《我在惊悚游戏里封神(无限)》 1、塞壬小镇 白柳醒来,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车的后座上,车内部狭隘窄小,破旧的椅背上泛着逼真的烟味,车窗上滑落不成股的水流,能从玻璃上模煳地看到窗外细雨淅淅沥沥,天色昏沉,分不清是黄昏还是夜晚,他的鼻腔里还萦绕着一丝澹澹的,让他不适的咸鱼腥味。 他的面前有一个飘浮的面板,上面写着——【游戏须知】。 白柳皱起眉来。 这是哪里?他为什么在这里?这个面板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面板好像能感知他心中的疑问一般,依次在上面显现出答桉。 【你在一场致命的游戏中,而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检测到你在失业之后爆发出了巨大的对金钱的欲望,欲望强烈到,符合游戏开启条件】 随着面板上的字一个一个显现,白柳终于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的,没错,他失业了。 而他是一个对金钱有着剧烈渴望的人,他从小到大都爱钱到不正常的地步,甚至被心理医生诊断为【金钱囤积症】患者,告诫他如果再不控制自己对金钱的欲望,他迟早会做出为了钱不要命的事情来。 有工作的时候,白柳每个月还有一定的固定收入可以勉强克制自己对金钱的渴望,但当他失去这份工作的时候,白柳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控的,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囤积金钱的热切中,他的心理医生说这是下岗社畜的正常心理状态,让他自己调节平缓一下,出去看看世界放松一下。 白柳听了只想冷笑,没有钱,出去只能看地狱不能看世界好吗。 白柳讽刺心理医生:“我出去看了世界之后,我就能变得有钱吗?” 心理医生惊叹:“当然不会啊,你会变得更穷。” 白柳:“……”你他妈这不是挺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但是你变得更穷之后,你就会发现….”心理医生安慰白柳,“穷也不过如此,钱都是身外之物,何必把自己折腾得如此痛苦呢?” 白柳面无表情地质问心理医生:“遇到我这种病人痛苦吗?” 心理医生:“………”痛苦。 白柳呵呵一笑:“你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痛苦的呢?你为什么不辞职出去走走呢?” 心理医生:“…………”为了钱,没钱不敢出去走。 汪的一声哭出来。 在把自己不知道多少个心理医生说哭之后,白柳拍拍手~感叹,穷真是攻击人类的最好武器。 就是自伤一千,伤人八百。 幸好这心理医生是社区免费的,不然白柳就就更穷了。 ———————— 白柳失业之后,陷入一种极致的焦虑当中,根本就调节不过来,做梦都能梦到自己一夜暴富,坐在钱堆里欢乐大笑,醒来之后怅然又孤独,发现自己从存款只有五位数。 在这种无法平息的,下岗焦躁自我冲突里,白柳有事没事就托腮做梦——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可以高风险挣钱的方式就好了,他可以不要命,但是他要钱! 他告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想法,朋友宽慰他,看到你墙上书架上那本刑法了吗? 白柳说看到了。 朋友说,你随便翻开一页找一条,上面就是高风险的赚钱工作,你努努力,还能争取上本月的加急名单。 白柳:“……” 白柳不想犯法,但这世界上就不存在不犯法的来钱快的途径吗?!朋友说你做梦来得比较快。 就算是玩命,他也要钱——白柳躺在床上做梦,失去意识被卷入这个游戏的最后一刻,是如此想着的。 回忆结束,白柳看着他面前飘浮的游戏面板。 面板上又浮现一行字:【是的,正是你的强烈欲望开启了游戏,而只要你成功的通关游戏,你将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白柳毫不犹豫:“我想要钱。” 管他什么游戏,他只想搞钱。 隔了一会儿,白柳又问道:”你们这个游戏,是合法的吧?“ 面板:【…..合法的】 面板:【通关游戏你将获得积分,而积分可以兑换金钱和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这是什么游戏?我要怎么做才能通关获得你说的积分?” 面板:【这是一场恐怖逃生游戏,里面充斥着鬼怪,杀人狂魔,不可思议之物,而你要做的就是找出他们的弱点,完成通关整个游戏副本的剧情,并从他们手中顺利存活下来】 【游戏副本载入中…..载入完毕】 ———— 【游戏副本名称:《塞壬小镇》】 【等级:一级(玩家死亡率小于百分之五十的游戏为一级游戏)】 【模式:单人模式】 【综合说明:这是一款刺激的动作向和解密向相结合的游戏,在玩家中大受欢迎,但似乎对新人不是很友好,新人死亡率非常高】 —————— 【玩家信息载入中………载入完毕——】 【玩家名称:白柳】 【生命值:100(生命值低于六十后玩家攻击力下降,归零之后玩家死亡)】 【体力值:80(体力充沛)】 【敏捷:25(你常年坐办公桌,全身僵化,不太敏捷)】 【攻击:30(只有女子高中生拿书包砸人的攻击能力)】 【智力:89(你出乎意料的聪明)】 【幸运:0(你一生都出奇地不幸,如果你们公司要裁员一个人,那个人必定是你)】 【技能:无(你还没有任何技能)】 【精神值:100(近期,你是第一个登入游戏后精神值还保持满格的玩家)】 精神值下面有一行红色的小字注解。 (注:请玩家保证精神值高于六十,精神值低于六十会导致玩家精神错乱,各人物面板属性砍半,低于四十会导致玩家看到不属于游戏内的幻觉内容,导致游戏通关困难加剧,低于20会激发玩家癫狂状态,攻击力面板属性极力攀升,击杀各类生物,精神值为0玩家会彻底被副本同化,变成副本中怪物的一员) 【玩家面板属性综合评价——f级玩家,最低等的玩家,但因精神值和智力值测定特殊,该评级存疑,最终玩家等级记载为——f(?)】 白柳扫完整个人物面板之后,看着那个f后面的问号,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不明显的嘲讽,他划掉人物面板,又跳出了新面板。 【你已登入新人区的小电视屏幕(1/100),目前无人为你驻足,玩家白柳人气值为0,氪金率为0】 白柳皱眉:“这是什么?” 面板:【你的游戏过程会出现在玩家大厅新人区的小屏幕上,供给其他玩家观看,但目前并没有人观看你的游玩过程,也没有人你的游戏过程氪金,你目前寂寂无名】 白柳有点懂了,就是游戏主播那种形式,但这些都无所谓,他的关注点在那个氪金率身上:“有人为我氪金,我可以拿到积分是吗?” 面板:【是】 【接下来游戏开始,祝你好运,新人玩家】 面板就像是被关掉的电视屏幕,在白柳的眼前闪成了一道白光后消失了。 而在某个游戏大厅中,有一个小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显现出白柳的清隽白~皙的脸,这个屏幕周围还有很多屏幕,上面都有各种各样的新人玩家惊恐崩溃的脸,还有人在嚎哭着不停地击打屏幕,似乎是不能接受现实想要从里面出来,还有人缩成一团抱着头,像是完全不能接受现实一样。 而白柳毫无被惊吓的神情,在一片惊慌失措的新人玩家里完全就是个异类。 所有人仰头看着这个突然又多亮起来的一个的光亮屏幕,饶有趣味地讨论着。 “又有新人进来了,不知道能撑几天。” “看背景,是《塞壬小镇》这个游戏副本?” “这批新人运气可真差,《塞壬小镇》里新人玩家死亡率很高的,上次不是登入了一百个,最后就剩下一个吗?” “最近随机给新人的游戏副本也太难了吧,不过看这些新人吓得屁滚尿流到跑,还是蛮搞笑的….” “哇,你太坏了!不过这新人估计很快就要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了…” “等等!”突然有一个路过的玩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靠近了白柳的小电视屏幕,他看着白柳的人物面板属性,不可思议地开口:“这里有个精神值一百登入的新玩家!” “什么?!” “什么!!让开我也要看!” “靠!现在新人都这么变态了吗?!精神值一百?!” “上一个精神值一百登入的,现在都在游戏总积分榜前十了吧。” “我去,潜力种子啊!让我也康康!” 白柳的小电视闪烁了一下,一个机械音平铺直叙地报道: 【有五十人簇拥围观玩家白柳的电视屏幕,玩家白柳达成初出茅庐成就,解锁一键三连系统】 【有二十八人点赞玩家白柳的视频,有五十六人收藏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玩家白柳充电,请玩家白柳再接再厉】 …… 2、塞壬小镇 白柳是侧睡在一辆面包车的最后一排里,很挤很狭窄,他翻身都很艰难,他一动就看到有个项链从自己的脖子从落了出去。 但他现在身上的衣服都和进入游戏之前没有区别,白衬衫黑裤子,典型的上班族社畜的日常穿搭,只有这根项链是多出来的东西。 项链的挂坠是一个被打了孔的一块钱硬币,白柳把手放上去之后果然就看到了游戏面板弹了出来,面板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信息。 这应该是游戏管理器一样的东西。 白柳把项链放进衣服里收好,他不太喜欢看到这种被破坏了的钱币。 白柳从车后座探头出来,这是一辆七人座的面包车,除了白柳躺在后排之外,前面还有四个人,他一探头出来就有人很惊喜地看向他:“白柳,嘿,我的小甜心,你终于醒了!” 除了白柳,这六个人很明显都是一副外国人的长相,喊白柳小甜心的是个棕色卷发大~波浪的妹子,红唇棕色眸子,穿着热裤和吊带,白柳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心口上的硬币就弹出了面板,上面写着人物信息: 【npc名称:露西】 【人物简介:你的同班同学,很喜欢你这类型的男生,昨晚你们有过性尝试,但你面对比你高十公分还热情大胆的露西太羞涩了,没有成功(笑)】 白柳的视线在【没有成功】和那个【笑】上微妙地停顿了两秒,很*快收回了视线陷入了思考。 这个游戏似乎触发npc面板信息是需要玩家自己【看】到的,就和玩网游需要把鼠标放上去才会弹出信息是一样的,玩家的眼睛现在就相当于玩家的鼠标和游戏手柄。 他若有所思,看来在这个游戏中至少不能失去视力。 露西对着白柳挤眉弄眼:“嘿,宝贝,是我把你累着了吗?你可是从上车就开始睡了一路。” 白柳看到露西脑子里就会弹出那个【没有成功】的提示,因为社畜一直母胎单身的白柳心情略微有点复杂:“…….” 无痛结束了单身生活。 他及时地岔开话题,白柳看了看窗外越来越偏僻冷涩的景色,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怎么看着这么偏僻?” “看来有胆小鬼又想临阵脱逃了。”一道讽刺浑厚的男声从前面传过来,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和运动t的高大男人抱胸鄙夷地看着白柳,这人的身材过于健壮,上衣被撑得快要爆炸一样,看着很像一个橄榄球运动队员。 他居高临下的抱胸打量白柳,嗤道,“晚了,白柳,就算是你个懦夫想要临阵脱逃,我们也已经在去塞壬镇的路上了。” 面板弹出: 【npc名称:安德烈】 【人物简介:你的情敌,喜欢露西但被露西拒绝了,对你很有敌意,之前你和他打赌要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守护露西,来证明你对露西的爱,于是你们一行人驱车来到塞壬镇,但你因为胆小在上车之前大哭了一场,后悔不想上车,是被他强硬地拉上车的】 白柳已经连续看到塞壬镇这个地名两次了,他忽视安德烈对他的嘲讽,询问:“塞壬镇,是个什么地方?” 安德烈又是冷哼一声,刚想开口继续嘲讽白柳,一道絮絮叨叨连绵不绝的小声念叨就打断了安德烈的嘲讽: “塞壬镇,历史上唯一一个被发现过海妖残骸的海滨小镇,历史上有不少人称他们撑在这里见过海妖塞壬的身影,或者在海浪中听闻到了海妖人鱼美妙的歌声,也见过这些相貌妖异的人鱼海妖在漆黑的礁石上对着人类的尸体大快朵颐….” “杰尔夫!那些只是塞壬镇为了骗游客去观光编造出来的故事罢了!”安德烈不耐烦地打断对方的低声快速的话,但神色上却有畏惧一闪而过。 一个小个子带着厚厚啤酒瓶酒盖的男生抱着自己胸前的书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怕安德烈,声音更低地反驳道:“那你怎么解释,那些来塞壬镇的游客神秘失踪的事情!上个月甚至有十二名游客来了塞壬镇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警方到处搜寻,没有人见过他们离开塞壬镇….” 白柳看向面板。 【npc名称:杰尔夫】 【人物简介:人鱼海怪等非自然生物的强烈爱好者,在得知露西一行人要前往塞壬镇之后,主动要求一起前往,对塞壬镇的传说故事十分了解】 安德烈怼道:“这些人多半就是自己落水淹死了,海边淹死多正常。” 杰尔夫却很不服:“警察已经组织打捞了一个月了,没有打捞到任何一具尸骸,就算他们真的落入海中,这也不正常..”他说着说着语气低沉幽暗起来,还夹带着一丝兴奋,“除非是他们的尸体被塞壬吃了,这样警察打捞不到也是…” 安德烈终于火了,他怒着狠狠打了一下杰尔夫的头:“住嘴!你这个该死的四眼仔!整天人鱼人鱼的!我看你长得像条人鱼!” 安德烈下手很重,白柳都能清晰地看到杰尔夫的头在座椅边磕了一下,他晕头晕脑地又在安德烈身上撞了一下,这下又激怒了安德烈,他甩手给了杰尔夫几巴掌,打得杰尔夫一颗牙齿都飞出来了。 杰尔夫低着头捡起自己的牙齿不说话了,他用一种很隐晦的暗恨的目光看着安德烈,嘴里很轻地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但白柳听力一向不错,他听到杰尔夫说:【人鱼一定会把你撕碎吞咽下去的,安德烈】 白柳微挑了一下眉,但是什么都没说,这npc的人物关系还有点复杂。 看来安德烈对杰尔夫随意打骂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并且这个杰尔夫似乎已经用“人鱼”谋划了一个复仇计划。 开车的司机是白柳花钱请的塞壬小镇的当地人,从露西言谈中,白柳发现自己还是个富二代,一行人的食宿都是他包了的,司机也是他花大价钱请的,还麻烦了司机帮忙找当地的旅馆。 车一直开到了深夜才到达那个神秘的塞壬小镇,在司机的描述中,塞壬小镇是一个靠着捕鱼和帮忙打捞沉船度日的小镇,一直都偏僻又破败,直到新镇长另辟蹊径用人鱼的传闻来吸引游客,塞壬小镇才靠着旅游业发达起来。 但上个月不断有游客出事,这些游客并不像安德烈所说是落水了,有些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海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消失在塞壬小镇的各个角落,比如有一个游客就是当晚住进酒店,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房屋紧闭也没有看见他出去,屋内的床都还留有余温,但是人就是不见了。 于是处于旅游旺季的塞壬镇却荒凉得不可思议,不少旅馆酒店都因为经营不善而关门了。 塞壬镇的确很破败,到处都是飞卷的围栏和渔网,地面上都是晒干的贝壳和海藻,还有泥沙,只有一些酒店旅馆的装潢不错,白柳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路上还是有很多行人。 这些行人原本步伐一致地往海边去的,但白柳他们开着车一进来,这些原本要去海边的镇民就不约而同地停下,头一偏,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白柳的车。 被这么多人半夜一起看着,露西被看得不寒而栗,她轻声尖叫了一下,缩进了白柳的怀里。 但是她比白柳高太多了,还从白柳的肩膀上露出一个头来,看起来像是白柳缩进了她怀里。 白柳:“…….” 白柳转头问司机:“已经半夜了,这些人去海边干什么?” 司机摇摇头:“最近没什么人来旅游,经济不景气,他们就只能重新捕鱼,你没捕鱼过你不知道,很多值钱的鱼都畏强光,只有夜里才会出来活动,所以他们才在夜间下海。” 镇民们用很诡异的目光看着白柳,眼神在夜里泛出猫一样的绿光,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表情,好像是在笑,但他们的嘴角没有彻底上扬,反倒是僵直一般在嘴角抽~搐着。 他们手中还拿着渔网和鱼钩,有些人手上提着灯光乳化的油灯,他们目不转睛地凝视装着白柳那辆车,眼神随着车移动,好似随时都会冲上来用手中的渔具来攻打这辆车一般。 “你们要小心一点这些家伙。”司机提醒,“他们最近很缺钱,而你们很有钱。” 因为白柳这个富二代出手阔绰的原因,司机给他们一行人找了当地最好的酒店。 这酒店豪华得和整个小镇的画风格格不入,是那种非常现代时髦的五星级酒店画风,门口居然还有喷泉池子。 喷泉池子里有一尊人鱼的石雕,这人鱼雕刻得栩栩如生,莹润的大理石皮肤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着近乎于人类皮肤的光泽,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她的丰满的乳/房,鱼尾立在水池中,她垂着眼眸,表情悲天悯人,手上托举着一个水壶,水壶里散落一些假的云母珍珠,喷泉就从水壶里倾倒下来,落在水池中,发出好似海浪一般的潮水声。 司机绕着酒店门口的喷泉池子,一路把车开到了酒店的正门口。 杰尔夫忽然惊叫了一声,他指着酒店门口那条人鱼喷泉雕像说:“她刚刚在看我!她刚刚动了一下!” 3、塞壬小镇 白柳顺着杰尔夫的视线看过去,那条人鱼雕像依旧垂眉敛目,看着水里,一动不动。 安德烈被杰尔夫叫得吓了一跳,恶狠狠地揍了杰尔夫一拳:“操!哪里动了!根本就没动!你要是在这样一惊一乍我把你声带给你扯出来,这样我看你还叫不叫!” 杰尔夫捂着自己被打了一拳的头,有些害怕地看了安德烈一眼,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低声自言自语:“她动了的,她真的动了的……” 露西也被杰尔夫弄得有些发毛,她勉强笑了一下:“杰尔夫,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你眼花,而是这个人鱼雕像确定动了一下?这个人鱼雕像并没有眼珠,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 这是一尊乳白色的大理石人鱼雕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有眼无珠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雕像直视着的,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舒心地笑出来,“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三维是无法产生的,也就是雕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雕像的确眼神就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一进来就开始不断盯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什么进入他们狩猎范围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 在他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游戏面板变成一本厚重古旧好像是中世纪的书籍般,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一张照片,人鱼雕塑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看着照片外,无声的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雕塑(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完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的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的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不愿意证明对露西的爱,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的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雕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人鱼雕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雕像,远远望去,那尊雕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看着水面里,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雕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雕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仿佛被迫立在这里欢迎旅客一般。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更是发现里面更是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雕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雕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一样,人鱼雕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雕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而这些人鱼雕像都有一个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什么角落里,这些摆放在不同地方的人鱼雕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但这些人鱼雕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雕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雕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定酒店。”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雕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雕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雕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抱歉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定了四个房间,预定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看到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自己【没有成功】的露西女士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被白柳面色不改地忽视过去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酒店里,怎么这么多人鱼雕像?” 前台语调平缓地回答:“先生,人鱼给了我们一切,塞壬小镇本来一无所有,自从打捞上人鱼的尸骸,来这里的旅游人越来越多了,我们获得了金钱,拥有了一切,所以我们很感激人鱼,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人鱼雕像,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白柳指了指前台身后的人鱼雕像:“你们人鱼雕像的类型,也很丰富,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背后那个,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似乎和其他雕像的材质不太一样。” 其实不怪露西分不清这人和雕像,这个前台背后那个人鱼雕像和前台的面貌如出一辙,甚至表情还更生动痛苦,甚至有些狰狞了。 这个人鱼雕像的眼睛直直瞪视着站在它前面的前台,无论前台去什么地方都不移开视线,好似要从雕像里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把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台撕碎吃掉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但是材质看起来却更脆薄,不像是其他人鱼雕像那么厚重,看着有些破旧了。 “是的先生。”前台抬起眼眸直视白柳,“背后这个人鱼雕像是我的护身符,我们会把人鱼雕刻成和我们的样子,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人鱼雕塑护身符就会被魔鬼错当成我们,先我们一步帮我们承担风险了。” 白柳觉得有点意思,这个【护身符雕像】明显是个和其他人鱼雕像不同的东西。 【玩家获得新认知——《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雕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雕像(蛹状态),护身符雕像(茧状态)】 蛹和茧?这个名为【人鱼雕像】的怪物还有两种不同的状态? 白柳缓慢地思量,蛹是成虫还没破壳的状态,破茧成蝶,茧是成虫成功孵化之后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留下的壳子,保护自己的外壳,和这个前台说的,抵御攻击的外壳的说法不谋而合…. 估计这个人鱼雕像还有【虫】和【蝶】状态,这两种状态白柳感觉上应该比【蛹】和【茧】的攻击性要强,目前看来,【蛹】和【茧】状态的人鱼雕像没有主动攻击人的意向,不过也有可能是【攻击】的方式是白柳意识不到的那种,比如精神污染之类的。 他觉得满大厅的人鱼雕像一直盯着玩家,就挺精神污染的。 白柳分发了房卡,露西缠缠~绵绵地想要和他睡一间屋子,被白柳以【我还没有为了你证明自己的勇敢,不配真的拥有你!】的理由打发了,露西感动不已地回去了,走之前还很火辣地准备和白柳接吻,被愤怒的安德烈阻止了。 感谢安德烈!希望安德烈今晚不要出事! 白柳发自内心地希望安德烈能多活一会儿,不然他还真不好招架露西。 这妹子热情大方又很喜欢搞黄/色,属于要是对方长了个几把白柳今天完全绝对逃不掉的类型,白柳感觉露西真的很想吃掉他,白柳一路上已经被她占了不少便宜了,一会摸小手,一会摸白柳大~腿,搞得白柳这个守财奴很想和露西说,身体也是他的私有资产,摸一下五块钱。 白柳用房卡刷开了自己的房间,他一打开之后就顿住了进去的脚步。 白柳扮演的这个npc有钱,订的是比较好的房间,房间内的摆件精美细致,但屋内从台灯造型到床头柜上的雕塑,全是人鱼,白柳刷开一进去,这些白森森的人鱼雕塑的眼珠子好似微不可查地移动了一下,看向了白柳。 面板跳出: 【激活主线任务:玩家白柳在屋内安全渡过今晚,存活到明天,并且不被孵化——任务完成奖励:20积分】 4、塞壬小镇 系统给白柳发了第一个任务,但白柳的关注点反而不在任务上,他看着【避免被孵化】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孵化? 啧,那群雕塑可以孵化他们吗? 白柳默默记下,他一转身他就看到床的对面立着一个等人高的人鱼雕塑。 这是白柳看到的,屋内最大的人鱼雕塑了,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正眼看他的雕塑。 这人鱼雕塑美轮美奂,神情哀切,手上捧着一面一人高的光洁镜子,而人鱼雕塑的优美的双手就是支撑这面穿衣镜子的支架。 这也是全房间唯一一个没有看向白柳的人鱼雕塑,它悲伤地看着镜子内,而白柳倒映子镜中,它双手环抱着镜面,就像是环抱这镜子里的白柳,这让白柳稍微有点不舒服,人鱼雕塑眼神落在镜面上,眉心内收,眼角低垂,鱼尾无力地摊平在地面上,就好像在为镜中的人哭泣一般,表情逼真又哀悯,白柳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对着镜子外的白柳,露出了一个雕塑般阴森森的微笑。 白柳不为所动地用白布盖上了镜子。 这种程度的恐怖画面对白柳是无效的,他现实世界是做恐怖游戏的,长期一个人熬夜到两三。点构思各种恐怖画面,这种镜子中的人对着你阴笑的常规恐怖场景白柳已经做到快麻木了,不会有任何感觉。 看来之前杰尔夫说的那些直接在酒店里悄无声息失踪,一直都没有找到尸骸的游客,估计就是被这些人鱼雕塑给【孵化】了。 虽然白柳还不懂【孵化】具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保守谨慎起见,白柳把所有的人鱼雕塑用酒店房间内的床单白布蒙住了,包括那面巨大的镜子,用来遮挡那诡异又无处不在的视线,虽然不一定有用,但聊胜于无,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鱼雕塑看着白柳,白柳也睡不着。 他在遮挡镜子的时候,触摸到了人鱼雕像的鱼尾,鱼尾上的触感并不是光洁柔滑的大理石触感,而是黏腻湿滑如海鱼般的触感,白柳甚至感觉他手下的雕塑上鱼尾上的鳞片轻轻张合了一下。 白柳顿了顿,他触摸了雕像之后闻了闻,能闻到他的手指地残留了鱼腥气,但白柳凑近人鱼雕像身上嗅闻的时候,却只闻到酒店内房间的熏香,并没有闻到这个腥气味道。 可能是车上带下来的味道…. …..更有可能是白柳自己散发出了那种鱼腥味,联想到那个人鱼雕塑可以【孵化】游客,白柳皱了皱眉,感觉不太好。 人鱼雕塑能孵化出什么东西呢?多半就是一些长相很恶心的鱼之类的吧,孵化这个词让白柳忍不住想起一部电影叫做《下水道的美人鱼》,他曾经为了取材看了两三遍,从此以后对人鱼这种生物再也没有任何旖旎幻想。 连着赶了小半夜的车,白柳早就疲乏了,他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自己,就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的体力值已经清零,急需在相对安全的的时候睡眠补充体力值。 半夜的时候,白柳被一种很沉闷拖拽的奇异声响唤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之前盖住那些人鱼雕像的白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往下掉落,只剩将将一部分挂在这些雕像身上,这些雕像有些被白布遮挡得只露出一只眼睛,表情似乎也有细微的改变,从带着神性的悲悯变得不甘和怨毒,一动不动地看着白柳,似乎在责怪白柳用白布遮挡了它们。 白柳也发现这些雕像,比他睡觉之前似乎是移动得离他更近了,像一群要聚在餐桌旁用餐的人举着手缓慢聚拢在他的床边。 尤其是那个捧着巨大镜子的穿衣镜人鱼雕像,白柳迷迷糊糊一醒来,就看到自己的脚已经快贴到镜子了,这面正对着床的巨大镜子已经移动到贴着床了,白柳缩脚一坐起,就看到了倒映在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白柳】皮肤苍白如岩石,眼睛里没有黑色的眼珠,眼睛周围是大理石的蜘蛛网状花斑纹路,他对着镜子外的露出一个嘴角僵直的笑,但一晃眼,好像刚刚又是白柳看错一般,变成了白柳正常的镜像。 白柳静了静,他坐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用白布把强硬地把这些人鱼雕像捆了起来。 为了防止这些人鱼雕像挣脱,白柳还用了麻绳死死地扎了两圈,然后把小零件的人鱼雕像用白布一裹,扔进了衣柜里上好锁,大的雕像白柳推到了洗手间里,反锁上,动作干脆麻利地宛如一个熟练的绑架犯。 这些东西似乎也受到一定的行动限制,白柳睡觉之前这些东西就没有移动,而且看起来还需要挣脱白布看到白柳才能朝着他移动,有些盖着的白布没有弄下来的小人鱼雕塑就在白布里到处乱窜,并没有朝着床边聚拢,而是四散逃开。 弄清楚这个,白柳当机立断地决定把这个限制放到最大。 正当他做完这些,拍拍手准备睡觉的时候,白柳听到了他隔壁传来了一声门的开合声,和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白柳刚躺上床的动作一顿,他周围的房子都是他订下来的房间,他左右两边隔壁房间是安德烈和杰尔夫,为了保护(?)自己,白柳特意把露西安排到了离他最远的房间。 门开合声是从左边传来的,左边是杰尔夫的房间,白柳从床上爬起来,贴在了门上从猫眼看走廊上的场景,杰尔夫左右看了看,确认走廊上没有人之后,鬼鬼祟祟地从酒店的楼梯上走了下去。 白柳皱起了眉头,杰尔夫大半夜地不睡觉,去干什么? 他刚准备开门也跟着去看看,白柳就看到了杰尔夫原本关上的房间的门把手又开始缓慢转动,似乎还有什么人要跟着杰尔夫从他房间中出来。 酒店房间是一人一个。 杰尔夫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露西不可能大半夜地去杰尔夫房间,安德烈更是和杰尔夫关系不和,不可能半夜去找杰尔夫,白柳在自己房间里。 那这个要从从杰尔夫房间里出来的人是谁? 白柳心口一跳,他猛得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移开了一点和猫眼贴着的脸。 从杰尔夫房间里出来的不是人! 杰尔夫的门把手转动到卡啦一声,终于缓缓地从里打开了,白柳又听到了那种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沉闷拖拽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用膝盖跪在地上被人拖曳着走路发出的声音一般。 但白柳这次知道这声音是怎么发出的了。 一个等人高的人鱼雕像从杰尔夫的房间里出来了,它面目凝滞不动,丝毫表情都没有,因为没有眼珠而眼睛全白而显得死气沉沉,鱼尾在却在地面上,一蹭一蹭地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拖行,它雪白厚重的鱼尾在酒店结实老旧的红色地毯上拖曳着,全身上下保持着丝毫不动地向着楼梯前行,让白柳想起了僵尸这种只能靠着蹦跳前行的僵直鬼怪。 …..这东西居然能自己跑出房间,还能开门…. 这个从杰尔夫房间内拖拽着“走”出来的人鱼雕像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它脖子僵硬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头直接在肩膀上转了拧到后面,忽然转变了前行方向,面无表情地朝着白柳房间的方向过来了。 白柳心头一惊,他飞快地在自己的房间门后蹲下用,迅速地白布盖住自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白柳确定好门反锁好之后,缩在了门的右下角想看这东西到底想干什么,白柳很快就看到门上的猫眼变白了,还在不停转动。 这东西在凑上来用眼睛看门里的人,那个不停转动的东西是雕塑的白色的眼珠,这东西正在透过猫眼搜寻查找房间内的人。 这惊悚的画面投射到了大屏幕上,等在白柳小电视前的人都屏息凝视,紧张得都快咬手了。 “操操操,好恐怖,我要是在游戏内精神值肯定掉了….” “稳住啊!稳住!这个地方新人死亡率超高的!” “塞壬小镇的怪真的很恶心,新人刚刚进来很难保持冷静找出这东西的弱点…” 白柳周围屏幕的新人玩家也差不多玩到了人鱼雕塑堵门这个地方,有些玩家玩得快一些,门外的人鱼雕塑正在哐哐撞门。 白柳旁边屏幕一个玩家一边呜呜呜地哭一边抱着耳朵蜷缩在震动的门边,手里颤抖地拿着一个木棍,似乎是准备用来攻击,人鱼雕塑撞一下门他就大声哭着尖叫一下,但并没有任何人来救他,但这个玩家房间的门在摇晃了两下之后,停止了,外面的人鱼雕塑好像是离开了。 这个哭泣的玩家擦了擦眼泪,劫后余生般松一口气吗,撑着门手软脚软地站起来。 但他没发现的是,门上的猫眼还是白的,一只纯白的石眼透过猫眼盯着屋内的人。 那个人鱼雕像根本没离开,它是假装离开看屋内有没有人,看见玩家站起,雕塑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又僵硬的微笑,它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猎物般满足地笑着,门又被猛得撞了两下,轻而易举地被破开,还没反应过来的玩家惨叫着被压在了门下。 人鱼雕塑拖着自己沉重的鱼尾游曳进入了屋内,它脸上的笑意透着奇异的纯洁和古怪的狰狞,张开双手缓缓伸向了被压在门下的玩家。 玩家在被人鱼雕塑触碰到的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吮。吸大脑一般,眼球上翻,看起来像是在疯狂地抽~搐翻白眼,嘴边有白沫流出,四肢在缓慢蜷缩,双、腿并拢在地上抽、搐摇摆,宛如一条被泼了开水之后疯狂挣扎的鱼尾,皮肤变得僵硬苍白,玩家的眼睛周围出现白柳镜子中看到的那种灰黑色的大理石纹路,眼球也消失不见,只剩被纹路布满的眼白,嘴角僵直地上翘着。 【玩家易中精神值清0,被怪物人鱼雕塑彻底异化,游戏通关失败】 【玩家刘小红精神值清0,被人鱼雕塑……游戏通关失败】 【玩家邹明日…….游戏通关失败】 通关失败的玩家的小电视“滋啦”一声,熄灭了,围在这些小电视旁边的人叹息一声。 “诶,我就知道,这次估计还是很难有通关的,太难了…” 才第一晚,怪物才一个照面,整面【新人区】的电视墙就有差不多五分之一的小电视暗了,白柳上下左右的电视屏幕都熄灭了,就剩他一个人在一片黑色屏幕中,脸色镇定无比地看着门外。 5、塞壬小镇 白柳能听到大理石在门上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而门把手这个时候也动了两下,虽然门已经被反锁了,但门把手在门外的人鱼雕塑的大力拧动下,发出格拉格拉脆弱的金属断裂声,听起来很快就要被报废,然后被门外的人鱼雕塑强行破开进门了,就连门也开始摇晃了。 这个东西似乎是想进来,它死白的眼睛在白柳的房间内搜寻了一圈,似乎是发现了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似乎是离开了白柳的门前,门把手也没动了,房间外变得寂静又悄无声息,对方好似离开了一般。 但白柳依旧屏住了呼吸,他记得这玩意儿移动的时候会发出那种很沉闷的响声,没有这声音就不对,这人鱼雕塑根本没走,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雕塑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怎么这样,我还很看好他来着,精神值一百的人才!” “一百又怎么样,他其他属性也很一般,塞壬小镇这种副本,啥也不知道第一次进去,不要说新人了,不知道人鱼雕塑的具体弱点,这个地方老手也准死啊,新人得有多逆天才能通关…”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那就是有解的,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雕塑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雕塑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雕塑动了,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雕塑没有直视他们,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雕塑,直视他们,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雕塑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雕塑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雕塑就不动了。 但显然白柳保持清醒并不是什么限制人鱼雕塑移动的条件,因为门外的人鱼雕塑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 游戏不会有不能破的局面,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人鱼雕塑移动的东西。 不是房间内的东西,不是酒店内的东西,一定是白柳带来的东西,因为酒店和房间的东西并不能限制人鱼雕塑的移动,之前这雕塑可以自由从杰尔夫房间内出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 镜子…水…睡觉….直视! 白柳知道是什么了! 白柳猛得站了起来,他拉开门双目直视人鱼雕塑。 门外的雕塑已经近到从白柳的视角看过去,这个毫无生气的人鱼雕像的面目好似贴在白柳的鼻尖一般,它的手掌还放在白柳的门把手上,纯白无珠的眼睛在透过猫眼往右下角看着——那是白柳躲藏的位置。 难怪这东西一定要进来,它应该是看到了藏在门背后右下角的白柳了。 它的行动停住了,它的鱼尾已经碰到了白柳的脚尖,在踏入白柳的房间的最后一刻,在白柳门前静止不动了。 白柳松了一口气,果然没错,让这玩意儿保持不动的弱点就是人眼直视。 白柳小电视前面的一众群众都惊呆了。 “我□□□□操!!他怎么想到的!!刚刚拉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 “一般新人玩家根本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拉开门,只敢隔着猫眼直视,那还是必死无疑的,因为那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这种镜像看,人鱼雕塑的移动只会受到部分限制,足够破门而入的。” “沃日,他刚刚和人鱼雕塑对视的时候,我起鸡皮疙瘩了!” “他叫什么名字,好牛逼啊这新人….” 人群渐渐聚拢在白柳的小电视周围。 【168人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达成新手百人斩成就】 【102人点赞了白柳的小电视,143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3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积分】 小电视里白柳的表情依旧淡然镇定,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推断出【人眼】看到就会限制人鱼雕塑移动这个弱点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为白柳睡觉之后,这些雕塑就开始移动了,而醒来之后,这些雕塑瞬间就停下了,他睡觉前后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说明【人的视线】是可以限制人鱼雕塑的移动的。 但这里有一个陷阱——那就是隔着镜像类物品看着这种东西,只会削弱部分人鱼雕塑的移动速度,必须要直视才能彻底停止人鱼雕塑的移动。 因为在人眼直视下,还可以移动的雕塑还有两种,酒店门口的喷泉雕塑和房间内的镜子人鱼雕塑。 酒店门外喷泉池的人鱼雕塑看着水里,那么人就在隔着水【直视】人鱼雕塑,人鱼雕塑虽然被限制了,不能飞快地移动,还是可以缓慢移动甚至转动的,所以才会在门口缓慢地转动,而房间里的人鱼雕像中,镜子人鱼是移动的最快的,也是因为镜子人鱼看着镜子内,人隔着镜子【直视】雕塑,给出的限制力是有限的,所以镜子人鱼才跑得最快。 而刚才的人鱼是隔着猫眼看白柳,所以是可以移动的,而白柳如果只是单单地隔着猫眼直视人鱼雕塑,虽然会有一定限制,但人鱼雕塑应该还是可以移动的。 这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绝对是不足以限制人鱼移动破门而入,如果让它进来了,玩家被压在门下,失去了【人眼直视】这个条件,玩家很快就会凉。 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能有拉开门正视人鱼雕塑的新人玩家的确是极少数,大部分都慌了,就算是推断出【人眼直视】这个条件,也没有勇气去验证,只有白柳这个要钱不要命的,才有这种就算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推论是对的,但依旧理不直气也壮的冷静。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雕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雕像(蛹状态),护身符雕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1/3)】 【攻击方式:孵化】 人鱼雕塑眼眸下垂,头稍稍往右下歪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鱼尾优美,身躯洁白无瑕,姿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的美感和神性,一旦定格不动,身上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侵占欲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尊极具美学价值的人鱼雕塑,在海滨的午夜里,静默地矗立在异乡人的房门前。 【玩家白柳获得观看玩家充电3积分,解锁游戏商品铺子】 【积分过低,无法购买任何物品,请玩家再接再厉!】 那个玩家充电三积分,白柳有点懂了,应该是有看的人给他打赏了,而这个解锁的商品铺子,所有的商品都是黑白的,显示状态为【无法购买】,他简单扫了几眼,发现这个商品铺子从日用品到武器一应俱全,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完好无损的心脏】,【一见钟情的魔药】,这种听起来很匪夷所思的商品也在售卖,但相应的,这种商品的价格也非常高昂。 白柳明白进入游戏的时候那句话了——【积分可以购买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关上商品店铺,和面前保持不动的人鱼雕塑面面相觑。 现在这东西的确不动了,但白柳不可能整夜不睡和这东西对峙,而且经过这件事,白柳对这玩意儿的破坏力有了新的认识。 他看向那个就快要从自己门上脱落的不锈钢把手。 但从之前他房间里那些雕塑的表现来看,虽然这个东西有巨大的破坏力,但是似乎只能依靠眼神来定位,或者说,只对视觉系的东西敏感,一旦被白布遮盖就没办法找到白柳的位置了,就算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也难以找到他。 换言之,人鱼雕塑似乎没有听觉嗅觉等感官。 不然白柳和这么多人鱼雕塑同在一个面积房间里,就算是听白柳的呼吸声也很容易定位找到白柳,然后把白柳的头像门把手一样拧下来,不需要费力扯开白布再来寻找他,就凭这个徒手拧断门把手的能力,也不会现在都还被关在厕所衣柜里出不来。 ….真麻烦啊,数量还这么多,留着真是个包袱。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动了点恶念——现在他面前有一个一动不动任由他鱼肉的雕塑,他能不能对它做点试验,实验一下它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呢,比如用火烤用棒子敲把它弄死弄碎之类的…. 【提示:玩家如果直接攻击该怪物,如果怪物不死,会导致怪物的仇恨值长期在玩家身上,会一直攻击玩家,降低玩家生存率】 白柳深思地摸了摸下巴,他微笑起来,右边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小梨涡。 “直接攻击它,会导致它记恨我,报复我是吧…”白柳自言自语,“那如果是它自己出事,就怪不了我了。” 白柳故技重施,用床单包裹住人鱼雕塑然后用绳子扎好下面的敞口,然后他不怀好意地把这尊人鱼雕塑放到了酒店楼梯门口。 人鱼雕塑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就会无头般到处走,白柳把人鱼雕塑放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这个雕塑主动掉下楼梯。 有仇恨值的前提下,白柳不会主动敲碎这些雕塑,如果能直接敲碎还好,但如果敲碎不了,这很明显会给自己找麻烦。 但数量如此繁多的人鱼雕像是个不小的隐患,白柳只有一双眼睛,如果是木头人那种模式,如果他360度无死角地被雕像包围,而人的双眼水平视角最多只有188度,白柳没办法后脑勺长眼睛看到所有人鱼雕塑,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白柳喜欢做性价比更高的事情,虽然游戏说利用弱点从怪物手中逃生就行了,但他想要知道能不能直接通过某种方式毁掉这些雕像,或者说,这些雕像是否存在其他致命弱点。 他不做主动敲碎或者击打人鱼雕塑的人,风险太大,他冒不起。 但人鱼雕塑如果是因为自己视力不佳从楼梯上踩空掉下去,就和他无关了。 白柳只是想做个小小的试验,验证这东西是否可以被砸碎,他退回了房间内,那个人鱼雕像果然不久之后就动了起来,白柳若有所思,其实他现在依旧是看着这个雕像的,但这个雕像被白布蒙住了头,不知道白柳看着他,所以就自己移动了起来。 这个证明,【人眼直视】只是一个客观条件,要人鱼雕像主观觉得自己被直视了,才能停止移动。 白柳房间里那么多雕塑,他没有办法一一直视,之前白柳一醒来还没来得及到处看,它们就主动停止了移动。 所以,只要人鱼雕像【觉得】自己被直视,就会停止移动了。 能自我意识到这个层面,这些东西果然都是活物,还是拥有一定智力的活物,虽然看起来智力程度并不高。 楼梯口的人鱼雕像挣扎了几下,从楼梯阶梯边一划动,就蒙着白布噼里啪啦地摔了下去,扑出了一声灰尘满天的巨大响动,白柳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过去,拍拍手上的灰,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他看着下面毫发无损只是略微蜷缩了身体的人鱼雕像,大理石上连个裂纹都没有。 ……果然摔不坏啊……物理攻击无效啊…. 白柳不知道自己这幅宛如反派的样子在小电视,引起了一众玩家的目瞪口呆。 “我靠这人真的是新人吗?!蒙头套床单把人鱼雕像摔下楼梯….这是什么反派行为….这新人进来之前是绑匪吗?!还是恐怖分子?” “我刚刚还在为他紧张害怕,现在我开始同情敲门的人鱼雕像了,都摔得翘尾巴了,好惨…” “我也…他这样站在楼梯上往下看的样子好像反派,感觉比雕像还可怕…” “反转了…..刚刚是人鱼雕塑要杀他,现在是他杀人鱼雕塑,这货真的有把自己当玩家吗?!” “其他玩家都是想从怪物手里活下来,他倒好,他直接就不想让怪物活了…”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6、塞壬小镇 白柳对这些讨论一无所知,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看到了杰尔夫。 杰尔夫鬼鬼祟祟地躲在楼梯下,和什么人在交谈,交谈完了之后往回走。 杰尔夫之前偷偷摸摸大半夜出去了,现在居然又回来了,白柳刚刚在楼梯上视角不错,他看到杰尔夫身后跟着那个今天搭载他们来的司机,这两人似乎在小声商讨着什么,杰尔夫还递给了司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又叮嘱了司机几句。 要是白柳没看错的话,杰尔夫给司机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钱币,虽然他不确定,但白柳对钱的判定直觉他自己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你已激发剧情人物隐藏支线剧情——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请探索完整个支线剧情,积分奖励50,目前支线完成度百分之十五】 白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手伸入衣领口拿出那枚被打了孔洞的一块钱硬币对准那个司机,面板上弹出人物信息。 【npc:司机】 【人物简介:你的司机,载你们一行人来到塞壬镇的司机,该司机是对据称对塞壬镇十分了解的杰尔夫帮你雇佣的,有过纵火犯抢劫等犯罪历史】 果然,这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npc。 之前白柳和司机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过,开车的时候这个司机一直坐在前座,白柳坐在最后一排,是无法看到这个司机的,而下车的时候司机又没有下车,所以白柳一直没有看到司机的样子,所以也一直没有识别出司机的人物信息的。 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白柳回过神来了,似乎杰尔夫一直有意无意地阻隔白柳和司机的接触,无论是选择坐在白柳和司机的中间,还是要下车的时候发出的惊叫阻止了白柳和司机的直接接触…. 这两人有什么需要瞒着白柳的小小密谋。 但这密谋,根据白柳目前已知的信息可以猜测:杰尔夫拿钱给这个有过一定犯罪史的司机,让他帮自己做事情,这个事情目前暂定,白柳觉得应该是报复安德烈。 在入镇子的时候司机就已经说过这个镇子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经济来源了,让他们小心一点,之前白柳还以为这个是一种提醒,但现在看来更是这个司机一种得意又嚣张的告诫,和一种猎物的区域划分,他在向杰尔夫警告彰显他的能力,离开了他的合作和保护,杰尔夫很容易被这个镇子里的其他镇民伤害。 当然,他也是塞壬小镇的镇民,他也很缺钱,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缺钱对杰尔夫这一车人做出什么抢劫的事情来。 这个司机看来没少做拿钱做一些违规的事情,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控制,而且明显想钱想疯了,进塞壬镇的时候就在含沙射影地威胁他们了,也难怪杰尔夫大半夜不睡觉都要下来拿钱给这个司机了。 如果不及时拿钱,还不知道这司机会做出什么事情。 白柳在杰尔夫看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帮杰尔夫关好了被打开的房间门,杰尔夫回来之后在安德烈的房间前踌躇了一会儿,低下。身子不知道放下了一块黑乎乎的什么东西,白柳从猫眼里看着杰尔夫放的那东西有点像是——一大块鱼肉? 很快白柳就看到了安德烈的房门前聚集了一堆的白森森阴沉沉人鱼雕塑。 沉闷咯吱的雕塑移动声又在走廊响起。 为了安全起见,白柳用白布蒙上了自己房间的猫眼,避免人鱼窥探,又用一个柜子抵住了门,希望要是有人鱼破门而入的时候能制造点声音把他弄醒。 他的体力值也要清空了,白柳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躺在床。上,阖上双眸,一夜无梦。 ———— 第二天白柳醒来,衣柜的门和房间的大门都是闭合的,但是卫生间的门已经快要开了。 白柳打开卫生间一看,发现里面那些被他蒙住绑好的人鱼雕像都纷纷挣脱了白布,正以各种扭曲怪异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往卫生间的门移动,有些人鱼雕像的手已经够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了,离转开出来只有一步之遥。 这些人鱼雕像的姿势让白柳想起他当初玩123木头人,突然转身,看到他后面的人控制不住表情和姿态的样子,他那个时候还觉得有点滑稽和好笑,但现在看这些阴森冷白的雕塑为了出来在门后追赶涌动的样子,白柳却没什么笑意。 这些似人的大理石雕塑这样堆叠的时候,给人的压迫力是更强的,因为它们的眼睛高密度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凝视着白柳,这让白柳觉得很不舒服,或者说正常人在被这么多双死物的眼睛看着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白柳合上了卫生间的门,他不再管这些雕塑,也没有捆绑它们了。 因为没有意义了。 这些东西挣脱得越来越快,如果找不到更多的弱点来控制这玩意儿,不断地蒙布捆绑就是一种性价比很低的做法,说不定还会锻炼这些雕塑快速脱绑的能力。 在白柳打开房门的一瞬,面板跳出了新提示: 【玩家白柳完成主线任务——在屋内不被异化过夜,奖励积分20点】 【目前余额:23点,可以购买道具,玩家是否购买?】 白柳打开了商店铺子,他现在穷得可怜,能购买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白柳买了一个15积分的强探照手电筒,还剩8积分——他微微思索了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那种3d全息投影的仪器。 【有,4积分一个,正在举行促销打折活动,8积分三个,请问玩家是否购买3个?】 白柳不假思索地点头:【要!】 作为一个缺钱的社畜,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单词里面绝对有两个是【打折】和【促销】。 他买了之后倒是美滋滋地用自己买到手的3d投影机开玩了,而且这促销打折来的投影器质量还不赖,白柳录入进自己的人物像之后,投影出来之后,他连连惊奇地赞叹,一点劣质感都没有,色泽逼真人物鲜活,在光影暗处一打眼看,几乎就和真人差不多了。 白柳倒是很满意自己购买的商品。 但是观看他的观众却很不满意,围在小电视面前指手画脚,叹息连连。 “这新人该不是想用投影仪当做人眼霍霍人鱼雕塑吧?怪物书的弱点上都写了要人眼直视啊,这投影仪只能糊弄人鱼雕塑一会儿,撑不久的。” “居然卖了打折的投影仪,这东西看起来高级,但毫无卵用啊!不然也不会是一积分一个都不会有人买的滞销货!这新人在想什么!” “…..是的,我进来的时候这个投影仪就在打折,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打折…” “操,23点的积分,明明是新手区目前最高的积分,就全部给浪费了,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买!脑子进水了吗!” 忽然一个玩家在一个小屏幕面前惊喜大叫道:“快过来!!这边有个新手买了烈焰火把!这个东西克人鱼,他稳了!” 人群又哗啦啦地离开白柳的小电视屏幕面前,又围到那个据说买对了道具的新手面前,赞同地颔首。 “对,这才是常规的破关道具,这个新手思路不错。” “烈焰火把可以用三次,把握得好,他应该是这批新人里唯一一个通关的。” ….. 白柳的小电视面前又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34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有167人离开】 【50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点赞,44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收藏,有17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白柳的小电视充电】 ……. 白柳玩好自己的道具之后,他出了房门,先去了杰尔夫的房间内把他喊起床。 杰尔夫明显昨晚睡得很不好,肤色苍白,圆框眼镜下的眼睛下面挂着疲惫劳累的黑眼圈。 而杰尔夫房间内的人鱼雕塑数量,白柳目测了一下,和自己房间内是差不多的,但和白柳那边被他弄得关起来的雕塑不同,这些雕塑都安静地摆放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他觉得杰尔夫房间里的雕塑看起来明显比他的房间里那些,要逼真了一点,而且面目也变得和杰尔夫有点微妙的相似…… 人鱼雕塑白皙的大理石表壳下泛着一层不透光的红润,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能在眼眶里动起来一般,神情也是惬意又自然的,好似吸足了水分的鱼,鱼尾上的鳞片都舒展开了,而房间里也开始隐隐有一种鱼腥气。 白柳又去了露西和安德烈房间观察,他仔细地做了对比,发现这些房间的人鱼雕塑,的确要比他的房间内的…更接近人的肤色了,无论是触感还是色泽,并且都和住在房间里的人五官发生开始变得相似。 7、塞壬小镇 露西坐在饭桌上,一副也没睡好的样子,恹恹地打哈切,往白柳身上靠,杰尔夫更是一早上都在打瞌睡,眼下也挂了黑眼圈,皮肤泛着青灰色,眼眶凹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他感觉安德烈的瞳孔比昨日缩小了一些,整个人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神经质焦躁气息,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鱼腥味。 白柳拿出硬币对着安德烈扫了一下。 【npc名称:安德烈(精神值下降,异化中)】 安德烈胃口大开,对着酒店的自助早餐大盘大盘地吃,好像往嗓子眼里倾倒一般狂吃胡赛。 这家酒店因为靠海,早餐大部分都是煎煮烹炸的各种鱼类,鱼汤油光水滑,鱼排炸的金黄酥脆,看上去是让人胃口大开的样子,但白柳却闻到一股像是腐烂鱼尾的刺鼻鱼腥味,就像是他在菜市场那些鱼贩子丢鱼的垃圾场闻到的苍蝇环绕的死鱼味道,白柳一靠近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鱼肴就开始作呕,不要说下咽了。 但无论是杰尔夫还是露西都露出了这些东西很香的表情。 白柳拿出硬币一扫,果不其然,这两人也显示【异化中】,应该是房间里的人鱼雕像有关系。 安德烈更不用说了,他吃的样子都让白柳有些不适了,安德烈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湿~滑黝~黑的鱼尾在他嘴边随着咀嚼拍打着他的嘴廓,常常是嘴里的还没吃完,就用叉子叉住下一条往嘴里送了。 露西用刀叉切着鱼排,略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柳:“你不吃吗宝贝,这里的鱼排真的非常美味,我就算要节食都控制不住吃了两条了!” “你真的找了一家相当不错的海滨酒店!”说着露西就要凑过来吻他,但白柳被露西嘴里浓烈的鱼腥味呛了一下,下意识推开了对方,想想还是拉开了露西面前的盘子,假装正经说道,“宝贝,你现在身材刚好,我可不允许你为了一条鱼而失去你的美丽,我们吃点素菜吧,这里的鱼排也就那样。”白柳抱胸假装倨傲地评价道。 露西被哄得心花怒放,她虽然还对鱼排恋恋不舍,但也很顺从地吃了不少素菜沙拉,白柳又假装顺便地给杰尔夫和安德烈装了不少沙拉,让他们吃,杰尔夫白柳给他他就吃,有点魂不守舍的。 倒是安德烈看白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嘲弄一笑道:“不会是我们的富豪缺钱了吧?来之前说大话我们来这里吃住全包,现在连一块鱼排都舍不得让我们吃,露西,瞧瞧,这就是你吝啬的男友!” 露西立马生气地咒骂:“安德烈!如果不是白柳,你以为你能来这种酒店吃这种高档鱼排吗!你连住都住不进来!你看看你自己吃了多少,如果白柳不给你买单,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酒店!” “露西!”安德烈咆哮起来,但露西仰着头寸步不让地看着安德烈,安德烈拿自己喜欢的女人没办法,转头就准备把怒气全撒在了白柳的头上,宽大的手掌一张开就要把白柳的后领子提起来,安德烈很明显是很暴力的类型,能动手绝对就不会动脑子。 在露西的尖叫声中,白柳不紧不慢地擦了一下嘴巴,看向安德烈,微笑:“如果你还想让我给你买单的话,就最好别碰我。” 安德烈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鼻孔像牛一样扩大收缩喷出急促暴怒的呼吸,双目赤红地看着白柳,凶神恶煞地威胁道:“等到了晚上我们打赌的内容你做不到的话,我一定要你这个短几把的连女人都上不了的废物好看!” 他双目里全是血丝,似乎已经被直冲脑门的怒气涨晕了头脑,但又不能拿白柳怎么样,毕竟他还指望白柳给他买单,正巧这个时候一朵西蓝花从正在低头进食的杰尔夫盘子里不小心滚了出来,滚到了安德烈的鞋上。 安德烈好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然后被这朵西蓝花扎破的气球,怒气无法控制地外泄~了出来,他在杰尔夫嘴里的抱歉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反手就是全力地一掌扇在杰尔夫的后脑勺上,直接把杰尔夫打得头磕在了盘子上,把早上吃掉的东西吐了出来。 ”你弄脏了我的鞋子!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安德烈看见杰尔夫呕吐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又给了杰尔夫一脚,在杰尔夫裤子上把自己鞋子上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油渍擦干净之后,安德烈又说了一句,“但我不和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计较,擦干净了,给我滚吧。” 露西把头晕眼花的杰尔夫扶起来,她对着安德烈歇斯里地大声吼叫起来:“你适可而止安德烈!你对杰尔夫太过分了!” 白柳没有管争吵的两人,他的目光凝聚在杰尔夫的呕吐物上,外壳金黄的鱼排,被杰尔夫咀嚼吐出来之后,断面竟然是宛如死鱼般的青黑色,上面还沾着像是蠕动腐生虫类一般的东西,在一动一动的。 这种腐烂的死鱼人根本不能吃,白柳记得菜市场的鱼贩子会用这种死鱼来喂大型鱼类,白柳记得有鱼贩子和他说过,越大型的腐生鱼类,就越喜欢吃死鱼。 司机在白柳早餐过后就来接白柳他们了。 【主线任务:游览塞壬博物馆,奖励积分50】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奖励积分50】 塞壬博物馆和人鱼捕捞大会,这听起来像是两个景点。 白柳沉吟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问一下司机这两个到底是什么,这个司机不止是白柳的司机,还兼职做了白柳他们游玩塞壬镇当地的导游,但杰尔夫突然窜来上挡在了白柳和司机之间,低着头不说话,苍白瘦削的脸颊凹陷,嘴边还有被安德烈击打出的血渍,牙关紧~咬微微颤抖。 白柳挑眉,杰尔夫从昨天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竭力避免他和司机接触。 这不太正常。 白柳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他心口那块硬币,硬币在他的指背上来回地翻转,这是白柳思考事情的一个常用姿势,金钱在他手中被掌控的感觉,哪怕是一块钱也会使他感到冷静和愉悦。 在没有其他信息的前提下,白柳揣测杰尔夫的目标应该是安德烈,安德烈可以和司机接触很正常,毕竟司机要找下手的机会,而露西是个很好糊弄的角色,没必要那么刻意地去隔绝。 杰尔夫隔绝白柳和司机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白柳思考了一下,应该是钱,杰尔夫看穿着打扮和被安德烈校园暴力的日常,明显不像是一个有钱的角色,安德烈也很欺软怕硬,对有钱的白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而对杰尔夫则是动则打骂,杰尔夫从这点上来看,家庭情况应该比不上白柳,甚至比不上安德烈。 而昨晚杰尔夫给了司机看起来是一笔不小的金额,白柳可以合理怀疑,杰尔夫是拿了白柳让他雇司机和游客的钱,来雇佣司机报复安德烈,所以才一直很心虚地不让司机和白柳接触。 但昨晚杰尔夫已经付给了这个司机一笔钱,按理来说这笔交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明面上司机和游客的工作也执行得很好,白柳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怀疑,通常来讲,杰尔夫应该松一口气,而没必要那么处心积虑地隔绝他和这个司机,这反而会引起白柳的怀疑。 这种心虚谨慎的表现可不太像事情还没落实的样子。 但也有可能只是杰尔夫谨慎胆小,做事不成功不放松警惕,毕竟杰尔夫的支线剧情叫【血腥密谋】,这种一听就要杀人的密谋,小心一点白柳也完全可以理解。 就是不知道杰尔夫要选在什么时候对安德烈下手了,不过目前白柳还是想把主要精力放在主线任务上。 白柳和司机搭话:“司机,塞壬镇有什么景点吗?” “景点吗?”司机想了想,说道,“我们这里来的游客,必看的是夜间捕鱼和博物馆。” 听了这回答,白柳心道一声果然,他眉梢一扬:“捕鱼和博物馆?有什么特色吗?” “当然有啊,我们可是塞壬镇。”司机转头过来,白柳第一次在车上正面近距离看到这个司机的模样,就算是对恐怖画面的抵抗能力高如白柳,也不由得呼吸一窒。 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惊异。 这司机的长相太奇怪了。 这人眼白的部分非常多,多到眼珠子只有一个苍蝇般大小,在他眼白当中随着说话,眼珠在到处不安地晃动,好像是他无法掌控这快要消失逃脱出他眼中的眼珠一样,这司机皮肤也是苍白到不透明的地步。 他一边说一边开车还在一边咬手上的鱼排三明治,鱼排被咬开的横截面是那种腐质的绿黑色,就好像是发霉的鱼做的一样,但司机却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牙齿都沾染上了绿黑的颜色,对这白柳露出一个弧度大到有些不正常的笑来。 8、塞壬小镇 白柳上车一直就闻到从前排传来的浓厚的鱼腥味,他一直以为是安德烈身上的,因为这人早上吃了非常多腐烂的鱼排,但没想到居然是司机身上的。 那他昨天在车上闻到的鱼腥味估计也是这个自己身上的,但和今天比起来,完全就不是一个浓度范畴的味道了,今天这个司机身上的腥臭味要浓厚得多。 白柳捂了捂鼻子,左右打量了一下司机,心里思忖…..这司机…感觉上应该也是一个怪物。 【警告!!玩家识别错误!该npc非怪物!不能录入怪物书!只是处于异化状态中!】 【玩家识别错误,该npc对玩家信任度极具下降,可能对玩家做出攻击性~行~为】 司机缓慢地撕咬了一口手上的三明治,他晃动的眼珠子看了一会儿白柳,忽然口气恶劣地道:“….你是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很恶心吗?” 白柳心说是的,但矢口否认:“没有。” “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怪物,呵,该死的傲慢的有钱人。”司机阴沉地说,说完就转头过去吃东西了,并不搭理白柳的问话了。 啧,有点棘手啊,这样白柳获取信息的难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而且他也不可能硬着去逼问这个司机,面板已经提示这个司机会对白柳有攻击性、行、为。 白柳转了转眼睛,哄露西去问这个司机了,司机哼了一声,但还是回答了露西的问题。 “塞壬镇的景点当然和人鱼有关。”司机笑得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乱晃,你都不知道他是在看这谁,对谁说话,“我们的捕鱼可不是捕普通的鱼,是有特别的捕捞人鱼活动,都只在晚上举行,而我们的博物馆也不是普通的博物馆,我们会把捕捞上来的人鱼做成蜡像雕塑,放在博物馆里陈列,我们当初捕捞到的第一具人鱼骸骨就放在博物馆里。” “捕捞人鱼活动?”白柳反问,“你们真的捕捞到了人鱼?” 司机没理白柳,露西又问了一边之后,司机才回答。 司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是的,虽然除了第一具是非常美丽的人鱼之外,后来捕捞上来的都是一些劣质低等,形态不完整的人鱼,但的确是人鱼。” 安德烈忽然鄙夷地哼了一声:“噱头罢了,你们不会真的有人信吧?” 杰尔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把嘴闭上了,但眼里很明显就想说有人鱼,估计因为今天早上才被安德烈揍了之后不敢出声反驳,但露西就不一样了,她用一种很不满的眼神看着安德烈,然后大声说:“我就相信!白柳你呢?”她说着还转头气冲冲地看向白柳。 “眼见为实。”白柳淡淡道,“晚上看了捕鱼活动就知道了。” 安德烈不会怼露西,但对白柳却是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嘲笑回去:“希望有些人晚上不要借着看捕鱼活动,大哭临阵脱逃就好了。”他说着说着,脸上显露出一个恶趣味十足的邪笑,眼神从白柳身上掠过,“要是你大喊大叫地从船板上掉下去,被这些渔民当成~人鱼捕捞起来做成雕塑,我们可是绝对不会救你的,不过我们会来博物馆里看你做成的雕塑,哦,可怜的白柳。” 安德烈假惺惺地耸肩,还在不怀好意地笑,似乎已经看到了白柳落水被做成雕塑的样子。 白柳反应了一下,想起了他和这个安德烈晚上还有一个打赌证明自己是勇敢的人的活动。 他是今早从露西口中套出来这个赌约的具体内容的。 安德烈和白柳要租两艘独木舟在夜晚的塞壬海面上漂流过夜,谁先受不了返航谁就是懦夫,谁就不配拥有露西,露西本人是不想有这个赌约的,但奈何白柳扮演的这个角色头铁,一定要来。 深夜的海面上在以【人鱼】为核心的恐怖游戏中,无疑是最可怕的地方,白柳绝不会在自己还不清楚具体情况的时候和一个头脑发达并且明显对他没有好心的人去这种地方,白柳毫不怀疑安德烈如果在海面上遇到了他的船会把他的船掀翻,让他掉进海水里。 但白柳不会水。 某种程度上,人鱼塞壬海妖什么的东西,对白柳来说,远没有海水本身来得可怕,只要他落入海里,什么都不需要,深邃幽暗的海水几分钟就能扼住他的喉咙,带走他的氧气,最终把他捂死在漆黑冰冷的海水里,这种无能为力的死法让白柳很厌恶,他没有任何挣扎的权利。 非必要情况白柳不会接近海域,他的神色出卖了他对这个所谓的赌约活动的排斥,安德烈放肆的嘲弄大笑:“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大少爷,除了钱你还有什么比我好的?连海上都不敢去。” 白柳真情实感地愉悦点头:“我除了有钱一无是处。”但是有钱就足够让他觉得满足了,就算是虚拟设定的钱币他也很快乐。 安德烈:“……” 这人为什么一副受到了夸赞的表情? 安德烈嗤道:“那你是不去要放弃露西的意思吗?” 白柳刚想和安德烈摊牌说他不想去这个作死活动,他胸前的硬币一震动,跳出一个任务提示: 【触发支线任务【真爱之船】,请玩家白柳在离开塞壬镇之前完成赌约,在赌约中赢过安德烈,积分奖励100】 白柳:“……..” 积分奖励居然有一百这么多! 对金钱的渴望瞬间战胜了对水的恐惧,白柳冷静地回答:“不,我去,我还一定要赢过你。” 露西感动地抱住了白柳:“哦,宝贝,你回来之后我们一定要住在一起,度过一个愉悦的夜晚。”她言语之中有着很露骨的暗示,手顺着白柳两腿之间的缝隙下滑往上,还给白柳抛了一个媚眼。 白柳默默地把露西的手拿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真爱之船】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吧,他还海上船上浪完了之后,是不是还要回来和露西一起在床上浪啊…. 这种欧美风格的恐怖游戏的确会常常设计这种情节,就是在最终的恐怖大结局到来之前让男主吃到女主,算是卖福利的一种,但白柳作为一个游戏设计师,他从来都觉得这种福利设计毫无诱~惑力,他给的最终奖励一般都是大量的钱之类的,这也可能是他做的游戏血扑的原因之一吧。 他现在只想婉拒这种福利。 ……他不仅要冒着在海面上落水的危险,还要承担回来之后被露西占便宜的风险,这种双重赔本买卖让白柳有种亏本的憋闷感,但白柳也不敢直接脱离角色框架说露西我和你分手吧,我可能一辈子对你都成功不起来,这很有可能降低角色对他的信任度。 前车之鉴,司机对他的信任度就下降了。 很明显这些角色身上的隐藏信息非常多,如果他做出了什么崩坏角色或是错误的事情,白柳很有可能会被这些人物排斥,从而错失一些关键信息。 但难不成他真的要和露西开【真爱之船】吗? 白柳陷入了深思——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他第一次就没成功,第二次不成功也很正常,就算可以成功他也可以装不成功嘛…. 白柳欣然地接受了自己阳痿的设定之后,用一种看姐妹(不是)的目光看着露西,觉得这妹子顺眼了许多。 司机转头:“你们白天先去看看我们的博物馆吧,要晚上才有捕捞人鱼的活动。” 一行人都说了好,司机开着车七弯八拐地从一个海滩后面绕过去,白柳在那个海滩上看到了很多晒干的残骸,司机说这就是捕捞人鱼的地方,那些残骸都是捕捞上来的支离破碎的人鱼残骸,有些实在是太碎了就被丢弃在沙滩上了,有些没那么碎的就被浇灌做成了雕塑和蜡像,放进了博物馆里。 白柳的确看到了沙滩上有很多硕大的鱼尾骨头和一些白森森的人的头颅骨头,这些东西在沙滩上凌~乱地散落着,旁边还有几张正在晾晒的网,有渔民出来收拾这些骨头和网,抬头和白柳他们对视,之前夜里白柳还没注意到这些镇民的长相,现在白天看了…. 这些镇民长相非常奇异,和司机有种诡异的相似,但比司机还要猎奇非人。 他们眼白很白,白到不正常的地步,瞳仁却只有黄豆那么大小的一点在眼眶里漫无目的地乱晃着,眼间距很宽,眼睛好像是长在耳朵旁边一样位于脸的两侧,很像白柳印象中的鲶鱼。 他们眼周还有灰黑色的大理石花纹,从眼周一直弥漫到脖子上,在阳光下行走起来的动作也是迟缓无比的,脚背在沙滩上好像在发—痒一样反复的摩擦,如果白柳没看错的话,他们脚背上似乎还长了一些要脱落不脱落的绿色鳞片。 他们对着路过的白柳的车露出一种宛如孩子嗅闻到食物般的,凝滞呆傻的笑。 露西也被这些渔民的长相吓到了,她小声嘟哝:“他们长得好奇怪。” 这些渔民的长相可比司机奇怪多了,比起人来,这些渔民更像是….某种外形奇特的深海鱼类。 司机吞咽下最后一口散发着浓烈腥气的三明治,露出一口沾满鱼糜的黑色牙列微笑:“是吗?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长相,可能是因为我们什么鱼都吃,不太健康吧。” 白柳眯了眯眼,他觉得这些个镇民也挺像怪物的,但他想到一半就打住了。 司机他就识别错误了, 镇民和司机虽然明显都挺非人的,但司机不可录入【怪物书】,这个和司机相似的怪物镇民也有一概率不符合游戏的怪物设定,如果激发了这么多镇民的仇恨值,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白柳也没有傻到真的觉得这群长相奇特的镇民就不是怪物了。 不是怪物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真的不是。 第二种:可能是没有达到怪物书判定的某种标准。 这个《塞壬小镇》有个很奇特的设定,可以【孵化】和【异化】,人鱼雕塑可以孵化,而安德烈早上处于异化状态中,而白柳觉得这些镇民似乎也处于某种转变状态中,所以显得如此不伦不类。 而这两种状态的结果是什么,白柳不得而知,他猜测可能就是怪物,但他需要验证一下。 白柳把目光缓缓挪到了坐在他前面的安德烈身上。 他昨晚其实不是不能救安德烈。 但对他来说,安德烈这种对他具有一定攻击性的npc,死亡比存活价值更大。 安德烈看着司机津津有味地吮~吸自己还残留一点鱼肉的手指,眼神发直地吞了口口水,他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一直在发~痒的腮帮子,食欲无法遏制地高涨,安德烈用怨毒的眼神从车的后视镜里看着坐在他身后的白柳。 白柳这人这么有钱,为什么连几块鱼排都不让他吃够,他现在饥饿到看到司机手中的东西,都控制不住地想要抢过来吃,但司机吃得飞快,安德烈还没来得及动作,司机就已经一副陶醉模样地吃完在摸肚子了。 安德烈的喉头滚动,看着司机一脸美味地舔走嘴角的鱼碎肉,安德烈口中的唾液不断分泌,他再次回想起那鱼排湿润顺滑无比诱人的口感,他从没吃过如此好吃的鱼排。 不,不光是鱼排,这里的所有的鱼类烹调得都让他吃得有种停不下来的鲜美味道。 司机满足地喟叹道:“真好吃啊,只有塞壬镇的鱼这么好吃。” 露西也赞美:“是的,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太新鲜了。” “不,不是新鲜,塞壬镇的鱼可口的秘诀从来不在于新鲜,甚至这种鱼新鲜吃并不好吃,需要经过一定的腌制和特殊处理才好吃。”司机脸上的笑意变得诡异起来,“你们吃的是一种很特殊的鱼类,在其他地方没有的鱼,塞壬镇独有的鱼。” 露西好奇地问:“什么鱼?” 司机:“人鱼。” 9、塞壬小镇 车上陷入了沉默,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奇怪。 露西尴尬地哈哈了两声,安德烈冷笑一声,这两人明显不相信司机说的吃人鱼。 杰尔夫还是低着头不动,只有白柳神情自若。 司机平缓稳定地把车开到了一个建筑物面前:“博物馆到了,下车吧。”等到所有人全部下车之后,司机说:“你们先参观,等到晚上叫我就行,我来接你们看人鱼捕捞活动。” 他说完开车就走了,白柳下车左右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面前是一栋高到需要他把头仰倒和地面平行才能看得见顶的建筑物,顶上有几个英文花体字母,白柳翻译了一下,叫【塞壬博物馆】。 【场景解锁——塞壬博物馆】 整个博物馆的画风是海一般的幽深色泽,被几根粗大花岗岩的圆柱支撑顶部,白柳站在门口能看到里面有很多轮廓的人鱼雕像,影影绰绰地陈列在里面。 塞壬博物馆装修看起来很新,但外墙看着还是有些破旧了,是那种红墙砖垒叠的,上面还贴了很多寻人启事的旧报纸,被风一吹就糊到了白柳的脸上。 白柳从自己脸上取下这张旧报纸,映入眼帘的是一行黑体加粗的通告——【警方通告:塞壬镇本月失踪十二人,请各位看过下列失踪照片上刊登的失踪人士及时通报警方,请各位游客在塞壬镇旅游观景时务必注意安全,不要和大型鱼类嬉戏,谨防落水】 下面登报了十二张黑白照片,上面的人都带着刚刚来塞壬镇旅游的愉悦笑意,但报纸上的人的笑容透着这张泛黄的陈旧报纸落在白柳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白柳仔细看完了整张报纸后,他准备把这张报纸收起来放在包里,折了两下,白柳突然觉得折叠的手感不对,有点过于硬了。 作为一张报纸来说,就算是被海风吹得发干发脆了,也不该有这么硬的质感…就好像不只是一张纸一样。 白柳从报纸的横截面看过去,横截面看起来的确很厚,但却没有多张的痕迹,主要是报纸已经被吹得很凝实了,就算是有多张也不能轻易地看出来,白柳拧眉,把报纸收好在怀里,决定进去博物馆之后找点温水烫一烫,看这个报纸是不是有多层,能不能分开。 【触发支线任务——在博物馆中寻找热水池,分开黏在一起的报纸,积分奖励10】 塞壬博物馆的守馆人是个得了白内障的老大~爷,他眼中浑浊白翳的一片,但神奇的是似乎看人没有什么大问题,白柳他们一走进去,这老大~爷就迅速地偏头挪动过来了,这位守馆人双目空茫,衰老的脸上却带着格式化一般礼貌的笑,飞快往这边靠拢的样子让露西小小声的惊呼了一声。 守馆人神情有些奇特和唏嘘:“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这里了….从上个月不断有人出事开始,就没有游客来塞壬博物馆了,也很久没有新的人鱼雕塑进馆了。” 白柳听到这里,询问守馆人:“为什么很久没有新的人鱼雕塑进馆了?这和没有游客来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守馆人语气开始激动,他甚至挥舞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直的老胳膊老腿,“没有游客来,我们就很少做人鱼捕捞活动这种费时费力的大型活动,没有人鱼捕捞起来,我们就没有办法做人鱼雕塑放进馆里。” “塞壬博物馆是一直都有人鱼雕塑源源不断地进馆吗?”白柳马上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博物馆的容量是有限的吧?如果一直往里进新的雕塑,也放不了多少雕塑。” “不。”守馆人嘴角嚼着古怪的笑,他白浑的眼球在眼中转动了一下,对准了白柳,语调神秘,“这些人鱼雕塑会离开这个博物馆,塞壬博物馆是永远填不满的,因为进来多少雕塑,就会离开多少人鱼雕塑。” 白柳微妙地挑了一下眉,继续写:“那这些人鱼雕塑离开博物馆之后,去哪里了呢?这些雕塑会被扔回到海里吗?” 守馆人住了嘴,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白柳却敏锐地追问道:“游客来了之后,然后呢?” “什么都不会发生。”守馆人低声自语,“你们会在塞壬镇渡过一个愉快的假期,然后离开这里。” 再问,这个守馆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开口了,白柳在问清楚了馆内的热水在什么地方之后,就放弃了套话,他拿着票带着身后的一行人走进了塞壬博物馆。 一进去,白柳就看到门口立着一尊金漆雕像,这是一尊穿着西装带着帽子的人形雕塑,和白柳看到的那些人鱼雕塑截然不同,没有鱼尾,通体金灿,脸上带着官方的笑意,是站在一个黑色石台上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雕刻像,对着进来的游客们挥手致意。 博物馆内的灯光很暗,光线从顶部落下在这尊雕像的脸上映出不明晰的阴影,让雕像脸上的礼貌的笑意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黑色石台上刻了一些对这尊雕像的解释,白柳凑过去看——这是塞壬镇的镇长雕塑,是在塞壬博物馆剪彩开张的时候落成的。 石台上面还用一些很夸张的语调高度赞扬了这位市长对塞壬镇做出的贡献,什么打捞上了人鱼骸骨之后大力发展旅游业,什么支持建造了非常有观赏意义的塞壬博物馆,让整个落后的海滨塞壬镇变得欣欣向荣了起来。 石台上雕刻着——【哈里斯镇长对着塞壬镇的每个村民,都有着如他对自己孩童般的无条件深爱】 白柳正在认真地看着,沉默了一路的杰尔夫忽然靠在白柳的身边:“你相信有人鱼吗?你觉得这个上面说的关于塞壬镇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当然不会全部相信。 这种为了促进旅游业发展特地建造的猎奇向博物馆里面说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很正经,但能有个三分真实就差不多了,大部分都是当地编造出来的虚假信息,用来炒作成噱头吸引游客的。 但这是一场恐怖游戏。 白柳:“我觉得是真的。” 安德烈抱胸重重哼笑一声,似乎是在嘲弄深信不疑的杰尔夫和白柳,跟在杰尔夫后面也进了博物馆。 白柳和露西本来要一起的,但白柳想去找热水室分开湿掉的报纸,就让露西先一个人去逛了。 露西表示了遗憾之后,说自己会在展厅里等白柳,就好奇地去逛了,白柳往守馆人说的热水室去了。 10、塞壬小镇 守馆人说白柳要去的热水室有些偏僻,灯管坏了几个,让他自己小心,那边有很多随意堆积的人鱼雕像,注意不要撞到雕像身上了,守馆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表情。 白柳穿梭在大理石圆柱之间,这些林立在博物馆内部的大理石圆柱有两到三人合抱那么宽,位于道路的中央,而道路两旁隔了一段距离就摆放了一个人鱼雕塑,这些雕塑形态各异,鱼尾落地,脸上都没有什么带有情绪的表情,白柳发现这些雕塑几乎的造型几乎都是往窗外看着的。 …..看起来就像是这些人鱼雕塑想要从这里逃走离开一样。 而热水池在这条长廊的尽头,也不知道被谁打开了,自顾自地哗啦啦地流出热水来,整个回廊都是热水氤氲出的水蒸气,白柳走在长廊里好似走在一片海面上的雾气中,周围是在水面下摇曳的人鱼。 白柳走了没几步,他就发现道路两旁的人鱼雕塑,头从往窗外看,脖颈变得缓慢地歪曲偏转,毫无表情的脸开始朝他看了,而且两边前后的人鱼雕塑,都在以一种不易让人察觉的微妙速度,在向中间的白柳靠拢。 空阔深高的欧式建筑物内暗不透光,孤身前来的游客脚步声不疾不徐地踩在光滑的地面上,两边雕刻精美的人鱼雕塑似乎在白柳每次眨眼之间,都在改变姿态和表情离他更近,人鱼雕塑们原本空茫死寂的脸上出现了微弱的笑意,鱼尾在地上拖出一道道沾满灰尘的痕迹,白雾迷离之间要夺走对方的性命。 它们是如此的苍白,是如此的无瑕,好像一群被凝固在这个地方被冻僵,只能缓慢移动的幽灵。 白柳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这些人鱼雕像的数量,并且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跟着他的这些东西,控制他们的移动速度。 但这里的雕像实在是太多了,通常他盯住后面的人鱼雕像,刚一回头的时候,白柳正面前有一个人鱼雕塑脸上带着圆满的怜悯微笑,已经迫不及待地对他伸出了双手,马上就能掐住他的脖子。 白柳计算过这些东西的移动速度了,基本都是卡着点移动和回头的,并且利用圆柱有意地把这些东西绕开,不让它们围成圈,这些东西虽然感觉威胁力很大,但白柳几次打交道下来,发现这些玩意儿的移动速度和智力都不算特别高,比较麻烦的点在于无法毁坏和数量繁多,一旦形成包围战他就很难逃得掉了。 这些人鱼雕像离他越近,白柳就发现,这些雕像从一种接近于死物的状态,开始渐慢地变成一种活物。 这些人鱼雕塑看起来原本在白柳眼中都是近似的面孔,流水线生产的欧美雕塑通用面孔开始出现变化,越靠近白柳,这些人鱼雕塑的面部就越来越像….白柳。 是的,这些人鱼雕塑的脸部就越来越像白柳自己的脸,并且从面部凝滞无神,开始都露出了一种弧度过大的诡异微笑,朝着白柳张牙舞爪地移动过来。 白柳终于走到了守馆人所说的热水池,发黄老旧的盥洗池上水龙头面沾满了铁锈色的斑点,也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锈迹。 长方形烧热水的铁罐立在水龙头的上方,发出开水烧沸的刺耳水蒸气声,在水流哗啦啦的响声中,他平静地把怀中的报纸放进水池,然后回头。 一群形态各异,面部和白柳八~九分相似的人鱼雕塑高高低低地在白柳身后站成好几排,密密麻麻地簇拥着,把白柳离开的道路堵死到密不透风。 它们低着头,博物馆内昏暗的光在他们的没有眼珠的眼睛上落下一层阴霾,它们嘴角带着怪异的,裂开到下颌角的笑,这笑明显带着恶意,但在它们大理石雕刻的纯白优美面容上,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爱世人般的慈爱感,这些人鱼雕塑目光沉沉又贪婪地看着站在水池面前的白柳,白柳正对着看着这些东西,有种被几十个自己包围的感觉。 这群东西,在围猎他。 白柳想到,刚刚才说了这群东西智商不高,没有围猎他的意识,没想到一会儿这群东西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包围他。 学习能力惊人啊。 白柳平和地直视这群东西,他身后的热水已经从盥洗池里溢了出来,但是他没回头,或者说不能回头,白柳一回头这群东西肯定立马就冲上来了,他也不能眨眼,一眨眼这群东西肯定也会冲上来。 他手伸到身后去把水龙头关了,溢出在地面上的热水蒸腾出~水蒸气,水滴从池子边缘落下,发出滴答滴答让人心跳不安加快的声响,温热的水池上飘浮着报纸。 白柳眨了一下眼睛,人鱼雕像们又上前移动了一寸,面目越发狰狞,但白柳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反而看着他们的面孔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孵化,是这个意思吗?越靠近我越像我…所以最后孵化出来的东西和我大概率长得是一样的…唔,我身上的鱼腥味在这些人鱼雕塑靠过来的时候重了一点,所以孵化的时候我也会受到影响,那些镇民也是在孵化中吗?” 他这里倒是不紧不慢,但是在他小电视前面围观的玩家就没有白柳这么淡定了,都在冷嘲热讽。 “这种时候了,还在分析装逼,我看他拿着一堆没用的投影仪要怎么办,是准备给人鱼放电影吗?” “啧啧,精神值一百,我还以为多牛逼呢。” “太菜了,我第一次玩游戏都比他好,花积分买3d投影器,太浪费了。” 旁边又是一阵惊呼:“那个拿火把的新手玩家突围了!快过来看!” 白柳旁边隔了两格的一个小电视屏幕中,一个男性玩家举着一把熊熊燃烧的火把,咬牙切齿地对着围堵他的人鱼雕塑挥舞过去,一边挥舞一边嘴里还在大声叫嚣:“走开!不想被烧死就走开!” 人鱼雕塑们渐渐退开,小电视面前爆发一阵欢呼: “我就说这个玩家可以,选对了道具,人鱼雕塑弱点之一是畏光,烈焰火把是最好的道具,可以可以,充电了!” “点赞了,他面板武力值也很可以,后期发展得好说不定可以上新星榜。” “诶,早知道就不给隔壁那个什么白什么充电了,浪费积分,这才是正经种子选手…” 白柳小电视的点赞下降到只有个位数,还有几个观众在白柳电视的面前,但是他们也不是来为白柳加油鼓励的,他们只是单纯地来围观这个新人的死亡出局的。 只见电视里的白柳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那三个打折买下的3d投影仪,下面仅剩的这几个观众也忍不住嘲笑起来。 “居然真的拿出来了,他要干什么?” “还是隔壁的火把看着带劲,一下就全退了。” 这些人鱼雕塑无声无息地靠拢到鱼尾都贴到了白柳的脚尖,它们高高矗立着,在一个阴暗的小空间内把白柳包围起来,几十双死白的大理石雕塑手从四面八方伸出,试图去捕捉抓获白柳这个猎物, 白柳不慌不忙地把3d投影仪扔到雕塑的后方,左方,和右方一边一个,然后微笑着摁下了开关,三个雕塑中跳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白柳投影,和他一样在微笑着,三个投影和一个白柳守在四方,还在不断往前移动人鱼雕塑们迟疑了几秒,全都停下了。 但观众依旧是一副嘲讽的嘴脸: “人鱼雕像虽然智商不高,分不清真人和投影,但是非人眼的直视是无效的,投影的人眼可以糊弄他们一会儿,但是久了就会暴露,等着gg吧这傻逼。” 有个刚刚给火把玩家充了不少电积分的观众嗤笑一声:“而且他买的那个强光手电筒,就那么一把,虽然可以逼退人鱼,对人鱼雕塑的威慑力和攻击力都不如火把,靠一把手电筒根本退不出这个包围圈,除非这玩家能弄四把四个方向都有光,不然必死无疑。” 他这里话音刚落,人鱼雕塑退了一点,果然就不动了,隔着一段距离站在灯光外/阴森森地看着白柳,似乎洞察了白柳的投影是假的,正跃跃欲试地准备上前来。 这观众:“看吧,我就说会这样,虽然烈焰火把是消耗产品,只能用三次,手电筒是持久产品,看起来可以用很久,但手电筒的攻击力根本不足够,要是有多个手电筒还能逼退人鱼,但是刚进入游戏的新手玩家根本买不起多把手电筒,所以烈焰火把这种消耗性高攻击性道具才是最优解….” 这观众话还没说完,他看着小电视屏幕,目瞪口呆地打住了自己高谈阔论的分析。 白柳那边的三个投影也像白柳一样,拿出了强光手电筒对准了人鱼雕塑,四个白柳掏出手电筒对准中间的人鱼雕塑,好似要发射什么炮弹一样。 白柳笑:“一把果然不太够,不过,四把应该够了吧。” 11、塞壬小镇 四个强烈的光束从四个方向猛烈地照射向人鱼雕塑,一时之间白柳的小电视屏幕都比旁边的亮上许多,屏幕变得纯白刺目,让人无法直视。 人鱼雕塑在强烈的光束照射下,僵直地,一顿一顿地把自己的手举起来,准备挡住自己的眼睛,雕塑的双眼甚至被手电筒的强光闪得有些空茫,它们开始后退,开始蜷缩身体,就像是被警察围堵的可怜罪犯一样,在强光的正中央缩成了一团,甚至有人鱼雕塑试图把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里。 而白柳像个大魔王一样蹲在这群雕塑面前,笑眯眯地说:“诶呀诶呀,我果然没猜错,你们真的怕光啊。” 小电视面前的围观群众:“……..” 你是反派吗!!! “我去!!!get了3d投影的新用法!!” “….我服了,这人怎么想到用3d投影录自己拿着强光手电筒的影像,然后在投影出来对付人鱼雕塑的。” “靠,3d投影仪在我手里就是滞销品,在大佬手里就是复制器,武器加倍,还可以反复利用。” “我看着看着忍不住买了三个3d投影器…” “对哦,投影器现在打折!三个才八积分!还不快抢!!” 旁边那个刚刚还在被人大肆赞扬选对了道具的玩家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挥舞火把,逼退人鱼,一边试图去看热水池里的报纸,看着慌乱无比,人鱼雕塑还在不断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靠过去,这玩家不断被逼近,好似下一刻就要挂掉了一样,场景惊险无比,刺激万分。 明明是可以吊起无数人心脏的场面,但是只要看一眼白柳这边,就会变得微妙的,索然无味起来。 白柳这人让自己三个投影像是警察一样包围了人鱼雕塑,而自己在热水池边不紧不慢地抖开报纸看报纸,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而人鱼雕塑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包围圈中间,一动不动。 这反差简直太大了!! 有人心情复杂地叹息一声:“从此以后,烈焰火把再也不是通关《塞壬小镇》最好用的道具了…” 【有34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35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1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21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300点赞,声誉急速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大厅游戏屏幕边缘区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有人有点恍惚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屏幕:“….我去,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新人区的玩家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游戏大厅屏幕的。” “我好像..在见证一个大佬新星冉冉升起….”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雕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雕像(蛹状态),护身符雕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玩家白柳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人鱼雕塑》这一页的怪物书,集齐后游戏结束可解锁相应奖励】 白柳早就猜到了人鱼雕塑的弱点之一是畏光。 这其实蛮好猜的。 之前司机说捕捞一些大鱼要晚上才出来,就是因为避光,而人鱼捕捞活动正好是在晚上举行,可想而知人鱼这种大鱼多半也是避光生物。 但人鱼雕塑和人鱼关于避光这一点是否有共性,白柳还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于是白柳观察了一下,他发现白天塞壬镇大街上几乎没有任何摆放的人鱼雕像,而酒店和塞壬博物馆这两个地方光线都相对不充足,人鱼雕像就很多,并且白柳之前推断了出来,人鱼雕塑这种生物,没有听觉嗅觉,但是视觉却格外灵敏,因此对光的感知能力是最强的。 答案几乎就摆在眼前了,人鱼雕塑这种东西的又一弱点就是畏强光。 白柳骨子里是有点赌性在的,他在推断出这一点之后,就会冷静又疯狂地去追求这个弱点他可以利用的性价比极致—— ——到底多强的光可以逼退多少人鱼雕塑?强光到底对人鱼雕塑有多大的影响力?可以影响它们多长时间,如果人鱼雕塑形成了包围圈,强光能不能直接帮助他突围? 于是白柳做了一个实验,他故意地把这些人鱼雕塑诱导成了一个包围圈,然后试着利用强光和3d投影仪突围——当然也有可能失败,但白柳不喜欢畏手畏脚地做事情,在他的推断下这个行为有着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成功率,并且是他后续很有可能要面临的情况,那么白柳就会毫不犹豫地去赌一次。 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这很正常,玩游戏就是一个风险的过程,做游戏也是。 不过他目前的注意力,还是在水池里被泡软了的报纸上。 白柳抓住报纸之后用两只手在背后轻轻一撕—— 分开了。 果然,这不是一张报纸。 【玩家白柳完成了在热水池分开报纸任务,积分奖励10】 【充电积分21,目前积分余额31,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点了否,继续看报纸了。 但白柳摸了摸被分开的两张报纸,厚度明显不一样,有一张要薄很多,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夹住更厚的那一张,再一撕——又分开了。 哇哦,白柳挑眉,他差点就被任务完成的提示给迷惑了,居然下面还有黏在一起的报纸,要是他不是多看了两眼,可能以为这个地方的信息他已经找全了。 啧,这游戏,挺会坑人啊。 白柳撕开了七八次,他身后的盥洗池内已经浮满了浸~湿的旧报纸,确定报纸之间没有任何夹层之后,白柳拿过来瞄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 他手上的九张旧报纸的所有头条,全是警方通报的游客失踪的【寻人启事】,失踪人数加起来…啧,总之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游客失踪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去年,也就是塞壬博物馆刚刚落地的那个时间点。 一开始失踪的游客并不多,而且明显伴有财物的抢劫的痕迹,热门的旅游景点每个月失踪那么一两个游客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一向容易滋生犯罪,又在海边,无论是落水还是被绑架抢劫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事情明显是要上报登记的… 不过从杰尔夫告诉白柳的情况,塞壬镇在上个月之前,外界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失踪了这么多人了,旅游业反而还在大力地发展着,直到来这里的游客和失踪的游客都渐渐多了起来,并且诡异的事情频发,上个月,塞壬镇光是登记在册的失踪的人数就有十二个,这才闹大报道出来。 白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游客失踪的事情,都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哈里斯市长为了继续发展旅游业,动用了一些手段压了下去,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 这里的镇民从报纸上的信息来看,实在是很擅长犯罪。 白柳收好报纸和投影仪,拿着手电筒反向照射着那些人鱼雕塑,人鱼雕塑没有动之后,白柳才从走廊出来,往露西他们所在的塞壬博物馆中央展厅前去。 中央展厅据说里只盛放了一具人鱼骸骨,而且是放在严密锁上的防弹玻璃柜子里,就是那具司机所说的,他们捕捞起来的第一具完美无缺的人鱼骸骨,也是一切的开端。 这具骸骨就像是海赠予塞壬镇的礼物般,给塞壬镇带来了财富,但也带来了不祥,但所有人都只看到它带来的财富,却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现在的不幸也是由此而来。 白柳一走进去就愣住了。 中央展厅是一个圆形的展厅,最中间竖立着一个水晶棺材般的玻璃柜子,玻璃柜子里有着led耀眼的白色灯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射里面的人鱼【骸骨】,白柳难得带着惊讶的目光来打量这具被称为【骸骨】的人鱼尸体。 这不能称之为骸骨,至少在白柳的标准里,不能完成称之为骸骨。 露西表情迷恋地看着这条玻璃柜中的人鱼:“他可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完美的长相,就连电脑合成的都没有。” 杰尔夫似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生无法置信地仰头看着这条人鱼,也不知道呆立在哪里多久了。 安德烈倒是一如既往地对这种生物持一种绝对否认的鄙夷态度:“你们都被骗了,这不过就是找条鱼尾巴缝到人身上装在玻璃柜子里就能办到的事情,搞出来吸引人眼球的把戏而已…不过的确做得好看。” 这具人鱼尸体浸泡在玻璃容器中,它的左手到肩膀的地方是白骨,但其他地方都是宛如真人般的皮肉,筋肉线条优雅凌厉,匀称的肌肉包裹着纤薄的骨骼,幽深暗蓝的液体里缓慢上升气泡,气泡从人鱼深棕色的长发中缠绕飘浮,最终宛如一粒珍珠般嵌在它纤长浅色的眼睫中,它的眼眸闭合,面容精致细腻到不可思议,有些微卷的长发在水中飘拂过他浓稠绮丽的面颊,露出一双和常人迥异的耳朵。 它的左耳是贝壳云母质地的鱼鳍,在水波中泛着斑斓的光泽,而右耳则是白骨一样的鱼鳍,从湿/滑的长发中显出,蜿蜒卷曲的鱼尾似一条在海水中被洗涤的亮银蓝色缎带,垂落在玻璃柜上,倒三角形的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右手指缝之间有半透明的肉/膜,和白骨森森的左手在胸前包裹交叠。 12、塞壬小镇 白柳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司机会用美丽和高等来形容这条第一次被打捞上来的人鱼。 那些原本雕刻精细的人鱼雕像这具人鱼骸骨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粗制滥造的廉价旅游纪念品。 而白柳对看起来很贵的物品都很有好感,他上前看看这条人鱼旁边的解释说明。 【塞壬,塞壬镇xx年xx月x日晚上,一次集体捕捞活动中捕捞上来的生物,在经过相关机构验证后,确定无人工合成因素,是纯自然条件下自然生长的珍稀生物,捕捞上来之后就已经是尸骸状态,后封存在固化液中,保留在塞壬博物馆中心展厅供游人参观】 …这东西,应该是个很牛逼的怪物,白柳想到。 在白柳低头看这条人鱼骸骨的说明的时候,柜子里的人鱼右手的白骨手指微不可查的弹动了一下。 白柳胸前的突然硬币发疯一样震动起来,猛得弹出了无数鲜红色的面板,一个又一个,像是系统故障一般叠加在白柳面前。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待探索)】 【你已触发游走神级npc塞壬王!!】 【《塞壬小镇》游戏副本生存率正在极速下降,重新计算中….原游戏通关率为51%,目前下降至??%!!】 【警告!警告!该npc极为危险,目前没有明确弱点,一旦npc想要杀戮,玩家无法利用弱点逃脱,只有死路一条,请玩家加快游戏破解进度,在该npc苏醒之前迅速逃离塞壬镇!】 【预估该npc还有一天苏醒,请玩家加快探寻进度!】 白柳扬了扬眉,他这是….遇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了? 白柳冷静地看着面板上的红色警告文字,还在思考着对策,却不知道这个警告已经快把偶然路过中央游戏大厅大屏幕面前的一个资深云玩家吓傻了。 王舜是一个资深云玩家,在中央游戏大厅的大屏幕面前蹲守多年,现在他正蹲在中央屏幕,呆滞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旁边。 云玩家的意思就是下场的时候少,看别人玩的的时间多,看别人玩游戏可以让王舜得到很多游戏相关的信息,从而在正式游戏的时候可以发挥的不错,但他看了这么久的游戏视频,还是第一次在中央游戏屏幕上看到神级游走npc,这让王舜看着屏幕,反复确认了两次之后才恍恍惚惚地开口道: “我没看错吧?!这个…是那个神级游走npc没错吧?!谁这么倒霉进入了有神级游走npc的副本啊…” 在整个系统里,有成千上万数不清的恐怖游戏,算是一个个独立的游戏副本,每个游戏当中的npc和怪物都是不同且固定的,就好像是一个游戏商店上面展示的不同的游戏一样,互相不干扰不影响,玩家进入每个游戏副本的游玩过程都是独立的,不会互相窜来窜去和融合。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游走类型npc,这个npc会随机出现在每个恐怖游戏的副本中,在游戏中蛮不讲理地穿梭,附身到里面其中一个怪物身上,把这个怪物从普通类型的怪物改造成杀伤力巨大的神级怪物,让一众玩家叫苦不迭,每次进入游戏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害怕触发到这个神级游走npc。 不过这个npc的触发概率其实并不高,王舜看【小电视】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触发这个神级游走npc。 但也是因为这个神级游走npc的杀伤力相当巨大,通常是一出现整个团队瞬间全灭,观众根本还来不及看到,玩家就全部死亡了,所以这npc的传闻很多,但信息很少,一旦出现,对王舜这种云玩家,那就是最顶级的资讯! 要是收集齐全了资料,说不定还可以卖积分的! 王舜瞬间就聚精会神了起来,他今天就要蹲在白柳这个小电视面前不走了! 但很神奇的是,这么一个出现了神级npc的劲爆游戏视频,居然在中央屏幕的最边缘,如果不是王舜有扫整个屏幕的习惯,看到了这里这个小屏幕满屏幕的红色警告,说不定就看漏了。 “是系统的算法出错了吗?”王舜守在白柳的屏幕前喃喃自语,“这种视频怎么都不该在这种边缘位置啊,这玩家表现的得很不错,怪物书第一页都要集齐了,而且看到了游走神级npc都这么镇定,也没有消极游戏,这心理素质够牛掰了….” 他一边说一边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查询了白柳这个小电视背后的玩家信息,然后缓慢地睁大了眼睛: “….卧了个大槽?!这居然是个第一次玩游戏的新人?!认真的吗?!” —————— 【游戏论坛——有人看到中央屏幕那个刚刚从新人区升上来的新人玩家吗?】 1l:第一场就升上来了,可以啊!我奶一下,今年的积分榜的年度新星是不是会有他 2l:做梦,今年积分榜新星都是神仙打架,刚刚升上中央屏幕不要这么早开麦,会被嘲的 3l:不可能了,这人必凉,我正在看他的小电视,他运气太差了,刷出了神级游走npc,这估计这一场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场游戏了,这倒霉孩子,为他默哀 4l:我靠不是吧?!他之前在新人区表现很厉害的,怎么这么非啊…但是他真的很厉害,也不一定必死吧 5l:还有人不懂游走npc写作npc读作bug吗?这npc没弱点的,每次只要出现,玩家方基本都是团灭,因为跑不掉,我感觉已经破坏游戏平衡了,我感觉就是系统把无法解决的bug起了个游走npc的名字来糊弄玩家… 6l:这新人太非了吧,明明看着实力还可以,但运气真的太差了,抽中了《塞壬小镇》这个高难副本不说,居然还碰到了游走npc…..这通关概率基本是0了….r.i.p 7l:害,我之前还挺看好他的,觉得他有希望冲击《塞壬小镇》的积分最高纪录,因为他思路真的很厉害 8l:《塞壬小镇》积分最高纪录是牧神的吧?我记得不加充电是一千三百多积分,牧神现在积分新星榜前十,这新人这把都活不过,越级碰瓷了啊 9l:我也在这个小电视这里看这个新人,神级npc就是厉害,我玩的时候中央展厅就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女人鱼白骨,叫【塞壬女妖】,神级npc一来,直接给整成塞壬王了。 10l:这新人玩家还在想什么呢,直接自杀吧,没意义了,肯定死,还会死得很惨 11l:不知道吧,第一次玩,谁知道会遇到n(b)p(u)c(g)啊 12l:不过作为一个npc,这货颜值也太高了点吧,虽然看了眼晕,只记得很好看记不清具体长啥样了,我觉得十大高颜值玩家里我的女神欣欣都比不过这npc的脸,过分了吧,系统是不是把这个npc的颜值上调到满格了,这点也很bug… 13l:可惜了,这新人颜值也可以,要是不死,长这样还有机会冲击十大高颜值玩家… 14l:屁,他这幅小白脸的样子进得去个锤子,十大高颜值玩家首先是看操作好吗?他这场必凉…. ……. 【新增1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416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512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但却没有人赞,真是奇怪呢,是因为玩家表现得不好吗?看官给个赞吧!】 【新增赞的数量过少,玩家白柳的中央屏幕边缘位推广位即将到期】 ……. 白柳对这些讨论一无所知,只是沉默地凝视审查这条在玻璃柜子当中的人鱼——这无疑是整个游戏中等级最高的boss,并且是戏明确告诉了他,面对这个boss,玩家是没有办法利用弱点进行逃脱的。 苏醒之后,必死无疑。 虽然白柳不太喜欢这种被绝对牵制的感觉,但竟然游戏这么说了,他的确也拿对方没办法。 但是——白柳思考着,用手指玩弄翻转着指缝间的硬币。 苏醒之前,这条人鱼却未必不能给白柳带来一丝生机。 白柳摸着下巴,胆大包天地试图利用塞壬王给自己谋点福利,他这想法要是说出来,估计在外面围观的一群人都要对他无语,说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白柳很平常地把塞壬王,当做了一个他可以随意对付的怪物npc,只是高级和难搞一点,但是在游戏里就不存在玩家完全没有办法的boss,就算是看起来面板很可怕的怪物也是一样的,只要游戏没有bug,那就算是游戏告诉玩家这个怪物多让人没有办法,也多半是设计师弄出来吊玩家胃口故弄玄虚的手段之一。 可白柳不知道的是,他遇到的就是被称为是这个游戏bug的【神级游走npc】。 ……. 他们在博物馆逗留到了晚上,司机便开车来接他们了,守馆人用苍老衰败的声线,带着喜悦向他们告别:“….好久没有这么大型的人鱼捕捞活动了,塞壬博物馆今夜之后,终于又可以迎来新的人鱼雕塑了。” 他的笑有种古怪的愉悦,他转动没有眼珠的眼睛,盯着白柳:“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13、塞壬小镇 守馆人站在门口静静矗立着望着他们远去,身后是无数隐隐约约的雕塑轮廓,慢慢在黑夜里探出大理石没有表情的脸部,好似从海里探出水面的鱼类,而守馆人静立不动没有瞳仁的样子,在夜晚里,几乎分不出他和他背后那些隐隐攒动的雕塑的区别。 【主线任务:探索塞壬博物馆完成——积分奖励50】 【目前积分余额81,是否购买道具?】 81啊……白柳摸了摸下巴,询问:【有没有高浓度酒精?】 【开启商铺——有,一瓶6l,9积分】 …..6l啊,居然一瓶有这么多,也太便宜了。 一个强光手电筒都要10积分,而6l的酒精却只要9积分,上次那个3d投影仪三个也只要8积分,但是白柳记得他上次看到那个【烈焰火把】,这种消耗品一个居然要20积分… 他眼睛眯了眯,看向菜单栏上【烈焰火把】和【3d投影仪】后面的字眼——【有商品的价格发生变动】。 【烈焰火把价格下调至17积分】 【3d投影仪恢复原价,6积分一个】 这两个他之前注意过的道具都有了价格变动。 白柳若有所思,【强光手电筒】和【烈焰火把】这种一听在恐怖游戏里比较常见有效的使用道具,似乎价格就更高。 但是似乎是在他用过某些道具之后,这些道具的价格就发生了一定变化,而他是知道他处于一个直播系统中的…白柳猜测应该是在他游戏的这段时间内,购买这些道具的玩家数量发生了变化,从而导致了道具的价格发生了变化。 也就是说这些道具的积分定价应该不是和实用性直接挂钩的,而是和市场需求挂钩的,也就是贵的道具不一定更好用。 这倒是和白柳设计的恐怖游戏的道具的思路倒是不一样,他都是越贵的道具越好用,没想到这个游戏里居然是供需市场来定价的。 白柳这下彻底放心了,没必要为了通关特地去追求高价道具了。 这可以为他省下一笔不小的积分。 白柳很是阔绰:【全要了】 【9瓶高浓度酒精装入玩家白柳的购物袋,欢迎下次惠顾】 在小电视面前的王舜看白柳这样着急地拍了一下大~腿:“诶呀!这个新人干嘛呢?是准备用酒精来烧雕塑吗?这些雕塑虽然畏光但是不怕火啊!而且一次性把所有积分全给花了,傻不傻啊!” 旁边也有玩家窃窃私语: “这新人怎么回事?81积分全买了酒精,这人是个酒鬼吗?!” “…..亏我还有点期待,这新人操作太迷了,闭着眼睛靠感觉打游戏吗?” “他买这么多酒精来干吗?怪物只怕弱点,人鱼雕塑畏光但是不怕火啊,而且酒精燃烧的亮度也不足以逼退人鱼雕塑,买这么多酒精毫无卵用啊…” “想当然了吧,以为人鱼雕塑怕光就怕火,之前也有新人犯了这个错误,拿火把去烧而不是去照人鱼雕塑,结果火把的光一暗,就死无全尸惹。” “散了散了,我还以为多牛逼呢,结果还是个靠运气撞上来的…” “中央屏幕含金量越来越低了,这种新人都能上,之前牧神那一批才真是吊….” ….. 【新增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766个人踩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1447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其中超过一半的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获得名不副实称号,玩的可真是太不好了,大家都希望你赶快死亡~】 【玩家白柳的中央屏幕边缘位推广位到期】 【踩总数上升速度过快,玩家白柳进入(死亡喜剧)分区屏幕,用你滑稽的死亡和游戏技巧,来取~悦众人吧!】 王舜眼睁睁看着中央区边缘的小屏幕闪了一下,白柳的小电视就暗了下去,他背后的玩家还在嘲笑着这个从中央屏幕总区跌落到死亡喜剧分区的新人玩家,只有王舜叹了一口气,他推了推眼镜,想到自己还没有收集完的神级游走npc信息,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了死亡喜剧分区屏幕那边。 …… 夜晚降临。 司机开着面包车在暗下来的街道上行驶,两边的路灯闪烁亮起,街道上有着拖着渔网和弯刀前行的渔民,用一种近似呆滞的目光看着从他们身侧驶过的面包车。 这都是今晚要参加人鱼捕捞活动的渔民。 这些人的晦暗的路灯光下,脸上那些大理石一般的青黑纹路密密麻麻地在脸上交互,还有一些黏~液滴滴答答地从他们身上滑落,看着…就像是鱼剃掉鱼鳞之后下面一层湿滑的皮肤,比白天看着更为可怖,眼睛在黑夜里散发出幽暗的绿光。 司机再次警告:“这些镇民都很危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入了,你们等会儿看人鱼捕捞就在指定的船上看就行了,不要去接触他们,你们看上去一看就是外乡人,很容易被抢劫。” 司机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手里的三明治,这人晚餐也吃三明治,鱼排的碎肉末从他嘴边掉落,白柳闻到了那种让他很想吐的腐臭鱼味,但车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似乎都没有闻到这个味道,安德烈更是看着司机的三明治晚餐一直在吞口水,焦躁地一直扣自己的耳后。 露西没忍住也说了一句:“这三明治闻起来好香啊。” 安德烈暴躁无比:“我们晚餐吃得都是些什么东西!饿死了!”说着还用一种很厌恨的目光看着背后的白柳。 他们一行人晚上是在博物馆吃的,白柳点了最便宜的全素宴,什么鱼类都不要,不光是安德烈发了火,就连露西都惊了一下,但白柳买单他最大,他说自己不想吃鱼那大家就只能都陪着他。 安德烈咒骂道:“花不起钱就不要出来玩成年人的游戏,滚回去吃你妈的全素奶吧!” 白柳只是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安德烈想吃肉自己点吧。” 他撤下了安德烈的全素套餐,而博物馆所有的套餐都很贵,安德烈根本买不起,但白柳说不给他就不给他。 安德烈不敢找白柳的麻烦,毕竟白柳还要给他晚上的酒店结账,他可不想在这种镇子里露宿街头,但杰尔夫就无所谓了,于是杰尔夫被安德烈抢了全素套餐,还被安德烈打了几拳,一直缩在角落里捂着肚子不吱声。 现在闻着三明治的味道,杰尔夫也不断地上下滑动喉结,眼中流露出压抑的渴望,然后看着安德烈的眼神红得要快滴血了。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30%】 白柳分出个眼神看了一下低着头的杰尔夫。 安德烈被饥饿和食物的香气逼得烦躁无比,他控制不住地用力扣着自己的瘙~痒的耳后,白柳注意到安德烈的耳后被他扣红的一块皮肤忽然张合了一下,出现了好几道弧形的褶皱,就像是鱼鳃一般呼吸张阖,但也只有一瞬,很快那块皮肤又贴合地贴了回去。 那块皮肤好似有生命一般,在小幅度地鼓动着。 …..就好像在岸上的鱼闭合的腮部那样轻微地鼓动着。 白柳用硬币扫了一下安德烈。 【npc名称:安德烈(高度异化中)】 从博物馆出来安德烈异化程度就加重了…. 白柳略微挑了一下眉:“安德烈,你在博物馆里,是不是摸了那些人鱼雕塑?” “摸了又怎么样?”安德烈转头,恶声道:“白柳,今晚我们就看看谁才是该滚回家喝奶的那个!” 这一瞬间,安德烈的愤怒的低吼着,他在昏暗的车厢内两边的腮鼓~胀张开,白柳可以清晰地看到安德烈耳后张开的鱼鳍一样的东西在剧烈抖动,安德烈的眼旁也出现了那种鱼鳞一样灰黑色的纹路,眼中的瞳孔又缩小一圈,身上散发出微妙的腥气,汗水变得像是黏~液一样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滑动。 司机突然低声叱了一声:“嘿,小伙子们,不要在我们车里决斗!” 安德烈瞬间收回鱼鳃,眼神却还是恶狠狠地落在白柳身上。 司机:“我按照你们的要求,给你们找了一个决斗,或者说你们打赌的地点,今晚一块偏僻的海滩和两艘木船,自己注意安全,你们要是淹死了,我可不负责。” 隔了一会,司机似乎是自言自语地低笑:“不过你们来了这么久了,应该也不会被淹死了….应该都会游泳了。” 白柳脸色一变,他不会游泳。 这镇子里的居民都是这种鱼一样的东西,包括才来仅仅一天的他们一行人,都在逐渐变得像是鱼一样,喜欢吃奇怪的鱼肉,身上散发着微妙的腥气…. 鱼是天生就会游泳的,当然不会淹死。 除了白柳。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既没有吃那些诡异的鱼类肉类,晚上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鱼雕塑靠近自己,白柳推测应该是这两样导致了其他人被演变成鱼,但白柳不被同化演变,等下白柳为了赌约上海了之后,他的危险度肯定就翻倍了。 谁知道海里有什么东西,谁知道安德烈等下会不会变成怪物来推翻他的的船? 14、塞壬小镇 难怪【真爱之船】这个支线任务有一百积分,这危险程度比其他几个任务高多了。 安德烈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伸手去抢司机手里的三明治:“给我吃一口!” 司机手中的三明治被安德烈狼吞虎咽地塞入口中,他吃得格外粗~鲁,牙齿咀嚼不了几下就一边捶胸一边往下咽,司机却并没有去抢回来,只是有一种好像是在饲喂动物的怜悯眼神看着弓着身子吃东西的安德烈:“吃吧,我的孩子,吃吧,饿坏了,没怎么吃东西吧?好好享用你的晚餐。” 白柳看了一眼,说了句:“这是他今晚第二顿晚餐了。”第一顿是安德烈抢杰尔夫的。 被抢走晚餐的杰尔夫听到这话动了一下,低着头捂着脸,他耳边也出现了那种鱼鳃一样的纹路,杰尔夫的鱼鳃似乎是因为愤怒长开了一瞬,牙齿也变得宛如鲨鱼般尖锐细密。 但这样毛骨悚然的场景只是一瞬,当白柳看过去的时候,杰尔夫怯懦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捂着自己的脸,眼尾的余光却还诡异地停留在后视镜倒映的白柳脸上。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50%】 白柳微不可查地皱眉——这个任务怎么刚刚才涨了进度,现在又涨? 杰尔夫之前应该是确定要对安德瓦下手涨了一次,后面这一次是为什么涨? ———————— 白柳他们到了港口,下车的时候他想起司机对自己的信任度极低这件事,想到【杰尔夫的血腥密谋】里这个司机多半是参与了的,白柳还是想把司机这个重要npc的信任度刷上去,于是他下车的时候,用答谢司机的名义又给司机递了钱,当做小费,但司机却目光沉沉地看着白柳包裹里那些没有给他的钱,最终裂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亲吻了一下白柳给他的小费,挥了挥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80%】 白柳心道这里的镇民果然是强盗属性,看到钱就眼睛放绿光,他好像没看到司机对他兜里的钞票露出的贪婪目光,大大方方地敞开让司机看,白柳面上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微笑:“我们会的。” 围观人鱼捕捞活动的地点是在一艘轮船上,这艘巨轮在夜间缓慢驶离港口,甲板上都是沉默着来来往往的水手,而轮船下靠着的一些小船上都是那些长得像鱼一样的渔民,白柳他们大概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上了船,下面那些在小船上的渔民就一直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在甲板上的白柳一行人。 这艘甲板上水手和地面上那些渔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最重要的就是这些水手长得像人而不是鱼,并且脸上也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花纹,身上也没有鱼腥气,就是肤色白了点,和那个据说自己得了白化病的酒店前台很像。 白柳注意观察了一下,这艘巨轮上的人其实并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捕捞要开载重量这么大一艘的轮船…太浪费了。 而且这艘船还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白柳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船吃水太深了,绝对装了什么特别沉的东西在船上。 水手们面无表情地在船上走来走去,就像是没有看到白柳他们一行人一样,偶尔白柳会发现有几个水手站在漆黑的角落里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白柳他们,然后和旁边的水手低声窃窃私语,然后露出一个满足又怪异的微笑。 船开了。 深夜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头探照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海域,除此之外都是恍若可以把这艘巨轮吞噬掉的黑暗,船的两边时不时有水波划过的声音,而巨轮上的水手们有条不紊地分配工作,船边的渔民布下渔网。 船只驶向更深不见底的夜色里。 露西披着披风站在白柳旁边,她涂满口红的嘴唇此刻也被吹得紫乌,缩在白柳身旁取暖:“怎么会这么冷,白柳,我刚刚去问了他们,他们说要捕捞人鱼就要把船开到当初捞上第一条人鱼的海域,只有从那个地方才能捕捞上人鱼,他们喊那篇海域叫做【塞壬的礼物】,好像有个传说故事。” 白柳:“塞壬的礼物?” “对。”露西把披风拢得更紧密了一些,她哆嗦着说,“天哪,这太冷了,我感觉自己在前往全是幽灵的地狱里,只有那里才会有这么冷的风。” 白柳倒是没有觉得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硬币扫了一下露西。 【npc名称:露西(异化中)】 白柳伸手去摸了一下露西的手,她的肌肤冰冷坚硬,触感像一块蒙着人皮的石头,露西却笑着看向白柳,她应该是想挤挤眉头,但是她脸上的肌肉也像是尸块一样僵硬,这让她的表情做的非常奇怪,好像毕加索抽象的人物画。 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干哑,带着莫名的热切:“你是要和我亲热一下吗?” 白柳婉拒:“不是。”他给自己找了个解释,“这里人太多了。” ….露西不是被吹得冷,她是自己的体温在下降。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柳旁边的杰尔夫用一种很狂热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海域,他低声喃喃道:“对,塞壬的礼物,传说这边海域是塞壬王的馈赠,可以起死回生,当船只上不小心跌落在水中淹死的游人死在这片海域,塞壬王会赐予他们重生的力量,他们会变成~人鱼重返人间…所以渔民才能在这里捕捞到人鱼。” 白柳心说塞壬王已经早就被捞起来在博物馆里放着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还能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而且正是从塞壬王被捕捞上岸开始,这片海域才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并且死去的幽灵变成人鱼重返人间,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神明赐福】的故事,这故事更像是诅咒一类的邪/教神话。 白柳在心里为这个故事补上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后续——死去的人变成的人鱼被捞起来浇灌到了大理石里做成了雕塑供游人参观,还有些人鱼直接就被做成了食物,被镇子上的镇民用来吃掉了,而后来这些人鱼雕塑终于开始作怪,镇子上的游客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 这并不像是什么塞壬的礼物,倒像是一场人鱼的报复。 水手突然过来说:“我们要到塞壬的礼物海域了,请你们不要在船上乱走,否则发生了什么我们概不负责。”说完就离开了,白柳发现所有的水手都往船的底层去了,甲板上突然空无一人。 白柳眯了眯眼睛,在船上绕了几圈,假装不经意地跟在其中一个水手的背后。 水手们都往最低舱走了,也就是仓库的地方,这些水手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的一个接着一个顺着木梯子往船舱里走,然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伴随着一些低语: “我的…没问题。” “…一定要确保这些东西没问题。” “之前破了几个,不过没关系,今晚来的这四个人被吃掉之后,就有新的可以放进来了。” 这群水手似乎是在检查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然后检查完之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了。 白柳躲在角落里,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底仓装了什么很沉的东西,又沉又很重要…白柳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还不知道这些水手为什么出来捕捞都要带着这东西。 等到所有水手都走了之后,最后一个水手好像是忘记了锁上底仓,就走了。 锁就那么挂在底仓的门上,随着海浪来回摇晃,简直像是在对白柳这个玩家说,快来探索我~快来探索我~ 白柳打开门下去了,下去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狭窄的木楼梯,走起来吱呀作响,一直通往看不清楚的底仓,两边没有灯,整个结构很像一个地窖,白柳没有往下走,而是打开了手电筒想看底仓里是不是如他所想摆放的是那样东西。 他打开了手电筒之后往下一望,就算是早有预料,白柳的呼吸还是一窒。 仓库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人鱼雕塑,这些雕塑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个底仓,一眼望过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全是白森森的雕塑,而这些人鱼雕塑都不约而同地伸长脑袋仰着头,白色的双眼直视着白柳,白柳发现他站着的楼梯周围的雕塑数量明显更多,人鱼雕塑就像是闻到腥味簇拥而来的鱼群,其中有两个已经走上了白柳所在的阶梯,被手电筒的灯光一晃,又退了下去。 但是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一个地方,仓库中无法被照亮的黑暗的地方,不断地传来窸窸窣窣沉闷的石头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白柳所在的楼梯渐渐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鱼雕塑,就像是仰着头要吃鱼饵的鱼一样,盯着白柳不放。 但白柳却并没有返程,他同样盯着这些雕塑的脸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放下手电筒,走了下去,还伸出手试图去触碰这些雕塑。 正在小电视前面看的王舜:“!!!!” 15、塞壬小镇 “操!”王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还没有收集到什么神级npc的信息,你不要自己作死啊!那个雕塑碰到就会被异化,被异化你的精神值就会降低,精神值一旦下降,很快就会神志不清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分不清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还玩个屁啊!” 王舜情绪激动的破口大骂吸引了几个玩家观众过来。 在(死亡喜剧)这个分区屏幕上的玩家,要么就是自己喜欢玩得很作死刺激用来吸引眼球的,要么就是不想作死,但是不会玩玩得特别垃圾一路都在作死的玩家,因此在这个分区屏幕这里游荡的观众也很喜欢看这些玩家花式作死,但这几个观众抬头一看伸手去摸人鱼雕塑的白柳,还是略显惊讶地“哇哦”了一声。 一个观众大开眼界地道:“我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作死的,自己去摸怪物,他要干嘛?” “这是什么副本?我看看…塞壬小镇,我记得怪物是人鱼雕塑,碰到就开始异化,我玩的时候躲都来不及,这么还带自己往上送的?就算是在死亡喜剧分区也没有这么玩的吧…” “真就作死玩法,我去,还是个新人,居然是从中央屏幕降下来的,到底是有多作才能直接从中央屏幕降到死亡喜剧…” 王舜也很无语地转头过去和这几个观众搭话,他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正在触碰人鱼雕塑的白柳,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是从中央屏幕一路跟着他过来的,这货拿积分很快,一下就快上百了,然后你们知道他用来买什么了吗?” “上百的积分?”这观众也很惊讶,他瞄一眼小电视上面的时间记录,“游戏中这才第二天,积分就上百了?当年牧神的积分积攒速度和他也差不多吧,这表现很优异了,这么会落到(死亡喜剧)的分区来?” 这观众这话还没说完,小电视里的白柳就已经快把脸贴到人鱼雕塑面上了,还用手指去描摹人鱼雕塑上的纹路,看得这观众脸上的表情裂了一下,又颇为复杂地补充道,“不过这人这种玩法,分到这里来也不奇怪,估计要凉了…他买了什么?塞壬小镇里有用的道具的话,一百积分能买的蛮多了,烈焰火把和水中气泡加起来差不多一百积分吧,这是最优的通关道具了。” “不,这两样他都没有买。”王舜面无表情的,“他买了九桶高浓度酒精,一共54l。” “不是吧?!”观众匪夷所思地看向小电视,颇有些瞠目结舌:“……九桶酒精?他是要火烧塞壬小镇吗?这都快一百积分了吧,真够浪费的,酒精燃烧的那个火焰和光对人鱼雕塑和人鱼水手都是无效的,他是想当然所以才买酒精的吗?不过他这样摸雕塑,这积分就算不花也随着他死掉浪费了,倒是也不算吃亏。” 王舜却有些奇怪地凑近小电视看:“怎么回事,他都摸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开始被这些雕塑异化?” 其他观众也皱眉靠过来:“不该啊,这都五分钟了…他应该已经被人鱼雕塑完全异化,精神值降为0,然后游戏失败了啊…” 白柳神色淡淡地用指尖触碰那些上仰着脖颈看着他的人鱼雕塑,他神色随意,好似在随意玩弄一件艺术品的雕刻家,而不是一个正在触碰怪物的玩家,脸上一丝一毫的恐惧都没有,嘴里还恍然自语,好像在和这雕塑对话:“果然,你的脸没有改变成我的样子,之前那些人鱼雕塑试图攻击孵化我的时候,脸会变得像我靠拢,而你的脸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人鱼雕塑的茧形态,不能通过触碰来异化我,因为你已经——” 他拉开嘴角笑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观察人鱼这张仰视他的面孔,吐气轻柔:“——拥有别人的脸了,你是那些水手的护身符,你是那些水手的茧。” 白柳手下这个人鱼雕塑长着一张他刚刚在甲板上见过的一个水手的脸,一模一样的长相,白柳触碰雕塑的指腹是更加冰冷纤薄的触感,和在博物馆摸到的那些雕塑感觉不一样,白柳近距离看,他发现这些雕塑表皮上都掉漆了,材质看起来很脆薄,和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大理石雕塑都不同,用手电筒近距离的观看,这些雕塑脆薄得就宛如一层壳,能透光,好像一捅就能碎。 这些雕塑和酒店前台长相完全一致那个被称作【护身符】的人鱼雕塑更像,而护身符的人鱼雕塑在怪物书中又被称之为【茧形态】,如果白柳没有猜错,这一仓库的人鱼雕塑,都是船上那些水手的护身符,都是他们的【茧】,而茧是不具备有攻击能力的,因为人鱼雕塑从【蛹】变成【茧】,就代表里面的虫子已经化蝶出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空壳了。 那些在船上游走的水手,才是雕塑里面困住的怪物。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待探索)】 小电视面前的王舜和那个观众已经看呆了。 王舜有点神志不清地趴在小电视上看这张被刷新出来的怪物书,恍惚地说道:“……我看了这么多次塞壬小镇的通关视频,一直都没有人发现这个船底的雕塑是可以不用躲的怪,玩家一下来就被一仓库人鱼雕塑吓得要死,仓库里人鱼雕塑追过来他们就不得不往上跑上去,然后被守在门口人鱼水手发现然后开启追逐战,这里死了很多玩家,但白柳为什么知道下面的雕塑可以不用躲?!而且第三页怪物书这么早就被他刷出来了?!” 那个观众也完全目瞪口呆了:“靠!他怕不是要集齐《塞壬小镇》的怪物书通关吧……这也太牛了,摸了一下雕塑就把第三页刷出来了,上一次集齐《塞壬小镇》怪物书的还是牧神吧?” “不可能!”王舜回神,立马否认,他推了推眼镜,看向白柳的眼神终于带上了欣赏和遗憾。 王舜叹一口气摇摇头,“他运气不太好,第二页刷出来的怪物书是游走npc那东西,叫塞壬王,他通关可能性很低,而且就算他在塞壬王醒来之前通关了,他也绝对没有办法集齐塞壬王这一页的怪物书,塞壬王没有弱点,要集齐塞壬王这一页怪物书玩家需要探索的是攻击方式,而如果要探索这个,就必须要让塞壬王醒来然后攻击婉拒,但那个bug级别的npc一攻击,玩家必死无疑,所以不可能集齐的,牧神的记录他还是打不破。” “什么?!他还刷出了游走npc?!”这观众顿时大声嚷嚷起来,抬头看向白柳的目光带上了崇敬,“我还是第一个次看到游戏里出现了游走npc还活着的玩家,那些刷出来的玩家都是想法设法退游戏,这人居然还在继续玩,他不慌吗?” “不知者不畏吧。”王舜笑道,“他是新人。” 这两人的激动的大声交谈引来了不少过来围观的观众,如果说是中央屏幕这种高竞争的地方,玩家观众更喜欢看一气呵成地爽快通关,也就是拿着最优秀的道具大开大合迅速通关,如果出现白柳这种为了省积分不走寻常路的怪胎,大部分中央大厅的玩家瞄一眼就不会再看了,因为一看就不像是会通关的人。 但在死亡喜剧分区这里,大家就喜欢不走寻常路,踩在钢丝上摇摇晃晃千钧一发通关的玩家。 白柳这里有神级游走npc和第一天就刷新出了三页怪物书的消息吸引了不少过来看的游客。 “够会玩啊!” “可以可以,我就喜欢他疯狂作死又死不了的样子。” “单枪匹马摸雕塑,倾家荡产买酒精,豪气,爽快!刺激!就算是死了也可以在死前痛饮一口苦酒!这波不亏!” “不要怂就是干!冲啊!白……叫白啥来着,我看看……” …… 【新增205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0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35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5积分】 【有297人正在观看玩家白柳的小电视】 【恭喜玩家白柳在死亡喜剧专区大受欢迎,获得死亡谐星称号~请继续用您诙谐的游戏过程,逗笑来看您死亡的玩家吧~】 …… 白柳发现了水手是怪物之后,他就停止了向上走的脚步,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之前勾引他下来探索的仓库门口必然守着水手,只要他现在一上去,就会激怒发现他潜入仓库的水手,从而开启一场惊心动魄的甲板追逐战。 而如果玩家不知道底仓这些雕塑是无害的,多半还会被前后夹击,那就是九死一生的危险情况了。 毫无美感的游戏设计,白柳有些无趣地想到,破解这种追逐战的局面非常好想到,那就是跳入海里。 16、塞壬小镇 白柳在购买道具的时候看到一个高人气道具叫做【水中气泡】,可以让玩家在一个气泡中呼吸飘浮整整两个小时,还可以驱逐鱼类,不让鱼类靠近,但价格七十多积分,并且只可以使用两次,也是个消耗性道具,用白柳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个道具除了可以让人在水下呼吸之外没有任何附加价值,卖七十多积分纯属敲诈,谁买谁就是在给游戏商店交智商税。 当然,这和他不会水,不想跳进水里,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他作为一个葛朗台,自然不会干这么浪费的事情,也不会走这种他觉得毫无美感的游戏设计路线。 白柳抬头看了一下仓库的门,门果然开始吱呀作响,好像是有人回来准备把仓库门锁上,若是一般的玩家,这个时候必然紧张无比地就想往外跑,离开这堆阴森惨白的旧雕塑,但白柳却神情自若地关掉了手电筒的光,走进入了雕塑中,找了一个黑暗的小角落,然后不动了,解开上衣用地上的灰布包了一下下肢,假装自己是一个雕塑。 而这群护身符人鱼雕塑的视力也不算极好,茫然地搜寻了一下白柳,没找到便也停住了。 仓库的门晃了几下,被缓缓打开,两个水手提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顺着楼梯下来,声线嘶哑地小声交谈: “清算一下雕塑数量……” “数了好几遍了,不会有错……” “今晚过后,这里又要多四个雕塑了,先把这四个人送去博物馆那边吧,那边的雕塑们在那里守着塞壬王太久了,该拿着自己的护身符出来活动活动了……” “好好守着塞壬王,千万不要让他醒来回到水里,不然我们都得……” 两个水手站在仓库上面的台阶上,他们提着那种老式的小油灯,眼神直勾勾地走下来,在这种极度缺乏光线的环境下,白柳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两个穿着水手服饰的人到底是雕塑还是真人。 他们太白了,白到不透光的死白的程度,在这么近的灯光照射的距离下,甚至看不到脸上和手上的血管。 果然不是人,白柳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眼球观望着这两个水手,心道,但是还是不太对,这两个水手还是人的形态,而怪物书上写的是【人鱼水手】,他微不可查地一皱眉,心头渐渐涌上不太对的预感… 其中一个水手就是之前在甲板上叫白柳他们不要乱跑的,他眼神死寂,似乎眼珠子都不会动般僵直:“确认这些护身符没事吧?没事就上锁固定了,免得等会有浪打过来船晃着给砸碎,上次就是砸碎了一个护身符,那个水手现在都还在海里没法上岸。” 这两个水手走到那群雕塑的面前,直接开始用锁链固定雕塑,白柳屏住了呼吸,他视线看着那个打开了的仓库门,开始缓慢向那边移动靠拢。 其中一个水手好似听到了雕塑在说话一般,停了一下,皱眉转过头对雕塑自言自语:“你说,你刚刚看到这里有游客来过?” 白柳的心脏咚咚猛跳了两下,他握紧拳头,脸色沉了一下。 失策了,没想到这群水手居然还可以和自己的护身符雕塑对话。 看来这场追逐战是非追逐不可了,但已经比在甲板上好很多了,毕竟只有两个水手,白柳飞速转动大脑,思考最佳对策,他体能这么差,追逐战必死无疑,所以他一开始才想规避追逐战,没想到这里却是一个死结般的卡环,无论走还是留,都必须追逐。 跑是跑不过的,也不能上去,因为上去水手更多,那就不是追逐战,那是群攻站了,就必须要跳海了,白柳不想跳海,他冷静地想,那他该怎么办? 水手凑近雕塑,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低声笑了一下,这笑在底仓里回荡:“没想到,有位尊贵的客人提前进驻了这里,还请您不要着急,您迟早会来到这个地方的。”这水手一边说一边提着油灯往各个角落里走,油灯晦暗的光从水手的下巴打上去,衬得水手脸上的笑越发阴森可怖,“….还请您快点出来吧,晚上的捕捞活动就要开始了,人鱼在海里等着您呢。” 白柳头脑风暴中,这些水手很明显比那些雕塑还不好惹,这些水手也是一种怪物,这些水手的弱点是什么呢? 短短几秒之内,水手已经要走到白柳面前了,白柳干脆先发制人拿出手电筒对准水手,可惜水手就只是用手阻挡了一下眼睛之后,就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脸上的笑越发的诡秘:“我们和那些东西不一样,我们不怕光的。” 弱点不是光,对强光的反应看起来和人无异,白柳脑子飞速地转动着,几乎是在放下手机的一瞬间就把自己背后的酒桶举起来砸了过去,酒桶砸在水手的身上,像是砸在什么坚硬无比的石头上,散成一堆木片。 这两个水手有着人鱼雕塑一样的硬实的躯壳,但却完全没有人鱼雕塑的弱点。 水手在昏暗的仓库里直勾勾地看着白柳,伸出手来拉住白柳的手腕,侧着头对白柳露出诡异的微笑,嘴里的牙齿细细密密,尖锐无比:“来吧客人,我们去看捕鱼,在海面下看。” 白柳缓缓眯起了眼睛——水手看起来毫无弱点,但并不是塞壬王那种毫无弱点的妖怪,毕竟系统没有通知白柳水手也是毫无弱点的妖怪,那么玩家应该是可以利用手头上的东西进行反抗的,不然就没得玩了。 但水手却软硬不吃,无论是物理还是光学的攻击都无效,这不应该,按照白柳之前的推论,人鱼水手和人鱼应该都是应该是畏光的,不然不会夜间才出来,白柳不觉得自己推论错了,毕竟人鱼雕塑畏强光已经验证了这个推论的正确性,但这两个水手却毫不害怕地直视强光….. …..有什么东西替他们掩盖了弱点…..之前的时候前台说了,护身符可以帮他们抵挡伤害。 白柳心思电转,他在雕塑中搜寻这个水手的雕塑,发现有一个雕塑的头顶上出现了一点细微的裂纹,好似被酒桶从头上砸过一般,雕塑的神情也从亲和变成了痛苦,双手挡在眼前,似乎被什么光线直射了双眼一般。 白柳目光一凝,一脚斜踢,目光锁定他背后那个水手的护身符雕塑,用力一个翻转,踢在了人鱼雕塑的脸部,人鱼雕塑应声而倒,宛如陶瓷般霹雳哗啦碎成一地,里面流出腐臭的黑色血水,后面拉住白柳双手手腕的水手发出一声尖利的惨鸣,非常高频率的叫声,像是某种鱼类,震得白柳耳朵疼。 这个水手好似被人砸碎了外骨骼一般,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石灰一样的裂片,露出里面的本体。 一不做二不休,白柳顺手也把另一个水手的雕塑拽出来,直接抓头磕在膝盖上一磕就碎了。 作为本体的水手那么强大,而作为护身符的雕塑就脆的跟鸡蛋壳似的,难怪要放在底仓保护起来。 两个水手都发出了刺耳的鸣叫,他们的脸上那种纯白的肤色褪去成青黑色,眼睛往两边迁移,最终长在了太阳穴上,“水手”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鱼腥气,下/身也变成了鳗鱼一样湿滑卷曲的花斑鱼尾,嘴里是锯齿状的牙齿,伏趴在地面上,用两只强~健鼓起的的双手,宛如壁虎般行动飞快地向白柳袭来,白柳飞速地调开手电筒飞快地直射对方,刚刚还毫无反应的水手颤抖一下,发出了更刺耳的尖锐鸣叫。 击碎了保护他们的护身符之后,强光这种攻击就有效了。 白柳站在楼梯上缓慢后退,用手电筒对准这两个在地上不断攀爬像壁虎一样的水手,水手伏趴在地上,缩在光线外面不甘地嘶鸣叫吼着,试图靠近白柳,白柳背对着门退出底仓,然后飞快关上仓门别上锁。 关上仓门之后,白柳都还能听到底仓里传来那种淅淅索索鱼尾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好像下面养了一堆蛇,仓门被击打得一震一震。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畏强光,护身符(2/3)】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被抓挠后一定概率会触发异化状态】 白柳镇定整理衣领口从仓库的楼梯中走了出来,露西瞬间就捕捉到了白柳,她好似抱怨一般挽着白柳的手臂说道:“你刚刚去什么地方了?他们说已经要开始捕捞了。” “我们已经到那片海域了。”露西笑着说道,她脸上已经出现了那种鱼鳞般的纹路,眼睛在黑夜里发着鳞光,抓住白柳的手用中奇异的粗粝滑腻感,白柳不动声色地拿开了露西的手,说:“是吗?” “是的。”露西低哑地笑,“人鱼来了。” 17、塞壬小镇 水手们在船的两边放下渔网,嘴里在奇异地念叨着什么,白柳只听到塞壬王的赠与什么之类的,杰尔夫站在船边往下看,脸上出现一种奇异又狂热的表情:“他们在向塞壬王祈祷,祈祷塞壬王赐予他们丰美的人鱼。” 杰尔夫的话音未落,船边的水手一个一个就拉着网的边缘往下跳,露西被吓得尖叫了一声:“他们干嘛?!不是要捕捞人鱼吗?他们怎么自己往下跳了!” 白柳表情淡淡的:“他们就是在捕捞人鱼。” 隔了很久很久,海面下缓缓浮上一张巨网,巨网里是零碎的残肢和鱼尾,十几条人鱼七零八碎的陷在网里,都是死亡状态了,鱼尾烂烂的黏在往上,这十二条游客人鱼好似垃圾堆里的玩偶,在网中扭曲成某种姿态,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船上的人,脸上还带着或狰狞或惊恐的表情,身上全是被撕咬的痕迹,像是被某种凶猛的深海鱼类咬死丢进网里一般。 白柳在探照灯的灯光下看着这些稀碎的【人鱼】的脸部,呼吸缓缓放轻。 这些人鱼的脸长得和报纸上失踪的那十二个游客,一模一样。 船上的水手在欢欣地窃窃私语: “他们会被做成雕塑送进博物馆里…” “但是博物馆今晚只会有四个雕塑出来啊,因为只来了四个游客,打捞上来多余的那些人鱼怎么办?” “当然是给我们吃啊….” 捕捞上来的人鱼很快就被送进厨房做成了大餐端到了甲板上,除了白柳之外的其他三个人都像是丝毫不觉得吃人鱼有什么不对的,吮/吸手指疯狂地大快朵颐,人鱼被做成的刺身鱼排推到中央,湿漉漉的头颅被露西捧着咀嚼,女性人鱼茂密的发丝从露西的嘴边滑出,她对着白柳微笑:“白柳,你怎么不过来吃,今晚的鱼真的很新鲜。” 露西手里的人头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白柳。 安德烈手里咬着一只手腕,牙齿尖利地咔嚓咔嚓,他已经变得非常像鱼了,眼睛从正面看几乎已经看不到了,位于脸的两方,鼻子完全瘪下去,过宽的嘴角有腥臭的诞液流下。 杰尔夫用叉子切开人鱼的腹部吃里面的内脏,他好似还可以勉强维持理智,但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往嘴里机械地塞着鱼肉,或者是人肉。 水手盯着看着白柳,他们把装满生人鱼肉的碟子强硬地放在白柳面前,露出古怪的微笑:“不吃人鱼肉,是白来这一趟了哦,白先生。” 白柳很想拒绝,但他面前的面板又一次弹出了指示: 【任务提示:不食用人鱼肉,人鱼捕捞围观活动视为失败】 白柳沉静了两秒,吃了一块。 人鱼肉入口是一种很奇异的酸腐味,但当肉划过喉咙之后,又变成一种微妙的鲜甜,白柳面前所有的人鱼肉都变得变得开始具有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就算是白柳这种一向口腹之欲不重的人,对着满桌的鱼肉也有种控制不住想要胡吃海塞的冲动。 水手见他吃了,满意地离开了。 白柳竭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不去看桌子上那些鱼肉,起身站在海边吹着海风,低头嗅闻自己心口那枚硬币的金属气息。 钱币的味道使白柳冷静。 他大概能推理出来一些事情了。 塞壬王被打捞起来之后,陷入了沉睡,失去了对这片海域的某种能力,导致这片海域里死掉的人会变成/人鱼,死而复生,重返人间,这其实是一个传说故事,但刚刚那十二个游客的人鱼尸体,验证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这里死掉的人,的确可以变成/人鱼。 但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偏远的一小片海域里,为什么能产出这么多死人化成的人鱼,放满了整个博物馆都还不够?这片海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人。 当白柳看到那十二个被打捞上来的游客人鱼的时候,他终于懂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能产出这么多人鱼。 因为这是一片抛尸地。 那些失踪的游客的尸体估计都被抛到了这个海域,然后再被这些水手打捞起来当成某种大型鱼类,做成/人鱼浇灌成雕塑,或者吃掉。 难怪水手的本体,和镇子里的镇民,都长得很像某种食腐鱼类,可能也和长期吃尸体有关。 但就是不知道那些游客是被谁杀的了….白柳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这是个抢劫成性的镇子,这个镇子里失踪的游客大部分都有财物损失,白柳从报纸上那些数量惊人的抢劫失踪案里可以窥见,塞壬镇并不是一个民风很纯朴的地方。 这个镇子与其说是靠着旅游业富起来的,不如说是靠着旅游业附带的抢劫业富起来的。 还有比远道而来的游客更肥的羔羊吗? 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地方,死了这么多游客,白柳倾向于是游客被抢劫暗杀然后抛尸到这个地方,当然也不排除是人鱼上岸猎杀,但从人鱼畏惧强光的习性来看,估计是很难在白天上岸猎杀游客,而夜晚,在塞壬镇的旅游热门季节,这些人鱼全都是要被捕捞的起来,供给游人观看的,人鱼杀人的概率不大….. 等等,白柳猛得串联起来—— 人鱼捕捞活动,是要这里有人死在这个海域里,才能捞起来人鱼,这里没有死人就不会有人鱼。 比如白柳他们这次捕捞活动,捞起来的就是上一次失踪的游客….. 这个镇子的居民,说不定是故意杀人,抛尸然后养成~人鱼,然后弄成~人鱼捕捞的噱头,用来做成旅游业来吸引更多的游客,便于他们更方便地抢劫。 难怪那个守馆人说没有游客就没有人鱼捕捞活动,这些捕捞上来的人鱼全是死掉的游客。 这里的镇长可是个【爱民如子】的家伙,为了促进经济发展和包庇镇民的罪行,为了避免镇民们的犯罪记录被人发现,也为了进一步扩大这个【人鱼旅游业】,白柳觉得这个镇长完全做得出把捞起来的人鱼,或者说尸体灌溉做成了雕塑放进博物馆里,或者直接让居民吃掉。 警察当然不可能捕捞或者找得到任何尸体了,尸体都被吃掉或者灌进水泥里了….. 那些人鱼雕塑里灌溉的是之前的游客的尸体,里面禁锢的是之前游客的幽灵,这些幽灵为了复仇开始对镇子上的居民进行诅咒一般的孵化,把这些居民变成他们的护身符,还以尸体为食,而异化的过程居民会变得像是鱼一样,人鱼雕塑则变化成~人,两者进行身份交换。 这样那下面一仓库护身符,其实都是塞壬镇的镇民,而这船上游走的水手,都是死在深海里的幽灵。 按照这个推论来说,还差一个东西,人鱼雕塑的形态,蛹,茧,蝶都三种都有了,但白柳眯了眯眼,按照生长规律来讲,人鱼雕塑还缺一样状态,那就是幼虫,数量最繁多也是最脆弱的幼虫。 而幼虫是…白柳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肚皮,刚刚吃下去的那一片鱼肉好似在他胃壁上湿~滑地蠕动,白柳看着自己开始泛着青白的手指,和皮肤上若隐若现的鱼鳞纹路,他能感到自己下颌骨两边开始发/痒,有种要生长出鳃片的错觉,白柳慢慢转身,和他一同前来的三个人都还在疯狂地吃着,已经快失去了人类的形态,尤其是安德烈,他几乎对趴在了桌上狂猛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头发已经变成了鱼鳍一样立起来的骨刺,鼻梁上被暗绿色的鱼鳞所覆盖。 【警告:玩家白柳进入异化状态,精神值正在下降,请注意区分游戏现实和游戏幻觉】 白柳在心中想,这就是怪物书的最后一种怪物,这就是人鱼雕塑的最后一种形态,幼虫状态,任何进入塞壬镇的游客,或者是在塞壬镇不走的居民,都会被异化变成这种东西,一种最孱弱,最容易被人食用宰割抢劫的形态。 而白柳现在就是人鱼雕塑最弱的形态,幼虫形态。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4/4)】 【怪物名称:人鱼(幼虫状态)】 【弱点:???(未探索)】 【攻击方式:???(未探索)】 【《塞壬小镇怪物书》里所有怪物书页已解锁,请玩家加油探索怪物书残缺部分】 安德烈擦了一下自己嘴边的腐肉沫,推开桌子,他的嘴里已经变成那种细密尖利的牙齿,嘴一直贯穿了整个下巴,大的像个小丑,里面还多血腥的鱼肉末或者说尸肉末随着他说话掉落:“白柳,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白柳被安德烈身上那种鱼肉的香气所吸引,他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记得,在船上过夜对吧?” 安德烈裂开一个狰狞的笑,一直裂到脑后跟:“不如我们就在这片全是人鱼的海域过夜吧吗。”他看着白柳,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脸边的残肉,人高马大地站在白柳面前,笑得越发不怀好意。 18、塞壬小镇 安德烈看着白柳的眼神是很露骨的,带着对食物的垂涎。 安德烈哑笑“我还没有吃饱,如果半夜这里有人鱼来掀翻我的船,我就把它拉上来咬死吃个够。”安德烈明明再说咬死人鱼吃人鱼的事情,但他的眼神却一直落在白柳的脖子上,好似要吃掉白柳一般。 白柳的思维开始变得有些迟缓,应该是那个精神值下降的影响,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安德烈在自己这里有这么大的香气,刚刚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咬对方,那么自己在安德烈这个异化程度明显更高的人鱼眼中,必将是一道香气更足的美食。 他想吃了自己。 但白柳现在体力,智力,甚至反应力都下降得非常厉害,他的所有面板属性开始全面飘红,精神值已经在六十的边缘,如果让白柳在海上和安德烈这种已经完全异化完成的怪物对决过夜,那他必死无疑。 一定有某种办法,某种可以对抗安德烈的办法,但白柳脑子里所有信息都好像被蒙在一匹半透明的布中,他依稀可以看到那些方案,但无法调用,他隐约记得好像他是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可以对付安德烈的办法,但他想不起了。 白柳又眨了一下眼睛,摇晃了一下,轻声说好。 在小电视面前一行人的,看到白柳摇晃这一下,心瞬间就被提起了。 王舜跟着白柳一路走来,知道这人是个很有天赋的玩家,他见过很多次玩家玩塞壬小镇,但从来没有如此精神紧绷过,王舜眼睛眨也不眨地屏住呼吸,双手紧攥,连在小电视面前说话的音量都变小了不少:“白柳被异化了,精神值快跌到六十了,快要看到幻觉了。” 王舜旁边堆积了大量围过来的玩家,说话声音也不约而同地放小了。 之前一直和王舜守在这里的那个玩家也语气复杂:“精神值六十,生死关啊。” 精神值六十是真实和虚幻的分界线,精神值六十之前你只是对抗怪物,而精神值六十以下你还要对抗自己的幻觉。 这比对抗怪物更难。 因为怪物的弱点可以被探索,有迹可循的,而幻觉是你自己生成的,你永远不知道你自己幻觉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又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幻觉还是真实。 精神值高的玩家在游戏中拥有的优势是无比巨大的,所以之前白柳引起的关注才会那么大。 而容易被惊吓的,或者容易被怪物精神污染的玩家,精神值很容易下降到六十以下,至此之后,大部分玩家死亡率都会阶梯状的上升,还有不少玩家活生生被自己的幻觉吓死的,所以精神值六十的关卡,在玩家口中又被称之为【生死关】。 观众们遗憾叹息着: “已经很不错了,挺了这么久才被污染到六十以下。” “没有漂洗精神值的道具,精神值只会越来越低,我觉得他命悬一线了。” "《塞壬小镇》这游戏新人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一,没有看过通关攻略,没有购买相应的保护精神值的道具,这游戏基本是无解的。” “也不是无解的吧?上一批新人里不是也有通关的吗?” “呵呵,上一批《塞壬小镇》那一百个里面唯一通关的新人,最后出游戏的时候精神值只有25了,通关出来就疯了,有什么用?” “这个新人估计一会儿就疯疯癫癫的了。” “走吧走吧,人傻了就别看了。” “诶,我还是喜欢他很冷静地作死玩游戏的感觉,一下跌下60,emmmmm,算了,有缘再见吧。” ...... 【新增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17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有0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 【有20人正在观看玩家白柳的小电视,你在刚刚一分钟内失去了三百个观众,玩家到底做了什么让人大失所望的滑稽操作呢~】 【玩家白柳人气跌落谷底,获得劣质小丑称号,或许现在,只有用你的死亡才能娱乐大众,博得观众一笑了吧~】 ........ 船上的水手一副看好戏的状态,他们给安德烈和白柳都准备了两艘小船,放进这片深海里,白柳好像是搞不清状况一下在围栏边木呆呆地站着,他甚至还和水手特地多要了一床棉被,说自己晚上在船上可能会冷。 水手嘲讽地看着白柳,在他的小船上放了两三床厚实的棉被,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祝你晚上好梦,晚安,白先生。如果你能醒来的话。 白柳便笑道,我会的。 船的两边依附着很多小船,那些小船上都是长相像深海鱼类一样的渔民,这些渔民的长相和安德烈有种诡异的相似,在黑夜里小船上只有一盏小灯,晦暗灯光下的这些渔民的眼睛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站在随着波浪摇晃的船上,这些渔民却诡异的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看着站在小船上抱着被子的白柳,耳边的鱼鳃微微张开抖动,发出好似看到猎物一样细微的颤动声。 而站在和白柳相距不远的另一艘小船上的安德烈则是嘴边留着涎液,眼中散发着和这些渔民如出一辙的幽绿色光芒,看着白柳嘶哑低语:“白柳,带着你愚蠢的棉被,去海底安眠吧。” 大的轮船缓缓开走,有水手告诉他们,第二天早上会开船过来接他们。 白柳环视周围一圈,除了安德烈,还有很多小船上的渔民并没有随着大船离去,而是随着划水声,渐渐向白柳靠拢包围。 就算是白柳此时此刻头脑昏涨的厉害,他也无比清晰地知道,作为这里最孱弱的“幼虫”,和这些把所有捕捞人鱼都上交给水手享用的,很明显还处于饥饿渔民相处一夜,怕是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被这群东西撕裂成碎肉块吞咽下去,旁边还有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安德烈,在深夜的海面上,白柳完全就是孤立无援。 他虽然依旧被异化了,但是跳进海里逃跑依旧不是什么好选择,他现在只是被初期异化,白柳能感受到自己的口鼻都可以呼吸,耳旁边的鱼鳃并没有什么呼吸功能,跳入水中到底能不能在水下靠鱼鳃呼吸还是个未知数,而且就算能,白柳肯定游不过这些已经高度异化的渔民和安德烈,跳下海无非就是在海下死和海上死的区别。 白柳还有一个真爱之船的任务,在这种他似乎活下来都无比艰难的情况下,他还要在自己精神值岌岌可危的情况下,熬一整夜,赢过安德烈。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舜缓缓放下了在不断记录的笔,他颇有几分真情实感地叹息一声:“可惜了,要赢这个赌约,最好用的道具就是水中气泡。” “这道具可以驱赶鱼群,购买两个使用三次过后就能撑到天明,虽然贵是贵了点,要一百四十积分,但是有用,要是先前白柳不乱花自己的积分,他过这里本来是很容易的。” 旁边那个一直都在看的玩家也赞同点头,抱胸无奈摇头:“毕竟是新手吗,不会玩也正常,这个白柳虽然偶有出色的表现,但大部分时候都在乱来,新手的通病。” “明明那个水中气泡就是高人气道具,他偏不买,要去买什么酒精,这种时候酒精能干嘛?消毒自己然后送上去给这些渔民吃干净口粮吗?” 还留在这里的几个零零散散的观众也要散开走了。 这个时候画面上安德烈的小船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上面翻身登陆上了一个人,不对,或者说人鱼,张开锋利的牙口狞笑着向安德烈咬了过去。 正准备离开的观众顿时停住脚步。 王舜推了推眼镜,猛得凑前看:“这什么情况?!这里不是应该渔民和安德烈下水开始攻击玩家吗?!怎么开始攻击安德烈了?!” 安德烈上面那个人鱼十分凶猛,他湿漉漉地从海面下一个翻身就上了毫无防备的安德烈的船,对着安德烈的脖颈就是凶狠的一口,安德烈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两边的鱼鳃好似因为疼痛不停地颤着。 腥臭的黑色血液顿时喷得满船都是,还溅射了一些到海水中,和漆黑的夜色和海水融为一体。 血液的腥气瞬间飘满这个海域,所有的渔民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咕噜声,好似在吞咽口水,眼球缓慢地平移到安德烈的船上。 安德烈那里散发着对他们有剧烈吸引力的食物腥气,原本向白柳靠拢的小船偏移了轨道,都聚拢在了安德烈的船周围。 令人耳朵发酸的咀嚼声响起,安德烈的船上扒满了饥肠辘辘的人鱼,他慌不择路地想要跳进海里,很快就被扯住了脚踝,人鱼堆满他的小船,安德烈举起手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呜咽声,被小山丘一样噬咬他的人鱼彻底淹没了。 19、塞壬小镇 白柳站在小船上摇摇晃晃地看着,他好似呆呆地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哦,是这样啊,为了避免我上船之后被异化,精神值下降进入这种傻子状态,我在上船是做好安排了的,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赢安德烈。” 小电视屏幕里的白柳说完之后,似乎是觉得有些冷了,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脸缩在被子里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好戏,看着看着还有点昏昏欲睡,开始在船上打起了瞌睡! 在小电视面前的观众:“........” 你在上船前做了什么!为什么安德烈突然就死了! 王舜看着被吃掉的安德烈简直好奇地抓心挠肝,他从没有见过渔民自己去吃安德烈的,很不得抓住白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这人有弄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骚操作: “他在上船之前搞了什么骚操作!” 旁边那个玩家也同样好奇的不行,闭上眼睛冥思苦想:“等等!我回想一下啊!就是正常的流程啊,坐司机的车来这里,他付给司机钱,然后上船,司机说会给他们准备晚上打赌的场地和道具........!” 刚刚要走的几个玩家都留了下来,人群又簇拥了过来,有人喊着: “有人是游戏系统会员可以看视频回放,看看他做了什么吗?我不是会员看不了游戏视频回放。” “我是我是!我放一下!我投影出来大家都过来看吧!” “emmm感觉就是正常的游戏过程啊?为什么啊!这个玩家的幸运值只有0,也不可能是因为运气好出现渔民主动去咬安德烈的情况。”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艹,发到游戏论坛求助一下吧,我看了三遍都没有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布置,真是神了。” ———————— 【游戏论坛——求助!有人知道这种人鱼吃安德烈的情况要怎么才能打出来吗?】 1l:今天看到了一个玩家巨几把神奇的玩法,《塞壬小镇》很多人都玩过吧,有人打【真爱之船】的时候,能打出人鱼吃安德烈的这种支线吗?!我第一次看到(附上白柳的游戏视频) 2l: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这怎么打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发展,怪物主动帮玩家吃安德烈完成任务?这是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吗?这游戏里有玩家和安德烈的隐藏bl线是吗? 3l:这玩家幸运值很高吧,幸运值很高有时候就会打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走向 楼主回复3l:不,他幸运值是0,很倒霉,纯新人抽到的第一个副本就是塞壬小镇,然后怪物书还抽出了游走npc,肉眼可见的倒霉,然后突然打出了这个走向........我看不懂了 4l:这新人........有点彪悍啊........不过他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5l(牧四诚):打出了支线就能做到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个支线完成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司机会主动下海潜伏等待时机屠杀安德烈,杀死安德烈过程中散发的血腥味会吸引渔民进一步吃掉安德烈。 不过打出这个支线需要留宿的第一晚上控制人鱼雕塑后出门发现杰尔夫的密谋,并且还要不被杰尔夫发现你发现了他的密谋,不然会被暗杀,这个玩家是纯新人吗?第一次就能打出这个支线的效果,有点厉害。 6l:靠!!!!牧神!!前排合影!! 7l:大神显灵!保佑我这次困难游戏副本一次过! 8l:牧神夸厉害的新人!我要去看!楼主快说新人在什么区!我要强势围观! 9l:我也要! ....... 楼主回复牧四诚:!!是牧神!这个玩家是纯新人,目前在死亡喜剧分区........精神值也快跌倒六十了…… 牧四诚回复楼主:死亡喜剧?!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新人吧,为什么会在死亡喜剧专区? 楼主回复牧四诚:他玩法比较奇怪= =,常规的道具水中气泡和烈焰火把他一个没买…… 牧四诚回复楼主:没有买水中气泡吗?那有点危险了。 安德烈狂化后是一个中boss级别的怪物,玩家通关支线解决了有好处,但这批渔民攻击完安德烈,会立马转过来攻击玩家,但攻击安德烈拖了时间,剩下的时间只要一个水中气泡就撑过了,但一个都没买的话,有点玄啊…… —————— “我还是很好奇他怎么把【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推上八十的,明明在车上的时候,这条线的完成进度都只有百分之五十,怎么突然飙升到百分之八十了?” 王舜疑惑地反问,作为一个云玩家,如何推支线这些信息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王舜拿出自己的游戏管理器,在论坛里问牧神。 牧神在论坛里回复了王舜:【他多给了司机一次钱】 【之前杰尔夫已经给过司机一次钱了,他们开车和导游的费用都一次性付清了的,按理来说,玩家是不需要再付司机任何费用的,但是这个新人又给了一次】 王舜恍然回想起了这里,对,按理来说白柳不用给了,但是这人又给了一次。 【而且你们注意看视频,他让司机看到了自己包里还有很多钱】 【塞壬小镇的镇民是强盗设定,过度的金钱必然会诱发司机来对他们下手抢劫杀人,但同时,司机身上还有一个杀死安德烈的支线附加,在支线附加下他一定会先杀安德烈】 【推支线到百分之八十以需要让司机知道你身上有昂贵的财物,他就会为了抢钱先杀死,要杀死你的安德烈你】 王舜一边念叨牧神的回复一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但他沉思一会儿,又陷入了新的苦恼,“不对啊,但是这样,司机杀死安德烈之后不就会立马来抢玩家了吗?” 王舜边想边打字:【牧神,但是这样,司机杀死安德烈之后,不就立马会回来抢劫玩家了吗?】 牧四诚:【是的,所以玩家要快点躲进可以驱逐鱼群的水中气泡才行】 【司机能杀死安德烈是靠偷袭,单纯战斗力还是不如安德烈的,安德烈才是这一关的大boss,他会突破水中气泡,但安德烈死了,水中气泡就足够对付司机和其他人鱼了,触发了支线之后,真爱之船这个任务的难度算是降低了很多,很好过】 王舜一边刷着论坛,一边皱眉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你们看到牧神的回复了吗?他说这些人鱼马上吃完安德烈就会转头来攻击玩家了。” “看到了。”那个和王舜一直坚守在白柳小电视前的观众此刻真是唏嘘无比,他看着缩在船上的白柳还有些涣散的双眸,长叹一声,“牧神都夸厉害的新人,真的可惜了,要不是他乱花积分买那么多酒精,现在买一个水中气泡就能通关了。” 王舜也有点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的怨气:“诶,难度都降低成这样了,居然卡在这种地方!” 不光他一个人有这种无奈,因为牧神而前来围观的很多玩家看到白柳缩在被子里打瞌睡,人鱼把安德烈咬噬殆尽,转头就往白柳的小船扑过来,而白柳好似一无所觉,缩在被子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任由这些人鱼划出水声,无声无息地向他靠近。 这场面看得一众玩家不知道该说什么,纷纷无语凝噎。 20、塞壬小镇 眼看白柳就要被咬了,观众们急得不行,纷纷化作暴躁老哥: “醒醒!起来打怪了!” “睡你妈呢,等出来之后再睡不行吗?这么就缺这一个小时的觉吗!你妈没有教过你玩游戏不要挂机吗!” “我看这么久游戏视频,真没见过这么送的,真就躺送。” 在一众人的喧哗声下,小电视里的白柳好似被吵醒了似的,迷迷瞪瞪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划开海面水波,半个鱼头张着嘴浮出海面向着他的船游过来的渔民,白柳能看到他们在水面下的腿变成了鳗鱼一样的尾巴,在水下好似蛇一般蜿蜒翻转游动,飞速地向着海面上的白柳靠拢,而在白柳不远处的安德烈的船只,上面沾满了血迹和一些碎肉的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安德烈骨架的下身已经开始融合,变得有点像鱼的样子,而他衣服的布条被撕裂垂坠在船边,孤零零地飘在海面上,可见这些人鱼是一群多么凶猛的动物。 而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白柳却只是慢吞吞地把被子在海水里浸泡了两下,又扯上了盖住了整个小船,仿佛在自我逃避一般缩在被子下面发抖,这个缩头乌龟一般的举动又引发了围观群众的阵阵骂声。 但白柳依旧连这个动作都做得格外缓慢和艰难,似乎是身体要被冻僵了一般。 他原本白皙的十指上开始蔓延上大理石的纹路,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露西之前那个状况——整个人的体温下降得非常厉害,感觉人缓慢地变成了一块石头,无论是脑子还是行动都不太利索了,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白柳拿湿被子盖住自己的小船的迷惑操作又惹来一大片吐槽: “他到底在干嘛?知道自己要死所以提前给自己盖好出殡吗?” “没办法了吧,我看他已经被异化得很严重了,能动一动都是好事了,他身体的面板属性太低了,一旦被异化就是个渐冻人。” “牧神还夸他牛逼呢,我现在觉得可能是反讽……” ....... 白柳对这些讨论毫无所觉,他看着自己面板里的道具那几桶酒精,心里说:【倾倒一桶高浓度酒精在我小船周围的海面上和我的小船的被子上】 【系统提示:已倾倒】 白柳从自己兜里抽出一盒火柴,缩在湿漉漉的被子里,哆哆嗦嗦抖着手好几次才点燃。 他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擦燃了火柴之后,随意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把这根火柴扔到了倾倒了酒精的海面上,顿时熊熊大火就燃烧了起来,而白柳披着湿漉漉的被子在温暖的烈火中垂眸看着靠近过来的人鱼,带一点好似已经胜利的平静笑意,好似他等待这些人鱼靠拢过来很久了。 在深黑色的冰冷海面上腾然燃起一簇灼热的篝火,人鱼靠近簇拥着这小船,绕着小船游动贪婪地摆着尾巴,白柳坐在篝火中央的小船上,他的眸光映着火舌和海面。 披着燃烧着的厚重棉被,棉被上被浸湿了厚厚一层海水,火焰就只在棉被表面那一层酒精里燃烧着,看起来白柳好似披着一层火焰铠甲包裹着他,又像是一个水上的火焰气泡般,保护着他。 棉被上的吸满了的海水滴落沾湿了白柳的头发,黑色的头发一揪一揪地贴在他的苍白的脸上,水滴从他睫毛上滴落,而他的表情平静得过了分,俯视在他周围的人鱼,不像是一个要被吃掉的祭品,反倒像是一个诱惑鱼类过来捕杀殆尽的残忍渔夫。 白柳的瞳色被映衬火和酒精的颜色,看起来比船下那些奇特的怪物,更像一只从深海里浮潜到岸上的塞壬海妖,异化的面孔有种魔魅的吸引力。 亟待捕食的人鱼在从海面探出头的一瞬间,被烈火席卷,发出鱼肉被烧烤的哔哔啵啵的声音,人鱼们发出刺耳的惨叫,翻开肚皮飘浮在了海面上挣扎。 被烧之后的鱼肉发出诡异的香气,那些原本向着小船靠近的人鱼都去吃那些被烧过的人鱼了,小船周围响起刺耳的骨骼皮肉碎裂声,浓烈的血腥气和鱼腥气氤氲在白柳的鼻腔内,变成一种奇异的,美味无比的味道,这让白柳舔了舔嘴唇。 他周围全是互相咬食的人鱼,而白柳还是静静地坐着,原本因为异化显得苍白阴郁的面孔被酒精和火焰烘烤出健康红润的脸色,他看着安德烈空荡荡的小船不知怎么的笑了一下。 那是一种满足的,得到馈赠和奖励的笑容,和那些正在餍足地大口咀嚼鱼肉的人鱼脸色的表情如出一辙,但还要让人毛骨悚然几分。 白柳轻声嘶哑低语:“晚安,安德烈。” 【支线任务—真爱之船,请玩家白柳在在赌约中赢过安德烈,完成,获得积分奖励100】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进度百分之九十】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已完成,奖励积分50】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4/4)】 【怪物名称:人鱼(幼虫状态)】 【弱点:火,光,较为脆弱,和人类相接近】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不会触发异化状态,智力较低,不会使用工具】 【人鱼(幼虫状态)此页怪物书已集齐,希望玩家再接再厉】 一长串的奖励和成就面板弹出来,几乎看呆了守在小电视面前的观众。 等了很久很久,之前说白柳躺送的那个观众不可思议地吐出一个语气词:“操!” 这个操就像是一个响指,让所有沉浸在刚刚一幕中的观众全部回神。 “我收回我刚才说牧神反讽的话。” “我现在觉得他盖好被子的操作可能是要送这些人鱼出殡,不好意思我刚刚搞错主语了,对不起,我给这新人充电道歉。” “躺送个屁啊!这哥们居然躺赢了,这操作牛的。” “这新人脸挺能打啊,这干柴烈火烧着映着,看得我都做他床,不是船下面的人鱼了。” “?!你们又开始了是吗?!” “只有我一个人关注点在他怎么确保用酒精不会翻车吗!我超级无敌好奇啊!!一桶酒精才9积分!和70积分的水中气泡比他省下了一大笔积分啊!” ...... 【有230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67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499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499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2000点赞,声誉迅猛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单人游戏分区系统推荐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 白柳百无聊赖地托腮坐在船上看着人鱼们互相撕咬,一旦他们互相撕咬完毕,他就又倾倒一桶酒精下去点燃,烤过的鱼肉对于人鱼来说吸引力要比白柳大得多,所以人鱼并没有来攻击白柳,而且白柳周围还有一圈火,白柳就像是在喂鱼一样,稳坐小船上烧人鱼给这些怪物吃。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用四五桶酒精就能撑到天亮了,也才45积分,也就是两个水中气泡140积分的零头,而且他还剩5桶酒精。 他之所以要买酒精,是听到了塞壬博物馆的守馆人告诉他,人鱼是可以被烹饪的,包括烤,而且大家都很爱吃这种人鱼。 那么竟然可以被烧烤,高温火攻就是有效的,火对于雕塑无效,但是对于这些脆弱状态还不是雕塑的幼虫形态的人鱼,从可以被烧烤食用这一点来看,应该是有效的,并且被烹饪过后的人鱼对于其人鱼,应该是有不小吸引力的,看安德烈对鱼排的渴望就知道了,他今晚吃生鱼可没有今早吃鱼排吃得多。 而且塞壬小镇的两个高人气道具,一个烈焰火把,一个水中气泡,虽然白柳都没有买,但顾名思义这两个道具的核心就是在驱逐和隔绝鱼群。 白柳把这两者和人鱼畏火的特点结合一下,就是高浓度酒精加棉被,这就是一个海面上的烈焰气泡,多买几桶就可以增加使用时间,又可以隔绝又可以驱逐,还更省钱。 21、塞壬小镇 不得不说最终出来的结果比白柳预想的效果要好多了。 游戏中的道具似乎有加成效果,这几桶高浓度酒精燃烧的状态比白柳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的酒精燃烧的程度要夸张很多,之前那个强光手电筒也是,亮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随着海边日出,天光大亮,这些畏光的,昼伏夜出的人鱼渐渐潜入了海面下,不见踪迹。 白柳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一只人鱼之后,才分开心神来点开面板,他之前一直没有来得及看,因为忙着对抗烧人鱼,不过,现在白柳看着面板上的信息,没忍住眯了眯眼睛。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安德烈已经被杀死,司机也被白柳烧死了,这个支线任务都还有百分之十的进度没有推完….. 这百分之十的【血腥密谋】要怎么推? 【积分余额:684,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怔了一下,他盯着这突然高涨的积分数字看了一会儿,他划开面板,点了查阅积分明细,发现有五百多分都是【充电】来的。 也就是他昨晚折腾了一晚上,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积分,都不是从游戏系统完成任务挣来的,而是从靠那些【观众】打赏来的,白柳若有所思地拨弄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硬币——换言之,【观众】的积分比游戏的积分好挣,而且多很多。 这不太合理,因为游戏本身的奖励低于游戏外的奖励,这会让玩家消极游戏,会让玩家为了讨好游戏外的东西,而做出一些取舍,或者干脆就不玩了,直接用一些噱头手段吸引观众,让观众打赏不就好了吗? 特别是在积分可以直接购买道具的情况下,如果靠打赏得到的积分充足,对白柳而言他完全可以购买大量道具,然后暴力通关,这样游戏就完全没有任何体验了。 白柳是不会设计这种游戏的,而他觉得这个系统也不会。 这个游戏内一定有某种奖励,可以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体系,让玩家更想从游戏内得到奖励,而不是游戏外。 白柳的手指上反复地翻转着这个硬币,这个游戏里所有的任务奖励都是即时的,也就是完成任务立马就可以得到积分奖励,但有一个东西是例外—— ——那就是怪物书。 这种集齐所有书页才能有的奖励,还要通关才能发放,通常来讲,奖励的分量应该是很大的,但白柳现在看着这个打赏的积分,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怪物书的分量。 他现在觉得怪物书的最后给的奖励,可能不仅大,还非常珍贵,并且是积分无法轻易购买的那种,这样才能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机制。 白柳翻开怪物书,在每一页都看了一会儿,最后他的目光停在【塞壬王】这完全没有解锁的那一页,顿了顿。 【《塞壬小镇怪物书》——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待探索)】 【注:为游走神级npc,危险等级极高,请玩家谨慎探索】 这个要探索攻击方式啊......从之前几个怪物来看,攻击方式都是它们发动攻击,玩家这里就探索完毕。 但塞壬王这种等级的怪物,发动攻击白柳觉得自己铁定gg。 不过要让白柳明知道这里有这么大一个肥美的奖励,还放着不管,也不是这位守财奴的作风。 如果白柳知道这个npc有多凶残,听过这个bug一样的传闻中的npc的种种事迹,他可能就放弃了,毕竟做游戏嘛,最怕的东西就是bug,bug这玩意儿是不能够头铁硬上的,因为不是游戏本身的东西,没有逻辑性,玩家是无法对抗bug的。 但白柳现在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白柳还把这个npc当成了一个守关boss来看,觉得打败了对方,奖励那一定是大大滴有,而且游戏一定是有解的,无论什么boss,那必然都是有办法可以对抗的, 白柳盯着看了一会儿,轻声啧了一下,合上怪物书,打开了游戏商店:【我要购买道具】 【请问玩家需要什么道具?最近水中气泡有降价促销活动,请问玩家是否有需要呢?】 白柳一看,果然,【水中气泡】这道具从70积分一个降到了40积分一个了,而【水中气泡】旁边的人气道具栏上多了【高浓度酒精】这个之前白柳买过的道具,而【高浓度酒精】从9积分一桶涨到了快13积分一桶了。 看着这个价格变动,白柳露出一个狡黠的,带着得逞意味的笑。 他猜测得没错,他这边游戏的过程会反馈给观众,引起观众的购买取向发生变化,就像是直播带货一样,只要白柳能用其他价格更低廉的道具打出同样的效果,那么玩家就会蜂拥而至地购买,从而引起道具价格曲线的变化。 比如之前他用3d投影器和手电筒过【塞壬博物馆】那个地图,那个地图的常规解法应该是用烈焰火把过,但白柳用几个持久性的道具很轻松地过了,并且还□□打烈焰火把这个消耗性道具的效果。 差不多的价格,玩家肯定更愿意买持久性的道具,于是烈焰火把的价格就降低,而3d投影器的价格就攀升了。 这次他又故技重施,为的就是【水中气泡】这一刻的价格降低,他就可以省下中间价格差的一笔钱。 白柳微笑:【我要购买一个水中气泡】 【好的,40积分,承蒙惠顾】 一路从死亡喜剧分区赶到单人游戏专区的王舜困惑不解地凑近了小电视,在确认了白柳真的买了一个水中气泡之后,王舜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他怎么又开始买水中气泡了?“ “《塞壬小镇》后面我记得几乎都是陆地追逐战,没有什么要用到水中气泡的地方啊......” 旁边也是一个跟过来的玩家状似有理有据地分析道:“现在白柳积分多了,而且他又不知道后面基本都是陆地追逐站,可能是买一个以防万一嘛,反正也不贵,才四十。” “他现在有六百多积分花四十给自己买个水中气泡,相当于买个保险,酒精毕竟风险还是太大了点。” 但王舜跟着白柳一路走过来,已经对这人积分都花在刀刃上的风格有所了解。 之前白柳宁愿冒着风险买酒精选了一个相对高风险低投入的方案,也不愿意花更多的积分买水中气泡,选一个低风险高投入的方案,但现在为了规避风险,反而多花50积分买个水中气泡以防万一这种做法…… 王舜莫名觉得白柳做不出来。 甚至王舜有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那就是白柳现在才买水中气泡,就是他通过自己的一系列操作操控价格,为了等水中气泡降价这一刻,好买了省钱。 王舜一边想着一边喃喃地自语着。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王舜音量不低,他的自言自语被旁边那个观众玩家听到了之后。 这玩家没忍住反驳:“你该不会成了这个什么白柳的脑残粉了吧?还操控价格?......他一个新手,还没有出过游戏,我承认他玩游戏是有点东西,但操控道具价格这个,真有点太过了。” 这玩家态度有些敷衍随便:“我觉得他就是经历了这么刺激的一晚上,也被吓得不清,一看到有钱就立马买几个可以保命的道具,他之前用酒精我觉得还是赌的成分大……” 王舜看到这玩家说道最后还有点瘪嘴地小声嘀咕了一声:”就是赌操作,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靠这个冲上单人分区了。“ 这玩家谈到这里神色之间有几分压不住的嫉妒,似乎觉得白柳能升到【单人游戏分区】这里,虽然动了几分脑子,但大部分还是靠运气赌赢了罢了。 论坛也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白柳靠酒精杀人鱼通关的事情,在一开始赞誉狂潮之后,嘲讽白柳投机取巧,运气好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和这个正在评判白柳的玩家差不多,大部分都是一副不屑又酸溜溜的,【我上我也行】的态度: 【这操作有什么,我当初也想到了,但有更稳妥的方案放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选更高风险的方案呢?】 【害,装逼怪罢了,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死亡喜剧那边的装逼怪还少吗?】 【笑死我了,还买了九瓶酒精,用了四瓶,还有五瓶放着不用来养人鱼是吗?那些吹这套操作省钱的,我给你买算算账吼,这里八十一积分,比原本的水中气泡都还要贵十一积分哦!】 【吹,有些人就闭眼吹是吧?他这个通关办法除了视觉效果好看,真的毫无卵用,而且这货通关之后拿到奖励积分,二话不说立马就买了水中气泡了,还不是他妈的认怂了,觉得酒精不行还是水中气泡好,有本事继续用酒精烧啊,我看你后续上陆地了怎么烧,人鱼雕塑完全烧不动!】 22、塞壬小镇 论坛留关于白柳操作到底好不好撕的不可开交,但王舜对这种场面心中早有预料。 白柳之前的表现过于惊艳,他那一个点拿到的充电积分实在是太多了,充电总数已经过了五百——之前《塞壬小镇》的记录最高保持者牧四诚也才拿到了一千多充电积分。 五百多积分,这对白柳一个纯新人来说,已经相当高了。 过于惹眼必然就会招人妒忌,其他人玩一场《塞壬小镇》,不仅要担惊受怕险中求生,最后扣除道具费用勉强能拿个一两百积分的时候,白柳就已经能用几十积分的道具轻松□□打怪物了,还能收益几百积分。 节目的效果和通关的性价比都高到不可思议,如果不出意外,以王舜的眼光来看,以后总积分榜上必有白柳的位置。 不过他也很好奇白柳多买的那几桶酒精用来干嘛,王舜觉得白柳是那种不会乱花一个积分的玩家,但这闲置5桶酒精和购买水中气泡的操作,他实在是看不懂。 按照流程,接下来玩家就要上岸了,岸上都是人鱼雕塑,酒精根本烧不了,而酒精燃烧发出的光的亮度也到不了强光的程度,而人鱼雕塑畏惧的是强光...... 王舜皱着眉陷入了思索。 白柳所在的这个单人游戏分区,比之前那个在阴暗小角落,宛如八十年代录像厅的死亡喜剧专区的大多了,像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大游戏厅,小电视分区分布在每个专区里。 而白柳所在的是【系统推荐】这个区域里。 【系统推荐】这个区域的在单人游戏分区大厅的入口处,人流量相当不错,上去的条件相对来说比较宽松,只要一分钟的赞破两千就能上去了,所以也算是竞争很激烈的一个区域。 一般都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老玩家在进入游戏之后,靠着自身上一轮游戏的积累粉丝迅速集赞破两千后,拱上这个推广位,这个推广位算是一个很标准的跳板推广位,人流量可以,位置不错,登上的条件不苛刻,只要玩家发挥得好,就能去更高的推广位,因此也算是半个兵家必争之地。 这个推广位一般也是老玩家靠粉丝打擂台的地方,为了上这个位置,很多中下层的玩家都会撕逼撕得鸡飞狗跳的,新人很少有能上去的。 白柳一介纯新人拿到这个位置,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也吸引了不少观众好奇的目光,在加上论坛还在撕逼他之前操作的加持,不断有人过来围观这个游戏脑回路清奇的新人玩家。 王舜还在思考的时候,他背后的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不过游戏内的每一个玩家的小电视的观赏区域是可以无限扩容的空间,可以容纳无数玩家,从外界看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块地方,但当你身处里面的时候,你会发现里面能容纳下成千上万的观众。 密密麻麻的观赏玩家在白柳的小电视下面讨论着: “这期系统推荐不是修罗场,开之前就撕的血雨腥风吗?怎么还有新人上来?” “嘶—这新人小电视数据有点牛啊,纯新人这个数据很能打了,系统会扶的,难怪给了推荐位。” “但这个新人上来了,那之前在【系统推荐】推广位上的人就要下去一个,我记得上一批系统推荐的玩家都很疯,据说还有为了节目效果杀人的……这个叫白柳的把谁给挤下去了?” “我看看啊......我艹!他挤下去的人是狗哥!” “我艹!这新人要凉了!” “我看论坛上说狗哥已经游戏通关出来了,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被挤下推广位了,给这个新人点蜡。” 一个右眼上一道长长刀疤的,目测两米多高的高壮男人走进了这个区域。 这人满脸横肉,两腮的肉堆叠着往下垮,牙关紧紧咬着,好似一条要即将要咬人的野蛮沙皮狗,这人□□着肥硕的上半身,用黑色的钢钉皮带子斜挎背着一把两只手掌那么宽的大砍刀。 有观众偷偷让开。 这人就是狗哥,据说他上一场游戏是多人游戏,这人为了节目效果和抢劫,在通关之前把其他队友给杀了。 杀了之后剥皮拆骨,做节目效果,这游戏里也有相当一些变态是喜欢看这种血腥场面的,这个狗哥应该在进入游戏之前手上就染过血了,做起这种杀人剥皮的勾当,特别熟练,在某些喜欢这种场面的观众眼里,有如庖丁解牛般优雅。 狗哥走到王舜旁边,左眼斜着横了王舜一眼,王舜瞬间就激灵了一下,识趣地后退让开了自己的最佳观影位置。 狗哥立马大马金刀地往地下一盘坐,满含戾气地哼笑了一声,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看,道:“我倒要看看,什么小兔崽子抢了我狗哥的位置,下场游戏我就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玩家们纷纷鸦雀无声。 虽然白柳是靠自己本事上的这个榜单,但是惹到了这个穷凶极恶的狗哥,就算是能活得过这个游戏,也活不过下个游戏了。 狗哥上一场游戏,靠杀死队友抢劫到了死亡队友身上的三万六千多的积分和一些道具,家底之雄厚,完全不是小小一个白柳可以抗衡的。 王舜皱眉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运用技能查询了这位【狗哥】的资料: 【玩家名称:李狗】 【玩家职业(入游戏前):屠夫】 【进入游戏的原因:因残忍奸杀了一位下午向他购买肉类的女高中生而入狱,在审判阶段被激发了强烈的求生欲而进入游戏】 【核心愿望:想要出狱,想要报复所有告他的人,已拟定报复计划,决定累积积分出狱后纵火杀死告他的女高中生一家人】 【实现愿望游戏商店推荐商品:罪行抹消面霜(可改头换面,给所有犯过必死罪行的可怜人一个崭新的人生和一张崭新的面孔,一瓶可持续时效十年,一瓶一万二积分),无痕纵火火柴(只需点燃一根,就可在该地点引发事故导致的火灾,记住是事故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一根两万一积分)】 资料下面还附了李狗的详细犯罪记录,王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23、塞壬小镇 这个李狗的犯罪记录是在一个小巷道里奸杀了一个女高中生。 这个女高中生高三,是在学习休息的时候下来帮正在做菜的父母下来买点肉,结果就被心生歹意的李狗给□□了,因为这个女生反抗得非常激烈,恼羞成怒的李狗一刀剁了女生的手,女生在此过程中因此流血过多而死。 事后不想被发现的李狗,就把女生的手脚剁了之后,把女生的肉当成母猪肉出售了。 女生的父母因为女儿久久买肉未归,以为女儿是复习得累了去散步了,还下来自己买了肉,在事后得知这一真相的时候差点崩溃了。 而李狗却咬牙坚持说自己是非故意杀人,只是看她漂亮想日一下,却没想到失手杀死了这个女的,后续剁掉这个女孩手脚售卖这个女孩的肉,只是因为后悔心虚,不是什么故意虐杀。 而女生的父母却咬死不放,倾家荡产也要告死他,他也的确被判了死刑,因此激起了他的怨愤和报复心,成为了李狗进入游戏的契机。 看完这个李狗的生平之后,王舜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这个可以查阅玩家曾经的【万事通】的技能,不是什么好技能。 他有点担心地看着小电视屏幕上的白柳,长叹了一口气。 那边的游戏还没有登出,这边已经有屠夫把你守护。 白柳,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幸运值为0。 ———— 【有126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67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有378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3000观众,但点赞率却不到十分之一,看来大部分观众看你,可能就是过来吃瓜和凑热闹而已~】 【一位高等级玩家李狗正在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恭喜玩家白柳获得了第一个高等级玩家观众!】 【李狗给玩家白柳点了一个踩,哭哭,看来这位高等级玩家并不喜欢你】 —————————— 白柳一个人在海面上等到天亮,没多久昨晚离开的那艘大船就又回来了,他注意到杰尔夫和露西都在船头,而杰尔夫好似在安慰露西,手已经摸到了露西的肩膀,正在揉捏。 而露西好似要崩溃一样把头埋进了杰尔夫的怀里,被他温柔安抚着,杰尔夫还时不时怜爱地亲吻露西哭泣的侧脸,而露西并没有拒绝,还有些依赖地依偎着他,看着这个场景,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 看来一晚过去,不光是白柳这边的【真爱之船】成功上岸了,杰尔夫和露西这两人,似乎也登上了真爱的小船。 但当大船驶近,上面的露西和杰尔夫看到披着棉被好似安眠一夜的白柳,露西急促地惊声尖叫一声,捂着胸部推开了杰尔夫,而杰尔夫好似无法置信,又非常慌乱地后退几步,手胡乱地比划着:“白柳,你,你没事?!不,我的意思是指,你还好吧?” 白柳从容地抓住上面放下来的绳梯爬了上去,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在露西和杰尔夫之间逡巡一下,白柳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我没事,早安,杰尔夫,露西,我渡过了一个相当愉悦的夜晚,看来你们也是?” 露西慌张地准备靠过来抱住白柳的手臂,白柳不动声色地避开,露西捂着脸哭诉起来:“不是,昨晚杰尔夫和我说,你和安德烈都会死,我太害怕了,我觉得都是我的错,杰尔夫安慰了我。” 白柳似笑非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露西杰尔夫是不是用身体安慰你的这种问题,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露西脸色白到透光,行动间有种诡异的卡顿,触摸在手里的质感.....非常像之前白柳在底仓摸过的护身符人鱼雕塑的质感,有种鸡蛋壳一样脆薄的岩石质感,身上也没有那种很浓重的鱼腥味了。 杰尔夫也开始辩解,他眼神躲闪:“是的,露西以为你和安德烈会出事,只是害怕才和我待在一起的,我们没有什么。”他对着白柳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知道她是你女朋友,我不会做什么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白柳。” 白柳不置可否:“你们昨晚是在什么地方过的夜?塞壬博物馆,对吗?” 露西惊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然后她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对,他们不允许我们回酒店,据说是这里的什么习俗,参加了人鱼捕捞活动之后,为了洗去身上的杀孽和血腥味,需要在塞壬博物馆待上一夜,那地方太可怕了,全是雕塑,晚上就好像会动一般,我和杰尔夫无论去什么地方,都能遇到有雕塑拦在我们的路上。” 杰尔夫还在僵笑着:“白柳,安德烈呢?他去什么地方了?” 白柳笑笑,“他现在应该在塞壬博物馆,等着我们。” 杰尔夫惊疑未定地看了一眼海面上安德烈的小船,那小船上全是黑乎乎油漆般的血迹,还有一些碎皮条能看出来是安德烈的上衣,他看到这一幕眼睛闪了闪,低着头忍不住露出一个快意又狰狞的笑。 白柳打量着杰尔夫,很明显安德烈的死让杰尔夫很满足。 但很快,杰尔夫又假装疑惑地偏头过来看白柳,他指着那艘小船:“但,白柳,安德烈的船还在这里,他不可能回到岸上......”杰尔夫怯懦地看了一眼白柳,缩了缩脖子,恰到好处地住了嘴。 露西又是一声惊呼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天哪,安德烈不会真的死了吧!白柳!”她有些无法置信又很失望地看着白柳:“你害死了安德烈?!你不会把他推下海了吧?” 白柳觉得她应该是想哭,但是她的眼睛是干涩的,也对,一尊雕塑怎么会流泪,白柳漫不经心地想。 杰尔夫状似很悲伤地注视着白柳:“你不应该干出这样的事情,尽管安德烈不是个好人,但他应该有存活的权利。” 白柳轻笑一声,他直视着杰尔夫的眼睛:“同样的话,我或许可以奉还给你。” 杰尔夫警惕地和他对视,白柳无所谓地耸耸肩,对还在指责他的露西笑着说:“等到了博物馆就能看到安德烈了,我不会骗你。” “骗你我们就分手。”白柳笑眯眯地说道。 露西犹豫了一下,她扫了一眼白柳的裤袋——那是白柳放钱包的地方,想到高昂的度假费用,露西的嘴终于闭上了。 白柳搞清楚【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条支线最后百分之十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对这个游戏的npc设定人性高估太多了,这游戏居然一个对他稍微有点善意的队友都没有。 白柳设计游戏的时候习惯被顶头上司压迫着歌颂对友情歌颂真善美了,至少会设计一个己方纯好人的队友,因为这样的游戏更好过审,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全员恶人的设定——喜欢使用暴力的安德烈,唯唯诺诺又心狠手辣的杰尔夫,对他看起来不错但完全就是为了钱和他交往,随时都可以劈腿的女友露西...... 这种所有人都没一个好货的设定他可真是......太喜欢了。 白柳的嘴角翘了翘。 一旦走出了【杰尔夫这种通晓人鱼设定的npc应该需要保留到最后,那么他一定是个好人】的思维误区,【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最后百分之十就很好猜了。 难怪杰尔夫这人一直防着白柳,难怪之前血腥密谋这个任务的进度条会奇异地涨两次——因为杰尔夫从头到尾想杀的,一直都有两个人,白柳和安德烈。 司机接到的任务不仅是杀死安德烈,还有杀死白柳,这里面甚至可能还包括了抢劫分赃等一系列操作。 现在倒回去想想,玩家一行人来游玩塞壬小镇,发起人是玩家本人其实是很怪异的,因为玩家是一个在设定上胆子很小,连上车来塞壬小镇都会嚎哭的男人,是绝对不会选塞壬小镇这种诡异的地方来打赌的。 而其他人,安德烈明显不知道有这个地方,露西也是第一次来,对这个地方了解的,会推荐这个地方作为试胆打赌的,只有浸淫人鱼研究多年的杰尔夫,白柳扮演的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玩家为什么会来塞壬小镇这个地方和安德烈打赌,估计多半是因为杰尔夫怂恿的原因。 而杰尔夫选中塞壬小镇的理由很好想,他是研究过塞壬小镇的,是知道这个小镇的强盗属性和警察破案困难,失踪多人都没有任何人找到的事情的,通过这些信息,完全可以得出塞壬小镇是犯罪的最好温巢这个结论。 没有比《塞壬小镇》更好的抛尸地了。 杰尔夫那个通晓人鱼的设定并不是用来给玩家通关的。 ——而是用来暗杀玩家的。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进度百分之百,已完成,获得积分五十】 【解锁人物隐藏状态——怨恨一切的杰尔夫】 白柳用硬币一扫杰尔夫: 【npc名称:杰尔夫(???状态)】 【人物简介:人鱼海怪等非自然生物的强烈爱好者,在得知露西一行人要前往塞壬镇之后,主动要求一起前往,对塞壬镇的传说故事十分了解】 【人物隐藏简介:因常年被安德烈殴打校园暴力而不敢反抗,杰尔夫内心深深地憎恶着一切,在偶然取得了你的信任成为你的朋友之后,对拥有漂亮女友和深厚家产的你嫉妒不已,怨恨你不为他生伸张正义,觉得你只不过是个伪善者,想要夺走你的一切,甚至想利用你杀死安德烈。】 【在遇到你和安德烈打赌的这个契机之后,他心动了......他知道一个全世界最完美的犯罪地点,杀死你和安德烈的不会是他,而是他深深喜爱的人鱼,他决定选用自己最爱的东西来结束你和安德烈的性命......】 【解锁支线剧情之后给予玩家警告——杰尔夫对玩家信任度极低,很有可能对玩家发起攻击,请玩家注意自身安全】 守在小电视前的王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就是很奇怪,为什么后面在陆地追逐战的时候,杰尔夫会一直想法设法地把玩家给弄死。” 其他玩家也在讨论抱怨: “操!杰尔夫原来是这种人设!他那个精通人鱼信息的设定,我还以为他是个给信息不能随便死的npc呢!我玩这个游戏被追的时候还救了他几次,差点就凉凉了!” “这玩家有点东西啊,一上岸就把内奸抓了。” ”我感觉他思路虽然看起来跳脱,但是还是很稳的。“ 夸赞白柳的观众讨论的声音刚一大,李狗不耐烦地砸了一下刀,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李狗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抱胸嗤笑了一声:“不就是一条支线,我还以为多牛逼呢,论坛上都吹成下一个牧四诚了,吹的人没有玩过多少游戏,没有上过几个推广位吧?就他?下一个牧四诚?他也配?” 王舜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没有反驳,他无奈地摇摇头。 见识少? 他看了那么多《塞壬小镇》的直播视频,知道打出接近完整支线的玩家也只有牧四诚和这个白柳,牧四诚的《塞壬小镇》的游戏直播录屏视频在系统vip视频库里,要看就要缴纳40积分。 这个价格足够说明视频里面的信息的价值,牧四诚能打出来的支线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轻轻松松打出来的,不然不会进入vip库。 并且就连牧四诚本人,【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条支线,王舜记得后续牧神百分之十是没有打通的。 牧四诚的玩《塞壬小镇》的时候,幸运值已经56了,从王舜的角度来看,白柳能玩到这个程度,至少在这一场游戏里—— ——白柳远胜牧四诚。 24、塞壬小镇 白柳下船之后,按照水手们的【民俗】要求,他需要在博物馆待到晚上,洗去身上观赏了人鱼捕杀的杀孽才可以赎罪离开,露西和杰尔夫和他一起前往博物馆。 清晨的博物馆暗淡无关,水手把白柳送进来,警告他不准离去,让守馆人看着白柳之后,就走了。 露西蜷缩在白柳后面小声地说:“这个博物馆怎么白天依旧这么可怕。” 到处都是俯视白柳他们的雕塑,这些人鱼雕塑的面孔甚至比昨日白柳看到的还要鲜活两分,白柳注意到其中有两尊雕塑的鱼尾变短了,只有膝盖下一截是鱼尾的形状,大腿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腿的形状了。 白柳打量了一下这两尊鱼尾退化的雕塑的面孔,和露西和杰尔夫有种微妙的相似,雕塑面上含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看着白柳和他身后的露西和杰尔夫。 和白柳猜想的一样,在这里过夜的露西和杰尔夫果然被【祭祀】了,变成了【人鱼雕塑护身符】,而享用过【祭品】的人鱼雕塑则渐渐变成了“露西”和“杰尔夫”。 而现在雕塑应该是处于【破茧成蝶】这个中间转化状态,人鱼雕塑中的【蝶】还没有完全孵化完成,而作为要被破的【茧】——露西和杰尔夫还有一丝苟活的权利。 白柳不希望杰尔夫和露西转化完成,不是因为什么圣母的拯救一切的思想,而是因为一旦转化成功,他需要对付更厉害的【蝶】类怪物又会多两只,思及此,白柳拿出了手电筒准备逼退这些人鱼雕塑。 结果在开灯的一瞬间,比雕塑更先发疯的是露西和杰尔夫,他们哀惨地嚎叫起来,杰尔夫更是发了疯一样冲上来试图抢走白柳的手电筒,白柳及时躲开,关闭手电筒,这两人才奄奄一息地平复下来。 露西虚弱地瘫软在地,她仰着头看着白柳的眼神有一丝怨毒:“你的手电筒太亮了,白柳,你要弄瞎我们吗?” 杰尔夫更是扶在一个雕塑上,歇斯底里地警告:“你最好再也不要打开这个东西!” 白柳毫无诚意地摊手:“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对光线这么敏感。” 其实白柳当然是知道的,杰尔夫和露西雕塑化之后必然会畏光,但他并不care这两个人会不会受到伤害,但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激烈地反抗,来抢他的手电筒。 这两人和真正的人鱼护身符雕塑不同,他们是可以移动的,并且速度不比白柳慢,如果白柳一开灯这两人就发疯抢手电筒,那么白柳就没有办法开灯了。 这限制了白柳的道具使用。 看来剧情发展到了这里,游戏明显是通过露西和杰尔夫限制玩家屏退人鱼雕塑的道具——手电筒的使用,那就说明后续很有可能有一场关于人鱼雕塑的追逐战,为了让追逐战具有刺激性的效果,游戏禁了玩家的强光道具。 白柳设计游戏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干,比如给一个照妖镜就能逼退妖怪,那为了能让有妖怪吓到玩家的惊悚效果,白柳就会让这个照妖镜有个cd(使用一次之后有个休息时期),cd期间玩家就要被迫东躲西藏,避免被妖怪发现杀死,游戏的恐怖性就会大幅度提升。 虽然设计这种恶趣味情节的时候白柳很愉快,但自己遇到的时候,就不那么愉快了。 白柳从善如流地收起了手电筒,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轻易开灯,这时,白柳余光下意识扫了一下博物馆门口,那边已经被雕塑把守住了,雕塑还在不断向他靠近。 这样一来,开灯会被露西和杰尔夫攻击,不开灯无法屏退人鱼雕塑,白柳还要在这里等到晚上才能被放出去,那他必死无疑。 不仅是因为这些人鱼雕塑会过来附身白柳,提高他的异化度,把他变成护身符雕塑,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白柳翻转着手上的硬币,面板弹出—— 【警告:神级npc塞壬王将在七个小时后苏醒,请玩家在那之前通关】 这个警告一弹出,在白柳小电视面前的观众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就连李狗也站起拖着刀眯着眼睛凑近了小电视看,没几秒爆发出一阵大笑:“居然是真的神级npc,这人要被神级npc日、死了,轮不到我搞他,叫你抢我的位置,活他妈该。” “哇,博物馆这里不是普通的塞壬女妖吗?!我靠他怎么是神级npc?!这怎么玩,这必死啊!”第一次看白柳小电视的新人观众惊呼道。 “这个地方原本是玩家在博物馆这个地图到处躲猫猫苟到晚上被放出来,然后被人鱼雕塑夜间大逃杀,但是这人根本苟不到晚上了。” “本来这个夜晚只要逃出了塞壬镇就算通关,但只是逃出塞壬镇打出的是normal end,评价和奖励都不高,我听说牧神打出的是true end,据说是要把塞壬女妖的尸骸送回海里封印整个小镇的幽灵,但是这他妈的,白柳这里女妖直接变成塞壬王了,塞壬王醒来就直接gg,还玩个屁啊!” “他两条路都走不通,这新人要die了。” 王舜的心高高提起。 他没想到白柳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去了博物馆! 要是白柳中途跑掉,直接激发追逐战跑出塞壬镇,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现在这下进了博物馆进退维谷,真的成死局了。 王舜在心里遗憾叹息,他客观承认白柳是个很有潜力的选手,甚至不输牧四诚,但是白柳输了点运气。 —————— 【新增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422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有378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 【新增4500名观众,恭喜玩家白柳小电视正在观看人数破一万,但无一人给玩家白柳点赞,玩家白柳获得万人空赞成就,玩的真是太不好了,推荐了你的系统感到非常失望】 【玩家白柳的系统推荐推广位即将到期】 ————— 白柳往中央展厅的方向走去,露西和杰尔夫跟在白柳身后,塞壬王的躯体飘浮在透明流动性较低的液体里,被安放在玻璃展柜中,细碎的泡沫雪花般的飘浮在他的长发换和浅色的睫羽之间,好似在他的身上落了一层小雪,白柳走到塞壬王的展柜旁边,近距离仰头看这具还没有腐化完全的人鱼尸体。 这条人鱼的面容绮丽过度,有种摄人心魄的奇诡感,好似下一秒这条人鱼就会睁开眼睛,用长而有力的鱼尾扇断这禁锢他的防弹玻璃棺材,大肆屠杀后回到海域中。 露西左右看了看,询问白柳:“白柳,你说安德烈在博物馆这里,他在什么地方?” 白柳头也不回,目光依旧落在展柜中的塞壬王身上,淡淡地说:“你进门的时候,不是已经路过他了吗?杰尔夫还在他身上扶了一下。” “我在他身上扶了一下?”杰尔夫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白柳,这个博物馆里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对啊。”白柳随意地应和了杰尔夫,“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安德烈现在是人?” 露西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打了个寒颤:“白柳,你不要开玩笑了,安德烈到底在什么地方?!” 白柳似乎听到了雕塑沉闷的拖曳移动声,他耳朵尖动了动,转头,一个面目狰狞的安德烈人鱼雕塑张牙舞爪地矗立在杰尔夫和露西的背后,似乎正准备攻击露西和杰尔夫,白柳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露西,安德烈在你背后。” 露西和杰尔夫下意识转身,然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男女二重奏尖叫声,白柳早有预料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安德烈的骨架昨晚是被那群人鱼拿走了的,而昨晚塞壬博物馆得到了两个新鲜祭品,也就是杰尔夫和露西,按理来说,塞壬博物馆应该有两个人鱼雕塑可以通过附身在祭品身上离开博物馆,那么安德烈的骨架很自然地就会被做成人鱼雕塑填补进博物馆的空缺,所以之前白柳才会说,安德烈去博物馆了。 不过虽然露西和杰尔夫的附身雕塑虽然没有离开,安德烈做成的人鱼雕塑还是填充进来了。 安德烈背后还有一大群想往里走的雕塑,密密麻麻地站在展厅门口,这些雕塑都开始变得和白柳的面容有些微妙的相似,很明显就是想附身在白柳身上,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躲开想抓住他胳膊嚎哭的露西。 这些雕塑对于露西和杰尔夫来说,是完全不危险的,因为这两人现在本来就是雕塑,完全成为雕塑就是时间问题,比较麻烦的是白柳,因为这些雕塑和露西和杰尔夫都处于他的敌对面,他还被限制了手电筒使用,酒精也烧不动这些雕塑。 这些雕塑的抗性比人鱼强多了,白柳目前唯一能使用来对抗这些雕塑的方法,只有【人眼直视】。 而【人眼直视】这个限制雕塑行动的方法,其实是有一个很大的漏洞的——那就是人都是会眨眼的。 杰尔夫和露西已经不能算作人了,所以他们的眼睛直视对于这些雕塑来说,是毫无作用的,只有白柳的眼睛是有用的。 白柳每次眨眼都能感觉到这群雕塑离他越来越近。 昏暗的室内,形态各异的人鱼雕塑都开始都开始缓慢的,像是蜡像融化一般,脸变得奇异的面目全非,又变得微妙得和白柳相似起来,雕像脸上带着古怪又餍足的微笑。 雕塑长长的鱼唇裂出洁白尖锐的一整排牙齿,鱼尾上的鳞片开始碎屑般的剥落消失,空气中的鱼腥味渐渐浓郁,而露西和杰尔夫紧紧贴着白柳的左右两边,只要白柳一拿出手电筒,还没有逼退人鱼雕塑,这两个人一定是首先发疯的。 当然白柳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搞死露西和杰尔夫,但是搞死这两个人鱼护身符之后,这两个护身符对应的人鱼雕塑就会瞬间暴走,博物馆内就会多出两个人鱼水手级别的怪物,这玩意儿行动速度飞快,白柳现在的体力面板还是飘红的,一旦遇到,有没有底仓那种地形优势,他铁定gg。 看到这里,王舜合上了自己的电子记录仪,百感交集地喟叹一声,准备离去。 和王舜一样准备离开的还有很多观众,几乎没有什么观众对于这种既定失败结局的游戏视频感兴趣。 但在离开之前,王舜抬头看了一条小电视。 王舜怔住了,他停下脚步,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白柳......怎么在笑?” 白柳低着头缓缓勾出一个微笑,他觉得这个游戏到发展到这里,还蛮有意思的。 还算不错的游戏,他很久没有玩过这种游戏性很高的恐怖游戏了。 他的手指飞速翻转着硬币,面板一个又一个地飞速弹出,令他小电视面前的观众看的眼花缭乱。 有观众开始嘲讽: “这是慌了吗?在垂死挣扎" “道具商店,怪物书,任务面板......哇哦,全部的面板都点出来了,这是要干嘛,死前花光积分爽一波?” 王舜一言不发,他屏住呼吸地看着小电视上的白柳,他重新拿出了自己的电子记录仪。 他能很清晰地看到白柳正在极速地处理着面前这种情况,完全不是其他观众说的白柳慌了,白柳只是处理事情太过高速,看起来就像是在瞎搞而已。 到了现在这一步,王舜也紧张了,他开始期待白柳这个神奇的新手到底还能不能奇迹般的逆风翻盘。 白柳冷静地处理着: 【道具商店,我需要一把可以砸碎防弹玻璃的镐头】 【17积分,成交】 【我需要一个可以拖运巨型动物尸体的差不多两米长的移动推车】 【7积分,成交】 【系统,打开怪物书人鱼雕像和人鱼水手页面】 【好的,正在为玩家打开《塞壬小镇怪物书》——打开完毕】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雕像(1/4)】 【怪物名称:人鱼雕像(蛹状态),护身符雕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畏强光,护身符(2/3)】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被抓挠后一定概率会触发异化状态】 ———————— 【你的第一页和第三页都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完毕,请玩家再接再厉!】 白柳飞速的操作让小电视前面的玩家都看麻了,之前还在嘲笑的玩家现在也没了声音,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柳带着笑意的脸在不同的面板之间游刃有余地飞快切换着。 不同颜色的面板光线映在白柳面上,把白柳的脸切割成一块一块,他身上那种气定神闲的感觉太有说服力了,谁都能看出白柳不是在乱搞了,有好几个玩家声音弱弱地询问:“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只有王舜眼睛一亮:“他在集齐怪物书!” 艹!王舜有几分懊恼又有几分佩服地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这么简单的破局方法,他怎么没有想到呢,之前的弱点被禁了不能用,就直接弃之不用去探索新弱点就可以了啊! 其他人惊疑未定地讨论: “不会吧不会吧?!他真要集齐怪物书啊!” “之前据说《塞壬小镇》的怪物书只有牧神成功集齐了的,普通玩家能集齐一页都算是不错了,这新人能行?” “我觉得不可能集齐,我看了很多次《塞壬小镇》的游戏视频了,从来没有看到能找出人鱼雕像和人鱼水手第三个弱点的。” …… 白柳听不到这些言乱,他只是表情懒散地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镐头,然后对准了玻璃展柜里的塞壬王狠狠砸下。 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里面的塞壬王随着液体滑落在白柳脚下,人鱼雕塑们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纷纷退出了中央展厅,四散逃逸,就连白柳两边的露西和杰尔夫也捂着脑袋,好似看到了恶魔一样疯叫着从中央展厅跑走了。 王舜眼睛发亮地仰视着正在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干自己手指上液体的白柳,现在这情况很明显了: “人鱼雕塑和人鱼水手的第三个弱点,就是塞壬王!” 白柳蹲下身把抬起塞壬王的下巴,塞壬王被液体粘成一片的睫毛上滴落液体在他艳色嘴唇上,在唇缝间湿润成一线水光,好似在引诱人亲吻,这样看这张脸,更是勾魂夺魄,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的精致漂亮,也只有用塞壬和海妖这样非常规的词汇才能框会住这样的脸。 白柳指尖的肌理触感冰凉细腻,好到不可思议,白柳本来想说的话是,没想到这游戏的npc建模还挺牛,能做出这么好看的npc。 但临门一脚,白柳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是在直播,在这种应该算是有点激动人心集齐了三页怪物书的时候,观众应该比较想看他装逼的中二发言,于是白柳煞有介事地呼出了一口长气,笑了:“一切从你开始,也一切从你结束吧,美丽的塞壬王。” ”让我带你走向你的结局,还有我的胜利。“ 白柳俯下身,把塞壬搬上了自己的小推车,仰起头来嘴角微扬,开着推车脚往下一踩,推车带着塞壬王就耀武扬威地驶出了博物馆,没有一个人鱼雕塑敢靠过来,远远地矗立在博物馆阴暗的角落里,它们畏惧着不敢上前。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雕像(1/4)】 【怪物名称:人鱼雕像(蛹状态),护身符雕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塞壬王】 【攻击方式:孵化】 【人鱼雕像(蛹和茧状态)此页怪物书已集齐,希望玩家再接再厉】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畏强光,护身符,塞壬王】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被抓挠后一定概率会触发异化状态】 【人鱼雕像(蛹和茧状态)此页怪物书已集齐,希望玩家再接再厉】 ———————— 【系统通知:玩家白柳离集齐整本《塞壬小镇》怪物书只有一线之隔,请玩家再接再厉!】 白柳的小电视面前有长达三分钟,落针可闻的宁静,就连李狗都看得愣了一下。 最终是不知道是谁一声激动的不要不要的:“白柳!!冲啊!!!牛逼!!!”打碎了整个静默过度的氛围。 然后瞬间,就好像一滴水落入了油锅般,所有的,正在看白柳游戏直播小电视的玩家都被这种陷入必死的绝境然后又轻描淡写的翻盘煽动了情绪,几乎每个人都克制不住地尖叫沸腾起来了。 “怪物书就要集齐了!” 25、塞壬小镇(有观众评论,不喜勿买!) “白柳!牛逼!白柳!牛逼!太帅了!!” “全体起立——!!!” “无敌了真无敌了, 看得我想撕衣服!!” “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我看傻了,真的。” “只有一线之隔就能集齐的怪物书,妈的, 我第一次见,太牛了, 之前那些逼逼赖赖说我上我也行的啊, 你上啊,我估计同样的情况你们遇到了, 人家白柳是上分, 你们是上坟。” “流眼泪了,好强啊,遇到神级npc都不带给脸色的,直接砸了扒拉出来当工具使。” “我笑得我系统故障给我免费发道具了操,历史革新人物啊这哥,我真的头一次看到把人家神级npc拖到自己的推车上当坦克用来打怪的,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要死了!!!” “惨!神级npc, 惨!” “沃日, 你们刚刚谁说的这样看白柳小推车上的神级npc就像是一条白柳摆摊的时候卖不出去的死鱼, 笑死我算了!!” ”神级npc,风评受害!惨!“ 之前一直对白柳讥笑那群人遮遮掩掩地走了, 其中几个人还在骂骂咧咧地回怼:“真有这么牛逼,你让他上中央屏啊!还不是就在一个单人游戏专区横,有什么了不起的。” 此时, 系统通报: 【有10003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9607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130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 玩家白柳获得1300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一万点赞,声誉势如破竹!玩家白柳获得名噪一时成就!】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大厅中央屏单人游戏分屏强力推荐位置,哇哦,干得不错哦,获得了一个中心推广位,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王舜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为何心脏跳得厉害,这种看了一场酣畅淋漓又无比精彩的游戏过程的记录激动感受,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过了,他深深看了一眼白柳熄灭的小电视,转身就跑。 以后这个叫白柳的玩家的视频,他一定一分钟都不能漏掉! “艹艹艹!!!!中心推广位!!!!牛逼!啊啊啊啊!!!白柳冲啊!!!” “喊个屁,快走快走!快去中央大厅!等会儿漏掉了什么情节没看到,再想看就要冲会员了,这么高质量的视频,肯定会进入vip库!” “哦对对对!快跑!” “这种神操玩家现在看直播小电视都要收费了,幸好他还是个新人,直播还不收费,看到就是赚到啊!!!” 之前说【要是他真的这么牛逼你让他上中央屏】的那个玩家脸色铁青,被一群人用嬉笑的目光打量嘲弄一番,灰熘熘地跑了,看跑的方向也是中央大厅,而站在人群最后的李狗神色黑沉到了极限,手把大刀用握得咯吱咯吱响,也往中央大厅去了。 ———————— 中央大厅。 一个蹲在地上戴着巨大头戴式耳机的年轻人正含着一个棒棒糖,津津有味地仰着头扫视整个中央屏幕,似乎在挑选自己感兴趣的视频。 他带的那个耳机上有一只毛绒绒的,有点像大嘴猴的猴子长手地抱着两边的耳挂,这猴子目露红光,布条缝制的牙齿是无数尖尖的三角形,看起来有点像是什么儿童邪典里的卡通人物,可爱之中透着一丝恐怖,这年轻人的长相也和这猴说不出的有一丝相似,圆脸,眼睛有点暗红,嘴角两边是尖尖的虎牙,闭上嘴的时候虎牙都会外露,也是那种可爱之中有点恐怖的长相。 棒棒糖在他嘴里滑动,把腮帮子鼓起一边,他有点不耐地抱怨:“怎么一个稍微有点潜力的玩家都没有啊,现在的榜单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连个能集齐怪物书的玩家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 他说着,拍拍屁股就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中央屏最中心偏右边一点的一个榜单突然跳动了一下,之前在这里的玩家的小电视熄灭了,然后亮起的是一张白皙清秀,看起来特别人畜无害的脸,而这么看着跟一个优等生乖学生一样的玩家,手上拖着一辆推车,带着那种好像在向老师交作业的般的微笑,手上的动作却干脆利落又灵活,推着小推车上一条长相惊为天人的人鱼就往人鱼水手那边撞,跟开大炮似的,人鱼水手发出了刺耳的,惊恐的尖叫声后飞快地跑开了,丑陋的眼睛里滑落一滴惊恐交加的眼泪,而在后面的白柳没忍住发出一声愉悦的哼笑,继续对着可怜的人鱼水手穷追勐打。 守在大屏幕前的牧四诚徐徐:“......” 然后又:“???????” 靠,这是什么野路子玩家!!!怪物和玩家的角色扮演反过来了吧!怎么还带追着怪物撵的呢! 还有那个小推车是什么东西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道具!!!推车上面那条人鱼是怪物吧!怎么还带推着怪物满地图跑的啊! 牧四诚迅速地点开了这个推广位的玩家资料,缓缓皱眉:“白柳,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我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吗......这人游戏玩得不错啊,怪物书集齐了三页,还打出了支线,支线还百分百完......靠!” 牧四诚勐得回想起了,这就是之前在论坛上说有望《塞壬小镇》单人积分记录超过他的那个新人玩家,现在居然怪物书也要齐了,【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条支线还打完了,他当初都没有打完。 而且这人《塞壬小镇》的充电积分已经比他高了! 这人还真有可能把他从《塞壬小镇》的最高积分记录上面掀下马,但牧四诚当初也是做了很多功课,看了很多相关视频,准备好相关的最廉价的通关方桉才进去了,就是为了冲击最高积分记录,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弄掉了,还是一个纯新人...... 怀揣着一探究竟的和一点微妙的不服气心思,牧四诚毫不犹豫地进入了白柳的小电视的围观队伍。 【新星积分榜排名第四的玩家牧四诚进入白柳的小电视,他还没有对你表明态度,你要加油打动他哦~】 看到这项通知的其他围观群众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左右打量,寻找牧四诚:“牧神来了!” “靠靠靠牧神在什么地方!!!” “我去,这新人好牛逼,能把牧神也引过来,他很久没有围观过别人的小电视了,都是直接在vip库里看精品视频,上一次牧神围观小电视还是围观的黑桃的。” “黑桃是这个游戏的king,总积分榜排名第一的人,牧神围观很正常吧,就没有玩家不围观黑桃的小电视吧?当然付不起黑桃观赏黑桃直播费用的除外。” “这新人什么来头,能把牧神吊出来?” “牧神人在哪儿啊?人太多了,我完全看不到他,我还想让他给我签个名呢......” 牧四诚站在角落,他头上那个巨大的头戴猴子耳机变幻城了一顶猴子鸭舌帽,他往下压了压帽檐,帽檐遮住了他的面容,一双在阴影里完全变成暗红色的眼睛微微抬头看向白柳的小电视,牧四诚咔嚓一声,用锐利的犬齿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他突然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这个白柳,有点意思。” ———————— 白柳推着塞壬王,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脸上带着惬意而又欠揍的微笑,硬是把一个紧张刺激的恐怖游戏玩出了休闲小游戏的感觉。 他后面的隔着一段距离尾随着白柳的人鱼水手面目狰狞地想要靠近白柳,但又畏惧地看着白柳推车上塞壬王,怨毒地注视着白柳,白柳就像没感觉一样,推着推车就往海边去了,白柳脸上的笑容颇有几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阴险感。 但塞壬王和这些人鱼水手和人鱼凋塑的关系,可不是天子和诸侯这么简单的关系。 其实推断出塞壬王是人鱼水手和人鱼凋塑的最后一个弱点很简单,白柳主要的依据有两点—— 第一,塞壬王没有弱点,那么他在这个游戏内能就相当于是最强的,这样相对而言,塞壬王的确对玩家的威胁更大了,同时对怪物也是一样的,塞壬王没有弱点无法被打败,这对于怪物和玩家都是一样的,白柳瞬间就把塞壬王对于自己的威胁转嫁到其他的怪物身上了。 第二,就是根据游戏的剧情了。 通过之前的一系列剧情,可以看得出人鱼,人鱼凋塑,和人鱼水手是三个递进关系,分别对应幼虫,蛹,以及蝶,但这三个怪物之间,不仅仅存在递进关系,还存在一条食物链关系。 人鱼水手和人鱼凋塑,包括强一点的人鱼都是会吃弱一点的人鱼的肉的,异化过程中的人鱼渔民只能为人鱼水手服务,就像是苦力一样在人鱼水手吃剩之后才能吃东西,还要免费为船上的人鱼水手捕捞,而人鱼水手掌控决定哪些人鱼凋塑可以孵化,比如昨晚的露西和杰尔夫,就是那些人鱼水手决定送到塞壬博物馆,孵化哪几个凋塑,这明显就是一种上等阶级对下等阶级的态度,就像是白柳公司的老总决定什么人可以升职一样。 可以看得出来,怪物之间存在这样一条【人鱼(奴仆和食物)→人鱼凋塑(手下)→人鱼水手】的等级分明的关系,而塞壬王明显处于这条食物链的顶端,对其他所有怪物都有一定的掌控和威慑力,其他人鱼怪物明显是怕塞壬王的。 但白柳通过昨晚的事情,发现这些人鱼怪物不仅仅是怕塞壬王,他们是在忌惮塞壬王。 他是通过塞壬博物馆的不对劲发现这一点的。 在几乎整个镇子都在人鱼怪物们的统治下的情况,其实塞壬博物馆这个地方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之前塞壬博物馆的存在主要是为了遮掩罪证,但对于人鱼们来说,没有这个必要,人鱼凋塑大可在整个镇子里到处晃,就像是在酒店里那些凋塑一样,但为什么还要固定一定数量的人鱼凋塑在这个博物馆里,甚至一旦有人鱼凋塑离开里就要及时补充,保证一个博物馆这里的人鱼凋塑固定一个量不变? 这种让一定数量的怪物固定在一个地方,守着一个东西一直不离开的行为,有一个更恰当的形容词,叫做把守,而塞壬博物馆比起一个博物馆来说,更像是一个有一定数量士兵严格把守的监狱。 是的,没错,这些人鱼凋塑是在把守塞壬博物馆里的塞壬王,这些人鱼怪物多半是通过某种白柳不知道的手段,遏制了塞壬王的苏醒,很有可能是玻璃展柜里的那种液体对塞壬王有一定克制作用,白柳发现这些液体像是胶水一样黏稠,几乎在塞壬王的眼睫上凝结出一层薄壳,还散发出奇异的,让人头晕目眩的味道,如果说游戏告诉白柳塞壬王有弱点的,白柳百分之百会猜测就是这个液体,但可惜塞壬王没有弱点,这个液体只能限制他一会儿,他很快就能靠自己从这个液体里苏醒过来。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白柳并没有猜错,因为普通版本的【塞壬女妖】的弱点的确就是这个液体,【塞壬女妖】是无法靠自己从这个液体里苏醒的,需要靠玩家救出来,同时玩家还需要用液体限制【塞壬女妖】的昏迷程度,以防塞壬女妖彻底清醒后攻击玩家。 但不幸的是白柳遇到的是塞壬王,被神级npc附身强化过的bug版本,可以纯靠自己就醒过来,于是这个地方就算是白柳猜对了,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液体对塞壬王的作用相当有限,指望液体再次迷晕塞壬王并不现实。 塞壬博物馆是塞壬王的监狱,而这些人鱼怪物之所以这么畏惧塞壬王的醒来,多半是因为塞壬王一旦清醒,基本也就是整个塞壬小镇这些怪物的死期了。 这些怪物是在塞壬王被打捞起来之后,才开始出现的,反之,塞壬王沉入海底,这些怪物也就该消失了。 所以这些怪物才会那么害怕塞壬王,也不敢过来打扰推车推车就在横冲直撞的白柳,他们怕惊扰了还在沉睡没有清醒的塞壬王,因此显得格外畏手畏脚,但这些人鱼怪物不知道的是,对于白柳来说,要是塞壬王醒了,他也必死无疑,白柳敢这么嚣张,主要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塞壬王短时间内不会醒,系统提示了他,要五个小时之后才会醒,所以白柳才敢放心大胆地利用塞壬王作为“人质”来逼退人鱼怪物们。 现在白柳要做的就是乘船去【塞壬的礼物】那片海域,把塞壬王沉入海底,就可以结束这场游戏了。 【恭喜玩家解锁整个故事剧情,进入完结序章——因玩家白天博物馆逃出,而人鱼凋塑无法在白天移动,为了让人鱼凋塑可以外出参与最终情节,以及玩家目前拥有巨大的优势,已经强烈影响了游戏性,为了削弱玩家目前优势,平衡游戏性,天气即将发生转换,请玩家及时做好准备】 【天气转换:多云→暴雨】 大雨猝然倾盆而落,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在地上打出灰尘和水洼,白柳瞬间就被淋湿成了落汤鸡,他一只手拿着推车,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撩起他额前湿漉漉贴在他眼皮上的头发,水珠从他的发尾滴落白柳的睫毛上,在落在地上,眼前的世界在几秒之间就被氤氲成一片雨中的白雾,白柳被雨水冲砂得如此的狼狈,但他后面一直紧追不舍的那些人鱼水手却仰着头大口地吞咽着雨水,他们好似在这雨水中得到了某种能量,变得面目奇诡,嘴边立起鱼鳃,手上长出肉膜,眼中爆发出绿光,开始一步一步地接近白柳。 而路边一些一直藏在阴影里的人鱼凋塑也开始凑近过来,凋塑纯白的石鱼尾好似在雨水中活了过来,在地上移动就像是擦了润滑油一样游动,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而凋塑脸上的表情也从千篇一律的微笑变成了狰狞和猖狂的笑,眼白边灰黑色的裂纹蔓延全身,上半身褪去凋塑的人类外形,变得更像是深海里长相嶙峋的鱼类。 推车上的塞壬王的长睫颤动了两下,雨水滋润了他满是黏液的鱼尾,冲刷掉塞壬王身上那些残存的,来自玻璃柜子里的液体,银蓝色的鳞片开始张合,在雨幕里闪闪发光。 白柳用他脖子上挂着的硬币游戏管理器,扫描这些怪物。 【怪物名称:人鱼凋像(雨水强化中,陆地上移动速度加快,塞壬王威慑力降低,攻击力加强)】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雨水强化中,陆地上移动速度加快,塞壬王威慑力降低,攻击力加强)】 【怪物名称:塞壬王(雨水无强化作用,但因冲刷掉迷药液体,塞壬王苏醒时间提前,只剩下三个小时,塞壬王就将苏醒,请玩家加快游戏进度)】 白柳神色散漫地扫过所有的面板信息,啧了一声,哼笑道:“这游戏有点流氓啊,玩不过就强行削玩家,而且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不仅强化了所有的怪物,还缩短了我通关时间,这场大雨还限制了我的移动速度和方向感,我的面板指数还是飘红的,这种情况下玩追逐战玩家很容易死掉啊…..” “嘛,不过对于我来说,这种情况下也不是绝对不能玩。”白柳吧一直滴水阻挡视线的头发全部用手指扒到脑后,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湿透的衣服领口更紧了,加上这场密不透风的大雨,让白柳有点呼吸不畅,他解开了自己湿透的白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露出一小片苍白胸膛和半透明的白色布料下锁骨若隐若现的轮廓,忽然掀开眼皮澹澹地笑了一下:“希望游戏最后给我的奖励,能配的上我的努力,我不玩奖励失常的游戏。” 【如果您能胜利,您不会失望于我们的游戏奖励,一定能满足您内心的欲望】 白柳微笑:“那提前先谢谢你的奖励了。” 他口吻和态度都十分自然,就好像已经拿到系统给的奖励一般,但是屏幕前的一群人全都看傻了。 因为上了中央大厅的单人游戏强推位置,白柳的小电视这里来了不少新观众,还有一些是被【牧四诚在看的新人主播玩家小电视】这个噱头吸引过来的,这群人之前没有看到白柳之前的各种神级操作,只看到了白柳登上【强力推荐榜】之后的一小段直播,对白柳现在处在这种九死一生的困境里还能发出这种自信心爆棚的发言,一时之间只觉得无语: “我服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装逼呢?” “我还以为牧神在看的是个什么玩家呢,我还以为是很厉害那种,没想到居然是个这种货色,怪物增强,自己的面板全线飘红,游戏时间还被缩短了,还有闲心耍帅和闲聊,我无语了,可能是我不懂吧。” “可能牧神是当笑话来看的吧?毕竟真的好笑,我已经笑了好久了,哈哈哈哈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自信的人。” “之前我看论坛狂吹,但是我现在看他打得这样子,关都通不了,也不过如此,也不知道是怎么上的强推推广位,靠脸吗?” “哦,怎么上的单人游戏强推位置的啊,我都能打过《塞壬小镇》,他这次必凉吧。” 也有人替白柳辩解,这部分大部分都是从【单人游戏专区】一路追上来的: “他是太强被系统限制了才会这样的!” “怪物书三页都集齐还他妈喊弱?你集齐过三页怪物书吗?就你长手了会玩游戏是吧?有本事亮出游戏记录给大家看看你集齐了多少怪物书呗。” “人家有本事强到系统为了平衡游戏性强制削弱玩家,有些人哪怕是系统做慈善随便给你什么道具,都通不了关吧?” “让我看看是谁说自己比白柳强了?哦一群被人充电积分都没有超过十分的观众啊,那没事了。” 玩家之间是可以互相查看充电积分的,这下就戳了那些一直在嘲讽白柳的人的肺管子了,吵得越发厉害了: “知道了,评价一个新人还需要被充电积分超过十,牛逼牛逼,区区一个新人观众门槛倒是够高,是我不配。“ \”笑死我,真有本事开付费直播啊,这种新人我愿意看就不错了,自己不会打就说观众low,看不懂,呵呵,low又怎么样,low也能活着看你视频,比这个白柳这次游戏必死的好。” “我管他之前强不强,通不了关就是通不了关,我看他就一副早死的相,估计是他妈生他的时候喝了堕胎汤吧,嘻嘻,我可以说一万次,白柳必死白柳必死白柳必死!” “他是从单人游戏区过来的吧?这个区域的强推含金量向来最低,你们区很喜欢那种稀奇古怪的玩法,给你们这些单人游戏区过来的观众科普一下,我们中央大厅的观众只认一点,那就是通关,不通关的玩家我们不认,我管他是不是太强被系统限制了,过程打得再好死了就是死了,我们不喜欢看那些花里胡哨的,也不喜欢给装逼怪充电,我们审美水平高着呢,中央区这边喜欢的玩家,都是积分榜前列干脆利落高效,并且最终得到很多积分的通关玩家,ok?” 两边各持一词,如火如荼地打起了嘴仗来,王舜在旁边不发一言,目露忧心地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 诶,白柳还真是幸运值为0,无论游戏内外都被针对了,系统特意限制白柳,又遇到中央大厅里最不好惹的一批观众——中央大厅中心屏下的观众。 就像之前那个人说的一样,中央区这边是不怎么care通关过程的,很多来中央区,尤其是中心屏看视频的玩家主要是为了找寻通关的方式,并不在意观赏性,也不在意游戏过程,他们只认准一点——最终的奖励积分多少,和是否能够高效的通关游戏,因此中央区的观众也是出了名的刻薄和挑剔,对新手直播玩家都相当高高在上,他们的积分一般都花在高等级玩家的付费直播和系统vip库内的付费视频上,所以不会轻易点赞充电,倒是非常喜欢踩玩家。 不是大神玩家的直播视频如果登上中央区,一般很快就会被这些观众踩下去,这种有撕逼的情况更是会加速激发中央区的观众踩白柳。 —————— 【有32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89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有3807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 【玩家白柳一分钟内超过三千踩,你的小电视被超过五千人踩,获得令人憎恶称号】 【看来大家都恨不得你离开这里,哦不对,是死在这里,系统感到抱歉,不过您的中央大厅单人游戏强力推荐推广位即将到期】 ———— 王舜看到系统通知长叹一口气,果然会变成这样。 之前和白柳从分区一路跟过来的观众有些气得眼睛都红了,而中央区的观众则是得意洋洋的,这个时候有人惊呼一声:“这边新人区又有一个上中央大厅边缘区推广位了!” 又有一个,之前那个就是白柳,这个又是谁,王舜疑惑地看过去,发现是一个拿着烈焰火把和水中气泡的玩家。 这个玩家正在海面上浮潜游动,用火把驱逐那些追过来的人鱼水手,他的右手上还握着一具人鱼的骸骨,真骸骨,白骨森森的,是正常的【塞尔女妖】,而不是白柳的【塞壬王】版本。 而这个玩家也明显被异化了,脸上被鱼鳞覆盖住了,下半身也变得和鱼尾有些相似,大腿融合脚后跟消失,这让他在水中游动飞快,这个玩家很明显也打到了最终序章,只要把塞壬女妖送回海底就可以就要通关了。 这边这个玩家的生存率,很明显比四面楚歌的白柳的生存率大得多。 有人在王舜旁边小声嘀咕:“这是和白柳同批新人区的那个新人玩家,我记得他买了烈焰火把,居然也轻轻松松地玩到了这里,而且看起来还会比白柳先通关......” “这边已经快到海域了,白柳那边还在陆地追逐,应该是这边先通关......” “所以白柳之前搞那些花样到底有什么意义啊,正常通关方式更快......他搞那些反而搞得自己被系统限制了,还通不了关......” “帅......吧?” “......除了看起来帅呢?” 之前声援白柳的那些人小声讨论了几句之后开始沉默不语,惹来了中央区观众更大的嘲笑声: “笑死我了,不是把这个白柳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吗?人家其他新人拿着传统方桉还比你白柳早通关好吗!” “这个白柳就是喜欢装逼罢了,劝你们悬崖勒马,多看看正经大神的视频,多花点钱也比看这个新人白柳的免费直播好。” “实用点,看视频的时候动动脑子,不要觉得帅就无脑夸,玩游戏最重要的是结果,我们这里的游戏没有结果就是死,不要那么天真看什么装逼直播视频了,你们还以为现实世界看游戏直播好玩呢?长点心吧你们这些傻逼。” “走了走了,和他们这种低级趣味的玩家没有话讲,别看了,浪费时间。” “我也走了,真的无语,浪费了我看其他大神视频的时间。” 不断有人离开玩家白柳的小电视,包括之前从分区跟过来的一些观众,似乎都难掩羞愧地离开了白柳的小电视,之前人头密集的白柳小电视观赏区域很快就变得空旷,王舜叹息一声,走到了白柳小电视的正前方,这个他之前他想来却因为人多被挤开的位置。 【有7060人离开了玩家白柳的小电视,其中有3900人进入了隔壁新人的小电视】 【玩家白柳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没有人看也没有人点赞,你在这个位置上赢来的只有唾弃,强力推荐了你的系统非常失望,决定将将玩家白柳的推广位和隔壁新人的推广位进行交换】 王舜一呆,很快系统通知就弹出了: 【玩家白柳下降至中央大厅边缘区推广位】 【玩家木柯上升至中央大厅单人游戏区强力推荐推广位】 白柳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待到十分钟,就被撤下去了,为了白柳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观众也大失所望,纷纷发出抱怨和叹气声,但是却几乎没有什么人跟着移动到边缘区那边,都留在了原地,等着看新人木柯的直播。 他们放弃了白柳。 几乎只有几个人默默地跟着移动到了边缘区,继续守在白柳的小电视旁边,其中就有王舜,还有一个奇怪的带着猴子帽子的人,和王舜一样站在小电视前排。 王舜奇怪地看了这个人一眼,但白柳大起大落这一遭,他作为一路跟随的观众,心里情绪也很复杂,于是找了这个也跟过来的人聊天:“你为什么会跟过来?你也很喜欢白柳吗?” 这个带着猴子帽子的人微微抬起帽檐,他嘴边嚼着棒棒糖,露出一双狡黠的红色眼睛:“因为我觉得这个据说可以取代我的人,绝对不仅仅就这点水平,而且他之前玩的的确很好不是吗?三页怪物书,除了我之外,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除了我有玩家集齐到这个程度。而且最后一页如果不是塞壬王,我相信他现在绝对已经集齐了。” “这家伙不是在装逼,是真的强。”牧四诚又咬碎了一根棒棒糖,他很快就撕开一根新口味棒棒糖又塞进了嘴里,他侧过头看着白柳的小电视,脸上笑嘻嘻的,“我还没见过系统为了削弱一个玩家的优势,做的如此之过分,系统说是为了追求游戏平衡性,那么就说明白柳这货需要削弱到这种程度才算是平衡游戏性,这么强的玩家,居然会有人觉得他通不了关,有点搞笑。” 【新星积分榜排名第四的玩家牧四诚进入白柳的小电视】 【牧四诚点赞了玩家白柳的小电视,看来他对玩家很有好感呢~】 【牧四诚利用新星排行榜第四玩家的权限,在自己的还没直播的小电视推荐了白柳正在的小电视,即将有大批观众涌过来~】 王舜彻底呆住了,他反应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又很愣神地质问牧四诚:”那,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说白柳很强?要等他落到边缘区才和我说这些话?才,才推荐他?“ 如果牧四诚刚才站出来说了这些话,白柳说不定就能保住强力推荐的推广位了,这对白柳这种新手很有好处。 牧四诚眼睛发亮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磨拳搓掌又很不怀好意:“我就是在等他落到边缘区,对于这种强势的玩家,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好,我要他欠我一个人情。” 王舜被牧四诚直白的无耻噎住了,他很无法理解地看着这位传说中的牧神,这位牧神和他想的,和在游戏中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你就直接和我说了?!” “对啊。”牧四诚笑眯眯地拿着自己的棒棒糖,耸肩无所谓地说,“难道你能拿我怎么样吗?就算你和白柳说了我是故意的,你觉得他就不承我的人情了吗?在他落入低谷,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的确帮了他,而且这么多人都见证了。” 王舜:“......” 好无耻啊!! —————————— 白柳对这些外界的东西一无所知,他背后飞速移动的人鱼凋塑和人鱼水手在雨中追赶着他,白柳推着个推车到处晃动,移动速度很慢,已经被追上好几次了,一旦被追上白柳就反手把推车上的塞壬王怼过去,逼退了追上来的人鱼怪物几次,但是已经越来越不管用了,因为追白柳的怪物越来越多,并且似乎因为雨水的加持,对塞壬王的忌惮越来越小了。 白柳被一只人鱼水手的利爪鱼蹼抓到了胳膊,鲜血飙出,他转身拖着推车躲进一条巷道,脑子里蓦然嗡的一声,系统弹出了红色的警告面板: 【警告:玩家白柳被人鱼水手抓挠之后导致异化,精神值跌至60,即将下降到安全精神值以下,一旦跌下60,玩家将会出现幻觉】 “不太妙啊......”白柳捂住还在流血的胳膊,仰头靠在巷道的墙面上喘气,整个人被雨水打湿得像是从海里捞出来,他闭上眼调整自己的吐息和突然袭来的晕眩感和迟钝感,异化值跌倒六十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黑洞或者漩涡在席卷的身体的感官和思考能力,白柳之前也跌过一次,但那次他挨过了早期的不适感之后,仗着自己精神值高抵抗力强,居然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但是这次—— 白柳膝盖一软,捂着胳膊跪倒在了地上,脸上迅速铺满灰黑色的纹路,眼下开始生长出暗绿色的鳞片,肤色变得越发的死白,彷佛是鱼肉质地的那种白,他低着头不住地喘息着,雨水从他头顶倾倒而下,白柳像一条被捕捞上岸的濒死的鱼。 ”这倒是我失策了。“白柳语气还是很平静,“没想到精神值跌到六十,居然对我影响这么大。” 王舜神情紧绷地上前一步:“精神值真的镶边(要跌破六十)了,六十了,再跌一个数字就会开始有幻觉了。” 牧四诚表情也严肃了不少,他咬着的棒棒糖完全不动地卡在他一边的腮帮子里,这让他说话声音有点含煳:“真下六十,在追逐战里很容易gg,因为有幻觉,分不清真的怪物和幻觉看到的怪物,找不到逃跑的方向。” “这个时候买漂洗精神值的道具有用吗?”王舜紧张地提问,“白柳现在的机器足够购买漂洗精神值的道具了,漂了之后精神值可以回升。” 牧四诚却凝重地摇了摇头:“其他游戏里或许可以漂,但这个游戏里最好不要漂精神值。” 王舜越发困惑:“为什么?” 牧四诚却不再回答了,只是咬着棒棒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 被牧四诚推荐吸引来的观众也在小声地窃窃私语: “这就是牧神推荐的玩家吗?我感觉怎么要死了......” “刚刚被推荐就要死了,这么菜吗,牧神为什么要推荐这么一个菜逼......” “据说刚刚从中央位跌下来,应该是发挥失常了吧,之前表现应该还是不错的,诶,牧神可能看走眼了。” 讨论的声音还没停,小电视上的白柳突然撑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他眯着眼睛看向他藏身的巷道外,有好几个人鱼水手和人鱼凋塑正在靠过来,在雾气弥漫的大雨中黑色的轮廓若隐若现,白柳的精神值下降之后,移动速度就更慢了,如果他现在冲出去,百分之百地会被这些怪物抓住,他现在的精神值只需要再被抓一下,瞬间就会跌破六十大关,雨天加幻觉,他几乎就没有办法分辨方向了,这游戏的困难度会极大幅度提升。 得想个办法,白柳靠在墙上沉思着。 巷道外的人鱼怪物嗅闻着,爬在墙壁上像是壁虎一样速度飞快地到处探查,眼中冒出盎然的绿光,微微张开的嘴里滴落黏液,在到达巷道附近之后,这些怪物仰着头嗅闻了两下,裂开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鱼唇微笑,手脚贴在墙上飞速地向着巷道靠近。 王舜看得屏住了呼吸,喉咙里的【白柳快跑】在出口之前勉强按捺住没有喊出,拳头紧握。 这个时候跑也是没用的!因为白柳的移动速度远远没有人鱼怪物快,跑出来反而是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相当于送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这群怪物不要发现在巷道里的白柳,好让他躲过去,但是现在这些怪物都在向巷道口靠拢,形势恨不乐观。 王舜这里思绪还没断,那边白柳拉着推车,淋着大雨,毫不犹豫就从巷道里冲了出去。 王舜:“!!!!” 王舜急得脱口而出:“不能跑啊!跑了就完蛋了!” 如王舜所料,那些人鱼怪物一个眨眼,就飞快靠拢聚集在了巷道口,紧跟着,很多人鱼凋塑也簇拥了过去,狭窄的巷道口瞬间被怪物们包围得密不透风,白柳拉着推车,跑动的步伐未停,目光平静地靠近这些包围他的怪物。 王舜看懂了——白柳这是要从包围圈里硬突破! 王舜急得都快跺脚了,他无法置信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白柳会犯这种致命的错误,就算是白柳这里强势突破出去了,但是这些怪物移动速度比白柳快,随时可以追上白柳把他撕碎,他这样跑出来根本毫无用处! 牧四诚的眉头也皱起:“精神值下降可能影响了他一部分思考能力,这里不该跑出来的。” “对。”王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我们都忘记估计精神值下降对白柳思考和体力值的影响了,他这里应该是真的慌了。” 其他观众的表情更是十足十的一言难尽,有人都开始吐槽牧四诚是什么品位了,听到这话的牧四诚假装没听见,但是微微向下压了点帽檐,有些无奈地嘟哝道:“难道我真的看错这个白柳了?” 而白柳反手一甩,用装着塞壬王的推车怼开包围圈,那群怪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跑走的白柳,王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要追了要追了!这群怪物要追上去了! 然后小电视里的人鱼怪物离奇地在巷道口边踌躇了一会儿,居然纷纷对跑掉的白柳视而不见,离奇地全部涌入了巷道口里。 王舜:“???????” 牧四诚:“????????” 其他观众:“????????????” 为什么怪物不追玩家,都跑去巷道里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快一万二了,今天被榨干了(瘫软 后期观众的言论会下调很多,这里主要是为了给游戏大厅和一些打脸设定,要先铺垫的嘛!我保证爽的时候还是很爽的!!信我! 求!一!波!营!养!液!(震动模式喊叫! 感谢一路跟过来的宝宝们!明天抽奖! 26、塞壬小镇(有观众评论,不喜勿买!) 小电视的画面缓缓地切换到巷道里面, 最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白柳,这个白柳拿着推车如临大敌地对着那些怪物,还在不停地做出一些非常具有攻击性的动作, 白柳还对这些人鱼怪物们仰着下巴微微勾了勾食指,似乎是在挑衅这些人鱼怪物, 让它们过去和他正面决斗, 这些人鱼怪物果然被挑衅了,咬牙切齿地攻击了过去。 这个奇异的另一个白柳引爆了观众的讨论: “哇, 这什么东西!他会□□吗!” “靠, 这什么道具,太作弊了吧,塞壬小镇这种一级副本里可以用这种□□高级道具吗?” “不能用高级道具的吧,会被系统直接踢出来。” “那这个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第一个人鱼怪物愤怒的抓挠下,巷道里面的这个白柳化成了一道残影,但又很快恢复了, 脸上还有那种懒洋洋的,欠揍的微笑。 王舜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了白柳的道具库里一个道具, 他醍醐灌顶地大叫出声:“是3d投影仪!白柳用的这个东西是3d投影仪!” “塞壬小镇这个副本里的怪物智力很低级, 是无法分辨影像投射和真人的区别的。”王舜点开自己的电子记录仪里关于塞壬小镇怪物这里的笔记, 一目十行语速飞快地说道,“3d投影仪这种仪器在雨天的投射, 会让影像更具有实体感,再加上白柳这个影像做出的那些挑衅动作,的确很容易激怒和吸引这些智力低级的人鱼怪物们, 所以在一个抱头逃开玩家和一个正在做出打斗姿势的玩家之间,这些怪物的思考能力会让它们倾向于先解决危险性更大的那个。” 王舜的眼睛发亮:“他利用这个道具,成功地甩掉了这些怪物。” 有人质疑:“但是智力再怎么低下, 只要这些怪物多次攻击无效,就会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会去追那个真的白柳,但真的白柳移动速度远低于这些怪物,就算是他这里甩掉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会被追上,除非他限制这些怪物的移动。” 这个观众质疑的话语声未落,小电视里怪物就开始疑惑地凑近嗅闻白柳的影像,用鱼蹼刨弄了两下,发现的确不是实物之后,这些怪物发出了被戏耍的愤怒的尖啸,刺耳无比,一群怪物眼看就要冲出巷道去追真正的白柳。 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白柳影像勾唇一笑,不紧不慢地从取出了一支手电筒,平举对准这些背对着他的怪物们,像是扣响扳机一样打开了手电筒开关,刺目亮眼的光束发射,穿越了巷道中哀嚎捂住眼睛的人鱼凋塑,笔直地通往雨幕中—— 雨幕中,远远的,对面有另一道光束传过来和巷道里的这道光束相合,在塞壬小镇的大道上交融成为了一道强烈的光束,畏惧光线的人鱼凋塑几乎是立刻就被这道光线拦住,不敢向前,但是这道刺眼灼人光线几乎贯穿了整个塞壬小镇,于是这些畏光的人鱼凋塑彻底被锁在了光线的后面,再也不能越过这道光束前进来追赶白柳。 就连有护身符保护,不那么畏惧强光的人鱼水手也没有轻易越过光线,而是在那附近警惕地徘徊试探着。 另一头,白柳靠在墙上喘气,他旁边的脚下也放置了一个3d投影仪,投影仪中的白柳影响正在拿出手电筒照射,和巷道中那个白柳的手电筒光束相合,形成了这道强光拦路光线。 他擦了擦自己从额头滴落的雨水,白柳长呼一口气:“幸好这个3d投影仪放水。” 白柳的小电视还在播放那道可以亮瞎人眼球的强光光束,小电视面前的观众寂静几秒,之前那个质疑白柳还是会被追上的观众目瞪口呆,愣了很久,才磕磕巴巴地道:“好,好厉害......” “我去!手电筒还能这么玩!好帅!” “我之前还怀疑牧神的眼光,是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这玩家玩的就是一个心跳和刺激,不是吾等凡人能轻易欣赏的,也只有牧神才能欣赏得了。” “死亡喜剧专区的那种玩法吧?人家是真的把这种要命的恐怖游戏当游戏玩,你以为是我们这种游戏社畜呢?人家就是玩游戏,积分不积分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游戏体验。” “我刚刚看他巷道口被怪物围堵成那个样子我腿都软了,结果几分钟,他就把那堆怪物给反向包围了,好牛!” 牧四诚的磨牙在棒棒糖上咯咯地咬着摩擦,他若有所思地拨弄了一下棒棒糖露在嘴外的白色棒:“雨天在起雾的情况下,因为强光手电筒的光会在雨雾的水滴颗粒上形成漫反射,正常天气下手电筒光线会到处散射,是不会这么的集中形成一条光线通路的,但是系统给的道具性能和效果都会比现实情况下的好很多,在加上天气的加成,才能够达成这种效果......白柳连这个都利用到了吗?” “有意思。”牧四诚笑眯了眼睛,嘴边的虎牙咬着,“雨天明明是系统给出来限制白柳的条件,居然被他拿来反向利用了。” 白柳拖着推车一路跑到了海边,他背后的人鱼水手最终还是越过了光束,对他紧追不舍,但是畏光的人鱼凋塑的确都被全部卡在光束后了,这里危险已经少了一大截。 这种时候,玩家只需要立马下海进入海域,把塞壬王送进海底就能通关了,因为玩家大部分玩到这里都被高度异化了,是一种更近似于人鱼的形态,所以可以直接下海把塞壬王送回深海。 看到这里王舜才明白之前为什么牧四诚说最好不要漂精神值,因为精神值是和异化状态挂钩的,如果漂了玩家精神值回升,就会从【人鱼】的状态变回【人】的状态,【人】是无法进入深海把塞壬王遣送回去的。 《塞壬小镇》最后遣送塞壬王回去的这个环节只有【人鱼】才能做到,白柳这种异化的程度就刚刚好,不需要漂了,可以当做【人鱼】直接入海,王舜想到这里松了一口气,觉得幸好白柳没有漂,又有几分羞愧于自己的指手画脚。 牧四诚这种大神的游戏意识,果然不是他这种小虾米可以比拟的,不过白柳一个新人,居然也能稳住不漂......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王舜摇摇头,不再想这些让他想要流眼泪的事情了。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白柳只需要拖着塞壬王下海,同时想办法躲避开身后的人鱼水手就行了,但是白柳临到海边,居然一个拐弯,没有下海,反倒又向白柳之前人鱼捕捞活动登上的那艘大船上去了! 这艘大船停靠在海边,白柳拉着个推车,呼啦啦地就往船上去了! 那里可是人鱼水手的大本营! 王舜简直要被白柳这种一下一下的转折玩法整出心脏病了,他崩溃地捂脸:“都要通关了!他去人家轮船上干嘛!送上门给人家抓吗!” 牧四诚也是被白柳这个通关前激情送死的操作惊得一下没稳住咬碎了棒棒糖,还被糖碎呛了几下。 牧四诚眼眶泛红地勐锤了几下胸膛,勉强把那几颗卡在他喉咙口的糖碎咽下去之后,咳着说道:“这个时候白柳贸然下海的确很容易被后面的人鱼水手追上,因为人鱼水手在海里移动速度会更快,常规的通关方法是使用一些道具来限制人鱼水手的移动速度,比如像之前那个新手,浮在海面上用烈焰火把限制,或者就直接硬抗,只要在完成任务前精神值没有掉完就行了。” “白柳应该是想通过上船甩开背后的人鱼水手。”牧四诚头头是道地分析,“但是上船是行不通的,第一,船上还有部分没有下船的人鱼水手,船上那么小的地方,白柳人一上去,很容易会被人鱼水手抓住,第二,海里的人鱼水手也可以爬上船,而且这些怪物的移动速度比船快,白柳上船这个举动没有任何意义。” 白柳推着推车顺着连接船和陆地那块木板,飞速地往船上跑,船上的人鱼水手闻风而动,顷刻就来到了白柳的面前,伸出尖利的鱼蹼就要抓挠白柳的面颊,而紧追着白柳的人鱼水手也踏上了木板,眼看就要碰到白柳的衬衫了。 王舜看得提心吊胆,但当事人白柳却连眼神都没有飘逸,不为所动地从兜里掏出一个3d投影仪,往船边上甩了,投影仪落地弹跳了两下,反射出一个同样挑衅的白柳的投影,人鱼水手在两者之间迟疑片刻,往另一个白柳那边去了。 王舜看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拿出了一张毛巾擦额头:“白柳这是又要故技重施,利用投影仪的光线限制住这些人鱼水手,还是只是单纯的迷惑对方拖延时间?但是人鱼水手不怕光啊,就算是白柳这个投影拿出强光手电筒,也拦不住这些不怕光的人鱼水手啊,之前陆地上就没有拦住人鱼水手,这里也肯定拦不住。” “错,你记录了人鱼水手的怪物书的页面的吧?你自己再认真看看那一页的弱点到底是什么。”牧四诚眼睛微微发亮,他忍不住赞叹,“我知道他为什么要上船来了,真是厉害啊这家伙,难怪系统要这样削弱他。” 王舜急忙地点开自己的电子记录仪,他的确记录抄写下了【《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水手》】这一页,他点开仔细地察看: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畏强光,护身符,塞壬王】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被抓挠后一定概率会触发异化状态)】 “诶,好奇怪啊。”王舜指着电子记录仪上的【弱点】那一项自言自语,“人鱼水手的弱点明明有畏强光,为什么之前在陆地上的时候,人鱼水手看起来完全不受光线限制?” “护身符。”牧四诚点拨王舜,“有护身符的保护,强光对人鱼水手不起作用。” 王舜勐得反应过来,他抬头看向小电视:“对!就是这个!所以白柳这是要——” 牧四诚仰头看着小电视,也微笑起来:“没错,白柳这是要去船的底仓,底仓是这些怪物放护身符的地方,他要去砸了这些人鱼水手的护身符,然后这些人鱼水手就失去了保护,他手里的强光道具就可以起作用,限制对方的行动了。” 小电视里的白柳已经甩来背后的怪物们,来到了底仓,他高高举起那把砸碎了防弹玻璃的镐头,面色平静地开始一个一个敲碎下面这些人鱼护身符凋塑。 护身符凋塑在他的脚下碎成一片一片的石屑,随着底仓的白柳敲碎了大部分的护身符,甲板上的【白柳投影】适时拿出了手电筒,看起来就像是有一对白柳正在船上船底打配合战一般。 【白柳投影】微笑着平举手电筒,手摁在开关上,还是那个像扣动扳机一样的姿势,“咔嗒”一声,一道笔直明亮的光束穿过所有包围【白柳投影】的人鱼水手。 强光来袭,失去了护身符保护的人鱼水手们纷纷捂住眼睛伏趴在地,发出凄厉刺耳的哀嚎,就连王舜和牧四诚和一些在前排的观众也举起手挡了一下小电视路的光线,实在是太亮了。 “也.....太狠了。”王舜心情复杂,“我甚至觉得这些怪物有点可怜。” “诶,我觉得我也有点可怜。”牧四诚有点焉嗒嗒的叹气,“我一想到要和白柳这种变态级别的玩家争新星榜前十的位置,就觉得未来无亮了。” 王舜面对牧四诚真情实感的哀愁一时无语,颇有种被无形炫耀了的感觉,他还没有这个资格呢,于是王舜只好岔开话题:“但是白柳这里只有一道光束,他的3d投影仪也用完了,虽然这样一道光线也可以限制人鱼水手行动,但是成不了线吧,没有之前那个直接就把人鱼凋塑拦完了的效果好,还是有点可惜,但是这里也来不及再买一个3d投影仪再录像了。” 牧四诚摇头:“你又忘记了,他完全不用买新的3d投影仪,这里也可以做成光束的效果。” “也可以?”王舜一愣,“但是他只有3个3d投影仪,已经全用光......不对!!”王舜反应过来了,语气激动,“我真是个傻逼,他还有一个手电筒啊!” 白柳拿着一把镐头拖着推车从底仓出来了,他手上果然拿着一把手电筒,正当王舜激动又可以见到那种两个手电筒连成线直接屏退所有怪物的场景,却被牧四诚泼了一盆冷水。 牧四诚抱胸冷静阐述事实:“就算是连成线,对这些人鱼水手也不可能完全限制住,因为地点是在船上,和之前在镇子里不一样,白柳可以直接利用光线把镇子来海边的路封了,但是在船上如果只有一条光线,人鱼水手是可以从光线两边逃跑进入海里的,没有什么用。” 王舜也反应过来了:“是的。”他拖着下巴思索着,”但是可以再买一个手电筒,这样三道光线就可以连成一个三角形,这就成片了,就可以把人鱼水手困在光线连成的三角形内,困在船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牧四诚点头,“但这个时候,如果玩家要买手电筒的话,估计要大出血了,因为越是临近结尾,游戏商店里的相关通关道具就会越贵,比如《塞壬小镇》这个时间点,手电筒这种关键性道具起码一百积分。” “一百积分?!”王舜咋舌,“这也太贵了,这不是明摆着宰人吗?” 牧四诚斜眼看王舜:“那这种关键时刻,一百积分的手电筒,你买不买?” 王舜憋屈地慢慢垂下了头:“买。” 小电视里的白柳也点开了游戏商店的面板,他在滑动界面的时候,王舜瞄到了手电筒的价格,不由得喷了:“两百五十积分的手电筒?这是抢积分呢?!太他妈离谱了吧这个价格!” 但是白柳面不改色地滑过了手电筒的销售界面之后,王舜又开始忧心了:“诶,白柳啊,贵点就贵点吧,贵能保命,你这波操作了之后,通关百分之百啊!就别计较这点积分了!” 其他观众也很着急,这离通关只有一点点距离了,白柳还在慢吞吞地选道具,手电筒就摆在面前一副舍不得买的穷酸样,看得大家抓心挠肝的: ”诶!白柳啊!你不要在意这点小钱!我给你充电你快买了吧!“ ”快快快!给我们白柳众筹一个手电筒!“ ”我急了我急了!白柳你别拖了!人鱼水手都追过来了!你快点买了吧!我从来不充电我也给你充!” “艹!你划来划去挑三拣四选对象呢!听我的!就一百积分那个最靓的手电筒就挺好的!我给你充电!” “啊啊啊啊,我给你充五分,你快点买了通关吧!求求你了!” 就连牧四诚也点开了自己的【积分钱包】面板,准备给白柳充电,这个时候白柳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好似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道具,脸上露出点笑来,白柳目光坚定地点了一个道具,购买。 【玩家是否购买高清晰度反光镜?】 白柳毫不犹豫:【是】 【3积分,承蒙惠顾】 白柳把反光镜放在船上的一个角落里,然后吧手电筒绑在船头上,轻轻一拨弄手电筒的开关,手电筒里白亮的光束穿过海面上的雾气射入反光镜,又被反光镜反射出去,最终这道光线和【白柳投影】手上的【手电筒投影】的光线相融合。 三道亮得人头皮发麻的光线就像是三个高瓦数的ld灯管,在船上形成了一个璀璨无比的三角形高亮度区域,圈住了里面的人鱼水手,人鱼水手捂住眼睛在地上打滚哀嚎起来,却丝毫出不了这个区域分毫。 白柳单膝曲起坐在船头,海风和大雨把他的发丝吹得很凌乱,他的眼睛藏在飞舞的漆黑发丝中看不清楚,嘴却在微笑着:“回到晴天吧,水手们。” 【系统通知:因大部分怪物已经被玩家白柳限制行动力,大雨已经失去对玩家白柳的削弱能力,现在进行天气转换,请玩家做好准备】 【天气转换:暴雨→晴天】 光线从白柳的身后缓缓地升起,他一只脚踩在推车上,另一只脚荡在船外,交叠的乌云落下金箔般的日光,大雨散去,阳光倾撒在白柳凌乱狼狈的面容上,配上他那副笑嘻嘻的散漫表情,有种奇异的摄人感。 【玩家白柳进入《塞壬小镇》最终序章——归还塞壬王】 白柳小电视前的观众短时间的寂静之后,是疯狂的尖叫和充电,还有玩家互相拥抱激动击掌,点赞数几乎每秒都在以数量级攀升。 牧四诚收回自己要打赏的手,他怔愣了两秒,开始忍不住笑着鼓掌:“真有你的,白柳。” 王舜也跟着开始鼓掌,鼓得手都红了,他是真的激动,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其他观众也比王舜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说下雨就下雨,说回到晴天就回到晴天!!天气之子白柳!呼风唤雨白柳!” “操,谁说的天气之子白柳,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好帅好帅好帅!!我昏迷了!!我被双重闪瞎了!!被白柳的帅气和白柳的强光闪瞎了!为您献上我的狗眼!” “回到晴天吧,水手们,这句话呜呜呜,我被帅晕了!!” “牛逼,除了牛逼我无话可说,3积分的反光镜打出的绝地反杀,所有的道具都得到了完美利用,逼得系统削弱了之后又投降,艹!什么操作!” “这人真的是个纯新人吗?!认真的吗?现在的新人都这么恐怖了是吗?!” “我终于明白牧神为什么会大力推荐白柳了,果然天才和天才是会惺惺相惜的,害,是我不懂。” “给爷红!给爷爆!给爷征服全宇宙!白柳冲啊!!!冲上新星榜!”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周二要上夹子,所以周一的那一更我挪到今天了,周二凌晨依旧双更! 爱你们啵啵啵! 通关倒计时了铁汁们!收藏关注点一下谢谢!营养液来一瓶谢谢!谢谢谢谢! 27、塞壬小镇有观众评论,不喜勿买! —————— 【有12011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 有1200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077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011积分, 有超过三百人为你充电超过一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一万点赞,获得超三千积分, 声誉一往无前!玩家白柳获得锋芒初露成就!】 【恭喜玩家白柳推广位上升, 进入中央大厅中央屏单人游戏分屏强力推荐位置】 【欢迎回到你原来的位置,玩家白柳】 ———————————— 这次白柳一升上强推屏幕, 几乎之前所有的边缘区的观众都跟着跑了, 跑得最快的是王舜和牧四诚,王舜跟着跑的时候才发现李狗居然也一直在,这人之前应该是看到牧四诚来了,就躲到后面去了,现在拖着刀跟着大部队跑,脸色黑沉得要命, 估计已经察觉到了白柳不是一个他可以随便拿捏的硬茬子了。 等王舜跑到,白柳小电视前面的观赏区已经有挺多观众了, 有之前分区跟着过来但是又中途离去的观众, 有些惊奇地看着又升上来的白柳。 还有之前就对白柳冷嘲热讽, 说白柳是低级审美趣味的中央区的观众,这些观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明明不喜欢白柳,但白柳一升上中央屏幕反倒是第一批进来的观众,这些观众还在前排大声的埋怨着: “诶, 怎么又升上来了,看着好烦啊。” 这些观众拥堵在前面,对着白柳的小电视大肆指手画脚: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给他点赞?凭什么啊?简直拉低强推位置的平均水平, 不行我要给他点个踩,快点把他踩下去。” “我就搞不明白了,装逼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居然能骗到几万赞,还有四五千人给他充电了,都是傻逼吗?把积分花在这种人身上?” “好烦好烦好烦,他能不能从强推位置上下去,换几个水平和牧神差不多的玩家上来,我觉得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我时间。” 牧四诚取下了自己的猴子帽子,走到了前排,他微笑着,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彬彬有礼地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只手拿着帽子放在身后向这些观众行了一个礼,但因为拿着的是猴子的毛绒帽子,这个绅士礼显得有几分滑稽,但这并不影响这些观众捂住嘴惊呼: ”牧神!!!你是牧神对吧!“ 也有这种直接当面质疑的:”牧神,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推荐这个玩家吗,毫无游戏水平还一直占着单人游戏的强推位置,真的又烦又low。” 牧四诚笑着:“你们好,我刚刚也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觉得有几分怀念。” 这戏观众瞬间就高潮了,七嘴八舌的开始点评白柳: “牧神,你也觉得这货很烦对吧,就这种装逼怪,早该死了,占着位置让很多有能力的都上不了。” “我扫直播的时候都麻烦了很多,因为有这种人占着屏幕,所以看不到什么高质量的游戏直播了!我就希望他快点死然后掉出强推榜!” “牧神,干脆你进游戏,开直播把他挤下去吧!” 这些人言辞凿凿,眼神兴奋,好似看到白柳这个新人被挤下去就好像看到了一件多好的事情一样——不过打压新人一向是底层玩家最喜欢干的事情。 ”不,我说怀念的意思是——“牧四诚真的微笑起来,他嘴边含着棒棒糖,却笑得带着几分邪气,“因为当年我第一次登上强推推广位,也有很多观众这么踩我,这么骂我。” 之前七嘴八舌的观众就好像被勒住了喉咙,霎时尴尬的收住了舌头,面面相觑着用眼神沟通。 看着这些在白柳面前大放厥词,在他面前禁声的观众,牧四诚笑出了声,他笑得越发天真,微微倾身向前对这些观众提问:“你们知道这些骂过我的观众都怎么样了吗?” 这些观众直视着牧四诚流转的,暗红色的眼睛,牧四诚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只嘻嘻哈哈大笑的卡通猴子,这只卡通猴子的眼睛发出很鲜艳的红光,这些前排观众才发现牧四诚双眼呈现出来的暗红色,不是牧四诚眼睛本来的颜色,而是因为他眼睛里的猴子发出来的光导致的。 面对着牧四诚这双怪异的眼睛,这些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观众齐齐吞了口口水,嵴背有些发凉地退后两步,摇了摇头。 牧四诚笑眯眯地从背后抽出那只猴子的卡通帽子,另一只手指着帽子,做出一个展示的姿势:“因为我讨厌那些观众,所以那些讨厌的观众都被在游戏里杀了,要是白柳出来了,我会支持他也杀死你们这些多嘴的家伙,当然,这只是作为我这个过来人的建议。” 牧四诚帽子上的猴子忽然张嘴嘻嘻嘻地笑了起来,眼睛里还在一闪一闪地发出红光,看着诡异又渗人,那些之前还高人一等的观众顿时尖叫出声,四散而逃,在逃跑过程中几个跑得太急互相撞到在地,狼狈地在地上爬出去的。 牧四诚戴上帽子插兜站在前排,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仰着头看着白柳的小电视。 王舜站在牧四诚背后,神情和心情一样复杂,他第一次直面了牧四诚的危险性——这就是最顶尖大神的直播间为什么几乎不会有什么指手画脚的观众的原因,几乎都是一片倒的夸赞。 因为这里的游戏是可以杀人的,如果你的某些发言惹到了某个大神,对方要杀你简直简单得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倒是新人和一些脾气比较温和的玩家的小电视观赏区域这种喜欢指手画脚的观众很多。 这些观众很多都是底层公会玩家,其实游戏技能很低级,玩过的游戏很多都是公会里高玩带着通关,或者是直接查找过攻略来通关游戏,游戏能力非常有限,每□□不保夕反而很喜欢到处逼逼赖赖,这些底层观众尤其不喜那些很有爆发力的新人,比如白柳,比如当初的牧四诚。 王舜一蹭一蹭地缩在了牧四诚的旁边,他还是想站前排,但是对着牧四诚,他又克制不收集信息的好奇心,很小声地侧过头问道:”牧神,你真的杀死了,那些骂过你的观众吗?” “怎么可能。”牧四诚撇嘴,“我没有那么闲,说来吓他们的罢了,一直逼逼,影响我看白柳的小电视。” 王舜松了一口气:“哦哦,假的啊。” 牧四诚忽然又笑起来,嘻嘻嘻地眯着眼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帽子:“我没有杀人,但是nkey很喜欢吃那些我很讨厌的人,所以也真的吃了几个啦。”牧四诚忽地又转头看向小电视上的白柳,眼睛几乎笑成了月牙,插兜耸了一下肩膀,“顺便一提,我很喜欢很欣赏的人,nkey也会很喜欢吃,比如白柳这种啦。” 王舜:“......” ———————— 白柳拖着推车又从大船上下来了,他后面还零零散散地跟着几个人鱼水手,但那已经不足为惧了,白柳手上还有个塞壬王呢,这些人鱼水手没有了天气和护身符的加持,只能远远地缀在白柳的后面,用怨恨贪婪的眼神看着白柳。 但白柳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些人鱼水手身上了,他觉得比较奇怪的一点就是,系统说陆地上大部分怪物已经被限制了,所以才放弃用天气继续削弱他,但《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分别是人鱼水手,人鱼凋像,塞壬王在白柳的手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数量相当巨大的,最弱的和底层的怪物没有出现—— ——那就是人鱼,或者也可以说是人鱼的幼虫形态。 白柳在岸上被围追堵截了那么久,一只人鱼都没有看见,这不和常理,而陆地上的怪物,如果系统没有撒谎骗他,的确如它就被大部分已经被他限制住了的话,换言之,那么这些最弱的人鱼怪物很有可能就不在岸上。 白柳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他前面平静无波的海面上。 这些数量庞大的人鱼,很有可能全部潜伏在海里。 【系统通知:距离塞壬王苏醒还有一小时,请玩家加快步伐,速度通关】 一个小时,白柳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他拖着塞壬王游过去的速度,差不多将将好,但是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就是那些躲在海里面的人鱼。 加上人鱼怪物的干扰,这个时间就不一定够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柳也没有多想,把推车随意丢弃在海边,他蹲下来打量了一下推车上的塞壬王,这个刚刚一路追逐战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塞尔王此时此刻耳边的鱼鳍轻轻扇动着,胸膛微微起伏,莹润如玉的肤色下透出一种活力,白柳能感受得到塞壬王即将苏醒,他托起塞壬王的一只手放在肩膀上,深吸一口气,往海边跑去。 随着海水淹没过他的双腿,白柳的双腿,腰边,眼角和鼻梁都被银绿色的细碎小鳞片覆盖,脸两边出现裂纹般的鱼鳃,眼球缩小到只有原来的一半在眼睛中央震颤,他深吸一口气,拉着塞壬王的手扎入了碧波无垠的海域里。 小电视前的王舜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下海了,应该很快就能通关了。” “这可不一定。”牧四诚双手互相交叉抱在胸前,他好似回忆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嘴角抽了抽,“我当时拖着塞壬女妖下海的时候,也以为马上就要通关了,没想到要游到【塞壬的礼物】那片海域的时候,海下密密麻麻,全是眼睛绿油油的人鱼,差点我就被弄死了,最后逼不得已又买了一个强光手电筒用来驱逐这些人鱼,花了我两百多积分。“ 王舜一惊:“不是吧?!两百多积分那么贵?!“他说着,似乎是反应了过来,”白柳之前手电筒就已经两百五十多积分了,等到那个时候系统肯定还要涨价,岂不是会更贵?!” “是的,系统对每个道具的定价主要依据是两点,第一是根据整个市场的”供需关系“,第二是系统评估在这一刻玩家对某个道具的需求性来综合定价的,简单来说,系统觉得你对某个道具的需求越是急切,系统给这个道具的定价就越高。”牧四诚看着小电视上毫无所觉向深海划水游去的样子,难得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等白柳游到【塞壬的礼物】那片海域,那种紧急的被人鱼围堵的情况下玩家是没有多好的办法的,只能被系统宰,白柳就等着大出血吧,他的手电筒保底四百积分起。“ 正当这边正在讨论的时候,之前挤掉了白柳的推广位上了强推位置的那个新手玩家,木柯已经游到了【塞壬的礼物】这片海域。 木柯一只手托着塞壬女妖的白骨,摆动着鱼尾似灵活的双脚,往更深不见底的黑黝黝的海底里游去,他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即将通关,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死里逃生般的狂喜微笑,王舜这些在白柳小电视观赏区域的内的人也是可以看到其他人的小电视的,只不过没有白柳的这么清晰,透着一股磨砂玻璃的模煳感,但就算这样,也是大概能看清木柯已然游到了【塞壬的礼物】这片海域的底部。 他看着木柯眼看就要到海底,不由得遗憾地叹息一声:“都要海底了啊,白柳这边还在游....这个新手应该还是会比白柳更快通关,这个叫木柯的应该会是这一批新人里的第一个通关的,一批新人第一个通关的玩家系统会给出一个特殊奖励。” 说着说着,王舜看在小电视里还在无知无觉,慢悠悠游动的白柳,颇有些又恨铁不成钢的扼腕道:“诶!白柳!叫你搞这些花招浪费时间!虽然的确省了点积分,但因小失大啊,要是你动作快点,这一批的新人第一名就是你了!那是有奖励拿的!” 因为白柳是跌下去之后又冲上这个中央屏的强推推广位的,因此在系统的综合评定下,木柯在【单人游戏专区强烈推荐推广位】的排名上比白柳更高一位,再加上木柯一副马上就要通关的喜庆样,白柳还拖着塞壬王在海里梦游一样斯斯文文地往前动,看上去木柯更是牢牢压住了白柳一头,王舜看得接连摇头,就像是看到自家天赋卓绝孩子却偏偏贪玩,连隔壁普通孩子都考不过一般无可奈何又憋屈。 牧四诚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他只用眼尾余光扫了旁边的木柯一下,毫不在意地澹澹道:“谁是新人第一,还说不好。” 但大部分正在观看木柯小电视的玩家看法却和王舜的观点是一样的,尤其是那些被牧四诚从白柳小电视赶出去的杠精玩家,他们大部分都去了木柯的小电视直播观赏区域,这群观众就记吃不记打,一换了个阵地,立马苏爽无比地高傲嘲讽起了白柳: “呵呵,就算是上了强推位,也打不过其他新人,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动作有什么意义?等木柯通关拿到系统给的技能奖励,飞快发育很快就会把白柳那种傻逼甩在身后了。” “这可能是白柳这一辈子唯一一次上强推推广位了。” “也不知道牧神为什么要护着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新人,不是第一名是拿不到技能奖励的,很快就会死在游戏里,也不知道还在挣扎个什么劲。” 旁边一些脑子正常的观众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些大放厥词的观众,脸上全是无语。 一批新人有一百个,只有第一名能得到系统给的技能奖励,百里挑一的概率,被这些人说得好像没有技能就活该在游戏里惨死一样。 在场的很多玩家都没有技能,脸色都不太好看。 有个观众听他们唧唧歪歪实在是听烦了,估计自身实力也还算是不错,哼笑一声,不耐烦反驳:“说人家没有技能就必死的,自己把技能亮出来,不然我当场杀了你圆了你没有技能就死的梦。” 这么多技能玩家聚集在一起对别人指指点点,搞笑呢。 果然,这群刚才大声嬉笑,声音大得像喇叭一样的观众顿时收声,还有几个声音最大的面红耳赤地往后缩了缩,手握住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往后藏了一下,很明显就是不想展示所谓的技能,这骂他们的观众都被气笑了——合着刚刚说的那么起劲,一个有技能的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别人没有技能就必死,怎么你们这群没有技能的长舌观众还活着呢? 这骂他们的观众都觉得没意思,在中央大厅是不能杀人的,他刚刚那样说就是为了吓唬一些这群逼逼怪,打嘴仗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这观众白了他们一眼继续看木柯的小电视了。 而那些观众一看这骂人的观众退了,声音小了点,却继续死性不改地评判木柯和白柳了。 说是说评判,但不过就是用木柯来拉踩白柳罢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木柯这种稳扎稳打的,看着很有大神风范,比那个什么白柳好多了。” “木柯拿了技能,多看点大神的优秀视频学习一下,以后前途无量,估计会是一个强推位的长住客。” “诶,真的,能不能把白柳踩下去,不要让他待在强推位这种好位置,要是有什么新手以为他那种玩法是对的,跟着学怎么办?我们以后岂不是都要看那种辣眼睛的视频。” “现在除了几个大神的小电视我都很少看到玩得不错的了,在中央大厅里涛有潜力的玩家小电视已经很难了,都是些什么东西啊,都和白柳差不多,瞎几把玩,看了就烦,还没有我玩得好,也不知道怎么上去那么好的位置的.....” 正说着,往下潜游的木柯一片漆黑的小电视里,好似萤火虫一般,从海底的一隅开始亮起一对一对绿盈盈的眼珠子,一开始只是一两对,然后好像突然开始密集地亮起绿色的荧光,木柯的视线适应了一会儿才模煳地看清楚这些是什么东西,他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嵴背发毛的凝固在原地不动了。 数以千计的人鱼尸体在海底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木柯,他们的身躯大部分已经腐烂了,脸部破破烂烂,被泡得发白的腐肉在被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鱼吭食着,整张脸,整个身体都是那种小拇指大小的小鱼在吃它们的肉,有些部位已经吃得只剩下骨头了,只有一双闪着绿光,幽暗阴森的眼睛露在外面,木柯目之所及全部是人鱼绿色的眼睛,好似鬼火般点亮漆黑的海底。 或者说已经不能叫海底了,海底全是那些数量多到让人头皮发麻的黑色的食腐小鱼,一眼看过去甚至都看不到海底的泥沙,只能看到苍蝇的卵一般密集的小鱼在海底蠕动,视觉效果非常像黑蛆,和淹没在黑蛆中的,一双双人鱼尸体的荧绿色眼珠。 这画面实在是过于震撼,就连木柯小电视前面的观众们都忍不住抱着双臂后退了几步,头皮发麻。 木柯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打开道具商店,他身后那些人鱼一下从海底飞速地向他涌过来,翻涌的黑色鱼群好似飞舞的苍蝇群般包围住了木柯,这些小鱼近距离看的时候才发现,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是牙齿却极其锋利,只是翻卷了一下木柯,木柯就被咬掉了半只手臂,他在海底无声的惨叫哀嚎起来,右臂的断面在水中拉出长长的血线,吸引了更多的人鱼和鱼群。 观众们也被这刺激的景象吸引住了全副心神,着急地喊叫:“快买道具啊!快点!!买道具逼退这些怪物!不然就要死了!” 木柯用仅剩的那一只手拉住塞壬女妖的骨架,不让鱼群和人鱼卷走,然后慌慌张张地打开了游戏商店的界面,准备买个道具克制一下这些猖狂的怪物,深海的鱼群一般畏光,人鱼也是有畏光的弱点的,他飞速地做好了决定: 【我需要强光手电筒!】 【417积分,承蒙惠顾】 木柯彻底地呆住了,他无法置信地反问:【多少积分?!】 【417积分,承蒙惠顾】 木柯根本没有这么多积分,他彻底傻眼了,但是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逼退鱼群不一定一定要强光手电筒,【水中气泡】也有屏退鱼群这个功能,只是在这么多人鱼的面前,【水中气泡】很有可能会被鱼群冲击进去,但木柯也没有办法了,他只能赌一赌,木柯一咬牙: 【我需要水中气泡!】 【322积分,承蒙惠顾】 木柯一口气没出来,差点被活活气死在海面下,他也没有这么多积分!!! 之前这个【水中气泡】都降价到40积分了,现在居然翻了八倍还要多!这完全就是趁火打劫! 但是和系统理论是无用的,木柯只能仓惶又绝望地检查自己已有的道具——【烈焰火把】倒是还能用,但这是水下,火根本燃不起来,他之前还买了两次【水中气泡】,但【水中气泡】这个道具木柯为了过【真爱之船】那个任务也被用得差不多了,只剩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半个小时的【水中气泡】绝对不够他通关,半个小时他连海底都没有办法潜到...... 跟糟糕的是,他的积分都被各种各样的道具消耗得差不多了.... 木柯在绝望之中,突然想起他还能求观众打赏他积分,于是木柯小电视前面的观众就看到木柯在电视里一边作揖一边哀求大家给他充电,模样狼狈又可怜,眼中全是发了疯一样的求生欲,一边跑还在一边张着嘴哭,但是他的眼泪很快就融进海水里,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之前那些预言他前途无量,用他来拉踩白柳的观众都哑口无言了,反倒是那个骂他们的观众很是着急地呼吁大家给木柯充电。 “快快快!!他还差多少积分!大家给充充!救命呢!” “好像还差一百多,我充了几分,啊啊啊!还差几十了!” “搞快点啊!!大家多充电!木柯赢了就能拿技能,以后会很厉害的!我们充电他会记得我们,以后在游戏里遇到了顺手带带我们也很好啊!” “还差十几了!” 这个骂人的玩家突然眼尖地看到之前那几个一副对木柯很欣赏的刻薄玩家躲在角落里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左右张望,他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其中一个人的领口,低声骂道:“你们不是很欣赏他,很喜欢他吗!他妈的,救命的时候就没声了!几个积分都拿不出来是吧!快给他充!他赢了就能如你所愿拿技能当第一了!” 这些观众却小声反驳着: “他死了就死了呗,我干嘛要救他?当不了第一就当不了啊,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怨别人,我的积分还要留着看大神的视频,不会随便给这种没有未来的新人的。” “我还觉得他枉费了我的欣赏呢,居然菜成这样,连白柳也比不过,死了也是活该呗。” “不要道德绑架别人充电,中央区也不能杀人的,你愿意救你愿意充你自己充呗,这种蠢货你就算是救出来了,下一场游戏多半还是要死,我劝你不要浪费积分,他已经浪费我感情和时间了,我是绝对不会为他浪费积分的。” “真挺弱的,我反正是觉得他死不足惜,我是不会花我的积分去救他的,一个积分都不会。” 这个火气上头的玩家勃然大怒,终于和这些人大吵了起来。 ———————— 这边,白柳也游到了【塞壬的礼物】这片海域,王舜隐约能看到木柯那边的情况,看到白柳也游到这边黑漆漆的海域,不免有些担忧地打开了游戏管理器,看了眼自己的积分余额,怕白柳出现同样的情况,好歹他王舜还能帮忙多充个几分。 牧四诚扫到王舜这个动作,嘴上说:“安心,这家伙积分三千多了,再怎么都是够的,就算手电筒四百积分一个,他也能买十个了。” 虽然这样说,牧四诚还是忍不住也点开了自己的积分余额,看了之后扬起头嘴角微勾地长舒一口气。 全部充完的话,白柳通关绝对是够的。 不光是王舜和牧四诚,因为木柯小电视那边的动静不小,很多白柳小电视这边的观众都看到了,也都点开了自己的积分钱包察看余额,小声议论着: “等下要是白柳要是买道具积分不够,我可以充十分。” “我这边三四分应该是够的。” “我,我应该还可以充一分,之前充太多了qaq。” 牧四诚有点稀奇地看着很多观众说着要给白柳充几分充几分的场景,他偏过头看着还在海水里划动的白柳,挑了一下眉——这家伙还蛮有观众缘,这么多人愿意给他花钱,不想他死。 这点倒是比他强,他的小电视的观众一般都是咬牙切齿地希望他去死的。 白柳和木柯一样,进入这片海域没多久就看到了海底那些一双一双的绿色眼睛,王舜顿时屏住了呼吸,他看上去比小电视里的白柳还要紧张,双拳放在胸前不自觉紧握,充电的界面已经打开了,王舜小声快速低语:“快买道具快买道具!等下下面那群怪物被惊醒了就来不及了!” 牧四诚说了一句:“你不用那么紧张,他短期之内死不了。”但牧四诚的眼睛却死死黏在白柳的小电视上没有移开,手上也握着游戏管理器,便于随时打开充电界面。 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屏息以待,有些人的手已经放在充电的按钮上了只等白柳打开道具商店,就摁下去给白柳充电。 但白柳看到海底那些令人生怖的鱼群和人鱼,却只是略微地挑了一些眉,并不吃惊的样子,依旧不紧不慢地向下游去了,所有观众呼吸都停住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白柳慢慢悠悠地用塞壬王去撩拨那些人鱼和鱼群,激怒这些怪物去追赶白柳,然后再白柳逃窜。 但是不幸的是,白柳在水下的移动姿势很不熟练,他是一蹬一蹬地那种纯新手的游泳方式,在海水中移动速度并不快,眼看就要被他身后成片黑压压的鱼群和人鱼追上撕咬成碎片了。 \\\”白柳你在干什么啊白柳!!!“王舜崩溃地喊出了声,”你去惹怪物干什么!“ 其他观众也要疯了,纷纷惨叫:“啊啊啊啊!!快买道具啊!!白柳!!!” “我操!!白柳这个时候你就别玩了!出来了哥哥陪你慢慢玩!!” ”都要通关了啊!你要死了会成为我的心理阴影的白柳!” ”啊啊啊啊!我不敢看了!!!他是不是被追上要被吃掉了!!“ ”我心态崩了!要是白柳走到这里还是死了,我以后就再也不看任何新手的小电视了,妈的,想一出是一出,太不稳定了!我给他充的电都打水漂了!“ 王舜大气都不敢出地死死盯着屏幕,额头上汗水渗透出来从他眼尾滑落,但是他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因为小电视里人鱼和鱼群已经触摸到了白柳的脚了! 就连站在一旁的一直笑嘻嘻的牧四诚这会儿脸上也没有多少笑意,罕见地有些烦躁,两手在胸前环绕,右手食指不停地敲击着左手手臂,有点无法置信地喃喃低语道:“白柳,你在搞什么飞机?!” 白柳不慌不忙地往后一瞥,确认几乎所有的人鱼和鱼群都跟在他身后之后,双腿一瞪,跟个海兔子一般在海水里艰难地往前挪动半截,和后面的那些怪物拉开距离。 但这点距离很快又被追上了,人鱼眼珠子雪白,面容狰狞腐烂,脸皮以一种半剥落的状态漂浮在海水中,它们在幽蓝色的海底里发出捕食的鸣啸,对着白柳张开血盆大口,牙齿尖利的小鱼就从人鱼的破烂发黑的喉咙中席卷而出,宛如一股黑绳般冲向白柳。 白柳这种紧要关头,还有闲心思考这些人鱼尸体的由来,人鱼在陆地上明显是另一种形态,但到了塞壬的礼物这个海底,反而变回了尸体的形态,说明他的推测是没错的,这个海域的底部果然可以让这些东西变回原形,唯一缺的就是他手上的塞壬王了,只要塞壬王到位,这些东西应该就会变成真的尸体。 对着人鱼的攻击,白柳笨拙地往旁边蹭了一下,还是被咬掉了半个手掌,手掌的断面在海里拉出缭绕的血线。 【系统警告:因为被守关怪物人鱼尸体攻击,玩家白柳产生异化状态,的精神值正在持续下降,目前41】 【系统警告:离塞壬王苏醒只有21分钟,请玩家迅速通关!】 白柳头晕脑胀地在海底打转,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年会上被他公司的老总一口气灌了半瓶假酒,开始产生四肢麻木,走路不协调之感,这直接导致白柳游动的时候,他本来想两只腿一起瞪,但因为肢体麻木和脑子发晕,实际上只有一只腿在勐瞪,视觉效果非常像一只正在躲避天敌追捕,正在使劲蹦跶的瘸腿兔子。 王舜木然地开口了:“.......精神值只有41了,他马上就要出现大量幻觉了,而且还有21分钟塞壬王就要醒了。” 牧四诚表情复杂又困惑,语气也有点烦躁:\\\”是的,但他明明可以直接通关啊.....“ 其他观众更是又气又急,有些都已经在原地跺脚了。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开始生气了!他到底在干什么!非要作死才爽吗!不能他妈的通关了出来作死吗!“ 正如王舜所说,白柳开始出现幻觉,他眼前的怪物变得“重峦叠嶂”,一条人鱼在白柳的眼里能晃出三个头来,换个人来多半要被吓崩溃了,但白柳只是晃晃脑袋,又开始执着地开始躲避这些东西,但他却并不往可以通关的海底潜行,而是宛如一只找不到方向鱼一样,在海里浑浑噩噩,跌跌撞撞地到处游动。 因此白柳又被攻击了两次,他的一只脚和那只断掌被人鱼扫掉了,疼痛使白柳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试图捂住自己的伤口断面。 这样脆弱的举动无疑是暴露了更多的弱点,更是把白柳的背部完全对着了后面的怪物,守在白柳背后人鱼露出一个裂到耳根后的狞笑,一个鱼尾狠狠拍打白柳的侧脸,巨大的力度在海水里划出水浪的痕迹,就算是有海水的缓冲,从水浪的波荡来看,也不妨碍攻击力的强大,这一尾巴下去白柳百分百会被拍断嵴椎。 几乎所有观众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去看白柳死亡这一刻,突然,一个庞大的,好像是塑料的气泡出现在白柳和人鱼之间,把人鱼给弹开了,白柳缩在气泡后面,在缓缓地用鱼鳃喘息。 王舜失声叫了起来:“水中气泡!!对了!白柳之前买了一个水中气泡!” 牧四诚不知为何,看见白柳活着松了一口气,问道:“白柳什么时候买的?他舍得花积分买?” 牧四诚一问出口就察觉了不对,水中气泡在中后期非常昂贵,他没有看见白柳买过,但如果是在很前期买的,买了一直放到现在都不用,花七十积分干这种囤积道具的事情,对白柳这种新人来说有点浪费很和冒险了。 牧四诚问:“白柳是前期强行挤出七十积分来囤道具的吗?如果他这样干,就代表其他地方必须要缩减积分的使用,对新人来说很容易死亡,后期也有可能完全用不到之前囤的道具,得不偿失,囤道具的话对于他这种新人,四十积分以下的道具倒还可以考虑……” “不。”王舜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他买这个气泡的时候,这个气泡只有40积分。” “40积分?!”牧四诚惊道,“水中气泡的正常价格都是70,他这个40是怎么买到的?!” 王舜把前因后果给牧四诚交代一番,感叹了两句他当初猜测白柳是为了省钱才这么打时间差价格战的,没想到还真的是,那么早的时候,白柳就已经预测到这些道具都会涨价,并且在最便宜的时候储存好了【水中气泡】。 要知道现在木柯的【水中气泡】已经涨到快四百积分一个了,而白柳用十分之一的积分买下了一个水中气泡,在木柯被系统搞得要死不活的时候,白柳已经会从系统手里钻空子赢差价了…… 之前那个说白柳囤道具就是为了保命,绝对对系统商店一无所知的的观众也在,现在他看着白柳的一系列操作已经看傻了,很明显,白柳不仅清楚整个系统商店是怎么运行的,并且还在利用系统商店运行的空子在给自己谋利。 牧四诚的眼神探究深思地看向屏幕中躲在气泡后喘气平息的白柳。 ……这个新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上一次见到敢玩弄系统的人,还是积分榜排名第一的选手——黑桃。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牧四诚曲起食指抵着下巴,眼神专注地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若有所思,“他怎么知道自己买的这个【水中气泡】就一定能用上?” “《塞壬小镇》这个地方有两个结局,第一个normal end只需要跑出塞壬小镇就可以通关了,后续全部都是陆地追逐战,完全用不到水中气泡,这也是大部分人会选择的通关方式,只有true end才需要下海,但true end本质上只是多了一个支线任务,也就是归还塞壬王,所以积分奖励并不比normal end高多少,风险还出奇的大,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这条通关路线。” 王舜也陷入了沉思:“但白柳是新人,可能并不知道这些?” “我觉得他能猜出来。”牧四诚摇摇头,“白柳应该已经发现了游戏是按照任务模式的板块给分,也就是完成一个任务获得指定积分,本质来讲,如果单纯谈积分的风险收益,normal end是远高于true end的。” 王舜憋不住地看了牧四诚两眼:“那牧神,你为什么要去打true end线啊?” 牧四诚沉默两秒,道:“高风险的确伴随着高收益,true end线这里没有多少积分奖励,或者说true end线的【收益】并不是积分这种简单的东西,有一个东西需要走true end线才能得到的,而这个东西的价值是完全配得上true end线的高风险的。” “什么东西?”王舜疑惑。 牧四诚扫他一眼:“怪物书集齐之后的奖励,只有走true end线才能集齐怪物书,才能得到这个奖励,但集齐怪物书这件事情白柳是不可能做到的。” “为什么不可能……”王舜下意识反驳,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有点愕然地看向小电视里的白柳,“艹!对!白柳怪物书里的塞壬王是游走神级npc!” “我在想最糟糕的一种情况……”牧四诚陷入深思,“白柳很有可能并不知道塞壬王这个神级npc有多危险,但他应该能猜到最大的奖励是集齐怪物书之后的奖励,我感觉白柳准备集齐怪物书,也就是说,他准备拖时间拖到塞壬王苏醒,所以才不急着通关出来……” 王舜被震惊得神志都有点恍惚了,他呆滞地看向小电视的屏幕,长大了嘴巴:“……不会吧……” 小电视里的白柳藏在水中气泡后,并不进入水中气泡,和人鱼和鱼群玩躲猫猫周旋,急得一众观众疯狂跺脚: “好不容易有道具了!为什么不用!进去啊!进去了之后这个气泡自带驱逐鱼群的效果!你就安全了白柳!” “这个气泡防御力很低的,要是一直让这群人鱼攻击,没多久就会破,这道具就白费了!” 白柳侧过脸看着自己背后的水中气泡上的某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被人鱼和鱼群不停攻击,已经出现了裂纹,但是水并没有渗透进去,只是人鱼的手可以探进水中气泡了,白柳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但小电视面前的观众都在哀嚎和惨叫,急得都要破口大骂了。 “天哪!!破了!水中气泡破了!这道具没用了!” 木柯那边也躲进了水中气泡,正在满海域逃窜拖时间,之前从白柳这边走了,去木柯那边的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观众看得无趣,发现白柳这边处在生死以西安生死一线了,又兴冲冲地回来了,不过他们避开站在中央的牧四诚,只敢聚在角落里鄙夷地讨论: “这些人还给白柳充了那么多积分,看得我好烦,一点眼光都没有,还不如给我,至少我玩塞壬小镇不会挂。” “气死我了,那个边缘推广位我看上好久了,本来都准备进游戏了,结果两个新人一来就给我抢了,烦死了,快点死,死完我就能上推广位了。” “傻逼,有了道具都死,真的是浪费我时间,浪费推广位,还浪费了别人的积分,本来这些充电积分说不定还有些是给我的,结果现在大家都去看白柳了,都没有什么人给普通玩家充电了。” 白柳对于这些外界的讨论一无所知,他的精神值下降到了40,在第二个精神值危险关卡上摇摇欲坠,跨过这个关卡,他就会产生大量幻觉,白柳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他不得不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背后的水中气泡上,已经有一只人鱼通过气泡的裂隙钻进去了,白柳松开气泡,转身把气泡抱在自己身前,和【水中气泡】里面面容腐烂的人鱼对视着,在海域里缓缓下沉。 不断的有人鱼和鱼群钻进这个水中气泡,气泡就像是填不满一样,源源不断地吞噬着前来的鱼群,而白柳就是一个鱼饵,贴在气泡上勾引这些人鱼自投罗网,小电视前面的观众似乎已经发现了白柳要做什么大动作,但同时也在疑惑: “他还能搞什么?气泡也坏了,他没什么道具能用了吧?” “就算是把所有怪物都框在【水中气泡】里,也只能拖延时间吧?里面的怪物没多久就可以打碎气泡出来。” “……好浪费啊,【水中气泡】明明最好用的功能是【对怪物鱼群的屏障】,现在【屏障】被冲破了了一个口子,【水中气泡】只剩一堆空气了,但是现在玩家因为被异化成人鱼了,也可以在水下呼吸,一个装着空气的气泡也没有任何卵用啊……” “空气,空气……”王舜苦苦思索着喃喃自语着,他不认为白柳是会乱玩的人,但王舜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东西,忽然,王舜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王舜勐得拍了一下脑袋,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东西!白柳买【水中气泡】想要的就是这个!!” 牧四诚也有些不解,他没有跟着白柳一路看过来,不清楚王舜因为什么在兴奋,王舜哈哈大笑地看向牧四诚:“白柳现在有一件道具,只需要一点点空气,就可以在海底成为大杀器。” 牧四诚问:“什么道具?” 王舜笑:“酒精。” 气泡就像一个胚胎,包裹着扭曲着四肢往里填塞的人鱼怪物们,白柳闭上眼睛后仰长吐一口气,腮边冒出一串气泡,他松开自己已经长出肉膜的手,气泡在他面前飘浮着,白柳对系统说:【向气泡中倾倒酒精】 透明的酒精从底部开始慢慢填满,白柳把手伸入气泡,点燃了打火机,神色澹澹地往里一抛,在怪物伸手触碰到他的手之前收回,一个燃烧的火球就在最深的海底里猝然亮起。 人鱼的嘶吼和火焰跳动的火光,就在白柳的面容下映出带着明暗交界的光影,这个时候,观众才发现,白柳居然在笑,一种闲散的,笃定的,胜券在握的笑,这笑和火光,以及白柳鼻梁上,和眼尾下反光的亮绿色鱼鳞交融起来,让他看起来十足邪气又鬼魅,比正在气泡中焚烧的人鱼都还像深海里镇压的怪物。 透明气泡中被火焰舔噬的人鱼手掌在气泡上绝望地拍打着,在气泡的泡壁上流下蓝绿色的血迹和肮脏的手印,烟雾在球状体里缭绕地升腾着,很快演湮灭了人鱼们因为挣扎痛苦越发丑陋狰狞的面孔。 而白柳就静静在水中漂浮着,看着这些曾经攻击过他的人鱼被火焰轻而易举地消灭,白柳脸上带着一种无动于衷又似有若无的微笑,那种微笑里透露一种比怪物还要让人毛骨悚然的残忍,以及强大。 作者有话要说:一万三长更 下一个副本几乎没啥观众评论了,我基友都在喊着让我加点,不然可能阅读代入感会下降 这一个副本观众评论是非常必要的,他们需要用来给游戏和背景设定,不光是为了打脸,没有观众有些设定要给出来会很枯燥复杂,而且阅读体验会很不流畅,我写了大概七个版本十几万废稿,最终用了这个版本真的不是为了水,而是多人阅读反馈回来,这一版的阅读性是比较好的 也有观众比列很低的版本,但是看了之后普遍反映不好看,所以最终采取了这个版本,发文之后适当下调了部分言论,删除了大概五千字,已经不能再删了,再删读起来就是有点混了,游戏设定都给不全 以及我解释一下啊,为什么这个游戏里观众明明是通过玩家还会显得无脑,因为有些人就是躺赢玩家啊!! 这个游戏里是有公会的,高玩会带着低级玩家通关但是会要他们的道具和积分,这些低级玩家还可以查游戏攻略,在很多相对简单和不太困难的游戏里,他们的确可以躺赢的,不需要太高的水平,而且白柳在底层玩家眼中是抢夺他们资源的新人啊,不可能有太多好感的 以及这是一个长篇,很多设定我需要慢慢给,这个故事的框架非常大,光是背景框架大概就有十几万字,很复杂,我不可能在二十几章之内全部塞进去,像是填鸭一样告诉你们是怎么怎么样的,这样阅读体验会很差,所以我努力用相对好阅读的方式给世界观,大家的观点评论我都有看到,但我这样写也是有我的理由的 如果不能彼此接受理解,希望我们可以好聚好散,这一个副本不喜欢可以不看,有觉得自己浪费了钱的读者我非常抱歉让你阅读体验不佳,你可以直接来私信我wb,我把订阅的钱退给你,或者直接跳下一个副本,但下一个副本前期为了给游戏设定也是有观众评论的,而且无法跳过,因为会给很多信息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非常感谢你们愿意阅读这篇文章,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地阅读(鞠躬 感谢在2020-07-16 11:48:22~2020-07-21 22:2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江俞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江俞 2个;天星桃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莲子大人 2个;落霞孤鹜、天星桃、酬稠酒、你好我来催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与麻辣烫 10个;柱 7个;喵爷 6个;四木冶、玄月、菲尔夏鸟、九重宫阙海、果 2个;稚鸢、玛奇朵多盐不加糖、千陵述说者、日常吃撑、你好我来催更、乌、星星??、29580594、蓝汤圆、等流年、sweet唐唐、用户终于变惨了!、是可可酱鸭、臻毓、画、阿肆、霄、清明、candy、娇娇、酸奶、你已被踢出群聊、僻酱、沝殒、郁亭、陌、三岁岁岁岁、莫言梦回、风犹惊、我是催更(*▽*)?、。、元夜灯昼、kikiko、曦惜、不战而屈人之兵、酬稠酒、夏目与三三、水色映芙蓉、46073658、37855115、肉肉、旧梦一场、zsy、吴邪的大白狗腿、易r、棋落无悔、暴君、周大医生、42876112、玖玖儿、我爱葬仪屋、幻境、中级趣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行灯之影.3 213瓶;苏家阿晓 196瓶;迷谷幽铃 115瓶;莫问白曦 113瓶;进击的肥啾 80瓶;雨夕归 75瓶;骨墨 70瓶;伽小鹿 66瓶;星辰羲月、琪玉良人 60瓶;浮光跃金、害 58瓶;求而不得、揪喵 50瓶;糖酥鱼 49瓶;him 45瓶;取名无能 43瓶;水目、v一纸鱼笺い、是酒肆啊、玲子是个大可爱、轻晏 40瓶;瓶子 35瓶;123 34瓶;桃子不秃头、李明明、不只头胖的胖头鱼、看天是蓝色的、果 30瓶;禾枫 28瓶;易r 27瓶;v7v 26瓶;糖封芋圆、裁锦 25瓶;26415816 24瓶;舟遥、稚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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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瓶;霄、d·、一条鱼鱼鱼鱼鱼、繁星的小可爱、花时、乖巧等更新ing、28698777、羊西、看客、八月晴、社会主义接班人、忧深思远、刍珒、亦言、谢厌、氟、僻酱、灼酌之遥 3瓶;耳语独白、33036543、风吟吹雪、kassye、忆晴、羁绊、七夜、雪寂、团糕、41808637、秋秋、四木冶、踏娇娇、and、九枝灯、。、幻境、凌淆、41246100、冷幽云、无、墨韵江南、42622250 2瓶;雨过天晴、莯杨木子、伊、mr孟汉森、洛冰河、八点了该睡了、无隅、白盒子白、腐眼看人基、小可奈、尤雅、离离原上、一一风荷举、喵喵腥鱼、糖球球、烛林、梦璃、衣锦夜行、莫悠哟酱、skyfall、啊瑶、chuya我可以、无色_有色、临川是欧皇、小雪糕、枝江雨、橘子、六山、白漆、旧梦一场、某时某刻、叶蛰官、我一定会有猫的、热爱是藏不住的、越水、星墨、……、缘、陌上浮华、镜中花水中月、棠晚秋、流水、人生追求长命,富贵与、日常吃撑、z、29181841、绘澜105、夏目与三三、乱堕、万年迷、爱萌主、小千、路漫漫、c、千羽、芯榆、42674497、西西、桐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塞壬小镇(有观众评论,不喜勿买! 在系统通知的声音落下的一瞬间, 白柳弯起了嘴角,同时,他的各项一直飘红的面板属性开始疯狂飙升—— 【玩家名称:白柳(狂暴属性加成面板)】 【体力值:7→151】 【敏捷:3→149】 【攻击:6→167】 【抵抗力:2→166】 【综合防御力攻击力上升, 面板属性点总和超500, 评定为c级玩家,玩家白柳等级上升,从f(?)上升至c级别,可反抗人鱼的攻击】 王舜呆了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对哦,精神值低于二十的时候, 玩家会因为精神值过低被判定进入发疯状态,而开启【狂暴】状态, 这个状态可以让面板属性疯狂上升,过了二十精神值越低, 面板属性就会越高!一直上升到玩家潜力的极限为止!” 王舜快速思考着, “这对白柳是好事!至少他可以反击人鱼了!” “不一定。”牧四诚并不乐观,神色反而越发凝肃, “玩家面板属性的确会上涨,攻击力加强的确是好事。” “但大部分玩家到这个阶段已经丧失神志了, 玩家精神值越低,就会越像游戏中的怪物,面板属性就算是再高也没有什么意义, 玩家只会像是怪物一样会胡乱攻击,精神值还会随着玩家进一步发疯攻击加速下降,直到归零。” 小电视里的白柳眼睛缓缓张开,他的手上长出尖锐的指甲,下肢就像是鱼尾一样柔软地摇摆, 眼中没有黑色的眼珠,只有灰黑色的裂纹和让人不适的眼白,嘴角裂出了尖牙。 他反手攻击一条人鱼,人鱼被他的指甲划断成两截,张大嘴剧痛地抖动鱼鳃,缓缓沉入海底,而白柳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要不是他右手还牵着塞壬王,简直就和其他人鱼怪物别无二样。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续下降,目前精神值15,(狂暴)状态加剧】 【玩家名称:白柳(狂暴属性加成面板)】 【体力值:151→351】 【敏捷:149→249】 【攻击:167→667】 【抵抗力:166→966】 【综合防御力攻击力上升,面板属性点总和超2000,评定为b级玩家,玩家白柳等级上升,从c上升至b级别】 王舜目瞪口呆:“白柳这面板属性也升得太快了吧!这么快就到b级了!这潜力是有多牛啊!” 但很快王舜又忧心忡忡起来,“但白柳精神值又下降了,要是不能保持清醒,精神值跌到10以下,那可就彻底完——”蛋。 王舜的话还没有说完,白柳小电视里的系统就尖锐的报警了: 【系统强烈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续下降,目前精神值9,(狂暴)状态加剧】 【系统强烈警告:距离塞壬王苏醒,还有三分钟,请玩家迅速通关!】 “只有三分钟了!!!精神值也只有9了!!”王舜心情跟着白柳一路大起大落过来,但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刺激的情况。 他现在看着脸上毫无情绪的白柳,和白柳牵着的,鱼尾和眼睛都开始缓慢张开的塞壬王,王舜一个看白柳玩游戏的心态都有点绷不住,他掐住自己的虎口,勉强保持镇定道,“白柳,你稳住啊!!!” 虽然这种情况下通关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但王舜一路跟着白柳看过来,他是真不希望白柳这么有潜力的一个玩家就这么死了,王舜眼珠子都不转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 牧四诚右手也完全握紧了左手的手肘,下颌收紧,语气因为缓慢而显得有些凝重:“三分钟,直接把塞壬王送回海底,应该还能通关,但是就不知道,白柳在各种幻觉和【狂暴状态】的控制下,现在还维持了几分神志,他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玩家,而不是一个……”游戏中的怪物。 其他观众也被白柳这种临门一脚刹车的玩法搞崩溃了,一个二个又是惨叫又是无法相信白柳真的通不了关,死死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又是点赞又是充电,用尽场外的各种办法试图唤醒白柳的意识。 只有一个小角落里那几个一直嘲讽白柳的观众嗤笑几声,好似早已预料到了这个局面,冷眼旁观。 小电视中,系统还在警告: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续下降,目前精神值8,(狂暴)状态加剧】 【玩家名称:白柳(狂暴属性加成面板)】 【体力值:351→655】 【敏捷:249→733】 【攻击:367→1555】 【抵抗力:366→1776】 【综合防御力攻击力上升,面板属性点总和超4000,评定为a级玩家,玩家白柳等级上升,从b上升至a级别】 白柳渐渐整张脸被鱼鳞覆盖,他的眼睛在海水里散发出幽暗的绿光,每一块鳞片都在散发着危险性,白柳拖着塞壬王,缓缓下沉中。 塞壬王从一种毫无依托被拽着飘浮的状态,开始变得鱼尾摇曳,自己在水中维持平衡。 塞壬王的鱼鳍宽大无比地在水中舒展开的一瞬间,所有围绕着白柳的人鱼纷纷尖啸着四散逃开,塞壬王那张无瑕的面孔映在小电视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为这美丽,以及这美丽背后的危险。 白柳脸上全是盔甲般的鳞片,幽深黑硬,手上全是不断冒出生长的鳞片。 而塞壬王脸上纯白干净,手指纤长明净,他们在飘浮着尘埃和尸骸的海水中牵着手,摇晃着鱼尾下沉,反倒有几分诡异的无忧无虑,像两个在海底游玩的人鱼。 但这和谐从场景只要塞壬王睁开眼睛,就会被血腥地破坏掉。 因为塞壬王一醒来,白柳必死无疑。 “白柳已经升到a级玩家了。”王舜心情复杂又忐忑,“我果然没有看错他,他真的很有潜力,上升空间很大,要是进入狂暴状态,真的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现在也是a级玩家的牧四诚听到这话一顿,他好似被王舜这句话提醒了,反应了过来,眯起眼睛:“等等——白柳是知道下降精神值可以进入狂暴状态的,一进入游戏系统就会警告玩家【精神值低于20会进入狂暴状态】这一点——” 牧四诚看着小电视中还海域里缓缓下沉的白柳,语气笃定:“白柳是故意利用这一点,让这些怪物去攻击他,让他精神值下降然后激发他的狂暴状态,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高他的面板属性的!” 王舜反倒是卡壳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白柳不用激化自己的狂暴状态也完全可以通关吧?” “是,不仅是这样,白柳甚至完全不用管那些人鱼怪物,直接躲进【水中气泡】把塞壬王送回海底,就可以轻松通关。”牧四诚好似一下想通了,他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恍然大悟地继续说道,“……白柳之所以要搞死那些人鱼怪物,是因为那些人鱼怪物可能会妨碍他的计划。” “什么计划?”王舜越听越一头雾水,“他现在精神值都只有7了,还能有什么计划?” “白柳是故意让自己的精神值跌倒这个数值的。”牧四诚长出一口气,抬眸看向小电视里的白柳: “你还记得我说过,白柳走true end线就是奔着集齐怪物书去的吗?白柳现在的《塞壬小镇怪物书》已经快要集齐了,只差一个地方,也就是【塞壬王】这一页里面——【塞壬王的攻击方式】这里,白柳要集齐这个地方,就必须让塞壬王醒过来攻击他,但是普通状况下的白柳是无法承担塞壬王的攻击的,所以——” “——所以,白柳就让人鱼怪物攻击自己,一路狂掉精神值,把自己逼到【狂暴状态】来提高面板属性,来承担塞壬王的一次攻击?!”王舜顺口就接住了牧四诚的话,但他自己说完之后自己都傻了。 王舜因为过于震惊,手足无措地冲着牧四诚结巴比划道,“但是这他妈可是神级npc啊!要承担这种神级npc的一次攻击,起码要黑桃那种s级玩家的面板属性才行啊!” ”对。”牧四诚看向王舜,”但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是——白柳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神级npc,他把这个当成了一个正常的游戏。” “他什么都猜到了,唯独猜漏了一点——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bug。“牧四诚给自己撕开了一个棒棒糖,咬在嘴里,啧啧称奇,“这个疯子,我感觉他是觉得这个游戏一定有完美通关的办法。” “白柳很明显是一个会做出最优解的玩家,所以他解决掉人鱼尸体,人鱼凋塑,人鱼水手,就是为了避免在自己最后承担塞壬王攻击的时候这些怪物来捣乱,他要把自己所有的余力留来对付塞壬王。” “可以说这家伙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做到极致了,最小的风险,最小的积分花费,收益最高的通关路径,并且白柳从头到尾都没有质疑过自己选择的就是最优解法,几乎完美的执行力,明明面板属性只有f级,真是过于——” 牧四诚静了几秒,回忆了一下整个游戏过程中的白柳,用了一个词来形容白柳:“可怕。” “那白柳有通关的可能性吗?”王舜听牧四诚一通分析,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牧神,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白柳是大概率可以通关,还是不可以通关?” “我也不知道。”牧四诚咬着棒棒糖有些心不在焉地地咀嚼着。 他眼中的红光一闪一闪,好似发现了什么极其奇特的东西般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白柳有两种结局,第一种通关失败死亡。” “第二种……通关成功。” “这代表白柳会刷掉我的的单人积分记录,还会成为第一个收录到神级npc怪物书的玩家,并且正如你所说,要抵抗神级npc的一次攻击,需要面板属性为s级的玩家才有可能办到,目前游戏里只有总积分榜第一,也就是我们说的【king玩家】黑桃的属性板是s级。” 牧四诚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如果白柳做到了,说明他在狂暴状态下的潜力可以达到s级,那么他就会成为这个游戏里第二个有可能成为s级的玩家。” 王舜看向小电视里的白柳,恍然地重复牧四诚的话:“第二个s级?” 白柳和塞壬王手牵手在水中缓慢下沉,他眼前是各种交叠的幻境,幻境因为交叠得过于稠密显得像是各种色块在他面前散开,就连感官都开始和幻觉里面的东西保持一致了,白柳大脑好像被什么奇异的东西操纵了一般,和幻觉中出现的各种事物出现对应的感官体验。 但白柳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很轻易地判定什么东西是幻觉,什么东西是现实。 就好像幻觉里白柳看到自己已经被一群人鱼撕咬抓裂了,白柳的身上也的确出现了那种被人鱼撕咬抓裂开的距离疼痛感,在所有感官都被彻底欺骗的情况下,如果是普通人可能就会怀疑自己已经被人鱼咬死了。 但是白柳就是澹定无比地记得,那群人鱼都被他关进了【水中气泡】中,虽然也不排除有人鱼跑出来跑出来撕咬他的可能性,但是白柳这种时候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操作的可靠性,毕竟白柳觉得,在这种时候,自己比起幻觉更可信。 靠着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白柳在万千种让人发疯癫狂的幻觉中佁然不动,保持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冷静,数着自己的心跳来计时,来计算塞壬王苏醒的倒计时,白柳缓缓沉入了海底。 【系统强烈警告:距离塞壬王苏醒,还有一分钟,进入读秒倒计时,请玩家迅速通关!!59…58…57…】 王舜连呼吸都不畅了,他感觉自己比白柳还紧张:“只有一分钟了。” ”快到海底了。“牧四诚也专注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 全场观众连个大声出气的都没有,通通仰着头放轻了呼吸,眼珠子都快黏到小电视屏幕上了,就连之前一直叽叽歪歪的那群观众,这个时候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 白柳能不能通关,就看这一分钟了。 塞壬王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于此同时,白柳也好像是知道在这一刻塞壬王会苏醒一般,早有预料地放开了塞壬王的手。 塞壬王在水中安静地悬浮着,他看着白柳,眼睛是一片新雪般纯白,白到像是大理石一样不正常的白,浅色的睫毛掩盖住他银色的瞳孔,长发在海水中缠绕过塞壬王的毫无表情又稠丽无比的脸庞。 他那张摄人心魄的脸配上这样一双莹白的的眼珠简直像是神话中的精灵或者什么传闻级别的美貌生物,在海底都掩不住的熠熠生辉,观众看着那样一张自带神性的脸,都有种被蛊惑人心般的目眩神迷,不忍心对他下手。 【系统警告:塞壬王已苏醒!!请观众远离小电视屏幕!过于靠近屏幕会有被神级npc精神污染的危险!】 白柳小电视观赏区域观众都像是被迷住了般往小电视面前移动,牧四诚敏锐地发现这些人的精神值有些开始迅速下降了。 旁边的王舜就中招了,他望着塞壬王的眼睛,恍惚迷恋:“好美,别伤害他。”王舜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透出和小电视屏幕里的塞壬王如出一辙的银白色。 牧四诚掏出一颗薄荷味的棒棒糖含住,这是一种维持精神值漂洗的长效缓释道具,他看着屏幕中的塞壬王没忍住挑了一下眉毛:“哇哦,不愧是神级npc,这精神污染效果都能透到小电视屏幕外面。” 游戏里的怪物污染的方式大多是都是【接触】,但神级npc不愧为神级npc,污染方式是【放射】,他们这些玩家都隔着一个屏幕都躲不掉。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的小电视区域出现大批观众精神值被污染下降的现象,现启动保护机制,强制全体精神值漂洗】 【检测到污染源——塞壬王,对此做影像模煳处理,请各位玩家可以放心继续观看】 一阵白雾落入白柳的小电视区域,还在迷迷煳煳地往小电视方向走的王舜顿时一个激灵,咳嗽了两声,瞳孔恢复了黑色,而小电视里【塞壬王】的脸已经被系统打上了马赛克,王舜心有余悸地看着塞壬王这个模煳的影像,目光又忍不住挪到了白柳的身上。 他们这些隔着屏幕的观众受到的影响都如此之重,白柳这个拖着塞壬王跑了一路,直到塞壬王快要苏醒精神值才受到影响开始下降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怪物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需要一点点营养液(举起瓶子! 感谢在2020-07-21 22:24:19~2020-07-22 14:2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江俞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sy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在下小司 27个;雪樱 3个;子墨修竹、世界,不直的、arbiter、婴弗 2个;清霜、gsy、镜渊、熊先知、九六六六、柯基and喵、爱吃米线的喵、41079245、佘裔、肖战不煳不改名、未影微颖、mackey、凛凛、青柍稔时、水灯、蓝海美丽的秋、庄晏、假kk、千陵述说者、是弦羽羽鸭、顾昀、魂环、东帝青君、夜阑未眠、我们杀手没有心、蓝汤圆、汀紫鹤、sweet唐唐、是秦艽不是青椒、千载弦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姣姣 187瓶;圣夜灵 110瓶;哼唧 100瓶;佳佳 91瓶;周公 78瓶;加得利娅兰 73瓶;bt、我0氪13个六星、lingo 50瓶;漫漫小雨 40瓶;西t 36瓶;扣扣、雨蕉、杉杉、百合纪、纸鸢、万事巫8y0、大爱萧五、杰 30瓶;小柠檬叶 29瓶;直接去世、你妈像他妈做梦一样 27瓶;今天也在放弃学习、白芷 24瓶;镜渊、艾艾艾玲、mm、玖泠、从邤、司空想蓉、qasjf、无夕、君墨狂、你别皱眉你最珍贵、谢衣、mifug 20瓶;梁令 19瓶;林间有秋石 17瓶;离诡、凡尘 15瓶;墨 13瓶;w__、半离 12瓶;你的尚巾巾、小纯洁呀、mackey、无华、浮华、洛水成殇、喻子的红裙摆、陆林y、铃铛铛吖khc、鸠叶、19690294、缪不可言、萌月当猫、涧水、朴懵圈、郁郁子、我们杀手没有心、一枝为、manee、结婚登记处、柠檬柚子茶、漠然、此岸尘寰°、*、扇钰、?西索~☆?、夜凌霄、藏舟、软糖熊熊、取个名字好难、墨上柏、提子酒 10瓶;世界,不直的 9瓶;白焱 8瓶;九叹、玖、花凉知秋、迟暮 7瓶;酒七、咦嘻嘻嘻嘻(?w?)、梦 6瓶;给我一根棒棒糖、over、朝月、蛇之于农夫、gsy、今天的你加更了吗?、鱼与雨、雪之白、柯基and喵、水中游鱼、小灵、_哎呦卧槽、胆小鬼、时钟嘀嗒作响、┈━☆阿狸先森┈、熬夜不止 5瓶;淮亭、小星星、风起舞、玫瑰fafa 4瓶;aimee、卜夜、温软的退红想学怼人、远去的铃铛、pika、流殇、吴邪的大白狗腿、樱桃芭蕉、壶鱼太太嫁我、玉米、961、弦音 3瓶;南酒七柚子、彼之御暗、她真可爱、ltx、呦幼悠、知观、o、槐无、忆晴、arbiter、羁绊、自由如风~、薇雨辰尘、十七、兰兮、小雪花、叴乜、佘裔 2瓶;古月初、阿斯、黄豆糕、梨花木、凉介熙、千羽、陵辛、莫悠哟酱、王八想喝爱情水!、早、阿岑ya、温差感、酒炔、里嵴、顾顾、临川是欧皇、惜玥、耳语独白、某时某刻、小叮当、月瑾言、可可爱爱没有脑袋、一只可可爱爱、姬妮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塞壬小镇 白柳和塞壬王的头顶头顶是像落入海水中的太阳般燃烧的火球, 脚下是无数沉没的尸体和船骸,海水中是飘浮的燃烧之后的黑色碎屑,在他们之间无声地漂浮着, 这一切看着好像风平浪静, 但不断响起的系统报警声却提醒所有人,这场景并不像看起来那么静谧: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续下降, 目前精神值6……】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续下降,目前精神值5……】 小电视屏幕中的白柳整张脸都彻底被厚厚的鳞片覆盖了,手长出像爬行动物的爪子一样坚韧的外皮,第二指节曲起,下肢拉长, 完全变成了一条鱼尾,看起来和其他怪物毫无差别。 王舜心脏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精神值,下5了……” “白柳, 你还知道你自己是个玩家而不是一个怪物吗?”牧四诚抬起头看着小电视里白柳那种丑陋的脸, 他自言自语着。 塞壬王的鱼尾轻微摇晃了一下,他以一种神鬼莫测的游动速度, 靠近了白柳。 在小电视上看着就是这条塞壬王闪现了一下, 下一秒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贴在了白柳的面颊上了, 小电视前的观众发出阵阵惊呼,但很快又被他们捂着嘴压下去。 塞壬王神情淡淡, 长发飘过他高挺的鼻梁,他伸出了一根食指点在了白柳的眉心,淡色的嘴唇在轻微开合着, 却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人知道塞壬王在说什么,除了白柳。 “你将我带到深海, 你的愿望是什么?”塞壬王说,“我允许你说出你的愿望,我会赐予你。” 白柳的瞳孔因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紧缩了,他在塞壬王靠近他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被一台搅拌机搅动过一般,又像是被一台压路机压着无法动弹。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续下降,目前精神值1……】 王舜紧张得快要咬手了:“啊啊啊啊——!!!只有1了!!只有1了!!!我□□□□操啊!!!” 牧四诚的呼吸也放轻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小电视。 其他观众更是叫成一片: “呜呜呜呜我不敢看了!!” “我要吸氧了!” “操,我多少年没看到这种到了生死一线还让我不想走,总觉得他能创造奇迹的玩家了……我心跳好快……”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续下降,目前精神值1,(狂暴)极限——】 【玩家名称:白柳(狂暴属性加成面板)】 【体力值:655→955】 【敏捷:733→1033】 【攻击:555→955】 【抵抗力:776→1209】 【综合防御力攻击力上升,面板属性点总和超4000,评定为超a级玩家,玩家白柳等级上升,从a上升至超a级别】 王舜狠拍了一下大腿,又气又急地哀叹:“面板属性拉到极限只有超a吗!这离s差得也太远了!s的面板属性要过一万才行啊!” “差了六千,不可能扛得住神级npc的攻击了。”牧四诚罕见地皱眉,他有些遗憾地看了小电视上的白柳一眼,“很有趣的玩家,可惜这是他最后一场游戏了。” 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清醒了不少,白柳的嘴角和眼睛里溢出鲜血,他无所谓地抬手擦了一下,微笑起来,对着塞壬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愿望就是,请攻击我,就现在。” 小电视中的塞壬王似乎反应了一会儿,他银色的瞳孔挪动一下,盯着白柳:“我攻击你?你或许会死。” “谁知道呢?或许不会呢。”白柳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身上每一块鳞片都因为塞壬王的靠近而流血颤抖着,他现在几乎和一条人鱼一模一样。 塞壬王对他存在血脉压制,白柳控制不住发自内心的恐惧着塞壬王,但这种恐惧他又非常不以为意,这在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很割裂的情绪,脸上右边的表情是控制不住的畏缩害怕,眼睛里流出眼泪,嘴角往下压,尽管看不到。 左边脸的表情却是非常自然地,闲散的微笑着,眼中是很无所谓的情绪,嘴角往上翘着。 白柳凑近了塞壬王,到了一个几乎鼻尖对鼻尖对距离,他垂眸,好似玩笑般地低语着:“万一你杀不死我,反而让我从你身上得到了什么东西呢?”比如奖励,比如积分。 塞壬王浅色的瞳孔直视白柳,隔了很久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疯狂的旅人,如你所愿,我会攻击的,但你把我送回海底,如果你活下来,我欠你一个愿望,你可以随时找我兑换,只要你握住我身体的一部分,呼唤我的灵魂本名——塔维尔。” “多谢。”白柳眉眼弯弯。 塞壬王缓慢地转围绕白柳游动了一圈,他的瞳孔骤然竖成一条直线,鱼尾卷曲之后翻身势不可挡地打在了白柳的腰上。 白柳被塞壬王狠狠砸过之后,他在水中好似一颗□□般直接“砰”一声被砸进了海底,整个小电视的画面都摇晃了一瞬,海底摇晃震荡,无数泥沙腾飞染黑了这一片海域,海底裂出一道道的裂缝,能看到下面沸腾的岩浆,鱼群惊慌的四处逃窜着,但都远远地避开了悬停在海水中的塞壬王。 塞壬王居高临下地垂下眼帘,长发在海水中飘浮散开,击打过白柳的鱼尾优雅地轻微摇晃,在好似末日的海底背景里,塞壬王不染泥泞的纯净容貌,和毫无人类情绪的面孔,有种神祗降临般的圣洁感。 小电视面前所有的观众都齐齐闭上了眼睛,没有人敢睁开,只有人小声地问道: “死了吗?” 王舜满心惆怅地收回了目光,他无奈又难过地收回了目光:“只有1的精神值,就算是他抗住了塞壬王的攻击,精神值也会清零,人应该没了。” 牧四诚双手插兜看着被泥沙染得一片漆黑的屏幕,收敛眉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难得嘴里没有放棒棒糖,而是轻声“嗯”了一声,语带遗憾地叹息:“还以为能和他一起打一场游戏,白柳这人……挺有意思的。” 在很多观众准备遗憾离去的时候,黑色的小电视屏幕里,系统突然,发出一阵好似信号不良般,卡卡顿顿的,微弱的警告哔哔声,小电视在雪花两秒之后又恢复了正常,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电视没有熄灭,这只代表一件事,白柳没有死。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续下降中,目前精神值0.1,请玩家迅速通关】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续下降,目前精神值0.1,(狂暴)终极极限!!!!】 【玩家名称:白柳(狂暴巅峰)】 【体力值:955→???(无法测定)】 【敏捷:1033→???(无法测定)】 【攻击:955→???(无法测定)】 【抵抗力:1209→???(无法测定)】 【综合防御力攻击力上升,面板属性点总和未知,无法评定玩家等级,正在通报上级……上级正在介入处理,白柳此小电视视频数据已封存进入游戏加密档案】 王舜无法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真的傻了,话都说不利索了:“还,还活着,精神值0.1,我去——!!” 牧四诚也看呆了,他一步上前靠近小电视,试图在一片灰尘里找出白柳。 塞壬王好似也发现了海底的人还存活着,他缓慢下沉,用尾巴扫考地上的泥泞。 白柳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被嵌在海底里,被击打的鱼尾下半身直接消失不见了,只有上半身在泥地里苟延残喘着,白柳眼睛鼻子耳朵都在往外流血,但是这家伙居然在笑,笑得无比开怀和愉悦,笑得血一直在溢出。 看见差点一尾巴把他扇死的塞壬王,白柳还有余力举起自己折断成九十度的右手懒洋洋地打个招呼:“呦,塞壬王。” 王舜都被白柳逗笑了,他不可思议又哭笑不得:“这货不痛吗?还用骨折的手怪物打招呼,这游戏感官体验是百分百的!” “疯子。”牧四诚抱胸嗤笑点评。 白柳当然是痛的,他浑身上下都痛得快死了,但白柳对着痛的态度也很无所谓,就好像是痛是他□□上的,但却丝毫无法干扰他精神上的冷静和即将通关带来的惬意一般,他的情绪互相独立,好似分装在不同小格子里的颜料,丝毫无法互相干扰。 塞壬王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你还活着。” “是的。”白柳微笑着,张开满是血的口腔,这人还有心情调笑,“我说过如果你杀不死我,我或许可以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塞壬王倾身俯视他,垂下浅色长睫,询问:“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白柳这个时候意识有点迷糊了,他如此近距离看着塞壬王这张过分精致的脸,他忽然有点想调戏对方。 白柳笑了一下,用自己折断的手轻轻触碰塞壬王的长发,放在自己流血的唇前调笑般地亲吻了一下,笑道:“或许是一个吻?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生物,我自己建模都建不出来。” 塞壬王垂下眼帘:”好。“ ”?“白柳心想好什么好,就看到塞壬王眼睑闭,他附身吻了下来。 30、塞壬小镇(完) “好。”塞壬王闭上了眼睛, 他毫不犹豫地亲吻了下去。 白柳愕然了一瞬,他就是开个玩笑,就像是玩家在通关的时候喜欢搞些乱七八糟的花招调戏最终boss一样, 白柳没想到这个最终boss会如此配合, 塞壬王的唇瓣柔软并冰凉,带一丝很浅淡的蔓草的味道, 一触即分。 塞壬王撑在白柳身上,他表情有点不明显奇异和迷惑:“你是热的。” “那是当然。”白柳有点好笑,“我是恒温动物,下次再见了,塔维尔。” 白柳轻轻拥抱了一下塞壬王, 他拍打了一下塞壬王的后背,就像是对一个孩子般对待塞壬王这个boss。 白柳对这些游戏中的最终boss都有种怜爱的情绪,因为实在是很难设计, 也必将是设计者花费心血最多的角色, 他很少见到塞壬王这样设计得极其完善和优美的守关boss。 他发自内心感叹着:“塔维尔,我很喜欢你。”的设计。 但在白柳还没有说完话的时候, 在塞壬王迟疑着是否要回抱白柳的一瞬, 白柳的身体在最幽深漆黑的海底散成了一阵萤火般的亮色光点, 从塞壬王的指尖溢散,缓慢地在黑夜般的海底宛如星辰般, 飘浮上升,抵达被初升日光染成一片金灿的海面。 塞壬王仰头看着那串消失在海平面上的光点,他看了很久很久, 才双手合十躺在了海底,闭上眼睛又陷入了沉睡,轻轻说道:“下次见, 白柳。” 【系统:恭喜玩家白柳将塞壬王送回海底,《塞壬小镇》通关】 【系统:玩家达成《塞壬小镇》true end结局——《重回平静的旧日小镇》】 【……随着那具被打捞起来的人鱼的回到原来的海底,塞壬小镇的镇民们渐渐恢复了正常,那些雕塑也被销毁,死去的幽灵沉眠于海底,在没有重回天日的一天,那片曾经打捞起塞壬王海域也成了禁止踏足的区域,无人知道那片海域下沉睡着一个可以唤醒亡灵的禁忌,或许有一天,贪婪的人类还会去触碰这个禁忌,但至少不是现在,嘘,让我们走得小声一些,不要惊扰正在沉睡的塞壬王和死不瞑目的幽灵们……】 【系统:玩家白柳——《塞壬小镇怪物书——塞壬王》页已集齐】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鱼尾击打(1/???)(注:因为无法确定攻击方式上限,集齐一个就判定玩家集齐)】 【系统:恭喜玩家集齐《塞壬小镇怪物书》整本书!】 白柳的小电视面前静了可能好几分钟,所有人都低着头,只有滴滴答答连续不断地充电点赞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像是忍不住呜呜呜地大声嚎哭: “第一!!!白柳成《塞壬小镇》综合数据第一了!!!我们给他充电点赞到第一了!!把牧神的记录刷下去了!” “我疯了!居然赢了!!和神级npc对线,居然赢了!!我看上的新人玩家也太厉害了!” “妈的,白柳最后那个0.1精神值,我他妈跪在地上用鼻子给他写一个吊字!太牛了!” “最后不是说无法测定吗,但是抗住了神级npc,白柳潜力极限肯定上s了吧!” “我真的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我天,白柳是除了神级npc这个游戏里第二组系统无法直接测定需要上报的数据吧?!” 很多观众又哭又笑的,相拥庆祝,就连王舜也和牧四诚击了个掌,相视一笑,只有一直在逼逼的会的玩家脸难看得要死。 还在阴阳怪气地嘲讽: ”切,一个普通单人游戏,通关就通关,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去中央屏最核心的大屏幕看,一个新人罢了,才通关了第一个游戏就这么跳,啧啧,做人低调点好哦。” 听到这些话,牧四诚眼睛微微眯起,他缓缓地把帽子又盖回了自己的头上,眼中红光明明暗暗地闪烁,帽子上的猴子也兴奋地裂开了血腥的大嘴,露出一副要进食的表情。 虽然牧四诚一般很少为一个新手玩家得罪其他人,但他现在刚刚欣赏了一场让他心情愉悦的游戏表演,现在听到这些就是很不爽,巨不爽。 他转过头懒懒地看了一眼这些还在高谈阔论的观众,刚想走过去确认一下对方身份,好在游戏里下手杀死。 王舜看出了牧四诚的意图,眼疾手快地拦了一下:“他们都是国王公会的人。” “哦,原来是国王公会?”牧四诚撇嘴,“这个傻逼游戏玩家公会里全是这种眼高于顶,一事无成的傻逼玩家。” “咳咳。”王舜装模作样地呛咳了两声,有点尴尬地小声逼逼,“牧神,我也是国王公会的人。” 牧四诚:“……” “牧神,虽然我们公会里这种傻逼多,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得罪他们,因为……”王舜好心劝告,“骂骂他们可以,但是杀死什么的,还是算了,因为我们的会长是……” 牧四诚烦躁地啧了一声:“我知道,国王公会的会长是总积分榜排名第二的玩家,【queen】——红桃皇后,这疯女人很护短,又心狠手辣,最好不要得罪她手下的人。” “但是听着白柳被这群完全不如他的货色这样点评——”牧四诚狠狠用虎牙咬碎了棒棒糖,目光晦暗阴沉,“真是有点不爽啊,让我想起了我做新人的时候。” 王舜长叹一声,新人总是艰难的,尤其是牧四诚这种完全没有加入任何大型组织的独狼玩家,必然会受到大公会的排挤。 这游戏的玩家很多是自行组成了公会互相帮助的,可以降低大幅度地降低玩家的死亡率,其中玩家数量最多,规模最大的公会就是总积分榜第二,玩家【红桃皇后】建立的国王公会。 公会内部会有专门的机制网罗培养天赋的新人玩家,定期让老玩家带新人下副本,王舜知道牧四诚当年在游戏中崭露头角的时候被国王公会网罗过,但牧四诚拒绝了,后来就一直被国王公会有意无意地欺压,因此牧四诚和国王公会的人向来不对头。 这种大型公会底层的玩家,一般会对有实力的新人玩家敌意很大,因为对方一旦出头,很快就会被高层网罗,供给对方很多道具积分和资源培育,和他们这些底层玩家瞬间就拉开了差距,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嫉妒是难免的,有些极端一点的甚至会抱团起来疯狂踩这些有实力的新人玩家,让对方出不了头。 就比如刚刚那一群人,王舜觉得这群人就是典型的这种玩家,因为王舜注意了一下,无论是他们大肆diss的白柳,和被他们赞扬的木柯,这些人都只点了踩。 这群酸鸡看见因为白柳成功通关而兴奋不已,一直在充电的观众,还那里酸不溜丢地逼逼赖赖: “比起中央核心推广位上那些大神还差远了好吗?至于这么欢欣鼓舞吗?是没见过人通关吗?无语。” 【系统提示:白柳进入最终小电视评定——】 【有2400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670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719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10200积分】 【玩家白柳一分钟内获得两万赞,获得充电六千积分!声名鹊起!势不可挡!你被观众所疯狂喜爱着!】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最终推广位,进入中央屏幕核心首页推广位,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王舜一时之间呼吸都屏住了,他真的懵了:“核心?!核心推广位?!白柳升到了核心推广位?!认真的吗?!我的天哪!” “我上这个推广位都困难。”牧四诚目光一言难尽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和看到这个推广位出来就差放鞭炮庆祝的观众,笑,“早知道我就不给这货充电充那么多了,啧。” 说完,牧四诚还用眼尾余光很嘚瑟地扫了那些公会玩家一样,略微抬高了有点懒洋洋的音调:“诶,无语,居然就只上了一个核心推广位而已。” 【核心推广位】五个字还没牧四诚重读了,特别嘲讽。 之前那群国王公会的人还没走,看到白柳直接上了核心推广位,这群人的无法置信比其他观众更严重。 有几个当场脸就裂了,几乎是冲到小电视面前破音反问:“系统,你确定吗?玩家白柳上了核心推广位?!凭什么啊!这个推广位都是大神上,他一个新人怎么可能上得了!” 系统平铺直叙地回答:【玩家白柳此次游戏通关综合数据评定,全站排名前五百,符合上推广位条件】 “前五百?!这么高?!他才玩第一个游戏!!怎么可能!!” 系统毫无波澜:【白柳的小电视综合数据在此刻正处于游戏中的同期排名第497名】 这群国王公会的观众有些恍惚地瘫软在地上,白柳的强悍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系统是不会说谎的。 第一次玩游戏就上核心推广位,排在同期前五百的新人…… 他们都能预想到很快白柳被各大公会疯狂拉拢,然后骑在他们头上的场景了。 如果白柳加入了国王公会,凭借白柳的实力,绝对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到时候这人要对他们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其他观众才不理会受到剧烈冲击的国王公会的人,他们兴冲冲地就往中央核心屏幕去了,白柳的最终推广位,他们这些一路跟随的观众,一定要好好见证一下白柳上去的风光! —————— 中央大厅,中央屏幕,核心推广位区域。 这里的装修明显比中央大厅边缘区那一块好得多,大厅装修的金碧辉煌,很多小电视都镶了金边,大厅里还放了一些很有名玩家的海报,玩家在里面小声地,礼貌地互相交谈着。 牧四诚一抬眼,在对面墙上的小电视里第一眼就看到了白柳。 主要是白柳太惹眼了,在核心推广位上玩家视频,几乎只有他一个人是不收费的小电视,其余登上这个位置的玩家,正如之前那些国王公会的玩家说的那样,都是大神,而大神的小电视直播大部分都是要收费的,需要缴纳积分才能进入观赏区域看。 如果不交积分,就只能在观赏区域外面看小电视上一些系统截取的精彩片段,用来吸引观众。 白柳的小电视前后左右的小电视都是需要收费直播,只有白柳一个人是孤零零的不交费的。 在核心区这种相对华丽的场景的衬托下透出一种微妙的廉价感,所以白柳小电视这里虽然是免费的,但反而还没有什么观众。 来核心推广大厅的观众大部分都是冲着付费玩家来的,对于白柳这种一个猛子冲上来的玩家,大部分观众都是敬谢不敏的,觉得这些突然上来的玩家多半只是昙花一现。 也的确是这样,这些忽然冲上来的玩家大部分很快就会下去,所以这里的观众并不会多给什么眼神。 但很快,这些观众开始忍不住把眼神递给白柳的小电视了,无他,因为白柳的小电视系统提示音一直在响,太恼人了。 【系统:玩家白柳奖励综合评定】 【《塞壬小镇》true end线通关——积分奖励600】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雕塑页》集齐奖励——道具:雕塑的外壳(普通品质)】 【功能:佩戴后防御力上升100个点】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页》集齐奖励——道具:海域潜行(普通品质)】 【功能:佩戴后移动速度上升100个点】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水手页》——道具:人鱼的护身符(优良品质)】 【功能:佩戴后可以从任何一个危险情况进入护身符内,拥有一次金蝉脱壳的逃走机会,消耗性道具,使用一次后自动碎裂】 【《塞壬小镇怪物书—塞壬王页》集齐奖励——道具:塞壬王的逆鳞(品质不明)】 【功能:不明,代表了塞壬王对你的喜爱的回复,希望玩家长期佩戴】 【《塞壬小镇怪物书》集全总奖励——道具:塞壬的鱼骨(品质不明)】 【功能:塞壬王将自己的鱼骨赐予你,那是一根神明的骸骨,可刺破时间,空间,以及所有一切可视或者不可视的屏障——】 【——诞生于真理存在之前,溟灭在谎言毁灭之后,似乎是一件攻击性道具,还需要玩家在使用过程中自行探索】 【系统:玩家白柳此次小电视的综合评定】 【此次《塞壬小镇》游戏过程视频总共被49074名玩家大力点赞,被52899名玩家倾情收藏,总共获得15069点积分充电,但同时也有1238名玩家不喜欢这个视频,踩了这一次的视频,最高峰时期同时有超过50000人同时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 【玩家白柳的游戏视频毋庸置疑对观众拥有非同凡响的吸引力!】 【白柳小电视综合数据超过十万,对玩家白柳《塞壬小镇》的视频进行评级——理应为银色徽章级别视频,但因踩赞比过高,约为1:40的踩赞比,对视频进行降级处理,最终评级为黄铜徽章级别视频,该级别视频可获得进入vip库资格——玩家白柳此次的游戏视频进入vip库】 【进入vip库之后,若是有玩家想要观看玩家白柳此次《塞壬小镇》的游戏视频,需成为系统的vip会员后再向系统缴纳40积分,观众观看缩缴纳的积分白柳和系统五五分成】 【白柳此次小电视获得以下成就——】 【新人单个视频充电积分最高】 【第一个上核心推广位的新人】 【《塞壬小镇》最高积分通关记录】 【同批新人中首个通关】 ...... 【系统:恭喜玩家白柳通关,请务必注意,玩家在一周内必须再次进入一个恐怖游戏,否则会受到致命惩罚,现在开始倒计时——7(天):00(小时):00(分钟)】 【6(天):23(小时):59(分钟)】 【祝玩家白柳下次游戏愉快~】 31、游戏大厅(双更)(有观众评论,不喜勿买! 在一长串让人听木了的奖励和称号之后, 系统礼貌地告别,白柳的小电视才“啪”一声熄灭了,但白柳的小电视前这个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观众了, 他们纷纷惊叹讨论着: “新人?!纯新人?震惊我全小区, 现在新人也太厉害了吧,通关奖励都播报了十分钟……” “这还是不是最厉害的,你没注意这家伙集齐了怪物书吗!很多大神都做不到在通关true end的时候集齐怪物书!” “我已经购买了他的视频来看了,我觉得一定非常好看!” “我也,我真的被吓到了,一长串的奖励, 还有一万多的充电积分,怎么做到的……” “我倒是比较好奇他那一千多个踩是怎么来的, 按理说他这通关数据已经非常牛逼了,怎么还会有人点踩?” 白柳《塞壬小镇》的游戏视频购买指数直线攀升, 瞬间就卖出去几百份。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想来核心区的原因, 这里的观众出手很阔绰,思维相对理智, 无论是打赏充电,还是白柳这种已经通关了, 最后卡这边上来露个脸的情况,他们大部分都愿意给你花上几十积分购买你的视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还是潜力新人。 有人统计过,一个核心区的推广位保底能拿到的充电积分数都是以千计数的。 王舜有点恋恋不舍地看着白柳黑下去的屏幕:“牧神,你觉得白柳下次会什么时候进游戏?你觉得他还会选单人游戏吗?我有点想蹲他的小电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牧四诚眯了眯眼,“白柳应该是从新人区那边登出的登出口登出游戏的,你最好去新人区那边直接逮他, 直接问他,白柳现在精神值还没恢复,应该神志不太清楚,你要是可以趁现在给他卖一个好,或许他以后还会愿意带你玩游戏。” “牧神,你真的……”王舜的表情很复杂,“好无耻啊……” “你不去吗?”牧四诚对王舜的指责不痛不痒,他耸耸肩,笑得很邪气,但因为含着棒棒糖鼓起一边的脸颊破坏了这份邪气,“我对他的【新人技能】很好奇。” “一批新人里第一名的玩家会获得【新人技能】,而系统会隐瞒玩家的新人技能,技能据说都是和玩家内心最真实的欲望挂钩的,我倒是想知道白柳这种人内心的欲望是什么。” 王舜其实也很好奇,但他很疑惑:“但是这种东西正常情况下大家都知道要保密吧?白柳应该不会告诉我们的。” “但白柳现在精神值只有0.1,你觉得是正常情况下吗?他出来没疯都是个奇迹。”牧四诚无辜地看着王舜,“我觉得白柳登出游戏的时候可能都站不稳,脑子绝对是不清醒的,我们假扮系统的工作人员不就什么都能套出来了?” 王舜:“……” 牧四诚,你真是个歹人。 —————— 白柳满身是水地出来了,他全是都湿透了,眼前迷迷煳煳的,好像蒙了一层磨砂玻璃,站着都有天旋地转之感,白柳不得不扶着墙面喘气恢复体力,他感觉自己有点低血糖,于是他蹲下了,白柳一蹲下没稳住腿一软就直接坐地上了,坐下了白柳尝试了几次,再也站不起来,也就随遇而安地瘫坐在地了。 “我可真是够弱的。”白柳发自内心的感叹。 新人区登出口这里没什么人,毕竟除了白柳还没有其他玩家通关,白柳趁着休息整理了一下自己得到的奖励和道具,整理着整理着啧了一声。 他猜得果然没错,集齐怪物书里的奖励的确是最“大”的。 这种大并不代表这些怪物书集齐出来的道具很牛逼,比如【海域潜行】和【凋塑的外壳】都是非常正常的加属性面板点的道具,作为一个游戏设计者,这种道具对于白柳来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但白柳依旧觉得这些东西是最大的奖励。 因为这些东西是积分无法在游戏商店里购买到的。 白柳搜了好几遍,都没有在商店里找到任何一种可以和自己的道具奖励对应起来的物品。 这说明【怪物书】的掉落的奖励道具具有【非市场交易性】,算是【限定道具】,也就是这种道具玩家不能通过在游戏商店购买获得,这种道具只能通过玩家通关游戏掉落,以及系统外玩家和玩家之间的交易两种方式获得。 但怪物书明显是不好集齐的,这也就说明这些道具通过通关游戏获得很难,那么有些玩家就会通过第二种方式——玩家之间的交易来获得这些【怪物书的限定道具】,而且这些人估计还不在少数。 换言之,白柳觉得自己如果售卖自己得到的这些道具,必定可以卖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好价钱。 但他不会售卖,至少在他自己还需要一定基础属性的现在,白柳不会轻易售卖自己得到的【怪物书道具】。 白柳觉得很有价值的道具当然是【人鱼的护身符】,这东西相当于一个逃生保命道具。 【塞壬的逆鳞】系统就直接给他一个【功效不明】的解释,【塞壬的鱼骨】给了一段似是而非很中二的说明,说可以撕裂空间时间,但具体功能还是让白柳自己探索,而且这两件道具系统连评级都没给,直接说的不明,白柳点了这个【不明】后的补充解释,直接告诉他系统无法评定。 “系统无法评定?”白柳叹息,“这系统不行啊。” 但白柳不知道的是,这两件道具都来自神级npc身上,而神级npc对于系统来说本来就是一串无法计算的复杂bug数据,让它解释来自bug数据身上的一串骨头和一块鳞片,未免有些强统所难。 而白柳检查自己的奖励到最后,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个人技能奖励】,后面显示了【未解锁】三个字,白柳好奇地点了两下【未解锁】,界面缓缓澹去,跳出一个新页面——【请玩家现在闭上眼睛想象你最想要的东西】 白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中虔诚无比地默念三声——钱,钱,钱。 【玩家现在可以睁开双眼领取技能了】 白柳睁开了眼睛,他的面前悬浮着一个非常破旧的,就像是被人用了十几年的牛皮钱包,这钱包边缘都泛白了,有些地方牛皮损坏露出里面的编织线,白柳满脸木然地看着这个自己用了很久都没有舍得丢掉的钱包。 这就是他的新技能? 【玩家白柳技能道具:空无一物的旧钱包(似乎用了许久,但主人依旧不舍得扔,足以看出手中拮据)】 【玩家白柳技能身份:贫穷的流浪者(失业,没钱,你的房租很快就要到期了,除了流浪大街你似乎没有别的出路了)】 白柳:“……” 这个技能是用来攻击别人(比如他)的贫穷吗? 【系统:当然不是】 【玩家白柳的技能:你可以利用手中一切的事物去和其他人交换,只要被对方允诺给予你的东西,你通通可以装进自己的钱包里】 【对方的技能,积分,道具,生命,甚至于灵魂和信仰都可以化成钱币装进你的钱包里,成为你手中工具,你是魔鬼的交易者,是看上去贫穷的流浪汉,但和你交易的人可以出卖自己的一切。】 【尽管你现在一无所有,但你未来会应有尽有,因为你对金钱的渴望无穷无尽,那么你迟早有一天会拥有世界上最富有的钱包,尽管那装满无助之人的灵魂】 【技能使用方式:交易,在双方同意交易达成后双方不得反悔,不得将从同一个人身上得到的东西再贩卖给同一个人,交易进行中如果其中一方死亡,未履行交易职责的一方的灵魂会被关押在钱包中】 “哇哦。”白柳有点感兴趣了,“这个技能听起来没什么人性的样子。” 【系统:您是否讨厌这个技能?】 “不。”白柳笑眯眯的,“正相反,我非常喜欢,这很适合我,我想询问一下,如果在对方不知道我有这个技能的情况下和我达成了交易,交易是否成立?” 【系统:在双方存在(钱币)关系时,并且(钱币)至少进入道具钱包一次,交易成立】 “钱币关系?”白柳摸摸下巴,”比如?“ 【系统:比如您想要得到某个人的道具,您使用钱包中的积分(钱币)向他购买,他允许了,无论他是否知道您有这个技能,也无论他是否是真心答应,在他拿过您的积分钱币的那一刻,交易就成立,他的道具就是您的了】 ”哪怕我只用一积分购买对方很昂贵的道具,用开玩笑的语气,只要对方答应就行是吗?“白柳笑得越发灿烂。 【系统:是的】 “啧啧,这技能可真够不要脸的。”白柳真情实感地评价,“但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试一试了。” 【系统:您目前积分余额15781,是否全部装入钱包?】 白柳点头:“装吧。” 白柳清理完道具之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面板属性,他几乎所有的属性都一片偏红惨不忍睹,因为在游戏中被白柳透支得特别厉害: 【玩家名称:白柳】 【生命值:20(一个两百斤大汉一屁股就能坐死你,正在缓慢恢复中)】 【体力值:7(站立不稳,自动回复中)】 【敏捷:7(全身僵硬肌肉酸痛,自动回复中)】 【攻击:1(你的全力一击就像是一只两月龄猫咪爪爪轻轻拍了一下,自动回复中)】 【智力:45(原数值89,因精神值濒危减半,精神值恢复后恢复原数值)】 【幸运:0(你一生都出奇地不幸,如果游戏里要有一个人遇到神级npc,那个人必定是你)】 【技能:空无一物的旧钱包】 【身份:贫穷的流浪者】 【精神值:3(按理来说你应该疯狂到极致地变成怪物,非常震惊你还能维持理智,但现在想想,或许拥有理智的你早已经是个怪物,无论你是否疯狂,保持理智和冷静就是你作为怪物的一种方式,可怕的玩家!数值正在自动回复中)】 白柳就像是没看到精神值后面一长串评价他是个怪物的话,很澹定地询问:“这些数值要多久才能回复?” 【系统:根据您目前的回复速度,离开游戏后三至五天就能彻底恢复】 白柳不是一个喜欢拖拉的性格:“那就离开游——”戏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有两个人正试探着向登入口走了过来。 牧四诚和王舜看到白柳坐在地上头后仰靠在出口的墙上还有点无语和好笑,很明显白柳已经意识不清才会以这样一种颓丧的姿态休息。 看起来精神值降低对白柳的影响的确很重。 但等他们走过去,白柳把后仰着的头抬起,平视牧四诚和王舜,说了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之后,这两人的脸色就变了。 白柳问:“你们是是来刺探我个人技能的信息的?” 牧四诚脸上的笑意一顿,他蹲下双手搭在膝盖上打量白柳,饶有趣味地询问:“你怎么能肯定我们一定是来刺探你的个人技能的,万一我们是来杀你或者抢劫你的呢,毕竟你现在应该很有钱,身上也很多道具。” 王舜刚想说在系统大厅里是无法杀人的,结果看着白柳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样子,他才反应过来白柳才刚刚从游戏里出来,并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大厅里应该是不能杀人的。”白柳仅仅思索了几秒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王舜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牧四诚眼神里含有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他敢确定白柳刚刚的确是不知道【大厅这里不能杀人】这件事,因为他在说【要杀死白柳】这件事的时候,白柳下意识地后缩了一下腿,避开了自己,这是人类对可以伤害自己的对象的自动反应。 但仅仅几秒之后,白柳就得出了正确结论。 “理由?”牧四诚挑眉。 “因为如果游戏玩家登出就可以被抢劫杀死,一定会有很多人在这个口子这里蹲守。” 白柳耸肩,“但我出来十分钟了,除了你们,我没有看到第二个生物,如果这个游戏里可以杀人,那么这里必然会有很多来抢劫的人,但这里没有,所以我猜测,这里应该禁止杀人,而且大概率也禁止抢劫。” 白柳能做出这个猜测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从游戏设计师的角度来看,这种玩家十分虚弱的登出口的地方如果允许杀人,那么游戏平衡性将被极大地破坏。 就好比允许玩家在【复活点】旁边蹲守杀人一般,在非大型多人网游的游戏里这样设计,游戏体验会非常差。 如果通关的玩家一登出就被抢劫杀死,那这个游戏很快就没有玩家,不会运营得如此完善。 牧四诚吹了声口哨,眼神欣赏:“bingo,猜对了。” 王舜倒是眼神很复杂,之前牧四诚还说来唬白柳,哄对方说出自己的技能,现在看来,牧四诚一个谎言都没有办法在白柳面前打过一个照面,他和牧四诚这智商基本告别骗白柳了…… “我很好奇你现在精神值是多少?”牧四诚看着神志清晰目光冷静的白柳啧啧称奇,“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刚刚精神值还只有0.1的玩家,你给自己买了精神漂白剂回复了精神值?” 白柳看起来思路很清楚,完全就像是一个精神值正常的玩家,除了购买漂白剂漂洗过自己的精神值和这个解释之外,牧四诚想不到第二个合理解释。 ”我目前精神值只有3。”白柳很平静地说道,“现在还在回复。” 牧四诚:“……” 王舜:“……” 牧四诚和王舜的眼神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和木然中,还是王舜先一步不可置信地开口反问:“你说你现在精神值多少?!” “3啊。”白柳很自然地问,“怎么了?” “3……”王舜话都都点说不顺熘了,他用看一种好像世界上不该存在的诡异生物的目光看着白柳,“白柳,你知道精神值3是什么概念吗?你现在应该处于很多幻觉交叠,并且意识和□□都在被折磨着的状态……“ ”我没有跌入过六十以下的精神值,但我跌倒六十的时候已经非常难受了,连说话都不利索,很多跌入20以下的精神值的玩家基本一出游戏就都疯了,你精神值只有3,然后你这样……” 王舜用手比划了一下白柳全身,表情一言难尽,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评价白柳,倒是白柳提起了点兴趣,他靠在墙上,懒懒反问王舜:“我这样怎么了吗?我觉得我挺正常的。” 对啊,是很正常,但白柳现在的【正常】就是一种极端的不正常!没人能在精神值3的时候保持一种【正常人】的形态! ”你,你怎么还能思考回答我们的问题,你应该脑子一片混乱,你的智力值应该都减半了!“王舜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的确,我脑子是比较混乱。”白柳赞同地颔首,“我智力值的确减半了,但怎么说,这并不妨碍我用45的智力值思考你们的问题,这问题也不难。” 王舜无言以对。 白柳确实在被一种扭曲的意识折磨着,这意识彷佛一种发自内心的欲望,不断的催促他,诱惑他,好像要把他变成一个为非作歹的怪物一般,但白柳失业以来想要钱的时候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有一种声音会在白柳耳边说【去把开除你的老板打一顿】【去把那个空降顶替你位置的木柯大少爷打一顿】之类的,以白柳的智商完全可以做到打一顿这两个人不被发现。 但白柳习惯了用法律来约束自己,他在家里放了很多法学的大部头,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白柳给自己的做人底线就是【不能违背所处群体制定公认规则】,他作为【人类群体一员】存在的时候,就不能违背【人类群体】制定的法律条例。 白柳已经习惯约束了自己不正常的金钱欲望,所以被这种程度的欲望失控折磨,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不过精神值漂白剂是什么……白柳眯了眯眼睛思考这个从牧四诚口中说出的道具名字,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像是【蓝药】这种回复玩家状态的东西。 但白柳并没有直接问王舜精神值漂白剂到底是什么,这两人已经骗过他一次了,于是白柳转头看向了牧四诚,若有所思——这人明显看起来玩心更大…… 王舜问:“白柳,你是怎么猜到我们是来找你问【个人技能】的?” ”如果你们不是来杀我的,特地来找我多半就是有求于我,寻找我合作,或者就是对我感到好奇,来刺探我的情报。” 白柳说话不疾不徐,条例清晰:“但我作为一个新人,对你们有价值的情报应该不多,我的各项数值以及道具奖励对你们都是公开的,唯一隐藏的东西就是我的【个人技能】。” 他抬眸直视牧四诚和王舜:“所以我猜,你们是来询问我我的【个人技能】是什么的,正常情况下我应该是不会告诉你们的,但你们还是来了,我觉得是因为我现在的精神值异常,你们觉得我神志不清,很有可能被你们套话,我猜的对吗?” 王舜彻底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他长叹一口气。 白柳猜得全对!!连他们准备钻空子都料得一丝不差!! 牧四诚凑近仔细地审视了一边白柳:“我现在非常怀疑你的精神值到底是多少?我感觉我今天是套不到你的个人技能了。” “也不一定。”白柳缓缓地扬起嘴角,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牧四诚,“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怎么样?我向你展示我的技能,你帮我用精神漂白剂恢复精神值。” “……你认真的?”牧四诚有几分怀疑地看向白柳,“你不要想骗我,我有道具可以评判你是否诚实的。” 白柳摊手微笑:“欢迎你来评判。” “但是我为什么要免费帮你漂洗精神值呢?”牧四诚想了想顿时反悔,他不怀好意地笑,“精神漂白剂可不便宜,你的技能我可以等下次你玩游戏的时候再看,你一定会使用的不是吗?” 白柳从藏在自己的兜里的钱包里取出一积分,这一积分变成了一个银色硬币被白柳捏在指尖:“我不白漂,给你一积分。” 作者有话要说:加,加了,我的天,你们灌溉太快了,我有点加更不过来orz 但我相信我可以的!求亿点营养液!(继续举起新的小瓶子! 感谢在2020-07-23 16:36:03~2020-07-24 16: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江俞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殿下、丧丧···、魂环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甚悲、僻酱、蓝汤圆、我们杀手没有心、君子以泽、丧丧···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la、我爱瓶邪 3个;肉肉、不爱吃香菜的某人、矢崎汌 2个;41246100、冷血梦冷大妖孽、孟又柚柚柚、今天的作者更新了吗、在下小司、寒依、娘娘驾到、暴君、嘎嘎嘎、ξ、柱灭之刃、沉默如水、九重宫阙海、樱渐落,云飞扬、故事还长.、亲亲土、柱斑、软糖熊熊、pika、果、大叮丁or小丁砸、柠檬冰、xxy、equinox、奥利奥味的奥利给、陌、团子卿、小傻逼soft他爹、澈澈撤了、佘裔、激ng、妖精の尾巴、萌物懒羊羊、斑&鸠、arbiter、一界不书、涂三楹、进击的肥啾、你好我来催更、elden、墨贝白、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烟隐月 187瓶;君遥遥 167瓶;-浅lir 164瓶;七月 161瓶;航海技术 127瓶;二爷是我身下受 100瓶;我和作者比命长 81瓶;淼、洛洛妮可丶 80瓶;殿下 79瓶;茶荼子 74瓶;化生书虫 70瓶;鱼鱼 63瓶;月、我要澹定、萧清、美色 60瓶;阿朝、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57瓶;默念 56瓶;一抹茶 55瓶;加里亚、前排出售大大胖次、小海欧、元夜灯昼、激ng、草莓奶糖、婴弗、周知、腐物祭 50瓶;可罗、艺术就是豹炸! 43瓶;秦颢、喜欢六爷、ylhmc、进击的肥啾、秋虞虞、梼杌 40瓶;夏泽语州 38瓶;不听话的坏孩子 32瓶;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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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瓶;咕咕、20935388、23021336、雁秋、work、茶闲、一只小仙女、费嘟嘟 9瓶;d?、清歌病毒、听南、seraph 8瓶;一条鱼鱼鱼鱼鱼、慕卿、里嵴、今天的咕咕鸡咕了嘛、嘉理敦 7瓶;二桥西、慕逆、疯子是圆的、一、孟又柚柚柚、云倦初 6瓶;早茶、行。、狞笑、提子酒、41079245、茯珥、以苏ˉ﹃ˉ、小拢包、春日乍暖、瑞瑞潘、提拉米苏、颠倒黑白、pammaz、江离、出国心慌症、叶修我的不服憋着、七白、未央、澈澈撤了、呵呵哒、有只橘子、莫、sslchnf、我说了我真没熬夜、所念皆是你、伞下、阿布不啊、梧桐、凉馨、给我一根棒棒糖、就看最后一章、桃taozi、32163360、云青、a补补补、海洋之露、氼乚、月无、大黑桃、爱丢丢的人、噫、墨染、墨染╮(╯▽╰)╭ 5瓶;南、寒月雪糕、竹取小姐、、佘裔、啊这、鬼切 4瓶;咕、但求一睡君莫笑、磨糖、林柒、沉香、雨、枝江雨、siocereti、紫栀子、是豫君吖~、暴君、生吃个人我很抱歉、self-lover、34361427、紫曦、rogannn 3瓶;奶酪太阳、彼之御暗、金家小可爱、木瓜黄不长很短、禁拾柒、燕燕、东方镜君、沉默如水、琼羽、42846803、addie、君夜、羊西、墨笺笙、温软的退红想学怼人、僻酱、炽热的心一一流、花时、柠檬冰、草莓巧克力冰奶茶、flouxetine、疯止、有欲の、是你居没错了 2瓶;梓钰、好多鱼、可爱的战战、临川是欧皇、听闻江南烟雨声、徽夏、楠喃呢、耳语独白、雨过天晴、雪倾醉红颜、亦言、钢夹子、兰兮、羁绊、贫穷还熬夜、一不小心就认真、王八想喝爱情水!、本命祸犬、24817881、一一、小可奈、败者食尘、一只可可爱爱、露从今夜白、大大冲鸭、月尘、蛏の彤索、芯榆、温差感、磕cp是真的快乐、汀紫鹤、酒炔、42674497、心悦于你、六山、小米时九、兔子不吃胡萝卜、雾里沙、风吟吹雪、积木、zr.7、沉峤、evillmurph、墨零、洛嫣、犬火、病弱、archimedes、弦月、返老还童型甜文读者、and、中也我太可了、黄豆糕、玛雅、41546372、rinato.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游戏大厅 牧四诚用一种见鬼的目光看着白柳指尖上的这枚一积分银色硬币, 他颇有些无语地看向硬币背后的人:“白柳你在逗我吗?!一积分你就想漂的的精神漂白剂?你知道精神漂白剂多贵吗?我的精神漂白剂都是优质的,一千多积分,而且你这和白漂有什么区别?” “这一积分硬币加上我的个人技能展示, 成交吗?”白柳还是嘴角不变地微笑, “你可以先看我的技能,再给我漂洗精神值, 怎么样?你很有可能是第一个看我展示个人技能的玩家哦。” 听到白柳带着一点诱哄语气的这么说,牧四诚忍不住有点动摇,但他又有点怀疑。 他完全可以看了白柳的技能之后不给他漂精神值,白柳现在这种精神值只有个位数的状态,虽然看起来还是清醒的, 但明显也不能拿牧四诚怎么样。 并且游戏大厅里是禁止抢劫和盗窃这种个人技能的,就算白柳的技能可以偷取强占别人的东西,但在这个大厅里任何强制性的个人技能都是无法施展…… 不过白柳现在还不知道这一点。 想来想去, 牧四诚觉得总之反正他不会吃亏, 不如就答应这个新人算了,他的确对这个家伙的个人技能非常好奇。 牧四诚揉揉鼻子, 忽然伸手抢过白柳指尖上的硬币, 他心怀鬼胎地勾唇一笑:“成交, 那白柳你给我展示技能吧!” 【系统提醒:玩家白柳与玩家牧四诚的交易成立,贫穷的流浪者白柳获得一瓶精神漂白剂】 【系统提醒:玩家牧四诚赠送玩家白柳一瓶高质量精神漂白剂, 价值1700积分,可将玩家的精神值20以下回复到原数值】 一瓶铝罐装的精神漂白剂落在了白柳的手里,样式有点像喷漆, 白柳拿起来晃了晃,在牧四诚反应过来之前对准自己一顿狂喷。 白色的精神漂白剂烟雾弥漫在白柳的脸部周围。 牧四诚反应过来之后发出了一阵惨叫:“这是我在打折促销的时候囤的高规格漂白剂!!!” 但等牧四诚伸手来抢的时候,白柳已经喷完了。 牧四诚用一种特别怨恨和郁闷的目光看着恢复神清气爽的白柳:“你的个人技能到底是什么!偷东西吗!?但在大厅这里是只允许玩家交易不允许玩家偷窃抢劫的!你是怎么把我存在系统仓库里的漂白剂偷出来的!” “刚刚已经向你展示完毕了哦。”白柳笑眯眯地从地上站起来, 拍了拍颓头丧气蹲在地上画圈圈的牧四诚的肩膀,“感谢玩家牧四诚的精神漂白剂,非常好用。” 牧四诚完全想不通,一路像条小猴一样追着白柳身后东蹦西跳地问他的个人技能到底是什么,还用一个很奇怪的天平道具来测试白柳是否诚实。 测定出来的结果是【是】之后,这代表白柳从头到尾没有说谎骗他,这让牧四诚更加迷惑了。 这个时候王舜就在白柳的询问下给他科普了一些游戏的基本知识,在说到这批新人除了白柳之外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王舜带着遗憾地说道:“其实还有个叫木柯的和你一批的新人也不错,现在还在苦苦挣扎,但应该快不行了,我刚刚去看了,已经跌到【死亡喜剧】专区去了,也没有什么人打赏了,多半要死。”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木柯?”白柳听到这里语气一顿。 白柳失业被辞职,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上面空降了一个很大的大老板的儿子下来体验生活,白柳就被一直看他不怎么顺眼的顶头上司顺水推舟地辞退,给这个想来体验互联网行业社畜疾苦的小少爷腾位置了。 这小少爷的名字就叫木柯。 这位名叫木柯的小少爷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在职位交接的时候,白柳还没来得及拷贝走电脑里他做的恐怖游戏的副本和一些很重要的图文数据文件,第二天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电脑就被这骄纵的小少爷丢掉了。 不光是电脑,整个办公台所有白柳没有带走的东西,木柯全部给丢了。 但明明交接是在明天,这小少爷一天收拾的时间都没有给白柳,直接就把白柳的东西嫌弃地打包,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出公司了。 白柳在公司因为被上司排挤,一直都在一个很破旧的小角落里办公,用的是一台开机画面是xp的电脑,特别老,后来白柳就带了自己的电脑过来,虽然也是一台很旧的电脑,但比那个“82年”的xp系统好一点。 所以木柯是把白柳自己的电脑给扔了,白柳问木柯他的电脑呢? 木柯很不在意地说,看起来又老又旧,看着烦,就被他丢掉了,如果白柳要,他可以赔白柳一套全新顶级配置的电脑。 白柳本来想说他电脑里还有将近几十个g的资料和他好几个恐怖游戏的一些新思路,但他也失业了,纠结这些东西也没意思,他也刚不过对方。 据说这小少爷有先心病,所以在家里千娇万宠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要过来体验游戏公司的生活,看上了什么职位,裁人也要安排进来。 白柳知道自己嘴上刻薄不饶人,他多说几句话要是把对方刺激得犯病,白柳觉得自己也赔不起医药费,也不划算。 于是白柳就干脆利落地点头,拿了木柯给他新买的顶配的几万块的外星人电脑,锱铢必较地让木柯赔偿了自己所有被丢掉的东西,包括一包用了一半的卫生纸,拿钱在对方鄙夷的目光里爽利地走人了。 白柳说自己想去看看这个木柯,王舜有点奇怪,但也顺从地带白柳去了这个【死亡喜剧】专区。 木柯的小电视在一个很荒凉的小角落。 这种无力挣扎即将死亡的戏码在【死亡喜剧】也是无人问津的,因为太无趣了,没有喜剧效果,只有一两个人偶尔抬头看看小电视里满脸泪痕拼尽一切求生的木柯,很快又无趣地移开视线。 这种垂死求生的玩家在这个游戏里每天都能看到,一点都不稀奇,也吸引不了观众视线了。 白柳点开自己的游戏面板察看【木柯】的游戏进度,发现【木柯】怪物书已经集齐了两页,其中有一页是【人鱼水手】,这一页的【怪物书奖励道具】是那个白柳认为很有价值【人鱼的护身符】,白柳看到这里眼神顿了一下。 “木柯求生的欲望很强烈。”王舜见惯了生死,在木柯的小电视前也只是有几分叹息,但并无过多怜悯,“但他要通关太难了,木柯之前靠打赏集齐了一个【水中气泡】,但这个气泡很快就被人鱼攻破了,也没用了,后来就没有人给他打赏点赞,木柯就掉到这个地方了。” “这新人表现算不错的了。”牧四诚抱胸点评,“木柯要是愿意在通关之后把那个【人鱼的护身符】卖给我,我很愿意给他打赏通关,那道具相当好用,但只要是个玩家,就不会轻易地出手自己拿到【怪物书道具】,所以我也只好看着他死了。” 白柳也想得到那个【人鱼的护身符】,那道具以白柳游戏设计多年的眼光来看,是个非常值钱的道具。 但正如牧四诚所说,如果白柳给木柯打赏通关了,木柯出来之后是绝对不会把这个道具给他的,换白柳白柳也不干。 不过,放着这种明显很值钱的道具在眼前不要,眼睁睁地看着道具沉海底,也不是白柳的作风。 白柳在心里询问系统:【系统,我是否可以和游戏中的木柯交易】 【系统:你和玩家木柯并不处于同一纬度世界中,无法进行交易】 白柳垂眸,要处于同一纬度中才能交易:【纬度的定义是什么?】 【系统:你和所交易者的时间空间都处于统一的,连续的,并且不可断裂的状态,但目前你和玩家木柯的时间和空间彼此割裂存在,不同属一维度,因此不可交易】 “时间和空间啊……”白柳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玩弄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硬币,他喃喃自语,“好像也不是一定不行。” 【系统,给我调出道具塞壬的鱼骨】 【系统:正在为玩家载入该道具】 一条闪着洁白荧光,长约三米的鱼骨悬浮在了白柳的面前。 这鱼骨纯白无瑕,形态优雅,有种琥珀角质般的半透明感,看上去和它的主人塞壬王一样的美丽,可以说是从外貌到骨子里的美,但这根鱼骨很明显是把人鱼一整根的脊梁骨完整地抽了出来,这让这种美丽又带上了一股残忍血腥的意味。 这根鱼尾的末端是一根尖尖的鱼刺,另一端却是很光滑的握手,看上去像一根很称手的鞭子。 鱼骨缓慢地缠绕上白柳的腰部,是一种很冰凉好似鱼鳞般的质感,让白柳没忍住打了个寒颤,鱼骨最终温顺地贴在了白柳腰部的皮肤上,像一根骨头腰链般松垮地悬挂在白柳的跨部上。 尖尖的鱼刺贴在白柳的肚脐,另一头的握手从白柳的皮带上掉出来半截,看上去像是什么很非主流的衣服装饰品,和白柳一副西装裤白衬衫的装束格格不入。 牧四诚好奇地伸手去拨弄白柳腰上的这根鱼骨,在要碰到白柳腰部的一瞬间,被这根好似活着的鱼骨反首就用鱼刺狠狠扎了一下,牧四诚嗷了一声抽手回来,一边甩着自己有些发麻发冷僵的手,一边惊惧道:“这是什么东西?!系统大厅内玩家会被独立空间隔开,它为什么可以攻击我?!” 牧四诚已经是a级玩家的身体素质了,这东西扎他一下他的生命值掉了半截。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点,最重要的点是大厅里是不能攻击玩家的! 33、游戏大厅 玩家和玩家之间一旦有攻击倾向就会发生空间隔离, 这东西怎么做到让他生命值条一下掉红的! “塞壬的鱼骨。”白柳没有遮掩的意思,他大大方方直接撩开衣服给牧四诚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鱼骨,在白柳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鱼骨收缩了几圈, 把白柳腰部裹紧,把白柳所有可能露出来的所有皮肤都遮掩住了。 白柳很坦诚地说, “这个道具你们应该在我的道具奖励里看过了。” 这也是白柳不遮掩的原因,这玩意儿已经被系统“拉出去示众”过了,白柳也没有什么隐藏道具功能的心思在,在【直播】和王舜口中的【论坛】存在的情况下,白柳只要在游戏中动用道具, 迟早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的,对外隐藏道具功能完全没必要。 但他个人技能特殊,倒是可以隐藏, 算是一张不错的底牌, 白柳准备能藏多久就藏多久。 不过,白柳对这个道具的具体功能也是两眼一抓瞎, 他也需要实验, 白柳不太想在游戏里实验, 因为风险太大了,万一这道具对怪物翻车白柳就很容易死亡, 最好的方式在游戏外实验搞清楚了这道具的功能之后,进入游戏直接使用。 在游戏外实验就需要实验对象,白柳觉得被困濒死的木柯就是很好的, 而且对他服从性很高的实验对象。 白柳本来不准备对牧四诚实验的,但牧四诚手太贱了,直接就上手碰了, 反倒是让白柳意识到了这鱼骨鞭可以在系统大厅内攻击人,换句话来说,的确就是可以撕裂空间的。 “据说可以撕裂时间和空间,我准备对木柯试试。”白柳看着小电视里的木柯,很自然地提起鞭子准备甩。 王舜又陷入了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白柳思路的懵逼状态里:“等等!白柳你要干嘛?!你要是一鞭子直接甩进去把木柯打死了怎么办?!” 牧四诚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白柳要干什么了,嗤笑一声:“你准备救他?倒是好心。” “不。”白柳微笑,“也不算是救,我准备和他交易。” 白柳从自己的腰上抽出鱼骨鞭,活动手腕地抖动了两下,深吸一口气提起鱼骨对着木柯的小电视一挥而下。 在用力的一瞬间白柳觉得自己拿着鞭子的左臂好像有千钧重,勉强挥舞起来的鱼骨打在小电视面前一个透明的屏障上,很快就垂落了下来,但就这么小小的一挥舞,木柯小电视里的海底开始摇晃震动,小电视仿佛信号不良地一闪一闪。 白柳周围的一切在鞭子落下的一瞬间都碎成玻璃般的景象,牧四诚和王舜的样子变得模糊迷离,好像接触不良的电视一般,里面的人物变得扭曲远去。 白柳处在一片漆黑中,反而能更清晰地听到木柯小电视里传来仿佛身临其境的海浪声和木柯哭得眼泪横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歇斯底里的求救声。 木柯仿佛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人降临在了海底,他开始疯狂地求救。 “谁来救救我啊!!”木柯脱力地跪在海底破损的水中气泡里,他奄奄一息地流着泪,“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救我!” 白柳还想再挥一鞭,但系统突然发出警告: 【系统警告:使用该道具对白柳消耗极大,玩家白柳体力已经无法负荷再次使用,如果勉强使用体力会降至负数,会被强制遣返送出游戏】 白柳瞬间放弃:【那我现在和木柯处于同一纬度吗?】 【系统:正在计算中……玩家白柳和玩家木柯的纬度因为某种攻击出现小范围的重叠,玩家白柳目前处于被撕裂的两个纬度的裂缝之中,只能传播声音,无法传播画面,可以勉强进行一些简单交易】 “声音吗?”白柳若有所思,他轻声喊了一声木柯的名字,“木柯。” 木柯顿时嚎啕大哭地在气泡里手脚并用地爬了好几下,像一条丧家犬般呜咽地回答了白柳:“我在!你是什么人!救救我吧!” “我是一个流浪者。”白柳低声说,他看着小电视里的木柯,很难把这个哭得涕泗横飞的人和赶走他的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少爷联系在一起。 某种程度上白柳是因为木柯的一时兴起才成为一个【贫穷的流浪者】,但现在,木柯在向这个他赶走的流浪者不顾一切地求救,而这个流浪者将会用一种可怕的交易,夺走木柯身上仅仅剩下的,有价值的东西。 非常奇妙的逻辑轮回链条。 “我可以救你,但不是无偿的,因为我也很穷。”白柳诚实地说道,“你需要和我做一场交易,作为报酬,我会给你打赏积分救你出来,但相应的,你也需要给我一些东西。” “可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救我!!”木柯大哭着,他伸手去触碰并不存在的神明,“你是神吗?还是系统?你在哪里?!你想要我给你什么!!钱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呜呜呜……不要放弃我,我想活下去!!” “我不是神,客观上来讲,我对你应该不是什么好的存在。”白柳很理智地评价自己。 他虽然对这个小少爷没有什么特别极端的恶意,只是普通程度的讨厌罢了,但他对一个人很普通的讨厌就已经挺可怕的了,白柳实事求是地觉得,“我对你来说,应该算是魔鬼一类的存在。” “魔鬼的话……那你是想要我的灵魂吗?”木柯瑟缩了一下,他眼睛空茫了一下,下一秒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只要你救我,我愿意把我的灵魂供奉给你。” 白柳嘴边的【我想要你的人鱼护身符】的话语打住了,他略显诧异地挑眉,突然被木柯提出的全新议案吸引了。 他的确需要【人鱼的护身符】,但同时白柳也需要一个实验对象,实验他那个奇异的技能【旧钱包】的具体作用,而【旧钱包】的解释的其中一项就是可以交易灵魂…… “成交。”白柳微笑地从自己皱巴巴的钱包里抽出两百积分,递给小电视里的木柯,他胸前的硬币亮了一下,积分就消失了。 【系统:玩家白柳使用两百积分购买了玩家木柯的灵魂】 【系统提醒:玩家木柯获得两百积分充电】 木柯看到这两百积分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你真的是魔鬼!我都把灵魂卖给你了,你也太吝啬了吧!才两百积分!太少了,不够我买道具的!” “我的确很吝啬,我是个贫穷的流浪者吗。”白柳理不直气也壮地回了一句,“但两百积分加上你现在这个破的水中气泡,按照我的话来操作足够你活下来了,打开你的系统商店,去买酒精,对就是酒精,诶,你能不能别哭了,你哭的声音都比我说话声大了弟弟……” ———— 等到木柯成功通关,白柳发现自己的钱包里多了一张像是拍立得照片般的崭新钱币,钱币上印着木柯黑白惨淡的笑脸,角落里映着【200积分】,背后写着【灵魂钱币】,白柳用系统管理器一扫,还会跳出解释: 【道具:玩家木柯的灵魂钱币】 【使用方法:您对玩家木柯拥有灵魂债务所有权,对玩家木柯拥有支配,调控,养成,抹杀等一切权限】 支配,调控,养成,抹杀,白柳眯了眯眼睛——这不就是系统对玩家拥有的一切权限吗? 原来这叫做【灵魂债务所有权】。 那换言之,系统对所有玩家可都享有这个灵魂债务所有权,那进一步可以说,这些玩家在进入这个游戏的时候,算不算是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系统? 有点意思。 白柳问:【那以后就相当于我是木柯的系统了?那我和游戏官方的系统到底谁对木柯的权限更大?】 【系统:正在计算中……当系统与玩家白柳对玩家木柯的调配起冲突时,考虑玩家白柳目前实力不足,以系统的决定为准】 啧,居然以实力为准,那以后他实力更强,是不是还可以夺走系统对木柯的支配权力?甚至他还可以反过来支配系统? 不过现在这些设想白柳都只能想想,他现在体力值已经见底了,想再多都没有,他走出了那个黑漆漆的裂缝,头晕旋了一阵,差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体力见底的后遗症。 王舜连忙扶住白柳:“你刚刚怎么了?挥了一鞭子突然就不动了。” 牧四诚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白柳:“你怎么做到的?刚刚木柯用你之前用过的方式通关了。” 34、现实 “我的个人技能。”白柳虚弱地对他笑笑, “你很好奇吧,需要我再给你展示一下我的个人技能吗?我现在体力值清零了,你给我一瓶体力恢复剂我就再给你展示一下。” “当然我不白嫖你的体力恢复剂。”白柳故技重施, 又拿出了一积分硬币, 笑,“用一积分给你换怎么样?” 牧四诚:“……” 呵, 鬼才和你换! 一分钟后。 【系统提醒:交易成立,流浪者白柳获得一瓶体力回复剂】 【系统提醒:玩家牧四诚赠送玩家白柳一瓶体力回复剂,价值180积分,可回复玩家90点体力值】 牧四诚简直要疯了,他恨不得骑在恢复体力的白柳的背上勒死这个正在懒洋洋喝恢复剂的货, 他恶狠狠地逼问白柳:“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里是禁止偷窃抢劫的!只允许玩家互相交易和赠送道具!你不可能从我的游戏仓库偷的到东西!” 还是在他面前!两次!梅开二度! 从来只有他牧四诚偷别人东西,还他妈第一次被别人偷了东西! “个人技能。”白柳一口气仰头喝干了体力恢复剂,觉得手脚有力后, 白柳含笑斜着眼睛扫了一眼牧四诚, “如果你还需要我再给你展示的话,可以……” “不, 不用了。”牧四诚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白柳的话, 他要是再上这货的当就是个傻逼。 “啊, 我昨天缴纳的驻留费用要到期了,我要先退出游戏了。”王舜和白柳打了个招呼, 准备退出游戏,顺便提醒了一下白柳,“白柳, 待在这个游戏大厅里需要每天向系统缴纳驻留费用,每个级别的玩家驻留费用不同,你这个级别需要每天缴纳100积分。” “我缴纳的的费用要到期了, 我先下了,下次见。”王舜礼貌地和白柳和牧四诚告别。 “啧,我也要下了。”牧四诚看了一眼自己的表,扫了一眼白柳,“我现实世界还有事,下次再来找你,白柳。” “下次我来找你玩游戏。”牧四诚忽然露出一个恶劣十足的笑,“你今天从我手里骗弄走的,我都会弄回来的,白柳。” 说完这句话,这两个人消失在了游戏大厅内,白柳被王舜带过一次路,按照原路返回了之前【新人区】的登出口,浑身发抖的木柯缩在登出口的角落里颤抖着,满脸狼狈的泪痕。 这小少爷其实长得相当不错,是很精致的日系美少年长相,这种眼角泛红眼睫带泪的柔弱的样子看了绝对让大批女生心疼喊妈妈爱你。 但白柳作为一个只爱钱雄性游戏设计师,他把为数不多的母爱都给了自己的设计出来的恐怖boss和钱,对人类的外貌缺乏一种基本的共情,打动他起码需要塞壬王那种级别的美貌。 白柳蹲下来,木柯警惕地往后缩了一些,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眼眶里还含着泪,表情都有种挥之不去的蛮横戾气:“滚开!” “初次,不对,第二次见面,木小少爷。”白柳一开口木柯就彻底呆住了,木柯有些怔怔地仰头看着蹲下来的白柳,眼睫上的泪滴在地上,他打了个哭嗝,也不叫白柳滚了,只是木呆呆地一直盯着白柳不放。 木柯认识这个声音,在他将死的时候救了他一命的声音,他卖出灵魂的对象,用两百积分就轻而易举烧死了那些他始终摆脱不掉的怪物的,自称是很穷的流浪者的魔鬼。 白柳平静地俯视木柯:“你是第二次见我了,不过看来你并不记得,也没关系,毕竟我们现在处于一种全新的关系了。” “那就,木柯,初次见面,我是你的灵魂债权所有者,我叫白柳。”白柳对木柯伸出手。 隔了很久很久,木柯才好像是压抑到极致地哇地一声哭出来,他猛得冲向白柳死死地抱住了他,憋了好久的眼泪再一次狂涌而出,木柯好像是好不容易见到家长的小孩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才来啊!!!” 在那一刻,木柯以为自己拥抱的是一个他走投无路不得不依靠的魔鬼,但很久之后,木柯才知道,他拥抱住的原来是伪装成魔鬼的神明。 他对白柳献出信仰和灵魂,白柳赐予他心脏和新生。 白柳带着木柯这个小少爷登出了游戏,登出地点是在白柳的家。 登出时间差不多半夜了,这小少爷眼睛简直像是泉眼,出来之后足足哭了一个晚上,哭到自己昏迷过去,还死死抓住白柳的衬衫衣袖不放开,并且白柳一说让他回家这小少爷的哭声能把房顶掀开,死活都不回去,说他都把自己的灵魂卖给白柳了,白柳居然还赶他走! 还挺振振有词。 白柳觉得是因为雏鸟效应和吊桥效应,导致这小少爷对白柳这个本来应该扮演坏人角色的魔鬼产生了剧烈的安全感,短期之内如果木柯不能从恐惧里清醒过来,他应该不会轻易离开白柳的家。 但白柳并不想放着木柯在他家里。 理由非常简单,这小少爷哭起来太烦了。 于是白柳在木柯睡着的五分钟后就打电话通知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让他来领大boss的儿子,现在住在他家不走的木柯。 白柳的顶头上司在接到白柳的电话的时候震惊得把咖啡泼到了电脑键盘上。 他一直不太喜欢白柳这个下属,主要是白柳做游戏太有自己的想法了,每次让他加什么和市场随大流的元素,白柳都会直接说什么什么游戏设计已经满了,情节加了会出bug之类的,说加不进去了。 其实加不进去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非得要加,但是上司就是很不喜欢白柳这种不听话的态度,一个给他打工的,让白柳做什么做就是了,找那么多借口,搞得他好像多高贵一样。 等到木柯接了白柳的班,几乎不做任何事情之后,上司不得不替这个小少爷擦屁股,接替白柳的工作,才发现以前的白柳并不是不听话,也不是什么找借口,白柳只是实话实说。 现在轮到他来做白柳的工作之后,挑刺的人就成了木柯,木柯也是一天三四个想法,折磨得上司叫苦不迭,有时候他说加不进去了改不了了之后,木柯就冷笑一声,说你不听我的建议,我可以换一个会听我建议的人坐你的位置。 现在上司的屁股底下的职位也是岌岌可危,好不容易这小少爷不知道去什么地方玩了消失了一天,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白柳的家里! 上司忍不住多想,这白柳和这小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多想无益,他现在名义上是木柯的上司,实际上就是木柯的保姆,是必然要过去接人的, 等到上司到白柳家里的时候,木柯还在睡,上司见了白柳有点心虚和尴尬,但白柳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在出来之前用积分换了十万块钱,这游戏的积分还挺值钱,和人民币的兑换比例是一千比一,一百积分就可以兑换十万。 手里有了钱,白柳现在看谁都是心平气和的,就算是看见这个啥也不懂还老是喜欢指手画脚的上司,白柳也很有礼貌地开门让他进来,说:“木柯还在睡,他昨晚哭了一晚,刚刚睡下,你不要吵醒他。” 白柳的本意是不想吵醒木柯继续哭得他脑门疼,但木柯抓住白柳的衬衫(白柳直接把这件衬衫脱给木柯了)没有安全感地在床上蜷缩成一小团,眼尾鼻头都泛着红,身上还有一些可疑的青紫痕迹(游戏的后遗症),配上白柳刚刚那句话——上司木然的接受了这扑面而来的信息量,僵硬地“哦”了一声。 原来白柳和木柯是这种关系啊!!白柳怎么不早点和他说!那他开除谁都不敢开除白柳啊! “那,要不然,你让木柯继续在你这里睡吧,白柳。”上司其实也不敢叫醒木柯,这小少爷起床气特别大,午睡被人喊醒都要发脾气,更不用说是被人一晚上折腾成这样之后叫醒了。 而且上司也觉得很奇怪,白柳把这小少爷在床上折腾成这样,弄完之后就叫他来接走,怎么感觉,有点渣啊…… 白柳当然拒绝了:“不要,弄走他,他哭得我很烦。” 上司:“!!!!” 好渣啊!这种渣得人神共愤的言论白柳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 木柯被两人的说话声吵醒,他的睫毛颤抖了两下,还没有醒来,下意识抱紧了自己怀里的衬衫,小声呢喃了一句:“白柳……” 看到这一幕的上司表情更是一言难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白柳,白柳好像没感觉一样,他在工作的时候这个上司每次提意见被白柳打回去的时候也老是用这种【你做错了事情】的谴责眼神看他,白柳早就习惯了。 他很平静地喊了一声:“木柯,起来,有人来接你了。” 木柯缓缓转醒,他看到床边的上司就明白了白柳喊人过来接他了。 木柯反应十分剧烈,他下意识想去抓白柳的手,对着上司很是厌烦暴躁地斥责,后背弓起龇牙咧嘴,好像一只要被带去自己不喜欢地方的猫:“走开!我不回去,我就待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地方。”白柳的态度还是淡淡的,他躲开了木柯来抓他的手,“而我不允许你待在这里,木柯,回去。” 木柯浑身一僵,他转过头看向白柳,想要抓住白柳的手在半路上落空,木柯眼眶又开始泛红,嘴唇翁动着:“白柳,我会很乖的,你不要赶走我……” “我在以我们两人的关系命令你,木柯。”白柳很平静地说,“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白柳其实可以理解木柯不想走,这人的求生欲望非常强烈,而白柳在那种情况下救了他,让木柯在潜意识中把【待在白柳身边】和【可以活下去】挂上了等号,与其说木柯现在对白柳是依赖,不如说是木柯是对【没有白柳保护】的环境感到恐惧。 木柯的眼泪滑落,他咬着下唇看了白柳很久,终于顺从地下了床,满脸苍白浑身颤抖地站在了上司背后,木柯的恐惧几乎挂在了脸上。 白柳看着这样的木柯,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个自己拥有灵魂的玩家发出一定层面的引导,就像是系统对玩家做的那样。 “木柯,如果你一直这么脆弱,不能脱离我生存,拥有更多对我有价值的东西。”白柳轻声说,“那我很快就会抛弃你,懂吗?因为我还可以像对你一样,拥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但你只有我一个。” “我,我知道了。”木柯嘴唇泛白,轻声应和,他低下头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控制住了自己的哭腔,“我会努力对你有用的。” 围观了全程的上司一脸卧槽,觉得自己好像看了一场冷酷无情脚踏n只船渣攻pua贱受的大戏。面部因为过于震撼呈现一种死机状态,他有点害怕地看了看白柳。 白柳居然敢这么和木柯这小少爷说话!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木柯跟在恍恍惚惚的上司后面走了,等出了门,憋得不行的上司还是问出了口:“木少啊,你和白柳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木柯眼睛很空茫,他好似在自言自语,“我属于他,他拥有我的灵魂,是我的主人。” 上司:“……”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东西啊! 没想到白柳表面上浓眉大眼的,背地里居然是个s/m高手,而且看样子还是个顶级s,居然都把木柯这种傲娇的大少爷训成这幅小乖猫的样子了…… 上司打了个寒颤,他瑟瑟发抖欲哭无泪地领着木柯走了。 ——感觉自己辞退了很不得了的人。 —————— 木柯走了之后,白柳打开了木柯之前赔偿给他的顶配外星人电脑,他开始查询《塞壬小镇》的相关讯息。 在正向搜索,反向搜索,加上杰尔夫安德烈等人名搜索都没有得到匹配信息之后,白柳揉了揉发僵的脖子,若有所思——看样子那个游戏的确不是现实中的产物,但如果是个虚拟产物的话—— 白柳目光深沉地从自己脖子上用食指撩出一根线,上面挂着一个中间穿孔的一块钱硬币,是他在游戏中的管理器,白柳在手背上好似玩弄地翻转了几下,但这个硬币毫无反应,没有弹出任何游戏面板,他目光思索。 ——如果游戏是个彻底的虚拟产物,这个东西是怎么跟着他来到【现实】的? 并且,白柳拨弄了一下硬币,硬币和一个薄如蝉翼的鳞片分开,一片质地像冰的半透明鱼鳞被线穿过挂在了白柳的脖子上,贴在硬币上幽幽地散发着斑斓氤氲的光。 白柳是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脖子上突然多了一块鳞片,要是没猜错,这就是他得到的那个道具【塞壬的逆鳞】,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完全没有取出来的情况下,跟着他一起从游戏里出来。 但考虑到系统对这个道具的建议——【鱼鳞代表了塞壬王对你的喜爱的回复,希望玩家长期佩戴】,白柳戴了一夜之后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也就随它去了。 但这也是白柳正在思考的地方,如果把游戏虚拟化成一个类似【思维宫殿】这种类似于人的意识构成的东西,是不合理的,因为存在硬币和鳞片这种实际的东西,也就是【游戏】应该是一个客观并且真实的存在。 但存在就会有迹象,但白柳却没有在网络上发现任何这个游戏存在的迹象,这就很奇怪。 因为比如除了白柳,一定有其他玩家进入过这个游戏,毕竟一次就会登入一百个玩家,只要有一到两个存活出来随便发个和这个游戏有关的什么帖子或者微博或者朋友圈,在这种数据流通极快的大数据时代,白柳就会查到,但白柳没有查到任何和这个游戏概念相似的东西。 存在过的东西就一定有痕迹……白柳思索着,没有痕迹的原因—— 除非是这个痕迹被抹消了。 白柳眯了眯眼睛,他打开微博,发出了一段和《塞壬小镇》和游戏的具体信息,点击了发送,结果他就亲眼看着自己发出去的微博像是褪色一样淡化然后消失不见。 35、现实 果然, 【游戏】具有高于【现实世界】的权限,可以篡改现实世界的【事实】。 这是一个被篡改之后的世界,而他们这些被选中的【玩家】发现了这个【真实】, 却被【禁言】了, 无法透露这个真实的丝毫。 就是不知道这个【禁言】能到什么程度了,客观存在可以记录的东西是很好篡改抹消的, 像是删除记在纸上的文字和发出去的微博朋友圈之类的,这种程度的【抹消】,现实世界的人类也能做到。 白柳从抽屉里找出自己屏幕摔得稀烂也没舍得换的手机,找到里面一个朋友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语速飞快地把自己遭遇的一切都说了,朋友听完之后接连卧槽,白柳的手放在桌子上敲打, 随着敲打漫不经心地低声倒数:“7, 6,5……” “你倒数干什么啊!你快和我继续说说你遇到的这个事情啊!我靠是真的吗, 不是你编的吧, 这也太刺激了——” 白柳垂眸:“——3—2—1。” 朋友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开始变得迷惑起来:“诶,白柳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诶?!我什么时候接你的电话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什么。”白柳随口敷衍道, “就是想你了,打个电话给你。” 七秒是白柳刚刚发出微博然后到他发出的微博最后一个字彻底消失的时间,他特地记了一下, 没想到【游戏】连人类的记忆这种【非客观存在】的东西也能轻易篡改,而且也只需要七秒就能彻底篡改完毕,没有多花一秒时间。 看来篡改人的记忆的难度对【游戏】来说, 也并不比篡改一段数据多多少。 “呕呕呕,白柳你这种人只会对钱说想吧,别恶心我了。”朋友显然对白柳很是了解,一边开玩笑一边问,“说真的,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事?” “我在想一个问题,陆驿站,你说人的记忆是不是只有七秒?”白柳散漫地桌上敲击手指,用笔在纸张上记录他在游戏中的经历,然后再看着这些文字一个又一个地消失。 陆驿站的声音一顿,好似有点迷惑:“你怎么突然思考这种哲学的问题了?而且你这个问题的也错了吧?原话不是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吗?” “我记错了吗?”白柳懒懒地撑了个懒腰,“或许吧,毕竟只有七秒的记忆,记错事情也很正常,诶,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句话的原句是【人类的记忆只有七秒】,然后被什么东西篡改成了【鱼的记忆只有七秒】,用来糊弄我们这些只有七秒记忆的人类?” 陆驿站已经习惯白柳失业之后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他哭笑不得:“你失业之后都在想些什么,我今天发工资了,请你吃饭,别思考这些人啊鱼啊七秒记忆了,要是人都只有七秒记忆,你让我们这些要背法文条款的人的天天背书的时候怎么办?” “你请吃饭我当然来。”白柳随手把脖子上的硬币丢进领口里,被和硬币不同的冰凉触感凉了一下,是那一块塞壬王的鳞片熨帖在他的心口上,白柳还没挂断电话,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如果人的记忆只有七秒,鱼的记忆也只有七秒,路驿站你说——人鱼的记忆有多少秒?”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啊,还扯出人鱼来了。”陆驿站无奈笑道,“按照你的假设,人和鱼的记忆都只有七秒,人鱼的记忆肯定更短吧,零点几秒?” “应该吧。” 虽然对那条叫塔维尔的人鱼说了再见,但可能在白柳离开的一瞬间,对方就把自己给忘了吧。 白柳很少因为被人遗忘忽略产生失落感,他本身不追求人类认可,只要有钱自娱自乐也活得不错,但塞壬王真是一段前所未有的美丽的数据,就连白柳这样毫无感情的家伙,也对自己在对方记忆里的几秒被抹消,产生了一点微弱的遗憾。 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只有鱼鳞那么大小的一点。 路驿站和白柳能玩到一起,主要是因为这两人如出一辙的吝啬,这两人通过分享各种打折抽奖信息成为了无可动摇的革命好友,当然也有人觉得这两个人玩在一起,只是因为这两人都没有父母,是一对可以互相理解对方凄惨的孤儿。 白柳在烧烤摊上刚坐下,路驿站就眉眼弯弯地开了口:“白柳,我要结婚了。” “恭喜恭喜。”白柳倒是不惊讶,路驿站和他女朋友好几年了,结婚很正常,“那今天这顿我请,等下给你包两千的份子钱。” 路驿站差点一口冰啤酒喷在白柳脸上,他愕然地瞪大了双眼:“你疯了?!又是请客有事给我包份子钱?!还两千!!你不说你这辈子都不会给人包结婚份子钱,做这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事情吗?!” 是的,这是白柳在一个同事结婚的时候说的话。 这同事平时和白柳这种不假辞色的人不太相处得来,就一直背地里说白柳的闲话,但是结婚的时候倒是一直舔着脸往上凑,想让白柳掏份子钱,还说其他同事都给了一千二,白柳你这里也凑一个月月红,一千二就行了。 这个时候白柳就一脸淡定地说出了【我本人没有结婚的安排,所以我是不会给陌生人包结婚份子钱,做这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投资的】这种石破天惊的发言。 那个同事脸都黑了,他被白柳直接骂成了狗,白柳这意思就是他和他老婆是一对【狗男女】是吗!气得这同事在背地里疯狂说白柳的脏话,说白柳会断子绝孙。 但白柳听了之后也毫无波动,他的确没有养育后代的打算,所以这种脏话对于白柳来说只是对他未来生活的客观叙述,他没有生气的必要。 “并不是一定不会,我只是不会给陌生人包份子钱。”白柳接过啤酒喝了一口,“但你不算陌生人,我们有来有往,我给你包份子钱不算无效投资。” 路驿站听了有点窝心又有点想笑:“怎么,你还准备从我身上把这投资的份子钱赚回去?诶说真的白柳,我真不用你掏份子钱,我就是结婚了高兴,想请你过来吃饭,我朋友不多,你算一个,你来我就挺高兴了,而且你现在情况也不好吧?真的算了。” “等你有钱我们再来说这些。”路驿站一边说一边挥手,做了一个虚拟地推拒的手势。 如果说白柳的精打细算是天性使然,路驿站的抠抠搜搜就是生活所迫。 陆驿站是个穷警察,也就是最近日子好过点,但比起失业的白柳也算是好上太多了,他是真不想白柳掏这个钱。 白柳吃了一串烤腰子擦了擦嘴,突然开口:”我最近一周赚了十万。“ ”噗——!!!“路驿站真喷了,“你干什么去了?!” 他知道白柳不会骗他,说自己挣了十万就是十万,所以路驿站是真的惊了:“你不会真的去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了吧?!我会大义灭亲亲手抓你的!” 路驿站一直知道白柳的脑子非常好使,但都用在一些很奇怪的歪路上,比如设计恐怖游戏和设计一些无痕犯罪的情节之类的,所以骤然听到白柳暴富,路驿站第一反应不是柠檬,而是脊背发毛地地掏出了手机,警惕地准备报警通知同事。 路驿站知道白柳这货道德底线非常低,在加上那个什么【金钱囤积症】的心理毛病,在没有了收入来源之后,白柳这人能做出什么来还真不好说。 “我换了一份工作,你不用那么紧张,我问过了,是合法的。”白柳一边剥花生一边咯吱咯吱吃着,“这份工作收入很高,就是比较危险,不过还蛮适合我的。” “什么工作收入能那么高?”路驿站将信将疑,“一周十万?” “emmm,大概就是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某个大型地下组织,我不能透露这个组织的存在。”白柳摸着下巴思索着,他试图用一种不会被封禁的方式说自己在【游戏】中的经历。 “然后我会登台演出,或者叫直播,在台子上做这样那样出卖身体和灵魂的事情,会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来□□欺负我,然后给观众看,看我演出的有些观众还会给我打赏很多钱,然后我就挣到十万了。” “……”路驿站脸上出现了迷惑,震惊,恐惧,复杂等等表情,最后定格在怜悯上,路驿站悲痛地看着白柳,“你在夜总会做、鸭吗,白柳?” 白柳:“……” 白柳解释之后,路驿站勉强相信白柳不是在做那什么了,但却坚决不收白柳的份子钱,他觉得这是白柳的卖身钱!他不能要! 白柳:“……” 如果路驿站非要这样理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短暂地聚会之后,白柳回家休息了两天,给自己的房东缴纳了半年的租房费用,简单地清扫了一下自己的房屋,就准备进入【游戏】了。 虽然【游戏】要求的是七天进入一次,但白柳觉得他需要提前进去了解一些别的事情。 不过走之前可以吃顿好的,就算是死在游戏里也相当于有顿不错的断头饭,白柳想着,去楼下吃了碗加了个煎蛋的面。 楼下小面馆的老板的手艺相当不错,小面馆里还用架子架起了一个电视,上面满是油污,现在正在吃面的白柳的正上方播报社会新闻: 新闻中女主持人的声音清晰明朗:“涉嫌奸杀分尸一名高三女学生的重大嫌疑人李狗的律师再次提起诉讼,称李狗维持死刑原判的证据不足,目前正在准备二次审判中——” 电视上一张满脸横肉的嫌犯照片和一张眼睛打了马赛克的穿着校服的正在微笑女生照片并排放在一起,鲜明的格格不入。 面馆的男老板也看到了这个新闻,他用围裙擦了擦手,摇头感叹:“造孽啊,好好的女娃娃就被糟蹋了,我要是这女学生父母我现在都可能都要疯了,本来都要判了,现在突然又说证据不足,说证据突然消失了,现在网上吵翻天了。” 电视上的女主持人还在声调毫无起伏地播报着:“目前受害者家属情绪起伏严重,正聚众在法院门口闹事,相关人员已介入调查及协调。” 背后的视频里一个歇斯底里毛发凌乱的中年女性被一群人拦着,她憔悴得几乎失去了人形,眼睛周围一圈被泪水泡的发白发皱,就算是用手背勉强擦干净眼泪,但在下一个呼吸到来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擦干净的眼泪鼻涕瞬间就掉了下来。 这女人被人卡在咯吱窝下面被一群人拦着,但是她缺发了疯一般往法院门口冲,几乎半跪在了地上嚎哭,开口宛如一只撕心裂肺的母兽在嚎叫:“她才十八岁!!!!为什么证据会不见!!为什么所有记录了那个禽兽对我果果做了什么事情的证据和文件都不见了!!!你们是不是在包庇他!!”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已经被保安人制服头被摁在了地上,他凄厉地在地上扭动大叫,衣服都被他的挣扎弄破了。 男人眼泪流着哭喊着:“放开我!!!还我女儿公道!!!还我女儿清白!!把李狗那个畜生叫出来!!我在果果的墓前发过誓爸爸一定杀死坏人给她报仇的!” 视频一转,眼睛上打了一圈马赛克的李狗出现在了视频里,他含蓄地压着自己的嘴角,但那种成功犯罪的得意依旧从眉梢眼角里溢出来:“没做就是没做,之前的证据都是那两口子虚构来嫁祸我的。” “我这种好人。”李狗裂开嘴角,被马赛克蒙住的眼睛和一直上扬的嘴角让他的表情有种诡异的狰狞和暴虐,他嘶哑地低语着,“——老天都会帮我的,那种随意造谣我的坏人,才该被烧死。” “好惨啊。”面板老板是个面团般柔软胖乎乎的男人,现在看一个社会新闻看得用围裙抹眼泪,“这两口子我还认识,之前住我们这边,女儿叫果果,成绩还挺好的,没想到……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突然消失的证据?”白柳吃完最后一口面,他看着屏幕上的社会新闻挑了一下眉毛。 这种抹消某种客观存在的手法,和【游戏】【禁言】的手法有点微妙的相似啊…… “这个女孩子的墓地在什么地方?”白柳询问面馆老板,“或者你有她父母电话吗?” 面馆老板一愣:“有倒是有,你要干什么吗白柳?” “我或许可以帮他们。”白柳擦擦嘴,在桌上放了十块钱压在面碗下后站起。 面馆老板一愣:“帮他们?你怎么帮?” “用一种非常规又合法的手段。”白柳平静评价。 白柳已经发现了,这个游戏完全就是传销式的推广方法,玩家和玩家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连一个,被一些看起来好似毫无联系,但其实是有一定内在联系的事件碰倒,陷入被【游戏】预设好的圈套和绝望之中激发剧烈欲望,从而再被收纳进【游戏】,成为贩卖灵魂给【游戏】来满足自己失控的内心欲望的【玩家】。 进入游戏的条件是有剧烈到不顾生死的个人欲望,比如白柳的要钱不要命。 如果白柳没有猜错,可能这个世界上的【玩家】,很快就会多出一对伤心绝望的父母了。 那个【李狗】应该也是一个玩家,这个【李狗】应该使用道具消除了自己的罪行,而李狗这个行动迫使这对失去爱女的父母求助无门,陷入极端的复仇欲望之中,从而达到游戏收纳玩家的标准。 就像是【木柯】因为心脏不好想要体验人生,空降在白柳原先的岗位上,迫使白柳下岗之后进入对金钱失控的渴望中,从而进入游戏。 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个人,就像是【游戏】手下的棋子或者积木,【游戏】宛如神明般的随意玩弄摆弄着他们的人生,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 多么狡猾又残忍的【游戏】。 36、现实 面馆老板找给白柳两个一块钱硬币, 白柳把这个硬币装进了自己的旧钱包里,这位面容和善的面馆老板在犹豫了很久,还是告诉了白柳那对夫妇的电话和地址, 有一种唏嘘的口吻说要是你能帮, 就帮帮他们吧,人活着都不容易。 白柳离开面馆的时候天下起了蒙蒙的小雨, 他撑着一把纯黑的伞,中间坐了一班公交车来到了面馆老板说的墓地,在一片静默的墓碑里,他很快找到了那对在电视上出现的父母。 他们没有打伞,红着眼眶淋着雨站在女儿的墓碑前, 他们手中唯一的一把伞被放在了墓碑上,遮住了墓碑上笑得开心快乐的果果的黑白照片。 “你就是……白柳?”母亲声音因为哭了一早上,泛出一种粗粝的哑, 她用一种满含戾气的眼神看着白柳, “你打电话说你有办法可以将李狗绳之以法?你有什么办法?或者说你想要什么?钱吗?” 白柳在雨中微笑着,蒙蒙的雾气在他的脸上晕染出一种奇异的圣洁感, “我来和你们做一场交易, 但我不要钱。” —————— 这可能是白柳这辈子第一次说【我不要钱】这种话。 他说:“我帮你们实现你们的愿望, 帮你们把李狗大卸八块,而你们将灵魂贩卖给我。” 母亲早有预料地嗤笑了一声:“灵魂, 又是一个骗子。” 她木然地转过头去,看着墓碑上的果果的黑白照片眼眶又泛起了红。 父亲警惕地看了白柳一眼,因为果果的事情, 他们这段时间求助了不少人,各种办法门路都想过试过了,也就遇到了不少的五花八门骗子。 他们这次来见这个据说可以让李狗得到报应的人的时候也做好了对方是个骗子的心理准备, 但她们还是准备来碰碰运气,不过没想到白柳一开口这么离谱的,说要买他们灵魂的骗子,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 这简直是在玩弄他们的感情了。 父亲冷声警告:“骗子,滚!” 白柳不为所动地单膝蹲了下来,他平视着墓碑照片上的果果,念道:“李狗,47岁,于数月前在马家巷巷口杀死女学生刘果果,入狱审判,因情节恶劣影响严重判决死刑,一周前证据和证据相关的所有文件突然离奇全部消失,相关人员也纷纷记忆模糊表示不记得是否有见过证据,此案重审。” 听到这些事实,刘果果的父母的眼神变得满含怨愤,两个人都咬着牙齿握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看着白柳。 白柳就像是没注意到这两个人已经被自己述说的事实激怒,准备打自己一般,他继续平静地说着:“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李狗在之前就说过自己一定会无罪出狱,证据会消失这种话了。” “你怎么知道?”母亲惊疑不定地看着白柳。 他们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个李狗在狱中的反应,之前刚刚入狱的时候这个李狗暴躁又疯魔,在知道自己很油可能判死刑之后更是成天大喊大叫,愤恨不已地说自己要报复他们。 但不久之前这个人的态度突然变了,最近一两周这个李狗甚至会心情很好地哼歌,还会放话说自己迟早要从这个鬼地方出去,那些证据都会消失,老天爷不会冤枉好人之类的话。 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会出狱,所以她才怀疑有人包庇这个畜生。 “唔,你们可以理解这个李狗和某种魔鬼做了交易,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所以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抹消证据。”白柳撑着膝盖站起,他平视这对犹豫忐忑正在打量他的父母,“我算是来和这个魔鬼来抢生意的吧。” 刘果果的父母将信将疑地看着白柳,似乎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但看着他的眼神又带着一丝走投无路孤注一掷的绝望和希望。 关于李狗的这些东西,消息灵通点的人也的确可以打听到,不排除白柳是个知道了一些东西就来骗他们的骗子。 但所有能用的办法他们真的都用过了,就连请大仙给果果超度这种之前他们会笑封建迷信的事情,他们也做了好几次了。 “你有什么条件?”刘果果的妈妈谨慎地问道,“是要钱吗,但我们没有多少钱了。” 白柳微笑:“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不要钱,我要你们的灵魂债务权,完整的。” 他只是好奇,如果他在你们进入【游戏】之前就抢先收购了这些【玩家】的灵魂,系统会怎么样? 会不会在【游戏】中拥有对这些玩家比系统更高一级的权限? 如果白柳拥有比【系统】对这对父母更高的灵魂权限,他是不是就能通过操控这对父母的从而操控这对父母的系统?最终达到对系统的支配? 白柳喜欢钱,但讨厌被人骑在头上挣钱,这让他有种在公司里做底层社畜的憋屈感,所以他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反过来支配系统,拥有最高权限。 似乎是察觉到了白柳危险的想法,白柳胸前的硬币开始发烫,他耳边响起那种电流信号不良的报警声: 【系统警告:滋啦—禁止玩家白柳—滋啦—抢先收购预备役玩家的灵魂债务权!禁止玩家白柳在游戏外对非玩家进行交易!】 【系统警告:即将—滋啦—封存玩家白柳的旧钱包技能!】 白柳遗憾地叹息,在【现实世界】被【游戏】监控的情况下抢【游戏】看上的【预备役玩家】的灵魂果然不行吗…… 也对,【游戏】应该不会允许比它权限更高的玩家存在,换白柳做游戏设计师,他也会阻止的,不过白柳还是来试了试,不成功也就算了。 白柳刚想放弃的时候,他胸前和硬币挂在一起的那块鱼鳞开始缓慢地生长延展包裹住硬币。 冰凉的鳞片包裹住滚烫的硬币,硬币瞬间冷却下来,系统发出仿佛惨叫声般的电流滋滋声: 【警告——滋滋——鱼鳞中的异常数据正在入侵——bug数据入侵——正在清除异常数据——异常数据清除失败——被异常数据占领——滋滋滋滋】 在一阵乱七八糟的电流声过后,响起了一道全新的,冷淡又带着磁性的电子男声: 【系统:玩家白柳你好,请问你是否使用个人技能?】 这声音白柳微妙地扬了一下眉尾,他的系统声音,变得有点微妙熟悉,虽然还是带着电子的无机质,但比之前那个系统的声音好冷好几个度,还非常好听,白柳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像是他遇到的那个npc【塞壬王】的声音…… 白柳笑:【当然使用】 刘果果的父母听不懂白柳的一些话,他们迟疑着,但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就算白柳是个骗子,是个来哄骗他们的传销分子,拜托请给他们,请给果果一点希望吧!就算是假的也好啊! 母亲率先崩溃地捂着脸跪下,她流泪道:“只要你能弄死李狗,你要什么都行!都拿走吧!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都可以!” 这是把白柳当成□□了。 白柳勾唇笑着:“不,我不会要你们一分钱,相反,我还要给你们的钱。” 他从自己的旧钱包里拿出面馆老板找零给他的两个硬币,放在手心上摊开递过去。 白柳垂下眼帘:“我用一块钱买你们的灵魂,你们是否愿意和我进行这场交易?” 母亲咬咬牙接过了硬币,父亲也在迟疑几秒过后,从白柳的手心上拿走了硬币。 “愿意。” 无论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只要愿意帮他们给果果报仇,就算是个满口胡话的神经病,他们也愿意试一试。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两元(人民币)分别购买了刘福和向春华的灵魂】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是刘福和向春华的优先购买者,享有最高权限,可以转移部分售卖刘福和向春华的灵魂债务权】 向春华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她身体有种奇异的蒸腾感,就好像某种沉重的东西从她疲惫的躯壳中被抽走换了一个地方储存起来。 她看向面前笑眼弯弯的年轻人心中有股油然而生的,说不出来的信赖和诚服感。 向春华怔怔地问出口:“你叫,白柳是吧?你是做什么的?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找你?” “我失业了,是一个贫穷的流浪者。”白柳垂眸看着钱包里多出来的一张崭新钱币,“你们会在一场游戏中找到我,希望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活着通过了第一场游戏。” 钱币上,向春华和刘福一左一右满脸绝望地泪痕地站在墓碑旁边,两个人分别把一只手放在墓碑上顶上轻轻抚摸着,就像是在抚摸自己孩子的头顶,而墓碑上的刘果果被伞遮着挡雨,脸上笑颜如花,钱币的右下方写着【2元】,背后写着【灵魂钱币】,下面跟着一行小字【非系统银行发行,最高权限不归属系统,归属于所有人白柳】。 白柳微微弯起了嘴角。 【嘿,新系统,做的不错】 系统沉默两秒:【多谢夸奖】 白柳胸口包裹住硬币的鱼鳞微微热了一下,又重归冰冷。 —————— 离系统规定的一周必须要进行的一次游戏倒计时还有不到两天,白柳准备进入游戏了。 他整理好了东西,给木柯发了消息说他要进游戏了,然后给向春华和刘福打了电话,好几遍都没有人接,打座机也无人接听,白柳心里就大致有数了——这两个人应该已经进入游戏了,陷入昏睡了应该。 白柳洗了一个澡,换上了他自己最喜欢的很舒适的小丑带绒球的睡帽和班尼睡衣,给自己把被子盖带胸口,手上握住胸口的硬币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登入游戏】 【系统:玩家白柳是否确认登入游戏?】 白柳闭上了眼睛:【确认】 【系统:正在登入……】 【等等!】白柳突然又睁开了眼睛,猛得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又把家里的电闸,天然气阀门和水闸关了,才满意地躺好,【现在开始登入吧,不然我睡着的时候开着这些阀门会漏一些水电气,会浪费钱】 【系统:……】 【系统:正在登入游戏……】 白柳陷入一阵漩涡般的黑色睡梦中,等他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了。 【系统:介于玩家白柳有小部分知名度,是否调动部分外貌数值隐藏身份?】 【还可以调外貌数据?】白柳起了点兴趣,【我可以自己设计绘画外貌吗?】 他蛮擅长捏脸画画的。 【系统:可以,进入自主捏脸程序,需要支付300积分,玩家白柳是否支付?】 【要给钱的啊?】白柳迅速地放弃了,【那你看着办随便免费调调就行】 【系统:进入随意脸部调动程序——瞳色改变(黑→蓝),发色改变(黑→七彩),唇色(肉色→黑)……】 很快一个顶着七彩脏辫鸡窝头涂了黑口红,让人一看到就联想到【僾昰1种悲殇】之类的话的人就在游戏大厅里态度平淡的闲逛了,吸引了旁边的无数呆滞又震惊的目光。 便宜没好货,白柳预料到了自己免费调出来的脸不会太好看,所以他也就坦然接受自己一副非主流杀马特的样子了。 反正他看不到自己啥样,辣的也是别人的眼睛,白柳很无所谓。 37、登入游戏 白柳一边刷着游戏管理器上的论坛, 一边到处走了解这个游戏的内部构造。 游戏大厅由【直播小电视】区域,【游戏登入区域】,以及【游戏登出区域】, 三个区域构成。 玩家可以在【游戏登入区域】选择游戏登入, 登入后游戏的过程会刊登在【直播小电视】区域的各种小电视里,最终成功通关的玩家会在【游戏登出区域】登入, 而失败的玩家就会永远被困在游戏中,或是被完全异化成为怪物,或是直接死亡。 三个区域里最复杂的是【直播小电视】区域。 这个区域的构造简直像迷宫,不同区域地方的装修风格相差极大,彼此违和地镶嵌在一起, 白柳几乎逛花了眼睛,各种各样的分区专区推广位,几十上百万个小电视里演绎着不同玩家的游戏过程。 白柳的小电视去过的【新人区】, 【死亡喜剧专区】, 【单人游戏分区】只是【直播小电视区域】上千个分区中的仅仅三个而已,推广位的种类更是五花八门, 一个分区几乎就有几十种不同类别的推广位。 但推广位还是有高低之分的。 在所有分区推广位当中, 最难登上, 含金量最高的是【中央大厅国王推广位】,只有当日综合数据排名前十的玩家才能登上, 几乎成了大神驻扎的地方。 白柳看见论坛里说,这个推广位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新人登上过了,其中第一第二名更是雷打不动, 只要【黑桃】和【红桃皇后】进入游戏,他们的小电视就是【国王推广位】排名第一和第二的玩家。 而对于新人来说,最顶级的推广位则是【中央大厅噩梦新星推广位】, 牧四诚就常年在这个推广位的第四名。 白柳上次上过的【中央大厅核心推广位】的确不错,但放在在所有推广位当中来说,只能算是【高级推广位】,算是付费用户比较多的推广位,和几乎所有玩家都关注,都会花积分看的【顶级推广位】还差一个层次。 牧四诚说自己很难登上这个【中央大厅核心推广位】的原因是因为这家伙发挥不稳定,牧四诚发挥好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跳过这个推广位直接上了【噩梦新星推广位】,而发挥不好的时候,牧四诚的确就摸不到【核心推广位】的边。 除了最好的推广位和最高的分区,当然还有最差的分区和最差的推广位。 白柳的脚步停在了一处荒凉的,好似垃圾站的区域门口。 这区域的墙壁一片纯白,小电视没有被很好地规整摆放好,而是歪歪扭扭堆成了一座小山,小山的小电视里是很多玩家正在挣扎求生的可怜模样。 电视屏幕上大多有噪点,看起来小电视质量不太好的样子,有些小电视干脆就是雪花屏幕,也不知道里面的玩家是死是活。 这“电视山”非常长,长得像一列看不到尽头的火车,从白柳站在门口一直往里衍生进一片空旷的纯白里。 无数的玩家的声音扭曲着充斥着这个纯净又杂乱的区域,很像白柳在电视里看过的那种很有未来科技感的电子仪器遗弃之地,这个区域的门口的招牌好像随时都能掉落,是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无名之地】。 这游戏真是露骨的残酷,最高的玩家等级就是【国王】,最低等级的玩家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这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推广位分类的区域,当然也没有区分的必要,看起来在这个区域的任何一个地方用小电视直播,推广效果都应该差不多,因为这个地方没有一个观众,而落入这个地方的玩家,几乎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了,这里相当于是这个游戏的监狱,只有被彻底放逐和放弃的玩家才会沦落到这里。 白柳站在这个冷清寂寥的【无人区】思索着一些问题,论坛上讨论他却讨论得热火朝天: 【那个第一次视频就进了vip库的新人玩家白柳的七天倒计时要到了,赌一赌他下次选什么游戏!】 1l:他真的好擅长玩诡辩思路,我复盘他上一次的《塞壬小镇》的游戏视频三次了,每次都有新体验,我好想看他玩新游戏! 2l:我也我也!我想看他玩多人游戏!单人游戏的收益和奖励都远远比不上多人游戏,而且多人游戏竞技性和趣味性更强,我好像看白柳和大佬们对刚! 3l:的确这个叫白柳的喜欢玩非常规套路,但在多人游戏里,玩非常规套路很容易翻车吧? 第一,白柳无法确定每个人都配合他那种奇奇怪怪的思路,多人游戏变数比单人游戏大得多。 第二,如果遇到杀手类型的玩家,就喜欢杀死玩家抢劫道具和积分这种,白柳这种积分和道具都很多肥羊很容易被抢劫杀死的,大厅里禁止抢劫杀人,但是游戏里可是不禁的啊…… 4l:我觉得他最好就在单人游戏区待着,多人游戏区这种大佬云集动不动就大屠杀的区域不适合白柳这种奇门诡辩思路的玩家,他那个f级别的面板属性进去可能连第一个主线任务都没有完成,就被其他玩家杀了…… 5l:也不一定吧?白柳《塞壬小镇》里不是靠着精神值下降狂暴面板属性涨到了超a级玩家的层次吗?遇到了大佬也不一定就会被虐吧? 7l:……我弱弱地说一句,我觉得白柳上次《塞壬小镇》那个什么【狂暴巅峰】精神值只有1,到了超a级玩家的层级,纯粹就是运气好吗……万一精神值没稳住,直接跌到0 了,他不就直接gg了吗? 8l:多人游戏区还是要各项属性很均衡的玩家,白柳这种“偏科”严重,智力值太高攻击值太低的玩家,真不适合多人区,去多人区就是不自量力地找死 9l:多人游戏的核心看点是竞技啊,游戏中综合评定第一的玩家得到的奖励和其他玩家得到的奖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去多人游戏大家都是奔着第一去的,但白柳毫无单人竞技优势,啧啧,看起来只能依附于某个大佬当智囊…… 10l:如果有公会愿意养他,给白柳配备一个高攻击团队的玩家,让他做【脑】来操控其他玩家,倒是可以走多人游戏这条路,就和那个谁,积分榜排199名那个玩家【提线傀儡师】,不就是靠操纵其他玩家登上积分榜前两百名的吗? 11l:楼上有没有搞错啊,我作为【提线傀儡师】的粉丝要闹了好吗!不是随便什么人脑子聪明点就能当【提线傀儡师】那种级别的大神的,白柳和【提线傀儡师】他娘的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玩家好吗?这越银河系碰瓷了谢谢! 首先【提线傀儡师】是国王公会里的大牌玩家,国王公会养他的手笔很夸张的! 他手里所有【傀儡玩家】都是国王公会给他精挑细选的,随便一个单独拿出来面板属性都能吊打白柳,而且【提线傀儡师】本人智力值93好吗!93! 白柳只有89!而且白柳除了上次运气比较好,没有什么大神开直播,偶然冲进了前一百名,但现在早就掉下去了,现在白柳的综合排名三千开外好吗!【提线傀儡师】排名一直稳定在前两百! 12l:这个【提线傀儡师】真挺谨慎聪明的,在游戏里都是隐藏在自己的【傀儡玩家】里保护自己,我这个追了他好多期游戏视频的人现在都还认不出【提线傀儡师】长啥样,我有时候甚至找不出他是哪一个玩家…… 12l:说起来,【提线傀儡师】上次游戏不是死了一个【傀儡玩家】吗?国王公会好像在给【提线傀儡师】招新的【傀儡玩家】,诶,那开的待遇真的好好,虽然只是做傀儡,一次游戏都给一千积分,还有道具可以拿,要不是我不够格,我也想去应聘呜呜呜 13l:别想了,已经招完了,好像是一个叫李狗的玩家应聘上了…… —————— 王舜看着论坛里大部分说上一次白柳冲上核心推广位只不过是运气好的言论只想笑,他摇摇头,关上了游戏管理器。 看来,大家都把白柳的幸运值只有0这点给彻底遗忘了,要是白柳都运气好,他们这些随随便便幸运值都上30的普通玩家岂不是幸运之神的宠儿? 不过,怎么说,王舜还是赞同论坛里一些观点的。 白柳现在其实不适合玩多人游戏,多人游戏集中了整个游戏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玩家,竞争不是一般的激烈,白柳虽然上次狂暴的确爆出了超a玩家级别的身体素质,但他要爆出这种素质必须要精神值跌到1才行。 1的精神值,太危险了,怪物随便弄一下就清零了。 虽然白柳潜力很高,但现在明显还处于发育期,最好不要去死亡率和竞争都更残忍的【多人游戏区】,最好是在【单人游戏】里把面板属性苟足够之后,才去【多人游戏】试水,当然对于白柳这种极具潜力的新人来说,还有一个更快的发育方法—— ——那就是直接加入大公会。 38、游戏大厅 王舜作为国王公会的成员之一, 因为个人技能和信息收集有关,所以主要负责的工作有两个,一个是收集各类游戏的通关数据, 还有一个就是替公会寻找很有潜力的新人并且网罗对方, 王舜本来想把白柳的数据报上去,但看到国王公会里正在给【提线傀儡师】招收【傀儡玩家】的公告, 王舜又犹豫了。 要是现在把白柳报上去,白柳优越的智力数据和精神值数据多半会被【提线傀儡师】注意到,很容易被强制选成【傀儡玩家】。 对于一般的玩家来说,被选成【傀儡玩家】似乎是一件相当不错的美差,但是对于白柳这种发展潜力高达s级的新人, 做一个傀儡未免太可惜了。 还有一点就是,王舜在做数据统计分析的时候发现,给这个【提线傀儡师】做过【傀儡玩家】的玩家的面板在做了傀儡之后, 就再也没有涨过了, 或者是涨得非常缓慢。 倒是【提线傀儡师】,智力点一路从只有71点, 涨到了93点, 其余各项面板属性也在飞涨。 这些数据只有王舜这个国王公会内部做数据收集分析的才清楚, 他很早之前就猜测过【提线傀儡师】的个人技能不光是【操纵玩家】,还有【潜力吸取】, 但现在很多玩家知道【提线傀儡师】的技能都只有【操纵玩家】这一点。 许多从王舜手上他评测为高潜力的玩家最终都落入了【提线傀儡师】的怀里,成了傀儡,渐渐地变得平庸, 然后被【提线傀儡师】遗弃或者干脆就在游戏中死去,从一块打磨一下就能散发出光泽的玉石彻底变成了一块被人吸干捏碎的泥渣。 王舜在觉得可惜的同时,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无奈的现实。 游戏中就是这么弱肉强食, 底层玩家被榨取利用完仅剩价值之后,就会被公会或者强者随手扔弃,在这里,最不值钱的东西不是一积分一个的滞销打折商品,而是人命。 所以加入公会对于白柳这种非常招人眼球的玩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太容易被公会里面的条条框框钳制然后被上级玩家利用了,当年的牧四诚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咬死了没有加入国王公会。 说来也巧,当年看上牧四诚要牧四诚加入国王公会的,也是这个【提线傀儡师】,牧四诚直接就说自己不会做任何人手下的傀儡,被任何人支配,拒绝了傀儡师的邀请。 后来牧四诚还在这个傀儡师的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后期自己变得很有实力,排名渐渐爬到了综合积分榜三百名左右上去才被【提线傀儡师】放过。 不过白柳这个目前排名在三千多名的,很有潜力的新人玩家就没有那么容易被【提线傀儡师】放过了。 虽然王舜出于私心,并没有向国王公会内部提交白柳的个人信息,但白柳惹眼的表现和面板数据,还是吸引了【提线傀儡师】的注意力。 【提线傀儡师】已经卡在【智力值93点】这里很久很久了,他需要一个高智力的玩家作为他发育智力的【养料】。 有比白柳这种只玩了一场单人游戏的新人玩家更好的养料了吗?没有了。 王舜有点想提醒白柳注意一下这个【提线傀儡师】,而【提线傀儡师】的人也在找白柳,但白柳顶着一个七彩鸡窝头涂着黑色口红的样子,就算是白柳现在站在陆驿站这个和白柳玩了十多年的人面前,陆驿站都未必认得出他面前这个人就是白柳。 出乎意料的是,有人透过白柳奇形怪状的外表认出了他。 牧四诚抱胸一言难尽地看着站在游戏登入口的白柳:“……白柳,现实世界对你做了什么,在短短几天之间把你变成了这幅人畜不分的模样?” “你能认出我?”白柳倒是略有些惊奇。 他顶着这幅面貌在大厅里招摇过市好几圈了,也没有人认得他,牧四诚一个照面就确信无疑地把他认了出来。 牧四诚略微有些得意地笑,笑得露出了一边的小虎牙:“想不到吧白柳,你怎么伪装我都能认出你,我说了我要让你上次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全部还回来,你逃不掉的!我能找到你!” “你不靠外貌认人的话……”白柳扫了一下牧四诚头上帽子那个很诡异的嘻哈猴,“你靠嗅觉把我认出来的吧,你的技能和这个猴子有关吧?强化五感?” 牧四诚的笑意越来越浓:“猜错了~我的个人技能不是强化五感,不过我的确靠嗅觉把你认出来的,你身上有一股很浓的铜臭味,或者说钱味。” “那还应该挺好闻的。”白柳不置可否,他很平静地看着牧四诚,“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个玩家找另一个玩家——“牧四诚抬头看着白柳背后巨大的游戏登入口,脸上的笑意晦暗不明,眼中的红光闪烁,“——当然是为了玩游戏啊,我可不允许你龟缩在单人游戏里,那多无趣啊,死亡率也太低了。” 白柳赞同地点点头:“在我发现多人游戏的积分奖励是单人游戏奖励的十倍之后,我就放弃了这个贫穷的分区了。” “……”牧四诚想要吓唬白柳的话全部卡壳,他有点无法理解地看着真的在很认真地筛选自己要进入的多人游戏的白柳郁闷地反问,“不是,白柳,去多人游戏很容易死亡的,你不怕吗?” 白柳背后登入口的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幕,上面随机分布着各种各样的游戏的封面和名字。 白柳用手臂指支着下巴挑选自己要进入的游戏,眼神飞速浏览着这些游戏,并没有给牧四诚一个多余的眼神,他淡淡开口道:“客观意义上,我存在对死亡的恐惧,但这种恐惧和贫穷给我带来的恐惧对比起来,又不值一提了。” 牧四诚完全搞不懂白柳的脑回路,但是白柳带给他的憋闷却无比真实:“不是,你进入这个游戏都不慌的吗?你也太冷静了点吧?” 白柳一目十行地看着屏幕上的游戏,一心两用地和牧四诚交谈着,“我冷静不害怕的原因可能是我来这个游戏抱有的是一种来上班的心态吧。” “来上班?”牧四诚彻底无语了,“你来恐怖游戏里上班?” “对,一周工作一次可以有五天休息,一次干得好至少可以挣二十万,没有任何上司来克扣我的奖金和工资,并且整个过程中不需要和一些无法理解我的人类打交道,对他们虚与委蛇或者勉强交流,我只需要做我擅长的事情——玩恐怖游戏就好。” 白柳终于舍得转身看了牧四诚一眼,他耸耸肩,“除了死亡率稍微高一点,但我在现实世界里工作的时候也经常熬夜,什么时候猝死也不一定,所以死亡率高这点也可以忽略不计,综上,这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份高收入的理想工作,我在现实世界里是绝对无法找到这种工作的,所以很难对游戏产生什么畏惧心理吧。” 牧四诚:“……” 牧四诚感觉自己他妈的,被白柳这货说服了。 “我能问一下吗?”白柳询问牧四诚,他指着这个巨大的墙壁上各种各样的游戏,“这个游戏中的恐怖游戏是只有这屏幕上的这100种吗?从游戏中小电视和玩家的数量来看,100种有点太少了,我想问一下还有其他的游戏吗?” 论坛里一般讨论某个玩家和某个具体的游戏的比较多,对这种游戏的基础机制反而没有什么相关的讨论,白柳逛了一会儿都没有发现什么游戏相关的科普帖子,现在牧四诚凑上门来,正好被白柳当做一个询问的对象。 “这个游戏中的恐怖游戏种类远远不止这么多,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种。”牧四诚摊手,“只是这个墙壁每次只会投射出100种游戏,然后当这100个游戏都有玩家登入满员之后,这个屏幕就会刷新,出现一屏幕新的游戏,不过有时候也会有和上一次重复的游戏。” 白柳摸着下巴:“也就是说,相当于这个游戏有一个总的游戏“题库”,这个题库具体有多少种游戏我们这些玩家并不清楚。” “每次系统都会随机或者是不随机地从这个题库里抽取100种游戏考题放在这个屏幕上,让我们这些玩家作为考生选择其中一个游戏题目去作答,有时候运气好就会遇到重题,有时候可能全都是新题,是这意思吗?” “没错。”牧四诚说。 “嗯,如果这样的话,难怪在这个游戏里会有公会的存在。” 白柳若有所思,“早期游戏里的大公会应该会总结一些出现过的游戏【重题】的【答案】,也就是怎么快速安全地通关,作为内部的资料分享,通过这个来网罗有实力的新人。” “而有实力或者潜力的玩家可以开荒去玩一些新游戏来累积【答案】,就会得到公会更多的资源,但有【直播】存在,游戏的【答案】在一定层面上是公开的,这种制度无法长久存在,现在的公会的应该不依靠游戏【答案】发展了,应该到了依靠公会里的壮大起来的高级玩家的阶段了。” “如果我要发展公会的话,应该会让高级玩家会带低级玩家通关,但低级玩家需要缴纳一定的积分给高级玩家,相当于酬劳,一定的积分给公会,相当于交税。” “而同时低级玩家得到的道具由公会全权分配,大部分会流入高级玩家的口袋里,这样来稳住高级玩家继续待在公会里。”白柳喟叹一声,“但是这样势必就会导致高级玩家对低级玩家的剥削,遏制了低级玩家的发展,很多低级玩家因为没有道具和个人技能,在公会里只能当高玩的附属才能存活。” “但有源源不断的新人加入公会,这样被剥削的低级玩家可以剥削新人,一层一层地形成剥削链条公会才能稳定存在,啧,新人相当于底层韭菜啊,难怪这游戏里那么多底层玩家对我这个新人恶意这么强。” 白柳看过论坛上撕自己撕得鸡飞狗跳的,但他不怎么在意,现在倒是能懂一点了。 牧四诚木了:“……” 白柳说的全对,几乎和牧四诚了解到的公会现状一字不差。 白柳奇怪地看着牧四诚:“你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在想……”牧四诚满脸沧桑,“你智力值真的只有89吗?” 就他妈离谱!这货到底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他回答了关于游戏种类的话而已,这货已经把整个游戏里公会的制度体系翻过来翻过去地理顺了! “很多新人为了求生都加入了公会,因为公会里的高玩的确会保护他们通关,虽然需要缴纳通关获得积分的三分之一,但确实更安全,不容易死亡,但你这种高潜力的新人应该直接会被培养,我刚刚还想问你为什么不加入公会。”牧四诚郁闷地撕开一个棒棒糖含住,“现在我觉得我不用问了。” “因为加入公会很愚蠢啊。”白柳很直白地说,“在这种会要人命的游戏里,不会有任何公益组织的,帮你必然有利可图。” “虽然短期看来,公会帮你会降低死亡率,但是一直懦弱地缴纳大量积分给公会,在这种需要个人表现力吸引观众的游戏里就是自取灭亡,等到公会再也无法从你身上纂取到任何利益,一定就会放弃你,你大部分的积分和道具也上缴了,没有任何资本独立生存,必然就会死亡。” 牧四诚惊奇地看着白柳,他带着一点意趣打量着白柳:“你现实世界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对这种……公会组织的运行方式这么清楚?” 的确,很多没有用处的低级玩家,后期公会高玩就很少带了。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公司都是这么运行的,靠画大饼和和所谓的内部资源吸引员工,然后等员工熬夜熬到生产力下降,他们就会解雇你招聘更年轻的员工来压榨。” 白柳面无表情,“我在现实世界里就是一个被解雇和剥削的底层社畜而已,所以进入游戏再让我加入公会被剥削,是绝对不可能的。” 牧四诚:“……” 这家伙说到现实世界的社畜生活散发出好强的怨念啊…… “那你想好去什么游戏了吗?”牧四诚看了眼屏幕,“上面有你喜欢的游戏吗?或者你要再看看?” “单人游戏的登入上限是一百个,这个屏幕上所有单人游戏都已经登入满格了。”牧四诚指着一个游戏图标上右下角的一个【full】符号,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给白柳介绍,“诺,如果游戏图标上有这个标记【full】,就表示这个游戏已经登入满员,无法再登入新玩家了。” “而多人游戏,每个多人游戏的登入上限不同,我玩过只有4个人的,也有50个人,要看具体游戏了。顺便一提,这边这个《鬼楼》,《末日之城》和这个《鬼通电》多人游戏都是之前出现过的游戏。” 牧四诚随便指了几个游戏,“你要玩这些吗?我能帮你找得到这些游戏的一些通关资料,不过不是免费给你的。” “不要。”白柳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就算有资料,玩旧游戏我对比那些玩过很多次公会玩家肯定反应慢很多,很容易被先发制人,我的优势需要新游戏才能发挥。” “这个倒是。”牧四诚一下一下地咬着棒棒糖,“你到挺有冒险精神,大部分新人都还是会为了求稳去旧游戏。” “我的目的是挣钱,而不是生存。”白柳态度平淡地回答,“我需要赢,需要做第一名,才能得到足够的积分。”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牧四诚思索一会儿,放弃了理解白柳的思路,而是很想不通地皱了皱鼻子,“你挣那么多积分,要是在游戏里死了,你也没地方花啊。” 白柳很自然地回答:“我挣积分不是为了花,是为了囤积,并且——”他突然勾出一个很奇异的笑,白柳转头看着因为他忽然的笑而呆了一下的牧四诚,“你觉得我会在游戏里死掉吗?” “我还是有点自信的,玩恐怖游戏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我或许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白柳微笑着,“我比较擅长在游戏当中设计关卡让别的玩家去死,但是自己倒是从来没有在别人设计的游戏当中死过。” 牧四诚:“……” 这家伙现实生活中到底是干什么的!真的不是犯罪分子啥的吗! “这个游戏怎么一个登入的玩家都没有?”白柳轻点屏幕上一个在火中燃烧的列车图像的游戏图标,图标放大落入白柳胸前的游戏管理器内,白柳点开图标查看游戏具体信息,“《爆裂末班车》?” 这屏幕上的一百个游戏都要满了,但这个游戏还是空的,就有些显眼和古怪。 【游戏副本名称:《爆裂末班车》】 【等级:二级(玩家死亡率大于百分之五十小于百分之八十的游戏为二级游戏)】 【模式:多人模式(0/7)】 【综合说明:这是一款刺激的收集向多人游戏,烈火中燃烧的末班车,四碎的玻璃碎片和悬挂在吊环上被烧焦的尸体,让很多玩家流连忘返,永远留在了这里~】 牧四诚一看这个图标眉头就皱起了:“你要玩这个?” “这个游戏怎么了?”白柳问。 牧四诚顿了顿:“这其实也是一款在游戏屏幕上出现过好几次的旧游戏,但目前没有任何通关资料。” 白柳瞬间懂了,出现过好几次,这里游戏墙的刷新制度又是一定所有游戏满员才能刷新,那就应该进去过好几批玩家了。 但没有一次通关记录……白柳侧头看向牧四诚:“之前进去的玩家都死了?” “很奇怪,如果没有任何玩家通关的话……”白柳的眼神从《爆裂末班车》的图标上一扫而过,他的手指在【死亡率】那一行虚点了两下,“这个游戏死亡率小于80%大于50%是怎么测定的?从玩家全灭的数据来看死亡率应该是百分之百才对。” 牧四诚不以为然地插兜反驳白柳:“这只是一种游戏的分级方式而已,几乎所有游戏都有这个分级评定。”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游戏这个死亡率是实际测定,那么任何死亡率不是百分百的游戏都应该有通关玩家和通关数据的存在,但我看了vip库的视频,也问了很多资格很老的大神,的确没有发现任何任何玩家通关过这个《爆裂末班车》,我觉得的确就没有通关玩家。” 白柳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牧四诚一眼:“你没有发现,不代表就没有。” “《爆裂末班车》的死亡率在80%—50%之间,如果按照你说的,通关过这个《爆裂末班车》那至少百分之二十的玩家真实存在——”牧四诚很不服气地反驳,“这么一个数量不算少的玩家群体上过小电视并且成功通关,他们总会发论坛帖子,或者小电视或者视频被谁看见过,总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吧?” “你觉得这个游戏里有多少玩家?”白柳转过头直视牧四诚。 牧四诚被问得一愣:“不知道,但应该很多吧。” “我们这么一个数量不算少的玩家群体在现实生活中,有过存在的痕迹吗?” 白柳不紧不慢地反问,“我们和这个游戏相关的一切能被现实世界里的人看见吗?我们发的和这个游戏相关的言论,无论以什么形式,可以存在下来形成痕迹,或者可以被谁记住吗?对于那些没有进入游戏的玩家来说,【玩家】有存在的痕迹吗?当然没有。” 牧四诚彻底被白柳问得呆住了。 白柳不疾不徐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好,现在回到第一个问题,我们这些游戏【玩家】在现实世界里是没有存在痕迹的,那你觉得,我们存在吗?” “我们当然存在。”白柳很快地回答,“我们只是存在过的痕迹被人抹消了而已,所以有没有可能通关了《爆裂末班车》这至少百分之二十的玩家也是这样的呢?他们存在的痕迹被游戏,或者系统抹消了?” 牧四诚醍醐灌顶:“他们的通关数据和玩家数据都被删除了!” “很有可能他们本身也被”删除“了。”白柳看着《爆裂末班车》的图标,“这些通关过的玩家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不然不会不来二刷这个游戏。” 牧四诚被白柳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还有点不爽:“但你说的一切都建立在【游戏死亡率】这个东西都实际测量的情况下,但如果游戏中【玩家死亡率】这东西是虚拟测量的话……” 牧四诚说道这里一怔。 白柳抬眸看了牧四诚一眼:“我相信你现在应该也发现了,死亡率是一种无法虚拟测量的数据。” “学过统计学吗?”白柳问牧四诚,“统计学里有两个一定需要实际测量的数值,一个是出生率,还有一个就是死亡率。” 他一边说,一边随意地在自己的游戏面板上《爆裂末班车》的图标上点了两下,在牧四诚惊悚的目光和尖叫中,白柳缓缓进入了游戏。 牧四诚崩溃了:“你怎么突然就进去了!!” 白柳在牧四诚眼前渐渐淡化,他思索着回答了牧四诚的话:“我很好奇系统特地删除的,这些通关的《爆裂末班车》的玩家数据到底是什么,经验告诉我,越是被上级隐藏得越深的东西,就越是有利可图……” 【游戏《爆裂末班车》已集齐玩家一位,还需六位玩家即可开始】 39、爆裂末班车 白柳的身影在牧四诚抓狂的跳脚下彻底消失。 牧四诚咬着指甲盖绕着白柳消失的原地焦虑地转了几圈, 他蹲下薅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咬碎了自己嘴里的棒棒糖,最终憋闷不已又咬牙切齿地点了屏幕上《爆裂末班车》的图标, 也紧跟着白柳进入了游戏。 牧四诚在进入游戏前一秒, 还在郁闷地自言自语:“靠,白柳这货, 把我也搞得好奇了起来,我从来没有在不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进入二级游戏!” 【游戏《爆裂末班车》已集齐玩家两位,还需五位玩家即可开始】 在牧四诚消失的两分钟后,四个身高,身材, 外表都几乎一模一样的玩家出现在了屏幕外面。 他们脸上都带着那种很诡异的木偶油彩画面具,走路就像是被人牵着的提线傀儡,每一步都四肢关节有种古怪的停顿感,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能工巧匠制作出来的四个完全一致的木偶玩具, 肉眼几乎分辨不出来区别。 为首那个人,或者说木偶语气低沉地询问:“白柳是进这个游戏了?” 这个“木偶”说话的时候, 嘴弧度很大地上下一动一动, 很像是木偶戏在提线下嘴唇假装挪动说话, 而那低沉嘶哑的声音从他背后的提线者发出。 另一个背后背着一把屠刀的木偶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他恭敬地拱手回答他:“是的, 【提线傀儡师】大人。” “《爆裂末班车》是吗?”这木偶脸上绘画出来的油墨眼睛逼真地眯了眯,最终邪笑了一声,“一个二级游戏, 看来就算我不对白柳下手,白柳也不太可能从这个游戏里活着出来,这么高的天赋, 死了多可惜,正好用来做我的傀儡。” “走!” 四个傀儡举止整齐地一动,点摁了一下屏幕上的《爆裂末班车》,齐齐地消失在登入口。 【游戏《爆裂末班车》已集齐玩家六位,还需一位玩家即可开始】 一个穿着套头毛衣,带着厚厚平光眼镜,手里拿着一部很厚很厚的大部头,一看就是个学生仔的人出现在了登入口旁边的屏幕上。 他那副啤酒瓶盖子厚的方框眼镜大得包住了半张脸,眼镜露出来的下半张脸鼻梁上带着零零散散的雀斑,头畏畏缩缩地缩在毛衣内,如果让白柳打眼一看,或许会把这个玩家认成《塞壬小镇》中的杰尔夫。 但他看上去比杰尔夫要软弱正常一些,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常的学生。 但这在游戏里,一个正常装扮的学生,才显得出奇地不正常。 “诶,我看看啊,我选哪个游戏……”这玩家推了推眼镜,像是戴着老花镜一样凑近屏幕看,一边看一边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的管理面板。 他游戏管理器上的个人面板上赫然显示着: 【玩家名称:杜三鹦】 【今日新星积分排行榜名次:第三名——您已超过新星排行榜第四名的牧四诚17万积分,他短期之内绝对无法追赶上您,请您再接再厉,拉大差距,追赶前面的玩家】 【已获得成就:无所事事的胜利者,唯一存活的幸运儿,莫名其妙被怪物忽略的玩家,对你的攻击百发百miss的格斗者】 【你之前在游戏商店购买的道具进正在行打折处理,从一万积分降至一积分,是否购买?】 【恭喜玩家杜三鹦抽中了中奖率十万分之一的顶级玩家大礼包!是否现在领取?】 …… 杜三鹦似乎对这些天降横财早已习惯到麻木的程度,他一个奖励和赠品都没有领取,一路划掉了这些界面,划到了最后一页的个人面板,杜三鹦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几乎把脸凑到了面板上眯着眼睛搜寻自己想要的面板信息: 【幸运值:100(你今天也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你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宠儿,按照你的直觉选择你想要的游戏吧!你选择的就是能让你最幸运的!)】 “今天幸运值也是一百吗?”杜三鹦有点犹豫地扫了一眼整个屏幕,“这样的话,那最好还是按照直觉选吧,那就——” 他扫视一圈,最终眼神定格在《爆裂末班车》的图标上,杜三鹦手悬空在图标上面,他心中突兀地涌上来一股让他毛骨悚然的预感,好像点了这个图标就会发生非常幸运又非常不幸的事情,这是在之前杜三鹦幸运值百分百的时候选择游戏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之前都是有种很肯定的选了就能很幸运的感觉,这次怎么感觉选了这个游戏就会发生让他遭受很多磨难但是同时又让他很幸运的事情……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杜三鹦甩了甩脑袋,忐忑迟疑很久,还是在《爆裂末班车》的游戏图标上点了两下。 【游戏《爆裂末班车》玩家集齐完毕,游戏开始——】 大屏幕上《爆裂末班车》的火中列车的图标右下角跳出一个【full】的标记,下一秒,白柳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大厅中亮起了七个小电视的屏幕,其中一个小电视上就是白柳在人流拥挤中的地铁站那种平静无波的脸。 站在大厅中寻找白柳的王舜的游戏管理器突然接连不断地震动了起来: 【系统提示:您收藏过小电视的玩家白柳登入游戏了哦~请前往围观~】 【系统提示:您收藏过小电视的玩家牧四诚……】 【系统提示:您收藏过……玩家张傀登入游戏……】 【系统提示:您收藏……杜三鹦登入游戏……】 “不会吧……”王舜在查看完自己游戏管理器上的消息提醒之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恍惚,“这尼玛,白柳,新星榜第三第四,还有【提线傀儡师】居然进了一个多人游戏,这是要神仙打架啊……” ———————— 白柳刚一睁眼就收到了系统提醒: 【欢迎玩家进入《爆裂末班车》】 【你是一名乘客,现在,请各位玩家用口袋里的车票,在十分钟内进站,等待登上即将爆炸的最后一班列车】 白柳伸手探入自己的西装裤口袋,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硬质地铁票,上面写着【地铁4号线:古玩城→古玩城】,白柳略显诧异地挑了一下眉,这车票上的始发站和终点站居然是一样的名字,如果不是两个站台重名的情况的话…… 白柳偏过头看了一眼地铁站内部,试图在这个地铁站内找一下地铁线路图,很快白柳就在售票口旁边看到了地铁线路图。 4号线是一条非常惹眼的红色线路,白柳瞬间就从线路图上找到了这条地铁线。 “果然啊,4号线是一条闭环地铁线路。”白柳了然地看着包绕着城市转了一圈的红色4号线,“起点站和终点站重叠了,都是一样的,都是这个叫做古玩城的站。” 白柳在地铁站内晃荡了一圈,除了多看了几个广告没有发现其他多余的信息,他唯一觉得有点违和的就是地铁站的设计,一般来说出站口和进站口都会都会有自动扶梯。 常规来讲为了方便乘客出站口的自动扶梯应该是向上走的,而入站口的自动扶梯应该是向下走的,但这里的地铁站设计是反过来的,这让白柳觉得稍微有点不自然。 还有一点让白柳觉得很奇怪的是——他看了一眼挂在地铁站顶部的led电子时钟。 【07:34】 看起来好像比较正常,但是白柳多看了这个时间几次,就发现这个时间不是往前走的,而是往后走的,白柳眼睛一眨就变成了【07:12】,这让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是个倒计时钟表,不是时钟。”白柳若有所思,“而且看起来还是给我的倒计时,我还剩六分钟就必须要入站的意思。” 尽管只剩六七分钟的倒计时,白柳也没有着急,他出了一次地铁站,发现外面是一片漆黑,没有声音没有光线,什么都没有,而出站走入这片漆黑的旅客也消失不见,白柳没有试图走出去,他折返之后发现地铁上时钟的倒计时变成了【03:02】。 白柳又慢悠悠地去看了那个地图,这次他重点记了一下4号线上的站台名称,【古玩城】前面那个站台是【水库】,隔了差不多几个站台有一个叫做【镜子博物馆】的站台引起了白柳的注意力。 “镜子博物馆这个名字……”白柳的眼神落在上面,陷入了似有所悟的回忆中,“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白柳正在回忆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一声男声打断了他的回忆:“靠!白柳!你怎么还没有进去!”牧四诚从站台那边回眸一看就看到一个杀马特摸着下巴对着地铁线路图眯眼睛,一边无语一边走了过来:“只有一分多钟了,你在这里干嘛?记地图吗?” 白柳对牧四诚会追着他进来毫不意外,他扫了一眼已经进入读秒倒计时的led红灯,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回答牧四诚:“我在想,这个地方我是不是来过……” 牧四诚一怔:“你玩过这游戏?”但很快他又否认了,“不可能,你的确是新人。” “是的,我没有在游戏中来过这个地方。”白柳承认了。 牧四诚蹙眉看着白柳:“那你怎么可能会来过这个地方……” “我没有在游戏里来过,不代表我就不能来过这个地方,我觉得我应该在现实中来过这个地方。”白柳从地铁线路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现实?!”牧四诚惊了,“你现实里来过这个地铁站?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一款根据现实事件改编而来的恐怖游戏,你听过【镜城爆炸案】吗?” “就两个盗贼把炸弹藏在古董镜子里,准备送去当地博物馆的时候通过炸弹威胁来抢劫博物馆,结果在路上炸弹就失控了,整个地铁都爆炸了的社会新闻吗?” 白柳一边走一边和牧四诚聊,他掏出车票在进站口的地方【哔】了一声,顺利进站:“我研究了一下刚刚的地铁站分布和地铁图,这游戏很大可能是以【镜城爆炸案】为原型设计的。” “听倒是听过……”牧四诚也掏出车票跟着进站了,“但是就算知道了也没用吧,那个案子因为影响重大,而且至今不知道犯案人是怎么把炸弹藏在镜子里躲过安检的,很多信息都没有对外公布。” 牧四诚分析之后,不置可否地摊手嘲道:“就算知道游戏的参考原型是这个案件,我们对于要上的这辆要爆炸末班车上要发生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啊,不知道具体细节,只知道一个灵感来源,一点卵用都没有好吗。” “我说不定还真的知道这辆车上会发生什么……”白柳摸摸鼻子,对着牧四诚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我当天就在那列地铁上,我在爆炸的前一站下车的。” 牧四诚:“……” 白柳无辜地耸肩,对着震惊到木然的牧四诚和善地说:”我这算不算是,拿到了这个游戏可以通关的重要资料?” “当然,牧四诚,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信息,但不免费给你。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验证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记得你有个道具可以测谎。” 40、爆裂末班车(二更) 这是在进入游戏之前牧四诚对白柳说过的话, 现在白柳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了牧四诚, 牧四诚沉默良久,憋闷地”操“了一声。 你他妈也可以!!这货居然就在这列车上!! 牧四诚静了一会儿, 啧了一声点开了自己的积分钱包:“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你要多少积分?三百积分以下我可以考虑买你的资料。” 这就是准备用积分来买白柳的信息了,看过白柳一遍游戏的牧四诚已经发现吧白柳此人的爱钱本质了。 这人绝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积分, 也绝不会多浪费一个积分。 白柳在爆炸中活了下来,他属于在现实中经过这个【爆裂末班车】还成功【存活】的那种玩家,白柳的【信息资料】对于目前对于游戏一无所知,贸然跟进来的牧四诚的确很有价值的,牧四诚不可能拒绝送上门来的通关宝典。 “积分你看着随便给点就行。”白柳把手放入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摸到了一个旧钱包,他脸上的笑意越发真诚,“牧四诚, 我想和你聊的是, 我告诉你这个游戏的设定和信息,在必要的时候你能伸手帮我一下, 我们互利互惠互相合作怎么样?” 牧四诚上下扫视了白柳一圈, 白柳眼神十分诚恳地望着他, 牧四诚抱胸挑眉,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和我合作?那你资料免费送我?” “也不能免费吧, 你这么有钱一个玩家,白嫖我含量丰富的游戏资料有点无耻了……”白柳叹息,装作很大方地挥手道, “这样吧,你随便给一两百积分有点象征意义就行了。” 牧四诚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开始变得恶劣:“一两百?想的倒是挺美,又要和我这种高玩合作, 又要我花一两百积分买你口中不知道有多少参考价值的资料,你倒是会做梦,你之前花一积分偷我两千积分的道具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白柳:“……一积分也行。” “等等,不对,白柳,我觉得很奇怪,你居然会在游戏里和其他玩家寻求合作?”牧四诚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柳,眼睛微微眯起,“你不像是这么天真轻信他人的玩家,你真的觉得我口头上答应你了,到时候就真的会帮你救你?” “虽然你是一个新人,但我是把你当成竞争对手来看的,不会随意看轻你,你这家伙后手非常多,说不定连我都会遭了你的道,你向我寻求合作太奇怪了,看起来就很像一个阴谋。” 牧四诚很怀疑地看向白柳,他不相信白柳没有想到过这些。 除了有公会这种场外限制的玩家的合作有一定效力,其余玩家在这个游戏里的合作都是一张空头支票,没有任何信誉可言。 比如牧四诚作为一个超a级别的玩家,等他套到了白柳口中的信息,到时候还不是他牧四诚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难道白柳能拿他一个新星排行第四的玩家怎么样吗? “没有阴谋,我是真心想你寻求合作的。”白柳摊手,“这是一个死亡率高达二级游戏,我的面板属性只有f,如果不向你这种大神寻求合作,我太容易死亡了,其次,我觉得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牧四诚挑眉:“共同的敌人?” “【提线傀儡师】也在这个游戏里面。”白柳微笑,“你应该不想单独面对【提线傀儡师】这种群攻类型的玩家吧?” 牧四诚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他在这个游戏里面?!” 不怪牧四诚反应这么大,在牧四诚举步维艰的新人时期,此人就已经是他的心理阴影了。 【提线傀儡师】一度想让牧四诚做他的傀儡,在采用各种手段招安牧四诚被拒绝之后,这个【提线傀儡师】依旧没有放过牧四诚,在游戏里联合其他玩家不折手段地围剿抓捕过牧四诚非常多次,下手狠辣,几乎不顾牧四诚死活。 每次牧四诚都是九死一生地通关逃跑,如果不是因为牧四诚的个人技能可以让他移动速度非常快,他早就被傀儡师抓起来做成木偶傀儡了。 在牧四诚还没成长起来的一段时间,【提线傀儡师】就是牧四诚的天敌,就算现在牧四诚实力强悍起来了,他对这个傀儡师也极其恶心,非常不想在游戏里遇到这人。 同样是聪明人,如果说白柳玩游戏思路是旁门左道,这个【傀儡师】玩游戏的做法就是歪门邪道。 【提线傀儡师】在和牧四诚不停的追逐战中,很快意识到在这个游戏里根本不可能有玩家能抓住牧四诚,于是【傀儡师】迅速转换了做法,他用自己93点智力的脑子,很快就又想出了新的,抓捕牧四诚的办法。 ——而那一次,牧四诚真的差点被抓起来做成傀儡。 无论牧四诚跑得再怎么快,也存在可以抓住他的人——在牧四诚不会跑的人的面前,他就可以被轻而易举抓住。 牧四诚新人时期是和他一个朋友合作玩游戏的,因为单打独斗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实在是有些艰难了。 而且那人也是他现实世界的认识的人,和牧四诚算是前后脚进入游戏的,两人经常一起组团下游戏,因为有现实世界的联系,一开始两人关系还不错,牧四诚没有轻信这个朋友,但一开始也并没有对对方多加提放。 【傀儡师】不知道用什么策反了牧四诚的这个朋友,让这个朋友加入了国王公会,并且暗中配合了他围剿牧四诚的计划。 牧四诚被这个朋友刻意引入了一个游戏,而【提线傀儡师】提前进入游戏埋伏在里面,而牧四诚根本不知道他一进入游戏就会面临大型屠杀和攻击。 ——最终牧四诚断掉了一双手,精神值掉到18 狂暴杀死了【提线傀儡师】的当时手下所有【傀儡玩家】才从游戏通关出来,他从游戏里出来的时候半个身子都已经异化(怪物化)了,全身都是血,模样惨不忍睹,几乎是神志不清的半疯状态。 至此之后,牧四诚对【合作】这种东西敬谢不敏,抱有很强敌意。 按理来说白柳这个第一个进入游戏的人,是不应该知道后续进来的玩家是谁,为什么白柳会知道后面来的玩家里有【提线傀儡师】…… 除非是白柳早就和【提线傀儡师】约好了进入同一个游戏。 这让牧四诚想起他早期被埋伏的经历,脸色越发不好看,他眼中红光好像危险提示的警报灯般一闪一闪。 牧四诚手变成一只灰黑锋利的黑色猴爪,并屈指成爪藏在身后,脸上神情晦暗不明地盯着白柳:“白柳,如果你没有办法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为什么你知道【提线傀儡师】也在这个游戏里面,或许你的游戏之旅就到这里了。” 白柳非常坦然地把自己的游戏管理器打开给牧四诚看,游戏面板上面赫然标识着一个红色的帖子——【提线傀儡师进《爆裂末班车》放话说要抓白柳做傀儡了!】 牧四诚脸上危险的表情一怔,眼中红光消退许多:“你怎么能打开论坛?进入游戏之后我记得就不能打开论坛和外界交流了。” “我的个人技能,我在论坛上看到你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被人追捕做傀儡。”白柳没有多谈,他微笑着对牧四诚伸出手,“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处于同一阵营了,合作吗?” “当然,我不接受白嫖啊,一积分也可以展示合作的诚意嘛。”白柳好似开玩笑一般笑眯眯地补充道。 牧四诚眼睛眯了眯,撕开一根棒棒糖含入嘴里和白柳对视良久,最终牧四诚伸出了手凭空在指尖变出一积分硬币。 他露出一个同样十分虚伪的微笑,好似打发叫花子般,居高临下地把这一积分硬币摁在白柳的手心:“ok,那就合作吧,我们信息共享,互相帮助,我不白嫖,一积分的诚意给你。” ……牧四诚还在记白柳用一积分说【我不白嫖】耍他的仇,也这样给了一积分给白柳。 白柳他收拢手指握住了这枚积分硬币,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我感受到了你的诚意了。” “我的诚意就是——如果到时候你哭着求我帮忙。”牧四诚把他戴在头上的那个巨大猴子耳机用手指往下一拨,挂在了脖子上,猴子诡异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牧四诚双手插在运动服的兜里,斜眼嗤笑一声,“——白柳你哭得诚恳一点,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伸出援手。” 白柳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嘴角,他从善如流地顺着牧四诚的话说了下来:“没问题,我一定哭得非常诚恳,你一定会忍不住来帮我的。” 同时,他的脑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和玩家牧四诚的合作交易达成】 【交易内容:在《爆裂末班车》此游戏中,在任何玩家白柳求助的时刻,玩家牧四诚必须竭尽全力帮助玩家白柳,如玩家牧四诚不愿配合,系统会强制玩家牧四诚配合,相应,玩家白柳要告诉玩家牧四诚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并且必要时刻给予玩家牧四诚一定帮助——一积分酬劳的定额帮助】 看着温顺微笑的白柳,牧四诚还没来得让白柳快点说出他知道的一切信息,脊背突然一阵恶寒。 这种要被人占大便宜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 在白柳和牧四诚等在等待末班车的时刻,游戏大厅和游戏论坛都已经完全炸开了锅,多人游戏区更是人满为患,全都是来围观这多个大神集聚一堂的罕见场面。 “我去!真的是傀儡师,牧神和小鹦鹉,我天,他们三怎么凑一块了!” “现在大神很少撞一个游戏了,都会彼此注意一下避开,这次是怎么回事?三个大神都在一个游戏?而且还是一个从来没有人通关过的二级游戏?!?” “大神想玩点刺激点的吧……但这也太刺激了!” “我现在好纠结到底看谁的啊,我是小鹦鹉的粉丝,但是小鹦鹉每次都是一路躺赢游戏趣味性太差了,我想看点精彩的,牧神和傀儡师我选谁的小电视啊?” “我也很纠扯,我还有个新墙头,就是那个白柳,呜呜呜他上次好帅的!我推荐你选他的小电视!精彩程度不比牧神和傀儡师的视频差的!” “好烦啊,又来了又来了,哪里都是这个强行安利这个新人白柳的,一次多人游戏都没有玩过的人不要开麦好吗?” “我刚刚去看了一眼,他居然还和牧神聊合作,到底有多蠢才会和牧神聊合作?不知道牧神因为被人背刺过所以从来不和人合作吗?把爷看笑了都,牧神答应了他,我估计白柳要被牧神耍着玩了。” 白柳现在风头很盛,虽然他排名不算很高,但是讨论度却很高。 上次白柳那种个人风格强烈的通关视频吸引了一些喜欢他的观众。 但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特别是白柳这种冲得特别快,但个人面板实力极差的玩家,无法服众,因此白柳在底层玩家之间的风评非常差。 41、爆裂末班车(有观众评论,介意勿买) 每次在论坛上讨论白柳的帖子大部分都会以撕逼结束, 绝大时候的撕逼点都是围绕着白柳上次上了一次的【核心推广位】,以及白柳配不配得上这个推广位的讨论。 很多玩家认为白柳实力那么差,就会耍一点小聪明, 配不上那么好的推广位, 也有很多玩家认为人家白柳就是上了,配不配得上与你何干? 王舜围观了几次撕逼,总结了一下,大部分讨厌白柳的玩家都觉得白柳【德不配位】 上一次掀起这种【德不配位】大型撕逼讨论的人,还是新人时期的杜三鹦。 杜三鹦幸运值一百,无论干什么都顺得不行, 积分像不要钱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入这家伙的账户里,看得不少玩家眼红得不行, 每天都在骂杜三鹦这种靠幸运值躺赢的货色就不配存在,迟早要死在游戏里。 有人就说杜三鹦也是有实力的, 杜三鹦个人技能很厉害, 但大部分时候这种辩解都会被【你有本事让杜三鹦幸运值清0再来说自己有实力这种话】怼回去。 不过这种撕逼辱骂杜三鹦的情况,到后期杜三鹦稳坐新星榜前三后, 敢发言得罪他的玩家少了许多,就好转了很多。 现在, 白柳幸运值为0,纯靠实力和思路爬上了【核心推广位】,这群人还是看他不顺眼, 还是觉得他【德不配位】。 看来“德”不“德”的不重要,重要还是那个位置,只要有人爬上那个位置,无论是谁,反正他就不配, 只要这爬上去的人不是自己,总能挑出错处,然后放大给所有人看。 王舜摇摇头,不再去听这些玩家的讨论,不过看着面前的小电视墙,王舜也在纠结一样的事情——那就是到底选谁的小电视围观? 【傀儡师】的小电视开了收费模式,牧四诚的小电视也开了收费模式,杜三鹦虽然是排名第三的新星选手,但因为这人玩游戏向来没有什么波澜,对付费观众的黏着度一般,所以杜三鹦的小电视直播是从来不开收费的。 白柳一个新人当然也没有开收费模式。 但白柳这个不收费的玩家,观众数量却远远低于牧四诚和【傀儡师】的观众数量,更不用说和杜三鹦对比了。 杜三鹦人气向来很高,又不收费,这次又是这种三神齐聚话题度很高的游戏小电视直播,一些不愿意付费的玩家几乎都涌入了杜三鹦小电视的观赏区域,远远看去杜三鹦的观赏区域人头密集,看起来观众数量比牧四诚和【傀儡师】的都还要多一个量级。 就连【傀儡师】的手下的三个【傀儡玩家】,比如李狗这种玩家,因为有【傀儡师】这种大神出镜带着玩,李狗小电视的直播人气还相当不错,比白柳要高很多。 只有一个白柳,门庭冷落。 怀揣这一点看不下去的心情,王舜叹气地走入了白柳的直播区域。 这种多个大神撞在一个游戏里的情况,大部分观众看大神的小电视都看不过来,哪会去关注你一个新人?白柳小电视的流量被吸走大半,无人问津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301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17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210人正在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无人对玩家白柳的小电视充电】 【请玩家白柳努力!你的点赞数只有《爆裂末班车》同期玩家中小电视综合数据排名第一的玩家杜三鹦的百分之一!】 “杜三鹦的点赞都三万了,这才游戏开始多久啊……”王舜发自内心地感叹,他看到杜三鹦瞬间就获得了第一个推广位,离开了这个分区去中央大厅了,王舜叹气给白柳点了一个赞,“加油啊白柳,别掉到无名区去了啊……” —————— 杜三鹦站在站台外面,几乎把眼镜贴在了车票上看上面的地点,自言自语:“好奇怪啊,这车票怎么始发站终点站都一样……” 他背后的站台led时钟倒计时已经跳到了【00:10】,下一刻,随着秒表进入10秒倒计时,车站彻底一暗,在短短一秒之后又亮起,只不过不再是正常的白色日光,而是闪烁不定的暗红色灯光。 地铁站变得红黑交错,光线衬得整个地铁站像个洗照片的暗室,轨道的尽头一辆车头灯发红的列车从黑暗深邃的隧道里呼啸而来,好像一头眼睛发红亟待吞噬猎物的勐兽般高速奔跑进站,又缓缓停在了杜三鹦的面前。 地铁站的广播的女声机械冰冷的播报着:“列车上乘客已到达古玩城终点站,请目的地是古玩城的乘客下站,列车即将开始下一轮运转,请需要从古玩城出发的乘客现在登上列车——passengersthe train have arrivedthe terminal stationantiqu get off the trainthe destination……” 随着女声的播报,列车的车门在杜三鹦的眼前缓缓拉开,一股肉类烧焦的气息伴随着列车高速到站的风席卷冲出车门,浓烈的爆炸过后的焦煳味道充斥着杜三鹦的鼻腔,让他忍不住捂住口鼻呛咳了几声。 杜三鹦抬眸看向这辆他即将登上的4号线地铁——在一闪一闪的灯光的照耀之下,杜三鹦看到列车一会儿空无一人,列车上面的扶手孤独地晃荡着,一会儿装满各种各样面目模煳的乘客,好似□□大城市高峰期的地铁一般,拥挤到杜三鹦根本挤上不去。 杜三鹦背后的红色led时钟屏幕滋啦一声,跳到了【00:05】,这个跳跃好似一个信号,地铁站的空调的通风口突然全部停下了运作。 整个地铁站的温度开始迅速升高,地铁广播的扩音器变得像是蜡烛一般开始滴落融化,广播的女声变得扭曲拉长,最后卡顿在一个奇异的字【44444】反复着,杜三鹦觉得她应该是想说4号线。 杜三鹦周围那些同样等着上车的乘客开始步履缓慢地往列车上走,这些乘客的身影在红黑闪烁的灯光下变得诡异地闪烁,走着走着有好几个突然就腾得一声燃烧起来,然后变成了一具正在剧烈燃烧的尸体。 这些正在燃热的”乘客“脸上的皮肤被火焰烧灼得崩断裂开,皮肤边缘烧黑卷曲,露出里面被烤得融化的澹黄色人体油脂,油脂黄油般地融化滴落在地面,四肢在大火的熏烤下痉挛收缩,发出刺鼻的黑烟,但是他们似乎对自己正在燃烧的这件事一无所知,还在往列车里面走。 列车里开始逐渐堆满了这些烧焦的尸体,他们或坐或站,有些手挂在扶手上,有些靠在地铁门上,火焰烤化了塑料的扶手,融化的塑料奶油一样滴落在这些“乘客”的身上,地铁的玻璃在高温下发出哔哔啵啵好似在碎裂的声音,而“乘客”们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已经被烧得暴露出线路来的手机,好似对这些可怕的景象毫无察觉。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那熊熊不灭的火焰,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正在乘坐末班车回家的,疲惫的正常人。 【系统提示:请玩家杜三鹦迅速登上列车】 “不是吧……”杜三鹦有点无语,“这游戏怎么回事,开车杀吗?这车烧成这样了,我进去不是做活体烧烤吗?” 杜三鹦小电视前的观众都在笑: “开车杀笑死我了!放心,杀谁都不会杀你的小鹦鹉!” “小鹦鹉你要对自己的幸运值有自信!你上去说不定这一车的火就灭了!” “靠,不对!!你们注意看!列车上有没有在燃烧的人!列车上有玩家!!” “我去!谁这么彪直接就上去了!不怕死吗?!” 在无数烧焦发黑的尸体乘客里,有一个肤色白净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看起来就像是正常上班族的人正在偏过头和旁边一个人寻常地说着话。 他正在说话的对象含着棒棒糖,双手插在兜里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人低头偏头把耳朵靠近了上班族,似乎在听上班族说话,听着听着这含着棒棒糖大学生挑眉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配上他招人的五官十分惹人眼目。 在一辆浓烟火燎,全是被烧得漆黑发干的“乘客”的列车上,这两个看起来过于正常,外貌出色的乘客十足十地招人眼目。 杜三鹦小电视的观众瞬间就炸锅了: “靠靠靠!!!是牧神!!!牧神好帅!!!” “我去,那个上班族玩家是谁,好澹定啊。” 牧四诚有点好笑地看着白柳恢复成原来的面貌:“你怎么又调回来了?不当杀马特了?” “直播都开始了,把面貌调回来当然是为了勾引观众。”白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衣袖,十分厚颜无耻地说道,“人都是外貌生物,我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圈钱。”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白柳侧头看了牧四诚一眼,“为了那个要来抓我的傀儡师,容易找到我一点。” 牧四诚嘴角的笑意微收,他略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白柳,你真要用自己来做诱饵来引张傀?他实力不错技能很厉害,你那个计划很多漏洞,就算我和你合作也不一定可以成功杀死……” “嘘。”白柳把食指放在了嘴唇上,他目光看着列车外面那个led倒计时时钟显示着【00:01】,低声说,“倒计时要归零了,有玩家要上来了。” “随便你吧。”牧四诚无语地抱胸靠在了车门上,“反正你那个计划容易死的是你不是我,我无所谓,你自己愿意送死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6哥老交易家了,他交易一直可以的 感谢在2020-07-31 10:30:50~2020-08-01 10:3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再来一打棒棒糖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爱磕糖、亲亲土、再来一打棒棒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彦幽忧、46502786 3个;神祉微光、谨奈、沝殒、肉肉、哇唧唧哇 2个;省略号同志、sweet唐唐、江橙、3070、豆蔻、阿斯、木木、隔壁偷猫的鱼、39736800、37713304、默默默默、yddog、不曾悔过、世界冠军张佳乐、胡mani、bang~、朝槿、俐椏、不战而屈人之兵、46629881、再来一打棒棒糖、前尘未果丶、和弦、魂环、41246100、l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毯子 233瓶;雨骨头 226瓶;温庭筠 223瓶;天下第一猪1302 203瓶;鸡蛋壳里有钙 176瓶;西风残照、二氧化硅 160瓶;风狸宝宝 155瓶;互补虾 152瓶;惊小羽努力十三段 149瓶;hulda 144瓶;盛夏 143瓶;隔壁老王到此一游、默默默默 140瓶;米米 123瓶;_瓶;wolerer 120瓶;像鸟一样啾啾叫 119瓶;32360681 100瓶;feelingz、小曼 99瓶;匹诺曹 90瓶;青尘莫问 88瓶;空 84瓶;星星星星星星星星 82瓶;哈娜酱、抹茶奶油卷、大漠、秋秋抱球球、丝竹粘年.'、叮 80瓶;将棋缘 75瓶;紫の珊瑚、米、亲一下(^o^)/~ 70瓶;陆烟儿 67瓶;尧七岁、小慕ジ 66瓶;在下小司 65瓶;yimma 64瓶;18620099、二货特别二 62瓶;禾几、我龙一生推、百年、旬音里、亚伯拉罕、肥肥软软 60瓶;晏归、叶影番茄、莫莫 59瓶;珏鱼 58瓶;雾失楼台、泠芸、胃疼的家伙 57瓶;于是开花结果 52瓶;忘忧 51瓶;叶子、知无邪、陈更生、佐佐木绯世、芒果奶昔、玥、呱叽今天不在家、风居住的街道、kanae是我老婆bot、团子、七娘、我磕爆、月琼觞、缙雨、甜玖、朝槿、求双更qaq 50瓶;麟洛kylin 47瓶;流年?不利 46瓶;三秋、b露eming、柠檬味、28780816、若涵、?落、冰有涟漪、gloss、不尽帆、筠乎乎、江舒衍、牧紫伊、鼻敏感的肥喵、月月、777、【晴】、苏已已已已 40瓶;沐月熙、dandelionll11 39瓶;白茶君、周周周呀 36瓶;蝶神梦主、德尔菲神谕、咸鱼一条 34瓶;总在想今天要吃什么 33瓶;19333、七七七七柒 32瓶;春困秋乏、小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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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瓶;何以潇湘、咏月辰星、简以时光、清秋、醉雨微澜、给我一根棒棒糖、苏念、46250029、秋罗烟、adversary、心动、月 8瓶;烟雨入江南、小鱼晒太阳、荀容、elden、有只橘子、君夜、你妈像他妈做梦一样、西门叶子茶、南酒七柚子 7瓶;有耳朵的太阳、思吴邪,念起灵,守十、谢俞、陌上花开ma932、挽萧、梦、好想睡觉哇、我的名字很高冷 6瓶;奶酪太阳、胆小鬼、26991015、存在感微弱的路人、成精的蚊子、浅黛微妆、影子、予醉伴花眠、阿娇、归矣、宏、此系、未央、落羽流光、阿言言阿言、何周周、将将、冬天的阳光、花火、咕咕、木暮、啊白不是白、mythyew、糖炒栗崽、殇璃、xx同学、29652117、茨涯毛毛、有如丝风、睡觉喵、残殇、明至浅溪、还看着呢,,、qianmimi、鸽本熊、浅笑安然、非晚、yy_yy、cici、猫的薛定谔、阿七、狐狸弯了又直、你好啊、晨鋍宇嗄啊锕、吾悦、盛夏逸歌、君、夜翼、c、墨晗辰、你好你好、sweet唐唐、宅女一个、颠倒黑白、罐罐鱼、省略号同志、明渝、乄、a补补补、我是猫咪镇长stubbs、智障障、源氏、李阿夜、元洒、bee2e7、时雨、跳动的音符、琳、不如一默、karen、归去来兮辞、天在水、邪犭、tree、独自醉长安、、可爱的影子君、啊哒哒、停停的保温杯、找金子。、呜啦啦~、云朵56、青、男神家的猫、醉辰烟 5瓶;镜中花水中月、戏已微凉、断网15天、夕宿、7267、白桃乌龙、gutnacht、箫矣、江渊、生生、新酒、肆月、tia、可爱的肉包子、言墨宝贝咿呀!、冰镇芒果冻 4瓶;玉eruo玉e、胡mani、江渝、腐女孩快乐、山有木兮、往返星空之间、希、啊湫、3070、奏、头孢配酒长长久久、云希、启城、草莓k酱、evillmurph、和颜、叫我卷姐、江梅引、紫栀子、染柒 3瓶;居老师的小可爱、月sama、46088490、清酒、行未将就无木、萝卜皮、沉峤、天天睡到自然醒、昂昂兽、26800656、鱼丸汤、暗夜灵猫、钻石级王者、人间盛望、瑾上风流、浅巷墨漓、我家中也还能长、星云、有道难走、姐、小千、七楼、呵呵哒、瑶亦心、启铭星、xj、lily、踏娇娇、听南、tin-t、屾屾而川、一顾凉笙、阿东、潜水、鏾场魡拥抱乀、30333752、一叶、白夜、玉米、被被披着被被 2瓶;大大冲鸭、chilli、asura露vian、芯榆、乱堕、蒸气白鸽、青柠微凉、泠昕、大大你菊♀花掉了、妹子想养喵、山山、云暮、耳语独白、梦璃、兰兮、雨笑雁然、兔子不吃胡萝卜、雨、凌波薇步、南、楠喃呢、琴瑟伴羌笛、咔咔、别提爱我牙疼、f号星际、小杨今天磕cp了吗、羁绊、秦淮笙月、猫薄荷、蜗牛爬爬、yyet940、石田千寻、41808637、rinato.空、时空旅行者、30317077、再来一打棒棒糖、肖战给爷爬、莫莫、朱一龙老婆、七岁的夏天、安、早、楼兰神女、陆天、黏米、35132473、九月晴宇、琨、激ng、墨雨初荷、轩轩莹莹、唉一坨咸鱼?、小米时九、不语、蓼蓝岚岚、哆啦a梦的口袋坏掉了、某时某刻、家里蹲的第八个月、浮世尘缘、soft的小蓝毛、ltx、清水、孑陌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爆裂末班车(一更) 杜三鹦着急忙忙慌地在最后一秒前踏进了车内, 车厢内闷热得要命,但却没有他臆想的那种可以把人烧死的高温,那些悬挂在吊环上一晃一晃的尸体和车厢内的其他乘客尸体也都保持在原地, 没有上前攻击他, 火焰燎过杜三鹦的发稍,虽然有点烫, 但却没有火焰的真实质感。 白柳和善地对着杜三鹦笑笑:“你好,我叫白柳,是这个游戏的玩家之一。” 杜三鹦有点尴尬地伸出手:“那个,你好,我叫杜三鹦……” 牧四诚看着杜三鹦表情显露出几分惊诧, 似乎没料到杜三鹦也在这个游戏里,但很快他冷哼了一声,抱胸偏头冷笑一气呵成, 当没有看见这个人一样, 没有打招呼。 杜三鹦似乎早就料到了牧四诚会这样,脸上的笑容越发尴尬, 缩在角落里几乎一声不吭, 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才开腔询问道:“白柳, 你们……是怎么知道上车不会受到攻击?” “这些应该就是一个简单的过场动画。”白柳分析道,“因为我们还没有拿到第一个给积分的任务, 说明游戏还没有正式开始,那这些东西估计只是惊吓一下玩家,以及交代一下故事背景, 不会真的杀死玩家的。” 说完,白柳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一下牧四诚和杜三鹦,这两人明显不和, 他转头看向杜三鹦上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牧四诚:”怎么,你和这个杜三鹦小朋友有什么仇怨吗?” 牧四诚满含戾气地冷眼扫了杜三鹦一眼,杜三鹦被他这一眼扫得手脚都没有地方放了,有点无措地缩在一具燃烧的尸体后面偷偷看他们交谈。 杜三鹦看起来不高,比白柳都还矮半个头,厚瓶盖方框眼睛和瘦瘦小小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备考过度的高三学生,身上散发出那种很浓郁的,无害的书呆子气息,所以白柳这种进入社会的人才会喊杜三鹦小朋友。 “你和杜三鹦玩过一次游戏就知道了。”牧四诚好似想起了什么让他很不爽的经历,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咯吱咯吱作响,“这货幸运值是一百,无论你怎么努力,他最后在游戏里都会是第一,以各种你想不到的方式夺走你的胜利成果。” 杜三鹦的小电视观众瞬间笑开了: “牧神是不是想起了上次多人游戏小鹦鹉捡了他的漏当了第一。” “小鹦鹉那不叫捡漏,那叫天降快递,他都没有弯腰捡,是牧神自己过来送的,不得不说牧神的送货服务还是很到位的。” …… “所以杜三鹦这人虽然是新星榜第三,但却连【开场动画】这种信息都不清楚。”牧四诚嗤笑道,“因为这人是一路躺赢上位的,完全不具备游戏意识,我劝你最好别和他打交道,不然你收集到的通关道具,消息之类的,最终都会莫名其妙地落入他手里。” “他倒是幸运了,但是靠近他的人都不幸了,每次和杜三鹦处吗在一个游戏里的玩家,幸运值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降。” 牧四诚说是这么说,好像很看不起杜三鹦连车都不敢上的样子,但其实刚刚白柳淡定地拉着牧四诚上这辆正在燃烧的列车的时候,牧四诚也被吓了一跳,后来是白柳说他们还没有领到积分任务,这个开场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动画效果牧四诚才反应过来。 一般玩家很少想到开场动画这种东西,就算想到了也不敢那么确定地上车,也只有白柳敢毫不犹豫地上车试试。 白柳此人赌性极重,如果不是赌博非法这个人可能就去赌了,他是个猜测大概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就敢百分百尝试的人。 如果是后来的牧四诚,是绝对不会那么老实地跟胆子贼大白柳上车的,但是现在的牧四诚还没有搞懂白柳的这一属性,很容易就被白柳十分笃定的表情糊弄住了。 话说回来,牧四继续给白柳讲解杜三鹦。 “诺。”牧四诚点开游戏管理器,给白柳看了一下自己的幸运值面板,他脸色开始发沉,“我的幸运值从56跌到43了,啧,杜三鹦这货杀伤力越来越大了,白柳,你的幸运值也会受到影响下降……” 白柳默默地和牧四诚对视一眼:“怎么,你们这游戏的幸运值属性还可以有负数?” 牧四诚:“……” 艹,他忘了白柳幸运值只有0了。 杜三鹦看到牧四诚在和白柳讲解自己让别人幸运值下降的能力,似乎也知道自己讨人嫌的本事,杜三鹦不自在地抓了抓脸,略微往角落缩了缩,结果车门突然关上吓了他一跳。 车厢里所有燃烧的尸体突然全变成了正常的乘客,头齐齐一转,对着白柳他们诡异地微笑,然后化成灰烬消失不见,车厢里的广播女声甜美地播报:“各位乘客,欢迎登上4号线,下一站——镜城博物馆。” 白柳转头注意了一下地铁站上那个led倒计时灯牌,清零之后,这个灯牌又变成了【60:00】。 一个小时的倒计时,白柳心中思量,差不多就是一班列车从起点站到终点站的时间,看来爆炸会发生在一个小时后。 白柳记得【镜城爆炸案】,也就是这个叫做《爆裂末班车》游戏的案件原型中,爆炸是发生在镜城博物馆这个地铁站,那个时候他就是在上一站下车的,但现实中上一站并不是白柳他们上车的【古玩城】,地铁的线路设计也不是包绕了城市的圆形设计。 白柳当时也是坐的也是末班车,和陆驿站一起的。 他本来要在镜城后面几个站下车,但是陆驿站临时有事拉着白柳和他一起提前下车了,不然白柳这个游戏内外都一样倒霉的家伙,已经在【镜城爆炸案】里被爆炸成碎片了。 【镜城爆炸案】的发生是因为两个盗贼偷窃了一面价值连城的古董镜子,假装是古董镜子的主人,说要要镜子捐献给白柳当地的博物馆,但必须要他们亲自押送进入博物馆。 那面古董镜子据说价值过亿,博物馆很少接到这样大手笔的捐赠,于是也就同意了对方一些有点无理取闹的小要求。 白柳所在的城市叫做镜城,博物馆的名字就叫做【镜城博物馆】,两个盗贼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借助在运送古董镜子进入镜城博物馆后台的过程,接着藏在镜子里的炸弹威胁抢劫博物馆里的藏品。 而且这两个盗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死活不愿意用汽车运送古董镜子,一定要选择用地铁运送,于是博物馆不得不派专人陪着运送,但在地铁运送过程当中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藏在古董镜子里的炸弹就那么爆炸了,那节车厢上的人几乎全部当场死亡,包括那两个贼和护送古董镜子的博物馆专员。 这两个贼死后不久,他们盗窃古董镜子的以及想要抢劫博物馆藏物的事罪行暴露了出来,引起剧烈讨论之后,最终盖棺定论这是一件恐怖份子性质的盗窃案,归于平息。 白柳事后和陆驿站讨论过这个他们擦肩而过的巨大爆炸案,他们一致认为整个爆炸案件还是疑点重重,主要有下面两点: 第一:这两个贼是怎么把足够爆炸掉一整节车厢的□□藏在镜子里通过安检,运送上地铁的。 第二:这两个贼是为了图财才搞出这件爆炸袭击的,那为什么那个价值连城的古董镜子,这两个贼那么大方就捐献给镜城镇博物馆了? 据白柳所知,镜城博物馆的藏品评估价格并没有价值高于这面镜子的,如果这两个贼是为了钱,完全可以自己私下出手古董镜子,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把镜子运进镜城博物馆然后再抢劫里面的藏品。 这样的操作性价比太低了,而且还是通过炸弹这种蠢不可及风险很高的手段,出现了炸弹,这两个贼在盗窃之后哪怕一人不伤,那也是完全跑不掉的。 白柳和路驿站在聊起这起爆炸案的时候,白柳说如果他要抢博物馆,他会直接卖掉古董镜子,用高价贿赂守馆人放他进去盗窃,然后反手杀死守馆人嫁祸在守馆人人身上,做得干净一点可以拖延时间,他就可以跑到国外销、赃,用炸弹太蠢了。 陆驿站听到白柳的分析就完全无语了,他说白柳,我问你这个爆炸案是想让你给我想一下破案思路,不是让你站在犯罪者角度上思考更完美的犯罪方法的! 白柳就毫无诚意地道歉,说对不起,我只会站在既得利益最高的人的角度上思考。 陆驿站说义愤填膺地指责白柳,说白柳你这种思路,迟早有一天要出大问题! 现在问题就来了,白柳身处于《爆裂末班车》这个游戏内,他需要思考这两个蠢贼为什么会做这种蠢事。 白柳眼睛眯了眯,头脑飞速转动着——这两个贼不愿意坐汽车这种空间狭小的交通工具,不愿意和这面镜子单独待在一起,这两个贼倾向于地铁这种人员众多的公共交通工具,还不怕镜子损坏地在价值连城的镜子里藏巨量□□。 宁愿用这面镜子去交换博物馆里的其他藏品都不愿意出手这面镜子,这显然是盗贼敛财的本性相违背的—— 综上,白柳可以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这两个贼害怕这面镜子。 这两个贼不敢和镜子单独待在车上,一亿的镜子,这两个贼说不定出手过镜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镜子】又回到了他们的手里,两个贼才在崩溃之下假装主人寻求权威的博物馆,希望可以【捐赠】,或者说【关押】住这面镜子。 这两个贼甚至为了毁掉镜子,疯狂地往里面塞了□□,但就算这两个贼做了这么多试图摆脱这面镜子的事情,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镜子在地铁上爆炸了。 所以,如果白柳没有猜错,这个游戏的关键不是这辆即将爆裂的末班车,也不是这些被烧死的乘客,更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杜三鹦正在凑近打量的地铁站名—— ——而是那面镜子。 【恭喜玩家白柳首先触发主线任务——收集末班车上碎裂的镜片(0/)】 43、爆裂末班车(二更) 这个系统通知的声音是从地铁上的广播通报出来的, 也就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白柳触发了主线任务。 杜三鹦和牧四诚都一愣,齐齐看着靠在地铁站上双目失神的白柳在无意识地玩弄着他手上的硬币。 白柳这人刚刚就一直坐在地铁位置上发呆,而牧四诚和杜三鹦都积极地在车厢内寻找线索, 白柳就表情淡淡的一句【我要整理一下脑内信息】就坐在座位上不动了, 搞得牧四诚也很是无语。 白柳之前把所有他知道的爆炸案的消息都告诉了牧四诚,但牧四诚并没有深想, 因为现在重点是在车厢内寻找线索触发主线任务。 《爆裂末班车》是一款收集向的恐怖游戏,根据牧四诚的游戏经验,是需要找到第一个要收集的东西才能触发主线任务的。 但牧四诚不知道的是,游戏只要解析出游戏背景中需要收集的关键事物,也可以触发收集向的主线任务。 其实这也不能怪牧四诚没深想, 这都是思维定式。 通常来说新人登入游戏信息不足,的确只能靠在地图里找到第一个需要收集的东西才能触发任务。 但白柳这货是个bug,他是个新人又是个游戏设计师, 没有这种思维定式, 习惯从游戏背景出发推敲游戏是如何设计关卡的,再加上白柳知道足够多的背景消息, 就干脆逆推来寻找需要他收集收集事物。 他就还干脆地撞对了。 听到白柳触发主线任务的系统提示音, 牧四诚和杜三鹦都齐齐一呆, 转头看向坐在座位上休息的白柳。 杜三鹦和白柳不熟不好上前问,但他看着白柳的眼神已经快好奇死了, 他很想知道这人是怎么一动不动地触发主线任务的。 牧四诚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直接一步上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你怎么触发的主线任务?你都没动过!” 这也是广大观众的心声,刚才那个系统提示音一出来, 很多人都听傻了一下,没有人想到在一个新星榜第三第四以及【提线傀儡师】都在的多人恐怖游戏里,第一个触发主线任务居然是一个坐着不动的新人玩家! 这根本不科学! “靠!他怎么触发的!我保证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 “……会不会是他刚刚一屁股直接坐在碎镜片上触发任务的?嘶, 我突然屁股一痛” “这种好事不是一般都是小鹦鹉的吗?怎么会轮得到这个新人?” 牧四诚直接双手穿过咯吱窝把白柳提了起来,疑惑地看着白柳的座位下面:“你刚刚一屁股坐镜片上了?才触发了主线任务?” 白柳面无表情地握紧了拳头:“牧四诚,放我下来。” 一米七六的白柳最恨别人这样弄他!白柳小时候有段时间理想就是一砍刀削掉所有比他高的人的脚踝! 有人敢这样把他提起来,白柳会让他明白长得高是一种罪行,如果不是因为等下白柳还用得到牧四诚—— 白柳停止了自己过于暴虐的构想,牧四诚背后一凉迟疑地放下了白柳,转头看向他:“没有镜片,你是怎么触发的任务的?你刚刚根本没动。” “我怎么没动。”白柳拍拍自己身上的被牧四诚碰过的地方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头和蔼地看着牧四诚,“我脑子在动啊,牧四诚。” 牧四诚:“……”白柳这种看智障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受到了□□。 白柳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之后,好整以暇地掀了一下眼皮对着牧四诚说:”而且我不都告诉过你关键信息了吗?你自己想不出来?你智力值多少啊?这点东西都想不出来?” 牧四诚:“……” 你他妈就和我说了镜子一亿,如果是你你会杀掉守馆人偷走镜子和藏品大规模圈钱,这他妈算哪门子的关键信息! 还有白柳你这个变态停止用这种看低级生物的眼神看我! 白柳拍拍手,边走边和牧四诚解释了一通,杜三鹦不近不远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身后,白柳的音量并没有刻意压低,他身后杜三鹦听得微微露出惊讶的眼神——原来还可以这样推断出来。 观众也惊了: “这新人玩家叫什么名字,我感觉他的思路有点意思,想去围观他的小电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杜三鹦在的收集向游戏里,比他更先触发主线任务……这新人好牛逼,比幸运值百分百的杜三鹦触发都快……” …… “主线任务是收集镜片,还是不知道确切数量的收集……“牧四诚含着棒棒糖斜眼瞟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假装在寻找的杜三鹦,有点暴躁地舔了下被糖渍黏住的嘴唇,“你就这样直接把信息说给他听?等下他会找到很多镜子碎片的。” “这家伙幸运值逆天了,在找东西上很有一手,而且就算是我们找到的镜片,都很有可能以各种各样奇怪的方式落入杜三鹦的手里,你不防他一下?” 白柳奇怪地看牧四诚一眼:“我为什么要防他?” 牧四诚脸色很不好看:“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找的镜片,也有可能……”被杜三鹦拿走…… “谁和你说了我们要找镜片了?”白柳斜眼看了牧四诚一眼,他余光从背后的杜三鹦身上扫过,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我们不找,让杜三鹦找,他不是擅长找吗?就让他慢慢找够,找完能集齐最好。” “你是想……”牧四诚一怔,“等杜三鹦集齐完直接抢他的?” 白柳:“嗯。” 牧四诚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后牙:“虽然我也很想执行你这个计划,但行不通的,白柳,你根本不懂杜三鹦的幸运值百分之百是什么概念。” 说着,牧四诚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他不堪回首的憋屈回忆,后牙咬咯吱咯吱地用力摩擦着,看上去面目十分狰狞,“只要你试图抢杜三鹦的东西,你的幸运值就会下跌,不断下跌,遇到各种倒霉事,哪怕是你已经手伸进了他的系统仓库了,都能被怪物打断,总而言之就是抢不到。” “哦。”白柳还是很无所谓,“那是你不行,我说不定可以。” 牧四诚真的因为白柳的固执烦躁了一下:“我说了,杜三鹦幸运值百分百,任何玩家都抢不到他的东西,就连黑桃都不行。” 正如系统说的那样——【杜三鹦是幸运之神的宠儿】。 “你说过,杜三鹦是靠影响周围的事物的运势来运行他的幸运值的对吧?”白柳终于舍得给了牧四诚一个正眼,他又用那种叹息般看傻子的眼神看白柳,“但我不能被他影响啊,我的幸运值是0,并不能下降了,他的幸运并不能使我更不幸。” 牧四诚一怔,白柳又眼神平静无波地转头回去,嘴角微勾:“那我的不幸说不定就能使他更不幸了,你说呢,牧四诚?” 鬼鬼祟祟跟在白柳和牧四诚背后的杜三鹦后颈一凉,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有点迷惑地看向前面的白柳—— ——那种奇怪的,让他不幸又幸运的预感又来了。 牧四诚终于被白柳的说法勾起了一点兴味:“不找碎镜片,那白柳你要在这个收集向的游戏里干什么?就像刚刚一样干坐着不动?” “当然不是。”白柳微笑着,他目光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车厢,露出了好似看到了金银财宝般愉悦神情,“你刚刚和我说这个游戏里是允许抢劫的对吧?你觉得傀儡师有钱吗?” 牧四诚嗤笑一声:“你口气倒是大,到时候死的可能是你。” “有可能。”白柳不置可否,“不过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让我活下来,因为我存活的价值很大,他想把我做成傀儡应该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就看谁成为谁的傀儡吧。”白柳轻笑着说。 —————— 张傀眯着眼睛扫视了整个车厢一圈,他两只手上十根手指上都牵着透明丝线,分别延伸出去刺入其他三个玩家的后颈正中。 他食指微动,透明丝线颤抖,其中一个伏趴在地上正在寻找东西的玩家就好似被牵动一般直挺挺地站立起来,张傀口气不是很好地询问这个玩家:“李狗,找到碎镜片了吗?” 李狗回答:“没有。” 张傀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一张油彩木偶的脸生动地呈现出倒八字眉和下撇的嘴,显示他已经生气的事实。 “已经找了快半个车了,还没有找到。” 三个木偶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起低着头,木偶额头上出现一颗一颗的巨大淡蓝色的汗滴,就像是动画一样一卡一卡地向下流动,李狗畏惧地上前,低声又重复了一遍:“主人,的确是没有找到任何碎镜片。” “别找了。”张傀手指跃动着,三个傀儡好似军训般齐齐整整地站好在他面前。 站在中央的李狗小心地询问:“主人不找了吗?这游戏不是要收集碎镜片才能通关,不找的话,怎么通关啊……” “蠢货。”张傀有些自傲又有点鄙夷地看了李狗一眼,“不要质疑智力值93的我做的任何决定,懂吗?” “主线任务不是我们触发的,但我们应该是最先开始找的,因为有人数优势找了差不多半个车,都没有找到,你还不明白吗?”张傀斜眼看着李狗。 李狗额头上冷汗直冒,但他的确也很迷茫:“明白,明白什么?” 44、爆裂末班车(三更) 张傀倨傲地哼笑一声:“蠢货就是蠢货, 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是白柳,这家伙的面板属性很差,移动速度根本不如在我操纵下的你们快, 他搜车厢的速度不可能快得过你们。” “而牧四诚这人移动速度倒是快, 但是智力不如白柳高,找东西这一项他比不过我这个又有智力又有你们这些傀儡玩家的, 除非这两人联合,否则我一定是搜寻车厢搜寻得最快的玩家。” “但这两人一定不会合作的。”张傀的笑变得恶意了起来,他随便地用脚踹了他面前的三个傀儡的其中一个傀儡,那傀儡应”踹“而倒,低着头哐啷一声跪在了张傀面前。 张傀漫不经心地踩在这下跪傀儡的背上, 低下头凑近这个傀儡的面前笑道,“喂,牧四诚曾经的好朋友, 刘怀, 你说是吧?” 这个叫刘怀的木偶玩家一声不吭,四肢微微颤抖着。 “我在知道这个游戏里有牧四诚就特地把你带过来了。”张傀啧啧笑着, “牧四诚也不会想到你成了我手下的傀儡玩家吧?” “当初他因为你的背叛差点就成了我的傀儡了, 但最后牧四诚居然精神值降到18还能保持镇定, 靠着狂暴杀死我当时手下四个傀儡逃掉了,我死了那么多傀儡玩家, 只好拿你顶缸了。” “不过做我傀儡待遇不错,想必你也很开心吧?等下如果见到牧四诚,记得等下好好表现扰乱他心智懂吗?如果再让他跑掉, 等着你的就不是做我傀儡这么好的差事了。” 张傀一边说一边用手轻拍着刘怀的脸,刘欢的木偶脸上源源不断地滴下冷汗,一句话也不敢说。 张傀似乎也觉得无趣, 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手:“牧四诚这人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合作的,更不用说白柳这种一看就心眼很多的,就算是白柳有意和他合作,牧四诚也必然会阳奉阴违,这两个人无论是单独,还是配合,搜寻车厢的速度都比不过我,我们应该是游戏里找东西进度最快的玩家了,但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可能性只有两个——” 他说着,比出两根手指,阐述道:“第一种可能性:这破游戏说要收集的碎镜片根本不在列车内。” “还有一种——”张傀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眯起,“——这游戏一共有七个玩家,牧四诚和白柳,我和你们三个,就占去了六个名额,还剩最后一个玩家名额最后进入的这个玩家,如果有能力抢在我们之前找到所有碎镜片,那也有可能。” 李狗虽然恐惧,但依旧抬头困惑地提问:“但是主人,我们已经搜了半辆车了,而且都是全速,依旧没有看到任何碎镜片,总不可能所有镜片都在另外半截车厢里,还正好被这最后一个进来的玩家飞快收集好吧?” “怎么不可能?”说起这个人的名字,张傀也有点咬牙切齿,“如果最后进来这个人是杜三鹦,那就算是所有碎镜片都堆在他面前等他捡都有可能!” —————— 白柳用余光看了一下背后的杜三鹦,杜三鹦有点苦恼地挨个察看着车厢座位,他没有发现任何碎镜片,但他已经跟着白柳他们已经走了两个车厢了。 “不应该啊……”杜三鹦自言自语着,他是真的觉得很奇怪,“怎么一个碎镜片都没有找到?” 他之前做这种收集向任务都是无往不利的,这次居然找了这么久还空手。 杜三鹦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在点击游戏管理器察看了自己的幸运值依旧是百分之百之后,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 ……怎么会呢?幸运值百分百找东西一向很厉害啊…… 而且杜三鹦有很强烈的预感,就是跟着白柳一定能成功通关,虽然会伴随着让他毛骨悚然的不适感,但是杜三鹦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告诉他跟着白柳一定能通关,那就一定可以。 白柳在看到杜三鹦查看面板幸运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他转头很很笃定地和牧四诚说:“车厢里没有任何碎镜片。” 牧四诚已经放弃靠自己去思考白柳的推断过程了,他直接问:“为什么?” “如果列车里有碎镜片,幸运值百分百的杜三鹦不可能一直都没有发现。”白柳说。 牧四诚挑眉:“你忘了这游戏里还有一个傀儡师吗?虽然杜三鹦找东西的确很厉害,但是傀儡师那边有四个人,傀儡玩家在他的操纵下移动速度很快,很有可能先我们一步找到这些车厢的碎镜片。” “不太可能。”白柳摇头,“第一,你说过杜三鹦的幸运值在这种游戏里的优势,第二,如果傀儡师已经找到碎镜片了,确定了这个游戏的通关关键,这个时候他多半会来攻击我们了,我们走了这么多车厢都没有遇到他们,我觉得他们在有意地避开我们规避冲突,这不像是找到了的表现。” 牧四诚抱胸移开眼神,有点讽刺地笑了一声:“你们聪明人倒是能互相理解,都喜欢玩这一套。” “我不喜欢他那一套。”白柳听懂了牧四诚的嘲讽,淡淡地替自己澄清了一下,“如果我需要一个人配合我,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和我合作的。” “就像我和你的合作是吗?”牧四诚假笑两声,“白柳,我和你这种无凭无据的口头约定可不太牢固。” “是金钱交易。”白柳强调道,他微微笑了一下,“你可是给过我一积分的,牧四诚。” 牧四诚嘲弄地笑了两声,没有和白柳在这件事上多纠缠:“那如果如你所说列车上没有碎镜片,那会在什么地方?列车外?地铁站里?我们是等到站下车去地铁站里找?” 白柳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其实我觉得碎镜片在地铁站上的可能性也很小。” “不在列车上,不在列车外,地图就这么大。”牧四诚摊手,“那你觉得还能在哪里?” 白柳没有回答,因为列车到站了,广播中列车到站的女广播声音打断了嘴唇微张的白柳:“列车已到达【镜城博物馆】,请需要在此站下车的乘客有序下车,请需要在此站上车的乘客有序上车……” 列车的车门缓缓打开,牧四诚和杜三鹦看到了列车外的东西,脸色瞬间一变,白柳倒是早有预料地保持住了淡然的表情。 车门外的站台上是被烧焦的各种各样的尸体,这些尸体有些眼珠子都被烧化了,有些尸体更是被烧得四肢萎缩,牙齿外露。 诡异的是这些尸体都维持着一种正常人的形态,有个尸体正在低头看表,尽管他手腕上的表早已经被烧得看不清痕迹。 这些烧焦的乘客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地铁站内,随着车门的打开头齐齐地一抬,黑黢黢的眼眶看向车内的白柳一行人,杜三鹦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往后贴在了车窗上。 地铁站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烈火焚烧之后的发黑的炭烧痕迹,人肉被烧焦的味道浓郁到让人忍不住喉咙发痒。 杜三鹦弱弱地靠在了白柳的身后,小小声地询问:“白,白柳,你觉得这个也会是过场动画吗?他们会,会攻击人吗?” “我大概不会在一个游戏开场里设计两段差不多的过场动画。”白柳说,“太无趣了,浪费时间。” 杜三鹦越发的虚弱了,他汗毛都立起来了,那种危险的预感让他无时无刻都想逃跑。 但一旦离开了白柳,那种他很有可能死亡的不幸感又如影随形地笼罩着杜三鹦,杜三鹦现在感觉他不走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欲哭无泪地问:“白柳,那你会怎么设计?” “如果是我的话……“白柳一边说话一边飞快地从自己的系统界面里找道具,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道具,白柳才继续往下说,“我大概会设计一场很高危的列车追逐战来增添游戏开场的刺激感。” 牧四诚听懂了白柳的意思,他看着车门外的焦尸,神色暗处地艹了一声。 这是要追逐战了。 45、爆裂末班车(双更) “我建议你们用加移动速度的道具。“白柳穿好道具之后抽出眼神看了一眼外面向车门聚拢的【乘客】, ”这怪物的移动速度应该很快。” 牧四诚飞快穿好了提高移动速度的道具护腕,含着棒棒糖突然很奇怪地笑了一声。 白柳听到这诡异的笑声转过头去,就看见牧四诚双脚踩在列车的车壁, 用猴爪抓进了车壁吸附在了上面, 身上还穿戴好了提速道具——这是一个蓄势待发要逃跑的姿势。 牧四诚见白柳回头看他,他笑嘻嘻地松开一只猴爪对白柳用两指比了一个敬礼的手势, 看着白柳的眼神带着很明显的不怀好意:“那我就先走一步了,白柳,我不准备参与你那个全是漏洞的杀死傀儡师的计划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以及——”牧四诚挑眉,对着白柳晃了晃自己手里一个白色的人鱼小雕塑, “你的道具【人鱼的护身符】,我牧四诚就拿走了,这就是你骗了我两千积分的代价, 我说了, 没有人能让我吃亏。” “顺便告诉你一声,白柳。”牧四诚一只猴爪用力一踩, 整个人像一阵风一样瞬移消失在了车厢中, 白柳只能听到牧四诚恶劣无比地哼笑了一声:“我这人最讨厌和人合作了, 这次就当给你上了一课了,如果你还能活下来, 不用谢我,bye!”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使用技能(盗贼的猴爪)从玩家白柳的系统背包中窃取了道具(人鱼的护身符)】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使用技能(盗贼的潜行),移动速度+7000】 几乎是一个晃眼, 牧四诚就化作一道残影,彻底消失在了白柳的眼前,留下看傻眼的杜三鹦和依旧淡定的白柳面面相觑。 杜三鹦都懵逼了, 他看向白柳,用一种比白柳还震惊的表情质问白柳,用手在离开的牧四诚方向和白柳之间来回比划:“你,你们不是合作关系吗?!牧四诚怎么抛下你跑了?!他怎么还偷你东西啊!你们不是朋友吗?!” 看到牧四诚果然下手了,小电视前王舜心中复杂的长叹一声——果然牧四诚这个盗贼盯上白柳跟着进游戏,是因为想偷白柳身上他想要的道具。 《塞壬小镇》最近都是新人进来专属的热身游戏,游戏墙上倒是很少刷新出现,老玩家进不去,新玩家出不来,【人鱼护身符】这种要集齐怪物书后页才能有的道具更是千金难求,王舜之前就听闻牧四诚在收购这个【人鱼的护身符】,估计之前卖人情给白柳也是为了这个道具。 但估计是白柳的抠门和不要脸让牧四诚意识到了白柳根本不会领他的情,把【人鱼的护身符】卖给他,就准备直接对白柳下手偷盗了。 但白柳这家伙不愧是幸运值为0啊,王舜叹息——在收集向游戏里撞上了幸运值百分百最擅长这个的杜三鹦,寻求合作的对象是厌恶同伴心怀不轨的牧四诚,还被心狠手辣的张傀放话说要抓起来做傀儡…… 这简直是把所有能踩的雷都踩了个遍了,难为他了。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王舜这种体谅白柳的心情,大部分的观众都是薄情且现实的,白柳这个主动寻求合作,结果被牧四诚背刺的操作让一些对他怀有期望的观众十分失望。 白柳本来就被三个大神级别的玩家吸走了不少观众,剩下的观众原本就不多,但他又接连发挥失误,虽然没有观众点踩,但是点赞的观众也屈指可数,这导致了白柳的小电视数据相当不好看。 【新增10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161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120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和上次游戏视频数据相差过大,玩家白柳即将从(多人游戏专区)下降至(坟头蹦迪区),请玩家白柳认真游戏!】 【坟头蹦迪区对玩家白柳的欢迎标语:yo~你的表现就像是在死亡线条上反复横跳~yo~拙劣得我想笑~yo~坟头蹦迪区欢迎各位不想好好玩游戏的玩家,为各位玩家倾情准备高级八心八砖坟头形状小电视作为各位玩家蹦迪的场所!】 和这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牧四诚的小电视,这个背刺白柳偷东西的操作带来的节目效果让牧四诚的小电视数据瞬间暴涨,牧四诚的小电视紧接着杜三鹦的小电视离开了分区,顺利进入中央大厅。 “坟头蹦迪区?”王舜看到这个区的名字脸色终于一沉,变得难看了起来,“只有上一次和这一次表现差太远的玩家才会进入这个区域,虽然白柳现在数据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直接把白柳打到这个区吧!这才游戏开始多久!” 但很快王舜反应过来为什么白柳会被直接打入这个区了——因为不是这一次的表现太差,而是上一次的表现太好了。 系统评定白柳在……不认真游戏,也就是划水,因此对白柳做出了警告。 王舜在不赞同之余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但无论再怎么觉得不赞同,王舜也无力改变白柳要去这个【坟头蹦迪区】的事实,他心情沉重地收拾东西,以一种百感交集的心情往【坟头蹦迪】区去了。 跟着王舜走的观众也有,但更多的观众都皱着眉头喟叹一声就离开了白柳的小电视,转身就投入了其他大神的小电视。 王舜几乎是孤零零地来到了一片惨白的坟头蹦迪区,这里的小电视都头顶十字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墓碑,门口放着两个硕大的花圈,挽联从花圈中心掉落在地,挽联的一边是——【万众瞩目之星】,另一边是——【死无葬身之地】。 【坟头蹦迪区】装修风格很像是放置骨头坛的储藏室,里面盛放的小电视里的画面也是黑白色调的。 上面的玩家多半形容凄惨,配上黑白的色调看起来就和遗照差不多,一看就不是什么阳间的小电视直播区域,氛围非常阴间渗人。 这里的观众数量也很少,大部分都是很焦急和很暴躁地在给小电视里的玩家加油,人人都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和王舜现在脸上的表情差不多。 这也正常,因为【坟头蹦迪区】别称【新星陨落之地】,上一次数据太高这一次数据太差的玩家就会被系统判定不认真游戏,然后被发配到这个地方。 这里也算是游戏大厅的【冷宫】了。 被打入【冷宫】的玩家很多,但能离开【冷宫】的玩家,可谓是少之又少——因为玩家可以离开【坟头蹦迪区】的要求是玩家的小电视数据要在这个【坟头蹦迪区】里超越上一次的小电视数据,系统才会给你分配新的推广位让你离开。 白柳上次的小电视综合数据是十万多,王舜从进入游戏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玩家能在【坟头蹦迪区】直播出超十万的数据,但如果白柳被困死在这个【坟头蹦迪区】,很容易直接掉进【无人区】,那可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啊…… 但和王舜现在的心情凝重不同,论坛上简直是看不惯白柳的底层玩家的狂欢: 【热烈祝贺被吹为明日之星的新人白柳喜提八心八钻的坟头小电视!】 【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白柳到底什么时候掉进无人区!来押!我赌三个小时之后他就掉进去了!】 【我现在就像问问,之前狂吹这位白柳的那些人呢?是都去冷宫陪这位白娘娘了咩?之前不是屠榜夸白柳吗?现在出来对线啊!】 ———— 白柳对他身上这些腥风血雨一无所知,他现在面临更严峻的挑战。 车外的烧焦尸体疯狂地涌入了车厢内,他们,或者是它们以一种奇异的姿态伏趴在地,头往上扬着一直贴到后背,脖子就像是被折断了一般,四脚着地疯狂地刨动着,好似一只人面蜘蛛,焦糊一片的脸上露出各种很正常的表情。 好似一个正在麻木刷着手机的正常乘客正在随着拥挤的乘客挤入地铁内,有些【乘客】没来得及跑掉,被趴一声后排涌入的【乘客】挤在了车窗玻璃上,瞬间就被挤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肉沫,给白柳一种这辆列车正处于早高峰的错觉。 杜三鹦一个闪躲躲开进来的一个尸体乘客,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道:“这怪物速度和力度都好高。”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装备道具。 【系统提示:玩家杜三鹦使用道具(幸运的碰碰车),移动速度+1890,可以幸运地避开所有来撞击你的生物哦,使用时限1小时~】 杜三鹦瞬间坐进了一个粉红五彩的碰碰车里,上面还有小宝马莉的一些图片,看起来非常幼齿,但瘦瘦小小的杜三鹦坐在里面竟然没有什么违和感。 杜三鹦对着白柳焦急招手:“白柳,快上来,我开车带你跑!那群怪物要进来了!” 杜三鹦也不是随便救白柳的,他有种很强烈的第六感,这场游戏里白柳才是他通关关键,所以无论如何,这个人不能死。 白柳表情还是淡定的,他婉拒了杜三鹦的帮助,也给自己装备了一个道具。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装备了道具(雕塑的外壳),防御力+100,因为这是一件沉重的装备,玩家白柳的移动速度-13】 “噗!!”杜三鹦看到白柳穿了一件大理石的笨重盔甲外壳,压得整个人没站稳晃了一下一下跪在了地上,杜三鹦一下子喷了。 他脸都裂开了地对着白柳嘶吼挥手道:“白柳!你穿错道具了!穿成防御性道具了!这道具明显是降速度的啊!你快脱下来!” 白柳被几十斤重的大理石盔甲压得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不过说话倒是很骨气:“没穿错,我不脱。” 白柳这幅尊容让杜三鹦小电视的观众一下全喷了: “他这是干啥?!掉入坟头区之后的自暴自弃吗?” “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掉入坟头区了,不过在追逐站里背石头这操作也是值得被纳入迷惑行为大赏了……” “我看小鹦鹉看得好心焦啊!!你快别救这傻缺了!管他跪着去死吧!你自己先跑吧!” 杜三鹦快急死了,他的预感疯狂地让他去救白柳:“你有什么交通工具吗!加速度的那种!算了,你快把这个没有用处的盔甲脱下来!来不及了快上我的车!” “这个盔甲有用处的。”白柳点击了个人技能,平静地说道,“我有交通工具的,你不用担心我。” 杜三鹦急得不行:“你交通道具移送速度多少?!如果低于1890你还是坐我的车吧!” “移动速度吗?”白柳点击了面板里的个人技能【旧钱包】,终于露出了一个有点奇怪的笑容,“大概是牧四诚的移动速度吧。” 杜三鹦惊了:“七千移动速度的交通道具?有这种道具吗?” 白柳背后燃烧的乘客以一种扭曲的形态奔跑着,无数燃烧的漆黑发干的手冒着火星和硝烟试图去触碰白柳的后背,火星飘过白柳白皙的面颊,他的眼神毫无波动。 在这种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时刻,白柳的双手却围成了一个喇叭大声地,拉长声音,懒洋洋地喊着:“牧四诚,我需要你的帮助,help——!” 杜三鹦懵了:“??????” 牧四诚刚刚不是才偷了你东西走了吗!为什么你要向牧四诚求助?!怎么想牧四诚这人都不可能来帮你的吧! 杜三鹦小电视的观众也是个个头顶问号,几乎已经被白柳的各种谜一样的操作看木了,不仅产生了一丝这家伙可能真的是个神经病的想法。 不然实在是无法解释白柳这些诡异的举动。 但更头顶问号的是牧四诚小电视的观众。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愉悦逃离盗窃现场的牧四诚在听到了一声【牧四诚,我需要你的帮助】的声音之后,脸色猛得一变,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前进的步伐,一下顿住停在了原地。 【系统提示:因玩家白柳发动了个人技能,玩家牧四诚必须配合玩家白柳的一切行动】 【——现在,玩家白柳要求你倒转回去,如他所愿的一切,倾你所有地把帮助他,带他离开危险之地——】 “□□妈的!!!”牧四诚脸色漆黑的,仿佛□□控了一般僵直地倒转身体回去,开始往自己离开的那节车厢飞速地赶去,“□□妈的白柳!!!!” “你居然用个人技能操控了我!!!你这家伙的个人技能不是偷东西吗!!!” 牧四诚几乎把白柳这个瘪三暗算我的愤怒写在了脸上。 几乎在一个呼吸之间,杜三鹦眼看白柳就要被背后的怪物吞没,急得扎耳挠腮,而白柳却只是微笑着垂眸,他穿着那件沉重的大理石盔甲,跪在地上仰着头微微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好像在等着着什么人一样来接他一样。 这举动看得杜三鹦又摸不着头脑又急又好奇:“白柳,你穿着盔甲到底有什么用啊?!” “这盔甲加防御。”白柳本来想耸肩,但却因为盔甲的外壳太沉重了导致他耸不起来,“我怕我时速七千的交通工具等下会因为生气揍我,所以先穿上,这样抗揍一点。” “?????”杜三鹦木了。 揍人的交通工具?!这他妈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在杜三鹦都想爆粗口骂人的一瞬间,一道几乎快到看不见形状的人影就狰狞怒吼着抓住了白柳的衣领,把他一把扯起来:“白柳——你这畜生——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被你控制了——!!!” 牧四诚用尽全力地往回一扯,白柳身后那些个已经张开口的烈焰乘客,以及那些手臂上燃烧起来的火球就恰好从白柳的眼尾扫过,堪堪地躲过,却还是被燎燃了一点眼睫毛。 白柳就那么眸光平静地抬起自己燃烧的睫毛,慢悠悠地眨了两下眨灭了之后,很欠揍地微笑着:“我只是向你求助了啊,牧四诚,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我向你求助,而你前来帮助我,这不是你答应过的事情吗?怎么能说是控制呢,这多见外。” 牧四诚阴沉着脸色白柳往前跑了几个车厢,杜三鹦看着牧四诚状态好像不对,急急忙忙地开着自己的小碰碰车跟着往前走了。 牧四诚反手就把白柳像块破抹布一样砸在地上,表情暴虐地一只脚踩在白柳的脖子上,牧四诚双眼赤红,呼吸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抓住白柳衬衫领口的手臂也爆出了青筋。 牧四诚恶笑着,低着头凑近直视自己脚下的白柳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很好,白柳,你真牛。” “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控制我。”牧四诚咬牙切齿地,让人毛骨悚然地笑着,“你真的惹到我了。” 说着牧四诚一拳砸在白柳的身上,白柳身上的那件大理石外衣好似风干的石膏般,缓慢碎成一块一块,掉落在地,白柳的嘴角也渗出鲜血来,但他还在笑,好似早有预料牧四诚会挥出这一拳。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盔甲因抵挡了玩家牧四诚的一次击打而彻底损坏,无法修复,玩家白柳生命值因为受到攻击下降至40】 “你确定要杀了我吗?”白柳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唇,笑着问,“我对你用了的这个技能是可以捆绑我和你生命值这种控制技能,我死了,你说不定也会死,牧四诚。” 白柳这就是在诈牧四诚了。 控制技能的确很多捆绑被控制的人和操纵者的生命值的。 牧四诚收敛了脸上所有表情,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眸中惊涛骇浪,他牙都要咬断了:“这次游戏之后,我会找到接除我们关系的办法,然后杀了你的,白柳。” 白柳微笑,他知道自己诈成功了:“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呢?” 牧四诚和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白柳对视几秒之后,没忍住骂了一声:“真想直接艹死你这个狗/逼!” 骂完,牧四诚扫了一眼又跟上来的那些焦黑的尸体们,他一把扯着白柳的后领子,面无表情带着寒意地往前飞快跑了。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使用技能(盗贼的潜行),移动速度+7000,因携带玩家白柳(重量57kg,轻伤中),速度下降——移动速度最终添加+6900】 杜三鹦已经看傻了,他呆呆地望着牧四诚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地铁上白柳那件被牧四诚一拳砸碎的盔甲,自言自语:“所以说,白柳说的那件移动速度的七千,会揍人的交通工具,是牧四诚吗?” 杜三鹦一向靠着幸运值通关,是从来没有见过白柳这种不折手段把玩家当成交通工具的凶残玩法的天真玩家,他看着牧四诚提溜白柳咬牙切齿离开的背影,杜三鹦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这种好像预见了自己和牧四诚一样被白柳利用的工具人未来的恶寒感。 太可怕了,这家伙,他不怕自己被牧四诚一气之下打死吗?还能那么冷静地说自己的交通工具喜欢揍人,牧四诚刚刚可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心灵受到极大震撼的杜三鹦痴痴呆呆地开着自己的小宝马莉碰碰车,跟着白柳他们的脚步往前走了。 同样心灵受到极大震撼的观众陷入了长久的凝滞中,好几分钟,所有人都在沉默地看着小电视,似乎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对几分钟之前嘲讽白柳的自己的打脸,过了有一会儿,才有观众尴尬地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出声道: “这个白柳,有两把刷子嘛,哈哈哈哈……” “……何止是两把啊……”有人心情无比复杂地符合,“他居然控制了牧神,这可是当初提线傀儡师可是倾尽了整个国王公会的力量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 “这家伙的个人技能和提线傀儡师一样吗?都是控制玩家??” “应该是,这下有的看了,两个操纵技能的玩家打擂台,虽然提线傀儡师那边三个傀儡,但这边牧神也成了白柳手里的傀儡了,四对二,虽然我还是觉得还是傀儡师赢面更大,但是白柳这一手操作太厉害了,赢面扳倒四成了……” “可怜牧神,躲得过初一没有躲过十五,终究还是做了别人手下傀儡。” “我想去看看白柳的小电视,牧神视角好多东西都不清晰啊……” “我也去白柳那边看看……他在坟头蹦迪区对吧?可惜了,他这手操作早一点出来,也不会掉到坟头区……” 牧四诚的观众不断往白柳那边流失着。 —————— 渐渐有观众涌到【坟头蹦迪区】,人群渐渐簇拥在白柳的小电视旁边,但这都没有吸引王舜的注意力。 王舜只是专注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怔愣了两秒,他也记得白柳的个人技能不是偷东西吗? 最终王舜有些心惊地摇摇头——难道从哪个时候白柳就开始布局骗牧四诚了?为的就是让牧四诚降低警惕以为白柳的技能是偷东西,然后好控制他? 白柳如果是别的个人技能牧四诚都会有所提防,唯独偷东西这个个人技能,牧四诚是绝对不会提防的。 ——因为牧四诚是这个游戏里【偷盗技能】判定最强的盗贼,牧四诚曾经从黑桃的手里偷到过东西,可以说是无敌的盗贼了。 但白柳却一次又一次地从牧四诚这个最强盗贼的手里偷到了东西。 第一次是精神漂白剂,第二次是体力补充剂,第三次是牧四诚整个人都被白柳偷走了。 第四次是——王舜的目光在他面前越来越多的观众身上聚集,他心情无比复杂——白柳还从牧四诚那边偷走了他的观众。 46、爆裂末班车(双更) 【新增1776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 新增2006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345人为玩家白柳充电,充电积分为345分】 【新增2004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 玩家一分钟内获得赞超一千五, 玩家白柳终于认真起来了!】 【yo~你的表现恢复正轨~yo~我的惩罚不会推诿~yo~直到你会一直飞~yo~】 【距离玩家白柳离开(坟头蹦迪区)还需47294个玩家赞你,50860个玩家收藏你, 14724点积分充电】 …… 牧四诚绕着整辆车跑了不知道多少遍,一直到到了新站台,这堆【乘客】全部下车才有喘息的机会,他仰躺着给自己灌体力恢复剂,擦了擦汗湿的面颊上粘着的头发, 面色阴沉不善地扫了一眼同样在歇息的白柳。 “白柳,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的个人技能是偷东西?”牧四诚做出了和王舜同样的猜测,“你之前用偷我的东西诱导我, 让我以为你的技能就是盗窃, 降低我的警惕性。“ “之前你在游戏登入口也是故意假装没有猜对我的技能,随口胡说我的技能是五官强化, 其实你他妈早就知道我的技能是盗窃了, 对吗?”牧四诚目光如电, 他冷静地直视白柳。 “是的。”白柳供认不讳。 牧四诚深吸了一口气,他死死盯着白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个人技能这种东西, 在论坛上大家是心照不宣不会大肆讨论的,因为暴露个人技能会得罪人,除了傀儡师这种需要招聘玩家把自己的技能摊开在明面上的情况, 其他玩家的个人技能大家都不会明面上讨论。 白柳一个新人,唯一知道个人技能的方法就是购买牧四诚的游戏视频来看。 但玩家的技能面板对观众是不开放的,也就是观众是看不到玩家具体的技能是什么, 白柳如果要知道他的个人技能,只能靠多次购买牧四诚的视频猜测他的个人技能是什么,或者是和其他老玩家线下讨论。 但白柳根本就没有购买过牧四诚的视频,而且白柳这次登入牧四诚是最先找到他的,他根本没机会和其他知道牧四诚技能的玩家讨论! 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个人技能是什么?! 白柳:“我登出《塞壬小镇》的遇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的技能是什么了。” 牧四诚无法置信地看着白柳:“《塞壬小镇》登出的时候?!几乎是你一登出我就找到你了,你不可能有时间知道我的技能是什么?!” “我刚开始的确就是想骗你一瓶精神漂白剂,没想到要布局套你。”白柳揉揉鼻子,“是你的反应暴露了你的个人技能是盗窃的,而且你自己不是说你是新星榜第四吗,实力看着还挺好的,所以我心想你来都来了,不对你做点什么我好像有点吃亏,于是我就顺水推舟……” 神他妈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有点吃亏,这货是葛朗台吗,雁过拔毛?! 牧四诚被气得胸膛都起伏了一下,十分不服地质问:“我的反应怎么暴露我的个人技能了?” 白柳转头看着牧四诚:“因为在我【偷】到你的精神漂白剂之后,你的第一反应就是我的技能就是盗窃。” “不然呢?”牧四诚无语,“还能有别的技能可以直接从我的系统仓库里拿走东西吗?” 白柳平静提示:“可是在系统大厅里,你是知道是明确禁止盗窃的,但在我第二次拿到你体力补充剂的时候,你的反应还是执着无比认为我的技能是盗窃,我觉得正常的玩家都会换个思路去思考我的个人技能了,比如我可以操控你赠送我东西,但你没有。” “你甚至到我进入游戏之前,都没有改变过你认为我的技能是盗窃这个观念。” 牧四诚一愣。 白柳扫了牧四诚一眼:“这是你下意识的反应——这说明你潜意识里对盗窃这个东西有很强的执念,个人技能是和欲望挂钩的,所以我就猜测你的技能,多半是和盗窃挂钩的。” ”操。“牧四诚脸色难堪地打断了白柳的话,“就算你从那么早的时候就想操控利用我,但你根本不能百分百保证我下一次会跟着你进游戏,如果我没有跟着你进入游戏,你这些铺垫就都打水漂了!” “我的确不能百分百确定你会跟着来。”白柳很坦然地承认了,“但我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确定你会跟来。” 白柳抬眸:“因为我身上有你想偷的东西,人鱼的护身符,不是吗?” 牧四诚呼吸一窒。 “我之前还觉得很奇怪的一点,就是你为什么会来游戏登出口找我。”白柳继续说道,“你是这个游戏里实力相当不错的玩家,就算是对我的个人技能好奇,也不至于在亏损了两千积分之后还一直黏着我。” 白柳抬眸:“你又不是傻子,无利不起早,我身上一定是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并且你有很强的自信可以得到,所以你才会在我一登入游戏就来找我,确认把这件你想要拿到的东西带在了身上,用你们盗贼界的行话叫做——踩点对吧?” 牧四诚这下脸色终于全黑了:“你早就知道我想偷你身上的【人鱼护身符】了?你用这个东西来吊我上钩?” 白柳换了种委婉的说法,他和蔼笑笑:“怎么能叫掉你上钩呢牧神,我主要是向你寻求合作,这个东西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看,我现在可以操控你了,我也没叫你还给我不是吗?” 白柳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登峰造极,其实他不能操控牧四诚还给他那个【人鱼的护身符】,目前白柳和牧四诚的技能还真的就是合作,白柳是无法强制让牧四诚做一些事情。 但牧四诚听了这话之后脸色却稍微好转一点了,白柳没有让他还,至少说明白柳此人不像是傀儡师那种把自己手下傀儡抽筋扒皮不顾生死的用法,他暂时是安全的。 牧四诚不再和白柳这个气得自己肝疼的玩家说话,他打开了自己的面板看了一眼, 【玩家牧四诚的个人面板】 【生命值:94(被火焰灼烧后下降)】 【体力值:30(耗空,正在回复中)】 【精神值:75(因被乘客攻击而轻度异化)】 如果是牧四诚自己跑,体力下降根本不会这么严重,而且也不会被那群怪物不小心烧到,都是因为带了一个白柳,为了维持原来的速度,他使用技能耗费的体力几乎翻了几倍。 牧四诚现在不清楚白柳这家伙对他的控制到了什么程度,他不敢轻举妄动伤害白柳,但这不妨碍牧四诚言语上讽刺白柳:“你被我提着跑,居然体力都消耗完了,你面板属性弱成这样,你本来早该死了。” “这不是有牧神对我伸出援手,我没死吗?”白柳还是悠悠哉哉地回道,他打开了面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触发第一个怪物书了。”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刷新——爆裂乘客(1/3)】 【怪物名称:爆裂乘客】 【特点:移动速度极快(1000点的移动速度,火焰有加成效果)】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被爆裂乘客身上的烈火灼伤后会生命值和精神值都会下降】 “触发第一个怪物书有什么用?”牧四诚嗤笑一声,仰头喝干了体力恢复剂,“你该不会想在《爆裂末班车》这种二级副本里集齐怪物书吧?白柳我告诉你,就算是我这种等级的玩家,我都不敢在完全没有任何人通关的二级游戏里去集齐怪物书。” “凡事总有第一次。”白柳总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他闲散地一笑,“这次不是有我吗?牧神要不试试集齐?我们合作嘛。” 【合作】这两个字一出,白柳几乎就是明面威胁牧四诚说要强制控制他帮助自己集齐怪物书了。 牧四诚只感觉自己自己心头好不容易沉下去的怒气又再次上涌了,他深呼吸两口气调整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免得自己被活活气死:“你他妈面板生命值都要清零了,还想着集齐怪物书,真是要钱不要命。” 白柳受之无愧:“你说得对,我就是这种人。” 牧四诚:“……” 牧四诚说的没错,白柳的面板属性比牧四诚a级的属性面板凄惨多了: 【玩家白柳的个人面板】 【生命值:31(被玩家牧四诚攻击以及火焰灼烧后下降)】 【体力值:8(耗空,正在回复中)】 【精神值:90(因被乘客攻击而轻度异化)】 牧四诚深呼出一口气,他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憋闷的心情,现在他和白柳绑在一艘船上,他勉强保持冷静和白柳说道:“精神值下降的后果你已经体验过了,可能你还意识不到生命值的重要性,我和你说一下生命值下降的后果。” “生命值是唯一一个玩家在游戏里无法自动回复的属性,你清零就是死亡,用什么道具都没有办法恢复,听着白柳,你现在生命值只有31了,已经很危险了,这个二级副本里随便一只怪物多弄你几下,你就死了,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去收集怪物书。” 白柳没说好或者不好,他岔开了话题:“那碎镜片我们总是要收集的。” 牧四诚闭眼休息恢复体力没有搭话,白柳继续分析: “这个游戏看来是一个站同时上下乘客,上乘客的时候我们就要面临追逐战,下乘客的时候,乘客一走完地铁门就会关上,如果说列车上没有任何镜片,镜片在列车外的地铁站上,那我们只有一个机会可以搜寻镜片。” 白柳若有所思:“那就是乘客上车的时候,我们要趁他们上车的时候去地铁站上搜寻碎镜片,并且要在车门关闭之前回来,不然我们就要在地铁站里和那些”乘客“待在一起了,我觉得那个什么傀儡师,应该在我们刚刚追逐战的时候上过地铁站搜寻过了。” “你怎么知道?”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杜三鹦终于好奇地问了一声。 他算是几个人当中状态最好的了,虽然他那个小碰碰车已经满身血污,小马宝莉的脸上糊满了各种焦黑的肉沫,但杜三鹦本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我们刚刚追逐战的时候在整辆车里来回跑,并没有遇到过其他人。”白柳靠在墙上擦了擦自己脸边的汗水,“如果不是每次都那么巧和这位傀儡师擦肩而过,那就是这位傀儡师我们被追着跑的时候,根本不在车上。” “啊——!”杜三鹦有点焦急,“那提线傀儡师岂不是可以很快收集完镜子碎片,然后通关?” “这个吗,我觉得可不一定。”白柳掀起眼皮看了杜三鹦一眼,“我觉得他很可能没有在站台上找到碎镜片。” 杜三鹦一愣:“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如果我是他,我在确定了碎镜片在站台上之后我只会做一件事情。”白柳竖起食指比出一个一,目光沉静,“那就是来找我们。” “为什么如果确定了碎镜片在站台上,就会来找我们啊?”杜三鹦越听越迷糊。 “地铁站的停靠时间只有两分钟,我勘察过这个地铁站的面积,傀儡师要在这两分钟之内搜索一个站台再回到列车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傀儡师有三个牧四诚那种速度的傀儡也不可能(牧四诚听到这里咬牙摩擦了一下)。” “因为找东西是需要时间的,需要搜寻,和速度没有太多关系。”白柳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这条4号地铁线有11个站台,除开我们上车那个起点终点站台【古玩城】,这条4号线还有10个站台。” “刚刚我们从出发到第一个站台就已经花了三分多钟,加上停靠的两分钟,每个站台花费的时间大概是五分多钟,一条线走下来走完10分站台就是50多分钟,倒计时只有一个小时,证明很有可能这条4号线在爆炸前我们只能走一次,也就是说,如果碎镜片在站台上,我们有且只有一次搜查站台的机会,但傀儡师的三个傀儡根本无法在两分钟内搜完整个站台。” “所以他会来找我们。”白柳下了结论。 杜三鹦听得两眼冒蚊香:“为什么啊!!” 白柳你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和你的结论根本衔接不起来啊! 三个傀儡没有办法在两分钟内搜完整个展台,然后傀儡师就会来找我们!为什么啊!我们又不会帮这个傀儡师搜站台——等等! 杜三鹦猛得清醒过来,他有些愕然地看着白柳。 “因为他缺人。”白柳看向摇晃的列车空荡的尽头,“在确认关键线索的确是要去站台上找碎镜片之后,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我们都变成他手下的傀儡。” “但在确认关键线索之前,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来找我们。” —— “大人,碎镜片不在站台上。”李狗的语调极为小声,姿态恭敬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我们三个没有办法搜完整个站台,只是按照您说的搜寻了大部分的靠近地铁轨道的地方,的确是没有的。” “一个碎镜片都没有?”张傀那张木偶脸上眼睛眯成一条细长的墨缝,“奇了怪了,这个游戏应该可以在站台上搜寻到碎镜片才对,是因为没有全部搜完吗?” 李狗小声说:“只有站台上面没有搜了,但上面那种燃烧的乘客太多了,我们根本上不去。” “我知道,我站在门边操纵你们,我长了眼睛能看到。”张傀不耐地挥手,他手指上牵动着透明丝线,让李狗瞬间就跪下了,“我在想我们下一步的计划,不要打断我!” 李狗咬牙了一会儿,看张傀似乎是从思绪中抽出来了,又忍不住小声提议:“大人,如果游戏暂时没有思路,为什么我们不先对白柳他们动手?” 李狗因为那个推广位的事情,一直对白柳耿耿于怀,但白柳之前崭露头角,要是他单独一个人可能还不会选择对白柳出手,但是现在他背靠大树,恰好这“大树”对白柳也十分不满,那他要是不顺水推舟做掉这个抢了自己推广位的小贱人,那就是心胸过于宽广了。 要不是白柳上次抢了他的推广位,他早就集齐出狱的所有道具的积分,现在已经在外面快活了! 李狗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那个监狱里面! “在我明确镜片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之前,不要随便对白柳这个人下手。”张傀居高临下打量李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 “对他下手就要起冲突,起冲突他们那边有个牧四诚,和我有仇,一定会来当搅屎棍来给我添堵,我们这边一定会有损耗,我们游戏通关的难度会提升,这可是个二级游戏,确保游戏通关才是第一位的,在知道游戏的关键线索之前,我们这边不要轻举妄动,先确保游戏通关之后,再去做这些附带的东西,不要本末倒置。” 李狗咬咬牙,低声应和:“是的,主人。” 隔了一会儿,李狗又很不甘心地问道:“那主人,碎镜片不在站台上,也不在列车上,那会在哪儿啊?” “等等——”张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该不会在——” ———— “牧四诚,你有尝试过去偷怪物身上的东西吗?”白柳挪了挪,凑近了牧四诚问道。 牧四诚不耐地推开凑过来的白柳:“不可能,我可以偷玩家身上的东西,黑桃的我都偷过,但怪物身上的不行的。” “为什么?”白柳托腮深思,“是系统判定无效无法偷到吗还是?” 牧四诚斜眼瞟了白柳一眼:“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花花肠子,我直接告诉你吧白柳,我的确可以偷得到怪物身上的某些物品,但是偷到之后那个怪物的仇恨值会一直锁定在我身上,我会被一直撵到游戏结束,很容易死亡,就算是在一级游戏我也很容易死亡,更不用说在二级游戏了,如果你还要用我,最好就不要拿我来做这种一次性的蠢事。” “仇恨值啊……”白柳陷入思索,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自己手上的硬币,突然抬眸看向角落里正在吃饼干回复体力的杜三鹦。 白柳眼睛眯了眯,露出一个很像是大灰狼欺骗小红帽的和蔼微笑,“杜三鹦,你玩过大型网游吗?” 小红帽杜三鹦嘴角还粘着饼干屑,迷茫地张嘴啊了一声之后,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大灰狼的问题:“玩过。” “知道仇恨值转移这种玩法吗?”白柳转身蹲着又凑近了杜三鹦。 杜三鹦不知道为什么脖子后背有点发凉,往后挪了一点,吞了一口唾沫,缩着脑袋小小声地说道:“知,知道一点,就ot什么之类对吧。” “是的!”白柳打了个响指,笑得越发和善,“就是比如牧四诚去偷了一个怪物的东西之后,这个怪物的仇恨值锁定在他身上了,我就攻击这个怪物,直到这个怪物把仇恨值转移到我们身上,我们把怪物吊走,方便牧四诚偷东西,开火车知道吧?吊一长串怪物在我们背后……” “等等!”杜三鹦完全没有注意到白柳的用词已经从【我】变成了【我们】,他有点结巴困惑地打断了白柳的话,“这不是一个收集向的游戏吗?这和网游和开火车,仇恨值之类的有什么关系?我们的主要任务不应该是找碎镜片吗?” “对啊。”白柳抬眸,他摊手道,“你觉得碎镜片不在列车上,也不在站台上,还能在什么地方?” 杜三鹦越发茫然:“……还能在什么地方?” 白柳勾起嘴角:“我之前就觉得碎镜片在列车外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镜子是在车厢内爆炸的,不太可能在站台上,如果车厢没有,那这些碎镜片有没有可能因为爆炸,飞溅嵌入了乘客的体内呢?” 杜三鹦:“……” 牧四诚:“……” 艹(一种植物)!! ”所以——“白柳状似无辜地看向牧四诚,“牧神,看来你还是得试试偷点这些非人类的东西了。” 47、爆裂末班车 ———————— “距离下一站六角大道到站还有一分钟, 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下站准备。”广播女声甜美清晰地播报着,“下车乘客请勿在车门拥堵阻碍上车乘客上车,先上后下——” 牧四诚脸色黑如锅底, 他握了握他的手, 侧头扫了一眼和杜三鹦一起坐在那辆小马宝莉车里的白柳:“白柳,要是你没有办法转移仇恨值怎么办?这些怪物的仇恨值要是一直锁定在我身上, 我很容易死亡的。” “你不是有我的【人鱼护身符】吗?”白柳不疾不徐地说,“你还可以靠这个道具瞬移逃跑一次,我们这次只是试试,万一不行再说。” “你他妈该不会让我从你手里偷这个道具就是为了用在这里吧?!瞬移了有个屁用!”牧四诚爆了粗口,“怪物的仇恨值会从头到尾地锁定在我身上, 只要见到就会追。” 杜三鹦心情复杂地看着白柳:“白柳,那碎镜片真的在乘客身上吗?那这游戏也太……”难了点。 “如果碎镜片真的在乘客上。”牧四诚给自己换了一个加速度的腕带,一边揉捏着手腕一边嗤笑, “那这游戏难度估计在二级游戏里都不算低的, 白柳,你挑游戏的眼光可真不错。” “我应该有把握转移仇恨值。”白柳说, “我有一个判定很强的攻击武器, 就是这武器有点费体力, 哦对说起这个——” 白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千积分, 递给了正在发蒙的杜三鹦,“等下我会不断地购买体力补充剂,估计我这边的体力补充剂会涨价, 你帮我拿着点,如果你那边没有涨价,就你帮我买。” “哦哦哦。”杜三鹦注意力正在车门外呢, 情绪上也因为要开始作战了紧张得不行,白柳这么一打岔他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下意识接过了白柳给他的积分,”我帮你买体力补充剂是吧?好的。“ 大量购买同种物品的确是会拉升玩家商店里的单价。 在杜三鹦接过积分的一瞬间,白柳突然笑眯眯地拍了一下杜三鹦的肩膀:“在这个游戏过程中,我们要好好合作,该帮我的你要帮哦,杜三鹦。” 杜三鹦手上拿着白柳给的一千积分,懵懵地点了个头:“好,好的。”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一千积分和玩家杜三鹦达成了代购体力补充剂以及合作关系,玩家白柳需要帮助时,玩家杜三鹦应及时给与帮助】 “列车已到站——” 牧四诚冷面看着车门外等候着的焦黑尸体,或者说乘客们,他心浮气躁地啧了一声,把他头上戴的那个猴子耳机往下一压,牧四诚整张脸就变成了像个猴子一样,眼中冒出刺目的红光,獠牙从嘴唇边冒出,双手变成了细长紧实的黑色猴爪,指甲尖利无比,脖子上还能看到淡黄色的粗硬毛发从牧四诚的领口冒出来,一根黑白相间尾巴从裤子里探出卷成一个问号形状。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使用个人技能(盗贼的全副武装)——】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进入个人技能身份形态变化——《怪物书:盗贼驯养的卷尾猴》状态】 白柳反身站在车上,脚踝被杜三鹦用卡丁车上的安全带绑着,防止被甩下去。 他从自己的腰间缓缓抽出了一根雪白的骨鞭,抖动手腕轻轻使用适应了一下,目光专注地看着牧四诚,白柳做事情的时候注意力一向非常集中,但在他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时候,这种集中可以到达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杜三鹦在白柳下沉身体开始盯着牧四诚之后,几乎听不到白柳的呼吸声,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一种近似于物体的不动状态里。 聚精会神和全神贯注这种简单从成语都不足以形容白柳的专注,杜三鹦怔怔地看着瞳孔缓慢收缩,以及近一分钟没有眨眼的白柳,杜三鹦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车上站着的不是一个人类。 而是一台正在校准攻击对象的精密武器。 车门缓缓打开,烧灼的风和张牙舞爪的黑色燃烧尸体冒着火星冲入了车厢内,牧四诚一只手和一只脚挂在吊环上,他看着这些扑面而来的尸体,就算是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温度的迅速攀升也让牧四诚的汗从鬓角滑落而下。 高温迅速地扭曲了所有人的视线,连列车的胶质门框都在进入的乘客的触摸下融化了,牧四诚深吸一口气,他缓慢活动了一下自己颤抖的猴爪。 看着这些在烈焰中燃烧翻卷哀嚎逃脱不能的乘客们,无法遏制的恐惧侵袭了牧四诚。 如果白柳的推测是错误的,如果这些怪物身体里根本没有镜片,如果白柳根本无法转移仇恨值,如果白柳只是想利用他试探一下自己的想法…… 假如白柳任何一环的计划出现了错误,最先死的玩家,就是他这个直面怪物的牧四诚。 这些在烈火中燃烧,死不瞑目的乘客就是牧四诚未来的样子。 牧四诚的心中出现了无数的质疑,焦虑,畏惧,甚至杀意和绝望,所有的情绪在他心中火焰一般地翻滚交叠,浓烈得让他呼吸不畅,在生死和永不停息的烈焰焚烧的痛苦面前,牧四诚在动摇着,他的猴爪有些微不可查地发颤。 或许在这个场景面前,没有人能不动摇,白柳那样的为了钱不顾一切的怪物除外。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白柳掌控了他,要他死他就必须死。 “牧四诚。”白柳忽然出声了,他眼睛呈现一种无机质的冷光,语气淡然无波,“你是我手中最有用的牌,你太有价值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会活下来。” “所以不要犹豫,做你该做的事情,剩下的交给我。” 牧四诚隔着浓烈的硝烟,和飞舞的火星和尸体和白柳对视了这一眼,整个车厢都陷入了无法扑灭的火焰中,【乘客】凄厉翻滚的哀嚎充斥在他们耳边,黑色的尸体在火浪火海里露出狰狞地伸出四肢。 他们好像身处必死无疑的焦尸烈火战场中央,而白柳这一句话仿佛贪婪残忍的主将蛊惑士兵为他冲锋陷阵,为他赢取更多利益。 但离奇的是,牧四诚居然真的荒唐地被鼓舞了。 他在那一瞬间看到倒映在白柳无波无澜眼睛里的自己和跳跃的火舌,牧四诚居然真的觉得白柳不会让自己死。 “啧。”牧四诚转身忽然一笑,他深吸一口气平复鼓噪的心跳声,“如果我死了,白柳,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在这句话说完的一瞬间,牧四诚眼中的红光暴涨,他头上猴子耳机刺耳的笑声响彻整个车厢,牧四诚的尾巴勾在车厢里的吊环上,飞快地靠着手脚移动着,一边移动一边几乎用一种人眼看不见的速度去触碰这些怪物,猴爪飞快地插入一个又一个烧焦的尸体,又飞快地拔出,带出碎末和黑灰,杜三鹦几乎看不清牧四诚的全部动作,只能看到残影。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被火焰烤伤,生命值-1,精神值-1】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被火焰烤伤,生命值-1,精神值-1】 …… 汗液从牧四诚的耳后滴落下来,滴在车厢的铁地板上,发出烧红的的烙铁禁入冷水之后的滋滋声,在牧四诚下降了五点生命值之后,终于,系统的提示音变了: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获得碎镜片(1/???),恭喜玩家牧四诚成为游戏中首位获得碎镜片的玩家!】 一颗大约三克拉钻石那么大小的碎镜片被牧四诚滚烫黑乎乎的猴爪用两指捏着,散发出晶体晶莹莹润的光线。 牧四诚没忍住吹了声口哨,转头看向白柳笑骂道:“到手了,你猜对了,妈的,这坑比游戏,碎镜片居然只有这么一点大,我差点就错过了,你知道我抓这个东西多费力吗?” “不过,现在才是硬仗的开始。”牧四诚看着那些被他袭击过后的【乘客】摇摇晃晃地战起,那双被火焰烧得近似于融化的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上燃着火焰飞速向他攀爬而来。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盗窃了5位乘客的东西,乘客很愤怒,他们决定抓住这个卑鄙的小偷,狠狠地惩治他】 牧四诚一个侧身上升身体贴在吊环上躲开一个【乘客】伸过来的手,但另外四个乘客迎面就对他扑了过去,他青筋爆出地大吼道:“白柳——!!!引开他们!!” 白柳站在一辆粉红色的跑跑卡丁车,或者说碰碰车的车头,单手执骨鞭,热风灌入白柳有些宽大的白衬衫,吹得衬衫猎猎作响鼓胀起来,从领口里溢出来的风拂开白柳额前的发丝,露出白柳专注到不可思议的眼神。 他一个抖腕鞭子腾空而起,分毫不差打在了要抓在牧四诚的一个【乘客】的手背上,发出“啪”一声清脆的响声。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塞壬的鱼骨)抽打了乘客,目标仇恨值转移,他决定抓住白柳这个顽皮的玩家,狠狠地惩治他】 48、爆裂末班车(三更合一) 抽完这一鞭子, 白柳被鱼骨这个高等级道具耗空体力条,他一个喘息脚一软半跪在了车盖上,脸色惨白, 汗液湿透了他的衬衫。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因使用道具(塞壬的鱼骨)体力值下降80, 请玩家白柳及时补充体力!避免体力耗空无法行动!】 那个被白柳抽打的乘客喉咙里发出疼痛的呜吼声,靠着一根烧焦的神经固定在眼眶里的眼珠子晃动着一转, 立马转身四脚朝地飞快地朝着白柳跑过来了。 白柳仰头喝完一瓶体力补充剂,眼神平静又是反手一鞭抽在了另一个正准备袭击牧四诚的【乘客】上,他嗓音嘶哑:“第二个,还有三个。”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塞壬的鱼骨)抽打了乘客,目标仇恨值转移, 他决定抓住白柳……】 一鞭又一鞭,白柳大多数时候是嘴里喊着一瓶体力补充剂在用眼角余光在瞄准乘客抽鞭子,体力的迅速抽空又补充让白柳的状态下降得肉眼可见。 他一张脸雪白, 浑身都在出冷汗, 握着鞭子的手腕抖得非常厉害,人在车上几乎立不住, 只能靠着那根绑在他脚踝上的安全带勉强固定在车上。 就这种宛如绝症病人的虚弱状态, 白柳居然还是鞭无虚发, 每一鞭都恰好打在了【乘客】准备袭击牧四诚的手背上。 而且白柳好像是为了保持判定,他几乎每一鞭抽打的位置都是相同的。 杜三鹦几乎都看呆了。 太强了……现在新人的素质都这么离谱了吗?! 杜三鹦很想知道为什么白柳可以做到像一个神枪手那样去瞄准, 因为这家伙,虽然面板所有属性都在疯狂下跌,体力值更是长期在0左右反复横跳, 换杜三鹦来,他这个时候已经神志不清像条死狗了,但是—— ——白柳凝聚在牧四诚身上的注意力, 一丝一毫都没有分散过。 ”第五个。“白柳整个人宛如从水里捞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他额头上,眼珠子在汗水的浸透下越发的黝黑,只倒映着一个牧四诚,他笑着呼出一口气,”继续,牧四诚,计划有效,继续实施。” 他说完这句话体力就再次耗空了,双腿一软又浑身是汗,差点直接从车上滑下去,还是杜三鹦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白柳的脚腕把他拉上来。 白柳仰躺在车盖上一边喘息一边又拿了一瓶体力补充剂灌下去。 杜三鹦一边开着跑跑卡丁车在车厢内到处乱晃吊着后面的五个对着他们穷追猛打的【乘客】,一边担忧地看了一眼几乎连站都快站不起的白柳:“白柳,你状态亏空太严重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列车快要开了。”白柳堪称残忍地对自己和牧四诚同时下了命令,他摇摇晃晃地撑在车盖上站起,眸光淡定,“继续,牧四诚你不要每一个乘客都去抓,这样你生命值下降太快了,你试着定位一下里面谁有镜片。” “我也不想啊!!”牧四诚也很暴躁,他抓一个就会被火焰烫一下,生命值就会下降一,这么多乘客他根本不可能每个人都去抓一下,那完全就是找死,“但我根本分不清他们当中谁有镜片啊!” 所有的乘客都是焦黑的一团,还在哈斯哈斯地燃烧,谁他妈能从里面找出只有几克拉那么大点的碎镜片啊! “寻找赃物不是你这种盗贼最擅长的事情吗?”白柳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调侃牧四诚。 他说话的时候第一次移开在牧四诚身上的目光,飞快地在一堆乘客里逡巡了一次,火焰蒸腾,灰烬飘散非常影响人的视线,白柳也无法简单地判定出到底谁有镜片。 无法从乘客身上下手退出结论,就从结果身上下手倒推——白柳眼神又快速地挪动到跟在卡丁车后面那五个乘客,这五个乘客里有一个是被牧四诚找出了碎镜片的,白柳看得眼睛一眯。 五个被牧四诚抓过的乘客里面,有一个跑动速度和火焰比其他四个慢得多,好似无头苍蝇一般在乱晃,而这个就是牧四诚之前偷到碎镜片的那个【乘客】。 但之前白柳依稀记得,碎镜片还在这个乘客身上的时候,这个【乘客】移动速度要快得多。 “牧四诚,有碎镜片的乘客的弱点就是碎镜片!”白柳语速飞快,“这个碎镜片对这些【乘客】好像有加成效果,你找乘客里面移动速度和火焰都比较近旺盛地抓,你的视角能看到谁移动速度比较快,谁火焰比较旺盛吗?” “不行!”牧四诚吊在吊环上背部贴在车厢顶,他随手挥舞了一下面前飞舞起来的灰烬,眯着眼睛试图分辨下面红与黑交错的一团,无果。 牧四诚咳嗽着:“我这里只能看到大火和一堆乘客黏成一团,我之前是盲抓的!” 说着,牧四诚突然用尾巴吊在吊环上,猛得下沉身体进入火焰中,咬牙伸手又抓了一个乘客。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被火焰烤伤,生命值-1,精神值-1】 “停止,牧四诚,你不能继续抓了,你生命值下降得太严重了,再抓你很容易就会死了,而且你抓了五个有一个是有效的,是百利百分之八十,你这次也很有可能是无效……”白柳几乎是在牧四诚的爪子□□的一瞬间鞭子就抽了过去,打开了那个试图袭击牧四诚的乘客。 牧四诚挑眉对白柳示意自己手中又偷到一个的碎镜片,咧嘴笑打断了白柳的话:“不好意思,这次是有效的。”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获得碎镜片(2/???)】 白柳迅速抬头看向挂在吊环上的没说错:“你能分辨?” “完全掉进乘客堆去就能看出来。”牧四诚擦了一下自己脸上被烤出来的烟熏痕迹,对白柳挑眉露出了一个略有些肯定的笑,“你抽得很准,不然我不敢这么做,掉进去偷东西太容易被仇恨值锁定我的乘客反杀了。” “我保证我每一次都抽得这么准。”白柳抬眸一笑,鞭子一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继续。” 牧四诚用尾巴吊在吊环上,就像是猴子捞月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掉入火海和焦尸堆里,无数次和因为仇恨值锁定他所以要反咬他一口的乘客擦脸而过。 有时候张开污黑大口的乘客面对面,乘客口中那些喷射而出的火焰都能灼烧到牧四诚的脸,但在牧四诚能感受到恐惧之前,一根雪白的骨鞭必定会披荆斩棘地划开一切,打开这个狰狞的【乘客】要咬在牧四诚肩膀上的嘴巴。 这是一次毫无后顾之忧的盗窃。 牧四诚到了后期什么都不用考虑,他甚至会一次盗窃两个乘客,三个乘客,四个乘客甚至更多,他完全不用考虑这些乘客会反过来袭击他。 白柳正如他说得那样,他每一次都抽得精准无比,并且永远都能兜住牧四诚胡作非为的上限,无论牧四诚一次偷多少乘客,白柳都能游刃有余地抽开这些乘客给牧四诚一个安全的盗窃环境。 白柳极有保证力的抗怪表现让牧四诚的注意力渐渐全部集中在了【偷碎镜片】这件事上。 或许也正是如此,牧四诚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托付背后以及生命的,是一个才第二次参加游戏的f级面板的玩家。 这个玩家每挥舞一次鞭子,就会耗空百分之六十的体力,而牧四诚偷盗过的那些乘客现在全部都跟在白柳所在的卡丁车背后,所以牧四诚才会觉得压力骤减,偷盗碎镜片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但是相应的,白柳这边,杜三鹦的压力一下就强了不少。 杜三鹦的跑跑卡丁车移动速度很快,并且还可以贴在车壁上行驶,还有一个【幸运buff】的加成,哪怕是有几个乘客迎面撞过来,大部分都会被这辆车miss掉,但就算这样,杜三鹦现在开着车的脸色也发白了,他后面吊了一长串的焦黑的尸体,有些的速度飞快,都能扒拉到车上了,在杜三鹦的惨叫里被白柳一鞭子抽开。 “白,白柳。”杜三鹦用余光看着背后那一长串串的尸体像是奇行种一样飞快地追赶着他们,各个表情无比狰狞,眼神怨毒地看着白柳,一堆乘客滚在一起火焰都大了不少,都把杜三鹦的跑跑卡丁车的车尾巴给烧化了,看得杜三鹦心惊胆战,说话都结巴了:“白,白柳,我们这里不能吊了,再吊更多怪物我们这里就要翻车了!” “谁翻车你都不会翻车的。”白柳无动于衷地继续给牧四诚清扫【乘客】,眼神都没有分给杜三鹦一个,语调却是赞扬的,“要相信自己,你可是幸运百分百。” 杜三鹦第一次听到一个和他在同一个游戏里的玩家用这种再赞扬的语气说他幸运值百分百,但杜三鹦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掌握着方向盘的杜三鹦只想娃娃大哭:“我幸运百分百也不是一直无敌的!!白柳,我也会翻车也会死的!幸运百分百只会保证我死的概率小一点,不会保证我不会死!” “不行!!我不能再开了!!”杜三鹦脸色青白,他刚刚差点被一个从侧边袭击过来的乘客咬住脖子了,如果不是他预感强烈下意识地侧头躲过了,他现在就死了,“白柳!我可以把车给你,我要下车!” 刚刚一瞬间,杜三鹦突然出现了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幸运的感觉。 杜三鹦一直都是直觉性生物,而且他的直觉也一向精准无比,他的直觉让他躲过无数次灾难——一般来说,出现这种预感就代表他身上很有可能要发生很不好的事了,他一定要快跑! “我说了,要相信自己,杜三鹦。”白柳站在车上,他斜眼睥睨地看着人的时候有种冷淡的感觉,眼珠子黑得像燃烧到极致的碳,一点多余的热度都没有,配上他脸上看似和蔼的笑意更是奇怪到不行,有种让人后背发毛的感觉,白柳笑着对杜三鹦低语着,“我需要你,杜三鹦。” 杜三鹦一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种【危险!快跑!】的预感达到了顶峰,杜三鹦进入游戏之后从没有体验过如此强烈的危机感,还是从一个玩家的身上,他下意识就想跳车逃跑,但——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需要玩家杜三鹦帮助,玩家杜三鹦需要给予玩家白柳帮助,请玩家杜三鹦配合玩家白柳的一切行动!】 杜三鹦崩溃了:“!!!你什么时候控制的我!!!我给自己穿了【防止控制的外衣】的!穿了这个之后连【傀儡师】都无法控制我!你为什么还可以控制我!!” “我说了我没有控制过你们。”白柳虚弱地咳嗽了一声,他擦去自己嘴边溢出的体力补充剂,微笑道,“我只是一个向你们求助的合作者而已,以防万一用了一点小手段而已。” “继续开。”白柳看着杜三鹦说,“杜三鹦,如果你现在跑了,我和牧四诚都会死,所以你一定要稳定,懂吗?” 白柳垂眸看着瑟瑟发抖的杜三鹦:“放心,我不会让牧四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他笑起来,脸颊上的血渍和灰烬让这个原本和善的笑带出了一股残忍的感觉:“你们对我,都很有价值。” ———————— “列车即将启动——请各位要下车的乘客排队依次下车——” 那群焦尸从血肉模糊的车厢里依次出去了,留下三个虚脱得靠在一起的人。 杜三鹦双目无神四肢瘫软地仰躺在面目全非的跑跑卡丁车里,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口吐白沫了:“我再也不想开车了……” 牧四诚一只膝盖屈曲,头后仰靠在车门上,他已经从那种卷尾猴的状态里变成了正常的人的形态,但浑身上下都是焦黑的,嘴角,颧骨和双手手背的皮肤都被烧伤得很严重,露出了红色皮肉,耳机上的猴子似乎也奄奄一息了,蜷缩成可怜的一团发出叽叽的哀叫,眼睛里的红光微弱。 但三个人当中状态最差的还是白柳。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色,白得像是被雪捏成的假人,咳嗽了几声嘴角有血滴落,口腔里全是鲜血和内脏碎片,被白柳漫不经心地擦去,他指尖缓慢地玩弄着牧四诚收集而来的碎镜片凝聚而成的,像一块钻石一样的东西。 反复的体力充满和透支对玩家的消耗非常大,这种消耗是一种□□状态上的消耗,会让生命值下降,就和精神值下降是一个道理。 精神值下降代表玩家精神状态不好,生命值下降代表玩家生理状态不好。 牧四诚是知道这种体力被抽干之后又强行补充之后的恶心感和晕眩感的,好像整个人都进入滚筒洗衣机内洗了一圈之后的感觉,五脏六腑都有种要涨裂的感觉,白柳的的周围散着一地的空瓶子,全是体力补充剂的空瓶子,配上白柳现在好似有点魂不守舍的神情,衬托得白柳像一个宿醉者。 牧四诚简单地瞄了一眼白柳脚边的空瓶子,说不出什么感受地啧了一声。 这疯逼,喝了这么多体力补充剂,下车站都站不稳了,第一件事居然是问他要碎镜片。 “白柳,你生命值还有多少?”牧四诚问道。 白柳慢吞吞地点了一下自己的面板,他手腕因为挥鞭子已经没办法动作很快了: 【玩家白柳的个人面板】 【生命值:21(被玩家牧四诚攻击以及火焰灼烧后下降)】 【体力值:31(耗空,正在回复中)】 【精神值:89(因被乘客攻击而轻度异化)】 “21。”白柳回了牧四诚一句,“刚刚那一波清掉了我10点生命值,牧四诚你的生命值呢?” 牧四诚点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脸色瞬间就沉了: 【玩家牧四诚的个人面板】 【生命值:70(被火焰灼烧后下降)】 【体力值:59(耗空,正在回复中)】 【精神值:61(因被乘客攻击而轻度异化)】 “啧,我生命值被吃了24点。”牧四诚目光晦暗,“虽然后面我注意了一下,火焰烧到我没怎么降精神值了,但我精神值还是镶边了,我要漂一下。” “你先别忙着漂,你的低精神值我有用。”白柳说,他继续点击自己的面板,查看怪物书和主线任务完成进度: 【主线任务——收集末班车上碎裂的镜片(20/)】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刷新——爆裂乘客(1/3)】 【怪物名称:爆裂乘客】 【特点:移动速度极快(1000点的移动速度,火焰有加成效果)】 【弱点:碎镜片(1/3)】 【攻击方式:被爆裂乘客身上的烈火灼伤后会生命值和精神值都会下降】 “不太妙啊,我这边遇到了大麻烦了……”白柳的表情越发凝肃了。 此话一落,搞得牧四诚和杜三鹦都紧绷了起来,白柳此人很少会说这种话,一般遇到什么困境这货都是【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怕!克服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战胜它!】的样子,堪称当代奥利给大师,之前这人下车手软脚软都还是一副淡定胜券在握的样子,这下居然说自己遇到了大困难! “怎么了?”牧四诚和杜三鹦都面色紧张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买了80瓶体力补充剂,我刚刚用掉了33瓶,还剩47瓶,但是接下来还有好几个站台,这47瓶不一定够用……”白柳面色沉痛无比,“但我刚刚发现,我已经没钱买更多了,我穷了,这麻烦大了。” 【系统提示:白柳账户积分余额179,余额无法购买体力补充剂】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白柳殷切地看向杜三鹦和牧四诚,“你们可以资助我一点积分吗!谢谢谢谢!” 杜三鹦和牧四诚:“……” 一边利用他们还一边向他们要钱,这货可以更无耻一点吗! ———— 【坟头蹦迪】区。 这个区域罕见得人流密集着,所有的人流几乎都汇集流往一个地方,白柳的小电视里堆满了观众,所有人都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 从刚刚乘客上开启第二轮追逐战,不对,或者说偷盗战,从牧四诚开始偷盗碎镜片被袭击,白柳挥鞭子转移仇恨值,到杜三鹦崩溃反水,再到白柳控制全局,这么多事情其实只发生在短短两分钟之内。 所有人都看得眼睛都不眨,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在这个过程还有不断的有观众从四面八方涌来,悄无声息地加入仰头观望白柳小电视的队伍里。 几乎没有人出声,在这种激烈的战况里,在结果出来之前,一切的讨论都是苍白无力的,这是白柳主导的一场战役,一场豪赌,一次胜负不明的对决,在知道到底是谁赢之前,他们这些游戏外的观众的评判都会很片面。 只有成功或者失败的结果,才能评估白柳疯狂举动的对错。 而他这个疯子,他操控了新星榜第三和第四的玩家,他成功了。 站在离白柳小电视最近的王舜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刚刚因为心情过于紧张,长达两分钟呼吸都很缓慢,现在一下子深呼吸反而心跳很快,有种指尖发麻的感觉。 王舜有些恍惚地看向屏幕里白柳依旧安静的脸,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词汇来评估这个新人。 白柳再次刷新了王舜对他的认知。 寻找碎镜片,破解怪物书,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一个游戏流程,但是很少有人能保持着白柳这种高度清晰和近似于残酷的冷静,毫无犹豫地执行决策。 就像是牧四诚的动摇,杜三鹦的恐惧,人类在会决定生死的游戏里,很难把生死放在胜利后面,尽管这两者在某种程度上是挂钩的,但在致死的情况下,很少有玩家愿意不顾一切地放弃生命去纂取胜利。 但白柳……这人从头到尾,他考虑了牧四诚的存活率,考虑了杜三鹦的存活率,考虑了游戏进程,唯独没有考虑的是他自己是否能存活。 ——体力在几秒之间抽干又充满,身体在极致的消耗下溢出血液,生命值一个一个地跳动下降着,白柳挥舞了不知道多少下鞭子,到后期他整个人因为状态非常不佳,整个人是趴在车上脚腕被一根安全带吊着来回晃的状态。 但他的鞭子却从头到尾没有降低过精准度,而白柳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死死抓住牧四诚的衣服,让他把碎镜片给他。 白柳这种疯狂的,坚定到让人不寒而栗的胜利欲望在游戏内震撼了牧四诚和杜三鹦,在游戏外震撼了所有看过白柳表现的观众,他们忍不住来到【坟头蹦迪】这个区域,他们想要在第一视角看这个新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这家伙,真是有够不折手段的。”王舜动了动自己发麻的指尖,他再次深呼吸,低头打开了自己的积分钱包,“看你这么拼命,要是因为没有钱输掉,太憋屈了。” 其他观众也都低着头窃窃私语着: “这位叫白柳的玩家如果这次能活着出来,以后一定是大神。” “只有21点的生命值了……但我却总觉得他不会输是怎么回事?” “好恐怖啊……两分钟33瓶体力补充剂,这新人面板不是f吗?!我天,他怎么受得了的,我c级面板,一分钟抽干又给我充满体力值三次我就会吐……” “……我是杜三鹦小电视那边的观众,我从来没见过小鹦鹉那么拼过……” “我是牧神那边过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牧神被逼成那种样子……” “白柳一个新人怎么这么强的魄力,新星榜第三的杜三鹦和第四的牧四诚,完全被他压制住了,在听他的指挥行事……” 小声的讨论,意见的交换,低头点摁自己积分钱包的声音连续不断地响起,王舜回头看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背后聚集起来的人群和观众,以及他们脸上被折服般的赞扬表情,心情复杂又略带欣慰地叹了一口气。 白柳此人,掉到【坟头蹦迪】都能靠着绝对的表现力迅猛翻盘。 简直和那位积分榜排名第一的黑桃有的一拼了。 【新增9706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10006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7990人为玩家白柳充电,充电积分为12081分】 【新增15900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你拥有了坟头蹦迪区百分之九十九的观众,你是这里的坟头小电视人气王!】 【距离玩家白柳离开(坟头蹦迪区)还需37588个玩家赞你,40854个玩家收藏你,2643点积分充电】 ——————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获得积分充电12081,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嘴角微勾:【大丰收啊,我要购买道具】 向观众卖惨骗吃骗喝完的白柳一边在脑内回复系统,一边飞速地滑动系统商店的界面,他好似发现了什么事情一般,不停滑动的手指终于停住了:【为什么这游戏里,火箭炮,□□,消防栓,高压水枪这些东西都显示无法购买啊?】 【系统:游戏会禁止玩家购买会大幅度破坏游戏平衡的道具】 【会大幅度影响破坏游戏平衡的道具啊……】白柳眯了眯眼睛,【帮我查找一些炸弹类别和水类别的道具有没有能购买的】 系统沉默一秒:【抱歉,玩家白柳都无法购买】 ……果然都不行啊……难怪刚刚牧四诚硬抗而不是试着买道具用水浇灭乘客身上的火一下,原来是根本买不到啊…… 白柳似有所悟:【看来炸弹和水都只能就地取材了啊……】 ”白柳,你的确猜对了,碎镜片的确是在乘客体内,但你那个计划对我们所有人消耗都太大了。”牧四诚暗哑的声音唤回了出神的白柳的注意力,“一个站我就被清掉了24点的生命值,我根本撑不过剩下的8个站台,满打满算,我也就还能撑3个站台。” 牧四诚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包括你自己,白柳,你生命值只有21了,你最多还能撑两个站台,我们根本搜集不全碎镜片。” “的确,不过我也没打算一直靠消耗你生命值来偷盗碎镜片。”白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碎镜片,突然把这一坨碎镜片抛给了角落里缩着脖子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杜三鹦,“碎镜片你收着,杜三鹦。” 杜三鹦手忙脚乱地接过碎镜片,愕然地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你确定要给我?!” “确定给你。”白柳在牧四诚皱眉开口之前作出了解释,“杜三鹦,你拿着这个东西是最安全的,所有人都没有办法从你手里轻易拿走,尤其是【傀儡师】。” 牧四诚似有所觉地看向白柳:“你又想干什么?” 白柳却没有正面回答牧四诚的问题,而是盘腿坐着,答非所问地用手指在地面上开始写写画画,分析起了整个副本的剧情:“刚刚我去商场逛了一圈,这个游戏所有水系和消防系的道具都被禁了,也就是玩家根本无法利用道具扑灭【乘客】身上的火焰。” “我猜测是系统要强制玩家拿到一个碎片,就要被【乘客】烧一下,降低一个生命值,这应该也是这个游戏的难度所在,也就是玩家要用生命值来换收集物品才能通关。” 白柳用手指尖蘸了一点地面上的黑灰写了两个数字【700】和【20】。 “我们一共有七个玩家,总的生命值也就是七百,在按照这个游戏的死亡率百分之五十到八十,以及一个生命值等同于一个碎片这个等式来算,总生命值700乘以(50%—80%),这游戏里小碎片的数量区间应该在【350—560】之间。”白柳用手指在地面上写了【350—560】一个区间。 然后白柳又用手指在【20】那个数字上画了一个圈,语气平静地继续说道,“我们刚刚一个站,搜集到了20个碎片,我们三个人基本占据半截车厢,傀儡师四个人在另外半截,那么假设傀儡师收集碎片的数量和我们相同,那么一个站的总碎片数量大概在40左右。” “一共有10个站台,那么总的镜片数量应该在400左右。”白柳又在【350—560】这个区间上点一点,“这个碎片数量是在这个区间的,我倾向于这很有可能就是总的需要收集的碎片数量了。” “400个碎片,代表了就需要消耗400点生命值。”白柳的语气毫无起伏,“这里就有两种通关方案,第一种,七个人达成合作关系,每个人主动消耗57点生命值换取碎片,所有人都存活,大团圆的通关结局,这个通关方案张傀那边不会同意的。” “那么第二种方案,消耗四个玩家一百点生命值,换取我们通关游戏。”白柳微妙地停顿一下,他的脸上又带上了那种欠揍又胸有成竹的微笑,“我知道你们两个人之前和我合作都是被逼无奈,但是我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不会轻易让你们去死的决心,你们大概也不会想成为这被消耗的四个玩家之一,对吧?” “或许我们可以真的可以彼此坦诚地合作一下?” 牧四诚嗤笑一声:“你不是可以控制我们吗?何必来谈合作,你操纵好就行。” “接下来的方案里我很有可能分不出心思来控制你们。”白柳没管牧四诚的阴阳怪气,他诚实地表明,“你们如果不想和我合作,可以现在离开,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独自一人不会被傀儡师盯上,当成目标用来消耗获取碎片的话。” 白柳说完,三个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只能听到列车运行当中呼啸而过的风声,列车微微摇晃碰撞发出的况且声和三个人之前近乎于无的呼吸声。 就算是白柳使用了【消耗】这种稍微委婉一点的词汇,也无法掩盖游戏即将弥漫开的血淋淋的意味。 隔了很久之后牧四诚才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的具体方案,说说。” 杜三鹦咬着下唇,他还在犹豫。 他的幸运值会让他不会那么容易倒霉地成为【四个被消耗的玩家】之一,但跟着白柳,这人的行为赌性太大了,这让杜三鹦有点下意识地排斥。 而且他现在的预感十分复杂,不幸和幸运交织,让杜三鹦一时分不出到底该不该跟着白柳,特别是他之前已经被白柳坑过一次了…… 白柳似乎察觉了杜三鹦的这点想法,他偏头过去,忽然笑道:“杜三鹦,你该不会以为你不和我们合作,傀儡师当做看不见你放你一马,然后你就幸运地在傀儡师之后通关了吧?” 杜三鹦被说中了心思,喃喃地一怔。 “首先,通关这游戏需要4个玩家,就算傀儡师把我和牧四诚都杀了,也还不够,你觉得傀儡师会在牺牲自己的傀儡玩家,和杀死你之前选择谁?”白柳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脸色发白的杜三鹦一眼,“以及,我觉得傀儡师首先下手的玩家就会是你。” 杜三鹦被白柳这样一惊一吓地咋呼,后颈有点炸毛:“为什么会是我!他和你们才比较有仇吧!” “错。”白柳摇了摇自己的食指,做了一个“不”的手势,他微笑道,“我和牧四诚的价值对于傀儡师来说,比你大得多。” “他进入这个游戏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抓住我和牧四诚做傀儡,而你对他毫无用处,并且你的幸运值百分百还是傀儡师通关这个游戏最大的障碍之一,如果我是傀儡师,我会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先牺牲掉你杜三鹦,然后控制住我和牧四诚,把我和牧四诚变成他的傀儡之后,随便牺牲掉自己三个无关紧要的傀儡。” “——然后,在达成一切目的之后,傀儡师满载通关。”白柳笑得亲和无比,“你觉得呢杜三鹦?” 杜三鹦沉默了很久很久,低着头嘴唇颤抖,手指蜷缩着,好似在思考着白柳的话。 牧四诚在看了一眼被吓得不清的杜三鹦之后,转头和白柳对视了一眼,他眼神当中有不甘心,也有一种隐藏很深的暗沉。 白柳对杜三鹦的这个说法牧四诚是多么的熟悉——这他妈的和一开始在白柳上地铁前给他的那套合作的说法一模一样! ——先树立一个你和他共同的敌人,再通过各种假设来把你逼入绝境,让你通过他的假设看到不和他合作就会自取灭亡的结局,最后适当地示弱和示好,让你看到他的诚意和对你的善意,最终把你拉入和他一个阵营。 【我们都被傀儡师锁定了】 【你想过如果他控制了我的后果吗?那你可就有五个对手了】 【你不想单独和这种群攻类型的玩家对决吧?】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牧四诚,你要相信我,你是我最有价值的一张牌】 语调真诚温柔,眼神无瑕单纯,几乎把示弱示好做到了极致,看着人模人样,妈的,利用别人的时候完全就是个没有心的牲口!这家伙现实世界里是干传销的吧! 牧四诚闭了闭眼睛,回忆了他跌入白柳计划的整个过程,咬牙切齿地想这货果然是从游戏一开始,就他妈开始布局了!! 白柳现在是彻底地把他和杜三鹦绑上自己的大船了,从此以后,他们三个人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们为了自己活着,都会拼命地去配合白柳,就像是刚刚和乘客打【盗窃战】一样,尽管他们心中并不是那么想和白柳合作,但白柳已经把他们所有的后路给斩断了。 只剩下为他所用这一条路了。 杜三鹦这种只有幸运值的小羊羔,根本不够白柳玩的。 杜三鹦终于抬头瑟缩地看向了白柳,他说话还有点磕巴:“白,白柳,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49、爆裂末班车(三更合一) 白柳缓缓地弯起嘴角:“如果我没有猜错, 等下傀儡师就会来搜索我们,对我们下手了,他们应该也知道碎镜片在乘客身体内了, 傀儡师会缺人, 他需要控制我们帮他在乘客身上搜寻碎片,我们明显打不过傀儡师, 所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不如我们向傀儡师寻求合作,以我和牧四诚做被他控制作为交换。” 牧四诚听了一顿,随即勃然大怒:“白柳你他妈说什么!!!” ———————— 张傀玩弄着手上碎镜片凝结成的一个,畸形的钻石样子的东西,细长的眼睛刻薄地挑了一下:“我这里二十个, 牧四诚这个擅长偷东西的人手里应该也有20个,一个站差不多四十个,一共十个站……” 后面的话张傀及时地打住了, 他的三个傀儡还在迷迷瞪瞪地看着突然打住话头的张傀, 好似没有反应过来,这愚蠢的模样看得张傀忍不住想嗤笑一声。 他居然刚刚怕这群货色发现了这个游戏的问题所在, 没有把后面的东西说出来。 但张傀想起他已经用这一批傀儡用了一段时间了, 这三个傀儡除了李狗, 智力都被他吸得差不多了,但李狗本身智力也不高, 这群蠢货能反应得过来这个游戏的关键之处才有怪事。 一个生命值换取一个碎片,四百个碎片就要死四个人,就算是全杀了牧四诚那三个人, 也差一个人需要拿他这边的傀儡补齐。 张傀从来不心疼自己的傀儡,傀儡对他来说永远都只是消耗品,国王公会里有他不少的备用傀儡, 就算他所有的傀儡全军覆没,国王公会也会为他招收新的傀儡,所以张傀从来不会去心疼怜惜自己的傀儡,特别好用的除外。 但尽管张傀使用傀儡的手段很残酷,也有不断的人想依附在他身上做他的提线木偶,毕竟自己一个人通关游戏的死亡率比跟着张傀的死亡率高多了。 “我们已经确定关键线索了,接下来要去找白柳那群人了,不能光是损耗你们。”张傀假装和蔼地说道,“我要去控制他们,让他们帮我搜寻碎片,消耗消耗他们。” 身上不少烧伤的李狗却眼前一亮:“主人,是要对白柳下手了吗?” “不。”张傀看着自己手掌里那块畸形破碎的镜子“钻石”,他缓缓勾起了嘴唇,“先杀了搅局的第七个玩家,我现在已经肯定,这第七个玩家大概率就是杜三鹦了。” 李狗越发迷惑:“主人,是怎么确认的?” “推测而已,白柳是个幸运值只有0的玩家。”张傀随意把玩他手上的碎镜片,“按照他的那么低的幸运值,在两次追逐战里,他应该早就在车里不幸地遇上我了,如果不是有一个高幸运值的玩家和他在一起,让他每次都”恰好“错过我,他应该早就撞到我手里了。” “毕竟我在这场游戏里,应该就是对白柳而言最大的不幸了。” 张傀矜持又傲慢地微笑着,说完,他把碎镜子随手抛给了李狗,李狗慌慌张张地接过,诚惶诚恐地仰头看着张傀:“主人?!怎么把这个给我了?!” “当然是因为看重你了,李狗。”张傀虚伪地露出那种专属于领导层的假笑,他拍拍李狗的肩膀,“好好保管,这是给你的大任务,好好干。” 如果白柳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张傀这个笑属于【领导甩锅专用假笑】。 其实张傀这个把碎镜片给李狗的举动和白柳把碎镜片给杜三鹦的举动都是为了同样的目的——降低携带重要物品的自己的风险,以及混淆视听。 杜三鹦和李狗都处于白柳和张傀的控制下,就算是给了对方,对自身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在游戏结束的之前随时可以要回来。 但这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个甜美可亲的外壳来包装自己的险恶用心。 白柳的是【这是我给你的信任,杜三鹦】。 而张傀的是【这是因为看重你,李狗】。 “现在走吧,去找找这三个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张傀说着,他抖动着手指,上面透明的丝线末端没入了三个傀儡的手脚关节中,张傀轻轻弹动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丝线,三个傀儡就像是过电般地颤抖了起来。 “不过在这之前,给你们做一个强化,除了刘怀之外的傀儡玩家,强化!” 【系统提示:玩家张傀使用个人技能(傀儡强化),以牺牲手下傀儡精神值减半换取傀儡面板属性翻倍】 【玩家李狗的个人面板】 【精神值:80→40】 【体力值:251→502】 【敏捷:270→540】 【攻击:310→620】 【抵抗力:350→700】 【综合防御力攻击力上升,面板属性点总和超2000,评定为a-级玩家,玩家李狗等级上升,从b上升至a级别】 【玩家方可的个人面板】 【精神值:82→41】 …… 【综合防御力攻击力上升,面板属性点总和超2000,评定为a-级玩家,玩家方可等级上升,从b上升至a级别】 李狗和方可几乎在一瞬间眼睛就失去了焦距,双目无神地站立在原地,好似陷入了某种迷障里,再也无法思考,他们显然是痛苦的,木偶的脸上出现奇怪又挣扎的表情,精神值下降让这二个傀儡玩家瞬间就进入了幻觉阶段,他们明显在自己的幻觉里备受折磨。 但张傀却完全不管这两个人是否痛苦,他们的四肢的关节被张傀试探地提了一下,做出了完全一致的动作。 张傀满意地勾唇一笑,他眼中带着一种非常□□的高高在上,张傀拨弄十指,漫不经心又充满愉悦地调动这他手下这些变得强大的傀儡做出各种的动作,用一种狂妄又自大的口吻说道:“虽然精神值下降会让你们失去自主思考能力,但蠢货的脑子思考出来的行动也是愚蠢的,不如用来换取别的东西。” 唯一一个没有被强化的傀儡刘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害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张傀那种欣赏自己手下傀儡的表情就像是艺术家在欣赏自己手中杰出的艺术品,去掉了脑子和思考能力,完全服从他指令的艺术品,那目光让他脊背发凉。 张傀是一个毫无人性的玩家,他享受掌控和屠戮别人的快感。 刘怀真的后悔了,他后悔背叛牧四诚了,虽然牧四诚这家伙坑蒙拐骗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不会像张傀一样把人利用之后就扔掉。 但后悔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张傀蹲在地铁的椅子上,李狗和方可就像是失去了电池的玩偶一样双眼空空,四肢摊开躺在他脚下,张傀勾勾手指,对刘怀笑着说:“过来,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你去牧四诚那边,说你背叛了我,想投靠他们。” 刘怀吞了一口唾沫:“他们,不会相信我的吧?我都是主人您的傀儡了。” “背叛者的二次背叛,很难让人相信吗?”张傀摊开手放在椅子上,讥笑了一句,随即又在椅子上坐下,双手十指交叉地抵着下颌说道,“你就说我没有人性,准备毫无止境地消耗利用你们的生命值去换碎片,你不想死,你想活着,所以你背叛了我。” “但,但是——”刘怀有些慌乱,“就算这样,他们也不会轻易接纳我的吧?!我身上还有您的傀儡丝!您随时可以控制我!” 张傀伸手一抓,刘怀只感觉自己的四肢关节里一阵被抽筋的剧痛感,他惨叫一声捂着手肘跪倒在地,张傀的手上出现了一卷染着血滴的透明丝线,他厌烦地甩了甩上面的血:“好了,傀儡丝我收回了,你去吧。” 刘怀傻在了原地,他没有想过张傀会那么轻易地收回【傀儡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张傀把傀儡丝上的血在李狗的身上擦干净,一边擦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他们一定会接纳你的,正如我刚刚说的,他们缺人,他们需要消耗的玩家,就算看出你别有异心,他们也不会随意推开你这个送上来给他们找碎片的。” 刘怀喃喃的,没有说话,他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木偶头套轻轻放在了座位上,小心翼翼地说:“那,那我去了,主人。” 在刘怀心情忐忑地转身离去之前,他听到了张傀慢悠悠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刘怀,你知道怎么控制一个有可能会反复背叛你的人吗?” 刘怀的背影一顿,他声音有些颤抖:“不,不知道主人。” “那就是不要给他背叛你的余地。”张傀忽然笑起来,“刘怀,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收走你身上所有傀儡丝了吧?你低头看看。” 刘怀低头,他惊愕地看到了有一根鱼线一般的,非常透明的丝线穿过了自己的胸膛,他转身顺着这根丝线一路看向张傀,那根穿过他心脏的丝线绑在张傀的小拇指上。 张傀似笑非笑:“你以为我会是牧四诚那种蠢货,靠着信任度来维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吗?刘怀,如果你有一点举止不对,我就杀死你。” “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自以为是的蠢货和傀儡玩家。”张傀慢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挑眉笑着,看着浑身颤抖脸色惨白的刘怀,“而不巧的是,你好像两个都是。” —————— 刘怀脸色青白地捂着心口,走在摇晃前行的列车里,他之前可能的确生出过微弱背叛张傀的心思,但他现在已经什么违背张傀的心思都生不出了。 张傀果然不会给自己的计划留下任何可以钻的漏洞。 刘怀不觉得牧四诚和白柳会是他的对手,段位差太远了,当年牧四诚虽然个人技能出彩,但对人心的掌控简直差张傀这个智力93点的家伙太远了。 而白柳,刘怀之前看过白柳的视频,他得说这人的确很聪明,但和张傀比起来,还是不够,至少张傀不会在一个收集向的游戏里和牧四诚和杜三鹦混在一起,这两个一个是盗贼,一个是捡漏王,混在一起啥东西都得不到。 但是张傀却并没有小看白柳。 刘怀耳边响起张傀的计划: “现在这游戏因为需要生命值换碎镜片,变成成了一个双方抢人头的游戏,现在是我这边三个人头,我自己当然不算人头。” “白柳那边三个人头,但因为我们这边四个是绑定的,他们没有办法轻易地抢到,我觉得白柳会觉得我们会主动出击,设好陷阱等我们去自投罗网,我派你去的目的是试探。” “因为这破游戏需要400个碎片,我是不可能消耗我自己的,我需要你告诉他们,因为我意图消耗我的傀儡获取碎片,这导致我的傀儡暴走了,我们这边内讧了,我并不是处于绝对保护的地位。” “我的傀儡操纵技能并不是百分百没有漏洞的,在傀儡誓死挣扎的情况下我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所以我会暂时收回你身上比较显眼的傀儡师丝,你心脏上的这根傀儡丝除了你本人和我之外,其他人是看不到的,你可以告诉他们,这是你誓死斗争的结果,为了避免反噬我收回了在你身上的傀儡丝。” “他们那边杜三鹦是个无法消耗的,白柳又是个面板值f的家伙,牧四诚绝对是重点消耗对象,他的精神值经过两轮追逐战现在应该已经镶边了,虽然可以用漂白剂漂回去,但我觉得白柳会阻止他。” “因为他需要牧四诚降低精神值进入狂暴状态增加战力,所以牧四诚现在脑子应该不太清醒的状态,牧四诚上一次狂暴状态的时候就非常的易怒且冲动,杀死了我四个傀儡,我不觉得白柳可以控制得住他。” “这样,在下一次列车到站乘客上车追逐战之前,我相信某个对我心怀仇恨,并且被情势逼急的盗贼一定会动心,想要来偷我们这边的碎片和袭击我,因为控制住了我,事情就好办多了,我的傀儡们没有了我的个人技能强化,都是b级玩家,是很好各个击破的。” 刘怀其实不太明白张傀为什么整这么复杂。 因为凭借张傀的实力,就算是起正面冲突也是完全可以打赢对方的,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整这些碟中谍反间计之类的。 但张傀有些无语的,他又开始忍不住用那种看蠢货的眼神看着刘怀:“当然是为了保留所有人的生命值啊,我不想消耗我这边的生命值,也不想消耗牧四诚和白柳的,肯定是玩埋伏一个一个击破比较好,损耗小,正面冲突对所有人的消耗都太大了,要是打一架所有人生命值总和跌下四百,那就大家一起等死吧。” “白柳能拖到现在,我觉得他应该和牧四诚达成了合作关系,但这种合作关系一定相当不牢固。” 张傀笑着,他看着刘怀,用手背拍了拍刘怀的脸,耷拉下眼皮,语调拉长:“我相信牧四诚看到你,刘怀,他一定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那段不太愉快的合作关系,人都是有疼痛记忆的,尤其是在精神值偏低的时候,这种记忆会衍生出无数幻觉让人疯狂,刘怀,我给你的唯一要求,就是在牧四诚面前不断地提醒他,你背叛过他。” 刘怀回想完毕,他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渍,这是被张傀给打的,是为了逼真地作戏,演出那种内讧的感觉。 但刘怀心中还是很不安,他总觉得牧四诚不一定会信他,因为他曾经为了想活背叛过牧四诚。 但张傀却眼中含笑语调诡异地说,正是因为你因为想活下去背叛过牧四诚,所以才显得你因为想活而背叛我是那么真实,记住,你是真的想活下去,也是真的动过因为想活而背叛我的心思,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刘怀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了,他车厢上渐渐出现血肉模糊的手印,这是之前攻击对战之后留下的痕迹,这代表这里不久之前出现过玩家,刘怀意识到自己离牧四诚他们越来越近了,心跳不竟有些加快。 【列车即将到站,下一站黄泉路,请要下车的乘客在车门旁边依次排队,先上后下——】 车厢内的灯一闪一闪,刘怀走到了最后一节车厢,牧四诚抱臂靠在墙上,杜三鹦愁眉苦脸地蹲在自己的七零八落的跑跑卡丁车旁边。 刘怀一踏进去,牧四诚瞬间就警惕地张开了猴爪,刘怀尴尬又害怕地举起了双手,他对愕然不已的牧四诚低声下气地说:“四哥,我来向你们投诚了。” 牧四诚脸色阴晴不定,猴爪收缩,忽然嗤笑一声:“张傀这次居然把你带上了。” “我……四哥……”刘怀不敢看牧四诚的眼睛,低着头声音越发虚弱,“我当初也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就主动砍了我一双手送给张傀做投名状?”牧四诚冷笑道,他眼中的红光红到快要滴血,“你不是加入了国王公会吗?这次是张傀带你?对你倒是不错,这么高级一个玩家愿意带你,看来你在国王公会呆的很不错啊。” “你会背叛张傀?也是他玩的把戏吧?同样的把戏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牧四诚越笑越讽刺。 眼看牧四诚说着说着就要动手了,杜三鹦连忙阻止了牧四诚,他们这边还缺人呢!送上门来的就算是假的也没必要往外推啊! 刘怀把张傀交代要告诉他们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牧四诚和杜三鹦。 杜三鹦和牧四诚对视一眼——刘怀说的和白柳和他们分析的是差不多的,张傀血祭自己手下的傀儡换取碎片。 “等等!”牧四诚眼神微沉,他将信将疑地拿出一个天平的道具,然后突然发力扼住了刘怀的喉咙。 牧四诚眼尾溅上刘怀的一滴血,他眼中的红光越发旺盛,刘怀被他掐得喘不过气了,四肢乱瞪满脸涨红,声音嘶哑地求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来求救的!!” 牧四诚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诡异而残暴,手下越发用力:“你说没说谎,我有我判定的标准。”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对玩家刘怀使用道具(法官的天平)——诚实与否,你良心的重量】 【(法官的天平)每日每次只能对某位玩家使用三次,只能用来判断答案是是或者否的回答,其余过于复杂的问题回答无法判定玩家是否说谎】 “好了,现在我问你答。”牧四诚邪气地勾起一边的嘴角笑着,一只手张开扼住不停挣扎的刘怀,另一只手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天平,左边用繁体字写着【诚】,右边写着【谎】,“第一个问题,你过来是不是张傀派你过来的?” 刘怀呛咳着,恐惧地小声看着那个道具,他下意识地说谎了:“不,不是!!” 天平偏向了【谎】。 牧四诚讥笑一声:“第二个问题,张傀现在是不是很安全?” 刘怀被掐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他求饶了:“四哥!四哥!我不知道你有这个道具!你放过我吧!你们还需要我!” 牧四诚无动于衷,掐住刘怀的脖子缓缓收拢:“回答我的问题。” “是!!!”刘怀被濒死的感觉逼得快疯了,眼泪到处流动,“他现在是安全的!他被强化过后的两个傀儡保护着!!我虽然是按照他的要求过来的!四哥,但我真的不是为了害你!!我是真的过来归属于你的!!我真的不会像当初一样再背叛你了!我再也不会砍掉你的双手给张傀了!他是个疯子!我活不下去才来找你的四哥!!” “好,最后一个问题——”牧四诚看着自己手下苟且求饶的刘怀,眼前突然蒸腾出很多幻觉,他看到自己的双手上渗透出血液,牧四诚缓缓挪动目光,看到了自己的肩膀被砍断了,从这个地方流血出来一直流到自己手指上——就和他当初被刘怀砍断双臂的时候一样。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情绪波动过大,精神值下降至60,开始出现轻度幻觉!请玩家注意回复精神值!】 牧四诚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血珠从他侧脸上滴落在刘怀脸上,他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好——最后一个问题,竟然你说你不会再背叛我了——” “那我问,你现在是依旧忠于张傀,是他计划的一环,还处他的控制下,还是真的彻底背叛了张傀,脱离了他的控制,归属于我们这边的阵营——” 牧四诚的眼神毫无波动。 刘怀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脸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滑落,手掌因为过度紧张开始发麻发烫,他有种预感,如果他这个回答不是牧四诚想要的,牧四诚很有可能杀了他。 牧四诚这个眼神刘怀曾经看到过——这是牧四诚精神值跌下安全值之后会出现的眼神,而这个状态的牧四诚,很容易大开杀戒。 当年的牧四诚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杀了张傀的四个傀儡,而刘怀因为背叛了牧四诚,对精神值过低的牧四诚刺激过大,反而逃过了一劫。 “我来找你们是张傀的计划之一,但我是真心背叛张——”傀,这句话还没说完,刘怀心口里那根透明的傀儡线突然缴紧了他的心脏。 因为他说自己要彻底归属于牧四诚的阵营,张傀想杀他——刘怀突然意识到了这点,刘怀咬牙闭上了眼,求生的欲望让他绝望地说出了口,“我不会背叛张傀。” 天平摇晃了两下,最终缓缓倒向【谎】。 牧四诚缓缓地放开了勒紧刘怀脖子的手,眸光奇异又嘲弄:“……看来张傀那边你也活不下去了,你背叛了张傀,就像是当初你因为活不下去而背叛我一样。” “你只忠诚于自己,刘怀。”牧四诚嗤笑一声,“倒是可以用你。” 刘怀一边咳嗽一边惊疑未定地看向牧四诚手中那个小天平——他刚刚的确是因为张傀想杀他,的确生出了背叛张傀的心思,或者说这个心思在张傀把他做成傀儡之后从未停息过…… 张傀是不是料到了这一点,知道了牧四诚这边有这个天平道具,所以才派他过来…… 刘怀突然打了个寒颤。 牧四诚再次询问了刘怀过来的整个过程,这次刘怀没有欺瞒,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牧四诚,牧四诚听得冷笑一声:“想激我去偷袭他?就算是我真的要袭击他,也必定是他后期拿到碎镜片差不多了,我才会动手,还想离间我和白柳,啧,真是多此一举。” 说到这里,刘怀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他来了这里有一小会儿了,居然没有看见过白柳,他左右看了看:“白柳不在这里吗?” 杜三鹦有点尴尬地挠挠脸:“……那个,之前商议计划的时候,白柳其实想和傀儡师合作,但牧四诚不同意这个计划,于是白柳和牧四诚大吵了一架之后,白柳和我们决裂去投靠张傀了。” 牧四诚冷哼一声别过脸:“我和白柳还需要别人来离间吗!我们自己就能散掉!” 刘怀:“……” 刘怀:“?????” 什么东西??????白柳去投靠谁了?! —————— 【列车即将到站,下一站黄泉路,请要下车的乘客在车门旁边依次排队,先上后下——】 白柳一路往前走,走到了车头的位置,发现了张傀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上,面前站着两个双目空洞的傀儡,他看到白柳来似乎也不吃惊,倒是很自然地招呼了一下:“来了,坐吧,倒是比我想的要快一点。” 白柳坐在了张傀对面,叹息一声:“你都把刘怀派过来了,牧四诚这个棋子对于我而言就废掉了,我只能来投诚了。” ”你是聪明人。”张傀意味深长地微笑着,“只是倒霉了一点,碰上了更聪明的我而已。” 张傀翘着二郎腿双臂展开放在座位靠背上,这是一种很放松也很自负的姿势,他抬起下颌睥睨地看着白柳,脸上带着胜负已定的笑,“这个游戏需要牺牲四个人才能通关,如果你们选择站在我的对立方,和我产生搏斗,你们的面板属性太差了,赢的一定会是我,但这样一来总体生命值一定会被无效消耗,在我控制住了你们之后,那我很有可能选择牺牲你们凑够四百个生命值换取我游戏通关。” “对于白柳你来说,其实我觉得最好的计划就是和我合作,虽然有可能被我控制,但至少我不会轻易牺牲你。” “但牧四诚一定不会同意和我合作。”张傀微笑着,他好像有点遗憾般,假模假样地叹息一声,“而你也不会轻易来找我寻求合作,毕竟没有几个人想受制于人,你说不定还会动让牧四诚来偷我的东西的心思,我没有办法,只能让刘怀去劝劝你们了。” 张傀从始至终想吊的鱼就是白柳,而不是牧四诚。 而要吊到白柳这条鱼,就需要动摇牧四诚和白柳的合作关系。 没有比一个刘怀更能动摇牧四诚对队友的信任度的了。 精神值正常的牧四诚或许说不定还顾忌这是一个二级游戏,勉强维持和白柳的合作关系,那么一个精神值不正常的牧四诚,还是在刘怀在场不断提醒牧四诚当初的事情的情况下,牧四诚一定是无法控制自己对队友的怀疑和仇恨之心的。 当然,牧四诚可以把自己的精神值漂回正常值,不过这一定不是白柳想看到的,如果白柳选择把和牧四诚的合作贯彻到底,站在张傀的对立面上,他是需要牧四诚狂暴来维持高战斗力来防备张傀的。 白柳当然也可以让自己进入狂暴状态成为高战斗力,但张傀觉得白柳是不会轻易这样做的。 因为狂暴那种状态非常危险,在还有8个站台的情况下,白柳这个f级面板的玩家比牧四诚这个a级面板的玩家的基础属性太薄弱很多,狂暴状态的白柳就是个脆皮高输出,很容易死掉。 张傀的计划是各个击破,首先收服白柳,然后利用刘怀控制牧四诚。 至于杜三鹦,在适当的时候让他去死就行了,张傀对杜三鹦这种靠幸运值上位没有什么实力的不感兴趣。 白柳很坦诚:“我其实有劝过牧四诚和你合作,但他不仅不愿意,还把我打了一顿。” 白柳一边说一边向张傀展示了自己的个人面板,生命值那一项赫然写着【受到玩家牧四诚攻击下降40】。 这其实是一开始白柳把牧四诚当交通工具开,牧四诚气急败坏打了白柳一拳下降的,现在被白柳这货脸不红心不跳地当成了自己投诚的证据之一。 白柳遗憾地叹息:“我目前生命值只有二十多了,和他们混在一起是绝对无法通关的,我本来还指望牧四诚狂暴状态下可以反杀你,之前不他不也是在狂暴状态下反杀了你的四个傀儡吗?但在我知道刘怀的存在后,我就彻底放弃和牧四诚合作了。” 张傀赞许地看了白柳一眼:“因为在刘怀的存在下,牧四诚的狂暴状态会更不稳定,到时候他会更倾向于攻击自己的队友。” “我这点生命值太容易中死掉了。”白柳摊手,“虽然我想赢游戏,但我更想活着,所以我来找你寻求合作了。” 如果牧四诚在这里,一定会怒骂白柳这个要钱不要命的神经病说的是什么瞎话,但张傀并不知道白柳是个要钱不要命的神经病,于是他满意地笑了,他抽出一卷透明的傀儡丝,挑眉说道:“那你也知道和我合作,我是什么条件了,你要当我的傀儡才行。” “可以。”白柳一口应下,或者说他早就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但是合作是双方的事情吧?张傀,我做你的傀儡,你总要给我展示一下你的诚意吧,比如做你的傀儡有什么好处?” 张傀倒是很爽快:“你说需要我怎么展示我合作的诚意?” “我有一个道具,被牧四诚偷了,叫做【人鱼的护身符】。”白柳眼帘缓缓地落下,“我也是因为这个才和牧四诚内讧的,如果可以,还希望你帮我把它拿回来。” “就这?”张傀倒是有点惊奇,似乎没想到白柳提这么简单的条件。 “那是一个保命的道具。”白柳眼珠转动,低语着,嘴角有很不明显的笑意,“我生命值太低了,在这次列车开动之前我希望你把它抢过来给我,那样至少我后面会安全一点,你也不想你好不容易把我搞到手,然后我就那么死了吧?” “可以。”张傀微笑着,“我比较喜欢心甘情愿的傀儡,竟然白柳你这么懂事,还愿意和我谈条件,那我就——” 张傀手中的傀儡线猛得一颤,锋利如针尖的线头扎入了白柳的骨头里,线在白柳的骨头上死死缠绕了好几圈,白柳忍不住因为疼痛浑身战栗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地张口喘息了一声。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成为了玩家张傀的傀儡】 张傀缓缓地拉开嘴角,原本平常的笑脸变得诡异且邪恶:“——都到这一步了,你居然以为你还可以和我谈条件,白柳,那我可要好好教教你规矩了。” 【系统提示:玩家张傀对白柳白柳使用了个人技能(提线玩偶)】 “现在,白柳,把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缴纳给我,尤其是武器。”张傀勾了勾自己的手指上的丝线,“我不会再给你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白柳动作僵直着,他脸色还因为疼痛惨白着,手一僵一僵地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不断地把东西往外扔。 一根雪白的鱼骨,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一个旧钱包,白柳在看到旧钱包被他扔出来的时候脸色猛得变了一下,这反倒吸引住了张傀的注意力,他低下身子去把这个旧钱包捡起来:“这是什么?你的个人技能?” 张傀拍拍钱包,鄙笑了一声:“倒是有够寒酸的。”他翻开了钱包,看见了里面的东西之后,眉尾上扬了一下,张傀拿出里面的一叠积分纸币,饶有趣味在白柳面前展示:“这是什么?一个具体现化的积分钱包?你倒是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而且里面积分倒是不少啊……我数数,一万二。” “那我就都笑纳了。”张傀笑道。 已经被控制住的,脸色原本惨淡一片的白柳低着头一言不发咬紧下唇,似乎是憋屈得够呛,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很倔强地说了一句:“你拿吧,你拿了我就当算是给你帮我的报酬。” 张傀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你愿意这么自我安慰,也行。” 但如果张傀低下头来看看白柳的表情,就会看到白柳目光平静,咬紧的下唇缓慢地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给予玩家张傀一万二积分达成交易,玩家张傀需要在列车再次启动之前将道具(人鱼的护身符)找回给玩家白柳】 【如若其中一方没有达成交易,系统将给予惩罚——没有完成交易的一方将会被系统关押进(旧钱包)内,成为灵魂钱币】 50、爆裂末班车(双更) 本来【这个交易失败玩家的灵魂将被关押在里面】这是白柳在拿到【旧钱包】的时候, 系统给予白柳的警告,用来约束白柳不要滥用这个技能。 因为没有完全交易会被系统把灵魂关押进去,是要去白柳守信的一个限制措施, 就和淘宝商家的【小黑屋】是一样的, 但却被想到被白柳用来坑交易对象了。 对于张傀这种喜欢布局,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人, 没有什么比顺从他的计划行事更好的计划了,他会在那种猎物一步一步走入自己陷阱的成就感里降低警惕性,白柳才有可能寻求突破。 白柳垂眸想道。 但牧四诚那边的确是麻烦了,他也是刚刚才了解到牧四诚居然还和刘怀有这么一段爱恨情仇,张傀还把刘怀给带上来了, 虽然精神值降低带来的幻觉对于白柳这种一心只有钱的人来说影响不大,但对于牧四诚这种有正常的七情六欲的人类,一个背叛过自己的知己好友带来的幻觉影响力恐怕是无法估量的。 牧四诚在说起刘怀这个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不太对劲了。 白柳了解到这个游戏里大部分人的精神承受值都在七十左右, 六十已经足够危险, 20以下能从游戏里出来不发疯的都是心理素质极端强悍的人了,但白柳还需要牧四诚精神值进一步降低, 他对牧四诚的要求甚至比牧四诚历史精神值最低18都还要低, 到时候对牧四诚来说, 幻觉和心理影响只会更重, 有刘怀这个诱导因素在, 牧四诚估计要出大问题。 有点难办啊。 【列车已到达黄泉路——请各位乘客先上后下,依次进入列车】 张傀食指和中指弹钢琴似得动了下,牵动手上的透明丝线, 白柳瞬间就被拉扯到了他背后,张傀给他套上之前刘怀脱下来给他的那个木偶头套,笑道:“好了, 这下看起来才像是我张傀的人。” ”我知道你不会很甘心的,你说不定只是假意投降给我,你或许和牧四诚还有别的计划。”张傀嘴角慢慢上升,他好像在给白柳上枷锁一般,放下那个沉重的,巨大的,闷热的木偶头套。 白柳的脸慢慢地被木偶的头套笼罩,他抬眸看向张傀,白柳在头套落下来之前看到张傀的最后一个表情,带着恶意和笃定,眼皮耷拉着,眼神傲慢到似乎一切竟在他掌握中。 张傀语调嘶哑低沉,“但是白柳,你一定漏算了刘怀对牧四诚的影响,在有刘怀在的情况下,牧四诚根本不可能保持清醒和坚定地和你合作,无论你有多少后手,只要牧四诚这里崩了——” 张傀闷笑一声,恶毒地说:“——牧四诚是你手中最有价值的一张牌了,只要他崩了,你的计划就彻底崩盘了。” 白柳面色不动,内心飞快运转。 某种程度上,张傀说的没错,牧四诚的确就是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 【人鱼的护身符】在牧四诚身上。 如果牧四诚彻底崩坏,失去抵抗力,被张傀拿到了这个【人鱼的护身符】,交易完成,那大家就会一起完蛋,而且之前白柳想过耍赖,直接让牧四诚把这个道具给用了,但是—— 【系统提示:交易期间,交易物品,也就是(人鱼的护身符)必须存在,否则视为无效交易】 牧四诚在这个期间,如果被逼入绝境,或者直接就不想听白柳的话,用掉了(人鱼的护身符)这个道具,那白柳也会完蛋,真的变成张傀的傀儡 所以牧四诚是白柳计划中相当重要的一环,这家伙如果崩了,那白柳这边会相当高危。 白柳在赌,而且是一场豪赌,他台面上的所有筹码就只有一个牧四诚,还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筹码,目前看来他的赢面不算很大,但其实白柳也动过用杜三鹦的心思,但杜三鹦此人完全是个直觉系动物,像一只敏锐的啮齿类小动物,正面杜三鹦对决这家伙说不定会直接把雕塑扔给张傀来降低自身危险,就像是之前因为察觉到危险要弃车逃跑一样。 杜三鹦非常不稳定,在白柳被傀儡师控制的情况下,他无法远程操控杜三鹦,这个的杜三鹦远不如和【傀儡师】有仇,立场坚定的牧四诚更值得用。 所以最终,白柳选择了牧四诚。 车门终于缓缓打开了,无数的焦黑【乘客】尸体哀嚎着,燃烧着,铺天盖地地涌入车厢内,张傀动作干净利落地操纵着两个傀儡上前去抢碎片,没有使用白柳,看来他也知道白柳生命值非常低,随便使用很容易挂掉。 张傀操纵傀儡的手速非常快,几乎十几秒,这两个傀儡就身形鬼魅地穿过了一截车厢,用烧焦的手给张傀呈上一堆碎镜片,张傀看也不看地收下,面色一沉:“走,清扫下一个车厢。” 后面这些【乘客】的仇恨值都锁定在了两个傀儡的身上,张傀这里反而很安全,但这两个傀儡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并且张傀操作得非常精准,几乎没有出现什么额外的损伤,清扫完一个就吊着背后跟着来的傀儡进入下一个车厢,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扫荡完了半截车。 白柳之前三个人过得那么艰难,主要是因为只有牧四诚一个面板属性是a的玩家,现在这边三个a级玩家,张傀还是超a,在操纵傀儡的间隙还能腾出来来清扫【乘客】,让自己的傀儡取镜片取得更轻松,和白柳这个打一鞭子就扑街的小弱鸡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牧四诚告诉白柳,张傀的个人技能目前他知道的,主要有两个,第一个叫做【提线玩偶】,也就是操纵傀儡和植入傀儡丝,但是傀儡是有自我意识的,只是肢体被张傀控制。 在傀儡不是自愿或者而被绝对控制的情况下,张傀很难在挣扎的傀儡的四肢里植入傀儡丝,这也是为什么张傀说他喜欢主动和自愿的傀儡,他最常用的傀儡也是聘请来的自愿的傀儡,因为非自愿的,比如牧四诚那种,张傀得花不少精力才能控制植入傀儡丝。 第二个技能叫做(傀儡强化),这个阶段要以牺牲傀儡五十点精神值为代价,傀儡没有自主意识,但面板属性会翻倍。 这个阶段的傀儡会更难控制,因为进入了【精神值危险值】区域,所以傀儡本身会很痛苦,有时候会无意识地挣扎,但又由于本身无意识,所以几乎不会畏惧任何攻击,战斗力会十分强悍,只要傀儡师不停下手中的丝线,他们无论再怎么痛苦,都不会停下进攻的步伐。 不过牧四诚告诉白柳,这个技能对精神值低于20的傀儡玩家不能使用,因为这个阶段的玩家已经进入狂暴状态了,傀儡师是完全无法操控的。 “这个游戏里,从来没有人试图去控制一个精神值低于20的玩家,就连张傀都做不到。”牧四诚斜眼看着白柳,“除了你白柳,你居然试图让一个精神值只有10的我记住你给我的计划任务,这完全不可能。” 白柳只是笑着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 在白柳思考着一些东西的时候,车厢内的广播女声罕见地响了起来: “因本站有重磅乘客及特殊物品登上列车,为了保护乘客及物品的安全,停站时间延长至五分钟,请车上的乘客稍安勿躁,远离车门——” 一个比普通乘客体积大好几倍的巨大焦黑尸体,用两只巨大的,还在燃烧的手撑开了车门,低着头挤了进来。 这家伙两只眼睛都被烧没了,眼眶黑乎乎的全是燃烧过后的碳痕,这大尸体皮肤都被烧没了,全身都是裸露血腥的肌肉,胸前有一个一只巴掌大的六角形碎镜片,就像是护心镜一样嵌入他的艳红流血的胸大肌里,在火焰中闪闪发光,他站起来比车厢都还高,脖子歪着强行塞进车厢里,都快要把车厢给顶穿了。 歪着脖子大焦尸似乎觉得不爽,大吼着一拳砸向了车顶,车顶直接破开一个大口,火焰从这大尸体的身上冒出来灌满整节车厢,发出碰一声的爆裂声。 张傀脸色一黑飞快后退进了另一节车厢,他牵动十指收拢一拉,两个傀儡好似僵尸般四肢打直后退被吸他手里,他另一只手反手提起白柳的后颈,张傀的移动速度已经很快了,但还是被烧了一下,白柳也被烧了一下。 【系统提示:玩家张傀,白柳,方可,李狗受到了怪物的烈焰攻击,生命值-10,玩家张傀,玩家白柳精神值-20,玩家方可,玩家李狗因处于傀儡状态,精神值-9】 白柳被烧得呛咳了一下,嘴角缓缓流出血液,他藏在木偶头套里的脸色越发苍白,他扫了一眼自己的个人属性面板: 【生命值:11(被玩家牧四诚攻击以及火焰灼烧后下降)】 【体力值:70(正在回复中)】 【精神值:69(因被怪物攻击而轻度异化)】 白柳又迅速扫了一眼怪物书: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刷新——盗贼兄弟(2/3)】 【怪物名称:盗贼兄弟(弟弟)】 【特点:极其强壮高大,移动速度极快,一分钟内可以使用一次大范围攻击(1400点的移动速度,火焰有加成效果,愤怒时喜欢用拳头让对方听话,攻击力极强)】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怒气狂锤,烈焰冲击(对于玩家白柳来说,目前的你受到这两个任何一种攻击,就可以去见上帝了,阿门)】 白柳舔去他嘴角溢出的血渍,断断续续地哑声说:“……这怪物心口那个大碎镜片,应该就是他的弱点和我们要收集的东西。” “我要你说!”张傀没好气地打断白柳的话,他警惕地看着这个一步一震向他靠近的盗贼,手指飞快舞动着排布着他的傀儡,咬牙道:“这破游戏,停站五分钟,不仅延长了追逐战的时间,还给我们上了一个大boss……” 《爆裂末班车》这二级游戏的死亡率应该很接近百分之八十了,就算是他,想要稳过也很困难。 张傀后牙槽咬得紧紧的,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你他妈可真是会挑啊白柳!一下就挑了二级游戏里难度最高的!” “承蒙夸奖。”白柳语调懒懒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不去试着抢一下这个怪物心口的碎镜片吗?” \"试个屁!”张傀接连口吐芬芳,他现在心态真的有点崩了,“看刚刚的攻击和一千四的移动速度,这怪物的级别起码是a级,我两个傀儡送上去就是送菜,抢得到个屁!就算是我带着六个傀儡满血来刷这个副本遇到这种东西,我都无法担保可以顺利通关!我要是早知道这游戏里有这种东西……” 张傀一阵磨牙声,他一边说一边退,心中怨恨不已——要是知道这个副本是这种鬼样子,他根本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跟着进来! 张傀从来没有见过难度高得这么离谱的二级游戏!白柳这家伙一下手就挑了一个张傀有史以来见过最难的!! ——他妈的,不愧是幸运值为0 !! “不行。”张傀他拉着两个傀儡挡在自己的身前,迅速地冷静了下来,“我的傀儡打不过,这东西在这个副本里估计只有狂暴状态的牧四诚才能搞定,不过搞定这东西他也离死不远了——” “狂暴状态下的我也能搞得定吧?”白柳问,他目光冷静地岔开了张傀的思路。 对白柳来说,牧四诚不能死,【人鱼的护身符】在他身上,牧四诚死了【人鱼的护身符】就会被爆出来,要是被张傀拿到那白柳这边就真的成了张傀的傀儡了。 “的确。”张傀眼睛眯了眯,他哼了一声,“但是你现在生命值只有十几了,就算是狂暴状态下,挡这玩意一下攻击你差不多就死了,你现在是我的傀儡,和牧四诚比起来,我当然是选择让他去死而不是你去死,我拿你还有用,但牧四诚一直不归顺我——” 张傀冷笑一声,收拢了所有的傀儡丝,白柳和另外两个傀儡齐齐站在了张傀背后:“那他就去死吧——!” 【系统提示:玩家张傀对玩家刘怀使用了道具(好想见到你),将在十秒钟内移动至玩家刘怀目前的位置】 白柳只觉得面前一阵晕眩,他再抬眼,就看到了另一个车厢里也在收集碎镜片的刘怀,牧四诚和杜三鹦他们。 这三个人正在打配合,虽然有些吃力和艰难,但看样子也撑了下来。 但最惨的还是牧四诚,他没有白柳帮他吸引仇恨值,大部分的乘客都冲着他去了,虽然有刘怀帮牧四诚挡了一部分,牧四诚状态也下降得很严重,脸上全是血渍,眼睛里的红光摇晃闪烁,呼吸也不畅通,狼狈地撑在地板上打滚。 张傀面色冷淡地收手一拉他小拇指上的丝线,正在作战的刘怀的心脏瞬间就被缴紧了,刘怀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扯向了某一个方向,这种扯就像是提醒一样,不带着杀意,于是刘怀捂住刺痛的心脏下意识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隐藏在一个车厢之隔,无数尸体和火焰后的张傀。 张傀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牧四诚,然后在脖子上狠狠地划拉了一下,用口型对刘怀说:“计划有变,有大boss了,放弃牧四诚,你去激牧四诚,降低他的精神值让他狂暴去对战大boss,不用管死活。” 刘怀也听到了那个广播的声音,知道来大boss是什么意思,但看到张傀如此干净利落地准备舍弃牧四诚,刘怀心口一颤,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他看懂张傀的意思了—— ——这大boss估计非常不好对付,估计要狂暴状态下的牧四诚才能对付。 但这不是个二级游戏吗?!怎么会有需要牧四诚狂暴到死才能对付的怪物?! 正当刘怀正在犹豫的时候,那个大尸体暴怒着一路蹦蹦蹦地跑了过来,所过之处,所有的车窗全部被锤爆,火焰呼呼地烧着,那些【乘客】都在【盗贼弟弟】愤怒的火焰中凄厉惨叫着化成了灰烬,可见杀伤力之强,温度之高。 张傀拉着三个傀儡往前冲入了牧四诚他们所在的车厢,跟在张傀背后的大尸体把杜三鹦吓了一跳,没忍住崩溃道:“我操!!这他妈又是什么玩意儿!!” 张傀猛得拉紧了自己小拇指上的傀儡丝线,对刘怀厉声喝道:“刘怀!!动手!!不然大家都得死!!” 刘怀心口被张傀的傀儡丝线拉得剧痛,他咬牙往下甩出一左一右手两把袖中剑,站在牧四诚背后的刘怀低着头说了句“抱歉”,就毫不犹豫地往刺了过去, 杜三鹦看得惊叫:“牧四诚!!小心背后!!” 牧四诚早有所觉地一个翻身打滚躲开刘怀的背刺,他利落站起用手肘擦了一下从眉尾滴下来的血滴,是刚刚躲避的时候被刘怀的袖中剑伤到的,牧四诚冷笑一声:“刘怀,你以为我还会那么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你吗?不可能的。” “这是自然。”刘怀的笑容很复杂,有着一点哀伤和一点狠戾,他笑起来,“四哥,虽然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组合,【刺客和盗贼】,我们无所不能,无往不利,我们什么都能偷盗,什么都能暗杀,这当然包括对对方,不是吗?” “我们都是为了自己,四哥。”刘怀终于彻底沉下了脸色,他举起袖中剑,“你为了自己偷过我的东西,而我为了自己暗杀你,大家都是自私自利的人罢了。” “主人!!抓住牧四诚!!”刘怀喝道,他毫不留情地一剑刺了过去。 张傀二话不说地就把一根锋利的傀儡丝线甩到了牧四诚的脚踝下面,牧四诚用手勾住吊环险之又险地躲过,杜三鹦急得开着跑跑卡丁车拦在了张傀面前,被张傀丢出一个傀儡拦住了。 现在就是张傀,刘怀,还有李狗三个人对抗牧四诚一个人,杜三鹦被一个傀儡牵制住,看得急得额头上直冒汗,急得脸都涨红了。 白柳说牧四诚一定要撑到列车发动之前不被张傀他们牵制住!但现在这样怎么可能撑得到啊! 杜三鹦下意识看向了白柳,牧四诚在被三个人牵制的情况下,也勉力维持住了,但很快那个大尸体就打破了这个平衡,这玩意儿眼看就要跑进牧四诚他们所在的车厢了,张傀的限制牧四诚的攻势越发猛烈,几乎整个车厢都是傀儡丝线,牧四诚寸步难行,他的脸上全是被傀儡丝弄出来的划痕,牧四诚的擅长偷盗的双手的更是被张傀的傀儡丝死死束缚住了。 张傀喘着气:“刘怀,动手。” 刘怀喘着气一步一步地靠近了牧四诚,双手已经举起了袖剑。 牧四诚忽然反手忽然死死攥住自己身上所有的傀儡丝,啧了一声说:“白柳,你有什么后手就快点用吧,我真的撑不住了,我现在帮你拉住张傀操控你的傀儡丝了,张傀这货的傀儡丝是靠线的波动控制人的,现在我攥紧了,他波动传不过来,不过只能撑一会儿我的手指就会被线削断,但你现在可以自己动了。” 张傀猛得一惊,他猛地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牧四诚的背后的白柳,又扫到牧四诚的手上,果然紧紧束缚住了他的傀儡丝,血从牧四诚骨节分明的手滴落,一滴一滴地砸在高温的地板上,很快又被蒸腾了。 白柳缓缓地在牧四诚背后抬起了木偶头套,木偶油墨的外壳上是一个纯真的笑。 张傀脸色一变。 ”操!!这两个家伙果然还在结盟!刘怀快动手!!!“张傀试着操纵了几次傀儡丝,但是操纵的波动因为被牧四诚攥住了,根本传不过去,他的确不无法控制白柳,张傀脸色黑沉地一拉傀儡线,试图切断牧四诚的手指,还一边喊,“刘怀!!快!!白柳现在没有攻击力!” 杜三鹦也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嘶吼着:“白柳!!你动作快点!!” 刘怀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牧四诚下意识地看向了背后的白柳,白柳的木偶头套上还是那个纯真的微笑,他张开了双手,缓缓地抵在牧四诚的后背上,往前轻轻一推,毫无防备的牧四诚身体往前倾倒。 牧四诚瞳孔猛得一缩。 杜三鹦恍惚地长大了嘴巴,张傀愕然地松开了傀儡丝,刘怀呆滞地看着白柳和牧四诚,他袖剑上的血顺着剑尖滑落。 牧四诚的双臂被白柳推到了刘怀身上,刘怀的袖剑刺入牧四诚的肩膀,齐肩斩断了他的双手。 地板上落着牧四诚的两只手,悄无声息地砸在了地上。 就像是上一次刘怀背叛他,斩断了牧四诚的双臂的情形一样。 不过上一次是刘怀。 这一次是白柳。 血液从牧四诚的肩膀断面喷涌而出。 ”我也觉得张傀主人说的有道理。”木偶里的白柳瓮声瓮气地说道,他面上还在笑,“牧四诚,如果不牺牲你进入狂暴,大家都会死。” “和你们合作已经没用了,你们太弱了,通不了关。”白柳的声音带着一种凉薄而温和的笑意,“所以我决定全心全意做主人的傀儡,服从他的命令。” 51、爆裂末班车(一更) 牧四诚踉跄两步, 他双目空洞,缓缓地,僵直地低头, 看着地上自己的双手。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使用(暗夜袖剑)攻击了玩家牧四诚, 玩家牧四诚的精神值遭到黑暗侵蚀,迅速下降中!】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精神领域剧烈震荡, 精神值剧烈下降中!】 【系统警告:玩家牧四诚精神值跌落40……30……20……10,玩家牧四诚目前精神值只有8!进入狂暴阶段!】 【玩家牧四诚个人面板(狂暴状态)】 【精神值:60→8】 【体力值:339→797】 【敏捷:1040→2010】 【攻击:1311→2300】 【抵抗力:1310→2600】 【综合防御力攻击力上升,面板属性点总和超6000,评定为a++级玩家,玩家牧四诚等级上升, 从a级上升至a++级别】 【玩家牧四诚因处于《怪物书:盗贼驯养的卷尾猴》状态,异化程度加深——】 牧四诚的断臂处飞快地生长出黑色的肉芽,这肉芽蠕动着聚集, 最终扭曲地汇聚成了两只长过胯部的黑色的猴爪。 牧四诚仰头松动骨头, 他呼出一口白气甩甩自己新生的双臂站了起来,他眼珠子已经消失了, 整个眼睛全白, 獠牙龅出口腔, 耳朵也变成了猴子的耳朵,牧四诚的尾巴缓慢地放在了地板上, 左右三扇动着,他背后那个猴子耳机在叽叽地狂笑着,猴子眼睛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用一种很奇异的,猴子的尖利声调叫着:【crazy!!crazy!!】 那个横冲直撞的盗贼弟弟带着浑身的火焰冲入了最后一节车厢,举着拳头就要对着一群人挥下, 牧四诚纯白的眼珠轻微地挪动一下,他龇牙好似嗤笑一声,笑声里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兽性,他速度飞快,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甩臂挂在了吊环上,斜身反冲,腰部发力一个横踢,把浑身冒火盗贼弟弟踢出了这节车厢。 盗贼弟弟沉闷地摔在另一节车厢里,两只硕大无比的手掌企图扒拉着窗户使自己停下来,结果把所有的窗户玻璃都抓碎了,在地上拖曳出长长一道漆黑的碳痕,火焰在盗贼弟弟的眼中一闪一闪,这怪物似乎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它又惊又怒地吼叫了一声,似乎不明白对面被自己追得满车厢跑的小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能一脚把自己给踹飞了。 牧四诚呼出一口火焰烧出来的白气,他嘴角拉开一个弧度奇大无比的诡异笑意,尖利的牙齿在他口腔内排列镶嵌整齐,牧四诚一个简单飞速的起跳之后,毫不犹豫踩在车厢壁借力冲了过去。亮出尖利的猴爪指甲就要去抓怪物心口那块大镜片。 盗贼弟弟大吼一声,爆出一身火焰,翻身对着骑在自己身上的牧四诚一个爆捶,火海瞬间吞没了这两个扭打在一起的怪物。 牧四诚现在也是个怪物了,谁看了他都不会觉得他是个人的。 但是更不是人的明显是白柳。 杜三鹦完全傻了,他呆愣愣地看向白柳,似乎完全没有料到牧四诚会被白柳这个策划一切的总军师这么干脆利落地卖掉。 而杜三鹦更没想到的是,白柳买完牧四诚,毫不犹豫转头就把杜三鹦也给卖了。 白柳转身对着张傀,语调冷静地说道:“主人,碎镜片在杜三鹦身上,我们趁牧四诚和盗贼弟弟扭打控制住对方的时候,把杜三鹦干掉把他身上的东西给抢过来吧。” 白柳这声“主人”简直比刘怀这个给张傀当了好几年傀儡的喊得标准。 杜三鹦又气又急又难过,他眼泪汪汪地怒操一声:“我操,白柳,你他妈真的不是人!不是说好了一起反水搞张傀吗!你他妈居然真的对我们反水了!” “抱歉。”白柳毫无诚意地道歉,“这个临时上车的大怪物打乱了我的计划,这大怪物实力太强了,我发现和你们合作很可能无法通关游戏,所以我决定真的归顺主人了,放弃和你们商议的计划了。” 刘怀都尼玛被白柳对着张傀连着两声真情实感的“主人”给喊傻了。 他当年背叛牧四诚还有点悔恨之心,自我痛恨了很久,才开始做张傀手下的走狗。 这还是刘怀第一次看到背叛别人卸磨杀驴如此迅速并且赶尽杀绝的人。 而且好家伙,白柳都不带有心理负担的,才搞完一个队友,对另一个队友下手毫无缓冲,简直比刘怀这些搞卧底的反水的都还快。 刘怀简直都要怀疑白柳原本就是张傀的人了。 白柳语速飞快,冷酷地分析着:“杜三鹦现在被困在这个车厢里了,他往前走是盗贼弟弟,从车门下去就是一堆爆裂乘客,他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就算是有幸运值加持也会迟早被我们抓到,没有比现在更好对他下手的时机了。” “沃日!!”杜三鹦眼泪横飞地满车厢跑,“白柳,你妈的!你不是人!你没有心吗!” 正如白柳所说,就算杜三鹦幸运值百分百,他现在根本无处可去,完全就是瓮中捉鳖,插翅难飞,处于极致的劣势。 就算杜三鹦可以靠着幸运值可以撑一会儿,那也迟早会被张傀抓到。 张傀毫不犹豫地伸出傀儡丝去网杜三鹦了,刘怀也加入了追捕杜三鹦的队伍里,其余两个傀儡解决从车门处涌进来的普通乘客,杜三鹦一边哭嚎,一边像是被欺负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往外丢玩具一样疯狂丢道具,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外丢,只要能阻挡张傀和刘怀抓住他就行。 杜三鹦一边跑一边哭哭啼啼地破口大骂白柳不是人,但白柳看起来的确不是人,但他反而是全场最安全的玩家。 他在说完那几句话之后,不声不响地站在角落里,并不妄动,显得听话又知进退,张傀甚至会特意保护他不受伤害,用傀儡丝撇开那些企图靠近他的乘客。 张傀又一次撇开一个企图袭击白柳的乘客的一瞬间,看着沉默不语的白柳,心里一个一个咯噔,他多次游戏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对劲。 ——白柳居然代替他站在了幕后最安全的控场位上来布置全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傀心下一沉,眼神环绕全场。 被白柳坑去和大boss搏斗的牧四诚,被刘怀追得满车跑就快要撑不住的大哭杜三鹦,追击杜三鹦的刘怀,和保护白柳的两个傀儡,以及开始无意识把后背交给白柳的自己—— ——所有的一切,不知道什么都开始围绕着白柳的举动开始动作了。 张傀脸色一沉,开始回想事情是从什么时候从他手里脱离控制的——好像从牧四诚被白柳推给刘怀开始,斩断双臂和怪物搏斗开始,白柳就不动声色地开始控场了,而张傀在剧烈的事情变动和局势变幻下,下意识地信任了被自己控制住的白柳,被这家伙带着步伐走了! 对于两个聪明人来说,没有比相信另一个聪明人是真的服从自己更致命的了。 张傀打了个冷战,猛得清醒了。 “不对!!!”张傀厉声喝道,他扯着傀儡丝,“刘怀,回来!注意白柳和牧四诚!!!我们被他牵着鼻子走了!杜三鹦这家伙身上最多二十个碎片,幸运值还是百分百,我们根本不可能轻易拿到他身上的碎镜片,我们被杜三鹦消耗了太多时间了!牧四诚从怪物身上抢到的碎镜片才是大头!!” “啧,被发现了吗?”白柳有点遗憾地叹息一声,他偏过头看向列车上车厢led屏幕上的倒计时,自言自语着,“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这车要开了。” “列车即将启动,请各位乘客坐稳扶好——” 【系统提示:系统对玩家张傀友情提示,列车就即将启动了,请你及时履行和玩家白柳的约定,将玩家牧四诚身上的(人鱼护身符)取来给他,不然,作为惩罚,我们将会把你的灵魂被关押进玩家白柳旧钱包的灵魂纸币中,被玩家白柳持有你的灵魂债务权】 张傀脸色一沉,就算是他还听不懂这里面的有些词汇,但这并不妨碍他意识到自己被白柳坑了。 “那个钱包……”张傀猛得抬头看向白柳,他迅速反应过来,“你的个人技能是交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个人技能?灵魂债务权?为什么会有这种接近系统权限的个人技能,系统不会允许你拥有的才对!” 【系统提示:灵魂债务权为屏蔽词汇,已为玩家张傀做小电视消音处理】 白柳揉揉鼻子,十分不要脸:“但我就是拥有了,不好意思。” 张傀腮帮子紧绷,他的目光从车厢上的led屏幕上的列车启动倒计时上扫过,只有一分钟了——张傀咬紧牙关,没时间和白柳这家伙打嘴仗了。 张傀飞速地拨动着自己手上的傀儡丝线:“刘怀!不用管杜三鹦了,他就是白柳用来消耗时间的!” 张傀的目光冷厉地下了命令,抽动自己手上四个傀儡往牧四诚那边那个车厢扑:“——去杀死牧四诚!夺取他身上的东西给我!他应该要撑不住了!杀死他直接把东西抢过来!” 刘怀也意识到了情势紧急,转身就往牧四诚那边扑了,结果没走两步,被牧四诚所在的那个车厢里的火焰迎面一爆,被逼得刘怀不得不打住了脚步。 刘怀苦笑一声,站在一片火焰的车厢前,再也不能前进:“主人,牧四诚那边战况太激烈了,我根本插不进去,除了狂暴化的牧四诚可以扛得住这个火焰之外,我们根本没人能抵抗这个火焰,冒然进去会被烧死的。” 张傀胸膛猛得起伏一下,他看向角落里悠闲地靠在门上的白柳,猛得拉紧了傀儡线一路把白柳拖拽了过来。 白柳被拖拽得很狼狈,他被脖子上的傀儡线勒得呛咳了两声,下意识地想要扯开这东西。 张傀勒住白柳的脖子把他提起来,他恶声恶气地面对面地逼问白柳:“你他妈是故意让牧四诚狂暴去和这个怪物战斗的!你知道打起来我们根本就没办法插进去,然后从他身上拿到东西了是吗?!这就是你和牧四诚的计划对吧?你把牧四诚推向这么危险的情景,他居然会答应和你合作!” “我们达成了一致。”白柳被傀儡线勒得脖子都呼吸不过来了,他满脸涨红,生理性的眼泪都掉落了下来,却还在笑,“我们一致认为要藏东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张傀腮帮子都气得直哆嗦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勒住白柳脖子的线越来越紧,几乎把白柳拎起脱离了地面。 白柳眼睛都被勒得凸出爆血丝了,他呛咳干呕几声,语气依旧平淡:“我的个人技能在我死后也是起效的,你杀了我没有用的主人。” “你杀了我,除了损失你的一个聪明的傀儡,咳咳,和浪费时间发泄你无能的愤怒,没有任何意义。”白柳一边笑一边咳嗽,他的脸都被勒得,因为窒息呈现一种红紫的状态了,“你会杀我吗,主人?” 但他的确还在笑。 52、爆裂末班车(14w营养液加更) 张傀的确很想冲动地杀了这混球, 但正如白柳所说,现在杀了白柳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因为白柳的个人技能已经启动了,无论张傀杀不杀他都不会中止, 而且杀了白柳张傀还会损失他好不容易搞到手的, 白柳这个聪明的傀儡。 现在当务之急是拿到那个什么人鱼的护身符,然后中止白柳的个人技能, 事后张傀可以用一百种花样来虐待这个该死的白柳用来发泄他被戏弄的愤怒。 但是杀死白柳还是成本沉没太高了,他花了那么大功夫才抓到一个智力值这么高的傀儡,要是现在一点都没有吸就给杀了,这不符合张傀一向利益最大化的作风。 张傀勉强冷静下来,他松开了勒住白柳脖子的傀儡丝。 白柳瘫软在地, 捂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脖子躺在了地上大声咳嗽着喘气,眼睛里全是生理性的眼泪,但他居然还笑眯眯的:“多谢主人饶我一命。” 那欠揍的笑气得张傀立马想反悔把他勒死。 张傀按捺住自己心里快要失控的努力, 他深吸一口气让头脑清醒开始思考——系统提示交易失败的底线是列车启动, 他看了一眼车厢上的led倒计时,上面有列车启动的倒计时。 ——现在还有四十多秒的时间, 他也不是完全赢不了, 杀死白柳也就十秒的事情, 等到倒计时十秒一根线杀死这混球也不算晚。 张傀飞速地运转着自己的头脑,一边思索一边下命令:“现在还不是死局, 玩家进不去的话——刘怀,你把乘客都引入牧四诚在的那个车厢,让这些乘客去攻击牧四诚!他现在应该精神值掉得差不多了!让这些乘客去异化他杀死他!” 刘怀应了:“好!” 勾引怪物是刘怀的拿手好戏, 盗贼和刺客的技能都是判定很强的。 当年他和牧四诚就是牧四诚偷东西,他引诱暗杀怪物,的确是一对合作属性很好的搭档。 刘怀两把袖剑不断地游走在乘客之间, 很快这些乘客就被刘怀吸引了仇恨值,跟着刘怀身后,刘怀倒立悬挂在还在不断冒火焰的车厢门口,那些乘客在找寻刘怀的过程中跟着就进入了车厢,进入车厢之后,这些乘客到处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引住注意力一般,攀爬滚动着都往牧四诚所在的地方去了。 之前那个大boss盗贼弟弟的火还可以直接烧死这些乘客,但和牧四诚缠斗了一会儿之后盗贼弟弟的状态很明显下滑了不少,火焰就小了许多,虽然玩家还不能抗住,但这些乘客却可以进去了。 盗贼弟弟所在的车厢里面的火焰渐渐弱了下去,旁边车厢的人能勉强看清车厢里面的场景了。 双目空白的牧四诚咬牙切齿地骑在大怪物的脖子上,怎么摇晃都不下来。 而爆裂乘客似乎被大怪物身上的镜片所吸引,源源不断地涌入这节车厢里,他们不断地往大怪物身上攀爬,嘶吼着,不同的火焰焦尸交叠重合,大怪物扭动着身躯,反手把牧四诚给扔了下来。 牧四诚好似终于力竭一般,他呛咳了两声,松开了猴爪,后仰着跌入了在盗贼弟弟这个小巨人身上堆成一座山的爆裂乘客堆里。 那些被烧得漆黑碳化的乘客张牙舞爪地抓住了牧四诚的四肢,漆黑的五指抓在牧四诚惨白的脸上挠出一道一道的痕迹,乘客不断地涌入,好似山一般把牧四诚淹没,牧四诚只能在焦尸的淹没下露出一张精疲力尽的面孔,他仰着头伸出尸海,像快要窒息般探出头喘息着,但很快他的嘴也被下面的焦尸捂住了。 牧四诚整个人被拉入了烈火熊熊的尸山火海,再也看不到一点踪迹。 盗贼弟弟仰头大喝一声,拳头上燃起了火焰,它大声呼喊着举起了拳头,看起来似乎准备对淹没在乘客堆里的牧四诚一击毙命。 牧四诚双目失神地仰躺在焦尸堆里,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宣告了这个人存活的事实。 但这种存活看起来并不能持续很久。 怪物一拳落下。 杜三鹦看到了牧四诚这边的情况,他凄厉地惨叫出声,在千钧一发之际,这个声音让牧四诚好似回神般地艰难眨动了一下眼睛,他勉力侧头躲过盗贼弟弟落下来的巨大拳头,但拳风还是让牧四诚呕出一口鲜血,他的眼皮无力地耷拉了下去,整个人向焦尸堆里更深地沉了下去。 【系统警告:请玩家牧四诚迅速逃离!您的精神值濒危!你已靠近死亡边界线!】 牧四诚很明显撑不了多久了。 “牧四诚必死无疑了。”张傀眯起了眼睛,“这怪物就算是你,白柳,你狂暴的时候的属性面板也不一定能挡住,刘怀,等牧四诚一死立马把他掉落物品里的一个人鱼的护身符扔给我!” “我狂暴面板属性也撑不住吗?”白柳若有所思的声音突然响起,“那要是我狂暴属性面板翻倍呢?” “你狂暴面板属性怎么翻倍?”张傀嗤笑一声,“看来牧四诚和你说过我的个人技能傀儡强化了。” “我直接和你说,白柳,狂暴属性面板理论上是不可能翻倍的,首先你进入狂暴属性面板精神值要下降到20以下,然后我的个人技能(傀儡强化)需要献祭你五十点精神值才可以,但是你只有不到20点的精神值了,是无法使用【傀儡强化】的。” “如果我偏要呢?”白柳轻声问。 张傀嗤笑:“倒也不会死,你会直接精神值崩断,进入一种生不如死的状态里。” 张傀现在有闲心和白柳说话了,他似笑非笑地看向白柳,眉梢眼角都是一种在和聪明人斗争之后赢得的胜利和成就感:“led上的列车启动倒计时现在还有三十六秒,牧四诚根本撑不过三十六秒,你这次输定了,我一定可以拿到——”人鱼的护身符。 【系统提示:列车启动,玩家张傀失信于玩家白柳,没有完成与玩家白柳关于(人鱼护身符)的交易,玩家张傀受到系统给予的信誉惩罚成为玩家白柳旧钱包当中的一张灵魂钱币】 张傀睁大了眼睛,他下意识看向了那个led倒计时屏幕,惊愕反驳:“列车怎么可能启动,明明还有三十六秒——” 列车开始摇晃启动,刘怀也惊愕地停住了追逐杜三鹦的脚步。 满车厢到处跑的杜三鹦终于长出一口气地瘫软在了角落里,他手软脚软满脸泪痕地一边哭一边揭开蒙在led屏幕上的一块半透明的布料,四肢虚脱满脸泪痕地地靠在门上抽泣着:“白柳,下次我再也不要和你合作了,太刺激了,我以为我要死了了呜呜呜呜。” 布料缓缓落地,露出来的真实屏幕上写着【倒计时:0秒,列车即将启动,请乘客们做好准备】。 张傀脸色黑沉地在那个掉落的布料上丢了一个侦察道具。 【侦察结果:玩家杜三鹦使用道具(伪装的布料)篡改了led屏幕上的时间】 “杜三鹦!!”张傀失去了冷静,他崩溃了质问杜三鹦:“你什么时候使用这个道具的!我怎么完全没有记忆——” 他忽然停住了质问的话。 张傀想起了杜三鹦被他们追的时候疯狂往外扔道具拖延时间,那个时候的确有一块布料被扔出来挂在了屏幕上。 但是张傀当时已经彻底被即将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的计划从头到尾进行得太顺利了,他根本没想过杜三鹦那个吓到痛哭流涕的表现是装的!!! 其实也不算装的,杜三鹦真的被白柳吓到快痛哭流涕了,白柳演反派演得真的太像了,他都自己和牧四诚真的要被卖了!杜三鹦骂白柳不是人的时候是真的吓得不轻。 张傀意识到了这一切之后,他有点恍惚地后退两步,他无法置信地看着白柳:“怎么可能,你的智力值是89,我的是93,你怎么可能比我聪明,先一步预料到我想做的是什么……” “可能我的是纯天然的?”白柳耸肩,他一边随口说,一边表情冷静动作飞快从旧钱包里抽出一张崭新的钱币——张傀的灵魂钱币,然后摁在了自己的系统面板上。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张傀的灵魂钱币,介入张傀的系统,正在切入张傀的系统面板中……】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正式切入玩家张傀的系统面板,可进行操作】 白柳的系统面板瞬间就切换成了张傀的面板,张傀看到了之后意识到了自己是彻底地被控制了,他无力地哼笑两声,转过头闭上了眼睛不看自己的败局。 终日打雁终究被雁啄了眼,他控制过那么多人,还从来没有被人控制过。 白柳,呵,白柳。 这人必然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想要抓他吸取智力,才那么有恃无恐,觉得自己不会轻易杀他。 结果张傀也正是如此,才让白柳抓住了一个空子。 聪明的人总是贪婪的,张傀不觉得自己贪婪是错,他只是输在他遇到了一个比他贪婪十倍百倍的家伙。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灵魂钱币介入玩家张傀的系统面板,玩家白柳使用玩家张傀的个人技能(提线玩偶),玩家白柳操控玩家张傀操控玩家刘怀对自己攻击】 张傀的手指忽然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他舞动着手指拉紧了刘怀的心脏,刘怀的心脏一阵紧缩。 刘怀和张傀都同时抬头惊愕地看向白柳,白柳冷静地对他下了命令:”攻击我,刘怀,用你精神值损耗最大的方式攻击我。” 张傀惊了:“你已经赢了,白柳,你还要做什么?!马上车门就要关了!” 没错,列车已经启动了,【爆裂乘客】和【盗贼弟弟】都准备离开列车了,这些还在燃烧的怪物拖拽着手中的战利品——一个挣扎的微乎其微的牧四诚,准备走出车门。 牧四诚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一双没有眼珠的双眼似梦似醒地睁着,嘴角和眼睛里都滴落出鲜血,白柳唯一能确定这家伙还没有死的依据就是—— ——牧四诚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逃生道具(人鱼的护身符)。 【白柳,我不确定我能在精神值小于10的情况下一定不会使用人鱼的护身符,人的求生欲会让人做出很多奇怪的事情,包括违背合作和背叛队友】 【但如果……我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这个道具,那么就说明我如你这个疯子所要求的那样,在精神值小于10的情况下,维持住了我的理智】 【牧四诚,如果你没有用(人鱼的护身符),那我保证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救你】 【希望吧白柳,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一样的话,我答应和你合作不是因为相信你,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我不想被张傀控制,我宁愿死,但被你控制,到现在为止,我还可以接受】 【你是我最有价值的一张牌,牧四诚,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要救牧四诚。”白柳语调平铺直叙地重复了一遍,“刘怀,用你那个可以极速下降精神值的武器攻击我。” 刘怀的手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刺,两柄袖剑就刺入了白柳的胸腹中,白柳却只是轻微皱眉了一下,刘怀颤抖着松开了手。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受到玩家刘怀的(暗夜袖剑)的攻击,精神值受到侵蚀,下降-30,目前精神值39,警告!警告!已进入危险值区域!!】 白柳呼出一口气,他微微捂住自己溢出血的胸膛,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勉强挣扎的牧四诚,对着刘怀好似不满地吐出两个字:“不太够,继续刺。” 刘怀握住袖剑的手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地刺入白柳的胸膛,他刺入到后来几乎整个人都在抖了,刘怀用无法理解,又极度震撼恍惚地眼神看着嘴角溢血的白柳:“为什么要为了牧四诚,做到这个地步……” 白柳不在意地擦去嘴角的血,他淡淡地扫了刘怀一眼:“我答应了他,我一定会救他。” “这是我和他的交易和合作,而遵守交易是我作为一个流浪者的基本道德。” 53、爆裂末班车(一更)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受到玩家刘怀的(暗夜袖剑)的攻击, 精神值受到侵蚀,下降-35,目前精神值4, 警告!警告!已进入狂暴区域!!】 【玩家名称:白柳(狂暴属性加成面板)】 【体力值:56→655】 【敏捷:249→1133】 【攻击:37→1555】 【抵抗力:36→1776】 【综合防御力攻击力上升, 玩面板属性点总和超4000,评定为a+级玩家, 玩家白柳等级上升,从f上升至a+级别】 ”可以了。“白柳终于停住了刘怀不停攻击的手。 张傀看到了白柳的属性面板,迅速地评判到:”你这个面板不够扛【盗贼兄弟】,【盗贼兄弟】起码是a+级别的怪物,要牧四诚那种狂暴到a++等级的玩家才能扛得住。“ ”我知道。“白柳态度很淡定, “这不是还有你吗?急什么。”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操控玩家张傀对自己使用个人技能(傀儡强化)】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的精神值不足够下降五十点!!!是否强行强化傀儡!!会导致玩家白柳精神值出现崩断的情况!】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是否强行使用个人技能(强化傀儡)?】 白柳毫不犹豫:【使用】 “你疯了白柳!!!”张傀崩溃地被迫舞动十指操纵白柳,透明的傀儡丝入侵白柳的后脑勺,在他枕骨大孔的位置宛如注射器一样扎进去, 其余的傀儡丝颤动着他的关节, 往白柳骨头缝里钻,这是一个极其血腥疼痛的过程, 但很快玩家就会随着精神值的下降对这些痛苦麻木起来。 张傀声嘶力竭地大吼, 他疯狂地扯动着自己手上的傀儡丝意图阻止白柳这个神经病:“白柳!!!你的精神值只有4点了!根本用不了这个【傀儡强化】技能!强行使用人技能降低精神值虽然不会强行清零你的精神值, 但会出现精神值崩断!你会疯的!!!” 精神值崩断是指游戏中的非怪物异化降低精神值,精神值都不会清零的一种状态。 玩家使用个人技能或者道具去下降清零另一个玩家的精神值, 是无法强行清零另一个玩家的精神值的,整个游戏设定中只有怪物可以清零人的精神值,而玩家是不可以清零人的精神值的。 比如张傀无法操控狂暴状态下的玩家, 刘怀的【暗夜袖剑】攻击到后面降低的精神值就会骤然减少,这可以看得出,这些技能和道具是无法清零玩家的精神值的。 但却会出现一种非常奇异的状态。 玩家可以在这些【个人技能】和【道具】的强行的, 不断地攻击下,精神值最终会呈现无限趋近于0的一种状态,在玩家之间这种状态称之为【无穷小的精神值】,又叫做【精神值崩断】。 据说玩家的精神值处于这个阶段的时候,思想会被困在【怪物】和【正常人类】的之间的裂缝中,脑子已经是怪物的思维,但却拥有人类的外壳。 为什么会用据说来描述【精神值崩断】呢? ——因为真的经历过精神值崩断的玩家,全都疯了,无论是在游戏中发疯杀死所有玩家,还是出了游戏哈哈大笑着自杀,只要触碰过【精神值崩断】这个状态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疯了。 而且这些精神值崩断的玩家大部分因为狂暴状态,面板属性都极具提升,在游戏中会倾向于杀死所有玩家,所以出现了【精神值崩断】的玩家,可以说是整个副本里所有玩家的噩梦。 “白柳!!!”张傀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双手,不让自己强化白柳,“你他妈不要发疯乱来!!精神值崩断和你上一次的精神值0.1根本不是一个东西!!这种状态危险得多!你的精神值理论上已经清零了,但实际上还没有,你会跌入混乱的潜意识欲望空间的!你会疯的白柳!!” 张傀咬牙切齿地拖拽着手上的傀儡丝:“牧四诚死就死了,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你明明可以成功通关!你是个聪明人不是吗?!你要是精神值崩断,你疯了攻击人,你那么高的属性值,我们都得被你杀死!你也根本救不了牧四诚!你只会攻击他!” 车门渐渐闭合,牧四诚缓缓地被拖出车厢外,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扒拉了一下车门框,好似竭力在挣扎求生着。 牧四诚的眼皮突然掀开看着白柳,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正在极为不甘心地呼唤着白柳的名字。 “我知道。”白柳早就被牧四诚和杜三鹦科普过精神值崩断的概念了,但他的眼神冷静到近乎无机质的地步,语气却但一点很散漫很无所谓的笑意,“但我不喜欢违背交易。” ”张傀,或者说主人。”白柳忽然转过头对张傀笑了一下,“如果我真的疯了,那就是考验你的时候了,我那个时候依旧还是你的傀儡,你一定要控制住我,让我做我该做的事情。” “你妈的!!!白柳——!!“张傀用力地脸上都爆出青筋了,他双手痉挛着试图控制白柳身上的傀儡丝:“不!!!我做不到的!!” “你可以的。”白柳闲散地笑笑,他转过头去摆摆手,“我相信你,大傀儡师。”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进入(强化傀儡)状态,精神值下降不够,正在进行补充计算——补充计算失败,玩家白柳无法提供(强化傀儡)所需的五十点精神值,进入强行索取精神值状态——】 【系统提示:索取成功,玩家白柳精神值下降,4,3,2——0.000000000……1】 张傀歇斯底里:“给我停下白柳!!!!” 【系统警告(对所有玩家):玩家白柳的精神值进入崩断状态,极度高危生物!请其余玩家迅速逃离他周围!】 白柳的眼神逐渐失去了焦距,他的呼吸停顿住了,所有一切的声音和光线都在他眼中拉出非常纤长紊乱的线条,变成好像另一个平面和纬度的东西。 他进入精神值下降导致的潜意识幻觉了。 然后白柳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胸部拉入车厢内,盗贼弟弟踩在他的胸上对他抡起烈焰熊熊的拳头,拳头落下,白柳被砸得短促地唔了一声,他侧过头看到了自己被拳头砸的崩裂的脑浆骨头和血,疼痛真实鲜明地在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弥漫开。 一秒钟后,白柳又被人拽入了一个全新的场景,他站在了一开始开动的车厢内,爆裂乘客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车厢内,牧四诚正在脸色阴沉地说要追逐战了,几秒钟后牧四诚就就拿着自己偷到手的人鱼的护身符冷漠地走了,白柳被追上来的爆裂乘客抓住四肢困在原地,火焰吞没了他,他被活活地烧成了一具拥有感知痛觉意识的焦尸。 视觉又一转,白柳拿着鞭子站在杜三鹦的车上,他跪在车上喘息,而杜三鹦说白柳,我不行,我不能和你们一起,他眼泪汪汪一把把白柳推入了乘客堆里,开着自己的车绝尘而去,而被锁定了仇恨值又清空了体力的白柳只能跌落原地,被一群丧失般的乘客咬噬骨肉。 他看到牧四诚用了那个人鱼的护身符,自己永远地成了张傀手中的傀儡,渐渐变得痴傻呆滞,最终被遗弃在某个副本里孤独地死去。 无穷无尽的死亡幻境扑面而来,在所有拥有另一种导向白柳死亡的岔点的可能性,藏在他潜意识里可能出现过的场景,通通变得真实,然后仿佛发生过般在他身上不停重现。 人无法停止思考,无法停止想象,无法停止恐惧,就无法停止来自于潜意识里营造出来的幻境,就算是白柳也不能。 所以他只能千百次地重复这些潜意识衍生出来的幻觉。 “假设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中没有发生的可能性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白柳被牧四诚摁在地上,他已经忘了这是哪一个节点衍生出来的死亡剧情,他的喉咙已经被牧四诚残暴地用猴爪给划开了,血液顺着他说话涌入气管,这让他呛咳着,笑了起来,他喟叹着,“但我居然也这么无聊,思考过你背叛过我的方式,牧四诚,还有这么多种,我数了数,可能有八百多种吧。” 烧死,割开喉咙,咬死,勒死…… 牧四诚奇怪地看着快要死亡还在笑的白柳。 而白柳满脸都是自己笑出来的血,他的眼帘因为死亡的到来缓缓闭合,他因为气管被划开说的话有种独特的气音。 “这么多种可能性中,你选了没有背叛我的那种。”白柳话音减弱,他闭上了眼睛,“那我也会选这种,牧四诚,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白柳,如果我真的被怪物给拖走了,你真的会不要命地来救我?】 【放心,如果你做到了不用人鱼护身符,我这个人很讲信用,疯了也会记得要救你的,牧四诚】 听了白柳的话之后,牧四诚垂眸嗤笑,他说,我信你个鬼,白柳。 54、爆裂末班车(双更) 所有的幻境如碎掉镜片一样在白柳面前碎裂, 死得千奇百怪的白柳在幻境中如燃烧的照片般化成灰烬。 白柳缓缓睁开了没有焦距的眼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杜三鹦缩在角落里看着双目无神的白柳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忐忑地后退了一步。 杜三鹦现在的预感很奇怪, 白柳让他后颈汗毛直立, 但同时又让他兴奋得心跳加快。 “现在是什么情况……”杜三鹦喃喃自语,“我们这边是多了一个怪物, 还是……” 牧四诚漆黑的猴爪被拖出了车门,他的猴爪轻微艰难地在门栏上轻微地挠动了一下,似乎在阻止自己的离去,车门缓慢地闭合,门缝里只露出一双牧四诚似有不甘的空洞雪白的眼睛。 下一秒, 白柳动了。 他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地踩踏过车厢表面,车厢的钢铁墙壁都被白柳踩到凹陷下去,白柳几乎是在一个晃眼之间就出现在了牧四诚要被拖走的那个车门上面, 白柳神色冷静, 力度极大地两脚踩在门缝之间,在牧四诚的手要被彻底拖出车厢的前一秒, 用两只脚踩在门框两边, 抵住了快要闭合的车厢门。 白柳呼出一口气, 他双手扒住门的两边,用力往外扯, 用力到肩胛骨都把衬衫耸立起来,车厢玻璃门发出刺耳的“咯啦”一声,“砰”一声炸裂成无数碎片。 厚重的车厢门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被看似瘦削的白柳徒手扒拉开了。 “靠……”杜三鹦人都看傻了, “白柳这是进化成了金刚芭比吗!!” 门外正在拖拽牧四诚的乘客和盗贼弟弟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拉开门的白柳让他们感到了威胁,盗贼弟弟恶狠狠地怒吼一声, 瞬间举起燃起火的拳头,就要对着白柳砸下。 白柳移动速度快到几乎只能看到残影,他侧头闪躲之后,行云流水般弯腰从下方干脆利落地把牧四诚拖了进来,然后一脚踹开了盗贼弟弟 这下可彻底激怒了盗贼弟弟,他全身冒火一拳砸在了地面上,整个已经开始移动车厢顿时又被笼罩在火中,被盗贼弟弟用蛮力钉死在了原地。 张傀彻底看懵了,他试探地喊了一声:“白柳?!你没疯?” 白柳回头看了他一眼,态度和神情都无比自然地回答他:“不用控制我了,我清醒着,你松开傀儡丝来接住牧四诚。” 白柳试图把牧四诚扔到另一节车厢,丢给张傀,他拦在盗贼弟弟的面前,盗贼弟弟看着对白柳火冒三丈,但却并没有继续攻击白柳,而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拦在他身前的白柳,返过去攻击了牧四诚,拳头虎虎生风地燃着火焰砸向了被白柳抛在空中的牧四诚。 盗贼弟弟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牧四诚,白柳反应过来的时候,盗贼弟弟对着被白柳甩过去的牧四诚恶狠狠一拳狠狠砸下,白柳侧身强行扯着牧四诚的后领甩开他,反身替牧四诚挡了这一下,血从白柳口中呕出来喷了出来,滴落在牧四诚惨白的脸上,他被烧得黑漆漆的右手突然动了一下。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生命值降低为6!】 “啧。”白柳擦去嘴边的血,他翻身躲过盗贼弟弟的又一次袭击,喘着气忽然笑了一下看着瘫在他身后不动的牧四诚,“干得不错,难怪盗贼弟弟要拖走你,原来是你偷了他的碎镜片,仇恨值锁你身上了。” 牧四诚紧握的右手猴爪里,是一块大小和心脏差不多的碎镜片,这人失去意识多时了,居然一直捏着没被盗贼弟弟弄出去。 这也是白柳计划的一环,偷碎镜片,牧四诚一直记得。 白柳说着,翻身又是一脚把这盗贼弟弟给踢了出去,盗贼怒吼着又要砸开车门上车,白柳和盗贼弟弟你来我往地扭打一阵,在盗贼弟弟勃然大怒地准备再次使用火焰群攻的时候,白柳冷声对看呆了一群人下命令:“快过来帮我把车门合上,只要车走了就好了!” 一群人这才手忙脚乱地过来推拢被白柳撕开的车门,勉力抵过了失去心口碎镜片变得虚弱不少的盗贼弟弟最后一次拳击之后,满身疮痍的列车终于缓慢地,吱呀吱呀地开走了。 所有人都虚脱了。 张傀和自己的三个傀儡靠在门上发怔地看着白柳,杜三鹦吐着舌头在椅子上像狗一样满身是汗,白柳走到角落里蹲下,他也到极限了,精神值崩断的状态对他消耗非常大,白柳后仰靠在疮痍一片的车壁上,胸膛轻轻起伏着,他正在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购买了两瓶精神值漂白剂和两瓶体力恢复剂,自己喝了一瓶精神漂白剂和一瓶体力恢复剂,给牧四诚灌了两瓶,白柳灌的手法很粗暴,牧四诚喝到一半差点没被白柳给灌死,呛咳了一声就醒了过来,白柳坐在他旁边随手递给他:“自己喝,对了,这两瓶加在一起1700积分,我帮你购买需要收取百分之十的手续费,一共1870积分,承蒙惠顾。” 说完,白柳就非常理直气壮地对着牧四诚伸手了,意思就是——快点给钱。 刚刚九死一生逃出生天恢复神智的牧四诚:“……” 牧四诚无语地转了1870积分给白柳,他摸到自己脸上的血渍的时候手一顿,那是白柳为了救他被打了一拳呕在他脸上的血。 白柳也没有对他提过自己帮他挨了一拳这件事情,但牧四诚的确是隐约之间看到了白柳硬撑着在自己面前挡了一下,白柳这种没良心的人帮他做了好事还不留名……这让牧四诚稍微有点不自在,他别过脸,假装随意地把手中捏了一路的碎镜片给了白柳:“诺,拿着吧。” 白柳很自然地接过了,也没有问牧四诚为什么会给他,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其自然。 牧四诚还是没有憋住,他假装不在意地问:“白柳,你那个时候,居然真的来救我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没想到你还有点良心。” “和我有没有良心无关,如果我们是利用关系,的确可以不管你,我也能顺利通关,还会少很多麻烦。”白柳随口说道,他擦掉自己嘴边的血迹,好似不觉得有什么一样地说道,“但我们是合作关系,并且早已经约定了,我说过不会让你死,那我就不会让你死,这是一场交易。” 牧四诚有些恍惚地嗤了一声:“交易?什么交易?” “一积分的交易。”白柳举着精神漂白剂还在一口一口地喝,回忆道,“我们达成合作的时候,你给我过一积分,你不记得了吗?” 牧四诚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低着头好似回忆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回忆。 牧四诚暗红的眸光闪了闪,又平静安宁了熄了下去,他突然哼笑了一声:“还真是划算的一积分……白柳,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评价我的人。”白柳说仰头一口喝干精神漂白剂,“我觉得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精神漂白剂回复精神值至60】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获得(盗贼兄弟)携带的大块碎镜片(1个大镜片=20个小碎片),以及玩家张傀手中的碎镜片,合计碎镜片100片,收集任务进度到达1/4,触发总需要收集的碎镜片数量——】 【系统提示:收集碎镜片(100/400)】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刷新——盗贼兄弟(2/3)】 【怪物名称:盗贼兄弟(弟弟)】 【特点:极其强壮高大,移动速度极快,一分钟内可以使用一次大范围攻击(1400点的移动速度,火焰有加成效果,愤怒时喜欢用拳头让对方听话,攻击力极强)】 【弱点:心口碎镜片(1/3)】 【攻击方式:怒气狂锤,烈焰冲击(因心口重要的碎镜片被玩家偷盗,盗贼弟弟无法控制地虚弱了下去,攻击的力度和移动的速度都大大减弱,在对抗的时候,玩家的生存率提高)】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的生命值仅剩六点!已在死亡边缘!请注意自我保护!】 白柳闭上了眼睛,他往后靠在车厢上,终于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带着一点胜利之后的疲惫笑意,和一点罕见的人性化的小小得意:“——所有人都活下来了,还有七个站台。” 牧四诚静了一会儿,他也笑了起来:“嗯,我们都活下来了,靠你这个疯子的计划。” 是的,没错,白柳一开始的计划就是那个匪夷所思的方案一—— ——他要所有人都活下来。 白柳这个神经病,要所有人都被他控制,然后活下来。 这才是这个消耗生命值的游戏里,性价比最高的做法。 白柳不会浪费任何一个人的一点生命值,这种极致的贪婪让牧四诚相信了他,相信了白柳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 五分钟前。 白柳刚刚说自己要和傀儡师合作之后,牧四诚便勃然大怒:“你他妈要和谁合作?!傀儡师?!” “我们必须合作。”白柳很冷静,“或者说不是合作,我一个人必须控制所有人,才能确保最大效率地调动生命值。” “因为我们的总生命值太低了,我只有21,你只有七十多,杜三鹦是满的,但就算这样我们这边也只有一百多的生命值,而傀儡师经历了这次袭击,减去二十点兑换碎片的生命值,和10点试探需要的生命值,顶天了也才370,我们加起来只有六百多一点的生命值,这在一个需要消耗400生命值才能通关的游戏里太低了。” “这相当于我们当中已经无形地死去一个人了。”白柳语调平静,“我们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已经杀死了一个玩家。” 牧四诚忍不住吐槽:“大部分的生命值都是你丢掉的吧!你一个人就丢了七十多!” “哦,是吗?”白柳迅速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地岔开话题,继续说了下去,“而假如总的碎片是400,现在收集预估是40,那还有360点生命值需要我们丢。” 白柳语气突然正经:“但这里面还有个很重要的点,那就是我们已经过了两个站了,但我们的怪物书图鉴只刷新了一页。” 白柳打开了自己的系统《怪物书》面板,指着上面示意了一下:“而《爆裂末班车》的怪物书有3页,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两个怪物我们还没有遇到。” 牧四诚脸色一沉:“如果按照游戏进度算,目前进度已经过了百分之二十了,通常这个时候会出现新的怪物。” 白柳点头附和牧四诚的说法:“按照游戏的一般性质来说,这个时候出现的怪物我觉得应该是会比【爆裂乘客】难缠的新怪物。” “我们要从这个新怪物手里拿到碎镜片必然就更难,在已知我们很有可能要丢掉360点生命值的情况下,我们还需要和两种未知并且更强的怪物做斗争,目前的六百多减去360,就算是死的全是傀儡师那边的,那我们也只剩下两个半人了。” 白柳摊手:“你们觉得我们是通关的概率更高,还是全灭的概率更高?” 牧四诚和杜三鹦都齐齐一顿。 牧四诚先看向了白柳。开了口:“那你的意思是怎么样?” 白柳很平静:“我的意思是先让所有人活下来,增强战力。” 杜三鹦有点晕了:“但是你之前不还是说所有人活下来不可能吗?“ 白柳说:“我之前是站在张傀的角度来说的,如果是他掌控全局,那所有人活下来的确就不可能,因为我们需要他们的实力来对抗怪物保护我们,所以我们需要他们活下来,但他们其实是不需要我们这些弱鸡的实力来对抗怪物的,我们对他的价值有限,所以如果新怪物很难对付,他完全可以为了通关把我们丢出去。” 杜三鹦更晕了:“那我们为什么要和傀儡师合作啊?那不是送上门去让他控制我们吗?” 白柳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对,就是要让他以为他控制了我们所有人。” 杜三鹦和牧四诚都齐齐一愣。 “如果我是张傀,我不会正面来对抗我们,因为那样会增加他们那边生命值损耗,为了降低生命值损耗最好是先逐个分散我们,再逐次收服,对我这种讲求利益处于弱势的,他应该会利诱并且会断掉我的后路,而我的后路很明显就是牧四诚这个面板强势的玩家。”白柳说着转头看向了牧四诚。 “而对于牧四诚这种面板属性强势的玩家,如果我是张傀,我大概率会玩阴的不正面冲突,攻心为上,这游戏有个精神值的设定,我会想方设法先降低你的精神值,趁你神志不清地时候控制你或者牺牲你。” 听到白柳语气平淡地说对自己玩阴的,牧四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牧四诚抱胸挑眉:“那你还要向张傀寻求合作?他很有可能在控制了我们之后,把我们给牺牲了,你怎么在和张傀合作之后,让所有人都活下来?” “他控制所有人,我通过【合作】控制他。”白柳抬眸直视牧四诚,“就这么简单。” 牧四诚讥笑一声,反驳:“你怎么控制他?你靠什么让他和你【合作】?” 白柳抬眸,他专注地直视牧四诚:“靠你,牧四诚,你会做一件很冒险的事情,有很大概率会死,但我可以借助这件事控制张傀。” 牧四诚一怔。 “但就算你只有一点生命值,我也会让你活着。”白柳用一种平静又很有力度的眼神看着牧四诚,“牧四诚,你是我最有价值的一张牌,我保证只要你不脱离我的计划,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确保你存活。” 白柳最终提出的计划充满了不稳定和变数。 牧四诚甚至不知道这家伙的个人技能是什么,也不知道白柳所谓那个【合作】个人技能能不能比傀儡师的【傀儡丝】判定更强,可以掌控对方。 但在那一瞬间,牧四诚被白柳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就好像是无法控制地被白柳说服了一般,他鬼使神差地同意了白柳这个充满赌博性质的,疯狂的计划。 牧四诚看着白柳眼中毫无保留地倒映着的,有些怔怔的自己,想起了白柳一鞭子又一鞭子全身脱力地为了他吸引怪物的仇恨值。 这家伙是个疯子,对什么东西都从不退缩和逃避,有好几次白柳都快跌下车了都没有从牧四诚身上移开过视线,就像白柳自己说的一样,为了确保你的存活,我不会抽空任何一鞭子。 当年的刘怀,也是扮演了这样一个,为偷盗的牧四诚吸引仇恨值,或者说放风的角色。 刘怀是一个很适合也很擅长干这个放风工作的人,但牧四诚觉得如果是刘怀和他一起合作到了今日,在之前那种偷盗怪物碎镜片情况下,刘怀或许也会失手,因为他不会像白柳这个疯子一样,完全不顾自己地来救他。 白柳毫无保留地把整个计划的关键——(人鱼护身符)的作用和功能告诉给了牧四诚,他告诉牧四诚,只要你用了这个道具,我就彻底变成【张傀】的傀儡了,计划就失败了。 牧四诚静了静,嗤笑了一声:”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你不怕我背叛你真的用了?” 白柳就很安静地看着牧四诚,他的眼珠子很黑,这样微微抬起头来看人的时候,人就像是倒映在镜子里一样清晰可见地倒映在白柳的眼睛里,有种白柳这个心机叵测之人在全心全意地信任你的错觉。 白柳声音很轻地询问牧四诚:“你会用吗?” 牧四诚微微闭了闭眼睛,他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白柳,我不确定我能在精神值小于10的情况下一定不会使用人鱼的护身符,人的求生欲会让人做出很多奇怪的事情,包括违背合作和背叛别人。” 说完这句话,牧四诚顿了顿,白柳并没有催促,而是在列车行进的风声里很安静地等着牧四诚的回答。 牧四诚深吸了一口气:“但如果我真的没有使用(人鱼的护身符)这个道具,那么就说明我如你这个疯子所要求的那样,在精神值小于10的情况下,维持住了我的理智。” “如果你没有用【人鱼的护身符】,牧四诚。”白柳说,“那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救你。” ———————— 中央大厅小电视墙。 除了白柳这个不幸掉入【坟头蹦迪区】的玩家,处于《爆裂末班车》的所有玩家几乎全部登上了中央大厅的推广位,就连李狗这种也混了个【中央大厅边缘推广位】,张傀杜三鹦牧四诚这些更是老早就在好的推荐位上挂着了。 目张傀推广位是最好的,本来他之前在【中央大厅多人区火爆推广位】,但是在张傀控制住白柳的时候,张傀小电视的点赞推荐充电都爆了一波,顺利冲入了【中央大厅核心推广位】。 但牧四诚和杜三鹦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因为这两人被白柳控制住之后,观众觉得看着不那么爽快了,开始缓慢地向白柳的小电视流失,推广位略有下滑。 而张傀靠着控制住了白柳,成功引起了一波打赏高潮,成为《爆裂末班车》第一个冲入【核心推广位】的玩家。 张傀小电视的观众也很兴奋: “张傀这次可以啊!不愧是智力值93点的玩家!成功地控场了!” “我算算啊,张傀控制了白柳,白柳控制了牧四诚和杜三鹦,惊!这样算起来是不是所有人都被张傀控制了!” “为我小张泪目,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你追了牧神这么久,今天终于靠着别人把牧神拿下了!” “笑死我了,张傀和牧四诚的相爱相杀我今天终于看到了大结局,我之前还以为白柳这个第三者会插足,结果一看,白柳果然不是张傀的对手嘛,咖位实力差太远了!! 张傀小电视的观众津津有味地议论着,但突然有个观众好像是察觉了不对一般:“不对啊,怎么回事,张傀表现这么好,按理来说杜三鹦和牧四诚的小电视观众应该都会流动过来啊?怎么还是都往白柳的小电视那边跑?” 55、爆裂末班车(双更) 一个多人游戏里的几个玩家的观众都是流动的, 一般是谁表现最好就往谁那边跑。 现在是张傀表现最好,观众的打赏和点赞数都很高,就好像马上就要胜利一样狂欢着。 但是很奇怪的是, 张傀这个刚刚登上【多人游戏核心推广位】的观众数量并没有增加, 牧四诚和杜三鹦的观众虽然在流失,但是都在疯狂地往白柳所在的【坟头蹦迪区】跑, 并没有过来看张傀的小电视。 而白柳刚刚才被张傀控制住了,是表现最差的玩家,不应该这么能吸观众啊,应该流失观众才对啊! 一些观众控制不住好奇,小声讨论着: “白柳在搞什么幺蛾子?他难道还有后手?不可能吧!他都被傀儡丝绑住了!不可能能翻身了!” “……我也觉得, 不如我们去看一眼就回来?” “你们过去看吧,我不想走开,张傀这里太精彩了, 我等你们回来告诉我们白柳在做什么吧。” “好我们去看了回来和你们说, 不用担心,白柳多半就是整一些吸引眼球垂死挣扎的骚操作罢了!我过去看了回来当成个笑话给你们讲!” 张傀这里的一小批观众去看白柳的笑话了。 然后这群说要回来讲一个名为白柳的笑话的观众, 再也没有回来。 剩下的观众更加抓心挠肝了: “靠白柳不会真的有什么后手吧?!不可能吧!我还没有听说过可以解除傀儡丝的办法啊!” “……杜三也和牧四诚那边的观众疯了一样地往白柳那边涌, 他们是商议了什么计划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啊!” “我忍不住了我要过去看!” “我也很好奇, 但艹!我可是张傀的铁粉啊……算了我就去看一眼!我马上就回张傀这里!” 就这样,《爆裂末班车》的所有玩家的观众都开始一点一点汇集起来, 从其他玩家的小电视往白柳的小电视流去,原本冷寂寥落的【坟头蹦迪】区开始人流密集。 甚至因为【坟头蹦迪区】不算很大,这个从来人迹罕至的地方, 居然硬生生地被白柳吸来的观众流量带得拥挤了起来。 而王舜扫了一眼他后面这些挤进来的新观众,又把目光投向小电视上的白柳,神情和语气都是前所未有地复杂:“……居然从其他三个大神玩家身上反向吸流量过来了, 白柳……” 《爆裂末班车》这个多人游戏开场的时候,白柳原本累积下来的观众几乎全部被大神吸走了,只剩寥落几个人留下来看着白柳。 但到了这个时候,白柳这家伙居然又把所有流失的观众又疯狂反向吸了回来,看着观众的数量,白柳这家伙还反吸了不少,而且观众只要来了就没有走的。 王舜还是第一次看到能有人从三个大神小电视里这样疯狂地吸流量过来的,感觉都快把《爆裂末班车》这个游戏的所有观众都给吸到白柳这里来了。 白柳这里的大部分观众都没有办法把注意力从小电视里的白柳身上移开了,他们的眼珠子都黏在了屏幕上,就好像是看到了一部精彩纷呈的电影高潮阶段般,没有任何人舍得移开一秒钟目光,只有一些心脏承受能力不是那么好的观众移开视线紧张地小声讨论着: “靠靠靠我不敢看了!白柳能不能骗过张傀啊!!天哪那可是张傀!93点的智力!他居然敢去耍张傀!” “稳住!别慌!我感觉张傀已经上钩了!” 等到牧四诚被砍掉双臂甩过去的时候,白柳的小电视一片哀嚎,很多人都捂住了眼睛: “天哪天哪!牧神好惨啊!!就算是早知道这是计划的一环,我也受不了,白柳下手好狠!他推牧神过去的时候还在笑!” “我感觉牧神这次可能要凉……我不觉得白柳这种利益至上的人会救他,诶。” “我也……” “靠!!!牧四诚你傻不傻!!!白柳怎么可能会救你啊!!我作为你的粉丝简直要气死了!!你这是完全就是白给啊!!” “我觉得虽然白柳嘴上说要救所有人,但我觉得不太可能,多半就是说来伪善一下,哄牧四诚和杜三鹦和他合作的,白柳和张傀完全是一种人,等该放弃的时候,这些聪明人会比谁放弃得都快的。” “最后能活下来可能就杜三鹦和白柳这两个人,其他人看情况吧,大概率会被白柳扔出去扛怪物死掉。” “牧四诚好可怜啊……完全被白柳骗得团团转……” 等到最终白柳反杀控制住张傀,强行对自己使用技能精神崩断,在最后车启动的十几秒内把已经神志全失的牧四诚从怪物手里抢回来之后,观众看着狼藉一片的车厢内七歪八倒地躺着休息的白柳一行人,长久地陷入了失语。 十几秒之内逆转形势,操控全场,击退怪物,从怪物手里抢人,最重要的是——就像是白柳所计划那样,无论张傀还是他的阵营里,无一人死亡。 隔了很久,才有观众无法置信又艰涩恍惚地开口道: “居然,白柳真的让全员存活了……” “我看傻了……我以为牧四诚被拖出去的时候必死无疑,白柳居然这么彪把他给拖进来,还给他扛了一拳……” “妈的,白柳救牧四诚的时候我看得流眼泪了,我又相信爱情,不对合作关系了!!” “太强了,白柳太强了,该死!为什么我只能点一个赞!!” “我激动得想撕衣服了!!白柳和牧四诚都太帅了!这种肝胆相照配合无间的兄弟情打动了我!!” “呜呜呜我觉得好甜哦,这种甜甜的兄弟情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我呜呜呜,白柳!!你也和我合作好不好!!” “白柳,你这货就是神!!神!!!” “白柳,永远的神!!!” 王舜缓缓地,缓缓地取下了自己滴了一滴汗液的眼镜给擦干净,再戴上去看小电视屏幕上的闭上眼睛休息,脸上全是血迹和黑污渍白柳,王舜在为了白柳山呼海啸的背景狂欢尖叫声中,由衷地露出了一个笑。 【新增41776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40107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10401人为玩家白柳充电,充电积分为15442分】 【新增60004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玩家一分钟内获得赞超40000,恭喜玩家白柳达成(万人在你的坟头狂野蹦迪)成就】 【yo~你的坟头万人齐聚~yo~棺材板板摁不住厉害的你~yo~破土而出一飞冲天你就是牛逼~yo~】 【恭喜玩家白柳达成离开(坟头蹦迪区)所需点赞收藏充电数据,解锁推广位程序,玩家白柳小电视数据进入再核算,重新分配推广位……】 【因玩家张傀数据极具下降,系统对他感到很失望,决定调换玩家张傀和玩家白柳的推广位位置】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屏幕核心首页推广位,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玩家张傀进入(坟头蹦迪区)】 听到这个系统通知之后,正在欢呼的白柳的观众停了一两秒,瞬间爆发出了更大的欢呼声,这些处在兴奋中的观众开始异口同声地尖叫: “白柳,冲!!!核心推广位!” —————— 白柳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睁开了眼睛。 牧四诚正在往自己的手脚上缠一些防护的绷带,这些绷带会让人速度下降,但是相应的防御力会上升,有一定修复止血的效果,算是游戏里的常用道具。 牧四诚看白柳醒了,下意识地递了一卷绷带过去,白柳不管是什么东西,先很自然地接过了,接过了之后说了一句:“防护绷带,不错的道具啊,谢了。”然后就自己缠上了,一点给牧四诚钱的意思都没有,白嫖得非常理直气壮。 牧四诚无语:“……我说了免费给你吗?” “我假设你免费给我的。”白柳十分不要脸,“当然你可以抢回去,不过我现在生命值只有6点,你一拳就能砸死我。” 说完,白柳张开绑好绷带的双手,很无辜地看着牧四诚,意思就是你要是不怕弄死我,你就来抢吧。 牧四诚:“……” 牧四诚憋闷地操了一声,转过头不看白柳,白柳生命值只有6,牧四诚看见这家伙手脚都在流血,才会下意识递给他绷带。 但白柳白嫖和双标得太理所当然了,他给牧四诚东西还要收取牧四诚手续费,牧四诚刚刚才为自己喝的体力补充剂和精神漂白剂支付了白柳1870积分,其中170点还是白柳要求给的手续费。 白柳拿他的东西,倒是一点付费意识都没有。 牧四诚虽然没有一定要让白柳给钱的意思,但看着货一副【好开心啊又占到便宜】的样子,他就是很不爽。 但是不爽也没用,他还真没办法拿生命值只有6的脆皮白柳怎么样。 车厢里其他人也在缠绷带,这次盗贼弟弟的猛烈攻势让所有人都受到了一定伤害,但杜三鹦依旧没事,他有点尴尬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缠绷带,白柳突然喊了他一声:“杜三鹦。” 杜三鹦下意识转头过去,就看到一块巨大的镜子钻石被白柳闲闲一抛,刚好落入他怀中。 杜三鹦懵逼地捧着这块花了所有人九牛二虎之力才集齐的碎镜片:“白柳,你给我干什么?!” “你幸运值百分百,不会轻易受伤和掉落物品,放你那儿最安全。”白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我要是死了,这东西爆出去要是被怪物捡走了多不划算。” 白柳随口一说,但牧四诚和杜三鹦听了之后脸色都有点变了。 杜三鹦紧张地收起碎镜片,结巴道:“你不会死的吧白柳!你肯定算计好了自己的生命值,可以踩线通关的!就像是上次一样。” 牧四诚也是沉沉扫白柳一眼。 白柳态度很坦诚:“我倒算过我的生命值,但是意外总是比计划多的不是吗?” “比如这个游戏的第二个怪物就比我预估的强悍了很多,而且都还有一个怪物没有出来,所以会怎么样,真的不太好说。”白柳语气还是很平淡,似乎不觉得自己在讨论自己的死亡这种恐怖的事情,“我死亡的概率不算小,所以杜三鹦,这碎镜片放在你那里是最安全的,就算我死了,这些碎镜片也不会浪费,你明白吗?” 他说完,嘴角又呛咳出了一口血,血里很明显掺杂着内脏碎片,被白柳浑不在意地用手掌抹去。 一车厢的人看着白柳手掌上的血沫,都沉默了。 生命值下降到6对玩家身体的影响非常大,能像白柳这种维持清醒的都很少了,几乎和绝症患者差不多的虚弱,白柳说的的确不错,他这种状态死在这个游戏里是无比正常的事情。 杜三鹦有些不忍又有些眼眶发红地看着白柳,白柳想办法保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命,但是自己却…… “好!”杜三鹦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他有点感动地看着白柳,“我一定好好保管!等游戏结束了再交给你!你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会给的!” 杜三鹦说着,还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张傀,似乎在提防这人抢他的碎镜片。 白柳很奇怪地看了一眼突然斗志高涨起来的杜三鹦。 他把碎镜片放在杜三鹦那里只是因为怪物很明显会先锁定身上有镜片的人攻击,之前牧四诚就是因为这个被攻击得很惨。 杜三鹦是所有人当中生命值最高受到伤害也最少的,幸运值还是百分百,肯定要把碎镜片放在杜三鹦身上用来吸引怪物仇恨值和攻击,这样白柳和其他人才能安全一点。 张傀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杜三鹦,他冷笑一声,也没有说出其中关节。 反正他现在被白柳控制了,白柳不死他也不用考虑其他的事情了,碎镜片放在杜三鹦这个幸运的傻子身上,对他来说也是最安全的。 张傀唯一没想通的点就是,牧四诚和杜三鹦这两个新星排行榜玩家一副被下蛊了的样子,对白柳这么言听计从——张傀走南闯北这么多游戏,还第一次遇到这种被人控制了还给人数钱的货色。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不要命也要救自己“傀儡”的控制手。 张傀的目光在白柳惨白一片的脸上停留了两秒,白柳似乎察觉了张傀的视线,对他挺有礼貌地一点头,好像并不把张傀当仇人,就算一分钟之前他们还针锋相对。 妈的,可能老子也被下蛊了,张傀移开视线在心里爆了两句粗口——他居然也不想白柳死。 不过张傀不希望白柳死不是出自于杜三鹦那种傻子般的感动,而是更加实际的利益角度——白柳控场之后,这个聪明的家伙很明显会精准地调控就算每一个人的生命值,让整体损耗会小很多。 这家伙可以保证用最小的损失让大部分玩家都通关。 但如果白柳死了,张傀是没有自信像白柳一样完美地调控杜三鹦和牧四诚这两个人的,牧四诚和杜三鹦根本不信任他,只要他无法和这两个人达成合作关系,单靠张傀自己和自己手下三个傀儡,他其实是没有太多把握可以成功通关。 这游戏太难了。 简单来讲,这个难度游戏要通关就必须要七个玩家合作,但除了白柳,根本没人能做得到这一点。 这个生命值只有6的家伙,是整个游戏的关键。 白柳抬头看了一眼站台上的倒计时:“马上又要到站了,我大致做一下安排,等下牧四诚和刘怀合作偷盗【乘客】身上的碎镜片,牧四诚负责偷盗碎片,刘怀负责吸引仇恨值,我的生命值太危险了,就不帮牧四诚吸引仇恨值了,你们两可以吗?” 刘怀和牧四诚的脸色都开始变得很奇怪,这对曾经反目成仇的队友又被白柳这样轻描淡写地安排在一起合作。 刘怀别过脸不敢看牧四诚的脸色,有些心虚地轻声说:“我没问题。” 牧四诚面无表情没说话,他理智上知道白柳这是最好的安排,但要让他和刘怀和他毫无芥蒂地合作,他有一种无法自控的厌恶排斥感,而这种轻微的排斥感体现在肢体上,在高速合作的时候是很致命的。 牧四诚这种移动速度超过七千的玩家,又是在这种高难度的二级游戏中,哪怕一两秒的迟疑都足够要了他的命。 之前牧四诚和白柳合作的时候没崩,全靠白柳没有掉链子,能够兜住牧四诚的各种失误。 但刘怀不像白柳这怪物,他很明显不像是一个会豁出去兜住牧四诚失误的人。 但牧四诚不是那种为了这种心理因素罔顾现实的人,他也就顿了一秒,很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情况:“我会尽力,和刘怀合作我可能会有一些下意识地排斥,我会尽量控制。” “不。”白柳打断了牧四诚的话,抬眸盯住牧四诚,“你不是在和刘怀合作,你是在和我合作,他只是我通过张傀操纵的傀儡而已,你和一个我的傀儡合作,我这样说,可以消除你心理上的排斥感吗?” 牧四诚和白柳对视一会儿,他忽然嗤笑一声:“可以了。” “好。”白柳转过头看向杜三鹦,“杜三鹦,等会我要求你把碎镜片吊在外面,不要收入系统背包里,可以吗?” 杜三鹦有点懵,虽然他不懂白柳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点头了:“好,好的。” 白柳:“李狗方可负责配合刘怀和牧四诚,清扫一些攻击他们的乘客,降低他们的压力,防止他们收到伤害。” 李狗和方可:“……好。” 白柳把视线移到了最后一个人身上:“张傀,你的任务是保护我。” 杜三鹦和其他人都一惊,牧四诚更是极为不赞同地皱眉:“白柳,张傀是个很狡猾的人,就算你控制住了他,你也不能百分百确认他不会挣脱你的控制来反杀你,更何况你只有6点的生命值,你太虚弱了,和他待在一起……”太危险了! “正是我只有六点的生命值,所以我保证他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白柳很平静地打断了牧四诚的话,他没有给其他人眼神,而是专注地和张傀对视着,无波无澜的眼神带着一点笃定的意味在里面,他突然换了一个称呼,“主人,你会杀我吗?” 白柳很突兀地勾唇笑了一下,那笑又浅淡又狡猾,在他脆弱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惹人摧残的奇异欲气:“我觉得你不会的,主人,因为你错过唯一一个可以杀我的机会,你再也杀不了我了,那你只能对我做一件事了——” 他毫无血色的嘴唇轻声张合:“——那就是救我,主人。” 白柳这声主人喊张傀喊得没错,白柳现在的确还是张傀的傀儡,但张傀却硬生生被白柳喊出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明明是臣服于他的称呼,在白柳苍白的唇齿间被缓慢清晰念出的时候,却让张傀有了一种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唯一一个可以杀死白柳的机会……张傀怔怔地看着白柳,他想起来了。 在八分钟以前,他勒着白柳脖子怒到发狂放话说要杀白柳的时候,白柳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用这样的语气问他【主人,你会杀我吗?】 当时张傀没有杀白柳。 所以他再也不能杀白柳了。 【列车即将到达星海湖公园,请即将下车的乘客坐稳扶好,远离车门,先上后下,等上车的乘客上车后,再依次——滋啦滋啦(混乱的电流声)】 地铁的广播女声还没念完,还没停稳的列车车门就被一个带火的拳头猛得轰出一个口子来,盗贼弟弟被烧得一片灰黑的头钻进来对着所有人嘶吼,双手不停地捶打着摇摇欲坠的车门,就算是这怪物不能说话,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被偷盗了碎镜片的愤怒。 “不是吧!!”杜三鹦崩溃地把自己的头发往上抓,抓成了像一个鹦鹉炸毛的发冠的样子,“弟弟你怎么又来了!!!” “杜三鹦,我觉得你最好快点跑。”白柳好心地提醒道,“盗贼弟弟被偷了的碎镜片我放在了你身上,他一定会追着你不放,并且我没有给你安排任何保护你的人,你好自为之。” 杜三鹦木然地沉默了两秒,然后眼泪横飞地拿出了自己乱七八糟地跑跑卡丁车,飞快坐了上去。 杜三鹦一边用手肘摸眼泪一边大声辱骂白柳:“你是故意的白柳!!你是故意把碎镜片放我身上的!!我呜呜呜操啊!!!” “是的。”白柳毫无廉耻之心地承认了,“我准备用你来吸引盗贼弟弟的注意力,你来吊他的火车把他引开,然后我们趁机去偷其他乘客的碎镜片,你别记得跑远点,不要误伤到我们了。” “我杀了你白柳!!!!”杜三鹦哭得五官都变形了,眼睛哭成了一个边缘波浪状的太阳蛋,“呜呜呜亏我那么相信你,白柳你没有心吗!!” 白柳很敷衍地握拳给正在开碰碰车的杜三鹦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相信自己啊杜三鹦,你是最幸运的,你一定可以的。” “我不可以———!!!”杜三鹦吼到快破音了。 车门缓缓打开,盗贼弟弟挥舞着砂锅般大的燃烧拳头冲了进来,但很快又停住了脚步,盗贼弟弟长开了大嘴巴怒吼着左右环视,好似在找碎镜片。 白柳都能看到盗贼弟弟背后的被烧得漆黑的颅骨和里面被烧焦萎缩的黑色脑花,这脑花好像突然动了一下,睁开了一只眼睛,但这眼睛很快又闭上了,消失在了一片焦糊糊的脑花中。 脑花中的眼睛……白柳挑眉。 56、爆裂末班车(双更) 盗贼弟弟用没有眼睛的黑色眼眶扫了所有人一圈, 突然抬起头,似乎感应到了碎镜片的所在,追着已经跑了老远的杜三鹦的方向去了。 整个车都被盗贼弟弟奔跑的步伐震得蹦蹦作响, 跟要散架了似的。 刘怀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又要像之前那样对战呢,想到这里他苦笑一场, 他可不想再砍牧四诚的手第三次逼他狂暴了,牧四诚这个被砍的没有心理阴影,他这个砍人的都快要有心理阴影了。 张傀似有所觉地看向白柳:“你是特意让杜三鹦把碎镜片挂在外面的引诱盗贼弟弟?你早就知道了这一站也会有盗贼弟弟,让杜三鹦把他引走?” ”对。“白柳点头,“我上一个站发现了这些怪物不是每个站是新的, 而是有从上一个站台跟着过来的。” 张傀问:“你怎么发现的?” 白柳掀开眼皮:“因为这些爆裂乘客的数量每一个站台都在增多,并且有我们攻击过的。” 张傀反应过来了,这次涌入的乘客数量的确比上一个站还有多, 但这样增多的怪物就会进一步增加玩家偷盗碎镜片的和逃生的难度, 难怪白柳要让杜三鹦引走盗贼弟弟,不然盗贼弟弟和增多的乘客一起涌入, 他们还真招架不住。 但无论是偷盗盗贼弟弟心口碎镜片的玩家, 还是引开盗贼弟弟的玩家, 存活率都不可能太高,张傀脸色越发黑沉——难怪之前所有的玩家都全灭了, 这个游戏真是够恶心人的,盗贼弟弟出现后还剩七个站,这个游戏一共七个玩家, 七个玩家七个站,恰好一个站就死一个玩家,最后一站死完…… 但在白柳手下, 居然到了第四个站,居然都还一个玩家都没死,上一站的牧四诚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都被拉回来了,这一站的杜三鹦…… 啧。 张傀打量着白柳,这家伙真的很会动脑子和用人。 杜三鹦这人干啥啥不行,但是死亡的可能性和被人抢走东西的可能性都很小,用他吊着盗贼弟弟,是最好不过的选项,但是—— “你就不担心杜三鹦不想引诱盗贼弟弟了,把碎镜片收进系统背包里怎么办?”张傀眯着眼睛问道,“这事儿很危险,你怎么确保杜三鹦不会临阵脱逃?他要是临阵脱逃了,盗贼弟弟折返过来攻击我们,我们就都危险了。” 白柳回答:“我和他处于合作关系。” 张傀懂了,他有点惊:“杜三鹦可是幸运值百分百,他居然都会着你的道被你控制?!” 他当初试着控制杜三鹦好多次,傀儡丝连杜三鹦的边都挨不着!都会被莫名其妙打断! 杜三鹦还有一件很有名的道具叫做【放控制外套】,任何控制技能都无法穿透这件外套,这也是张傀直接放弃控制杜三鹦的原因之一。 白柳耸了耸肩,他微笑:“或许对杜三鹦他这样的玩家来说,被我控制就是一种很幸运的表现呢?” 张傀默默地看着一路被盗贼弟弟撵的哭爹喊娘鸡飞狗跳的杜三鹦:“……” 行叭,你说这是杜三鹦的小幸运就是吧。 这次收割镜片的总体过程非常顺利,除了杜三鹦有一句脏话要说,其余人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松心情就过了,很容易就找全了40个碎片,但因为无法躲避乘客身上的火焰灼烧伤害,负责找碎片的刘怀和牧四诚生命值分别下降了二十。 “用了绷带之类的防御性道具也无法降低火焰伤害。”牧四诚的衣服被烧烂了,露出沾了点污渍的胸肌和腹肌,脸上也因为被自己的手擦了汗而黑乎乎的,看起来像个煤矿工人。 牧四诚喘着气坐在地上,抬起缠满绷带的手擦了一下脸颊,然后两只手的手腕搭在膝盖上,眼神自下而上望着白柳:“我生命值只有40了,最多还能撑两个站。” 刘怀也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下巴上被火烤出来的汗水,倒在地上有点疲惫地喘息道:“我生命值也只有70个点了,还能撑三个站。” 白柳沉思一会儿:“每个人爆一下自己的生命值,我是6。” 李狗:“65。” 方可:“80。” 张傀:“85。” 被追得灰头土脸的杜三鹦诡异了沉默了半晌,他吞了口唾沫:“……100。” 这下就连白柳都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面容很狼狈的牧四诚和杜三鹦对视一会儿,有点微妙开口问道:“你被追得那么惨,一个点生命值都没掉?盗贼弟弟的移动速度可是1400,你没有被抓到过?” 杜三鹦微微侧开了自己心虚的眼神,他挠了挠自己的脸:“很多次差点被抓到了……但他被列车的座位绊倒了很多次。” 张傀彻底无语了,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杜三鹦的幸运值的威力,但是这尼玛也太离谱了!boss追人被凳子绊倒这什么东西啊! 张傀:“到底被绊倒了多少次才能一次都没有抓到你?!” “也,也就几百次吧……”杜三鹦眼神远目,弱弱地说道。 白柳,张傀,牧四诚:“……” 几百次……盗贼弟弟有在你面前站起来过吗杜三鹦? 在下一个站台停靠的列车行驶时间,白柳再次部署战局。 他仰头看了一下列车led灯牌上的倒计时,转身对身后坐在地上的一群人冷静简单下达了命令:“还有两分钟下一个站台,下一个站换李狗和刘怀做主攻去偷盗碎片,张傀和方可辅助,把牧四诚换下来,再下一个站是李狗和方可主攻,另两个人辅助,再下一个是张傀和方可,就这么依次轮换,把所有人的生命值都起码维持在20以上,我们还有一张《怪物书》的怪物没有刷出来,要为boss战做准备。” “杜三鹦你还是负责吸引盗贼弟弟的注意力。” 牧四诚看着白柳,有点迷惑:“那我被换下来要做什么?” 白柳平静无波地对视着牧四诚的眼睛:“你负责备战boss战,boss战绝对需要你,你很重要,是boss战的主力,所以不能轻易死亡,注意维持自己的生命值不要低于三十了。” 牧四诚低头看了眼伤痕累累的自己,挑眉摊手:“你又要让我精神值下降狂化打boss,不是吧白sir?真就逮我一头羊薅羊毛?这么短的时间内多次精神值反复横跳我会神志不清的,白柳,请你不要把谁都当成你这种可以精神值崩断的怪物好吗?” 他也没有说错,在上次精神值下降到个位数又恢复之后,牧四诚明显眼神就开始有点涣散了,就算是精神值后来被白柳漂回来了,但是剧烈下降精神值又在短时间内极速回升的后遗症还在,牧四诚精神和注意力都还是下降得很厉害。 之前牧四诚做主攻对线爆裂乘客的时候有几次都差点被烧死,好歹是三个人辅助,还有一个一直看着牧四诚的白柳才勉强把他给捞回来。 白柳语调平和:“从刚刚你的表现来看,你状态的确不好,所以我决定把你换下来,从现在开始休息,恢复你的精力,boss战的时候我需要你维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你可以给自己喂点安眠药睡一下,你大概还能睡20分钟。” 系统商店是可以买到安眠药的,而且安眠药的效果一向不错,一颗就倒,一觉到天亮,的确对于恢复精神很有效,但牧四诚听了只想笑,他张开双臂往后一躺,头枕在自己交叠的双手掌心上。 牧四诚似笑非笑地歪着头看着白柳:“我要是睡了,谁来保护我,确保我的安全?其他人都被你安排去抢碎片了。” 白柳波澜不惊地看着他:“我。” 牧四诚被惊得呛咳了一声,刚想讥笑一句白柳你的生命值只有6你凭什么保护我,但对上白柳平淡无比的眼神,他嘴角那些讽刺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是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只有六点生命值了,你在开玩笑吗白柳……” 白柳不疾不徐地解释:“这里所有人,只有我可以百分百确保你的存活,你对这一点还有什么异议吗?” 牧四诚的眼神从表情晦暗的张傀,哭哭啼啼的杜三鹦,眼神躲闪的刘怀,以及其他双目无神的张傀的傀儡上面扫过,最终定在了白柳的毫不动摇的眼神上——这家伙之前要强行执行控制张傀的那个计划的时候,也是这种【我知道这很冒险但我不会改变】的眼神。 几秒之后,牧四诚憋闷地啧了一声,最终妥协地举起了双手,投降道:“ok,我没有异议了。” “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牧四诚。”白柳走过去对着牧四诚笑了一下,那是一个带着安抚和宽慰性质的微笑,这笑在白柳脸上显得特别虚伪,但牧四诚依旧看得松懈了一下。 白柳拍了拍牧四诚的肩膀,坐在了他旁边,“睡吧。” 牧四诚被白柳拍了这一下,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放松了下来,他本来精神高度紧张,但白柳那一声低语“睡吧”,好似一声咒语般,牧四诚情不自禁地放松了紧绷的肌肉和神经靠在了车门上,他想着我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绝对不会睡着,在游戏里睡着太胡闹了,绝对不是他这种高警惕性的人可以干得出来的事……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对玩家牧四诚使用了高效吸入性安眠药】 牧四诚听到这个声音皱了一下眉,手动了两下,似乎准备挣扎着醒过来,但很快白柳就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地把手抵在了牧四诚的鼻尖,牧四诚呼吸了两下,他全身的肌肉松软下来,无法控制地陷入了更深的黑甜睡眠里。 白柳侧头看了一眼头一歪,呼吸平稳的牧四诚,挑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白色粉末:“这吸入性安眠药也太好用了吧?” 杜三鹦看傻了:“你怎么突然就把牧四诚给放倒了!” “他因为之前那次精神值降低影响太大了,恢复他状态最好的方法就是深度睡眠。”白柳屏住呼吸拍了拍自己手上的安眠药粉末,等粉末散了之后才转头看向杜三鹦开口说道,“我等下需要牧四诚状态很好的对抗boss,让他先睡着。” 杜三鹦有点迷惑,他靠近白柳,以为自己很小声地贴在白柳耳边说道:“但是白柳,之前你用牧四诚是因为只有我们三个人,但现在你都有这么多人了,你没必要非指着牧四诚一个人霍霍吧!对抗怪物其他人上也行的吧!” 杜三鹦一边说还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张傀他们,眼神使得极其小人和八卦,意思就是为什么白柳不霍霍这群坏人。 “这些人在等下的站台里,会因为寻找碎镜片生命值下降到30以下,战斗力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降。”虽然白柳明知道这个距离张傀他们能很清晰地听到自己和杜三鹦说悄悄话的声音,但白柳还是很配合地降低了嗓音,微微侧头过去和杜三鹦咬耳朵。 白柳垂下眼帘:“而且在这个游戏副本里,只有牧四诚才是最有可能对抗最终boss的。” “只有牧四诚才是最有可能的?”杜三鹦有点茫然地重复白柳的话,他转过头去看被白柳用安眠药放到陷入沉睡的牧四诚,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他最有用?” 白柳垂下眼帘,他看着牧四诚无知无觉的,安睡的脸,微笑起来:“因为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盗贼,也是唯一一个能从我手中偷走东西的贼。” “比偷盗镜子的那对兄弟,好多了。” 杜三鹦没听懂,他也习惯听不懂白柳的话了,杜三鹦只是犹豫地看着白柳:“白柳,但就算这样,你真的要保护睡着的牧四诚吗?你不如让其他人来保护你们,你两这样太危险了!一个睡着一个生命值只有6!” “不行。”白柳一口否决,“夺碎片那边只有三个人,一个抢两个防护,这样才能避免生命值损耗,一个抢一个回防,后期他们状态还会下滑,会因为失误丢掉很多生命值,要是总生命值低于400,这样我们都会被困在游戏里。” 杜三鹦还想说什么来劝白柳,但对上白柳那张毫无情绪波动的脸,他也明白白柳是下定决心了,杜三鹦知道了自己不可能轻易说服白柳了,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走之前,杜三鹦看了一眼睡得很沉的牧四诚和守在他旁边的白柳,满是复杂地叹一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一个玩家为了让另一个玩家好好睡一觉,命都不要。 当然白柳这完全是为了醒来之后更好的利用牧四诚。 也不知道牧四诚也算幸运,还是不幸。 ———————— 牧四诚猛得从过沉的睡眠中惊醒。 列车在黑暗的隧道里飞快地行驶着,风从被盗贼弟弟打开的那个顶口灌进来,带出呼啦呼啦的风声,这声音把他从无梦的睡眠中惊醒,周围的一切看似和他睡着之前毫无差别,但牧四诚仔细打量了一圈,他发现车厢的受损程度加深了不少,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恶战,到处都有灌风进来的口子。 而其他人的表现也验证了牧四诚这个猜想。 张傀和刘怀脸色青白一片地缩在角落里,李狗和方可更是浑身血迹,狼狈不已,杜三鹦趴在凳子上吐着舌头像狗一样喘气,头发被汗水打湿后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像只落水被人捞起来的鹦鹉,双眼发直看起来累得不轻。 白柳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白得像个死人靠在门上调整呼吸,手上拿着鞭子,汗水从湿透的衬衫上滴落,仰着头正在给自己灌体力恢复剂,脚边一堆瓶子。 看到牧四诚醒了,白柳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牧四诚,你醒了,安眠药的效果不错啊,刚刚二十多分钟,恢复得怎么样?” 牧四诚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撑着门站起来,他现在知道白柳对自己下药都提不起发脾气的心思了,牧四诚蹙眉看着白柳:“现在第几个站了?碎镜片收集了多少?你生命值还有多少?” “刚过第八个站,还有两个站就回古玩城了,碎镜片集齐了300片。”白柳好似没听到一样,掠过了最后一个问题,说,“我感觉你精神状态恢复了,我和你交代一下第九个站你要做的事情,你等下要和我合作……” 牧四诚抬眸,眼神带着几分戾气,他踩住白柳的鞭子,一字一顿地重复了自己的问题,打断了白柳的话:“我在问你白柳,你现在的生命值还有多少?” 白柳嘴角有血溢出,被他舔去,他掀起眼皮:“知道这个,只会动摇等下你和我合作的时候,你对我的信任感。” “不知道我会动摇得更厉害。”牧四诚嗤笑一声,”说吧,无论我对你是否信任,你不是一直都强行和我合作得不错吗?“ 白柳沉默一会儿:“3。” 牧四诚没忍住:“操!” 牧四诚忍住自己想要脏话的冲动,他烦躁地站起来,白柳无动于衷地看着牧四诚提了一脚椅子,强行冷静了下来。 牧四诚转身咬牙切齿地看着白柳:“你他妈三点的生命值,和我谈和屁的配合,被烧一下你就死了!” “是被烧三下。”白柳纠正了一下,在牧四诚即将破口大骂之前,他很平静地安抚了对方,“但牧四诚,你和其他人配合失误都太多了,我不得不上来和你配合,因为接下来的配合,不能够有任何人掉链子。” “只要你不失误,我就不会死。”白柳和牧四诚对视着,“所以你一定不能失误、懂了吗?” 牧四诚深吸一口气,最终也只能暴躁地对着白柳吼:“不失误!疯子,说吧,要我为你做什么!我两要配合干什么!火海我他妈都为你下过了!” 白柳笑笑:“不需要那么严重,我只需要你帮我偷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牧四诚疑惑地反问。 白柳刚刚开口,列车的广播女声就响了起来:“还有两个站,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下一站陆家巷口,请要下车的乘客在车门边排队,先上后下……” 车门旁渐渐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焦尸,他们扭曲地转动着头颅,咯吱咯吱地响,盗贼弟弟站在最前面,浑身火焰,眼底被烧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骨头都被烧红了,打眼看去似乎是一双发红的眼睛在盗贼眼中不甘地燃烧,盗贼怒吼着,捶打着车门,他愤怒着,因为失去的赃物——从心口被夺去的碎片。 “这些怪物等下就要上来了!白柳,你到底要我偷什么东西!”牧四诚一边拉着白柳警惕地后退一边问他。 白柳撑着下巴撑死:“我也不确定我要你偷什么。” 牧四诚喷了:“???□□也不确定!你总要给我一个目标吧!” 白柳握了握手中的鱼骨,他在一卡一卡打开的车门路呼出一口长气,目光沉凝,嘴角却有一点笑意:“如果我没有猜错,我要你偷回来的,可能就是我们所有的,300个碎镜片,也可能就只是20个碎镜片,主要看杜三鹦能不能稳得住。” “??300个碎镜片,但是这不是在杜三鹦身上吗?”牧四诚有点不解地转头看向杜三鹦。 这货现在生命值都还是百分百,这让牧四诚稍微有点无语:“偷回来?你是说盗贼弟弟会从杜三鹦身上把东西偷走?这不可能吧,那个傻大个都追了杜三鹦六站了都没有摸到杜三鹦的衣角,怎么可能偷得到他身上的碎片?” “你知道设计恐怖游戏的boss有一个守关二级跳原则吗?”白柳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牧四诚斜眼看过去:“不知道,这什么东西?” 白柳笑着:“那就是守关的boss,在玩家通关之前,必定会狂化,可以是战斗力狂化,命中率狂化,这个boss一定会性能得到极大的提升,也就是性能二级跳,带给玩家通关极大的阻碍,通常来讲,在通关之前会有一个会导致玩家大量死亡的关卡。” “但很奇怪的是——”白柳缓缓抬眸,“这个盗贼弟弟跟了我们六个站很明显是这个游戏的主要boss了,但它并没有出现任何狂化的征兆,尽管我们已经溜了他6个站,越到后期越顺,眼看就要通关了,他的战斗力却丝毫没有提升,这设计不太合理。” 牧四诚挑眉:“然后呢?” “所以我觉得他是另一种二级跳。”白柳缓缓抬眸,“如果没有质量数值强化,那就是有新怪物,你还记得怪物书第二页的名字吗?盗贼兄弟,但我们只看到了一个弟弟,那他的哥哥呢?” 57、爆裂末班车(双更) 牧四诚一怔之后, 脸色猛得一沉:“你是说这一页就有两个怪物?!” 白柳点点头,继续分析了下去:“盗贼兄弟,如果弟弟是这种看起来蠢笨傻的强壮类型的, 那么哥哥如果是我来设计, 我应该会设计一个小巧并且拥有高偷盗技能,并且移动速度极快的怪物, 等到玩家累积碎片到了一定数值之后在通关之前触发,然后偷盗掉玩家的碎片,以此来增添游戏的通关前难度。” “但那可是杜三鹦,真的会被偷到东西吗?”牧四诚持怀疑态度,“这家伙幸运值百分百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人能拿到他身上的东西。” 白柳淡淡的:“那也要他一直能维持幸运值百分百。” “我利用杜三鹦的幸运值太过头, 吊了盗贼弟弟六个站,这个游戏的平衡已经被我打破了,我觉得系统会在通关这种关键时刻, 为了保持平衡下调杜三鹦的幸运值。” 牧四诚一怔, 他想起了《塞壬小镇》最后的时候,也是系统说白柳打破了游戏平衡, 为了限制白柳而强行下调了白柳的数值, 还增加了怪物的数值…… 不是百分百幸运的杜三鹦……牧四诚有点恍惚地看着正在笨拙地往自己的跑跑卡丁车上爬, 准备为他们引开盗贼弟弟的杜三鹦,脊背被一点缓慢的凉意攀爬上来。 不那么幸运的杜三鹦, 这家伙只是一个c级别属性面板的玩家,对怪物的攻击承受能力和白柳差不多,如果不是幸运百分百, 杜三鹦会死的。 “如果强行让杜三鹦吊也能吊。”白柳继续说,“但哪怕他的幸运值只是从一百下降到了99,盗贼弟弟攻击一百当中下当中被绊倒了99次, 只要有一下抓到了杜三鹦——” 牧四诚直勾勾地看着白柳。 白柳目光毫无波澜:“——他就会死,但就算这样,杜三鹦也必须吊这对盗贼兄弟,因为我们其他人的血线都压到了30以下了,盗贼弟弟可以对我们一拳一个小朋友了,杜三鹦不调开,我们根本没办法收集乘客身上的碎片。” 车门卡顿好几下,终于开了,乘客全部涌入。 其他人按照白柳之前的安排清扫乘客身上的碎片,杜三鹦再次拿出自己要报废的跑跑卡丁车,准备逃跑引开盗贼弟弟,结果所有人都看到盗贼弟弟焦黑一片的胸膛蠕动了两下。 盗贼弟弟的脑子里发出两声尖锐的叽叽干哑笑声,从胸膛里猛得探出了一双漆黑的,指甲尖利的手往杜三鹦身上袭去,杜三鹦刚好坐下幸运地躲过一劫,但是—— ——杜三鹦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脸上被划出了一道伤痕,伤痕滴落一滴血。 他受伤了。 这是他在这个游戏里第一次受伤。 【系统提示:玩家杜三鹦被盗贼哥哥攻击,生命值-2,精神值-2】 【系统提示(对所有人):因目前玩家全员存活,无一人死亡,为了保持游戏平衡性,从现在开始下调玩家杜三鹦的幸运值,玩家杜三鹦的幸运值会逐步下降,请各位玩家放弃依靠他,靠自己的实力通关】 【玩家杜三鹦目前幸运值:98】 盗贼弟弟健硕的胸膛被人从里面扒拉开,他的面颊从中间裂开,黑色的脑花上长出了双眼,变成了一个宛如婴儿般的漆黑的头颅,这个脑花头颅眼睛周围一圈被烧得煤漆漆的,但白色眼珠子还在他的眼眶里转动着,到处看,这个东西的牙床都被烧得暴露了,露出一口完整的大白牙,看起来就像是带得意地大笑着。 它两只脚勾在盗贼弟弟的被烧得外露的肋骨上,身体外荡,两只手只有黑色的骨头,干枯如煤炭,但却是不可思议的纤长灵活,十指像是蜘蛛长长的脚飞快地舞动,它一个侧挂又飞快地从杜三鹦头上飞快划过,速度快得几乎肉眼不可见。 杜三鹦虽然又一次幸运地后仰躲过,但再一次受伤了。 【系统提示:玩家杜三鹦被盗贼哥哥攻击,生命值-2,精神值-2,幸运值再次协调性下降,幸运值-2】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刷新——盗贼兄弟(2/3)】 【怪物名称:盗贼哥哥】 【特点:盗贼哥哥移动速度极快(3400点的移动速度,火焰有加成效果),擅长偷盗】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抓挠,偷盗】 杜三鹦咬牙没管自己脸上流下的血,他翻身坐上车就要按照白柳说的跑,就算他现在幸运值不是百分百,96的幸运值也足够帮着吊盗贼弟弟一段时间,虽然一旦他倒霉,幸运值失效的杜三鹦就会面临独自面对对抗一对实力强悍的盗贼兄弟的后果,很有可能会……死亡。 但杜三鹦现在心里也无比清楚—— ——全场除了生命值几乎满格的他,根本没有能在这对盗贼兄弟面前撑一个回合的。 没有人能帮他,他的幸运值把他推到了这个位置,那他就要对所有人负起责任,就算不那么幸运了,杜三鹦也不能临阵脱逃,眼睁睁看着白柳和牧四诚去死。 杜三鹦一脸苦大仇恨地踩在自己的小马宝莉的碰碰车的油门上,明明是个送死的任务,但他在做的时候,心情却并不悲伤,而是变得很……奇怪。 他一向都是被所有人嫌弃厌恶的苟到最后的捡漏玩家,还第一次承担如此重要的吸引怪物仇恨的任务,而且白柳从一开始把任务嘱咐给他之后,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不能完成。 尽管杜三鹦是个十分笨手笨脚的,被人誉为花瓶玩家的家伙。 被白柳全心全意地信任托付后方的感觉非常奇怪,杜三鹦虽然一开始很不情愿,但后来他的确对白柳产生了一种很说不上来的信任感和服从感。 他觉有一种直觉——就算是幸运值降到为0,白柳也有办法,不会轻易让自己死亡的,因为他说过他不会让杜三鹦死掉的,就像是对牧四诚那样。 而杜三鹦一向信任直觉。 杜三鹦被身后紧追不舍的盗贼弟弟猛砸了一下车屁股,虽然车头被甩开卡在了椅子上,杜三鹦人幸运地没有被甩出来,但盗贼哥哥的配合偷袭让他再次受伤,盗贼弟弟拳头上的火一路从车后蔓延上来烧红了杜三鹦的眼眶,他咬紧后牙槽,擦去最嘴边刚刚被盗贼弟弟一拳砸得吐出来的血。 【系统提示:玩家杜三鹦被盗贼兄弟攻击,生命值-20,精神值-20】 \"杜三鹦,你坚持一下,坚持拖开盗贼兄弟到我们这边把碎镜片收集好了就行,能坚持吗?”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白柳提高声音问道。 杜三鹦呛咳两声,脸色沉静,双手把在卡丁车的方向盘上,一脚踩到底把油门轰到最大,超级大声地回答了白柳:“我尽量!!” 白柳笑起来:“那后方就交给你了,杜三鹦。” 牧四诚一边帮忙收集碎镜片,一边有点焦躁地看向气定神闲的白柳:“杜三鹦的面板属性只有c,这家伙唯一的优点就是幸运值百分百,但你现在也知道了他幸运值不是百分百,你就真让他吊走一对盗贼兄弟?你觉得他能撑住吗?他那边要是掉链子我们这里回防会很困难!” 白柳很诚实地说:“我并不确认他能撑下来。” “但竟然他答应了我,那我先假设他可以做到。”白柳很平静地说道,“就和你当初的计划一样,你说你不确定能不能在精神值只有10的情况下保持清醒,那我先假设你可以保持。” 牧四诚顿了一下:“要是杜三鹦没撑住呢?” 白柳语气平静:“那还有你和我。” ———————— 杜三鹦趴在方向盘上,头晕目眩地干呕出一口血,他刚刚幸运值失效,在盗贼哥哥的干扰下为了护住碎镜片,杜三鹦不得不硬撑着吃了盗贼弟弟一下狠的,虽然杜三鹦拿道具挡了一下,但对他的伤害依旧非常致命。 他的血线和精神值都一下崩下安全线了。 【系统提示:玩家杜三鹦被盗贼哥哥攻击,生命值-20,精神值-20】 杜三鹦仰头喝了一罐精神值漂白剂,把精神值回复了,他还是有点头晕眼花,精神值只代表精神世界的稳定程度,但他的体力和精神值下降回复带来的疲惫感却是不能够靠精神漂白剂回复的,因为各种带来的消耗让杜三鹦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这对盗贼兄弟真的太难缠了! 盗贼弟弟虽然攻击力很强,但是移动速度相对慢一点,杜三鹦还能靠着快速移动甩开他,但是盗贼哥哥移动速度三千多点! 杜三鹦用了所有的道具都没办法甩开! 并且这两个怪物还会打配合! 盗贼哥哥叽叽笑着,被盗贼弟弟双臂一甩,邦一声就扔到了杜三鹦的车头上,向着杜三鹦伸出漆黑的爪子要来偷他的碎镜片,杜三鹦紧咬后牙猛打方向盘,疯狂甩车头试图把盗贼哥哥甩下去,他的跑跑卡丁车几乎被杜三鹦甩成了一个旋转陀螺,杜三鹦自己都要被甩吐了,但盗贼哥哥却没有被甩下去,杜三鹦没有办法,不得不使用了一个道具弹开了黏在车头上的盗贼哥哥。 【系统提示:玩家杜三鹦使用(晴天雨伞)冲击盗贼哥哥】 一把上面是太阳的半透明雨伞在杜三鹦的车头上突然撑开,发出刺目的光,盗贼哥哥尖啸一声,从车上后退跳开,双爪左右横抓抓烂了这把雨伞。 【系统提示:(晴天雨伞)被盗贼抓挠报废,已无法再使用】 “凎!”哪怕是道具不少的杜三鹦也连着心痛地爆了好几声粗口。 他已经报废七八个防护性道具了,全都是被这个盗贼哥哥抓烂的,但问题是他已经快没有这种抵抗性的道具了,杜三鹦扫了一眼自己的系统仓库,他的库存道具最多还能撑两下这个盗贼哥哥的进攻。 但是两下……杜三鹦脸色黑沉,时间根本拖不够!! 他正想着,盗贼哥哥又被盗贼弟弟振臂一甩,像只蝙蝠一样划过整个车厢落在了杜三鹦的车头上,盗贼哥哥的双手操纵速度非常快,它的两只手飞快地在杜三鹦的身上游走,像个技艺娴熟的扒手一样,杜三鹦手忙脚乱地躲,他把碎镜片一开始是挂在脖子上,后来发现这个位置太危险了,他换了一个位置放—— ——杜三鹦觉得放在□□里,除了有点咯屁股之外,简直是他全身上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盗贼哥哥迟疑了一下,眼珠子疑惑地扫遍杜三鹦的全身,似乎在为自己没有找到碎镜片感到不对,它在车头盖上转了几下,叽叽叽地叫了几声,好像在质问杜三鹦碎镜片你放在哪儿了,快拿出来。 杜三鹦硬撑着和它对视:“你找不到的,放弃吧。” 盗贼哥哥似乎被激怒了,它叽叽叽的声音大了起来,它和杜三鹦诡异地对视了一会儿,杜三鹦莫名从它的眼中看到了嫌弃和崩溃,盗贼哥哥两排整齐的牙齿紧咬闭合,好似下了很大决心般,它伸出颤抖的手去掏了杜三鹦的档。 这个动作有个很中式的称呼,叫做——【猴子偷桃】。 白柳这边正在收尾了,突然听到杜三鹦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放开我的【哔】!流氓啊你!!!别扯!!不要扯我的【哔哔哔】!” 牧四诚和其余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靠!!走开啊!!!”杜三鹦一边扯着裤子一边崩溃地大吼,他从没见过这么没有下线的怪物,“你也不嫌脏!把手从我裤子里拿出来!你是电车痴汉吗!” 盗贼哥哥眼球外突牙关惊颤,细长的手腕插入杜三鹦的裤子里,脸上因为用力扑刷刷地往下掉皮肉燃烧之后的煤渣,露出里面被烧得血肉模糊的残余皮肉来,嘴角狰狞地上翘,疯狂地叽叽叽地凄厉叫着,似乎也在咒骂杜三鹦的没有廉耻,居然把碎镜片藏在□□里! 眼看着在两人拉扯间,后面的盗贼弟弟大步流星就要追到了,而盗贼哥哥无比细长的手臂也要摸到已经掉进杜三鹦裤管里碎镜片,杜三鹦不禁低声咒骂,操了一声,被逼无奈地又用了一个道具。 【系统提示:玩家杜三鹦对盗贼哥哥使用了(小丑弹簧)】 盗贼哥哥猛地被从车头里冒出来一个小丑脑袋给弹开了,小丑下面接着一个巨大的弹力弹簧,东倒西歪地摇晃着,小丑还在哈哈哈地大笑,就像是沙袋一样,帮杜三鹦撑了好几下盗贼哥哥的抓挠攻击都没有碎裂。 还没等杜三鹦松一口气,他背后追上来的盗贼弟弟怒吼着举起了拳头,全身“砰”一声剧烈燃烧起来,热风呼啦啦地瞬间灌满整节车厢,所有的车厢玻璃顷刻碎裂,盗贼弟弟一个箭步仰头长啸,嘶吼着举着熊熊燃烧的拳头,三两步助跑起跳,就要对准被盗贼哥哥困在车中杜三鹦狠狠砸下。 杜三鹦突然感到一阵让他呼吸不畅的窒息感,他的直觉告诉他会有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了,杜三鹦下意识回头,他仰头看着已经跳跃到半空中表情狂暴的盗贼弟弟,没忍住瞳孔一缩。 烈焰冲击加狂锤两个大招加蓄力,盗贼弟弟这一拳头下去,全车厢都会陷入火海中。 杜三鹦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系统提示:玩家杜三鹦使用了对盗贼弟弟使用了(小丑弹簧)】 【系统提示:玩家杜三鹦对盗贼弟弟使用了(金钟罩)】 盗贼弟弟毫不留力地砸下了这千斤重的这一拳,全车都摇晃了几秒。 整个车厢砰一声爆裂之后,一瞬间陷入巨大的火海中,正在往那边赶的牧四诚看这被盗贼弟弟一拳头弄得七零八碎到处燃烧的车厢,没忍住操了一声,大喊道:“杜三鹦!!!” 没有回答的声音,只有硝烟弥漫的痕迹,和杜三鹦那个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躯壳的小马宝莉卡丁车在安静地燃烧着,旁边还有一个小丑被烧化的头,脸上还是那个滑稽狰狞的笑容,车轮胎旁边一件七零八碎的金钟罩,全都被烧得一片灰烬。 “……杜三鹦应该用了一个小丑弹簧和一个金钟罩来挡,但这两个道具叠加的效果根本挡不住盗贼弟弟这一拳。”张傀脸色难看,”……杜三鹦多半死了,这一拳的伤害就算是生命值全满的a级玩家正面接下,十有八九也会清零。” “更不用说杜三鹦现在幸运值不是百分百,面板还只有c级,他接不住这一拳。”张傀语气低沉地下了定论。 “杜三鹦现在幸运值虽然不是百分百,但也应该在90以上,我倾向于他没死。”白柳很冷静地反驳张傀,“牧四诚,我引开盗贼弟弟,他用了大招有一分钟的冷却时期,你引开高移动速度的盗贼哥哥,给杜三鹦逃出来的空间。” 张傀没忍住开口道:“你们没必要为了杜三鹦这样,他多半死了……“ 张傀话音未落,白柳就是毫不犹豫一鞭子甩在盗贼弟弟的背上,打断了张傀的话。 盗贼弟弟被白柳这一鞭子抽得嘶吼一声,转身就看向了白柳,盗贼弟弟怒目一睁,脚把地面踩得蹦蹦响,往白柳这个方向跑了过来,牧四诚双臂一甩就攀上了吊环,盗贼哥哥正在围绕着那个跑跑卡丁车打转,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牧四诚一个猴爪子抓过去,准备刺入对方的心脏,被盗贼哥哥灵敏地发现躲过,但这也激怒了盗贼哥哥,枯骨般的长臂一甩,反手也要去挖牧四诚的心脏。 当盗贼弟弟和盗贼哥哥都被引开之后,那个一片灰烬的跑跑卡丁车动了两下,奄奄一息满头烟灰的杜三鹦从车底爬了出来,他呛咳了好几声翻身瘫软在地,双目无神地趴在地上,像一只被烤得半死不活的秃毛鹦鹉:“……我以为我要死了……幸好我有个人技能……” 【系统提示:玩家杜三鹦使用个人技能(法律学徒),替自己减免百分之九十的伤害】 【系统提示:玩家杜三鹦收到盗贼弟弟的攻击,生命值-20,精神值-30,幸运值协调性-10】 杜三鹦一爬出来,往这边爬的盗贼兄弟似乎感应到了碎镜片的位置,瞬间就调头过去找杜三鹦了,杜三鹦才喘匀净气就又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屁滚尿流地崩溃哭喊:“白柳——!!我撑不住了!!” “已经足够了。”白柳微笑着说,“接下来交给我就行,把碎镜片给我吧。” 杜三鹦疯狂地往白柳这边跑,跑到一半摔个狗吃屎,背后的盗贼弟弟一脚差点踩碎杜三鹦的脊梁骨,白柳立马对着杜三鹦喊道:“把碎镜片丢开!” 在盗贼弟弟即将再次冲到杜三鹦那边之前,杜三鹦慌里慌张地把碎镜片往空中一丢,大喊着:“白柳!接住了!” 在碎镜片腾空的一瞬间,往杜三鹦那边赶的盗贼兄弟立马更换了去围攻杜三鹦的方向,纷纷伸手去够空中的碎镜片,还是白柳眼疾手快地一鞭子抽开了盗贼弟弟,速度飞快的牧四诚抢先拿到了碎镜片。 杜三鹦流泪满面地瘫痪在地上,几乎都爬不起来了,只能吐着舌头喘气,白柳拍了拍杜三鹦的肩膀:“干得不错,接下来交给我和牧四诚。“ 杜三鹦缓过劲来,反而开始有点担忧地看向白柳:“但是你生命值只有3,不如还是我……” “3点就足够了。”白柳一甩鞭子,他脸色平静地面对两个向自己冲过来的怪物——盗贼哥哥和盗贼弟弟,“牧四诚,我们开始配合。” 掉在吊环上的牧四诚一个斜荡,提着白柳的后领把他拎起来,牧四诚嗤笑一声:“行,坐稳扶好了啊白柳,我的移动速度全速可是上万的。“ 话说完,牧四诚一只手提溜着白柳,另一只手在换吊环的空隙之间飞快地把他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拨弄戴正,在被戴正的一瞬间,猴子耳机的眼睛顷刻间爆发出剧烈的红光,耳机上的猴子玩偶咧嘴露出一个张狂无比的巨大微笑,它尖叫着:“quick——quick——!!”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使用个人技能(盗贼潜行)——超全速体力槽全耗空状态】 【(盗贼潜行)技能升级——a+升级至s-——移动速度+9003,请注意!!玩家牧四诚使用强行拉满使用该技能后会因剧烈亏空体力槽,只能使用一分钟,并且之后体力只能自动回复,无法使用体力补充剂回复,玩家牧四诚是否确认使用?】 牧四诚眸光一沉,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带点痞气的笑:【确认】 58、爆裂末班车(一更) 牧四诚回头的一瞬间, 白柳感觉自己后领子被牧四诚轻轻扯动了一下,但因为牧四诚的动作太快了,他几乎看不清牧四诚的手。 白柳感觉自己在空中悬停了一下, 然后就像是背面朝下蹦极一样在平地上猛地极速后退, 整个人就像是进入时空隧道一般飞快地往后退,周围的一切景象都被拉成只有色彩的线条, 然后最后黑白也褪去,白柳有几分钟耳鸣,看不到光和影,只能听到猎猎的风声,高速移动下的风把白柳的脸擦得生疼, 他被牧四诚提着后领子,外人看来白柳就像是在一个风筝一样在狂风中面条般地晃荡着。 “cooooool。”白柳没忍住吹了声口哨,但是牧四诚移动太快, 从他嘴里吹出来的口哨都被切割成抖成了好几段, 只有和他保持着共同速度的牧四诚能听得清这个人在说什么。 白柳被牧四诚放风筝抖成了残影,就这样这人也不忘用竖起大拇指给牧四诚点赞:“牧四诚你这技能就像飙车一样, 难怪大家都说你是这个游戏里最快的男人, 对战盗贼兄弟分分钟的事情。” “……你在这种速度下说话也不怕伤着喉咙。”牧四诚微妙地挑眉, “而且本来很正常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我怎么就感觉你在骂我?” “以及我这个技能的确移动很快,但耗费体力也非常快,还提着你, 最多撑一分钟。”牧四诚丝毫不听白柳的油嘴滑舌给他戴高帽子,“分分钟要是我们赢不了,那我那个时候移动速度会下降很严重, 你和我就彻底完蛋了,懂吗?” “懂。”白柳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抓紧了自己手上的鱼骨鞭子,垂下眼帘微笑,“那开始吧。”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将移动速度下降至3400,即将被盗贼哥哥追上】 牧四诚踩在车壁上刹车,他的猴爪抓在车壁上,双脚并拢下踩,在不锈钢材质的车壁上划出一长溜带着火花闪电的爪痕。 盗贼哥哥黑色的头颅和张开的手指几乎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出现在了白柳和牧四诚的视野里。 牧四诚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了,白柳也凝神了,如果杜三鹦现在在这里,就会很惊奇地发现白柳和牧四诚这两个人的眼神都维持着高度的一致,就是那种好像机器一样的无机质眼神。 盗贼哥哥踩在车的四壁上,几个横跳就到了白柳的面前,它吱吱厉声叫着,龇牙咧嘴地对着白柳狠狠用爪抓下的一瞬间,牧四诚的呼吸声忍不住错乱了一下,白柳突然开口:”牧四诚,做好你该做的一切事情,剩下的——“ “——交给你是吧?”牧四诚忽然哼笑一声,“不用啰嗦了,我听你说了很多遍了。” 白柳制定的计划是这样的,盗贼兄弟这对组合是速度和攻击的组合,盗贼哥哥的攻击相对较弱,从杜三鹦那边的的战况来看,盗贼哥哥的攻击等级应该只有c等级,那也就是说对杜三鹦和白柳这c级别面板极其以下的玩家的攻击只能损耗生命值2,但盗贼哥哥的移动速度很快,基本是和牧四诚一个等级的a等级移动速度,并且在追上玩家之后,可以给予玩家干扰降低玩家移动速度。 这样很快移动速度相对较低的盗贼弟弟就会赶上来攻击玩家。 盗贼弟弟的移动速度虽然相对较弱,但攻击十分强劲,这种攻速和攻击兼具,并且由于是兄弟设定,配合度相当高的组合对于白柳这一堆残兵败将几乎是无解的。 但可惜的是,再怎么无解还是要解。 白柳根据各项数据以及这个游戏的整体设定分析,他猜测盗贼哥哥身上也会有20个碎片,而这20个碎片要想拿到对白柳这一行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是他们给出比盗贼兄弟攻速和攻击更高,配合度更高的组合。 速度牧四诚可以做到,但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对抗盗贼兄弟的,而且牧四诚还需要在对抗的同时试图盗取盗贼哥哥身上的碎镜片,这绝对不可能,估计还没摸到盗贼哥哥的小手,牧四诚这个小偷就被盗贼弟弟这个暴躁老弟给锤死了。 因此如果要偷盗贼哥哥身上的碎片,这必须要另一个人和牧四诚在三四千的高速移动中配合,甩开会高攻击的盗贼弟弟,并且同时牵制高移动速度的盗贼哥哥,给牧四诚的偷盗创造空间和条件。 并且,一次失误都不能有。 这个人白柳想了一圈,只能是自己。 因为所有人的血线都低于30了,不可能和牧四诚做出这种高精准度的配合,但白柳的血线只有3,一次配合失误就等于全军覆没,所以无论是他还是牧四诚,都绝对不可以失误。 白柳提前用杜三鹦消耗掉了盗贼弟弟一次大招,现在盗贼弟弟处于大招的冷却期,这让白柳的偷盗计划有了一定的可实施性,但还是难于登天,别的不说,牧四诚和白柳现在的平均属性都远远低于盗贼兄弟,牧四诚更是不知道自己的偷盗技能到底能不能从这个看起来同样是盗贼系的怪物手中,偷到白柳想要的碎镜片。 牧四诚觉得这是一个风险很高的计划。 但,操他妈的,反正白柳说他做不到的都可以交给他,就这样吧! 牧四诚破罐子破摔地深吸一口气,他一个用力把白柳甩了出去,正对着盗贼弟弟的位置,而他自己反身对上了向他冲过来的盗贼哥哥。 尖利无比的猴爪格挡了一下盗贼哥哥被烧得枯干的焦干爪子,两只同样漆黑的爪子对了一下之后,就不约而同又快速无比地准备刺入对面的心脏,另一只手格挡,在偷袭双双失败之后,牧四诚再翻身后退,下坠捞住给了盗贼弟弟一鞭子的白柳,两个人位置轮换,在空转翻转换位置,牧四诚转身对上了扑上来的盗贼弟弟,而白柳被他甩给了盗贼哥哥。 白柳脸上毫无波动地给了盗贼哥哥一鞭子,牧四诚双目凝神地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盗贼弟弟一爪子,挡住了对方给白柳的攻击,虽然速度极快,但还是被盗贼弟弟身上的火焰烧了一下。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受到火焰灼烧伤害,生命值-1,精神值-1】 盗贼哥哥后退踩在了早已经在下面接住的盗贼弟弟的肩膀上,嘶吼一声又弹跳着攻击了上来,牧四诚再次抛开白柳。 白柳被抛起来在空中好似慢动作一般地翻身,手腕抖动挥舞鞭子狠狠给了盗贼哥哥的背后一鞭子,盗贼哥哥被他一鞭子抽得哀嚎一声,盗贼弟弟看到这一幕,猛地大吼着冲了上来,准备用拳头狠狠教训白柳。 白柳抽了这鞭子之后无法自控地往下飞速坠落,眼看就要掉到盗贼弟弟身上烤火,他眼珠转动,轻喊了一声:“牧四诚。” 牧四诚侧身荡了两个吊环,用尾巴一勾圈住了往下落的白柳的腰,险之又险地提高白柳,避开了盗贼弟弟的进攻。 牧四诚单手吊在手环上,目光一凝又对被白柳甩了一鞭子的盗贼哥哥伸出了猴爪。 被鞭子抽痛的盗贼哥哥仰天厉叫两声,一人一怪物同样灵活漆黑的,用来偷盗的爪子在空中用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对了几下,又弹开。 白柳因为连甩了两鞭,体力耗尽,悬挂在牧四诚的尾巴上正用嘴叼着体力恢复剂喝着呢,盗贼弟弟几个箭步又要冲上来,怒吼着用拳头对牧四诚砸去,白柳嘴里的体力体力恢复剂还没喝完,他飞快地拍了一下牧四诚的背,牧四诚尾巴往上一甩就把白柳给抛了出去。 白柳咬着体力恢复剂在空中被牧四诚抛得转体了一圈,他目光凝视着,含住嘴里的体力恢复剂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刚好吸空体力恢复剂,他专注的眼神斜看下移,转身就是一鞭子抽在盗贼弟弟的拳头上,盗贼弟弟被这一鞭子打得拳头准头变歪,将将擦过倒挂在挂环上的牧四诚的头,砸车壁里。 “操。”牧四诚后怕地骂了一句,他刚刚差点就被盗贼弟弟一拳爆头了,牧四诚飞快连爬两个吊环用脚一勾,用翘起来的脚背勾住体力又耗空掉下去的白柳,喘气问,“还能撑得住吗你?” 牧四诚的体力消耗得非常厉害,他两只手一直挂在墙壁上和帮白柳挡攻击,而且为了接住白柳都是全速移动,这相当耗费他的体力。 白柳四肢无力地吊在牧四诚翘起来勾住他的脚背上,懒懒地举起手对着牧四诚比了一个ok的手势,其实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白柳迅速又给自己灌了一瓶体力恢复剂,喝到一半牧四诚又是一脚把他给大力甩飞。 盗贼哥哥和弟弟都扑向牧四诚脚背上的白柳,但正在喝体力恢复剂的白柳被牧四诚一甩腾空。 他一只手扶着自己嘴上体力恢复剂喝着不漏,避免浪费,一边白柳斜眼看着他斜后下方的盗贼兄弟,着两兄弟见白柳被甩走了,飞快地把目标转移到了牧四诚的身上,纷纷向牧四诚扑过去,白柳用另一只手甩出鞭子,手腕抖动甩出一个z字形,把扑上来的盗贼哥哥和弟弟左右击飞。 其实白柳的鞭子并不能有任何伤害技能,只是干扰判定很强,但就算这样牧四诚也很震惊了。 这家伙真的手和心理素质都太稳了,说不失误就真的没有失误,明明只有三点的生命值,牧四诚走一下神没有接住他,白柳人就没了,但白柳却完全没有畏手畏脚,而是大开大合地给牧四诚抽出了一个便于他偷盗的空间。 “一分钟要到了。”白柳还能抽出空来和牧四诚说话,他神色因为脱力显得有种很闲散的淡定,”你还没偷到盗贼哥哥身上的碎镜片吗?那我们可要完了。” 白柳说我们可要完了也是一种很懒懒散散很调侃的态度,似乎对自己要完了这件事没有什么正确认知,并不怎么害怕。 “部位不对,其他乘客和盗贼弟弟的碎镜片都在心脏附近。”牧四诚脸色暗沉地单手吊在吊环上,他因为体力的剧烈消耗也在喘气,“但这个盗贼哥哥的不在,我在他心脏附近找不到。” “不在心脏啊……”白柳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从碎镜片是弱点的设定来看,这东西一定会被他们放在很重要的部位,其他的怪物都是心脏,但这个盗贼哥哥不在心脏……” 这个盗贼哥哥和盗贼弟弟以及其他怪物的区别就是看上去偷盗判定技能似乎很强,移动速度很快,这两点和牧四诚有点相似…… “还有几秒盗贼弟弟的大招就蓄满了,我的体力也要耗尽了……”牧四诚看着下面走来走去正在蓄力的盗贼弟弟,他闭了闭眼,喘着气说,“白柳,如果下一次我们攻击盗贼哥哥的时候还摸不到碎镜片,那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白柳突然抬头:“牧四诚,你觉得对于一个盗贼来说,最重要,或者说是弱点的部位是什么地方?” 牧四诚根本来不及思考白柳的问题,他嘶哑怒吼着:“白柳!!盗贼哥哥从你背后来了!!回头甩鞭子!” 一分钟已经快到了,无论是他还是白柳这个时候都消耗得非常严重了,牧四诚根一只手抓着吊环一只手抓着白柳,下面就是正在蓄大招的盗贼弟弟,根本不能放手,也腾不出手去帮白柳格挡这一下,只能高声提醒他。 但白柳似乎没有力气反应过来了,他有些怔怔地没有回头,他身后的盗贼哥哥伸出尖利的五指并成一个尖利的锥形,它暴露的牙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毫不犹豫地就扎入了白柳的心脏,直接刺穿了白柳的身体。 尖利漆黑的五指从白柳的胸前穿出来,白柳被刺得胸往前挺了一下,他后仰着头蹙眉唔了一声,嘴里瞬间溢出源源不断的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白衬衣。 牧四诚的瞳孔紧缩成了一个点。 “白柳——!!!!!!!!”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受到盗贼哥哥攻击!!处于濒死状态!!】 59、爆裂末班车(二更)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受到盗贼哥哥的攻击, 生命值-2,精神值-2,剩余生命值为1, 警告!已经非常靠近死亡边界线!】 白柳漫不经心地擦去自己嘴角的血液, 抬眼看向脸色都吓白的牧四诚,不紧不慢道:“吼什么呢, 我没死,这些怪物的攻击伤害值判定又不是以部位判定的,盗贼哥哥的伤害值只有2,我有三点的生命值,被扎穿脑子也能活, 快过来帮我。” 牧四诚回过神来之后,看着浑身是血的白柳都他妈要虚脱了,这比他自己被扎穿心脏还刺激。 牧四诚一个斜冲躲开身后的盗贼弟弟, 定睛一看, 发现白柳白柳居然用鞭子绞住了盗贼哥哥穿过他的双手,导致盗贼哥哥不能离开, 贴在在白柳身后无能狂怒地叫着。 白柳抬眸看了牧四诚一眼, 他的语调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无力, 但依旧冷静清晰:“手,在手里。” 牧四诚一怔, 他猛得回过神来:“你认为碎镜片被盗贼哥哥藏在手骨里吗?!” “对,快点,我控制不住多长时间了, 我们也没有多长时间了。”白柳露出一个微笑,“对于盗贼来说,最重要的部位应该是手吧, 所以当初刘怀才会砍掉你的双手,因为你双手的攻击力最强。” “那对于这个盗贼哥哥来说,我觉得最重要的地方,也应该是手。” 牧四诚一怔,然后终于前所未有地大笑出声,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说:“对,我都忘了,对于盗贼来说最重要的部位是手了,毕竟我被砍好多次了。” “不过你说的的确是对的。”牧四诚垂下眼帘,收敛晦暗不明的眼神,他勾唇笑起来,他两只手都不空,牧四诚缓缓低头,眼冒红光,张大被兽化之后大得有些狰狞的嘴,恶狠狠地咬在被白柳绞住了盗贼哥哥穿过他的双手上,然后用力一扯,从白柳的身体里扯出了这一双盗贼的双手。 双手被扯出来的一瞬间,白柳嘶叫一声后仰,牧四诚满脸都被溅满了白柳的血,他带着邪气撕咬着盗贼哥哥的双手,含糊不清地说:“盗贼最重要的,的确是他的双手。” 枯柴般的手脱离的一瞬间,盗贼哥哥凄厉地惨叫一声还试图挣扎,但被牧四诚目光冷厉地咔嚓一声咬断,不再动了。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使用技能(盗贼的猴爪)从盗贼哥哥身上窃取了二十个碎镜片】 盗贼哥哥失去双手的一秒之后,顷刻就虚弱了下去,它变得更加萎缩矮小,它不甘地睁着流血的眼珠,恶狠狠地长啸着,看着牧四诚手中那双被剥离下来的双手——那双手的被黑漆包裹在内的指尖轻轻擦拭一下就闪闪发光,每个手指头2个碎镜片,十个手指,一共二十个碎镜片。 盗贼弟弟终于蓄满了大招,狂怒着蹲地狂锤,火焰从他身上冲天而起,灌满了所有的列车车厢,牧四诚他们移动虽然依旧很快,但还是撤退不及,车里爆出来的尾焰还是追上了他们,牧四诚反手把白柳丢出了火焰的范畴,他侧身用后背替白柳挡了一下火烧,牧四诚被烧得闷哼了一声。 白柳被甩在地上勉强打了几个滚。 牧四诚满脸是血,狼狈不堪,背上是大片大片的烧伤,被烧得皮开肉绽,白柳被牧四诚甩出去丢在现在躺在地上,目光涣散,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气,他体力已经彻底被耗空了,连小拇指都动弹不得了,嘴角和面前的白衬衣都被血染得变了一个颜色,但是这家伙也和牧四诚一样,嘴角上翘,在愉悦无比地笑着。 因为他们是一对成功的小偷。 因为他们哪怕生命值都要清空了,但都活了下来。 “wow,干坏事成功的感觉真棒。”白柳艰难地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满足地笑道,“特别是在偷到手的东西很有价值的情况下。”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受到盗贼弟弟火焰灼烧伤害,生命值-20,精神值-20,目前生命值16,濒危!】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生命值为1,即将清零,请注意保护自己,避免大幅度运动!】 牧四诚也脱力地坐到在地,他后仰着头靠在椅子上,低着头大口呼吸着,他笑骂着踹了一脚瘫在地上不动弹的白柳:“白疯逼,你现实世界到底是干嘛的?这么擅长偷别人东西,又这么擅长去控制算计别人,鞭子也使得这么好,你该不会是什么高智商犯罪联盟里的人物吧?” “一个缺钱的下岗职工罢了。”白柳懒懒地说。 牧四诚轻蔑嗤笑:“下岗职工?我信你个鬼。” 车内的广播声终于又响了起来: “列车即将发动,请乘客们排队下车,请勿在车厢内逗留——” 怨恨的盗贼兄弟失去了所有的碎镜片之后,和一堆焦尸乘客离开了车厢,他们站在缓缓闭合的车门外,目光怨毒地看着车里的白柳和牧四诚,白柳躺在地面上,胸口大片的血迹,他居然还有心情侧过脸来,笑眯眯地对车门外的盗贼兄弟打招呼:“拜拜。” “吼——”盗贼兄弟不甘地对着白柳怒吼着。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收集碎镜片进度(360/400)】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刷新——盗贼兄弟(2/3)】 【怪物名称:盗贼哥哥】 【特点:盗贼哥哥移动速度极快(3400点的移动速度,火焰有加成效果),擅长偷盗】 【弱点:碎镜片(1/3)】 【攻击方式:抓挠,偷盗】 —————— 向春华和刘福浑身湿透地从游戏中出来了,他们呛咳着跪趴在登出口,浑身都是人鱼的鱼腥味。 这两个第一次进恐怖游戏的普通人吓得脸色白得惊人,撑在地面上的手脚都在打哆嗦,如果不是那个年轻后生给他们的一些指引,和他们一心想为果果复仇的心思,他们绝对撑不到游戏结束。 在果果的墓碑旁,那个年轻人说,很多东西他都告诉不了他们,就算告诉了你们也不会记得,白柳微笑着说,所以你们进去之后,一定要听话。 60、爆裂末班车(三更) 因为【禁言】的机制的存在, 白柳无法直接告诉向春华和刘福游戏的存在,他只能和向春华和刘福说,你们会遇到一些突发的情况, 但不需要慌张, 我会帮你们,带着你们活下来, 但是你们要想办法告诉过你们的情况,和你们在什么地方,通过你们的面板购买道具告诉我你们的位置。 所以在进入游戏之后,向春华和刘福十分听从白柳的话,等他们完成第一个任务之后, 他们想方设法地用自己仅有的积分依次买了四个最便宜的道具——【木塞】,【刀刃】,【小电筒】和【镇纸】, 刘福买的是【振子】, 这四个道具连起来就是——【塞壬小镇】。 但他们也是畏惧害怕的,他们不知道白柳能不能懂这个意思, 但这是他们仅仅可以做的事情了, 这四个道具没有什么人购买的廉价道具也花光了他们几乎全部的积分, 并且让很多观众唾弃他们乱花积分,把他们踩到了几乎没有人来的分区里。 但所幸很快他们的系统就开始卡断, 似乎被什么人接管了一般,他们的面板时不时地就自我操纵,自动帮他们购买道具, 他们也战战兢兢地使用这些道具,什么手电筒,3d投影仪和酒精, 就好像有另一个人操纵着面板在配合着他们玩游戏一样,但向春华和刘福不怎么玩游戏,不过所幸这两人求生欲都极强,有时候就算白柳买给他们的道具他们还没有弄明白怎么用的时候,这两口子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熬过了追逐战之后,向春华和刘福的游戏过程顺畅了许多,最后居然是同时通关的。 是的没错,白柳自己在《爆裂末班车》这个二级游戏里九死一生的时候,这人还在九死一生的间隙里抽空帮刘福和向春华玩游戏,助力他们通关,也就是俗称的三开。 不过虽然有白柳的帮助,他们大部分时候还是靠自己。 因为白柳自己也处在一个危险度极高的游戏里,并且这位不靠谱的白柳系统会掉线,时不时就没有了动静,而白柳也不知道向春华和刘福游戏的具体进程,所以的大部分的游戏过程还是向春华和刘福靠自己爬模滚打,硬撑着通关的,他们出来之后还因为恐惧回不过神来,互相搀扶着,流着泪站起来。 按理来说,遇到这么诡异非常规的事情,正常人都是逃避般地不敢相信,想要离开这里。 但向春华和刘福这两个从来不怎么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的,两个正常成年人,通关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逃避,不是畏惧,也不是歇斯底里地叫吼着我要离开这里这种常规的正常人被拖入游戏之后的反应。 这对夫妻在登出口崩溃般地抱头相拥喜悦哭泣。 “那个年轻人说的都是真的。”向春华的手颤抖着扶在刘福身上,她在失去果果的短短几十天里,整个人像是老了几十岁,眼泪从她沟壑渐深的皱纹里落下来,她佝偻着身体咬牙切齿地流眼泪,“你说,果果会有救吗?那个畜生是不是真的可以得到惩罚?” 刘福也一直用手抹眼泪,这个大男人老泪纵横地抽泣:“会的,可以的,他说会帮我们的。” 在进入这个游戏之前,六月这个炎热的暑季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向春华和刘福就那样面对面地木然坐着。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三双碗筷和一大碗红烧肉,多出来那个空的碗旁边放着刘果果的准考证,准考证上的照片上穿着校服女孩子有些拘束地,又带着一点期待地看着镜头,露出一个小小的,因为即将到来的重要考试而带着不安,又满怀希冀的笑。 向春华他们的房屋靠着街边,能听到那些已经考完解放了的孩子欢天喜地或者沮丧地讨论着试题答案。 这些笑语落寞中,本该有一个17岁的女孩子的声音,但这个声音永远地消失在了一道尾巷,变成一片黑白又甜美的影像留在遥远的墓碑上,她应该拿起纸笔的手被人剁成碎猪蹄和肉沫,为了快速处理,被李狗当成十几块钱一斤的廉价猪肉贱卖给了不知道是谁。 刘福发了疯地扒下水道想找全果果的右手,可惜一直到下葬前都没有找全,他女儿的右手变成和猪肉混在一起的残肢和肉沫,流进了地下。 “今年的物理有点难啊,我听张家嫂子说。”向春华呆滞地自言自语着,“但果果不是物理最好吗?今年的高考说不定正对了她的口味。” “是啊,说不定她能冲一冲,考上她喜欢的那所师范……”说到一半,刘福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捂着眼睛压抑地,好像世界崩塌般地弯下了身躯,低声发出含糊不清又哀怒至极地呜咽嚎哭,他嘶叫着捶打着桌子,却小心避开那张果果的准考证,“畜生!!!才十七岁!!都怪我,我不该让她下去的!!!” “也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做红烧肉给果果吃,她也不会……别难过,那个年轻人说,他会帮我们的。”向春华眼睛周围一圈全是干涸的泪痕,她麻木地流着眼泪,恍惚地拍了拍刘福的肩膀,好似在自我安慰般低语着,“去睡吧,睡着了就没事了。” 结果一觉醒来,他们就出现在了游戏内。 向春华和刘福互相搀扶着,他们对于这个陌生的地界有着小兽般的警惕,又有一点混迹市井的成年人独有的自来熟,他们唯一信任的只有那个叫做白柳的,据说购买了他们灵魂,又在游戏里给予了他们帮助的年轻人。 看见有人路过,向春华小心翼翼地上前:“这位小伙子,请问你知道有个叫做白柳的年轻人吗?” 这人奇异地打量他们一眼:“你们是白柳的粉丝?去中央大厅核心屏幕吧,白柳刚刚暴涨了一波点赞和充电,观众的欢呼声震天了都,看样子要冲上噩梦新星榜了,你们要是急着过去打call助力,可以快点过去。” 向春华和刘福对视一眼,谢过了这个人,往他指路的中央大厅去了。 ———— 中央大厅核心屏幕。 王舜站在白柳的小电视的最前排,脸色凝重无比,虽然白柳刚刚才因为表现精彩被疯狂充电和点赞了一波,但是这里的观众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 因为白柳生命值只有1了,随便一下攻击就能清掉这家伙。 “稳住啊!现在白柳绝对不能正面面对任何攻击了,一下都不行了!” “救命!我又开始想吸氧了,我上一次看白柳的视频看到后来就很想吸氧,这次又是这样!” 向春华和刘福赶来就是这样一幅人人紧张地盯着小电视屏幕的场景,他们下意识往小电视上看去,还没为看到了熟面孔白柳松一口气,下一秒这两人都目眦欲裂地看着那个从白柳的小电视角落里一闪而过的男人。 “李狗!!你这个畜生!!!” ———————— 李狗瑟缩地缩着脖子坐在地上,疲惫至极地喘着气,只有一点生命值的白柳被杜三鹦和牧四诚护在中央,唇瓣苍白无比,但眼神还是清明的:”我部署一下下一个站的安排,我们已经集齐了三百六十个碎片,还差四十个碎片,但我觉得这个游戏下一站不会让让我们集齐碎片的。” “下一个站都不能集齐吗?”张傀疑惑地看过去,“但下一个站不集齐,我们就要回到出发站【古玩城】了,这辆列车爆炸应该是发生在古玩城和倒数第二个站之间,如果我们倒数第二个站集不齐,就要直面爆炸了!那大家都会死的!“ 白柳语气不疾不徐,但因为虚弱而变得游戏绵软:“我之所以说下一个站集不齐碎片,是因为《怪物书》还有一个怪物没有刷出来,按照这个游戏的目前走向来看,每一个怪物——爆裂乘客,盗贼兄弟身上都是有碎片的,那么我猜测这最后一个怪物身上也一定携带碎片。” 张傀的反应极快,他很快就按照白柳的思路顺着推了下来,张傀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是这样没错,但白柳,如果下一个站我们就会把这个怪物刷出来呢?这样我们就能直接集齐通关了。” “你们还记得这个游戏的最低死亡率是多少吗?”白柳答非所问。 所有人都一怔。 白柳垂眸:“二级游戏的死亡率区间是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八十,那就是说,就算是按照一般的最低死亡率来算,我们七个人,在这个游戏里的死亡率也应该在百分之五十左右,也就是要死三个半玩家才对,但我们现在一个都没有死掉,所以系统才会为了平衡我们强行降低杜三鹦的幸运值。” “但如果是为了维护最低死亡率——杜三鹦,你现在的幸运值多少?”白柳转向杜三鹦突兀地问道。 杜三鹦似乎没有想到白柳会突然cue自己,手足无措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确认白柳要看自己的幸运值之后,他立马打开个人面板看了一眼,然后探头看向白柳,说:“80。” “那也就是系统只下调了杜三鹦20点幸运值,如果是要杀死我们当中的三个半玩家,杜三鹦这个幸运值下降幅度太低了。”白柳简单快速地下了判断。 “之前《塞壬小镇》为了协调平衡对我做的操作过分多了,而《爆裂末班车》只是下调了杜三鹦一个人二十点幸运值就停手了,这协调很轻微了,我们上一站全员存活就说明了这一点,但系统却没有继续下调杜三鹦的幸运值,二十维持在了这么这么轻微的一个协调上——” 白柳缓缓抬眸:“——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系统很可能只需要轻微协调,它认为这个游戏的死亡率就平衡了。” 在其他人还有点云里雾里的时候,张傀终于明白过来了,他背后被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凉意侵占了,他转头看向白柳,脸色一片惨白:“你是说,这游戏在通关之前有必死关卡可以提高我们的死亡率?!我们很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游戏里死到三个半?!” 必死关卡,一定要死人才能通过的关卡,在单人游戏视频里是不会设置这样的关卡的,但多人的恐怖游戏里,这种关卡的设置还是相对常见的,一般是为了保障游戏的难度和刺激性,必须要死玩家才能通过,简单来说就是【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在外面的恐怖游戏里是为了好玩和刺激才这样设计,但在这个恐怖游戏里这样设计,只显得血腥和残酷。 “你觉得一个叫《爆裂末班车》的游戏,它的必死关卡会是什么?”白柳语调不紧不慢。 而张傀却颓然地后倒靠在椅子上,他恍然地仰头看着列车顶上忽明忽灭的日光灯,喃喃自语:“……是爆炸,这游戏应该是要我们过爆炸,所以倒数最后一个站我们很可能不能集齐碎片。” “一定要过了爆炸抵达最后一个站,我们才可以集齐碎片。” “有三个半要死,那就有三个半可以活对吧?”李狗嘶哑的嗓音突然打断插入了白柳的对话,他在地上爬着,趁其他人不注意把手伸进了杜三鹦和牧四诚包围圈,他的手脏兮兮地抓住了白柳的脚踝,眼中爆发出剧烈的求生的光芒,“那谁去活,谁去死!是你决定对吧!你肯定有办法让其中三个半人活下来对吧!白柳,让我活下来吧!我什么都肯做!” 牧四诚靠了一声,一脚把爬过来的李狗踢开,李狗被踢开之后,还不甘心地一直往这边靠,直到牧四诚亮出了猴爪才停止,但李狗眼神中那种剧烈的,火热到让人毛骨悚然的求生欲都让牧四诚头皮有点发麻,他不由得侧身往白柳身前挡了一挡,对李狗龇牙恐吓了一下。 李狗不甘心地又缩会了墙角,但眼神还是直勾勾地看着白柳。 “我的确有办法通过爆炸。”白柳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李狗,“但这个计划要牺牲两个人。” 这也是前期白柳为什么一定要救所有人的原因,因为白柳很早就预料到了这里有一个必死关卡。 所有人,就连牧四诚的呼吸都不由自主一顿,视线移到了白柳身上。 白柳掀了掀眼皮,娓娓道来:“我之前核查过,系统商店的所有水系道具和爆炸道具在这个游戏里都被禁了,我连一瓶矿泉水一个二踢脚都买不到,禁水系道具这一点说明了这些爆裂过后的尸体怪物的一大弱点就是水,我猜测是因为高温爆裂之后的尸体遇水之后会出现一定的溶解反应,水可以说是对这些怪物的一大利器。” 白柳说着,略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但很可惜列车上和系统商店里都没有给我们提供任何水,并且下一个站我们不能在用杜三鹦引开怪物了,如果还用杜三鹦,系统一定会继续下调他的幸运值,那他就不管用了,因此我们需要大量的水来对抗下一个站台的怪物。” “以及爆炸的问题也可以通过水解决。”白柳很清晰地说,“爆炸死因主要来自于冲击波,高温及爆炸投射物所导致,如果可以引入大量的水灌满这一段地铁隧道,可以很好的降低冲击波高温等致死因素,增加我们在爆炸中的生存率。” \"但是哪里来那么多水啊?”牧四诚眉头紧锁,”就算是系统卖矿泉水,我们七个人把积分钱包都掏空买矿泉水也灌不满这一节地铁站,你知道把一节地铁隧道全部灌满水是什么概念吗白柳?地铁隧道高度一般在8-10米左右,每个站的距离一般在1.5km,你要灌满一节地铁隧道需要五百多个游泳池那么多的水!” “那也不是没有。”白柳勾唇一笑,“下一个站不就是有现成的吗?” 牧四诚一怔。 “水库!!”张傀猛得回神,“我上地铁之前记过列车地图!倒数一个站的名称是水库!水在这里!水库是不能建在地铁站这种地下中空的建筑物旁边的,这是一个很违和的地方,这是游戏给我们的提示!如果这个水库有一个中型水库的的规模,那里面的水就足够灌满这个圆形的地铁轨道了!” 白柳很冷静:“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问题是怎么把水引入地铁站,我倾向于用炸弹。” “你想炸掉水库?”张傀很迅速地回了白柳一句,但他很快又皱眉反应了过来,“但系统商店禁掉了爆炸系的道具,你从哪里搞来的炸弹?” 白柳终于微笑起来,他拿出一面只缺了最中央一个三角形缺口的巨大椭圆形镜子:“当然是就地取材。” “这就是360个碎镜片融合在一起的镜子。” 张傀有点迷惑地盯着这面碎裂的镜子,他有点搞不懂白柳不是在说炸弹吗,怎么突然给他们开始展示镜子了。 “我之前和我一个朋友讨论过一个问题,那就是【镜城爆炸案】中那两个盗贼是如何怀揣炸弹上车的,因为可以炸好几个车厢的□□必定体积不小,这两个盗贼到底是藏在什么地方,躲过安检上车的?新闻上写着藏在镜子里,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到底什么样的镜子能藏下那么多的□□……”白柳轻声说着,然后把手贴上镜子光洁的表面。 镜子的表面突然出现水一样的波纹缓缓扩散开,变成了一个水银的湖泊。 白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他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把手没入了水银湖泊般的残缺镜面中,白柳的手往里摸了摸,好似摸到了什么一样,他面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干脆利落地往外一扯,从镜子从扯出一个比镜子还大好几倍的巨大的黑色炸弹来。 黑色炸弹落在地面上,砸出一阵灰尘,散发出一阵浓烈的□□气息。 “现在我知道了。”白柳拍拍手上的烟灰,啧啧道,“原来真的就是藏在镜子里啊。” 张傀愕然之后,他脑子飞速转动,盯着这堆□□:“竟然镜子里□□已经被你扯了出来,那是不是这辆列车可以不用爆炸?” 白柳不多说话,他又把手伸入了镜子里一扯,又是一个大□□被拽了出来,他耸肩摊手:“诺,我怀疑□□是无限的,所以这辆车和这面镜子是一定会炸的。” 张傀的脸色又迅速地阴沉了下去。 “所以计划需要两个牺牲的玩家。”白柳比出两根手指,不疾不徐地解释,“一个是把这个□□送出去去水库的,两分钟内我估计很难回来,这是第一个要牺牲的玩家。” 张傀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也只需要牺牲一个玩家,还有一个你要牺牲的玩家是用来干什么的?” 白柳勾起了嘴角:“第二个要牺牲的玩家是需要用杜三鹦那个道具【虚伪的布料】,包住这面镜子后拿着,布料一定程度上是虚伪的,所以某种定义上不存在也不会破裂,可以很好地兜住爆炸之后碎裂的镜子碎片,避免我们在镜子碎裂之后再找一遍碎片,但这布料要玩家拿着才能使用,所以本人可能由于太贴近镜子了,很有可能被炸死。” “所以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白柳慢悠悠地弯了弯自己竖立的两根手指,他掀了掀眼皮,脸上的笑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这两个要去送死的玩家,是你们中的谁?” ”其实现在说实话,除了牧四诚杜三鹦接下来还对我有用,你们其他人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多价值。“白柳摊手,继续说道,“张傀和你的三个傀儡生命值下降到这里,能提供的战力已经非常有限了,下一个站你们四个当中的两个谁死,我都无所谓。” 白柳嘴角微弯,遗憾又虚伪地叹息一声:“因为你们对我都无用了。” 张傀和三个傀儡的目光一顿,迟缓地挪到了笑意盎然的白柳的身上,表情都渐渐凝滞了,这家伙卸磨杀驴的姿态太熟练了,他是认真的。 但白柳说的的确是实话,就连他收购了灵魂,而且实力全员最高的张傀,等出了这个游戏,张傀对白柳的正面意义也不大。 不仅不大,还有负面意义。 张傀是国王公会的高层玩家,并且张傀被白柳控制这件事会被小电视公布,白柳觉得国王公这种大型公会是不会允许张傀这种被人控制的玩家占据公会高位的,更不会允许白柳控制着一个知晓很多公会内部高层消息的玩家。 综上,张傀对于白柳是个大麻烦,其实是死在游戏里是最好的,一劳永逸,国王公会不需要来找白柳麻烦,因为这只是游戏内的恩怨而已。 但是如果选张傀去送死,白柳就要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那就是张傀死了,张傀手下的三个傀儡就会脱离掌控。 白柳想过试着选择用【旧钱包】这个技能去交易控制张傀手下这三个人,但是白柳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了——第一是因为这三个人对他都有很高的警惕了,知道他有控制技能,交易技能需要双方主动同意,能在几分钟之内顺利忽悠三个人主动开口和他达成肮脏的金钱关系,白柳觉得可能性不大。 第二就是就算达成了,等下那种极端混乱的水下情况里,白柳是无法操纵任何人的。 因为灵魂纸币是纸币,这玩意儿就和白柳一样,是怕水的,下了水白柳这个技能相当于就被ban了,要是他这个技能弱点被人知道了,他的情况会变得很危险。 并且白柳通关前一定会把碎镜片放在自己身上,这样他的奖励才最高,如果让这群人知道白柳下水无法操纵灵魂钱币的技能,白柳很有可能腹背受敌,面临被一群人抢碎片的情况。 但很不幸的是,白柳觉得张傀已经猜到水下他很有可能不能控制别人这点了。 因为张傀看见白柳之前紧急情况下使用灵魂钱币救牧四诚的全过程,知道白柳是用一种纸质的道具来操纵玩家——这也是白柳要张傀死一个重要原因。 张傀很有可能已经清楚他使用个人技能的条件,限制,弱点,这对白柳一定程度上是致命的,如果他这次放了张傀一马,他下次就没有对方不知道自己个人技能的这个优势了。 说实话这次白柳就是打了个信息差,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点,张傀毕竟是个背靠大公会的玩家,很多渠道是白柳未知的,如果之后张傀用什么方法摆脱了白柳的控制,像是之前追杀牧四诚那样追杀他,白柳能不能跑掉那可就说不定了。 并且张傀这家伙还很有可能会公开白柳的个人技能,但白柳这个个人技能使用条件宽泛的同时,限制也极大,一定要借助金钱交易,如果张傀公布了白柳的个人技能,白柳之后会举步维艰。 白柳的眼珠微动,他平静的目光和张傀晦暗不明的眼神对上。 张傀这是一种蛰伏和进攻的眼神,像是在等待时机反杀白柳,反杀这个只有一点生命值的白柳。 而张傀等待的时机马上就要到了 “张傀抱住爆炸的镜子。”白柳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 张傀神色一变,似乎没想到白柳会选他,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厉声反驳:“我死了,其他三个傀儡都会脱离掌控!白柳,你不能选我!” 白柳眯了眯眼和呼吸急促的张傀对视着,他的笑很浅,浮在面上:“但是我觉得,我不选你,你觉得你会趁我不备杀了我,毕竟我现在只有一点生命值了,你对我威胁是最大的。。” 张傀微妙地一顿,然后又开了口:“白柳,我们也合作到了现在,我现在真的不想暗算你,我之前还拼了命地好好保护过你,对吧?” 他深深吸气吐气,张看缓缓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竭力用一种很真诚的目光看着白柳,“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我,我可以把我身上所有东西都给你,我现在只想通关,而且我是实力排名两百名左右的玩家,你已经控制住我了,杀死我不如留着我有用不是吗?我对你是很有价值的。” 张傀喉头滚动一下,他恭敬地弯曲身体,对白柳低下了头,露出了后颈和后背,低哑地喊道:“白柳……主人,我发誓我不会杀你,你可以让牧四诚用【法官的天平】来验证我的话是否诚实,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可以相信道具吧?”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臣服的姿势。 白柳笑起来,他也弯下身体,歪着头去看张傀地下的脸上的表情,笑得饶有趣味:“张傀,这种姿态和语言上的心理暗示对我是没有用的,我已经对你玩过了。” 他眼神懒散地一转:“张傀你知道为什么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和你谈过合作,而是直接一上来就控制住了你?” 伏趴在地的张傀一怔,他听到白柳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 白柳脸上的笑意不减,但眼神一瞬间却冷静得好死可以洞穿张傀,语气却在赞许:“因为你很像我,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想要既得利益最大化的人思维都是相似的,我们都很贪婪,我一开始就想要从你身上得到最多的东西,就像你也想从我身上得到最多的东西一样。” “得到最多东西的方式无非就是了两种,交易和抢夺,你不屑于和我交易,而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在我身上,无论你伪装得多想和我合作,但你想要得到这些东西的唯一途径就是杀了我来抢夺,不是吗?” 白柳似笑非笑:“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和你合作,因为合作对于你和我这种人来说,约束力太浅了,是随时可以违背的,你看你不就中途违背了和我的合作吗?我也靠这点最终掌控了你,我好不容易做到了控制这一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 相信另一个同样有野心的聪明人完全臣服于自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白柳完全赞同这个观点,所以他向来都是用过就杀的。 他和陆驿站玩攻坚游戏的时候,哪怕早期是合作关系,在临近通关的关键时刻,白柳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陆驿站赢取最大利益,因为他知道陆驿站这个脑子同样好使的家伙一定也会想方设法地弄死他,成为游戏第一。 “而且用【法官的天平】来验证你说的话是否诚实?”白柳啧笑一声,他垂眸,“我纠正你话里的一点错误。” 白柳嘴角微勾,他俯下身靠近愕然的张傀低语着:“【法官的天平】不是牧四诚的道具,这应该曾经是你的道具,被牧四诚偷走了对吧?你让我相信一个被你玩够摸透了的道具?我没有那么蠢的,主人。” 张傀和白柳对视得呼吸一窒,他下意识看向牧四诚,张傀以为是牧四诚告诉的白柳这件事,但很快张傀又回过神来——牧四诚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赃物从什么地方来告诉任何人才对!!这是牧四诚保护自己的职业习惯!!牧四诚不可能告诉白柳自己的道具是从他这里来的! 但牧四诚也同样震惊,他的确没有告诉过白柳【法官的天平】是他偷的,牧四诚下意识问白柳:“你怎么知道这道具是我从张傀那里偷的?!” “因为他之前不是已经用同样的把戏玩弄过一次你了吗?就刘怀。”白柳后仰身体依在墙面上,眼睑闭合,一只手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人只有在自己熟悉的东西上才会有很强的信任感,一次又一次地去使用。” “张傀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不想着使用自己的道具,而是下意识地试图让我去相信你的道具,你两之前还是敌对……你觉得这可能吗?考虑到你的技能,我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 张傀有种被彻底看穿的心悸感,撑在地上的手心顷刻就被汗液渗透出来湿透了,汗液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下来,他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白柳。 白柳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想杀他,他计划好了的……从他被控制开始,白柳就给他准备好了死亡的结局。 这人真的是新人吗? 为什么在第二个副本对杀人就毫无心理障碍感了!这人现实里到底是干嘛的?! “好,接下来就是从你们三个人当中挑选一个去送炸弹了。”白柳转动眼珠看向蜷缩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三个人,失血过多的疲倦让他脑子晕眩了一下,他晃了一下又被牧四诚扶起。 白柳低着头剧烈呛咳着,牧四诚脸色有点奇怪地看向白柳,问:“你真要选张傀拿镜子?你都控制他了,他对你应该还挺有价值的吧?你不留他一命。” “价值是有的,但这不是因为你太废了,守不住我,所以我只能把他给弄死了。”白柳随口甩锅,他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嘴,一片殷红,应该是又吐血了。 但白柳甩甩手上的血珠,不甚在意地继续说了下去:“我选张傀拿镜子,是因为我落水之后我这个狗样子很有可能控制失效,无法控制所有人,如果张傀起了反击的心思,你对付不了,但其余人牧四诚你应该可以对付了,所以脱离控制也没事。” “下一个站我会控制他们快速搜集齐碎镜片,我们拿了碎镜片跑路就行,他们的移动速度没有你快,我们这边还有杜三鹦八十点的幸运值加持,足够我们三个人通关了。” 61、爆裂末班车 牧四诚明白白柳意思了, 他,白柳,杜三鹦他们三个人的确优势很足, 应该是最先通关的, 等下爆炸一开始大家都自顾不暇了,有没有白柳的控制技能其他人其实无所谓了, 只要挺过爆炸那个节点,这些人也不可能再来偷袭白柳了。 牧四诚沉默了一会儿:“剩下三个人,你准备选谁去送炸弹?” “怎么?”白柳移动了一下眼神,“你有推荐人选?” 牧四诚顿了顿:“刘怀,我建议你选他。” 白柳略微有点惊讶地挑了一下眉:“理由?” 他感觉牧四诚不是为了私人恩怨意气行事的这种人。 “不是出于私人恩怨建议你的, 是因为刘怀有一个个人技能叫做【刺客闪现】,闪现距离足够超过这个车厢长度。”牧四诚语气复杂难辨,他微微避开了白柳的视线低声说, “你只有一点生命值了, 如果他为了得到碎镜片,张傀一死, 他就能脱离傀儡丝的掌控闪现来刺杀你, 我体力因为刚刚耗空了, 现在正在缓慢回复中,使用的个人技能都只能发挥很低等级的水平……对上刘怀这个技能, 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刘怀颓然地软了身体,他惨笑了两下,在牧四诚开口那一刻, 他就知道牧四诚一定会说这个。 当初他就是用这个技能,闪现背刺差点杀死了牧四诚,这的确是一个有杀伤力也很需要提防的技能, 刘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被选中的结局——只有一点生命值的白柳,不可能放任有这种个人技能还脱离自己掌控的玩家的。 “哦,这样啊。”白柳拨弄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硬币,好似思考了两秒之后,突兀开口了,“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之前和人交易过了,所以我的选择是让李狗去送炸弹吧。” 所有人都是一呆。 刘怀惊疑未定地睁开了眼睛,他无法置信自己再次死里逃生了。 李狗则是癫狂般地挣扎躁动起来,他发了疯一样眼神赤红地就提刀要上前去抓白柳,但很快李狗就被白柳控制张傀用傀儡丝牵住了。 李狗是真的要疯了,他的四肢被傀儡丝勒出血了他还在不甘地摆动着,他用一种带着血腥气的暴虐眼神看着白柳,大喊大叫着:“白柳!!你他妈凭什么选老子!你没听到牧四诚说的话吗!刘怀才是可以杀你的那个!!你凭什么让我带着炸弹去送死!!” “我马上就要出狱了!!!”李狗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他眼睛里爆出了血丝,脖子和额头上粗壮的青筋因为愤怒快速勃动着,“你不能让我死在这里!!” 脸红脖子粗的李狗和眼神毫无波动的白柳对视了一会儿,似乎明白白柳不会被他威胁道,李狗又好似虚脱一般双膝一跪,眼神怔愣地,宛如一滩烂肉趴在地上。 过了差不多十秒钟,这人好似突然想通了一般,李狗忽然开始呜呜呜地一遍作揖一边对着白柳邦邦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白柳!求你了!!不要让我去!白哥!我从头到尾都老老实实的,按照你说的做的,没有一点偷工减料,你让刘怀去吧,他才是要害你的那个!真的不要选我!白哥,你放着刘怀这个有大威胁的不选,偏要选我,你和我开玩笑的对吧?!” 牧四诚也不赞同地看向白柳:“为什么选李狗?他比刘怀的威胁性低多了,等下刘怀要是偷袭你,你很有可能会出事!” 小电视前的王舜也疑惑不解地皱眉:“怎么回事?白柳不是会这种临到头放人一马的人,为什么脑子昏头选了李狗?他生命值只有1了啊!” 其他观众也有点着急: “刘怀连牧四诚这种高攻速的都能背刺!白柳就算有牧四诚都挡不住刘怀的!” “靠,我不懂白柳为什么选李狗,没理由的啊!” 没有一个观众理解白柳的选择,他们困惑着,担忧着又失望着,只有站在人群背后的一对夫妻捂住自己的嘴,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因为竭力忍着哭,他们甚至有些站不稳,互相踉跄着依靠着,勉强不跪下。 他们朦脓的泪眼里是小电视里白柳苍白又安静的侧脸。 他们知道白柳为什么选李狗,他们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做出这个对自己很冒险的选择。 向春华低着头,她声嘶力竭地哽咽出声,浑浊的眼泪从捂住嘴的五指上滚落,刘福用粗糙的大手给她擦去,但自己的眼泪染湿了鬓变花白的头发。 “谢谢你,谢谢你,白柳,谢谢你。” 他们太累了,每一天都过得像是行尸走肉,每一时每一刻都在自我谴责和折磨,无数的路人都对他们伸出同情的双手,但很快又抽去了,他们说着节哀,逝者已逝,放下吧,日子总要再过的,你们这样难过果果看了也会难过,开心点吧,好似他们来说了这些话又离开,他们就真的会好过一点似的。 这些援助都是稍纵即逝的,而他们却怀抱着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下去,歇斯底里地呼喊着要让人为果果付出代价,苦难在他们身上镌刻出面目狰狞的痕迹。 向春华不再是那个和蔼可亲向阿姨,刘福也不再是那个憨厚老实的刘大叔,他们渐渐地变成了所有人都厌烦的人。 他们也不想这样,但是不这样,谁来记住可怜的果果。 他们也曾经千百次地问那个问题,为什么是果果,他们也曾麻木恶毒地讨论着,这条巷子里那些比果果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没有遭受李狗的毒手,为什么这些女孩子的家长还能假装怜悯地安慰他们说,果果死了也好,被□□了,下半辈子也挺不好过,也嫁不出去了,死了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个清白身子。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女孩子,清纯明媚天真,在果果出事前,他们都是爱着这些和他们女儿一样可爱的小孩,但在果果出事后,他们只想问一句话——为什么不是她们?为什么非得是果果? 为什么李狗这个畜生那么刚好,就选中了他们的果果?! 李狗跪在地上,膝行靠近白柳,又被牧四诚给踢开,李狗被牧四诚一脚嘴角踢出了血来。 李狗因为害怕而微微后退了一点距离,他嘴唇颤抖着,仰头看向面上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白柳,李狗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白哥,为什么一定要选我?!就算你不想选刘怀,你还可以选方可啊!!为什么非得是我!为什么非得选我去死!” 白柳很平静地看着李狗:“你要问的话,直白一点来讲,我选你去死只是因为你倒霉罢了。” 倒霉到刚好跟着张傀选中了这一款他在的游戏,游戏里撞到了他的手上,倒霉得刚好是张傀的傀儡,倒霉得张傀又被他白柳给彻底控制了。 “但如果你一定要在死前知道自己的死因,我也可以满足你。”白柳表情宁和,眸光淡淡,他若有所思地蹲了下来,垂眸看着涕泗横流似乎极为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的李狗。 白柳轻声开口询问他:“你还记得刘果果吗?” 李狗听到【刘果果】这个名字,浑身就像是过电一般打了个哆嗦,他猛得抬头,愕然又震惊地看着白柳。 白柳的衍生和语调都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如果你一定要寻求一个逻辑上说的过去的理由,那可以说——因为你当初选中了刘果果,所以我现在选中了你,就是这么简单。” “怎么会……”李狗彻底瘫软了,他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双目失去焦距,失神又恍惚地看着白柳,喃喃自语着,“……怎么会是是因为刘果果?她都死了啊。” 虽然李狗是因为刘果果坐的牢,但李狗早就忘了这个让他爽了一个晚上的小女孩儿了,这个女孩除了在让他爽爽的时候是个人形,在后来刘果果在他的记忆里只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碎肉,李狗从来没有把这刘果果这个人、形、充、气、娃、娃当成、人过。 但从白柳的口中浅淡又清晰地吐出的这个名字,让李狗的记忆回到了那个让他遭受了牢狱之灾的晚上,那团血肉模糊的碎肉突然就在他的记忆里自动拼凑成了一个有感情和眼泪的真实小女生,绝望又崩溃地在被他抓住之后奋力的哭喊惨叫着。 而李狗把不停挣扎的刘果果压在身下,一个巴掌扇哭这个高中女生,狞笑着叫她别喊的时候,刘果果也曾求他饶过自己,也曾崩溃地大喊大叫求救。 刘果果也曾目光空洞地仰头望着李狗,眼泪在她眼颊上干涸成脏兮兮的泪痕,刘果果声音嘶哑地问李狗,为什么是自己? 和李狗现在对白柳做得事情,问的问题一模一样。 而李狗只是嗤笑一声,他一只手摁着刘果果的双手的手腕,一只手解开裤子道,舔了舔嘴皮说,算你倒霉小美女,我刚看了点片子有点上头。 列车里的广播女声响起:“即将到达下一站——水库,请车上的乘客坐稳扶好,要上车的乘客排队在车门外,先上后下——” 白柳目光一凝,扫过所有人:“要到站了,李狗背上炸弹,张傀过来拿镜子,牧四诚守着我,其余人全力清扫碎镜片。” “列车已到站,水库,请各位乘客做好上下车准备——” 白柳沉声:“开始!” 在所有乘客涌入列车内的那一刻,李狗双手双脚不受控制地被调动着跑出了车厢内,他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炸弹,眼泪一下就飙出来,他真的怕了,手和脚都颤抖着,到处都是燃烧掉落的纸片,在整个地铁站里飞舞着,时不时地飘过李狗的面颊,把他脸上的皮肉烧得干裂爆开,但他却因为处于控制之中,不仅不能挣扎,还要主动往火更大的地方去。 背着炸弹的李狗躲避开站台上那些走来走去的焦尸,但总有躲避不开的时候,烈焰无情地烧焦了他的面颊,让他痛不欲生,又无法挣扎,他泪流满面地尖利地大叫着:“白柳!!!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我对不起刘果果!放过我吧!!” 他哭嚎着,哭得真情实感,面容模糊:“我不该对她做那种事情!我知道我错了!!白柳求你让我回去!!我不想死!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再来一次,我绝对什么都不会对她做的!我发誓!!我如果做了我就千刀万剐!!!” 62、爆裂末班车 【系统提示:玩家李狗受到火焰灼烧, 生命值-15,精神值-15,因精神值发生剧烈震荡, 精神值持续降低……精神值低于40】 【系统警告:玩家李狗即将见到大量潜意识恐怖幻觉!请玩家及时回复精神值!】 在烈火焚烧中惨叫的李狗根本听不到系统警告的声音, 他听到了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身上的积分已经全部被白柳给拿走了, 李狗根本没有购买漂白剂的积分了。 但很快,李狗突然感觉自己背上背着的炸弹突然变得湿漉漉又充满了肉腥气,从他的脖子那个地方滴落了一滴血下来,这血是热的,周围的火焰是热的, 但李狗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他的后背迅速被某种温热的,铁锈味的液体染湿了,有女孩子沾满鲜血的湿漉漉的黑色长发从李狗的肩膀上滑落, 在李狗的肩膀上晃晃悠悠地荡啊荡, 一滴一滴的艳红血液砸在李狗的脚背上,有一双洁白的双手从李狗的后颈绕过, 轻轻地环绕住了他, 其中一只手的手背上还用黑色油性笔写着【高考倒计时(模糊)天!果果加油!师范等着你!】。 小女孩轻声哼不成调的歌, 脚在李狗的背上一晃一晃:“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我一定会去~” 这首歌是《追梦赤子心》, 是刘果果高三誓师大会的合唱曲目,李狗每天都能看到这个女生哼着歌带着耳机哼着这首歌从他的小巷路过,多么清纯靓丽的风景线, 而他只是用油腻腻的眼神窥探觊觎着这不属于自己的美丽,并且最后用屠刀千百次地摧毁了这脆弱又单纯的美丽。 李狗僵硬地吞了一口唾沫,他不敢回头, 只能反复小声默念着:“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女孩子清甜的声音打断了李狗的小声默念,她咯咯咯地笑着唱着,却有种浓烈的阴森气,冷冰冰的手缓慢地箍进了李狗的脖子,“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一张被砍刀剁得七零八碎,鼻梁下陷的脸从李狗的颈子上探了过来,刘果果用一张残缺的面孔对他诡异又烂漫地笑着:“李叔叔,好久不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狗彻底崩溃了,他飞跑着,如果不是张傀的傀儡线还拉着他,他已经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奋力甩开背后的刘果果跑着。 他明明在烈焰焚烧的车站里奔跑,但车站突然变成了他曾经工作的那个小巷道,无论他往那边跑,他都会看到到刘果果血肉模糊的面容,在自己血淋淋的屠宰铺旁边微笑着,一边地对他唱着歌,一边向他靠近着。 李狗慌不择路地跑着,但他身后的刘果果突然变成了好几个他那么大,她笑眯眯地抓住不停惨叫的李狗的手脚,然后面带甜笑地把他放在了猪肉的案板上摁住,她垂下眼眸一边轻哼着歌曲,一边一下一下地用尖刀插入他的腹部,剔开他的骨头和内脏。 就像是当初李狗对她做的那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痛!!停下!!别砍了!!”李狗惨叫到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但在他下一次叫出声的时候,刘果果似乎是觉得他烦,一把把尖刀的刀尖插入了他的喉咙,刀尖在她的轻快的歌声里在李狗的喉咙里转了一个圈。 “那是懦夫的表现~”她愉悦地唱着。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李狗在剧痛中干呕了几下,他快撑不住了,他刚刚痛得失禁了,现在小腿都还在打摆子。 但就算这样,李狗也被傀儡丝拖着走,他一边吐着血一边被傀儡丝拖拽着向水库靠近。 李狗的四肢都已经被刘果果给砍碎了,虽然是幻觉,但李狗在自己潜意识里投射出来的幻觉刘果果地不断攻击下,完全清醒不过来,他双目空洞地拖着自己的四肢,在火焰灰烬中爬过车站。 刘果果趴在他的身上,一下一下地用刀割着李狗的头皮,李狗就算是痛到极致,也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只能流着眼泪双目无力地睁大,喉咙里一股一股地涌出血来。 在幻觉里,李狗的衣服和下巴都已经全被血打湿了,但现实却是这人像条死狗一样突然在地面上就抽搐了起来,在地上翻白眼。 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李狗只是被自己臆想出来的恐怖幻觉折磨着。 李狗杀人的时候从来没有把刘果果当成过一个人,杀她就像是杀一只猪那么简单,自然也不会觉得愧疚,他原本是不会有这些把他折磨到自己发疯的幻觉的,因为他潜意识里就从来没有畏惧过刘果果。 他知道自己可以轻易决定这小姑娘的命运,就像是决定一只对他没有抵抗力的小猫。 但白柳突然把刘果果从一只对他毫无反抗力的猫,变成了一个可以把他送上绝路的人,他潜意识里的恐惧突然觉醒,他意识到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我原来杀了一个人。 刘果果原来是一个人,原来她是这么痛的。 李狗背着刘果果,用手肘撑着地面,最终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到了水库,他艰难地喘着气,刘果果贴在他的背上,血和他的血混在一起,黑色的长发在他颈部打折卷,李狗理智上知道这是一个炸弹,但现在这个炸弹就是刘果果,被他杀死,砍死,强。奸过的刘果果。 她好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李狗的肩背上唱着只有一个人能听到的歌: “也许我没有天分,但我有梦的天真,我将会去证明用我的一生,也许我手脚比较笨,但我愿意不停探寻……”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继续跑,我也会带着赤子的骄傲。” 刘果果是一个美丽的,漂亮的,努力的,懂事的,爱吃猪肉的十七岁女孩,她马上要高考了,她要去一所很好的师范学校做老师,她爱唱《追梦赤子心》,笑起来的时候撩一下自己耳边的长发,这个世界上原本没有什么能打到她,就算她被强、奸了了,她或许会哭鼻子,会难过,会歇斯底里地大骂或者蜷缩在自己的房屋里。 但一切原本都还有可以重来的机会,这又不是她的错,她不必为了这种事情一辈子不好过。 她原本有机会把这个事情变成一个疤痕。 但也只是原本。 李狗闭了闭眼睛,他留下浑浊的眼泪,哽咽着张开了嘴,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抱着背后的刘果果,或者说是炸弹沉入了水库,他在水里张大嘴无声痛哭着,无数的气泡上涌: “我真的错了,果果,叔叔错了。” “砰”的一声,炸弹爆炸了。 李狗在水库边被炸成了无数细小的骨头和碎末,就像是刘果果那样。 水库缓缓地崩塌,水从缺口里涌出。 女孩子清脆的笑声在水库边上似有若无地响起,好似冷冷嘲笑,但很快这笑又消失不见,毫无痕迹。 【系统提示(对全体玩家):玩家李狗生命值清零,确认死亡,退出游戏】 车厢内。 被盗贼兄弟追赶的一行人竭力地跑着,牧四诚提溜着白柳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后面的张傀他们都在收集碎片。 但很快这群人就要撑不住了,没有杜三鹦帮忙吊开盗贼兄弟,所有人的道具和各方面数值也被消耗到了最后,但是盗贼弟弟和哥哥这一对怪物兄弟却因为被抢了碎片这一次的进攻特别猛烈。、 如果再被追一会儿,等盗贼弟弟的大招蓄满,他们很有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牧四诚一个闪躲吊在吊环上,出气不匀地看向白柳,脸色苍白:“白柳,我要撑不住了!” 白柳说看了看车外,他也呼出一口浊气,微笑起来:“不用撑了,水下来了。” 水从地铁的台阶上滚滚而下,滋滋滋的火焰被浇灭的声音和水哗啦啦流下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升腾的水蒸气几秒之间就灌满整个地铁站,列车顷刻之间就被笼罩在一片半透明的雾气之中,那些对他们穷追猛打的爆裂乘客被流入的水一浸透,身上的火被瞬间熄灭。 这些焦尸的脚背好似被灌进来的水融化一般沾在了车底无法动弹,它们仰着头凄厉哀嚎着,挥舞着干瘪的手,但却再也无法前进寸步,在水蒸气中被定在了原地。 正在追白柳的盗贼弟弟被水一淋,脚扮脚地摔倒,那么大一团扑进地面上的水里,瞬间就收缩成一堆黑炭般的焦尸,嗷呜嗷呜地惨叫着,盗贼哥哥也不追他们了,而是很焦急地叽叽叽叫着转头去扶盗贼弟弟,但是盗贼弟弟就算是收缩了对盗贼哥哥来说也太大了。 这两兄弟彼此可怜地互相叫着搀扶着,好似在加油打气,被水淋成了两只落汤鸡,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牧四诚放下了白柳在旁边休息,现在这对盗贼兄弟攻击力和速度都大大降低了,几乎不可能追上他们了,他斜眼看了一眼身上染血的白衬衫被打湿,满脸虚弱的白柳,又扫了一眼在大“雨”里似乎在哭泣的盗贼兄弟,心情复杂地啧了一声。 谁能想到当初把他们搞的差点全军覆没的盗贼兄弟,现在居然被白柳这个只吊了一口气的家伙整治成这样…… “戴上潜水器。”白柳提醒牧四诚,他给自己戴上了一个潜水面罩,呼吸间在面罩上喷出氤氲的雾气,只露出一双依旧漆黑淡定的眸子,“等下开车,这段轨道说不定会塌陷,水会跟着全部涌入进来的。” “列车即将发动,请下车的乘客及时下车,下一站,终点站——古玩城。” 63、爆裂末班车(一更) 牧四诚给自己也戴了一个潜水器, 这玩意儿系统买,只要三个积分,他们早就买好了。 牧四诚给了一个眼神给白柳:“走吧, 现在去找他们汇合。” 杜三鹦和张傀在一个车厢, 他仰头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口地喘着气, 旁边的张傀,刘怀,方可也是狼狈不已,这两人气还没有喘匀,白柳就和牧四诚从一片雾气的车厢末尾里走了出来, 白柳把自己的360个碎镜片装在杜三鹦那个虚伪的布料里,丝毫不顾及张傀怨恨的眼神,大大方方地就塞进了张傀的怀抱中:“你那边应该也有20个碎片, 大概还有几十秒就会爆炸, 你好好拿着。” 【系统提示:玩家张傀获得380个碎镜片,收集进度(380/400)】 “至于你们两个。”白柳转头看向刘怀和方可, 这两个人在白柳毫无波无澜的眼神注视下忍不住抖了一下, “现在碎镜片已经收集完了, 你们已经没用了,而且还会是危险因素, 不如……” 刘怀率先咬牙开口道:“我们绝对不会偷袭你们的,你们现在杀死我也会浪费时间,而且我们的生命值也快见底了, 这个时候偷袭你我们并不能得到任何的好处,还很容易死亡,我们会躲得远远的。” ”如果你实在是不相信的话……“刘怀看着白柳毫无波动的眼神, 有些绝望,“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可以做任何事证明我自己绝对不会偷袭你。” 白柳淡淡的:“那就砍掉你自己的双手吧。” 刘怀愕然地抬头,就连牧四诚的表情都木了一下,两个人几乎动作同步地看向白柳。 白柳倒是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石破天惊的话,他态度依旧是很自然的:“我对杀人没什么兴趣,但你的存在的确是个隐患,你用那个技能匕首要用手对吧?并且砍掉双手要是你没死,你生命值也会落得和我差不多,这样你偷袭我的风险会变得更大。” “并且失去了双手的你——”白柳转头看向牧四诚,“这样的刘怀你能打过了吧?” 牧四诚盯了白柳一会儿:“你——我——”他表情一片混乱了几秒钟之后,最终啧了一声,嗤笑一声:“如果刘怀砍掉双手,我随便扛。” 白柳转头看向刘怀,他很礼貌地说:“ok,那你动手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刘怀脸上的表情五味陈杂,他最终咬牙,转身向方可,拜托他帮忙砍掉了自己的双手。 方可神色复杂地接过了刘怀递过来的匕首,刘怀的残臂落地的一瞬间,牧四诚的神色有几秒忍不住的怔,但很快恢复了自然,他并没有幸灾乐祸,也并没有很高兴,只是眼眶有点发红地转过了头,垂着漆黑的猴爪站在白柳的身侧。 “至于方可——”白柳一一清算,他话还没说话,方可就很干脆地惨叫一声,断掉了自己的一只手,求生欲很强地哭着说:“我这样可以了吧? 白柳:“……我只是想让你和刘怀把道具和积分交出来而已,没有让你断手的意思。” 方可:“……”呜呜呜呜呜。 他说起这种打劫的话来也是云淡风轻,一派的理所当然,刘怀和方可面面相觑一会儿后,老老实实把积分和道具都上交了,然后白柳的眼神移到了张傀的身上:“还有你,也把身上的积分和道具都交给我,不然你死了好浪费。” 即将被白柳坑去送死的张傀:“……” 这他妈是挫骨扬灰还要把他的灰拿去卖钱!白柳太他妈损了!! 张傀恨得牙咬的咯吱咯吱的的,但是他拿白柳还真的没有任何办法,白柳如愿以偿地打劫了三个高级玩家,心满意足地收手了。 围观了全程的杜三鹦和牧四诚:“……” 他们幽幽地看着打劫杀人放水都很熟练的白柳,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哪个监狱倒了把白柳这个祸害给放出来了? 下岗职工白柳清点了一下自己满载的战利品,很愉悦地对方可和刘怀挥挥手:“拜拜,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游戏,你们让我的游戏体验非常好。” 刘怀和方可:“……” 还是不了,我们的游戏体验很差。 方可和刘怀在白柳看可再生韭菜的欣慰目光中狗撵似地跑了,牧四诚都无语了,白柳很明显就是准备下次遇到了接着抢,等到白柳收回了目光看向杜三鹦和牧四诚的时候,杜三鹦紧张得都想哭了,他结巴道:“白,白柳,我真的没什么道具了!我用了很多了!你别抢我!” 白柳很诧异:“我怎么会抢你,我们是合作伙伴啊。”说完,他有点遗憾地顿了顿,“你也没有了吗?我以为你幸运值一百,一定存了很多道具呢。” 牧四诚:“……”你收敛一下自己看肥羊的眼神再说话,白柳。 杜三鹦眼泪汪汪地狂点头:“我真的没有了!” 白柳倒是不会对牧四诚下手,主要他还指望着牧四诚帮他,而且牧四诚这家伙的技能是偷盗,他拿回来牧四诚也能偷回去,但牧四诚应该是属于口味挺挑剔的那种盗贼,不会轻易出手那种,刚刚白柳在拿道具方可和刘怀的道具的时候,牧四诚抱胸斜眼看着白柳,眼神嫌弃得就像是在看一个在捡垃圾的流浪汉。 但,白柳摸摸鼻子,他本来就是个【贫穷的流浪汉】。 列车一开,两边的隧道就开始渐渐的剥落坍塌,狂暴的水流从四面八方灌入列车隧道,又从列车上的碎掉的车窗和破开的缺口灌入列车里,在短短几秒间,水就淹没过了白柳的腰。 白柳被水浪来浪去弄得人都浮了起来,还是牧四诚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杜三鹦抓住一个椅子,在喷涌而下的水流中大声喊道:“白柳!张傀在这个车厢爆炸!我们守在这个车厢的两边吧!我和牧四诚生命值都还够,还有一点防御道具,我们来守吧!你离远一点!” 白柳捂住潜水面罩比了一个ok的手势,水面吞没了他的面颊,白柳转身笨手笨脚地摆着手脚游走了——没办法,他还是不会游泳。 杜三鹦和牧四诚守在车厢的两边,他们都用了一点道具保护自己,而车厢中间的戴着潜水面具的张傀脸色惨白,牙关紧咬,他的道具都被白柳搜刮走了,只给他留了一个潜水面具防止他在爆炸前被淹死,他只能握着这个装了镜子的【虚伪的布料】这个口袋等着爆炸。 车厢的前后门都被人堵了,张傀就算再聪明,没有道具没有时间,又被人控制住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这下是插翅难飞,不可能逃得掉。 牧四诚和杜三鹦看着这个场景,都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似曾相识的场景。 牧四诚曾经无数次被张傀用这种恶心巴拉的手段困住过,每次都是伤痕累累地从游戏里爬出去,有好几次差点连命都没了,杜三鹦就不用说了,他在几个站之前才被张傀困在一个车厢里满车厢跑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居然也有轮到他们来困住张傀的时候。 想着想着,牧四诚忽然很想笑,白柳明明是个幸运值为0的家伙,但遇到这个人之后,好像也不总是坏事? 这个人好像把他遭受过的苦难,以一种很自然的态度全部都给还了回去,尽管牧四诚知道白柳不是为了他做的这些事。 ……但怎么说,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愉悦。 张傀能清晰地隔着布料感受到,他手中的镜子越来越烫,越来越烫,他忍不住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好似突然崩溃了一般求助的目光四处乱晃,他似乎在水下惊慌地说着什么比划着,但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了。 牧四诚眯了眯眼睛试图去看张傀在潜水面罩里的口型:“镜——子——里——有——” 在牧四诚说出最后一个字之前,张傀手中的镜子猛得爆发出一阵激烈的红光,他面目狰狞地惨叫起来,大量的气泡从他的四周随着爆炸的气流涌出来,牧四诚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镜子爆炸了。 剧烈的冲击波把整个列车都摇晃震荡起来,浑浊的气泡从地面升腾,爆炸带来的波流一下一下地在水底冲刷着,让这个水下地铁在一直上下左右地晃,杜三鹦没有抓稳车厢门,在车厢里东倒西歪地滚了好几圈,丢了好几点点生命值才昏头昏脑地停下来,白柳就小心多了,他用之前抢劫来的防御道具把自己包裹了个严严实实躲在很远的车厢,等到爆炸结束之后才过去。 【系统提示(对全体玩家):玩家张傀因精神值清0,确认异化,退出游戏】 牧四诚站在那个掉落在地上的袋子前,里面是一面光洁如新,只有中间破损了一个三角形的镜子,和爆炸之前是一模一样的。 它安静地躺在水底,旁边已经找不到任何张傀的尸体痕迹了,那么近距离地面临爆炸,很有可能是成碎渣被水流给冲击走了,一想到自己在张傀这个人的碎肉水里,牧四诚有点恶心,但很快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牧四诚低头照着这面镜子,镜中倒映着的牧四诚因为缺失了的那块碎片,眼睛的地方是缺损的,看起来有点奇怪。 明明只缺20个碎片就要通关了,牧四诚心中却有一种很奇怪的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就像是第一次在这个游戏里见到对他微笑的白柳——一种自己马上就要倒大霉的预感。 64、爆裂末班车(二更) 如果杜三鹦在这里, 他一定会声嘶力竭地叫所有人跑,因为他能很强烈地感受到那面镜子的问题,但可惜的是, 杜三鹦被撞头之后还在晕呢, 还没过来,这或许也是他的幸运, 让他顺利地逃过了这一劫。 “镜子里有什么——”牧四诚喃喃自语着,“张傀在镜子爆炸前,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白柳觉得自己也是倒霉,明明不会水,但是每次都会碰上有水的游戏, 他真是个多水的玩家,但明明有就很讨厌水也不会游泳,感叹着, 白柳四肢跟狗刨一样划着划着水, 划到了牧四诚所在的车厢。 牧四诚如实把他知道的事情和白柳说了,然后提点白柳:“但无论张傀想说什么,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剩下的二十个碎镜片, 你觉得剩下的二十个碎镜片会在什么地方?” “乘客身上是不可能了, 古玩城是终点站,应该只有下车的乘客, 没有上车的乘客了。”牧四诚摸着下巴思索着,“难道在车站里?但是我们就是从古玩城这个站上来的,也不太可能在车站里, 我当时搜寻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碎镜片。” “列车里我们已经找过好几次了,也不可能在车上……”牧四诚还在思索分析着,“难道是等下古玩城还会登上来一批乘客?” 白柳却打断了他, 他侧头看向牧四诚,“我知道张傀想和你说什么了?” 牧四诚怔愣了一下:“说什么?他说的镜子里有什么?” 白柳侧过头去看向那面镜子,眸色微沉:“镜子里有最后一个怪物。” “我们遇到的所有碎镜片都是在怪物身上,无论是爆裂乘客还是盗贼兄弟,镜片都是在他们身上的,我们的怪物书还缺最后一页,也就是差最后一个怪物,我们缺的那20个碎镜片很有可能在最后一个怪物身上。” 牧四诚蹙眉:“那最后一个怪物是是什么?一般来说游戏里的怪都是死掉的人或者动物,我记得爆炸案这个新闻里的死人除了乘客就是盗贼兄弟,只有这两个适合被设计成游戏里的怪物吧?难道是镜子里的幽灵?但这之前游戏没有任何线索提示,我们没有触发任何和镜子里的幽灵有关的故事任务。” “不你忽略了,镜子里并不需要有幽灵,这个案子里还死了一个东西。”白柳目光微动,“那就是碎掉的镜子本身。” 牧四诚一怔,他猛得回神看向镜子:“你是说镜子是最后一个怪物?!” “对。”白柳弯下身体,啧啧地看着这面镜子,“张傀应该想告诉你的是——最后一个怪物是镜子。” “我刚刚就觉得不对了,因为系统通告的张傀退出游戏是因为精神值清0,这很奇怪,因为他处在爆炸中心,生命值只有十几,但是死亡却是因为精神值清0,我当时还以为你用道具折磨他了。” 牧四诚无语:“我没有那么闲。” ”但现在看来你没有。”白柳若有所思地看着这面镜子,“那折磨张傀到精神值清0的,就是别的东西了,比如这面怪物镜子。” “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个镜子对那些怪物有增强作用,所以他们被我们取了碎镜片之后,才会变得虚弱。”白柳在水中晃荡着身体,头靠近镜面去观察这面残缺的镜子,“但你提醒了我《镜城爆炸案》的事情,我现在发现很有可能不是这样的,因为现实中的《爆炸案》那对盗贼兄弟是畏惧镜子的,如果这个游戏的蓝本是参考现实案件,镜片就不该对盗贼兄弟有增益效果,因为不合逻辑。” 牧四诚拉住吊环防止自己在水中飘走,他不解地看向白柳:“那你怎么解释我们每次取了镜片,这些怪物对我们就虚弱了下去?” “对我们……”白柳目光渐渐凝视,他沉静了一分钟,忽然开口,“我们换一个思路,这面镜子在车内爆炸成四百个碎片,这四百个碎片还全都恰好在乘客和盗贼兄弟身上,如果只是镜子爆炸碎片弹入乘客体内,不可能每一片都恰好在乘客和盗贼兄弟的身体内,还恰好弹入他们的特意保护的重点部位,这很奇怪。” “……的确有点奇怪。”牧四诚听着眉头越发紧锁,“是因为什么?” 白柳垂眸:“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碎片的分布不是爆炸弹射导致的,而是这些怪物在自己收集碎镜片,收集来了藏在了自己的身体最重要的部位。” “自己收集?!”牧四诚有点惊讶,“你不是说他们怕这面镜子吗?” “对,所以他们才要收集。”白柳的目光渐渐沉凝,“这个游戏里有两个收集碎镜片的队伍,我们和乘客,我们收集是因为要集聚这面镜子,而他们收集是为了阻止我们,他们害怕这面镜子,所以不想我们收集完所有碎镜片,想方设法地阻止我们,把自己收集好的碎镜片分别藏在不同的人身上,藏在最重要的部位,而我们是去抢夺的一方。” “他们被抢了碎镜片之后的虚弱,并不是因为碎镜片给他们了增益,而是因为他们害怕的碎镜片从到了我们手里,他们是因为害怕我们而虚弱的。” 牧四诚有点震惊:“但是这些乘客和怪物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有一个原因——”白柳的目光落在了这面镜子上,“我猜测他们之所以成为这幅模样,都是因为这面镜子导致的。”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水底的镜子腾一下亮起,里面燃热出熊熊的火焰,而消失不见的张傀就在镜子里面。 张傀眼睛的地方是镜子上那个三角形的碎片缺口,这也让张傀似乎看不见东西,他疑惑地喃喃自语,在镜子里走来走去,敲敲打打:“这里是哪里?” 但很快张傀就没有疑惑的时间了,他背后的突然出现了一丛丛火焰开始烧灼他,张傀开始惨叫逃窜,不停地拍打着镜面,似乎想要逃出来,但他背后的火焰却不依不饶地追着他,张傀无处可逃,很快就这镜子中的火焰被烧成了一具滋滋作响的焦尸。 ——和那些乘客一模一样。 “之前我还疑惑过,一场爆炸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剧烈烧伤的尸体,因为爆炸一般都是冲击伤,很少有直接烧死的,但我们见到的所有怪物,无论是爆裂乘客还是盗贼兄弟都是很典型的焦尸形态。”白柳看着镜子里被烧成了一块焦炭的张傀,挑眉,“现在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 最终镜中跳跃的火焰缓缓熄灭,张傀的焦尸也消失不见,镜子干净光洁的镜面清晰地倒映着列车里的内容,唯一不同的是——镜子里列车上有一块碎镜片。 “看来我们找到最后一块碎镜片了。”白柳若有所思,“果然是在最后一个怪物身上。”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补充完《爆裂末班车》所有背景设定,进入最终序章——镜中列车】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解锁所有怪物书】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刷新——爆裂乘客(1/3)】 【怪物名称:爆裂乘客】 【特点:移动速度极快(1000点的移动速度,火焰有加成效果)】 【弱点:碎镜片,水,鬼镜】 【攻击方式:被爆裂乘客身上的烈火灼伤后会生命值和精神值都会下降】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刷新——盗贼兄弟(2/3)】 【怪物名称:盗贼哥哥,盗贼弟弟】 【特点:盗贼哥哥移动速度极快(3400点的移动速度,火焰有加成效果),擅长偷盗/盗贼弟弟极其强壮高大,移动速度极快,一分钟内可以使用一次大范围攻击(1400点的移动速度,火焰有加成效果,愤怒时喜欢用拳头让对方听话,攻击力极强)】 【弱点:碎镜片,水,鬼镜】 【攻击方式:抓挠,偷盗/烈焰冲击,狂锤】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刷新——鬼镜(3/3)】 【怪物名称:鬼镜】 【特点:???(未知,系统无法探索)】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待探索)】 【你已触发游走神级npc鬼镜!!】 【《爆裂末班车》游戏副本生存率正在极速下降,重新计算中….原游戏通关率为23%,目前下降至??%!!】 【警告!警告!该npc极为危险,目前没有明确弱点,一旦npc想要杀戮,玩家无法利用弱点逃脱,只有死路一条,请玩家加快游戏破解进度,在该npc杀戮之前离开游戏!】 【在集齐碎镜片之后神级npc苏醒,请玩家在集齐碎镜片之后尽快离开游戏!】 “wow。”白柳有点稀奇地看着自己的面板,遇到这种情况,他倒是一点不慌,“这神级npc不是据说很难遇到吗?怎么我又遇到了?” 但是牧四诚心态已经彻底崩了,他在查看了自己的面板之后,脸色青青白白,牧四诚用一种扭曲到狰狞的表情咬牙切齿地看着白柳,感觉像是恨不得把白柳给暗鲨了一样:“真不愧是幸运值0的你。” “老天爷定的我就这么幸运,要每次都遇到他。”白柳耸肩,“我也没办法啊。” 65、爆裂末班车 “靠!”牧四诚看着镜子里那个躺在地面上碎镜片忍不住爆脏话, “那镜子里的碎镜片要怎么弄出来?张傀都在里面被烧死了!难道要我们进去吗?” “你冷静一点牧四诚,张傀之所以被火烧,是因为他的异化值被这面镜子清零了, 按照游戏的规则他需要被变成这个副本的怪物, 镜子才会把他给烧成焦尸的。”白柳语调从容,丝毫不慌, “从这个角度推论,我们只需要保持精神值不掉为0,在这面镜子里应该基本就是安全的。” 他说着,取下了自己的潜水面罩,叼了一瓶精神漂白剂, 然后白柳还一边用眼神示意牧四诚也快点喝,喝完了好进镜子。 白柳这货完全一点自己进去送死的自觉性都没有!你他妈生命值只有1了啊! 牧四诚崩溃又无语,但游戏不通过也是一个死字, 最终他也咬牙喝了一瓶精神漂白剂, 喝完之后,这两人在水中一个俯冲就潜入了镜子里, 镜子洁净的表面水波般地晃荡了两下, 又了无波纹。 白柳的心态没崩, 小电视前崩了一群观众的心态: “我日不是吧?!又是神级npc,还他妈要进镜子?这已经是噩梦难度了吧?!” “我看到白柳进镜子手脚都冰凉了……他只有1点生命值了……” “妈的, 我不甘心!!柳哥加油!!我给你点赞充电!!都最后序章了!稳住我们能赢!!” “柳哥稳住啊!!!” 王舜脸色紧绷地都快滴水了,向春华和刘福把自己游戏通关的全部积分全部充电给了白柳,这两人吓得闭着眼睛不敢看小电视, 表情仓皇又无措,双手合十不停低语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白柳没事!好好的!一定不能有事!好人一生平安!” 镜中的白柳并不知道这些局外人的紧张得都快跺脚了, 他倒是顶着个见底的生命值进度条淡定得不得了。 主要是镜中的场景白柳也是在紧张不起来。 列车轰隆轰隆地前行着,周围都是叽叽喳喳刚刚下晚自习的高中生和低着头一直在刷手机的下夜班的社畜,这些人疲惫地打了个哈切。 略显嘈杂的人声和每次拥挤的上下车的人流,人们带着麻木倦怠的神色进进出出,这是白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社畜日常,没有焦尸,没有烈火,什么奇怪的征兆都没有,如果不是白柳清晰地记得自己在游戏里,他或许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白柳扫了一眼列车车厢的led屏幕上的时间——20xx年y月z号,晚上十点五十七分,这是一辆末班车,白柳的记性不错,他记得他登上的那个发生爆炸案的列车,就是在十一点爆炸的——如果这就是真实的场景,那么应该这个站再过一个站这辆列车就爆炸了。 甜美的女性广播声在车厢里响起:“下一站陆家嘴,终点站方向——古玩城,请要下车的乘客坐稳扶好,依次排队在车门边,先下后上——” 白柳站在车厢里,他记得自己在陆家嘴这一站和陆驿站一起下车了,如果这是这辆列车爆炸的真实场景的投射,那么——白柳转头走了一两个车厢,他左右看了看,最终在一个车厢的正中央看到了自己和陆驿站。 “白柳”和这车厢里其他的社畜一样,眼睛要眯不眯地看着手机,时不时张嘴懒懒地打个哈切,他那个时候还没下岗,工作经常做到很晚,陆驿站要是也加班的话就会在地铁站等着他汇合,两个人共乘一截地铁线路之后,再各自回家,虽然白柳不太懂陆驿站为什么要等他,这种宛如小学生一起牵手上厕所的操作一度让白柳有种微妙地嫌弃。 但陆驿站倒是很坚持,他觉得白柳那么晚回家不太安全,可以陪他一段路陆驿站就会陪,陆驿站和白柳一起长大,他一直很习惯于照顾白柳,因为这人的确是让人很不省心,比如现在,白柳就靠在座位旁边,抱着双臂头一点一点地睡着了。 陆驿站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脱下了自己的风衣,盖在了“白柳”的肩膀上,他有点警务人员的天然的警觉性,给“白柳”盖好风衣之后站在了他的旁边,目光从整个车厢扫过,和这边的白柳对上了视线。 然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很自然地掠了过去。 白柳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好似虚拟投射出来般透着一种不真切的半透明质感,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变成了一个不存在的,那个正在被陆驿站盖风衣的【白柳】的信息复制体。 陆驿站看不到他。 很快列车就到了陆家嘴站台,车门打开,在白柳的记忆里他们就在这一站下车了,因为陆驿站接到了一个电话临时有事,但其实白柳要坐到终点站古玩城才能换乘,按理来说他应该在换乘的时候死在那场爆炸里,但一直要和他一起的陆驿站提前带他下了车,白柳最终在陆家嘴这里绕了一圈换乘了。 但这一次,“白柳”并没有下车。 陆驿站接到了一个电话,明显也是有事要提前下车,但是“白柳”靠在椅背上假寐,陆驿站让他一起下车叫不动他,最终陆驿站把自己的风衣留给了无论怎么样都唤不醒的“白柳”,很明显这家伙就在装睡,不想在和陆驿站一起走了,最终陆驿站自己一个人无可奈何地下车走了。 “白柳”安静地站在打开的车门对面,眼睛疲倦地闭合,而其他人流和陆驿站都涌了出去,随着时间的流失,“白柳”还没有下车,列车要启动了。 白柳脸上出现不稳定的斑块,好像是信息载入错误般在他脸上不安分地闪烁着。 列车内的播音又甜美地响起:“列车即将启动,到达终点站……” 【系统玩家信息数据载入错误……检查到玩家白柳该人物已经死亡……死于爆炸案中无法进入游戏……启动玩家白柳数据删除,玩家白柳人物游戏数据删除中……】 白柳的身上开始出现非常多那种不稳定,像是噪点般的板块,以像素的形式在他全身上下不稳定地闪烁,但白柳却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而是略微挑了下眉:“居然真的是现实。” 这种游戏生成的高度还原的现实场景白柳觉得很有可能是根据玩家的记忆生成的,但这个游戏是超出了常规的,或者说他所在维度的现实世界的能力的,白柳在看到这个和他记忆中完全一模一样的列车之后,就开始怀疑另外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这里根本不是他的记忆,而是现实,这个游戏把他带回了当初爆炸案的场景中,他就在那辆即将爆炸的列车上,因为这里的场景和他的记忆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偏差——白柳很清晰地记得,他虽然那天很困,但他根本没有在列车上睡着,因为太冷了。 这里根本不是根据他的记忆衍生出来的场景,这就是白柳上过的那辆即将爆炸的末班车,只有真实存在的东西才会出现和记忆不同的偏差。 他刚刚一直就在等列车启动,如果列车启动【白柳】这个存在就应该死于爆炸案内,后面就不存在什么进入游戏了,那么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悖论】,系统一定会提示他数据故障,结果果然是这样。 “白柳”头靠在座位旁边,睡得半梦半醒,他是真的累了,白柳知道他很疲惫。 但白柳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睡死在这辆要爆炸的末班车上,虽然他现在只是一段投射过来的数据影像。 白柳神色冷静地点开了系统面板购买了一个手机,他现在虽然只是虚拟存在的数据模式,但数据也可以触摸到现实,也可以改变现实,用数据传递的模式。 白柳输入了自己的电话之后,拨打了出去,电话在拨出去的一瞬间就被接通了,白柳看到那边的自己接起了电话,他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轻微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线:“喂,请问是白柳先生吗?” “嗯,我是。”那边的“白柳”接起了电话,懒散地问,“你是?” “我在陆家嘴地铁站出闸口这里捡到了陆驿站先生的手机,他的紧急快捷播出号码就是您的号码,但是这位先生的手机快没电了,所以我用我自己的手机打给了您。”白柳面不改色地撒谎,“可以请您过来拿一下他的手机吗?” 陆驿站在这个时间点白柳记得刚换手机,还是一款有点小贵的手机,这对白柳来说就是足够的行动力了。 “白柳”顿了两下,他挺直腰板站了起来,开始往车门的方向走去,在车门合上的最后一秒走出了车门,他轻声说:“ok,你站在出闸口不要动,我出来取,麻烦你了。” 站在车上的白柳脸上那些不稳定的斑块和噪点在“白柳”走出车门的一瞬间变得平稳,他隔着闭合的车门看着站台上的白柳,垂眸微笑:“有劳您了,我不会动的。” 66、爆裂末班车 在“白柳”下车后不久, 白柳的身体就从一种半透明的数据虚拟化的状态实化了,他若有所思到捏了捏自己的手掌,他能碰到周围的乘客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两个“白柳”同处一个时空导致他的存在虚拟化, 还是“白柳”不下车即将死亡这件事导致他的身体虚拟化,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下一个站就是【古玩城】,他现在还在车上, 最多还有三分钟这辆列车就要爆炸了。 “白柳——!!”牧四诚的声音从拥挤的另一个车厢里传来,他艰难地挤到了白柳的旁边,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这里这么多人,怎么找碎镜片?!马上就要到站了!到站之前这辆末班车就要爆炸的!” “而且我刚刚试过了, 我本来想在刚刚那个站台下车。”牧四诚的语气凝重,“但下不去,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拦在了这辆车上。” 但白柳却对牧四诚的焦急逼逼充耳不闻, 白柳没有合上牧四城的话题, 而是自顾自但对他说:“这里才是现实,因为真正的【你】不在这辆车上, 所以你无法实现【下车】这个动作, 而【真正的我】刚刚已经下车, 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在一辆【我】已经下过车的列车上,再次下车, 因果关系不成立,会导致游戏逻辑紊乱的。” “什么现实?!”牧四诚警觉道,“白柳这不是现实, 这是游戏里!你精神值没跌吧?出现幻觉了你?说些什么下车不下车的胡话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柳用手指点了点牧四诚的肩膀,然后指着车厢上的地铁线路图,“你看看这张线路图, 古玩城上一站是陆家嘴,不是水库,你注意看,这条地铁路线也不是环形的,是一条线性的地铁路线,这是我们现实世界里的地铁图。” 牧四诚顺着白柳的手看过去,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皱眉:“但我们不可能回到现实,我们的确是在游戏里。” 白柳似有所悟地继续说道:“我说这里是【现实】的意思,并不是指我们回到了真正的现实,这里的【现实】是相对我们之前所在的那个满是焦尸的列车而言的,那个地方并不是真的游戏世界,那个地方只是一个不断循环镜子世界罢了。” “而我们现在站着的这辆列车。”白柳用脚尖点了点自己的脚下,眼眸平宁,“才是真正的游戏相对的现实,也可以说是已经发生过的现实衍生出来的可能性导致的平行时空,这个游戏的原型是【镜城爆炸案】,而一般我们游戏的参考原型就是在游戏里高度还原事件,就已经做得很好了,而这个游戏,它拥有比还原事件更大的能力。” “它再现了事件场景。”白柳看向牧四诚,“它带我们回到了那个爆炸的时间点,然后在这个节点上由我们玩家来操控,它就会根据我们的操控演算可能出现的场景,从而导致不同的后果。” 比如刚刚白柳登入列车的第一反应是去找自己和陆驿站,原本的白柳是没有在这辆列车上睡觉的,因为冷,但是登入这辆列车的白柳身上带了一个东西,让车厢变得温暖了起来——380个碎镜片,刚刚爆炸过的,白柳在进入镜中世界的时候这380个碎镜片就自动进入他的系统背包了。 白柳是虚拟的,但镜子是真实的,白柳的靠近让这面镜子上残留的热量温暖了疲惫的“白柳”,从而导致他真的困着了,让他没有按照白柳记忆中那样,跟着陆驿站一起下车。 但牧四诚根本没有关注这些,他只需要知道白柳知道这里还在游戏里就行,在还有三分钟列车就要爆炸的情况下牧四诚急得不行,他一心通关,从白柳的话里抓出了关键信息。 “不断循环的镜中世界?”牧四诚急切但反问,“不断循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我们之前那个搜集碎镜片任务存在一个很大的逻辑漏洞吗?”白柳懒懒地说,“我们是要在一辆即将爆炸的末班车上搜集碎镜片对吧?” 牧四诚点头:“是。” “但是——”白柳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牧四诚,“——如果这辆末班车还没有爆炸过,车上那些因为爆炸产生的碎镜片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除非是它已经爆炸过,我们才有爆炸之后的碎镜片可以手机。” 牧四诚彻底停滞了一两秒,才回神过来,他恍惚地喃喃自语:“这是一辆不断循环的末班车,爆炸了一次又一次……我们在那里面收集好碎镜片根本没有用,收集完成之后很有可能会把自己完全困在那辆不断循环爆炸的末班车上,所以那些乘客在想法设法阻止我们,草——它们是在救我们这些傻逼玩家。” “是的,我在上地铁站之前注意到了,地铁站里的电梯运行方向是反的,后来上下乘客的顺序也是反的,就连我们的任务,某种程度上也是“反”的。”白柳条理清晰地解释,“我们的任务是收集碎镜片,但其实碎镜片早就已经被【乘客】收集好了,我们所做的事情反而是把这些收集好的碎镜片再次分散抢过来,而且看起来我们在干反派干的活,那些乘客才是对的,我猜测这是镜子的特性之一——【将物体本身的性质反过来】。” “所以我觉得镜子中的主线任务,和我们所在的这个现实世界的真正主线任务应该是反过来的。”白柳眸光冷静懒散,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挑动着胸前的硬币,“我们所在的这个现实里,列车还没有爆炸,那就是说镜子是根本没有被打碎的,镜中的任务是收集拼凑镜子,那么反过来看就是——” 牧四诚猛得意识到了什么:“我们要打碎镜子!” 白柳勾唇一笑,打了个响指:“bingo。”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以及玩家牧四诚触发终极主线任务——打碎罪恶的鬼镜,终止不断循环的镜中爆裂末班车】 【系统提示:白柳身上的380个碎镜片归位,请玩家迅速找到真正的镜子,打碎通关】 牧四诚有些后怕地长出一口气,他看着白柳,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这家伙,就算是这样脑子都完全不乱吗?” 三分钟爆炸倒计时,一点的生命值,这货居然还有心情思考现实世界真实任务,他不焦吗?! “但是镜子在什么地方?”白柳不心焦,但牧四诚却是心焦的,“这辆列车一共6节车厢,现在还有两分钟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每节都找。” “不用找。”白柳不疾不徐地靠在车门上,他指了指,“我之前坐过这辆列车,在我下车之前我记得那对盗贼是在这节,我就直接过来了,结果他们果然是在这节,诺,站在中央。” 牧四诚视线移过去,只见人群中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贼眉鼠眼的乘客,手上推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大小刚好可以放下一个镜子,镜子应该就在那里面,旁边还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应该是博物馆的人员,牧四诚一见就反应过来他们就是那对盗贼兄弟,他看了一眼白柳,有点无语:“你早就看到了怎么不过去?站在这里不动干嘛?” 白柳摊手笑:“这不是等你偷镜子吗,大盗贼,我怎么有本事从另一对盗贼的手里抢过东西,这当然要你来啊。” 牧四诚一怔,然后缓慢地勾唇,嗤笑道:“你倒是会省事。” 话完,牧四诚眼神一变,变得又冷又凝,他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戴上了兜帽帽子往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右手斜向后方甩了一下,变成了尖利并拢的猴爪,身形鬼魅地从周围的乘客旁边晃过。 白柳都没看清牧四诚做了什么,就听见那对盗贼兄弟的尖叫:“镜子没了——!!有小偷!!!” 车厢内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白柳一转头就感觉自己后领子被人一提,带着兜帽的牧四诚一手领着箱子,一手提着白柳,嘴角带着放肆的笑,踩在车壁上飞快地腾空奔跑起来,背后是盗贼兄弟声嘶力竭的怒吼:“抓住那个小偷!!!” 牧四诚面无表情地亮了一下刀子,说了一个滚字,人群立马就尖叫着惊慌失措地让开了,跑去了其他车厢,牧四诚就这么一路畅通地跑到了车尾车厢,还吓跑了车厢里的其他乘客,给他们空出了一整个车厢出来。 “cool,牧四诚,你干坏事真的很不赖。”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车厢,白柳诚心诚意地称赞。 牧四诚挑眉:“彼此彼此。” 白柳蹲下打开箱子,里面果然就是那面镜子,并且是完整的,白柳把镜子竖起来的一瞬间,听到了系统刺耳的警告声。 【系统警告:当镜子被打碎的一瞬间,神级npc会破镜而出,镜子面前的所有玩家会被无差别攻击,请玩家小心破镜!】 被神级npc攻击一下,无论是白柳还是牧四诚,以他们现在的生命值那都是必死无疑的,牧四诚嘴角的笑很快散去,空荡的车厢只有列车运行被灌进来的风声,和被牧四诚吓哭的乘客小小的呜咽声从另一个车厢里传过来。 甜美的女性广播声适时地响起: “即将到达终点站——” 67、爆裂末班车(一更) “你有人鱼护身符, 牧四诚。”白柳侧过头,无波无澜地看向牧四诚,“你有没有绑定这个道具?” 牧四诚脸色一僵:“……我拿到的第一时间就给绑定了。”他拿出这个人鱼护身符道具。 这个白色的人鱼小雕塑已经的脸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模型脸了, 而是牧四诚这家伙的脸。 同时, 牧四诚也意识到了白柳想做什么了——白柳想利用这个【人鱼护身符】道具,这个道具可以让玩家打碎镜子之后利用人鱼护身符瞬间逃开, 但这个道具已经被牧四诚给绑定了,所以现在只有一个结果了。 “我来碎镜子吧。”牧四诚拿着雕塑,深吸一口气。 但这方法其实并不怎么保险,因为没有人知道神级npc的杀人速度有多快,攻击技能是什么, 来不来得及让牧四诚使用道具。 “白柳,你该不会从一开始让我偷到那个人鱼护身符,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吧?”牧四诚脸色有点诡异和憋闷,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在列车中的那个世界是假的?” “唔, 我有这个想法,大概从我看到地铁站那个运行方向相反的电梯, 以及环形的地铁轨道开始的。”白柳很诚实地回答道, “因为如果是我, 我会把一个轨道在游戏里设计成圆形,大概就是为了循环。” 操, 那不就是游戏最开始的时候吗!都他妈还没上车呢!!! 牧四诚整个人裂开来。 那个时候白柳就知道了——白柳这货简直和神级npc一样,都是这个游戏里的bug!! 牧四诚眼睛闭了闭,他其实没得选了, 无论这个他来碎镜然后用【人鱼的护身符】逃脱的方案对他来说死亡风险有多大,他也不可能逃避的。 总不可能一点生命值的白柳自己来碎镜子吧? 白柳拍拍手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说:“等下我会用鞭子来抽碎镜子, 然后如果神级npc破镜暴走,你记得及时捏碎护身符逃跑。” 牧四诚静了好几秒,神志不清地看向白柳,语无伦次地摇晃白柳的肩膀:“你刚刚说谁来碎镜子?!” “我啊。”白柳很奇怪地看牧四诚,“我还有怪物书的最后一页没有集齐呢,我就差鬼镜的攻击方式了,我就等着他来攻击我呢。” 牧四诚:“……” 牧四诚:“?????????” 牧四诚:“?!?!?!?!?!?!?!” “擦!!”牧四诚完全混乱了,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常规推测手段在白柳这个神经病身上都是无效的,他无法置信地看着抽出了鞭子的白柳,“喂,你不是真的要自己碎镜子吧?!” 白柳斜眼看他一眼:“或者你也想来?” “我当然不想来啊!!但是我至少有人鱼的护身符!!你他妈有什么就敢这么莽!”牧四诚彻底暴躁了,他恨不得摇醒白柳,“你有病吗!?你生命值只有一点了!” 牧四诚说着就抽出了一个纯白的人鱼小雕塑就想挡在白柳面前,他深吸一口气亮出了猴爪直面镜子,冷声呵斥:“好了,我来碎镜子,等下镜子一爆游戏结束你就可以登出了,你给我滚远点,找个地方藏好自己,不要在最后死了。” “牧四诚,其实你来碎镜是性价比很低的做法。”白柳不疾不徐的声音从牧四诚的背后传过来,“很明显神级npc破镜而出会爆一个群攻技能,如果是我来碎,你还可以利用道具跑,但如果是你来碎,这个群攻技能扫到我我很可能立马就gg了,还会浪费一个道具。” “这不划算。”白柳很平静地评判。 牧四诚越发无语和爆炸:“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扯什么划算不划算——” “以及——”白柳的声音冷静又清晰,“牧四诚,我说过你是我目前最有价值的一张牌,你死在这里太可惜了,对我来说性价比太低了。” 牧四诚一静,他意识到白柳……是在说真的。 他是真的觉得浪费。 牧四诚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转过身去看白柳,白柳眼神毫无波动地仰头看着牧四诚,两人僵持了一小会儿,牧四诚怔愣无比地开了口:“不是吧白柳?你真想自己来碎镜,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你死?!你真的是个神经病吗?!” 白柳脸色苍白又虚弱,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牧四诚,你不是很排斥被我控制吗?这么现在愿意替我去死了?我们两个到底谁是神经病?” 牧四诚诡异地沉默了下来——靠!对哦!他不是被控制的吗!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哦对,是白柳这个疯逼完全不按照规则出牌导致的,哪有控制别人的人替被自己控制了的人去死的,牧四诚晕乎了一会儿才理清了这个逻辑:“白柳,你他妈做到这一步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钱。”指尖一翻,忽然出现了拿着一枚一积分的硬币,他突兀地笑起来,“为了你对我的剩余价值,牧四诚竟然你都愿意主动挡在我前面帮我碎镜了,这和你愿意为了我死也差不多了,但你死在这里太浪费了。” 白柳掀开眼皮:“不如把你的灵魂卖给我怎么样?至少我不会让你使用自己一般,随便就让自己为我而死这么没有价值,牧四诚。” 牧四诚一时无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白柳这句话,神色复杂,没有开口。 “我需要你为我偷更多的东西,和我合作更多次,赢得更多的金钱和积分。”白柳语气轻轻,他抬眸直视牧四诚,把一积分的硬币举到他的眼前,“所以我不会死,我也绝不会浪费你的命,这场交易你做吗?” 牧四诚神色从诡异变得冷静,又变得冷漠,他直视着白柳:“我很讨厌被人控制。” 白柳点头,没有收回自己手上的硬币,依旧笑得无懈可击:“我不会控制你,我们只是合作,或者我不会让你有感觉被我控制的。“ “合作?”牧四诚啧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抢过了白柳手上的那枚硬币,忽地嗤笑一声:“但这种合作的感觉,还不错,一积分太少了,至少一万积分。” “你卖身价真贵。”白柳皱眉犹豫了起来,“一万积分啊……” 牧四诚看了白柳一会儿,然后突然震惊:“我□□不是吧!!你真的在犹豫一万积分卖我吗?!我他妈可是新星榜第四!白柳!” “但是——”白柳很诚实地说,“一万积分就是很贵的,我买其他人都只花了一积分,只有张傀花了一万二,但是我觉得太贵了,所以他最后去死了,你也想去死吗?” 牧四诚:“……” 日,你他妈是在威胁我吗?!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受你威胁吗! 牧四诚面无表情:“你开个价吧。” “最多一百积分。”白柳很诚恳地看着牧四诚,“你看你也是第一次做出卖灵魂这种生意,不如给我打个一折怎么样?” 牧四诚:“……”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用一百积分购买了玩家牧四诚的灵魂】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获得玩家牧四诚的灵魂钱币,与系统共有玩家牧四诚的灵魂债务权】 “喂,你真的要自己碎镜子吗?”牧四诚有点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啧,早知道就不把护身符拿到就绑定了,你这样光棍地碎,很容易狗带的,这个护身符能解绑吗?解绑了我留给你。” “不用给我。”白柳摇头,“你的安危也很重要,我需要有一个【人鱼护身符】来确保你的安全价值,毕竟你现在属于我的财产了,我需要保障我的财产安全,我还是第一次花这么多积分买灵魂,一积分一千块,诶,你居然也值十万了……” 说着说着白柳叹了一口气:“十万啊……我是不是该再考虑一下。” 牧四诚:“……” 你妈的,这种冲动消费买了奢侈品之后后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老子连十万块在你那里都不值是吗! “白柳。”牧四诚面无表情地威胁,“你他妈要是再逼逼叨,我就在你面前碎镜自杀让你损失十万块钱。” 白柳迅速闭上了嘴。 68、爆裂末班车(完) 牧四诚拿着【人鱼的护身符】按照白柳的吩咐去了最前面的车厢, 也就是离镜子最远的车厢,白柳说是为了防止神级npc的群攻范围太大,牧四诚来不及使用道具就直接狗带, 最好离碎镜的地方远一点, 牧四诚离开之后最后看了一眼白柳。 一个一点生命值的玩家和一个即将出来的神级npc,如果是之前, 牧四诚一定会觉得这家伙必死无疑。 但如果这个玩家是白柳…… 牧四诚深吸一口气哼笑了一声转身,他觉得自己是在白操心,也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被白柳这家伙糊弄疯了——他居然觉得白柳一定会活下来。 这个把道具和生机都留给自己的家伙,一定会活下来。 毕竟才在自己身上花了十万块,要是没有在他牧四诚身上利用回来就狗带, 白柳这抠得出奇的家伙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他吧。 牧四诚好笑地摇了摇头,握紧人鱼护身符,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在确定牧四诚走了之后, 卖惨自己没有道具, 假装兄弟情哄骗牧四诚卖了灵魂给他的白柳毫不犹豫点开系统面板: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正在登入玩家木柯的系统面板……已登入玩家木柯的面板】 白柳面色冷静:【调出道具(人鱼的护身符)】 一个白色的人鱼石雕塑掉入了白柳的手中,木柯的人鱼护身符也没有绑定, 正好白柳可以使用。 白柳一手拿着白色的鱼骨鞭, 一手拿着雕塑,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看向镜面, 自言自语:“塔维尔,希望你和我猜测的一样,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智能游走npc, 也希望你在是一面镜子的时候,记忆不止七秒,能记得住你在是人鱼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 没错, 白柳之前已经调查过神级npc了——《塞壬小镇》神级npc塞壬王告诉白柳他的名字叫塔维尔,但原本的npc塞壬女妖的名字叫梅得,而塞壬王却给了白柳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名字,而且之前的塞尔女妖也没有说要帮玩家实现愿望的话。 这种数据覆盖原本数据的情况,白柳在了解了这个神级npc的一系列极具有自我意识的行为之后,倾向于定义对方会【具有智能的游走类型npc】,它有它自己的名字和想法,就像是一个实力强悍并且扮演恐怖游戏boss的另类玩家,在不同的游戏之间流窜。 白柳觉得对方是拥有属于自己的记忆的,这也是为什么白柳自己敢冒险碎镜子的原因。 第一,他也有人鱼的护身符,本质上牧四诚碎镜和他没有太大区别。 第二,神级npc,也就是塔维尔曾经答应他实现白柳一个愿望,从上次对方反复强调这一点来看,这个【愿望】明显是有一定效力的。 前提是对方没忘的话。 白柳闭上了眼睛,他缓慢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又睁开,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骨鞭,直视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毫不留情地一鞭抽下。 在抽下的一瞬间,列车也爆炸了,火焰从列车的尽头宛如潮水般涌过来。 镜中的白柳的倒影碎成无数个碎片,列车呼啸而过,拉扯出绵长震动的鸣叫声,落在地上的镜片震动着拼凑成了一个破碎的镜子。 镜子里面出现一个全身赤裸的男性,苍白阴郁又浓稠绮丽的脸,完美无瑕的躯体和肌肉线条,它的脸上粘着细碎的镜片,好似碎钻一般点缀在他眼下和赤、裸完美的身体上。 它纤长卷曲的发丝垂落到他的腰间,是和水银一样漂亮的亮银色,这一切呈现在碎裂的镜面内,就像是一副价值连城的艺术画像。 它好似被吵醒了一般,缓缓睁开了有着纤长睫毛的双眼,瞳孔就像是流动的镜面般,毫无感情地倒映着这烈火焚烧毁天灭地的爆炸场景。 在它,或者是他完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整个列车的所有车窗玻璃全部碎裂飞溅,人群惶恐地呼叫逃命,但很快还是死于镜子碎片的擦喉而过,血液在几秒之中喷溅得到处都是,在车厢尾部的牧四诚被一堆飞舞的镜片围攻擦伤,在生命值清零的最后一瞬间,牧四诚看了看前面,咬牙捏碎了护身符,离开了游戏。 【系统提示:镜子已经被打碎,玩家牧四诚通关,正在计算奖励中……】 杜三鹦昏呼呼地从满是水的车厢里爬起来,他看着突然刹车停止运行的列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面前的一切景象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一样,在他面前忽然碎成一片一片,噼里啪啦地纷乱散开。 【系统提示:鬼镜已被打碎,镜中列车已中止运行,玩家杜三鹦,方可,刘怀正式通关,正在计算奖励中……】 塔维尔伸出冷白骨节分明的手指贴上镜面,他有点厌烦地垂下了眼帘,似乎从沉睡中苏醒让他有点不适,带着起床气地低声说:“好吵。” 喧闹的爆炸在一瞬间暂停。 飞溅的铁片和奔走呼啸的慌张人群都停滞在了空气中 白柳的背后是下一秒就要滚到他身上的火浪,周围布满了悬空震颤的碎镜片,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了,但这些碎镜片尖锐的尖端朝着他,却只是停在空中不停地,轻微地颤抖着,却并没有攻击他,白柳紧握着手里的【人鱼的护身符】在塔维尔睁眼的一瞬间碎成了粉末,像是白色的沙子般从他的指尖滑落。 而白柳看着镜子里的塔维尔,他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真情实感地微笑起来:“好久不见,塔维尔。” 现在他都还没有塔维尔收到攻击,白柳笑起来:“看来你还记得我?” 镜中的塔维尔淡淡地对视着白柳,长发像是在银色的水波里晃动般:“并没有很久没见,白柳,我上一次醒来见到的人也是你 ,这么短的时间,我很难忘记你。” “是吗?”白柳轻声笑了一下,“你还记得上一次你答应实现我的愿望吗?” 塔维尔嗯了一声,他平静地看着白柳:“你想好了要许什么愿望吗?” “是的。”白柳微笑,“攻击我,用一种不会杀死我的方式攻击我,塔维尔,这就是我的愿望。” 塔维尔微妙地沉默两秒:“我很少看到你这样的人类,你……每次都要求我攻击你,你很喜欢这样?” 如果白柳知道自己现在这里的回答会导致他之后塔维尔越来越深的误解,白柳一定认真答题,但现在他到了快要通关的时刻,又面对塔维尔这个他非常欣赏建模的游戏npc,于是白柳放松了神经,他似笑非笑,没忍住口花花地调戏了对方一下:“可能是因为你打的我才喜欢?或许我们特别有缘,所以我才这样?” 塔维尔毫无表情脸上出现一点非常浅淡的,困惑的表情,但很快又消失了,他用一种无机质的眼神从头到尾扫描了白柳一遍:“你只有一点生命值了,我任何一种攻击方式你都会死亡。” 白柳很无赖:“这就是你思考的问题了,我的愿望就是这样。” 塔维尔盯了白柳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他有点迟缓地,试探着从镜子里探出头来,垂下长长的浅色眼睫,张开牙齿在有点懵的白柳的唇瓣上非常非常轻地咬了一下。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受到了神级npc鬼镜之主的攻击!】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生命值-0.5,仅剩0.5生命值,请尽快退出游戏!】 “这样可以吗?”塔维尔垂下有点轻颤的眼睫,轻到几乎用气音在白柳耳边问道。 白柳稍微有点不自在侧了一下头,他抬手擦了嘴边的那个塔维尔留下的整的牙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好点头:“……可以了,谢谢你。” 上一次……塔维尔好像也是亲在这个地方,这个npc好像有点喜欢他的唇?错觉吧……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刷新——鬼镜】 【怪物名称:鬼镜(神级npc)】 【特点:???(未知,系统无法探索)】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鱼尾击打,咬脸(2/???)(注:因为无法确定攻击方式上限,集齐一个就判定玩家集齐)】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集齐《爆裂末班车怪物书》】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已降服镜中怪物,游戏通关,正在计算奖励中……】 白柳化成碎镜片般的光点在塔维尔的面前消失,他挥手笑着告别:“谢了,塔维尔,有缘分下次见。” 镜中的塔维尔垂眸抚摸自己咬过白柳的唇,低语着:“……还是热的。” 是和冰冷的镜子和低温的人鱼完全不一样的体温,而且完全不怕自己……它的第一次看到不避开自己,还主动让自己攻击的【人类】。 触碰攻击了之后不会变成冷冰冰的尸体,躺在地恐惧怨恨,死不瞑目地看着它,也不会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畏缩地依附着,又躲避它存在着,白柳却依旧还带着体温,笑眼弯弯地看着它,对它说,下次见,塔维尔 好奇怪。 又好温热。 下次见,白柳把他这个怪物的最终总和,当成是什么东西呢?如果白柳知道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还可以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吗? “下次见,白柳。”塔维尔对着白柳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语着,他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镜子彻底碎裂,列车陷入剧烈的爆炸火焰中,人群发生凄厉的惨叫声,而带来灾厄的怪物并没有被打扰,它阖上双眸,沉睡于被人轻吻过的寒冷碎镜片中,等待下一次相见。 它从唇上有不属于它的余温。 —————— 69、游戏大厅(一更) 从白柳进入镜子开始, 点明这里是游戏现实,要打碎镜子开始,小电视面前的观众就屏息凝视不语。 等到了白柳提议自己打碎镜子, 牧神不让的时候, 小电视前的观众一阵骚动,又是难过又是不忍: “白柳对牧神真的很好, 这两个人应该是好朋友,但这里是游戏,我还是希望白柳让牧神来碎镜……” “……我是牧神的粉,诶,我之前很烦有人老是拿白柳来和牧神比, 现在就是心情复杂……我一点都不想白柳死,但我也不想牧神死……” “呜呜呜我不敢看,他们两个我都很喜欢, 谁死我都接受不了, 白柳那么厉害,他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白柳现在只有一点生命值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把他当神吗?我觉得就牧四诚上吧!” 等到最终白柳说服了牧四诚, 让牧四诚先走,守在后面的向春华和刘福慌了, 他们和那个什么牧四诚一点都不熟,就眼巴巴地盼着白柳通关,看到白柳主动揽下来送死急得直蹦。 其他观众有些很不赞同白柳的做法, 但更多的还是钦佩白柳对朋友的义气—— ——白柳说不会让牧四诚死,就从头到尾护住牧四诚到了最后。 “诶,我好想哭啊, 太可惜了,牧神和白柳要是都能活的话,他们组队,日后一定是不亚于总积分榜第五第六那种神级组合玩家。” “其实牧四诚实力很强,就是差个帮扶的,不然早就爬得比张傀高了,他个人技能很有潜力,是新星榜里唯一一个和黑桃对过偷到东西活下来的玩家,要是牧四诚心甘情愿做白柳手里的刀,这狼狈为奸的两人的排名肯定上升得很快。” “别说了,其实白柳和杜三鹦的相性也很好啊……” 镜子一碎,神级npc一出来,就导致了小电视面前的观众精神值下降,就和上次《塞壬小镇》的情况一样,等到一群观众头晕脑胀地被系统滋了一脑门精神值漂白剂回神过来的时候,白柳的小电视已经黑屏了。 黑屏了只有两种情况——玩家已经死亡,或者玩家已经通关。 王舜有些沉痛地低下了头,其他玩家也纷纷沉默着低下了头——这是最他们喜欢并且尊重的玩家离开的一种怀缅尊重的表达。 白柳不可能还活着了。 向春华和刘福跌跌撞撞地推开其他玩家往前走,帮他们报了仇的白柳在他们心中也和他们的孩子无异了,看到白柳就这么眼睁睁地没了,情绪剧烈起伏之下,向春华往前走了几步一个腿软,跪在了地上,但还恍惚地抬头伸手想去抓白柳那个小电视,眼前却被泪朦胧了。 刘福勉强要镇定一点,他把向春华扶起来,但自己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悲,但还勉强维持住理智:“要是白柳真和果果一样出事了,我们去游戏里挣积分,把他们复活!” 下一秒,小电视亮起,系统毫无感情的机械声播报到: 【恭喜玩家白柳解锁所有主线任务以及怪物书通关《爆裂末班车》】 【系统:玩家达成true end结局——《永远停止的末班列车》,从那场爆炸开始,死去的乘客便日复一日地被那面可怕的镜子困在这里重复着他们死前一个小时的痛苦,他们惨叫着,哀嚎着,四处躲藏偷偷藏起那面镜子的碎片,可惜这些都无济于事,那面毫无人类感情的镜子依旧循环燃烧着他们,到灰烬焦炭都不曾停息,终于有一天,有人停止了这班被大火熊熊燃烧过的镜中末班车,乘客们微笑着走出了列车,就算是死亡,他们也终于可以到站了……】 王舜愕然抬头,向春华和刘福一阵大起大落之下虚脱,双双跪在地上,然后又捂嘴喜极而泣。 “活着!!他成功通关了!”向春华嗓音嘶哑地第一声叫了出来,打破了过于默然的氛围。 观众在懵逼又无法置信地凝滞几秒之后,又哭又笑地大叫起来: “靠靠靠!!!怎么活下来的这家伙!!!一点生命值!!那可是神级npc!!他怎么扛下来的!” “别想了!!人还活着!!快给充电收藏点赞!!冲一下最后一个推广位!!快点的!!” “对对对!!冲最末推广位了!!!冲啊白柳!!同志们不能让这种牛逼的玩家被埋没了!!快冲!!!看看能不能帮6哥冲上噩梦新星推广位!” “杜三鹦和牧四诚那边都冲上噩梦新星屏第三第四了,我看了一下,其他位置的新星都在,估计悬,要是其他位置的新星不在还能冲一下噩梦新星第十,诶!!白柳这玩家的运气真的很差。” “现在好多新星玩家在冲推广位,白柳要上噩梦新星有点困难,我觉得上不了,核心区的观众还是太少了,怼不上去,太可惜了,明明是一个这么精彩的游戏视频。” “那我们还冲吗?感觉无望啊……” 系统提示音突兀地响起:【玩家杜三鹦以及玩家牧四诚大力推荐了玩家白柳的小电视!】 观众一愣,他们很多人很快反应了过来,立马登上论坛去看怎么回事,然后纷纷惊叫出声: “靠!牧四诚一出游戏就把自己的推荐屏幕挂上白柳的小电视了!牧四诚直接在论坛里说去给白柳点赞的玩家里他抽三个人免费带一个一级游戏!!” “这边杜三鹦也挂了白柳的小电视!!杜三鹦还在论坛说现在给白柳点赞收藏推荐的玩家里抽十个人,免费送价值六百积分的系统道具!” “操!!这两个在推广位上的人下了狠手在帮白柳冲位置!直接把白柳的小电视挂在了屏幕中间!完全不管自己能不能吃得到推广位福利!” “我泪目了!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情吗!白柳给爷冲!!!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冲啊!!!白柳!!!你才是当之无愧的噩梦和新星!!” 源源不断的观众涌入,他们或许好奇,或许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只是从杜三鹦和牧四诚的小电视里了解过,让这群人激动得又哭又大叫那个小小电视屏幕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玩家。 但是他们都清楚,那个可怕如噩梦一般的游戏,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那必然一个通关的玩家都没有。 某种程度上来讲,白柳对于死去的玩家来说,是比噩梦更可怕的噩梦,但对于那些幸存的玩家来讲,也是比新星更闪耀的新星。 “还差一点了!啊啊啊啊只差一点了!” 【系统提示:玩家方可以及玩家刘怀大力推荐了玩家白柳的小电视!】 王舜长出一口气,他仰头看着白柳那个小小的电视,从一开始从中央大厅边缘位找到这个完全不起眼的小电视,到现在需要仰头看着这个被放在万人之间被敬仰瞩目的小电视。 从来没有玩家在两个游戏之内就冲上了噩梦新星榜——除了那个传说级别的玩家,这个游戏里的总积分榜第一名【黑桃】。 但王舜有预感,很快这个记录就要被白柳打破了。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所有数据进入最终核算……】 观众们停下了不停充电点赞的双手,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小声讨论着: “啊啊啊啊,我好紧张啊,能不能冲上去啊!” “我们都尽力了,冲不上去的话……呜呜呜我就大哭一场下次接着帮我6哥冲吧!” “我要求不高,真的,噩梦新星榜第十就成,虽然我知道这要求已经很过分了……” 【有10000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12670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4119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67100积分】 【玩家白柳一分钟内获得超十万赞,获得充电超六万积分!你被观众所疯狂喜爱着!】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最终推广位,进入中央屏幕噩梦新星榜第二位,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小电视前是长久的,好似凝固一般的沉默,所有观众都缓慢地,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做到什么一样长大了嘴巴,然后又变成一种癫狂到开始犯傻的大笑,欢呼,和要把白柳这块小电视区域掀翻的尖叫: “ohhhhhh——!!!” “白柳就是最吊的!!!!” “我靠!!!噩梦新星第二!!!!!!!” —————— 70、游戏大厅(二更) 中央大厅噩梦新星屏幕。 这是一个黑色的电视厅, 和核心厅那种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又有所不同,是一种墨色的现代工业风格,到处都是黑色的幕布笼罩着墙壁, 中间点缀着零零散散的亮银色或者金灿灿小碎片, 看起来像是夏夜的星空一般梦幻,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墨色的幕布上有些血手印, 而那些小碎片则是人的金属义齿碎片,被人黏在了上面。 游戏中判定对【新人】的定义是参与52场游戏以下的,才称为新人,根据一般玩家一周一次的游戏频率,正好是一年内的玩家都可以被称之为新星, 新星有自己特殊的榜单,而噩梦新星是新星推广位当中最好的。 噩梦新星这个厅一共有十个屏幕,只有新人中当日综合积分前十的人才能上, 竞争一向十分激烈, 通常是很多人刚刚登上来,很快又被挤下去了, 但现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大厅的画风却有些……奇异。 因为第二个屏幕, 第三个屏幕和第四个屏幕, 全都挂着白柳的小电视。 王舜赶过去一看哭笑不得,因为白柳冲上了第二位, 但是第三的杜三鹦和第四的牧四诚也把白柳的小电视挂自己屏幕中央了,打眼看去就像是白柳一个人就占了三个噩梦新星推广位一样,有不少没有关注白柳的其他观众也被白柳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一边迷惑一边往这边走: “这新人谁啊??!一个人占三个屏幕,牛的。” “就是那个白柳啊!之前论坛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个!一看你就不吃瓜,当时一群人逼逼人家说遇到了张傀, 下场要么死要么做傀儡,啧啧,我看这阵仗,不像是给张傀做了傀儡的。” “我记得当时论坛好多人骂他来着,因为他第一场单人游戏拿了很多充电积分,很多底层玩家都眼红他,说他装逼迟早遭雷劈,现在人家噩梦新星榜也上了,我看这新人要是个心狠手辣的,逮着几个爱逼逼的直接在游戏里杀了,也不知道遭雷劈的是谁。” 【《爆裂末班车》true end线通关——积分奖励30000】 【《爆裂末班车》true end线通关——属性点:100(可按照玩家自身需要提升面板属性)】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爆裂乘客页》集齐奖励——道具:碎镜片20片(品质不明)——需要集齐碎镜片之后才可解锁完整道具】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盗贼兄弟页》集齐奖励——道具:盗贼黑手指一根(品质优良),碎镜片60片(品质不明)——装备上盗贼黑手指之后相当于拥有了第三只手,可以不经意间偷盗别人的东西;碎镜片需集齐之后才可解锁完整道具】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鬼镜页》——道具:镜框(品质不明)——盛放碎镜片的核心工具,需要400个碎镜片才可拼凑成一块完整的镜子】 【《爆裂末班车怪物书》集全总奖励——道具:乘客的祝福(品质优良)——乘客们感激你解救了痛苦的他们的命运,于是赐予你祝福,只要你坐在交通工具的座椅上,他们的魂灵便会守护着你,不让任何怪物伤害你】 【注:交通工具不可为玩家自己强行携带,必须为原场景原本固有的】 【系统:玩家白柳此次小电视的综合评定】 【此次《爆裂末班车》游戏过程视频总共被153266名玩家大力点赞,被196835名玩家倾情收藏,总共获得94802点积分充电,但同时也有1359名玩家不喜欢这个视频,踩了这一次的视频,最高峰时期同时有超过100000人同时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的游戏视频毋庸置疑享有非同凡响的吸引力】 【综合数据超过三十万,对玩家白柳《爆裂末班车》的视频进行评级——理应为闪银色徽章级别视频,综合考虑1:112的踩赞比,对视频进行适当降级处理,最终评级为亮银色徽章级别视频,该级别视频可获得进入vip库资格——玩家白柳此次的游戏视频进入vip库】 【进入vip库之后,若是有玩家想要观看玩家白柳此次《爆裂末班车》的游戏视频,需成为系统的vip会员后再向系统缴纳60积分,观众观看所缴纳的积分白柳和系统五五分成】 【白柳此次小电视获得以下成就——】 【近期首个离开坟头蹦迪区的玩家】 【噩梦新星榜第二位】 【近期首批通关《爆裂末班车》的玩家之一】 【继黑桃之后,首个在第二次游戏就登上了噩梦新星榜的玩家】 …… 白柳从登出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牧四诚抱胸靠在登出口等他。 看白柳出来了,牧四诚用有点匪夷所思的目光上下扫视白柳一圈:“虽然我知道你多半有后手,但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那可是神级npc……” 白柳高深莫测地笑笑:“你想知道?” 牧四诚迟疑了几秒,还是点了一下头。 白柳坦然摊手:“拿积分来买消息。” 牧四诚:“……” “你他妈才得了十几万的充电积分,这种钱你都要赚我的,不至于吧?你真是钻钱眼里了。”牧四诚特别憋闷,“算了,我不想知道了,你都坑我多少钱了。” 白柳笑得越发亲和:“那个黑手指道具,你只有一根对吧?这道具是盗贼系的,对你很有帮助,你不想凑齐它吗?” “我这里也有一根。”白柳无辜地看着牧四诚。 牧四诚:“……” “你要多少?”牧四诚无语地问,准备掏钱免灾。 白柳笑容愉悦:“我要剩下的320个镜子碎片。” “……但我这里只有80个碎镜片啊。”牧四诚皱眉,他和白柳对视几秒,忽然意识到这家伙打得是什么注意了,”靠,你不是吧,你要让我帮你收集其他所有的碎镜片,凭什么啊!” 白柳不紧不慢的:“你反正也要去其他玩家哪里收集你的黑手指,不如顺便帮我也收集一下。” 白柳倒是没想到这次给的道具都是拼凑类型的,黑手指需要五根才能聚集成【第三只手】,碎镜片需要400片才能汇聚成一个道具,通关的人五个,正好每个人一根手指,80个碎镜片,虽然都是优良品质的道具,但是每个人都只拿到了五分之一,根本无法使用。 【盗贼的黑手指】这个不用说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道具牧四诚势在必得,一定会想法设法凑够五根手指。 但碎镜片……这个是谁能凑齐还真不一定。 牧四诚嗤笑:“白柳你是不是忘了,方可和刘怀都是公会玩家,得到的好道具是要上交给公会的,【盗贼的黑手指】这种个人属性很强的碎片道具,他们拿着并没有什么用,也可以不用上交给公会,我可以砸钱让他们卖给我。“ “但那个属性不明的碎镜片,明显是因为带有神级npc属性系统无法计算所以才会属性不明,上一个带有神级npc属性的道具——你那个鞭子,在游戏里有多嚣张,判定强得有多离谱大家都看见了,你一个f面板的玩家,都能用出这么大的威力了——”牧四诚抱着双臂挑眉看向白柳,“——那这个同样带有神级npc属性的碎镜片凑齐的道具又会好用到什么地步呢?” “这个碎镜片方可和刘怀是必须上交给国王公会的,国王公会一定会想法设法地集齐碎镜片,凑齐这个带有神级npc属性的道具。”牧四诚很肯定地说道。 “但有180个碎镜片在你和我,还有杜三鹦身上。”白柳思索着反问,“国王公会想用什么办法,从我们身上拿到这个碎镜片?” 牧四诚的右手比出三根手指:“我能想到的国王公会会用的办法有三种,第一种是收购,也就是交易,他们用高价从我们这里把碎镜片买走,以及我不得不沉痛地告诉你白柳,杜三鹦以及把碎镜片卖给国王公会了,6万积分。” 白柳轻声叹息:“果然这种会给人带来不幸的东西,杜三鹦一定会马上出手,不过6万积分每一个功能不明的碎镜片,国王公会倒真是财大气粗。。” 牧四诚继续说:“第二种是盗窃,这是我老本行了,也就是找有盗窃技能或者是道具的公会玩家跟着我们,在游戏中盗取我们身上的碎镜片,不过你放心,想从我手里偷到东西,这事除了你这个神经病还没人做到过。” “当然还有最简单直接,收益最大的第三种方式——”牧四诚似笑非笑地对白柳晃了晃自己的三根手指,“我觉得你应该猜到了收益最大的第三种办法是什么了。” 白柳掀开眼皮:“杀人嘛,在游戏里杀了我,我身上的一切东西就都是他们的了。” “你杀了他们公会一个高级玩家,张傀是他们花了不少资源养出来的,就这样被你弄死在游戏里了。”牧四诚口吻夸张地恐吓着白柳,但脸上却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似乎对得罪国王公会这件事很无所谓,“你可是大大地得罪他们了,现在你还要和他们抢碎镜片,你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你会被他们追杀到天涯海角的!” “我现在有了,不过看起来也来不及了。”白柳看了一眼牧四诚,忽然笑起来,“不过你没把碎镜片卖给国王公会,是留给我的意思对吧?看起来你也做好了和我一起被追杀的准备?” “倒是够自恋。”牧四诚哼笑一声,移开目光没看白柳,他双手插兜忽然伸出一只拳头锤了白柳一下,“是你先开口死皮赖脸要和我合作的对吧?” 白柳被锤得一个踉跄,忽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音。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赠送玩家白柳80个碎镜片】 “诶,我们给我们这个组合起个什么名字吧?”牧四诚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他好似在自言自语般,脸上带着有一点很奇异的笑,他好像因为要和国王公会作对而感到很兴奋,“我当初被张傀追杀的时候,和刘怀说,等我们有一天把张傀杀了,我们这个组合就一定扬名立万了,当时我给我和刘怀那个组合起了个特烂俗的名,叫盗贼和刺客。” 但是后来盗贼偷了刺客的刀,刺客用刀断了盗贼的手,那个操纵一切的,曾经不可逾越的傀儡师,居然就那么轻易地在一个新人的手中,被白柳毫无波澜地处死了。 那个没有太多特色的组合名字也早就消失在论坛里。 “我们给我们这个新组合也起个名吧?”牧四诚突然说道。 白柳对这种旁枝末节的东西到不是很在意,但有直播这种相对娱乐的东西存在,有个组合名的确更好,他先是征询了牧四诚的意见:“你说叫什么?” 牧四诚眼神漂移了一下:“……你说盗贼和谋士怎么样?” 连白柳都忍不住:“= =” ……这人是不是除了把职业组合起来就不会起名了啊,要是知道白柳的本来身份是流浪者,这货可能还会起个盗贼与流浪者这种一看就充满了穷酸气的名字…… “你起这个名字还不如叫……”白柳假装思索,“流浪者与猴。” 沉默两秒之后,牧四诚勃然大怒地跳起来:“我操!!白柳你内涵我!” 牧四诚不会想到,当初白柳随口一说的这么一个带点滑稽的组合名字,会在未来横扫整个游戏,成为无数玩家闻风丧胆的梦魇组合,只要听到那声尖利刺耳的猴子笑,见到那个白衬衫西装裤的微笑年轻人,这场游戏的胜利就已经被奠定了。 金钱和桂冠在永眠于恐惧的游戏里,永远属于【流浪者与猴】。 而他们的胜利即将拉开序幕。 71、现实(双更) 在白柳出游戏没过多久, 他正在和牧四诚边走边聊。 “这个面板属性点是什么?”白柳指着他《爆裂末班车》奖励中的这个问,“是我理解的那个可以随意加在每个属性上,提升我的面板属性的东西吗?” “是也不是。”牧四诚简单给白柳解释, “这个游戏的玩家等级评定是根据四个属性来的, 体力,敏捷, 也就是速度,攻击和抵抗这个属性条,你获得的属性点只能用来加在这四个属性条上。“ 白柳若有所思:“我上一个游戏就没有奖励这个属性点。” 牧四诚翻了个白眼:“这属于系统的额外奖励,你上一个新人单人游戏副本已经吃了一个【个人技能】的额外奖励了,你还想吃一个【属性点】的额外奖励, 想的倒是美,这玩意儿很难得到的,二级游戏里通关才给一百点, 系统抠得很, 而且这玩意儿也不能无上限地加点,到你潜力极限, 你再怎么加面板属性都不会上升了。” “不过。”牧四诚微妙地一顿, “很多人加到潜力极限之前就死了, 因为一个二级游戏就一百点属性点,不是大公会养的玩家或者自身技能不过硬的, 很容易就,但也有一个快速获得面板属性点的方法,但很少有人会用。” 白柳看着牧四诚:“什么方法?” “参加联赛。”牧四诚低声说, “黑桃就是这样成了s级别以上的玩家,联赛给获胜玩家奖励的属性点很高。” 还没等牧四诚说完,游戏大厅内突然爆炸好几个五彩缤纷虚拟烟花, 烟花缤纷落下形成各种各样的字眼,吸引了来来往往的玩家的注意力。 【重磅!重磅!一年一度的恐怖游戏电竞联赛它来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这是所有游戏玩家的年度盛事!】 玩家们看到了这个,又好似见怪不怪地移开了视线: “害,不知道哪个公会这么有钱,这么早就开始买系统烟花来打广告了。” “应援季开始了嘛,从这周开始,各大公会都要开始疯狂打广告宣传自家选手了,国王公会上一次砸了一千万积分在广告上,差点没有回来本……” 虚拟烟花落到了玩家身上,玩家的系统面板就自动弹出了一个像是开业大酬宾般的游戏活动界面: 【系统活动——恐怖游戏电竞联赛即将启程!】 【玩家可以选择自己的参与身份——联赛选手或者是观众】 【作为联赛选手你要在赛场中和其他选手热烈拼杀,生死不论,而作为观众,你可以观看一场场酣畅凌厉的游戏竞赛,为自己喜欢的战队和选手激情打call,充电点赞】 【这是一场赌上命和欲望的竞技比赛,你,是否已经选择好自己的位置,你选择做一个为了实现欲望疯狂不顾一切的参与者,还是一个宛如神明冷静的旁观者?】 …… 【玩家参加联赛报名要求:5名下副本次数超过52次的玩家组成一个战队进行参赛】 【赛制:每两个队伍之间对决一场团队赛,一场双人赛,一场单人赛,最终三场比赛得分总和最高者晋级】 (注:在比赛中队伍中有玩家死亡可以自行吸纳新玩家补充) …… 下面还有一大堆的活动细则,比如比赛中玩家的系统商店禁用之类的。 白柳身上也落了烟花,他的系统界面也弹出了这个活动广告,他简单滑动系统界面看了一下,感觉就和现实中的电竞比赛有点像。 但白柳其实对这种电竞类型的游戏不是很感兴趣,毕竟白柳是个做恐怖游戏而不是对抗游戏的。 不过一个恐怖游戏里居然还有电竞联赛,这倒是让白柳有点惊讶,但是牧四诚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啧了一声,把系统通知界面给关了,还抱怨了一句:“烦死了,公会和系统又到处开始打广告了,联赛应援季果然要来了。” “应援季?”白柳看向牧四诚,“这什么意思?这就是你说的面板属性点奖励很高的联赛?” 牧四诚不耐地努了努嘴:“你往下滑就知道了,全是宣传广告,病毒式营销。” 白柳一路下翻系统页面到最后,发现正如牧四诚所说,下面全是各种玩家和公会的宣传页面,页面上有战队海报和单人玩家海报,海报旁边还有充电和点赞的按钮,充电和点赞的综合数据越高的,宣传的页面就排名越高。 数据排名第一单人玩家图片的是一个被刘海遮住了眼睛的侧脸男人照片。 这人嘴唇苍白,下颌骨瘦削,冷□□瘦的手腕上挽了一只黑色的长鞭,鞭尾被握在手里,侧脸微微上扬,眼尾纤长,似乎在斜视,给人一种非常凌厉冷淡的气质,这玩家的图片还很糊,但就算以白柳这种对人类美感没有正常感知的眼光来看,这家伙也长得非常优越,是一种可以用美术标准来衡量的优越。 非常完美的骨骼建模,让白柳想到了塔维尔,但这人比塔维尔的长相要冷峻得多,如果说塔维尔是月光那种泛着荧色的惑人长相,这位黑桃就像是一柄没有刀鞘的刀,好似多看两眼都会被刮眼睛的锋利外表,就算是这种高糊的照片下,也透着一股凌然的杀气和高高在上的漠然。 白柳点开了这人的简介: 【玩家:spades(黑桃)】 【目前应援综合数据:130万,在所有参赛玩家中位于第一,解锁免死金牌】 (注:玩家因人气过高,拥有系统庇护,获得免死金牌,在竞赛游戏中当该玩家处于濒死状态时会被系统强制退出游戏,放置于保护罩内) 【总积分排行榜:第一】 【所属公会:杀手序列】 白柳跟着向下滑动,紧接着应援第二位的玩家的单人海报和黑桃的差别就很远了,黑桃的个人海报可能就是路人随手街拍,这第二位的个人海报完全就是那种娱乐圈顶级团队的精修图,连脸上的汗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第二位是白柳早有耳闻的一位老熟人——海报中是一个雪肤黑卷发的美艳旗袍女郎,半长卷发,杏眼红唇,右眼下有一颗红桃的图标,穿艳红色的单边开叉旗袍和缎面黑色高跟鞋,一只脚翘着二郎腿,露出黑色丝袜,手上正在洗一副扑克牌,表情似笑非笑又十分慵懒,看着非常勾人,只是一眼就有种勾魂夺魄的艳香,扑面而来的欲气。 【玩家:heart queen(红桃皇后)】 【目前应援综合数据:97万,在所有参赛玩家中位于第二,解锁免死金牌】 【总积分排行榜:第二】 【所属公会:国王皇冠】 …… 白柳一边看,牧四诚就一边给白柳解释:“这个游戏里每年八月之后会有一次电竞联赛,玩家可以自行组队参加,当然,普通玩家去玩这个就是送菜,联赛是大公会的场子,他们底子很厚,为了给参加联赛的玩家拉票,这些公会会在游戏里放烟火,搞各种各样的花样做宣传,我们叫应援季。” “公会还会大肆搜刮游戏里的道具储存起来,给参赛玩家做准备,养属性。” “这种大肆搜刮和宣传都很烦的,会搞得我这种不怎么care联赛的玩家连想到的道具都很难收到。”牧四诚忍不住吐槽,“而且今年我听说傀儡师本来是国王公会战队的预备役,所以国王公会才下了大力气培养他,他自己也在疯狂搜刮新傀儡,没想到死你手上了,他们应该需要换预备役队员了。” “今年国王公会野心勃勃,还引入了一个新人,叫小女巫,个人技能可以在游戏中恢复生命值,是个十分稀缺的玩家,一直在被各大公会抢,这玩家也是新星榜第一,最后被国王公会抢到手了。” ”本来我听说国王公会要用傀儡师的控制技能和这个小女巫的治疗技能组一个很奇特的战术,还在练习,结果张傀就被你给端了,他们要换战术了。“ 说到这里,牧四诚有点幸灾乐祸地哼笑了一声。 白柳看着宣传面板上五花八门的战队和玩家,思索了一会儿,询问:“我之前就觉得很疑惑了,在这种生死类别的游戏中,为什么观众的打赏力度会如此的疯狂,这个第一点赞充电加起来都有一百三十万了,而且还有电竞比赛这种竞技娱乐项目。” “观众也不过是普通玩家,在这种涉及生死存亡的游戏里这么娱乐化,这有点不太正常。” 牧四诚在自己的系统面板上滑动了两下,递给了白柳:“因为观众给这些参赛玩家的充电,不光是充电,而是下注,玩家只能拿到百分之十,系统抽成百分之五,其余都是赌注。” 【系统温馨提醒:在游戏前投注观众某个玩家的充电积分的百分之八十五将进入赌博系统,若该玩家在竞赛中胜出,观众可赢得输家的充电积分】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请各位玩家酌情充电,适度赌博】 “一百三十万算什么?“牧四诚说,”你没看到去年的联赛,打决赛的时候双方充电积分拼到了一个亿,现在应援季才刚开始,这数据还有的涨。” “平时观众给我们这些普通玩家充电都是毛毛雨,拿来练手养新人的罢了。” ”一个亿的充电积分……“白柳的关注点迅速走歪,他换算了一下,就算赢的玩家只拿百分之十,那也是一千万积分…… 一千万积分一千万积分一千万积分……白柳的目光缓缓变成深沉起来。 而牧四诚还在一无所知地科普:“冠军的奖励是每个人一亿积分,单人赛和双人赛,团赛的第一名还有属性点奖励,但这个我不清楚,据说每年都不一样,但赢了的玩家得到的积分奖励加上中间充电抽成的收益,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一年一次吃饱,全家不饿,所以联赛公会会拼尽全力来准备应援。” 白柳放在系统面板上的手指悬空停滞了五秒,他的目光在听到【每个人一个亿】的时候长久地凝滞住了,然后白柳冷静地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翻到了之前他一扫而过的报名界面。 去他妈的故事游戏体验!!他要参赛!!让他参赛!! 白柳脑子里瞬间只剩下那个一亿积分,不夸张地说,现在他的从眼睛到脑子都被那个一个亿刺激成了钱币的形状,他飞快翻到报名界面: 【离报名截止时间:2(月):01(天):7(小时):34(分)】 【玩家离参赛条件还差:50次游戏副本次数,4名队友】 差太远了。 白柳稍微冷却了一点,理智思考着——他只剩61天的时间,还要过50次游戏副本,平均现实时间的一天多就要过一个游戏副本,就算游戏副本内的时间流速更慢,一天一个游戏,他的精神也不一定撑得住,说实话游戏对他的消耗也是很大的,不然白柳也不会每次出去都睡得那么死…… 但他的眼神又瞄了一眼那个游戏奖励的一亿积分。 牧四诚还在喋喋不休:“不过这竞赛今年和我们这些新人没什么关系了,要过52次副本才能参加,我一般是一周一次,现在也就过了26次还剩两个月,怎么都不可能凑齐这个副本次数……” 正说着,牧四诚对上了白柳的眼神,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后退了两步:“白柳,你要对我干嘛?!” 白柳微笑:“朋友,熬夜打游戏吗?两个月打五十次副本那种?” 牧四诚:“?????” —————— 牧四诚和白柳是一起登出游戏的,登出的点选在了白柳的家。 因为牧四诚说想和白柳线下联系,但游戏当中是不允许交谈玩家真实世界的具体信息的,比如具体地址和具体电话号码之类的,就和游戏外不允许交谈游戏内的信息是一样的,什么电话微信□□号,一旦出口全被系统给屏蔽掉,所以两个人交流的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从同一个玩家的等出口登出。 每个玩家的登出口是一串十二位的数字,有点像是密码,在确定登出之后,玩家输入密码就可以把你输送到这串密码所对应的登出口。 玩家登出口的初始密码对于登出的地方,就是他们最开始登入的地方,也是玩家默认登出的地方,第一次游戏中白柳没有输入密码,那么他就会默认从登入的地址登出。 比如白柳从自己的家登入游戏,游戏会生成一串十二位的密码给他,这串密码对应的登出口就是白柳的家,无论是谁输入密码就可以从【白柳的家】这个地方登出。 牧四诚还是个大学生,他是从在寝室登入的,白柳要是从他寝室登出会被宿管阿姨当场逮捕,于是两人选了白柳的小出租屋登出。 但刚从白柳的屋子里一登出,牧四诚刚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句话:“白柳,听我一句劝,别参赛,而且你参赛人数根本凑不够吧,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参赛啊……” 他话还没说完,牧四诚就打住了,他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看着睡在白柳床上的那个,满脸泪痕样貌精致的小男生。 木柯不知道在游戏里经历了什么,哭得满脸是眼泪,手腕和脚腕上还有一些红痕,看起来像是被鞭子抽了一样,他抱着白柳的衬衫把整个头都埋了进去,像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一样地在床边蜷缩成一小团,像一只猫一样缩在床边,睡得正沉。 白柳倒是见怪不怪,他没有给床上的木柯过多眼神,目不斜视地从睡了木柯的床旁边走过,还随口回了牧四诚一句:“是三个,床上这个也会参赛。” “?????”牧四诚满脸问号,“草,白柳你认真的吗?这人谁啊?” 不怪牧四诚眼瘸认不出木柯,他是真没想到木柯,这个之前和白柳一批的新人会以这样一种形态出现在白柳的床上…… 白柳转头看牧四诚一眼:“木柯,上次我从游戏里带出来的新人玩家,我会带他一起刷本。” 木柯和白柳都是纯新人,而且游戏次数都是2次,白柳和木柯欠的游戏次数都是一样的,他带着木柯刷本刚好可以同时刷够。 木柯上次也是从白柳的家这里登出的,他是知道白柳的家的登出密码的,并且这次木柯在游戏通关之后又选择从白柳的家里登出,也在白柳的预料之内。 白柳在进入游戏之前让木柯自己玩游戏,他不会多插手,建议了木柯选单人游戏,如果木柯能活过这一次他才会开始认真对待培养木柯。 白柳不太喜欢和心智很软弱的人交流,太会给自己找借口了,所以白柳决定先试试木柯,如果木柯可以成功靠自己通关一个游戏,他就试着培养木柯,免得导致张傀那种情况——国王公会花了很多的资源培养张傀,结果张傀自己太过依靠傀儡和自己吸取而来的智力,最终折在了白柳的手里,导致了大量的成本沉没。 白柳不喜欢做成本沉没的事情,但他喜欢做一些成本反馈很高的事情。 看来木柯应该是靠自己拼命通关了,但通关之后那种生死一线的剧烈不安感让他下意识地选择了从白柳的家登出,这是一种寻求安抚的做法,也是一种证明自己的行为——木柯想在通关之后第一时间向白柳表示,他做到了。 有点像好不容易考了一百分一边哭一边给家长展示卷面的小孩。 家长白柳拿了白衬衫和西装裤去卫生间换了衣服,几分钟之后,人模狗样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牧四诚现在像是见了鬼一样缩在了角落里,离床上的木柯远远的,指了指床上的木柯,牧四诚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和语气问换好衣服出来的白柳:“……你把上次你救那个新人玩家拐上床了?!” “他自己要来的,也有我家这里的登出号码,我也没办法。”白柳丝毫没有察觉牧四诚已经想歪了,“我之前本来准备放养他,但是现在时间紧急,我想参赛,手上的又牌不多,他也还算听话,我觉得我可以带着他刷副本培养他。” 白柳在知道了参加那个联赛可以得到一亿积分之后,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样一定要参赛,牧四诚怎么劝都不听,只好问白柳,这竞赛要五个参加了52次游戏以上的人才能组队,白柳去哪儿找这些人和他组队? 就算是强行加上还差二十多次游戏次数的牧四诚自己,白柳这边也还差三个人。 但刚刚白柳那样子,明显是准备拿和自己一样就过了两次游戏的木柯去参赛!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两个月不眠不休地刷五十次游戏达到报名线,就算白柳这个疯逼的精神值能承受住,木柯一个普通玩家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牧四诚没忍住指着还在床上的木柯:“白柳,你这个神经病说不定能强刷五十次,但木柯一个新人?他现在应该是刚刚通关出来吧,身上还有伤,你知道什么情况下玩家从游戏副本里出来身上会带伤吗?我和你出来可都是没有伤的。” 白柳给自己打好领带,眼神从木柯手腕和脚腕上的伤上扫过,最终落到牧四诚的脸上,问:“什么情况下玩家出来会带伤? 牧四诚随手找了一个椅子翻转坐下,他在游戏里耗费了不少精力,看起来也懒懒的,但除了人有点没精神之外,牧四诚的身上的确没有伤。 牧四诚头搁在椅子上,抬眼看向正在打领带的白柳:“游戏里的伤势要带出来,只能是他认定自己受伤并且不可痊愈,那么游戏就会顺从玩家的意思让你带伤出来,一般来讲只有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比如精神值下降到10以下,通常人就会失去对游戏的认知,觉得自己不是在游戏里,而是在现实里,那他就会觉得自己真的受伤,这伤势就会被带出来。” 说着,牧四诚看了眼床上那个从肢体动作和外貌看起来都非常易碎的男生,也就是木柯,用一种很不赞同的眼神看向白柳。 “一个玩家从游戏里出来容易带伤,只能说明这个玩家的心理素质不行,面板潜力不高,而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木柯还是个无个人技能玩家吧?”牧四诚挑眉反问,“你确定你要带他去参赛,这和送菜有什么区别?” “但我可以说,某种程度上,上个副本《爆裂末班车》,我是借助了他的帮助,才从游戏里顺利通关的。”白柳抬眸看向牧四诚,不疾不徐地说。 白柳最后是靠着木柯的那个【人鱼的护身符】,才有和神级npc对峙的底牌,也是靠着木柯手上的这个【人鱼护身符】,才把牧四诚给忽悠进来。 按照牧四诚的说法,木柯会带伤出来,那他在自己的游戏副本里,必然是已经到了极端恐惧紧急的程度了。 但他在自己的单人游戏副本里依旧没有用【人鱼的护身符】这个道具,他把这个他最珍贵的求生道具留给了白柳。 只是因为在进入游戏之前,白柳和他提过一句,我说不定会用你的道具【人鱼的护身符】,木柯就算是就精神值掉到了混淆现实和游戏的恐惧程度,他都没有用这个道具,还努力带着一身伤从游戏里跑出来了。 这和牧四诚在《爆裂末班车》中是一样的做法。 “你和他在我心里都有同样的价值,牧四诚。”白柳看着牧四诚,他眸光没有什么波澜,“因为你们都曾在绝境中遵守和我的交易,我很尊重这一点,所以我更不能违背和你们的约定,我说了如果他这次能自己出来,我就会好好培养他,让他活下去。” “就和我不会放弃你一样的,我也不会轻易放弃他。”白柳看向床上的遍体鳞伤的木柯,垂眸,“因为你们都已经向我证明了你们对于我的价值。” 72、现实(一更) 白柳说完之后转身继续低头给自己的领带打结, 倒是牧四诚一怔。 这两人交谈间,躺在床上木柯哭叫一声,浑身大汗手脚抽搐着从出床上醒了过来, 他坐起之后全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下意识抱紧怀里白柳的白色衬衣,双目空茫地喘息着, 还在往下掉茫然的眼泪,好像还没从噩梦的余韵里清醒过来。 白柳轻声喊他名字:“木柯,你活着,冷静点。” 木柯失焦的双眼才慢慢恢复焦距,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白柳, 泛红的眼眶里的泪水一点一点蓄积,手上攥紧的白衬衣也被他放开,白柳察觉到这人想往他身上扑, 稍微后退了一点, 安抚性地拍了拍木柯的肩膀:“没事了,你回到了现实。” “白柳, 呜呜呜, 白柳!!”木柯好像一根被过度的恐惧扯断的水管嚎啕大哭着, 只有看到白柳才能让他稍微冷静一点,他的手死死的地攥住白柳的西装衣摆一角, 他失魂落魄地抬头看着白柳,眼泪大滴大滴地涌出来。 木柯的嗓音因为叫喊嘶哑过度:“我以为我会死在那所学校里!他们要勒死我!” 白柳垂眸轻声说:“但是你没有,所以你做得很好, 你也活下来了,一切都过去了木柯。” 木柯哭个不停,他哭得胸膛剧烈起伏着, 哭到一半还打了个哭嗝,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向白柳,很轻很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按照你说的自己通关了,那我合格了对吧?你会让我在游戏里尽量活下来对吧?” “我会尽力培养你,让你自己成长强大起来,可以独当一面存活下去。”白柳很爽快地回答,但他话锋一转,语调又变得残酷了许多,“但如果你只想着依靠我的手段,变得愈来愈没有价值,我也保证我会很迅速地放弃在你身上的所有投入,你明白了吗木柯?我不喜欢浪费精力做没有回报的事情。” 木柯疯狂地流泪点头,他哽咽着,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泪珠,像个好不容易得到认可的小孩:“我会的,我保证我会的白柳!” “我想从下一场游戏开始,安排你跟着我。”白柳站起来递给了还在流眼泪的木柯一张卫生纸,斜眼看木柯,“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们就要在六十天内刷五十个副本,我想带你参加联赛,但同时我需要你迅速地成长起来。” 木柯拿着白柳递给他的卫生纸,愕然地抬头。 白柳无波无澜地垂眸看他:“你能做到吗?如果你不能,我会为你安排其他培养你的路线,你不一定非要跟着我。” 白柳的话还没有说完,木柯咬了咬下唇,他攥紧了白柳递给他的卫生纸,低着头嗓音和瘦弱的肩膀都有些颤抖:“你需要我这样做是吗?那我,我就能做到。” “你真的想好了吗木柯?”白柳语调平淡,“木柯,我习惯在和人商量事情的时候对方直视我,你把头抬起来。” 木柯缓缓地,有些发颤地抬起了头,白柳看清了木柯低头想要隐藏的表情。 这个得了心脏病的小少爷红着眼眶,跪坐在白柳的床上,双手攥成拳头撑在膝盖上,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乖巧可怜地仰头看着白柳,木柯明显对于白柳所说的六十天单刷五十个副本害怕的不行,无法控制的恐惧让他的眼泪流的满脸都是,还在强忍着抽泣。 用寻常人的眼光来看,这个哭得凄惨的小男生一定是个好看又惹人怜惜的,谁看了都会心软一下,白柳却依旧只是平静地询问:“木柯,你有别的选择,这游戏里有不少靠颜值上位获得观众充电积分的玩家,你也可以走这条路,跟着我会很辛苦,所以木柯,想好了在回答我。” “跟着我打联赛,和在我的帮助下做个实力不错的颜值充电玩家,两条路你都可以活下来,你选哪条路?” 白柳掀开眼皮看着怔愣的木柯:“跟着我你会成长很快,我从个人需求和你的能力发展的角度来看,我对你的建议是你可以先跟着我试试,先跟着我养养你自己的面板属性,能跟着我进联赛最好,不能跟着进去你快速成长起来也可以从其他地方帮助我,联赛我找其他玩家也可以,你只是我的一个备用选项,简单来说就是拿你凑数的。” “所以你的选择呢?”白柳对木柯伸出了手,他安静地看着木柯,等木柯的回答。 木柯是知道打联赛这件事的,他出游戏的时候也看到烟花和系统通知了,但他很快出来了,因为他刚刚通关太害怕了。 任何新人在通关游戏之后都会想着快速逃离游戏,只有白柳这种脑回路有问题的还能慢条斯理地闲逛收集信息,而木柯的心理素质显然做不到让他濒死通关之后还保持一种相对平和的心态。 游戏通关之后那种濒死的,连一根浮木都没有的感觉让木柯好像回想起了《塞壬小镇》的时候那种溺水的窒息感,而他周围并没有向他伸出手的白柳。 没有白柳的环境让木柯太害怕了,白柳那一次把他从海底里救出给了木柯极强的心理暗示和影响,在木柯心中白柳只高于这个游戏的,白柳甚至能越过系统的屏障把他给救出来,这带给了木柯无与伦比的安全感,所以当木柯再次遭遇那种让他差点死亡的场景之后,精神崩溃的木柯出于对安全环境的下意识需求,让他在一种恍惚失神的状态下从白柳的屋子里登出了。 木柯是恐惧联赛的,他知道这一定是一个比他刚刚通关的单人游戏要危险千万倍的游戏场景,他这种新人进去一定是九死一生的。 木柯眨了眨自己发红的眼睛,他心跳很快地垂下了沾染着泪水的长睫,他看着白柳对他伸出的手,呼吸渐渐变快——木柯心里是知道白柳是个很凉薄的人,这人并不会每次都救他,第一次救他也是为了他身上的附加价值——那个人鱼的护身符,但是这个东西已经被白柳用掉了。 但白柳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是一个很守信的人。 木柯仰头直视白柳,眼神就像是小动物遇到威胁场景那种警惕又试探的感觉:“如果我跟着你,你会保证尽量让我在游戏里存活吗?” 白柳很有耐心低语:“我保证。” 木柯对白柳所有的安全感都来源于此——只要这个人说出口的承诺,他从来没有食言过,无论是怎么样的绝境都没有。 而白柳答应过,不会轻易放弃他,会尽力让他存活,就算打联赛听起来好像很可怕也是一样的。 “那,我要跟着你打联赛。”木柯把手很轻地放进了白柳的手里,他用还带着鼻音的哭腔,小小声地回答,还带一点抱怨和委屈,“我不想一个人过游戏了。” 白柳轻握了一下木柯的手又放开,这代表他们达成了合作,他放柔了语气:“好,我知道了。” 但很快白柳就收起了自己这幅虚假的,用来哄骗别人合作的营业温柔面容,他迅速地和木柯进入了谈正事的模式。 “那木柯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毕竟下一次我们进去了很有可能很久都不会出来了。”白柳询问木柯,“你看起来需要一场很好的休息,以及你大概要消失两个月左右,你应该也要和你周围的人说一声?” “但我们的时间也不多。”白柳看向木柯,“我最多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来做准备工作,你可以吗?” 木柯的嘴唇有点抖,他有点不太适应立马就要进入这种高强度的模式,但在白柳平静的目光直视下,木柯还是很快地应了下来:“……好。” “现在回家吧木柯。”白柳拿起了手机打电话给了上司,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眼神看向木柯,“我现在通知上司来接你,你有我住址和电话,明天你做好准备了给我打电话,你可以直接过来,或者你需要我到时候来接你?哪种汇合方式?” “我,我来找你可以吗?”木柯小心地看着白柳问。 “可以。”白柳无所谓。 白柳打电话给了上司,上司没多久就过来了,这是他第二次过白柳这个小出租屋这边来接这个木柯小少爷了,一回生二回熟,虽然这次的上司的眼神还是很诡异,但他还是态度恭敬地和白柳问了好,但在进房门看到房间里除了眼眶泛红一看就刚刚哭过,坐在床上的木柯之后,上司的面部还是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可怜兮兮的小少爷的手脚上还有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捆过(游戏里留下的伤痕)。 但这不是最让上司目瞪口呆的,最让他震惊的是白柳的桌上还趴着睡了一个面容疲惫,样貌优越的男大学生(在等白柳和木柯交涉的时候睡着了,牧四诚身上穿的是有他们大学logo的衣服),而且牧四诚肩膀上还批了一件白柳的外套,这男大学生像是整夜没睡一样睡得很熟,眼下还有青黑。 上司表情扭曲地看着一脸平静但是眼下也有一点黑眼圈的白柳——你这个畜生一晚上到底玩了几个男人?! 白柳一转头就对上了上司一脸信息量加载过大的表情,但介于白柳向来不揣摩上司的心思,他就当没看到一样引着木柯过去了。 木柯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上司走了,很心不在焉,上司想到刚刚看到的,对他来说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忍了又忍也没有忍住自己八卦的好奇心。 在走出了白柳的小出租屋之后,上司咳嗽了两声,假装随意地问:“木柯啊,刚刚白柳房间里那个人看着是个大学生啊,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哦,那个人啊。”木柯说起牧四诚有点心情复杂又酸不溜丢的。 木柯是知道牧四诚的,新星积分榜排名第四的新星大神,牧四诚比他更强,明显更有用,而且牧四诚显然对白柳的意义不一样,和白柳关系也更好,从白柳对牧四诚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牧四诚睡着了之后,白柳居然还给牧四诚披外套,和木柯交谈的声音也放低了不少,似乎是怕吵到对方睡觉,木柯多看了两眼牧四诚,白柳还解释了一句说牧四诚在游戏里体力耗空很严重,让他好好休息。 ……是他在白柳那边没有的待遇。 木柯这位小少爷在什么人那边都是特殊待遇,白柳对他不冷不热一开始还有点厌烦的态度木柯也察觉到了,但白柳对牧四诚这个大神玩家和对他完全是不一样的态度,这让木柯有点微妙的酸。 他哼了一声,有点忿忿不平:“他?不过和我一样都只是白柳玩游戏的同伴罢了,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他在白柳身边的地位的!我会让白柳更喜欢和我一起玩游戏的!我从明天就开始每天和白柳天天玩游戏了!他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上司听得表情木然,内心震撼。 你们m之间,竞争都这么激烈的吗?!连“玩游戏”都要竞争上岗?! 而且小少爷你倒也不必如此拼吧!每天和白柳玩“游戏“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你也注意一下身体,不要过度了。”上司尴尬又表情极度复杂地咳了一下,委婉地劝告,“玩那什么,很伤身的,你最近多休息。” “不行。”木柯有点恍惚幽幽地说道,“接下来两个月白柳给了我任务的,我要两个月和他玩五十次游戏,我们还要五个人一起玩游戏,我可能身体受不了,我和其他人也没有一起玩过,诶,白柳只给了我半天休息就要开始了……” 上司彻底木了:“……” 白柳这个【主人】给的任务也太他妈离谱了吧!两个月五十次“游戏”!而且居然还是多人运动我的妈! 上班做社畜都要放假,他居然都不给木柯放假,还要木柯加班加点地陪他“玩多人游戏”,可真是个绝世大人渣! 上司沉痛地想到——白柳这个畜生居然实行的是996制度。 73、现实(第二更) 等上司把木柯接走之后, 牧四诚已经被闹醒了。 他懒洋洋地靠在白柳的椅背上,肩膀上白柳给他批的外套被牧四诚搭在手上,本来牧四诚是强烈阻止白柳参加游戏的,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白柳这家伙参赛的决心意志之坚定, 考虑到白柳此人一向的作风,牧四诚觉得白柳这个参赛的心不是他轻易可以动摇的。 牧四诚冷眼旁观白柳把木柯忽悠上贼船, 自己倒是不紧不慢地睡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无法轻易地动摇白柳想法之后,牧四诚能做的就是严肃地告诉白柳,他不会和白柳一起胡闹,去参加这个危险性极高的联赛。 不过白柳给他批的这件外套让牧四诚开口的语气忍不住地柔和了不少:“怎么, 你把那小美人忽悠上你贼船了?” “你叫木柯小美人,你是gay?”白柳看了一眼牧四诚,“木柯这种类型对你有性, 吸引力?” 牧四诚瞬间被噎住:”我是直男!!开玩笑听不懂吗?!” 白柳随意地点点头:“我现在懂了, 看你样子,是有话想和我说?” 在牧四诚开口之前, 白柳找了一跟板凳坐在了牧四诚的对面。 白柳坐得很自在随便, 但不由自主地给牧四诚带来了一股压迫感, 让牧四诚从没有骨头一样懒在白柳的靠背椅,到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白柳淡淡地直视牧四诚:“我猜你想和我说, 你绝对不会和我们一起参加这个电竞。” “你能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吗?”白柳后仰靠在了书桌上,手屈指在书桌上敲了一下,“你为什么不愿意参加这个电竞联赛?” “死亡率高, 风险大,人数不齐,副本次数不够。”白柳接连说了几个问题, 他抬眸看向牧四诚,“这些可以全部都交给我,你只要负责参加就可以了,你还有什么其他担心的问题吗?” 牧四诚简直要被白柳这幅气定神闲的模样给气笑了。 要是一个副本之前的他,说不定就被白柳这一切竟在掌握当中样子糊弄过去了,但现在牧四诚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牧四诚了,一个副本之后,牧四诚已经稍微有点清楚白柳这货的性格了——那就是赌性大的不行。 就算成功率很低的事情,但是只要收益够高,白柳这人也很敢尝试。 “这些就是我担心的主要问题。”牧四诚难得语气正经,“白柳,联赛真的不是开玩笑的,玩家死亡率很高,你没必要为了这个游戏放弃自己的真正现实生活,虽然这游戏的确可以带来很多东西,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慢慢挣积分,这样更稳妥,除了游戏,你总要为真实的生活做一些退路……” “真正现实生活?”白柳意味不明地轻声重复了这一句,他不慌不忙地等着牧四诚苦口婆心劝说他的话说完,才毫不相关地问了一句:“你对木柯上一轮通关的那个单人游戏这么看?” 牧四诚一怔,他没想到白柳突然提起这个,但刚刚白柳的确和木柯聊了这个,牧四诚当时困得不行,但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木柯上一轮通关的游戏叫做《离校之日》,是一款有点日式的校园背景的单人游戏。 游戏内容倒不是最吸引这牧四诚注意力的地方,牧四诚更被吸引注意力的点是—— ——木柯说里面的学校有原型,是他在日本留学过的一所私立高中,曾经因为有女生跳楼自杀而一直闹鬼,后面断断续续地死了不少学生。 木柯所在的那个宿舍更是除了他之外,以各种离奇的方式全部都死完了,这也是木柯为什么会混淆游戏和现实,带伤出来的重要原因——游戏里的高中和他念的高中的背景设置是一模一样的。 这和白柳他们经历的事情也很类似——《爆裂末班车》的原型是一辆白柳曾经误打误撞坐上了的爆炸末班车。 牧四诚沉默两秒:“我觉得不可能那么凑巧,连续两个游戏在现实里都有原型。” “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我个人现在觉得有三种可能的说法,可以解释这个。”白柳从自己的书桌里抽出了一张纸。 白柳习惯有思路的时候记录下来,特别是在白柳现在确认他们的记忆是可以被随意篡改欺骗人的情况下。 因为写了具体信息文字会被【禁言】消失,所以白柳就只提炼了一些简单的关键词写下来,他写下来之后用五指撑着纸面一转,给书桌对面牧四诚看,白柳解释的语调很平稳: “我倾向于这个游戏中的很多游戏都有现实中的原型事件,只是有些人知道原型有些人不知道原型,比如你和我都知道镜城爆炸案这个原型,因为我们都在镜城,但很明显张傀就不知道,又比如木柯说的这个闹鬼的日本高中,他知道,但是你和我都不知道。” “但问题是,这些设计游戏的现实【原型】,游戏是如何选取的呢?” 白柳在纸面上写了一个【场景选取】: “第一种可能性,游戏随机选取现实中的场景事件作为原型设计恐怖游戏,但从镜城爆炸案和那个闹鬼的日本高中来看,游戏的选取是显然有一定倾向性的,它会选取原本就带有恐怖性质的惨案来设计游戏,所以这种可能性不高,pass。” 白柳又在纸面上写下【灵感来源】四个字,继续说道: “第二种可能性,游戏会选取玩家经历过的惨案和灵异的地点作为原型来设计游戏,我和你都知道游戏可以删改人的记忆,那有没有可能游戏也可以读取玩家的记忆,并从玩家的记忆里摄取灵感,以玩家的记忆作为参考来构架游戏。” “这让玩家在一定程度上很容易带入恐怖游戏,并且场景更真实,比如第二个副本最后那几分钟的列车场景设置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这种会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真实度其实很难的做到的。” 牧四诚思索着抱臂,食指在另一只手的手臂上敲了敲:“我觉得这种你说的这第二种可能性推论上已经比较合理了,我倾向于这一种,那你说的第三种可能性呢?” “不,但这个可能性有一个非常大的漏洞,那就是时间线的逻辑不对。”白柳抬眸直视牧四诚,“我们玩的那款《爆裂末班车》你记得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吗?” 牧四诚一怔,他回忆着:“好像挺久了吧?我进去就在了。” 白柳平静地提醒牧四诚:“但是镜城爆炸案是今年的事情,这说明《爆裂末班车》这款游戏早于《镜城爆炸案》,在爆炸案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这个以爆炸案为原型游戏就已经存在了,牧四诚,你懂这意味这什么吗?” 牧四诚的脸色开始变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看向了白柳,白柳不冷不热地继续说了下去: “这说明我们弄错了参考原型,并不是《爆裂末班车》参考《镜城爆炸案》。”白柳很平稳地继续说了下去,“而是《镜城爆炸案》参考了《爆裂末班车》这个游戏。” 说完这句话,白柳在纸面上写下【测试阶段】这四个字。 牧四诚看着白柳毫无波动的眼神,他好像兜头被一盆冰水浇了下来,他僵直地看向白柳在纸张上写下的四个字,寒气从背后一波一波地冒了出来,牧四诚的手都有点抖了,像是被冲击到极致般,他明白白柳的意思了,但这也让他看着桌面的纸张上那些白柳写下的字,无法置信地反驳着:“这怎么可能?!” 用一种游戏内的说法来形容牧四诚现在的状态就是——精神值掉到安全线以下了。 白柳语调平宁:“每个游戏开发到最后的时候,都会出一个版本,叫做公测版,简单来讲就是面对局部公众测试,并不会开放给全体玩家。” “如果某个副本这部分局部玩家的反应我们满意,我们才会把这个游戏副本放在正式的游戏里,面对所有人公开这个游戏副本,也就是最终的正式版游戏。” 白柳掀开眼皮:“我所猜测的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是游戏和我们所处的现实,分别是是一款游戏的公测版和正式版。” “游戏内是在测试我们这些被选中的局部玩家对某个副本的反应,如果【系统】满意这个游戏副本里我们的表现,对应的游戏就会被投放到我们所在现实里,对所有人公开,变成正式版。” “比如《爆裂末班车》被投放到现实里,就是《镜城爆炸案》,而《离校之日》投放到现实里,就是木柯之前念过的日本高中,总得来说,不过只是同一款恐怖游戏的两种不同表现形式罢了。” “换言之。”白柳看着牧四诚的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我们这个世界也并不安全,会被随时投放那些系统里恐怖游戏的正式版。” “如果是这样,牧四诚你所追求的真实生活的意义,本身就和在游戏里存活无异,所以我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你所谓的真实生活拒绝一场竞赛。” “因为你所在的现实,也不过就是一场你看不到的游戏竞赛罢了。” 74、现实世界(双更) 白柳说完自己的三个猜测之后把笔放下, 笔在桌面上滚动了两下,滚到脸上毫无表情的牧四诚手边。 白柳态度依旧是平淡的,似乎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 最后白柳看向满脸麻木的牧四诚真诚地补了一句:“当然, 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也有可能不是这样的。” 狭隘的出租屋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中, 只有风偶尔划过白柳的指尖,吹拂那张被他写下世界真实的纸面。 现在正是盛夏,阳光从白柳身后的窗户灿烂地洒进来,已经是正午了,能听到蝉肆意泼洒的嘈杂鸣叫, 窗外能听到汽车喧闹的鸣笛声。 但这些好像赋予人间烟火气的视觉和听觉体验一瞬间间在牧四诚的世界里变得黑白,和坐在书桌面前逆着光安静专注看着他的白柳一样,在卷曲数据化多维的线条里不断后退, 消失在他闭上眼的缝隙中。 在白柳放下笔的一瞬间, 牧四诚感觉自己耳鸣了几秒,他仿佛一刹之间连呼吸是虚假的了。 现实就是游戏? 他拼尽一切想要保留的一个脱离他卑劣欲望存在的应许之地, 原来也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牧四诚颓然后仰靠在椅子上, 他一只手的手背搭在眼睛上, 另一只手垂落了下来,他保持这个姿势不言不语了很久。 白柳没有打扰他。 隔了不知道多久, 牧四诚才声音艰涩地嗤笑开口:“白柳,我在想你是不是为了哄我和你一起参加联赛,编造了这么一个恐怖的事情来忽悠我?这是假的吧?不是真的对吧?”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真实的事情都是恐怖的, 不然我们做游戏的素材从哪里来?”白柳起身把写了这些字的纸折好放进了一本书里,转头又看向牧四诚。 牧四诚幽幽地看着白柳。 白柳耸肩:“不过看起来你不太愿意接受,所以感情上我觉得我似乎应该给你一个可以逃避的和接受的缓冲空间, 所以我说这件事情也有可能不是这样的,毕竟的确也有可能是第一种和第二种情况。” 牧四诚:“……” 你妈的,但是你这和直接告诉我就是第三种情况有什么差别! 牧四诚瘫坐在椅子上很久很久,才有点茫然地看向白柳,问:“白柳,如果我们所在的现实也不过是一场游戏,那真正的现实在什么地方?存在真正的现实吗?什么东西对我们来说才是有真实意义的?你为什么不因为这种游戏般的现实感到恐惧?” 白柳并没有被牧四诚这种连珠炮的问题给问懵,他思索片刻。 “我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问自己现实到底是什么,和什么东西对我最有意义这种问题了。”白柳摊手,“但除了我的一位至交好友,大部分的同龄人都无法理解我,我后来就发现他们或许终生都不会思考这个问题,在这种虚妄的现实里也可以很好地存活着。” “无论现实是游戏还是真实的,相信我,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其实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影响,用一种客观的唯心主义观点来诠释,人的对本体和世界的客观认知构成人的价值逻辑链条,那只要【我】是真实的,【我】所追求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是真实的。” 白柳很平静地说:“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是一场游戏或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人类货币存在一天,我对金钱的欲望就不会熄灭,这就是我的真实和意义。” “如果你暂时找不到自己的意义,你要不要试着用用我的?“白柳拿起了挂在门后的钥匙,回头看怔愣的牧四诚,“你试着追寻一下可见的货币,比如游戏竞赛冠军的五个亿积分试试?” “到时候,你说不定可以用钱买到你想要的真实。”白柳推开门,“五个亿的积分,我觉得你可以买一个地球用来创造你想要的那种【真实世界】了。” 牧四诚表情扭曲地沉默了一会儿。 “白柳,你口才真的是干过传销吧?” 他又一次被这个神经病奇形怪状的逻辑说服了! “所以你的答案是?”白柳挑眉问,“参加联赛吗?” 牧四诚咬了咬牙:“我参加!”然后他很快询问,“但你起码要凑合五个玩家吧?不然我们怎么参加?”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解决的,你等我通知就行。”白柳转头问牧四诚,“我要出门吃找我朋友吃火锅了,你一起吗?” 牧四诚:“……” 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你还有心情吃火锅?! 可能是牧四诚过于狰狞的表情透露了他的质问,白柳从兜里掏出两张打折券晃了一下,简单解释了一下:“因为我有两张火锅店的打折券,今天不吃就要过期了。” 牧四诚:“……” 牧四诚无法和白柳这个心理素质强到变态的人比,这个被白柳冲击了世界观的大学生明显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拒绝了白柳一起吃火锅的邀请之后,牧四诚和白柳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学校地址,独自一人回宿舍思考人生了。 白柳怀揣着两张火锅打折劵出门了,神色愉悦,一点都不像是刚刚从一场生死逃亡的游戏里出来,也不像是刚刚在牧四诚面前揭露了魔幻世界真相的人。 牧四诚匪夷所思地又无语地感叹了一句:“你看起来,居然心情还不错?” “对。”白柳点头承认了,他弯眼笑笑,“现在算是我的下班时间了,我当然心情好。” 牧四诚:“……” 他又想起白柳那套恐怖游戏上班论了。 操!!这家伙是真的觉得自己下班了!! 这彪悍的心理素质——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环境才能养出来的怪物?! 但白柳和神志恍惚的牧四诚告别之后就去找陆驿站了。 因为白柳一觉醒来发现陆驿站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但是由于他在游戏里都没有接,白柳给陆驿站发了条短信问他怎么了,陆驿站说当面聊。 说起当面聊,白柳想到接下来两个月他很有可能都要失联的情况,如果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不见了,陆驿站这个警察找不到他绝对会报案,白柳觉得自己有必要当面和陆驿站报备一下,于是就在短信就把陆驿站约到了火锅店,准备和陆驿站当面聊聊。 白柳到火锅店的时候还比较早,店里没有什么人,他点了个锅底和一些菜,和老板确定优惠券还能用之后就老老实实等着了。 老板下去之前把店里的电视给白柳打开了,电视里正午时间正在播报的是一个新闻节目,白柳一看,就看到电视屏幕上李狗眼睛打了码的照片。 电视中西装革履的男主持人一本正经地双手交叉在桌前,用一种很正统的播音腔娓娓播报道: “欢迎大家收看《午间新闻》栏目,近日,高三少女碎尸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李某的关键作案证据终于找到……李某的罪行如果属实,最高可判至死刑,但在审判下来之前,昨日,李某在狱中,突然被一位同样犯有杀人罪行的狱友王某乱刀砍成碎尸……” 男主持低着头翻了一下桌面上的稿,继续抬头播报: “近日,我市一私人捐办的幼儿福利院突然爆发小规模食物集体中毒事件,该福利院大批儿童紧急入院,警方介入调查之后发现该福利院因为运营不善,濒临倒闭,因此采买了许多廉价食材,这些食材很多腐烂变质,导致孩子们食用之后腹泻呕吐,严重者脱水休克……对此我们呼吁社会各界爱心人士向福利院捐赠善款……” 白柳正看得津津有味,陆驿站满脸疲惫风尘仆仆地来了。 白柳一看他这幅标准的社畜脸就知道这人最近熬夜不少。 陆驿站坐下先猛灌了自己两口茶,看着白柳就开始喋喋不休地痛苦抱怨:“我丢!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忙!我快要忙死了!一上午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我上次和你吃饭也没过几天吧?”白柳眉尾上扬,“准备结婚这么恐怖的吗?” 陆驿站疲惫地挥挥手,他抬头一看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脸色一变,找来服务员嗓门压低:“不光是结婚的事情,服务员,可以给我们换个包间吗?” 现在的人还不多,服务员很爽快地就给白柳和陆驿站换了个小包间。 陆驿站一进包间脸色就很凝肃,他拿了一根烟出来抽。 白柳已经很久没见过陆驿站抽烟了,这人在交了女友之后就被管成了二十四孝男友,抽烟打游戏打牌这些不良习惯全部戒掉,出来喝瓶可乐都是偷偷摸摸的,因为他女友,不对,现在要说未婚妻了。 陆驿站的未婚妻对可乐杀精伤身这一点深信不疑,严禁陆驿站喝任何碳酸饮料。 对此白柳表示,幸好陆驿站未婚妻不知道啤酒也算是碳酸饮料的一种,不然陆驿站喝酒吃烧烤这点唯一的人生乐趣都要被剥夺。 白柳很从容地笑问抽烟抽得一脸苦大仇深的陆驿站:“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很担忧地问,出什么事情了陆驿站,你怎么抽烟了?你当年不是发誓除了世界崩塌再也不会碰烟这种软性毒、品吗?怎么,你的世界在我离去短短几天之内崩塌了是吗?” “咳咳咳!”陆驿站被白柳调戏得呛了一口烟,他没忍住笑了一下,陆驿站是很标准很讨老年人喜欢的那种很方正大气的年轻人长相,笑起来有点憨帅,“白柳,你问问题就问!非要提我的中二黑历史!” “说吧。”白柳给陆驿站倒了一杯茶推过去,“我现在下班了,可以浪费一点我宝贵的时间听一下让你世界崩塌的人生烦恼。” “结婚的事情的确很多很烦。”牧四诚接过白柳递给他的茶杯沉默了几秒,“但我最烦的不是结婚,你看到刚刚那个电视上幼儿福利院的新闻了吧?” 白柳点头:“看到了,怎么了?” “我一个同事在处理这件事,他说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食物中毒,很多小孩儿现在都在紧急抢救,还没调查出具体结果。”陆驿站拧眉,“但菌菇类中毒,福利院你和我都待过的,镜城又不是什么菌菇产地,菌菇价格偏高,这里的福利院很少会采买菌菇这种相对价格较贵又容易出事的素菜,又是一个濒临倒闭的私人捐赠的福利院……” “总而言之我觉得这事不对劲,但目前的解决方案还是倾向于把这个福利院保存下来,在还没查清楚的情况下,留在福利院内的孩子其实安全是得不到很好保障的……” “听起来好像挺复杂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问,“但这又关你什么事吗陆驿站,虽然你是警察,但这不是你的工作吧?” 陆驿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主动去参与调查组了。” 白柳看了陆驿站一眼,没说话。 “你也知道我快结婚了,点姐(陆驿站的未婚妻)的身体不太好……医生说她很有可能不能怀孕,我们在怀孕之前就商量着要不要领养一个孩子……”陆驿站的手指扣紧了杯子,他苦笑了一下,“白柳,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太冲动了,我现在的经济状况也不算很好……” 陆驿站吸气:“但我和点姐商量了之后,准备去这个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毕竟少一个孩子处在那种不安定的情况都好,毕竟我也是从福利院里出来的,算是回馈社会吧。” “所以你和我说一件,你明知道我应该不太会赞同你做法的事情,目的是什么呢?”白柳语气很平静地询问,“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陆驿站低着头拨弄了一下他指尖上的香烟,没说话。 服务员来上了一口火辣辣的红锅,在沉默的两个人之间咕噜噜地冒着泡。 然后陆驿站自言自语般地开口了:“白柳,其实我很不想把你搅进这种事情里来,但你的脑子在这种事情上,实在是太好用了。” “如果一件事情涉及的犯罪利益很大,你几乎立马就能猜出对方的下一步做法,你是这个这方面的天才。” 白柳目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我就当你夸我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多管闲事找上我了,有事直说。”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次的事情?”陆驿站抬头看向白柳,“我同事那边的调查思路卡住了,之前关于这种事情找你你给我的破局思路都很对,所以……” 陆站似有几分难以启齿地开了口:“我知道我是在多管闲事,但我知道了,就没办法看着不管,都是些小孩儿……” 白柳抬手拆开了”啪“一声拆开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打断了陆驿站还没说完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但我不白干,老规矩——这顿你请。” 陆驿站点头,对白柳要求报酬这点已经很熟悉了。 ”而且我只有一天时间可以帮你多管闲事。“白柳说,“我明天要出一趟差,两个月不会回来。” 陆驿站惊了一下:“两个月?这么久?你这工作到底是做什么的?如果是上次你说的那种表演性质工作,不用两个月那么久吧?” 白柳顿了一下,考虑到游戏的屏蔽机制,他换了一种说法:”这次我要带着一个猴和一个小少爷一些人组队,在台子上玩游戏表演给观众看,要表演两个月。” “……”陆驿站的表情十分复杂,“你这工作真的合法吗?” 白柳说:“合法。” “又是猴子又是少爷,还玩游戏给观众看,还合法的,还有表演两个月……”陆驿站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看着白柳斩钉截铁地下了判断,“你们是一个马戏团表演团队对吧?两个月你们是要开巡演了对吗?” “……”白柳沉默几秒,“是的。” —————— 白柳回家之后看了一下陆驿站给他的一些这个私立福利院的相关资料和信息。 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大部分儿童福利院都是政、府主持建办的公立儿童福利院,白柳和陆驿站都是这种从公立福利院里出来的。 陆驿站倒是被教育成了一个心地善良满心感恩社会的当代五好青年,从小就立志要当警察报效社会。 而白柳这个怪胎,一路钻到钱眼里就没有出来过,如果不是陆驿站一直警惕紧绷地拉着白柳让他走在遵纪守法的道路上,白柳这个神经病能为了钱干出什么事情来还真不好说。 但这次出事这个儿童福利院却不是公立的,而是十年前一大批企业慈善家联合起来捐赠成立的私立儿童福利院。 这里面很多企业家据说是得了绝症,按照【人之将死其行也善】的传统做法,这些人捐献了一大笔钱出来修建了这所私人福利院,说是自己临死之前要做点好事积德,当时还赢得了很多赞誉,陆驿站也对这个行为一直夸奖。 说来也巧,在修建完了这所儿童福利院不久之后,这些企业家的病好些就像是【善有善报】般的好转了。 但【人之将死其行也善】,人不将死了自然就不想花大笔钱来做善事求好报了,之后这些企业家对这个福利院渐渐也就没那么上心了,于是这所私人福利院在十年内慢慢地落败了。 看了陆驿站给的资料,白柳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 这所经营不善的私立儿童福利院已经闹出过各种各样的事故,大部分都是各种菌菇类中毒,只是这次闹得最大。 陆驿站说这些食物中毒的意外堆在一起,打眼一看都不像是意外,但调查下来之后,的确没有发现任何犯案的蛛丝马迹,不是刻意投毒,就是单纯的食物意外中毒,和这次的事件是一样的。 就像是有什么更高一级的存在抹去了所有“食物意外中毒”之外的线索一样。 陆驿站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他们内部的人里出问题,有什么犯案痕迹被人刻意抹消了。 白柳从一个毫无人性的游戏设计师的角度来看,这简直是一个用来设计恐怖游戏的天然好素材——一个濒危的儿童福利院,和一个食物中毒古怪的事故,和在因为中毒惨死的小孩。 比起陆驿站怀疑内部有人抹消了犯案痕迹,白柳更怀疑抹消痕迹的不是人,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觉得这个儿童福利院很有可能是一个正在被投放到【现实世界】的【恐怖游戏副本】。 —————— 第二天一大早,凌晨,白柳就被陆驿站的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了,他一接起电话,对面陆驿站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白柳,你来一趟镜城的第一人民医院,送到医院来的小孩昨夜——” “死了很多是吧?”白柳平静地说出了下文。 对面的陆驿站呼吸一窒,然后缓慢地吐息,他开口道:“你查到了什么吗?” “还没有。”白柳很坦诚地说,“但我从你给我的资料来看,如果是有人蓄意投毒,对方反复了这么多次,目的应该就是杀人,而且这次情况这么严重,所以我觉得送入医院的这些儿童食用的蘑菇应该是致死量的。” “……是的,很多都抢救无效去世了。”陆驿站的声音艰涩干哑,“但有个孩子还活着。” “还有一个活着的小孩?”白柳明显察觉了不对劲。 如果是这个儿童福利院是【系统】正在投放到现实世界的【恐怖游戏副本】,作为游戏背景的这批小孩大概率会全军覆没才对,就和《爆裂末班车》里那节车厢的乘客一样。 白柳轻声询问,“我可以过来吗?” 陆驿站:“可以,你过来吧。” 白柳穿好衣服过去的时候,医院门外都被各路新闻媒体的记者挤满了。 白柳是从手术室电梯被陆驿站接上去的,他从手术室过路的时候,能看到走廊上摆放的一具具头被蒙上白布的小小尸体,因为太多了,有一些尸体还没来得及运走,七歪八扭地堆满了手术室的走廊,把手术室变成了一个小型太平间。 时不时会有面色麻木的护士上来把这些死掉小孩尸体推下去,偶尔撞到墙了,会从白布下面晃出一只青紫的,上面全是各种尸斑的小手。 这些尸斑和一些血肿隆起在小孩的尸体表面,好似蘑菇的花纹般遍布尸体小手的手背,似乎下一秒一株蘑菇就会从尸体的皮肤里破土而出。 一种恶心的菌菇发酵气味充斥着整个手术室,仿佛这些被小孩误食的蘑菇以这些刚死的新鲜尸体作为培养基发酵了一夜般的浓郁气味,腐烂又充满了真菌类别的勃勃生机。 白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他侧头看向陆驿站,等过了手术室才轻声开口问道:“你确定这些小孩是昨晚才死的?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不太对劲。” “是。”陆驿站揉了揉额心,“尸斑密集出现的时间太早了,并且尸僵的时间也不对。” 白柳斜眼看陆驿站:“怎么个不对法?” 陆驿站听到了白柳这句话停住了,他靠在墙面点了一支烟,大口大口地抽了好几口,整个楼梯拐角都是烟雾缭绕的,这说明陆驿站心情极度不好。 “尸斑在确定死亡后几分钟就全部从儿童的身体里冒了出来,出现和蔓延的速度都很快,这一般是死亡超过24小时才会出现的情况。”陆驿站用点烟的手的大拇指怼了怼自己的眉心,想要紧皱的眉头给怼开,但是看来没什么效果,“尸僵……也是,死亡后尸体就迅速的硬化,今早凌晨就已经进入软化腐烂阶段了,这一般是死亡超过24小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简直像是……”陆驿站顿了顿,说,“这群中毒的孩子在进入医院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他们此时边说边走,已经到了儿童急症那一层楼的病房楼梯那里,能从紧急通道出口半张的门看到医院病房走廊里病床上那些被蒙头盖住的小孩尸体,还有正在给把尸体装进裹尸袋的护士。 那些小孩尸体脸上并不是死人的青白色,也是五彩斑斓的凸出斑点。 白柳知道有些菌菇中毒会出现这种类似过敏的皮癣现象,但这些小孩面上的斑点已经密集到就像是色盲测试了,还会在皮肤表面凸起,白柳不是密恐看着都有种轻微的不适。 感觉就像是人脸下面长满了还没萌出的蘑菇。 75、儿童福利院(双更) 白柳看向陆驿站:“你先说说昨晚的具体情况。” 陆驿站的眼睛闭了闭, 他深吸一口烟,又过肺吐出:“昨晚凌晨三点左右,送进来的37个儿童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严重的呕吐现象……” “这些儿童吐出来的东西是一朵一朵完整的蘑菇, 但在前天紧急入院的时候这批孩子全部都已经被催吐和洗胃过了, 昨天一整天都在禁食输液,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吃过东西, 他们的胃内根本不可能有东西。” 陆驿站说道这里顿了顿,他往走廊的垃圾桶上抖了抖烟灰:“这事情吓坏了护士和医生,立马就打电话给了警察,然后准备对所有孩子抽急血检查……” 陆驿站缓缓吐出一口带烟的白气:“但除了那个活着的孩子,护士扎进去血管, 都只能从这些不停呕吐的儿童身体里抽出一种浅绿色半透明液体,根本抽不出来血,这些液体化验出来的结果成分是蘑菇汁液。” 白柳倒是没有被吓到, 这些东西就像是那个可以藏巨大炸弹躲过安检的古董镜子一样, 是载入这个【现实公测模式】的【恐怖游戏】,在恐怖游戏中, 出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抽出蘑菇汁液还算白柳觉得比较正常的常见游戏走向, 算是他意料之中的。 白柳思索了一会儿提问:“那个活着的孩子呢?她的血液是正常的吧?她的抽血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有点轻度贫血, 但是大致正常。”陆驿站说。 白柳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们有从这个醒过来的孩子口中问出什么破案的关键信息吗?” “没有。”陆驿站苦笑着长叹一声,“这个小姑娘是个盲人,她不认识我们的声音, 拒绝和我们进行任何交流,只会偶尔点头摇头回应我们一下,而且她看不见, 她也很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因为眼睛的原因,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天吃的东西是蘑菇。” “这个小姑娘叫刘佳仪,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刘怀,她要等她哥哥到了才肯开口。”陆驿站叹息着说道,“主要是这小姑娘情况不愿意开口,不然我就带着你进去和她聊聊了,你还挺擅长骗小孩的。” 白柳的表情微不可查地一顿,他缓缓地抬头看向陆驿站:“你说她哥哥叫什么名字?” 陆驿站一愣:“叫刘怀,是个名校大学生,之前一直打工养着这小姑娘,但在差不多半年以前,突然把这小姑娘寄养在了这次出事的福利院,差不多一周会过来看刘佳仪一次,不过他的确对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有抚养义务,怎么,你认识她哥哥?” “算有过一面之缘。”白柳笑笑,“我和他一起联网打过游戏,他应该还记得我,或许他能让我和他妹妹聊聊。” —————— 刘怀僵硬地坐在病房内,病床上是一个抱着自己膝盖蜷缩成一团的瘦弱小姑娘,这小姑娘就是刘佳仪。 但这不是刘怀僵硬的主要原因,让他僵硬的是坐在他对面对他和善可亲地微笑的白柳。 刘怀也不懂为什么出游戏了,他都能那么巧那么倒霉地遇见白柳这大魔王,这人还一上来就一副很自来熟的样子勾住他的肩膀,眉眼弯弯地和他套近乎,说要和他妹妹刘佳仪聊聊。 刘怀在心中哀叹了一声自己倒霉,但他还是把白柳带进来了。 但由于刘佳仪不能接受太多人的环境,她会忍不住尖叫,刘怀拒绝更多人进入病房,警察就守在门外边没有进来,先让刘怀给刘佳仪做工作,然后刘怀以自己朋友的名义,把白柳给带进来了。 所以目前病房内就刘怀,白柳,刘佳仪三个人。 白柳和刘怀分别坐在刘佳仪病房的左右两方,刘佳仪抱着膝盖坐在病床的中央,她把脸埋进了自己手和膝盖营造出来的空隙之间,穿着对于她来说有些宽大过度的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她瘦弱不堪的骨架上。 这小姑娘就像是陆驿站说的,瘦的人都有点畸形了,像一具没发育好的小骷髅架子,和白柳印象里那些快餐店里有些营养过剩的当代儿童差了好几个型号。 刘怀先忍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氛围,他用被子挡住了白柳打量刘佳仪的视线,挡在了刘佳仪前面。 刘怀就像是一头护崽的野兽一般警惕地盯着白柳:“白柳,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柳聊天向来单刀直入:“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妹妹的。” “我妹妹?!”刘怀猛得用被子把刘佳仪一包裹,抱在怀里,很有敌意地看着白柳,“你找她干什么?” “刘怀,你在游戏里见过年龄最小的玩家有多大?”白柳忽然换了个话题。 虽然病房里有监控正在被警察看着,但由于系统的【禁言】机制存在,白柳说的话大概率会被和谐,他毫无顾忌地问出了这句话。 “你问这个干嘛?”刘怀疑惑。 白柳抬眸直视刘怀怀里不停颤抖的刘佳仪:“我在想你的妹妹,会不会变成游戏中年龄最小的玩家。” 刘佳仪作为唯一一个从这场【福利院蘑菇中毒事件】的灾祸里活下来的儿童,就和白柳九死一生从【镜城爆炸案】里活下来,木柯侥幸从那个日本学校里闹鬼的宿舍里活下来一样,有一定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 目前白柳知道的玩家需要符合两个条件,第一个【玩家的周围存在玩家】。 这个游戏的传播模式类似于病毒,是由【人传人】这样互相影响的模式传播的,比如木柯影响了白柳,李狗影响了向春华和刘福。 而刘佳仪周围有刘怀,她符合条件。 第二个白柳觉得玩家应该要符合的条件之二,就是至少经历过一次【恐怖游戏正式版】的副本,并且成功存活。 而这两个条件,刘佳仪很明显都符合。 白柳猜测这死里逃生的小姑娘很有可能成为被游戏选中的预备役玩家。 刘怀彻底僵住了,他缓慢地看向白柳,用一种无法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怀里还在轻微发着抖的刘佳仪,最后自己也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惊愕未定地看着变流:“……但她才八岁,怎么可能是玩家……而且我特地控制了我自己每周只找了她一次,这种我影响她的频率,不可能直接影响她进入游戏的……” “为什么不可能?”白柳很平静地反问,“难道系统也和家长一样禁止未成年人玩游戏吗?” 家长刘怀被噎得语塞,他下意识地搂紧了自己怀里的刘佳仪,脸上呈现出一种很慌乱的表情:“但她根本看不见!她进入游戏,那么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她根本无法生存!系统没理由选她的!” “那她是怎么从这场恶劣的毒蘑菇事件里活下来的?”白柳态度很从容不迫。 现实世界的恐怖游戏副本里唯一存活下来的小孩,就算看不见,白柳也不会觉得刘佳仪是个很简单的小孩。 刘怀被白柳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强撑着反驳白柳:“佳佳可以从毒蘑菇事件里活下来只是因为运气好罢了!但她又不是杜三鹦,可以回回都去赌运气!” 这时却听到刘佳仪细声细气地开口了,她声音非常微弱:“哥哥,不是的。” 她瘦弱的小手轻轻拉扯了一下刘怀的外套,从刘怀地外套路探出一个很有毛躁躁的小脑袋,双眼的眼珠是像是雾霾蒙住了般的灰白色,但声音轻微又清晰,“哥哥,我没有中毒不是因为我运气好,是因为我偷偷倒掉了老师给我盛的饭。” 刘怀一愣:“你为什么要倒掉老师给你盛的饭?” 刘佳仪苍白发干的嘴唇抿了抿,她很小小声地说:“哥哥你不要怪我倒饭,我那天觉得老师不太对劲,她一定要主动喂我,她之前都是把碗丢给我让我自己吃的,然后我就趁她给其他小朋友盛饭的时候,倒掉了假装吃了。” 白柳摊手微笑:“看来你妹妹比你聪明很多。” “她再聪明我也不会让她进入游戏的!!”刘怀彻底暴躁了,他双眼发红地瞪着白柳,“白柳,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妹妹都不行!” 被刘怀猛得抱紧的刘佳仪有些迷茫地圈住了刘怀的脖子:“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我要进入什么?” 刘佳仪很明显就是被【屏蔽】了白柳和刘怀的聊天对话,还没有进入游戏的刘佳仪听不到白柳和刘怀之间关于【游戏】的具体谈话。 “刘怀,我只是想和你们合作而已。”白柳淡淡地说,“如果刘佳仪真的被游戏选中了,那你是无法阻止刘佳仪进入游戏的。” “而我有办法可以帮你,帮刘佳仪。”白柳抬眸看向刘怀,轻声说。 刘怀冷笑一声:“你说的帮就是控制我们是吧?白柳,你本质和张傀就是一路货色,我感激你帮过我,但我不会让我妹妹落入你手里!” “我不知道她对现在的你有什么用处让你找上了门来,但给我滚!”刘怀像只护崽的凶悍野兽,死死盯着白柳吼道,他脊背拱起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掐死白柳。 白柳静了两秒,然后站起身,他并没有做过多辩解,他的确是想救刘佳仪,但这只是出于白柳看出了陆驿站动了收养这个小女孩的心思。 而如果陆驿站想选择了这个小女孩做自己的养女,白柳会试着保下她的命。 陆驿站很想帮刘佳仪,白柳看出来了,陆驿站此人一向喜欢多管闲事。 就像是当初在福利院陆驿站一定会偷偷分东西给他觉得没有吃饱的白柳,虽然白柳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被饿到过。 白柳从来不能理解陆驿站一定要帮助人的逻辑,但作为陆驿站这种逻辑曾经的受益人,白柳大部分时候都会选择纵容这家伙自以为是的种种选择,毕竟陆驿站会给他报酬,白柳不白做事,而陆驿站很懂他的逻辑。 这也是白柳会和陆驿站一直做朋友的原因。 白柳随手撕了一张纸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在了刘佳仪的床头:“我可以帮刘佳仪撑过她的第一场游戏,但前提是她的灵魂都必须贩卖给我,这样我才能让她撑过第一场游戏。” 只有拿到刘佳仪的灵魂,白柳才能帮刘佳仪操纵面板。 刘怀怒吼着撕下了那张纸准备扔在白柳的脸上:”我不允许!!!“ “我觉得你把她放在儿童福利院的时候,你就已经放弃了她的监护权,你并不是她法律名义上的监护人。”白柳无波无澜地垂眸看向刘怀,“所以我觉得你没有权利替刘佳仪自己决定。” 白柳随意的话彻底激怒了刘怀,刘怀的眼球泛出一种因为暴怒到极致而呈现出的赤红色,但他却不怒反笑:“白柳,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欲望进入游戏的吗?” “我是为了让她见到光。”刘怀深吸一口气,转头不再看白柳,“你走吧,我不会把她托付在你这种人的手里的,那样她的未来一定很黑暗。” 刘怀眼眶有点泛红地别过了头,“我已经尝够了被人控制的苦头,所以她的人生,绝对不可以被你控制。” “我被张傀控制着背叛四哥……的时候,那一瞬间失去最好的朋友和最默契的队友的人,不止四哥,牧四诚一个。”刘怀侧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他嗓音干哑,“被迫拿着刀刃成为伤害那方,你心里也不会好受的……所以我不想让她也沦落到我的地步。” 白柳静了一下:“控制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价值,我最好的朋友想救你的妹妹,才是我这样做的唯一价值。” 刘怀愕然转头地看向白柳。 刘佳仪有点懵懂地转动着头,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在她尖尖瘦小的脸上呈现出奇异的脆弱感,她被刘怀抱着,好似一只浅灰色的,被人束缚住触角的乖顺蝴蝶,她用头顶蹭了蹭刘怀的下巴,似乎在安抚情绪波动剧烈的刘怀。 白柳在刘怀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不再多说,平静地转身打开病房的门离去。 陆驿站站在楼梯的拐角等白柳,这人还在抽烟,旁边的垃圾箱上一堆烟头,也不知道抽到第几根了。 看白柳过来了,陆驿站眼睛一亮:“怎么样,你有思路了吗?” 但当陆驿站看清白柳的表情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白柳此人,心情一般或者愉悦的时候向来戴张笑脸,不动声色得很,情绪起伏剧烈的时候脸上更不会有什么张扬神色,而是一种很沉很压抑的东西浮在他的眼睛和面上,这一般是他遇到了什么不太能想得通的事情的时候,陷入深层次思考的时候的表情。 简单来讲,这个时候白柳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怎么了?”陆驿站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嗓音,“被人骂了?我听到病房里刘怀吼你了,你说什么得罪他了?但监控听着你没说什么啊,不过有些受害者家属的确情绪会很激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有时候,还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逻辑。”白柳的目光有些散,这是他还在思考的表现之一。 “真是奇怪。”白柳自言自语着,“我无法理解刘怀的某些逻辑,他本质应该是个很自私的人,但对他妹妹,法律都没有要求他的抚养义务,刘怀却可以为了对方做到这地步。” 白柳倒是不怀疑刘怀撒谎骗他,人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刘怀明显怕他,但却一直把刘佳仪抱在怀里,挡在刘佳仪面前。 但他很快就从这种状态里恢复了过来。 白柳扫了一眼陆驿站:“但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让我迷惑的自我奉献了,我们抓紧时间去福利院看看吧。” —————— 白柳是和木柯一起进儿童福利院的。 木柯很早就过来白柳家门前守着了,但奈何白柳被陆驿站喊走得更早,他凌晨就被陆驿站一个电话叫去了医院,好在白柳中途回了一次家拿东西,才看到自己家门前蹲守了一只抱着双腿眼巴巴的木柯小少爷。 这小少爷敲门没开,估计还以为白柳在睡觉,连电话都没敢给他打,就这么傻呆呆地伫在白柳的门口等白柳起床。 而且木柯是被自己的那个白柳经常在电视上面见到的资产家父亲送过来的,木柯的爸爸和木柯一起等在白柳的门前,甚至这位木爸爸对白柳十分尊重,在知道白柳很有可能还在睡觉所以才不开门的情况下,选择了和自己家儿子一起等在门口。 当白柳回家的时候就看到木柯和他爹等在自己家门口,连话都不敢大声说,放低声音在说悄悄话,生怕打扰了白柳睡觉。 也不知道木柯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这位大老板毫不怀疑地把白柳当做木柯的救命恩人了,他似乎以为白柳带着木柯离开两个月是要去治病,总之白柳也没问也木柯这小少爷怎么糊弄自己爹的,反正这大老板深信不疑白柳就是木柯的救世神医,对着白柳千恩万谢的,说谢谢白柳救了他的小儿子。 并且在得知白柳要去儿童福利院关心儿童之后,这位身家不知道多少的大老板当即感动地表示自己也要做好事给自己儿子即将开始的治病之旅积极德,要捐款给福利院,并且亲自开着一辆单价一千多万的迈巴赫很高调地把他和木柯送了过去。 到了福利院之后,木柯也不跟在自己亲爹背后,而是乖乖地跟在白柳后面,眼神一直偷偷地瞟白柳,还带打哈切,像一只想粘着主人但还没有得到许可的猫。 白柳能察觉到木柯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对进入游戏没有好处,他有义务安抚一下这紧绷过度的小少爷,于是他默许了木柯粘着他。 白柳和陆驿站打了个招呼,说他和朋友,也就是木柯一起去福利院看看里面的情况。 陆驿站则是跟自己同事进去调查了。 因为木柯他爹一拍脑门,财大气粗地说要捐款,白柳和木柯是被儿童福利院的院长很尊敬地带路进去的。 儿童福利院的院长是个相貌衰老过度的老奶奶,她鼻尖和脸颊两边有很多快要连成片的老人斑,让白柳想起了尸斑,这老院长眼球浑浊不堪,身躯佝偻,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质菌菇类的气味,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件货物,让白柳有种轻微的不适感。 木柯他爹跟着院长去商议捐款的事情了,老院长让一个老师领着他们在福利院里逛。 这是一个很破败的儿童福利院,十年前的建筑风格,有三栋不高的楼围成一个三角形的圈,矮楼外墙和内墙的墙皮腐坏剥落,露出里面爬满青苔的墙面,被三栋楼圈起来的中间地带是个小型的儿童幼儿园一样的地方,有褪去油漆生锈的彩色小铁马,秋千和跷跷板。 但是这些设备都很老旧了,在泥泞荒草里孤寂地晃荡着,随着风声,跷跷板动了一下,空着的右边座位下去又起来,秋千有规律地晃来荡去,幅度越来越大,发出吱呀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坐着玩一样。 带路的老师脸色有些发白,她不敢往公园那边看,瑟缩地低着头快步带路,往三栋楼里最靠外的一栋楼里走,白柳跟在后面往那栋楼的外面嫖了一眼,发现楼外还挂着两个褪色的金漆奖牌,分别是【全国十佳儿童福利院】,【全国未成年人保护现金单位】。 白柳扫了一眼奖牌下面颁奖日期,离今日已经十年多了,也就是这福利院建立没多久的时候。 前面的老师始低声向他们介绍:“我们福利院是老牌福利院了,占地一开始是有25亩,建筑面积近万平米,有专业的残疾儿童教育教室,乐器教导教室,内部校医室等等,拥有三百多张床位,可容纳三百个孩子,有两百多名护工……” 白柳环顾一周后,眉尾上扬反问:“25万,近万的建筑面积?200名护工?” 白柳从进来开始就没有看到所谓的护工,很可能这个福利院里根本没有几个护工了。 老师顿了顿,话开始断断续续:“那是刚刚建起来的时候,后来就……让出去了一部分,再后来我们福利院因为资金问题缩小了一定规模,护工也辞退了大部分。” “本来我们福利院还剩下46个孩子,今年的六一儿童节还排练了节目汇演给这所儿童福利院的幕后投资人看,但他们资助了这个儿童福利院十年了,说花钱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今年他们的确决定不在资助了,我们暂时也找不到新的资助人……” 白柳语调不疾不徐地询问:“你们这里本来还有46个孩子,医院那边有37个,还有9个孩子呢,我怎么一个也没见到?剩下9个孩子可以让他们出来见见我们吗?” 老师脸色又白了一下,她拧了拧自己的手指,没说话,似乎并不想让孩子出来。 有问题,白柳眼睛一眯。 木柯和白柳对视一眼,顿时心领神会,这小少爷装模作样咳了两声,颇有些趾高气昂地上前两步,抬着下巴说:“我们初步拟定捐赠1000万给你们的儿童福利院,我们想见见还在这个儿童福利院里的孩子,这要求不过分吧?” 1000万这个高昂的数字明显地打动了这个带路的老师,她的眼神和嘴唇都在奇异地颤动着,隔了很久很久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转头看向了白柳和木柯:“你们真的要捐款?1000万?” 木柯似乎真觉得1000万是小钱,这坑爹孩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老师深吸了一口气,非常低声快速地说:“没有九个孩子能来见你们,只有五个。” “还有四个呢?”白柳蹙眉。 这个老师眼中出现了一种掩饰不住的惊恐,低下了头小声说道:“还有四个孩子昨晚失踪了,他们在夜里偷跑出来玩秋千和跷跷板,但玩着玩着玩着,他们就不见了,但是秋千和跷跷板却荡了一整夜……” 风一瞬间猛烈地吹了过来,白柳背后那个儿童乐园的各种设备被风吹动,院子里的温度骤降,阴冷的风让跷跷板起伏越来越快,秋千也越晃荡越高。 猛得秋千和跷跷板同时停住了,秋千在风中纹丝不动地停在原点,跷跷板更是诡异的悬停,就像是一个天平般停住。 就好像一直在上面玩的东西突然跳了下来,手拉住玩具设备站在旁边盯着这群大人。 不一会儿,天平般悬停的跷跷板忽然以一种缓慢到不正常的速度倒向左边,上面有什么东西顺着歪向一旁的跷跷板咕噜咕噜滚落下来,白柳顺着下落的跷跷板看过去,发现是一个被拧断了头的洋娃娃。 滚下来的东西是这个洋娃娃的头。 而这个跟着头一起滚下来的洋娃娃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四肢和头都被拧断了,洋娃娃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胸前还挂着一个好像是硬币的劣质项链。 这是一个和白柳现在的装扮,一模一样的洋娃娃。 76、儿童福利院(一更) ———————— 与此同时, 陆驿站和自己的同事也在福利院里调查儿童失踪这个案件。 “你说,这事儿应该归刑警大队,或者是什么特殊部门管吧?”陆驿站的同事脸色不太好看, “你看那个小孩失踪监控片段, 这哪是我们能处理的事情!” “四个小孩在凌晨昨晚听到一阵笛声,然后就排队走了出去, 在中央的儿童公园里玩耍,最邪门的是这些小孩根本不像是被催眠或者梦游,他们还会特地躲开监控,这说明这四个小孩全是神志清醒的,在那个小破儿童公园荡秋千, 一个小时后,监控里突然这几个小孩突然就不见了!” 同事说着说着开始咒骂道:“妈的,但小孩不见了, 那些器材还在一直动, 我看完监控之后昨天都没睡好……” 说完,陆驿站的同事没忍住搓了搓自己手臂, 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就剩下5个小孩, 本来准备转移到其他福利院的, 但现在医院又闹出了这事儿,所有人都必须留在这个福利院原地待命里接受调查, 太他妈诡异了!” 陆驿站皱眉:“先去找院长问问。” “院长?我觉得她什么都不会说的。”陆驿站的同事撇嘴嘀咕,“这老太婆根本就没有上报儿童失踪!如果不是医院那边后续跟着闹出了菌菇中毒死了人,把这个案件升级了一个级别, 我们过来严格清孩子的时候发现人数不对少了四个,根本没有人知道这里面还失踪了小孩!” “那我们也要过去问问。”陆驿站语调沉稳,“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院长办公室, 木柯的爸爸已经和院长商议完捐款的事项,去和其他人谈了,院长办公室里只有老院长一个人。 老院长坐在椅子里,耷拉着眼皮看着前来找她的陆驿站:“你问我孩子失踪了为什么不报案?” 陆驿站点头,老院长忽然笑了一声,她颤颤巍巍地打开抽屉,抽出了一堆回执单递给陆驿站:“年轻人,你是新来的吧?我每次失踪都报案了,但是你们哪一年把我的孩子给找回来了吗?所以这次我就干脆没报了,反正我们这个福利院也快倒闭了。” 陆驿站皱眉看着老院长递给他的报警回执单。 这回执单从最老的都是十年前的了,全都是上报的儿童失踪,但调查参考意见都是【儿童自行离家出走】,就没有后续了。 “我们这个私立福利院每年都会给给我们这个福利院投资的好心人举行六一汇演,让这些花钱的老板看看他们养着的孩子们的情况,但每年的六一汇报演出过后,我们这个福利院都会有儿童失踪,而且调查结果都是孩子自己想方设法跑出去的。” 老院长慢吞吞地说:“当时你们警方还怀疑我们这个福利院虐待儿童,所以儿童才会【离家出走】,但是调查发现我们这里没有虐待,就是这些孩子自己想跑,我们也并没有对这些小孩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什么人体器官贩卖,什么恋童□□交易,你们已经把这个地方调查了个遍,不是也没有发现吗?” 老院长掀开眼皮:“就是很常见的,很普通的儿童离家出走然后失踪。” “儿童失踪很难找,这些小豆点跑出去就和落入人海的一粒米一样,你们寻找这些有意躲避你们的孩子,无疑于大海捞针,于是每年都不了了之。” 陆驿站的同事忍不住插嘴:“但这次看监控,在园区里孩子人坐着秋千就没了!这不是跑出去的失踪案!” “你说的事情太奇怪了,怎么会发生?倒是我们的监控用了很久了,又老又旧的。”老院长轻描淡写,“说不定坏了出故障也有可能的?” 陆驿站的同事被噎得一阵心梗,刚想声色严厉地逼问这个老院长,就被陆驿站拦住了。 陆驿站很冷静地问:“院长,找不到孩子是我们的错,但您还是应该报案,而且您应该不止这一年没报案吧?我刚刚翻了一下您的回执单,有几年是没有的,而您说每一年都有孩子失踪,所以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老院长沉默了几分钟,转身从她后面的书柜里,很里面落满灰的地方翻出了一个大档案袋,她吹掉了上面的灰尘,拉开了上面的线,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相册一样的厚厚书册的东西,然后打开。 第一页就是【200x年儿童福利院文艺汇演合照】——这很明显是这个私立福利院的档案本。 照片上面几十个小孩子有些拘谨局促地站在一众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旁边,露出被教导了千万遍的,讨人喜欢的乖巧虚假笑容,额心一点口红点的印子,嘴唇被涂得红艳艳,又艳俗又古旧。 “每年都有孩子失踪,但我的确不是每年都报案了的。”老院长看着照片上的孩子,语调拉得悠长,“这家儿童福利院就算有人砸一两年的投资,也撑不了多久,要倒闭了,和你们直说了这些陈年旧事也无妨。” “这里的很多孩子其实不是那么好管教,说好听一点叫有个性,说难听一点就是性子野惯了,就喜欢往外面跑。” “他们其中有些并不是离家出走,而是负罪逃逸。” 老院长说着又翻了一页,这一页是类似幼儿培育记录日记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孤儿白六,小柯等五人在六一汇演之后殴打了前来观看演出的投资人,抢劫了投资人身上的财物以及手机,给予清洁全院以及一天禁食处罚,后续视改过情况是否继续追加处罚】 “比如这群孩子就在汇演之后打了投资人,然后当晚就跑了,我没有报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他们跑了,因为如果不跑,这些孩子在这家被这几个投资人投资的福利院里下场不会很好的。” 老院长的手指在那个处罚上点了点,意味深长:“至少处罚不可能仅仅只是禁食一天。” “院长,我可以看看那张合照吗?”陆驿站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他脸上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 院长把档案袋递给陆驿站,陆驿站翻到前一页那张【200x年儿童福利院文艺汇演合照】,眼神迅速地在照片的小孩里寻觅,最终锁定在了角落边缘上的一个小孩上。 这小孩就算是被涂了口红,眉心上顶着个大红点,都不显得滑稽,而是有一种很浅淡的小女孩的秀美,但这秀美被他毫无波澜的眼神破坏,显出一种超脱年龄的早熟来,其他小孩在他冷淡的眼神里就好像全是一群蠢货罢了,十分惹眼。 没有谁还会比陆驿站对这张脸的这个时期更熟悉了。 陆驿站的眼神一动不动地落在这张照片的这个小孩身上,他指着这个小孩抬头看向老院长:“这个小孩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孩子吗?”老院长看了一会儿,似乎陷入了回忆,“他就是带头打了投资人跑掉的那个小孩,所以我对他记忆很深刻,他进福利院来的时候只说自己叫白,叫白六。” “不对。”陆驿站双手“啪”一声撑在桌面上,死死地盯着老院长,“他叫白柳,他的确是曾经叫白六,但他在十四岁那年改过名字,后面就再也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他是和我一起在公立福利院里出来的,他不可能同时出现在这个私立福利院里!” “可是……”老院长用一种有点困惑的眼神看向陆驿站,“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个叫白六的孩子,逃出去不久之后就投资人用办法找了回来,而且他没能离开这里,白六被找回来没多久就死了。” “死了?他的死因……是什么?”陆驿站声调奇异地问道。 老院长叹息一声:“很奇怪的死法,他误食了一枚奇怪的硬币,这硬币中间破开了一个孔,被他吞到气管里去了,几分钟人就没了,因为他在我们这所福利院,在离开之前和回来之后遭受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们都怀疑白六是自杀。” 陆驿站僵硬地挪动视线,看向黑白照片那个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的白六,他松散地耷拉着眼皮,好似有点困倦地看向旁边,垂落的发丝是湿漉漉的,好像是被演出的汗意浸湿了,陆驿站觉得自己胸前被这些诡异的事情无形又沉甸甸地压住,他死死地看着照片上那个身形有点单薄的男生,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是十年前的白柳。 —————— 白柳上前捡起那个跷跷板旁边的洋娃娃,这是一个手工做的洋娃娃,很明显参考模板就是他,但质地很老旧了,但他娃娃的腿上还有一个残留的一点丝带的线痕迹,感觉应该是一个手工礼品娃娃——一般这种礼品娃娃上都会有赠送或者制作的日期 白柳把这洋娃娃翻找过来试图寻找一下有没有日期,最终在被拧掉的头的内部找到了一行手写的日期。 这的确是一款十年前的娃娃。 而白柳工作也不过才两三年而已,他是工作之后才开始这洋娃娃身上的衬衫西装裤的社畜装扮的,那个挂在脖子上的硬币更是不久之前白柳加入游戏之后才得到的,系统的具体化载体。 他现在的装扮被人十年前就拿来订制了一个洋娃娃,还被拧断了头颅和四肢丢在了这里。 白柳眯了眯眼睛。 77、儿童福利院(二更) 正在白柳拿着这个自己的洋娃娃正在沉思的时候, 那个老师已经去把那剩下的五个小孩叫过来了。 这五个这个儿童福利院仅剩的小孩局促又有点表情麻木地站成了一排,连一个敢抬头看木柯的都没有,一个个眼睛像是长在了脚尖上, 这五个孩子有些跛脚, 有些脊柱歪歪扭扭弓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残疾, 像是一群还没出巢穴的幼崽一般五个小孩推推搡搡地黏在一起。 他们就像是接受别人审视的廉价货物,自知自己不值几个钱而显得卑微瑟缩又寡言。 白柳一靠近这些小孩就皱眉了,这些小孩身上的菌菇味道甚至比他在医院从那些尸体身上闻到的还重。 木柯就直接受不了地用手在自己鼻子上挥了挥:“你们这里是顿顿吃蘑菇吗?怎么这么大蘑菇味道?” 老师有点尴尬地抱住了这五个小孩:“其实不怎么吃的,” 白柳的眼神从这个老师和这五个小孩身上扫过:“你们那天吃蘑菇吃的多吗?” 老师一愣:“我们和这五个小朋友都吃的,还, 还挺多的。” “那中毒的小孩里有吃的少的吗?比如只喝了一口蘑菇汤的?”白柳询问。 老师回想了一下,然后肯定地回复了白柳:“有,因为那个蘑菇口味有些小朋友喜欢有些小朋友不喜欢, 有的只吃了很少一点点, 但依旧中毒了。” 白柳收回自己的眼神,吃得多的有不中毒的, 吃得少的也有中毒的, 看来中毒和剂量没有什么关系。 但为什么是蘑菇呢……为什么每次这个福利院出事都是蘑菇呢? 而且这个诡异的蘑菇毒死人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陆驿站说儿童福利院这边活下来的小孩的抽血和各种结果也没有明显异常, 和刘佳仪一样,只有一点轻度贫血。 这五个活下来的小孩和医院那边活下来的刘佳仪从明面上看起来的共同点只有一个——就是都有先天性遗传缺陷, 刘佳仪是盲人,这五个小孩也有各种残疾。 白柳陷入了沉思。 老师继续带着白柳他们参观福利院内部,走到了一个全是各种照片, 奖杯,和各种儿童画作的房间。 老师侧身向白柳他们介绍说:“这里就是我们福利院的展览厅了。” 这是一个很久没有人来过的展览厅,很多放在柜子上陈列的奖杯奖状都落灰了,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当年发展的相当不错的儿童福利院,墙面上还挂着很多儿童的绘画和一些奖项,每年的六一汇演合照也挂在了墙面上,照片的色彩从失真变得清晰,最后一张里四十几个小孩笑容乖巧柔顺,但却只有五个活了下来,这五个小孩正表情麻木地跟在老师的后面。 这种被展览的大部分事物都来自于死人的感觉,让这个展览室有种挥之不去的沉郁感。 白柳大致扫了一眼全貌之后,他似乎发发现了什么,看向老师:“我可以把照片和一些画拿下来吗?” 本来这些东西是不能轻易动的,但现在儿童福利院已经成这样了,也没有这么多讲究了,老师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木柯好奇地看着白柳把挂在墙面上一些儿童画下来摆在地上观察,他凑过去小声问他:“白柳,你有什么发现吗?” “嗯。”白柳轻声应了一下,没有给木柯眼神,手上摆弄着那些儿童画。 木柯眼神跟着白柳的手在动,这些儿童画画得相当不错,感觉得出来是有一定绘画功底的孩子画的。 画的东西有人物素描,也有静物,有用彩铅和蜡笔画的,也有简单的黑白素描,画风差别很大,大部分的画作色彩非常浓烈,饱和到让人看了眼球不适的地步,画的东西看起来也毫无逻辑。 一个看起来瘦弱到不行眼睛上蒙着白布坐在病床上的小女孩,一条美丽的被装在罐子里银蓝色鳞片小鱼,和一面放在烧焦融化的玩具列车上的木制碎镜子。 画得看起来都是这所福利院有的东西。 木柯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件事情,他有点惊奇地开口:“这些,都是一个人画的吗?落款都是w。” 虽然白柳取下来的这些画画风天差地别,但是每幅画落款的【w】是那种很奇特的两边打卷的花体写法,每一幅画都保持一致。 白柳终于舍得给木柯一个眼神,他声音又低又轻,像是在耳语:“这是我的落款。” 木柯一惊:“你的?!你的落款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柳没有多解释,木柯虽然想知道,但看白柳不准备说的样子,也就讪讪地闭嘴了。 white的首字母【w】是白柳绘画的一惯落款。 白柳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东西是他的画,虽然比起现在的他的绘画手法青涩又稚嫩,但的确是他画的东西。 眼睛上蒙布的小女孩明显就是刘佳仪,病号服和今早他在医院里看到的是一个款式的,装在罐子里的美丽的银蓝色鱼应该指的是第一个游戏《塞壬小镇》塞壬王,放在融化玩具列车上的碎镜子是白柳的第二个游戏《爆裂末班车》。 但这些画的落款都是十年前,而十年前的白柳根本不在这个私立福利院里,十年前的白柳也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信息。 那可能性只有一个,十年后的白柳以某种形式回到了十年前,然后在这些儿童画上画下了这些东西,留在了这个私立儿童福利院里。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普通人遇到肯定慌了,但这只是让白柳进一步确定了这个儿童福利院一定是某个【现实世界】的【正式游戏副本】。 对这些时间线错乱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游戏副本的正式剧情进展时间,从这些他留下的绘画落款来看,恐怕不是现在,而是十年前。 白柳的指尖从这些绘画的落款上掠过,目光微沉。 很有可能他未来会进入这个游戏,并且在这个十年前的【儿童福利院游戏副本】里面留下了某种痕迹,随着这个【游戏副本的正式版】载入【现实世界】,把白柳在游戏里曾经留下痕迹载入到了现在的时间线的福利院。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玩家的痕迹永远地留在某一个游戏副本中,这一般是通关失败了才会出现的事情,就像之前张傀死亡被异化成了焦尸怪物永远留在了《爆裂末班车》这个副本中一样,这些死亡和失败留下的印迹会成为游戏的一部分,随着副本载入现实。 但这注定死亡的结局并没有吓到白柳,他很冷静地思考着。 目前白柳疑惑的地方还有两个,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到了200x年的第一张儿童合照上角落里的一个男生脸上。 这男生面上一点情绪都没有,斜眼看人的时候很有种【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的欠揍感,有种格格不入的孤僻感,是十四岁的他,白柳又看了眼那些笔锋锐利用色夸张的画作。 这个拍照的感觉,和这个画风,的确是他十四岁的时候喜欢用的样子,拍照的时候惯用的姿势。 白柳早就不用这种五彩斑斓的画风了,因为太张扬了,被上司卡了几次之后批评他精神污染,市场接受度不高,白柳很果断地就放弃了这种风格,后来再也没有画过。 这些画和在上面拍照的【白柳】的确就是十四岁时候的他惯用的风格,而奇怪的是,这些画作上面透露的信息,的确又是二十四岁的白柳才知道的信息,现在的问题在于——如果是二十四岁的他在这个游戏中,那么白柳很确信自己就不会这样画画。 而如果这个游戏的设置让白柳记忆身体各方面都倒退到了十年前,那么他又不可能知道现在的他才知道的信息。 这是一个拥有二十四岁的记忆,但却有十四岁的风格和个性的白柳,从逻辑上来说白柳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记忆是决定人风格和性格的重要因素,他拥有后面十年的记忆,他就绝对不会是十年前的样子。 十四岁和二十四岁的白柳在【十年前的儿童福利院】这个游戏副本里割裂地存在,这是白柳疑惑的第一个点。 第二个疑惑的点就是——白柳看着那副人物素描,这是一幅黑白的人物素描,一个女孩子抱着一个洋娃娃坐在病床上,蜷缩着抱住自己的双膝,眼睛上蒙着白布,是一副画得很精细的人物素描。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十四岁的自己很讨厌画素描,因为他那个时期喜欢颜色很浓重的东西,素描这种相对纪实风格强烈的东西那个时期的白柳很排斥,极少画素描,要画一般也是画静物来练习,基本不画人物。 十四岁的白柳为什么给刘佳仪画一幅自己很讨厌的人物素描,那个时候刘佳仪根本还没出生,不应该有任何痕迹。 难道说刘佳仪也会进入这个副本? 但刘佳仪就算进入了游戏,她也是个新人,正常来说她的第一个副本应该是个单人游戏,这个副本很明显是个多人副本,除非是刘佳仪迅速通关自己的第一个游戏然后紧跟着就进入了白柳所在的这个多人游戏里,她才会出现在画中。 但刘怀这个有一定经验的老玩家应该不会允许自己的妹妹那么冒进。 所以这小朋友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白柳思索着扫过整张画,最终目光停在那个面中刘佳仪手里握住的洋娃娃上—— ——画上的那个洋娃娃白衬衫黑裤子,被小女孩拿在手上,脸回头朝着外面在微笑,打眼一看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白柳多盯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了。 这洋娃娃的头回头得太过了,不像是回头,像是头被拧了一百八十度。 白柳看着这张画,拨弄了一下他挂在心口上那枚硬币,眼神微凝。 78、进入游戏 白柳没有在儿童福利院里待很久, 他马上要和木柯进游戏,在简单扫完整个福利院内容之后,他就准备走了。 但白柳走之前还要和陆驿站简单地交代一下。 于是白柳让木柯先回家等他了, 这小少爷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白柳, 还问白柳什么时候回来,白柳干脆让木柯拿了自己家的钥匙先回去等, 搞得木柯的爸爸看白柳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白柳一出来就看见了靠在福利院门口等他的陆驿站。 陆驿站看见白柳没忍住调侃了两句:“那小少爷呢?开个千万豪车跟在你屁股后面转,还一直瞪我,你什么时候有这种魅力了?” 白柳面不改色地调戏回去:“有魅力有什么用,我还不是为了你拒绝了他,让他先走了。” 陆驿站忍俊不禁, 但很快就收敛笑意说起了正经事:“你看了里面,怎么样?” 白柳不紧不慢的:“这福利院除了中毒的儿童还有失踪的儿童,中毒的儿童我了解的差不多了, 失踪的儿童, 我猜测这应该不是这个福利院发生的第一起吧?” “你怎么知道?”陆驿站一惊。 “态度不对。”白柳平静分析,“那个老师的给我的感觉不对, 正常人会对这种发生过失踪案的地方避之不及, 但她给我们介绍的时候, 虽然害怕,但还是就是下意识地走了失踪的地点, 那个儿童游乐园。” “这不是第一次发生失踪案的态度,大概率是发生了好几次,才会出现这种害怕但是已经习惯了的态度。” “是的。”陆驿站又有点烦躁地叼住了他收起来的那根香烟, “我们和院长了解过,据说十年里几乎每年都有。” 白柳反问:“这样连续每年都发生的失踪案你们那边应该有记录,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因为不是失踪, 大部分是孩子自己逃跑,就算报过去,也被当做了离家出走来处理。”陆驿站牙齿咬在烟嘴上磨,眼神晦暗,“在记录里可能就是一笔提过了,不注意就不显眼。” 私立福利院里失踪的孩子,花大功夫去找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找不到也没有父母亲戚来骂你催你,这样断断续续来报的失踪案,就这样搁置积灰,寥寥几行记录随着这些消失不见的孩子一同溟灭于人海里。 “之前我查到那批企业家在投资了这个儿童福利院,病都好起来之后,我确切地查了下这个福利院。”陆驿站吐出一缕烟气,“但这个私人福利院没有公立的福利院登记的那么严格,更多是私人自主管控,具体什么时间点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孩子,我们得到的记录是不是真实的记录并不好说。” “比如这个儿童失踪,中间有几年这个院长不报,我们很有可能都不知道。” 陆驿站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倾向于怀疑那批企业家有问题,但人家现在名誉双收,又已经那么多年了,我们这里没有证据,根本没有办法深入调查。” 白柳淡淡地接上:“假设就算这群企业家真的拿当年的某些小孩做了什么事情,在不知道这堆这小孩姓谁名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情况下,他们很有可能用这样的失踪的把戏让这群小孩从这个福利院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你们没有调查思路。” “是的。”陆驿站深吸了一口烟,他呛咳了一下,“但白柳,这是人命啊。” 陆驿站眼睛发红地看向白柳:“我不甘心,这些小孩的人命就被这样定性为意外,就算真的是意外,那也要排除其他所有不是意外的可能性,我才甘心,但现在——” “你没有证据。”白柳很平静地看着陆驿站,“你排除不了,这也不是你的工作范畴,你能来跑现场就已经是很多管闲事的一件事了。” 陆驿站静了一会儿,很快这家伙又若无其事,或者说百折不挠地和白柳谈起了失踪案。 陆驿站这人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韧性,一件事在明知道做不成的情况下白柳是不会去碰的,但陆驿站只要觉得这件事可以帮到别人,花多少白费的功夫这人都会试着去做做。 并且还会拉着白柳一起。 陆驿站和白柳说了他了解到的具体的失踪案情况,给白柳看了每一年的失踪孩子和照片,照片用的就是每年福利院的六一合照,陆驿站拍了照,用手机划给白柳展示失踪的孩子都有哪些。 第一张出来的时候陆驿站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这一张照片里失踪的孩子里有白六。 “你觉得他很像十四岁的我是吧?”白柳直接就点在白六的脸上问陆驿站,很平淡地评价,“我也觉得很像。” “你们一点都不像。”陆驿站声音低沉,他目光专注地看着白柳,少见执拗地反驳了自己的好友,“因为他已经死了,但你还活着。” —————————— “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牧四诚?”白柳一边往家走,一边给牧四诚打电话,“未来的,作为【玩家】的我,确定死亡在一个十年前的游戏副本里,而现在的,十年后的我还活着存在。” “我听着像是祖母悖论?”牧四诚的声音从白柳手机听筒里传出,他语气惊疑,“白柳你运气真的逆天了,不要说见了,我在游戏里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 【祖母悖论】是一个科幻小说家提出的时间悖论,意思是如果一个人回到过去杀死了自己的祖母,那么很明显未来的他也不再存在了,那么他是如何回到过去的呢? 白柳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如果他在未来进入游戏,死在一个时间线是十年前的游戏副本里,那么现在的他是如何活着的呢? “平行宇宙理论吗?”牧四诚试着提出解释,“祖母悖论最常见的解释就是这个了,假设白柳你所在的平行时空是a,你看到的很有可能是b时空的通关失败的白柳加载在我们这个a时空的【游戏副本】。” “那你最好不进入这个福利院的游戏。”牧四诚声音严肃正经了不少,他劝告白柳,“只要你选择不进入这个游戏,那你就不会死在这个游戏里,这样就可以形成和你死亡这个时空平行的另一种可能性的时空了。” “我觉得不是平行宇宙理论。”白柳很清醒,他冷静地提醒牧四诚,“我们这个【现实世界】是一个游戏的【正式版】,呈现出来的结果就已经是【公测版本的游戏世界】里所有存在的游戏算法的最终结果了,理论上不存在各种事件走向不同,从而衍生出来的平行宇宙。” “因为我们所在的现实已经是所有可能性的收束结果,不可能再平行了。” “这倒也是。”牧四诚肯定了这一点,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不对,等等,但如果呈现出来的结果是唯一的,这不就就代表你一定会死在那个十年前的游戏副本里吗?!” “但我现在还活着,证明我没有死在那个副本里。”白柳思路清晰,”不然【我活着】和【我死了】两个同时存在的命题,在不可能平行,唯一存在的现实时空里就形成悖论了。“ “那……”牧四诚迷惑了,“那是怎么回事。” 白柳没有管牧四诚的疑问,他已经走到家门口掏出了钥匙准备开门了。 白柳一边肩膀夹着手机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进游戏?” “干嘛?”牧四诚说起这个就头秃,“艹,昨天我答应了你参赛之后已经失眠一晚上了,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啊?两个月刷二十六次副本我还可以努努力,但你起码把人给我凑齐啊!” “我想和你说的就是这个,我想让你帮我带一对新人。”白柳语速飞快,“向春华和刘福,他们两个人是上一批新人里排名并列第一的玩家,都有个人技能,面板素质c+,你带着他们过一个一级副本练习一下自己的技能,教他们一下这个游戏的一些基础常识,不用太保护他们。” 白柳昨天吃了火锅回来之后和向春华和刘福交涉过了,他询问这两个中年人是否有意愿参加联赛,也诚实地告知了对方的危险性。 但向春华和刘福几乎没有犹豫,这两口子流着泪互相握着手同意了,他们从头到尾只问了白柳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只要赢了,我们就可以复活果果了对吧?” “理论上来说是的。”白柳说,“但你们正常地游戏攒积分应该也可以慢慢实现这个愿望,没有联赛这么冒险,但联赛获得积分的速度会更快,你们可以考虑清楚了明天再答复我。” 向春华却有些局促地和刘福对视了一眼,她双手紧紧攥着自己身上的围裙,她背后的电视上还在播报李狗很有可能死刑的新闻。 这新闻是重播,声音开得很大,满屋子都是【高三少女碎尸案犯罪嫌疑人将被判死刑】的男主持人毫无起伏的播报声音。 向春华眼神恳切地看向白柳: “我们去参加这个什么比赛,是可以帮你对吧?”——这是他们问的第二个问题。 白柳静了片刻:“是的,但是这个比赛死亡率很高,你们或许可以多考虑一下……” “我们去。”向春华笑起来,她眼里还有泪,被她用手背擦去,“不用再想了,我们相信你,白柳,而且在哪儿攒积分不是攒啊?不就是打比赛吗?我当初还是我们学校女子排球队的,是吧刘福?” 79、游戏大厅(一更) 刘福也很憨厚地笑:“竞技比赛嘛, 年轻的时候我们也玩过,打篮球之类的,不输你们年轻人。” 白柳沉默一会儿:“在两个月后最终报名之前, 你们可以随时和我说, 可以退出,在这两个月内我会试着找别人, 你们只是备用选项,不用强求自己。”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白柳没有太多选择,因为只剩两个月了,有参赛意向和资格的老玩家能报名的基本都报名了, 没有报名意向的也不会随便跟着白柳一个纯新人参赛,又不是嫌自己命长。 向春华和刘福清楚这个比赛的危险性,但他们想要报答白柳, 这个看起来似乎有点凉薄的年轻人虽然说抽取了他们的灵魂, 看起来像个坏人,但其实从头到尾做的事情都是在帮他们。 一个比赛而已, 就算是真为这年轻人死了也没什么, 他们活得够长了。 比果果长很多了。 相比起刘福和向春华这两个有一定生死阅历的中年人的淡定表现, 牧四诚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在听到白柳让他带新人之后,他彻底炸毛了。 牧四诚那边静了两秒, 不可置信地拔高了音量:“你让我帮你带新人?靠,你不是吧?!你要带着这么一个全新的队伍参赛?!你疯了吧?!这就是你找出来的解决方案?!” “我开始后悔昨天在心神紊乱之下被你忽悠上贼船了。”牧四诚真的崩溃,“而且我他妈从来不带新人的!” “那你要退出吗?”白柳声音很轻地询问, “我是允许你退出的,但你退出之后就要一个人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单独竞赛。” “或者还是和我一起去打一个可以赢得真实未来的联赛?”白柳循循善诱地问道。 牧四诚那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嗓子戛然而止,过了很久才传过来他的声音, 嘶哑又无奈。 “妈的,这还用选吗?当然是和你一起。” 白柳把自己的备用钥匙插入门孔,他没有转动,而是平静地电话那头的牧四诚问:“那你帮我带新人吗?” 牧四诚那边没有回答,只能听到有些不平稳的呼吸声,白柳也不急,等着,也不挂电话。 “你真的太会玩话术了!”牧四诚颇有几分憋屈开口了,白柳听他语气都能想象他在电话那头抓头发烦躁的样子。 最终牧四诚郁闷地叹气,“我试试,先说好啊,我没带过,也不是公会那些带新人的老手,你把人给我,我不保证把人给你活着带出来。” 白柳微笑:“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我一向喜欢先假设你可以做到。” “白柳,你真的很会哄骗人入伙。”牧四诚无语,“你这家伙之前真的干过传销吧?” “我不做非法的事情。”白柳说着转动钥匙打开了门,面不改色地说,“我什么时候干过哄骗人入伙的事情?” 正在房间里等着白柳的木柯惊喜地回过头来,白柳之前给了他自己房间的备用钥匙,让木柯在屋里等他回来。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打游戏?”木柯深吸一口气握进自己的拳头说道,”我已经做好入伙的准备了。” 电话那头的牧四诚迅速吐槽:“这是木柯吧,你还说你没有干过哄骗人入伙的事情,那木柯是怎么上的你的贼……” 白柳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游戏里见,牧四诚。” —————— 系统:【欢迎玩家白柳进入游戏,请注意保障自身安全】 白柳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还是那副西装裤白衬衫的装扮,木柯和他是一起登入的游戏,但所有玩家的登入点都是随机的,白柳环视一周并没有在自己周围的玩家里发现木柯,正当他准备去找木柯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点开自己系统面板,他的系统面板就自动弹出了鲜艳红色的警告窗口。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收到了一条追杀令】 【系统提示:友情提示您更换面貌,避免被杀手发现尾随】 白柳挑眉:【追杀令?随机更换面貌吧。】 【系统:进入随意脸部调动程序——身高改变(174→161),发色改变(黑短→棕卷长),唇色(肉色→樱桃红),瞳距加宽,眼宽放大……】 白柳身上的衣服也随着她外貌的改变而缩小贴身,白柳张开手看了看自己一身清纯无害女高中生的样子,略有点“……”。 这个系统随机生成的面貌的审美水平,白柳真是不敢苟同。 不过这幅样子,他被认出来的概率的确大幅度降低了,但牧四诚依旧很快就能找到他,这货找人是靠鼻子,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白柳一身的铜臭味,几百米开外就能闻到,不过也的确如此,白柳登入没多久牧四诚就找过来了。 牧四诚本来神色凝重,结果一看到白柳一副长波浪卷发,矮了十公分还衣服平胸女高中生的样子,忍不住凝滞了一下:“你……还有这种嗜好?” 白柳懒得和他贫,他向下扯了扯自己的裙子遮住牧四诚诡异视线扫视的地方,直接问:“再看弄死你,我收到了一个追杀令,这是什么东西?” “对,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个。”牧四诚的神色瞬间恢复严肃,“有公会直接给你下了追杀令。” 追杀令和之前白柳看到的那种广告烟花一样,是可以面向全体玩家发的一个通告,需要积分才可以发送,有点像是白柳几年前玩的大型网游的那种放烟花,一放,全网游的大喇叭里就都会喊,所有玩家都能看到。 正当白柳询问这件事的时候,他头顶又炸开了一朵虚拟烟花,烟花的尾须缓缓落下,落到白柳的身上,他面板就自动弹出了一个通知: 【系统广而告之:僵尸公会向玩家白柳发出追杀令】 【追杀令内容:僵尸公会向广大玩家承诺,三天之内将会杀死白柳,取走他身上的(塞壬的鱼骨)和(鬼镜)两大神级npc道具为赛季做准备!欢迎各位玩家前来观摩!请大家在联赛中多多支持剥皮僵尸公会哦~比心】 “僵尸公会?”白柳摸了摸下巴,“这是个小公会吗?我没听过。” “不是小公会。”牧四诚有点无语,“白柳拜托你的注意力也稍微从积□□上挪开一下,你都要参加联赛了,了解一下热门参赛战队和公会吧。” 白柳:“我没有在联赛的公会应援宣传界面前十上看到这个僵尸公会,前十都进不了,难道这还不算小公会吗?” 白柳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平淡,他是真的在认真询问没有嘲笑的意思,牧四诚却感觉白柳对这个僵尸公会释放了一波嘲讽,这让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很快牧四诚就收敛了笑意,正经了起来:“僵尸公会不是小公会。” 说着,牧四诚点开系统面板,把联赛的应援宣传界面调了出来,他手指在上面一路下滑,最终停在了一个界面上递给白柳。 “他们的公会虽然不是很有名气。”牧四诚点点界面上的两个玩家,展示给白柳看,“但是他们公会里有两个很有名的双人组合明星玩家,也是他们公会的创立人。” “而且这两个玩家,都是面板属性差一步就s级别的top玩家。”牧四诚抬头直视白柳,“比张傀那种公会玩家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的那种top玩家,职业水准,杀人如麻。” —————— 【玩家:苗飞齿】 【目前应援综合数据:41万,在所有参赛玩家中位于67,解锁免死金牌】 【总积分排行榜:134】 【所属公会:食腐僵尸】 ———————— 【玩家:苗高父】 【目前应援综合数据:23万,在所有参赛玩家中位于107,解锁免死金牌】 【总积分排行榜:179】 【所属公会:食腐僵尸】 ———————— 这两个的单人海报旁边还有一个三角形的视频按钮,旁边写着【高人气应援视频】——【混剪:年度最佳双人配合cut~食腐僵尸的高光时刻——抽筋扒皮无恶不作的血腥父子组合~】 视频可以免费看,白柳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 三分钟之后,白柳看完了,视频界面停在最后一个画面上,一个嘴巴上带着枷锁的男的单手解开枷锁,兴奋地咬在一个人的背上,这人很明显是敌对玩家,被咬的张大口大声惨叫,而攻击他的玩家牙齿内陷皮肉,血糊得他一脸都是。 这在津津有味吃人的玩家旁边站了一个清朝僵尸模样的中年人,僵尸皮肤青紫身材高大,前来打扰的怪物被他一巴掌挥开,好像一点攻击伤害都没有办法对他造成,身材高大,看着稳重又成熟,就是那张阴气森森的僵尸脸看着有些诡异。 “吃人的那个疯子是苗飞齿,是输出,抗怪的僵尸那个是苗高父,僵尸形态的防御力高到离谱,他们是一对很典型的输出和盾牌类型的双人组合,因为是父子的缘故,默契也不错。”牧四诚解释道,“并且这两人面板属性非常的高,都超了八千,是s-级别玩家,平a杀你也就是零点几秒的事情。” 见白柳倒退了几秒又重新看了一边苗飞齿吃人的那个视频,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反问:“所以这个叫苗飞齿的人攻击方式是咬人吗?” “不是,他的攻击方式是双刀,他之所以吃人是因为——”牧四诚顿了顿语气复杂,“苗飞僵有异食癖,他喜欢吃尸体,而且是新鲜稚嫩的尸体,据说在现实生活里因为这个东西犯罪未遂入狱过,但因为是未遂,所以人已经出来了。” 白柳抬眸看向牧四诚:“你可以把话说得简单一点,他喜欢吃小孩,并且绑架小孩失败过?” 牧四诚沉默一会儿:“是的。” 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也没有吸引白柳过多注意力,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十分真诚地看向牧四诚:“但我这么低调,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 “……”这人在游戏里搅风搅雨,居然有脸说自己低调,牧四诚面无表情地吐槽,“可能因为你看起来比较好吃。” 穿着短裙的白柳一脸恍然:“原来是因为这样吗?我就说。” 牧四诚:“……” 不要给我真的信啊!! 80、游戏大厅(双更) 食腐僵尸公会对白柳连放三天的追杀令, 这在玩家里激起了剧烈的讨论,论坛上都已经翻天了: 【理性讨论,要是食腐僵尸拿到白柳身上的武器, 今年有没有可能打入前二十?】 我有点心痒痒想在食腐僵尸上面下注。 1l:醒醒楼主, 一个新人武器就让你头脑不清醒了,这可是联赛!全是大神好吗!拿的都是公会搜刮一年以来最顶级的武器道具了!白柳那个武器在里面真的不够看。 2l:食腐僵尸很明显就是在搞营销啊, 白柳那个鞭子目前看来也就判定比较强,打小兵怪连输出都打不出来,和top级别的武器怎么比?我觉得苗飞齿自己的双刀都比那个鞭子好用,至少输出强。 3l:楼主听我的,食腐僵尸双人赛前二十可以, 团赛前二十不可 楼主:但白柳手里的两个神级npc的武器都数据不明吧?说不定是个bug级别的武器,食腐僵尸要是拿到了说不定可以出奇制胜啊! 5l:完了完了,又来一个被应援季各大公会营销忽悠瘸了的楼主, 你没看到国王公会都把碎镜片卖给食腐僵尸了吗?要真的那么好用, 国王公会为什么不自己上凑齐鬼镜这个道具,要把碎镜片卖了? 国王公会内部是养了道具坚定和修理大师玩家的, 可以修补鉴定破碎道具的价值, 很明显就是这个道具鉴定出来没什么价值, 所以国王公会才会卖! 6l:食腐僵尸很明显就是在蹭热度啊,白柳之前不是一波冲上了新星榜第二吗, 好多人吹黑桃第二,不过我觉得这吹得还是有点过,毕竟他面板太低了, 食腐公会出来两个a级别的公会玩家来围堵追杀他,他就很容易凉 7l:不过白柳现在不是和牧神绑了吗?有牧神在食腐公会想要杀死白柳不容易吧,毕竟牧神移动速度也很bug 8l:和牧神绑的话, 看谁追杀吧,食腐僵尸如果出战队主力来追杀,那这两人还是得凉,苗高僵和苗飞齿都是属性s-级别的玩家,这两个人当中苗飞齿的攻击技能是s-级别的,苗高僵的抗攻击能力是s-级别的,并且苗飞齿因为每次获胜必吃对手的庆祝模式搞得观看他小电视的观众每次肾上腺素都激升,充电很疯,so,我觉得白柳和牧四诚各方面都打不过,主要是白柳太拉胯了,牧四诚的速度技能还可以克一克苗飞齿,但加上苗高僵他们很难取得进展 9l:白柳又不是主攻玩家,他是智力型玩家啊,他连傀儡师都赢了好吗,不要随便唱衰 10l:楼上是新人吗?发言略有点让人无语,首先傀儡师面板只有a,并且从来没有参加过联赛,和苗飞齿苗高僵这种打过联赛出来的天壤之别,并且这人的智力发挥很有限,之前他的粉跳得凶说他要在联赛里大振神威,国王公会又营销他和小女巫营销得很厉害,我还不敢发言,但是现在他死了我可以直说,这人和白柳那场游戏根本不像是一个智力93点的玩家能打出来的水平,打法太低端了。 以及白柳是智力型玩家,食用腐僵尸又不光是输出型玩家,也有智力型玩家,苗高僵就是智力型玩家—【链接:联赛中十大智力反杀的精彩高能瞬间】,这个播放量过两百万的视频里就有他的一个part——苗高僵在双人赛中靠计策曾经反杀过国王公会的双人组合。 顺便一提,苗高僵和你们吹得上天的白柳智力值是一样的,都是89点,苗高僵对战玩家经验还更丰富。 但无论怎么说,拿苗飞齿和苗高僵和白柳和牧四诚比,真不是一个量级的,这两人也不太可能出来追杀白柳一个新人,我最近关注了他们的公会,苗飞齿和苗高僵都在大型副本当中训练,基本都是三级副本。 这次拿白柳下手的策略估计就是一个宣传策略,营销手段罢了,没有什么关注的,大家可以散了,以及楼主喜欢我们食腐僵尸公会可以大胆下注吗,今年我看了几场苗飞齿和苗高僵的练习赛,我觉得状态真的挺好的。 …… 36l:我来打脸楼上了,食腐僵尸公会刚刚发了公告,他们追杀白6的不是公会普通玩家,就是是他们的王牌双人组,食腐僵尸组合——苗飞齿和苗高僵,苗飞齿放话说要赢了之后拿白柳来做吃播,我等着追他小电视了。 37l:?!?!沃日,认真的?!食腐僵尸亲自下场追杀?!他们不是在打训练本吗?怎么来打普通玩家的本了?! 论坛瞬间爆炸。 —————— 国王公会内部。 一个举着系统面板的神色严肃的人行色匆匆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内部来到了一个办公室,办公室上面挂着一个艳红的红桃,红桃就像一个正在滴血的心脏一样往下流动,把下面一个红色骷髅的的毒药符号染红。 这个符号让前来敲门的人不禁吞了口口水,但最终他还是敲了下去。 “queen,王舜综合了红桃皇后每一期小电视的充电数据分析报告结果出来了,您是现在看吗?” “进来吧。” 这人战战兢兢地进去了。 一个手上拿着烟斗,穿着单边开叉刺绣黑红旗袍,内穿黑丝和长高跟的女人慵懒地靠在黑色的长椅上,她一只脚翘起搭在另一只脚上,头发在背后挽成了一个松散的发髻用一根长木簪子固定,耳边是长长的黑色流苏耳环,流苏一直落到她裸露的白皙肩头上,手腕上搭了一件披肩,已经从背上滑落了。 她眼睛的中间略圆润,眼尾上翘,眸色朦胧,唇部艳红饱满地轻轻含住了烟斗的末端吮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白雾缭绕间整个人有种似有若无的色香欲气,但眼尾微微落着带着一点倦意,又让她显得冷漠又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办公室里不止她一个人,而是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人,充斥着嘈杂的争论声: \"皇后这一个月的玩家充电支持率有明显下降趋势了……” “要想办法了我觉得是团队作战掩盖了皇后的个人魅力,导致充电积分分散到团队的每个人身上……” “我和你们说过了,要造明星玩家明星玩家!你们看看第一那个【黑桃】!就是靠浓烈的个人风格吸引了大批观众……” “我反对,团队作战是联赛重头戏!还有两个月就开始打联赛了,不能本末倒置,皇后必须开始和队员练习配合了!现在就算是【黑桃】也在练团队了!” “……备用队员张傀死了一个,我们少了一种团队打法,新的练习方式还需要磨合……” “……我们团队里需要磨合的还有一个重要新队员,就是新星积分榜第一位的【禁忌女巫】,她的个人技能可以输出和回复生命值,在游戏中很少见也很珍贵,但她还没有和我们其他队员打过配合,因为她好像还差十三次才能报名,正在刷副本次数……” 红桃皇后揉揉眉心坐了起来,懒懒地挥了挥手,她的声音因为吸烟有种烟嗓的低沉嘶哑的质地感:“好了,所有的运营经理先停,先听汇报。” 顿时,一切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毕恭毕敬地弯腰后退:“好的,queen。” 进来汇报的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这些传闻中的,帮助红桃皇后运营的背后团队,吞了口唾沫,开始小声汇报: “本月,红桃皇后的积分充电总数相比上一个月下降19个百分点,高峰期观众人数下降21个百分点……综合小电视数据下降13.67个百分点……” “和总积分排名第三位的玩家【逆十字教徒】在积分榜上的差距进一步缩小,按照目前的趋势,很有可能……在下半年被超越我们……但我们依旧稳固了【高颜值玩家排行榜第一位】……” 红桃皇后垂眸听了一会儿,抬手打断了对方的汇报:“直接说我的充电观众流失方向。” “哦哦,好的。”汇报的人点击了一下自己的系统面板,翻页之后继续汇报,“观众流失方向,王舜做了综合小电视数据分析,一个是高位观众流失,也就是流失给了和红桃皇后您有直接竞争关系的高位玩家,主要流失给了【逆十字教徒】,但占比其实不多,不到三分之一。” “剩下三分之二的观众流失……”汇报的人苦笑了一下,“都是给了低位玩家,这一批的新人太能打了,个人特色鲜明,观赏率大幅度提升。” “无论是新星积分榜排名第一的治疗和暴力输出兼备类的玩家【小女巫】,刚刚窜上第二位的控制类玩家【白柳】,排名第三位的幸运值百分百【鹦鹉】,第四位的曾经从黑桃手里偷到东西全身而退的【猴子盗贼】……” “在小电视上的竞争力都远超新人该有的平均水准。”汇报人叹息一声。 “女巫是我们的人,流失给她无所谓。”红桃懒懒地躺了回去,吸了一口烟,“白柳?这是不是就是系统给了个黑桃第二称呼的那个新人?” 汇报的人迟疑地顿了顿,他抬头看了一眼红桃的神色,斟酌着说:“对,这新人杀死了张傀,个人技能好像也是控制系,但我们最近都在准备联赛的事情没有追究他杀死张傀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我们发现张傀的确也不堪大用……” “……到手的碎镜片经过鉴定部门鉴定之后,发现这个碎镜片最后形成的道具很有可能用处不大之后也出手了,按照实力来讲我觉得这个白柳远远不如当初的黑桃先生,但我觉得系统给他黑桃第二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 “武器对吧?”红桃淡淡地说,“这人的武器的确和黑桃的一样,都是骨鞭,黑桃的武器是纯黑的蜥蜴骨鞭,他的是白色的塞壬鱼骨鞭。” “倒是有点像是情侣鞭子。” 红桃这语调慵懒的话一落,整个会议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地偷瞄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皇后。 总所周知,红桃皇后喜欢king黑桃。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就连国王公会一开始也是红桃皇后为了黑桃筹办的,所以取名为【国王皇冠】。 皇后想用这个庞大富裕的公会黑桃这个king的胜利加冕,唯一的条件就是追随他,但被黑桃拒绝了。 而黑桃拒绝的方式也很直接,他差点在比赛中杀死红桃。 但黑桃差点杀了这么多次皇后,每次联赛玩家集合的时候,皇后主动上前去打招呼,黑桃还会一脸漠然地问,你谁? ……简直就像是从来没有记住过皇后这个拿整个公会“陪嫁”给他的,游戏里颜值区排名第一的顶级大美女,是令游戏里的每个喜欢红桃皇后的男玩家闻者伤心的一段单恋。 但他们也不敢逼逼黑桃什么,毕竟黑桃这种男人,看着也不像是会谈恋爱的。 然后更残忍的是,黑桃还会在今后的比赛里继续对皇后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红桃皇后的眸光渐沉,好像是终于起了点兴趣,托腮懒懒勾唇笑:“那个鞭子的确有点意思,还附了一层神级npc的属性,数据是不明。” 汇报人一怔:“食腐僵尸要下了追杀令要去抢这个鞭子,皇后你要是感兴趣的话,需要……” “不用,我不感兴趣。”红桃的表情又变得有点疲倦和懒散,“一个新人而已,今年还舞不到我面前来,而且我连黑桃的鞭子都领教过了,别人的鞭子要比上他的?” 她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椅上,脚尖翘起一晃一晃,眼神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好似在回忆一般有点散,她轻声细语:“黑桃才是最好的。” “无论是鞭子还是人。” ———————— 游戏登入口。 牧四诚和白柳站在一起,白柳正在四处张望,他在找木柯,他让木柯在登入口等他,牧四诚的外貌也是做了伪装的,而且明显比白柳高级,他用道具伪装成了一个胡子大汉,单独走的时候没有被什么人跟着。 但很快牧四诚发现有人跟着白柳,他迫不得已过来提醒了一句,但很快他就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牧四诚怀疑地看向白柳:“你用的是什么等级的外貌调节?” 白柳眨眨眼:“免费的。” 牧四诚:“……” 牧四诚整个人裂开来,他疯狂吐槽:“白柳你可以再抠一点!你他妈可是在被追杀啊!” “没必要花钱在这个上面。”白柳目不转睛地在游戏墙面上看,“我进入游戏之后还有个人数不满的间隙期,但这个时候我的小电视已经响了提示我进入游戏了,他们一个眼线众多的公会,要在游戏墙一百个游戏里找到我很容易。” 这倒是,牧四诚眉毛开始打结。 “而且他们想抓我,我说不定也想抓他们呢?”白柳忽然笑眼弯弯地看向牧四诚,白柳这幅女装的样子笑得这么清秀,把牧四诚笑得愣了一下。 但牧四诚很快回神:“你抓他们?!你抓他们干什么?” 白柳眼睛微微眯起:“他们想要我身上的鱼骨和碎镜片,我也想要他们身上的东西。” 牧四诚皱眉:“你想要他们身上什么东西?” 白柳抬眸仰视牧四诚:“碎镜片和他们的公会。” “我发现其他参赛的玩家都有公会,但我们还没有。”白柳表情和语气都是很平静的,他一副吃面老板给我加个蛋的语气,“我也想搞一个,大的公会我找不到好的办法,但是这个什么食草公会,倒是可以试试。” 牧四诚一脸木然:“……”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从什么地方吐槽开始。 “是食腐公会不是食草公会。”牧四诚扶额,他看着一脸淡定的白柳头痛无比,“白柳,我喊你爹行吗?你不要用那种随便路边卖东西的语气说你要整一个公会成吗?我还要和你说多少遍这个食草,呸,不是,食腐公会不是一个小公会。” 牧四诚长叹一口气:“虽然我们参赛,背后有一个公会来运行各方面都会好得多,但我们现在建立公会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没有那么多资源积分和玩家,而且食腐公会真的不是你可以随便搞来的公会,他们的老大是一对联赛当中可以反杀国王公会战队的父子,你也看了视频,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惹得起的人物。” “我以为你已经做好了散兵参赛的准备了。”牧四诚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你在抢公会上面动心思,放弃吧白柳,这根本不可能。” “我没说要抢过来。”白柳清淡地扫了牧四诚一眼,“我只是想控制他们的老大,调用他们公会的资源。” 牧四诚思考了一下,很快反驳了白柳:“行不通的,苗飞齿和苗高僵已经参赛了,就算你控制了,他们也不可能退赛再参加我们的队伍,已经参赛有了确切队伍的玩家不可以更换队伍,这是规则。” “在这个前提下,除非他们弃赛,不然他们会想法设法把公会的资源用在自己身上,因为公会的支持在游戏联赛中有时候甚至可以救命,以你这种交易程度的控制模式,就算你控制了他们,我觉得你还是不能越过这一对要参加联赛的父子,调用他们的公会资源。” 白柳不再和牧四诚多费口舌,他继续看着游戏墙,但牧四诚却挺不依不饶的。 “还有他们身上的碎镜片?”牧四诚皱眉,“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白柳这下倒是不疾不徐地继续解释了:“在这个游戏里,我可以把碎镜片放在其他人身上,也可以购买仿制的碎镜片假装是真的碎镜片,混淆道具的方法太多了,他们来追杀我一部分是为了噱头用来做宣传,还有一部分是为了碎镜片和我身上的道具。“ ”但为了确保我身上的道具是真的,他们拿到我身上的碎镜片也是需要验货的。” 白柳看向牧四诚:“牧四诚,以你一个专业盗贼的思路,你觉得最好的,绝对不会出错的验货方式是什么?” “……拼起来。”牧四诚思索片刻,“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在得到你身上的碎镜片之后拼起来,如果能拼起来形成道具就是真的,如果不能就是假的。” “所以你因为这个猜测他们身上携带了碎镜片?”牧四诚斜眼看矮了他一个头的白柳,“他们也可以在得到你身上的碎镜片之后拿回去拼。” “没错,他们当然也可以带我身上的碎镜片回去拼,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白柳说着,他眼神在游戏墙上继续搜寻着。 牧四诚问:“为什么可能性不大?” “因为当面杀死我验货,直播效果最好。”白柳淡淡地说,“他们不是要拿我宣传应援吗?杀人越货一起干的宣传效果最好吧。” 牧四诚一静。 81、爱心福利院(双更) 从直播效果这个角度来看, 的确是这样的,当面杀死白柳之后拼起鬼镜那种奖励获得感的冲击更强,观众更买账, 这和苗飞齿当面吃掉自己的对手是一样大宣传效果。 如果是为了应援宣传, 这的确是食腐僵尸会选择的方案。 之前也有公会喜欢杀很有潜力的新人来给联赛开赛前壮势的,用文雅一点的说法叫【黑马祭旗, 公会无敌】,年年都有这种事情发生,而且长期发生在没有公会势力但又很有噱头的新人身上,今年应援季牧四诚还以为被祭旗的会是自己,所以才在疯狂搜集(人鱼的护身符)这一类的逃生道具。 没想到中途杀出个比他还高调还嚣张的白柳, 直接干掉了排名前列的张傀,噱头远超牧四诚,夺走了牧四诚被祭旗的资格。 牧四诚想到了自己看过的那个食腐僵尸的公会公告。 嘴上带着枷锁的苗飞齿拍了一段小视频放在公会公告界面上, 眉飞色舞地说要杀死白柳做吃播。 “就是我不太喜欢吃上了年纪的人, 小点好吃点。”苗飞齿开玩笑般说道,“常规操作, 祭旗嘛, 吃多少就看你们充电力度了啊, 为了你们我可以多吃几口,目前应援数据是不加内脏三斤起算, 不过吃不完也没什么。” 苗飞齿舔舔嘴唇,嗤笑:“他的肉丢了也不可惜,拿出来卖也不值几个钱。” 白柳奇怪地看向牧四诚, 这人刚刚表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好狰狞,就像是要吃人一样:“你怎么了?” “没怎么, 我想到了一点让我不太愉快的事情,”牧四诚磨牙,但很快他就控制住了自己扭曲的面部表情,看向白柳,“这次我跟着你吧,我们两个在一起至少比你一个人好吧?” 之前牧四诚已经缠过白柳一会儿想和他一起进游戏了,但白柳无论如何都不松口,要求他去带新人。 牧四诚有点烦躁:“你要是出事了我带这两个新人出来了也没用啊艹。” “在事情发生之前,你可以先假设我不会出事。”白柳拍了拍牧四诚的肩膀,又露出了那种营业假笑来安抚牧四诚。 牧四诚突然把头转了回去,他的目光越过白柳肩膀看向后面,皱眉和白柳耳语一句:“他们来了。” 白柳跟随着牧四诚的眼光看过去,发现一高一矮两个玩家走了过来,领头那个玩家的步伐十分很嚣张跋扈,登入口周围的普通玩家迅速和这个人拉开了距离,形成了一个真空圈。 玩家后退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两人是食肉僵尸组合,在大厅内任何玩家都是无法伤害对方的,而是因为一声系统提示: 【系统对登入口的玩家温馨提示:红名玩家(苗飞齿)出没,该玩家昨日于一个五十人的多人副本中杀死12位玩家,请各位登入口的普通玩家注意与他保持距离,不要轻易和他进入同一个游戏,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苗飞齿听到了这个提示有点不以为意地邪性笑了一下,他似乎早就习以为常,那笑容里还带有一种掌控别人生命和让别人畏惧的傲慢带来的得意。 苗飞齿长相俊美,肩高腿长,是个看着还有点奶油气的年轻人,长相相当不错,埋头吃人肉那种迷蒙血腥感会让人联想起吸血鬼一类神秘优雅的生物,带来巨大画面冲击力让很多好这一口的观众疯狂,充电积分一直居高不下,应援很能打,一直稳坐小电视颜值区排名前二十的玩家。 白柳简单一扫,客观评价了一下苗飞齿的长相——骨相五官比例差木柯差远了,白柳觉得苗飞齿感觉上凹造型过头了,有种故意卖弄自己的油腻感,很浮躁。 跟在苗飞齿后面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身材健壮高大,面容黝黑,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嘴边长了两颗獠牙像是象牙一样弯出了嘴外,眼中精光外露,步履沉稳,看上去气质非常稳重,比起更加张扬太过的苗飞齿,这个中年人看上去更有那种不太好对付的感觉。 看来这人就是苗飞齿那个和他一起打配合的爹,苗高僵。 苗飞齿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登入口的游戏墙前,后面还跟了几个人到处在找人,很明显是食腐僵尸公会玩家在帮着找白柳,这群食腐僵尸公会的玩家对苗飞齿看上去也颇有畏惧——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来自于食物链低级生物对高级生物产生的生理性恐惧。 没有人会喜欢苗飞齿打量人的眼神的,就算是对自己的下属,他也是用看食物的眼神眯着眼睛打量,似乎是在看那块人肉好吃。 用白柳的描述就是——就是一群食草动物瑟瑟发抖地跟在一个食肉动物后面的感觉。 这群食草动物绞尽脑汁地讨好着苗飞齿: "苗哥,你是来找白柳打着玩来放松吗?您真没必要出马,我们就可以搞定了。“ “还不是那些论坛的玩家乱发言,惹到我们苗哥了,不是有人说白柳和牧四诚打配合绝对是明年双人赛的看点之一吗?我觉得就算是这个本白柳和牧四诚一起进,我们苗哥和苗爹绝对也轻轻松松虐他们!” “诶。”苗飞齿被吹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假模假样地制止了一下背后几乎要把他吹上天的几个跟班,“你们话也说的太满了,但我还是希望他不要和牧四诚一起,毕竟两个成年人,一顿我可吃不下。” “艹。”听到这话,藏在人群里的牧四诚低骂一声就想撸袖子上前,白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腕,给牧四诚使了一个眼神,让他快走。 “操。”牧四诚忍不住小声逼逼,“苗飞齿真是我见过联赛玩家里最小心眼的了,不就是有人在论坛夸我两配合得好明年打他们不成问题吗?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个,苗飞齿才拿你开刀的,他就是见不得比他玩得好的新人组合。” 不过这些食草动物跟班说话虽然很难听,但基本也是很多论坛上的玩家的主要看法了。 除了白柳的粉和牧四诚的粉对他们还比较有信心之外,其余路人玩家的看法都相当不乐观,觉得牧四诚和白柳对上苗飞齿和苗高僵多半会凉。 《爆裂末班车》只有张傀一个人算是比较有水准的玩家,而苗飞齿和苗高僵是职业玩家,和张傀可以说不是一个量级的,很多阴阳怪气的玩家已经在给白柳和牧四诚开贴刷r.i.p了,说很遗憾这对新人没有办法参加明年的联赛,明年投胎重来吧。 其实这也不奇怪,白柳之前得罪了不少人,应援季的公会玩家和粉丝都是很疯的,他杀了一个据说为国王公会预备役战队选手的张傀,又顶了一个系统点评黑桃第二的名头,风头正盛的同时,可以说是把战斗力最强的第一和第二公会的粉丝都得罪完了。 食腐公会这波拿杀白柳做宣传,对于这些玩家来说不说是大快人心,那也是值得点赞的。 白柳压低声音:“快去带新人,别在这儿看热闹了。” 牧四诚怨恨地瞪了他一眼,”所以你这是铁了心不让我跟对吧?” “对。”白柳很爽快地承认了,“你好好带新人,带向春华他们刷一级游戏的多人副本。” 牧四诚还想挣扎:“我可以带他们和你一起刷副本啊!这也是带新人不是吗!“ ”这面墙上唯一的新游戏是个二级副本,因为有苗飞齿这个老玩家盯着,我不可能去旧游戏,只能去这个新游戏的副本。”白柳语气很冷静,”我不觉得你和我有带三个新人过二级副本的能力,这次我带木柯过这个本都很危险,但好歹他算是自己过了两个本了,对我服从性也很高,还可以勉强尝试一下,你还想带向春华和刘福来凑热闹?你们是活腻了组团来给我殉葬吗?” 牧四诚又暴躁又焦躁,感觉这人跟猴似的下一秒就要被白柳气得跳起来了:“但至少有我在,至少可以克一下苗飞齿那傻逼,我的个人技能可以克他!我还找够了五根黑手指装备之后至少和苗飞齿有一战之力,你一个人和两个s-级别玩家玩个什么几把蛋啊!” “那刘福和向春华,还有木柯呢?”白柳直视牧四诚,“如果你强行带新人来这个副本里帮我,这三个人的死活你顾得上吗?如果你不带向春华和刘福,你让他们自己练习,那你怎么和他们练配合?” 牧四诚阴狠狠地抿着嘴,没说话,但很明显是默认了——他就是不怎么想顾这三个人的死活,也不怎么想和其他人配合。 “你对你联赛未来队员这个态度我可要有意见了,牧四诚,你未来不仅要和我一个人配合,还要和其他人也可以随时达成配合,我不仅是在练习向春华和刘福,也是在练习你,”白柳轻描淡写地,他也没有说教也没有严厉反驳,而是抬眸看着牧四诚,“我不会死的,上次我一个人对上鬼镜都没有死,这次也不会轻易死的,你对我应该有这个层次的基本信任。” “我会出来的,我们还会一起参加联赛。”白柳语调平静,“我说到做到,我还没有骗过你吧牧四诚?” 牧四诚磨磨牙,最终嗓子有点发哑,有点不甘地应了一声好,他的确犟不过白柳。 白柳让牧四诚离开了。 白柳仗着自己个子矮,人群中飞快地搜寻着,最终在登入口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木柯,木柯一看白柳愣了一下,但想到这个游戏可以更换外貌,在加上白柳出口的声音的确是他没错,木柯认错什么都不会认错白柳的声音。 因为是这个声音救了他。 白柳简单地交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问:“我们进去之后还会面临追杀,确定和我一起?你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我刚刚看了一个长得不如你的人靠猎奇吃播混成了颜值区前排,你这个长相应该好好发展应该可以比他混得好。” “……和你一起。”木柯很肯定地看着白柳。 “行,我们在被追杀,就不能进入老游戏,因为老游戏对方肯定玩过了,我们没有优势。”白柳语速很快,“其实最安全的是单人游戏,但单人游戏收益收效都太低,并且游戏墙上的单人游戏都已经满了,我们只能选一些新的多人游戏副本,但我看了一圈,只发现了一个。” “这个副本我们说不定见过。”白柳抬眸看向木柯,“它的名字叫《爱心福利院》。” 在进入游戏之前,牧四诚曾经问过白柳那个【平行时空】如果不存在,所有都只有唯一且注定的结果形成的【现实世界】是怎么才能解释得通的?就像是白柳对于福利院,只要他不选福利院的游戏,就不会死在福利院里在里面留下痕迹。 但现在,就好像一切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追杀令,抢劫,高级联赛玩家的突袭等等事件联系成了一条线,让白柳不得不沿着他看到的,唯一却注定的轨道行走了下去。 就像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唯一且选择,只有那个和福利院有关的游戏。 陆驿站总喜欢说的一句话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说这个游戏的【天】的意思就是让他参加这场游戏,那么他就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或者说他也没有想过要逃脱。 白柳抬眸看向木柯:“我们分前后脚,分别进入游戏。” ———————— 游戏墙上,一个游戏图标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儿童福利院大门突然亮了一下。 【游戏副本名称:《爱心福利院》】 【等级:二级(玩家死亡率大于百分之五十小于百分之八十的游戏为二级游戏)】 【模式:多人模式(0/6)】 【综合说明:这是一款解密双线操作的恐怖游戏,在这款游戏里,玩家拥有两个身份线,而您的每个身份线就相当于您身体的一部分,保护孩子就是保护您自己,杀死孩子也是保护您自己,最终您会如何选择呢?是选择成为孩子,还是一直做一个肮脏的大人……】 【游戏《爱心福利院》已集齐玩家两位,还需四位玩家即可开始】 【系统提示:您收藏过小电视的玩家白柳登入游戏了哦~请前往围观~】 这提示的声音让苗飞齿眼神一凌,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以为跑到游戏里我就找不到你了?你能进的游戏可就那么多。” 苗高僵言简意赅地分析了一句:“白柳会选的应该是新游戏,老游戏他没有优势。”他眼神在墙面上搜寻一圈之后,最终定格在了一个角落上乏人问津的游戏图标上。 这游戏图标是一个暗沉沉的儿童福利院大门,门口能若隐若现看到几个孩子在蹦跳玩耍,这游戏是一个苗高僵没见过的新游戏。 “爱心福利院?”苗飞齿看着图标上那些小孩,舔舔开始发痒的齿根部,眼神变得垂涎又血腥,“这名字倒是挺合我胃口。” ”苗哥,确定这墙面上除了这个爱心福利院游戏之外,其他游戏要么登满了,要么就是老游戏,只有这个只登入了两个人。“ “两个人?”苗飞齿嗤笑一声,“看来牧四诚和他一块,好了,这是个二级游戏,我不想带人,带你们我还要分心来照顾你们,就我和我爹两个人就行了,你们回去吧。” 说完,苗飞齿就拉着只简单说了几句话的苗高僵,登入了游戏。 【游戏《爱心福利院》已集齐玩家4位,还需2位玩家即可开始】 【系统提示:您收藏过小电视的玩家苗飞齿,苗高僵登入游戏了哦~请前往围观~】 游戏登入口的玩家是眼睁睁地看着苗飞齿和苗高僵这对父子尾随白柳进游戏的。 他们看着那个《爱心福利院》的图标都有点后怕,这些普通玩家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有胆子玩新游戏,在加上这里面还有一对即将大开杀戒的联赛选手,这更是让他们敬而远之。 但也有从苗飞齿和苗高僵登入游戏之后,就一直盯着那个福利院图标没动的玩家。 刘怀死死地看着那个《爱心福利院》图标上的大门。 这个大门和刘佳仪所在的那个福利院的大门,是一模一样的! 刘怀也是从《爆裂末班车》里存活下来的人,他是知道镜城爆炸案的,不过之前没有往哪方面想,但他之前被白柳言语上诱导了一下,现在又遇到了一个这种好像是从现实里找原型设计的游戏,而且还是以他妹妹所在的福利院设计的游戏…… 刘佳仪对自己在福利院遭遇了什么,因为眼盲的缘故一问三不知,但是她身上有一些很奇异的斑点淤痕,就像是蘑菇的小点遍布在小女孩雪白瘦弱的躯体上,但问刘佳仪,她似乎也很茫然,不知道这些好像是咬痕的伤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现实世界里调查的结果就是食物中毒,但刘怀不太相信,可惜也没有其他线索。 但现实世界里没有线索,不知道这个游戏以现实为原型的游戏里有没有。 刘怀咬咬牙,给自己装备好了技能,又看了一眼他从其他玩家哪里借来的一部分积分,深吸一口气也进入了游戏。 【游戏《爱心福利院》已集齐玩家五位,还需一位玩家即可开始】 在刘怀进入游戏的下一秒,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了登入口的一个小角落里。 她似乎是看不见,双目空洞地四处环顾一周,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她摸了摸自己胳膊,有点疑惑地,轻声唤了一声哥哥,然后就是被吸入了游戏一般,瞬间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游戏登入口。 【游戏《爱心福利院》已集齐玩家,游戏正式开始】 在登入口系统提示这个六人游戏开始的声音落下的瞬间,多人游戏区内却有五个小电视同时亮起。 受到系统提示飞速赶来的观众有人疑惑地开口了:“这不是个六人游戏吗?怎么我只看到了五个屏幕亮起,有高玩关小电视了?” 游戏中总积分榜排名前前一百的玩家每月拥有一次关闭小电视直播的机会,这次的直播里总积分名次排名最高的就是苗飞齿了,但也是107,是没有关直播权限的,但苗飞齿这种靠近一百的名次,如果愿意花大价钱给系统购买自己的直播间关闭权限,也是可行的。 但苗飞齿这种就靠直播宣传的玩家,这次又是特意为了宣传搞了这么大噱头,是绝对不可能关直播的。 苗飞齿没有关直播,那是谁关了? 但是其他玩家都没有排名前一百啊,差得还有点远,不具备关直播的资格啊…… 很快,在亮起来的一个玩家小电视里,观众找到了答案,有白柳的粉丝认出了小电视里的人是上一轮跟着白柳一起通过关的刘怀。 刘怀满脸苍白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刘佳仪,他几乎是浑身一软地跪了下来。 刘怀瘫软在地地看着茫然地坐在地上的刘佳仪,语气里全是遏制不住的恐惧:“佳仪,你怎么会在这个游戏里?!” 刘佳仪似乎也很茫然,她有些害怕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她茫然地轻轻摇着头。 刘怀的反应吓到了她,她雾蒙蒙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眼泪,声音也开始带起了哭腔:“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就是睡了一觉,睡前很想很想见到哥哥你,然后有个声音说要满足我的欲望,可以让我见到你。” “我答应了。“刘佳仪的声音有些颤,“然后我就进来了。” “哥哥,我做了错事是吗?我是不是答应了不该答应的事情?” 82、爱心福利院(三更) 察觉到刘佳仪的不安, 刘怀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语气,他抱住刘佳仪拍了拍,强自镇定:“没有, 佳佳没有做错事情, 只是一场游戏罢了。” “对只是一场游戏。”刘怀闭了闭眼睛,好似在催眠自己又像是在催眠刘佳仪, 再睁眼的时候语气平和了不少,“哥哥带你玩游戏,佳佳。” 刘佳仪被刘怀抱着怀里,抓住刘怀的衣角小声地询问:“什么游戏啊哥哥?” 刘怀张了张嘴,他想到了想要控制刘佳仪灵魂的白柳, 想到了喜欢吃小孩人肉的苗飞齿,最终刘怀抱紧刘佳仪无奈苦笑一声:“一个除了哥哥和你,全都是大坏人的游戏, 佳佳一定要紧紧跟着哥哥, 不要到处乱跑好吗?” “好。”刘佳仪乖乖地点头,“我不乱跑。” 多人游戏区面前的观众也小声议论着, 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第一次进入游戏的玩家居然跳过了新人区单人游戏, 直接被拖进多人游戏区里的情况。 不过这个游戏的运转核心是人的欲望, 如果这个小姑娘的欲望是见到自己的哥哥,而且极其强烈, 系统也的确有可能直接把这小姑娘拖进刘怀这个哥哥所在的游戏里。 这个小姑娘的小电视明显应该在【新人区】,但又在多人游戏里,按理来说也应该在多人区登录, 小电视从来没有多区登录的先例,可能考虑到这个,系统才把这个小姑娘的小电视给直接关闭了。 但开门红就是一个二级游戏, 这小姑娘就算是有刘怀护着,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毕竟刘怀在二级游戏里也是自身难保,在二级游戏里还有余力的可能只有苗飞齿和苗高僵这对联赛选手,这对联赛选手已经对白柳的技能早有耳闻,并且多有提防,估计不是那么容易被白柳控制的。 所以很有可能这次游戏里没有任何其他实力强劲的玩家给白柳控制利用来挡刀,给白柳发挥的空间非常小。 有对白柳抱有一定善意的观众喟叹:“只能希望牧四诚这次和他配合打得好了,这样说不定还可以有一线生机。” 也有就是赶过来落进下石的观众冷笑:“牧四诚这个辅助逆天了,白柳这个主输出一样烂泥扶不上墙,食腐僵尸输出可是苗飞齿,s-面板的玩家,你拿小学生和研究生比呢?” 但很快,有观众惊疑未定地浏览了所有小电视,疑惑地反问:“不对啊,这游戏五个开着的小电视里,没有牧四诚的啊?” “白柳是一个人进的游戏?!” 确认了这次的游戏玩家的确没有牧四诚之后,无论是赶过来担心白柳的粉丝还是看热闹的吃瓜路人,或者是白柳的黑,都呆滞了。 隔了几秒钟,这群立场不同的围观群众不约而同说出了一种植物:“艹!!!!” ———————— 白柳登入的是一个有点背光的福利院二楼的房间,上了锁,白柳直接给砸开然后一间一间地去找搜地图了,但是很快白柳这种不按照游戏进程的做法就遭报应了,他绕着第二层从头走到尾,居然形成了一个圆形,白柳又回到了自己最开始的屋子里。 毫无疑问,他鬼打墙了,或者是游戏强制他走完这段剧情才可以离开这层楼。 白柳走进了他刚刚登入的屋子内。 阴暗冷郁的屋内放着一根小小的板凳,傍晚的光线在地上把椅子拉出长长的阴影,屋内的两边乱七八糟地堆叠着一些小板凳,这似乎是一个放假期间的教室,桌椅板凳都被收起来了,而放在屋子正中间这个板凳就显得格外突兀。 正对着的教室讲台上放着一个老式的收音机,看起来像是十年前的版本,这个收音机内放了磁带,正在自己转动着,滋滋的,不太通畅的,小女孩哼唱的童谣声从收音机里面传出来: “月曜日(周一)出生 火曜日(周二)受洗 水曜日(周三)结婚 木曜日(周四)得病 金曜日(周五)病加重 土曜日(周六)死去 日曜日(周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白柳的一生——” 白柳挑眉,他听第一遍就听出来了,这是著名暗黑童谣《鹅妈妈童谣》里的一首童谣,叫《所罗门的七日》,讲得是一个人一生经历的悲惨的故事,童谣的最后一句说的是——【这就是所罗门格兰迪的一生】,不过这里好像把名字变成了他的。 在他听不知道多少遍的时候,随着童谣的反复哼唱,那个椅子被昏沉的太阳光折射出的影子上渐渐地多出了一个人影,从影子上看似乎是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但白柳从侧面看去又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把空荡荡的小椅子,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突然那个影子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一路飞速地窜到白柳这边,白柳没有躲,他觉得这应该和上个游戏一样,是个引入游戏内容的开场动画,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被这个飞快靠近的影子融了进去。 白柳的影子在西沉的太阳光下不断地延长,延长,在光线下一直钻到门缝里延长到门外,然后突然中断在门外。 这个时候童谣声戛然而止,同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你好,请问你是这所福利院的投资人吗?”一个男生很礼貌地敲门问道,还带着一丝青少年还没变音完毕的沙哑,“我是今天来报道的儿童。” 但白柳却敏锐地觉得门外的人的礼貌里藏着冷淡和不耐。 白柳认识这个声音,或者说不能说是认识,而是熟悉,熟悉得无以复加,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就能察觉到这人看似平和的语调下的所有情绪。 毕竟在十年前,白柳日日和这个声音相伴。 白柳踩在自己拉成变形的影子上,缓缓地打开了那扇门。 “你好,我是新来的被资助的儿童。”门外是一个身量只到白柳胸口位置的小少年,一双古井无波的黑眼睛看向他,带有一丝隐藏得不算很好的审视,这小少年似乎也在打量白柳,最终斟酌又礼貌地伸出了手,“你好投资人,我叫白六,是被通知来这所私人福利院入驻的新儿童。” “我想想啊,这个状态的我……”白柳摸着下巴上下扫视了这位过于淡定的小少年一圈,“应该差不多十四岁。”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成功与副身份线见面交谈,成功触发儿童身份线,玩家白柳进入双线操作模式】 【系统提示:在《爱心福利院》中,玩家享有两个不同的身份线,一个是成年的你,一个是幼年的你,成年的你为主身份线,幼年的你为副身份线,你们是一个人不同的半身,副身份线为游戏生成的儿童npc,记忆和设定系统根据游戏背景做了一定矫正,是完全符合游戏背景存在的人物,和现实中幼年的玩家有相似的性格和大致类似的记忆,具体情况请玩家自行探索交流】 【玩家白柳副身份线名称:白六】 【年龄:14岁】 【身份:被投资人资助进入爱心福利院的没有父母的儿童】 【特点:享有玩家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是玩家纯洁无垢的半身,没有任何未来有关的记忆和技能,会进入危机四伏的福利院,请玩家务必保护好他们免于怪物的侵害!】 【主线任务:逃离福利院(未完成)】 —————— 【玩家白柳主身份线:玩家白柳】 【身份名称:白柳】 【年龄:24】 【身份:患有绝症的儿童福利院投资人】 【特点:享有玩家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但因身患绝症生命值会在病重之后随着时间的流失而下跌,在患病之后投资了儿童白六】 【主线任务:寻找续命方法并且存活下来(未完成)】 白柳看着自己弹出一堆面板的系统界面,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他本体的身份是投资人,而他面前这个儿童白六——白柳抬眸缓缓地看过去。 十四岁的白六似乎不怎么喜欢被人过于□□地注视,他微微侧身躲避了白柳的目光。 白柳从善如流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想真是麻烦,他最讨厌这个年纪的自己了,臭屁又难搞。 白柳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环视一圈,看了一圈布局之后确认了——这还真是他之前去过的那个福利院。 这个地方一样有三栋楼,但建筑崭新漂亮,完全不老旧,墙面上各种儿童画的漆面也没有掉落,三栋楼中央的儿童公园还有滑梯这种相对大型的设备,远远还能看见单独的食堂,这都是白柳看过的那个落败的儿童福利院现在没有的。 白柳看了一下教室墙面上挂的各种儿童奖状的日期,确定这里应该是十年前的福利院,看来和他之前猜的一样,这个副本的主线剧情果然是十年前,就是这个福利院刚刚落成的时候。 看白柳四处察看,好像在找什么的样子,白六轻声提醒:“今天是周日,是例行的检查日,孩子和老师都不在这里。” “周日是检查日?”白柳转身看向白六,“你们这个福利院是每周都检查吗?检查什么?” 白六摇摇头:“不清楚,我才进来还没有被检查过,只是我的入院守则上写了这样一条,每周日所有儿童要离开福利院去做一个全身检查,检查不合格的儿童要留在那里治疗。” “不过每周去的儿童很多就一直在那边治疗了,福利院里的位置就空了下来。”小白六抬头看向白柳,“但空的位置福利院浪费,所以每周他们会吸收新的孩子进入这个福利院,我是这周过来的。” 周日是检查日,还有很多被检查了不合格就干脆留在那里治疗没有回来的孩子…… 白柳眯了眯眼,想起了那首童谣里唱的【日曜日(周日)被埋在土里】。 看来留在那边的孩子,多半是“被埋在土里了”。 在白柳还在思考的时候,系统突然发出了提醒的声音: 【系统配送道具:每位投资人和自己的儿童拥有一个一对一的,只允许单线通话的对讲机】 【对讲机使用守则:只允许用该对讲机从儿童拨号向投资人单向交流,禁止玩家购买其它通讯交流工具与儿童交流,禁止从投资人拨号给儿童】 【对讲机拨号时间:21:00~24:00,6:00~9:00,儿童非此时段拨号会被占线,投资人无法接通,每位儿童每天可以在这两个时段拨号,请玩家与儿童适度交流,给儿童独立成长的空间】 系统通报的话音刚落,白柳就看到自己的手里出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大哥大,上面立着一根天线的那种。 而小白六的是一个儿童手机,只有他半个手掌大,用一根hello kitty的粉红色细带挂在他的脖子上,看起来像个玩具。 白柳笑了一下:“很适合你。”他摇晃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大哥大,“每天晚上的九点到十二点,和早上的六点到九点,如果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电话来找我,我随时在。” “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白六面无表情地说道,“浪费我的时间。” 白柳早就料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他额头抽搐了一下,叹息一声,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解决方案:“我给钱的,你给我打电话我按分钟计费。” 小白六一直都没有什么情绪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他转头看向白柳,迟疑道:“给多少?” “按分钟计费,一分钟一百块,怎么样?”白柳不疾不徐地说。 小白六迅速答应:“成交。” 白柳的话音刚落,外面大门的铃响了,福利院紧闭的铁门打开,许多儿童叽叽喳喳地跟在老师的后面冲入了福利院,老师手忙脚乱地安置这些回巢的小鸟般的小孩子。 而一大一小两个白柳就站在楼的走廊上俯瞰着楼下这些天真无忧,奔跑跳跃的儿童,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淡漠。 小白六忽然侧头看向大白柳,出声道:“你看起来并不喜欢小孩的样子,你为什么会资助我进入这所条件很好的私人福利院?” “我在你眼中是怎么样的投资人?”白柳出声询问,他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年幼的自己,“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喜欢小孩?” 虽然他的确不喜欢。 “你看起来很像是瘦长鬼影,昂贵的西服衬衫领带,苍白的脸,传闻中瘦长鬼影是很讨厌小孩的,他会杀死儿童然后挖走儿童的器官吃掉。” 小白六很平静地描述着他眼中的白柳。 小白六的描述提醒了白柳,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个女高中生的样子变了一下,变得穿上了一身很规整的西服,还带着一顶黑色的高礼帽。 白柳在教室里盥洗室里找了一面镜子,发现镜中自己的面貌已经被调改了。 他现在的长相的确就是如小白六所说,脸色瘦削苍白,两个巨大的眼袋耷拉在他眼睛下面,手指纤长,痩到像是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一看就命不久矣,而且白柳发现自己长高了不少,手脚有些不协调地变长了很多。 看上去的确很像传闻中的杀童狂魔,恐怖生物【瘦长鬼影】。 “这里所有的投资人的样子都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小白六淡淡地补充,“都是这幅西装革履又短命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喜欢死前做善事的类型。” “小朋友,你这嘴可真够臭的。”白柳转身看向小白六,挑眉,“我怎么看上去就不像是死前做善事的人了?投资你不就是我做的一件善事吗?” 小白六不为所动地用余光扫了白柳一眼:“你确定把我送到这个儿童不断失踪的福利院来,是一件善事?” 【系统提示:检查日即将结束,孩子和老师已经回来,请各位投资人带着自己资助的儿童前往博爱楼一层的登记办公室登记入驻】 “走吧,小朋友,我带你去一层登记。”白柳所在的位置是博爱楼的三层,他刚准备往下走。 就看到对面的楼层第二楼里有一个【瘦长鬼影】样子的人阴森森地在教室里盯着他看。 这人另一只手牵着一个齐刘海的小正太的手,目不转睛地望着另一栋楼里的白柳,他手上牵着的小正太的模样白柳瞧着挺可爱的,就是低着头看着有点阴郁自闭的样子,和长大后的木柯有□□分相似。 这个投资人是木柯。 而在木柯的上一层楼,一个手拿双刀的投资人也在盯着他手上的孩子,这人拖在长长的双刀在楼层走廊上来回的巡逻,像德州电锯里拖着电锯满地图游走的杀人狂。 白柳挡在了小白六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投资人,对面的【瘦长鬼影】看了一会儿,发现白柳一直挡着自己的孩子,这人双手交叉磨了两下刀好像是在威慑白柳一般,往楼下走了,也不知道是去登记了还是来找白柳了。 武器是双刀,要是白柳没猜错这个应该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苗飞齿了。 这人很明显在找谁是白柳,毕竟所有登入的玩家本体身份都长得一样,外表都是这幅【瘦长鬼影】的样子,苗飞齿要杀他,首先就要在一堆【瘦长鬼影】鬼样子的投资人里找到谁是白柳。 那要怎么在一堆【投资人】里确定谁是白柳呢? 目前看来最标准的办法就是看对方携带的儿童。 白柳眯了眯眼,他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小白六。 —————— 苗高僵牵着十几岁的自己下楼的时候,看到自己楼的出口等了一个投资人,这让苗高僵下意识就想抽出武器,但这人下一句话又让苗高僵迅速放松了警惕,只听对面那个投资人咬牙切齿地骂道:“爹!我看到了十几岁的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齿?”苗高僵迟疑地看了对方一眼,他有点警惕和怀疑,“你真的是飞齿?” 在这种所有人本体身份都一样的游戏里,假扮另一个人太容易了,唯一能确定对方就是看对方的儿童。 但苗飞齿不是一个喜欢小孩的人,这人只喜欢吃小孩,但苗飞齿又不是变态会吃自己。 不过十几岁的小苗飞齿正是刚刚觉醒自己吃人癖好的时候,想吃又没得吃,看见谁都想啃两口,所以苗飞齿登入之后看到自己的小孩多半只有一个反应—— “我一开门就看到十几岁的我守在门口,吓了我一跳。”苗飞齿骂骂咧咧地抱怨,“还要跟着我,那小变态看我的眼神都不对,我感觉就是想吃人肉了,我就直接就让他滚了。” 苗高僵不会那么轻易相信送上门来的人,但这人说的的确也苗飞齿身上是会发生的事情。 苗飞齿性格轻浮浮躁,极高的武力值让他在这种二级游戏里颇为随心所欲。 突然见到一个十几岁的自己,苗飞齿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好言好语地对话触发任务,而是恶声恶气地赶走对方,双方没有达成【投资人】和【投资儿童】的友好会面,自然无法顺利触发这个诡异游戏的根据他们设定的副身份线任务。 苗高僵对苗飞齿这样的性格也极为头疼,但考虑到这游戏里还有一个智力值相对较高的白柳说不定会根据这种大家长相都一样的设定,玩悍跳别人身份线这种把戏,苗高僵犹豫片刻,没有放松警惕,但他还是简单地给对方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并且试探了一些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信息。 在试探了几句之后苗高僵心下定了大半,但他还是不依不饶:“我要确定一下你就是苗飞齿,和我说一些你身上比较关键的事情?。” 苗飞齿不耐烦:“比如?” “比如我们当初是怎么进入游戏的……”苗高僵看似老实憨厚的脸上眼神晦暗不明,语气有点微微的停顿,“比如你吃人肉之后,第一个吃的人是谁?” 苗飞齿舔舔牙齿,似乎在回忆什么味道,他眯起眼睛:“我第一个吃的人是生我那个女人。” “她得重病了,家里一直养不起,从医院接回来之后还在一直花很多钱买药,那可都是要留给我的钱,全花在这个死女人身上了,她晚上又让我倒水,我给她倒了一杯开水,给她灌下去之后,她的嘴唇和食管都散发出那种被烫熟的香气。” “第二天她就死了。”苗飞齿啧啧道,“下葬之前我和你说我想吃她的尸体,把你吓得不行,但我知道你也一直希望她早点死,我是你的儿子,她只不过是陪你睡觉的人,我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在她身上花那么多钱,她死之后我绝食了几天,你就把她切了一部分给我吃了。” “但其实不怎么好吃。”苗飞齿有点嫌弃,“她太老了,因为生病肉又干又柴还有股药味。” “至于进入游戏……”苗飞齿有点不爽地说,“不就是因为那小孩吗?你带我挖了一段时间的乱葬岗,我吃了一段时间的死人肉,太难吃了,都烂了,我想吃新鲜的鲜嫩人肉,那小孩就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流浪小孩,哭着说他们福利院里有人干坏事,求我报警。” “我心想一个福利院自己逃跑出来的小孩我吃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结果你还把他给放了,放出去就被警察发现了,我被监控着,饿得不行才进游戏的,我刚生吃那了那小孩一根手指头,那小孩哭得太惨把你引过来了,你就……” “好了,你的确就是飞齿。”苗高僵深叹了一口气,打断了苗飞齿未完的话,“这游戏里所有人长得都一样,我们对一个接头暗号。” “就手指头吧。”苗飞齿一锤定音,他似乎并不觉得这个凶残的暗号有什么,而是有点残念,“那是我进入游戏之前吃的最后一口人肉。” 苗高僵并不喜欢这个暗号,但在队伍合作里他在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上他一般都是让着苗飞齿这个儿子的,不占主导地位,他对苗飞齿极其纵容,不然苗飞齿也不会对他这个不耐烦的态度,在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做出种种事情。 所以苗高僵也就讪讪地闭上了嘴,隔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投资的儿童呢?你把他赶走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那小崽子被我赶走之后本来还跟在我身后的,但这院子里小孩太多了,而且个个看着都细皮嫩肉的。”苗飞齿有些邪性地眯了眯眼,“我估计他是被吊走了,这小崽子还没有开过荤,被这些行走的人肉对他吸引力应该很足。” 眼看苗高僵又要开口说什么,苗飞齿烦躁熟练地一摆手:“够了啊,我就是在这游戏里吃吃小孩和对手都不行吗?现实我不吃就行了,这堆游戏数据我都不能碰了吗?又不是真人,我看你是要饿死你儿子,你当我爹连管我吃喝都做不到,还要来碍手碍脚就过了啊。” 苗高僵看着这群活蹦乱跳根本看不出是数据的孩子,他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 这些小孩太过鲜活,他一瞬间甚至觉得这些不是什么游戏里的npc,而是一个个的真人,和现实里面的那些孩子并无差别。 “先去找你的小孩,然后去一楼登记吧。”苗高僵说。 ———————— 一楼的登记室需要玩家单个进入,白柳去的时候苗飞齿和苗高僵还没有过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两个人首先要找到对方,还要确认对方的身份,苗高僵应该还好,因为和自己的儿童待在一起,身份比较好确认。 苗飞齿估计困难,这人估计根本没有重视突然出现的那个小崽子。 白柳在楼上的时候就看到了苗飞齿的小崽子自己一个人在福利院里到处乱晃,跟在不同的儿童后面眼冒绿光,像条还没吃过生肉的狼。 白柳带着小白六进了登记室,发现他前面已经登记过两个人了,其中一个是木柯,还有一个是——看着上面的名字,白柳眸光晦暗。 【因血缘关系羁绊,玩家刘怀和玩家刘佳仪激活(兄妹身份线),登记身份为兄妹,互为对方□□和另一条身份线,激活特殊双线操作模式】 【玩家刘怀(哥哥身份线):患有绝症的儿童福利院投资人】 【身份特点:享有百分之五十生命值,但因身患绝症生命值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下跌,请玩家迅速找到续命方法!】 【玩家刘佳仪(妹妹身份线):被投资人资助进入爱心福利院的儿童】 【身份特点:享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是纯洁无垢的妹妹,会进入危机四伏的福利院,请玩家务必保护好他们!】 【注意:对于兄妹身份线中每个身份线的玩家,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清零即死亡】 上一次白柳见到这刘佳仪这小姑娘的时候,还说刘佳仪应该很快就要进入游戏了,没想到这次见面就是在游戏里了。 但刘佳仪一个新人,怎么会直接进入一个多人游戏?新人不应该是从单人游戏开始吗? 刘佳仪这小孩是和刘怀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吗?所以系统把刘佳仪这个新人直接拉入了刘怀在的这个游戏里?白柳思索着——这两个人的模式明显和白柳他们的模式不一样了,不再是一个人带一个自己的幼年形态,而是哥哥带妹妹。 白柳看到刘怀在登记关系模式那一栏上写的【血缘兄妹】,而木柯写的【投资人和被资助的儿童】。 不过白柳注意到,虽然说是两个玩家的模式,但这两人头顶的生命值条还是百分之五十,看样子也是清零这百分之五十玩家就直接死亡,白柳他们是割裂生命值,生命值总和其实还是一百。 但刘怀和刘佳仪直接就是砍半了,这更不占优势。 而且对于游戏来说,白柳觉得也不够公平。 系统曾经为了公平和游戏权衡做出了各种丧心病狂地削弱玩家的方案,经历了两次被系统狂削的白柳不觉得系统会给玩家呈现一个不公平的恐怖游戏。 这说明这个消减刘怀和刘佳仪一半生命值的方案对于整个游戏里所有参与的玩家来说,应该是相对公平,游戏性相对权衡的。 但对于刘怀和刘佳仪这两个倒霉地触发了特殊模式的兄妹玩家来说,生命值直接被砍半了,刘佳仪还是个盲人儿童,又是新人,不公平又是显而易见的。 而且同样是血缘关系,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一对父子就没有触发什么父子身份线,因为白柳看到了小苗飞齿,但这对父子肯定就没有触发这种特殊形式的血缘关系身份线。 这个估计和刘佳仪有关。 刘佳仪这个眼睛看不见的小孩第一次进入游戏就是多人游戏,不知道这小孩的愿望和欲望是什么,白柳觉得刘佳仪的愿望不像是希望自己重新看见这种。 之前白柳和这小孩接触的时候,他其实是觉得刘佳仪复明的愿望是没有刘怀强烈的,直观体现出来的感情倾向,刘佳仪似乎是觉得自己看不见没什么,她更黏她哥哥,如果刘佳仪的欲望是绑定在她哥哥身上,在这个一切都和玩家欲望挂钩的游戏里,或许就会导致这种情况。 但也存在其他的可能性,刘佳仪这个小孩从各方面来讲太特殊了,白柳也不能直接下结论。 白柳暂且记下了这个他觉得违和的地方。 小白六登记完之后被院长领着进去了。 走之前小白六回头看了白柳一眼,这小朋友面无表情地举起拇指和食指,对准白柳搓了搓,眼神非常婉转地示意了一下白柳,看得白柳忍不住想笑——这是一个钱的姿势。 因为白柳和他说打电话给钱,这小朋友一直记到现在呢。 这位小朋友事情还没干,记账倒是记得挺利索。 孩子被带进了福利院,而白柳这个投资人则是被院长领到了福利院附近的一栋楼里,这栋楼看着有点像是病房的意思,里面还有护士和护士办公室,但没有挂号处,也没有医生看病的办公室,只有一层又一层的住院病房。 院长告诉他们,投资人大多数身体都不好,所以都住在这里,偶尔会在福利院开放日的时候去看看孩子。 白柳看了一会儿,确定这个地方就是一栋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医院。 或者说不是私人医院,这更像是白柳见过的那些退休的有钱人住的老年养老康复楼,只需要护士管理伺候就行了,对医生都是随叫随到的模式,不需要一个康复楼里驻很多医生。 但这里住的可不是什么身体康健的退休富人,而是一群亟待治疗的绝症患者,这种情况危急的医院里没有医生就显得很奇怪了。 没有医生谁来治疗他们? 这私人医院里全是长得跟瘦长鬼影一模一样的病人,有些瘦弱不堪的躺在床上,有些撑着椅子行动迟缓地在走廊上行走,他们的面部都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看见路的。 只有这些病人微弱的呼吸带出的气流轻微地把脸上绷带吹得鼓起,才显示他们都是活的人,而不是什么都市传闻里的怪物。 越往里走,里面的病房躺着的病人越是手脚细长,重症监护室躺着的病人白柳目测了一下,应该都有两米多高了,脚无力地垂在病床的外面,肤色青紫带着一点斑点,让白柳想起了他之前看的那些死亡儿童的毒蘑菇般的皮肤。 这些僵硬迟缓的垂死投资人在走廊和病房里缓慢地移动着,他们转动着脸部,好像是在注视着穿过走廊的白柳,长而细宛如蜘蛛般的手脚耷拉在身体两边,白柳还被一个人抓了脚脖子。 抓了他脚脖子的病人却好似就是在逗他玩一样,很快就放了手,发出一种诡异又神经质的咯咯咯的笑声。 83、爱心福利院(三更) 院长把他们带到了第7层楼, 这一层楼的病人比下面的楼层要少很多,而且看起来病得也没有那么重,白柳感觉这层楼的病人病重的程度和他差不多的, 最直观的就是他们都差不多高。 从白柳刚刚的观察来看, 这所医院里的病人病得越重身体就会越细长,也就是越像【瘦长鬼影】这玩意儿。 小白六的对他的描述其实很正确, 这孩子对恐怖事物的感知能力让白柳意识到他可能从十四岁就开始有意识地注意这方面的东西了。 这层楼一共有二十一个病房,院长给白柳安排了房间,然后说她还要回去接其他投资人。 白柳住在706,在走廊左边靠里面的一个房间,白柳观察了一下整个病房, 觉得这私人医院也有些奇怪。 这医院装修得非常好,非常精致,但采光极其的差, 所有的病房都是避光的, 室内昏暗到白天都需要开灯,并且这里的灯亮度也非常低, 开了也看不见什么东西, 医院内部到处都是高功率的加湿器, 无时无刻地往外喷射着雾气,搞得整个医院就像是回南天一样潮湿, 四处弥漫着雾霾般的水蒸气。 避光加高湿度,正常的医院是绝对不会这样修建的,就好像生怕病人在这里住不死一样。 光线又差, 还有厚重的雾气,这导致医院里的能见度很低。 如果不是院长带着白柳,玩家要找这里的各种通道都很困难, 因为看不到,而且因为水蒸气的缘故,地上和墙面都非常湿滑,白柳现在身子又高还手长脚长,走在这种湿滑的地面上很容易摔跤,这让白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是医院这个地图发生了追逐战,估计他会跑得够呛。 白柳扫视了整个病房内一圈,发现三个加湿器,但灯只有一个,非常昏暗。 更奇怪的地方是病床,之前说了这是一个各方面都装得很好的私人医院,看起来很有档次,卫生间的水龙头都是鎏金的狮子形状,但病床—— ——白柳掀开了自己病床的白色床单,看着下面的堆叠的稻草挑起了眉毛。 这居然是个稻草床。 白柳只在儿童时期的相对贫穷的福利院里住过这种床,这种床住起来很不舒服也很麻烦,但优点是比别的床都廉价。 稻草需要干燥才能睡得舒服,一旦潮湿很容易生虫腐坏,会把人身上咬出各种红点点,而且非常潮湿的环境下,这些稻草甚至是会长蘑菇的。 比如白柳这个病床的床角,掀开床单之后,他就看到了有一丛灰色的蘑菇密密麻麻都拥簇生长着,一直生长到病床旁边挨着那个木质图书柜的地方。 在这种三个加湿器的房间内用稻草床,那这床就和一个真菌培养皿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这些稻草很快就会腐烂,然后上面会生虫生蛆生蘑菇,长满各种分解者,爬满睡在上面的人的躯体。 总之白柳童年的时期,在梅雨季的时候,他宁愿睡地上也不会睡稻草床上。 【系统提示:请玩家白柳(投资人身份)主线任务——寻找续命良方,缓解自己的绝症症状】 续命良方…… 要去什么地方寻找续命良方?如果这是一家有医生的私人医院,白柳现在一定已经去搜刮医生办公室看处方单,然后寻找治疗药物了。 但是这里没有医生,只有一群在走廊上推着推车走来走去护士,而且护士办公室白柳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里面没有吊瓶没有药片,甚至没有注射器和输液管,空空如也,只有几个跟齐腰高的不锈钢推车,看起来很像是白柳公司食堂的餐车,应该是用来给病人送餐的。 一个没有医生,没有药物,除了病人什么都没有的医院,要怎么去寻找一个绝症患者的【续命良药】? 等等,除了病人什么都没有…… 白柳眼睛微微眯了眯,他开始在病房的图书柜里搜寻。 这个病房的门后靠床的地方有一个图书柜,白柳之前扫了一眼没有在意,都是一些很陈旧的书籍,因为这些书籍的数量太多了,白柳根本没有把这些书籍往线索的方向想,而且里面的书籍也有多又杂乱,什么小说地理图册,什么都有,塞得满满当当的一个大书柜。 如果是白柳自己设计游戏,他是不会把游戏线索藏在这种过度繁琐的信息里的,因为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让玩家找一个两米多高摆满了书的书柜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但有一种情况列外——那就是这一书柜里并不只有一条玩家需要发现的信息。 而是除了一小部分之外,都是玩家应该发现的信息。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触发支线任务——在医书中搜寻(续命良方)】 果然。 白柳把这个图书柜里书做了一个简单的分门别类,一些白柳觉得比较明显和副本没有关系地就丢开,比如黄色女性杂志之类的,剩余的都是一些医学类的杂志和书籍了,沉甸甸地堆在地上,白柳拎出来掂量估算了一下,这得有几十斤了。 全是医学类的书籍,中西内外妇儿都有,还有一些全英的医学论文杂志,在这么多医书里找一个白柳完全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用的(续命良方),白柳觉得自己一个没有什么医学常识的人做不到。 但他眼睛一眯,看着这一堆从来没有人翻看过的医书又察觉出了一点违和的感觉。 这个私人医院里没有医生,这些书不可能是医生看的,但很明显这些书的人是给有一定医学常识的人看的。 而这些书是给是住在这个病房里的病人,或者说,投资人看的。 所以这所私人医院里并不是没有医生,而是住在这里的病人就是医生。 他们在一边看书一边自医——奇怪的病人们。 这些投资人很明显都身价不菲,但为什么不相信医生而是自医呢?是医生无法治疗吗?但是医生无法治疗,他们看这些书的价值意义也不大,毕竟都是医生看过的东西了。 白柳思索了一会儿——很明显这里所有的投资人都有某种绝症,那么除了白柳一定已经有人开始治疗,也就是开始使用那个续命良方了,但他们这些新住进来的病人却不能无偿得到这个(续命良方),而是要自己从这堆书中找出来。 但对一个学生时代就不是很守规矩也不怎么爱写作业的人来说,白柳对于这种非他感兴趣的东西的阅读理解效率是很低的,他学生时代很多科目的成绩也都一般,所以白柳在自己不想看书解不出答案的时候,他很快就不要脸地决定了要去抄别人的【作业】,他念书的时候一般都是抄陆驿站的,因为陆驿站这个好学生的作业正确率最高,但在这个游戏里—— 白柳眯眼想了一会儿——现在的关键就是去抄谁的【作业】? 现在这所医院里,谁能最快最正确地解出这堆书的【答案】? ———————— 木柯也被院长带来了这个私人医院,他也靠搜寻图书柜触发了那个在医书中寻找续命良方的任务,现在正坐在床边看着这堆医学书。 他毕业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书了,还是这种大部头,这房间里光暗得就算是有人在他一米之外走来走去他都看不见,看书就更不用说了,本来木柯准备买一个台灯啥的用来照明,但是在购买之前系统提示他,病房内需要避光,禁止使用高亮度照明,你是否确定还要购买相关道具? 意思就是道具可以卖给你,但是你不能在病房里用。 木柯本来准备试试这书能不能带出去看,至少比这个房间里灯光要好。 但他刚一拿着书走出病房,结果一打开就被吓了一跳,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士推着不锈钢的推车在走廊里巡逻,看见木柯拿着书准备出来,这个护士给予了警告,说请不要拿着病房内的东西随意走动,并且入院第一天病人不能随意走动,请待在病房里。 看来就是不能带出去了,木柯皱眉地缩了回来。 木柯不得不尝试了一下用这个阴间灯光看书。 但是看了没一会儿,木柯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了,他看书的速度算很快的了,但在这种灯光戏看书效率太低了,方向也很杂乱,要从上面得出一个很有效的治疗方案,或者用系统的话来说,续命良方,也是很困难的。 木柯也意识到了光靠他自己一个人看书很难找到正确答案,但是他一时之间还想不出其他思路。 毕竟游戏的提示指向性太强了,很明显就是叫玩家看书柜里的这堆书找答案,而这恰好是木柯的强项。 木柯有点焦躁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书叹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看书的时候找不到答案的感觉了,木柯从小到大都是学霸,上了初中之后还跳过好几级,他的智力值进入游戏后也相当的高,有85点。 他的阅读和记忆理解能力都非常出色,如果给他一个相对亮堂一点的环境,三天之内看完这堆书整合知识线索得出答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迫切地想要快点得出一个续命良方献给白柳,但昏暗的现实让他越发的烦躁。 一个小时了才看完一本书,这根本不是他的真实水平! 木柯正想着怎么操作呢,他的系统面板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看到自己的道具栏多出了一个道具。 木柯现在没有买道具,很明显刚刚买这个道具的人是白柳——白柳可以隔空操纵他的面板购买道具,这也是他们的交流方式之一。 现在他们都住进了病房里,用这种购买道具的方式互相沟通极其隐秘,也可以避人耳目。 木柯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看仓库里自己的道具,观众可以看到系统商店,但是仓库的界面是看不到的,为了保护玩家财产安全,仓库会被打码,所以木柯和白柳的私下交流,甚至连小电视面前的观众都不会察觉到,可以说是隐秘到了极致。 唯一可能暴露木柯和白柳交流的方式,就是木柯突然被杀死,他们用来交流的道具暴露杀死木柯的玩家面前,被对方察觉到不对劲,比如白柳和木柯用一个记事本或者手机录音笔来写字交流,那么木柯死掉之后,这个用来交流过的道具就会掉在杀死他的玩家面前。 如果是在交流的过程中木柯被突然杀死,或者是木柯还没有来得及抹除交流的痕迹就被杀死,那么木柯身上掉落的这个道具就很有可能在其他人面前暴露白柳和他的交流过的痕迹。 当然也可以用密码加密这个沟通过程,防止对方简单破译,但是怎么确定这个密码不会被其他人简单破译,并且可以迅速被木柯理解呢? 白柳是不太喜欢自己暴露给对手的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他选的不是一个很常规的交流道具。 白柳买给木柯的是一个黑色键盘。 键盘是木柯和白柳都很熟悉的工具,并且相比笔记本和纸张,以及录音笔等等会留留下明显交流痕迹的道具来说,扣键帽又放回键盘更无痕,交流完了之后几乎不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并且键盘上的“密码”,是木柯和白柳这两个做游戏的都可以快速理解的密码。 就算是木柯杀死了掉出一个键盘,敌人也不会轻易地联想到交流工具上,更不会去想这个键盘里蕴藏了什么信息。 当然,柳选择键盘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人逛系统打折促销商店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只要不到十积分的键盘,柳觉得可以用,随手就买下来了了。 木柯看到这个键盘一愣。 键盘上的【ctrl】和【c】键帽被扣掉了,这是一个很常用的快捷连用键,【ctrl】+【c】是【copy】的意思,也就是抄的意思。 抄?抄什么?他们现在有什么好抄的,当务之急不应该是寻找那个续命良方吗? 等等!木柯很快地理解了白柳的意思——白柳是想抄(续命良方)! 白柳是想抄这个东西吗?!但是这还能抄的?去哪里抄啊?这里这么多病房,白柳是知道了那个病房有续命良方了吗? 木柯看着键盘上,他深思想了想,然后犹豫地扣掉了键盘上面的【?】和【numlock】键帽,放进了自己的仓库,忐忑地等待着白柳的回复,也有点担心对方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 【mumlock】是一个键盘上的小键盘数字锁定键,但字面意思可以翻译为【锁定数字】,结合那个【?】键帽,木柯想表达的是——【白柳,我们锁定什么数字?】 这里的病房房间号都是数字,白柳只需要告诉他锁定什么数字,他就能知道白柳要去哪个病房了。 但很快,木柯放进仓库的键盘消失了,没过一会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键盘上面【ctrl】+【c】键帽回来了,但又少了六个键帽。 “1,7,0。” 木柯顿时迷惑,门牌号的话,0这个数字不能放第一位,那么前面的数字只能是一或者是七。 这三个数字只有三个排列方式,【701】,【710】,【107】。 七楼是手术室,没有病房。 而【107】就更扯了,这是一个“空格病房”,这栋楼是没有【107】病房的,应该是被腾出来做了仓库之类的地方,所以占了这个标号,但其实是没有这个病房的。 倒是有【106】,和【108】病房。 木柯有点愁,他无法理解白柳的意思,他扫到那三个数字,把三个数字6种排列都在脑中想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坐直了身体。 这所私人医院的确没有带英文字母的病房门牌号,但是有不带数字的特殊监护室——icu病房。 一楼的icu病房,这个病房是没有数字标记的,而且一楼除了这个地方都是病房,所以这个【icu】病房很有可能就是占了【107】编号的那个【空格病房】! 白柳没有直接用icu病房来描述是因为这个医院里不止一个icu病房,不说明确病房号有可能造成信息误解,而木柯又直接问的是什么数字,白柳就就干脆用更明确的数字来指代病房号了——这家伙根本没想过对面的人有可能不能跟上他的思维跳跃速度,把107病房和一楼icu病房等价起来。 但好在木柯是个记忆力和收集信息能力都相当不错的玩家,他顺利地get到了白柳想表达的意思。 白柳是想去这里抄这个重症病人的治疗方法!! “草。”木柯没忍住爆了句粗口——icu里面住的是这个医院原有的原住民投资人,身高两米多的一个病人,看着就跟鬼差不多了好吗!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这个副本里的怪物! 而且这里的护士说过,icu病房里的患者是全天都不会离开病房的,他们怎么进入抄里面的续命良方啊! 并且他们也不明确知道里面有没有所谓的【续命良方】! 白柳倒是挺肯定icu这里一定有系统所说的【续命良方】。 如果这里的病人都是医生,那么对于一群刚住进来的【新手医生】来讲,病房里更有可能出现治疗方案的,一定是病得更重更久研究得更久的老医生。 并且按照【医生白柳】的说法,他大概两年能研究出一个【续命良方】,现在的时间线是两年后,很有可能这个【续命良方】已经被住在这里的病人给研究了出来,那么最有可能最先投入使用的,也一定是icu的患者。 综上,icu病房里,白柳觉得多半是有系统所谓的【续命良方】的。 但能不能拿得到,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icu里的患者看着不怎么像人,并且全天都不会离开病房,白柳没有进入的机会,也不知道进去之后会不会引起病人,或者说怪物的狂暴攻击,毕竟白柳又不是去做啥好事,而是去翻东西的,风险相当高。 但相应的收益也很高,如果能成功,白柳会是所有玩家里第一个拿到【续命良方】的,这会带给白柳相当大的主动权,他可以用来和其他玩家交易很多东西,但闯icu的明面上的困难有两点: 第一点:怎么闯进去? 这医院走廊有巡回护士,病人稍微做一点违背医院规章制度的操作都会被抓住纠正,不要说强行闯进icu了。 第二点:怎么翻东西? 这病房里的病人很不对劲,多半是怪物,要是闯进去当着对方的面找东西,估计够呛。 在白柳想出具体的办法之前,夜幕来临了。 晚上九点到了,护士通知病房宵禁,所有病人禁止外出。 走廊上只能听得到护士推着推车咯吱咯吱来回走的声音,这些护士交班在走廊上巡逻,看到病房的门缝里透着昏暗的光还会敲门叫你关灯休息了,宛如白柳高中的宿管阿姨。 但这些护士远不如阿姨友善,白柳开门看了一眼,这些护士在夜晚的走廊上踩着高跟鞋,面容凝滞地在加湿器蒸腾出来的雾气里来回巡逻的样子,让白柳一瞬间联想起了《寂静岭》里的护士怪物。 这些护士的视力还好到出奇,在这种能见度很低的场景里,白柳只是微微打开一条门缝偷窥了一下,但很快就被这些发现了,护士的眼睛在夜色里散发出猫一样的荧光绿,远远地看着白柳,推车推车飞快地向白柳这边靠近,高跟鞋噔噔地往白柳这边跑,白柳眼疾手快地拉拢了门,还反锁了。 很快推车的咯吱声就刹车停在了白柳的门前,护士猛得敲了两下门,语气低沉:“706号房的病人,你刚刚是开门了吗?你是没有读过医院的规章制度吗!晚上九点之后严禁外出,早上九点之后才可以打开病房的门。” 护士一边严厉地质问白柳一边砰砰砰地敲门,门在深夜里被砸得框框响。 白柳当然不会给她开门。 护士在门外砸了一会儿,语调拖长,略显诡异地说了一句:“如果你非要在这两个时间段打开你病房的门,如果让什么东西钻进了你的病房,医院概不负责你的人身安全。” 说完,护士就推车离开了白柳的房门前。 什么东西,白柳听到护士说的这个,他拧了拧眉,看来晚上外面会有什么不太对的东西在外面流窜。 但这个时间段…… 晚上九点之后,早上九点之前禁止打开病房的门,这就相当于禁止病人外出,但这个时间段刚好和儿童的打电话时间(早上六点到九点,晚上九点到十二点)是吻合的。 小孩出来打电话给投资人的时间正好是投资人无法外出的时间,而且之前那个护士说的【什么东西】钻进你病房——假设护士口中的【什么东西】就是一个怪物,那么这个怪物出来活动的时间正好是小孩出来打电话的时间。 看来小白六给他打电话,也要冒着很大的风险。 九点半,正当白柳以为今晚自己不会接到小白六的电话的时候,他的对讲机响了。 白柳接起,这个版本有点古老的对讲机里传来好似接触不良一般的声音,还有人在极速奔跑的喘息声,感觉是有人拿着这个对讲机在跑,而且跑得很快,上气不接下气的。 白柳没有出声,一直等到那边的喘息声基本平复,那边说:“你等下,有东西在追我。” 小白六说完这句话,白柳这边的系统界面就弹了出来: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的副身份线触发怪物书】 【《爱心福利院怪物书》刷新——畸形小孩(1/3)】 【怪物名称:畸形小孩】 【特点:移动速度较快(350—600)】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喜欢与玩家玩耍,玩着玩着会把玩家会让玩家失踪】 过了差不多五分多钟,对面传来淅淅索索衣料摩擦的声音,小白六好像是躲进了什么地方里,压低声音开口:“好了,它暂时没有追上来,你可以说话了。” 小白六的声音虽然有些起伏,但可以听得出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他并不害怕追他的东西,。 白柳问:“追你的是什么?” “一个小孩。”小白六说,他出气还有些不匀净,“蹲在地上,像猴子一样四肢着地来追我,很瘦,一直在流口水地笑,长相很奇怪,看着像是智力不行的那种先天性傻子。” 小白六这也一形容,白柳就懂了,他之前也在福利院待过,里面唐氏综合征的患者,长相很有特点,眯眯眼,扁鼻梁,长嘴巴,两腮又胖又鼓,脖子很短,眼间距又很宽,眼珠子还老是喜欢往斜上方跑,当年福利院里白柳见过一些小孩给这些傻子取绰号叫【青蛙】,因为长相和青蛙一样。 这样一个青蛙一样的小孩四肢趴在地上仰着头流口水,咯咯咯地笑着追小白六……亏得小白六对钱很执着,愿意为了钱给他打电话,不然正常小孩早就被吓哭了,谁还能保证一直跑都不挂电话。 “那他走了吗?”白柳问。 “没有。”小白六刚回答完这句话,白柳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孩的小声和那种四肢着地,裤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很快速,形成了一种蛇游动般嘶嘶嘶的声效,一听追小白六的小孩移动速度就非常快。 小白六回了这一句没有之后,又没声了。 白柳只能听到他奔跑时候的急促呼吸声,和脚步声,以及跟在他背后如影随形又若隐若现的小孩那种天真的笑声,和嘶嘶嘶的裤子布料和泥土碎石之间的摩擦声,这声音很响,感觉布料和地面的接触面积应该很大,看来这个追小白六的小孩是拖着下半身追他的。 等了差不多又五分钟,小白六气喘吁吁地说话了:“可以了。” “你躲开他了?”白柳询问。 “没有,他去追其他人了。”小白六语气里一点同情都没有,“有其他小孩出来打电话了,一出来就被追了,现在边哭边跑,那小孩就没追我了。” 白柳明白了,这在福利院外面游走追逐的诡异小孩应该只有一个,现在转移了仇恨值去追别人,小白六就相对安全了。 他问:“你那边什么情况?你被院长带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被带进去之后就正常流程,福利院的人给我们分配了房间,我和另外四个新来的男生住一个房间,有个盲人小女孩住另外一栋楼,在我们对面,我们都住在一楼的房间里。”小白六说事情的条理很清晰,他先简单地讲了一下整体的情况,然后开始说白柳会关心的点。 小白六喘气还没有喘匀净:“我们的那个儿童电话本来是要被没收的,福利院的老师明令禁止携带这种通讯工具,但后来说我们是新来的,要给我们一段适应期,说允许我们携带一个星期,但给我们规定了打电话的时间,和你说的一样,以及不能在房间内打电话,说会吵到其他人休息。” “以及我遇到的所有福利院的老师和护工,都警告我晚上不要跟着笛声走,听到了笛声就不要外出,说吹笛子的人会拐走小孩。”小白六的语气很冷静,“结果晚上九点三分,我就听到有人用竖笛在外面呜呜呜地吹些乱七八糟的童谣。” “我倒是不想外出,但吹笛子这人卡点太存了,正好是九点过一点,但没办法,你说我给你打一次电话按照通话时间每分钟给我钱,所以我还是出来了。” 不要跟着笛声走,白柳若有所思,在现实世界的福利院也有这样的情节,那4个孩子据说就是听到笛声之后主动出去然后失踪的。 白柳当时就想到了一个童话故事。 “不要跟着笛声走,说笛声会拐走小孩,你听到这个会想到什么?”白柳思考着询问。 那边小白六沉默了一会儿:“你提到这个,那你想到的应该和我差不多的点,《哈默林的花衣吹笛人》,我记得是这个名字。” “是这个名字。”白柳说,“是一首英国儿童诗。” 《哈默林的花衣吹笛人》这首诗讲得故事是曾经有一个鼠疫弥漫的小镇,镇民被到处奔走的老鼠折磨得痛不欲生,想了很多办法都不管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花布衣服的吹笛人来到了这个城镇,他说自己的笛声可以带走老鼠,但是要求镇民付给他报酬。 镇民答应了,吹笛人吹着笛子,老鼠都从镇子里的各个角落涌出来,跟在吹笛人的身后排成一排主动走了,吹笛人吹啊吹,走啊走,老鼠跟在身后似乎很高兴一般,寸步不离地跟着。 吹笛人走到了一个小河里,河水没过了他的腰,老鼠也走到了这个小河里,它们都被齐腰高的河水淹死了,四处飘浮在小河上。 鼠疫结束了,镇民们很高兴,但是他们却反悔了,不愿意给吹笛人报酬。 吹笛人于是又一次吹响了自己的笛子,笛声响起,这次从镇子里的四面八方里走出来的却是镇民的孩子们。 小孩们笑着闹着,跟之前的老鼠一样挨个排在吹笛人的身后,蹦蹦跳跳,欢欣鼓舞,无论镇民怎么哭喊劝阻都不回头,吹笛人带他们离开了小镇,再也不见踪影。 有人说吹笛人又带这些小孩去了当初的齐腰高的小河里,试图淹死这些小孩报复镇民,有人说吹笛人把小孩变成了老鼠,去下一个城镇让这些老鼠作乱,他就可以继续收取报酬。 “你有看到是谁在吹笛子吗?”白柳问。 小白六回忆了一下:“没有看到,笛声四面八方都有,我感觉不止一个人,不过吹笛子的人技艺不怎么样,吹错了好几个音,吹了小半个小时来来回回就是那几首童谣,给我的感觉就是初学者。” “有孩子听到笛声之后出来吗?”白柳接着问。 “没有。”小白六这次回复得很快,“除了我们这几个新来睡的房间没有老师□□守着,其他的房间都有老师或者是护理工陪着,所以只有我们能出来打电话。” 电话那头还有孩子刺耳尖利的哭声,和追着他跑的那个孩子空灵又呆傻的笑声回响着,这个时候小白六像是才想起般,问了一句:“对了,被追的是小苗飞齿,另一个投资人的孩子。” ”小苗飞齿?“白柳饶有意趣地问,“他怎么出来打电话了?哦对,这小孩有个不太好的癖好,你离他远点。” 小白六问:“什么癖好?” 白柳:“他喜欢吃人肉。” 电话对面一静,紧接着又想起了小白六冷静理智的声音:“那我明白他为什么晚上出来打电话了,他看到那个在地上爬行的小孩,主动想要出来,我以为他是出来打电话的,你说这个之后我觉得可能他就是拿打电话做个幌子,出来进食的。” 但奈何遇到的是个硬茬子。 “我和这个小孩儿的投资人有点仇,你少和他交际。”白柳说。 “那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比如拌他一脚,让他摔倒在地被追上,然后被弄死之类的?”小白六说起做这种坏事情的时候,语气都是很平淡的,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不过我帮你做事,你要给我钱。” “唔,暂时不用,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你比他对我来说更重要。”白柳摸着下巴轻笑一声,“我不记得我在你这个年纪胆子有这么大,敢做这些胡作非为的事情。” 小白六很无所谓回了一句:“可能是你在我这个年纪,没有遇到一个敢给你开陪聊天价报酬,并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投资人?” 白柳听到这句话,微妙地顿了顿,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十四岁。 ……不得不承认如果他在十四岁的时候如果没有陆驿站坚定不移地带他走依法做人的道路,并且遇到了一个给他钱让他为非作歹的投资人,那这种事情他还真的做的出来。 “小苗飞齿你不用管他,但是有两个小孩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你能帮就帮一下。”白柳若无其事地岔开了话题,“一个叫木柯,一个就是那个盲人女孩,当然,你帮他们我也是给报酬的。” 小白六用有点古怪的语调反问:“这两个小男孩小女孩你也要救?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给我钱救他们?他们长得是挺好看的……” “你在想什么呢?她是我一个朋友想收养的孩子。”白柳瞬间就get了小白六的言外之意,他有点无语,小白六这崽子对成年后的他道德水平估计也太低了点,“我也没有坏到你说的那种地步,我对小孩没兴趣。” 很快考虑到自己一向要钱不要命的特性,白柳补充了一句,“但你帮他们的一切的前提都以保障你自己的安全为主,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记住这一点。” 那边的小白六静了几秒,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毫无情绪地说:“通话时间17分钟三秒,给你抹零,就当十七分钟,一分钟一百块,总计一千七,你说的,记得给我结清。” “以及你不是根本不是什么好人的人设,所以这种关心我的话,就别说了。”小白六面无表情,“听了怪恶心人的,投资人先生。” 说完,那边的小白六就“啪”一声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白柳:“……”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白柳的对讲机又响了,对面的声音依旧礼貌且毫无波澜:“对了,投资人先生,今晚我摔倒了三次,医药费用请你报销一下,我会让院长把账单寄给你的,祝晚安。” “啪”一声又挂了。 白柳拿开自己的对讲机,有点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我十四岁的时候,这么讨人厌的吗?” 84、爱心福利院(双更) 次日清晨, 周一早上六点半。 白柳不想睡那个蘑菇稻草床,自己用书垫着在地上将就过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地面上的书页就黏住了, 因为房间里的湿度太高了, 贴在地面上的书页都被湿透了,黏在了地上, 墙面上也有很多露珠,白柳看得直皱眉——三个加湿器不停工作制造出来的这种湿度简直比梅雨季节还离谱。 但病房里的三个加湿器是护士嘱咐过的,绝对不能关,就和病房内不能用高强度照明一样,是这所医院的规章制度之一。 他安静地坐在书页上小白六的电话——这小孩为了钱早上也肯定会给他打电话的, 毕竟按分钟计费的。 等到早上六点四十五的时候,白柳的对讲机响了,这次小白六没有奔跑, 而是呼吸声和脚步声都很轻, 有种蹑手蹑脚偷跑出来的感觉。 “投资人先生,早上好。”小白六用一种近乎气音的声音小声说道, “昨天追我们的那小孩不见了, 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老师在走廊讨论今天要带我们去教堂做一个见证, 象征我们这些受过苦难的孩子正式进入受到庇护的地方,我们重生了。” 这群小孩是昨天进入福利院的, 今天正好是周一,小白六这个说法让白柳瞬间就想起了那首童谣唱的【星期一出生】。 那么按照那首童谣唱的——【星期二受洗】,按照流程明天就应该受洗。 “然后我们周二, 也就是明天的时候要受洗,洗去在外面受过的苦难。”小白六轻声说,“孩童受洗的时候家长要在场, 但我们除了刘佳仪都没有家长,所以是投资人观礼,周二是家长开放日,你们是可以进来的,我听老师说,会给你们这些投资我们的人寄邀请函,邀请你们过来福利院观看我们受洗。” 白柳问:“你们那边昨晚出什么事情没有?” “昨晚出去打电话的小孩,我所在的房间里除了我还有小苗飞齿,但我们两个都成功回房间了,小苗飞齿哭了一晚上,看着应该没事,他跑得还挺快的。虽然一直在哭,但是并没有被抓到。”小白六语调平淡,“但凌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我听到有小孩的脚步声穿过了走廊,跟着笛声走了。” “这些小孩哼着笛声吹的童谣,我起身看了一下,感觉他们应该是清醒的,不是在梦游,还有说有笑的,他们就像是那个童话故事里描述的小孩一样,排着队蹦蹦跳跳地循着笛声的方向去了,但到目前为止,天都快亮了,我也没有看到他们回来。” 这也和现实白柳知道的信息一致,一群小孩凌晨的时候跟着笛声走了,消失在了一个封闭的儿童福利院里,怎么都找不到了。 ”你觉得那个笛声有催眠或者是迷惑的效果吗?”白柳思索着询问,“你听了会想跟着走吗?” 小白六不假思索:“不会,吹得奇差无比,听得我想上厕所。” “……”考虑到自己好像一向对这种催眠暗示类的东西抗力很强,白柳在现实世界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也很少被引导,他多问了一句:“你们房间其他孩子有被这个笛声影响的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回忆,然后小白六开口道:“应该是没有的,除了小苗飞齿哭了一晚上,房间里其他的小孩都睡得很熟。” 没有催眠和迷惑效果的笛声,为什么这群孩子会主动跟着走? 白柳陷入思考,难不成这个副本里真的有一个【吹笛人】设定的怪物,但如果是这种设定的怪物,为什么每次都只引走几个小孩,毕竟故事里的吹笛人笛声可是无差别攻击,一下就把所有的孩子都带走了,但这个儿童福利院版本的吹笛人每次都是精准攻击,只带走了几个小孩,还是孩子主动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小白六那边的声音突然压低:“老师要过来检查我们了,这次的通话时间是12分37秒,四舍五入十三分,一共一千三,加上昨晚的一千七一共三千块,承蒙惠顾,下次见,投资人先生。” 那边说完,非常冷酷地挂断了电话。 白柳这次确定了,小白六这小朋友一定是掐着秒表和他打电话的。 早上九点,病房和走廊内的都传出了广播通知: “各位病人早安,九点后各位可以开门活动,已经寻找到自己药物的病人,五分钟后护士们将会把药物送到你们病房进行用药,还未寻找到自己的药物的病人,请到一楼的医院餐厅用餐,用餐后加快寻找自己的药物的步伐,你们已经病危了……” 白柳开门,他看到这一层楼的其他病人也开门了。 一夜过后,似乎这些出来的病人都精神了不少,都像是吸足了加湿器给的水分般没有那么干枯了。 走廊上有护士推着那个餐车踩着高跟鞋跑得飞快地给一些病房里的病人送药,白柳试图跟过去看两眼,但护士手脚动作太快,白柳只瞄到了药装在一个密闭的不锈钢容器里,并且护士推着餐车送药的路过白柳的时候,白柳能听到一种类似于水晃荡的咕噜声。 这样看起来这个药应该是个液体,白柳思索着记下。 木柯和白柳入住之前打过暗号,这两个人住的是一层,都是第九层,木柯走出来了,他眼下挂着的黑眼圈比之前的还重,像两个期末考试的时候熬夜备考临时抱佛脚的学生,都在打哈切,一看就熬夜看书了。 白柳一出来,木柯就死死盯着白柳,那眼神之渴切专注,让人看得头皮发麻,像只熬夜通宵之后还很精神的猫,满脸写着快来撸我。 这一看就是要摇尾巴讨赏了。 白柳顺从地问了一句木柯:“你有什么发现吗?” “这游戏要我们在医书里找方子,我因为生病的缘故,看过很多相关的文献,对这些还挺懂的,昨晚本来想和你分工一人看一半的,结果第一天病人不能出房门,我就直接先看了,昨晚看了二十一本。” 木柯说着,又拍拍嘴巴打了一个哈切,困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忍不住抱怨道:“这游戏设定也太狗屎了,房间里又暗又湿还不准用灯光,看得我眼睛都要瞎了,幸好有笔可以定位一下视线,不然我都要看出散光了。” 听到二十一本,白柳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这游戏里的书都特别厚,厚到什么地步呢,厚到白柳根本就没有动过要去看的念头,木柯这家伙一晚上居然能看二十一本…… “你看完了能都记住吗?”白柳询问。 木柯很奇怪地看了白柳一眼:“看了就能记住啊,为什么记不住?” 白柳:“……”他就记不住。 白柳感受到了学霸对学渣的蔑视。 “你看了多少本?”木柯问白柳。 白柳这个学渣沉默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地说:“0.01本。”他就翻了两页就关上了。 熬夜加用脑过度让木柯反应下降得很厉害,他稍微有点凝滞地思考了一下白柳的话,才木着脸重复了一下:“0.01本?” 这约等于没看吧! 然后木柯很快反应过来,他有点着急地靠近了白柳,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压低声音问白柳:”你不是真的要去icu去偷那个什么续命良方吧?!白柳你不想看可以都让我看的,我看书很快,最多三天我就可以看完那一书柜的书了!” “但就算你看完了,你知道自己要找的续命良方,长什么样子吗?”白柳转过头质问木柯。 木柯一怔。 他的确不知道。 但是就算木柯一晚上看了二十一本,他能记住里面每一个字眼,但木柯的确不知道要找的续命良方是什么东西,因为(续命良方)这个系统要他们找的东西的定义太模糊了,没有一个明确地指向很难确定他们要找的(续命良方)到底是什么——是某一种具体的药物,一种治疗方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没有确切的指示,我们很难知道我们要找的续命良方到底是什么东西。”白柳看木柯一眼,很有耐性地提示,“而且系统的任务提示是在医院内的图书柜找续命良方,并不一定特指我们病房内的图书柜。” “但所有病房的图书柜都是一样的啊。”木柯有点不安地看着白柳,“我上来的时候特意在别的病人还没关门的时候,偷眼看了一下他们病房里的书柜,这里所有的病房都有书柜,我记忆力很好,我能清楚地记得我看过的病房书柜里面的书种类都是差不多的,如果系统是想让我们看书找续命良方,那闯icu进去我们能看到还是那些书,意义不大的白柳。” “但别人的书,和我们的书,有什么差别呢?”白柳看向木柯,“你昨晚看过的书和你没看过的书,有什么差别?” 木柯怔愣了一会儿,他思考了一会儿意识到了白柳想说什么。 “是笔记!”木柯语气恍然,“在病房的这种灯光下看书,书上一定会留下笔记,因为没有笔来定位视线,一眨眼根本找不到自己上一句读到什么地方了。” ”假如在这个没有医生的医院里,所有人都是在自医。“白柳不急不缓地解释,“假设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进入医院,然后看书,在书中寻找治疗自己的办法,而这个医院内禁止携带任何大型光源,但光线又非常的差,那么这些人看书应该就是借助病房内本来的灯光,所以我们的抽屉里才会有那么多的笔。” “因为在这种光线下,没有笔根本无法看书,而有笔的情况下,书上就会留下各种各样的笔迹,或者说痕迹,一些重要的信息他们一定会圈画起来,方便下次查找。” 白柳平静地扫了木柯一眼:“按照那首歌谣的唱法,周四生病周五病重周六死亡,这个病应该是随着时间加重的,icu的病人病得最重来的时间最长,他们很明显在接受治疗了,所以他们书上的笔迹里是最有可能透露出系统所谓的【续命良方】的。” 木柯皱眉:“但就算是这样,icu我们根本闯不进去。” 这么多护士守着看着,还有一个苗飞齿守在一旁,去icu这种异常的举动绝对会让引起苗飞齿的注意力的!而且icu里那个东西……明显已经没有人形了,很大概率就是怪物。 白柳看向木柯:“本来我还担心那么多笔记我看不完记不住,你在我就放心了。” “我可以帮你记!”木柯点头,但他有点忧虑,“但白柳,我们怎么进icu啊?” 白柳摸了摸木柯的头,他垂眸语气低沉:“你愿意为我做所有事,对吗,木柯?” 木柯迟疑地抬头看向了白柳,白柳的眼神深不见底,他这样看似平和地凝视着人的时候,漆黑的眼珠子给人一种深井海域般的不寒而栗的感觉,让木柯稍微有些心绪不宁,但他咬了咬下唇,还是开了口:“我愿意,白柳。” “那你愿意杀了我吗?”白柳含着一种温柔的笑着问木柯,他抽出一根雪白的骨鞭放在了木柯的发颤的手心,语调轻柔诱哄,“用我的鱼骨鞭把我勒伤到大出血,你会吗木柯?” 木柯呆滞住了。 ———————— 十几分钟后,一道急救铃响彻整个私人医院。 此时苗飞齿和苗高僵正在一楼吃饭,他们并不着急寻找白柳并且杀死他,首要的还是通关的线索,但他们骤然听到这个急救铃声音还以为触发了什么游戏剧情,苗飞齿警觉地站起拔出了武器,另一个角落里因为妹妹正在忧心忡忡吃饭的刘怀也条件反射般地抽出了自己的袖中剑,或者说暗影匕首。 一个浑身都是血的病人跌跌撞撞地从应急楼梯上走了下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更雪白的骨鞭,神色仓皇地就往外跑,这样很有标识度的道具瞬间就引起了苗飞齿的注意力。 他越过食堂里的几个桌子,移动速度飞快地手拿双刀拦在了这个玩家面前,苗飞齿双刀一放砸在地上,立马就把这个玩家吓了一跳。 这个一路哭嚎着跑得飞快的病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没跑稳定,一个屁股滑摔在了地上,这玩家眼泪哗哗地就流出来了,把东西一丢就惨叫出声:“白柳你不要找我!!是那个怪物杀死你的!我只是给你补了一刀想捡漏而已!” 这玩家身上脸上全都是血,呼吸也不畅,似乎被刚刚看到的一幕吓得不清,现在手也是抖的瞳孔也是散的,跪在地上抱着头,像是惊恐不已般地呜呜呜大声哭着。 “窝囊废。”苗飞齿对这种普通玩家没什么兴趣,他踹了这玩家一脚,把这玩家踹得飞出去背砸在饭桌柱子上,“站起来回我的话。” 这玩家被背后的柱子撞得反弹了一下,痛得大声呜叫了一声。 木柯眼眶里全是眼泪,恐惧的害怕的,伤害白柳之后带来的巨大愧疚感,和亲手伤害保护神的不安几乎让木柯失控,让他精神值都开始波动了。 白柳亲手握住他的手用那根满是鱼刺的锋利骨鞭环绕过自己雪白纤细的脖颈的时候,木柯一直疯狂摇头,几乎是在求着白柳不要这样折磨他。 他哭着求饶,说白柳,你杀我吧,杀我也可以进入icu对吧?那我来做这个受伤的人好不好。 而白柳微笑着说不好,他说我记性不好,记不住那么多笔记,所以受伤的只能是我,你才是那个需要保持清醒的人啊,木柯。 你要和我一起打联赛,你就不能总是依赖我,木柯,你需要成长,而成长的第一步就是尝试脱离我自己做事。 白柳握住木柯的手收缩自己脖颈上的骨鞭,鱼刺刺入他的皮肤,鲜血从孔洞里涌出浸染在稻草床上,染白了雪白的床单。 木柯像一只被迫脱离巢穴的雏鸟般,歇斯底里地崩溃尖叫,而白柳嘴角溢出鲜血,他漫不尽心地轻笑,大量的血泡涌入气管让白柳呛咳,而这个人居然还在抚摸木柯的头,好似一个教导者临死之前在交代自己的学生遗志——木柯,无论在这场游戏里,还是下一场游戏了,我们都要赢,还要赢到最后。 而这一切,都要靠你了,木柯。 你要骗过苗飞齿和苗高僵,赢得他们的信任,不然我们就真的就都死定了。 木柯咬牙控制住了自己后背被苗飞齿一脚踢得近乎裂骨般的疼痛,他的心脏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和运动而极致收缩着,让木柯几欲作呕,但他还是尽忠职守抱着头瑟瑟发抖,假扮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捡漏普通玩家。 所有护士都神色匆匆地往上面走,还有几个护士在推急救床,一边走还一边交流着: “是哪个患者发生了紧急状况?叫什么名字?” “患者叫白柳!自己按了急救铃,护士过去确认是颈部出现了撕裂伤口,失血过多,需要紧急抢救!” “怎么会出现了撕裂伤口?!他昨晚开门了是不是?” “……我们和那层的昨晚的巡游护士确认了,好像昨晚他的确开门了,很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放了东西进他的病房……” “快送手术室输血缝合!我们医院有护士或者病人会缝合吗?” “有!icu病房的床位准备好,等出手术室直接进病房!” 苗飞齿和苗高僵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思议,苗高僵皱眉:“白柳昨晚开了门被攻击了?这真的是白柳?” “应该是,npc不会认错玩家。”苗飞齿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他看着一群护士火急火燎地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说病人情况紧急,苗飞齿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豁,看这情况,白柳是要白送我们一血啊。” 说完苗飞齿还假模假样地叹息一声:“怎么办,我还准备拿他直播呢?他要是死了可就没有效果了。”说完,苗飞齿就用脚尖挑起了伏趴在地上发抖的木柯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用双刀拍了拍狼狈沾染着血迹木柯的脸。 “起来,我们要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苗飞齿邪笑两声,“不然有你好受的。” 说完,苗飞齿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个天平道具。 这个道具木柯在白柳《爆裂末班车》的vip视频里见过,叫【法官的天平】,是一个用来测谎的常见道具,牧四诚曾经在刘怀身上用过。 而在职业联赛玩家之间这是一个很常见的道具,之前张傀也有,被牧四诚偷了而已,在确定对手有人很喜欢玩各种计谋智斗反间计的时候,比如白柳这种智力类型,很多职业玩家都会随手携带一个。 苗飞齿这次就特意带上了这个道具,防火防盗防白柳。 木柯看到这个道具瞳孔忍不住一缩,但他很快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冷静冷静,这个道具只能回答是和否,而且他记得是可以考情绪操控回答的,牧四诚就被刘怀的回答糊弄过。 “别想着撒谎啊,我可不会像牧四诚那么蠢被糊弄,当然如果你就是牧四诚那不好意思我就冒犯了。”苗飞齿似笑非笑地蹲下来,他的弯刀围住了木柯,“你最好不要耍花招,这个天平在回答一些很复杂的问题的时候,的确是会出现一些谬误,但是简单的问题,这个天平是绝对不会出现问题的,你撒谎我就把你弄死,一秒钟的功夫都花不到我的。” 苗飞齿目光冷凝地用刀环住了木柯的脖子:“第一个问题,你真的如你所说,刀了白柳吗?” “是,是的。”木柯被刀比着,不得不抬起了头,他声线颤抖,“是我亲手用,用他手中的鱼骨割了他的脖子!” 木柯一边说还一边举起了那根染血的白色鱼骨给苗飞齿看。 天平摇晃一下,很干脆地偏向了【诚】。 “好,就算你刀了他,白柳这种喜欢玩阴招的也不是玩不出自刀反间计的套路,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白柳的同伙……” 木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看着苗飞齿,连气都要吐不出来了,他的手上已经握紧了塞壬的骨鞭。 然后苗飞齿冷冷地说出了接下来三个字:“——牧四诚?” 85、爱心福利院(三更) 其实也不怪苗飞齿只想到了牧四诚, 一个是因为白柳才过两个游戏,这家伙也没有加任何公会,就算是个控制系玩家也没有可以控制的玩家。 因为在游戏大厅内控制系这种强制技能是无效的, 也就是说白柳只能在游戏里发展下线, 啊不是同伙,但这人一共也才过了两个游戏, 第一个还是单人游戏,第二个多人游戏里白柳倒是控制了杜三鹦和牧四诚。 但杜三鹦一出来就很明确地说过脱离白柳控制了,这家伙幸运值爆表,总是能找到解脱困境的办法,白柳控制不了他多久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刘怀和方可这两个人是白柳通过张傀控制的, 张傀死了这两个人也脱离掌控了,所以只剩一个牧四诚还在明确处于白柳的控制之下。 说起白柳的同伙苗飞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牧四诚。 而且苗飞齿很在意牧四诚还有一个点就是,牧四诚这家伙潜力很大, 并且技能判定很强, 苗飞齿算不上忌惮牧四诚,但他会有点烦牧四诚这种强判定高移速的玩家, 正面对决牧四诚在苗飞齿手上是讨不到好处的, 但会很难缠。 牧四诚的那个盗贼的个人技能判定很强, 如果他和白柳一起进来拼死护住白柳的话,这个盗贼的移速和强判定吸引仇恨会给苗飞齿这种高速攻类型的玩家带来不少的麻烦, 就像是当初牧四诚靠着自己的强判定从黑桃这个攻击水准全游第一的人手里偷到道具一样。 没有速攻选手会喜欢牧四诚的,包括苗飞齿。 之前在福利院登记室登记的时候,苗飞齿特意检查了上面有没有牧四诚的名字, 但是的确没有。 但苗飞齿对于这种自己玩家自己写下来的东西信任度有限,一定要自己亲眼确认了才行。 刘怀和刘佳仪的身份,苗飞齿刚刚直接在食堂和刘怀确认了, 刘怀毕竟是国王公会的玩家,没有必须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苗飞齿不会故意刁难他,刘怀也不会故意违抗苗飞齿这种比张傀等级还高的玩家的一些小要求,比如确认他是谁。 在游戏里,确认一个玩家身份最直接,最快速的办法就是看玩家的系统面板。 刘怀直接给苗飞齿展示了自己的系统面板,上面有他的副身份线,他的妹妹刘佳仪。 《爱心福利院》一共六个玩家,苗飞齿和苗高僵占去两个名额,刘怀和他妹妹占去两个,白柳占去一个,就剩一个,而这一个——苗飞齿的眼睛眯了眯。 “你真的不是白柳的同伙——牧四诚?” 木柯听到这个神转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我只是个普通玩家。” 天平又一次偏向了【诚】。 苗飞齿说:“把你的系统面板打开给我看看。” 木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属性面板什么的全都拿出来给苗飞齿看了,连仓库都让苗飞齿看了。 他没有个人技能,属性面板虽然不算低,有c+了,但和苗飞齿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了,仓库里更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什么用过还剩十几分钟的烈焰火把,校园笔记,捆绑的绳子,还有一个缺了键帽的键盘,和一个人鱼雕塑。 “看来真的是个普通玩家。“在一旁围观的苗高僵下了定论。 苗飞齿啧了一声:“不是说牧四诚被他控制了吗?怎么没有跟着来?” “牧四诚一个盗贼,他有很多销赃的渠道,搞到了什么摆脱白柳控制的道具也不稀奇。”苗高僵倒是不惊奇,而且牧四诚不来,会让苗飞齿轻松不少。 木柯听着苗飞齿和苗高僵的对话,他低着头握紧了拳头……牧四诚比他强的多,强到他面前这两个顶级玩家都会顾忌的地步,如果是牧四诚陪着白柳来这个本,白柳就不会这么冒险。 木柯心里清楚,他怎么都比不上牧四诚……因为他没有牧四诚那么强的个人技能,在发展上永远矮了牧四诚一头,但他就是是不甘心。 不甘心白柳那么信任他,他还是成长不到牧四诚那种可以帮助白柳的地步。 从来没有人愿意在他身上寄托过这么多希望,因为木柯是病人,他就算什么都做不到都可以,所以对他抱有希望是一种负担。 也是一种浪费。 但白柳会说,你必须要做到,我相信你,并且在我这里百分百假设你可以。 苗飞齿还想问问题,被苗高僵拦住了,他蹲下来用天平放在了木柯的面前,状似和蔼地看着木柯,似笑非笑:“这天平还剩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我来问你,你前两个问题都没有撒谎,希望你这一个问题也不要撒谎——你是不是被白柳控制的玩家?” 苗高僵不疾不徐一针见血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位老油条在警惕木柯这个普通玩家进入游戏之后被白柳控制的可能性。 木柯强忍住转移自己的视线,他仰头看向苗高僵,撑在地上的手还在发抖,上面是割开白柳皮肉的那种撕扯感在他大脑里反复回响,他的呼吸声无比急促。 这个问题他不能撒谎,这个天平对于简单问题的识别的是不会出错的,他的确在被白柳控制,如果撒谎被识别出来他和白柳都得完蛋。 木柯嗓音颤抖地深吸一口气:“……我是被他控制的玩家。“ 天平在中线上摇晃了两下,缓缓倒向了【诚】。 苗飞齿眼睛一眯就要高高举起自己双刀解决掉这个被白柳控制的玩家。 木柯的眼泪一瞬间就落下来了:“但我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我是趁他被怪物攻击,刀了他逃出来的,我是出来求救的,他好像生命值下降到一定限度,就不能控制其他玩家了。” 说完木柯还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里的个人面板,再次抬起盈满眼泪的眸子,把自己的面板展示给苗飞齿和苗高僵看:“你们可以看我的面板,没有任何人对我的控制技能了,我已经脱离控制了。” 常规来讲,一个玩家处于另一个玩家的控制技能的时候,个人面板上会有一个状态显示,也就是【xx玩家处于xx玩家的控制中】这样一个状态,但木柯的个人面板上的确没有,干干净净的。 因为白柳并不是控制木柯,他是直接成为了和系统一样的幕后指导,所以根本不会在木柯的个人面板上有任何显示。 苗飞齿和苗高僵检查过后木柯个人面板之后,苗飞齿迟疑地收回了自己的武器,但苗高僵并没有轻易相信木柯。 苗高僵站在木柯旁边,他眼睛眯了眯,多疑地问了一句:“但你一个普通玩家,怎么有胆子去反抗白柳,还抢他的东西?他毕竟是上一轮的新星第二。” 木柯咬了咬下唇,眼眶里很快蓄满了泪水,他抽了下鼻子:“因为我不想被他控制,我非常讨厌白柳。” 木柯反应让苗飞齿敏锐地意识到这里有一个节目效果的看点。 白柳这个第二个游戏就冲上了新星第二的玩家,身上的话题度是巨大的,他的粉丝充电力度甚至在应援季都不输一些小公会的明星玩家,比如苗飞齿本人,要真能充电应援,苗飞齿数据不一定有白柳这种势头极猛的黑马好。 这让苗飞齿感到烦躁,白柳冲得太猛了,明年这小子要是真的进联赛,和牧四诚一起的话,在赛场上一定会大放光彩,还会给他造成不少麻烦。 苗飞齿也选他下手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白柳实在是太招人嫉恨了,尤其对于是他们这种联赛团战边缘选手。 白柳上一轮的充电积分连苗飞齿这种打过一年职业的都眼红。 这种眼红就像是现实中的职业选手眼红网红主播挣得多一样,尤其当你知道这个网红主播明年就要和你同台竞技,你的粉丝很有可能打不过对方,苗飞齿这种心眼小的就毫不犹豫地下水仗势欺人了。 像顶级类别的职业玩家,比如红桃和黑桃这种,是不屑于在这个点和新人较量的,他们更多精力都放在了练团赛上,只有苗飞齿这种团赛没希望,只有一个双人赛拿得出手的,才会走这种噱头路子。 木柯这种一看就和白柳有过什么交际过节的玩家,这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明星玩家的爆料,黑料,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这人的充电支持率,苗飞齿就是想恶心小电视面前的观众,想黑白柳。 “你讨厌他,你为什么讨厌他?”苗飞齿被这句话激起了一点八卦兴趣, 木柯眼睛里的狠戾藏在泪眼朦胧下,他哽咽着,崩溃地把压抑了一路的绝望心情哭了出来,眼泪肆意流淌,说的话却带着一点很幼稚的孩子气:“他差点让我亲手杀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现在很讨厌他!” 他哭得又实在可怜,就算是顶着一张【瘦长鬼影】的脸也让人见了怜惜,让苗飞齿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你和他是现实世界的仇怨?”苗飞齿挑眉问道。 天平的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木柯松了一口气,他维持着自己面部表情,很逼真地抽泣了一声,应了一声:“是。” 苗飞齿还想继续挖掘白柳的料,苗高僵弄了一下他,示意他先把注意力放到游戏上,苗飞齿兴致缺缺地站了起来:”一个二级游戏,联赛里我们打二级地图还加高等级对手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了,你紧张什么?“ “你们是苗飞齿和苗高僵吧?”木柯偷眼看这两个人,他也扶着椅子站起来,把塞壬的骨鞭和双手呈上给苗飞齿,低着头态度很恭敬,“我知道你们要在这个游戏里杀死白柳,我愿意把我得到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你们,只要你们愿意带着我一起杀死他。” “就算你不给,我们也能从你手里抢过来,你给只能说明你识趣而已。”苗飞齿漫不尽心地接过木柯上贡的骨鞭子,随手挥了一下,啪一声在地上打出清脆的响声,地上一点刮痕都没有。 苗飞齿皱眉,“这鞭子好难用啊,我看游戏里这东西的攻击判定比牧四诚都强,但怎么一点伤害都打不出来。” 这根染了白柳血的鞭子就跟没开刃的刀一样,割在地上苗飞齿感觉是钝的,有种生锈的萎靡感,连鱼刺都不锋利了,好像做错事一样尖端勾着。 苗飞齿甩了两下,丢了一个侦察道具确定是鱼骨鞭,就索然无味地收了起来,对着空气中不知名的观众叹息:“你们看了啊,你们很期待的这个道具很一般,就看鬼镜拼起来的的表现怎么样了。” 苗高僵和苗飞齿两人自顾自地交谈,虽然拿了木柯上贡的鱼骨鞭,但根本没有把木柯当一回事。 “你们只能最多只能杀死医院这里的白柳吧?”木柯深吸一口气开口吸引了苗飞齿的注意力,他抬头看向苗飞齿,“但还有白柳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在福利院的儿童白六身上。” “那个儿童不死,白柳也就没事,但我们投资人不能随便进入福利院,你们知道怎么杀死这个儿童白六吗?” “而且除此之外,你们也不知道在福利院里自己儿童的情况对吧?”木柯很肯定地说,“但这些儿童身上有你们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 苗飞齿和苗高僵都齐齐一静。 这道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的实力的确是很强,但他们的儿童的实力却不够强。 但这些儿童身上又承担了他们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可他们却对这些承担了自己一半生命值的小崽子的情况一无所知。 苗高僵昨晚没有接到自己儿童的电话,而苗飞齿倒是接到了小苗飞齿的电话,但小苗飞齿跑得鸡飞狗跳的,年幼的儿童服从性太低了,无论苗飞齿怎么辱骂利诱,对面的小苗飞齿还是很快哭嚎着挂了电话,他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得到。 不要说弄死白柳了,现在苗飞齿和苗高僵连儿童通关的主线任务都没有交代清楚,更不用说让这些小崽子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了。 “昨晚和今早,我的儿童都给我打电话了……”木柯斟酌着说道,“我小时候胆子比较大,他也很听我的话。” 其实不是他的儿童,木柯小时候胆子也很小,胆子大的是白柳的儿童。 目前从自己儿童里接到两个电话,通话时间长达三十分钟的玩家只有白柳,其余的玩家根据小白六昨晚描述的情况,应该只有苗飞齿接到了电话,而且这通电话应该也不太通畅。 因为小苗飞齿在打了电话之后没过多久就哭天喊地地跑回去了。 在其余人没有接到电话的情况下,木柯眼也不眨地撒谎:“我有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可以用来解决小白六,我的儿童也可以帮我们了解福利院内部的情了,甚至是在我的指示下杀死小白六。” 苗高僵凝视木柯几秒,木柯连呼吸的频率都控制得很好,眼神毫不闪躲地和苗高僵对视。 “可以,我带你,我也不是没有带过公会低级玩家。”苗飞齿先一步松口了,他收回了自己的双刀把木柯,“你老实点跟在我们身后,不要惹事。” 苗飞齿舔舔自己的牙齿,露出一个很奇异的笑容:“任何一个白柳,我们都不能放过,包括福利院里那个小的白柳,当然那个更好吃,好吃的东西要留到最后。” “现在,就先杀医院这个老一点的吧。”苗飞齿笑眯起了眼睛,“进来之前我的观众可是给我冲了几万的积分,要看我吃他至少三斤呢。” 木柯看到苗飞齿往icu走去,很明显是要去找白柳了,他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想到白柳之前和他商议的计划,木柯强行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跟在苗飞齿和苗高僵的后面走了过去。 医院电梯的灯亮起,从七楼的手术室直降一楼,电梯的门缓缓打开,护士有人推着一个急救床冲了出来,躺在急救床的人身上盖了白布,上面的投资人双眼紧闭,面色出奇地苍白,一动不动双手合十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大片白布的样子宛如已经死亡。 木柯一看到白布上全是血,他腿都软了一下,脸色全白,一下没装住,差点眼眶含泪喊出了一声白柳来。 急救床的盖住这个白柳的大白布上全是血,白布垂落在病床的两边,旁边两个护士身上还在地摁住白柳流血的那个地方,看样子应该是脖颈,白布上的血顺着边沿滴落血,滴滴答答地向下滑落,一路从电梯门口随着车子往外推一直在地面上滴落出血点。 护士神情紧张焦急,一边推着车一边大喊着让一让: “病人大出血情况紧急!icu病房准备!” “血初步止住,但病人失血过多,这个病人找到自己的药了吗?有药物吊着命可以好很多。” “没有!是昨日才入院的新病人!” 木柯心慌到不行,下意识眼神和步伐都想追着白柳的急救床走,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白柳藏在白布下细长如蜘蛛脚的手指,好似随着急救车的晃动,若隐若现地车底一晃而过,手指之间夹住了一个很奇怪的物品。 看到这个物品,木柯顿时屏住了呼吸清醒了回来,站定在原地不动了。 木柯迅速点开了自己的系统仓库确认了一眼。 果然,他的键盘被动过了。 上次少的【1】,【0】,【7】三个键帽已经回来了,这次少的是一个enter键帽,也叫做回车键。 而这个【enter】键帽,被刚刚病床上的白柳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在白布下一晃而过。 这个键在电脑语言里的意思是【执行命令】,字面意思理解就是【进入】,这是在白柳在告诉木柯——【继续执行我的计划,进入107房间】。 苗高僵的警惕心要强一些,他看到木柯在看自己的系统面板跟着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人只是在清点自己的道具。 木柯的道具都破破烂烂的,除了一个人鱼的雕塑还算是有用,但也只是一个毫无特殊点的普通技能的道具,还有一个烂的键帽都少了一个的键盘。 ……之前这个键盘是只少了一个键帽吗?苗高僵有些疑惑,但很快别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苗飞齿本来试图上前用双刀偷袭白柳,但被护士严防死守地制止了,紧跟着白柳就被送进了icu,和那个面上同样盖了白布,手脚细长得不可思议的病人并排躺在一起。 木柯也看到了icu里的确也有每个病房都有的书柜,上面书的类别数量和他病房内的都差不多,但明显陈旧很多,的确是被反复翻看过的样子,有些都已经破损了,还能看到上面的字迹,和白柳所说的一样,病房里的病人应该是做了详细的笔记。 苗飞齿试探着要进两次icu,都被护士厉声呵斥了,苗飞齿有点烦闷地啧了一声,目光幽幽地看着icu里还在装呼吸机的白柳:“有npc拦着,进不去。” “等换班吧。”苗高僵比苗飞齿要沉稳很多,“我搜地图的时候摸进了护士的值班室,看到了她们的换班表,在晚上八点四十五到晚上九点之间,是她们的白班护士和夜班护士的换班点,这个时间段icu这里应该守备很松懈。” “等晚上吧。”苗飞齿兴致缺缺地收起了双刀,“我还以为中午就拿他下饭呢,没想到是吃夜宵。” 这两人说起闯icu言谈之间就好似进入一个普通病房,似乎根本没有把icu里那个怪物似的病人当回事,但其实也很正常,因为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两人面板属性相当高。 苗高僵提醒一句苗飞齿:“晚上要打怪,你看看自己的个人面板,把精神值和体力值加满,毕竟我们现在生命值只有一半了,小心点。” 他说完自己也察看了一下自己的个人面板,就开始拿出高级精神漂白剂和体力恢复剂喝了起来。 “知道了。”苗飞齿漫不尽心地应了一句,又回嘴了一句,“一个二级副本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这里的怪顶天了也就a+,就算是我们现在生命值只有一半,也随便过。” 但苗飞齿还是象征性地点开系统面板察看了一下自己的个人面板,这两人看面板的时候没有顾忌木柯这个普通玩家,毕竟大部分玩家的面板对于观众都是公开的,尤其是他们这种高面板属性的玩家,这算是他们炫耀和吸引观众的资本之一。 木柯很顺利地偷瞄到了这两人的个人面板。 【玩家名称:苗飞齿】 【体力值:780】 【敏捷:1793】 【攻击:3900】 【抵抗力:1400】 【玩家苗飞齿综合面板属性点超8000,评定为s-级玩家】 【玩家名称:苗高僵】 【体力值:1980】 【敏捷:1300】 【攻击:2000】 【抵抗力:4300】 【玩家苗飞齿综合面板属性点超8000,评定为s-级玩家】 木柯心跳有些不正常地快,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偷瞄的目光。 这两个玩家居然都是s-级的,难怪他们根本没把icu里的病人当成一回事,就算是上一次搞得白柳他们够呛的盗贼兄弟也不过才是a+级别的怪物,那已经是二级副本里顶级难搞的怪物了,这两个人直接成了s-级别,虽然不说秒杀,但也和二级副本的怪物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难怪这两人进入游戏以来一直都不慌不忙的,因为这个副本里的怪物根本威胁不了他们两个s-级别玩家的生存,杀完白柳之后再倒过来做任务,也就是多花点时间罢了,对他们来说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反过来就不一样了。 对白柳来说,这代表在这个二级副本里,不禁有可以对他造成生命威胁的副本怪物,还有两个比怪物还恐怖的s-级别的玩家在追杀白柳,而且比怪物还难搞的一点是,这两个协同来追杀他的玩家从面板属性上来看是极其互补的。 怪物至少还有弱点,但从面板和技能上来看,木柯认为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一对组合可以说是没有弱点的。 苗飞齿防御稍弱,但他输出极高,在个人技能的附魔下,平a一次都能打出将近三千的伤害,移动速度也很快,a级别的怪物基本两三次就在苗飞齿的双刀下面狗带。 而苗高僵输出稍微,但是防御极强,苗高僵就算是站着不动,在防御技能全开的情况下让《爆裂末班车》的弟弟用那个全车厢爆裂的大招轰,也要轰个五到十次苗高僵的生命值才会见底,再加上苗高僵为了保护苗飞齿精神值跌落之后还会继续爆发,有联赛第一爹t之称。 简单来讲,这两个人谁想搞死白柳都是轻轻松松,这要是个非剧情向所有玩家在一个地图上敞开对抗的那种副本,白柳多半会落地成盒——一进游戏就gg。 当然《爱心福利院》显然不是一个这样的副本。 这里的npc对于玩家的限制颇多,还有一个分割生命值的【儿童版玩家】的存在,这让苗飞齿这种为了适应联赛打了几个月对抗类副本的攻击型玩家有点缩手缩脚,很不适应这里的节奏,但他们毕竟也是从底层玩家过来的,很快就摸到了各种规则的套路。 白天苗飞齿和苗高僵搜索了整个医院找【续命良方】,这两人毕竟是老玩家了,思维方式和白柳这种游戏策划有雷同之处,老玩家怎么可能按照gm提示老老实实看书找线索,再加上他们根本不怕病房里那些怪物似的病人,都是直接闯进去找的——苗飞齿和苗高僵也认为这些病人的病房内应该是有系统所说的【续命良方】的。 但不幸的是,在闯了差不多一层楼的病房之后,苗飞齿和苗高僵被投诉了,这两人被其他病人投诉扰乱正常休息,被强行禁锢在自己的病房内到晚饭之前不准出来了,苗飞齿他们这种玩家虽然不怕怪物,但是对于这些npc还是无法违抗的。 因为一旦违抗npc会产生态度倾向,态度会让这些npc限制玩家的行动。 【系统提示:护士npc对玩家苗飞齿和玩家苗高僵屡教不止的捣乱行为非常生气,警告玩家若是再继续下去,明天禁止离开病房】 于是苗飞齿只能回了病房,但他也不是第一次惹怒npc了,论哪几个老玩家没有把npc惹得炸毛过,所以苗家父子并不慌张,而是在被关押回病房的路上还有闲情聊了两句。 木柯跟在他们的身后,这两人搜刮病房的时候没有特别顾忌木柯,但也没有特别照顾木柯,感觉苗飞齿就像是把木柯当初了一个跟在他们背后的猫猫狗狗,所以聊天的时候也没有避开木柯。 苗高僵若有所思:“一层楼21个病房,我们抢在护士关押我们之前搜完了,这游戏内其他老病人病房内的书柜里的书,的确比我们这些新病人病房内书柜的书要老旧很多,而且病得越重的书就越老旧,上面的笔记也就越多,我觉得找到那个什么【续命良方】的可能性就越高,但现在问题是这些护士npc。” “对。”苗飞齿点头,他有点烦躁地啧了一声,“但我们没办法把这些病房里的书带出来,也不能在这些病房里久待,会被护士发现。” “一书柜的书,就算是有笔记提示我们续命良方是什么,在护士来抓我们之前我们也没办法看完这一堆书找出里面的关键线索……”苗高僵眉头紧锁,他陷入了和白柳之前一样的僵局。 “那么大一书柜的书,就算是有笔记,翻我都要翻一天多,更不要说在里面找线索了,但这里的护士npc十几分钟就会赶上来……“苗高僵眯了一下眼,”我需要一个我可以待一天多,有这些旧柜,并且还不会因为打扰其他病人被护士赶出来的空病房。” 对有能力杀死怪物的苗家父子来说,答案很明显了。 苗飞齿和苗高僵对视一眼,苗高僵很快做出了决策,他一锤定音:“杀死一个病人怪物腾空病房出来,这里是每天下午才有新病人入住,现在已经下午了,现在杀死到下一轮的病人住进来正好一天,时间够我们翻找完书柜里的书了。” 木柯跟在苗飞齿背后低着头,在听到苗高僵轻描淡写地说杀死一个病人腾空病房的时候,他呼吸下意识停顿了几秒。 但很快木柯又恢复了平静。他漂亮的脸蛋隐藏在瘦长鬼影般的脸下,眼眸有种晦暗不明的情绪翻腾。 木柯的呼吸和手腕都在颤抖,他害怕,害怕于他要面对的对手的强大。 白柳和他无法正面对抗的怪物病人,在苗高僵口中就可以这样随意屠戮,这种压倒性的强大让木柯忍不住战栗。 也让木柯忍不住怨恨自己,甚至怨恨白柳。 怨恨白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一个并不可靠和强大的自己手上,怨恨自己的能力就像是蝼蚁能被人轻而易举碾碎,怨恨白柳过于的信任和冒险,让他现在每一步都踩在钢丝上。 木柯甚至有几秒无比希望自己是牧四诚。 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如果落在刚刚进入游戏的木柯身上,他现在一定害怕得忍不住崩溃地嚎啕大哭了。 他原本只是个脆弱想要需求保护的小少爷,但白柳不断地,残忍又冷酷地逼迫木柯承担更多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情。 木柯在差点杀死白柳的时候整个人坐在血泊里都快疯了,双目发空眼泪都流不出来,他甚至以为自己精神值被白柳这个疯子搞得跌落了六十,所以看到了幻觉——躺在血泊里毫无生机的白柳和自己手上血迹斑斑的鱼骨。 而白柳没有死,木柯也没有疯,他如同白柳所希望的那样,在被逼到极致之后心理素质迅速地稳定了下来。 白柳不在了,木柯不想死就不能依赖白柳,甚至白柳的生命还要依附于他,所以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在面临自己要对决的两个庞然大物s级别的玩家的巨大威慑下,木柯也没有害怕得哭泣或者出现任何异常的心理崩溃征兆。 他只是掐着自己的颤抖地控制不住的手上的虎口,不断吸气吐气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强制自己像白柳那样保持冷静和理智。 木柯,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你要救白柳,你失控了白柳和你都会死,所以你绝对绝对不能失控。 就算对方是两个s-级别的玩家你也不能失控,你要像白柳这个混蛋说的一样,赢下来。 赢了这对s级别水准的玩家。 “如果是病的越重的病人病房内,越有可能翻找到【续命良方】。”木柯调整呼吸插、入了苗飞齿和苗高僵的对话,他刚刚开口的时候嗓音还有一点因为紧张过度导致的干涩,但说了一句话之后这种嘶哑就完全消失了,就像是他脸上的神色一样平静而有说服力。 木柯直视前面回过头来的苗飞齿:“那按照这个推断,杀死icu房间内的病人,才是最有可能发现【续命良方】的吧?” 苗飞齿斜眼看了木柯一眼,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似乎并不想搭理这个木柯普通玩家一些乱七八糟的发言。 职业玩家对普通玩家的一些发言一般都很傲气,他们会带这些普通玩家,但一般都不会搭话,苗飞齿这种眼睛长得比天高的就更不会了。 苗高僵为人对外表现得忠厚些,他看似好脾气地给木柯解释了一下,但眼中依旧有漫不经心:“我们不会杀icu病房内的病人的,因为白柳今天入驻了icu,那里的护士会比平常更多,在我们不知道杀死病人会导致这些护士npc什么样反应的情况下,这种杀死病人容易被护士发现的高危操作,我们是不会轻易碰的。” “不光是因为这个。”见苗高僵搭理了木柯,苗飞齿也懒懒地开了金口,“icu这个病房的确最有可能爆出【续命良方】,但这个地方就算是住在里面的病人死了,我们这些普通病人也不可能在里面久待的,因为很快就会有新病人住进去,最多也就是护士晚上交接班的十五分钟可以潜入进去。” “十五分钟,一个大书柜,就算是我带着照相机进去我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书页都照完。”苗飞齿斜眼扫了木柯一眼,“更何况这个副本禁很多数码交流工具,照相机录音笔手机等等都是不能用的,我们能用的只有一个大哥大。” 苗飞齿说着举起他手上的大哥大,对着木柯挑眉讽刺地说:“难道你觉得这玩意儿能拍照?十五分钟,我们是无法记录一书柜的……” “十五分钟,如果有笔记的情况下,我可以速记看完这个书柜的书。”木柯直视苗飞齿,打断了他的话,“我有照相机记忆。” 苗飞齿和苗高僵听到木柯说完这句话,都是齐齐地一顿,苗高僵甚至多看了木柯两眼,说:“我记得你没有个人技能。” “这个不是我的个人技能,我天生就会,我记东西很牢固。”木柯面不改色地撒谎,“如果你们打谁都是一样的碾压,不如去打icu里的病人,这样找到【续命良方】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木柯往前走一步,眼神恳切真诚,语气带着不知名的蛊惑:“只要你们带上我,我可以帮你们在十五分钟内找出主线任务的线索。” 86、爱心福利院 木柯的记忆力没有这么夸张, 十五分钟内要让他看完一书柜的书还毫无差错的记下来,他就算是有照相机记忆,翻书都没有这么快的, 而且木柯也记不了这么快。 那么多书要挨个找完里面的笔记和线索, 哪怕是以木柯这种在常人中已经非常出众的记忆力,木柯也和白柳说他至少需要一晚上。 但怎么能在icu里让木柯安全地待上一晚上呢? 想到白柳和他说的计划, 木柯看向苗飞齿的目光带上了几分诚挚的恳求:“我一个人没有办法闯入icu,但是我可以在短时间内记住里面的内容,但你们可以闯进去,带上我不是正好吗?你们提供武力,我提供记忆力, 没有比这更好的组合了。” 苗飞齿意味不明地看了木柯一会儿,忽然哼笑出声:“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才来投靠我们的吧?” 木柯低着头没有说话, 玩弄自己的手指, 畏畏缩缩地默认了。 “你说你能速记,我们就信?”苗飞齿给了苗高僵一个眼神, 语气有点微妙的不悦, “一个普通玩家居然还敢打利用我们的心思……算了, 爹,你检验一下他的速记功能, 如果真的能记,晚上九点我们闯icu的时候带着他。” 苗高僵看了一眼木柯,摆了一下头:“你和我过来吧。” 木柯深吸一口气, 点头跟上。 ———— 晚上八点半,医院一楼。 苗飞齿和苗高僵的禁闭只关到下午六点,过了六点, 这两人就被护士允许可以出来活动了。 木柯通过了苗高僵的记忆力测试,他甚至能记住看过的每一页书的页码和注脚,这在一定程度上震撼了苗高僵,他没有接触过木柯这种纯天然的天才,毕竟苗飞齿小时候是个学沫,连高中都考不上要砸钱让他进去那种,苗高僵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木柯这种小孩。 七点半的时候这两人下来吃晚饭,商讨了一下怎么进攻icu,商讨的过程十分简单。 苗飞齿:“我a。” 苗高僵:“你走位?” 苗飞齿:“老规矩,你开几段?” 苗高僵:”和你一样,这样白柳加那个icu怪物,快的话差不多三分钟结束吧。” 这两人的多次游戏的合作默契让他们不需要说出具体的进攻过程,在加上这种二级副本的怪物他们都不知道刷了多少了,因此只需要淡淡的几句话确定一下彼此位置就行。 木柯在旁边耳朵伸老长也听不懂这两人具体在交流什么,他气得听得牙都要咬碎了,在心中怒骂这两人能不能说点让他听得懂的人话! 木柯想到还要白柳在重伤的时候,都还要维持理智用键帽各种给他下任务指示,他在怒气冲冲的同时甚至对苗家父子这种默契生出一股酸不溜丢的羡慕来…… 要是他和白柳也有这种父子般的默契就好了……木柯略带惆怅地想到。 八点五十五。 一楼的护士陆陆续续地离开病房和走廊去护士办公室了,她们要进行十五分钟的交班汇报,苗飞齿和苗高僵一切竟在不言中地对视一眼,拿上了自己的武器开始不动声色地往icu靠近,icu里还有一个护士在检查里面的病人的呼吸机,在量了白柳和另外一个病人最后一次体温之后,这最后一个护士也在其他护士的催促下离开了icu。 她关好了icu的大门。 八点五十七。 这个护士走进了护士办公室,转身关上了门,在护士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的一瞬间,苗飞齿他双刀甩手而出,语气一沉:“我开锁,你们跟着进来。” 苗飞齿的双刀是一对很长很弯的尖刀,几乎弯成了一个上弦月的形状,所以又有一个很雅致的名字叫做上弦弯刀,但白柳这人小时候是在福利院过的,他和陆驿站有时候要干点农活什么的,有时候是体验活动,有时候真就是需要干,比如割猪草,所以白柳对这种武器并没有太多闲情雅致的联想。 他见到这种刀只会叫一个名字——割猪草的刀,简称猪草刀。 而白柳在商议计划的时候,也是和木柯这么说的,那个什么苗飞齿的猪草刀,他语气太过理所当然,让木柯以为这刀真就叫这名字了。 所以木柯看到苗飞齿用这把弯刀弓着身子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插进锁孔撬锁,试图在不惊扰护士的情况下撬开锁,木柯情不自禁地迷惑发问:“你为什么要用猪草刀来开锁?不能在系统里找开锁道具吗?” 这个称呼一出来,苗飞齿和苗高僵的脸色都扭曲了一下,苗飞齿一向以自己这两把弯刀的高攻击力自豪,现在听到木柯用【猪草刀】来形容他的刀,苗飞齿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语无伦次道:“谁他妈和你说这是草猪刀!” 木柯震惊:“这刀还能艹猪!” 你们平时都在对猪干什么! 木柯是个真金娇玉贵的小少爷,他对农活一无所知,所以别人和他说有什么种类和功能农具和刀他都会信,他是真的以为说不定苗飞齿会拿刀艹猪,毕竟这人连人肉都吃,还有什么变态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眼看苗飞齿要冒火,苗高僵摁住了他,但他也是干过农活的的,这个时候被木柯这么一提醒发现这个刀的确有点像是猪草刀,但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这么说,苗飞齿会气到爆炸——他儿子很明显只能接受上弦双刀这个名字。 苗高僵拍了拍气得发抖的苗飞齿的背,他严厉警告地看向木柯,但他脑子里也觉得这东西有点像是猪草刀,于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这不是什么猪草刀,这是上猪双刀。” 说完发现自己也口误的苗高僵:“……” “你们还一次搞两头?!”木柯瞳孔地震,他脑子里都快有画面感了。 苗飞齿气得手一哆嗦,插进锁孔里的弯刀就把门给捅开了,他压低声音怒道:“这不是什么猪草刀!这是我的上猪……上弦双刀!这把刀的伤害很强,是我的技能衍生武器,评定是a+,全开可以到s-级别,杀你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用来撬锁比买什么开锁道具快多了!傻逼!” 说着,苗飞齿恶狠狠地瞪了木柯一眼,咬牙切齿地解释,“猪草刀?!你也敢说,这种伤害和判定值的武器放眼整个游戏内都没有多少人能抗住,你们这群新人里也就牧四诚的技能技定可以挡我这个刀的一击。” 苗飞齿说着冷笑推开icu的门,转身恶狠狠地对木柯比了一个中指:“你的脑子最好和你说的一样有用,不然老子等下就杀了你!” 木柯识趣地噤声,不再惹苗飞齿。 icu病房的门在医院缭绕的雾气和夜色里缓缓打开了。 icu里的加湿器似乎比普通病房里还要多,到处都是白雾的喷出口,把整个病房氤氲成一个能见度不超过一米的迷雾之地,病房里的两个病床在白雾里若隐若现,上面躺着的人都盖着白布,连呼吸起伏都很轻微,细长枯瘦的四肢从白布里探出,垂落在床边。 脸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拉长惨白的脸下眼袋耷拉到颧骨上,脸上还有一些尸斑的蘑菇小点,宛如太平间毫无生气的尸体。 这个icu的隔音措施非常的好,苗飞齿关上了icu的房门,防止病房里的声音泄露,用脚踹了木柯一下,趾高气昂的:“滚去书柜那边看书。” 木柯低着头应了一声,咬牙去了书柜那边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疯狂翻书,他心下有些发抖。 计划要开始了。 木柯的眼神很轻微地扫了一下那两个病人垂在白布外的手,其中一个手指之间好似夹着什么东西,木柯收回目光,这就是那个enter键帽,他眼珠子一转,很快地下了判断——躺在外面那个病人是白柳。 但他记得白柳被推进来的时候是躺在icu里面的这个病床的,他一个待在这个icu的时候干了什么吗? 苗高僵动作很轻地探头看了一眼这两个病人,他皱眉:“怪物没有被我们触发,那就不用打怪了。” “不打怪,白柳还是要杀的。”苗飞齿的眯着眼睛,眼神不怀好意地在两张病床上逡巡,但他很快他就皱眉了,“这两个人,是谁白柳,怎么看起来完全一样,我记得白柳被推进来的时候还有差别,他比另一床的病人短一些。” “并且白柳皮肤上之前没有这些斑点。“苗高僵观察了一会儿补充道,但很快,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下了定论,“白柳应该是被异化了,估计是在icu和这个重病怪物待了一天导致的,他失血之后生命值很低,精神值抗力减弱,可能是被病人怪物给异化了。” “都成这样了,白柳的肉你还要吃吗?”苗高僵指了指病床上骨瘦如柴的两个人。 苗飞齿恶心地皱眉:“算了,吃小的那个白六吧,这个真的太恶心了,让我想起生我的那个女人,也是重病患者,难吃死了。” 苗高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那杀哪个病人?” “都杀。”苗飞齿眸光一沉,他双刀沉入手,苗飞齿掂量一下,邪笑了一下,“多杀一个也花不了多少工夫,宁肯错杀不能放过。” 【系统提示:玩家苗飞齿使用个人技能武器(上弦双刀)】 【评级:a+级别潜力s级别技能武器,平攻3100,对b级别以下玩家一击必杀】 87、爱心福利院(三更) 苗飞齿双刀外放反手握在手上, 倒映在墙上的影子像一只举着双臂准备攻击的螳螂,他看着病床上的病人冷笑两声,毫不犹豫地挥刀割向外床上的那个玩家。 锋利锐利的刀尖划开白雾, 拉出一条圆滑流畅的死亡弧度, 瞬间就抵到了眼睛闭合的白柳的鼻尖。 木柯差点惨叫,简直想不顾一切往回冲拦住苗飞齿。 白柳的面板只有f, 并且生命值已经很低了,苗飞齿这种武器擦边一下人可能就没了! 而且白柳根本没有可以抗这一下的东西,苗飞齿这个武器级别可是s级别潜力的! 木柯眼眶发红,这一刻对自己的无能恨得不行——我为什么不是牧四诚!这个东西牧四诚就可以挡!而我只能看着!! 躺在病床上的白柳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刀尖在悬空在他上方极速下降着, 在黑夜里凝聚成一个闪光的点,与此同时,白柳脑中的系统提示声终于响起了。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牧四诚的灵魂纸币切入对方系统面板……切入完毕, 玩家白柳现在可操纵玩家牧四诚的系统面板】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牧四诚的个人技能(猴子盗贼)】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装备五根(盗贼的黑手指)道具对个人技能进行加强, 正在装备中……】 【(盗贼的黑手指)装备完毕,(猴子盗贼)技能加强完毕, 从a级技能上升至a+技能, 潜力上升至s-, 对s-级别玩家偷盗成功率上升至百分之五十,对a+及其以下攻击技能攻击格挡成功率为百分之百】 白柳垂落床边的手变成烧焦的猴子手一样奇异的树枝质地, 他飞快地挥动了几下自己的手指适应这个奇怪的质感,抬眸看见自己正上面落下的刀尖刺开水雾飞速落到了他的额心上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白柳轻微侧身歪头,不疾不徐地用手指捏住了对方的刀尖。 “操, 这个病人挡住了我的刀!”苗飞齿反应迅速,他眼睛飞快地一眯,下了判断, “他不是白柳!白柳根本没有a+技能可以格挡住我的刀,这是另外一个病人!是那个怪物病人!” 苗飞齿猛得转头看向里床的病人:“那个床上的才是白柳!” 白柳微微勾了一下嘴角,苗飞齿双手平铺向上斜扫,锋利冷光的刀锋划过白柳的面颊,很明显苗飞齿虽然意识到了这不是白柳,但这也不妨碍他收割这个病人的性命,白柳用猴爪爪尖极其快速地格挡了一下,刀锋和指甲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和指甲碰撞声,在晦暗不明的病房里甚至摩擦出了一点火光。 如果这个病房内的光线再好一点,没有这些遮挡视线的白雾,苗飞齿一定能认出这个病床上病人离奇地长了一只牧四诚那个泼猴的黑色猴爪子。 但这个病房的光线实在是暗得苗飞齿下刀都要眯眼看一会儿,再加上牧四诚的猴爪技能用【黑手指】装备了之后看上去和病人干瘦的手指并无太大区别,所以他并不知道白柳在拿着牧四诚的技能和他正面对决,反而是被白柳越来越深地误导了。 苗飞齿两击不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对劲,这怪物等级好高,能挡我两下,起码有a+了。” 说完,苗飞齿就动作极快地用双刀插在墙壁上翻转了两下,毫不犹豫地用双刀向另一个病床上的病人刺去,他做判断的方式和攻击的方式都很简单:“外面这个不是,里面那个就是!外面这个弄不死,先把里面的白柳弄死再说!” 里面的怪物病人不一定能撑住苗飞齿的攻击,如果里面的病人没撑住直接给苗飞齿杀死了,白柳的计划就彻底被破坏了! 木柯心脏狂跳地瞄了一眼苗飞齿背后的大书柜。 正在往里面的床里扑的苗飞齿背后的书柜毫无征兆地突然砸了下来。 木柯飞快地用脚一勾高高的书架,书架正面向下砸落下去,正对那个躺在病床上一直毫无动静的病人和正要攻击这个病人的苗飞齿。 木柯站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撕心裂肺地大叫:“这边里面这个病人刚刚攻击我了!” 这个病人在被图书柜砸到的一瞬间,白柳从地上滑行过去,极快地和里面那个病人换了个位置。 他眸光冷静到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精准无比地一脚踹开了这个病人,把这个病人踹去了外床,而这个长手长脚的,瘦长鬼影样子的病人终于苏醒了,它张开满是黏液的尖利牙齿,长长的,上面长满凸起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发出一种很奇异的高频率嘶吼,身上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植物气息。 同时,所有人的系统面板都弹出了怪物书界面: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木柯/苗飞齿/苗高僵触发怪物书】 【《爱心福利院怪物书》刷新——植物患者(2/3)】 【怪物名称:植物患者】 【特点:移动速度1500—2000,生长需要大量水分,喜欢潮湿的环境】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吮吸□□,一旦玩家被咬住皮肤,就会被吸食血液(a级别攻击技能),毒雾污染,会让身处一室的玩家生命值不断下降变成和自己一样的植物患者(a级别技能)】 ”操,果然外面那个才是病人吗?“在这种极端昏暗情况下,苗飞齿也被搞得有点晕了,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因为里面这个病人他也杀不了。 “妈的怎么回事?!这两个病人为什么一个我都杀不了?!”苗飞齿脸色越发黑沉地咒骂着。 苗高僵正在和那个苏醒过来的病人对峙,闻言回复了苗飞齿一句:“白柳很有可能是被这个病人给异化到最大限度,精神值降低到狂暴一下,所以技能才会攀升挡住你,他和这个病房里这个怪物病人没有什么差别了。” “生命值大幅度降低加上和这个精神值污染类型的怪物同处一室这么久……”苗高僵语气凝肃,“我怀疑他已经死了,或者说已经成怪物了,所以我们在面对两只a+级别的怪物,十五分钟打不完。” “飞齿,只剩下几分钟了,如果两只都是这种高等级怪物,那我们只能杀一只,杀那只?我倾向于杀外床这只应该是白柳,但这两只已经混在一起了,而且移动交换速度太快,我现在也不明确那一只是真的白柳,你攻击的时候能感受出来吗?” 苗飞齿脸色黑沉没有说话。 双刀和猴爪不断在昏暗不明的病房里碰擦出火光,乒铃乓啷的声音一直在响,苗飞齿为了压低声音不惊扰护士有意留手,但依旧在不停地发出快速的刺碰声响。 在又一次苗飞齿侧面躲开对面伸手过来抓挠他脖子的黑手之后,苗飞齿怒意蓬勃之下没有留手,双刀横握全力平划出一道银光,眼看就要把白柳断成两截,木柯蹲在地上拉拽病床往前一推,在双刀要扫到白柳胸口的时候千钧一发地挡住了苗飞齿的膝盖。 白柳呼吸不畅地克制自己想要喘气的欲望,双刀悠悠地划断了白柳的头发,飘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操!木柯你在干什么?!”苗飞齿气得没压住声音,转头对着蹲在地上的木柯怒目而视,浪费了体力做了一个高伤害攻击,他气得头发都要炸开了。 木柯仰着头手上捧着一本书,蹲在地上结结巴巴道:“我,我在找书来看,书柜倒了,书散在床下了!” 苗飞齿一口怨气堵在心口出不来,一脚踹在木柯木柯的心口上:“滚远点看!” 木柯被踹得脸色一紫,心口窒息,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又要被踹得撞到什么东西上痛个半死,但他的后背被人很轻的似有若无地托了一下,轻飘飘地滑进了床底,毫发无伤,木柯眨了眨眼睛,他有点想掉眼泪,托他那只手是一只干枯的猴爪子。 是白柳的手。 木柯咬牙缩在床底下,在心中默数着倒计时——还有八分钟。 白柳还要和这两个s-面板的父子玩家周旋八分钟,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飞齿。”苗高僵的语气微沉,他上半身已经开启了技能半僵尸化了,牙齿弯出口腔变得就像是长在人嘴里的象牙一样离奇怪异巨大,阴沉的面色在夜色里显得狰狞恐怖。 苗高僵侧身躲过要咬过来的怪物,他的脸上是可怖的僵尸青紫色:“时间已经过半了,我们只能杀死一个怪物,你是正面对攻的选手,你能看得出谁是白柳吗?” “操!”苗飞齿不甘心地说,“你都看不出来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谁他妈分得清那只是那只啊!都他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苗飞齿说着,又是双刀横划,这是他很强的一个攻击技能,但这次没有木柯捣乱,苗飞齿的双刀顺利削掉了白柳两根手指头——是白柳装备的盗贼的黑手指,被苗飞齿往前一个横断给切断了。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道具(盗贼的黑手指)掉落两根,(猴子盗贼)个人技能加强降低至五分之三】 ”诶,我感觉不用选了。“苗飞齿语调一顿,带出了一点愉悦,“我这边的怪物抵不住了,我应该能在五分钟之内解决。” “如果你那边能很快解决,等你解决完了过来帮我,那我这边也快了。”苗高僵应和一句,神色稍缓。 木柯在床下面握紧了拳头,他嘴唇发白发颤,心口还在隐隐作痛,是刚刚被苗飞齿踹了一脚的后遗症,他在心中疯狂念着祈祷着——还有五分钟,快点快点快点!! 这五分钟快点过去吧!! 苗飞齿两把双刀宛如螳螂双臂,这种由个人技能衍生出来的武器会比游戏副本里掉落的道具武器要贴合玩家本人的习惯得多,苗飞齿这两把双刀在他手上宛如手臂伸长出来的部分,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犹如臂使,舞得行云流水又凌厉有力。 在早期的视野狭隘昏暗,多人狭隘空间导致的混乱之后,很快苗飞齿就找准了自己的攻击节奏,开始对着节节败退的白柳开始疯狂进攻,双刀横劈,斜砍,上挑,在病房内甚至只能听到轻微的刀划破空气的破空声,有一种很独特的韵律感。 快刀砍掉东西是没有声音的,只会有被砍掉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木柯看到一根又一根的黑色手指掉在自己的躲着的病床前面,他咬紧了牙关,手指都快把掌心掐出血了。 还有三分钟。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道具(盗贼的黑手指)掉落一根,(猴子盗贼)个人技能加强降低五分之二】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道具(盗贼的黑手指)掉落一根,(猴子盗贼)个人技能加强降低五分之一】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道具(盗贼的黑手指)掉落一根,道具全部掉落,(猴子盗贼)个人技能失去加强,从a+技能掉落至a技能,对a+技能的格挡判定降低至百分之五十】 苗飞齿双刀从上往上划,白柳斜面躲开,用猴爪去挡,苗飞齿轻蔑地笑一声,双刀在空中手腕一抖,抛刀平握变了导向,从上挑变成了可以打出暴击伤害的双刀横划,白柳已经被苗飞齿逼退到了墙角,无处可躲。 寒光粼粼的双刀就要划开白柳的喉咙,苗飞齿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胜利,他抛刀的一瞬,还漫不尽心地转头对着苗高僵那边邪笑着开口说了一句:“我这边要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背后的病床突然动起来狠狠向苗飞齿腰部撞去,苗飞齿被从背后突袭的病床撞得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双刀横划没有使出来,险之又险地擦过白柳的脸砍到了墙壁上,雪亮的弯曲刀身上倒映着白柳沾染了一点血迹苍白的脸。 木柯喘着气站在病床后面,他双手握住病床的围栏,心有余悸地看着差点就被苗飞齿砍死的白柳。 还剩一分钟。 白柳突然微笑起来。 苗飞齿终于火了,三番两次地被木柯打断攻击进程,他看到了躲在病床下面的木柯,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说着苗飞齿一脚踹开病床把木柯从床下面拽了出来,反手一耳光把木柯打飞,咬牙切齿地骂,“每次老子要打怪成功你就出来捣乱,你他妈……”苗飞齿目露凶光,手里的双刀都提起来了,有种气上头要把木柯给弄死的感觉。 木柯抬手擦了一下自己被苗飞齿打出血的嘴角,瑟缩地缩在墙角,好像是害怕苗飞齿一样不断向后退,他手上攥着一本书,声音很低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是在床下找书,我找到了一本很关键的书!系统提示我找到【续命良方】了。” 苗飞齿怒气上头的动作和表情都是一顿:“你这么快就找到了?”然后他很快眯了眯眼睛,切了一声不耐烦地说:“你最好是找到了续命良方,不然我他妈……” 苗高僵停下手上攻击的动作,僵尸化的拳头一拳打开了还在继续咬他的怪物病人,且战且退地往苗飞齿这边靠近,一边靠近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飞齿你先别打他了!看看他拿到的续命良方是什么!” 苗飞齿要继续辱骂的话到唇边了又被他咽了下去,他挎着个批脸放下双刀想要把木柯拉起来,但木柯好似被他打得几下吓坏了一般,双脚瞪着抱着自己的头往后退,不知不觉地就靠近了墙角的白柳,苗飞齿一看木柯这傻逼都要贴到怪物身上了,无语地出刀想要救木柯回来。 但苗飞齿一出刀,这动作反而“吓坏”了木柯,让木柯惨叫一声就开始惊慌失措地往白柳那边爬。 苗飞齿彻底疯了,他从来没有带过这么傻逼的普通玩家,脑子里都是屎吗还带主动往怪物那边送人头的,苗飞齿忍无可忍地怒骂一声:“傻逼!那边是怪!滚过来!” 木柯一边假装害怕低着头悄无声息地抓住了白柳的手腕,他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闭上眼睛默念——一定要保持清醒一定要保持清醒,无论精神值下降到什么地步,木柯,你一定要保持清醒! ——一定要抓紧白柳的手不能松开!! 白柳身体微微前倾,他垂眸看了一眼紧张到不行,连抓住他的手都在抖的木柯,低头在木柯旁边耳语确认了一下:“抓稳我了吗?” 木柯吞了口唾沫,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牧四诚个人技能——(盗贼潜行),因玩家白柳体力槽等级过低,玩家白柳只能使用该技能一分钟,且无法开启全速模式,最终计算结果为速度+4900,是否确定使用该技能?】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确定使用,移动速度+4900,体力极速下降中……】 苗飞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眼前的怪物突然附身到底,以一种他看不清的速度拉着木柯在湿滑的地面上极速飘逸滑动,在icu的两个病床之间好似鱼一样游动翻滚着。 两个差不多的怪物在地上像两条湿滑的泥鳅,苗飞齿几次都没有抓住对方,木柯吱吱呜呜嚎哭着苗飞齿喊救命,但在白柳的极速贴地移动之间,又是这种昏暗的环境内,苗飞齿根本看不清白柳和木柯谁是谁。 苗飞齿被木柯哭得烦躁,一个头快两个大:“给爷闭嘴!!”他下意识甩出双刀要去砍人。 苗高僵一声厉喝打断了苗飞齿要甩出去的双刀:“木柯也在里面!他手上有续命良方!不要随便砍!看清楚了再砍!” “看清楚个屁!”苗飞齿气得脑门都要冒烟了,“他们长得完全一样!而且跑得这么快就算这傻逼一直在哭我也看不清谁是谁!” 苗高僵冷静提醒:“木柯的异化程度要轻很多,他比怪物短,身上也没有斑点,你认真点看!可以分出来的!” 他这句话的话音刚落,苗高僵旁边的床底就猛然窜出了两个黑影,苗高僵正在和怪物病人对决,面前突然窜出了一对瘦长鬼影长相的人。 苗高僵都要控制住自己手上的怪物了,但顾忌到窜出来的这两个人里有一个是木柯,苗高僵撤回自己打到一半的拳头,放开了自己要杀死的怪物,为了避免误伤苗高僵下意识地收手后退了两步。 而提着木柯窜出来白柳挡在了被苗高僵打得奄奄一息的真怪物病人前面,他染血的脸上眼神平静又冷酷,带着一种一切竟在掌握之中的,疯狂的赌徒的意味。 这眼神看得苗高僵怔了一秒,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白柳提着木柯的后领子挡在了植物病人这个真怪物的前面,而植物病人似乎嗅到了血液的味道,它嗅闻了两秒,毫不犹豫张开自己满是黏液的尖利牙齿往白柳这边袭来。 它能感受到这两个人都是他可以吸血的玩家,而它真的非常缺血液了,植物病人张开纤长尖利的十指就试图抓住它觉得更虚弱的白柳来吸血。 白柳头也不回,他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的木柯把怪物那边一怼,怪物尖利的牙齿张开,用干枯黏稠的十指快速握住了木柯颤抖的肩膀,似乎在找自己下口吮吸血液的地方。 木柯深吸一口气,他颤抖地偏过自己的头,还很贴心地撩开了自己的头发,露出让怪物更好下口的青白色脖颈。 怪物奇异又满意地咧嘴笑了一下,狠狠地咬在了木柯裸露出来的脖颈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着血液。 木柯因为被吸血的疼痛忍不住全身发颤,脸上仅有的血色迅速褪去,他嘶鸣抽泣一声,脖子后仰手上抱紧了大口吮吸自己鲜血的病人,但嘴上却凄厉地叫出了声音: “怪物咬住了我!!它在吸我的血!!我的精神值开始疯狂下降了!”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因受到攻击,精神值下降至67,生命值下降至31(主身份线总生命值50),请玩家木柯迅速逃离植物病人攻击范围!不然生命值以及精神值还将持续下降!】 木柯的四肢开始变得干瘦,他的眼球下限,瞳孔开始失去焦距,呼吸变得缓慢凝滞,身体像是植物生长般在短时间不正常地拉长。 苗高僵脸色非常难看,他也被白柳打断了抢怪,而且最重要的是…… “木柯也被异化了,这三个家伙长得一样了,我们更找不出谁是白柳,谁是怪物,谁是木柯了。” 白柳拖着木柯,和植物病人这个真怪物在病房内四处逃窜,在白柳高速的移动速度下,这三个怪物还在这个阴暗的房间内以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飞快的逃窜轮换,一会儿这个在这边,一会儿这个在那边,在加上木柯也被异化了,这三个怪物都长得差不多长差不多高,身上也都有了斑点,让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苗飞齿他们纵使有高属性面板,一瞬间对上三个连体婴一样的高移速a+怪物,又要顾及不能伤害到里面的木柯,没有办法利索地攻击让苗飞齿十分棘手,他很快就无法容忍地火大了起来。 “操他妈的,这里的怪物是吃牧四诚长大的吗?跑这么几把快!”苗飞齿咒骂了两声,很快他的眸子里闪出一丝血光,他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眼前情况,“分不出就不分木柯,干脆一起杀了,不要这傻逼跟着我们,续命良方我们后面再想办法,先杀白柳。” “只有一分钟了飞齿。”苗高僵皱眉,“三个一起我们来不及杀……” 苗飞齿舔了一下嘴角上砍杀白柳的时候溅上去的血液:“不会来不及,我要开s,十几秒就够了。” “s用在这种地方有点浪费你的体力槽……”见苗飞齿一动不动地在房间里直勾勾地看着他,苗飞齿很明显是吃瘪吃到气上头了,不开弄死这三个怪物解不聊这口气…… 苗高僵一顿,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一个二级游戏而已,随你喜欢,你愿意开就开吧。” 【系统提示:玩家苗飞齿使用个人s-技能(怨魂双刀),根据玩家苗飞齿现在的体力槽等级可使用一分钟,一分钟后体力槽耗空,无法使用体力恢复剂回复,回复至正常体力值一天,玩家苗飞齿确定使用?】 【系统提示:玩家苗飞齿确定使用,双刀被其所击杀的怨魂附体,攻击+8001,玩家苗飞齿体力极速下降中……】 苗飞齿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地用双刀点了一下地,地面瞬间被他随手这一点崩出了一点裂纹,他的双刀刀面上缓慢地涌动起一种很诡异的白雾,带出一种很浓烈的血腥气,渐渐这些白雾拉扯出很长的,宛如面孔人形的的模样,像是幽灵一样飘浮在半空中,而尾部还萦绕在双刀上,他们张开飘绕的嘴唇,无声地嘶吼着。 怨魂不甘地包裹着拿自己祭刀的凶手,怨恨凶煞之气冲天,但却除了怨煞之气把刀面变得更加莹亮锋利,毫无用处。 或许还是有点用处的,它们可以帮杀死自己的凶手,杀死更多要来陪伴他们的怨魂。 苗飞齿双刀出手,怨魂怒吼。 白色的幽灵从刀面上狰狞冲天而起,宛如漩涡携裹着病房里的水蒸气对准对面那三个怪物模样的病人呼啸而去,程亮的双刀紧随其后,几乎在一秒之间,苗飞齿就穿破白雾,他一把刀插入墙面固定住自己的身体,脚踩在墙面上,另一把刀就抵到了白柳的鼻尖横划而过。 这一刀力度极大,和之前苗飞齿那种耍耍哒哒地出刀方法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白柳能感受到这一刀带出来的刀风都在白雾里擦出了热气。 之前的刀只是快,没有这么强烈的攻击性。 苗飞齿这一刀似乎就要干脆利落地切开白柳的脖颈,让他人头落地,白柳的目光一沉。 白柳仗着高移速飞快躲开苗飞齿的这一刀,刀风在他的脸上割出一道痕迹,刀擦过他的脸不过一秒,苗飞齿目光冷厉地掏了一个回首,弯刀回拉,刀尖眼看要从白柳的后颈穿刺而出,白柳来不及回头闪躲,他直接手化成猴爪在自己的脖颈出握住了刀。 但这刀很明显不如之前好挡,白柳没有捏住这一刀的刀尖,弯刀穿过了他的手掌,刺入了他的后颈。 白柳嘴角溢出鲜血来。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技能(盗贼猴爪)判定下降百分之五十,格挡百分之五十的伤害】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道具(塞壬的鱼鳞)格挡百分之四十九点七的伤害值,道具轻微碎裂(破损程度百分之十),请玩家白柳及时修缮】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生命值下降至7!精神值下降至27!】 按理来说,苗飞齿这一刀就算是被格挡了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百分之一的伤害值杀白柳各项数值都要见底的小废物那也是绰绰有余,但那个双刀刺入白柳的后颈之后,刀尖只没入了很浅的一个毫米,就被挡住了。 他被鱼鳞包裹住的硬币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他的背上,刚好挡住了苗飞齿回勾的刀尖。 白柳飞快斜眼看了一眼已经被吸血吸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木柯,木柯呛咳了一下,看着后颈被穿过的白柳,瞳孔缩了一下,白柳在心中估摸了一下木柯的精神值和生命值之后,白柳神色冷静地松开了木柯紧紧握住他的手。 木柯眼睛艰难地张开了一点,他的手缓慢无力地垂落下去。 白柳被苗飞齿这一刀的冲力带的全身都往前扑了一下,苗飞齿面对面地用弯刀把他挑起,正要击杀他的一瞬间,白柳忽然放轻语气很可怜地说了一句:“我是,咳咳,木柯。” 苗飞齿一怔,他收手放弃了自己继续往下穿刺的弯刀,骂了一句开门刀就刀错了,晦气,说着一脚踹开嘴边流血的白柳,毫不犹豫地收回双刀往剩下那两个怪物那边去了。 白柳被苗飞齿一脚踹到墙角,倚在墙边越发虚弱,目光平静地看着苗飞齿拿着双刀向着神志不清的木柯攻击了过去,他手上隐藏在暗处抽出一张灵魂纸币,飞快地摁在了自己的面板上。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正在使用玩家木柯的灵魂纸币介入对方的系统面板,介入完毕,玩家白柳可以使用玩家木柯的系统面板】 木柯摇摇晃晃地躲了一下,但没有完全躲过,他身上被苗飞齿的双刀擦了一下,直接软到在地。 【系统警告:玩家木柯生命值下降至6!!精神值下降至26!!】 苗飞齿似乎察觉了不对,他没有对木柯下死手,而是用刀砸在了背上,木柯被他砸得到底蜷缩成一团,苗飞齿踩在木柯的脖颈上眯着眼睛低头看木柯的脸:“……这个反应,回手之力都没有,和之前我交手的怪物和白柳完全不一样,我怎么觉得你才是木柯呢?” 苗飞齿说着,用双刀拍了两下木柯的脸,眼神危险地在白柳和木柯之间游离:“喂,你有意识吗?有意识就回答我你是谁?” 木柯突然张大嘴死死咬住了苗飞齿脚踝,他眼眶赤红,模仿他刚刚被怪物吸血的样子,努力地,发了疯一样地想要吸取苗飞齿的鲜血,喉咙里发出吞咽的呜咽声,牙齿死死陷入苗飞齿的皮肤里。 他在模仿一只怪物,木柯不想泄露出假扮自己的白柳,那么他就按照白柳说的,要演好一只怪物。 白柳说,病房内的怪物是什么样子,木柯就要是什么样子,这样白柳才会安全地脱离危险。 木柯像是一只发疯的狗一样咬在了苗飞齿的脚踝上,但他实在是虚弱得过了头,就像是一只歇斯底里的奶狗般,苗飞齿的一个s-等级防御根本不是他一只要快死的小奶狗玩家可以啃得破的。 苗飞齿切了一声,又暗骂了一句晦气,说你应该就是那只被我爹料理得差不多的怪物,说着举起双刀就要收割掉木柯的性命。 而木柯根本没躲开,他嘴里大口地涌出鲜血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按照白柳之前给他制定的计划——一定要咬住这人不要让这人离开! 白柳生命值已经很低了,不能让苗飞齿去找白柳,这样白柳一定会死的!——这是在木柯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白柳的时候,因为过于恐惧,就像是被催眠一样反复在自己心里植入的念头。 木柯双手死死地黏在苗飞齿的腿上,双目涣散下颌收拢咬住对方,尽管咬不动也在咬,对苗飞齿骂骂咧咧地从自己头上砍下来的怨魂双刀一无所知。 白柳冷静地看了一眼时间——还剩十秒,差不多了。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是否要使用道具(人鱼的雕塑)增强玩家木柯的抵抗力属性?】 白柳目光冷淡:【否,给植物病人使用(人鱼的雕塑)】 【系统提示:正在计算中……因植物病人吸取了玩家木柯百分之三十五的血液,附属了玩家木柯的属性,可以对其直接使用玩家木柯的道具,玩家白柳是否确认给怪物植物病人,而非濒危状态的玩家木柯使用该增加防御的道具?】 苗飞齿附着了无数怨魂的双刀从瘫软双目空洞的木柯头上落下。 白柳掀开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又不冷不热地垂眸:【确认,不给木柯使用】 88、爱心福利院(三更) 站在旁边的怪物身上突然多出来一个雪白厚重的雕塑。 这雕塑的重量极其过分, 当初在《爆裂末班车》里的时候,就能把白柳给直接压得跪倒在地,现在挂在这个瘦弱过头又细高的植物病人身上只会导致一件事——这个病人被这忽然挂在自己肩头上的沉重雕塑压得在地上滑了一下, 好似站立不稳地摇晃了两下, 向前倒去,正好倒在木柯的正上方。 一切都好像是慢动作, 苗飞齿下落的双刀缓慢地劈在植物病人身上雪白的盔甲上,刀尖摇晃了两下,发出铁片晃荡的忽声,雕塑应声碎裂成千万片石膏般的碎渣,砸在奄奄一息的木柯头上。 苗飞齿的刀早在切割了这个普通等级的道具之后, 几乎是没有任何停留地往下继续切割,一直到要划断怪物病人的半个上身的肌肉的时候,才险之又险地在木柯的眼前停下, 可以说纤毫不差地替他挡了苗飞齿这攻击力极重这一刀。 白柳脸色苍白目光平静地微微喘息——成功了。 一个普通等级的道具雕塑抵抗力只有一百多, 根本挡不住苗飞齿这攻击力几千一刀的攻击力,就算白柳给木柯戴上了雕塑道具也根本不耽误苗飞齿把他剁成两半的功夫, 所以白柳玩了一个小套路, 他利用了雕塑很重的特性, 把这个雕塑待在了身材细长又高挑的植物病人的身上——而这个病人是个a+的怪物。 利用雕塑的重量让病人前倾倒在木柯的身上,让雕塑+病人成为木柯的盾牌, 堪堪地挡住了苗飞齿这石破天惊的一刀。 看到这个道具,被怪物压在身下的木柯的眼睛细微地亮了一下,他艰难地偏头看向了角落里的白柳, 嘶哑无声地用口型喊了一句白柳的名字,木柯被植物病人怪物吸到枯干到只剩一层皮的手指抓了一下这些碎落的□□末。 木柯是如此地,毫无理由地深信着, 白柳这个人不会让自己轻易地死亡,就像是当初一样,所以他到最后一刻他有没有退缩。 而白柳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倒计时八秒。 苗飞齿眼眶睁大,他露出终于发现猎物的血腥微笑,双刀划过半空中的所有飘浮的碎屑,往那个穿了雕塑盔甲的病人压在木柯身上的病人毫不犹豫地斩杀而去。 “白柳,你忍不住用道具了!你终于把你自己暴露了!” 木柯踉踉跄跄站起来,他要扮演怪物要最后一刻,于是他龇牙咧嘴地往苗飞齿的手腕上咬去,苗高僵赶过来试图一拳砸开木柯这个小怪物,白柳眼疾手快地踢开病床,一脚把病床提到了挡在了苗高僵和木柯的面前,拦住了苗高僵对木柯的攻击,但同时也阻止了木柯对苗飞齿的飞扑攻击。 苗高僵心中预感很奇怪地看了白柳一眼,这种眼熟的操作…… 白柳虚弱地对他笑笑,呛咳了两下看不出任何破绽:“我想阻止他吸苗飞齿的血。” 倒计时六秒。 苗飞齿双刀连砍带劈一路划过墙壁,把植物病人逼到了墙角,挨了苗飞齿好几刀的植物病人嘶吼着要咬苗飞齿,苗飞齿已经把这怪物彻底地当成是白柳,再加上之前木柯咬他怎么都咬不破他的防御的表演给了苗飞齿错误的评估,苗飞齿看这怪物要咬他只是轻蔑一笑并没有过多防备。 他也的确不用防备,这怪物咬了他苗飞齿死不了也不会轻易出事,但一旦苗飞齿被咬就会有系统的攻击提示,提示这玩意儿是真的怪物,而不是他以为的什么玩家白柳。 白柳起身踩在了之前自己踢过去的病床上。 木柯假装怪物佯装要扑白柳,将信将疑的苗高僵又一次试图用拳头砸死木柯这个假装的,笨手笨脚的小怪物。 白柳眸光冷静到了极致,他一脚勾起倒在病床上的书柜挡住“扑”过来的木柯,同时书柜被白柳踢得立起,恰到好处地又一次拦住了要往这边走的苗高僵。 这种看似在阻止木柯攻击别人,但其实在阻止苗高僵攻击的木柯白柳做得行云流水,但连续两次之下,苗高僵还是起了疑心。 ……这种熟悉的,被打断杀怪的感觉,但的确木柯之前也会这么做,会不经意推病床挡住他们的进攻。 ……但这种让他很不舒服的违和感到底来自于什么地方。 苗高僵皱眉,但很快他的心思就从这个上面上分开了,白柳,或者说苗高僵眼中的【木柯】踩在病床上在拦住了怪物之后,几步就跑到苗飞齿那边去,此时,真的怪物病人正张着血盆大口正准备咬苗飞齿,但苗飞齿毫不闪躲,只是双刀上下舞动,在怨灵哀嚎的背景声一下又一下收割着对方的生命值。 白柳看着苗飞齿,眼神微动。 现在他和木柯生命值,精神值,外貌各方面都是差不多的表现,他们只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了。 白柳目光下移,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就是他脖子上的伤口。 他脖子上的伤口和木柯脖子上的伤口不一样,一个是鞭子勒开的割口,一个是怪物咬下的齿痕,这是他和木柯身份互换的最后一步——同样的伤口。 倒计时四秒。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切换至玩家牧四诚的个系统模板,使用玩家牧四诚的个人技能】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个人技能(盗贼潜行)因体力槽即将耗空,将无法使用,你还有最后十秒可以使用该技能,10,9……】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强制将(盗贼潜行)技能拉到全速,体力槽耗空严重,只能使用该技能一秒,速度+7000】 在苗飞齿又一次提刀回勾的时候,那个怪物声嘶力竭地大吼了一声,准备咬住苗飞齿的脖颈,而在这一瞬间,苗飞齿和怪物之间有一个很小的空隙,白柳目光平静,他往苗飞齿那边走了一步。 而这一步之后,在极致的速度之下,白柳看起来整个人就好似被什么东西拉过去一样,看起来就像是消失在了原地,而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了苗飞齿和怪物那个空隙之间,白柳调整位置,让自己的脖颈鞭子割伤的地方被怪物狠狠咬下。 在咬下的一瞬间,怪物和他的喉结都同时上下滑动了一下,怪物是因为吸血,而白柳是因为体力耗尽脱力的松懈,他目光都有些涣散了。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体力槽清空,请迅速补充!】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正在被植物病人怪物吸血!生命值和精神值迅速下降中,请迅速回到安全地带!】 “苗,飞齿……”白柳眼眸中盈出了一层水光,他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苗飞齿,声音宛如气音般虚弱低微,“我被白柳控制着拉过来了,你快杀死他。” “操,都这么时候了他还拉你挡刀。”苗飞齿说着,目光狠戾地环绕住了白柳的头,双刀用力刺入,他们面对面,苗飞齿的呼吸里带出来的那种肉腥气对着白柳扑面而来。 苗飞齿对着白柳嗤笑一声:“白柳一个蠢货垂死挣扎而已,有个屁用,还不是要被我杀死,你不用怕,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白柳脸色虚弱,目光盈盈地勾起了嘴角:“谢谢你,苗大神。” 倒计时三秒。 苗飞齿双手握住弯刀内部,双手环抱住白柳,目光阴狠下手干脆地双刀内合,刀尖相对穿破人的头颅,怪物咬住白柳的颈部,在白柳的耳边发出让人牙酸的骨头碎裂的声响。 在苗飞齿的双刀刺入怪物头颅的一瞬间,怪物的下颌骨瞬间用力加倍,白柳被怪物咬的轻微耸动了一下锁骨,脖子上滴落鲜血落入他的锁骨窝里,他轻微地吐了一口气。 黏腻的液体滴滴答答地从白柳的身后滑落,染湿了他身上的病号服,带着一股浓烈的腥气,怪物缓缓松开了咬住白柳的尖利大嘴。 它的头颅被两柄弯刀残忍地刺了个对穿,它左右摇晃了两下自己的头颅,牙齿上还沾着斑斑的血迹,怪物后退摇晃了两下,苗飞齿面无表情地一个横刀终结了这个怪物的最后挣扎——怪物的和所有人都长得一模一样的头颅被苗飞齿一刀切开,死不瞑目地掉落在地,很快没有头颅的身体也缓缓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白柳也因为体力抽空软到在地,他低着头喘息,捂住还在缓慢渗出血液的,怪物留在他脖子上的尖牙洞口,白柳缓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原本有些散的焦距在对上滚到他脚边的怪物头颅的时候,又渐渐地收拢,变成了他原本平静的目光。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要否清空整个系统仓库以及所有积分,扔弃在地面上,确认操作?】 白柳:【是】。 倒计时两秒。 倒地死亡的怪物病人旁边出现了一大堆的七零八碎的道具和积分,这和玩家死亡之后爆出道具和积分的场景一模一样,而这些道具中有几个闪闪发亮的碎镜片,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道具,在黑暗混乱尘土飞扬的病房里发着光。 “这是碎镜片吗?”苗高僵蹲下捡起来看了一眼,又简单地扫了一眼其他的掉落道具,苗高僵有些复杂地看着那个被打死的怪物的头颅,“白柳的道具和他这两次副本的总积分,都在这里了。” “虽然因为这个游戏的设定分割了生命值,百分之五十的主身份线死了没有死亡面板弹出来,但这应该是白柳了。” “什么应该。”苗飞齿蹲地,舔了下嘴唇,“这就是白柳,你说对吧木柯?哦,还有刚刚你不用替我挡那一下,这里的怪物最多只有a+,咬不死我,不过还是谢谢你了,给你一瓶体力恢复剂,你喝着吧。” 白柳垂下眼皮,很轻地嗯了一声,接过了苗飞齿递给他的体力恢复剂。 说完,苗飞齿用刀割了怪物脸上的一块皮,撩到舌头上咀嚼了两下又厌烦地吐了出来:“啧,一股腐肉味,难吃,被异化得好严重白柳这家伙。” 苗高僵收起道具和积分,他耳朵动了动,眉头一皱推开了icu的门,门外的护士办公室已经打开了,一群护士正往icu这边走过来。 已经晚上九点了,夜班护士要开始巡逻了。 苗高僵提醒还在拿双刀砍着“白柳”的尸体玩的苗飞齿:“飞齿,别玩了,九点了,护士出来了,走人吧。” “行。”苗飞齿收起双刀站起来,左右看了看,“还有那个怪物呢?一起杀了吧,说不定能算在最后的综合评定里,多赚积分,也用不了几秒,都弱成那个样子了,也就是个扫尾的工夫。” 其实苗飞齿根本不需要多赚这点积分,但他就是杀起了手瘾,又还在最大技能时间内,不杀白不杀。 躲在床下的木柯屏住了呼吸,他紧张地都要咬拳头了,整个身体贴在病床底板上呼吸都不敢呼吸,就怕被苗飞齿发现。 最后一步最后一步了!木柯在心里疯狂祈祷,希望我没事! 白柳适时捂住脖子呛咳了一声,他嘴边和脖子都全是血,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要挂了。 “不行了,来不及了。”苗高僵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没有动弹的【木柯】(其实是白柳),他略微压低了一点声音,“我们还要带木柯跑,你的体力也要耗空了,不要多惹麻烦了,【续命良方】和杀死白柳这两个目的我们都达成了,先走人吧,这些怪物满医院都是,什么时候等你恢复了再打开杀戒不迟。” 苗飞齿在病房内环绕一圈,目光又落在的确看起来要死不活的【木柯】身上,白柳捂住自己的脖子很轻微地呛咳了一声,血从嘴角溢出染湿了他肉色的唇。 门外陆陆续续响起护士的高跟鞋有韵律感的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听着很快就要到这个icu病房这边来,苗飞齿最后啧了一声,收回了双刀:“走吧,反正只是一个普通怪物了,也不算多少积分。” 病床下的木柯听到这句话都要虚脱了,他妈的,总算是走了。 还有余力的苗搞僵一只手绕过【木柯】(其实是白柳)的腋下,把他扶着给扛了起来,跟扛麻袋一样。 白柳垂着头呼吸声很轻微,最后他被咬了一下狠的,生命值差点就见底了,苗飞齿最先溜出病房,紧接着苗高僵扛着白柳麻袋跟了出来,两个人的移动速度很快,在护士到icu之前,两个人带着白柳就偷偷摸摸地摸进了安全通道。 苗高僵语气沉稳:“这些护士会从一楼开始巡逻,而且是坐电梯上去,不会走这个安全通道,我和苗飞齿在五楼,木柯你在九楼,还有一段时间她们才会查到我们的病房。” “看来我们有一段时间可以算算总账了。”苗高僵声音一转,陡然低沉了下去。 说完,苗高僵眸光沉沉地把自己肩膀上的白柳一扔在地上,他蹲下来张开宽大粗糙的大手卡在白柳细瘦的脖颈上,手腕上抬轻而易举地卡住正在滑动的喉结:“木柯,或者说假扮成木柯的白柳?” 苗飞齿一怔:“爹你在说什么?他不是木柯吗?” 白柳垂下眼帘声音嘶哑:“……你在说什么?” “白柳是个控制系技能的玩家,虽然我们在进入icu之前的确确认了木柯脱离了白柳的控制,但在进入之后,那种混乱的情况下,我和飞齿是s-面板的玩家,白柳想轻易控制我们不可能。”苗高僵目光越来越暗沉,有种精光外露的倾向,他手上用力抬起白柳的喉部,卡住了白柳的喉骨往下按压,“但白柳要再控制木柯,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我怀疑在进入icu不久之后,木柯就被你控制了,所以才会不断地来干扰我们的进攻,最后说不定也被你推出来当了替罪羊,让我们给杀死了。” 苗高僵冷笑一声:“我之前是假装信你是木柯,把你搞出病房再说,毕竟护士要过来了,和你在icu病房里多逗留被护士抓住,我和飞齿都吃不了好,但想在我面前玩反间计?” 说着,苗高僵用两指捏住白柳的下巴,虎口微微用力收拢。 白柳顿觉脖颈被死死扼住,呼吸困难,但想要呛咳两声都被苗高僵的手死死抵住,连咳嗽都咳不出来,手脚因为窒息微微蜷缩发抖,苍白的面颊上出现一种缺氧特有的红色。 苗高僵眼睛一眯:“最后那个被我们杀死的怪物使用了道具,能使用道具的一定是玩家,但那个怪物使用的道具叫做【人鱼的雕塑】,是《塞壬小镇》解锁人鱼雕塑怪物书通关会有的奖励。” “这个道具不对。”苗高僵语气一顿,“白柳的确有这个道具,但这个道具白柳在《爆裂末班车》的时候已经用过了,是对牧四诚的时候使用的,我看过你的小电视视频很多次,我记得非常清楚。” 苗高僵语气冷静,目光狠戾:“当然不排除你自己又去交易市场购买了这样一个道具,但你一个新人根本没必要购买这种道具的必要,而恰好木柯的仓库里,之前我们检查过,他是有【人鱼的雕塑】这个道具的,那个被我们杀死的怪物很有可能是木柯,在求生的时候下意识地用了这个道具,而爆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你故意丢在地上的。” “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你是白柳对吧?但可惜木柯用了的那个道具【人鱼的雕塑】,是你整个计划里唯一的破绽,白柳是没有这个道具的。” 白柳被掐得呼吸不畅,下意识想掰开苗高僵的手,声音艰涩地解释:“我真的是木柯,那个道具是白柳在病房控制我之后拿走的……” 苗高僵当然不信,见他这样还讥笑一声:“小崽子,你还太嫩了点,在联赛里爬模滚打一年后再来和我们斗吧。”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载入玩家木柯的系统面板,载入完全】 白柳在要被掐死千钧一发的时刻,点开了系统面板,面板弹开在所有人面前,看到面板的苗高僵又是眼睛一眯,手下一松,白柳捂住脖子大口大口地后仰着呼吸,他脖子都被掐紫了,嘴唇白得透出一股子死物的冷意,过于急促的呼吸让白柳的嘴唇颤抖着。 他差点真的被苗高僵这个下手狠辣的给活活掐死了。 苗高僵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个系统面板,这的确是玩家木柯的系统面板,仓库道具里的确少了一个【人鱼的雕塑】。 但可惜苗高僵不是一个特别信赖面板的玩家,他在联赛里爬模滚打又心思深沉,很多这种直观呈现出来的东西都会多好几个心眼——他始终记着白柳是个控制系玩家,而具体这个技能是怎么实施的,因为白柳是个只过了两场游戏的新人,还没有人清楚。 虽然可以共用技能面板这种略有些离谱的猜测苗高僵也猜想过,但这已经侵犯了系统的权益了,属于最高等级的【规则技能】的范畴,列如黑桃和红桃,以及积分榜排名第三的【逆十字的审判者】这些玩家就都是【规则技能】,属于自身技能和系统一个层级的权限水平。 白柳不太可能是这种等级的个人技能拥有者,这种技能的拥有者就算是前期,也犯不着对苗高僵玩这种智斗把戏,直接上就行了——因为【规则技能】是非常强势的个人技能,完全可以实现越级杀人。 当然也有可能白柳的确有这种技能,但是限制非常多,但这种可能性太小了,至少苗高僵还没有在游戏里见过这么奇怪的个人技能。 白柳清了清嗓子,他低垂着头轻声解释:“我进icu的时候,的确被白柳控制了一段时间,但白柳后来精神值太低了,就解除了对我的控制,但拿走了我一个道具,我也是因为这个确定了那个怪物就是白柳。” “这样吗?”苗高僵目光晦暗不明,他毕竟是个见过大风大浪,打过联赛的老玩家,虽然因为对自己儿子纵容一般在很多事情上都听苗飞齿的,但比苗飞齿这个喜欢血腥刺激的小毛头儿子,苗高僵要警惕老辣得多。 苗高僵就算是见到了白柳给他展示的木柯的系统面板,心里也没有全信任,反而是生出了一股杀意。 这样不能确定对方阵营和风险的玩家,苗高僵一般都会选择干脆杀死,以绝后患,但在杀死之前…… 之前他们选择带上这个木柯的重要理由就是为了那个续命良方,苗高僵突兀地有放柔了语气:“木柯,不是我不相信你,但你总要可以证明你自己的地方,这个系统面板虽然可以表明你的身份,但还不够我们继续带着你,你之前在icu里,说自己找到了续命良方,不如你给我们看看?” 【续命良方】是木柯说出来限制苗飞齿和苗高僵行动的,打乱这对组合的攻击节奏说的,木柯现在还一个人正在病房里找,最快都要明早才能看完找出来,白柳这里是根本没有什么【续命良方】的,但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两个老玩家虎视眈眈地守着他,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拿的出来【续命良方】,至少今晚白柳作为【木柯】可以安全回病房。 拿不出来,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就要为了防止隐患当场把他给宰了。 除非白柳可以证明自己对他们有其他价值。 气氛一时之间沉静了下来,只有白柳迟缓回复的呼吸声,和站在白柳身后的苗飞齿缓慢地摩擦双刀的声音。 苗飞齿还在迟疑:“爹,你真的确定他是白柳,他救了我一次……” 苗高僵淡淡地看苗飞齿一眼:“这事儿听我的。” 苗飞齿顿了顿,多次游戏的默契让他很快就选择无条件相信了自己的爸爸,他提起双刀向白柳靠近——苗飞齿体力槽虽然耗空了,不能使用个人技能,但这人面板属性的攻击点,就算不使用个人技能光靠裸板杀死白柳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弯曲锋利的上旋双刀缓慢冰冷地环绕贴上了白柳的后颈,一股凌然的寒意穿过白柳的皮肤,苗高僵双手摁在白柳的肩膀,这好似一个安抚拜托的手势,但他只需要双手轻轻一合,以苗高僵的力气就能轻而易举地勒死只有六点生命值的白柳。 “不好意思,得罪了啊。”苗飞齿笑嘻嘻的,“我爸爸怀疑你,你还是自证一下清白比较好。” 苗高僵蹲在白柳的前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很慈和的微笑,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给我看看你找到的【续命良方】吧,木柯。” 前后夹击,牧四诚的逃逸技能也在冷却当中,白柳现在的体力根本无法使用任何技能,完全跑不掉。 苗高僵语气和缓:“怎么,想不起来了吗木柯?要我帮你回想一下吗?你在床底的时候突然大吼说自己得到了【续命良方】,打断了我们的攻击节奏,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已经被白柳所控制了呢?如果这句话是他操纵着你说出来骗我们的,我们花了这么大功夫带你进去,却一无所获,那我们可是要生气的啊。” “我们生气的后果,你可是承担不起的。“苗高僵宛如一个长辈般循循劝告,但手却突然卡住了白柳的脖子,目露凶光虎口越收越拢。 在苗高僵耐心即将丧失的最后一秒钟,白柳身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苗飞齿和苗高僵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的小孩居然真的有在给他打电话。 白柳接起电话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苗高僵就抢过了白柳的电话,他目光沉静地看着白柳,白柳一瞬间就明白了苗高僵想要干什么。 苗高僵这个人不愧是老玩家,心眼多得和蜂窝煤都一拼了,或许是白柳那个使用方式不明的控制系技能让苗高僵这个身经百战的老玩家提高了很高一截的警惕,白柳都已经亮了系统面板了,苗高僵都还在疑心他的身份,还在怀疑他是不是白柳。 这个游戏里判定玩家是谁的办法除了系统面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判定方式——就是玩家对应的儿童。 这个电话是玩家和儿童一对一单线绑定操作,并且因为系统要求玩家随时携带电话便于接听儿童的电话,电话相当于是绑定在玩家身上的,所以玩家是无法丢弃,也交换电话的。 也就是玩家的电话对应的只能是自己的儿童打过来的电话,这在一定程度说明了,玩家这边接到的儿童电话绝对反应了玩家的身份。 在加上打电话过来的儿童是不知道玩家这边发生过的事情的,也就是如果面前这个投资人玩家是白柳假扮的木柯,白柳可以这么假扮另一个玩家,是因为他和投资人木柯的外貌长相乃至于声线都是一样的。 那边打电话的儿童小白六是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身份的,他就是小白六,他和儿童木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声线。 而以苗高僵这种s-等级的玩家是可以很轻而易举地分辨儿童木柯和儿童白柳的声线的。 哪怕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两个小孩具体的声线是什么样的,但明天就是福利院的洗礼了,到时候苗高僵会见到儿童木柯和儿童白柳,如果那边的小白六这个时候开口说话的声音和明天苗高僵见到的儿童木柯的声音不一致,这边的白柳就绝对会暴露他不是木柯的身份。 白柳平静地看着拿走了自己电话的苗高僵,苗高僵并没有开口,哪怕是楼下的护士已经开始往上搜寻了,这人也十分沉得住气。 苗高僵思索两秒,用食指点了一下白柳的肩膀,把电话凑到白柳的耳边,目光冷厉地仰了一下下巴——苗高僵意思很明显,他要让白柳开口说话,他要让小白六以为这边还是他的投资人,并且不能暴露这边是其他人拿着电话。 这样可以确保对面的儿童在一种完全不知道这边情况的情况下发声,也就是说,对面一定是原原本本那个玩家对应的儿童的声音。 “晚上好。”白柳语气平稳,他在苗高僵的眼神指示下从善如流地开口了。 对面是好几个儿童奔跑的急促呼吸声,脚步声非常密集,感觉像是一群小孩在狂奔,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声,和一些诡异空灵的小孩笑声,紧紧地跟在脚步声的后面,听不清到底有几个小孩在跑,在喘息。 “晚上,晚上好,投资人先生。”是一个小男孩柔柔弱弱的声音,他好像被人拽着跑,声音带一点哭腔,“我,我呜呜呜是木柯,我来给您打电话了。” 是真真正正的小木柯的声音。 白柳微不可查地勾起了嘴角。 干得不错,小白六。 听到这个儿童的声音之后,苗高僵和白柳直直地对视了两分钟,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卡在白柳脖子上的手。 对面的确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苗高僵没有任何怀疑白柳就是木柯的理由了。 苗高僵终于放下警惕地拍了拍白柳的肩膀:“护士要上来了,先回病房吧,不好意思刚才对你那个态度,主要是因为白柳太狡猾了,我们要多做几次确认才行,你儿童愿意给你打电话对我们的帮助很大,今晚先就这样,那个【续命良方】……” “我知道【续命良方】是什么。”白柳打断了苗高僵,“但这个方子太复杂了,等明早我弄好直接给你们吧。” 明早木柯就应该看完icu里的书了,刚好可以给白柳。 所有的一切都被白柳卡得恰到好处,而白柳,哦不应该说是木柯有【续命良方】的这个消息明显让苗高僵的态度和缓不少,他点头:“那麻烦你了,我们后续会尽量带你通关的,护士要来了,今晚先到这里,大家回病房吧。” 回病房后,白柳回了木柯之前的病房,他拉上反锁房门之后,拿起还处于通话中的听筒,轻声询问:“白六?” “我在。”那边突然又变回了一个很冷淡的小男生的声音,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哭哭啼啼地跟着跑的声音,应该是小木柯。 小白六很冷静地问:“刚刚还有谁在听电话?” “你怎么知道这边还有人在听电话?”白柳饶有趣味地反问,“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啊。” 白六很冷漠地说:“我听到了三个人的呼吸声,而且你的声音离听筒太远了,不是昨晚你和我打电话的正常通话状态,电话很有可能不在你的手里,像是你被人胁迫着接了我的电话。” 89、爱心福利院 小白六那边顿了顿, 又开口继续解释:“并且昨晚你并没有和我说晚上好这种客套的开场白,这一般是我拿钱的时候会对金主说的话,但你就是金主了, 不用对我说这种话, 你昨晚也的确没有说,今晚一开场就是晚上好, 有点奇怪。” 这倒是,白柳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确只会在有钱拿的时候对陌生人显得礼貌又客套,什么奇怪的话,类似于对张傀的主人啊, 白柳都能说出来,他自己倒是没有发现这一点。 “你怎么会想到让木柯拿你的电话和我说话的?”白柳笑着问。“以及你今晚怎么会和木柯在一起?还有今晚你的情况怎么样?” 玩家这边的电话是绑定的不可以交换,但儿童那边的电话可不是。 但在几乎所有儿童都外出打电话极度困难的情况下, 让一个儿童带着另一个儿童外出, 并且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把这个电话交给另一个儿童,让对方说话这种操作, 还没有接到过儿童电话的苗高僵估计想都没有想过。 儿童的执行力和服从性比成年人低得多, 尤其是比起这些已经在游戏里爬模滚打过的成年人来说, 更是低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在让这群儿童打电话给他们都困难的前提下, 像小白六这种为了钱大半夜不睡觉,还把木柯拖出来满院子跑的小神经病,不要说苗高僵了, 就连白柳自己都有点惊讶于小白六罕见的执行力。 虽然知道自己为了钱大概率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但当电话接通听到小木柯的声音的时候,这边的白柳还是没忍住惊讶地挑了一下眉头。 小白六平铺直叙地汇报:“因为明天要洗礼, 老师要求通知投资人和家长,所以今晚很多小孩出来打电话,但目前除了我还没有成功的,还有一些被笛声吸引出来的小孩,所以畸形小孩没有追着我们跑,情况还好。” “至于我今晚为什么会和木柯在一起,我觉得你在明知故问。”小白六的语气冷淡又嫌弃,“你昨晚不是让我帮你照看两个小孩吗?说你给钱给我的,让我照顾的其中一个小孩儿是一个盲人女孩儿,我现在知道她叫刘佳仪,一个就是这个木柯,女孩儿我暂时接触不到,但我和木柯睡在一个房间里,为了钱今晚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一定找的会是同房间的木柯。” “我本意是让你听到他的声音给你验验货,验证一下这小屁孩情况还不错,能跑能哭,但没想到你那边出了状况,我就直接不说话了,把电话给他,让他假装你的投资儿童。” 那边小白六的声音微妙地顿了一下,然后他很直接地质疑白柳:“其实我觉得你在昨晚和我说你给钱让我帮人的时候,就是为了现在让木柯给你打电话吧?” 白柳声音里带一点很细微的笑意,他懒散地靠在墙面上:“可以这么说。” 他在对小白六说出我给钱你帮我照看一下这木柯和刘佳仪的时候,就知道今晚的小白六一定会拖着其中一个人出来给他打电话了。 十四岁的自己对金钱的执拗前所未有的强烈,他不可能放弃这么一个可以拿到钱的机会,但白柳从小到大又是一个相对遵守交易的人,那么他不会轻易地欺骗自己的交易对象,最好的验证交易成功的方式就是让小木柯直接和白柳对话,说他自己还不错。 而小白六果然也这么做了。 “你可以直接让我拖木柯出来今晚给你打电话,不用和我兜这么多圈子。”小白六的声线有种少年人独有的青涩,但因为过于冷静又显得十分冷漠,“你给钱,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但那样你就提前知道我要针对另外两个投资人做的敌对计划了。”白柳不紧不慢地说,“你一定会猜到我要干什么,会面临什么样的可怕的威胁,知道这个电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说不定会在打电话的时候出卖我的计划给我的敌人,从我的敌人那里换取更多的金钱,这是你会干出来的事情,不是吗?” 那边的小白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白柳轻笑一声:“我总不能让你猜到我要做什么,因为你也是个很危险的家伙。” “我甚至觉得在这个游戏里,你比任何其他的事物对于我来说都要危险,但幸好我了解你,而我在我了解你的基础上告诉你一个事实,白六,我给你的金钱一定会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多,我甚至可以给你我的所有金钱。” 白柳缓慢地垂下眸子:“不会有比我对你更大方的人了,白六。” 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金钱在你和我之间跨越时间和纬度奇异地流通着,但本质都归属于【我】这个身份,我所拥有的金钱被你和我同时拥有着,但白柳拥有的金钱却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减少。 “全部的金钱?”小白六语气依旧冷漠,但配合他说出来的话却透出一股莫名的讽刺,“那您可真是一个旷世难遇,一点都不自私自利的好心人啊,投资人先生。” “我的确很自私自利,还很贪婪,所以我对别人绝对不是这样的。”白柳被讽刺了也不生气,脸上依旧不为所动地待着亲和的笑,“但怎么说,你对我在这个【世界】里是最特殊的人,因此我对你一定毫无保留。” 小白六没有回答白柳这句话,只是微妙地,漠然地保持了一种怀疑式的沉默。 白柳不疾不徐地接着说:“但我能理解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人类是一种本能就很自私为了自己的动物,我作为一个投资人,为什么要为了你一个陌生人,违背本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就算存在,那也一定是装出来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的——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是不是?” 对面的小白六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很明显白柳很了解十四岁的他在想些什么。 “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这么想的。”白柳靠在墙上,他仰着头眼眸微微闭合。 因为身体的虚弱和福利院这个对他来说带有一定特殊含义的副本,以及小白六这个游戏npc的存在,白柳罕见地沉浸回忆起了过去。 他十四岁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呢?白柳以为自己不太会记得。 因为人的确是很健忘的生物,或许人的记忆真的只有七秒,其余的记忆都只是人根据自己浅薄的感觉记忆构建出来欺骗,糊弄和安慰自己的东西。 但在听到小白六冷戾,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的一瞬间,白柳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就能想起十四岁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孤僻,冷漠,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没有人可以理解这个成天在看恐怖故事,老是在看福利院里各种可以得到的关于恐怖故事和游戏的瘦弱小男生。 白柳十四岁的时候不如现在会遮掩神色和伪装自己,看人的时候目光自带三分排斥,浑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进的冷淡气场,因此并没有什么孩子愿意靠近他。 当然这和白柳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 在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的玩具是好心人捐献的火车或者积木的时候,白柳喜欢的玩具是缺胳膊少腿的画风惊悚的玩偶,在其他孩子在看连环画和故事书的时候,白柳在一旁看得是《瘦长鬼影杀人实录》这种不知道怎么会被捐献到福利院里的书籍。 但在那个时候,在这些人类幼崽还没有进入社会接受各种成年人规则的荼毒和浸染的时候,福利院里每一个小孩也会为了好的玩具,好吃的食物,可能被父母领养的机会,甚至不那么潮湿的稻草床争得死去活来。 没有任何人教他们这样做,为了自己活得更好而踩踏其他人是一种类似于生物本能的东西,白柳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离这些人越发的远。 而在福利院里有两个人完全不会争这些东西,一个是白柳,一个是陆驿站。 白柳是因为不需要这些东西,他更喜欢钱,而福利院里一般不会给小孩这个东西,而陆驿站是因为他觉得其他人更需要,所以这个傻子就主动让了出来。 把更好的食物,更好的玩具,被领养的机会,陆驿站通通傻乎乎地让了出来,望着别人用着他被剥削而来的成果而绽放出来的幸福笑脸,这个时候对方只需要对陆驿站一句简单浅薄的感谢,就能让这个傻子挠着后脑勺露出一个比对方还要灿烂的笑脸。 “我曾经也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不会有全部为了别人付出的人类。”白柳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就算是为了别人付出,也是为了得到那种被世俗道德准则所洗脑熏陶出来的自我奉献和自我满足感,本质还是为了愉悦自己。” “世界上是不存在纯粹的好人的,只有纯粹的坏人。” 小白六的呼吸声在对面急促地响着,他拉着还在小声抽泣的小木柯在深夜的儿童福利院奔跑着,但白柳知道他在听。 这小家伙还没有挂电话,因为是按分钟计费的,真是一个很努力的陪聊工——虽然是个童工。 白柳的嗓音里带出了一点很懒很闲散的笑意,他好像回忆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然后在我对这些想法坚定不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傻逼,他自告奋勇地想和我做朋友。” “他不断地问我为什么一个人,自己饿肚子省吃俭用给我食物,在发现我看一些很血腥奇怪的书籍的时候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偷偷摸摸地去外面给我搞来给我看。”白柳口吻很平淡地说,“但我从头到尾对他都很冷淡,他是在得不到任何满足感的情况下在付出,我以为他很快就会放弃了。” 那边的小白六终于开口了,他问:“他放弃了吗?” “他中途远离过我一阵,我以为他放弃了。”白柳顿了一下,“然后有一天中午,我在院子后面看到了一只【瘦长鬼影】的玩偶。” 那是一只非常笨拙的瘦长鬼影,身上的玩偶套装服装是是拿福利院不要的床单改造的,帽子破破烂烂,简直像是什么小学生失败的手工作业,这只瘦长鬼影挥着自己巾巾吊吊褴褛衣衫在和白柳傻兮兮地say——hi。 那段时间白柳经常看的书就是瘦长鬼影的故事,因为福利院也没有再次被捐献别的这类的书籍了。 但陆驿站可能误会白柳很喜欢这种奇怪的传说生物,十几岁的陆驿站偷偷摸摸地熬夜藏在被子里做了这么一个玩偶,然后套在自己头上,站在白柳面前蹦蹦跳跳,他跳得哼哧哼哧满头大汗,劣质的布偶套装里的眼睛干干净净,但眼眶因为熬夜泛着红。 陆驿站把白柳当成了那些喜欢动画人物的小孩了,他纯粹地希望白柳因为这个感到快乐。 但他并没有想要白柳感谢他的意思,当然白柳也并没有感激他的意思,因为这实在是…… “……他好蠢。“小白六面无表情地吐槽。 ”对,我那个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白柳低笑了一声,“我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然后礼貌地解释我并不是瘦长鬼影的小粉丝,我只是喜欢看这些恐怖故事,看这些奇形怪状的恐怖生物吃掉犯傻犯错的人类,我喜欢这样的恐怖故事。” 小白六静了一会儿说:”我也喜欢,但他应该……不喜欢吧。” 只能说正常的小孩都不会喜欢,那个时候的白柳是福利院里的怪胎,因为看的书和画得画都不太正常,十分血腥,属于老师会重点关注的类型,觉得他有反社会倾向之类的,很快在老师的严密监控下,他们把白柳喜欢的那些东西都给他丢掉了。 书籍游戏甚至白柳多看了两眼的布偶玩具,他们防备白柳就像是防备一个潜在的劳改犯。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防备也没错。 白柳就收敛了自己明目张胆的爱好,假装一个迷途知返的乖小孩。 陆驿站是不喜欢这种非常规的恐怖故事和游戏的。 但他不喜欢,并不能代表他不能让白柳喜欢,而他知道白柳喜欢,只是装作不喜欢。 “他的确不喜欢,但这个家伙一向人缘都很好,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搜刮了很多很多的恐怖游戏和恐怖故事书。”白柳眼睛还是闭着的,他回忆,“真的很多,然后瞒着老师满送到我面前,让我玩,让我看。” 小白柳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是这样问他的。”白柳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他说,我们不是朋友吗?这是我可以帮你做的事情,所以我就做了。” 小白六发自内心地疑惑了:“你什么时候和他做朋友了?我记得你没有同意过这件事吧?” “我也不知道。”白柳说,“但陆驿站就这么一厢情愿地认定了,我和他说我大概率是个怪胎,以后说不定会干坏事,他很严肃地和我说,如果我要做坏人,他就当警察来抓我。” 白柳轻笑一声:“所以他让我放心,他不会让我做坏人的,因为警察的朋友不能是坏人。” “他在一起和我玩了很多恐怖游戏,玩了很多很多年,后来他渐渐认清了我是个不怎么正常的人,但他还是坚持和我做朋友。” “为什么?”小白六又问了一句,他这次有些迷茫了,“你们根本不能互相理解,和你做朋友,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吗?” “什么好处都没有,我是个各方面都相当麻烦的人。“白柳很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我不擅长做人,但我的那个朋友并不是为了什么好处和我做朋友的。” 小白六:“那是为了什么。” 白柳:“他只是想要为了让我拥有一个朋友。” 陆驿站的理由就是那么简单,他想和白柳做朋友,他想让白柳开心一点,想要白柳有一个朋友,不同情不怜悯,他只是这样想,所以他就去做了。 陆驿站是白柳认知中第一个出现的奇怪的人类,这人的存在几乎颠覆了白柳的三观——这个人是一个高级的,没有任何私人目的的,道德水准极高,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的,纯粹的好人,在白柳的世界观里简直是个教科书级别自我奉献式的傻子。 是白柳这一生唯一的朋友。 “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这种纯粹的好人的,他们的存在是违背进化论和人类本能的,所以他们活得很辛苦。”白柳轻声说,“但他们就是存在,而你也很快就会遇到。” 是的,白六,你会遇到这个愿意陪你玩游戏,装瘦长鬼影逗你笑,陪伴你渡过很多年的朋友,白柳在心里轻声说。 “这种人很少见吧?”小白六的语调还是那么淡,“你能遇到一个已经是世界奇迹了,我不会遇到这种一厢情愿地付出的蠢货了。” “你会的。”白柳微笑起来,“你还遇到我不是吗?” “我也知道你是个坏小孩,白六,我也知道你有可能会出卖我,但我最终还是告诉了你我的计划。”白柳语气柔和,带一点很奇异的引诱,“你对我真的很重要,比计划重要,甚至比我还要重要。” “你是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个人。”白柳微笑着,“我保证我会是你奇怪并且可靠的朋友。” 这次白六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白柳以为他会挂电话了,然后小白六语气十分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你也很喜欢恐怖游戏?你有玩过什么好玩的吗?” 白柳漫不尽心地垂下眼眸,他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慢慢悠悠地和白六聊起了天:“有啊,我玩过很不错的两款游戏,一个叫《塞壬小镇》,一个叫《爆裂末班车》。” 十四岁的他还是很好骗的,会被陆驿站那种自我牺牲类型的大傻子给轻微打动。 而如果是他遇到的是二十四岁的白柳,那可就要复杂得多了。 白柳没有太多的闲心给十四岁的自己做心理辅导,并且他觉得小白六也不需要,他说这样一长串的故事只是为了铺垫说服小白六全心配合他——因为不幸的最好蛊惑小白六的的工具——他的积分,或者说是钱,白柳已经给全部丢出来给苗飞齿他们了。 这也是很危险的一点,白柳现在手上控制住的所有玩家的积分总和,也就是金钱总和是低于苗飞齿他们的,这种对小白六很有掌控力的道具的总数少于他的敌人。 而很快第二天小白六见到他们之后,这个很敏锐的小朋友很快就会察觉到这一点——那就是白柳并没有苗飞齿他们有钱。 这就很尴尬了,在小白六知道他们敌对情况下,根据白柳对自己的了解,小白六必然会倒向钱更多的一方,他很有可能会向苗飞齿那对父子出卖自己的信息——白柳很了解十四岁的自己也不是个什么服从度很高的小孩,目前来看小白六只是服从于他的钱而已。 就算是这样会导致自己的杀身之祸小白六也不会在乎的,他十四岁的时候要钱不要命的的欲望可比现在强烈多了。 所以白柳需要一个除了钱,其他可以牵制小白六为了钱胡作非为弄他的点,这个点要和钱一样旗鼓相当,从白柳已知的经验来看——牵制自己的一大利器,那就是陆驿站。 陆驿站可以牵制金钱欲旺盛的白柳走在不违法犯罪的道路上这么多年,除了这个人不寻常的执拗和一心要和白柳做朋友这些因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白柳对陆驿站是非常好奇的。 白柳是一个好奇心相对旺盛的人,对各种离奇的非人类的行为的事物都充满了探索欲,在陆驿站身上的他的这种好奇更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消减过。 白柳好奇这个陆驿站这个和他自己同样怪胎的人到底能做好人到什么时候,好奇这个人行为驱动力是什么,而这种好奇在足够强烈的时候,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抵消白柳对金钱的渴望。 陆驿站在这个副本里不存在,那么白柳就告诉小白六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并且自己来充当陆驿站的角色,白柳提取了陆驿站这个人身上对自己最有牵制力的元素——就是这种好奇。 小白六开始对他感到好奇,想要探究他的行为逻辑,那这就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就如当初他对陆驿站一样。 90、爱心福利院(三更) “你说你和一个住在罐子里的银蓝色尾巴的人鱼接吻, 又和一辆燃烧的列车上快要爆炸镜子里的鬼魂接吻?”小白柳语气不明地轻啧了一声,“你听起来感情历史略有一些非同凡响。” 白柳不以为意:“都只是游戏里的人物而已,不过今天你听我扯了这么久都没有挂电话, 怎么, 想和我打满三个小时?” “如果可以的话吗,我的确想和你打满三个小时。”小白六淡淡地说, “毕竟是按照分钟计费,而今天难得所有人都在跑吸引那个畸形小孩的注意力,目前只有我木柯打电话成功通知了他投资人明天要发生什么。” “不过那个叫刘佳仪盲人小女孩动作也很快,她虽然看不见,但一直贴着墙走, 刚刚我掩护了她一下,引走了她那边的畸形的小孩,她应该很快就能打完电话回去了。” “其余两个小孩跑步速度还挺快的, 我记得是叫苗飞齿和苗高僵, 他们虽然打了电话,但一直在哭, 没有给对面的人交代清楚明天要请投资人过来观礼。” 小白六一边奔跑一边飞快地和白柳交代情况, 声音里带一些喘, 但交代得依旧非常条理清晰:“并且你可以放心,我比较有警惕心, 在我不知道你和这两个小孩的投资人都有仇的时候,我和木柯跑的时候就有意避开他们了,没有被他们发现过我们是一起打电话的, 而且可能也是因为他们乱跑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今晚我们其他三个人打电话才这么容易。” “哦对了,忘了和你说, 今晚的畸形小孩不止一只。”小白六语调平静地补充说,“有三只,不同的畸形,还不是昨晚那个小孩,一个是蹲在地上四只着地爬着走,嘴唇发紫,一个是四肢畸形,都是内折生长的,跑动的时候脚会内拐跛脚,四肢和身体头部比例很奇怪,还有一个头发和皮肤都白得不正常,刚刚我躲在滑梯上看了一下,没有看的很清楚,但这个小孩眼珠子但应该是紫色的。” 白柳在福利院待过,对一些常见畸形还比较熟悉,他若有所思:“听起来感觉有点像是先心,骨发育不全,和白化病。” 都是先天性遗传疾病,并且和现实世界里存活下来的那五个小孩的疾病很大程度上重合。 白柳迅速地发现了两个奇特的点。 第一:虽然福利院残障儿童的确偏多,但这些死亡和存活下来的都是某些特定先天遗传病的孩子,这已经是非常特殊的一个点了,而这个特殊点意味着什么? 第二:为什么现实世界里的畸形儿童可以存活,而这个世界里的畸形儿童已经变成鬼魂了? 第一点白柳还需要更多信息来推理解释,但第二个点白柳觉得自己已经得出答案了。 白柳似有所悟地用手指玩弄了一下他胸前那枚破损的硬币,陷入了沉思—— ——按照这个副本目前给的信息来看,正常的孩子,也就是没有畸形的孩子是被笛声吸引失踪的,失踪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而这些畸形的孩子目前死亡的方式不明,死亡之后的确是可以变成怪物出来流窜玩耍的。 但并不是不会死亡。 从《爱心福利院》这个游戏副本目前白柳知道的规则来看,这六个现实中有着先天缺陷的小孩,包括刘佳仪,应该是作为《爱心福利院》投射到现实副本的【畸形小孩】这样的npc般存在的,而这个《爱心福利院》中这些畸形小孩npc全部死亡了,那么对应回去,这六个在现实中还没有出事的小孩是大概率要死亡才符合这个副本的规律。 但这个六个小孩目前在现实中陆驿站严密的看护下,死亡的可能性非常低,反而唯一有可能死亡被异化成怪物的就是进入游戏的,很危险的刘佳仪。 不过从系统一贯的策划来看——为了符合副本的游戏逻辑,这几个现实当中的小孩多半还是要死亡的。 那问题就在于如果他们要死亡,他们会怎么死亡的? “所以很有可能现实存活下来的那些畸形小孩最终也会死亡,但我进入游戏的时候,他们还活着,如果他们死亡的话,会是因为什么方式死亡呢……” 白柳靠在墙上自言自语着。 游戏载入不能脱离常规,强行载入【npc死亡】的数据,【现实世界】多半就会出bug,就会被【陆驿站】对这个案件观察密切的npc察觉到不对,当然系统可以使用流氓手段删除所有关注这件事的npc的记忆数据,但【玩家】的记忆是无法删除的,白柳会知道这个地方有bug,但如果这样【现实世界】的正式版本对很多【玩家】就失去了意义。 所以问题就在,这六个小孩应该怎么死亡才是符合游戏逻辑和世界逻辑,不算是强行载入的bug的死亡方式呢? 白柳突然想起了那天他去医院看到的那一堆尸体,和陆驿站神色凝重对他说的话: 【这群孩子进入医院的时候体征都是基础正常的,但一天之后突然就开始发作了……尸斑和尸僵都出现得太早了,感觉像是早就死亡延迟到后面出现……】 对,就是这个点,延迟死亡。 白柳忽然想到了这个点——这是最合理的,符合现实常规并且不会引起npc怀疑的死亡载入方式。 这六个小孩并不是没有毒蘑菇中毒,更有可能的他们对蘑菇的抗性比其他小孩更强,中毒的体征延迟到后面出现,所以截止到白柳进入游戏之前,这几个小孩还没有出现任何体征,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出现中毒体征。 或者说他们正在死亡的进程中,但医学的检查在他们身上无效,所以除了在游戏中的白柳,还并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件事。 发现这六个死里逃生的畸形小孩还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这件事。 白柳眼睛一眯——而且如果现实世界副本是游戏副本的载入,这些游戏内外的小孩的死亡方式会不会是一样的? 小白六并没有打扰白柳的沉默,他安静地等着白柳下一次的询问,也不挂断电话——毕竟按分钟算钱。 白柳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问他:“你们今天福利院最近有吃蘑菇吗?” “没有。”小白六言简意赅,“我对蘑菇味道还算敏感,我吃过的食物里应该是没有放任何一点蘑菇的东西。” “那些追着你们跑的畸形小孩身上,有蘑菇味道吗?”白柳换了个思路又问道。 小白六回答得很快:“不知道,我们离他们一直很远,没有距离近到可以闻到他们身上味道,你需要我靠近确认吗?当然不是免费的。” “不,暂时不。”白柳迅速地否决了小白六这个过于大胆的提议,“这些小孩的移动速度不算慢,如果没有其他人转移注意里,并且你又靠得太近,很容易被抓到。” 而且根据怪物书上对这些【畸形小孩】的描述,玩家的儿童一旦被抓到就是彻底失踪,白柳现在这边的生命值只有6了,他之前对小白六所说的那些话也不算全是假话——比起他自己来讲,生命值还很充足的小白六的确要重要得多,白柳现在会用尽一切确保这位过于贪财的小朋友的安全。 “但你是需要我靠近的对吧?”小白六语气很冷静。 “对。”白柳很诚实,“我不仅需要你靠近,我还需要你找到这些畸形小孩的弱点。” 他需要解锁怪物书上这些怪物的弱点,靠弱点控制住这些每晚出来游荡的畸形小孩,这比让放任它们每晚追逐自己儿童来讲要安全得多,毕竟这个畸形小孩的失踪攻击白柳觉得比植物病人的吸血攻击还要未知恐怖,可以说是一击必杀。 现在还没有儿童失踪,很有可能只是因为这些畸形小孩目标太多太分散,一旦锁定了,那很容易就抓走了。 而且还让白柳觉得很危险的一点就是,昨晚是一个,今晚是三个,这些畸形小孩的数量似乎在增多。 “我的确需要你靠近这些小孩帮我找出他们的弱点,这对我很重要,当然我会付费给你。”白柳轻声说,“但不是今晚,小朋友,今晚太危险了,我不会牺牲你来做这种事情,等明晚我找到保护你的办法之后,我们再来做这个。” 对面诡异地沉静了,隔了大概一分钟,小白六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般地飞快地岔开了话题:“苗飞齿和苗高僵进屋子了,那三个小孩来追我了,投资人先生,今晚通话总计三十一分钟,给您抹零三十分钟,一共三千块,您已经欠我六千块了。” 小白六语气礼貌又咄咄逼人:“拖欠未成年陪聊工资是不好的习惯,希望明天见面的时候您可以给我结清这六万块,承蒙惠顾,祝晚好,投资人先生。” 按照昨天的路数,这个时候小白六就要干脆利落地挂点电话了,但今天他说完之后还没挂。 白柳能听到他在空旷的地面上奔跑的呼吸声,背后还有追着他的小孩嘻嘻嘻的笑声,还有小木柯竭力压抑住的喘息声和哭声,跑动的脚步声渐渐从急促变得缓慢,他们踩在地上的声音质感也从沙沙的沙土的感觉,变成了水泥地坚硬的踩踏声,背后的小孩诡异的笑声渐渐远去——他们应该要回房间了。 小木柯费力地在跟着小白六跑,这个小家伙被小白六拉着跑了一晚上,因为心脏不好脸都紫了,但却依旧地乖巧地竭力咬牙地跟着跑,没有哭闹着不跑,似乎也知道这是小白六拉着他跑是为了他好。 因为小木柯知道如果没有小白六拉着他跑,他今晚肯定撑不到给自己的投资人打电话打完。 如果没有办法通知投资人,他明天就不能参加洗礼了,这对进入福利院的儿童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他们说不定会因此受到惩罚。 而今晚如果没有小白六的投资人说了一句要小白六帮忙照看他,小白六这种一看就很冷漠的小孩一定不会管小木柯的死活。 小木柯偷偷看了一眼小白六手上的电话,但这位好心的投资人先生,为什么要让小白六帮他呢? 并且小白六为什么现在都还不挂电话呢?已经要跑进他们睡觉的房间了,会被老师看到之后骂人的。 “你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白柳很识趣地开了一个头,“你是要回房间了吧?怎么还不挂电话?就这么想多挣我的钱?” “……这几分钟不算你的钱。”小白六气还没有传匀净,声调有种说不出来的低,他好像在掩饰什么一般说的飞快,“今晚你说的两个恐怖游戏很不错,可以抵了。” 白柳惊讶地挑眉:“今晚对我这么好?又是抹零又是抵消…” “嘟嘟嘟——” 对面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白柳:“……” 这明明就是为了夸他玩游戏玩的不错,他十四岁的时候是这种别扭的人设吗? 哇,好恶心。 白柳收起了电话,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潮湿过度的稻草床上,眼睛忽然一眯。 今晚他一直在那个病人身上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植物腐烂的气味,他之前注意力全在对抗苗飞齿他们身上了,没有去甄别这味道到底是什么植物,只觉得是一种腐殖质的植物味道,很像是腐烂的稻草,但还有一种别的什么植物味道,藏在浓烈的稻草味道的下面。 白柳摸了一下自己被咬的脖颈,那里还残留着植物病人的口腔黏液,白柳用指腹刮了一点下来,放在了鼻腔细致嗅闻——他的血的味道,潮湿腐烂的稻草味道,稻草味道的下面还有股很浅淡的…… 白柳神色平静地把手指放进了嘴里。 ——黏液里还有一点很浅的蘑菇味道。 闻不太出来,但尝可以尝出来。 这里的孩子没有吃蘑菇,反倒是病人在吃蘑菇? 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吃的唯一的东西,就是那个护士送入每个病房的【药物】。 但【药物】很明显不是蘑菇,因为【药物】是液体,虽然不排除这个液体里含有蘑菇的成分,但比起这种可能性来,白柳觉得另一种设想的可能性更高。 白柳的目光定格在了他面前的稻草床上。 他上前围绕着这个稻草床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有一种很奇异的既视感,这个东西看起来的确像是床,但这样昏暗的灯光,24小时不间断的水汽,以及厚实过头又开始发霉的稻草——这些所有的条件加起来,让白柳觉得,这个地方比起床,更像是一个标准的蘑菇培养房,而这个稻草床就是蘑菇培养基。 白柳的手掀开白色的床单,露出大片泛着枯黄的稻草,随意地拨弄两下就能看到根系附着在腐烂稻草上正在萌发的菇类,但这些菇类白柳都见过,一些能吃一些不能吃,但总体来说都是常见的品种,吃了也不能延年益寿,有些还带毒,会瞬间暴毙——当年白柳所在的福利院也有孩子误食之后差点没有抢救回来。 白柳的手指翻找着从稻草里萌发的这些菌菇,确认了这些长在床上的菌菇都是一些常见的品种之后,他若有所思。 那些病人吃的应该不是白柳看到的这些蘑菇——那这些病人吃的蘑菇到底是什么? 白柳的目光落在稻草床上,他之前在icu的时候,因为那个植物病人一直躺在病床上,跟植物人一样一动不动,而白柳生命值也不高,所以白柳并没有单独去惊扰这个病人,翻找确认他睡着的稻草床下面长出来的蘑菇是不是也是都是他们床上长出来的,很常见的菌菇的品种。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大家的【培养基】,也就是床长出来的蘑菇并不一样。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些为什么会不一样?长出来的又是什么品种的蘑菇? 白柳觉得一切的答案都藏在系统所说那个【续命良方】里。 “木柯。”白柳仿佛低叹般的自言自语,“现在就看你能不能在一夜之间找出,这些病人吃的【续命良方】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 icu病房。 木柯奄奄一息地从混乱一片的病床下面爬了出来,扶着病床喘着粗气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之后头还有点晕,没走几步又喘着气坐在了病床上。 木柯坐在白柳之前待的病床上,他整个人虚脱地倒了下去,把头埋在残留了白柳气味被子里,就像是还没长成的雏鸟把头埋在母鸟的的翅膀下,这是一种寻求安全感的行为。 死里逃生残留的恐惧让他的手和脚都抖得很厉害,虽然木柯刚刚躲在病床下面喝了几瓶精神值漂白剂把精神值回复满了,基本理智已经回复了,但是木柯的生命值透支得太厉害了,这导致他的身体状态非常得差。 他被吸走了太多的血液,陷入了失血过多的一种寒冷和近似休克的状态,手脚就像是抽搐一样不停地颤抖着。 木柯咬着牙蜷缩在带着白柳味道的被子里抖着左手摁右手,想要尽快恢复,他眼眶通红,之前那个怪物一直吸血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到最后木柯都眼冒金星了,他手背上的血管都瘪了下去。 但他必须要被吸到这个程度,这样他和白柳呈现出来的状态才是差不多的,白柳才能顺利假扮他进入苗飞齿的团队里。 木柯闭上眼睛,他回忆白柳之前交代给他的计划,这样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好受一点。 白柳的计划非常简单又大胆,就是纸杯橘子游戏。 就是把一个橘子藏在三个纸杯当中的一个,然后轮换纸杯让对方猜到底哪个纸杯才藏有橘子,投资人一模一样的外壳就是那三个纸杯,而纸杯下面的白柳,就是苗飞齿他们要猜的那个橘子。 但这个简单计划有很多需要解决的复杂问题。 首先第一个,木柯的眼神落在白柳放在桌子上的三个大小不等纸杯,他皱眉:“你和病房里的那个病人的外表并不完全一样,他比你更细长。” “对,没错,而且不光是这个,苗飞齿父子是s-级别的玩家,他们完全可以不按照我们的游戏规则来。”白柳飞快轮换着手上的三个纸杯,语调不疾不徐,“他们有能力直接把这三个纸杯都被捏瘪,然后再去检查纸杯下面谁才是他们想要的橘子——也就是我。” 白柳一边说一边很平静地捏瘪了自己手中三个大小不一的纸杯,纸杯露出下面被捏得爆浆的橘子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把纸杯给扔进了垃圾桶里。 木柯缓慢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那怎么办啊?” “所以第一步,我们要让他们认为这三个纸杯,他们没有能力轻易捏瘪,他们才会按照这个游戏的规则来。”白柳用手指点了点一个纸杯,在上面写了一个a+,“我会伪装成一个有a+能力的怪物,同时假扮三个怪物,这里的护士换班只有十五分钟,就算他们是s-等级面板的玩家,同时面临三个a+级别的怪物,我觉得他们也会更倾向于击杀一个。” “但你只有一个,你怎么同时假扮三……”木柯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白柳以一种眼花缭乱的速度在他面前飞快地轮换着纸杯,一时之间只能看到残影,而那个写着a+的纸杯因为残影,好像三个纸杯都同时出现了这个a+的标记,白柳微笑着抬眼:“靠移速。” “至于你说的外表的问题,这里的病人是病得越重越纤长,而对于我们玩家来讲,【病得越重】有两个指标来衡量。”白柳抬眸直视木柯,“这两个指标一个是生命值,一个是精神值,从客观逻辑上来讲,我们只需要把生命值和精神值下调到和这个怪物差不多就行了。” “生命值的下调很简单,而精神值的下降,利用这个病人怪物就行了。” 木柯抿着嘴,他脸上很明显能看到对这个计划的反对,很快他又不赞同地开口了:“苗飞齿和苗高僵是两个老玩家,这种简单的把戏很难骗得到他们,而且就算不是老玩家的我,橘子纸杯这种游戏我也可以靠记忆里很轻易地认出那个纸杯是正确的,但我们如果下调生命值和精神值到这个病重这个点,如果对方一旦识破……” “你会死的,白柳。”木柯看着白柳的眼神甚至带上了一点乞求,“你真的会死的。” “木柯,这个计划的重点不是我的死活,我只是我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白柳用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气对木柯说,“这个计划的重点是让你能安全在icu里待一整个晚上找出续命良方。” “你手里拥有【续命良方】筹码之后,你主身份线的任务就完成了,而副身份线的任务,也就是儿童那边的任务小白六是目前完成得最快的,你只要用钱就能吊着他帮你做事,他会配合你的,这样你可以抢跑去通关,如果我死了,你就带着我的另外百分之五十生命值通关,明白吗?” 木柯泫然欲泣,疯狂摇头:“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我们就一起死吧,木柯。”白柳很浅淡地直视木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很无所谓的笑意。 白柳并没有在威胁木柯,他只是在很平静地叙说一个事实,如果木柯做不到,他们很有可能会一起死在这个地方。 木柯被白柳笑得打了一个冷战,他低着头紧咬下唇就像是在自我斗争般没有说话,隔了很久他才抬起蓄满眼泪的眼睛看着白柳:“我,我会尽力的试试的……” 白柳放缓了语气,他拍拍木柯肩膀:“但我死了这的确是最差的一种情况,所以我们要防止它发生,简单的橘子纸杯游戏在老玩家面前的确很容易露馅,我发小那种人玩过十几次就已经可以百分百猜中了,因此我们准备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橘子纸杯游戏给他们。” 木柯泪眼朦胧地看着白柳:“不是简单的橘子纸杯游戏?” 白柳:“对,双重纸杯的橘子游戏,就和这个游戏的双重身份线一样。” “并且我们准备好第一轮橘子纸杯游戏的答案给他们。”白柳又拿了六个新的,一模一样的纸杯放在了桌面上。 他低着头随手从抽屉里拿了一只记号笔,在一个纸杯上写上【白柳】,又在一个纸杯上写上【木柯】,然后面色平静地把写了【白柳】的纸杯盖在了写了【木柯】的纸杯上。 白柳把一个纸杯写上【木柯】,盖在了写了【怪物】的纸杯上。 最终白柳把一个写了【怪物】的纸杯,盖在了写了【白柳】的纸杯上。 木柯迷茫地看着白柳的操作。 “这是第一轮橘子游戏的答案。”白柳指着纸杯上的字,一一对应给木柯讲解,“这三个纸杯分别是白柳,木柯,怪物,对吧?然后他们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他们会怀疑我的身份,所以我们准备好了第二轮答案。” 白柳把之前写的纸杯提了起来,露出了下面的一层纸杯:“这是他们看到的第二层答案,然后——”白柳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地开始飞快环轮换起了纸杯,然后停下来扬了扬下巴,微笑着问木柯,“现在猜猜代表我的橘子在什么地方?” 木柯对自己的记忆深信不疑,他把手放在了写了【木柯】的纸杯上:“是这个。” “猜错了。”白柳勾起嘴角,他打开三个纸杯,“橘子在【怪物】的纸杯下。” “怎么会?!”木柯很惊讶,“我明明看到你把橘子放在了第二层写了【木柯】的纸杯下面。” “人果然是会被所得到即时信息欺骗的动物,你没有记错,但是我作弊了。”白柳垂下眼帘,他笑得意味不明,手上缓缓打开【白柳】那个纸杯,在木柯惊愕的目光里,白柳小指和食指夹住纸杯的边缘轻轻一扯,他把两个纸杯分成了三个。 白柳掀开眼皮,懒懒地笑了起来:“一个粗糙的手上小把戏罢了,你其实记住了也猜对了,但我出千了——我在属于【白柳】这个身份纸杯上,放了三个纸杯,你看到的只是第二个纸杯,但其实这个杯子上有三个纸杯,所以我作为【橘子】而言,其实是藏在第三个纸杯身份下面的。” 白柳拿起橘子:“换句话来说,在这场橘子游戏的最后,我还会利用其他信息给我自己的身份套一层壳子,作为第三层【纸杯】来保护我自己,以及迷惑老玩家苗飞齿和苗高僵这对父子。” “而他们绝对不会怀疑自己得到的这个信息。”白柳把纸杯下的橘子剥开成两半,递给木柯。 白柳似笑非笑:“因为这信息是另外一半的橘子打电话告诉他们的,木柯,吃橘子吗?” 木柯有点呆滞地摇了摇头,拒绝了白柳递过来的橘子,他已经被白柳这些操作看傻了,还有点理解不过来,木柯拒绝了之后白柳无所谓地耸耸肩,剥开橘子一口放进了嘴里。 咬下的一瞬间,白柳的脸轻微扭曲了一下,他木着脸缓缓地把橘子吐进了用黑色记号笔写着【白柳】的纸杯里里:“……啧,这医院的橘子好酸。” 而这个计划最成功的纸杯身份互换模式是——怪物病人以【白柳】的身份死去,木柯以【怪物病人】的身份安全待在icu病房里渡过一夜。 而白柳这个橘子以【木柯】的身份,待在最危险的苗飞齿父子的眼皮子底下。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白柳给三个人,或者说给三个【怪物】都做了两层以上的【身份纸杯】 白柳第一轮的【互换纸杯】之后,他给了苗高僵一个简单的每个怪物对应的身份答案——被杀死的怪物是【白柳】,藏在病床下面的怪物是真的怪物,而他带走的怪物是【木柯】。 但苗高僵当然不会相信白柳给他的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于是白柳为苗高僵准备的,第二轮的【纸杯橘子游戏】开始。 而在第二乱的【纸杯橘子游戏】中,白柳很敢赌地把第二轮的【互换纸杯】这个环节交给了苗高僵,而他和木柯只是用各种方式暗示苗家父子自己的身份异常,比如木柯很明显地帮助白柳之类的,白柳帮助病人等等异常的行为,激起苗高僵的疑心,让他在心里不断地更改这三个怪物身上的【身份纸杯标签】,那么最终,苗高僵就像是无比信任自己记忆里的木柯一样——他就会犯木柯一样的错误。 过于相信自己的经验和得到的信息得出的结论,苗高僵怀疑白柳这个藏在【木柯】纸杯下的橘子,从而触发白柳准备好的第三层【身份纸杯】——一个白柳早就准备好的,来自于小木柯的自证电话。 木柯喘着气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目前已经九点半了,所有的护士都开始巡逻了,但木柯并没有听到什么病人死亡的消息,也没有听到什么打斗的声音,所以很大概率白柳那个【最后一层纸杯】的保护信息层发挥作用了。 他躺在床上,双目因为刺激过度而失神,无意识地长出了一口气。 执行整个计划的过程,木柯要负责的部分是把苗家父子引入icu,被精神异化和生命值降低到外表和怪物病人保持一致,以及在精神值异化之后还要保持足够清醒配合白柳的计划,以及最终也是最重要的部分,他可以在死去了怪物的重症病房中完美安全地待上一整个晚上,按照白柳指示地找出藏在书柜里的续命良方。 而这个计划剩下的所有危险部分——全都是白柳负责。 木柯闭了闭眼睛,他的心跳还没有彻底平复下来,他摁在自己的胸膛上,能感觉到脆弱的心脏无比激烈地在他的胸口咚咚咚地跳动着——因为恐惧,因为后怕。 ——因为这个计划过程中好几次差点翻车。 苗飞齿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按照木柯一开始设想的套路来,苗飞齿仗着自己的面板属性和武力值高一直都想通杀所有怪物,而且差点还真的做到了,如果不是白柳硬是靠着技能和道具撑了苗飞齿十分钟,苗飞齿说不定真的能够在这个重症病房达成三杀的成就,而木柯现在绝对也die了。 在平复好心跳之后,木柯松了一口气,他缩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勉强适应了他现在的这种身体状态之后,咬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开始整理地上一片混乱的病房。 时间不多,他要抓紧做任务。 91、爱心福利院(双更) 中央大厅, 核心屏幕,白柳的小电视前。 王舜看着白柳的小电视所在的核心推广位不由得唏嘘——人和人真是不同,这家伙现在对上苗飞齿父子这种联赛玩家居然也能爬这么快了, 开场游戏里才第一天, 就爬到了核心推广屏幕。 支持白柳冲上来的点赞充电数目主要是中期白柳和苗飞齿父子对峙的那一场,苗飞齿和苗高僵那边的观众正在为自己杀死了白柳而欢呼庆祝呢, 食腐公会在这个节点上还买了一个推广广告,,在各种因素的加持之下,在加上很多大牌子玩家没有开直播,苗飞齿的观众们差点疯狂充电点赞收藏就把苗飞齿送上了国王推广位。 但是很快, 苗飞齿就从快要摸到国王推广位的边缘跌落下来了——因为白柳没死,不仅没死,还趁机混入了苗飞齿他们的队伍里。 苗飞齿的粉丝和买推广广告的食腐公会都傻眼了——他们幸幸苦苦攒下来的局面全数给——白柳做了嫁衣, 观众疯狂外涌到白柳的小电视, 就算是对白柳怀有敌意和不爽的观众也在外涌,拦都拦不住——他们大部分是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定在白柳的小电视这边就不走了。 极具上涨的观众数量, 和各项都在攀升的数据迅速地将白柳送入了核心推广位, 甚至不光是白柳,就连木柯的小电视也吃到了这一波苗飞齿红利, 他顺利地从多人区升入了中央屏幕。 观众们有疑窦,有不解,也有合理讨论的, 白柳能从苗飞齿的手下混过一次,上次还成功击杀了国王公会的备用选手张傀,已经没有人觉得这个新人简单的了, 但主论调还是——牛是牛,太狂了,还是踢到铁板了。 “混进去了也没用的,白柳的控制技越级控制一个张傀还行,他一个f面板控制苗高僵和苗飞齿这种s级别的技能判定都打不够,多半不行,而且苗高僵警惕性很足,我之前食腐公会的人听说苗高僵看白柳的视频看了几百次,总结出了很多种白柳控制别人的结论,其中之一就是白柳的控制技是有限制的,应该是借助什么媒介并且要双方允许,所以只要他们不接白柳的东西应该就没事儿,不过白柳这一手偷天换日玩得很漂亮了,几层套子罩下居然真糊弄住了苗高僵,啧,属蜂窝煤的吧这新人,心眼够多的,现实里整啥的啊?” “毕竟苗高僵这两人喜欢玩控制的国王战队对过的,双人赛里还反杀成功了,我觉得不太可能被白柳控制住。” “看这情况,白柳这次准备玩抢跑战术啊,用尽一切先搞到主任务的线索,然后完成通关。” “但是玩抢跑战术带牧四诚不是更合适吗?!这两个人是闹崩了吗都跟吃错药似的,各带各的新人,我八百年没见过牧神带新人了,害好家伙,一带就带两口子……” ”你还别瞧不起人家两口子,牧四诚带的这两个新人素质都很高,一个抗怪一个杀怪,又是夫妻配合度又好,看着是双人赛的好苗子,我觉得好好培养后期成长起来不输苗高僵他们。” “白柳现在带的这个新人素质也不错,就是差了个人技能,可以往潜伏情报那个方向培养,国王公会那边那个王什么来着不就是这个方向的吗?养起来了就是一个数据库,是真好用,诶,这几个新人看着真的都很不错!我这么就找不到这么有潜力的新人呢,我他妈今年就看上一个牧四诚追了他三个副本都没说上一句话,跑得贼快,追得老子气都喘不上,我现在看着这堆新人,全都想薅羊毛薅到自家公会里!” “滚滚滚,你想的倒是美,我还想呢,人家愿意吗?” “是真的玩的不错,但可惜了,我觉得还是要死,苗飞齿那把草猪,呸,上猪,诶也不对,妈的我真是被白柳给带跑了,那把什么玩意儿刀攻击很高,平a我记得是3147,之前差点就把我从比赛里给带走了,白柳带一个纯新人根本扛不住……诶,不过白柳这人要是进联赛,他那破烂面板再涨点,用得好真的可以大杀四方。” “……有点想招揽这小子,他那个技能也很有意思,是可以复制自己控制过的玩家的技能吗?就是续航有点太短了,但不知道是白柳体力的原因还是他技能的限制,他用牧四诚的技能对上苗飞齿没几分钟就不行了……” 王舜有点惊异地看着这些簇拥到白柳的小电视点评的观众玩家,普通观众也面带惊奇地看着这些玩家,不怎么敢大声逼逼,都很小声地在后排讨论,因为这些很多站在白柳小电视面前的玩家都是去年联赛中的熟悉面孔,有些是十大公会里的高层玩家——有这些玩家在,普通玩家根本不敢随意发言,就和之前牧四诚在白柳的小电视里镇场子一样。 苗飞齿挑衅推广不仅吸引了普通观众,更是吸引了和苗飞齿一个层级的联赛玩家,他们对苗飞齿要干什么心里还是要有点数的,而这个关注力在苗飞齿第一次在白柳手中吃瘪之后,这个注意力顺势就倾倒到了白柳这边——换言之,白柳现在已经吸引了大批联赛玩家的注意力。 王舜仰头看向小电视里的白柳,长叹一口气——白柳这个表现出彩的独身玩家,在这个应援季白热化的时候,已经开始吸引各大公会战队的注意力了吗? 说实话,如果不是国王公会一开始就结仇了白柳,王舜也是看上了白柳的,但可惜现在——他又是叹息一声。 不过王舜听到牧四诚也开始带两个新人之后,他心中有股很奇异的感觉——白柳这边也在带新人,牧四诚那边也在带新人,新人加上白柳和牧四诚,数量正好是参见联赛的五个人,这感觉怎么跟白柳要冲击联赛培养新人似的……但很快他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把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抛在脑后,距离联赛只有不到两个月了,这群才进入游戏的纯新人怎么可能参赛。 白柳是疯了才会带着几个纯新人参赛。 不过看样子这几个新人都会被各大公会招揽培养了,也不知道明年会在什么战队里见到这些新面孔,王舜有点忐忑地想着。 —————————————— 游戏内。 木柯把病床推回原位,推的时候抵住了墙角那个怪物病人的尸体,病人那边散发出一股很奇异的植物的味道,这个病人在白柳他们离去短短几分钟之内散发出了一股浓烈的真菌腐烂的气息,湿热又绵密,味道大的木柯都捂住了鼻子。 那个被苗飞齿砍死的植物病人垂着头靠在角落里,昏暗的灯光下投射出的阴影都让人十分不安,它甚至比被苗飞齿砍死的时候身量更长了一点,手脚更是纤长到不可思议,像是什么细长的金属杆,这个植物病人要是站起来的话木柯粗略估计了一下,估计在这个病房里都要歪着头才能正常行走。 这个植物病人的评级只有a,遭受了s-面板的苗飞齿的全力好几击,怎么都不可能还活着了。 木柯很快就收回了在这个病人身上的眼神,毕竟看久了让人十分不舒服,这种长得像人又非人的怪物长久凝视会激发他的恐怖谷效应,他精神值才回复没多久,不做这种精神污染自己的事情。 病房里书到处都是,但好在没有损坏,只是因为房间很湿而黏在了地面上,但好在这并不妨碍木柯阅读,他小心翼翼地一本一本地把这些书捡起来整理好,把倒在地上的书架扶起来,按照他之前看到的顺序依次把书本给放进去,然后在灯光下,用笔点着定位视线之后飞快地阅读了起来。 这里的书和白柳之前揣测的一样,有各式各样的笔记,很有可能因为这里是icu,住进来不止一个病人,上面的笔记还有不同字迹的,木柯看书看得极快,他只挑书页旁边标注了有笔记的地方看,手上翻得飞快,木柯的眼珠飞快转动着,几乎目光在每页上只停一两秒,简直和网上的【量子力学看书法】差不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柯眼睛都看出了红血丝,他吐出一口长气坐在了床上,头晕脑胀地自言自语:“第一遍浏览完了。” 看了这么多笔记,木柯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续命良方】方如其名——这是一个在笔记描述中能医百病的中药方子,但因为没有经过任何实验,所以算是偏方类型的。 这些绝症病人饱受病魔的折磨,看过很多医院和医生,尝试过各类的治疗方法,在尝试过所有治疗方法都不管用之后,被医生和医院通知可以放弃治疗回家多吃点好的,换言之就是回家等死之后,病人们都绝望了。 但这些病人不愿意放弃,有些有钱有势的病人就自己建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私人医院,因为这些病人并不相信医生的诊断,甚至对说他们无药可医的医生满怀怨恨,所以这个医院里只有护士没有医生,而是这些尝试自救的病人自己来充当医生。 而他们当中的确有很多人在长久的各种治疗中阅读了很多医学类别的数据,的确是拥有了一定的医学常识,可以说是久病成医,也可以说是疾病发展到了后期医生说救不了他们,这些病人就开始自己看书自救的结果。 总得来说,他们比起医生来说,更相信自己,或者说和自己有同样疾病的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木柯看到书页上的笔记中激动地写道,终于,在他们日日夜夜绝望的祈祷之下,这里面有一个神秘的病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了一个中药偏方,这个偏方在几个病人身上实施验证之后,证实对缓解他们的疾病症状是很有效的,这让这些走投无路的病人激动不已,并且这个偏方被他们称为【续命良方】。 不过这个药方因为各种原因【谜不外传】,【不可直接相传】,【直接告知,流传之外会招致灾祸】,所以不能直接告诉新入院的病人药方是什么。 ——但他们也不是绝对不传这个【续命良方】。 新旧病人之间【传递药方】的方式相当隐晦且警惕,第一就是新病人的确是要病入膏肓,病得马上就要死了,并且有钱资助儿童了【做了善事】之后,才被旧病人允许能住进这所医院,而且不光是这些,还要要新病人能经受住耐性考验才行——这些人在每一个病房里准备好一个大书柜,如果入住的病人可以看完书,就能找到藏在这堆书字里行间的【续命良方】。 木柯觉得这件事宛如是一个什么暗号式的传递——就好像他们很害怕这个偏方流传出去给自己招来灾祸,所以要严格地筛选知道这个药方的人一定和他们保持同一个阵营——这让木柯想起了那些有钱人的涉及一些灰色地带的地下俱乐部也是这样的严格的审查和森严的【会员】制度。 木柯靠着笔记描述和快速阅读拼凑起了一个大致的【续命良方】,但他找到了这个续命良方绝大多数的药物,不过这个方子还差最重要的一味药引,木柯翻找了书上的所有笔记,大多的记录都只是含糊其辞地提这个药引【是一对一的】,也就是每个病人的药引是不一样的,专一性很高,并且【取得不易】。 但这味药引子具体是什么,却没有任何笔记提及,木柯神色凝重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就会开始泛白,这让木柯有些着急了——这个药引子很明显就是这个【续命良方】当中最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没有一页书上有相关的描述?而且这些病人看到【药引子】这一页的相关描述,怎么可能一点笔记都不做?这么昏暗的灯光下,如果不做一点痕迹来定位这个地方,病人要察看第二次是很不方面的事情,木柯连折痕都一页一页地查找过了,也没有发现。 “不应该啊……”木柯喃喃自语着,“等等!” ——如果完全没有一点折痕和笔记,还有一种可能性,如果一页上的东西对病人来说太过重要,比起折痕和笔记,为了反复察看,病人更有可能的做法是——偷偷撕掉藏起来。 虽然这里是不允许破坏图书的,但这是对他们这些玩家,也就是【新病人】的规则,对这些怪物病人,也就是老病人未必有这个规则——因为这些作为传递【续命良方】道具的书籍已经没有用了。 但这里的病床和柜子木柯都已经搜过了,他所有有可能会出现纸张书页的地方都查找过了,就连厕所都没有放过。 所以如果这些书页没撕了下来,唯一有可能在的地方,并且木柯没有找过的地方就是…… 木柯缓缓地转移视线,看向那具已经腐烂的怪物尸体的病服口袋上,他的视线从植物病人委顿低垂的头颅,移到了这个病人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干瘪得像是枯萎的茄子一样的面皮。 木柯缓慢地吞了一口唾沫。 他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向了这个倒在墙角的病人,病人枯瘪的皮肤下像是有什么细长的虫子钻动,在病人青紫色的脸上鼓出一道道纤长流动的线痕,这道线痕最终没入了病人的瞳孔,这个病人空洞许久的瞳孔渐渐收缩,它已经生长出尸斑的嘴唇微微张了一下,嘴里的唾液莹润可见,这具尸体的尖牙上滴落下黏液,滴落在它垂落在身侧的食指上。 病人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但这些动作都极其轻微,在墙角昏暗的角落里发生,这病房的能见度极低,靠近这里的木柯并没有察觉这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有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这具尸体一直都没有任何异常,他只是觉得病房中那股腐烂植物的味道越来越浓,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生长着。 “好浓的蘑菇味道啊……”木柯抽动着鼻子,他嫌弃地挥了挥手,这蘑菇味道让他莫名想起了在儿童福利院那几个残疾孩子身上闻到的蘑菇味道。 木柯蹲下来,他忍着直面死尸的不适和恐惧把手探入了病人的病服口袋里,他的确摸到了一叠纸张,但比摸到一叠纸更让木柯毛骨悚然的事情是—— ——他的手探入的口袋里,手下能感受到一下一下地搏动,并且这搏动在木柯伸手进入口袋之后越来越快。 病人还有心跳。 这个植物病人,还没死。 木柯就像是被人摁着头进入了冰桶里,从头顶一直冷到了背心,这个怪物被苗飞齿这种等级的玩家全开的程度下双刀穿脑而过居然都还没死,到底是什么等级的怪物……不想深思这代表着什么,木柯在短短几秒钟之内飞快深呼吸,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病人明明已经没有呼吸了,木柯在白柳他们一走就立马确认过这一点的,一个生物有心跳却没有呼吸,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跳…… 木柯来不及想太多了,他飞快地拿到了纸张之后就抽回了手。 信息,只要他拿到了足够的信息传递给了白柳,就算他死在这个诡异病人怪物的手里,他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小木柯活着,要相信白柳可以完成任务带着小木柯通关。 木柯给自己洗脑了两三遍之后,深吸一口气低头抖开纸张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血灵芝,需要血缘纯正的童子童女之血液浇灌的一种灵芝,也为传闻中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菌菇太岁的变异种类,又称其为【血太岁】或【邪太岁】……“ “《本草纲目》中记载此药久食用,可轻身不老,延年神仙……《神农本草经》记载此药可补益精气,治胸中结……” “【投资人】可自行挑选血缘纯真之孩童,取其鲜血浇灌菌床,日夜枕于稚子之血菌床上,菌床宜潮,避光,诚心求病愈,便可得一专属入药引血灵芝,菌丝入体,此灵芝不死则本体不死,延年长寿,孩童之血愈纯,入体灵芝愈越强,孩童之血不纯,则菌体不纯……”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木柯完成主线任务——寻找(续命良方)】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木柯触发新主线任务——利用医院内的菌床培育专属于自己的血灵芝,用于续命】 “操!”木柯忍不住爆了脏话,“这他妈什么狗东西!” 在木柯阅读的期间,病人干瘪面容下的红色的线性蠕动的速度突然变快,这些鲜红的”线痕“宛如蠕动的菌丝从病人的心脏往四肢百骸弥漫,很快连手背上都出现了血线般的痕迹。 很快这些毛细血管般的,正在搏动的鲜红色细线就弥漫到了植物病人的全身,把病人苍白青紫的皮肤鼓起来,这个病人几乎在木柯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全身都是蠕动“血管”的细长尸体。 全身上下这个病人只有眼珠子是黑白的,其他地方的皮肤全红,全是这些密密麻麻的血管样还在不停蠕动的管道,好似肌肉外翻,而这些血线也存在于病床和病人之间的地面,甚至像是藤蔓般蔓延到了整个病房周围,最终这些蠕动的“血管”导向了那张病床。 这些红色的“血管”变得越来越粗壮,生机勃勃地搏动着,像是在往病床上输送着血液,整个病房笼罩在一种很奇异的的暗红色光影中,病床上稻草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萌动般,窸窸窣窣地从腐烂的稻草中钻了出来,是一丛一丛亮红色的蘑菇,这些蘑菇在不停地长大,长大,最终变成了一个磨盘大小,有头有尾,像是没有发育好的胚胎形状的东西。 这堆真菌像是心脏一般,有规律地在跃动着,在病床上散发着一种很离奇的淡红色荧光,一点让人厌恶血腥气都没有,反而闻着还让人有一股很舒服的血的味道——一种食物的香气。 92、爱心福利院(双更) 植物病人苍白眼珠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晃动着, 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双手晃晃悠悠地向病床上的血灵芝靠近。 木柯警惕地往远离病床和这个病人的方向走,他慢慢地后退, 直到背部抵上了门。 走廊里是护士巡逻的哒哒哒的清脆高跟鞋声音, 一旦木柯出去肯定就要被这些夜巡护士给抓个现行给强行又关押回来——晚上病人不能离开病房,因为夜晚医院会游荡伤害病人的怪物, 这是这所医院的规矩。 而且晚上这个icu病房出现的骚动这些护士明天白天说不定会讨论,如果会被苗飞齿他们知道,那之前白柳煞费苦心做的局就全部没有用了。 木柯缓慢地把视线转移到对面的病人和病床上的血灵芝上,按理来说他也不是完全走到了绝路,这里的怪物是有弱点的, 而且这弱点还相当明显——木柯拿到的资料里写了,血灵芝就是病人本体,灵芝不死则病人不死, 灵芝死亡则病人死亡。 但血灵芝这玩意儿除了是对面的病人弱点, 还是个对这个植物患者的加成buff! 【《爱心福利院怪物书》刷新——植物患者(2/3)】 【怪物名称:植物患者(血灵芝激活版)】 【特点:移动速度500,生长需要大量水分, 喜欢潮湿的环境】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吮吸体, 液(因得到血灵芝加成从a升级至s-级别技能), 毒雾污染((因得到血灵芝加成从a升级至s-级别技能)】 【怪物(植物患者)得到(血灵芝)作为辅助加成,给予其血气补给, 该怪物综合评定升级,从a级升级至s-级别,对于b级别以下玩家一击必杀】 面板只有c+的木柯本来准备莽一下直接冲过去搞血灵芝, 但看到了这个综合评价之后,木柯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纸条,想到了自己还没有把信息从传递给白柳, 咬了咬牙又往后面退了一步。 对面的病人似乎还在恢复期,它站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吃着血灵芝,嘴角都是血,没有过来搞木柯,但木柯知道这只是一时的,等对面那个怪物吃够了血灵芝恢复了,他一定会危。 这些这个游戏里本来就有的物品玩家是无法装进背包的,比如这些纸条和图书,但如此多的信息量,木柯根本没有办法使用键盘来传递。 但如果他用其他更直白的方式传递,他现在死了肯定会掉落出来,第二天如果苗飞齿他们过来icu看到这个联络的用具,打开一看,白柳的身份就会被瞬间拆穿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啊!!木柯急得咬手指甲皮——要怎么才能把这些信息传递过去!! 木柯把目光落到那个书柜上,又落到了自己的手上被撕下来的书页,他的眼神渐渐冷静了下来。 白柳现在在他的房间里,而他记得自己书柜里的每一本书的排布。 这足够了。 白柳的面板突然响动了一下,他现在还是载入的玩家木柯的面板,面板突然响动他这边没有操纵就是木柯那边在操纵,白柳现在正靠在门上假寐等着木柯消息呢,现在声音一传来,白柳立马睁开了毫无睡意的双眸,他点开系统背包,里面的键盘果然被动过了。 “y,f5。”白柳目不转睛地看着键盘,很快键盘上又被取下了四个新的键纽,“x,45。”然后是,“z,678。”最后一次是,“enter。” 这代表一次的信息输入完毕,可以开始执行任务操作。 白柳眯了眯眼,xyz,这是一个三维轴,而且f这个形状很像是——白柳的目光瞬间移到了房间里的书架上,他略微有点不可思议地挑了一下眉头。 木柯这家伙,居然记忆强悍到这种地步吗? 白柳很快就弄懂了木柯想要表达的意思——但他仍旧觉得很惊讶,这家伙记忆力好到过分了。 ——f代表书柜的层数,x代表是书柜上的第几本书,z代表是这本书的第几页。 木柯在看完下面的书柜之后,居然还能记住自己病房里书柜里的所有书的摆放位置,层次,以及里面关键信息的页码,没有记混,最后还能想到这种坐标轴的形式来给白柳传递信息。 换一个人就算在icu里找到了关键信息,在只能用键盘的情况下也是无法传递出来的,能记住两个书柜里的所有书页的具体信息位置,并且靠着坐标轴对应过来,这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难怪木柯他父亲想尽办法想要救他,这样天赋绝伦的天才,就算只能多活一年创造的价值也是无可限量的。 白柳开始翻书,找到对应页码之后,白柳也没有折起来或者做笔记来标记这一页,这些方式都太累赘了,白柳毫不犹豫地木柯指定的书页撕了下来,为了混淆信息他还无耻地把多撕了几页毫无关系的。 虽然这个医院明令禁止毁坏图书,但反正现在夜深人静地也抓不到他,而且这是木柯的房间,白柳撕得毫无心理负担。 撕完之后,白柳取下另一个enter键帽,代表自己执行完毕,对面很快又发过来一串新的坐标轴,白柳迅速地找到定位之后,撕下来,他们的交流速度和执行力都非常快,不到五分钟木柯那边就取下了一个“end”键帽,代表信息传递结束。 白柳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这些书页上的信息,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灵芝不死则本体不死……” 如果这句话是他理解的意思……白柳目光一凝——木柯那边要出问题,那个病人根本还没死。 白柳目光一扫面板,木柯一直平稳的面板属性中【精神值】突然开始以一种迅猛的速度下滑,旁边一行红色的小字若隐若现: 【系统警告:玩家木柯正在遭受怪物(植物患者)的(毒雾污染)s-技能攻击,一分半钟之后精神值清零!请玩家木柯迅速离开怪物毒雾攻击范围!】 木柯缩在白柳的病床低下,捂住自己的嘴巴竭力隐忍着自己被雾气熏得呛咳的冲动。 另一个病床上的怪物病人它嗅闻着,像一只蜘蛛一样张开手脚握在病床两边的铁杆上,中间的身躯拱起,低着头露出尖利的牙齿,大口大口的咀嚼着病床上生长出来的血灵芝,磨盘那么大的血灵芝很快就在这个病人锯齿般的牙齿间被咬食殆尽。 病人的腹部也像是蜘蛛的腹部般鼓起,能看到一团团被它吃进去的菌丝在他的肚中蠕动,把它被菌丝包裹得像是血膜般的皮肤撑得半透明。 在大口咀嚼血灵芝的同时,这个病人的身上喷洒出一种肉眼可见的红色雾气。 这雾气很快弥漫到整个病房中,把整个屋子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浅粉色,木柯缩在床下呼吸的时候被迫吸入了这个雾气,他头脑很快就昏沉了起来,精神值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下跌着。 木柯本来想挣扎一下购买一瓶精神值漂白剂,但一想他已经把信息传递出去了,他这只剩6点生命值的主身份线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死不死都无所谓,死了还正好可以给白柳彻底坐实【木柯】的身份,就没必要再浪费积分来救他自己了。 他的目光涣散,呼吸声微微急促,在白柳待过的床下没有安全感地蜷缩着—— ——对就是这样,白柳也是如此冷静地处决着自己的主身份线,没有用处的主身份线的可以放弃,白柳是这样说的,那我也可以做到的,木柯闭上眼睛不断地自我催眠着,尽管他握住书页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但是随着精神值的下降,和那个吃完血灵芝的怪物病人仰头呼出的好似满足的一个嗝,木柯还是在对面的怪物病人爬下病床开始嗅闻着寻找他的时候,还是因为恐惧无法自控地捂住嘴巴颤抖了起来。 眼泪迅速地盈满木柯的眼眶,他费力地,喘着粗气抠出键盘上的三个键帽,给白柳传递了最后一个信息: 【delete】【m】【e】。 删除我,放弃我,清空我的仓库不要让死亡的我掉落出任何可以暴露你的物品——请你不要来救我,木柯是如此对另一头白柳说着的。 白柳已经耗尽了牧四诚的技能,鱼骨也在苗飞僵那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救他的东西了,白柳来只能送死,并不划算,木柯竭力冷静地思考着——我的作用已经没有了,信息也传递了出去,死就死了,没什么的。 但白柳要活着,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木柯从有记忆开始最畏惧的一件事情就是死亡,但无论怎么畏惧,这东西都还是无法逃避,因为他的疾病与生俱来,从有记忆开始,木柯就时时刻刻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毫无姿态地狼狈挣扎着。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面临死亡如此从容的这一刻——或许是因为知道死亡不会真的到来,或许是对另一个人盲目的信任和安全感让他愿意为此稍微逃避对死亡的恐惧。 木柯生来拥有的能力和家室就是很多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他一睁眼见到的就是世界上最顶层的奢侈事物。 如果人生来就要分三六九等,那么无论是以能力或者资产来划分,木柯无疑是最上面的那一种人,按理来说,他理所当然可以俯瞰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 他原本应该就像是他表现得那样,是一个傲慢,讨人厌,高高在上,又让人无可奈何的大少爷。 那也只是原本,死神太公平了,他把木柯一瞬间从金字塔的顶端击落,从此以后这位金娇玉贵的大少爷就和这些他原本可以踩在脚底的平民一样,战战兢兢地在俗世里为了求生做尽各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他可以为了求生央求着他的父亲重金求来很多医生,跪地作揖求观众给他打赏,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白柳,但他做了这么多事情,还是无法避免迎来死亡的这一刻。 虽然只是百分之五十生命值,但死亡的质感却是百分之百,木柯的呼吸变得短促,他的心脏开始发痛,这让他越发地蜷缩自己的身体。 精神值飞速地下滑着,很快跌破了四十大关,木柯的眼前出现了很多幻觉,他的双目渐渐失去了焦距,捂住嘴唇的双手开始缓慢滑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泪没有知觉地从他的眼尾滑落。 良好的记忆力可以让木柯回忆起很远的事情,但在这一刻,因为精神值下滑,这只会让木柯看到更多过去他潜意识里恐惧不已的细节。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在门外摇头,露出一种犹豫的神色,很快就开始找其他的女人连夜不归,因为他需要更健全的继承人,而他的母亲默许了这一点,尽管所有人都宠爱他,但就像是宠爱一个不长命的宠物,不会给他过多的期望,也不会给他过多的权利。 他看到每一个医生都对他摇头,这让他无法安睡把头蒙在被子里祈祷明天慢点到来,因为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明天,明天还能不能醒来。 木柯被拒绝做任何剧烈运动的事物,偶尔还需要蹲下来喘气回血,保证自己的心跳正常,还会有一些不懂事的同学来模仿嘲笑他这种丑陋的姿态,尽管木柯很快就会让自己的父亲给这些同学一点颜色看看,但相应的,他没有了任何朋友。 他的父亲看到了这一点,于是他的父亲为了让班上的同学理解他的脆弱,和他做朋友,他爸爸砸钱给老师,让老师在班级里放了一部叫做《泡泡男孩》的纪录片。 这部纪录片讲得是一个得了获得性免疫缺陷疾病的小男孩,因为缺失了正常的免疫系统,不得不永远地住在一个泡泡里,老师放完之后说木柯同学也得了这样天生的疾病,所以大家不要歧视他,要好好保护他。 而有同学用一种怜悯又无法理解,但不带恶意的语气问他,那样活着好可怜,如果是我我宁愿去死。 泡泡男孩也只活到了十二岁,而那个时候十二岁的小木柯仰着下巴,很刻薄地说,我就是想活着,管你什么事。 高高在上的木柯小少爷蝼蚁般脆弱又孤独地长大了。 他像一只仰起头保持骄傲的蚂蚁般可笑,明明随便一个人都比他坚强,却因为他住在一个金钱打造水晶盒子里,一直苟延残喘地活到了现在。 而每一天,木柯都在想,明天我是不是就要被埋葬在这个水晶盒子里了,他开始疯狂尝试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比如空降公司做游戏。 木柯在尝试的时候遇到了白柳,其实他之前是假装不认识白柳的,他在游戏里看到白柳的一瞬间,他就想起了这是那个被他丢掉电脑的职员,木柯拥有如此良好的记忆力,就像是为了弥补他短暂的人生般让他记住了每一个细节。 但是木柯太害怕白柳不救他了,他拼命装傻,拼命示弱,而白柳只是用一种什么都看穿的眼神看着他,但并不拆穿木柯拙劣的把戏,伸手对他轻声说,那这就当做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叫白柳,是你灵魂的拥有者。 我会救你,让你活下去,但你要自己努力,而我认为你有靠着自己的努力活下去的能力。 木柯一下从那个他活了二十多年的【泡泡】里被白柳拉出来了,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嘱托给他这个脆弱的人身上,平静地告诉他,在事情发生之前,我假设你能做到,而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们就一起死吧,木柯。 你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甚至我也可以依靠你,你会让我们都活着的,我相信你,木柯。 木柯双目空洞地被病人用纤长的手脚从床下刨了出来,因为精神值过低,木柯沉浸在了那些凌乱碎片的记忆环境了,他像一具死尸一样滚了出来,对那个低下头来要来咬他脖子的病人露出的尖利双排牙齿没有任何反应, 病人口中黏液滴在他的锁骨上,温热的触感让木柯身体颤了一下,他眼尾滑落一滴泪,手中握着那个被扣下来的三个键帽【delete】【m】【e】,嘴唇轻轻张合: “白柳……” 原来死亡到来是这样的感受,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木柯恍惚地想,好像我恐惧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不被认可毫无价值地死去,而我知道我的死亡将带来比死亡本身更大的价值的时候—— 【——如果我的死亡能带来比死亡本身更大的价值,那么死亡也不是不可接受的。】白柳握住木柯颤抖的双手,他微笑着引领着木柯握住骨鞭子勒上了自己的脖子,【如果我的死亡能让你顺利地进入icu找到【续命良方】这个主线任务,让你和我的另外百分之五十活下去,那我愿意为了你和我死去,木柯。】 “……我也愿意,白柳。”木柯双目涣散地对着那个对他张开大口的病人说道,他颤抖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咬牙握紧了双手。 怪物病人张开下颌,咬上木柯瘦弱肩膀的最后一刻,icu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猛得一脚踹开,白柳目光冷厉地踩在正面倒下的门上,他的身后闪现出一道黑影,在墙面上几个纵跳就跳上了那个要张嘴嘶吼的病人的后背,黑影举起高高的匕首,对准黑影狠狠刺下。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使用个人技能(闪现一击),a+技能暴击造成怪物(植物病人)一分半钟的僵硬】 病人长大血盆大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尖利细长的张开要攻击的十指悬在半空中,突然不动了,刘怀喘着粗气从僵硬不动的病人的后背上跳了下来,一擦下颌上的汗水,甩手冷声道:“快走!护士要过来了!” 护士密集的高跟鞋声音很快朝着icu涌了过来,白柳干脆利落地提起躺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的木柯,一边扶起他对准他的嘴巴就灌了一瓶精神漂白剂进去,拖着木柯就开始往外跑。 木柯懵懵地吸了,他被白柳半强制地灌了半瓶精神值才勉强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怔怔地,无法置信地看着拖着他前行的白柳冷淡没有表情的侧脸。 白柳又来救他了。 93、爱心福利院(三更) 白柳的移动速度也不算快, 很快背后的护士就要追上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群护士穿了细高跟鞋还能滑溜溜的地面上比白柳他们三个大老爷们都跑得快,但没办法,人家就是跑得快, 刘怀被逼得一个咬牙开了技能, 一手一个拖着白柳和木柯这两个低级玩家在夜色的走廊里飞速潜行。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使用个人技能(刺客隐蔽),改技能覆盖玩家本人, 玩家白柳,玩家木柯】 【技能说明:隐蔽覆盖为a级别个人技能,可在逃跑和偷袭的时候降低被其他人或者非人类发现的概率,使玩家像是变色龙一样呈现和周围环境一样的保护色,因玩家刘怀携带玩家木柯和玩家白柳, 该技能使用时间降低为一分钟】 几乎在一瞬间内,刘怀就像是一阵飘忽的雾气一样消失在了阴暗的长廊中,白柳和木柯也是, 他们身上就像是突然出现了一阵屏障, 让这些护士从他们身边匆匆跑过而找不到他们在什么地方。 他们身上就像是批了一层透明外衣,让别人无法发现, 但凑近了还是能看到一些隐隐约约的轮廓。 刘怀贴着墙壁缓慢移动, 带着背后的白柳和木柯, 开始往安全出口的方向走,和往电梯方向匆匆行走的护士擦肩而过, 这些护士窃窃私语着: “有病人在夜游。” “一楼没有房间有病人出来,是哪一层的?” “不知道,坐电梯上去看吧, 已经晚上了,通知其他护士到电梯口集合,安全出口那边别去, 九点过后不是给我们能去的地方……” 这些护士是不会从安全出口走的,发现了有病人夜游,这群护士要挨个检查楼层看是哪一楼的病人夜游,她们也不会走安全出口,她们一般坐电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的确护士从来不走这个安全楼梯,这个安全楼梯宛如虚设,好像就专门是设计给病人偷跑出来的。 但走到出口的时候刘怀面色一沉,他明白什么护士不走安全楼梯了。 因为安全楼梯这里,有别的东西在走。 安全楼梯的出口的外面有一个小孩在举着一个很大的手机打电话。 这小孩和颈部都插着没有拔下来的注射器,注射器里还有干涸的血液,很明显这小孩被抽了很多次血,整个人被抽血抽干得皮包骨头,脸色青白得吓人,像一具行走的骷髅架子,它一边嘟嘟囔囔地打着电话一边摇晃着硕大无比的脑袋转过身来,露出正面。 小孩眼珠子上翻,眼睛大半都是眼白,面上是一种很痴傻的表情,嘴角还在流口水,甩动手脚发出一种很奇特欢快的咯咯咯的笑声。 这小孩瓮声瓮气地对着电话里说道:“投资人先生,你要来见我是吗?” “你要带我走是吗!”他语气突然奇怪,眼中缓缓流下两道血泪,摆手摇晃着头颅,“原来不是带我走,是要带我的血液走啊……一管,两罐,三……我没有血了投资人先生,我没有了,好痛啊!!请不要再抽取我的血液了!” 这小孩突然尖利地哭嚎起来,他面目狰狞地伏趴在地上,疯狂地跳到那个并没有任何通话声音的电话身上,踩踏着,他活着它身上所有的注射器都在摇晃着,然后这个小孩歪着头“啵”一声取下了自己颈边的注射器握在手里,痴呆的面容露出一个弧度大到诡异的,一直裂到耳后的傻笑:“我也是需要血液,投资人先生。” 【《爱心福利院怪物书》刷新——畸形小孩(1/3)】 【怪物名称:畸形小孩(抽血后狂暴版本)】 【特点:移动速度1500—2000,对任何有血的投资人无差别狂暴攻击】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注射抽血(a+级别技能,会将注射器插入投资人的脖颈中不断抽血直到对方失血过多死亡)】 【攻击方式:电话定位(a+级别追踪技能,深夜还在外游荡投资人先生们,小朋友会拨打电话来找顽皮的你们哦,只要你们电话铃声响起,你们不接他们可以循着电话铃声找到你们,你们接起,他们能迅速地找到你们) 【无论你们接或者是不接,都会被发现哦,当然接起来小朋友找到你们会更快,会一下子就跳到你们的背上和你们打电话哦~】 “遭了,我的刺客隐蔽技能只有a!”刘怀脸色一变,“这小怪物的电话铃声可以破坏我的隐蔽!” 这个电话是被强制绑定在他们身上的,系统是不允许玩家丢开电话的,因为要方便【小孩】随时呼叫投资人,之前刘怀一直以为这个小孩就是福利院里面那批,没想到这个私人医院这里,居然也有【小孩】给他们打电话。 一瞬间,白柳,木柯,和刘怀三个人的电话都响了起来,刘怀迅速地挂断了,但很快又响了起来,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拿着电话开始缓慢地往后退。 一个畸形小孩是不可能同时给他们三个人打电话的,他们三个人的电话同时响起,这只代表一件事—— 白柳冷静地开了口:“这里不止一个畸形小孩。” 黑夜中拨打出电话的嘟嘟声越来越多,从漆黑的楼梯里缓慢地走出来了越来越多被吸的皮包骨头的畸形小孩。 他们有些四肢萎缩,有些跛脚,有些蹲在地上捂住心口,手上举着一个巨大的电话,睁大着圆滚的乒乓球大小的眼睛歪着脑袋贴在听筒上,眼睛全黑,透着一股血污般的红到黑的颜色。 它们用一种古怪尖利,小孩哭叫般的音调高喊道,张大的喉咙里甚至能看到悬吊晃动的艳红色悬雍垂:“投资人!!我要血!!” 喊着,它们很快四肢着地,循着电话声嘶叫着,刨动着手脚飞快地朝白柳他们这边靠近。 白柳眯起了眼睛,又一次挂断了自己的电话,很快又拨打了过来新的。 原来那群小孩只允许晚上【九点到十二点】以及【早上六点到九点】打电话投资人,其他时间段拨打给投资人过来会占线是这个意思——其他时间段会有这些鬼怪畸形小孩为了追踪投资人打电话过来,这么多畸形小孩不间断地打电话过来占据他们的电话通路,正常小孩打过来自然会占线。 “白柳,我带着你们两个移动速度会下降……只带一个还有可能从这堆小孩里冲出去……”刘怀对上白柳毫无波动的目光,他咬牙,“好,我知道你不会丢掉你队友,那我们怎么办?你来救你队友,你总要想办法!” 木柯艰难地动了一下,他想从白柳的肩膀上扯出自己的手。 但是白柳拉得太紧了,他扯不开,木柯快要哭出来了,他声音凝涩嘶哑:“白柳,你放弃我吧,还有小木柯,我死了你带他通关我也不会……” “闭嘴。”白柳冷淡到极致地扫了木柯一眼,“你送死的行为破坏了我的计划,你浪费自己的生命值,还浪费了我很多积分来救你,你最好自己给我挣回来还给我,我还没有和你算这笔账。” 木柯一怔,他意识到白柳真的生气了,因为他送死的行为浪费了自己的生命值。 而白柳非常讨厌这种浪费的行为,木柯有点惶恐地抿嘴不再开口了。 白柳脸上的神色有点可怕,这人脸上露出真的很不爽的表情的时候,气势是比较恐怖渗人的,虽然白柳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就是透出一股让人自动闭嘴的气场,一时之间刘怀都讪讪地闭上了嘴,都没有敢继续开腔。 白柳很快就恢复了平淡的表情,开始冷静地下命令: “这群畸形小孩定位我们是通过电话,虽然是a+的技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对付的方法。”白柳看向刘怀,突兀地开口,“虽然依旧很久了,但刘怀你还记得和牧四诚偷盗合作你该怎么做吗?” 刘怀一怔,虽然不明白白柳为什么提起这件事,他一边拖着白柳他们跑,一边有点喘息地回答:“记得,他偷东西引怪,然后我转移仇恨值,把跟在他身上怪引过来,然后在怪物要追上我的时候,他又来攻击。” “通过我和他反复转换仇恨值,把怪在我和他之前调引来确保我们的安全。”刘怀很快否决了这个办法,“但现在这个电话会一直响啊!这群畸形小孩根本不是根据简单的仇恨值判定来追人的!他们是根据电话的声音来追踪的!我们三个人身上的电话都在响,这个方案根本无法奏效!” 刘怀话音未落,就看到白柳目光一凝,伸手就往那个冲过来的小孩身上一抓。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牧四诚的个人技能(盗贼猴爪)偷盗了(畸形小孩)的电话,畸形小孩十分生气,决定给他一针】 小孩顿时尖利惨叫一声,就要往白柳这边扑过来,这些动作只在短短几秒之间发生,同时在刘怀反应过来之前,白柳干脆利落地往刘怀身后一躲,下令:“刘怀,引走这个小孩。” 刘怀和牧四诚合作多次的默契让他对这种偷盗后自己需要转移仇恨值保护对方的情景无比熟悉,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刘怀下意识就伸手用匕首刺了一下小孩。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使用个人技能武器(暗影匕首)刺了(畸形小孩)一刀,畸形小孩十分生气,决定给他打电话!】 小孩又是仰头厉叫一声,顿时往刘怀这边扑了过来,但同时刘怀的电话响动的频率越发密集。 这个小孩的动静和电话的响声让越来越多的小孩举着注射器往他那边涌过去,刘怀心中不禁暗骂一声白柳这个坑货在干什么!坑他吗! 随着越来越多小孩循着电话声朝他这边过来,刘怀脸上冷汗一瞬就下来了。 但下一秒,刘怀身上的电话声在响了一声之后,白柳突然说:“刘怀,把电话接起来。” 刘怀简直要疯了:“接起电话来会被打电话的那个畸形小孩迅速定位的!会被直接对面的小孩通过(电话定位)这个技能直接找到!我就死了!” “不会。”白柳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电话,掀开眼皮看向刘怀,“因为打电话给你的是我。” “投资人的电话不能互相打的!”刘怀一个头两个大,“这里的电话都是单向设计,只能小孩打给投资人,你这个电话我接不了的!你根本打不过来——” “我让你接起来。”白柳语气极其淡漠地重复了一遍,眼中透露出一种带着一点很浅淡杀意的冷,语调却还是和缓的,“这个电话你能接,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遍了。” 刘怀被白柳那个毫无情绪的眼神看得呼吸一窒,他立马摁下了接听键,果然他的电话铃声戛然而止,对面是白柳平缓的呼吸声。 那些循着电话声在黑夜里找寻刘怀的小孩举着注射器目露迷茫,只有一个手上没有电话的小孩要哭不哭地到追着刘怀跑,刘怀愕然地看着白柳手中的电话——这点好不是白柳自己的,而是这些畸形小孩的,所以才能打电话给他。 白柳什么时候偷到的这个电话?!不对他为什么能偷怪物的东西?!他不是控制技能吗?! 在刘怀还在惊愕思索的同时,白柳毫不犹豫地又一次靠近一个小孩,他猴爪凌厉地闪过,神色冷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抢小孩东西的缺德大人。 被抢的畸形小孩木呆呆地反应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很快眼泪就盈满了眼眶开始抽泣。 “呜呜呜,投资人抢走了我的电话,还给我!”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牧四诚的个人技能(盗贼猴爪)偷盗了(畸形小孩)的电话,玩家白柳体力即将耗尽!请迅速休息补充体力!】 白柳腿一软差点单膝跪下,他靠在墙面上喘息,之前在icu他就强制使用了牧四诚的(盗贼潜行)技能,导致他后续至少一天体力槽都无法接受体力补充剂的回复体力,只能靠自然休息回复。 但他在木柯的病房里其实也就休息了几个小时,回复的体力只够他勉强使用两次(盗贼猴爪)这个技能。 使用a+技能,对于白柳这个f级别的玩家来说,还是消耗太大了。 “刘怀!”眼看那个被白柳偷走电话的畸形小孩就要靠近白柳,高高举起注射器对他恶狠狠地扎下,白柳语气有点虚弱地唤了一声刘怀。 刘怀如梦初醒,一匕首扎了过去,那个小孩被人从后背扎了个对穿,凄厉地叫了一声,眼中流出血泪转身阴郁无比地举着注射器摇摇晃晃地朝着刘怀扑过来了。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使用个人技能(暗影一刺)给了(畸形小孩)一刀,畸形小孩又委屈又生气,他决定先给这个弄伤自己的坏家伙一针】 白柳靠在墙面上,木柯和他的电话都在响着,白柳飞快地拨打着木柯的电话,在几次占线之后,木柯的电话终于通了,白柳转头看向木柯:“接起来。” 木柯迅速地接起了电话,他的电话不再响了,正在向木柯靠近的小孩顿时成了没头苍蝇,但很快随着白柳的电话响起,这些小孩又向着白柳的方向靠过来,木柯紧张地看着白柳:“白柳,你的电话还在响!” “对。”白柳冷静地呼出一口气,“但我没有体力去偷第三个电话了。” 木柯慌了,他意识到现在的白柳状态非常差,这是冒了很大风险来救的他,木柯向被畸形小孩围堵的白柳靠近,想替白柳挡在这些小孩面前。 他都快急哭了:“那你怎么办?!你刚刚应该打给自己的啊!打给我干什么啊!” 白柳冷冷地后退了几步:“离我远一点,木柯,如果你继续做这种送死浪费生命值的行为,我不介意直接弄死你。” 木柯脸上的表情一滞,有点手足无措地顿在了原地,他清晰地意识到白柳还在生他的气,这比死亡还要让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白柳看了木柯一眼,喘息着对木柯下命令:“……你迅速跑回501,这是刘怀的病房,我和刘怀帮你引开这些小孩和护士,你跑快一点,注意避开小孩。” 说完,见木柯咬着下唇不动,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柳不走,很明显不想把白柳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跑,一副【你一个人怎么办】的委屈表情,看起来和那个被白柳抢了电话的畸形小孩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白柳终于有点头痛地扶着额头叹了一声气,他把自己手上的这个抢来的电话抛给了木柯:“你跑回去之后,然后用这个电话打电话给我,消减掉我的电话铃声,这样我就不会有事了。” 木柯听了之后,有点慌里慌张地点了头,他精神值已经恢复了,体力也还凑合,在得到指令之后咬牙地往还有小孩出没的安全通道的楼梯上跑了,白柳有点疲惫地看着木柯疯了一样拼命跑动的背影。 白柳呼吸有点不顺畅,他这个得了绝症身体被他连着折腾了两天,实在是被他自己消耗到快到极限了。 木柯这家伙,实在是有点孩子气了,真把他当主心骨了,强化他的地位的同时又过度弱化了自己的存在和作用,这不是好事,他这个身份只有6点生命值,而木柯很明显只信任他这个身份,所以这家伙才会产生随他去死或者替他去死的想法。 但木柯不能死,在这个需要大量处理信息的游戏副本里,白柳认为木柯的作用很明显是大于他的,而木柯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就算没有他,木柯也可以投靠苗飞齿父子之后,靠着自己优秀的记忆里整理出这个【续命良方】,从而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只要木柯在小白六的配合下保障小白六存活,那么白柳至少可以通关,但反过来,白柳作为一个被苗飞齿父子锁定要击杀的对象,记忆力也一般,各方面综合评定下来,白柳带着小木柯安全通关的可能性是远远小于木柯带着小白六安全通关的可能性的。 特别是在刘怀的配合下,木柯带着小白六通关的可能性,翻了一倍不止。 白柳抬眼看向那边的刘怀,他放在腰间的电话还在响,小孩窸窸窣窣地用诡异的爬动姿势举着注射器向他靠近,但是他是真的没什么跑动的力气了。 这种有求于人的时候,白柳什么好话都能往外说,他对着刘怀懒懒地张开了双臂,:“大刺客,现在你带着我一个人跑,移动速度应该可以跑过这群小孩了吧?” “可以。”刘怀简单应道。 下一秒,一把匕首横空飞过来扎入了白柳头顶的墙面上,刘怀几个行云流水地跳动,就踩在了白柳背后的墙面上。 他弓着身子,像一只蜻蜓般两只脚稳又轻盈地点在了之前他扔过来的匕首上,身躯微微下蹲,刘怀一只手横在胸前一个圆划开靠近白柳的畸形小孩,另一只手提起白柳的后领,在白柳要被小孩扎入颈部血管的最后一刻,把这个虚弱到说话都要喘息的家伙提出了畸形小孩怪物的包围圈。 刘怀手腕发力,双臂用力一甩,直接把白柳甩出了包围圈。 包围圈里的人从白柳变成了刘怀,但刘怀身上的电话因为在和白柳通话中,是不响也无法打进来的,没有了电话响声定位,很多小孩都目露迷茫。 而很快白柳这边的电话响声就响了起来。 这群小孩黑红色的眼睛阴森森地看向才站起来的白柳,用各种扭曲的姿势向白柳这边靠近,而那边的刘怀拔出匕首一甩,扎在墙面上飞速踩踏,几个轻快无比的横跳就靠近了白柳。 白柳几乎只能看到这个身形隐蔽的刺客在墙面上一点若隐若现的影子,刘怀就像是闪现一般出现在了白柳的身后,拖着他在了白柳宽大的病号服后领,刘怀在墙面上飞速跑动着,扯着白柳的后领在湿滑的地面上滑动了起来。 如果说被牧四诚带着走是一种风掣电撤的极速列车体验,被刘怀带着走就像是坐在了一只低空飞行的燕子上,是一种又轻又静的移动,时不时尾巴还要点一下水面,停一下。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移动方式的交替正是之前牧四诚和刘怀合作很有效的原因之一,可以有效地把这些怪物吊来吊去。 后面的畸形小孩紧追不舍,如果要追到了,刘怀就把电话一直在响的白柳扔出去吸引这些小孩,在进行位置转换,就跟他之前和牧四诚合作的仇恨值转移是一样的,这让刘怀有点恍惚地想起了他和牧四诚合作无间的那段时间。 但很快刘怀在白柳的轻声下回神:“我的电话声音停了,木柯跑得挺快的。他应该是回去打电话给我了,我们走安全通道上去吧,那边没有护士。” 白柳和刘怀就是在拖延时间等木柯安全进入房间之后给他打电话,消减掉他的这个畸形小孩的【电话追踪】功能,这个私人医院只有两个上楼的方式,安全通道和电梯,电梯那边是护士守着的,并且太被动了,被抓到了很有可能就无法参加第二天的受洗,白柳他们只能从楼梯这边上去。 在只能使用两次技能抢夺两个电话让两个人的电话不响的前提条件下,白柳选择了他认为性价比最佳的方案——让移动速度最快的刘怀,和他需要确保存活的木柯先安全。 这样的话,白柳就会把自己放置于风险最大的场景里,也就是只有他一个人的电话是响的。 但白柳觉得无所谓,目前来看,他的确是最没有价值的一个人物。 就算刘怀失手让只有6点生命值的他死了,白柳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惜的,但刘怀比他想象的对他保护得更为严密,让白柳最终一个生命值都没掉,只是在被刘怀甩出去的时候摔了几跤之后,安全地回到了501病房。 501,刘怀的病房。 木柯满脸都是冷汗地捂着心口蹲在地上——心脏病人不能跑太快,更何况是上楼梯,他刚刚为了尽快进回到病房打白柳的电话跑得有点不要命了,导致了他现在特别难受,完全喘不上气来,只能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 刘怀也坐在床边,两只手拿着匕首仰着头喘气,身上的病号服也被湿透了。 拖着白柳一个玩家高速移动实在不是刘怀这种刺客习惯做的事情,他的体力槽是没有牧四诚这种身体强度相对更好的盗贼高的,所以拖着白柳追逐战对刘怀来说体力耗费也很大。 汗水一滴一滴地从刘怀的下颌滑落,被他喘着气抬手擦去,他仰头给自己灌了一瓶体力恢复剂。 总得来说,这三个人里看起来状态最好的反而是白柳,但也只是看起来。 白柳的体力也耗空了,生命值只有6,这让白柳的身体状态下滑到了最低点。 白柳坐在他一直不愿意碰的稻草床的边沿,两只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手指轻轻蜷缩颤抖着,他低着头缓慢地回复调整着自己呼吸频率,胸膛深幅度地起伏,脸色白得有点吓人。 木柯缓过来之后见白柳这个样子,有点担忧地想要蹲着挪过去看,结果刚刚动了一步,双肘撑在膝盖上的白柳就抬起了头。 他看向木柯目光里没有任何情感。 白柳就那么宁静又漠然地看着试图靠近他的木柯,那种好似在看不听话的工具一样的有点冷厌的眼神看得木柯心头一颤。 木柯下意识地停住了靠近白柳的步伐。 “木柯。”白柳恹恹地掀开眼皮,“谁给你的越过我让你自己死亡的权利?” “你的灵魂归属于我,我拥有处置你每一个生命值的权利,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死你才可以死,在我下命令之前——”白柳无波无澜地看着有些发抖的木柯,脸上一丝情绪也无,“——你没有给予自己死亡的权利,我希望不要有下次见到你给我下【delete me】这种命令了,我们之间是单向的关系,也就是只有我对你下达命令,你的一切命令我有权不接受不执行,明白了吗?” 木柯好似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他有点迷茫地看着白柳,在意识到白柳是真的在和他认真说这件事之后,又有点慌张无措地立马点头:“我明白了。” “作为你自作主张的惩罚。”白柳淡淡地说,“你这次游戏通关的所有积分奖励全部归属于我,你有任何意见吗?” 木柯耷拉着头,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没有。” 隔了一会儿,木柯突然开始低着头抽泣,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忍耐了,但死里逃生的各种剧烈感情混杂在一起,刚一安全就被白柳这样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还给了惩罚,他在地面上蹲着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小团,眼泪大滴大滴地流出来,他用袖子粗鲁地随便擦拭了两下,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对牵连了白柳来救他的无力,努力想要牺牲自己保护白柳最终得到的却是白柳对他的冷漠和不认同,和又一次被白柳从死亡拉出来的劫后余生的情绪混合成了一堆木柯也理不清的委屈,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哭。 “哭什么呢?”白柳的语气又带上了一点叹息,“抬起头来,木柯,你有什么对我的决策不满的吗?” 木柯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他抬起头来,眼泪从睫毛上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他哭得打嗝,连话都不太利索:“没有,嗝,不满。” “那你哭什么呢?”白柳轻声问。 眼看木柯抽泣着望着他倔强地不开口,白柳干脆利落地打了个直球,”我命令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我就是,不明白。”木柯哭得伤心极了,“为什么你要来救我啊,我一点价值都没有了,还会连累你,要是你死了怎么办啊,我一个人肯定没办法通关,反正我都是要死的,我要是,呜呜呜,我要是牧四诚就好了,他在这里一定能帮你更多。” “今晚除了最后这一小部分,其余的事情,无论是假装普通玩家混入苗飞齿队伍里,躲过那个测谎天平,还有最后看完所有书还有效地给我传递出来【续命良方】的信息。”白柳看着木柯,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平静地阐述着,“你都完成的非常好,而这些事是牧四诚无法为我做到的,甚至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你才可以。” “你在你自己眼里或许没有价值了。”白柳摸摸怔怔的木柯的头顶,他放松下来,安抚性地浅笑,“但在我眼里,你活着对我来说有非常重要,无法被替代的价值,所以我来救你了。” 木柯的眼里倒映着笑得很温柔的白柳,如果是牧四诚,他一定立马会木柯说快跑!这就是白柳那种安抚式的很虚假的营业式微笑!用来骗人的! 木柯也能感受到这一点,但他知道白柳说的是真的,他的眼前很快朦脓了,木柯他用力擦着眼泪,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大哭出声。 “我还害怕,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我没有办法了。”木柯嚎啕大哭地用衣袖擦眼泪,活像个在外面受了欺负向自己家长告状的小孩,“我真的很努力了,我用尽一切办法活下来了!但是那个怪物太厉害了!他突然就,就活了!” 白柳打断他:“你没有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木柯哭着看向白柳,他哭得上头,都有胆子反驳白柳了:“我真的有!” “你还没有向我求助过。”白柳平静地说,“以后记得试试用这个办法,不过总得来说,今晚干得不错,木柯。” 他像一个奖励得了小红花小孩的幼儿园老师那样拍了拍木柯的头。 木柯怔愣着被拍头,眼泪彻底决堤。 “呜呜呜呜!”木柯哭得停不下来,“呜呜,好,好的!我下次,一定,一定记得!” 94、爱心福利院(双更) 看着哭个不停的木柯, 白柳试图让木柯别哭停下来几次之后,还是不行,最后就算是白柳抬出了【我命令你别哭】这样的词汇, 木柯也只是捂嘴不哭, 但眼睛里还在巴塔巴塔掉眼泪,特别可怜抽噎说, 他停不下来,可能还需要几分钟。 木柯自认不算是特别爱哭,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白柳,他就像是受了委屈见到家长的小孩子,这家长还允许他告状, 木柯觉得自己就有流不完的眼泪了。 虽然他觉得有点丢脸,但他就是忍不住。 木柯低下头一边羞愧,一边觉得有点……微妙的开心。 白柳也就没管努力小声哭的木柯了, 他转向一旁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的刘怀。 刘怀满脸写满了【你平时就是这么忽悠你队友的是吗?】 白柳就当没看见, 他语气平平和十分正经地另起了一个话题:“我们谈谈接下来的计划?” 刘怀顿时收敛了神色,他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白柳, 在看了白柳忽悠木柯的全过程, 刘怀有些控制不住懊恼地叹气:“我还是无法相信我就那么轻易地被你说服了, 和你一队我可是要和苗飞齿他们作对,就算这个游戏通关了, 我也有很多后续麻烦。” “但你不和我一队,你和你妹妹连通关这个游戏都很困难。”白柳抬眼,“而且你妹妹刘佳仪就多半会被苗飞齿直接血祭, 或者吃掉。” 说服刘怀对于白柳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而找到刘怀并且拉拢他,也是非常简单的一个思路。 木柯房间内的怪物复活, 白柳在牧四诚速度技能已经用完的情况下,他要把木柯从icu里救出来,就要在护士环绕的情况下再闯一次icu。 白柳自己一个人显然是办不到这件事的,他也不可能再让苗飞齿去闯一次,虽然也不是不能骗他们去闯一次,但苗飞齿的技能也耗尽了体力槽,这种耗空体力槽的状态和白柳一样,是无法靠体力恢复剂恢复的,也不会轻举妄动,所以白柳最多骗苗高僵一个抗怪低移动速度的玩家过去。 但苗高僵对于需要逃逸的白柳来说,作用并不大。 白柳需要一个高移速,擅长隐蔽和逃逸,并且白柳知道他弱点好控制的玩家——没有比刘怀更合适的人选了。 刘怀和苗飞齿他们一样都在五楼,找到这人的病房也很简单,五楼只有三个新病人入驻——苗飞齿,苗高僵,刘怀。 新病人的病房标志是不同的,除开苗飞齿和苗高僵的那个新病房就是刘怀,在白柳手握刘佳仪和【续命良方】两个重量级筹码的情况下,说服刘怀甚至花不了他一分钟的时间。 刘怀仰着头倒在了病床上,他双目有些涣散地望着雾气蒸腾的天花板:“你说佳仪会是我们这群【投资人】狩猎的目标,我们需要那堆孩子的血浇灌床才能活下来?” “我纠正你话里两个不太准确的地方,第一,确切来说,并不是我们需要她的血浇灌床才能活下来,而是你需要吃掉这个床吸收了她的血长出来之后的血灵芝之后活下来,她就是这是你这个绝症病人的【续命良方】。”白柳拍了拍刘怀躺着的这张床。 刘怀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就像是在逃避什么般紧紧抿住了唇。 然后白柳抬眸看向刘怀,比了一个二的手势,很平静地说:“第二,我和你说过了,刘佳仪不仅仅只是【投资人】的狩猎目标,她的眼盲让她在孩童队伍里也处于弱势。” 白柳语气不急不缓:“你要知道,刘怀,孩童那边还有一个喜欢吃小孩肉的未成年苗飞齿,我的小朋友说苗飞齿很喜欢跟在刘佳仪后面吞口水,刘佳仪这种看不见的小女孩在各方面都处于绝对劣势,是小苗飞齿非常好的一个下手对象。” “可以说你的妹妹刘佳仪在某种层面上来说,是一个双重狩猎对象。” 刘怀缓缓地攥紧了拳头,他放下自己盖住眼睛的手,转过头直直地看向白柳。 白柳平淡地继续说了下去:“而我,我保证我的小朋友会保护你的妹妹,今晚你的妹妹成功给你打电话就是我的小朋友保驾护航的结果之一,我说了我会保护刘佳仪,因为她也是我朋友想要收养的孩子。” 刘怀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他盘腿坐在了床上看着白柳:“我现在相信这一点了,那你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这个游戏的逻辑思维已经基本清晰了。”白柳后仰身体,随手打开从刘怀的床头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笔,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这人扯了一张大致空白的书籍扉页,低着头在上面写写画画开始分析。 白柳习惯分析地时候简单书写一下,他的笔在纸张上点了一下,开始写关键词:【二级游戏】【50-80】 一边写,白柳一边说话:“《爱心福利院》是一个死亡率至少百分之五十的二级游戏,这个游戏分割了我们的生命值,把我们分成【成年人】和【小孩】两个不同的身份线,分别占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 白柳随手取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两个【50】,然后在两个【50】中间打了一个对抗的箭头:“但我们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合作关系,因为这个游戏很明显只能存活百分之五十的玩家,那么更合理的设置,我们和这群和共享一个生命值进度条的小孩应该是一个对抗的关系。” 所以白柳之前才会对小白六保持一种警惕心,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讲—— “我们和这群小朋友是敌人。”白柳淡淡地抬眸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沉的刘怀,他继续叙述,“而这个【续命良方】最终验证了我的想法。” “我们这群【投资人】要存活就要抽取对应的小朋友的血液,从那首鹅妈妈童谣的时间进程来看——【周一出生,周二洗礼,周三结婚,周四病重,周五病危,周六病死,周日入土】,我们至少要在病重,也就是周四之前抽取这群小孩的血液,才能顺利存活,不然病重之后一天之后我们就会死亡。” 白柳在纸上写了一个【ddl】(dead line):【三天后】。 “而这群小孩同样的道理,要在周四之前逃离爱心福利院才能避免被我们抽血顺利存活,所以他们的主线任务是逃离福利院。” 白柳手指敲了一下自己的笔,状似思索:“其实我感觉小白六,也就是我的小朋友已经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对抗关系,但之前我把我自己的把柄交给他的这个行为,让他意识到了我想干什么,也让他可以随意处置抹杀我的性命,这种程度的交付让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和我达成了合作关系。” 刘怀怔怔地看着只有6点生命值的白柳,他在对上白柳古井无波的眼神的一瞬间,刘怀颤了一下,他猛得明白了白柳要做什么了。 “我再次确认一点,你可以为了你的妹妹付出生命对吧?”白柳掀开眼皮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刘怀,他的语气很平静,静到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我和木柯生命值都快见底了,相信你也看出来我们这边的方针了。” 白柳无比平静地说:“我们保小不保大。” 小白六之所以最后愿意信任他,就是因为白柳愿意为了小白六牺牲自己,让小白六活着,为此白柳心甘情愿地奉上了可以让小白六轻易扼杀自己的把柄。 而小白六也明白了这一点,并且为白柳这种毫无理由的全部奉献和牺牲好奇着,这就是白柳想要的,没有比他还懂要如何赢得十四岁的自己的信任了——那就是成为陆驿站这种可以对他无理由奉献牺牲自己的人。 十四岁的白柳信任陆驿站这类型的人,因为在伤害自己和伤害白柳之间,他知道陆驿站一定会选择伤害自己。 那么现在游戏里十四岁的小白六就会信任现在的【投资人】白柳,白柳变成了自己的【陆驿站】——那个会对他无私奉献,甚至是付出生命的【投资人】。 刘怀的脸色阴晴不定。 而白柳就像是没看到刘怀的脸色一样收回了自己的游动的目光,继续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纸张。 白柳完全没有被刘怀的挣扎的情感影响到,而是无动于衷地继续分析了下去:“并且以我的看法,如果只是取一个孩子的血就能灌出来一株可以救我们的血灵芝应该是不太可能的,因为这是一个死亡率最低百分之五十的游戏,如果只是取得自己小孩的血就能顺利存活,我觉得不是一个二级游戏的正常死亡率。” 一边说,白柳一边在纸张上写【6】→【3】。 “所以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游戏还有更多的设置,如果单纯地从二级游戏死亡率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五十这个区间来看,这是一个6人的死亡游戏,玩家的死亡人数应该在3到4.8之间。” 白柳用几笔在纸上简单地勾勒出了一个小女孩的图像:“但这个我们这个副本还有特殊的点在于孩子那方还有一个玩家,也就是刘佳仪。” 听到【刘佳仪】的名字出现,刘怀的目光定在了白柳的脸上。 白柳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下去:“在一共只有五个可以取血的小孩的情况下,假定死亡率最低为百分之五十,只需要死三个玩家,假定刘佳仪被抽血死亡补足其中一个死亡名额,假设存活的玩家全是我们这些【投资人】。” 白柳目光专注地在纸面上写:【投资人最大通关效率】 “那么在以上对投资人最有利的条件全数满足的情况下,最多也就能存活三个投资人,按照这个比例和死亡率百分之五十的前提,一个【投资人】通关一个床最少大概需要1.6个孩子的血。” 白柳在纸上写了一个【1.6】,他把【1】和小数点之后的【6】分别画了一个小圆圈圈了起来。 他眸光宁静:“那么谁是这个【1】,谁是这个【0.6】,游戏也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我们投资的儿童就是我们的核心取血儿童,也就是那个【1】,用我们投资的小孩的血浇灌我们的床,在加上其他一个小孩差不多0.6左右的血,就可以结出最大缓解绝症的血灵芝。”白柳面色冷静地画了一个叉,涂抹掉了那个【1.6】,“但这个方案被我排除掉了,因为通关性价比太低了。” “一个投资人通关在各方面最大的性价比的可能性下,很大概率需要1.6个小孩的血才能通关,那么牺牲一个投资人不取血,换言之就可以让1.6个小孩保持安全。” “我们这群吸血的成年人,远不如他们活下来的价值大,通关性价比高。”白柳在自己在纸面上画的刘佳仪简笔画小女孩上面随手画了一个保护罩,抬眸看向刘怀,继续往下说道,“所以我最终决定在游戏里优先保全小朋友那一方的生命值,这个【续命良方】对于我和木柯来说无效,我们不会走这边的主线任务。” 白柳说道这里,看着脸色苍白的刘怀意味不明地停顿了一下:“但你和我的情况又有不同,我们虽然选择了牺牲自己保护幼年的自己,但如果计划奏效,我们本身是不会死亡的,我们可以通关。“ ”但你,刘怀,你和我们情况不一样。“白柳眸光晦涩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刘怀,“你和刘佳仪是两个独立又敌对的个体,如果你选择了优先保全刘佳仪,很大概率你会因为得不到血而死亡。” “所以你怎么选?” 明明是如此残忍的一个选择,白柳问出来的语气却带着好奇的探究欲,他抬眸望着刘怀,眼神认真专注又带着一种像是在观察和他不同种类的生物般的思考。 ——刘怀能为了他的妹妹做到什么地步?这人口中说的对他妹妹的爱,真的就像是陆驿站那个奇怪的家伙一样,人真都可以为了这种莫须有的情感放弃了自身全部利益的地步吗? 特别是刘怀还是一个求生欲很强的人——白柳漫不经心地想到,他的笔在他随手画的代表着刘佳仪那个小女孩的保护罩上一点一点的,很快保护罩上就布满了奇怪的黑点,仿佛这个保护罩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刘怀向像一株发不出声的植物般坐在床边,他拿着匕首的双手垂在身侧,显得静默又麻木,但呼吸声十分急促。 白柳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在刘怀的脸上看到了让五官都扭曲狰狞的挣扎和恐惧,那只一种对未知逼近无法控制的惧意。 这恐惧和犹豫真切无比,刘怀对于死亡的害怕和退缩让之前他口口声声说的对刘佳仪的可以牺牲自己一切的爱有点像是自我感动的外在摽榜,白柳很快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他不再观察刘怀,而是漠然地想到——这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些自以为是的【爱】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白柳以为能在刘怀身上见到陆驿站那种让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到头来还是一样的,好像甘蔗渣一般在人的口舌间咀嚼出口了千万遍【我爱你】,【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等等。 但是吐出来却一点味道的都没有的东西,仅有的甜都是为了自己,最终给别人的沾着自我感动的唾沫碎渣,一捏就碎,毫无价值的垃圾。 人终究还是自私的。 白柳散漫地开了口:“如果你想以投资人的身份通关,我也可以让小白六帮你抽取……”刘佳仪的血。 “白柳,如果我死了,你的朋友真的会收养佳佳吗?”刘怀看着白柳,他脸上还带着那种害怕和恐惧的神色,还有些隐隐的的忐忑。 刘怀像是一只要被迫剥离自己幼崽的养育者,脸上有一种神经质的不安:“佳佳看不见,又粘我,我害怕我走了之后她一个人不好过,我感觉你的朋友人很好,好好照顾她,如果她的眼睛你愿意帮忙想想办法……” 这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开始絮絮叨叨一只人类幼崽的养育注意事项,这其实是有点违和的,这让他更像一个成熟的,刘福和向春华那个年纪的家长。 刘怀脸上害怕的神色未曾消减过,但说的桩桩件件都是刘佳仪的事情,似乎比起他的死亡本身,他更害怕的是他的死亡让刘佳仪过得不好: “她晚上不太喜欢一个人睡,有个小熊,是我缝给她的,有点旧了但她就喜欢那个,你们如果带她离开福利院,记得带走,她平时话不多,但很乖,就是一直听不到声音的时候会怕,给她放电视就好,她喜欢小仓鼠,但下手有点没轻重,你们不要给她买,死了会哭得很惨……” 白柳沉静了很久,他看着刘怀,打断他的话:“你真的想好了,要为你妹妹牺牲自己?” 刘怀静了一秒:“这不需要想啊。” “我进入这个游戏,就是为了让她有更光明的未来,但这一切首先,她要活着。” 刘怀的思路很清晰,他看着白柳,他露出那种很丑的很苦涩的笑:“白柳,要是我是你和牧四诚这么厉害的玩家就好了,但我不是,我没有办法带给她更光明的未来了,但我也有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会拼命让她活下去的,这也是我唯一能给她做的事情了。” “其实死亡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刘怀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般,他垮下了肩膀,有点恍然地摇摇头,好似在自我安慰般碎碎念,“在进入这个游戏的时候我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天了,只是佳佳还没有一个好的托付,她还没有看见过我长什么样子,始终是不甘心的……” 但不甘心也没用,这个游戏里他要活刘佳仪就要死,这个残忍的游戏并没有给他更多不甘心的机会。 ”如果,如果杀死任何一个人我可以活下去,我都会不顾一切去试试……”刘怀静了下去,他垂下了肩膀,长久地没有说话。 眼泪从刘怀的眼旁滑落,砸在他手中被紧握的匕首上——他曾经为了活下去用匕首击杀过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终究,他遇到了他无法背叛的人。 白柳也没有打扰他,刘怀坐在本要被浇灌鲜血的床边,像是一具即将躺入棺材的死尸般脸色苍白,他握住匕首的手在轻微颤抖,白柳觉得很可笑——刘怀这个时候才为他的死亡恐惧。 在知道自己会死的时候,刘怀第一反应是刘佳仪,然后才是自己,这种潜意识的情绪反应让白柳觉得不可思议。 刘怀低着头惨然一笑,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起了头。 “白柳,我记得你的个人技能是交易,如果我死了,我可以,可以拿给你一个很有用的东西。”刘怀看着白柳,他整个人都露出一种很累的颓,脸上带着一种很虚拟又像是解脱的空洞眼神,眼中只有恐惧和眼泪,他抓住白柳的手,语气哽咽,“但前提是你帮我……” “让刘佳仪重新看见是吧?”白柳说,他看着刘怀疲惫倦怠又绝望的脸,平静地移回了自己的眼神,“等你死了再说吧,我不做空头交易。” 95、爱心福利院(双更) 是夜, 儿童福利院。 躺在床上的小白六无声地睁开了双眼,他听到了一阵足以吵醒他的断断续续的笛声,但他的房间里其他人都还在睡, 奔跑一晚上让这些小孩都消耗了足够的精力, 除了一直都保持一定警惕的小白六,其余孩子都睡得很熟。 小白六动作很轻地从床上下来, 穿上鞋子,他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钟——凌晨两点。 深夜的集体睡房里只能听到这些小孩很轻微的鼾声,孩子们躲在小床上用被子盖着柔软的身躯,小木柯甚至用被子蒙过了头,好像这样就能保护住自己。 但其实只要有人想, 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弄碎这些小孩,小白六看着他们房间的门被缓缓打开,随着笛声的韵脚发出木门扭动的吱呀声, 露出外面漆黑阴森空荡荡的走廊。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这个门是自己打开的。 笛声开始变得连续,悠扬欢快地飘了进来, 睡在床上的小孩们开始拧眉不安地扭动, 好似进入了什么神奇的梦中开始呓语和舞动手脚。 见状小白六很冷静地直接摇醒了小木柯。 ——难怪他不受这个笛声影响, 这笛声作用的方式是对睡梦中的小孩起作用,但小白六才来这个福利院第二天, 而他在陌生和不熟悉的地方睡眠很轻,笛声一响起小白六就醒了,所以不会被这个笛声催眠影响到。 小木柯被小白六推得渐渐苏醒, 他揉着眼睛,额头上布满冷汗,迷迷瞪瞪地深吸一口气, 他醒来之后有点恍惚地看了站在床头小白六一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醒了,也没有反应自己的床头站了一个人。 小木柯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伸脚下床穿鞋子要往走廊里走,一边走一边呆呆地说:“我们要离开这个福利院,这个福利院会抽我们的血,杀死我们……” “你清醒一点,你只是在笛声的催眠下做梦了……”小白六拉住小木柯的手腕,把要往外走的小木柯扯过来面对自己,然后他眯起了眼睛。 小木柯的眼神是清醒的,他还在发抖,虽然脸上睡出了红印子看着有点睡眼惺忪,但眼神是很清明的,还因为害怕泛着一层泪光。 “那不是梦……”小木柯哆哆嗦嗦地说,那个梦明显让他吓得不轻,“我看到有很多护士把我们绑在床上,她们用很多根注射器从我们的手背上,脚背上扎进去,然后红色的血顺着输液管涌出来,滴到一个不锈钢的罐子里,后来我们取不出血液了……” 小木柯怕得肩膀都缩起来,他用力抱住自己的肩膀:“她,她们还会用扎牲畜的那种很粗的黑色针头扎我们的头皮和脸,用橡胶管捆住我们的脖子挤压我们脸上的血管,方便她们抽取血液。” “……我们被捆得脸发紫发乌窒息了,拼命挣扎也逃不下病床……” 小木柯流着眼泪惶恐地抬头看向面色冷静不为所动的小白六,有点着急地上前一步抓住小白六的手想拉他一起走:“我发誓那真的不是梦!我看到了明天我们洗礼之后会发生的事情!那群投资人都是坏家伙!他们洗礼我们资助我们都是为了我们身上的血,他们不是免费资助我们的,我们跑吧!我们离开这里!” “他们当然不是免费资助我们的。”小白六语气冷淡,“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事情,尤其对你和我这种没有过多价值的幼年人类来说,唯一有价值的自然只有我们的身体,他们投资我们图的是我们身体里有的东西,他们这样做,有什么好惊讶的,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小木柯怔怔地看着很平静的小白六,有点呆愣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你早就知道那群投资人是坏人?” “他们不是什么坏人,他们只是拥有购买我们身体能力的消费者。”小白六眼中毫无波澜地看着明显受到了惊吓的小木柯,“而我们这种没有自身购买能力的人类属于可以随意买卖的商品,只能被购买。” 小白六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客观真理般平宁地说:“我们只有商品类别的价值,所以被购买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里的人要吸我们的血啊!”小木柯很是焦急地低喊了一句。 小白六淡淡地看着他:“所以呢?你以为外面的人就一定是什么好人,就绝对不会吸你的血吗?他们也许会吃你的肉对你干别的更可怕的事情呢?你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吗?你逃出去有什么意义吗?在你有去购买别人的能力之前,就算逃出去,你这个商品也只不过是从【爱心福利院】这个小货架,逃入了一个更大的货架罢了。” 听到小白六这样说,小木柯彻底呆住了,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反驳。 “你已经……”小白六一顿,“抱歉,你几岁了?” 小木柯被小白六说得又要哭了,他拧着自己的手指,泫然欲泣地回了小白六的话:“我,我十一岁了。” “哦,你已经十一岁了,想法不要这么天真了,木柯。”小白六淡漠地接起了上面的话,然后继续说了下去,“这个福利院建每周日都会消失一批孩子,这群孩子很明显就是被挑选消失的,而且我们这一批的小孩长相都很不错,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会被带去……” 小白六看着样貌过于精致的木柯,眼神在木柯从睡衣中裸露出来的雪白肩头上微妙地顿了一下。 小木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小白六,单纯又迷茫地反问:“被带去做什么?” 小白六若无其事地微微偏头,移开眼神岔开了话题:“……没什么。” 他一开始的确是以为这个福利院是做儿童情、色交易的地方,所以在他的【投资人】说让他保护木柯和刘佳仪的时候,小白六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因为从他的经验看来,这种收养孩子的地方的确很容易滋生这种东西,但很快小白六就意识到了不是这么单纯的目的。 这群濒死的【投资人】对他们另有所求。 因为如果是为了【情,欲】这种相对直接的目的,他们完全可以在这群小孩进入的第一天晚上就开始享用他们,但已经一天过去了,这群【投资人】对他们都没有采取明显行动,还只是用电话来维持一个单向联系。 小白六就在猜想——这群【投资人】或许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购买他们这堆【商品】的目的。 换句话说,这群【投资人】也在探索他们这堆【商品】的功能。 用他们来慈善宣传?死前的心理慰藉?又或者是一种求生不能走投无路的封建迷信——觉得做了好事能延长寿命? 但这些【目的】都太隐晦间接了,小白六觉得有更核心的东西决定了【投资人】对他们紧密的观察和投资,而把医院建在福利院对面的这种做法让小白六想到了一个点——比如他们能治病。 这种能治病包括心理上的自我安慰——比如这个【爱心福利院】里第二天他们要受洗的教堂,这个教堂的装修很好,明显有一定象征意义,【投资人】或许可以通过做善事祷告寻求上帝庇护这种方式来寻求一种虚拟的治疗。 不过比起这种来,还有一种更为直接的治病方式——那就是直接用这群小孩来治病。 小白六很平静地看向小木柯:“在我进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的作用应该是一味药引子,只是不知道我入药的是哪一个部分,现在看来是血。” 小木柯无法置信地摇头:“你既然知道他们要抽你的血,你为什么不跑?你昨晚还在和你【投资人】打电话,打了半个小时闲聊,你疯了吗!他根本不是好人,他就是个吸人血的怪物!” 小白六看向小木柯的目光冷了点:“第一,爱心福利院是全封闭式的,除了开放日我们根本跑不出去,第二,要不是昨晚我的【投资人】付费让我救你,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他就算是个怪物,也就救你的怪物,你最好搞清楚这点。” 小木柯语塞,很快反驳了小白六:“他救我也是为了我的血!” “不可能。”小白六眸光晦暗不明,但反驳得很干脆,“虽然我也不是很理解他的目的,但他的确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要优先保全我和你,还有刘佳仪的性命,如果他想要抽你的血,他完全可以花钱雇我帮他干,今晚你就会被我抽干。” 小木柯瞬间脸色煞白地后退了好几步,惊惧不已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了一个守卫的姿势:“你,你怎么……这样!” 小白六散散地扫了小木柯一眼,突然有点恶劣地上前一步张开双手恐吓小木柯:“我怎么样?按照你的标准,我比起我那位救你的【投资人】还要坏得多,十岁的木柯小朋友。” 十岁木柯小朋友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还差点跌倒,眼泪都飙出来了:”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恶趣味地吓了一次小木柯之后,小白六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算这里所有投资人都是吸血的,我的那位【投资人】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因为他要杀你太简单了,他会帮我们的,所以你最好给我听他指挥,不要轻举妄动。” 小木柯狂点头,他被小白六一惊一乍地吓得心脏都有点不舒服,说话都结巴了:“好,好的,我知道了!” 小白六在确定小木柯听话之后,转身往走廊走去,他站在不止被什么东西打开的睡房门背后探头去看走廊,看着看着突然小白六皱起了眉。 笛声飘扬的走廊里,好几个房间的门都是打开的,悬吊的敞口灯上沾满蜘蛛网随着夜风和笛声在轻轻摇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小孩跑动的脚步声和轻笑声,在夜幕里空无一人的长廊里缥缈地回荡,有种渗人的诡异感。 但这些都不是小白六皱眉的原因。 “有东西进来了。” 小木柯躲在小白六的后面,他不敢一个人呆着,醒来之后又睡不着,也硬着头皮模仿小白六探头去看走廊,听小白六这么说,目露迷茫:“我没有看到有东西进来啊……” “你抬头。”小白六平静地开口,“在天花板上。” 听到小白六的话之后,小木柯卡了一下,他宛如一台脖子生锈的机器,僵硬地缓缓抬头。 福利院的长廊是一米多宽的深高拱门类型,又高又狭窄,上面还画了很多五彩斑斓的动物油彩画,在夜色里这些看得若隐若现的动物都显得鬼气森森,好似眼中露出了真的肉食动物的光,这一般就是小木柯晚上最怕的东西了,但现在有比这些动物让他更恐惧的东西了—— 这些油彩画上像是蝙蝠一样悬吊了很多小孩,这些小孩身上缠满血迹干涸的输液袋和输液管,密密麻麻的输液管包绕着小孩,而输液管的针头扎入墙壁内,他们就靠这些不断移动迁移的输液管针头扎入墙壁来前行。 这些小孩就像是小木柯梦里那样,已经被彻底吸干了,他们的脸上的皮肤都被吸得发皱发干,像一块晒干的橘子皮一样贴在他们的头骨上,手脚都细瘦无比,像是营养不良发育畸形的大头娃娃,眼珠子在他们干瘪的脸上显得黑白分明又大的吓人,因为眼皮已经萎缩了,能看到凸出他们脸部的完整的半只眼睛。 各种颜色的半透明输液袋就像是一件花衣服包裹在他们身上,而他们正在吹笛子。 但他们正在吹的笛子并不是常规的笛子,而是一只非常长和大的针管,上面被钻了孔用来做竖笛,针管的壁还沾染着干了的血痂,在他们干薄的嘴皮下发出音调奇怪的笛声。 “《彩衣吹笛人》。”小白六似有所悟,“原来昨天我没有看到吹笛子的人,但又感觉笛声四面八方无处不在是因为这群吹笛子的家伙在屋内的天花板上。” 小木柯看得腿软,狂扯小白六的衣服角:“我,我们回去睡觉吧。” 小白六根本不管小木柯,他仰头看了一会儿这群吹笛子的小孩,见他们分别进入不同的打开的睡房的门里之后,就轻手轻脚地跟着出去了,小木柯看着都要晕过去了,但让他一个人待在房门大敞开的睡房内,他又怕,最终小木柯欲哭无泪地跟在小白六后面走,他还在发抖,像个不敬业的跟屁虫。 这群吹笛子的小孩进入了不同的睡房之后,转动着大的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眼球,站在天花板上,把头咔一声拧成了几乎和地面平行的角度,歪着头观察着下面正在沉睡的小孩。 小白六侧身藏在半开的门旁边,没有进去,微微倾身从门缝里观察这堆吹笛子的小孩要干什么。 天花板上的小孩环绕着睡房走了一圈,它在每一个睡着的孩子的正上方歪着头认真打量,最终停在了一个睡得正熟的小孩身上,好似最终锁定了目标一样,它身上缓缓垂落触手般的输液管,轻轻掀开这个孩子的被子。 小木柯看得呼吸不畅,死死地捂住了嘴害怕自己叫出声。 很快这个孩子就苏醒了,他明显和木柯一样是从那个笛声带来的恐怖的梦境里苏醒,脸上还带着泪痕和惊慌,一下子看到这么一个恐怖的小孩差点惨叫出声,但他的嘴被输液管捂住了。 天花板上那个小孩似乎用输液管向这个醒来的小孩比划了什么,很快这个小孩就破涕为笑,飞快地跳下床穿上鞋,跟着这个天花板上的小孩走了,小白六迅速后退回自己的房间内关上门,只留了一小条门缝看走廊上的场景。 每个进入不同睡房的吹笛子的小孩都带着一个喜笑颜开的小孩出来了,天花板上的小孩用针筒吹奏着调子古怪的笛声,地上的小孩排队哼着歌,挨个跟着出去了,就像是昨天小白六看到的场景一样。 但突然这个队伍停住了,天花板上所有的小孩突然都歪着头透过那道门缝,用它们死气沉沉的眼珠子盯着门缝后偷窥它们的小白六,躲在小白六身后的小木柯疯狂地拽小白六的衣角,用一种惊恐到快要哭出来的眼神望着小白六。 小木柯捂住嘴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他抖着手,缓慢地指了指他们的头顶。 小白六一静,他缓缓抬头,看到他的头顶上有一个小孩正歪着头,发皱发黑的脸上一双兵乓球那么大的眼珠子,正双目无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个小孩应该是刚刚小白六出去的时候从天花板进来的,它正下方的输液管还缠着一个小孩的头颅,这小孩和小白六他们是一个睡房的,本来也在睡觉,现在被包裹在输液管下的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看着小白六和木柯。 小白六缓慢地打开了门让他们出去,那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走了,天花板上那个小孩附身观察了小白六和捂住嘴发抖流眼泪的木柯一会儿,用输液管抚摸他们,似乎是在确认什么,最终窸窸窣窣地收回了自己的输液管,面无表情地踩在天花板上离开了。 走廊里又响起了笛声,在染血的针管里呜呜作响,合着被带走小孩们哼唱的声音渐渐远去,在走廊里空灵地回响,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小白六在检查完天花板上的确没有任何怪物之后,迅速地从门内把睡房的门反锁了。 小木柯彻底虚脱地软到在地,他捂住自己的心口艰难地呼气吐气,调整心跳频率,刚刚他是真的差点被吓死了,但等小木柯缓过劲来转头一看,小白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已经躺在床上把被子掀起来盖好自己准备睡觉了。 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才差点被怪物给带走的样子。 小木柯又是无语又是崩溃,他走到小白六的床头压低声音指责他:“刚刚我们差点就被抓走了!你下次冲出去之前能不能先想想!” 小白六盖好被子眼睛闭着,小木柯过来骂他,他也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不咸不淡地解释道:“不会抓走我们的,我之前观察过,这个笛声带走的小孩非常有指向性。” 他在昨天观察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个笛声对所有小孩是无差别催眠的,但最后带走的孩子却只有那么几个,之前小白六还疑惑是怎么做到的,他昨天的门没有被笛声打开,他是在睡房内通过窗户观察的走廊,视线有局限性,所以没有看到这群天花板上的小孩。 并且昨天并没有吹笛子的小孩进入小白六所在的睡房,所以他对这些小孩怎么锁定带走小孩的方式不清楚。 但小白六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毕竟他那位【投资人】一定会对这些信息很感兴趣,所以小白六才会冒险出去。 “但,就算是有指向性,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被带走的那种小孩?”其实小木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群【吹笛子的小孩】很明显是在找符合某种特征的小孩带走,但问题就在于他们并不知道这种对方挑选小孩的标准是什么。 小木柯拧眉质问:“我们今晚的门也打开了,这说明我们今晚房间里也有符合带走条件的小孩,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 “因为今天星期二。”小白六终于舍得掀开眼皮看了小木柯一眼,“今天只是我们的受洗日,所以我们不会被带走。” 96、爱心福利院(双更) 小木柯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受洗日我们就不会被带走?“ 小白六:“按照我对受洗礼的常规理解, 我们在受洗之前应该是没有被抽血的资格的,因为我们在受洗之前是罪恶的,只有主的鲜血才能洗涤我们的罪恶。” 小白六说着说着懒懒地打个哈切, 他连续两天熬夜, 实在是有些困了:“而且你还没发现吗?这群【吹笛子的小孩】在救人。” 小木柯一怔:“救人?” “是的,救人。”小白六又阖上了双目, 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安详地躺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了,“它们身上带着输液管和输液袋,应该是从私人医院过来的, 所以我猜测它们知道那边的那些绝症投资人下一步要抽血什么小孩,所以在带走那些被选中即将要抽血的孩子。” ”比如我们房间内的这个被带走的小孩,我看到今天白天的时候院长领他去登记了, 说有【投资人】要领养他。”小白六很平和地说, “被领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相信你梦里都看得很清楚了, 木柯。” 小木柯想到梦里的那些抽血酷刑, 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小白六毫无波动地继续说了下去:“而也正是因为这个, 如果我没有猜错,被带走小孩先是在【笛声】的催眠下看到了他们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然后见到了这群和样貌诡异和他们梦里被抽血之后一模一样的小孩。” “那群【吹笛子的小孩】应该是对他们表达了他们是这个抽血的受害者,我们会带你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永远都不用回来, 所以这群小孩才主动清醒地跟着这群样貌诡异的【吹笛子的小孩】走,还走得那么欢天喜地。” 小白六顿了顿:“而我们的【投资人】已经放弃了抽血我们,所以就算是在受洗之后我们也是安全的。” “因为我们不需要拯救, 所以它们不会带走我们。” 小木柯躺在床上,侧过身子看在似乎已经睡熟了的小白六,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小白六,你怎么这么确信你的【投资人】不会背地里偷偷登记,要带走你然后抽血你?” 小白六呼吸声均匀,没有回答小木柯,好似已经睡沉了,小木柯哀愁地叹了一口气,嘀咕了两句小白六你这么轻信你的【投资人】,到底是谁比较天真,然后他想着想着,忧虑地睡着了。 在小木柯即将睡熟的最后一刻,他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小白六很平静回答:“如果他骗我,我就杀了他。” 儿童睡房的黑夜中,还有两双眼睛僵硬地睁着。 小苗飞齿和小苗高僵浑身发颤地躲在被子里,他们听完了小木柯和小白六的对话,也看到了那个闯进来的,恐怖无比的【吹笛子小孩】,似乎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清醒的,那个吹笛子的小孩还在他们正上方盘旋了许久。 现在这两位还没有在游戏里历经各种恐怖事件后来功成名就事件的s-级别玩家的儿童吓得浑身冷汗,动都不敢动,归根究底这两个人的童年也只是普通人罢了。 或许也不能算是普通人,毕竟也是长大之后也有胆子做出杀母,纵容自己孩子杀妻吃尸体的事。 但杀的是自己的得了绝症的妈妈(老婆),一个毫无作用的女人,和自己被杀怎么能是一码子事呢? 小苗高僵衣服全是冷汗,只能维持勉强的镇定,被吓得够呛。 而小苗飞齿这个有恶胆子用开水烫死自己绝症母亲,喜欢吃小孩肉的人,那是完全接受不了自己也被这么对待的——一想到他未来要被抽血成那个干巴巴的只剩皮和骨头的样子,小苗飞齿吓得都快崩溃了,脚忍不住都抽搐了几下。 就算他用被子捂住了头,发出了他极力压制但依旧能听到的,受到惊吓的呜咽声。 听到睡房里传来略重的两道呼吸声和一点轻微的哭声,看似已经睡熟许久的小白六安宁的脸上忽然勾起一个奇异的微笑。 —————— 周二早上六点十五分,白柳的电话准时响起。 “早安,投资人先生。”小白六很有礼貌地问好,“昨晚我发现了……” “吹笛子的小孩?”白柳划开自己的系统面板,饶有趣味地反问。 【《爱心福利院怪物书》刷新——畸形小孩(1/3)】 【怪物名称:畸形小孩(抽血后狂暴版本)】 【特点:喜欢深夜出没带走小孩】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注射抽血(a+),电话定位(a+)】 【触发新攻击方式:吹笛小顽童,a级别技能,可用笛声引诱带走玩家的副身份线】 【恭喜玩家白柳集齐畸形小孩的攻击方式】 小白六那边一静,他没有问为什么白柳知道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而是毫无波动地继续汇报:“是的,出现时间大概是在凌晨两点,是以睡梦催眠的模式,能看到投资人在未来抽血自己……” 白柳安静地听完小白六的汇报,若有所思:“看来畸形小孩和你们是一方的,也对,你们都属于受害者,那每天晚上追你们的畸形小孩估计和这个吹笛子的小孩一样,就算是让你们失踪,但主要目的是带你们走把你们藏起来保护你们,其实是为了不让我找到你们。” 但被藏在什么地方——一群鬼小孩能把一群真小孩藏得让活人完全找不到,那藏在阴间还是阳间就不好说了,白柳觉得被这群小孩带走的小孩可能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死亡,只不过是安乐死。 按照《花衣吹笛人》那个带走小孩的桥段来看,小孩应该也是被淹死了的,只不过是快乐地在笛声中死去。 小白六的观点和白柳的一致,他冷冷淡淡地说:“我不觉得是保护,应该也是死亡,如果每晚都带走孩子,如此大的数量的小孩我不觉得你们这些很有钱的【投资人】会找不到,我也不觉得一群死亡的小孩可以安置好另一群小孩。” “是的,不过的确也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白柳眼睛眯起来,“这群吹笛子的小孩应该是知道怎么从你们那个全封闭式的福利院跑出来的。” 小白六又是一静:“你需要我逃离这个【爱心福利院】?” “对。”白柳说,“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跟着这群吹笛子小孩跑出福利院,怎么从这群小孩手里保护好你自己,而且你不光要跑,你还要带着其他人一起跑。” 白柳的手指在床边轻轻敲了两下,他眼神藏着很多晦涩不明的情绪:“这个所有人里面,包括苗飞齿和苗高僵,你要带他们跑出去,然后——” “做掉他们,然后取血给你对吧?”小白六声音无波无澜地补充,“这个没问题,我可以让他们跟着我走,但是得加钱。” “一个人十万。” 白柳微不可查地一顿,他懒懒勾起嘴角:“成交。” “但这个交易有两点核心要注意的点,如果你违背其中一项这项交易就作废——”白柳语调闲散地补充,“第一,核心任务是逃出去,但是首要保障是是你的个人安全,其次是木柯和刘佳仪的安全,如果无法保障不要轻易行动。” “第二点,杀死苗飞齿和苗高僵不是你的必须任务。”白柳垂眸轻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把他们留给我来,小白六,毕竟你才十四岁,我二十四岁了,或许比你更适合做这种事,当然,二十万我会照样付给你的。” 这次小白六静了很久,然后问,他的声音有一点真情实感的疑惑:“十四岁和二十四岁来做这件事,有什么不同吗?” “实质并没有没什么不同。”白柳顿了一下,“但我就是不想让你做,等你成年了之后能为自己行为承担责任再决定自己要不要做一个坏人吧。” “现在坏人让给我这个成年人来当吧,小朋友。” 等小白六那边挂了电话之后,白柳仰头看向他病房外面暗无天日的窗户呼出一口气,心想他真的是被陆驿站念出条件反射了。 刚刚一瞬间小白六说他要杀人,白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在唆使未成年人犯罪,这是重罪,陆驿站最怕他搞这种,毕竟白柳的确很擅长,所以陆驿站每天念八百遍让他不要伙同未成年搞传,销,搞得就算是在游戏内,白柳遇到这种情况也下意识地回避了一下。 不过他来的确更好,毕竟小白六那边的任务已经够麻烦的了,做掉苗飞齿这两个人对于小白六一个小孩也不是什么很轻松的事情,小白六的核心任务是逃跑,最好就把这种容易在逃跑过程中出事的任务丢给他做比较合适。 早上九点。 病房里的广播通知所有病人都可以出来活动了,以及通知新病人去观看自己儿童的受洗礼。 【系统提示:触发支线任务,得到儿童电话通知的玩家受到邀约,可前去爱心福利院观看自己的投资儿童受洗礼】 白柳现在在木柯的病房内,今天是受洗日,但【白柳】已经死亡了,要去参加受洗礼的五个【投资人】必然会少一个,白柳和木柯必然有一个要放弃掉这个支线任务,很明显就是木柯放弃。 木柯精神状态很差,他连续两晚没睡都在记东西,而且又被吸血又是追逐战,还哭了一个晚上,所以现在这位小少爷眼睛肿的像条金鱼,呆滞地仰躺在床上不动弹。 这位小少爷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湿黏的稻草床,但他现在实在没有精力来计较这些了。 很显然,这位用脑用眼过度的小少爷很需要休息,而白柳决定以【木柯】的投资人身份参加受洗礼。 但木柯需要休息是一回事,能不能休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他根本就睡不着,就算是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只要木柯眼睛一闭上,脑子里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和信息,因为各种过激情绪而一直保持活跃的大脑皮层让他头痛欲裂,就算是白柳把床让给他睡了,自己睡在地上,他也根本睡不着。 木柯见白柳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出去了,木柯也挣扎着还想从床上爬起来,他有点担忧地看着白柳:“要不还是我去吧,我毕竟是真的木柯,他们要是还有什么测谎的道具或者把戏,我上的话也能应付。” “不用。”白柳整理好了自己的病号服,他昨晚睡的地上,用书垫了一下,睡得不算很好,脸色很疲倦。 白柳转头过来看床上的木柯:“我有事情要交代给在医院的你去做,也是只有你能做的事情。” 木柯一怔:“什么事情?”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些人病案资料。”白柳说。 这个副本的福利院的时间线是十年前,正好是现实中那些企业家投资那所儿童福利院开始筹办第一批儿童入学的时间。 这两个福利院陷入是同一个副本的两种表现形式,参照【爆裂末班车】和【镜城爆炸案】来看,虽然游戏副本和现实事件表现的形式不同,但核心事件一般都是相同的——很有可能这些重病企业家也对这些孩子做了同样的事情,抽取血液来养血灵芝治病。 但陆驿站查得人都要魔怔了也没用找到这些企业家对孩子下手的任何线索,毕竟已经十年了,很多能查到他们身上的办案思路已经彻底断了,那些被抽血的小孩多半也已经死了,要抓到一些蛛丝马迹相当困难。 还有一个就是白柳认为就算有线索,估计也早就被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扫尾扫干净了,不然这群人不会放弃资助福利院,让这种自己犯过罪的地方脱离自己的掌控。 最后白柳就算从这个游戏出去了,告诉了陆驿站福利院这个案子是怎么一回事,陆驿站也信了白柳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但是没有具体的证据和线索,他们拿一堆享有盛誉的,名声很好的企业家也没有任何办法。 但白柳答应了要帮陆驿站查这件事,并且他也吃了陆驿站的报酬——他喜欢做交易有始有终。 游戏外做不到的事情,游戏内未必做不到,游戏外没有的线索,游戏内未必没有。 白柳看向木柯:“木柯,等下我写几个名字给你,白天护士对病人的看管很松懈,你看看能不能混入她们存储病人资料的档案室,找出这些人的病案资料,然后帮我全部记住,尤其是他们使用的药引子的小孩名字,以及每次取血的时间,最好能全部记住,然后等我回来告诉我。” 病案资料相当繁复,还是好几个的病案资料,要让其他人在混入档案室的那么不被护士发现的时间里记住这些星系,是很困难的事情。 但对于木柯来说这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他不假思索地点了头:“可以,你把病人名字告诉我吧。” 白柳说了几个名字,问木柯:“记住了这些人的名字了吗?” 木柯点头,点完头之后他眉头微微蹙起,疑惑发问:“这些都是那些现实里的企业家,他们应该是普通人吧?他们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游戏里的档案室内?” 白柳垂下眼皮:“他们可能不是什么普通人,在这个游戏里应该是怪物一样的存在,以及,如果可以的话,木柯,你尽可能地记住病案室里所有登记过的投资人病人的名字。” 木柯一怔:“……要记全部吗?为什么?” “一个开了十年最近才开始渐渐没有投资的大型儿童福利院……“白柳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大型私立儿童福利院的投资耗费是很巨大的,如果背后没有一个相对较大的利益链条来支撑,我觉得不太可能维持这么长时间,多集团的无偿投资,除非是形成了商品产业链。”白柳冷静地分析阐述,“很明显一个儿童福利院能提供的商品就是儿童,以及儿童的副产品,常规来讲我更容易猜测情,色链条,但这里应该是血液。” 白柳态度有种近乎不近人情的冷漠,他毫无感情的陈述:“一个开了十年,一次可以入住几百个儿童的福利院里流通的儿童数量能提供的血液——我觉得能救的人不止我说的那几个,所以我觉得在这所福利院开设的时候,排队等着的绝症病人也不止明面上那几个企业家。” 白柳用一种让木柯毛骨悚然的平静眼神看着他,“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个档案室里的资料,除了曾经登入过这个游戏的玩家——” “——应该都是在现实里吸过小孩血来治病的【投资人】。”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谈论内容涉及现实于游戏的核心,玩家白柳的小电视对这段谈话已做屏蔽消音处理】 木柯彻底懵了,他有点回不过神来,手忙脚乱又脊背发凉地从床上走了下来:“等等,白柳你的意思是——不,等等,如果所有病人的病案资料都要记,我现在短时间可能记不住那么多!我,我脑子不太好使了现在,而且你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具体的我后面再和你解释。”白柳打断了木柯的询问,他淡淡地扫了惊慌失措的木柯一眼,“如果你记不住全部的,就重点记我那和你说的那几个,这种层级的犯罪,他们之间应该是有比较紧密的联系链条,只要抓住几个,很容易拔出萝卜带出泥。” 白柳推开了门,他转头对有些呆愣的,坐在床边木柯点一下头,神色平和:“休息一下,我需要你时刻保持高精准度的记忆力,需要你记忆的信息还很多。” “我不用休息,我睡不着,我现在就去帮你记病案…资料…短时间记不住,我多记一会儿就可以……”说着说着,木柯缓慢地眨动了两下眼睛,他甩动了两下头,但他的头颅就像是突然变沉一样砰一声砸到在了稻草床上,他呼吸有点急促地看着握着门把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白柳。 白柳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着倒在床上的木柯:“你需要休息了,木柯。”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对玩家木柯使用高强度可吸入安眠药】 木柯眼前一黑,他感到病房都在天旋地转,他艰难地挣扎着抬起眼皮,只看到白柳转身关上了门,消失在了他即将垂下来的眼帘之间,他伸出手想去抓白柳离开的背影,但只是手指动了两下,他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我不要休息……我要做事……” 木柯在意识彻底消失沉入睡眠之前,听到白柳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安眠药起效大概到中午十一点半,那个时候护士在吃饭,档案室是无人的,你那个时候醒来比较合适。” “好好睡吧,木柯。” 木柯在稻草床上蜷缩成一小团,他眼睛闭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得很熟。 白柳看了一眼之后,转身把门反锁关上——木柯的精神太差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处于一种受惊过度的状态,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炸毛发抖的猫,无法好好入睡休息会很影响他的记忆里。 游戏里适合木柯休息的安全时间段也不多,木柯处于那种警惕过度的状态白柳是可以理解的。 只有今天,苗飞齿不在,白天护士巡逻的密度很高,怪物出来的概率很低,没有比现在更适合木柯全力休息恢复的点了。 但白柳不在这一点会极大的剥夺木柯的安全感,木柯果然在白柳一站起来之后立马就从床上坐起来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了也要跟着他,看样子完全睡不着,白柳干脆用药弄晕了木柯。 九点半,所有要去观受洗礼的【投资人】在医院门口集合。 97、爱心福利院(双更) 游戏中央大厅, 核心屏幕区。 苗飞齿和苗高僵的小电视位置因为之前和白柳对决中略逊一筹,这两人的小电视数据出现下滑,导致推广位都略有下降, 从靠近【国王推广位】的位置滑到了核心推广位, 而白柳的小电视排位略有上升,但他的小电视的数据还没有好到冲到【噩梦新星推广位】上。 现在的情况就是两方人马在【核心推广位】上相遇了, 白柳还略站上风,他的推广位刚好位于苗飞齿父子的正上方。 同处一个推广位上下的玩家观众流通是很大的,因为观众可以互相看见对方的情况,当有玩家表现得出色的时候,他的小电视的观众就会欢呼紧张兴奋, 虽然不同玩家的小电视观众之间互相听不见声音,但那种氛围很容易就吸引周围的观众,从而导致一方吸收另一方的观众, 一个越飞越高, 一个越跌越低,目前来说白柳和苗飞齿父子就处于这种僵持的状态里。 而这种僵持的状态很容易造成观众流失。 但好在白柳这边的观众流失不严重, 站在白柳小电视面前那些难得一见的大佬都没有走, 王舜看这个情况不由得吐一口气——主要是白柳的玩法太要命了, 那种胆战心惊一不小心就要翻车的玩法很勾人的好奇心。 有个卡巴拉公会(排名第四的公会)的玩家高层对白柳哭笑不得地点评:“真是吊人胃口,这家伙的玩法还是真适合【死亡喜剧】专区, 难怪据说第一次就掉到那个地方去了。” 卡巴拉的公会高层头发上都会带着一个生长树枝形状的绿色挂饰,非常好认,王舜一眼就认出来了, 而头发上的树枝挂饰颜色越深的代表等级越高——而点评白柳的这位观众长发上的挂坠已经接近深绿色了,看起来是一位等级不低的公会高层。 “确实,我很少见到这种不要命的玩家了。”有一位穿着齐整的白色制服, 制度的右边心口上用金线绣了一把带着翅膀的七弦琴标志的观众颔首。 这位观众有一张英俊典雅的混血面孔,梳到脑后的灿金色头发,说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漠然,王舜认出了这件制服是黄金黎明公会(排名第三的公会)的联赛队员制服。 但这位王舜之前在赛场上没见过,而且他对这个公会的人员实在是有些脸盲,很多外国人,不过这位应该是一位今年刚入队的备选队员,和没死之前的张傀一个地位。 “不过白柳应该也很难处理这种情况,他现在算是走在钢丝上,只要走错一步苗高僵就会杀了他。”一位面色懒洋洋的观众点评到,这位观众穿着十分狼狈,衣衫褴褛宛如街上的乞讨者,在整个游戏里有这种装扮恶趣味的只有一个公会——天堂共济会(排名第七的公会)。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公会,这位公会的创始人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乞丐,已经死在游戏里了,但在他的精神影响下整个公会都是这种喜欢穿破烂衣服的奇怪画风——这公会的玩家名字出现的最频繁的地方是游戏内的【举报墙】上,每天都有玩家举报这个公会的玩家有暴露癖,衣着不整。 而这位刚刚发言的共济会玩家观众衣着就在被举报的边缘上,不过他并不在意,而是举起手指点点小电视当中的白柳,饶有趣味地说:“所以说新人有光环是真的啊,这个游戏的小电视设计为了避免新人没有积分使用导致死亡率奇高这种情况,让新人可以及时得到观众打赏的积分购买道具使用。” ”而游戏一年以上的老玩家得到的小电视打赏积分会被转存到系统钱包中,只有在游戏结束之后,根据获得积分多少,按阶梯被扣除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二十的税不等之后,才能到直播玩家的手中。” “而正在直播游戏中的新人,完全可以根据自己被打赏的积分多少来判断自己操作是否正确,而老玩家是没有这个福利的,他们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判断一直走下去。”这个观众继续说着,他挑眉,“但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这种新人光环是无效的,因为他得不到太多打赏。” “而一旦发现自己操作失误导致打赏积分大幅度下跌,很多新人就会心态失衡最终走向死局。”这位观众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你会怎么做呢白柳?” “你这个贫穷的,身无分文的家伙,会怎么走向下一步。”他若有所思,“苗高僵和苗飞齿在医院门口等着你交代【续命良方】,他们正在说,如果你不交代就杀了你,苗高僵并不是一个会随意容忍不稳定因素在自己身边的玩家,你会老实交代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任务线索吗?” 小电视中的白柳目光垂落,他匆匆走过医院的长廊,往投资人汇合的地方走去。 除了白柳他们这些玩家,还有一些其他的【投资人】要去观礼,只不过所有【投资人】都长得一样,如果不主动打招呼,站在医院门口还真认不出谁是谁。 但是苗飞齿和苗高僵还是很好认的,毕竟苗飞齿很喜欢把玩他手上那两把猪草刀,而一般站在苗飞齿旁边的就是苗高僵。 假装木柯的白柳走过去恭敬地打了招呼,而苗高僵一见他,就单刀直入地提起了【续命良方】的事情。 这个东西白柳瞒不住苗高僵,也不可能骗他们,因为必须要这两个人得到正确的【续命良方】系统才会说他们解锁主线任务,不然系统没有反应,并且白柳和苗高僵对视了一眼——这人还用一种很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白柳需要在苗高僵这个人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白柳干脆地把自己撕下来的书页递给了苗高僵,但里面还混杂了一些其他的书页作为混淆信息。 苗高僵和苗飞齿一目十行地扫完了之后,这两人的面部顿了一下,应该是弹出了系统面板解锁了主线任务,苗高僵对白柳的脸色缓和了一瞬:“的确是【续命良方】。” 但就算有混淆信息,苗高僵也很快理清了整个【续命良方】,他的脸色就沉了不少:“但是要我们杀死小孩取血,要是这样做的话,要削掉我们一半生命值。” “老二级游戏玩法了,就是强制吃掉玩家总生命值的一半。”苗飞齿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很不以为意,“我也看我那个小崽子不顺眼,又麻烦又没有作用,之前还一直盯着我吞口水一副想吃我肉的样子,恶心死了,弄死就弄死吧。” “还有那个小白柳。”苗飞齿摩拳擦掌,他舔了一下嘴皮,露出一副很明显的垂涎样子,“这个游戏设计弄死小孩这点挺符合我心意的,我就是喜欢弄死小孩然后吃他们身上的肉,抽血出来之后我正好可以吃皮肉,不浪费,正好。” “但最好不要今天动手。”苗高僵警告地看向苗飞齿,“你的体力槽至少还有一天才恢复到可以用体力恢复剂回复,如果今天白天动手,你会被卡技能卡得很严重。” “啧。”苗飞齿斜眼扫了苗高僵一眼,“我知道,但是就算这里的怪是a+,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我们三级游戏都玩过多少次了。” 苗高僵温言劝了苗飞齿几句:“小心为上。” 苗高僵警惕性太强了,没有百分之□□十的把握不会轻易行事,之前他拿到了白柳的那些东西里是包括积分的,这家伙因为警惕里面藏着白柳的交易寄托物品,没有直接收入系统包裹,而是用布包了起来——用的就是上一场游戏杜三鹦用过的那个布料类别的道具【伪装的布料】。 这个布料的系统给的道具解释是【虚伪的真实】,也就是实际存在但又不可触摸的布料,这东西包住的东西并不能算是玩家直接的拥有,所以白柳的交易技能是不成立的,因为另一方玩家并没有【得到】交易物品,就好像是淘宝买家那个已购买但是未收货的状态。 而且苗高僵会有意规避白柳用祈使句和他说话,他非常小心,任何白柳用疑问语气和他说话的结束句,都会被苗高僵不动声色地点回去,白柳试着和苗飞齿套了几次话,也被苗高僵挡了。 白柳到现在有点明白苗高僵人气投票里面那个【心细如尘,城府深沉】的标志的意思了。 苗高僵的确是非常难对付的一个对手。观察力和细节都做得太密实了,就算是白柳现在占了先手,但他并找不到可以苗高僵可以钻的空子。 在几次套话不成之后,白柳在苗高僵越发狐疑的目光下不得不装老实地闭上了嘴。 只能再想想其他办法了。 等到差不多十点,福利院昨天领他们这些投资人过来的那个院长就过来了,同样也是这个院长领他们过福利院去观看受洗礼。 从昨天他们过来的路径过去,又从白柳登入的那栋教室后面向后走,能看到一个规模建筑都很完善的教堂,这是现实里的那个因为资金窘迫的缩减了几次之后没有的建筑。 这个教堂是很典型的教堂,尖顶纯白的大理石外表,底面雕刻了很多白柳不太了解的符文,他多扫了两眼,确定这不是《新约》或者《旧约》里的内容,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符文祷告语,不属于白柳熟知的任何一种会出现在教堂墙壁镌刻上的文字,扭曲又狰狞的象形文字。 最高的建筑上能看到很多壁龛里小天使,这些天使真人小孩大小,样貌逼真栩栩如生,宛如是从真人的脸上拓印下来做的雕塑,眼珠子大的出奇,好像下一秒就要从他们脸上滚下来一样,这些天使的脸部上都有奇异的神色纹路,就像是皮肤发皱隆起之后深色的血管,又像是因为被风吹日晒导致的面上的油漆剥落而出现的裂纹。 但这所教堂其他地方都很新,雕塑不至于老化成这个样子。 白柳不动神色地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跟着其他投资人后面进入了这所教堂。 教堂内部很宽敞,又高又宽,人的脚步声在地上走着都能回荡出声响,光线从教堂两边高高的窗户直射进来,落在他们这些满脸都是死亡气息的绝症病人苍白的脸上,他们的座位正对着的是一个圣坛,圣坛上有一个一米多高的十字架,一个很常见的教堂建筑,但白柳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不对。 他们做恐怖游戏的其实会经常使用一些宗教元素,耶稣被捆在十字架上受难的雕塑图片白柳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这个很明显不对劲。 这显然是一个逆十字,并且这个逆十字上捆不是白柳印象中的耶稣雕像,而是一个青少年的雕像。 逆十字上的青少年看着和小白六大一些,他闭着双眼,双手双脚都被荆棘捆着,耶稣的十字相又被称之为苦相,但这具十字相和传统耶稣受难像脸上苦痛的表情不同,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种近乎纯真的漠然,似乎对于自己在受难毫无感觉。 木质的十字架上荆棘从他脚踝和颈部缠绕穿过,绕过脸部,白柳几乎能看到他长睫在他被荆棘缠绕出伤痕脸上落下的阴影——但这只是一尊纯白的雕像而已,没有这么细致的雕刻。 但就算没有被这么细致地雕刻,这依旧是个很美的雕塑。 四肢流畅优美,脸部的比例更是惊人的优越,他躺在逆十字生长出来的荆棘丛里,脸微微侧倾依偎在自己被捆绑住的手臂上,光线从侧面的窗户落在他的宁静的睡脸上,在有些昏暗的教堂内氤氲出一种圣洁的光辉。 像睡着了的神明。 院长站在了雕塑前面挡住了白柳观察的目光,她看着所有已经入座的病人:“今天,我们来这里,迎接新生,但受洗只是一个开始,教堂内禁止杀戮孩童,请各位投资人稍安勿躁,要等到你们你们真的确认之后那是你想要的孩子之后,也确定那个孩子的确可以给你们带来新生,你们就可以带走他们。”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带给你们新生。“院长用一种很深沉的目光看着座位上的人,她振臂高呼,“要血缘纯真的孩童才能带给你们崭新的生命!” 下面的投资人忍不住兴奋地符合:”崭新的生命!!“ 白柳坐在苗飞齿苗高僵的后排,听到这句话,苗飞齿侧身过去和苗高僵抱怨了一下:“这游戏怎么还给小孩设立了安全屋,教堂内禁止杀戮孩童,要是等下抓起来这群小孩全往教堂跑,多不方便。” “正常,毕竟是二级游戏,总不能让你那么轻易就通关。”苗高僵思维清晰地分析,“但我觉得这游戏的关键还是一定要抓住自己的那个孩童,那个血缘纯真应该是这个意思,和我们流一样的血,应该只有符合条件的小孩做主要药引子才能浇灌出我们要的那个血灵芝。” 但苗高僵微微一顿,很快就补了一句:“但按照二级游戏一贯的尿性,我觉得一个孩子的血应该不太能够救一个玩家,这样卡不住玩家的死亡率,保险起见我们多抓几个,一个玩家对应两个孩子,应该是差不多的。“ 苗飞齿和苗高僵闲聊着怎么处置这些小孩,这两人从知道了【续命良方】之后,毫不犹豫就把孩童划分成了自己的敌对方,现在已经在聊怎么把幼年时期的自己抽血了,苗飞齿还嘻嘻笑着说要不在系统里买个超大号的榨汁机把这些小孩扔进去榨,会不会出来的血多一点。 白柳在后面默不作声地听着。 他倒是不惊奇今天【投资人】不能对小孩下手,按照那段歌谣和他对受洗的一贯理解,受洗之前的孩子是罪恶的,不纯净的,大概率是无法被抽血使用的。 如果今天就可以直接攻击小孩,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两个高危险的玩家来参加受洗礼,小孩又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那么今天早上白柳就会想方设法让小白六带着其他人跑了。 很快院长在带领所有投资人念了几段祷告词之后,领着一堆穿着纯白到脚踝的宽大衣袍,赤着脚的小孩进场了。 全场的投资人都轻微骚动了一下,他们一模一样的面孔上露出同样的表情——他们狂热又贪婪打量着这些被院长牵到他们面前的,这些散发着源源不断生命气息的小孩。 这就是他们的新生。 就连懒懒散散靠在椅子上的苗飞齿也坐直了身体,他伸长头打量这些小孩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榨汁机在看即将进入自己内腔的水果,带着一种要搅碎他们的残忍兴奋和贪婪,他鼻头耸动了两下,露出一副有点陶醉的表情。 “这群小崽子闻起来可真好吃。”苗飞齿宛如一头要进食的动物一样,他不停地舔着自己的嘴皮,死死地盯着走在孩子队伍里的小白六,“那个小白六,看起来皮子可真柔嫩,我很久没有一次性吃完一头小孩了,他说不定可以。” 小白六穿着拖到脚踝的宽大白袍,没有穿鞋,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捧着的,燃烧的扁蜡烛,火光摇曳地照在他平静的脸上,他光着脚走在孩童的队伍的最后面,在院长的指引下站在了台子上。 孩子们在院长的指挥下在台子上捧着拉住站成了一个横排,小白六缓缓抬眸,台下是很多张一模一样,瘦削苍白带着诡异的笑容在审视他们的【投资人】面孔,在孩子手中的烛火的摇晃下,这些人的面孔好像在高温的空气里变形扭曲,变成呐喊的形状,大张着口要向他们扑来。 站在小白六旁边的小木柯只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就吓得低下了头,而小白六依旧无波无澜地扫视着下面所有人,最终他的目光缓缓地定格在了白柳的身上,不再挪开——很明显他之前在这堆投资人里找白柳。 白柳略显诧异地挑眉——这小朋友,这下面所有的投资人都长得一个鬼样子,他是怎么把他认出来的? 有人抬进来了一个浴缸,或者说一个长得很像是浴缸的东西,院长解释说用来洗礼孩子们的坛子,里面被放满了晃荡的清水,周围还有一圈就像是洗不掉的,残留下来的血痕。 这个浴缸被放在这些孩子的面前。 院长站在所有的小孩面前,她举手做了一个手势,让所有的孩子仰头看向她。 她露出一个非常慈祥的微笑:“好了,孩子们,我们唱一遍圣歌,然后开始挨个给你们洗礼,记得最后将圣歌加入自己的名字。” 参差不齐的小孩子的歌声响起,他们用童真又清脆的嗓音唱道,他们手上捧着的蜡烛火焰在他们天真的眼睛跳跃出明亮的光: “我们月曜日(周一)出生 我们火曜日(周二)受洗 我们水曜日(周三)结婚 我们木曜日(周四)得病 我们金曜日(周五)病加重 我们土曜日(周六)死去 我们日曜日(周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我们的一生——这就是白六(每个孩子的名字)的一生。” “非常棒。”在一首古怪的开场歌之后,院长打开了她手上那个登记的花名册,低头开始念上面的名字,“接下来我会让每位【投资人】为自己的投资儿童洗礼,很简单,只需要将你的孩子浸入这个清水池,但清水只能洗涤完这些小孩从外界带来的细菌,哦不好意思,不是细菌,是我口误,是罪恶,清水对洗涤他们身上的罪恶还远远不够——” 院长抬起头,她的眼神扫过所有的小孩,脸上的笑变得阴森刻薄:“在用清水洗涤完之后,你们可以取孩子的一部分的血用来洗涤他们的罪恶,然后带走一部分血,去医院里鉴定他们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罪恶,如果没有,你们在周三就可以来带走,或者说,领养这些孩子了。” 白柳眼神微动。 难怪这里会有一个【受洗礼】这么不伦不类的仪式。 原来是这些【投资人】害怕这些小孩身体里有什么别的病毒,所以还要提前用这种仪式从精神层面上洗去这些福利院里的孩子身上的【疾病和污秽】,以及带走一部分血液回去检查,从生理层面上确认这些小孩的血没有问题——比如有没有细菌和传染病。 这些【投资人】还挺讲究,他们从精神层面和生理层面上嫌这群从外界来的小孩脏,所以设定了这个冠冕堂皇的【受洗礼】来筛选福利院里的儿童的血液质量。 这相当于是一个【预匹配】的实验,等到【周三】就可以正式开始带走孩子了。 98、爱心福利院(双更) 周三的歌谣里是【结婚】, 而结婚也代表另一种层面上的【一对一】匹配。 面色狂热的投资人挨个上去将颤抖的孩子浸泡入水,然后又捞起来,捞起来之后就会旁边就会有人上前用输血袋给这群小孩抽血, 投资人拿着一个装满了血的输液袋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下来了。 很快就轮到了白柳前面的苗飞齿和苗高僵。 小苗飞齿一直在哭闹, 是被不耐烦的苗飞齿摁进水里然后又摁着抽血的,脸都白了, 小苗高僵也浑身发抖,但是要顺从很多,似乎意识到了反抗是无用的,他看着四周的投资人的眼中带着一股绝望的悲哀,颤抖地伸出手被抽血。 下来之后苗飞齿随手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血袋:“差不多100ml, 啧,要不是要拿回医院做检查,我都想来一口。” 苗高僵则是环视了一圈之后, 下了结论:“这群小孩和下面坐着的投资人是一一对应的关系, 我们要是对其他人的小孩动手,这些病重的投资人就会没有小孩, 很快就会无血病重变成icu病房里的那种怪物, 我们很有可能会对应的投资人怪物被锁定仇恨攻击。” 苗飞齿皱眉:“那最好还是不要对这些npc投资人的小孩下手, 锁定仇恨跟着追的怪物最麻烦了,后期很容易偷袭和补刀我们。” “而且我们本来就准备对玩家的小孩下手啊。”苗飞齿把血袋左右手抛着玩, 眼睛盯着血袋里流动的血,“我要小白六,你要那个小瞎子吧, 怎么样?还是把我们木柯的小孩留出来。” 说着苗飞齿他很随意地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们背后不声不响的白柳,笑嘻嘻的:“作为木柯你告诉我们【续命良方】的回报,我们不动你的小孩, 但如果要一个孩子的血以上才能通关,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吧,小白六和那个小瞎子是我们的。” “不过你还有别的办法。”苗高僵很虚伪地宽慰白柳,他拍了拍白柳的肩膀,“你可以试着让儿童木柯一个人跑出福利院,只要他在逃跑的路上没有被任何一个怪物抓到,顺利跑出去存活下来完成主线任务,他成功了,你也可以通关。” 虽然苗高僵这样安慰白柳,但很明显这苗高僵和苗飞齿觉得这样的方案毫无可行性。 这两个人一开始就完全没有把通关的希望放在小孩那边,因为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这是一个二级游戏,让一群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的小孩从一堆等级为a+级别的怪物里成功逃出来,就连具有一定技能的a级别玩家逃出来都困难,更不用说小孩了。 这是一个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0的方案。 白柳低着头,假装瑟缩般抖了抖肩膀:“好的,我会试试的。” 苗飞齿见白柳这样,不屑地嗤笑了两声,转过头继续玩他的血袋了。 在苗飞齿和苗高僵转头过去的一刹那,白柳的脸上恢复了平静——让小孩作为游戏的主体的确是非常冒险的一个策略,但这是白柳目前能计算出的,性价比最高,风险最低的通关策略。 虽然风险已经相当高了。 “木柯的投资人,请上来为你的孩童洗礼。”院长朗声念道。 白柳抬眸,他看向那个穿着白衣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小白六,他们隔着蜡烛的火焰,非常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小白六先别过了脸,他不习惯被人直视,白柳忽然勾唇微笑起来,那笑里有一种回忆般的懒散笃定。 ——而十四岁的他,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就是逃出福利院。 白柳款款上前,他现在的身份是木柯的投资人,他要为木柯洗礼,白柳在院长的呼唤和指导下站定在了小木柯前面。 小木柯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看向他,他把蜡烛递给了院长,对着白柳张开了自己的手臂,他的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颤。 小木柯的确很怕,他怕到甚至分不清面前这个不是他的投资人,毕竟都长得一样。 白柳按照院长的指示,他的手穿过小木柯的膝盖,把小木柯整个抱起来。 小木柯抱住白柳的脖子,他的恐惧从眼神和肢体语言里都可以表露出来,悬空的脚抖得非常厉害,脸煞白,白柳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他并没有安抚小木柯,而是很平静前倾身体将怀里的小木柯浸入清水中。 小木柯缓缓地没入清水中,他害怕地紧闭双眼攥紧了拳头,气泡从他面孔里浮起来,他能感受到自己温热的眼泪融进了冰冷的水里,好像身体的温度都这样流逝进了水里,变得冰冷起来。 我会不会死啊……小木柯有点恍惚地想,我的心脏好像……要跳不动了,感觉。 几十秒之后,白柳又把他抱出来,浑身湿透的小木柯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嘴皮都青紫了,下意识地死死抱住了白柳的脖子,呛咳着吐了几口水出来,旁边等候着要给木柯抽血的人上前来,拔出针管的塑胶保护套露出尖利的针尖。、 小木柯惊恐无比地疯狂摇头后退,他几乎要扯着白柳的衣服爬到了白柳的头上,白柳握住了他不断挣扎的脚踝。 白柳看向眼中泛出眼泪的木柯:“你安静一点。”然后他抬头对那个抽血的人说,“不用给他抽了。” 抽血的人和正在挣扎的小木柯都一怔。 院长问:“投资人,你确定不取这个小孩的血?你带走他之后他有任何疾病影响你,我们不再对你负责。” “无论他的血怎么样。”白柳抬头看向院长,他态度很淡,“都不用取血检查筛选了,我确定他就是我要带走的小孩,我自己承担他有疾病的后果。” 湿漉漉的小木柯蜷缩在白柳的怀里,他怔怔地看着白柳,发尾还在滴水。 白柳低头看了怀里的小木柯一眼,放下了还没回过神来的这位小朋友,在小木柯耳边轻声说【跟着小白六离开这里,我不会要你的血】,然后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小木柯的肩膀,白柳起身下去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小木柯呆呆地从院长的手中领回了自己的蜡烛,站回了队伍里小白六的旁边。 很快,小木柯反应过来,他微微靠近了小白六压低声音快速耳语,语气还有点激动:“小白六,他是你的投资人对吧!他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没有要我的血!” “我说过了。”小白六目光淡定地回复,“他是个不要命来救我们的,奇怪的投资人。” 但很快,小木柯惊恐地看向小白六:“但是他是你的投资人,为什么给我洗礼?他给我洗礼那你怎么办?!” “下一位受洗者,小白六,请小白六的投资人上前为他受洗。”院长看向小白六。 小白六顺从地低头站出队伍。 院长叫了两三遍,下面没有人应,忽然有人轻蔑地笑了一声,慢悠悠地站起来回道:“院长,小白六的投资人不幸去世了,不如我来帮他洗礼吧?” 站起来的人是苗飞齿。 “不行,这位投资人先生,您已经为一个孩子受洗过了。”院长摆摆头拒绝了苗飞齿,苗飞齿看了小白六一眼,舔舔嘴巴略有些遗憾地坐下。 院长走到小白六的前面,用一种好像在看卖不出的商品的目光晦暗地打量着小白六,口中的话语却很怜悯慈悲,“多么可怜的投资人,多么可怜的孩子,你被遗弃了,哦,当然,你来到这个福利院本身就代表你已经被你的父母遗弃了,但是现在连能发挥你人生仅有价值的,愿意带你走的投资人也在你受洗前夕抛弃了你。” 小白六低着头站着受院长的责骂,他漆黑的眼珠子看着自己手上捧着的蜡烛,火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明明灭灭。 “你是个被神明遗弃的孩子。”院长装模作样地长叹,“你身上的罪恶无以比拟,所以神明都选择了让所有人遗弃你,你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吗,小白六?” “我想我不知道,院长。”小白六很平静地回答。 院长用一种很冷漠又森然的目光看着小白六,她义正言辞地谴责他:“孩子,你错在没有人愿意帮你洗去你身上的生来就有的罪恶,你需要独自完成受洗礼,你需要受到惩罚,你需要在这个池子里待很长时间才能洗清自己的罪恶。” 小白六被院长扯着推进了满是清水的坛子里,在小白六还没有站稳的时候,院长已经拿走了小白六手里的蜡烛,摁着小白六的肩膀让他坐在了坛中,院长面无表情高高在上地垂眸俯瞰小白六。 她一只手举着蜡烛,另一只手摁在小白六的头顶上,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往水池子里摁去:“你需要被洗干净,我的孩子。” 小白六被摁入了水池中,他正面朝上被人完全浸没在了水面下,呛咳和窒息的下意识反应让他下意识想抓住这个浴缸一般的用来洗礼的坛子的两边,但很快小白六就不得不松手让自己完全沉没池底。 抓住他头发不放往水底摁的院长温柔地笑了两下,她举起燃烧的蜡烛,垂下眼帘看水波下面小白六:“在这个蜡烛燃烧完之前,小白六,你不被允许离开受洗池。” 蜡烛灯芯的光妖冶地跳跃了两下,滴下了滚烫的蜡滴在小白六抓在池子两边的手,类似于火焰灼烧般的刺痛反应让小白六本能地松开了,他握住的原本就湿滑的坛壁。 清澈的水波在小白六的视线里晃荡着,他看到他正对面上方的院长温柔的笑脸在晃动的水面上,落在他眼中变得狰狞又可怖。 白色的蜡滴砸在水面上瞬间凝固,变成一块块宛如小孩被剥下来的指甲盖的蜡状漂浮物,他的头发还被院长往下拉,小白六被迫扬起了颈部,因为缺氧胸膛起伏得很快,他像一只引颈受戮的,没有抵抗力的小动物,只是他的眼神突兀的平静,平静像是他没有被摁进受洗池水面以下。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经受这一切。 然后,在小白六氧气要耗尽的时候,他会抓住机会,用尽全力地撑起来露出满是蜡滴的水面吸一口气,然后冒头的小白六又被院长迅速地摁下去,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艰难地呼吸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在受洗池里,那种即将窒息般的,用尽全力从溺水中浮出的挣扎感。 小木柯看着都开始捂嘴眼眶泛红,苗飞齿看着受苦受难的小白六露出了仿佛是得到愉悦了的表情,他伸长脖子试图更近地去看被淹没在水下的小白六痛苦的面容。 苗高僵倒是不太喜欢这种折磨小孩场景,这会让他想到苗飞齿绑架过的那个小孩,他微微侧过头拧着眉没有看,脸色有些发沉。 而白柳安静地在下面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点恍然,又过分平和。 似乎面前这个在淹死边缘的人这不是十四岁的他,也不是他在这个游戏里唯一的通关筹码。 久远的记忆就像是竭力地从水下冒头的小白六一样,从他蜡封的海马回中浮出。 白柳很讨厌水,因为他曾经也像是小白六一样因为犯错被这样惩罚过,好像也是十四岁吧,白柳记不太清了,人类都会本能地遗忘让他们不适的记忆,他做了一些错事,他拿了一个成年人的钱,答应了帮他做一些事情,就像是小白六这样。 然后很快这个事情就被福利院的其他小孩告发了,那个福利院的院长惊恐又恐惧地看着他,就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当然白柳,那个时候他还叫白六,因为自己【上不得台面】的血腥的各种爱好被院长和老师们所畏惧议论着。 她们看着白柳的眼神,就是那种【啊我就知道,你终于做出了这种事情】厌恶又害怕的眼神。 说实话,白柳享受这样的眼神,但很快他就受到了惩罚。 白柳眯着眼睛,有些迷蒙地回想着——好像是把他的头摁进什么东西里,他不太记得了,总是就是满是水的一个容器里,一边打骂他一边尖叫着叫他下次别再这样做了,他弓着身子呛着水,柔顺地同意了。 但是那些惊慌失措的老师们就像是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惩治他一般,她们并没有简单地放过他这个她们口中的小恶魔,又轮番淹了他一会儿,才精疲力尽地兴致而归,好像是教育了一个迷途知返的杀人犯般兴致勃勃地离开了。 也被淹了一个下午陆驿站喘息着并排地躺在地上,他旁边躺着被淹得奄奄一息的白柳,或者说是白六的旁边,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改名字。 因为陆驿站这位举世罕见的大傻子,在老师接到其他小孩的告发之后,逼问到底是谁干了这种坏事的时候,陆驿站站出来替白柳背了锅,主动承认是他干的,请老师罚他——这货甚至都不知道白柳干了什么,特别爽利地就帮白柳背锅了。 但可惜的时候陆驿站这蠢货一片自我奉献式的好意并没有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告状那个小孩却咬死就是白柳做的坏事不放。 最终的结果就是白柳和陆驿站这个帮忙遮掩但其实什么都没干的【共犯】,都被老师狠狠惩罚了。 就算都被罚,陆驿站是个出了名的乖小孩,老师都很喜欢,他本来不会被惩罚得这么厉害,但他不肯走,老师要罚白柳多久,他一定要留下来陪着白柳多久,这位老实憨厚的乖孩子眼睛发红地蹲在白柳旁边,像一头拉不动的顽固小牛,谁来让他走都不走,也不反抗,也不骂人,也不阻止老师折磨任何人,就是不走,就直勾勾地盯着被淹得直呛咳的白柳。 白柳被摁进水里,陆驿站就把自己的头埋进水里,去看水下挣扎的白柳,着急地说马上就好了,你再坚持一下白柳,马上就完了。 我在的,白柳,陆驿站在水下就像是在嘶吼一样说,我相信你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白柳在水下看着因为说话嘴里咕噜咕噜冒泡的陆驿站,看着陆驿站那张在水里焦急发慌地对他说话的脸,气泡咕噜咕噜地从陆驿站嘴巴里冒出来,白柳被折磨得有点想笑,他也的确笑了——他其实根本听不到这傻子和他说了什么,也搞不动这个傻子对他毫无根据的相信从何而来。 如果白柳那个时候还有力气说话,他一定会告诉陆驿站,蠢货,我真的干了很坏很坏的事——但可惜他没有力气了,他被淹得快死了。 陆驿站这倒霉家伙最后和白柳承受了差不多的苦头,现在正一边呛水一边从地方爬起来,他踉踉跄跄地上前,想把也浑身湿透躺在地上喘气的白柳扶起来。 然后就像是脑子发抽一样,陆驿站突然蹲下来直勾勾地看着白柳,问他,你要不要换一个名字,告诉她们你改头换面改好了,再也不会用【白六】这个名字和人接头做坏事了。 她们以后或许就不会这样惩罚你了——陆驿站非常异想天开,在白柳眼中非常愚蠢地提出了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建设性的建议。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白柳觉得脑子进水了的事情了,事实上陆驿站这家伙常常有这种毫无根据的想法——比如一定要和他做朋友也是。 躺在地上白柳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他被陆驿站扶起了一只手臂,转过头用被水打湿淹没过后的眼睛望着这个满含期待地看着他的陆大傻子,湿漉漉的头发滑下来,盖在了白柳的眼前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很突兀地捂住自己的肚皮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总之他就是很奇怪地,很大声地在被自己身上的水染湿的地面上笑着。 一边笑一边蜷缩呛咳吐着喉咙里的水,吐完之后,白柳又变得十分平静看向被他笑得有些发愣的陆驿站,他淡淡地说,好啊,你说要改,那我改一个名字吧。 圣坛上小白六的受洗,或者说受刑终于结束了,院长终于松手让小白六从池子里出来了。 教堂是无法屠戮孩童的,所以白柳并不担心院长直接淹死小白六,她只是在惩罚小白六这个没有投资人愿意要的孩子——因为受洗也是这群小孩的任务之一,做不到会受到惩罚是很自然的事情。 小白六猛得从池子里冒出来,趴在池边呛咳了好几口水,他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清水摇摇晃晃地从坛子里走出来,很快小白六就从一种要被淹死的窒息状态里恢复了过来,这位差点被人当众淹死的小孩是吗反应都没有,就像是习以为常的那样,很淡然地从院子的手中接过已经燃烧完毕的蜡烛,他很礼貌地对着掐着自己的脖子让自己受完毕的院长鞠了一个躬之后,站回了队伍。 长久的缺氧让小白六的脸颊上弥漫开红晕,眼睛也因为生理性泪水湿漉漉的,他的头发黏答答地贴在脸的两旁往下滴水,原本宽大的白袍现在因为湿透了全贴在他的身上了,这让他看起来瘦又小。 小白六低着头捂住口鼻克制地咳了两声,眼眶泛红。 看着……有点可怜。 背后的逆十字架像上原本沉睡得很安宁的雕像不知道什么时候皱起了眉,原本散开的手指微微并拢。好似被小白六的呛咳声打扰到一般,而他身上的荆棘也缠绕得更紧密了。 99、爱心福利院(四更) 小白六受洗之后过了几个小孩, 轮到刘怀上前给刘佳仪受洗。 刘怀替刘佳仪洗礼的动作很轻,刘佳也没有舍得让刘佳仪在水里待很久,很快就捞出来了, 刘佳仪也很乖, 她还主动伸出手卷起衣服让那个人帮她抽血,被刘怀有些哭笑不得制止了——他最后在刘佳仪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很珍惜的吻, 拒绝了那个人对取刘佳仪的血,在刘佳仪有些迷茫的表情中默默地回到了下面投资人的座椅上。 刘怀坐得离白柳他们比较远,坐在后面,他没有听到苗飞齿和苗高僵聊的要对刘佳仪下手的话,但他大概能猜到这两个老玩家的做法, 刘怀神色紧绷,远远地看了白柳一眼。 “今天的受洗礼就到这里,请各位投资人到福利院的食堂用餐, 休息一会儿。”院长宛如商场开场营业般的招呼微笑着, “下午我们受洗过的孩子将为你们献上纯净的歌声——一场合唱表演来庆祝我们的相遇,表演地点在教堂前面, 表演时间下午三点到七点, 请各位投资人准时到场, 聆听欢唱。” 白柳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分。 ———————— 躺在稻草床上的木柯猛得睁开了眼睛, 他迅速地爬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了,他从白柳离开之后睡到了现在! 木柯有点懊恼地咬咬牙,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一个档案室的内容, 他半天不一定能记完,也不知道苗飞齿什么时候回来,他越早混进入档案室进去记东西是越好的。 但白柳让他睡觉的效果很明显——木柯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 一早上安全无忧的睡眠让他彻底放松下来了, 木柯下到一楼,果然大部分的病人和护士现在都在一楼的食堂用餐,没有出来用餐的病人就是早上被护士送过药的病人,现在正房门紧闭,木柯路过的时候,贴近都能听到这些病人的房间里传来那种咯吱咯吱的,隐隐约约的大口咀嚼声——这让木柯想起了那天晚上大口吃血灵芝那个怪物病人发出的声音。 木柯默默地离门远了一点,他记得整个一楼的布局——病案档案室在护士值班室的后面,能混进去就要护士值班室没有人的时候——比如现在,或者早晚交班的时间点。 木柯左右打量了两眼,确定没人之后,深吸一口气窜入了病案档案室,结果一进入他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木柯怔愣着看着满是灰尘的档案夹,有点欲哭无泪,“好多!怎么这么多!比昨天的书还多!” 他久违地又有了考试前夕争分夺秒复习功课拼命记东西的感觉。 木柯拍了拍自己的脸,他冷静下来抽出了一本档案,打开开始记忆:“姓名,王国强,于200x年捐赠一百七十万给《爱心福利院》,与其【结婚】的孩童是……” ———————— 下午三点。 站在教堂前面的孩子推推搡搡地站在一堆,而投资人坐在小孩们摆放在草地上的座椅上,院长还给他们投资人发放了节目单——这所福利院的所有孩子都要分批给他们表演,都是合唱节目,有些还不止唱一首,唱完还要合影,所以才会持续四个小时。 这种费尽心思讨好【投资人】的操作白柳并不陌生——他所在的福利院在遇到领导来的时候,也会领着一群小孩装模作样地出来表演,所有老师都绞尽脑汁地让这些小孩表现和表演得很喜欢来访领导,恨不得从头对着这些领导唱到尾,因为老师说唱得就是会比说得好听。 这种做法本质上没有错,是为了福利院谋取更多利益的手段,但一般来说这个利益白柳享受不到,所以白柳通常都觉得自己就像是马戏团里被牵出来耍杂技的猴,还是拿不到钱的那种猴。 不过白柳没想到他自己还会有福利院里的孩子唱歌讨好的一天,实在是种新奇的体验。 白柳翻了翻放在自己腿上的节目单——《快乐日》歌曲,由新受洗的小朋友为大家奉上。 小白六站在角落,他换了一身衣服,脸上被画了很艳俗的妆,脸红彤彤的,额头上还点了一个红点,他的发尾因为受洗还在滴水,站在后排目光有些懒散不在意地随意哼唱着歌,显然是在偷懒: “快乐日,快乐日,神明救我,使我欢乐。 赎罪宝血洗我罪恶,生命活水解我干渴。 快乐日,快乐日,神明救我,使我欢乐。” 这歌曲讨好的意思太明显了——这是这群【投资人】的快乐日,而不是这群小孩子的。 歌听了没一会儿,白柳很快就兴致缺缺了,坐在前面的苗飞齿和苗高僵两个人干脆就抱胸打起了瞌睡,但苗飞齿手上还握着刀,苗高僵也没有完全睡着,这两个老玩家都还保持着一种基本的警惕,但这无疑是一场冗长乏味的表演。 除了坐在后排的刘怀看得目不转睛,他眼神一分一秒都没有从刘佳仪身上移开过,颇有一种看一眼就少一眼的悲哀之感。 四个小时苗飞齿已经抱怨了好几次怎么这么长,能不能直接开始屠杀小孩。 但对刘怀来说,这四个小时又太短太短了,他仰视着那个额头上点着小红点,在轻轻摇晃着身体唱歌的刘佳仪,忽然低头擦了一下眼睛,但很快他又抬起了头,刘怀不想浪费任何一秒可以看刘佳仪的时间。 不过或许刘佳仪永远都不会知道刘怀这样看过她了,她现在还看不见。 等小白六他们唱完下去之后,按照节目单他们下一场节目还有十五分钟才开始,白柳起身绕过座椅向准备教堂里走去,看着在假寐的苗高僵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他斜眼看向白柳:“你要去干什么?这才唱了个开头。” “去找我的小孩,看看能不能教他逃出去。”白柳说。 苗飞齿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诶,你就让他去吧,人家唯一的通关机会。” 苗高僵迟疑了几下,最终还是让白柳走了,这里就在教堂前面,白柳就算想要提前偷袭他们看上的小孩也是不行的,因为这个教堂禁止屠戮小孩,这也是他们现在都还没有动手的原因。 当然苗飞齿还没恢复的体力槽是他们现在还没动手的另一个原因。 白柳对苗飞齿他们点点头,往小孩退场的教堂里走了,苗高僵看着白柳的背影,眼神又沉又阴郁:“我始终觉得这个木柯不对劲。” “你有点烦人了爹。”苗飞齿懒骨头一样贴在座椅上,他侧过头看向苗高僵,“面板你也察看过了,电话你也察看过了,这个木柯绝对就是个普通玩家,面板都没有超过b,游戏次数也才两次,就是个纯新人,应该是倒霉进来就被白柳给控制了,我们杀死白柳他正好就接除控制了,你说说,他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道具栏里有一个破键盘。”苗高僵眉骨很低,这让他皱眉的时候眼睛和眉毛聚得很拢,看起来有种阴狠的戾气,“我记得我两次察看他的系统仓库的时候,看到的时候,那个破键盘上掉落的键帽都不一样。” 苗飞齿听到苗高僵这样说,也撑着椅子坐直了,苗高僵心思很细,他总是能注意到一些常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也擅长怀疑细节和利用细节,而苗飞齿和苗高僵合作这么久,知道苗高僵这种怀疑一般不是无的放矢。 苗飞齿被苗高僵一提醒,挑眉反问道:“爹你的意思是,有人通过键盘在和木柯交流,你还记得木柯的键盘上掉落的是什么键帽吗?” 苗高僵眉头越锁越深:“问题就在这里,我对键盘的排布并不熟悉,我只能意识到键盘上空着的位置变了,但具体是什么位置,对应的是什么键帽,因为我也只是扫了一眼,其实我也不太记得很清楚。” “通常来说,系统背包只能自己一个人察看,木柯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不太可能把键盘递给某个人然后又拿回来,并且这样的交流方式风险太大了。”苗高僵语气沉沉,“我觉得更有可能是有人和他共用了系统背包,如果有人的技能可以和木柯共用系统背包,那这套交流方式就是行得通并且极其隐蔽的。” 苗飞齿沉静了一会儿,在场上他们不清楚个人技能的玩家只有一个。 “你的意思是,白柳没有死?他的个人技能不止控制,还有这个共用系统仓库背包?”苗飞齿表情也渗人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木柯是他打入我们这边的棋?还在不断用键盘和白柳交流着?” “但这只是我的猜测。”苗高僵顿了顿又看向脸上已经出现凶相和杀气的苗飞齿,“木柯一个c级面板的玩家,你什么时候杀都来得及,最好不要冲动行事,因为你现在在应援季,贸然杀死一个投诚了你的普通玩家对你声誉没有好处,会影响你的支持率,以及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共用系统背包这个技能已经是【规则技能】的范畴了,这需要侵犯系统权益才能做到。”苗高僵双手撑在膝盖上,深思,“目前游戏内也只有几个人的个人技能是【规则技能】,我觉得白柳的个人技能是【规则技能】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如果他真的有【规则技能】这种bug级别的个人技能,完全就可以像红桃皇后那样直接靠技能钳制我们,白柳不需要这么被动。”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白柳是一个新人,使用不好自己的个人技能也是有可能的,再看看吧。” 苗高僵看着白柳进去的教堂,眼神阴鸷:“等你恢复了,他露出马脚了,再杀他也不迟。” 此时的白柳走到后台,小木柯和小白六正面对面地坐着,正在用纸巾蘸水擦拭脸上化妆的痕迹,见白柳进来了,小木柯还警惕又恐惧地后退了两步,他没认出这就是之前给他洗礼的白柳。 倒是小白六面不改色地扫了他一眼,站起来轻声说:“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换个地方。” 小木柯瞬间意识到这就是小白六那个给他洗礼的【投资人】,他略有些尴尬地点头问好,然后小白六拉住白柳的手把他带走了。 小白六把白柳带到教堂后面的杂草丛生的小树林里,白柳靠在墙面上,低头看着站在他面前还在执著地擦自己脸上腮红的小白六,这小朋友擦得又狠有认真,他似乎不太喜欢化妆品的味道,皱眉把自己的五官都擦变形了。 白柳很自然地拿过了小白六手中的湿透的卫生纸,蹲下来给他很仔细地擦拭起来。 “你这样擦是擦不掉的。”白柳用一点卫生纸,反复点摁在小白六的眉心,“口红你那样擦会被擦得整个额头都是。” 小白六面无表情地被白柳摁住肩膀擦额头:“你很懂怎么用口红嘛,自己经常用?” 白柳假装没听出这小朋友言语中暗含的讥讽:“我之前也被这样化过妆,和你差不多的场合,你是因为我没有给你洗礼而导致你被院长惩罚而生气吗?” “不算生气,只是觉得自己被耍了而已。”小白六看着白柳,嘴唇抿了一下,抬眸看向白柳,“但因为这个,你得给我——” “——好的,我知道,加钱是吧?好的,随便你开。”白柳前倾身体,凑近去擦被小白六胡乱擦到眼尾的红色口红印迹。 白柳凑得很近,呼吸平稳地喷洒在小白六的皮肤上,眼尾垂下来有种专注地在呵护一个人的错觉:“别动,你这里还有一点,院长那样说你,你真的没有生气,被父母和神明,还有我这个投资人抛弃的孩子?” 小白六屏住了几秒的呼吸。 很快他飞快侧过眼神不去看白柳,语气很平静:“我没有生气,毕竟院长某种程度上也没有说错。” “也对。”白柳擦完站了起来,他现在这个投资人的身体非常细长,站起来的视角几乎可以用俯瞰来形容他看小白六的角度,“神明的确没有眷顾过你,因为你是个从来没有相信过神明的坏孩子。” 小白六仰头看着他,眼中赤,裸裸地写着【那又怎样】。 对,他就是天生的坏孩子,就是不相信神明,所以那又怎样。 “我也一样。”白柳轻笑。 他好似随意的,开玩笑一般揉了揉小白六的脑袋:“你要不要改一个名字,万一改了名字,神明就眷顾你了呢?我当初改了名字之后,的确运气变好了一点,当然还是很差。” “神明是看名字来眷顾人类的吗?”小白六面无表情地吐槽,“那神明也太愚蠢了吧……” 白柳从他的脖子上解开一个挂坠,那是一个被他用绷带抱起来的,碎裂的鱼鳞包裹住的硬币,白柳倾身把这块硬币挂在了小白六的脖子上:“这是我所有的财产,技能,我在这里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说这是我把灵魂贩卖得到的产物,我能拥有的最昂贵珍惜的东西。” “现在我把它给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你拥有我的技能,金钱,很抱歉刚刚让你一个人受洗。”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是否将系统移交给自己的副身份线?移交之后玩家无法再使用任何面板中的技能积分,与游戏中的npc人物无疑,游戏生存率将大幅度降低】 白柳:【确定】 白柳闭上眼睛弯下身子抱住了有点发怔的小白六,他纤细高瘦到有点诡异的身体弯成一个佝偻的弧度,就像是年迈的人在拥抱自己的亲人,他微笑着:“但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我觉得你也算是得到了神明的眷顾了。” 眷顾小白六这个坏孩子的是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奇怪的投资人,而不是什么被缠在逆十字上无法动弹的神明。 如果有神明,那也是他自己。 小白六被抱在白柳的怀里,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安静地接受了这个拥抱。 虽然他觉得这种肉麻的肢体接触有点恶心。 但他的投资人先生是给了钱的,所以小白六决定忍耐这位有点恶心的投资人先生。 “给你的这个硬币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白柳松开了小白六,“如果你被杀死了,这个硬币会掉落出来被别人捡到,那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白柳笑着用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小白六胸口的硬币:“因为我见不得人的秘密和灵魂可都藏在里面。” “你刚刚那样问我,你是想要我改名字吗?”小白六握住自己胸前的硬币,突兀开口道,“先说好,我不接受大幅度的改动,但作为你慷慨给予我金钱的报酬,我愿意满足投资人先生你的个人恶趣味。” 【陆驿站,我可以改名字,但我不喜欢大幅度地改动,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白柳眼神顿了顿,他轻声说:“白柳怎么样?” “白柳?”小白六疑惑地反问,“哪个白,哪个六,听起来和没改一样。” 十年前的陆驿站眉眼弯弯地看着白柳,说叫白柳怎么样? 白柳有点无语地说听起来完全根本没变,改动有什么意义吗? 陆驿站说有意义啊,这是个好名字,这两个字都很好,白柳问他好在哪里。 陆驿站摸摸白柳的头,他笑得晴朗又天真,说:“因为是白天的白,柳暗花明的柳,从此以后,你就会进入柳暗花明的白天了,白柳,你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十年前的白柳静了一会:“你可真是无聊,陆驿站,玩这种字眼游戏。” 白柳摸摸小白六的头,笑起来,就像是陆驿站曾经笑的那样,眼中带着茂盛生长天真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自信,教堂背后合着孩子们清朗的合唱声和夏季野草丛中的风飘过来清爽味道,小白六眼中那张奇异的【瘦长鬼影】般的脸上,显出一种很真诚的,好像是祈祷一般的微笑弧度。 他轻声说:“你的名字是白天的白,柳暗花明的柳。” 小白六静了一会儿,他别过头:“无聊的字眼游戏。” “那你改吗?”白柳问。 小白六:“改,你给钱了。” “你以后就叫白柳了。”白柳顿了一下又说,“我的欺骗手段很有可能暴露了,很有可能今晚就会死在我的对手手里,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所以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嘱托给你,你一定要活下去,白柳。” 白柳很清楚他面对的是两个打过联赛的老玩家,苗飞齿稍微冲动一些,但苗高僵的警惕心是很足的,所以白柳才会做【三层纸杯】。 但【纸杯】毕竟只是纸杯,纸是包不住火的。 在未来会产生大面积玩家冲突的前提下,木柯不可能一直躲着,但木柯一旦出现,那么白柳之前准备的那个他和木柯置换的方案很有可能就会露出破绽,暴露出他和木柯是合作关系,并且还存在背地里的联系。 而从苗高僵今天对他的态度来看,多半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木柯背包里那个键盘。 白柳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一步,因为木柯的面板暴露无可避免,那么这个系统背包里的交流道具也是一定会暴露在苗飞齿和苗高僵的视线里的,所以他才选择了用键盘这种相对不直观,也不引起注意力的方式来交流。 木柯和他用键帽交流,白柳就已经是踩了苗高僵这个智力值比较高中年男人很可能对数码工具认知不够的知识空隙了,但苗高僵也不可能全无察觉。 苗高僵两次察看木柯的面板,这两次键帽上的空隙都不一样,因为都处于单边在等待对方回消息的间隙——这是两个人共用系统背包里的道具交流无法避免的一个空隙。 苗高僵多半已经意识到这个键帽在不停改变,但是由于对这一块知识的匮乏,苗高僵就算是拿到了键盘,也不能很清晰地了解到他和木柯到底交流了什么信息——这也是白柳选择键盘作为交流道具的原因之一。 那么很明显,他对于即将进行抢夺战的苗飞齿和苗高僵而言是一个不安定因素,这种不安定因素在一个很吃生命值的二级游戏里是很致命的,为了确保成功通关,更为保险的做法当然就是直接做掉他,所以白柳推测自己的死期应该很近了。 在这之前,白柳觉得有必要将自己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移交给小白六。 也就是这个中间被掏空的,破损硬币状的游戏管理器。 —————————— 白柳教导了小白六具体的游戏管理器和他的个人技能的用法,这小朋友一开始有点迷惑,但很快就上手了,对自己所处的现实是个多人大型游戏的事实接受的相当的快,完全没有需要白柳做出阐述,这小朋友很快就开始自主地在系统商店里畅游了。 在白柳走之前,小白六看着白柳问:“你之前告诉我那两个游戏的具体过程,就是为了现在能让我很快的适应这个所谓的游戏管理器吧?” “根本不是什么朋友之间的游戏分享。”小白六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你这个满口谎话的骗子,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这让我更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放弃取血我,为了我去死了。” “这根本不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当然我也绝对不会这种愚蠢的事情。” “说吧。”小白六攥紧了自己胸前的硬币,他直勾勾地看着白柳:“你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你给的钱足够我帮你做很多事情了。” “我只想要你活下去。”白柳转头笑眯眯地看着小白六,“真的没了。” 他从教堂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刘怀也在和刘佳仪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 刘怀倒是想像白柳一样直接把所有东西都给刘佳仪,但刘佳仪看不见,她拿着这么多东西反而不太好,刘怀虽然不信任白柳,但对白柳的交易人品还是比较信任的,无奈之下只能对白柳说如果我死了,我会在死前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你转交给我妹妹。 然后提前给了白柳四百积分作为报酬。 白柳答应了。 很快,这个合唱演出就到了最后要合影的时候,好不容易卸妆完毕的小白六因为要合影,又被老师逮着在用口红在额头中间戳了一个大圆点,他略有几分生无可恋地站在了后排,发尾带着受洗之后还没干透的水,微微地看向了前面站着的几个投资人。 白柳和几个新投资人站在了前面。 院长对他们架起了照相机:“200x年爱心儿童福利院文艺汇演合照。” 咔嚓一声,目光漫不尽心的小白六就留在了色彩斑驳的照片里。 白柳一直很好奇小白六是怎么把他从一群投资人里找出来的,但他没问,如果他问了,小白六或许就会指着照片上的白柳告诉他—— ——只有你看着我们的眼神,没有剥夺和贪婪的意味。 你很平静地看着我们,就像是看着曾经的自己。 “合唱表演结束,请各位孩童交给投资人感谢对方投资自己的礼物。”院长举手示意,“这是我昨天交代给你们的任务,都做了吧?” 小孩子稀稀拉拉的应和声响起:“我们都做了,院长。” 这些孩童开始排队送自制礼物给投资人。 小白六站在队伍里走出来,他默不作声地伸手递给白柳两幅画——一副是一条被放在玻璃罐子的小鱼,一副是在爆炸火车上燃烧爆裂的碎镜子,正好是昨晚白柳和小白六聊天时候说的两个游戏里的场景,画下面的落款是【w】。 白柳低声道谢之后接过了小白六的画。 他看着这两幅画,白柳明白了他在现实世界看到的那两幅画从何而来,以及画中的场景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白柳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小白六——因为小白六并没有真实地经历过那些游戏,所以他只能依靠他目前知道的东西试图去想象和描绘白柳告诉他的场景,而 这个小小的福利院是目前小白六仅仅可以看到的世界。 所以他用了这个福利院内的事物去描绘白柳所说的那些宏大的场景,这让白柳在第一眼看到这些画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怪异,因为画面上的东西太“窄”太戾气了,不是他惯用的风格。 这个怪异来自于,小白六和他认知差异, 白柳的目光落在了眼尾还有一点没擦干净的口红的小白六身上,小白六很快别过了眼——他不喜欢被人直视。 哦,对,白柳想起来了,他在这个年纪还讨厌被人直视,但现在的白柳做什么都习惯直视对方,这是他在工作里养成的习惯,小白六和他差别太大了,他早已经不是目光被困在这个狭隘福利院内,喜欢张扬锐利,饱和度极高的色彩的那个小孩了。 但他的确曾经是这样的小孩。 ———— 晚上七点半,合唱结束。 院长把所有投资人送回医院,苗高僵意味深长地和白柳道别之后,白柳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晚安,然后回到了木柯的房间。 木柯的房间是空的。 这家伙还在下面的档案管理室,白柳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他为木柯规划的时间是从中午十二点开始一直记到晚上九点十五分,一共九个小时十五分钟,按照木柯最快的记忆速度,差不多可以趁护士换班的之前记住三百份到五百份的病案资料——这是白柳从他现实世界得到的那个福利院儿童数量的记录,预估的病案资料室里可能有的【投资人】病案数目。 还有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这个点木柯应该会用键盘联系他,但是——白柳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脖子,他已经把游戏管理器给小白六了,他是无法和木柯取得联系的,他也不可能现在下去了解木柯的情况,也无法告知木柯任何可以帮助到他的信息。 病案管理室。 木柯捂住嘴在一堆灰尘满天的档案室里翻找记忆,他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自己都不知道待了多久,这个地方不像是病房里有钟表,木柯只能偶尔看一下外面巡逻的护士走向来判断现在是什么时间。 看到有护士往食堂的方向走了,木柯有点紧张——这说明已经晚饭时间了。 这个点,苗飞齿他们应该已经回来了,木柯迅速打开了自己的系统背包,他刚想拨弄键盘询问一下白柳,就看到键盘动了。 【enter】——这是进入的意思,应该是已经回来了。 木柯拔下一个【backspace】和一个【?】键帽,这是一个后退键和一个问号,他的意思是【我是现在回来吗?】,然后放回了键帽。 白柳的回复很快过来了:【end】【?】 木柯无奈回复:【n】【o】。 这里的病案数目比他想象的还要多,木柯简单看了一遍名字,如此多毫无规律的名字他记起来也有点困难,更不用说还要记每个名字对应的小孩,病重的时间点和具体信息。 这个时候木柯就不得不庆幸白柳有先见之明了,这种繁琐细节的信息他睡了一觉之后起来记的确有效率清晰得多,但一个下午他还是记不完——因为这里的病案资料给得太长了! 这里的每个病人还记录了之前在其他医院的详细诊断过程,每个病人的病历都复杂得不行,因为都是治疗过很多医生才宣告的无药可医,病案资料复杂地就相当于一本小书。 白柳的信息又发过来了:【9】【1】【5】。 木柯懂了,这是让他卡点九点十五分护士换班完回去。 但是这就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苗飞齿和苗高僵已经回来了,他们说不定会在路上碰到木柯。 木柯:【v】【p】【?】 木柯用的这是pvp,但是因为键盘上只有一个【p】用了后半截的,但他觉得白柳一个搞游戏的,应该也能看懂。 pvp也就是游戏中yeryer的缩写,意味玩家对抗玩家的游戏,木柯这是在问他路上碰到了苗飞齿他们这些敌对玩家需要对抗怎么办? 这次对面沉默了更长时间,似乎在理解这个的意思,木柯有点迷惑地等在键盘旁边,然后等到了一个很了冷僻的回复。 白柳;【l】【f】【g】。 木柯看到这三个字母没忍住吸了一口冷气,他没看懂。 隔了一会儿木柯才从自己的记忆里翻找出这个词汇的意思——lfg是多人联网游戏中【looking for group】的游戏术语的缩写,意思是寻求玩家组队,但这说法其实用的很少,都是多年前的大型联网游戏才会用的游戏术语缩写了,现在更多的是用语音邀请组队了,或者直接弹组队邀请。 也亏得木柯记忆力不错,又去研究过游戏这个方面的东西,才能勉强回忆起来这个缩写的意思,他琢磨了一下——白柳这意思就是让他遇到了苗飞齿不要慌张和敌对,冷静地向他寻求组队。 翻译过来就是让木柯假装自己就是木柯,虽然说起来怪怪的,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白柳昨晚也和木柯说过,苗高僵在今天很有可能对他们的身份起疑,【木柯】这个身份并不是绝对安全的,但要攻击他们,至少要等到今晚的九点十五过后苗飞齿的体力槽才会恢复,使用高等技能。 在没有主攻玩家配合的情况下,苗高僵暂时不会对他们下手。 因为他们昨晚在九点十五这个时间点强闯icu的时候消耗掉了苗飞齿一个大招,导致苗飞齿今天的体力都无法靠药剂回复,处于一种被迫做冷板凳的自动回复状态。 而木柯潜入档案室,刚好就可以在九点十五护士换班的时候出来,如果遇到了苗飞齿也是正好处于体力槽冷却状态的最后几分钟,所以木柯在九点十五之前是安全的。 一切都卡得纹丝合缝,一分不差。 木柯吐出一口长气,所有的事情在白柳的安排下都是刚刚好,他找不出到底什么时候白柳开始做的计划,木柯现在甚至觉得昨晚苗飞齿的暴走使用s技能耗空体力槽都在白柳这人的计划之中。 尽管昨晚他们差点就因为苗飞齿暴走而狗带了。 但今天,无论是儿童那边,还是他这边,因为昨晚苗飞齿的暴走今天他无法使用个人技能,都维持了一种短暂的和平。 这保护了儿童和木柯的安全。 木柯就感觉像是,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每一个点都被白柳算计好然后最大利益化。 但说实话,他在被白柳牵着走计划的时候,任何这是计划内的感觉都没有,因为都太冒险了! 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的最后一次压上全部筹码的赌博,昨晚要是苗飞齿暴走成功,他和白柳都会瞬间gg,那可是s-级别的攻击技能啊!一下就能把白柳和他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给清零! 但白柳赌赢了,他们拥有了今天的平安夜。 九点十分,键盘又动了一下,木柯打开一看【g】【o】。 这是让他走了,木柯深吸一口气,他扫视完整个档案室闭眼回想了一下他记下的东西,然后转身从档案室的门缝里偷偷看了一眼外面——护士值班室的灯是亮的,但是走廊上没有人,漆黑空荡,病人都被护士关回去了,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推开门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漆黑的长廊和不停运作的加湿器下,笼罩在一种密度很高的雾气中,有种潮湿黏腻的诡异感,夜里唯一明亮的视线只有护士值班室半掩的门缝里偷出来暗黄色的光线。 在如此寂静的地方,木柯只能听到自己细长的脚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还有从两边的病房内传来的轻微不明声响—— ——是一种很纤细的,就像是在三十二倍速下,植物在镜头里飞速生长会发出的那种声音。 还有几个病房的门缝里一闪一闪地发出红色的荧光——这就是昨晚木柯在血灵芝上看到的,那种奇特的蘑菇在生长的时候会散发的荧光,他的鼻尖也飘浮起了一股很浓的血腥气。 木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他没有走安全通道,因为昨晚那边有很多畸形小孩,在现在这个护士还没有出来的节点走电梯是更安全的选择。 木柯进入了电梯,摁了【7】,电梯门在他面前正在缓慢,卡顿地闭合,那些病房门下闪动的红色荧光越来越茂盛,木柯听到了好似蘑菇炸开释放孢子的声音。 走廊尽头的一个病房门缓缓的打开了——那是昨晚木柯闯过的icu病房,里面走,或者说是爬出了一个人影,爬也并不准确,这个人影太长了,它弓着身体歪着头推开了门出来,脑袋上抬,似乎在嗅闻着空气中出现的,他吮吸过的,血液的味道。 【系统警告:生命值只有6的新人玩家木柯,有两只怪物发现了您,请迅速撤离此场景!】 木柯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两只,这个病人只有一个,还有一只在什么地方?! 但整个走廊除了这个走出来的病人,木柯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出来闲逛,但这个病人已经在向他靠拢逼近了。 从远远的走廊,几乎木柯每一次眨眼都能看到那个四肢长的就像是蜘蛛的病人,踩在那些病房门缝里映射出的红光上,挪动着纤细的肢体一步一步地扭转着肢体,头歪斜着盯着他,靠近他。 但木柯所在的这电梯门还是在卡卡顿顿的,一直不合拢,木柯摁得脑门冒汗了都不合拢。 明明白天看那群护士使得挺好的,这私人医院装潢都这么豪华,不至于用这么一个们关都关不上的破电梯吧! 等等……这个电梯质量很好,里面一直摁都合不拢的话,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外面有人在摁开门按钮。 木柯浑身僵直地探出头去看,在电梯的一旁站在一个浑身扎满注射器的小孩,它两只脚扭曲在一起,看上去是一种身体畸形,正跪在地上仰着头不停地摁着电梯的按钮,因为刚好被挡住了,人又小,所以木柯没看见。 这个不停摁开电梯的怪物小孩的手指有一边是断掉的,就像是被人切削过后很整齐的断面,它对上了木柯吓到空洞的目光之后,这个小孩露出一个诡异又天真的微笑,咯咯地笑起来。 “不要上,要下去,你要下去,上面有人在等着抓你!” 木柯吓得差点腿软,但那边的病人已经要赶过来了,木柯飞快推开这个小孩,缩回电梯里疯狂摁关门按钮,在哪个病人四肢并用地爬到电梯门的最后一刻,电梯门合上了。 在卡顿了一下之后,终于缓慢地向上升了,木柯浑身虚脱地瘫软在了电梯里,他看了一眼电梯上的时间——九点十四。 还有一分钟苗飞齿的体力槽就蓄满了,只要他在这一分钟内不遇到苗飞齿应该就没事了。 电梯突然停在了5楼,门缓缓打开了,木柯僵硬地抬头看向门外的人。 苗飞齿笑眯眯地蹲下来,对坐在地上的木柯挥动了一下手指:“晚上好啊,木柯,这么晚你是从哪里回来,是刚刚去见了白柳吗?” 电梯上的时钟跳了一下——【9:15:00】 苗飞齿似乎注意到了木柯在时钟上的视线,他笑得越发邪气:“诶呀,我体力槽,好像恢复了呢。” 说着,他抽出双刀抵在木柯下巴上,手腕上挑迫使木柯把头抬起来,苗飞齿俯下身体看吓得一直在吞口水的木柯,语气轻快无比,“你不是说我这把到是草猪刀吗?但我这把刀没有艹过猪这么脏的动物,但如果你不对我们说老实话。” “我就用这把刀从你的直肠穿进去操///你。”苗飞齿笑眯眯地地从自己的身体两侧抽出双刀,嗒一声点在木柯身体的两侧。 刀背上雪白的反光看得木柯一抖,他想往电梯里后退,但苗高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背后,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没有退路了。 100、爱心福利院 木柯被苗飞齿和苗高僵从五楼的电梯上拖了下去, 他一路被拖着进了苗飞齿的房间,门啪一声被苗飞齿勾脚踢上。 门外的护士开始踩着高跟鞋巡逻,在深夜里回荡出哒哒哒的, 很清晰的声响。 苗飞齿和苗高僵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瑟瑟发抖的木柯旁边, 守着门不让木柯出去。 苗飞齿蹲下来看着地上的木柯,他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发干的嘴皮:“好了, 现在是审问时间,告诉我们白柳在什么地方。” 木柯咬着牙齿,他肩膀抖得很厉害,低着头没有说话。 苗飞齿有点不耐烦地卡着木柯的下巴,用力捏动他的下颌骨抬起木柯的头:“我再问一遍, 你不要以为你只有6点生命值我就折磨不了你,我有的是办法卡着你死的线让你痛不欲生,或者你直接把你的系统面板打开, 让我们看看那个键盘上你们又交流了什么。” 木柯的下颌骨被捏得咯吱咯吱地响, 他觉得自己的颞下颌关节都要脱位了,又酸又痛, 他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口齿十分不清晰地说道:“我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 苗高僵也蹲下来, 他带着一种很伪善的温和表情,好似无奈地劝告木柯, 很像是酒桌上劝告年轻人多喝一口酒的油腻中年人:“木柯,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投靠我们的玩家, 我们是不太想动你的,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们也在应援季, 杀死你们影响我们的支持率,但如果你一直这样宁死不屈,连面板都不打开让我们看一眼,那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 木柯呼吸很急促,但他依旧没有开口。 “算了,他应该被白柳给控制了,逼问不出什么。”苗高僵站起来用食指点了点苗飞齿的肩膀,他口吻很平淡,“杀了吧,杀了他背包里的键盘会掉落出来,看不懂也没事,至少让白柳少一个可以用的人物。” 怎么办怎么办,木柯心跳快到了极致——lfg,白柳这意思应该是让他向苗高僵他们寻求合作,但是需求合作就必然要出卖白柳和他交流的键盘,但对方不一定能看得懂键盘上的信息。 但是不服从被杀死对方键盘反正也会掉落。 “我给你们看。”木柯扬起了头。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的手,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挑出了那个键盘,在心里祈祷这个时候白柳不要给他传递任何新信息,但键盘一出来木柯就闭了闭眼睛。 键盘上少了三个新键帽。 苗飞齿饶有趣味地凑近:“这个我能看懂什么意思,缺失的应该是9,0,6,这应该是个病房的房间号。” “这应该是白柳病房的房间号。”苗高僵脸上的笑从虚伪变得真切,“木柯,这是你的主人在让你去汇合吗?” 苗飞齿压住木柯的脖子,下命令:“回复他,说你马上就到。” “现在有护士在外面。”木柯抖着手,他已经完全乱了,但语气还竭力保持着一种镇定,“你们怎么上去?” “杀小孩走安全通道。”苗飞齿用双刀拍拍他的脸,笑嘻嘻的,“忘了吗?我体力槽恢复了,我移动速度是比护士快的。” 木柯被他们逼着用键盘回复了白柳自己马上上来。 苗飞齿看向苗高僵说要现在弄死木柯吗? 苗高僵深思一会儿,否决了苗飞齿这个提议,说白柳这种反应极迅速智力值较高的玩家,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还在用键盘联系木柯,但是木柯这边没有反应,估计会让白柳起疑,所以暂时先留着木柯,等看到白柳一起处死不迟,木柯听得绝望得不行。 苗高僵他们在护士乘坐电梯去巡逻另外一层的时候,木柯被很迅速地拖着从病房门出去了,他们走安全通道上九楼。 但是安全通道这里是有畸形小孩的。 木柯心惊胆战地看着苗飞齿像是切瓜砍菜一样随便就料理了昨晚追得他们满医院跑的畸形小孩,这些小孩在苗飞齿的双刀之下被切成一块一块,断面的血管好似饥渴般的在蠕动着,小孩子尖利的嚎哭声充斥着安全通道。 苗飞齿只厌烦啧了一声,双刀从小孩的颈部亮着光闪过,小孩的头颅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木柯的脚边,双眼不甘又怨恨地睁着,但长大的嘴巴却再也发不出哭声。 这是一种碾压级别的实力,木柯想起了昨晚被苗飞齿双刀支配的恐惧,因此也愈发提心吊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对那个lfg的解读是否正确。 ……白柳真的是让自己顺从苗飞齿他们吗?再这样下去就要直接冲上七楼了! 木柯开始疯狂祈祷白柳不在906。 与此同时,福利院。 小白六压低身体跑了出来打电话,他一边走一边警惕地左右看:“我按照你的要求把键帽拔到906了,这是你的病房号吗?你现在在906?” “是的。”白柳回复,“之前有人用键盘联系过你,你怎么回复的?” “让他组队,在这种情况他死不死键盘都要掉落暴露他的间谍身份,不如让他先投降苟着。”小白六皱眉,“但你和我说,那两个人很有可能晚上会来攻击你,我以为你让我拨到906是让他们跑空,你怎么在906?这样不是他们一上来就会就会被你……”遇到个正着。 “我这边你不用管,我在用做局钓他们上来,你只要确保你那边就可以了。”白柳很平静地说道,“你之前做的很好,让对面联系的人寻求敌放组队的决策是很正确的,你那边呢?你准备好逃离福利院了吗?” 小白六看到儿童乐园上跑来跑去的畸形小孩,迅速地找地方侧身躲藏了一下,避免被发现。 经过两天的追逐战他已经很会找点隐蔽自己了,白柳是出来踩点的,白柳白天让他今天晚上就带着小孩逃逸,因为明天就是【周三】配对的日子了。 ”九点到十二点儿童乐园有畸形小孩四处游走,并且老师也没有彻底睡着,如果是平时我不建议这个时候逃跑,很容易被畸形小孩和老师抓到。”小白六对着电话阐述他看到的情况,语气很冷静,“但今天是洗礼开放日,福利院的门还没关。” “十二点过后,福利院大门就会关闭,凌晨还会有吹笛子的小孩进来带走其余小孩,所以我们必须十二点之前跑。” “但如果选择十二点之前跑,怎么躲开老师和畸形小孩就是一个难题,对吗?”白柳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对。”小白六很冷淡地说,“但逃跑这种事情,我觉得很有可能越到后期越难跑,今晚的畸形小孩有五只,这个畸形小孩的数量每晚递增两只,现在已经和我们今晚要出逃的小孩数目一模一样。” “如果只有三只极其以下,我会考虑让苗飞齿和苗高僵去引诱对方,然后我带着木柯和刘佳仪跑,但今晚有五只,平均下来我们每个人都会分到一只追我们的畸形小孩,让苗飞齿和苗高僵去引诱最多只能引开三只,起不了太大作用。” 白柳起了点兴趣:“你这么快就让苗飞齿和苗高僵愿意跟你走了?” 小白六淡淡地回:“说服他们很简单。” “你怎么说服的?”白柳问。 “我和他们做了一笔交易。”小白六不快不慢地说,“我说我可以带他们出去,但他们需要和我做一笔交易。” 白柳挑眉:“你使用我的个人技能购买了他们的灵魂?你上手很快啊。” “不。”小白六反驳,“不是我花钱买他们的灵魂,是他们花钱让我照看他们的灵魂,他们给我十二块五毛,然后把人,或者说灵魂托付给我,然后我带他们逃出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得到的苗飞齿和苗高僵灵魂纸币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小白六语带疑惑和仿佛被人骗了钱般的不愉快。 但明明这小朋友连拿带抢的一分钱都没出,就挣了两个灵魂和十二块五。 小白六皱眉:“和苗飞齿他们交易之后,硬币的系统提示我交易不全,只拥有该人物部分的灵魂债务权,我无法使用对方的技能和系统面板,只能简单察看他们的系统面板。” “那你得到的灵魂纸币可以做什么?”白柳询问。 “什么都不能做。”小白六有点不爽地说,“系统注明说要集全灵魂,同时和全部的灵魂交易成功,或者另外部分的灵魂死亡归到交易对象的位置上,我手上这张灵魂纸币才有交易效力,不过也不算是全无用处,我用这个可以限制苗飞齿和苗高僵的行动,这会让我今晚的出逃好操作一些。” 白柳若有所思,他之前把硬币交给小白六也有这个原因——他想试试看能不能让小白六来交易得到苗飞齿和苗高僵的灵魂,从儿童那边迂回控制对方。 但最终得到的果然只是一个这样的半成品——这只有一半债务权的灵魂纸币相当于被撕成两半半张纸币,看似你好像得到了什么东西,但你拿着这残缺的纸币什么东西都无法从交易对象那里买到。 要得到对方完整的灵魂,要么同时和苗飞齿苗高僵的本体让灵魂卖给他,也就是系统所说的集全灵魂,这个可能性为0。 苗高僵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并且之前张傀的事情让这家伙警惕性很高,虽然没有猜到具体的白柳的技能的运作方式,但苗高僵估计已经猜到了白柳的技能没有明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今天一整天白天,苗高僵没有从白柳手中接过任何东西,也没有答应任何白柳的语言陷阱,他几乎不回答白柳的祈使句和疑问句,都是采用主动句式来和白柳搭话——这是白柳控制技能的一大弊端,在对方绝对防守的情况下,白柳很难拿到控制和交易的主动权。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性,就是杀死苗飞齿和苗高僵的本体,让灵魂归位副身份线。 这种可能性甚至比0还小。 但并不是完全没有。 “小白六,你用这个技能的时候不要忘记我和你警告过的话。”白柳提醒道,“这个交易技能限制的是双方,你答应了带着苗飞齿和苗高僵带他们逃出去,你就要做到,不然你也会——” “——变成半张灵魂纸币被关在旧钱包里对吧?”小白六很平静地说。 白柳一静,他从头到尾没有和他说过任何关于自己身份的信息,他们登记的名字也只是一个投资人的身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系统似乎有意不让这些小孩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对于这些福利院里系统根据他们生成的儿童npc而言,他们更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象征。 估计也很难有小孩会想到这些面目诡异阴森的【投资人】是未来的自己。 但小白六能猜到他是谁这一点,白柳并不惊奇。 小白六声音里一点波澜也没有:“你在拿给我这个硬币的时候就应该猜到,我会根据你硬币里的信息猜到这点,我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看到信息就会思考,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愿意为我去死了。” “我和其他小孩一样,是你的副身份线,是你的半个灵魂,对吧,未来的白柳?或者说一直匿名的好心投资人先生。” 101、爱心福利院 “我很好奇生活对你做了什么, 把你变成了这样一幅——”小白六冷冰冰地说,“——让我稍微有点讨厌的样子。”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知道我喜欢钱, 知道我会为什么类型的人好奇触动, 明白我的动机和心理构建,并且用这个不断地诱使我为你毫无芥蒂地做事, 并且我是你的副身份线这一点也是你故意让我现在知道的吧?为了确保我在成功逃离福利院之后还和你保持联系。” “你需要确保我不会背叛你,确保我继续为你付出超出你给我的金钱额度之外的东西,你很明白金钱无法支撑那么久和我的联系。” 小白六的呼吸声透过信号不太好的电话传来,听着就像是突然卡顿的水流一样,有些粗重和急促, “你现在不说话,是在等我冷静下来对吧?” 白柳没有说话,他一只手举着电话, 一只手抱胸扶肘, 神色淡淡地靠在墙上,他的确在等小白六冷静下来。 小白六是一个很理智的小孩, 电话对面的呼吸声快速地起伏了两下, 像是在深呼吸平复情绪, 又恢复了正常的频率,语气平和下来:“不得不说, 你真的很了解自己,我的确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 自己是一个要对抽血的诡异投资人的半个灵魂这么离谱的事情,十四岁的小白六也仅仅只花了十几秒的时间来接受, 他就很快地清醒地切入了正题。 “今晚我逃离的两个问题是老师和畸形小孩,全部受洗过后的孩子的睡房,老师会来巡视, 我们也不允许在外面待到很晚,刘佳仪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福利院很熟悉,就好像是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样。” 白柳用带一点微妙的语调说道:“她摸清了老师巡视的规则,告诉我老师一般会在九点十五巡视完我们这个睡房,九点半巡视完她的睡房,那么九点半之后我们就可以五个人离开睡房往外跑,刘佳仪根据她对这个福利院的熟悉度还给我们规划了一个大致的出逃路线图。” 小白六评价:”她制定计划的行动力非常高,虽然一开始我和她交涉要出逃的时候她有些慌张,但很快她确定我是她哥哥派来的之后,刘佳仪就开始向我输出有效信息了,不像是一个眼不见的八岁女孩体现出来的计划水平,比苗飞齿和苗高僵两个人加起来都有用。” “如果她不是看不见又有畸形小孩在游走,我觉得她今晚完全可以靠自己摸出福利院。”小白六最后总结。 白柳没出声,他沉默地让小白六继续说了下去——刘佳仪了解这个福利院是很正常的事情,她的确在这里待过,而且从现实世界的毒蘑菇事件来看,刘佳仪心理素质和智力都很出色,白柳完全不担心刘佳仪在出逃过程中拖白六后腿。 小白六继续往下说:“但是这些游走的畸形小孩的确是一个大问题,不过我在察看了你给我的硬币里的道具之后,我发现有一个道具可以在这里起作用。” 白柳和小白六异口同声:“【乘客的祝福】。” 这个buff类型的道具也是白柳把硬币给小白六的主要原因。 【乘客的祝福】白柳在第二个副本中集齐怪物书所获得的奖励道具,系统给的道具解释是【乘客们感激你解救了痛苦的他们的命运,于是赐予你祝福,只要你坐在交通工具的座椅上,他们的魂灵便会守护着你,不让任何怪物伤害你】 但交通工具不可为玩家自己强行携带,必须为原场景原本固有的。而且一个游戏里也只能使用一次。 这个道具在之前白柳假装死亡的过程中并没有掉落给苗飞齿他们,是留在了硬币,也就是游戏管理器内,因为这是一个buff类别的道具,这种道具的使用并不依附于实体,而是依附于玩家,是一种无法掉落的道具,所以苗高僵也并没有起疑。 “我们儿童乐园里有那种玩具车,我认为也算是福利院这个场景内的一个交通工具了,但这个玩具车会在下午六点上锁,锁在老师身上。”小白六特别镇定,就像是他要做的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而是玩玩具,“刘佳仪说她可以把携带钥匙的老师单独骗过来,然后让我们打晕老师偷走钥匙,开走这个玩具车。” “但这个玩具车,我记得只能坐四个人。”白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们还有一个人坐在哪里?” 小白六诡异地静了两秒:“我们还准备偷一个大型的学步车,福利院内有,专供残障儿童,可以挂在玩具车上一起跑。” 白柳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 学步车是那种像是开裆裤装在一个四角轮子上的小型玩具,速度全靠两只脚在下面跑,并且要叉开腿坐在车里,小白六一行人最小的都有七八岁了,坐这种车别的不说看起来是真的丢人——宛如正在穿着一条花布绵裤衩放肆奔跑。 “你们准备让谁坐这个学步车?”白柳问。 “刘佳仪坐后面她看不见太危险了,所以——”小白六顿了顿,语气里有点隐藏得不是很好的恶趣味,“只有我们当中最矮的比较合适,我不是最矮的。“ “木柯才是。” 小白六和白柳交谈间,白柳的病房门外传来护士的高跟鞋咄咄踩在地面上远去的声音,但在护士离开后不久,很快门外又传来新的脚步声,听着不止一个人——白柳眸光微沉,这种沉稳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应该是苗飞齿他们。 苗飞齿很明显是卡着护士巡逻离开的点来到了白柳的门前,这就是玩家移动速度比npc快的好处,可以抓住这种npc移动速度的空隙,不像是白柳昨晚那样被追得要死不活。 “哒哒哒。”白柳的门被敲响了,木柯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我是木柯,我来了。” 白柳眼神移到门上,他对着电话低语了一声:“我挂了。” “等等。”小白六顿了一下,问,“那我下次什么时候打给你?” 白柳漫不尽心地说:“九点半之后吧,你随时可以打给我,通话时间依旧按照分钟计费。” “如果我还可以活着接你的电话的话。” 小白六静了一秒:“从金钱角度上来看,我希望你活着,但介于你告诉我的计划和你的身份,你活着我会很麻烦,而且你最有价值的东西已经在我身上了,从这一点看,我还是比较希望你死了。” 说完之后,小白六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白柳无所谓地,习以为常地笑笑,把电话背到自己身后,他拿着电话的手是一只猴爪子,白柳垂下眼帘看向自己手上这只猴爪子——他在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在系统界面中操纵,把牧四诚的灵魂纸币面板固定在了他身上,这让白柳在把游戏管理器给白六之后仍然可以使用牧四诚的技能。 但也只能使用牧四诚的技能了。 他无法再切换回其他人的灵魂纸币,小白六那边也无法操纵白柳这个主身份线的面板,只是因为白柳的游戏管理器硬币同时绑定了他主副两个身份线,让小白六可以大致看到他的生存状况,个人属性面板,能够接收到白柳这边的系统提示,知道白柳这个主身份线是死是活。 从刚刚听到脚步声开始,白柳一直保持着猴爪技能半激活的状态,他昨晚的体力槽也被耗尽了,所以白柳之前是没有办法使用牧四诚的任何技能的,他只能抛出去木柯这个诱饵,迂回地把苗飞齿他们引到病房上来,拖延时间不正面对决。 不过——白柳看了一眼挂在病房墙壁上的钟,九点十五恢复体力槽的玩家,可不止苗飞齿一个。 有配合队友的玩家,也不止苗飞齿一个。 白柳缓缓抬眸,他看向屏住呼吸静静站在门后的刘怀。 刘怀这个刺客两只手紧握匕首,就像一个真正的杀人的刺客那样带着孤注一掷的冷厉和决绝,安静地站在门后的阴影里,在得到白柳的眼神示意之后,刘怀轻点一下头,他深吸一口气,轻轻一跳跃,悄无声息地用双腿悬吊着挂在了天花板的灯上。 看着下面的白柳,刘怀现在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他的目光放落在白柳已经装备好的猴爪上——刘怀想不到,那么久之后他居然还会以这种方式和牧四诚的这个技能合作。 这可能是【盗贼和刺客】最后一次合作了。 刘怀闭了闭眼睛,他摸了摸他放在胸前那个和他长得很相似,但是制作很粗糙的娃娃——那是刘佳仪今天送给他的礼物,也是送给【投资人】的礼物。 一个自己摸索着制作的,她想象的刘怀的样子手工娃娃。 刘佳仪就是很喜欢各种娃娃,虽然看不见,但她很喜欢用手去触摸然后制作娃娃,好像是在弥补她看不见这个世界的一种方式,虽然刘佳仪制作出来娃娃都很丑。 也是因为刘佳仪喜欢娃娃,刘怀才会笨手笨脚地也给刘佳仪做小熊娃娃给她,当然做出来也很丑,这对兄妹在这点上还蛮相似的,但好在刘佳仪看不见这小熊娃娃到底有多丑陋,她还挺喜欢的。 或许这也是刘怀最后一次看到刘佳仪做的丑哥哥娃娃了。 刘怀深吸一口气,他宛如没有重量般的身形一晃一带,就用手轻轻拉开了病房的门。 门在寂静的黑夜里缓缓打开,发出吱呀作响声音,门外站着的人在完全显现在白柳的眼中之前,突然两柄双刀闪着弧光从白柳的正对面横滑过来,伴随着木柯的一声惊叫:“白柳!!” 102、爱心福利院(二更) 还在外面游荡的小白六看了一眼被挂掉的手机, 他神色微凝,胸前的硬币一直在震动,小白六点开胸前的系统面板, 看到很多提示: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主身份线体力槽恢复, 可使用体力恢复剂回复体力,是否回复?】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主身份线体力恢复至满格】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主身份线是否使用个人技能(盗贼猴爪)?】 小白六深吸一口气关上了系统面板, 他看着黑夜中逐渐向他的睡房靠近的老师,小白六在外面逛了一圈和白柳打完电话踩完出逃的点之后,他蹑手蹑脚地回去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躺在了床上,呼吸均匀就像是熟睡一般。 在躺在床上确定老师巡视完他们这间睡房过后, 装睡的小白六手脚轻快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同时,小苗飞齿, 小苗高僵和小木柯也从自己的床上跳了下来。 他们看向了走到睡房门边的小白六, 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轻手轻脚地跟在小白六的身后出了睡房, 走入了不见光的走廊中, 小木柯看着被黑暗吞噬的一间间睡房和走廊, 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给自己打了打气, 紧张地跟在小白六的后面走入了茫茫夜色中。 白六所在的睡房的楼正对的楼的一层,就是刘佳仪所在的睡房,两栋楼的中间是个儿童游乐场一样的小广场, 上面已经有畸形儿童在游荡了,白六他们不可能直接从这个游荡着畸形儿童的小广场上横穿过去,只能另找路。 从那边的女厕所的窗户翻出去, 然后从楼的背面可以绕到刘佳仪所在的楼层的一楼,而且这样可以有效避免被畸形儿童看到追上——这条路还是刘佳仪告诉他们的。 白六闯女厕所的动作很利索,直接左右看了一下,就直接进去了,利落地从女厕所最后一个隔间旁边的通风窗口翻出来落到草丛里,他们的楼的背后都是生长很茂盛的灌木草丛——白六摸着墙,顺着墙的边沿往另一栋楼那边走。 他们走的时候还能听到从楼里传过来的,若隐若现的小孩清脆又缥缈的笑声。 这笑声越来越近,最后变成如影随形地跟在白六一行人的身后,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楼里翻了出来,跟在他们这些摸着墙往另一栋楼的人的后面,也在摸着墙跟着他们走,在和他们一起玩这个好玩的游戏 走在最后的木柯时不时就要因为那个靠近的小孩笑声回头,他脸已经快被吓得煞白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 “别回头。”在木柯又一次听到有人踩在草地里的脚步声忍不住回头的时候,小白六突然冷静地开口了,“的确有东西跟着我们,但它可能觉得我们在玩游戏,快走,别被它追上了。” 草丛里那些畸形小孩的面容终于在惨白的月光下显现出来,它们抬起残缺或者不残缺的面容,露出那种天真过头反而显得阴森的,巨大笑容,举起一双在泥地里爬动之后被深红色的泥土沾染得发红的双手,嘴里断断续续地说: “玩!陪我玩!留下来玩!” 木柯看得心脏都快吓爆了,一群人一个劲地狂跑,终于在被背后的畸形小孩撵上之前,成功从另一栋楼女厕所的窗户里翻了进去。 苗高僵心有余悸,满脸苍白地跌坐在地,他是最后一个翻进来的,鞋子都被那几个追赶他们的畸形小孩扯掉了一只,好在白六反应迅速回头给他抢回来了,这些畸形小孩大多肢体不便,不太能做出从一个小口翻窗子进来的高难度动作,此时,这些无法翻窗进来的畸形小孩都簇拥在女厕所那个小小的通风口旁。 几张近似人类但又十分离奇的面孔,在月光下惨白地拥挤堆叠在那个通风窗口,几双大大的,死气沉沉地一动不动地盯着白柳他们,还在不断地试图攀爬伸手进来,嘴里念念有词: “我要玩!你们要陪我玩!出来!” 白六把他抢回来的鞋子递给了苗高僵,余光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些畸形小孩:“他们暂时进不来了,穿上,等下好跑路。” 苗高僵神色复杂地接过了,他道了一声谢,白六可有可无地应了,转身出了女厕所——他们终于到了刘佳仪睡房所在的这栋楼。 小白六他们从走廊走去刘佳仪睡房的时候,正听到刘佳仪细声细气地正缠着一个老师撒娇老师说:“老师,我好像不太舒服。” 她语调十分虚弱,口吻演得逼真,还带着一点轻微的呛咳声,作为一个明天就要被领走的【商品】,在头天晚上生病对于这个福利院的老师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老师在反复询问了刘佳仪的症状之后,刘佳仪又是磨磨蹭蹭地演了一会儿,在白六在外面学着猫轻叫了两声之后,刘佳仪才对老师说好吧,我们去看医生,老师牵着她的手从床上下来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刘佳仪突然又是一声哎呦倒在地上,老师吓得下意识回头,就把背面暴露给了早就在门口等候的小白六一行人。 小白六领着一群小孩一拥而上,求生的意志让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两个已经具有成年人雏形身形的儿童下手勒老师的时候分外卖力,很快老师就眼前一翻眼白晕倒在地。 “虚弱”的刘佳仪瞬间松开了老师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去爱,她迷蒙的眼睛有点焦急地“看向”小白六他们:“我看不见,你们快找她身上钥匙!等会儿会有其他老师过来巡逻的!今晚逃跑的时间很紧!” 小白六他们很快就从这个老师的腰间找到了一串钥匙,刘佳仪看不见,跑路很麻烦,小白六让苗高僵这个身形相对健壮的男生背着刘佳仪,他们跨过这个躺着正面朝下被勒得两眼一翻的老师,飞快地往外跑了。 除了木柯,没有任何一个小孩回头看这个被他们勒的生死不知的老师。 他们好像都是小孩中天生的犯罪者,对于谋害别人这件事有一定天赋,是不会为被谋害的对象产生负罪感的坏孩子,而木柯这个相对三观正常一点的小孩格格不入地跟在他们身后,回头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老师,但很快他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忐忑不安地跟着跑了。 毕竟今晚,他们没有浪费给同情被害者的时间了。 苗飞齿苗高僵这两个跑得快先冲了出去,进入了广场把那些畸形小孩引开了一会儿,小白六趁这个机会打开了锁在儿童乐园边沿的儿童车,苗高僵背着刘佳仪过来了,这两人跑得气喘吁吁地上车了,而小木柯—— 小木柯两腿叉在学步车上眼睛飙泪地嘶吼两脚曲起来奔跑:“白六你开车开快点!!别他妈打电话了!我后面的小孩要追上来了!” 小白六坐在驾驶座上,这个玩具车本来速度就不快,加上上面硬塞了四个小孩,除了刘佳仪算是轻一点的,其他的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人了,也不轻,开得就更慢了,几乎是在苟延残喘地挪动着。 他们背后的畸形小孩很喜欢这个追逐的游戏,嘻嘻笑着,拖着在地上的双脚,或者是四肢着地地爬动着,眼看就要追上了小白六他们了,但是在这些喜形于色的畸形小孩伸手要去触碰这个玩具车上的小白六的一瞬间,玩具车上猛得冒出一股火焰般的黑烟。 黑烟沸腾滚滚而上,翻腾出无数嘶吼张牙舞爪的焦尸,像是烟雾又像是真实,虚幻交错间,它们大吼口中喷出熊熊烈火着驱赶跑过来的畸形小孩。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副身份线使用道具(乘客的祝福),乘坐在交通工具上,这些乘客的灵魂会帮助你们驱赶其他怪物】 畸形小孩被吓到了,它们目露惊恐,叽叽喳喳地一哄而散,但依旧隔着一段距离,警惕,好奇,又不甘地追随着小白六他们。 叫得撕心裂肺眼泪汪汪的小木柯看到这个场景惊奇地打了个哭嗝,小白六一只手举着儿童手机,一只手握着玩具车的方向盘,目光沉静淡然地对着听筒里说:“喂,白柳,你那边还好吗?” 那边悄无声息——没有人接他的电话。 小白六还在不停地拨打电话,他已经十五分钟没有听到白柳的声音了,从九点十五分那次简短的通话过后。 小白六目光沉冷,他迅速地点开了系统面板,发现白柳的生命值已经在刚刚他坐上车出逃的几分钟间从6下滑到了3,还在以一种触目惊心的速度持续下滑着,各项数值也眼花缭乱的横跳着。 尤其是体力值,几乎只有全满和全空两种状态,个人技能更像是不要命一样疯狂地使用着。 系统硬币不停地震动着,弹出这各种红色的警告框和提示。 从福利院的是可以看到对面那栋私人医院的,小白六抬头看向那栋黑沉沉仿佛要吃人的建筑,他眼珠子漆黑地倒映着那栋另一个他所在的建筑,嘴唇紧紧抿着。 突然,小白六背后的福利院亮起了灯光,有老师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有孩子打晕老师跑了!” 就像是全福利院的灯都是声控灯般,被这一声尖叫喊得透亮,老师们脸色沉郁恐怖地站在窗户边上,他们的影子被灯光拉成倒映在窗户上,就像是【瘦长鬼影】那般隔着窗户阴森森地注视着这些不听话的,逃跑的孩子。 在这一刻,这些老师好像褪去了白天和善可亲的外衣,变成了和医院投资人一样的怪物。 “把他们抓回来!”院长的声透过广播喇叭在整个福利院内密不透风,阴沉地响起,她就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控制欲爆棚的家长那样咆哮着,“把这些想要跑出去的孩子抓出来狠狠地惩罚!把领头的孩子淹死在受洗池里!” 103、爱心福利院 那些老师和护工从一个一个亮起来的房间里跑出来, 在夜幕里变成一条条看不清人脸的阴影,扭动着向着小白六奔跑过来。 这是一个有两百多名护工的私立福利院,一个成年人的脚步速度足以追上一辆超载还负荷了一辆学步车的儿童小汽车, 她们怒气冲冲又面目狰狞地从教室里走出来, 在夜色中看着神志比那些傻笑的畸形儿童更可怕。 这些追逐着白柳的畸形儿童似乎也害怕这些老师,它们看到老师就像是遇到了天敌, 叫唤着,远远地就散开了。 小白六佩戴的硬币震动了一下。 【《爱心福利院怪物书》刷新——畸形小孩(1/3)】 【怪物名称:畸形小孩(周一的小孩)】 【特点:喜欢深夜出没带走小孩】 【弱点:福利院的老师(1/3)】 【攻击方式:注射抽血(a+),电话定位(a+),吹笛小顽童(a)】 畸形儿童跑走了,而那些老师越跑越近。 这些老师很明显不是怪物, 那么就不能被【乘客的祝福】这个buff道具拦在外面,而福利院的大门已经离他们很近了,小白六抬头看向那扇在夜色里半掩盖的大铁门。 门外有着晃动的月光, 能听到草被风吹过的声音, 就像是有人在门外的草丛里走动着诱惑他们往外跑,跑出去。 小白六当机立断地下令:“下车跑!” 顿时几个孩子慌乱地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木柯还差点没办法从学步车上下来, 在小白六的帮忙下才慌慌张张地跨出来, 但这种集体分散跑的方式就会出一个弊端——那就是跑得快的会不管跑得慢的。 苗高僵一下车就把刘佳仪给丢下了,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两个最年长最高体力最好的跑得最快, 很快就把后面的人抛下了。 刘佳仪和木柯就跑得很慢,这两个人一个是先心一个看不见,年龄又小, 被小白六拽着跑,但小白六的体力也不算很好,很快这三个小孩的步调就慢了下来。 小白六咬着牙气喘吁吁, 他迅速冷静下来,拿出灵魂纸币命令苗飞齿和苗高僵:“过来背他们两个。” 苗飞齿和苗高僵不想背,但迫于灵魂纸币的那种任务般压制力,他们不得不回头背。 这两人很快背上了刘佳仪和木柯,现在两个人背着小孩,白六一个人跑,五个人的速度基本算是持平了,但这个速度并不快,后面奔跑的老师越追越快,小白六都能听到这些人咬牙切齿的咒骂他们这群肮脏的小崽子的声音,还有人在大叫着关门。 小白六不顾一切地奔跑着,他肺部就像是生吞了一根正在燃烧的火炬那样疼痛,这迫使他着嗓子大口地喘着气。 汗水染湿了小白六病号服一样的睡衣,从他死死盯着渐渐闭合的大门的眼睫毛上滑落,月光照在他汗湿苍白的侧脸上,氤氲出一层星辉般散落的光泽,风从他的耳朵旁擦过,好像有人在低语。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你这个不被神明眷顾的坏孩子,你要快点离开这里,这里没有人喜欢你。 白柳深呼吸,他跑得越来越快。 苗高僵突然叫了一声,小白六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去,他以为这人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结果看到刘佳仪在苗高僵的背上捂住嘴巴大口大口地吐血,黑色的血液从这个脆弱的女孩子雪白的手指指缝间渗透出来,她瞬间就衰弱了下去,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白纸。 刘佳仪像是害怕打扰到奔跑的其他人,她蜷成一只小虾米那样竭力小声的呛咳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血液还是从她的手指间溢出,同时流下的还有她一直在忍耐的眼泪。 “好痛啊……”刘佳仪忍不住开始呕吐,她没有焦距的眼睛流着眼泪,大口大口地吐着黑色的血液。 刘佳仪一边咳嗽,一边神色恍惚地轻声念着,呼唤着并不在这里的,属于她的保护神:“——我好痛啊,哥哥,哥哥。” 温热的血液瞬间就润湿了苗高僵的背部,苗高僵惶恐地看向他们的主心骨:“白六,她在吐血!” 小白六很快反应过来这刘佳仪今晚和老师说的不舒服不是在说谎,也不是在演——这小女孩是真的不舒服,只是为了配合他们才一直忍着不说。 他想起白柳白天和他聊过的关于刘佳仪这个小盲女的事情。 【你们小孩当中有个玩家叫刘佳仪,她有点奇怪,初始生命值不是一百,而是五十,我怀疑可能是她中了某种延迟发作的蘑菇类毒物导致的,但是也只是我的猜测的可能性之一,你注意一点这小女孩,她很特殊,会很危险】 很快刘佳仪吐到没有力气,她开始缓慢地从苗高僵背上滑落,苗高僵根本兜不住她,但是小白六一定要苗高僵背着刘佳仪,很快苗高僵就崩溃了,因为他不断地固定背上的刘佳仪让他的速度减缓。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苗高僵呼哧呼哧喘着气,双目赤红地大吼道:“白六!放弃她吧!她没有用了!跑出去她也活不了的!她吐了好多血!让她留在福利院内说不定还有医生给她看病!” 背着木柯的苗飞齿也要跑不动了,他满头都是汗,龇牙咧嘴地吼:“白六!你他妈哪里来的这种好心!放弃他们吧!不放弃这两个累赘,我们就要被追上了!” 如果是以前的小白六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就放弃这两个拖油瓶,所有的事情都要以自身的利益为先,这是他的准则。 当然这个准则现在也没有变过,但现在有两个他。 而这两个拖累他的人很明显是和另一个他的利益挂钩的。 小白六的目光落在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小声呼唤他名字的木柯脸上,然后缓慢移动到痛到已经快失去意识的刘佳仪脸上。 他用一种毫无情绪的眼神在这两个人的面孔上逡巡着——他在衡量这两个人的价值,要怎么取舍他和另一个自己的利益。 丢掉小木柯和刘佳仪,小白六可以顺利跑出去,他的利益可以得到保护。 而不救,很有可能他们就跑不出去,但另一个他的利益会得到保护。 刘佳仪终于失去所有力气,从苗高僵的背上滑落,她的小脸上沾满血污,求生欲让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苗高僵的脚,苗高僵被绊了一跤,正好摔到了苗飞齿身上,这两个人摔了一跤之后,苗飞齿顺势就把身上的木柯给甩了出去,骂骂咧咧拉着小白六就想走。 “没有用处的人你带着干嘛!” “快走吧白六!他们跟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一切在小白六的眼中都变得像是慢镜头一样缓慢,他急促的呼吸声,脚踩在沙地上的沙沙奔跑声,背后越发靠近的老师的大声叱骂,她们挥舞着手上不知道什么东西靠近了他们。 被扔在地上木柯惶恐的,害怕地伸手向他求助的脸,和刘佳仪满脸都是血,仰着头看向他无意识叫哥哥的脸,和苗飞齿和苗高僵阴沉冷漠,咒骂这两个拖油瓶的扭曲脸在小白六的眼中以一个奇特的分界线,就像是他曾经在看过的卡顿的露天老电影的镜头般,在他的眼前不断地以一条【好孩子】和【坏孩子】的界限反复播放着。 如果他停下,那么小白六应该就是个好孩子;如果他逃跑,小白六应该就是坏孩子。 按照世俗的定义来讲,似乎就是这样界定孩子的好坏——小白六有些恍然地想到。 但他本来就是一个坏孩子啊。 不过另一个他好像不是这样觉得的,哦,还给他起了一个奇怪的新名字——白天的白,柳暗花明的柳。 【你要到了成年才能有选择做坏人的权利】 【现在的话,还是把坏人该做的事情让给我吧,我会为你承担其他后果的】 ……我……答应了会帮他救刘佳仪和木柯,并且他给过我报酬了——小白六的右手握住自己胸前的那枚硬币状的游戏管理器,这就是白柳给他的报酬。 【我的身份是流浪者,作为一个流浪者,你需要做的就是遵守和任何人的交易,包括和我的】 小白六的意识从很远的地方飘落回来,这些似乎很长的思考片段在他脑中似乎只有几个毫秒就完成了,小白六刚被苗飞齿扯着走,他就顿住了。 苗飞齿惊诧地回头看小白六。 “停下。”小白六无比冷静地说,“回去把木柯和刘佳仪背起来。” 苗飞齿以一种惊愕到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小白六:“你疯了吧白六,我他妈……” “我说回去把他们背起来。”小白六的语气毫无波澜,“我是在下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懂吗?” 小白六抬眼:“回去,把他们背起来。” “操!!!”苗飞齿和苗高僵彻底疯了,他们回去背起嚎啕大哭的木柯和已经痛得不行的刘佳仪,抱着对方像是被狗撵一样疯跑,大大声辱骂着小白六: “你他妈真的是有病白六!我以为你和我们一样是一个脑子清醒的人!结果是个圣父!要是跑不出去我看你怎么办!” “跑不出去——”小白六忽然笑了一下,他像一个真正的小孩那样,毫无顾忌地风中和夜色里飞跑,他就像是要蹦起来那样跑着,喘着粗气,很顽劣任性地笑起来,“反正有人说帮我收拾残局,这是他的事了。” 104、爱心福利院 又是折返又是背木柯和刘佳仪, 三个孩子的脚力明显比不过成年人,但好在小白六他九点半一过就开始跑,还是有一定时间优势, 后面的老师短时间内追不上他们。 眼看他们就要靠近大门, 苗飞齿和苗高僵的脸上都露出了那种欣喜欲狂的表情,但是很快这表情就像是滴在冷水里的蜡一样凝固在苗飞齿的脸上。 他僵立在了原地, 停在了打开的门口边缘,没有往外走了。甚至还后退了两步。 门外影影绰绰地徘徊着的,是无数带着帽子,脸上缠满了绷带的【瘦长鬼影】般的投资人。 它们的嘴嚼烂了用来束缚它们的绷带一样□□地露在外面,大张着尖利的牙齿, 就像是笑着一直裂到了耳根,鼻子仰头在空气中不断嗅闻着将要靠近它们的新鲜儿童猎物,嘴里滴出黏稠的口水。 它们浑身都是黑的, 在夜里根本看不太清楚, 一直跑到跟前苗飞齿才看清门外面影子般飘动白色斑点的不是什么月光。 而是这群东西缠满绷带的脸。 它们被福利院半张半合的大门拦在了外面,伸出细长的手穿过栅栏般的门想要来够门里的小孩, 嘴里的尖利的牙齿咔嚓咔嚓上下闭合, 就像是在模仿咀嚼什么东西一样, 不断地往下滴落口水。 看着门外的怪物,所有的小孩都不动了, 背着木柯和刘佳仪的苗飞齿和苗高僵脱力地跪坐在地,满脸恍然。 小白六也坐在了地上,他调整着呼吸, 很平静地扫了一眼门外:“……失败了啊,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就能逃出去。” 这些怪物应该就是那些没有得到合适儿童血液而病重惨死的投资人,深夜的时候在儿童福利院外面徘徊, 逃出去的孩子很有可能被这群投资人给拆分了。 后面的老师追了上来,她们唾骂着这些胆敢逃跑的孩子,小白六被一个老师的一个耳光给扇进了地上,他被摁着狠狠地用扫把捶打了几下,但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些行为,紧跟而来的院长锁上了大门,转身阴森地,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些调皮的孩子。 她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转身看向这群孩子,语气森森:“现在交代给我逃跑是谁的主意,交代的孩子可以不必受那么严厉的惩罚,不交代的话……” 还没等院长的威胁说出口,跑得七荤八素的苗飞齿和苗高僵就含恨地看向了小白六,毫不犹豫地指认了他:“是他!” 院长的目光移到了还在被打得趴在地上,正缓慢爬起来的小白六身上,她顿了顿,语气不明:“看来今天白天的那样的受洗还没有洗去你的罪恶的,白六。” “你需要被洗涤得更干净一点。”院长和蔼地微笑起来,但是她的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就在今晚,在你周三被送去医院和其他投资人进行配对之前,我会彻底洗干净你身上的罪恶。” “其他小孩关在一起禁食一天,白六我单独带去教堂关禁闭。” 小白六刚刚站起来,就被院长单独拎着了后领子,被粗鲁蛮横地拖拽着朝着教堂的方向走了。 他跑了一晚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毫无反抗之力的仍由院长拽走,跌跌撞撞呼吸凌乱地被甩进了教堂里。 好在院长也只是故技重施地惩罚他,就是把摁进受洗池里让他反复窒息而已,折磨小孩子的把戏这个院长好像就这么多,但是这次因为白六带着小孩出逃这件事似乎彻底触怒了这个院长的底线,她不厌其烦地把他的头摁入受洗池的水中,絮絮叨叨地念着一些,小白六其实听不太真切的咒骂他的话。 “恶心的小畜生。” “你能活到现在全靠投资人好心的施舍,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小白六无力地半睁着眼睛,睫毛上挂满的水珠,他一次又一次地从挣扎着从溺水的感觉里爬上来又被摁下去,鼻腔里涌入的水让他想呛咳,但小白六常常是还没来得及呛咳,就又被愤怒至极的院长给摁了下去。 “你知道你跑出去会给我们惹多少麻烦吗?!”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拽着小白六的头发在水中摇晃着,“你这种没有人性的小怪物,你的父母丢掉你真是给我们添麻烦,就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淹死你造福社会……” 小白六的眼睛渐渐耷拉了下来,他开始对这样【打水中地鼠】游戏失去了兴趣。 也失去了力气。 在又一次小白六浮上来吸气被摁入水中的时候,他换气没有换够,呛了一声。 院长面无表情地隔着水面把小白六的头摁在水底,气泡从小白六的口鼻里溢出,他表情没有溺死的人的扭曲恐惧,是很平静的,尽管他现在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淹死了,但是他已经有点习惯这样痛苦的溺死感了。 白六眼睛完全闭合了,他彻底地松开了抓在受洗池两边的手,滑落掉入水里,整个人就像是昏迷一样飘浮在受洗池清澈晃动的水中,胸前的那个硬币从他的衣服里飘浮出来,在水波里泛着闪闪发亮的光。 “好啊!”院长恶狠狠地拽住那个硬币一扯,她尖叫着,“你居然还敢偷投资人的东西!你这个罪恶的,魔鬼生的孩子!” 在她还要继续折磨小白六的时候,在小白六也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无聊的被淹死的时候,教堂外面猛得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小白六的面前蹦出了一个鲜红色的系统警告: 【系统警告:警告!警告!玩家白柳的生命值急剧下降中!请迅速远离危险场景!】 【……玩家白柳的生命值降低为2……降低为1……警告!玩家白柳主身份线即将死亡!!!】 教堂也被爆炸震动得摇晃了几下,院长终于停止了折磨小白六,她转身骂骂咧咧地朝着教堂外面走去:“出什么事了这么大的动静?” 小白六艰难地从受洗池里爬起来,他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地坐在受洗池内,一边虚弱地呼吸着,一边仰头望着那个受洗池旁边奇异又年轻的的神像,眼睛里却倒映着系统不停弹出的红色警告界面。 没过多久院长又回来了,她脸色阴郁:“私人医院那边爆炸出事了,明天的匹配礼要取消,是不是你搞拿着从投资人手里偷得东西搞得鬼!”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暴躁地扼住小白六的喉部把他给摁回了水里。 小白六没有挣扎,他的确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他躺在水底,半张着眼睛,脸色惨白嘴唇发紫,黑色的,因为窒息和缺氧有点涣散的瞳孔轻微地收缩了一下,他眼睛里红色透明的现代数据化面板后面是那个被被荆棘绑在逆十字架上的奇怪神明睡着的了脸。 这个诡异的场景让被摁在水底的小白六的思维有点发散。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那个他不是说改过名字,改成白柳神明就会眷顾他吗? 他今晚,大概勉强可以算是个好孩子了吧,神明为什么不保佑他? 神明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它睁开纯白的,没有瞳仁的眼珠子看向水池中正在被迫受洗的小白六,身上泛出一种温润洁白的光,荆棘在他的身体上奇异的滑动似乎想把他捆得更紧,但那种圣洁的辉芒依旧让小白六恍惚了一下,好像他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庇护了一般。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的生命值持续下降……玩家白柳的生命值停止下降,剩余生命值为0.5,玩家白柳主身份线存活】 【系统警告:npc院长试图在教堂中扼杀孩童触发神明禁忌】 【神明降下惩罚】 院长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空气波动东西给弹开,狠狠撞在了教堂的柱子上,发出一声惨叫。 但惩罚还没有停止,逆十字架上的荆棘茂盛生长,从地面衍生出无数枝条包裹住院长,她被带刺的荆棘包裹着全身,只剩一双眼睛透过荆棘交织成的丛林惊恐地看着从受洗池中爬出来的小白六,和小白六背后那个睁开眼睛的神明,她恐惧地浑身颤抖起来,跪在地上祈祷求饶。 ”不,神,我没有要淹死他的意思,我只是在教导一个罪恶的孩子,不,神,请不要这样惩——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荆棘缠紧。 院长的鲜血溅落教堂的大理石地面,她仰着头发出刺耳无比的尖叫声,荆棘从她的的肌肤,大张的口腔钻进去,就像是绞肉机一般在她的身体内部剧烈翻滚着,很快她就浑身抽搐着歪着头被绑在了荆棘上。 血污从她的身上就像是从小白六身上的水滴一样,滴答滴答地滴落地面,汇合在一起。 她瞬间变成一具尸体,荆棘条缓慢把尸体放在了地上,这具尸体的存在也不过几秒钟,很快又变成了数据光点消失在了教堂内。 【系统提示:院长npc被攻击死亡,数据回收中……】 105、爱心福利院(二更) 那些沾着血的荆棘条迅速地从地面上收拢, 有几条还从小白六□□湿漉的脚背上划过,但是很轻的力度,完全不痛, 就像是一个人对他安慰性的抚摸。 最终这些荆棘回到了十字架上, 但是上面的神明也被荆棘包绕得更紧密了,它之前还能露出一整张脸, 现在只能露出半张脸了。 荆棘下的神明睁开了眼睛,安静地看着小白六,然后又像是困倦般缓缓眨了眨眼睛。 小白六看着自己□□脚背上被那几条荆棘轻轻滑过。 荆棘还绕了绕小白六的脚踝,就像是一种很亲昵的撒娇,有点痒。 小白六翘了翘自己的脚的大拇指, 眼神有些诡异从自己的脚背抬到了这个神明被荆棘掩盖住的脸上,小白六微妙地看着这个像是又要陷入沉睡的神明。 ……这家伙应该就是白柳说的那个和他亲了两次的,什么神级npc吧? 但是这个npc看着只有十六七岁啊……未来的他就这样和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人搞在一起吗…… 它四肢都被越发茂盛的荆棘绑在十字架上, 走下来就像是从十字架上强硬着扯下来一样, 动作特别迟缓,小白六有些警惕地后退了几步——虽然在白柳的叙述中这个神级npc对他似乎敌意不重, 是个还算守信并且很厉害的npc。 但系统的提示还是让小白六保持了危机感。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副身份线触发神级npc!】 【《爱心福利院怪物书》刷新——荆棘神明】 【怪物名称:荆棘神明(神级npc)】 【特点:会惩罚在它面前扼杀孩童的人】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鱼尾击打, 咬脸(2/???)(注:因为无法确定攻击方式上限, 集齐一个就判定玩家集齐)】 神情青涩年少的脸藏在漆黑染血的荆棘里,它似乎感受不到十字架上的荆棘拉扯它的疼痛, 而是执着的,好奇地靠近了小白六,歪着头用一种很纯粹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白柳, 你变成了……一只人类幼崽。” 它伸出手似乎是因为好奇想要去触碰白六的脸,被小白六警觉地躲过了。 它好像恍惚地想起:“对,你的生命值只有0.5了, 禁不起我的触碰了。” “但是…就算你的生命值只有0.5了……”它的手指动了动,直勾勾地看着小白六,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想捏】两个字,“白柳你的幼崽时期,脸比你成年时期膨胀好多,我可以……” 小白六知道自己脸有点肉嘟嘟的婴儿肥,他身上其实没什么肉,但就是脸上有肉。 但是从这家伙的嘴里说出来,小白六感觉他的脸都变的奇怪了起来。 ——这位神级npc的用词好诡异。 小白六面无表情地迅速回绝:“…不可以捏。” 它仿佛极其失落地垂落了眼皮:“……之前你让我咬过你的脸的,现在捏都不行了吗?” 小白六:“……”感觉自己好像欺负了对方。 这家伙看系统警告明明是个攻击力爆表的怪物,怎么是个这种设定。 白柳你到底对这个神级npc怪物做了什么? 小白六脸上又忍不住露出那种很微妙的表情。 小白六的生命值还有50,但他抿着嘴还在打量着这个神级npc,没告诉它自己的真实生命值——他还在衡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级npc的危险性。 但白柳告诉过他,要尽量集齐所有怪物书…… 小白六犹豫挣扎了很久,他微微测过脸,把自己还有一点婴儿肥的脸颊对准了被困在荆棘里塔维尔,有点僵硬地说:“喂,你想捏也可以,这也算是一种攻击方式对吧?你用不要太伤害到我的方式捏就可以了,我需要你攻击我。” 塔维尔抬起眼睛,有点微微地发亮,它审视般地看了小白六的侧脸很久,似乎在测评要从什么地方下手,那种特别专注的凝视眼神几乎都把小白六给看僵直了。 最终它缓缓伸出自己被荆棘包裹的食指,很轻很轻地,在小白六有点嘟起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荆棘在小白六的脸上轻到不可思议地擦挂了一下,留下的是塔维尔指腹冰凉的触感——那是一种真的很轻,轻到让人不敢相信是藏在荆棘之后的手指可以点出来的感觉,小白六完全没有任何刺痛感。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副身份线受到神级npc荆棘缠绕攻击,生命值下降……因太微小正在计算中……计算完毕,生命值下降0.3】 【解锁新攻击方式:鱼尾击打,咬脸,戳脸(3/???)(注:因为无法确定攻击方式上限,集齐一个就判定玩家集齐)】 【恭喜玩家白柳集齐(荆棘神明)此页怪物书】 “是温热的。”塔维尔轻声说,“白柳,你小时候,也这么温热吗?比我之前碰过的你的唇,你的脸都还要温热。” 小白六眼睫轻颤,他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戳的那个地方。 “我并不热。”他刚刚才从受洗池里出来,小白六垂眸看向塔维尔冷得过分的白皙手指,“是你太冷了。” “我一直是这样的体温。”塔维尔抬眸看向小白六,“但你是第一个靠近我,让我知道我是冷的人。” 他脸上露出那种仿佛疲倦的,但又带着满足的很轻微笑意,塔维尔的眼帘又缓缓垂落了下去,他喃喃自语着:“醒来违背系统困住我的规则杀npc,我会被强制进入沉睡……” “但我感受到你的呼唤了,所以我醒来见你了。” 塔维尔蜷缩手掌握住了那根沾染了小白六体温的手指,他终于完全地闭上了眼睛,声音也渐渐消失了:“白柳,每次醒来见到你都很开心,下次见。” “我很喜欢你的体温,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你能给我多一点。” 让我一个没有温度的怪物在冰冷的沉睡里,抱着你每次在我苏醒赠予我的那一点体温,过得暖一点。 荆棘越缠越拢,最终完全掩盖了塔维尔的面容,它被那些狰狞的荆棘条捆绑回了你十字架上,荆条就像是惩戒塔维尔般捆得越来越近,而塔维尔又陷入了沉睡。 年少的神明珍惜地握着自己掌心的食指,歪着头睡在了沾满血的荆棘丛中,没有呼吸,但睡得很沉,看起来似乎因为攻击了人有些说不出的疲惫。 而且这家伙一副口吻很熟练地掌控攻击他还不能太大力的样子…… 白柳都在和他玩这种强迫他这样攻击自己的游戏吗?想到白柳之前谈起塔维尔那种【随便玩玩,只是个游戏,只是个npc】的滥情口吻,小白六看着那个只是戳了一下脸就心满意足地被绑回十字架上的神级npc…… 这npc看脸也就十六七岁,和白柳年龄差又大,被白柳骗得团团转还给他办事,每次就出来攻击一下让白柳领怪物书道具,被白柳占了便宜又是亲嘴又是贴贴……现在看来,人家还在期盼下次见面。 作为同样意识到自己是个npc的小白六心情极其微妙,他看着塔维尔的眼神有种奇异的怜悯。 ——这活生生的未成年被老谋深算的人渣诱拐恋爱的感觉…… “哇。”小白六面无表情地吐槽,“我真是好恶心啊。” 106、爱心福利院(一更) 小白六从受洗池里爬出来的时候因为头脑昏沉, 在受洗池边沿上撞了一下膝盖,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着,费力地推开教堂的大门。 外面是奔走尖叫惶恐不已的老师在交错逃跑, 这些刚刚还在追小白六的老师一个个脸上都是惊愕不已的害怕神色, 惊惧地看着那栋还处在爆炸余韵里的建筑,燃烧物的火星从私人医院, 就像是夜幕里的萤火虫,闪闪发光发热地飘过来。 “私人医院七楼突然爆炸了!那一楼的所有投资人都重伤了!” “……医院那边通知这一批孩子明天无法进行匹配了,投资人需要恢复,要让我们多等一天,等到周四……” “没办法了, 这批孩子要周四才能送往医院了……” 小白六扶着教堂的门,他遥远地看在在夜幕上燃热起来的那栋建筑,就像是落在煤堆里的一块还在发光的炭火那么明亮。 火星盘绕上升, 宛如在地面上绽放的烟火般耀眼, 温暖,炫目, 好像站在这个冷冰冰的福利院教堂内的, 刚从受洗池里被捞出来的冰凉的他都被那样肆意的亮度和温度烘烤, 变得没有那么想要颤抖了。 那是另一个自己,用生命给他制造的多一天的机会。 小白六掏出被水淹没了的电话抖了抖, 稍微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不能打。 院长本来要给他收走这个电话和那个硬币管理器的,但还没来得及她自己就被收走了。 小白六拨打了白柳的电话, 一遍,两遍,三遍, 对面都没有接通,但小白六依旧没有放弃,他执着地拨打着,终于在不知道多少遍的时候打通了。 “喂。”小白六没什么语气地问,“还活着吗?” 对面带着笑意的声音被烟雾熏得呛咳了两下,懒懒地回复他:“我以为我要被炸死了,但居然还活着,怎么,你们果然没有跑出去吗?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了?” “没有。”小白六一点失败情绪都没有的平静回复,“大门外有死掉的投资人怪物守门,我就放弃了。” 白柳也不觉得惊奇:“毕竟是个二级游戏嘛,那么容易就跑出去卡不住死亡率。” 他说完咳嗽了两声,又慢悠悠道:“不过看到有怪物就放弃不是你的风格,我还以为你会拿着游戏管理器里的道具试试突围之类的呢,毕竟是个难得的跑出去的机会,怎么,出现了其他的意外情况让你放弃吗?” 小白六的嘴唇张了张,他顿了顿,回答了白柳:“嗯,我考虑过用【乘客的祝福】突围。” “我的计划是可以让苗飞齿他们冲出去,试试能不能在福利院外面的新地图里找一个移动速度更快的交通工具——也就是车。” “今天来了这么多有钱的投资人,私人医院又这么近,明天他们又要过来接走我们,很有可能有投资人停车在外面没有开走,有了交通工具就可以用【乘客的祝福】屏退外面的投资人怪物,这样虽然冒险,但也能试着跑出去。” 白柳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然后还可以在探路的过程当中无形地牺牲掉苗飞齿和苗高僵,这样你既帮我杀死了这两个人,又完成了和苗飞齿他们的交易——你的确帮苗飞齿他们跑出去了福利院大门,你没有违背和他们的【带着你们跑出福利院】的交易,最后还成功地带着我要你救的小朋友跑了出来。” “一箭三雕,的确是个不错的思路,值得一试。”白柳客观地,带着赞赏意味地点评。 听到点评的小白六嘴角翘了翘,但很快又抿直了。 “所以呢,你为什么放弃了这个不错的方案?”白柳轻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小白六这次静了很久才开口:“刘佳仪出事了,她在跑出去的过程当中吐血,我们跑出去她得不到及时救治,我感觉很快就会死。” “但福利院里有医生,所以你为了她留了下来。”白柳的声音有些微的惊诧,“哇哦……这居然是你会做的选择,我以为你会立马扔下她然后跑出来,因为很明显这个选择的你的既得利益更高。” 小白六攥紧了拳头,他嘴唇紧抿,对白柳好像有点嘲讽的话难得没有出口反驳:“……我留下来,是做了错误的选择吗?” “这倒没有。”白柳的声线又缓慢柔和了下来,“从普罗价值观来看,你做的这个选择应该算是正确的选择。” 小白六声音很低,有种说不出的郁闷:“但是你和我都没有都没有得到任何利益,普罗价值观的正确好奇怪。” “因为普罗价值观的正确意味着为他人奉献——得到东西的是别人,不是你和我。”白柳轻笑着说,“刘佳仪得到了生命,她的哥哥得到了一个活着的妹妹,现在他正在感谢我,也在感谢你。” “你干的真的很棒,小白六。” 小白六嘴唇微张,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近似于迷茫的怔愣表情,很快又恢复了毫无表情:“哦,那你转告她的哥哥,我不做免费的事情,你记得收费,至少要高于你和我的既得利益才行,但总得来说这对于我来讲是一个错误的决策。” “——我没有顺利跑出福利院。” “这个没什么,我预估到了你们今晚有可能跑不出去,提早为你的出逃失败准备了容错方案。”白柳不疾不徐地说,“医院这边明天无法接收你们,你们还有一天可以逃跑的机会。” 小白六抬头看向那个还在熊熊燃烧的私人医院:“你用爆炸和差点死换来的这个机会吧?” “对。”白柳微笑着,“但我也不是会做免费付出的人。” 他散漫地说:”接下来就轮到你来为我付出了,小白六。“ 小白六又静了一会儿,这次他静得久一些,好似在回想沉思什么东西。 最终他睫毛颤了颤,避开了白柳的问题,反问:“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苗飞齿和苗高僵的主身份线看起来很不简单,系统商店也在我这边,是禁止购买大型爆炸道具的。” “你是怎么在十几分钟内对抗这两个比你高不止一个级别的玩家,还成功地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炸弹把医院给炸了的?”小白六没什么情绪地问。 白柳躺在被炸的漆黑一片的地面上,他的脸上和身体都都有被扎伤和烧伤的痕迹,衣服也被炸的破破烂烂,病号服下摆还被烧了一点,一只手臂已经没了,断口血肉模糊,看起来狼狈到一种境界了。 但是人的脸上却带着那种好似计划得逞一般,满足的笑,他艰难地用手拿着这个没有被炸烂的电话——系统给发的这个电话道具还蛮神奇的,这种情况下都没事也都没有掉落。 炸也没有炸碎,泡也没有泡烂。 “这个啊,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计划了。”白柳慢悠悠地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再细说了。 “我两聊天按分钟计时收费。”小白六很平静地说,“你可以慢慢说。” 白柳:“……” 107、爱心福利院(二更) 十七分钟前, 713病房内。 两道正面的弧光冲着白柳直直劈来,刘怀从上而下落下双手握住匕首咬牙挡了这一下,他直接被苗飞齿两把双刀砸得进了墙里, 白柳开了盗贼潜行的全速从直接攻进来的苗飞齿旁边俯身划过。 苗飞齿斜眼愕然地看着白柳从他脚下以一种伏趴的姿势, 就像是燕子点水般贴地而过,直直地冲着他背后的木柯冲去。 ”操!!“苗飞齿抽刀就像往下砍从他脚边溜过去的白柳, 但是他的刀被刘怀的匕首死死勾住,刘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面目狰狞地用匕首卡住了苗飞齿的双刀,匕首在双刀上滑动狠狠割了苗飞齿一下。 但同时他的手也被苗飞齿的双刀狠狠割了一下。 【系统提示:玩家苗飞齿受到玩家刘怀的暗影匕首全开攻击,精神值下降43, 进入幻觉危险值!】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受到苗家苗飞齿的上弦双刀攻击,生命值下降13】 刘怀仰头忍住了惨叫,他的胳膊上被弯刀勾下了一块皮肉掉在地上, 但他取得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苗飞齿有些恍惚地后退了两步, 他之前之所以不喜欢牧四诚就是因为他抵抗力属性不高。 但这种抵抗力不高无论是对牧四诚这种技能高判定的玩家,还是对刘怀这种攻击精神值的玩家来说, 都是一样的。 【盗贼和刺客】本来就是一对针对低抵抗力玩家的高判定组合。 但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 所有人都忘记了站在暗处的, 变成傀儡的刺客刘怀,只能看到那个闪闪发亮的嚣张盗贼。 “飞齿!白柳联合了刘怀!我们被埋伏了!快喝精神漂白剂!!”苗高僵对着苗飞齿吼道。 看到白柳向他手上的木柯冲过来, 苗高僵瞬间清醒,他扭转自己手上的木柯的脖子试图弄死这个玩家,但白柳从地面上就像是一阵飞快的风, 他赤着脚用一种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只在地面上简单地踩踏几下,留下了几个间断的残影, 就来到了苗高僵的面前。 白柳右手高高抬起,苗高僵下意识伸手格挡白柳的攻击,但白柳只是虚晃一招,他平静的眼神瞬间定格在苗高僵手里被掐昏过去的木柯上,左手的猴爪一伸一抓,以一种诡异的扭曲角度从苗高僵的怀里扯出了木柯的后领子,甩手用力扔在了湿滑的走廊上。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个人技能(猴爪盗贼)成功从玩家苗高僵手中窃取了玩家木柯】 被掐昏的木柯被白柳就这样摔出去,在走廊上滑了一段距离撞在了走廊尽头电梯门上,硬是活活地把自己给撞醒了,他呛咳着爬起来愕然地看着和苗高僵战场一团的白柳,脑袋昏沉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苗高僵想要冲过来杀死木柯,白柳从侧边的墙壁上侧跑上宛如一阵风一样飘过去,拦在了苗高僵的面前,他双眼冷静直视地看着惊愕的苗高僵,举着手攻击了过去,同时嘴里对木柯下命令。 白柳冷声:“坐电梯下去叫在其他层巡逻的护士过来!” 虽然还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但被白柳摔到了电梯门口的木柯迅速地理解了白柳的命令,他手忙脚乱地摁开了电梯爬进去,死死摁着一楼,苗高僵被白柳拦住,最终木柯看着闭合的电梯门,虚脱地靠在了光滑的电梯墙壁上。 但很快木柯意识到了白柳在干什么,他猛得坐了起来,满脸惊愕—— 白柳疯了吗!居然和刘怀合伙想要对攻苗飞齿父子! 苗高僵看着面前不断地从各个角度向他攻击过来的白柳,也是和木柯完全一致的想法。 让刘怀一个a级玩家靠着偷袭拖住苗飞齿这个高攻击玩家之后,白柳自己一个残血的玩家来攻击一个他一个皮厚的坦克类型玩家?!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作战计划?!白柳疯了吗?! 苗高僵惊疑未定的混乱思绪在看到白柳伸到他面前的那只黑色猴爪的之后凝固了。 这是牧四诚的技能——【盗贼猴爪】。 “这是牧四诚的技能,为什么你可以用?!”苗高僵猛得看向白柳,他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个向他攻击过来的白柳,他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情况,“你的个人技能,居然真的是规则技能?!不光可以共用背包,甚至可以跨越纬度和时间共用技能?!” 白柳没有回答苗高僵的话,他毫不留情地持续快速地进攻着苗高僵,苗高僵一边咬牙应付着白柳的进攻,一边侧头看着而被刘怀拖住的苗飞齿。 ……这种眼熟的战队运作,苗高僵终于意识到了白柳的作战计划。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作战计划,白柳根本不是想和他们对战,他用的是非常老的套路了。 一个简单无比的【盗贼和刺客】的套路。 白柳是想从他们身上偷东西,他在利用刺客刘怀埋伏苗飞齿之后取得了先手,然后让刺客拖住高攻击度的玩家,相当于把风,然后白柳作为盗贼,趁机从另一个玩家,也就是苗高僵这里窃取赃物,这是早期牧四诚和刘怀在游戏里经常用的一个套路,对公会组队玩家下手。 刘怀这个刺客埋伏偷袭之后引开组队玩家当中攻击力相对较高的,然后牧四诚偷盗其他玩家身上的道具。 苗高僵又一次躲过白柳擦过他脸颊的猴爪,他咬牙伸出手握成拳头恶狠狠地向白柳揍过去,但很敏捷地被白柳躲过了。 操! 他们不想遇到牧四诚这家伙的原因就是这个! 这个盗贼的技能油滑无比,非常难缠。 白柳的技能伤害不了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两个s-级别的玩家,但他们也没有办法那么轻易地抓住白柳这个高移动速度的家伙,就会达成一种僵持——但白柳的锲而不舍不要命的偷盗行为很快就让苗高僵警惕起来,他意识到白柳想从他身上偷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为了这样东西,白柳这家伙甚至压上了他们所有人的命来拼凑这一场偷袭。 苗高僵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两句粗口——这他妈那是正常玩家会走的游戏路径!这家伙居然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那群游戏生成的小孩npc身上!用命来拖住他们给那群小孩npc制造机会逃跑! ……但是什么道具能拖住他们两个s-级别的玩家呢? 这样道具一定是决定性质的,一击必杀类的的道具,不然白柳打这个【盗贼和刺客】的速攻战略这张牌就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如果这个道具不能立马攻击他们到让他们丧失反击能力,等苗飞齿恢复了之后,以他的高攻击和高移速就能瞬间击杀这三个苟延残喘的玩家。 但是这样的道具,根本就不存在。 苗高僵并没有自负,而是在客观陈述——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可以突破他抵抗力面板的武器道具。 所以白柳到底要从他身上偷什么东西?! 但无论白柳想从他身上偷什么东西都是偷不到的。 苗高僵大脑飞速运转着,他侧头看向被刘怀拖住的苗飞齿,想到这里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慌了,反而彻底镇定了下来——白柳这个计划对于苗高僵和苗飞齿有一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在刘怀引开苗飞齿之后,白柳对上苗高僵并不能那么容易地偷到东西。 白柳一个f面板的玩家能发挥出来的(猴爪盗贼)这个技能能力太有限了,虽然苗高僵攻击不到他,但是白柳也无法简单地突破苗高僵的防御偷到东西。 尤其是在苗高僵开了个人技能之后,他的防御更是会高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系统提示:玩家苗高僵是否全开个人技能(腐肉僵尸)?全开之后该个人技能会升级到s-级别,但玩家的体力槽会因为透支而受到影响,24h无法使用体力恢复剂回复】 苗高僵:【确定】 【系统提示:玩家苗高僵确定使用,身体转化成僵尸,防御+8037,体力极速下降中……】 苗高僵的身形开始变得诡异地高大,他的皮肤变得青紫厚实,嘴边那两颗牙齿越来越长,眼珠子透露出一种诡异的青色 白柳猴爪伸过去碰到苗高僵的皮肤的时候,甚至能听到自己的指甲在苗高僵的皮肤上击打出的金属碰撞声,他好在抓了一个铁板上那般坚硬。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猴爪盗贼)攻击判定过低,无效】 苗高僵手掌变大,指甲变黑变长,他向白柳轮转过来,白柳一击不成,侧身轻灵地踩在了墙壁上,他利用速度避开了苗高僵的一次攻击之后,苗高僵的指甲抓在墙壁,指甲抓碎了白柳身后的墙,但苗高僵突然形态变化并没有让白柳的攻势产生丝毫动摇。 他目光冷淡,似乎毫不介意自己无效的攻击,前脚掌在墙壁上轻点了一下,极速翻身又伸出猴爪,再次突击苗高僵。 苗高僵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他定在了原地,不再追着白柳周旋,而是像一个耐心的老猎人那样等着猎物耗尽体力。 从各项数据上来说,只要他开了技能,白柳根本就不可能从他的身上偷到任何东西,只要他这边不轻举妄动拖住白柳,等到苗飞齿那边弄死刘怀之后,他们两个再配合击杀白柳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白柳自己似乎也知道这张速攻牌不成功便成仁,如果不能迅速成功,那么他们必死无疑,所以让木柯去楼下叫护士,这是白柳上的一道保险栓。 如果他们这边短期无法结束战局,那么陷入颓势是必然的事情,所以白柳试图让护士这种对玩家有一定约束能力的npc来制止苗高僵和苗飞齿他们的反击。 但—— “我觉得在护士赶来救你们之前。”苗高僵轻蔑冷笑道,“我们这边的战局已经结束了,护士赶来只能收尸而已。” 蹲在图书馆上的白柳掀开眼皮,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苗高僵,很淡地说:“我赞同你的观点。” 苗高僵很快就意识到白柳那个意思是收他们的尸体,他脸色不好看地低骂了一句:“死鸭子嘴硬!” 108、爱心福利院(日+62) 的确之前白柳偷袭这一下占了先手, 让苗高僵慌了一瞬间,但他冷静下来之后,很快意识到他们根本不可能输。 苗高僵耐着性子就像是耍猴一样慢悠悠地吊着不断攻击他的白柳, 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扫一眼他后面的苗飞齿和刘怀的战况。 刘怀的确是个很适合偷袭的刺客, 但奈何白柳不是一个称职的盗贼。 白柳这边没有偷到东西让他们及时撤退,刘怀这种不擅长正面对决的玩家很快就在苗飞齿紧密攻击下败下阵来。 苗飞齿嘴角撕咬开一袋咬住吮吸精神漂白剂, 被攻击和精神值下降这两件事都让他十分狂躁,他手中的双刀舞出了一片绵密的刀光。 刘怀要应付苗飞齿这个暴走的高级玩家显然十分吃力,而苗飞齿也没有太多心思和他玩来玩去,他干脆利落地双刀横划,切掉了刘怀使用技能的双手, 就转身要去苗高僵那边汇合在一起。 【系统提示:玩家苗飞齿使用上弦双刀攻击刘怀,攻击成功,玩家刘怀生命值下降17, 玩家刘怀剩余20点生命值!】 卸掉对方的攻击器官在游戏中是非常常用的有效攻击手段, 换言之砍手相当于粗暴版本的缴械,可以有效地避免玩家和自己技能武器再产生黏连, 这也是当初刘怀会砍掉牧四诚双手的原因。 也是之前的白柳和现在的苗飞齿会砍掉刘怀双手的原因。 刘怀的肩膀喷出大量的血液, 他手中的匕首和双手一起落地, 手握住匕首朝上掉在地面上,砸出“叮铃”的清脆碰响, 刘怀跪在地上脸色白得像一张浸水的纸,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很明显已经丧失了任何的攻击力。 他已经尽力了, 他只能拖苗飞齿这么长的时间。 【系统警告:玩家刘怀的精神值产生剧烈震荡,下降至57,即将产生幻觉, 请玩家迅速恢复精神值!】 一般来说苗飞齿会直接弄死刘怀,但现在时间紧急,弄死刘怀这个面板为a的玩家至少还要一会儿,并且有更让他火大想弄死的的人。 苗飞齿咬牙切齿地挥刀转身:“白柳——!” 他一个蹲地起跳刀划过墙壁,双刀以一种摧枯拉朽的破坏力狠狠向正在向苗高僵偷袭的白柳攻击过去,墙壁在他双刀划断下墙纸和石膏层被刀风破坏爆裂,整个房间都是飞舞的碎屑,白柳在碎屑尘土中,在空中翻转侧身用爪子挡了一下苗飞齿跳起来面目狰狞地对他砍下的双刀。 苗飞齿的刀被白柳用牧四诚的猴爪技能格挡了一瞬,卸去了大部分攻击力,但最终还是没有挡住,还是在因为愤怒彻底爆发的苗飞齿牙关紧咬的挥舞下斩断了下去,白柳的一只手被苗飞齿齐臂斩断,鲜血喷涌而出。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的生命值从6下降至3!!!正在持续下降中!请迅速远离危险场景!】 只需要一刀,苗飞齿再来一刀,白柳就死亡了。 躺在血泊里的刘怀呛咳了一下,精神值的下降让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奇异飘浮,好像是放慢了千万倍的坏镜头,刘怀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他只能看到在半空中手臂喷血缓慢下落的白柳,白柳无波无澜的眼神似乎和刘怀对了一下。 这个眼神瞬间把刘怀从那个慢镜头世界里猛得拉了出来,刘怀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艰难地蠕动着爬了起来。 还没完,一切都还没完。 在白柳的计划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为了佳仪,白柳绝对不能死!!! 刘怀努力地把视线聚焦在地面上寻找,最终他看到了那对他被苗飞齿砍下来,握住匕首的双手。 匕首正面朝上被他还没有松开的手松垮握住,刀尖闪着一点血光,刘怀的目光凝聚在那点血光上。 白柳正在和苗高僵和苗飞齿两个缠斗,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流了一地血的小角落,刘怀的眼神终于凝实,他跪在地上踉踉跄跄地膝行两步,爬到了自己被砍下来的手面前,刘怀看着那把正面朝上的匕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对着刀尖倒了下去。 【系统警告:玩家刘怀被暗影匕首攻击,精神值下降至……正在计算自身技能武器攻击自身玩家导致的精神值下降……计算完毕,玩家刘怀精神值下降至7!!】 【系统警告:玩家刘怀开启狂暴面板!!!!】 【玩家刘怀个人面板(狂暴状态)】 【精神值:57→14】 【体力值:39→319】 【敏捷:1140→1510】 【攻击:731→2200】 【抵抗力:1003→2100】 【综合防御力攻击力上升,面板属性点总和超5000,评定为a++级玩家,玩家刘怀等级上升,从a级上升至a++级别】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是否全开使用技能(一击必杀)?全开之后该个人技能会升级到a++级别,但玩家的体力槽会因为透支而受到影响,24h无法使用体力恢复剂回复】 刘怀爬起来,他浑身是血,双臂落地,只有口中衔住一枚匕首,心口插入了一枚匕首,目光透着一种无机质的冷,又带着一种因为绝望哀伤而雾霾沉沉的孤注一掷,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被培养来不顾一切刺杀别人的死士刺客。 而白柳是这个刺客的使用者,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使用者。 刘怀无神的眼中不知不觉间流下了眼泪。 【确定】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确定使用,匕首攻击+6037,综合面板攻击数据+2200,总攻击数据为8237,玩家刘怀体力极速下降中……】 苗飞齿高举的双刀就要狠狠落下,他的背后就像是被阴风靠近一样,好像突然出现了什么让他感到危险和警觉的东西在他背后极速靠近他,苗飞齿多次作战的警觉性让他迅速回头。 嘴中紧咬着匕首没有双臂的刘怀眼含阴狠决绝,向来不及闪躲的苗飞齿刺去。 “飞齿小心!!”苗高僵把苗飞齿扯过来,但刘怀反应速度极快,他压低身体地咬住匕首在苗高僵试图去保护苗飞齿的一瞬间转换了攻击对象,刘怀咬着匕首,以一种扭曲又狰狞不已的表情,无声嘶吼着,恶狠狠地,流着眼泪地把匕首扎入了愕然的苗高僵的腰腹中。 “你怎么能……”苗高僵无法置信地看着扎入了自己腹部的匕首,“……突破我的防御……”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使用个人技能(闪现一击),技能暴击突破玩家苗高僵的防御,造成玩家苗高僵三十秒的僵硬,精神值下降至51,即将出现幻觉,因精神值震荡,玩家苗高僵的防御值下降中……】 同时,在苗高僵陷入僵直并且精神恍惚的这一瞬间,白柳清晰地感知到苗高僵原本坚硬无比的皮肤柔软了一些,他迅速地用他仅有的完好的那只猴爪抓住这几秒的空隙,冷静地向苗高僵抓去。 而被苗高僵扯过来的苗飞齿看到白柳的动作,他眼眶发红目眦欲裂地嘶吼了一声:“你们他妈休想动我爹!!” ,苗飞齿双刀高举,一把划向正准备攻击苗高僵的白柳,一把划向刘怀。 刘怀咬住匕首从苗高僵腰腹里拔出,他体力耗费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力气才使出刚才那种暴击了,只能勉强躲开苗飞齿的攻击,但根本不可能再攻击一次苗飞齿让他停止攻击了。 但白柳根本就没有管苗飞齿要往自己身上砍下来的刀,他目光专注到近乎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猴爪子还在往苗高僵那边伸,他把自己的后背完全嘱托给了没有双臂的刘怀。 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的。 【……我觉得我做不到在刺了一次苗高僵之后,又挡住苗飞齿对你的攻击,这个方案风险太大了白柳,你把后方完全交给我,你会死的!】 【但你和牧四诚合作那么多次,他把后方完全交给你,你不也没有让他死吗?】 【……但是我让他失去了双臂】 【用你的手中的匕首背叛了牧四诚,但你那个时候多半已经没有手可以背叛我了,刘怀,我做事情的风格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我一向喜欢先假设对方能做到,你的确能对吗?】 精神值的下降让刘怀的目光有些涣散和恍惚,他顺着白柳那只伸出去的猴爪往回看,最后定格在白柳的脸上。 那种无比熟悉的,合作攻击的感觉让刘怀精神值略有下降的世界里,他的眼前牧四诚的脸和白柳的脸在他面前反复交叠着,好像面前这个和他一起熟练偷盗,没有丝毫怀疑地把后方交付给他的人好像是白柳,又好像是他久远的,再也没有联系过的朋友。 四哥。 刘怀无声地喃喃自语着。 背叛像一只匕首扎在刘怀的心口。 刘怀撞开了苗飞齿,他脸上全是无意识的时候流下的眼泪,他挡在了白柳面前,但他已经分不清他背后的人是白柳还是牧四诚,他只是做了一个【盗贼和刺客】组合里的刺客应该做的事情。 ——站在后方,用尽一切为那个放肆偷盗的卷尾猴盗贼,清扫一切障碍。 收刀不及的苗飞齿愕然地把双刀砍进了义无反顾嘶吼着挡在白柳身前的刘怀的身体里,与此几乎是同时,白柳侧过头,他的猴爪终于勾到了苗高僵的身体。 【系统警告:玩家刘怀受到苗家苗飞齿的上弦双刀攻击,生命值下降7……13……16,剩余4点!请尽快离开危险的场景!!生命值正在持续下降中!】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个人技能(盗贼猴爪)成功从玩家苗高僵的仓库中窃取了塞壬的鱼骨,鬼镜(已拼凑完全)……等物品】 白柳从僵直不动的苗高僵的身体里扯出一根泛着白色荧光的鞭子,还处于僵硬期的苗高僵眼睁睁地看着白柳抽出了鞭子之后毫不犹豫对着还在往下砍的苗飞齿的刀,反手就是干净利落的一鞭。 塞壬的鱼骨在白柳这个f面板的玩家手里发挥不出多大的攻击力,但是这道具有个特别bug的地方——那就是攻击判定奇强无比。 攻击判定强的意思就是无论这个道具的攻击是否造成伤害,它都是判定成立的,白柳的鞭子“啪”一声抽在了苗飞齿的嵌入了刘怀的双刀里,直接打飞了这把高攻击力的双刀,被双刀砍到濒死的刘怀双腿一软,双目涣散地跪在了被自己血染红的地面上。 【系统警告:玩家刘怀仅有2点生命值!请尽快离开危险的场景!】 苗高僵三十秒的僵持期很快就要过去,他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中,看着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刘怀和也快要耗尽生命值的白柳,只要苗飞齿到过味来就能很快解决白柳和刘怀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虽然得手偷到了东西,但依旧是不可能翻身的,那堆东西里没有可以让他们彻底反败为胜的道具。 但是这种让他呼吸不畅的危机感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苗高僵迅速在脑中回想了一边白柳拿走的道具——都是之前白柳装死的时候自己爆出来的道具。 这家伙搞这么大周张就是为了拿回自己玩鬼把戏的时候丢给他们的道具?! 不!等等! 苗高僵的目光僵直了,他想起了一个很奇特的道具——这里面有个道具不是白柳的,或者说不全是白柳的。 那面鬼镜。 那面鬼镜昨晚他们拿到了碎镜片之后,就被他们拼好了,但是这面鬼镜没有任何其他的用处,系统给的说明也是没有具体的功用,属性不明需要自行探索,而且每个副本只能使用一次。 但这面镜子被他们拼好了之后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一面看起来很普通的可以放东西进去的镜子。 苗飞齿还吐槽了好久就这?一个镜子样子的储存器?是系统背包不够好用吗?鬼才会用这面镜子存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存着存着东西就不见了。 但是那面可以储存鬼镜里,原本就是储藏有东西的——《爆裂末班车》里的炸弹,就储藏在里面。 苗高僵没有在意过这个炸弹,因为他全开技能的情况下,这个炸弹不会那么容易炸死他,而在他的保护下,苗飞齿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死亡,他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他的背包里的确没有可以对他们一击必杀的道具。 但苗高僵没有想过这个副本里竟然有人可以让他僵持不动足足三十秒。 他僵持在原地不动在开了技能的情况下也不会被炸死,但苗飞齿这个对伤害抵抗能力很低的玩家,在近距离的爆炸下是绝对会被炸死的!! 苗高僵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白柳会用炸弹,因为这玩意儿用了苗飞齿和他不一定会被炸死,但是白柳和刘怀,这两个人生命值很低的玩家是绝对会死的。 这两个疯子搞得不是什么盗贼和刺客的偷袭类合作,而是一次彻头彻尾不要命的自杀式袭击!!! 白柳玩的这是二换二的把戏!!! 从头到尾白柳根本不是要偷袭,而是要杀了他们!!! “飞齿!别过去攻击了!!!离他远一点!!”苗高僵突破一切桎梏,双目赤红声嘶力竭地大吼,“躲到我身后来!!!!” 白柳一只脚踩在图书柜上,另一只脚踩在他偷出来的,拼凑完成之后足足有一个书柜那么高的巨大鬼镜的镜框上,他蹲在书柜和镜子的上头,完好的那只手,或者说是伤痕累累的猴爪随意地搭在他曲起的膝盖上,鲜血往下滴落砸在镜面上。 他这只手握住一根发着温和白色荧光的鱼骨,额头上因为在斗争的过程中被擦伤,血流了下来染湿他的眼睛和长睫,但他依旧睁着眼睛,用那张流满鲜血的,带着很平和的笑意的脸看着下面还没有回过神来苗飞齿,和惶恐大吼的苗高僵,他的手已经探入了镜面,似乎在用力地扯什么东西出来。 “晚了哦,苗爸爸。”白柳微笑着说,“看着自己儿子死感觉很不错吧?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不干这种让父子分离的坏事,所以你和你儿子不会分离,你们会一起死,哦,准确来说不是一起,你的抵抗力比你儿子强,所以你会看着你儿子先死,然后你再去陪他。” 苗飞齿此刻已经躲到了苗高僵的身后,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苗高僵刚刚的怒吼不像是小事,所以他还是听话的过去了。 苗高僵此刻仰着头看着赤脚踩在镜子上方的白柳,他竭力保持着镇定:“这个炸弹的爆炸威力杀不死我。” 准确来说,这种炸弹正常来说要五次大型爆炸才有可能杀死苗高僵。 白柳掀开被染成鲜红的眼皮,他无波无澜地垂眸看着这对父子,就像是因为无聊而随意制裁别人性命的神明。 “你或许以为这个炸弹杀不死身为玩家,抵抗力很高的你,但是你忘了吗,你现在不仅是一个玩家,还是一个怪物。” “——一个名为吸儿童血的绝症怪物,你是有弱点的。” 苗高僵的呼吸停顿了两秒,瞳孔缩成了一个小点。 是的没错,玩家有怪物身份的时候,是会受到怪物本身自带弱点的影响的,这影响不重,但的确会有,而这平时不轻不重的影响将是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里的病人的弱点——这个潮湿不见光的培育蘑菇的地点,这里面的病人的弱点其实从一开始就很明显,只不过系统不贩卖给他们任何相关道具。 “你们见不得光。”白柳伸手探入那个镜子,镜子表面散开波纹状的水纹路,他从镜子里面扯出来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炸弹,扔在地上,他笑得云淡风轻,“也见不得火,或者说,干燥。” 炸弹在地上爆发出巨大的热度和光芒。 站在镜子上的白柳的脸,和躺在地上刘怀空洞的双眼,渐渐地被炸弹爆发出来红光淹没。 苗高僵目眦欲裂:“给我停下来!!!!” 整栋楼砰地巨响摇晃了一声,爆发出巨大的烟尘火光。 【《爱心福利院怪物书》刷新——植物患者(2/3)】 【怪物名称:植物患者】 【特点:移动速度500,生长需要大量水分,喜欢潮湿的环境】 【弱点:血灵芝,干燥,光(3/3)】 【攻击方式:吮吸体液,毒雾污染】 【恭喜玩家白柳主身份线集齐(植物患者)此页怪物书】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一次鬼镜道具,该道具在《爱心福利院》副本进入cd重置状态,在该副本中无法再次使用……】 “所以呢?你怎么活下来的?”小白六罕见地提起了点趣味,他一边看那个怪物书的界面一边开口询问,“我听你之前说的话,刘怀,那个刘佳仪的哥哥也活了下来,你们怎么在爆炸里活下来的?” 白柳懒懒地说:“在爆炸的最后一刻,我用鞭子拖着刘怀躲进了镜子里,鬼镜这个道具是我明确可以抵抗爆炸的,所以很侥幸地活了下来,其实我也以为会死,因为我和他生命值都太低了,被爆炸擦一点边就会死,但最后运气好,只是被炸昏迷了,刚刚才醒。” “那苗高僵他们死了吗?”小白六问。 “很不幸的是,他们也没有死。”白柳计划失败了也没有任何沮丧的情绪,而是很客观平淡地评价,“是我计算失误,苗高僵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自我攻击让精神值下降到20以下,面板狂暴抗住了这次爆炸。” “但他们的生命值也受到了一定损耗,爆炸之后护士很快上来把他们两拖下去了,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我感觉至少明天这两个人要对你们动手比较困难了,护士不会允许,福利院那边也不开放。” “很多投资人本人,和他们的床都因为这次爆炸受伤了,床上的血灵芝也是,现在也在抢救,因此医院取消了明天的匹配,总得来说我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小白六静了很久没说话,他只能听到那边白柳渐渐虚弱下去的呼吸声。 其实有点恶心的是,他还挺想问白柳的情况怎么样,但是问出来他又觉得好恶心,所以就这样沉默地僵持着。 ”喂?你再不说话我要举报你消极陪聊骗钱了。“白柳闲散地开口了。 “你怎么样?”所以还是问出了口,小白六面无表情地快速说,“稍微有点恶心,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毕竟你为了给我制造机会都要死了。” 断了一只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很困难地用另一只被炸的破破烂烂的手接电话的白柳仰头看着被他自己炸出了一个大洞的天花板。 外面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沉沉的夜色,他躺着的地面和天空都是这种被火炭肆意灼烧之后的颜色,这让他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死了,他已经变成了飘浮的灵魂,在没有星星的天空上给另一个十四岁的自己打电话。 “还好吧。”白柳笑着收回目光,他有些疲倦地说,“所有人都还活着,今晚我们都干得不错。” 109、爱心福利院(一更) 挂了电话之后, 白柳侧头看向旁边艰难地喝精神漂白剂的刘怀——这哥们儿两只手都被砍断了,现在就跟讨口一样艰难地缩成一小团叼着瓶子在喝,呛得到处都是。 之前白柳想喂刘怀, 但是他自己也只有一只手, 小白六电话一过来刘怀就让他先接电话,现在白柳接完电话了, 伸手把瓶子拿起来喂刘怀,刘怀看了白柳一眼。 白柳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地把瓶子往前递了一下。 刘怀还是伸头去喝了。 刘怀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满脸是灰黑,像条流浪狗一样从别人的手上喝水,他知道有很多观众正在看着他这一幕丑相, 随着精神值的恢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情绪的激荡让他脸上大滴大滴地流下眼泪。 “你哭什么?”白柳举着瓶子淡淡地问, “不是活下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刘怀的精神值还没有完全回复, 他就像一个好面子,这个年纪很容易觉得自己丢脸的的男大学生一样偏头遮脸, 不让白柳看他。 刘怀蜷缩脖子, 低着头嗓音沙哑:“……我好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是有点像。”白柳不带任何情绪地点评了一句, 他抬眸看着刘怀,另一只手臂被切断下来的伤口还在渗血, “我们两个现在都很像流浪狗,但至少我们是活着的流浪狗,所有人都活着, 你妹妹也是。” 刘怀死死咬住白柳手上那瓶精神漂白剂的瓶口,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呜咽着痛哭出声。 没有手臂的刘怀哭着弓起了身子, 他弯下腰,头抵在白柳的手上一直深深地弯到地面上,就像是在给白柳磕头,含糊不清地哽咽着道谢:“……谢谢你救我,谢谢另一个你救我妹妹。” 离爆炸还有几秒的时候,刘怀以为自己会死,因为没有双手,用尽体力的刺客可以说对于白柳这个利益至上的人来说没有一点作用。 但是白柳冒死地从火光里冲过来,用鞭子把他拖进了镜子里。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另一个会救你妹妹,他的理由我不太清楚。“白柳垂下眼帘,他平举手臂,把抵在他手腕上弯腰的刘怀给扶直,不冷不热地直视刘怀泪流满面的脸,“但我救你是有理由的,因为你也救了我,这是我们之前就商议好的交易合作的内容,如果你成功拖住了苗飞齿,那么我就会尽力救你。” “一定要说的话,我是个守信的流浪……”白柳看着刘怀不停流泪的眼睛,他很平静地说,“流浪狗吧。” 三十七分钟前,913病房。 刘怀不安,焦躁地来回踱步,他时不时转头过去看坐在床边的白柳,他深吸一口气:“你真的要埋伏击杀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两人是s-级别的玩家,如果我们不能一次成功,那我们都会死!” “所以我们必须要一次性成功。”白柳不疾不徐地说,“他们应该对木柯这个身份起疑了,这个点,我觉得他们应该去病房里找过我了,但我现在不在病房里,那么他们就会搜寻其他的地方来抓我这个【木柯】。” “但他们应该都猜不到木柯会在病案管理室里,所以他们在医院里是找不到木柯的,但是木柯在九点十五之前肯定要回病房,因为医院的其他地方护士会出来清场,我猜他们应该会木柯守株待兔。” “守在哪里?”刘怀紧张地问,“木柯的病房里吗?那他们岂不是不会过来了?” “守在木柯的病房里面太蠢了,因为一旦木柯不回自己的病房,而是回了【白柳】的病房或者其他的空病房内,那么这两个人就会被困在木柯的病房里,因为护士会巡逻,当然他们可以钻护士巡逻的空隙出来在其他病房找木柯,但是这样麻烦就翻倍了,并不是一个很明智的方案。” 白柳看着刘怀:“如果我是苗高僵,我觉得更有效可行的方式是守电梯。” “木柯不可能走安全通道,因为他的个人面板完全不足以抵抗那边的怪物,他们木柯更有可能的方式就是走电梯,苗高僵他们只需要在九点到九点十五这个空隙等在电梯的门口旁边,看电梯动了就摁下按钮就行了,因为这个点所有的护士都在交班,会坐电梯的只会是偷偷跑回自己病房的病人——也就是木柯。” “抓到木柯之后,苗高僵一定会想弄清楚木柯和我的计划,但木柯不会轻易开口,他自然就会想到在那个我和木柯用来交流的键盘上下功夫。”白柳神色平缓地继续说,“我会从这个键盘透露一些他可以理解的信息过去,比如【9】【0】【6】,在这种情况下,苗高僵不会怀疑自己得到信息的真假。” “并且因为明天就要领养小孩,为了避免我们在明天关键的时刻造成影响,苗高僵一定会今晚来杀我。” “而这种他们主动来杀我的情况下,主动权在他们那边,他们不会对906房间内的人有过多心理防备。”白柳抬眸看向苗飞齿,“这为你偷袭成功创造了有利条件,刘怀,这次的计划的主要人物是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你之前和牧四诚玩的【盗贼和刺客】的常规套路,但这次是你这个刺客担任主要任务。” “……我知道。”刘怀也坐在了床边,他旁边坐着白柳,刘怀低下了头,他双手握成拳抵着额头,“但白柳,我从来没有担任过主攻手,一直都是四……牧神做的这个事,你把计划的所有筹码压在我身上,风险太大了。” “这个计划有三步。”白柳轻声说,“第一步,苗飞齿苗高僵前来突袭,打开门你偷袭拖住苗飞齿,我从苗高僵的手上偷出木柯,让他下去找护士,那么在木柯下去找护士的情况下,苗飞齿必然就会缩短进攻你的时间,转而来进攻我。” 刘怀没有抬起头,他的声音越发嘶哑:“这种情况下,如果苗飞齿想要缩短对决我的时间,并且不想被我这种时不时找时间就能扰乱他进攻刺客打扰攻击,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缴械。” “直白来说,也就是砍断你的双手。”白柳毫无情绪起伏地说道。 刘怀的头埋得很低了:“……是的,这是最快的制裁一个……很善用双手的玩家的办法。” “但这也有好处,在砍断你双手之后,他绝对不会怀疑你还有攻击能力,会放松对你的监管,这就进入了计划的第二步,我会拖住苗高僵和苗飞齿给你面板爆发的时间。”白柳把同时拖住两个s-级别的玩家说的极其轻描淡写,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做不到这件事,“在你面板爆发之后,你可以使用你的那个技能【闪现一击】,使苗高僵陷入僵直状态。” “那这样就进入了计划的第三步,你挡住苗飞齿攻击,只需要一两秒我就会拖出炸弹……” 刘怀猛得抬头打断了白柳的话,他脸上全是惶恐:“白柳……我觉得我做不到在刺了一次苗高僵之后,又挡住苗飞齿对你的攻击,这个方案风险太大了白柳,你把后方完全交给我,你会死的!我也会死的!” “但你和牧四诚合作那么多次,他把后方交给你,你不也没有让他死吗?”白柳的眼神平静地就像是激不起波澜的湖面。 刘怀哑然无声许久,闭了闭眼睛:“……但是我让他失去了双臂。” “你的确用你的手中的匕首背叛了牧四诚,但你现在没有手可以背叛我了。”白柳好似在询问意见般看向刘怀,“刘怀,我做事情的风格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我一向喜欢先假设对方能做到,你的确能对吗?” 刘怀轻声说:“我不知道。” 白柳毫无波动地收回了目光:“那就先试试吧,做不到再说。” “如果……死了怎么办?”刘怀声音有些发颤地问。 “你挡住了苗飞齿,我就不会轻易死,我不死,我就不会让你死,如果你没有挡住苗飞齿,死了。”白柳很平淡地说,“那我多半会跟着你一起死。” 刘怀怔愣地看着白柳,白柳斜眼看他:“怎么,我给你陪葬还不满意?” 居然真的没有死。 刘怀从镜子里被白柳拖出来的时候,他恍惚之间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狱,直到看到自己依旧断裂的双臂才有些恍然地反应过来他还活着,白柳很迅速地就给他灌了精神漂白剂,刘怀呛咳着喝了,很快小白六的电话就来了。 在白柳挂断电话之后,刘怀被他喂得精神值恢复了,才踉踉跄跄站起来,苗飞齿和苗高僵被护士抬下去之后,他和白柳才敢从镜子里出来,这样导致了护士以为上面没有人,现在还没有护士来救治他们。 白柳倒是不怎么着急地躺在还在发烫的地面上:“等下木柯会上来找我们的。” 白柳这个【投资人】的壳子皮十分的厚,这种刚刚爆炸过后的地面躺着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烫的,他的稻草床也被炸了个稀巴烂,刘怀盘腿坐在地面上,他靠着也被炸得漆黑的残墙,仰头看没有光亮的天空,不知道看了多久,刘怀突然低下头看向白柳,他犹豫踌躇片刻。 “我现在把灵魂卖给你,你要吗?” “要。”白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是我现在游戏管理器在小白六那边,等他还给我再拿你的灵魂,你开多少钱?” 刘怀怔了怔,他似乎被白柳这幅放在眼前的便宜一定要占的模样逗得笑了一下,很温柔地弯起了眉眼:“我以为你不会要,毕竟我多半会死在这个游戏里,死掉的我的灵魂对你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吧,应该。” “但如果你真的要买的话。”刘怀轻声说,“四哥卖给你,你给了多少啊?” 白柳略有些警惕地看向刘怀:“你不要想开牧四诚那个价钱,那个太高了,那个价我就不买了。” “……我不要那么多。”刘怀真的被白柳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他刚刚也是鬼使神差地随口一问,没想到灵魂交易这种听起来很邪恶的事情在白柳这里居然变成了讨价还价的普通交易,他沉重的心情也散去不少。 刘怀垂下脏兮兮的眼皮,声音很轻微,“卖给你,一积分吧,一积分就行。” 110、爱心福利院(64w加更) “我只是想给我的灵魂, 找个可以嘱托的人,我听公会里有个人告诉我,死在游戏里的玩家灵魂会被系统回收。” 他静了静:“我不想那样。”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提及关于灵魂交易内容涉及违规, 小电视播放中会自动屏蔽消音处理, 请玩家刘怀减少提及次数,否则系统会考虑封锁玩家刘怀的小电视】 刘怀静了静。 “除了灵魂, 我还有东西可以给你,白柳。”刘怀抬起泪水干涸的眼睛,“这个东西比我灵魂有用,毕竟我要死了,我的灵魂对你来说就是一张纸币而已, 你没有办法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价值,但只要你和我签了这个,在我死后, 你可以随便使用我的个人技能, 就像是这个个人技能是你拥有的一样。” 刘怀面前浮现出一张很奇异的,泛黄羊皮纸质地的纸张。 纸张像一张没有燃烧完的灰烬, 飘飘摇摇地下落, 白柳伸手去够, 羊皮纸便落在了白柳的手里。 白柳抬眸看过去: 【《关于玩家死亡前个人技能转让的甲方乙方的二十四项相关通知及各项说明》】 【甲方玩家死前自愿将自己的欲望衍生物个人技能自愿转让给乙方玩家,如若乙方玩家同意继承甲方玩家的个人技能, 那么乙方玩家同时也要继承甲方玩家的欲望,成为甲方玩家欲望的承载,替他实现他的欲望……】 【……若乙方玩家已经拥有欲望较为强势的衍生个人技能, 因玩家欲望饱和,签订协议获得甲方玩家个人技能的乙方玩家无法承载过多欲望,获得的第二技能会出现一定的缩减, 若继续获得第三技能,使用效果会持续缩减,因为乙方玩家使用转让获得的个人技能时如若效用不佳,非系统缘故,望两方转让玩家了解……】 【……签订协议前,甲方玩家有义务告知乙方玩家自己的欲望由来,希望乙方玩家在听取深思之后,再决定是否要签订协议……】 【该协议签署单位为双方灵魂,一旦签署后在灵魂溟灭之前双方不可反悔,该协议涉及欲望和灵魂,需要双方发自内心地自愿签署,无法强迫签订】 【协议一式一份,签署后即可录入双方系统,协议原稿件由公正公立机构系统代为保管】 【甲方:——】 【乙方:——】 在简单浏览过之后,白柳看向刘怀:“我现在签不了,系统不在我这边,签完了我也无法录入,并且从各种层面上来讲,你的这个协议对我限制都太大了,我需要继承你的欲望,获得的你的技能作为我的第二技能也并不是可以完全发挥作用。” 说着,白柳看向了刘怀被斩断的双臂,刘怀的一对匕首被他召回放在他的脚边,纯黑反光的刀面上浮凸雕刻着【blood】。 白柳顿了顿:“但你的技能的确很有意思,的确是你最有价值的东西了,但是在我身上发挥不出最大的功效。” “而且你的主要目的是想让我继承你的欲望吧——保护刘佳仪。”白柳不冷不热地说。 刘怀惶恐地抬头看向白柳,他已经拿出他压箱底的筹码了,但白柳并没有表现出热切的想要得到的欲望,这让他有些慌张。 “你不要我的这个技能吗?”刘怀发颤地问。 “也不会不要,你的技能很有用,但不是在我身上,这份协议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他比我更适合你的欲望,也更能发挥你的技能的能力。”白柳掀开眼皮直视着刘怀,“看你愿不愿意改变转让人了。” 刘怀有些迷茫地问:“是谁?” 白柳说:“木柯。” ———————— 木柯满脸黝黑咬牙切齿地从被炸得一片废墟的下层楼往上层爬,一边爬一边被还滚烫的水泥断面烫得斯哈斯哈。 木柯因为疾病原因不算体能很好的类型,爬这种东西很花他时间,但好在护士都去抢劫被炸得半死不活的病人去了,他拥有足够的时间往上爬。 他费了吃奶的力气,终于爬上了白柳他们所在的九楼,一上去木柯就疯狂地飞奔906病房,跑得自己都摔了几跤,眼泪花都给摔出来了,当看到断了一只手的白柳面色寻常地在和刘怀交谈着什么的时候,木柯没忍住哇地一声跪地就给哭出来了。 他担惊受怕一晚上,下去喊护士的时候看到九楼爆炸的时候差点魂都飞了!连滚带爬不要命地往上冲! 幸好白柳没事! 木柯一边擦眼泪一边往白柳身边蹭:“你吓死我了!” “先别哭,谈正事。”白柳用那只手捏住木柯的肩膀把他往刘怀旁边一转。 眼泪汪汪的木柯有点懵地看着一脸严肃正在审视他的刘怀,刘怀的那目光盯得木柯有点发毛地止住了眼泪,他往后缩了一点,声音也小了不少:“……什么正事啊?” 白柳拍拍木柯的肩膀:“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几岁了,家里条件怎么样,未来对婚姻家庭是怎么安排的,准备要几个孩子,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什么学历,交过几个女朋友男朋友。” “??????”什么东西?!我是要和这个叫刘怀的相亲吗?! 木柯愈发摸不着头脑,但白柳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木柯,示意他开始。 木柯虽然还一头雾水,还是很顺从又拘谨地开始自我介绍了:“哦,哦,我家里条件还不错?反正几百个亿应该有吧?我也不算很清楚,你需要了解我回去帮你问问,我今年快21了,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未来的婚姻……这个我还没有想过,没有交过男朋友女朋友,学历的话是本科,但是想念硕士我随时可以考。” 说完,木柯用一种求救的目光看向白柳,使眼色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柳扬了扬下巴:“你也介绍一下自己吧,刘怀。” 刘怀沉沉地深吸了一口气,他用一种略微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木柯:“我内心满意的人选其实不是你,我更想要白柳来,但没办法他不接,你看起来也还可以。” 木柯惊愕未定地看向面不改色的白柳,眼神里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你已经和他相亲相过一轮了?!你不要让我来?! 白柳把羊皮纸递给木柯,示意他看,木柯低下头看了起来,等再抬起头看向刘怀就是满眼复杂了。 ……这人是要把他的个人技能转让给他吗?虽然很早之前白柳定计划的时候他就知道刘怀的死是一个不可调和的定局,但没想到…… “我有一个妹妹……”刘怀絮絮叨叨地和木柯念了一会儿刘佳仪的一些事情。 白柳耐心地等他念完,然后才开口,他用一种近乎洞察一切的目光凝视着刘怀:“你欲望的核心是什么?刘怀,你要让木柯来承担你的人生欲望和妹妹,你就要对他坦诚一切,不然我不会让他轻易签这个协议,这个协议是镌刻在他灵魂内的,而他灵魂完全归属于我,我需要对我手中的灵魂负责。” “我需要知道一切。” 刘怀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是否花两百积分购买消音服务?】 【确定。】 【系统提示:购买成功,接下来十分钟内你说的话会被消音,小电视观众无法听到,请开始无所顾忌地畅言吧!】 刘怀侧过了头,眼眶发红地干涩开口了:“……我和佳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我们的家,在很远很小很偏僻的乡下,你们可能想不到这种乡下有多偏,下车之后要穿筒胶鞋走一个半小时,下大雨之后甚至会封路,路上全是泥巴,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刘怀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那个泥泞的,黑漆漆的小乡村。 “我小时候有过姐姐,但后来在一个下雨天淹死在堰塘里了,我爸就站在那个堰塘旁边等我姐姐挖鱼给他,他没有下去救在泥巴里挣扎的我的姐姐,我那个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爸虽然有送我去读书,但他别的事情什么都不管,之前是我姐姐养我,后来他偶尔会养我,我爸说我妈很早就跑了,我也不知道她跑什么地方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刘怀脸上流下眼泪,他目光游离而空洞。 “我很想地离开那个地方,我很努力地念书,但我并不聪明,所以念得不好。” “后来有一天我们村考上了一个名牌大学生,是我姑姑的女儿,村里给发了两万块钱奖金,那对于我们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从那天开始我爸就变了,他之前从来不关心我的成绩,从那之后他会每天每天地问我的成绩,只要我考得不好他就开始打我,面红耳赤地骂我说都是我爷爷的种,怎么我一个男的就考不过我姑姑的女儿,她一个女的除了能怀孕到底比我这个正经刘家的根强在什么地方。” “但是他打得越厉害,我就越害怕,我一考试拿笔手就开始抖,我的成绩越来越差,他终于有一天觉得我可能真的就是个窝囊废,他放弃了打我,我松了一口气,他说要找我表姐,也就是那个考上名牌大学的表姐来给我辅导几个月,我当时很开心。” 刘怀静了特别特别长时间,久到白柳以为他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但他突然像是完全接受不了一样弯曲着腰,咬着牙关深吸一口气,最终凄荒地惨笑了一声: “你们知道为什么佳仪生下来就看不见吗?” 白柳明白了,他也静了几秒,目光看向夜空,语气很淡:“很多先天缺陷的畸形儿是因为近亲生育导致的,刘佳仪也是,对吗?” 木柯猛得意识到了白柳的话的意思,他惊疑未定的目光停在刘怀身上,背上起了一声鸡皮疙瘩:“我操……不是吧?!这么无法无天?!没有人管吗?” 刘怀就像是一根被残酷重担压垮的骨头,他的头深深,深深地垂了下去。 刘怀声音嘶哑干裂,好似嗓子里含了一块木炭,他好似嘲讽地又哭又笑: “不会有人管的,因为太脏了,脏到没有人愿意管,所有知道的人都当做是丑闻遮遮掩掩,不被允许说出去,表姐怀孕之后想要报警堕胎,但是我爸说她肚子里的一定是个新大学生,各种耍泼皮无赖,他又是刘家的唯一的儿子,在我爷爷的协调下,最终他得逞了。” 刘怀的眼睛闭了闭:“……而我的表姐在几个月之后没能回去继续上她的大学,在佳仪早产之后不久,她就像是我的姐姐一样,自己去挖鱼淹死在了堰塘里,而我的爸爸也站在堰塘边,看着表姐在泥泞里挣扎,没有去救她。” “我开始发了疯一样的学习,我考上了名牌大学,拿着那两万块带着佳仪从那个小乡村里跑了出去,但很快我爸爸找上了门来,他要求我给他钱赡养他,他折磨佳仪折磨我,我千万次在暗处窥探着这个男人,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但我又不敢,我舍不得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舍不得佳仪。” 刘怀哽咽着,他的眼泪砸在地上,压抑地,沉闷地嘶吼嚎哭着,就像是一头被刺伤却依旧不敢明目张胆反抗的懦弱野兽,跪在地上,头颅点在地上眼泪肆意崩流。 他的头旁边是那把镌刻了【blood】的匕首,仿佛从血液里自带的罪恶进入了他的欲望和灵魂,让他变成一条在泥泞里不断挣扎却无法逃离的痛苦的鱼。 “你就像是一个想要杀人却不敢下手的刺客。”白柳垂下眼帘,很平静地评价,“最后生成的个人技能都是砍掉人的精神值,不带伤害技能。” “是的。”刘怀的额头撑在地上,他睁着没有神采的眼睛,“……我是一个懦夫刺客。”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的技能身份——(懦弱的暗杀者)背景故事线以及携带欲望已激活,是否开启转让个人技能?】 【开启】 刘怀缓慢地直起身子,他看向木柯,泪眼朦胧:“你能替我勇敢地活下去,拿起我的匕首好好地在这个游戏里保护刘佳仪吗?这是我唯一的欲望,你有承担的觉悟吗?” 木柯侧头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白柳,他没有做好承担这么沉重的东西的准备,他在下意识地寻求白柳的建议。 白柳神色很淡然地看着木柯:“木柯,如果你是想问我的建议,那我现在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建议你接受,拥有一个技能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接不接受是你自己的事情。” “能力和欲望都是挂钩的。”白柳说,“当你选择拿起刘怀给你的匕首,你就要成为和他一样的刺客。” “……我可以拿起你的匕首试试吗?”木柯略有些小心地问。 刘怀点头同意了。 木柯看着躺在地面上那两把镌刻了【blood】的黑色匕首,它们的表面流动着就像是不祥的禁忌黑色血液一般的光泽,木柯伸出手去握住匕首的柄,入手的瞬间他忍不住颤了一下。 这对匕首的柄在他的掌心轻微的搏动着,温热得就像是人的脉络和血管从他的手上生长,木柯虚弱的心脏因为匕首里强烈的欲望开始忍不住急速的跳跃起来,勃勃生机和仇恨从匕首里沿着木柯的手掌一路回溯至心脏。 一瞬间,木柯感觉自己好像能感受到刘怀的一生里所有激荡怨恨和极端感情。 他怔怔地和没有双臂的,狼狈不已的刘怀对视着,刘怀的脸上沾满块状的泥土,他的呼吸微弱,奄奄一息,就像是一条在干涸的堰塘里没有被捞起来的鱼。 泥泞里的挣扎的鱼的一生,原本是住在水晶盒子里的名贵猫不会理解的东西,但这一瞬间木柯和刘怀前所未有地前列共鸣着,他们虚弱的心脏以一个频率扑通扑通地跳动,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们都只不过想活下去而已。 可惜不被世界允许。 “我同意。”木柯攥紧手中的匕首,他嗓音沙哑地说,“我要继承你的技能,做刺客。” 刘怀头颅和眼皮都疲惫地垂下去,他嗓音轻得像烟:“……谢谢你。”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与玩家刘怀正式签署《关于玩家死亡前个人技能转让的甲方乙方的二十四项相关通知及各项说明协议》】 【该协议玩家刘怀死亡后正式生效】 【第三方见证者:白柳】 111、爱心福利院(双更) 白柳和刘怀终于被姗姗来迟的护士给抬了下去。 这注定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木柯跟在后面慌乱地跑,医院里那些小孩怪物似乎也被这场动静很大的爆炸吓到了,纷纷消失不见了。 在经过短暂又不专业的治疗过后, 白柳和刘怀这两个没有受到什么爆炸伤, 只是单纯失血过多的患者很很快又被抬出了手术室,送回了原来的病房。 其实本来护士们也想把他们两个送进重症病房的, 但现在重症病房已经被其他的病人给填满了,白柳和刘怀这种伤势相对较轻的,只能待在自己的普通病房。 比如受到了重伤的苗飞齿和苗高僵,现在就待在二楼的重症病房,目前还都处在昏迷当中, 眼看短时间是不会醒了,白柳当然也生出过现在就下去刺杀这两位的想法,但可惜的是重症病房里全是护士, 他们根本混不进去。 并且他们现在也没有主要攻击力了。 刘怀双臂没了, 白柳的体力和生命值也几乎耗尽了,碰一下就能死, 只有木柯还好点, 但也只有六点生命值了。 但木柯就算是拿着匕首下去砍, 苗高僵躺在那里不动,木柯平砍一个小时都不带砍得破的苗高僵的防御的。 而且要是把这两人搞醒, 先死的可能是他们——所以目前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 白柳和木柯的病房都被炸烂了,他们回不了自己的病房, 病房被白柳这次爆炸搞得极其稀缺,他们又不可能和其他怪物投资人住一个病人,在协调之后这三人如愿以偿地被护士安排在了一个病房——501, 刘怀的病房。 刘怀躺在床上,木柯和白柳用书撕成一张张的纸垫在地上,准备凑合着过一晚上。 白柳布置完自己晚上的床之后,他并没有躺下来,而是拿着抽屉里的笔,把撕下来的纸张上铺在膝盖上,似乎在随意地写写画画着什么。 木柯好奇地探头过去看:“白柳你在写什么?” 白柳说:“我在整理目前的线索,游戏内和游戏外的。” “哦!说线索,白柳!”木柯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向白柳认真汇报起来,“我在下面翻病历档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虽然【续命良方】里说挑选小孩的【血缘纯正】的意思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最好,但我在下面看病案资料的时候,发现大部分的投资人病人挑选的取血儿童——” “——和他们毫无血缘关系,但最终也取得了比较良好的治疗效果,对吧?”白柳目不斜视地在纸面上写着一些东西,“像我们一样靠系统设定直接和自己的【儿童】有血缘关系的毕竟是少数。” “按照常理和现实里的情况推断,大部分的投资人是不可能拿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童来搞这种偏方的,而且他们找福利院里的小孩也不是为了找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童。” 白柳随手画了一个福利院样子的小房子,又画了两三个瘦长鬼影样子的【投资人】,在福利院和【投资人】之间写了一句【大概率不存在血缘联系】。 白柳的笔在纸上若有所思地点点:“所以血缘关系只是【续命良方】里【血缘纯正】的一重意思,很有可能只针对于我们这种系统给我们捏了和我们有血缘关系的npc儿童的玩家而言的,而对于这里的其他投资人和现实里的那些企业家,这个【血缘纯正】明显还有别的定义。” “也就是符合这个【续命良方】里这个定义的儿童不止是有血缘关系的儿童,还有别的儿童符合【续命良方】里【血缘纯真】的标准,我在下面翻病历资料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木柯点头赞同白柳的说法,很快他又有点迷惑:“但我其实不太明白投资人挑选这些抽血小孩的【血缘纯正】的具体标准是什么。” “如果【血缘纯正】是要求孩子的血型和【投资人】标准一致的话,我记忆里的他们挑选的小孩血型无论是以abo,还是以rh来分型,投资人和抽血儿童都有不一致的。”木柯按照自己的记忆,条例非常清晰地阐述分析着。 “并且我根据所有被挑选的小孩的查血指标做了粗略地记忆分析,但无论从生化指标,血红蛋白的含量,我连这些小孩的背景信息和地域都记下来了,也看不出【投资人】挑选【儿童】的标准,我其实搞不太清这个【血缘纯真】的定义。” 木柯的眉头越发困惑地紧锁:“并且我在大量地阅读记忆那些病案资料后,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点,那就是大量被挑选的用来抽血的儿童都不太健康……” “——都有各种不同的缺陷,或者说先天性疾病对吧?”白柳的眸光定在自己纸面上的某个点上,“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投资人不挑选健全的儿童,而是偏爱这些更加虚弱看起来有各种先天性疾病的儿童?” “对。”木柯飞快点头,他有点惊奇地看向白柳,“你怎么知道?这还是我在看了很多病例资料之后发现的一个规律。” “其实之前我有想过这个点,但我以为是我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想出来的方向,太匪夷所思了,但刚刚刘佳仪的身世验证了我的想法。”白柳眸光沉沉地在福利院上画了一个小女孩,用铅笔把她的眼睛黑涂黑了,语气莫名,“这个【血缘纯正】和血型,生化指标,血红蛋白的含量这些生理上的指标都没有任何关系。” 刘怀听到刘佳仪的名字,艰难地翻身坐了起来,他看向白柳。 而白柳垂眸看向那个纸面上的小女孩:“这个【血缘纯真】指的是这些小孩在伦理上保持了血缘的纯正。” “他们都是近亲繁衍出来的儿童,所以充满了先天的缺陷。”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主身份线解锁隐藏支线信息——血缘纯正的真正含义】 【系统提示:在所有的儿童当中,有一位特殊的儿童,ta一个人的血就足够能救助一位投资人玩家,不需要更多的血液浇灌,也不需要血缘关系的对应,ta是《爱心福利院》此游戏当中的万能解药儿童哦!猜猜ta是谁呢】 白柳这句话一说出来,病房里安静了好几分钟。 木柯才脊背发凉地轻声问道:“……不会吧?这些投资人是在故意寻找存在先天残缺的儿童?” 白柳在纸上随意地画了一个方框和一个圆圈,中间用一道代表□□的直线连接起来,然后在上面又写了一个【aa】和一个【aa】——木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生物遗传图谱。 “常规来讲,我们每个看似正常的人都有携带一定不正常隐形基因的概率,而近亲繁衍会加大这些隐形基因集中的概率,也就是导致先天性畸形儿的产生,这个概率叫近婚系数。”白柳神色说,“我的医学常识一般,但为了做游戏看过一些相关书籍,据说近亲繁衍也会增大染色体畸变的几率。” 木柯心情复杂地想,白柳平时为了做游戏都在看些什么东西啊……难怪做出来的游戏大部分过不了审…… “这些投资人要的【血缘纯正】的儿童和【畸形儿童】并不是直接对等的,近亲繁衍的确会加大畸形儿产出的概率,但不代表畸形儿都是近亲繁衍的,这两者之间的条件既不必要也不充分。”木柯陷入了思索,他撑着下巴反问,“而且这些小孩到福利院的时候,很多都是无名无姓的,并不知道具体家庭背景,只知道来的地点,这些投资人是怎么确定这些小孩就是【血缘纯正】呢?” “这里面还存在一个筛选机制。”白柳缓缓抬眸,“他们在选择特定疾病的畸形儿童来收养,比如白化病,先心,包括刘佳仪的这种情况,然后在从剩下的小孩里再次筛选出【血缘纯正】的小孩。” 木柯有些迷茫:“但是小孩的父母之类的相关信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怎么从这些小孩里筛选出【血缘纯正】的小孩?近亲这种标准根本没有筛选的办法啊……” “有办法的。”白柳淡淡地说,“你不是已经看过一遍这种筛选过程了吗?” 木柯一怔:“我已经看过……” 他猛得意识到了什么,偏头看向了白柳手上的纸张,白柳刚刚画了一个血灵芝状的大蘑菇。 木柯有些无法置信地恍然开口:“……福利院毒蘑菇中毒事件……” “血灵芝是吸儿童血生长的真菌菇类,它需要【血缘纯正】的小孩的血才能正常生长,血灵芝就是一个很好的筛选标准。”白柳在蘑菇上漫不尽心地涂涂画画,“儿童食用它之后能被它寄生不会出现明显中毒迹象,而是轻微贫血迹象的小孩,那就说明血灵芝在吸这些小孩的血,那这个小孩就是符合【血缘纯正】的标准的。” “现实里的福利院时不时就会出现儿童菌菇类中毒的事情,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在筛选符合标准的儿童,但之前可能因为控制了食用的含量,这些小孩并没有大规模的中毒导致死亡,而吃了之后没有出现中毒的小孩,也就是符合【血缘纯正】标准的小孩,我猜测很有可能在六一儿童节前后,在和投资人简单核对确认过后,这批小孩就【离家出走】逃离福利院失踪了。” 白柳懒懒地说:“但是到底是这些小孩自己跑的,还是被投资人挑选好了之后,被福利院偷偷运送到这些投资人的家里当成血包,这可就说不定了。” 木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自己的双臂,迟疑地开口问道:“……但是这样的话刘佳仪这次的中毒案件就说不通啊……” “对!!”刘怀面色黑沉地加入了讨论,他的脸上还有恐惧,“佳仪出事的时候,这个福利院已经没有投资人来筛选他们了啊!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么大规模的中毒事件!” 白柳掀开了眼皮,他淡淡地看向床上的刘怀:“现实中的福利院濒临倒闭,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些被抛弃的【儿童商品】,但这些【商品】的实际价值却是很高的,等同于生命的价值,如果你是这堆商品的保管人,你会怎么做?” 坐在床上的刘怀惊愕未定地看着白柳,似乎畏惧这个人如此冷漠地把儿童比作商品。 白柳无动于衷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我是这个福利院的院长,为了进一步从这些【商品】上获取更多利益,我会自主地开始筛选程序,挑选这堆商品里最有用的,并且销毁那些无用的浪费资源的商品,并且以这些被筛选出来的优质商品作为【筹码】,开始进一步接触新的投资人。” 说着白柳看向了木柯,木柯猛得想起自己的爸爸似乎准备投资这个福利院,他疯狂摆手:“虽然我爸不是什么大好人,但是如果福利院的院长向他提出这种……这种建议,他不会接受这么丧心病狂的提议的!他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 “真的吗?”白柳骤然放低了语气,他前倾身体靠近了木柯,木柯下意识地被白柳眼神看得后退了几步。 白柳漆黑的眼珠子在朦脓昏暗的病房里显得鬼魅又充满一种很奇异的专注,他那样看着你,似乎要用眼神从你的大脑深处勾出你最见不得人的想法。 “如果我告诉你父亲,这五个孩子已经马上就要被身体里的血灵芝吸血吸干了,你不要他们也会死,你去报警我就现在立马杀死他们,你这样做真的是在浪费这些孩子的命……” “……你年纪这么大了,有个癌症三高什么难免的,不准备为自己准备点什么后路吗?你的孩子也是先心吧,这个血灵芝可以治百病,包括对你的孩子……” “……这些孩子你死前让他们过够好日子就行,反正也都是畸形的孩子,长大之后也没有办法进入社会,活着就很辛苦,只能一直活在这个狭隘的福利院里……” “……有些孩子其实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和自杀倾向,我们用了各种办法都没有纾解,因为是先天的,你也知道近亲生的,活不了多长时间,他们都是自愿的,对,怎么会强迫这些孩子呢?我们都是好好和孩子说的,说未来一段时间给他们蛋糕糖和玩具,然后他们都高兴得不得了…… “……你让他痛苦地过二十几年,越长大越痛苦,还不如让他简单快乐给他充足的物资活这几年,而且有些就算不这样做,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们是福利院,是做好事的地方……”白柳垂下眼帘,用一种就像是在勾引人堕落的声音对已经吓得瑟缩到墙角的木柯轻声说,“我们比你更爱这些孩子,怎么会害他们呢?而且你这样做是在救他们,让他们这辈子过得好点,然后送他们下辈子投个好胎。” 白柳缓缓抬起眼皮,用一种早有预料的眼神很平静地看着木柯:“现在呢,你的爸爸会怎么选?” 木柯被白柳那个眼神看得心脏一阵一阵地发麻,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要奢望用人的道德去约束他们获取利益。”白柳淡淡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因为这只会导致获取利益的方式最终以道德的样式呈现。” 刘怀瘫坐在床上,他怔愣了好久,他感受到了很久违的抓心的恐惧,缓慢地开口:“……白柳,如果佳仪现在被这个蘑菇选中吸血的话,那是不是不尽快通关找出解决这个血灵芝的办法,佳仪会被……” 白柳静了静,他没有回答刘怀的话,而是退回了他原来坐着的地方,双眸沉沉地看着他手中纸面上那个被他画出来的小女孩。 黑白线条勾勒出的小女孩蜷缩着双腿,白柳在她身上写了一个血量——50(?)。 这代表了刘佳仪的血量未知并且处于持续消耗中。 爱心福利院,周三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手工教室。 除开白柳之外的另外四个小孩被关进了福利院后方的一个手工教室里,老师将这四个孩子关禁闭反锁在这里。 这个手工教室在福利院很里面的位置,三面墙都没有窗户,唯一一面有窗户的墙正对的也是走廊,对面就是厕所——护工和老师时不时地过来上厕所,这导致这个手工教室非常适合用来做一个小型监狱,锁住一些想要跑出福利院的不乖的儿童。 教室内有一些画布,涂胶,布头等等可以用来做手工的东西,随意地散落在地面上,这也是他们之前给投资人做礼物的地方,但这些东西散落在地面上陷入不是因为儿童们昨天做了礼物,而是因为暴怒且焦躁的小苗飞齿。 他疯狂地把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在教室内走来走去,苗高僵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作,苗飞齿突然转身对着苗高僵怒吼:“你他妈倒是想想办法!明天我就就要被抓去抽血了!那我们就都完了!死了!” 苗高僵刚想开口,教室的门突然开了,老师牵着刘佳仪和木柯这两个脸色苍白的孩子从医务室回来了。 刘佳仪和木柯刚刚因为都出了问题被送去检查,刘佳仪吐血,木柯心口痛,检查完了之后为了避免他们逃跑,还是被老师送到了这个小型监狱一般的【手工教室】。 老师对着木柯和刘佳仪说:“你们两个没有什么大问题,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等明天投资人来了,带你们去私人医院看病,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逃出来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木柯奄奄一息地捂住自己的心口蹲在了地上休息,刘佳仪蹙眉靠在了墙上深呼吸,她的唇一点血色都没有,这两个小孩看起来都不像是老师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样子。 苗飞齿一见这两个拖油瓶就火大,手高高举起,向前冲过去嘴里骂道:“妈的,不是你们我们也不会没跑出去!” 眼看巴掌就要落到他和刘佳仪的身上,木柯下意识地站起来挡在了刘佳仪的前面,伸手接住了苗飞齿落下来的手,嘴里辩解了一句:“没有我们你们也跑不出去啊!外面都是怪物!” 刘佳仪一脸虚弱靠在墙面上缓缓滑落地面,她浅色的唇在自己捂住的指缝间因为用力呼吸轻轻开合,看着比木柯的情况还要差一些。 苗飞齿看着这样虚弱的刘佳仪忽然吞了一口口水,他一把抓住挡在他前面的木柯,扯开木柯一步一步地靠近了墙角的刘佳仪,眼睛都有些一些发直了,喉结因为不停地吞咽唾沫而上下滑动着:“妈的,明天我就要被人吃了,我还没有吃过一口我想吃的……” 112、爱心福利院(66w加更) 被苗飞齿推开的木柯又想挡在刘佳仪面前, 他在这个年龄受到的家教就是要保护女孩子,并且苗飞齿很明显不对劲,他警惕地, 壮着胆子张开双臂又护到了刘佳仪的面前:“苗飞齿, 和你说过了!你没有跑出去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敢对佳仪做什么,你信不信我告诉白六!” 一起逃跑又被抛下的经历让小木柯迅速地和刘佳仪单方面地缩短了心理距离, 他现在就把刘佳仪当成一个和自己一样弱,但又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妹妹。 在知道自己没有反抗苗飞齿的能力的情况下,小木柯虽然不清楚这两个人和白六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很明显白六可以控制住苗飞齿,所以木柯这位小朋友无师自通地搬出了告状大法。 木柯瞪圆了眼睛, 语气却冷静又有说服力:“你不敢违抗白六的对吧?要是第二天白六看到你这么对我们,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苗飞齿往这边走的脚步一顿,很快他的表情就狰狞了起来, 他一把挥开木柯:“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给我滚开!我今天非要拿这个小瞎子开开荤不可, 你他妈挡在我面前,我连你一起吃!” 木柯看着双目猩红的苗飞齿, 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而刘佳仪突然大声呼喊起来:“老师!老师!” 走廊里偶然过来上厕所的老师听到了刘佳仪的呼喊, 她有些不耐烦地推门进来:“你们又怎么了?” 眼看木柯要指着苗飞齿告状,苗飞齿眼珠子一转, 抢先开了口,他大刺刺地站了起来,对着老师嘻嘻一笑:“老师, 我和木柯和苗高僵起了一点冲突,我们打了一架。” 小木柯听到这句话一怔,但很快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木柯站了起来猛得大声说道:“我和苗高僵没有和苗飞齿起任何冲突!是他想要欺负……” “就是起冲突了!”苗飞齿猛得拔高了声音打断了木柯的话,他眯着眼睛一边嘴角邪性地勾起,慢悠悠地转头看向老师,“老师啊,要是把我和他们两继续关在一起,我们说不定还会继续打架,打坏了谁也不好对吧?我下手又没轻没重的,木柯我记得是有心脏病吧?我给踹两脚要是给踹出事了怎么办?”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木柯气得脸都涨红了,还想继续反驳,但老师听了这话以后眉头一皱:“事真多,那把你们分开关吧。” 苗飞齿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老师,苗高僵在刚刚打架的时候也欺负刘佳仪,不过我是不欺负女孩的。” 木柯气得眼球都要突出,人急得蹦了两下:“屁!!”这是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能说出来最脏的脏话了。 “几个小屁孩还闹内讧。”老师简单地扫了一下全场,下了定论,“那就把你和刘佳仪关一起,都给我老实点不要在闹出岔子了。” 木柯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了:“老师,是他欺负……” 苗飞齿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木柯一眼:“你想好了再说啊木柯,我不和苗高僵一间房,要么和你关一起,要么和刘佳仪关一起,你想好和我关一起的下场了吗?” 他的眼神里带着极其□□血腥的食欲,那眼神看得木柯鸡皮疙瘩一身,连退两步,但木柯看了一眼刚刚喊了老师现在都还在喘气的刘佳仪一眼,他咬了咬牙,就要说我和你一间。 刘佳仪这个时候忽然缓缓站了起来,她的手摸索了两下,放在了老师对她伸出的手掌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老师,我们过去吧。” 木柯急得跳脚了:“佳仪!你别过去!” 刘佳仪听着声音,转头“看”向木柯笑了一下,眉眼弯弯,语气轻缓似乎有些愉快:“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的。” 木柯怔了一秒之后,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刚才刘佳仪那个笑,让他觉得很奇怪地背后一凉——他觉得刘佳仪好像早就料到了苗飞齿会这样做,故意让他们关在一间房里。 而她纵容了苗飞齿的做法。 木柯想起了这女孩在提议离开福利院的时候杀死老师,这样可以拖延被发现的时间,但最终被白六否决了,说不能轻易处死福利院里的n什么c,木柯听得不是很懂,但刘佳仪很自然地说,如果出事可以推苗飞齿他们去顶吧? 刘佳仪身上有种近乎天真的残忍感,她聪慧,机敏,行动力绝佳,除了看不见她简直是个和白六一个等级的谋划家。 夜逃福利院的的这个计划是她和白六一起做的。 所有老师的查房规律,和钥匙的位置,以及出逃的大致方位都是刘佳仪这个盲女在短短一天之内就摸清楚了的信息,骗老师出来只花了她短短一分钟的时间,甚至这个小姑娘还想在出逃的路上弄死老师,防止后面的老师醒来之后追上来,但小白六沉默一会儿说,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行,杀人对我们来讲太废时间了。 木柯看着苗飞齿和刘佳仪两个人被老师带着远去背影,心情还是忍不住忐忑了起来。 刘佳仪再怎么聪明,毕竟是一个小姑娘,她现在这么虚,和苗飞齿体力上的差距也不是可以靠智力抗衡的。 啊啊啊啊怎么办啊!木柯有点崩溃——要是白六在就好了! 老师把苗飞齿和刘佳仪关进了另一个手工教室。 刘佳仪默默地蹲在手工教室的右边下方的一个角落,她昨天就在这个角落里做娃娃,所以这个角落的箱子里还装着一些碎布头,她正蹲着一片一片地整理这些碎布头,整理整理着她的手突然被针扎了一下,涌出了一滴鲜血来。 “啊!流血了。”刘佳仪轻呼了一声,她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里,垂下眼皮遮盖住雾蒙蒙的眼睛,似有些可惜般含糊不清地说,“……有点浪费,这是可以救哥哥的血。” 苗飞齿从进来之后就不断地在吞口水,他一步一步地从背后靠近了刘佳仪,他脸上的表情狰狞而狂热,就像是一个饿到了极致第一次看到大餐的饿汉。 在看到刘佳仪把自己扎了一下,白嫩的指尖渗出了一滴艳红的鲜血,这样极具色彩冲击力的“摆盘”更是让苗飞齿的心跳和呼吸都加快了不少,他走到了刘佳仪的后面。 “你在看什么啊佳仪妹妹?”苗飞齿准备给自己进餐一个友好的开头,他探头去看刘佳仪的布箱子。 昨天刘佳仪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带着微笑鼓捣她这个箱子鼓捣了一整天,但最后只拿出了一个丑兮兮的娃娃,针脚粗大简陋,简直不像是正常的针缝出来的娃娃,感觉四肢一扯就能掉…… 不过说起来昨天他看到了刘佳仪向老师要针,但老师说不能给她一个盲人这么危险的东西,所以是没有给她的,那她缝娃娃的针是从什么地方拿来的…… 苗飞齿终于看到了那个布箱子的内部,他的瞳孔忍不住一缩,刘佳仪笑意烂漫地回过头来,她歪着头:“没有针的话,只好用针头缝哥哥娃娃啦呀。” 箱子里扎在各种布料上的,是各种样式,还染着血的针头,其中有一个扎在一个半成品娃娃的头上,几乎扎到贯穿的地步。 而那个娃娃和现在的苗飞齿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好看吗?我做的娃娃。”刘佳仪缓缓地站起来,她苍白的脸上是天真无邪的笑,把娃娃背在身后靠近,手上拿出了一个注射器,一步一步靠近了苗飞齿,“按照二级游戏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至少需要1.6个小孩的血才能救一个玩家,我一个人的血应该救不了哥哥呢,麻烦苗飞齿哥哥爱心献血一下啦。” 苗飞齿后退半步屁股砸落在地上,他一边蹬动双腿疯狂后退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吼着:“老师!!老师救命啊!!!”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使用道具(寂静无声),无人可以听到你所在的空间的任何声音,请玩家尽情造作!】 【道具时效:一个小时】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使用道具(魔术空间),这是你的专属空间,只有你允许进入的人才能进入,只有你允许离开的人才能离开,你就是主宰这篇空间的魔术师!】 【道具时效:一个半小时】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使用肌肉松弛魔药,玩家苗飞齿副身份线失去全身力气肌肉松弛中……】 刘佳仪漫不尽心地在自己的系统面板上使用着道具,系统不断弹出一些新的标签和指令: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因您的个人技能在《爱心福利院》内较为特殊,进入游戏之后为了游戏平衡性,对您做以下限制——】 【一:将您和您的欲望核心人物玩家刘怀的生命值绑定】 【二:您处于毒蘑菇中毒buff中,生命值会一直下降,请注意及时回复自己的生命值】 (注:该buff不为系统强加,为玩家从现实中自带的中毒buff效果,系统将buff效果轻微扩大做限制使用) 【三:您的个人技能解药的cd时间从1小时延长至6小时】 【四:您的血液是游戏所有玩家儿童中最符合血灵芝养育的血液,无需血缘关系的保证,您的血液也可以培育出治愈任何投资人绝症的血灵芝,您的血是这个游戏里的(万能血),可以充当任何投资人血灵芝的核心血液使用】 (注:在其他投资人玩家解密出该游戏背景线索之后,系统会为该玩家做一些适当的信息导向,让他们知道您的血液才是最佳的养育血液,当然是在保护您隐私的前提下,我们不会完全透露您的身份) 【五:……】 刘佳仪在收回面板的最后一刻,能看到她的个人属性面板上有一个银光闪闪的皇冠logo: 【国王公会高级成员:新星榜排名第一的玩家】 【技能身份名称:被诅咒的禁忌女巫】 刘佳仪收回面板之后,她垂落眼帘,看向在地上不停挣扎的苗飞齿。 苗飞齿就像是一滩烂泥那样瘫软在地上,他后仰着脖子竭力地呼哧呼哧地发出一点细碎的声响,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没有人可以听到你的求救声哦,飞齿哥哥。”刘佳仪蹲了下来,她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吓得涕泗横流的苗飞齿,“我之前听过你的小电视视频,听说你喜欢一片一片地吃小孩身上的肉?” “我也喜欢一根血管一根血管地抽你身上的血。”刘佳仪甜甜地笑了起来,她的嘴角甚至有两个小酒窝,“你见过从耳朵被抽血的小兔子吗?最后可以从这里被注射空气处死,据说会死得非常痛苦,相当于半窒息状态死亡,我之前只有一只小仓鼠,是我哥哥送给我的,我本来是想对它做实验的。” “可惜它太脆弱了,很快就被我玩死了,我哭得可伤心了。”刘佳仪爱怜地抚摸苗飞齿的头,但她的语调却很轻快,“你想当我的小仓鼠吗?” 苗飞齿满脸都是泪,他看着刘佳仪手上锋利的,闪着光的巨大针筒,他费力地,恐惧地摇着头。 “小仓鼠没有拒绝的权利呢。”刘佳仪笑眯眯地说,“我开始了哦。” 113、爱心福利院(双更) 周三, 凌晨四点十七分。 刘怀之前因为白柳的推测焦虑得不行,他本来就失血过多,再加上不肯休息一直担心自己妹妹, 生命值和精神值都有下滑的征兆, 所以白柳干脆就乘其不备直接用安眠药迷晕了刘怀。 现在刘怀在稻草床上睡得很熟,而白柳和木柯都没睡, 他们还在整理和分析今天获得的信息——主要是木柯从病案档案室内获得的信息和白柳从小白六那边获得的信息。 木柯有点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在稻草床上安睡的刘怀——他想起了今天早上的自己,他发现白柳这家伙聊天方式真的非常无赖,一旦和你说不通,他就直接下药,这做法简直, 简直…… 总而言之不像个好人的做法。 木柯缓慢地把视线移到靠在墙面还在分析综合信息的白柳身上。 白柳靠在墙边,曲起一只腿放着纸张,另一只腿随意地舒展, 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疲惫, 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但目光依旧清明镇定, 他低着头继续用笔抵在纸面上写画, 语调平缓地说:“现在我们大致弄懂了这个福利院的运作机制和副本内大部分的信息, 之前我所疑虑的点基本都解释清楚了,但还剩两点——而这两点最好不要当着刘怀的面讨论。” 木柯一怔。 白柳抬起头扫了一眼病床上还在睡的刘怀:“第一点, 为什么刘怀和刘佳仪会被绑定在一起,生命值还被削弱到了五十?” “我之前猜测过是因为她中毒了导致的,但这种说法有两个不太说不通的点, 第一为什么刘怀的生命值也被削弱了一半,这个虽然可以根据游戏的绑定逻辑硬推,但现在综合了木柯你给我的信息, 以及我昨晚从小白六和刘怀那边得到的信息,现在的我彻底推翻了这种可能性,因为我发现了第二个疑点。” “第二点——”白柳眼睛冷静无比地看向纸面上那个小女孩,用笔在他画的那个瘦弱的女孩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无波无澜地看着刘怀,“如果刘佳仪是因为近亲后代,在现实中被筛选中了血灵芝的毒,或者换种说法,刘佳仪被寄生了这种会吸血的蘑菇,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在逃跑的过程中吐血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这完全不合常理,血灵芝不会浪费她的血让她吐出来。” “还有一个让我觉得很奇怪的点,就是她吐血的点太巧合了,早不吐晚不吐,刚好就是要逃跑摸到大门的时候吐。”白柳眼神微眯,“小白六当时的迟疑和考虑是对的,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怀疑她是不是不想逃出去,故意拖延。” 木柯听得渐渐开始头皮发麻,他看向白柳声音压低:“白柳,你的意思是……?” “但现在在综合了足够多的信息之后就就很明显了,她在对我,或者说是对小白六演戏和撒谎。”白柳眸色发沉地结论。 木柯的脊背hou 窜上来一股凉气:“但刘佳仪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她留在福利院内对她自己毫无好处啊!” 白柳的目光挪到了睡在床上的刘怀的脸上:“她应该是想救她哥哥,想留在福利院内等她哥哥过来抽她的血。” “但是这样她自己会死吧!”木柯有点想不通,“她才多大啊,她不怕死吗?” 白柳顿了顿:“她可不一定会死。” 木柯愈发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被抽血的话,生命值耗尽了就是会死啊,她只有五十点生命值就更容易死了。” 白柳缓缓抬眸:“如果她有回复自己生命值的个人技能呢?” 木柯呆了几秒之后,用一种惊愕不已的目光和白柳对视:“我操?!不是吧?!你的意思是她是……” 刘辉半梦半醒间被推醒了,他一醒来就看到白柳平静过头的眼神,但这眼神却看得刘怀不由自主地有点发冷。 “佳仪——”刘怀晃晃脑袋,想起了他睡前正在和白柳争论的问题,他脸上的表情瞬间褪去睡醒后的惺忪,变得焦急,“白柳!你答应过我要救佳仪的!我已经为你付出了一切了!你答应过我的!” 白柳不冷不热地回道:“或许你的妹妹并不需要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拯救。” 白柳告诉了他自己的猜测。 刘怀一怔,他看着白柳,因为失血过多他头脑反应有些迟钝,他有些迷茫地看着白柳毫无表情的脸:“……你说佳仪在演戏和撒谎,是什么意思?” 白柳掀开了眼皮:“你还不明白吗,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你的妹妹没有你想得那么单纯,她很聪明,聪明得超乎你和我的意料。” “系统的确是为了游戏平衡性,削弱你们这一组的生命值的,主要是为了削弱你妹妹,不削弱她,这游戏对我们其他玩家都不公平,因为她的个人技能过于强悍,在这种生命值多就会取得优势的游戏里,不削弱她和你的生命值,这游戏就没有任何游戏性了,她在这个游戏了里就像是作弊器一样的存在。” “刘佳仪一直在你面前扮演一个好妹妹,连小白六都被她给糊弄过去了——但最终还是露出了破绽,因为你。” 白柳直视着刘怀:“她猜到了这个游戏的机制,她想救你,所以她不想跑,她装吐血是为了留在福利院里等着你明天去接她抽血,但她应该并不想让你察觉她的身份,所以从头到尾都很小心,但最终还是因为你露出了破绽。” 刘怀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无法置信地低语着不可能,刘怀的身体因为没有双臂有些不平衡,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身体摇晃着差点从床上翻下去,还是木柯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把他扶住。 木柯有些不忍心看刘怀身上的表情——白柳目前告诉刘怀的,远不是对于刘怀最残忍的部分。 刘怀摇摇晃晃地从床上走下来,他走到白柳的面前,看着他,刘怀脚步虚浮踉跄,目光涣散含着泪,似乎完全理解不了白柳刚刚说的话: “怎么会……身份,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她能有什么身份?我要好好保护她……” 白柳仰着头看刘怀:“刘怀,从头到尾我们都搞错了一个逻辑关系,并不是你影响刘佳仪进入游戏的。” 刘怀一动不动地站在白柳的面前,低着头直勾勾地白柳,他在等白柳告诉他那个无比残酷的事实。 白柳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道:“——而是刘佳仪的欲望影响你进入游戏的,她应该是先你一步进入的玩家,是一个在生命值方面逼迫系统主动出手削弱,然后再绑定你这个哥哥来限制她的,个人技能极其特殊的玩家。” 刘怀沉默了很久,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一顿一顿地低下头来,用一种呆滞恍惚的眼神看着白柳。 白柳的眼神古井无波,语调不急不缓:“刘佳仪就是小女巫,那个要和张傀组合要在联赛里合作,国王公会推出的新明星玩家,个人技能可以主动回复生命值的新星榜排名第一的新人。” 游戏大厅,国王公会内部,红桃皇后办公室。 红桃懒懒散散地翘着脚上要掉不掉高跟鞋,一晃一晃,她很无聊地打了个很大的哈切,托腮眼珠子转动看着台下的人对她做冗长又乏味的汇报。 汇报人朗声读着报告:“接下来是国王公会本季度各位队员的小电视数据分析……” “……本季度我们战队队员中,小电视综合数据上升最快的是新人队员【小女巫】,她进入游戏7周后就稳稳锁定噩梦新星榜第一位,人气和支持率都居高不下,进入公会之后几次大型团战当中输出和支援都可圈可点,是核心级别的团战后援……” 说着说着,汇报人在自己的系统面板上点了一下,弹出了一块巨大的,正在播放视频的面板浮空在红桃皇后面前的他们之间,就像是播放ppt一样,汇报人在面板上面滑动着给红桃皇后展示,最终停在一个视频上。 视频上面的标题是【禁忌女巫的高能cut集合——今晚我有一瓶毒药,我有一瓶解药,但今夜不是平安夜,你猜我要杀谁?】。 红桃皇后看到这个标题勉强提起了一点兴趣,她稍微坐直了一点身体,抬手点了点视频界面示意汇报人播放视频,问:“你们已经弄好了【小女巫】的应援剪辑视频了?放给我看看。” 视频在红桃的示意下开始播放。 原本漆黑一片的视频中,开始缓慢地出现白色烟雾,在烟雾旋转缭绕间出现了一个披着黑色及地蕾丝裙纱,只有成年人半身那么高的玩家,她看了一眼镜头,又毫不在意地别过了头,她浑身上下都罩着面纱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但却为她增添了一点神秘气息。 她赤着脚走在清晨带着迷雾的丛林中,白皙的皮肤透过蕾丝绣花的镂空纹路里显露出来,脚步有种隐隐约约又神秘的轻灵优雅,而这优雅的感觉下一秒就被破坏了。 丛林间出现大批怪物,它们就像是沿着藤蔓生长出来的,在腐烂的地面上蠕动着,很快就从地面上耸动出来,也有玩家声嘶力竭地在被怪物充斥着的丛林间跑着,喊着,但很快就被这些蠕动的藤蔓怪物给追上吞噬了。 她黑色娟纱下伸出了两个玻璃瓶,里面有着液体,她脚步在丛林间飞速地跑动着,轻纱上腾起黑色的烟雾,动作干脆利落地清撒着药瓶里的液体。 怪物很快腐烂,而那些乞求着她怜悯拯救的玩家和怪物一同腐烂在了林间中,女巫只是非常精准地拯救了自己队伍的玩家,而其他玩家她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尽管她的魔药瓶子里还有很多解药。 不同游戏的画面在剪辑之间飞速嵌合交错,隐藏在黑色不祥面纱下的女巫用毒药带来死亡的序曲,用解药垂怜即将腐烂的玩家。 她的脚步轻快灵动又敏捷,在不同的怪物和玩家之间穿梭自如,她黑色的面纱上浸透了那些死去怪物和不幸逝去的玩家的鲜血,越发的厚重又黏稠,看不清下面盖住的到底是人是鬼。 面纱上的血滴落在她白皙的脚背,又被她毫不在意地抖去,一同抖去的还在死死抓住她的脚踝求救的玩家的手,这只手在她细瘦的脚踝上留下了一个狰狞的血手印,又在她跳跃着远去的时候,无声无息地被落下来的黑色的纱巾盖住。 “……【小女巫】游戏思路精准,游戏水准极高,攻击简单高效并且极其狠辣,心理素质不输很多已经在联赛中打过好几次的玩家,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是一个…… 下面汇报的人看着系统面板上的内容,神色复杂地顿了一下。 红桃皇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她不紧不慢地接上了话:“——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只有八岁,并且眼睛还看不见的女孩子是吗?” 汇报人喟叹一声:“是的,皇后,小女巫当初进入游戏的时候只有七岁,却已经可以以第一名的从一批新人当中杀出来,并且她实在是非常聪明,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技能。” “小女巫的技能非常特殊和罕见,当时很多公会都想控制她,威胁她让她加入自己的公会,但小女巫并没有被这些处心积虑的公会使用的各种手段所控制和吓到,而是在意识到自己的独特性之后,她很快地就开启了充电竞价——说哪一个公会给她的充电积分最多,她就加入哪一个公会。” “是的,她的确是个相当聪明的女孩子。”红桃饶有意趣地回忆着,“当时前十的所有公会都参与了充电竞价,非常疯狂的一次竞价。” “而她也靠着充电竞价在短短七个游戏之内,冲上了新星第一的位置,并且她在这个期间还不停地在各个公会之间转圜,和不同的公会合作下副本,这让所有的公会都进一步认识到了她的价值,反而不舍得对她下重手,只能选择充电来招揽她,因此对她的充电和追寻越发疯狂——我记得当时她一场游戏的充电最高可以到三十万?” “是的。”汇报人心有余悸又肉痛地拍了拍胸口,“对于新人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我们工会加起来在小女巫的小电视里起码充了六七十万积分,才赢了这场竞价。” 红桃随意汇报人系统面板的上的资料翻了两下,上面出现刘怀的脸。 看着资料上刘怀一无所知的脸,红桃笑了两下,她歪着头长发从肩头上滑落,笑意越发浓厚:“而且就算是充了这么多积分,如果不是我们这边的公会玩家王舜成功地查到了她的弱点——也就是她的哥哥刘怀,而她的哥哥恰巧在那个期间进入了游戏被我们知道,小女巫这聪明的小家伙可能最终不会选择定下来,加入我们国王公会,。” “但皇后,我很奇怪的也是这一点。”汇报人在系统面板上翻找,有些困惑地提出问题,“在小女巫加入国王公会之后,她为什么不直接把她的哥哥接入国王公会,而是要通过张傀控制他这样曲折的方式让刘怀加入我们公会?而且在刘怀加入之后,小女巫也没有让他知道自己是国王公会的王牌新人选手,并且张傀那样折磨刘怀她也没有说过任何制止的话。” 汇报人疑虑地拧眉,他看着上面小女巫和刘怀的资料,心情复杂:“……给我的感觉就是明明小女巫的弱点是自己的哥哥,但她对待刘怀的方式却有一些不信任,甚至可以说是残忍……” “……而且现在已经临近赛季了,为什么小女巫依旧不愿意接受我们提供的道具眼球完全恢复视力,而是一直要使用一些间歇性的道具在游戏中恢复视力,保持一种半眼盲的状态?而皇后您也选择纵容小女巫的这种做法,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赛场上一个能看得见的小女巫可以帮我们更多。” 汇报人看着红桃皇后,他满腹的疑问。 红桃的脚一翘一翘,高跟鞋很快就从她的脚上脱落了,她没有管,而是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办公桌对面的汇报人:“你没有认真看过王舜查出来的,关于小女巫的资料吧?你去看看她进入游戏的欲望核心。” 汇报人一怔,他动作迅速地点开了王舜综合分析出来的【小女巫】的个人资料。 王舜在【小女巫】进入游戏的欲望核心上写的是:【希望得到自己哥哥的爱,希望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希望哥哥永远爱自己】。 如此童真烂漫的欲望,的确很像是一个天真的八岁小女孩可以许下的愿望。 但汇报人心里无比清楚,那个踩在所有人求救的手掌上舞蹈,辗转在各大公会之间游刃有余的小女巫,不是这样的孩子,她血腥残酷且冷漠,拥有成年人的智慧和未成年人天生的恶劣感。 这样的【核心欲望】甚至像是她随手甩出来打发他们,用来骗人的。 汇报人眉头越拧越紧,他看着那条【欲望核心】:“皇后,我还是不明白……” “你果然不懂女人。”红桃皇后那只□□的脚点在地上,身体前倾,顺滑的发丝从她的锁骨滑落到雪白的胸前,汇报人有些面红耳赤地别过了自己的目光。 红桃皇后却丝毫不在意地继续微笑着前倾身体:“你不想想为什么小女巫的欲望是想要得到她哥哥的爱呢?那当然是她在觉得自己还没有得到的情况下啊。” 汇报人一怔。 红桃皇后把自己的头慵懒地搭在手背上,笑得妩媚:“聪明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小女巫的生长环境让她完全不信任男人,她对男人都一种纯天然的厌恶感,尤其是对她恶劣生长环境有一定诱因的刘怀,但她却又无法让自己不在乎刘怀——这点倒是和我很相似,我也不信任男人,但这和我想要得到他们的爱并不矛盾,大部分时候我也的确得到了。” “当然我们都知道刘怀的欲望核心是拯救他的妹妹,不过为了招揽这个多疑的,还带着一点青涩的聪明小女孩儿,我选择了向她隐瞒了我们调查到的刘怀的信息。”红桃皇后肩膀朝向一边耸动,露出雪白的肩头,她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椅背上,嘴角的笑意不减,“我教会了她更可靠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爱的方式。” 汇报人怔愣片刻:“……当初的确是您亲自招揽的小女巫,我们都不清楚具体的中间过程,我记得当时您是从公会仓库里拿了一个保密级别的超凡神级道具给小女巫,小女巫就同意了加入,但这个道具具体是什么,一直对我们是保密的。” “都要开始打联赛了,告诉你那个道具是什么也无妨,我从仓库里拿给她的那个道具叫【普绪克的眼泪】,是一种意识层面的道具,装在一个很漂亮的玻璃瓶里。”红桃懒散地笑着轻语,“也是很适合小女巫的一个道具,那个道具的说明是喝下之后,就可以和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永远在一起,但那个药物会指引她做出一些很有趣行动——我也喝过。” 红桃脸上的笑就像一个给出建议的邻家大姐姐,带着蛊惑人的温柔呢喃:“小女巫对男人又很强的敌意和警惕,但她对女性却有一种天然的信赖和好感,尤其是我这样的和她有着类似经历,对她怀有很大期待的成年女性,最终在我的劝告下,她喝下了那瓶魔药。” 红桃漫不尽心地垂下了长睫,垂落的长睫在她浅色的眼瞳里落下浅淡的阴影:“然后她就开始一步一步在药物的操控下控制住那个让她提心吊胆的哥哥,杜绝掉这个男人处于一切危险,把心思分给别人的可能性,最终把他变成了张傀的傀儡。” 汇报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红桃轻笑了一声:“但很快小女巫就后悔了,她并不想得到一个傀儡般的毫无灵魂的哥哥,她会一边满怀疑虑地想着自己通过道具得到的爱意到底是真还是假,一边又因为她在这个过程中伤害了刘怀,而充满了愧疚。” “她因此越发害怕离开刘怀,又不满足不敢彻底相信,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走,惊恐于不能永远在一起的可能性,最终在我的建议下,她为了确保【在一起】的这个可能性,她只能不断地,不断地向我索取更多的【普绪克的眼泪】——毕竟系统给出的道具说明效果是不会骗人的。” 汇报人看着红桃依旧温柔和缓的笑脸,忍不住从脊背后方开始窜出一股凉气——明明是那么聪明的小女巫,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完全被红桃皇后这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难怪很多被皇后伤了心的男人会说红桃是一个让任何人无法抗拒的女人,就算是被利用到那个地步,这些男人也没有说过红桃一句坏话,纷纷哭着求复合。 小女巫也是被红桃套住越陷越深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她开始不断地通过折磨对方和自己,来验证对方爱自己的可能性。”红桃垂下眼眸看向面板上那张刘怀的脸,她伸出手指好像是怜惜般地在刘怀的侧脸上轻点了一下,轻声说,“真是可怜的妹妹和可怜的哥哥,哥哥明明已经做出为妹妹放弃生命的觉悟,妹妹还在怀疑着你。 “而妹妹最终也不得不加入联赛去赢取巨额积分,保证哥哥的安全和对自己的爱。” “通常我们女人把刘怀经历的这个过程称之为——”红桃皇后抬眸看向汇报人,她眨了眨眼睛,晃晃自己的手指,笑得带着一点少女的俏皮气息,“——考验真心,当然,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男人都无法通过我和小女巫的真心考验。” 想到在被张傀控制之后被迫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刘怀,想到刘怀在张傀手下受到的那些所谓的考验折磨,汇报人迅速地从红桃的美色当中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红桃那张艳如桃李的脸,情不自禁就地又打了个哆嗦:“……但是这和小女巫不愿意彻底恢复自己的视力,有什么关系呢?” 红桃皇后笑:“你会愿意去爱一个这样考验过你的女人吗?” 汇报人疯狂摇头。 红桃抬眼,她轻声说:“但如果她瞎了呢?如果你不知道她考验过你,以为她是一个无依无靠,可怜的,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八岁小女孩儿呢?你会因为她被折磨了这么多之后,还是忍不住怜惜着她,去爱她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汇报人呆了很久很久,他回答不出这个问题,隔了很久,他有些百感交集地开口了:“刘怀,有点可怜啊……被骗着爱着这么一个妹妹。” “我觉得他不可怜,可怜的是小女巫。”红桃眸光清浅,“因为如果有一天刘怀知道他被骗了,不爱她,保护她这个妹妹了,她会疯的。” “那这个为小女巫刷够副本之后报名联赛的应援视频……?”汇报人试探地询问,“皇后你觉得是通过了吗?” 红桃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汇报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提醒了一句:“注意保护好她的真实信息,不要泄露让其他战队和刘怀本人知道了,不然你和我都会有的受的。” 汇报人已经被吓了一轮了,听到这个苦笑一声:“这是一定的。” “哦对了,小女巫现在应该是在刷副本,她去哪个本了?”红桃像是突然想起般问道,“等她出本通知她可以开始进行团队训练了,之前她进游戏,如果是生命值比较重要的二级游戏,她和她绑定的队友生命值会被削弱得很厉害,后期我们给他配了一个控制系玩家张傀,希望通过多人控制这样的方式减轻系统对她的生命值削弱,但还没有起得明显成效张傀就死了,我们需要她适应新团队和新方案了。” 汇报人开始头疼:“但皇后,我们不知道现在小女巫现在在哪个本里,我们查了所有正在开放的小电视,都没有查到小女巫的电视。” 红桃的眼睛忽然一眯,她反应极快:“你让王舜去查一下有没有哪个副本有人关了小电视?她是排名前一百的玩家,是可以关小电视的。” 她说完一顿,又迅速坐直了身体,眼神冷静地下了命令:“算了不用,直接去查刘怀的小电视,看他的副本里有没有什么伪装的奇怪玩家。” “刘佳仪是个很有计划的人,她不会做超出她计划的事情,除非这件事和刘怀有关。” 她的办公室突然被敲响了,在她点头之后满脸都是汗的王舜进来了,他看着红桃:“皇后!刘怀知道了刘佳仪就是小女巫!” “谁告诉他的!”红桃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语气沉了下去。 王舜一路跑过来的,他喘了两口气又急忙说道:“白柳!他是靠游戏机制推理出来的!小女巫成功骗过了其他人,但她没能骗过白柳,现在所有的玩家都开始往白柳的小电视涌了!目前他的小电视观众人数已经超过二十万了!他冲上新星榜第一了,小女巫的粉丝在他推理出刘佳仪是小女巫之后全部疯了一样地跑去他的小电视了!怎么办?” 红桃眼眸微眯:“白柳?又是那个新人?” 114、爱心福利院 游戏大厅中央屏幕, 噩梦新星厅。 白柳的小电视的面前人头熙熙攘攘,普通玩家纷纷不可思议地仰头看着噩梦新星第一的小电视屏幕: “白柳也冲得太快了!他吃什么冲这么快?!” “吃了小女巫吧,孩子人已经傻了, 刚刚他说谁是小女巫来着?” “刘佳仪。” “什么佳仪?” “刘什么仪?” “刘佳什么?” “……你们小女巫粉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刘佳仪,刘怀的妹妹, 白柳刚刚推出来的,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我不听我不听!禁忌女巫那么冷酷那么优雅那么成熟,黑色面纱下一定是个二十八岁的眉毛少女!” “醒醒,禁忌女巫那么矮,是个八十八岁的少女还差不多。” “……狗比国王公会出的人物公式书不是说禁忌女巫是个没有发育好的人吗!妈的!我一直以为禁忌女巫是个侏儒!原来没有发育好是这个意思!” “飞来横瓜, 论坛帖子已经爆炸了,无数小女巫的男友粉在哀嚎自己老婆怎么突然就变女儿了,他们还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准备……” “红桃好像在处理这件事了, 不过比较麻烦的是游戏内吧, 我感觉刘怀情况不太好,啧, 今年联赛应援季可以啊, 在热门新人里爆了一个这么大的瓜……” “我看不太好的是白柳吧, 小女巫对非队员下手一直都狠,我感觉白柳要凉。” “新旧噩梦新星第一的碰撞——论坛已经开贴在涛了……” —————— 刘怀扑通一声跪在了白柳面前, 他长大嘴巴长久地失语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眼睛里只有一片朦胧的泪意, 黑漆漆又暗沉沉地泛着水光,好像一块发不出光的天空。 刘怀垂着头跪在白柳面前,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傀儡, 上肢被顽皮的小孩不经意间扯掉,只剩下一具直不起腰来的躯干在被扯掉了傀儡线之后,委顿地蜷缩在原地。 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刘怀空洞地睁着眼睛,他的脸上是交错纵横的泪痕,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离他很远。 潮气氤氲的病房和那个暗无天日的小乡村在他面前渐渐重合,刘佳仪脏兮兮又乖巧的笑脸是他唯一能见到的,不同于其他东西的景色。 她在山野间赤着脚奔跑,在堰塘旁嗅闻野花野草,然后在刘怀紧张的呵斥声中刘佳仪转过头来对他笑。 刘佳仪弯起看不见的眼睛,仰着小脸大声地叫他哥哥,张开双臂向他飞奔而来,像一只小鸟,一只蝴蝶,一个不知道自己在发光的太阳。 一个多么莽撞又天真的小女孩,她满是伤痕地落入刘怀的怀里,身上全是被殴打过后的痕迹,刘怀哽咽着抚摸刘佳仪的发,说马上,马上哥哥就能考出去了!你再为了哥哥坚持一下! 而刘佳仪温顺地靠在他的胸口上,声音很轻很轻地说,佳仪会为了哥哥坚持下去的。 刘怀背着刘佳仪在一个大雨滂泼的夜里从山里走了出来,从那一天起,刘怀就发誓要让她看不到世界上的任何黑暗,要带给她最光明的未来,要对得起她为自己付出过的东西。 他们都拥有自己最痛恨的男人的血脉,又靠这恶心的血脉彼此联系相依为命,磕磕巴巴又胆战心惊地依偎着长大了。 刘怀对刘佳仪说,哥哥和妹妹一同经历过最可怕的事情,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对方的手。 刘佳仪是他最重要的人,刘怀愿意为了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而在这个恐怖的游戏里苟且偷生,愿意为了她做张傀的一条走狗,拿起匕首背叛自己最好的朋友,愿意为了她去死。 可她还是骗了他。 就像是他当初骗了刘佳仪一样,刘佳仪也骗了他。 刘怀恍惚地想起一张脏兮兮的,藏在床下的刘佳仪的脸……这难道是报应吗? 因为他对佳仪做过的事情,因为他的懦弱不作为,所以这难道也是佳仪对他的报复和报应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跟了张傀,背叛四哥吗?”刘怀的头就像是要低到地上,他很轻很轻地说,“……因为那个时候张傀拿了佳仪的在现实生活的消息来威胁我加入国王公会,做他的傀儡围剿四哥……“ 刘怀的眼中一点神采都没有:“他许诺会给我不错的待遇,保障我的安全,我的确是他所有傀儡当中待遇最好的……但我一直很奇怪,我从来没有在游戏里和任何人说过佳仪的事情,为什么张傀知道佳仪的存在,为什么他知道佳仪是我的妹妹,为什么他知道那么多我和佳仪的事情的细节,就像是我主动告诉了他一样。” 白柳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刘怀笑了一下,眼泪滚滚落下:“原来,佳仪和他是一对组合啊,这些应该是佳仪和他说的吧,为什么佳仪要和他说这些呢?白柳,你说佳仪这么聪明,她是不是,是不是……” 他终于还是哽咽了起来,刘怀有些恍惚地喃喃自语:“……她是不是故意的,她从头到尾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惩罚我……惩罚我做过的事情,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如果你问我的话。”白柳很平静地回答,“我觉得她或许是觉得这样对你最好,加入国王公会做一个张傀手下的傀儡,对你来说在这个游戏里最安全,至于张傀在她的暗示下操控你背叛牧四诚的事情,以你的能力跟着牧四诚的确不安全。” “所以如果她的目的是在游戏里保障你的存活,那么我觉得她对你做的事情是完全合理的——让高级玩家带你的同时帮你锻炼能力,替你选择最好的公会和她能控制住的队友,给你提供庇护,在你进入一些比较高危的游戏的时候及时跟随进来救你,总得来说她做的一切都是有计划的在保护你。” 刘怀在进入游戏之后,害怕自己死掉,不得不在送刘佳仪去福利院的那天,那个小小的女孩子蜷缩在刘怀的怀里,抱着他的脖颈,好似担忧一般对他说,哥哥,佳仪对你来说是负担和麻烦吗?你要送我走吗? 他笑着摇头,说不是,佳仪对我来说是未来,抱歉暂时要送你到这里,但总有一天,如果哥哥活着,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给你最明亮的未来。 刘怀低着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然后呆滞地抬起头:“……原来从那个时候起,我要活着,对她来说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吗?” “麻不麻烦另说,但她肯定不需要你救了,甚至她为了救你,很有可能会对其他小孩下手,因为她作为一个有过一定经验的老玩家,刘佳仪肯定明白这个二级游戏的机制了。”白柳目光平缓地移到了刘怀身上,“那就是光她自己的血是不够的,她至少还需要一个孩子的血才能救你。”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她会找哪个小孩抽血。”白柳顿了顿,“以及刘怀,因为我在上一场游戏里控制过你,以她对你的保护欲,我觉得很有可能她会觉得我对你有危害,为了杜绝我这个比牧四诚对你还要危险的这个因素,她大概率会杀死我的儿童,也就是小白六。” “我怀疑她会抽血我儿童,但庆幸的是,现在我的儿童在教堂。”白柳平静地说,“而不幸的是,以我的行动力,小白六很快就会摸到他们关禁闭的地方,带他们今天出逃——而现在虽然我推理得知了这些信息。” 白柳摇晃了一下他手上的大哥大,罕见地皱起了眉:“但因为这个电话是单向的,我不能打电话通知小白六这些信息,一定要等凌晨六点过后他打过来,我才能告诉他我知道的事情。” 白柳静了两秒:“但我很怀疑他是否能活着打过来。” “所以现在是我们这群残兵败将即将面临要苏醒的联赛玩家苗飞齿和苗高僵……”木柯看着白柳和刘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那边我们的儿童还要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对付你的妹妹,新星第一的小女巫。” “大概是这样。“白柳不冷不热地说,“很可能我们要死了,木柯。” ———————————————— 凌晨五点三十七分,福利院后方手工教室。 私人医院爆炸带来的混乱到将近凌晨三点才结束,小白六在确认教堂附近没有任何巡视的老师之后,从背后沿着小树林一路飞跑,包绕了福利院一圈寻找木柯他们本关禁闭的地方——一般这些老师关禁闭都是两个地方,一个是食堂仓库,还有就是这个只有一面有窗户朝向走廊厕所的监狱一样的两间手工教室。 白六去食堂看过一眼,那边没有小孩,那么很有可能木柯他们就被关在手工教室那边,白六十分警惕地从福利院女厕所里的窗口里翻进了楼里,然后安静地等在女厕所的门后。 在等到有老师进来上厕所的时候发出了腰间钥匙碰撞的声音,白六毫不犹豫地从门后出来偷袭老师。 他用从教堂拿过来的烛台砸晕了老师之后,从腰间取下了老师的钥匙,他躲在女厕所门口警惕又冷静地调整自己粗重急促的呼吸,在确定走廊没有老师和护工过来之后,白六手脚动作非常轻地跑向了走廊对面的两间手工教室。 白六贴在门前,他左右望着走廊提防有人走过来,手下动作很快地开了外面那间手工教室。 门一打开,木柯就惊愕不已地看着一个闪身就钻进教室来的小白六,他简直高兴快要蹦起来了:“白六!你怎么来了!” “来带你们跑路。”白六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我踩好外面的点了,昨晚我发现那群身上缠满输液袋的吹笛子小孩是从教堂神像背后的一个地道来的,它们也是通过教堂的这个地道把孩子带出去的,昨晚被在教堂的我看到了,我跟着他们在地道里走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地道有股浓重的消毒药水味道。” “趁天还没亮老师都还在睡,我们可以从这个地道跑出去,我根据这个地道里的浓重消毒药水味道猜测,地道通往的方向应该就是这群被抽过血的小孩来的地方——也就是私人医院附近,医院那边所有投资人离开病房的活动时间都在九点之后,我们要在九点之前跑过去,避免正面撞上这些我们的投资人被抓到。” “医院附近肯定有车,上车我们就安全了。”白六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这是之前我的投资人和我商议的备用计划,他说如果昨天晚上开放日我们无法跑出去,福利院的大门已经锁了,那就可以启动这个备用计划——我们可以试着跟着这群吹笛子的小孩跑路试试,找他们是怎么跑出福利院的。” “昨晚我已经踩好了逃跑的通道,综合分析下来,现在我觉得这个计划可以实行,你们收拾准备给一下,我们动作要快一点。” 昨晚一切惊心动魄的遭遇就被白六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带过,他目光扫过整个教室,最终定在一言不发的苗高僵和木柯的脸上:“还有两个人呢?苗飞齿和刘佳仪呢?” 白六反应很快,他目光冷凝地看向木柯:“发生了什么?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被老师关到另一间教室?” 木柯吞了口口水,他上前向白柳解释了发生的事情,小白六眸光沉了沉。 白柳说过苗飞齿的确有吃人的习惯,在不知道自己今天会不会得救的情况下,苗飞齿这个蠢货产生【死前饱餐一顿】这样的想法并且付诸行动,白六不觉得奇怪。 但是刘佳仪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孩,居然毫无反抗地就跟着苗飞齿过去了……考虑到白柳之前和他交代过的一些信息,刘佳仪有很明显的疑点,但白六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处理这些疑点了。 他的投资人,未来的他,还在等着他带着其他人逃出去——白柳需要他救下刘佳仪,无论刘佳仪身上有多少疑点。 毕竟白柳给过钱了。 “我过去看看,你们待在这里。”白六转身就要离开这间教室,但在打开门的时候,他心中的疑虑让他略微地停顿了一秒,他转头看了一眼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木柯,“如果我没有来得及回来,十分钟之后你们就从女厕所的窗口跳出去,从丛林那边自己绕路跑到教堂那边。” “离开这里的出口在逆十字神像荆棘缠满的正下方,受洗池的下面,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会带着刘佳仪他们来追你的。”白六看向苗高僵,略带威胁地眯了眯眼睛,“木柯有心脏病,苗高僵你最好带着他一起跑照顾好他,不然的话……你知道你把什么东西抵押在了我这边。” “好的!”苗高僵听到白柳又给了一个出逃计划出来,现在脸上隐隐有些激动,赶忙应下了。 听到小白六的交代,木柯的心跳不安地加快着:“只是去另一个教室,会出什么事情吗?苗飞齿不能把你怎么样的!你可以回来和我们一起跑啊!” “我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只是我运气一向很差,好事都轮不到我头上。”小白六撑在门边转头过来看木柯,熹微的晨光从他背后落下,在地上拉出绵长不祥的影子。 小白六的目光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苍白的,染着血迹的脸上一点一点被金色的阳光染出镀金的表层,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的那些像是还没成熟的水果般的细小绒毛,嘴角似乎带有一点说不出的很莫名的笑意。 小白六弯起眼睛轻笑了一声:“不过昨晚的我好像运气还不错,可能是因为我改了名字吧,好像突然就被很奇怪的东西保佑了,有好事发生在我头上了。” 他推开了门,背对着木柯随意地挥了挥手,离开了这间他给白柳画了两幅礼物画的手工教室。 115、爱心福利院(双更,日+68w)) 看着白六消失在晨光里的奔跑背影, 木柯忽然心脏停了几秒,他想到刘佳仪那个奇怪的微笑,突然想拉住白六的手让他不要去那一间教室, 但小白六跑得太快了, 他很快就贴上了另一间教室的门,冷静地拧开锁侧身钻了进去。 木柯的呼吸很快地喘息了两下, 他猛得想起——他已经快一个小时没有从那间教室里听到过任何声音了。 “白六!回来!”木柯下意识就冲出去想把白六喊回来,他焦急地拍打着这间教室的门,“这个教室不对劲!你快出来!!我们不管刘佳仪了好不好!白六就我们两个人跑吧!” 但无论木柯怎么崩溃地大喊大叫,跺脚吼着,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自己喘不上气来的声音, 这声音再也无法传递到这个被放置了【寂静无声】的道具里的另一个手工教室里。 很快木柯就被自己情绪激烈的砸门耗尽了力气,他捂着心口蹲在了白六进去的教室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嘴唇上泛起了一层青紫, 而走廊那边也出现了老师听到这边动静,走过来的脚步声声响。 苗高僵跟着出来, 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死死抓住另一个教室门把手的木柯, 一根一根掰开了木柯的手指。 他把精疲力尽的木柯给拖回了教室里, 小声对木柯说:“你别喊了,会把老师引过来, 白六也要遭殃的,你先按照白六说的等够十分钟再说吧,他比我们厉害多了, 你要相信他啊!” 木柯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看了一眼苗高僵,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最终因为呼吸太急促了,木柯什么都没有说的别过了头,他看着教室上的石英表,默默咬着嘴唇数着十分钟。 ———————————————— 另一间手工教室。 白六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血腥气,他看着蜷缩在角落里抱住自己的肩膀不停颤抖抽泣的刘佳仪,刘佳仪身上有很多血,还有一些像是被人狠狠咬出来的伤口和痕迹。 那些牙齿印的确是一个苗飞齿这个年龄的小孩会咬出来的牙齿印。 小白六眉头皱起,心中的怀疑的天平又缓慢地倒向了苗飞齿是不是吃人了的猜测。 但白柳没有轻易地靠过去,而是警惕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轻声问:“刘佳仪,苗飞齿呢?他是攻击了你是吗?” 刘佳仪缩在角落里自己的布箱子小声的哭泣点头:“对。” 她抖着手指向了另外一个被阴影密布的角落。 白六转过头去看向那个角落,那个角落里的确有一个很高大的人影,苗飞齿他们几个小孩当中身高仅次于白柳的,现在这个人影站在角落里藏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废弃手工品的后面,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准备偷袭。 苗飞齿似乎是看到白六进来了准备隐藏自己。 “苗飞齿?”白六握住烛台,他检查了一下苗飞齿的灵魂纸币,一步一步地试探着走了过去。 有灵魂纸币在手里,白六不担心苗飞齿攻击自己,他拨开那些冗杂的还带着蜘蛛网和灰尘的东西,终于看到了藏在这一切东西之后,眼神惊恐的苗飞齿,就算是见过了很多恐怖的事物,眼前看到的一切也让白六的呼吸停顿了几秒。 苗飞齿被一堆输液管就像是提线木偶那样捆绑住了四肢,悬挂在天花板上吊了起来,脸上手背颈部密密麻麻地被扎满了针管,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里都插了针头在源源不断地往输液袋里流动着鲜血。 他已经被这些吸血袋吸得嘴唇干燥,皮肤都有些纸质的枯干质感,手脚不停地颤抖着,连舌头上都扎满了针头,这让他只能疼痛不已地轻微呼吸着,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 苗飞齿被吊着手脚,眼神涣散,在看到白六的一瞬间流出眼泪,啊啊用气音轻叫两声,眼里甚至流露出几分求死的绝望,他手里握住的是一个整个头被无数的针头贯穿的布娃娃,穿得衣服和苗飞齿现在的一模一样。 抱着腿哭泣的刘佳仪的哭声渐渐变成了诡异的笑声,她背着手缓慢地站了起来,转身笑靥如花地歪着头“看着”挡在了苗飞齿身前的白六,她很是可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骗你的呢,苗飞齿这种大傻逼才伤害不到我呢。” “这些伤口都是我逼他咬我的,嘛,我可能给他吃人肉造成了不太好的第一次印象,一边咬一边哭得很大声地求我放过他呢。”刘佳仪随意用手指着身上那些被咬出来的伤口,笑嘻嘻地说,“但不这样做骗不到你进来呢,聪明的,冷酷的,一点正常乖小孩子样子都没有的白六小哥哥。” 白六斜眼看了一眼他背后还在呜咽的苗飞齿,他平举起烛台,做出要攻击的手势:“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你没有资格说我,你故意没有弄死苗飞齿,是怕我察觉什么不对不进这间教室吗?” 如果从他手里苗飞齿的灵魂纸币上可以看到苗飞齿死了,白六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你的技能,是可以看到自己控制的人的死亡状态的吧?”刘佳仪一步一步地垫着脚,散散漫漫地往白六这边走。 白六举着烛台警惕地和她保持距离。 但刘佳仪也不怎么在意,脸上依旧带着很甜美的笑意,“灵魂控制技?你的投资人,或者说未来的你在我面前聊过这个技能呢,真是非常完美的技能,可以交换灵魂,只是需要对方同意吧?是个有一点限制的规则技能,但已经相当不错了呢,对白柳这种新人来说。” “宛如成为了另外一个可以对自己控制的人生杀予夺的系统。”刘佳仪脸上的笑意微微浅淡了一些,她雾蒙蒙的眼珠子动了一下,透出一股居高临下,厌烦至极的嫌恶,“收购灵魂这种充满野心的控制欲,真是肮脏的成年男人特有的欲望衍生出来的恶心个人技能呢。”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言论中关于(灵魂交易)等相关内容系统已做屏蔽处理】 刘佳仪一步一步地靠近小白六,脚步却越来越快,小白六飞快地后退着。 刘佳仪蹦蹦跳跳地绕过杂乱无章的手工制品,带着一脸就像是画上去的乖巧笑容,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洋娃娃般跳跃过各种各样的箱子,语调轻快: “白六,原来你这个年龄,就已经开始于沉迷于这种掌控于别人的快感了吗?这点倒是和生我那个男人很像,难怪会在上一次的游戏里对我的哥哥做出那样的事情,原来都是有根源的。” 小白六后小心翼翼地后退着,一边退一边利用各种物品来掩盖自己,他大脑飞速转动着:“你是想救你的哥哥刘怀是吧?但你现在已经拿了苗飞齿的血了,加上你自己大概率已经可以救你的哥哥刘怀了,没必要对我下手了吧?刘怀和未来的我现在还是合作关系。” “合作?”刘佳仪轻灵的笑声无处不在又无孔不入,从教室的四面八方朝白六靠近,“用各种各样的条件限制,然后言语诱导逼迫我的哥哥在我和他之间做出选择的那种合作吗?多么恶心透顶的的合作。” 小白六在教室中央四处打量着,观察着刘佳仪有可能出来的每一个地方,他语调还是沉静的:“但你也没有阻止是吗?” “你明明可以打电话告诉你哥哥告诉他你不需要他救,这样他就不会被另一个我给胁迫合作,可你还是眼睁睁看着刘怀在你和他之间做出这种让他痛苦不已的选择,或者说你也在等他在你和他的命之间做出选择的这个答案。” “如果说这是一个恶心透顶的合作。”小白六眼神平静,“那你也是这个合作的参与者和促进者,刘佳仪。” “明明你比我们还想看到刘怀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命达成这个合作,想看到你的哥哥为了救你保护你备受折磨求死不得,如果不是拖到刘怀确定会为了你死的最后一刻,你甚至不会暴露你自己吧刘佳仪?说到恶心透顶,我们还远远比不上你。” 刘佳仪的笑声突兀地停了。 走廊里亮着的微弱的灯突然闪了一下,再等下次亮起的时候白六就看到刘佳仪抱着一个头和四肢都被扯得要掉不掉的娃娃,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地,站得很近地仰头眼睛一眨眼不眨地,呼吸很轻凑得很近地看着白柳。 刘佳仪手里的娃娃穿着白衬衫,西装裤,脖子上带着一个奇怪的中间破了一个空洞的硬币,头被拧了几乎一百八十度,脸上带着诡异呆滞的微笑和刘佳仪一起仰头看着小白六。 就算从来没有见过未来的白柳,但通过白柳口中对自己的描述,小白六也认出了刘佳仪怀里这个粗制滥造的娃娃就是未来的自己。 小白六目光停在刘佳仪怀里的娃娃上,他的呼吸微微顿了一下,喉结因为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上下滑动着——原来死亡的恐惧离得很近是这种感觉,小白六甚至在一瞬间走神地想到,好像也没有他想得那么可怕。 刘佳仪声音很起很低,她低头抚摸怀里的娃娃,恍若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知道中世纪的女巫为什么要做巫毒娃娃的吗?当她们开始诅咒一个人和开始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们就会开始做这个人的娃娃,希望娃娃里可以装着对方的灵魂,讨厌的人讨厌的方式死去,喜欢的人以喜欢的方式留在身边。” 小白六已经退到了墙壁边沿,他神色还是镇定的:“你的这种做法和白柳有什么区别吗?” 刘佳仪长久地沉默着,然后她突然歪着头,眨着眼睛很愉悦地笑了一声:“本质上来说是没有的,所以我也是很恶心的存在,不被我的哥哥好好对待也是活该。” "但刘怀为你付出了一切,你完全得到你想要的。"小白六呼吸声很轻,他的脚尖贴上了墙壁,眼神看向已经贴上他面孔的刘佳仪,“你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刘佳仪终于抬起了头来,她神色浅淡又漠然,那个雾气和灰色氤氲的眼珠镶嵌在她稚嫩又毫无情绪的脸上,有种古怪的,诡异的,让人悲伤的违和感。 她像个很乖巧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那样弯起嘴角和眼角,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沉沉的雾气般的缥缈和浮动: “因为我从来不敢真的相信我的哥哥,因为不肯相信,所以我没有得到过。” 刘佳仪的眼中倒映着小白六,是一种很雾蒙蒙的质感,就像是灵魂脱壳印在她的眼睛里那样: “我的哥哥是一个,很懦弱的人,他不会,也不敢为我付出一切的。” “背叛是他的一个恶劣习惯,他是一个懦弱的惯犯。” 小白六看着刘佳仪,想起了白柳和他讲过的刘怀的事情,刘怀这个人的确似乎一直习惯于背叛别人,从牧四诚到张傀……如果说背叛和懦弱是一种恶劣习惯,那么被这个习惯所害最深的,一定是朝夕相处过的人。 小白六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刘佳仪:“刘怀背叛过你什么?” 刘佳仪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她直勾勾地看着小白六。 “他背叛过我……什么?”她轻声低语着,笑着,“你不如问,他什么时候停止对我的背叛的。” 所有人都会对她用那种欲言又止的恶心语气说话。 【近亲生子啊,智力不行吧?】 【果然是瞎子啊,又是个女崽子,你们怎么没打掉?】 【……我妈说你根本你这种近亲生的孩子根本没有就上不了户口,你连学都上不了,你哥还说给你治好眼睛送你去读书让你考大学呢,哈哈,搞笑!】 那个男人喝醉了之后会对她拳打脚踢,一下一下地扇她耳光,逼只有几岁的她下堰塘摸鱼,恶狠狠地说抓不到多少斤鱼就不准上来。 堰塘里好冷,只有几岁的她踩下去水似乎能没到咽喉处,全是泥和水,里面的鱼就像是死人的肢体那么滑,在她的周围游来游去,却很难抓到。 她就像是她死去的母亲一样陷落在这个永远不被允许爬起来的堰塘里,刘佳仪永远抓不够让那个男人满意的鱼,她明白的,他就是想在堰塘里淹死她这个没有用处,只会浪费粮食的小崽子。 就像是淹死她的姐姐和她的妈妈那样。 在刘怀不在的,上学的时间里,刘佳仪就躲在鸡棚或者猪圈里,和动物待在一起,或者藏在壁橱和床底下,防止那个男人不知道遇到什么恼怒的事情时候会满屋子找她出来打。 大部分时候她藏得好不被发现,就还好,但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然就会被那个男人抓着头发摔到地上,用沾满水的竹条鞭打,或者是扯到堰塘里抓鱼。 刘佳仪有记忆的时候,她就躲在屋子里所有见不得光的地方,静静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数着时间流逝,等刘怀放学回家,她感受着乡村里的夜幕来临的时候的冷意,从皮肤一直浸染到她心底。 有时候她会控制不住地大哭或者凄厉地惨叫,像那些人嘴里的智障或者疯子,或者神经病一样,打着那些和她关在一起的动物,好像这样就能发泄她心中那些无法排遣的怨恨和痛苦。 她永远不敢让刘怀看到她这一面,在刘怀的面前,刘佳仪永远是温顺的,乖巧的,天真烂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会对着放学回来的刘怀仰着头甜笑着叫哥哥的妹妹。 哪怕是她刚刚才从挣扎了一个下午满是泥淤的堰塘里奄奄一息地爬起来,哪怕她十分钟前还疯叫地差点掐死了一只鹅。 不乖的坏孩子是得不到爱的,刘佳仪从小就明白,她一直知道刘怀给予她的所有情感都是她用自己伪装的外表换来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像是藏在床下或者黑漆漆的壁橱里一样保持着警惕,不想自己的真面目被刘怀像是用那个男人一样的粗鲁手法扯出来,然后狠狠鞭打,失望质问,说你怎么是一个这种狗崽子?! 或许也不会,哪怕她露出真面目站在刘怀面前,刘怀也会瑟缩地别过脑袋不敢看她。 因为她的哥哥是一个害怕面对真面目,懦弱的人。 记忆和意识一起沉入漆黑不见底的泥泞深处,刘佳仪站在小白六的面前,她看着小白六带着质问的漆黑眼珠子,刘佳仪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乡村里小破屋里。 她刚刚学会躲在床下和壁橱里逃避那个男人醉酒后的殴打,只会在刘怀回来之后,或者那个男人入睡打鼾之后偷偷跑出来。 有一天,那个男人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火气特别的大,翻箱倒柜找了她半天都没有找到她,一直等到刘怀放学回来了那个男人也在不依不饶地找她。 碗筷碎裂的声音在地上噼啪作响,刘佳仪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屏住呼吸聆听那个男人对她的辱骂。 “……妈的这□□/崽子越来越会躲了!我他妈想找点东西来打发一下时间都找不到,刘怀!刘怀给老子滚过来!” 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男孩压抑的哭声害怕地响起,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咕噜咕噜地灌了两口酒,那大口喝酒的声音似乎也从刘佳仪的耳朵灌了下去,她的呼吸声急促起来,嘴里开始泛起一股让她晕眩的苦味。 然后是流程般的,喝了酒之后的粗壮的,中年人的手脚摔打在刘怀的背上的那种殴打声,发泄地响起,很快就在刘怀颤抖的哭声里停了下来。 “妈的。”那个男人醉醺醺地骂道,“操,你是刘家唯一的根,老子也不想打你,但老子喝醉了之后手痒,小贱种又不在,她这个逼/崽子可会躲了,只在你在的时候出来,老子装你的声音骗她出来……嗝,她都不出来。” “去!”那个男人口齿不清地踢了刘怀一脚,“你把那个小贱种骗出来,老子就不打你了。” 刘佳仪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她以为天都亮了,然后听到了刘怀带着哭腔和颤抖的声音响起: “佳仪,哥哥回来了,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你出来一下行吗?外面,外面爸爸已经不在了!你出来吧!没有人会打你的!” “你出来吧!外面真的……只有哥哥在!哥哥想见你!” 刘佳仪静了很久很久,那些声音在她灵敏的,带着泥垢的耳朵里晕成一片让她听不懂的耳鸣,然后她从藏了一整天的,刘怀的床下,发着抖钻了出来。 男人扯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摔打,带着爽快和酒气的巴掌落到她身上,他用小拇指粗细的鞭条抽在蜷缩在地上的刘佳仪的身上,用脚踹刘佳仪柔软的腹部,每落下一次,站在旁边的刘怀都会闭着眼睛颤抖一下。 但刘怀不敢上前,只是懦弱地靠在墙角,沉默地等待着这一场酷刑的结束。 在酷刑结束之后,刘怀抱着奄奄一息的刘佳仪大哭,说哥哥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哥哥一定会考上好大学出去! 你再帮哥哥承受几次,哥哥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很快了!很快了! 而刘佳仪只是茫然地睁着看不见的眼睛,她听着耳边这个和那个男人渐渐变得相似的,刘怀的声音,刘佳仪的手指蜷了蜷,又缓缓落了下去。 “好,佳仪会帮哥哥承受的。”她虚弱又温顺地说道,她知道刘怀需要她用这幅【乖巧妹妹】的外壳安抚他愧疚的内心。 刘怀,她的哥哥永远是如此懦弱的,不敢反抗那个男人地背叛着她,哄骗着她,站在她为了他爬出来然后被殴打的昏暗堂屋旁,闭着眼睛不敢看这一切。 她的哥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弱的暗杀者,连武器都没有伤害别人的能力。 但她一辈子得到过的最好的东西也就这么一个懦弱的哥哥。 背叛和怀疑,本就是天生一对兄妹。 116、爱心福利院 她静静地看着小白六:“你也有过这种时候吧, 当一个满口谎话的懦夫骗子突然开始对你好的时候,你会反复地,反复地去想他有什么目的……” “……他们给你的这种无缘无故没有由来的好就像是蝎子漂亮的毒尾巴, 蜜蜂带着蜜的针, 你吞下口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想这毒这刺什么时候会刺破你的心脏和胸膛,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你好的?他会不会背叛你?” “你对白柳这个满口谎话的骗子不也是这样吗?小白六?在他昨晚真的愿意为了你死之前, 在你知道他是另一个自己之前,你有真的相信过他给你的好吗?” “你在这个过程中,不也一直在试探吗?” 小白六抿了抿嘴,他没有回答刘佳仪的这个问题。 刘佳仪嗤笑一声:“你和我一样,都是生来就不相信任何人的类型, 我也是不断地在重复着这个试探的过程,但我没有你那么幸运,另一个人是自己。” 她顿了顿, 呼吸声渐渐变得微弱, 语气迷茫:“我永远不可能知道我的哥哥在想什么,因为我不是他, 他是一个拥有这那个男人血缘的男人, 他拥有着和生我的那个男人一样的声音, 我永远停止不了怀疑他,每一天我听到他的声音, 我都忍不住那种恨意,但在他微笑着喊我佳仪的时候,对我好的时候, 我又会控制不住地想着——他要是能多活一会儿,和我多待一会儿就好了。” “……就算他做过背叛我,出卖我给那个男人的事情, 但他要是可以一直那样笑着都做我的哥哥就好了。”刘佳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这个世界就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带我逃离一切的人是不一样的。”刘佳仪恍惚地低语着,“……但就算我努力过千百次想要去相信他,无论他怎么对我许诺,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去怀疑他,就像他控制不住背叛是一样的。” “……就算他前一天痛哭发誓不再哄我出来,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但第二天只要那个生我的男人一开始打他,哥哥就开始到处找我,哭着求我出来,等我终于出来了,我的哥哥就会颤抖着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到那个男人手下打……无论多少次,都是这样。” 刘佳仪露出那种违和感很强,像是被她自己训练了千百次的柔顺小女孩儿特有的微笑:“我们都不能确认另一个对我们很重要的人会不会背叛自己,所以控制对方才是最好的选择,看你现在在做的事情,你和我的选择也是一样不是吗?小白六?” “不,我和你不一样。”小白六很平淡地反驳了刘佳仪,“我选择了被他控制。” 刘佳仪一怔。 “白柳,也就是另一个我,在我们出逃之前,对你的生命值只有百分之五十这个奇怪的地方,他给了我两个猜测,让我自己选择。”小白六已经被刘佳仪贴得很近了,他不得不低着头看着已经快踩到他脚背上的刘佳仪。 小白六垂下眼眸,语气很平静:“第一个猜测是你因为在外面中了一种蘑菇类毒物,导致你的生命值被削弱,他对这个猜测有比较多的证据和信息佐证,但这个猜测有一个很不合理的点就是——这个猜测无法解释刘怀的生命值也被削弱。” 刘佳仪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握住娃娃的手慢慢缩紧,但语调还是大致平和的,她看向小白六问:“所以呢?第二种猜测呢?” “第二种猜测就是——”小白六淡淡地说,“他猜测你可能是一个已经进入过的玩家,个人技能可能和死亡率和生命值有关,迫使系统不得不出手削弱你的存在,他给过我一个猜测的玩家名字。” 小白六低头直视刘佳仪,轻声低语:“我记得是叫——小女巫是吗?” 刘佳仪的呼吸停滞了几秒。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停下来救我?!”刘佳仪脸上的乖孩子的表情面具终于崩裂了一角,她脸上的表情几乎带出一种凶戾和狰狞来,还有一丝不意察觉的慌乱,“你明知道我是小女巫,那你为什么要停下来!你今晚为什么会走进这间教室来!你不怕我杀死你吗?!” “因为另一个我告诉我,要尽量保住你的命。”白六很平静地直视刘佳仪,“这是一个赌博般的选择,如果你的确不是小女巫,而当时你又中毒了导致了你吐血,如果我不救你,那你一定就会死,而另一个我花钱买了你的命,所以至少你不能死在我手上,这是我作为一个流浪者的交易的职业道德。” 刘佳仪的手都有点抖了,她眼泪涌出,有些无措惊愕地看着到现在都还维持着镇定的小白六:“你明知道……你明知道……你今晚进来是来送死的吗?!你猜到了不是吗?!你为什么还要进来?!” 小白六轻声说:“如果我今晚死在你的手上,这只能说明一开始的我判断失误而已,那在我选择救你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死亡的结局了,所以今晚无论我来不来都是注定的。” “但如果你不是小女巫,那我今晚进来就可以救你的命。”小白六很冷静地说,“从利益交换的交易角度上来说,无论你是不是小女巫,为了你不是的那个可能性,我今晚是必须进来的。” 刘佳仪突然弓起身子捂住嘴呛咳了起来,绿色,散发着蘑菇味道的汁液从她的指缝间渗透出来。 她咳嗽得非常厉害,整个脸肉眼可见地褪去血色,眼里因为剧烈呛咳迅速的泛起生理性的泪水,但她就像是一只色厉内荏的小动物一般,坚持恶狠狠地瞪着小白六,手上举着那个四肢和头都被扯掉的娃娃威胁着小白六。 白六就当没看见一样,他上前用一只手扶起还在大口大口地呕蘑菇汁液的刘佳仪,不冷不热地评判了一句:“看来白柳这两个猜测都是对的,虽然你吐血是装的,但你的确因为福利院的事情中毒了,也的确是小女巫,那个时候吐血是你用什么道具伪装的吧?” “我真的会杀了你的小白六。”刘佳仪凶狠地挥开了小白六过来扶她的手,但她的眼睛里却因为呛咳大滴大滴地涌现出泪水来,她原本脆弱的脸颊上布满泪痕,“咳咳,我刚才一直和你说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技能cd而已,现在我的cd结束了,你彻底跑不掉了小白六!” 【系统提示:刘佳仪个人技能(毒药与解药)cd(使用后冷却时间)结束,可以重新使用】 【系统提示:女巫,今晚你有一瓶毒药和一瓶解药,你要用毒药还是解药?】 小白六安静地看着刘佳仪。 刘佳仪的眼中腾起雾气,她别过头不看小白六,紧紧抿着嘴唇咬牙道:“……我不会相信你要救我的话的!你们都是骗子!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无缘无故突然对我好的人!就连我哥对我的好,也是我自己挨打换来的!” 她一直都明白,刘怀对她的好,很多是出于愧疚,而愧疚在背叛前,是最不值一提的情感。 刘佳仪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划过:【今晚我要使用毒药】 刘佳仪的身上猛得腾起一阵黑色的,扭曲的黑色瘴气,她身上出现一件黑色的蕾丝镂空批纱把她从头到尾的笼罩了起来,手中握住了一个巨大的,曲颈,细长的玻璃瓶子,玻璃瓶圆滚的瓶身里盛放了一些正在咕噜咕噜冒泡的黑色液体,所有的黑色气体都是都是从瓶子里这些破掉的泡泡里升腾而上的。 这些黑色的,黏稠的,烟雾缭绕的气体很快就像是章鱼的触角一般把捧着瓶子的,身形瘦小的刘佳仪包裹了起来。 她灰蒙蒙的眸子透过半透明的镂空蕾丝,好像带着眼泪般望向了白六,她的嘴角滴落黑色的,仿佛被诅咒般的禁忌血液:“你救了我,是你做过最错误的选择和判断,小白六。” “我从来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乖孩子,我是个不折手段的贱种。”她恶狠狠地说,“我绝对不会感激你救我的!”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使用个人技能(女巫的攻击武装)——】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进入个人技能身份形态变化——《怪物书:被诅咒的禁忌女巫》状态】 “我也不是。”白六抬眼看向刘佳仪,他就像是早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结局,很坦然地开口说:“你和我的技能还挺相似,我是流浪者你是女巫,我们看起来都像是被上帝被抛弃的人。” 刘佳仪咬了下下唇,她厉声反驳小白六:“我不相信有神的存在!” 小白六表示了解般的淡淡点头:“我也不信,这个福利院的人说不信神的小孩会被神惩罚下地狱,所以刘佳仪,你杀了我之后,我们下地狱再见吧。” “但刘佳仪。”小白六静了静,“木柯是完全不知道你的事情的,你可以不用杀他。” 刘佳仪攥紧拳头看了小白六很久很久,久到小白六以为这个聪明的盲女不会放过已经察觉到不对的木柯。 刘佳仪终于嗓音干涩地开了口:“……好,等下打开教室门,我给你们十分钟的出逃时间。” 小白六闭上了眼睛,他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这黑色的雾气,然后又缓缓吐出,他的头已经开始晕眩,小白六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捧着毒药朝着他走过来的刘佳仪。 “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要救我。”刘佳仪缓缓蹲下,她的头靠在中了毒雾之后的蹙眉脱力坐在地面上的小白六的肩头上,就像一个不安又敏感的小妹妹那样垂下颤抖的睫毛,用带着一点嘶哑的嗓音,她轻声询问着小白六。 如果不是刘佳仪手上拿着那瓶还在不断冒着黑气的毒药,看到这个场面会以为即将受毒害的人或许是她。 小白六的嘴角缓缓滑落黑色的血液,又被他竭力吞咽下去,他很平淡地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你。” “可能是——做坏孩子太久了,突然有人想让我做一次好孩子了吧。”小白六难得有点苦恼地叹气,“果然普罗价值观这种事情我还是无法理解啊,明明做了好人什么都得不到,自己还要付出代价。” 刘佳仪额头抵在小白六的肩膀上,她闭上了眼睛,眼眶有些泛红,牙关隐隐紧咬,呼吸破碎,竭力忍住眼泪:“明明就是个彻头彻尾坏家伙,就不要做这种事情了,为了救我做到这个地步,我还是不会感谢你的,我绝对不会感谢你的,我比你还坏……” 小白六后仰着看着天花板。 他的意识渐渐有些迷离了,但他能感受到他胸前刘佳仪抵着的地方散开了温热。 小白六疑惑地,因为虚弱语速缓慢地问她:“刘佳仪,你不是骗到我了吗?你不是赢了吗……你不是如愿杀死我了吗?你应该很开心啊,你哭什么?” 刘佳仪沉默了很久,然后讥笑了一声,出口的声音却带着哭腔:“因为你把我给蠢哭了……蠢白六!”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对玩家白柳的副身份线使用了一瓶毒药】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的副身份线处于中毒buff中!生命值迅速下降中!!警告!】 117、爱心福利院(一更) 十分钟一到, 木柯就像是一只被奶奶不知道遗落在什么地方的针扎了屁股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打开门探头探脑地往外面一看,确定老师没有走过来之后, 木柯开始狂敲另一间手工教室的门。 “白六!”木柯眼中隐隐有焦急的泪意, “白六!我听了你的话等了十分钟,先走十分钟到了啊!你出来啊!!我不要一个人跑!” 苗高僵则是拦空从中央抱起了还在不停捶打他的小木柯:“等下老师就要来了!我们先走, 等下白六会跟上来的!你还跑得比他慢!” “不要!”小木柯声嘶力竭地哭吼着,“我不要丢下他一个人跑!要跑一起跑!他也从来没有丢下过我!” 苗高僵一怔,被小木柯抓到了机会从他的肩头溜了下去。 木柯忍住哭腔用手肘胡乱地擦了一下自己流的满脸都是的眼泪,他一边看着走廊注意有没有老师过来,继续哽咽着疯狂敲门:“白六!!你打开啊!算我求你好不好!你打开吧!” 门很突兀地开了, 小白六完好无损,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地站在门口。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哭天喊地的小木柯:“我不是叫你自己走吗?” 小木柯抽泣着摇头,眼泪汪汪, 像条没有人要的小猫就要扑到白六的身上看, 语带受惊过度的指责:“你吓死我了呜呜呜!你怎么不开门?!” “刘佳仪不走了。”小白六避开扑过来的木柯,他脸色惨白地摇晃了一下, 最后保持住了镇定的神色虽然定住了没有倒下去, 但嘴角隐隐有血丝渗出, 他垂眸看着死死抓住自己的手哭得伤心极了的木柯,露出一个有点迷惘和无措的表情。 他从没接受过这样奇怪又热烈的眼泪, 这让有点疲惫的他稍微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最终小白六拍了拍木柯的肩膀,推开了还在抹眼泪的木柯,他淡淡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想留在这里, 让我画一幅画给她送给她的哥哥,我就给她画了,可能画得太专心没有听到你们喊我吧, 现在我画完了,老师要过来了,我们快点走吧。” 白六强忍着五脏六腑的腐蚀感,他面色很淡然地跟在木柯的后面走了,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窗台上的刘佳仪。 刘佳仪仰着头闭着眼睛沐浴着初升的日光,她凌乱枯黄的发丝在阳光下就像是一根根包绕她的金色丝线笼罩在她的脸颊和头上,就像是一层圣洁的光环,她安详地靠在窗户上,睫毛也被漆上了一层鎏金的灿烂颜色。 在金色的,充满希望的晨光下,刘佳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和回头看他的白六对视了一眼。 刘佳仪逆着光,眼睛透着一种朦脓纯白的这个瘦小孱弱的小女孩就像是一个天使那样纯洁,而她的手边有一副白六刚才给她画的简笔画——画里的刘佳仪坐在病床上,和她现在敞开的造型截然相反——她抱住自己的头就像是害怕着一切的雏鸟般蜷缩在自己膝盖下,穿着过于宽大的病号服,手里死死拿个头被她拧了一百八十度角度的,白柳样式的破布娃娃。 【未来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知道】 【那现在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也不知道】 【那……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子?】 【嗯……大概是这样的,你能看到吗?】 【唔,我的可视化道具到时间了,现在看不见了】 【那就等等吧,等你能再看见的时候看吧,总有那么一天的,刘佳仪】 一个中毒的人和一个下毒的人无比平和地交谈着,做坏事就像是流在他们骨血里的事情一样。 他们都是天生的坏孩子,对坏事没有罪大恶极的认知度——他们在坏事中诞生,在坏事中受尽折磨,对坏事麻木且习以为常。 但因为有人愿意对他们做好事,无条件地,受尽折磨也愿意给他们未曾见过的阳光,温度和雨露,所以他们这些植物和花蕾最终会向着光明的地方生长而去。 白六转身离开,他跟在小木柯的后面,眼皮渐渐地闭合上,无论怎么忍耐也开始源源不断地从嘴角流出来的鲜血,渐渐溢出打湿了他的衣服前面,他皱眉捂住自己的嘴,但很快就被木柯发现了白柳的异常,他崩溃地惨叫起来:“白六!你怎么吐血了!”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的副身份线处于中毒buff中,生命值持续下跌中!目前27……】 白六终于捂住嘴跪在了地上,他两边的眉头紧拧,牙关死死咬住。 “苗高僵,过来背我,在十分钟内跑去教堂去右边的座位的一个死角下面藏起来,教堂不能杀儿童,不然刘佳仪追上我们我们都要死。”白六冷静又虚弱地下达了命令,“快跑!” 白六在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意识就陷入了昏迷,苗高僵手忙脚乱地背着了白六,开始往教堂的那边跑去。 白六靠在苗高僵的背上眼皮渐渐耷拉了下去,四肢就像是彻底失力那样乱滚着。 他的呼吸声在渐渐微弱,口鼻和嘴角不断有鲜血渗出,顺着下颌滴落到自己松散的手背和丛林的草叶上,这些从呼吸道流淌出来的血液时不时还把他呛一下,呛着一下白六眼看就要从苗高僵的背上滑落下去,还是竭力跟着跑的木柯推着白六,才勉强保持住了白六在苗高僵背上的姿势。 木柯在跟着苗高僵跑,因为剧烈运动和情绪慌张,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木柯眼睛死死盯着苗高僵背上起来要死去的这个家伙,他的眼眶里全是眼泪:“怎么会这样啊……” 苗高僵满头大汗地跑到了教堂,他把白六放在地上。 白六费力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他靠在墙上,目光已经彻底涣散了,眼皮半合着,眼里一点光都没有,手就像是烂泥做的一样随意搭在地上,他很费力艰难地用肺部的气体带动自己的声带,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向木柯发出一个短促音:“木柯……” 小木柯慌忙地靠过去,靠在了白六的肩头嘴巴旁边——白六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他听不到。 “我在。“木柯强忍着哽咽,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在,白六。” “教堂里你们是,相对安全的,不会有人伤害你……接下来……呼……我要交代给你三件事,我觉得我撑不到凌晨六点给他打电话了。”白六的声音断断续续,他被毒药折磨得发声都困难了不少,声线干涩不已,“第一件,我带了输液管出来,抽……抽干我的血储存起来,游戏还没有结束,你把我的血带给我的投资人,一定要……” 白六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往外蹦:“一定要救下他,知道吗?” 木柯流着泪疯狂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白六在路上一直捂嘴不让自己的血流下来了,这是给他的投资人的血。 “第二件……呼呼。”白六的脸色越发惨白,他张开嘴巴,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折磨得很痛,但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一种近乎于死寂的平静,“……我的胸前有一个硬币,这是他给我的,很宝贵的东西……苗高僵的灵魂纸币也在里面,这个东西很重要,绝对不能因为我的死亡掉落出来,这样你就危险了,木柯。” “所以等下……”白六咽了一口嘴边的血沫,呼吸的停滞时间越来越长,他点了点自己的喉结,声音越发的低和虚弱,“我会把它塞进自己的身体里,除了我的投资人,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个硬币在什么地方,知道吗木柯?” 木柯跪在白六面前,又是疯狂点头,他眼泪狂流,头都要点掉了。 白六见木柯这样,忍不住轻笑了一下,笑着笑着就呛咳了起来:“咳咳,还有最后一件,那就是告诉我的投资人——” “他是个骗子。”小白六侧头看着教堂外面的日出,他笑起来,眼里倒映着外面的阳光,眼眸中似有水光潋滟涌动,“他说我改了名字会运气会变好,但是,我叫了白柳之后,运气好像还是很差,有时间,你劝他,咳咳再改一个吧。” 白六呛咳着,在木柯的遮挡下艰难地吞咽下了那枚硬币,用力地卡着自己的喉咙把硬币往下滑动,木柯看得难受不已崩溃狂哭,但小白六面色还是冷静的,只是嘴角一直在溢出鲜血。 他的呼吸彻底的消失了,小白六,或者说白柳缓缓地合上了眼睛,带着笑意死在了凌晨六点的第一缕晨光中,他的手中还握住那个儿童手机,但可惜没有来得及打出去电话狠狠辱骂那个可恨的,来自未来的,仗着自己了解一切就尽情操控他的投资人—— 这个绝世的大骗子,从遇到他开始就没有过一句真话的坏家伙,这个欠了他不知道多少账的混球——其实你给我的硬币里,你自己的面板里一开始根本一个积分都没有。 但我还是愿意为了你,免费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 因为你是另一个我啊,你骗了我一切,但我可以确定的就是你的选择一定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 所以我无条件地相信你,无条件地选择对你有利的选择——我短暂虚拟生命中唯一的朋友,另一个白柳。 白六的眼睛彻底地闭合上,他的手失去力气地身侧滑落在地。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副身份线生命值迅速下降中——生命值清0】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副身份线死亡】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游戏管理器将归还主身份线】 【系统提示:玩家苗飞齿副身份线,玩家白柳副身份线确认死亡,两者交易失效,退还交易金钱,同时玩家苗飞齿副身份线的灵魂纸币作废,玩家白柳的副身份线因未成功完成交易内容,作为惩罚变为灵魂纸币关在旧钱包中】 【系统提示:玩家苗高僵副身份线交易暂存,移交至玩家白柳主身份线处理】 118、爱心福利院(二更) 小木柯抱住白六的头嚎啕大哭起来, 但他只短促地哭了一会儿,就擦干了眼泪,小木柯站起来几乎带着一种凶悍和杀气恶狠狠地瞪着想要一个人偷偷离开的苗高僵:“你要去哪里?!白六死了我还活着, 他把可以控制你的道具交给我了, 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苗高僵转身过去准备偷跑的背影一僵,他缓慢地转过头来, 小木柯满脸泪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眼神看得苗高僵几乎发毛。 小木柯咬牙:“如果你敢违背我,我就杀了你,我可没有小白六那么好心会给你留活路,你现在给我滚过来, 把小白六背起来。” 木柯说道这里看了一眼安静躺在地上的小白六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眼眶有些泛红,但是他强忍住了泪意, 继续哽咽地说了下去:“把他背起来, 我不说丢你绝对不能把他丢下,你把他丢下我就杀了你。” 木柯深吸一口气, 他抬眼看向神像下那个受洗池——那下面是小白六告诉他的可以逃跑的通道。 小木柯眼中含着泪光但无比坚定地说:“我们抽干他的血, 拿着血去救他的投资人。” “动作快一点。”木柯忍不住想哭,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再掉眼泪了,只是声音艰涩但却很冷静地说, “把白六的身体放进受洗池子里,我找什么东西加热一下池子里的水,不要让他身体的血……冷掉, 那样就不好抽了。” ———————————— 周三,501病房,早上六点十五。 白柳盯着自己的没有响的电话一会儿, 最终把电话收了回来,他面色很平静地宣布了一个事实:“这个点还没有给我来电话,我的儿童应该死了。” 木柯的脸色一阵惨白地看向面不改色的白柳,这人只有0.5的生命值了:“那你怎么办?!” “有办法的,我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虽然这的确是很糟糕的情况,不过我也准备了备用计划,不过就是危险一点。”白柳很平静地把目光挪到坐在病床边缘还没有回神的刘怀身上,“破局的关键在刘怀你的身上。” 刘怀失神地抬起了自己没有焦距的眼睛:“我身上?” 刘怀在遭遇了一晚上的各种动乱,生命值的极具下降以及精神值被压到十以下导致的后遗症,以及白柳给出的巨大信息量的刺激,让刘怀现在的精神状态即恍惚又不稳定。 他的耳边似有若无的飘着刘佳仪呼唤他的,甜美的笑声,眼前的景物晃晃悠悠地旋转着,他似乎看到了空气变成泥泞,里面摆动着很多上不了岸的鱼,和一个脏兮兮的,藏在这些泥里的女孩,站在白柳的后面扶着白柳的肩膀,笑容灿烂地看着他。 刘怀明白自己在经历精神值极具下跌的后遗症,这让他理解白柳的话有点困难。 “破局的关键……为什么会在我身上?”刘怀茫然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满身血污没有双手的自己,他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茫然的表情,“我应该快要死了吧?” 白柳声音很淡地说:“对,你看起来的确是要死了,但刘佳仪绝对不会轻易让你死的,所以你的确是我们通关的关键。” 刘怀听到刘佳仪的名字脸上的神情又是一滞。 白柳就像是没看到刘怀的表情变化一样,无动于衷地继续说了下去:“从这点来看,这游戏对刘佳仪来说也不安全,毕竟有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两个联赛玩家在,她为了救你就要抽自己的血给你。” “虽然她可以回复自己的生命值,但她那个治疗技能被系统削弱了,在她抽血给你到她的cd结束治疗自己的这个空隙,她还是危险的,甚至比我们都还要危险,我们要趁这个间隙挟持她,逼她给我们回复血量。” “但她的戒心不会比我更轻。”白柳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刘怀愕然的脸上,“当然除了对你刘怀,我要你在刘佳仪抽血治疗你的时候,趁她最虚弱的时候控制住她,我不会杀她也不会伤害她,我们会带她一起通关,只是简单地,小小地利用她一下而已。” 白柳的眼神垂落下去,看向了他手上那个一整个早上都没有响过的电话:“毕竟她也利用了另一个我难得一见的,算是善良的东西吧——她应该是杀死了我的儿童。” 刘怀这次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他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只要你们不伤害她,这里我可以配合你们。” 刘怀的话音刚落,木柯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惊异地接起,对面是小木柯带着哭腔的喘息声,他们在跑:“请问白六的投资人在附近吗!可以让他接一下电话吗!” 白柳和木柯对视一眼,他很快地接过了木柯的电话。 小木柯还在抽泣着,喘着粗气:“白六他,白六他——” “死了是吗?”白柳很冷静地补充道。 但他这一句话就像是触动到了木柯的泪腺开关,木柯一下崩流不止地大哭了起来:“是的!!刘佳仪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杀死了他!” 这患有心脏病的小男孩哭着,喘不上来气一般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在提到他让苗高僵背着小白六的尸体跑的时候,白柳的语调陡然冷了下去:“那你自己呢?木柯我记得你是有心脏病,你根本没有办法做任何剧烈运动,你让苗高僵背着白六的尸体,你自己跟着跑没多久你就要出事,福利院到私人医院这边的通道不会太短,你这样跑还没到就会出问题。”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小木柯现在的呼吸声已经非常急促了,他先是跟着白六从手工教室跑到教堂,然后又忙活了一阵给白六抽血,然后现在又是从通道里往医院这边跑。 现在的小木柯跑在原本空气就很稀缺的神像下面的地道中,他怀里抱着从白六身体里抽出来的,还带着一点温热的血液,脸和嘴唇都有点发乌发紫了,但还在咬着牙逞强举着手机,跌跌微微地往前跑。 “把白六的尸体扔下,让苗高僵背着你跑。”白柳冷静地对小木柯下了命令,“白六的尸体已经没有任何用了,带着只会连累你,丢掉。” 小木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声音显得惊愕又无法置信,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白六用命来救你,你让我随便地把他尸体丢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道里?!留给那些吃小孩,抽干他们血液的怪物?!” “是的。”白柳很淡地回答,“因为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小木柯深吸了两口气,他竭力隐忍着泪,但最终还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我不要随便把他丢下!” 这个小孩哭着用带着稚气的声音尖叫和跳脚着,用他仅知道的脏话辱骂着白柳:“你是一个狗畜生!!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白六!!你骗了他!你让他以为你是一个好人!但你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为了你死了啊!” 他的声音哽咽着:“但他明明知道你在利用他,还是心甘情愿地为了你死了啊!每一滴血都为了你流干了啊!我亲手抽出来的!” 小木柯尖利地大叫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你不配,不可以,也不能这样对他!哪怕他死了也不可以!” 他咆哮着吼完这一通之后,似乎强制自己在深呼吸,呼吸声渐渐平静下去。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白柳才听到小木柯隐忍至极的哭声,他似乎在捂住脸胡乱地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哭得狼狈又伤心极了。 但他终于开始开了口,抽泣着,咬着牙几乎是从自己的嗓子里扯出这几个字,声音极为不甘心,就像是不想让别人听到压得很低:“白六就算是死了也是有价值的,他身体里装着一个装着可以控制苗高僵的硬币,这硬币是他要给你的,不能告诉任何人藏在什么地方,我不能丢下他。” 小木柯似乎在说服白柳,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白柳声音依旧无动于衷:“你把他放在地道里,我会去取的,我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我相信他的本意也不是让你带着他的尸体跑,而是让你亲口告诉我他藏在什么地方让我过去取,你这样做只会无意义地消耗你们的体力。” 白柳说话不疾不徐,就算小木柯之前那样骂他,他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般地在客观分析,这分析让小木柯稍微冷静了一点。 白六的确让他把尸体随便扔在地道里藏起来,到时候告诉他的投资人通过地道的时候去取,这样是各方权衡之下最安全的方案——这个地道目前只有他和苗高僵知道,但苗高僵已经和他走了,白六的尸体不会被轻易发现。 但——小木柯咬着下唇,他不想丢下白六。 “控制苗高僵不用那枚硬币也能做到,毕竟他现在在出逃当中,绝对和你是同一阵营了,我知道你不愿意丢下白六,但他已经变成你的累赘了。” “我也愿意为白六心甘情愿地去死,但他死不光是为了救我,还为了救你木柯,为了救我们所有人。”白柳的声音平静,“你带着他的尸体走只会浪费他为你做的一切,浪费他牺牲自己最后的价值为你铺垫的路,如果你在这个过程中因为跑动心脏病发,那么白六为救我们做的所有,都白费了。” “你想浪费他的心血吗?”白柳和缓地问。 那边只剩急促的呼吸声,静了大概半分钟,小木柯终于牙齿咬得吱呀作响,带着哭腔开口了:“苗高僵,把白六……放到一边,背我起来。” “你根本不配白六来救你。”小木柯似乎被背了起来,他喘着,恶狠狠地对着电话说道,“你就该病死你这个垃圾人!我讨厌你!!” 白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小木柯在那边撕心裂肺地嚎哭,等他平复情绪。 隔了一会儿,小木柯又咬牙切齿地,像是很郁闷的,无奈地开口了:“你在医院老实等着啊垃圾投资人,我带着他的血来救你了。” 说完就很凶地“啪”一声就挂断了电话,似乎一个字都不想再和白柳这个垃圾说了。 白柳:“……” 119、爱心福利院 白柳被小木柯挂了电话之后出神了一两秒。 似乎这些小孩子都不怎么喜欢他啊……他好像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招小孩喜欢。 门外突然响起了护士们仓促的高跟鞋鞋跟点在地面上的清脆脚步声, 这些护士是往电梯走的,很明显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她们集聚了。 白柳眸光微沉:“有病人醒了。” “不会这么巧吧……”木柯脸色凝固,偏头看向白柳, “不会是苗飞齿他们醒了吧?” 早上七点三十, 二楼,重症监护病房。 苗高僵身上都是红黑交错的烧伤, 他呛咳着被护士搀扶起来,转头看向另一张床上的还在昏迷当中的苗飞齿,暗暗咬了咬牙——就算是他替苗飞齿挡了大部分的攻击,他这个脆皮儿子的生命值损耗肯定还是比他高的。 并且他的生命值损耗也不低。 苗高僵艰难地挪动着身体靠在了枕头上,他眸光阴沉地看着自己的生命值面板: 【系统提示:玩家苗高僵生命值23】 白柳这一波直接带走了他一半以上的生命值, 就算是在联赛比赛里,苗高僵仗着自己的高防属性,也极少一次吃过这么大的伤害。 他咬着体力恢复剂和精神漂白剂头痛欲裂地大口喝着, 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他生命值都只剩23点, 苗飞齿的生命值只会比他更低。 这让苗高僵的神色终于冷肃了起来。 白柳这个疯子,这人完全就是不要命地在赚他们血量, 能赚一滴血就是一滴。 很明显白柳已经放弃了投资人通关这条路径, 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小孩身上, 现在正面对决弄死白柳这些人除了继续消耗他的血量可以说是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搞到足够的血通关和弄死白柳他们的小孩。 在理清思路之后, 苗高僵用积分买了几个防护绑带把自己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包好,又起来给苗飞齿包好,然后动作很轻地摇醒了苗飞齿, 苗飞齿龇牙咧嘴地醒了过来,他一阵头晕目眩地扶住栅栏,被护士和苗高僵扶起来。 苗飞齿在意识不清的时候被他爹塞了一管精神漂白剂和一管体力恢复剂, 醒来之后大量的液体摄入让苗飞齿扶着病床边干呕了几下,他才擦着嘴巴意识清醒了过来。 “飞齿,你生命值多少?”苗高僵见苗飞齿一清醒了,就立马皱眉问道。 苗飞齿点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没忍住操了一声,脸色黑沉:“妈的,只剩十一点了。” “……有点太低了。”苗高僵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块了,“我本来还想如果你生命值够高弄死白柳我们再过儿童福利院,但你要是在对战中掉两点生命值就下十了,这已经是【死亡预知】生命值了。” 【死亡预知】是联赛内的观众的说法,又叫做【死亡阈值】,指的是在联赛对抗中,其中一个玩家的生命值掉下了某个数值,系统就会给该玩家发送一个【死亡阈值】通知,告诉你这个现在生命线很危险了,这基本就属于那种在团战或者围攻中可以被一波带走的生命值。 掉下了这个阈值生命值的玩家一定会被集火,很快就会从场上被带走,所以掉到了这个生命值也算是被观众预知了死亡,所以系统发的这个【死亡阈值】通知又被称之为【死亡预知】。 苗飞齿的【死亡阈值】一般是9,苗高僵的一般是1,因为他防御更高,没那么容易被一波带走。 苗飞齿碰了碰自己脸上血淋淋的伤口,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又痛又气:“去他妈的死亡预知,白柳就一个非联赛f面板玩家,老子死亡阈值一般都是针对联赛内高玩的,他怎么配和我提……” “他还没有进过联赛,面板也才f级别,也能在一次攻击里把你的生命线压到阈值附近,同时把我的生命值压下半。”苗高僵很冷静地打断了苗飞齿喋喋不休的辱骂,“你不觉得他更可怕吗?” 苗飞齿龇牙的表情一愣。 苗高僵深吸一口气:“我们找错宣传用来祭旗对象了,你点开系统面板看看吧,我们要放弃用白柳祭旗快点通关了,不然我两都会折在这游戏里。” 苗飞齿拧眉点开系统面板,他在他系统面板上看到了一条鲜红的系统通知: 【系统温馨提醒:明日周四,周四为病重日,还未得到血灵芝及时治愈绝症的投资人玩家在0点一过,会被附加一个(病重)buff,病重(buff)会让玩家血条缓慢下降,请玩家加快通关速度】 苗高僵神色凝重:“这个【病重】是要吃我们生命值的一个强制削弱的【debuff】,按照歌谣,【周五】我们就要【病死】,这意味着这个【debuff】很有可能在周五的时候就会吃完我们的生命值,这个时候生命值对于我们来说很宝贵,但是对于白柳这群已经放弃投资人通关路线的家伙来说,生命值对他们来说是无所谓的,是可以随意浪费的。” 苗高僵身体前倾,他半蹲下来盯着还在发怔的苗飞齿:“因为他们根本不指望走投资人这条路通关你懂吗,飞齿?他们全部,包括刘怀都选择了牺牲自己,保护孩子。” “而我们选择了自己,我们杀了他们对我们毫无意义,因为他们的希望和欲望在另一个自己的身上。”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黑沉阴暗:“而杀死这些小孩吸掉他们的血活下来,才是我们为了通关首先要做的事情,懂吗飞齿?别再和白柳过不去了,先做正事。” 苗飞齿不甘心地咬了咬牙,他最终点了点头。 苗高僵松了一口气,苗飞齿是很冲动易怒的性格,但好在在这种关乎他们父子二人存活的事情上还是很听他的话的,或者这也是他忍不住一直溺爱苗飞齿,甚至帮助他为非作歹的原因——他的确是个很听爸爸话的乖小孩。 就是不怎么听妈妈的话就是了。 但他真的很听爸爸的话——在看到爸爸因为病重的妈妈日益痛苦的时候,在爸爸想要杀死这个拖累全家的女人的时候,在爸爸想要结束这种生活去找其他更好的女人,但是又害怕被妈妈发现反抗尖叫他拿不到这个女人的遗产和房子的时候,小苗飞齿挺身而出做了爸爸的英雄,替爸爸结束了这种煎熬的生活。 “这次我们也要活下去,知道吗,飞齿?”苗高僵抚摸着靠在自己腰腹部的苗飞齿的脸轻声说,精神值下降到20以下又强制回复让苗高僵的状态隐隐有些不正常——这是精神值下降爆发的后遗症。 苗高僵呼吸就像是在自我调节般,他吸气吐气都很深,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着恐惧,暴虐,与癫狂,吐词有种扭曲的神经质:“我们连你妈妈那种东西都能战胜,没有什么是我们不能战胜的。” 苗飞齿缠满绷带,脸色苍白地抬头看向苗高僵,虚弱让他看起来柔顺不少。 一瞬间苗高僵的眼前闪现出电视的雪花点,坐在病床上的苗飞齿的脸,开始以黑白的方式闪现出另一个,死气沉沉,死不瞑目的女人的脸相重合。 女人张着不肯闭合的眼睛,凝滞地看着窗前柜台上的放着的那杯冷掉的开水,她躺在床上扭曲地大张着嘴巴,下颌一直张大到胸前,露出黑漆漆的喉咙口——里面没有舌头。 舌头被苗飞齿割下来吃掉了。 被这个听爸爸话的乖儿子给吃掉了。 小苗飞齿站在妈妈的床边,隐晦地探头前伸用那种垂涎的目光看着他妈妈喝开水神到杯子里的舌头,轻轻地在水杯中打出美味的涟漪,而这个小男孩就随着这杯中涟漪眼神波动着,吞咽着口水,而这眼神渐渐又和现在病床上的苗飞齿重叠绵和。 苗高僵心口一悸,猛得推开了靠在他身上的苗飞齿,苗飞齿被推得一痛,不解又不耐烦地看向苗高僵:“爹,你干什么呢?!” 苗高僵勉强挤出一个笑:“没,没什么,我精神状态不太好。” 转身苗高僵又仰头一饮而尽喝下了一瓶精神漂白剂,他的精神值因为后遗症极其不稳定,忽上忽下地跳跃着。 现在苗高僵无比清楚自己遇到了精神值下降到20以下的后遗症,但是他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他开始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界限了,潜意识的恐惧正在侵蚀他的大脑,这是疯掉的前奏。 要尽快离开这个游戏才行,苗高僵咬牙,额头上冷汗渗出,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苗高僵转身看向护士:“我们今天什么时候过福利院进行领养?” 护士有些为难地说道:“因为私人医院这边爆炸伤到了很多投资人,今天和福利院的配对本来是取消的。” 苗高僵脸色一沉:“但我们明天就要【病重】了,可以单独给我们做一个配对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只有与你们两个过去的话,为了避免儿童出逃福利院不会开门,你们如果一定要过去,只能走医院这边的一条直达福利院教堂的地道过去。”护士解释道,她眼神有些闪躲。 “之前在教堂里被洗礼过的孩子会通过这条地道被直接送到医院这边来,但最近病重的投资人越来越多了,才有了【配对】这个的挑选环节,不过你们已经匹配好了自己的儿童,倒是可以通过这条地道直接过去领取。” 苗高僵松了一口气:“这条地道入口在什么地方?” 护士诡异地沉默了两秒:“安全通道正下方。” ———————— “白柳,你怎么确定地道的出口是在安全通道的正下方的?”木柯有些迷惑和害怕地问道,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看了一眼挂在病房里的挂钟的时间,小心翼翼地说,“现在是早上八点多,那些安全通道的畸形小孩怪物要九点多才会彻底消失,它们应该还在安全出口附近徘徊,我们就这样过去吗?” 木柯的眼神从刘怀断掉的双臂,和白柳还在染血的一边袖口上不忍地划过,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他还是诚实地开了口:“我没有任何战斗力,你们的状态也很不好,如果就这样过去,和那些小孩怪物正面起冲突很容易死亡,而且如果你的猜测出了错误,地道出口不在安全通道下面,我们完全就是过去送人头。” 说道这里,木柯的眼神和语气都严肃了起来,他并拢双腿坐在上面,双手用力握住衣角身体前倾逼视白柳:“小白六已经死了,你现在不能随便赌了白柳,我们不能做任何冒险的决策,因为如果决策有差错,你一定是我们当中第一个死的人,你的生命值只有0.5了。” “我无法百分百确认。”白柳的神情依旧很平静,“但我大概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就是那个地方。” 白柳扫了一眼木柯:“我推断出这个结论大概有两个理由,第一,如果存在这种私人医院和福利院之间的地道,那么地道功能多半是为了运输小孩,而小木柯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来回于这个地道的是被抽了血的小孩怪物,而医院小孩怪物最多的地方就是安全通道。” 他淡淡地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木柯,你还记得我们现实里去过的那个福利院吗?” 木柯一怔,他点了点头。 白柳继续说了下去:“那个老师不是告诉我们福利院后来缩小了很多规模吗,回去之后我查了一下这个福利院原来的建筑地图和现在的建筑地图的三维立体对比,这个福利院之前也是有教堂的,后来福利院缩减,教堂这个地方就被从福利院里划了出来,改成了医院,你猜猜这个改建医院的一楼的安全出口建在什么地方?” 木柯屏住呼吸看向白柳,白柳无比平和地说出了答案:“建在福利院原来教堂的神像位置,和游戏内的这个地道的出入口是完全一致的。” “我们不能九点之后去吗?”木柯皱眉,“九点之后对你会安全得多。” “对我来说是这样。”白柳站了起来,他拿起了长长的骨鞭抖动手腕甩了一下,简单做了一下战斗前的热身。 白柳脸色苍白,眼神毫无波动地斜眼看向还跪坐在地上的木柯:“但对另一个你来说,可就不是这样了,苗高僵和苗飞齿应该已经醒了,他们应该不会来追击我们,因为我们这群不准备通关的【投资人】只会浪费他们的血量,杀死我们一点价值都没有,如果我是苗高僵,我一定会立马去福利院抽儿童的血。” “而小木柯刚刚打电话告诉过我们福利院的大门没有开,那么说明苗高僵他们不太可能走正门进去,而这家医院的护士一定是知道这个运输儿童的地道的,如果护士告诉了苗高僵他们这个地道,那么苗高僵他们很有可能走地道去福利院。” 白柳眼神继续往下垂落,落在了木柯握紧的手上:“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快点过去,小木柯就会被埋伏,那你也就和我一样危险了,你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吧?” 木柯抿了抿嘴,他低下头很轻地反驳了一声:“那也没关系的吧,我觉得还是应该首要确保你的生命值,你只有0.5了,我还有六点生命值。” “直视我的眼睛说话木柯。”白柳神情淡到几乎没有,“你的手在抖,竟然害怕那就不要多说废话,起来我们走吧,先去了再说,我们现在的确是处于劣势——” 白柳低下头用鞭子的柄杵了一点木柯的额头,木柯怔怔地摸看着白柳,而白柳眼神很宁静地对他说:“——但木柯,这不代表我们一定会输,尤其是输了会让我会付出很大代价的时候,我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赢下这场游戏。” 120、爱心福利院(四合一) 然后在木柯反应过来之前, 白柳一只手抓起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木柯的后领把他抓来站稳,然后转身用那只手越过肩膀半背上失去双臂的刘怀,握紧手里的鱼骨鞭, 白柳目光澄静地浅浅地吐出一口气, 又浅浅地吸入一口气:“开门吧木柯,游戏还没有结束。” 脸色白得像纸的刘怀突然打断了白柳的话, 他摇晃不定的目光在白柳的脸上停留了一两秒:“等等,你保证,你活着,你就一定会救下佳仪?” 白柳:“我保证。” 刘怀闭上了眼睛,他面前浮现出一个护腕。 【系统提示:道具(犬儒护腕), 放荡不羁的穷犬被伤害之后,可以靠着自己的乐观将伤害延后14小时,但在14小之后如果玩家还未通关, 所经受的伤害会一起叠加在玩家身上】 “这个道具本来是我留给佳仪, 她逃跑的时候用的,现在看来……”刘怀苦笑一声, “她是用不上了。” 有治愈技能的小女巫, 的确不需要这种延后伤害的低等道具来保护自己。 刘怀转头看向白柳, 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和释怀:“我也没有手能用,给你吧白柳。” 白柳也没有多话, 他直接接过了护腕,然后看了一眼在门口的木柯。 木柯回头看了一眼白柳,在确定白柳没有丝毫动摇之后, 他也深吸了一口气,用还有些颤抖的手推开了门。 此时,周三早上八点四十分。 一楼安全通道。 护士有些畏缩恐惧地站离安全通道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她没有靠过去,而是吞了一口口水,伸手指了指那个黑漆漆的通道口:“就在那边,一楼往下拐角的地方有一个地道的入口,从那里下去可以直接到福利院的教堂,我就不过去了。” 说完,这个护士看苗高僵和苗飞齿一点迟疑都没有地靠过去了,没忍住喊住了他们:“九点之前禁止离开病房!我只是带你们出来看看,你们不能随便——” 苗高僵面无表情地转身靠近这个护士,几步快走就走到了她的面前,人高马大的苗高僵勒住她的脖子一转,护士的脖颈连接处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骨节交错声。 她惊愕未定地睁大了眼睛,瞳孔扩散,缓缓无力地倒了下去。 “爹!?”不光是护士死前惊到了,就连苗飞齿也惊到了,“你杀npc干什么?!容易引起反噬的!” 苗高僵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双目有些赤红,但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明明是很轻松地杀了一个人,但下颌上却在往下滴落汗水,肩膀的肱二头肌也像是还没有停息下来般蠕动着,这让苗高僵看起来充满了暴躁又压抑的攻击性,他背对着苗飞齿深呼吸,神色有点渗人。 但很快苗高僵平复了下来,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我们不能耽误一分钟了,这个护士npc在我们在我们就要等到九点,那边的小崽子一定都在密谋逃跑,我们要快点过去。” 苗飞齿勉强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他抽出双刀一步一步地往安全通道移动,在即将踏入通道的一瞬间,苗高僵突然轻声询问苗飞齿:“你不觉得这个护士长得很像你母亲吗?” 苗飞齿一顿,他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小护士青涩的脸——这是和他记忆中的那个生他的女人完全不一样的脸,苗飞齿收回目光,有点古怪地看向了苗高僵:“你怎么了爹?这个npc长得和那个死女人完全不一样好吗。” “是吗?”苗高僵喃喃自语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那个护士npc的脸,“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护士那副年轻的躯体上诡异地长着一张衰老的,眼袋很重的,病重的,对着他奇异微笑的,他无比熟悉的脸——是无数晚睡在苗高僵身侧,他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他的老婆,苗飞齿的妈妈的脸。 这张脸出现在了这个护士的脸上,在苗高僵的眼里,这个护士刚刚每一次说话都会夸张地大张着嘴巴,大到牵动着下颌关节发出扭曲的移位声,那么大地张开的嘴巴对着苗高僵微笑,可以让苗高僵轻而易举地看到她正在说话的嘴巴里面没有舌头。 苗高僵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又抬手擦了一下从鬓角流到颊边的汗,定了定神看向出口:“飞齿,你主攻,我殿后。” 八点四十五。 因为昨晚的爆炸案,护士没有精力去每层楼巡逻管理病人,白柳他们钻到了空子坐电梯匆匆赶到一楼来,却发现安全通道已经被清扫了一个遍,只剩一片狼藉。 这代表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木柯松了一口气:“不用和这些怪物正面对上了。” 白柳的目光停在这些被切得稀碎的小孩和飞得到处都是注射器上,眸光微动:“苗高僵他们进地道了。” 他往上耸了一下因为精神不振从他身上往下滑动的刘怀,白柳很快就往里走了,木柯紧跟其后,一楼往下的拐角处有一个满是医疗废品的黄色垃圾桶,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输血袋子和注射器,旁观还有一个很简易的,儿童尺寸的固定绷带床,应该是为了防止抽血的时候儿童乱动。 看起来早期被送过来的孩子就是在这里被抽血完毕,然后尸体和抽血用具合着一起被丢在医疗废品垃圾箱里。 那些吸食孩子血液的投资人,甚至都不愿意看到这些残忍过程,只允许护士们在一个肮脏狭小的角落里快速地处理好这些【生药材】,给慈悲的【投资人】们使用。 垃圾桶已经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下面就是一个是四四方方的,像是地窖一样的入口,这个入口不大,白柳目测只有40cm40cm左右,基本就是仅供一个儿童通过的出口大小,但好在白柳他们现在都又细又长,还可以通过这个入口。 入口旁边还有一些凌乱的脚步,应该是苗飞齿他们留下的,白柳让木柯帮忙扶着一下刘怀,然后上前握住门把的环扣,往上提拉拉开了地窖门。 一时之间,飞扬的灰尘,土屑,浓烈的血腥气和真菌腐烂发酵的温暖潮湿气息铺面而来,门板上不知道凝固了多久,多少个人的血痂扑刷刷落下,露出下面发霉的厚实木板本体。 尘埃就像是差点溺死其中的人才能看到的游动其中的细小颗粒,在黑暗的洞口飘浮徘徊。 白柳屏住了呼吸,他抬头看了紧张的木柯一眼,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没有给木柯任何阻止的机会。 “我先下去,等我说没问题你们再下来。” 木柯慌张地上前往下看。 没有多久下面就传来了白柳有些带着一些回响的声音:“没问题,木柯,你先把刘怀放下来,然后自己再下来。” 木柯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没有双臂的刘怀,先把刘怀运送下来,然后自己双臂撑着狭隘的洞口边缘往下送。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木柯也松开了手,在他感觉自己斜着滑过一段湿漉黏腻的通道之后,他终于落了地,但是踩在地上的质感十分奇怪,软绵一个一个的膨隆,还有浓烈的血腥气和菌菇味道,感觉就像是踩在了蘑菇田上。 木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地道的四壁,全部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蘑菇,五彩斑斓,大小不一,荧光闪烁,就像是人生病感染了的胃粘膜一样长满了膨起的,湿润的斑点,似乎一捏就能爆开腐蚀人手臂的汁液。 这些菌菇里其中还有一根一根的血红的丝线混杂在里面,像是畸形生长出来的一点血灵芝菌丝混杂在里面,整条地道里充斥着浓烈的分泌物和发酵物的气息,闻着就像是合着沙土放在劣质酒里泡了二十年的蘑菇发出来味道,闻得人头晕目眩又十分想吐。 刘怀和木柯都出现了轻微的呕吐反射,只有白柳稍微好一点。 木柯要吐不吐地捂住自己的嘴:“这里怎么会长了,这么多的蘑菇?” “潮湿阴暗加上这条地道是尸体丢弃的地方,腐殖质本来就很适合蘑菇生长。”白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动着,这些柔顺湿润的蘑菇一脚踩下去可以没过他的脚踝,他四周打量着这个地道,“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还有被那些投资人培育出来不要的劣质血灵芝,也被丢在这里。” 木柯一怔:“不要的血灵芝?!这东西不是很珍惜吗?!” “那是血缘“纯正”的孩子的血培育出来的血灵芝才是珍惜的。”白柳的目光从墙壁上一个轻微搏动着的,表面黑红交错的只有心脏大小的血灵芝上略过,“我们现在所在的时间线是十年前,这群【投资人】还没有完善他们的儿童筛选机制,或者是在处在筛选的前中期,这个过程中必然会产生失败品,这些失败品可能是药效不好,或者是有毒,不能为这些【投资人】所用,所以被扔到了这里。” 白柳看向地道的另一端:“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条地道应该就是歌谣唱得【周日被埋入土】的地方了。” 地道就像一条往里生长增生的甬道,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随着白柳他们的呼吸,轻微的舒展又收拢,但仔细看就知道是那些正在缓慢搏动的血灵芝,还有一些畸形小孩的尸体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不动,它们电话散落手边。 白柳上前捡了一个电话,系统提示他该电话因为主人彻底死亡,失去能源无法使用。 这些畸形小孩们大部分都被苗飞齿的双刀切成不完整的块状散落在蘑菇丛里了。 地面上有些蘑菇被人割开或者是践踏过了,白柳低头顺着践踏过的痕迹往里看:“走,他们往里去了,我们要快点了。” ———————— 地道另一头,背着小木柯的小苗高僵呼哧呼哧地走着,小孩子的体力还是不如成年人,连续背着两个人又走又跑,虽然小白六和小木柯都不重,但小苗高僵的速度还是脚程还是慢了下来,他满头热汗喘着粗气地走在软绵湿滑的地面上,这种不好走的路让他体力的耗费加倍了。 背上抱着小白六血袋的小木柯着急地看了一眼时间——白六告诉他一定要在九点之前到那边,不然等到九点一到,那些投资人就都可以出来了,他们一过去就会被抓住,全都得完蛋!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两个九点之前出发的投资人——苗飞齿和苗高僵正在顺着地道过来。 小木柯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他开始着急了:“苗高僵,你快点吧!等到过了九点那边有投资人出来抓我们,我们就跑不掉了!” “我觉得不用等到九点后了。”小苗高僵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滴落的汗,他脸色带着恐惧和难看地转过头看向趴在他肩膀上的小木柯,“我听到了有人踩在蘑菇上靠近过来的声音,他们走得很快。” 小木柯一呆之后,他的脸色也黑沉了下去:“有多快,我们往回跑回教堂来得及吗?” 教堂禁止杀死小孩,是一个安全区,虽然不知道能苟多久,但是——小木柯不甘心地咬牙抱紧了怀里小白六的血袋。 没能把小白六的血袋成功送过去,希望他那个垃圾投资人能多撑一会儿,不要随便死了。 地道里传来的汁液崩溅极有力度的脚步声越来越迅速,就像是游走在蘑菇丛里的蛇一样快速地接近了他们。 苗高僵惊恐地吞了一口唾沫,他往后退了两步,缓慢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来不及了,他们走得很快,会在我们跑到教堂之前抓到我们的。” “不能让他们抓到我们。”小木柯压低了声音,在这种危机存亡的关头,失去了小白六这个带头人的他反倒显得冷静无比,“苗高僵,把白六给我们多余的那些输液袋拿出来,我们贴在身上装那些吹笛子的怪物小孩,这个地道里的灯光不明亮,到处都有小孩尸体,如果不近距离地看看不出我们和那些怪物的区别。” 小木柯飞快地从苗高僵的身上跳了下来,开始往自己和苗高僵的脖子上挂输液袋子。 苗高僵也手忙脚乱地在挂,他脸色青白不定:“这个能伪装骗过那些投资人吗?!我们和那些畸形小孩长得很不一样!” “装不好也要装。”小木柯呼吸声很快,面无表情,黑漆漆的眼珠子中有种摄人的决绝,“我想了一下,觉得我们跑回教堂也是等死,回去这个点那些老师都已经起了,如果我们在教堂附近遇到老师,我们就会被关押起来等周四配对,如果今天我们不能从这里跑出去,那我们就永远都跑不出去了。” “我们只能赌一次了。” 小苗高僵咬牙和木柯对视了一秒,最终他点了点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饱满的蘑菇在成年人的脚底发出成熟的果实被人挤出汁液的,叽的声音,在通道奇异地回响。 腐烂和血的味道愈发浓郁,小木柯深吸一口气,他压低声音:“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躺在蘑菇丛下面装尸体懂吗?” 小木柯匆匆地把白六的血袋找了个地方藏好,身上胡乱地摘了一些蘑菇掩盖了一下,然后自己深吸一口气,面朝下躺在了蘑菇从里。 苗飞齿和苗高僵终于走到了这节地道,苗飞齿一边甩刀上的血一边皱眉四处看:“什么声音?刚刚前面好像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感觉不像是之前我们杀的那些小孩的声音,反倒像是两个活人在对话?” 敏捷度更高的苗飞齿对声音各方面的察觉都更高,但他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很快苗高僵就催促他了:“别找了,快走吧,这个地方很明显是那些畸形小孩的巢穴。” 越往里走苗高僵越能肯定这一点,这个通道狭隘阴暗,到处都是蘑菇,一边的入口是教堂一边的入口是丢弃小孩尸体和医疗用具的安全通道,护士告诉他们说这个通道在投资人的数目增多,【投资人】以【配对】的形式挑选孩子之后,就废弃了。 但在苗高僵他们进入这个废弃的通道里的时候,除了入口处有畸形小孩在,往里面走也是能看到这些畸形小孩的活动痕迹的,证明这个废弃的通道平时这些小孩也是在这里生存着的。 而联想到那些白天不见踪迹的畸形小孩,苗高僵的脸色越发阴沉:“这群畸形小孩的外出活动时间应该晚上九点到早上九点,其余时间他们都待在这个通道里,飞齿,别浪费时间了,快九点了,我们快出去,不然那群怪物小孩就要回巢了,我们会被这些回巢的小怪物们堵在这个通道里面。” 苗飞齿听苗高僵这么一催,低头一看时间,八点五十一了,快九点了,的确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了,他收回了四处打探的目光,举着双刀疑虑地继续往前走了。 他疑虑的原因主要有两点,第一个是因为苗高僵爆炸醒来之后,一直就很急躁,但他爹平时是一个很沉稳的人,这让苗飞齿内心有种焦躁的不安。 第二就是——苗飞齿的眼神在地面上的蘑菇丛里面朝下埋进去的两具儿童尸体上一扫而过,他一路走过来也在这个通道里见了不少儿童尸体,按理来说这两具尸体出现在这个地方,苗飞齿不会觉得有什么惊讶的。 毕竟【投资人】们不允许这所医院里有焚尸炉和太平间这样不吉利的存在。 医院没有任何可以处理儿童尸体的地方,那些护士是把这个安全通道当做儿童尸体废弃垃圾通道来用的——而这个通道里存在的真菌正好就可以依靠分解这些尸体生存,从而又繁殖出更多的可以分解尸体的蘑菇,是一个绝佳的生态尸体废品处理通道。 但这两具尸体给他一种就像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违和感,苗飞齿这种敏捷度相对很高,但是智力一般的玩家通常都会很相信自己在游戏里养出来的直觉,而这个时候他就会让自己智力相对更发达的父亲来看一下这个情况。 但现在苗高僵的状态似乎不佳,而且如果这个地道正如苗高僵所说是这些畸形小孩白天栖息的巢穴,那么的确时间就很紧迫了,苗飞齿最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往前走了几步。 听到他们继续往前,小木柯在心里缓慢地松了一口气,在这口气还没有松到底的时候,往前走的苗飞齿突然定住了。 苗飞齿往后转了一下自己的头,脖颈的地方发出关节松动又归位的拧动声,他用一种狂热的,让人惊悚的,不可思议的兴奋眼神回头看向那两具“尸体”。 “尸体”背部的肩膀上有一小片水渍晕染开,苗飞齿看着这点水渍缓慢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苗高僵看他这个眼神就知道苗飞齿肉瘾犯了,刚要头痛地打断苗飞齿想要做的事情,就听到苗飞齿用一种轻到不可思议,因为惊喜在微微战栗的声音问他:“爹,这两个小孩是衣服是湿的,他们在出汗,我闻到了新鲜的汗的味道。” “他们是活人,是逃出来的活人小孩。” 这个点还会想方设法地逃出来的活人小孩——苗高僵一怔,但他目光一凌,很迅速地就反应了过来:“这是白柳那群玩家的小孩!!” 糟了!! 小木柯心里一阵冰凉,几个念头飞快地在他大脑中间权衡闪过之后,他猛得抱住怀里的血袋二话不说开始从地上蹦起来,疯了一样地往医院那边的出口跑,小苗高僵也从蘑菇地里爬起来,脸色煞白地跟在木柯后面跑。 苗飞齿低声狞笑两声,他刷一声抽出双刀:“妈的,昨晚差点炸死老子,今天不抽干你们这些小崽子的血吃光你们这些小崽子的肉,我就算通关出去了也没面子。” 他说完之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还带送血过来的,爹,你的小孩也在里面。” 苗高僵看到了自己的小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脸色沉静下来:“看到了,飞齿你注意杀他的时候避开大动脉,不要浪费血。” “ok。”苗飞齿弯刀过肘,随意地擦拭了一下刀上的蘑菇黏液和血,他舔了一下自己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嘴皮,眼中闪着赤红又血腥的光,“杀死你们,游戏就离结束不远了。” 小木柯飞快地奔跑着,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超过他心脏负荷量的血量就像一个炸弹一样灌入了他的心脏,然后在他的心脏中随着‘扑通’一声跳跃爆炸开,那些艳红的血又穿过心室心房,用一种让他感到剧痛的,手脚发麻的方式冲入他四肢的每一根血管里。 他用尽全力大口吸气呼气,但是感觉空气被一层无形的,风一样的过滤膜给隔开,肺部吸收不了空气中的氧气一般烧灼着。 木柯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他更多的时候是蹲着仰着头看着别人,因为那样的姿势回血更容易,木柯从来没有用这么一个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炸裂开迈开自己的双腿,用这样一个变成风中的一个小虫子般的速度奔跑着,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跑这么快。 木柯抱住从白六身体里抽出来的血袋,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把血呕到这个血袋里。 他的眼里盈满生理性的泪水,飞跑着,窒息着,就像一条名贵的却拥有先天性缺陷的猫一样,终于在天敌的刺激下从温室当中觉醒奔跑的本能,木柯知道自己膝盖在发软,他的大脑因为缺氧一片空白,但他还是在机械地迈动着双腿跑着。 不可以停下,要活下去木柯,白六躺在他的臂弯里虚弱地说道,好像在祈祷,好像在乞求,又好像在平静地告诉他一定要做到的事情——木柯,你一定要救下我的投资人,一定要活下去,木柯。 一定要,一定要——木柯的眼前开始变得朦脓,不是他哭了,而是他因为极速的运动眼前已经开始有点发昏了。 木柯开始流鼻血,鼻血滴在他紧紧抱住胸前血袋的双手手背上,但是他对这些已经没有了任何感知,木柯只是双目空洞地在跑着,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身后的苗飞齿已经追上了他。 苗飞齿握住双刀,有点无语地看着这还在疯跑的小木柯:“妈的,你这小崽子还跑得挺快,差点就没逮住。” 他举起了闪着寒光的双刀,稀薄摇晃影子倒映在地道的墙面上就像举着镰刀的死神,苗飞齿对准已经没有意识但还在奔跑的小木柯的肩膀狠狠划下。 小木柯的眼前一昏一黑,他感觉自己被一道从另一个出口滑过来的风用力又轻灵地托进了怀里,小木柯被人扶住后脑勺埋在病号服的胸膛里,他耳鸣了好久才感受到温度从他的额头传过来。 有人救了他,而他现在抵在了这个救他的人心口的地方,对方的心跳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和缓平静地,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就像是没有人会去的偏僻悬崖的岩石上规律滴落的水滴,没有人可以打乱他心跳的频率。 ——哪怕是这个人现在手里握住了一柄足以杀死他的弯刀,这也不足打乱他呼吸和心脏搏动的规律。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牧四诚的个人技能(盗贼潜行),移动速度+3700,体力飞速下滑中……】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牧四诚个人技能(盗贼猴爪)格挡住了玩家苗飞齿的攻击】 “□□妈的,又是你白柳!!”苗飞齿瞬间炸了,他咬牙把刀往下压,“刘怀手也没了,你自己送上门来,我看今天还有谁来帮你!!” 苗飞齿厉声喝着,双刀狂舞,刀锋的银光在地道闪成了一片,白柳把小木柯往后一丢,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往前跑,同时侧身避开苗飞齿用力劈入他另一只肩膀的一刀——苗飞齿这是又故技重施,在不清楚白柳的生命值还能撑多久的情况下,他想速战速决缴白柳的械。 白柳利用高移速侧身躲过苗飞齿这蓄力的一刀,又回身用猴爪极快地和苗飞齿对了几下,他且站且退,尽力躲避不要让苗飞齿的刀擦到他,但苗飞齿怎么会轻易放过白柳,他手上的攻势越发凌厉,眼看白柳就要撑不住了。 小木柯往后跑了两步,他的心脏还在咚咚咚地跳着,并不平静,他在跑的时候突然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救了他还在战斗的投资人。 这是一个会救小孩的投资人——【他不会杀你的,因为他是个奇怪的好人,他会救你的】。 小木柯突然哭着笑起来,他磕磕巴巴地挥动四肢奔跑着,眼泪就像是外涌的情绪流满了他小小的脸——他的确救了我小白六,你的投资人真的太奇怪了,明明不是一个好人—— ——他害死了你,却救了我,我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就像是我也搞不懂你想做什么。 明明你和他都不是好人,但最后都为了救我拼尽了全力,但我们周日才认识,而周三的时候,你和你的投资人看起来就都要为了我死去了。 我不想这样。 小木柯奔跑的脚步停下了,他想转身回头,结果被一个藏在蘑菇丛中的人一扯,他差点吓得叫出声,但很快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对方压低声音,有点奇异地上下扫视他两眼:“……你往回跑干什么?!送人头你吗?别去给他添乱!” 小木柯满脸都是黏糊糊的泪,他抱住怀里的血袋哽咽着看着那个人:“但我不想看他为了我死,我答应了白六一定要救他的。” 木柯呼吸很轻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也不想看他死,但他也答应了我,不会死,所以我们相信他,等着就好。” 木柯和刘怀藏在地道的一个拐角的地方,这两个人都没有显著的战力了,于是白柳要求他们躲起来,自己出去单独应敌,木柯一开始激烈反对,说白柳0.5的这战斗能力难道能比他好到哪里去吗,这可能是木柯第一次带着讽刺意味反驳白柳,不过很快他就在白柳的目光下面红耳赤地停止了自己的讽刺,不过没有道歉。 但很快白柳提出了一个可以短暂控制住苗飞齿和苗高僵父子二人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勉强说服了木柯。 “这个地道是畸形小孩怪物白天的栖息地。”白柳说,“九点一到,他们就会从外面回来,这些小怪物们如果遇到我们这些外来的闯入者肯定会发起攻击,但他们找人是靠电话定位,而我们——” 木柯顿悟:“——我们有两个可以避免被定位的电话!是从畸形儿童那边抢过来的!只要我们的电话保持接通,他们就找不到我们,就会去攻击苗飞齿他们!” 白柳点头:“虽然这种攻击不一定能拖很久,但可以让我们带着小木柯逃出去,医院那边是肯定不能去了,九点过后那边的投资人和护士都开始活动了,不安全,只能从教堂那边走,那边是儿童安全区。” 木柯深吸一口气看向白柳,他身体前倾,正对白柳的目光和语气甚至有点咄咄逼人:“好的,白柳,你的这个计划看起来好像毫无问题,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我们只有两个从畸形儿童那边抢过来的电话,我们这边有三个人,也就是说有一个人的电话是没有办法占线的,这个人一样会像是苗飞齿和苗高僵一样被攻击,你准备让谁当这个会被攻击的人?” 白柳的眼神很轻地触碰了一下木柯的眼神,他垂下了眼眸:“等有了小木柯,我们就有第三台可以打过来占线我手机的电话了,或者我们可以捡一台这些死掉的畸形儿童的电话,又或者我可以去偷一台,总是有办法的。” “你不要想糊弄我。”木柯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他很冷静地反驳白柳的话,“儿童的手机在九点之后无法拨出电话,死掉的畸形儿童的电话无法使用,而你要去偷一台电话这个方法——” 木柯的眼神落在断臂上,他的呼吸和语气都开始变得急切:“你只有一只手臂可以用,如果偷盗你就没有办法抵挡攻击,而我们这边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配合你的偷盗了,刘怀神志不清,我没有攻击力,你说的这些方案根本就不能用,所以最终我们只有两台可以用的儿童电话。” “这意味着三个人当中必然有一个人的电话会响。”木柯直勾勾地盯着白柳,“白柳,这个人是谁?” 白柳很静地抬眸看着木柯,他的眼眸很平静,就像是可以清澈的,一眼就望到底面的湖泊。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木柯?这个人是我。” 木柯缓缓吐出一口浑浊的气体,他双手拧在了一起,竭力保持平和地说出这句话:“我不同意,白柳,我不同意,你的生命值只有0.5,我和刘怀不具备攻击力,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在混乱中保护电话响动的你。” “没有人可以保护你,你真的会死的。”木柯一字一顿,他看着白柳毫无动容的表情,声音艰涩地请求,“……别这样好吗白柳?” 白柳顿了一下,他忽然轻笑一声:“谁说没有人保护我的?” 木柯一怔:“还有谁可以保护你?” 白柳摊手,耸肩很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我自己就可以保护我自己。” 但最终白柳还是以一个非常非常冒险的方案说服了木柯。 木柯闭了闭眼结束了回忆,他低头看像手腕上他昨晚从爆炸废墟里捡到一块表,秒针缓慢地转动最终对准了0。 九点了。 木柯的呼吸放缓之后又迅速地急切起来,他拿出手机拨打好了刘怀的电话,确保刘怀的电话处于占线的状态,不会被回巢的畸形儿童打电话过来找到。 但仅剩的一个儿童电话木柯拿着手心里,却没有动,木柯抬头看向还在和苗飞齿周旋的白柳,攥紧了手里的电话,手指在上面迟疑了几下到底要摁下那个电话号码,最终他靠在墙上深呼吸,手指有些发抖地摁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木柯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响起就被他接起了,现在两个电话都没用了,木柯靠在墙上咬牙闭上了眼,不敢看后面的情形。 ——如果事情不像是白柳预想的那个样子,那白柳就必死无疑了。 两边的通道尽头都传来窸窸窣窣,就像是耗子在地面窜动的声音,这声音四面八方地传来,就像是有一群耗子从地底在嗅到食物的味道在往外钻一般,木柯的鼻翼间流动着一种更加浓郁的血腥和腐烂气息,这味道气息都离木柯越来越近,但奇异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靠过来,但那个窜动的声音已经越过他往前走了。 他怀里的小木柯扯了扯他的袖子,面色诡异地指了指上面。 木柯仰头看向了地道上方——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很多奇形怪状的畸形小孩,尖头方脑的,四肢细小变形的,骨头隆起的,肤色白得不正常的,长得大到不正常的嘴巴的,眼睛长在太阳穴位置的,残疾的残缺的蹲在地上的——这些畸形小孩身上都贴满各种输液袋子,就像是夜间的蝙蝠一样挂在地道的顶壁上摇摇晃晃地前行,眼珠子折射出晃人的绿光,就像是某种吸血蝙蝠的变种。 地道里光线极其昏暗,在加上这些小孩都是埋在蘑菇丛里窜动走的,身上又贴满了和蘑菇一样底色的五颜六色的袋子,木柯一时之间没有意识到这群小孩是从上面“走”过来的。 “飞齿已经九点了,我听到声音往这边过来了,那群畸形小孩回来了!”苗高僵压低了声音,“别管白柳了!杀他没用的!抓孩子!注意不要惊动那群小孩怪物了,听声音数量很多,会耗费我们血量……” 苗高僵话音未落,白柳毫不犹豫地从身体里抽出一根雪白的泛着荧光的长鞭子,对着正上方凌厉甩下! 他的鱼骨鞭攻击力不强,伤害不到这些小孩怪物,但他的武器判定力很强,会瞬间吸引这些小孩怪物的仇恨值和注意力,果然,本来淅淅索索往前窜动的畸形小孩全部停下了脚步,绿莹莹的眼珠子睁开,直勾勾地看向了下面几个投资人。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激怒了回地道睡觉的畸形小孩,他们决定狠狠地惩治这个坏家伙!】 “妈的!白柳你疯了吗!!!这个畸形小孩怪物也会攻击你的!!”苗飞齿抬头看到顶上那么多小孩怪物,脸色也变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孩怪物!这家医院到底杀了多少小孩!!” 小孩们仰头发出尖利地叫声,他们顺着墙壁就像是蠕动的,被惊扰的蝙蝠那样张开尖利的爪子,抓住墙面上密密麻麻地往下爬动,往苗飞齿和白柳这边靠近了过来。 但在这样昏暗的地道里,光是靠眼睛肯定是无法准确定位自己要攻击的对象和自己的同伴的,就像是蝙蝠靠着超声波定位一样,这群在地道里生存许久的畸形吸血怪物小孩,就像是蝙蝠一样眼球和视力已经发生了一定退化,它们也是靠声音定位的。 苗飞齿,苗高僵和白柳的电话同时响了起来,这群小孩就像是嗅到腥味的蝙蝠般,瞬间就举起了手中的注射器往那边电话响起的那边涌去,它们咯咯地,天真地笑着,脸上带着过分纯稚的表情,手里却拿着就像是要把人头扎穿那么大的注射器,不停地挥舞攻击着,并且看起来力度还不小。 白柳把电话夹在肩膀和下巴之间,他毫不犹豫地摁下接通按钮,接起第一个电话,电话对面是一声尖利的细笑:“这位投资人先生,我找到你了!” 从一堆堆叠的畸形小孩里猛得窜出一个小孩,他笑得阴森纯真又狰狞,猛得举着一个巨大的针管往白柳这边扑过来,被白柳一鞭子被抽开了,但从此之后这小孩就黏上了白柳,伏趴身体在白柳身边游走,就像是觊觎着糖果的孩子般,随时准备冲上来把针管扎入白柳的脖子里狠狠抽一管鲜血饱餐一顿。 同时,白柳的电话又响了,他面不改色地再次接起,还是同样尖利的畸形小孩狞笑声:“找到你了!血!我要血投资人先生!” 一个小孩从墙壁里满身黏液的窜出来,眼看要咬到白柳的肩膀了,被白柳险之又险地用猴爪抓住之后,一鞭子给甩开,白柳脸色苍白地咬住嘴边的袋装体力恢复剂吸空,在和这两个小孩怪物周旋的同时,在间隙里又迅速接起了第三个电话。 “血!!” “给我血!!” “杀死你!!!” 畸形小孩狰狞地笑着狂吼着,咆哮着,仰着头尖啸着往白柳的周围靠近,围绕在白柳身边的小孩怪物越来越多,他的脸色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虽然没有受伤,但明显周旋得越来越吃力,纯靠鱼骨鞭的强判定才能格挡住,但随着他接起的电话越来越多,白柳撑不住只是迟早的事情。 就连苗飞齿都十分惊异于白柳这种自取灭亡的做法:“白柳疯了吗?!为什么不停地接电话,他只要接起来就会被打电话的那个畸形小孩彻底锁定,跑不掉的!” 看到白柳都快被自己接电话引来的小孩怪物被淹没了,苗高僵心中也觉得很怪异。 虽然这种接起电话的方式可以有效降低被群攻的效率,但弊端也很明显,就是会被小孩一直缠上,所以苗高僵他们是绝对不会用这个办法的——多次游戏经验告诉他们,如果被怪物一直缠上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苗高僵自己防御高倒是能扛得住,但苗飞齿的血量已经被这些成堆扎叠过来的小孩们靠着群攻吃了一个点了!而且他实在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白柳周旋上。 “我抓到了我的儿童,那个跑掉小孩是木柯——”苗高僵死死抓住小苗高僵的手,他咬牙吼道,“飞齿,我们先突围,别管那个小孩和白柳了!!” 苗飞齿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但看到负隅顽抗的白柳他又没忍住冷笑了一声:“算了,反正你也会死在这个地道里,区别只是是不是我的杀的而已。”他提起双刀砍开围攻他的小孩子,追着苗高僵的脚步去了。 他背后的白柳被渐渐涌过去的小孩盖住了,正当苗飞齿以为他们就会这样走出地道的时候,那边的白柳忽然笑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脸上终于露出那种意料之中松了一口气的轻松笑意:“总算是等到你打来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依旧平静:“是我。” 从教堂那边的尽头突然有什么东西在飞速移动着,这个东西踩在所有堆成小山一样的畸形小孩的身体上,如履平地一般地踩踏了过去。 就像是一阵从教堂那边的入口吹来的,神用于拯救世界的风一般,稳稳地一脚扫开那些堆砌都快压住白柳的小孩,脚掌又轻又稳地前点落地,疾跑的风吹拂起他染血的衣服,又落下。 有人,这样说似乎不太对,应该说有一个小怪物从天而降。 他就像是飘落的柳树叶般落在了白柳的包围圈内,宛如未成形的保护神一样不为所动地挡在了他的前面。 白柳的电话声停止了,所有的畸形小孩失去了寻觅的猎物,开始茫然地往后退,看起来就像是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给震慑了般。 躲在暗处的小木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他连呼吸和眨眼都快忘记了,只能专注的,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个挡在白柳身前的小孩,他的表情是如此的认真又用力,好像下一秒就快要哭出来。 白柳好像是和这个人十分熟悉又十分默契,随手就把自己的鱼骨鞭子扔给了他,伸出猴爪和他背靠背站着。 这个身量只有小孩肩膀那么高的小孩偏过苍白的,染着血污的,沾染了湿漉漉头发的侧脸,他垂落身体的手背和□□的脚背上全是大大小小青乌的针孔,这是抽血的时候留下的痕迹,嘴唇干裂发乌,身前的衣服上全是黑色的被吐出来的血液,发尾染着受洗池的水,湿漉漉地垂在他瘦削,单薄的肩膀上。 小白六举着电话,白柳也举着电话,他能听到小白六平淡的声音同时穿过电话和空气,就像是什么优美的多重奏一般落在他的耳朵里。 他听到小白六对他说:“早上好,投资人先生,我好像没有来迟。” 小白六抖动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骨鞭,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种奇异的宁静和嘶哑:“死后还让我接活这种事情,我可是要翻倍加钱的投资人先生,一分钟两百块。” 白柳懒散地笑起来:“好,随便你加,我所有的钱都是你的。”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副身份线因被抽血死亡,抛尸地道导致尸体产生异化,最终异化完成——】 【——玩家白柳的副身份线成为怪物书中的畸形小孩】 121、爱心福利院 小白六目光凝下, 他的一只手向后往白柳的口袋里放了什么东西,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抽出鞭子,然后迅速毫不留情地一鞭甩开。 鞭子上的风荡出波浪般的涟漪, 就像是汹涌的海浪般推开了畸形小孩的包围圈。 在畸形小孩尖利的哭喊咆哮中, 站在小孩身躯出来的尸堆上的小白六面无表情地垂下眼帘:“好吵。” 他垂落身侧的手腕抖动,又是一鞭甩出, 小孩堆被瞬间打散四逃,它们的哭喊越发凄厉。 【系统提示:检测到异常行为,正在分析核心数据……分析完毕——玩家白柳副身份线已精神值清0异化完毕,应成为怪物攻击游戏玩家,检测到出现保护玩家异常行为……正在检测数据汇总上报中……】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副身份线(已死亡怪物化)出现违背《怪物书》准则行为……启动怪物强制精神值校准程序——该怪物的身份线精神值为0, 已彻底怪物化,无需校准】 【系统警告:出现无法解释的怪物行为,该怪物处于精神值归0, 但仍然保持理智可以做出一些合理行为, 攻击防守数据未知,因精神值归0该怪物极有可能出现战斗力狂化攀升! 【系统警告:请玩家们谨慎游戏, 远离该异常怪物, 尽快通关!之后系统会强行重置游戏消除异常数据!】 小白六的行动速度极快, 和开了牧四诚技能的白柳几乎不相上下,他们在甬道里飞速前进跳跃着, 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正在逃跑的苗飞齿和苗高僵的背后,小白六赤脚踩在墙壁上几个纵跳,旋身甩手, 干脆利落地出鞭。 在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的苗飞齿的眼珠子的倒影中,能看到一个诡异的,面色苍白的怪物小孩拿着白柳那根除了判定一无是处的鞭子, 对准他凌空劈下。 如果是平时苗飞齿也就不甚在意的接了,因为他是用过白柳这根鱼骨鞭子的,这鞭子很奇怪,只有判定没有伤害,接了他最多踉跄一下。 但在白六的鞭子要落到他身上的一瞬间,不知道是苗飞齿已经接近【死亡预知】的生命值让他提高了警惕心,还是多次游戏给苗飞齿留下的,无数次让他死里逃生的第六感直觉的警告—— ——苗飞齿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如果他接了白六这一鞭子,他有可能会死。 苗飞齿闪身躲开这一鞭子,鱼骨的骨节就像是车轮擦着苗飞齿的脸滚着落下,两端的骨刺在苗飞齿的脸上轻微地擦出了一道血痕。 鱼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砸在地上,瓦砾顺着鞭子砸下的轨迹四处飞溅,地道昏天黑地地摇晃了两秒,在畸形小孩们越发让人尖锐的哭吼声中,小白六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地把在地上砸出了一条长长坑痕的鱼骨鞭拖了回来。 苗飞齿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他神色有些发怔地摸到了血从伤口里流出来——那是他和死神擦肩而过在他脸上留下的吻痕。 这根鱼骨鞭到了白柳手里,就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就像是被开过刃的绝世妖刀在最适合拥有他的人手中,小白六一手执鞭抬起眼皮看向苗飞齿的时候,让苗飞齿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另外一个用鞭子也会给他如此浓郁的压迫感的玩家。 黑桃,蜥蜴骨鞭。 苗飞齿的食腐僵尸和黑桃的杀手序列团队打过一次团战,那是他们最好的成绩——黑桃一挑五,一分钟内结束了比赛,苗飞齿被免死金牌保护着登出赛场的时候,人都是懵的,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掏出双刀。 当比赛结束的时候,黑桃握着还在滴血的鞭子,踩在苗飞齿的头上的时候也是用这种眼神居高临下看着他——就像是看什么没有意义的数据,踩死也不需要多给眼神的蝼蚁,不值得他多留意的平凡东西。 “爹!!!”苗飞齿回头一边狂跑一边吼,“开防御跑!!别回头!!往外面跑!一定要躲开鞭子!!那根鞭子的伤害特别高!!” 苗飞齿开了全速在疯跑,苗高僵咬牙开了防御,小白六不为所动地收鞭回来,然后又一次甩动整个上臂挥出鞭子。 鞭子在极速运动之间带着闪闪的白光,宛如闪电般的圆弧地动山摇地劈在了地道里,苗飞齿直接被鞭子落下来砸碎摔飞的石头给埋了进去,而苗高僵则是被小白六瞄准了,虽然他在最后一刻勉强打滚躲过了,但也被鞭尾砸到了脚踝。 【系统警告:玩家苗高僵生命值下降7,剩余生命值16,请玩家尽快离开危险场景!】 【系统警告:玩家苗飞齿生命值下降1,剩余生命值9,请玩家尽快离开危险场景!】 另一个出口的曙光照在因为被砸伤了脚踝,走路摇摇晃晃,一瘸一拐的苗高僵的脸上,他另一只手托着生死未知昏迷过去的小苗高僵,他的脚踝正在渗血,每一步走动都会留下一个血脚印,白六脸上没有丝毫同情或者怜悯,眼看他又要抽出鞭子甩过去,盯着的还是苗高僵。 白六做事情目的很明确——他用鞭子准头一般,苗飞齿移动速度很快他不容易打到,那么干脆就先针对行动相对更迟缓的苗高僵。 先弄死一个是一个,给白柳他们降低负担。 苗飞齿抽出双刀呛咳着把自己刨出来,还没站稳就看到了白六又要对准苗高僵甩鞭子,苗飞齿咬牙甩出双刀,这弯成了上弦的刀在空中变成了两柄回旋镖,直直冲着白六而去,看起来似乎想要靠这刀打断白六的出鞭过程。 【系统提示:玩家苗飞齿使用远程攻击个人技能(锁定回旋刀)】 白六弯腰躲开回旋刀的同时,他目光冷然,手上的鞭子依旧要对准苗高僵挥出去,苗飞齿厉声喊道:“你回头看看!!我要杀的是你背后的投资人!” 回旋刀果真越过白六往身后去了,小白六眼神一凝,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鞭就勾住了一把回旋刀,但另一把还在往白柳那边旋转。 白柳很沉得住气,他伸出猴爪准备去抓。 但【盗贼猴爪】这个技能对上苗飞齿的攻击判定只有百分之五十了,白柳现在只要被攻击到就会死亡,小白六不能赌这百分之五十。 白六瞬间放弃了继续追杀苗高僵,他咬牙飞跑伸手去抓那把往白柳那边飞的刀,在刀尖要已经旋到了白柳眼前的时候,白柳伸出猴爪握住了刀尖,而刀柄被飞跑过来的小白六死死抓在手里,他的胸膛有些起伏——虽然他已经死亡了,但死亡的时间不久,在白六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他会下意识模仿生前的动作。 比如现在他如果有心跳,那他的心跳应该就很剧烈。 苗飞齿乘着这点时间,飞快地拖着苗高僵和小苗高僵从教堂那边的出口出去了,小白六“呼吸”声有点急促,他握住的苗飞齿的刀渐渐变得透明自己消失了,应该是被苗飞齿召唤了回去——这也是为什么缴械不能没收道具的原因。 个人技能道具和玩家绑定很密切,可以随时召回,也不会轻易掉落,只能通过刘怀那样的临终转交协议转交,所以一般缴械都是砍玩家双手。 小白六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洞口,有点微妙地啧了一声:“一个都没杀到,亏你还给我开了杀死苗飞齿十万,杀死苗高僵二十万的高价。” 他说完这句话就捂住嘴,皱眉呛咳着靠在了地道的墙壁上往下滑落着。 小白六白得就像是瓷器一样的手指间淌出某种很奇异的,就像是内脏腐烂之后的黑色黏稠液体,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内脏碎块。 白柳蹲下来拍了拍小白六的肩膀:“就算最后苗飞齿不偷袭我,你这具身体,或者是尸体也撑不住了。” 白柳用病号服的袖口擦拭白六嘴边不停往外流的,就像是血液的东西,但小白六已经没有血了,已经被抽干了。 白柳用一种好像在叹息又好像在夸奖的语气对蜷缩起来的小白六说:“精神值归0异化强制爆发的状态对你的身体消耗太大了,你最后一次挥出鞭子的时候,我感觉你的状态就下滑的很严重了,已经很逞强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钱我会给你的。” 小白六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白柳,他嘴里还在渗“血”,说话因为呛咳有点断断续续:“……我虽然已经死了,但你给我的钱,我不要冥币!” 白柳:“……” 你的关注点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背后一直跟着的大小木柯扶着意识模糊的刘怀过来了。 小木柯一看到小白六挤开了白柳这个讨厌的投资人,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眼泪流得比小白六的血还快,他伸出手似乎想摸一下小白六,但在触碰到小白六冰凉的体温的一瞬间,小木柯就像是这冷冰冰的温度灼烧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他的眼泪掉得更快了,哭得鼻涕都要流出来了:“呜呜,白六,你怎么样了?” “咳咳,还好,死得不算痛苦,刘佳仪给了我一个痛快。”小白六神色淡淡地说。 听到刘佳仪的名字,意识迷蒙的刘怀勉强抬了一下头,他喃喃了两句刘佳仪,不过几秒之后眼神又涣散开,失去了焦距头低了下去。 白六把眼神移了过去:“这是刘佳仪要救的那个哥哥吧?你们已经把人搞成这样了?以她那个报复心,她绝对会弄死你们的。” “不是我们想把他搞成这样的,这是生命值的下降和精神值暴跌之后的后遗症,现在这样都是我们一直喂精神值漂白剂保持的一个状态了。”木柯解释道,他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觉得不光是我们导致的。”白柳的目光对上了白六,他不紧不慢地说,“这不就是刘佳仪想看到的吗?她的哥哥终于如她所愿地为她付出一切,而且比起她先杀死我们来讲,她应该更会想法设法吊住刘怀的命吧?” 白六定定地看向白柳,突然嗤笑一声:“这就是你当初把硬币给我的原因?为了让刘佳仪看到你把最重要的游戏管理器给了我,让她以为你们真的彻底放弃了【投资人】那一方的通关方案,然后让她以为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就是刘怀为了她彻底放弃自己的性命那样爱她,从而在逃跑的时候露出马脚?” 白柳从自己的兜里摸出那枚硬币慢慢悠悠地戴上——这是刚刚在小白六追杀苗高僵之前,还给了白柳的东西。 小白六的目光从那枚挂在白柳脖子上的硬币抬眸看向白柳的脸上,他很平静地问:“你见到我之后,有说过一句没有目的性的话吗白柳?” “你对我很重要这一句是。”白柳微笑着说。 122、爱心福利院(三更) 周二, 受洗日,唱颂歌的下午,教堂背面的丛林里白柳和白六正在计划着周三的出逃计划。 小白六摸着白柳给他的这枚硬币, 白柳半蹲教他怎么使用着硬币里的一些功能, 然后突然开口:“哦,对了, 你还记得我让你保护的那个小女孩刘佳仪吗?” “她吗?”小白六眉头皱起,“她我觉得很奇怪,她对这个很诡异的福利院显得非常适应,并且很快就摸清了很多规则,我觉得她完全不需要我的保护。” “这样吗?”白柳若有所思, “这个小女孩的生命值只有50,我之前对于这点有两个猜测。” 白六看他:“什么猜测?” “第一,这女孩中毒了, 这点是很有可能的, 我目前得到的信息已经可以验证这点了,但这点会有一个很奇怪的点——”白柳说, “这种猜测无法解释为什么刘怀会和她绑定, 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刘怀的生命值要被削弱百分之五十。” 白柳一边说一边调试硬币操作面板给小白六看:“但她这种被强制削弱的情况, 我后来想了想,对我来说其实有点熟悉, 我之前也遇到过两次,但一般是因为玩家某种属性超乎了游戏的平衡性范围,所以系统会为了调控游戏各方面的属性, 而强制性的削弱玩家。” 小白六很快就明白了白柳的话的意思:“你是说刘佳仪的某种属性强到系统必须要削弱她的生命值?” “不仅是削弱,而且还要绑定刘怀来限制她通关。”白柳一边给小白六调出商店面板一边说,“我第一次玩游戏的时候在游戏结束的时候被系统强制削弱, 但那个时候是因为我展示了破坏游戏平衡性的技巧,已经超出常规游戏线路了。” “但刘佳仪这是一进游戏就被削弱加限制了,这可不像是一个第一次玩游戏的新人会出现的情况。” 小白六虽然一场游戏都没有玩过,但他跟上白柳的思路的速度总是异常地快:“你的意思是,刘佳仪很有可能是一个老玩家?” 白柳摸摸下巴:“我的确有这样的猜测,而且从这个游戏你什么属性强就从什么地方削弱你的处理方法来看,比如在第二场游戏中,有一个玩家的幸运值强到影响游戏性了,也被削减了幸运值,这个刘佳仪很有可能是在生命值上有什么特殊个人技能——比如恢复生命值之类的。” 小白六皱眉:“但你不是说这个技能很少有人有吗?” “是的,所以这进一步缩减了我的怀疑范围。”白柳若有所思,“从目前我知道的情况,我觉得刘佳仪又可能的是一个叫做小女巫的玩家,但据我所知,这个玩家的技能不仅仅只是回复技能,还有很强的攻击技能。” 小白六评价:“听起来是一个很棘手的玩家。” “但我想要她的灵魂。”白柳低头直视小白六,语出惊人,“我需要她这种类型的玩家。” “比较麻烦的是她已经知道我可以靠着操纵人的灵魂来操纵玩家的,她不会轻易地同意和我的交易,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系统用刘怀来限制她,并且她现在都在对刘怀隐瞒自己的身份,这都证明刘怀对她来说很重要。” 白柳摸着自己的指骨思索着,“我们可以先从刘怀这个角度入手来试探她,看她到底想要什么。” “综合各种信息和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我做了一个计划。”白柳点了一下小白六心口的硬币,“你带着木柯和刘佳仪跑出去,但她估计不会让你成功,你们逃跑中途多半会出各种状况。” “但没关系,我给你做了容错方案,我会在私人医院那边弄出一场突袭,延迟你被送到医院的时间,也就是说你还可以有一次往外跑的机会。” “然后计划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方,就会出现两种走向。”白柳掀开眼皮看向小白六,“第一种就是我在明天的突袭中死掉了。” “如果是这一种情况,你第二天就不用管刘佳仪直接往外跑,只需要带上木柯就行,我们放弃收购刘佳仪的灵魂,一切以通关跑出去为重要前提来执行计划,医院那边有车,你可以过去偷一辆车用【乘客的祝福】这个道具带着木柯往外跑,这样可以避免大部分的怪物了。” 小白六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看着白柳:“如果医院那边的有那些投资人玩家来抓我怎么办?” “我会让人把我的尸体扔在其他怪物病人病房里,然后我会被这些怪物吸血,用毒雾攻击,直到我的精神值彻底清零,尸体异化成和那些怪物一样的病人怪物,但同时这样我就可以变成更有攻击力怪物,在你们出逃的时候,我会尽量保持清醒在医院保延来追击你的玩家来争取时间,从而保护你。”白柳平淡地说。 小白六静了两秒,然后他十分不解地开口:“为了救我,你会一辈子被异化成怪物留在你所谓的这个游戏副本里你也不在乎吗?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我也希望你为了我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啊,小白六。”白柳很轻地开口,他前倾身体直视着小白六因为困惑有些空朦的黑色眼睛,“如果我没有死在这场突袭里,我就希望你为了我死后变成怪物——我们就会进入另一种走向的计划里。” “我会完全控制住刘怀,然后我需要你去找刘佳仪降低她对我的戒心,让她相信你和你的投资人,也就是我是真的很想救她,这样我会更容易地取得她的信任,从而取得她的灵魂。”白柳垂眸看向小白六,他的声音越发的轻,轻到就像是一块盖在人脸上的丝质白布,在小白六仰着望着他的时候缓慢地飘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小白六直勾勾地看着白柳。 白柳说:“让她亲手杀了你,然后让木柯把你的尸体扔在可以异化的地方,变成怪物来帮我。” 小白六的呼吸顿了两秒,然后他面无表情地讽刺出口:“我亲爱的投资人先生,你可能是异想天开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是你这样,喜欢为别人无私奉献,我不会为了你做这么愚蠢的事情的。” 白柳笑眯眯地摸了摸白六的脸,被白柳冷漠地别过头去躲开了,他也不甚在意地继续说:“我很了解你白六,或许比你自己都还了解你,你的确不会为了别人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白柳的目光下滑在白六胸前的那块硬币上,他双手撑在小白六瘦弱的肩膀上,缓慢附身把额头抵在这块硬币上,白柳闭上眼睛抵着小白六的心口上,他的语调语调虔诚又认真:“但是你为了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就像是我愿意为了你死一样,你在知道我就是你之后,你也一定愿意为了我死。 “硬币很重要,你可以好好探索。”白柳勾起嘴角,“注意系统提示的时候的玩家名字和里面的一些小东西,你会得到一个惊喜的——比如你一直想知道的,我究竟是谁?” 握住硬币的小白六眉头缓慢拧紧。 …… 嘴角染“血”的小白六面色浅淡地看向白柳:“现在完全按照你的计划预期进行了,刘佳仪虽然觉得你是个很有心机城府的坏男人,但她应该相信了你至少是真的想救她的,你放弃自身保护木柯和我甚至苗飞齿他们的行为,让刘佳仪觉得你对小孩这个群体有某种特殊的怜悯,但很可惜不是。”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混球。”小白六不带任何情绪地评价,“她对你的第一认知是完全正确的。” 白柳耸肩,毫不在意地接受了白六对他的评价:“怎么样,你还行吗?等下能跟着我们走吗?” 小白六呛咳一声,他低着头擦了擦嘴角,眉头微蹙:“……我们白天是无法离开这个地道的,就算在夜晚里活动的场所也很有限。” “这个地道在这些畸形小孩怪物全部回巢之后就会关闭,要等到晚上九点过后才会打开,你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而且我不建议你们带着我一起行动。” 小白六缓慢地抬起头来,因为死亡他的瞳孔已经扩散,看着有种无动于衷的平静:“刚刚已经是我能发挥出来的最大价值了,我的内脏在这种极度消耗身体的异化状态下开始液化了,等到晚上我或许就会变成一具真的尸体,或者腐烂成这个地道里用来培育这些蘑菇的一滩烂泥。” 他说着,脸上和手上都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尸斑,还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弥漫——小白六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腐败着。 小木柯听到白六这样说,没忍住又哭了一声,而木柯也眼眶泛红地别过了眼,不忍心看狼狈的小白六。 而白柳就像是已经死去的小白六一样,他和这具十四岁的,来自于自己的尸体保持着高度一致,一种近乎于无机质的平宁冷静。 听完了小白六说的话之,后白柳只是思索着微微点头,说:“那好吧,你跟我们走的确没用了,那你就在留在这里腐烂吧。” 小木柯眼中含泪,听到这话他猛得偏头看向白柳,语气和表情都非常扭曲,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吻质问白柳:“你就让他留在这里腐烂?!你是畜生吗?!” 小白六被小木柯这个完全发自于内心的质问逗得哼笑了一声,他嘴角留下带有腥气的液体,勉力抬起渐渐变得沉重的眼皮,散散漫漫地勾唇笑着:“投资人先生,作为我个人而言,我很喜欢你这幅畜生的样子,这是符合我预期的成长方式,请一定保持。” “我只是在这个游戏里畜生。”白柳也勾起嘴角,他和小白六一起懒懒地笑起来,“在不玩游戏的时候,我都是个很遵纪守法的普通下岗职工。” 小白六别他一眼:“让人恶心的伪装。” 白柳忽然倾身向前抱住了小白六,他的下颌抵在小白六的额头上,嘴唇贴在小白六凌乱的,沾满了血污和泥土的发丝上,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悄悄话姿态低声耳语:“你的尸体会腐烂在这里。” “但就算你变成了尸体,变成了怪物,变成了一滩烂泥,你也永远不会被这个恶心福利院,被这个恶心的游戏困住。” 小白六后仰着头,他望着抱住他的白柳的眼睛,白柳脸上是那种浅淡又虚伪的笑意,他漆黑得没有涟漪的眼睛里倒映着渐渐虚弱下去的小白六。 他垂下眼皮在白六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仿佛在为他祷告般的吻:“——因为我会带走你的灵魂,小朋友。” 小白六有些恍然地闭上了眼睛。 ———————— ———————— 小木柯一边出地道一边回头看地道里的小白六,他眼睛哭得红得不行,开口的声音还泛着泣音:“我们真的要把小白六留在那里吗?” 白柳一边往外拖拽刘怀一边随口回答小木柯:“他出不来,而且地道也要关了。” 等到白柳把所有人都弄出来之后,他一回头就看到小木柯用一种充满敌意,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窜到他头顶的给他两爪子的猫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你本来可以救他的。” “但他同意为我而死了。”白柳假笑一下,他耸肩一句话,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想要打他的小木柯定在原地,“你要攻击小白六好不容易保下来的投资人吗?” 小木柯被白柳这句话一剑穿心,他狠狠地瞪了白六两眼,最终不得不哽咽地妥协。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神像的下面,白柳看向被他们运送过来奄奄一息刘怀,又看了一眼自己灵魂钱包里多出来的刘怀的灵魂纸币。 这是刚刚白柳在拿到硬币之后,刘怀在地道和他交易的。 刘怀此人虽然神志不清,但还是记得自己和白柳约定过什么,所以和刘怀的灵魂交易很顺利地就达成了。 以及白柳能感受到刘怀愿意把灵魂给他,不光是因为他之前和白柳约好了,更多的是因为刘怀在知道刘佳仪的真相之后,这个一直求生欲很强的大学生,居然存了死志。 白柳低头看了眼刘怀死气沉沉毫无光泽的眼睛,这人跟着他们过来的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过话。 刘怀之前之所以那么害怕让自己死在游戏里,是因为说游戏会回收人的灵魂,那听起来的确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因为不知道游戏会拿他的灵魂做什么,死后也完全无法解脱的确比死亡本身更让人畏惧。 所以刘怀希望把自己灵魂卖给白柳——这是一种保护性的寄存和解脱,至少让他死得安心。 但刘怀就算真的想死,至少不能现在死。 白柳看向小木柯:“你知道刘佳仪在什么地方吗?” 小木柯:“在福利院后方那栋楼一楼的手工教室里,倒是第二间。” 白柳搀扶好刘怀。 刘怀没有了双臂之后行动都有些失去了平衡,他的头倒向了白柳的肩窝,无力地半闭着眼睛,呼吸声很急促地在喘息着,白柳侧过头拍了一下刘怀的肩膀,刘怀慢慢地抬起了头,他有些迷茫和反应不过来地望向四周:“……我们到福利院了吗?” 白柳则是淡淡地看向他:“到了,清醒一点,刘怀,去见你的妹妹了,马上你就会好受一点了。” “见到她我就会好受了吗?”刘怀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他微弱地摇了摇头,惨然地笑了笑,“不会的,我见到她只会越来越痛苦,我已经彻底失去保护她的能力和欲望了,我保护不了她,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失去欲望的玩家是无法在这个游戏里生存的。” 木柯有点着急地看着渐渐失去生气的刘怀,因为感受过刘怀那种剧烈的求生欲望,就算是他能从刘怀的死亡中得到一个技能,木柯现在对刘怀这个样子分外不忍,忍不住出口鼓励他:“你不要这么早放弃啊!我们会尽力想办法让你活下去的!而且你妹妹不是治愈类型的玩家吗!她一定可以救你的!” 刘怀低头,他看向自己别在腰上的匕首,因为他欲望的消减正在缓慢地变得半透明,他突兀地笑了一声,眼泪突然掉下来,声音很低地说: “我……其实一直都很努力,很拼命地活着,这个世界上很多对于你们来说,很简单,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吃一顿炸鸡,上一个好大学,拥有一个正常的,可以畅享的未来,对于我和佳仪来说,都是需要豁出去命才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唯一可以彼此畅享的关于未来的,最光明的事情,就是对方的存在。” “但是这个唯一的存在,现在都失去了意义了,活着就变得……太累了。”刘怀的眼泪顺着鼻梁和他紧咬的牙关往下流淌,他看着白柳,哭得难看极了,“白柳,你要是佳仪的哥哥就好了,你很容易就弄懂她在想什么,明白怎么更好地保护她权衡她的怨恨和怀疑,但我不行……我太懦弱了,我永远保护不了她什么……“ 刘怀声音很轻地说:“你答应过我的白柳,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会带给她光明的未来,不要让她的灵魂为黑暗所侵蚀,不要让她的灵魂被这个游戏所带走,就算死亡也不要。” 白柳看向一脸泪痕的刘怀:“嗯。” 说完白柳向上耸了一下肩膀,更好地搀扶住了靠在他肩膀上的刘怀,他目光向前,沉静宁和,“但那是你死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刘怀,你可是把灵魂卖给我了啊,至少先做出一点符合被我购买的灵魂的价值来再去死吧。” “我买你可是花了整整一积分。”白柳淡淡地说。 刘怀的头因为疲惫又低了下去,听到白柳这个话他没忍住被逗得呛笑了一声。 刘怀的目光又从虚无变得凝实,腰上的匕首从半透明又缓慢回复实体,他呼出一口气:“好的,我一定让你这个买家这一积分花的值得。” 福利院后排楼房,一楼,倒数第二间手工教室。 小苗高僵僵瑟瑟发抖地在前面走着。 苗飞齿和苗高僵跟着在后面走,但脸色都极为不好看,苗高僵的脚踝还在流血,这让他走路行动缓慢,还流下了痕迹,但他们实在是不敢停下来,那个怪物小孩的攻击力实在是太强了。 苗飞齿喘着气,他无法想象自己在一个和一个只参加了两场游戏的新人的对决中被追得连停下来绑一个绑带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还差点全灭。 之前苗高僵评价白柳的【你不觉得他比那些联赛玩家还可怕吗?】,苗飞齿还觉得苗高僵说的过了,但现在想想白柳这家伙在昏暗的地道里那张染血带着微笑的脸,苗飞齿只有一种死后逃生心有余悸的恐慌。 地道里那个追击他们的怪物小孩分明就是白柳这家伙的儿童,虽然不知道白柳用了什么技能操控了自己变成了怪物的儿童,但在自己儿童已经死亡的前提下,这家伙明明只有一条【投资人】的通关路径可选。 在生命值只有一丁点,而且还被他砍断了一只手的情况下,白柳只要自己死了,他就玩完了,居然都还他妈敢一个人追击他们,并且还差一丁点就成功歼灭了他们这支在联赛中都很有名气的双人队伍! 如果他能活着离开这场游戏,苗飞齿再也不想和这个疯逼遇到了! 想到这里,苗飞齿看向了走在前面的小苗高僵,他因为恐惧神色变得有些不耐烦:“你说苗飞齿那个小崽子,到底在什么地方?!和那个小瞎子在一个手工教室对吗?” 小苗高僵低着头,他嗫嗫喏喏地点头,手中却越握越紧,脸上隐隐有冷汗滑落。 他知道刘佳仪有问题,那个很聪明的瞎子小女孩应该是杀了苗飞齿和白柳的人,她的能力甚至会让那些【投资人】忌惮。 但是他没有告诉这两个逼迫他前来的投资人刘佳仪有问题,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可以钻的空子,可以逃走的机会——只要刘佳仪对上这两个投资人,他就能找机会逃走了! 他不想被这些奇怪的投资人抽血而死! 小苗高僵战战兢兢地停在了厕所对面的一个手工教室门前:“昨晚苗飞齿和刘佳仪就睡在这里。” 门被苗飞齿一脚踹开,里面除了扑面而来的灰尘和血腥气,什么都没有,苗飞齿走进去转了一圈,突然停在一个全是碎布料,五彩斑斓的箱子面前——血腥气就是从这个箱子里传出来的,碎布料的正上方放着两个布娃娃,一个是四肢和头都被扯断的,看着很像是白柳的一个娃娃,还有一个是全身上下扎满了针头,表情狰狞恐惧正在流泪的,很像是小苗飞齿的娃娃。 有一种奇异的,背后发凉的预感让苗飞齿缓缓抚开那些柔软零碎的毛绒布料,下面缓缓地露出小苗飞齿被密密麻麻扎满了针的,惊恐无比的脸。 他死了不知道多久了,皮肤已经开始浮肿,脸上也开始长出蘑菇一样尸斑了,身体被扭转成一个很扭曲的角度塞进了这个布箱子里,就像是柔软的布娃娃一样,嘴里还塞满了布料。 苗飞齿凝固在了布箱子面前,苗高僵走上去看,也静止不动了。 隔了一会儿这两个人才脸色难看地对视了一眼,苗飞齿先咬牙切齿地开来口:“谁把这个小崽子的血给抽走了?!” 苗飞齿烦躁地挥挥手:“爹,你先把你的儿童的血给抽了,回医院先养你的血灵芝,能先通关一个是一个。” 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带了抽血的器械,因为苗高僵攻击了护士npc还不知道医院那边有没有后遗症——比如不再帮助他们,给他们抽血之类的,所以苗飞齿他们下地道的之前,还顺手从重症监护室里搞了点抽血的注射器输液管之类的。 眼看自己就要被投资人抽血了,小苗高僵终于慌了,他往后退了两步想跑,没想到教室门已经被反锁了,看着苗飞齿他们拿着注射器向自己靠近,小苗高僵一步一步后退,终于在后背抵上墙的一瞬间崩溃地大吼道:“我知道是谁抽了苗飞齿的血!是刘佳仪!!” 苗高僵和苗飞齿对视一眼:“刘佳仪?她抽其他儿童的血干什么?” 小苗高僵背部贴着墙,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应该是想救她哥哥,她在等着她哥哥过来接她抽她的血,并且为了防止血不够,她好像还抽了苗飞齿的血,白六也是她杀的。” 脱离了医院那个让他精神值容易受影响的幻觉,苗高僵此刻稍微头脑清醒一点了,他听了小苗高僵的话眯眼自言自语:“为了防止血不够多抽人的血?刘佳仪一个小孩,怎么会知道一个人的血不够?这听起来是很熟悉二级游戏规则的老玩家才会做的事情了。” “但刘怀不是说,刘佳仪是第一次参加游戏吗?”苗飞齿不擅长思考这些弯弯拐拐的问题,他有点头疼地反问了一句,“就算是现在刘怀和白柳合作了,但刘怀那个时候也不像是在说谎。” “这倒是没错。”苗高僵沉思片刻,他的眼神落在那个造型有点奇特的丑陋布娃娃上,“而且要是这个刘佳仪是他们的人,也不会杀白六的儿童了,我对这个杀人的做法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有点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如果是联赛里的玩家,苗高僵都会反复观看对方的小电视视频,这种有点特别的娃娃攻击技能杀人方式,苗高僵只要看过就肯定不会忘,但苗高僵对联赛里的玩家并没有这样的印象,这说明这个刘佳仪就不是联赛里的。 但如果完全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苗高僵也不会多花精力去看对方的小电视,也不会留下记忆,但他留意过的玩家里,根本没有这眼睛瞎了的…… 就这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他好像见过这个娃娃,但这个娃娃似乎不是什么关键性的道具,加上他现在脑力状态很差,所以苗高僵死活想不起来。 苗高僵皱眉还在想,但苗飞齿已经打断了苗高僵的钻牛角尖:“是老玩家就是老玩家吧,我对这种玩娃娃的小女孩玩家没印象,应该不是什么牛逼玩家,现在关键的点是这小瞎子带着我儿童的血跑什么地方去了?” “我们要找到这个小瞎子把血抢回来,还要抽她的血,我们通关才有保底!” 说着,苗飞齿的目光又落回了小苗高僵的身上,他面色阴森地把手中的双刀往前送了一点,抵在这个小孩的脖子上:“说!刘佳仪躲到这个福利院的什么地方去了?!” “我,我不知道啊!”小苗高僵崩溃地哭喊着,“她虽然看不见,但我们逃跑的路线和老师的行动规律都是她摸清的,她对这个福利院特别熟悉,比我们要熟悉得多,而且之前我们逃跑的时候抢的老师钥匙也在她的身上,所以什么房间教室她都可以进去,她要是想躲,整个福利院所有的房间她都能躲!” “你们要找她,只能去联系老师,一间一间地开门去找。” “操!”苗飞齿爆了句脏话,“这他妈得找到什么时候!” 苗高僵的脸色也非常暗沉:“没办法了,你的血又在这个瞎子身上,木柯在他们手里,他们手中有那个怪物小孩,我们轻易抢不过他们,我们的血完全不够,只能挨个了,先去去找福利院的老师吧,说明我们的投资人身份,她们应该是要配合我们找这个小瞎子的。” 这对父子并不知道早上九点之后那条连接福利院和医院通道会关闭,小白六那个惊骇的战斗力让挨了对方一鞭子的苗高僵越发警惕。 苗高僵昨晚在爆炸中用掉了自己的s-爆发防御技能,体力槽被耗空,在今晚九点体力槽恢复之前,他的防御力已经没有办法升上一万了,对上拥有高攻击力对手,苗高僵会更加谨慎小心。 哪怕是猜到这条通道可能会关闭,但谁知道里面的怪物白天能不能出来呢? 毕竟教堂那个地方明显是个儿童庇护区,不知道对这些死掉的畸形小孩怪物会不会有同样的庇护效果?所以苗高僵不会轻易地转头和白柳他们对上,苗飞齿也很明显对于小白六那个小怪物心有余悸,不会轻易回头。 那么他们的通关路劲就只有找到携带苗飞齿血液的刘佳仪这一条。 明明是各方面权衡之下很稳妥的通关方案,但是为什么……苗高僵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苗高僵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细节,但他脑子现在实在是不够清醒了,就那种隔着一层雾蒙蒙的塑料布思考着真相的感觉,只需要一根针刺破这层塑料布,他就能看到让他紧绷的东西。 但他的脑子里长不出那根刺破一切迷障的针了,那根针被他的恐惧攥住了。 —————— 白柳他们跟在苗高僵的后面来到了这个手工教室,打开之后白柳就像是苗飞齿一样进去察看了一圈,他鼻子嗅闻了一下,很快就从布料箱子里刨出了小苗飞齿已经僵硬的尸体。 小木柯忍着没有叫出声,大木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有白柳若有所思地蹲了下来看着小苗飞齿那张脸上的皮肤下都扎满针头的脸,然后他抬眸看向被木柯搀扶的刘怀:“从这个杀人方式看,刘怀你的妹妹,记仇心略强啊。” 刘怀苦笑着摇了摇头。 小苗飞齿要吃她的肉,她就要抽干小苗飞齿的血。 不过也亏得小苗飞齿横插了那么一脚,不然从刘佳仪原本的打算来看,她想抽的应该是小白六的血——不过这位小女巫最终还是放了小白六一马,原本以这位小女巫赶尽杀绝的残忍作风,直接抽干小白六的血断掉白柳所有生路比较现实。 但她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 刘佳仪让小白六带着自己的血离开了手工教室,算是给白柳留了最后一线生机,当然,也有可能是小木柯在外面死敲门,如果引来老师,刘佳仪就没有后续抽血离开教室的时间,所以她不得不放走了小白六,这也是有可能的。 人的思维都是复杂的,尤其是一个聪慧又过度早熟的八岁小女孩,白柳从不会小觑孩子的游戏能力,他无法完全确定刘佳仪走的每一步的心理动机,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刘怀对刘佳仪很重要。 白柳站起来环视了一圈:“刘佳仪不在教室这里,木柯小朋友,你知道刘佳仪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吗?” 小木柯沉思缓慢地摇了摇头:“她能藏的地方太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刘佳仪对这个福利院非常熟悉,而且她后面还从老师哪里拿到了教室,她比我们都还了解这个福利院,出逃的线路也是她告诉我们的。” 再加上这位小女巫借助白六和小苗飞齿他们搞到了巡视老师的钥匙,整个福利院这么多教室对她来说都是可以躲藏的地方,她个子又小,在一个这么大的私人福利院里和几个成年人玩捉迷藏成年人根本丝毫不占优势。 而且现在在找刘佳仪的还有苗高僵他们,如果在路上遇到了,对方发现他们已经失去了小白六的帮助,谁死谁活就不一定了。 综合信息分析,白柳都不觉得在福利院里大剌剌地找刘佳仪是一个很好的决定,白柳的目光落到了虚弱的刘怀身上—— ——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去找刘佳仪,只要刘怀在他们这里,刘佳仪一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回教堂,那里是儿童安全区,而且苗高僵和苗飞齿应该不会想回到那个神像通道出口那边,那边是怪物小孩的通道出口,对我们也相对安全。”白柳目光镇定地下了决策,“我们回去等着等刘佳仪来找我们。” 123、爱心福利院(一更) 每间教室, 睡房,每层楼男女厕所的隔间,什么地方都找遍了, 就差没掘地三尺了, 一个能蹦会跳眼睛又瞎了的孩子,苗飞齿他们愣是一根头发都没见着, 不知道藏什么地方去了! 苗飞齿靠在墙上喘气,他抬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骂了一句:“操,这小瞎子到底藏什么地方了?!老子他妈的侦察道具都用光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如果不是知道这小瞎子铁定跑不出这所福利院,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跑出去了!” 刘佳仪跑出福利院就通关了,系统会发出通关提醒, 但现在苗飞齿他们都没有收到任何玩家的通关提醒, 这说明了刘佳仪还在福利院内。 “只剩教堂没找了。”苗高僵也喘气,他体力没办法喝体力恢复剂, 面色上带出了明显的疲累, “但我们一直在去教堂的路周围晃荡, 她要是过去了,我们不可能看不见。” “白柳在教堂守着那边, 刘佳仪杀死了白柳的儿童。”苗飞齿说,“她疯了才会去白柳那边送人头。” 但刘佳仪不得不去教堂,因为等周四零点一过, 刘怀就会进入【病重】的状态,他的生命值就会开始下降——而刘怀只有两点的生命值了,如果他等不到刘佳仪及时给他治疗, 他今晚必死无疑。 但苗家父子并不知道刘怀跟着白柳一起过来了,毕竟刘怀双手已经被苗飞齿砍没了,白柳没理由带刘怀这种累赘。 在午夜到来之前,比刘怀先死的,会是生命值0.5的白柳。 所以苗高僵他们也在等,也在耗时等一个收割白柳性命的午夜到来。 “和你说了不要着急,不用去管白柳。”苗高僵有些疲倦地看向苗飞齿,“等周四一到,我们的生命值和抵抗力更高,耗都能耗死白柳他们。” 苗高僵正要对苗飞齿说教两句,但对上苗飞齿的脸的一瞬间,苗高僵的瞳孔一缩,他要拍苗飞齿的肩膀的手停滞在了半空。 苗飞齿转头过来,他原本俊美的脸不见了,他的面孔上长着一张,衰老的,病重的,没有血色的女人的脸,这个女人诡异地笑着,张开嘴巴对他说话,嘴角滴落还在沸腾冒烟冒泡的开水。 【系统提示:玩家苗高僵的精神值不稳定,发生震荡式下降!请迅速回复精神值!】 苗高僵呼吸声急促起来,他抖着手低头快速喝下一口精神漂白剂,告诉自己都是这一切都是幻觉,是他自己精神值强制下降的后遗症影响导致的。 而站在旁边的苗飞齿有点奇怪地看了苗高僵一眼:“爹,你怎么了?刚刚开始就一直很奇怪,我问你话呢?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呢?” 苗高僵勉强镇定下来,他挤出一个笑看向苗飞齿:“……你刚刚问我什么?” “哦,也没什么。”苗飞齿浑不在意地挥手,“我就是不懂刘怀和刘佳仪为了对方要死要活的,这太蠢了,我在想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他们不是兄妹吗?再怎么坏也有血缘亲情在吧。”苗高僵喃喃地说道。 “亲情?我反正做不出这么蠢的事情。”苗飞齿嗤笑一声,很不屑地说,“我要是刘佳仪,我肯定会不管刘怀死活,自己逃出去。” 苗高僵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他双目有些发红,低头猛吸了一口精神漂白剂:“……我们继续找刘佳仪。” ———————— 教堂,晚上八点四十七。 靠在墙上休息的刘怀看了一眼时间,他目光有些藏不住的忧虑:“……佳仪不会被他们找到吧?” “我觉得不太可能。”小木柯摇摇头,“刘佳仪对这个福利院太熟悉了,甚至比老师还熟悉,她成心想躲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他抿了抿嘴,垂下发颤的眼睫毛小声嘀咕,“……这小孩可是能连着干掉白六和苗飞齿两个人一点声都不发的,你们不要太小瞧她了,可心狠手辣,真遇上了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刘怀听到这话,脸上焦虑的神色一顿,如潮水般恍然地褪去:“……也是。” 大名鼎鼎的小女巫,国王公会砸重金请回来的,不至于没有一点保命的手段和道具。 白柳赞同了小木柯的看法:“等着吧,这福利院对刘佳仪来说应该就像是她的游乐园一样,是她熟悉的地图,她又有治疗技能,苗高僵的状态又明显不对,在地道里居然被小白六这个新手抽中了一鞭,我觉得刘佳仪小心一点,不至于那么简单就被人找到。” 木柯急得不行地看向白柳:“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干等着吗?刘佳仪根本不知道我们在教堂,等到零点一过,你就进入病重状态了!你的生命值会被瞬间清零的!” 刘佳仪一定会治疗刘怀,木柯还有小木柯这个保命符。 其他人都还有通关的希望,只有白柳,顶着个0.5的生命值,已经什么退路都没有了。 如果刘佳仪不在周三的十二点之前治疗白柳,那这个福利院就是白柳的最后一场游戏。 白柳的目光悠扬地落在教堂里那座神像上:“不还有零点五吗。” 木柯一怔。 白柳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有些怔愣的木柯,不紧不慢地微笑:“0.5难道很少吗?0.5很多了,是生和死的差距了,这0.5让我还活着,游戏就还没有结束,急什么?” 他晃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手腕,白柳接着说:“我还有个道具可以抗伤害,至少能活到今晚十二点,但我觉得等到九点,刘佳仪会主动打电话找来的。” “但就算这样,刘佳仪很难主动治疗你吧?”木柯拧眉,他推了一下小木柯,把有点懵逼的小木柯推到白柳的面前,直视白柳很郑重地说,“等下九点地下通道就会再次开放,你有小白六的电话,你可以带着小白六的血和我的儿童回医院,让小白六护送你们回去,先用他们的血养治疗你的血灵芝,你的生命值太危险了!” 刘怀也稍微坐起来了一点,也跟着看向白柳:“这的确对你来说是一个更保险的办法。” “然后把你们这群毫无攻击力的人留在这里?”白柳的目光从木柯的脸上和刘怀断掉的双臂上扫过,“苗飞齿一个回头枪就能扫掉你们两个。” 木柯还想说话,但白柳冷静地打断了木柯的言论:“而且你让小木柯跟我走,我之前那个需要1.6个小孩的血只是一个理论上投资人最小死亡率的推论,是一个投资人的血灵芝至少需要1.6个小孩的血,而不是1.6个小孩的血一定就能救我。” “如果这个游戏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七十五呢?那小木柯需要全部放血完给我才能救我,你也让他放吗?” 木柯抿着嘴低头没回答——显然木柯已经想到了这种情况,但他想赌一赌,赌小木柯和白柳都能活下来。 白柳看到木柯这样,略有点头疼地心想木柯跟着他别的没学到,先学他赌这一点了。 被他推出来的小木柯的脸色已经全白了,双手绞在一起有些发抖地偷瞄白柳。 “这个游戏里刘佳仪是关键,所以系统才会想法设法地限制她,她的治愈技能可以让小孩在放血的时候吊住生命值。”白柳平静地分析,“只要她站在我们这一方的时候,我们才有可能全部活着通关。” 三楼,福利院院长办公室,窗口旁。 穿着黑纱的刘佳仪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找她的苗飞齿和苗高僵,她背后办公室的门涌动着一种奇异的屏障波动感,门隐隐约约的,就像是随时要消失一样。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使用特级道具(魔法空间)】 院长办公室这两个人上来过一次,但是没有找到,被刘佳仪的道具挡出去了。 刘佳仪从白六的口中知道了院长这个npc昨夜死掉了,所以院长办公室是一个长期不会有人踏足寻觅的空间,整个福利院不会有比这里更适合藏人的地方了。 她也的确待在这里骗过了这对父子。 “红桃给我的道具果然很好用。”刘佳仪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地自言自语,“不愧是国王公会这种大公会仓库里的顶级货,哥哥为什么一定要跟着牧四诚不愿意加入这个公会呢,我怎么让红桃招揽你,你都不进来……偏偏要跟着牧四诚那种危险的人物。” “你在他那里,只能当一个帮忙挡刀挡伤害的刺客,你会害死你自己的。” 【佳仪,我有朋友了!】 【他叫牧四诚,是我的室友,他知道我算是不太好的成长经历吧,我全都告诉了他,做朋友要要坦诚吗……但是他不介意我的出身的!他是很好的人!他只是有一些,比较情非得已的小癖好而已,我可以接受的!我们算是可以互相理解吧,哈哈,一起打游戏之类的,很开心!】 “傻哥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好人呢?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好人。”刘佳仪垂落纤长的睫毛恍然轻声说,“牧四诚不值得你为他重视到这个地步的……他为你付出过什么吗?你为什么会因为背叛他而受伤害,而那么痛苦呢?” 明明同样的背叛,你对我做过千万遍了不是吗? 你有因为背叛我感到过痛苦吗,哥哥? 刘怀的痛哭流涕的泪浮现在刘佳仪的面前,他抱着刘佳仪哭嚎到情绪耗尽,无意识地流着眼泪: 【我没有朋友了,佳仪,我为了保护你,做了错事!】 刘佳仪缓慢攥紧了拳头,很快她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触摸着她手腕上的一块拆去了外壳的石英表,她的手指落在叠在一起的指针上:“九点了。” 刘佳仪拿出手机,她的声音从那种带点冷淡的声调瞬间被刷上了一层蜜,变得细小微柔和,刘佳仪不经意地用食指绕着挂电话的套绳:“……哥哥,你在吗?我们今天也没能跑出去,你明天能来接我吗?” 124、爱心福利院(三更) 电话那边传来刘怀竭力隐忍着某种情绪的声音:“……佳仪, 我现在就来接你可以吗?我想见你” 刘佳仪原本淡漠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下来,声调也雀跃了不少:“但是要明天福利院才会组织配对,才会开门, 哥哥你等我到明天好吗?明天我们就见面啦!” “……有人告诉了我一条可以通往福利院的地道, 我顺着这条地道过来了。”刘怀闭了闭眼睛,他喉头滚动, 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了,“……我的生命值只有1了,我可能等不到明天了,佳仪,死前我想见你一面。” 刘佳仪的呼吸停顿了两秒, 她神色瞬间就像是凝固成了一寸寸的冰。 她死死地攥住手机,刘佳仪甚至没有注意到刘怀对她说的话里直接用了生命值2这样的试探用词,而是直接迅速地问道:“怎么会掉到这么低?!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刘怀不是该好好在医院待着吗?!就算是刘怀放弃了猎杀她的血, 和白柳达成合作要保护小孩, 以刘怀的个人技能就算是对上怪物和苗飞齿都不该掉到这个程度啊!打不过刘怀的技能完全还可以跑,可以隐藏。 以刘怀的性格, 他最讨厌被人控制, 也在她的暗示下刘怀也明白了白柳是靠物品控制人的, 还需要对方同意,在白柳的技能的多重限制都知晓的情况下, 刘怀不应该也不可能被白柳轻易控制,还被利用到只剩一点生命值啊!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怀的生命值为什么会掉到只有1了?! ——一个只有1的生命值的刘怀,这简直像是一个很了解她秉性的对手故意做出来留着钓她的诱饵。 这个想法从刘佳仪的脑中一闪而过, 但很快被刘怀虚弱的声音给打断了。 “我在教堂。” 她今晚不去给刘怀治疗续命,刘怀必死无疑——刘佳仪迅速地想到了这点。 “好,哥哥你好好待在教堂不要动。”刘佳仪深吸了一口气, 她焦躁地左右走动着,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握着电话的手抖得厉害,“你等着佳仪过来好吗?佳仪马上就过来了!” 刘怀声音越发得轻:“我真的能等到你吗佳仪?” 刘佳仪眼眶发红,她咬了咬牙:“等得到的,哥哥你相信佳仪,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我马上到!!” 刘怀那边静了很久很久,才很轻很轻,用轻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我相信你,佳仪。” 刘佳仪呼吸一顿。 等挂了电话,木柯焦急地凑上去问刘怀:“怎么样,刘佳仪怀疑你了吗?她会过来吗?” 刘怀缓慢木然地摇了摇头:“……她没有怀疑我。”他顿了顿又说,“她好像……慌了。” “慌了说明她在意你,她应该会来,但也不会全无准备,教堂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安全区,定在这里她的警惕心可能会少一点。”白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但我觉得以刘佳仪的警惕性,就算慌了,等要到地点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再生变数。” 刘佳仪神色凝肃地匆匆走在福利院里夜色里。 她身上那件象征着身份和毒药的黑色女巫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寻常的,福利院里儿童人手一件的衣服。 刘佳仪点开自己的系统面板和仓库,系统的画面直接投射在她的大脑意识层面上,可以被她直接“看”到,在清扫完一边系统仓库和个人面板之后,她细长秀气的眉毛越拧越紧—— 【系统仓库:玩家刘佳仪,您的可视化功能类别的道具即将清空,您对该道具的需求量较大,属于日用品类道具,请及时补充】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因您的个人技能在《爱心福利院》内较为特殊,进入游戏之后为了游戏平衡性,对您做以下限制——】 【……您的个人技能解药的cd时间从1小时延长至6小时……】 【……您拥有万能血……】 这一长串的限制条例是刘佳仪在玩游戏之后经常遇到,因为她的个人技能特殊,总是会被狗比系统以各种狗比的方式限制发挥的余地。 狗比系统需要卡死亡率来区分难度,而如果游戏里恰巧有她这个治疗技能女巫在,死亡率就非常不好卡,所以系统会想方设法地来卡她这个女巫。 国王公会为了最大程度地发挥刘佳仪的技能,绞尽脑汁想了不少办法,包括给刘佳仪配各种控制系玩家,通过控制玩家多人分担死亡率的处理方法来减轻对刘佳仪技能的限定。 但效果怎么样还是不好说,因为张傀没练习几次就死了。 通常来说刘佳仪看到这些限制条例,都是面不改色地掠过,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在游戏里被这么卡。 但是这次刘佳仪看这些限制条例就没有这么心平气和了,她的“目光”停在第一条和第三条上几秒,没忍住骂了句脏话:“系统我操/你爹!” 【系统提示:未成年玩家禁止辱骂脏话,已为您做屏蔽处理为(系统我*你爹)】 刘佳仪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让她火大的系统面板——她因为那个毒蘑菇中毒buff,在下午五点三十多的时候刚好对自己用过一次解药,也就是她的治愈技能,而她的技能cd正常是一个小时一次。 但这个游戏因为生命值是核心通关数据,系统把她解药的cd时间延长到了六个小时一次。 这代表她下次使用的时间就要十一点半多了,这就很接近周四这个【病重日】的凌晨了。 刘佳仪心烦意乱又忧心忡忡,行走的速度越发得快了。 福利院九点过后就会开始到处游荡追逐她们的畸形小孩,这些小孩是尸体,是冷的东西,刘佳仪目前没有多少可视化的道具了,所以她就暂时没有用可视化道具,不过虽然她看不见,但她听力非常的好,而且她在这个福利院生活过一段时间,对这个地图很熟悉。 这些畸形小孩行动间的声音是很大的,刘佳仪靠着这些声音定位,偏头侧身就能很冷静地躲避过去,完全不像是之前被这些畸形小孩撵的很狼狈的样子。 等到她离教堂只有一百米的时候,刘佳仪躲进了一个拐角躲避后面的畸形小孩。 刘佳仪喘息着靠着墙闭着眼睛平复心跳和呼吸,在这种短暂的快要到达之前的休憩时间内,她的大脑又一次开始控制不住地怀疑她得到的,来自刘怀的信息的真实性—— ——刘怀是真的生命值只有1了吗?他是怎么找到这个连她都不知道的,福利院里的地道? 刘佳仪有一种很浓重的,被人引诱进陷阱的感觉,这和当年红桃引诱她使用道具进入公会是一样的感觉。 她明知道不对,但陷阱里放的是她哥。 这圈套的设计人很了解她,就算这是一个圈套,她也一定会跳。 但比起这是一个圈套,刘佳仪更不想看到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刘怀并不是这个圈套的诱饵,而是这个圈套的参与者和主导。 她不想怀疑刘怀,但她控制不住,这种从恶劣的生长环境腐蚀根植到骨血里的怀疑在很多次危急的情况下救了刘佳仪的命,她天然地适合于这个不能互相信任的恶劣游戏。 刘佳仪毋庸置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刘怀活下去的人,为了这个目的,她可以用不要命救刘怀,她可以用自己的死来换刘怀的活,但因为刘怀不能主动来害她。 夜晚的冷风中,刘佳仪深入地呼吸了两次,眉头紧拧着,这种严肃的表情在她稚嫩的脸上有很浓重的违和感,刘佳仪犹豫了很久,她最终还是把用细瘦的手指深入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泪滴形状玻璃瓶子里的,涌动着的透明液体,玻璃瓶子上有一行花体字【psyche】。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是否使用道具(普绪克的眼泪)?使用之后该道具会在冥冥之中指引犹豫不决的你,要怎么做选择,引导向神明指引给你的结局】 【道具评级:超凡类道具,拥有媲美神明的命运力量】 【系统检测到玩家刘佳仪已经使用过该道具,继续使用可以加强该道具效果,是否继续使用?】 刘佳仪握住瓶子的手缓慢地收紧,她低着头看着瓶子涌动着的那些宛如眼泪的液体,呼吸声很急促,脑中回想起刘怀被张傀控制之后,伤害了牧四诚那张失魂落魄满脸泪痕的脸,以及红桃那个女人在把这个道具给她的时候,和她说过的话。 红桃靠在沙发上,她手脚很慵懒地舒展开,看向前来找她的刘佳仪:【啊,你说你使用这个道具,这个道具指引你做的事情伤害了刘怀,你怀疑这个道具能不能达到你的目的?小女巫,这可是系统给的超凡道具,效果是不会出错的,以及你听过普绪克的故事吗?】 红桃笑眯眯地拖着腮帮:【普绪克,一个很多疑的美貌女人,她非常美丽,美丽到让美与爱的女神维纳斯嫉妒的地步,于是维纳斯因为嫉妒想要折磨普绪克,她让自己的儿子爱神丘比特去让普绪克爱上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野兽,很可怕的父母对吧?让自己的孩子做这种事情。】 【有这样的父母,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丘比特是不是也是一个坏家伙,看起来丘比特似乎经常维纳斯做这样的坏事熟视无睹还助纣为虐】 【但是丘比特好像突然转变了一样,他不愿意这样对无辜的普绪克】红桃轻声说,【他忽然救下了普绪克,还把普绪克藏了起来,对她很好很好,就是蒙上了普绪克的眼睛,让普绪克在他面前变成了一个瞎子,看不到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这让普绪克无比怀疑这个爱她的人到底是一个丑陋的野兽,还是一个来拯救她的神明,她被这种怀疑日夜折磨着,一边不想去拆下蒙住自己眼睛的布匹,去伤害这个爱她救她于水深火热的当中的丘比特,一边又忍不住在想,万一这是一个野兽装成正常人的样子来骗我的呢?】 红桃从座椅上走了下来,她脸上带着那种浅淡优雅的微笑,伸出手指轻触刘佳仪雾蒙蒙的眼睛:【终于,怀疑打败了普绪克,她摘下了蒙住她眼睛的布,她看到了丘比特的真正面目,可惜丘比特也被普绪克的怀疑所伤害了,他飞回了天堂,普绪克日夜被痛苦内疚折磨,流下了眼泪】 【但你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吗?】红桃好像蛊惑般地低语轻笑起来,她把那个装满眼泪的泪滴玻璃瓶子放入了刘佳仪的手心,好像蛊惑般地低语着,【普绪克历经磨难把飞回天堂的丘比特带了回来,他们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红桃垂下眼帘,从背后用雪白的双臂环绕着刘佳仪的脖颈,弯腰垂下来在刘佳仪的耳边轻声劝说:【宝贝,怀疑并不是什么大错,普绪克也和丘比特在一起了,怀疑是揭开对方真面目的良药,这样你们才能毫无芥蒂地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当你怀疑动摇的时候,你可以饮下眼泪问问通过怀疑获得幸福的普绪克,已经成神的普绪克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刘佳仪最终还是接下了红桃给她的【普绪克的眼泪】这个道具,但她使用得更谨慎了,因为使用这个道具会很明显地伤害刘怀。 虽然这种伤害的结果似乎每次都会拉近她和刘怀之间的距离——这和红桃说的话不谋而合。 但刘佳仪并不想看到刘怀痛苦的样子,刘怀那种心如死灰的样子刘佳仪见过一次,就是刘怀被迫对牧四诚动手的那一次。 刘怀从那个差一点杀死牧四诚游戏里登出来的时候,那种虚无,好像什么东西都看不到的眼神让刘佳仪感到空茫心悸。 她非常强烈地感觉到,刘怀情感世界里刚刚萌芽的某一部分因为她的怀疑被永久地剥离了。 刘怀再也不会有朋友了,刘佳仪摧毁了他拥有朋友的可能性。 在那之后,刘佳仪就在控制自己使用这个道具的次数,也在控制自己对刘怀的怀疑——她希望总有一天,她可以再也不必使用这个道具。 但是这次,这次——刘佳仪紧紧抿着嘴唇,她的脸上出现肉眼可见的挣扎,怀疑和恐惧折磨着她,她就像是蒙上眼罩的普绪克,想要知道在教堂里等她的刘怀到底是属于拯救她的神明,还是披上了人皮要将她撕碎的野兽。 红桃带着笑意的声音似有若无地出现在她耳旁:【怀疑就是你的解药,佳仪,喝下它吧】 她握住泪滴玻璃瓶的双手颤抖着,眼泪在玻璃瓶里冰冷地熨帖在她的掌心上,让她有些想要发抖。 刘佳仪没有时间踌躇很久,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合拢包住了掌心里的那个泪滴形状的玻璃瓶子,低下头下颌抵在自己握紧的双手上,轻声说:“我要使用道具。” 她瘦弱的背弓起,唇抵在大拇指上,姿势虔诚地就像是一个正在祈祷神明眷顾的女孩。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确认使用道具(普绪克的眼泪),道具正在载入……】 刘佳仪掌心里的那个瓶子里的液体开始下降消失,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她的眼角自动地滑落一滴眼泪——那就是普绪克的眼泪。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刘佳仪心中就有了一种奇异的预示感,她点开自己的系统仓库,在一种很强烈的直觉的推动下使用了她本来准备留到最后逃跑的时候,再使用的一个可视化道具——【游蛇夜视瞳】。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使用道具(游蛇夜视瞳),可用热成像技术观看四周生物,使用期限为12小时,使用次数为一次】 刘佳仪眼睛上出现一层就像是隐形眼镜一样的,蛇在黑暗的地方瞳孔竖起的那种美瞳。 带上了这个道具的刘佳仪往几十米之外,夜色里若隐若显的教堂看去,她刚准备往那边走,结果抬眼的一瞬间,就好像有一根针扎入她的眼睛一般,刘佳仪睁着冷血动物的眼睛,凝固般地停在了原地。 普绪克取下了眼罩看到的是英俊的丘比特。 刘佳仪戴上了眼镜看到的是欺骗了她的刘怀。 她能很清晰地看到几十米之外的教堂中有四个人的热成像影像——这代表着刘怀并不是一个人在教堂,除了刘怀还有之外起码还有三个人,而这四个人的行动之间并没有明显地胁迫,而是互相依靠着的,看起来应该是合作关系。 几个玩家守在一个地方等着她,而她的哥哥对这种情况只字未提。 冷峻的夜风吹在刘佳仪的脸上,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和表情都麻木了,原本发热的头脑也被夜风吹得冷却,刘佳仪注意到了之前很多违和的地方。 刘佳仪缓缓地拿出了电话,她眨了眨空濛暗灰的眼睛,忍住眼眶里那些快要外溢的液体,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地拨打了刘怀的电话,语气是和表情完全不一样的害怕发颤的语气:“喂,哥哥,我快要摸到教堂了,但是太黑了我看不到……你能一个人出来接我吗?,对一个人。” 那边静默了很久,刘佳仪看到一个人随着她电话的拨通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这个人没有双臂,被人搀扶着,刘佳仪胸膛的起伏又快了起来,她忍不住想往教堂那边跑的步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忍住了,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 刘怀没有了双手!! 刘佳仪双目死死地盯着搀扶刘怀的那个热像——白柳,这人绝对是白柳。 “哥哥,你能出来吗?”刘佳仪心绪翻腾,她站定在教堂前面低声询问着。 那边的呼吸声快了一点,然后又慢了一下:“我能,佳仪,你在什么地方,我在外面来找你。” 刘佳仪报了一个地点,就说有小孩在追自己哭叫着叫刘怀快点过来,然后挂了电话,帮刘怀举着电话的是白柳,他放下电话之后刘怀转头看向白柳,白柳若有所思:“刘佳仪猜出来这个教堂里不对劲了,她冷静下来之后还是在怀疑你,刘怀。” “我知道。”刘怀低下头左右看看自己双臂的断口,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两端的残肢,苦笑,“也不知道我出去之后,她看到我为了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会不会稍微信任我一些。” 白柳没有回答刘怀,因为他觉得不太可能。 “我一个人出去吧。”刘怀刚想走,就被白柳拉住了。 白柳看着刘怀:“我们跟着你一起出去。” 刘怀一怔,刚想反对,白柳不冷不热地阐述了原因:“现在已经九点了,很快神像下面的出口里就会出来吹笛子的小孩这种类型的怪物,这中怪物虽然不会伤害儿童,但会带走儿童。” 他的目光落在躲在座椅后面偷偷看他的小木柯身上:“教堂对木柯小朋友来说也已经不再安全了,之前在地道还有其他的投资人吸引这些小孩的注意力,但现在我们的电话都可以被占线,没有电话响声会吸引这些畸形小孩的注意力,那木柯小朋友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它们的新目标。” 小木柯咬了咬下唇,反驳:“但小白六现在也是和那些畸形小孩一样的存在了吧!小孩会从地道里爬出来,这意味着小白六会从地道里出来吧!我可以和他待在一起!” “可他已经是个小怪物了。”白柳垂下眼眸,看着扬起小脸倔强看着他的小木柯,“你作为一个正常人和他一个怪物长久地待在一起,会有精神值下降被异化的风险,以及我并不了解他现在的状态怎么样,,所以你最好还是……”和我们待在一起。 被异化的越久受的影响就越重,白柳不清楚十四岁的自己到底能撑多久才会彻底变成一只没有理智的怪物,所以更为保险的方式是直接带走小木柯。 小木柯是被大木柯拖出教堂的,他想留在教堂里但是白柳不允许,所以在可以用武力镇压的情况下,白柳毫不犹豫地使用了武力。 白柳,大小木柯从教堂的后门那边的草丛出去的,而刘怀一个人从正门出去,白柳一行人从后面绕到教堂的侧方,躲在教堂的侧门后面,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从正门走出去的刘怀。 失去双臂让刘怀走路有点不太维持得住平衡,他摇摇晃晃地从正门走了出来,缓慢走进了夜幕里,有一些似有若无的小孩笑声幽幽地传过来,还有一些细碎的脚步声和在地上拖拽移动的声音,往刘怀的身边靠近。 木柯手上捂住还在挣扎反抗的小木柯的手,有点胆战心惊地贴近白柳耳边,极其小声说:“白柳,我记得福利院晚上是有游走的畸形小孩怪物的,刘怀不会在靠近刘佳仪之前就被那些游走的畸形小孩搞死吧?” “不会。”白柳回答得很轻也很笃定,“刘佳仪不会让刘怀死的。” 在刘怀要被一个畸形小孩靠拢从背面靠拢的时候,木柯都有点忍不住想喊刘怀注意一下了,刘怀现在精神恍惚,看起来好像没有注意到他周围的不对劲,继续直愣愣地往前走着。 但有人比他更快地喊了刘怀。 一声带着哭腔和害怕的,小小的,微弱的女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哥哥?是你吗?” “佳仪!是我!”就算知道刘佳仪骗了他,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刘怀还是遵循着自己多年的习惯和本能般地飞快转头过去了,他语气有些急切地应了刘佳仪,四处搜寻着刘佳仪的影子,“哥哥在这里佳仪!” 刘佳仪贴在墙上,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看向刘怀,在刘怀转头应声的一瞬间,他背面那个畸形小孩跳起来朝着刘怀的背上扑过去! 木柯看得忍不住想提醒刘怀,被白柳冷静的制止了:“看着。” 在刘怀要被畸形小孩扑上去的那一秒,刘佳仪也哭喊着,跌跌撞撞地扑刘怀,刘怀把她抱住的一瞬间,刘佳仪原本脆弱慌张的表情顷刻消失。 她的下巴抵在刘怀的肩膀上好似依恋地摩擦着,语气柔软乖顺地喊着哥哥,脸上却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锥形魔药瓶子。 刘佳仪面无表情地倾斜手腕,把瓶子里的魔药往那个要扑到刘怀身上的畸形小孩怪物身上一浇。 那个小怪物睁大着嘴巴,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融化腐烂成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无声无息地融进了泥土里。 躲在后面的木柯都看呆了:“……这个小孩是个a级怪物,刘佳仪这么简单就弄死了,她是s级别的面板吗……” “不是,小女巫的属性面板我听牧四诚说只有a,连a+都不到,不愧是新星第一。”白柳淡淡勾起嘴角,“巨大的技能潜力,难怪曾经引起各大公会哄抢。” 刘佳仪杀死那个小孩之后,眼珠子动了动,白柳看到她看着他。 她歪着头紧紧搂住了刘怀的脖子,手中缓慢地摇晃那个还有液体的毒药瓶子,盯着白柳的目光里一丝的情绪都没有。 那是一种威胁的注视,意思很明显——这个被我杀死的怪物就是你的下场。 “她能看到我们吗?!”木柯很惊奇,“刘怀不是说刘佳仪是真的看不到吗?平时行动都很成问题。” “可视化道具吧,白六和我说过,但是在夜色里都把我们藏的位置都看得这么清楚,应该不是常规的恢复视力的道具。”白柳语气依旧很淡定,“那这样我就明白为什么她突然把刘怀喊出去了,她看到了教堂里不止一个人。” 木柯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他有点焦急地看向白柳:“那怎么办?!她知道了刘怀是在骗她,我们要怎么把她哄过来给你治疗?” 白柳的眼神微微眯起:“恐怕很难了。” “比起用解药救我,这位小女巫应该更想用毒药杀我。” 刘佳仪用一种抱娃娃一样,很有占有欲和掌控欲的姿势抱紧刘怀,她的目光从远处那个代表活人红色斑块上扫过,最终落在刘怀空荡荡的肩膀上,她的手可以摸到刘怀断掉的双臂,刘怀被触碰之后发出了疼痛的嘶叫声。 这声音让刘佳仪的神情稍微扭曲了一瞬。 刘佳仪把头埋进刘怀的肩膀里用力深呼吸,她竭力压抑着自己声音里控制不住快要外溢的情绪:“……哥哥,你的手臂怎么会变成这样?” “哥哥为了救你啊。”刘怀就像是一如既往地那样低声温言安慰着刘佳仪。 刘佳仪看不到刘怀空洞的表情,刘怀也看不到刘佳仪挣扎的神情,他们如此紧密地相拥着,心跳都因为彼此的靠近而变得紧张加快,然后他们同时远离对方,说出了那句揭穿这层并不存在的温情面纱的话。 “哥哥,你刚刚在教堂想埋伏我对吧?你是想抽我的血吗?”刘佳仪问。 “佳仪,你是小女巫吗?”刘怀问。 刘佳仪的瞳孔紧缩成一个点,刘怀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刘佳仪的呼吸声急促到就像是犯了哮喘,她就像是踩到了刺一样快速后退了好几部,用一种无法置信的眼神看着刘怀。 而刘怀半跪在地上,他用一种沉寂的,悲伤的,好像是接受了一切的眼神看着刘佳仪。 “佳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我的妹妹,变成一个女巫的?” 刘怀轻声说:“是我小看你了啊,佳仪。” 刘佳仪疯狂地摇着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她接连惊恐踉跄地后退着,跪在她面前的刘怀失望颓败的语气几乎让刘佳仪想发疯。 此刻的刘怀就像是一个野兽一般让她害怕畏惧——尽管她刚刚还依偎在刘怀这头野兽的怀里取暖。 “我不是,哥哥。”刘佳仪勉强地反驳,“我不知道什么小女巫,谁告诉你的!” “别叫我哥哥了,佳仪,我不配做你的哥哥。”刘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很轻很低地摇头恍惚笑着,“你从小就比我聪明,的确就像是大家说的,你生来就是个大学生的料,你如果不是看不见,一定会很优秀,我一直一直这样觉得。” “你的确很厉害又很优秀,把我耍得团团转我都一点都没有发现。”刘怀看着还在不停摇头的刘佳仪,用一种似乎在透过她看很久远的过去的眼神看着她,语气轻到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你不是我的妹妹就好了。” “如果你是别人的妹妹,就好了。” 刘佳仪僵立在了原地,她几乎被刘怀这句话说出了一阵让她站立不稳的耳鸣。 夜风冷冷地吹着刘怀的脸,刘怀觉得很冷,他的眼神和神情都有种沉入水底的冷寂绝望,但在恍惚的刘佳仪的眼中却是一团发着光,发着热的涌动的红色。 而这团红色却因为虚弱在刘佳仪的眼里渐渐变成了蓝色——这代表刘怀的体温在缓慢地下降。 这意味着刘怀可能要死了。 刘佳仪挤出一个笑,她伸手想去抓刘怀的手,结果伸到一半就她就敏锐地,猛得转头看了过去:“谁在那边!出来!” 两个若隐若现的大红影子远远地走着,拖拽着一个小孩的红影子,其中一个好像是双手上拖着什么东西,在地面上挂擦出刀面和水泥地摩擦的声音。 白柳的眼神跟着刘佳仪的方向看过去,他目光一凝:“是苗飞齿和苗高僵。” “他们怎么会到教堂这个地方来?!”木柯神色隐隐有些崩溃,“我们还没有把刘佳仪骗到我们这一方来!他们来了我们这边根本抵不住啊!我们的生命值都只有个位数了!” “我原本预想靠着小白六的威慑力,他们不敢轻易地到教堂来,毕竟这边有个隐藏的可以对抗他们的攻击力。”白柳目光隐晦地从侧门的边缘看着不断往这边靠近的苗飞齿和苗高僵,“今天白天他们的确没有往教堂这边来应该也是因为这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改变了主意。” 白柳的眼神定在往这边靠近的苗高僵的脸上,他眼睛微眯地观察了一会儿:“苗高僵的状态不对,他和苗飞齿隔得很远。” 越是走近,就越能发现苗高僵的状态不对,此时已经过了昨天的九点,苗高僵的体力槽已经恢复了,但他在还没有看到其他人周围只有一个苗飞齿的情况下,开着最高等级的防御技能在走,双目有些涣散地震颤着,似乎还害怕畏惧着他旁边一直和他合作的队友,他唯一的亲生儿子——苗飞齿。 白柳对苗高僵这种状态非常熟悉,因为不久之前刘怀也经历过。 “精神值爆发下降的后遗症,会让人沉浸在潜意识的恐惧中。”白柳没什么情绪地说,“刘怀之前也被潜意识的恐惧控制过,被这种后遗症带来的潜意识恐惧控制只会有两种结果,自杀或者杀人。” 刘怀很明显是第一种,而这个苗高僵——白柳的眼神落在他捏紧的拳头上,目光微动。 看来这个苗高僵是第二种啊。 一个防御全开有疯狂伤人倾向的苗高僵……白柳想起上一轮的时候张傀死前和他说过的话,眉头罕见地蹙紧了。 【因为精神值异常出现伤人的玩家,在我们正常玩家的嘴里有一个称呼,叫做交界怪物,他们已经是怪物的预备役了,甚至因为情绪的疯癫,让他们的攻击力比怪物还要更疯狂,更强大。】 苗高僵双目有点发直,眼眶一圈弥漫着一种摄人的红,瞪着眼睛往前走,苗飞齿已经察觉到了苗高僵的状态不对,但苗高僵不愿意告诉他是怎么回事,昨晚那场爆炸里苗高僵精神值下降爆发的时候苗飞齿已经被炸晕过去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爹已经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交界怪物的状态了。 苗飞齿咬牙试图阻止苗高僵:“爹,你不是说我们可以等午夜过后熬死白柳他们再过教堂这边来捡漏吗?” “为什么这才九点一过,你就来教堂了?!要是那个小白六那个崽子还在怎么办?” 苗高僵看着苗飞齿那张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女人,不停晃动的脸,他眼睛越发赤红,呼吸急促:“他再我们也要硬拼!飞齿,爹等不了那么久了!” 如果再不通关出去,他会忍不住攻击苗飞齿,那个精神爆发下降的后遗症影响越来越重了,他的精神值现在忽高忽低的厉害。 这个福利院其他地方他们都找过了,那个刘佳仪的小崽子都不在,那多半是在教堂这个儿童安全区这边——他需要尽快找到刘佳仪身上带着的苗飞齿的血然后通关带着苗飞齿出去,然后去公会的仓库里找找有没有什么缓解后遗症的道具。 苗飞齿还想说话劝阻,他觉得这样的计划很冲动,但苗高僵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额角青筋搏动。 苗飞齿头皮发麻地闭上了嘴。 ——苗高僵一般都很顺着他,但苗高僵一定要做什么的时候,哪怕是苗飞齿觉得多不合理的情况,他也只能随着苗高僵走。 看着机械地越走越近,步伐越来越快的,满脸涨红的苗高僵,白柳迅速地对木柯下了命令:“带着小木柯回教堂,去地道找小白六,如果他状态还可以就带他出来,如果他状态不行你们就直接回教堂躲着。” 但白柳现在都还没有接到小白六的电话,这小朋友一般很准时,这次已经九点过了,通道开了这么久小白六也没有给白柳打电话,只能说明小白六的状态…… 白柳眸光微沉,但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必须要有一个核心战力破开防御全开的苗高僵——这个苗高僵他们完全扛不住,就算加上刘佳仪也扛不住,加上一个攻击力顶级的苗飞齿,他们会全灭。 木柯咬咬牙牵着小木柯的手往教堂走去,低声靠近白柳肩头说了句:“你不要莽上去,在骗到刘佳仪的治疗之前先苟,等我们找到了小白六再说。” 白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结果木柯刚从侧门那边绕过去,绕到正门的时候,跟着苗飞齿和苗高僵一路过来的小苗高僵趁着苗高僵不在状态,苗飞齿又在警惕周围环境,突然惊慌失措地挣脱了苗飞齿的控制,疯狂地往教堂里跑了。 小苗高僵爆发极限的奔跑速度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他疯跑进教堂之后,立马喘着粗气面红耳赤地从里面把教堂的门给别上锁上了,把刚要摸进去的大小木柯给挡在了门外。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双手颤抖地虚脱跪在在地上——那个僵尸化的投资人太可怕了。 看到教堂这种安全区近在咫尺的时候,小苗高僵忍不住在求生欲的驱使下跑了进来,还把教堂的门给反锁了,虽然不知道能撑多久。 木柯看着教堂被锁死的门,猛敲了两下,目眦欲裂——通道被小苗高僵锁死在教堂里了! 苗飞齿追着逃跑的小苗高僵过来了,他本来看着那扇关上的门想骂两声,就像掏出双刀暴力破门,结果走到门前,发现刘怀,大小木柯刘佳仪全都在教堂的门前。 他警惕地举起双刀环视了一圈,然后有点不可思议地挑起了眉毛,低声对着旁边的苗高僵说:“爹,那个小怪物不在!” 木柯警觉地把小木柯拉到身后,他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和苗飞齿他们对峙着,眼神忍住不往白柳藏身的那个地方飘,心跳快到让他要呼吸不畅的地步。 在这种没有核心对决战力的时候,白柳千万不要出来!他那个0.5被挠到一下人就没了! “我们被诈了,那个小怪物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出教堂。”苗高僵看着那个被关上的教堂神色阴沉扭曲,“不过先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人都到齐了,正好让我们一网打尽。” 苗高僵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从藏在木柯后面的小木柯,和挡在刘怀身前表情凝肃的刘佳仪身上扫过,就像是一个正常中年憨厚老好人般笑了一下,那笑让人毛骨悚然:“人都到齐了。” “飞齿,开s段。”苗高僵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地下命令,“速战速决,抓小孩。” 125、爱心福利院(一更) 刘佳仪听出这是苗高僵和苗飞齿的声音了, 她并不是主攻性选手,还被卡了治疗技能,对上苗飞齿和苗高僵这种开了s段的联赛玩家, 她一打二就是送。 平时以刘佳仪的做风早就拿着道具闪人了。 但现在——她看了自己身后失去双臂的刘怀一眼。 这点太寸了, 也不知道是谁和刘怀说了她是小女巫这件事,刘怀现在那副神色和表情根本不可能和她走, 只能硬上了。 刘佳仪不由得暗骂了一声操他们爹,她深吸一口气,挡在了刘怀前面。 “躲在我后面别出来!”刘佳仪张开一只手臂挡在了刘怀前面,厉声呵斥道。 她双手向下一抖一瓶黑色的魔药就散发着刺鼻浓烈的雾气出现在了她手里,一身纯黑纱质的衣袍从她纤细雪白的脚踝上缠绕了上去, 她顿时就从那个表情柔弱的刘佳仪小妹妹变成了那个传闻中小电视充电积分竞价到了三十七万积分,各大公会哄抢的小女巫。 看到刘佳仪这身装束,攻上去苗飞齿先惊了一下, 往下砍的双刀略有些迟钝:“小女巫?!” 苗高僵也眯起了眼睛——当初食腐公会也不自量力地参与过这个新星第一的玩家的小电视竞价, 但很快就被其他出手豪迈的大公会给比下去了。 他终于想起那个布娃娃带来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苗高僵看向挂在刘佳仪黑纱腰部外面那个若隐若现的丑陋布娃娃——这是小女巫去任何一场游戏里都会带着的东西。 刘怀见到了这一幕, 他静了静。 知道自己彻底暴露了, 刘佳仪的背影一僵, 但她很快竭力镇定了下来,转头对刘怀吩咐有:“等会打起来你找机会跑。” 她本来还想说一句哥你跑你的, 不用管我死活,但刘佳仪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这句自作多情的话给说出口, 而是转头毫不犹豫地对着苗飞齿攻了上去。 刘佳仪藏在面纱下的神色冷静无比,她攥紧毒药瓶子的细瘦手指头因为大力而发白了,黑色的面纱下毒药的迷雾蒸腾而出, 漆黑扭动的烟雾就像一条张开巨口的森蚺狰狞扭动着自上而下把刘佳仪吞了下去,然后在地面上散成一团让人呼吸发粘的黑色弥漫开,把刘佳仪藏在了里面。 【系统警告:玩家刘佳仪是否使用爆发个人技能(毒药喷泉),对范围内的所有玩家造成无差别缓释伤害,使用完此技能之后,玩家刘佳仪体力槽耗空,,因玩家刘佳仪身体年龄较低的缘故,体力槽耗空后遗症会非常严重,会导致不能动弹等身体等严重僵直效,果玩家刘佳仪是否确定使用?】 【确定】 这种让人后颈发凉的毒药烟雾扩散开的一瞬间,苗飞齿和苗高僵都下意识地用手臂捂住了口鼻,四面八方都是黑色浓烈的烟雾,根本看不见藏在里面的玩家。 “小女巫,我们给你面子不想动你。”苗飞齿后牙紧咬着开口了,“但大家都在应援季,刘怀做出这么过头的事情,我们不杀他粉丝那边过不去,彼此体谅吧。” “动他就是动我。”刘佳仪的声音从每个方向冷冷地,环绕着传来,“吃小孩的傻逼,别逼逼了,有本事就带着你爹上吧。” “我最讨厌别人带着爹和我打了,你看是你爹先死,还是你先碰到我哥一根毫毛,” 烟雾内缩包裹住了里面的苗家父子和刘佳仪,站在烟雾外面的刘怀怔怔地看着着这团沸腾的,不知道在绞杀什么的烟雾,他被烟雾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推动了一下,刘佳仪往他怀里放了什么东西,声音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带着我给你的道具和血往医院!别回头!” 放在刘怀心口里的是两个温热的血袋,一个旋转的魔法立方,旁边有一行悬浮的解释【超凡类道具魔术空间】,似乎是害怕刘怀弄错,她还在血袋上写了名字。 一个是苗飞齿,一个是刘佳仪。 黑雾内的刘佳仪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右手手臂,上面满是针扎留下的口子,她警惕地四处张望,脸色苍白虚弱,但神色又冷又充满戾气。 刘佳仪下午的时候蘑菇毒发,加上她听到刘怀生命值只有1之后,强行地从自己的身体留抽出了很多血预留刘怀,虽然她用了一次治愈技能稳住了她的血线,但是紧接着就要打这对联赛玩家,就算是刘佳仪,现在也有一种很强的,力不从心的虚脱感。 她已经习惯了刘怀的出卖和背叛,适应性良好地迅速消化了刘怀对她起疑心的这个事实,又站起来为刘怀战斗了。 但就像是她习惯了刘怀的背叛,刘佳仪也在长久的童年生活中,习惯了遇到任何暴力性的危险,她的第一反应是挡在刘怀的前面,保护刘怀。 大她那么多的哥哥,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被她庇护的角色,似乎只要她没有那么注意看管,就会自己懦弱地死掉,又好骗又蠢,似乎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刘佳仪在刘怀的懦弱里被迫过早地成熟起来,在她知道哥哥应该保护妹妹之前,就已经完全习惯了妹妹要替哥哥承担解决一切问题。 刘佳仪放下自己捂住伤口的手,目光凌厉地往黑雾圈的内部走去,黑雾随着她的步伐越发往内凝缩。 站在黑雾包围圈中央的苗高僵因为吸食了过量黑雾,他的额头上暴涨了青筋,伸出拳头,忍无可忍地说:“小女巫,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时务地要来送死,飞齿,上!” 苗飞齿一个横掠就在刘佳仪的黑雾里绕起了圈子,他长着双刀在黑雾里搜寻刘佳仪的身影,刀光似有若无地在黑雾里闪烁,他狞笑着高举双刀狠狠砍了下去:“找到你了,小女巫。” 刘佳仪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她举着装毒药的玻璃瓶子抗下了苗飞齿这一刀,咬牙用毒药泼洒了过去,同时她似乎察觉到了黑雾里的苗高僵要冲出黑雾了,刘佳仪在地上飞跑着,她压低身体从苗高僵在踏出黑雾的前一秒用毒药拦住了他。 “全都给我留在这里!”刘佳仪咬牙切齿地吼道,“不准踏出这个地方一步去追他!” 毒药在地上腐蚀出一道更加狰狞的黑蛇烟雾,刘佳仪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的嘴角隐隐留下鲜血,浸润在黑纱里。 木柯上前拉着似乎有些怔愣的刘怀,吼道:“愣着干什么!刘佳仪帮我们拖住了苗飞齿他们,你赶忙过来开教堂门从地道跑啊!” 白柳也过来帮忙开门了,但是里面的小苗高僵不光反锁了门,还在不断地在门前堵座椅板凳,哪怕白柳已经把锁给弄开了,但是里面的门阀被死死别着,木柯急得眼眶都发红了,挣着劲去推门,但是里面的小苗高僵几乎把整个教堂都搬空了,全部堵在了门前。 “推不开!”木柯有些绝望地看向白柳,“侧门我也去看过了,也从里面被堵死了。” 他们背后的黑雾不断传来让人头皮绷紧的,器械和刀尖擦挂的声音,有几次木柯都看到了苗高僵或者是苗飞齿一只脚都踏出了黑雾,硬是被刘佳仪强行又扯了回去。 但可以看得出,刘佳仪一对二,她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没有什么时间留给他们慢慢推门了。 “怎么办白柳?”木柯语气紧绷。 “刘佳仪除了血,还给了你这个是吗?”白柳目光落在刘怀心口上那个旋转的魔方那那两袋血身上,“以她对你的保护欲,会把所有后路都给你安排好的,你能给我试试看这个东西能不能开门吗?” 刘怀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了,他沉默地点了一下头。 白柳接过魔方。 【系统提示:超凡类道具魔术空间,可以操纵任何空间】 白柳举起教堂的门,正对这教堂的门,刚要说打开的时候,从黑雾里飞出来一把回旋弯刀就要往白柳的脖颈上割,白柳被惊慌的木柯推开,他的头发被弯刀割下几缕头发,白柳目光一凝回头看向他背后。 黑雾已经散去,浑身是血的刘佳仪被苗飞齿一只脚踩在头上,蜷缩的手边倒着空掉的毒药瓶子,呼吸弱得近乎没有。 苗飞齿脸上的笑扭曲又得意,正狠狠地往下砍:“我这个副本还没开过杀戒,倒要看看你们谁能跑得掉!” 白柳毫不犹豫地继续用魔方开门,教堂的门缓缓打开了,苗高僵和苗飞齿脸色都是齐齐一变——白柳要走教堂溜了! 这两人抬脚就想去追白柳。 但是刚走一步,却停住了,奄奄一息的刘佳仪睁着没有光彩的灰色眼睛,死死地,毫不松口地咬在了苗飞齿的裤腿上,她满是泥土的手又向前伸了一截握住了毒药瓶子,黑雾再次倒在她手边的魔药瓶子里蒸腾而上,包裹住了苗高僵和苗飞齿这两个人。 【系统警告:玩家刘佳仪使用道具使精神值下降低于20,进入面板爆发状态!(毒药喷泉)技能时间延长!】 “操!”眼看着木柯他们就要拖着刘怀成功跑路,苗飞齿终于怒了,他本来留刘佳仪一命是想着等下好取血,没想到刘佳仪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反手就是一刀扎进了刘佳仪的手掌里,刘佳仪吃痛地叫了一声,松开了咬住苗飞齿裤腿的嘴。 “老子现在杀了你这个小贱种!!”苗飞齿怒喝着挥着刀往下恶狠狠地扎着。 苗飞齿狰狞扭曲的脸和刘佳仪记忆里,那个喜欢扇她巴掌,喊她小贱种的男人的脸渐渐重合,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血珠从睫毛上滴落,掉在了脏兮兮的脸上——她永远都是这样一幅不体面的,泥巴里的鱼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出生是这样,好像死前也是这样。 刘佳仪看着那团失去双臂的光跑进了教堂——那是刘怀,刘怀走了。 她忽然有一种,很恍惚的安定感——哥哥又一次从这些要打他们的坏人手里跑掉了。 虽然又是这样抛弃下了她,但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难过的了,因为这就是她的哥哥啊,她早就接受他了,只是害怕太早地失去他,做了太多的不那么对的事情。 刘佳仪的眼睛缓慢地闭上了,一滴眼泪滑落。 我好想继续做你的妹妹啊,哥哥。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神级道具(普绪克的眼泪)生效,神明将命运的指引到了这一刻,虔诚的信仰指引着信徒想要的幸福,普绪克的眼泪会浇灭的怀疑的花火】 126、爱心福利院(一更) 走进教堂的一瞬间, 刘怀突然顿住了。 木柯着急地推他:“快进地道!” 刘怀转头看着那个被摁在地里的刘佳仪,他忽然深吸一口气,侧身甩开绑在自己腰上的匕首, 瞬间压低身体咬住在空中掉落的一只匕首, 同时让另一只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匕首扎进皮肉里, 刘怀低着头脸色惨白的闷哼一声。 木柯惊了:“你干什么刘怀!”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受到暗影匕首攻击,精神值下降中……因玩家刘怀精神值剧烈震荡,精神值下降计算中……精神值下降至9,开启面板狂暴模式,体力剧烈消耗中……】 刘怀就像是一只压低身体的飞燕, 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他掠过点着地面,跟着苗飞齿飞跑了过去。 在苗飞齿的双刀要砍下来的那一刻, 刘怀宛如从暗处窜出来的刺客, 一脚踩在地上一个旋转,转身用嘴里死死叼着的匕首硬是对上了苗飞齿对着刘佳仪斩下来的双刀, 苗飞齿愕然地看着用嘴咬着匕首, 抗住了他双刀的刘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了被砍掉了双手, 【缴械】了还能抗住他的刺客玩家。 刘怀的眼神有一种孤注一掷,让人心神震颤的力度和亮度, 他的一只眼睛因为疼痛而半闭合,嘴角被苗飞齿大力砍下来的双刀震动得裂开,伤口滴落鲜血, 脸色白得像个鬼,嘴边还在流口水。 刘怀挡在了刘佳仪面前一步都没有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操。”苗飞齿失语了一阵, 他感到了刘怀这个疯子不要命的那种硬是要抗下他的那种坚定,但苗飞齿还是咬牙抽刀,又恶狠狠地横滑过去,“白柳带出来的人都他妈是疯子!爹!刘佳仪交给你!” 【系统警告:玩家刘怀生命值下降至1!!!请迅速逃离至安全地带!】 刘怀跪在地上,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咬着匕首直勾勾地看着苗飞齿——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我还要和你对打,我不会轻易倒下。 汗水从苗飞齿的下颌滴落,他抬手擦了一下,咬牙问:“白柳他妈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值得你给他做到这个地步?!” 刘怀恍然地看了一眼身上缠满黑雾,被苗飞齿甩去给苗高僵缠斗的刘佳仪。 如果他这个时候嘴里没有叼着匕首,刘怀或许就会告诉苗飞齿,白柳什么都没有给他灌,他们只是做了一笔交易而已。 【白柳,你真的确保刘佳仪可以安全地离开这个游戏,我指的不光是这个游戏,而是整个游戏,你确定可以带她出去?】 【我不确定,但我保证,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带刘佳仪走】 【……我相信你的话的交易效力,诶,我有时候觉得佳仪要是不是我的妹妹就好了,她太聪明了,我……一直以来什么都坐不了,是我配不上她这么聪明的妹妹,白柳,要是你是佳仪的哥哥就好了,她就不用那么辛苦地保护我了】 【佳仪要是不是我的妹妹就好了,她很好,又聪明又懂事,她值得一个更好的出生,一个更厉害的哥哥】 苗飞齿的双刀又一次毫不留情地落下,木柯抱着小木柯心脏快要爆炸的疯跑,刘佳仪举着魔药瓶子往这边跑,黑雾一点一点地消退掉,她狼狈不堪地被苗高僵撂倒了地上,她歇斯底里地侧头看向刘怀这边,崩溃地哭叫着:“哥哥!不要!!” 刘怀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用渗血的牙齿咬紧了嘴里的匕首,就像是对未知的神明祈祷那般在心中轻声呼唤着白柳的名字。 白柳,求你。 我用尽我的最后一个生命值为你铺路,求你一定要做到你对我承诺过的事情。 【白柳,我这一辈子还有一件特别后悔的事情,你能帮我……给四哥带一句对不起吗?】 【你可以自己当面和他说。】 【要是我死了怎么当面和他说?】 【你可以等牧四诚死了,你再和他当面说。】 【……四哥知道你背后这么咒他吗?】 【我当他的面也这么说话的。】 刘怀终于释怀地笑了起来,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其实活着对他来说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他现在终于给自己的灵魂找到一个奇怪的寄存处。 虽然这个寄存处要收费,但也算是一个安心的归处吧。 在苗飞齿这一刀又要砍下来之前,白柳从侧边猛得一个横跳出来,他冷静地挥出鞭子打开了苗飞齿的双刀,打断了苗飞齿这次的攻击,他挡在了刘怀面前,直面了恼怒的苗飞齿接连落下来的双刀。 白柳用鞭子挡住了苗飞齿的双刀,还抽空回头给刘怀说了一句:“刘怀,注意苗高僵,他要变成交界怪物了,说不定会弄死刘佳仪。” 这话一落,苗飞齿和刘怀都是一怔,这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看着那边控制住刘佳仪的苗高僵。 苗高僵的僵尸外表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青黑色,他一双眼睛只有正中间一点是黑色的眼珠,眼白又大又凸起,还布满了黑色的血丝,嘴唇两边的獠牙长到几乎触到下巴,皮肤是皱起的厚实发霉皮革的颜色和质感,双手上长出黑色的毛发和纤长的黑色指甲,此刻苗高僵用一只手摁住刘佳仪的脖颈,越来越用力。 而刘佳仪的魔药瓶子倒在地上,空荡荡的——那个可以瞬间腐蚀小孩怪物的毒药被刘佳仪直接泼到了苗高僵的身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系统警告:玩家苗高僵精神值震荡,不稳定状态……极具下降——下降至0】 【系统警告:被个人技能中附属的怪物异化完成,成为个人技能怪物书对应怪物——《怪物书:不死生物腐肉僵尸》】 【系统警告:腐肉僵尸该怪物为三级副本游戏中的s级怪物,防御力极高,为10000+,会无差别攻击所有玩家,请所有玩家迅速逃生!】 苗飞齿看麻了,他呆滞地把手中的双刀缓缓放下,看着那个大张着嘴巴的,面容狰狞青紫完全不像一个人类的僵尸:“爹……?” 青面獠牙的僵尸抬起头,用凶戾的目光看着苗飞齿,嘴里呼出一口腐肉的浊气。 苗飞齿从尾椎骨下方窜出一股凉气,他对着苗高僵这张他原本熟悉的面容,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防御力上万的怪物,而且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探索这个怪物的弱点,他是知道苗高僵的防御力有多可怕的,技能全开的时候他的双刀砍着玩都只能在苗高僵的手臂上留一道白印子。 而苗高僵技能全开的时候,防御也没有加到一万以上。 这东西……这怪物,他的亲生父亲衍生出来的怪物,他们根本不可能打得过!! 刘佳仪泪眼朦脓地和刘怀对视了一眼。 她似乎意识到刘怀要做什么了,手指在地上扣着沙土,疯狂地挣扎着,想要阻止刘怀,嘶哑地从被苗高僵压制的喉咙里蹦出几个字: “哥……不要过来!” 代表着刘怀的那团快要熄灭的红外影像在刘佳仪满是泪水的眼里跳跃着,就像是一团注定要熄灭的火光。 这团被她怀疑过,被她伤害过,从她出生开始就微笑着,背着她温暖她,握住她的手说要给她一个光明未来的火光,在黑夜里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在刘佳仪的眼里发着前所未有的耀眼温暖光芒,几乎要将她的眼球灼伤。 火向着被摁在地里的,流着泪的,冰冷的女巫身上扑过来。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是否使用爆发个人技能(闪现一击)?】 【是】 刘怀咬着匕首,他龇牙咧嘴地从半空中跳跃下,踩到了变得异常厚实的苗高僵的后背上。 苗高僵放开了自己快要掐死的刘佳仪,嘶吼着反身就是一拳要打在刘怀身上。 刘怀根本没有躲避,他用双臂夹住苗高僵的脖颈,上半身随着苗高僵的动作甩动着,咬着匕首面容狰狞怒吼着,就像是一只护着自己巢穴里幼崽的,受伤野兽那样恶狠狠地,拼尽全力地咬着匕首插进了苗高僵的脖颈里。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使用爆发使用个人技能(闪现一击)……因技能核心欲望发生改变,技能效果发生改变……】 【系统提示:检测到玩家刘怀剧烈的杀意和保护欲,暗影匕首造成的僵直效果不变,附加伤害效果,伤害计算中……】 【系统提示:玩家刘怀使用(闪现一击)造成怪物腐肉僵尸一分十五秒的僵直效果,6点伤害效果,怪物目前残余生命值10】 【系统提示:因技能变换玩家刘怀技能身份(懦弱的暗杀者)更新——更迭为(光明勇敢的刺客)】 苗高僵被这一刺入骨肉的匕首刺得后仰大吼,他反手抓在刘怀的脖颈上狠狠一甩,然后僵直不动了。 而被他甩在地上摔倒翻滚了几下,已经彻底爬不起来的刘怀呛咳了一声,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很莫名的笑意,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的口鼻处涌出来。 【系统警告:因玩家刘怀透支技能身体,身上多处受伤,失血过多生命值下降中……2……1……警告!玩家刘怀生命值即将归0!】 刘佳仪手脚并用地爬到刘怀的旁边,把刘怀的头颤抖地轻轻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呼吸声急促,竭力保持着镇定地在自己系统面板上狂点着: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您的个人技能(解药)和(毒药)都处于冷却中,现在无法使用该回复任何人的生命值……】 【系统提示:您的系统背包里没有任何可以瞬间缓解人重伤的道具或者魔药】 【系统提示:您唯一的超凡级道具(普绪克的眼泪)为意识层面道具,无治愈效果……】 “□□爹!操系统你他爷爷全家的爹!!”刘佳仪爆了粗口,她整张脸急得血液上涌,强忍着的镇定都在刘怀渐渐虚弱下去的呼吸声中粉碎。 刘佳仪抖着手摸刘怀的口鼻,呼哧呼哧地大口吸气镇定情绪,嘴皮子也在抖,她一边忍着哭腔一边冷静地说,“哥,你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我的治疗技能就卡好了!我就能救你了!” “……佳仪,我坚持不了了。”刘怀呛咳了一声,大口大口的血涌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确是笑着的,眉眼弯弯的,“你怎么还骂人呢……” “我以后不骂人了,我听你的话,我再也不骂了。”代表着刘怀的那团热像在刘佳仪的怀里慢慢变成了蓝色,就像是要熄灭了一样,刘佳仪终于忍不住了,她像一个正常的八岁小女孩一样抱着刘怀的头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涌出,“哥我求你!!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求你再坚持一下!不要留我一个人!!” “别不要我!” “……佳仪,不是你的错。”刘怀的眼珠渐渐变得像刘佳仪那样无神,“是哥哥不好……” 他努力地,艰涩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是我不配有你这样好的妹妹,佳仪……” 刘佳仪哭得喘不上气来,她拼命地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弓着身子哭着,眼泪流得到处都是。 “你知道吗,佳仪,在你出生之前,我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一辈子都活在泥塘里。\"刘怀的语气缓慢地虚弱了下去,他笑着,“但是在你出生之后,我看着你那双看不到的眼睛,你对我伸出手要我抱,我有时候我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我决心要带着你走出去。” “因为我是一个哥哥了。” 刘佳仪想要捂住刘怀不停流血的嘴,她哽咽着:“求你你别说了,别说了!” “是你给了我未来。”刘怀露出一个恍惚的,发自内心的微笑,“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佳仪。” 他的眼睑疲惫地落了下去:“可是……我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是哥哥太笨了……我把你托付给白柳了,他也很聪明,他会理解你的,你以后不用那么辛苦地怀疑谁,保护谁了……” “一直以来,辛苦你保护我了,佳仪。” 【系统提示(对全体玩家):玩家刘怀生命值归0,确认死亡,退出游戏】 刘佳仪怔怔地看着那团在她怀里彻底熄灭下去的红色,她伸手去触碰刘怀的脸,眼角有一滴眼泪无意识地滑出:“哥?”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使用道具(普绪克的眼泪)阶段性生效】 【普绪克的眼泪会指引你走向她曾经走过的道路,你会彻底失去他,然后再拥有,这是来自于普绪克的嫉妒,她不愿拥有怀疑之心的女人还能比她早一步幸福,但她也是仁慈的,会让你最终获得幸福,你会痛苦地幸福着,从而珍惜幸福】 红桃浅淡蛊惑的声音突然在恍惚的刘佳仪的耳边响起:“丘比特飞走了,飞回了天堂而已。” 刘佳仪紧紧抱住刘怀的头,她把头完全低了下去抵在刘怀没有心跳的胸口,然后撕心裂肺地,痛不欲生地哭出了声,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刘佳仪完全失去神采的眼睛里滑落,滴到刘怀失去生气的面容上。 她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只能嘶哑地大张着嘴巴哭喊着:“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普绪克终于尝到了怀疑的苦果,她夜以继日地流着眼泪,却再也换不回飞走的丘比特】 【怀疑像一剂毒药,腐蚀了普绪克。】 【系统警告:玩家刘佳仪的精神值发生震荡,剧烈下降中……】 127、爱心福利院(四合一) 刘怀死了, 但他控制住苗高僵这个暴走的怪物,虽然只是一分钟而已。 看着刘怀的尸体,白柳只是恍然了片刻, 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地上前抓住一动不动的刘佳仪往教堂里拖。 苗飞齿也想跑, 但更让他崩溃的是他儿童的血还在刘佳仪的身上,但刘佳仪就躺在苗高僵化成的那个僵尸怪物的旁边, 他根本不敢上去抢血,苗飞齿咬牙切齿地踌躇了一会儿,二话不说地往教堂里跑了,他去抓小苗高僵了。 那个小孩和他也有血缘关系,血也是管用的!那他还差一个小孩的血, 苗飞齿看向受洗池后的大小木柯,杀得猩红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 白柳拖拽刘佳仪根本没有反应,这小女孩就抱着刘怀的尸体失魂落魄地跪在原地, 旁边的僵尸用凸出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刘佳仪, 已经开始微弱的移动了,而刘佳仪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恍惚地抱着刘怀的头, 喃喃自语着:“对, 我可以复活我哥,我可以的, 只要积分足够,我就可以……” “你复活不了刘怀。”白柳淡淡地打断了刘佳仪的自言自语,“他的灵魂在我这里。” 刘佳仪一顿, 然后以一种肉眼看不到的速度跳跃起来卡住白柳的脖子,双手翻转卡住白柳的脖子,凶狠无比地把白柳掀翻在地。 这个新星第一的玩家终于显露出她的危险性, 刘佳仪满脸泪痕狰狞无比地用细瘦的手脚死死勒住住了白柳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威胁他:“把刘怀的灵魂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白柳被勒得直咳嗽,但他神色还是平静的,嗓音有些发哑地爬起来:“……现在这样,就算你复活了他,他真的想活着吗?他是自己想为你死的,我定的计划里本来是可以保住他的。” 回想起刘怀死前那个心满意□□托一切的疲惫语气,刘佳仪的呼吸一窒,她情不自禁地松开了自己勒住白柳的手,白柳迅速拉住她的手腕,头也不回往教堂这边拖拽着。 刘佳仪呆愣地被白柳扯着往教堂跑,她已经被技能耗尽了体力没有力气了,没跑两步就跪在了地上,白柳转身把她抱在了肩膀上。 白柳一边咳一边跑,他侧眼看了一眼刘佳仪反应不过来白柳救她的样子,淡淡地说:“刘怀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你离开这个游戏。” “不是这个福利院,是一整个游戏,或许等到那个时候,他就愿意被你复活了吧。” 刘佳仪眼睛一酸,但很快她地反驳了白柳的话:“我根本不可能活下去,苗高僵异化的怪物是三级本的s怪物,防御一万多,我在国王公会开团的时候开着治疗辅助,都要十几个a+配合度很高的玩家在我控制血线的情况下才能吃得下,怎么打?。” 白柳语气很冷静:“我有办法。” 随着白柳这句话的落下,那个被刘怀自杀式袭击僵立了一分钟十五秒的僵尸终于又动了起来。 它张开两个长着长长獠牙的黑色嘴唇,一跳一跳地往刘佳仪这边蹦跳了过来。 它跳得不快,但是幅度极高,几个跳跃就落到了教堂的门前,但它却没有攻击跑在他前面的白柳和刘佳仪,而是直接从这两人的头顶跳了过去,往侧门去了。 正贴在教堂侧门上,准备从后面绕过去偷袭木柯他们的苗飞齿看着往这边蹦过来的僵尸没忍住操了一声,连忙挥刀躲开,这伤害判定极高的上旋双刀砍在僵尸的外皮上,就像是砍在了什么厚度极高的皮革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划出,苗飞齿开了移速想要逃跑。 结果这苗高僵化成的僵尸似乎对苗飞齿的攻击方式和逃跑习惯都极为熟悉,苗飞齿几次都没有逃出来,反而被这僵尸死死困在了教堂前。 苗飞齿额头冒汗,不停地挥舞双刀,最后被逼得没有办法直接开大使用了【怨魂双刀】这种爆发技能,但因为体力限制,苗飞齿只能使用这个技能一分钟。 怨魂从苗飞齿挥舞的双刀上飘浮而起,血腥气弥漫了教堂前的空间,苗飞齿双刀不停地推拉横划,在夜色里能看到连成一片的雪白刀光,这技能倒是可以伤害到苗高僵了,但苗飞齿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因为苗高僵也可以伤害到他。 【系统提示:腐肉僵尸咬伤玩家苗飞齿的肩膀,玩家苗飞齿生命值-2】 【系统提示:玩家苗飞齿使用个人技能(怨魂双刀)暴击一次,攻击腐肉僵尸3点生命值】 【系统提示:……】 苗飞齿呲牙想要强行突围,但很快暴击技能一分钟就要到了,苗飞齿破罐破摔地使用了最后一次暴击,但他提起来的刀才举到一半,背上突然跳上了一个畸形小孩怪物。 这小怪物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从背后抱住了苗飞齿的脖颈,咿咿呀呀地说这话,苗飞齿怒骂了一声鬼逼崽子,刚想回头一刀捅死这个小怪物,在回头看到这个小怪物的一瞬间,苗飞齿的瞳孔一缩。 他认识这张脸,这是他在进入游戏之前绑架过的那个孩子,被他切掉了手指头吃掉的孩子,如果木柯在这里,他就会惊异地发现这个孩子就是在电梯那里提醒他不要上去的畸形小孩。 小怪物嘻嘻笑着叫着,抱住苗飞齿的颈部拍着掌:“手指头!手指头!叔叔喜欢吃我的手指头!” 它的手上没有手指头。 【手指头】这三个字让已经完全僵尸化的苗高僵攻击的动作凝滞了一下,这曾经是苗飞齿和苗高僵在这个所有投资人玩家都长得一样的游戏里互相辨认对方的暗号,它转动浑浊的眼珠凑近看向苗飞齿,嘶哑地说:“……飞齿爱吃……手指头。” 它似乎认出了面前的人就是苗飞齿,苗飞齿刚要松一口气以为苗高僵勉强恢复了神志,苗高僵就用手掐住了苗飞齿的脖颈,它睁着双目,死死地盯着被它掐得单手提起来的苗飞齿:“……你总有一天,也会吃掉我的手指头。” 苗飞齿被掐得悬吊起来,两只脚在半空中就像是□□一样挣扎着,他拼命地用手中的双刀劈砍苗高僵,但苗高僵一点反应都没有,捏住他喉口的拇指下陷,苗飞齿很快就双眼涨红喘不上气,他看着苗高僵化成的僵尸无神的眼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苗高僵会第一个攻击他,明白了他父亲的潜意识的恐惧是什么—— ——苗高僵恐惧他吃了他,所以他的技能身份是不会死的,肉腐烂的僵尸。 苗高僵的手掌缩紧,苗飞齿全身抽搐一下,他的双刀缓缓脱手砸落在地,消失成数据光点,他瞳孔扩散张着嘴歪着头靠在了苗高僵的手上,就像是一个正在对爸爸撒娇的孩子。 【系统提示(对全体玩家):玩家苗飞齿生命值清0,确认死亡,退出游戏】 “靠!”木柯看着那个在这个副本里随便切瓜砍菜的苗飞齿一分钟就被苗高僵给弄死了,正在推地道口的木柯不由得脸上密密地渗出汗,“地道口为什么会打不开!” 白柳看了一眼门缝:“里面被人抵住了。” 小苗高僵满头大汗地用尽全力抵在地道们,还用从教堂里搞到的木块把地道口给别上了,想尽所有办法避免外面的人进来,他紧张地吞咽唾沫——那个投资人果然变成怪物了! 他之前还用受洗池的缸子和一些座椅压住了神像下面的那个怪物小孩的通道的出口,但受洗池的缸刚刚被木柯推开了,没想到里面居然还别了一层。 杀死了苗飞齿的苗高僵转动着头颅,眼珠子看向了木柯和白柳这边,木柯头皮发麻地挡在了白柳,小木柯和刘佳仪的前面,他瞄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深吸一口气看向这个s级怪物腐肉僵尸。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木柯获得技能身份(光明勇敢的刺客),你拥有了技能衍生武器(光与暗之匕首)】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是否使用技能衍生武器?】 木柯吐出一口气:【是】 刘佳仪满脸泪痕,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还在挣扎的白柳:“放弃吧,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们都会死……” 她话还没说完,木柯突然一步上前,挡在了刘佳仪面前,他双手向下一甩,手中出现了一对匕首。 这是一个刘佳仪特别眼熟的动作,她的呼吸一窒,要说的所有话都停住了。 “刘怀连自己的技能都送给别人来保你,可不是让你一心送死的,刘佳仪。”白柳还在推门和里面的小苗高僵较劲,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因为推门声音有点喘,“你就是这样糟蹋你哥的心意的吗?”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是否开启暴击技能(闪现一击)?因为玩家木柯未曾适用过该技能,该技能会严重消耗你的体力槽,会出现在使用之后身体脱力无法逃脱等现象,是否使用?】 木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白柳,发怔的刘佳仪,和小木柯,他握紧那双匕首,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让他的心跳加速着,让他的眼眶里盈满眼泪,他害怕地紧咬牙关,但又一种更加强烈的感情和欲望让他往前走了一步。 【使用!】 木柯点在地上一跃而起,他在刘佳仪的眼中的热像宛如燃烧起来的火光。 那个死去的刺客好像在此时此刻,又活了过来。 而这一次他不再懦弱,是一个勇敢的刺客。 在木柯窜出去的一瞬间,刘佳仪突兀地转身看向白柳,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语气非常冷漠:“让开。” 白柳挑眉让开,刘佳仪伸手贴在地道的门上,抬起头来,虽然眼眶发红,但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系统,使用道具(铰链),使用位置为地道里的苗高僵。】 【系统提示:(铰链)正在布置中……布置完毕,已经锁住里面的玩家苗高僵】 小苗高僵惊恐地看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锁住他手腕和脚腕怎么也挣脱不掉的铰链。 木柯被苗高僵甩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他呛咳出大口的血液,已经痛得快要爬不起来了,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没有办法刺入苗高僵化成的僵尸身体里打出僵直效果,匕首在他的手里好像是钝的。 【系统警告:玩家木柯的生命值下降5点,下降至1!警告!请迅速逃离危险场景!】 木柯趴在地上想要爬起来,他他眼前的世界好像都开始摇晃了,他看到那个被他拦了不到十秒钟的僵尸往白柳和刘佳仪的方向蹦跳着去了。 不行,不可以!刘佳仪如果进了教堂是安全区,但是白柳不是!! 这个僵尸挨到白柳的一瞬间,他就会死! 有没有什么办法,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个僵尸不动!让它死掉!让它不要再伤害任何人! 木柯龇牙咧嘴地挣扎着爬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教堂外面遍体鳞伤的刘怀上,他看着刘怀心口的那个伤口,突然怔了一下——这个伤口是刘怀为了精神值爆发自己刺伤的…… 白柳转身抽出鞭子冷静地对上了跳过来的僵尸,但僵尸却出乎白柳意料的直接跳过了他,往他背后的刘佳仪袭击而去了。 刘佳仪这个时候正在抓住铰链用力往外拽,小苗高僵还在拼命地往外推阻止自己被拽出去,还没来得及进去,她听到了僵尸跳跃的声音转头,僵尸黑色的指甲已经可以碰到了刘佳仪额头,似乎只要再往前面伸一点就能戳穿她。 看到这一幕的白柳的瞳孔一缩,教堂是不允许杀死孩子,但是杀死孩子会有惩罚,并不代表孩子不会死——刘佳仪是他们通关的唯一希望,绝对不能死! 白柳甩出鞭子卷上了刘佳仪的腰部千钧一发地把她扯入了自己的怀里。 刘佳仪被白柳抱入怀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苗高僵又往白柳这边跳了,这僵尸出爪的速度极快,几乎是跳到半空中的时候爪子就伸出来了,白柳甩出鞭子去挡,却被这僵尸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向着白柳怀里的刘佳凌厉凶悍地仪袭过来。 刘佳仪能闻到僵尸爪子上浓烈的血腥腥臭味道,那里面也有刘怀的血,也有死亡即将到来的信号。 她有些恍然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和她哥哥一样的死亡结局。 ……我真的有尽力活下去哥哥,如果你见到我来找你,请你千万不要怪我。 白柳转身毫不犹豫地把刘佳仪的头压进了自己的怀里,他松开了鞭子转换成了猴爪面容凝肃地正面对上了僵尸抓下来的爪子,把刘佳仪完完全全地保护进了怀里,僵尸咆哮着对白柳抓下来,刘佳仪怔愣地被抱在白柳带着血腥泥土气息的怀里。 白柳的胸膛很单薄,心跳很平缓,有一种让人很安心的力度和温度,让刘佳仪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大了眼睛。 她想起刘怀和他说过的话。 我的妹妹值得比我好一万倍的哥哥,刘怀笑着对刘佳仪说,你会有比我更好的哥哥的,佳仪。 所以不要放弃自己啊,还有更光明的未来在等着你,普绪克要历经千辛万苦把飞往天堂的丘比特带回人间才行啊。 白柳硬撑着用爪子僵尸对了一下,他被僵尸落下在爪子拍得跪着往后挪了很长一段距离,嘴角溢出了鲜血,僵尸狰狞地怒吼着再次向白柳袭来,白柳一只手挡住刘佳仪的脸防止被僵尸抓到,他眼神专注,似乎还要用另一只手还要和这个僵尸撑一下。 僵尸仰头怒啸,爪子狠狠往下拍,白柳难得正经地打量着对手——这爪子被打中,他一定会死。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用(光与暗之匕首)刺伤自己,精神值下降中……精神值下降至11,开启狂暴面板!】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使用暴击技能(闪现一击)!】 木柯就像是一阵闪电一样从很远的地方噼里啪啦地窜过来,他握住的匕首上闪着刺目的光,照亮了这个漫长得就像是不会亮起来的黑夜,木柯跪在了刘佳仪和白柳的面前,他身上都是自己用匕首笨拙刺出来的伤口,第一次经历精神值下降的木柯眼珠子都是浑浊涣散的。 但他的双手却很用力地握住匕首撑开死死挡住了僵尸落下的爪子。 他就像是一把坚实的□□,面容凶狠地匕首挡在了白柳和刘佳仪之前,这个一开始说起s-级别玩家都发抖的小少爷,这一刻却丝毫不容撼动地挡在了一个s级别的怪物前面。 木柯握住匕首,他的心脏在狂跳,跳到开始刺痛,跳到他全身都开始发麻,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膝盖在抖手也在抖,木柯觉得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或者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跪下来了,但他没有。 木柯回过头看了一眼他背后的刘佳仪和白柳,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压住了他痛得快要流出的眼泪,撑住了他抖得快要跪下的膝盖——太痛了,木柯以前一直以为他发作的时候那种心脏痛就已经很痛了,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痛。 这个一辈子金娇玉贵,害怕疼,喜欢哭的小少爷,在一种要将他心脏撑爆的剧痛里,歇斯底里,毫无姿态地仰头飙着眼泪狂吼着: “滚开!!!不允许你动他们!!!!!” 闪着光芒的匕首被面目狰狞的木柯恶狠狠地刺进了僵尸坚实无比的皮肤里。 僵尸仰头发出一声怒啸,压在木柯身上的爪子越发用力。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使用(闪现一击)造成腐肉僵尸一分钟僵直,腐肉僵尸生命值降低为5!】 木柯被僵尸沉甸甸的一爪子拍进了地里,他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他跪着的地面都被僵尸这一爪子的力度拍得震出了碎裂的纹路。 僵尸往下压的终于停住了,木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在确定僵尸不动之后,他傻笑了一下,低声喃喃一句成功了。 然后木柯嘴里,眼里,鼻腔里都开始流血。 木柯松开匕首,缓缓软到跌落在了地上,不停呕着吐血,他涣散的眼神还在看向被自己保护住的刘佳仪和白柳——那是一种白柳很熟悉的眼神。 就像是做得不错的孩子,向家长讨赏的骄傲眼神,但木柯脸上的这眼神虚软又微弱,似乎随时就要随着他忍不住垂落的眼皮,而消散不见了,但他还是很开心。 因为他这次终于像是刘怀和牧四诚一样,完美地完成了白柳给他布置的进攻任务。 “……做的不错,木柯。”白柳对木柯说道。 木柯的嘴边全是血,因为白柳的夸奖,他发自内心地开心笑着,嘴角有点小骄傲地往上翘,眼皮却一直往下耷拉。 他努力地说着话,语气小心翼翼,声音微弱地询问:“……我好像要不行了,我这次……真的尽力了,我做了我全部的努力了,咳咳,没有……打乱你的计划吧……白柳?” “我知道,木柯。”白柳抬眼,“你做的真的很棒,这次我允许你死亡。” 木柯好似松了一口气般笑了起来,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嘴边全是咳出来的血和血沫,木柯缓慢地松开了自己手里攥地很紧的匕首,匕首上的纹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blood】变成了【heart】,因为他过紧的力度把这一行字母镌刻在他掌心。 匕首上的光芒暗淡下去,变成了数据光点消失在地面。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主身份线生命值清零,确认死亡】 在确认木柯死亡之后不到一秒,白柳就没有片刻停留地把刘佳仪抱起来往地道口走了,刘佳仪被奔跑的白柳抱在肩头,一巅一巅的,她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 她失神地看着那团扑到她面前又熄灭在地里的火光——那是木柯,那个据说继承了刘怀技能的新玩家。 那是一团和她哥哥一样的武器和火光,为了她又死亡倒在了地上。 刘佳仪细瘦的手指慢慢收紧抓住白柳的肩膀,她的眼中慢慢盈满眼泪:“为什么……” 她只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小贱种,上天让她诞生,只是为了在冗长灰暗的生活中反复验证她是个贱种这一点。 她的存在毫无意义,只是在泥泞里死死挣扎,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活下来的一条小鱼,在淹死自己妈妈和姐姐的堰塘里苟延残喘,唯一能喘息的地点是刘怀递给她的手掌心。 刘佳仪不值得被救,也没有人会救她。 木柯为了保护刘佳仪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他的眼睛都还没来得及闭合,白柳抱紧她往地道口飞奔着,她扶着白柳的肩头一颠一颠茫然地睁着眼睛,感觉自己好像要飞起来了一般。 时间的流失变得很奇怪,她怔愣仰着头看着那个往她这边跳过来的,已经解除了僵直的,跳到半空中的怪物僵尸,那张丑陋的怪物的脸就像是慢动作一般在她只能看到热成像的眼睛里变幻出真人的脸。 僵尸的脸上出现生他的那个男人狰狞暴怒,酒醺醺的面孔,他对着刘佳仪怒吼着:“小贱种!谁让你出生的!” 然后又变成刘怀的脸,满脸泪痕崩溃哭嚎着:“对不起佳仪,哥哥不是故意的,为了哥哥,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好吗?” 白柳把刘佳仪的脸压入了怀里,那些狰狞扭曲的面孔在一瞬间离她远去。 瘦小的刘佳仪就像是一团没长大的猫崽般缩在他的胸口,她轻轻抓住白柳领口两边的衣角,白柳呼吸声很急促,但说话的声音却不急不缓:“如果你刚刚是在问我为什么要救你的话。” “因为我做了一笔交易,有个人他把灵魂卖给我,说只要我活着就要带你离开这里。” “我还活着。”白柳说,“所以我救你。” 刘佳仪张着看不见的眼睛,她的眼泪木然地,滚烫地滚落下来,沾湿了白柳的衣襟。 两个从小就没有信过神的孩子,在这一刻,他们跌跌撞撞的,终于走进了神明庇护的安全区。 怪物从背后大张着口袭来,白柳狠狠地扯开地道口外面的铰链,把小苗高僵从地道里扯出来,在他的尖叫声中把他甩给后面追来的僵尸怪物,然后白柳的眉头皱了皱,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也缓缓流出鲜血来,白柳蹙眉呛咳着跪在地上,把肩膀上的刘佳仪给放了下来。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的保护性道具(犬儒护腕)还有十五分钟失效!在此过程中玩家受到的伤害会依次叠加在玩家白柳的身上!玩家白柳主身份线生命值即将清0!】 刘佳仪慌乱地看着眼前又要熄灭下去的一团火光,她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白柳!喂!白柳!” 白柳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他松开了握住鞭子的手,嘴里涌出来的血越来越多,就像是之前的伤势全部被反噬到这一刻一般,白柳对着刘佳仪一字一顿,艰涩地说着:“跑……通道……” “不要死!”刘佳仪就像一个惊慌失措的,正常的八岁小女孩一样摸着白柳的脸,她慌张地弓着身子把脸贴在白柳的头上,感受着他逐渐微弱下去呼吸声,无助地哭泣着,“求你不要死!你不是要救我吗?你不是答应要带我离开这个游戏吗?!不要这样随便就死掉!” “不要骗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脏兮兮的小女孩仰着头,她睁着黯淡无光的灰色眼睛,跪在纯洁的神像前,撕心裂肺地尖利哭叫着,嘴角口鼻都渗出鲜血来,“不要再让我一个人躲下去了!” 永远暗无天日地躲藏,她好像一只见不得光的深海鱼,奇形怪状的血和外表和一双看不见光的眼睛,冷冰冰地活在地底,在背叛里生长,在怀疑里存活,靠着被诅咒的能力活在不能告诉任何人的游戏里。 谁来和她在一起,看不见的小鱼轻声说,我能救你,也能毒你,但你如果带着爱靠近我,我会给你我最温暖的肚皮。 只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不要把我捞起来之后,又害怕我怪物一样的外表,懦弱地把我丢在泥塘里。 小苗高僵尖叫哭喊着被成年之后变成怪物的自己一只手抓住,僵尸要对准小苗高僵的脖颈咬下去的一瞬间,十字架上的神明的眼皮动了动。 【系统警告:检测到有怪物在安全区袭击儿童!】 【系统警告:神明降下惩罚!】 密密麻麻的荆棘从神像的脚下蔓延出去,包裹住踏入教堂的腐肉僵尸,僵尸怪物被黑色的荆条包裹得密不透风,它四处袭击着,带着刺的荆条却轻而易举地扎入了它厚实如皮革的青紫色皮肤,绕着它粗壮的脖颈一圈圈缠绕着,僵尸发出一阵阵的怒吼声,想要从荆棘的包绕里突破出来。 但缠绕过来的荆棘却越来越多,一层一层地包裹住,僵尸整个被围在了荆棘做成的茧里面。 荆棘越缠越深,僵尸咆哮的声音从大变小,最终随着荆棘一圈一圈地缩小蠕动,就像是在吞咽里面被包裹的怪物一样,渐渐变得弱不可闻。 小苗高僵看着这堆茂盛的,包裹起来有教堂那么高小山一样,还在动的荆棘丛,他吓得后退两步,发现整个教堂的地板上都是还在不断地蔓延过来的荆棘条,无处不在地往中间这个荆棘条做成的茧中管。 荆棘丛在小苗高僵头发发麻的目光中缓慢地收束,静止,荆棘黑色的尖刺上滴落黑色的,带着血腥和腐臭味的液体。 【系统警告:神级npc攻击腐肉僵尸(玩家异化)中……腐肉僵尸生命值清0】 【系统提示:玩家苗高僵主身份线生命值清0,确认死亡】 刘佳仪闻到了很浓烈的尸臭味道,她听到了嘶嘶的荆棘撤回在地面划过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块状物沉闷的掉落声和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但这些声音都比不上她眼中白柳身上渐渐黯淡下去的色块吸引她注意力。 她根本没有管死掉的苗高僵,她正在飞快地调转系统面板: 【系统提示:很遗憾地告诉您,您的个人技能(解药)还有一个半个小时度过冷却期,现在无法使用】 刘佳仪闭上了眼睛,她吐出一口气——冷静,刘佳仪冷静,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救白柳。 她的治愈技能无法使用,但她还有可以直接救白柳的东西——那就是她的血,她的血可以直接灌溉出可以救任何人的血灵芝,是可以治愈白柳这个投资人身上的绝症的,但她现在还需要一张可以培育出血灵芝的稻草床。 白柳等不到回医院用哪个稻草床了,而且还有从其他投资人怪物手里抢,哪怕是她有抢的能力,白柳也没有等她抢的时间了。 刘佳仪的目光缓缓移动向了,她听到的那个荆棘条收拢的地方——那是一个神像,身上缠绕了荆棘条,神明正睁开眼睛看着刘佳仪,但因为体温太冷了,是一团死物。 塔维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这眼盲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往自己神像上扑过来,带着一股子狠戾劲就开始像薅羊毛一样薅他身上的荆棘丛。 刚醒来有点迷茫的塔维尔:“……?” 见到它苏醒的人类都会发疯,白柳是个例外,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也能保持理智地薅他荆棘条,但在看到刘佳仪脸的一瞬间,塔维尔明白了为什么刘佳仪没事。 因为这个小女孩,眼睛看不见。 刘佳仪触碰到塔维尔的一瞬间就激发了神级npc,但这里是她的安全区,她根本没带怕的,一顿狂拉带扯,简直薅出了把塔维尔扒光的气势。 默默地看着刘佳仪扒他身上荆棘的塔维尔:“……” 它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动的白柳,缓缓地用荆棘轻柔地包裹住白柳,可以轻而易举地搅碎防御值破万的怪物的荆棘条对着呼吸微弱的白柳,一个生命点的损失都没有造成,就稳稳当当地放到了自己身后的受洗池里。 在刘佳仪听到声音之后受惊地看着塔维尔,正准备从他的荆棘条上抢人的时候,塔维尔沉默地把自己的荆棘条放了刘佳仪的手中。 刘佳仪一怔。 “你是要用我的荆棘条搭养血灵芝的地方吗?”塔维尔很平和地说,“我给你堆好。” 荆棘温顺地在受洗池的池底缓慢堆叠编织,变成了一张看起来还挺结实的,黑色荆棘藤条床,肤色苍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的白柳就紧闭着双眼躺在上面。 刘佳仪站在受洗池面前,低头看着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从游戏开始,就一直在救她的,本来她很讨厌的玩家。 “你是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用我的荆棘可以养血灵芝?”塔维尔垂眸看着刘佳仪,“或者说,血灵芝是我荆棘条上的产物?” 刘佳仪低着头,她似乎还在看白柳,然后毫不犹豫地低头用刀割破了手腕,鲜血汩汩地从她的手臂里流出,滴落在受洗池的水中,滴落在荆棘丛中,在所有孩子洗干净罪恶的清水中,来自于她身体里的禁忌的,污浊的血液在水中晕染出一朵朵花一样的纹路。 浸没在水中的荆棘条开始舒展枝叶,枝叶交叉的地方闪烁出萤火虫一样泛着红光的点,就像是蘑菇的孢子一样从荆棘条里升腾起来。 刘佳仪雪白细瘦的手腕上往下滴落着颜色鲜艳的血液,她垂落颤抖的睫毛,开口说话的声音里一点情绪也没有:“这个副本里所有怪物都是吸血的,你也是怪物,你怎么可能不吸血?” “从安全区的设置来看,你好像是一个保护儿童的神明。”刘佳仪说,“但你要真的对儿童这么好,那些投资人为什么会那么狂热地供奉你,执着于在你的面前洗礼我们?每一个副本都有核心邪物,这些邪恶的东西降落人间,混杂着人类恶心的欲望形成一个游戏副本,而这个副本的核心邪物就是血灵芝,一切都是从血灵芝的出现开始的。” “你是这个副本的怪物书里最重要的那个怪物,你的存在一定会和核心邪物有关系。” 刘佳仪抬起了灰色的眼睛,她的手上滴着血:“你根本不是什么好的神明,你是一个邪恶的神明,投资人供奉你是因为血灵芝的秘方和诞生,就是从你开始的对吧?是你这个神明,赐予他们这些东西,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狂热地供奉你。”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塔维尔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它无波无澜地看着仰着头直视他的刘佳仪:“你说的不算全对,血灵芝的确是从我开始的。” “但我也只是个陨落的,不死不灭的邪物,已经不算什么神明。”那些荆棘条在塔维尔的身上快速爬动着,他淡淡地说道,“我只是血灵芝的第一份养料。” “我是第一个被投资人发现,血可以用来养血灵芝的儿童,在发现我不会死后,他们用荆棘把我绑在十字架上,祈祷每一个他们受洗的儿童都和我一样,血可以用来养血灵芝——如果这种祈祷也能让我成为神明的话,那我的确是邪神。” 刘佳仪看着塔维尔,她的呼吸一窒——她的眼睛里原本那些没有生命的荆条突然变得发红发热,就像是搏动的血管一样在神像的表面攀爬,一跳一跳地扭动着。 荆条往神像的的每一根血管里钻动,用尖利的刺扎着塔维尔的血管壁,贪婪地吮吸神像身体里的血液和养分,这些荆条顺着血管钻动到神像的心脏里面,在心脏里扭动缠绕,像活物一样生生不息地纂取着它身体里的养分,然后在藤条交叉处分泌出孢子一样的东西。 这些血红的藤条是吸食鲜血的菌丝,而上面的尖刺里包裹着的是还没有长出来的孢子。 塔维尔垂下眼睫:“我是血灵芝母体的永远的养料,投资人的医院里稻草床里每一个子菌体,都是从吸取我的血,生长在我身上的荆棘生长出来的。” “我是血灵芝的共生体。” 驱动藤条绞死怪物之后,这些藤条,或者说菌丝越发膨胀地吸食着塔维尔身体里的血液,把它缠绕得越来越紧,带着刺的荆棘条索在塔维尔的血管和心脏里窜通拉动着,塔维尔的脸色变得明显疲惫了下去——这也是他每次使用藤条救了白柳之后变得想睡觉的原因。 它驱动身上的菌丝去救白柳之后,这些菌丝会变本加厉地从它身上抽取血液和养分。 塔维尔缓慢地耷拉下眼皮,它专注地看着躺在它身前受洗池里,还在昏迷的白柳。 它第一次见到白柳的时候,是一条从水中被人类捞上的腐烂人鱼,被放在橱窗里作为展览品吸引游客来屠宰,最终让一整个镇子的人都变成了幽灵般的鱼人怪物。 它第二次见到白柳的时候,是一面被盗贼从收藏品家中窃取出来的鬼镜,藏着这个世间所有人类都不敢正视的恐惧,盗贼日日夜夜害怕它破碎,害怕有人来偷盗它,在它的身上放置炸弹,最终将一整节车厢的乘客葬送进火海。 它低三次见到白柳——塔维尔垂下眼帘。 它是一个符合血灵芝母体供养,不会死不会停止血液分泌只会沉睡的儿童,它特殊的血液让所有患有绝症的投资人发疯发狂,最终将医院和福利院这两个本来应该做善事的地方变成了养殖场般的人间地狱。 所以它被众神驱逐流放。 【塔维尔,你是天生邪物,你只能沉睡在海底,地心,被人恐惧无法触摸的碎裂镜片中,离这里137亿光年以外的宇宙黑暗里】 【人类的欲望碰到你,就会酿成无边的苦果和地狱,你是一个神明,你享有人类的信仰,你应当为自己的邪恶衍生出的人类悲剧负责】 高高在上的神明是如此宣判着,他们说,塔维尔,不存在见到你的真面目可以保持理智,不发疯的人类,因为你是如此的邪恶,从外貌到灵魂都充满了蛊惑人走向深渊和极恶的气息,你可以让所有时间和空间切割出的纬度中,最纯洁无辜的孩子堕落。 如果一个人类见到你可以保持理智,那他必将成为—— ——下一个恶魔。 睡在禁忌女巫的血液玷污过后的雪白受洗池上的下一个恶魔,从落满血色萤火虫的梦境里被神明唤醒,白柳的眼睛缓缓睁开。 白柳脸色苍白,脖颈上地仰着头,手脚最细的地方都被深红色藤蔓缠绕拉紧,往上一寸一寸挪动,救赎绝症之人的植物枝叶在绝症之人的身体表面抖动着舒展开——这是一个很脆弱的,仿佛献祭品一般的姿势。 献祭品,恶魔,病死的患者的面容隐蔽在藤蔓下,隐秘在人类的欲望浇灌出来的恶之花之下,平静地看着被同样被人类欲望的衍生物捆绑住的堕落邪神,而苏醒的邪神也沉静地回望着他。 “你会因为见我而疯狂吗?”它的声音嗡鸣,在被藤蔓吞噬过的教堂中四面八方地回响着,像是有一千个人同时在审判自投罗网的教徒。 “从不。”而恶魔般的教徒笑着回答它。 从神像里蔓延生长出来的所有藤条上的尖刺爆开,血红色的孢子如碎裂的发着光的星球碎片飘浮在教堂中,发光的红色蜡烛光芒在空中悬浮四散,癫狂舞蹈,从顶端爆开的尖刺就像是一朵变成四瓣爆裂开花的,花色奇异的红色铁线莲,密不透风地将塔维尔的面颊包裹缠绕,只露出一双雕塑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 空气中全是血灵芝散发着诡异血腥香气的孢子,刘佳仪在孢子绽放开的一瞬间,就因为精神值下降和失血过多昏沉地倒在了受洗池边上。 她的手腕向上放在池边,向着池子里蜿蜒地,源源不断地流着鲜血,上面有几道新刀口和一道已经有点凝固的旧刀口。 “她的血抽干了也不够养出一株血灵芝。”面孔被藏在荆棘下的塔维尔轻声说,“血灵芝母体需要更多的血液。” 这也是那些投资人不用母体直接养血灵芝的原因——母体需要更多更多的血液才能养出一株成熟的血灵芝,塔维尔的血液再生速度只够维持子菌体的供应,于是他们把子菌体从塔维尔身上采摘下来,更加高效专一地单独培养。 “还需要多少?”一道细弱的声音从教堂的门口传来,小木柯一只手撑着教堂的门,他攥紧垂落在身侧的那只手,死死地看着神像问,“加上我和小白六的血,还有我刚刚从刘怀身上翻出来的苗飞齿和刘佳仪的血包,够不够养出一株救他的血灵芝?” “或许还是不够。”塔维尔很平静地看向昏迷在地上的小苗高僵,“但是再加上这个小孩和我剩下的所有血,就够了。” 小木柯跪在池边,他撸起袖子用刘佳仪掉在地上的刀在自己细瘦的手臂上狠狠割了几刀,然后又把小白六的血包拿出来——这血已经有点凝固分层了,也彻底冷掉了,小木柯一看这血就眼眶发红,他撕开三个血袋包装泡到已经虚弱到动弹不得的白柳身下的受洗池里,然后把自己的另一只手臂也割伤,两只手一起泡在里面。 小苗高僵被塔维尔的藤条拖了过来,被小木柯干脆利落地割伤放血,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要不是这狗崽子,他们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咳咳。”白柳咳嗽两下,侧头看着双手都泡进了水里的木柯,白他忽然笑了,他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这种命悬一线情况,随口调侃着小木柯,“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救我?” 小木柯低着头,声音很低:“……小白六想要救你,而且你救过我,所以我也要救你。” 刘佳仪一只手穿过藤蔓的间隙浸泡在冰冷的受洗池的水里,她昏睡过去的脸靠在受洗池的边上,另一只手轻轻拉住白柳的衣角。 她脆弱的上全是泪痕,纤细瘦小的胳膊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口——这小姑娘割自己的时候是下了死手的,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精神值意识各方面都撑不了太久了,害怕自己昏过去,割的口子很深,防止血液凝固。 白柳转回了头,他看着教堂的天花板,好像是在回答小木柯的回答,又好像不是,语气很淡:“真是小孩子的逻辑。” 小孩子的逻辑好像就是这么简单,又简单又好骗,你救了我,那我也要救你,你为了我付出过,那我也要为你付出。 刘佳仪是这样,木柯是这样。 小白六也是,虽然不太想承认,但白柳不得不说,他从小到现在都没有什么长进,他现在也是这一套逻辑——这个逻辑是很纯粹的交易逻辑。 “那你是为了什么救我呢,塔维尔?”白柳轻声问,“我可不记得我和你做过可以让你为我付出一身血的交易。” 塔维尔的面容被荆棘彻底吞没,他的声音却没有:“你的存在本身就值得我付出一切。” “白柳。”塔维尔的声音平缓,就像是在教堂里宣告某种神圣不可知的,一生一次的誓言般冷淡又庄重,“你是我的唯一信徒。” 【塔维尔,如果存在这样的人类,那你就又一次拥有了信徒】 【一个恶魔般的,邪神的信徒】 “神明就是要无条件履行信徒的一切请求。”塔维尔说。 失血过多的小木柯望着雕像的脸,他也感到了一阵无法言说的恐惧和晕眩,晕倒了过去。 它身上的藤条飞速的蠕动起来,藤条从它的身体里穿梭,用一种让人只是看一眼就皮肉发痛的速度,就像是某种在池子里晕染开的血液般迅速地爬满了整个教堂的所有地方。 圣洁的教堂顷刻就被暗红色的,跳跃着的藤条满足地变成了栖息地,上面尖刺里的,小花花蕊般的红色孢子,或者说子菌体就像是拥有了心跳般,有规律地砰砰砰跳跃着,就像是吞噬了什么不得了的养料般飞速生长着,瞬间就长出了一颗心脏般的蘑菇。 塔维尔的心脏也在砰砰砰地跳跃着,它和它们是同样的心脏跳跃频率。 砰砰砰,砰砰砰,就好像是塔维尔的心跳通过这些藤蔓被百倍放大了,在教堂里回响着。 白柳看着这些遮天盖地的藤蔓,和这些跳跃着的【心脏】,最终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那个已经被包裹得看不见面容的神像上,暗红色的藤蔓一圈一圈地盘旋。 “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唯一信徒。”白柳用一种散漫的口吻,玩笑似地说道,“那就请拯救我吧,塔维尔,我的神明。” 跳跃的千万颗【心脏】们停了一下。 然后开始更加激烈,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藤蔓的开始萎缩,每根藤蔓上从蒂的地方开始生长出一株玫瑰般鲜艳的,红色的,心脏大小的血灵芝,千万颗闪烁着,跳跃的红色血灵芝从枯萎的黑色藤蔓上生长了出来,就像是到了花季的夜晚玫瑰花田,在枯萎到来之前颓靡放肆地绽放着。 神像上的藤蔓凋败,枯黑,滑落,塔维尔从神像上附身下来撑在受洗池两旁,这位从来冰冷的神明垂下眼帘,他此刻的唇有一种近乎于血液温度,轻吻在白柳的额头上,低语: “神明为你的新生受洗,我唯一的信徒。”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获得隐藏身份(邪神唯一信徒)】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获得通关道具(血灵芝),完成主线任务成功治愈绝症,通关,可脱出游戏】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因绝症治愈生命值恢复至3,生命值较低,是否选择游戏通关后继续逗留在游戏内?】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选择在游戏中继续逗留,在逗留期间玩家白柳的一切行为后果自负,系统不予任何警告提示】 (注:逗留期间小电视可选择自行关闭,小电视数据已进入结算,逗留期数据不计入其内,逗留期间玩家可随时选择自主脱出游戏) 128、爱心福利院 为信徒流干最后一滴血的神明疲倦地阖上了眼眸, 他安睡在了被重获新生,被治愈的信徒旁。 枯萎的藤蔓变成黑色的睡被盖在它身上,而年轻的, 获得了第一个信徒的神明嘴角带着一点非常微弱不易察觉的笑意, 像是一个得到了最喜欢的玩具之后正在做美梦的孩子。 这一切都像是仙女教母的魔法,因为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了。 —————— 刘佳仪是在精神漂白剂的味道里呛咳着醒来的, 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就算是刚刚醒来这小女孩也瞬间恢复了警惕拿出了毒药对准了她听到声音的方向。 因为可视化道具使用时间已经到了,刘佳仪现在是看不到东西的。 “是我,白柳。”白柳被刘佳仪威胁性地用毒药比着脖子也很淡定, 他张开双手表示自己很无害,“你的血还在流,所以想给你处理一下。” 刘佳仪有点怔愣地收回了自己的毒药, 她似乎还没有从白柳活下来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那个时候她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只是想拼一次,但没想到真的能把白柳救下来, 紧接着她摸到了自己手臂上被绷带包扎好的伤口, 她微微收紧了手, 握住自己手臂上还在刺痛的一排刀口。 “你的生命值应该已经很低了,你不给自己回复一下吗?”白柳问。 刘佳仪抿紧嘴唇, 没说话,她的治愈技能cd的确已经到了,而且白柳说的没错, 因为不要命地放血救白柳,她的生命值已经很低了,只有5点了, 现在坐在地上都有种让她想要发抖的寒意从身体里透出来。 刘佳仪没有回答他,白柳也就没管刘佳仪,他转头给还在昏睡的小木柯包扎伤口,刚包扎完,刘佳仪的手突然就握住了衣角,白柳略显诧异地回过头去,刘佳仪闭上了眼睛,她颤抖的睫毛上挂满水珠,脸上全是脏兮兮的血渍,但身上却突然散发出一种很神圣洁白的光晕,从刘佳仪的身上水一样地弥漫到白柳和木柯的身上。 那光晕温暖,纯白,让人情不自禁地放松紧绷的肌肉和神经,光晕中间的小女孩怀里捧着一瓶水银般闪闪发光的液体,装在一个细长的,白柳手掌那么长的浮凸玻璃瓶子里。 刘佳仪把这瓶液体放在了白柳的手里,她嗓音沙哑:“解药,你和木柯喝吧,不用给我留,把血条加满。” 在白柳刚想问她自己为什么要给他们喝,刘佳仪好像觉得冷一般,蜷缩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她的声音闷闷的:“你和木柯的面板都没有我高,解药的治愈技能,个人面板等级越低回血效果越好,你们喝比我喝好,而且你们两个的生命值要清空了,我还有生命值,而且我也有技能,在这个游戏里我比你们耐活。” “为什么给我们?”白柳还是问出了口。 “还你们的。”刘佳仪的头还是埋在膝盖里,她没有抬头,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白柳却懂了。 小白六救了她,木柯救了她,他救了她,她都记得的,可能怀疑,可能疑惑,可能不敢相信。 但她的的确确全都记得的。 “我以为你会很讨厌我,你教堂外面那个时候就猜到了是我利用了刘怀要捉你了吧?”白柳若有所思地询问。 刘佳仪还是没抬头,她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白柳垂眸看着刘佳仪枯黄头发上的发旋:“那你明明知道我骗了你,在利用你,你为什么还要拼死放血救我?” 刘佳仪却反问他:“那你呢?为什么要冒死救我?” 白柳言简意赅:“交易。” 刘佳仪终于抬起了头,她的眼眶发红:“因为你就是救了我啊。” 白柳和小声抽泣的刘佳仪,长久地,无声地互相对视着。 这个小姑娘有一双看不到世界的灰色眼睛,这样抬着头“看”人的时候有种倔强又孤独的脆弱感,像一条在泥水里偷窥岸上小鸟,却不被任何人正视的鱼,但真的拨开泥巴直视这条小鱼的时候,会发现这小女孩的眼睛原来是会说话的,她在说【谁救了我,我全都还给你,我不欠你们】。 我要把账和这个世界上,和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算清楚,看看我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看看我这个小贱种到底能挣扎存活到什么时候。 白柳把解药瓶子递了回去,他神色和语气都很平静:“我拿到血灵芝了,已经通关了,不需要回复什么生命值,你不用还我什么,因为有人替你还了,解药你给木柯留一点就行。” “剩下的,我觉得你更需要。”白柳把解药瓶子伸到了刘佳仪的面前,“你的生命值也很低了,安心喝吧,有什么事有我在,我答应了刘怀要带你出去的。” 刘佳仪的发干开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她的下巴抵在自己缩成一团的膝盖上,小小一团,头抬起的弧度都带着警惕猜忌的不安,她眨了眨眼睛忍住涌上来的情绪,抿嘴伸手去接解药瓶子,但她两只手上都是伤,接过的时候手都在发颤,差点掉下去。 “你手上有伤。”白柳稳稳接住掉下去的瓶子,又伸到了刘佳仪嘴边,“就这样我喂你喝吧。” 刘佳仪轻轻吸气吐气,她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喝,瓶子里却滴落一滴液体。 一滴,两滴,眼泪掉在解药里,刘佳仪不知道听谁说的,眼泪好像是人类情绪发泄的毒药,掉进解药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解药变得无效。 刘佳仪叼着瓶口,眼泪肆意流淌,她哽咽着喝着治愈她的解药,小声抽泣着:“这样喝好丢脸……好像一只……” “流浪狗是吧?”白柳勾起嘴角笑,“你口头禅怎么和你哥一样,流浪狗也挺好啊,你们怎么都这么不待见流浪狗?” 想到刘怀,刘佳仪哭得越发上头,眼泪鼻涕一起流,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的:“流浪狗哪里好了啊!!脏兮兮的又被人嫌弃!人人喊打!大家都讨厌流浪狗!” 白柳摸摸刘佳仪的头,似乎觉得刘佳仪因为这个点哭这么惨有点好笑。 他说:“流浪汉就不会讨厌流浪狗。” 刘佳仪泪眼朦胧地抬起了头。 “等游戏结束,把你哥哥从我这个流浪汉这里带走吧。”白柳垂下眼眸,声音很轻地说,“等游戏结束彻底结束之后,你和他都不用再流浪了。” —————— 小木柯醒了之后也喝了解药,刘佳仪没喝多少,这小姑娘骨子里有股很倔的劲,一定要留给白柳,白柳顶着个三点的生命值的确也不太安全,也就顺着刘佳仪喝了,现在白柳和小木柯都是满血,刘佳仪不知道多少血量,问她她也不说,就说她这个血量已经不容易死了,不用管她。 乘着夜色,白柳搬开了这个受洗池,露出了下面的地道,他拍了拍手,呼出一口气:“现在这个点,畸形小孩不能从地道的教堂的这个出口出去,那就会从医院那个口出去,地道里现在的畸形小孩数量应该不多……” “多也无所谓。”刘佳仪举着毒药瓶子站在了白柳的前面,她声音还是沙哑的,“我来开路。” 白柳微微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行,我去带上小苗高僵。“ 小苗高僵身上还有一个和白柳的灵魂协议,大苗高僵死了之后,白柳只需要履行这个协议就能得到小苗高僵的灵魂纸币,为此白柳保住了小苗高僵的命,给他喂了点解药保住血条。 刘佳仪能猜到这一点的,她看白柳去背苗高僵一点反应都没有。 木柯就不如她那么淡定了,眼睛都气红了,抖着手指着白柳:”你怎么还救他?!你是傻逼吗!都是他关了教堂的门才让其他人都死了的!” “他不关也会死。”白柳淡淡扫小木柯一眼,“教堂对我们这些成年人没有庇护效果,我们进来也会被弄死。” 小木柯还在憋气,但刘佳仪已经从通道口子跳了下去,小木柯吓了一跳,白柳说:“跟着她进去吧。” 通道依旧又黑又闷又潮湿,偶尔会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爬动过来,但还没有靠近白柳他们,就被先一步寻声定位的刘佳仪给消灭掉了,白柳跟在刘佳仪后面走,斜眼看着这小女孩——刘佳仪天生的眼盲让她在黑暗当中很有优势,靠声音找攻击对象,这小女孩甚至比怪物还快。 等到了一个地方之后,好像是听到了手指扣动泥土的声音,刘佳仪又想攻击,但小木柯突然一声尖叫:“等等!” 白柳和刘佳仪都看了过去。 小木柯盯着白柳的脸,他呼吸声在通道里很快:“小白六……小白六送我们上去之前,躺在了这里,你答应要带他离开过这里的。” 他们是从蘑菇丛下面把已经瘫软不动的小白六翻出来的,早上那一场对战消耗太过,这个小孩已经彻底失去了挪动的能力,并且被加速异化了,白柳摁压在他的身上,都有种凹陷下去,软泥般的质感——小白六正在飞快地腐烂着。 十四岁的白柳就像是其他的变成怪物的畸形小孩一样,正在快速腐烂,变成福利院下面暗藏的地道里一滩烂泥。 小木柯紧张地看着白柳,白柳背上背了一个苗高僵,要带上一个死去的小白六就有点累赘了,按照这人的无用价值论,小木柯有些忐忑害怕他又像是早上一样,把小白六给扔在这里,他警惕地反问:“你答应了他要带他离开这里的,你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白柳微微偏过头,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地垂眸看向木柯。 木柯越发紧张,他背都绷紧了:“我知道他只是尸体了,但还是不能把他留在这里,你答应过他的!” 白柳忽然轻声笑了一下,他用绷带把苗高僵的四肢缠绕在自己身上,然后蹲下来看着小白六。 小白六的脸上已经有尸斑了,他就像是睡得不□□宁的小孩,死去的前一刻都还是拧着眉,但嘴角又有一点笑意,是一个有点奇特的表情。 “你看,你也有朋友了,小白六。”白柳的语气轻到不知道像是在对谁说话,“不是我这种带有目的性的骗子,白六,是真真正正的,你的朋友。” “你的运气会变好的。” 小白六并没有睁开眼睛,他的胸膛平静没有起伏,尸斑从心口的地方弥漫生长。 小木柯奇怪地看着白柳自言自语,然后白柳弯腰把小白六的尸体抱了起来,他被一前一后两个孩子压着,站起来的动作有点摇晃,但还是站起来了,白六在他的怀里毫无意识地滚动着四肢,小白六的头颅从白柳肩膀的地方滚出来,又被他用一只手包住抱回去,卡在臂弯里,睡得像个婴儿。 白柳抱着自己十四岁的尸体,一步一顿地走出了福利院。 129、爱心福利院(完) —————— 从医院的通道口出去, 靠着刘佳仪扛怪,白柳摸到了医院外面的车,打开了道具【乘客的祝福】之后把三个小孩带上了扯。 白柳在夜色里开着车, 周围都是细长狰狞的鬼脸摇曳着向他扑来, 又被【乘客的祝福】这个道具的效果给打开,他朝向一个方向一直开, 开到天边的晨光微亮,游走的投资人怪物少了不少的时候,刘佳仪忽然出声:“完成逃离福利院的任务了。” 小木柯也很迷茫地捧着胸前那个游戏管理器:“这个东西,刚刚告诉我完成任务了,什么任务?” 小苗高僵缩在车后座位上, 处于昏迷状态还未醒来,但白柳这里也受到了他和苗高僵的灵魂交易完成的提醒。 白柳懒懒地靠在驾驶位的椅子上:“点退出吧,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 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点退出是什么……咻——”小木柯一脸迷茫地点下去, 话还没说完,人就消失了。 刘佳仪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小苗高僵, 明白白柳有事情要单独和苗高僵聊一聊, 她抿了抿嘴, 也点了退出。 现在车内就剩下了躺在车后座上的小苗高僵,和被白柳放在副驾驶上的小白六, 白柳一只手随意地掌着方向盘,他的手上挂着一个挂链,上面是他从苗高僵尸体上扒拉下来的游戏管理器, 在他的手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 “醒了吧,苗高僵小朋友,你还要装睡吗?”白柳慢悠悠地开口,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他们都可以消失退出游戏了,你却不行?因为你的游戏管理器在我这里。” “你的灵魂也在我这里。” 小苗高僵一直颤抖的眼皮终于睁开了,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恶魔一样,看着那个驾驶座上闲散坐着,浑身血迹的白柳,肩膀忍不住地发颤:“你要对我干什么?!” 很难把这个在白柳勉强装睡都害怕的小孩子,和之前那个和白柳斗智斗勇,对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狠下杀手的苗高僵联系到一起。 人类的生长轨迹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十年前的白柳很难想到自己会长成现在这个遵纪守法的样子。 而现在这个白柳还没开口,就已经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苗高僵,估计也很难相信他以后会变成一个在恐怖游戏里叱咤风云的老恶棍,随随便便就可以下决定,拿白柳的命来祭旗。 “我不想对你干什么,我也可以让你离开这个地方。”白柳说,“但我希望从你身上拿到一个东西。” 小苗高僵吓得直哭:“什么,什么东西?我的血吗?!” 白柳勾起嘴角:“不,你的公会。” 在进入游戏之前,白柳问过牧四诚,如果他想从苗高僵的手里搞到他们的公会需要怎么做,虽然牧四诚很无语的觉得白柳是在胡扯,但他还是如实地告诉了白柳怎么做。 第一,杀死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两个公会实权掌握者,通过绝对的暴力和实力来掌权。 第二,转让协议,让苗飞齿和苗高僵这两个人签转让协议。 但无论第一种和第二种都极难,因为公会对苗高僵和苗飞齿这两个人就相当于命一样重要。 按照牧四诚的说法,就算白柳用花招控制了苗高僵和苗飞齿的灵魂,这两个人也绝对不会轻易让白柳染指公会权利的——因为这直接牵涉到他们在联赛的资源供应,以及能不能把命保住。 灵魂和命比起来,当然是命更重要,让他们亲自签协议肯定很难,而白柳现在也没有到那个绝对的暴力和实力的等级直接掌权公会,就算苗高僵死了,估计也会有其他更大的公会来瓜分食腐公会 白柳本来是准备通过拿到苗高僵的灵魂,通过操纵苗高僵的面板来签署协议,但当他试图通过操纵面板直接签署这个公会转让协议协议,系统弹出了警告: 【系统警告:公会管理转让权限属于高级权限,玩家白柳权限越级,玩家白柳只享有玩家苗高僵的部分灵魂债务权,无权调用更高权限的灵魂债务权限,这权限归属系统所有,请迅速退出!】 一个知晓公会重要性的苗高僵肯定不会轻易签署协议,但一个不知晓公会重要性的苗高僵就说不定了。 小苗高僵在白柳的指示下战战兢兢地调出了面板里的转让协议,在歪歪扭扭地签署之后,他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笑得越发满意的白柳:“这样就可以了是吗?” 白柳随意地跟着也签署了协议,他点头:“可以了,你退出游戏吧。” 【系统提示:玩家苗高僵和玩家白柳签署《关于食腐公会转让的三十五项说明条例》】 【无第三方见证者,效用保证的唯一保证方位游戏系统,签署后即刻生效】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成为食腐公会的的新会长,协议签署后已通知全体食腐公会会员,他们的公会会长变更此消息】 小苗高僵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他此刻只有一种从白柳身边逃走的劫后余生的情绪,来不及细想那么多,小苗高僵长舒一口气,点击退出了游戏。 车里只剩下了白柳一个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退出游戏,在车里一直往一个方向开,一直开到天色亮起,开到周围的景色荒芜下去,又茂盛起来。 白柳把车里的小白六搬了出来,他在系统里买了一把铁锹一块墓碑,然后在这个地方挖了一个坑,把小白六放了进去,然后把墓碑随便地怼在那个坑上,然后用记号笔——这还是白柳从医院拿的,在墓碑上面写到【白柳之墓】。 然后在下面写墓志铭:【未来的你埋葬了你,但你的未来没有被埋葬,开心点小朋友,你运气会好起来的】。 白柳很不庄重地用马克笔在墓碑上画了一副小白六的简笔画,画上的消瘦小男孩眼珠很亮,脖子上挂着一个中间被掏空的硬币,白柳还很调侃地在小白六的头顶上画了一朵卡通蘑菇。 这是一个很不正经,很简陋的坟墓。 但白柳觉得小白六不会介意,毕竟他们应该都不喜欢在没用的东西上花费多余的金钱。 “我把你从你最讨厌的地方带出来,然后埋在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白柳站在这个墓碑前,日光从他站在墓碑前的脚踝慢慢升起,一直升到点亮他的面颊,他笑着说,“不过我还蛮喜欢这个地方的,我觉得你也会喜欢。” “再见,十四岁的小白柳。” 和小白六一起被埋葬的还有五十五万的钱,白柳刚刚用积分兑换的,这是他欠这个小朋友的,被他均匀铺在小白六的四周——就冲这一点,白柳觉得小白六应该就不会讨厌这个坟墓。 他一向遵守交易,哪怕是和死人的交易。 白柳在日出里转身离去,他挥挥手,不知道在和什么人告别,他的背后明明只有一个墓碑而已。 微风捎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儿童合唱的歌谣隐隐约约地在白柳离去的背影里响起: “周一出生 周二受洗 周三结婚 周四得病 周五加重 周六死去 周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白柳的一生。” 墓碑上日光璀璨,白柳的背影在钻石般耀眼的日光里氤氲成光晕,消散不见。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退出游戏。】 130、游戏大厅 —————— 白柳从游戏登出口走了出来。 已经通关等在这里, 一直绷着情绪的木柯看到白柳出来缓缓松了一口气:“你终于出来了。” 白柳点头,然后询问:“牧四诚,他通关了吗?” 木柯:“我刚刚去看了一眼, 他的小电视也在结算了, 应该快从登出口出来了。” 果然没过一会,牧四诚就被刘福和向春华一边一个肩膀给扶出来了, 看样子消耗得不轻,跟宿醉了一样站都站不稳。 反而是刘福和向春华这两个新人气色看着还好。 牧四诚一看到在门口等他的白柳,就忍不住把自己的上身给撑起来,对着白柳骂骂咧咧:“我真是服了,白柳, 你知道你用了我的技能我就不能用了对吧?我这边都要发大招了,你给我用了,我这边就空大了, 你倒是换个人的技能用啊!逮着我一个人的羊毛薅算什么好汉!” 不过牧四诚嘴上虽然很不客气, 但看着也没有很生气,反而是有点别扭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要不是有刘福和向春华来救我的场, 我他妈迟早要被你坑死, 你就算要训练我的合作意识, 也不用这么过激吧?” 刘福和向春华虽然有点疲惫,但也有点通关后的兴奋, 笑呵呵地摆摆手道:“没事没事,辛苦小牧带我们了。” 牧四诚心里稍微有点清楚白柳这人的作风了。 白柳这人做事很讲效率和性价比,喜欢快速高效的解决事情, 牧四诚因为刘怀留下的合作阴影是一个隐患,他又是一个速攻选手,在团战里这种心理上片刻的迟疑对队友和自己都是致命的。 白柳一直用的他技能一方面是逼迫他处于弱势快速适应其他两个队友, 一级游戏里牧四诚不会那么容易死亡,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坑(划掉)训练对方。 另一方面是因为牧四诚的技能的确好用。 “就算我因为……有点合作上的小阴影,白柳你下手也太狠了……”靠在登出口休息喘气的牧四诚往后舒展着脖颈和肩膀,眼神漫不尽心地一扫,扫到了木柯手上的一对匕首。 他的话和眼神顿时都凝住了。 这是一对,牧四诚很熟悉,熟悉到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瞬间认出来的匕首。 这对匕首救过他很多次,为他挡过很多追来的灾厄魔怪,也差点杀死过他两次。 木柯一出来一直着急白柳,还没想起自己登出这么久了,手上还无意识握紧着这么一对匕首。 但被牧四诚这样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木柯低下头就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一对匕首,想到牧四诚和刘怀之间的事情,木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下意识就想要把匕首收起来。 匕首已经消失在了木柯的手上,牧四诚眼神却定格在木柯的手上根本没有挪动,没有什么语气地问:“这个匕首,从哪来的?” “刘怀的。”白柳说。 牧四诚脸上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笑,他眼神还定在木柯的手上,嘴角却奇异地勾起,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让人无法信服的消息没有回过神来的反应:“怎么可能是刘怀的,技能要人死之前自愿签署协议才能转交,为了消减我的阴影你也不用这么驴我吧,你说这是刘怀的匕首,意思就是他已经……” 说道这里牧四诚停住了,木柯有些无措地看了白柳一眼。 白柳淡淡地掀开眼皮:“他死了,牧四诚。” ———————————— 牧四诚飞奔在校园的小跑道里,他用尽全力地奔跑着,耳边响起白柳在他登出游戏之前和他说过的话。 【刘怀希望让我和你说一句对不起,但我觉得这种话他当面和你说更好】 【如果你跑得够快,说不定你可以在刘怀死前看到他一面,你应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吧?】 牧四诚听到自己呼呼地大张着口呼出着气,他跑得肺都要燃烧了——他的确猜得到刘怀在什么地方,刘怀如果要死了,他一定会选择从他第一次登入游戏的地方登出的,那就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 刘怀在那个公交车站送别了他的妹妹,让其他人帮忙把追着他哭不愿意放手的妹妹送了回去。 也是在那里,牧四诚第一次见到了刘怀。 那个站口是新生来大学下车站口,刘怀没有行李箱,是一个很大的缝补过后的布包和一个桶,和周围的一切新生都格格不入,穿着简陋地坐在靠窗的地方,整个人身上有一种神经质的不安,眼睛看着窗户贴的剥落的汽车膜,用指甲一下一下地抠着。 牧四诚没想到这人和自己一个宿舍,也没想到自己一进宿舍就会看到刘怀抱着桶大哭,他的父亲刚刚才走,说着很脏的脏话骂着刘怀走的。 有一种看不见的压力压塌了刚刚上大学的刘怀,但牧四诚是感受不到这些的,他只觉得尴尬。 为了避免尴尬,牧四诚很大方地请哭得一抽一抽的刘怀吃了一顿肯德基,刘怀眼睛湿漉漉地谢谢他,喊他四哥,说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些,然后就开始帮牧四诚前前后后做他愿意做到的一切事,签到,打扫卫生,甚至试图帮牧四诚洗袜子和床单,被牧四诚无语又无奈地拒绝了。 被拒绝了之后刘怀就低着头站在一边,不安得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 刘怀是一个非常内向腼腆的人,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一切,牧四诚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和他走那么近。 刘怀不是符合他标准的朋友,不是因为家世,而是刘怀有太多事情不愿意说出来了,他就像一条鱼,什么都欲言又止地憋在心里,你问他怎么了,他只会无措笑笑,然后说没什么的四哥。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牧四诚一直想和刘怀说,朋友之间,有时候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如果你不说,这件事情也会牵连到我头上,因为人的关系是可以传递事件的,无论事件的好坏,不是不说就可以中止这种传递的,刘怀。 牧四诚终于跑到了车站,他撑着膝盖喘着粗气看着坐在站台马路对面的刘怀。 刘怀低着头出神地看着他怀里抱着的什么东西,黄色的包装袋,似乎是吃的东西。 牧四诚忍不住叫他:“刘怀!” 刘怀猛得抬起头,看到牧四诚的一刻他眼前一亮,含着泪笑起来,不再有不安和隐忍,只是很安稳的,放下一切的笑,他往前走了一步,对跑来的牧四诚挥挥手,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好像还有点开心一般: “我还以为看不到你了,四哥。” “对不起。”刘怀站在对面大声地喊,嚎啕大哭,“真的对不起!!四哥!是我错了!” 公交车刺耳的鸣笛声长长地响起,失控的公交车突然撞进了站台里,牧四诚的瞳孔收缩。 炸鸡滚落一地,刘怀抱着肯德基的包装袋倒在了车前的血泊里。 —————————— 游戏大厅,噩梦新星厅。 白柳的小电视正在结算,这个第一次就冲上了核心区,第二次匪夷所思地就拿到了噩梦新星第二的新人,在第三次的小电视还没结算的时候,靠着各种倒霉的巧合——被食腐公会追杀,遇到批了马甲的小女巫等等戏剧性的因素,冲上了新星第一。 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 但现在这群正在白柳小电视面前屏住呼吸等着结算的观众,显然对这个结果,还有进一步的期盼。 白柳的小电视面前除了杀手序列,所有高级公会的高层都到齐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白柳结算。 白柳的小电视上闪着雪花的噪点,这是数据过于庞大正在结算过程中会出现的影像,王舜看着那片雪花噪点甚至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小电视的计算数据时间已经长达一分钟了,这代表要计算的数据量相当庞大。 雪花缓缓消散,小电视开始播报结算结果。 王舜长久地屏住了呼吸,白柳的小电视前那些高级公会玩家也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所有的观众都在为白柳这个新人打出来的,不可思议成就感到震惊,他们看着白柳小电视上出现的那个金光闪闪的,皇冠标志,和小电视周围不断绽放的3d烟花。 【有1600673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16670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45371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578010积分】 【玩家白柳一分钟内获得超五十万赞,获得充电超五十万积分!你被观众所狂热喜爱着!】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最终推广位,进入中央屏幕国王推广位第十位,浏览量正在疯速上升中…..】 【恭喜玩家白柳解锁所有主线任务通关《爱心福利院》】 【系统:玩家达成true end结局——《永远逃离的福利院》,你的身体里永远住着孩提时期的你,再见到他们,你是会讨厌,帮助,或者是远离?他们是你成长的雏形和镜子,在他们受尽折磨长大的时候,你是否会选择牺牲这个在原来的成长轨迹中成长起来的自己,去给他们一个全新的未来?还是选择吸取他们身上的血液,用现在的你的形态继续恶劣生长下去,成为高高在上的投资人?】 【《爱心福利院》里没有爱心,现在的你里又有百分之几是原来的你呢?】 【《爱心福利院》true end线通关——积分奖励30000】 【《爱心福利院》true end线通关——属性点:100(可按照玩家自身需要提升面板属性)】 【《爱心福利院怪物书—植物患者页》集齐奖励——道具:血灵芝(可用于治愈所有疾病带来的负面buff)】 【《爱心福利院怪物书—神明页》集齐奖励——道具:逆十字架挂坠(品质不明,有身份属性,身份具体属性不明)】 【系统:玩家白柳此次小电视的综合评定】 【综合数据超过三百万,对玩家白柳《爱心福利院》的视频进行评级——理应为皇冠徽章级别视频,综合考虑1:1702的踩赞比,对视频不进行任何降级处理,最终评级为皇冠徽章级别视频,该级别视频可获得进入vip库资格——玩家白柳此次的游戏视频进入vip库】 【进入vip库之后,若是有玩家想要观看玩家白柳此次《爱心福利院》的游戏视频,需成为系统的vip会员后再向系统缴纳1000积分,观众观看所缴纳的积分白柳和系统五五分成】 【白柳此次小电视获得以下成就——】 【国王排行榜第十位】 【继黑桃之后,首个在第三次游戏就登上了噩梦新星榜的玩家】 …… 中央大厅最大,最中心的地段突然出现了白柳的小电视,小电视上是一个闪闪发亮的亮金色的皇冠标注,有路过的观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张他们最近依稀有点面熟的脸: “这不是那个什么最近势头很猛的新人白柳吗?他怎么就冲到国王推广位上了?!” “食腐公会的人不是在追杀他吗?!” “你们看看论坛吧,论坛已经炸了,苗飞齿死了,苗高僵出来有点精神不正常,食腐公会所有人都受到通知说会长变更了……” “黑马啊……这人太猛了,明年要是打联赛,估计有的好看……” 131、现实世界 很多公会都在打探白柳这个现象级新人的消息, 不少公会甚至直接在帖子里开出了条件,说希望白柳来,什么条件都可以随便他开, 会好好培养他! 这个时候还没有摸清楚头脑和走向的食腐公会的玩家就先跳了出来, 抵制这些引诱白柳的高级公会会玩家,他们义愤填膺地指责那些高级公会到处挖墙脚, 骂他们说来什么来!你看清楚了!那是我们新会长!不会随随便便跟着你们走的! 虽然食腐僵尸公会的玩家们因为失去了苗高僵这个会长而惶恐,但很明显白柳也是一个相当出色的潜力股,食腐公会的玩家们还没来得及为新旧会长的更迭感到不满,就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死死抓住了白柳这根眼看就要被其他公会给拽走的救命稻草。 对于一个公会来说,具备参加联赛实力的高级玩家是必须的, 但苗飞齿死了,苗高僵出来的时候精神完全不正常了,还把公会给了白柳。 食腐公会也就是个比较底层公会, 除了苗飞齿和苗高僵拿得出手, 大部分都是普通玩家,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团赛都是0战绩了, 公会有点能力的玩家在发现苗高僵父子都出事之后, 全都从食腐公会里跑了。 虽然退会是要缴纳大量罚款的, 但对于这些有能力的玩家,去哪儿都比待在食腐公会这个一点前途都看不到的公会里好啊! 一个只玩了三场游戏的纯新人公会会长, 这放在这些老油条玩家眼里,根本就是在扯淡! 没有和其他公会的人脉资源,没有联赛水准实力的玩家引领风向标去打联赛, 没有高级玩家帮忙累积公会仓库,这公会迟早要完——一年一度的联赛对所有公会都很重要,食腐僵尸这种中等级别和规模的公会一年拿不出苗家父子这种级别的玩家打联赛, 那立刻就会散成小型公会,很多人都会跑。 而公会里没有走的,剩下的玩家都是很普通的,在一级游戏里混日子的玩家了。 他们并没有那个底气缴纳罚款,其他公会也不会轻易要他们这些没有能力的玩家,他们除了死死抓住白柳这根救命稻草并没有别的办法。 食腐公会的玩家安慰自己白柳就算今年餐参加不了联赛,但他潜力高,还有明年呢! 但无论再怎么安慰自己,这些人目前还是惶惶不可终日的,一个个跟在老鹰抓小鸡游戏里失去了鸡妈妈的小鸡一样,满地找他们的新任会长。 奇特的是,这位刚刚拿到自己公会的新会长并没有着急露面,其他公会的更迭一旦更迭新旧会长,新会长会立马出来发表演讲,或者是对公会玩家做出一些承诺来稳定人心,防止大量玩家流失,简单来说也就是新官上任,先给大家画个饼。 但白柳不。 他现在就懒散靠在中央大厅的边沿□□大厅最中间最核心的那个屏幕上的小电视就是国王排行榜,不断地重复着白柳游戏内的片段,白柳能看到一些人在很着急地找他,可他就散漫地靠在中央大厅的角落里,并没有上前。 “你去上去和他们说点什么吗?”木柯转头看向白柳。 “不了,先晾一晾他们再说。”白柳垂下眼帘,“等他们想走的人都走完了,剩下的人慌够了,我好和他们谈交易——我可不愿意免费给人当会长,这活本质上和上班没有区别。” 木柯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 得,其他新官上任是新官对玩家许诺,轮到白柳,估计还要这些会员们对他许诺给出一定的条件,开出一定的工资,才能把白柳给留下来给他们当会长。 真是把食腐僵尸这个公会从上到下压榨得明明白白的,想到一开始这个公会对白柳还那么嚣张,木柯对这个公会里的人不禁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怜爱。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我们还要给钱让他来领导我们? 一般不都是领导给我们这些干活的人钱吗?怎么轮到白柳这里反了过来?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 白柳没管表情复杂的木柯,他点开系统面板,清点了一下自己拿到的积分奖励和道具。 除了这次游戏奖励的怪物书的两个道具,还有白柳从苗飞齿和苗高僵两父子身上得到的道具和积分,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少了,除此之外,白柳还得到了一个很特殊的的道具。 【系统提示:您得到了一面拼凑完成的(墨菲定理鬼镜)】 【该道具品质不明,具体功能不祥,我们对道具唯一所知的就是长久的凝视镜面内,会让镜子里的恐惧之物诞生,你越不想看到什么,越不想什么发生,越会看到什么,发生什么】 白柳看了一会儿这个道具解释,又看了一会儿自己的积分,终于他满意地收起系统面板转身和木柯说:“先退出游戏吧。” “你不用跟着我,我有点事情要去办。”白柳对木柯摆摆手,“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哦,木柯你记得把那些投资人的信息整理一下,发给我。” 木柯一怔,很快他反应了过来:“你是要帮你那个朋友查案是吧?我找专业人士匿名直接发到相关部门的邮箱吧,不会被追踪,这样可以吗?” 白柳回头对木柯笑了一下:“代替我那个朋友谢谢你,木柯。” 他话还没说完,背影就在木柯面前闪烁成几条数据链条,消失了。 白柳在自己家的出租屋睁开了眼睛,他出来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摸了一下手机,他手机是个碎屏手机,但还能使,点开白柳首先看了一下时间——他是差不多昨天早上进去的,然后现在也是早上十点。 他前两次花费的游戏时间也是差不多一天,看来每次游戏对现实世界的流速都差不多是一天左右。 但在游戏大厅的时候,每个小电视的时间和空间纬度都是不同的。 进入不同的小电视观赏区域之后里面的流速就是和小电视纬度里的游戏世界的流速是一致的,而且再多观众都不会显得拥挤,也不会溢出到小电视之外的区域。 再加上游戏大厅的神奇的不能互相攻击的设定,但白柳之前用可以割裂时间和空间的塞壬鱼骨鞭却可以攻击到牧四诚。 白柳基本可以推断出那个游戏大厅是一个扭曲的多重时间和空间纬度重叠的区域。 按理来说在这种区域人是不能以正常形态在不同纬度之间存在穿梭的,但偏偏就是可以,能让这么多玩家同时存在一个多重空间和时间交叠的空间里,这个空间还出奇的大,这明显是已经超越了人类常识范畴的能量了。 想到这里,白柳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十字架。 果然那个神级npc的怪物书页解锁的道具每次都会自己跟着他出来——而且它还说自己是神。 如果是那种捉摸不透的,人类从来没有理解过的,只会被愚弄的或者利用的来自神明的力量倒是可以理解了。 【你是我的唯一信徒】——那个生物是如此对他低语着。 失业的信徒把玩了一下自己挂坠上的逆十字,又看到那个被苗飞齿的双刀砍得有些崩裂的鱼鳞,鱼鳞有些发灰发白了,焉嗒嗒地挂在白柳的脖子上。 “也不知道能不能修,这个鱼鳞……”白柳自言自语地摸了摸鱼鳞的表面。 白柳穿好衣服,出了门之后直奔之前那些小孩住院的那所医院,一到医院就看到陆驿站靠在刘佳仪病床旁边那个楼梯通道里大口抽烟,吞云吐雾。 医院走廊挂着的电视上正在播报早间新闻。 穿着得体的男主持人平铺直叙地说道:“今早,在我市一栋公民楼内,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持刀伤人案件,犯案者苗某,四十九岁,于今早十点零一分左右,在室内用厨具刀自己三十一岁的亲生子小苗的十指斩断逼迫其吃下……” “……警方赶到时,小苗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不幸去世,而苗某也在和警方对峙之后,持刀割喉自杀,死前不停疯狂大叫一男性名字,据称该名字男性与苗某毫无交集,考虑到苗某的精神状况,很有可能只是无意识地叫喊,因此对该男子名字做匿名处理……” “……目前警方通告,这只是因苗某精神状况失常导致的一起悲剧,近几年来我市乃至于全国,自杀比例和精神病人犯罪比例节节攀升,不久之前的女子高中生的犯案嫌疑人李狗也是由于同监狱的犯人精神失常,被乱刀砍死……” “精神失常和心理问题导致的犯罪越来越多,这是否已经成为需要重视的一大社会问题,全国各地设置的社区免费心理咨询室,是否真的发挥了降低人们心理问题激化的作用,我们对这些怀有犯罪倾向的精神病人,能不能采取进一步强力控制措施……” 132、现实世界(双更) 白柳看了一会儿电视, 陆驿站也跟着他看了过去,见到电视上在谈社区心理医生的问题,他随口问白柳:“我之前推荐你去看那个社区心理医生, 你最近有按时去看吗?” 陆驿站可能是全世界最忧心白柳心里健康问题的人, 生怕此人一时想不开就去发黑心财了。 “去看了两次,我觉得我快把那个心理医生的心理说出问题了, 我就做点善事不去了。”白柳收回了自己落在电视上的目光,转头看向陆驿站,他微挑了一下眉,“我觉得你现在这幅样子,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陆驿站胡子拉碴愁眉不展, 眼下青黑很重,身上一大股子烟味,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上面还落着烟灰, 一看就是昨天通宵都没有回家守在这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这让他看起来情绪焦躁又外溢。 陆驿站被白柳打趣了也只是苦笑一声:“你怎么来了?” 白柳是不太会多管闲事的类型, 之前愿意来医院看一眼, 都是吃陆驿站的嘴短导致的。 但是这么积极主动地过来完全不是白柳的作风。 “来看看你准备什么时候抽死自己。”白柳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陆驿站手边垃圾桶顶盖里的堆成小山的烟屁股,“怎么, 不存钱娶点姐了,花这么多钱买烟来抽?” 陆驿站举起自己指尖的烟屁股抖了一下,缓慢吐出一口烟:“便宜烟, 你别和点姐告状,我心里实在是烦躁难受,昨晚有几个小孩又出事了。” 白柳不冷不热地顺着陆驿站的话往下问了一句:“哦, 出什么事了?” 陆驿站沉默了一会儿,猛吸了一口烟屁股:“福利院那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五个小孩,昨晚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接二连三地晕倒,被紧急送到了医院来。” “但是查各项指标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严重贫血,而且他们前天才查过,贫血根本没有这么严重,结果凌晨的这些孩子开始出现一定的昏迷休克甚至痉挛症状,医生说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可是孩子都好好待在医院里,医生根本找不出失血过多的原因。” “刘佳仪呢?”白柳好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散漫地岔开了话题。 陆驿站的眉头越皱越深:“这孩子也很奇怪,她昨天早上跟着她哥哥后面突然溜了出去,今天早上我们才找回来,问她去干什么了,她也不说,查监控也查到一半就断了,根本没有人知道这小孩昨晚去哪儿了,我们只能派人加紧守着她,她刚刚回来之后我们让医生给她过血了,现在正在送去检查。” “她脸色看着比昨天白多了,和那些昨晚出事的小孩很像,很有可能也有很严重的贫血现象。” “有警察本来想提审她的,因为刘佳仪跑出去的点太寸了,很惹人怀疑,但她的情况实在是很不好,所以就还是先让医生看看。” 陆驿站的话闸子一旦打开,就滔滔不绝,他可能也是憋了一个晚上了,也找不到人商量,好不容易白柳送上门来了,他就源源不断地冲着白柳吐苦水。 陆驿站叹气:“还有,不光是这个,福利院这个事情明显不对劲,我还是觉得和那些投资人有联系。” 说到这里,陆驿站有点焦躁地用大拇指怼自己的额头,似乎用大拇指把自己的额头戳一个洞他就能找到破案思路,“我打听了一下,调查这个案件的同事好像也是这个想法,他们已经出动了整个部门的人往上查,但还是太难找到线索了,福利院里那些失踪的孩子都是自己跑出去的,根本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还有就是那些投资人的身份特殊,没有拿到关键性证据面前我们也不太可能硬查。” 白柳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开口却是:“我能看看这些孩子吗?” 陆驿站思索了一会儿,点了头:“可以,我可以给你做担保,现在很多有收养意向的好心人来看这些孩子,你应该可以看看他们。” “其他孩子都还好,刘佳仪可能麻烦一点,我们摁着她强行让医生给她抽完血之后,她一直躲在床底下不出来,我们一进去她就开始尖叫还会有过激反应,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让你进去。” 陆驿站领着白柳去看这些小孩。 这些失血过多的畸形小孩都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体温很低,连心脏都跳得很缓慢,生死的界限在这些孩子的身上似乎已经模糊了。 孕育成年人求生欲望的血灵芝在贪婪无节制地吸取着这些稚嫩孩子身体里的新鲜血液,他们正处在造血速度最快的年纪,依旧无法满足贪恋肮脏的成年人吸血的速度。 “他们查不出来生了什么病。”陆驿站根本不忍心看这些躺在病床上的小孩,看一眼他就要眼眶泛红,“太遭罪了,才多大一点啊。” 白柳轻轻用手指抚摸了一下孩子干燥的嘴皮,声音很轻很淡,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别难过了,会好起来的。”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是否要使用道具(血灵芝)治愈病床上的对象?】 【温馨提示:血灵芝只有一株,成年人可服用三次,孩童可服用六次,该道具有使用剂量和使用次数规定,玩家白柳确定使用该道具?】 白柳:【确定】 【系统警告:此道具非玩家白柳的核心欲望道具,无法被玩家白柳在现实中直接使用!……滋滋……滋滋……异常bug数据入侵……】 白柳感觉自己心口的十字架开始发烫,连带着硬币的温度也像是运行过度的升温。 【……无法清除异常数据……道具(血灵芝)投入使用……】 小孩的喉口奇异地隆起一块,就像是吃了什么东西,然后被他皱眉下意识地吞咽下去。 病床上虚弱的小孩的脸色在瞬间就奇异地红润起来,不到几秒就缓慢地恢复了意识,他艰难地睁开了一点眼睛。 白柳一点情绪都没有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孩呼吸微弱,胸膛很轻地起伏着,他怔怔地看着他面前这个在他眼中面容模糊的奇怪叔叔,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从不知道在消化了什么的胃里升腾而起,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皮,一种很成熟的,馥郁的菌菇味道在他的口腔内弥漫开来。 和他从老师手中吃过的,那个让所有孩子都中毒的蘑菇味道很像,但比那个更香甜甘美,一点都不苦涩,就像是已经彻底成熟的蘑菇的味道,有一种饱满的,不像是人类的血液,不来自于儿童血液的邪恶味道。 ——来自神明的味道,被拯救的幸福味道。 “走吧,下一个。”白柳拉走了还没有发现孩子醒来异常的陆驿站,把还有点懵的陆驿站推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在这个小孩看到这个奇怪的叔叔已经离开的时候,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轻微的遗憾和难过,放在病床旁边的瘦弱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抓住离去的那个叔叔。 然后白柳的头就从门缝里伸了出来,他很平静,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无耻地对病床上的小孩说:“小朋友啊,叔叔我记得你的名字,要记得是叔叔救了你。” “叔叔叫白柳,你长大之后记得还我你的医药费,现在你太小了还不起,我可以暂时先让你赊账,欠条我放在你床头了。” 小孩怔怔地看着白柳说完这句话就把门关上了,然后他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想笑。 于是他就开心地,又虚弱地笑了起来。 门外传来陆驿站奇怪的质问声:“你刚刚把头探回去看什么?” “……没什么,以为我手机忘拿了……” 在走过了五间病房之后,白柳终于来到了刘佳仪的病房前。 陆驿站已经开始感到有些诡异了:“你今天怎么突然大发善心,有探病小孩的冲动了?” “找线索,你不是让我帮你查吗?”白柳面不改色地随口胡说糊弄陆驿站。 陆驿站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他已经看过这些小孩很多次了,难道还有什么他遗漏的线索吗?不应该啊。 还没等陆驿站想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遗落,白柳就已经拧开了刘佳仪的病房门。 里面尖利的女孩叫声瞬间要掀翻顶棚,旁边负责守着病房的民警不由得龇牙咧嘴地捂住了耳朵,比划手势让白柳赶快把门给关上。 白柳不为所动地说了一句:“刘佳仪,我是白柳,我们谈谈。” 里面女孩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看守的警察和陆驿站都用很惊异的目光看着白柳。 在看守警察惊疑不定的眼神和陆驿站的大力担保下,白柳还是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刘佳仪的病房,前提是要开着监控带着接通外面的录音笔进去。 在白柳进去之后不到一分钟,就有警察举着电话神色难看地走了过来:“刘佳仪的哥哥刘怀死了,刚刚交通部门那边通知的我们,今天早上刚出的交通事故,现在看来是意外,这小姑娘她哥哥不来谁来都叫,叫得自己昏倒过去都不开口,现在怎么办?” 陆驿站神色复杂地打开了录音笔接通的扩音器,里面白柳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刘佳仪,我们能聊聊吗?” 隔了很久很久,一个嘶哑干裂的小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想聊什么?” 举着电话的警察愕然地看着录音笔:“里面是谁?刘佳仪怎么突然愿意开口了?!” “我的一,不对,他应该也算是刘怀的一个……网友。”陆驿站神色越发复杂地说道。 虽然他完全不知道白柳是怎么和刘怀交上朋友的。 病房内,从床下爬出来的刘佳仪蜷缩在墙角的位置。 她的头还是埋在自己的膝盖内,这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自我防卫的姿势,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和手指都白得吓人,一点血管的青色都看不到。 很明显刘佳仪也处于失血过多的状况中,这点白柳是完全可以猜到的——因为解毒的道具【血灵芝】只有集齐《爱心福利院—植物患者》这一页才会奖励,但刘佳仪基本从头到尾都待在福利院,根本没有时间去集齐这一页。 “你想和我聊什么?”刘佳仪嘶哑漠然地问,她的头还是没有抬起来。 白柳向来喜欢单刀直入:“你知道刘怀死了吧?” 刘佳仪全身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她越缩越小,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个不让人注意的,棉被上的气球的小团,呼吸声也急促了起来。 她今早跑出去就是去找刘怀了。 但她还是没能来得及阻止刘怀的死亡。 “他的灵魂在我这里,或者说是部分在我这里,部分在系统哪里。”白柳话锋一转,又不疾不徐地继续往下说了下去,“你想复活他,就需要他的灵魂,我不会白给你,你需要拿东西来交换。” 刘佳仪沉默片刻,问:“你想要什么?” 白柳斜眼看她:“你应该猜得到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的灵魂,我需要你陪我参加今年的联赛,然后赢得联赛你就可以用积分你的哥哥了,同时还可以用愿望脱出游戏,我也答应过刘怀要带你离开游戏,这就是我带你离开的方法。” 刘佳仪终于舍得把头抬起来了,她灰蒙蒙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柳,周围一圈还泛着明显的红肿,很明显哭过了。 她说:“你倒是野心很大,我要是想赢联赛,为什么不直接跟着国王公会,他们赢得几率大很多,而且就算你拿着我哥的灵魂,只要我赢了联赛,我可以用愿望直接许愿从你手里拿过我哥的灵魂,系统会帮我办到任何事。” “包括和刘怀永远没有芥蒂地当哥哥和妹妹吗?”白柳语气很平静,“我以为你已经吃够了系统这个满口谎话的东西的苦头了。” 刘佳仪的拳头攥紧,她想起了红桃轻佻散漫的微笑和系统那个名为【普绪克的眼泪】的道具。 神级道具已经是游戏里最高等级的道具了,但还是没有实现她的愿望。 “你可以和我做交易,我可以把我的技能完全摊开告诉你,我是无法违背交易的,违背了我的灵魂也会被关押起来。”白柳直视着刘佳仪,“至少在守信这一点上,你可以相信我。” 刘佳仪抿紧了嘴唇,然后她很轻地问:“如果我答应和你的灵魂交易,你会怎么安排我?我需要继续呆在福利院吗?我每个星期需要失踪一天进入游戏,或者你要让我回乡下,那可能方便一些。” “这个福利院应该开不下去了。”白柳没说木柯已经在整理证据匿名举报的事情,“我也不可能让你继续回你亲生父亲那个村子,我倒是有一个朋友想收养你。” 刘佳仪好像早就料到了,她反问:“是那个看守我的警察吗?” 白柳:“对。” 刘佳仪又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她偏过头,灰色不透明的眼睛“看”向窗户外面,她的窗户外面正对着街道,此时窗户没关,能听到楼下一些早餐小商贩喇叭的吆喝声,喧闹又充满人间的烟火气,和蜷缩在病床上的表情麻木的刘佳仪格格不入: “红豆饼,又甜又香的红豆饼!十块钱三个的红豆饼!” “豆腐脑!五块钱一碗!” “牛肉面……” “今天早上,这个警察给我买了红豆饼。”刘佳仪很突然地开口了,“因为我被抽血了,然后他好像从监控看到我一直在看窗外,大概是以为我想吃甜的东西,他就下去给我买了。” 白柳注意到刘佳仪的病床的床头柜上放了一个装红豆饼的纸袋子,已经冷了,却还没有开封。 “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好人。”刘佳仪又很缓慢地把头偏了过来,她神色很平宁,“所以我这种贱种,就别去祸害他了。” “我是一个游戏玩家,和我接触说不定会被卷进游戏里,所以算了吧,白柳。” 她说完又别过头看向窗外。 晨日的风和煦温暖地吹着,夹杂着红豆饼被烘烤过后的甜蜜香气吹拂在刘佳仪冰凉的额头上,日光金灿灿地照耀在她苍白的脸上,在她的身体周围闪烁成一片暗黄色的光晕轮廓,她恍惚地闭上了眼睛。 她连更差的好都不配拥有,更不用说陆驿站这种纯然的好了。 这个世界上愿意花十块钱对她好的人已经很少了,她虽然贱,但也没有必要遇见一个害一个。 “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但考虑到我朋友的特殊性,你对他的影响把他卷进游戏的可能性不大。”白柳客观冷静地分析。 “毕竟连我都做不到这件事,而且收养小孩更需要他自己主观来选择。”白柳的语气很平静,“他很喜欢你,喜欢到在你还没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为你的到来做好万全的准备了,我想他也做好了迎接你之后会面临的所有可能性。” “你真的想好要拒绝他了吗刘佳仪?” “陆驿站会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白柳很笃定地说,“他会把你宠上天的,要是你愿意,陆驿站可以从他家每天跑五公里跑到这个医院这里给你买红豆饼,送你去上最好的残疾人学校,熬夜给你做布娃娃,他会很开心为你付出的。” 刘佳仪本来想嘲笑一句你把你朋友形容得真的很蠢,但是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她的语气却是有点模糊哽咽的:“不要了。” “白柳!!”陆驿站面红耳赤猛得打开了门,他对着白柳疯狂使眼色,“你和人家小姑娘说什么呢!” 陆驿站在外面听到白柳斩钉截铁地说【陆驿站会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那一句就喷了,在两位同事诡异的目光下赶忙推门进来打断了白柳的话。 陆驿站极为难为情地抓了抓腮,走上来拉着白柳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数落白柳:“我说你白柳,你怎么能和人家小姑娘直接就说她哥哥的事情然后又给我当说客呢,你是人是吗你,你看看,你把人家小姑娘都逼哭了,我找你来是来查东西的,你给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可就送走你了啊!” 说着陆驿站一瞪眼睛,就又要批评白柳几句。 但刘佳仪却声音很轻地唤了一句:“白柳?你走了吗?” 一边说,刘佳仪的手还一边在空中抓,配上刘佳仪那副脆弱要哭不哭的表情,陆驿站简直头皮一麻。 白柳转过头去,耸了耸肩膀对陆驿站用口型说了一句【看来我暂时还走不了】。 在陆驿站憋闷无语的注视下,白柳又走了回去坐在了刘佳仪的床头柜旁边,刘佳仪轻轻抓住了白柳的衣角,像是对白柳极为依恋信赖。 “陆驿站,你帮我也买三个红豆饼上来吧。”白柳很自然地吩咐,“我也没吃早饭。” 陆驿站:“……” 陆驿站憋了一口气,他举起手对着白柳挥舞了两下,用口型骂他多大脸,但看到刘佳仪不安地攥紧白柳衣角的小手,陆驿站这口气又无奈地泄了下去,他用手隔空点了一下白柳的脑门,恼怒地白了一眼白柳:“你给我等着,白柳!” “白柳小时候也不讨小孩的喜欢啊,怎么这小姑娘就给他好脸色呢……”陆驿站嘟嘟囔囔地关门往下走了,似乎真的准备去给白柳买红豆饼,“……大老爷们还吃红豆饼,也不嫌齁得慌。” 等陆驿站把门一关,白柳看向刘佳仪:“你真的不愿意被陆驿站收养?” 刘佳仪嘴唇紧抿,她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可以在游戏里跟着你,但在现实里没必要被人收养,我可以表面上回我亲生父亲的乡村当遮掩,那个乡村里没人会注意我死活,然后我一直待在游戏里,我付得起一直待在游戏里的积分。” “那也太浪费积分了,你确定在游戏里跟我?”白柳又问了一句,“陆驿站是七十亿人里都罕见的好人傻瓜,你错过了就很难遇到了,我是真心实意在向你推销我的朋友,因为他真的很喜欢你,不然我不会在游戏里救你。” 刘佳仪一怔,然后缓慢坚定地摇了摇头,像是自嘲一般轻笑:“算是谢谢他的三个红豆饼吧,我不害他了。” 白柳前倾身体,他坐在了刘佳仪病床旁的凳子上:“我和陆驿站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他是为你付出什么都不需要回报,但我哪怕给你买一个红豆饼,我都会记住到你还给我为止。” “如果你同意和我的灵魂交易,我会榨干你的价值到最后一刻,当然我也会给你相应的酬劳,你想好了吗刘佳仪?” 刘佳仪能感受到白柳的位置,她直勾勾地“看”了白柳一会儿,忽然指着门道:“那你现在下去给我买红豆饼。” —————— 陆驿站提着三个红豆饼上来了,他在下面接了一个点姐的电话被耽误了,上来的时候红豆饼已经有点凉了,结果他一上来就看到刘佳仪捧着一个红豆饼在小口小口地吹着吃。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他之前买的红豆饼——还在,没拆封。 “佳仪,是谁给你买的?”陆驿站上前好奇地问,“其他警察吗?” 刘佳仪小口咬在红豆饼的边缘上,又甜又糯的饼咬开顺着她的喉咙滑下去,让她整个身子都温暖了起来,刘佳仪咬了两下,她突然地呛咳了起来,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在红豆饼里吃到了一小块蘑菇,带着一点血的味道——是血灵芝。 太难吃了,她不喜欢在红豆饼里吃到蘑菇的味道。 “白柳给我买的。”刘佳仪低着头攥紧了红豆饼。 陆驿站惊了:“他还会花钱给其他人买东西?!” 刘佳仪摇摇头:“不是免费的。” 陆驿站的神色一言难尽了起来:“我就知道,他要你钱了吗佳仪?不对啊,你也没钱啊……”陆驿站正疑惑着,他扫到了床头柜上放了一张纸,陆驿站拿起来看了一眼,脸瞬间裂开了。 【欠条:今刘佳仪让白柳购买十元三个的红豆饼一枚,商品应付三块三元】 【刘佳仪指示白柳跑腿费:五元,红豆饼刘佳仪选择用其余物品抵债,因此刘佳仪实欠白柳五元】 “这混账!!”陆驿站真是服了,“一个饼三块三收你五块钱的跑腿费,他倒是会做生意,你红豆饼用什么抵债的,你可不要轻信他啊!他可会驴人了,多半是拿了你不止三块钱的东西,你和警察叔叔说,警察叔叔等会儿帮你追回来!” 刘佳仪吃完最后一口红豆饼,她拍拍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窗外,眯着眼睛,很像个小女孩那样很天真笑了一下:“我用价值一个红豆饼的东西抵债的,他没有多收我的。” 陆驿站越发迷茫:“什么东西?” 刘佳仪不是很在意地回答:“一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 “再怎么不值钱你也别和白柳交换啊……”陆驿站头疼地说,“他可奸诈了,什么东西都要和人换,算的可清了。” “这样不好吗?”刘佳仪抬头望着陆驿站,语气有种天真的缥缈,“我想要的东西都可以交易得到,他永远都不会背叛我,不会给我无缘无故的好和坏,这样不好吗?” 她已经没有办法信赖其他人了,所以就干脆这样不能信赖地存在着吧。 白柳是她最好的选择,因为白柳理解她,理解她的低贱和邪恶,理解她不像小孩子又不像正常人的一切。 她永远不会担心伤害白柳,也不用担心白柳伤害她,他们之间就是银行的流水数据交易,永远都算得那么清晰合理,不会有任何背叛和怀疑。 陆驿站看着刘佳仪那个表情一怔,但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喊他了: ”驿站,其他五个小孩醒了!” 陆驿站眼睛一亮,放下给白柳买的红豆饼匆匆赶去。 白柳咬着红豆饼,他看着自己旧钱包里多出来的一张刘佳仪灵魂纸币,咬了一大口左手上的红豆饼,然后皱眉:“也太甜了,这东西也能卖到三块钱?早知道只买一个了。” 他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白柳把红豆饼包好提着,从裤兜里夹出手机,他扫了一眼屏幕——是陆驿站的电话。 ”你人呢?!我给你买了你倒是快来吃啊!”陆驿站的语气里透着兴奋,“我和你说,那五个小孩醒了!医生说情况好转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了!” “不用了,我已经理清这件事情了。”白柳慢悠悠地说,”你们应该也能马上解决这件事了。“ 陆驿站惊了:“?!你什么时候理清的!我们马上解决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白柳举着手机回头看了一眼医院,没有直接回答陆驿站的问题,而是没头没脑地感慨了一句:“陆驿站,我发现十四岁的我,真的很吃你这一套。” ”幸好我现在不止十四岁了,不吃你那一套了。“白柳又吃了一口红豆饼,他拧着眉咽了下去,“事情解决了之后记得再请我吃一顿,不然我有点亏,我电话费要没了,挂了。” “?!?!?”陆驿站一头雾水,“不是谈案子吗,怎么又扯上——喂!!靠你真的挂了!白柳!白柳!!” 陆驿站骂骂咧咧地给白柳那个据说欠费的手机号码充话费,刚充完一转头,就看到和他一起守刘佳仪的民警恍惚地抬起了头:“驿站,有人把我们这个案子发到了网上……” “?!”陆驿站惊疑未定地打开手机搜索,“网络安全部那边没有卡吗?这个案件的情况不是说不让随便发吗?” 民警有点神志不清地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案子的情况,而是这个案子的线索,有人把当年这些孩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和那些投资人的病历整理发出来了,现在已经挂在热搜上了……” 陆驿站:“?!” 133、现实世界(双更) ————————- “我让我爸找人去做的, 专业人士,海外地址,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追踪到, 我爸说被追踪到也有办法。”木柯在电话里和白柳说, 他有点心虚地咳嗽了一声,“这里面有人和我爸有商业竞争关系, 所以他就删减了部分不太可信的事实,比如血灵芝那一部分,含糊地曝光了这些投资人拿小孩来做实验治病的事情,搞大了事情你应该不介意吧?” 白柳用电脑检索着热搜: #□□企业家集团# #福利院中毒事件惊天内幕# …… “不介意。”白柳属于只要能达成结果,不怎么在意过程的类型, 他懒散地靠在自己沙发椅上,“但是现在那边应该在疯狂花钱撤热搜吧?” “对,但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们撤下去的, 我们这边也在砸钱稳住热搜, 到警方介入这件事情之前,他们那边应该不太容易撤下去。”木柯说。 “麻烦你了, 木柯。”白柳说, “先休息恢复状态吧, 今晚十二点进游戏,我下午还要去处理一点事情。” 木柯打了个哈切:“好的, 白柳。” —————— 下午三点,白柳带着一对夫妇又来了一次医院。 刘佳仪对面坐了一对夫妇,他们有点紧张地揉搓着自己的膝盖, 期盼的,又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这个小女孩,很快他们的眼眶就湿润了, 无法置信地看着站在一旁的白柳,声音发颤地询问:“白柳,我们真的可以收养她吗?” “……我们有资格收养她吗?” 白柳靠在门上,淡淡地扫了一眼刘福和向春华:“你们符合收养条件。” 独女凄惨死去,为人口碑良好家底殷实又疼爱孩子,而且两个人已经到了这个岁数,已经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了,这是完全符合收养条件的,可以说刘福和向春华就是最好的那一类收养家庭的条件,比陆驿站那个朝不保夕条件一般的小警察要好得多。 对于福利院里的孩子来讲,刘福和向春华要是想来收养谁,那小孩可能是要抢破头的——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出路和选择了。 刘佳仪也清楚这一点,她撑在病床的栏杆上,开口的语气有点警惕:“白柳,我说了我可以一个人待着,你给我找这个条件这么好收养家庭完全没必要,我不会感激你的,而且我也不想在别人面前继续演戏装下去了,你要清楚我是一个游戏玩家,他们和我待在一起说不定会……” “他们也是游戏玩家。”白柳不咸不淡地开口打断了刘佳仪的话。 刘佳仪一静,她脸上露出一种很惊愕的神色。 白柳直接抽了根板凳坐下来,截住了刘佳仪还想继续说的话:“他们知道你是小女巫,我让他们买来看了你所有的比赛小电视视频,他们清楚你是个什么小孩儿,你在他们面前可以不用伪装,进游戏就进游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之前向你推销陆驿站,一方面是因为他很喜欢你,另一方面就是你哥很希望陆驿站收养你,他也觉得陆驿站是个好人,可以给你一个完美的家庭。”白柳抬眼看向刘佳仪,“不过你不愿意,我也给你做其他安排,让你活动更自在,不用担心后患的安排。” 向春华和刘福都还是有些紧张。 向春华一直在搓自己的大腿,眼巴巴地看着这眼盲的小女孩:“我家之前也有一个孩子,但……出事了,我和老刘呢,的确不算很厉害,游戏里也不厉害,游戏外也不厉害,要不然也不会让果果……” 她说道这里顿了一下,低下头用手掌擦了一下眼睛,“佳仪啊,我知道你是个可厉害的小姑娘,我们帮不上你什么忙,但白柳说你需要一个游戏外落脚的地儿,要合法合情合理,但你又是个小孩,没什么好地方可去。” “这个我们还是可以帮得上一点忙的。”刘福接了向春华的话,他身体前倾,说话也有些结巴和忐忑,“这个收养关系只是权宜之计,你要是嫌弃我们,不愿意让我们当你这个名义上的父母,等游戏结束了可以解除关系的。” “你要是需要什么,也可以随时和我们说,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全力做到,你看这样成吗?” 向春华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和我们待在一起,至少从游戏里出来能吃上一口热菜热饭,我别的不行比不上佳仪你,但我做饭可好了!” “我熬汤也熬得很好。”刘福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明明是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中年人了,和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说话的时候,却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吓跑了她的商量语气,似乎觉得自己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留不下她。 刘佳仪低着头坐在床边,她长久地,静默地,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有细瘦的手指缓慢抓紧了被子,悬在空中的脚趾蜷缩。 “游戏,住所,帮忙遮掩,一个安全的休息和恢复精力的地方都有了,他们也是我的人,我保证不会害你,也可以帮忙照顾你,毕竟你还未成年,很多事情不方便,有两个向着你的大人做事会舒服很多,你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白柳问,“你提出来,我都可以给你想办法。” 白柳所说的所有问题,一直都是刘佳仪自己解决的,她一直跌跌撞撞地躲躲藏藏,已经彻底习惯了靠自己解决遇到的一切问题,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你把问题提出来,我帮你解决。 刘佳仪终于抬起了头,她眼眶有些发红,但语气却很冷淡:“可以,我要怎么还你们的这些东西?” 向春华有点迷茫:“还我……什么东西?” “就住所,热饭热菜,你们熬的汤之类的东西。”刘佳仪觉得欠债还账天经地义,“你们要我用什么东西还?钱还是积分?” 向春华眼眶一红,刚想说不用还啊这些东西,白柳就先开了口:“我会让他们把每天花在你身上的钱用账单列好,等你从游戏里出来一次性结算完,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刘佳仪缓慢,迟钝地摇了摇头,她觉得她好像还欠了一些东西。 但这些东西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还。 向春华用一种充满感情的,想要拥抱刘佳仪的眼神紧紧地注视着她,犹豫了很久,这个脸上满是沧桑的中年女人才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刘佳仪的脸,语气哽咽:“怎么这么痩啊,才这么一点点大,果果八岁的时候,都有两个你那么大了……” 刘福的眼眶也发红,他嗓音沙哑:“回去好好儿养,养胖点,多喂点红烧肉骨头汤,一会儿就长大了。” “和果果一样多吃点,长得可快了,没看两眼就要是个大姑娘了。” 刘佳仪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沉默着。 白柳看她一眼:“我给你找的一定会是最适合你生存的地方,你不用想这么多,该做什么做什么,今晚我会进游戏,你想进就跟着进来吧,不想进也没事,等刘福和向春华收养你之后你会方便很多,不用像之前一样什么都来躲着来了。” 静了很久,刘佳仪才轻声的:“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 走出了医院的门,刘福不知道该说什么地用力握了一下白柳的手臂,白柳看过去,就看到向春华和刘福都眼中含泪地看着他。 “谢谢了,白柳,真的谢谢了。”刘福擤了下鼻涕,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巴巴地谈正事,“晚上要进游戏是吧?我们也要进吧?” 他们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从没想过自己死前还能得到一个小姑娘当女儿,他们最痛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动过□□的念头,但在进入游戏之后根本不敢生出这种念头,和人接触的时候都很小心,生怕把谁影响进游戏了。 “嗯,你们也要进,我会让牧四诚继续带你们,可能是二级游戏了,你们没问题吧?”白柳问。 刘福和向春华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没问题。” …… 处理完了刘佳仪的事情之后,白柳回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看时间还早,精神状态很疲惫的白柳准备在进入下一场游戏之前休息一会儿,他调好闹钟穿上睡衣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眼。 白柳是个睡眠一向很好的人,很少做梦。 但这次不知道是因为状态消耗太多,还是太累,白柳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感觉自己的躯体从指尖开始蒙上一层白霜,无法反抗地被冻僵,身上出现一具冰冷的尸体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口,白柳觉得自己好像梦到鬼压床了。 就是这个鬼长得还挺好看。 塔维尔撑在他的身上,俯视着他,浅色的瞳孔里毫无人类的情绪:“你的厄运要到来了。” 白柳能感受到塔维尔的小臂撑在他耳边,是一种质地很冰凉的触感。 他半梦半醒地抬头看着塔维尔,很想说他好像从来没有过好运,倒是对厄运很习惯了。 但白柳的嗓子就像是被一块黏糊糊的不干胶粘住,始终是无法很好地发声,只能发出一切听起来有点奇异的,黏腻的短字音,配合上这个体位……白柳从善如流地停住了尝试发音的动作,用眼神示意塔维尔继续说下去。 而塔维尔俯身从白柳的脖颈上用手指勾起他挂在胸前的十字架,低头亲吻一下十字架,又放在了白柳的眉心,用食指轻轻点摁着。 “在墙上的挂钟走到九点一刻时,从除此之外的时间线里携裹着恨意而来的复仇者,会带着命运注定的死亡降临在你身上,于是神明显身,于此地启示于你,赐福于你,庇护于你。” 塔维尔垂眸看着在梦魇中皱眉挣扎的白柳,语调有种说不出的,来自神明的漠然和庄重。 他说:“我的邪恶的信徒,记住,要躲开猎人自杀的子弹,不要用右边的眼睛去盛放欲望,在真正的死亡到来之前,你身上的时间唯一且不可逆转。” 塔维尔用手盖在白柳的眼睛上,他低头亲吻白柳的额心上放着的那个逆十字架,然后用和十字架一般冰凉神圣的口吻说:“一切的关键在女巫的手里,毒药或是解药是你选择的关键。” “神明永在,灵魂永存。” 塔维尔把十字架放回白柳的衣服里,他凝视着白柳,瞳孔里却映着一支枝叶逐渐舒展绽放的浅粉色玫瑰:“小心玫瑰。” 话音刚落,他就化成了一堆艳丽的玫瑰花瓣散落在了白柳的身上,一股浓郁到让白柳不适的刺激玫瑰香气从玫瑰花瓣里卷出,然后这些花瓣顷刻就碎成了一阵粉红色的轻灵烟雾,这烟雾在白柳的被子上空迷恋盘旋,最后像是燃烧过后的灰烬般落在了他的床下,被风一吹,消散不见。 白柳猛得睁开了眼睛。 什么玫瑰,什么花瓣,什么塔维尔都没有,他在他高不到三米的廉租屋里,睡在一张床脚弹簧蹦出的旧床上,白柳坐了起来,他从自己的脖颈里掏出那个十字架。 他一直贴身放着的十字架是却很奇怪的是冰凉的触感,白柳把十字架凑在鼻尖嗅闻了一下。 十字架上残留着一种让他不适的玫瑰香气。 “厄运和死亡都即将降临在我身上……”白柳摩挲着自己手上的十字架,眯了眯眼,“……要小心猎人和玫瑰。” 塔维尔是神,他因为十字架获得的身份是【塔维尔的信徒】,那么他刚刚从塔维尔那里得到的那些暗示性的信息用一种通俗的话来讲,就是【神谕】。 从古至今的【神谕】好像都似是而非不说人话,包括塔维尔给他的这个也是,很多东西都含糊不清。 如果是用之前的白柳的世界观的知识来解释这些含糊不清的【神谕】,白柳会说因为神不存在,这些【神谕】信徒神棍都是自己瞎编的,必须要说的含糊其辞,对发生的事情预见才能有较大的容错率。 但是这次塔维尔的【神谕】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有点像是我被屏蔽了之后说的话,因为有些东西不能直说会被屏蔽,不得不拐弯抹角地用其他的说法来表达同一种意思……”白柳若有所思,“所以很有可能塔维尔也在被更高一级的存在屏蔽,不能直接告诉我要去规避什么,只能这样含蓄地暗示我,让我小心警惕。” 女巫倒是很好猜,指的是刘佳仪。 但是玫瑰和猎人暗示的什么呢? 白柳攥住那个浸满玫瑰香气的十字架,看着墙上那个破旧的挂钟上的时间,他眯了眯眼睛。 现在刚好九点一刻。 白柳听到了他家门前的走道里来是陆续地传来脚步声,这个出租屋的膈应不好,这让白柳能很清晰地听到外面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不密集,而且都直接从门前走过往上走了,似乎都是这栋楼里的正常住户。 但在第四个这个脚步声很有规律地再次出现的时候,白柳放轻了呼吸从床上下来穿好了衣服和鞋子,他打开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合理评估了一下自己从五楼跳下去能存活几分的可能性,最终选择了放弃。 他住的这栋楼从上到下都是廉租房,白柳住五楼,而五楼上一共只有四个租客,这说明这些来的人不是这栋楼里的正常住户,而且这种训练有素的脚步声白柳很熟悉,他只在一个人身上听到过—— ——那就是陆驿站。 那些脚步声最终停在了白柳的门前,白柳背后的门被猛得踹开,一群人厉声双手平举着枪对他厉声喝道:“警察!不准动!把双手举起来!” 白柳迅速地低头把挂在自己脖颈上硬币取了下来含入了自己嘴里压在舌面下。 在窗户灌进来的夜风中,白柳缓缓转身,不紧不慢地举起双手。 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丝,虽然白柳什么都没做,但却有一种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要被抓起来的平静感,他很顺从地让这些警察反拧着他的双手把他绑起来,什么都没有问,看起来也不怎么害怕。 虽然白柳还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被抓,但这些警察对他却十分恐惧,这些在九点一刻闯入他房间的警察都是全副武装,皮革手套防护服,还有一些,白柳目测了一下可能有2~3cm厚度的,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做的,但看起来就很结实的盾。 这些装备让这些警察看起来就像是即将要去拆除一颗爆炸威力极大的炸弹的防爆警察。 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威胁力有炸弹那么大的白柳在坐在去局里的车上打瞌睡。 白柳坐得这辆车也是特质的,前面和后面用一个厚厚的金属板隔开,只留了一个15cm乘15cm小窗口,透过窗口能看到有一个小警察一边紧张地咽口水一边用枪对准白柳,似乎害怕这个手上脚上都被绑起来的年轻人突然暴起。 路灯的光从前面那个小窗口里一晃而过地照进白柳所在的车后厢中,墙壁上一个红色的三角符号里有上面画了一只章鱼正在狰狞地扭动着触手,旁边画了一个四肢分散血流满地的简笔画小人,然后在章鱼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叉。 标志下面注明着: 【此内为未知超自然危险物品,有伤人倾向!请保持警惕保持距离!】 条状的灯光从白柳没有情绪的面孔上一闪而过,吓得从小窗口监视他的警察差点没有拿稳枪,旁边正在开车的警察也被这动静被这吓了一跳:“它怎么了?!出现异变了吗!” 小警察带着哭腔说:“它!它在呼吸!” “冷静!”开车的警察深呼吸两下,“它是我们分局抓获的第一个人形异端怪物,会呼吸很正常,不要一惊一乍的。” 134、异端危险处理局 白柳的舌头在口腔里动了一下, 冰凉的硬币在他的单薄的舌底粘膜下缓慢地移动,他眼里带着莫名的情绪,神色平静地看着那个小窗口外面, 用的恐惧的眼神看守他的警察。 带着巨大厚重金属尾箱的货车在夜晚里荒凉的马路上飞驰而过, 后面还接连跟着好几辆车,驶向一个坐落在荒原中间的圆顶状的, 体育馆大小的白色巨大建筑物。 —————— 圆顶建筑的内部光滑银白,是一种可以反射光线的光亮金属严丝密和地铸造而成的,每一面都像是镜子,巨大的灯就像是太阳一样悬挂在中央,冷白的光刺目地从墙壁上反射, 然后从四面八方射过来,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员都带上了深色的护目镜。 而那些打着警察名号突然抓捕了白柳的人走进这个硕大无比的建筑物之前,就熟练无比地给自己带上了护目镜, 但被他们用金属链条捆住的白柳并没有护目镜可戴。 在这种高亮度的光线中不戴护目镜并且睁开眼睛, 只需要一两秒人的眼球就会失去正常的视觉功能,只能看到一些光斑, 长久地注视甚至会有雪盲的效果, 会让人的眼球被光线灼伤而失明。 白柳本来想看一眼这个奇特建筑的内部构造方便等下跑路, 但这种高强度的光线和建筑构造很明显就是为了防他这种想要出逃的人记路线图。 在这种光线下,人的眼球是根本没有办法看到任何东西的, 更不用说记路线了。 白柳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从善如流地闭上了眼睛,被其他人拉拽着前行。 这些人最终把白柳放到了一个大约正方形构造, 不太高的灰色金属小房间里,小屋子里有一张桌子和两个板凳,桌子上放了一盏亮度很高的台灯, 墙壁上只留下了一个和白柳在车上看到的那样大小的小窗口,白柳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从小窗口传来: “报告第三支队副队长!小队已经成功捕获拟代码为006的高危险度人形异端!” “此次任务无人发疯!无人被异端蛊惑后自杀!无人被异端物理上的攻击造成任何人员身体残缺!因为唐队预设该异端为红色高危险度异端怪物,抓捕此异端出动了5辆改造装甲车,17支管束枪支和一支直炮筒,33名第三支队队员,目前没有出现任何人员和武器消耗,任务已圆满完成!” 一道温和的男声说道:“麻烦队员们了,剩下的关于这个被抓捕来的人形异端之物的信息,我会亲自审问的。” 那个汇报的声音有点急了:“苏队长,你着什么急啊,你和唐队一起吧!他抗防更高,而且也是唐队一力主张今晚强行抓捕的这个异端的,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么一个未知异端太危险了。” “唐队人呢?” 那个温和的声音有点微妙地冷淡下去,这个被称呼为苏队的男人似乎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今晚发了一通疯让我们去抓异端之后,又喝酒去了,现在不知道醉在什么地方了,电话也打不通,让人去找了。” “……唐队又去喝了?!”那个队员的声音带着无法置信,“他怎么能这样?!今晚的这个任务可是他动用了队长特权,在彻底调查这几个异端之前强行让我们抓捕的!唐队不是说他要亲自办吗?他怎么又去买醉了?!”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兴致上头,突发奇想地让支队去某个很奇怪的地方抓怪物了。”苏队长苦笑一声,“他喝醉了看谁都是怪物,不过动用队长特权还是头一次,今晚他那个严肃的给出这个叫白柳的人形异端的信息十分具体确切,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查过了之后想办,现在看这情况,说不定人家是一个无辜的普通民众……” “我先进去看一下是什么情况吧。” 说着,白柳小房间里的金属门被推开了。 来人是一个穿着板正警服,带着防护口罩和棕色皮革手套,面容看着温雅谦和的三十来岁的男人,身量目测一米八以上,有一双泛着灰黄色,或者说浅琥珀色的柔顺眼睛,头发似乎有段时间没打理了,半长地垂在脸的两边,眼下似乎因为熬夜有点青黑,但整体干净整洁,似乎是一个在高强度工作中还比较擅长保持自己生活状况的男人,第一眼看上去亲和力很足,是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类型。 白柳的眼神落在了他夹在右边胸前衣服口袋上的身份牌上:【危险异端处理部第三支队副队长——苏恙】 苏恙对白柳比了一个坐下来的手势,在白柳坐下来之后苏恙注意到了白柳停留在自己身份牌上的目光,他点了点自己的身份牌,抬起头来对白柳无奈地解释:“或许被暴力抓来的这位同志你不会相信,但我们的确是国家正规部门。” 白柳不冷不热地抬眼看了一下苏恙,没有接话。 苏恙脸上无奈之色更重:“是这样的,虽然听起来很扯,但在很多普通民众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人类的科学常识完全无法解释的存在,就像是怪物一样,我们称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未知怪物为异端。” “这些异端有些会蛊惑人心让人发疯,有些会吸食人的血肉,而为了处理这些会伤害普通民众的危险异端,异端处理部这个特殊的部门成立了,而今晚抓你的这些人就是这个部门的队员。” 白柳掀开眼皮:“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异端吗?” 苏恙没有直接回答白柳的话,而是从白柳面前的桌子里掏出了一个遥控器,对准墙壁轻轻一摁,墙壁上就缓慢降落了一块白色的屏幕,对面出现了一个投影仪,开始在屏幕上投射播放ppt: 【危险异端处理部科普】 苏恙看向白柳:“我先和你解释一下我刚刚说的东西,然后再和你具体聊你的情况,刚刚说到我们负责处理这些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异端,我们这个部门存在很久很久了,但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谁都不知道这些异端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它们就是出现了,以各种各样诡异可怕的姿势,有人,有动物,有物品。” 苏恙摁下遥控器,投射在白布上的ppt出现了画面切换。 他继续说了下去:“这些异端拥有着足以摧毁我们的可怕力量,还记得发生过的镜城爆炸案吗?” ppt上的画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白柳在《爆裂末班车》里见过的那面古董镜子,周围有几个和苏恙穿着差不多版型和颜色制服的人正在皱着眉头严肃勘察测量这面镜子。 苏恙说:“这就是镜城爆炸案里面那面镜子,在爆炸案发生后,很多公众质疑,为什么有人能把炸弹明目张胆地带上地铁,安检没有作用吗,当时我们的对外公示是盗贼把炸弹藏在了股东镜子里,被骂了将近一个月,说我们为了推锅什么降智的话都能往外说,镜子那种大小和厚度,根本不可能藏得下炸开一个车间的炸弹。” 他又摁了一下遥控器,屏幕上的照片变成了另外一张,还是这群穿着制服的人,这群人正表情震惊地从镜子里掏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炸弹,这完全是一个反空间和反常识的画面。 “但事实就是这样。”苏恙转头看向白柳,“这面镜子在爆炸里碎裂了,我们花了不少功夫才从出事的地铁站里拼凑起了这面镜子,回收之后,我们对这面镜子做了很多检测和实验,我们发现它就像是一个空间的折叠点,可以从里面取出远超于它本身体积大小的东西,并且放进去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被我们所有已知的射线或者装置检测到。” “然后在我们长久的实验和检测下,我们发现这个镜子不光是会储存物品,还有一定的精神具体现化的功能,如果我们的实验人员长久地凝视这面镜子,这面镜子里东西就会从炸弹变成他们当时最不想见到的东西。” ”我们在事后的调查里发现,之前这面镜子里的东西之所以会是炸弹,是因为那对偷盗兄弟非常不想这面他们好不容易搞来的镜子碎掉,他们害怕任何可以弄碎这面昂贵镜子的东西,并且日夜地凝视着这面镜子,最终他们的恐惧就汇成了炸弹存储在镜子中,最终在列车上爆炸了。” ppt上的画面继续切换,这次变成一副说明书的画面: 【异端收容物品名称】:墨菲定理之镜 【编号】:cedt-0714 【报告】:发现于一场特大爆炸中,回收碎片的过程中发现列车处于一种无法停止的,列车爆炸前一小时的环形地铁线循环中(该线路并非环形),后经证实发现是爆炸中死亡的人在死前的恐惧投射于被炸碎的镜面碎片之内,这些在这辆列车上的乘客害怕无法离开即将爆炸的列车,因此镜面就反射了无法停止的循环爆炸…… ……在回收所有镜片后,无需修复,碎片自行拼凑成正常镜面,拼凑后找不到碎裂痕迹…… ……经过测试,超过十七分钟的凝视可让镜中物品转换为凝视之人畏惧的之物…… 【收容方式】:放置于深17米的地底,用聚乙烯深色布料包裹避光保存,需三位支队副队长的同意许可或一位正队长的同意许可,才可进入cedt—0714收容房间内察看。 【危险等级】:轻一级红色 “当然在我们实验后这面镜子里装的东西已经不是炸弹了。”苏恙微笑着打趣了一句,“我们让一位很讨厌吃辣的实验人员在一边吃特辣火锅之后盯着这面镜子,一个小时后,这面镜子储存的东西全是魔鬼辣火锅底料。” 苏恙继续往下播放ppt的画面:“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个福利院蘑菇中毒案你在电视上见过吧?” 白柳抬眼看向墙面——屏幕上是血灵芝的图片,不是照片,是手绘的。 “我们在中期就接手这个案件了,调查到当年那些投资人很有可能和这种东西有关,据说可以包治百病,但是很可惜没有具体的线索。”苏恙笑得很浅,似乎意有所指地扫了白柳一眼,“但你说巧不巧,今天早上突然就有人曝光了一个线索大礼包送给我们,二队的队员已经去抓人了。” ppt上的画面继续往下,变成了一段医院病房的监控小视频。 视频里的白柳正在看望病床上的小孩子,小孩在在白柳走之后迅速地恢复了过来,然后转头看着白柳离去的病房门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白柳看到这一幕在心里轻轻地啧了一声。 心想他要翻车了。 “我们在你走后用棉拭子对这个小同志的喉部做了呕吐物和粪便检查,发现的确有一种很奇特的菌丝残留。”苏恙从右胸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子,里面用固定液放置着一根血红的菌丝。 他抬头直直地看向白柳,“白柳同志,当天除了你并没有什么外人来探望这些孩子,而且这些孩子也是在你来了之后好起来的,你能解释一下这些菌丝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135、危险异端处理局(日+86) “这就是你们这群警察在晚上九点钟, 把我,一位从来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戴上这些镣铐抓到这里来的原因?”白柳举起手上那个沉甸甸的银色镣铐晃了晃,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 “这个监控视频根本不算什么决定性证据。” “阿sir, 这样就抓人,你们是不是太武断了点?” 苏恙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的确也是这样, 这个视频他只是准备用来诈一下白柳,根本不算什么可以用来抓人的核心证据。 “我只是一个住廉价出租屋的下岗职工罢了。”白柳淡淡地说,“我要是能搞到你说的那个什么包治百病的东西,我干点什么不好去免费喂给这些小孩,你们调查过我, 应该知道我很缺钱吧?” 白柳的经济状况的确不太好,他如果拿到了那个什么血灵芝,没有道理就直接喂给小孩还做好事不留名——毕竟正常人稍微想一想, 就知道拿这东西能挣多少钱, 很少有人能抵抗这种诱惑,更不用说白柳已经下岗快一个月了。 “一个普通的下岗职工?为什么不久之前杀子且自杀的苗某, 会在割喉前惊恐地大喊你的名字?”苏恙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接着摁了一下遥控器。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小视频。 屏幕上是苗高僵那张疲倦的, 癫狂的,疯癫的脸, 他眼球下陷颧骨高耸,用刀比着自己的喉咙,脚边有着凌乱的血迹, 不远处死不瞑目地躺着苗飞齿的尸体。 有人说:“苗高僵!你先冷静一点!把刀放下来!” “自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先控制你自己,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和我们警察说!” 苗高僵惊惧无比地摇摇头, 手脚精神值地痉挛着,沙哑又尖利地咆哮:“我已经死了!我被白柳杀死了!!” “这不是自杀,这是他杀!”苗高僵似乎很抗拒自己手上的刀,他的额头紧绷,似乎子啊不断远离自己手上的刀,但他的手好像有自我意识控制般,狠狠地扎入了他的颈部大血管,他崩溃地惨叫,“这是他杀!!” “白柳!白柳!白柳和那具雕像,是谋杀我的凶手!!” 动脉的血直射出来,喷在天花板上,苗高僵睁着眼睛握住插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倒在了血泊里。 视频定格在苗高僵倒在地上的画面上,苏恙转头看向白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没什么想说的。”白柳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神里还带着一点逼真的迷惑,“警察同志,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这就是新闻上说的那个人吗?他不是自杀的吗,你们还拍下了他自杀的全过程,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在死前大叫你的名字。”苏恙直视着白柳强调,“他说这是一场他杀,而你杀死了他,这很有可能是这位苗同志留给我们的死亡讯息。” “所以这位苗同志的死就变成了一场他杀吗?”白柳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恙,“苏队长,你这样逼我,我心理可是很脆弱的,我要是承受不住你施加给我的压力自杀了,我也可以在自杀的时候大叫你的名字,那同理可证,苏队长你也是杀死我的杀人犯了是吗?” 苏恙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接白柳的话,他要是接了就顺着这人的谈话节奏走了。 白柳这人比他想象的油盐不进和适应这种套话,但在履历上看起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的确很可疑,白柳同志。”苏恙把话绕了回来。 “你们警察办事都讲证据吧?”白柳不紧不慢地看苏恙一眼,“除了我看起来可疑,有任何指示我杀死这位苗某的证据吗?” 白柳重读了那个“看”字。 苏恙又沉默了下去。 白柳和苗高僵没有任何交际,这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面,生活经历上也没有发生任何重叠,完全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这让苗高僵临死之前发疯地喊白柳的名字这件事显得越发诡异,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案子被移到了危险异端处理局。 但除了苗高僵那没头没尾的一嗓子,这个案子的确是没有任何证据的。 白柳平静地询问:“所以确实是没有证据的,苏队长,那我就不太明白了,在完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你们为什么可以用这样强硬的手段,把我抓到这里来审问?这不符合我的法律学常识。” 苏恙和白柳疲惫的,好像还没睡醒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儿,他终于好像良心发现一样,无奈地叹息一声,苏恙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新的小瓶子,放在了白柳面前在桌子上。 这个小瓶子里滚动,飘绕着一股粉红色的气体,就像是碎落的星子汇成的宇宙,在小瓶子里闪闪发光地环绕着,看起来非常漂亮。 白柳目光微动——这和他在梦里看到塔维尔碎裂化成的那股粉红色的烟雾,很像。 “这是在网络上最近销售得非常火的一款气体香水,叫做干叶玫瑰瓦斯。”苏恙目光沉凝地看着这个粉红色的,充满少女和梦幻气息的小瓶子,“这里面有一种让人精神振奋物质,据说只要喷洒在身上,就可以保持一整天的高功能状态工作,所以这款香水被很多公司作为空气清新剂在公司里使用,所以又有一个别名,叫做【气体咖啡】和【爱工作】。” “但最近我们发现,大规模使用这种香水的公司,在停用或者更换这款香水后,员工出现了一定的发疯的症状。”苏恙静了一会儿,又说,“但很奇怪的是,这款香水以所有的已知的仪器去检测,都无法检测出任何有害的成分,是完全符合香水制造和销售标准的,我们发现了不对,于是接手了这个案件,把这一部分员工转移到了这里进行治疗和研究。” “……在反复的检测下,发现这些员工的症状非常近似戒断症状。” 白柳的眼神落在那个小瓶子身上,他明白苏恙的意思了。 “我们把这个香水定义为一种新型的气体鸦片,并且准备给这些员工强行戒断。”苏恙深吸一口气,“但在戒断的过程中,出事了。” 苏恙握住遥控器调换了几下,调出了一个视频出来。 视频里是一个眼球外凸的中年男人不停地攻击嚎叫,他脸上都是那种和小瓶子气体里一样的粉红色,额头上青筋暴起,不停地捶打着自己和墙壁,有人进来把他绑在椅子上,很快又被他撕裂挣断。 很快在这个男人凄厉的惨叫中,奇异的变化发生了,这个男人的瞳孔里很清晰地出现了一支要凋零的玫瑰花,然后他身上的血肉开始发干发黑,就像是枯萎的玫瑰花瓣般一片一片地从他身上剥落,最终只剩一堆干净到不可思议的白色骨架坐在椅子上,然后散落下去。 视频里传来嘈杂的背景音: “……cedt—0756污染对象尝试戒断6天17小时56分,失败……” 视频结束。 苏恙没有看屏幕,他再开口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用了很多办法,然后发现除了继续让他们用这款叫做玫瑰干叶瓦斯的香水,没有其他办法让这些员工活下去……” “不用,他们就会凋谢。” 苏恙说道这里静了一会儿。 “但这种东西的生产和销售链条是一定不能存在的,但在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苏恙苦笑一声,他拿起那个玫瑰色的瓶子,“你知道这个东西在网络上一个月的销量有多少吗?十几万,每个月都会翻一番,这么多人都在用这个东西,如果暂停使用……” “所以呢?”白柳不为所动地反问,“苏队长,你说的这个东西和我就更没有任何关系了吧?你抓我来,我也解决不了。” 苏恙直勾勾地看着白柳:“不,你有办法解决。”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前倾身体直视白柳的眼睛:“我们的队长说,你是一个可以解决这个世界上所有邪恶之物的怪物,只要抓到你,这些疯狂的东西就会停止往我们的世界里倾倒。” 听到这句话,白柳略显讶异地挑了一下眉尾。 ———————— 一个人高马大的,醉醺醺的穿着制服人被几个队员搀扶到了关押白柳的小房间前,队员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崩溃的人地扇了扇鼻子:“唐队这是喝了多少啊?!” “不知道,倒在基地门口不知道多久了,还是被巡逻的队员发现的。”扶着这人的队员苦笑一声,“苏队人呢?还在研究那个新抓来的人形异端?诶,我现在看唐队这样,也不知道他指挥我们抓的到底是普通人还是真的异端……” “这个还是要相信唐队的,毕竟他有特殊的可以预见未来的能力,所以才有这么高的紧急权限,而且他之前紧急动员我们抓的都是对的,这次应该也是……吧?” 几个队员的目光落在被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的头发盖住的唐队长,这位醉生梦死的唐队长砸吧砸吧了自己的嘴巴,抠了抠大腿。 队员们语气又有些犹豫了起来:“虽然……唐队最近的确是喝得有点不像话,但唐队不是说他喝得越多,越是进入那种醉到失去神志的状态,他能看到的未来会出现的异端就越多吗?” “这你也信?他给自己喝酒找的借口罢了。”苏恙推开门从小房间里走了起来,他随口接了队员的话,“唐二打之前一滴酒不沾的时候,也是可以精准地预见那些邪恶之物出现的时间地点的,倒是现在喝了酒,能力越来越差劲了,最近几次行动都扑了空,可能是都把酒喝进脑子里了。” 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在轻微打呼的唐二打,苏恙额头上的青筋轻微抽搐了两下:“去cedt—0076永冰之室取点冰水来泼醒他。” 冰水泼下,平躺在地上的男人呛咳着坐了起来,这人头发有点邋遢,卷卷曲曲地耷拉在耳朵两边,下巴上全是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的胡茬,他一边用大拇指抹去自己下颌上的冰水,一边一只脚懒洋洋慢吞吞地曲起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这人的制服穿得很歪歪扭扭,领口的扣子就没有几颗就扣正了的,右胸上的胸牌也被耸到了下颌的位置,上面写着:【危险异端处理部第三支队队长——唐二打】。 “呼——嗝!”这人长出一口带着烈酒气息的嗝,把遮到自己眼前的被淋湿的头发一把捋到脑后,露出一双极其凌厉狭长,就像是狼一样的深蓝色眼睛。 明明浑身都笼罩在酒气里,但唐二打这双眼睛却一点朦脓的酒意都没有,但这也只是这一瞬,很快他就迷迷糊糊地撑着墙壁摇头晃脑起来:“这酒吧墙壁怎么这么像基地的墙……” 苏恙缓缓无奈扶额:“三分钟之后,把他弄醒送进小房间,让他自己去处理他一定要抓回来的人形异端白柳。” 三分钟之后,白柳挑眉看着坐在他门前这个浑身都湿透了的男人,他目光下移到对面的人的胸牌上:“你就是苏恙说的,一定要抓我的那位唐队长?”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觉得抓住我能解决你们面临的这些……古怪的小问题。”白柳的眼神扫过桌面上那个玫瑰色的小瓶子,又抬起看向对面的唐二打,“我只不过是个下岗的普通公民。” “啧,普通公民?呵呵。”唐二打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包在塑料口袋里的烟,他不急不缓地点亮了,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猩红的烟点在他的食指上跳跃,映在唐二打狼一样的眼睛里。 他眼珠子动也不动地凝视了白柳一会儿,忽然勾起嘴角勾出一个很有戾气的笑:“白六,你和我装什么呢?” “你知道我是这是我第多少次把你抓进这个地方了吗?”唐二打撑着身体站起来,把烟头摁灭在白柳的手铐上,对着白柳的脸嘲讽地吐出一口烟,伸手来怕白柳的脸,“好几十次了,都是千年的狐狸了,你和我玩什么聊斋呢?” 白柳微微后仰躲开唐二打的靠近:“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这位唐队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唐二打又倒了回去,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他带着醉意的眼睛眯着打量着白柳,忽然极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第一次见面?这可不是你和我的第一次见面,我和你见过很多面了。” “传说中的邪神的信徒,塔维尔忠实的走狗,全球所有危险异端处理局的最恨的头号通缉犯,邪恶之物的接口,利用邪物无情吞金的赌徒,让我想想你这位叱咤风云的恶棍还有什么称号——” “哦对——”唐二打缓慢地转动着有点发僵的脖颈,最终目光定格在白柳的脸上,“大名鼎鼎的游戏战队流浪马戏团的队长,白六,白国王。” “我不记得我见过你,这位唐队长,我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白柳面不改色地撒谎。 唐二打猛得站起来摁住白柳的肩膀,他就像是一头突然发起攻击露出獠牙的狼,凶性毕露地用张开的虎口嵌住了白柳的脖颈,用食指动作缓慢地从白柳的锁骨上勾出了链条,上面挂着一个逆十字架和一块发灰白的鱼鳞。 白柳没有把它们藏起来,他的嘴放那么多东西说话会很奇怪,而除了硬币,他脖子上挂的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普通挂饰,而且也是道具,丢失了也不会妨碍它们进入游戏。 但硬币不行,那东西丢了就进不了游戏了。 “你脖子上戴着这个邪神的逆十字架,你说你自己不知道邪神的唯一信徒是什么意思?”唐二打掂了掂手里的十字架,似笑非笑地抬起白柳的头,“你也不怕惹那位邪神伤心,白六,我再警告你一次,你最好该藏好你的尾巴再和我说话,让我猜猜你把你的游戏管理器藏在什么地方了?” 他手中猛得一用力,在一种让白柳忍不住眯眼的剧烈酸痛中把他的下颌给卸了下来,唐二打有点嫌弃地用他用来装烟的塑料袋套在手上,两指粗鲁伸入了白柳的舌下,这个动作让白柳的眉头拧起,然后唐二打的动作一顿。 “没有?”唐二打眉头一皱,到现在这个一直对白柳都表现出一种了如指掌的了解度的奇怪队长第一次面对白柳出现了一种意料之外的惊讶神色。 “你其他的时间线被我抓了之后,都是藏在舌下的,怎么会没有?”唐二打啧了一声,他把自己的手从白柳的口腔里拿了出来,脸上露出那种非常恶心的神色甩了甩手,“你该不会吞下去了吧?你在其他的时间线里不会做这种不符合你反派行为美学的事情的。” 唐二打把塑料口袋随手丢到一边,故意很大力地把白柳的下颌给装了回去——清脆的咯嘣一声脆响,听着就很痛。 但白柳并没有如唐二打所愿地露出因为疼痛而显露的懦弱神色,白柳只是动了动下颌适应一下,就很冷静地抬头问唐二打:“其他的时间线?你的个人技能是时间穿梭?你抓了很多次其他时间线的我?” “我的个人技能不是时间穿梭,时间穿梭这这里一个高危险等级的收容物的能力,或者换句话说,是游戏中一个神级道具能力。”唐二打又懒散地大张开手脚瘫在椅子上,他把脚翘起来放在桌子上,头枕在椅子的靠背上,头侧向一边没有看白柳,“我在某个时间线里赢过一次联赛,得到了一个愿望,然后游戏就根据我的愿望奖励了我这个道具。” 唐二打用切牙咬着没点燃的烟,目光微醺:“这个道具可以随时让我在不同的平行时间线里跳跃,每当我对某件事感到不满意或者后悔的时候,我就逆转时间去改变。” “我以为我是逆转时间,但我很快就发现了,并不是,我是身处于平行时空的不同时间线,我并没有回到我原来所在的时间线里。”唐二打耷拉着眼皮,咀嚼着烟头。 他说道这里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唐二打就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他打着弯转头回去看着白柳,“而很有意思的是,白六,你在我经历过的所有的时间线里,都一定会成为我们异端处理局的最大死敌。” “因为在所有永恒连续的时间线里,你注定会变成邪神塔维尔的唯一的信徒。”唐二打从自己的腰上掏出一把枪,眼神就像是还没清醒那样朦脓,但举起枪的姿势却很稳。 他平举枪支对准了白柳的右眼:“然后你这个为了钱不顾一切的恶魔,利用自己信仰的邪恶神明,在我经历过的几乎所有时间线里,把世界变成充满邪物的地狱。” “你用自己邪神的信徒的身份,制造各种可以用来敛财的邪物,你用天价拍卖可以映出人内心恐惧之物的镜子,让无耻之徒偷盗之后在市场上不断地流通高价反复贩卖,你把塞壬的鱼骨放在门票最高档的博物馆里展览,让观赏者为腐烂的美丽人鱼疯癫痴狂,你贩卖给有钱人最昂贵的救命良药血灵芝,微笑收取这些吸食儿童鲜血活下来的鬓狗的报酬。” “还有这个让所有人癫狂凋谢的玫瑰干叶瓦斯。”唐二打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装在那瓶小小的玻璃瓶里的香水,“你让它泛滥之后,不断地提升它的售价,让买不起的穷人绝望地在玫瑰消散的香气里凋谢在无人造访的路边,而能承担的富人眼中的玫瑰欢欣盛放在金碧辉煌的殿堂。“ 唐二打用大拇指打开的保险,食指放在扳机上,他直勾勾地盯着着白柳的眼睛,眼神有种刺一般的锐利:“你和游戏一样,是个收买人类灵魂,为了自己利益这个世界倾倒邪恶之物的疯子。” “而我的宿命就是杀死你。” 砰! 136、危险异端处理局 子弹从白柳的眼旁擦过去, 打在他背后的墙壁里,非常强的“砰”的一声,让外面的人都开始敲门问怎么了, 苏恙更是打开小窗口严肃警告唐二打。 \"唐二打, 在这么狭隘的房间内开枪完全就是找死的行为,弹开的弹片都能射穿的你脑袋, 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玩这种一不小心就把你自己给弄死的自杀游戏,你手里的是枪,不是玩具。“苏恙很冷酷地说,“你要是把自己玩死了我是不会为你收尸的。” 唐二打漫不尽心地把枪放在了桌面上,他转头假笑地对苏恙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玩枪。 他好像开玩笑一般地, 散漫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同样不为所动的白柳,啧了一声:“我就是想吓吓他,没想到你倒是被吓到了, 苏队长, 你倒是不用那么关心这位白六同志。” “毕竟我和他应该都是不怎么在意死不死这种事情。”唐二打笑着靠近白柳,挑眉, 嗓音有点哑地放低了声音, “又不是没死过, 你说对吧,白六?” 苏恙没听到唐二打后面那句话, 只是眼含警告地瞪他一眼,把小窗口放了下去,对着外面的队员说了句没什么。 “你的确得死, 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异端处理局里,你死在这里会很麻烦。”唐二打掀开发皱的眼皮, “我也不是第一次杀死你了,白六,所以如果你不想那么早死没办法挣钱,你最好就老实交代桌子上的玫瑰干叶瓦斯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唐二打一边说一边用枪口怼了一下那个玻璃瓶子,脸上露出那种熟悉又厌恶的表情:“这东西在出现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在全球都普及开了,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长着玫瑰。” “没有钱买这个玩意儿的人就凋谢在街上路旁,贫民窟和廉租房附近全是枯萎的血肉花瓣,而有钱人的眼睛里的玫瑰就可以旺盛生长,到最后所有人都在贩卖制作和生产这个东西,我们根本查不到出处,这次又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我很厌恶这玩意儿,不过,你很喜欢这种东西吧,白六?”唐二打目光定定看向白柳。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这个玫瑰瓦斯有关?”白柳不疾不徐地反问,“还一定有解决这个东西的方法?” “因为在某个我抓到你的时间线里,你的确帮我们异端处理局解决了这件事。”唐二打说。 白柳反应很快地抓住了唐二打话语中的重点:“我不会因为你抓到了我要杀死我就免费帮你们做事,你们给我钱了?” 唐二打露出那种像生吞了一千只苍蝇的表情,最终他挥挥手,有点憋闷地承认了:“啧,是,给了不少,并且那条时间线里因为你解决这个玫瑰干叶瓦斯的杰出贡献,最终你还被无罪释放了。” 他目光里一点情绪都没有地俯瞰着白柳:“尽管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一定和这个东西有联系,但我们还是放走了你,因为没有直接证据你拿这个东西牟利了。” “我们能拿到的,都是你和玫瑰干叶瓦斯有联系的间接证据,我们清楚地知道这个东西的来源就是你,你也没有否认这点,但因为你没有拿这个东西牟利的直接证据,所以最终,在苏恙的坚持下,他认为你在这件事情上无罪,所以你不能被逮捕,你被放走了。” “一年之后,这个东西的售卖厂商甚至在异端管理局外面开零售店,全世界都是因为这东西凋谢的尸体。”唐二打静了一秒,”那个时间线苏恙的父母因为买不到玫瑰干叶瓦斯死在了家里,苏恙为了复活父母,进入了游戏。” 白柳的目光落在那瓶玫瑰色的香水上:“这的确不符合我的牟利观。” 唐二打目光极为凌厉地扫过去,他脸上是一种很锋利的讥笑:“你还有牟利观?你不是只要钱都要吗?因为你被无罪释放了,这个东西在某种程度上就被灰色合法。” “那些厂商号称这个香水和香烟是一样的东西,除了小部分过敏人员,不会有致命性,因为你的脱罪带了他们早期营销推广这款香水的极大便利,他们还为此交给了你一大笔钱,我也没有看到你拒绝啊?” “是,我应该不会拒绝到送到我手边的钱,但如果我在那条时间线里已经有你说的那些地位和资源,我是不会引进这种上瘾性的香水的。”白柳伸手拿起那个玫瑰色的玻璃小瓶子,在专注地指尖观察,“因为这种香水上瘾性剥削下,人这种资源是不可再生的,是一次性的,就像是玫瑰只能开一次就枯萎了。” “这是最低级的资本剥削,太愚蠢了。”白柳淡淡地抬起头看向唐二打,“比起玫瑰,我更喜欢韭菜,因为韭菜可再生。” “如果我是一个可以永久性剥削下层的存在,那我不会轻易地彻底收割他们,我会好好培养他们,给他们生长的空间和资源,让他们永远可以再生,把他们变成玫瑰太奢侈了,这不是我喜欢的敛财方式。” 唐二打:“……” 无论见到白柳这个货多少次,这人的胡扯和洗脑功力都完全不减。 “我不管你喜欢玫瑰还是韭菜,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出你解决这个什么玫瑰瓦斯的办法。”唐二打很虚伪地礼貌地笑了一声,“还有,我们这里的房间是我用道具特制过,隔绝所有邪物包括那个硬币,就算你把硬币吞了下去,你也进不了游戏。” 他用枪慢慢地拍打白柳的脸,笑得越发和善:“我有的是时间和办法和你慢慢耗,老朋友。” “唐队长,那我这个时空囚犯有资格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白柳抬眸直视唐二打的眼睛,“如果你成功地在其他的时间线杀死了我,那在这个时间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为什么不一来到这个时间线就杀死我,而是要等到这个瓦斯出现才过来找我?” “因为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唐二打深深地凝视着白柳,“我本来想在你成长起来之前就杀死你的,所以我按照其他时间线里得到的线索找到了你应该在那所私立福利院,也就是你还没有成长起来待的地方。” “在我经历和查证过的每一条时间线里,你都在那个虐待儿童的私立福利院里长大,我几乎每次都能在那里找到你存在过的痕迹,但这一次,那里的院长告诉我,白六在十四岁的时候死于吞食硬币,你居然死了?” 唐二打在这里停顿了两秒。 “你在长大之后几乎把那个福利院里所有导致了你童年悲剧的投资人和院长全部拖出来,拖进了游戏,这些人死得都很惨,你没有亲自动手杀死他们,你只是通过各种方式诱导了他们进入游戏,让他们死在了怪物是撕咬里,白六,你做坏事一向这样聪明,我们很难抓到任何把柄和痕迹,查证你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唐二打说到这里表情有些出神,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你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死掉,我完全不相信你死掉了,在你进入游戏的情况下,遭殃的应该是其他人才对,你居然会被这些投资人折磨着就自杀了,这根本不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但我查到的一切痕迹都证明了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自杀的小孩镇定就是你。” 唐二打又点燃一支烟,他没有看白柳,眼神落在房间里的某个点涣散着:“我根本没有想到这条时间线里会还有一个你。” 他缓慢地把眼神挪动到白柳的脸上。 唐二打和白柳隔着烟气直直地对视着:“这条时间线居然还有一个在一个公立的福利院长大,改了名字,完全一点邪物都没沾,看起来好像二十五年内一点坏事都没做地,活到了现在的下岗职工版本的白柳。” “这是不可能在你这个混球身上发生的事情,你根本不会容忍自己在这样一个低性价比的赚钱职位上待这么久。”唐二打深吸过肺了一口烟,他恍然地吐出,抖了抖指尖的烟灰,“低工资给别人打工当社畜?我要是梦到你这混蛋也有这么一天,我做梦都要笑醒。” “这简直是对你量身定做的酷刑,比杀了你还难受,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忍下来的。” 唐二打继续说了下去:“只要给你一丁点机会,你就会变成一个没有任何良心的揽财机器,会驯化和拥有世界上最可怕和忠诚的犯罪团伙,然后变成一个训练有素的吞金集团,全世界的财富就像是漏了一个口的旧钱包,掉在你这个流浪汉的早已张开手中。” 唐二打坐在桌子上,他目光很深地吸一口烟,又从鼻腔里吐出。 一个一个烟圈飘到白柳的眼前,白柳脸微不可查地侧了一下,他的呼吸频率慢了点。 唐二打忽然很古怪地,很愉悦地笑了起来:“对,你很讨厌烟味,看到你被迫待在自己不喜欢的环境里这么久,真是——” “——比亲手杀死你还爽。” 137、异端处理局 唐二打在缭绕的尼古丁烟雾中若隐若现地注视着白柳。 “但你居然真的只是在一个普通的公司里老老实实地做游戏的职工做了好几年, 还因为上司的偏见下岗了。” 唐二打说到这里的时候没忍住笑了一下:“我在查到这些的时候都怀疑是不是我认错人了,是不是这个时间线里真的本来就有一个叫白柳的普通人,而真的白六已经莫名其妙地吞食自己的游戏硬币死去了。” “或许是这个时间线的白六运气不好, 还没来得及成长为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交易者就死在游戏里了, 所以游戏让他这样在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这样死去,谁知道呢?” 唐二打抖掉烟灰:“但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 “因为我出现在了游戏里是吗?”白柳看着唐二打, “你靠我的技能确定了我的身份?” “是的。”唐二打咬着烟嘴,“你那个收购灵魂的个人技能,我化成灰都不会认错,你就是靠这种方式聚集了一堆和你一样的神经病,几次都差点直接让我们基地全灭了。” “一群和我一样的神经病?”白柳饶有趣味地反问。 唐二打斜他一眼:“我在每条时间线都在疑惑, 你怎么有本事找到那么多和你一样在某方面有着卓越天赋和不正常精神状态的人,组成你那个所谓的流浪马戏团。” “而只有在这条时间线。”唐二打在桌面上用食指敲了敲,他抬眼看向白柳, “我才第一次看到了你这个【流浪马戏团】的成形过程。” “在其他的时间线, 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拥很强大的实力了, 你的出身都是我冒死挖了几十条时间线才挖出来的, 而且也就挖到了你在那个私立福利院生活过, 对你周围那些疯狗的个人信息我完全一无所知。” 唐二打眼睛眯起来:“一个是因为你手底下这些疯狗虽然行事猖狂,但做事却很谨慎, 很难追寻到背后的真实身份,二个就是因为你把他们保护得都太好了,在这条时间线之前, 基地只知道他们的称号和习惯,其余的根本查不到,一旦要被查到, 我们这边的人就会出事。” 他靠在沙发上,懒散地扳着手指算:“这些人你应该都见过了,帮你窃取各种机密的猴子盗贼,喜欢用毒药杀男人的小杀手女巫。” “唯一我们能确定身份的,和你有点关系的人就是继承了父业帮你推广邪物的内陆投资家木柯,但木柯此人特别滑头,一年三百五十六天都以自己要养心脏病躲在疗养院里,我们多问两句话就开始捂住心口装病吐血,医生就要开始赶人了。” “不过现在我都知道他们是谁了。”唐二打夹住烟的手放在桌面上,烟灰飘落在地,他附身靠近白柳,语气低沉,“然后我发现他们并不是天生的疯狗,只是有一些心理上的缺口。” “只有你是天生的疯子,白柳,而你抓住了这些缺口,亲手把他们驯服成了你手下的疯狗,让他们除了你,见谁都咬。” “是吗?”白柳无波无澜地对视着唐二打,“那你觉得我现在成功驯服了他们了吗?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抓了我而咬死你吗,唐大队长?” 唐二打眯起狭长的幽蓝色的眼睛,然后在白柳的白皙的颈部上摁灭了自己的指尖夹住的,还在燃烧的烟头。 “嘶”的一声,烟头熄灭了,在白柳的锁骨上方留下了一个烫伤的伤口,这让白柳的呼吸轻微的急促了一下,但这样近的距离,也成功地让白柳看到了唐二打随意敞开的衣襟里,锁骨上的一个很狰狞的伤疤——就像是被什么猛兽抓过的疤痕,上面还有腐蚀的痕迹。 有点像是牧四诚的猴爪和刘佳仪的毒药联合留下的疤痕——而且带出游戏的疤痕还需要在精神值极低的情况下,被攻击的人意志动摇,才能留下伤疤。 ——木柯那个降低精神值的匕首。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被咬死过呢?”唐二打扣好自己衣襟的扣子,遮住了那个伤口,他带着一种让人发冷的笑低声在白柳的耳边低语,“我杀死过你,你也杀死过我,白六。” “但很可惜我们都没有死成。”唐二打在白柳耳边吐出一口烟,他在白柳的呛咳声中神经质地低笑起来,“我们都被人复活了。” ———————— 唐二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苏恙迎上去:“怎么样?他说了怎么解决这件玫瑰瓦斯了吗?” “还没,他不会那么容易说的。”唐二打叼着烟屁股,有点吊儿郎当的,“还得磨一阵,把他看好了。” “磨一阵,这个一阵是多久?”苏恙眉头紧锁,“唐队,你确定他能解决这件事情?” 唐二打把烟屁股很准地丢入垃圾桶里,他扫了一眼苏恙。 这些人都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预测很多异端之物出现的地方,就包括唐二打刚刚在屋内和白柳那段对话,这群人就算是守在了监控前面,估计也听不懂他们在交流什么。 因为这种会泄露系统和游戏存在的交谈和能力,在唐二打这种游戏玩家说出口的时候,就会被屏蔽。 这是游戏对玩家的限制,唐二打只能和白柳这种玩家交流这些东西,在加上唐二打是个时间线旅行者,每个时间线其他的人或者事情都会发生细微的变化,性格上的,家庭上的,感情上的。 只有白柳是不变的,他永远邪恶永远贪婪,像一个不会让唐二打这个在时间洪流漂流的水手迷失方向的锚一样,稳定地,不变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也永远不会对他那一套时间旅行的论调感到惊愕,只是平静的,带着饶有趣味的笑意审视着他,似乎在说,原来其他的我也这么有趣。 这个世界在这个家伙的眼里就是一场游戏。 危险异端处理局这种特殊的和邪物对抗的部门,向来是很容易滋生出玩家的地方,基地里的游戏玩家远不止唐二打一个。 但这些对邪物的来路心知肚明的玩家队员,却因为游戏的限制而不能告诉另外一些不是游戏玩家的队员,你们对抗的并不是什么没有来路的东西,你们对抗的是一个游戏里的产物,这些东西永远没有止境,你们快跑。 当有队员在游戏里死去的时候,不是游戏玩家的队员就看着这些这些在游戏里死去的队员登出游戏之后,以各种诡异的姿态在现实里凄惨地死去,这些正常的队员对这些邪物的绝望和忌惮越发深刻,他们被那些同是玩家的队员给影响了,从而产生剧烈的求生欲望坠入游戏中。 唐二打所在的其他时间线里,到了后期,异端处理局里的大部分队员都变成了游戏玩家,然后一个一个地死在游戏里——包括他面前的苏恙。 唐二打的目光出神地,久远地,穿过了很多硝烟死亡和不为人知的时间,缓慢地落在苏恙皱眉质问他的脸上。 苏恙是为了救他而死的,死在联赛的半决赛的赛场上。 异端处理局进入游戏的队员在游戏里相逢,所有人都拼死阻止其他人接着进入游戏,想要接着在游戏里履行他们的职责——保护那个岌岌可危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现实世界,保护他们在现实里的队友,亲人和朋友。 但就像是在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这一切,他们已经过得像是下水道里过街老鼠,不敢和亲人相见,不敢和朋友说话,不敢和爱侣亲吻,只是远远地,站在不能被发现的阴影里远远地看着自己守护的这一切,因为害怕游戏玩家的身份影响他们所珍视的人,把他们也卷入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终点的恶劣游戏里来。 唐二打刚刚进入游戏的时候,连出门买食物和烟都不敢,点外卖让人放在门外,放一两个小时才去拿,一个人坐在全是烟蒂和啤酒的房间里,等着下一个七天到来,九死一生地活下来之后,又苟延残喘七天,活得颇像个有自我管理意识不出去传染别人的病毒。 但有时候,无论再怎么小心,你所珍惜的人也会因为你,不可避免的走向你不想看到的未来。 苏恙来找关在家里一直不上班,也不和任何人联系的唐二打。 唐二打开始到处跑,躲苏恙,他换不同的旅店,转换不同的登出坐标,但苏恙就死咬着他,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去找他,唐二打有游戏这个作弊手段到处跑,但苏恙是没有的,在意识到那些手段都可以被唐二打躲过的时候,苏恙开始用笨办法,死方法找唐二打。 最后这位苏副队长就举着唐二打的照片一个人一个人地在街上问,问你有没有见过我的队长。 而唐二打就站在离苏恙不远的巷道里,点着烟没抽,一直等到苏恙走了,烟烧到了手,他才走出来。 可最后,唐二打还是在游戏里见到了苏恙。 唐二打在游戏里在见到苏恙那一刻,这位比现在还年轻许多的副队长笑得眉眼弯弯,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说队长,我终于找到你了。 138、危险异端处理局 苏恙在游戏里成立的了公会, 组建了战队,他眼神发亮地握住唐二打的手,和唐二打说打赢了比赛就能得到愿望。 那队长, 我们可以许愿把所有人都带出这个游戏, 我们危险异端局的人可以组成一个战队,去打比赛, 我们在游戏外就和这些邪物做斗争,没道理到了游戏里面有了技能和道具的支持还能输。 不要轻易对世界认输啊,不要那么悲观啊队长!笑眯眯的苏恙这样说着。 他那群队员们大声地,笑着起哄说,对啊队长, 不要一进游戏就变成孬种啊,我们第三支队的人都在,不要怂就是干, 爷们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他们出生入死, 他们坚不可随,他们绝不认输, 他们的确打赢了。 队员们都死在了胜利的路上, 带着未完的愿望托付给他们信赖的队长之后, 满足地死去。 苏恙决绝地挡在他的面前,他看了唐二打一眼, 脸上还带着似乎知道会发生什么的释然的笑,用口型对唐二打说,队长, 走下去。 接下来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慢动作一样,在夜晚里,在唐二打的睁开的眼里缓慢回放, 一根纯白的骨鞭勒过了苏恙的纤细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就像是拎着一只兔子般扯了过去,银色的子弹从苏恙的头颅穿了过去,鲜血迸溅了瞳孔扩散的唐二打一脸。 最后活着的人,只有唐二打一个人了。 一开始唐二打问,为什么你们要让我活下来? 后来唐二打问,为什么你们要让我活下来? 最后的最后,赢了一切的唐二打跪在奖台上,台下是万声热烈欢呼,台上是赢得了一切的冠军。 冠军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地低着头,他嗓子嘶哑,眼神涣散地仰着头,在耀眼到看不清的白光中,对着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神明许愿说——我希望所有人,尤其是苏恙,都能活着离开这个游戏。 于是慈悲的神明眷顾了他,实现了他的愿望。 神明告诉唐二打,你的愿望要实现的话,要只能在一切开始之前阻止了,于是游戏赐予了唐二打的神明级别的道具,让他逆转时间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 但这只是一个欺骗他的谎言,因为唐二打逆转了这么多次时间,他也从来没有成功过一次阻止所有人进入游戏,只是在不断的时间逆转中,不断地,不断地拖延其他人进入游戏的时间,不断地,不断地消耗自己。 而且就算最后真的阻止了这一切,也不可能真的让所有人都不进入游戏,因为拥有道具的【唐二打】一定在游戏里,他不进入游戏,就没办法使用道具,而使用了道具,他哪怕让所有人都都脱离了游戏,他也不能脱离。 于是唐二打质问神明,我不是许愿所有人都会离开游戏吗?为什么我不包含在这里面? 神明依旧怜悯,说,在你许下愿望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人了。 你是异端和怪物,所以你要被永远困在游戏里,这就是你实现超乎你能力的愿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于是变成了异端和怪物的唐二打在崩溃疯狂之后,无声无息地接纳了自己的代价和结局,他继续穿梭着,为了那个除了他所有人都能离开游戏的结局。 这次已经是唐二打拖延的最长的一次了,已经时间了,白六这个货都二十四了,整个部门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进入过游戏。 而他的副队长,苏恙,也终于活过了三十三岁——那个他原本应该死在游戏里的岁数。 “唐队,唐队!苏队在和你说话呢!” 唐二打猛得回过神来,他看向苏恙:“哦,我确定他能解决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这个,都交给我就好,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 “唐队,苏队不是问你这个……”队员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你是醉傻了吗,苏队家的小孩满月了,请你去喝满月酒,去不去?” 唐二打脸上的表情一顿。 “可以啊苏队!我们当中动作最快的一个了!去年结婚今年小孩都满月了!” “苏队,小孩现在刚一个月,能是像你还是像嫂子?诶,不过你两都长得好看,像谁都都不吃亏,我就不行了,我只能指望孩子他妈长得好看……” “醒醒,你单身二十七年了。” 苏恙一向温和雅致的脸上被打闹得浮现起一团红晕,他眼睛很亮,有点那种第一次当爸爸的傻气:“现在看不出像谁……不过我觉得长得很好看,唐队,你来我家喝满月酒吗?小安亲自下厨。” 旁边有人挤眉弄眼地打趣:“当年我们都说苏队是唐队的贤内助,没想到贤内助比唐队这个当家的都跑得快,不过苏队说要把孩子干爹让给你当,唐队,你看到昔年贤内助做了别人的爸爸,是何感想?” “嫉妒呗。”唐二打懒懒地说,“看他结婚的时候,我就嫉妒死了,嫉妒得我都没敢去参加,把我把新郎给抢走让他别结了。” 其他队员都在笑,唐二打好似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这么能这么早,比我还早呢,就结婚生子了呢。” 苏恙看向唐二打的眼神是期待的,苏恙是诚心邀请唐二打,他笑起来:“我买了你喜欢喝的酒,到时候我们喝两杯。” “我结婚的时候你就没来,这次你怎么都得来了,不来说不过去,我做了你这么久的副队长,唐队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吧? 唐二打长久地,无声地看着苏恙幸福的脸,然后他忽然笑了起来,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我还真就不给苏队这个面子,我喜欢一个人喝酒,恭喜苏队喜得贵子,找个时间给你封个大红包,人我就不去了。” 其他人的笑声都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 “……唐队你真不去啊?” “不是唐队,你最近怎么了,怎么都不和我们接触了?” “……苏队结婚之后,唐队你老是一个人喝得烂醉,也不至于嫉妒成这样吧老唐!你条件这么好,想找也能随便找啊!” 唐二打没有转身,只是懒散地挥了挥手,也没有接话,就往外走。 “唐二打!”苏恙伸手去抓唐二打的手,他似乎有些生气了,“你最近怎么了?老是一个人待着,躲我和其他队员?你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吗?” 唐二打下意识地打开了苏恙来抓自己的手,然后在苏恙有些怔愣的眼神中,唐二打回过头去看苏恙,他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怔。 【队长,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一个人躲着我有什么意思吗?】 【唐二打,我们这么多年朋友,正副队长,你躲着我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不同时空线的苏恙似乎在这一刻重叠了。 唐二打张了张嘴,他似乎是想笑,但最终好似有种耗空一切的疲惫和空洞,他凝望着这个时间线苏恙没有经过任何折磨和死亡的脸,目光开始变散。 最终唐二打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强迫自己释怀那样笑起来:“苏队长,你已经成家了。” 苏恙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疑惑地看着唐二打:“我成家了又怎么了吗?我成家就不能和你来来往了吗?没有这样的道理吧,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目光,唐二打见过千万次了,却没有一次让他这样无端沉默着。 “我对你没有什么意见。”唐二打静了一会儿,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他散漫无所谓地笑了起来,“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特别好,非常好,我一点不满都没有,真心祝福你。” 苏恙脸上刚刚想松一口气。 但唐二打下一句话一点不客气地出口了:“当然,离我远一点就更好了,别再追着我撵了,学会顾家吧苏队长。” 再也不要那么傻兮兮地追着我进游戏了,苏恙。 苏恙脸上细微的笑意消减下去,他眼睛里亮光暗淡下去,就像是很伤心那般,不甘心地直勾勾地看着唐二打:“我不明白,对着,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做?是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吗?” ”你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情。“唐二打顿了顿,“是我不对,我想岔了,是……我没想通。” 说完这句,唐二打甩开苏恙要来抓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披上外套转身离去。 “以后没有正事,禁止任何一个队员来找我,和我私下接触。” —————————— cedt——006房间内。 白柳睡在角落里的一个床垫上,只有很微弱的光从那个小窗口里传进来,门口时不时传来很整齐划一,巡逻的脚步声。 按照脚步声的规律,大概是十五分钟一次的路过他窗口一次的巡逻,有点像是监狱,在这一次的脚步声离去之后,白柳迅速地从自己的手铐边缘取出了一枚中空的硬币——也就是那个游戏管理器。 白柳在苏恙离开和唐二打进来的这个间隙内,低头避开监控把舌下的硬币藏到了手铐内部——被连续大量问话嘴里藏东西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小了,而且按照苏恙的说法,这个来的唐队长对他可能还有一定的了解。 但唐二打也没有仔细地去搜查白柳身上这枚游戏管理器,他的说法是——【这个房间被我用道具加成过了,你无法进入游戏】。 白柳的十字架和鱼鳞都被唐二打拿走了,身上留下的东西只有这枚唐二打搜到一半恶心懒得搜的硬币,无论怎么样都要试试,他握住硬币在默念了一句: 【进入游戏】 【系统提示:滋滋……信号被隔离,触碰到超凡级道具(魔术空间),空间主人可控制空间内的人员进出,游戏信号被隔绝,玩家白柳无法登入游戏!!】 “【魔术空间】?”白柳若有所思,“这不是刘佳仪给刘怀那个道具吗?” 139、危险异端处理局(日+87) 白柳还有觉得奇怪的其他地方——他是不能随意在现实世界里用道具的, 因为系统对他是有限制的。 除了个别和欲望实现有关的道具可以在兑换之后,不受限制地直接在现实里使用,大部分的道具都是没有办法在现实里的使用的, 会被系统限制, 就像是之前白柳在现实中使用自己的技能也被限制了一样。 通常道具和技能的等级越高,玩家要在现实里使用受到的限制越大。 白柳在现实里用过的道具就是之前那个血灵芝。 那个血灵芝也是不能直接使用的, 系统警告了他,但在警告之后,白柳很清楚地感受到贴在十字架上的硬币震动了两下之后,他就能使用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应该是那位神秘的邪神塔维尔做了什么,白柳才能用血灵芝。 但就算是在邪神的庇护下,白柳很多道具也是无法直接使用的。 但这个唐二打, 听他的口气, 好像可以在现实里超越系统的限制随便用道具。 这种情况白柳觉得有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因为唐二打那个时间旅行的特殊身份,让他逃脱了系统的审核和限制。 但白柳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因为这人要是已经已经逃脱了系统的限制, 也不会还是个玩家了, 唐二打很明显看过这个他的小电视,这点证明唐二打还处在游戏内。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 唐二打根本不是从系统那里获取的道具。 这个人很有可能已经彻底洞察了游戏,道具,邪物, 现实这四者的本质。 唐二打很有可能是就地取材,他利用了自己的职业优势——异端危险处理部的第三支队队长,他完全可以使用登陆在现实世界里的副本里的邪物, 被这个异端危险处理部收集起来之后,当做自己的道具来使用。 白柳之前就发现了,一个游戏副本通关之后,怪物是奖励的道具一般是和怪物有关的,有些时候甚至就是怪物本身。 比如之前的《塞壬小镇》副本奖励的道具就是鱼鳞,护身符,和鱼骨;《爆裂末班车》奖励的就是那面引起爆炸的镜子的碎片,而白柳不久之前登出的副本《爱心福利院》奖励的道具就是血灵芝。 就好像是游戏是故意把这些引起一切灾厄的邪恶的事物当做完成任务的奖励奖给玩家,然后让玩家带回现实中使用。 那面突然出现价值连城的镜子,福利院里那些投资人突然发现的血灵芝的秘方——就好像是有什么存在,在故意地把这些引起人心底最邪恶,最疯狂的欲望的东西,借助玩家这个被自身的欲望冲昏头脑的枢纽源源不断地往现实运输——这很有可能就是游戏在现实中载入副本的方式。 邪恶之物的接口——这是唐二打形容白柳的词汇。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形容的很恰当的词汇,不断地游走在游戏和现实之间,为了实现自己欲望在现实中使用邪物的玩家,这些玩家充当了游戏向现实载入副本核心邪物的媒介,的确很像是一个接口。 而如果这个人是邪神的信徒,那他一定是一个相当高效的接口——因为通过他向现实载入邪物的频率和速度一定前所未有的高。 因为在邪神的庇佑下,白柳在现实受到的限制比其他玩家都小,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 如果可以以此牟利的话……白柳的眸色深沉了一瞬。 “这真是一个相当惹人遐想的未来。”他摸着下巴深思,“这算走私非法管禁物品吗?违不违法?” 想了一会儿这个行业的性质,白柳不得不遗憾地承认——应该是犯法的,要是被陆驿站发现他可能会被念死,还是算了。 但如果其他时间线的自己没有陆驿站这个可以碎碎念死人的朋友,那么白柳觉得自己很有可能选择当一个走私犯——他不会选择直接用这些邪物牟利,太低效了。 更快速地把这些邪物快速走私到这个现实世界,然后出手给相关行业的人收取专利和走私费用,他可以拥有全渠道的邪物商品赚取来的利润……只是想一想白柳就为现在的自己感到遗憾——这是一条很好的敛财渠道。 可惜不合法——从唐二打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后期他们已经摸到了他这个邪物的接口这里,他死得应该还蛮惨的。 白柳又从自己的系统面板里翻了翻,发现失去了鱼鳞和十字架的庇护,他的确什么特殊道具都已经无法使用了,并且也无法使用个人技能——利用技能和人交易现在也不行了。 在小黑屋子里坐着,也不清楚现在几点了,白柳在心内感叹了一句唐二打不愧是和他做过很多次对的对手,已经几乎一照面,就把所有的风险给杜绝完了。 看得出来在他手下吃过很多次亏了,是真的恨他。 白柳不是没想过求助其他人,但唐二打这种人不会给他留任何缝钻的。 要是他没猜错,唐二打很快就会让其他人来陪他了——他聊起【流浪马戏团】的口吻可不算好。 希望这些人能理解他被抓住没收手机之前发给他们最后一条短信的意思,白柳可不太想看到自己的财产也被抓进这个基地。 白柳靠在墙边上,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 c大,二栋宿舍三楼。 牧四诚一脸木然地看着对面被卷上白布的床——那是刘怀的床,他登出之后遇到刘怀出事被警察带去问话,刚刚才回来。 就连白柳这个扒皮性质的人可能考虑到牧四诚经受的精神冲击,今天也放过了他,没有让他立马进游戏,白柳只是给牧四诚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今晚会进游戏,让他先好好休息,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让他进游戏。 但牧四诚根本没法好好休息,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刘怀被公交车撞到地上,流了一地血的场景。 他目光发直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上晚上九点十六的时候,白柳发给他的那条信息,这条信息上面所有字牧四诚都认识,但串联成一串他就像是得了阅读理解障碍一样,无法识别这些字眼。 【小心玫瑰与猎人,我或许会死在猎人手里,不用等我,离开这里】 ……这什么意思? 这种被抽空情绪的失神的茫然一直持续到有人敲牧四诚的宿舍门。 牧四诚有些恍惚地站了起来直接开了门:“老三,你们没带宿舍钥匙吗……” 他话音收住,牧四诚和门外的穿着深灰色特殊制服的警察四目相对。 警察一只手放在腰后握住了什么,目光警惕地直视着牧四诚:“牧四诚同学,我们有点事情想直接问问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牧四诚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才录完口供回来,你们想问的不都问完了吗?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可以明天再问吗?我很累了,我想休息了。” 他指的是刘怀那件事。 “我们不是交通部门的。”警察对他出示了证件,“你和另外一件很严重的社会事故有关,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牧四诚的有些涣散的目光从这个警察的腰后扫过,又好像还没回过神一样落在了对方举起来给他看的证件上。 他喃喃自语地念着:“危险异端排查外勤第三支队编内人员……” 牧四诚念完静了半晌。 “虽然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是什么部门,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就突然和什么严重的社会事故有关了,但我会配合你们调查的。”牧四诚深吸了一口气,他很疲惫地摸了一把脸,“但我在走之前可以先上一个厕所吗?我在警察局待了一天录口供,一直都没有让我上过厕所还一直灌我喝水,刚刚才回来。” 警察有些迟疑地和牧四诚对视了一会儿。 这个大学生的脸上是一种很外露的,精疲力尽的倦意,感觉扶着门都能随时睡过去。 似乎今天早上同一个宿舍的室友在他面前离奇死去,给这位叫牧四诚的年轻人造成了巨大的精神上的创伤。 牧四诚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人形异端,他更像是一个很正常的,被异端逼得发疯的人牵连进去的普通人。 考虑到自家队长抓捕异端的时候,并不总是靠谱,今晚又喝了那么多酒…… “可以。”这个警察犹豫了两秒,最终松了口,“给你一分钟,并且你不能关厕所门。” “我可是是公民诶,连上厕所都要看,你们好歹给我留点隐私权吧?!”牧四诚有点无语,但看这个警察一脸严肃地要坚持,牧四诚也就无所谓地耸肩同意了,“行吧,如果你看了不会自卑的话。” 牧四诚就打开了宿舍的厕所门,他把牛仔裤的拉链往下拉的一瞬间,因为之前那句开玩笑的话,守在门外的警察稍微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一点眼神,就这一瞬间,牧四诚原本疲倦散漫的眼神瞬间凌厉,他飞快侧身一脚踢上了卫生间的门,把还没反应过来的警察反锁在门外。 然后在警察大喊大叫开门的时候,牧四诚紧实的双臂吊在花洒上悬空身体晃动了一下,然后双脚并拢晃荡一下,恶狠狠地就踹开了通风口,牧四诚顺着摇晃的力度,行云流水地就从通风口从里面钻了出去。 在外面守着的警察踢开卫生间门的一瞬间,看着那个被踹烂了的通风口,脸色凝肃地探头出去,对着对讲机说话:“报告,拟定编号为004的人形异端刚刚从6楼的卫生间通风口逃逸,消失不见了,你们下面看到了逃逸的004号人形异端吗?” “没有!”对讲机里说,“我们在宿舍楼四个方向都有蹲守,只看到6楼的通风口被一分十七秒前被爆开了,但我们并没有观察到有任何东西从通风口逃出,” 只看到通风□□开,却没有看到人从里面出来,这代表牧四诚在卫生间里凭空消失了。 真的是异端! 警察深吸了一口气:“报告,拟定编号为004,据说很擅长偷盗的的异端因我的个人疏忽逃跑了,回去我会领罚的,通知其他小队一定要小心抓捕唐队今晚点名的那些异端!” “它们都很狡猾!” ———————— 医院走廊上。 刘佳仪病房外的负责看守她的警察正在和这批突然来的特殊部门的队员沟通。 “你们是……?”看守刘佳仪的警察有些惊疑未定地看着这些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来访者。 穿着深灰色制服的队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是危险异端排查部门的,我们已经全盘接手了造成了重大社会影响的血灵芝案件,而刘佳仪是血灵芝案件很重要的证人,为了保障她的安全,我们今晚要把她秘密转移到我们基地里,具体信息我们不方便过多透露,你们可以直接请示上级确认我们的身份。” 看守刘佳仪的两位警察目光疑虑地从这批来访队员身上带的武器上扫过。 手铐和腕拷,全员持枪,如果他们没有看错还带了麻醉针和钢条笼子,医院外面还停了两三辆蒙在绿色蓬布里的装甲车。 这可不像是转移重要证人的架势,这更像是要抓捕重要犯罪嫌疑人的架势。 在两个警察打电话和自己的上级确认了来的这些人真的是正规部门的人,他们才将信将疑地放行。 一行人迅速整齐地戴上了防毒面罩,这动作又把另外两个警察吓了一跳。 这群人不光自己带,还给这两个摸不着头脑的警察也分发了两个,让他们带上,劝说了一句:“同志,等下我们突围进去的时候,如果有黑色的雾气从病房里弥漫出来,你们一定要躲得远远的,不要吸入或者是碰到,尽量站在风对流速度比较大的通道里,那是有毒的。” “是医院什么地方发生有害气体泄露了吗?”两个一头雾水的警察询问。 “不,比那可怕多了。”靠在门上的第三支队的队员深吸一口气,对着其他队员比了一个手势——一,二,三! 病房门猛得被打开,队员极快地在病房内散成扇形吗,举着□□包围住病床上鼓起的那一小团。 领头的那个队员正准备射击,但很快他察觉到了不对,举起手做了一个行动暂停的手势:“等等。” 他一步一步上前,举着枪对着病床上的那一小团,然后所有队员的紧张的目光中猛地掀开被子——被子里是用枕头做的一个和刘佳仪差不多大小的丑娃娃,吐着舌头,笑得很恶劣,似乎是在嘲笑这群忙活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抓到的队员们。 “刘佳仪人呢?!”领头的队员看向病房外的那两个警察。 那两个警察也懵了:“看监控,她一直在病床上睡着的啊!门和窗户都关着的,她能去什么地方?” 刘佳仪就在一个密封的病房内,彻底消失不见了。 领头的队员挫败地吐出一口气,对着对讲机汇报:“报告,拟定编号为601,拥有毒气危害的异端逮捕失败。” —————— 木家别墅区。 坐在沙发上第三支队的队员很是头疼地看着对面捂着心口的木柯。 木柯蹙眉咬着下唇,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双手紧紧抓着心脏,旁边木柯的爸爸和妈妈都在,紧张得不得了地围着木柯团团转,木柯爸爸还打电话喊了两个医院团队过来,木爸爸和木妈妈都用一种很敌视的目光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不速之客。 木爸爸端起茶杯来,这是他今晚第三次端茶送客了,语气冷得就像是在威胁:“我不清楚我儿子卷进了什么纠纷里,他一个先心患者,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跑两步都能吓得我们心肝颤的,能卷进什么你们说的重大社会事故里?” “要带他走一趟,不说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说着木爸爸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摔,吹胡子瞪眼的:“不要当我木经武是可以随便被人随便揉捏的,被人冲进家门里说上两句话,就能让你们把我儿子带走,我和你们说,不可能,要带走就给我出示相关证据和具体证明来,给我一个什么我根本不认识的部门的证就像抓人,当我没读过书吗?!” 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装心口痛的木柯眯开一只眼睛的缝隙看坐在沙发对面上的那些队员难看又难堪的神色,嘴角轻微地翘了一下。 但很快又被木柯自己压了下去,他蹙眉躺在沙发靠背上,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看着像是这些队员碰一下就能把他给弄死那么脆弱。 队员们也很头疼,但他们拿木柯还真的没有太好办法。 唐队那个不靠谱的队长说木柯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异端,但一定要把他抓来。 因为木柯在其他时间线里都是没有可以攻击别人的技能的,他更多的是担任一个白柳的对外发言人,靠着自己优异的记忆力处理和贩卖各种在白柳手里诞生的异端。 木柯虽然没有技能,但起到的作用却很重要,是白柳依靠邪物构建的吞金网络的一个中间枢纽和转接点,是一个白柳的地下犯罪团队的经理人的角色。 那么多年白柳都是依靠木柯联系他手底下的其他人和传递信息,白柳把自己藏得很好,危险异端处理局很多年都把木柯当成那个丧心病狂的,靠着邪物收敛财物的疯子,但最后他们才发现,木柯只不过是白柳打在明面上的一张牌,他这个真正的鬼牌大王还藏在更深的地方。 木柯依靠疾病长年累月和异端处理局的人搅浑水和装傻,一旦出事就往地上眼睛一闭一倒开始耍赖,他们就不得不把木柯送进医院进行治疗,每次都能把苏恙气得头发竖起来。 这次也是一样。 木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有一个身份显赫的爹,还有一个疾病的天然保护层。 唐二打强行要抓木柯,不符合规定异端必须要对人类产生产生了有害影响这一条规定,并且部门也无法承担强行抓捕木柯的后果,毕竟木柯的心脏病是真的,身份也不简单,如果这个人死在异端处理局,那将是非常棘手的一件事。 木柯这个没有技能的心脏病患者,看起来好像水晶做的猫一样脆弱,但在其他时间线的第三支队队员眼里,木柯这个病人无恶不做,罪大恶极,阴险狡诈。 但其实又不是这样的,因为就像是唐二打说的那样,白柳把他周围的人保护得很好,就比如木柯就被保护得很好。 木柯,无论游戏内外,从头到尾都没有杀过人直接伤害过人,他的双手没有沾染过血,他只负责协商,做生意,以及经营公会,可能是出于感同身受的缘故,他甚至救了不少在游戏里绝望的无技能玩家。 这也是其他时间线里,异端处理局很难处理木柯的原因——因为从狭义来讲,木柯还没有对人类产生过有害影响,某种程度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木柯只是投资一些他觉得很好的项目,他完全可以说他并不知道投资这些东西会导致什么后果,毕竟木柯投资的项目相当多,很多甚至他都没有仔细核查过,木柯当然可以说他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邪物。 因为的确看起来也不像。 这些东西打眼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蘑菇,毫无特殊的古董镜子,和做工精美的人鱼雕塑。 木柯觉得这个项目不错,就投了,他甚至都没有参与具体的过程,所以要判定他是个异端,除非木柯自己承认。 就和现在一样。 对刘佳仪,牧四诚和白柳,这三个,唐二打可以肯定地握有犯罪证据,并且已经造成过对人类有害影响,主动犯罪的异端来说,是可以直接强行抓捕的。 但对木柯来说,不行。 唐二打一直分不清木柯到底是被骗,还是主动和白柳狼狈为奸。 在每条时间线里也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木柯是主观上的愿意帮助白柳,还是就只是一个被白柳胁迫了的,为虎作伥的可怜人,善与恶的界限在木柯身上奇特地模糊了。 第三支队的队员软磨硬泡,先兵后礼,想把木柯请到基地那边去配合调查,木柯的爸爸就死活不依,甚至说要报警,言辞严厉地说要动用自己的一些特殊关系,最终第三支队的队员折戟而归。 看到这些队员脸色凝重地转身离去,躺在沙发上装病的木柯蹭一下坐了起来,他呼吸很急促地打开自己的手机,里面有一条白柳九点十六分的时候发给他的信息。 【小心玫瑰与猎人,我或许会死在猎人手里,不用等我,离开这里】。 木柯脸色难看地握紧了手机。 死在猎人手里?今晚来抓他们的这群人,就是【猎人】吗?白柳是不是已经被抓了? 140、危险异端处理局 ———————— 游戏内。 刘佳仪在游戏登入口和牧四诚碰头了, 他们刚刚经历了同一个对他们而言有特殊含义的人——刘怀的死亡,这让他们之间的气氛显得凝滞又僵硬,脸上都带着麻木, 但眼下的场景不容许他们静默太久。 终于牧四诚先一步开口了, 他有点僵直地说:“我收到了白柳的短信,你也收到了吗” 看不的刘佳仪竭力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只是沉默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牧四诚尴尬地呛咳了一下:“我忘了你看不了,你在游戏里表现得完全不像是个盲人,那白柳是怎么通知你他要出事,让你进游戏的” “他没有通知我他要出事,只是让我晚上进游戏。”刘佳仪语气很淡, “但晚上突然来了一群人要抓我,他们隔着的动静太大了,我听力很好, 听到了, 发现不对立撤退进了游戏,果然今晚来抓我的这群人和白柳有关, 他出什么事了” 牧四诚把白柳发给他的信息念了一遍给刘佳仪听。 刘佳仪听完之后皱眉陷入了思索:“猎人与玫瑰等等, 如果是这个称呼的画, 我可能有点线索……我或许知道这个人是谁。” “什么线索”牧四诚反应不过来,他完全跟不上刘佳仪的思路, 为什么听了一句短信就能推断出是谁抓了白柳,他皱起了眉头看向刘佳仪,“你认识这个抓走白柳的【猎人】” “我不能肯定就是那个人, 但我在国王联赛的战队中参加培训的时候,红桃给过我一个超凡级别的道具叫做【魔术空间】。”刘佳仪抬头,用雾蒙蒙的眼睛望向牧四诚, “超凡类道具一般都是三级游戏中药集怪物书才能产出,很难得到,市面上我查到的被通关了的三级游戏的怪物书集奖励的道具中,是没有这个【魔术空间】的。” “这说明这个产出这个【魔术空间】的三级游戏很有可能还没有被开发,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刘佳仪顿了一下,“一种非常困难,罕的可能性。” 牧四诚脸色凝滞地接上了刘佳仪的话:“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有人独自集怪物书通关了某个三级游戏,并且还是在关闭了小电视的情况下,所以我们查不到这个三级游戏的相关信息,因为关闭小电视的情况下是没有通关视频入库的,不然通关三级游戏的视频是一定会入vip库的。” “但如果是这样......”牧四诚脊背忍不住有点发冷,他烦躁地薅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操,无论是三级的单人游戏还是多人游戏,这人单兵作战能力都太恐怖了,一个人在集怪物书的情况下通关三级游戏……这人就是抓走白柳的人吗你怎么知道的” 牧四诚不太想承认但看向刘佳仪。 “我不能一定确定他就是抓走白柳的人,但我觉得他们大概率有关,红桃她说这个道具是从一个技能身份很奇怪的老玩家手里搞来的。”刘佳仪”看“向牧四诚,语气晦暗不明,“那个玩家的技能身份叫做【凋谢的玫瑰猎人】。” “啧。”牧四诚眉头拧紧得能夹死苍蝇,“和白柳发给我的信息对上了,不过就算这个什么凋谢玩家在游戏里很牛逼,但白柳只要找到机会躲过他的监视进入游戏里,至少在这个猎人在中央大厅他是没有办法伤害白柳的,而且白柳这家伙为什么老是能招惹到来头这么厉害的家伙啊!” “倒霉吧,白柳的幸运值为0真是名不虚传。”刘佳仪不咸不淡地评判道,“我以为他第三场游戏里遇到我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他还有更倒霉的时候。” 刘佳仪平静地补充了一句:“以及很不幸地要辜负你的期待了,我觉得白柳没有办法进入游戏。” 牧四诚反问:“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能进入游戏,只要没有【围观者】,我们这些玩家随时都能进入游戏,我不觉得一个什么猎人就能在现实中困住白柳。” 刘佳仪的面前弹开了一个系统面板,她把这个面板展示给牧四诚看: 【道具名称:魔术空间】 【道具说明:可控制一个你指定的空间,让你想进入的人进入,想出来的人出来,很抱歉该道具已掉落被玩家白柳拾取,您暂时无法使用该道具】 “一般来说,在没有【围观者】,也就是没有进入游戏的普涌人在场,我们这些玩家是是可以随时进入游戏的,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以控制玩家不能进入游戏的方式。”刘佳仪望着牧四诚,“那就是在现实里使用道具,如果红桃是从哪个【凋谢的玫瑰猎人】手里拿到【魔术空间】这个超凡级道具,证明这个三级游戏已经被这个猎人通关了,也就是说——” 刘佳仪语调平缓:“只要这个三级游戏刷新一次,这个猎人通关一次,他就会有一个【魔术空间】,他甚至阔绰到可以转手自己得到的【魔术空间】给国王公会,这就证明这个老玩家身上的高级道具只会多不会少,白柳很有可能会被他用道具困住。” 牧四诚也想到了这点,他的脸色也黑沉了下去:“但是除了实现欲望的那些核心道具,一般不是不能在现实里随便用道具吗”刘佳仪收起面板,不冷不热地回了牧四诚:“万一这个人的核心欲望就是和白柳有关的呢”“不会这么巧吧......” 牧四诚的语气在刘佳仪毫无波澜的表情里弱了下去,他咬了咬牙,憋闷地操了一声,“白柳你这个倒霉货!” “你和我都清楚白柳的幸运值是多少,所以考虑他相关事情的时候,你最好往最坏的情况思考。”刘佳仪一边在道具仓库里翻找一边和牧四诚说话,“我们已经进入游戏这么久了,白柳没来和我们碰头,他说过晚上会进游戏,而且这个人很少反悔,这样看来那多半我说的那种最快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走吧。”刘佳仪找出了一个对她来说有点大的深色护目镜戴上,她半张脸都被一个造型夸张的护目镜遮住了,然后刘佳仪转头看向了牧四诚,“去救那个老是被卷进麻烦的倒霉货。”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佩戴道具(暴雪护目镜),可在暴雪等极限天气的情况下保持视力清晰,损坏后失效】 “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猎人的现实身份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去哪找他和被他抓走的白柳”牧四诚问。 “我也不知道。”刘佳仪推了推自己脸上的超大护目镜,“但和国王公会打过交道的玩家,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去调查他的现实信息。” 牧四诚和刘佳仪对视一眼,瞬间反应了过来:“王舜!” “我现在毕竟是国王公会的高级玩家,还是可以找他出来的,但麻烦的不是怎么找王舜出来。”刘佳仪深吸一口气,“但如果被红桃知道了我为了白柳找王舜出来套话,那可就麻烦了,白柳现在的身份是另一个公会的会,我这样做算是背叛公会了,这个女人不会让我很好过的......” 牧四诚冷笑地反问:“难道她让你好过过吗” 刘佳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呼出一口气:“好过过,她利用过我,但她的利用至少让我安全地活到现在。” “被利用没什么不好的。” 牧四诚脸上的笑意越发讽刺:“哦,你觉得很好过,所以你也这样利用刘......” 他说道这里,刘佳仪转头看了他一眼,牧四诚停住了自己的话。 刘佳仪脸上的表情有种触目惊心的漠然,就像是被绝望折磨到没有生机,一点求生欲都没有了。 牧四诚磨了磨牙,忍住了自己继续用话刺刘佳仪的欲望,而是话锋一转:“那你还是觉得被利用很好,那你为什么要为了救白柳背叛红桃呢,国王公会的种子选手小女巫” “因为我已经没有被利用的理由了。”刘佳仪低下头说,“我被利用的借口死去了,而他的灵魂选择了白柳,我很少认同我哥的选择,因为他真的很笨,做的选择一直都很懦弱又愚蠢,选择和你这种危险分子做朋友,选择和国王公会作对,选择......试着保护我这样的妹妹。” “我从来不认同他的选择,因为那选择明显导向毁灭,但我这一次想试试......我哥的选择。” 牧四诚也静了一会,他有点别扭地别过头,递给了刘佳仪一张纸巾。 刘佳仪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我没哭,省着给你自己用吧,没用的小偷。” “你说谁没用呢!”牧四诚怒了。 “你要是有用,也不用我掏出我压箱底的,寄存在别人那里的可视化道具了。”刘佳仪颇为肉痛郁闷地嘀咕了一句,“我本来准备在联赛里用的,但是你这个智力点只有74的傻子根本派不上用场,还是我自己来吧......” “智力点七十四怎么了吗!”牧四诚咆哮,“你难道智力点......”很高吗! 刘佳仪,淡淡地,不屑地扫了一眼突然哑口无言的牧四诚:“呵,不要忘了我是因为什么和张傀组合的。”【有史以来智力值最高的双人组合——小女巫与傀儡师】 【91与93的绝佳组合】 【智力值最高的新人横空出世!是否能成为新一代联赛军师】 ...... 牧四诚终于想起来了——刘佳仪这家伙在技能全面曝光之前,是靠智力打游戏出名的。 “愣住干什么”刘佳仪冷静地转头看了一眼牧四诚,“走吧,我会想办法把白柳搞出来的,你不用太害怕。” “谁害怕了!你不要仗着你年纪小就随便乱诋毁我......” 141、危险异端处理局 ———————— 木家别墅。 木柯深吸一口气, 看向刚刚挂了电话的木父:“爸爸,你找的那个专业黑客,查到了这群人的定位地址了吗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木父也锁紧眉头, 似乎在深思, “对方保护得很严,没有办法定位的具体地址。” 木柯眼珠子左右转动了一下, 这是他快速思考的时候的动作,很快他就又抬起了头:“如果不是定位对方的基地地址,而是某个具体的人的信息呢能查到吗” 木父对着电话用英文询问了几句,转头看向木柯:“可以是可以,但需要具体的信息, 比如电话号码,名字或者是照片,但是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刚刚来的时候他们也开了屏蔽器, 我们根本无法拍照,监控也是失灵的, 而且还带了很严密的口罩……” “我可以把他们画出来。”木柯打断了木父的话, 看着木父的眼睛亮得出奇, “3d的面部骨骼结构应该就可以扫描出他们的具体身份了,我可以还原这个。” 木父静了静:“刚刚几分钟, 你把所有人的面目骨骼结构都记下来了吗”木柯说:“是的爸爸。”木父对着电话耳语了几句,看向木柯:“可以,你有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信息吗” “这些人里面有没有特别急需用钱的人, 或者有不良嗜好的人,比如饮酒或者赌博之类的又或者是要结婚,或者是刚要生孩子的, 或者是家里的老人身体不太好的类型。”木柯的语速很快,“可以预测到他即将有一大笔支出的人都可以,我需要那种很容易被金钱或者是外在物质打动的,可以给我信息的人选。” 木父对着木柯做另一个了解的手势,然后对着电话解释了一通,就挂了电话,他转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呼吸声很重,胸膛起伏很大的木柯:“这个白柳,除了救你,还做了很多其他事吧,小柯,你一定要和他扯上关系吗” “不是我一定要和他扯上关系。”木柯缓慢地掀开眼皮,声音里带着迅速呼吸的气音,这让他显得虚弱,“爸爸,他让我感觉我还活着,如果他死了,我的灵魂也会一同和他死去,他对我非常非常重要。” 木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木柯的肩膀,说:“我会帮你的,你需要现金是吧,我现在让你给你去取,你要多少” “这取决于这些来抓我的人到底要多少钱才会被打动了。”木柯平静地说。 ———————— 国王公会内部。 王舜有点懵地看着自己的系统收到了一个红色通告。 【系统提示:有一位国王公会高级权限的玩家向你发送了一封匿名邀请通知,诚邀您在游戏登入口见面】 【见面暗号:好久不见,老朋友】 高级权限玩家的邀请函是王舜这种公会中层没有办法拒绝的。 王舜揣着一肚子疑虑地来到了游戏登入口,但是却没有在附近看到他眼熟的高层公会玩家,他唯一有点眼熟的就是牧四诚。 牧四诚也看到了他,对他挥了挥手,假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老朋友。” 王舜下意识想抬手回打一个招呼,然后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王舜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这让王舜在大脑意识到这是玩家无法互相伤害的游戏大厅之前,先一步把双手举了起来。 一个小女孩甜美的,带着笑意声音从他的背后传过来:“放心,在这里我是不能伤害你的,但这是游戏登入口,我可以逼你进游戏,那个时候我要对你做什么就很简单了,王舜。” 王舜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打湿了,他认出了这个声音,很恭顺地低下了头,放下了双手:“小女巫,红桃皇后正在找您,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好好商量,我会无条件为您服务的,毕竟您是我们战队中的重要玩家,但您要不要先去和红桃皇后谈谈呢” “皇后似乎因为您的事情,并不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王舜这话很明显就是在用红桃含蓄地威胁刘佳仪,但刘佳仪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嗤笑了一声,就抵着王舜的后腰,把他往牧四诚那边推。 牧四诚顺势就圈住了王舜的脖颈,看起来好像和王舜很熟稔地勾肩搭背地,但其实在暗暗用力地拖着他,把他往一个角落拽着过去。 牧四诚把王舜拽到了一个角落里,把王舜抵在墙上,手卡在王舜的脖颈上缓慢收紧,语气很冷漠:“我们要问你一个问题,凋谢的玫瑰猎人的具体信息,他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进入游戏的核心欲望是什么,用你的技能应该都能查到吧” “咳咳。”明知道不会被杀死,但是喉咙被扼住的感觉还是让王舜十分难受。 牧四诚带来的压迫感很重,这让王舜在不会被伤害的情况下都产生了一种胸闷的窒息,他握住牧四诚的手腕想扯开,但是根本扯不开,王舜开始呛咳,说话的嗓音变得沙哑:“我不能告诉你们,这是判会行为!” “判会或者现在进游戏,我杀死你,选一个吧”牧四诚提着王舜的喉咙把他整个提了起来,眼神冷淡又暴虐,“我不太想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说不说” 刘佳仪背着手歪着头,语气甜蜜:“我还没有带过你二级游戏诶,王舜,要我这次带你吗” 带他去什么地方地狱吗 王舜看着牧四诚的眼睛,里面强烈的涌动的情绪形成了黑色的漩涡,王舜感觉自己被卷了进去,甚至感到了一阵逼真的晕眩——牧四诚真的会找机会在游戏里杀死他。 “咳咳!你们先把我放下来!放我下来我才能和你们说话!”在王舜的奋力拉扯下,牧四诚终于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他松垮地把双手插在自己运动服外套的兜里,很是鄙夷地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狼狈咳嗽的王舜:“我根本碰不到你。” 但是我被你吓到了——这种丢人现眼的话王舜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因为他那个【万事通】的探查技能,王舜对其他人的情绪感知会比普通人更为灵敏,刚刚刘佳仪和牧四诚两个人强烈的恶意让他不寒而栗,也很识时务地选择了坦白。 “我并不知道那个技能身份叫做【凋谢的玫瑰猎人】的人的所有具体信息。”王舜一边平复一边说话。 牧四诚又狠戾地一眼扫过来,他把放在运动服外套里的手拿出来,看起来又要动手的时候,王舜灵敏地退后了两步继续快速说道:“但我也知道一些消息,你们或许有用。” 牧四诚迅速质问:“什么消息” 王舜警惕地把双手格挡在胸前防止牧四诚暴起抓他:“我的个人技能叫做【万事通】,作用是可以探查对方的基本信息,但这个技能并不是万能的,我也并不是可以随时查到对方的所有信息,这需要一定的条件。” 牧四诚开始变得有点不耐烦:“什么条件,说重点!” 王舜的眼神游离:“对我来说,每个人就像是一台电脑,而我就像是一名黑客,需要窃取这台电脑里的信息就要越过对方内心的【防火墙】。” “但是每个人的【防火墙】安全等级是不同的,而且在对方情绪和注意力处于不同的阶段的时候,【防火墙】的强弱也是不同的,就比如拿牧神你来举例,之前,我是无法轻易窃取你内心的信息的,因为你的情绪和注意力是非常集中稳定,你的【防火墙】稳固而坚定,我很难窃取到你的信息。” 说到这里,一直在听的刘佳仪瞳孔一缩,猛地转头对着牧四诚吼道:“蠢货!把你的情绪镇定下来!他要窃取你脑子里的信息了!” “哈”牧四诚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被王舜带着走了。 “但是现在你的注意力有漏洞了——”王舜的眼神一变,他飞快地从系统面板里调出了一个记事本,“对不起了牧神。” 记事本就像是电脑的终端显示代码一样,突然从上面输出了很多的字符,王舜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在牧四诚把他再次提起来之前看到了记事本上的信息,牧四诚咬牙切齿地把王舜怼到墙上:“我他妈——” 王舜呼出一口气,很快张开双手上举,这是一个投降的手势,他定定地看向牧四诚:“你们要救白柳是吗他被抓了,如果你们要做这个,或许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放他下来。”刘佳仪面无表情地下命令,“我们已经丧失主动权了。” 牧四诚狠狠地磨了磨牙,最终松开了手。 王舜跌落在地,他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站了起来:“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信息,但我需要你们救到白柳之后给我一个保证。” 刘佳仪问:“什么保证” “如果我因为泄露消息给你们被国王公会判定为判会,而且我知道的太多了,皇后是一定想方设法地会追杀我。”王舜苦笑,“那个时候,如果白柳可以接纳保护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需要这个保证”刘佳仪蹙眉,“你就愿意背上判会的风险帮我们救白柳你知道判会意味着什么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王舜深吸了一口气,“我帮国王公会筛选了很多很多有潜力的新手进来,利用我的技能帮国王公会抓住这些新手玩家内心的欲望 把柄,然后哄骗他们入会,我见过太多入会之后发现自己被欺骗的新手判会了。” “这些判会的玩家,大部分,都消息在这个游戏里了。”王舜沉默了下去。 刘佳仪抬头看向王舜:“所以呢,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王舜说:“因为白柳是我筛选的这么多选手当中,我最喜欢的选手,也是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攻破他的【防火墙】的玩家。” 他用一种很复杂,也很真诚的语气说:“我很期待他成神的那一天。” “......所以你是白柳这货的fan”牧四诚神色诡异地看着王舜。 王舜无所谓地耸肩笑了一下:“你可以这样理解,我是他第一个忠实观众,我希望看到他的电视一直亮到最后,甚至击败国王公会。” “为了这个目标,你们一定好好地,把他从【玫瑰猎人】的手里带出来。” 142、危险异端处理局 刘佳仪追问:“这个【玫瑰猎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在联赛玩家的资料里没有见到过他, 但是他能关掉小电视,那就至少是前一百名的玩家,我从来没听说过现在前一百名的玩家里有过这么一个奇怪的玩家。” “因为他并不是稳定在前一百名, 现在他的排名已经掉下去了, 【玫瑰猎人】或许你们这些新手不知道,但是往前推几年, 他是排名前三的玩家。” 王舜取出了自己的记事本,在上面翻了几页,然后把上面的信息展示给牧四诚和刘佳仪看,“看到了吗他是【枪手】联赛玩家。” “枪手联赛玩家?”牧四诚听得很头大:“什么意思?” 王舜解释说:“意思就是【玫瑰猎人】这个玩家是没有自己公会,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组队, 他似乎很排斥集体行动,所以没有玩家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入这个游戏的,但是他似乎每年都会参加联赛。” “我们都知道联赛需要五个人才能报名参加, 一个人是无法参加的, 所以【玫瑰猎人】在联赛的时期就会选择加入某个公会的战队,联赛结束之后又会从这个公会里脱离, 他是一个流动的联赛玩家, 也被叫做雇佣来的【枪手外援】, 想要外援的公会,为了获得强大的单兵战斗能力, 会出高价雇佣【玫瑰猎人】加入自己的战队。” 牧四诚问:“那他现在在哪个公会?” 王舜摇摇头:“现在他不在任何一个公会里,【玫瑰猎人】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参加过联赛了,无论想要他的公会出再高的价格雇佣他, 他也没有出现过了。” “【玫瑰猎人】一向神出没,并且禁止别人关注他的小电视,还会更改外貌掩饰自己, 他不想出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公会可以找到他,所以你们没听过他的名字也是很正常的。” “你有他的确切信息吗”刘佳仪直直地看向王舜,“他很有可能就是抓走白柳的人。” 王舜叹息着摇了摇头:“他的防火墙很厚,我几次见到他,尝试窃取他的信息都失败了。” 刘佳仪咬了咬下唇。 但王舜却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有一次,我尝试着窃取到了一点他内心的信息,那是在两年前的联赛的赛场上,玫瑰猎人很晚才来,看起来状态很不好,那场比赛也理所当然地输给了对方,我当时觉得可能有机可乘,就在登出口等玫瑰猎人登出。” 牧四诚听到这里脸色一变,他猛得意识到了什么:“我靠王舜,当初你去登出口去找精神值很低的白柳,是不是也是想趁机窃取他脑子里信息!?” 王舜假装没听到牧四诚对他的指控,继续说了下去,他皱着眉像是在回忆: “我记得那天【玫瑰猎人】身上有很重的酒气,他跌跌撞撞地从登出口里出来,系统面板都没关,直接大喇喇地敞开着,上面还有一条系统提示,我装作不经意地和他擦身而过,使用了我的技能——” 王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奇怪的大脑信息,人的大脑都是很奇怪的,一般都是在想关于自己的事情,比如性命地址外貌事业欲望等等,但【玫瑰猎人】的不是,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名字,密密麻麻的一个名字。” 王舜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手上的记录本翻到了那一页。 记录本上就像是被疯狂的人用笔胡乱地写着一个名字,写满了一整页。 【苏恙】。 苏恙苏恙苏恙——!!! 就像是有人溺水的时候,痛苦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嘶吼的,所想念的,所想要的那个人的名字。 王舜沉默地又翻了一记录本,记录本上写着: 【你终于获得了你想要的幸福,真好,你订婚了】 【我的时间线是不是应该,在你所有时空中最幸福的这一刻,终结在这里毕竟这就是我想要的愿望,终于被实现了】 【等我消灭一切隐患的源头,我这个异端,就带着会危害你幸福的一切因素,离你远去】 王舜抬起了头,看向刘佳仪和牧四诚:“我那天还看到了他系统面板上的提示。” “系统提示说,恭喜玩家的欲望核心发生变化,技能身份发生转变,从【玫瑰猎人】变为【凋谢的玫瑰猎人】。” 刘佳仪和牧四诚对视一眼:“你还知道这个苏恙的其他消息吗” 王舜点了下头:“玫瑰猎人的脑子里全是这个苏恙的信息,他一想起这个苏恙,情绪和注意力的【防火墙】上就全是漏洞了,我整理给你们这个苏恙的全部信息。” ———————— 木家。 没过多久,木父的电话就再次响了起来,是一个网络电话,很显然这是那个黑客找过来了。 木父对突然站起来死死盯着他的木柯做了个稍安勿躁地手势。 他对着电话交流了两句后,捂住听筒转头对着木柯说:“查到了这些人的信息,但他们没有收支上的明显窘迫,而且感觉对组织的忠诚度也很高,要用钱打动他们估计很困难。” 木柯脸色一变,就听到木父接着说:“你发过来的画像里这些人没有,但他查到了和这些人都有联系的一个人家里刚刚生了小孩,刚满月,支出突然变大了非常多,你可以试试把这个人作为切入点试试看。” 木柯问:“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木父看着木柯:“苏恙。” ———————— 晚上十点半点,建设大道中路。 千家万户里的灯火都在这个时候熄灭了下去,只有路灯一闪一闪地发着亮,这是个有点老的街区了,住在这里的都是作息规律的中老年人,这个点基本不会有什么行人灯光了。 但靠里转的居公寓里还有一间房的灯亮着,从淡色灯光点亮的窗帘缝隙里往里看,刚刚洗完澡的女主人目光温柔地看着婴儿床里的小孩,用手轻轻地摇晃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 她行动似乎还有些不便,坐在一个靠垫上,弓着背没一会儿就开始腰酸,她蹙眉往后靠,似乎准备扶着什么东站起来。 但她刚刚一动,小床里的小孩就开始发出那种好像要哭的哼哧声,手脚似乎因为不安胡乱挥舞着,想要去抓妈妈的手指。 于是她便又无奈地坐了回去,趴在婴儿床的边上,脸上带着叹息又满足的笑看着小床里的小婴儿:“今天是怎么了,一点都不想妈妈走怎么这么粘人,觉也不好好睡。” 她说着还用大拇指很轻地捏了一下小婴儿的鼻尖,小婴儿眼皮一动一动地,打了个喷嚏,咿呀几声。 这个时候突然被敲响了,她有些欢欣地站起来,转头亲了一下小婴儿的脸:“你老爸终于回来了!” 门被打开了,季安欣喜的声音刚从喉咙里冲出来就消失了:“你回来——” 她有些惊异地看着外站着的那个小女孩。 这是一个瘦弱的,眼睛泛着一层奇特灰蒙蒙的色彩的小女孩,穿着在这个季节有些单薄的衣物,看起来乖巧又脆弱,有着一张洋娃娃般的甜美脸庞,有些迷茫胆怯地看着对面,但用词却很礼貌:“不好意思,大姐姐,我看不,我好像走错路了,这不是我的家是吗?” 一个迷路的盲人小女孩,这让季安刚刚升起来的警惕之心就放了下来。 她刚刚才孕育了一个孩子,正是对各种小孩关爱过度的时期,于是她很快柔和下了语气和神色,蹲下来和小女孩面对面地交流:“你是住什么地方啊你有你家电话吗我帮你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小女孩沉默地摇摇头,放在身前的手指拧巴地纠缠在一起,声音微弱:“我,我不记得了。” 季安的母案之情更泛滥了:“没关系,你家叫什么名字我看看我是不是认识,我可要好好说道他一下,怎么能这么晚还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跑。” 小女仰起头,语气很认真:“我家叫苏恙,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季安疑惑地慢慢站直了身体:“这里就是苏恙的家啊,你的家怎么会是我老公” 小女孩,或者说刘佳仪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她放下拧巴的手,对着后挥了一下:“找到了,就是这里,牧四诚,动手吧。” 季安终于反应过来不对了,她警惕地后退了两步想把给关上,却发现自己死活也拉不上,后走出了一个人高大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比季安足足高出两个头,脖子上挂着一个造型夸张的猴子耳机,他只需要抬起肘部松松垮垮地抵着,季安就再也拉不动了,牧四诚一双冷漠的眼睛看向季安:“叫苏恙出来。” 季安下意识地想掏出手机报警,结果在自己的衣服兜里却掏了个空,紧接着,季安呼吸急促地看着对面那个年轻人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颜色粉白的手机,挑眉看向了她:“你是在找这个吧?” “你什么时候偷走的!”季安要崩溃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143、危险异端处理局(88w加更) 背后婴儿房里的小婴儿的哭声尖利地响起, 季安的脸色一变,然后很快变得更加绝望和崩溃。 “有小孩儿?”刘佳仪微微侧了一下头,她听声辨位的能力一直都很强, 很快她就下了判断, “在屋子的最后一个房间里,应该是苏恙的孩子。” 季安大脑一片空白, 她来不及仔细思考,转身就跌跌撞撞地疯跑进了婴儿房里。 她颤抖着手锁住了房,转身抱起了婴儿,呼吸急促地在房间里左走右走,眼角溢出惊惧的眼泪。 她推开窗户, 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撕心裂肺地大吼:“有人吗!救命啊!有人吗!求求你们了!” 没有任何人回应季安。 她歇斯底里地把脸埋进婴儿的襁褓里痛哭,手却捂住了婴儿的耳朵,不断地亲吻安抚被吓到的小婴儿:“没事, 宝安心睡, 妈妈在,妈妈不会让你有事的。” 背后被她抵住反锁住的咔嚓一声, 发出了锁被钥匙插入的声音, 然后缓慢转动了起来。 季安呼吸停滞住了, 她抖着手摸进了自己的睡衣口袋,婴儿房的钥匙她也放在了里面。 现在就和手机一样, 消失不了,被那两个人人偷走了。 季安长长地抽噎一声,满脸是泪,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婴儿房的缓缓地打开了。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婴儿床的铃还在叮铃叮铃地响。 牧四诚奇怪地咦了一声,他环视房间一圈, 又弯下腰看了一下床底:“人呢?我明明看到她跑进了这个房间里。” 刘佳仪抬手止住了牧四诚往前走的步子:“呼吸声还在。” 她半阖着眼“巡视”听了一圈,然后抬头“看”向窗外,“人在窗户外面。” “窗户外面?!”牧四诚惊了。 他上前拉开窗户往外面看去,转头就看到抱住婴儿跪在空调外接热器上的季安和她死死抱在怀里的小婴儿。 夜又冷又烈,把季安的白色妇睡衣吹得鼓胀摇晃,她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要被吹落的一朵蒲公英死死地抓住自己的籽,眼泪从她眼角大滴大滴地滚落。 季安眼眶通红地和牧四诚对视着,她咬牙,就像是一头要被抢走幼崽的母兽一样龇牙威胁牧四诚:“就算是我抱着孩子跳下去,我也不会被你们抓住用来威胁苏恙的!!” 牧四诚一个头顿时两个大:“大姐,我们暂时还没有这个意思!当然我们不否认可能后续有这样的安排,但我们主要是想找苏……” 正说着,季安摇着头警觉地往后跪退了两步,老旧的空调热机的螺丝生锈拧转,在季安往后退的时候就突然往一边倾斜倒塌,她惊慌失措地往楼下跌落。 但刚刚还说要抱着孩子往下跳的季安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却是想要把自己怀里的婴儿包裹往牧四诚那边送。 她眼神绝望又充满乞求,声音哽咽:“求你!救下我的孩子!” 牧四诚瞳孔一缩,他运动神经反射极快地一只脚勾在窗户上,目光凌厉地伸出另一只脚稳稳勾住往下塌陷的空调架子避免砸到孩子和季安。 压在脚踝上沉重的重量让牧四诚额头的筋蹦出,他贴在外墙上,一只手抓住窗边,一只手圈住了往下落的季安的腰部。 “靠!”牧四诚满脸涨红了,颈动脉都因为用力过度在快搏动,“你好重啊大姐!!” 季安怀里的婴儿包裹在牧四诚这样一扯一拉之间已经松开了。 婴儿懵懵懂懂,还有点开心地咿呀几声,动了动小手小脚,从包裹里缓慢地滑脱下去。 ”操!“牧四诚目眦欲裂看向那个缓慢往下滑脱的婴儿,但他已经没有手可以够了,“你抓稳你孩子!” “咿呀!”婴儿从包裹里彻底滑出。 小婴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从半空中滑落,手脚一张一合似乎想去抓妈妈的手指,她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睁着天真的眼睛往下掉落。 “孩子!!”季安转身竭力伸手去够小婴儿,她脸上表情看起来要疯了,脸上全是泪痕,“我的孩子!!!” 刘佳仪越过牧四诚,单手撑着窗户毫不犹豫地翻了下去。 牧四诚惊道:“刘佳仪!喂!你看不到的啊!” 刘佳仪头也没回,她就像是能看到一样,她轻灵地挂在被牧四诚撑起来的空调器上几个跳跃,最终单手挂在一个空调器上抓住了掉下去的小孩的脚。 小孩倒挂在半空中,还跟没反应过来一样,四脚朝天咿咿呀呀地摇晃着,朝刘佳仪要抱抱。 刘佳仪单手正面抱稳小孩,又是几个跳跃,稳稳地落在了底楼,她站在楼底随意地对着牧四诚挥了一下手,然后抱着小孩从楼梯那边走去了,应该是要从楼梯那边上去。 牧四诚松了一口气,这边也帮忙把季安给扯了上来。 季安惊魂未定地喘了两口气,转身就往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去。 一开,刘佳仪已经站在外了,小孩的尿布被刘佳仪提溜着隔着自己很远,但小婴儿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被提溜着还在咯咯笑着,还想伸手去抓刘佳仪的脸。 刘佳仪一脸麻木嫌弃地推开了试图靠近她的小孩,把手上提溜着尿布的小孩快地递给了季安:“给,她尿了我一身。” 季安接过孩子,她抱住孩子,虚脱地坐在了地上,深呼吸了几下平复情绪之后,还是没忍住捂住脸大哭了起来。 牧四诚揉着肩膀出来了,他惊奇地看着刘佳仪:“你身手不错啊,你不是看不到吗?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准确地跳在那些空调机上的?” “听声。”刘佳仪很自然地说,“夜晚很安静,声很大的情况下,我可以通过声的回响判断阻碍物的位置,空调机是箱型的,回声会很大很奇怪,很明显啊,你这都不会吗?” 说到最后,刘佳仪的表情忍不住带上了一点鄙夷。 牧四诚:“......” 不要把这种奇怪的技能说的我好像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这不是蝙蝠才会的东吗!人类没办法做到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你能做到轻松跳六楼才比较奇怪吧你这个怪物小孩! 等到季安安置好小婴儿之后走出来,她的睡衣上还带着空调架子上擦出来的铁锈。 牧四诚和刘佳仪倒是非常自在地坐在了沙发上,这两个人估计就不知道【不好意思】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反倒是从婴儿房里走出来的季安有点局促。 特别是在看到牧四诚脸上被她挠出来的伤口,和刘佳仪为了接住小婴儿被架子勒得有点红肿的掌心,季安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低着头张了张口,但是那些尖锐的质问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沉默了半晌之后,她转头进了房间拿出了一个小医疗箱出来,半蹲在茶几前面,把消毒水创可贴和绷带放在了茶几上。 看着茶几上的这些东吗,牧四诚奇异地抬头看了季安一眼。 季安低着头,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侧头,抿着嘴不和牧四诚打量的目光正视。 季安头发凌乱眼眶红肿,很明显刚刚在房里她还在后怕地哭泣。 最终牧四诚还是拿起了茶几上的消毒用具,他顺手递给了刘佳仪消毒水。 等季安整理好心情,她才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转头看向这两个不速之客:“你们来找苏恙有什么事吗?” “他的同事抓了我们......”牧四诚准备在脑子里寻找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白柳和他们的关系,但在他找出来之前,刘佳仪就淡淡地接过了话语权:“他的同事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抓走了我的爸爸。” 季安脸色变得有些惊讶:“是你的......爸爸吗?”刘佳仪面不改色地承认了:“对。” 牧四诚捂住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声,他刚想说话就被刘佳仪放在茶几下的手死死拧住腰旁边的肉转了一圈,牧四诚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地捂住了自己腰。 刘佳仪眨了眨眼睛,眼泪瞬间就从她大而空洞的眼睛里流了下来,她紧咬下唇,抽了两下鼻子,声音低微地说:“大姐姐,我们真的不想对你做什么,但我最重要的爸爸被抓走了啊,我只知道听到他们喊抓人里的一个人叫做苏恙,我只知道这个。” “我真的是在找我的家,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家。”刘佳仪可怜兮兮地伸手去够季安的衣袖,“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和你的孩子,我只想要我的爸爸回家,你也在等你的孩子的爸爸回家不是吗?你也有孩子,你知道一个孩子被迫离开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爸爸是什么感受。” “我知道他好像在做很危险的工作,但我发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都是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就算是为了我,他也不会做坏事。”刘佳仪皱起鼻子,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她哽咽起来,“我只是想到他,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做,就把他抓了起来。” 作为一个日日夜夜都在为苏恙担惊受怕,但却永远都不清楚苏恙具体在做什么的新妈妈,季安很难不对刘佳仪说的东感到共情,她脸上原本排斥的神色变得犹豫。 在刘佳仪动情地捂着脸抽泣得无比悲伤的时候,季安终于被这个刚刚拼死救了自己孩子的小女孩打动了,她在这个脆弱的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影子。 季安前伸身体,温和地抱了抱刘佳仪,叹气摸了摸刘佳仪的头发。 “......别哭了。”季安宽慰地拍了拍刘佳仪的肩膀,叹息般说道,“你的爸爸......应该会没事的。” 刘佳仪从季安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她脸上还有泪痕,但却面无表情地用口型对着牧四诚说:学着点。 看得目瞪口呆的牧四诚:“......” 144、危险异端处理局 在季安松开刘佳仪的一瞬间, 刘佳仪又一秒变脸,又变成了那副迷茫无措失去爸爸的小女孩的样子。 她似乎不舍得季安温暖的怀抱,轻轻收拢了一下拥抱季安的双臂,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好像不对, 又很乖巧紧张地放开了。 刘佳仪放开双手,腼腆地往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颤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这些小动作让刘佳仪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失去了至亲之后非常不安的小女孩,也让季安的脸色越发柔和。 围观了这一切,神色越发复杂诡异的牧四诚:“......” 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刘怀被刘佳仪耍的团团转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刘佳仪的演技非常值得一个奥斯卡影后,这小孩从酝酿情绪到掉眼泪一秒钟都不到。 牧四诚很想摇醒季安说大姐醒醒,三分钟之前你觉得可怜可爱的这个小女孩还眼睛都不眨地从六楼跳下去安全落地了, 你觉得这种小女孩会因为没有了爹,就途跋涉地来找到一个警察的家里,就是为了求助他的老婆吗?! 而且这小女孩原本定下的计划是绑架了你拿你威胁你老公, 威胁他, 让他爆出白柳在的地方。 现在看季安温声安抚刘佳仪,牧四诚的背都有点发冷, 他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好, 好可怕!白柳都找了些什么人进战队! “我很少插手苏恙的工作, 他的工作保密性很高,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季安在刘佳仪的诱哄之下, 虽然还是保有警惕,但口风已经开始松了,“但我可以帮你们问问, 如果他愿意说的话,我可以帮忙转告你们地址,你们是犯人亲属, 应该是可以去探监的。” “如果被抓的是你的爸爸,那这位和你一起来的人是?”季安疑虑地看向牧四诚。 在牧四诚开口之前,刘佳仪先一步快速抢答:“他是我爸爸的朋友。” 季安还准备问两句,门又被敲响了。 牧四诚快速地用手点了一下刘佳仪的手,两个人在季安反应过来之前就钻进了婴儿房,然后干脆利落地关上反锁。 季安在外焦急地敲了两下,又摇晃了两下把手,打不开——婴儿房的钥匙还在牧四诚手里! 除了牧四诚从里面开门,她从外面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 刘佳仪柔弱的声音从里面怯怯地传出来:“大姐姐,只要你帮我问一下我爸爸白柳的消息就可以了,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孩子的,我发誓。” 想到刘佳仪的确是救了她的孩子,牧四诚也的确救了她,季安的恐慌稍微减弱了点,她在婴儿房的门前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做好了心理准备,才下定决心去开。 但这次外的却也不是苏恙。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一看就很不简单的年轻人。 季安认得这个年轻人手上那块腕表,她在一个电视剧里看过,据说要上百万,这个年轻人的样貌很精致,衣着也被打理得很细致,鼻梁上夹着一副做工考究的金丝眼镜,看起来虽然不高,但第一眼就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 因为这人看起来和她差不多高,并且也没有什么很强的攻击力的感觉,所以这次经历了一次夜袭的季安冷静了许多,而且婴儿房里还有个武力值一看就不低成年男性藏着。 季安定了定神,看向门外的这个人:“请问你是?” “我叫木柯。”木柯彬彬有礼地给季安鞠躬,然后直起身子看向季安,礼貌询问,“请问这是苏恙的家,您是苏恙的爱人是吗?” 木柯两边的手都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提着两个黑色的带密码的手提箱。 “我是。”季安迟疑地点了点头,她看向木柯手上提的行李箱,“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木柯平举一个箱子,他在密码锁上转动了几下,然后打开箱子的一条缝给季安看了一眼——是满满一箱的金条。 季安惊愕不已地抬头直视木柯:“这是——?!!” “我能进去和您聊吗?”木柯晃了晃手上的东,他很得体地微笑,“毕竟这两箱您先生要的东实在是不轻,而且我一个人提着这些东站在门外也不太安全。” 季安有些浑浑噩噩地让开,让木柯进来:“请,请进。” 刚刚她看到的那一片亮色的金光还在她脑子里回闪,季安坐下的时候都还有些头晕目眩——她做梦都没想过会有人半夜提着两箱金条来找她! “请问您说这两箱东是我先生要的,是什么意思?”季安敏锐地发问。 “这您就应该问您的先生了。”木柯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沙发上,他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的季安,“要问问他,为什么要纵容自己的队员们抓了一个根本没有犯过任何罪行的普通人,然后又对我,这个普通人的有钱人朋友,索求天价的保释金?” “不可能。”季安不假思索地就否认了,“苏恙不可能做这种事!” 苏恙的确是没做这样的事的。 但这并不妨碍木柯预设他做了这样的事情,然后借此来套季安的话。 “他真的没做吗?”木柯不冷不热地掀开眼皮,脸上的笑意平稳不变,“那为什么我的朋友被抓进去了,今天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苏恙的队员还来我住的别墅了警告了我,让我快点交保释金,不然也要以共犯的名义把我给抓进去。” 季安握紧了放在怀里的双手,她咬紧了下嘴唇。 今晚苏恙的确是十点左右的时候,和她打电话说队员突然要去富人区出一个特殊任务,而且还是一个临时的强加下来的任务。 在和她说晚上不能回来的时候,苏恙的语气似乎也很无奈,言辞之中透露出案件还没有清晰的线索,他的队长就开始让他们抓人了。 为什么会在一个案子,还没清晰的时候就开始抓人...... 而且苏恙说最近他们的队长状态不太对,抓了很多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桌面上的两箱金条上,木柯顺着季安的目光从善如流地打开了箱子,灿金色的光芒顷刻就铺满了季安的眼底。 然后季安就像是被烫伤了一般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身侧的拳头攥紧,猛得站起来在房间里神经质地来回走动着。 “不可能!”季安胸膛剧烈起伏着,她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茶几上的金条和沙发上的木柯,“苏恙不是这种人!你把金条拿走!” “你们最近的经济状况很不好吧?这栋二手房已经不太安全了,你们早就有换新房的打算,但资金跟不上,毕竟一个新生儿的花销太大了。” 就算是闭上了眼睛,木柯的声音也清晰地,源源不断地传入了季安的耳朵里:“一个孩子的诞生会让你们的思维和价值观都开始转变,夫人,你在和当母亲之前也有很大的不同了吧?为了你的孩子,你会愿意做很多之前你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不是吗?” 季安的呼吸开始变快,她的指甲掐入手心。 “你怎么能确定你的先生就一定没变呢?”木柯的语调下沉,变得循循善诱,“就算他没变,万一他的顶头上司变了呢?万一他周围的人变了呢?或许他不是心甘情愿地做的这些事情,但其他人都做了,他不得不同流合污,这种事情也很常见不是吗?” “但做都做了,我也不会责怪他,他也不是故意的。”木柯把放在茶几上的两箱金条往季安那边推,“我相信您的爱人是一个正直的人,所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只要你收下金条,给我一些信息让我知道我的朋友在什么地方,我永远不会再提这件事,而且你也帮苏恙做了正确的事情,你拯救了一个无辜的人。” 木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微笑着说:“我会觉得这是花得很值得的一笔钱,对我来说,这是一次很划算的交易,我相信苏恙也是这样觉得的。” 季安的呼吸声十分快速,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猛得握紧,她紧闭的双眼开始颤抖。 “只要你让苏恙给我白柳的信息。”木柯轻声说,“我可以继续开价,开到你们满意为止,我开了一车的金条过来,我们有一整夜可以慢慢聊。” 季安猛得睁开眼睛看向木柯:“你刚刚说你要救的人是谁?” 在木柯再次重复白柳这个名字之前,婴儿房的开了,刘佳仪和抱胸靠在墙上的牧四诚挑眉看着木柯:“来得挺快啊。” —————— 凌晨一点,满身疲惫的苏恙敲响了家。 在打开的一瞬间,他卸去一身力气地把自己埋进了季安的肩膀里蹭了蹭:“老婆,我回来了。” 但这种松懈在苏恙的身上持续不到一秒,很快苏恙就警惕地扶着季安的肩膀直起了身子,在屋子里警觉地环绕了一圈:“今天房子里有人来过吗?” 房间的状态不对,有些东西被动过了。 季安勉强地笑了一下:“……婴儿房外面的空调外机坏了,差点掉下去,我叫人来修了一下。” “这样啊......”苏恙又稍微放松了,他亲亲季安的发顶,语气充满歉意,“抱歉,让你住这种二手房,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有钱换新房了。” 换新房那么大一笔钱,从什么地方来? 季安想问,但她最终只是沉默地低头靠在苏恙的肩膀上,轻声地嗯了一声,说:“没什么好抱歉的。” 苏恙并没有察觉季安的异样,他解开外衣直奔婴儿房,然后就傻呵呵地伸头进去和自己的小女儿的小脸贴贴,一边贴还嘴里还一边发出叽里咕噜的怪声逗女儿玩。 季安看到苏恙这幅傻样,在经历了一晚上跌宕起伏让她想崩溃的神经病之后,简直忍不住想哭。 苏恙转头就看到季安在偷偷抹眼泪,他无奈又心疼地走过去,抱住季安的腰抵住季安的额头:“让你担心地等这么久,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以后别等了,你身体熬不住的,快睡吧。” 季安摇摇头,她摁下苏恙的肩膀,双手放在苏恙的太阳穴给苏恙做放松按摩:“我熬不住难道你就能熬得住了吗?” 苏恙在季安的按摩下彻底地放松了下来,他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呼吸很快变得绵均匀。 但季安知道苏恙还没睡,只是进入一种梦寐的状态。 一般这个时候的苏恙防备意识会很低,季安放轻了声音,假装不经意地问起:“你们今晚加班,是抓谁啊?怎么这么突然,都和我说要回家吃饭了,一下加班到凌晨一点。” 苏恙的眉头皱起,但他没有睁开眼睛:“我其实觉得,这个人不该抓,是唐队发动了特权抓的人,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我没有查到他有核心的犯罪证据,但的确看起来这个人应该是有牵扯的,但我觉得不至于发展到扣留这个地步。” “最近唐队一直在让我们抓一些完全没有核心证据,也看不出后续犯罪痕迹的人。”苏恙语带叹息,“而且他状态也很差,经常喝酒喝得烂醉,今晚还和我吵了一架,队员们也觉得他做的事情有点出格了。” “他之前,不是这样的......”苏恙头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瞌睡,说的话也迷迷糊糊,“但是还是相信唐队吧,毕竟也是为我们大家好,这个人要是真如唐队说的那样,那只要关住他一个,大家都一劳永逸,以后都不用那么辛苦了......” 彻底证实了自己心中想法的季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放下给苏恙按摩的双手,目光坚定了下来。 等到苏恙睡熟之后,季安轻手轻脚地从双人床上下来,她从挂在背后的工作外套里取出苏恙的工作证和工作钥匙,打开婴儿房的窗户扔到了楼下。 然后季安脸色平宁地关上窗户,转身亲吻了一下婴儿里的小婴儿,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离开了婴儿房。 婴儿床的边沿藏着两个黑色的皮质手提箱。 …… 早已经等在楼下牧四诚看着掉下来的工作证和钥匙,他闻了闻上面的气味,被恶心地在鼻子前挥了几下,然后勾起嘴:“这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味儿真够大的,走吧,我记住他的味道了。” 木柯已经拨通了电话,他看向牧四诚和刘佳仪:“我联系上那个黑客了,他说接上子上的行记录仪,就可以找到子曾经去过的地方。” “走吧,去找车子。“ 145、危险异端处理局(89w+日) ———————— 凌晨一点半, 危险异端处理局基地。 虽热被抓了过来,但是白柳倒是不受干扰地靠在墙上睡得很沉,房间外来来往往的巡逻的人脚步声很响, 但这基本吵不到白柳。 他闭着眼睛, 眼皮都没有动过,几次收到唐二打叮嘱来检查白柳状况的巡逻队员都咋舌。 “这人心理素质也太好了......” “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异端了......” “诶, 你说他真的解决那个什么玫瑰干叶瓦斯的问题吗?局里说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我们异端处理局的人的大部分都调出去处理这件事了,基地里都没有多少人了,有很多队员折在里面了......” “明天就是第三支队去调查那个香水生产工厂了吧?” “对,我听是苏队带队, 前两个支队好多队员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凋谢了,这次的异端好恐怖,已经是重三度红色异端了吧......” 他们一直以为睡得很熟的白柳, 在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白柳在心里数着秒数——这里的巡逻员是十五分钟巡逻一次,那也就是差不多差不多九百秒。 白柳从脖子上取出游戏管理器那个硬币, 他眯了眯眼睛。 失去了十字架和鳞, 大部分的特殊道具他都没有办法在现实里使用。 但是有一样东他是可以继续使用的, 白柳有符合他核心欲望的,可以在现实当中使用的道具——那就是钱。 这个【魔术空间】控制人的进出, 但是不能控制物质的进出,也就是钱是可以在这个空间自由出入的。 如果【白柳】也是一张钱呢? 这种可以困住人进出游戏的超凡级道具,运行原理应该是灵魂层面上的。如果【白柳】以灵魂纸币的形式离开了这个【魔术空间】, 那么这个空间是不是某种意义上就把他给释放了,再也没办法困住他了? 白柳缓慢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取了一张灵魂纸币出来。 灵魂纸币印刷着小白六冷淡的,涩的正脸——这是白柳在上一轮游戏当中交易违约, 导致他被关押在钱包里的半个灵魂生成的钱币。 白柳垂眸看着自己指尖夹住的这一张灵魂纸币,他低着头,勾起了嘴。 那么接下来唯一的问题,就是让这些巡逻员主动为他打开了。 ———————— 当又一个十五分钟过去,巡逻队员习以为常地打开小窗口准备察看白柳的状况的时候,小窗口一打开,却不是和之前一样,看到白柳在床边熟睡的侧脸,而是硬币源源不断地从小窗口涌了出来。 几毛钱一块钱的纸币夹杂着各种数额硬币,从那个小窗口里狂涌而出,好像这些巡逻员打开的不是一个囚禁白柳这个异端的房间,而是打开了一个游戏机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投递硬币的底仓。 钱币和纸币混合在一起,透过小窗口不断地外涌着,形成一股钱币做成的泉流。 一张折叠成三形的的钱币也混合在这个泉流里跟着涌了出来。 这张纸币和其他纸币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这张纸币上印刷的不再是正常钱币的图案,但因为它被折叠成了三形,这点微弱的差别已经被彻底地掩盖了。 在这张纸币涌出来的一瞬间,躺在自己制造出来的,随着窗口打开逐渐下降的硬币山上的白柳愉悦地舔了下嘴皮。 他意识到自己脱离了一些控制。 但因为这些普通的巡逻员在场,白柳还不能直接进入游戏,他必须要脱离这个有很多【围观者】在场的环境才行。 巡逻员在外慌张地透过通讯器呼叫着上级:“报告值夜员!编号006的房间现在正在不断往外涌出着大量的钱币,里面原本关押的人形异端根本看不!淹没在钱币里了!” “什么?!”通讯器里值夜员的声音也很惊讶,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你打开找一下人形异端,一定要把他找到!唐队对这个人形异端非常重视,还对这个房间申请使用了编号【2617】的异端【魔术空间】,这个异端是可以控制住里面的人员进出的,所以你们不用太慌张,我现在上给你们转接唐队!” 巡逻员点头:“好的,我上搜寻!” 巡逻员在打开的一瞬间,他的转接讯号通了。 通讯器里传来唐二打前所未有的严肃呵斥:“千万不要打开!!” 唐二打咬牙切:“一旦这个人开始花钱,那他就一定找到收回这些钱的方法了,他找到逃出来的方法了!” “诶——?”巡逻员有点懵,“但是我已经打开了?应该没事吧,用了2617被困在里面的生物是绝对不能轻易出——” 背对着房间门的巡逻员发出了一声闷响,就像是什么东倒地的声音,然后巡逻员的声音就随着他未近的话语消失了。 在一阵电流滋滋作响之后,唐二打听到了通讯器再次被捡起来的声音。 白柳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电话那边不急不缓地响起:“唐队,我们来聊一笔交易怎么样?” 唐二打一脚把油门轰到了底,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和白柳对话,拖延这个人的时间:“什么交易?如果你说用钱买玫瑰干叶瓦斯的解决方案的话,这笔交易我们已经聊过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极为不甘心顿磨牙道:”我可以按照原来的价钱给你购买干叶玫瑰瓦斯的解决方案,但你发誓,绝对不能再把这玩意儿再走私回来!也不能引起任何看起来像是意外或者事故的东西,让玫瑰干叶瓦斯再次普及开!“ 很快唐二打的通讯器里传来的快速的脚步声和惊呼,是基地那边的巡逻员发现了逃窜出来的白柳:”有异端跑出来了!“ 白柳也跟着跑动了起来,通讯器里的声音摇晃嘈杂了起来。 ”哦?“但被追逐的白柳一点都不慌,还有心情和唐二打聊天,他颇有兴味地反问,”听起来,我之前和你们做交易的时候反悔了?“ 唐二打闭了闭眼,他听到这家伙的声音就气血上涌,额角直跳。 是的,这次唐二打一开始就不准备和白柳用钱和白柳交易【玫瑰干叶瓦斯】的处理方案,就是因为白柳上一次和他们交易的时候反悔了。 白柳在拿到了报酬之后,的确帮危险异端处理局处理了当时的玫瑰干叶瓦斯。 但白柳以处理方案是他的独家专利,需要受到保护,没有向异端处理局公开具体的处理方法,在处理完当时所有的玫瑰干叶瓦斯危害的人之后,在苏恙的坚持下,他认为白六无罪,最终白六被释放了。 但是在一年之后,原本已经关停的一家玫瑰干叶瓦斯香水的生产工厂又开始运行,又有一些人开始受到这个东西的危害,危险异端处理局不得不又把白六给请了回来,给钱给他,请他帮忙处理。 白六同意了,他被第三支队的车载去了那个工厂,勘察具体的原因。 然后这个人走到了工厂的最顶端,他突然向下看,笑着问了旁边负责看守他的队员一句,你们想知道玫瑰做的瓦斯,爆炸是什么味道的吗? 队员们一脸茫然,他们并不知道白六在和他说什么。 白六举起手做了一个炸弹爆炸的手势,他笑着,似乎极为愉悦,眉眼弯弯嘴里拟声道:“boom!然后你们就都能闻到了,玫瑰燃烧的气味,很美。” 工厂应声爆炸。 玫瑰色的烟雾带着燃烧的火星淹没了这个地区,向四面八方涌去。 苏恙的家就在烟雾爆炸的危害范围内,在那场爆炸里,整个第三支队全军覆没。 那天是唐二打带队去勘察香水工厂。 唐二打永远忘不了在烟雾爆炸的时候,他正在背对工厂观察前面大片大片的艳色的玫瑰花田,然后在烟雾蔓延过来的一瞬间,唐二打回头,他看到了白柳。 在缭绕燃烧浪漫的玫红色烟雾之间,风和火一起燃烧着,玫瑰的香气馥郁浓烈铺散到整个地面,这个人站在玫瑰花瓣飘扬的工厂顶端,头发和大衣都被爆炸带起的风吹得凌乱摇动,似乎下一秒就要从那个地方和玫瑰一起纷散坠落而下。 那么远,但唐二打记得非常清晰,他看到白六闲散慵懒地注视着他,一只手插在风衣的兜里,似笑非笑地用口型对他说道: “好闻吗,唐队长?” 唐二打深吸一口气,强制让那些被炸成碎片的回忆回笼。 他稳住自己快要沸腾的情绪,继续和白柳对话了下去:“只要你不反悔,我可以和你进行交易,我可以申请到相当大数额的一笔资金给你。” “不得不说我很心动。”白柳很诚实到回答,“但你现在心里想的一定是,从我手里套到了那个解决方案之后就杀死我对吧?没有比这更好的防止我反悔的方法了,只有死人才绝对不能反悔。” 唐二打牙关紧咬,他扫了一眼车窗外——他已经看到了那个基地的圆形建筑了,他快到了! “唐队长,明明你这么在意我,但抓到我之后,却让我一个待在屋子里等了你一晚上。“白柳语调散漫,唐二打能听到白柳快速移动的脚步声。 “这可不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做法,让我猜猜,你背着我去找谁了呢?”白柳的语调有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和冷淡。 “你觉得你很难控制住我,又不想和用钱和我交易出那个玫瑰瓦斯的处理方案,因为【我】反悔过,所以你就想找一个,比起钱能够牵制住我的人来审问我。” “陆驿站。”白柳很平静地说出了答案,“你把他找来了,对吗?” 坐在唐二打副驾驶上的陆驿站睡眼朦胧,头发乱翘。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唐二打把一辆公车开出了赛车的架势,有点紧张地抓紧了自己的安全带,试图出声阻止这位拿着警官证就把他抓出来加班还飙车的唐警官:“长,长官!你是不是开得太快了!” 唐二打一只手猛打方向盘,他露出了一个狠戾,又带着疯狂的笑: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这个时间线的你会变成这样,我反复但查询你的履历,和我记忆力的其他线对比,说实话,我其实很不想回忆你这张我恶心又痛恨的脸,也不想回忆那些和你有关的东西,但我回想之后,我发现你的人生产生了一个偏差点,这个偏差点就是坐在我副驾驶上的这个家伙——陆驿站,是吗?” 陆驿站一头雾水地看过去,他的耳朵一路飙车过来都有点耳鸣了:“啊?长官你叫我吗?” 唐二打一脚踩在了刹车上,他用工作证迅速刷开基地的停车场的通道,继续又继续往里面开。 唐二打就算是进了停车场也开得很快,他在高车速里车尾反着一甩刚好卡进了停车位里,轮胎在地上擦出了还冒着灰尘的痕迹,然后关门下车,把已经有点晕车的陆驿站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提着后领扯了出来。 陆驿站加班了几天才能睡个好觉又被提溜出来,现在又是一通飙车,他一出车门就很不舒服但趴在车门上干呕了起来。 唐二打用肩膀夹住通讯器,斜眼看着还在干呕的陆驿站,脱掉自己的手套扔进驾驶座里,对着通讯器嗤笑了一声:“白六,你居然真的有了一个愿意为之改变的朋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刚缓过来的陆驿站这才有力气扶着车门站起来,他擦了下嘴角,带着迷茫和担忧地望向唐二打:“长官你刚刚是在说白柳吧?白柳怎么了?他没事吧?” 唐二打挑眉,拖长了尾调对着通讯器里说:“白六,你说,你正直的警官朋友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之后,会怎么样呢?” 白柳在走廊上快速奔跑移动的脚步声停了,只能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但这脚步声只停了不到一秒,就又很快但响了起来,白柳语调一点没变,甚至还带点调侃但对唐二打说:“唐队,你以为他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你以为,凭什么他能做我十年的朋友?” 陆驿站站直了身体后偷眼瞄了好几眼唐二打紧绷的神色。 一直自欺欺人的陆驿站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白柳可能是犯事了,他表情很崩溃,抓住自己的脸往下扒拉:“官,不会是白柳犯什么事了吧?!他算是我半个弟弟,警察亲属是可以减刑的吧?!” “他没有杀人放火吧?!”陆驿站紧张兮兮地看着唐二打,“官,他是有点那种反人类的社会人格,但他犯罪应该不是故意的!他平时还是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的,一般不惹他还是没事……” 唐二打的诡异沉默明显让陆驿站往更糟糕的方向想去了。 陆驿站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用一种悲痛欲绝的口吻说:“他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犯,或者是参与了什么国际金融大案,天哪,我才加班两天没看着他他就变成了这样——” “都是我的错,早知道我今晚就不加班了。”陆驿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愧疚当中。 唐二打:“……” 操!!!这人怎么回事!! 白柳啧啧两声:“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不如考虑一下和我做交易怎么样?”白柳一边躲避后面的巡逻员追兵,一边和唐二打就像是饭桌上谈生意一样闲聊着。 唐二打神色黑沉,他拖着陆驿站的后领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旁边走,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用工作证刷开了电梯门,走进了电梯之后摁下了里面的特级警告按钮。 “我可以给钱,价格你开,你把玫瑰瓦斯的解决方案给我!”唐二打语气开始变得烦躁。 随着唐二打摁下警报按钮,白柳所在的走廊瞬间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明亮的白光也转变会暗红色闪烁的警报灯光。 “警告!警告!有异端出逃!” 白柳不慌不忙地拐进了一条侧方的走廊,躲过了前来追他人。 十五分钟的巡逻规则,和一晚上的等待已久足够让他摸清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基地里并没有多少队员在,不然也不会每次来检查他的都是同一个巡逻员。 在这种情况下,白柳的越狱显得从容了起来,他不会太着急,着急的应该是对方,因为他这个异端可以成功越狱,那就证明他很难处理,普通的巡逻员可能都不太敢靠近他,或者抓住白柳也不知道该把他关在什么地方。 但这也是在唐二打到来之前。 白柳听着唐二打的通讯器里传来的进电梯的声音,耳朵聆听着电梯每到一层发出的提示声,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这里应该是唐二打所在的停车场往下三层或者是往上三层,但白柳印象中那个圆形建筑物并不高,更有可能是往下。 这里应该就是地下四层左右——白柳在心里思索。 白柳随手把自己从硬币山里翻找出来的灵魂纸币塞进口袋,白柳继续对着通讯器说:“我要和你聊的可不是关于钱的交易,我可以把玫瑰干叶瓦斯的解决方案给你,但我要你给我别的东西。“ 第一次听到白六拒绝到手的钱的唐二打皱紧了眉头:“你要什么?” “我要你把灵魂卖给我,然后加入我的队伍。”白柳语出惊人,“我要打今年的联赛,但我的队目前还在磨合,他们需要一个有经验的教练来带着他们打。” “你赢过联赛,有着很丰富的联赛经验,现在正在打的队伍的资料和底细你应该也很清楚。”白柳发自内心地赞美,“没有比你更适合当我们队伍教练的了,唐队长。” “我留了一房间的钱给你用来购买你的灵魂,你考虑一下怎么样?我很久没有对人出手这么阔绰了。”他语调散漫调侃,带着很不正经的笑意,就像是在调戏小宠物。 通讯器里发出一声带着杀气的冷笑,唐二打明显被白柳激怒了,他深吸了两口气:“白六,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 随着通讯器那边发出“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的声音,唐二打脸色冷漠地挂掉了通讯器。 他拽着陆驿站走出了电梯,同时面色冷酷地继续拨打通讯器:“报告,第三支队队长唐二打,正在追击逃逸异端006,请求关闭所有基地进出口,监控里能看到他对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唐二打深蓝色的眼睛因为激烈的,带着憎恨的情绪晕染,变成一种近乎蓝黑的色泽,语调也变得低沉,但是脸色却奇异得变得平和: “编号006的异端弱点是水,请求使用异端1087【吞噬泉眼】的房间……今晚在捕捉到006之后,我会用这个房间进行对编号006的异端进行审讯。” 唐二打舔了一下自己的犬齿,他的瞳孔扩大,呼吸声因为一种即将到来的杀戮兴奋变得很缓慢:“需要我现在报告审讯方式吗?异端006很不喜欢被人摁着头反复地泡进水里,这就是我的审讯方式。” 陆驿站缓缓地看了向了脸色如常的唐二打,他的脸色变了。 陆驿站用很严肃地看向唐二打,他反手握住了唐二打的手不让他往前走:“你不可以这样做,就算他真的犯了罪,他也有人权。” “你不可以这样做?”唐二打神经质地笑了一声,眼球亮的惊人,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抬眸看向陆驿站,抓住他的拉住自己的手腕扯开,“你知道吗,我也曾经无数次对白六说这句话【你不可以这样做】,哪怕他一次真的没有这样做,我也不至于在这个地方。” 唐二打扯开陆驿站的手十分用力,手背上的青筋跳动,陆驿站咬牙没放,但下一秒,唐二打捏住腕骨往下轻松一折,陆驿站的手腕被他给卸了下来。 陆驿站忍不住皱眉嘶了一声。 “人权?”唐二打深蓝色的眼睛里亮着触目惊心的光,他靠近了陆驿站,握住陆驿站松垮的手腕手上利落打往回一怼,咔嚓一声脆响之后,陆驿站的手腕又被他复原了。 陆驿站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冷汗。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活下去,但异端是不行。”唐二打癫狂地勾起嘴角,“因为我们不是人,是怪物。” “怪物是没有人权的。” 146、危险异端处理局(90w+日) ———————— 与此同时, 地下停车场。 唐二打停车位旁边那辆车的车门被缓缓推开。 一直守在后面的牧四诚三人下了车,他们非常快速但走到了那个电梯旁,看着唐二打进入之后快速下降的电梯最终停在了-4的位置。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 刘佳仪用苏恙的工作证刷开了电梯, 然后摁下了-4的按钮。 刘佳仪的目光定格在电梯里不停闪烁的那个红色警报器上,牧四诚的脸色黑得都能摸灰了, 木柯则是沉默着。 “啧。”牧四诚吐出刚刚一直在车上听唐二打和白柳对话的时候,憋在胸中的一口浊气,”我等下能揍这个什么姓唐的一顿吗?“ “他有说错什么吗?”刘佳仪不冷不热地反问。 牧四诚被噎住了——某种道理上来说,这个姓唐的的确没有说错什么……白柳就是一个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恶劣的家伙…… 但是就是……相当不爽啊! “不过他是对的又怎么样, 我也很不爽。”刘佳仪的目光从警报器上挪开,她皱皱鼻子,脸上罕见地带上了点孩子气, ”我会尽力给你争取时间, 你把我的那份不爽也一起揍吧。” 牧四诚怔了一下,然后勾起嘴角:“ok。” —————————— 地下四层, 白柳在不同的通道之间快速穿梭着。 通道的两边都是造型奇特, 上面写了编号的金属房间, 都是差不多的画风,偶尔还会发出各种各种诡异的声响, 在里面走久了就感觉像是走在迷宫里,没有地图要凭一己之力出去是很困难的事情。 更麻烦的是每个拐角都有巡逻员。 这些巡逻员虽然人少,但是排布很科学, 这让白柳没有办法很顺利但地进入游戏,他进入游戏的过程总是被这些拐角突然转过来的巡逻员打断。 这让白柳意识到了,这个巡逻布局很有可能就是唐二打特意设计来针对【玩家】的。 在这些普通人的巡逻下, 【玩家】很难轻易进入游戏。 唐二打先是用【魔术空间】给白柳做了一个小笼子,等白柳从这个小笼子里逃脱出来之后,就会进入这些巡逻员布局下的,更大的一个流动的笼子。 白柳贴在墙壁上,他调节自己的呼吸,准备试最后一次。 白柳拿出挂链上的硬币准备进入游戏,但在他正准备召唤出系统的时候,他这条通道另一端的拐角一个巡逻员拐了过来,白柳不得不放下硬币,转身进入另一个通道。 果然是这样,这些拐点的【巡逻员】相当于一个打断装置。 白柳一边被背后的巡逻员追逐地匆匆快步跑,一边瞄了一眼左右房间的标号——1097,1096…… 白柳出逃的房间编号是006,现在已经到了一千多了,但他并没有看到整个过程的所有编号,感觉就像是走了一条直通某个房间的捷径。 ……不是错觉,这群巡逻员在有意地把他往某个编号的房间赶。 白柳的的脚步在又一次拐角停住了,他的目光停在了走廊尽头,他被赶往了一条死胡同。 死胡同尽头的那个房间编号是【1087】。 隔着监控看着这一切的唐二打举着通讯仪器,残酷地下达了命令:“各位巡逻员戴好呼吸面罩,我会开启防水模式,然后打开异端【1087】,名称【吞噬泉眼】的房间门,即将进入水下模式,各位队员请做好准备——” “——3,2——” 白柳四面的房间金属门的小窗口接二连三地咔嚓合上,每个小房间的门下沉外推,严丝密合地组成了走廊两面光滑的金属墙壁,他对面的巡逻员正在给自己戴透明的呼吸面罩,通讯器里传来倒计时的最后一声响—— “——1。” 白柳身后【1087】的门被缓缓打开。 清澈的,源源不断的泉水打着卷涌了出来,奔腾的洪流和水花倒映在回头的白柳的眼睛中,瞬间把他席卷。 —————— 电梯间。 电梯里的监控他们一进来就被牧四诚给砸烂了。 牧四诚有点紧绷:“这个基地内部有监控的吧?诶,我们需不需要躲一下监控之类的啊……” “进了基地没必要了。”刘佳仪语气淡漠,“我们的目的是潜入之后,速战速决带走白柳进游戏,躲避监控会拖延我们的速度,他们爱拍就拍吧,我无所谓。” 木柯很快说:“我也无所谓。” “……操,但我还要期末考试的啊……”牧四诚有点郁闷,“被通缉了能不能在监狱里考啊,我不想补考……” 刘佳仪就当没听见牧四诚的抱怨,看向这两个人:“我们再梳理一遍计划,我们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也没有地图,为了避免被抓住,我们实行坐标跳跃机制,也就是如果有人要抓住你们,你们就进游戏。” “进入游戏之后你们就能获得一个登入的十二位的坐标号码,当我们三个同时进入游戏碰头的时候,我们彼此交换危险坐标,然后换坐标出来,然后往原来的坐标走,汇合,这样我们不会走散,还可以获得一条路径曲线。“ “我们三个人从三个互相垂直方向进发,就相当于三维坐标轴的z轴,y轴,和x轴,我们往不同的方向确定不同的坐标点,然后和原来的坐标点连在一起,几次之后我们就能还原出一个完整的路径曲线。” 刘佳仪用手在他们三个人之间绕着比划了一下:“建筑物都是有规则的,我们拥有了这个建筑物的大致曲线之后,我们就能还原一个大概的地图,听懂了吗?” “明白了。”木柯思索一两秒,“我记忆力很好,我可以帮助你们用坐标点还原整个地图。” 牧四诚一脸木然:“……” 这什么几把东西?!他高考毕业之后就没有学过坐标系了! 刘佳仪斜眼看牧四诚:“你是不是没听懂?” 牧四诚郁闷地低头承认了:“嗯。” 电梯发出“叮——”一声到达的声音。 刘佳仪转头冷静地看向电梯门:“不懂也没事,你跟着我的吩咐行动就行。” 她转向正在打开的电梯门,沉下气下命令:“准备袭击,电梯门口一般都有守着的人。“ 电梯门缓缓打开,水涌了进来,刘佳仪眼疾手快地爬到了牧四诚的肩膀上避免被淹,她皱眉看着涌进电梯晃荡的水波。 电梯门口留守的两个巡逻员探进头:“你们是被紧急征调来抓006号异端的第二支队队员吗?记得戴上呼吸面罩,正在用水捕捉——” 他们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刘佳仪这个很明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小孩。 “你们不是队员——?!”这两个巡逻员惊疑未定地举起了手中的通讯器准备报告,“报告,有人潜入了——!”基地地下四层! 他们话音未落,就被牧四诚和藏在门边的木柯给勒住了脖子拖了进来,干脆利落地放到了。 牧四诚拔下这两个巡逻员身上的衣服和面罩通讯器,递给了木柯,他们站在晃荡的,淹没了他们半身的水里艰难地换上了衣服,然后把这两个巡逻员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放进了电梯里。 木柯摁下了-1键,这两个被敲昏的巡逻员穿着他和牧四诚衣服,神志不清地靠在电梯墙上随着电梯门合上上升。 通讯器里传来质问声:“喂?!有入侵者是什么情况?!” 木柯接过牧四诚递给他的通讯器接着汇报:“我们在电梯入口这里发现了两个身份不明的侵入者,我们立马驱逐了他们,他们正在乘坐电梯往-1楼逃窜!” 说完,木柯关闭了通讯器。 牧四诚背着刘佳仪从电梯里出来了,他甩了甩一手的水,拧眉看着这些已经快淹到他肩膀的水:”这些水是怎么回事?“ “要更改计划了。”刘佳仪取下了自己的护目镜,她神色很冷:“有人在用水困白柳,我和白柳玩过一轮游戏,他对水有种很特殊的排斥性,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有人在用水折磨白柳让他交代什么,我们要快点了。” 牧四诚的脸色也变了,他看向自己肩膀上的刘佳仪:”怎么快?“ 刘佳仪环视一周,她看着那些密闭的走廊上门互相贴合的缝隙:“有人把这一层改装成了一个密封的环境,然后放水来淹在里面逃窜的白柳,但这也让这种四通八达的走廊环境很像下水道。” 刘佳仪低头“看着”看着晃动的水:“白柳应该就在这些下水管道的出水口附近,那么我们要找到他就更快了,不需要用之前更加复杂的坐标系方法。” “我懂了。”木柯反应很快,“用水流,对吗?” 刘佳仪点头:“对,用水流。” “不是……”牧四诚屈辱地打断了这两个人的对话,“你们偶尔能说点智力值七十四的人能听得懂的话吗?” 刘佳仪无语地说:“意思就是,我们可以通过水流的走向和声音,判断出水口的位置,然后找到白柳。” “怎么判断?”牧四诚还是没懂,“这个没办法精确定位的吧?这里水流看着很乱啊,又不是只有一条的小溪流……” 刘佳仪随手把护目镜递给了牧四诚打断了他的话:“帮我拿着。” 牧四诚一头雾水地接过了,然后刘佳仪猛吸了一口气,扎入了水中,不到一秒她又浮了起来,指向了一个方向,然后转头略有些嫌弃地“看向”牧四诚的方向,似乎并不想多花时间给这个憨憨解释这些。 “在水里我能通过水声和水流方向判断出水位置。”刘佳仪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以及你们站的位置因为水流被阻,环绕你们形成回流,会有声音,我也可以靠这个判定前面有没有人。” 木柯看向牧四诚,他怜悯地给还有点晕的牧四诚补充解释了一句:“就像是鱼通过腹部的体感侧线来辨别水流的方向。” 刘佳仪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连这个都会啊?!”牧四诚惊疑未定地看向在水中起起伏伏的刘佳仪,“喂!这这是现实世界啊!你是人还是怪物?!这算是超能力了吧!” 刘佳仪没有回答牧四诚的话,只是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像是进入水的鱼一样自在地游进了水里。 她会这个一个是因为她先天就看不见,她的感官会比正常人灵敏好几个层次。 还有一个就是,她已经很习惯在水里像鱼一样生存了。 小时候刘佳仪经常被自己的父亲丢进堰塘里摸鱼,为了摸到足够的鱼让那个男人大发慈悲地放过她,刘佳仪为了追逐那些狡猾的,在泥淤里钻洞游弋的鱼,渐渐进化出像鱼一样的感知能力。 她一直很讨厌自己拥有的这个能力,但此时此刻是例外。 ”无论是谁做了放水这个决定。“刘佳仪摸了一把脸,她甩开手上的水珠,身体在水中沉浮,语气平静又冷淡,”在他准备用这个水这个东西折磨白柳的时候,也方便了我这个瞎子利用水找到他。“ —————————— “—148,149,150——可以了,排水。” 【1087】的房间门闭合,走廊两面的墙壁松开,水从墙壁的缝隙里溢出。 白柳呛咳着从水里脱力地浮出。 他低着头跪倒在地上,弓起身子用力呛咳,白衬衫打湿后贴在他发颤的肩胛上。 白柳肤色泡过水后会透出一种无机质的白,因为缺氧,他指尖甚至泛着青紫,胸膛也在剧烈起伏,长达三分钟的窒息体验让他彻底虚脱了。 很快白柳瘫软了,他大张着口,目光涣散地仰面倒在地上,用肺努力地攥取来自不易的氧气。 但是感觉好像这些氧气已经无法通过用力呼吸进入他的肺部了,白柳看起来像是快要休克了。 “三分钟泡在水里的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唐二打的声音从走廊尽头那个巡逻员手上的通讯器不紧不慢地传来:“据说这个世界上憋气最长的人能憋十三分钟,你想试试吗白柳?” “有让你想起什么不太好的回忆吗?”唐二打嗓音低哑,“想好了要怎么交代玫瑰干叶瓦斯的方案了吗?” “死亡根本无法让你妥协,你根本不怕死,所以我也不会用死亡来威胁你,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老实交代玫瑰干叶瓦斯的解决方案之后,我给你一笔让你满意的钱,如果你不反悔,老老实实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们不会再干涉你。” “第二个选择,那就是我把你和这个【吞噬泉眼】关在一起,我会每隔一分半钟到三分钟就给你排空一次水,你死不了,但你要一直一直地泡在水里,你应该对这种窒息感很熟悉吧?” 唐二打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声调沉了下去:“毕竟当年私立福利院的院长,很喜欢这样教育你,你太坏了,你从小就坏得离奇,她想把你引回正途,所以经常这样教育你。” “可惜她无论用多么的严厉方式教育你,你都没有什么变化,也不会露出什么表情,你作为一个天生就喜欢折磨别人的人,白六,你应该很明白,教育这样的小孩,是让人很没有成就感的。”唐二打拖长了尾调,他平和得像是在给一个死刑犯做训导工作。 白柳把手臂放在眼睛上遮住顶端灯光刺目的白色灯光,他呼吸渐渐微弱。 唐二打继续说了下去:“于是她换了很多种方式,终于找到了你会挣扎的折磨的方式,那就是让你自己——” 唐二打的话被打断了,是奋力挣扎的陆驿站的声音,他声嘶力竭地吼叫,想要盖过唐二打的声音,不要让他继续说下去:“别说了!!他已经忘了!!别让他再想起来了!!” 但唐二打提高了音量,冷厉地继续说了下去,他的声音就像是一根锋利无比的刺,狠狠扎进了白柳窒息过后依旧空白昏沉的大脑。 白柳罕见地皱起了眉,他下意识地排斥唐二打正在说的话,这排斥甚至让他的头就像是要开裂那样痛了起来。 “你全都忘记了吗白六?!根本没有人把你摁进水里!是你自己不断地把头埋进去的!!” “因为有人替你干的坏事背了锅,有人为了保护你接受了那群老师的惩罚,但那群老师在惩罚他的时候失手了,他在不断地被压进水底的过程中,被折磨得淹死在了福利院的水塘里。” “他的身体沉在水底,你不断地把头埋进去看在水底的他的尸体,想要把他拉出来。” 唐二打的语气沉到了底:“——白六你为什么怕水,你根本不是怕水,你是怕看到水里的尸体,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陆驿站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想要阻止唐二打,他的声音撕心裂肺:“别告诉他!!!” 唐二打语气低沉:“他原名叫谢塔,但在这个时间线里,你却忘了他,把他当成了陆驿站。” “你还记得你被淹没下去看到的那张谢塔的脸,到底是在你身旁陪伴着你,还是在水底凝视着你!“ “真的谢塔已经为你死了,你给我想起来!” 谢……塔……? 白柳在濒死的窒息感中,看到了一道耀眼炫目的白光。 白光里闪过无数早已被白柳有意或者是无意逃避遗忘的记忆。 记忆变成碎片在白光中纷至沓来,碎得就像是被人撕碎的画本一样,散成了一片一片,黑白的,或者是彩页的边角,上面有另一个被他遗忘的人的零碎侧影。 然后在唐二打冷酷的声音里,这些原本模糊或者遗忘的记忆边角又在白柳的脑海里重新拼凑成了完整的,一页一页的图片,然后就像是人死前的走马灯般,开始在他的眼前,带着久远年月的噪点,一帧一帧地回放。 人的记忆是会欺骗主人的。 当你无法负荷记忆里面承载的激烈情绪的时候,记忆会很贴心地自动修正,让主人假装若无其事地用一份伪装品,平静地继续生活下去。 通俗一点来讲,就是自欺欺人。 记忆被自动地切割成了白柳可以接受的模样,储存在白柳的大脑里,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轻易地变回原来的样子。 那个老实憨厚的陆驿站的脸在久远记忆的白光里被抹消,变成了另外一张,白柳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张脸骨架很美,但似乎总是让很长的,有些打卷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他的眼睛,但露出来唇形依旧优美精致,是很引人注目的长相。 他从被遗忘的记忆里偏过头来看向白柳,轻声唤他名字,白六,好久不见。 147、危险异端处理局 这种长相很好看的小孩子在私立福利院是很容易被欺负的。 因为这个地方容不下这么好看的东西。 但他似乎很少被欺负, 虽然身上总是带伤,不过看起来倒霉的人是欺负他的那些人。 白柳很喜欢看这个有点狠戾孤僻的小孩一个人彪悍反杀欺负他的小团体的戏码。 他很孤僻,身上散发着奇异的菌菇和浓郁的血的味道, 裸露出来的手背上总是带着密密麻麻的新鲜针孔, 有时候还会带着血从针孔里渗透出来,总是被他浑不在意地抹开。 他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和交流, 反过来说,也没有任何人敢上前和这个肤色越来越苍白,白得像是吸血鬼一样的奇怪小孩说话。 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总是独来独往地去一些根本没有人愿意去的地方,一待就是一整天。 而这也是白柳喜欢做的事情。 这个人坐在福利院背后的教堂里, 坐在神像的第一排翻开一本书,低着头一页一页地认真阅读着,白柳, 或者说是白六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带着一点懒散的兴趣用手撑着脸,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奇怪的家伙, 和他手里的书。 突然, 他转头看向了白柳, 举起手里的书,语气很淡:”你也要一起看吗?“ 白柳瞄了一眼书名《瘦长鬼影杀人实录》, 他说:“好啊。” “你也会这样邀请其他人和你一起看书吗?“白柳坐在了他的旁边,侧过头询问他,”还有我很好奇你怎么在福利院里搞到这种书的, 这是违禁品吧?被院长看到了那个女人会发疯的,会说我们有暴力血腥倾向。“ 他翻书的手上依旧有针孔,他在低着头很专注看着书, 没有侧头看向白柳,但却一个一个地回答了白柳的问题:“之前问过其他人要不要一起看,但是一看书的内容他们都尖叫着逃跑了。书是我从外面搞到的,我很喜欢看这些恐怖的东西。” “为什么喜欢这些恐怖的东西?”白柳饶有意趣地反问。 他说:“因为我觉得我也很恐怖。” 他斜眼看向白柳:“你也喜欢吗?” “我也喜欢。”白柳微笑起来,“我很喜欢看恐怖的怪物屠戮人类玩家的情节。” 后来这个和白柳一起看书的小孩,就越来越多地从外面找来恐怖的书籍和游戏和白柳分享。 他们躲在教堂的后面,躲在神像的下面,在神明的庇佑和漠视下,偷偷地玩这些福利院里恐怖渗人的违禁品,玩各种恐怖的游戏,看各种恐怖的画本,白柳脸上却带着愉悦的笑意——他开始有点喜欢和这个小孩一起待着了。 他和陆驿站不一样,陆驿站和白柳玩游戏,基本都会让着白柳,输了也就笑呵呵地挠着头,说白柳你真厉害啊。 但这个家伙的好胜心完全是和那副淡漠的外表不符合的强,无论玩什么类型的恐怖游戏,这人都会疯狂乱杀,然后赢过白柳拿第一,在白柳输的郁闷又气馁的时候,他偶尔会有点不自在地别过来,不熟练地拍拍白柳的肩膀,说一句,加油,你下次说不定可以赢我。 白柳很快就会再次挑战他,这种屡战屡败让他兴奋,他觉得和这个人玩游戏非常有趣。 他们成天腻在一起,渐渐成了游离在人群之外的两个怪胎。 但很快,《瘦长鬼影杀人实录》这本书在大扫除的时候被老师发现了,这本书被没收了,还上报了院长,院长大发雷霆,把全院的小孩喊了出来站在外面,一个一个地逼问,到底是谁把这本根本不健康的画本带回了福利院。 大家都噤若寒蝉地低着头,发着抖,没有人敢站出来。 于是院长就愤怒地,在所有人面前,一页一页地撕碎了这本书。 白柳紧抿着嘴唇,他在人群中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那本被院长撕成碎末的《瘦长鬼影杀人实录》,那本他和那个人不知道翻看了多少遍的画本。 没有人承认这本书是谁带回来的,大家都拼命否认,都把锅推到了白柳和那个奇怪的小孩的身上。 当院长逼问到白柳的身上的时候,白柳也否认了这是他的画本。 只有他没有否认。 他平静地站在院长的面前,垂下眼帘看着地上那些画本碎片,反问院长:“你害怕这本书吗?” 他抬头看向院长:“或者说你害怕是我,对吗?你觉得我是个恐怖的怪物,会让你发生不好的事情?” 院长看有些惊慌着他,目光闪躲地看着他身上那些针孔,不敢直视他,也不敢回答他。 这本原本不应该出现在福利院里的书闹出来的事情,最终也只是被院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放过了他。 他在院长那里总是有特权,不会轻易地受伤害,院长似乎不能,或者是不敢对他做什么。 就像他说的那样,院长似乎非常害怕他。 不光是院长,这里的老师也害怕他,害怕他身上的血腥味,害怕那股摄人的菌菇气息,她们的畏惧难以遮掩,甚至于这种害怕最终传染到了福利院这些擅长察言观色的小孩身上。 这些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的小孩也开始害怕他。 小孩敌对他,排斥他,殴打他,在发现打不过之后,就远远地,用那种看怪物的惊恐眼神看着他,用各种自己臆想出来的闲言碎语和惊悚故事编排他。 他变成了一个会自己长出针孔流血的怪物。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平静地蹲下来捡被撕碎的书的碎片。 人群散去之后,只有白柳站在他的身旁,和他一起蹲下来捡那本书的碎片。 他们把捡起来的所有碎片包起来,带去了教堂——那是他们的安全区。 因为那个地方,没有孩子和老师愿意前去,福利院的教堂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日子才会开放,那个日子里会有很多看起来很有钱的人来帮这些孩子洗礼,做很奇怪的仪式。 每次的仪式白柳都逃掉了,他不喜欢那些有钱人看小孩的眼神。 就像是看货物的贪婪眼神。 每一次的仪式过后,他的身上针孔就会变得更多,脸色就会变得更苍白,从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没有血色的大理石雕塑。 白柳和他沉默地在教堂的桌子上拼凑被撕碎的《瘦长鬼影杀人实录》,而在他们的正上方,神像正毫无情绪地看着他们的试图粘起一本根本没有修复价值的书的幼稚游戏。 “你说来这里的那些人真的相信有神存在吗?”白柳突然提问,”你觉得神存在吗? 他依旧很沉静地低着头,用指尖把纸片拼凑在一起,他反问白柳:“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白柳很干脆地就给出了答案,他指了指桌面上的画本碎片,随口道,“要是有神,就让他把这堆纸片变成一个真的瘦长鬼影给我。” 白柳粘书粘得有点烦躁了,但另一个人还是很耐心。 他抬起了头:“你刚刚在被撕书的时候,是不是不太开心?” “没有。”白柳飞快地否决了。 他直视着白柳,继续提着问:“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画本?喜欢瘦长鬼影?” “完全没有。”白柳再一次迅速否决了。 他无波无澜地又低下头,继续拼凑书页:”我知道了。“ 白柳罕见地觉得自己被憋闷到了:“你知道了什么啊?!” 一个月之后,白柳终于知道他知道了什么。 教堂下面,一个长得,只能是有一分和瘦长鬼影相似的丑陋玩偶平静地坐在神像下面的第一排,背挺得很直。 这个玩偶看起来应该是各种福利院被丢弃的床单被套做的,头上还沾着一根稻草,身上到处都是花色不同的补丁,导致这个【瘦长鬼影】看起来贫穷又笨拙,像个业务不太熟练的流浪汉。 【瘦长鬼影】转过头来,看向怔怔地站在门口的白柳,举起手中不知道拼了多久才拼好的,破破烂烂千疮百孔的画本,依旧是用一点起伏都没有的语气问他:“要一起看吗?” 白柳镇定地坐了过去,冷静和他看了不到一分钟的书,就开始把头埋进桌子里笑:“……你的脸从这个布偶里探出来太好笑了。” “正脸需要用绷带来做。”他淡淡解释,“找不到那么多绷带了,你用我的脸将就一下吧,我觉得我的脸应该和瘦长鬼影的脸差不多恐怖。” “我不信,你一直拿头发遮住自己的脸,万一你的脸比瘦长鬼影还恐怖——”白柳趁对方不注意,穿了玩偶服不方便动作,白柳一个回转就强行用手向上撩开了他的头发。 在撩开的一瞬间,两个人诡异地对视着,都静了下去。 银蓝色的,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眼珠子的白色眼睛,淡淡地看向白柳,而白柳深黑色的瞳孔里,完整地倒映着他的脸——银色的,专注地凝望着白柳眼睛,清晰的下颌线,和苍白没有血色的唇。 十几秒之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白柳收回了自己的摸过对方额头的手,冷静地捏了捏,呼吸声微微变得快了一些。 而他低着头,一只手垂落在桌子下面握紧,就像是要把眼珠子粘进书里一样,一秒一下地翻着书,也不知道这么快的速度能看个什么东西。 “我看起来……很恐怖吗?”他轻声问。 “还好吧。”白柳勉强冷静地回答,“不是很恐怖。” “那你为什么心跳这么快?”他问,“不是被我吓到了吗?” “不是。”白柳深吸一口气,他合上书,背对着他站了起来,“今天我们就看到这里吧。” “等等。”他从后面微微环抱过白柳,把那本修补好的书放进了白柳的怀里,语气轻柔:“修好了,送给你。” 白柳莫名不敢回头,他拿着书紧绷着表情,快步离开了。 148、危险异端处理局(91w+92w) 不久之后, 又到了那群有钱人来教堂举行一些很奇怪的祭祀的日子。 通常来说,院长会提前一天把他叫去教堂,然后那天他是不回正常的睡房睡觉的, 他睡在教堂。 白柳抱着那本他送给他的《瘦长鬼影杀人实录》辗转反侧, 最终他爬了起来,小心地踩着鞋往教堂去了。 教堂被院长锁了, 但白柳在那个教堂待久了,知道一些可以潜入教堂的小通道,比如一个被窗帘挡住的一个碎掉的小窗户。 白柳从窗户里爬进了教堂,他借助月光在长椅上搜寻另一人的踪迹,最终白柳在神像后面发现了他。 看到他的一瞬间, 白柳的脸上是没有情绪波动的。 他蜷缩在一个比他身长略小一点的浴缸里,浴缸里全是血水,他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就半泡在血水里, 连呼吸都感受不到, 睫毛上甚至结了一层白皑皑的冰霜,手脚和额头上都是还在渗血的针眼。 “谢塔。”白柳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谢塔在浴缸里缓缓醒来, 他睁开眼睛, 看到了白柳, 他伸出手似乎准备去触碰白柳,但是浴缸里不知道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 一根张满蘑菇的荆棘藤条从血水里伸出来,死死缠绕住了谢塔的脖颈和手腕脚腕,在谢塔的指尖触碰到白柳的前一秒把他死死地包绕禁锢在了这个血色的受洗池里。 “你在做什么?“白柳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询问。 谢塔说:”受洗, 这是抽血之前的仪式。“ ”那些人是来抽你的血的对吗?他们需要你的血救他们。“白柳继续很平宁地问,”你被放了这么多血,你会死吧?“ ”不会的。“谢塔望着白柳, ”我是怪物,所以我不会死。“ 谢塔说话间呼出了一口白气——这足以说明现在他的体温有多冷。 ”那你在这里睡着,冷吗?“白柳问。 谢塔诚实地摇摇头:”我感觉不到。“ 白柳一只脚踩进了血水里,他跪下来,硬是把自己塞进了谢塔蜷缩的空隙里,白柳温润的体温透过血水远远不断地传递到谢塔,谢塔缓慢地眨眼,他的睫毛上的那些霜在白柳的呼吸间融化了。 他现在能感觉到冷了,因为白柳好温热。 然后白柳若无其事地打开那本谢塔送给他的书,他带着一起过来了,问他:”要一起看吗?” 他们一起睡在满是脏污的血水受洗池里,看着俯瞰他们的神像,百无禁忌,漫无目的地聊着天。 “受洗有什么意思吗?” “受洗的意思是神为自己最钟爱的,新生信徒赐予祝福的意思。” “你这种也算祝福?” “……对他们自己的祝福吧。” “你很信这些?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有神存在吧?” “嗯。” …… 白柳蜷缩在谢塔冰凉的臂膀上陷入了沉睡,等他第二天醒来却是在自己的床上,身上一点血水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谢塔才回来,他比之前更加苍白了。 这次针孔蔓延到了他脸上,手背和脚背上是触目惊心的,反复抽血留下的青紫。 白柳沉默着用他从医务室偷来的绷带缠绕那些还在渗血的针口。 而谢塔安静地看着他,突然说:“这个绷带拆了,你的【瘦长鬼影】玩偶就有脸了。” 白柳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群抽血的有钱人来得越来越频繁,谢塔出现的时刻变得越来越少,就算偶尔出现,谢塔身上那种熏人的血腥气和菌菇味道都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一旦谢塔出现,小孩们都会离谢塔远远的,还会不停地在自己的鼻尖嫌恶地扇动手,似乎想要把这奇怪的气味和谢塔一起扇走。 谢塔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他很少在白柳面前出现了,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偶尔白柳走过去找谢塔,谢塔就消失不见。 他不想和人接触的时候,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根本没有人能找得到他,包括白柳。 白柳开始和外面的大人接触,做一些适合小孩做的,灰色地带的事情,他能用这个牟取不少的钱财。 只有了足够的钱和能力,做好了准备,他有把握带着谢塔甩开这群投资人的追踪,跑出这个福利院——虽然是一个非常不成熟的天真计划,但一种隐隐的不安让白柳意识到,谢塔如果再不走。 但是白柳的事情还是被揭发了。 揭发白柳的那个小孩缩在院长的后面,他脸上带着畏缩和兴奋,接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颤颤巍巍地举着手,指向脸上毫无情绪的白柳:“我看到他在和那个大人做……一些奇怪的交易!他帮一些大人做坏事!我看到了!那些大人还给他钱!” “你做了这种事情吗!白六!”院长严厉地看向他。 白柳没有说任何否认的话,他只是无所谓地别过脸盯着坐在人群之中的谢塔,出神地沉默着。 他没有没有解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因为没意义。 这些人根本不在意他到底做了什么,也不会过问他做了什么,就宣判了他的罪行。 当然他的确做的不算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这些老师只是恐惧他而已——恐惧他这个成天和谢塔混在一起,变得越来越阴森恐怖,喜欢看血腥故事,总是用一种看待宰牲畜的眼神看着其他人的古怪小孩而已。 于是理所当然,他要被惩罚,但白柳还有心情走神地评判这些老师惩罚人的措施——也就那几样,他不是第一次被罚了。 但在老师过来抓住白柳的臂膀,想要把他拽走的时候,谢塔一只手撑在椅背上,忽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和语气是万年不变的平淡:“是我让他做的。” 这下这些老师就彻底炸锅了,比起白柳来,她们更恐惧的当然是少言寡语的谢塔,她们把谢塔团团围住,中间却警惕地隔了一米的空档,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包围圈。 院长谨慎地,畏惧地,居高临下地审问着他:“你为什么要让白六做这样的事情?” 她们根本没有怀疑过这件事不是谢塔做的,就像是之前认定白柳有罪的过程一样,干脆又笃定地宣判了他的罪行。 因为他是怪物,白六是和怪物为伍的坏小孩,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谢塔微微侧眼看了一眼被老师们拉扯提起来的白柳,他很突兀地,很轻很轻地扬了一下嘴角,在谢塔微笑的那一秒,白柳觉得他的银蓝色眼睛一定会很温柔,很好看地弯起,可惜被头发挡住了,他没能看到。 谢塔用当初送书给白柳的那种轻柔口吻认罪了。 他说:“因为我想联系外面的人,然后带着白六跑出去。” “你怎么敢跑出去!!”院长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知道你跑出去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已经进入第二轮筛选阶段了!那些投资人没有你的血就不给钱了!” 孩子们惊慌地散开,他们害怕地,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血?!什么血!他针孔里流的那些血吗?!” “他果然是个怪物吧!” 院长发现自己说漏嘴之后,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下一秒她恶狠狠地看向谢塔,她拽着谢塔纤细的手腕往教堂那边走。 “你的一切都是这个福利院给的,居然还想逃跑!”院长的愤怒战胜了恐惧,她残酷地判决了谢塔要经受的刑罚,“我觉得我们给你的特权太多了,你该受一些教育了,今晚我要把你关在教堂里受洗!” 说完,她拖着谢塔的手腕就走了。 白柳艰难地越过噪杂的小孩和老师,他从人群的包围圈里费力地去追逐,伸出双手想要抓住被带离他的谢塔:“谢塔!” 谢塔回头看他,风吹起他额前的卷发,露出那双银蓝色的,好像是雪融化之后的湖泊一样美丽的眼睛。 白柳怔愣地看着谢塔那双一点都不难过,只是平静的,好像带着很满足感情的银蓝色眼睛,眼睛里全心全意地倒映着他。 谢塔也对他伸出了手,握住了白柳从人群的围困之下想要抓住他的那只手,十指相扣。 冰凉又温润的触感,能摸到手背那些鼓起来的针孔伤痕。 “白六。”他很浅地笑着,紧握住了白柳的手,“不要害怕,我是怪物,我不会死的。” “松开!”院长蛮横地扯开了他们握紧的双手。 白柳咬牙不想松开,但谢塔安静地放开了手,于是那紧握一触即散。 谢塔对白柳摇摇头,让他不要追过来了,转身习以为常又平和地和院长走向了那个,他早已经很熟悉的教堂里。 白柳从来就不是一个很听话的小孩,在院长带着谢塔过去之后几分钟之后,他偷偷地,小心地从那个被窗帘遮住的破窗户钻进了教堂,白柳躲在窗帘后面,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从边沿偷窥站在神像下面的谢塔和院长。 谢塔穿着纯白的衣物,双手捧着摇曳的白色蜡烛,赤脚站在神像前,他仰着头闭着眼,不疾不徐地念着祷告词。 院长就站在谢塔的旁边,举着一根鞭条冷冷地看着他。 在念完祷告词之后,院长上前凝视着他:“接下来是受洗,但今天由于你产生了背叛神逃跑的想法,所以今天的受洗必须彻底,要完完全全地清洗你身体里的邪恶和污秽!” 谢塔垂下眼睫:“洗不干净的。” “我就是无法被正视的邪恶本身。”他轻声说。 院长一愣之后,越发沉下了脸色。 她抢过了谢塔手上的蜡烛,把谢塔摁进了水波晃荡的受洗池,她举着蜡烛残忍地,得意地笑着,就像是终于战胜了什么她恐惧了很久很久的恶魔一样,有种劫后余生的疯癫感。 院长松了一口气看向北淹没在水波里的谢塔,她举起蜡烛平放在受洗池上,冷漠地说:“等蜡烛烧完了,你才能起来,明白吗?” 蜡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清水里,晕凝成质地白朦的小花,就像是某种祭祀用的花一样,一朵一朵地悬浮在闭着眼躺在水底的谢塔的正上方。 这个受洗池就像是一口对他而言过小的棺材,牢牢地,扭曲地把他给束缚住。 在没有人意识到的时候,那尊正对着受洗池的神像动了一下,神像纯白的大理石雕像的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一种很人性化的指责,就像是在指责这个受洗池里的孩子为什么不乖,想要从神庇护的地方逃脱出去。 【你是邪恶之物,堕落之神,你不能离开神的禁锢,你不应该因为一个被你蛊惑的孩子而动了想着逃离的念头】 神像语气冷漠地谴责:【塔维尔,你知道那孩子是被你的邪恶所蛊惑的,他并不是你寻找的新信徒】 水底的塔维尔眼皮动了动。 【不,我没有把他当作我的新信徒】 神像冷酷质问:【那你把那孩子当作什么?他看过了你的眼睛,他离疯狂不远了】 【你应该杀死他,不然他会变成和你一样邪恶的怪物,毁灭这个世界,你知道的,你污染过的东西都会导致这个后果。】 塔维尔交叠放在胸前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我把他……当作……我想和他永远一起看书】 【但你知道不行,塔维尔,杀死他,杀死这个被你玷污的孩子!】神这样命令着。 【我做不到】塔维尔平静地拒绝了,【您杀死我吧,我做不到杀死他】。 神像的表情变得愤怒:【……被放逐到这里还敢违抗神的命令,你的确应该受到惩罚,永远地沉睡下去!】 它正对着塔维尔的上方张开了手,受洗池水底的水流还是变得沉重黏稠又冰冷,就像是能流动的冰在塔维尔的身体里变成一颗一颗的尖刺流窜,这让他拧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松开了。 水底的谢塔蜷缩了一下握过白柳的手,他颤动的眼皮停止不动了。 白柳掌心的温度还停留在他的手心,但那温度在冰冷的水底渐渐散去,和他的呼吸一起停止了。 他攥紧的,想要留住那个温度的手指缓慢松开,谢塔的身体在水底悬浮起来。 “谢,谢塔?!”院长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往前触碰了一下谢塔的鼻息,她惊掉了自己手里的蜡烛,在慌乱的脚步中踩熄灭了蜡烛的火,也熄掉了教堂里仅有的光。 “完了……”院长神志恍惚地跌坐在地,她疯疯癫癫地扯动着自己的头发,无法置信地自言自语,“他不是怪物吗?!被抽那么多血都还没死?!受洗过那么多次都没有死,为什么这次会被淹死!?“” ”只是几分钟而已啊?!蜡烛都没有烧完!“院长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惶恐,她不断地摇着头,好像只要她不承认,谢塔就会活过来,”不会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死了,我要怎么办?!“院长崩溃地跪在受洗池前。 她无法想象,这个孩子的死亡都会给她带来如此致命的恐惧。 院长低头恍然看着受洗池里谢塔完美无瑕的脸,喃喃自语:”……要是自己我淹死了谢塔,那群人会抽干我的血的,我必须找到别的孩子来当他的替代品!“ 藏在窗帘后的白柳脸色毫无情绪地看着院长的歇斯里地的咆哮。 有一种很奇异的坚定让白柳安静地观望——谢塔说过他是怪物,他不会死的,他一定是在装死糊弄这个蠢货院长。 等一下,等这个院长走了之后,白柳走上去,谢塔就会从受洗池里站起来,对他露出和那个很少见的笑,或许还会撩开自己已经被打湿的额发,用那双银蓝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问他怎么过来了。 这些场景的联想让白柳的心跳轻微地加快。 院长不敢让那些投资人知道她弄死了谢塔,她把谢塔的尸体从受洗池里搬运出来,偷偷摸摸地从教堂的后门搬运了出去,在谢塔的手脚上都绑上了石头,然后扔到了教堂后面的荒芜的草丛里的一个小湖里——那个湖和外面的一条江是相通的。 几次流通之后,谢塔的尸体就会随着湖水流流进江水,再随着江水流进大海里。 但白柳不会让谢塔走那么远。 白柳沉默地一路跟随着毁尸灭迹的院长,并没有出声,院长看起来已经要疯了,要是他现在出现,看起来这位歇斯底里的院长并不介意多处理一具儿童尸体。 等到她仓皇地逃离之后,白柳才走了出来,他把脸埋进长满翠绿浮萍的小湖泊里,潜入水底,伸长手去够湖底渐渐随着泥沙下陷的谢塔。 湖很深,浮萍很绿,谢塔下陷得很快。 那些黑色的泥沙就像是某种吞噬人类尸体的生物,很快就爬满了谢塔的身体,贪婪地要把他拽进地狱。 但是白柳忍住灌进他口鼻和耳朵的肮脏湖水和呛咳的欲望,他咬牙抓紧了被泥沙吞没的只剩一只手的谢塔,用尽全身力气地往外拔,直到用尽了最后一口肺部的空气,白柳觉得自己脑子都要因为缺氧烧起来了。 但他终于把谢塔给拔出来了,白柳扯开捆绑在谢塔身上那些沉重的石头和绳索,抱住他往上游去。 等到上岸之后,白柳双手向后撑着地,仰着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喘息,他脸上和眼睑下挂着浮萍,身上也全都湿透了,周围的草丛里还有蝉鸣,实在是个很狼狈的场景。 但白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愉悦地哼笑了一声,他用脚踹了一下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没有醒来的谢塔,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带你走?万一我为那些大人做事,挣钱就是想给自己花呢?“ 白柳脸上带着一点,很不自在,又有点散漫的笑斜眼看向谢塔:”你是不是稍微有点自作多情了,谢塔。” 谢塔的脸上沾着浮萍,他还是没醒,白柳先是坐起来,然后又变成了蹲的姿势,他垂眸看着一动不动的谢塔,然后伸手撩开因为湿透而贴在谢塔额前的发。 这个人真的很美。 白柳的指尖从谢塔纤长的,挂着水珠的睫毛,一直往下滑动,划过他挺直的鼻尖,最终落在他白到不可思议的唇上,还有那双最美的,银蓝色的眼睛,好像只给他看过,也只看过他。 “谢塔。”白柳声音很轻,他弯下腰侧身把耳朵贴在了谢塔的胸膛上,直直地睁着眼,“你再不醒,我要对你进行人工呼吸了,我会咬死你的。”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没有任何谢塔会苏醒来的迹象。 “我说真的。”白柳把头埋进谢塔的怀里,他的拳头渐渐攥紧,紧到指尖发白。 白柳能闻到这个人身上浓重的,熟悉的血腥味和水底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是一种临近死亡的气息。 白柳越发用力地抱着谢塔的肩膀,很紧地收拢手臂抱着谢塔,两个人身上滴落的水珠融合在一起。 “我觉得你也不算自作多情。”白柳把头靠在谢塔的肩窝上轻声说。 他的额头抵在谢塔的心口,低着头眨了眨眼睛,沾着浮萍的睫毛上滴落一滴水。 谢塔的头一点力气都没有地靠在了白柳的肩膀上,他没有回答白柳的画,眼睛也还是没睁开,只有发丝里冰冷的水顺着落进白柳的衣襟里,提醒他的确还。 他们互相拥抱依靠,两只手都十指相扣,白柳靠在谢塔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很平静,静到一点起伏都没有: “你不是说自己是个怪物吗?像个怪物一样活过来,我就承认你是怪物。” “你现在这样,让我觉得好恐怖,谢塔。” 谢塔的睫毛上滑落一滴水珠,就像是一滴泪砸在了白柳的手背上。 149、危险异端处理局(日+93w) —————————— “最近那个叫白六的家伙, 越来越奇怪了……”小孩们头碰在一起,恐惧地小声讨论着。 在院长说谢塔逃跑离开福利院之后,他们就把从谢塔身上空出来的恐惧转移到了白柳的身上。 福利院的其他孩子惊惧又好奇地看着坐在长桌最末尾的, 和其他人都远远隔开, 一个人沉默地吃着饭的白柳——这是之前是谢塔吃饭的位置。 “新来的,你叫陆驿站是吧?”有小孩对另一个长相周正的, 看起来大一点的小孩挤眉弄眼,他指指白柳,“那个坐在最末尾地方的小孩,叫白六,你记得离他远一点。” 年少的陆驿站疑惑地看回去:“为什么?他做什么了吗?” “因为他是怪物!”那个说话的小孩张牙舞爪地比划手势, 嘴里发出很奇怪的嗷呜嗷呜声,“他吃掉了他唯一的朋友,当然他朋友也是一个怪物, 一个会流血的针孔怪人, 你要是和他做朋友,他也会吃了你!” 小孩煞有介事地恐吓道陆驿站。 陆驿站皱眉又看向了长桌末尾的白柳——白柳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 没有什么异常, 甚至有些瘦削得过分的小孩, 他不觉得这种小孩有什么值得恐惧或者提防的地方。 白柳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吃饱一样,脸颊上的肉都凹陷了下去, 他看起来是真的饿,吃得也很快。 但——陆驿站的目光落在白柳的餐盘上,他的餐盘上还有一个主食面包没动过, 看起来他也不准备动了。 白柳安静又快速地吃完之后,他拿着自己一口都没有动过的面包从教堂后面绕路到湖的附近。 陆驿站跟着白柳到了教堂,就停住了脚步, 他目光越发迷惑,或者是好奇地看着白柳这个神秘的小孩。 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福利院的这些小孩,为什么这么排斥他? 夜晚。 福利院新来的孩子陆驿站分到了之前谢塔睡过的床,等他准备睡的时候,刚一躺下,陆驿站一转头就看到白柳面无表情地抱着被褥站在他的床头。 陆驿站被吓了一跳,慌张坐起,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胸:“白六你要干什么?!” 睡房里的其他小孩也突然冒出来的白柳给吓了一大跳,纷纷惨叫着到处逃窜:“白六来吃人了!他要来吃我们了!” 陆驿站倒是还能勉强维持镇定,他看着抱着一大堆被褥一动不动地站在他床头不走的白六,揣摩了一下白柳的意思,陆驿站指了指自己的床,又指了指白柳手中的被褥,试探着问:“你是……要和我换床吗?” 白柳安静地看着陆驿站,他似乎精神有些不佳,眼神是散的,眼下也有很浓重的青黑,听到陆驿站问他,白六缓慢地点了点头。 陆驿站松了一口气——还真是来换床的。 陆驿站并不在意一张床的归属,他友善地把自己的床让给了白柳,并且提醒明早要换回来——因为这里的老师是按床认人的,孩子们自己偷偷换床可以,但被发现了,始终不是什么守规矩的好事。 在和白六商量好了明早换回来的时间之后,陆驿站抱起了自己的被褥去睡了白柳的床。 在离开自己的床之前,陆驿站回头看了白柳一眼,他看着白柳一言不发地铺好床,抱着一个造型很奇怪很瘦长的,没有脸的玩偶在床上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白柳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这么大年纪都会抱着玩偶睡觉的小孩,但他对这个玩偶明显很珍惜,不仅把自己床的大半都让给了这个玩偶睡,还把被子都盖在了玩偶的身上,自己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 夜里明显是有些冷的,但白柳就像是感觉不到饿一样,他好像也感觉不到冷,抱着玩偶没多久就睡熟了。 但那是一个,用寻常人的目光来评判,根本不需要这么去珍惜和保护的玩偶——很多补丁,做工粗糙,边缘还冒线了,也没有脸,就像是一个半成品。 白柳蜷缩成小小一团睡在这个玩偶的手边,这个被玩偶的身体被白柳摆放得卷曲地抱着他,这两个人严丝密合地贴在一起,就像是——就像是相拥睡在一个很狭隘的,椭圆形的浴缸里。 是一个……很奇特的睡姿。 这个奇特的粘着布娃娃睡觉姿势让陆驿站有点想笑,他多看了一眼之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往白柳的床走去。 陆驿站在心里评判——白六真是个奇怪的小孩。 但好像,也没有其他小孩说的那么不好相处,还挺讲道理的。 陆驿站越来越多的关注白柳这个在别人口中诡异阴森的小孩。 在陆驿站来的第七天,白柳差点昏倒在了饭桌上,是陆驿站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不对劲,给了他一颗糖,又强行让他吃掉了自己半份饭菜——白柳很明显是低血糖了。 这人根本没有好好吃饭,每天都剩很多饭偷偷再走,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每次晚上回来的时候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陆驿站有点担心白柳,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食物分给白柳。 但是大部分的时候都会被白柳冷着脸拒绝说,我并不需要。 同时福利院里也开始弥漫一种诡异阴森的气氛,越来越多的小孩出逃,有些是真的出逃了,有些事“被迫”出逃的,陆驿站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这个福利院好像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和安全。 随着消失的小孩越来越多,陆驿站的忧虑越来越重,他在发现白柳身上也开始带有那种好像被抽血之后的血腥气之后,陆驿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带着白柳和其他的小孩逃跑。 在一次睡前,白柳又过来找陆驿站换床位的时候,离开之前,陆驿站不动神色地抓住了白柳的手臂,贴在他耳边小声地和他说了自己的发现,提醒白柳福利院不安全,并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跑? “我知道一家公立的福利院,比这里安全,我们可以去那里。”陆驿站轻声说,”那边离警察局很近,有人会保护我们的。“ 白柳很冷漠地回复:“不去。” ”为什么?“陆驿站有点急了,“这里真的不对劲!” 白柳垂眸看着他,瞳孔里一点焦距都没有,语气很迟钝:”我在等一个人醒过来,他醒过来,我会带他一起走。“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陆驿站想带走白柳的急切,在又一次洗礼之后,陆驿站终于打破了自己不轻易窥探别人秘密的原则,他跟着白柳走进了,白柳没有都会去的教堂的后面。 教堂后面一直都是福利院内的禁区,院长严禁他们任何一个儿童过去,说那边不安全,是没开发的丛林灌木和小湖,还没有修建和改造,小孩过去容易被淹死或者是陷在泥坑里,所以平日里教堂也是锁紧的,防止这些小孩过去。 但白柳似乎找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可以直通教堂后面。 陆驿站跟随白柳,他看着白柳动作熟练轻巧地从教堂侧门后面一个破碎的窗户钻进去,然后越过教堂,从后门出去,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教堂后面茂盛的,可以将白柳瞬间吞没的草丛里。 白柳熟练地绕过割脚的灌木和石头障碍物,最终他来到了一个飘满浮萍的小湖,或者说水塘旁边停下了脚步。 陆驿站满心疑惑地躲在草木后面——白六来这个水塘干什么?游泳吗? 如果是平时,白柳肯定能发觉跟在他背后的陆驿站,但长期的饥饿让他状态严重下降,注意力也被消耗得很厉害,所以他并没有察觉不远处还有人跟着他过来了。 白柳背对着陆驿站毫无防备地脱下衣服,露出肋骨分明,白得刺目的背部,他弯下身子把怀里的面包放在干净的衣物上,然后转身潜入水塘里。 陆驿站藏匿在草丛中,他静静地观察着,他有感觉,马上他就会弄明白白柳到底这些日子到底都在做什么。 但是陆驿站等啊等,等了差不多好几分钟,白柳都没有浮起来,陆驿站发现不对了,他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湖里,在阴暗的湖底到处搜寻白柳,终于他看到了一个被泥沙吞没了双脚的白柳,双手悬浮在水里,明显出现了溺水征兆的白柳。 陆驿站憋气飞快地游过去,抓住了白柳的肩膀就往上托。 白柳似乎在拖拽着什么东西,但他力气太小了,在陆驿站的帮助之下白柳才勉强拖出来,最终陆驿站一手提着一个,把白柳和他要拖出来的那个东西都扯出了水底。 陆驿站趴在湖边大口喘着气。 白柳浑身都在生理性地痉挛,他干呕了几口湖水,缓了好一会儿,才侧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刚白柳差点就溺死在湖底了,因为低血糖和虚弱,这种强度的体力活动目前的白柳做起来已经很勉强了。 “你都在想些什么?!”陆驿站没好气地一边喘气一边骂白柳,“你一次性拖不出来,你就不知道上来喘口气再下去拖吗?非得把你自己在水底淹死?!” 说完,陆驿站转头看向那个被自己和白柳拖出来的东西——这让陆驿站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躺在白柳旁边的,是一具面部光洁,脚踝上被捆了绳索防止下陷的尸体。 “你把尸体藏在这个湖里?!”陆驿站真是要疯了,“你倒是胆子够大,这里的确不会有人发现,这是什么尸体?!你每天把他拖出来干什么?!” 白柳沉默地跪在谢塔旁边,他就像是没听到陆驿站的话一样,掰碎自己放在衣服上没用动过的面包,就像是喂鱼一样,捏碎了之后用指腹揉进谢塔冰凉的嘴唇里。 他用行动告诉了陆驿站他过来干什么——他是过来饲喂这具水底的尸体的。 陆驿站陷入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寂静当中,他双眼发直地看着白柳平静地喂完面包。 白柳拍拍手上的面包屑,他这才抬眼看向陆驿站,淡淡开口解释了一句:“他是个怪物,但不是尸体,他没有死,他会活过来,所以我不能让他饿着。” “你知道吗白六?”陆驿站脸色和语气都复杂得无以复加,“你现在比较像个怪物。” 说着,陆驿站的目光落在了谢塔的尸体上,这具尸体的右手已经开始腐烂了,可想而知白柳已经“喂”了它多久。 “无论他是个尸体还是怪物,你都必须得让他走了。”陆驿站感觉自己大脑快要爆炸了,他蹲下来,扶着白柳的肩膀平视着他,试图用一种白柳可以理解的话解释目前的现状,“你长大之后可以给他报仇,可以找出杀死他的元凶,但是现在,你不能把你自己和他一起埋葬在水底。” “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陆驿站叹气,“白六,你不能陪他一起睡下去。” 谢塔依旧安静地躺在地面上,他的手背上那些针孔还没有愈合,但在恍惚间,白柳似乎看到了谢塔睁开了眼睛对他说,离开这里吧白六,我们总有一天会重逢。 我们会在无尽的,我们看过的,玩过的,共同拥有的恐怖游戏和故事里重逢。 所以现在,让我离开,也让你自己离开吧,有告别才有重逢,白六。 白柳喃喃自语:“你发誓我们会重逢?” 谢塔很浅地笑,他用已经腐烂出白骨的右手握住白柳的手:“我发誓。” 陆驿站疑惑地转头,他有点发毛地看向那具一动不动的谢塔尸体:“白六,你在和谁说话?” 白柳缓慢地松开了自己握住谢塔的手,他垂眸,身上的水不断滴落脚底,然后白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隔断了捆在谢塔脚踝上的那根绳索,白柳费力又艰难地抱起了谢塔的尸体,一步一步地往水塘走去,然后平静地把谢塔放进了水里。 谢塔的发丝飘摇着沉浸了水底。 白柳不错眼地看着,陆驿站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白柳眼睛眨了两下,睫毛上好像是掉了两滴水。 然后白柳深吸一口气,又猛地跳进水塘里。 “白六!”陆驿站惊魂未定地喊道,他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白柳用力地划动着四肢,他伸手去够淹没在水底的谢塔。 他看着泥沙就像是无法抗拒到来的黑夜一样迅速淹没了谢塔的脸。 黑色的泥沙就像是藤蔓般爬上谢塔的鼻梁,谢塔的唇,然后是谢塔的胸膛,臂膀,最后只剩一只白到触目惊心的手松散地露在泥土外面。 白柳奋力地去抓住那只手。 那只手的触感冰凉又温润,他感到谢塔的那只手紧握了他一下,然后又松开,最终彻底消失在了湖底。 白柳把手伸进了泥沙,他执拗地想要刨开泥沙再看一次那双眼睛,但是陆驿站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咬牙开始把他往上拔。 白柳的肺部已经要没有氧气了,空气就像是被抽走一样快速消失在水底,白柳口鼻处不断有泡沫上涌,但他好像是没有感受到窒息,只是睁着瞳孔扩散的眼睛,机械地在水底地刨动着泥沙,寻找着从他生命彻底被黑暗吞噬走的那个人。 碎掉后又被拼凑起的画本,满是补丁的玩偶套装,没有被履行的约定,永远被头发遮挡住的脸。 谢塔留给他的永远都是残缺的,不完整的东西。 这些不完美就像是在提醒白柳一样,谢塔不是真的。 这个人真的会回来吗? 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这个人……真的出现过吗? 还是着只是他,白六,一个被所有人判定为精神有问题的小孩为了填补自己的孤独情绪,自欺欺人所臆想出来的,愿意握住他的手的幻像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那为什么会有一个永远会在教堂里等着他一起看书,和他一起玩没有人喜欢的恐怖游戏,给他做玩偶的,拥抱他的怪物呢? 【白六,你为什么愿意相信有怪物存在,但却不愿意相信有神存在呢?】 【因为神又没有对我好过啊。】 白柳睁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水底,他无意识地张开了嘴,气泡从他口里涌出。 他说:“谢塔,我要走了,再见。” 白柳觉得谢塔离开之前,他好像还没有对他正式的告别过,没有告别就没有重逢,这是谢塔刚刚说的,所以白柳跳下来了,他要和他认真告别。 涌入白柳口腔和鼻腔的水让他开始窒息,雪花般的泡沫从他口角两边上升。 白柳缓缓地耷拉下眼皮,他的四肢失去力气,向后张开,像死去的浮萍一样悬浮在了水里。 他陷入了一片白光的晕眩中。 在白色的晕眩中,白柳看到无数的记忆片段闪回,灿烂耀眼的白光的尽头有人安静挺拔坐在教堂的第一排,穿着瘦长鬼影的破旧玩偶服,手里拿着七零八碎被拼凑起来的《瘦长鬼影杀人实录》的画本,一页一页翻得很缓慢地阅读。 那个人好像是看到了坐在他斜后方的白柳,他举起书来,似乎是想问坐在旁边的白柳要不要一起看书。 但其实白柳在那个人转过头来之前,就准备答应这个人一起看书的请求了。 因为白柳很喜欢那本书,虽然书看起来有点破破烂烂,不过白柳并不在意,他已经坐在那个人的后面,陪着他一起,一页一页地偷看了很久很久了。 但是在那个人转过头来的一瞬间,白光消失了。 陆驿站担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一边拍白柳的脸一边叫他的名字:“喂!喂!白六!” 白柳呛咳着吐出了很多水,他昏昏沉沉地醒来,他仰躺在地面上,目光涣散,胸膛无声地起伏,而浑身是水的陆驿站站在一旁,双手撑在膝盖上精疲力尽地喘着气。 “白六,我们要离开这里,就要给你换个名字。”陆驿站说,“防止这个福利院的老师再发现你,你之前那个事情闹得太大,其他福利院要是认出了你,在这个福利院老师的阻碍下,接收你也会比较困难的。” 白柳静了两秒,说:“我不接受更改太多的名字。” 陆驿站一怔:“为什么?” 白柳侧身翻转,他眼睛无神又恍惚地看向水潭,声音嘶哑:“……不知道,我总感觉说不定有人……会用我原来的名字来找我。” 150、危险异端处理局 —————————————————— 那些模糊掉的记忆, 古怪的,不清晰的衔接点,永远都回忆不起来的他埋头下去的被淹没的那个水塘的位置和模样, 和奇怪的, 只被改动了一个字的名字…… 在这一刻随着水的褪去,唐二打的嘶吼, 终于完整地从白柳掩埋进了水底泥沙的回忆里浮现。 白柳的眼前那道令人晕眩的白光旋转着消散,变成了一道金属的天花板,他就像是被人从深不见底的寒冷湖底拽上来一样,手指微微发颤,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不断呛咳着,想要把灌进他喉咙和肺部的水给咳出去。 唐二打还在逼问他:“白柳,你想起来了吗?” 白柳翻转了一下身子, 他单手撑着地面, 靠在墙面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一边站起来一边还在咳嗽, 等到终于他差不多终于缓过来之后, 然后这个人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纽扣, 把被水冲地散开了两口的领口给扣好。 白柳慢慢悠悠地抬头看向唐二打和他对话的通讯器。 “我想起来了。”白柳散漫地一边扣扣子一边反问,“所以呢?谢塔已经死了, 现在不是我们两个在做交易吗?” 唐二打在那边咬牙静了静。 这家伙……三次心理施压,心态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冲击,比其他时间线的白六都还要难处理…… 而且这家伙真的想起来了吗?! “玫瑰干叶瓦斯的解决方案, 我当然可以交给你。”白柳抬起头,把一个他根本不知道的东西说的好像他已经弄得明明白白一样。 白柳用一种十分真诚的表情开始信口胡扯,“但是你也要拿东西来换。” 唐二打出现了微妙的, 不详的预感。 然后白柳眯着眼微笑起来:“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把你的灵魂卖给我,我就给你处理方案,唐队长。” 唐二打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地把操作案板上的排水时间推到了【240秒】。 旁边的队员忐忑地看向他:“唐队,四分钟的淹没时间太长了,万一他只是个普通人,被淹死在这里怎么办——” “我全权负责。”唐二打漠然地斜眼看了一眼这个队员,这个队员就畏惧地闭上了嘴。 背后被两个队员拦住的陆驿站奋力地挣扎大吼:“你们根本没有调查过事情的全貌!你们不能这样之间对白柳刑讯逼供!他是无辜的!” 唐二打头也没回地挥了一下手:“把他带到另外的房间关好,不要让他再跑过来打断我们了。” 陆驿站被带走了。 唐二打凝视着屏幕,他再一次拿起了通讯器:“白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玫瑰干叶瓦斯的处理方案,到底是什么?” 白柳也微笑着看向他:“我也说最后一次,唐队长,现在和我交易,我会给你一个相当让你满意的灵魂价格。” 唐二打深吸了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把通讯器捏爆的火气,他压下了自己的冲脑门的怒气,强行冷静下来继续劝说白柳:“你知道吗白六,我一直不懂为什么你那么执着地要把这些恐怖的异端之物带到现实世界,把现实世界彻底变成一个恐怖游戏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你也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一个怪物遍地走的世界,你难道会活得很好吗?” “一个全是恐怖游戏和故事的世界。”白柳仰起头,他的脸上是一种很奇异的微笑,“才有重逢的意义,不是吗?” “我一直觉得,比起全是怪物的世界,还是我们之前的世界更恐怖。”白柳掀开眼皮,他黑色的眼睛里仿佛有一个螺旋的破碎宇宙,要把所有的光都吸进去。 白柳耸了耸肩,用一种随意调侃的,带着一点懒散笑意的语气说:“可能比起人来,我更喜欢怪物吧,我觉得它们不恐怖。” “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这样觉得你有病,但我每次和你多接触一次,我对你是个疯子的认知就会加深一分。”唐二打手里的通讯器被捏得咯吱咯吱响,他牙关紧咬,毫不犹豫地摁下了按钮,“希望你在四分钟之后,也能给我相同的答案。” 白柳背后【1807】的门再次打开,水流汹涌冲出。 与此同时,基地另一端。 刘佳仪站在渐渐减少的水中好一会儿没动了。 就连木柯这个稍微沉得住气的都有点着急地开始催她:“还没有水流运动吗?” 刘佳仪摇了摇头:“水流方向不对,现在是在排水不是在出水,水流方向通往的是四面的排水口,白柳应该在出水口附近。” “是不是你没感受到啊?!牧四诚更是已经催了好几百次了,他焦躁得恨不得自己原地变成一条鱼,“靠,要是我也是有那个什么可以感知水流方向的侧线就好了!” 但是实际上,有鱼的能力的只有一个刘佳仪。 “要是这个办法不行,换成之前的坐标的那个方案吧?”木柯皱眉询问刘佳仪。 在他的话音未落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刘佳仪突然猛地抬起了头,她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又开始放水了,这个方向!” 刘佳仪说完,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她飞速摇摆着光裸的双脚,双手贴在身侧,游动得极快,在水面下急速地窜动着,只能看到一长条鱼一样的残影。 刘佳仪一鼓作气地在通道外涌的水流刘翻转冲刺,逆流而上。 她听到了水流里有人浮沉,快要窒息的张开了口,泡沫滚动向上浮的声音。 每到一个拐角和通道口,通常会有一个巡逻员守在那里,刘佳仪就轻点一下拐角的地方,就像是一尾灵活无比的鱼一样,闭着眼从这些要捕捉她的臂弯下顺滑无比地旋转钻了过去,然后从水面跃出。 “一个巡逻者。”刘佳仪闭着眼轻声说。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刘佳仪又翻转着,行云流水地扎进了水里,只溅起了很浅的水花。 在巡逻员正准备用通讯器报告这个奇怪的闯入者,在全是水的情况下,监控会被干扰,对基地的监控主要取决于这些巡逻员的巡视和报告。 但这个巡逻员刚刚举起通讯器的同事,转角冲出来另外两个同样穿着巡逻员服饰的人,他们在这个巡逻员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干脆利落地一个锁喉,就让这个带着呼吸面罩的巡逻员昏迷悬浮在了水里。 气喘吁吁的木柯和正在甩手的牧四诚对视一眼:“走!” ———————————— “已经超过三分钟了……”队员神色惶恐地看着监控里背部朝上,四肢散开悬浮,眼睑闭合的白柳,“他已经快十秒钟没有出现过呼吸的动作了,唐队,我们还要继续吗?!” 无数的小气泡从白柳的睫毛上浮,融进他漂浮的发丝中,他的脸色青白,嘴唇微张,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溺水而死的尸体。 唐二打皱眉不语——他对其他时间线的白六也做过一样的事,那些家伙可以撑十次这样的窒息循环,撑到最后肺部都灌水了,白六都还能对他恶劣地笑,一边嘴唇发乌颤抖地笑一边交代玫瑰干叶瓦斯的解决方案,是个名副其实的神经病和怪物。 就算是唐二打最终是通过这样的手段,成功地从白六手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唐二打也完全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只觉得疲惫和力竭。 但这个时间线的白柳,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太奇怪了…… “三分三十秒了!”一直盯着监视屏幕的队员慌乱地看向唐二打,“唐队!排水吧!” 唐二打凝视着屏幕里毫无动静的白柳,最终他挥了挥手:“排水吧。” 队员长舒一口气,摁下了排水的按钮,但是整个基地突然地动山摇了起来,队员惊慌地抓住了控制面板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报告——!!!”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另外一个监控室跑了过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惊恐,“唐队,基地所有收容的异端,突然都开始暴动了!而且我们刚刚还发现了三个闯入者!” “异端暴动,是什么意思?”坐在唐二打旁边那个队员人都有点傻了。 他来这个诡异的基地虽然一直在收容这些乱七八糟的奇怪异端,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异端暴动。 因为从其他时间线回来的唐二打很熟悉这些异端,他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处理好了一切。 但是到现在,唐二打陌生又失神地看着这些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道跑来跑去的队员们,他下意识地后退了。 直到刚刚,他才恍然发现一个很致命的点———— ————那就是因为他已经把所有的异端处理好了,这些原本对异端处理经验相对丰富的队员们甚至没有真的见识过异端危险的一面。 简单来说,这些队员根本没有应付异端暴动的能力,包括当年唐二打带着打了冠军的,他的第三支队的队员都没有这个能力。 这些人已经被他养废了,他们甚至今天晚上才接触到【人形异端】这个概念,还对唐二打将信将疑,居然开始抓活人,还说他们是异端,只是迫于他队长的威严才勉强没有开口,但脸上的神色都能看出来他们并不认可,甚至畏惧唐二打。 他们觉得唐二打因为接触的异端太多已经开始发疯了,脑子和精神都不正常了,可能是喝酒把自己给喝傻了。 包括苏恙都是这样觉得的。 本来他们这个行业的队员因为近距离接触异端就容易发疯,唐二打预先处理很多异端的极端手法已经让基地里很多人很排斥唐二打了,他们看他的目光陌生又排斥,带着嫌弃和一点微不可查的恐惧。 就像是看着一个【人形异端】。 他从人人爱戴和信任的队长唐二代,变成了人人回避和怀疑的酒鬼唐二打。 这些留守的队员瑟瑟发抖: “异端为什么会暴动啊?!查看原因了吗?!” “不知道,所有的异端都开始暴动了,有些异端在撞门,有些异端在监控里消失不见了,所有的异端都出现程度不明的不稳定状态。” 唐二打双手撑在监控面板上,他死死盯着屏幕里水线下降即将露出水面的,白柳的那张死寂的脸。 异端暴动问题一定出现在这人身上!——唐二打无比肯定这点。 白柳的衬衫在水流里柔顺地悬浮,并没有贴在白柳的身上,从他的颈部的地方缓慢地漂浮出一个挂坠——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银色硬币。 这硬币周围的水流有种奇怪的波动感,就像是这硬币在震动着呼应什么东西一样。 在看到这个硬币的一瞬间,唐二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摸向了自己的口袋,脸色陡然黑沉无比。 ———他口袋里那个他从白柳身上抢过来的逆十字挂坠,滚烫无比。 刚刚白柳这家伙一直在和他说话拖延时间,他在用硬币寻找他身上十字架的信号!他是故意激怒他,让他长时间地用水淹他的! 这个疯子!!! 唐二打后牙槽都要咬碎了。 邪神唯一的信徒虔诚的祈祷召唤了邪神,于是邪神控制它的污染物异端,来拯救它濒死的信徒————所以这些异端暴动了!! 唐二打迅速地锁定了控制面板上的排水按钮,毫不犹豫地准备停止排水,但在他准备摁下的一瞬间,整个基地又剧烈的地动山摇起来,他整个人被摇动地摔到地面上,只有一个队员抓住了控制面板上的操纵杆,没有被甩开。 监控屏幕里的水线还在下降,已经降到白柳头顶的位置了。 唐二打声嘶力竭地对抓住操纵杆那个队员吼道:“关闭排水!不要让他从水里出来!!” 那个队员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已经迟了。 屏幕里一直毫无动静漂浮在水里的白柳睁开了眼睛,唐二打口袋里的逆十字架发出嗡鸣。 在咔蹬一声响之后,监控室的里的所有队员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监控屏幕,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金属门开合碰撞声之后,整个基地里,所有关押着异端的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监控室里陷入了几秒钟,近乎空白的寂静,所有人的表情也是空白的。 他们两眼发直地看向监控屏幕。 随着水平面的降低,白柳从悬浮在半空中到稳稳地站在了走廊的地面上,他两旁的头发都在滴着水,呼吸声还有些不平稳,虚弱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但他却笑了起来。 白柳脸色苍白地仰起头对着屏幕微笑:“怎么样,现在愿意考虑和我的交易了吗,唐队长?” 一秒之后,所有的监控都变成了雪花屏。 151、危险异端处理局 那个过来汇报情况的队员的脸上现在一片青紫, 活像是被淹了一遭的不是白柳而是他。 一想到整个基地里所有的异端都被放出来了,这个队员的腿软得都快站不起来了,他六神无主地坐在地上, 偏头无助地看向唐二打:“唐, 唐队,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之前都不太愿意相信唐二打那个抓【活人异端】的判断, 但现在亲眼看到白柳直接把整个基地里所有的异端都给掀翻了…… 这就容不得他们不信了,他们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站起来,拿上枪,穿好防护服,彻底封死基地防止这些异端外逃, 然后把这些异端一个一个地抓回来。”唐二打把别在后腰上的枪拿在了手里,目光冷厉地扫向这些惊魂未定的队员,“愣着干什么, 通知基地里所有队员基地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速度!” 几个队员兵荒马乱地站了起来,通知的通知, 拿防护服的拿防护服。 “一级戒备!一级戒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异端外逃中!” 但这个队员在摁下代表着【彻底封锁基地】那个红色按钮的时候, 手却有些颤抖。 他求救般地看向了唐二打, 眼中充满恐惧的泪水:“唐队,我们真的要彻底封死基地吗?!这样外面的人也不可能再进来了, 我们也没有外援了,如果我们不能收容这些怪物,我们也会和这些怪物一起死在这个基地里……” 唐二打无动于衷地抬眼看向这个队员:“你知道这个基地设计为什么是球形的吗?” “为了……更好地反射保护基地信息的灯光?”这个队员颤声回答。 “并不是。”唐二打冷漠地说, “是为了在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彻底地,完全地封锁整个基地, 然后永远埋进地底,不让任何一个异端跑出去危害其他人。” “我们在进入危险异端处理局的时候,就要有和这些怪物一起葬身地底的觉悟,要么我们死,要么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的其他人,和我们一起死,明白了吗?” 这个队员的眼中盈满眼泪,他的手抖动得厉害,但是他还是用这个颤抖的手对唐二打敬了一个礼:“是!我明白了!队长!” 他咬牙摁下了彻底封锁基地的按钮。 巨大的,白色的,圆形的基地在地底上缓慢地转动闭合下沉,周围扬起巨大的烟尘,最终变成一个严丝密合的圆形的,沉入地面以下的建筑物。 队员们在唐二打的镇定又严肃的态度中迅速地找回了状态,开始井然有序地运转起来。 有个队员一边给自己戴防护服的帽子一边在大步快走的唐二打周围小跑着汇报,语气焦急:“唐队长,除了异端暴动,我们还发现了三个入侵者!” “入侵者?”唐二打拧眉看过去,“基地只有内部的队员才能进来,他们怎么潜入进来的?” “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这个队员神情严肃,“他们用的是苏恙队长的工作证刷新来的,苏恙队长的工作证权限很高,可以直接进来,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到苏恙队长的……” 唐二打脸上原本什么情绪都没有的,但这个队员汇报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一顿。 唐二打缓慢地转头看过去,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视着汇报情况的队员,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他们用谁的工作证潜入进来的?” 队员被唐二打那个恐怖眼神看得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声音也变小了不少:“您的副队,苏,苏恙副队长。” —————————————— 夜色已经很深了。 神色疲惫神色的苏恙在双人床上睡得很熟,但他手边的枕头却是空的。 季安今晚睡在了婴儿房,差点失去孩子的不安让她不敢离开孩子睡觉,于是她就在孩子的婴儿车旁边打了个地铺,夜晚的几次大事很明显刺激到了她,让她入睡之后很多梦,她拧眉睡得很不安稳。 被她和苏恙工作证一起拿过来的,放在婴儿床边的苏恙手机不停作响。 上面来电显示是【队长】。 这铃声响起又停止,停止又响起,但季安已经被困在梦魇里了,电话铃声响起得越来越频繁,但最终季安只是眉头越拧越紧,翻了个身,被拽进了更深的梦里。 电话铃响终于停息了。 红色的来电显示后跟着一个数字:【未接来电21次来自队长】。 —————————————————————— 唐二打神色残暴地放下了手机。 旁边的队员已经被他那副表情吓着了,问他问题的时候都小心翼翼:“苏,苏队长还是没接吗?” “手机,座机,他……爱人的电话我都打过了,都没有接。”唐二打眼睛都开始泛红了,眼球上全是被激烈情绪逼出来的红血丝,“……为什么苏恙的工作证会在小女巫手里?!” 唐二打已经看过监控了,三个入侵者,有两个带着面罩穿着队员的衣服看不清脸,他最快认出的是在水里快速起伏那条黑影。 刘佳仪,或者说小女巫——白六团队里的杀手。 出了名的会水,在水里杀人的次数甚至比在岸上还多,入了水简直就是一条吃人的鲨鱼。 而小女巫最喜欢虐杀年龄三十到四十五这个区间的男人,尤其是有女儿的成年男人。 苏恙完美符合小女巫挑选杀人目标的习惯。 而苏恙的工作证在她的手里。 唐二打深呼吸了两口气,他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但是于事无补。 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苏恙浑身是血的躺在他面前,笑着叫他队长的样子,这让他越发暴躁,唐二打恨不得能给自己脑门上来上一枪让自己永远地平息下来。 “现在所有的监控都失灵了……”队员们对视一眼,看向他们唯一的主心骨唐二打,“其他楼层的队员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开始搜寻异端了,我们也开始吧,唐队。” 唐二打静了一秒,然后站起,从自己的后腰掏出了另外一把银色材质的枪。 这是一把做工很精致优雅的老式□□,枪把手上烙印了一朵凋谢的玫瑰,他拿着两把枪手腕往下一甩干脆上膛。 唐二打抬起赤红的眼看向这群队员,声音嘶哑地下达了命令:“如果有谁遇到了入侵者和白六那几个【人形异端】,不优先收容,格杀勿论,所有的责任我一力承担。” —————————— 陆驿站被关在另外一个房间里,但他被关了没多久,基地就开始摇晃,在陆驿站还一头雾水的时候,负责看守他的两个队员已经神色急切地递给了他一套防护服和一把枪。 “你是警察对吧?”这两个队员着急地询问还没有摸清状况的陆驿站,“现在我们基地进入紧急状况了,你要是能来帮忙就来帮忙吧!注意保护好自己!这里面有很多奇怪的怪物,看到他们如果没有办法应付就快跑!不要正面对上!” 说完,这两个队员就要焦急离去。 陆驿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其中一个队员,他问:“我想问一下我的朋友白柳情况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那个队员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的白柳如果是被我们抓来的那个【人形异端】的话,我们的队长刚刚给他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陆驿站呆滞在了原地,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陆驿站目光坚毅地穿好防护服拿好枪,很认真地问这些队员:“如果我能在你们杀死白柳之前找到他,并且证明他是无害的,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怪物和异端,白柳是不是就不用被杀死了?” 这些换这两个队员愣住了。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迟疑地回答:“……理论上是这样的,如果能收容我们不建议屠杀,但【白六】现在非常危险,我们不建议你去找他……” “我比你们知道他到底危不危险。”陆驿站打断了这两个队员的话,他抬头很平静地看向这两个队员,手上却动作不停地把弹夹装进了枪里,往下咔嚓一甩摁进去,然后友好地对这两个队员笑了一下,“我和他相处了十年,在白柳的问题上,我觉得我应该比你们有发言权。” 这些看到了白柳打开所有异端房间门画面的队员显然不会赞同陆驿站的话:“他会杀死你的。” 陆驿站真挚笑笑:“那我就用我命来赌,赌他不会杀死我。” —————————————————— 刘佳仪一行人停在了【1807】的房间门口,房间门是打开的。 木柯警惕地探头进去看了一圈,然后退出来看向刘佳仪:“没有,白柳不在这里,里面什么都没有,你确定这就是你找到的出水口?” “是这里没错。”刘佳仪一边给自己带上可视护目镜,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她皱眉呢喃着,“现在水已经退了,但我觉得情况不太对,这些房间的门都打开了,我们进来的时候这些房间的门都是关闭的,这里面一定关了什么非常危险的东西,但现在这些房间里都是空的……” “等等!”牧四诚取下呼吸面罩,他蹲在一个地方神色严肃地嗅闻了几下,然后对木柯和刘佳仪招了招手,“我在这里闻到了白柳的味道。” 木柯和刘佳仪都满脑袋问号:“白柳身上有什么味道?” 牧四诚一本正经:“铜臭味。” 木柯:“……” 刘佳仪:“……你非要在这种地方和我们说冷笑话吗?” “不要都用这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啊!”牧四诚暴躁怒吼,“我是真的可以闻到的!这里有白柳的味道,说明他在这里待过,刘佳仪找到的出水口是正确的!” 152、危险异端处理局 刘佳仪的思路紧跟了过去, 她皱眉深思:“如果你真的闻到了白柳的味道,那就证明我的确是对的,但为什么白柳不在这里?我不觉得那群人会轻易放走白柳,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的话音刚落, 基地里就响起了刺耳的广播警报声: “一级戒备!一级戒备!即将彻底封锁基地!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异端外逃中!请各位队员做好战斗准备!” “遇到外侵者以及白六等人形异端,不优先收容, 优先处死!” “那个什么入侵者人形异端……”牧四诚指向自己的鼻尖,“不会说的是我们吗?” “我觉得是,但我觉得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木柯警觉地看向牧四诚的背后,他摁住牧四诚的右边肩膀不让他回头,“你现在最好不要轻易地回头。” 牧四诚深吸一口气, 他也感受到了:“我背后有什么东西搭着我的肩膀是吗?” 一个穿着明清时期新嫁娘襦裙,盖着厚厚,上面绣了一个【囍】字盖头的新娘伸出了一只苍白的, 满是尸斑的, 指甲青黑的手,柔弱无骨地搭在了牧四诚的肩膀上, 从发霉的盖头下面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僵直的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新嫁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又是什么时候靠近的他们。 “现在我该怎么办?”牧四诚的语气还是镇定的。 刘佳仪的眼神看向这个新嫁娘, 然后她挑了一下眉毛:“……我觉得我应该认识这个怪物,我玩过她出现的游戏。” “她的怪物书名字叫【新嫁娘】, 在游戏里攻击人的方式就是和她挑选上的新郎拜堂成亲,你就会被她拖进阴间。”刘佳仪戏谑的眼神扫向脸色凝重的牧四诚,“简单来说, 她搭上你的肩膀,意思就是她看上你了。” 牧四诚要崩溃了:“但是我没看上她啊!能告诉她我们这儿不兴包办婚姻强娶强嫁了吗!” 木柯敏锐地从刘佳仪的话里察觉出了重点:“她是怪物书里的怪物?那她就有弱点,她的弱点是什么?” 刘佳仪的语气冷静了下来:“第一, 你不能背对她,第二,你最好不是个她适龄娶嫁的男性,第三——” 话音未落,刘佳仪撑在牧四诚的肩膀上一个上跃,动作凌厉地掀开了这个新嫁娘的盖头,目光狠厉:“———第三,她离不开她的盖头。” 盖头落地,全脸都腐烂的新嫁娘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刘佳仪甩开她的盖头,新嫁娘小步快走地去追寻被刘佳仪甩走的,代表着盖头那片红色。 刘佳仪拉起牧四诚,头也不回,厉声喝道:“跑!” ———————————— 唐二打走进走廊,他对面是一团就像是从浴缸下水道里掏出来的,乱糟糟又恶臭的头发,几个队员战战兢兢地准备过去收容,被唐二打抬手阻止了。 他看向那团毛发:“这里的每个有主动攻击性的异端,或者说是怪物,都是有自己弱点的,你们收容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利用这些它们先天的弱点。” 唐二打放轻呼吸靠近那团毛发:“比如这个异端,编号1402,【铁线虫藻】,看起来很像是一团头发,但其实是一种生命力和繁殖力都极强的群居寄生虫,你靠近它的时候最好别展示出它可以寄生生物的特征。” “但很不幸,人体就是它们寄居的主体,所以我们最好给它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寄生物。” 从后面跑来一个队员递给了唐二打一只装在笼子里的小白鼠。 唐二打接过笼子,然后打开笼子把小白鼠抓了出来,精准无比地往毛发那边一扔。 那些一直伪装成毛发的寄生虫瞬间就伸出触角缠紧插进了小白鼠的身体里,小白鼠在地上叽叽痉挛着身体,表皮下能看到无数蠕动的丝线。 “进食的时候是它唯一的弱点,它不会再找个时候攻击其他生物。”唐二打带着皮手套抓住小白鼠,非常快速扔进了玻璃盒子里。 小白鼠在盒子里瞬间爆炸成血雾,吃饱了的虫子就像是蜈蚣一样立起身体,在玻璃盒子边沿游动,企图出来。 这一幕让其他队员都有点发颤,他们完全不敢想象要是这东西逃出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个队员深吸一口气,举起通讯器汇报:“报告,异端【1402】收容完毕。” —————————————— 一个半透明的爬行物从刘佳仪的背后无声无息地窜了过去。 牧四诚鼻子动了动,在他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刺鼻气味就让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了他从巡逻员身上扒过来的枪,对准那个位置就是一枪。 爬行物发出呲呲呲的,蜥蜴一样的声音,从无色变成了粘稠的深黑色,从墙壁上掉落在地,然后又飞快得滑动四肢逃窜离去。 刘佳仪略有些惊奇地看过去,她刚刚甚至都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 “【透明变色龙】,一个我玩过的一级游戏里的怪物,防御力很低,但是隐蔽性很高。”牧四诚一边揉肩膀一边说,“我到最后也没弄清楚这玩意儿的弱点是什么,但我攻击值够高,所以就直接杀死出来了。” 牧四诚龇牙笑了笑:“看来这些怪物无论是在游戏内外,还是抗不过子弹啊,幸好我在游戏里玩过几次枪。” 木柯早就把腰后的枪拿到了手里,他学过射击,但他反应没有牧四诚快,而且全副心思都在搜寻白柳身上了。 木柯神色沉凝:“牧四诚,你能闻到白柳的味道吗?” “啧。”牧四诚有点烦躁地摸了摸后劲,“平时是可以的,但在这里不行,这里味道太杂乱了,这些怪物的味道都太冲了。” “这里的怪物肯定不可能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刘佳仪思路清晰地开始分析,“虽然我不知道白柳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但我觉得多半是他搞的鬼,现在问题就在于,这个人闹了这么大动静,他想要干什么?” 刘佳仪看向牧四诚和木柯:“现在我们一切制定的计划都被推翻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弄清楚白柳这么做的动机。” “弄清楚了这一点,我们就能知道他会去哪里,你们看起来和白柳关系挺紧密的,都愿意为了他出生入死了,你们对白柳有什么了解吗?” 木柯迟疑地回忆了一小会儿:“……他的电脑是我赔给他的外星人,他好像蛮喜欢这个牌子的电脑的……” 牧四诚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他上周吃了一顿打过折的火锅,这种算了解吗?” 刘佳仪一脸麻木:“……我说的了解不是这个方面的,你们是一起玩的小学生吗?!” 合着这两个人啥也不是,啥也不知道就跟着她过来了! 但直到这一刻,刘佳仪才猛地反应过来,白柳已经把他们三个人的心理状况,目标动机,背景出身,乃至于祖宗三代都给摸得清清楚楚了。 如果是他们被困在这个基地里,白柳对他们的了解度,足够让他揣测出他们的行为模式,很快地推算出他们会去的地方,会逃逸的路径,然后迅速快捷地找到他们的位置,把他们带出去。 白柳对他们的了解和掌握给了他们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和白柳已经认识很长时间,彼此了解得很深刻了。 但其实不是的。 他们对白柳,一无所知,或者说,白柳从未让他们知道过,他在想什么。 有谁能知道白柳在想什么呢? 这个家伙阴险狡诈,脸上可能戴了一千层微笑面具,做什么都让人完全摸不清头脑。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猜到白柳的想法,知道他会去哪里,找到他在哪里吗? —————————————————— 陆驿站目光严肃地穿过走廊,往更深的地底进发,他周围都是逆流而上的人群。 有人阻拦他:“喂!你往什么地方去!那边是最危险的异端的封存地!支队队员才能下去!” 陆驿站置若罔闻,他只是握紧手里的枪,和这些往外走的人擦肩而过,无比坚定地往下走。 那里有最危险的异端。 那里就一定有白柳,他太了解白柳了,甚至可能被白柳自己都还了解自己,他天生就向往危险,喜欢游戏,越是不可控的未知事物,就越是吸引他。 在陆驿站工作了这么久之后,他知道了另外一种可以用来称呼白柳这种人的名称,那就是【天生犯罪者】。 低共情,高智商,追求刺激和恐怖,没有社会认同感以及较大的童年创伤,这些人生来就是比常人更容易走上歧途的。 但陆驿站永远相信白柳,白柳答应过他不会轻易犯罪,那么他就相信他。 这些队员说白柳控制了这些异端,那么陆驿站就相信,无论这些异端再危险,都一定不会杀死他,因为背后控制的人是白柳。 因为白柳是陆驿站十年来,唯一的朋友。 陆驿站独自一人走进深不见底的地底,黯淡的光从他的侧脸上划过,无数的形态恐怖的怪物从他身旁狰狞地舞动,张牙舞爪地攻击他。 他不躲避,不逃跑,不为所动,只是沉默着,咬着牙不后退地前进着,最终这些如潮水般涌来的怪物也如潮水般褪去,陆驿站踉踉跄跄,伤痕累累地扶着墙壁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走廊的尽头,白光刺目地撒下,白柳安静地看着终于来到他面前的陆驿站。 “你不应该来找我的,陆驿站。”白柳垂眸。 陆驿站笑笑,他勉强地撑着墙壁站直了身体,一如既往地用很温柔,包容一切的目光看向白柳:“可是你还是让我找到了你,白柳,如果你真的想躲,我是绝对找不到你的。” 他对着白柳一如既往地伸出了手:“和我一起出去吧。” 白柳看向陆驿站伸向他的那只带血和伤的,颤抖的手,没有动作。 陆驿站总是这样对他伸手,给他食物,名字和朋友。 虽然每次都被他冷淡拒绝,但陆驿站还是会自说自话地,毫不在意地爽朗地笑着凑过来,蛮横又不讲理地把白柳从吞噬一切的水底拔起来,拖着他逃跑。 “陆驿站,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天性就是会做很恶劣的事情的。”白柳抬眼看向陆驿站,“我拥有这个能力,也能够从中获得利益,我也不怎么在意其他人的死活,我没有不做的理由。” 白柳很平静地说:“我们根本就做不了朋友,我也只是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而已。” 白柳直视陆驿站,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很轻:“但你不是他。” “陆驿站,你是人类不是怪物,人类和怪物是不可能做朋友的,你错误地勉强了我们两个人十年,不要再继续勉强下去了。” “按照正常的发展,我会成为你要枪毙的那种罪犯,而你也会成为枪毙我的那种警察,我放过你最后一次,以后见到我不要对我伸手了,对我拔枪吧。” 陆驿站缓慢地低下了头,他喘息了两声,抵在墙壁上的手攥紧成拳,然后毫不犹豫地从后腰拔出了枪对准了白柳。 白柳脸上的表情并不意外。 放出他的危害有多大,相信陆驿站已经完全明白了,在这里杀死他才是最好的选择,被陆驿站举着枪对着,他连心跳和呼吸都没有变快。 然后陆驿站又笑了起来,他拖着过来的路上受伤的腿跌跌撞撞地向白柳靠近,然后缓慢地把枪放在了怔住的白柳的手心里,然后用他带血的,宽厚的,发抖地手握住白柳的手,让白柳举起枪对准他自己。 “我永远不会对你拔枪的,白柳。”陆驿站弯着眼睛笑着,他的脸上全是各种血痕和擦伤,这样他就算是笑起来,都显得很狼狈。 陆驿站睁开了眼睛,他直直地看向白柳,然后拨开了枪的保险:“如果你真的要离开这个地方,开始去伤害和杀害其他的普通人,那就让我成为你杀死的第一个人吧。” “因为警察是不能对你要做的事情视而不见的,但我又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你拔枪……从今天的事情看起来,你已经到了一个我完全没有办法阻止你的领域了。“ 陆驿站握住枪管对准了他的额心,他一点都不躲闪地看向白柳:“既然这样,那就请你,在你要去做那些坏事之前,先杀死这个无能的警察吧,不要让他看到你要做的一切。” 在枪口的直对下,陆驿站柔和地对着白柳露出他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那个熟悉又无奈的笑脸:“但在这个警察死前的最后一刻,只要你没做坏事,你还是他的朋友。” 【因为警察的朋友一定不能是坏人,如果有一天白柳你做了坏事,我会亲自逮捕你的】 【那如果我真的做了坏事,你会杀死我吗,陆驿站?】 【如果你做了应该坐牢的事情,那你就去坐牢,如果坐牢没有办法弥补,一定要死才行,那我就会在你真的犯下那种罪行之前,拼死阻止你的】 白柳攥紧了枪,陆驿站举起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他丝毫不抵抗地,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153、危险异端处理局(94w加更) 一秒, 两秒,一点动静都没有,陆驿站偷摸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白柳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枪。 白柳略有些嫌弃地烦陆驿站一眼, 把手里的枪丢给陆驿站:“我不会对你开枪的,下次别和我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 恶心。” 就像是陆驿站绝对不会对白柳拔枪一样,白柳也绝对不会伤害陆驿站———这是他们十年彼此了解和信任上不需要多说的默契。 无论是白柳被陆驿站举着枪对着,还是陆驿站就算是被白柳拿着枪对准,这两个人心跳呼吸都没有变快,因为他们知道另一个人不会对他们开枪, 这种信任笃定到潜意识里,所以他们连紧张的心情都提不起。 陆驿站手忙脚乱接过了白柳丢给他的枪:“你小心一点啊!别乱丢!我开了保险的!” “你要是蠢到能用枪的时候打死自己,也懒得废我打死你的功夫。”白柳恹恹地扫了陆驿站一眼。 陆驿站看到白柳这个表情, 就知道这人心情不太好。 通常来说陆驿站把白柳为非作歹的欲望通过碎碎念, 或者各种方式给摁回去之后,白柳都会有一段近似于自闭的时期, 就像是顽劣的小孩被大人言辞温和地没收了太危险的玩具一样。 陆驿站觉得白柳现在心情不好, 就是一种没有玩到自己想玩的玩具和游戏而产生的一种憋闷不甘的心情。 但好在陆驿站已经习惯应付白柳这幅样子了。 他从小到大不知多少次遇到这种白柳想要搞点什么事情的状况, 都是被陆驿站心惊胆战,千钧一发地给摁住了的。 陆驿站言语和动作都越发柔和, 苦口婆心地就像是在和一个小朋友说话:“那我们先出去怎么样?或者你先让把这些危险的东西放回去?” 白柳直勾勾地看着陆驿站,他习以为常地伸手:“让我做事?报酬呢?” 陆驿站看向白柳摊开的手掌心,他顿时心领神会:“我请你吃一年, 不,两年!两年的火锅,两年内你随便吃, 都我请客,怎么样?” 白柳还是直勾勾地看着陆驿站。 陆驿站懂了,白柳这意思就是这点这报酬根本不够,他有点肉痛地加价:“三年,四年,五年……你总要给我留点钱娶老婆吧白柳!做人不要太过分了!” 白柳冷笑:“我不做人好多年了,一口价,十年。” 陆驿站:“……” 陆驿站眼泪汪汪地点头了:“成,成交!” 这可能是白柳做过的,让他最不高兴的交易,没有之一。 陆驿站答应了之后,白柳继续用那种恹恹的,没有精神的眼神看着眼含期待的陆驿站。 白柳很少和人做完交易之后,一点做事的精神都提不起来,满心都是反悔的冲动。 但每次和陆驿站做完交易之后,白柳都会产生一种十分憋闷的感觉,就像是他的顶头上司只给他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却要求他加班三个月一样。 现在白柳久违的,又产生了在公司里当社畜的感觉。 陆驿站眼巴巴地看着白柳:“你快收了神通吧!我答应了,十年的火锅!你不心动吗?!可划算了!” 白柳:“……” 不心动。 但最终白柳还是冷淡地从自己的领口里掏出了那枚还在震动的硬币,握在了手心一秒之后,这枚震动的硬币平息了下来。 白柳做完这一切之后,掀开眼皮看向陆驿站:“可以了。” 陆驿站长舒一口气,他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 ……这种自己家的熊孩子在别人家里,拿着别人几千个的昂贵限量的手办(异端)一顿狂舞,终于在闯出大祸之前,被他这个家长及时发现制止了的,劫后余生的感觉…… 陆驿站发自内心地腿软了一下。 他真心不敢想,要是白柳真的把这个一看就很贵的基地给玩飞了要怎么收场…… 等到缓过来,陆驿站往四周看了一下,有点奇怪地看向白柳:“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白柳露出他背后的那个房间,随意地靠在墙壁上,眼神看向房间门上的那个被焊死了的小窗口。 “这是刚刚暴动的时候,我感应到了一个有谢塔气息的房间。” 陆驿站仰头看向这个房间,这个房间的门离奇的高和大,比起门来更像是一个通道的入口。 房间门上的标号是【0001】,标号下面还贴了一个红色的骷髅头警告符号,上面写着【特危】。 ———————————— 浑身是汗的队员看着周围突然停止攻击和暴动的异端,都陷入了呆滞,但这些原本凶悍异端突然就像是被抽干了能量一样,停在原地不动。 这让收容工作容易了很多。 唐二打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摸向口袋里的逆十字架。 果然逆十字架已经不烫了,冰冷地躺在他的口袋底部。 “……白六居然停手了……”唐二打拧眉,“他只要连接到逆十字架,如果他不主动停止,是没有人能打断他召唤邪神和邪恶之物的祷告的……” 而且这种召唤邪神驱使这些邪恶之物的仪式,这家伙做一次就要去掉半条命,要是没用好,很有可能会被怪物反噬直接死亡,这次居然主动停手了。 这根本不是白六会做的事情,性价比太低了,按照这个疯子的一贯作风,他要是都用掉了半条命做这种高消耗的危险仪式了,用怪物屠掉整个基地才是白六想看到的投资回报…… “队长!!”通讯器里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尖叫,“监控恢复了!” 唐二打迅速质问:“能看到白六在哪里吗?” “我正在查找他的位置!啊!找到了!”队员语速飞快地汇报,“唐队,白六现在在最地下一层,我不知道他怎么下去的,但是他现在在禁区,异端【0001】房间门的外面!” “异端【0001】?”唐二打的语气越发疑惑,“他去哪里干什么?” “里面有什么异端啊,唐队?”队员有点害怕地问道,“白六不会把这个异端给放出来吧?” 唐二打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里面的异端是什么。” 队员声音惊讶:“唐队也不知道吗?!” “异端0001的档案是特级绝密,我的权限是无法阅读的。”唐二打靠在墙上,眼神晦暗不明,“不过我们暂时不用担心白六把这个异端给放出来,他根本放不出来的。” “异端0001的房间是没有门的,这个房间是一个用了很多种金属,和一些异端身上的材料制作的彻底密闭的六面体,是一个从铸造和设计开始,就没有设计门,钥匙,和出口的房间,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因为大家都进不去,里面的东西也绝对出不来。” 唐二打后仰着头,他回想起了什么:“整个基地,只有一个人有阅读异端0001档案的权限,就是第一支队的队长。” 通讯器对面的队员声音越发迷惑:“第一支队队长?但是唐队,我们基地第一支队的队长,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啊……” 队员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而,而且这位队长还是发疯自杀的。” “我知道。”唐二打声音里毫无起伏,“他还在死前销毁了异端0001的档案资料,所以现在没有人知道这个房间里面有什么。” 154、危险异端处理局 队员打了个寒颤, 恍惚地重复了一遍唐二打的话:“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怪物……” “我现在要下去看,暂时先别让其他队员跟着我下来,下面都是禁区, 他们跟着我下去会很危险。”唐二打说完了之后, 从自己的胸口口袋里取出一个用塑料口袋包好的烟,抽出一根点上。 猩红的烟点一闪一闪, 唐二打幽蓝色的眼睛里在尼古丁烟雾中显得凶戾十足,充满攻击性:“在我杀死他之前,封死上升的电梯,不要让任何人上来。” “如果我被他杀死了,那就直接封死电梯, 绝对不能让他离开基地到外面去,如果白六凭空消失在基地里,围堵我留给你们的地址, 在白六再次出现的一瞬间, 一定要把他给杀死,不惜一切代价。” 吩咐完毕, 唐二打独自一人往更深的地底走去。 —————————— 与此同时, 另一头。 随着怪物被队员们有条不紊地收容, 空气中浓烈的,来自于怪物的奇异味道散去, 露出了基地原始本来的冰冷气息。 牧四诚在嗅了嗅,皱眉看向了一个方向:“我闻到了一股欠揍的气息。” “是那个说要追杀白柳的唐队长吗?”刘佳仪瞬间就明白了牧四诚的意思。 “味道越来越浓了,一股子很冲鼻子的烟味。”牧四诚嫌弃地在鼻子前面挥了挥, “他好像在往某个地方走。” 刘佳仪很快下了决断:“我们跟着他!他负责追击白柳,应该知道白柳在哪里!” 唐二打乘坐电梯下去不久之后,刘佳仪一行人就迅速地从拐角转了出来, 他们看着唐二打一直往下倒-10层,牧四诚忍不住吐槽了一声:“这玩意儿这么深?” 但是电梯下去之后就不再上来了,刘佳仪用苏恙的工作卡刷了两次都没有反应。 这让她迅速地明白了一件事:“白柳真的在这下面,这家伙是下去杀他的!这个电梯应该是被锁了,防止白柳上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刘佳仪扬了扬手上的苏恙的工作证,仰头看向牧四诚和木柯,“我们被发现了,这张工作证被锁了。” 同时,一直看守着监控的队员正在紧急地向唐二打汇报:“唐队!另外三个入侵者异端紧跟在您身后!他们好像是想跟着您一起下去,但我们已经锁住了电梯,他们刷苏队长的工作证下不去,目前我们正在召集巡逻员过去,准备对这三个入侵者实施逮捕……” “不用了。”唐二打漠然的声音打断了队员的汇报,“解锁电梯,让他们刷苏恙的工作证下来。” 队员一怔:“但是唐队,他们身上有枪,而且有三个人……” 唐二打双手持枪,一步一步很平稳地走在黑暗里,只有眼睛发着歇斯底里,濒临疯狂的光,语气却平静得不可思议:“加上白六,一共五个怪物而已,我也不是没杀过。” 队员楞了一下,反问道:“五个怪物,不对啊,只有四个人形异端啊,还有一个是谁?” “在我杀死所有怪物,包括我自己之前,不要解锁电梯。”他说。 队员惊得站了起来:“唐队!唐队!你在说什么!” “唐队!下面不光是有异端!还有一个普通警察不知道怎么也在禁区!唐队!!!” 但是那边的通讯器已经没有声音了。 守在电梯门口正在想办法的牧四诚一行人发现原本被锁住的电梯又缓缓地升了上来,就像是邀请他们一样,主动地在他们面前打开了。 “哇哦。”刘佳仪挑眉,“看来这位唐队长很硬气吗,邀请我们全员一起下去,可以,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 她转头看向牧四诚和木柯,询问般地往敞开的电梯门歪了下头:“那你们敢下去吗?下面多半就是他在等着埋伏我们了。” 牧四诚没说话,他揉了揉手肘,把枪拿在了手上率先走进了电梯,木柯紧跟着也走了进去。 刘佳仪最后一个进电梯,她转身摁下了-10的电梯按钮,收敛了脸上所有表情:“看来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一致了。” 电梯门缓缓闭合,往地底迅速坠落。 ———————————— -10层,基地禁区。 这一层基地很多地方是没有灯光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因为这个地方的异端就像是海底的生物一样。 它们充满着未知的危险性,档案里很多信息,比如说弱点都不确切,长相还很奇形怪状,并且不喜欢阳光,过于明亮的光线会让它们躁动,而因为这种未知的危险性,它们的房间都是量身订造的,要出来非常困难。 但就算这样,唐二打下来之后也看到了好几个被打开的房间。 他后牙紧咬,警惕地举着枪在这一层逡巡。 这一层因为几乎全黑,能在里面迅速行动的依靠的是对地图的熟悉度。 但只有几个支队队长和一些被重用的支队队员才知道这一层的地图,而且到一层的电梯必须要支队副队长以上的权限才能刷开。 唐二打想不到白六是怎么下来的,还在一片漆黑的走廊中,在短短几十分钟内,白六居然直接找到了异端【0001】那个诡异的房间。 但这个人总有办法。 白六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哪怕是全世界都站在他的对立面,这个家伙也会做成功。 但他为什么要去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有什么连唐二打都不知道,唐二打经历了那么多条时间线里,他也不是没对这个房间探究过,但每一条时间线,他都没有找到答案。 唯一知道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人的,是被叫做【预言家】的第一支队队长,这个基地的创建人之一。 但这个队长几乎在唐二打出现过的每一条时间线都凄惨发疯自杀了。 在自杀前,这位队长都会销毁这个房间的档案,并且留下一句话: 【永远不要打开它,它藏着最恐怖的真相,会让所有目睹之人陷入疯狂,就让我成为它疯狂的最后一人,成为悬吊你们理智和未来的最后一根弦】 这位队长被叫做【预言家】,是因为他就像是现在的唐二打一样,可以预测出最危险的事情的发生,也因为这个,这位队长在基地里拥有极高的权限。 而在他死后,他把这个权限留给了当时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唐二打。 当时的唐二打还是个普通的队长,他还没有回溯时间线,但这个队长说,只有唐二打可以继承他要做的事情,可以继续带领基地排除即将出现的危险异端。 他预言了唐二打拥有铲除最大,最危险异端的能力,预言了最恐怖的异端和六这个数字有关。 而当唐二打跨越时间线重溯,拥有了千万份其他时间线的记忆之后,他就真的像是这个队长预言的那样,拥有了提前“预测”极端危险异端出现的能力。 唐二打开始被其他队员喊做【小预言家】,但唐二打心知肚明他并不是什么【预言家】。 他只是一个经历了这一切,什么都没有改变的,一次又一次无能地重溯了时间线的猎人。 而真正的预言家预测了他的到来,把一个唐二打这个快要疯狂的猎人根本承受不了的权利和责任,赋予给了他。 【预言家】的预言从没有出过错,基地里所有队员们都拯救了他们无数次的【预言家】深信不疑。 从此以后,这个房间在基地里就变成了一个隐形的房间,再没有人试图去探讨房间内部的秘密。 而唐二打则变成为了基地里拥有权限最高的人。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唐二打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和那位死去多时的传奇队长慢慢削弱的威信力,让队员们开始变了。 他们变得开始不信任唐二打,变得质疑唐二打是不是真的可以拥有这么高的权限,质疑他是不是滥用了职权,只是做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唐二打强行勒令的【活人异端】的抓捕开始让一切失控,队员们的怀疑和质疑彻底爆发。 ——如果连活人都可以当成异端随意抓捕,那这种权限存在意义,是不是已经开始从保护变成了屠戮? 这种至高无上的权限,真的可以让一个充满感情和欲望,会犯各种各样的错误的【人】拥有吗? 只有【神】才能拥有这种权限。 传闻中的第一支队队长就像是神一样,没有私欲,从不犯错,众人敬仰,所有人都爱戴这位神一样的队长。 可惜这位【神】最后发疯了,他自杀了。 所有的队员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被【神】挑选出来的继承者唐二打,也隐隐在发疯和自杀的边缘上了——这好像是这些看到了更多异端真实的,近似神一般的人类注定的下场。 队员们无声地默许了唐二打带走一切异端的自杀,就像是默许了他早已注定的命运——来自于猎人的命运。 【猎人】是狼人杀中的一张【神明身份牌】,他的命运就是在自己死前,带走预言家告诉他,场上最有可能是【狼】的那个邪恶的家伙。 猎人拿着镌刻了玫瑰花的银色枪支,往他的宿命终点走去。 155、危险异端处理局 —————————————————— 整个基地建筑是球形的, 而异端【0001】的房间就在球形的极点上,整个基地最深的地方,也因为这样的设计, 前往异端【0001】房间的路是倾斜向下的。 唐二打继续往下走着。 越往下走, 水汽就越重,就越能闻到一股深海鱼类和海藻混合出的腥气。 这腥气不重, 时隐时现地漂浮在空气里,闻了让人头脑发飘,有种陷入水底的迷蒙感,唐二打经受了很多异端的摧残了,这种程度的气味迷惑不了他。 但是对其他对气味敏感的人来说, 这个气味可以起到一个相当严重的精神值降低的效果。 牧四诚的瞳孔在缭绕的气味里紧缩搏动,他的呼吸声很粗重,刘佳仪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牧四诚?” “这味道不对, 让我想起了我玩过的一款一级游戏《塞壬小镇》, 里面的人鱼就是这种味道。”牧四诚晃了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 “这一层可能有人鱼这种类型的怪物。” 现在他们所在的可是现实, 要是被这些怪物迷惑了神志, 可没有什么能恢复精神值的漂白剂。 “你要不暂时用卫生纸把鼻孔堵住,暂时不用闻这个气味。”木柯从包里掏出一包卫生纸递给牧四诚, “少吸入一点,你要是精神值降低了,那我们就都麻烦了。” “等等……”牧四诚刚准备伸手拿过木柯递给他的卫生纸, 拧眉慢声道,“这个味道里,还有一股很浅的钱的味道缠在一起。” 木柯迅速地收回了自己递过去的卫生纸,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牧四诚:“是不是白柳的味道?你是不是能闻到白柳在什么地方?” 牧四诚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睛发亮的木柯一眼。 木柯继续双眼放光地看着牧四诚,简直恨不得动手把牧四诚的头摁在地上让他闻:“你快闻啊!” 牧四诚:“……” 说好的让我少吸入一点呢!不要把我当工具人啊! 与此同时,唐二打终于从黑暗中摸索地走了出来,他一步一步地拨开萦绕着他的黑色迷雾,握紧属于猎人的枪,举起对准站在异端【0001】永远无法打开的门前,缓缓转身看向他的白柳。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唐队长。”白柳微笑着看向唐二打,他抬眼看向唐二打举起来对准他的枪口,“我们来聊聊我刚刚想出来的新交易怎么样?” “我可以把玫瑰干叶瓦斯的解决方案给你,但作为交换,你能打开我背后的这扇门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只要没有那场爆炸,这个世界的玫瑰干叶瓦斯就不会泛滥。”唐二打深蓝色的眼睛里有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大情绪漩涡在疯狂旋转,似乎要把白柳卷进去,也要把他自己给卷进去,“比起玫瑰干叶瓦斯,我觉得你活着会造成的危害要大得多。” “所以你终于决定杀死我,放弃和我兑换解决方案了。”白柳略有些讶异地挑眉,他饶有趣味地勾起嘴角,“这倒是前所未有的决心,那一千多个无辜的,已经玫瑰干叶瓦斯被污染的人,你不救了吗?” 白柳顶着唐二打举起的枪口往前走,不疾不徐地反问他:“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枯萎吗,唐队长?” 唐二打的瞳孔扩散开,他握住枪的手没有因为白柳的话产生一丝一毫的颤抖:“救下他们,就代表你可以存活更久,你的存活只能拯救一千个人,但却能危害除了这一千个人的所有人,让你活着是性价比最低的方案。” “牺牲者一千个人,然后杀死你,才是最具有性价比的选择。” “性价比?”白柳走得离唐二打很近了,近到唐二打的枪口抵住了他的额头,他意味不明地笑,“这听起来像是我会说的话,也像是我会做出的选择,唐队长,你终于做出了一个很符合我价值观的选择。” “但你为什么不直接开枪呢?”白柳用手握住唐二打的枪口,他直视着唐二打,“你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你在犹豫什么呢?” “是因为那一千多个被污染的人里,有一个叫苏恙是吗?” 唐二打一直没有颤的手,终于无法控制地抖了起来,他蓝色的眼睛因为激烈的情绪瞬间转变成了近乎于黑色的色泽,呼吸也粗重了起来,他把枪攥紧了到指尖发白。 苏恙时不时地捂住嘴呛咳,工作证上带着奇怪的,香水散去的刺鼻味道,他克制地把一小瓶玫瑰干叶瓦斯的香水随身携带,用来延缓凋谢的速度,明明是孩子刚刚满月的时候,却越来越少回家,脏器和骨头在各种器械的检测下慢慢枯萎……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扎彰显着,苏恙又一次要凋谢在他面前了。 苏恙仰着头对唐二打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说队长,不用那么着急找解决玫瑰干叶瓦斯的方法的,干我们这一行,对这种结局应该早就有预料了才对,过一天是一天吧,我也有老婆有孩子了,虽然说起来有点对不起他们,但我真的没什么遗憾,我很幸福。 如果我死了,基地会给我付一大笔抚恤金,小安和我都一直想搬一所新房子,等到这笔抚恤金下来了,她终于可以带着孩子住上她喜欢的新房子了。 “队长!”——苏恙笑着唤他,对他敬礼,用干净澄澈的眸子望着他,说:“第三支队副队长苏恙,请求最后一次出任务,因为我已经被污染,请让我顶替您,带队调查香水工厂!” 又是这样! 唐二打咬紧后牙的力度让腮帮子都在发颤,他眼睛里的情绪浓郁得快要滴下来,眼白血丝密布。 苏恙明明知道白柳握着解决一起的方法,快要死掉的苏恙也又一次坚持放过了白柳这个罪魁祸首,仅仅是因为他相信白柳是个无辜的人。 就算白柳有解决一切的办法,也不应该被唐二打用这样的方式,严刑逼迫交出来! 苏恙坚持要放走白柳的行为,和那条时间线一模一样! 他不会让这样的错误再次发生了!他不会也不能让白柳活着走出基地! 哪怕是牺牲苏恙和那一千多个人,也不能再让那场毁灭一切的爆炸发生了,白六的成长性太恐怖了,仅仅只是三个游戏,这人已经取得了和邪神的联系,还可以操控这些邪神污染过后的异端…… 如果把他放出去,就相当于把这些异端都置于白六的手上——那些因为白六残忍而死的,队员血肉模糊的脸又在唐二打的眼前浮现嘶吼,他们尖啸着—— ——队长!杀死他!杀死这个一切的源头!杀死他这一切才能结束!否则世界将永驻坠邪神的怀抱! 到那个时候,苏恙想要守护的一切,他的父母,妻子,孩子,还有整个第三支队,都会因为那个香水的蔓延而凋谢的。 他救不下苏恙,总要救下,这些苏恙想要他救的人! 唐二打扣下了扳机的一瞬间,旁边猛地冲出了一个人。 他从背后握住了唐二打的手往里一折,子弹从白柳的脚边擦过去,看得陆驿站胆战心惊地叫了一声:“爹,白柳我喊你爹成吗?!你下次能别握住别人的枪管对准自己吗?!我反应慢点就得和你在阴曹地府吃火锅了!” 白柳懒懒地靠在墙上,斜眼看陆驿站:“这是刚刚和你学到。” 十分钟之前握住白柳的枪管对准自己额心的陆驿站靓仔语塞:“……你就不能和我学点好的吗?!” “不能。”白柳微微向下撇嘴,别过眼神看向一边,“我喜欢学坏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吗?” 唐二打猛地被人高马大的陆驿站从背后往前一扑,那一瞬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甚至都没有想到陆驿站一个普通人会出现在禁区这里,所以唐二打被陆驿站背后被扑过来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背后扑他的东西是白柳控制的怪物们。 当唐二打为了杀死怪物,下意识提枪准备打过去的那一秒,在转头的那一瞬间,唐二打看到了扑过来的不是怪物,而是陆驿站,那个他带过来的警察。 惊愕未定的唐二打在用枪把陆驿站的头打爆之前,险之又险地控制住了自己扣下扳机的手,他甩开了自己的枪,让子弹打到了一边。 陆驿站抓住这唐二打收回攻击他的枪的这几秒钟的空隙,利用自己在警校学的小擒拿技巧干脆利落地把唐二打的双手反剪控制住了。 唐二打要是努力也不是不能挣开,毕竟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身体素质比陆驿站高不知道多少个等级,但他挣开的方式一定是相当暴力的,现在四肢都和他紧密贴着的陆驿站必定会缺胳膊少腿,唐二打并不想伤害陆驿站这个只是和白柳有一定牵扯的普通人,所以反抗的姿势收了力。 但是这也就导致了陆驿站越发得蹬鼻子上脸。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陆驿站抓住唐二打不想伤害他留出来的空隙,握住唐二打被他反剪的身后的双手就往墙上怼。 唐二打气的脖子上青筋直跳:“我是你上级!你给我放开!” 陆驿站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用身体重量把唐二打贴在墙壁上压制得死死的,一边可怜巴巴地大呼小叫:“长官!不要随便动枪啊长官!有什么大家不能好好坐下来吃顿火锅聊聊呢!何必一定要见血呢!我发誓我朋友虽然不是啥好人,但是他干的坏事还远远不到死刑的地步啊长官!!” 白柳随口跟着陆驿站扯了一句:“对啊长官,我就干点小本买卖,最大交易金额都不超过一万块,不至于这么对我吧?” 156、危险异端处理局(95w+日) 被气的快要昏过去的唐二打:“陆驿站你给我放开!你根本不知道白柳是多危险的怪物!” 陆驿站突然态度严肃了起来:“我用我的性命担保, 白柳这辈子目前为止还没有做过一件违法犯罪的事情。” 唐二打双眼赤红:“那也就是目前为止,难道你不明白,白六这个人就是天生的犯罪类型吗?!” “只要给他一丁点机会和土壤, 他就一定会做出无法挽回的罪行来, 你也是警察,难道你不知道遇到这种人, 要怎么处理吗?!” “……扼杀犯罪,管控行为和观察动机。”陆驿站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回答。 “可以去掉管控和观察。”唐二打呼吸声变重,语气极冷,“在异端处理局, 我们对极端危险无法控制的异端,只有一种处理方法,那就是扼杀。” 语毕, 唐二打的手臂从陆驿站松懈的一瞬, 从他的遏制下挣脱出来。 唐二打反手扭转握住陆驿站的手臂,往下狠狠一转, 陆驿站吃痛松开, 唐二打一转攻势, 反手用肘卡住陆驿站的脖颈,左手一甩, 毫不犹豫地对站在对面的白柳开了一枪。 被卡住脖子的陆驿站用了吃奶的劲挣扎,他双手握住唐二打卡主他的手,一脚飞踢在走廊上, 腰部发力连人带枪弄翻了唐二打。 唐二打枪口飞了,没瞄准,子弹打在走廊的金属璧上, 噼里啪啦一阵反弹的脆响和着陆驿站撕心裂肺的吼声向着白柳扑面而来:“白柳!!趴下!!” 子弹擦过白柳的耳廓,砸在了他背后【0001】的门上,非常诡异的,一点响都没有地,软趴趴地掉落在地了。 唐二打的眼神和动作都带上了血腥气:“你知道你一定要救的是什么东西吗?!” 他手下发力,食指和中指分开锁住陆驿站喉结下方一寸的骨头往上一提,陆驿站在窒息之下无意识地松开了扣住唐二打的双手,唐二打右脚干脆利落从死死缠着他的陆驿站的右手臂弯绕过,膝盖往陆驿站的后脑勺上狠狠一顶。 陆驿站脑门一翁,被唐二打直接单膝跪在枕骨上给摁在了地上,他感觉自己门一口牙都被唐二打这结实的一下给震松了。 刚才唐二打果然还是留了力的,这下一发力,他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 陆驿站满口发酸,血从被震松的牙缝里渗出,流到地上,贴在他的脸上晕染开。 白柳被堵死在走廊巷口里,唐二打再次对他举起了枪,白柳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胸口的硬币,他斜眼看了一下被唐二打控制起来的陆驿站—— ——虽然他答应了陆驿站不轻易动用这些怪物,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也不叫轻易吧? 但刚刚那次动用,白柳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消耗了很多,就像是生命力被抽取走般让他迅速地虚弱了下去,也不知道再动用一次,会发生什么…… 陆驿站看到了白柳握住硬币的小动作,他没忍住操了一声,想要撑着地板爬起来:“白柳!别用那个!!不要再召唤那些怪物了!” 背后漆黑的走廊里猛地斜冲出来一个身形极快的黑影,唐二打反应极快,他毫不犹豫甩手准备给这个看起来和怪物一样的黑影一枪,被这个黑影手上动作极快地打断了,眼看黑影就要偷走他的枪,但唐二打动作比他还快,反手用枪托砸了过去。 黑影被砸了个正着,低声“操”了一声,很快地退进了阴影里。 “?!”趴在地上的陆驿站被吓了一跳,惨叫起来,“不是叫你不要召唤怪物的吗!” 白柳无辜地耸肩:“我没有啊,还没来得及,这些【怪物】是自己冒出来的。” 牧四诚从阴影里走出,他用大拇指擦去自己脸上被枪托擦出来的血痕,压低眉看向尽头的白柳,很不耐:“你说谁是怪物呢?!” 他手上拿着枪,正对准着唐二打。 被这样拿枪对准着,唐二打依旧处变不惊:“果然是你,盗贼牧四诚。” 刚刚那个偷枪勾手的动作一出来,唐二打就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是白六团队下【卷尾猴盗贼】的标准动作,他曾经在追捕的时候,一个照面就被对方勾手偷枪。 然后对方就一边恶劣地把枪穿在手指上转着玩,一边用这把从他手里的枪,把和唐二打一起追捕他的队员全部击毙。 从阴影里走出另外一个举着枪对准他的人,是木柯,刘佳仪站在木柯的旁边脸上毫无情绪的看着唐二打。 交易者木柯,小女巫刘佳仪,卷尾猴盗贼牧四诚————唐二打缓慢地环视一圈,这都是他的老熟人了。 ————还差一个核心队员,白六这家伙的【流浪马戏团】就齐全了。 五年之后,这些家伙就会被白六培养成白六手下最好用的疯狗,会变成唐二打记忆里的那些怪物。 ——一个照面就能勾手偷掉他枪的盗贼,国王排行榜第四的小女巫,以及木柯,在他开始调查藏在木柯背后的白六的时候,这人累计的财富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还有一个最疯狂的队员,那个在联赛赛场上亲手屠杀了他整个队伍的【小丑射手】,现实里的军火走私犯的儿子,在进入游戏之前是全球的通缉犯,和各大恐怖组织都有联系。 ————也是这个【小丑狙击手】,在最开始的那条时间线,和白六联合配合,用银色子弹杀死了苏恙。 但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些以后为非作歹,无所不能的怪物,现在还全是幼崽,还没有成长到让很多人的命都来谱写他们的犯下的罪恶的地步,还没有成长到,让他熟悉的那些人,痛苦地,崩溃地跪在墓碑面前哭泣的地步。 问现在,这些邪恶的,怪物的雏形们,全都被他全部关在了这个深不见底的牢笼里,只需要他轻轻开上一枪,那些他避之不及的未来,就再也不会到来。 唐二打没有焦距的眼睛从浑身湿透,脏兮兮的刘佳仪的身上,转移到脸上带着血痕,握住枪姿势不太标准的牧四诚脸上,又移到了脸色紧绷,用枪死死对准他的木柯手上。 最终,他看向了站在异端【0001】门前的白柳。 所有人都不再是唐二打记忆中的模样,他们太弱小,太单薄,就像是唐二打回忆里他们大杀四方只是一场他捏造出来安慰自己的幻觉,但这种想法在看到白柳的一瞬间,就彻底破灭了。 只有白柳没有变过,他仍旧和唐二打所有时间线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很朴素廉价的白衬衫和西装裤,瘦削的身材,和那双黑到不反光的眼睛。 白柳平静地垂眸看向唐二打,眼睛黑得就像是不会再迎来白昼的夜空,他注视他,就像是深渊在注视着无能的猎人。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唐二打有太多记忆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经历过多少的时间线,他的脑子里存放了太多痛苦的记忆,以至于他快要记不清大部分事件了。 但他却始终这双淹没在他脑海里无数记忆里的,来自于白六的黑色眼睛。 白六就像是不可摧毁,不可战胜的邪恶神明,永远在故事的最后记忆的最深处,这样用这样带着一点笑意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唐二打,宛如在对他高不可攀的怜悯着,说,你看无论你怎么挣扎,你都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救不了你想救下的人。 那些无数次死去的人们伸手抓住唐二打的手腕和脚踝,想要把他拽如深渊与地狱,他们对他凄厉地嚎叫——队长!!杀死他!!替我们报仇!! 这些记忆在唐二打大脑里每一个可以激起他情感回馈的区域里反复回放,最终混合成了一片灰黑色的,分不清细枝末节的,名为众人的仇恨的混合记忆——已经不再是唐二打一个人的记忆了。 好像有很多个死去的人同时住在他的脑子里,存在于他的身边,无时无刻,每分每秒,满脸血泪地趴在唐二打的耳边低语——队长,你怎么还不为我报仇? 你忘记我们了吗? 忘记这些为你死去的队员,忘记了你自己存在的意义,忘记你为什么要踏上这条路了吗? 这种不会停歇,从所有人身上汇聚而来的愤怒,在每条时间线唐二打看到白六的那一秒,都会达到巅峰。 就像是这些一直萦绕着他的怨魂在那一刻无法阻挡地附身在他身上,嘶哑地对白六怒吼,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对无辜的人,做下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看到这些普通人因为你带来的东西如此挣扎,你不会因此感到痛苦吗?! 这是唐二打第一次抓到白六的时候质问他的话。 他当时远不如现在对上白六平静,或者说,唐二打根本无法保持冷静,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一枪崩掉坐在审问室里的白六。 死了将近两个支队的队员才把这家伙抓紧基地里,还被【流浪马戏团】的其他成员生抓了一些队员走。 而在审问白六的每一分每一秒,已经回到基地的幸存队员都会收到那些被抓走的队员被刑讯逼供的视频。 那些被活着抓走的队员遭受着比死亡更可怕的罪行。他们被淹进水里,被用到刀切割面部,用火镣铐脚底,被生生地拔掉恒牙,被切掉拇指塞进嘴里逼着咀嚼,被掀翻十根拇指的指甲盖,但却不会让他们死去。 只是看那样的视频,没有人会觉得活下来是一件幸事,无论是对回到基地的队员,还是没回到基地的队员来说。 小丑的脸出现在视频里,嘻嘻地笑,他提起坐在刑椅上被折磨得血肉外翻,已经看不出人形的一个队员的头发,说想要你们的队员的话,就拿我们的老大来换吧。 这个队员的半张脸被完整的剥了下来,另外半张脸唐二打做梦都忘不掉。 他的后牙已经被全部拔掉,被绑在刑椅上的双手被割掉了指甲,能看到从指尖露出来的骨头,身上的制服已经全被血给打湿,全身都在无意识地痉挛颤抖,胸前的工作证也血迹斑斑,隐约能看到一个苏字,其他的字全都被血染湿了。 小丑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抓住头发,把刑椅上那个队员只剩半张的脸往镜头前怼,笑着说,哦,忘了告诉你们这次受罚的人的身份了,这是第三支队的副队长,苏恙。 苏恙艰难地抬起血肉模糊的脸,他看向镜头,干涩地说,队长,一定要,冷静,不能按照他们的步调,走。 唐二打几乎无法思考,他站在苏恙被虐待的视频前,眼前是血色氤氲出的一片白光。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他不能对还没有证据的囚犯采用私刑,他需要坚守司法正义,苏恙就是在告诉他这一点,苏恙就是这样地希望他坚守着他的底线,维持着人和怪物最后的界限。 失去冷静开始虐待犯人的执法人,和虐待队员的那个小丑,是没有区别的。 唐二打恨不得直接杀死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还在对他散漫微笑的白六。 但苏恙满脸是血地对他说出的那一句话,变成了无形的绷带把他死死绑在了椅子上,让唐二打只能赤红双眼,保持距离,嘶吼着质问白六这个操控一切的,穷凶极恶的幕后使者。 唐二打额头上青筋暴起,恶狠狠地质问白六:“你拥有的钱,拥有的财富,足够让你随便挥霍几辈子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做这样伤害别人的事情,只是为了牟利,你居然走私邪恶来到人间!!” 而白六勾起嘴角,他双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在身前十指交扣,手腕上挂着银色的手铐。 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微微歪头看向对面的唐二打,含着笑意重复了一遍唐二打的画:“我为什么要走私邪恶来到人间?” 他撑在桌面上站起,前倾身体低头凝视着被某种压迫感固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唐二打,从胸前的衬衫里滑落出那枚硬币和逆十字架的吊坠,在唐二打的眼前不规则地晃荡。 唐二打警惕地把手放到后腰,他仰视着白六。 白六垂下眼眸:“警官,我为什么要走私邪恶来到人间,当然是因为人间有很多人在向我购买邪恶啊。” “我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情,但总体来说,我只不过也只是邪恶供应链上的一环,你真正应该制裁的,不应该是我这个走私犯,而是那些从我这里,不断贪婪购买邪恶的人类,没有他们,就没有我。” 唐二打屏住了呼吸看向白六。 白六又慢悠悠地坐了回去:“你怎么不去制裁那些人呢?” “是他们的人数太多了是吗?多到已经组成了你们这群人,想要保护的普通民众的一半以上?法不责众嘛,警官,我懂这个道理。” 白六掀开眼皮:“香烟开始流行的时候,也是很多人反对,从政、府到很多对这个东西有清醒认知的普通民众都在反对,但无论多么高的税收,多么强烈的排斥措施,哪怕是在每一个香烟盒子上印上吸烟有害健康,这种能提神的,带有轻度上、瘾性,对健康有较大危害的物质,还是变成了市面上最流通的日常消遣物品之一,为全世界大部分的国家,提供了相当高额的税收收入。” 白六一边轻声说着,眼神一边扫向了唐二打的胸前的口袋——那里面露出了半截烟盒。 唐二打被白六那个轻飘飘的眼神一扫,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烟盒。 “你看,你也为这种东西着迷。”白六轻笑,他摊开手,“长官,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双标吗?你自己都抗拒不了香烟的魅力,你怎么能要求普通民众抗拒玫瑰干叶瓦斯的魅力?它们两者之间没有根本的区别,都是能提神的,带有轻度上瘾性,对健康有较大危害的物质。” “这两个东西根本不一样!”唐二打怒吼着反驳了,“你不要给我偷换概念白六!我抽烟我可以戒掉,但这种东西戒掉是会出人命的!他们会枯萎!!” 白六终于发自内心地,愉悦地笑了起来,他平静地看向唐二打:“你知道吗,香烟一开始流行起来的时候,就有很多人科普就是说这东西戒不掉,所以不要碰,你见过几个真的能戒掉香烟的人吗?” “你现在对能戒掉香烟信誓旦旦,不就是你想把抽取香烟这个行为寻找安全感借口的自欺欺人吗?他们戒掉玫瑰干叶瓦斯会枯萎,你难道戒掉香烟就不会吗?你难道不会因为想吸烟而状态下降感到极其烦躁吗?” “你一辈子都会沉浸在这种状态里,你需要无时无刻地抵抗这种瘾,你觉得这种真的能算到【可以戒掉】这个范畴里吗?” 白六笑着直视着唐二打。 唐二打看着白六那双散漫的黑色眼睛,他一个字也说出来。 白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所以在戒不掉的基础上,只要保持供应,这个东西就和香烟是一样的,可以提神,提高所有人的生产力,带来廉价易得的快乐。” \"你以为真的有人会拒绝这种东西吗?不会的,有利可图的资本家们会自动推广这种东西,用来提高员工的生产力,最后它会变成和咖啡一样地位的东西。” 唐二打的呼吸急促起来。 白六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他:“这种东西只要泛滥开,这些习惯了的人就会开始给它的存在自动寻找合理的借口,就和香烟是一样的,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大、麻合法的国家,他们圣诞节的礼物都是大、麻,他们在神诞生的日子里用这种被恶魔赐予的邪恶物品庆贺。” “他们或许一开始也觉得这种东西不对,但现在你看他们,他们已经开始觉得自己能拥有享用这些东西的自由,比我们高贵,开始反过来同情我们,我相信你见过的,唐警官。” “哪怕你在玫瑰干叶瓦斯上印刷【嗅闻必死】的标签,他们也只会若无其事地撕去,然后沉浸在玫瑰的芬芳里。” 唐二打看着自己香烟包装上【吸烟有害健康】的红色警示语,目眦欲裂。 “你要阻止的不是我,是这些自甘堕落的人类。”白六轻声低语,“我已经告诉了他们小心玫瑰,可是他们还是自愿成了邪恶的傀儡,愿意为之枯萎,这你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呢,警官?” “唐队!!”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有个队员神色极为难看地扫了一眼悠哉悠哉的白六,最终他的目光落到唐二打的脸上,语气艰涩,“出事了,你出来看看吧……” 唐二打一出审讯室,外面的队员齐齐地就像是默哀一样低着头,有些队员的眼眶通红,还咬着牙。 “出什么事了?”唐二打强制自己冷静,“对面又寄新视频过来了吗?” 有个队员苦笑一声:“不是,比那还糟糕,唐队,我们的对玫瑰干叶瓦斯的幕后生产者的抓捕活动被曝光到了网上,现在……被很多人发起话题被抵制了。” “被抵制……是什么意思?”唐二打平静地问。 “被抵制就是……”这个汇报的队员深吸了一口气,他眼眶也开始发红,“他们不想我们抓捕玫瑰干叶瓦斯的生产者,他们想把这个东西合法化,很多人明知道这个东西的危害,越来越多人开始沉迷在这种东西的香气里……” “他们觉得生产者是合理的,不应该被我们野蛮抓捕,他们觉得这种东西的危害,根本没有我们说的那么大,相反还可以带来很大的好处……” 队员麻木地汇报着:“工作的人用了之后可以更快地完成工作,学生用了可以轻而易举地考出更好的成绩,女性用了之后可以变得自律美丽,男性用了之后可以变得健壮,老年人用了之后甚至可以让一些疾病得到缓解,这种东西哪怕有后遗症,也根本没有抵制的必要,还觉得我们是……我们是……” 唐二打毫无情绪地看过去:“觉得我们是什么?” “觉得我们……是在阻止他们这些普通民众享受特权阶级才能享用的东西,是……走狗。”队员咬紧牙关,“因为很多民众以为的有钱人,都在大肆地在网上po出自己使用这款香水的视频,网警删了之后,民众也在私下传播,我们根本阻止不了。” “而且这些人还在带节奏,说我们随时要叫停这款香水的生产……” 唐二打闭上了眼睛:“我们有发出声明,解释说这些他们以为的有钱人,很多都是这款香水的处方的购买和营销商,这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宣传和营销手段,就是为了鼓动他们这些普通民众冲动消费吗?” “发了。”队员苦笑,“但根本没有人信我们。”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种香水开始使用之后,是不能停止使用的,已经有被污染的民众害怕我们直接叫停工厂生产,就开始主动的在公共场合喷洒这种香水,半强迫地逼迫其他人被这种香水污染……而一旦被这种香水污染,人的判断力就会下降得很厉害,就像是要发疯一般,对这种东西陷入无理智的痴迷,就会开始加入抵制我们的队伍里……” “队长,有很多已经被污染的民众在政、府门口静坐,要求取缔我们这个部门……” “队长,那边还在不断地发视频过来!我们怎么办?!” “队长,已经污染的队员开始枯萎了,那个白六真的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东西吗?!” “队长……” “队长……” 唐二打失神的目光越过簇拥着他的,焦急的,害怕的,愤恨的,一张张熟悉的队员的脸,他一路恍恍惚惚地看过去,最终定格讯室的房间的那个小窗口里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小窗口里,白六转过头来看着他,那双漆黑的,吸光的眼睛就那么无波无澜地看着他,微笑着,用口型对他说: “唐队长,玫瑰,好闻吗?” 一阵刺耳无比的尖叫钻进了他的耳膜,有个队员踉踉跄跄崩溃地捧着电脑过来:“队长!!小丑开始杀人了!!” 唐二打感觉他被七手八脚地固定在了电脑屏幕前,几乎是无意识地点开这次发过来的小视频,视频里小丑滑稽的油彩脸上是夸张过分的微笑,他举着一把枪对准了瘫软在地上的,血肉模糊的一个人,嘴里俏皮地发出就像是玩游戏开始的时候,机械播报的声音: “暴打队员小游戏,ready——go!” “砰!”一枪打在右手掌心上,地上的人忍不住仰着头捂住手发出一声嘶哑痛叫。 “砰!”打在左脚脚踝。 “砰!”右手。 “砰!”左手。 “砰!”小腿。 被击打的人每被打一枪,就像是无法控制疼痛反应般的颤抖一下,能感受到他已经用尽全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产生反应,他不希望自己被拍下来送到这些队员的面前的时候,他的疼痛反应让这些队员动摇痛苦。 但看到一半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队员都双目赤红地别过了头,只有唐二打,就像是魔怔一般,死死地看着屏幕不移开视线。 小丑换了两次抢闸,才把最后一枪对准了这个人的头。 小丑踩在这个被打得就像是一团烂肉的人的背上,把他的脸抓住头发把他向后提起来,把那张只剩一半的脸对准屏幕,镜头聚焦成功之后看到的画面是触目惊心的血腥,外翻的,焦糊的肉,和还在滴血的创口,那双一向温柔的眼睛现在一点神采都没有,眼皮耷拉着,睫毛上沾着自己身上溅开的血肉碎末。 胸前的工作证上唯一可以看到的那个字【苏】,被他从脸上滴落的血彻底染红。 “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们不放白六,我会每个小时就杀死一个你们的队员,从他开始。”小丑嬉笑着,用枪对准了苏恙的后脑勺。 苏恙很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他干涩的嘴皮动了动,呼吸微弱到看不到:“……千万,不要被,他带着走,队长,一定要,救下那些,被污染的人。” “砰———!!” 血花在唐二打的眼底迸溅。 157、危险异端处理局 嘈杂的背景音静了不到一秒, 在唐二打的耳边变成了绵长的轰鸣。 队员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种静默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有队员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他眼里含泪地举着另一台电脑:“队, 队长, 他们发送了下一轮死亡的队员的照片过来了。” 唐二打摇摇晃晃地撑着椅背站起来,他低着头很久没有声音,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地看着围在他周围的队员,嗓音低哑地反问:“白六,怕水对吧?” 似乎从那一瞬间,唐二打身体里的某一部分, 随着苏恙的残忍的死去,彻底地在小丑的滑稽癫狂的笑里崩坏了。 所有的记忆都会以白六那双平静的,就像是一滩无风无浪的, 盖满浮萍的死水湖的眸子作为起始和终结。 这次也一样。 跪在陆驿站身上的唐二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幽蓝色的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他抬手平举枪支对准了白柳。 就像是当初的小丑嬉笑着对准无辜的苏恙举起了枪, 此时此刻的唐二打麻木地对准无辜的白柳举起了枪。 正义的猎人在无数次的溯回之间被染上了流浪的底色, 他终于, 变成了他一直憎恨的【流浪马戏团】其中一员的模样。 举枪对准唐二打的牧四诚和木柯警惕地移动靠近,牧四诚的枪几乎已经快抵到唐二打的头了, 但唐二打还是无动于衷地用枪对准了白柳,这让牧四诚困惑,他喂了一声:“这个什么唐队, 在你开枪打到白柳之前,明显是我们会把你的头爆成一滩爆米花。” 木柯冷静地劝说:“所以你最好把枪放下。” 刚刚被唐二打撂倒在地上的陆驿站甩着疼痛不已的手腕爬了起来,刘佳仪从他的身边跳了过去, 伶俐地跳到了白柳的身旁,抬头从头到尾的审视了白柳一圈,就像是验货一样确定白柳没有问题之后,才转头看向走廊另一方的正在对峙的四个大老爷们。 如果是平时,刘佳仪一定会直接说打死唐二打之后我们直接进游戏,这事情就结束了。 但现在她的目光落到了踉跄站起来的陆驿站身上——陆驿站是个没有进入游戏的【围观者】,有这个人在,他们是不能轻易进游戏的。 而且他们要是随便打死唐二打,按照刘佳仪对陆驿站的这个正直小警察的了解,下一秒他们就会大惊失色的陆驿站给被扭送司法机构。 刘佳仪想到陆驿站要是发现了自己在这里做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多半会被陆驿站震惊之下苦口婆心地念和教育很久。 这小警察在之前看守她的时候,就特别能念特别多管闲事,对各种小事碎碎念的程度堪比刘佳仪同时拥有了五十个更年期并且刚退休的妈,能念得刘佳仪双目发直,起一身鸡皮疙瘩。 想到这里,刘佳仪有种诡异的不自在和后背发麻,她下意识地往白柳的身后藏了一点,把脸上那个巨大的遮挡脸的护目镜往上挪了一些,试图更好的隐藏自己。 白柳斜向后扫了一眼刘佳仪躲避陆驿站的小动作,刘佳仪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默契地移开了眼神。 ——确定过眼神,都是被陆驿站念废了的人。 果然,陆驿站站起来之后,第一时间是苦劝正在用枪对峙的三个人,他胸口挡在唐二打举起来正对白柳的枪口面前,目光清明地用双手一边握住了牧四诚和木柯瞄准唐二打的枪口,叹息一声就要开始表演: “打打杀杀多不好啊,大家就不能坐下来吃顿火锅好好谈谈吗?有什么事是非要动枪才能解决的呢,你们看这里这么的窄,还是金属的墙壁,子弹打出去,弹壳说不定会反弹到自己的身上,到时候谁出事还不一定呢,这也说明了一个道理,打到别人身上的子弹终究是会回到自己身上的,何苦呢对不对……” 被捏住枪的牧四诚一脸震惊:“你谁啊?!” 木柯试图抽回来自己的枪,却发现居然抽不回来:“????” 背后的刘佳仪和白柳露出了“啊,真的开始了”的了然表情,刘佳仪有点恶寒地搓了搓胳膊——这熟悉的感觉。 唐二打突然出声打断了陆驿站的碎碎念,他看着挡在他面前的陆驿站:“你说的对,打在别人身上的子弹终究是会回到自己身上的。” 他说着,缓慢地抬起手肘回转了九十度,在陆驿站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唐二打冷漠地把枪口调转,精准地对准了自己,对准他自己的枪支是一支灿银发亮的玫瑰左轮。 唐二打用大拇指拨下保险,在陆驿站慌乱无措的动作下轻声说:“我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现实中精神值归0,彻底怪物化,可成为怪物解锁登录现实副本】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使用怪物化技能,解锁《怪物书:凋谢的玫瑰猎人》形态,可使用个人技能(俄罗斯□□)】 【俄罗斯□□:左轮里一共有六颗子弹,其中有三颗会杀死自己,其中会三颗会杀死敌人,猎人举起了自杀的玫瑰枪支,扣下扳机的瞬间就变成了一场赌博,是先杀死自己,或者带走对方?是否确定使用该技能?】 【……是……正在载入……】 【技能锁定对象:白柳】 【系统提示:□□开始转动,赌博即将开始……】 太阳穴旁的左轮开始扭曲地转动,子弹上膛和赌命的□□转动的声音对唐二打来说是如此的熟悉,陆驿站惊慌地看着目光失去焦距的唐二一副要举枪自杀的样子,就连木柯和牧四诚也懵了,虽然也拿着枪对着唐二打,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刘佳仪却好像觉出不对了,她皱眉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白柳的面前,脑海中响起了王舜和她说过的话…… 【玫瑰猎人是一个神枪手玩家,你根本找不到他从地图上哪里瞄准的对手,对手就死亡了,有时候就像是在千里之外,他也能精准地杀死怪物或者玩家……】 【他的技能吗?不太清楚,玫瑰猎人太独了,就算是一起合作的人也不是很清楚他具体的技能,只知道他的技能是一把银色的□□,和玫瑰有关……】 银色的左轮……和玫瑰有关……刘佳仪的目光定格在唐二打手里那把枪上——那是一把技能武器!! 为什么唐二打能在现实里用技能武器!?!这根本不合理! 但无论合不合理,目前的状况都不容许刘佳仪再迟疑了。 “木柯!牧四诚!开枪杀死他!!”刘佳仪厉声喝道,“他的枪不对劲!!” 唐二打突兀地低笑了一声,他的笑声和刘佳仪的厉喝混在一起,汇成一曲让人毛骨悚然的协奏曲,他深蓝近黑的眼睛看着陆驿站后面的白柳,合同对视,语调轻忽:“你知道吗白六,我和你玩这个赌命的游戏,还从来没有输过,这是我唯一可以赢你的游戏。” “因为你的运气太差了,每次我打出来的子弹,一定是杀死你的。” 这是被神选中的猎人为了杀死被预言家指定的罪恶的又不幸的“狼人”,和快要变成怪物的自己,特意衍生出来的技能。 陆驿站瞳孔收缩地看着唐二打扣下了扳机。 银色的子弹从枪膛里螺旋射出,就像是慢动作一般缓慢地穿过了唐二打的头颅,然后唐二打被穿颅而过的子弹冲击力直接击到了墙面上。 但子弹却匪夷所思地,毫发无损地穿过了唐二打的头颅,在金属墙壁上擦了一下,带着擦出的火花,飞速地往白柳那边冲去。 刘佳仪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快速攀爬到了白柳的身上。 在白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刘佳仪咬牙闭眼捂住了抱住了他的头,腰部弓起,在白柳的头部和她的身体之前留下子弹缓冲的空隙。 如果这家伙的技能是这种自杀子弹的类型,那么按照子弹击中唐二打的部位,击打到白柳应该也是太阳穴,也就是右眼的位置! 子弹就像是一枚炮弹打在了刘佳仪的腰上,她闷哼一声,整个身体都被子弹冲击得往前挪了一些,正好用她之前预留下的空隙缓冲了。 子弹就像是打碎了一个盛满鲜血的小瓦罐般,血源源不断地从瓦罐上的缺口涌出,顷刻就将白柳的白衬衫给染红了。 刘佳仪在子弹击中她的瞬间攥紧了白柳的衬衫,然后下一秒就松开了,她脱力地向后跌落,落在了伸手接住她的白柳的怀里,嘴边也开始流出鲜血。 她的拇指费力地张开,抓了一下白柳的领口,在上面留了一个鲜红的手印,刘佳仪呛咳着对着白柳说道:“……弄,走……” 白柳低着看着她,冷静地接上了她的话:“弄走陆驿站,带你进游戏,我知道。” 刘佳仪闭上了眼睛,费力地蜷缩在了白柳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血顺着白柳捂住她腰部伤口的指缝里不断渗透滴落,她的呼吸和声音都渐渐微弱:“剩下的,你自己,来吧,我不太,清醒了。” 158、玫瑰工厂 唐二打被子弹冲击到墙上, 他晃了晃头撑着墙壁想要站起,但却好几次都没有撑起来,似乎这个技能也让他消耗不轻。 【系统提示:(俄罗斯轮/盘)进入冷却期, 十分钟之后可再次使用, 玩家唐二打体力值剧烈损耗中……】 唐二打小臂上青筋跳动,最终他还是不稳定地站稳了, 他毫不犹豫地继续用另一把现实世界的枪继续对准了白柳想要开枪。 木柯之前听了刘佳仪的话,二话不说就要对唐二打开枪,但他的枪口被陆驿站给堵住了,陆驿站虽然看着已经懵了,但是还没有松开握住牧四诚和木柯枪的手, 木柯是知道白柳和陆驿站的关系的,他不可能对着陆驿站随便开枪。 而牧四诚之前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现状他看着倒在白柳怀里浑身是血的刘佳仪, 瞬间就火了, 一脚踹开了陆驿站:“你他妈谁啊!给我放开!!” 表情懵了陆驿站被牧四诚一脚踹翻在地,他顺手还抓住唐二打状态下滑的空隙, 反手缴了唐二打对准白柳的的枪支。 牧四诚还要继续发火, 木柯已经冷静下来用枪对准了唐二打的头颅。 白柳握住刘佳仪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 下达了命令:“带走陆驿站,我要进游戏, 迅速。” 躺在地上的陆驿站还在懵:“你们要进什么?!” 木柯和牧四诚在得到白柳命令的一瞬间,就像是条件反射般地迅速达成了一致地回了一句:“好。” 木柯用枪怼着陆驿站的头,强行拉走了懵逼又震惊的陆驿站, 而牧四诚举着枪和唐二打对峙。 白柳抱起胸膛起伏微弱无比的刘佳仪,在陆驿站消失的一瞬间,在确定没有围观者的情况下, 他和刘佳仪都消失在了【异端0001】房间的门前。 紧接着,对峙的牧四诚和唐二打对视一眼,也纷纷消失了。 木柯拖着陆驿站进入了黑暗里。 陆驿站还在不断回头想回去看白柳那边的情况,但他也知道刚刚自己做了拖白柳后腿的事情,木柯死死地用枪抵住他的后背,不让陆驿站回头,一直把他逼到电梯附近,木柯用枪逼着双手举起的陆驿站进去了,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摁下了电梯的关门按钮,从电梯里退了出来。 在电梯门闭合的一瞬间,木柯和被陆驿站缴走别在后腰上的玫瑰枪支都消失了。 于此同时,正在密切监控异端【0001】房间门前状况的队员只见屏幕上雪花屏闪烁,等到恢复的时候,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只在异端【0001】的门前留下了一滩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和一个正在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步履不稳,脸上带伤的陆驿站。 想到唐二打在下去之前留下的叮嘱,队员肃穆地举起了通讯器:“请注意!异端0006,0601,0004,和一位编号还未确定的入侵者人形异端如唐队所说突然消失在了基地底层,请通知基地外成员,准备围堵唐队留下的地点坐标,包括以下坐标——” “人形异端0006可能出现的坐标点为迎宾中路旁的租赁公寓……” “人形异端0601可能出现的坐标点为本市的爱心福利院,以及邴洲市的曹家沟……” “人形异端0004可能出现的坐标点为本市的镜大宿舍楼……” “还未拟定编号的人形异端可能出现的坐标点为香枫山的别墅区……” “以及,他们所有人最后消失的坐标点。”队员沉声播报,“也就是基地的最后一层,异端【0001】的房间门面前,等异端收容完毕后,可以下到禁区的支队队员持枪待命,守在这个地方。” “以上坐标点我们都会派队员持枪待命,一旦人形异端出现,请立即击毙,相信基地所有的现存队员经过了今晚的事情,已经深刻认知到这些人形异端的危险性吗,唐队没有说错,他们的确是极端危险的人形异端。” 基地里的队员沉默地看着被外逃的异端破坏的一片狼藉的基地,和那些在收容过程中被异端弄伤,躺在担架上,正在被医疗兵运输的虚弱昏迷的队员们。 监控室的队员抬头看向监视屏幕上的那一滩来源不明的血,他握紧了拳头,对着通讯器语调越发地沉重:“——在这个追捕中如果出现任何责任,我们将和第三支队队长一起,全权负责。” “绝对不能让这些危害性极大的人形异端,操控着怪物们,侵害普通民众!” ——————————————— 【系统提示:欢迎玩家白柳回到游戏】 白柳抱着腹部流血的刘佳仪再游戏大厅刚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玩家的目光,无论是他还是刘佳仪都是现在游戏里的话题人物,而且还是以这种很劲爆的方式出现。 不到十秒,游戏里的论坛就再次被白柳的登上国王榜之后的首次出现,以及小女巫的受伤屠榜。 白柳上次消失得悄无声息,几乎的大公会的人和食腐公会的人都在找他,现在出场的方式又如此惹眼,虽然暂时没有人敢上前去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白柳,但是跟在他后面准备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倒是一大截。 但是这些东西白柳根本没管,他抱着愈发虚弱的刘佳仪直奔游戏登入口。 刘佳仪的个人技能【毒药或解药】带有攻击性,是无法在游戏大厅内使用的,也就是说,要治疗刘佳仪的伤势,他们只能进游戏。 白柳一边走,一边快速地和刘佳仪交谈着:“一,二级游戏都在用生命值卡死亡率,对你的技能限制太大了,如果进入之后就像是上个游戏一样,强行把你的技能cd延长到六个小时,对你的伤势太不利了,你进过三级游戏,三级游戏对你的技能限制大吗?” 刘佳仪捂住自己渗血的腹部,艰难地回了一句:“没有……限制。” 白柳冷静地下了决断:“那我们进三级游戏。” “但三级游戏,对通关人数,有限制。”刘佳仪努力地补充道,血液的急速流逝让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她抓紧白柳的袖口提醒,“只能有规定玩家人数,可以通关,你别随便进,会死的……” “这些都后面再说,先处理你的情况,剩下的交给我。”白柳简单地回了一句,然后迅速地抬起了头——他已经走到了游戏登入口。 他一目十行地在游戏界面上挑选,最终定格在了角落上的一个还没有任何人登入的游戏。 这个游戏的界面是一支放在长半圆玻璃器皿里,正在凋谢的荧光色玫瑰。 白柳点开之后的介绍是: 【游戏副本名称:《玫瑰工厂》】 【等级:三级(玩家死亡率大于百分之八十小于百分之九十的游戏为三级游戏)】 【模式:多人模式(0/6)】 【综合说明:这是一款升级向的多人游戏,玫瑰花的香气飘洒在五月的土地上,只需一天沉浸在香气里的工人就会枯萎,短暂的生命正是珍稀的五月玫瑰的奥秘之处,唯有真正的调香师才能发现藏在花蕊深处的秘密,懂得如何从枯萎之人的身上,汲取更多的芬芳。】 【人类的心脏有250g的重量,你知道玫瑰有多重吗?】 白柳眼睛微微眯了迷——又是这种他刚遇到相关的事件,游戏里就刷出了对应的游戏。 看来这个游戏屏幕根本不是什么随机刷出游戏,而是符合某种白柳目前还没有弄清楚的规则。 这种熟悉的,好像这款游戏就在系统这里静静等着白柳来的,而游戏外的白柳恰巧也被指引而来的感觉…… 就好像白柳注定会进入这款和其他时间线的他有关的游戏,和上一轮的《爱心福利院》一样。 这种让他很不舒服的□□控感,从白柳进入这个游戏开始,或者甚至在他进入游戏之前,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身上,让白柳能够似有若无的感受到,但具体从何而来,他又捕捉不到。 而且从塔维尔提前给他的【神谕】来看,这个操控白柳人生和命运的存在,塔维尔应该认识,或者说,塔维尔也是□□控的一员。 但逃避不是白柳的风格,不懂的东西他反而更喜欢正面对决处理搞清楚,因此白柳没有片刻迟疑,就抱着奄奄一息的刘佳仪登入了这款游戏。 【游戏《玫瑰工厂》已集齐玩家两位,还需四位玩家即可开始】 与此同时,追着白柳而来的牧四诚和木柯都听到了系统发出了提示音: 【系统提示:您收藏过小电视的玩家白柳登入游戏了哦~请前往围观~】 【系统提示:您收藏过小电视的玩家刘佳仪……】 牧四诚和木柯脸色难看地对视了一眼,牧四诚先一步开口:“白柳登进游戏了,妈的,他一个人带着受伤的刘佳仪,进什么游戏了?!” “着什么急啊!他就不能再等等老子吗!!”牧四诚磨牙,他看向一整面屏幕的游戏,“现在要我怎么找他啊!” 木柯勉强维持住了平静,他很快否决了牧四诚的话:“他不等我们,很有可能是用不到我们,如果是需要我们,白柳是一定会等我们的,但竟然他先一步进游戏了,一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说到这里,木柯也不甘地咬紧了牙关,眼眶发红:“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白柳认为,我们在他要进的这款游戏里根本帮不了他什么忙,所以他才不等我们的。”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冷静地分析:“刘佳仪在上一轮的游戏里,因为游戏是用生命值来平衡死亡率的,她的技能被卡得很厉害,白柳如果是想用刘佳仪的治疗技能救她,那么一定会选一个不会卡她技能的游戏,有这样的游戏吗?” 牧四诚沉默一会儿,他攥紧了拳头,呼出一口浊气:“有,三级游戏。” 159、玫瑰工厂 “操!”牧四诚憋闷得简直想对着空气打一顿拳, “三级游戏,我都没办法保证一定可以活着出来!白柳他妈的一个低级面板的玩家,怎么有胆量直接莽进去!” 木柯调整了几下呼吸, 转头看向牧四诚这个相比他要经验丰富一些的玩家:“那有什么, 是我们现在能为白柳做的?” “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进游戏,保证我们人在外面, 让白柳可以自由调用我们的技能。”牧四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木柯的话,“这是我们对他而言,目前仅剩的价值了。” “当初还和他说一百积分买我的灵魂太便宜他了,我吃了大亏, 没想到才过一个游戏,我对他就没用了。”牧四诚自嘲地笑了一声,低着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用力握了握, “结果这一百积分,他还真是花多了。” 刘怀被其他人操纵控制, 最后不得不死在他眼前的那种无力感, 在牧四诚心口再次升腾——他好像总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刚刚可以交付一点情感的人被命运挟裹,在他面前走向无可避免的危险与死亡。 最开始的那个人是这样, 刘怀是这样,白柳现在也是这样,他以为他能做很多, 但常常来不及。 这种失控的脱力感很快被牧四诚攥紧拳头压下。 但木柯比牧四诚更快地找到了其他价值,他低头看着沸沸扬扬的论坛,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牧四诚:“我们还能做一件事。” 牧四诚看过去:“什么事情?” 木柯的眼睛亮得惊人:“公会, 白柳的公会!他上一轮游戏得到的食腐公会!” “他和我说过一些管理思路。”木柯找到了自己能为白柳做的事情,这让他很快地镇定了下来,变得条理清晰又理智冷静。 “这个食腐公会目前走了很多有实力的玩家,目前剩下来的玩家都是想要依附于白柳的残兵败将,但这些人并不是完全没有价值,我需要他们所有人的资料,然后整理出他们对白柳最有用的地方……” 木柯一条一条的分析他们接下来能为白柳做什么,而牧四诚认真地听着。 如果唐二打在这里,他就会惊奇地发现,在十分钟以前他认为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流浪马戏团】,在白柳带着受伤的刘佳仪进入三级游戏之后,迅速地演化出了他在其他平行线看到的团队雏形。 迫切想要变强的盗贼,开始担当公会和台前管理人的木柯,为了白柳挡住他子弹的小女巫……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注定般,无法阻挡地向既定的轨迹驶去。 唯一可能出现的变故,唯有陷入深渊的猎人自己而已。 —————————————————————— 唐二打踏进了游戏,迅速地兑换了一瓶精神漂白剂猛灌了一大口,才从那种濒死的,想要杀死别人或者是自己的疯狂感里挣脱出来,他靠在中央大厅的入口处闭上眼休息,没有急着去追白柳。 在中央大厅里他追上了白柳,也无法杀死他,唐二打只能等白柳进游戏。 虽然进了游戏之后白柳的境遇会更加危险,但唐二打相信白柳一定会很快进游戏。 因为刘佳仪受伤了。 没有出乎唐二打的意料,很快他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您收藏过小电视的玩家白柳登入游戏了哦~请前往围观~】 唐二打在听到提示音后,毫不犹豫地就往游戏登入口那边去了。 唐二打一边往登入口走,一边目光冷酷地给这次联赛想雇佣他的那些高级公会发通知。 他发给这些公会的通知的内容简洁明了——他想要杀死白柳,谁借人给他帮助他围堵白柳,唐二打就免费加入谁的战队。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当具有诱惑力的筹码,强大神秘,据说面板早已经升上s级,但一直隐藏了自己面板的【玫瑰猎人】突然愿意加入一个战队参加今年的联赛,这完全是可以主宰联赛走向的一个重磅消息。 唐二打通知发出去的瞬间,就在好几个排名不低的公会内部激起了剧烈的讨论。 其实以唐二打的实力,当然他完全可以单枪匹马的追杀白柳。 但这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白柳不会在游戏之间互相逃窜。 如果白六迅速地通关一个又一个低级游戏,利用游戏的通关机制耍赖逃窜,在简单的游戏之间快节奏地游走躲避唐二打的追捕,那么要抓到白六就会变成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如果没有人帮忙填充其他的游戏阻止白六进入,那么追击白六的人只会被他吊着满屏跑,让观众为他快速通关的技巧惊叹点赞——不要问唐二打为什么知道,因为他已经被其他时间线的白六这样玩过一次了。 白六天生就是为这些恐怖游戏而生的,没有人能在有他的游戏里取胜。 战斗力的绝对压制是杀不是死白六的,唐二打比谁都明白这一点,不然白六早就直接被他杀死千百回了,他也根本不会绝望地衍生出那个【俄罗斯轮/盘】的技能,才能勉强杀死白六。 唐二打靠这个技能,在联赛的赛场上赢了【流浪马戏团】——因为他杀死了白六。 当然这家伙并没有真的死,他的人气让他在联赛赛场上一直都有免死金牌,虽然白六没有真的死亡,但白六被唐二打利用技能击毙的一瞬间,整个马戏团的所有成员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终止比赛去确定白六的安全,也就是向唐二打投降。 尽管当时赛场上只有唐二打一个人了,但马戏团全队放弃比赛的时候,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对马戏团那群训练有素的疯狗来说,白六的生死意义远大于联赛的胜利——可能只有白六这个神经病自己,才会把胜利和金钱的重要性置于自己的生命之前。 唐二打走到了游戏登入口面前,与此同时,他发出去的那些通知也得到了回应。 给他回应最快的是国王公会。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您有一封来自于(红桃皇后)的公会通知~】 唐二打点开了系统面板上那个信封上火漆形状是一个扑克红桃的通知。 【红桃皇后回信:尊敬的猎人阁下,我也在追踪白柳,他拐走了我们公会可爱的小女巫,如果阁下不介意,我们非常希望和阁下一起合作杀死白柳,带回小女巫。】 【当然事后阁下如果愿意加入我们战队,国王公会将不胜荣幸,但如果阁下不愿加入,我们也不会强求,但在白柳这件事上,相信我们可以达成一场双方愉快的短暂合作~】 看到这个通知的唐二打眼神微沉。 红桃,一个神奇的女人。 她是唐二打见过的所有时间线里,除了小女巫以外,唯一一个唐二打知道的,能和白六扯上直接关系的女人。 唐二打看着红桃给他发的关于追杀白六的合作邀请有种很微妙和违和感——因为其他时间段里的红桃皇后,大部分的时候,对他可没有这么友善。 不同的时间线里,每个人的身份和境遇都有所不同,每个事件的选择不同,同样的人也会产生不同的未来——这是平行时空理论。 就像是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每条的时间线里的里就算是同样的人,也不会有相同的未来,因为每个时间线的每个人,在不同的节点上或多或少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从而引导出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除了白六这个宛如bug一样的存在,他是违反这个理论的反例。 白六稳定得不像一个正常的人类,每个时间线面对某个可以决定他未来人生走向的重大事件,白六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的,让他走向赢得金钱最多的那条道路——所以每条时间线,就算是中间有再多的波折或是不一样,白六最终一定会成为一个异端走私犯。 关于这个,其他时空的白六曾对唐二打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他对唐二打笑着说,这个世界上大部分敛财快速的渠道都是通过勾起人们的欲望,来刺激人们的消费冲动。 但还有比贩卖邪恶本身,更加激发人内心欲望的货物吗? 的确没有了,白六已经在无数的时间线里,微笑地向唐二打证明了这一点。 白六追逐金钱的欲望,在不同的时间线,稳定得就像是一个放置的坐标,根本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这让他在每个时间线都走向了一模一样的未来——这本身就不正常。 人是不可能这么稳定的。 就比如其他时间线的红桃,这个女人一会儿是白六传闻中的情妇,一会儿是白六的走私合作商,还一会儿又和白六作对帮助异端处理局杀死他,偶尔还和白六完全没有联系——这是一条正常人的【未来波动曲线】。 在人的成长环境没有出现大幅度的改变的情况下,很多基本的情况是可以确定的,也就是说一个人并不存在无限可能的平行时空,一个人衍生出来的未来是围绕着一个【标准未来值】,在一个大概确定的上下限之内波动的——比如红桃这个女人就是这样。 她大部分的时间线里都会和白六产生联系,但她每个时间线对白六的态度完全不同,因为她的立场不同。 160、玫瑰工厂 一开始唐二打和红桃有联系, 本质是觉得这个时间线这个女人可能和白六有联系,想借着她找白六的线索——那个时候唐二打刚去了福利院确定了另一个【白六】的死亡,但他还处于怀疑阶段, 所以和红桃搭上了线, 没想到的是红桃在这条时间线里居然真的和白六没有接触。 毕竟谁能想到,这个时间线的白六居然这么晚才进游戏, 然后以八倍速在三个游戏之内,做完了他要做的事情,带着一个新生的团队迅速成长到可以和他们这些老朋友抗衡的地步。 如果再这么继续放任下去的话……唐二打咬了咬牙,他给红桃回了信:【可以,你让人堵死其他游戏, 我会亲自去追杀他】 红桃:【你知道他在什么游戏里?】 唐二打:【三级游戏】 刘佳仪受伤了,为了避免用生命值卡死亡率的二级游戏限制她技能,白柳绝对会为了救下她, 铤而走险进三级游戏——他对他那些队员一向不错。 红桃的回信很快:【如果你确定白柳进的是三级游戏, 我这边有三个攻击力还不错的高级公会玩家,他们练过三级游戏了, 是我们战队的备用队员, 和你一起围堵白柳吧, 白柳不是很好对付,游戏登入口见】 三级游戏的通关率只有百分之十到二十, 红桃就这样轻飘飘地给了三个公会会员出来让他【使用】……红桃这女人倒还是和其他时间线一贯的心狠手辣。 她根本没有把自己公会里的会员的命当成命,或者说,进入这个游戏之后, 所有人的命都不再是命了,这些成员估计也没有把自己的命的当成命了。 在可以被复活的前提下,他们的命, 只是一串负载了灵魂的数据而已。 ———————————— 游戏登入口。 红桃披着酒红色的大波浪,斜戴一顶玫红色的髙丘帽,穿着挺括的西装开肩短上衣和同色包臀裙,踩着桃心点地面反人类的尖头细高跟,目不斜视地款款而来。 她背后跟着几百个穿着黑白红三个颜色,桃,块,心三个形状混搭出来的扑克牌制服的国王公会会员。 这些会员紧跟在皇后的身后,分散到游戏登入口旁选择游戏的大屏幕边,他们按照自己的等级,面板,以及技能筛选出他们有把握通关的游戏,再有条不紊地进入,消失在了红桃的身后。 这些人动作丝毫不乱,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杂乱的声音,并且操作极为迅速熟练,几乎只需要看一眼游戏界面就能判断出自己能不能通过。 随着这些人的进入游戏,此起彼伏的系统提示音在游戏登入口响起: 【系统提示:您收藏过小电视的玩家……登入游戏了哦~请前往围观~】 在红桃走到唐二打面前的时候,这个女人背后的会员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游戏公屏上的一百个,原本右下角标注是绿色的【waiting……】的还没有满员的游戏,就像是翻页一般,在红桃走过来的几步路里,在她的身后全部翻转成了红色的,代表着游戏满员的【full】标注。 正在挑选准备进入游戏的普通玩家看着这全屏变红的页面一懵,纷纷自动为这声势浩大,又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行动让开了道路。 有些已经认出这批红桃带过来的会员的普通玩家已经目瞪口呆地睁大了眼睛。 他们压制不住八卦的欲望,在红桃的身后窃窃私语,小声讨论了起来: “我去?!什么情况?!这一批全都是国王公会战队的备选队员吧!不是应该在游戏池里训练吗!怎么过普通玩家区这边了!还是红桃带队!” “……好强的压迫感啊,不愧是要打联赛的玩家,和普通玩家就是不一样。” “不对啊,还有两个月就要开打了,他们不加紧训练,过来干什么?有哪个普通玩家惹到他们了吗?这个围剿的气势……”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些预备玩家的面板好恐怖吗?!这些队员的面板的属性点都要摸到s-了!!” “之前国王公会魔鬼集训的成果吧,他们家游戏池集训一直很恐怖的,疯了好多高级玩家,之前都在传傀儡师都是因为技能互补小女巫,才被红桃勉强选入队的吗,因为傀儡师总属性点太低了,所以一直拿智力做噱头,结果翻车在一个新人身上……” “天,所以他们出动,是要红桃解决黑桃吗?红桃终于对黑桃因爱生恨了吗?!” “醒醒,黑桃在游戏池那边训练,不可能在这边的……” 只有游戏公屏全红,只有右边最上方的一款界面是正在掉落的玫瑰的游戏,右下角的标注还是绿色的【waiting……】。 因为唐二打正在守着这款游戏,红桃没有让人进去。 她走到了唐二打的面前,扶住自己的帽子缭缭绕绕的眼神顺着唐二打目光看向这个玫瑰正在凋谢的界面。 红桃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引起的轰动,轻描淡写地问唐二打:“猎人先生,你确定是这个游戏吗?还是你只是单纯地触景生情了?” 这是在说唐二打的技能身份名称【凋谢的玫瑰猎人】。 唐二打一看红桃就起鸡皮疙瘩,这个女人的技能相当让人不适,当唐二打的目光对上红桃的似有若无,吸引人眼神的一瞬间,红桃的脸攥住了唐二打的视线,然后在他的瞳孔里开始变幻。 就像是某种奇异的重塑在红桃的脸上发生,她的下颌角从柔媚变得轮廓分明,带着男性骨骼的方感,眼珠子颜色从暗红往浅棕色开始过渡,头发迅速收缩变短,身上的衣服从裙装往异端处理局的制服转变。 唐二打迅速地别过了目光。 ——红桃开始变成苏恙的样子了。 “如果这就是你和我合作的诚意,拿我们的合作可以到此为止了。”唐二打别过脸冷淡地说道。 红桃轻笑一声,她撤回了技能,恢复了原来的面貌:“猎人先生很怕被人知道爱人的样子,但有什么好害羞的呢?感觉是个很可爱的男人。” 唐二打扫她一眼:“他是什么都与你无关,停止用你的技能对我窥探,我们是来商量白柳的事情的。” 红桃弯起帽檐下露出来的,饱满的红唇:“这倒是,是我想知道太多越线了,我对猎人先生太好奇了,不好意思。” 红桃这女人言辞动作总会带着似有若无的暧昧,而且每次出现的面孔都不一样,但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又能从她身上的气质轻易地辨认出,这就是红桃本人,而不是其他被幻想出来的人。 但你也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你心里最亲密的人的影子——这和她的技能有关。 红桃会根据对方的想象变幻出对方最亲密的人的样子迷惑对方,便于自己控制对方——艳丽的捕猎色外壳,和这个女人每个时间线给人的感觉一样危险。 唐二打当初就是根据红桃这个技能,挖出了谢塔的存在——在红桃和异端处理局合作的那个时间线,据红桃说,白六看到她的一瞬间,她就变成了谢塔的样子。 然后白六在看到红桃出现了谢塔脸之后,不久之后,他就像是那些被红桃迷惑的那些男人一样开始追逐她。 很快白六就罕见地邀请红桃加入自己的团队——在没有收购灵魂的情况下让一个人加入【流浪马戏团】,白六从来不会做这种像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决策,毕竟白六当时的地位已经足够让他处在一个很危险的地位,所有的马戏团的成员都抵制白六这个决定。 但白柳想做的事情,一向没有其他人拒绝的余地。 红桃在危险异端处理局的示意下答应了白六的邀请,她打入了【流浪马戏团】这个核心组织,虽然白六对她的管控很宽松,但她被马戏团其他成员监控得很严格,这让红桃和唐二打他们取得联系越来越难,偶尔千辛万苦传递出来的消息也让唐二打完全找不出思路。 看起来白六就像是被红桃紧紧迷住了,成为了他从来没有过的,特例般网开一面的情妇,就像是为了她昏了头,和马戏团其他成员产生了裂隙。 但红桃传递出来的消息却是,白六每次见她都是在游戏里,【流浪马戏团】公会大楼地底一个不怎么见光的,水下的黑暗房间里,水波的亮度只能照亮她的脸,然后给她一本很破烂的,被拼凑起来的奇怪画本,画本的名字叫《瘦长鬼影杀人实录》,里面的每一页都被撕碎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六这种什么都不缺的人会留着。 白六藏在黑暗里,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着红桃脸上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这个时候白六就会轻声叫红桃低下头来看书,等红桃按照他要求的那样看起了书,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白六就会平静地,审视,或者是欣赏她这副被他摆出来的样子。 偶尔红桃也会和白六聊天,白六并不像是外界传言那么恐怖,他大部分时候是随和,甚至是有些懒散的,他似乎对她脸上这张脸十分宽容,可以容许她大部分的没话找话和刺探。 “我脸上的这张脸,是白先生您很重要的人吗?”红桃随意地问道。 “我不知道。”白六半阖着眼睛,双手合十交叠在小腹前,姿势松垮地倚在椅背上,淡淡地回答,“我不认识你脸上出现的这个人,或者说我不记得了。” 红桃:“那您为什么会让我加入您的团队?您可是说过,从来不要没有对您有长远价值的队员,我不觉得我对您有长远价值。” 白六闭上了眼睛:“虽然我不认识这张脸,但我在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我就想要彻底占有,你对我来说的确没有太多的长远价值,但你能让我看到这张脸,这对你来说,已经有足够的价值让我让你进入【流浪马戏团】。” 他缓缓地又睁开了那双黑色的眼睛,此时此刻的红桃已经悄无声息地拿着一个魔方站在了他的面前,想要用道具把白六给困住。 但白六依旧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无论你怀有什么目的,我都无所谓,只要保护好你的技能和脸就行了。” “这是你能在我这里存活的全部价值。” 下一秒,一根黑色的骨鞭从白六的身后甩出来,干脆利落地把红桃的双手给反剪,白六看着被她摁在地上的红桃,他垂眸伸出了拇指和食指卡主了红桃的下颌,让她抬起头。 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了谢塔那张脆弱,苍白,带有针孔的脸。 白六动大拇指缓慢地抚开耷在谢塔额前的,长而湿濡的小卷发,直视那双藏在头发下面的,美丽银蓝色的眼睛。 血腥味和水底的阴冷感熟悉又陌生在他们之间弥漫,红桃仰着谢塔那张脸,从头发的空隙里,用眼神凝视苍白阴郁的白六。 她装作那个溺死在水底的神明的样子,试图伸出手去触碰白六,用模仿出来的,暗哑的男孩声音轻声虔诚地念面前男人的名字: “白六……你不记得我了吗?” 白六的呼吸声轻了一些,他又缓缓地收回了已经横在了红桃脆弱脖颈上的锋利鞭子,转身坐了椅子上,半阖着眼,倦怠地俯瞰着从地上不快不慢地站起来,正在拍灰的红桃,白六又恢复了那副懒懒的耷拉着眼皮的样子。 红桃和白六对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不陌生——这种事情可能每次白六来见她都要发生个七八次。 红桃一直没有放弃过偷袭白六,她很清楚白六不会杀死她,因为这张脸,白六还会宽容到对她这种不断尝试杀死他的危险行为放置不理,甚至让她继续待在他的身边,只是为了模拟出一个,白六根本不认识的人的脸在他面前看书而已。 “继续看书。”白六淡淡吩咐,“还有,不要让我下一次听到你用他的脸叫我的名字。” 161、玫瑰工厂(日+96) 想到其他时间线之后白六和红桃之间会发生的事情, 唐二打对红桃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又同情的表情。 但他很快收敛了自己不必要的多余感情, 言简意赅地回答了红桃之前问他的问题:“应该是这个三级游戏, 这是一个还没有人进入过的新游戏。” 白六向来喜欢新游戏,尤其是在有对手的时候, 他在新游戏里的优势会被放到最大。 “玫瑰工厂?”红桃撩开眼皮,她脸上的笑意缭绕,“感觉是个很浪漫的游戏,和你的技能身份有种说不出的相配,猎人先生, 相信你一定有把握在这个游戏里杀死那位抢走了我的小女巫的新人。” 红桃用晦暗不明的目光看着唐二打:“猎人先生,我会倾尽全力给你帮助,相信你已经可以完全感受到我的诚意了, 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 绝对不能伤害小女巫,无论游戏内外。” 唐二打诡异了沉默了一秒——刘佳仪帮白六档了他的一枪, 现在算是生死不明。 红桃很快识趣地移开了自己落在唐二打脸上的眼神, 她并没有对唐二打的沉默多加探究, 只是刚刚仿佛随意提了一句:“我听说,我的小女巫在进游戏的时候身上有枪伤, 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猎人先生。” 她得体优雅地欠身微笑:“她是我培养长大的孩子,对我非常重要, 她身上有一点伤害,那都是对我的没有保护好她的苛责,是我曾对她许诺下的幸福未来的辜负, 我一点都不想看到她因跟了不该跟的人付出代价。” “我不希望她被其他人带坏,所以带坏她的大人你可以随便处理。” 唐二打感到一种熟悉的棘手。 ……红桃这女人极端护短这一点,真是……让人觉得十分麻烦。 刘佳仪现在是她公会里的人,而且这女人看起来对刘佳仪似乎很有感情,就算是刘佳仪相当于明面上叛会了,现在看来红桃也根本不在意。 联赛即将要开始了,红桃很明显很需要刘佳仪这个队员,只需要刘佳仪安全回去,她态度已经表明了——只要刘佳仪安全回去,她什么都可以不追究…… 要是他随便动了刘佳仪,红桃一定会想法设法用技能勾出他的身份背景,对他进行报复——这女人已经有这样做的苗头了。 “这三位都是我们公会战斗优秀的预备役队员。”红桃侧身,让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三个队员走到前来,简单介绍,“他们都是曾经陪小女巫一起训练过的玩家,对她的技能和习惯的攻击手段很了解,很懂得如何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控制住她。” 红桃抬起帽檐,她此刻的瞳孔是和苏恙如出一辙的浅棕色,在她那张妩媚的面孔上有一种,眼神温柔得有种让唐二打熟知的心悸,就连声音都和苏恙都几分说不出的相似: “猎人先生,我将一切都交托了。”她微微前倾身体,那双眼睛越来越像苏恙,声音开始变得男性化。 红桃踮起脚尖在唐二打的耳边亲密低语:“那我的女巫,就拜托你带回来了。” “队长。” 这一声似真似假,夹杂着飘忽笑意的队长让唐二打猛地清醒过来。 红桃已经转身走开很远,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很有女人味的背影,和一句抱怨似的笑语:“猎人先生对我真是警惕,我又没有看到你心底那张脸的全部……” 唐二打的脸色有一瞬间黑沉,他没有和这些红桃带来的队员多加废话,在仔细让他们注意白六过手的钱,不要和他做任何金钱交易之后,这四个人一同进入了游戏。 【游戏《玫瑰工厂》已集齐玩家,游戏即将开始……】 白柳在游戏中睁开了眼睛,多人游戏区的一个屏幕漆黑的小电视发出一声滋溜的电流声之后亮起,上面出现了白柳沾着血的侧脸,紧跟着他周边五个电视都同时地亮了起来。 观众在看到白柳已经被论坛讨论了不知道多久的传奇新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在短暂的呆滞过后,疯狂地向白柳的小电视涌去。 “我去!!直接进了三级游戏,一次升一级游戏,也太陡了!” “我刚刚看到红桃在围堵绞杀的玩家,不会就是他吧……“ “你还没看论坛吗?!不是说白柳这次抱着受伤的小女巫进来的吗!伤了小女巫吗,红桃肯定要绞杀他啊!国王公会今年的战队就是围绕小女巫的技能为核心搭建起来的!” “我看到好多国王公会的预备玩家,但是上次白柳对上食腐僵尸都赢了,这次,说不定也可以的吧!” 王舜脸色极黑地看着那个白柳小电视旁边那个小电视里出现的人——是玫瑰猎人! 单论战力,猎人比那三个预备公会会员加起来都还难处理。 但是这些普通玩家对猎人这个神隐已久的玩家并不熟悉,在加上猎人隐藏了自己的面板,这些普通观众并不清楚猎人的实力,还在兴致勃勃地期待一次精彩的对战——之前白柳在压倒性的实力下的反败为胜,让很多观众对他升起了极大的信心和期望。 但是王舜是看过玫瑰猎人的联赛的。 为什么这些公会到现在,都还在出高价聘请猎人参加联赛,因为这个人在单人赛场上没有败过——那是一种彪悍的,近乎于神赐予的实力。 再往前两年,观众还不是这一批没见证过猎人的玩家,在玫瑰猎人子弹射出的一瞬间,观众就已经开始为他拥有的胜利欢呼了——这是顶级联赛玩家让人臣服的战力,根本不是现在的白柳可以对抗的东西 要是在联赛里,白柳遇到猎人必死无疑。 但在游戏里,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因为游戏里是有商店系统的,白柳可以用大量的积分套现道具,用来打乱或者制衡猎人的攻击节奏,找到游戏的通关方法。 虽然这个耗费高,但这是目前白柳唯一可以走的路子了。 ……也不知道白柳的那点积分能不能撑得住…… 王舜站在白柳小电视前,正要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红桃突然带着一群人走进了白柳小电视的观赏区域。 人群自发地散开,把白柳小电视最前方一块地方让给了突然来的红桃。 王舜警惕地换了个外貌,他挽起兜帽往后退,缩到了人群后方,但并没有退开,而是远远地,皱眉看着仰头,撑着脸仿佛正在欣赏白柳小电视的红桃。 皇后这副对白柳很感兴趣的面貌,让王舜有种很熟悉的,不详的感觉…… 红桃转身过来,她笑着向白柳的所有观众微微欠身,似乎很有礼貌般行了个礼:“虽然打扰了各位的观看,但从现在开始,白柳正式被定为国王公会的头号敌人,我们禁止任何人给他点赞充电收藏,希望各位体谅一下。” “我们会让国王公会的会员们守在白柳的小电视旁边,一直到他跌入无名之区为止,相信各位都不想卷入我们和他之间的纷争,那么就希望各位欣赏其他玩家的小电视愉快。” 红桃微笑着向下挥了下手,她背后的会员们随着她动作落下,干练地一字排开,在白柳小电视观赏区域的边缘迅速排布,站成了一道人墙防线。 人墙方向里的国王公会会员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站着,这些公会里的中高级对普通玩家极有威慑力,就算是中央大厅不能彼此伤害,这些普观众也很难有勇气越过这道人墙去给白柳点赞充电。 而对于那些真的对白柳很感兴趣的联赛玩家,在红桃在场,联赛还有两个月就要开始的情况下,冒着得罪游戏内最大的公会去的风险去给白柳点赞,也明显不是一个很理智的行为。 被人墙排斥出白柳的小电视区域的王栓脸色难看地站在小电视的区域外,他拨下了自己隐藏面貌的兜帽,遥远地看向被红桃皇后就像是恶龙一般镇守住的,没有人能够接触的白柳小电视。 这下就真的糟糕了…… 没有充足的积分还是其次,红桃要让白柳直接掉进【无名之区】,这是要直接扼杀白柳的游戏生命啊…… 如果掉进了那个【无名之区】,那个地方的小电视全是坏的小电视,电视屏幕基本都是雪花噪点,玩家在里面直播,是完全看不清的,自然也就分不清谁是谁的,也因为这个,【无名之区】一个观众都没有,根本没有人在意电视里的玩家。 所以这个地方叫【无名之区】,因为掉到这个地方来,你就失去了你的名字,成了千万个没有姓名,垂死挣扎的普通玩家之一而已。 如果白柳的小电视掉到那个废弃小电视堆积的【无名之区】,就算是观众想给白柳点赞充电,那也没法在成千上万的废弃小电视里找到白柳所在那个小电视,而没有点赞收藏和充电,白柳的小电视就无法从【无名之区】出来。 这就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一旦掉到了无名之区,就算玩家下次进入新游戏,小电视也只会在【无名之区】开始,那么只要一个玩家落入了【无名之区】里,他们就只能永远在这个没有人观赏噪点废弃屏幕中挣扎到变成怪物,或者死去。 大公会要利用资源封锁一个有实力的新人的上升渠道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实力强悍的新人选择加入公会被隐形剥削,而不是自己发展。 王舜作为一直帮助国王公会筛选信息和新人的重要中层人员之一,其实内心是很排斥这种压榨和垄断的行为的——因为他也是这样入会的,被人得知了技能之后,威逼利诱之下进入的国王公会。 但无论再怎么不喜欢这种行为,王舜也必须得承认,目前这种情况,除非是有个和国王公会差不多级别的公会愿意为了白柳出来和国王公会杠上,否则这场面就是无解的——白柳一定会在国王公会的严防死守下,坠进【无名之区】,进入无人问津的死循环里。 但很不幸的是,白柳拥有的公会,也就是食腐公会距离发展成国王公会这种级别的大公会,起码还有一个联赛冠军的差距。 王舜又换了一副面貌,他戴上了口罩,目光深沉地往大厅背后某个地方走去。 ——他知道有个公会的会长,说不定会对这种情况下的白柳感兴趣。 游戏中最富有的公会——第五公会,赌徒联盟。 但在他找到援兵之前,白柳首先不能被猎人杀死才行。 ———————————————————— 与此同时,拉莱耶神殿。 这是一处在海域旁的小岛,或者用小岛来形容不够贴切,应该说是一处从海底深处浮上岸边的巨大废弃古旧建筑物的一角。 整齐而污秽的高大灰白色石柱歪倒在深蓝色的海水上,摇荡的水波下能看到游鱼在吞噬暗绿色石阶上腐生的蔓草。 神殿的恢弘石阶之上,有个带着黑色兜帽和正十字架螺旋盘纹面具的人端坐许久不动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这一下惊动了他黑色旧兜帽上沉积依旧的灰,和一只已经在他肩膀上筑巢的,品种不明的海鸟。 他慢慢悠悠地把肩膀上的巢取下来,放在了面前的古旧,满是积灰的石桌面上。 模样小巧的鸟从巢穴里跳出无知无觉地啄了啄他的指尖,又蹦跳到了一张放在石桌上,正面朝下的牌上,鸟用自己娇小的眼看着这个石桌周围坐着的神像。 这个戴面具的人周围坐了八位神态各异的,奇形怪状的湿滑神像,这些神像上半身是正常的人类外貌,下半身却是各种奇诡,让人不由自主感到恐惧的触角,粗壮的鱼尾,斑驳的鸟羽以及长满寄生物的植物的形状。 它们闭着圣洁的眼,虽仅仅只是雕像而已,却显得不可亵渎,无法侵犯,有种古老又神圣的光泽流动在它们已被时间腐蚀的纹理上,让人不敢直视,难以考量,就好像多看它们丑陋恐怖的下半身一眼,就要无法自控地陷入癫狂,为这些远古的神明献上自己的灵魂,自刎而亡。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这些神明还在沉睡,而不幸的事情,是好像沉睡得就像是下一刻就要醒来那样。 这些神像闭着眼盘踞在石台上,这个戴着面具端坐在原地不动的人下半身也开始变成了石头,脚趾上长满了盘绕的螺蛳,苔藓和密集的,草绿色的,不明种类的植物的根茎瘤子。 他们围着一张硕大无比的石桌围坐着。 石桌厚重古旧,上面满是风雨侵蚀之后的坑洼,原本镌刻在上面的,巨大的章鱼触手的怪物奇异得和危险异端处理局的标志一模一样。 这个人的对面坐着一个同样带着兜帽,但显得比他悠闲和整洁很多的人,他的脸藏在纯黑色的兜帽下,只能看白到透明的脖颈露出,他从兜帽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去触碰桌面上那些面朝下的潮湿纸牌。 “预言家。”他带着似有所无的笑意开口,“这已经是我们玩的这局狼人杀的第四夜了,你要验谁的身份?” 坐在他对面的预言家沉默不语,只有巨浪猖狂汹涌拍打旧神殿的声音。 “需要我帮你回顾一下你一定要和我玩的,这整场狼人杀的过程吗?”这人不紧不慢地开口,他的手指在其他几张已经被翻过来的牌面上轻点。 “第一夜你什么都没有验证,我下放了一条人鱼。”这人指尖在一张闭上眼睛的塞壬王的纸牌上慢条斯理地轻点,“这一夜谁都没有死,是一个平安夜。” “第二夜,你验了一个盗贼,我下放了一面镜子,这一夜狼人在你的引导下,杀死了一个有罪的傀儡师和一个患有罪行的村民,制裁了两个【罪行者】,算是你的胜利。” “第三夜,你下放了一个【女巫】和【丘比特】,我下放了【血灵芝】,这一夜你引导【丘比特】,也就是刘怀将【狼人】和【女巫】连接了起来,并且狼人制裁了两个【罪行者】,但【丘比特】这个无辜者也因为狼人而死去,所以这一夜我们平局,你打了一次很漂亮的对抗赛。” 这个人的指尖在桌面的牌面上逡巡,他的面前是一张正在疯狂微笑的小丑的卡牌。 这张卡牌上的小丑右眼下画的那个逆十字标志和这个人衣服后背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这个人的指尖最终定格在了一张被玫瑰藤蔓缠绕住的猎人牌面上,他看向对面的人,海风把他黑色的帐篷吹得鼓涨。 “这涨猎人牌是你的最后一张可以验的神牌了,预言家,你这一夜要验他吗?” 下半身已经石化的预言家沉静片刻,轻声回答:“我要验他,请问他是人,是神,还是怪物?” 预言家对面的人似笑非笑地说:“这个猎人原本要成神了,被你选中为猎人之后又变成了人,现在他在无穷的轮回中快要变成怪物了。” “预言家,你确定要下放这张牌吗?这一局无论是狼人还是猎人杀了人,你就都输了,下一夜你就只剩你自己这张神牌可以下场了——神要是都被污染了,狼人就屠边了。” 预言家闭上了眼睛:“是。” “那我下放一支玫瑰。”预言家对面的人翻开一张自己面前的纸牌,他轻声说,“我很喜欢它的味道,我觉得和你这位下放的猎人很相配,有种快要枯萎的绝望气息。” “——就像是怪物的味道。” 被翻开的纸牌上是一支被放在长圆柱玻璃器皿内,耷拉下花苞,感觉像是要凋谢的玫瑰。 162、玫瑰工厂 —————————— 游戏内的唐二打睁开了眼睛。 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瓣从天际席卷而来, 一直弥漫到地平线的大片艳丽饱满色泽的花田生机勃勃地盛放着,天空是极夜般的深色,玫瑰花田往里走, 乡村小镇的背景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座格格不入的现代化工厂。 巨大的黄铜质蒸馏器作为摆设放在工厂门口, 旁边挂了一块白漆的木牌,上面用中英双文写着【干叶玫瑰工厂】。 唐二打的呼吸有刹那的停滞, 他下意识看向了工厂的最顶端——那里空无一人,只摆着一些装在豆萁里正在晒月光的新鲜玫瑰,玫瑰花瓣在月色下舒展着身体,汁液在玫瑰色的肉质花瓣里酝酿着引人发狂上瘾的香气。 这就是那个白六站在最上方,问他【玫瑰, 好闻吗?】的工厂。 在所有的时间线里,唐二打从来没有见过这款三级游戏。 他知道那个玫瑰干叶瓦斯肯定在系统里的某款游戏里有解法,但唐二打无论多么疯狂地刷游戏, 却从来没有刷到过这款游戏。 就像是有什么存在可以屏蔽了他进入这款游戏的渠道般, 戏弄着他,所以唐二打早就已经不抱希望自己能够刷出和玫瑰干叶瓦斯有关的游戏了。 但这次, 在唐二打彻底绝望之后, 他居然追着白柳阴差阳错地进入了这款游戏。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看到工厂门口, 触发游戏主线任务】 【系统提示:玩家的身份为干野玫瑰工厂中最低等的玫瑰踩摘工人,你需要在工厂当中不断认真打工, 靠着业绩晋升为顶级的调香师,成为调香师之后玩家可以赶走前一任厂长,成为新厂长】 【当香水厂长诞生后, 成为厂长的玩家通关,厂长诞生时游戏终止】 【现在请玩家进入工厂,开始今天的打工吧!】 与此同时, 躲在工厂后面的白柳抑郁地又一次确定了自己的主线任务,旁边正在喝解药治愈自己的刘佳仪身上还有血,但她的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身上的枪口也不流血了。 在刘佳仪确认自己的主线任务之后,她瞄了一眼白柳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有点别扭地转过身小声嘀咕:“……都和你说了不要随便进三级游戏,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自己来送了,还给我摆脸色……” 白柳郁郁寡欢地扫了刘佳仪一眼:“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这个任务。” “这个任务怎么了嘛?三级游戏卡死亡率就是通过限制通关人数啊,我在进来之前提醒过你了……”刘佳仪很快也进入了思考的状态,她收起解药的瓶子皱眉,“三级游戏的死亡率在百分之八十到九十,这个游戏有六个玩家,只能存活一个是正常,但三级游戏也不是没有空子可以钻。” “不过这个游戏限定了只有成为厂长的玩家可以通关,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过了,附近只有这一所玫瑰干叶瓦斯工厂,所以通关条件某种程度上被卡死了,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倒是可以理解你不喜欢三级游戏的主线任务,灵活度降低难度升高……” 白柳倒是难得的不在状态,目光有些游离:“……又是打工,为什么进了游戏还在做社畜,我不喜欢被剥削……” 刘佳仪:“……” 你是因为这个变丧啊!!! 刘佳仪面无表情地爬到装饰用的黄铜蒸馏器上打了一下白柳的后脑勺:“麻烦精,给我打起精神来啊!先把你的追兵那个什么队长处理了,他绝对追着你进游戏了,那人战斗力很强,你最好快点想办法怎么让我们在这个三级游戏里通关!” 白柳被刘佳仪一巴掌拍到墙上,一动不动。 刘佳仪:“……” 刘佳仪抓住白柳的头往外拔,怒吼:“不要用装死来逃避打工啊!把我带进这个游戏里就要负责把我带出去啊!给我有点成年男人的担当啊白柳!!” 白柳缓缓从墙里把头□□,用一种很恹恹的目光看着刘佳仪:“在这里打工有人给我钱吗?” 刘佳仪:“……当然不可能有啊你在想什么?” “哦。”白柳又慢慢地把头埋了回去,瓮声瓮气地说,“那我不打了,我刚刚被半强迫地做了一笔很亏的十年买卖,现在还要我打白工,我需要回血,我不行了。” 白柳完全就是一副当代葛朗台被迫把遗产留给儿子之后,发现自己还没死的,生无可恋的亏本表情——这很明显还没有从陆驿站的十年火锅交易里缓过来。 刘佳仪踩在白柳的肩膀上,把这个逃避打工的社畜使劲往外拔,一边拔一边骂:“男人不可以随便说自己不行的!!快点起来打工!!” 在发现怎么样都没有让这只沉浸在亏本抑郁情绪里的社畜恢复过来之后,刘佳仪不得不祭出了杀招:“你打工,我给你开工资,一个小时一百块,可以了吗?” 把头埋在墙里的白柳毫不犹豫地转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刘佳仪,对她伸出了手,一点不害臊:“成交,先给钱再打工。” 刘佳仪:“……” 妈的,这种白柳就是在等着她掏钱,算计她的感觉…… 这男人这么抠门的吗?!八岁小女孩的钱也算计?! 刘佳仪心中骂骂咧咧,表面八风不动地掏了钱给白柳,白柳施施然拿了钱,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恢复成了人模狗样的打工人样子:“走吧,先去工厂里核对程序。” “等等!”刘佳仪拉住往前走的白柳,再开口的语气都有点无奈了,“我和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那个什么唐队长也追着你进游戏了,你直接去工厂里找npc领任务说不定会和他撞见,他那把技能武器枪很厉害,能在现实里使用,你要是撞见他,他二话不说一定会杀死你!” 白柳牵起刘佳仪的手,表情淡淡的:“在进入这个游戏的那一刻,他就不会杀死我了。” 刘佳仪一怔:“为什么?” “《玫瑰工厂》是有人,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人东西特意为唐二打和我献上的游戏舞台。”白柳垂下眼眸,眼神晦暗不明,“在这个名为《玫瑰工厂》的游戏里,一定藏着那个可以解救一切被香水污染的人的秘密,就和《爱心福利院》里那个神像怪物书的奖励道具可以拯救血灵芝中毒的小孩一样。” “而唐二打以为这个藏着这个秘密的游戏解密核心在我手里,他以为我是知道怎么通关这个游戏的,就冲这一点,在游戏通关前,唐二打拿到他想要拿到的东西之前,他是不忍心杀死我的。” “——解救他想救之人的解药近在咫尺,我相信这位正义的唐队长应该没有之前那种疯狂的,带着一千多人和我同归于尽的勇气了。” 白柳不紧不慢地点评,口吻里还带着一点调侃似的笑意:“毕竟我的命,在这位唐队长眼里,应该是没有他的那位苏姓副队长珍贵的。” 他牵着刘佳仪地手走在这个乡土小镇的玫瑰花田旁边,绕过工厂那个摆放的蒸馏器之后就能看到已经打开的双开铁艺正门。 正门上挂着一个木制的牌匾,上面写着——【欢迎光临,玫瑰工厂】。 白柳握住刘佳仪的手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的工作场子,地上到处散落着刚刚才从花田里采摘回来的新鲜玫瑰,有人蹲在地上正在分开混杂成一堆的玫瑰的茎叶和花瓣,然后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 场地的两旁是巨大的,正在工作的,源源不断地冒出热气和白色蒸汽铜炉,铜炉旁挣有人不断地用钢铲翻搅里面的混合成一团的玫瑰花瓣,看起来像是一派兴兴向荣的工作景象,但这些正在工作的人外表都有些奇特,工作时间也不太对劲,因为现在看天色很明显是深夜了。 这些正在工作的人穿着黑色的防护服,手腕领口都被弹性绷带收紧,穿戴了白色的麻木手套和黑色的胶质筒靴,戴着黑色的沙质斗笠,从装束来看不像是在处理玫瑰,倒像是在危险实验室里的处理病毒的科研人员或者是养蜂人。 在白柳牵着刘佳仪进去的一瞬间就被这些人拦住了。 这些工作人员递给白柳和刘佳仪仿佛量身定做的两套一模一样的防护服,用嘶哑干裂的嗓子抬起头开,双眼发直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甚至带着一定的仇恨和警惕:“进这个地方要穿防护服,不能让你们的身上的气味污染了玫瑰的味道,懂吗新来的!” 在这样近的距离,白柳很清晰的看到在黑色的面纱之下,这个给他递面纱的人,或者已经不能算是人的职工的脸上有些很深的巨大皲裂,然后沿着裂口出现一片一片的黑色的,腐败的,往外翘的肉片,就像是有一朵玫瑰在他眼睛下顺着纹理正在盛放般。 而这个直勾勾地看着白柳的工人眼睛里,有一朵快要凋败的深红边缘泛黑的玫瑰——和他脸上那朵很像。 163、玫瑰工厂 刘佳仪也发现了不对劲, 她仰头看向牵着他手的白柳,皱眉靠近,声音压得很低问:“我开了小电视空间静音, 你和我说的话观众都听不到, 怎么回事?我觉得不对,巧合也太多了, 感觉像是……” “有人设计好这个游戏等我和唐二打进来的,是吧?”白柳淡淡地开口。 白柳的目光依旧落在玻璃橱窗内的报纸墙上:“你不觉得上一轮游戏,也很像是设计好等你和我来的吗?已经登录过一次的游戏按理来说不会再发生了,但却那么巧的,你所在的福利院被撤回了全部投资, 走到了穷途末路,福利院的院长为了最后的利益不得不要拿你们这些仅剩的儿童再次开刀,最终把事情闹到了我的面前。” “又那么巧合, 刘怀在《爆裂末班车》内被我遇到, 让他欠了我一个人情,接着又因为现实中的事情, 他追着我进入了《爱心福利院》, 而且游戏设计刚好让你和他分离, 让我和他处在同一个阵营里。” 白柳一动不动地看着报纸上陆驿站痛苦的,黑白的脸, 语气无波无澜: “包括第二轮的牧四诚,也正好遇到了刘怀——刘怀就像是一个连接我和你们的纽带,并且同时还作为你们的心理弱点, 和我一起被放进了游戏里,然后我会很自然地利用你们的弱点来牵制你们让我获得利益,从而我们之间的矛盾就被激化了, 你们会选择来杀死我,而我会被迫反击杀死你们。” “我一般很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蓄意的巧合。”白柳垂眸收回自己在报纸墙上的目光。 刘佳仪恍然喃喃自语:“……简直就像是,有人故意制造了这么多的巧合,剖开我们的弱点让你利用,然后让我们厮杀一样……” “但我没有杀死你们,而你们也没有杀死我,背后的人在我们身上玩的这个游戏进入了僵局。”白柳语气淡淡,“所以这一次为了更大的激化我和对手的矛盾,这次我的弱点也被下放到了游戏里。” “你的朋友陆驿站也被卷进来了。”刘佳仪很快地反应了过来,”你为了这个,一定会加快通关的速度,但这个游戏只有一个玩家可以成为厂长通关,所以你会和那个唐队长的竞争更加激烈。” “嗯。”白柳的态度依旧很冷静,“但另一方下放的筹码估计会让唐二打彻底发疯——刚刚那个爆炸卷入的十七个队员,全都是第三支队的队员,是苏恙带队去检测那个工厂的时候出事的。” “唐二打很难在这种事情上维持理智。” 白柳静了一秒,他没有和刘佳仪说,但更为复杂的情况是——在另外的时间线,唐二打亲眼看到他主宰了这场可以说是拉世界堕落的玫瑰色爆炸。 这就从根本上让导致了,唐二打在这个游戏通关的时候,一定会选择杀死白柳这个有可能导致爆炸的罪魁祸首,杜绝一切悲惨结局的重现。 所有的一切都严丝密合地组成了一个就像是特意为了困住白柳和唐二打而打造的局,这个局唯一破解的出口就只有杀死唐二打这一条路,就像是唐二打唯一出路也只有杀死他。 这个背后操控一切的用苏恙的死让唐二打失控发疯,变成了一个失去底线的怪物猎人,现在这个人又一次故技重施,用陆驿站的死亡诱导白柳放弃那道陆驿站亲手给白柳建造起来的原则和底线——他在一次又一次地诱导着让白柳亲手杀死无罪的人,变成唐二打那样疯狂又清醒的怪物。 这个人在逼迫他变成白六。 工人还在继续往里走,穿过一条极为深邃的,压抑的走廊通道,白柳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办公室,进去之后是一个装扮得很古典的办公室,胡桃木的书桌后坐着一个正在喝玫瑰花茶,戴着眼镜的管事人。 管事人没有穿防护服,穿的是比较正经做工良好的西服,看得出来地位比带白柳他们过来的工人要高一个等级。 这人抬起头打量着白柳和刘佳仪,他的眼睛的正中央有一朵正在缓慢绽放的玫瑰。 这朵管事人眼中的玫瑰新鲜娇嫩,明显比工人眼中那朵快要凋谢的玫瑰生命力旺盛,而与之相称的,是这个管事人身上清淡的玫瑰香气,哪怕是穿了防护服,也能被白柳嗅闻到——这个管事人就像是一朵正在散发浅淡香气的新鲜玫瑰花苞。 “你们就是新来的工人?”管事人放下茶杯,略有些傲慢地看向白柳和刘佳仪,“你们来到的是世界上最有名的玫瑰工厂,你们在为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香水做准备工作,希望你们认真对待你们的工作。” 说着,这个管事人从书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两份合同,抬高下巴推给了对面的白柳和刘佳仪。 “这是我们的劳动合同,签好了领了工作牌,你们就可以去工作了。” 白柳拿起了劳动合同,快速地翻阅,然后放下合同,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这个管事人:“不规定工作时间?免费提供一日三餐和住宿地点?薪水以玫瑰干叶瓦斯这款香水来结算?不给钱吗?” “你有什么意见吗?”管事人轻蔑地看向白柳,“现在全世界只有最顶级的公司,才敢用玫瑰干叶瓦斯作为薪水发放给员工,买不到玫瑰干叶瓦斯的普通人拼死拼活都想进我们工厂,就是为了拿香水作为工资。” “现在你随便去外面,你可以用香水换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食物,房子,珠宝,黄金,甚至美丽的男人女人乃至于任何珍稀动物的□□,现在全世界都在为玫瑰干叶瓦斯发疯。” 管事人慢悠悠地嘬饮了一口玫瑰花茶,眼中的玫瑰花更加艳丽,脸上的笑带着诡异的得意,“因为没有香水的人就会枯萎,钱只是一堆废纸,早就不再是这个世界硬通货了。” “玫瑰才是。” 白柳静了一秒,很快就弯下腰在合同上签好了字,刘佳仪也沉默不语地签好,那个带领他们过来的工人却迟迟不肯离去,用一种极其渴望的眼神看着已经被管事人喝干净的玫瑰花茶杯底。 管事人习以为常地把自己的茶杯往下一倒,一滴茶水滴落在地面上,带领白柳他们过来的工人就瞬间跪在地上,就像一条毫无尊严的狗一样弓下腰,贪婪又狂热地从防护服下伸出皲裂的舌头,去舔舐地面上那滴快要被蒸发的茶水。 在舔到茶水的一瞬间,工人黑色开裂的舌头就像是得到滋润的旱田,从干燥开裂的花瓣状蠕动收缩,变成了一条正常的浅粉色舌头。 管事人嫌弃地踢开工人的在地面上不断舔舐的头:“小心点,不要让你身上的恶臭污染了我办公室的玫瑰香气。” 工人双手伏趴在地上点头哈腰,满是得到恩赐的感激与喜悦:“谢谢管事人给的这一滴茶!这是我喝到过最香的玫瑰茶!是干叶瓦斯提取之后的玫瑰干花泡的吧!” 工人露出迷醉地贴在已经被他舌头舔干净的地面上深吸一口气:“滋味真是……太美妙了!” 似乎只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得不到多余的赏赐了,工人恋恋不舍地站起身看了一眼那个茶杯,极为恭敬地鞠躬后退:“管事人,那我就先带着新来的两位采花工人去工作了。” 说完变脸似的神色一翻,这个工人极为不耐地对着白柳挥挥手:“跟我走!” 白柳和刘佳仪低着头跟着这个工人小步快走,一路走到了工厂外面。 夜色下的花田神秘又曼妙,散发着蓝色的荧光的虫子在含苞待放的鲜花上点落,微风在花瓣之间轻扫,让玫瑰花像是海浪般在夜色下起伏碰撞,发出细微的擦碰声,深红色湿润泥土在月光下折射出一种近乎于被鲜血刚刚滋润过的色泽。 工人看向他们:“这就是你们工作的地点,我们工厂用来培育干叶玫瑰的花田,一共有一万六亩,一到两个工人负责其中一块田,这块田里的玫瑰就是你们负责采摘的。” “深夜是干叶玫瑰盛放的时候,这种玫瑰对日光很敏感,你们要在干叶玫瑰遇到日出第一缕光,收拢它们的花瓣之前,尽可能多地把干叶玫瑰采摘下来——只有夜间的干野玫瑰才能炮制出最美纯粹没有杂质的香气,天亮之后的干叶玫瑰是没有香气的。” 这个工人把白柳和刘佳仪带领到花田边,指着花田过道的一些并排扎住的简陋小帐篷,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看到那些小帐篷了吗?你们这些最低级的采花工是工厂是不提供你们宿舍的,你们要住在花田的这些帐篷里,你们随便看看,没有人住的帐篷就代表那个采花工已经解雇变成了流民,你们进去住就行了。” 花田和花田之间的狭隘田埂上的确驻扎了很多样式简陋肮脏的布艺帐篷,这些帐篷大小不一,看起来最多也就能允许3个人同时居住,帐篷是帆布材质的,灰蓝色,这本来是一种很耐脏的材料和颜色,但现在上面全是飞溅上去的血色的点块还有手印。 也不知道是真的血,还是这些工人做完工之后顺手把沾到身上的泥土擦到了帐篷上。 164、玫瑰工厂 “采集好之后, 天亮之前我们会帐篷找你们拿玫瑰花。” “记住,采摘好的花瓣不要被花田周围那些觊觎干叶玫瑰的流民偷走了。”工人言辞严厉地警告他们,“要是被偷走了, 你们不仅一滴香水都拿不到, 还要被工厂开除,你们就会落得和那些流民一样的下场!明白了吗?” 说完, 这个工人递给了白柳和刘佳仪两个用来装花朵的麻布口袋,和一双采摘用的,防止人手上的气味污染玫瑰厚实棉布手套,一把夹取掉落花苞长镊子以及一张具体的工资表格。 工人随手把工资表格塞给白柳,还颇为得意地说了一句:“你们干不了多久, 就会被开除变成流民的,我们工厂淘汰率很高的,我这种能晋升成加工员的, 都是百里挑一的采花工, 一个小时能采6公斤的玫瑰。” “你多半连我的六分之一都采不了,这很有可能就是你们在这个工厂待的最后一晚了, 好好享受一下原始的干叶玫瑰香气吧, 你们也不吃亏——我们的花田帐篷可是全世界最贵的酒店房间了, 不知道多少人捧着黄金想住一晚都要等预订呢。” “也就是你们运气好……“工人一边快步往回走一边忿忿不平地嘀咕,“去年干叶玫瑰产量不好, 凋谢太多人了,今年招工招没有严重枯萎疾病倾向,不会在花田里偷盗玫瑰的普通人都不好找, 五月玫瑰节又要到了,正是花季缺人的时候,才会轮到你们这些轮到招你们这些新人进来……” “……想我那一批可是只招985211研究生以上学位, 发表过三篇以上干叶玫瑰研究方向,sci影响因子1.0以上论文毕业的学生进来采花的……” 学生时代成天打游戏导致成绩不好,野鸡大学毕业的白柳:“……” 残疾小学二年级学生刘佳仪(在读):“……” 虽然我智力值不低,但你说的这个是什么鬼东西? 刘佳仪举着比和她脸差不多大两个手套,默默地抬头看向白柳:“你会采玫瑰吗?” ——从那个工人的话来看,采摘这个干叶玫瑰很明显是个技术活。 “不会,我没有采过玫瑰。”白柳回答得很干脆,但他很快地把麻袋扎在了自己的腰带旁,还把白衬衫袖子捋了上来,裤腿扎紧,两只手带上了烘焙似的厚布手套,瞬间从都市白领变成了乡村小伙,看样子准备随时下地干活了。 他看向刘佳仪一脸【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练?】的质问表情,白柳拿着镊子一派自然地解释:“我小时候割过猪草,虽然和玫瑰是两种作物,但应该是差不多的收割方式吧。” 刘佳仪:“……” 不要把玫瑰当成猪草来处理啊!! 白柳单膝跪地蹲下来也帮刘佳仪挽起了袖子,扎紧裤腿,然后往下收束了一下手套,给刘佳仪勉强合手地戴上,他一边做这些一边态度淡定地给刘佳仪解释:“暂时不用担心会出事,你没有发现唐二打不在这里吗?” 刘佳仪其实已经发现了,但她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如果幕后之人是想让你和唐二打厮杀,那就应该开场就把唐二打这只对你有强大杀伤力的猛兽放出来,快速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才对。”刘佳仪双手扶住白柳的肩膀,抬起脚来让白柳给自己整理鞋袜,稚嫩的脸上却是一副与年龄不符的深沉表情,“但他却有意拆分了你和唐二打,这是对你的保护,为什么?” “因为他设计这个游戏舞台的目的并不是让我被杀死。”白柳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他垂下眼帘语气不明,“而是让我有能力抓住弱点杀死对手。” 刘佳仪一怔:“就像是上一轮游戏里,先让你拿到刘怀的灵魂,再来对付我一样是吗?这轮游戏很有可能唐二打被派去了其他花田,要一直到——” “——要一直到他觉得我有能力杀死唐二打的时候,我们才会对上。”白柳淡淡补充上了刘佳仪的话,他脸上还带着一点似乎觉得有趣的散漫笑意,“毕竟只是简单猛兽杀死人的喂食戏码,是远远没有两只都成长完毕还在发疯的猛兽互相厮杀的斗兽场好看的。” “当然,他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不过我觉得你已经猜到了。”白柳看向刘佳仪 刘佳仪脊背窜上一股无法自控的凉意,她缓缓开口:“因为观众也最喜欢看这样的发展,他如果和系统有关,可以系统身上获利,这样的小电视走向是最容易获得充电积分和点赞的,而我们的从观众身上获得的各种收益是会被系统抽取一部分的……” “甚至如果我们死亡,我们的所有收益,包括灵魂,都会被系统收走……” 他们全都只是……这个最幕后的人随意放出来供人玩弄观赏,取悦眼球的动物……而已。 “所以暂时不用担心我们的生死问题,幕后的人不会轻易让我死的。”白柳从口袋里抽出了那张工资表格,一边展示给刘佳仪看一边叹气,“居然真的是打工……” 工资表上赫然罗列着采摘玫瑰重量和所对应的工资。 参考数据:一朵干叶玫瑰(未烘干)重约2g。 采摘40公斤干叶玫瑰(花枝完好)可兑换一瓶浓度为30%~40%,35ml的低级干叶玫瑰瓦斯香水。 (注:一瓶浓度百分之三十到四十的低级香水在人体身上可留香4小时) 【系统提示:玩家解锁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玩家今晚收集到40公斤玫瑰】 【任务成功则玩家就可兑换到第一瓶玫瑰干叶瓦斯的低级香水,可用于缓解被污染,踏出了晋升加工员的第一步!任务失败则被下岗流放到外围,成为流民。】 白柳在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一朵玫瑰2g,那么40公斤玫瑰就是…… “……二十万朵玫瑰……”刘佳仪匪夷所思地从工资单上抬头看向白柳,“我们采摘二十万朵玫瑰才发给我们一瓶持香4个小时的低级香水?!他们是把我们当畜生使吗?” 白柳习以为常地扫了一眼刘佳仪:“恭喜你,小朋友,你已经提前领略打工的真谛。” “我在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也是这么和我上司说话的。”白柳顿了顿,“然后我就被我上级给开除了,不过我本身对做这种性价比极低的事情并没有很感兴趣,在我刚领略到不打工做自由职业(指在恐怖游戏里挣钱)的好处之后,没有想到我在恐怖游戏里也要开始打工了,工资比我之前还低……” 白柳肉眼可见地开始变丧。 刘佳仪:“……” 好,好像说到他的伤心事了…… 但白柳和刘佳仪两个聊归聊,手脚还是很利索地拿着麻袋下了花田。 花田密集成栅地载种着茂盛的玫瑰,一排一排的玫瑰灌木空出了大约一人宽的狭隘过道,白柳现在就在这个过道里缓慢移动,用镊子夹取两旁的玫瑰。 白柳倒是想移动得很快,但玫瑰花田底部是一层相当湿软粘稠的红泥,踩进去就像是踩进了沼泽里,穿着塑胶外表光滑的筒靴也很难移动,而且这个红泥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腥气,不是血腥气,而是海腥气。 而且诡异的事情是,这里几乎每一朵完全盛放的玫瑰,大小,颜色,花瓣数目都一模一样,就像是有人捏了一朵玫瑰之后,用复制粘贴生成了整个玫瑰田里所有的玫瑰一样。 白柳用镊子夹住玫瑰的根部往上一提,玫瑰就被采摘了下来,他隔着一段距离观察这朵刚被采摘下来的干叶玫瑰——这是一种很独特种类的玫瑰,至少白柳在现实中还没有见过这种品种的玫瑰。 拨开还没有完全舒展的花蕾,花瓣从根部泛出一种近乎于黑紫的暗红,往瓣的边沿渐变成一种曼丽的玫红,最外侧的是浅色的粉,而和普通玫瑰暗绿色的卵圆形叶片不同,干叶玫瑰的心形叶片和茎上的刺在成熟的时候就已经变得枯黄,在采摘下的一瞬间就凋零掉落了——这也是这种玫瑰名称的由来。 在干叶玫瑰成熟的一瞬间,所有为之提供过营养的茎叶都会干枯,只留下饱满馥郁的花蕾——就像是为它浓缩后的香气上瘾着迷,却得不到一直供养的人类一样。 是一种生长过程和制备出来的香水,都极很有侵略性的玫瑰。 白柳和刘佳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花田里行走着,在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往田边走去。 刘佳仪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呼出一口气把腰边装满她刚刚采摘好的玫瑰的麻袋递给白柳,然后瘫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喝体力补充剂。 现在游戏里差不多是四五月的天气,夜晚已经不怎么凉爽了,在花田这种植物丛生湿气很重的地方待着,会有一股子往脖颈往脊背里钻的闷热,尤其是他们还在一个沼泽般的花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移动摘花,完全就是在做体力活。 165、玫瑰工厂 刘佳仪这种小孩就不说了, 白柳这样的成年人的衬衣也被汗水湿透了,他半蹲下来喘气回复体力,抬手擦了一下右边脸颊上滴落的汗水, 然后低头用打开两个人的麻袋里的花简单的数了数估算了一下。 “不到一千三百朵。”白柳提起麻袋晃了晃, “按照一朵2g这样指标来算,我们两个人一起完全不休息地做一个小时, 只摘了不到三公斤。” 刘佳仪原本是双手向后撑着在休息,一听白柳估算的结果直接坐了起来:“这样我们岂不是要不眠不休地做十五个小时,才能兑换到一瓶低级香水?!” 她也算玩了不少三级游戏,但第一次遇到真的就让她干苦力活的——刘佳仪之前都是被全团捧着的珍稀治疗师,负责的大多也是智力活或者高端武力技能对抗, 换句话说也就是奶妈或者是辅助。 没想到第一次和白柳下游戏,就遇到这么硬核阴间的打工人剧情。 刘佳仪憋闷地往后一倒,双眼无神地看着夜空:“这尼玛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还要干到厂长!这得打工打到哪一年去了啊!” “我上班的时候, 每天也在这样问自己。”白柳幽幽地说道, “但后来我就知道了,打工的尽头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亡, 或者更坏, 下岗。” 刘佳仪:“……” 白柳,社畜生活和下岗到底给你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刘佳仪默默地坐了起来, 惆怅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怎么弄?拿不到那个什么香水,那应该是个关键性道具,我们后续肯定要出问题。” “我觉得不用后续了。”白柳取下了黑纱面罩, 他的右眼中缓缓地,有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苞正在舒展着绿色的枝叶,“我们在采摘玫瑰的过程中已经被污染了。” 刘佳仪一怔, 很快低头取下麻布手套,看向了自己的手——她眼睛是灰蒙蒙的,看不清里面有没有玫瑰绽放,所以不能用这个来判定她有没有污染。 但还有另一个判定她是否被污染的办法。 取下手套的之后,刘佳仪为眼前看到的景象屏住了呼吸—— ——她的手背和指尖能很清晰地看到,就像是岩石碎裂般的黑色皲裂在越过她的手腕蔓延,在她的掌心内连接成了花瓣的形状。 “我以为至少要等我们第一次使用香水之后才会被污染。”刘佳仪抿唇,“采摘的整个过程中我们都戴了面罩,也没有直接接触玫瑰,除了在工厂那段时间,我们没有闻到过很明显的香气,而且从工厂里出来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被污染,那么我们的确是在花田被污染的,但花田的香气远没有工厂内来得浓烈。” 刘佳仪戴上了手套遮挡住那些还在她皮肉上生长扩大的皲裂,她抬眼看向白柳:“但为什么?这东西的污染传播途径不应该是气味吗?” “从我们两的情况看来,可能不是靠气味传播。”白柳说。 白柳的右眼里那只玫瑰花苞静谧地生长着,黑色的纹路沿着他眼眶发散,而他左眼却还是正常的黑色眼珠。 刘佳仪皱眉凝神看向白柳的眼睛:“而且好奇怪,你的左眼是完好的,右眼却有玫瑰,这说明什么?你沿矢量线被污染了一半?但我是两只手都已经在枯萎了。” 白柳微微垂下眼帘,半遮挡住他右眼中的玫瑰花苞,轻声说:“不知道,再看看吧。” ——【不要用你的右眼盛放欲望】。 塔维尔是这样告诉他的,他还告诉他,小心玫瑰。 白柳的眼神落在花田里大片茂盛盛开的玫瑰里。 这些玫瑰安静美丽,在纯白的月色下轻轻摇曳,仿佛是为了方便人们采摘,枝干上连惯常的刺都没有生长,娇嫩优雅得一丝一毫的攻击性都看不出。 似乎除了可以拿它作为提取那个蛊惑人心的香水的原料,这种玫瑰无害到让人沉醉,理应是这个副本里最不可能主动伤害玩家的东西。 的确也是这样的,白柳他们刚刚下去摘了那么多玫瑰,这些玫瑰也没有触发怪物书,也没有主动攻击他们。 白柳重新戴上了沾染了沙土的黑色面罩,侧身看向了夜色下的玫瑰花田:“按照这个污染的速度,我们可能撑不到十五个小时,就要开始枯萎了。” “不光是枯萎,我们还在被异化。”刘佳仪打开了自己的面板,上面的精神值和生命值正在下降中,并且精神值的下降比生命值要快很多。 白柳和刘佳仪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都同时拿出了一瓶精神漂白剂准备使用。 【系统温馨提示:该游戏内,精神漂白剂对恢复精神值无效】 【在《玫瑰工厂》游戏中,有且只有玫瑰干叶瓦斯这款香水才能起到恢复玩家精神值的作用,如果不能玩家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拿到玫瑰干叶瓦斯香水,玩家会随着精神值下降开始香瘾发作,变成一个完全无法正常用理智思考的怪物哦~】 刘佳仪脸色凝重地看向白柳:“精神值强行被卡了。” 白柳眼中的玫瑰颤巍巍地舒展出第一片花瓣,他眼眶周围的开裂加深,但语气依旧浅淡:“香水果然是很关键的道具。” —————————— 花田另一头。 唐二打半蹲坐在花田的土坑上喘息休息,面罩已经被他随手扔到了一边去,他的两只眼睛都里都已经是正在舒展的玫瑰了,脸上也开始出现了灰土开裂般的黑色纹理,一瓣一瓣地在皮肤上蜿蜒蔓生。 开始唐二打还以为这个面罩可以减缓他被污染的速度,但在发现这个面罩对于阻拦干叶玫瑰的香气根本没用之后,唐二打为了提高采摘的速度,干脆就扔掉了面罩。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仰头喝下一瓶体力恢复剂,擦干净了嘴,看向了自己脚边鼓鼓囊囊的麻袋。 看起来好像很多,但也不过就是八公斤的玫瑰,但已经把麻袋给撑满了。 如果要再装,就必须要去小帐篷那边卸货,因为那些工人要第二天才结算每个采花工采取一夜的玫瑰重量,实现塞满麻袋的只能先卸货在一个地方。 而那个工人告诉唐二打卸货地点就是他所在的花田中间的小帐篷,同时,这个工人让唐二打警惕夜晚来偷盗玫瑰的流民。 “放在帐篷的玫瑰并不总是安全。”那个工人神色厌恶地说,“总是有贪婪又低贱,为此发疯的穷人来偷盗它。” 但唐二打作为一个三级游戏经验丰富的玩家,他早就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策略了——那就是相当数量的道具库存。 作为一个很多个时间线旅行过的玩家,唐二打的三级游戏道具库存的质量和数量,放眼目前整个游戏中,除了道具库存成迷的杀手序列,其余公会都和唐二打的道具库都差着一个量级和水准。 单凭这个综合了所有时间线唐二打通关过的游戏的奖励道具库,唐二打就拥有吊打大部分底层公会的实力了,所以会有那么多高级公会愿意花大价钱聘请他参加战队的原因,除了唐二打本身单兵战力出色的原因,和唐二打这个超一流的道具库存也是分不开关系的。 唐二打把玫瑰花倾倒在小帐篷里,然后弯腰走出了这个小帐篷,回头扔下了一个魔方,一层水波状的屏障从地面四周升起,在帐篷的顶端吻合成一个严丝密合的四面体。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使用道具(魔术空间),该空间目前处于玩家的掌控之下,只有玩家允许进出的人选才可自由进出】 放好了道具之后,唐二打头也不回地走了——虽然这个道具在现实里并没有成功困住白六,但唐二打很确信,这个道具除了白六那个家伙能找出解法,三级游戏里的普通怪物是绝对找不到怎么进入或者出来的。 唐二打进游戏之后不是没有尝试过找白六,但在这个游戏地图中,在一万六千亩的茂盛花田和这些驻扎在田埂边缘数不清的,样式外貌大致小帐篷里,要找出一个善于躲藏,和使用游戏机制逃跑的玩家,尤其是这个还是一向很擅长玩弄对手的白六,这实在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毕竟他连国王公会的另外三个玩家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汇合——毕竟这个地图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都是差不多的设计,看起来很容易让人迷失。 特别是在你的精神值飞快下降,还没有办法快速回复的情况下,正常人在这个地图里走,就像是喝了两瓶九十六度的伏特加走在一个旋转的红色万花筒里,头晕目眩恶心又想吐,完全找不到任何方向感,是一种光学污染级别的游戏场景体验。 唐二打之前遇到过这种类似设计的游戏,在这种游戏里乱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你一旦离开你做任务的地方,误入了怪物的领地,是很难找到回去的路的,并且很有可能在玩家回去之前,就因为无尽的迷失而发疯了。 很明显这是一个主打精神值攻击的游戏。 唐二打很清楚自己在找人的这种事情上玩不过白六,于是他很果断地选择了放弃,选择先完成任务然后等白六也完成了进入工厂再说。 在工厂里找人总比在花田里找人方便。 在白柳能漂亮完成游戏任务这一点上,唐二打从没怀疑,他可能比白柳本人都还相信他能顺利这个三级通关游戏——尤其是这个叫做《玫瑰工厂》,和现实里玫瑰瓦斯有关的游戏。 唐二打看着自己开裂见骨却没有一丝血液流出的手掌,他海水般深蓝色的眼睛肿漂浮着一枝正在渐渐绽放的浅色玫瑰——花瓣舒展了第二瓣,第一瓣的尾部变成了深红。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您的精神值下降至89……】 166、玫瑰工厂 唐二打深吸一口气, 提着麻袋站了起来,又开始快速地采摘玫瑰,他动作很快也很麻利, 虽然看起来还有点不熟练的笨拙, 但麻袋里的玫瑰增长速度依旧很快——至少比白柳和刘佳仪两个人共同工作采摘的速度看着快多了。 他毕竟是个擅长做体力活的精壮男人,和刘佳仪这种小孩子和白柳这种坐电脑面前成天996的社畜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但当唐二打麻袋里的干叶玫瑰装了小半袋的时候, 周围的花田突然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就像是有什么动物,匍匐在花田的泥土上,快速又刨动四肢,或者又不止四肢,朝他靠近。 细碎又黏腻的, 密密麻麻的,插进泥土又拔出的节肢的声音让唐二打瞬间警惕地转头,他手上凭空生出一把银色左轮, 然后被他攥紧举起。 唐二打谨慎地绕着那个发出奇异声响的地点移动, 大拇指轻微刨动弹仓上膛,举着枪对准了那个正在颤动的玫瑰花丛。 艳丽茂盛的花丛不停摇晃颤动着, 藏在泥土里的东西随着颤动的花一点一点靠近了唐二打, 一股浓烈的, 宛如沉积许久的枯叶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颤动持续地靠近,最终停在距离唐二打半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 唐二打小心挪步, 身体蓄势待发地半蹲,用另一只没有持枪的手分开遮掩住哪个靠近他的生物的花丛枝叶,而持枪的手稳稳地对准哪个颤动最后一次停下的地方。 那个东西似乎也知道唐二打用武器对准了它, 它静默不动了半晌,但最终还是被唐二打麻袋里的花瓣香气打败了,一头嘶吼着的人形怪物从泥土里冲了出来。 它的身上沾满了猩红色的软泥, 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淌,只能隐约看出来一个人形生物的轮廓,身上的皮肉全部一瓣一瓣地绽开,就像是一片支棱在外面的,快要枯萎的叶片发着黑,而他们的骨头就像是植物的茎,而发黑的血肉从骨头上凋败地裂开,皮肤是和干叶一样的枯黄色。 这个怪物每走一步,身上的吊着的“叶片”也就跟着一颤,随着走动,它脸上的泥土终于滴落,露出一个大概的真面目——眼球下陷发黑,右边脸上的肉已经全部凋谢,没有肉只有骨头,但奇怪的是,一些白色的,密集的,肉芽般的骨刺却在它的颧骨上蠕动着,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生长出来。 怪物抬起要掉落的眼球,里面有一对枯萎到快要凋谢的玫瑰,它张开已经腐烂到鼻孔和牙床的嘴,用白森森的牙齿发出诡异嘶哑的声音:“我要香水!!给我香水!!” 那些在它骨头上蠕动的肉芽瞬间伸长,变成一根根长长的,带有气孔的肉色触须朝着唐二打刺过来,它身上原本那些没有掉落没有肉的,只有骨头的地方,顷刻就被这些大拇指粗细的蠕动触须填满。 唐二打就是在等这个怪物先攻击他,只有怪物攻击他了之后,他才能触发怪物书。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唐二打触发怪物书】 【《玫瑰工厂怪物书》刷新——干叶上瘾者(1/3)】 【怪物名称:干叶上瘾者(流民)】 【特点:低级的流民在无法得到低浓度的香水之后,渐渐枯萎,但在彻底凋谢之前,这些得不到香水缓解枯萎的流民们首先会陷入香水瘾发作的疯狂,这种疯狂让他们幻想自己无所不能……】 【胆大妄为的低贱上瘾者为了获得凋谢死亡前最后的欢愉,他们来到了能够产出干叶玫瑰的花田偷盗玫瑰,但不幸的是,这些低贱的流民身上有一种浓烈的恶臭,不能触碰到花田里的玫瑰,所以只能偷盗采花工已经采摘下来的玫瑰,亲爱的采花工,要小心这些偷玫瑰的贼】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盗窃玫瑰(a+),用触须攻击采花工以窃取对方的劳动成果】 这个怪物触须很长,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横扫让唐二打连退了好几步,但他还没有立即出手。 按照之前那个带他过来的厂工说法,花田这里流民这种怪物肯定不止一只,唐二打准备多诱导几次这个怪物攻击,好摸清对方全部的攻击方式。 他敏捷度很高,和一个级别为a+怪物周旋不是什么难事,但这种想法仅仅只维持了不到一秒。 在又一次这个怪物伸出触须来攻击唐二打的时候,唐二打看着从他眼球前不到两公分翻滚着擦过的触须——这个触须有点像是某种植物的根茎,触须上还间断留着一些就像是什么东西掉落之后的疤痕。 很快唐二打明白那是什么疤痕了——这些疤痕是那些血肉“叶片”干枯后掉落,留在骨头上的连接点的痕迹,这些从骨头上生长出来的触须上也有这个疤痕。 ——这个痕迹,和刚刚唐二打采摘的成熟的,叶片枯萎掉落之后,留在干叶玫瑰的根茎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唐二打脸色难看地后退了几步,他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掏出了枪来一枪就崩掉了眼前这个怪物。 怪物嘶叫着伏地,但是已经迟了,越来越多的玫瑰丛摇动了起来。 唐二打感觉自己后退的时候踩在一块正在软绵的,肉质感扭动的土地上,他低头一看,无数的根茎般的触须在他的脚底扭动缠绕,就像是一群正在□□的蟒蛇,从唐二打的脚底一路蔓延到开始起伏的花田里的每个角落。 广袤的玫瑰田园里,影影错错的流民从泥土里摇晃着爬了出来,它们的脸上和身上长满触须,一直委顿到地面的泥泞里,而这些流民身上扭动的触须和花田里,在月光下越发美丽的玫瑰根叶是相连的。 这些【流民】,是干叶玫瑰的寄生物,它们寄生在这些玫瑰的地底。 它们一直藏在土地里苟延残喘,用两只浸染了玫瑰的眼球夜以继日地,垂涎又癫狂看着土地外面,只等凋谢了叶片的饱满花朵被采花工摘下。 以至于最后连骨头都被这些玫瑰根茎寄生了,身上长满了干叶掉落之后的疤痕也毫不在乎。 花田从深红色的软泥地变成了腐烂血肉的沼泽——这些表面湿滑的红泥,都是这些流民身上掉落的【叶片】堆积,踩踏而成,但味道却被玫瑰馥郁浓烈的香气盖住了,根本闻不到。 从地底生长出来,身上长满触须的流民们睁着玫瑰定格在其中的眼睛,就像是反过来的提线木偶般一步一步地朝着唐二打靠近,唐二打的脚踝也被从地底冒出来的触须缠住了。 一张人脸从唐二打的脚边浮现,这张人脸有将近三分之二都腐烂了,全是触须,它长开的嘴里也冒出触须,他嘴里的触须收缩缠紧在唐二打脚踝上,把他往地底拽。 它嘴里含着触须含糊不清,咕噜咕噜地说: “给我香水!!” “给我玫瑰!” 这冤魂般不散的声音好似合唱,从四面八方传来,月亮皎洁地照耀着深红色的地面,唐二打咬牙朝着脚踝上的触须开枪,在触须断掉的一瞬间,他眼中的玫瑰绽放了第二瓣花瓣。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精神值下降至78,请尽快使用香水恢复精神值,防止被异化】 顺着纯白月色下的花田往前,在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花田另一头,白柳和刘佳仪两个人正在岸边咸鱼躺着。 两个人一动不动双目发直地看着天空,除了胸膛因为激烈的体力活动还在起伏,看起来就像是两具刚被抬到这里的尸体。 \"我已经休息了五分钟了,应该起来采花了。”刘佳仪说。 \"你觉得我们现在休息五分钟和休息十分钟,对我们完不成工作这件事情有影响吗?”白柳冷静地反问。 刘佳仪:“……好像没有。” 毕竟他们到现在也就采集了六公斤,看样子天亮之前已经不太可能完成采摘40kg玫瑰的任务了。 白柳淡淡的:“那我们就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刘佳仪:“……” 这种摸鱼心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次玩游戏的心态很消沉啊白柳。”刘佳仪坐起来看着一动不动的白柳,她抱胸居高临下地审视躺在她旁边的某位咸鱼,“你平时为了游戏通关都在极限操作,我不相信你脑子里没有破局的想法。” 白柳斜眼上挑看向刘佳仪:“我也不相信你脑子里没有,所以我们两个现在不行动的原因应该是一样的。” 刘佳仪微妙地沉默了半晌。 白柳把头转回来看向天空,继续说了下去:“第一就是,我和你的确不可能靠常规的劳动获取40kg玫瑰,在没有办法用这个途径通关的情况下,我们的劳动就是无回报的,低性价比并且还会加快我们被污染的速度。” “在统计了你和我第一个小时的劳动成果之后,我们已经可以确信这种方式不行,所以这种无意义的劳动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167、玫瑰工厂 刘佳仪没说话, 但她的确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不会一个小时一到就上岸和白柳一起数花。 “并且游戏已经给我们提示了。”白柳语调平淡,“不一定非要老老实实工作才能获得成效晋升, 或者说, 老老实实工作是最愚蠢的晋升渠道。” “在现实世界,晋升最直接的方式, 通常是掠夺别人的劳动成果。” “所以在我们不能直接劳动获得对应报酬的时候,放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抢别的采花工采摘的花瓣,但问题在于这些采花工都是npc,在一个游戏开局就得罪里面大部分的npc不是一个很明智的做法, 就像是职场里明目张胆地抢夺别人的劳动成果都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因为得罪还会一起工作的同事是为你未来的职场埋下隐患。” 白柳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侧过头看向刘佳仪:“从这个角度上来看, 那我们就要选一条更为合理的掠夺渠道。” “流民。”刘佳仪双目直视白柳, 她快速地回答了白柳的话。 白柳站了起来,他也把刘佳仪给拉了起来, 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解释道:“是的, 没有比流民更合适的掠夺途径了。” “流民在这个游戏里可能是怪物,也可能是npc, 从带我们过来的那个加工员的说法,这群流民是会盗窃玫瑰花瓣的,我们没有必要直接和其他的采花工对上, 我们只需要抢夺流民偷盗来的玫瑰就可以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白柳拍拍刘佳仪的肩膀,嘴角带笑,那种一看就特别营业和虚伪的笑, 棒读道,“我们的小女巫可以完美的扼杀这些流民,把玫瑰抢夺过来。” 刘佳仪默默地看着白柳,她的嘴角忍不住有点抽搐:“……你一开始就打算好的吧?” 但紧接着她皱起了眉:“但这个计划并不安全,你很危险。” 其实刘佳仪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但她就是不确定这个三级游戏里的怪物到底是什么等级,她能不能顺利对抗,才一直没开口提出来——刘佳仪当然没有指望白柳一个等级原本只有f,现在也只勉强升到了c的玩家对抗一个三级游戏里的怪物。 或者说,这和她的性格也有点关系,刘佳仪太习惯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抗下了。 她下意识地把自己设想在了挡在白柳的面前,保护另外的同伴——攻击与守护,毒药与解药,这就是女巫的职责,也是刘佳仪会成为女巫的原因。 但在她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完美保护同伴的时候,刘佳仪就会犹豫——她来做主攻,白柳是属于没有人保护的真空状态,这在一个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三级游戏里,实在是冒险了。 可白柳恰好中和了她的犹豫。 白柳微笑:“我当然很危险,不过明显你更危险,但这是性价比最高的道路,我们没有理由犹豫。” 他垂下手随意地用大拇指擦了一下粘在刘佳仪右眼下的泥巴,打断了她欲言又止的动作:“你只需要做好你要做的事情就行了,不用考虑我,我会在旁边配合你进攻的,如果你不成功我们多半会一起死,如果你成功了,我们一起通关,在这个游戏里,我们两个只存活一个都没有性价比——因为我们还要一起去赢得更大的胜利。” 白柳用那双盛放着玫瑰的眸子直视刘佳仪:“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会和你一起站在攻击线上掩护你,我们是合作关系。” 刘佳仪只是微微地一怔,打开了白柳给她擦污渍的手,然后别过头深吸一口气:“懂了,所以现在我们要干什么?” “等。”白柳望向远方,“等这些盗窃玫瑰的流民‘成熟’,然后我们不采摘玫瑰,而是采摘这些流民。” 刘佳仪问:“你觉得等到什么时候,这些流民才算‘成熟’?” “等到他们来袭击我们这两个收成最低的采花工的时候,我觉得这些流民就差不多成熟了。”白柳斜眼扫了一眼被他随意放在地上的,装有玫瑰花瓣的麻袋,“通常情况下,这种抢夺战果的行为应该是从高到低的,当这些流民来袭击我们的时候,就说明他们已经把其他收成比我们高的采花工都袭击过一遍了——就算有不成功的袭击,我觉得至少80kg的玫瑰重量是有的。” “所以在这之前,我们最好流民来袭击的准备。”刘佳仪话是这样说,但她根本没有下地,还站得离玫瑰田远了一点。 他们原本休息的地方就离花田有一段距离,但在刘佳仪往后退的一瞬间,白柳也从善如流地往后退了,站得离花田更远了一些。 ——刘佳仪的感官比他灵敏,她往后退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白柳和刘佳仪这两个人之间有些话不用明说,他们也会采取一致的行动——比如采摘一个小时上岸统计数量,发现太少就干脆停止劳作,比如现在的远离花田。 这个点流民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已经开始袭击花田里的采花工了,但放眼望去,花田上平静安谧,除了漂浮的萤点和劳作的工人,一点奇怪的人或者是怪物都没有出现。 这种有违常理的景象只能说明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流民还没有开始袭击他们周围的花田里的采花工。 第二种情况就是,流民并不是从花田上面袭击的,他们是从地下来的。 所以刘佳仪和白柳这两个人不下地,还有这一层的考虑——他们观察到地面上的场景平和过度,那就要考虑地面下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们面前的花田开始缓慢地起伏,在月色下摇晃成红色的海浪,空气中开始蔓延过来一种似有所无的,淅淅索索的藤条挪动的声音。 刘佳仪警觉地把手背到身后,盛放在玻璃瓶子里的黑色毒药在她手心缓慢地显形。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是否使用技能(毒药)?】 【系统提示:是……毒药正在批量生成中,技能冷却时间为1小时,玩家刘佳仪的体力剧烈下降中……】 刘佳仪从自己的身后取出了八瓶毒药,每个毒药瓶子的颈口被她用两指稳稳夹住卡在指缝中间。 每瓶毒药都很满,一种深黑色的烟雾从药瓶里弥漫而出,瞬间笼罩住了她,她身上原本的橘色工人套装被烟雾席卷,变成了一套从头到脚遮挡住她身体的黑色长袍。 “白柳,我的毒药技能进入冷却了,下次使用要一个小时之后了。”刘佳仪靠近白柳,她和白柳背对背面向花田,语气严肃,“我还有个潜力s的透支技能,叫做毒药喷泉。” 刘佳仪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侧身给白柳看面板上的技能解释。 【系统说明:个人技能(毒药喷泉)——对范围内的所有玩家造成无差别缓释伤害,使用完此技能之后,玩家刘佳仪体力槽耗空,因玩家刘佳仪身体年龄较低的缘故,体力槽耗空后遗症会非常严重,会导致不能动弹等身体等严重僵直效果】 “我能做主攻的技能就这两个。”刘佳仪看着从天边慢慢晃荡过来的玫瑰浪,脸色和语气都变得凝重,“三级副本里的怪物级别一般都在a+以上,这种等级的怪物少量我是可以承担主攻的,但如果是这种规模的群攻的话,我的爆发速攻是没有办法一次扫完所有怪物的!” “会陷入车轮站,只能靠回血撑,但我技能已经在冷却了,并且精神漂白剂无效,现在兵临城下了,去找这些怪物的弱点克制它们也不现实。”刘佳仪抬起头看向白柳,“胜率太低了,还打吗?” 刘佳仪作为一个后线的治疗,苟是她做任务的时候首要判断标准——对她来说只要能苟住,生命值还在,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但白柳的判断标准却不是这样的,他十分果决:“打,有胜率我们就可以试试,你负责主攻就行,我有办法。” 刘佳仪来不及问白柳有什么办法,游戏里的情况都是千变万化的,尤其是一个没有任何相关资料的新游戏,只能根据实时的情况,综合队员的技能和储备来制定对抗方针——这在联赛里也称之为战术。 在这种怪物已经袭击到面前的情况,刘佳仪除了相信白柳的临场指挥和战术素养,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红桃虽然有意把刘佳仪培养成下一代的战术大师,但迄今为止刘佳仪练战术的局起码拿到手里的牌都是五个s-级别的预备队员,和白柳这种一个c级和一个a级辅助的三级游戏局,刘佳仪是真的没玩过。 或者说这种局刘佳仪根本就不可能会尝试正面对抗——胜率太低了,很容易翻车,不符合她的战术美学。 但现在控场的人不是她,而是白柳。 白柳的战术美学就是一个字——无论是多低的胜率,只要是非0的胜率并且伴随着高回馈的局,他一定要赌一赌试试看。 白柳从背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抽出了一个雪白的骨鞭,眼中的玫瑰缱绻舒展,看向开始涌动的玫瑰田。 168、玫瑰工厂 不停蠕动靠近的玫瑰花丛里, 暗影幢幢地冒出一个又一个摇晃的流民,它们裸露的骨头,空洞的眼球, 和腐烂的嘴唇里长满藤蔓茎叶般蠕动的肉色触须, 一直拖到泥地里和摇曳的玫瑰根部连接在一起,这群流民就像是一群不详的沼泽鱿鱼, 双手拖拽着泥土里的触须朝着岸边的白柳和刘佳仪靠近。 茂盛的触须宛如盛满蚯蚓鱼饵的钓鱼碗,从田埂的边缘溢出,一根马尾粗细的触须猛地从土地里钻出,扭动着缠上了白柳的脚腕,要把他往泥土里拉去。 白柳眼疾手快地甩出鱼骨, 一鞭打开了这个诡异扭动的触须。 刘佳仪那边也靠着毒药烟雾腐蚀了一个企图缠上她腰部的触须。 被怪物攻击过后,刘佳仪和白柳同时激活了怪物书。 白柳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怪物书上给的关于流民的特征信息之后,他冷静地下达指令:“刘佳仪, 你用毒雾进行群攻, 最大范围的群攻,群攻漏下的, 我来扫尾。” “这怪物是a+, 还是集群出没的a+级别怪物。”刘佳仪脸色越发难看, 她敏捷地左右观察着,毒药的烟雾在她和白柳周围形成了一个圈防止触须靠近, “它们并不单个出没,而是一起出没作战,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一个的个体, 但全部都靠着地下的触须连接在一起,是一堆玫瑰的共生物。” 在没有办法恢复精神值的情况下,和这种根本没法彻底打死的怪物对抗, 就是对耗,而他们很明显耗不过这些集群生长的怪物,那么输只是早或者晚的问题了。 但刘佳仪并没有质疑白柳的决策,而是干脆利落地执行。 刘佳仪深呼吸:“ok,我主攻需要注意什么?” 白柳一鞭子把一个爬上岸的怪物甩回了田中,他侧过头看向刘佳仪:“拖时间,你的技能冷却是一个小时,拖到一个小时我们就赢了,而且在拖时间的这一个小时内,你要控制你毒药的用量。” “控制到多少?”刘佳仪问。 白柳抬眸看向这铺天盖地的玫瑰流民,语调轻缓:“控制到可以拖住这些闻香而来的所有流民一个小时以上,你的技能cd结束,我会尽量把它们控制在一个小空间内,然后进入爆发性的技能,让你的毒药发挥最大攻击作用。” 刘佳仪只怔了一瞬,她很快明白了白柳想做什么,她脸上神色变幻了好几下,最终定格在了一种如释重负的含蓄矜持上:“当然可以。” “对a+怪物,我的毒药的确无药可解。” 蠕动的触须不停地在玫瑰池子里翻腾,白柳站在边上,以田埂作为最后防线,一边把装着麻袋的玫瑰别在腰上当做诱饵,一边用鞭子把攀爬上岸的流民和触须扇打回一个固定的地方——一边引诱一边扇打,尽量把流民往一个固定的空间里驱赶聚集。 刘佳仪把白柳密不透风地保护了起来,白柳除了用鞭子体力消耗很快,不停地喝体力恢复剂让他脸上冷汗渗出之外,后来几乎没有被流民或者触须抓到——但一开始被抓的那一下,白柳还是被吃了部分精神值和生命值,这让他眼中的玫瑰越发娇艳欲滴,脸上的黑色裂纹也变深了不少。 白柳和刘佳仪两个人抗一大堆a+怪物的兵线,常规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抗到一个小时的——技能存在cd,而且无论是刘佳仪和白柳,对这群源源不断的怪物的攻击杀伤力都有限,尤其是白柳,他的鞭子只能把这些怪物赶下去,对它们一点伤害都起不了。 但白柳主要并不是对抗这群a型怪物,只是把它们赶下去,不让它们爬上来而已。 这种非常单纯的“赶鸭子”游戏,以白柳和刘佳仪的能力,发挥到极限,在白柳完全不出错完美扫尾的情况下,是可以撑到一个小时的。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田埂下面一堆累计起来的,黑压压的可怖流民——里面不光有白柳赶下去的,还有后面跟着涌过来的。 密密麻麻的触须在绒红色泥地里翻滚,就像是沸腾的水,或者是正在消化食物的小肠绒毛,人脸和破碎腐烂的骨骼肢体在翻滚的红色泥波当中流淌嚎叫,玫瑰在其中却安然无恙地摇曳着,并没有被损伤一丝一毫——这些流民似乎有意地保护了这些还未采摘的玫瑰。 在远离了花田一段距离,没有玫瑰的浓郁香气掩盖之后,这些堆积起来的流民和它们身上生长出来的触须恶臭铺天盖地,数不清的触须抓住岸边的泥土想要上岸。 对着这种高密度的触须,白柳的鞭子几乎挥打出了白色的残影。 他嘴边叼着一瓶从牧四诚面板里薅羊毛薅来的高级体力恢复剂,一边吞咽补充体力,一边挥鞭大量的消耗体力。 这种纯粹的,高精度的机械运动白柳已经持续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了。 汗水顺着白柳的发丝滑落,滴落在他已经完全湿透的工装外套上,他现在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刘佳仪的毒药也要耗空了,她面板比白柳高,但足足一个小时的高精度和强度调用技能保护自己和白柳,现在她也是咬牙在坚持了。 不过虽然白柳和刘佳仪如此辛苦,屏幕前的【观众】——或者说屏幕前正在围堵白柳的国王公会的玩家,却不怎么买账。 这些被红桃带过来围堵白柳小电视的,大部分都是公会的基层和中层玩家,这群人就是靠着底层互相撕逼上来的,最看不惯的就是白柳这种有潜力,还不走寻常路,眼看就要一飞冲天的新人玩家。 在加上红桃已经摆出来的鲜明的敌对立场,和整个场子都是他们国王公会的人,这些人点评,或者是讽刺白柳小电视的话当然就不怎么好听。 站在小电视后方的一些国外公会的玩家看着白柳带着刘佳仪在做这种“无力”的,“毫无意义”的,只能拖延时间的抵抗,都纷纷撇嘴嘲笑: “三级游戏里还想拖延时间?是害怕投胎投晚了吗?这人上次能上国王排行榜纯粹就是因为女巫给的热度吧。” “这游戏看怪物设定分析,应该是要猎杀怪物获取玫瑰,其他四个人已经开始猎杀怪物了,只有白柳这一组一点进度都没有。”一个观众努嘴指向白柳旁边那个小电视,“那个小电视是什么猎人的,我没见过,但听说也是我们皇后找来的援军,看着实力相当强悍,已经开始大规模反杀了。” 白柳旁边的小电视是唐二打的小电视,小电视屏幕中唐二打右脸上全是血,一双在飘浮着玫瑰花的幽蓝色的眼睛在艳色的红泥和花海当中宛如冥火鬼魅般惹眼地亮着,他右手持着一支银色左轮手□□,枪托上的镌刻的玫瑰已经被血液浸润进纹路,变成了一朵深红的“干叶玫瑰”。 唐二打周身全都是还在扭动抽搐的触须,和已经被击毙的流民,银色的枪壳在唐二打周身散落了一地。 在莹润的满月下,深蓝色眼睛的猎人握紧自己的枪,环绕着花田不停射击,残酷又精准地击杀一个有一个试图靠近他,偷窃他所守护玫瑰的怪物,他被屠戮的鲜血和失控的欲望晕染,有种随时要化身为狼人的疯狂感。 在又一轮射击过后,唐二打半低着头喘息,血从他的手臂和衣服上滴落下,他面无表情地踢开挂在他脚上的触须,快速地咬住绷带处理了一下自己虎口上的渗血伤口——其他地方的伤口他都没有处理,但这个地方的伤口流血的话会让手掌滑腻,影响他持枪射击的手感。 处理完伤口之后,唐二打继续一个一个冷酷往□□中填充子弹。 唐二打周围死的横七竖八的流民尸体已经在他周围堆成了一个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小山,而这些流民偷盗的玫瑰在死亡后掉落,丛尸山的顶端往下如卷曲的柳絮般坠落。 在唐二打这边小电视的观众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他们完全不熟悉的面孔被系统不断弹出的奖励界面遮挡: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唐二打击杀一名怪物流民,该流民已经偷盗了1.5kg干叶玫瑰,现成为您的战利品】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唐二打击杀一名怪物流民,该流民已经偷盗了11kg干叶玫瑰……】 在唐二打抬起被血染红的,杀到毫无情绪,焦距涣散的眼睛,对准小电视举起枪扣下扳机的时候,就算明知道这是唐二打在攻击游戏里内怪物,小电视前的观众也纷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唐二打身上带着的那种非常直观的,强烈的武力值压制,和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攻击性让站在唐二打小电视前排的观众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连讨论都不敢大声,都是窃窃私语的模式: “……这人是谁啊?!刚刚从第一枪到最后一枪,几乎他开每一枪都有奖励界面弹出,每一枪就能击杀一个a+级别的怪物,一枪平a的技能攻击值绝对上6000了,而且技能还没有明显冷却时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玩家?!不应该啊!” “一个人能在三级游戏里靠强攻压制群攻兵线……这是最顶级联赛玩家的实力了……太恐怖了,国王公会今年还藏着这样的牌吗?!” 169、玫瑰工厂 “……如果这人真的是国王公会联赛战队的玩家, 这技能,这单兵作战能力,那今年的单人赛估计有的看了, 这人我预测冲前五应该是稳的……” “他到底是谁啊?我翻遍了整个视频库都没有见过他的视频, 但是强到怎么离谱怎么也不可能没有姓名,但是这玩家把自己面板选择了仅自己可见, 我现在抓心挠肝地好奇他面板等级到底多少!” 一个戴高礼帽,规整西服,手上戴着好几个闪闪发亮的大钻石戒指,却又很奇怪地在戒指下面还戴了一层白色手套的人站在熙熙攘攘的观众最后,他撑着一根黑漆木质文明杖抬起头来看向唐二打的小电视。 这个人握住文明杖椭圆形的杖头的手指动了一下, 就像是在思考般不停地敲打,最终勾唇笑了一下:“今年的黑马可真不少。” 他随意地从胸口扯出半张白色的胸巾,但这白色的胸巾像是变魔法一般, 源源不断地, 一张一张地相连着被扯出来,胸巾上还印着不同图案, 上面有不同的玩家铅笔画头像, 最后被扯出的那一张上的头像是黑桃。 如果王舜在这里, 他一定能飞快地认出这位行事低调,不为大部分玩家所知道, 穿着古怪的观众的身份——这就是王舜正在寻找的,他认为可以破解白柳被国王公会围困绝境的人——第五公会【赌徒俱乐部】的会长,查尔斯。 查尔斯会长的技能身份叫做【赌桌上的魔术师】, 这人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寻找可能在联赛中出现的黑马玩家,然后出资培养对方,让对方慢慢成长得实力强劲, 最后在联赛中大放光彩。 同时,这位公会会长会在联赛的时候,在他所培养选定的【黑马】身上下天价的赌注,靠对方在赛局中的惊艳表现,这位会长也作为背后的投资者,在【黑马】赛局的胜利中赢得赌局,获取一大笔积分。 简单来说,这位【赌徒俱乐部】的会长最喜欢的赌博方式就是【赌马】,他会把每年胜利下来的那匹【冠军黑马】记录在他魔术道具(比如丝巾)上。 比如现在,这位会长正源源不断不断地从他胸前口袋里拉扯出来的每张方巾上的铅笔画,画的就是每年联赛的冠军。 最后一张方巾上的黑桃就是去年联赛冠军。 而说来还有一点不为外人所知的渊源,黑桃还是一个新人的时候,就是在这位会长的大力支持下,成功夺冠,而选中了黑桃作为赌马查尔斯,也是靠黑桃一路力压一切联赛玩家的惊艳表现,在所有的黑桃出现的联赛赌局当中赚的盆满钵满。 但黑桃今年的赔率已经拉得太低了,几乎不会有人压黑桃输,全都是压黑桃赢的。 这样一边倒的赌局,就算是赢了,赢家也挣不到多少积分。 作为一个希望能赌一次就一本万利的赌徒,查尔斯自然不会满意一个低赔率的【黑马】,他需要的是一个逆风翻盘,充满看点,在赌桌上高风险充满不确定性的【黑马】。 只有这样的黑马,才有可能给他高回报——这是赌徒的本质,所以这位会长在今年的联赛应援季开始过后不久,就出来物色新的【黑马】了。 大公会都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信息库,比如红桃公会的王舜,而赌徒俱乐部也是有这种的信息库的。 这位穿着古怪的魔术师会长在自己的西装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翻找了好久,才抽出了一根亮玫瑰红色的丝巾,他带着笑意呼出一口气:“找到了。” 丝巾正面上是唐二打的铅笔画,铅笔画上的唐二打模样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冷峻一些,但状态看着却不太好,穿着染血的管理局的制服,脸上有伤,目光空洞涣散,但直勾勾的注视中,他的眼神好像又充满着一种漂浮的恨与绝望在里面,显得颓废又癫狂。 画上的唐二打右胸口下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奖杯,奖杯的左右两边画着象征冠军的月桂枝条。 而丝巾的背面上用一种很奇怪的象形字符写着一些信息,换游戏里的任何一个普涌玩家都看不懂,但查尔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之后,饶有趣味地看向了唐二打的小电视: “难怪我觉得眼熟,原来是你啊,凋谢的玫瑰猎人。”查尔斯压低了帽子,笑得越发意味深长,“时空旅行者,其他世界线曾经的冠军,我看看那条时间线里,那些目睹你拿过奖杯的愚民是怎么为你这位他们以为可以带离他们离开游戏的救世主欢呼的——” 他的手指抵在丝巾上往下滑,看到了唐二打的应援标语:“——传说中百发百中击杀怪物拯救民众的猎人,钢拳无耳下,神枪唐二打。”(这里化用李叔文的标语,一位清朝的神枪手) 查尔斯在看到唐二打的应援口号的时候,笑得越发意味不明:“【如果我赢了,我要结束这个游戏,保护每一个无辜的人让你们成功地离开游戏】。” “真是过分天真。”查尔斯漫不经心地把画有唐二打的玫瑰色丝巾揉成团往手心里一怼,丝巾就消失不见了,“可进入这个游戏的人,有多少是无辜的呢?” “这种目的和使用的办法无法达成一致的玩家,最后就算赢了,也会因为自己达不成目的而疯掉。” 简而言之,并不适合作为他的黑马,他喜欢更加功利性一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能获得什么的玩家。 魔术师不紧不慢地手往下一拉一送,丝巾再从他指缝里抽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束玫瑰花“砰”地在他手掌中炸开般盛放。 查尔斯随意地把这束花递给了他刚刚被那声“砰”吓到,他前面一位为唐二打欢呼的女观众,他半屈身微笑着说:“抱歉刚刚打扰您的观看了,但这位玩家的小电视配合这束玫瑰观看更佳,送给你,女士。” 在这位女观众懵逼地接过这束玫瑰花,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这个奇怪的魔术师就消失了,她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玫瑰,脸色变得诡异。 刚刚递给她还在茂盛绽放的玫瑰,现在全都开始凋谢了。 但她很快就没有忘记了这个奇怪的人,因为更加刺激的事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紧张屏住呼吸,看向了正在进行计算的,唐二打的小电视。 【系统提示:玩家***(因玩家选择不公开姓名,因此做屏蔽处理)】 【新增10107人赞了玩家***的小电视,新增0人收藏玩家***小电视(该玩家禁止观众收藏ta的小电视),7003人为玩家***充电10102积分】 【新增18020人正在观看玩家***的小电视,恭喜玩家一分钟内获得一万赞!一万积分!你被观众热烈喜爱着!】 【恭喜玩家***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屏幕核心推广位,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晋升了!三级游戏开游晋升!开门红!” “我靠这人到底是谁啊这么强又这么神秘,姓名面板都隐藏,还不允许别人收藏……” —————— 视线拉回白柳的小电视。 和唐二打那边欢呼震撼,青云直上的晋升景象不同,白柳这边的情况就有些惨淡了。 不仅在带着刘佳仪苦战,而且看起来只是拖延时间到下一次刘佳仪的技能重新续满然后继续拖延,一点对抗的底气都看不到,只是勉强求生罢了,这样懦弱畏缩的姿态,就算是白柳这边有观众也会让他们失望而归。 更不用说没有观众,只有一群希望白柳早死早超生的人。 “真是浪费女巫的能力,也不知道女巫为什么要跟着他跑……” “他不是说是控制系玩家吗?控制了女巫吧,但有女巫还玩成这样,也太废了,公会带女巫下大团都没有让她这么辛苦过,到底多弱智才会想到拖延时间……不要让女巫再给你挡枪了!是男人就站在她前面保护她啊!!” 这群前排看戏的公会中层玩家急的不行,简直恨不得替白柳上。 和基层玩家大部分阴阳怪气地酸白柳的情况不同,国王公会的中级玩家很多都是吃刘佳仪治疗福利升上来的。 刘佳仪操作好意识佳,红桃很多时候是不怎么在意公会里玩家的命的,会让大批人一起下三级游戏,就像是养蛊一样通过残酷的游戏机制,从中级玩家里筛选出高级玩家,再筛选出联赛的预备成员。 所以对很多会员来说,他们对红桃这个心狠手辣的会长是害怕多过于敬畏的。 在红桃这种养蛊的做法下,小女巫的存在就显得尤其珍贵。 刘佳仪控团稳治疗线能力很强,在确保游戏通关的前提下,她会拼尽全力把所有人都捞出游戏。 对很多不太强的中级玩家来讲,他们的命真的就是刘佳仪给的,刘佳仪就是他们的保命符,他们对刘佳仪那是真的有很深的感情在的。 小女巫年岁不明的时候,这群玩家把小女巫当女神,小女巫年岁明朗的时候,这些人争着抢着要做小女巫的哥哥和爸爸。 现在这群人看到小女巫跟白柳跑了,那就相当于自己家的宝贝妹妹(女儿)被白柳这个大坏蛋拐走了一样,他们可以说是和白柳有不共戴天之仇,对白柳的心情概括一下就是——恨不得当场就把白柳给挫骨扬灰,然后把女巫刘佳仪给抢回来。 但是奈何现在,被他们捧在手心上的小女巫勤勤恳恳又辛辛苦苦地给白柳做苦力,认真保护白柳,透支体力到小脸发白都没有说一句怨言,那他们的心情简直是…… 就算是他们恨白柳恨得死去活来,一个赞一个积分都没有给白柳,但其中不少人都在悄悄地去看小女巫的小电视,偷偷给她充电点赞,求爹爹告奶奶地希望她没事。 170、玫瑰工厂 【新增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 新增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0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和上次游戏视频数据相差过大, 玩家白柳即将从(多人游戏专区)下降至(坟头蹦迪区), 请玩家白柳认真游戏!】 白柳的游戏推广位下降是迟早的事情,有国王公会把守小电视, 严格控制,白柳掉到【无名区】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红桃站在白柳小电视的最前方,目光如雾,很飘地落在小电视里白柳苍白的,汗水密布的脸上, 就好像是在欣赏画廊上一副描摹死亡的画卷,但一点很浅淡的惋惜,似乎在惋惜画中人就此死去, 又似乎在惋惜画中人的死亡由她亲手赐予。 她往上抬了抬宽大的帽檐, 回转看向身后的会员们,用那种惋惜的眼神淡淡地下达了对白柳更加残忍的命令:“去新星陨落区(坟头蹦迪区的别称)继续围堵白柳, 确保他进入无名区之前, 不撤队。” 与此同时, 小电视内的白柳和刘佳仪也陷入了困境。 如果不能消灭这群流民,随着流民的越来越多, 需要维持两个人不被伤害的毒药消耗就越快,八瓶毒药,就算是在刘佳仪的精准操控之下, 撑到现在也快要见底了。 花田里寄生的流民和多生的触须堆叠咆哮,流动沸腾,宛如吞噬一切的深海巨浪, 在田埂的边缘掀起一面遍布触须的高墙,这种时候要把所有的怪物和触须赶回去,只靠刘佳仪的毒药和白柳的鞭子,这已经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这两个人都做到了。 毒药的烟雾被克制地拉成肉眼不可见的丝线围绕着白柳和刘佳仪的四周游走,刘佳仪的脸色惨白,这种高消耗的技能使用方式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握住快要空掉的毒药瓶子大口大口地喘息。 但在密集的触手扭动袭来的一瞬间,低着头喘息的刘佳仪握住手中的瓶子往身前拉拢收紧,丝线般的毒药烟雾编制而成的大网落下,“网”中的触手纷纷被烟雾“切割”掉落,断口上是剧毒腐蚀出来的模糊断面。 刘佳仪摇晃了一下,喉头上涌上一股血腥味,但被她咬牙吞了回去,她手中的毒药只剩浅浅一个底。 网中漏掉的一根触手从背后穿过来,尖锐的头部眼看就要穿过刘佳仪的胸膛,一个雪白如闪电的鞭子极快地拉过来,“啪”一声打开要触碰到刘佳仪脸的这根触手,又极快地“啪啪啪”好几声脆响,那些伺机攻击,数量不少的“漏网之鱼”全部都被白柳依次用鞭子打开,清扫回去。 虽然白柳操作精准得不可思议,但他现在情况明显也不太好,白柳脸色比刘佳仪还白,基本和他手上的骨鞭一个颜色了,拿着鞭子的手隐隐震颤。 “你的技能冷却快要结束了吧?”白柳斜眼看向他身后半蹲在地上休息的刘佳仪。 刘佳仪勉力仰头看向白柳:“……不到一分钟了。” “那只要撑过最后一波这些流民的进攻。”白柳抬头看向被他堆叠得越发狰狞的流民墙,“那我们就可以开始收割了。” 断裂的触须顷刻再生拱动,混合着花田里密集的触须密不透风地向白柳和刘佳仪袭来! 而白柳甚至都没有提起鞭子,他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些扭动缠绕成一整面墙的触手和碎裂的流民尸体嘶吼着倾轧而下,就像是一个要被海啸掀起的巨大浪花卷走吞噬的岸边游客。 白柳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旋转的魔方。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道具(魔术空间),空间限定为正对的花田(该道具已经达到最大的空间广度,使用时限仅有5分钟),禁止任何已经进入的流民外出】 【系统提示:空间构建完成】 下一秒,这些倾轧而下的“浪”撞在一面不可见的透明墙壁上,发出了让人大脑共振的,“嗡”的一声巨响,肉色触须所做成的“巨浪”触到了不可逾越的高墙,缓缓回落回花田,夹杂在其中的流民怨恨的眼神贪婪地看着地上的玫瑰。 这些流民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看不见的局限空间里,它们在里面扭动挣扎,爬满墙壁,就像是一屋子长了脸的人面蛇纠缠在一起,似乎下一秒就要咬破墙壁咬死站在它们不远处的白柳。 不过这些流民可能永远都等不到这一刻了。 白柳背后的刘佳仪咬着体力恢复剂缓缓站了起来,他们费尽全力堆积而来的“流民”终于到了成熟收割这一刻,她冷静地看着这个已经看不出原貌的花田,然后伸出了手。 她斜眼扫了一眼白柳,摆了摆手让他走远一点,白柳顿时识趣地躲得远远的。 【系统警告:玩家刘佳仪是否使用爆发个人技能(毒药喷泉),该技能对范围内的所有玩家造成无差别缓释伤害,使用完此技能之后,玩家刘佳仪体力槽耗空,玩家刘佳仪是否确定使用?】 【确定。】 浓烈的,卷曲的黑色烟雾从刘佳仪的袖口里铺散而出,缭绕着涌入了【魔术空间】限定的花田中,然后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一种肉类在被化学药剂腐蚀烧灼的“滋滋”声伴随着流民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墙壁上时不时有扭动的触须无力地从透明的墙壁上滑落。 一分钟后,透明墙壁上黏着的最后一个触须和脸色惨白的刘佳仪一起落在了地上。 但在刘佳仪坐在虚脱坐在地上之前,白柳稳稳地把她给抱了起来,陷入体力槽清空后遗症的刘佳仪动弹不得,她虽然不太想靠在白柳身上,但现在也只能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睛喘气。 当然白柳现在自己也站不太稳,所以没多久他就没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了。 又坐回了地上的刘佳仪:“……= =所以你刚刚为什么又要把我给抱起来?” 白柳摸摸刘佳仪额头上湿透的刘海,笑笑:“我看别的家长都是这样鼓励自己家干得不错的小孩的,我也学学,你刚刚真的很帅,小女巫。” 趴在白柳胸口上的刘佳仪微妙地沉默了两秒,然后别过了头:“……我可是新星第一。” 她小小声地嘟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随着【魔术空间】里的黑雾散去,里面被腐蚀得七七八八的死亡流民尸体上不断地爆出玫瑰花,而与此同时,白柳和刘佳仪的系统提示界面也不停地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刘佳仪击杀一名怪物流民,该流民已经偷盗了1.5kg干叶玫瑰,现成为您的战利品】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利用道具困杀一名怪物流民,该流民已经偷盗了0.3kg干叶玫瑰……】 【系统提示:……】 原本被流民铺满的地面现在全是散落的干叶玫瑰,白柳扶着自己身上的刘佳仪缓慢地坐了起来,看着一地的战利品勾起了嘴角: “不错,还算是丰收,今晚没有白干。” 游戏大厅里白柳小电视前的国王公会的观众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柳脸上不停弹出的系统奖励界面。 他们刚刚嘲笑这人握住女巫这么一张厉害的牌都不会用,现在发现人家哪里是不会用,人家愣是用女巫这一张治疗牌打出了最大的ace效果! 之前所有人对小女巫的印象都是【游戏中唯一的治疗玩家】,从来没有想过刘佳仪的【毒药】攻击力如此强悍。 但到了白柳手里,他利用一个【魔术空间】的道具,a级面板的刘佳仪加上一个c级面板的他自己,居然也能在三级游戏里抗住一大波a+级别怪物的兵线!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但白柳就是做到了! 这还是在两个游戏之前,被一个a+怪物搞的差点半死的新人啊!!这成长速度也太尼玛变态了! 刚刚还在讥笑白柳是蹭女巫热度上的国王排行榜那个人面部表情痴呆地喃喃自语:“……我们公会的女巫,原来有这么厉害吗?能一次性抗住三级游戏的兵线?” 另一个人神色同样呆滞地附和他:“……我记得,是没有的……” “是战术,白柳给女巫制定的战术发挥出了她最大的攻击效用,没有让女巫的一滴毒药和一个技能浪费掉。”有稍微懂一点的中层玩家深思分析,但他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就是了,“他用鞭子这些怪物集中到一起,利用女巫的毒药牵制这些怪物,就像是赶鸭子一般把怪物赶到一个笼子里,最后用一个笼子困住了这些怪物,女巫一波爆发技能清掉他们聚集来的所有怪物……” 这个分析的玩家有种不得不服的憋闷:“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尝试挖掘过女巫的攻击技能,但白柳利用自己的强控场武器鱼骨鞭,让女巫的攻击技能最大化了,并且他拖时间拖满了女巫毒药技能的冷却时间,这样不仅堆积够了足够多的流民可以爆出奖励,而且在爆发清怪之后,就算有少量漏网之鱼来攻击他们,因为女巫的毒药技能cd已经结束,他们也暂时不会有事……” “白柳制定的,是最大限度利用了女巫,针对这个游戏任务的完美战术。” 还有一些不服的基层玩家小声逼逼: “啧,什么战术……我要是有他的武器和女巫的配合,我也能打出这种局!” “对啊,不就是堆怪,放道具,然后女巫清怪吗?这也算尼玛的战术?这是在侮辱战术吧!” “不光是这样,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另一个更高级别的中层玩家叹息,“白柳的战术是润物细无声的,你们还记得牧四诚吗?这个一直在被我们公会张傀追杀的新星玩家?” 其他几个玩家顿了顿,他们都想起了这个被白柳残忍反杀的国王公会高级玩家,原本逼逼白柳的欲望不知道为什么微妙消减了不少,声音也弱了下去:“……记得,怎么了?” “牧四诚对上张傀根本毫无胜算,有好几次牧四诚还差点被张傀给控制了,但白柳握住了牧四诚这张牌之后,他那个时候仅仅只是第二次参加游戏,你们还记得张傀的结局吗?” 说道这里,这个给所有人分析白柳的国王公会会员深吸一口气,静了静,才又接着道:“张傀被牧四诚牵制之后,白柳成功反杀,张傀在镜中被活活烧死。” “在牧四诚遇到白柳之前,你们能想到牧四诚还有能反杀张傀这一天吗?”这人定定地扫视其他人,“没有任何人能想到有这一天吧?你们都觉得牧四诚是张傀案板上的鱼,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情。”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刚刚批判白柳的玩家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中。 他们慢慢抬起头看着白柳的小电视,突然感到一种由衷的恐惧和毛骨悚然——对,白柳利用根本无法对抗张傀的牧四诚,压倒性地反杀了张傀。 ……要是他们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游戏的进程甚至还没过半,张傀对白柳就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 ——明明只是一个新人,明明面板才c级,明明智力值也不是顶尖的,不说死去的张傀,就连现在和他合作的小女巫也比白柳高。 为什么这家伙却可以那么轻易地掌控全场,以弱胜强?! 那个分析白柳的人也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白柳的小电视,他发自内心产生了一种莫须有的恐惧:“这就是白柳战术的可怕之处。” “白柳拿到的不是最好的牌,用的也不是非常出格的战术,但是他和手里的牌配合度调用率都太高了,比如《爆裂末班车》的时候和他的牧四诚0失误的合作,以及在这个游戏里,白柳在女巫收网之后毫无遗漏地扫尾——白柳承担了所有可能出现计划偏差,但又不为我们重视的战术部分,并且完美执行……” 这人神色复杂地叹气:“……明明只是第一个合作,这个新人就像是已经和这些人配合了千万次般,能发挥每个人最大的实力,看起来就好像这个能力卓绝的家伙在制定战术的一瞬间,他就已经看到了所有玩家的结局——多么惊人的综合游戏实力……” “白柳的战术从来没有出过错,他自己从来没有失误,并且在他的调配下,他自己也百分百地相信自己的牌绝对不会出错,在这种堪称疯狂的自信下,这个新人把手里的牌赌出了我们都想象不到的杀伤力。” ……而这个新人如果进入联赛,他手里如果有五张好用的牌,然后根据敌我双方的情况制定对应的战术…… 这个人想着想着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他看向白柳的小电视的目光坚定了起来:“走吧,皇后说一定要在这里把白柳堵死,堵进【无名区】,不然等这家伙明年进联赛,我们公会战队后患无穷。” 小电视上白柳的画面突然熄灭。 白柳按照系统的指示,跌入了【坟头蹦迪区】。 171、玫瑰工厂 ———————— 游戏内。 刘佳仪的技能终于重置了。 她的技能有一点很特殊的地方, 刘佳仪的技能是不按照体力槽清空的程度来规定下一轮的使用的。 但对于大部分的玩家来说,体力槽情况之后,个人技能的使用会受到严重限制, 就比如说牧四诚的技能【盗贼猴爪】, 如果体力槽清空了,在无法用药剂恢复体力槽的情况下, 牧四诚只能用靠着自然回复的体力继续使用技能。 而刘佳仪的技能除了爆发技能【毒药喷泉】以外,则不受这个限制,她的【毒药】算是【法师类】的技能,只需要技能冷却结束,就能再使用。 所以等技能cd之后, 刘佳仪又生成了八瓶毒药,她自己倒是动不了了,她把毒药递给了白柳自己瘫软在土地上休息回复体力。 而白柳拿着毒药, 绕着圈检查【魔术空间】里还有没有还没死的流民, 如果还有,他就用毒药轻轻泼一点, 算是补刀。 等到彻底检查完所有流民之后, 白柳才取开【魔术空间】, 快速地收捡玫瑰——因为不远处的,又开始出现涌动的流民和触须。 在简单地计算了自己和刘佳仪的系统面板上获得的奖励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八十千克之后, 白柳干脆地背上刘佳仪,开始往帐篷的方向跑去。 刘佳仪生无可恋地趴在白柳的背上,双手被白柳背得颠颠地乱滚, 她的语调嘶哑平静:“……我刚刚才想起来一个事情,【魔术空间】这个道具你从我这里拿走了,我还以为你弄掉了, 如果这个道具你带进了这个游戏,并且一直都有的话——”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在我们身上,罩住我们自己一个小时等我的技能冷却结束,这样就不用那么费力地对抗了啊……” 刘佳仪艰难地往上挪动了两下,她面无表情地用双颤抖的双手卡住白柳的脖子,语气幽幽地反问:“【魔术空间】这个道具要用最大空间广度,一天之内的使用就有时限。” “……白柳,你该不会是为了用【魔术空间】的最大广度,然后一次性清掉最多的怪物获得最多的玫瑰,才让我强撑一个小时抗怪的吧……” 白柳:“。” 刘佳仪怨恨到快要吐血:“白柳你这个**又**利用我!你这个**,给老子**!你可以**再抠一点!” 【系统温馨提示:小孩子说太脏的脏话,小电视会做屏蔽处理的哦~】 背后的流民不断地追着白柳,在触须缠上了白柳的脚踝那一刻,白柳一个打滚滚进了花田中间的帐篷里,然后干脆利落地拉上帐篷的拉链。 扭动的触须“砰砰”摔打在帐篷的布面上,拉链也在缓缓向上移动,感觉这些流民随时都能用触须钻进来把他们两个体力耗尽的玩家给拖出去。 白柳面色镇定地拿出了那个旋转的魔方。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道具(魔术空间),使用空间(玩家所在帐篷,空间较小,使用时限较长),使用限制(禁止除玩家本人以及刘佳仪以外任何生物进入)】 【系统提示:因玩家之前透支了道具(魔术空间)最大广度,因此魔术空间使用时限缩小,可在帐篷空间使用约3小时】 白柳手中旋转的魔方转动了几圈之后,变得狭小了不少,魔方四散转动,变成了一个正四方体的,帐篷的形状。 刚刚还在骂白柳的刘佳仪这个时候有点微妙的不好意思。 她的目光落在白柳手心中那个变小了不少的四面体魔方上——她以为白柳是为了一次性利益最大化所以才选择正面对抗的,没想到是为了让他们两个人可以安全地在【魔术空间】里待到天明。 白柳很明显计算过道具使用的时间……她是不是不应该用那么肮脏的意图去揣测白柳——她刚刚骂的好像有点过了。 刘佳仪也不是什么特别扭捏的小女孩,她看向白柳,直接就道歉了:“对不起,刚刚骂你有点过了,我不知道你是为了确保你和我安全才选择省道具的。” 白柳奇怪地看向刘佳仪:”没有啊,我省道具就是为了一次性让你抗最多的怪啊。“ 刘佳仪:”……“ 白柳一本正经地解释:“我预留这个道具的使用时限,是为了要是一次性收集不够玫瑰,我还可以用道具把你体力槽清空的负面状态解除,让你继续爆发技能透支身体,用这个道具困住更多的怪物,帮我挣更多的玫瑰,虽然已经有八十千克了,但是这种符合整个游戏定位的道具肯定是多多益善……” 刘佳仪:“……” 白柳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他好似十分遗憾地看着精疲力尽的刘佳仪长叹了一口气:“但你看着还是不太行,可能是小孩子,体力耗空之后的状态太差了,的确是不怎么……” 刘佳仪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甜美,甚至露出两个小酒窝着,她对着白柳举起了两瓶魔药,乖巧可爱地歪脑袋看向他:“白柳哥哥,你再说我就真的要生气了哦。” 看向已经缠上自己脖子的【毒药】黑雾,白柳很懂事地换了一个话题:“刘佳仪小朋友,您今晚真是辛苦了!请问您现在要睡觉吗?” 刘佳仪:“……” 妈的,真是很想骂人。 白柳来帐篷这里让刘佳仪休息是有原因的。 3小时后,如果天还没亮,外面这群触须怪物还在,他们就不得不再次出去进行拉锯战,2~3小时刘佳仪这边的技能cd可以产生比较多的毒药,并且刘佳仪还可以靠着休息恢复一部分体力,那么他们可以勉强靠这部分的毒药撑到天亮。 帐篷内只有一张脏兮兮又油光发亮的小床,半人宽,约成年人的长度,床沿搭了一张脏污斑驳的毛线毯子。 白柳把刘佳仪放在这张小床上,自己用毛线毯子随意地垫了一下,就蜷缩在这张不大的毯子上面睡着了。 他的右脸上还带着触须迸溅的血液,还没擦就疲惫地合上眼睡着了。 在无法恢复精神值的情况下,白柳承担了扫尾和保护主攻的刘佳仪的工作,这让他被那些无处不在的触须和流民污染下降了不少的精神值,同时,精神值的持续低迷加剧了白柳的体力消耗,就好像在熬夜的状态下高强度,还不允许出任何错误地加班一样,这让白柳的疲倦也加倍了。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的精神值下降至61,请迅速回复精神值!】 他脸色的黑色裂纹往下凹陷了一部分,皮肤从白柳的脸上分离出来,感觉要掉落一般。 睡梦中,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让沉睡的白柳苏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小床上缩成一团睡得正香的刘佳仪,低头确认了一下【魔术空间】的时限还没过——还剩差不多一个小时。 那他差不多就睡了两个小时。 帐篷外那些流民随着天光渐亮,似乎已经不见了,吵醒白柳的声音也并不是从帐篷外传来的,而是在帐篷内发出的。 白柳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刘佳仪睡的床的底部——一种淅淅索索的,就像是什么东西在缓慢爬动的声音清晰地从床底穿了出来,并且还越来越大声。 还在熟睡的刘佳仪似乎也要被这个声音吵醒了,她皱眉翻了个身,白柳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了她的耳朵,于是她又舒展眉头沉入睡眠中。 白柳半蹲在刘佳仪的床前,他握住鞭子偏头看向床下。 他使用【魔术空间】的时候,明确指定了帐篷这个空间除了他自己和刘佳仪以外的任何生物进入,这个时候还能和他和刘佳仪出现在一个空间,不被排斥,还能发出声音的东西,要么就不是活的生物。 要么就是这个生物有能力突破【魔术空间】这个【超凡】级别的道具设置的屏障。 【超凡】类别的道具,原本就是三级游戏里怪物书爆出来的道具,那么反过来推理,在三级游戏里,存在能够破解【超凡】类道具的高级别怪物,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白柳预防性地把鞭子挡在了自己的胸前,他目光直接地扫向了床底——这个肮脏的小床底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断掉的半只铅笔,几个用过的卫生纸团,一个破口的麻袋,和一个用处不明,模样优美的右手模。 床底没有任何活物的痕迹,又黑味道又大,看起来就是一个被很多工人寄宿过,还没有怎么打扫过的正常床底的样子。 就好像白柳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他的幻觉,毕竟他的精神值的确已经低到快出现幻觉的界限了。 但白柳依旧没有收回目光,而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床底,或者准确来说,是盯着床底那个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玩具的手模。 白柳认出了这只完美的宛如按照黄金模型雕刻出来的右手模型。 这是一只他曾经死死握紧过,又主动松开了的右手。 这是谢塔的右手。 172、玫瑰工厂 白柳看着那只手, 他附身钻入漆黑的床底,试图去够这只雪白的雕像手模,但在他即将摸到这只手模的一瞬间, 一根玫瑰似的藤条从床底钻出, 发出白柳刚刚听到的那种淅淅索索的爬动声。 藤条在白柳的眼前缠上了手模,似乎要把这只手模拖入地底, 白柳用力前伸身体,甩出鞭子想要打开藤条,但藤条已经收缩着缠紧了手模,在手模被拖入地底的前一秒,白柳抓住了它。 断裂的冰冷右手雕像在白柳的掌心内轻轻蜷动, 似乎是回握了他一下,然后在白柳的手上化成了散落的玫瑰花瓣,那些藤条也缓慢地潜入地底消失不见。 雪白的断手化做的零落花瓣燃起磷光般的浅蓝色火焰, 在白柳的眼前化成灰烬烟尘彻底消散。 昏暗的床底什么也没有, 这朦胧的一切倒映在白柳空荡漆黑倒映玫瑰的眼底,是一场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过的幻觉。 白柳刚刚并没有触摸到物体的真实触感, 他以为自己握紧了的断手, 只是一个虚影。 除了一种似有所无的冰冷感残留在他收拢的五指上, 白柳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刘佳仪还是被白柳的动静给吵醒了,她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坐起来, 迷迷糊糊地摸到自己放在枕头边上的护目镜戴上,恢复视力后的刘佳仪一低头就看到了钻进自己床下面的白柳。 刘佳仪瞬间就给吓清醒了,开口的声音都有点变调:“你在干什么白柳!” 白柳慢吞吞地从床下面退了出来, 在他撑着床沿摇晃着抬起头和刘佳仪对视之后,刘佳仪一怔。 ……白柳神色有种罕见的迷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带走了灵魂的漂浮恍惚, 而他眼中的玫瑰摇曳着盛放了第四瓣花瓣,右眼眶下的黑色裂纹加深,右眼下面的那块皮肉剥脱,有种摇摇欲坠的“凋落”质感。 “……白柳。”刘佳仪嗓音莫名干涩,“你调出你的面板,给我看看现在的精神值是多少?” 白柳静了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刘佳仪在和他说什么,他听话地低下了头翻找出自己胸前的硬币,半眯着眼睛调出了系统面板,靠过来给刘佳仪看,肩膀上散落一种很诱人的,被烧灼之后的玫瑰香气。 这香让刘佳仪都神志恍惚了片刻,然后她迅速地打开面板购买了两个呼吸面罩,在她脑子开始发昏之前给白柳和自己套上。 但还是晚了一些。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嗅闻到高浓度原始玫瑰香,由于玩家现在对该浓度玫瑰香不耐受,进入一个(眩晕)的debuff效果,精神值下降为63,即将看到幻觉。】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嗅闻到高浓度原始玫瑰香,由于玩家现在对该浓度玫瑰香不耐受,进入一个(眩晕)的debuff效果,精神值下降为46!请迅速恢复精神值!】 刘佳仪眼前天旋地转,她倒回了小床上捂住自己的面罩用力呼吸,白柳也向后倒在了地上,他微弱的呼吸在面罩上漆出一层水雾。 一种强烈的,摄人的,让人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其折磨的熏人香气在他们的大脑里流转,让人几欲作呕,刘佳仪剧烈地呛咳了好几声。而白柳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扭曲旋转。 他陷入了某种玫瑰色的,水底般的窒息黑暗中——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断裂右手平静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白柳的眼皮缓慢耷拉了下去。 “起来!快起来了!”一个恶生恶气,十分不耐烦的声音伴随着“啪啪啪”的拍掌声响起,“都他妈多晚了还睡!知道这帐篷五月玫瑰节前后住一晚上多少钱吗!” “要不是缺人,也不会让你们这些下等人进来做采花工!” 伴随着叱骂,白柳在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被人抓住了臂膀直接从地面上扯起来,他脑子又晕又涨,感觉就像是通宵熬夜加班一个星期,被同事强行拖去社交聚会之后灌了十瓶伏特加,然后只睡了一个小时被拖起来继续加班的状态。 ——可能需要轻轻对他吹一口气,白柳就能就地猝死,长睡不起。 白柳摇了摇一边发麻刺痛的脑袋,撑着手边的一把椅子的靠背稳住不协调的身体,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把眼前摇晃旋转的眼前景象重叠在一起。 还是那个陈旧破败的小帐篷,但透亮多了,毕竟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白柳看向从床上东倒西歪地爬下来的刘佳仪,那个加工员把刘佳仪给提溜下来之后,转身就对他们破口大骂:“玫瑰呢!让你们通宵采摘的玫瑰呢!不干事还吸嗨了!两个没有用处的贱人!” 说着,这厂工就怒气蓬勃地提起了脚,冲着还在摇摇晃晃走路的刘佳仪背部就是一脚。 这一脚没踹下去,白柳脸色苍白地跪地,这一脚稳稳当当地抵在了白柳的膝盖上,他神色平宁镇定,一点都不像是十秒钟之前战都站不稳的样子。 白柳对着这加工员毕恭毕敬地一点头,指向他身后的那些鼓鼓囊囊的麻袋,和被毛毯盖住的玫瑰花。 “昨晚采摘下来的玫瑰都在这里了。”白柳抬眸,“一共83.7kg。” 这个加工员神色变了好几下,最终收回了自己的脚走向了白柳的身后,去核查那些玫瑰,在大概确定了白柳所说的重量没错之后,这个加工员眼中带一种好似恐惧,又好似怨毒的眼神转过头来盯着白柳打量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勉强算你们完成任务。” “不要得意!就算你们这批新人全都完成任务,但想晋升成为加工员,淘汰掉我们这些劳苦功高的老员工,还早着呢!” 他都已经走到帐篷边了,毫无征兆地回过头来又恶狠狠踹了白柳一脚,带着恶意弯起嘴角: “今晚你们的任务翻倍,要每个人采摘80kg的玫瑰,如果做不到,那就等着被下岗流放吧!” 这一脚踹在白柳的肩膀上,本来还在眩晕debuff里的白柳就“柔弱”,没什么抵抗力,被这力道十足的一脚踹得往后整个人往后平移了一段距离,撞在他刚刚用来扶手的椅子上。 那加工员冷哼一声,提着白柳他们采摘好的玫瑰走了,随手抛给他们两瓶用小玻璃瓶子装着的淡粉色香水,被刘佳仪眼疾手快地接住才没砸到地上。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完成(采摘40kg)玫瑰支线任务,获得奖励(低级玫瑰干叶瓦斯香水)一瓶】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触发新任务,请玩家于今晚采摘80kg玫瑰,成功后获得奖励(低级玫瑰干叶瓦斯香水两瓶)以及主线任务进度(加工员的晋升资格)】 刘佳仪歪歪扭扭地走向坐在地上的白柳,掏出香水正对白柳的脸,一喷。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眩晕)debuff接触,精神值上升至81】 白柳脸上皲裂的开口肉眼可见地愈合,恢复成一个浅浅的凹陷,但眼里的玫瑰却像是得到了某种滋润,抖动着枝叶往外舒展花瓣,这种一看就觉得不妙的变化让刘佳仪停止了继续喷香水的手。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咬牙在自己脸上也喷了几下,解除了自己的【眩晕】状态。 刘佳仪半虚脱地靠在椅子上,手在白柳面前左右舞了两下吸引他视线,语调恹恹:“喂,清醒了没?你昨晚在床下面遇到什么东西了,差点没把我两给搞死。” 低级香水的味道让清醒过来的白柳有点不适应地呛咳,他向后把沉重的头放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刘佳仪,眼神还有点睡意朦脓,白柳条理清晰地把昨晚看到的东西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有东西钻进了我们的帐篷,还是在【魔术空间】生效的时候?”刘佳仪越听眉头越紧,“这不太可能。” 白柳征询般地看她一眼。 刘佳仪转身过来,低头正视白柳继续解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在一个新的三级游戏里,的确可能存在可以突破【魔术空间】界限的怪物,但你想一想白柳,如果昨晚真的是这种怪物,我们算是被攻击了吧?你有触发怪物书吗?” “以及如果这个实力强悍到可以轻易突破【魔术空间】的怪物真的钻进了我们的帐篷——”刘佳仪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挑眉,“——它为什么不杀了我们两个玩家,合着它半夜钻你的帐篷,我的床底就是为了握一下你的手,给你看它变的玫瑰花?”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白柳不紧不慢地开口,“但它的本意如果不是攻击和伤害,所以昨晚并没有出现它的实体,我也才没有被攻击触发怪物书,我看到的只是它想呈现给我看的一个虚影呢?” 刘佳仪下意识就想反驳:“没有怪物对玩家的最终意图不是攻击和伤害,不存在这样的……” 白柳静静地看着她。 刘佳仪话语突兀地打住,她想起了什么,然后神色转凝:“……《爱心福利院》的神级游走npc……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之前的确从来没有见过不是以伤害玩家为目的的怪物,但上一个副本的神级npc完全是在可以杀死白柳的情况下,主动献血救了白柳。 这是刘佳仪玩过这么多次游戏,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怪物救玩家的。 “……什么关系吗?”白柳视线一顿,开始在帐篷顶部微妙地乱飘。 他想给自己和谢塔的关系找一个精准直白的定义,但这对白柳来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难办。 如果在进入游戏之前,白柳可以十分问心无愧地对刘佳仪说,谢塔和他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 ……但现在,朋友这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白柳莫名想到了塔维尔毫无杂质,又略带困惑的眼神,和一次又一次落在他唇上和额头冰凉又虔诚的吻。 以及两个人在《塞壬小镇》里重逢,久别重逢后白柳对谢塔堪称调戏的油腻开场白——【我想要什么……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吻?】 白柳:“……” 刘佳仪问这个问题,以为自己会得到什么【这个怪物是我收购的灵魂之后被异化的玩家】之类的回答,但白柳奇怪的反应让她头上冒出了一堆问号。 白柳语调十分冷静:“我们之前是朋友,后来重逢的时候,我当时脑子不太清醒(精神值过低),所以对他做出了一些越线的事情,我们发生了一些朋友之间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指打啵)。” “但后来我个人清醒之后,还是想和他做回朋友,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我这里我们还是朋友——我和他目前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 白柳高度地概括了一下他和谢塔之间发生的事情。 刘佳仪缓缓:“哈?” 这是什么渣男发言?!你还对npc做出过这种事吗白柳!? 173、玫瑰工厂 —————————————— 白天的时候花田里的玫瑰花是合上的, 变成了一朵不盛开的花苞,湿润的泥土也变得干燥,花田看起来无害又恬淡, 但白柳他们实验了一会儿发现, 待在花田周围他们的精神值会降的比待在其他地方更快。 他们只有两瓶低级香水,为了保持一个正常的精神值, 如果待在花田周围的话,香水可能都坚持不到晚上就用光了,所以白柳当机立断地选择了远离花田——准确一点来讲,白柳希望远离这整个带有不明污染源的香水工厂。 两瓶持香四个小时的香水,他们要坚持到第二天早上, 待在一个更容易被污染的地方明显不是一个好方案。 白柳决定顺着工厂往外走,去看看这个工厂所在的地段是怎么回事。 “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牵着白柳手的刘佳仪小脸发皱, “我们这样往外走, 很容易和其他玩家碰上,而且你不为晚上的我们每个人的80kg玫瑰花任务想想办法吗?昨晚那种做法已经是把我的能力拉到最大效果了, 也就能勉强凑齐80kg, 再翻倍成160kg不可能了。” 白柳倒是不急:“你没听今天早上那个加工员说吗, 所有新来的采花工昨晚都完成了任务。” “这个游戏一共六个玩家,玩家一开始在这个游戏里的身份就是新来的采花工, 如果说所有的采花工都完成了任务,那么也就说明除开我们之外的另外四个玩家,也是具备一晚上采摘40kg的玫瑰的工作能力的。” 白柳微笑起来:“四个人一晚上能采摘40kg, 不正好就是我们所需要的160kg吗?” “……”刘佳仪搓了搓自己被白柳的迷之微笑笑出鸡皮疙瘩的手臂,问,“你想要做什么?” “先调查一下这个工厂附近的情况。”白柳眸光转深, “游戏里每个怪物都有由来和起因,流民是由人转变而来的,既然我可以和人做交易,那我想……” “你想和这些流民做交易?”刘佳仪蹙眉反问,“游戏里的很多怪物是被污染,精神值归零的人类,它们已经疯了,和疯掉的生物你怎么做交易?它们甚至没有听懂你说话的神智。” 白柳垂下眼帘,看向刘佳仪:“如果它们可以短暂恢复神智呢?” 刘佳仪一怔,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游戏里的怪物的异化是不可逆转的,这是游戏的【规则】,也就是精神值为0之后,精神值会冻结变灰,无法用【精神漂白剂】回复。 怪物就一直是怪物,不可能再变回人了。 但很快刘佳仪也发现了不对的点——这个游戏里的【精神漂白剂】原本就是冻结的! 不光是对怪物,对他们也是冻结的,而香水对【流民】是不设限的,也就是说如果香水可以对【流民】使用并且生效,这群怪物恢复了神志,变成了正常人的【流民】,那说不定可以暂时停止对他们的攻击的——就像是被直视的【人鱼雕像】停止前移的步伐。 “香水很有可能是这群流民的弱点。”刘佳仪抬头看向白柳,“你什么时候想到这点的?就是这个游戏的【香水】可以用来做怪物的【精神漂白剂】。” “进入游戏之前。”白柳说。 “进入游戏之前?!”刘佳仪满头问号。 白柳抛了一下手里的香水瓶子,他眼神跟着被抛起的香水上下移动,勾起嘴角:“有人在进入游戏之前,告诉了我哪怕是对发疯的员工使用这个香水,也可以恢复他们的理智和状态,无论之前多疯,一旦喷洒了香水,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变回了平常的样子。” “我当时就在想——这简直就是翻版的精神漂白剂。” 白柳垂眸,手上随意地玩弄着那两瓶香水:“可以恢复提升人的状态,把人从疯狂的状态里拉回来,在加上游戏的设定——对玩家来说,如果一直不用【精神漂白剂】就会被游戏里的怪物精神值污染下降发疯。” “对玩家来说,【精神漂白剂】就是【玫瑰香水】,我们这些普通玩家也是对它“上瘾”后,为了购买它生存下去,给游戏打工挣的【采花工】,挣不到积分的【流民】就会被【下岗】,被发配到【无名之区】,而挣得到的高级玩家,就会晋升到台前。” 白柳看向刘佳仪:“你不觉得这些机制,很眼熟吗?” 刘佳仪有些毛骨悚然,她明白了白柳的意思了:“……游戏,就是一个大型的【玫瑰工厂】。” ——如果游戏是一个剥削玩家的大型工厂,那这个游戏里,谁是剥削所有人,获得利益最多的【厂长】呢? 白柳眸色转深——他们走到了花田的边缘。 瑰丽烂漫的花田外不是一个香气怡人的小镇,而是一个荒凉破败的郊区,卷曲的废弃报纸和一些荒废许久的工厂,一眼望去几十米外都看不到人眼,和他们身后颜色艳丽美好的花田和香水工厂宛如两个世界的画面。 白柳走到其中一个空荡荡的工厂门口,上面贴了招聘广告,但时间却是十年前了。 不过看起来后来这个工厂也不用招人了——工厂的锡皮卷帘门上用黄色油漆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这个拆字最下面那一撇油漆剥落,是很年代久远的质感。 刘佳仪蹲下来看地上散落的报纸碎片: 【玫瑰香水问世?!新型上瘾物品,全国禁止,引发民众抗议! ——这种东西都要禁止,那怎么不禁咖啡和香烟?!这严重侵犯了我们民众的消费自由! (带头抗议的便利店老板王先生说道,据称他店中囤积了不少玫瑰香水,今年已靠玫瑰香水盈利数十万元)】 【工厂爆炸,香水蔓延,抗议胜利,玫瑰干叶瓦斯全球畅销!】 【玫瑰香水瓦斯使人精神振奋,学生学习效率提高,员工工作效率提高……迎来高速发展黄金期,工厂企业今年扩招百分之七点二……】 【……玫瑰瓦斯迎来本年度第三次大幅度提价,在全球引起大规模抗议,作为必需品的该香水对于多数年均收入十万以下的民众,已形成负担……玫瑰香水作为几十亿人的必需品……隐隐有向奢侈品发展的趋势】 【……该香水的连续三次提价作为一种信号,为无数贫穷的普通人,敲响了丧钟……】 【全球政府联合抗议天价香水,制裁玫瑰干叶瓦斯无限制的多次提价,要求工厂停止这种行为,不然就强制关闭工厂……】 【……三国政府首脑因失去香水供应在巡讲会上枯萎……香水工厂承诺优先供应特级香水给愿意和工厂友好协议的国家……联合制裁协会瓦解……】 【……全球富豪榜被玫瑰香水制造和贩卖行业屠榜……】 【……经济大萧条时期……大量工厂倒闭……学校关门……失业率节节攀升……暴动频发……街面路口随处可见枯萎濒死的流民……】 【……玫瑰制造业或成为当代青年人就业唯一出路……】 【……去年玫瑰产量下降,全球凋谢人数相比往年进一步上升……】 …… 白柳也贴着刘佳仪蹲下来看地上这些报纸。 哪怕是刘佳仪本质算不上一个特别善良的小女孩,在看到这些报纸和上面触目惊心的黑白配图,也有种心口发麻的感觉。 凌乱的人群,血肉模糊的马路,随处都有濒死的人为了解脱吊死在桥上的洞口,和麻木的看着镜头的眼神,在黑白的照片里透出一股让人脊背发寒的阴森。 “这种东西,果然只能破坏生态。”白柳了然地从地上捡起一张照片,上面是的标题是【绝望枯萎的流民集体吊死在桥洞上,玫瑰工厂依旧无动于衷,不予降价售卖香水】。 【早期免费推广,承诺一直低价售卖给民众的玫瑰香水,现在早已涨到了一个天价……】 “推广的时候免费给你,低价给你,等你适应了习惯了之后,它早已经垄断了市场,让你也找不到任何替代品之后,再抬高价格,但你已经无法脱离这个东西生存了,只能支付更高的价格去购买,成为玫瑰的奴隶。” “这就是很常规的剥削套路,但这种套路实施在一个会导致死亡的上瘾物品上面,就会导致一场杀死全人类的,宛如犯罪般的消亡——在这种末日般的时代里,连金钱都失去了色泽。” “所以我不喜欢这个东西,它抹消了我追求的东西的意义。” 白柳神色平静地松开手指,呼啸而过的冷风带走了他手中的旧报纸碎片。 唐二打看到的就是这种除了溟灭已经没有解决办法的未来吗? 眼睁睁看着苏恙和自己的队员成为这些为玫瑰痴迷变形的人,却没有办法拯救,只能看着他们凋谢,或者进入下一个时间线轮回逃避…… 这种事情多来几次,难怪这人会发疯。 白柳收敛自己的目光,他身后空旷的废弃工厂闪过好几道黑影,地上蔓延过来密密麻麻的触须,刘佳仪警惕地贴近了白柳,站在他前面——这些藏在工厂里的【流民】在试图袭击他们。 “香水!他身上有香水的味道!” 一声癫狂的尖啸,摇晃的黑影发出刺耳的鸣叫,所有的黑影都向白柳扑了过来。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流民。”刘佳仪拿着毒药背部紧绷,“你确定我们的香水够用吗?” “不确定。”白柳诚实地回答,“但这不是有你吗?” 刘佳仪:“……” 刘佳仪怒:“靠啊!!!” 黑压压的流民带着触须,宛如蛇群从地面上蜿蜒潜行而来,地上的报纸被翻滚的触须扫到半空,飘在带着灰尘的暗色天空中被风带向了很远。 其中一张照片上是采花工带着四分五裂的脸壳幸福地微笑——【就算是每天昼夜颠倒加班,没有休息,也不是正式员工,采摘40kg干叶玫瑰才能勉强得到一瓶低级香水,但能在玫瑰工厂里工作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了。】 【我们正在做改变世界,拯救别人的工作。】 【只要我们努力工作,说不定就可以降低香水价格,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一位即将枯萎的采花工虚弱地说道。 (该报道发出时,这位愿意接受采访的采花工因为违背玫瑰工厂条例对外披露工作细节,已经被辞退下岗。) 174、玫瑰工厂 ———————— 天色转暗。 伤痕累累的刘佳仪和白柳躺在花田旁, 他们回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现在正在修生养息——白天和那些流民的一战,差点把体力槽清空的刘佳仪和虚弱的白柳给送走。 但他们两最终还是成功地跑了回来。 回来之后白柳发现花田边上有一个新的, 更大的两个麻袋, 应该是那个加工员来过了,给他们送了今晚摘玫瑰的麻袋。 刘佳仪还躺在白柳旁边喘气:“我体力槽大概还有一到两个小时恢复, 所以我们是等吗?还是下田采摘玫瑰吸引流民过来?” “你那个利用另外四个人的方案需要大量的流民吧?”刘佳仪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她手臂后展放在了脖子后扭动了一下肩膀,甩了甩手做了一个热身的动作。 她斜眼看向坐在他旁边的白柳:“虽然我觉得这个方案很危险,也很容易翻车,但你不会改的吧?” 白柳转动眼珠, 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刘佳仪:“不会。” 刘佳仪极为老成,忧虑地长叹了一口气,她就像个担心自己不成器的下岗儿子未来的小老太太, 撑着额头转过头看向白柳: “我偶尔也希望你作为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能懂事一点, 不要老是想着赌一把赢打的,走点正常小玩家走的道路。” “但现在和你一个c级面板的玩家聊这些还是太早了, 等你再长大一点吧, 反正你现在还可以靠我, 你以后长大(指面板变高)了再靠自己吧。” 刘佳仪无可奈何地看了白柳一眼,摇了摇头。 白柳:“……” “所以呢?”刘佳仪问, “你给我的计划方案是利用流民把另外四个玩家吸引过来吧,你不采摘玫瑰怎么吸引流民?” 白柳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一瓶香水。 刘佳仪直勾勾地注视了一会儿香水,然后面无表情地把视线移到白柳的脸上:“这是我们最后一瓶香水了, 你要是浪费我昨晚辛辛苦苦打工挣来的香水来做诱饵,我就弄死你。” 白柳:“……” 白柳试探着打开了香水的瓶盖。 刘佳仪笑容甜美地举起了毒药:“我没有给你开玩笑哦白柳哥哥,这是我第一次打工挣来的东西, 你最好不要给我乱用——你今天白天已经乱用掉一瓶了。” 白柳:“……” 这小姑娘是真的在生气……虽然他今天白天好像的确挺欠挺乱来的…… 想到今天白天后来发生的事情,白柳视线游离了一瞬:“但香水的确是最快的吸引流民的方式……” “早知道晚上要用那你今天白天就不要给我乱用啊!!”刘佳仪忍无可忍,“稍微给我珍惜一下我们两个人的劳动成果吧!不要老是给我玩这种极限卡边的游戏通关办法!” 白柳双手伏在大腿上,姿势端正地认真跪地,光速道歉:“对不起,我脑子里光顾着追求利益最大化和香水使用性价比了,没有把我们的存活率考虑进去,是我不对。” 八岁的刘佳仪忿忿不平地指着跪地道歉的白柳骂道:“你是个小孩子吗!不要老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啊!” “给我把存活率作为通关的第一要则啊!你这样以后怎么打以存活率作为胜利标准的联赛啊!” 作为奶妈的刘佳仪怒骂除了积分和人头脑子里啥也没有计算的战术师白柳。 “下次我会把存活率纳入考虑的。”白柳点点头,假装他已经把刘佳仪的话听进去了,然后迅速把话题转到任务上,“但今晚为了最大限度的获得干叶玫瑰,就先这么来吧,我开香水了。” 说着白柳的手已经放到香水上了。 刘佳仪:“……” 敷衍到完全没有感受到你认错的诚意啊!!! —————————— 夜色渐深。 唐二打警惕地握住枪,四处观察,准备狩猎。 他的麻袋被随意地丢到一旁,里面只装了一些的干叶玫瑰,并不多。 今晚唐二打只采摘了这么多玫瑰,就停止了劳作,因为他已经摸清了这个游戏的规则了——采摘玫瑰这个任务并不是让玩家真的采摘,而是让玩家通过流民去掠夺别人的劳动成果。 而且如果说昨晚的40kg玫瑰,他还有通过采摘完成的可能性,今晚的80kg就让唐二打干脆地放弃了做这种无用功,选择拿起枪整晚狩猎流民。 但奇怪的是,昨晚的这个时间点,大批流民已经过来攻击他了。 但是今晚——唐二打走上田埂,放眼望去,除了早一点的时候还有流民来袭击他,下半夜他一个流民都没有看到。 唐二打看向那个被自己扔到一边的麻袋皱眉深思——是因为今晚他这边采摘的玫瑰不够多吗?所以诱饵的效果没有昨晚强了? 但是已经这个点了,这边存在被采摘下来的干叶玫瑰,也不至于一个流民都吸引不过来吧? 在这种大片类似,还具有一定精神污染效果的地图场景里,经验丰富的玩家都不会轻易地移动,但眼前的状况明显异常,要是唐二打这边再不出现流民,他今晚的任务就要完不成了。 不得已之下,唐二打还是选择了移动,他决定主动出击,去寻找那些偷盗玫瑰的流民。 夜晚的花田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唐二打沿着田埂往某个方向走,他在花田里看到了很多和他身份一样,滴啊这黑色纱罩,弯着腰沉默采摘花朵的采花工。 这些人的动作很快,透过黑纱能隐隐约约看到这些采花工脸和身体上时不时有东西“凋落”,顺着纱罩滑落在泥地里,他们似乎已经对这种情况麻木了,熟视无睹地继续快速采摘。 有些采花工甚至采摘的手已经凋落的只剩白骨了,还在震颤着努力工作,这些工作效率下降的采花工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恐惧,强迫着自己提高采摘效率,一边剧烈地呛咳着,一边采摘玫瑰。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害怕的显然也不是枯萎,而是被辞退——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工作是一件比死还可怕的事情。 唐二打收回了自己观察的视线,他握紧了身侧的枪。 这种残忍的景象,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看过多少遍了,以至于再看到,他的内心只是一种无动于衷,近乎于冷血的漠然。 ——或者说绝望的无力。 这是没有办法被改变的世界,一旦玫瑰干叶瓦斯普及开,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所有被欺瞒污染的普通人,都会变成干叶玫瑰的养料,把终生的积蓄和劳力花费在这上面,还甘之如饴。 纯色的圆月悬挂在北方的天空之上,雪色的月光以一种散射的光线朦脓地向四周照耀。 但这种暧昧,让人觉得舒缓的浅白色光芒在花田神色的边沿戛然而止,将花田内外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花田外是没有月光的深黑简陋素描,而花田内是宛如黎明色泽反光油画。 深红色的成熟玫瑰,暗蓝色的无云天空,浅粉色的湿润土地,罩着黑纱在花田间隔里勤劳工作的工人,萦绕在每个人鼻尖,让人飘飘然的玫瑰香气——一切都是那么和谐静谧安稳。 这些景象被拍摄成彩色的照片刊登在网络或者是报纸头条上大肆宣传,这种场景足够成为引诱无数大众向往的世外桃源,就连花田的罪恶真相都会被掩埋。 摇摇欲坠的绝望平民双眼发直地看着这副美妙到不可思议的场景,看着拿了钱的媒体鼓吹玫瑰的珍贵与罕见,鼓吹这个地方的美丽与不可替代,让普通人潜移默化中就接受了香水高昂的价格。 ——毕竟比起怨恨玫瑰工厂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美丽地方,还是怨恨没有能力购买并且丑陋枯萎的自己要来得容易。 对啊,玫瑰这么稀少,玫瑰干叶瓦斯的效用那么好,那卖很贵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买不起是因为他们没钱没能力。 是他们的错,不是玫瑰的错,玫瑰这么美,这么有用,怎么会有错? ——他们看到的所有信息都这样告诉他们。 终于,痛苦恍惚的人们,开始以推向他们深渊的玫瑰为最后的救赎,禁止所有人开口玷污玫瑰的珍贵,抹消玫瑰的存在,和所有否定玫瑰的人为敌——因为这是他们以为的最后的希望了。 这种自我麻醉的灭亡过程,唐二打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是愤怒,后来是失望,再后来是麻木,到现在隐隐透着癫狂的冷静。 花田上一条黑影一闪而过,唐二打敏锐地看过去。 在花田边缘的地平面上,一堆小黑点似的流民正摇摇晃晃往某个地方成群结队而去,流民就像是甜味吸引而来的蚂蚁,不再像是昨天那样散乱地分布,而是固定地朝着某个方向涌动。 唐二打疑惑蹙眉,紧随跟上。 跟随这些流民的脚步,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就看到了一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场景——一个被放在花田中央敞开的香水,周围密密麻麻攒动触须和张开森白的牙齿嘶吼的流民。 但无论这些流民怎么用力,它们就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玻璃阻拦,够不到放在里面的香水。 这个场景让唐二打瞬间联想到了一个道具——【魔术空间】! 这是一个做出来引诱他们过来的圈套! 这个念头让唐二打毫不犹豫拔出了枪,想要一枪打爆放在“玻璃橱窗”里的香水。 但在他抽出枪支的一瞬间,唐二打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束缚——就像是他左右两边的空气凭空凝结,形成了一条无比狭窄的玻璃栈道这让他原本流畅拔枪动作都停滞了一两秒。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将(魔术空间)拉伸延长至困住玩家唐二打】 175、玫瑰工厂 就是这一两秒, 一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的白色骨鞭甩过来,干脆利落地,“啪”一声打碎了那瓶香水。 香水渗透进入了地底, 只剩下浅粉色的香气在夜晚里氤氲开来, 玫瑰提纯酿造而出的味道让流民陷入了疯狂,开始往空间内蜂拥进入。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更改(魔术空间)进出规则, 将(禁止任何流民进入)的规则更改为(禁止任何玩家出去,流民可以自由出入)】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更改(魔术空间)形状,从不规则矩形更改为6平方米的正六面体,确保玩家唐二打在其中可以自由活动】 流民睁开猩红贪婪的眼,它们朝着被香水浸润的唐二打张开触须, 前赴后继地进入了【魔术空间】内。 原本束缚住唐二打的狭长栈道“咻”地扩开,他被卡主的拔枪动作行云流水地延续,唐二打眸光凝直地看向扑到他面前的一群流民, 大拇指拨下了左/轮/手/枪的击锤。 枪膛发出“咔哒”一声, 清脆的上膛声,然后就是接连的”砰砰砰砰砰砰“六声射击声。 枪口连续吐出六道瞬发的火光, 子弹精准地射入流民的心脏, 它们在触碰到被困住的猎人前一秒, 被猎人的枪支顷刻间收割了性命。 玫瑰花从枯萎的流民身上掉落,死去的流民残缺的脸上带着疯癫又满足的笑——它们终于终于在死前闻到了梦寐以求的玫瑰香气。 唐二打面前倒下大批的, 被他杀死的流民,但无论杀死再多,总会有更多地从地底涌出! 他咬着牙清扫这些闻着香气而来, 源源不断的流民,深蓝色双目甚至泛出了血一样鲜红的颜色—— ——白六这家伙,他又中计了!! 白六是故意做了这样一个圈套, 故意把他们这些追杀流民完成任务的其他玩家引诱过来,然后用魔术空间把他困在这里,而白六就躲在暗处算计其他玩家替他杀流民! 白六只需要等他们杀了一晚上之后,出来捡他们击杀掉的流民的玫瑰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而且他们这些完不成任务,被掠夺了劳动成果的玩家还会流放下岗,或者是继续在这里工作,而白六就已经靠着他们的成果快速晋升,把他们给甩开了! 唐二打牙关紧咬,他的额头上青筋直蹦,手上的□□击发换子弹的速度越来越快,面前的流民也倒下得越来越快,他整个人都被流民掉落的玫瑰花包围了—— ——但就算这样,也还是空不出唐二打使用那个【自杀子弹】技能的空隙时间。 唐二打想用【自杀子弹】攻击白六,至少逼得这个躲在幕后的家伙现身。 但现实是,这些连绵不断的流民涌过来,无论唐二打单兵作战能力多么强悍,他也没有办法从这种紧凑的群攻怪物里找出使用爆发技能的空隙——尤其是唐二打在使用了【自杀子弹】之后,还需要十分钟的技能冷却时间。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事情。 白六是算好了时间的,他根本没有给唐二打预留可以反击的机会。 “猎人先生?”之前和唐二打一起进入的,国王公会的三个队员之一也紧跟追着流民潮过来了,他所在的玫瑰田没有什么流民过来,于是他就出来找流民。 这人疑惑地看着在花田中央几乎不移动地攻击流民的唐二打,向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你这是在……” 唐二打猛地转头,厉声呵斥道:“别过来!!” 但是已经迟了。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将(魔术空间)拉伸延长至困住玩家齐一舫】 齐一舫被看不见的玻璃长廊给困住,他眨眨眼看着这些向他涌来的流民,又看了一眼扶额的唐二打,终于明白为什么唐二打叫他别过来了。 被困住的齐一舫被迫掏出气象观测仪,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个白柳,敢下这种一对四的圈套,胆子也太大了吧! 难怪皇后都拿他很棘手。 ———————— “多笋呐,啧啧啧。”刘佳仪举着个望远镜津津有味地看着,口中却在很虚伪地叹息,“你真的太损了,白柳,现在四个人全部被你给困住,正在给你打白工呢。” 白柳也举着望远镜,刚刚他用鞭子打碎了香水之后就火速撤退,现在和刘佳仪正远远地在工厂后面躲着。 望远镜里四个和他们处于敌对立场的玩家正在彼此配合,为了白柳努力工作,这是一幅多么感天动地的场景! 可惜当事人并不觉得。 玫瑰眼看堆积的越来越多,但他们却疲于应付香水吸引而来大批流民,根本没有时间去捡地上的玫瑰。 但唐二打却游刃有余,他的攻击非常强效,一枪一个怪物,所以他周围的玫瑰也是最多的,这人在有意识地把玫瑰堆在自己的周围,目光冷凌地在花田上逡巡搜索白柳的身影。 似乎白柳一出来捡玫瑰,就要把他给一枪弄死。 “诶!”刘佳仪举着望远镜,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旁边的白柳,“那个什么唐队长,没看出来啊,这么强。” “不愧是你这个倒霉货招惹的对手,果然都是和我一个级别的玩家。”刘佳仪语带赞扬。 白柳:“……” 刘佳仪注视着望远镜里的唐二打一会儿后,收敛调侃的语气,神色变得冷肃:“……这人的枪系攻击技能比我想象的还难对付,我从刚刚观察到现在,这个唐什么除了换弹夹的间隙,我没有看到他有明显的技能冷却时间。” “而且他换弹夹的速度也很快,攻击值也很高,从一枪就能杀死一个a+怪物的情况来看,他的平a攻击值最低都有五千。” 刘佳仪把眼睛从望远镜上移开,望向白柳:“你现在把这几个人控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不能让他们移动来追击你,但这个唐什么是远程攻击技能,而且他目前射击的失误率是0。” “我感觉你只要出现他就能瞄准你,看起来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现在正在等你出现捡玫瑰。” “所以你想好怎么去捡这些玫瑰了没有?”刘佳仪挑眉反问,“你确定要用你早上定的那个方案我感觉很容易翻车。” “翻车也无所谓,我们不会出事。”白柳举着望远镜,神色淡定地回复,“毕竟不是我亲自去捡玫瑰。” 刘佳仪又举起了望远镜,她发自内心的感慨:“也是,你在损人利己这件事上,真是天赋卓越。” 正如刘佳仪所说,唐二打的确在等白柳出现捡玫瑰。 一开始唐二打被困在原地之后恼怒不已,但很快他冷静了下来——【魔术空间】限制的不光是他们的活动范围,还限制了白六的移动方式和目的地。 击杀流民后爆出来的玫瑰都集中在他们周围,也就是魔术空间内,而魔术空间的限制很大,在这个空间内,很多移动道具都是不能使用的,这就意味着白六要是想拿到这些战利品,他就必须要亲自过来。 所以唐二打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能守到自己的猎物出现——这是作为猎人的基本素养。 他和白六你追我敢这么多个世界,对白六唐二打唯一不缺的就是耐性。 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 天边已经出现了第一缕曙光,白柳还是没有出现。 被同困在【魔术空间】内的其他三个国王公会的会员在经历半晚的对战后,都已经精疲力竭了,除了唐二打还可以保持一个高度的攻击精准度和攻击效率,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开始出现攻击失误。 这些失误造成的空缺被唐二打无缝衔接地填补上。 齐一舫气喘吁吁,眼带惊奇地打量着这个和他们一起进来的猎人,他对唐二打并不熟悉,这次来也只是奉命行事。 他以为他们进来是需要保护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猎人】,毕竟他们的面板已经足够傲视游戏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玩家,更何况和他们一起的只是一个从来没有被人知晓过的玩家。 在游戏里,足够强大的玩家是很难做到默默无闻的。 但这家伙…… “砰砰!” 齐一舫看着从自己眼前飞过去的一颗亮银色子弹,好像慢动作一样击中他身后的一个狰狞扑来流民,恰如其分地化解了他的防守漏洞。 同时另一颗子弹擦过他旁边一个玩家的肩头,从正后方击中了他正艰难抗争的三个流民其中一个的颅顶,血和脑花炸开,流民嘶吼着倒地,迅速地缓解了这个疲惫玩家的攻击压力。 齐一舫收回自己分神的目光,不可思议地落到了正在快速换弹夹的唐二打身上。 唐二打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开过自己的眼神,他目光冷凝地专注在他前面的大堆流民上,切换好弹夹之后又举起了枪。 齐一舫看得发愣。 这人的战斗素养,也太恐怖了! 自己顶着绝大部分兵线的同时,还可以分散注意力给周边的队友,明明这人已经具有一个强势主攻的攻击力,居然还能无声无息地作为辅助,填补其他人防守空隙,密不透风地保护着其他的队友。 ……一个人就起到了【枪】和【盾】的效果。 而且都还是联赛级别的能力! ……如果今年国王公会的战队可以得到这位神秘猎人这样的助力,再加上攻奶双全的小女巫…… 齐一舫余光扫着不停进攻的唐二打,嘴里莫名发干,他忍不住咽下了口水,双目有些发直。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国王公会战队的最强配置! 他脑子里已经连这次国王公会战队出行的口号都想好了,又是猎人又是女巫的,就叫【今晚不是平安夜】! 已经做梦快进国王公会得到冠军,他抱着红桃皇后站在冠军颁奖台上的齐一舫脸上带着迷之微笑。 176、玫瑰工厂 另一个玩家皱眉靠近齐一舫打断了他的畅想。 他就是刚刚那个扛不住攻击被唐二打救下的玩家, 现在开口的语气里还带着后怕的喘:“齐哥,我感觉好像不太对劲啊……” 齐一舫是国王三人组里面板实力最强,最有可能进入国王公会核心战队的玩家, 另外两个玩家相较于不熟, 沉默寡言又强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唐二打,他们遇到什么事情更倾向于和齐一舫商量。 齐一舫收回落在唐二打那边的眼神, 转向这个玩家这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了?” “齐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玩家脸色凝重,“我们周围的玫瑰,在一点一点地变少……” 齐一舫听着这个话一愣, 他身后的唐二打攻击的背影也是一顿,收枪的手势停滞了半秒。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玫瑰没有明显的减少的迹象。 但这根本不正常!! 因为他们三个小时以来,一直在攻击流民, 玫瑰应该增加才对! 齐一舫的脸色也变了:“有人来偷过玫瑰吗?白柳来过了?!” 他们在这个空间内耐住性子击杀这些发疯的怪物, 为的就是等白柳过来偷爆出来的玫瑰! “不可能,除了被香水的味道吸引而来的怪物流民, 我没有看到任何生物靠近过这里。“唐二打一口反驳。 但说完之后, 唐二打脸色难看到了一种极点, 他一直在注意周围,如果白六真的出现来偷玫瑰, 他是不可能没看见的。 那到底是谁偷走了玫瑰? 远处的白柳举着望远镜勾起了嘴角,他周围已经堆积起了,相当高度的干叶玫瑰小山, 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因为正有人往这边不断运输,或者说偷玫瑰过来。 来来往往的正在帮忙运输干叶玫瑰的, 居然是衣衫褴褛,但神志清明的一群流民! 这群流民看脸,正是白天在废弃工厂进攻白柳的那群流民。 这些流民悄无声息地潜藏在攻击唐二打他们的疯狂流民怪物队伍里,动静很小地扒拉【魔术空间】边缘的玫瑰,尽量不引起唐二打他们的注意,也不进入他们的攻击范围。 恢复了神志的流民对香水的气味可以保持一种相对的清醒,因此不会混乱地去攻击唐二打他们。 在这四个人被怪物流民吸引注意力的时候,这群恢复了正常的流民在无知无觉之间,把数量庞大的干叶玫瑰转移到了白柳这边来。 之前白柳也考虑过直接用花田里的流民帮他去其他采花工哪里偷盗,但后来和工厂那边的流民交谈过之后,白柳自己也实验过之后,白柳意识到,那群成天待在花田底部的流民已经完全无可救药了。 就算是再高浓度的香水,也无法使他们保持清醒了,香水可以短暂地停下他们的攻击,是它们的弱点,但没有办法让它们恢复神志了。 那群夜晚出没的流民,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干叶玫瑰共生物,失去作为人的灵魂了——已经是完全体的怪物,所以才会在《玫瑰工厂》的怪物书上。 但好在白柳在工厂找到的,对香水上瘾不深的流民还是可以恢复神志的——白柳和刘佳仪也猜到了这一点,不然【香水=精神漂白剂】这个设定,在游戏里就无用了。 游戏是不会做无用的规则设定的。 “白柳先生,这里已经有160kg的干叶玫瑰了,请问我们还要继续搬运吗?”为首的一个流民毕恭毕敬地弯下腰,他的脸上依旧是剧烈枯萎的纹路,但眼神却清澈了许多。 白柳点点头,旁边的刘佳仪正在给一些在搬运中受伤了的流民疗伤——这些偷玫瑰的流民一般没有进入作战的中心地带,所以伤势都比较轻微,基本刘佳仪一滴解药就解决了。 倒是这些被治疗的流民诚惶诚恐的,对于自己能被治疗这件事感到不知所措——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被当做人对待过了,工厂里的人都喊他们贱民。 给白柳汇报干叶玫瑰情况的流民迟疑了一会儿,脸色虚弱又满怀希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白柳: “很感谢您的好心,白天在废弃工厂的时候,愿意免费给我们这种因为没有香水而发疯的贱民分发珍贵的香水,让我们得以短暂地以人类的心智与您对话。” 他抿嘴,向前一步,忐忑又紧张地轻声询问:“请您原来我的唐突和啰嗦,我想再次真诚地询问,您说的可以让我们流亡的流民都用上香水,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白柳放下望远镜,不疾不徐地转身。 白柳脸上带着那种会让刘佳仪看了起鸡皮疙瘩的微笑,真挚许诺,“只要你们愿意和我一直合作,支持我当上了厂长,我保证让流民都不再沦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明天我也会继续把我挣到的香水分发给你们,你们到老地点等我就行。”白柳说。 这种做梦般允诺让正在搬运玫瑰的流民们骚动了一阵,但很快他们就在白柳的眼神示意下乖巧地静了下来,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眼巴巴地瞅着白柳。 “当然还要麻烦你们一件事。”白柳说,“请你们明天尽量聚集周围的流民,把他们吸引过来。” 白柳笑着伸出手:“我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助他们也恢复神智,然后大家一起合作。” 为首的那个流民看着白柳伸出来的手,眼睛里的玫瑰花几欲枯萎,他皮开肉绽的眼眶旁包裹住劫后余生的泪意。 他在自己破烂的衣服上反复擦了好几下手,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干枯的手,去握住白柳的手。 “我们相信您!”他含泪哽咽,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们愿意为您这样无私救助我们的好心人,做我们能做的一切,我们可以献上生命!” 白柳笑得圣光普照:“不用感谢我,我们是合作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个流民握住白柳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不,您,您也只有这么多香水,还是您自己辛辛苦苦努力挣来的,还全拿来接济我们了,这真的,您真是个大好人!” 刘佳仪默默地看着眼前被流民冒着生命危险搬运过来的160kg玫瑰,然后又远远地望了一眼远处被【魔术空间】困在原地,还在奋战的四个玩家。 最终她麻木的眼神落到了笑得春风拂面,但今晚啥也没做的白柳身上。 “也没有很辛苦。”白柳挥挥手,仿佛和流民们同病相怜地叹息,“给资本家打工,被资本家吸血,在哪里都是这样的,也没有时间享受,不如把挣来的香水拿来做好事。” 被感动到无以复加的流民们:“呜呜呜!白柳先生,大好人!” 刘佳仪:“……” 白柳,真的好可怕。 ———————— 天色将明,花田里的玫瑰收拢花瓣,一波又一波不断进攻的流民终于停止了源源不断的涌现,那面看不见的透明墙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在最后一个流民被唐二打一枪崩开的时候,齐一航虚脱地跪在了地面上。 他手脚都在痉挛了,根本做不到直立站立——历经好几个小时不间断快节奏进攻之后,肌肉和精神上剧烈疲惫是再好的体力恢复剂也无法缓解的。 哪怕是齐一航已经在【游戏池】里被红桃魔鬼特训了一段时间了,这种强度的连夜作战,他抗下来也十分吃力。 另外两个玩家也是一脸菜色地瘫软在泥地里。 只有唐二打收回枪之后,还能稳稳站在地上,似乎对这种高强度的车轮战习以为常。 唐二打低下头来收捡了一些玫瑰,用几个麻袋装好之后单手抗在肩上,冷声道:“我带走这些,剩下的玫瑰你们均分,计算我玫瑰的厂工在那边的花田等我。”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一舫呆滞地看着唐二打离开的背影,他伸手想要挽留对方,但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对保护了他们一整晚的这位厉害的猎人先生说句谢谢,但唐二打冷淡离去的事实已经明显表露了他不需要“齐一航的道谢”这种东西。 这位神秘猎人先生对他们的彻夜保护,似乎只是出于一种习惯性的,对周围一同作战的队友的保护。 旁边的玩家看见唐二打带走了一部分玫瑰,于是迅速地爬起来数了数玫瑰的数量。 结果数到一半,这人有点怔愣地转头看向齐一航:“齐哥,我们昨晚打的玫瑰数量,没有到每个人八十千克吧?” “……没有,中途我数过,还差的远。”齐一舫撑着地面坐直身体,揉着太阳穴疲惫反问,“怎么了?那个猎人带走了很多玫瑰吗?” “但昨晚的确也是人家打的最多,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兵线都是他抗的,人家拿走可以完成任务的玫瑰重量也是应该的……” 齐一舫想的是,昨晚他们三个人可能打的玫瑰数量不够八十千克,再加上玫瑰还在莫名其妙地失踪,最后算下来他们国王公会这边三个人打了一晚上的干叶玫瑰加在一起,也就80kg。 所以齐一航觉得可能可以完成任务的,应该也就是那猎人一个人。 “齐哥。”这个玩家举着玫瑰,呆呆地打断了齐一航的话,“……那个猎人,好像给我们每个人都留够了八十千克的干叶玫瑰,我们全都可以完成今天的任务了。” 齐一舫:“?!” 这下齐一舫是真的惊了,他坐直了身体,神情愕然:“在不断有玫瑰消失的情况下,这个猎人还给我们每个人都留够了80kg玫瑰?!” 那个玩家有点恍惚地回答齐一舫:“是,是的。” “这个猎人,到底一个人打了多少怪物啊……”齐一舫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 在这三个人从白柳的花田里离开,回到自己的花田结算,白柳才姗姗来迟地带着刘佳仪从暗处走了出来。 虽然昨晚他们两个人远离花田降低了精神值被污染的速度,但因为都把香水分发了出去,白柳和刘佳仪昨晚也没有喷香水回复精神值,这让他们的精神值现在都偏低了。 但这个问题很快就不成问题了。 来白柳花田结算的加工员被白柳推出来的玫瑰惊掉了下巴。 他绕着这一大堆玫瑰匪夷所思地称重了三次,又用一种狐疑的目光在站得笔直,表情无辜的白柳和刘佳仪身上反复打量。 “200kg的干叶玫瑰?!”加工员一脸不信,他挑高了一边的眉毛质疑道,“你们一晚上就摘好了?” 177、玫瑰工厂 白柳满脸真诚:“我们有很高的劳动协调能力, 一人可当百人使。” 刘佳仪连连点头:“嗯,嗯!” 就算是这个加工员再怎么不信,再怎么不甘心, 两百公斤的玫瑰实实在摆在帐篷前面, 加工员无法抵赖。 加工员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甩给了他们四瓶低级玫瑰香水, 拖着装着玫瑰的巨大麻袋,转身给了他们一个“跟我来”的手势。 “你们获得了晋升成为加工员的资格。”加工员冷冷地道,“这一行的竞争是很激烈的,不好好做随时都会被挤下去成为低级的采花工,现在跟着我来学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加工员吧。”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超额完成了支线任务】 【任务奖励:玩家白柳获得4瓶低级香水, 获得主线任务进度(晋升为加工员)】 白柳和刘佳仪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他们再次踏入了那个夜以继日不停工作的玫瑰工厂。 ———————— 这是白柳第二次踏入玫瑰工厂外面的露天广场。 露天广场上收集而来的玫瑰花瓣摆放在厚实的塑料薄膜上分类晾晒, 来来往往的加工员都穿着严密的防护服, 旁边还摆放着几台巨大的大锅,里面正在烘干着花瓣。 “加工员负责去向低一级的采花工征收新鲜采摘而来的干叶玫瑰。” 加工员目不斜视地领着白柳他们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解释:“收集来了之后做简单清洗, 就在这个露天广场和顶楼上晾晒, 新鲜的花瓣在去掉枝叶茎干之后要分别在日光和月光下晾晒十二个小时才能进入下一步处理。” 加工员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些大锅,和正在往大锅里倾倒花瓣的工人: “等到花瓣晾晒充足之后, 将花瓣倒入这口锅里进行翻炒或者烘干,直到花瓣变成一种近似于少女内唇瓣的浅粉色,这个时候干叶玫瑰的预处理就做好了, 你们需要把处理好的干叶玫瑰花交付给做下一步处理的正式厂工。” 加工员引领他们走入了他们第一次走过的那条长走廊,但是没有直走,而是在路过展览厅的时候右转, 视野一转,又进入了另外一条长廊。 长廊的左右是有序列号的,监狱一般的房间,末端拐角向上是一个楼梯。 “这是加工员的宿舍,你们不用住帐篷了。”加工员指了指这些房间,“一般来说我们的宿舍是八人间,分布在一二三楼,从楼梯那边可以上去,再往上就是厂工的房间了,他们的房间是二人间,顶楼是调香师的房间,是结构宽敞明亮的独栋公寓构造——厂工和调香师的房间楼层我们这种低级的加工员是不能上去的。” “顶楼是调香师的房间,那厂长的房间在什么地方?”白柳问。 加工员被白柳宛如脑子有病的问题给噎了一下,怒斥:“厂长的房间更不是你能去的!” 白柳装得很无辜地看向这个加工员:“但至少我要知道厂长的房间在什么地方,我才能避开吧?不然要是我不小心闯入了厂长的房间怎么办?” 加工员脸色微微凝了一下,反讥了一句:“厂长的房间不是你靠着随便乱走就能闯入的。” “好了,我继续给你们介绍其他的。”他言辞闪烁地掠过了这个话题,“前面楼梯右拐,是医务室,我们这里允许员工请病假,但为了避免你们偷懒,请病假之后必须来医务室这里就诊,治好了就立刻回来上班。” “最后和你们聊一聊加工员的薪水问题。”这个加工员转身看向白柳,“你们成为加工员之后,就算是玫瑰工厂半个正式员工了,每天只要完成基础任务,就可以得到3瓶低级香水的底薪。” 白柳询问:“基础任务是指?” “你们每人每天要处理240kg的新鲜干叶玫瑰,交给厂工。”加工员说。 刘佳仪缓缓抬头,语气凝滞地反问:“……你刚刚说多少kg玫瑰来着?” 加工员冷笑地睨她一眼:“240kg,你们的工作包括了筛选,晾晒,和烘干炮制这240kg玫瑰,这只是最基础的任务,你完不成就拿不到底薪,三天之后就会被其他晋升上来的采花工给淘汰。” “对你们这些新人加工员来说,为了完成任务,彻夜加班是常态,宿舍对你们来说就是个摆设。” 这个加工员假惺惺地拍了拍一言不发的白柳的肩膀:“哦,对了,你们或许知道了也没用,但还是可以告诉你们,五月玫瑰节即将到了,最近厂内对我们加工员有鼓励劳作机制,在完成基础任务之后,每多处理60kg玫瑰,可以得到一瓶中级玫瑰香水的奖励。” “好好干吧。”加工员面带嘲讽地嗤笑一声,“不要老是东晃西晃想我们厂长了,要是完不成基本任务,三天之后你们说不定就变成流民了。” “用你们现在的工牌可以向采花工征收玫瑰,记住,处理多少征收多少,采摘来的玫瑰最多放半天就不新鲜了,到时候浪费的玫瑰是要从你们的工资里扣除的——那边是领取加工员制服的地方,换了衣服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加工员给白柳他们指了下换衣服的地方,说完之后拖着玫瑰转身就走,急匆匆地去赶去露天工厂工作了。 【系统提示:触发支线任务——获得一瓶中级玫瑰干叶瓦斯香水】 刘佳仪沉默良久才开口:“日常任务240kg,奖励任务60kg,一共300kg干叶玫瑰处理,就算是我们24个小时不眠不休地做,每个小时也要处理12.5kg……” “不,还要比这个更多,因为从收集开始算的话,晾晒就要一天一夜。”白柳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等于第一天我们是没有办法开始工作的,按照刚刚那个加工员的话来说,三天如果完不成基本任务就要被升级而来的采花工顶替,那总的来说我们后面两天的平均任务量应该在360kg,如果还要加每天奖励的任务量……” 白柳很淡定地补了一句:“嘛,不过这就是正常的社畜工作加班日常,我还可以接受。” 刘佳仪:“……” 刘佳仪开始提前恐惧进入社会之后的生活了。 —————— 白柳他们去领了制服,正常来说,他们现在应该按照指示去花田征收玫瑰,但白柳十分放心地就让刘佳仪一个人征收720kg的玫瑰,挥挥手说自己有事要离开一趟。 刘佳仪无语:“我一个人处理不了那么多,你最好快点回来。” “我知道。”白柳勾起嘴角,垂眸看向自己手上四瓶香水,“我这不是去找人来帮忙处理吗?” 眼看白柳转身要走,刘佳仪喊住了他:“等等!” 白柳挑眉回过头去。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花费积分两百,打开(小电视静音)服务】 刘佳仪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附近没人靠近,才皱眉靠近白柳小声说:“昨晚你引来那四个玩家里有三个都是国王公会的高级玩家这件事,我和你说过了吧?” 白柳点头。 “我觉得是那个猎人和国外公会的人合作了。”刘佳仪眉头越拧越紧,“猎人的目标明显是你,而国王公会之所以会和猎人合作,我觉得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 刘佳仪抿了抿唇,静默片刻才开口:“红桃……皇后很器重我,她是把我当做这一次的战队战术师来培养的,我要是背叛公会,对国王公会这一次的联赛影响应该很大……” “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带我进游戏,这群人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以皇后的做法,她肯定会觉得只要杀了你,我就会回归国王公会……” 刘佳仪有点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身上过大的防护服,背在身后的手指拧巴地纠缠,她别过头低声快速地说了几个字:“抱歉,是我身上的事情惹到你了。” 刘佳仪之所以会这么说是有理由的,白柳如果只是单纯地救刘佳仪,治愈刘佳仪身上的伤势,他完全可以直接把刘佳仪丢进三级游戏里,让她自己通关再出来。 这样既避免了白柳被红桃公会直接盯上,也可以让刘佳仪快速地自己疗伤通关之后出来,除了看起来没有什么良心而言,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但用这个办法,刘佳仪一定会被国王公会的人单独围堵,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国王公会的人虽然不会害刘佳仪,不过一定会想方设法限制她的自由,把她困在国王公会里打这一次的联赛。 红桃的洗脑功力相当有一套,再加上各种公会里存储的各种精神值道具和红桃技能的加持,想控制刘佳仪尽心尽力地给国王公会服务,对红桃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些,刘佳仪根本不想回去,她开始有些畏惧皇后了,刘佳仪害怕再次在皇后的蛊惑下变回那个陷入怀疑漩涡的,魔障般的小女巫。 而白柳跟着刘佳仪进来,很明显就是为了保护她自己站出来转移注意力当了枪靶,愿意为了她直接和国王公会对上。 刘佳仪不是傻子,相反她很聪明,她很明白白柳完全是为了她在自找麻烦,所以才会说出这句道歉。 ——虽然她救了白柳一次,替白柳挡枪,但那只是为了还他。 小白六在福利院救了她一次,白柳在教堂可以说是拼死把她救了下来。 现在又轮到她欠白柳了——刘佳仪有些懊恼,她觉得自己和白柳这账短时间算不清了。 但这句声音细微的道歉之后,刘佳仪偷摸地抬了一点头,想用眼尾余光“不经意”扫一眼白柳的反应,就听白柳颇为淡定地回了一句:“这么小声还想向我道歉?” 刘佳仪:“……” 178、玫瑰工厂 刘佳仪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毒药。 白柳一眼刘佳仪手上毒雾蒸腾的玻璃瓶, 迅速改口:“虽然小声但我听得真真切切,真是一句如雷贯耳的道歉,不愧是刘佳仪小朋友说的。” “……”刘佳仪扶额, “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其他, 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干很危险的事情,我和你说这个是想问问你, 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白柳这个家伙,脑子里想了什么计划从来都不和队友交流,看起来笑眯眯的很好说话,但在具体执行计划的时候这人简直是个独/裁的国王,只需要下面的人充当他冲锋的兵卒, 而不能质疑他的决定——因为他不会更改自己的计划,所以也没有告知的必要。 毕竟这位脑子有病的国王永远冲在贯彻自己危险布局的第一阵线上。 “有办法了要和队友好好交流啊……”刘佳仪作为一个受过高级联赛培训的预备役战术师,对白柳这种相当乱来, 还很有话语权的战队成员十分头疼, “如果你的计划出现了什么意外变动,我这边也可以做一些机动性的布局来辅助你。” 白柳静静地看着刘佳仪, 他没有开口。 刘佳仪抬起头直视白柳:“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计划是为什么, 因为你制定的计划都太极端了, 容错率太低了,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变动几乎不存在拯救回来的空间, 所以告诉和不告诉差别不大。” ”你很懂游戏,所以你每一次赌博一样的计划都赢了,但你也只是赢了一局游戏。“ “但在联赛里, 这是最失败的战术布局。” 刘佳仪正色道:“你要对抗的不是一个固定模式的游戏,而是五个具有高度协调性和机动性高面板玩家的攻击,你要赢的是人而不是游戏了, 如果你还是追求这种【高效率定胜负】的计划,那你会输得很惨的——一个队伍的变化可比一个游戏的变化多太多了。” “不要小看你未来的对手。”刘佳仪深吸一口气,握拳向白柳一步,“也不要小看你选中的队友。” “和我说说你的计划吧。” 白柳和目光不躲闪抬头直视他的刘佳仪对视一会儿。 刘佳仪说的其实十分正确,白柳的确是在不知不觉间习惯单人思考作战方式了,只会给和他配合的玩家下命令,而不是彼此配合。 之前他合作的玩家很少有思路能跟上他的,因为智力值比较低,比如牧四诚,或者有思路能跟得上白柳的,但受到对白柳的依赖性和心理障碍因素太强了,比如木柯。 这两种类型的玩家都没有办法进入白柳计划的商议阶段,因为提出的意见不具有太多的参考性,而按照白柳自己的游戏风格来,很容易玩出要么【一夜暴富】,要么【全军覆没】的效果。 但这在多人对抗联赛里,这种战术显然是不可取的。 而去掉了情绪影响因素的刘佳仪,是白柳遇到的第一个从面板,战斗力素质,对抗思维都相当优秀的玩家。 从游戏的数量,受到的训练以及对游戏的认知上,刘佳仪甚至比白柳还要成熟稳健不少。 只能说刘佳仪不愧是作为国王联赛战队台柱来培养的玩家,刘佳仪和白柳之前遇到的玩家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刘佳仪在上一轮游戏里,能在自己情绪弱点【刘怀】存在的情况下,把两个联赛级别的玩家玩得团团转,最后还触发了主线救下了白柳,出来之后也是最先最冷静找到白柳的,也是最先察觉唐二打不对替白柳挡枪的—— ——总而言之,从各方面来讲,刘佳仪是很值得好好对话的一个队友。 她给白柳的这个建议,是很客观有效的。 出乎刘佳仪意料的,白柳蹲下来平视刘佳仪,很干脆地认了错:“你说的对,是我没有考虑全面,我应该和你交流计划的。” 刘佳仪一怔。 白柳盘坐在地,降低高度免得刘佳仪仰头看他,他点开面板向刘佳仪,毫无保留解释了自己的计划:“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他们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杀死我带走你,如果是这样,可以这么走……” 刘佳仪凝神听完,干脆反驳:“不行,这样就是你一个人当鱼饵了,你这样一个人钓五个人,风险过大,翻车你根本跑不掉,必死无疑。” 白柳虚心求教:“有可以降低风险的办法吗?” 她说完之后思索一会儿,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从道具仓库里翻找了许久,找到了一张红桃a的扑克牌。 “……这是皇后给我的一张她的技能储蓄扑克牌,算是用来保护我的压箱道具,只能在一场游戏里使用。”刘佳仪缓缓吐出一口气,把手上的扑克牌递给白柳,“按照你之前制定的计划,我觉得你说不定可以用这个道具降低你的风险。” 白柳掀开眼皮看向那张红桃a的扑克牌。 “……佳仪,你这是要我把我们两个人都做成均等诱惑力的鱼饵。”白柳终于伸出两指接住了这张卡牌,嘴角微勾,“不过我信任你作为鱼饵的逃脱能力,这给了我一个非常好的战术灵感。” “这四个人里面,有和你关系非常好的队员吗?”白柳随手把卡片塞进了裤子口袋,站了起来。 刘佳仪又是一顿:“……有,齐一舫,我救过他,不止一次。” “哦,刚刚听到那个加工员介绍加工员的工作流程,让我想起来了,齐一舫的个人技能很独特,要是使用得当,在加工员这个环节会很有用。” 站起往前走白柳听到这句话,立马停止脚步转过身,脸上的温和到不可思议:“是吗?那可以和我多讲讲他吗?” 刘佳仪:“……” 她被白柳这副【哇哦,又有送上门来的打工人】的愉悦表情笑得脊背发凉。 是我对不起你,齐一舫——刘佳仪默默在心里道歉。 —————————— 齐一舫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继续和身上的黑色防护服奋斗,蹦蹦跳跳地单脚立起来给自己穿靴子。 另外两个国王公会的玩家则是有些愁眉苦脸地在换衣服。 他们玩的三级游戏虽然不算多,但为了学习看的视频也不算少了,还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副本游戏规则。 240kg干叶玫瑰,这个工作量,这哪是游戏,根本就是打工吗! “齐哥,这个工作量我们要继续晋升很困难啊。”另外两个国王公会的玩家说,“我们三个每天都是720kg的干叶玫瑰了,要筛检,晾晒,烘干和炮制,时间上来不及啊。” 穿好衣服的齐一舫拍了拍他身上这件让他有点不舒服的厚实防护服,回忆了一下刚刚他在露天广场里看到几个工作的流程的操作要点。 ……筛选出茎梗,晾晒,烘干和炮制…… 在脑子里简单过了一下这几个操作之后,齐一舫完全不慌,他随意地拍了拍这两个担忧的玩家的肩膀,对他们比出大拇指,露出自信的灿烂笑脸: “采摘玫瑰我没有办法,但这三个工作流程可以全部交给我!” 这两个国王公会的玩家对视一眼,突然心理灵犀地想到了齐一舫的技能。 对哦! 齐一舫的技能在这种事情上很有用! 他是【气象观测员】! —————————— 唐二打收紧防护服领口,下面一截脚腕就露了出来,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防护服领口和腰部的拉链都崩得太紧了,这件防护服对他来说有点小了。 带他过来的厂工有点头疼地挠挠脑袋:“这已经最最大号的防护服了,你等等我,我再去给你找有没有特大号的。” “你太高了……”厂工的目光微妙地扫向了被唐二打崩得很紧的防护服小臂,“肌肉也过于发达了……” 这个新来的加工员,锻炼得很好啊…… 唐二打忽略了这个厂工的打量视线,脱下防护服,态度很礼貌地递给厂工:“麻烦了。” “不过肌肉发达也是好事。”厂工笑着接过,“毕竟加工员是个很耗费体力的活,好好干吧,从加工员升上厂工你们就是正式员工了,不会轻易被辞退了。” 在厂工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一直很沉默的唐二打突然开口:“我想请问,加工员是都在一起工作吗?” 厂工一愣:“这个倒不是,工厂内处理干叶玫瑰的露天广场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晾晒的场地就很宽广了,花田附近都可以晾晒,但晾晒在花田那边需要看守,不然会被流民偷走,所以最好晾晒在工厂内。” “不过你们是新来的加工员的话,应该是没有办法抢到工厂内的晾晒位置的。”厂工摇摇头,“那些老加工员会排挤你们的,你们只能在工厂外面晒。” “有所有加工员,都会一起工作的地点吗?”唐二打问。 厂工想了想:“有的,晾晒完之后在北边的工厂入口要集中称重。” “对了,对提醒你一句。”给唐二打拿了衣服回来的厂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晾晒玫瑰的时候注意天气,要是下雨,你们就麻烦了,晒不干的干叶玫瑰会发霉,要是玫瑰发霉了,工厂会惩罚你们这些浪费玫瑰的加工员的。” 179、玫瑰工厂(日+98w) ———————————— 玫瑰花田旁。 被征收而来的几百千克玫瑰在花田旁堆起了一座小山, 齐一舫站在玫瑰花田前,他掏出一个随着风向左右摇晃的方向标对准玫瑰山举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空气相对湿度百分之七十八, 气温26摄氏度, 阴转多云,无持续微风转向微风, 风向北风一级……” 齐一舫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用大拇指刨动那个木质的方向标,语气沉稳:“现在开始进行今天白天的天气预测。” 【系统提示:玩家齐一舫使用技能(天气播报)】 【技能使用范围:局部半径为十米的圆形区域】 【技能使用效果:可对局部区域的天气进行预测,一定范围内对风向,风力, 阳光雨水以及可能出现的天气特征进行围观调控】 【温馨提示:该技能会导致玩家体力以及精神值都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降,请问玩家是否确定使用该技能?】 【确定。】 齐一舫手上那个木质的方向标随系统播报声音落下,开始飞速地左右摆动摇晃了起来, 而齐一舫个人面板上的体力值和精神值条也开始下降。 齐一舫呼出一口气, 开始沉声播报: “……今天白天,局部出现风力为2g左右的, 轻度龙卷风……接下来是持续十二个小时的日照, 夜晚风力轻微, 多云转 晴……” 他手上的风向标随着话音落下,从左右摇摆变成了不停旋转。 一阵回旋的冷风吹来, 奇异地停滞在花田旁的一小块区域开始打转,这绕着堆积而成的玫瑰山丘来回地游走,重量大约2g左右的玫瑰在风的轻柔转动上盘旋上天, 更轻的杂质被吹走,而更重的杂质留在地面上没有被带走。 被设定了重量参数的神奇龙卷风就像是一台高精密的离心机,完美地分离了玫瑰和其他的东西。 这些需要花费一天一夜时间才能被挑拣干净的新鲜干叶玫瑰, 这次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被清洁的干净又整齐,一塌一塌地堆叠放好,温和的龙卷风很快消失,灿烂的日光紧接着倾洒了下来,花瓣上的剔透露珠被照耀得闪闪发亮。 齐一舫收回了风向标,他看着面前这堆已经进入【晾晒】环节的干叶玫瑰,拍了拍自己身上被吹得一身都是的草渣,满意地转头,对另外两个人笑了起来。 “已经全部处理好了,等到明早就可以进入第二个环节了。” —————— 玫瑰工厂露天广场。 一个全自动网筛仪器旁排起了长龙。 这是玫瑰工厂比较罕见的现代化的机械设备,只需要把玫瑰花倒进去进行几分钟的筛选,就可以得到分拣之后的干净的干叶玫瑰。 但因为玫瑰工厂主打手工精制反工业化香水品牌,所以这样的仪器只有数量不多的几台,都被老加工员霸占了,被当成了他们的特权。 之前齐一航一行人也准备在这边排队,用这个仪器分筛玫瑰,但被几个老加工员恶声恶气地赶走了,骂他们刚刚升职上来就要偷懒用仪器,不好好做事成天想着偷奸耍滑,新来的给我滚去用蹲在地上捡枯叶! 虽然齐一航他们并不怕这些加工员,但考虑到在游戏里最好不要得罪npc,而且他们也有可以处理工作的办法——就是齐一航的技能。 在一个精神值不能主动回复的游戏里,使用要耗费精神值的技能来完成任务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齐一舫不想惹太多麻烦,他们主要目的是救小女巫,所以最终他也就带着另外两个人忍气吞声地走了。 但现在局面有了明显的转变。 人高马大的唐二打走上排队队列的那一刻,注意到他是新来的加工员的那些老加工员又开始不耐烦地哔哔: “你们这批新来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啊?!非要抢我们这些老人的仪器!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就是,不懂你们这些刚工作就想偷懒用机械的,不磨炼你们以后很快就什么都不会,会降职的,我们都是为了你们好。” 唐二打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这些怼他的加工员。 他没直接开口,但唐二打身材高大,四肢欣长健硕,原本宽大的防护服穿在他身上像运动服外套一样贴,看着就不好惹,居高临下的这一眼又极有压迫感。 这些加工员被他压得噤声了片刻,没大声开腔了,只敢小声嘀咕。 但眼看着唐二打要排到要用仪器了,一个老加工员直接插了唐二打的队,还极为挑衅地回头看了唐二打一眼,然后拍拍手让排在唐二打后面的人也来插队。 这人明摆着就要给唐二打下马威,不让唐二打这个新人用到仪器。 新来的都能用仪器了,他们的工作效率岂不是更高?! 原本玫瑰工厂的加工员淘汰率就高,不挤兑走这些新来的,他们这些老加工员想要升上厂工就更困难了! 要让新人知道知道潜规则,要用这些潜规则挤压新人的生存空间,压榨他们的劳动成果,便于自己晋升——这是所有老加工员约定俗成的想法。 虽热这种想法和做法,不亚于亲手断掉新加工员的活路,送他们去死,但老加工员又不在意这个。 他们甚至希望新加工员死的越多越好,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抢他们的位置,让他们下岗了。 齐一舫也是遇到了这种困局,不得已才离开的——他们现在还没摸清这个三级游戏的具体套路,贸然得罪大量npc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唐二打并不害怕得罪npc。 他的实力足够让他在三级游戏里乱来,哪怕是因为这件事唐二打吸引了仇恨值,整个玫瑰工厂所有的加工员都在变成了怪物之后追杀唐二打,唐二打也有把握最后死的会是变成怪物的加工员,而不是他。 于是唐二打把装着玫瑰花的麻袋移到左手,神情淡漠地用右手平直一划,手里突然就出现了一把银色的枪。 沉甸甸的枪往下坠,被唐二打轻巧地勾在食指上转了一圈后被握住举起,枪口对准了前面插队的老员工的后脑勺。 “我不介意在工作之前杀人。”他语调平静且冷淡,“我之前的工作就是杀死变坏的人,你觉得你现在够坏吗?” 前面原本神色得意老加工员在听到了身后枪上膛的声音后抖如簸箕,他脸色惨白,咬牙切齿地让开了。 提着麻袋唐二打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上前去,把玫瑰花倒进了仪器里筛选,然后拿到了筛选之后的玫瑰花装进麻袋,他把枪别在腰后,单手把麻袋抗在肩上,往外走。 刚刚还对唐二打多加阻拦的老加工员们一脸菜色地给他让开了道路。 “这批新来的加工员到底什么毛病!”刚刚那个被唐二打用枪指着的加工员在确定唐二打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眼前之后,开始骂骂咧咧,“要么就是和我们抢仪器,要么就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一会儿就做完了工作,还有两个现在都还没有开始筛选!” “都已经快中午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要是不赶快进行晾晒,明天称重的时候交不出合格重量的玫瑰。”这个加工员说着说着又幸灾乐祸了起来,“这两个加工员估计会被直接降级为采花工。” —————————— 废弃工厂内部。 白柳站在一个生锈的集装箱上,周围是一群已经恢复了神志的流民。 刚刚才被白柳用香水唤醒意识的流民听话地围坐在集装箱周围的脏地地面上,他们纷纷仰着头看着集装箱上面的白柳,用的是一种近乎于仰望救世主的,绝望中看到最后一丝希望的炙热眼神。 “相信各位都知道白柳先生了。”集装箱上还站着另一个流民,就是昨晚带头那个流民,他十分恭敬地站在白柳的半步后,双目闪亮地向下面的人介绍白柳,“这次各位得到的玫瑰香水,就是白柳先生在工厂内打工挣来,然后免费分发给我们的!” 这话在流民中引发了小范围的骚动,这骚动很快就在发言的那位流民的双手向下按压下停止了。 “好了,好了,各位请暂时不要兴奋,白柳先生还会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好消息。”这位流民脸带兴奋地向后捎了捎,弯腰请出身后的白柳,“现在请白柳现在来为我们讲几句话!” 白柳施施然地上前,他嗓音不大,但下面的人为了听到他说的话出奇的安静,反倒显得白柳的声音在这空旷破败的工厂内回荡得清晰又有力。 “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无偿地帮助你们。”白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新的香水,他眉眼平和,语调真诚,“但我一个人的力量能帮助到的流民实在是太有限了,我也只不过是工厂内的一个底层加工员,每天按时领薪水而已。” “现在我一天最多能挣3瓶低级香水,一瓶低级香水最多能持香四个小时,按照这个香水的分量,我分到你们每个人的头上,也不能让多少人长时间的保持清醒,这样下去,我也没有办法长时间地帮助你们。” 白柳说的话让集装箱下的流民眼神黯淡了下去。 但他们并没有出声指责白柳为什么不继续帮助他们。 在历经长久的折磨之后,白柳这种宛如神明显灵才会出现的人物,给予他们完全无私的帮助,就算这种帮助只是短期的,但能让他们恢复人形苟延残喘一会儿,不要沉浸在那种被玫瑰香水统治心神的痛苦,和骨头上无休无止长触须的麻痒中,他们也很感激了。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维持过人类的形状了,以至于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怪物,现在就算是好好地坐在地上,他们都有种想趴下跪爬游走的冲动和恍惚。 “但只要你们愿意帮助我,我对你们的帮助就可以无时限延长。”白柳话锋一转,让低下头的流民又“唰”一声整整齐齐地抬起头,紧张又渴盼地看着他。 白柳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了下去:“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你们如果可以帮助我,让我更多地完成厂内的工作,获得更多的香水,分发给更多的流民,让更多的流民得到帮助被唤醒,我保证你们帮助我工作产出的每一瓶香水,都会用来帮助更多的流民,让他们加入我们的队伍,直到我成为厂长。” “当我拿到玫瑰香水配方,成为厂长那一天。”白柳正色道,“我保证从厂内出产给大家的每一瓶玫瑰香水都是免费的,永远免费。” 这明显是一个极有诱惑力的提议。 下面的流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但他们脸上却是喜悦与恐惧并存的——这句承诺对他们来说可太熟悉了。 当年玫瑰香水泛滥的时候,那些厂商也是打着这样的甜美的旗号来引诱他们上钩,可现在呢? 当初说着要免费发放玫瑰香水给他们的那些厂商,恨不能把一瓶香水卖出天价! 他们用怀疑,惊惧,忐忑不安,满怀泪水的眼神望着集装箱上神色平宁的白柳,就像是望着黝黑沼泽里最后一根稻草,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是在骗他们,还是在把他们引入更大更深,更无法自拔的泥潭中。 但这有什么用呢?除了相信白柳会是一个好厂长,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当玫瑰香水被他们毫无意识地接纳滥用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只能选择接受这个结局,或者用死亡逃避这个结局。 隔了很久,才有人极为轻微,极为小心地举起颤抖的,枯萎得只剩白骨的手,十分小声地询问:“……白柳先生,您真的会做一个好厂长吗?” 这个提问的女人是一个身体腐烂了小半截的女人,她脸只有额角枯萎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双脚枯萎了,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婴儿。 这小婴儿奄奄一息地蜷缩在她的怀里,吮吸着要枯萎不枯萎的大拇指,纯净而溜圆的黑色眼睛里是两朵和这个小婴儿年纪完全不符的,衰老枯败的玫瑰花。 她用盛放了同样快要枯萎玫瑰花的眼睛,含着眼泪,眨也不眨地看着白柳,声音哽咽:“……如果您成为了厂长,您会一直是个愿意帮助我们的好心人吗?” “不会。”白柳回复得很直白,“很大概率不会,现在这样说只是为了骗你们为我工作而已,就和之前的那个推广玫瑰香水的厂长一样。” 下面一静,白柳的这句话落入下面的流民惊愕的眼神中,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油锅里一般炸起了锅来。 流民们握紧了拳头站了起来,他们的胸膛剧烈起伏,恶狠狠地瞪视着白柳,原本怀有一丝微弱希望的眼神变得愤怒又死寂无光,还有人麻木地耷拉下了头,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 刚刚提问白柳的那个年轻妈妈虚弱地放下了手,她捂着脸隐忍小声地哭泣了起来,嘴里似乎在念叨孩子的名字。 但他们之中,依旧没有人冲上来攻击白柳。 ——因为就算白柳把自己恶劣的意图这样直白地摊开,白柳也是他们和绝望一样的最后希望了。 只要能短暂地躲开玫瑰香水跗骨而生的瘾,无助的流民只能被掌握源头的人挟裹,被迫堕落进入更深的地狱。 白柳眼神散漫地在下面的流民因为他的话出现各种情绪的脸上扫过。 他原本是可以用刚刚那个理由骗到这些走投无路的流民的。 你看,就算他现在告诉他们他在骗他们,他们也会自欺欺人地跟他走,为他免费工作,只为了一口虚无缥缈的香气。 只要香水存在,这种恶性循环一定存在,当平民开始寄希望于用【好人来当厂长】这种思维让所有人得到幸福,这本身就在代表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办法来约束罪恶了—— ——如果用道德来约束利益,只会让利益用道德的形式呈现。 但白柳不喜欢香水,他喜欢钱,这种世界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就算他靠着这些流民获得再多的香水,也只不过是象征一种精神层面上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白柳对这种【优越感】无感。 他更喜欢钱币作为硬通货流通的世界,所以他要终结这种世界的存在。 “你们不能寄希望于我是个好人,我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人,或者说,到了那种时候,只要玫瑰香水存在,谁做厂长都不会是好人了。” 白柳垂眸无波无澜地看着下面的流民,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平,“但我如果我说,让我成为厂长,我有办法让玫瑰香水消失,让你们都不在继续枯萎,你们愿意帮我吗?” 台下的流民缓缓地,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一双双被玫瑰植入的眼球中倒映着白柳没有什么情绪的脸。 “你们帮我当上厂长,我帮你们终结枯萎的命运。”白柳说,“这并不是什么无偿的帮助,而是一笔等价交易,你们做吗?” 年轻的妈妈流着泪第一个站了起来,她举着孩子语无伦次地问:“真的吗?!白柳先生,您真的有办法终结我们,终结我孩子的枯萎?!” 白柳微笑起来,他的右眼里的玫瑰盛放了第六瓣,眼眶边沿的皲裂深可见骨:“如果做不到,我也会枯萎。” “我把我得到的香水大部分都给你们了,你们可以监督我一直这样做,但如果我找不到缓解的方法,我会第一个枯萎,这样你们愿意相信我了吗?” 短暂的,落针可闻的寂静。 这个妈妈紧紧抱着孩子,低下头,双唇颤抖地痛哭出声:“谢谢你,谢谢你!!” 废弃的工厂里莫名兴奋地喧哗起来。 流民举起了集装箱上的白柳向上抛,他们眼中的玫瑰,就像是要熄灭的火光一般,微弱地,又坚定地燃烧着。 180、玫瑰工厂(99w加更) ———————————— 玫瑰花田旁。 哼哧哼哧地征收了一大堆干叶玫瑰的刘佳仪累得气喘吁吁, 坐在地上喝体力恢复剂。 这个什么垃圾玫瑰,居然没有办法收进空间道具里!只能人为搬运! 她一个人弄了三个小时,才征收够七百二十公斤的干叶玫瑰——除去他们两天的任务480kg干叶玫瑰处理, 还能余下来240kg用来兑换四瓶中级香水。 刘佳仪刚刚查了工资单, 中级玫瑰香水指的是浓度为50~80%香水,可持香12个小时, 持香时效翻了三番! 如果他们能换到这么多中级香水,那就能让更多的流民清醒加入他们了。 但前提是,他们能顺利处理完这么多干叶玫瑰。 刘佳仪喝完体力恢复剂一擦嘴巴站起来,回头,她身后就站了不少流民。 白柳站在这些流民的前面, 这些形容狼狈的流民缩在白柳身后,略有些拘谨地弓起身子,向刘佳仪点了点。 流民们对刘佳仪这样在玫瑰工厂里工作的员工有种天然的敬畏感, 哪怕她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孩子。 “这是我找来的对加工员工作比较了解的流民。”白柳转过身子, 让出他背后的流民,“他们当中有一部分是在玫瑰工厂工作过, 被排挤下岗的加工员。” 在白柳的眼神示意下, 他背后瑟缩的流民鼓起勇气, 站到了前面,蹲下来开始处理地上的玫瑰。 这些人手脚利索, 干活的速度很快,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之后,就全神贯注, 刚开始还会有点避开白柳和刘佳仪,后来就渐渐地自在了起来。 堆成小山的玫瑰在他们的快速分拣下被平铺成适合晾晒的一片。 这些经过高强度工作训练和打磨的下岗工人不是白柳和刘佳仪这种新手可以比拟的,他们无法靠着猎杀流民抢夺玫瑰晋升, 是纯靠工作效率晋升的,因此他们的手工工作速度很快,一些很熟练的加工员筛检速度和机械是不分上下的。 刘佳仪一开始还准备加入流民筛选的队伍一起工作,后来她发现自己加入之后只会让这些流民变得畏手畏脚,生怕自己的脏手碰到了她,反而会打断他们自己的工作节奏刘佳仪才不得不退出。 而白柳从领回流民来之后,就坐在远离玫瑰花的地方优哉游哉地休息,并没有试图加入。 刘佳仪看到白柳这样,并没有开口嘲讽他偷懒,而是心情复杂,有点想叹气。 白柳在把香水大部分分给了平民和她使用,他的确需要远离干叶玫瑰的污染让自己的精神值下降得不那么快,但相应的,在这个只能用香水回复精神值的副本里,精神值最低白柳就要承担最大的风险。 虽然他本人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在玫瑰分拣完之后,这些流民带着白柳找到了一个,当初他们经常晾晒玫瑰,采光还不错的隐藏地点,把玫瑰整齐铺展开,向白柳他们点了点头,说如果第二天有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再过来,就离开了。 毕竟长期和玫瑰待在一起,也会让他们的香水失效更快。 “晾晒需要十二个小时的日晒,十二个小时的月晒。”刘佳仪看了一眼时间,“我们这边晾晒完要等到第二天中午了,应该和其他人的称重时间是岔开的。” “但我估计他们会等你的。” 她抬头看着白柳说:“所以你到时候准备怎么做?” “让他们抓到我。”白柳微笑着说,“但是又舍不得杀我。” —————————————— 第二天中午,玫瑰花田北门入口称重点。 已经称重完毕的齐一舫一行人抱着双臂守在称重点旁边,唐二打提着麻袋随意斜靠在入口处,他似乎彻夜未眠,眼下还有一些不明显的青黑,但看起来精神还好。 唐二打的干叶玫瑰还在称重,但给他沉重的加工员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僵硬了。 为了控制误差,玫瑰称重5kg一次,称重的加工员脚边已经堆起一堆已经称过干叶玫瑰了。 “715kg,720kg,735kg……”加工员深吸一口气,看向唐二打,“你确定一次要称重这么多?!如果你后续的晾晒和烘干做不完,浪费发霉的玫瑰太多,你是会被罚款的!” 唐二打把自己手边的最后一个麻袋递给称重的加工员,语气不冷不热:“不会浪费的,称吧。” 齐一航神色复杂里还透着点心酸——他们三个人,还用了技能,晒出来的玫瑰也就比唐二打多个100kg…… 这人到底现实生活里是干什么的?专业养殖玫瑰的吗?为什么对这些东西这么熟悉? 等到唐二打称完,这个称重的加工员还称了其他几个加工员收集而来的玫瑰,其他加工员再称完晒干的玫瑰之后就进入工厂,赶快进入下一步的烘干和晾晒流程了。 而齐一舫和唐二打一行人,正如刘佳仪所说,虽然很早就称重完了,但都守在旁边没有离去。 他们目光凝定地看着玫瑰花田那边,很明显在等还没来称重的白柳。 日光西移,现在是午后一点,五月阳光最灿烂灼热的时刻,大部分的加工员都已经称重完毕去工作了。 而负责称重的加工员也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了,这个时候,视线的边沿一大一小两个拖着放在推车上的麻袋上走过来的人。 日光直射的热浪让地面上他们的身影有些扭曲,时隐时现,但这依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齐一舫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臂,正色地把方向标拿到了手里。 唐二打站直了身体,从闭眼假寐的情况中清醒了过来,他目光从微微有些涣散变得冷凝尖厉双手贴着裤管下移,右手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把左/轮/手/枪,握紧上膛。 这两个人走得不快不慢,载有沉重麻袋的老旧推车在拖拽下发出嘎吱嘎吱响的声音,还没走到跟前,唐二打就预先地举起了□□,齐一航手上的风向标也开始转动了起来。 但很快,他们都愕然地停下了动作。 走到称重点的人虽然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刘佳仪,另一个人却不是白柳,而只是个普通流民。 这个流民看起来是被刘佳仪用香水雇佣来搬玫瑰的,在搬到称重点对刘佳仪点点头,感激涕零地接受了刘佳仪用香水喷了一下他的脸之后,就快速离开了。 “白柳呢?”唐二打举枪地对着刘佳仪的脸,声音冷酷,“他为什么不来称重?” 刘佳仪就像是没看到唐二打举起来对准她脸的枪,把装有晾晒后干叶玫瑰推车给了正在称重的加工员之后,她转身过来仰头看向唐二打,表情天真,语气懵懂:“什么白柳,我不是和他一起进游戏的,我现在也没有看见过他,这可都是我自己采摘晾干的玫瑰,都要算到我名下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唐二打眉头紧皱,但他并没有放下自己对准刘佳仪的枪。 ……事情不对,如果白柳没有和刘佳仪一起行动,而是自己单独行动,那么白柳不自己过来称重登记,那么他名下就不会有登记过后的晒干干叶玫瑰,白柳也就没有办法进入接下来的工作流程里。 而作为一个加工员,没有登记原料是很致命的,白柳如果今天不过来登记,最多两天,他交不出处理过后的干叶玫瑰,很快就会被降级变成采花工了。 看着唐二打毫不犹豫地抽出枪对准了刘佳仪,原本做好准备和他一同御敌的齐一舫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差点被吓得方向标滑出手。 ——这和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啊这位猎人!不是说不可以对小女巫动粗吗! 那可是我前女神……现女儿!救过我命的人! 齐一舫头皮发麻地举着方向标,心口猛跳地挡在了唐二打和刘佳仪之前。 他极力维持镇定地举起双手,做了一个不会主动进攻的双手上举的姿势,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那把唐二打手里蓄势待发的/枪:“……猎人先生啊,我们现在的敌人是白柳,先一致对外啊一致对外,小女巫也只有八岁,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也是被白柳骗的。” 齐一舫额头上渗出冷汗,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夹住唐二打的枪口移开,但唐二打只是目光很沉地扫他一眼,被移开的枪口在他手里眼花缭乱地一个翻转,就行云流水地穿过了挡在刘佳仪前面的齐一舫,再次笔直地对准了他身后的刘佳仪。 唐二打持枪的右手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穿过了齐一舫的臂弯下面,无可撼动地瞄准了刘佳仪的眉心。 “我在游戏外也没有答应过不伤害刘佳仪。”唐二打抬起深蓝近乎黑色的眼眸,逐渐盛放的玫瑰就一滩凝固的血液在他的眼底铺开,“我只答应了和你们一起击狙白柳。” 181、玫瑰工厂 唐二打想要利用国王公会做的事情, 仅仅是让他们“盛满”其他的游戏,防止白柳逃逸,而这一点国王公会在进入游戏之前已经做到了, 而进入游戏之后国王公会和他的目的是不同的。 在小女巫这个问题上, 大家明显有分歧——估计这也是红桃硬是要塞人和唐二打进游戏的原因,红桃这个女人看出了小女巫的伤和他有关, 所以比起杀死白柳,这些人被红桃派遣进来的目的更像是要在唐二打的手下保护小女巫。 这就是从头到尾唐二打都没有主动和齐一舫他们一起行动的原因。 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目的不一致,可以为了共同目的短暂合作,但没必要一直联合——目的不一致的联合迟早会崩裂。 一只手被唐二打架起来的齐一舫和眸色幽暗的唐二打无声对峙着, 鼻尖和后背上都隐隐渗出了冷汗,另外两个人也都神色紧张地围住了唐二打,但唐二打脸上依旧毫无情绪, 举起的枪也没有放下。 齐一舫咬了咬牙, 他完全明白唐二打为什么在这种三人围困包围的情况下还不放下枪。 因为他们根本打不过他,这是一种绝对实力上的压迫, 唐二打只需要三枪, 就能让他们全趴下——这人的枪技能快且准, 体能搏斗技巧也是顶级水平。 现在齐一舫的右臂紧缩咬住唐二打手臂,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唐二打的手臂上, 想把唐二打举着枪的右手往下压。 在齐一舫自己的右臂都挂得有些发酸的情况下,唐二打接住他的身体重量右手纹丝不动,稳得像个怪物, 还在举着枪对着刘佳仪。 旁边正在称重的加工员已经快看傻了。 刘佳仪被枪对准着往前走了一步,而手臂上挂着齐一舫的唐二打的右手就跟着往前稳稳地划了一步的距离,依旧是对准着她的。 但刘佳仪也并不慌张, 而是开口提醒那个看呆的加工员:“可以麻烦您快点称重吗?” “……哦,哦好的。”加工员神志恍惚地应了,他低下头,浑浑噩噩又有些害怕地称重。 刘佳仪转过头来,冰冷漆黑的枪口距离她眉心不到一厘米,在现实中这个距离,只要这个枪□□出一颗子弹,她就必死无疑。 但在游戏里,就算是她被爆头了,只要刘佳仪的生命值没有被唐二打这一枪射击的攻击值给清零,那么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是小女巫,只要不能一次性彻底杀死她,她就能靠着解药再次复活。 刘佳仪抬起头,她拔下了黑色的兜帽,露出她那张清瘦乖顺的小女孩脸。 她脸上带着一个大的不合时宜的半透明巨大护目镜,阳光在上面折射成一层浓密的黑色光膜,和枪管上散射的银色光线在她眼前交织成一片。 刘佳仪望着唐二打,她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飞速地伸手握住了唐二打的枪,把细小纤瘦的手指钻入了唐二打的扳机里。 在唐二打惊愕未定的神色里,刘佳仪脸色冷静镇定到极致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往下一扣。 同时她喉咙里发出和她表情完全不同的,不可思议地害怕惊叫:“……不要对我开枪!不要——!” “砰——!” 枪口火花一闪,发出击中躯体血肉的闷响,亮银色的子弹迅捷地穿过小女孩的头颅,迸溅出一条鲜红的血液的丝线干脆利落地击中在地面上散开。 随着女孩虚弱濒死的缓缓后倒,所有人的动作就像是被定格了般,在一个狭小的三人结界里不断褪色慢放。 唐二打愕然地看着齐一航身后被击中倒地,血流满地的刘佳仪。 而背对着刘佳仪的齐一航在听到枪声的那一瞬间,瞳孔无法置信地紧缩,他迅速地回头,因为动作太大汗水从下颌上甩脱。 刘佳仪眼上的护目镜无力地滑脱,她原本灰白的眼球失去最后一点光彩,死寂得宛如两团嵌入眼球的二手蜡,眉心中间一点血液横流的伤口,血液流入她在死前因为惊恐微张的苍白嘴唇里。 她看起来已经濒死了,甚至没有办法自己起来用技能,而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救她。 小女巫,救过他不止一次的人……就这样没有被他保护住,被唐二打击中了… 她很可能会死在他的面前。 齐一舫瞳孔在紧缩后扩散,下巴上冷汗凝结下滴,脸上是一种近似于怔愣,恍惚,和没有回过神来的表情,他好像灵魂短暂出窍,又被太阳穴的刺痛强行把离开身体的灵魂拉扯回来。 【系统警告:齐一舫精神值发生震颤!下降至40!请玩家齐一舫迅速恢复精神值!】 他的呼吸声在短暂停止之后,变得奇快又粗重,又被他自己强行控制着冷静了下来。 齐一航缓慢地转头过去凝视唐二打,他手上的方向标飞快地左右摇摆起来,快到只能看到一团风向标的残影,他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唐二打罕见的出神的表情。 齐一舫深呼吸了两下,他死死地握紧了手里的方向标。 冷静——齐一舫——你打不过他!除非你拼死下降精神值爆发,可能勉强可以和这个猎人一拼,但是现在你是带队的人,不要失控!小女巫的账可以先记住,以后再报,一定要给她报仇! 但现在的关键是通关,你不能被情绪冲昏了头脑——!现在的首要目标是保护小女巫撤退! 在齐一舫自我冷静不到一半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刘佳仪得逞地上翘了一下嘴角。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木柯的个人面板,调动玩家木柯的个人技能(闪现一击)】 一道因为出现速度过快,近乎撕裂的模糊身影突兀在齐一舫和短暂失神的唐二打之间出现。 白柳一只手持鞭,一只反手持匕首,以双腿膝盖上卷起跳的这一一个姿势,腾空插入了正在对峙的唐二打和齐一舫之间,这种突袭的操作让战斗反射灵敏的唐二打瞬间回神,想要从齐一舫的臂弯下抽出枪射击。 白柳一鞭冲唐二打脸甩去,唐二打动作极快,斜肩侧身快速躲开,左手成拳头虎虎生风地向白柳面门狠厉十足地砸下。 白柳旋转身体单膝跪在了齐一舫的肩膀上躲开,唐二打的拳头紧追而来,拳头已经袭到白柳的鼻尖。 白柳夹住齐一舫的头腰部向后弯发力,避开唐二打的拳头,同时把他跪着的惊慌失措的齐一舫带着一同向后倒去。 手臂被齐一舫臂弯死死夹住的唐二打也被带着往前倒下。 唐二打咬牙下蹲站稳,想要把枪和手一起抽出来,而齐一舫身后装死的刘佳仪一个打滚单膝滚带,然后回头单腿扫,迅捷有力地踢开了唐二打手上的枪。 齐一舫被白柳骑在头上,压得一个屁股墩跪在了地上,还一脸懵逼的时候,从他身后钻出去的刘佳仪双手撑在地上,抬头满脸是血对着旁边两个从刚刚就一直看呆的国王公会会员厉声下命令大吼:“愣着干什么!还不趁他还没有召回枪的时候快攻击!” 唐二打枪在被踢出去之后直接就碎成了光点,然后他神色狠戾地把自己被夹住的手从齐一舫的臂弯下面抽出来,五指一张枪就从他手中再次出现。 但这段时间,足够其他两个人蓄力憋出技能困住唐二打,但也只是十几秒而已。 ——唐二打的技能最可怕的就在这里,他是快攻类型,如果没有一次性彻底杀死唐二打,他们这边只能不断地拖延唐二打反杀他们的时间而已。 而白柳要的就是这个。 白柳举起匕首,唐二打一扫那个匕首正凝神准备对付,但白柳却云淡风轻地对他一笑—— ——然后反手把匕首扎入了齐一舫的肩膀上。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用(闪现一击)攻击玩家齐一舫,导致玩家齐一舫精神值下降27点】 【系统警告:玩家齐一舫精神值下降至13点,进入面板狂暴阶段!】 【玩家齐一舫个人面板(狂暴状态)】 【精神值:40→13】 【体力值:1339→1873】 【敏捷:1795→2010】 【攻击:2700→6100】 【抵抗力:1840→2100】 【综合防御力攻击力上升,面板属性点总和超10000,评定为s级玩家,玩家齐一舫等级上升,从s-级上升至黄铜s级别】 【恭喜玩家齐一舫潜力面板值到达s级别,解锁黄铜伪神评号,请积极收集信仰值成为神明吧!】 齐一舫瞳孔缩成了一个针尖大小的小点,他手中的方向标从摇晃变成了飞速的旋转,看起来像一个因为转速过快正在摇摆的单叶风扇,速度快到几乎连方向标的本体都看不清。 他抬起头看向唐二打,脸上是一种近乎灵魂被抽走的空白凝滞的表情,周身不断地刮起细微卷动的风,这些看起来细微的风却撕碎了齐一舫的裤管。 【系统提示:玩家齐一舫开启个人技能身份形态变化《怪物书:极端天气的播报员》】 182、玫瑰工厂(100w) 齐一舫摇摇晃晃地举起方向标, 喃喃自语:“……特级级大风,阵风14级以上,晴转特大暴雨, 降雨达到100毫升以上……该地即将有飓风来袭, 红色气象预警。” 不停旋转的黑色风向标转为艳红色,定格指向唐二打。 短暂的宁静之后, 暴雨和狂风一同大作,一阵可以把所有人都掀上天的剧烈卷风从天而降,。 最瘦弱的刘佳仪和昏昏沉沉脚步虚浮齐一舫最先被风卷上天空,紧接着就是稳住身体平衡的白柳和追着白柳进入的唐二打,最后是两个国王公会的会员。 旁边正在称重的加工员看到这个到来的暴风雨, 吓得连滚带爬地提着玫瑰进了工厂,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看起来会扩大到整个玫瑰工厂的诡异天气, 却只是停留在工厂门口, 前后十米左右,并没有蔓延开。 就这么狭窄的一个空间, 和外面的空间, 是完全不一样的天气和景观。 外面万里无云, 晴空万里,而北门工厂前面这一块地的天空则是乌云密布, 雷电轰鸣。 旋转的飓风把所有能触碰到的东西都粘了进去,形成了一条直达天空的不透明灰色圆筒带,被卷进去的东西和人在这个高速旋转的圆筒里, 就像是洗衣机一般被飞速抛甩着。 在唐二打进入这个旋转圈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为什么白柳用不是直接攻击他,而是攻击齐一舫让他爆发技能了。 ——因为攻击他的性价比, 远没有攻击齐一航的高。 白柳在没有办法一次性杀死他的情况下,任何对唐二打的攻击都是无效却徒劳的。 只要能找到机会让唐二打这个高伤害的快攻手摸到武器,哪怕只有一分钟,唐二打这个悍不畏死的猎人拿着枪和他们直接火拼,他们全军覆没的概率也远大于他们和唐二打两败俱伤的概率的。 这种时候白柳就转换了思路,在正面对决没有优势的情况下,他干脆不和唐二打硬来,而是选择利用齐一航技能限制了唐二打技能—— ——在一个所有人都在高速转动的“洗衣机筒”里,哪怕唐二打是个神枪手,他要瞄准一个人也是很困难的。 因为在这种程度的飓风里,他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更不用说瞄准一个人了,这种恶劣的人为天气严重地干扰了他的视野。 在这种高转速的风中在看不清的情况下随意射击,甚至有可能打到自己。 但这种情况对于白柳是不一样的。 白柳张开手脚在风中向后撑稳定身体,剧烈转动的风吹开他原本扎在西装裤里的衬衫一角,上扬外翻的纯白衬衫上沾了一点从护目镜上的滴落的血,被他毫不在意地甩去。 他的眼睛上带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护目镜,绷带上还染着血迹,赫然就是刚刚从刘佳仪脸上摘下来的那个。 这是刘佳仪压箱底的可视化道具——名字叫做【暴雪护目镜】。 【系统提示:(暴雪护目镜),可在暴雪等极限天气的情况下保持视力清晰,损坏后失效。】 【系统提示:是否使用该道具的(极限天气)红外线模式,对队友进行搜寻和定位?】 白柳往上推了推护目镜:【确定】。 一瞬之间,眼前迷乱混沌的风阵在白柳面前变得清晰可见,四个正在风中转动的人被处理成了极易观察到的红外线人形,就像是洗衣机里一片灰色里的四条红布那样显眼。 这种可以高度定位其他所有人位置的情况,让白柳露出了微笑。 国王公会里的人真的对刘佳仪很不错。 这个【暴雪护目镜】原本是齐一航在一个刘佳仪救了他的三级游戏副本里被分配到,适合他技能的道具奖励,但齐一航在得知了刘佳仪视力问题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把【暴雪护目镜】作为答谢送给了刘佳仪。 刘佳仪一开始婉拒了,齐一航坚持要给她,于是刘佳仪就说当做她的压箱底道具放在齐一舫那里,是要不是前为了救白柳,刘佳仪为了拥有视力方便一些,动作速度快一些,她是不会去齐一航那边拿的这个道具。 没想到刚好就在游戏里配合上了。 刘佳仪个人对这种情况心情是很复杂的,但白柳作为一个不怎么要脸的,只会物尽其用。 还有就是红桃,别的不说,红桃对刘佳仪出手是真的很大方——整个游戏了除了红桃,可能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为了保护另一个人,处心积虑地将自己的技能存放在一张扑克牌里,让刘佳仪作为保命符随身携带。 个人技能作为游戏里比较私密,和保命有联系的东西,红桃不仅大大方方分享给了刘佳仪,还为了保护她,据说是用了不少办法,吃了不少苦头才养出这一张技能扑克牌给刘佳仪用,还用了加密措施。 就算是其他人拿到手,也不会知道这张牌是能做什么用,就连白柳这个可以直接打开刘佳仪面板的人,都不知道这张牌的作用是什么,可以说从方方面面严密地保护了刘佳仪。 整个游戏里挑不出第二个玩家能有这样的待遇了。 刘佳仪对此也是心情复杂的,但最终还是告诉了白柳如何使用,以及红桃的技能是什么。 白柳夹住这张鲜艳欲滴的红桃a,用护目镜锁定了在狂风中因为精神值下降,根本稳定不住,不停360度旋转的齐一航,白柳的脑海里响起了他之前和刘佳仪的谈话。 刘佳仪略有一些叹息地把卡牌递给他:“这张牌储存了皇后的技能,她的技能可以让你短期之内变成对方内心最渴盼,最担忧的一个人,带有一定的蛊惑效果,并且反弹所有检测道具,也就是说如果你变成了谁,除了你变得这个人本人,其他人是完全无法区分你和本体的。” “这种技能……”白柳挑眉看向刘佳仪,“很适合生死一线的时候用来求饶,反杀或者是诈骗啊,这个红桃对你不错。” 刘佳仪沉默了一会儿:“皇后的确对我很好。” 除了诱导她……那一次,红桃对刘佳仪可以说是无可指摘。 红桃训练她,培养她,教她怎么做人,教导刘佳仪如何在现实和游戏中快速学习,和保护自己。 在刘佳仪能力还没有发育展现出优势的阶段,国王公会下面的人略有微词和争议的情况下,红桃几乎把整个公会的资源都向她倾斜了。 甚至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还会亲自带刘佳仪下游戏,温柔亲和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做,后期又力排众议,把刘佳仪放在了战队里核心战术师的位置上来培养,甚至愿意纵容刘佳仪一些可能妨碍联赛胜利的小习惯——比如一直不肯直接恢复视力。 刘佳仪能安稳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和红桃毫无保留的培养和呵护是分不开的。 如果“好”的是可以量化的一种东西,刘佳仪可以很确切地说红桃是她在遇到白柳之前,对她最好的人,没有之一,刘怀甚至都比不上红桃。 这也是之前刘佳仪会想住在游戏里的原因——她对这里有归属感。 红桃无条件的好让刘佳仪对游戏这个冰冷残酷的地方有了无意识的归属感。 红桃皇后比刘佳仪遇到过的所有人,都像她的家人。 但也是这个人,让她失去了唯一的家人。 刘佳仪深吸一口气,向白柳交出了红桃给她的底牌:“……齐一舫在看到我死亡的极端情况下,在加上你的精神值攻击,是有可能达到你想要的那种情况的——” 她抬起头,直视白柳:“——齐一舫那一瞬间,心里最担心的应该就是我,如果你在那一刻靠近齐一舫,那么你可以在红桃的技能卡作用下,变成无法被任何人认出来的另一个我。” 风中的白柳从身后抽出了一根骨鞭,卷风猎猎,把他衬衫和额前的头发都吹得上扬抖动。 他身体斜向一边就像是踩在上面虚拟的平面上摇晃,来回几次在风中稳住身体,稳住身体后白柳环视一周 ,很迅疾地在【暴雪护目镜】的指引下地找到了正在风中旋转的齐一舫的位置。 白柳右手中的骨鞭划着z字劈开风阻前行,朝着地往齐一舫所在的地点前进,快速前行的纯白色骨鞭在漩涡般上升的暴风雨中宛如一道灿目的闪电。 “噼啪一声击打在肉面上的脆响后,鞭尾缠住了齐一舫的脚踝。 白柳一只手拽住骨鞭的把柄,一只手拽住骨鞭往前用力一扯,两个人就在不止的风中迅速往中间的台风眼靠拢,骨鞭就像是白色的骨质桥梁连接在白柳和齐一舫之间。 “砰砰——!!” 接连两次子弹射击在这根连接了白柳和齐一舫的,横穿了风暴中心的白色骨鞭上,唐二打在风中稳定住身体后,快速更换弹夹上膛,目光残暴地对准那根骨鞭接连射击。 单纯的一个人隐藏的浑浊的风里他的确看不见,但这种有一个骨鞭连接的两方晃动的端点,他还是可以试着击杀的! 唐二打接连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 子弹敲击在上下滑动的骨鞭上敲击出清脆的声音,就像是黏在上面的颗粒一般,规律间断地击打出现。 在这种的狂风暴雨中唐二打居然也能顺着这根只是短暂出现的白色鞭子,精准无比地隔着一段距离,实验性地沿着骨鞭流动射击,眼看银色的子弹就要没入持着鞭子端点的一方——白柳的身体里了! 白柳听到逐渐靠近自己的枪声,不慌不忙地叼住手上的红桃卡牌,掏出一瓶解药之后换下嘴边的卡牌夹在无名指和尾指之间,仰头饮下解药。 旋风流转,换弹闸的唐二打在一个他可以眯眼看清白柳的地方,看到这家伙脸上的那种他看过千百次的,气定神闲的微笑,和那句用口型对他说的话: “自求多福吧,唐队长。” 白柳的脸一晃而过,在风中根本来不及捕捉。 在风里最轻最上方的刘佳仪张开四肢和手掌,她在听到枪声的一瞬间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是否使用爆发技能(毒药喷泉)?】 【是。】 冲天而起的黑色毒雾顺着风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把旋风的风团变成了一堆黑色粘稠的云雾,弥漫开来的云雾遮挡了唐二打眼前的一切,也遮挡了他射击最后一次看到的方向—— ——那正是他瞄准白柳的方向。 183、玫瑰工厂(101w) 扭卷的灰色旋风被晕染成黑色, 飘绕的毒雾被旋风挟裹遮掩住了身处其中每个人的视野。 银色的子弹从白柳的耳边擦过,他叼着红桃a的卡牌在黑色的旋风里双脚上飞,抓住鞭子向另一头的齐一舫靠近。 精神值过低, 又遭受了小女巫毒雾攻击而昏沉失神的齐一舫张开四肢, 在自己制造出来的巨风中一点挣扎的意向都没有,像一具尸体。 但齐一舫不会死, 刘佳仪也无意杀死风中这些曾经和她一同闯关过的队友,这些队友都是s-左右的等级,防护力足够,不会轻易被她的毒雾攻击给杀死。 但是在毒药的作用下受伤僵直是难免的。 白柳顺着鞭子抓住了齐一舫的的脚踝,他叼住的卡牌里的红色桃心开始奇异地旋转, 白柳缓慢地调整位置,让在风中平躺的齐一舫直立正对自己。 齐一舫用失去焦距的双眼,恍惚地注视着白柳, 白柳叼在唇边的那张红桃的技能扑克牌正中心的红色桃心旋转的速度加快。 白柳把解药喂到了齐一舫的嘴里。 齐一舫呛咳了几声, 和着风吞咽下了解药,过低的精神值和混沌的中毒状态让他已经分不清现在的情况, 只有口腔里熟悉的解药味道让他忍不住手指动了动, 似乎是想抓住眼前给他喂解药的人, 但最终还是没有力气抬起手臂。 齐一舫眼眶发红,无力又难过地低语了一句: “……对不起, 小女巫……” ——没有保护好你,又让你来救我了。 ……我是来带你回公会的,但好像没能成功, 你似乎找到了更好的归属…… 扑克牌中央的桃心里在旋转的过程里逐渐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与此同时,白柳的四肢也在飞速缩小变纤细。 他原本只到耳下的碎发向下延长到颈后, 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一件深黑色的纱雾罩衫,原本平静的黑色眼睛渐变为不透明的灰蒙蒙的色泽,像一块做工劣质的毛玻璃。 白柳在风中变成了刘佳仪。 齐一舫脸上因为毒药产生的灰黑色阴霾因为及时饮入解药逐渐散去,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离奇出现的旋转飓风随着齐一舫的闭眼而停息,被卷入其中的所有人在风渐渐停止后,落到了地面上。 被毒药袭击了的唐二打摇晃了一下身体,强撑站稳举枪搜寻白柳的影子,另外两个国王公会的人也是一脸中毒之后的青黑色,落地之后站都站不稳,直接跪在地上了。 齐一舫更是在落地之后趴在地上疯狂呕吐。 虽然他解除了中毒的状态,按理来说状态亏损应该是没有其他人那么严重的。 但齐一舫晕“风”。 是的,没错,虽然齐一舫是风的观测利用者,但他晕风。 这种高速旋转的风里齐一舫只要来回转个几圈,他下来之后能把胆汁都吐出来。 这也是齐一舫技能一直不错,各方面面板数据也很高,但还混迹在国王公会预备队员队伍里,而不是正式战队成员的原因——因为齐一舫没办法很好地利用自己的技能。 而在他们不远处跪坐着两个穿着黑色外袍的人,应该是白柳和刘佳仪,唐二打走上前去,警惕地用枪挑开这两个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的人的宽大外袍。 两张完全一致的,瘦弱的小女孩的脸从外袍里露了出来,懵懂地看着他。 齐一舫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刘佳仪。 唐二打握紧了枪,脸色黑沉到了极致。 中计了! 早知道他在旋风当中的时候,就不应该因为爆发技能后的十分钟枪支冷却时间而迟疑,应该直接使用爆发技能【自杀子弹】带走白柳。 唐二打明白白柳的计划了。 白柳这家伙很清楚在已经进入《玫瑰工厂》这个游戏的前提下,唐二打其实不会在游戏里动手杀死他,因为唐二打需要白柳告诉他解决干叶玫瑰的办法。 唐二打坚信白柳一定知道这个游戏该怎么通关,才能得到解决干叶玫瑰的关键道具。 解决方法就在眼前,唐二打的主要目的是限制管控白柳,而不是直接在游戏里杀死白柳,更不用说对刘佳仪下杀手了。 换句话说,唐二打其实并没有对刘佳仪动手的意思,他刚刚用枪对准刘佳仪也是为了得到白柳的下落。 但刘佳仪的主动碰瓷,让唐二打强行背了一个【无缘无故刺杀小女巫】的黑锅,再加上后来白柳的一系列操作,让唐二打处于一个完全被动的状态了。 现在白柳这家伙变成了刘佳仪。 在不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的情况下,而唐二打作为一个有可能会杀死真的刘佳仪的猎人玩家,另外三个国王公会的人肯定会拼死阻止唐二打伤害或者控制这两个刘佳仪当中的一个。 所有人的立场都被白柳通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给打碎重排了——另外三个人被白柳强行地调动到和自己一个队伍了。 现在的情况不再是白柳孤身一人敌对他们四个人了。 而是唐二打一对五。 因为中毒状态下降,脸色青白的唐二打握紧手里的枪,简直要咬碎了牙。 ……现在的局面已经没有回寰的余地了,一对五也不是不能打,他拼死也是可以把这些所有人都击杀的。 但是他不想也不愿意滥杀,他追击白柳是为了拯救其他人,但反过来为了其他人而杀死国王公会这三个被白柳算计的无辜普通玩家,也不是他想做的事情。 他不想和国王公会的这三个人合作,本意就是不想把这三个与这件事无关的普通人卷进和白六有关的这件危险的事情来,宁愿自己独来独往地处理所有事。 但这反而把这三个原本和他有合作关系,因为昨晚被唐二打帮助了,还对他留一定好感的玩家推向了白柳那边。 他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但不得不说,唐二打已经习惯这种局面了。 他在意识到自己是被神明戏弄的猎人,会渐渐变成给别人带来厄运的怪物之后,就开始狠绝地断绝自己和人的所有联系,只允许自己游走在怪物的群体里。 唐二打抬起头,他眉骨很低,眼神内收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会有种很凶悍的,像一只狼盯着你的要猎杀你的感觉。 他原本的确是一匹率领群体冲锋陷阵的头狼,不会被群体成员质疑背叛,永远是最好的将军与卒马,咬死最多的敌人和猎物。 白六逼迫唐二打抛弃了自己的身份,背弃自己的队伍,甚至为了打败白六抛弃了作为人存在的权利。 但现在的唐二打只是一头濒死的,想在死前最后为狼群做一点事情的恶狼罢了。 齐一舫和另外两个国王公会的会员警惕地挡在了两个刘佳仪和唐二打之间。 虽然他们现在也对两个刘佳仪的情况很懵逼,但真的刘佳仪肯定在这里面,他们要保护小女巫不再受这个猎人的射杀。 之前刘佳仪被这个神经病一样的猎人突然开枪差点击杀的事情,现在还让这三个奉命进入游戏来带小女巫回去的国王公会玩家心有余悸。 他们严密地挡在两个刘佳仪的前面,警惕地审视着面前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唐二打。 唐二打亮着幽蓝色眼睛凝视着“刘佳仪”,手里的枪最终还是没有对着那三个挡在他前面的国王公会玩家举起——这可能是他和完全的怪物之间,最后一道防线了。 被保护在背后的两个“刘佳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有点微妙相似的微笑。 看来这位猎人先生,虽然脑子看起来不太好使,但的确是不会轻易对无关的人动手的好人。 好人是世界上,无论好人坏人正常人都最喜欢的一种人,正是唐二打出于“好人”道德原则性让出来的利益空间,恰好给了白柳这个无耻的男人操作的余地。 在唐二打不知道为什么转身走开,和他们拉开安全距离后,齐一舫被同伴用香水回复了自己的精神值,然后气喘吁吁地和另外两个人瘫在地上休息。 齐一舫心有余悸地狂喝体力恢复剂——简直了,他刚刚还以为唐二打真的要提枪把他们五个人一起给崩了。 旁边围观了好一阵,瑟瑟发抖的称重加工员在风暴停息之后才敢提着装有玫瑰的口袋出来。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刘佳仪,为难又小心地说:“只有360kg的玫瑰,只够一个人继续留在这里做加工员,这是……你们谁的玫瑰?” 称重加工员的话吸引了其余几个人的注意力,他们跟着把视线转移到了这两个刘佳仪的身上,就连隔着一段距离的唐二打也抬眸看了过去。 刘佳仪只带了360kg的晾晒完毕的干叶玫瑰过来,而白柳出现的时候是直接闪现,这货什么东西都没有拿两手空空过来的,而360kg的玫瑰只够一个人继续做加工员,如果白柳不拿出足够他继续待下去的玫瑰,两个刘佳仪就有一个要降职下去做采花工。 齐一舫等国王公会的三个人当然不想是刘佳仪被降职,他们仔细地盯着这两个刘佳仪,企图从中找出假的那个。 他们首先使用了检测道具,但很快他们发现白柳用来伪装刘佳仪的外表,几乎没有任何检测道具可以分辨真伪。 齐一航皱起了眉——除了皇后的技能,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高级伪装技巧,能躲过所有道具。 这些预备队员并不知道皇后对女巫的偏爱到了给她自己的技能底牌的地步。 刘佳仪拥有红桃皇后的技能扑克牌这件事情,就连公会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但很快这三个人就镇定了下来,他们毕竟是和小女巫在游戏中合作过不少次的。 齐一航更是一度作为预备队员和刘佳仪打过配合练习赛的,就算白柳外表装得和刘佳仪一模一样,他们有自信通过一些小动作,行为,和习惯来辩别出谁的真的那个。 白柳想在熟悉刘佳仪的人面前装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唐二打也是这么想的,他凝神看向这两个壳子宛如复制粘贴一般的刘佳仪,他对刘佳仪不怎么熟悉,但他对白柳是十分熟悉的。 只要其中一个“刘佳仪”显露出白柳的习惯性动作和用词,唐二打很快就能分辨出来。 但很快他们的表情都凝固了。 因为这两个刘佳仪站起来的速度,一些头部细微的小角度偏转,甚至转头过来拍裤子上灰尘,以及整理领口和腕口的动作都完全保持了一致。 这些动作看起来和刘佳仪之前习惯做的完全不一样,这些动作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二十多岁,注意自己仪表并且经常穿西装的成年男人会做的动作,而不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会做的动作。 这三个国王公会的成员其实没有猜错,白柳并不擅长模仿一个小女孩,特别是他和刘佳仪认识的时间并不算久,要知晓一切刘佳仪的动作习惯并且生动模仿,对白柳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对核心技能就是模仿的红桃皇后培养起来接班,本身就极为擅长假装和演绎,也正是学习黄金时期的刘佳仪来说,她要模仿白柳的行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并且这个聪明的小女孩还可以模仿得天衣无缝。 也就是说,双方遇到了最棘手的状况——这是两个披着刘佳仪外壳的白柳。 他们分不出来谁是谁。 184、玫瑰工厂 旁边负责称重的加工员一看两个刘佳仪宛如双胞胎一般的动作相似度, 也傻眼了。 “那这,到底是你们谁的干叶玫瑰啊……”加工员无措地举起麻袋。 两个刘佳仪互相对视一眼,仿佛预先商量好了一般, 有志一同地指向了右边那个神色淡定平静刘佳仪:“把玫瑰给她/我吧。” 加工员眼神瞄到左边的那个刘佳仪:“如果确定是她的, 那你就要被贬职为采花工。” 右边的刘佳仪照单全收地点点头,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刻:“我是今晚就开始采花吗?酬劳和之前一样, 采摘40kg干叶玫瑰兑换一瓶低级玫瑰香水,对吧?” 称重的加工员对眼前的场景越发迷惑,但他也只是按规矩办事,于是诚实地回复了左边的刘佳仪:“是的……等下你和我去领采花工的衣服和工具。” “至于你。”称重的加工员目光移到右边的刘佳仪脸上,把手里称过重的干叶玫瑰递给了她, “一共360kg,等下你拿着去工厂里进行下一步加工吧。” 两个刘佳仪一个准备跟着加工员领采花工的工作服,一个提着装着干叶玫瑰的麻袋往露天广场上走, 按部就班地进入了工作正轨。 但一旁的齐一舫一行人, 眼巴巴地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 两个刘佳仪走的方向一个是工厂里, 一个是花田外, 方向路径都完全不一样。 一个国王公会的玩家脑袋发晕地看向齐一舫,请示道:“齐哥, 这两个小女巫,我们跟着哪个走啊?” 这两个刘佳仪里面,一定有一个是真的刘佳仪, 一个是白柳假扮的,但现在问题来了,在分不清楚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情况下——这两个刘佳仪, 他们跟着谁走? 齐一舫拧眉看着这两个分道扬镳,表情淡定的刘佳仪。 唐二打凝视着这两个刘佳仪。 刘佳仪显然只是白柳计划的执行者和附和者,她的意愿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决定谁走哪一条道路的主导者很明显只有白柳。 他们内心的想法在这一刻罕见地达成了一致:那么白柳会选择哪一条路径? 唐二打凝神思索——如果根据白六这家伙一向利益最大化的计划方式,以及独/裁和掌控欲都过头的个性,他是不会把重要主线任务交给其他人来完成的,一定会亲力亲为。 按照这点来看,唐二打的眼神移到了提着对她而言有些过重的麻袋,哼哧哼哧地往工厂里移动的那个加工员刘佳仪——这个刘佳仪更有可能是白柳。 但有一点让唐二打觉得很违和。 唐二打的眼神移到了正在往花田走的,刚刚被贬职的采花工刘佳仪背影上,这个唐二打很眼熟的,白六习惯性的走路姿势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说实话,他不相信以白六的手段,连两个人一起继续做加工员的720kg的干叶玫瑰这个支线任务都无法完成。 这家伙昨晚在更艰难的情况下,都想到了办法不知道从他这里白嫖走了多少玫瑰,可以说是大幅度超额完成了任务。 但今天这个更简单的任务,白柳却最终只拿出360kg玫瑰原材料,而这些重量的干叶玫瑰恰好只能让他和刘佳仪当中的一个人继续担当加工员,进入工厂继续加工。 而且【两个刘佳仪】这个计划,如果只是单纯地用来混淆他和国王公会那群人视线,那么肯定是两个刘佳仪身处一个地方更好。 这样国王公会保护她们的力量更集中,也更难分辨谁是谁。 白六从来不做无用的安排,所以这个放弃了主线任务,降职为采花工的【刘佳仪】到底有什么用? ……但游戏的主线的确是成为厂长,而且玫瑰工厂这个游戏的奖励道具肯定是完成游戏主线任务之后才能得到…… 唐二打深思熟虑之后,他握紧手里的枪,跟在加工员刘佳仪的背后走了进去。 齐一舫反复审视了两边的刘佳仪,发现自己怎么都猜不透白柳的意图,在看到唐二打已经跟着其中一个刘佳仪进入加工厂之后,他在无奈之下,也不得不加紧做出选择。 “拆分队伍。”齐一舫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那个采花工刘佳仪,“我跟着这个采花工小女巫,你们跟着另一个小女巫,记住有什么事情,记得来联系我。” “我们都被小女巫救过命,一定要保护好她。”齐一舫目光认真地嘱咐,他呼出一口气,神色隐隐变得有些复杂,“……她这么努力地想要保护另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好好保护另一个【她】吧。” 另外两个国王公会的成员神色一顿,他们明白了齐一舫的意思。 “我们都欠她的。” 齐一舫说完,他把自己手里的玫瑰推给另外两个人,转身毅然决然地跟着采花工小女巫走了。 —————————— 游戏大厅,坟头蹦迪区。 国王公会的会员紧跟着跌落下来的白柳的小电视涌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带着鲜明的愤怒和怨恨,赤/裸/裸地针对着小电视里理所当然不断奴隶小女巫和戏弄齐一舫的白柳。 但很快他们的神情变了。 当刘佳仪掏出那张红桃a的扑克牌,交给白柳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人的表情都变得怔愣和无法置信。 他们无法置信的是皇后给予了小女巫这样高的信任,更无法置信的是,小女巫在皇后这样的偏爱和信任下,竟然真的背叛了皇后。 ——把皇后的技能这样清清楚楚,毫无遮拦地告诉另一个人,并且还交给了这个人红桃的技能底牌使用,这几乎就相当于是让另一个人手把手掌握,皇后的核心欲望和弱点是什么。 “皇,皇后。”旁边有玩家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女巫她,她开了小电视静音,除了白柳,她应该没有把您的技能公之于众的想法,她应该只告诉了白柳,可能就是一时叛逆,请您不要生她的气……” 说到最后,这个玩家的声音也无力又害怕地弱了下去,但他还是坚持说完了最后一句:“请您,请您原谅她!” 他们都明白小女巫做的是怎么样无可辩驳的背叛行为,但他们还是不希望皇后真的生气杀死小女巫,所以在为她辩白。 小女巫真的救过他们,如果她可以回来,这个小女孩一定还会继续救更多的人。 他们知道的,小女巫不是个好小孩,但她对他们真的很好,这就够了。 小女巫是他们这些实力不够强悍,或者是还没有发展起来的玩家在这个庞大,等级严酷公会里,在这个残酷游戏中唯一能看到的救命曙光。 哪怕小女巫真的背叛了公会,他们也不希望看到小女巫死亡。 红桃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生气,她看着小电视的眸光平静如秋日湖面,还有些站久了疲乏的慵懒。 白柳的小电视里刘佳仪仰起头,挺起胸膛对着白柳大声要求着,我要参与你的计划的样子,久违地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样子。 狼狈,警惕,过度聪慧导致的早熟,和满含戾气的怀疑在她的脸上混成不分彼此的一团,新生的小女巫睁着一双看不见世间万物的灰色眼睛,握着毒药和解药,站在自我救赎和自我毁灭的边沿。 红桃喜欢这个刺猬一样的小女孩,她在刘佳仪对刘怀的执念和怀疑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她对刘佳仪伸出了手,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刘怀并不适合做这个孩子的哥哥。 刘佳仪要想摆脱摇摇欲坠的精神状况走向光明的未来,成为战队的支柱,她就要拥有一个配得上她的信任的队友和家人作为坚实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她的哥哥应该理所当然永不背叛,永远爱她,为了她披荆斩棘,死而后已。 红桃的眼神落在白柳小电视的齐一舫和那两个国王公会成员上。 整个预备队的成员,都是她为刘佳仪精心挑选的【哥哥】。 他们对刘佳仪感恩,忠诚,能力卓绝,全力配合,人品良好,和刘佳仪有过不少次数的配合,这个八岁的小女孩还是心软的,她对于这些真心给她关爱呵护的预备队队员虽然排斥,但已经渐渐开始接纳。 如果有一天,其中有一个人可以取代【刘怀】的地位,那么国王公会就会成为这个前途无量的小女巫真正的家。 红桃可能是全世界最了解刘佳仪的人,她比谁都明白,这个小女孩谁都有可能背叛,就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家人。 就算她被家人背叛一千一万次,她也会心甘情愿为了家人去死。 等到那个时候,刘佳仪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国王公会的下一任皇后和精神象征,战队里无可动摇的战术师。 可惜这个堪称完美的移情和培养过程被白柳打断了。 但打断不代表不能继续。 这三个预备队成员是她特意挑选进入游戏的,让这三个预备队成员进入游戏的目的一方面是阻拦玫瑰猎人伤害刘佳仪。 但那个猎人本质来说,是个很讲道德原则的人,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会让刘佳仪中枪,但进入游戏之后,红桃两次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波动,不像是对刘佳仪有杀意的样子。 另一方面就是动摇刘佳仪的心理选择。 红桃抬眸,缭缭绕绕地看向小电视里追着采花工刘佳仪而去的,神色坚定的齐一舫—— 小女巫,这是和你感情最好的预备队成员之一,是你最理想的哥哥的样子,如果你选择和白柳一起,就要牺牲齐一舫和另外两个真心待你的会员才能离开游戏—— ——你能狠得下这个心吗? 185、玫瑰工厂(102w) 白柳在国王公会的严密监视下, 小电视的综合数据进一步下降。 【新增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0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 系统对于玩家白柳的无人问津感到极其失望, 你已经失去了坟头蹦迪的权利,请玩家白柳安心入土】 【玩家白柳的小电视即将从(坟头蹦迪区)下降至(小黑屋区), 请玩家白柳认真游戏!】 如果说坟头蹦迪区是游戏里的【冷宫】,那么小黑屋区就是游戏里的【监狱】。 只有极端不作为,消极抵抗游戏的玩家才会被系统流放到这里。 比如时间到了七天还没有自动进入游戏的玩家,就会被系统随机选定一款高难度游戏投放,同时这些玩家登录的小电视就会出现在【小黑屋区】。 简而言之, 【小黑屋区】是作为惩罚而存在的推广位区域,如果说【坟头蹦迪区】还会有正常观众,小黑屋区的观众基本就是落井下石来看热闹的, 这些观众是绝对不会点赞收藏充电任何一个玩家的小电视的。 不过【小黑屋区】的小电视也没有点赞收藏的选项。 【小黑屋区】是一个全黑的区域, 里面的小电视被锁在一个个的方格子铁栅栏,监狱造型的格子架上, 而被放在架子里小电视上的【收藏】和【点赞】的选项都是被锁住的灰白色, 只有【充电】的选项是可以点的。 换言之, 在只能充电的情况下,被流放进【小黑屋】里的玩家, 必须要得到充足的充电积分才有被放出来的可能,所以在游戏玩家里,又有一种说法叫进了【监狱】的玩家, 只能充电用【赎金】来换。 如果没有足够的【赎金】,紧接着系统就会“撕票”玩家的小电视——把玩家流放进游戏里的坟墓,也就是【无名区】了。 这里离彻底不能再出来的【无名区】, 只有一线之遥了。 红桃领着国王公会的其他会员来到了【小黑屋区】。 白柳的小电视被放在监狱般的搁架上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还有一行红色的数字:【充电积分达到10w后可离开小黑屋】。 现在这个情况不要说十万积分了,一积分都不会有观众给白柳充电过来的,整个小黑屋区都被国王公会占领了,连看热闹的观众都被吓跑了。 在一积分充电都拿不到的情况下,白柳很快就会跌入【无名区】。 红桃波澜不惊地观赏着小电视里的白柳,她眼眸似垂非垂,好似在沉思,又好似在走神。 之前小女巫把她的底牌摊开给白柳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心情,她依旧慢条斯理地守着白柳的小电视,等待着这台电视变成雪花“死去”的那一刻。 小电视的边沿站了一圈脸色严肃,或者是担忧的公会成员。 在白柳即将彻底陨落的这一刻,无论是对白柳心怀怨怼,嫉妒,仇恨,愤怒的国王公会玩家,他们在这一刻都保持了默哀般的安静——这是谋杀一个小女巫用尽全力保护,并且将大有成就的玩家未来的基本尊重。 所有人都在仰望着小电视里的白柳,他们一言不发地等待着系统播报。 【系统提示:因玩家白柳的小电视进入小黑屋区后无人充电到10w积分,现系统沉痛地对玩家白柳的小电视做出以下裁决】 【玩家白柳因不认真游戏,在游戏中不作为,从进入《玫瑰工厂》后一个观众都无法吸引,点赞,收藏,充电数据皆为不可思议的0,甚至进入小黑屋区后都无法实现0的突破,枉费之前给予该玩家的推广位宣传……】 【……因此,系统综合判定,玩家白柳已经不适宜继续活跃在小电视上,现打入……】 在系统播报到最后一刻时,白柳小电视边沿突然出现了一阵喧哗,有一个快到几乎看不见身形的人强行突破了国王公会的防守,踏入了白柳小电视的观赏区域。 与此同时,白柳小电视旁的数据猛地一跳,充电数据从赤红色的0变为了一万四。 【系统提示:有一位高级玩家给玩家白柳的小电视充电了14789积分!裁决中断!保留玩家白柳的小电视。】 跑得满脸是汗,脖子都汗津津地发光的牧四诚随手擦了一下自己的下颌上滴落的汗水,他双目发亮地抬起了头,目光锁定小电视上的白柳,呼出一口浊气:“赶上了!”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已清空积分钱包,充电玩家白柳的小电视】 牧四诚背后紧跟着木柯,木柯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梁和睫毛上全是汗。 他跑进了牧四诚撕开的那个国王公会的缺口,站进了白柳小电视的观赏区域,然后就弓着身体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息,脸颊泛着红晕,看起来是耗尽了最后一口气。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已清空积分钱包,充电玩家白柳的小电视】 白柳小电视上的数字又是一跳,从一万四直接跳成了一万六。 这两个突然来捣乱的人称一时不备冲进了国王公会的防线,但很快国王公会的人反应了过来,叫嚣着要把木柯和牧四诚给赶出去。 有人摩拳擦掌,讥讽道: “两个人就敢过来挑衅国王公会,胆子够大的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是公会成员的人,敢来和我们叫板的。” 牧四诚目光扫过全场,他脸上勾出一个痞气和得意兼有的笑,眼神蔑视:“谁说我们只有两个人?” 木柯缓慢地站直了身体,整理仪态后,他露出一个斯文礼貌的微笑:“出于我刚刚才了解的公会之间的外交礼仪,红桃皇后,我们是带着整个公会过来和你们问好的。” 他们的身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 这些人神色畏缩,还有些犹豫,看起来面板等级和游戏素质也不算太高,一看就是一些没有人要的底层玩家。 换做平时,这些玩家看到了这些训练有素的国王公会的成员们跑都来不及,更不用说凑上来叫板对抗了。 但这次,这些玩家看起来似乎害怕,但依旧没有退缩,而是缓慢地聚集在了木柯和牧四诚的身后,他们一点一点地聚拢,就像是一堆并不起眼,柔弱可欺的流沙堆积成了一座可以吞噬人的沙山。 有人脸色难看地凑到红桃皇后旁边低声耳语解释:“……应该是白柳上个游戏搞到手的食腐僵尸公会剩下的低级玩家,高级玩家早就跑了,只剩一堆不敢跑的废物低级玩家……” “……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容易处理……” 红桃转头看过去,看到了和她遥远平视对峙的木柯,她眼尾上扬,语气不明地反问:“不是什么大问题?” “之前不是告诉我这个公会已经被你们处理好了,让你们通知他们白柳死亡后国王公会会接收他们进来,让他们不要反对我们的拦截白柳的行动吗?” 她神色晦暗地看着正在含蓄微笑的木柯:“那么现在这些人,是怎么被煽动聚集起来的?” —————————— 游戏里半个维度钟前(相当于游戏里的半个小时前)。 食腐公会。 不像国王公会,它直接购买了整个大厦作为办公场所,而食腐公会则蜗居在一个简陋的廉租房里。 只需要每天缴纳60积分,玩家就可以住在这栋廉租楼里一夜。 廉租房里的小电视黄铜等级的vip视频可以免费观看,所以也有不少玩家为了省购买视频的积分,租住廉租房看游戏视频,研究通关技巧和策略。 食腐公会就是租了这种偏门的廉租房用来作为基地,也是靠加入食腐公会就可以免费住廉租屋作为噱头,吸引一些贪小便宜的玩家加入公会。 创办公会的苗家父子都很抠门,公会盈利的大头都是自己拿,也不舍得往普通公会玩家身上和建设公会上投入,这导致食腐公会虽然办起来了,但整个公会的玩家质量普遍都不算太高。 在苗氏父子死后,跑了一些不错的,留下来的玩家质量就更差了。 木柯和牧四诚还花了一定功夫才找到食腐公会的基地。 但他们来的时候,国王公会的人已经来过了。 食腐公会的留下来的玩家从【自己会长刚上任还不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儿就要被国王公会狙】的愁云惨淡,瞬间过度到了【天哪我们可以顺势加入国王公会怎么还有这种好事】的喜大普奔。 所以在木柯和牧四诚来到这群公会玩家的面前,表明他们是白柳的人的身份之后,食腐公会这群玩家的态度是尴尬且排斥的,并且隐隐有些轻视白柳这个新会长,也就是不愿意顺着木柯和牧四诚他们来。 这些模糊的态度和排斥,很快在牧四诚火大地拍桌和质问下激化为了暴力冲突。 不过在游戏里的暴力冲突也打不到对方,看起来就是一堆人互相推来搡去,挤压辱骂而已。 目前看来牧四诚一个人可挡千军万马,因为他骂人声音最大,压人力度最足,在人堆中同时甩出了猴子和大将军的气势。 但这一切都在木柯走上桌子上去,举着扩音喇叭发言之后迅速地停息了下来。 木柯在一片混乱地互相大声争吵之中,他不知道从廉租房的什么地方扒拉出了一个扩音喇叭,走上最高的一个桌子上用力地跺了跺脚,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仰头望着这位踩在桌上高人一等的小少爷后,木柯清了清嗓子,他一本正经地打开扩音喇叭,准备讲话。 但可惜的是,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喇叭的小少爷并不知道,这种廉价塑料喇叭打开之后一般都会有一段前摇录音。 木柯深吸一口气张开了嘴:“你们所有人给我听着,今天,我们来找你们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白柳让我们作为他的代表来找你们,是为了我们所有人更好的未来,是为了——” 喇叭里传出了一段撕心裂肺的叫卖声: “——回收旧电视,旧游戏管理器,旧小马宝莉跑跑卡丁车,旧法官的天平。” 木柯:“……” 正在暴揍其他人的牧四诚:“……” 其他人:“……” 186、玫瑰工厂 木柯表情空白地举着喇叭, 撑过他人生中最不想回忆的一分钟,让这个破喇叭叫做最后一个字。 在喇叭闭嘴之后,这位已经尴尬到脚趾蜷缩的小少爷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地接上了前面的话, 但语气却明显虚弱了下去:“——白柳让我们来找你们, 是为了带你们建设更好的公会。” 下面食腐公会玩家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木柯手上的破铜喇叭,一顿, 然后又微妙地移到了站在桌子上的木柯脸上。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木柯从他们的眼神里解读出了“就这?”的意味。 木柯:“……” 双方进入了一段奇异的,宛如不知道是谁摁下了暂停键的僵持。 牧四诚挡在大厅门口前一步不退,在场玩家不存在能掀翻他跑出去的。 但同样的,这些人的立场也很坚定, 就算被困在这里,他们是不会轻易被木柯说服,放弃加入国王公会的权利, 去帮助一个面都没有见过, 现在还被围困的新会长的。 他们能在这个游戏里苟且偷生这么久,别的不会, 趋利避害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木柯深吸了一口气, 又举起了喇叭, 刺耳的扩音啸叫伴着木柯清晰的声音在狭小的廉租楼底楼里回荡开。 “我们不会阻挡要去加入国王公会的玩家,如果你们想去, 你们尽管去,但我们想劝说的对象,是那些不想继续在大公会里被剥削奴役, 但是却没有更好出路的玩家。” “如果有人已经厌倦了成为公会底层被压榨和收割的对象,厌倦了无论怎么挣扎也只是为了生存换个地方当韭菜,一点尊严和能力都没有的恐惧生活, 那么你可以听听我要说的话,这或许会给你一个截然不同的选择。” 木柯目光清亮:“我说完之后,无论你们是怎么选择的,我们都会放你们离开。” 下面的玩家神色还是不信的,但因为木柯的话,他们脸上明显出现了好奇。 虽然明知道目前这个游戏秩序下不太可能存在木柯话中的那种理想选择,但还是想听听这个年轻玩家还能怎么扯。 也或许是他们的确还存着一点微薄的希望,希望比国王公会更好的选择,尽管他们理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游戏里不加入公会还能生存下来的散人玩家寥寥无几。 这是一个很好理解的存活率公理——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比如在这个游戏里,群体里的个体生存率会远高于单独个体。 就像是在被困在荒野雪地里,一群人互相抱团取暖存活下来的可能性,远比落单的一个人高。 就算在群体里弱者有可能会被剥削,会被牺牲,甚至会被践踏用于取乐强者,但如果放弃尊严就能多苟活一会儿,这就是普通人进入这个游戏之后的生存之道,也是他们最能找寻到的成功之路,虽懦弱不堪,亦有其理可循。 向牧四诚出口方向挤压的人群渐渐往回收敛。 他们睁着一双双警惕,不敢相信的眼睛审视着站在桌子上的木柯,但身体却截然相反地留在了簇拥在了木柯站着的桌子周围,选择留下来聆听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别样选择。 这群在廉租房里住了很长时间的玩家们,他们的脸脏兮兮的,就和正常世界里那些在廉租房里住了几十年的人一样,狼藉,不修边幅,又精神低迷。 目光和神情在放松下来之后有种下意识放空的呆滞,看起来就像是已经被折磨得精神不太正常一样。 这些玩家堆积,互相挤压站在一起,抬起头来用空洞无神的目光注视木柯的时候,让他莫名想起难民窟。 在这个可以随意调整自己外貌游戏里,这种样子的玩家通常是游戏最底层的玩家,他们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外貌,也没有任何其他要求。 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活下去。 木柯站在高出其他人一米多的桌子上,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居高临下地环视了一圈这些围绕着他的这些人。 在这一刻,木柯甚至有些恍惚,他看到了这些人麻木凝滞眼神里和曾经的他一样,亮着微弱的,喊着救救我的光。 ——对那个还没有来到这里来的传奇新人,被围困的流浪者,他们的新会长,那个救过他的神明,白柳的微弱期待,随着木柯的话在这些人寂寂的眼底亮起。 “你说……新会长,那个白柳给了我们别的选择,这个选择是什么?”有人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抬起头质问木柯。 木柯深吸一口气:“是交易,白柳会和你们做交易,做完交易之后,他会负责培养你们的能力,让他们可以独立通关游戏养活自己。” “但你们作为一个群体要定期向他付月薪,每个人平摊——在付了他的月薪之后,你们在游戏里无论挣了多少积分和道具都归你们自己,他不会要你们一分一毫,更不会像是其他公会一样收取你们天价提成。” 下面的玩家的眼睛渐渐睁大,他们无措地,又不可置信地看着木柯,接二连三地举手提问: “不收取我们的提成和道具?!” “真的吗?” “还会给资源来培养我们??!” “是的。”木柯极为肯定地点头,他呼出一口气看向这些玩家,“白柳他不会,也不想作为一个统/治你们的上层阶级存在,他不会控制剥削你们,只会帮助和培养你们,让你们有能力赚取更多的积分和金钱,然后给他付月薪。” “知道娱乐公司吗?对比会长,白柳更愿意作为你们的经纪人存在,他管理你们,给你们每个人制定培养计划和资源,规划你们可以在这个游戏里最优发展的路线,” 木柯的脸上带出了一点笑:“你的新会长不喜欢做人上人,他和我说,如果你们愿意和他合作和交易,那你们就是给他开月薪的老板,那么理所当然你们每个人才是公会的主人,在公会里拥有最大的权利。” “他将把会长的权利下放给你们每个人,让公会作为社区存在。” 下面的玩家已经乱了,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匪夷所思的公会构想,简直就像是有人在给他们构建一个充满陷阱,但看起来完美无匹的乌托邦。 听众们依旧恐惧,依旧怀疑,甚至因为这个构图看起来实在是太美好,心生希冀的他们甚至更加害怕了,他们控制不住地彼此聚集讨论,窃窃私语,但却离木柯所在的圆桌越来越近,了,离牧四诚守着的大门越来越远。 怎么会有人愿意做这种下放自己权利给群体的事情呢? 这看起来太像一个特地编织出来用来诱惑他们的美丽谎言了,游戏内比他们聪明的玩家比比皆是,这样看起来饱满明亮的“谎言”也不是第一次出现。 但这次,他们却情不自禁地想要询问这个谎言的后续。 有人语调颤抖地提问:“白柳,不,白会长准备怎么下放他的特权?” “如果你们同意合作。”木柯看向了所有人,他静了静,点开了游戏面板,“你们的新会长,在进入游戏之前签署了很多份文件发给我,现在我把这份文件展示给你们看。” 木柯举起自己的系统面板,上面是一份《关于拆分转让食腐公会管理权的七十八项说明条例》,往下滑动可以看到白柳已经把字签好了,只剩乙方的字迹是空白的。 “这份文件白柳一共签署了上千份。”木柯一张一张地滑动,展示给下面的玩家看,“如果你们愿意接受白柳的条件,现在我就把这份合同发放给你们,让你们在乙方上签字。” 木柯眼神冷静,一字一顿地解释:“白柳会把公会的权益转让给你们每个人,让你们每个人都拥有这个公会的一部分,他不只是说说而已,是真的会用白纸黑字,系统承认的合同条例让你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会长。” 在这份文件出现以后,整栋廉租楼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里。 这些玩家呼吸急促,瞳孔扩大,胸膛起伏地看着那份被木柯高高举起的文件,仰着头迫切地想要看清楚上面的每一个字。 木柯也体贴地单膝跪在桌面上,放低了系统面板,让这些凑近的玩家可以近距离地看清楚这份合同。 在游戏里,什么都有可能的假的,名字,外貌,道具,技能,这些都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造假欺瞒大众,但有一样东西不可能是假的—— ——那就是系统盖章认证过后的合同。 这玩意儿是真的!!! “是真的合同!!!白会长签过字的真合同!!”在第一个玩家爆发出鉴定完真伪的怒吼之后,原本寂静的廉租楼瞬间被抛入了一阵又高过一阵的喧哗声浪里。 这些人脸色上麻木苍白的表情褪去,变成了不可置信的激动,脸红脖子粗的争论,寂静无声的仰头流泪,五彩斑斓的情绪在这些原本刻板漠然如尸体的底层玩家的脸上一一浮现。 在木柯好不容易安抚下快要沸腾的人群之后,第一个勉强冷静下的玩家才开始上前询问他:“是这样的,我们都很感激白柳,不不不!是白会长愿意做这样的决策!我们十分愿意和白会长进行这样的合作!” 这人一顿,话锋一转:“但我们都想问一个事情。” 木柯问:“什么事情?” 这些玩家彼此对视一眼,看向木柯,他们双拳握住胸前紧张地揉搓了两下,一扫之前的轻慢态度吗,身体前倾十分诚恳地提问:“我们很想请问,白会长想要和我们做的交易是什么?我们这些人……真的能承担得起白会长要求的物品吗?” “你们完全承担得起,你们身上有一样白会长觉得十分有价值的东西。”木柯说。 “我们身上什么东西……能让白会长觉得有这个合同的价值?”其他人发自内心地挠头疑惑。 木柯温和微笑:“白会长想要你们的灵魂。” 187、玫瑰工厂(一更) 白柳现在还在游戏里, 虽然这些人签了合同,但本质还是要等白柳出来才能进行灵魂交易,也就是说白柳是先手把食腐公会拆分给了出去, 然后等这些人拿到东西之后, 才进行后续交易。 眼看着这些公会成员挨个兴奋地和木柯签合同,站在一旁围观的牧四诚眉头一皱, 敏锐地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有种熟悉的被坑的感觉…… 但具体让他说,他也说不上来。 ……打眼一看,好像的确是这些成员占了白柳的便宜,毕竟灵魂还没给呢, 就先拿到了公会的管理权,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无本万利啊! 但白柳会被人提前占便宜这件事本身, 就让牧四诚觉得很不可思议。 木柯把文件分发下去之后, 牧四诚在一旁鬼鬼祟祟地靠近了木柯,压低声音凑在木柯耳边问:“……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居然先把公会给这些人了, 白柳可不是这种先发货后收钱的良心卖家。” 按照白柳这位黑心商人的一贯作风, 这货一般都是先收钱, 后发货,货不对板也不会退。 木柯保持着脸上礼貌矜持的微笑, 头微微向后仰,和凑过来的牧四诚拉开了一点距离,他用余光扫了一眼牧四诚, 语气不咸不淡地反问:“……你觉得这个低级公会里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 牧四诚被木柯反问得一怔。 这个公会里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 ……道具库里的高级道具,资料库里的绝密资料,高昂的公会储蓄积分, 有条不紊的各种副本的通关参考——这些常规公会里用来吸引玩家加入的东西,这个食腐公会里统统没有。 公会里为数不多的高级道具和积分都被苗家父子随身携带,在上一轮的游戏里已经被白柳搜刮得差不多了。 资料和通关参考都是供给想要在熟悉游戏里再苟一次的低级玩家看的,但白柳这个一次跳一级难度的神经病玩家玩得从来都是最新的游戏,整个游戏所有公会的资料库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从里面找出来参考资料。 牧四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转头,眼神凝滞地看向这些正在哄抢合同,满脸雀跃的普通玩家。 ——这个食腐公会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早就被白柳掏成了一个空壳,现在里面最有价值的东西,是剩下来的这些普通玩家。 也就是说,白柳刚刚把一个空壳分成了几千份卖给这些玩家,还让这些玩家以为自己成为了这个空壳的主人。 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底层玩家一定会为了发展“自己”的这个空壳公会加倍地努力游戏,往里面填充东西,那么无论这些人的灵魂后续会不会如约卖给白柳,白柳根本就不吃亏。 因为他卖的东西根本就是一个空气袍弹,看起来炸得响能唬人,但里面什么也没用。 而这些人会拼命地把白柳卖给他们的这个□□弹填充饱满,然后再送回给白柳,还对白柳感恩戴德…… 这简直是算计到压榨了这些死气沉沉的底层玩家回光返照的最后一丝生产力了! 这他妈还是人吗!!这完全是在骗人吧! 牧四诚忍了又忍,没忍住转头对着脸色一片平和的木柯开口逼逼:“你们这样搞,也太损了点吧!” 牧四诚作为一个单打独斗很长时间的散人玩家,吃过不少苦头,但对这些真的被压榨到绝望的底层玩家,牧四诚有一种年轻气盛的共情心理。 毕竟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初没有能力单飞的他的未来——被强制加入公会,然后压榨到失去最后一丝价值。 “不这样搞这群人很快就会死了。”木柯这个小少爷在面对这种交易场景的时候,身上仿佛有种历练出来的沉稳气场,他推了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用旁光淡漠扫了牧四诚一眼,语气习以为常,“你以为困住他们的是什么?” “我父亲手下很多员工和这些人一模一样,苟在工厂里死都不愿意离开,有些人的确是没有能力走,而有些人是害怕,害怕自己离开岗位之后就无法生存。” “他们会想法设法地阻挠其他人或者是机器替代自己,阻挠整个工厂的现代化发展,但最终在快速的工厂改建,机械技术革命,或者是经济危机到来的时候,这些耽于原位的人都是第一批被淘汰的。” 木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但如果给里面的每个员工一笔股份分红,给他们一个完全崭新的厂子,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会发生什么?”牧四诚问。 “……那个厂子里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发展工厂,让自己,让所有人都能活下去。”木柯垂下眼帘,轻声说,“无论在怎么样残酷的环境下,那个工厂直到最后,都没有一个员工下岗。” 牧四诚怔愣地看望向正在闹哄哄签订合同的大厅。 在人群中无数重叠高举的系统面板上,他看到了这些人黯淡里眼睛里倒映着合同上的白柳两个字,然后虔诚地在对仗的地方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眼睛里微弱的蓝屏光宛如灰烬里死而复生的信仰。 —————————— 小黑屋区。 白柳的小电视前两班人马不动声色地对峙着。 小电视边沿站满了国王公会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高级会员,和食腐公会的低级玩家们平均身高基本差了一个脑袋,因此形成了居高临下的俯瞰之势,再加上盛气凌人横眉怒目的表情,鼻子里还一直阴阳怪气地哼哼,压迫感很重。 站在牧四诚和木柯身后的食腐公会的玩家忍不住往后缩——他们哪见过这阵仗啊! 不少玩家之前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跟着苗飞齿围堵白柳,最高理想就是加入国王公会,现在一下快进到和国王公会打架,他们在心里简直就要崩溃尖叫了。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能不能悠着点整啊!我(们)才刚刚拿到公会的管理权,你们可不能把这个公会给整垮了啊! “之前掉到坟头蹦迪,我还以为没人来给白柳收尸了,一个人都没过来。”站在边沿的一个人抱胸冷笑讥讽,“现在人到小黑屋了倒是过来了,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意义。”木柯不紧不慢地说,眼皮上掀,“坟头蹦迪我们救不出白柳,但小黑屋是可以的。” 这就是木柯的计划,他在仔细地了解整理大部分玩家的推广位数据之后,在脑内飞速计算整合,从游戏里几千个分区里找到了白柳有可能的走榜位置——也就是这个小黑屋。 小黑屋其实是个很冷门的区域,一般人只是停留在知道的层次,真的知道怎么样会掉下来的,基本都已经是死人了。 幸好木柯脑子转得快,并且他之前进入游戏的时候,就记过游戏里大部分路线和分区了,游戏里的几千个分区木柯基本都有个印象,才能这么快挖出找到这个冷门的分区。 【坟头蹦迪区】的规则是数据要超过上一次,在围堵之下,根本不可能做到。 因为上一次白柳的数据太好了,已经登上了国王榜的尾巴,这种大势的点赞,收藏,充电数据单凭食腐公会的力量不可能凑得出来,木柯很清醒冷静地知道在他手里只有食腐公会这一张牌的时候,从这个分区里把白柳给捞出来是天方夜谭。 但在彻底落入【无人区】之前的【小黑屋区】,是系统为了压榨每个玩家的最后一丝价值,设立有一个【赎金】机制的——也就是在这个区域,把最后一个有可能会为了救你,而往小电视里的充电的玩家给压榨了。 所以通常这个充电金额不会高到特别离谱,是系统通过计算得出的,这个人的支持者有可能凑的出来的积分数额。 比如白柳的【赎金】就是10万积分——这个积分数额,基本就刚好相当于,木柯牧四诚这些人,加上整个食腐公会的所有普通玩家的积分相加。 但现在的唯一困境就是——木柯仰头看向拦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国王公会会员, 充电起码要能冲进白柳的小电视区域才行,现在白柳小电视的观赏区边缘国王公会做的人肉城墙被守得严丝密合,除了刚刚被牧四诚冲撞了一下破开了一个口子,现在这个口子已经“愈合”了,一点缝都看不到。 他背后这些玩家靠自己冲进去是不太可能的,只能试试看能不能从里面把突破口撕出来。 只要从里面撕出来一个小口子,这些懦弱的公会玩家才会受到鼓舞,敢跟着他们冒险,给白柳充电。 木柯深吸一口气,他双手贴腕部外翻,干净利落地一甩,一对漆黑发亮的匕首就出现在了他白皙的手掌心里。 把守的国王公会成员一看这匕首出现,原本警惕地想向后退一步,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游戏大厅,这种匕首类的攻击道具的伤害技能都是无效的。 他不屑地撇嘴一笑,仗着自己的身高嘲笑木柯:“小朋友,搞清楚游戏规则再亮家伙什,你一个匕首在游戏大厅难道能……”用技能吗? 木柯脸上的情绪丝毫不变,他举起匕首往前冲击,就像是一道重影幽灵般地跨过了那个国王公会的成员,在对方愕然的神色和突兀中止的话语尾声下进入了包围圈。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使用技能(闪现一击)】 “谁说动刀子一定要攻击?”木柯娇矜地挑眉,他和这个会员背对背,毫不犹豫地转身肘击加咬牙一推,“这是一个没有伤害功能的精神值降低技能!” 只不过被他用来移动而已。 包围圈的口子被突如其来地破开了。 188、玫瑰工厂(二更) 或许是刺客和盗贼久远的默契。 尽管木柯在行动前并没有知会牧四诚自己会干什么, 但牧四诚还是在木柯吸引住国王公会火力的一瞬间,作为一个对“赃物”极为灵敏的盗贼,抓住了机会。 牧四诚目光凌厉, 单手扣住被木柯往前推的人的肩膀, 摁住借力灵活起跳,踩在了这个猝不及防的国王公会成员的背上。 然后牧四诚极为恶劣地对着包围群里面最里面的红桃皇后竖起了中指, 挑眉笑了笑,然后把这根中指比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一划! 在里面国王公会的人被牧四诚惹火之后来追杀他之后,他又一路踩着边沿这些把守的人的肩膀上,平衡性极佳地在这些人的肩膀上飞跑。 国王公会把守边沿的人肉城墙顿时东倒西歪。 “就是现在!!”木柯大吼, “冲进去充电!把白柳赎出来!!” 一方被木柯吼得手忙脚乱地往里挤,一方被牧四诚踩得七手八脚想要防守,在不能彼此伤害的前提下, 大家疯狂地挤做了一团, 这个人的头从那个人的□□伸了出来,那个人的胳膊从这个人的嘴上糊过去, 牧四诚摇摇晃晃踩在人头上到处跑, 木柯借助自己【闪现一击】的技能时不时跳跃出来抽冷子给捣一下乱。 整个场面混乱得犹如镜城四号线的早高峰, 只能看到卷成一片,又支离破碎的“人饼”。 两方“打”得不可开交, 白柳小电视旁的“赎金”却节节攀升,这代表不断有人往里充电。 不断有人在混战中打开系统面板,又被人摁下去, 断断续续的蓝色光屏在白柳的小电视下亮起。 而被锁在高高在上的陈旧铁栅栏搁架里的小电视屏幕上的白柳眼神平淡又宁静,似乎穿透了屏幕看到了下面因为他发生的一切。 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即将发生的一切,又好像对屏幕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宛如冷淡又不近人情,并不顾及凡人死活的神明。 可的确是这个贪图金钱的神明主宰了这为他疯狂的一切。 起伏混乱的人潮里只有站在中央的红桃屹立不倒,她压住帽子和裙摆,防止旁边的人给她冲散,红桃对周围的乱战熟视无睹,而是微微仰起头,用一种打量,审视,又饶有趣味的眼神观察着小电视上的白柳。 “难怪佳仪会选中你。”红桃缱绻的眼眸半阖,红唇矜持地勾了一下,“——你真是很适合她的【哥哥】。” ——为什么不选最完美的哥哥,也不选她最喜欢的哥哥,也不选对她最好的哥哥,甚至不选她真正的哥哥? 为什么选了白柳? 白柳这个人可以说是自私自利,可以说是阴险狡诈,人性在这个人的身上只有很浅的一片,只能从白柳脸上那个用来糊弄别人的职业虚伪笑容里剥下来,精于计算忠于交易,永远不会背弃欲望。 在周围有那么的更好的【村民】作为备选的情况下,女巫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为一个骨子里和狼人差不多的角色献上解药和灵魂? 观赏区域里争斗引起的风吹拂红桃鬓边的酒红色卷发,她眼神迷离朦脓地看着小电视上的白柳。 ——当一个人已经自爆了是【狼人】的情况下,这也不正说明了,这个人没有被怀疑的必要了吗? 刘佳仪永远不会怀疑白柳,这就是她选择他的原因。 小女巫不会回来了,她找到了最合适她的【哥哥】。 红桃收回目光,她左边突然出现了牧四诚,这人几下踩在玩家的头上,飞快地就追到了红桃的身前 紧接着她的右边出现了一个手持匕首袭击她的残影,是紧追来配合牧四诚的木柯。 木柯从下面用匕首扫击红桃的脚踝,牧四诚踩在一个玩家的肩膀上方跃起,毫不留力地飞起一脚直踢红桃的面门,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是配合了千百次那样,一句话都没说,但却合力卡死了每一个红桃有可能逃跑的路径。 牧四诚脸上是咬牙切齿的愤恨表情,木柯则沉稳一些,但依旧眼眸深沉——他一看到牧四诚往这边跑,他就知道这家伙要搞什么了,他理智上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些文不对题,也有些没有意义。 木柯知道在游戏里袭击一个人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打不到。 但木柯在这一刻还是有些不成熟地负气用事,想到了白柳被困,所以在大脑思考出结果之前,身体就预先配合了牧四诚这次的恶作剧。 牧四诚要比木柯冲动许多,他想的是就算打不到,让这个什么红桃皇后当着她的会员面前摔一个大马趴出丑也是好的!他过来袭击红桃就是为了出气的! 牧四诚受够了国王公会这个奇葩组织的气了! 你不是一直装什么美女蛊你手下的人吗!我看你现在摔得屁股朝天还怎么装! 牧四诚目光狠戾,脚下用力,脚上宽松的运动裤都在空气里荡出了波浪感,木柯的匕首在贴着地面擦出了刺耳的吱伢声,他身子外斜,手腕侧向下压,尖利的刀尖向红桃骨肉匀停的脚踝刺去。 这两人一个刺客,一个盗贼,都是速度极快的职业,但这一切在红桃的动作下衬托地反倒是像慢动作了。 这位穿着贴着包臀裙的女士压住裙尾不紧不慢地提膝一跳,动作还有点小女孩跳绳的娇俏,落下的时候尖细的高跟却不偏不倚卡在木柯匕首上的圆孔上,把往前冲的木柯卡在了原地,匕首一时之间拔不出来。 同时,红桃优雅的前倾身体,她压低自己宽大的帽檐恰好地从牧四诚的飞踢下躲过,帽子没有被踢到,只是被轻微地擦了一下,而这轻微的擦碰带掉了红桃的帽子。 宽大的红色圆帽在红桃和牧四诚两人之间悠悠落下。 红桃反身,这女人的脚后跟还踩在木柯匕首圆孔情况下,她握住帽檐的一瞬间,另一只手借着帽檐的遮挡下钻出来,握住了牧四诚的脚踝,把他往上扯了了一下。 牧四诚一个不备,被红桃这样一扯,直接身体向后摔在了地上。 这女人缓缓地放下了遮挡自己面部的帽子,她脸上带着一种好似模特脸上般的标准化微笑,但又比那诱人神秘得多,因为她的确很美。 红唇雪肤和一双仿佛可以吸走灵魂的深红色眼眸,刚刚在打斗中有些些微散乱的酒红色卷发堆砌在她脸边,这些都让让红桃原本死板的漂亮五官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红桃前倾身体垂眸靠近地面上的牧四诚,她的脸迅速地扭曲变化,卷曲的长发变成了一个干净的长马尾,身上讲究的套装变成了干净的校服,狭长上扬的红色眼睛变成了圆溜溜的,看起来很和善的杏眼…… 在这个变化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牧四诚就像是被摄住了一般。 他盯着红桃的脸,眼神移不开,脸上的表情并不是被迷住的痴相,而是一种介于恐惧和死寂之间的回忆表情。 红桃勾唇微笑,她伸出食指去勾恍惚的牧四诚的下颌:“……这就是你最害怕的人是吗?” 在红桃碰到牧四诚的前一秒,木柯一脚踢开了他,牧四诚仰躺在地面上,双目涣散地大口呼吸,红桃转身看向身后的木柯,木柯接连警惕地后退数步,在红桃要靠近她的时候甚至有些狼狈地别过脸躲藏,不敢直视对方。 他刚刚看到了红桃的技能,木柯不明白这个技能具体是什么,但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刚牧四诚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幻象。 “木柯。”白柳的声音突然在木柯面前响起。 木柯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变成了白柳的红桃脸上带着和白柳如出一辙的微笑,笑眯眯地看着他,红桃对木柯缓缓伸出了手,她声音里带着笑和引诱:“要和我离开这里吗?” “要和我一直一起玩游戏吗?”白柳的声音对他从来没有这样温和过,“你是我最有用的队友,我很信任你,木柯,我比信任牧四诚还信任你,很抱歉之前冷待你,我其实并没有讨厌过你。” “就算我们一开始的相遇并不美好,但我个人不介意这个,你已经证明了你对我有多么重要了。” 木柯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的眼前是一片夏日热浪和水雾,一切都在云里雾里,只有那个慢条斯理向他走过来的白柳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让人心醉神迷,甘愿跟随。 “木柯。”这个白柳含笑望着他,手掌向上摊开,“你在犹豫什么?” 木柯感觉到一切地面都在下降,周围一直在摇晃,他竭力地摇晃脑袋想要清醒过来,想要从这场美梦里清醒过来,但却像是鬼压床一样,明明知道是假的,明明知道是梦,但却动也动不了,怎么也醒不过来。 就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般,他不得不一步一步朝着红桃走去,呆滞地提起手准备放在她的手上。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小电视已经达到十万积分,正式解禁!】 【现重新将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投放至(多人游戏专区)】 已经快把手放到红桃手掌上的木柯猛地清醒了过来,红桃,或者说是红桃装作的白柳眼波缭绕地抬眸看向那个发出系统提示音的小电视,嘴角忽然勾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从国王公会的封锁里逃跑。 189、玫瑰工厂 小黑屋区白柳的小电视熄灭, 下一秒,又出现在了多人游戏专区。 红桃不慌不忙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在小黑屋区和这群人混战是没有意义的, 对方带足了积分, 那就一定可以把白柳给“赎”出来——系统设置的小黑屋的机制,就是为了让人向里面砸钱。 但赎出来了又怎么样呢? 红桃眉眼浅淡地对她的手下挥挥手:“回多人游戏专区, 对白柳进行再次围堵。” 旁边还在暗自懊恼被木柯和牧四诚临到一头来捣了乱的的手下现在齐齐地抬起头,愕然地看着红桃:“皇,皇后,要再次围堵吗?!” 这么大一个公会围堵一个才第四次进行游戏的新人,还没有把人堵住, 已经够丢脸了,居然还要进行再次围堵?! “为什么不围堵?你不想我围堵吗?”红桃眉目浅淡腰肢侧弯,回首用余光扫人, 虽然是在审问你, 但她的眼波依旧是懒散流转的,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韵味。 被她这样看着提问的那人从头皮到喉结都忍不住崩得发紧, 就像是被教官点名的军训生, 双腿贴在大腿边上, 站得笔直地回了红桃的话,语气却很微弱:“……要是这次围堵, 又被对方截了胡怎么办啊?” 小黑屋的赎金是根据可以缴纳赎金的人员的积分余额所变化的,如果下一次白柳被围堵到这里,系统给他定价的赎金会根据情况变得更低。 就好像之前被系统绑架的白柳是个大富人家的孩子, 赎金可以定到10w积分,因为木柯他们交得起。 但现在的白柳只是一群贫民的孩子,因此系统给他开的赎金自然也不可能那么高。 而更低更合适的赎金, 看木柯这群人的架势,那是砸锅卖铁到处借,那也是要把白柳给整出来的。 那也就是说第二次还是有可能堵不住。 红桃说:“那就堵第三次。” 这人神色越发惊诧和困惑,脱口而出:“第三次……?没这个必要吧?!”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第一次就能堵住他?”红桃语气淡定地反问,“他可是一个会长,这是公会和公会之间的博弈,更不用说白柳这人用人和笼络人心的思维和方式都不错,游戏实力更是上乘——上一个能在三次游戏里就跳到三级游戏的人物叫黑桃,去年在联赛里杀我们全战队就花了不到两个维度钟。” 这人哑口无言,呆愣愣地看着红桃。 红桃掀开眼皮撩了这人一眼:“我们是在和一个以后进了联赛可能会给我们造成大麻烦的玩家对抗,你指望在不损耗一兵一卒的情况下,一次就能解决他?” “你这不是在小看白柳,而是觉得我根本没必要花这么大功夫和他纠缠,你是在质疑我判断力,是吗?”红桃淡淡看着这人,反问道。 这人急的立马低头:“我没有这个意思!皇后!” 红桃从他身旁擦肩而过,语调不明地下了命令:“争取在白柳出游戏之前围杀他,围堵到食腐公会交不出赎金,他掉入无人区为止。” 站在后面的木柯看着离开的红桃,转过头来神色凝重地在和其他人交代: “红桃应该是要进行第二轮围堵了,我们等下在大厅要想法设法地给白柳的小电视点赞收藏,延长白柳到小黑屋区的速度,因为我们的积分可能再经过一轮赎金就彻底没有了,第三轮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柳掉到无名区里。” 木柯深吸一口气,看向白柳的小电视。 红桃走到小黑屋区的边沿,转头看了一眼白柳的小电视。 两个人一个神色沉闷,一个似笑非笑地开了口: “其他的就是看白柳了,看他能不能在第三轮赎金缴纳之前,从游戏里通关里出来了。” “如果在那之前出不来,他就会永远地掉进无人区了。” —————————— 游戏内。 唐二打和另外两个国王公会的成员跟着往加工厂的刘佳仪背后走,另外两个国王公会的成员挡在刘佳仪的后面,警惕地看着走在最后的唐二打,防止对方冷不丁地偷袭。 而走在最前面的刘佳仪丝毫没有管自己身后发生的事情,她快速进入了下一个处理晒干之后的干叶玫瑰的步骤——炮制和烘干。 将晒干的花瓣倒入一口巨大的铁锅里不停翻炒,炒到这些花瓣水分进一步蒸发,颜色转为深红棕色,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熏人香气,炮制和烘干这一步就算完成了。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这种高强度翻炒要不间断地持续八个小时以上,只要停下来就有可能会糊锅,花瓣就会沾在锅底变黑。 更不用说新人只能用锅底全是糊痕,更容易沾锅炒糊旧锅,为了自己的锅不被老加工员抢占,新加工员通常一次性要翻炒360kg以上的玫瑰,总体来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体力活。 刘佳仪把干叶玫瑰往放在炉灶上的锅里一倒,那口铁锅里垒起来的玫瑰比她人都高,用来翻炒的铲子立起来更是高出她一个脑袋。 炉火一烧,刘佳仪就把铲子放进去,跳起来压在铲子上面,就像是坐跷跷板一样借着身体的重量往下晃荡铲子,费力地搅拌翻炒了起来。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做这件事,但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忍直视了! 雇佣童工的浓浓既视感让旁边一堆人,包括一些npc加工员,都忍不住用这样的表情= =看着刘佳仪踩在铲子上哼哧哼哧一顿狂舞。 这就是个力气活,唐二打干起来就得心应手得多,目光炯炯,下铲有力,翻动飞快,很快大铁锅上就冒出了一缕寥寥的白烟,散发着一股让人目眩神迷的香气。 这香气唐二打摇晃了一下,用铲子撑在地上稳住身体,他甩了甩头,嘴角边的一块皮肤就像是溃烂的木偶油漆般掉落了下来。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的精神值下降至51,请及时回升!】 唐二打从兜里掏出那瓶香水,皱眉对着自己一通乱喷,精神值又恢复到了安全值以上,脸上那些开裂的皲裂纹路在香水的作用下渐渐愈合,但他眼里的玫瑰越盛放得嚣张。 已经绽开到了第十片花瓣,而完全盛放的干叶玫瑰有20片花瓣,还有十片,唐二打眼中这朵玫瑰就彻底开了。 那两个国王公会的成员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无奈地上前,抱起了累得满头都是汗,双手双脚发颤都还倔强不肯停下来刘佳仪,叹气道:“小女巫,这个就交给我们这些成年男性吧。” 虽然他们不清楚这个小女巫到底是真是假,但是觉得这个刘佳仪和记忆中的好像有些微妙的不一样…… 小女巫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去做苦力活,她知道自己不擅长,一般会去寻找更合适的方法去处理这种任务——比如利用道具。 刚刚刘佳仪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是故意在他们面前卖惨,让他们替他做一样——这感觉更像是那个无耻的新人,白柳喜欢用的手法——利用别人。 【我们都欠她的。】 【她第一次想要这样保护一个人,能帮还是多帮吧。】 想到之前齐一航和他们说的话,国王公会这两人相视之后,又是一声长叹,不由得苦笑一声。 就算这个刘佳仪是假的,他们看到小女巫那么拼地用自己做挡箭牌拦在白柳这人面前保护他,就算是心里又恨又酸又难受,磨牙磨得牙痒痒了,真要让他们不帮,他们也狠不下这个心。 ——那么万一这是真的小女巫呢? 刘佳仪可是真真切切地救过他们的命啊!难道真要看她完不成任务出事吗? 他们认命地一个举起铲子翻炒,另一个举起麻袋往里倾倒干叶玫瑰,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滴落在防护服里,被他们甩开。 两个人精疲力尽地喝了体力恢复剂之后,又强行振作精神继续做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刘佳仪低着头喝着体力恢复剂,似乎累坏了,呼吸里都还带着喘,人也有些恹恹的没有精神。 但时不时就用余光扫一下这边情况的唐二打眉头紧锁——他看着铁锅里刘佳仪带过来的那360kg的干叶玫瑰,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他是真的不信白柳和刘佳仪这两个脑子转得极快的家伙就只能晒出360kg的干叶玫瑰来,这也太恰好了,360kg是刚好可供一个人继续做加工员的玫瑰重量。 但如果这两个人搞到了超过360kg的干叶玫瑰,不拿来继续晋升,其他的玫瑰被弄到哪里去了? 唐二打其实没有猜错,他们的确征收了远超360kg的玫瑰——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从采花工那里征收足足有九百千克,达到了他们两个单日可以征收玫瑰的极限重量。 刘佳仪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玫瑰花留下的汁液——这是今早她帮忙偷摸搬运玫瑰离开工厂的时候留下的。 190、玫瑰工厂 废弃工厂内部。 被采摘下来的新鲜干叶玫瑰在工厂里的空地上堆成了小山, 旁边之前被白柳恢复神志的流民目瞪口呆地仰着头看着这堆今天早上才被运到这里的“赃物”。 几个满头大汗的流民扶在玫瑰丛旁边,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汗滴,吁出一口长气, 他们就是今天早上被白柳带走的那几个帮忙晾晒玫瑰花瓣的, 有过玫瑰工厂工作经历的下岗流民。 这堆数量不少的干叶玫瑰也是他们搬运回来的。 有人被这堆运回来的玫瑰花瓣吓到了,磕磕绊绊地上前问这几个人, 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恐惧:“你们怎么偷了这么多玫瑰回来啊!要是被工厂的人抓到了,是会被处死的!” “是啊是啊快还回去吧!” “偷盗干叶玫瑰1kg以上,除了击毙当事人,三代表亲都无法从事玫瑰制作相关行业的!” 干叶玫瑰瓦斯全球弥漫开之后,在玫瑰工厂相关人士的呼吁下——为了保护干叶玫瑰这种珍贵又有限的资源, 各国应该为其专门出一套保护法律。 在各种争议下,这套律法还是出了。 这套法律的内容囊括了攻讦干叶玫瑰,宣扬干叶玫瑰有害论的平民都会被罚款拘留, 干叶玫瑰瓦斯的香水独家版权可以使用一千万年不与任何人分享, 私下研究该香水配比的行为属于严重侵权,可以处以一千万元以上的罚款。 任何偷盗, 窃取, 走私, 违规交易干叶玫瑰一公斤以上,低级玫瑰干叶瓦斯三瓶以上五瓶以下的普通公民处以死刑, 若玫瑰工厂愿意私下交接,或缓为无期劳役刑。 后面那个刑罚的简单翻译一下,意思就是, 如果这个犯了干叶玫瑰相关罪行的犯人,如果玫瑰工厂想要,可以把这个死刑犯移交给玫瑰工厂处理——生死不论。 一开始这个律法颁布的时候, 半个世界的人都在抗议刑罚过重,但没有人质疑这套刑罚存在的合理性,后来随着干叶玫瑰的普及,以及愈发高涨的价格,越来越多的人买不起干叶玫瑰瓦斯,反抗的声浪变大。 此时玫瑰工厂出台了一个条例,那就是举报你周围窝藏违规获得的干叶玫瑰以及研制香水的人,工厂愿意给你十年的免费香水供应。 一时之间,到处都是互相攻击的声音,据说峰值的时候,玫瑰工厂一天可以接到十万个举报电话,经此一战,玫瑰工厂干脆利落地查处了不少犯罪平民,反对的声音就渐渐微弱,再没有多少人质疑这套规则。 大家从一开始的激烈反抗,到了现在一看到这堆被偷出来的玫瑰就害怕——不仅是害怕规定本身,还害怕他们之中有人背叛。 因为玫瑰工厂这个举报奖励至今仍然存在,但奖励已经从十年降低成了一年,但仍然有源源不断的人去拨打这个举报电话。 甚至有绝望不已的的母亲或者是儿子,为了让自己濒死的孩子,或者是父母存活下去,主动去偷盗干叶玫瑰成为罪犯,然后逼自己的家人举报自己,让对方得到这可以续命的十年香水。 但现在大家都没有说出这一层他们害怕的原因。 “死不死的我已经无所谓了。”其中一个搬运了玫瑰的流民喘匀了气,抬起头来看着周围这些恐惧的流民,苦笑一声,“白先生为了我们冒了那么大风险把这堆干叶玫瑰搞出来,他都没有怕死,轮得到我们怕吗?” 有人撑着玫瑰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长叹一口气,随机目光坚毅地抬起头来:“白先生,他一个加工员,本来衣食无忧,可以富贵过一辈子,却愿意拼命帮我们,还这么坦荡地把这么大的把柄放到了我们的手里……他是真的信我们这些贱民烂民。” 场面顿时一静,大家看着那堆玫瑰的眼神都沉重了下来。 “我也知道你们都苦,你们都害怕。”这人说,然后转头看了看另外几个站起来的搬运工,“这些花是我们几个人搬运的,刚刚在路上我们商量了一下,如果你们当中的谁真的想通过玫瑰工厂那个举报得到那一年的香水奖励——” 他看着这些流民残缺惨白的脸:“那就举报我们这些搬运工吧,本来也就是我们搬走的,总不能让替我们出头的好人送死。” “这个年代当好人就要犯法,大家都不敢冒着风险当好人了。”他眼里含泪地笑笑,声音哽咽地抬手擦了一下迸裂的眼角,“现在没了这个白先生,下一个白先生,可能要我女儿外孙被拖死之后才有吧,我不想他死,他太难得了。” 这人说完,大家都没动,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一分钟,两分钟……终于有人动了。 之前那个抱着孩子提问白柳的少妇放下手中的孩子给旁边的人,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弯下腰抱了一大堆玫瑰在怀里,转头看向这些还没有动的人。 “这堆玫瑰应该超过1kg了。”玫瑰衬得她原本死白的脸上有种活人的红润生气,她仰头看着这些人,说,“这玫瑰算我偷的,和白先生没有关系,你们要举报就举报我吧。” “我相信白先生会给我的孩子一个崭新的,自由的,不会再有偷盗玫瑰死刑的世界。”她双目灼灼,眼中玫瑰艳丽如火,吐词清晰笃定,“我愿意为此去死。” 有人的眼神变了。 渐渐地,这些流民缓慢地,迟疑地,好像是下定了决定般朝着玫瑰山动了。 他们上前抱住一丛又一丛的玫瑰,不会枯萎的干叶玫瑰在他们的胸膛上,在他们的眼底火一般灿烂热烈地盛放。 “这一公斤算我的吧……” “我们一家除了小孩三口人,麻烦给我3kg……” “我能一人领10kg吗?反正都是死刑了,总不能比现在更差了……” 巨大的玫瑰山渐渐消失不见,变成每个流民怀抱中的一小丛玫瑰花束,他们就像是被献花的演员般站在一个空荡的工地厂地上,按照白柳之前安排和所想演绎了一场名为【反抗】的幕布戏。 而作为对他们完美,热情,全心全意演出的赞赏,白柳是为这些寂寂无名的流民演员,献上了一束代表感谢的干叶玫瑰。 站在一旁的,最先说话的那个搬运工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的流民。 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反抗干叶玫瑰的合作能不被玫瑰工厂那个举报奖励瓦解,他只不过按照白先生告诉他的做了而已…… 这次居然没有一个人举报他们这一千多公斤的偷盗玫瑰。 这个搬运工回忆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他在偷偷搬运玫瑰的时候,忧心忡忡地和白柳说了举报奖励的事情,又焦虑地表示他们这些帮忙搬运的人肯定都愿意帮白先生做事,不会出卖白先生,但是就怕有人有异心啊! 举报这种行为根本杜绝不了!白柳作为他们的领导人肯定是最容易被针对的! 白柳站在太阳下,掀开眼皮,他右眼里的玫瑰是流民从未见过的生机勃勃与美丽。 白柳脸上带着一点很奇异的笑,反问这个流民:“为什么要杜绝这种行为?” 这个流民一怔:“但杜绝不了的话,您带领我们做的这个事情,就彻底报废了啊……” “第一,人都是利己生物,没有人会放着眼前自己可得的利益不要,而选择为另一个人要做的事情承担风险的,这不符合逻辑,所以这种可以得利的检举他人的行为从根本上就不可能杜绝。” 白柳扫他一眼,继续说,“第二,我觉得你们一直都搞错了一件事情,我并不是带领你们做这个事情,这个事情的主体是你们自己,我只是一个你们购买了解决方案的经理人而已,你们才是付出了代价的交易方。” “综上,唯一能彻底解决检举到举报这件事的办法就是,让反抗这件事的主体成为你们群里的每一个人,而不是我这个虚无缥缈的象征物。” “当你们自己可以从这件事里得到最大利益的时候,举报这件事的利益逻辑本身就不成立了。” 白柳淡淡地看着他:“你要做的就是让里面每一人都在你的煽动下,认清自己才是犯罪的主体,而不是客体,他们要举报的对象就包括了自己。” “那,那我要怎么做?”这个流民有点云里雾里,又满含希望地看着白柳,“白先生,我应该怎么煽动他们?” 白柳勾起了嘴角,他露出了那个牧四诚,木柯,刘佳仪和唐二打看了都会背后一麻的友善微笑:“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会这样说……” 这个流民目光恍惚迷离地看着工厂里发生的一切。 刚刚发生的事情,几乎每一步都是按照白先生和他说的那样进行的,白先生甚至提了几句让他在说话的时候多强调孩子和后代,多和昨天那个提问他的母亲进行眼神交流—— ——这样这个母亲就会成为第一个被他成功煽动的人。 只要第一个人踏出了脚步,窗户被破开了,后面的事情就很好处理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那位白先生淡淡地评价——这种被压迫到极致的共同利益群体,是最好被煽动的。 因为他们没有比现状更差的选择了。 191、玫瑰工厂 流民们将玫瑰分配后称重。 这堆玫瑰大概有一千四百多公斤, 白柳用光了刘佳仪和他两个人的征收单日配额900kg,除了留给刘佳仪那360kg,其余的玫瑰全被白柳偷偷运送到这里了。 分配完玫瑰之后, 流民们有些迷茫地看着那几个负责搬运的人:“这么多的玫瑰, 白先生是要让我们做什么?” “白先生为了尽快地缓解更多人的症状,决定自己把玫瑰弄出来, 酿造香水分发给流民。”配送人说。 如果说之前说起酿造香水的事,这群流民还会大惊失色地表示这是在犯罪快打住,但有了之前的事情做底子,这一步对他们而言就是理所当然的。 有人疑惑反问:“白先生是已经拿到了香水制作的配方了吗?” 玫瑰工厂之所以拥有这么高的地位,原因有两点, 第一点就是独特培育出来的干叶玫瑰。 第二点就是玫瑰干叶瓦斯的制作秘方。 采摘下来的干叶玫瑰的香气非常容易消散,如果不及时地处理加浓保存下来制作成香水,花得最多只能维持几十分钟。 将玫瑰花从花田运输到废弃工厂的时间都不止这点。 比如现在, 这些被运送到工厂的干叶玫瑰香气已经很浅淡了, 不把头埋进花里凑近闻根本就闻不到,而这点香气对于这些濒死的流民根本就毫无意义, 也不用说拯救更多人了。 说来也奇怪, 香水的制作都是大同小异, 在已知一款香水的主要原材料只有一种花卉的前提下,要破解复刻一款香水是很简单的事情。 退一万步说, 就算无法完美复刻,通过采摘晾晒蒸馏烘干这些基础流程,至少是可以制作长期保存原材料的香气的精油的——只要能做到这一步, 这种初步加工出来的粗产品已经可以推广给流民使用了。 但可惜的是,尝试的人无数,之前有不少人冒死前赴后继地偷偷研究干叶瓦斯的制作过程, 用的办法也有很多种,但依旧没有一个人可以研究出确切秘方。 甚至不少人都清楚干叶玫瑰的前面的基础处理步骤的情况下,制作出来粗略精油最多只能维持香气半个小时。 这还是在不开瓶的情况下,一开瓶香气瞬间就散了。 只有玫瑰工厂出品的香水,玫瑰干叶瓦斯,可以长久地保持住玫瑰浓郁的香气。 这说明后面的处理步骤,和常规的原材料处理步骤完全不一样。 “白先生还没有拿到秘方。”搬运工长叹了一口气,“他还只是一个加工员而已,秘方起码得要调香师那个级别的制作人士才知道。” 这个曾在玫瑰工厂里工作过的搬运过回忆:“据说……只有厂长,才知道玫瑰干叶瓦斯完整的制作秘方。” “那我们现在拿这些玫瑰花怎么办?” “白先生说先烘干炮制成半成品,我们这里有不少老手,附近的工厂也有不少曾经是玫瑰工厂的山寨香水加工厂,但后来都因为涉及侵权而被查封了……但这些工厂里很多炮制工具都没有搬走,可以直接用……” “如果我们炮制好了,白先生还是没有拿到秘方怎么办?干叶玫瑰的半成品最多只能保存三天就没有调香作用了……” “我们这里没有人当过高级厂工,都不知道半成品下一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器皿,如果到时候没办法进行下一步的,这么多半成品全都得报废了……” 搬运工深吸一口气:“白先生说,三天之后他会当上厂工告诉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的。” “开工吧!” ———————————— 深夜,花田。 贬职为采花工的那个刘佳仪坐在田边,她正往身上穿采花工的防护服,旁边是默默跟了她一天的齐一舫,也在默默穿衣服戴手套。 齐一舫放弃了晋升机会,他和另一个刘佳仪一起被贬职成了采花工。 这个刘佳仪穿好后把头发从防护服的领口里撩出来,调整了一下眼睛上戴着【暴雪防护镜】,抬起头来隔着防护镜淡淡地直视着齐一舫。 齐一舫看着刘佳仪的小脸上那个有她半张脸那么大的,他送给她的防护服,心里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分不清这个动作和白柳很像,但有时候又有点莫名小女孩娇气的小女巫,到底是真的那个还是假的那个。 最终齐一舫叹一口气道:“在这个地图我们完成保底任务,也就是采摘40kg,应该就不会下岗变成流民。” 他静了一会儿,感受到了这个刘佳仪对他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装出来的漠视,没忍住开了口:“等下你要是凑不够,你可以来我这里拿,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不会走远,你需要就叫我一声就行。” 说完齐一舫就提着麻袋准备往花田里走了,但走之前他背影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你有什么要避开我的小电视做的你就做吧,我不会往这边看的。” 说完齐一舫耸了一下肩膀上的麻袋,干脆地走了。 刘佳仪眨了一下眼睛,她别过头安静地看着齐一舫离开的背影,灰雾一般的眼眸里氤氲成一团,什么都看不出来。 夜色渐深,花田下开始有流动的触须出现,面目狰狞的【玫瑰流民】重现江湖。 但这次刘佳仪却没有采取任何动作,她在齐一舫离开后就躺在了离花田很远的一个帐篷里,还给自己开了一个小小的【魔术空间】把自己圈住,通过限制禁止任何生物进入空间,将自己完美地保护了起来。 刘佳仪悠闲地打了个哈切,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准备下田采花,而是准备睡觉了。 【魔术空间】的使用规则是【空间大小】【使用时限】有一个具体的使用上限数值,在空间比较小的时候,使用时间就会更长。 刘佳仪这样只能包住她大小的【魔术空间】范围,在理论上是可以让她安睡到第二天早上的。 但这样做只是确保了她的安全,却并不能确保她的收获——尤其是在她已经被下岗,没有固定收入,而且给流民的香水支出还要进一步扩大的情况下,这种做法看起来就不太明智了。 如果站在远方的齐一舫稍微鸡贼一点,或者是忍不住好奇心地回了头注意到了这边的刘佳仪什么也没干,一定会惊到过来帮忙。 毕竟在这个精神漂白剂就等于香水的游戏里,一天不劳动,香水跟不上供应,发疯就是必然的结局。 但这位【天气预测员】目前正开着大风卷【玫瑰流民】呢,很诚实地信守了自己的诺言,没有转过头来看刘佳仪花田这边的情况。 但很快情况出现了逆转。 刘佳仪这边的花田,开始出现了一些背着背篓,目光如电飞速采摘干叶玫瑰的流民。 这些流民谨慎地贴在田边游走,避开脚下涌动的触须和那些随时可能来偷盗他们玫瑰的小偷,双手在玫瑰灌木丛上飞快舞动采摘,快到几乎只能看到残影,一双手唰唰唰地在花丛中上下游走,不到一两秒手上每个指关节都夹满了刚刚摘下来的玫瑰。 他们大部分都是有采花工相关工作经验的流民,只可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下岗之后成为了流民,但今天早上那些搬运工运输玫瑰回来的时候,在工厂里提问了一句,有人愿意晚上去花田里帮白先生偷玫瑰吗? 如果在之前,有人这样让他们帮忙偷玫瑰,这些流民一定不会愿意。 但在今晚——这些流民拿出了自己久违的手速,恨不得一夜之间就把整个花田的玫瑰花给薅干,眼睛里都在冒光。 要是白柳真的成功地升上了厂工,最后当上了厂长,搞到了玫瑰干叶瓦斯这款香水的完整配方,那这些采摘下来的干叶玫瑰全都会被顺利加工成他们梦寐以求的香水,然后再分发给他们! 这能让他们多活好长时间了! 想到这里,这些自己自愿前来的流民越发采摘的动作越发得警惕和快速,他们一边采摘一边左右张望,在避免被【玫瑰流民】这些疯子袭击的同时,还要避免被其他的采花工发现举报。 但好在这片花田把守玫瑰的采花工是刘佳仪。 他们之前也是被搬运工通知了,在知道这片花田是安全的情况下,才敢趁着夜色过来偷采玫瑰的。 之前打击他们这些偷盗玫瑰的人最厉害的人就是采花工,因为采下来的玫瑰被偷走是一件让每个采花工都恨得咬牙切齿的事情,有时候采花工被偷盗的玫瑰过多,如果被上级发现了,这些采花工还要挨罚款甚至下岗! 但现在地位调转,这些偷盗玫瑰的流民,或者说下岗的采花工看着自己怀里越来越多的玫瑰,甚至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意识到,采摘玫瑰是一件象征着收获的事情,是一件快乐的劳动。 因为他们辛苦劳动,甚至付出生命采摘获得的玫瑰不再被上面的人层层盘剥,而是真真正正属于他们自己的成果。 这种快乐是之前他们这些每天生活在痛苦中,兢兢业业害怕自己哪一天下岗就没有活路的底层平民感受不到的。 但现在是可以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先生的运作。 在经过了彻夜的辛苦劳作后,这些忙碌到脸色苍白,走路虚浮的流民们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 他们安静地来到了帐篷区,在找到了对的帐篷之后,他们安静虔诚地,心甘情愿地把自己采摘的一部分干叶玫瑰放在了刘佳仪熟睡的帐篷面前。 这是他们情愿付出的报酬。 192、玫瑰工厂 流民在花田里偷偷采摘玫瑰的同时, 帐篷里化身成【刘佳仪】的白柳因为体力槽耗空,他脸色苍白地恢复成了白柳的样子,蜷缩在帐篷里小小的床上微微喘息, 休息没一会儿就因为极度的疲惫闭上眼睡了过去。 而且作为一个基础面板比较低的玩家, 白柳没有再使用红桃这张高阶技能卡的体力了,他透支体力槽有点过头, 也没有办法通过饮用体力恢复剂恢复体力,更不用说白柳现在的精神值也偏低。 各项因素的作用下,白柳清楚自己是真的需要休息了,今晚他没有力气再去采摘玫瑰了。 好在白柳之前打造出的场面,留给了他自己足够的休息时间。 但在帐篷里没睡几个小时, 白柳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了一只极其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踝,轻轻地, 似乎是在唤醒他一般拉扯着他。 这里要说的是, 白柳目前整个人是被【魔术空间】这个道具包裹着的。 前天发生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有什么东西突破了【魔术空间】这个屏障物,触碰到了白柳, 同时一股让人头晕眼花的, 浓郁玫瑰花香开始在帐篷里弥漫开来。 白柳本来因为那个抓住他脚踝的东西清醒地睁开了眼, 但不过一瞬,他的意识就开始在这个过于浓烈的香气冲击下开始变得模糊。 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 白柳的大脑可以维持一定的思考运作,但他的四肢肌肉在这个香水的作用下变得麻痹,动弹不得, 呼吸声都变得缓慢无比,眼前开始出现万花筒般的红色梭形花瓣叠放旋转。 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 白柳感觉到那只握住他脚踝的手似乎意识到他已经清醒了,放开了他的脚踝, 手指温顺地贴下来钻进了白柳防护服的裤腿里,贴在白柳的肌肤上缓慢地向上爬行,纤细冰凉的光滑手指宛如玉雕般顺着白柳温热的大腿向上移动。 那种轻微的,似沾非沾,似人非人,但的确又是肌肤相亲肉感让白柳忍不住弓起腰部战栗了一下。 白柳的喉结不适地上下滚动,微微半闭上眼,吐息声变重。 那只右手已经快爬到他的…… 哪怕是白柳不是一个很在意这方面的人,在意识到裤管里这只手很有可能是谢塔的手的情况下,他现在也有点后颈发麻,呼吸不畅。 白柳在香气的催生下眼尾发红,昏昏沉沉,竭力地摇晃了一下腿,那只右手一个反应不及,就顺着他的裤管滑到了外边。 那只手似乎有点懵,看起来它似乎是因为没有眼睛看不见,只是单纯地想顺着白柳的身体爬上去,但现在白柳这个抗拒的,把它给一脚甩开的态度,让这只手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最终这只右手五个手指头缩在了手掌下面,做了一个有点像是乖巧蹲坐的姿势,缩在白柳的脚旁边,腕部低着朝着床外,侧面看着就像是一只蜷缩着触手低着头自闭的小章鱼。 白柳垂下眼帘看向这只蹲在他床位的右手,不知道为什么从这只右手这个很像是猫揣手的动作觉出了一点委屈的感觉来。 白柳:“……” 耍流氓的不是对方吗?为什么感觉像是他做错了…… 右手没有自闭很久,很快就振作起来,开始艰难地抓住白柳层层叠叠的防护服往上爬,最后在白柳的脖子周围一顿乱摸,摸到了一根挂着硬币的绳子。 纯白的手指顺着挂绳往下捻动,似乎是在寻找绳子上的什么东西,在第一遍没有找到的时候,顿了顿,又开始执着地捻动第二遍。 白柳看到右手这个动作的时候,知道对方在找什么了。 ——塔维尔在找逆十字架。 逆十字架是邪神与信徒沟通的载体,白柳虽然不清楚在玫瑰工厂这个副本中塔维尔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一只手的塔维尔显然没有办法和他顺利交流,那么这个时候逆十字架的存在就格外重要。 在逆十字架的引导下,残缺的神明可以下达神谕给它的信徒。 但逆十字架在进入游戏之前,就被唐二打从白柳身上给拿走了。 在右手第四次捋白柳脖颈上的挂绳的时候,白柳身体微微前倾,抬手打断了右手的动作——他在工厂以及花田一天一夜玫瑰香的侵蚀下,现在稍微有点适应这个浓度的玫瑰香,虽然依旧感到晕眩,但好歹能不会昏迷过去,也能稍微动作一下了。 白柳握住了他面前的这只右手,但这只右手似乎并不相信白柳会弄丢它给他的逆十字架,轻微挣动地想要出来继续寻找,手指固执地往白柳被它搞的微微敞开的领口里钻。 白柳的力气是没有这只手大的,在玫瑰香的作用下,他现在整个人都是软的,只有一点微弱的力气,挪动一下手都是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做出来的动作。 看这手一副耍流氓而不自知的情况下,要是真让它钻进去了那就会发生一些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但为了让这样的事情不发生,也为了让这一章可以顺利通过审核,白柳拿出了一个晋江男主打工人的职业操守,他迅速冷静地想出了在不能话语交流的情况下,和一只手的沟通办法。 白柳用指尖在右手的掌心里写了一句话:【逆十字架被人抢走,我弄丢了】 右手停止了挣扎,它缓慢地后退了两步,然后又做出了那个小章鱼蜷腿蹲的自闭动作。 白柳:“……” 白柳罕见地感到了一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他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把头靠过去抵着“小章鱼”的指节,然后用手指轻微地顶开塔维尔包裹在一起的手指,垂眸,在对方白皙的掌心上面一笔一划地写道:【对不起】。 塔维尔顿了顿,舒展开骨节分明的五指立起,用指尖在白柳的手掌上写: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一切的关键在女巫手里,解药和毒药是你选择的关键……】 【在真正的死亡到来之前,你身上的时间唯一且不可逆转……】 写完之后,塔维尔的手掌笼罩白柳的面部,白柳微微扇动了一下睫毛,对方的食指点在他的额心,冰冷温柔的指腹触感,就像是塔维尔曾经在降下神谕的时候浅吻白柳的额头那样轻柔。 然后纯白的右手化成纷散的浅粉花瓣落于地面,被冒出来的藤蔓拖入地底。 白柳沉睡在缱绻无比的玫瑰色预言里。 翌日。 白柳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坐了起来,周围什么也没用,和之前的情况一样,一切都看起来像是一场梦,但白柳侧头闻了闻枕头,他闻得到上面的玫瑰余香。 而且他的大腿上,颈部,甚至腰上都有一股很浓的玫瑰味道,浓到就像是他在玫瑰花里睡了一晚。 昨晚的确是有一只右手不请自来。 ……塔维尔出现似乎也有很大的限制,不知道为什么是一块一块的碎裂形态,和那些不断把它拖入地底的藤蔓都是最好的证明。 但就算这样,在重重限制之下,塔维尔还是几次三番地出现了,似乎是为了提醒白柳注意什么东西。 白柳眯起了眼睛。 塔维尔提醒了他之前和他说过一次的神谕。 是他还有什么遗落的,没有想到地方吗? 一切的关键在女巫的手里……毒药和解药是你选择的关键…… 在真正的死亡到来之前,你身上的时间唯一且不可逆转。 在白柳还在思索的时候,帐篷外面传来愈发清晰脚步声,休息了一夜的白柳瞬间装备好了红桃的技能卡,在外面的人近到影子投射在靠近帐篷上的那一秒,白柳的身体形态从成年人变换成了小女孩,甚至连身上的防护服都随着变小了。 齐一舫的声音在帐篷外惊奇地响起:“你昨晚打了这么多玫瑰吗?!” 看到自己变回了小女巫的样子,白柳低着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忽然顿住了。 他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一个点。 【一切的关键在女巫的手里,毒药和解药是你选择的关键】这句话的核心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刘佳仪。 因为在目前的玫瑰工厂这个副本里,有两个【女巫】,根据后面一句解药和毒药是【你】选择的关键可以得知,塔维尔这句神谕里的【女巫】指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小女巫。 ——而是假女巫,也就是他自己。 白柳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带着饶有趣味的笑。 塔维尔的神谕早就预见了他会变成小女巫来欺骗其他人,同理可得,如果这句神谕里的【女巫】是假的,那么他这个【假女巫】拥有的【解药】和【毒药】应该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解药和毒药。 如果说塔维尔的这句神谕里的【关键】说的是《玫瑰工厂》的破局提示,那么从白柳这个游戏设计者的想法来看,【解药】和【毒药】很有可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游戏通关结局选择。 按照这个思路下来,玫瑰工厂这个游戏里的【毒药】太明显了,就是【玫瑰干叶瓦斯】——选择【毒药】,那就是把玫瑰工厂的秘方拿到,然后做到最极致成为厂长来通关。 塔维尔说【女巫】可以选择【毒药】和【解药】,那就证明他是有这两种东西的。 那【解药】是什么呢? 193、玫瑰工厂(一更) 虽然白柳告诉了其他流民他知道可以终结这一切的办法, 但其实现在的他对于具体的,解决玫瑰干叶瓦斯的方案还没有获得足够信息。 目前的白柳是不知道怎么解决干叶玫瑰的。 简单来说,就是白柳以自己的性命为抵押, 给流民们开了一张解决玫瑰香水空头支票, 先让这些流民先为他办事。 但这张“支票”也并非毫无依据,玫瑰干叶瓦斯这个东西一定有解法, 而他大概率是可以拿到的——这点从唐二打所说的,其他时间线的白六都可以得到可以推测出。 其他时间线的白六可以拿到,那么白柳对于自己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可能性评估就超过了百分之五十以上。 而作为一个成功几率超过百分之十就敢全盘下注的玩家,白柳现在已经把【可以解决玫瑰干叶瓦斯】作为自己的前提条件来使用,并且以此来忽悠其他人了。 一直到塔维尔再次提醒了白柳神谕的事情, 他才确定了【玫瑰干叶瓦斯】的具体解决方案是什么——是一味具体的【解药】。 如果是玫瑰香水是【毒药】,那么这个【解药】对应的东西,应该是某种可以稀释, 或者中和掉干叶玫瑰毒性和成瘾性的物质。 但在游戏里, 到目前为止,白柳一直都没有获得关于这个【解药】的任何提示信息, 系统也没有给出任何的相关任务, 那么从这里白柳推断——这个【解药】相关的游戏通关路径很有可能不是常规的通关路径, 也就是说和主线任务的【成为厂长】没有联系。 恐怖类,或者是剧情类的游戏通常会有三种结局——【good】, 【normal】和【true】。 前两种就是比较轻松简单的,也不用打出游戏里所有隐藏信息的通关方式,也是一般玩家最常走的通关方式, 但游戏设计者通常还会藏一个很深的,游戏世界的故事更加完成,有更多信息的真正结局, 也就是所谓的【true ending】。 要打出【true ending】,游戏路径会更加危险,有时候甚至要做一些和主线任务完全相反的事情来触发一些特殊的剧情点,以此来得到更多信息。 很显然《玫瑰工厂》就是这么一款游戏。 之前白柳也是按照这个思路来的,但他做了两手准备,那就是在暗中制备【毒药】,准备自己的玫瑰工厂的时候,同时在真正的玫瑰工厂里寻找【解药】的踪迹。 要得到这种药剂,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但这个就要看会在工厂里不断晋升的刘佳仪的了,白柳把这一部分的任务委托给了这个小女孩。 白柳凝神,闭了闭眼睛收敛所有情绪,他完全变成刘佳仪的样子之后,撩开帐篷门帘走了出去。 帐篷前面站着惊叹地看着堆成小山玫瑰的齐一舫。 齐一舫见他出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还以为你需要我这边帮一下……” 他手上也提着一小袋干叶玫瑰,应该是齐一舫害怕【刘佳仪】凑不够带过来补贴他的,但现在看起来,谁需要补贴还不好说。 白柳摇了摇头谢绝了齐一舫递过来的玫瑰,他透过刘佳仪灰色的眼睛看着那座烟囱里冒着烟,宛如重工业加工基地般的玫瑰工厂,眸光晦涩。 —————————— 玫瑰工厂内。 新加工员的宿舍在玫瑰工厂一楼,不分男女,几十个人混住一个大通铺,倒也没有那些汗酸味,有的只是挥之不去的腐肉恶臭,和一种飘散在这些腐臭上的,淡不可闻的玫瑰香。 这两种气味混合成了一种又香又臭,让人几欲作呕的气息,第一次走进来的人都会承受不住这扑面而来的浓烈气味,要在外面大口呼吸几次才敢进来。 刘佳仪和这两个国王公会会员,唐二打,以及其他的一些加工员睡在这个大通铺里。 一整天的辛苦劳作后,新加工员休息不到三个小时,天便又亮了。 在宿舍里的刘佳仪率先睁开了眼睛,她把那个【暴雪护目镜】留给了白柳便于他伪装,那是她最后一个可视化道具了,这让她昨天一直都是盲着操作的。 但好在这两个跟着她的国王公会会员有随身携带她常用的那几个可视化道具,刘佳仪接过之后礼貌道谢,作为回报给这两个人分别倒了一小杯解药,用以稳定他们的生命值。 这两人本想推辞,因为这道具本来就是给小女巫准备的,最终还是在刘佳仪执着地注视下,心情复杂地喝了。 他们都明白这是小女巫的习惯,从不亏欠任何队友。 刘佳仪之前几天被白柳护着都休息得不错,再加上昨天她并没有做太多的体力活,都是另外两个人帮忙做的,相比这些真真切切流了一天热汗的加工员们,刘佳仪的体力和精神状态都是最好的,所以目前大通铺里只有她一个人醒了。 其他人,包括敏锐度较高的唐二打都在体力耗尽的疲惫,以及空气中浓郁的玫瑰香催眠的在双重作用下沉沉熟睡。 但刘佳仪作为一个第一天就被白柳这个倒霉货带得直接闻了一大口玫瑰原始香(塔维尔手上的香气)的玩家,她受到工厂里的玫瑰香的影响小得多。 虽然有了可视化道具,但刘佳仪不想浪费,她在可以用耳朵定位正常行动的情况下,从昨天到今早一直都没有用过可视化道具,但她刚下床的时候,刘佳仪却突然听到了一阵不正常的声音。 一种就像是有一只巨大无比的八角蜘蛛在天花板上不断吐丝,织网,爬动的声音,淅淅索索在刘佳仪的头顶上来回窜动,动静很小,但刘佳仪依旧听到了 躺在狭窄床铺上的加工员均匀起伏的呼吸声和鼾声,墙皮时不时剥落掉地的噼啪声,和那种隐隐约约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拽游走的声音。 她戴上可视化道具抬头往头顶上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陈旧斑驳的浅黄色墙壁上只有不断掉落的墙皮,和一些被熏烤,或者着色的深玫瑰色痕迹,看起来有点像干涸的血渍。 刘佳仪蹙眉——作为一个很长一段时间都靠着听力生存的人,比起视力她更信任自己的听力,特别是在这种很安静的早晨,她的听力更不应该出错。 除非是这个东西存在,但是她看不见。 想到这里刘佳仪当机立断地摇醒了睡在她旁边的一个国王公会的成员,在对方迷迷瞪瞪半梦半醒的时候,她贴在对方耳边低声询问:“嘘,你现在抬头,能看到什么东西吗?” 虽然还没彻底清醒,但是服从女巫的命令已经是这些被救过的队员的天性,他毫不犹豫地就抬头看去,过了一会儿迷惑地转头看刘佳仪:“……什么都没有啊……” 这个队员也看不见,那就不是她眼睛的问题——刘佳仪心思电转,她冷静飞快地思索着问题所在。 天花板上面一定是有某种怪物的,但是以肉眼和可视化道具都看不见,那在这个游戏里这个怪物应该是要符合某种条件才能看见。 但这个条件是什么? 刘佳仪思绪运转得极为迅速——他们才进这个工厂一天,一整天都是在各种劳动,信息获得根本不充分,试图从这个工厂里得到什么线索推断出这个可以看到怪物的条件,从目前来看,刘佳仪觉得她是做不到的。 如果说平时刘佳仪肯定会退一步保守一点,先离开这个宿舍,等获得了充足信息再回过头来解锁这个怪物。 但现在——她有了另一个信息获得渠道,白柳。 白柳在进入游戏的时候,和她说了塔维尔的神谕。 她虽然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每个游戏都黏在一起,让她起鸡皮疙瘩的关系,但如果白柳说的没错,塔维尔又是《玫瑰工厂》这款游戏的核心怪物,前晚还来找了他,那么塔维尔在进入游戏之前给白柳的那个神谕很有可能就是对这个游戏的一些提示。 刘佳仪闭上了眼回想白柳告诉她的神谕,一个字一个字地搜寻里面的有效信息,同时低声喃喃自语:“……不要用右眼去盛放欲望……” 白柳被玫瑰侵蚀了右眼,但这家伙的左眼是没事的! 这是一种暗示!塔维尔在暗示白柳用一只眼睛看东西! 刘佳仪念到这一句的时候猛得睁开了眼睛,动作快速地捂住了旁边还一脸懵逼的国王公会成员的右眼,用手托着对方的下巴抬起对方的头,对准她听到声音的角落,语调冷酷地质问:“现在能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那个国王公会成员原本睡眼惺忪的表情一下绷紧,瞳孔极具收缩,松垮的面皮时不时向一边抽搐,他就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一般,大气都不敢喘地发着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手脚都发软,有些坐不起来。 “看,看到了很多。”他嗓音打着颤,脖子一抖一抖地转过去看向刘佳仪,极为飘忽地说,“小女巫,一屋子都是,怪物。” 194、玫瑰工厂(二更 103w) 在看到这个国王公会会员的反应之后, 刘佳仪毫不犹豫地取下了自己右边的可视性道具,只剩下左边眼睛能看到,她抬头看向了四周。 大通铺宿舍的四个角落趴着一个硕大无比的, 像蜘蛛一样的东西, 或者说人类。 这东西的皮肤从头顶正中央一瓣一瓣地,贯穿到上半身地裂开, 裂开的皮肤并没有从它们身上剥落,而是就像是盛开的玫瑰花般在末端弯折,变成了蜘蛛节肢般的坚硬附着物嵌入墙面,便于它们快速移动。 墙面上那些不断剥落的墙皮和空点就是它们在移动的时候踩裂崩解的。 而“玫瑰花”中间那个被剥掉了人皮的,血肉模糊的人柱则变成了这朵“盛放玫瑰”的花蕊。 “花蕊们”上半身是淋漓滴血的皮下组织, 就感觉像是刚“盛放”没多久那样新鲜,在挪动间还会往下掉落血肉混合物,而它们的脸部就更是面目全非了, 可以看到裸露的牙床和一双露出大半, 死白无比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在盯着他们看。 刘佳仪转头环顾四周, 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个宿舍里除了这八只比较大的怪物, 还有很多, 看起来还没有完全“盛放”,“花蕊”只露出了一半脸, 或者不到一半脸的怪物,这些怪物的体型更小,似乎还不能飞檐走壁。 而这些小怪物, 大部分都睡在刘佳仪他们的床下,一双眼珠子透过床板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也是刚刚那个国王公会成员吓得脸色惨白的原因。 他床下的那只怪物绽放的一根“花瓣”穿过床板贴在他的手边, 皮肤的肌理边沿正在蠕动渗血,只差一点这个会员就能摸到了。 他们昨夜就在这些看不见怪物的观察注视之下,睡了一夜。 这种心有余悸的后怕,和现在这个场景联系起来,这个会员就算是在游戏里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在这一刻也是恐惧到心肝发颤。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怪物,只能用一只眼睛看见了这点也就算了了,但居然和他们待了一夜都没有袭击他们! 但这种奇怪的,维持了一夜的宁静陷入要在此刻打破了。 这些怪物似乎察觉到了这两个人能看到它们,一个大宿舍里所有的,大大小小的怪物都用各种扭曲的方式把头拧过来,眼珠子转动着对准了他们,刨动颜色艳丽鲜红的“花瓣”,缓慢地形成包围圈靠近了刘佳仪他们。 这个会员颤颤巍巍地转头过去看刘佳仪,他快被吓哭了:“……怎么办?” “我希望能就当没看见这堆怪物。”刘佳仪站上了床,她脸色变得黑沉,“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先触发,看能不能杀死一个,杀不死就直接跑!” 她这句话刚落,趴在这个房间八个角的大怪物声音尖利地嘤叫一声,整个宿舍里所有怪物都开始往刘佳仪这边飞跑。 可诡异的是,这些怪物弄出了这么大动静,这些睡在通铺上的人就像是尸体一样,躺在原地动也不动,完全没有被吵醒,这些东西从加工员的四周跑过,也丝毫没有造成任何震动,似乎它们只在被玩家看到的世界里面存在。 但一旦玩家感知到了它们,它们就和玩家处于一个维度了,就可以杀死玩家了。 而是否有盛放欲望的左右眼,是打破维度,看到这个工厂里另一个世界的关键。 刘佳仪被追得飞速奔跑着,她试图摇醒另一个还在沉睡的国王公会成员,但她跑到这个公会成员的床位面前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这个公会成员的脸。 而是另一张她完全陌生,不认识的加工员的脸。 这张脸已经枯萎腐烂,好像死了很久了,身上的加工制服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以刘佳仪这样的八岁小女孩的力气,她在碰到这个人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之后,这个人的骨架就散开,干涸的皮肤崩裂碎成沫了。 刘佳仪抬起头看向四周,刚刚全是活人的大通铺宿舍现在变成了停尸间。 一眼望去全是暗灰色的,布满灰尘的白布过头地盖住躺在通铺上的尸体们的头部,巨大的蜘蛛网四处飘散,落地滚成柳絮在屋子里翻卷,目之所金全是破败和死寂,地面上的灰尘重到跑两步就会扬起让人呛咳的地步。 另一个还在疯跑的会员看到这个场景,扭头对着刘佳仪嘶吼:“小女巫,我们进入这些怪物所在的里世界了!快想想办法!它们移动速度太快了,我们撑不了多久!” 刘佳仪侧身流利躲过从背后插过来的怪物的一根尖利花瓣:“我知道,我在想怎么出去。”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刘佳仪触发怪物书】 【《玫瑰工厂怪物书》刷新——糜烂员工(2/3)】 【怪物名称:糜烂员工(加工员,厂工以及调香师)】 【特点:适应了低浓度玫瑰香水的上流人士们很快无法从低浓度的香气里获得满足,他们不得不在使用浓度越来越高的玫瑰香水……】 【……随着他们使用的玫瑰香水的浓度越来越高,他们变得容光焕发,青春靓丽,一辈子如花期的干叶玫瑰般青涩完美……】 【……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像玫瑰,肌理里的能量充足到要爆裂盛放才得以满足,为了延缓这样的盛放,沉溺玫瑰的他们不得不用更高浓度的香水来驯化自己身体,延缓自己的花期到来……】 【……盛放是玫瑰注定的宿命,拒绝枯萎那就必将迎来盛放的宿命,癫狂发疯的贵族们撕下自己虚伪的面皮展露血淋淋的真实内心,此刻,你见到的是一群被玫瑰豢养的上流奴隶,请尽情享受观赏它们最后的瑰丽绽放,如果你拒绝,会被强行抓走到另一个世界里观赏它们曾经的荣光……】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玫瑰碎肢(a+),用节肢攻击对方】 刘佳仪一目十行地看完这个怪物的说明,同时她一边躲后面的追兵一边脑子飞速转动——在游戏里,有里世界设定的游戏通常是藏着更多的游戏信息的。 白柳那个神经病想要打出【ture ending】的话,那是必然要把这个里世界搅个天翻地覆,把所有的细枝末节里藏着的信息都摸清楚才能打出【ture ending】。 但现在这种情况刘佳仪只想跑,她不擅长打这种以弱胜强,正面对抗的东西,就像是白柳并不擅长她之前的那种苟的战局是一样的。 虽然刘佳仪作为一个奶妈并不想称赞这种不要命的行为,但白柳的确是擅长打赌博战的——也就是自己这边根本没有胜率,强行去搏一搏的对战。 而这种作战方式,在对方的确比自己强大许多的情况下,作用会非常亮眼。 擅长的部分交给擅长的人来处理,而不是一个人大包大揽承担所有风险,这反而才是风险最大的作战方式——这是刘佳仪的战术准则,也是她之前教给白柳,现在马上就要履行的东西。 刘佳仪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对那个还在躲避怪物的国王公会成员诚心说了一声抱歉——这位成员,马上我要把你交给你一个不靠谱的疯子了。 ——你和他合作一定小心,虽然他一般不会让你死,但一般也不会让你活得很容易。 以你的智商,相信他就好了。 默念完这句话之后,刘佳仪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从道具库里取出了一张黑桃a的扑克牌。 红桃皇后给刘佳仪留的技能扑克牌是一对a,红桃和黑桃。 但在红桃缺席的情况下,这两张技能牌基本有用的只有红桃a——因为另一张黑桃a的技能叫做【心电心】。 【心电心】这个技能的意思是在刘佳仪在使用红桃a这张纸牌之后,如果和场上任何一个人的外表达成了一致,她可以利用【黑桃a】这张扑克牌实施【心电心】技能,与对方进行三次对方不可抗拒的身份互换。 这张牌一般只在红桃皇后在场的情况下才有用,因为只有她才能随心所欲地变成刘佳仪会变成的人,然后在极其紧急,刘佳仪自己无法处理的情况下,刘佳仪就可以利用这套纸牌和红桃皇后进行身份交替,让红桃皇后替她承担风险。 ——这是一套组合使用的技能牌,也是红桃皇后为刘佳仪在联赛上准备的保命密码,相当于献祭自己一次让刘佳仪可以有一次逃命的机会。 结果现在先被刘佳仪拿给白柳用了。 奔跑的刘佳仪呼出一口长气,她闭上眼举起了这张黑桃a的卡牌。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是否使用技能卡(心电心)?】 【确定。】 扑克牌上面的黑色桃心开始飞快轮转,桃心里的脸从她的脸逐渐变成了白柳,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就像是腾空了一般轻轻飞跳了一下,下一秒,【刘佳仪】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面前的情况,挑眉露出了一个微笑。 干得不错小女巫,找到我想要的信息源了。 195、玫瑰工厂(一更) 四周乱爬的怪物扬开花瓣状的皮肤节肢, 在陈旧的墙面上飞速窜动,血肉模糊的脸部狰狞地张开嘴巴,从蠕动的喉部发出仿佛在震慑白柳他们的, 低哑的吼声。 刘佳仪发动的技能【心电心】是直接交换了两个人的身体,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的身体就是他本人的,但白柳的面板数值移速不高, 因此在被这些怪物追赶的过程中很快就落了下风。 另一个国王公会从成员眼看【刘佳仪】就要被背后的怪物黏上,张开“花苞”要吞咽他。 国王公会的那个看着这个情况,他不得不咬牙伸手过去提溜着【刘佳仪】的后领子,带着他一起跑。 很快,他们跑到了这个老旧大通铺的门口, 这个成员扭动了两下生锈的门把手,没打开。 “操。”这个成员怒骂一声,很快转头后背贴在门上, 目光阴沉地看着不断向他们靠近的玫瑰花怪物, 手中抽出了一把长锤,“这些怪物都是s-级别的, 我和你撑不了多久。” 白柳很突兀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一个人撑, 能撑多久?” “????五六分钟吧。”这个成员困惑地反问, “等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撑, 小女巫你不是在我旁……” 白柳对他露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手上托举着一瓶他今天早上才领到的低级香水,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队员毫不犹豫地一喷。 闷人的香水让这个成员捂着脸呛咳了好几声, 随着香水的扩散,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清淡的玫瑰香气,那些原本紧紧注视着他们两个人的糜烂怪物现在都不约而同地掉转了视线, 齐齐地看向了白柳旁边的那个队员,怪物模糊的血脸上出现了一种垂涎欲滴的狞笑。 【系统提示:警告警告!玩家身上的香水浓度过高!吸引了(糜烂员工)们的注意力!它们即将过来吮吸您身上的味道!】 抬起头来的队员:“……” 队员发出一声怨愤的吼声:“我草你妈!!你是白柳!!” 怪物们就像是被捅了窝的蜘蛛般,朝着队员飞快涌动,很快就在这个队员的四周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队员一边怒骂白柳的祖宗十八代一边无奈地被困在原地,拎起大锤替白柳吸引这些怪物的注意力。 而白柳眼疾手快地从这个包围圈里出来,开始快速地在里世界这个大通铺里寻找线索。 游戏里的【里世界】设定通常可以这样解释,那就是两个不同时间支线,或者不同时间点的平行世界在一个地点上发生了重叠,而进入这里的玩家在符合某种条件的时候,可以自由地在两个世界线之间穿梭。 而一般这种补充世界线的做法,是为了便于玩家回到某一个过去,或者未来的时间点,探索游戏世界观背后的隐藏信息,所以里世界里一般都是有很多关键信息的。 白柳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他想要的关键信息。 歪七扭八排列的大通铺上躺着十几具工人的尸体,他们身上穿的制服和白柳他们现在身上穿的并不一样,看起来更为老旧——这很有可能是个过去的【里世界】。 很快,白柳就在一具尸体下面翻找到了报纸佐证了这一点。 这事一份镜城晚报,报纸上的新闻标题是——【不法香水中或含中毒成瘾物质,已造成数名员工成瘾,还有数名员工下落不明,现已被有关部门取缔】。 白柳往下看了这篇报道的文章,很快他眉尾上扬。 报道中写到: 【……该不法香水厂长系一位张姓孤儿,因先天性白内障左眼视力较差,从小在一名唤爱心福利院的私立福利院长大,立志要成为亿万富翁,张某在十三岁时被领养,后养父母去世继承遗产,后因非法走私有三次入狱的经历,也在暗中累积了不少财富和人脉,但他依旧不满足……】 【今年9月,在福利院中毒事件爆发之际,张某看到了新闻,回到了当初的福利院想要进行募捐,但张某提出了捐款条件,他非常喜欢福利院当初的神像雕塑,想要以捐款为由购买下福利院的当初的神像……】 【……福利院院长同意了,最终张某以一千万捐款为由,换取了福利院在改建时被掩埋在地下的神像……】 【不久后,福利院院长因血灵芝事件入狱,有关部门调查到了和福利院院长最后有金钱关系的张某,张某称对院长做的一切恶劣行径一无所知,只是想捐款帮助孩子们,以及喜欢那座神像而已,随后有关部门搜查了张某的名下所有固定住所以及银行保险柜,未曾见到神像】 【后相关人员询问福利院院长神像由来,该院长疯疯癫癫地说,这雕像是一个不详的,邪恶的雕像,是投资人们为了祈祷血灵芝养殖顺利,专门从一个衰败的,专卖护身符神像的海边小镇的博物馆中买来的雕像,据说是那个小镇里最昂贵的雕像。】 【她说这些投资人之所以会觉得这个雕像可以保护血灵芝养殖顺利进行,是因为这个雕像的脸和一个更为邪恶,催生了血灵芝,已经死去很久的小孩长得一模一样!!】 【此后,张某开始从事新型玫瑰培育以及香水研发,租赁下郊区大片田地,雇佣了大批工人开始进行大规模的玫瑰种植,并将这种开花之后叶片枯萎的玫瑰命名为干叶玫瑰】 【该作物(文中指干叶玫瑰)生长周期极为神奇,在完全不符合蔷薇科类花卉生长的土地上依旧可以快速生长,在一夜之间就长满了整个郊外。】 【后,张某用改作物制成的香水有类□□功效,通过互联网销售在市场上大受欢迎,但紧接着监管部门介入,发现香水有严重的安全隐患,于同月进行取缔,处于大量罚款,严禁张某再次种植销售该香水。】 【一周后,张某失踪,至今了无音讯。】 报道到这里就完了。 但从现实的情况来看,这位张某,玫瑰工厂的第一任厂长显然没有就此住手,而是暗中再次办起了玫瑰工厂这个更大的厂,最终吸引了危险异端处理局的介入。 这些躺在这里的员工,应该就是第一批玫瑰工厂的员工,因为不耐受玫瑰香水而死亡被抛尸在这里的员工,也就是新闻标题里那些下落不明的员工。 白柳浏览完报纸之后继续翻找,在每一具尸体的床下,周围,寻找任何有可能是信息承载物的东西——恐怖游戏内的信息承载物其实也就那几样。 报纸,纸条,日历,录像录音带或者是日记本。 很快,白柳在一个大通铺房间里一个正面朝上,手里握着一把刀插入自己脖子,面貌表情痛苦不已的一具尸体的腹部里找到了一个日记本。 白柳翻开日记本,满是灰尘和腐渣的日记本的第一页上右下角写着一段充满悔恨的题字: 【我从未如此地后悔自己开启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邪恶之物,我以为自己没有下限的欲望已经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但后来我才发现并不是,那具被我买回来的雕像才是!】 【干叶玫瑰是邪神酿造的花朵,它不会枯萎,不会凋谢,不会衰败,只会藉由被它彻底蛊惑的人体来体现它花开花落的过程,而它作为神明垂爱的产物,在人体的骨骼和血肉里,在癫狂的香气里美丽地永生。】 【玫瑰干叶瓦斯是最完美的香水,是没有解药的毒物,我以发掘者的身份明白了前面一点,以死者的身份证明后一点。】 白柳看着这一段话的最后一个字,没有停顿地翻开了下一页。 【我在一个被人资助的私立福利院长大,我明白这里的投资人拥有一种奇特的邪术,这种邪术和福利院里一个奇怪的小孩分不开关系,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小孩,我不清他的面孔,因为他总是垂下很长的头发来遮挡自己的眼睛】 【但我敢确信,无论是谁,只要见过这个小孩一次,在之后见到他一定可以把他认出来!】 【因为他太让人害怕了,我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让我现在想到,都会颤抖的恐怖想法,我的确是害怕他的,但在我隔着他细软的发丝,和他那双好像深海里的巨兽般泛着浅蓝色的眼睛,无意中对了一眼之后,我脑子里只剩下一种仿佛被恶魔附身般的冲动——】 【——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碎成一块一块的!】 196、玫瑰工厂(104+105w) 【但这念头只是一瞬, 很快我就开始为自己产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的想法感到震惊和恐惧,我开始像其他人一样排斥,甚至是找到机会就欺辱谢塔, 但我总是不敢直视他的脸, 尽管因为视力原因,我也看不清他的脸。】 【很快我被一对没有子女的中年夫妇领养, 离开了这里,但我午夜梦回的时候,梦里时不时就会出现那双我只是简单一撇而过的,毫无人类情绪的银蓝色眼睛,在我梦到那双眼睛之后, 内心的恐惧和一种莫须有的欲望会同时开始沸腾,让我再也无法安然入睡。】 【我感到我呼吸灼热,血液在我的脉管里就像是烧开的了的水般横冲直撞, 让我的太阳穴一突一突。】 【那双眼睛里一种魔魅的东西在吸引着我。】 【我从床上站了起来, 路过厨房的时候拿了一把刀,走到了我养父母的床头, 低头, 凑得十分近观察着这一对安详熟睡, 对我毫无戒心的养父母,我的呼吸猛然急促了起来。】 【那一瞬间, 就像是我第一次看到谢塔的那一瞬间一样,我心中那种一直存在的,充满暴力的, 久违的冲动又浮现了出来——】 【——我想要杀死这两个人!我想要把他们剁成一块一块的!】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猪,都是狗,都是一群抛弃了我不要我的畜生!是一群只看钱和未来潜力的劣等生物!只是因为我看不见了就遗弃了我!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人看过, 连施舍和收留都像是给猫狗!】 【我要踩在你们的头上,我要用我这一只能看到的眼睛控制你们所有人!让你们像是现在的我一样对我摇尾乞怜才能勉强活下去!】 【等我勉强恢复意识的时候,是我看到我养父养的一只金毛小狗对着满手是血的我汪汪狂叫。】 【这只金毛只有两个月大,是我养父为了给新到家的我一个可以陪伴我长大的小伙伴特意买的。】 【在看到这只小金毛的时候,我一下清醒了过来,我跪在几十块养父母的面前,颤抖地握住他们掉在我面前的右手痛哭流涕,喊他们爸爸妈妈,对他们说对不起。】 【但那只小金毛不停地叫,不停地叫,我很快害怕起来,于是我一边哭一边让这只本来应该陪伴我长大的小狗和我养父母混在了一起。】 【站起来的时候,我看着面前的场景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只有活着的人,也就是我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清扫了房间,煮熟了他们然后埋进了后院里,等到一个月后腐烂得差不多,我满脸是泪地去报了案,说我的父母带着狗狗外出散步的时候失踪了。】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视力不好的十四岁小孩,也不明白我在内心欲望和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能有多大的能量,在历经三年多的找寻不到之后,我在十八岁的时候成功地继承了我养父母的遗产,成为了一个小有积蓄的成年人。】 【但我内心那双眼睛还在凝视着我,我知道这还不够,这远远不是可以满足那双眼睛的东西。】 【我知道有一样东西可以快速地让它满足——那就是福利院里,那些投资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我拿到了那个东西,我就可以售卖出一个前所未有的高价,那么很快我就可以成为一个有钱的,可以主宰我自己命运的人!】 【我回到了福利院,那个秘密却被严防死守,我得不到,只是隐约地知道和那座长得很像谢塔的神像有关。】 【很快,我结婚了,我的妻子是一个调香师,有一个种满玫瑰的温室,她研制很多小有名气的香水,但依旧达不到我想要的层次——只是小打小闹而已,还是有比我们过得更好的人。】 【为了让我们过得更好,我用了很多办法,但我的妻子总是不理解我,每次来给我交保释金的时候总是歇斯底里地质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我不得不无奈地解释,我是为了我们更好的未来在牺牲自己。】 【很快她便离开了我,说要出去散散心,回来和我离婚,只给我留下了那个种满玫瑰的温室。】 【警方告诉我我的妻子失踪了,三年后,我得到了她的全部遗产。】 【很快福利院出事,我卖掉了一切回去买下了那个雕像,在看到那个雕像雪白的眼睛的一瞬间,我知道我要交好运了。】 【我把这座雕像放在我妻子的玫瑰温室,里面的玫瑰叶子很快枯萎,花瓣的边缘透出一种茂盛迷离的深红色,香气馥郁到让我这个哪怕从来不懂香水的人都心醉的地步,我开始培育这种干叶玫瑰,但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培育,这种干叶玫瑰都无法在没有雕像的情况下正常生长。】 【我凝视着那座美丽的,安静的,破败又圣洁的雕像,它同样用没有瞳仁的纯白眼球回视着我,那种第一眼看到它的,残忍的,血腥的,无法被停息的冲动再次从我疯狂跳动的胸膛里升腾,我微笑着举起了一把锯刀向它走去。】 【在那一瞬,我看到我内心的那双银蓝色眼睛闭上了。】 一目十行地扫完这篇有点长,而且字迹十分凌乱的日记之后,白柳忽略他背后国王公会的成员喊他快一点的惨叫声,快速地翻到了日记的最后几页。 他想找到玫瑰干叶瓦斯的秘方和塔维尔被肢解之后埋葬的地点。 没有,白柳一直翻到最后一页,都没有看到。 日记后面都是张某零碎的无病呻吟,以及最后作茧自缚——当他开始不满足于低浓度的香水,开始用尽各种办法研制越来越高浓度的香水的时候,香水中毒最深的这位第一任厂长最先“绽放”了。 他最终选择了痛苦地自杀,还留下了一封充满悔恨的遗书,但白柳直接扫了一眼确定没有有效信息之后直接丢开了—— ——他很了解张某这种人,这东西写出来多半是为了美化自己欺骗后来者的,这人的所有逻辑都是围绕着自我为中心运转,就是一个典型的道德型犯罪者,可以自己达成犯罪自恰。 历史上有很多连环杀人犯都是采用的这套说辞——我被恶魔蛊惑了,我是无辜的。 而且白柳甚至在里面感受到了一种,游戏设计者针对于他的恶趣味——这个张某前半生的经历和他太像了,爱钱,反叛,孤儿院出身,被塔维尔刺激逃跑福利院。 似乎冥冥之中有个东西在他耳边邪恶低语——你看,这才是你原本的人生轨迹。 正当白柳准备合上日记的时候,他面前原本枯干的尸体突然猛地坐了起来,这具尸体就是日记中那个张某。 这倒是没有惊到白柳,他冷静地后退了两步——虽然不清楚这个日记里面的信息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是白柳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个自私自利的厂长绝对不可能自杀。 这个东西装成这个样子,可能是为了更好地诱捕他们这些进入里世界的玩家。 这具干尸的空涝涝的腹部肋骨上生长出了无数的触须,身上干涸皮肤翻卷一圈,变成了亮丽的鲜红色血肉。 瘪小,缩窄的头颅在一阵极具扭曲的抖动下恢复成了一个正常人的头部,他左眼是一种类似白色弹珠的不透明颜色,右眼则是里则有一朵完全盛放的玫瑰。 如果只看头不看他下半截身体,这人似乎还是一个彬彬有礼,样貌不错的中年人,但看到他下半身那些盘曲的触须,纠缠的花瓣,这人就像是一个滑稽的移动培育室,骨头里都长满了玫瑰。 它身上的那些玫瑰绽放,散发出一股悠悠的,比正常玫瑰浓郁得多的香气。 这香气让人头晕脑胀,于此同时,白柳后面的打斗声渐渐微弱,白柳回头就看到那个国王公会的成员大半个头已经被一个怪物吞咽下去了,四肢瘫软地掉在外面。 白柳毫不犹豫就是一鞭打在那个怪物的头上,怪物语调怪异地嘶叫一声,吐出那个国王公会成员的头,转过头来用血肉模糊的面孔怨毒地瞪着他。 “蜘蛛们”被更加浓郁的香气所吸引,开始淅淅索索地朝着白柳靠近,他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几乎和通铺高度等高的“张某”,四周飘散着一股越发浓郁的玫瑰烈香。 【系统提示:警告!玩家白柳的精神值低于60!请迅速回复精神值!】 白柳好像被这个玫瑰香催眠了一般,他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被那个巨大怪物的触须欣喜地盘曲,撕扯,似乎要将他分成许多块,这个怪物锯齿状圆轮型的口腔里含含糊糊地说: “……你身上有……邪神的气息……” 在被这个东西卷到腰提起来的那一刻,白柳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玫瑰工厂怪物书》刷新——糜烂员工(2/3)】 【怪物名称:糜烂员工(一代厂长)】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香气诱导(s-),用香气引诱对方并且加以吞噬】 白柳背后被吐出来,奄奄一息的国王公会成员看白柳为了救自己被一个怪物提了起来,这个成员强撑着站了起来,咬牙抬头——然后就惊呆了。 他脸色一下子白得无以复加地看着这个厂长怪物,在察看了对方的面板之后,他说话声都结巴了:“s,s级别怪物!!” 三级游戏里的s级别怪物其实并不少见,但相对也是极难处理的,特别是把白柳提起来缠住手脚撕扯的这个s级别的怪物还并不是什么低级s——这玩意儿的面板有一万三,在s级别的怪物里都算是高级怪物了。 在玩家大部分都没有到s级别的情况下,玩家对抗s级别的怪物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对方的弱点。 但他妈的!最多还有几秒这怪物就要撕开白柳了!哪里去找这东西的弱点啊! 与此同时,游戏大厅多人分区,白柳的小电视观赏区前。 牧四诚和木柯,以及食腐公会的成员正在和国王公会的成员们强硬对抗,逮住一个机会就疯狂点赞,但是也耐不住国王公会有些缺德的一直在点踩。 食腐公会几乎每个人都给白柳收藏点赞了,充电的积分不能轻易用,在这样下去白柳就要掉下去了! 眼看白柳的小电视数据点踩都快打平了,小电视里白柳的情况又这么危急,原本能定下神来指挥成员木柯现在心神俱乱,捏着拳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小电视,眼眶都要红了。 什么小电视什么小黑屋区,木柯现在完全就思考不了游戏外的情况,在有人喊出那个把白柳提起来的怪物是s级别怪物的时候,他脸上血色一下子全没了。 如果不是牧四诚眼疾手快地扶了木柯一下,木柯可能腿一软就要直接跪在地上了。 上个游戏的一个s级别怪物,在耗死三个玩家的情况下,最后还是白柳想办法弄出了神级npc才弄死的,这已经快成为木柯的心理阴影了。 木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边擦眼泪一边抽噎了起来:“呜呜呜呜,白柳!白柳你不要有事啊!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啊!” 牧四诚惊:“!” 这不是还没出事吗!你这样哭感觉像白柳人已经没了! 他倒是要镇定一些,但是牧四诚的镇定也没有持续多久,在国王公会的人开始冷嘲热讽白柳的时候,牧四诚瞬间炸了。 “我看我们不点踩这垃圾也活不了多久。” “虽然点踩不太道德,但是我爽就可以了,看到这一幕再点个踩,简直舒服,太舒服了!” 牧四诚捋起了袖子,咬牙切齿:“我tm让你舒服……” 双方很快不受伤地扭打了起来。 这两个公会的冲突一直吸引了不少普通的观众,但是碍于国王公会势大,虽然对白柳很好奇也不敢过来看,但一直都在偷偷地往这边瞄。 这个时候看两方起了冲突,终于有一些一直围观的吃瓜群众按捺不住好奇心,趁乱溜了进来。 一看白柳的小电视,这些观众立马就惊了——这是这些普通观众第一次看到点踩比差不多快一比一的小电视,应该马上就要掉出多人游戏区了。 再看小电视里的内容,这些普通观众虽然对白柳这样被打压心生同情,但也不得不同意刚刚那个国王公会成员讥讽他的话——不点踩白柳也活不了多久。 还有些向往国王公会精神股东玩家颇为高傲地轻蔑道:“我以为闹这么大动静是多牛逼一个玩家,结果关都通不了,浪费人家国王公会时间针对你。” 虽然很多普通玩家对这玩家的话不赞同,但也不得不唏嘘道一句白柳运气实在太差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知道了s级别怪物的弱点,白柳要针对对方弱点进攻,他那个面板实在是太勉强了。 在这些来吃瓜的玩家准备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他们纷纷转过头去——小电视里的白柳在被提到和这个怪物视线齐平的一瞬间,右手瞬间变成了一只黑色猴爪,对准这个怪物的右眼就是毫不犹豫地一抓。 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喊,松开了白柳,白柳在一堆朝着他靠近的蜘蛛怪物中心反身对准边缘那个看傻了的国王公会成员就是一鞭子,把对方的腰缠住一拖给卷了过来,然后举起眼珠子让对方看。 那个巨大怪物愤怒地捶打地面,甩动触须靠近白柳,整个地面都在震动,有种里世界都快要崩塌的感觉。 白柳却依旧语调冷静,语速很快地下命令:“透过这个眼珠子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吗?闭上你的左眼,用你充满欲望的右眼看这个眼球。” 这个玩家傻愣愣地闭上了自己的左眼,上一秒,他看到一根触须从白柳的脑后力道十足地甩来,下一秒,他和神色平静白柳出现在了正常的大通铺里。 小电视前正在激烈冲突的两个公会同时停了下来。 牧四诚暗中提起的那口气泄下,他得意地锤了一下木柯的肩膀,挑衅地看向国外公会那边:“我说什么来着,这群人死光了白柳这货也不会有事的。” 但木柯依旧有些怔愣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白柳小电视的点赞,在刚刚一瞬间,终于大幅度地超过了点踩。 有除了他们公会的观众默默地点赞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 木柯长出了一口气,眼睛闪亮地看了一眼白柳的小电视——这场拉锯战,还有的打! —————————————— 游戏内。 那个国王公会成员脸色雪白,晃晃悠悠地坐在了自己的大通铺上,心有余悸地大喘气。 白柳淡淡看他一眼,喝了一瓶体力恢复剂之后跳下床铺,走了出去。 他现在还顶着刘佳仪的壳子,是玫瑰工厂里的正式加工员,没有人驱逐他。 没多久,他后面那个国王公会的玩家就偷偷摸摸地跟了上来,白柳回头扫了对方一眼,发现这货用双面胶把自己的眼皮往上贴起来了,两只眼睛都瞪的像铜铃那么大,一眨也不敢眨地睁着看着白柳,神似猫和老鼠里面某一集里为了保持清醒,物理睁眼的汤姆猫。 这人看起来是被这个眨眼切换世界的游戏机制给吓懵逼了。 白柳:“……” 白柳在心里默默地回想了一下他接触过的,和国王公会有牵扯的人刘佳仪,齐一舫,唐二打,以及现在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会员。 国王公会这些队员怎么感觉脑子都不怎么正常? 跟在白柳后面走了一截,这人还是没忍住,弓下身体小声地问了一句:“诶,刚刚你怎么那么快就反应过来抓到怪物的眼睛就可以出来了?” “他自己写在日记里告诉我的。”白柳随口敷衍道。 这人沉默半晌,深信不疑,十分震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坦诚的怪物!” 白柳:“……” 他想起刘佳仪告诉他的,另外两个国王公会成员里有一个脑子不太聪明的,很好糊弄,智力值只有59,和她同姓,叫刘集。 白柳当时就觉得这名字十分衬这智力值。 197、玫瑰工厂 刘集亦步亦趋地跟着白柳后面, 也不说话,也没有什么攻击他的意向,也没有转身去和唐二打商量告密。 但在这人明明是知道他就是白柳, 这个时候如此平静地对待他, 有点不太对劲。 白柳斜眼瞄他一眼,没说话。 刘佳仪说的果然没错, 刘集这人有点死心眼,简单来说只要帮过他的,他都会承情,不会对对方使坏,和他的技能武器一样, 为人颇有些棒槌,很好对付——这也是刘佳仪摇醒他的原因,白柳需要一个帮手的情况下, 刘集是最好的选择。 而刘集并不能反应得过来他是被刘佳仪和白柳给联手下套了, 以为自己进去只是一个意外,白柳在【里世界】里救了刘集一把, 那他自然是要记这个情的。 就像是他记刘佳仪救他的情一样。 说来也巧, 国王公会阴险狡诈之徒不少, 但预备队里基本都是一顶一的好人——因为这些人都是红桃给刘佳仪选的【备用哥哥】,在人品上各方面都有要求, 但对智力值要求不高,最大的特点就是忠诚记恩和好控制,不会轻易背叛刘佳仪。 这种筛选机制出来的预备队队员正好让白柳捡了漏子——这是他最擅长忽悠的人格类型。 白柳收回打量刘集的目光, 走向了露天广场——今天是他们交半成品给厂工的日子。 交出半成品最多,出货率最高的三个加工员有机会得到晋升为厂工的机会。 刘集走过去,就看到几个厂工在露天广场里坐着。 他们从头到尾穿着纯白色的布料长袍, 从脖子到脚踝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下半张脸被一圈一圈的纱布缠了很多圈,看起来就像是戴了一个很密实厚重的口罩。 白柳他们是最先出现的加工员,这群厂工见他们出现了,也没有多给眼神——要等大部分的加工员到期了,才可以开始收半成品。 白柳也不急,问了刘集他们的半成品放在什么地方之后,过去看了一眼。 铁锅里的玫瑰大小相比刚刚采摘下来的时候,已经缩小了不少,从可以堆满整个铁锅,到只剩锅底一层。 “昨天我们翻炒到后面,因为玫瑰轻了很多就越来越轻松,也越来越难受。”刘集叹气,“干叶玫瑰的半成品只有四分之一到十分之一的产出率,我们昨天那么多干叶玫瑰,炒到现在,也只剩了不到100kg,还有三个人分。” 白柳环顾了周围一圈,其他加工员的铁锅里玫瑰看起来都比他们要多,尤其是离他们不远的一口铁锅,几乎是闷闷当当的,看起来应该是最多的半成品最多的一个加工点。 见白柳在用一种很莫名的目光在打量其他人的锅,刘集赶忙提醒:“那是唐二打的,加工员是禁止互相掠夺劳动成果的,如果被抓到了会直接免职!” 白柳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从这些铁锅里的玫瑰直接放在这里,白柳就意识到了加工员这一层的管理应该是比较严格的,至少在采花工那种抢夺的机制应该是不能存在了,不然整个工厂的运作会直接乱掉——大家都不用劳动了,守着抢别人的就行。 白柳巡视一圈,又回到了他们的锅旁边,刘集有些惆怅地叹一口气:“我们是平分之后半成品应该是最少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贬职。” “不会。”白柳侧头看他,“只要你愿意付出一点代价,就可以让你升职” 刘集看着锅底一层可怜巴巴的半成品,满头问号地看向白柳:“??什么代价?” 白柳微笑:“香水。” 加工员每天是可以固定领四瓶低级香水作为基础工资的,刘集现在身上的确是还有富余的香水,他疑惑不已地看着白柳,试图多问几句:“香水就能让我升职?但我这里只有低级香水啊,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就算是贿赂那些厂工,人家也看不上眼。 刘集追问了几句,但白柳却没有再说话了,这让刘集不由得心生疑虑——白柳是不是在编借口,骗他的香水? 白柳此人的前科实在是太多了,几瓶低级香水就能换来一个升职机会,这游戏要是这么简单,也不会是三级游戏了。 刘集摇摇头,他作为一个脑子不太聪明的玩家,很有自知之明,白柳这种高智商玩家想要骗他太简单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暗暗告诉自己——无论等下白柳搞出什么看起来诱人无比的阵仗,你都不要把香水给他! 白柳这个满口谎话的大骗子说的那种美事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没有傻子会用一个升职机会来交换几瓶低级香水! 白柳没有注意到刘集的种种心理活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工厂大门口,工厂门口是一片白雾,忽然他好像在这白雾里看到了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刘集急匆匆地跟上,白柳在花田旁七歪八绕,走到了他们之前晾晒玫瑰的地方, 清晨的花田旁有一层隐隐的雾气,雾气里依稀站着几个人影,这让刘集瞬间警觉了起来,但白柳就像是没看到一样,毫无防备地走近了。 雾气随着距离的缩减迅速褪去,几个模样瑟缩的流民站在那里,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大麻袋,一见白柳来了,两眼放光地凑近,极为尊敬地小声唤他:“白先生的妹妹来了!” “我们来得不算太晚吧!” 白柳点点头,问:“东西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 流民把手里的麻袋递给白柳,刘集也帮忙接了几个。 刘集一接过去有种沉甸甸的感觉,他打开一看,傻眼了——麻袋里是已经烘干翻炒完毕的半成品! 这么多麻袋,这里得有多少半成品了! “辛苦你们了。”白柳很认真地对这些流民点点头,然后转身看向一脸呆滞的刘集,十分自然地偏了偏头,“一麻袋一瓶香水,我这里和你那里一共四麻袋,付钱啊。” “哦哦哦,好的,”刘集被白柳那个自然而然的语气带偏,正准备掏钱,他猛地反应了过来。 刘集转头质问白柳:“不是,我要用的麻袋我付钱还行,为什么你自己的麻袋你自己不付钱,还要我给你付钱?!” 刘集为白柳这样坦然的无耻感到十分震惊——他女朋友都没有这样理所当然地让他付钱过! “你帮我付的是中介费。”白柳一本正经地微笑,“我是这些流民和你的交易中介,你要和他们达成交易,没有我引荐是不可能的,你可以试试看没有我的存在,他们会不会和你交易。” 刘集下意识转头看向那些流民。 流民们警惕地看着他,伸手把他手里的麻袋又抢了回去:“白先生的妹妹不同意这笔交易,请把半成品还给我们。” 刘集一口老血:“……” 他憋闷地,老老实实替白柳买单,掏出五瓶低级香水给这些流民,流民们兴奋不已地接了香水,对着白柳接连鞠躬道谢,感激涕零地走了。 刘集:“……” 给钱的是我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向我道谢!! 你们这些npc怎么回事!仇恨和感谢的对象都应该找准吧! 但刘集不知道的是,流民感谢白柳,是因为本来就想让要免费把这些半成品给白柳——白柳又是帮忙弄原材料,又是免费给他们香水,他们还把这些东西卖白柳钱,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但白柳当时只是略有些神秘地笑笑,说有人会替他买单的,让他们配合他演戏就可以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傻子上钩!他们平白多挣了五瓶香水回去,自然是对为他们着想的白柳更加感谢。 刘集获得了一个升职机会,但却完全开心不起来,他提着几麻袋的半成品回到了露天广场,这个时候露天广场里的加工员渐渐多了起来。 唐二打和另外一个国王公会的成员正在加班加点地收尾,其余加工员也都忙得热火朝天的,厂工的审核马上就要开始。 白柳跟着刘集过去,不动声色地把买回来的半成品掺进了铁锅里。 另外一个国王公会成员看着锅里多出来的这些干叶玫瑰,惊愕地抬头看向他们。 白柳对着他轻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声,三个人悄咪咪地平分好了这锅玫瑰。 厂工的审核正式开始了。 加工员把翻炒好的玫瑰装进麻袋里,依次排队,先由厂工确认半成品质量,再称重,审核标准分为两项,一项是出产率,一项是玫瑰色泽。 白柳他们排在最后,前面不断响起有人懊悔或者是逃过一劫的讨论声。 大部分加工员的单人产出稳定在两百千克左右。 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352.3kg!这人出产率好高,快接近百分之五十了!” “……操,是新来的那个加工员,这人力气和持久力也太离谱了,这种出产率得一直不停地快速翻炒玫瑰水分蒸发才不会太多……” “这么多,妈的,估计得占一个升厂工的名额了。” 后面的加工员都在骂骂咧咧,白柳偏头看去,站在称重台旁边的是面色淡漠的唐二打。 他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一个人搞出别人三倍多的干叶玫瑰半成品是很破坏行业规则的事情,和一脸欣喜的厂工握了握手,点点头下去了。 刘集的脸色明显凝重了下来,他们这边玫瑰半成品的总重量八百多千克,平均到每个人头上也就是两百多——虽然比大部分的厂工高了,但和唐二打差的太远了。 如果后面还有比他们更高的……厂工的三个名额他们肯定无望! “选一个人只有两百四保底,另外两个人三百。”白柳看向其他两个人,当机立断地下了决策,“保厂工位置。” “我两百四千克吧。”那个起得最晚的国王公会成员苦笑一声,“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弄回来这么多的,本来也和我无关,能保底都不错了。” 白柳:“可以。” 等到白柳站上去称重的时候,厂工在确定了白柳的采摘重量以及产出重量之后,他们低头用计算器计算一番,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白柳:“360kg的新鲜玫瑰,你产出量居然有302.7kg?” “百分之八十四的产出率,几乎一比一的产出率,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柳:“……” 大意了,抄作业抄过头,忘记了思考产出率的问题。 198、玫瑰工厂 白柳面不改色地糊弄好奇的厂工:“我有特殊的加工技巧。” 厂工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干叶玫瑰的加工原本就是一个体力活,小孩子在这项劳作里面是不占优势的,更不用说这么高的产出率了。 白柳装作着急地看了下面那两个国王公会的会员一眼。 这下厂工明白了——应该是下面这两人帮了这小姑娘, 把自己的玫瑰分给了她。 加工员之间虽然不准明抢, 但是可以暗中偷渡,一方“自愿”把自己的劳动成果给另一方,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加工员晋升厂工这个审核也不是完全公平的。 这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从加工员升上来的厂工们了然于心,也并不准备过多追责。 虽然不清楚这个小女孩用了什么办法,或者说另外两个加工员是她的什么亲戚, 才会主动地把干叶玫瑰给她,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这些已经有稳定职位也不会轻易下岗的正式厂工并不准备刁难这些努力往上爬的加工员。 毕竟他们之间的竞争没有那么激烈。 “编号71063的加工员上交干叶玫瑰半成品302.7kg。” 旁边的厂工低头记下了白柳的数字, 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把他给放过了。 其他的加工员大部分的干叶玫瑰数值都在250kg以下,超过280kg的寥寥无几。 白柳, 刘集, 唐二打是全场到现在为止, 唯三提供的干叶玫瑰重量超300kg的加工员。 很快称重就完毕了,在厂工低头核对数据的时候, 刘集拉着白柳,默默地站了出来,远离了那些仇恨地注视着他们的加工员。 而唐二打周围则是形成了一个真空包围圈, 他周围的加工员们都恨得牙痒痒地看着比他们高一个头多的唐二打,但偏偏又不敢上前这个浑身杀气,一看就不好惹得新来加工员起冲突, 反而后退两步才敢恶狠狠地瞪唐二打。 这三个新来的,居然直接就抢了晋升成厂工的机会! 厂工们核对完数据之后抬起头来:“请以下三个编号的加工员跟我们来一趟。” “编号71063……这三个编号的加工员等下会分别由我们三位厂工带领进入下一车间,了解厂工的日常工作,但请注意,这并不代表你们拥有成为厂工的资格。” 为首那位厂工语气严肃地说:“这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而已,你们离正式的厂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说完他转身对白柳挥了挥手:“你跟我来吧。” 白柳走了上去,刘集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和一个厂工走了。 唐二打则是和另外一个厂工走了,走之前回头深深地凝视了【刘佳仪】的背影一眼。 他在今天这个【刘佳仪】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熟悉的,让他不悦的感觉。 白柳被厂工带领着穿越了幽深,穹顶极高的狭窄走廊,走廊的两边就是他们昨晚睡的大通铺的房间,门都是闭合的,这让一丝光都透不进这个走廊里。 奇怪的是,这个只有两个人行走的走廊却不断地有诡异的,许许多多的匆忙脚步声响起,两边的门嘎吱作响,门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的脚一样。 前面走的那个厂工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白柳倒是不慌张,他知道现在只要他闭上右眼,就可以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真实世界。 但现在没有必要,他虽然已经拥有了自由穿梭【里世界】的“钥匙”,不过进入【里世界】是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而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信息亟待他去获取。 白柳看向那个脚步急促的厂工,礼貌提问:“请问,如果我想成为一个正式的厂工,应该怎么做呢?” 那位似乎因为这些声音正在害怕的厂工因为白柳的搭话回过了神,缓和下脸色回答他:“我们会提供给一些成绩比较卓越的加工员晋升成厂工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并不是谁都能抓住的——只有拥有一些天生特质的人才可以被选为厂工。” 白柳偏过头:“比如什么特质?” “调香师的特质。”这名厂工轻声回答,“玫瑰工厂挑选的厂工之所以是可以不用下岗的正式员工,是因为我们都是调香师的预备役,调香师是寿命很短暂的职业,如果不提前挑选好后备人选,很容易就会出现断层,这样工厂就没有办法继续运作了。” “所以厂工的别名又叫调香师学徒。”这位厂工继续说了下去,脸色神色复杂,“在成为正式的调香师之前我们负责蒸馏萃取,提纯浓缩等基础操作,在成为调香师后,我们才能真正意义上为工厂生产玫瑰干叶瓦斯这款香水了。” “大部分调香师终期一生,都只能调出低级香水,中级香水的调配程序已经非常复杂,出产数量不多,在外面一滴千金难买,高级香水现在不予售卖,只特供于某些特殊客户,而特级香水——” 这名厂工转头看向了白柳:“只在每年的五月玫瑰节上拍卖,价高者得。” “那要怎样筛选一个人有没有调香师的特质?”白柳问,他思索了一下现实世界里对调香师这个职业的要求,“是嗅觉灵敏度吗?” 说着他手上已经开始调换面板。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是否使用玩家牧四诚灵魂纸币切入对方的系统面板?】 【确定。】 牧四诚这家伙,白柳要是没记错,嗅觉灵敏度极高。 不过就算有极好的嗅觉,让白柳闻,白柳也分不太清太多香料的具体种类,但这游戏这一关应该只是单纯地筛选某些特质——不然除了专业的调香师,就没有普通玩家能通过了。 那这款游戏已经丧失可玩性了。 虽然没有依据,但白柳觉得系统幕后的那个游戏设计者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没有可玩性的游戏。 “我们并不是根据嗅觉这种简单的感官特质筛选加工员的。”厂工摇了摇头,他说,“我们是根据一种非常重要的调香仪器来筛选的。” 仪器? 白柳倒是第一次听说仪器可以检测出调香师的特质的。 他印象里的调香仪器大部分都是用于搅拌和混合的,比如移液管,拨片,试香纸,很多都比较古朴简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现代性的仪器都没有几样。 在这个各方面都肉眼可见科技水平落后的游戏世界里,居然还存在这样的仪器? 但白柳再继续追问,厂工却不愿意回答和这个仪器有关的问题了。 每当白柳试图拐弯抹角的聊起这个仪器相关的事情,这位厂工的脸上就会出现一种很恐惧,又很敬畏的神情。 他最终讳莫如深地说:“不,那不是你能想象到的任何一台仪器,那是一台来自于死人,但是确确实实是一个活的仪器,它甚至有心跳!” “是这个活死人般的仪器,在挑选可以使用它的人。” 在这句话之后,这名厂工就再也不说话了。 他沉默地,脸色苍白地领着白柳到了一个手术间一般的纯白色,用于清洁的房间。 厂工让白柳换一身干净消毒过的防护服,并且清洁好自己的双手,才能进入接下来的房间进行筛选。 白柳在这名厂工的带领下穿过一间紫色的消毒室,又经过几个充满不知名难闻的气体的,消毒房间,那名厂工解释这是在消毒进入核心调香室的他们,白柳之前换的那件厚实防护服可以起到一个简单的防护作用。 这些房间都是在用消毒物体的方法粗暴直接地消毒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们是否会因为承受不住消毒的强度而死去,可见玫瑰工厂的建造者觉得那个可以检验调香师特质的仪器比他们这些人的命重要多了。 在穿过了三四个房间之后,白柳终于被领到一个四方严实密闭的,金属烧铸造的房间。 到这个时候,白柳在进入这个危险的工厂后,眼神第一次变了,他抬头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这个房间的门。 ——折扇完全密闭,高大无比的门,和危险异端处理局那个编号【0001】的门的构造一模一样,甚至连门中上方的那个被强行焊接的小窗口都是一样的。 厂工在那个小窗口上叩了两下,里面回叩了两下。 厂工恭敬地低头,对着门里的人低说:“我带新人接受【它】的筛选了。” 里面沉寂了一会儿,然后这扇沉重无比,充满了被焊铸疤痕的门缓缓向里打开了。 白柳的瞳孔在看清里面的场景的一瞬间,轻微的收缩了。 199、玫瑰工厂 色彩光泽接近于暗红色的房间里, 冷水管道从四面八方涌来簇拥到中央,宛如扭曲狰狞,套卷在一起的蛇类, 这些管道绕过房间顶部的一些木质, 缩小房梁般的支撑结构,缠绕着向下坠落至房间的中心。 房间的中心立着一个巨大的, 白柳见过一次的玻璃制作,铜铁包边的展览柜,里面装满不知名的粘稠液体。 那是他在《塞壬小镇》的博物馆里第一次见到塔维尔的时候,用来承装对方的展示柜,而在这一刻, 在这个名为《玫瑰工厂》的游戏里,同样的展示柜里承装的不再是那条美丽腐烂的人鱼,而是一颗鲜红的, 不断在跳动的心脏。 冰冷的冷水金属管道从展示柜顶部开的小口钻进去, 分别连接在这颗心脏的主动脉,肺动脉, 肺静脉, 主静脉, 以及上下腔静脉的开口上,然后用某种类似订书钉的装置固定在血管壁上。 管道化作了一根根钢筋铁骨的血管, “血管”涌动着某种散发着玫瑰芬芳的粉红色液体,宛如一氧化碳中毒后血液的颜色,而色泽艳丽如烙铁的心脏被坚硬的血管支立, 悬浮在展示柜的正中央,一下一下地,规律又平宁地跳动着。 ——那是白柳阔别重逢的旧友, 被赋予邪神之名,那个叫做塔维尔的怪物的心脏。 白柳模糊的记忆在这颗鲜红的心脏前清晰了一瞬。 他记得他还是白六,刚认识谢塔不久的时候,曾含着恶作剧般的笑意,趴在教堂的前桌上,点了点谢塔的心口,恶劣地询问谢塔——【你说你是个不会死的怪物,如果有人,比如我,故意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呢,你会死吗?】 而谢塔无波无澜地回答他——【不会,我的心脏会在你手上跳动。】 他从未欺骗白柳,塔维尔的确不会死,只不过他心脏跳动的地点不再是白柳的手心,而是一个充斥着玫瑰与毁灭游戏里。 塔维尔的心脏宛如干叶玫瑰消失的荆棘,在白柳遍寻不见的那一瞬突兀地出现,扎了一下这个曾经号称自己亲手要把它掏出来的人的心口。 带领白柳而来的厂工牵着没有反应的白柳上前,领着他走到了心脏展览柜后边的一个木质阶梯上。 白柳站在阶梯第一层上,伸手就可以够到那些管道伸入展览柜的开口。 厂工对他解释接下来的步骤:“要尊敬仪器,小心使用,不要碰到上面那些管道了,里面都是经过萃取蒸馏的香水原液,还是滚烫的,要经过心脏循环才可以成为调香师可以使用的原材料,不过这种原材料效用不强,和低级香水还相差还比较远,要经过拥有天赋的调香师的配置才会变得持香更强。” “接下来我们会给你一份没有经过循环的香水原液,让你滴在这个玻璃柜子里,如果原液有一定程度的变色,那就说明你拥有使用这个仪器的天赋,颜色越深,你调香师的天赋就越强。”厂工看向白柳,“如果确定拥有天赋,你就可以晋升为厂工了。” 厂工把一小瓶香水原液放在了白柳的手心,小心拨开那些簇拥的管道,露出一个很小的开口,轻轻推了他一把:“现在去试试吧。” 白柳握住掌心了的香水原液,一动不动地垂眸看着这颗心脏,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心脏在他眼底“咚咚咚”地跳着,就好像还在谢塔的胸膛里一样。 厂工疑惑地看着毫无动作的白柳:“编号70365的加工员,你怎么还不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的这个一直都很平静的加工员好像在见到这个仪器的一瞬间,就开始……生气了。 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气场突然变得很恐怖。 明明是个小女孩的外表,但却让他这个成年人都不敢大小声地催促他,只敢礼貌提醒——如果是平时有人在检测的时候这样墨迹,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仪器是很宝贵,不能长时间的暴露,这样会污染仪器。 白柳在这个厂工的催促之下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平举起了手,然后转手,从那个开口滴落了原液下去。 一滴玫红色的原液落在玻璃柜里,随着在那种粘稠液体表面涤荡出层层涟漪,玫红色转深,不断扩大。 厂工惊愕不已地瞪大了双眼,他呆滞地,无法置信地看向白柳。 但这只是一个前奏变化而已。 很快,一阵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风席卷了这个密闭的空间,滴落展示柜里的那滴原液宛如浓度极深的色素,以一种诡异的色素曲度开始扩散变浓,一层一层地渐渐变深。 液体从一种接近于粉色的玫红,往外扩散成深玫红,再扩散成浅红,最终在原液扩散到心脏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种成熟玫瑰的正红色。 与此同时,随着玻璃柜里的颜色变浓,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加快,加速了泵出液体的速度。 固定在墙面的管道开始承受不住心脏泵出的压力,管道的接口开始渗“血”摇晃,似乎很快就会脱落下来,厚厚的玻璃上随着颜色变红,“噼啪”一声,出现了裂纹。 厂工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看守这个仪器的员工,这个员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人都有点懵。 这可都是加厚的金属管道和防弹玻璃! “放水换箱!”员工吼了一声,猛地拉下了手边的闸门。 顿时,玻璃柜子下面的盖打开,同时地下的一个出水口打开,里面的被染红的液体倾倒了个干净,几乎是同时,外面这个箱子被上提拉走,一个更新更坚固的箱子从下面升起,注入液体,再次将心脏悬浮起来。 白柳在换水的时候就被厂工抱走到旁边的房间了,这种更换液体的场景为了避免污染是不允许太多人在场的。 正当厂工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胆战心惊的时候,他无意之间瞄到白柳正在微笑。 ——那是一种好似从那个活死人般的心脏仪器上得到了回应,让他毛骨悚然的,恶魔般的满意微笑。 这笑在一个眼睛灰蒙蒙的,瞎子小女孩稚嫩的脸上显得格外让人不寒而栗。 他甚至不敢问这个小女孩在笑什么,只是回忆着刚刚他所看到的,依稀判断出这个工厂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天才的调香师。 那种颜色,已经是特级香水才有的颜色了。 这个厂工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他颤抖的在这个仪器旁边的小房间,用还沾染着原液的手,提笔写下了一封申请书—— ——【尊敬的各位上级,各位调香师,于今日挑选的,用于检测调香师天赋的三位加工员中其中有一位引起了非常重大的事故,在测试期间,她不慎将承装仪器的的玻璃柜弄裂了,这听起来似乎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必须处以死刑……】 【……但请允许我为这位加工员辩驳,这的确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我特此书写一封申请书,请求各位非但不要将她处以死刑,还要特地擢升她为调香师……】 【……这次检测,仪器给出的红色,是我从未见过的,红宝石般的,血液般的,深邃又美丽的红色,如果我没有妄自猜测,那这位不慎犯下了一些错误的加工员,将是我们玫瑰工厂从建厂到现在最有天赋的调香师。】 【我们深知在这个世界里调香师是多么不幸的,多么接近死亡的一个职业,由死人的器官选定,产出制造死亡的香水,最终在充满死亡的香气里下地狱。】 【这位加工员是我见过身上最有死亡气息的人,没有之一,她为死亡而生,是这个职业的天才——显然我和仪器都如此认为,至此,请各位谨慎考虑我的提议。】 【五月玫瑰节临近了,我们从未像现在这样需要一位可以出产特级香水的调香师。】 在写下这封申请书后,厂工赶忙地带着白柳走上了三楼的办公室,开始办理加工员转正为厂工相关手续。 与此同时,另一位厂工带着已经更换好消毒防护服的唐二打,走进了这个再次被整理一新的仪器盛放室。 唐二打皱眉凝视着这个房间——他和白柳一样认出了这个房间构造的违和之处。 这个游戏内的房间和危险异端处理局这个人为建造起来的机构里,编号为【0001】的房间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暗红色,布满冷却管道的仪器陈盛放室,最终定格在屋子正中央,放在在一个硕大无比的玻璃展示柜里,一个奇异的,链接这些冷却管道的离体心脏——这颗心脏还在跳动。 唐二打拥有多年和危险异端打交道的阅历,以及通关无数游戏的记忆,但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游戏里,他都从未见到过如此奇特的异端,或者是怪物。 好像只要容许这颗心脏多跳动一秒,他的心跳频率就会被蛊惑的,渐渐和这颗邪恶的心脏跳动得一致。 多年和这些邪恶的异端打交道的经验让唐二打培养出了极为敏锐的直觉,他看着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眉头越拧越深,手往身后伸,汇聚而成的细微光点在唐二打的手心凝聚成了一把银色的手枪。 枪口以一种不为人察觉的角度,对准了那颗心脏。 200、玫瑰工厂(日+106) 最终唐二打还是没有扣下扳机。 厂工告诉了他, 这是他晋升为厂工,并且接着晋升为调香师的唯一途径,是整个玫瑰工厂运行的核心仪器。 唐二打有理由相信, 这颗神奇的心脏和这个游戏的主线任务——【成为厂长】也有关系。 他在见到这个心脏的时候有种不受控制的, 就像是被人从心底诱导出来的杀意,这是不正常的, 有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故意让他动杀心一般,让他有些不舒服。 而且这颗心脏,如果不是他所判断的是一个怪物,而只是一个被污染的无辜者心脏呢? 这种事情唐二打之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所以他思索了片刻, 控制住了心底那股突如其来的杀意,冷静地放下了枪,决心找出这个游戏污染源头再做决定。 唐二打在厂工的指引下拿了一瓶玫瑰原液, 走上阶梯往下倾倒, 旁边的负责看守仪器的员工紧张无比地看着唐二打的手,手放在水闸上随时准备往下拉——之前白柳搞出来的动静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唐二打往下滴的香水原液只泛出一层淡淡的玫红色。 旁边等着结果的厂工和看守的员工在感到失望的同时, 也松了一口气——但这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只是相比前一位检验的加工员相差太多。 “你的天赋不多, 但要晋升为厂工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因为五月玫瑰节要到了,我们很缺厂工。”带领唐二打走进来的厂工扬起头, 看向他,“你需要再经过一次试香纸检测,如果确定有一定基础天赋, 就可以转正了。” 唐二打皱眉:“什么试香纸检测?” 与此同时,在三楼厂工办公室里。 白柳抬眸看向办公桌后的厂工主任:“试香纸检测是指?” 厂工主任回答:“为了能更近一步确认你的天赋足够特别升级转正为调香师的一个检测,主要是我们也不敢拿仪器来再次冒险, 试香纸审核虽然精确度没有仪器那么高,但也可以确定一个大致的范围了。” “不过从你对仪器的破坏力来看,你很有可能在试香纸检测的时候弄坏试香纸。” 厂工主任双手十指交叉叠放于桌上,他正视白柳,屈指叩了叩桌面上那封申请书:“虽然试香纸对于任何一个调香师来说都是不可再生的珍贵资源,但你的天赋真的有这封申请书上那么显著,那就值得我们冒着损失一个试香纸的风险来进行再次检测。” 一个试香纸? 这个奇怪的量词让白柳挑了一下眉。 白柳在一些商场的香水柜台里见过试香纸,他印象里的试香纸是一种类似于ph试纸的硬板纸片,具有很好的吸水性,可以更好地吸香水,并且持久保留香气在上面。 把一片沾染香水的试香纸放于鼻尖前十公分左右,扇闻,就可以更好地嗅闻到纯净的香水,或者是香料的味道,在调香师这个行业应该是一种常用设备。 但无论怎么样,这种试纸的量词也应该是“片”,或者是“张”,而应该是“个”。 白柳并没有反问,而是等待厂长主任继续说了下去。 “接下来,如果你身体无恙,那我们就会接着进行检验。”厂长主任朝那个之前领着白柳进行仪器检测的厂工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白柳,“我就会让这位带着你下负一层,也就是关押试香纸和玫瑰死刑犯的地方进行试香纸检验。” 说完,主任递给了那个厂工一串钥匙,道:“带着他下去看看吧。” 玫瑰死刑犯白柳倒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被那群流民科普过这个概念,犯了干叶玫瑰相关死刑条例的犯人,如果玫瑰工厂愿意接管,并接受这些犯人以某种劳动换取自己存活下来的权利,那这些犯人就可以转为无期徒刑,并被玫瑰工厂全权接管这些人的生命权以及生命使用权。 但是关押试香纸……以及那个“个”的量词单位…… 白柳心底隐隐起了一种不愉快的感觉,他想起了一种他不太喜欢的设想,以及这个游戏设计者从头到尾针对于他的顽劣恶意,这让白柳脸上的笑意淡去了许多。 厂工把白柳领了下去,他们穿过之前来时走过的长廊,在到达宿舍的走廊之前,在一个很阴暗的转弯处拐角。 那里有一扇味道和整个玫瑰工厂气味完全不同的木门,一点都不香,反而有股特别恶臭的气味。 厂工拿出了一串钥匙,在里面挑选出一把插入了木门,木门嘎吱一声,缓缓朝里打开了,一股肉类和衣服发酸的汗臭扑面而来,闻起来有点像沼气。 木门正对一道向下的阶梯隐隐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阶梯两边的石墙极为狭窄,上面隔了一段距离安装了一个不怎么明亮的暗黄灯泡,只不过起到的照亮作用乏善可陈,白柳一眼扫去,最多十几米他就看不太到了。 似乎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厂工在下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手电筒,领着白柳打着光往下走。 一边走,这个厂工开始给白柳科普:“这是工厂内的负一层,只有高级厂工和调香师才有资格进入这里。” 白柳估摸着自己大概往下走了二十几米,就走到了底部,他抬头,看到了一个构造很接近监狱的地方。 湿漉漉的昏沉地底中间一条不宽敞的小道,左右是类似于笼子的铁栅栏,一格一格嵌入墙里,紧贴着向里延伸,里面都是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刑犯。 之所以白柳会这样形容他们,是因为他们就像是白柳在玫瑰花田里看到的那些流民一样,看不出人形了。 这些死刑犯嘴里发出一些含糊的声响,似乎想伸出手来抓从中间过道里走过去的白柳和厂工,但他们虚弱到根本无法动弹,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厂工带着白柳走过,趴在地上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只是发出一声哀婉的,绝望的吼叫。 这声吼叫甚至让白柳觉得,他们伸手并不是为了向他们寻求帮助,而是在请求他们给他一个痛快。 还有一些已经死了,睁着双眼张开嘴巴仰躺在地面上,腐烂得只剩一些孵化蛆虫的碎肉,身上有苍蝇飞来飞去发出的声音,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从尸体身上的蛆孵化而来。 比较诡异的是,这里大部分死去的尸体,如果还保有能看清面部表情的结构,那么这些尸体脸上大部分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微笑。 就好像活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痛苦无比,煎熬无比的事情,他们似乎等待死去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最后终于等到了那样幸福。 白柳的目光慢慢地,一格一格从里面这些犯了玫瑰罪的死刑犯上掠过,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上读出点什么。 厂工似乎注意到了白柳的目光,不由得偏头辩解了两句:“工厂没有虐待这些死刑犯的爱好,工厂接管这些死刑犯后,我们几乎会每天给他们熏香水,让他们得以存活下去——这比大部分采花工的待遇都还好了。” “哦,是吗?”白柳不为所动地淡淡反问,“这样说起来,你们倒是慈善家了,免费给这些犯罪的人熏香水,不如你问问他们是想死,还是想被你们接管?” 厂工被白柳这样不咸不淡地梗了一下,没出声。 玫瑰工厂绝对不是一个会做浪费香水做好事的工厂,他们没有全部接管所有的死刑犯,而是部分接管这些死刑犯,这就说明了这里面有问题——从利益角度推断,被玫瑰工厂接管的这些死刑犯的某些特质应该对这个工厂的发展有利。 白柳一开始不清楚这个“利”到底是什么——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花费香水养着一些劳动力并不高的人来说,都算不上是一件精明的生意。 但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个“利”是什么了。 厂工才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一声,才有些尴尬地开口:“……这些死刑犯是工厂特地挑选的,对玫瑰香水有一定抗性的人。” “……这些人哪怕是被香水腐蚀了,也不会轻易对香水出现上瘾征兆,他们坚持自我,恪守本心,宁死都不会向干叶玫瑰瓦斯轻易屈服——事实上,他们之所以会因为犯罪被抓,大部分是为了研制玫瑰香水的解药。” 这个厂工又静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在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屈从于玫瑰香水的成瘾性的时候,除了仪器,我们很难通过普通香水的试香纸去具体检测一款玫瑰香水的浓度和持香力。” “因为调香师这种已经高度成瘾的人群,是很难通过自己对香水的反应去甄别一款香水的好坏,大部分的调香师因为日夜使用高浓度的玫瑰香水,对香气已经麻木了。” “但你也看到了,仪器是很珍贵的,我们不能随时地启用仪器去检测香水。” “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可以抵抗玫瑰香水,对它更为敏感排斥的人群作为实验对象,通过这些人的痛苦反应推测出这款香水的效力——我们将这类人群称为试香纸。” 厂工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白柳往更深的里面走去:“刚刚你看到的都是快要报废的试香纸,他们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但是还能使用一到两次,不过我这次领你来走的是特殊通道,你使用的试香纸是我们工厂最老牌的试香纸之一。” 说着,这位厂工叹了一口气:“这些老牌的试香纸也都快不行了,昨天据说为了五月玫瑰节,有个调香师试验了一瓶特级香水,又报废了一个,已经转到低级外围区去了,不过你这次用的这个是我们工厂质量最高的试香纸,他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对玫瑰香水的排斥反应也很稳定。” 说到这里,这个厂工不由得感叹一声:“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稳定排斥玫瑰香水的人,都已经那么痛苦了,还是从来不改变自己对玫瑰香水的排斥,心智之坚定让人敬佩。” “五月玫瑰节已经在他身上试验了好几瓶特级香水了,虽然他的身体出现了一定的中毒,器官衰竭的情况,虚弱了不少,但排斥反应十年如一日未曾变更过。” “我都怀疑这种人是不是真的人类了,也太固执了。” 白柳一言不发,他看着周围那些死刑犯,眸色越来越深,最终很轻地说了一句:“我也觉得,太固执了。” 厂工没听清白柳的话,转过身来反问他:“你说什么?” 这次白柳没有回答他。 厂工领着他继续往里走,随着地道里越来越阴暗,地道左右的牢笼越来越大,里面生活的设施也越来越齐全,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临时生活的房间。 最后,厂工停在一个独立的牢笼旁,这个牢笼较大,床放在最里面,里面的“试香纸”隐在黑暗里看不太见,只能隐约看到床边坐着一个身躯佝偻的人形黑色轮廓。 这个牢笼相较于其他的牢笼整洁许多,栅栏上还挂着两件陈旧泛黄的旧衣物,里面的桌子上也规整地摆放了一些书本纸笔,和几个零散的烟盒,烟盒已经空了。 那位带领白柳来到这里的厂工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干净得不像地牢的牢笼:“……他又自己打扫过了……真是一点都不像一个被试香这么久的人,还能维持这种理智。” “这就是你今天检测的试香纸。”厂工掏出了钥匙,插入了锁孔。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另一条地道里,另一名厂工领着唐二打往里走,正喋喋不休地,骄傲地向他解释玫瑰工厂这个地牢。 唐二打看着这些牢笼里的死刑犯,眉头锁到可以夹死苍蝇——他在看到这些玫瑰流民状的死刑犯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拔出了枪,但很快,他意识到了这些死刑犯和玫瑰流民的不一样之处。 但这个不一样之处让他眉头更为紧锁了。 ——这些家伙,虽然已经被香水侵蚀污染到这个地步了,但居然全都是清醒的,他们在努力地和腐蚀他们意识的玫瑰香水做斗争。 这个厂工走在唐二打的前面,一边敲了敲一个牢笼的铁门,一边语带羡慕地说:“你小子运气不错,这是一个快报废的老牌试香纸,昨天被一个高级调香师的一瓶特级香水给试废了,现在看起来半死不活,正好可以用来给你做检测。” 唐二打转头看向这个阴沉黑朦的牢笼内。 地牢里没有什么灯光,可见度极低,他只能大致地看到一个背靠在墙壁上的人形黑影,身躯随着呼吸在微弱地起伏着,一股近乎于腐烂的恶臭从这个人的身上弥漫开,让厂工厌恶地挥了挥鼻尖的空气。 这人,或者说这张试香纸只有一只手臂和半张脸探出了阴影,露在微弱的光线里,大概能看到,于是唐二打抬头看向了对方的手和脸。 手几乎已经全部皲裂开绽,漆黑的,血一般的纹路一直从虎口蔓延到手肘,露出来的半张脸更是面目全非,剥裂血腥,浅色的眼珠涣散开,一点都焦距都没有的和栅栏外的唐二打对视着。 有一瞬间,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涌上了唐二打的心头——这半张脸,这半张血肉模糊的脸,他好像在某个噩梦般的世界线里见过,这让唐二打握着枪的手就无法控制般地,痉挛般地颤抖起来。 唐二打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但他的呼吸几乎停止了,宛如被冻僵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直勾勾地注视着这张脸。 □□从他的掌心滑落,化成光点跌落在地上。 但厂工却没有察觉唐二打的异常,他把钥匙插入了转孔。 布满灰尘和铁锈的门同时在白柳和唐二打面前缓缓打开。 厂工让开道路,让他身后的白柳可以看到牢笼里面的情景,并且把手上的手电筒递给了他,偏了偏头示意白柳进去,自己在外面等着,并解释说:“我们身上的玫瑰味道太浓了,会对试香纸有一定干扰,一般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进去之后,这个试香纸会教你怎么检验自己的天赋的,他很熟练了,脾气也很好,不会攻击你。”这个厂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虽然这个试香纸有时候会对来测试的人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但总体还是很配合的。” 白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很平静地接过厂工递给他的手电筒,调到了最大的亮度,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这个牢笼。 手电筒的光束随着白柳的走进,从地面缓慢地床边靠近,惨白的光晕里先是出现一只白柳有点眼熟的旧皮鞋,然后是一条洗得发白的制服裤子,再往上扫,能看到一个人举着没有点燃的烟屁股,低着头坐在床边。 这人的脸部和手臂都已经完全变形了,手指的关节处都是裸露的,长满触须的骨头,呼吸声细微到近乎于无,脸色惨白,眼部凸显,原本方正英俊的脸颊两侧凹陷下去,就像几十年都没有吃过肉似的,瘦得几乎只剩一具骨头架子。 白柳在他们过得最凄惨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 这个人就算是在福利院的时候把食物让了很多给白柳吃,也从来没有饿到憔悴成这样。 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是不变的温和坚定,里面一枝玫瑰都没有生长。 白柳终于开口了,他用手电筒对着这个人的头,语调一点起伏都没有:“陆驿站,你终于没钱买烟了吧?” 这人终于抬头了,他有些愕然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刘佳仪,然后怔愣了一会儿,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了一般,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傻般地自言自语:“啊,我刚刚又看到幻觉了吗?” “这次是白柳的声音和刘佳仪那个小姑娘—哇,这个刘佳仪的表情真的很像白柳啊。”说着,陆驿站勉强地撑着双手往床边挪动了一点,他好奇地凑近打量了几下脸上毫无情绪的白柳。 白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然后陆驿站忽然弯起眼角很温柔地笑了起来,向着白柳伸出了那只已经全是白骨的手:“不过就算是幻觉,我还是蛮高兴的。” “因为就算在幻觉世界里,我们也已经很久没见了,白柳。” 201、玫瑰工厂(日+107) 铁门摇摇晃晃地荡开, 站在门前的唐二打一动不动。 他好像在一瞬间化成了一尊木雕,或者说,此刻他希望自己只是一尊木雕。 厂工疑惑地推了他两下, 但唐二打人高马大他根本推不动, 这个时候牢笼内的“试香纸”忽然挪动手指,轻微地朝他动了一下。 靠在墙上“试香纸”那只涣散的眼睛努力聚焦看向唐二打, 他发出很微弱的,带着疑问的,嘶哑的声音:“……队长?” 只是这么轻轻的一声,一直沉在原地的唐二打就像是被一枪狠狠击中了,痛得他几乎要咬牙切齿, 面目狰狞才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表情。 唐二打眼睛猩红,扶着墙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他正不错眼地看着牢笼里的人, 或者是试香纸。 有什么东西抽干了唐二打的力气, 让他精疲力尽,伤痕累累, 面目全非, 让他只能依靠外物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走进这个一直困住他, 困住苏恙的这个牢笼里。 唐二打走到了试香纸的面前,在这一刻,他才清晰地看到对方的全貌。 苏恙整张脸都在“绽放”, 眼睛里的玫瑰花茂盛得就像是花田里的一样,脸上全是血肉外溢的纹路,身上穿着那件危险异端处理局的副队长制服, 就连工牌都还带着。 工牌上的苏恙的工作照沾染了血迹,显得脏兮兮的。 这张脸,和这个工作照,让唐二打想起了苏恙被小丑枪决的时候,那个时候队员们撕心裂肺的惨叫似乎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而唐二打就像是灵魂出窍般,表情一片空白地望着那个记录了苏恙死亡的录像带,大脑就像是故障般,只反复回荡着一句话——要是我在苏恙旁边就好了。 ——要是我和苏恙一起被抓就好了,要是我代替苏恙被抓就好了,要是我是苏恙就好了。 要是被折磨的是我,痛的是我,死的是我就好了。 ——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都非得是苏恙? 非得是他这个懦夫这么多时间线都不敢诉之于口,不敢正视的,不敢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的最重要的人? 唐二打闭了闭眼睛,扶着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几乎要站立不稳 苏恙眼里带着很微弱,很微弱的光,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痛苦,表皮参错不齐的脸上是纯然的,看到了唐二打这个队长的信任和喜悦,他似乎想笑。 但割裂的皮肤和肌肉阻挡了苏恙微笑的动作。 于是他的嘴角弯到一半,便无能为力地掉落下去,只有语气依旧是欣然的:“真的是你,队长!” 苏恙想要提起手来够唐二打的衣角,但几次都没能成功,反倒是他的手因为用力过度颤抖起来。 再又一次苏恙举起够他的手要掉下去的时候,唐二打终于沉默地半蹲下来,他很轻地用他发抖的手,轻微地,隔着一点距离,虚空地盖在了苏恙手背上。 苏恙虚弱地喘了两下,靠在墙上奄奄一息地,半阖着眼笑着看他,忽地转过手来握住了唐二打的手。 唐二打深吸一口气压制住那些翻涌的情绪,他在这条时间线第一次没有拒绝苏恙的亲近,而是回握了苏恙。嗓音沙哑艰涩:“嗯,队长来了,来救你出去。” “不,不能……救我出去!咳咳咳——”苏恙的脸上出现有些气恼,又无奈好笑的神色。 他就像是以前每一次和唐二打合作那样,似乎为自己这个队长的粗莽的决议感到苦恼,但最终依旧耐下性子来劝解对方。 苏恙的说话声因为急促的呼吸,听起来有些断断续续:“你救我出去,也没用的,我真的快不行了。” 苏恙的眼帘垂落,语气也低落了下去:“我的家人,父母,队员都没有撑下去,都枯萎了,现在只剩我了,但我也撑不了多久了。”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在这个东西面前什么都做不到,我太废物了。”苏恙的语气很轻微恍惚,他抬起头来,浅色的眼珠子里玫瑰格外清晰,他攥紧了唐二打想要抽走的手,“但队长你是不一样的!你是被预言家选中的人!你一定可以改变这一切!” 这一刻,唐二打好像所有时间线里的记忆收束在这一句话上。 【队长!你一定可以的!】 【队长,我相信你!】 【队长,咳咳,只要你活着,我们就有希望!】 无数的,所有的,不同的苏恙用带血的,破碎的,苍白的,布满伤痕的,又或者是血肉模糊的脸,都如出一辙地带着解脱和充满希望的明亮眼神注视着他,喊他队长。 然后下一刻笑着为他死去,灵魂都转瞬之间消弥在光里,不见任何踪迹。 唐二打意识模糊地看着苏恙焦急地注视着他的脸,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接受的不再是苏恙的嘱托和信任,而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诅咒和远离。 苏恙艰难地前移身体,他靠在唐二打的肩膀上,压低声音说道:“队长,听着,救我出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你混到了这里,应该是已经要升厂工了,紧接着就是晋升调香师了,玫瑰香水是有解药的,但解药只有每一任的厂长才知道。” “只要你从调香师升为厂长,你就知道解药是什么了。”说到这里,苏恙有点喘不上气,他靠在唐二打的肩头上仰着头休息,然后又快速地接着说了下去,他的语气里带着笑意,“那个时候,你就可以拯救这些被污染的人了。” 唐二打说不清自己到底静了多久,才嘶哑地开口:“……那你呢?” 苏恙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靠在唐二打的肩膀上,闭着眼胸膛轻微起伏。 他们的默契不需要他们多说什么,两个人都明白了苏恙做出什么样的了决定——苏恙决定牺牲自己给唐二打做检测,让唐二打成功地晋升为厂工。 这相当于是让唐二打亲手杀死苏恙,去拯救这个游戏里的其他人。 哪怕这个苏恙也只是一个游戏里的人物,只是一个假的苏恙,但唐二打下不了手。 “但是队长……”苏恙靠在唐二打的肩膀上睁开了虚无的眼睛,好像喃喃自语般轻声说着,“我已经不可能救回来了,我成瘾了。” “队长,做人要看开一点,死亡这种东西……人类都是要死的。”苏恙的语气里带着一点,随意的,无所谓的笑,他好像在哄唐二打一般,“如果我非得要死的话,我希望我的死对你有意义。” “我其实真的很高兴,能在彻底枯萎前见到你,因为这至少代表我这么久好像是犯傻一样的挣扎痛苦,不愿意对玫瑰香水屈服的自我折磨是有意义的。”苏恙在唐二打的肩膀上转过头,很温柔地注视着他,“我的意义就是等到了你,队长。” 唐二打能看到苏恙脸上的裂纹在渐渐加深脱落,血液从边缘渗出,倒映在他的瞳孔里的苏恙变得越来越像一朵玫瑰。 越来越像一个怪物。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见过生命在一个人的身体里飞速流逝。 苏恙祈求地望着唐二打。 唐二打一点点地松开了苏恙握住他的手,然后又虚空握了握那只他主动松开的手,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嗓音嘶哑到几乎听不清:“……检测,要怎么做?” 苏恙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谢谢你,队长。” “对了。”苏恙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色变得凝重,“队长,你还记得当初你抓到然后又逃逸的那个活人异端白柳吗?等下你离开这里,如果有机会找到他,请一定杀死这个人。” “就是这个人,在他逃出危险异端处理局的当天,炸毁了我们去检测的工厂。” —————————— 一墙之隔的另一个牢笼里。 在陆驿站好不容易搞清楚了自己面前这个真的是变成刘佳仪的白柳,两个人很没有紧张气氛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白柳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陆驿站:“我炸毁了玫瑰工厂?” “是的。”陆驿站似乎也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很重要的话题,身体和语气都很放松,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我也其他危险异端处理局的工作人员都看见了,我用我对你十年的认识程度打包票,站在玫瑰工厂上面,那个号称自己要炸掉这个工厂的人确定就是你。” “你说你要引发爆炸,泄漏玫瑰干叶瓦斯,毁灭世界,我还和你对话了好几句,最终确定了你就是我认识的这个你没错。”陆驿站仰面朝上说。 《玫瑰工厂》这个游戏的时间线在真实世界的十年后。 白柳梳理了一下陆驿站和他说的时间线。 引发玫瑰干叶瓦斯在全世界普及开来的那场爆炸,发生在白柳逃离危险异端处理局的第二天。 而就在当天,陆驿站和危险异端处理局第三支队的副队长苏恙都在当天来到了玫瑰工厂,调查这所被强行查封,但暗中重启的工厂——这是白柳在这个工厂的报纸上看到的事情,也和白柳推测出来的现实基本符合,也和刚刚陆驿站和他说的一致。 而陆驿站说的之后发生的事情,白柳只听了几句,就挑高了眉毛。 陆驿站说他们到达工厂的时候,在工厂内到处搜寻疑似储备了干叶玫瑰瓦斯的器皿,整个工厂特别奇怪,仪器一应俱全,但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他们不眠不休地搜寻到了凌晨,除了一些承装有玫瑰锻炼残渣的铁锅和蒸馏装置,一无所获。 这个时候白柳就像是从天而降般,凭空出现在了玫瑰工厂的楼顶,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大喇嘛,一只手插着兜对着下面的人群懒洋洋地喊—— 陆驿站一边说,一边用手比起一个大喇嘛来模仿当时的情景:“我是反社会份子白柳,因为我下岗了一个多月了,我找不到工作,也没有钱挣,我十分悲伤,觉得世界和我一起毁灭算了,所以等下我要引爆这个工厂,让玫瑰干叶瓦斯泄漏,让所有人陪我一起玩完。” 白柳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反问:“然后玫瑰工厂就爆炸了?” 陆驿站老实点头:“嗯,然后你就彻底消失了,因为这事,有段时间危险异端处理局对你的通缉令赏金开到了一千六百万,我都有点动心。” 白柳斜眼看躺在床上的陆驿站:“你不觉得是我做的爆炸?” 陆驿站要真确定是白柳做的爆炸,只要他还能动弹,白柳一走进来,保准这货就会从床上弹跳起来把白柳给当场击毙了。 但是现在陆驿站还心平气和地躺在床上和白柳聊天,就证明陆驿站觉得爆炸这事和白柳无关。 陆驿站静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确定在玫瑰工厂屋顶上喊话要炸掉工厂的人是你,我也确定在你说完之后,不到十五分钟,玫瑰工厂就爆炸,发生了这场危及所有人的香水泄漏。” 然后陆驿站给了一个很没有头脑的推测:“但我觉得这事不是你做的。” 白柳饶有趣味地反问:“为什么?” 白柳很少怀疑陆驿站的对他的推断,陆驿站对他的熟悉度可能比他本人更甚,也从来不会对他说谎。 陆驿站说站在屋顶上那个人就是他白柳,那白柳估计那还真是他本人。 陆驿站好像是发呆般抬头看了一会儿牢笼的顶,才回答白柳的话:“很不专业主观臆测,我相信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白柳斜眼扫他:“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还会信任我的人品?” 陆驿站慢悠悠地“诶”了一声,转头过来轻飘飘地看了白柳一眼:“可不是因为这个,我可不敢相信你的人品。” 如果不是陆驿站脸上那些奇怪的纹路,他们的对话就像是平常插科打诨一样恬淡。 陆驿站看着白柳:“但我相信你的交易道德,你在昨天和我做了十年火锅的交易,没必要一顿都还没吃到的时候就去毁灭世界了,这多吃亏啊,我不信你能干出这种事儿。” “嗯。”白柳看了一眼陆驿站,“虽然我也这样觉得,不过其他人不会这样觉得吧?” 陆驿站笑了笑,又把头转了回去,语气感慨:“的确,那天去的工厂的人员里只有我一个人这样觉得,推测的理由太主观了,无法说服他们,所以后面才会有对你的高额悬赏金。” “可惜后来他们没能撑下去,都一个一个地走了。”陆驿站神情终于变得复杂,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还能持之以恒地相信你的人,和痛恨你的人,好像都只剩下了一个。” 相信白柳的人显然是陆驿站,按照这个游戏设计者的恶趣味,如果白柳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痛恨他的人,应该就是苏恙了——这个时候唐二打对应的试香纸多半就是苏恙。 陆驿站接着说了下去:“在这里的这十年,我一直一直在思考我和你认识的这十年,试图在里面寻找你到底是什么人的蛛丝马迹,从而佐证我对你不会引爆玫瑰工厂的猜测,而另一个人不断地强调证据,强调他亲眼看到了你引爆了工厂。” 陆驿站双眼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他的语气变得很轻很轻,好像在自言自语:“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变成了我们存活的唯一理由。” “而回忆到后期,我都开始怀疑你是否存在,你是不是只是我在这里太孤独而幻想出来的一个朋友,一个凶手,一种为了保持清醒而自我补偿的救赎——知道有你存在,我至少熬得有点盼头。” 白柳平静地侧头:“所以呢?” 陆驿站抱怨似地白了白柳一眼:“好歹同情一下我吧,我都这么惨了。” 说完,陆驿站静了一瞬,他笑笑:“所以有段时间每当有人进来检测香水,我都会问他们——你认识白柳吗,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可能是因为我很配合试香,他们也基本回答了,我得到了许多许多关于【白柳】的答案,但没有一个可以说服我你真的存在,也没有一个能描述出我认识的人。” 陆驿站艰难地撑着床沿坐了起来,他深呼吸了两下,抬头看向白柳:“现在轮到你来回答我这个问题了,你认识白柳吗?” 他不错眼地直视着站在床边的白柳:“——你觉得白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认识白柳。”白柳很平静地对视着虚弱喘息的陆驿站,说,“他是一个无耻,卑鄙,没有共情,不折手段,没有常规社会意识,寻常价值观取向,也不接受普世道德潜规则绑架的人,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球,再加上有很强烈的金钱欲望,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嗯嗯。”陆驿站严肃地点点头,“是我认识的白柳没错了,继续。” 白柳注视了陆驿站很久,才说:“他的确是你的朋友,所以就算他是一个这样的混球,也会信守和你的交易——我不会引爆工厂的,如果站在玫瑰工厂屋顶的那个人的确是我,那应该有某种情况迫使我说出了那样的话,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但我不会做违背交易的事情。” 陆驿站怔了一瞬,他由衷地笑了起来:“是的,我也是这样相信着的。” 白柳上前一步:“好了,废话和你说完了,教我怎么检测吧。” 陆驿站楞了片刻,无奈惨笑:“你过于残酷了吧白柳,我刚刚听那个厂工说了,你这家伙的天赋很有可能检测一次把我弄死诶!” “你或许会死在这里。”白柳扫了陆驿站一眼,“但真正的你不会死的,要和我做交易吗?我能阻止这场已经发生的爆炸,救下你和其他人。” 陆驿站怔怔地看了白柳半晌,虽然他好像没有弄懂白柳到底在说什么,也不知道白柳能怎么做到阻止这件已经发生的事—— ——但是他知道白柳这人说出口的交易,至少百分之五十以上是他自己可能做到的事情。 “要!”陆驿站一口回答,他眼睛发亮,“交易内容是什么?” 白柳:“请我吃二十年的火锅。” “加上之前的十年,都三十年了!也太多了吧!!”陆驿站惨叫,“你看看我现在这样,都不一定还能活那么长!!” 白柳瞄他一眼:“那就为了和我做这笔交易,努力活到那个时候吧。” 陆驿站一呆,他看了看表情淡漠的白柳,没忍住笑了起来。 关心人都这么拐弯抹角——还真是本人。 ———————— 苏恙抓住唐二打的双手,他脸上难得出现如此懊悔的神色:“队长,我和其他队员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在后悔当初没有认真地执行你的命令,要是在抓住白柳的当天就能将他击毙,这么多的人……” 他浅色的眼睛里盈满眼泪,声音干哑破碎:“这么多的人,就不会因为白柳的报复,因为这样的东西泄漏扩散而死去了!!!” “队长,如果当初我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好了,都是我的错……” 苏恙就像是被某种极为沉重的责任和情绪压垮了,他在唐二打的面前缓缓弯曲下身体。 他好像一瞬间因为悔恨和自责老了几十岁,脊背上的骨节就像是串珠般在他瘦得过分的背上鼓起,骨瘦嶙峋,无法直立。 唐二打握紧了拳头——这一切对于他面前这个苏恙来说来不及了。 但是对他来说,还是来得及的。 只要他及时通关,找到解药,并且杀死白柳——他看见的这一切,这个痛苦到想要死去的苏恙,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唐二打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这个游戏结束现实对应的时间,以及刚刚苏恙告诉他白柳引发爆炸的时间,他目光不由自主地一凌——这相当于白柳在通关之后,就立刻去往工厂引发了爆炸。 得在游戏里杀死白柳才行! 他已经知道解药成为厂长之后就能得到了,白柳不能再留了! 202、玫瑰工厂 试香检验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只需要将香水原液涂抹在你的手心, 均匀地涂抹开。”陆驿站对白柳说。 “然后将你的手心放在我身上完好的一块皮肤上。”苏恙对唐二打说 “接下来,你只需要观察我身上这块皮肤开裂的速度,和我痛苦的反应就可以了, 开裂的速度越快, 我越痛苦,说明你的天赋越强, 越适合调试玫瑰香水。” 苏恙用微微发颤的,无力的手指,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自己制服的纽扣,脱下了制服转身背对唐二打。 制服松垮地堆在他的腰上,白皙的背部上, 皮肉绽放的纹路就像是没有完成的纹身,从被半长的头发遮掩住的颈部一直蜿蜒到微微下陷的腰部。 整个背部只有右边肩胛骨骨尖正对的那块皮肉是完好的。 ——那正好是心脏的背部投影的位置,唐二打知道从这里偏侧射击, 可以直接射/进被肺叶包裹的心脏。 陆驿站盘腿坐在床上, 他背对着白柳,往上撩开自己的头发, 露出一块完整的, 没有任何裂纹和枯萎痕迹的后颈, 然后低下了头,把后颈这块的皮肤暴露给了站在他身后的白柳。 这是他们身上为数不多的一块好皮了。 苏恙和陆驿站都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闭上了眼睛:“开始吧。” 白柳把香水原液滴在手心,唐二打意识恍惚地在自己的手上涂匀开,然后他们伸手把掌心, 轻微地贴在了陆驿站/苏恙的皮肤上。 几乎是在他们把手放在去的那一瞬间,陆驿站和苏恙都倒地发出了一声,让人听了之后不寒而栗, 浑身发冷的凄厉惨叫。 同时,站在牢笼外的两个厂工在听到这声惨叫的时候意识到是试香开始了,他们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计时器,见怪不怪地开始了试香记录——也就是记下里面试香纸的惨叫持续的时间。 陆驿站在床上痉挛地抽动,他被白柳触碰的后颈就像是被刀子雕刻般,出现了一道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他眼里的玫瑰若隐若现,脸部狰狞扭曲到就像是所有的肌肉都在用力,但还是不断有痛哼声从他的鼻腔里泄漏。 苏恙在地上用额头抵着地面不停地深呼吸,眼里的玫瑰夺目绽放,几乎在黑暗的牢笼里透出一阵光来。 他背部所有的纹路都在涌动聚拢,鲜血从每一道攒动的伤痕里冒出来,很快湿透了他半挂在腰间的制服。 苏恙竭力隐忍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给唐二打造成心理负担,冷汗和眼泪混在一起,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地面。 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用尽全力去抵抗这种东西的侵蚀,真的太痛了!! 唐二打神志恍惚地跪在苏恙的旁边,苏恙那种深刻的痛苦让他快要疯掉了。 他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苏恙在经受酷刑,还是他自己在经受酷刑。 有几秒钟苏恙用盈满泪水的眼睛和他对视的时候,唐二打脑子一片空白,他不受控制地掏出了自己的技能枪,就想对着自己的腿部和手脚开几枪。 似乎这样他就和苏恙一起经受某种痛苦,就可以让苏恙好受一点。 但是苏恙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队长,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要和我一样,在这里,因为愧疚,伤害自己。” “没有意义的,队长。”他轻声说。 苏恙阻止他的力道是那么轻微,唐二打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但他还是颤抖地放下了枪——他看到了苏恙细瘦的手臂上有无数道伤痕。 和玫瑰香水导致的伤痕不一样,这些伤痕全是人为的——这些都是苏恙自残的伤痕。 苏恙脸上的伤痕也渗出鲜血来,他抬起头来,脸上是一个非常艰难才能露出的笑,他眼中的玫瑰红光熄灭下去,又重新变得浅色清明: “有一个,和我遭遇了一样事情的人阻止了我伤害自己,告诉我如果可以靠着恨某个人活下去,就恨吧。” “就算我恨的那个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苏恙的呼吸开始渐渐放缓,他的眼皮无力地耷拉下去,语调也微弱了许多: “就算亲眼所见,他也相信白柳没有引爆工厂,我无法说服他,他也无法说服我。” “我们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明白柳到底有没有引爆工厂,队长,我们办理这些奇奇怪怪的案件这么多年了,也知道有时候亲眼所见……”并不等于一切。 所以按照疑罪从无的定理,其实那个人是对的,只是我太…… 人总是会把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转嫁到别人身上,渐渐变得像个没有人性的异端。 我就像个异端一样扭曲恶心地活到了现在,等到了你,队长,我已经不清楚我到底还是不是个人了。 苏恙张了张口还想再说话,但他背后的伤痕却在这个时候疯狂蠕动了起来,让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 原本消减下去的玫瑰在苏恙的眼里又开始一闪一闪地发出红光,他痛叫一声,柔和的表情变得狰狞不少。 苏恙只是浅浅抓住唐二打双臂的手瞬间收紧,他前倾身体直视着二打,眼里的玫瑰惊心动魄地绽放,仇恨和欲望在他没有一块好皮的脸上触目惊心地流动着: “杀了白柳!队长,我亲眼看到他引爆了工厂,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容许我们迟疑了!不杀死他这一切都会无法挽回的!” 苏恙脸色的皮肉一块块掉落折起,他眼里的玫瑰花瓣弯曲舒展,完全彻底地绽放了。 “杀了我,队长,我真的要变成异端了。” 唐二打掏出了枪,苏恙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银色的子弹在地面上划出血色的斜线,砰擦一声,混合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分不清是谁发出的。 另外一边。 陆驿站后颈的纹路向前蔓延爬到他的脸上,他躺在地上深吸气,眼中的玫瑰一闪一闪,似乎要定格在他眼里,但总会倔强地被陆驿站消灭,然后在下一波的痛楚里又席卷重来。 白柳站在旁边安静地垂眸看着,就好像这个在地上扭动挣扎,痛不欲生的人和他没有关系。 “早知道……你调香师的天赋这么强。”陆驿站呼气控制痛感,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衣服,但这货居然还可以分心出来调侃白柳,“这工作这么来钱,你之前就应该做什么调香师的。” 陆驿站这话指的明显是现实世界里那些正常的调香师。 白柳懒懒地“嗯”了一声,问:“一般来说,你忍多久,这个试香测验的结果是我的天赋到调香师特级?” “不好说,看外面厂工通知。”陆驿站脸色惨白地说,他言辞有些含糊。 白柳在陆驿站旁边蹲下来,他两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用一种无法回避的目光直视陆驿站:“那我换一种问法,你觉得我的天赋在这个检测里可以折磨你多久,才能停下?” 调香师的试香纸检测持久时间是根据对方天赋而定的,一般来说也就是十几分钟,而陆驿站这边的检测时间已经明显超过了十几分钟了,而这个纹路不但没有停下,还开始向陆驿站全身其他完好的地方蔓延。 如果厂工在里面,他看到这个检验结果,大概会惊喜地告诉白柳,他的天赋足够撑爆这张试香纸。 而这种天赋超过试香纸承受范围检验,通常来说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试香纸直接异化成怪物,用厂工门的行话来说,也就是报废。 不过陆驿站又是一个意志出奇坚定的家伙,他不愿意被欲望异化,所以现在在硬撑,居然也让他撑了下来。 结果也是明显的,陆驿站需要无时无刻忍受加倍的痛苦。 白柳的天赋让这场试验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那也就是说,除非陆驿站认输,在他变成怪物之前,他会一直忍受这种越来越剧烈的痛苦。 而白柳看出了陆驿站这家伙想要一直硬撑,还在回避他的话题,才会这样问他。 陆驿站虽然痛到手脚都在发抖了,也只是玩笑般地回了白柳一句:“最少也要撑三十年吧,不然怎么请你吃那么久的火锅。” 白柳垂下眼帘看着陆驿站白到一点血色都没有脸上被生长的裂纹分成可怖的几块,然后渗血出来,但这人的眼睛里还是干干净净的,就是不长玫瑰。 陆驿站是白柳见过最奇怪的人,没有之一。 让全世界几十亿人做选择,如果需要一直忍耐着这种锥心的痛楚而活着,大部分人都会懦弱地选择放弃自我成为怪物,有骨气一点的就干脆寻死。 但陆驿站就都不,他就要坦坦荡荡地,痛不欲生地,笑着活。 他身上普通人都会有韧性和善良,只是更加固执厚重不可撼动,而这种东西白柳通常认为是一个聪明人没有的。 不过陆驿站很聪明,只是这家伙的智力点都点在了做好事上,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按照白柳对大部分好人的理解,他们一定会是动荡来临,或者是玫瑰工厂这种游戏设定的世界观,好人一定是最先没的。 而陆驿站在好人这个群体里也显得奇怪,因为按照他的逻辑,他一定会为了拯救更多人,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活下去,让别人活下去——他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好人。 “其实我想杀了你的,陆驿站。”白柳发自内心地说,“你这样的好人在这种世界里死了比较轻松,活着太痛苦了。” 陆驿站痛得一只眼睛已经闭了起来,龇牙咧嘴,肌肉抽动,但他听了白柳这话却突然笑了一声,他费力地睁开自己的双眼,姿态狼狈地撑起上半身,几乎是有点恶狠狠地对白柳说: “不要小看人民警/察啊,区区一瓶香水而已。” “好人就会更脆弱吗?白柳我告诉你,好人为了做好人,也是可以披荆斩棘不择手段的!” “你以为你坏你就了不起了吗?我告诉你,白柳,你打不败我!” 203、玫瑰工厂(108) 和陆驿站那个死倔死倔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儿, 白柳站了起来,他收起了自己已经拿出来的骨鞭——他本来准备给陆驿站一个痛快的,但看起来对方并不需要。 雪白的鞭子逶迤在地, 沾染了陆驿站身上渗出的血。 陆驿站又躺回了地上, 因为疼痛,他的喘息声变得粗重, 声音也有些不连续:“你去外面问,问,那个厂工,呼呼,你的天赋应该已经特级了。” 白柳出去询问了一下厂工, 厂工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又询问了一下白柳试香纸的表征,确定了白柳的调香师天赋已经是特级以上了。 同时厂工惊奇地反问了一句, 里面那个试香纸还没有报废? 白柳静了一会儿, 说没有。 厂工进去检验核对白柳所说的表征,陆驿站就像是白柳在这个地牢里第一次看到他的那样, 委顿地坐在床边脱下衣服来给厂工检查。 检查完了, 陆驿站还一瘸一拐地把自己被血和汗水打湿的衣服放进了水槽里, 看起来等会儿他还准备洗衣服。 如果不是看到陆驿站手背上的纹路还在蔓延,白柳甚至都觉得这人没事了。 厂工都连连惊叹, 说没想到居然在特级天赋检测之后,这张试香纸都还能撑。 在所有核对都完毕后,厂工准备领着白柳上去了, 走之前陆驿站叫了白柳一下,白柳回过头去,看到坐在床边的陆驿站欣慰地, 又释然地笑,他脸上的纹路不断生长又愈合,看起来恐怖又血腥,只有笑带着寻常人的温度。 陆驿站艰难地站起来,推了白柳的背一把,把白柳推出了这个牢笼,他很轻很轻地说: “三十年火锅的交易,你说的啊,记得把这个世界改变给我看。” 白柳提着沾染了陆驿站血迹的骨鞭,没有回头,只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走出了这个牢笼。 另一头。 唐二打低着头,他提着带了苏恙血的银枪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牢笼。 厂工见唐二打走了出来,手里还带着枪,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扫了一眼牢笼里血肉模糊的试香纸,不甚在意地对唐二打点了点头:“试香纸报废了是吧?等下我们会处理的,你合格了。” 唐二打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他提着枪越过这个厂工,目光空洞无神地向外走去。 苏恙的血迹从他的指尖上滴落,他的衣服上,鞋子上,连脸上都是刚刚一枪穿过苏恙心脏迸溅出来的血迹。 唐二打每一个脚印,每一次呼吸,每一步向前的路,都沾着枯萎的苏恙的血。 从唐二打手上,脚上滴落的血落地成路,通往他身后那个渐渐闭合的,关押着苏恙牢笼里,似乎他从来没有从苏恙以死画就的牢笼里走出来过。 他多想和苏恙一起死在那个牢笼里,但他是队长,没有这样好的命。 如果唐二打是任何一个普通的队员,或许苏恙都会怜悯他,愿意让他干脆利落地死去。 可他是队长——这个称呼赋予他的责任和含义此刻都让唐二打痛恨起来了。 唐队长不可以逃跑,不可以停下来,甚至不能去死,只能在无穷无尽,无法挽回的世界线里一次又一次见证所有人凄惨的结局,而他必须像一台机器一般完整地看完这一切后,毫无情感波动地继续前行。 他多想死啊,已经彻底凋谢的猎人连子弹上都是自杀的印记。 唐二打的【自杀子弹】这个技能必须要使用者,也就是他本人,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每一次提起枪对自己射击的时候都真心实意的想要自杀才可以使用。 到最后,唐二打甚至分不清开枪的时候想杀死的到底是敌人,还是自己。 可他还活着,宛如被千刀万剐般,行尸走肉般承担着所有死去之人的希望活着。 白六可以死,苏恙可以死,他的队员可以死,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普通人坏人好人都可以死。 只有被选为猎人的唐二打永远不能死。 因为他向神许愿让所有人活下去,于是神剥夺了他死亡的权利。 厂工若隐若现的声音在意识恍惚的唐二打的身后响起,他嫌恶地指指点点:“这次报废的试香纸好恶心,搅碎当肥料吧。” 唐二打握紧了手里的枪,但下一秒,他耳边好像幻听般,又响起了苏恙死前微弱的声音: “队长,向前走,不要再……回头了。” 【系统警告:玩家唐二打精神发生剧烈震荡,下降至11!面板即将爆发!】 唐二打面无表情地回过了头,举着枪对准了那个正在踢苏恙尸体的厂工的头颅,他好像是在回答谁一般,自言自语地轻声低语:“苏恙,我做不到不回头。” 因为他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回头而已。 “砰——!” ———————————— 只隔了一堵墙的白柳也正提着鞭子,目光浅淡地向前走。 只有一墙之隔的两个人的背后同时挚友残缺的躯体,身前同是闭合的路,他们同时身处黑暗的地底,提着沾染了他们最重要的人血迹的武器朝着命运的终点汇合。 厂工把钥匙插入了锁孔,转开了白柳面前的门。 唐二打一脚踢开了刚刚说要搅碎苏恙尸体的厂工死不瞑目的尸体。 尸体的额心有个很明显的,一枪毙命的枪/口,似乎在死前一秒,这个被唐二打转身一枪射死的厂工也震惊于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唐二打右手两指松垮握着染血的/枪,左手夹着钥匙自己打开了地牢的门。 门外的曙光融成一束明亮的线,同时落在白柳和唐二打的脸上。 白柳神色浅淡地抬起头,光束在他脸上摇晃耀眼。 唐二打暴戾地勾起嘴角,他的脸上布满迸溅交错的血点,表情是一种怪异又残酷的笑,嘴角一直咧开到最大。 光线落在他的上半张脸上,唐二打眼睛里的玫瑰迎着第一缕落入瞳孔的光舒展绽放,身后是惨死的厂工。 “多么完美的一场相遇,没有枉费我设计了这么久。”狼人杀牌局上穿着黑色兜帽的人饶有趣味地把猎人牌挪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张猎人牌相比开局时候的猎人牌却不一样了,牌面原本神色冷酷的猎人现在正举着一支凋谢的玫瑰正在悲伤地落泪,碧蓝的眼珠里泪水渗出,猎人的心脏里的那支玫瑰也随之枯萎。 “发疯变恶的神牌猎人和似乎背负了拯救世界使命的狼牌,真是有趣。” 这人说着,抬眸看向了坐在他对面全程保持沉默的预言家,下巴随意地靠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意味不明地笑:“预言家,要不要用你的能力预测一下结果?或者说,你有预料到这个局面吗?” 预言家没有回答他,依旧沉默着。 这人也没有管预言家,而是笑着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果然无论什么世界线里,还是白六最有趣。” 预言家终于开口了:“在这条世界线里,他叫白柳。” “如果你坚持的话。”对面的人耸了耸肩,“我觉得他会更喜欢自己叫做白六。” 这人笑着说:“或者说,我觉得他马上就要变回白六了,在和猎人的对决结束后,如果他杀死了猎人,那白六就失去了做普通人的立场,那我们这个世界线关于白六的赌局的结果就出来了。” “而你只要输一次,我们的狼人杀游戏就结束了。” 预言家像一尊石雕般凝视着桌面上哭泣的猎人牌和旁边的狼人牌,没有开口。 —————————— 与此同时,花田旁。 刘佳仪一目十行地翻阅完了白柳放进她道具库里的日记本,对整个游戏的补充内容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正当她想联络白柳,确定他下一步行动的路径的时候,却发现远处的工厂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枪声混合着层层玻璃破碎的声音,远到在花田旁刘佳仪都可以清楚听见。 当然她的听力是一般人没有办法比的,比如旁边的齐一舫就听得没有她清楚,只能隐约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动,正紧张地看过去。 她迅速地回头看去,借助可视化道具,她可以清晰地看到玫瑰工厂内一楼敞开的宿舍窗户被什么东西迅速摔打穿过,以及极其隐晦的,白柳的一声闷哼。 “遭了!”刘佳仪脸色一变,“白柳那家伙和那个枪手打起来了!” 这枪声她绝不会听错,这是她挨过一枪的那个奇怪的技能武器——银色左轮的枪响! 这枪在射击前有个换弹匣的甩动声! 她下意识想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回事,但很快刘佳仪冷静下来——白柳虽然是个喜欢以小博大的玩家,但不是一个冲动的战术师,他选择在这个节点和这个面板值远高于他的唐二打对决,那一定是有他的考量。 现在不是去救白柳的时候,他有自己的,也就是女巫的技能面板,可以自己恢复生命值不会轻易死。 而作为白柳的辅助玩家,她现在要弄懂是白柳拖住唐二打要做什么! 刘佳仪再次翻开了那个白柳放在她道具栏里的日记本,终于在末页上发现了很潦草,很明显是很匆忙写上去的一句话—— ——【在真正的死亡到来之前,你身上的时间唯一且不可逆转。】 “时间,时间……”刘佳仪喃喃自语,“在真正的死亡到来之前,真正的死亡——” 整个游戏里出现了代表了时间和真正意义上死亡的东西—— 刘佳仪猛地睁大了眼睛:“报纸上的爆炸日期和一些重大死亡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 204、玫瑰工厂 齐一舫听刘佳仪突如其来地说这么一句, 一脸懵:“什么,什么时间!” 刘佳仪抓住齐一舫的手腕飞跑起来:“以你的智力值一时半会儿也听不懂,想通关就跟我来帮忙就对了!” 被迫跟着跑的齐一舫:“???” 虽然我真的没有听懂, 但小女巫你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太打击我了吧! 奔跑中的刘佳仪目光极定, 还有点懊恼——这么简单的谜,她居然到现在被白柳提醒才想到! 这游戏的【true end】线在她看到“肢解”这个关键词的时候, 就应该反应过来是个收集游戏,就像是《爆裂末班车》一样的,《玫瑰工厂》这个游戏在简单的升级支线下面还埋了一条解密的支线,而这条解密支线的线索就是直达收集塔维尔肢体的线索! 她获得的提示——【在真正的死亡到来之前,你身上的时间唯一且不可逆转】。 这个游戏里提示了她真正死亡和不可逆转的时间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和白柳刚刚进入工厂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张贴了, 历年历代关于玫瑰工厂重大事件的报纸展示柜! 玫瑰工厂的每一次扩张和拓展,都伴随着无数人的死亡,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血腥发展之路, 对于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的人而言, 这就是真正的死亡,这就是不可逆的时间。 而对于她和白柳这些外来者, 这个时间又是虚幻的, 可以被逆转改变的, 但如果他们死在了这个游戏里,他们身上的时间也会就此定格, 成为玫瑰工厂死亡事件当中的一个,被记录在报纸上,张贴在那面墙——这就是关键点! 刘佳仪气喘吁吁地从玫瑰工厂的正门, 找到了她当初看到的那个展示柜。 展示柜里整齐地贴着报纸,刘佳仪定定地凝视着这面报纸墙,眼睛眯了眯, 开始从上到下轻声数了起来,同时用一支记号笔,隔空把出现了死亡事件的日期时间标记了出来。 在刘佳仪把所有的数字都标记完了之后,齐一舫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代表了死亡的数字,不由得有点背后发麻。 没有被筛选出来还不觉得,一旦被刘佳仪筛选整理出来之后,齐一舫也发现不对了——这些代表了时间的数字分布,在横和列上看起来特别的整齐,形状隐隐类似一个正方形。 “果然是这样,出现了死亡日期的行数和列数范围是400*400。”刘佳仪后退一步,她看着自己画出来的这面墙,目光凝重地呼出一口气,“正好是玫瑰工厂的花田亩数,一万六。” 解密进行到这一步,一切都很清晰了,塔维尔被肢解的身体就埋葬在花田下面,而报纸墙上的每一个数字都对应一块花田——现在问题来了,塔维尔的身体会被埋在哪些,或者是哪个数字下面? 0——9一共有十个数字,埋葬塔维尔的这个神经病到底会挑选什么数字,或者是什么数字都挑选了几个,将他埋葬下去呢? 是他的生日?是他获得养父母财产,妻子财产,又或者是买下神像那天? 什么数字对他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 不行!数字太多了!这家伙的日记里没有表演型连环杀人犯喜欢反复展示的特殊标记和典型数字!无法判断! 刘佳仪皱起了脸,她咬牙再次重新审视整面数字墙。 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打斗声,刘佳仪所在的一楼展示柜内离白柳和唐二打战斗的地方很近,激烈的打斗让刘佳仪所在的空间都摇摇欲坠了起来,灯和墙壁都在剧烈摇晃,灰尘和 碎石从墙面上滑落,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 在这样的环境里思考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知道你的队友白柳是在和一个面板值几十倍高于他的人对抗的时候。 就连齐一舫这个对到底是谁和谁正在打斗一无所知的局外人,都忍不住警觉和戒备起来,拿出了自己的风向标四处看:“什么动静?” 刘佳仪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剧烈震荡的背景里摒弃自己所有繁杂的思绪,闭上了眼睛。 不对,她的思路错了。 她不应该从一个游戏内的神经病大boss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这是常规的解密思路,但在《玫瑰工厂》并不适用。 因为这个游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游戏,《玫瑰工厂》是一个某个人,或者某个东西特地为白柳准备的游戏,这点白柳已经告诉过她,这个游戏里的一切设计,包括这个神经病一代厂长都是为了刺激白柳从而达成这个设计者的某种目的。 如果从这个角度上来思考,背后的人会挑选什么数字来埋葬一个对白柳有特殊意义的人的身体呢? 碎石从刘佳仪的脸旁漱漱落下,齐一舫焦急地喊她:“小女巫!这房子要撑不住了!” 刘佳仪睁开了眼睛:“是六!” 白柳的曾用名白六! “齐一舫,帮我记下左边的数字六出现的坐标数!”刘佳仪在一片混乱里冲着齐一舫吼道,“我记下右边的!” 齐一舫呛咳地捂嘴比了一个ok的手势,在沙石聚落的情况下用风向标挡住头顶,凑近展示柜快速地记忆。 右边,刘佳仪趴在右边的展示柜上眼珠迅速转动,嘴里小声默念,也在飞快记忆。 在他们的速记快到尾声的时候,旁边的走廊里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一个扭转的人形物体砸穿走廊的墙壁,砸进露天广场的地面上崩裂出一个巨大的坑。 伴随着四肢骨裂的脆响,被砸进去的这人同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痛苦喊叫。 很快被砸进坑里这人的七窍里渗透出血来,胸腔凹陷,缓缓偏头瞳孔扩散地死去。 刘佳仪瞳孔紧缩地回过头去,她看到坑里刚刚才死去的人有一张她熟悉的面孔。 穿着异端局的制服,浅色的眼珠死寂无神,面青无血色,四肢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朝里扭折断,胸前的工牌上浸透了血,但刘佳仪还是把他认了出来—— ——这人是苏恙。 —————————— 时间倒转到十五分钟前,相隔一个露天广场的另一条走廊里,斜靠在墙上无力地举起双手投降的白柳和举枪正对他的唐二打正面对峙着。 “我认输,中场休息一下怎么样?唐队长,你休息一会儿再打我可以吗?”白柳闲散地靠在墙上,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握住枪对准他唐二打,伸手把唐二的/枪给别开了,“这枪你暂时也用不到,收起来怎么样?” 白柳身上伤势很重,嘴角有被殴打出来的内脏渗血,脸上也有被拖拽出来的擦伤,但没有枪伤,都是肢体对撞的伤势——唐二打并不想那么轻松地一枪解决他。 或许这个曾经的第三支队队长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居然选择了他曾经最为厌恶憎恨的方式来对他的敌人。 但无论他怎么折磨白柳,他都无法从白柳脸上看到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痛苦。 白柳始终是平静的,甚至是带着笑看着他的,明明被折磨的人是对方,但唐二打每一拳击打下去,每一次用力地砸在白柳的腹部和脸上听到对方疼痛的闷哼声,他似乎都比白柳痛苦千万倍。 唐二打因为折磨别人感到痛苦,因为有无辜的人被莫名其妙地折磨感到愤怒——这是他选择成为一名异端局队员的初衷,到现在就算是他发疯了,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东西。 而现在愤怒和痛苦在他脸上不可分辨地交织成一块,直视着白柳的唐二打幽蓝的眼睛里住着一个名为白六的怪物。 就算是做坏人,也是要讲天赋的,而可惜的是,唐二打没有这个天赋。 白柳仰头靠在墙上,垂下眼看着他对面呼吸粗重,神情狰狞唐二打,眼神怜悯:“唐队长,放过自己吧,你不擅长做这样的事。” 唐二打脸上所有的表情一瞬间消失。 他神色漠然地抬起头来,用左手捏住白柳的手腕往旁边带动他整个人一甩,落地,翻折,提骨,下踩,唐二打居高临下地跪在白柳折断的小腿骨上,用左手锁住白柳的下巴往上提:“很痛是吧?” 白柳痛得满脸都是冷汗,但他神色还是平静的:“嗯,挺痛的,不像是你能用出来的。” 唐二打神色再次忍不住狰狞起来:“这是你在苏恙身上用过一次的刑讯方法!!” “他被运回来的时候,身上每一块骨头几乎都被折断了!你在他的胃里留了录音带告诉我——” 他的眼里玫瑰越开越烈,语气却带上了刻骨的恨与泪:“你说,我他妈的对你做的那些都是小打小闹——你说你亲自来教教我,这他妈的才叫刑讯!!” 205、玫瑰工厂(109+110) 唐二打扬起了拳头对着白柳的脸狠狠砸下, 白柳呛咳着血别过了脸,拳头擦过他的脸在地上砸出了裂纹。 白柳倒是想和这位队长玩点战术和花样,但对方的面板压制太恐怖了, 在唐二打的贴身肉搏下, 他根本动不了,连点开系统面板的间隙都没有——唐二打的动作太快了。 尽管这个人脑子感觉已经不太正常了, 但肉/体反射实在是一流,白柳几乎只要做出任何试图反抗的行径,只要他涉及这个动作的某块肌肉一动,他甚至都来不及动,唐二打就会迅速地卸掉他的骨头反压。 白柳在唐二打身上深刻地感受到了【一力降十会】这句话。 经验, 技巧,能力,技能, 速度, 用于评定一个玩家的各种标准的极限此刻在唐二打身上淋漓尽致地展现。 虽然只是感觉,但白柳隐隐觉得此刻的唐二打的面板数值, 说不定已经破五万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 之前白柳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无法给他这样的感觉, 唐二打疯狂极致的强悍没有留给白柳发挥的余地。 他的的确确被压制住了,在唐二打甚至还没有动过一次枪的情况下, 白柳罕见地发现自己无计可施。 如果不是唐二打发疯崩坏了,想要折磨白柳,白柳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现在的坟头草应该已经两米高了——唐二打要杀他简直太简单了。 ——这种情况或许可以说是某种坏运气, 但对于白柳来说,只看结果的话,这或许也是某种好运气。 白柳早就不是刘佳仪的外表了。 他在和眼睛赤红的唐二打相遇之后, 就迅速地解除掉了红桃a的技能牌作用——和唐二打,用一个八岁小女孩的外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更何况这张技能牌还要消耗掉他一定的体力值。 所以现在的白柳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和唐二打扭打,或者说单方面地被殴打,血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迸溅,白柳看着唐二打扭曲残暴的脸,他的呼吸渐渐微弱下去。 ——然后忽然不合时宜地微笑了起来。 【系统警告:玩家生命值跌破3!】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机会赢这个人。 现在的唐二打就像是一个s级别的怪物,在因为癫狂变得无比强悍的同时,也把弱点完全地暴露在了白柳的面前。 只是要赌一次,赌输了,可能会让唐二打这家伙彻底发疯,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但只要赌赢了—— 白柳对视着高高落下拳头的唐二打——就是现在! 一直放松没有对抗的白柳造成了唐二打肌肉惯性,在对方落拳头的一瞬间,白柳睁开眼流利地侧身躲避过,完全不像之前任由对方攻击的虚弱样子。 而白柳造成短暂一秒的攻击间隙,足以让他飞快地点出系统面板。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是否重新使用技能扑克牌(红桃a)?】 【确定。】 白柳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红桃a的扑克牌,扑克牌正中央的桃心在唐二打靠近过来之后,瞬时便飞快转动了起来,桃心正中央的人从刘佳仪渐渐变化—— 唐二打高举拳头迈了一大步,飞速地靠近了白柳的后脑勺,嘶哑怒吼:“白柳——” 白柳缓慢转身,他身上的防护服渐渐变成异端管理局的制服,漆黑的眼珠变得清浅而通透,身量拔高了半个头,手上戴上了雪白的是手套,头发从短碎发变到了及颈的半长发。 他回身弯起眼角,嘴角带血,似乎丝毫不介意要攻击他的唐二打,反而声音沙哑温柔地轻念了一句:“队长。” ——和唐二打最初记忆里的苏恙一模一样。 唐二打的拳头停在了白柳的鼻尖,带起的拳风吹开白柳脸两侧染血的发。 白柳的脸上都是被唐二打攻击之后的伤痕,而这些伤痕叠加在苏恙那张温和的脸上,有种奇异的违和又贴切的感觉。 唐二打的拳头在白柳脸前捏紧颤抖,他瞳孔震颤地看着这张他无比熟悉的苏恙的脸。 ——这是第一次世界的苏恙,这是最开始的那个苏恙,这是—— ——真正的,被藏在心底的,他的苏恙。 ——是唯一,再也回不来的那个,灵魂都湮灭的苏恙。 “你怎么敢用他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唐二打眼眶猩红,几欲滴血,他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白柳,握住的拳里几乎是眨眼间就长出了一把枪,被他狠戾地抵在白柳的额头上,然后毫不犹豫地射击。 “砰——!!” 苏恙直接被打了个对穿,缓缓倒在地面,一动不动——并没有变回白柳的样子,而还是以苏恙的样子,睁着还没有回神的眼睛看着他的队长,就这样死去了。 无论什么技能都和道具,都是无法维持到人死后,如果苏恙死后还是这个样子…… 唐二打意识到了什么,他呆滞地松开了手里的枪,虚脱地跪在了苏恙的尸体前。 ——这不是白柳变的苏恙,这就是苏恙。 白柳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懒懒地,一如既往的讨厌:“唐队长,你刚刚射杀的,正如你所看到的,不是我变的苏恙,而是你心底最恐惧见到的那个苏恙——你抬起头来看看你前后都是什么。” 唐二打好像卡带一般,双目空洞地抬起了头。 他的前面走廊尽头是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而这面镜子里倒映着走廊另一个尽头里安放的一面镜子。 两面镜子分别放在走廊的一头一尾,正对着互相反射,每一面镜子里都会倒映着新镜子而镜面里的新镜子又会继续倒映镜子,镜子在两面镜子之间不断地折射反射,形成无尽个镜子组成的回廊。 唐二打认识这个镜子——这是异端管理局里被特级防护的【墨菲定理魔镜】。 ——这是一面特级异端,很难被击碎,在爆炸里都完好无损,当你正视这面镜子的时候,正视的时间越久,你越是不想看到的东西,就越是会从这个镜子里看到,诞生。 白柳刚刚趁唐二打不注意,把两面镜子分别放到了走廊前后,形成了这样一个无镜回廊——其实他本来只有一面镜子,是《爆裂末班车》的怪物书奖励,另一面是在他被关押在危险异端处理局的时候,在他引起□□的时候随手拿的。 但现实世界的镜子在没有邪神庇佑干扰的情况下,白柳是不能带进系统带到游戏里来使用的。 他的逆十字架还在唐二打哪里,按照常规来说,白柳是没有办法把另一面镜子带进游戏里来,但是他用了一点别的办法把镜子带了进来,为的就是做成这个镜子回廊,用来困住唐二打。 ——对于一个心病很重的猎人,没有比他自己最恐惧的过去更好的牢笼了。 镜子里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苏恙,他们微笑着从镜子里爬了出来,靠近唐二打轻声呼唤他。 “队长……” “队长,你看这个异端……” “队长!下班后喝一杯吗!二支队请客!” “队长,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明明是如此轻松温馨的幸福日常,明明是带着笑意,阔别已久的故人,但唐二打却恐惧到每一根手指都在发抖,他看着这些真人铸就的,梦幻般的回忆片段,一边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后退,一边表情空白地摇着头: “不要——!”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可惜他退无可退,唐二打身后的镜子里也走出了苏恙。 素养和满含兴奋的笑意拍了拍唐二打的肩膀,唐二打近乎凝滞地转过头去,苏恙笑意盈盈地对他说:“队长,只要赢下这一场决赛,我们就赢了白六了,一切都结束了——”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唐二打下意识地捂住苏恙的太阳穴,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敲碎骨头一样痛得凄厉惨叫起来:“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不要赢他!!” “———我要你活下来!!!!” 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射击而来的子弹诡异穿过唐二打捂住苏恙太阳穴的手掌,精准无比地射入苏恙的脑颅,发出“啵”的一声脆响,苏恙的眼神无力地一空,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人却已经向后倒去。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唐二打捂住苏恙太阳穴的指缝里渗出。 “队,队长……”断续的语音再次让恍惚的唐二打转过头去。 前面刚刚还在转头笑问唐二打喜欢儿子还是女儿的那个苏恙,现在四肢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转,似乎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正踩在他的身上,抓住他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看向唐二打。 这个苏恙的脸有一半是血肉模糊的,身上的制服脏兮兮,破破烂烂,脸上却带着很坚定的笑: “队长……一定要拯救那些被污染的人……” “砰——!” 一枪直接从脑后穿到眉心,苏恙连话都没有说完,直愣愣地倒了下去,鲜血流了一地。 问他等下下班要不要和二支队喝酒的那个苏恙,一下班就被白柳给绑走了,现在他正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好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不断地拧折他的每一块骨头,而他已经叫不出来了,每次折磨都只能脸色苍白地颤抖一下而已。 有什么东西夹住了这个苏恙的下颌,一块凭空生成的录音带正往死若游丝的苏恙嘴里塞进去。 “不要——!!!”唐二打崩溃地跪在这个苏恙面前,用尽了一起办法想要把那块生生硬塞进苏恙胃里的录音带给抠出来,“不要逼他吃这个!他很痛!他真的很痛!” 录音带上全是黏液,唐二打怎么抓都抓不稳,最后他目眦欲裂地死死咬住了这块录音带,跪在地上拉扯,试图自己咽下去。 眼泪从他幽蓝色的眼睛里滑落。 这个往里塞录音带的不存在的人似乎也发现苏恙的嘴巴太小了,赛不进去,于是他往下轻松一卸,强行卸掉了苏恙的下颌骨,强迫他吞咽下去了这块棱角分明的录音带。 唐二打怎么都阻止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恙在吞咽的过程中,捂着肚子在地上痉挛颤抖,然后渐渐停止呼吸,口腔里全是乌黑的血迹—— ——和他被解剖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唐二打魂魄出窍般跪在原地,双手虚脱地后掉,好像已经随着苏恙一起死掉了一般。 墨菲魔镜,一面可以照出所有人内心最恐惧画面的镜子,现在,这面镜子正在唐二打面前重现每条时间线的苏恙的死亡过程。 唐二打眼前的每一帧,每一幕,那些曾经让他觉得幸福不已的日常,都发生在苏恙死亡前,他已经回忆了无数次,所以当他看到苏恙在死前的笑脸那一瞬间,他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害怕了。 无论他努力了多少次,用尽全力奔跑了多久,到现在为止,哪怕一次,他都没有从白六手里把苏恙救下来过。 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眼睁睁地看着苏恙以各种姿态,被折磨至死,还要接受白六不紧不慢的教诲和反问—— 【我的确不会因为别人的痛苦而痛苦,但你看,我随便做一点事情,比较痛苦的一定是你这个有共情的好人,而不是我这个坏人。】 他在录音带里慢条斯理地笑着问唐二打:【所以唐队长,已经到现在这一步了,你还能告诉我,做一个好人的意义吗?】 唐二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现在眼前真实死去的苏恙和意识里幻觉交叠在一起,他好像隔着时空在回答白六的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做一个好人,的确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我不屑做坏人,恶心,就算已经很想死了,就算只是幻象……但只要我活着,我就要去救他!” 唐二打咬牙切齿地拿出了枪,对准了自己的头颅:“因为我是他的队长!!” “停止这一切吧,白柳!”唐二打目光精准地定位在了这些苏恙里一个行为有些奇怪的苏恙身上,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前面那个苏恙缓缓回头,眼睛是漆黑的深色——的确是白柳这家伙!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精神值崩断,面板全面爆发!】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发动爆发技能(俄罗斯转/盘—自杀子弹)】 【锁定对象:疑似玩家白柳的拟物】 【系统提示:转/盘开始转动,赌博即将开始……赌博失败,自杀子弹生效——】 子弹穿过唐二打的头颅,发出了剧烈无比砰一声巨响,唐二打还维持愕然神色的半张脸鲜血爆开,他和其他的苏恙一起倒地,奄奄一息地,无法动弹地躺在了血泊里。 在一片恍惚里,唐二打看到了他之前看到的“苏恙”,突兀地转变成了刘佳仪。 “怎么跑掉的……”唐二打正面朝上,眼皮耷拉,但脸上最终露出了一个解脱般的笑脸,“算了,他总有办法赢游戏。” 唐二打的眼睛渐渐闭上了:“我终于赌输了,可以离开了……” “喂,醒醒。”刘佳仪无语地半蹲在唐二打的面前。 刚刚白柳发动了心电心直接把她给传送过来了,她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看到这傻大个对自己开了一枪,吓得她以为旧事要重演,赶忙喝解药。 结果这傻大个把自己给一枪崩了,刘佳仪人都看傻了,白柳是给对方下蛊了吗?! ——还能这样送的?! 正当刘佳仪对着躺在地上眼看就要死亡的唐二打头疼要不要救的时候,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门外的走廊突然打开了。 白柳从门外施施然地走了进来,他似乎对里面的情况早有预料,见唐二打躺在地上也只是见怪不怪地扫了一眼,转头看向刘佳仪:“先救人。” 刘佳仪一边给唐二打灌解药,一边匪夷所思地审视白柳:“你怎么把人家搞成这样的?” 唐二打起码是个s级别的玩家,面板值高的离谱,这个游戏里的怪物都拿他没办法,可以说在这个游戏里能打败他的只有他自己。 然后白柳居然还真的成功诱导了唐二打对自己开枪——还是爆发面板的情况下开枪,彻底击穿了唐二打的防护值,把他打得只剩一层血皮了。 现在这家伙只有一口气在了,刘佳仪晚来一步,人就没了。 “哦是这样的,我研究了一下他那个技能,俄罗斯转/盘。”白柳有条不紊地解释,“那个是个赌运气的技能,谁的运气值高,谁就不会被击中,所以他应该才能每回都赢我,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先换了红桃a存储的形象变成你的样子,再用黑桃a发动心电心,就把你给传送过来了嘛。” “现在就是你和他赌运气了,我想着你运气再怎么样比我好,赌赢的概率应该比我大。”白柳无辜地看着刘佳仪,“看起来你果然赌赢了。” 刘佳仪:“……” 刘佳仪深吸一口气:“白柳你他爹的sakj(*&*真是个坑货!” 206、玫瑰工厂 在把唐二打奶到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 约莫从还有一口气奶到还剩两口气之后,刘佳仪及时地住了手——好不容易把这人搞得没有战力了,她可不敢把这傻大个直接给恢复过来。 “然后呢?”刘佳仪挑眉看向白柳, “你要做什么?” 白柳在唐二打的身边随意地盘腿坐了下来:“难得能让他安静下来, 准备和他聊聊。” “然后谈一笔双赢的交易。”白柳微笑着看着刘佳仪。 刘佳仪一看到白柳那个笑就默默后退了两步,然后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忍不住有些怜悯地看了眼还在昏迷的唐二打。 ——可怜的傻子,马上就要被白柳骗了。 齐一舫惊恐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他似乎正在往这边跑,刚刚刘佳仪和白柳两个人之间的大变活人把这个还在记数字的局外人吓得不清,现在才回过神来, 往走廊这边走。 刘佳仪收起解药站起身来:“我去外面拦住齐一舫,给你十五分钟处理好这个什么唐的,时间够了吧?” 白柳靠在走廊的墙上, 懒懒地举起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刘佳仪转身离去, 她在走之前头也不回地丢给白柳一瓶解药:“在处理好别人之前,先好好处理自己。” “拿着我的技能面板还伤成这样, 丢人。” 白柳抬手擦了一下自己嘴角往下滑落的血迹, 稳稳接住刘佳仪抛给他的解药, 笑着说了句:“谢了。” 他的确有刘佳仪的女巫面板,但白柳自己已经在刚刚和唐二打的对峙中把体力差不多耗空了, 还没来得及补充体力,就没办法使用刘佳仪的技能。 更不用说白柳作为一个玩家心态很重的人,他对自己的生命值的确是不怎么敏感的。 如果不是刘佳仪及时敏锐地察觉到了白柳生命值过低, 给他抛了解药,白柳很有可能就顶着自己这微薄的三点生命值和唐二打进行谈判了。 要是唐二打濒死反水,他还真有可能出事。 小女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走了。 漆黑黯淡的走廊里又只剩下白柳和唐二打这两个苟延残喘,恶斗了一场的对手。 白柳喝完了解药和体力恢复剂,把自己的面板都恢复到满值,才凑近拍了拍唐二打的全是血的脸。 唐二打被自己的那颗自杀子弹炸得半张脸都是血窟窿,身下更是流淌了不少的血,呼吸和心跳声几乎快听不到,如果不是刘佳仪给他强行续命,他现在应该已经咽气了。 现在被白柳这样不留力地拍,唐二打微弱地睁开了一点眼睛,幽蓝色的光很浅地从他的眸子里透出,在这条暗色的走廊里是唯一的亮色。 在看到白柳的一瞬间,唐二打浸在血泊里的手指条件反射般地动了动,似乎想召唤一把枪出来,但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了——他已经没有再作战下去的力气了。 他只能用染血的蓝色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柳,似乎想要翻身抓住白柳的脚踝,费力地,一字一句地说:“……放开……苏恙……” “其实我很好奇。”白柳没有躲开,他反而倾身靠近了唐二打,不闪避地直视着对方,“我在镜子里看到了,让你一开始踏上追杀我征途的那个苏恙应该已经死透了吧,连灵魂都消失了不是吗?” 试图抓住白柳的唐二打瞳孔猛地一缩。 白柳平静地继续问了下去:“无论怎么样,就算到最后你的愿望实现了,所有人都获救了,每条时间线的我也死去了,不再祸害其他人,但你最想救的那个苏恙,不也还是回不来吗?” “那你对我的追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躺在地上的唐二打就像是一尊死去的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只有手指蜷缩在一起,似乎是想捏成一个拳头,但他已经太累了。 就算是捏拳头这样的动作,唐二打都做不了了,只能双眼放空地看着走廊纯黑的天花板,脑子里无数纷杂的声音交错。 【……可怕的对手,可怕的流浪马戏团,因为小丑的存在,很多人根本没有勇气与他们一战!】一个声音慷慨激昂地解说着,【但今天决赛赛场上的另一支队伍显然不是这样的懦夫,他们勇敢地迎击了流浪马戏团!】 【要知道小丑狙击手的技能可是灵魂碎裂枪!这点在我们所有玩家之间都不是秘密,这是他们的队长白六默许放出来的消息。】 【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技能,已经让很多队伍在对抗之前就选择了投降——因为一旦被小丑狙击手击中,就连灵魂也会在一瞬间碎裂成千万片!】 【那种疼痛亲身经历的人已经无法和我们诉说了,因为他们全都离开了这个世界,但这不是灵魂碎裂枪最可怕的地方,这个枪最可怕的地方在于——】 【——它会彻底杀死一个人,不存在任何被复活的可能性,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是时间重来,就算是山海倒转,都绝对不可能复活了。】 【因为他的灵魂已经彻底消失了。】 【今天!通过我们之前的采访得知,流浪马戏团小丑狙击手的主要针对对象是另一支队伍的队长,同样身为枪手的猎人先生!看来我们可以欣赏到一场同技能顶级玩家之间激烈对抗和碰撞了!】 嘈杂的赛场背景音,从不知道高到什么地方的顶部洒落下来的耀眼镁光灯,正在欢呼雀跃吹口哨的观众,和远远向他们走来的另一支队伍。 那个带着嘻嘻哈哈小丑的面具站在一脸斯文微笑的白六身后,刘佳仪,牧四诚,木柯维持着各种懒懒散散的姿态,分站在白六两侧。 而白六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在比赛开场前例行公事地伸手和他握手,说下了一句让唐二打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从自己脑子扣出来的一句话。 白六微笑着说:“你身上有种我没有的东西,猎人先生,我对你很好奇。” “我想知道你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丢掉这种东西。” 而唐二打警觉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无论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都不会轻易丢掉的。” “哦,是吗?”白六脸上还是那种丝毫不变的礼貌微笑,他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站在唐二打身后的苏恙,脸上的笑意轻微地加深了一点,“猎人先生最好禁止队内恋爱哦,对战队不宜的。” 唐二打一怔,他身后的苏恙脸色轻微地变了一下。 白六就像是什么都没说那样,挥了挥手指,笑眯眯地转身离去。 “队内恋爱?”唐二打皱眉很疑惑地转身看向苏恙,“我们队内不都是男的吗?怎么会有人队内恋爱?” 苏恙脸色一瞬间苍白下去,他抬头看了唐二打很久很久,终于无奈地笑了出来,好像是一种妥协般的认输。 他抬起浅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唐二打,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就像是做好了承担错误的心理准备一样轻声说:“他说的是我,队长。” “我喜欢你,本来都没打算和你说的,一直准备把这个秘密藏到我死。”苏恙垂眸,低声笑笑,“可惜被白六一眼就看出来了。” “第一个世界线的苏恙暗恋你对吧?”白柳俯瞰着唐二打,说,“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你可真够迟钝的,那种眼神你都看不出苏恙喜欢你吗?” 人所恐惧的,除了他们所害怕的事物,还有在这些事物之下潜藏的,他们曾经错失的不以为意的幸福。 苏恙永远注视着唐二打的浅色眼睛,在赛场上永远是最快随着唐二打攻击的最佳辅助,被人打量是唐二打的贤内助的时候,会微微脸红一下,然后很快看着唐二打神色无措解释的慌张表情。 他们是那一年比赛里横扫一切的最佳双人组,默契甚至打败了另一对常年第一的双人玩家夫妻组合,而当唐二打抱着苏恙的肩膀笑着站在胜利领奖台的时候,他侧过头问苏恙想要什么奖励。 唐二打知道苏恙为了能赢能追上他,和他配合,真的付出了很多,训练了自己很久,唐二打有一次无意之间看见苏恙吃饭的时候滑落的衣袖,手上全是训练留下的旧伤疤。 唐二打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应该给予自己优秀的副队奖励。 苏恙只是仰着头看了他很久很久,似乎胜利并没有唐二打一个侧脸来的吸引他,然后苏恙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非常非常幸福和灿烂的笑脸,他说—— ——能和队长现在站在一起,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了。 ——希望下次队长遇到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扛,可以想起我就好了。 【我想一直当队长可靠的副队长。】 苏恙总是这样说,总是悄无声息地跟在唐二打身后,唐二打躲也躲不掉,甩也甩不掉,他总是一回头就能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苏恙询问他需要什么的眼神。 苏恙永远是他最好的副队长,而他从来没有去思考过这是为什么。 而在唐二打终于明白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他当时被苏恙告白完脑子一片空白,脸上虽然还是严肃地说他会认真考虑的,但心里已经慌做一团。 苏恙只是摆摆手,无所谓地笑笑说队长不必在意,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吧,如果不是白六故意提起,我也不会现在开口。 ——等你以后有时间,再考虑我的话吧,我只是觉得…… 苏恙在赛场的欢呼声中逆着光回过头来,他脸上依旧是带着那样很温和的笑,但那笑里不知道为什么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悲伤。 ——只是刚刚那一瞬间,队长你问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要是现在再不和你说,可能真的就没机会了。 赛场上的流浪马戏团逼得很紧,再加上小丑狙击手的存在,他们这边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唐二打本来准备用自己做诱饵诱导小丑狙击手开枪。 只要小丑开一次枪,他们就有至少十五分钟的对方的技能冷却时间可以尽情行动。 但小丑不知道接受了白六什么命令,这家伙一向冲动和疯狂,但这次无论唐二打怎么挑衅他,他也只是在外围游走,给唐二打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很快,唐二打明白了白六的意图——这家伙是准备玩拉锯战! 白六那边队员的面板都比唐二打这批新生代的高,拉锯下去等耗空体力槽之后毫无优势。 唐二打咬牙靠在墙上,他这边已经被对方硬生生磨生命值磨掉了两个队员了,再这样下去—— 但诱饵不够,小丑不咬钩! “队长。”一直沉默的苏恙突然抬起了头,他说,“我也来做诱饵吧。” “不行。”唐二打一口否决,“你当不了诱饵,小丑主要针对我游走,你出去他也不会开枪的。” “他们的目标的确是队长你。”苏恙笑了起来,他举起一张红桃a的技能卡,“但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彻底变成队长你,这是我从一个叫红桃的玩家那里赢来的道具,可以彻底把我变成我心里……你,不会被任何人看出破绽来。” 这种高级伪装道具一般使用条件都很苛刻,唐二打皱眉:“这个道具的使用条件是什么?” “镜子。”苏恙垂下了眼帘,他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只需要一面让我可以看见自己的镜子就可以了,我就可以变成你了。” 207、玫瑰工厂(111+112) 唐二打不怎么相信地蹙眉:“只需要你看镜子这么简单?你就可以变成完全变成我?” 苏恙抬起了头, 他笑着说:“只需要这么简单,别的全都不需要——只需要我看镜子一眼,就可以了。” 唐二打看向另外一个队员:“苏恙, 你是辅助, 攻击值太低了,做诱饵你连一个照面都打不了, 你把道具给……” “不行的队长。”苏恙直直地看着唐二打,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但脸上的笑意却很真实,“这个道具只有我用,才能看一眼镜子就变成你。” “全世界大概只有我可以这样用这个道具。” 唐二打和苏恙对视着, 苏恙并不闪躲地望着唐二打——其实他们此刻心里都明白,谁来做另一个诱饵,攻击值高不高都没有关系。 他们注定要输了。 ——问题在于谁被小丑狙击手击中而已。 唐二打希望自己做那个被击中的人, 而另一个人, 至少不要是苏恙。 苏恙站了起来,他挺直了背, 对唐二打敬了个礼:“队长!请让我作为你的副队长, 支援你到最后一刻!” 唐二打在苏恙坦荡直白的目光下狼狈地败下阵来, 他觉得他那点微薄的私心好像被苏恙看穿了。 就像是当初他无法阻止苏恙一意孤行地去找他,跟着他进游戏, 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个人继续追随他——苏恙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另一个唐二打。 他们兵分两路,另一个队员在远处支援他们,观察小丑狙击手会选择哪个诱饵下手——两个诱饵, 小丑只能选择游走围困一个,必须选择击毙一个了,不然唐二打的火力就会反向给流浪马戏团造成压力。 果然, 很快小丑就做出了选择,在看到那张奇特的笑脸向自己靠近过来的时候,唐二打内心深处甚至松了一口气——他成了那个小丑要吃掉的诱饵。 在缠斗了一番,唐二打发疯似的自杀袭击造成了流浪马戏团木柯死亡,牧四诚重伤,以及硬生生吃下了白六一半以上的血皮之后,小丑狙击手似乎终于失控了。 小丑在看到白六受伤之后,违背了白六的命令,不再利用自己的技能作为威慑,而是对唐二打举起了枪。 一种灰白的光焰在枪口汇聚成骷髅的形状——唐二打意识到这是对方在发动技能了。 灵魂碎裂吗?好像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唐二打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巨大枪口出神地想到。 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至少接下来十五分钟,苏恙和另一个人是安全的。 只要在十五分钟内结束比赛,无论是输还是赢,他们都会没事——只是—— 唐二打在被子弹射中的前一秒,鬼使神差地想到苏恙垂眸轻声说喜欢他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砰砰加快跳了两下。 幸好他没有答应,不然他死了,苏恙一定会很难过。 【系统提示:玩家苏恙发动技能黑桃a扑克牌,技能(心电心)与玩家唐二打进行位置交换】 唐二打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接下来的那一幕。 他的善良正直,连帮队员们偷懒请假撒谎都会结巴的副队长这一辈子可能也就对他说了这么一个没有被看出来的谎话。 而这么一个谎话,就让唐二打一直记到了如今。 那张红桃的技能卡不是一张,而是一对,苏恙早就决定了无论小丑选的诱饵是哪个,都要替他挡下来——所以苏恙才会那么坚定地要跟他来。 从后面甩过来的白骨鞭子紧随在变幻过来的苏恙身后,左右抖动出一个“z”字形阻止了苏恙逃窜了路线。 白六在意识到小丑已经发出技能之后,就干脆不浪费,反应极快地和小丑打了这个狙击配合,他甩开骨鞭拉住苏恙的脖颈,把苏恙困在了原地。 而就在这一秒后,银色的子弹穿进苏恙的太阳穴里。 血浆在还没回过神来的唐二打脸上爆开。 苏恙瞬间褪去了唐二打的外壳,眼神一空,变回了他原来的样子,倒在了地上。 他死得太快了,什么话都没有给唐二打留下,手里还捏着那张释放了技能的扑克牌,桃心里是唐二打的模样。 而另一头唯一的一个队员也被刘佳仪和牧四诚围杀。 场上只留下唐二打一个人,愣愣地跪在苏恙的尸体面前,其余所有流浪马戏团的队员都在往这边赶——胜负已定。 但唐二打脑子里只有赛前那个夸张的解说的声音: ——【灵魂破裂枪!这把枪和猎人的左轮到底谁更厉害呢?!当然我们唯一能知道的,一定是灵魂破裂枪更痛,毕竟被灵魂破裂枪击中的人死前都是面目狰狞的,一看就哇呀,痛到极致了!被猎人的左轮击中可不会产生这种表情!】 唐二打的视线缓慢下移,他本来不想看苏恙的脸的,但到了这一刻,要是再不看好像就像是不划算一样,这可是他的副队长,所以他看了。 奇怪的是,苏恙没有面目狰狞,他带着安详的笑意,脖子上还有鞭子的勒痕,看起来似乎很幸福地躺在血泊里。 那一瞬间,唐二打明白了苏恙在想什么——这家伙死前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一旦想到另外一个人可以因为我的死亡而存活,我就为此感到幸福,就连死亡的,灵魂碎裂的痛苦都没有办法掩盖的幸福——因为另外一个人,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现在能和队长站在一起,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 【队长!!你又请假去喝酒!!没有异端你也不能这样啊!】 【队长已经三十六了吧,为什么不考虑成家啊?……没有成家的想法?= =这种答案,难怪年年你都是队里被催婚催得最厉害的……】 【我吗?我为什么不成家吗?……可能是因为……我喜欢的人也没有成家的想法吧。】 那是在一个异端处理局年终庆典上。 唐二打喝了一口酒,颇有些苦口婆心地劝了他看起来过于纯情的副队一句:“这种人你趁早放弃吧,就是在吊着你,你都快三十了还没有和你谈婚论嫁——多半是个渣女。” 喝得有点醉的苏恙靠在唐二打身上,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好像是吃到糖的小孩子:“他没有吊着我,只是真的……太迟钝了。” 苏恙醉醺醺地抱着唐二打:“但是……没关系,你甩不掉我的,我会一直,一直……” 他的眼睛因为醉意渐渐闭合:“——地等下去。” 边际线上,白六带着流浪马戏团准备给唐二打最后一击,而猎人在此时此刻终于举起了枪对准了自己,他带着和躺在地上的苏恙一样幸福的笑意。 唐二打闭上了眼,好像在轻声对苏恙说一般喃喃自语: “不会再让你继续等下去了。”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的核心欲望发生变化——产生衍生攻击技能(俄罗斯转/盘)】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技能锁定对象为自己,因为技能锁定对象中已经包含玩家自己,禁止重复锁定自己,锁定对象自动更换为杀意最重的玩家——玩家白六】 【系统提示:转/盘开始转动……】 子弹穿过猎人的头颅,戏剧般地击中了敌人的队长,流浪马戏团集体退出游戏。 而唐二打就这样荒唐地赢得了这场让他失去一切的游戏的胜利。 ——一个人的胜利。 那群家伙根本不在意这场游戏的胜利,所以才能这样简单地就放弃,他们只是单纯地靠着玩弄对手获得游戏的快意。 这场对于唐二打惨烈无比的比赛对于流浪马戏团而言,也不过是一场玩得还算尽兴的游戏罢了。 神明问他的愿望是什么,赢得了一切的猎人目光涣散地抬起头,许下了无法停止的愿望: 【我想要所有人,尤其是苏恙,可以活着这个游戏。】 神明询问他:【为此,你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吗?】 唐二打闭上了眼,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无声滴落:【可以。】 躺在地上的唐二打无神地看着走廊的顶部,他的灵魂好像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思考很久很久才能听到白柳的话,才能回答白柳的话。 白柳问他:“你救这些苏恙,还有意义吗?你一开始想救的苏恙,不是他们吧。” “我知道的……”唐二打干涩的嘴皮开合,语调哽咽沙哑,“我知道已经没有办法救回他了,但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一次都没有办法从你的手里救回苏恙。” “不甘心每次你都能折磨到他!!!”唐二打勉强地从地面上撑起,他满脸是泪,跪在地上,举着一把若隐若现的银色枪支,直直地对准白柳。 这人手在晃,身体在抖,刚刚刘佳仪检查了,唐二打可能大半个脑子都被自己给轰掉了,现在居然还能站起来对着白柳强行召唤技能——从各种意义来讲,这家伙的意志力可真是卓绝。 “只,要我还活着。”因为大脑大部分给轰碎了,唐二打双目已经开始发灰了,现在的他大部分时候是看不见的,根本瞄不准白柳,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开枪,崩溃嘶吼,“你就绝对不能轻易地越过我去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砰——砰——砰——!” 白柳站起来,他居高临下,平静地看着唐二打跪在地上膝行,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射击,耗空体力之后又无能为力倒在了地上痉挛挣扎。 枪落在唐二打手指前面一点,忽闪忽闪的,似乎要消失,但唐二打四处去摸,却怎么也摸不到。 一个没有枪的猎人,一头受伤的困兽。 白柳走到了唐二打的身前,单膝蹲地捡起那把枪放在了唐二打的手心里,然后握住唐二打的手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额头,语调不冷不热:“如果你想杀我,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唐二打脸上出现了一种错愕的神色。 “我理解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会信任你,但从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我们应该是处于同一阵营的两个人。”白柳抬眸,条分缕析地向唐二打解释,“别的世界线我不清楚,至少现在这个世界线,我对折磨你的副队长没有多余兴趣,有人设了局让你逼我做他觉得我应该做的事情。” “但不凑巧,我这个人比较叛逆,不太愿意顺着别人来。”白柳掀开眼皮,“他要你杀死我,或者我杀死你,那我反倒非要把你救下来,然后把玫瑰香水这个事情解决了,看看他想怎么样?” “你竟然和我绕了这么多个世界线了,那你对我的技能应该已经很清楚了,你可以不信任我,但至少应该相信我的交易吧,违背交易我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白柳对唐二打伸出了手,他微笑起来:“你把灵魂交给我,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怎么样?” 唐二打似乎是察觉到了白柳对他伸过来的手,他勉力撑起半边身体,用尽全力的一把打开了白柳的手。 唐二打喘着粗气,恶狠狠地从白柳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枪,重新对准了他听到白柳呼吸的位置,一字一顿地说道:“白六,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是,没错,你的交易技能违背的后果的确很严重,但你未尝没有解决的办法。” 白柳有些遗憾地后退了半步——这家伙果然没有那么容易说服,太敏锐了。 正如唐二打所说,白柳的确有准备好处理交易失败的方案,他对那样的结果并不是完全无法处理——看来唐二打的确是经受了白六很多次折磨了,连这种东西都已经预测到了。 唐二打艰难地抬起自己只剩大半张的脸,用那双泛灰死气沉沉的蓝色眼睛“看”着白柳,手上举起的枪轻微晃荡:“我是绝对不会和一个怪物合作的。” 白柳轻声反问:“唐队长,你为什么就怎么肯定我就是一个怪物,或者说活人异端呢?” “我看起来,难道和正常人有什么非常不一样的地方吗?” 唐二打深吸一口气,靠在墙上费力地喘了两下,才能继续说下去:“当然不一样,你只是披着正常人皮子,混迹在普通人生活里的怪物罢了!” “在其他的世界线,异端处理局区分活人异端,也就是外表看起来完全和正常人一样的怪物,和正常的活人,会使用一种道具。”唐二打脸上露出一种很扭曲的表情,“这个道具你也很熟悉,就是你刚刚对我使用的墨菲定理魔镜。” 白柳挑眉:“是吗?我倒是第一次听到用这面镜子区分怪物和活人的用法。” 唐二打说:“这面镜子可以让一个人看到他最恐惧的东西,而怪物是没有害怕的东西的,因为它们没有情绪,没有心脏,灵魂都是欲望的填充体,只知道攻击和掠夺。” “我们几乎在除了这个世界线的每个世界线都对你做过这个测试,你在每一个世界里都没有害怕的东西,你站在这面镜子面前的时候,镜子里什么都没有!连你自己都没有!” 唐二打因为说话情绪激烈,剧烈呛咳了起来。 他的嘴边全是血沫,人也顺着墙滑落下去,但枪口还是依旧对准着白柳。 “你的水这个弱点都是我们从你的经历里翻出来的,但对你来说,水根本到不了害怕这个情绪程度,充其量只是讨厌而已。” “你能对我用两面镜子做成这个回廊而不受影响,也是因为这面镜子对你根本没用吧——白六,你这个没有害怕东西的怪物。” “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做交易的。”说着,唐二打又要扣下扳机。 这次白柳站在他正对面,没有闪躲,反而是更进一步地靠近了唐二打,到了几乎和他面对面的地步,伸手握住了他的枪口。 “有哦。”白柳垂下了眼帘,他的睫毛微不可查地轻晃了一下,“恐惧的东西,我是有的。” “你想看吗?” 唐二打这次真的怔住了。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刘佳仪又拿出了那个日记本,低着头翻阅起来。 齐一舫被刘佳仪拦在门外,现在看她又在看那个日记本了,有点好奇地伸过头去看:“小女巫,你不是已经看过一遍了吗?里面还有什么游戏线索吗?” “没有了。”刘佳仪头也不抬地继续翻,“不是游戏,我在确定那个神级npc的行径轨迹。” 齐一舫又陷入了迷茫:“???” 这又是什么?怎么又扯上神级npc了?! 刘佳仪的手指放在日记本上的字迹下,拧眉核对神像的轨迹—— ——出现在海滨小镇,然后转运到福利院,最后被购买到了这个玫瑰工厂。 没错,这个神像的行走路径和神级npc出现的几个游戏大致符合,按照这个日记本里的叙述,先后顺序分别是《塞壬小镇》,《爱心福利院》以及这个《玫瑰工厂》。 刘佳仪神色变沉——但有个地方对不上。 神级npc出现的游戏多了一个——《镜城爆炸案》。 按照这个日记本给的轨迹路径,这个神像是根本没有可能登上地铁的——一开始神像一直戴在某个偏僻海滨小镇的博物馆里,后来被人通过货车直接转运到福利院,后来都被这个神经病一代厂长购买下来,切割开埋进玫瑰花田里。 也就是如果神像代表的就是神级npc,在镜城发生地铁爆炸案的时候,神像应该还待在福利院才对,根本不会出现在地铁上。 按照现实里出现了神像,游戏才会出现神级npc这个对应关系,《爆裂末班车》里也不应该有神级npc才对。 换言之,出现在地铁上的应该不是真正的神像,或者说神级npc,而只是单纯的是一面魔镜而已。 为什么白柳能在游戏里透过那面镜子看到神级npc呢? 那面镜子的能力,她记得是—— 刘佳仪猛地关上了日记本,她回头看向那个关上的走廊,神色愕然。 ——她知道白柳为什么能在爆裂末班车的镜子里看到神级npc了。 白柳一定是害怕神级npc,然后在注视镜子之后,通过镜子的技能看到了自己害怕的神级npc! “不对啊。”刘佳仪奇怪地自言自语起来,她摸了摸下巴,“白柳那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害怕神级npc啊?那他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他能在镜子里看到神级npc?” “如果不是害怕神级npc本身,那有没有可能是害怕神级npc的某种状态呢?” 刘佳仪双手抱头冥思苦想,她努力回想自己在视频里看到的景象:“我记得白柳在《爆裂末班车》的视频里,一开始看到塔维尔的时候,对方是像漂浮在水里一样,头发散开,然后脸上的样子是——” 走廊里的白柳眼神里有一种很不安分的情绪在涌动,但很奇怪的是,他的表情却平静得不可思议,但被这样平静的白柳靠近的唐二打却有种无法自控地被白柳情绪感染的错觉。 唐二打在白柳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深,不容错认的,他十分熟悉的负面情绪——那是他在看到苏恙尸体的时候的那种撕裂一切的痛苦和恐惧。 这种浓郁相似的情绪逼近下,唐二打甚至忍不住想要后退挣脱白柳的靠近。 但他太虚弱了,白柳轻易地用右手虎口卡住了唐二打的下巴,左手握住别开了唐二打的枪口,然后强势地贴近了他。 白柳在唐二打的耳边就好像是说悄悄话一样轻声低语,语调就像是在说谎话般漫不经心: “唐队长,我真的有很害怕的东西。” “我从小就害怕看到某个人在我面前闭上眼睛,再也不睁开。” 208、玫瑰工厂 唐二打的呼吸停滞一瞬间, 他想起来——爆裂末班车视频里的白柳碎镜的时候,镜子里的那闭着睛的级npc。 那难道不副本里本来就有,而为白柳的恐惧被映射出来的吗?! 白柳撩开在唐二打耳边为血浆凝固的头发, 让唐二打无法挣脱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轻声说:“你想直我的恐惧吗?” 说着,白柳的手缓缓上移, 一闪着菱光的巨镜子出现在他的前,镜子里的波纹层层涌动,似乎下一秒就要从里浮出什么东西来。 “不要——!”唐二打狼狈地想要转头,他不想再看到这镜子,而他离白柳太近, 转头正靠拢到白柳的肩窝里——那一有点依靠感觉的姿势,这让不习惯依靠任何人的唐二打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头从白柳的肩窝里别出来。 “没关系的。”白柳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他的手指从唐二打脑后的染血的发丝顺着插/进去, 安抚地揉捏分开, 就像在安抚一条躁狂不安的宠物狗,“这次镜子的使用对象我, 你的苏恙不会有事的。” 虚弱的唐二打在白柳的抚慰下恍惚地停下挣扎, 白柳轻轻偏过他唐二打的脸, 挑起他的下巴让他正对镜——唐二打在看到镜子里情形的一瞬间,瞳孔猛地皱缩。 ——他看到一人, 一孩子在水里无数次地被溺死,封锁在理石雕塑里被人观赏,看到这孩子被人抽血捆绑, 浑身都针孔,看到这人被粉碎切割,残忍肢解后挖出还在不断跳动的心脏, 放在工厂的房间里被人不断地往里灌注滚烫的液体。 香水像血液一样泵入心脏,逼迫心脏在疼痛下痉挛跳动——那颗他在工厂房间里看到的心脏,居然…… 如此的残酷场景超过唐二打的耐受程度,他忍不住浑身颤抖,干呕起来,侧过脸想要逃避这场景。 他以为他已经领略活人受折磨的极限,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到死后折磨都还以停不下来。 白柳并没有容许唐二打转头,而强硬地用手握住他的头,逼迫他正视镜子里的这一幕。 “你看,我们一样的。”白柳在表情一片空白的唐二打旁边轻声说,“我们都为某人的折磨而感到恐惧,愤怒,无法控制的感身受。” “我以感受到其他人的痛苦的。”白柳垂下眸,他双膝跪地,微微前倾身体,在唐二打后仰躲避的那一瞬间,白柳出乎意料地用力拥抱唐二打,“我知道你非常痛苦,和我一样痛苦,唐队长。” “请相信我,我不会再多造成你的痛苦,让以前的我造成的痛苦都于此停止吧。” “虽然我不那些白六,但我知道你或许想听到我对你说这三字——对不起,以及一直以来,辛苦你。”白柳拍拍他的肩膀。 被拥抱的唐二打怔怔地,无法置信地扬起头,泪无法停止地从他灰蓝色的睛里滑落。 白六……不对,白柳向他道歉? 镜子里的塔维尔抬起眸,银蓝色的睛就像一片在日光下融化的冰晶,唐二打在这双睛的注视下目眩迷,额前出现一阵让他几欲昏倒过去的白光。 白光蔓延很远很远,恍若极光般漂浮在唐二打的前,他像在一瞬间变轻,在光线里漫无边际地漂浮起来,他在光里看到苏恙微笑的脸,那人站在他的前,倔强地,执着地质问他: “队长,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定罪白六呢?明明还没有证据不吗?” 他似乎说什么,激怒苏恙,苏恙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他对他吼:“队长,如果单纯地凭借情绪和欲望做事,我们和那些异端有什么区别!” “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用睛和证据去判定这人到底怪物还人!” 吼完之后,苏恙有些无措地低下头。 他似乎想走,但被苏恙拦着,两人就那样僵持在异端处理局狭窄的过道里,然后僵持不知道多久,苏恙忽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 “如果有一天,队长的撑不下去,和其他人一样被污染。” “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苏恙像没有对他发过脾气那样笑起来,他向前一步,似乎张开嘴唇轻轻说什么:“——” 白柳垂眸,他在唐二打的头侧轻声说:“——” 两人的声音在唐二打的耳边无法分辨地融合交叠:“唐队长/队长,如果的那么坚持不下去,就把剩下的事情交我吧。” 白柳抱住唐二打的头,轻柔地诉说:“把你的愿望交我,把你的灵魂交我,把你的痛苦交我,让原本就罪魁祸首的我来替你承担这一切吧,这我应该做的。” 奄奄一息,呼吸微弱,半张脸都没有的唐二打靠在白柳的肩膀上,他像灵魂被抽空般双上看,双手一点力都不着地下落,一点反应都没有。 隔不知道多久,一滴泪顺着唐二打下颌滴落,他的手指动动,手臂极其缓慢地,费力地,挣扎地抬起,他像下一刻就要死去那样痛苦地回抱白柳,咬牙切齿地哽咽着: “白柳,这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信任和你的交易。” 白柳的脸上露出一舒心的微笑:“你不会后悔的。” 唐二打闭上睛:“我把灵魂你,作为交换,你要现我的愿望。” 白柳微笑:“钱我已经留你,我就不多付。” 唐二打一怔,在意识到白柳说的在危险异端处理局的时候,这人为逃走留下的一屋子几角钱的硬币。 在无语的时,唐二打终于放松下来,他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出现细微的笑意,语气飘忽: “你还……和以前一样抠。” “希望你不要太介意我这小习惯,毕竟看样子——”白柳举起一张印有唐二打头像的灵魂纸币,微笑挑眉,“——我们应该要在一起合作很长时间。”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人民币*&(数量繁杂,正在计算)购买玩家唐二打的灵魂】 —————————— 殿。 桌上的猎人牌在唐二打意交易的那一瞬间,浮空转,从哭泣的猎人变成一头戴狼人头套的,凶悍的猎人,并且从预言家那边,飘向兜帽人那边。 戴着兜帽的男人用两指夹住这张浮空飘过来的牌,他看向对的预言家,语带笑意:“你最后一张以下放的牌猎人也转换阵营成狼人牌,现在你要怎么办?” 预言家的目光停在狼人牌上不动:“游戏还没有结束。” 兜帽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张他下放的玫瑰牌:“快。” “所有的线索已经集齐,白六不会让这游戏持续太久。” —————————— 白柳从走廊里走出来,刘佳仪低头看一下时间:“十六分钟,你把那傻子处理?” “。”白柳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袖口,上全抱唐二打留下的血污,在他不怎么在意。 他转头看向刘佳仪:“进去治疗他吧。” 刘佳仪翻白,举着两瓶解药走进去:“你倒不怎么介意他做什么。” “我要介意这首先就会和你过不去。”白柳微笑着和刘佳仪对视一会儿,“显然我不这样的人,这不符合我最利益化的处事原则。” 刘佳仪默默地收回自己视线,提着解药往里走。 白柳又补一句:“后打里世界里的怪物用得着他,尽量让他彻底恢复——他现在我的私人财产,我不太想看到他以受伤的状态替我战斗。” “知道啦!”刘佳仪不耐烦地挥挥手。 齐一舫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柳自然无比地使唤小女巫——小女巫在国王公会和红桃皇后一等级的,地位十分超然尊贵,就连皇后也不会像使唤小兵一样使唤小女巫。 白柳也看到齐一舫,丝毫不避讳地对他点点头,还很虚伪地伸手和齐一舫握握,开口就:“我很喜欢你的技能,有机会跳槽来我们战队玩。” 齐一舫:“……” 这他妈什么开场白! 白柳过于坦荡无耻态度,反而开始让齐一舫怀疑这人不在和他开玩笑,正当齐一舫疑疑鬼地思考白柳的言外之意的时候,唐二打跟在刘佳仪的后出来。 刚刚转换阵营的唐队长明显不太适应,一看到白柳就想拔枪,但很快在刘佳仪阴阳怪气的抱胸冷哼想起自己刚刚才被白柳派过来的小女巫救,于有些局促地收回枪。 唐二打看着正在用一种极其刻薄的上下打量他的刘佳仪,和旁边站着的白柳,浑身都不自在——这些人以前都货价的,他的敌人,打得死去活来的那种!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就在进入游戏之前,他才差点一枪打死白柳和刘佳仪。 刚刚才和白柳交易完十分钟的唐二打就已经开始后悔——他觉得十几分钟前的他一定脑子被什么东西迷,或者白柳用什么道具催眠。 他一定疯得不清才会做出和白柳交易灵魂的选择! 正在唐二打正在暗自懊悔自己的冲动消费(?)的时候,白柳忽然对他伸出手,这让对白柳警惕心和条件反射一流的唐二打再次下意识抽出枪对准他。 明显为友伸手的白柳,和目光狠厉地抽枪正对他的唐二打。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刘佳仪表情不善地握住一瓶毒药:“白柳,你确定你□□/这家伙?” “他不太信任我。”白柳耸肩,他无所谓地继续向前一步,完全不怕地别开唐二打的枪,握住唐二打紧贴在身侧的另一握成拳头的手,举起来握握,然后对唐二打笑笑,“没关系,我信任你的能力就以。” 白柳的动作就像教新来一地方,还保持着警觉心的狗狗握手的耐心人。 刚刚为拔枪动作有些无措的唐二打慢慢地放下自己的枪,和白柳对视一会儿,还警觉的,但还试探性地回握一下白柳的手。 就像刚刚被驯服,收敛獠牙,耷拉下尾巴和耳朵的狼狗。 白柳脸上的笑意加深不少。 嘛,虽然不太聪明,但的确很骗。 209、玫瑰工厂 唐二打放下枪后, 在白柳的眼神示意下,刘佳仪不爽地收回自己的毒药,然后转身看向白柳:“我召集一批流过来, 准备挖神级npc。” “你确定地点?”白柳扫一眼刘佳仪。 “不说百分百, 可能百分□□。”刘佳仪说,“按照你和我说的那些信息, 我已经标记好花田里的地方,但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刘佳仪看四周一圈,摊手:“你要怎处理阻止我们行动的这些玫瑰工厂的员工?” 前因为这里唐二打和白柳打斗的巨大动静,那些加工员原本都还不敢过来,但在动静停z止, 看到工厂被白柳这堆人大规模破坏,这些工厂里的采花工和加工员眼神不善地包围成圈,手上拿着各种钢制器械或者是采花钳, 往白柳他们一行人所站的地方靠拢。 白柳环顾一周, 随着醒来工作的加工员越来越多,包围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地围集成圈。 齐一舫警惕地举着风向标, 刘佳仪再次拿出毒药, 他们两个在长期合作的意识驱动下,条件反射般背靠着背, 巡视周身的况。 “这群员工npc战力不高,不难处理。”齐一舫苦笑一,“但人数太多, 而且很有可能在激战的催化下转化成怪物,这大规模的和他们结仇……要是仇恨值锁定,后续对我们没好处。” 刘佳仪抬头看向白柳:“我的观点也是这样的, 但提醒你一句,你要去挖那个东西,是必须要处理这些镇守花田的员工的,不然没得玩。” “但我们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这多的……”齐一舫忍不住多说一句。 白柳思索片刻,忽然转过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唐二打,很认真地询问:“你能处理吗?” 唐二打突然被cue,他怔愣一会儿,没有立即回答,但白柳依旧不移动视线,很平静地注视着他。 在白柳那种不存在怀疑和审视,可以称得上是全全意信任的眼神的平视下,唐二打没有撑很久,他略有些难堪地偏移自己的视线,偏过脸,张张口似乎想要回答,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实在是太奇怪,那多个界线,他和白六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对视过,愤怒的,戏谑的,生死厮打的,恨入骨的—— ——唯独就是没有这种况。 白柳居然……完全不担他害死他,似乎要把后方的镇守毫不犹豫地交他——果唐二打在后方故意掉链子,要坑死白柳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这让一直以来都想杀死白柳的唐二打有种对白柳亲自把脖子伸到他手里,礼貌地请他杀死自己的荒谬感。 一直以来追逐的目标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变得触手可及,但唐二打却突兀地……没杀。 说实话,唐二打在觉得比较恶,白柳这种……总就是很微妙的样子。 虽然包围圈渐渐缩进,但白柳一点都不着急,他朝前一步靠近唐二打,用那种眼神近距离地看着唐二打,语气愈发温和地又问一遍:“唐队长,处理这多人,你一个人可以吗?” ——就像是担他一个人作战会危险一样。 唐二打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自在地后退一大步,整张脸都过去不看白柳,推开白柳快速回答:“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处理这多人!” 白柳背着手,笑眯眯地前倾身体继续凑近:“真的吗?那可以麻烦唐队长吗?” 唐二打终于忍无可忍地严肃训斥白柳一句:“你我好好站好!好好说话!” ——他要是再看不出白柳这家伙在故意肉麻,逗弄恶他,他就是脑子有问题! 白柳听话地站直身体,收敛脸上温柔过度的笑意,变得平和,他冷静地下命令:“唐队长镇守这里,拖住这些npc,刘佳仪和齐一舫跟我一起去花田,有问题吗?” 刘佳仪点点头。 在白柳询问的眼神下,齐一舫不自主地也回白柳一句:“我也没问题。” 然后等他回完白柳后,齐一舫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他才反应过来——等等,不对啊,我答应什,这关我什事啊!我为什就突然和你合作起来! 我可是国王公会,你的敌对阵营的人啊! 不对,齐一舫眉头一皱,发不对的地方——猎人也是啊!那刚刚为什白柳也在命令猎人? 思考秒后,齐一舫终于发症结所在——这货怎使唤起敌方阵营的人那自然呢?!? 但白柳没有留齐一舫太多思考哪里不对的时间,在下达命令后,他抽出鞭子抖动出一个“z”字型,干脆利落地扫倒一片拦在他们前的员工,清出一条直达大门的通道,然后白柳率跑过去。 “快走!”刘佳仪转头对齐一舫喊道。 白柳这一扫就稳稳拉住一大批npc的仇恨值,不走留在原地就是当靶子,齐一舫把【我不是你们队伍的啊!】这句辩驳的话憋回去,欲哭无泪地跟着走。 这到底是个什人啊! 被攻击的npc怒气值加满,紧跟在白柳身后就要追出大门,唐二打眸色沉稳地从腰侧抽出银色左轮,横举一只手臂拦在人群前。 他眼下还沾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血,幽蓝色的眸被衬得莫名有些渗人,手上动作极快地更换子弹。 甩开左轮,填充子弹,合上弹匣,转动上膛,银色的弹壳落在他全是血的脚下,晃着闪烁的阳光弹跳两下。 唐二打一个人站在熙熙攘攘的门口前,被所有人仇恨的目光凝视着。 黑压压的疯狂人群和飘散的,加工后废弃的玫瑰残骸里,猎人不为所动地平举起枪支。 喧嚣起伏的猖獗员工已然为玫瑰痴狂,倒映在猎人的眼眸里,是黑色火焰一般邪恶的光影。 唐二打调整姿态,微微偏动一下手上的左轮,便于手指卡进扳机上,枪支银色的外身在唐二打的深蓝色瞳孔外侧渲染出一圈明亮的光圈,照亮瞳孔中央那支盛放过度,快要凋谢的玫瑰。 “杀死那个偷走玫瑰的贼!” “杀死那个毁灭玫瑰的罪犯!” “杀死那个害死玫瑰的杀人凶手!” “杀死白柳!” 追击而来的员工们凄厉地仰头叫着,在馥郁的玫瑰色香气里裂开皮肤上的纹路,变成一只只失去人性的怪物。 “惨叫什呢?白柳也杀死我的玫瑰,我可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杀死他。”唐二打自言自语地轻语道,他吐出一口浊气。 但下一刻,他丝毫不迟疑地扣下手里的扳机,脸上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舒展笑意,唐二打抬起头,眼神是不容动摇的坚定:“但在我真的找到证据定罪他前——” “——我不容许任何一个人,或者怪物,抢在我前杀死他!” “砰——!” 银色的弹壳落地,是一清脆无比的响。 白柳踩在花田里的玫瑰上,在听到枪响的一瞬间回头看一眼远远的工厂,脸上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齐一舫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眼睛:“怎回事?!猎人为什真的替你们做事?!” “人格魅力所致。”白柳一本经地回齐一舫一句,他语带调笑,“我把他迷得灵魂出窍,他就甘愿为我办事。” 白柳掀开眼皮,似笑非笑地扫齐一舫一眼:“你要是不为我好好办事,我也要迷走你的灵魂的。” 齐一舫:“?????” 齐一舫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表惊恐地后退步,白柳看到齐一舫在他的视野里飞快地远离,成一个小点,然后听到齐一舫在那边惨叫:“我身都是要留红桃皇后的!你不要过来啊!!” 刘佳仪:“……= =你不要逗齐一舫,他真的会信的,他就是被红桃迷得神魂颠倒,然后拼命训练自己进的国王公会。” 采花工因为今天早上的动静,大部分都被吸引到工厂里去,在都被唐二打以一己力围堵住。 花田上的采花工不多,处理起来简单得多。 在把那些采花工都捆绑到一旁后,刘佳仪拍拍手上的灰,把一直不敢进来的流都放进来,然后他们看具体的坐标后,浩浩荡荡的大挖掘就开始。 刘佳仪和白柳也在帮忙挖,齐一舫用风帮忙卷走挖出来的玫瑰根茎和泥土,挖掘的进度比他们想象的完成得要快,但很快变故发生。 有流在挖掘的过程中像是受到什东西的影响,不受控制地异化,开始发疯。 在用玫瑰香水对这名流进行恢复后,刘佳仪和白柳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发生什。 ——刘佳仪的推测是确的,他们挖到靠近塔维尔埋葬躯体的地点,所以这些流才会受影响精神值降低开始异化。 白柳满身泥泞地站起来,他拍拍手吸引这些帮他挖掘的流的注意力,说:“各位注意,果有任何流在挖掘过程中出异化象,请及时通知我,让我来进行剩下的挖掘。” “我不会太受影响。”白柳微微对这些来帮忙的,挖到自己一身脏兮兮的流欠身道谢,“这其实应该算是我个人的私事,剩下的让我自己来就可以,麻烦各位。” 每当花田里某个地方有流异化,那个地方的流就会按照白柳所说的停止挖掘,很快整个花田上只剩白柳和刘佳仪还跪在地上挖掘。 但在刘佳仪第三次忍不住摇晃的时候,白柳扶住刘佳仪,阻止她还想继续帮忙挖下去的手:“可以。” 白柳看向刘佳仪,微笑着说:“你受到的影响也够重,帮我到这里已经足够,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可是……”刘佳仪咬住下唇,她扬起挖得脏兮兮的小脸和白柳对视一会儿,似乎是还想坚持。 白柳拍拍她的头,眉眼弯弯地笑,非常认真地道谢:“你已经非常棒,但你总要让我这个成人有比你厉害的地方吧?” “不用太担我。”白柳靠近刘佳仪的耳边轻说,“它不会伤害我的。” 刘佳仪沉默一会儿,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被流和紧张的齐一舫拉上挖掘出来的坑洞里。 整个花田,只剩白柳一个人一言不发的,跪在狼藉凌乱的泥田上,一个人向地底挖去。 那些来帮忙的流在完成他们能做的事后,也没有离去,虽然白柳说这是他的私事,但这些流依旧默默地站在边缘看着白柳一个人往下挖掘,保持着一个不被污染的距离。 刘佳仪也站在这个边沿,她怔怔地看着白柳低下眼,调整着呼吸,一下一下地堪称小地挖掘着。 白柳脸上的表让刘佳仪有些出神。 她从来没有见过白柳这个样子,不再懒懒散散,什都无所谓,可以把一切都玩弄在股掌间,而是认真专注到让她觉得有点陌生的地步。 在前营救白柳的时候,刘佳仪才发他们对白柳这家伙一无所知。 当时她想,白柳这家伙真是太精,把他们的老底都摸得透透的,自己一点都不透露他们,对一个人就有一千种应付他们的具。 而直到在这一刻,刘佳仪突然有种触碰到白柳藏起来的那个自己的感觉。 ——一个人,孤独的,满身泥泞的,向着另一个埋葬在地底的人靠近的白柳。 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他,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他。 所有人都只能自愿或者是被动地当一个白柳的观众,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安全线以后,看着他一个人平静地,执拗地,向着地下那个怪物靠近。 在刘佳仪走神的分钟里,白柳似乎挖出什东西,围观的流都兴奋地喧哗起来,刘佳仪也被这吵闹唤回神智,探头朝坑洞里望去。 白柳挖出一只雪白的,指节分明的右手,刘佳仪松一口气——好在她没有猜错。 当她准备开口让白柳把东西丢上来,免得受到的精神影响太重,白柳的一个动作让她忽然怔住。 她看到白柳垂下眼眸,然后忽然伸手去握住那只右手,指紧紧相扣。 “总算是……”白柳的呼吸因为挖掘还没有均下来,因为挖掘沾满泥巴的脸上却露出一个足狡猾,就像是四岁的白六玩游戏胜利后单纯顽劣的笑,“——抓住你。” 刘佳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她好像看到那只埋在玫瑰里断裂的手,回握白柳。 210、玫瑰工厂(113+114) 众人在拆一个小帐篷, 在花田中央铺好,白柳自己从坑里艰难地爬上来,把他紧握那只手放在布中央。 所有人为被污染, 和白柳保持着一定距离, 又执着地离开,就隔着这段距离安静地, 就像是潮水般,追着白柳沾满泥沙脚跟,随着他,推着他向前走。 白柳在地底里继续挖掘出一块一块残缺躯体。 左手,左脚, 小腿,半边肋骨,从第一颈椎到第三颈椎完全脖颈, 被白柳越来越深地从泥土里挖掘出, 然带一表情地安放在布匹上,按照人体构造规律重新拼贴好。 当整个躯体拼接只剩头和心脏时候, 血管从凝结肌理里重塑生长, 撕裂神经沿着顺滑筋膜断相连, 镂空,没有心脏胸腔仿佛开始呼吸般开始微弱地伏。 到温热血液流动, 雕塑般身体以一种奇诡方式严丝密合重新生在一,在白柳眼前开始运转来。 而白柳只是安静,一个字说, 挖掘搬运,拼凑躯体,精神影响加劳累重压, 几次差让他站稳倒下,却没有任何人能上前搀扶他——当然他也需要,大分时候只是自己躺在泥地里深呼吸两下,又踉踉跄跄地站来。 白柳脸上什么情绪出来,刘佳仪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虽然这人挖地挖得这么狼狈,好像可怜子,他其实是高兴。 ——是那种,和重要人久别重逢高兴。 “白先生,上来吧!没有多余田要您继续挖!”流民在岸边双手举着喇叭状喊道。 刘佳仪远远地扫一眼白柳拼凑那个雕像,虽然她清,那个雕像来确是没有头,这让她皱眉:“怎么会少头分?是我记少一个数字吗?” 白柳用布匹把雕像一包,试图扛来,扛两次失败,最终他选择让一个流民帮忙给他拿一个小推车去,他才勉强把雕像从花田里给推出来。 他一走出来,就听到刘佳仪在质疑自己,白柳挥挥手,扶着腰靠在小推车上喘口气,才回刘佳仪话:“是你记少原因,头应该是埋在花田里。” 刘佳仪和白柳保持着一定距离,她疑惑地着白柳:“那,头会被埋在什么地方?” “这可是个游戏啊。”白柳目光向枪声断响玫瑰工厂,微笑来,“最好最美丽奖励,当然是要杀死最大oss之才能得到啊。” 刘佳仪猛地反应来,她可思议地自言自语:“里世界里,会藏在那个怪物……” “嗯,应该是在那个怪物厂长庞大身体里。”白柳说。 他微微仰头,眼眸半阖,劳作之呼吸声清晰:“这个厂长,把塔维尔视作欲望象征,他怪罪塔维尔是让他疯狂杀戮罪魁祸首,觉得是恶魔操控他意识,才会让他犯下这种罪行——是典型自我意识剩,并带有道德属杀人犯。” “这种类型连环杀人犯在杀人之,一般会留下他主观认为最有价值纪念品,比如他养父母遗产,他妻子玫瑰温室。”白柳转头,抬眸向面色震惊刘佳仪,“比如他觉得塔维尔最美丽分——头和心脏。” “那你要怎么办?”刘佳仪神色凝重少,“那个怪物是s级别怪物,想要逃脱利用弱就行,你这可是要杀死它啊!这困难!国王公会要杀死一个s级别怪物,至少需要二十个以上预备队队员配合。” “我确做到。”白柳把小推车随手推给刘佳仪,“爆发状况下唐队长应该是可以,我去找唐队长,让他帮帮我,你们帮我着一下——注意要让怪物把它给抢走。” 白柳回头弯眼睛笑一下,挥挥手往工厂那边跑:“要是弄丢,我会难地哇哇哭泣。” “喂!等等!”刘佳仪手忙脚乱地想去接推车,千钧一发之时又想最好要轻易靠近这个小推车,她会被污染。 最终刘佳仪得无奈地用采花工那个长钳子夹住推车把柄,推着前行。 着已经跑远白柳背影,刘佳仪颇有些崩溃:“我是让你把一分事情交给我,是让你把什么烂摊子甩给我啊!” “要做什么倒是和我商量一下啊……”刘佳仪爽地撇嘴,小声嘟囔,“唐队长唐队长,人家是你队长吗就叫得那么亲?” “我替你挨这个什么唐队长一枪呢……” 刘佳仪越说越郁闷,气得一边脸鼓来,跺脚道:“你倒是记仇!” 另一头,记仇白柳没跑到工厂门口,就举着一只手放在嘴边做喇叭扩音,另一只手高举来挥舞,十分兴高采烈地呼唤:“唐队长,我来找你帮忙!” 正在工厂门口全神贯注地把守唐二打差没被白柳这跳脱一声喊出魂来,枪差给打飞,回头一是白柳,带着满脸那种谁背发寒微笑地朝着他小跑来,一边跑一边拖成声音慢悠悠地喊: “——唐——队——长——你——忙——完————吗?” 唐二打一个没有反应来,以为是哪个白六搞这一套来吓他,回头差给这个白柳一枪。 好在他及时控制住,然本文到此就完结。 唐二打心有余悸地收拢自己弹匣——一半是被自己差开枪打死白柳给惊到,一半是被白柳这个热情度子给吓得。 他板正脸,迅速地和凑来白柳拉开距离,冷冰冰道:“喊我做什么?” “有事找你帮忙。”白柳笑眯眯,上去莫名心情好子。 唐二打利索抬手打死一个从背靠近白柳怪物,脸上冰冷神色破功,他忍住批评白柳:“你倒是自己着一周围怪物——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 白柳把前因果简单说,唐二打听完之有些适地皱眉——他白柳镜子,知道这个神级npc是白柳最重要人,现在要去找对方被切割下来藏在怪物身体里头,这听来怎么算是一件愉快事。 白柳来似乎愉快子,这让唐二打心情莫名复杂,有些怜悯心软——白柳是在用微笑掩饰自己悲伤吗…… 他好坚强。 “我倒是可以去。”唐二打口气松缓少,“是工厂里怪物怎么办?” 如果是唐二打在这里守着工厂门口,工厂里怪物早就跑出去祸害四方,而他如果和白柳进里世界,这里就没有人守着。 “这个倒用在意。”白柳丝毫没有考虑刘佳仪受,他假思索地开始卖队友,“怪物跑出去,小女巫和齐一舫会处理好。” 唐二打沉思片刻——刘佳仪和齐一舫这两人确实力强,有群攻技能,而且在这个时间线应该已经是国王公会预备役,经红桃训练。 虽然这些怪物多,是等级并高,跑出去分散之对他们造成压力应该大…… 唐二打收自己枪,侧头向白柳:“怎么进你说里世界?” 白柳拿出一颗血淋淋眼球——这是他从那个怪物脸上撕扯下来,到这一刻,他脸上笑才开始变得危险来,有种让唐二打绷紧背威慑——这笑白柳,真和白六像…… 有种让人安强烈攻击。 白柳掀开眼皮,举眼球放在自己右眼前:“只要用右眼着这颗眼球就可以。” 唐二打比白柳高十几公分,他要前倾身体,微微下蹲才能让自己右眼正对这颗眼球。 当两个人视线和这颗右眼处于同一水平线时候,这颗眼球开始眨动,它睁开布满玫瑰裂纹眼皮,而同时,白柳右眼里玫瑰开到最一瓣。 眼睛里世界就好像万花筒般停折转,玫瑰在碎裂温室玻璃上反复映射,变成千万只渐变色玫瑰包绕着眼球,温室,和他们目之所至所有土地。 深红到浅粉光晕成形又打散,花苞从眼球,从颅底,从人无法停止银蓝□□望里生长出来,然凋谢掉叶片,变成一朵曼妙美丽,亭亭玉立干叶玫瑰,缠绕在心脏上,汲取着邪神所提供养料旺盛生长。 在一阵令人双膝发软晕眩,唐二打进入这个凋败里世界中。 一座小山那么大怪物矗立在他们面前,身体像是吞食一个玫瑰温室般巨大,皮肤上是涌动,就像是粘稠液体滚开般大泡,里面若隐若现地生长着玫瑰,而被它吞噬进去人全变成养料。 而现在它用一只微薄泛黄丑陋,流脓左眼直勾勾地盯着白柳——这个夺走它右眼人。 【系统警告:怪物(一代厂长)仇恨值锁定玩家白柳!玩家白柳无对抗该怪物能力,请迅速逃离该场景!】 如果是之前,白柳一定会毫犹豫地转身就跑,现在,白柳飞快地跑到唐二打身一个安全区躲好,一边对他挥手:“唐队长,先麻烦你解决一下这个怪物。” 唐二打:“……” 唐二打一边再次悔自己上贼船,一边动作迅速地提枪,目光凌厉,甩手一枪,精确利落地打爆试图逼近白柳躲藏衣柜怪物左眼。 大怪物甩着触须,疯狂大叫来,地面被它挣扎震得摇动来,墙灰簌簌落下,一些蜘蛛状小怪物似乎被这个动静所惊醒,断地从屋子里四面八方给爬出来,狰狞嘶叫着朝着唐二打靠近。 这些可以把白柳和那个国王公会成员搞得满屋子乱跑各式怪物,在唐二打面前基本打一个照面。 他动作干脆无比,一枪一个怪物,除换弹匣会短暂地让怪物逼近之外,稳稳地这么一大群怪物压在白柳躲藏地方三米之外,唐二打子弹扫地方,就像是有一条见安全线,白柳滴水漏地保护来。 等到第一轮清扫完毕,唐二打冷眼扫一遍房间,确定没有什么小怪物会把现在这个皮脆白柳给一口叨死之,收枪头也回地冷声说:“出来吧。” “小怪物扫干净,大怪物见,仇恨值锁你身上也没用。” 白柳从一个衣柜背移动出来,他拍拍自己身上灰,扫一眼满屋子几乎是一枪毙命怪物尸体整齐地码在他躲藏地三米之外,连死去前姿势差多。 白柳忍住挑眉向沉稳站在他身前,衣袖上连灰没有沾一唐二打身上。 ——这家伙,是真强。 他之前觉没错,唐二打面板值应该远远超s。 唐二打抛给白柳一个半圆形狙击镜,微侧一头回白柳:“这个道具你拿着,我在游戏里用枪一般用瞄准镜,这个瞄准镜有慢放功能,你可以用来清这个怪物身体里有什么,以及我子弹移动轨迹。” “这个怪物身体里多人头颅,我确定你要是谁,所以等下在和这个怪物战斗时候有可能瞄中,你拿着这个道具如果到我快要击中你要那个人头颅,就提醒我一句,我会移开射击线。” “我在旁边这干扰指挥,会对你造成影响吗?”白柳礼貌询问,他抬眸一眼那个大怪物,“这可是s级别怪物。” 唐二打淡淡地回头扫白柳一眼:“至于,在赛场上,战术师指挥干扰比这个大多。” “你是要打联赛吗?”唐二打抬头向那个大怪物,一条腿撤做一个跳姿势,手中银色左轮上汇聚出无数光,“现在就开始认识一下,什么叫做联赛玩家吧。”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是否装备《怪物书状态:凋谢玫瑰猎人》】 【确定】 唐二打发丝在光里漂浮吹动,幽蓝色眼睛里瞳孔猛地竖立收缩,变成狼眼睛子。 他左手上银色□□支在耀眼光聚集中到,头伸长到一米左右,某种类似藤蔓装备带从唐二打胸前位置飞快地生长蔓延,一直盘曲到枪支末端,一个巨大玫瑰装饰悬空弹匣浮在左轮机身,断发出咔嚓咔嚓子弹上膛声。 “注意观察我子弹轨迹。”唐二打斜眼回扫一眼白柳,“自己没注意,打到可算我。” 下一秒,唐二打好像只是用撤那条腿轻微下压一下,用那把长到分奇异左轮对着地下就是一枪,整个人就靠着弹药坐力仰悬浮,在白柳面前消失,只剩一残影,和一阵强劲,吹开白柳头发,带着□□气息风。 快白柳就明白,唐二打为什么要给他一个慢放功能瞄准镜。 因为唐二打移动速度快,白柳甚至到唐二打具体成像子,只能到无数弹药和人快速移动带出来风轨在他面前交错纵横,然那个怪物猛就剧烈扭动挣扎来,发出一阵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被凌虐惨叫。 白柳戴上瞄准镜。 红色瞄准镜视野下,子弹以一种奇异轨迹翻滚向前,在他面前交织成仿佛遍布红外线报警装置一个空间。 一根触须甩动着朝着白柳袭来,在要触碰到白柳之前,就被一颗知道从何而来子弹给洞穿,变成一截被烧焦触角,在地面上无力地弹动着。 那个怪物身体内有无数头颅,就像是一个娃娃机里装着多大小模差多娃娃,而且这个娃娃机正在跳动,这让分辨里面某个头颅确切位置难度增加。 白柳迅速地扫描这个怪物身体两次,快,他确定塔维尔具体位置,同时,他到一根鲜红射击线似乎已经瞄准塔维尔。 “快要打到,唐队长。”白柳语速极快地说。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一瞬间,白柳到那根射击线转移位置,击爆塔维尔旁边一颗头颅。 白柳微可查地松一口气,他注意力集中,再加上瞄准镜视野影响,里面除骨骼和弹道,多东西是半透明质,没有办法具体定位某个物品位置。 所以白柳没有注意到那个怪物已经爬到他头顶,对着他张开“花瓣”,准备把他给吞咽下去。 下一秒,低着头唐二打凭空在白柳身前出现,他左手反手持着一杆长达一米多枪,枪口在唐二打背对怪物情况下瞄准怪物头颅,另一只手卡住白柳肩膀翻转,把白柳护在身前,同时环绕着枪支玫瑰弹匣断发出“哒哒哒”脆响。 瞄准怪物头颅枪口红光闪烁。 “砰—砰砰砰砰砰砰!!” 庞然大物怪物在枪支断射击中向缓缓倒地,灰尘满天。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唐二打击杀s级别怪物——(一代厂长)!】 在怪物倒地,唐二打瞬间退和白柳拉开距离,他有些自在地别头握握拳,似乎对于自己刚刚下意识保护白柳行为到满,然他又像是想什么,略有些严厉地抬头训斥白柳:“是让你自己注意一下周围怪物吗?” “注意力只在目标上,怎么打联赛?” 211、玫瑰工厂 “你倒是对要和我们一起打联赛这件事接受得很快。”白柳若有所思地看向唐二打, “他时间线我招揽过你?” 正蹲地翻找死去怪物身体里头颅唐二打背猛地一僵,似乎想起了什么极为不愉快事情,眼神又始变得凶戾。 “嗯。”他略带讥嘲呼出一口气, “但不是以你现在这种温和方式。” 温和? 白柳可不觉得自招揽唐二打方式有多温和。 他卡死了唐二打弱点, 几乎是彻底击穿了唐二打物理和心理上防御,在唐二打理智非常薄弱时候, 言语诱导性塑了对自看法和观点。 白柳还利用了唐二打这个正义公职人员易于共情特点,让唐二打观看了自相似痛苦经历,从而造成了这个本质来说还是很善良队长在心理层面上对白柳产生了依赖,和群体归属感。 人都是群体和环境产物,一直孤独让人发疯, 趋向于可以接纳自熟悉群体是一个具有社识正常人本能。 而唐二打作为一个已经被原来群体,异端处理局怀疑排斥,甚至孤立一个队长, 他确已经无家可归了。 唐二打也无法接近他和他一样正常人建立稳定群体社交关系, 因为他道德感不允许他把名为“游戏”厄运传播给他无辜人。 而如果选择游戏里人建立联系,比如各游戏公, 他们对唐二打单纯利用和讨好, 是无法和唐二打这种具有一定理想主义色彩人产生共情, 所以唐二打只能接受自被这些人雇佣,而不是组成一个固定群体, 产生情感上联系。 在漫长,看不边际浩瀚黑色时间,唐二打被迫一直孤身游荡着。 而他是需要群体联系。 在这种情况下, 唐二打接近不产生负罪感,也不用为之负责,甚至因为在长久敌对有一定程度互相了解流浪马戏团, 从白柳冷酷,不夹杂任何考虑唐二打私人情感思考—— ——他觉得流浪马戏团对于唐二打来说,真还算得上一个不错群体选择。 问题就在于如何将唐二打对流浪马戏团仇恨转化成共情——白柳选择切入角度是【同类】。 【这个世界上原来有人和我一样痛苦和孤独,我们可以互相理解,互相接纳。】 【我们都是被命运玩弄之后遗弃,不停流浪同类。】 这样识,对在所有时间线都在孤身一人游荡许久,快要撑不下去正常人,可以说是一根救命稻草。 整个转化过程对唐二打来说,怎么也算不上温和,可以说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唐二打居觉得这算是温柔了?这让白柳真提起了一点兴趣。 唐二打小电视,为了不引人注,一直都是了全程静音付费服务,也就是白柳和他交谈内容都被消音,所以之前白柳才那么方方地直接和他交谈,并不顾忌什么。 白柳蹲下来,始在被唐二打用枪打得四分五裂怪物尸体里寻找塔维尔,一边找一边假装不经地提起:“我可以问他时间线白六是怎么对你吗?” 后白柳很快满含歉疚地补了一句:“如果提你伤心事了,也可以不用说——我很抱歉你因为【我】经历了这些。” 唐二打手上动作停了一下,后继续:“你不用道歉,那些事情与你无关。” “那条时间线,小丑成长没有达你,白六预期,白六想为联赛寻找一个输出轮换。”唐二打顿了顿,“后白六看了我小电视,一眼就看了我……总之他用了很多办法想要把我套过去,但我敌对态度十分强硬。” 唐二打深深吸了一口气:“时你们手上有一种道具,白六利用这个道具诱骗了我,后发现了我……最要人是苏恙。” “白六本来是想要利用苏恙让我入队,但……白六放弃小丑行为激怒了小丑,小丑十分仇视我,他觉得都是因为我,白六才放弃他。” “在苏恙去国外出外勤时候,白六下令绑架了苏恙,以苏恙作为筹码和我再次谈判,我还是没有答应——苏恙也不允许我因为他答应加入一个这样组织。” “但在两轮谈判之后,白六失去了耐性,干脆放弃了让我入队,他觉得一直和我耗下去性价比太低,转而去物色他选手。” 唐二打闭了闭眼睛:“——白六把没用了苏恙扔给了小丑。” “接下来事情,你在镜子里都看过了。” 白柳礼貌性地沉默了一儿,后伸手准备拍拍唐二打肩以示安慰——他觉得这位唐队长刻很需要这种正常人鼓励。 唐二打猛地睁了眼睛,他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情绪里还没有出来,幽蓝深邃眼眸里瞳孔收缩竖立。 在白柳手要触碰他肩膀前一刻,唐二打几乎是以一种狰狞表情狠狠地打了白柳手,嘶哑地从喉咙里发出威胁性低吼:“别碰我!” 白柳一瞬间觉得自看了一只龇牙俯身要咬住他喉咙撕扯狼。 唐二打胸膛剧烈起伏,他静了静才平复下自呼吸,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白柳看那口型应该是句抱歉。 但最终唐二打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一言不发地别过了头,低头在尸骸里继续寻觅白柳让他找头颅。 非常严创伤后应激。 白柳在心里简单做了一个评判,在得了自想要信息后,白柳收回了手,丝毫不觉得尴尬,而是从善如流,十分体贴地换了一个题,把台阶递了过去: “唐队长,刚刚战斗里,你不用瞄准镜也能看见塔维尔头颅,为什么给我瞄准镜?” 唐二打静了一儿,还是回了白柳:“攻击视野和寻找东西视野是不一样,我使用技能枪支速攻物体时候,是不刻留里面滚动头颅。” “这个时候就需要旁人帮我定位。”唐二打又顿了一两秒,“那个头颅之于你,就像是苏恙之于我,用瞄准镜安全很多,不伤。” 白柳微笑:“是,他对我非常要,十分感谢你替我考虑,唐队长。” “……刚刚……”唐二打手掌因为白柳这句道谢发紧,他用力握了握,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后呼出一口热气,“……不好思。” ——这是在为刚刚打了白柳一下事情道歉。 “没关系。”白柳平静地接了,后举起手。 这次白柳拍下去手终于落在了唐二打紧绷过度肩膀上,他弧度很浅地笑了一下:“我可以理解唐队长感受,因为要人被伤害而生气愤怒,不是你错,我也这样。” 唐二打原本挺直得像是一块钢板背在白柳手拍了拍之后,不由自主地消融下去——他莫名妙地松了一口气。 白柳转身在头颅尸骸里继续翻找,唐二打有些出神地看着白柳侧脸—— ——白柳说他可以理解自感受。 白六……居也是生气愤怒吗…… 唐二打那么多个时间线,从来没有见过白六生气样子,他永远保持理智没有弱点,所以才那么不可战胜。 但是刚刚——白柳注力全都集在寻找塔维尔头颅上了,根本没有注自周围,差点被怪物吃了。 再之前,这家伙跑过来笑着挥手喊他唐队长,唐二打现在回想白柳那个微笑,觉出一点小孩带着厉害人,回去报复欺负了他要人坏蛋顽劣感。 唐二打怔怔地看着白柳一下一下地在尸堆里翻找,脸上又是泥巴又是血,但他自却丝毫不在—— ——这是一个有感情,有弱点白柳,不是一个完全怪物。 不是白六。 “找了!”白柳动作很轻地拨一堆乱糟糟头骨,在骨骸和玫瑰之下,埋葬了一颗沉睡头颅。 白柳呼吸声都始变轻,他跪在地上上前一步,非常非常轻地捧起了这颗头颅,放在自膝盖上,垂下来睫毛上挂着飘散玫瑰碎屑,下巴和鼻头上都是凝结泥,他微微躬下身体,弯成了一个极为珍惜弧度保护住了他怀里头颅。 “找你了。”白柳弯起眼角,他低下头贴在头颅上,露出一个完全没有办法遮掩,很纯粹,心笑。 唐二打几乎以为自疯了,才在白柳脸上看这样笑。 但是那笑实在是太有感染力了,唐二打看了一儿,没忍住放松下来,他张双臂,向后靠在翻找出来骨堆上,仰着头疲惫地看着里世界沉闷灰暗天空,也很轻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自言自语:“真好啊,你找他了。” “完好无损,找他了。” 212、玫瑰工厂(115) 工厂外。 刘佳仪一只手拖着夹住推车长钳, 另一只手举着毒药,警惕地拉着推车环视一周。 她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玫瑰员工怪物,加上受到这个推车限制, 刘佳仪四面受敌。 但好在另外个国王公会员也工厂里跑出来帮她, 加上齐一舫大范围技能控场,让这些散落不簇怪物攻击效维持在一种可以对抗范围内。 “白柳这人真是……”刘佳仪精疲力尽地靠在掩体喘息, 她抬肘擦一下侧脸滴落汗,看向她用长钳隔开推车,小声抱怨,“这推车上不是你很重要东西吗?” “……这么轻易就给我,要是没有保护好, 等下是准备靠这个来讹我是吧?” 一个怪物刘佳仪身猛地出现,她下意识挡在推车前挥开毒药,厉声喝道:“滚开!” 漆黑毒药泼洒在怪物张开“花瓣”内, 怪物随着滋滋腐烂声而融化变形, 化一滩血水。 怪物突袭让战斗到已经精疲力尽刘佳仪在仓促之间忘记和推车保持距离,受到推车上东西影响, 她精神值出现阶段性下降。 刘佳仪摇晃下, 凝神伸手去掏她口袋里玫瑰香水回复精神值, 但掏出来之才发现——香水瓶子已经空。 而毒药腐烂怪物尸体吸引过来更多怪物,围住刘佳仪渐渐缩小包围圈, 她和推车距离迫越来越近,她受到推车上神级npc影响也越来越重,甚至忍不住晕眩起来, 需要扶住长钳才能站稳。 分尸过神级npc可能是身体内部暴露,对玩家影响比之前在福利院里还重! “靠——”刘佳仪忍不住爆一声粗口,干脆放开长钳, 双手举着毒药咬牙继续拦在推车前。 “小巫!你香水差不多用完吧?接着!” “这边也有!拿着!” “这里!” 三个不同方向声音,和三瓶不同角度抛过来香水,来自于三名国王公会预备队队员,她之前队友。 刘佳仪看着这三瓶在半空中缓缓落下香水,她抿紧嘴唇,想要伸出手又握回来——她不想欠多别人人情。 ……之前那些合作还可以说是大家为通关一起战斗,但现在这种情况,怪物源源不断,大家香水不宽裕…… ……白柳那家伙以还要打联赛,以要是在赛场上遇到齐一舫他们,按照刘佳仪对自己解,这些还不清人情债会让她犹豫,这不是好事。 但是不接话,她也撑不多久。 “佳仪!”齐一舫看刘佳仪还低着头不准备接香水,急得开始叫她名字,“接啊!你精神值快降到40以下吧!” 快要落到刘佳仪面前香水一个突然刘佳仪靠着工厂墙面内翻过来人风一样席卷入怀,然按照原路线抛回去。 齐一舫和另外个人有些慌乱地接住抛回去香水。 “谢谢各位对我家小巫关心和帮助。” 白柳像一片叶子般轻飘飘地落地,随手接过刘佳仪手里推车移到自己身前,同时抛她一瓶香水,然转头毫不犹豫就是一鞭,把已经靠近过来怪物硬地扇退一个半圆形真空带。 他缓缓抬眸,远远看向他们,虚伪地,彬彬有礼地欠身微笑:“但是大家以说不定是敌人,还是不要这么亲密好,你说对吧佳仪?” 刘佳仪松一口气。 出于奶妈第一反应,刘佳仪扫一眼白柳全身上下确定对方没有什么大伤势,才抱胸略带讥讽地开口:“我以为你会把这三瓶香水给独吞。” “我本来想。”白柳似笑非笑地转身看向刘佳仪,“但是你应该不希望我独吞吧,或者说你不想欠他们,所以才一直不接。” 刘佳仪对自己喷下香水,深吸一口气,哼一声白白柳一眼:“就你话多!” 等回复完自己精神值,刘佳仪四处张望:“那个什么,唐队长呢?” 白柳又是一鞭子扫开要靠近过来怪物们,抽空回刘佳仪一句:“我让他先把我送出来支援你,然让他先清扫工厂里怪物。” “等他清扫完工厂内怪物,出来和我们汇合。” “清扫完?”刘佳仪蹙眉,“大部分怪物主要还是集中在工厂内,他一个人就可以清扫……”完吗? 刘佳仪快要忍不住质白柳,他是不是过于信任这个半路加入他们唐队长能力。 几乎在刘佳仪话音落下瞬间,一个人单手撑着刘佳仪背靠着高墙,以一种熟练,干脆利落姿态翻出来。 同时这个人另一只手力道十足地甩出一杆长约一米,造型奇特银色左轮,为缓解不断射击坐力,他持枪姿势是压在肩膀下,这让他腰部在翻/墙过程中保持一种非常标准,看起来很有力姿势。 风吹起他额前发和衣摆,露出一双专注无比幽蓝色眼眸。 几乎是在这个人还在墙上飞跃瞬间,他就开始对准不断靠近白柳和刘佳仪个人怪物无差别扫射。 “砰——哒哒哒哒哒!!” 火光和硝烟顷刻间在白柳和刘佳仪身前划出一道无人敢侵犯警戒线。 原本压制得让刘佳仪吃力密集怪物层眨眼间变灰烬,唐二打在一片子弹射击出来黑色地面上单膝落地,然表情凝肃地站起。 唐二打手上那杆奇特长杆左轮折叠回缩,发出咔哒咔哒金属碰撞声,在一秒内变约莫他手掌长度常左轮手|枪。 他松开弹匣手动放掉弹壳,换好子弹之转身看向白柳,目光平静回视白柳,像是在询白柳还要需要他做什么。 “哇哦,速度比我想象还快。”白柳挑眉看向唐二打,“工厂内怪物你已经清扫完?” 唐二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什么不起事,简单地回一个字:“嗯。” 似乎还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唐二打皱眉补充一句:“厂工及其以上车间没有钥匙进不去,所以玫瑰工厂往里地方没有清,其余清完。” 白柳露出一个很满意微笑:“做得很好。” 这岂止是做得很好?! 刘佳仪无法置信地看一眼她眼前已经空掉,□□染黑色土地,又抬头看一眼唐二打。 外围三个国王公会员更是几乎已经看傻,他们双眼发直,脸上带着一种惊悚表情看着唐二打手上枪,脑子里想法罕见地和刘佳仪共线—— ——这尼玛可是个三级游戏啊!! 这家伙攻击力在这里居然如履平地,离谱! 刘佳仪为学习,看过近不少联赛玩家小电视录像带,但除在黑桃身上,她未见过破坏力如此恐怖技能和攻击力。 这已经不是联赛玩家四个字可以概括实力。 刘佳仪双眼直直地上下审视唐二打,这是她在进入游戏之,第一次视这个对手。 她在脑内飞快计算着唐二打面板—— ——几乎一枪就能解决一个爆发s-级怪物,单枪攻击值绝对上万。 训练良好肌肉,卓越战斗意识,快速任务执行速度,及时回防以及确保队友安全行为,以及刚刚对白柳汇报过程,十分像是前线输出给战术师信息回馈—— 刘佳仪愕然地看向唐二打——这家伙是个历经百战一流联赛攻击手。 这家伙攻击数据和战斗素质甚至比很多顶级战队攻击手还要夸张——至少据刘佳仪解,国王公会战队攻击手,在唐二打面前很有可能连一个照面打不。 白柳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这么一个掩藏起来一流攻击手? 而且现在看起来白柳还功把这个恐怖角色收为己用! 因为唐二打强大存在感,让对他怀有一定敌意刘佳仪忍不住自己退步,站在白柳身。 她眼神下移看向唐二打手上那把变短左轮,试探性地道:“——为什么在出工厂和我们会合之改变技能武器?刚刚那种武器明显攻击力更高。” 唐二打斜眼扫刘佳仪一眼,淡淡地回一句:“不用快速清扫话,□□就够。” 靠!这合吗!——抓住白柳衣摆刘佳仪在心里默默地爆一句粗口,把平a武器攻击值应该也过万这一点放进她脑海中关于这位唐队长档案中。 难怪这人能单刷三级副本,这种级别实力,在整个游戏里可以横着走。 想到之前自己和他作对……刘佳仪心有余悸地抚抚自己心口,瞄一眼站在她身前还在微笑白柳,忍不住又变= =表情。 ……各种意义上来说,白柳此人神奇,这么倒霉遇到这种对手还能活下来…… 但如有这种人加盟…… 刘佳仪深吸一口气。 ——按照白柳身上奇怪事件走向,这人率领奇怪战队,说不定联赛真能赢呢? ———————————— 在基本清扫完整个工厂外小怪物,白柳把小推车上包裹在一起布匹摊开,然把塔维尔头颅放下去。 雪白皮肤沿着脖颈连处纹路迅速长,原本死寂脸上出现一种特殊气,垂落银色长睫轻微颤抖,奇特,诡秘银蓝色光泽沿着散落在地缱绻长卷发舒展,空荡胸腔开始左右轻微收拢扩张,仿佛心脏在其中跳动那样。 白柳垂落眼帘,他看着躺在自己膝盖上一动不动塔维尔,静一分钟。 然他突然伸手放进那个空旷胸膛,就像是玩游戏一样,握紧拳头一收一缩模仿一颗心脏样子,同时嘴里轻声模仿心脏跳动声音,脸上是一种很怪异微笑。 “砰砰——砰砰——” 【如我挖出你心脏,你说你心脏不会停止跳动,而是会在我手上继续跳动,那是这样吗?】 十四岁白六玩笑般地把手握一个拳头,恶趣味地怼到谢塔面前一收一缩,同时,白六面部贴谢塔得极近,嘴里模仿心脏跳动声音:【砰砰—砰砰——你心脏是这样在我掌心里跳动吗?】 【你要是好奇话……】谢塔突然抓住白六那只模仿心脏手,抵在自己心口前,抬头很轻地询他,【摸着就知道我心脏是怎么跳动。】 谢塔手叠在白六手背上,心脏在白六手心里跳动。 他们就这样僵持许久,没有任何人抽回自己手,仍由个人心跳声渐渐失序。 直到谢塔轻声他:【是砰砰——砰砰——这样吗?】 【不是——】白六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干涩,他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声音里带着沙哑回答,【是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这样跳动,你心跳在加速。】 【我这样……是不常吗?】谢塔询他。 白六别过脸,想要抽回自己手:【我不知道。】 但谢塔没有让他抽走,而是平静地把自己手也放在白六心口前,似乎在感受他心跳,然谢塔似乎在笑,很轻很轻地一声笑:【似乎是常。】 【你心脏也是这样跳动,和我一样。】 “他在做什么?”刘佳仪疑惑地看着白柳抱着神级npc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嘴里发出奇怪声响,“就算是他受到神级npc影响最小,那也不能一直抱着啊!” 刘佳仪说着就有点着急地想要上前打断白柳思绪:“就算是影响小也不是没影响啊!让白柳快点放下然往前走吧!” 唐二打伸出一只手拦住上前刘佳仪:“等一下。” 刘佳仪瞬间警觉地举起毒药看向他:“干什么?你是准备让白柳这样一直抱着然发疯……” 说到一半,刘佳仪突然停住——她看到唐二打脸上是一种受到极大震撼表情。 他似乎在震惊,又似乎在惊愕于自己所看到这一幕,反复确定许久才艰难开口。 “……在遇到伤痕场景时候,机械地重复自己记忆中遇到和这个场景有关刻板动作……”唐二打几乎要站立不稳,他恍然地喃喃自语,“……这是典型创伤应激症状。” 白柳,和他有同样严重创伤应激。 而他居然一点没有看出来。 213、玫瑰工厂 白柳没有停留很久, 很快若无其事地包裹好塔维尔的身体放在了推车上,转身看向身后的众人,脸上露出那种, 无论是牧四诚, 木柯,还是刘佳仪唐二打都能眼看出来的虚伪微笑, 后轻声说: “在,让我们推翻这个罪恶的玫瑰工厂吧。” ———————— 游戏大厅,坟头蹦迪区。 无论木柯们怎么努力坚持,怎么拉住过路的观众求对帮白柳点个赞或者收藏,在国外公的高压围堵下, 白柳的小电视还是避免地掉到了坟头蹦迪区。 无论是养尊处优出身的木柯,还是直庭情况都比较优越,从小到大乃至于到游戏里都没有低过头的牧四诚, 在都是放弃了自尊面子这些东西, 个个的去拉路人观众,全力地帮助白柳拖延时间。 在看到白柳的小电视里游戏终于走到了尾声, 这两个人都疲惫地松了口气。 ——这场拉锯战, 面对国王公这样的对手, 们打得太吃力了。 但在,们还以容许白柳掉次小黑屋, 后缴纳赎金,把白柳给弄出来,这期间的时间再怎么样都应该够白柳通关了。 “……皇后, 这样下去,白柳说定真的能顺利通关……”有人脸色难看地附在皇后的肩边低语,“在是应援季, 两次围堵都没有堵住,这也……太跌面子了,我们公的战队支持率被影响的……” “失败的。”红桃双臂交抱,疾徐地抬眼扫了眼白柳的小电视,“马上这场围堵就结束了。” 红桃旁边的这人愣。 很快有人掩住脸上的兴奋地小跑过来,停在红桃面前毕恭毕敬地屈身行礼,后才抬头说道:“皇后!我们战队的【盾】刚刚通关游戏出游戏池了!是让在过来吗?” 红桃微微颔首:“让过来吧。” 之前还在忧心忡忡的那个队员霎时就变了副脸色,难以置信地看了眼红桃,后又靠近那个来报信的队员问了遍,脸上明显带出了喜色:“是战队的正式队员,【盾】过来吗?” 这个队员脸上的雀跃根本掩住,连连点头:“是的!出游戏池马上往这边赶了!已经在路上了!” “【盾】过来之后,这场围堵立马就能结束了!” 牧四诚皱眉看向小电视区域内开始骚动的国王公员:“们在叫什么?是看着堵住白柳所以发疯了吗?” “应该是。”木柯心中隐隐有种祥的预感,“……们都在笑。” 木柯指望这群国王公的成员能告诉们自己在笑个什么鬼,迅速地打开了系统面板,打开了论坛,在里面飞速搜寻着自己想的信息—— ——很快,个飘红的帖子吸引了的注意力。 ——【国王公的(盾)离开游戏池了,好像加入围堵的队伍,红桃这次手笔也太大了吧!】 “……【盾】是什么?”木柯蹙眉反问。 牧四诚也打开了论坛,在看到标题的瞬间脸色就阴沉了下去,语速极快地木柯这个新人解释道:“是战队里的种职称。” “联赛的战队五人队伍常规的功能分区为【攻】,【盾】,【游走】,【控制】以及【战术师】。” “我没看过国王公的比赛,但我听说们战队是个双【控制】队伍,两个【控制】的玩都极其出色,其中个【控制】玩就是红桃,另个今年据说是小女巫。” “好的【攻】玩很难找,红桃直没有寻找到合适的轮换,们战队的【攻】玩的素质很差——” 牧四诚抬起遍布阴霾的眼睛:“——但为了弥补这个缺陷,这个战队的【盾】极强。” 阵沉重的脚踏摇晃声从远处传来,木柯转身看去,脸上的表情呼吸都轻微地停滞了片刻—— 个巨大的,木柯抬头都看到头顶的高大怪人出了,这人手上脚上都佩戴着厚重的黄铜盔甲,腕骨处好几圈尖刺脚镯,随着的走动互相碰撞,环佩作响,走动的时候好像系统割裂出的维度空间都在随之震荡。 这人手脚极长,挥开那些试图阻挡在面前的观众人群,就像是挥开蝼蚁,或者是乡间小路上杂生的小草般轻松简单,根本没有任何人能阻挡。 后缓缓地走到了小电视中心处的红桃面前,低头把左手放在了心口的地抵住行礼,轰单膝下跪,声音浑厚回响,犹炮弹嗡鸣,震得人捂头欲跪: “queen,titν(提坦)is there。” 红桃提起裙摆,微微欠身回礼,后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提坦的巨大手指上,让提坦笨拙地回吻了她。 “titν,doa favor(帮我个忙)。”红桃转身看向站在边缘处的木柯,垂眸浅笑,“beat them,as usual(像往常样击败们)。” 在这瞬间,她笑得小电视上的白柳有种说出的似。 提坦起身,转过来正对木柯们,伸出有只有成年人脑袋那么大的手掌,居高临下地看着后退的警惕木柯牧四诚们张开。 “yes,my queen。” 【系统提示:玩提坦对整个白柳小电视空间区域使用个人技能(维度盾牌)】 【使用该技能后,同的空间被割裂进入同的时间空间维度,无论是生还是非生都无法进入另个空间,光线声音都再也无法传播,技能实施的空间将再被融合在同多维空间下(包括游戏大厅)】 【时效:个维度钟】 只是瞬间,木柯面前白柳小电视所在的整个区域,凭空的消失见了,只剩了个黑漆漆的,无法被靠近的圆球。 纯黑色的,观赏区域般大的圆球里面悬浮旋转着很多细小闪烁的星辰微粒,仿佛宇宙隅。 木柯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有些掩住的绝望——个维度钟,在没有们外界支援的情况下,足够白柳直接掉进无人区了! 除非是白柳在掉进去之前通关……们这边,已经什么都做了了。 ———————— 赌徒俱乐部公,长办公室。 查尔斯闭着眼睛仰靠在张宽大的板椅上,两只手松散倚在椅子两边皮质扶手上,像是在思考什么般,带着闪亮大钻戒的右手食指曲起,有搭没搭地敲击着扶手,发出种规律沉闷的击打声。 王舜拘束地坐在查尔斯对面,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这是非常标准的求人办事,并且处于弱势的姿态。 而作为被求的人,查尔斯放松的躺姿已经显示出并没有那么认真地去思考王舜的请求。 “查尔斯长。”王舜提高了点音量,试图唤醒这位看上去已经睡着的长,“刚刚我已经给展示过白柳几次游戏的录像了,很有潜力,实力强劲,也非常符合您挑选黑马的求,请您考虑下!” 查尔斯懒洋洋地掀开只眼睛看向王舜,脸上的笑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的确是我喜欢的口味,果十分钟以前,我说定被说服——但在?” 缓缓坐直了身体,举起食指左右摇晃:“nonono,我的确喜欢黑马,但我喜欢已经被下了暗桩的赌马。” ——下了暗桩的意思是,这匹马在进入赛道之前就已经被其人针对性地做了手脚,比在马蹄铁上装小钉子,让马匹在赛道上无法跑出好成绩,甚至没有办法进入赛道。 白柳在的情况,对查尔斯来说就是被国王公给下了暗桩。 查尔斯略带遗憾地翻找了下桌面上王舜整理给关于白柳的资料,在白柳的脸上爱惜地轻抚了两下,后毫留情地扔进了桌面下的垃圾桶里。 “我告诉的板红桃,她的心腹来我这里推销位新人。”查尔斯似笑非笑地扫了眼紧张的王舜,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慢悠悠地在小腹前十指交叠,补充了后半句,“——位正在被她针对的新人。” “但浪费了我差多……”查尔斯抬手拨开手套尾部,看了眼同样镶满了钻石的腕表,“十维度分钟,说服我去接受个马上就彻底没有价值的新人。” “我的时间是非常珍贵的,这样随意地浪费,总付出些代价。”查尔斯抬眸看向王舜,举起了放在椅子腿边的明杖,紧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腰背紧绷的王舜身后,后把带着手套双手放在了王舜的肩膀上往下滑动,语调暧昧,“没有来我这里,还以什么都留下的人。” “——给我些只有知道的信息吧,我爱的百事通先生。” 明杖知道什么时候被卡在了王舜的脖子上,查尔斯那种慢条斯理的上移让王舜开始觉得窒息,让忍住想挣扎——但王舜控制住了自己撕拉这根明杖的动作。 在只是被威胁而已,碰了今天就真的得在这里了! 查尔斯非常讨厌别人碰的饰魔术道具——比钻石手表,戒指,比手上这根知道什么珍稀木头定制的明手杖。 “咳咳——”王舜被勒得眼球里都开始爆出血丝了,竭力地往椅子上靠减弱手杖对自己气管的压迫感,“真的后悔投资白柳的——” “我知道个逆十字教徒对白柳的预言——” 明杖被瞬间抽走,王舜捂住脖子剧烈呛咳。 查尔斯从口袋里掏出张看做工就很精美的丝巾把勒过王舜的明杖从头到尾擦了遍,往旁边丢,后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王舜:“——逆十字教徒?总积分榜排名第的那个伙?我记得原来是叫——” “【逆的审判者】——今年咳咳,从第六公【猎鹿人】转到第公【杀手序列】之后,才改名叫【逆十字教徒】的。”王舜用手掌擦掉自己被勒出来的眼泪,大口大口地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来看向查尔斯,“知道【逆的审判者】这个玩的技能是什么吧?” 查尔斯淡淡扫王舜眼:“预言。” “确切来说的技能名称叫做【聆听的只言片语】。”王舜说,“我之前探查到了内心的个预言,白柳有关的。” 查尔斯用明杖点在王舜的心口,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笑得人畜无害:“愿闻其详。” 214、玫瑰工厂(116+117) 王舜往把椅子往挪了一点, 让自己的心口文明杖的尖端拉开一定距离,才小心地开口:“……我到一首被拼凑起的,零散的诗篇。” “零散的诗篇?”查尔斯眉尾微不可查地一挑, “可不像是位言简意赅的【逆神的审判者】一向的预言风格, 所以呢?是一首什么样的诗歌?” 王舜深吸了一口气,他清了清嗓子, 道: “邪神夸口将有人在他的影里漂泊, 影中之人十四岁, 于是邪神赠予此人脊骨,心脏,与神徽, 夸口此人将是它唯一的信徒, 影中之人二十四岁, 然邪神陨落于雪原, 信徒亡灵飘荡于深海, 脊骨,心脏, 神徽俱碎, 邪神迭, 影中之人三十岁, 他流浪着, 流浪着,小丑蹲于他面,嬉笑问影中人, 归处何在, 影中人说,在太阳消失四分之三, 会有故人寻冷僵的我, 小丑说,若是你已经僵了,我粉碎你的灵魂,让你同神一同陨落于雪中, 影中之人四十一岁, 神而他存,因恶永生。” 说完之,王舜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紧张地向查尔斯:“你可以用天平检测我,我没有乱说,有些地方可能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的确是我在【逆神的审判者】那里到的。” “我不怀疑个。”查尔斯收回文明杖,扫了一眼王舜,“我比较怀疑你说的个预言说的是白柳,种含糊其辞的诗歌可以从各个角度解读,我也可以说首诗歌说的是别人。” “你说个预言说的是白柳,还有别的证据吗?” 王舜静了许久,无奈地吐出一口长气:“……没有了。” “所以其实你自己也弄不懂个预言说的是不是白柳对吧?”查尔斯轻巧地坐上了办公桌,闲散地翘起了二郎腿,“也是说,刚刚你为了说服我投资白柳,在对我撒谎?” 王舜张了张口,还是承认了:“是的。” “对一个比你擅长撒谎十倍的赌徒,在我面撒谎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百事通先生。”查尔斯用文明杖挑起王舜低下的头,露出一个非常满意的微笑,“但我很喜欢你刚刚的谎言——那听起完全可以骗到一大堆无知又冲动的赌众对白柳下注了,是个相当有赌徒价值的谎言。” 王舜愕然地向查尔斯。 “白柳我投资了。”查尔斯不紧不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文明杖,往下一拉,变成了一束茂盛的玫瑰递了还在发蒙的王舜。 王舜一头雾水地接过:“那,查尔斯会长,我在要做什么?” 查尔斯跳下桌子:“在吗?” 他整了整衣襟,艳光四射地笑了起:“当然是盛装迎接我正在玫瑰花田里跑到终点线的黑马先生了。” 说着查尔斯转身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王舜,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从胸口又抽出那根刚刚变成玫瑰花的文明杖,往下一捋,那根长约一米多的文明杖瞬间变成一根只有三十公分尺寸的木棍——起有点像是魔杖。 “作为未白柳战队的宣传发言人神谕散播者,你起太朴素了一点,百事通先生。”查尔斯嫌弃地用魔杖点了点王舜身上的格子衬衫牛仔裤——典型的程序员装扮。 “样的装扮很难可很难说服别人——你自一支冠军队伍。” 王舜还没有反应过:“——什么宣传发言人神谕散播者?” “简单说,是骗别人白柳战队下注投票的工具人。”查尔斯彬彬有礼地解释,然魔杖一挥舞,王舜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消失了。 查尔斯从上到下扫了一眼下意识捂住下半身的王舜,挑眉吹了声口哨:“身材不错。” “——你为什么能随意改我的外貌设置——?!”王舜人都傻了,他还不敢把捂住重点位的手移开。 查尔斯又是一挥舞,王舜原地旋转了一圈,从上到下都变装了——精致的波点小领结,带着马甲的三件套连背带裤灰褐色西装,整个被打上摩丝往抹的头发,以及恰好露出五公分棉布白袜子的棕色皮鞋。 “一套送你做参考——我的口味比较复古,希望你喜欢。”查尔斯收起木杖,示意转晕了的王舜跟上,“在去我的新战队造势吧。” 王舜手忙脚乱地跟上——查尔斯不知道怎么他挑的衣服,只是了一眼套西装的尺寸刚刚好,也让习惯了宽松衣服的王舜有点行动不便,一边追一边问:“怎么造势?白柳好像被国王公会出动了【盾】卡进维度空间里了,会掉进【无人区】无法出的!” “如果掉进了【无人区】,白柳要参赛很困难了——他没有办法获得普通观众的投票,那连报名都报不了。” “你公会的【盾】吗?”查尔斯略微沉思了一两秒,“那白柳估计难逃掉进【无人区】的命运了。” 王舜脸色瞬间丧了下去:“查尔斯会长,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但我可不觉得掉进【无人区】是一件坏事。”查尔斯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记得白柳似乎刚刚为自己赢得了一个小公会,人数不超过五百。” “一个冠军队伍,公会人数只有点可不太像话。”查尔斯漫不经心地用食指抚摸自己文明杖顶头上的红宝石,“百事通先生,对里的十大公会的建立历史,或许我比你要清楚——掉入【无人区】,或许是一个成立大公会的契机,还记得天堂共济会吗?” “——那个全是乞讨者的协会,是靠无人区里逃出的玩家建立的。”查尔斯说。 王舜被查尔斯么一提醒,他像是到了什么,猛地向查尔斯,神情惊悚:“会长你不会是——但那要太多钱了!起码几千万积分!” “我不缺钱,我是个游戏里最富有的玩家。”查尔斯抬眸向王舜,脸上的笑意越发深邃,“我享受的是豪赌的快——而还有什么赌博比系统里一一次的联赛有意思呢?” “而且,我可不允许我下注的黑马的公会像天堂共济会那么穷酸——几千万积分而已,作为期赌马的投资不算多。”查尔斯轻飘飘地说。 几千万积分而已……王舜头晕眼花地跟在查尔斯的身走了。 ———————— 游戏内。 流民跟在白柳的身,往玫瑰工厂的内走。 他卡在了那个像是异端0001的房间门口,也是进入玫瑰工厂内加工点的通道。 其实以唐二打的武力值也不是不能直接暴力突破,但考虑到塔维尔的心脏是悬挂连接在墙壁上的管道上的,直接暴力突破很有可能撕裂塔维尔的心脏,于是唐二打还是停在了门口,没有继续向里清扫。 但扇门的钥匙在躲在里面的厂工的身上,如果不强行突破没办法打开。 唐二打向白柳:“怎么进去?” “很简单——还记得那个测试吗?”白柳举起一瓶香水原液,微笑着沿着门缝里向下滴落,“——让心脏为我开门。” 在检测里,塔维尔的心脏对白柳的倾倒的香水原液反应十分剧烈,只是一滴都震开了悬浮的玻璃柜,而在白柳样一整瓶倾倒下去—— ——整个房间不到一秒,开始轰鸣摇曳起。 伴随着机械管道的断开的咔哒撕扯声,里面的厂工惊慌失措的奔跑喊叫声也透过门缝似有所无地传了出: “心脏跳动得太快了!!” “开闸放水——!!” “不及了——玻璃柜整个炸开了!!” “哗啦——”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之,在一片纷杂喧嚣的热闹动静里,白柳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贴在了冰冷的铁门上—— ——他听到了一颗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白柳在的心跳声一样。 浅粉色的玫瑰原液从门缝渗透了出,门似乎被涌出的过量液体气体倾轧,开始朝外鼓胀变形,锁环扣摇拽变形,终于耐受不住,正面朝下轰隆一声倒下。 原液香气海啸般扑面席卷涌出。 站在离门最近的白柳被血液般的原液从头到尾淋湿了,他掀开湿漉漉的睫毛向房间内。 泄漏崩坏的冷管道原液血一般四处狂欢喷溅,地面上的玻璃碎渣浸透在粉红色缭绕的气体半透明的液体内,电闸旁甚至能到滋滋作响的紫蓝色电流沿着管道在四处攀爬,噼啪作响。 在一片混乱里,那颗心脏悬挂在房间的正中央,宛如一颗等待已久的成熟鲜红色果实,发出“砰砰砰砰”的提醒声响——提醒当初说要摘走他的那个人,如果再不摘走,它要跳动到炸开了。 于是白柳上一步,他仰头摘下了颗果实——湿濡的心脏在他手心跳动,好像随要逃跑那样,白柳垂下眼睫观察颗心脏,一滴原液顺着他的睫毛滴落在心脏上。 心脏因为滴原液突兀地加快跳动两下。 白柳收紧手掌攥紧颗心脏,微笑起。 ——原把谢塔的心脏握在手上,是样的觉。 非常——非常的美妙。 ————————— 把心脏放回一个人的胸腔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呢? 无是在实还是在游戏里,唐二打都没有见过如此离奇,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 不用说件事情的执行主人公,白柳的脸上一直带着一种让唐二打要立马掏枪逮捕他的,奇特的微笑。 ——好像颗心是他亲手挖出的那样。 肋骨内缩,心脏被肺叶保护性地掩盖,胸大肌沿着附着点生长闭合,最是皮肤完美无缺的覆盖——光滑,洁白,健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具躯体躺在了白柳的面,胸腔微微上下起伏。 它的睫毛轻微颤抖。 “我出去。”在白柳组装好塔维尔之,刘佳仪预防性地退了好几步,“它要醒了,对我的影响会大。” 一群人又像是那样,训练有素地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把空间留了白柳即将苏醒的塔维尔。 白柳屈腿靠在玻璃柜碎裂之仅剩的框架上,罕见地点开了系统面板,花钱自己的小电视开了静音服务之,他转头过直勾勾地着塔维尔的脸,自言自语般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醒了,谢塔。” 塔维尔的睫毛又是轻颤两下,但还是没有睁开。 白柳双手撑在塔维尔的两边,他干脆地伏低身体靠近了塔维尔,目光还是不错眼地落在塔维尔的脸上,两个人越靠越近,最终几乎到了鼻尖挨着鼻尖的地步。 “样你都能装下去是吗?”白柳一只手放在了塔维尔的脖颈,轻微上抬的同垂眼向塔维尔的没有光泽的浅色唇瓣——那是一个要亲吻下去的姿势。 “再装我要对你做过分的事情了。”白柳低声说。 在要亲吻上去的一秒,塔维尔终于抬手捂住了白柳靠近的唇,他很浅地抬眼,那双白柳熟悉的银蓝色眼眸再次出在他面,他神色极淡地反问白柳:“你不是在第一次重逢的候,要求我对你做了件事吗?” “件事很过分吗?”塔维尔坐直身体,靠近了白柳。 白柳瞬间塔维尔拉开了距离,他侧过脸,深吸了两口气才转回强装镇定地质问塔维尔:“你果然记得我,那你第一次见我的候装什么?” 一到他一见面要求谢塔亲他——白柳冷静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保持了不为所动的无耻外壳。 个世界上还有比你不记得你好朋友,然一见面像是喝醉了一样压着对方你打啵尴尬的事情吗? 有,是你刚刚拼好了一个□□的他。 白柳尽量让自己的视线维持在塔维尔的脸上。 塔维尔抬眸他,似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不记得我了,所以我礼貌性地自我介绍,然我重新认识。” “那你刚刚装没醒干什么?”白柳假装不经意地脱掉自己的防护服盖住了塔维尔的下/半/身,然语气才恢复了正常,心平气地逼问,“你在心虚什么?” 塔维尔沉默了半晌,认真地回答:“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我觉到了你在生气。” 白柳皮笑肉不笑地双手抱胸,斜眼扫了塔维尔一眼:“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塔维尔:“……” “对不起。”塔维尔迅速地道歉了。 白柳刚说我真的没有生气,你不用道歉,塔维尔倾身体,拥抱了他,贴在他的耳边很轻很轻地说:“可能你在真的很生气,虽然稍微有点不合宜,但我真的非常高兴,” “你终于起了我。”塔维尔说,“我以为你因为恐惧,所以故意把我遗忘了。” 白柳的肩膀情不自禁地松下,他懒懒地低声反问:“所以说你到底有什么值得我到恐惧的?” “一切——我不掉,我腐烂的右手尾巴,被捆绑在教堂里当作吸血的祈祷符号,被肢解的身体离体还不停跳动的心脏。”塔维尔声音有种冰般的清透质,但落在白柳的耳朵里像是融化了,变得水一样柔,“我很高兴你算没有记得我,也没有害怕我。” “我很你。” 塔维尔很深地把头埋进白柳的肩膀里,他抱得很用力,语气很虔诚:“每次醒第一眼见到的是你,沉睡都不可怕了。” 白柳的瞳孔在塔维尔说【我很你】的候轻微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手掌张开,缓慢地放到了塔维尔的肩膀上,很轻地回抱了塔维尔。 白柳不太习惯样亲近的动作,但谢塔是个例外,他很长一段间都是睡在一起的,熟悉到不分彼此,两个不符合人类定义的怪物靠着那点彼此之间那点微薄的情联系,在个世界上伪装成人类生存。 但距离上一次他能清楚地认知对方是谁,实在是相隔了太久太久了,对白柳而言是失去一切记忆的十,对塔维尔说是不知道多少个无法停止折磨的轮回。 在离开对方之,他被些相隔的【久远】不可改地变得陌生,他再也找不回当的那种熟悉。 些【久远】太致命了,甚至比距离,间,生都加可怕,可怕到从此以,他每次重逢甚至都比第一次他相遇加陌生。 一方不记得,一方纵容另一方的不记得,任由彼此陌生下去——如果那些谢塔“去”的记忆对于白柳是可怕的,塔维尔愿意永远只有自己记得。 算每次重逢都要重新开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在白柳到谢塔那双银蓝色的眼睛的一瞬间,往昔宛如回笼的鸟,落在塔维尔靠在他的肩头上婉转啼叫,那个白柳终于拼凑找回的旧友用那种冰冷的,白柳再熟悉不过的体温依靠在他的心口。 个白柳遗失太久的怪物,当躺在血水受洗槽里的眼神孤寂蜷缩,而下一刻,白柳出在了他面,谢塔一动不动地安静注视着突然出的白柳,银蓝色的眼眸里洒落了晃眼的月光。 那眼神极轻极飘极美,极不可思议,像是一个神明到另一个了神明降临。 ——而刚刚塔维尔是用样的眼神着他的。 白柳嘴唇张合,声音轻到几乎算是气音: “我……也很你。” 白柳闭上了眼睛,他放任自己沉浸在个家伙身上快要迷晕他的玫瑰香气里,自暴自弃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 “从起你的那一瞬间,我开始你了。” 215、玫瑰工厂 塔维尔闭了睛:“也是。” “你要做选择了。”塔维尔转折得很突兀, 他松开了白柳,额头与白柳相抵,轻声询问他, “解药还是毒药?” 白柳手落空地蜷缩了一下。 塔维尔平静地看着他, 银蓝色眸宛如一面放于水下镜子,水光摇曳倒映着白柳没有情绪, 波动脸。 他说:“你应该知道什么是解药了,做出选择吧。” 白柳空了一下,他记忆在一瞬之间穿过了塔维尔眸,飘了很远很远。 在陈旧福利院图书室里,浸满油渍旧诗篇摊开在谢塔膝盖, 是一个夏日午后,阳光穿过他垂落额前发,就像是穿过茂密松散树枝, 散成零散网格光, 落在泛黄,破旧书页。 空气里有浮尘和热浪漂浮着, 图书室窗台正着没有修建过杂草绿荫半开, 水池在灼目日色下泛出鱼鳞般波光, 宛如一万颗钻石铺在水面样漾。 白柳看书没有兴趣,昏昏欲睡地用一书盖在脸, 枕在双手偷懒,热气蒸腾出汗液打湿了他领口。 他已经不记得具是犯了什么事了,总之他就是被发配到个看起几十都没有打扫过一次图书室做清扫工作——种惩罚在白柳和谢塔身都很常见。 但好在是一间狭图书室, 谢塔并不着急,他安静地坐在窗台旁翻看埋在灰尘下旧书,低声诵读: “怎么能够把你比作夏天? 你不独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 但是你长夏永远不会凋落, …… 或死夸口你在他影里漂泊, 当你在不朽诗里与时同长。 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睛, 明将长存,并且赐给你生命。” 白柳终于被谢塔喋喋不休诵读声给吵醒,他取下盖在脸书,睛犯懒没有睁开,嘴里倒先反问了谢塔一句:“最后一句不是样吧?不要念着念着随便篡改别人诗。” “原句是【诗将长存,并且赐给你生命】。”谢塔被拆穿了也不气恼,依旧很平和地望着白柳,似乎要把白柳给装进去,“不太会写诗,但在首诗里看到了你。” “诗很适合你。” 白柳脑子里把首歌颂自己情人肉麻到过分情诗过了一遍,假装撑了个懒腰翻身,不去看他身后谢塔,静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不要随便找一首诗就调戏。” “没有随便找一首诗。”谢塔不急不缓地说,“你长夏永不会凋落,是描述你未诗,会有人告诉你。” “未?你呢?”白柳又翻身回去,挑眉挑刺般地反问,“有长夏不会凋落是吗?” 他原是一句玩笑话,但天谢塔却静了很久很久,才抬起看他,声音轻得就像一片落不下树叶: “没有夏天。” 他轻轻吐息:“是……偷偷地共享了你夏天。” 谢塔瞭望窗外葱茏夏日盛景:“夏天确可爱又温婉,是见过最美夏天,但些……并不属于。” “总会离开。” 在个夏天结束时候,谢塔消失在了个水池底部。 在夏季初始玫瑰工厂,五月玫瑰花盛放了正值花期一轮。 塔维尔放开一瞬间,白柳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抓住了塔维尔手腕,很冷静地看向他:“你又要走了是吗?” “会重逢。”塔维尔轻轻抬起另一手,抚摸白柳睑和脸庞,“不是属于你夏天和玫瑰,不会留在里,你也不应该留在里。” 塔维尔冰冷手似触非触地贴在白柳皮肤,是雪落在脸触。 “在太阳消失四分之三时,会有故人寻冷僵你,不要害怕死亡带分别,不要害怕雪原里碎裂逆十字架。” “不要害怕活着,或者死去。”塔维尔把白柳头抱在怀里,俯下身亲吻他湿润,带着玫瑰香气碎发。“不要害怕离开你夏天。” “是一个没有夏天陨落明,但拥有一整个等待你冬日。” “现在做出选择吧,解药还是毒药。”塔维尔垂下纤长,雪色睫,一边抱紧怀里没有任何动作,是把头埋在他怀里白柳,一边很轻地抚摸白柳滴水发尾,“无论你做出什么样选择——” “你都会离开是吗?”白柳闷声问。 塔维尔静了静,诚实地回答了他:“是。” 白柳又静了下去,但塔维尔到自己腰腹白柳抱住自己双手收紧了——一点还是和时候一模一样啊。 塔维尔突然想笑。 在遇到不想面情况,受了其他孩或者是老师给气,或者是不想承认分别时候,十四岁白六表面八风不动,甚至还会开口讽刺两句。 但趁人不注意时候,个瘦白六就会偷跑回去抱住个巨大,布满补丁瘦长鬼影玩偶,埋进去一动不动释放情绪——也是样姿势。 “但不管你要做什么样选择。”塔维尔抚开贴在白柳耳廓发丝,低下头靠近他耳边低语,“你说,永远是最重要。” “无论还要经历什么,一定,一定会赶见你。” 白柳缓缓地从塔维尔怀里撑着坐起,他直视着塔维尔——他终于记起他为什么在十四岁之前没用直视人个习惯,是十四岁之后才有了。 因为谢塔说:【不要直视,有一双很可怕睛】 白六不怀好意地调笑他:【但如果不直视你,你怎么知道是在和你说话呢?万一在和其他人说话,你以为在和你说话,样你岂不是很尴尬?】 谢塔沉寂了一会儿说:【但是样话,就可以假装,你和所有其他人说话时候,无论你在看谁,都可以告诉自己,你是在和说话。】 白柳记得当时谢塔一边和他说样话,一边为了遮挡自己睛更深低下了头,嘴唇紧抿着。 ——就像是现在一样。 “不要一边说种要离开话。”白柳一边抚开塔维尔额前发,一边凑过去,像是抱怨般笑着说,“一边露出种比还要不舍得离开表情啊。” 十前白六说:【你以后不用样假装了,从质说,也有你一个说话象,有你会真听说每一句话。】 【所以无论是和谁说话,其实都是说给你听,会一直看着你睛说话。】 【不觉得你可怕。】 十后白柳说:“不会再害怕你死去了,从质说,死亡已经是人类最可怕事情了。” “你不会死,无论赐予你一点是谁,是还是魔鬼,无论其他人觉得你是怪物明还是别什么东西——说,你都是谢塔已,觉得你能一直活着很好。” “不觉得你可怕。” 白柳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平静地说了下去:“毒药是从你身里生长出干叶玫瑰,解药是通过你血浇灌出血灵芝,是吗?” 在看到日记和福利院有关时候,白柳就意识到了解药是什么。 血灵芝个道具功能解释是可以停止所有负面buff,个负面buff里很有可能就包括干叶玫瑰导致瘾状态,恰好厂长又是从福利院购买像——很有可能塔维尔身还埋葬着血灵芝母。 是因被分/尸了,无法形成完好相连血管和器官,所以没有办法生成可以浇灌血灵芝血液。 个厂长应该也是知道一点,但他已经彻底失控了。 比起可以拯救他自己【解药】,很明显浓度更高,更加让他癫狂瘾【毒药】——玫瑰香水更吸引他。 他无法停止玫瑰香水欲望,更不可能把核心生产工具(心脏)放回塔维尔胸腔,让塔维尔重新成为一个血液供应机器生产血灵芝拯救自己,也彻底毁灭了他。 个游戏原也是一样——在窥探了整个玫瑰工厂运作核心机密之后,放在玩家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是继续利用分尸后塔维尔孕育干叶玫瑰,生产玫瑰香水。 一条是吸取塔维尔血液,像三个副些投资人样,让荆棘般血灵芝链条穿过塔维尔身里生长,源源不断地生长出可以解救所有人血灵芝。 干叶玫瑰没有荆棘,叶片枯萎光滑根茎恰好在血灵芝带刺,玫瑰般灌木枝条身补齐了——两个植物在被设计之初,就是相辅相成,互相克制一。 “你在逃避是吗?”塔维尔注视着白柳,“因为你哪一条都不想选。” “但是没有办法事情——你应该清楚,个游戏从设计开始,你就能从两条路里选。” “个人在逼你做选择——是通过折磨拯救世人,还是放任世人受折磨让好过。” 白柳知道。 他在踏入个游戏一刻,就知道了——所以他一直在逃避进行游戏。 ——有人在通过折磨塔维尔,逼他做回白六。 216、玫瑰工厂(118) 有人在逼迫白柳对塔维尔做, 那些投资人,那个厂长对他做的事情,再逼他成为他原本应该成为的那个人。 白柳都不做,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办法, 只是需要赌把。 但这个办法塔维尔不允许。 白柳在到这个办法的瞬间,很快地低下了头。 塔维尔太了解他了, 白柳很难在这个家伙面前藏住自己的法,只能收敛眉目假装在思考,然后给答案:“……解药吧,我没有其他选择了,我已经和其他人做了交易了。” “那只需要我的血液就可以了。”塔维尔伸手, 支带刺的,微小的,血灵芝藤蔓从他白皙的手腕下青色的血管里穿, 鲜红的血液瞬间绕他手腕两侧倾斜而下。 藤蔓贪婪地环绕血液流过的路径开始肆意生长, 捆绑状的在塔维尔的手臂上往里蔓延,尖利的黑刺刺穿瓷器般雪白的皮肤, 很快更多的血液从洞状的伤里涌了来。 塔维尔的脸色随藤蔓的缠绕迅速的苍白下去, 呼吸的节律也开始因为失血过多变得缓慢, 血液从他抱白柳的指尖上不断滴落。 “我……需要个承装血液的容器。”塔维尔眼睑半阖,停停顿顿地说, “就像是受洗池那种。” 白柳的视线在房间内环视圈,格在了个向上开横放玻璃展示柜上。 塔维尔自觉地躺了厂工们为他的心脏准备的更换玻璃柜——这柜子刚刚被拉来白柳他们就闯来了,还是完好的, 没有破损,和塔维尔的身高差不多长,恰好可以让他躺去。 无声无息渗透来的血液很快浸没了塔维尔放在玻璃柜两侧的手背。 ——这场景和当初谢塔在教堂里躺在受洗池模样。 白柳下意识地别了过脸站起背对这幕。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双手不停地放开和聚拢,直近距离的靠近塔维尔,香气导致他的精神值直在缓慢下降,到现在这刻,终于到了现幻觉的临界点。 他脑子里开始现很多纷杂的声音: 【——他很痛!你看不到他很痛吗!你是个怪吗!你没有感情吗!快停下!】 【你知道他到底多痛吗!你为么要折磨他!你这种人也有最重要的人吗!】 【你是不是没有办法和人共情?】 【他果然是个怪吧?】 【白柳,你精神状态不太对,去找心医生看看吧……】 【……严重的创伤应激综合征,在遇到伤痕场景的时候下意识重复当时的刻板作……】 【白六你为么怕水,你根本不是怕水,你是怕看到水里的尸体,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真的谢塔已经为你死了!】 【……某些并不是自己经受伤害,而是共情较强的ptsd患者不断幻当初的场景,模拟自己代替那个人承受伤害来减轻愧疚感……】 【要是被折磨的是我,痛的是我,死的是我就好了……要是我可以代替苏恙就好了……】 切在白柳的脑中都开始混乱起来。 从窗帘后狭小的缝隙看过去,不断被淹没在受洗池里的谢塔,耷拉在他脸庞两侧的发丝垂落血水。 从头到尾,白柳的那些原本的童年幻,直都是谢塔——被小孩喊做怪的,被老师排斥恶劣惩罚的,被个人在教堂受洗关禁闭的,被次又次淹没在受洗池里清洗的,没有办法从那个福利院里逃来的人,全都是谢塔。 不是白六,不是白柳,是谢塔。 而在白柳的遗失的旧记忆里,经历这些的人,为么被替换成他自己呢? 白柳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皮肤上开始现就像是有么藤蔓钻来的刺痛感。 他捂住了自己的脖颈,颈部血管种藤蔓穿刺的剧烈痛楚让他忍不住皱眉——但其那里么都没有。 塔维尔的颈部穿刺了个指粗壮的藤蔓,他的呼吸渐渐微弱下去,长发悬浮在血水里,和藤蔓纠缠不清。 白柳开始站不稳,他觉得自己好像每根骨头都在往外不停冒尖刺,每次呼吸都因为肌肉收缩被划开而感到剧痛,让他行之间站立不稳,几欲晕眩跪地。 但其白柳身体里么都没有,只是幻觉而已,真过分的幻觉。 这些白柳潜意识制造来的幻觉正在让他和塔维尔经历样的事情。 塔维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要走了吗?” “你要去做么?” 塔维尔安宁的声音让白柳平静下来。 白柳扶住根摇摇欲坠的冷却管道深呼吸两次,让混成团浆糊的大脑能保持种基本的思考,然后回答塔维尔:“去告诉外面的人,我找到了【解药】。” “撒谎。”塔维尔说,“白柳,你在撒谎的时候从来不敢正视我。” 他的语气温柔得就像是当初在教堂里第次看到白柳:“你愿意和我说,你离开我要去做么吗?” ——【你愿意和我看本书吗?】 白柳的身体就像是被某种他不知道的意识操纵了,他就像台运转失灵的机器人,卡顿的转过身来,看到了在血池里坐起来的塔维尔。 ——满身荆棘,但依旧专注的,不错眼地看他,身上全是针孔般的伤,脸上是那种很浅的笑。 白柳的瞳孔轻微地收缩后又扩散了。 ……水塘旁边满是针孔的谢塔的尸体,和跪在他旁边,不做了不知道多久的心肺复苏,精疲力尽的白柳。 白六双目失神地瘫软在原地,然后他附身靠近尸体上,把手握成拳头抵在谢塔没有心跳的胸上轻轻张合,嘴里轻声呢喃,模仿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不是心跳加速吗?为么现在连跳都不跳了……” “给我跳啊……” 那个因为免费,白柳就去看过几次的蹩脚的心医生的话断续在他耳边响起: 【……通过你朋友的话来看,你是严重的ptsd,算是目击伤痕的类型,需要自我调节……】 【不过你人格太极端了,如果下次再遇到了类似的场景,反应应该很过激——你竭尽全力地去阻止类似的事情在你面前再次发生,甚至用自己去代替对也有可能……】 “你要去做么,白柳?”塔维尔抬起银蓝色的眼眸望他。 白柳垂在身侧的手指了,召唤张纸牌——红桃a的扑克牌。 他张了张,终于说了来:“我准备去找面镜子。” 【刘佳仪,这张红桃a能做到完全地把个人转化成另个人吗?包括血液之类的?】 【你问这个干么?如果你能找到心里完全是另个人的那个人的存在,靠近对,血液成分这种基础的转化这张技能牌是可以做到的。】 【那些特性呢?比如血液再生速度和对死亡的耐受性?】 【= =这是么鬼?你是准备转化成谁?谁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这种样子的啊?血液再生,死亡耐受,听起来——】 【——简直像个怪。】 “找镜子来做么?”塔维尔问。 “让我看到我自己。”白柳说。 【对啊,谁心里的最重要的人是这种怪呢~】 【哇,白柳你脸上的表情好恶心,你刚刚笑得好奇怪!】 “为么要看到自己?”塔维尔问。 白柳垂下脖颈,他低头平静望地面水洼倒影里的自己,仍由那些玫瑰的波光宛如曾经的夏日水潭湖面目眩神迷地映在他瞳孔里,脸上么情绪也没有。 就这样静了很久很久,同时,他手中夹的红桃a扑克牌中心的桃心飞快转。 桃心里的人很快从苏恙变成了另个人。 白柳的头发变长,四肢变成宛如雕刻般有力完美,身上布满了针孔,脖颈穿刺处荆棘,浑身沐浴在血液里,银蓝色的长睫垂落,浅粉色的玫瑰原液混合血从他的下颌,睫毛上滴落,卷发在腰后盘曲。 “因为这次……我成为那个被折磨的怪。”白柳说。 217、玫瑰工厂 刘佳仪一行人守在闭合的门外。 她皱眉看着从门缝里流淌出的玫瑰原液的颜色越来越深, 后变成了近乎血一样的艳丽。 刘佳仪皱了皱鼻,隐藏在原液清淡的玫瑰香气之,她嗅闻了一种很不愉快的血和蘑菇的味道——这让她联想了上个副本。 ……上个副本——电光火石之间, 刘佳仪想起了《爱心福利院》的怪物书奖励——血灵芝。 她自己没出福利院的怪物书奖励, 所以是没有血灵芝的。 刘佳仪之前根本没有往血灵芝这个方向想,因为太离谱了——但现在闻这个味道的一瞬间, 刘佳仪明了柳说的解药是什么。 ——是血灵芝。 再加上柳莫名妙地问她的那些于红桃a技牌的话……鬼才想不他想做什么! 刘佳仪深吸一口气,罕见地感了战队里有一员喜欢胡来的头疼,她挥开站在她前的流,自己喷够了降低精神值的玫瑰香水,取了可视化道具往门里走。 ——那个神级npc异化攻击厉害的点是眼睛, 看不见的话,应该可以降低一部分她被异化的速度。 但在刘佳仪刚刚抬步的一刻,无数的荆棘藤蔓从门缝里缱绻外溢而出。 这些藤蔓宛如在倍速镜头的爬山虎, 沿着玫瑰工厂狭窄的走廊迅速地攀爬蔓延, 眨眼之间,就将这个通往外面的甬道变成了茂密的原始丛林, 所见之处皆是舒展卷曲枝叶的藤条。 这些藤条上密集生长的粗壮尖刺宛如吸血鬼被拔之后还在进食的牙齿, 将地面上流淌的血色液体顷刻间吮吸干净, 然后迅速长。 暗红色的荧点在在搏动犹如心脏般,一鼓一鼓, 似乎一秒就要爆开的尖刺旁聚拢。 “什么情况?”唐二警觉地掏出枪对准了这些飞速膨胀的尖刺,“这不是干叶玫瑰的植株,柳做了什么?” 刘佳仪低头戴上了可视化道具, 她抬眸看向那扇闭合的门:“他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唐二一怔。 那扇巨的,严丝密合的门被暴涨而出的藤蔓推开,唐二转向里看去。 在房间的中央, 唐二看了这些不断生长蔓延的藤条的核心,这让他的呼吸微微凝滞了片刻。 装满血液的透明展示柜里,两个躺在血水里的人互相依靠。 一个人抵在另一个人的心口,带着尖刺的藤条从他们的体里源源不断地穿出,而他们就像是完全感觉不痛楚一般,沉浸在温热的血液里拥抱在一起,安详的,静谧的,就像这一刻就像是永恒般熟睡着。 血水上漂浮着那张被染红的红桃a扑克牌。 尖刺灿然爆裂,暗红色光点从菌伞悬浮飘走,穿过漆黑深幽的长廊,沿着藤蔓末端游走五月日光所及之处——那里是埋葬了旧友的一万六千亩花田。 缺失了营养根源的玫瑰内卷花奁,弥漫至天际的幻梦浅粉随神明的离去而枯萎,是被切碎深藏了的一万六千份思念,在烈日挟裹着夏即将来的一瞬短暂现世,又随着陨落成尘的花瓣消散不见。 狂风将初夏宠爱的娇蕊作践,夏天租赁的时期未免太短,太阳灼烈如神明遗落的一柄眼(注)。 颠倒世界的一万六千亩玫瑰凋落了,但你的长夏永不会凋落。 ——那是连神明都夸口称赞过美丽的夏天。 —————————————— 游戏厅,被提坦施展了技空缺的一块小电视区域闪烁两,突然又出现了。 一直坐在旁边等的牧四诚和木柯猛地站起,牧四诚确定了一时间——还远没有一个维度钟,但这国王公会的人居然已经出来了…… 他和木柯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提坦迈着震地的步伐从小电视的区域里走了出来,他平举着健壮的胳膊,肩膀上坐着懒散捂唇哈欠的红桃。 似乎看了拦在她离开的路径前面的木柯和牧四诚,红桃敛目,眼神在这两个人之间荡了一,忽然托腮轻笑一: “在这里恨恨地瞪着我可起不了任何作用。”她眉目含笑,眼波柔媚,“现在去无人区翻翻,说不定还找你们的老板。” “然如你们找不,柳也没活着从游戏里出来,你们没有地方可去的话——”红桃慵懒地对木柯伸出手,笑意加深,“——国王公会的门永远为你们这些有潜力的玩开。” 木柯拉住一气之就想冲上去揍人的牧四诚,深呼吸了两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的脸色在听柳不活着从游戏里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全了,一点血色都没有,像个快要碎裂的瓷娃娃。 明知道红桃这句话很有可是拿来钓鱼诈他们的,但小电视掉进无人区,没有办法得知柳任何消息的情况,木柯情不自禁地咬钩了。 但这种完全缺失了柳的情况却让木柯的头脑出奇地高速运转了起来。 不慌,慌就全完了,会让他背后这些仅剩的可以帮助柳的力量都失去的。 木柯拉住急得双目赤红,对着红桃破口骂的牧四诚后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转看向后惶惶不安的公会成员们,脸上又是无懈可击的微笑面具: “各位,我们刚刚取得了阶段的胜利。” 原本着急的队员和牧四诚都用一种【你是不是发疯了?!】的眼神看着笑得无比端庄的木柯。 木柯条理清晰,不疾不徐地继续往说道: “我们这个公会重要的人是柳吗?不是,我们这个公会重要的是你们,柳是一个经纪人,可有可无,任何人都可以担这个经纪人,这个为服务的人——而你们是这个公会的主体,你们才是重要的。” 木柯冷静地叙述:“而你们刚刚——藉由柳这个并不重要的存在证明了自己的力量,你们聚集起来甚至可以撼动国王公会,逼迫他们出动战队强的队员之一来阻拦你们——这难道不是一种胜利吗?” “这完全可以称之为一场胜了!” 公会成员们惴惴不安地互相看了看,他们觉得木柯的逻辑有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出反驳的点,反而不由自主地被鼓舞了,被他的话的逻辑带着顺了去。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决不放弃,然后乘胜追击。”木柯笑得无比得体与真诚,“我们已经赢了一半,接来要在无人区里找出柳,我们就赢了!” 明明在【无人区】里找人是一件不可的事情,但被木柯这样轻描淡写地抛出来,像也就是一件多花一些时间精力就做的事情。 牧四诚靠近木柯耳边从齿缝里蹦出字眼提醒:“无人区不知道多少报废小电视,这些人加在一起找十年都不一定找得出来。” “那就找二十年——有前期成本沉没他们不会轻易跑的。”木柯笑得八风不动地低回回答,他轻微斜眼扫了一眼牧四诚,目光凝灼:“他们要是死在游戏里我就去招新会员,一定要把柳找出来,我不会放弃的。” 木柯略微抬了一颌,那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倨傲:“你要走可以走,我要成为对柳比你更有用的人。” 牧四诚一怔。 木柯根本没管他,回头就拔高了音量对会员们说:“现在我们往无人区进发!” 坐在提坦肩膀上的红桃看见这一幕略微地挑了一眉——这个叫木柯的,话术不错。 她翘了翘脚上的高跟鞋,面的队员仿佛心有灵犀般地抬起头来看向她:“皇后,有什么吩咐吗?” 红桃的目光落在木柯的背影上:“叫王舜去查查这个叫木柯的新人。” 她话音未落,有人拍着掌过来了。 “啪啪啪——!”查尔斯抚掌而笑,侧让出跟在他后面的王舜,“王舜,我找比你更适合做柳战队宣传的人了。” 穿戴整齐的王舜头皮发麻地低着头,两手贴在裤腿两侧,完全不敢看居高临审视他的红桃,音细如蚊呐:“……皇,皇后。” 查尔斯跳脱地伸出一脚后跟抵地,取自己的高礼帽在手里流利地翻转了两抵在心口,屈扬手向红桃行了一个有些街头的礼:“午,我美丽的皇后。” 红桃脸上所有的笑意都消减了去,她垂眸在王舜和查尔斯之间来回扫了几次,不含什么情绪地开口:“查尔斯,我以为不碰对方的信息会员,是公会之间的约定俗成。” “对于公会然是这样没错。”查尔斯翻转了两帽,又稳稳地盖在了自己的头上,他直起看向坐在提坦肩膀上的红桃,微笑,“但是对于新人公会,应该予一定特殊的宽容,不是吗?” “如你说的新人公会是指食腐公会。”红桃张开双手压在铺开在腰侧的裙摆上,倚向提坦,眼神迷离,“查尔斯,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你,约在三维度分钟前,这个公会的会长——柳,掉进了无人区。”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哦,可怜的柳。”查尔斯双手紧紧交叠,覆在心口,似乎极为沉痛,但这沉痛的表情在他脸上维持不一秒,就又变成了一种看不透的笑,“或许这也不是一种坏结。” 红桃终于意识了查尔斯要做什么了,她坐直了体,皱眉语带警告:“查尔斯,应援季才刚刚开始,你有把更的选择,没必要耗在一个新人上。” “但我对他一见钟情了,我再也看不上别的玩了。”查尔斯撑在文明杖上捂住自己的额头做了一个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动作。 查尔斯垮着肩膀,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嬉笑表情看向红桃:“皇后,赌博就和恋爱一样,沉浸中的时候必须要一心一意,一匹我喜欢的赌马值得我为之一掷千金。” “就算他玩了三场游戏,掉进无人区,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公会。”红桃淡淡地反问,“你也不更换你注的对象?” 查尔斯耸肩:“你知道的皇后,对我这种赌徒来说,选赌马就和爱上某个人一样不讲道理。” 他仰头和红桃对视着,脸上是戏谑和调侃的笑:“我觉得被男人深深伤过心的皇后殿,应该很理解我这种明知道不对,还对某人无法自拔的状态,不是吗?” 218、玫瑰工厂(119+120) 木柯不动色地挪到查尔斯的身后。 就算他完全不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查尔斯的身份, 但木柯能从现在一触即发的局势里察觉到白柳得到查尔斯的帮助。 “曾经为一个男人沉迷和每年按照季节为一匹赌马神魂颠倒,我可不觉得算得上是一件事。”红桃脸上所有的神色很深地隐下去,酒红色的眼眸里暗流涌动, “不要把你的动物性和我相提并论, 查尔斯。” “那我为自的不得体表示歉意。”查尔斯欠身,笑意扩开, “但对我来说,动物性可是个褒义词,我很欣赏具有动物性的人。” 红桃静一秒,她意识到查尔斯是非要把白柳捞出来不可,这个男人有时候赌性上来没有任何人拦得住。 红桃没有丝毫迟疑, 她转身看向提坦:“提坦,围困他们。” 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球从天而降,就像是黑洞般要将查尔斯和他身后的王舜, 木柯一人给全部吞噬去。 而查尔斯完全不慌张, 他举起自手边的文明杖抵住落下的这个黑球。 黑球沿着文明杖尾一节一节往里吞,就要触到查尔斯的鼻尖, 他取下自的黑色高礼帽, 拖回尾端卡着黑球文明杖的时, 查尔斯翻转礼帽压在这个巨大的黑球上。 就像是变魔术一样,这个巨大的黑球被礼帽的帽口收敛, 压查尔斯的白手套里,在翻转之间变成一个他手心里的一颗黑色弹跳球。 【系统提示:玩家查尔斯用技能(幻影噬手)】 【该技能可吞噬对方技能攻的瞬间反向吞噬对方的技能,并将其转化成某种魔术道具储存起来。】 “对我发动技能是没有用的皇后。”查尔斯饶有趣味地甩两下手里的弹跳球, 然后脱下白手套包裹住,连手套一起揣旁边王舜的兜里,“玩脏, 送给你。” 王舜:“????” 他早就耳闻查尔斯是个很鸡毛的人,但没有到鸡毛到这个地步——只是被他自在一点灰尘都没有的地上弹两下,就不要。 查尔斯不知道从哪里慢条斯理地变出一双白手套又给自戴上,举举帽子回礼提坦和红桃,笑得十分矜持:“皇后,容许我先告退。” 说着,查尔斯转身,对着王舜举起手肘,微抬下颌礼貌地示意两下,用食指在肘部轻敲两下。 王舜懵里懵懂地反应一会儿,意识到查尔斯是让他挽着他。 ……= =这人事真的好多…… 但就算在心里吐槽两句,王舜还是老老实实地挽住查尔斯的手,查尔斯这满意地向前走。 他走到木柯的面前微笑着说:“相信你已经看到我对白柳的诚意,应该不介意和我们和你一起去【人区】吧?” 木柯屏息待这位查尔斯会长已久,但这个时候稳住架子,没有慌张失礼,而是不卑不亢地伸出手,十分诚挚地道谢:“完全不介意。” “非常欢迎您与我们去。” 人区。 在查尔斯介入这件事之后,原本在国公会的强势围堵下不敢过来看热闹的普通观众现在纷纷靠过来。 并且因为【围堵白柳】这件事情一波折的翻转,论坛上一直挤压的热度到达一个极限,终于爆发大量的讨论,这下让大部分的普通玩家对这件事都好奇起来。 大量的普通观众鬼鬼祟祟地跟在木柯他们身后,假装路过般一直跟到【人区】。 不能怪他们装,因为国王公会的人跟过来,来吃瓜的群众不敢太张扬。 两方阵营在一向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的【人区】口对峙着,查尔斯和红桃两个大佬一马当先地站在公会成员前,感觉随时都能打起来。 旁边的观众看得是心潮澎湃又鸦雀——这联赛好戏还没开场呢,应援季的瓜是吃一波又一波。 人区里,堆叠的老旧电视机上闪烁着雪花和噪点,时不时黑白的条纹下会出现一个人扭曲的影子崩溃地拍打着电视屏幕,大部分都是在求救。 嘶哑绝望的音透过电视两侧损坏的音响穿过来,拉长卡顿成听不出原话的诡异曲调,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渗人。 这些被困在人区里的游戏玩家,断续出现在黑白的电视机上,宛如他们死后用来缅怀生前的一段不详录像。 人区两侧是洁白到晃眼的光滑墙壁,陈旧的大部头调频电视机横向堆叠,形成长到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电视山,一直延伸到人区的最深处。 没有人知道人区有没有尽头,因为从来没有人抵达过人区的尽头。 【人区】的全称为【名之区】,但这个地方并非人,反而堆满这些用尽一切还要拼命活下去的人的末路。 这些人在这个游戏里失去姓名,就失去为人存在的权利,只能在滋滋响的旧电视里变成一只又一只忘记自来路的怪物。 木柯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他有种发自内心的震撼,尤其是在王舜叹息地告诉他,【人区】的很多玩家都是第一次玩游戏的新人的时候。 “入游戏的新人如果得不到观众的认可,得不到来自观众打赏积分,他们是没有能力购买道具的,通关非常困难。” 王舜的眼中有种极深的怜悯:“他们会很快掉【人区】,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渐渐被异化的过程中拖延时间,让自尽量不要那快死去。” “那是非常痛苦的,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游戏里挣扎,待着谁会救他们出去。” 木柯怔怔地看着这座电视山,轻反问:“是不是……就和当初的在《塞壬小镇》里的我一样?” “是的。”王舜说,“如果白柳那个时候没有救你,这个地方就是你的墓地。” “很多时候这些人并不需要很多,只需要给他们一点积分,就足够让他们重见天日,从这个墓地般的人区里爬出来。” 王舜转身看向木柯,他长叹一:“但很可惜,在这个游戏里很少有人有这样的善心。” “不是谁都像你这幸运,有个白柳强突破维度来救你。”王舜呼出一口长气,脸上终于带出点笑,“但现在或许很多很多人,都会因为白柳而获救。”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讨论查尔斯和红桃到底要做什。 红桃侧头看一眼一望际的电视山,又转头过来看向笑容不变的查尔斯:“你确定要在白柳身上浪费这多积分,把他从这个垃圾场里给捞出来?” “这可不是浪费。”查尔斯笑眯眯地反驳,“所有能取悦我的消费,我都称之为合理娱乐,白柳很有趣不是吗?” 红桃不置可否:“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男人。” 查尔斯屈身承接:“感谢您的赞誉。” “你准备花到多少积分的时候停止?”红桃问。 查尔斯直起身,他转身看向人区里纯白到刺眼的背景,转下自拇指上的钻戒,眯眯眼:“——直到看到白柳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为止。” 木柯深吸一口气,他站在公会会员前,替查尔斯下达命令:“下查尔斯现在会转账给你们每个人一百万积分,不过这笔积分上有限制,你们是法挪用的。” “这笔转发给你们的积分唯一用就是给你们旁边的,人区里玩家充电,每个小电视充5到10积分,在充电的时还要收藏点赞,直到看到小电视熄灭为止。” “重到10积分还不熄灭的小电视标记好位置,转交给我,我们会对里面的玩家二次分析,如果确定里面的玩家有疑似白柳,我们会酌情二次充电。” 木柯左走一步,让出他身后的王舜,介绍道:“这是我们工会的数据分析师,王舜,你们得到的小电视数据都交由他统计,综合分析之后,我们会对人区的小电视次筛选。” “而我们大名鼎鼎新星榜第四的牧神。”木柯淡淡扫从刚刚就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牧四诚一眼,“会守在人区口保护我们的动不受国王公会干扰。” 牧四诚抬起头和木柯带着□□气对视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烦躁地别过头去啧一,没有反驳没有答应,但的确起身站在人区的口,下巴微抬的和国公会的成员对视。 牧四诚察觉到木柯对他的敌意,这让牧四诚不爽,但更让他不爽的是,这个时候木柯这家伙真的比他条理清楚多! 说完,木柯环视一眼他面前的公会成员:“还有什不懂的吗?” 下面的公会成员已经听傻。 他们加入食腐公会这久,没见过一百万积分,现在就要人均一份,现在为救一个他们面都还没见过的人,转手就要花出去——这刺激的事情,他们几辈子都幻不出来,一个个的头晕目眩,都快站不稳。 旁边的围观群众听一耳朵,更是目瞪口呆,他们看看就像是什都没有发生,正在擦拭自手杖的查尔斯,又恍恍惚惚地望望人区那宛如一座没有尾厢列车长度的电视山,两眼发直。 ——查尔斯在……开玩笑对吧?! 这长的电视山里要找出一个人来,这最起码得砸几千万积分下去!! 但很快他们发现,查尔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公会玩家依次上前走到查尔斯的面前,战战兢兢地举起自的系统面板着转账,然后在转账成功之后,又浑浑噩噩地走下去。 几千万积分转出手,查尔斯从头到尾,连微笑的弧度都没变过。 他温和地拍拍这些神志不清的公会成员的肩:“现在,去找你藏起来的会长吧。” —————— 神殿。 桌面的中间摆放着一张突然翻转过来的牌,牌面上的人物是一位绅士地拉着帽子往下遮住自微笑的脸的神秘魔术师。 兜帽拢住脸的男人若有所思地屈指在上面敲敲,语带笑意:“有意思,出现一张既不是狼人阵营,不是神明阵营的魔术师牌,局面出现变化。” “你还要下放牌吗,预言家?”他笑问。 预言家沉默一会儿:“不出。” “这个场面已经乱成这样啊……”兜帽之下,这个男人的眼神在转变成狼人的猎人牌,站边的女巫,一闪一闪快要消失的玫瑰牌以及突然出现的魔术师牌上逡巡,然后忽然露出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浅笑,“那就再乱一些吧。” 他食指和中指之间浮现一张全新的牌,被他摁放于狼人牌的右边。 预言家的眼神在看到这张牌的一瞬间,微不可查地一变。 这是一张和其他牌都不太一样的一张牌,它不怎守规矩,在落桌的一刹,这张牌里的人物就像是立体书般悬浮在桌面上,举着一把花里胡哨的喇叭玩具枪嘟嘟嘟地满桌乱跑。 它穿着一双长到过头的绒球尖顶短靴,蓬松的亮红色萝卜裤,上半身是泡泡袖和环绕整个脖子的一个蕾丝堆叠领口。 一顶尾端挂着铃铛的双角双色帽随着它的奔跑叮铃响。 它从脸到脖颈上涂满厚重的白色油彩,嘴巴处被勾勒得鲜红的扩大一圈,而眼睛上却是两个用黑笔画的,巨大的叉,叉下藏着一双碧绿的眸子,金色的小卷发在它的头顶闪闪发光。 这显然是一只,或说一张小丑。 而现在这张小丑举着它的喇叭枪,满桌到处biubiubiu,几乎只要看到牌就对准牌上人物的脸疯狂乱/射,还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尖细而刺耳的愉悦笑。 最终这只小丑绕着桌子捣乱一圈,垫着自的短靴,歪着头站在狼人牌上——这是唯一一张,它没有用喇叭枪射击破坏的人物牌。 “king!”小丑高兴地跳跃,它张开叉下明亮如宝石的绿色眼睛,然后趴在狼人牌上,依恋地蜷缩牌面上,用脸贴着狼人,神经质地嬉笑念着,“king!findking!” “你对小丑做什?”预言家语气难得变得凝重,“这不是初始人物牌在游戏里第一次登场的正常状态,小丑看起来记得白柳——但在这条时间线,小丑和白柳一次都还没有见过。” 坐在对面的人双手在桌上交叠,他抬眸微笑:“你在害怕吗?害怕小丑对白柳的影响力,会把他变成白六?” 预言家冷反驳:“你在破坏游戏规则。” “我从不破坏游戏规则。”这人松开自交叠的双手,笑意不减,“我只是提前下放小丑牌,但没有让它登场而已。” 预言家刚要开口:“什……”意思? 但在他还没有问出口的时候,预言家猛地顿住,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你……把他放在人区?!” “是的,我让小丑登入游戏的第一个单人游戏就是级游戏,他自然而然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然后很快,观众们就对可怜的,没有技能,没有办法通关的小丑失去兴趣,让他流落到人区。”这人语带怜惜。 预言家线都有些发颤:“……他在游戏里,待多长时间?” 这人漫不经心地说:“他和那些怪物共处……差不多十年吧,我不会真的让他死,但现在他的确已经疯得差不多。” 预言家直直地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小丑为什会记得白柳?” 这人前倾身体,凑近预言家:“因为我为让他能在这个恐怖的,折磨得他快要自杀的级游戏里坚持下去,我决定赐予他希望,所以让他每天晚上做梦。” “梦里的小丑会看到一个叫做白六的男人犹如神明降临般拯救他,带他大杀四方,所向披靡,成为冠军。” “那个人完全理解他,认他,赏识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追随的人,他是他手里最忠心的小丑,而他是他的king。” 这人垂眸看向桌面上的小丑:“这美梦让他坚持到现在。” 预言家闭上眼睛,他呼吸都开始不畅:“你让小丑……梦到其他时间线的内容……但现在这个时间线已经完全错乱,白柳根本没有在那个时间点去救他……” “小丑一个人在游戏待根本不会出现的白柳,十年……” “可喜可贺,现在他终于到不是吗?”这人笑得越发愉悦,“白柳马上就会出现在人区,把他给救出来。” “你有听过一个童话故事吗?”这个人突兀地提起另一个话题,但他显然很有兴趣和预言家聊这个童话故事,没预言家回答就继续说下去,“这个故事叫《渔夫与魔鬼》。”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丑般的魔鬼被神封印在一个瓶子里,他痛苦不堪,法逃离,没有任何人能看见或感知他的痛苦,只能靠梦里的幻象存活。” “于是他在心里许愿,如果那个人在第一年把他救出去,他就给那个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可惜那个人没有出现,在第年,小丑,如果那个人这个时候把他救出去,他就为那个人参加联赛,成为那个人的手下。” “但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在第六年,小丑,如果那个人这个时候把他救出去,他就愿意成为那个人的一条狗,把灵魂贩卖给他。” “可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他看向预言家,嘴角的弧度纤毫不变:“到第十年,小丑终于到那个人,你觉得小丑会对白柳,他十年的king做什呢?” 预言家睁开眼:“他会杀白柳的。” 219、玫瑰工厂(121+122) 五月玫瑰节当天。 玫瑰工厂的露天广场被盛装打扮, 装饰满了带刺的玫瑰藤条和干花,来来往往的员工里再没有一个人的眼睛里出玫瑰,喜气洋洋地搬运着不要的香水制造器械往外丢。 白柳脸色苍白的坐在凋败的花田旁, 他没有之前场吸了他大量血的献祭仪式里恢复过来。 刘佳仪和唐二打一左一右的站在白柳身后。 “我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舍己为人, 居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刘佳仪屈身坐靠在白柳身旁,两只脚一晃一晃, 语带感叹,“——长出了么多的血灵芝,然后在你想出了把血灵芝制作香水喷雾这种鬼点子,可以多救很多人了。” “但也不是部。”唐二打硬邦邦地打断了刘佳仪的话。 刘佳仪翻了个白眼,刚要开口怼回去, 白柳带着笑意开口了,他的目光望向很远的地方:“我已经把办法给他们了,他们自己选择了【毒药】, 想要走回【解药】条道路, 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准备让他们自己培育血灵芝?”唐二打很快明白了白柳的言外之意,他蹲来, 皱眉反驳, “但血灵芝的培育方法, 太危险了,需要特殊孩子的血浇灌……” “如果没有干叶玫瑰的存在, 的确是这。”白柳曲起一只腿半弯,懒洋洋地把巴靠在膝盖上,“但干叶玫瑰和血灵芝是伴植物, □□叶玫瑰污染过的人,他们的血对血灵芝是有奇效的。” 唐二打反问:“你怎么知道。” 白柳迎着花田里吹拂过来的风,惬意地眯了眯眼睛:“你没发血灵芝在长的时候, 连玫瑰原液也一起吸收了吗?而且长得格外茂盛。” “游戏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白柳回过头,扬起颌抬眸看向唐二打,“——就像是塔维尔一,毒药这些人心脏的欲望里长出来,但解药也藏在他们自己的身体里。” “只是看他们怎么选择而已。”白柳又把头转了过去,淡淡地说,“——看他们有没有勇气忍选择荆棘环绕骨头,刺破心脏,拯救自己的【解药】路径。” 白柳被刘佳仪搀扶着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裤腿上泥和草屑: “无好坏,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白柳转身过来看向怔怔的唐二打,微笑,“只不过他们没得选,变我给他们多一个选择,本质来说,这个界怎么发展不是你或者我可以决的事情。” 白柳看向唐二打的身后,些欢欣雀跃奔他而来的人:“——而是这些除你我之外,做选择的人决的。” “白先——!!” “白先——我们弄好五月玫瑰节的展示台了!” “——!!慢点走白先!您的伤没恢复!” 这些人目睹了白柳放血救他们惨烈的一幕,在对白柳简直是恨不得捧到心尖上,白柳走路晃一要大惊小怪半天,毕恭毕敬地走在白柳身后一步的位置,小心地守着他。 “五月玫瑰节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如约举行了,我们毁掉了玫瑰工厂里的所有香水,只留了些要在玫瑰节上拍卖的特级香水。” “——这次来玫瑰节的人是顶级富豪,是靠干叶玫瑰产链上的某些环节发的,在球大力推广玫瑰香水,每年他们会过来拍一到两瓶特级香水供自己享用——” “在他们在露天广场,着您过去了。” 这是唐二打不能理解白柳的另一个点,他上前走到了白柳的身侧:“你已经销毁了大部分玫瑰和香水,为什么要留这些特级香水?” 白柳整理了一自己胸前的衬衫,侧头对唐二打意味不明地笑笑,语调散漫:“——总是要给所有人同的选择,这才公平。” 前面的人领着白柳工厂内部绕到广场后面,打开后门,露出一截帮助白柳登台的小台阶,激动,又荣幸地低了头为白柳拉开幕布: “先,他们在前面您登场。” 白柳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台阶,阳光洒在他因为失血过多,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 他的面前摆着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木质演讲小台子,话筒直立在他嘴边,面是到几乎不耐烦的一众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 白柳微笑起来,他垂眸靠近话筒,有些嘶哑的声音透过露天广场的喇叭扩开: “久了,各位贵客。” “我是玫瑰工厂的新任代理人,白柳。” 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后,白柳向左一挥手,他彬彬有礼地指着放在木板上的一堆,被切到2厘米长短的血灵芝母体条,有条不紊地介绍: “放在各位左边的,是我们刚刚研发的新产品,也可以说是玫瑰香水的副产品,是它新鲜的枝条截断晒干,上面的尖刺保有旺盛的命力。” 白柳抬眸环视一圈面的人:“相信大一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介绍一段荆棘,接来我要告诉大它的价值——这段小小的荆棘,可以解除对玫瑰香水对人体的上瘾影响。” 面顿时发出一阵骚动,在短暂的讨过后,坐在前排一个人举手严厉地道:“代理人,我愿意出钱购买这个荆棘的专利,你不能大范围推广!” “对啊对啊!这东西要是大范围推广了,香水就卖不出去了……” “我刚刚靠香水控制了一个高官,可以靠此晋升……” “各位不用如此忧心。”白柳笑眯眯地打断了台的议,“这个荆棘要使用,副作用也是很强的——它需要被吞咽去,然后时时刻刻忍受荆棘在体内长的痛楚,吸食血液让你们感到虚弱,最终才能熬出一个熟的解毒品。” “而且只因为这个荆棘有血液纯净的要求,就像是器官移植一,只有自己的血液才能养出解毒自己的药物。” “所以每个来购买荆棘解毒的人,必须做好痛得死去活来的准备。” 面的人又沉静了去。 刘佳仪站在幕后掀开一小块布看向台上的白柳,忍不住咋舌:“白柳这伙,真是够缺德的。” 虽然在骂白柳,但刘佳仪的脸上却明显带着看好戏的笑:“明明是投资人用来剥削小孩的血灵芝,被这伙靠着血液纯净这一点转化了这些投资人自我折磨。” “荆棘,白柳居然想到了利用荆棘在人体里栽种培植。”刘佳仪连连叹息,“他真是个折磨人的天才。” “他到底要做什么?”唐二打越来越看不懂。 刘佳仪无语地抬头看了一这傻大个:“你没看出来吗?” 唐二打拧眉深思:“……看出来什么?” 刘佳仪把眼睛靠近幕布后的缝,脸上是掩不住的恶劣笑意:“他在把幕后之人让他做的选择,转嫁到其他人的身上——” “——他在让这些人自己做选择。” 白柳又是一挥手,这次他挥向了右边。 右边的展示桌上是整齐码放,堆砌小山的特级香水,漂亮的菱形香水玻璃瓶子在太阳闪耀无比,里面流动的浅粉色液体更是美得犹如一场幻梦。 “当然我们按照惯例,为各位来宾准备了拍卖的特级香水,这次的香水是我亲自调制,是浓度极高的特级香水。” 白柳同时指向了左边和右边,然后笑意盈盈地道:“解药和毒药,大选择拍卖哪一个呢?” 起此彼伏的癫狂拍卖声响起。 有人吞咽荆棘,有人呼吸入暗香,他们在露天广场的地面上很快变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物体,荆棘刺穿他们的心脏和脊骨,玫瑰焚烧掉他们的理智与痛楚。 开始有人无法自控地变怪物。 当第一个变怪物的人嘶吼着冲向站在台上一动不动的白柳,一枚银色的子弹背后射入怪物的眉心,白柳缓缓掀开眼皮,地面上些人类挣扎的美景上移开,看向站在工厂门口举着枪大力喘息的唐二打。 杀死一个怪物不可能让唐二打喘这,真正刺激到他的是地面上因为荆棘长痛到打滚,或者因为香水上瘾的这些人。 这些人在十分钟前是一群衣冠楚楚,目无尘,在这个界最顶端的象征——而在十分钟后,就在白柳的面前这毫无尊严地苟延残喘。 而白柳甚至没有逼他们做任何事。 唐二打目光涣散地看向台上的白柳,他张了张口,想说你本来是可以救他们的,又想说如果是为了惩罚,你可以干脆地杀死他们—— ——你在折磨他们,为什么? 白柳似乎读懂了他的眼,他含蓄微笑:“这可不算是折磨,他们是知道选择的后果的,我已经告诉他们小心玫瑰了,无是荆棘是花朵。” “我只是让他们选择,然后付出选择的代价罢了——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白柳走了台,在一片血腥狼藉的背景里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唐二打的面前,然后仰起头看他,漆黑的眼眸里没有玫瑰,也没有光: “——就像是有人对我,对塔维尔做的。” 白柳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唐二打的肩膀,擦过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露天广场:“帮我清扫一。” 唐二打站在原地沉默,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是一言不发掏出枪来替白柳清扫些他制造出来的怪物。 或者说,这些怪物自己选择为怪物。 在经历了这么血腥的场景后,白柳居然开始在唐二打正对的花田旁散步——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凋败了的花田。 刘佳仪跟在他的脚边,背着手倒退着对他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白柳时不时会弯起眼笑一。 如果不是唐二打眼前是一堆怪物的残肢碎骸,他根本看不出白柳和刘佳仪这两个伙是这里过去的——这场景太温馨了。 唐二打看怔了片刻,一不注意,就让一个怪物他身后溜了出去,朝着白柳边奔去,他迅速跑上去给了这个怪物一枪。 白柳云淡风轻地抬眸看了唐二打一眼:“清扫完了吗?” “完了。”唐二打捏了捏手里的枪,呼出一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没必要如此。” “折磨人吗?”白柳瞬间领会了唐二打的意思,他饶有趣味地转过头来审视唐二打,眼看得唐二打不由得后颈发凉。 白柳问:“我其实有个很好奇的点,也是有关折磨人这一点的,我在镜子里看到喜好折磨人的不止我一个,有一个叫做小丑的队员。” “但你的仇恨主要是集中在我的身上。”白柳似笑非笑,“同是做了过分的事情,但你对小丑有种莫名的宽恕——你似乎并没有么恨他,为什么?” 唐二打把手里的枪捏得咯吱作响,沙哑地道:“我不知道你哪里觉得我在宽恕小丑,我也很恨他。” “但和对我的恨不一,你对小丑的恨是对犯的恨,对我的恨是对主犯的恨,你的恨意里主次关系很明晰。”白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巴,“——你并不是一个不公正的人,但有什么东西让你潜意识地觉得他不需要受到么严厉的惩罚,并且这种东西是符合司法程序的——” “——你觉得我处于一个绝对控制的立场,在诱导他犯罪——” 唐二打忍不住刺了白柳一句:“你在诱导所有人犯罪——” “这个小丑——”白柳直视看向唐二打,“——是不是和我有某种特殊关系?” 唐二打刚想说他们什么没有查到,但被白柳这一提醒,他的眉头皱了皱,开始回想:“……我们有过猜测。” “因为小丑和你的跟随关系是最强的,他只服于你,并且对流浪马戏团里的其他人非常排斥。” “在……一次我们试图抓捕你的活动里。”唐二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深吸了两口气才能平静来,“在对战的时候,他甚至突然开枪打伤了牧四诚,然后把牧四诚甩给我们,让我们杀死他。” “我们经过研究和心理侧,发他对流浪马戏团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团伙感,有很强的敌意,而这种敌意来自于这些人共享了你。”唐二打看向白柳,“——他是你一个人的小丑。” 白柳挑眉:“这种过度忠诚的心理关系的形需要很长期的培养。” “是驯化!”唐二打严肃地纠正了白柳的用词。 白柳善如流地接受了唐二打的纠正:“而且一是未年时期开始的高强度驯化,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对他有滤镜了——小丑多少岁?” 唐二打一顿:“我们猜测,他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应该只有十四岁,当时你21岁。” “第二年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去了,同时你在实里和他展开接触,并且协助他夺得了他父亲的遗产——一条规模巨大的走私链,囊括了很多东西,比如军/火。” “他疯狂地崇拜你,视你为,以你的唯一的信徒自称,是你马戏团里的第一个队员。” 唐二打抬起头:“小丑大部分的时候喊你king,但有几次他喊了你其他的称呼,我们猜测,在他的父亲去后,你很有可能为了他的god father——也就是教父。” “在我已经24了……”白柳轻声说,“如果这个小丑活着的话,他应该——” 唐二打复杂地看了白柳一眼:“你进入《玫瑰工厂》这个游戏的前一天,是他的十七岁日,其他时间线的白六每年会给他举行一个非常巨大的日会。” “你很溺爱他。” ——————— 无人区。 不断有小电视熄灭离开这里,会员们小心地往无人区更里面探索,围着高耸的电视山,手上不停地充电点赞收藏,看到有一个小电视熄灭去就会松一口气。 有会员在不同的分区之内来回奔跑,播报刚刚出去个小电视是不是白柳的消息。 大量陌玩的小电视涌入普通分区,看懵了的观众似乎也意识到了发了什么大事,往坛上一看,明白了发什么之后,纷纷往无人区涌来看热闹。 于此同时,得到了资助的部分无人区玩已经功通关,登出口的人流量也渐渐大了起来——这些在游戏里不知道孤独挣扎多久的玩,甫一离开游戏,就开始虚脱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玩大部分是新人,他们发泄地大哭一场,然后又懵里懵懂地在登出口游魂似的徘徊。 他们已经被游戏抽干了情绪和动力,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在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这个时候周围人惊叹地看着他们的小声议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真出来了啊?救出了这么多人?” “白柳搞出来的阵仗可真是一次比一次更大……” “妈的,有钱人的游戏我真的不懂!为了白柳清扫无人区也太离谱了!” 这些人似乎意识到了在说他们,过了很久,才有一个男人满脸泪痕地上前询问这些老玩:“请问,是刚刚这位白柳同志救了我们吗?” “……也不能说是他救了你们。”这个玩的色也很复杂,“但不是因为他,你们肯出不来。” 这个男人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主心骨般,眼睛亮得惊人:“,我要去哪里找他呢?” 这人叹一口气:“无人区,你出来的地方。” 220、玫瑰工厂(补) 无人区。 从登出口出来的无人区玩家渐渐向这里聚集。 他们疲惫地, 好奇地抬看向那个曾困住他们的纯白地带,眼望不到的空寂让脱离的这些人知觉地感到了心有余悸。 而这个原冷清的地域,现在却挤满了各式各着急寻找的人。 他们个个地搬下陈旧的电视, 紧张地充电和点赞, 死死地盯着小电视的雪花屏幕,旦屏幕熄灭就长出口气, 转向出口这边喊:“王舜,这边的小电视熄灭了个!” “这边也有个!” “王哥,这边三个!” 站在门口的王舜捧着个厚厚的虚拟记事,在上面飞记录写的笔几乎划出了看不见的数据火花。 在记录了差不多百个熄灭的小电视之,王舜转看向守在他旁边的几个会员, 撕下记事上的数据递给他们,眼神清地嘱咐: “通我的计算,这批从无人区里上升的小电视得到的推广位应该集中在多人分区或者单人分区, 以及中央大厅的边缘区, 你们去那里看看这里面有没有白柳的小电视。” 这些人领了条子,点下, 转身就往王舜告诉他们的区域跑去。 此上批去分区里巡回查看小电视里有没有白柳的人回来了, 他们气喘吁吁地向王舜摇: “王哥, 这批小电视里没有白柳。” 王舜脸上出现瞬掩不住的失望,但下秒他又恢复了平的姿态, 挥让他们坐下:“正常的,你们先休息下吧,准备下批轮换。” 整个场景里每个人分工有序, 条理清晰,俨然条快速运转的流水线。 这些刚刚踏出登出口,回到这里的无人区玩家们几乎看呆了。 在座长到令人心生退意的电视山面前, 这些点点搬运旧电视的普通玩家让他们感到种目睹愚移山般的震撼。 他们就是这被捞出那个绝望之地的。 ——是为了救个叫白柳的人而已。 这个叫白柳的人和他们,被困在了这个无人区里。 但他自己没有放弃,这些救他的人也坚信他不会放弃——所以才有了这幕。 所以他们这些被困住已久,绝望到快要放弃挣扎的人,才有机会等到重见天日的这天。 种【我好像也可以改变现实】的力量感充盈在了这些内心原空荡荡的无人区玩家的内心。 他们攥了攥拳,终于按捺不住激荡的情绪,上前步到了那个显就是理事的王舜的面前,小心地,诚恳地请求:“请问,我们也可以加入寻找白柳的队伍吗?” “我们是因他而获救的,我们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王舜回和站在旁静观局势的木柯对了眼。 木柯面带笑意地上前来,扶住了这些人的背把他们往里推着,侧对他们说道:“当然是可以的,我们正需要你们来帮助我们……” “……可是我们没什么积分,不知道能帮什么忙……”有人小小声,羞赧地补充道,“……除了游戏通关的,就是你们捞白柳的候误给我们充的了……” 木柯脸上的笑意加深变柔:“怎么能算是误充,你们的出现让这些积分的价值扩大了百倍。” “你们能活着离开游戏,并出现在这里帮助白柳,这就是我们在充下这些积分的候,最想看到的事情。” “你们可以帮助他们给每台小电视点赞收藏……这对我们来说帮助大……” 看这些玩家被木柯引导去,王舜松了口气,他回看向津津有味看好戏的查尔斯:“你就是在等这些幸存的无人区玩家回来的这刻吧——会员们的收藏夹都快满了,再没有人来帮忙点赞收藏,就需要加大充电的力度才能继续捞人了。” “没错,他们是会回来的,不然天堂共济会怎么来的?”查尔斯挑眉笑回,他看向这些无人区玩家的背影,“历了大型灾难的人会对有着相同历的人有着更强的同情心和帮助欲,这让他们更容易被凝聚。” “尤其是在他们刚刚脱离危险,并且得知救助自己的人也被困在类似的局面的候。”王舜扶额叹息,“强烈的无力感会迫使他们行动起来,从个软弱无力的人变成极有战斗——他们会把白柳当做他们身份衍生的部分,用尽切地去保护他。” “他们对白柳产生的感情应该比对我这个掏钱救他们的人还要浓烈。”说着这的话,但查尔斯点都不恼怒,反而笑眯眯地补充: “如果救助成功,他们会在白柳身上重温自己被拯救的全程,感受到自己抗衡命运的力量感,那白柳会彻底成为他们精神象征物。” “他们会是白柳最忠实的会员。” “你在利用操纵他们的感情。”王舜不适地拧眉。 查尔斯无所谓地摊:“——通把他们救出来的方式,我相信就算告诉他们我为什么要这做,他们也对这的方式并不排斥,也不会影响他们对白柳的感情。” “他们是主动想要追随白柳的,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查尔斯耸了耸肩膀:“当然我觉得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白柳至少不会让他们轻易死亡。” 王舜无力地垮下了肩膀。 他不喜欢这的方式,但查尔斯说的的确有道理。 ——在这个残酷的游戏里,对这些还能产生善意的普通人,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就像是王舜自己的选择——追随白柳。 游戏内。 白柳举着把剪刀上了新厂的剪彩仪式台。 台下的刘佳仪边鼓掌边忍不住和旁边的唐二打偷偷吐槽:“你不觉得白柳在这个游戏里期就像个搞建设的领导,成天办厂讲话吗?” “这在个恐怖游戏里,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他要通关游戏。”唐二打不自主地为白柳辩解了句,“要让每个人都通关,起码要办六个厂。” 除了唐二打和刘佳仪这两个说悄悄话的,其余台下的人都在大力鼓掌,眼神发亮地看着台上西装革履的白柳。 他们都是当初的流,现在已从玫瑰香水中痊愈了。 白柳站在台上,用调整了下话筒,抬眸看下台下的人,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沉声道: “金秋送爽,丹桂飘香,在第六所荆棘工厂落地之际,我们欢聚在堂,欢庆我们勤劳的果实……” “啊!这是多么快乐的件事!” 刘佳仪:“噗——!!” 唐二打:“……” 刘佳仪忍无可忍:“白柳这货能不能换个演讲稿!他到底是从哪里偷懒抄来的!已说了六遍了,他自己不觉得尴尬吗?!” 丝毫不觉得尴尬的白柳不动如山,把自己从他上司那里字不改剽窃来的开场白吐词清晰地往下接着念: “……虽然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但是在此地,在此刻,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家人……” 刘佳仪抱惨叫:“让他停止吧!” 与此同,无人区。 已挖掘到精疲力尽的会员们回看他们身那条被翻到底的“电视山脉”,惊叹于他们已翻了那么多了,但在又转来的瞬间,又陷入深深的无力——为什么还有那么多。 王舜记得晕眼花,他已不记得自己工作了多久了,差点晕倒。 最王舜还是在查尔斯的提醒下意识到自己应该休息了,他找了个对数字比较敏感的会员来替换自己。 没有了王舜,他们的工作效率步降了下去。 木柯神色紧绷地操控着全局,牧四诚加入了轮换的队伍,查尔斯撑在文杖上,站在留守在这里的国王会会员前,他举起打了个哈欠——红桃带着提坦了,查尔斯用装个架子守在这里,他算是最轻松的。 牧四诚在小电视各个分区之间来回跑,他的高移速让他个人就能顶下支轮换的队伍,让更多人加入寻找白柳的队伍里。 在轮换间隙,牧四诚仰喝下瓶体力恢复剂,屈腿坐在个小电视上低着喘息。 木柯突然坐到了他的旁边,也在喝体力恢复剂。 “你在白柳掉入无人区的瞬间,是不是想放弃他?”木柯声音有些冷,他没有看牧四诚,但牧四诚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牧四诚仰又喝了瓶体力恢复剂,他没有否认。 静了会儿之,牧四诚难得心气平和地开了口:“我觉得白柳这家伙,说不待在无人区更安全。” 木柯声音更冷了:“倒也不用把放弃说得这么好听。” 说完,他站起身就要离开。 “怎么,你对放弃这么敏感?”牧四诚斜眼瞟了木柯的背影眼,“你被谁放弃?兄弟?朋友?父母?” 说到【父母】的候,木柯的背影顿了下,他捏住体力恢复剂的瓶子的猛然攥紧。 牧四诚意味不地挑了下眉:“我给你的建议是,你最好减少在白柳身上投射的感情,不要的把他当成你【父母】的移情对象了。” 他撑着双膝站起,把旁喝光了的体力恢复剂空瓶揉成团,以种投篮的姿势抛了木柯身前的垃圾桶里。 木柯还是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牧四诚目不斜视地插兜从他身旁。 “这家伙玩得太疯了,待在外面会被所有人针对,你这么上赶着做他的儿子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牧四诚嗤笑声说,“他适合更疯的小崽子。” 木柯低着,看不清神情,里攥紧的空瓶已被他扭转成团盘曲的塑料。 在这两个人僵持的几秒内,有个会员气喘吁吁满大汗地跑了回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跪在地上大口呼吸,然用尽全身力气地大叫: “我,我看到白柳的小电视了!” 木柯和牧四诚的目光都猛地移了去。 221、玫瑰工厂(完)(123+日) “在中, 中央大厅的边缘区!”这人上气接下气地指着远处,“最下面一排的位置!” 这人话还没说完,牧四诚人已经跑没影了。 木柯深吸一口气, 把手里攥得变形的塑料壳一扔, 跟在牧四诚后面跑了过去。 在一旁休息的王舜眼看这两人跑没烟了,无奈地站起, 接下了这两位主扔给他的烂摊子。 “各位,你们的工作有了果。”王舜脸上带着笑,“现在去看看被我们挖出来的长吧。” 还攀爬在电视山上的人群在短暂的呆滞后,高举双手,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员们兴奋到变形流泪, 手忙脚乱地从电视山上爬下来,簇拥到那个来报信的员面前七嘴八舌反复确认后,长出一大口气地乱叫起来: “长出来了!!” “他回来了!!” 中央大厅边缘区。 最先到底的牧四诚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电视的面前, 他后退两步, 一目十行地开始在电视屏幕搜寻他熟悉的那个人。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最下面那个角落的位置,牧四诚定定地看了这个位置一, 没忍住呼出一口气, 勾唇笑了起来。 而这个笑可能只有待过来的王舜能懂里面的含义——这正是他和牧四诚第一次在中央大厅见到白柳时, 白柳所在的推广位。 “真是够命大的。”牧四诚抱胸,从头到尾地扫描了一遍白柳的状况, 哼笑,“看起来精神头还挺错。” 紧跟而来的木柯怔怔地看了一电视里安然无恙的白柳。 在知道白柳进了一个三级游戏之后,木柯就一直担惊受怕, 但面上一直强忍着敢表露出来——他还要抗事,要完白柳对他的嘱托。 但在确定看到白柳的这一瞬,一直压抑的情绪汹涌而出, 木柯眨了眨泛红的眼,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眼泪包在眼眶里要掉掉。 这个时候要是白柳在他面前,木柯多半就哭出来了。 王舜率领大部队紧随其后,他在看到了白柳电视所在的位置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后就舒心地笑开了: “人没事就好。” 其他的员,或者为白柳被救出来的无人区玩家们,好奇地,敬仰地,怀揣着万千复杂没有头绪的感情,看向这狭隘外凸屏幕里的人。 这人有着一张让人过目忘的脸,任人都可以都可以靠外貌很轻易地把他从人群里挑拣出来。 他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西装裤,站在一个台子上举着一沓演讲稿紧慢地念着什么,时时侧头看向台下笑笑。 看起来完全像是一个被困在三级游戏的新人玩家。 ——这就是白柳。 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样想着,人群忍住离白柳的电视近了一些,再近了一些,近到他们踏入了白柳电视的观赏区域,终于听清楚了白柳在说的话。 白柳低头看着演讲稿,语调沉缓: “……我们都经历过最黑暗的时光,我们被困在一个看见光的夹缝里求,被其他人剥削,取乐,压榨干我们最后一滴价值后,把我们扔进了暗无天的监狱里……” 【无人区】的别就是游戏的监狱。 听到白柳这样说,下面的人忍住目露疑惑,他们极声地互攀谈: “……白长知道我们外面发的事情吗?” “他是在游戏里吗?怎么感觉他在对我们说话呢?” 电视里的白柳突然抬眼,他看了一眼屏幕,忽然微笑: “抬起头来直视我,你们是一起和我战斗过的人,我并非领导或者拯救你们的人,而是你们的一员,要低着头面对我。” 电视外的观众真的惊悚了,他们左看右看,最后得呆呆地按照电视里白柳的吩咐抬起头来直视他。 牧四诚脸上也露出悚然的表情。 白柳的话让他觉得毛毛的,牧四诚靠到了王舜旁边搓手臂,低骂:“靠!怎么回事啊!白柳怎么感觉对外面发的事情了如指掌的感觉!” 王舜无奈苦笑:“我怎么知道,你觉得我像是能弄懂白柳在想什么的人吗?”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玩家能在游戏里配合游戏外的动作。”查尔斯倒是极为感兴趣地靠近了电视,他仰头望着里面的白柳,“他比我想象的更符合我口味。” 查尔斯由衷赞叹:“无论是长还是行动,真漂亮。” 电视里的白柳敛目,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着桌前的演讲稿继续念了下去: “……这是一个公平的世界,总有人妄图以我们为蝼蚁,在我们的命上构建让他们放肆享乐的国度,他们是强大的,拥有最好的资源来倾轧我们,约束我们,要求我们按照他们的规则存活。” “无论我们怎么抗争,总有一些时候他们功。” 白柳在这里抬起头看向了下面热泪盈眶的流民们: “我们付出了沉的价。” 电视外面的底层玩家和无人区玩家也停止惊讶,他们静静地看着白柳,他们识到了白柳在对他们说话—— ——这正是他们的现状。 “输并可耻,输给任一个欺压你的人都并可耻,可耻的是停止反抗,可耻的是为要输的结果而去战斗。” “任人都输,好人,坏人也。”白柳环视下面的流民。“我也。” 下面的流民忍住反驳这句话:“白先,您输!” “感谢你的祝愿。”白柳轻笑,“但现在在一个我暂时还没有办法到达的地方,我一定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 “我掉入了一个,只能埋葬尸体的地方,那个地方可能比你们的监狱还要黑暗,全是残骸,从来没有人能从那个地方走出来。” 白柳平静地说:“我也能。” 流民们沉寂了下去。 电视屏幕外的观众们恍惚地看着电视里白柳的脸。 他们知道白柳在说什么,白柳在说自己被大公全围堵掉进无人区的事情。 他真的知道! “在面对一些超出我们能的事情,作为个体的我们是无反抗的,就算那夺走我们的财产,命,灵魂,就算那并符合道德,法律,程序,甚至自然的规律。” 白柳说:“但作为群体的我们是可以的。” “我无法一个人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但我知道一定有一群人想法设法地救我出来,这一群人慢慢地变多,变强,形一个崭新的,改变原有秩序的新群体——你们改变这个世界,拯救你们自己,也拯救别人。” “你们很了起。”白柳说,“你们的确做到了。” 白柳的眼神无波无澜:“我们信以为正确的秩序并总赢,坏人的逻辑大部分的时候破坏性都是比好人强的。” “所以正义并终战胜邪恶,信经历过邪恶的你们每一个人,都很明白这个道理了。” “但只要一个好人死,作为群体的你们,正义就永存。” “你们或许输,但你们当中只要有一员还在战斗,那你们永远被消灭。” 白柳展开了自己面前长长的文件: “所以我做了这个决定,我决定把这六所新开的荆棘工厂的股份分给你们每一个人,你们每一个人都承担一部分厂长的职责。” “那接下来这个世界能变得如——”白柳整理文件,躬身弯腰,退下讲台,“——就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游戏内外都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那些从无人区里出来的玩家,和后面被吸引过来的其他玩家,以及公员们,他们沉默地低下头,无声地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里面塞满了他们刚刚为了捞白柳收藏过的各式各样的玩家的电视,点赞的频道更是五花八,分给他们的积分已经被花得所剩无几。 他们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好像又做了很多——在这个时候,在白柳演说的提醒下,这些人才识到他们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可思议的事情。 ——在国王公的强势围堵下,他们捞出了一个新人玩家! 如果他们每次都能这样互帮助,团结,那么那些大公是是就能再肆地围堵,欺压他们了? ——存在这样的集体吗? 在这个残酷的游戏里,存在这样把权利分发给每个员的公吗? 有人开始声打听白柳的公,更多人已经开始向木柯咨询怎么进入白柳的公,他们收藏的电视约而同的多了白柳这一个。 查尔斯目带笑地看向怔愣的王舜:“看来我们的黑马,或者说白马,我多此一举地积分去控制谁的情绪,也能自己的方式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是的。”王舜忍住挥手大叫起来,他笑得前所未有的畅快,“是的!”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白柳的电视旁边。 咨询的人太多了,木柯这个记忆甚至都开始焦头烂额,还好王舜及时介入帮他承担了一部分。 白柳的电视数据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 在出了【无人区】之后,他的电视就像是插上了直升机的机翼,让人目瞪口呆地连跳跃了几个推广位,直接跳到了中央大厅核心推广位。 在中央大厅只待了到十个维度秒,观众们就痴痴呆呆地看着白柳的电视又飞到了噩梦新星厅,然后在三个维度秒之内,疯涨的数据稳稳坐上了第一的位置。 牧四诚看得啧啧称奇:“我知道这家伙能常理来推断,但这真的合理吗?” “怎么合理。”王舜诚实地回答,“我记录玩家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第四个游戏就能达到这个数据的电视。” “连黑桃都没有办法做到让如此多的人在一场游戏的时间内全心全地追随他。” 王舜看向正在断和木柯咨询怎么才能进入白柳公,数量庞大的玩家们,发出感叹:“……他简直像为这个游戏而的。” 而在系统通报游戏通关,电视熄灭,开始结算的一瞬间,白柳的综合数据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八位数——千万级别的数据。 就连一直记录的王舜都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是记错了? ——那已经是黑桃才能有的数量级了,白柳就算再怎么了起,毕竟也是一个没有基础的新人,真的能达到这个数据吗? 但随着系统通报,王舜打消了疑虑。 【有8064673人赞了白柳的电视,有307700人收藏了白柳的电视,有1256171人为白柳的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2789651积分】 【玩家白柳一分钟内获得超五百万赞,获得充电超两百五十万积分!你被观众所虔诚喜爱着!】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最终推广位——】 电视周围出现了巨大的虚拟礼花,中央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皇冠logo,系统一种欢欣鼓舞的语调播报着: 【让人难以置信——玩家白柳电视综合数据全区排第一,获得中央屏幕国王推广位第一位,你是今天的国王!!】 【玩家白柳的电视浏览量正在飞速上升中…….】 【恭喜玩家白柳解锁所有主线任务通关《玫瑰工厂》】 【系统:玩家达true end结局——《玫瑰永落的工厂》】 【如果有一个世界禁止种植玫瑰和产香水,还要产布满尖刺的荆棘,逼迫人们吞咽下去——那便是这个世界】 【听起来仿佛这里活的人们都很可怜幸,丧失了拥有玫瑰的权利,但他们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前所未有的美丽——这是他们的选择。】 【一颗心脏g,一朵玫瑰g,你是愿选择一颗心脏换取一百朵玫瑰,亦或者一百朵玫瑰换取一颗心脏?】 【《玫瑰工厂》静待您的选择。】 ————— 【《玫瑰工厂》true end线通关——积分奖励300000】 【《玫瑰工厂》trueend线通关——属性点:500(可按照玩家自身需要提升面板属性)】 【《玫瑰工厂怪物书—干叶上瘾者页》集齐奖励——道具:触须牢笼(可于抓捕移动物体,一次性道具)】 【《玫瑰工厂怪物书—玫瑰员工页》集齐奖励——道具:逆转右眼(玩家佩戴后精神值降低,性格邪恶化,可窥见副本隐藏的真实场景,每个副本限一次,超凡级道具)】 【《玫瑰工厂怪物书—神像页》:集齐奖励——一朵没有盛放的玫瑰(品质明,有身份属性,身份具体属性明)】 【系统:玩家白柳此次电视的综合评定】 【综合数据超过两千万,对玩家白柳《玫瑰工厂》的视频进行评级——理应为钻石皇冠徽章级别视频,综合考虑214:13的踩赞比,对视频进行任降级处理——】 【最终评级为黄金皇冠徽章级别视频,该级别视频可获得进入vip库资格——玩家白柳此次的游戏视频进入vip库】 【进入vip库之后,若是有玩家想要观看玩家白柳此次《玫瑰工厂》的游戏视频,需为系统的vip员后再向系统缴纳10000积分,观众观看所缴纳的积分白柳和系统五五分】 【白柳此次电视获得以下就——】 【国王排行榜第一位】 【第十七个获得千万级别数据电视的玩家】 …… 游戏登出口。 为之前查尔斯往无人区里大把撒钱的动作,现在很多玩家登出,这个原本人流量比较平均出口一眼扫过去熙熙攘攘的,在这个所有人都被维度分割的系统空间里看着居然有点挤。 从登出口能隐隐约约看到中央大厅的国王推广位屏幕。 国王推广位在中央大厅最中间的位置,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屏幕,而且在新人登上去的时候在整个游戏所有分区做通报——是一个新人最好的宣传渠道。 所以这些玩家刚从登出口出来,就能看到白柳的电视在国王榜上做演讲,并且听到系统的大喇叭放着欢欣鼓舞的音效: 【让人难以置信——玩家白柳电视综合数据全区排第一,获得中央屏幕国王推广位第一位,是今国王!!】 那无论是为了看热闹,还是被白柳所吸引,这些从登出口里涌出来的玩家基本一出来,大部分都往中央大厅流去了。 当然也有没往中央大厅走的,这部分玩家一般是有急事——比如是高级公员被自己家的公召回去紧急讨论白柳的关事宜。 查尔斯的插手和白柳的声大噪都表了这个应援季像往常那样简单——就算白柳要明年才参赛,他们今年的应援季也势必被这家伙分票了! 这人每次出场的方式都太吸睛了!而这次尤其! 联赛这么一件大事被这家伙一通搅合,观众的注大半都集中到他身上去了! 这部分玩家在离开登出口就匆匆赶往自家公,并给白柳登上的国王屏幕多一个眼神——这正是他们麻烦的来源。 但另一部分无法去/中/央大厅的玩家就比较可怜了。 他们在游戏里受了很的伤,一登出游戏就躺在地上,根本无法移动。 一般来说,游戏里的伤是带到游戏外的,但在游戏已经完全摧毁了这个人的理智,让他模糊了现实和游戏的界限,这个人在游戏里受到的伤全数留在这个人的身上,被带出游戏。 为他无比确认游戏就是现实,那么在“现实”里留下的伤,自然也被带到现实里。 这群人遍体鳞伤地躺在登出口,毫无移动能,被人来人往地践踏,虽然这些人并踩在他们的身上,但也此,大部分人并多给这些受伤的玩家多一个眼神,帮他们移到一旁。 这样的人也自己稍微恢复一点之后就爬到一边,他们大部分都疯了,双目空洞地仰躺在地上,任由别人践踏,和尸体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在这之中,有个爬到一边的“尸体”就格外引人注目。 这人简直像是从血海里捞出来,浑身上下都滴滴答答往下流血,分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轮廓深,看起来像是个混血,浸透在血里五官依旧能看得非常优美的,带着青春期的青涩感——一头金闪闪的半卷发被血染了橘色,他半靠在登出口的墙上,藏在脏兮兮的卷发下的是一双清新的苹果绿的眼睛。 而现在,他正这双苹果绿的眼睛远远地注视着那块大屏幕,长达几分钟都没有眨过眼,血流进他的眼睛里都没有眨过。 于是血流进他的眼睛,他苹果绿的眼睛染详的暗红色。 他歪着头打量屏幕上的人许久,然后缓慢地附身,被折断的四肢和手指在地面上攀爬起来,向着白柳所在的那块大屏幕靠近。 白柳在电视里的声音传出来,他正在给工厂里的流民做演讲: “……我按照约定,尽挽救了你们每一个人……”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值得被拯救的……” 这个人攀爬的手停滞了,他像一块被切割又勉强拼凑在一起的木偶,僵硬地挪动四肢,环抱双臂屈身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是个自我保护的姿势,但他的嘴角却诡异从手的两边裂开。 ——如果他把手移开,那一定是个夸张到恐怖的笑。 他无法自控地笑了起来。 嘶哑的,干涩的,宛如从深渊底部爬出来的恶魔发出的笑声。 “bugiardo(骗子).”他低语,“padre,hai mentito(父亲,你骗了我).” 222、现实 中央大厅国王屏幕下的观众越聚集越多, 但很快屏幕的回放结束了。 无法按捺住激动的人群们高喊着: “去登出口迎接通关游戏的白会长!” 于是人们势浩大地往登出口去了。 一运转得当的登出口现在围满了人,这些人里不光是来迎接白柳的会员们,来凑热闹的, 甚至其他公会来打探白柳情况的。 好在这里的每人是被维度分割开的, 不然这么密集的人流很容易出现踩踏事故。 一眼望去,登出口熙熙攘攘, 人头攒动,几乎所人努力伸长了脖子想第一时间到从出口里走出来的白柳。 白柳是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走出登出口的。 登出口那么多来来往往的玩家,但在白柳踏出登出口的一瞬间,只把目光落在这边的人,轻而易举地把这穿着平平无奇白衬衫, 西装裤,气质诡异淡定的男人给认了出来。 “——是白柳!!” “他真的通关级游戏出来了!!” 原本克制地留出了一条通道的围观人群被这两嗓子叫的顷刻围拢了,包成了一密不透风的半圆形, 人人想近距离亲眼目睹这位掉入无人区能登上国王榜第一的奇人。 但好在木柯和牧四诚带来的会员强制地扩开了一条通道, 拉开了这些人和白柳的距离。 白柳的后跟着紧随他从登出口出来的唐二打和刘佳仪,前是长出了一口气的木柯和牧四诚。 在人群的欢呼, 雀跃, 以及尖叫夹道迎送中, 躺在地上,浑浴血的人, 他半阖的目光透过无数的窜动的腿脚暗影到了走在中央,正在和旁边的唐二打低语着什么的白柳。 白柳站在人群的最中央,被所人掩盖着, 却是所人的中心。 但他知道,只需白柳轻描淡写的一眼神,这群为他疯狂的人会安静下来, 听从他的下一指令。 ——他已经梦过这副场景千七百四十一次。 他苹果绿的眼睛里一动不动地倒映着被无数人影隔开的白柳,和白柳周围的人——站在白柳左肩后的唐二打,不到白柳腰部那么高的刘佳仪,一靠近白柳忍不住眼泪的木柯,和大大咧咧抬肘搭在白柳右肩上的牧四诚。 ——这里面,梦里原本离白柳最近的人,是他。 他永远会站在白六后十六英寸的地方,那是一可以攻击除了白六所人的保护位,他会站在那位置上等白六回过头伸出手拍他的头,脊背或者肩膀,笑着对他说:“丹尼尔,干得不错。” 在白柳走到离他直线距离最近时,他突然动了。 丹尼尔挪动受伤的四肢,穿过这些人的脚底,被这些人踩在头上,但他好像丝毫不介意这些,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着白柳的脸,执拗地,一寸一寸地前爬,在地上拖拽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终于到达了他之前在的地方——他现在离白柳十六寸。 丹尼尔不动了,他安静的,一响不发出地被人群踩在脚下,上肢艰难地撑在两骨裂颤抖的小臂上,像一只第一次学习狩猎受伤后隐藏在草丛里的动物幼崽。 他微微扬起头,匍匐在所人脚底,透过密集的人群缝隙仰视白六,微弱的光落在他的眼睛里,血顺着下颌,一滴滴地滴在他发抖的手背上。 丹尼尔在等那人回过头来找他——他一定会回头的。 白六在每次游戏离开登出口的时候,总是转过头来确认他的存在,如果他不在,白六不会离开,会等到他出现为止。 【丹尼尔是最重的孩子】。 ——白六总这样说,带着散漫的,像是在逗弄他的笑意。 白柳走到了那位置突然停了下来,丹尼尔呼吸停滞地抬起了头,自下而上,头顶落了一圈光的白柳脸上什么情绪也没,在经历了和他一样的恐怖的游戏折磨过,这人的强大和淡然犹如神明。 ——和他梦里一样。 白柳转过了,带着那丹尼尔闭上眼睛能画出来的微笑,把手拍到了木柯的头上,轻笑:“哭什么,你干得不错,木柯。” 他的神明,在受难的他面前,将福泽赐予到了其他孩子的上。 ——只是因为那孩子在幸福地哭。 木柯本来好,被白柳这样一安慰,简直哭得心脏病发。 白柳从不浪费时间应付木柯,他干脆利落地下命令:“停止,事情做。” 木柯的眼泪应而止,他泪眼朦胧地白柳,努力端出一副做正事的样子:“……什么事?” 正在他们谈事的时候,一只血淋淋的,几指节被扯断的手突然从人群里伸了出来,从木柯的后抓白柳的脚腕,试图阻止白柳的离去,一极其细微的【padre(父亲)】传了出来。 木柯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了这只手碰到白柳的路径上。 这只手被木柯给踢开了,无力地瘫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似乎这是他最后的力气,于是这只手很快被涌来的人群包裹,然后消失不。 “怎么了?”白柳回过头来问木柯。 “没什么……好像人在恶作剧。”木柯疑惑回转了一下头,他试图从密集的人群里寻找到刚刚那伸手的人。 白柳这次得罪了很多人,想针对他的公会不在少数,但在游戏大厅内动手实在是奇怪了——大厅内玩家无法互相攻击,而且这样一只血手恐怖游戏道具的感觉了。 所以木柯觉得那应该是用来恶心白柳的恶作剧。 但木柯是想那找出那人,但搜寻两遍他也没办法靠一只手鉴别出那人是谁,只好作罢,转白柳:“……刚刚你和说的是什么事?” 在木柯转的一刹那,白柳的眼神被木柯靠过去的肩膀彻底阻挡,再也不可能旁边这些为他欢呼狂热的人群,以及人群之下。 他们不会知道在这些人群的最低端,在光线完全照不进去的地方,藏着一双染血的绿色眼睛,不甘地,癫狂地,从未动摇地注视着白柳若无其事走远的背影。 ——注视着站在白柳边,被他所救,赐予恩泽的每一人。 “木柯,你记得那被调查的工厂的地址吗?”白柳木柯,语出惊人,“那工厂快爆炸了,们迅速登出赶过去。” 所人懵了一瞬。 唐二打更是无法置信地白柳:“——你炸工厂吗?!” 他的意识停留在苏恙告诉他是白柳炸了工厂的层次上面,所以紧跟白柳后的唐二打没担心工厂会爆炸——他以为只他紧了白柳,工厂那边的原本会由白柳导致的爆炸不会发生。 “工厂不是炸的,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游戏登入现实的固程序的一环——”白柳语速极快地道,“——开启爆炸的是玫瑰工厂的一代厂长。” 解释完了之后的白柳根本不管唐二打没信他,目光直直地木柯。 木柯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迅速地跟上了白柳的思路,在脑内搜寻了一圈记忆信息后,他肯定地回复白柳:“记得那工厂的地址。” “好,现在核对们当中离工厂最近的登出位置。”白柳环视他周围一圈的人,“人在那附近登入或者登出过游戏吗?车最好。” 所人神色严肃地低下头察自己的登陆地址。 唐二打神色些不稳,白柳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平静道:“放轻松,无论发生了什么,办法。” 【办法】,每当这句话从白六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唐二打只会觉得不寒而栗,但现在这句话从白柳这里说出来的时候——居然出奇得让他安心。 唐二打呼出一口浊气,沉下心神,目光迅速地核对他的登出位。 “一离那地方只公里的登出位。”牧四诚快速地举起了手,“在校外租了一所公寓在这里,这里的车,但最多只能载两人,们最好是换一辆别的……”什么车。 白柳迅速打断了牧四诚的话:“两人也行,什么车?够快吗?” 牧四诚抽动了一下嘴角:“……快倒是够快,是一辆重装摩托。” ———————— 凌晨四,临近郊区的街道静悄悄。 在这样寂静安谧的街道上开着引擎轰鸣的摩托耀武耀威地冲过,显然是一件扰民的事情,但很明显车上的两人现在根本顾不了这么多了。 车后座的白柳没坐下,而是弓起腰部附靠近坐在前面的牧四诚,他没戴头盔,双手紧抓牧四诚的腰部,夜风把他的白衬衫吹得鼓胀。 任何一交警到了这两人开车的姿势尖利吹哨。 “……和你说了这辆摩托是自己玩的,一般不载人,是单座。”带着硕大头盔的牧四诚握紧了摩托车的把手,把控方防止把后面的白柳甩出去。 他无可奈何地抱怨:“头盔只一,你他妈非上来!让开全速!” “全速四百多!被甩出去你脑花能涂一地!” “相信你不会让死成这样的。”白柳一不慌地下了命令,他扫了一眼牧四诚车盘上的时间,冷静地下达了命令,“开全速,不然来不及阻止游戏登陆了。” “操!”牧四诚低骂一句,手往里攥了两下,摩托的引擎发出即将推进的巨大轰鸣,“抱紧,你他妈是被甩出去,在交警那里是对你负全责的!” 223、现实(124+日) 在夜色里, 一辆黄褐色纹边的巨大摩托一晃而过,扬起灰尘无数。 他们离即将爆炸的工厂越来越近。 那所发现还在偷偷制造玫瑰香水的工厂建造于郊区,现在个点, 正好是苏恙他们去勘察的时间。 苏恙举着异端处理局特制的枪贴于身侧, 他背靠工厂的门谨慎地朝里探头往里看去。 在环视边苏恙走了出来,他提起领口, 对着上面的传话筒说: “没有人,安全。” 同时他的耳机传来应答声: “苏队,我们边也没有,安全。” “二区也安全。” “……三区也安全,苏队好奇怪啊……”耳机里的声音犹豫地顿了一下, “里根本就不像有人工作的样子,地面上全是灰,最新的脚印都是我们自己的。” “我们上次来检查个工厂的时候, 还不是样的, 次就好像是荒废了好几年一样……” 苏恙目色清明,色冷静:“不要慌, 很有可能是出现了和干叶玫瑰伴生的新异端, 或者就是个新异端衍生出了干叶玫瑰。” “应该是个异端的能力。” 苏恙继续向下寻找, 他踩过落满枯萎枝叶的露天广场,来到了加工员所在的宿舍, 他凝看了眼宿舍扇老旧的不正常的门,伸出脚毫不犹豫地对着门下端因为潮湿而翘起的缝隙踹去。 躺在宿舍床上尸体们睁开了眼睛,它们扭曲肢体站起, 腐败的眼珠转动看向摇摇欲坠,要踹开的门,挪动着四肢朝着爬下床, 用只剩白骨的手向着门口移去。 与同时,工厂地下一层。 队员们捏住鼻子在个臭得不像话的监狱仿造层里前,他们用复杂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一个一个排列整齐的铁制牢笼,面有队员举着夜间摄像机认真地拍下工厂内的结构。 夜间摄影机绿莹莹的屏幕在个昏暗的地下洒下不详的光。 “……笼子不知道是建来关押什么的……”一个队员拧眉往里走了几步,“而且一个月前我们来里查封个工厂的时候,里完全不是样的。” “是的。”另一个队员附合,“不光是样,我们中间一直让人密切监视里的情况,个工厂根本没有办法运作,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还在生产运输香水。”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地下一层尽头的牢笼内,放置着一个巨大的,三米四人合抱那么粗的圆柱形玻璃柜器皿,个器皿没有合上的开口正在往外冒玫红色烟雾,向里望去,个器皿内盛满了颜色艳丽的干叶玫瑰瓦斯香水液体。 玻璃柜上贴有一颗正在倒计时的□□,上面剩余的时间不到分钟。 果白柳在里,他可能就会估算出个分量的香水液体足够发游戏内玫瑰工厂全体员工一年的工资了。 干叶玫瑰瓦斯是一种易燃易爆液体,种分量的液体爆炸开,会把玫瑰的香气扩散到旁边一整个尚在熟睡的镜城市。 就算白柳已经知道了何用血灵芝枝条解决干叶玫瑰,但在灾难早期,一切秩序尚未建立运转前,会有当多干叶玫瑰耐受力不强的人因而枯萎。 ——比尚在哺乳期的孕妇和刚出生一个月的新生儿。 群队员心翼翼地走到了牢笼尽头,有人动了动鼻子,皱眉道:“……我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玫瑰香。” 句话瞬间让所有队员打起了警惕,他们提起手电筒在地牢里仔细地搜寻,无数次在那个承装了巨大玫瑰液体的玻璃器皿面前走来走去。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就像是看不到个玻璃柜一样,甚至可以直接从柜子里穿过去—— ——就好像他们和个即将爆炸的玻璃柜,身处个不同维度的世界。 “……奇怪,我的确闻到了,但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队员们看向那个空荡荡的最一格牢笼,困惑无比地拧眉,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去。 队员们朝地下一层的出口走去,他们打开通讯器,对苏恙播报:“苏队,地下一层闻得到玫瑰香,但一层什么都没有。” 背,□□的倒计时跳了一秒,从9:00降到8:59. 工厂一层,加工员宿舍门外,苏恙一脚踹开了门。 苏恙走进了遍布灰尘的宿舍层,提枪警惕地环视了一圈,最终还是把枪在了腰。 他拧眉看向个空无一人的宿舍,提起领口通报:“一层宿舍楼,我里也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我刚刚闻到了一股很浓的尸体腐烂味道……” “我还以为可以在里找到那几个失踪的员工,一个月了,都没有找到他们……”苏恙叹一口气,然又振作起来,“没有消息也能算是好消息,说不定他们还活着。” “大家提起精来,除了搜寻个工厂内偷偷制作玫瑰香水的器械,还要注意搜寻在一个月前,我们来搜寻个工厂的时候,发现员工名单中有几个消失了的员工……” “员工大部分都是外地来打工的流动危人口,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注意,他们说不定还活着,让队员们做好随时救援的准备……” 一边说着,苏恙一边朝外走。 在苏恙背的另一个空间内,几双腐烂生蛆的眼睛动也不动地望着他。 距离爆炸,还有八分四七秒。 “还有八分四七秒。”望着车盘上的时间,白柳冷静地通报。 “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牧四诚咬牙,他的摩托车轮胎因为速旋转几乎要在冷硬的地面上擦出火光来,他急得骂人,“靠!果是游戏里那种规模的爆炸,应该需要很大一个容器装香水,为什么去排查的人什么都看不到!” “不可能看不到。”白柳淡淡地说,“为了尽量减少玫瑰香水的危害,异端处理局调查的力度已经越线到防范于未然来抓我了。” “正常来说不要说一瓶玫瑰香水了,正常来说,一颗玫瑰种子他们都不可能漏下。” 牧四诚一怔:“那为什么……” “因为策划《玫瑰工厂》个游戏登陆【现】的存在有着于他们的世界权限,就像是普通人在个世界上听不到任何有关游戏的话一样。”夜风把白柳的额发吹得仰摇摆,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工厂,“想要保护其他人的普通人看不到,也触碰不到和游戏有关的世界。” “游戏设计者为了保护工厂可以在【现】里正常运,给那个厂长捏了一个隐藏真正玫瑰工厂的【里世界】。” 牧四诚呼出一口凉彻心扉的冷气:“就和《玫瑰工厂》个游戏的设计一样,是吗?” “是的。”白柳狂猛的夜风吹得眯眼,“根据我的了解,唐二打他们是24时监视有可能产出香水的工厂,但个工厂却依旧能在种监视下持续生产玫瑰香水外销,本身就不合逻辑。” “除非是他们是在里世界里把香水制作完成,然再翻转到现里进售卖,样就完全查找不到,对吗?”牧四诚反问。 白柳:“没错。” 白柳继续说了下去:“不光是样,游戏里的报纸上写道在爆炸发生前,异端处理局的队员反复搜查了工厂,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让全市市民紧急撤退的通报,而是直接留在原地搜查到炸弹爆炸。” “证明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具有危险性的东西。” “很有可能。”白柳仰望那座越来越近的工厂,“——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翻转出来做幌子的空厂。” “里面什么都不会有的,” “苏队,是一个空厂。”队员们在搜寻了整座工厂,向苏恙汇报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苏恙眉头紧锁,他仰望座在夜色里凋败陈旧的工厂,有种深重的不祥感越来越重。 他转身回了车上,准备去取一特殊的夜视仪器再搜寻一次,但在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一双手好像早就料到了苏恙要回来取夜视仪器般,伸出去递给了他。 苏恙看着坐在车里的人一怔:“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你待在异端处理局好好休息吗?” 坐在车座的陆驿站挠挠头,苦笑道:“苏队长,我想了想,事和白柳有关,果真是他做的,我作为他周围的一个公职人员,没有负好监督责任,难辞其咎,所以左思右想,我还是跟来了。” 陆驿站抬起眼睛,深重地吐出一口气,望向苏恙:“还请苏队长让我一起搜寻!” 苏恙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他无奈地败在陆驿站几乎要把他给盯穿的目光下,点点头:“是个空厂,没什么危险,你要来就来吧。” 陆驿站松一口气,下车跟着准备二次搜查的苏恙他们进了厂。 距离爆炸,还有6分三一秒。 摩托车嗡嗡作响,稳稳地一个侧转停在了工厂门口。 白柳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工厂前面停着几辆有危险异端处理局标志的车。 在抓去异端处理局的路上,白柳坐过种车,对那个诡异章鱼标志印象深刻。 白柳和牧四诚一下车就找地方藏住了——异端处理局的人在外面巡逻,他们个现在一个是逃狱的异端,一个是劫狱的罪犯,都是异端处理局要抓捕的人,直接露面只会当场逮捕。 现在抓捕都还是其次,唐二打可以帮忙处理,但处理抓捕件事会浪费他们的时间。 “怎么进去?闯进去吗?”牧四诚看向白柳,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电子表,脸色更沉了,“只有六分钟了!” 白柳目光不动地落在那座工厂上:“正大光明地走进去。” 他摸着自己领口处唐二打还回来的逆字架和系统硬币。 【系统警告:禁止在现中使用与核心欲望无关的道具——滋啦滋啦——禁——止——】 反抗的电流滋滋声逐渐微弱了下去。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是否使用超凡道具(逆转眼球)?】 【道具可窥见隐藏的邪恶真】 【确定。】 白柳取出了一颗玻璃弹珠造型的眼珠,眼珠中央一朵玫瑰漂浮盛开,他在牧四诚和自己间举起: “闭上左眼看向颗眼珠,我们就可以进入工厂的里世界。” 牧四诚还没来得及思考白柳让自己样做的用意,就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闭上了左眼。 眼珠里玫瑰缓缓盛开,让人目眩迷,周围原本茂密的景物加速枯败,腐尸的嚎叫和不知是谁的头骨出现在他们的脚下。 牧四诚深吸一口气,他捂住自己的头推开那颗眼球退步。 刚刚飙车那么久都没有什么不适的牧四诚现在只是看了颗眼珠一秒,就有点想吐——有种精污染的恶心感。 他们进入了一个阴暗又真的【里世界】。 白柳丝毫没有受到的影响的感觉,他收起眼珠转身看向身的那座工厂——原本空寂的工厂现在灯火通明,来来往往不知是人是鬼的影子穿梭在昏黄的光线里,手里拿着运送玫瑰的簸箕。 ——和《玫瑰工厂》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白柳拉住牧四诚的手腕就往里跑:“走。” “!你知道炸弹和香水放在什么地方吗?!”牧四诚试图拉住白柳,“至少要确定位置,我们才能冲进去吧,不然不是送吗?” “我猜测是地下一层地牢最里面的那个牢笼。”奔跑中的白柳回过头来看着牧四诚一下。“有人告诉我了。” 牧四诚呆了呆:“谁告诉你的啊?” 白柳脸上没什么表情:“陆驿站,一个傻子。” “喂!喂!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你了!是在红桃封锁的那段时间吗?你倒是和我说说啊白柳!” 白柳不语,没有管叫得叽哩哇啦的牧四诚,只是把他往工厂里扯。 在《玫瑰工厂》的游戏内,作为试香纸的陆驿站关押的地方,就是地下一层的监狱里最一个牢笼。 而陆驿站个傻子,他果在爆炸发生和一群人一起抓,那么个家伙一定为了保护其他人,申请自己关押在香水污染,香气侵害最严重的地方,代替其他人受最严苛的折磨。 ——而整个玫瑰工厂,还有比年前爆炸过的地方,污染更厉害的地方吗? 白柳觉得没有了,估计陆驿站家伙也觉得没有了。 ——所以他关押在那个爆炸发生的地方,整整年。 白柳绕过工厂防卫,从门进入了工厂,在路过走廊的时候牧四诚利索地放倒了几只摇摇晃晃的腐尸,然拐弯走到了地下一层的入口面前。 牧四诚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的灯,照着白柳走了下去,他们一路往里,一直走到了最一个牢笼。 一个巨大的,玻璃器皿开口不断地往外冒着粉红色的轻烟,整个牢笼内都是让人飘飘欲仙的玫瑰香气。 玻璃器皿上的倒计时已经到了四分钟。 “怎么处理?”牧四诚捂住口鼻,瓮声瓮气地问白柳,“搬出去吗?或者直接砸碎?” 白柳注视了个器皿不到一秒,平静开口道:“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牧四诚脑子一懵,他下意识看向炸弹上的倒计时,“不是还有四分多钟吗?” 白柳眼下移,看向玻璃器皿的底端的那个炸弹:“砸碎也没用,真正的炸弹不是个定时的,个炸弹只是一个【打火机】,而真正的炸弹是香水液,以及正在往外冒的气体。” “干叶玫瑰瓦斯,香水应该是某种液体瓦斯类似物,就算是我们砸碎了个玻璃缸,或者弄走了个炸弹,只要液体还在,只要有人带来任何一点火星,爆炸还是可以顺利进。” “果游戏设计者一定要让个工厂在今晚爆炸,那他可以利用个工厂里的任意一个人使用个工厂里大量的香水液做到,我们提防不了个。” 话说到份上,白柳依旧是不慌的:“——除非一次性把个工厂储存的所有香水原液给消耗完,不然他们随时都可以从里世界里制造爆炸,然在爆炸的一瞬间翻转到现世界。” 牧四诚放开了捂住自己口鼻的手,他脸色紧绷:“那怎么办?” “疏散民众。”白柳抬眸,“然抢炸掉个工厂。” —————— 唐二打征用了一辆过路的档私家车,现在木柯正全速开着往工厂跑。 车座上坐着木柯和刘佳仪,本来征用的车主还不愿意借,但木柯直接甩了一张三百多万的信用卡给他,把车直接给买了下来,唐二打他们才能快速地往工厂那边赶。 “还是打不通电话吗?”木柯焦急地看向视镜。 唐二打沉声:“应该不可能打得通了,他们在执任务的时候都是关机的,果要联系他们,比回处理局总部用介入他们的无线调频。” “时间来不及。”刘佳仪不假思索地反驳了个提议,“白柳他们应该到了,打个电话给他们,问问那边是什么情况。” 刘佳仪的话音刚落,白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打给了唐二打:“唐队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爆炸范围内市民在短时间内驱散的?” “全市防空警报。”唐二打迅速回答,但很快他攥紧了拳头,“但是那个需要大量证据证明即将发生危情况才能启动,我的特权只针对处理局里的异端,我无法启动种级警报。” “但我们无法证明,我们甚至没有办法向没有进入游戏的人证明工厂即将爆炸,因为是游戏内的内容,我们说出来会消音对吗?”白柳反问。 唐二打无力地靠在了车座上:“……是的,他们完全听不到。” “爆炸……还是会发生,对吗?”唐二打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沙哑地问。 白柳诚地回答了他:“是的。” “不过或许只是一场爆炸而已。”他的声音依旧淡定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刚刚唐队长你说,果有人可以证明会发生玫瑰瓦斯爆炸种极度危险的事情,那个警报就可以启动,对吧?” 唐二打缓缓地坐直了身体,他意识到了白柳似乎找到了某种办法,但他想不到个办法是什么。 “是的。”唐二打呼吸粗重起来,“无是用什么办法,他们都根本接受不到不到你想要传递的信息,甚至会以为叫人快跑是在发疯。” “你要怎么证明种你亲眼目睹过的可怕事情真的会发生?” 白柳的声音里带上了懒散的笑意,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拥有特权的唐队长,记得把我给捞出来啊。” 然就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留下一头雾水的唐二打。 ———————— 黎明即将到来的夜色下,风声猎猎。 登出里世界白柳正在整理自己身上件不怎么合身的黑色风衣。 他在砸碎了玻璃缸,把□□丢远爆炸掉,他们个外来人口果然里世界那玫瑰工厂的人给发现了。 阻拦了工厂的人做一场为了普及玫瑰香水的爆炸,白柳和牧四诚发现,员工追得满地跑,并且同时,员工还在紧锣密鼓地利用储备的玫瑰原液制造第二场爆炸——和白柳预料的一模一样。 为了拖延时间,白柳把移动速度很快牧四诚留在了里世界里给那筹备第二次爆炸的员工们捣乱,而同时,他自己登出了里世界,负责让全市的人迁移出爆炸波及的地带。 白柳登出里世界前,牧四诚问了白柳和唐二打一样的问题——你要怎么让人信会发生样的事情? 让不在游戏里的普通人,信他们的世界就是一场遍地怪物的残酷游戏? 尤其是你还禁言了。 现世界的温度有低,白柳穿了一件从里世界里顺手拿走的,不知道是谁的风衣用来御寒。 白柳从工厂面的隐蔽楼梯间,一步一步向着玫瑰工厂的顶楼而去,右手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像是用来员工训练喊话的红白塑料大喇叭——也是白柳从里世界拿出来的。 他走到了顶楼的一瞬间,就下面正在严密巡查工厂的队员们发现了。 “楼顶上有个人影!” “是不是潜逃的厂长!打灯过去看是谁!” “一级戒备!” 束耀眼无比的远光灯摇晃着定位到顶楼的人影上,白柳直射脸部的强光照得眯了眯眼,但他没有移动,依旧平稳地站在了最的天台上。 寒凉的夜风吹拂白柳垂落脸侧的碎发,和他身上那件不合身的长风衣摆,晨起的露似有若无地萦绕在他身旁,有玫瑰残香落在他的脚底。 下面的人已经认出了他是谁。 “——是白柳!!” “他怎么会在里?!快通知处理局!逃窜的0006号异端出现在了工厂!” “唐队说他非常危险!拥有控制所有异端的能力!他出现在里是要干什么?!” 苏恙和陆驿站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仿若从天而降的白柳。 白柳脸上带着那种一既往的微笑,举起了那个大喇叭放在自己的唇边:“各位,早上好。” “是样的,在逃走前,我决定做点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白柳掀开眼皮,在渐渐猛烈的风里笑意变浓,“——作为一个鉴定过反社会人格的下岗职工,怎么能不报复社会呢?” “我无缘无故地失去了我的工作,我的朋友,我的一切——但却找不到任何应该为负责的人,还要你们打上怪物的烙印关押在笼子里。” “我怎么可能不报复?”白柳勾起嘴角,轻声道,“我决定让你们也尝一尝变成怪物的滋味。” “我决定炸掉一整个工厂,让干叶玫瑰在全世界弥漫,让你们全部都沦为我的奴隶。” 几秒钟的凝滞,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联系市内,拉响防空警报,让全体居民撤退出爆炸范围!!” “有人恶意散播气体成瘾物!!” 苏恙毛骨悚然地看向站在顶楼上一只手插在风衣兜里的白柳。 那个人隔着晨风和渐消的夜色,在对他饶有趣味地微笑,闲散慵懒地用口型对他说: “你身上的玫瑰香气,好闻吗,苏队长?” 224、现实 “立即异端0006白柳实施抓捕!!” 苏恙拿出讲机厉声下令:“总部正运大量防毒面具和抽风机过来, 其余队员外围领抽风机围堵整所工厂。” “务必把爆炸溢出香气控制一定范围内!” 队员们领令敬礼,转身离。 工厂前空地上只留下几个举枪准白柳队员,苏恙, 和完全没有回过神来陆驿站, 他不可置信地看夜风里衣摆翻飞白柳。 白柳还有闲心和他挥了挥手,丝毫没有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需要立马逃跑自觉性, 笑眯眯地看陆驿站:“记得请我三十年火锅啊,陆驿站。” 陆驿站被白柳这句话给下意识带走思维,脱口而出就想反问不是十年火锅吗?! 怎么突然涨价到了三十年?! 但陆驿站问出这句话之前,白柳举起了双手做了一个投降姿势,他好像能看到从他背后绕过来准备逮捕他队员, 并且也完全做好了束手就擒准备。 队员们怔了不到一秒,迅速地上前反剪双手白柳双手,用最结实紧密手铐拷住手腕。 这个时候, 苏恙严肃提醒声从其中一个队员肩膀上挂通讯器里传出来:“注意不要和他话!唐队说过他陌生人有极强言语蛊惑能力!很擅引导别人为他做事!” “是这吗苏队?”被拷住白柳慢条斯理地靠近这个队员通讯器, 这个队员反应过来之前用下巴点了一下应答键,通讯器里笑说道, “如果我说我有解决你身上玫瑰香水办法, 也不允许我说话吗?” 所有队员眼神一瞬之都直勾勾地看向了白柳, 有个队员按捺不住,甚至直接上前一步, 抓住白柳脖子想逼问他解决办法具体是什么! 这可是可以救苏队和异端局那一千个普通人办法! 苏恙呼吸停滞一秒,然后冷声下命令:“给他戴上口部镣铐,总部来接手他之前, 禁止任人和他私下接触!” “然你如果愿意交代你爆炸设定地点,我可以让你开口说话。”苏恙放缓了语气,这是他们逼问环节常心理施压办法。 白柳叹气, 诚实回答:“我真尝试阻止过了,但果然爆炸才能解决一切。” 苏恙顿了不到一秒:“扣住他口腔,禁止他和任人交流,不要被他任话引导了。” 队员们给白柳口腔里两边磨牙上卡上了一个巨大环状枷铐,顶开了他上下颚——这一般是用异端身上,防止运送过程中这些异端攻击或者咬人,有点像是牙医强制开口器。 但比强制开口器看起来瘆人多了。 白柳保持半张嘴不能说话姿势被人从楼顶上押送下来了,路过陆驿站时候白柳斜眼看了他一眼,被拷背后手比了一个三十数字。 而陆驿站傻呆呆地看白柳越过他,被押到了车上。 陆驿站一时之膝盖有点发软,他深吸两口气稳住了自己身体,抬头看向跟车一起上苏恙:“你们……要把白柳带干什么?” “审问。”苏恙一只脚踩车上,转身看向他身后陆驿站,“交给专业人士,用真正审问异端手段审问。” 说完,拉上了车门。 陆驿站到白柳最后一面,是这个人抬眸望他,眼眸里沉静如水。 ——就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 已经快赶到工厂车木柯驾驶下极速地打了一个弯,往另一条路冲,车胎路面上留下发黑轮胎印记。 “白柳电话是打不通了是吗?”木柯把视线控制路上面,但整个身体都是往后座靠,语气沉得能滴出水来,“白柳刚刚发表那一通宣言时候,没有挂电话,唐队,你知道这意味白柳为你做了什么吧?” “他应该是被你们异端管理局人给抓走了,你最好是能投桃报李地把他救出来。”木柯眼神阴沉到了极限,“不然白柳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异端管理局任一个人。” “包括你,唐队。”木柯阴恻恻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坐后排唐二打脑子现不比浆糊清晰多,刚刚白柳那一席话把他搅得乱成一团——明明是和其他时线一做法,但目却完全不一。 这让唐二打不禁怀疑,其他时线白六难道也是为了救人吗? 但唐二打很快就否定了这想法——白六根本不是救人,他之所以会工厂是为了围观,或者说,欣赏这场让世界崩坏爆炸。 白六知道一代厂会什么时候引爆工厂,他那个时点故意把一整个第三支队引导到玫瑰工厂,然后站视野最好顶楼,只是为了拥有一个近距离观赏这场折磨所有人灾难头排席位而已。 但白柳却完全不同——这家伙居然从这种事情里面找到了启发,用这种完全没有退路办法,做到了他之前没能做到事情。 唐二打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种直接预设自己立场来威胁其他人按照自己步调走做法,但这确是白柳做事风格。 过程惨烈,手段离谱,兴师动众,代价高昂——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想出来办法。 但白柳确是达到了目。 警报天空中一遍又一遍地刺耳回响,现两边街道房屋里灯都开始陆陆续续地亮了起来,唐二打看到了惊慌失措从家里跑出来人们,穿睡衣下来匆匆忙忙开车,警报声中不断向城市外围靠近。 同时,警报声中到来也有数量全副武装警/察,唐二打还看到一些队员也跟来了。 他们带面罩手套,从头到尾包得严严实实,每个人手里都举一个盾牌大小电风扇状抽风机,训练有素地码好,围绕工厂五公里外形成了一道反向排风防线。 原本沉静街道顷刻就热闹了不。 唐二打保持住了基本冷静,竭力地想要从这走向离奇现状中抓出头绪来: “白柳手机机了,他应该是被队员控制住了,牧四诚手机不服务区,暂时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如果白柳和牧四诚一起被异端处理局控制,两个高危异端,那么他们很可能被转运到总局审问。” 唐二打吐出一口气:“如果白柳掩护了牧四诚,自己一个人被捕——我知道异端处理局距这里3公里有个据点。” “——专门用来预处理即进入总局异端,现爆炸还没有发生,为了弄出爆炸具体信息,白柳很有可能被异端处理局人转运到那里接受审问。” “如果审问里,白柳为了保证这个全市撤退行动继续进行,什么都不说,继续假装成爆炸发起者话,他会怎么?”木柯冷静地反问。 唐二打嗓音有点泛哑:“……我们可以他使用一些,专门用来审问异端……” 木柯握住方向盘手收紧:“比如那个墨菲魔镜,吗?” 唐二打闭上了眼睛,艰涩回答:“……是。” 木柯咬牙,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 ———————— 白柳被蒙一块黑布带进了一个审问室里,等到他坐稳之后,这块罩他脸上黑布才被揭开。 看面人,白柳略显诧异地挑了一下眉。 苏恙眼眸沉沉地凝视他,手指伸入他口腔,摸到了卡白柳两边磨牙上卡环,苏恙指尖轻微上钩,这个让白柳不能说话口枷便发出“咔哒”一声,从白柳脸上被取了下来。 牙龈被压迫让白柳被取下口枷瞬,嘴角就渗出了鲜血。 他漫不经心地舔走他嘴边带冰冷金属气血,抬眸直视苏恙,似笑非笑:“我倒是没有想到,苏队还有第二次提审我兴趣。” “这不是你想要看到吗?”苏恙也不闪避,直视白柳眼神,“你点明了我就是玫瑰香水中毒者,还利用这个引诱我队员,如果是他们来审问你,担心我情况下,他们很容易就被你抓住把柄带跑。” 白柳双手被手铐反剪拷斜靠座椅上,脸上笑意却越来越浓:“所以为了保护队员们不被我侵害,你选择了亲自来,苏队,你真是个好队。” “——让我想到了另一个不怎么受欢迎队。” “与你比起来。”白柳掀开眼皮,笑看向苏恙,“他队员们那里待遇可真是可怜,这么大事情,都没有人心他了哪里。” 想到原本执意要抓捕白柳却被一直质疑唐二打,苏恙心脏酸涩一阵,攥紧了放膝盖上双手,但很快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不要被白柳转移注意力,继续沉稳地和白柳峙。 队说果然没错,白柳太擅操控人情绪了,这宛如异端一般能力。 “你想让我审问你,现你已经达到这个目了。”苏恙直直地看白柳,“现你愿意和我说,爆炸位点什么地方了吗?” “不,我不愿意。”白柳轻声说。 苏恙不错眼地盯白柳:“你为什么要这做?如果你有什么目,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异端处理局可以帮你用合理方式达到也说不定。” “没有任理由。”白柳饶有趣味地看向面苏恙,“如果一定要说,我只是想告诉这个世界上其他人人,除了香烟和酒精,还存第三种让人神魂颠倒消遣品。” “他们应该尝试一下玫瑰这滋味。”白柳前倾身体,靠近苏恙耳边轻笑低语。“因为那真非常妙。” “我信你队,也会赞同我话。” 苏恙瞳孔轻微地收缩了。 225、现实 木柯几乎把车出了腾飞的感觉, 不到三分钟内赶到了唐二打说的那个据点。 唐二打拿出制服和id认证卡下车,反身门把要下车的木柯堵了进去,神色严肃地警告:“你和刘佳仪在还在异端管局的通缉名单上, 先老实待在车上——你执意要跟我进去只会耽误救他的时间。” 木柯往拉车门的动顿住。 “我保证把白柳毫发无伤地带出来。”唐二打郑重承诺, 目光凝直地和木柯对视,“他做到了他答应我的事情, 那我也会做到我答应他的事情。” “不计一切代价地把他捞出来。” 说完他抽出后腰的枪支,停车的地点匆匆据点走去。 异端处局个据点的观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的便利店,但在种全城慌乱的时候,个便利店里行动的人员都还有条不紊的,买东西的买东西, 卖东西的卖东西,有点不正常了。 唐二打一走进去,那个正在售卖的便利店抬头看见他的脸便是一愣, 然后喜出望地把他领到了仓库那边去。 见唐二打消失在便利店里, 坐在车上的木柯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松自己抓在车门上的手。 “你觉得他会尽全把白柳救出来吗?”木柯心神不定地望后座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刘佳仪。 刘佳仪戴着一个墨镜遮住自己异常的眼睛, 好像一点不慌, 唐二打一走, 伸了个懒腰躺下来霸占了一整个后座,看起来似乎准备睡一觉。 “你问我啊?”刘佳仪转头“望”木柯说话的方, 往下扒拉魔镜露出那双灰蒙的眼睛,“我觉得你应该换种问法。” 刘佳仪闲散过头的姿态让木柯轻微怔神,但他很快继续追问:“……我应该用什么问法?” “不是个什么唐队长什么时候能把白柳救出来。”刘佳仪用食指把魔镜推了回去, 懒洋洋地往舒服的车后座上一窝,“而是白柳什么时候觉得个唐队长合格了,愿意让他把自己救出来。” 木柯不解:“……什么意思?” 刘佳仪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也不是个傻子啊, 为什么每次遇到白柳的事情都么六神无主,你还没看出来吗?白柳是故意让自己被危险异端管局的人抓住的。” 木柯彻底凝滞住了:“……故意的?!” “对啊。”刘佳仪好像早知道一样,语气波澜不惊,“不然家伙在发出爆炸宣言,逼迫些人全市戒备之后,他已经达成目的了,可以利用眼珠翻转进【里世界】里躲起来,完全不用待在原地着被抓。” “但他还是被抓了。”刘佳仪耸肩,“那只能说一件事——他是故意让自己被抓的。” “那为什么白柳要让自己被抓——?!”木柯猛地惊醒,他看那个便利店,“他是为了骗唐二打吗?!” “我觉得你应该猜对了他其中一项目的。”刘佳仪动了动脑袋,继续说了下去,“白柳家伙允许唐二打加入,那么唐二打是我们群体里的成员了,那家伙控制欲那么强,他不会允许唐二打对除了我们之的群体产生归属感的。” “白柳应该是想借件事逼唐二打做出选择,让唐二打主动割裂出异端管局个群体,彻底地被他控制——个唐队长种类型,很容易因为愧疚被人完全控制,而白柳是利用了一点。” 刘佳仪微微侧头看木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柳应该会让异端管局里和个唐队长系最好的人审问他,甚至诱导对方对他惩罚——” “——如果亲眼目睹了白柳被他最亲近的人惩罚,会进一步加重唐二打的愧疚感,为了弥补白柳,他会主动和异端管局的所有人划清界限……”木柯喃喃自语地补充完了后半句。 刘佳仪打了个响指:“bingo!” 木柯呼出一口气:“——白柳样做,是为了联赛对吗?” “是的。”刘佳仪连连点头,“唐二打为一个对原战队战术师感情深厚的优秀主攻手,他对新队伍的服是不高的,而白柳为接管他的新战术师,为了确保他对自己绝对服,需要对他做心上的分割处。” “而种处,一般是割裂个人和他最亲近的人的心联系。” “——像是红桃对我做的那样。”刘佳仪说完句话静了一会儿,“虽然残忍,但对于一个以生死为赌注的比赛,是必须的。” “在赛场上,我们对战术师的命令不能有丝毫怀疑,他们是绝对的存在,而唐二打显对白柳还有一定程度的排斥和质疑,对于他种级别的主攻手,是非常致命的。” “所以白柳给他设了个局。”木柯在知道白柳不会有事了之后,彻底地放松下来,“你说只是白柳的其中一项目的,其他的呢?” 刘佳仪取下墨镜,灰色的眼睛“看”窗那个便利店的牌子。 牌子上有一只q版的小章鱼——是危险异端处局的标志。 “我猜测白柳是想利用爆炸犯个身份,借助唐二打个第三方协调,和危险异端处局合。” 木柯一怔:“合?” 闹成样了,异端处局的人应该都恨不得搞死白柳,还能合? ———————— “你对队长做了什么?!”苏恙的语气终于变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收拢,极隐忍着自己的怒气。 白柳后仰坐回了板凳上,板凳被他压得摇晃,他翘起二郎腿,微抬下巴极其欠揍地一笑:“我用玫瑰香水蛊惑了他,让他彻底忠诚于我。” “他被你们抛弃了,所以我把他捡了回来,训练他,让他效忠于我,背叛你们。”白柳微笑,“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们没有抛弃队长!”苏恙忍无可忍地拍了下桌面,他努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控制住想质问白柳对唐二打做了什么的欲望,把被白柳转移走的话题转移回来,“爆炸地点在什么地方?” 白柳不为所动地笑笑:“在工厂啊,苏队长不是知道吗?” 苏恙追问:“在工厂什么地方?” “哦,对,苏队长还不知道为什么爆炸地点会被选在个工厂吧。”白柳笑得越发愉悦,“我知道苏队长的家在所工厂五公里内的地方。” 苏恙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苏队长看过那些尝试戒断的人的死亡录像吧?”白柳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头靠在肩膀上笑着看着对面的苏恙,“我告诉你一点,你在录像里看不到的事情吧。” “在爆炸冲击下,五公里内的香气浓郁程度足够让新生儿和产妇进入重度成瘾状态。”白柳的语气很轻,“如果三十分钟内得不到高浓度香水,他们会始枯萎。” “苏队长还没有见过重度成瘾者的枯萎过程吧?我见过不少了。” “婴儿的胳膊和眼珠会首先始爆裂,出干皮一样的裂痕,因为疼痛他们会始哭泣,像祈求乳汁一样祈求你给他香水。” “而你为一个父亲,知道他要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孩子在你面前不断地疼痛哭叫,在你的怀里变成一具碎裂成一片片的尸体——” 苏恙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眼:“工厂内的爆炸地点在什么地方?” 白柳直视他,非常突兀地勾唇一笑,语调越发和缓:“苏队长觉得,我为什么会那么清楚一个刚满月的小孩在香气侵蚀下的枯萎过程?” “当然是因为我亲身经历过了——有个可怜的孩子在我怀里枯萎了,他死去的时候,只有母亲跪在我脚下无地乞求我拯救他。” 白柳叹息:“可我无能为,只能看着他在我怀里枯萎,他的父亲甚至都不在身旁。” 苏恙凝视着白柳漆黑的眼睛,他竭维持着镇定的壳,但内心惶恐却似像黑洞似的越扩越大——不会的,他离之前安安和孩子都是好好的…… 他下意识看了审讯室的门——门的队员神色阴沉地举着一个平。 是异端【1076】——法官的平,是用来测谎的一个工具。 当白柳说谎的时候,个平会倒【不是】那一方,而在整个审问过程里,个平指针所在的方都是【是】一方。 ——代表白柳一个字都没有说谎。 苏恙大脑一片空白。 白柳垂眸低语:“苏队长,你知道爆炸犯在正实施爆炸之前,都会挑选一个相对近似的小地点进行爆炸试验吧?” “你猜今晚场爆炸的预试验场地,是什么地方?” 白柳在说句话的时候,眼里和嘴角都是带笑的,那笑苏恙在无数丧心病狂被异端污染过的人类脸上见到过——那是一种完全丧失了人的笑,在白柳脸上更浅,却更触目惊心。 白柳微笑:“苏队长以为你的身份卡我们是怎么得到的?” “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的妻子,今晚过得怎么样?” 226、现实(125) 苏恙神色苍白地走出了审问室, 比起被审问的白柳,他似乎更像是被审问的那个人,一出来双膝发软, 差点没站稳跪下去。 其他队员眼疾快地扶起了苏恙。 苏恙和白柳在一扇单面玻璃的审问室里, 话外面的人都可以见,刚白柳那段话的意大家都懂, 现在看到苏恙这样出来,其他队员都面露不忍。 “队长!用其他异端来审问他吧!比如那个泉水之眼,唐队说过0006的弱点是水!” “不行!”表恍惚的苏恙猛地回神,他紧紧握住了这个队员的阻止了方的行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白柳真的就是一个异端, 我不能他动用这种东西。”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罪犯,我他动用这种东西是违反规则的,不公平的……” 队员脸上是掩不住的暴怒, 他尖利地在苏恙的耳边咆哮:“一个把全市的人都放进干叶玫瑰爆炸范围内的普通罪犯?!” “队长, 我道你想坚持什么,你反复地亲自审问白柳, 阻止我用异端刑讯它, 不就是想把白柳当成一个犯罪的人类, 而不是一个异端来处理吗?” “但是它配吗?!” 苏恙脸色惨白地看向这个队员,眼神清明:“他配。” 这个队员被苏恙这两个毫不动摇的字眼给堵得憋闷不已, 眼圈发红,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继续质问道:“就算您的爱人,孩子, 父母有可能被这个畜生做了什么爆炸的预实验,已经被折磨死了,您坚持不用异端来刑讯他是吗?” “是的, 我坚持。”苏恙没有丝毫迟疑,“如果白柳是一个人,那就不应该用怪物的方式来待他。” 这个队员深深吸了一气:“苏队,第二支队很快就要过来接白柳了,如果你不能在那之前从白柳的嘴里套出点什么,第二支队是不会把白柳留给我处理的。” “他会直接白柳上泉眼,就像唐队那样。” “我道。”苏恙挥挥,扶在桌面上喝了一水,转身进去了,“我再试试。” 苏恙再次走进了审问白柳的房间。 他已经连续天没有睡好,再加上干叶玫瑰的摧残,现在的苏恙看起来非常憔悴,但苏恙面白柳这个很有可能他妻子和女儿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事的人,是竭力保持着心平气和。 苏恙坐在了白柳面,他不仅自己喝水,给白柳倒了一杯水。 “我是真的想要帮助你,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爆炸的定点在什么地方,我会尽全力帮你争取宽大处理。” 白柳的眼神在那杯水上蜻蜓点水般落了一下。 这位唐二打念念不忘的苏队长,果然不是什么很好被牵动绪的人物——难怪可以做唐二打那支队伍的战术师,这人的心性太定了,根本无法轻易被动摇。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白柳当机立断地改了风,他遗憾地叹息,“是我不能告诉你。” 苏恙一见白柳改了风就紧追而上:“为什么不能?是有什么人在威胁或者阻止你说出这句话吗?爆炸的发起者是不是另有其人,你如果是害怕离开这里之后被报复,我会给你安排……” 白柳打断了苏恙的保证,他收敛了表,淡淡地望着这个人:“都不是,我可以说,但你不到,记不住,看不见,这你来说,是不能触及的东西。” “你的队长拼了命,就是为了让你……”白柳转头看向那扇黑压压的玻璃。 他道外面是唐二打的队员在充满恨意地注视着他,但白柳并不怎么介意,而是平静地说了下去:“——和这个玻璃背后的这些人,永远都看不到这些真相。” 白柳转头过来正视苏恙:“我觉得很愚蠢,但如果这样的愚蠢是他想追求的意义,而你承载不了这种愚蠢的守护,大概我会残忍切割你。” “不过这次——”白柳平视着苏恙那双浅色的眼睛,审视了苏恙许久,别开眼继续道,“——就让唐队长用自己愚蠢的方式和你道别吧。” 苏恙一怔:“……你说的是什么意?” 话音刚落,他的通讯器就响了: “苏队,唐队来了!!” “苏队,第二支队的人来了!!” 苏恙脸色微凛,站起身来就想出去,白柳无波无澜地和他视一眼,然后回答了他的问题: “苏队长,你和你妻子和女儿待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过于强烈的近距离保护,有一天会害死她?” 苏恙微微愣住了。 白柳轻说:“你的队长是这样觉得的。”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侧过头去看那块玻璃,眼神静到没有任何风浪,似乎可以透过这块只能单向可视的玻璃看到那一头的况。 但苏恙道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像他一样戴了制的隐形眼镜,否则白柳看不到玻璃另一头的内容。 苏恙在外面的召唤中有些走神地走出了审问室——他离奇地在这个神色更为冷淡的白柳身上到了一种,仿佛下留般的温柔。 白柳似乎准备自己做更残酷的事,但不道为什么,他最终停住了,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唐队长。 苏恙一头雾水地走出了审问室,踏入外面□□味十足的峙场。 相比长期留守总的第三支队,在外面直接收容高危异端的第二支队的杀戮气要得,确定有害的异端段更为果决,换句话来说,就是残忍。 因为职责区分不同,第二支队的整体权限比第三支队要高一个级别,就是刚刚第三支队的那位队员说的,如果第二支队的人要带走白柳,根本没有人拦得住。 但第三支队里有一个例——那就是队长唐二打。 唐二打的权限是曾经的第一支队队长下放给他的,是整个异端管理局总最高的权限,就是说,是高于第二支队的。 有唐二打在,第二支队想要带走白柳单独处理,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在这种大危机况下,唐二打要从行事狠绝的第二支队队长里把白柳被保下来,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而苏恙一出来,就看到唐二打神色冷厉地和赶来的第二支队队长峙的场景。 第二支队的队长是个外貌看起来不太友善的人,他的左眼被一根眼罩蒙着,从下颌到锁骨处是两条交错狰狞的十字旧伤疤,制服外套松散地披在肩上,飘荡的袖有一些没洗净的血迹,随意挂在外套上的id卡上写着: 【第二支队队长:岑不明】 在场所有的人都道岑队长的左眼是在逮捕一只异端的时候给当场吃掉,同时被吃掉的有他当时的副队长。 到现在为止第二支队都是没有副队长的,岑不明不设,不提拔任何人做他的副队,悬空了副队长的位置,他一个人作为整个团队的核心领导,全队只他一个的指挥,整个团队的向心力出奇得强。 “唐队,异端0006理应转交给二支队处理。”岑不明开门见山,“爆炸马上就要发生了,三支队接了异端十三分钟,却爆炸的事实一无所获,原本理应在抓捕到异端之后就立即进入下一刑讯阶段,但你的副队——” 岑不明完好的那只眼球略微凸起,是一种沉淀后的昏黄色,像一只受伤的鹰,盯人的时候让人有种很强烈地被盯上的猎物:“——苏恙,却不作为,一直拖到了现在,是大失职。” 唐二打上前一步挡在了苏恙前面:“是我授意的——白柳不能确定是异端,不能直接进行这种刑讯。” 岑不明收回盯在苏恙神色的眼神,转向唐二打,讥讽地一笑:“唐队,如果我没有记错,在25个小时以前,你已经异端0006使用过三种以上的异端进行刑讯。” “并且这名异端在出逃的过程当中放出了整个总的异端,造成了67位队员受伤,其中17人伤,现在躺在急救室里生死不明地抢救。” “次日四点十七分,这名逃出来的异端为了报复,号称在玫瑰工厂定点了一场足以污染全城的爆炸。” “——现在你告诉我,它不是异端?”岑不明一拉肩膀上的外套,随丢到一旁,从身后的队员那里接过了一份黄褐色的档案袋,当着唐二打的面直接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甩丢给了他,“看看吧,唐队长。” 唐二打接过档案袋,看到上面的标号心里一突——编号是0006。 ——档案袋都有了,总那边已经把白柳当做异端来处理了。 唐二打神色凝地翻开了文件: 【异端收容物品名称】:白柳 【编号】:cedt-0006 【报告】:被第三支队队长预测抓捕,在逃脱过程中展示了与其他异端的紧密联系…… ……人形类似物,具有类人考以及行动能力,是经异端处理局抓捕的第一个活人异端物…… ……经第三支队队长述,该异端不仅有操控其他异端的能力,并且人类有极大的敌意,喜好折磨人类,擅长蛊惑操纵利用人类,精神污染能力极强,可将活人污染成异端为自己所用…… ……已造成一次大群体伤害…… ……经过测试,该异端水类液体(包括且不局限于淡水,海水等)有较强排斥…… 【收容方式】:不建议收容,一经抓捕立马销毁。 【危险等级】:未(极高,现有分级无法评定)。 227、现实 “这上面的一切, 可都是唐队你亲身所有人面前力证过的,没有转头就不认的道理。” 岑不明上前一步,强势要进入关押了白柳的房间, 但他刚走到关押了白柳的门口, 头顶猛传来一声巨响,动山摇一阵之后, 有人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出口闯进来,仰头看向这一群人,断续道: “报告!……工厂爆,爆炸了!” 苏恙急得立马问:“半径五公内的民众部撤离了没有?不光是市民,那些睡街边的流浪汉之类的, 也有通知到吗?” 这人仓促咽了一口口水:“部扫荡通知过了,一只猫都没有留这区域内,香气扩散, 正准备二道抽风防线, 但应该能把污染范围控制工厂周围28公内。” “但一道防线的队员们……”这人面露悲怆,“部污染了。” 唐二打闭了闭睛, 他长久以来的忧虑恐惧这一刻部松懈, 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垮下来, 他向后倒了一根板凳上,手脚松垮挂边沿, 后仰着头呆呆看着天花板上刺目的白炽灯。 有几秒钟唐二打甚至听不到周围人呼唤他的声音,只有悠长的耳鸣中夹杂着白柳平静的声音——【唐队长,交给我吧, 我有办法】。 ——这是唐二打经历过的这么多世界,伤亡最小最可控的局面。 不真实的就像是神明仁慈赐予的一场梦。 唐二打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整场内沉闷的氛围突然笑了出来, 吓了站前面的队员一大跳。 他们惊愕转头回去看这坐板凳上,半捂住脸大笑的唐队长,一时之间甚至觉得他们的队长是不是承受不了这坏消息,弄疯了。 岑不明挑眉看向唐队长:“如果唐队酒没醒,那造成了两次巨大群体故的异端0006我就先带走了。” 唐二打放下了自己的手,他站起来,目光沉沉看向岑不明:“你不能带走他。” “我动用最后一次【预言】权限。”唐二打取下了自己的id卡片,放了桌面上用四指推到了岑不明面前,“——以队长的身份抵押,提取异端【0006】作为我的私人身份绑定异端。” “如果白柳做错了什么,我白柳一起承担责任。”唐二打抬头定定看着对面的岑不明,“如果你们要刑讯他,杀死他,那就连我一起杀死刑讯吧。” 场面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苏恙愕然看向唐二打:“队长?!” 唐二打目光毫不闪躲对视着岑不明。 岑不明静了几秒,才缓慢落下手桌面上夹取了唐二打队长id卡,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唐二打:“唐队,绑定了异端之后你就不可能再回到异端管理局,也不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队长了。” “——你一辈子都必须负责看守这一异端,如果这异端做错了任何情,你与它同罪,而你意识到你无法继续控制这异端的时候,你必须杀死自己并且把它带回来——” “你存的意义,只是为了让这异端能像人类一样外界活动,你只是一困住这异端的人形盒子,或者说保险栓。”岑不明语气沉凝反问,“就算这样,你也要放出异端0006吗?” 唐二打直视着他:“是的。” “就算一支队队长一样,因为绑定了异端0001而发疯自杀,你也不后悔?”岑不明死死盯着唐二打。 “不后悔。”唐二打说。 【预言】权限异端管理局内指的是一支队队长曾经拥有的一系列特殊权限,而其中最特殊的权限,就是这【绑定某异端,把它放回人类世界看护它,并且对它会做的一切情负责】的权限。 这是一非常奇怪的权限,整异端处理局的主要任务背道而驰。 如果说把异端抓进【危险异端处理局】是一将这些危险异端去人化,把其作为死物看待的过程,那么这权限所做的情,就像是人类的权利重新赋予这些异端的身上,将其放回人类世界中,就是一给人化的过程。 但这过程显然是对人类充满危险的。 所以当初的一支队队长提出这权限的时候,同时衍生出来的有一极其尖锐的问题——【谁来对这些放回人类会的异端负责?】 【万一这些异端要继续杀人作恶污染别人呢?谁能对这些后果负责?】 于是一支队队长提出了【终身责任制】,也称为【父母责任权限】。 主张放异端进入某队员对这异端承担所有责任,负责看护,保护,并且教育其融入人类会,对其所做的一切情负责,也就是说该队员相当于异端的父母。 但为人父母,是一这样危险的“孩子”的父母,自然应该天候密切看护。 所以当这队员成为一异端的【父母】的同时,基本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终身监视这异端,再也不需要作为一处理局内的队员存了。 当初没有人愿意拥有这权限,也没有队员愿意负这样的责任。 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预言】对这些邪恶可怕的异端会怀揣有它们会变成人类的,不切实际的幻,并且给予它们父母给予孩童的同情心,给予教导,期盼它们长大成“人”。 大部分队员的,异端就是异端,怪物即是怪物,人类有清晰的分界线,不可能变成人类,生来即是恶,应禁锢铲除。 但【预言】所看到的未来总比他们多,所以最后这权限是通过了,但用的只有【预言】一人。 于是【预言】卸掉了一支队队长的权利义务,一尝试放出的异端就是0001。 然后他就发疯自杀了,并且销毁了异端0001的档案,将其带回了异端管理局,永远封禁了异端处理局最深的下,不允许任何人窥探面的秘密。 这显然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所以也再也没有人提起这荒谬的权限。 但这权限的确存,并且包裹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权限,【预言】传递给了唐二打。 而唐二打如果要对白柳用这【父母权限】,他就需要卸下队长职务,时刻保护防护白柳,永远对白柳所做的一切情负责——包括下的玫瑰工厂爆炸件。 岑不明把唐二打id卡甩了回去:“总计将近两千名干叶玫瑰感染者,半数是我们的队员,你怎么对现这件负责?” “白柳有办法解决。”唐二打很快回答。 岑不明嗤笑:“一爆炸犯,你指望它来给你解决?” 唐二打沉住了气,没有正面接岑不明的话,而是回转询问:“能先让我白柳进去谈谈吗?” “如果你坚持要绑定面这危险的异端。”挡门口前的岑不明退开,他意味不明斜视一唐二打,语气轻慢,“——你当然有自己的【孩子】谈话的权利。” 唐二打推开门走了进去。 白柳用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扫了一唐二打。 他的神唐二打右胸前空掉的那一块,放id卡的区域短暂停顿了片刻,然后白柳抬眸似笑非笑看向唐二打:“哇哦,唐队长为了把我捞出去做出了相当大的牺牲呢。” 唐二打转过椅子来坐下,他坐得相当板正,中规中矩把手双手交握桌面上,低着头沉默着——比起姿态闲散自的白柳,反倒是他看起来像是犯了错接受制裁的那。 “抱歉。”唐二打沉声道,“谢谢。” 这句没头没尾的道歉是为了之前他所做的一切,而这句道谢是感谢白柳他做了这一切之后,愿意做的这一切。 “没关系,不客气。”白柳笑眯眯接了。 白柳瞄了一那块玻璃:“爆炸波及了多少人?” “目前的数字是近一千人,基本是队员。”唐二打呼出一口长气,“但扩散的整体趋势控制住了,情况。” “所以你进来,是有人救这一千队员?”白柳放下撑住下巴的手,他把头放了桌面上,歪着头困倦打了哈切,“也不是不行,但我有条件。” 唐二打顺着他的话问下来:“什么条件?” 白柳虽然是唐二打说话,神却看着那块单面玻璃,轻笑:“我来不做没有既得利益的交易。” “要我合作,让我救人,就拿出可以打动我的东西来吧。” 唐二打推门走了出来,他看向外面所有的队员:“白柳的条件,你们刚刚也都听见了。” 每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极其复杂,百感交集的表情,似乎对白柳的要求感到不知所措,只有岑不明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这位队长反倒像是提起了几分兴趣般,神一动不动盯着坐那面玻璃后,似乎正趴桌子上睡觉的白柳。 “真是有意思,我以为它会要钱。”岑不明勾唇,“——结果居然是要求我们打开异端0001的大门。” 228、现实 危险异端处理局总部。 白柳被严加看守地运送到了这, 这次他是堂堂正正地被从大门迎送进来。 所有人严阵以待排在正门的两旁,他们畏惧地,憎恨地, 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昨夜从这逃出去, 今早又被主动迎接回来的异端。 巨大的莹白色球缓缓转动,对他打开了入口。 白柳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他的左边是护送他的第二支队队长岑不明,右边是唐二打,身是浩浩荡荡的队员们。 如果不是白柳双手还是被拷在身的,看起来他就像是率领这两个队的领头人——曾经的第一支队队长。 但际,他只是一个不不出动两个支队的人才缉拿归案的逃犯。 白柳一路在引导下进入了电梯, 岑不明刷卡点亮了电梯的操按钮,唐二打前一步,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底层键。 装有人的电梯层层下降, 坠入地底。 海腥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个狭窄的电梯内开始弥漫。 “我很诧异你们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我的条件。”白柳侧头看向站在他左侧身的岑不明, “毕竟异端0001看起来对你们很重要。” 岑不明瞄他一:“再重要也没有两千条人命重要,只是对第一支队队长比较重要而已, 他是它的监护人, 也是决定把它封存起来的人, 这个异端我们都不清楚是什么。” “而且你只是要看一而已,碍不着我们什么事。”岑不明冷淡地卡住白柳的脑勺咔一声转回去, “看前别看我,档案袋你的神对人类有蛊惑。” 被猝不及防一下被转牙酸的白柳:“……” 提供了档案袋信息的唐二打:“……” 电梯稳稳地停住,门流畅地打开, 白柳走了出来。 再次踏入危险异端处理局底部,情形和次大不相同,但场景却是一的—— ——一条长长的, 漆黑到一点光都没有的,深海隧道般的过道,漂浮在空气,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海水气息,以及那扇安静地矗立在尽头的,永远闭合的门。 “先好,我们并没有给你打开这扇门的意思,毕竟这号异端谁也不知道有多危险。”岑不明侧过看向白柳,“我们只是答应让你使异端7061【透视之镜】,看一门背的东西。” “确切来是看一钟。” 岑不明举起一个黑色的盒子,的编号是【7061】,他在白柳前晃了晃他手腕一块造型奇怪的表:“如果你确认,我就就给打开手铐,把【透视之镜】交给你,然开始计时。” 白柳毫无异议地转过身去让岑不明给他解开手铐。 岑不明低头给白柳解开手铐:“——补充一句,据我所知,所有见过异端0001的人都发疯自杀了。” 他顿了顿:“——包括我曾经的队长,也是异端处理局最伟大的队长,首届第一支队队长【预言家】,你现在要反悔还来及。” 手铐被解下来的一瞬间,岑不明就枪抵住了白柳的头。 白柳神态自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然揉了揉被手铐箍出青紫痕迹的手腕,转头正对枪口的岑不明,饶有意趣地问: “那这位伟大的队长,还有任何和异端0001相关的事情吗?” 站在一旁的唐二打摇头:“大部都封存在绝密档案了,没有人有权限查看。” “但是也有少部是我知道的。”岑不明看着白柳,“【预言家】所有人都会十畏惧异端0001所呈现的东西,所以见到它的时候才会发疯。” 白柳挑眉:“类似墨菲魔镜?” “不是,墨菲魔镜是假的,但异端0001让你看到的事情是真的。”岑不明靠近了白柳,他的枪口抵在了白柳的额头,金属质地的枪口就像岑不明此刻的神一冰冷,“所有异端都有名字,你知道异端0001的名字叫什么吗?” 白柳问:“是什么?” 岑不明:“【未来】。” 唐二打也是一怔,白柳余光扫了一唐二打的失措的神色,明白了这位第支队队长和他一,也是第一次听到异端0001的名字。 “【未来】,为什么会让那么多人恐惧发疯?”白柳抬眸看向这位似乎藏有很多秘密的第二支队队长。 “可能【未来】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是为了让人感到恐惧并为此发疯。”岑不明枪抵住白柳的脑勺逼迫他向前走,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平静到不正常,“恐惧来源于未知,有什么比【未来】更不可知,更让人恐惧的吗?” 白柳举起双手向前走:“听起来岑队长似乎已经见过自己的【未来】了。” “我没有见过,已知的【未来】会同时让我失去恐惧和追逐下去的动。”岑不明停住了脚步,“但你马就要决定见不见你的【未来】了。” 白柳抬起头,他的前就是那扇异端0001被焊的门。 这扇门高大,冷硬,坚不可摧,没有入口,没有钥匙,孤僻仿佛生来如此,厚重地挡在白柳闻到的那股谢塔的气息和他之间。 白柳在属于他的【未来】,闻到了谢塔的味道。 “想好了吗?”岑不明看着白柳,“要不要看你可怕的【未来】?” “或许有时候【未来】并不可怕呢?”白柳轻声回答,“当你知道你的【未来】有某个人的时候。” 白柳没有回头,平和地对岑不明伸出了自己的手,岑不明静默片刻,把装有异端7061的盒子放到了白柳的手心,然指纹解锁了盒子。 沉甸甸的不锈钢盒子向四周折叠翻转打开,装着一片做工考究,式古老的单片镜,包裹在一块细密的绒布。 “举到它平直你的瞳位线,就像是近视配镜的时候,医生给你测度数那,调整位置直到你前这扇铁门变透明。” 唐二打沉声指挥白柳怎么使这个单片镜,他的语气无法控制地变复杂:“……然你就可以看见的……【未来】了。” 此同时,岑不明摁下了手表的计时按钮。 在秒针的滴答声音中,白柳透过半凸的,老旧的,全是各种刮痕的镜片看到了铁门渐渐消失,门出现一片空寂的,空无一物的纯白。 这纯白的光影一直往不着边际地蔓延,好像无论怎么往望,也只能徒劳地窥见这些没有感情的白光。 终于,在白柳的睛望到开始发酸的时候,白光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雪花屏的小电视。 小电视似乎意识到白柳在看它,边缘的按钮自发地跳动,似乎是在搜台,雪花屏闪烁两下,变成了黑白的旧电影字母开头,光点闪烁,正中央是一排大字字幕: 【最一个界线游戏】 【palyer:白柳以及他的朋友(?)们】 【设定模式:极困难模式(地狱模式)】 【设定游戏主线part 1部——生离别的爱情悲剧】 字幕淡去,小电视的条杠闪烁两下,出现了一个非常不清晰的,就像是□□十年代的单机恐怖游戏般的第一视角的场景。 白柳在小电视看到了晃荡的水波,细碎的浮冰,和不断地从他口鼻升的气泡,似乎他落水了,从四肢无地浮动在他视野边缘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已经溺水超过四钟,似乎马就要溺了。 但他此刻好像手脚还在微弱地划动,看起来还有一定的意识。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往水划动,而是往水下继续深潜——似乎想要去抓住落进水底的什么东西。 随着屏幕的摇晃以及目光视角的转换,白柳看到了自己在抓什么东西——那是一颗不断地往更深的冰原海底掉落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而就在白柳快要抓住的那一刻,有一只手穿过他的胸膛,先他一步抓住了那颗心脏,而在这只手抽回去的同时,似乎是为了斩草除根,毫不留情地捏爆了白柳的心脏。 血雾从他的身体爆开,蔓延到海水所及的所有地方。 白柳看到自己缓慢地转过身来,张开四肢下沉,在一片红蓝纵染的海域中,他的睑无地闭合,小电视的画也开始不安稳地变黑晃荡。 但白柳的确看见了那个捏碎他心脏的人,长着一张和塔维尔一模一的脸。 他就那冷淡地,无动于衷地,握住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宛如神明般悬浮在水中,高高在望着白柳在零度的水中冻僵。 天光细微的光殒灭消失,天边的太阳残缺不全,只留四之一,吞没白柳的海底更冷了。 画渐渐淡去,小电视又出现一新的字幕: 【设定游戏主线part 1部——道扬镳的十年旧友】 这次的小电视画摇晃更厉害了,就像是有什么人提着白柳的领子在猛烈地甩他的头,在歇斯底地对着他怒吼: “白柳!!你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你为了赢已经做了够多的事情了!!” 白柳认出了这个声音。 白柳也认出了这张在小电视流着泪,满脸涨红,脖子青筋□□,正在殴打他的人的脸——十年了,这倒真是第一次看到这家伙露出这种表情。 陆驿站站在他的前,捏住他的肩膀和手臂,把他一遍又一遍地摔打在地——这是他对犯人的手段。 白柳身鲜血淋漓,手脚都是淤痕,但陆驿站身也好不到哪去,鼻子被打歪了,鼻青脸肿的,一双向来苦恼或者温和的睛充满某种前所未有激烈情绪,一动不动地盯着白柳,似乎随时准备冲来。 他们似乎蛮横地,毫不留情地彼此扭打了一架。 白柳听到了自己剧烈的,粗重的呼吸声,他应该是受伤更严重的那个——陆驿站受过专业的擒拿训练,肉搏白柳是打不过他的。 但伤势更轻的陆驿站却好像终于忍不住了一般,渗出泪意来,他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睛,把全脸擦血肉模糊的,然抬起头来强忍哽咽地质问他:“白柳,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就是为了成为站在我对的怪物吗?” “你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229、现实 陆驿站的画面淡去变黑, 小电视又出现行新的字幕: 【设定游戏主线part3——支离破碎的亲密团队】 画面从很远的方淡入,是海面上的轮圆日,以及缥缈轻柔的雾气, 视线往里转, 是座巍峨庄严的巨大神殿,在幽蓝的海雾与火光的日色中若隐若现, 神秘而美丽。 但这神殿仿佛经历过场恶战,处都是火石落下的黑色坑洞,和白柳眼认出来的,刘佳仪毒药腐蚀的熔断痕迹,牧四诚的爪子抓痕, 唐二打的弹孔以及木柯的匕首割伤。 这几人应该刚刚在这里战斗过,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里只有白柳人,还有点奇怪的点是, 白柳没有发现他的攻击痕迹。 鱼骨鞭甩打痕迹很好辨认, 白柳从画面里寻找了几次,都没有发现, 但却随处可见另外四人的攻击痕迹…… 看起来像是在这场所有人竭尽全力的团战里, 白柳不存在, 或者说他的存在已经没有了意义。 继续往里走,穿过被烧黑的丛林灌木, 遍散落的灰白石块,白柳看了他直在寻找的那四人的踪迹。 或者用踪迹来形容不够贴切,应该是尸体。 刘佳仪的额上是枚弹孔, 她睁着灰蒙的眼睛仰躺在上,手上的毒药泄漏,蔓延斜躺着木柯的面上。 木柯双目无神, 手里的匕首只握住了只,另只扎进了牧四诚的胸口里,而牧四诚被这只匕首钉在了树上,仰靠在树上,手上的爪子垂落身侧,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淌。 而这鲜血的主人——唐二打闭着眼歪着靠在块岩石上,喉咙被抓得血肉模糊,手还是握枪的姿势,但枪却无处可寻。 白柳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他的攻击痕迹了——因为这是场他没有参与的,不不休的团队内战。 这时候他身后有道缥缈的声音从云雾中传来,带着捉摸不住的笑意,在山林间回荡: “这条世界线的游戏结束了,白柳。” “你输了。” 画面淡去,小电视的字幕颜色变成了黑色: 【设定游戏主线dlc——他世界线的游戏存档】 小电视里的充满噪点的画面变得清晰,屏幕里是和异端0001模样的纯白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里摆放着张长桌,桌面上摆放着五字排放的土黄色档案袋。 桌子背后坐着穿着异端处理局制服的人,画面局限在他的胸口,看不他的脸,但是能看他夹在胸前口袋上的id卡,上面写着【第支队队长】。 但后面的名字被打码了,白柳看不清楚。 这第支队队长正在整理桌面上这些档案袋。 档案袋展开线扣,里面的文件依次排列,白柳看了文件排的编号分是【0002】,【0004】,【0601】,【0005】,【0006】。 第支队队长正在逐份拿起来批阅这些文件,所以白柳也能看这些文件的具体内容。 【异端0004:牧四诚】 【精神降维经过(从正常人类因为精神值异常降级成怪物的过程):于200x年高二下期目睹了同班同袁晴晴因他过失被11路交车当场撞,后因大室友刘怀影响进入游戏,因不愿意加入任何大会而被围堵……】 【……后在白六的诱导下,在愤怒中杀了背叛自己的刘怀,偷盗欲望失控,成为了流浪马戏团员……】 【异端0004于0237号世界线中存档结局:被小女巫刘佳仪暗杀】 …… 【异端0004于0412号世界线中存档结局:三年后因伤失去上场能力被白柳遗弃,被小丑在次追捕中乱枪打后抛给异端处理局……】 …… 【异端0004于0045号世界线中被异端管理局收容,编号为0004,在第支队队长(即我本人)的担保下,于序列0047号世界线中释放进入社会,在该世界线中已经完全融入社会,从异端转化为正常人类,精神升维成功……】 【于当前世界线(序号0658)与白柳形成新团队,精神维度稳定,未出现降级成怪物的明显征兆……】 这位队长整理好了这份文件后,继续打开了下份: 【异端0601:刘佳仪】 【精神降维经过:先天性眼盲,因父的不正当行为,在6岁以前经历了很长期的虐待,兄刘怀在7岁时考上了大将带走,但依旧没有摆脱父,后被父尾随纠缠长达年余……】 【……某日刘佳仪被父绑架售卖于同姓屠夫刘狗做义女,后被刘怀阻止未遂,但在过程中刘佳仪因与游戏玩家刘狗接触,受了严重刺激,在刘怀为了保护她不继续受父骚扰,送福利院时爆发了强烈欲望,进入了游戏……】 【后在白六的诱导以及帮助下,在现实中亲手虐杀了父与刘狗,虐杀欲望失控,加入了流浪马戏团……】 【异端0601于0261号世界线中存档结局:在虐杀某位父亲时被当局逮捕,剧烈反抗后被当场击毙】 …… 【异端0601于0068号世界线中被异端管理局收容,编号为0601,在第支队队长(即我本人)的担保下,于序列0071号世界线中释放进入社会,在该世界线中已经完全融入社会,从异端转化为正常人类,精神升维成功……】 这位队长看档案袋速度很快,又弄好份后,迅速打开了下份: 【异端0005:辛奇马尼.丹尼尔】 【精神降维经过:出生于某国际军火走私犯家中,因家族传统,所有的孩子都被父扔于帮派中成长,不在意活,活下来的孩子才是值得尊重的……】 【七岁时,母因背叛父被当场枪杀,为了教导丹尼尔,父要求丹尼尔拍摄下母被枪杀的幕,勒令丹尼尔每日睡前向上帝祷告时播放该视频,美名曰家族教育的部分……】 【……丹尼尔于十四岁时被要求率领团伙截杀某批走私军火,但该批军火实则为白柳的异端走私物,丹尼尔截杀失败,逃回家之后受了重罚,准备被父弃杀时,白六插手了这件事联系上了丹尼尔的父亲,将这批走私物免费赠予父,和父成为了合作伙伴……】 【丹尼尔因活了下来,后父为了示好白六,将白六认作了丹尼尔的教父……】 【……白六将丹尼尔带于身旁教导,不久之后丹尼尔进入了游戏,于年后,丹尼尔用枪射杀了父,将父的四肢脑颅全部击碎,带着整家族投诚了白六……】 【异端0005在0107号世界线中存档结局:在执行任务时冲入管理局,在击杀了我方7名队员,放出了百零八异端后被击毙】 …… 【异端0005被白六高度驯化,极难捕获,截止当前世界线,击杀成功多次,收容失败……】 这位队长再拿下份文件的时候,略微迟疑了瞬,这瞬极为短暂,但还是被白柳捕捉了。 ——这意味着这份文件对这位队长来说是不样的。 白柳的视线移了桌面上的这份文件上。 【异端0002:唐二打】 【精神降维经过:原第支队队员,现第三支队队长,初始世界线精神稳定,后因代猎人于世界线【0317】精神降维开始失控,唐二打于世界线【0325】被第支队队长(即我本人)选为二代猎人接过【预言家】权限,负责击杀已经犯下罪行的异端,同时收容即将控制即将犯下罪行的异端……】 【……在多达三百余条世界线中,多次被异端0006利用心理弱点恶意精神污染,于世界线【0642】开始精神降维,在继续坚持了十余条世界线之后彻底精神降维,崩解为异端,自愿被收容,自愿被击毙……】 【因有害性较低,在第支队队长(即我本人)的担保下不销毁,暂处于观察中……】 【……与当前世界线(序号0658),异端0002与异端0006组成队伍,目前精神状态稳定,暂无继续降维迹象……】 然后是最后份,白柳看向那份编号是【0006 】的文件,这份文件相比前几份要厚许多,也要旧许多。 第支队队长静了好会儿,才翻开了这最后份文件。 【异端0006:白六(白柳)】 【精神降维过程:未知,似乎从诞生那刻,精神降维完成了……】 【除当前时间线,未发现任何条时间线该异端危害性较低……】 …… 【异端0006在0003号世界线中存档结局:利用异端污染世界线成功,游戏结束】 …… 【异端0006在0407号世界线中存档结局:利用异端污染世界线成功,游戏结束】 【除当前世界线,所有发现的世界线全部被异端0006污染成功,当前世界线轻度污染,异端0006目前有害性未知……】 【于世界线0006,异端0006主动投诚于异端管理局被收容,给予理由为单纯的污染事件太单调了,无法在抗争中把利益最大化,所以他需要异端管理用尽全力去抗争他……】 【异端0006要求与异端管理局玩场异端污染对抗赛,以该世界线是否被完全污染作为胜负结果】 【只要他输了场,他主动接受永久收容,如果他直赢,直将异端管理局作为存在于每条世界线的客观敌对工具标杆存在,不能停止与作战。】 【而白六将利用异端处理局这敌对组织刺激他团队的作战能力以及下属的生产力……】 【异端管理局同意进行对抗赛……】 【异端0006于世界线0006被半收容,在第支队队长(即我本人)的担保下,于序列0007号世界线中释放进入社会,投放失败,世界线被污染……】 【于0008号世界线中释放进入社会,投放失败,世界线被污染……】 …… 【于0658号世界线(当前世界线)中释放进入社会,世界线轻度污染,暂无大规模异端污染事件发生……】 【……异端0006疑似完成精神升维过程,可成功融入社会……】 【该世界线结局待定……】 小电视内所有的画面淡去,白柳的镜片被岑不明拿了下来,面前是堵厚实的金属门。 岑不明挑眉审视白柳:“时间了,看什么了还没看够?” “我看了世界的真相。”白柳说。 岑不明看着他:”这起来比【未来】还可怕。“ 白柳微笑:“我赞同你的这句话。” “那真相是什么?”岑不明问。 白柳轻声说:“真相是,我的现实是场可以不断重启的游戏。” 230、现实(日+126) 岑不明捂住耳朵皱了下眉, 随即很快又松开:“你刚刚在说什么?我耳鸣了下,没听到。” “没什么。”柳转开了话题,“我已经看到了后的东西, 相应的, 我也会给你们解救这两千个人的办法。” “——有样东西可以无痛消除干叶玫瑰带来的污染症状。” 岑不明屏住了呼吸:“什么东西?” “血灵芝。”柳耸肩,“我没有记错的话, 你们应该已经从福利院那几个幸存下来的小孩身上剥离出了菌株保存,或者用你们的话来说是收容,你们已经拥有解药的原材料了。” 岑不明凝视柳,举起的枪口对准柳的额心:“血灵芝只有用特定小孩的血才能养,但却有将近两千名正在等待救援的成年人——你这是在怂恿我们利用幼童的血非法培育异端吗?” 柳微笑:“——不是常说解药就藏在毒药五步以内吗?或许你们也可以试试这两千名感染者的血去培养血灵芝?” 岑不明怔。 柳就像是没有看到有枪正在比着他样, 若无其地擦过了岑不明肩膀,往外电梯入口走去。 唐二打按住了岑不明继续对准柳的枪口,和他对视眼, 劝诫般地摇了摇头。 岑不明这才把枪放下, 他扫了唐二打眼,又侧眼看向柳的背影, 意味不明地眯了眯他完好的那只右眼睛, 然后用力擦拭了下枪口, 将枪别在腰后。 “你知道吗唐队长,这不是我第次给人用【透视之镜】。”岑不明冷冷地道, “但这却是我第次看到有人在用【透视之镜】的时候,用的是左眼——尤其是在这个人还是个右撇子的情况下,这不符合他的用眼习惯。” “我几乎就要以为你的监护人是在嘲讽我只有只右眼睛了。” 柳的确是有这样做的可能性和恶趣味。 唐二打也看到柳在拿镜片和放镜片的时候故意换了下手, 还挑眉慢悠悠地扫了眼岑不明的左眼。 柳这人向记仇,岑不明惹了他,虽然明着这人不会说什么, 但是这种调戏和激怒人的小细节是不会少的。 岑不明眼神冷厉地看向唐二打:“这么聪明的异端,你确定要放出去?” “我欠他的。”唐二打说完之后,就往柳的方向跑去。 只留岑不明个人留在原地,异端管理局底层的漆黑吞没,隔了很久岑不明才从阴暗处走出来,他只手抚着自己带着眼罩的左眼,右眼望着柳和唐二打离开的背影,用种极其阴冷的语气呢喃: “没有人欠怪物,是怪物欠我们的。” —————————— 唐二打把柳送到了异端管理局的口,看到口处堆虎视眈眈,充满敌意注视着柳的第三支队队员,不得头疼起来—— ——这些是他欠下的债。 昨晚留守在这里的队员不少和柳召唤出来的异端有场恶战,在没有办法告诉他们相的情况下,他们对柳的敌视会持续相长段时间了。 除非是……把这些怨恨转移到他的身上。 在唐二打低头沉思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声叫喊:“队长!!” 唐二打的瞳孔轻微地缩,他停住了往外走的脚步,缓慢地转过身去。 苏恙站在口深深地望着他,手里举着他的制服,眼眶红,背后站在几乎所有第三支队的队员们。 他们就那样不可思议,无法置信,就像是抛弃般望着他们曾经的队长,注视着这个迷茫逃跑的猎人。 “队长,你的要走吗?” 唐二打这句话钉死在了原地,他攥紧了拳头,怎么也没有办法往前继续走了—— ——这些人,这些队员,这些眼神。 这些他曾经无意的三百多次轮回里拥有过的,丁点儿的细微的幸福与美好,与这些人大笑或者安睡的脸有关。 酣醉的猎人在精疲力尽地蜷缩在怪物堆里,以枪为枕的时候,睡梦里便是这些人鲜活如往昔的脸。 ——这是他的责任,他的使命,他的命运,他在这些人为他而死去的时候,就不可逃避的注定。 柳也停下了脚步,他转头回来看到这幕,并不怎么惊奇地扫了眼停下来的唐二打,好似很放心地拍了拍唐二打的肩膀,将定在原地不的唐二打向前轻轻推了把: “和你的队员们好好道别吧,我在外面等你。” 柳说,然后懒懒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唐二打推得向前踉跄步,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邋遢的陈旧异端管理局制服,看着自己枪杀了不知道多少怪物和活人异端而磨出厚厚枪茧的手,然后抬起头,深深地,迷茫地,出神地平视着对面的苏恙和队员们—— ——他忽然现,他已经快要记不清最初自己和他们的样子。 唐二打只记得那些坏的,残缺的,充满鲜血和恨意的画面,这些画面宛如小刀,切割在这些人每个人的脸上,然后点点把唐二打的记忆雕刻成鲜血淋漓面目非的样子。 他怎么也想不起他和苏恙最后次高举着破了缺口的啤酒杯喝酒的地点,不记得和这群傻缺们最后次庆祝的理,不记得苏恙靠在他的肩膀上弯起眼睛说,我会等你的背景了。 明明那么重要,明明靠着这些回忆熬过了那么多,但到这刻,那些回忆似乎离他远了,远到模糊不清,泛黄褪色,远到就像是另个第三支队队长唐二打的记忆。 而不是他这个已经蜕变成怪物的唐二打的记忆。 越到后来,他越是想回到从前,就越是不得不离从前更远。 “队长,请不要走!!” 苏恙双手平举着唐二打的制服,整个背挺得笔直,规规矩矩地对他鞠了个90度的躬,他的声音虽然强制镇定,但依旧能听得出来哽咽。 “队长,请不要走!!” 在苏恙的带领下,整个第三支队的队员们低下了头,对着唐二打鞠躬,他们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吼挽留,眼泪从他们某几个人的脸上滑落,滴在地上。 唐二打终于上前步,他放慢了脚步,步步地朝着苏恙和第三支队走去,沉默从苏恙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队服。 苏恙惊喜地抬起头:“队长?!” 另头。 木柯和刘佳仪他们接到了唐二打的短信,后面紧跟着开车到了异端管理局外面等着。 现在看到柳毫无伤地从里面走出来,坐在驾驶位上的木柯长出口气,瘫软在座位上。 倒是早就下车透风,靠在车的刘佳仪似乎听到了有人靠近的静,她有点诧异地抬头。 她侧耳反复倾听了几次,然后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只有你个人的脚步声,你居然把那个傻大个留在异端管理局了?!” “你就不怕他又留下来吗?!”刘佳仪抱胸“看”向柳的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他对异端处理局这个群的归属感更强,你把他留在原地,指望他自己切割和第三支队的心理联系,相于送羊入虎口。” “他不会把心理归属感纳入到我们这方的。”刘佳仪边摇头边笃定地下了结论,“我能感觉到他很排斥,甚至是敌视我们。” 刘佳仪眉尾不耐地扬,批评柳:“你绕这么大个圈子不就是准备彻底控制唐二打吗?怎么回,临脚掉链子,这可不是你作风?” 柳刘佳仪迎面质问了通,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往车上靠,从驾驶窗那边敞开的车窗拿了瓶水,拧开喝了口才回答刘佳仪的话: “我突然很好奇,如果我不刻意地去切割,这位唐队长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你突然好什么奇啊!”刘佳仪跺脚急道,“还有两个月就联赛了,你不快点控制好队员,唐二打又这么优质,你会像红桃样抢队员的!” 柳垂眸看向刘佳仪:“——所以你想看到我用红桃控制你的办法,去控制唐二打吗?也让他和自己最亲密的人生离死别?” 刘佳仪怔住了。 “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柳话风又是转,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柳盖好矿泉水的盖子,只手随意插在裤兜里,双目远远地眺望那个巨大的色圆形建筑物,晨风和日露从他身后的拂过,把柳的碎和没有扎入裤子里的宽大衬衣吹得摇晃作响。 耀眼的初日阳光照耀在柳的侧脸上,衬着他浅淡的笑意,在即将褪去夜色的黎明中闪闪光。 “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我觉得用陆驿站那种方法来引导人心,感觉也不错。” 闪耀璀璨的日光在雾气里晨雾中氤氲成无数条明亮的射线,然后光束们彼融合,从天际路向里渐染,将荒芜空旷,困满怪物的地底,巨大的圆形金属建筑物,以及队服上的章鱼状照耀成光线反射的灿金色。 唐二打低头看着他手上这件跟随了他好几个世纪的队服上阳照得明晃晃的章鱼徽章很久没,然后他长长地,长长地呼出口气,突然轻笑了声。 “队长?”苏恙小心询问。 “你还记得我们开始在异端管理局作为预备队员训练的时候吗?”唐二打提起了个完没有关系的问题。 苏恙愣,但还是认回答了唐二打问题:“……记得,我们开始是第支队的预备队员,训练得很辛苦。” “——是阻止我犯傻很辛苦吧?”唐二打目露怀念,“时整个支队最冲的人就是我,遇到异端杀人,我也按不住脾气,也定要杀异端,每次会第支队队长阻止,他教了我们很多。” “对,时岑不明还是第支队的副队长,对我们特别严,但会特别乖地喊第支队队长师兄。” 苏恙不知道唐二打想说什么,但还是很温顺地和唐二打起回忆起来,“——时你就不喜欢他,还阴阳怪气学他叫第支队队长师兄的样子来取笑他,他还骂你说脾气这么爆,迟早要污染精神降维。” 唐二打有些恍惚:“……我原来还和岑不明打过架吗?” “是二十多年前的情了,不记得也正常。”苏恙笑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第支队队长曾经和我说过的句话。”唐二打垂下眼帘看着那个队徽,握紧低语,“——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也没有两条相同的时间线——” “——你时间选中的时候,无论你遇到多想让你停留的物,遇到多想让你停留的人,你要清楚,们不再是那个正的,你想要为之停留的人或者物,们已经逝去许久了——” “你不能回头看,只能继续向前。” “——这就是属于你的【未来】。” 唐二打抬起了头,他环视所有队员圈,沉声道: “我成为了异端0006的【监护人】以及【绑定者】,昨晚以及今早的异端0006造成的故,皆因我对异端0006做出的不判断,导致其激化而造成的——” 他幽蓝色的眼眸明正清澈:“——对,我应该负责。” “异端0006非伤人类型异端,在两场堪称剧烈的□□中控制住了自己,未曾杀死个人,并且于后做出了补偿措施,挽救了自己造成的后果,而我错误地评判了异端0006,采用各种手段逼迫他,是故最开始的起因,对——” 面对众愕然的留守队员们,唐二打深深地弯下腰,对他们鞠躬: “——我深感歉然。” “昨晚受伤的67名队员我会尽力补偿,第二天玫瑰工厂爆炸故目前也得到解决,作为惩罚——”唐二打握住了队服上的队徽,用力地往下扯。 苏恙厉声喝止他:“队长!!” 但还是晚了。 队徽完完整整地扯了下来,唐二打深吸口气:“——我辞去第三支队队长的职务,并且作为异端0006的绑定者,在其彻底融入社会前,永不回异端管理处理局。” 苏恙闭了闭眼睛,腮帮子因为牙关紧咬而抖。 唐二打直起了腰,他好像放下切般的轻松笑,但双眼红了,他把那个队徽颤抖在心口处握了握,然后抖开队服,披在了苏恙的肩膀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代表队长的队徽轻轻地放在了苏恙的手心里。 苏恙愕然地睁开眼睛看向他。 唐二打沉声道:“——在,我任命苏恙副队长为的第三支队队长,将除了【预言家】权限的所有权限转让给他。” “我命令你,苏副队,接徽章!”唐二打陡然沉下了语气。 苏恙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接过唐二打递给他的队徽:“——是,队长。” 唐二打笑着说:“你会是个比我更好的队长的,苏恙。” 苏恙抱着徽章和队服嚎啕大哭。 二十多年了,他从未想过有天唐二打不再是他的队长,还是以这样种残忍的,自我惩罚的方式。 苏恙明异端管理局对于唐二打意味着什么,也明放弃这里对唐二打有多可怕。 苏恙想过万种唐二打离开异端管理局的方式——异端杀死,污染自杀,甚至于成为异端的看守物老死在这里。 但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在苏恙和每个队员的构想里,唐二打从来没有活着离开异端管理局的可能性——这意味着,在他们的认知里,离开异端管理局对唐二打而言是件比死更可怕的情。 唐二打带领他们冲锋陷阵,是每个第三支队队员们公认的,永远的队长,他正,勇敢,有时候有点急躁,但永远不会缺席任场生离死别的战役,不惧任次去而不返的异端“游戏”。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彼之间渐行渐远了? 苏恙泪眼朦胧地看着唐二打在日出里离开的背影,他洒脱地挥挥手,似乎并不留恋这里,但这家伙身上的衣服裤子,就连鞋子袜子是异端管理局特制的。 已经穿到破败,洗到泛,但依旧唐二打牢牢实实穿在身上——就好像这身老旧的异端管理局制服已经长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没有办法脱下来。 但“长”在他心口的那块队徽,却已经他自己亲手扣了下来。 柳靠在车边等了会儿,刘佳仪没忍住开口讽刺还没出来的唐二打:“柳,你会为你自己心软而后悔的,我们这位队长看起来不像是能利索脱离团队的,你等着他……”叛队吧…… 刘佳仪话音还没落,圆形建筑物下出现了个向他们这边走过来的黑点。 他走得很慢,身上披着件撕得破破烂烂的队服,但的确是在往这边走着。 刘佳仪的话打住了,她不可思议地往脚步声传来那边看去。 唐二打走了过来,柳从上到下看了遍他的状况,眼神在他那件心口破烂的队服上停留的两秒,笑着调侃:“我以为你会把队徽和队服起留给苏恙。” 对柳能猜到情走向这点唐二打已经不怎么惊奇了,他点头,嗓音有点沙哑地开口:“本来是这样打算的,队服和队徽给他了……” 柳的视线停在那件唐二打身上的队服上:“所以?” “但苏恙坚持要把队服留给我。”唐二打轻声说,“他说,队徽只是帮我暂时保管,他会永远等我回去的。” 说着这句话之后,唐二打静了很久很久,才道:“——但我不能回头了,那不是属于我的【未来】。” “我只能继续向前走。” 231、游戏池(日+127) 在回去的车上,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白柳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自己关于联赛的构想。 “你们今年就想参赛?”唐二打拧起了眉。 “我也觉得太赶了,只剩两个月的时间,白柳你和木柯的联赛游戏报名次数都还差48, 和49次。”刘佳仪语地躺在车座上, “我觉得你两报名都困难。” 白柳微微侧过身看向坐在他正背后的唐二打:“唐队长有什么好的提议吗?如果是你带我们,一个副本最快的通关速度是多少?” 唐二打眉头越锁越紧:“你们的情况我还不了解, 法预估……” 白柳换了种问法:“如果是你自己,一个三级副本,以现实为时间计量维度,你最快的通关速度是多少?” 唐二打不假思索:“31分钟。” 躺在车后座上喝水的刘佳仪剧烈呛咳起来,驾驶座上的木柯听到这个数字一个手打滑, 差点把车开出路外。 他们异口同声地质问:“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 妈的,这人到底是什么物种的怪物?!三十一分钟通关一个三级游戏?! “游戏维度内的时间要换算成现实维度时间,要分两次换算。”唐二打沉声叙述, “一次是换算到系统大厅的维度时间, 然后再通过系统内的维度时间换算成现实内的时间。” “而游戏内时间换算到系统大厅的维度时间,不是根据游戏内的时间流逝长短, 而是通过三种不同的游戏结局来换算的。” 唐二打举例说明:“一个游戏有三种不同的end, 【bad end】, 【normal end】以及【true end】。” “【bad end】换算出来的是无效维度时间,也就是说如果一个玩家打出了【bad end】, 死,或在游戏里变成了怪物,那么从他进入游戏的那一刻起, 他的时间就效了,彻底停滞在游戏里,法继续换算成维度时间或现实时间。” “而白柳你最常打出来的【true end】换算出来的维度时间, 一般都是一个游戏能持续的最长游戏时间,换算到系统大厅一般是3.5~5.5维度小时,再进一步换算到现实一般是21~27个小时之间。” 白柳摸了摸下巴,若有思:“维度时间换算到现实时间,有固定的兑换度量衡比例吗?” 唐二打摇头:“没有,维度时间换算到现实时间看似有规律,但这种规律是流动的,在一段时间保持一致,但在下一段时间内又更换了,目前我没有摸索出固定比例,只能估测。” 白柳眯了眯眼睛:“现实和系统这种流动的,不确定的时间换算法则……” ——不就和游戏副本和系统大厅之间的时间换算法则是一模一样的吗? 加上白柳之前在【未来】看到的东西,他基本可以确定【现实】也是某个游戏副本维度了。 如果【现实】也是系统内的一个游戏副本,那【现实】和系统内的维度时间换算的标准也应该是不同的【end】线。 系统和【现实】一段时间保持某种时间换算法则,应该就是这段时间玩家走在某条固定的【end】线上,而当玩家更换游戏路径,走到了另一条【end】线上的,和系统内的时间换算规则也随之改变。 ——那现在,他是走【现实】这个副本的什么【end】的游戏路径上呢? 【true end】,【normal end】or【bad end】? “而最快的通关方法是打【normal end】线。”唐二打继续说了下去,“不探索任何怪物书,不寻找任何通关线索,直接打死大boss然后达成任务条件暴力通关,我最快的记录是17分钟,一个二级的单人副本。” 刘佳仪生可恋地躺在座椅上不动弹了。 十七分钟的二级副本…… 这种级别的通关速度,就算一带四,两个月的时间完全足够把他们全部带进联赛了。 联赛强者,恐怖如斯。 “但两个月的时间参加联赛还是太紧了。”唐二打严肃警告,“就算有了报名资格,但你们和联赛那些玩家比,素质差得太远了,比起获得报名资格,对你们而言更重要的事情是训练。” “在拿到报名资格之后,你们起码还要在游戏池训练六十次,对联赛的游戏副本和游戏规则有基本认知才能参赛。” 刘佳仪举手补充:“除此之外,人气也非常重要,你们需要在游戏外拉票,让观众们支持你们,给你们投票充电,在应援季冲到人气值前一百的玩家,才能获得联赛的【免死金牌】。” “游戏池和免死金牌又是什么?”木柯听得有点发晕。 作为一个新手玩家,他刚刚弄清楚了游戏大厅的基础规则,对联赛的具体条例远没有唐二打这个老手和经过培训的刘佳仪来的了解。 刘佳仪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颇有些头疼地扶额:“对哦,我都忘了你们还是新人,听好了,【游戏池】是一个全新的分区,只有成功报名了联赛的玩家才能登进去,一般用于联赛玩家内部训练。” 唐二打点头赞同刘佳仪的说法:“这个分区里包含了单独的游戏选择屏幕,游戏登入口,游戏登出口,在这个分区里进行的游戏不向外部观众展示,以是没有小电视存在的,也被称为【非小电视区】。” “——除此之外,这个分区里进行的游戏是玩家可以随时登出的。”刘佳仪举起一根手指,神情难得严肃,“这也是这个分区最特殊的地方,系统对已经报名成功的联赛玩家会有一定保护,而保护机制的具体体现就是【游戏池】这个分区的存在。” “为了确保报名成功的联赛玩家可以成功参加联赛,在联赛正式开始之前,这些玩家在【游戏池】内进行游戏训练,在察觉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只需要缴纳一定积分,就可以退出游戏。” 白柳挑眉:“看来联赛对于系统而言真的很重要了。” ——居然有这种放弃收割玩家灵魂单纯的训练区存在,只是为了确保这些玩家可以顺利参加联赛。 “不要掉以轻心。”唐二打沉声警告,“游戏区之以有这种机制存在,是因为这面的游戏都是和联赛直接对接的三级副本,很多人根本来不及登出就死了。” “没错。”刘佳仪煞有介事地连连点头,“听红桃说,历年的联赛对抗副本都是从游戏池中随机抽取的,真的很难,为了确保能对这些副本的运行有一定熟悉度,很多大公会的队员上一年联赛过后就会立马刷够52次副本,然后进【游戏池】高强度训练。” “以我们在外面才见不到什么大公会的战队队员?”木柯问。 “你们在【小电视区】能见到的只有被公会推出来营业的明星队员,是见不到这些一整年基本都在【游戏池】内训练,能力更强的战队队员的。”唐二打淡淡道。 刘佳仪反驳:“但这并不代表明星队员实力就很低,相反,他们大部分实力都很强悍。” 木柯一怔:“明星队员?” 白柳从车前座的抽屉拿出了纸笔,在上面简单地写了下了几个关键词,并在其中一个关键词【免死金牌】上画了个圈,然后开口问:“明星队员的存在,和免死金牌有关吧?” 唐二打静默片刻,道:“是的。” “虽然游戏池的游戏可以随时登出,但联赛的游戏在分出胜负之前,是不能登出的,这代表输的一方基本就会全灭。” 白柳的笔尖在【性价比】上轻点了两下,垂眸轻声道:“——但是这是一场联赛,如果输的一方全灭,这代表一场比赛就有一个团队会消失,比赛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也法通过利用观众对某支固定队伍的情支持诱导他们充电赌博,从而联赛最大利益化。” “在这种情况下,保住人气更高,更有价值的玩家的道具——联赛【免死金牌】就应运而生了。” 刘佳仪叹气:“大概是这样没错,玩家获得了【免死金牌】后,在比赛中生命值或精神值下降到危险值之后,系统会让你自动登出游戏。” “【免死金牌】的获得是依靠的人气值,也就是观众对你的支持率,这也是应援季的由来——在联赛开始前两个月的时候,各大公会就会开始疯狂宣传自家战队,同时让明星队员疯狂营业。” “基本一个战队要是有一到两个非常亮眼的明星队员,战队的其他成员就可以不用担心自己【免死金牌】的问题了,因为明星队员的粉丝会给一整个战队有人充电投票,确保他们在联赛可以放肆进攻而没有后顾之忧。” 刘佳仪开始扳着手指数:“比如国王公会的红桃,杀手序列的黑桃,赌徒联盟的查尔斯,黄金黎明的乔治亚,以及猎鹿人的逆神审判者——但这家伙今年转会到杀手序列了。” 刘佳仪比起两根手指凑到白柳旁边:“以今年杀手序列有两个明星队员,他们公会应援季干脆就没营业,因为在这种阵营下根本就不用担心【免死金牌】的问题。” “但是——”刘佳仪表情沉痛地收回了手指,“我们公会只有我算得上半个明星队员,你们想要获得【免死金牌】很成问题,要想想办法帮你们营业圈粉了……” “这种外人给的东西有没有都无谓,联赛看的是自己的实力。”唐二打冷硬地纠正了刘佳仪的说法。 刘佳仪瞪圆了眼睛,她轻蔑地拿出一个护目镜,戴上之后用一种极其刻薄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唐二打一遍。 她嗤笑:“你这外形,我可以理解你成不了明星队员,拿不到免死金牌对我的嫉妒。” 唐二打目前的确不算好看,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眼眶发红,身上还能闻得到一股很奇怪的玫瑰和血肉混合的,让人作呕的味道,看起来又颓废又邋遢,拘束地坐在车后座上,十分像是被白柳随手从街上捡回来流浪了半年多的大狗。 唐二打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坐着都只有他腰部那么高的刘佳仪,似乎觉得自己和一个小女孩争辩有点降格调,于是转过头,冷淡地看向车窗外,不再接刘佳仪的话了。 刘佳仪大获全胜地哼了一声,趴在白柳靠背后面,继续叨叨:“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白柳,【免死金牌】很重要的,红桃给我看过联赛的死亡率汇总报告,有明星队员的队伍整体存活率都会比其他队伍高不少。” 说到存活率的时候,唐二打的手虚空抓握了一下,他神色冷凝下去,眼神却有些怔愣——说不定刘佳仪说的是对的…… 当初他坚持实力为尊,没有做任何营业,一直在让整个队伍在游戏池疯狂训练,而在和白六对赛的时候,导致整个队伍除了他都没有人活下来,但讽刺的是,他却是有免死金牌的…… 白柳在他随手拿的一个小记事本的纸面上写下【明星队员】四个字,在旁边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号。 “我理解明星队员的重要性了,但要培养一个明星队员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吧?”白柳斜眼看向凑到自己椅背后的刘佳仪,“我猜测,大部分的明星队员之以是明星队员,基本都是因为他们曾经在联赛有极其出彩的表现对吧?” “单纯的靠在【小电视区】的表现,我觉得是很难塑造出一个拥有极大粉丝基数的明星队员的——比如说佳仪你自己。” 白柳用笔记隔着一段距离虚空地描绘刘佳仪的脸,平静地叙述事实:“你拥有一张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脸,一个高度特殊性的技能,一个顶级的大公会倾注了全部心血为你造势,并且有一个排名第二的明星队员为你铺路。” “你集齐了一个还没有参加联赛玩家最大的优势和噱头,但你能确保你一参加联赛就能获得免死金牌吗?” 刘佳仪怔住了。 白柳淡淡地反问:“不能,对吧?” “在这一点上我赞同唐队长的想法,对我们这批以新人为主的战队而言,在实力这种自己可以获得的东西上努力,比在人气这种外人赋予的东西上努力更具性价比,联赛本质上是实力的对抗而不是人气的对抗,以接下来两个月我们的重点是在游戏池训练为主。” 白柳一锤定音,在他扫了一眼受到冲击,正托腮发呆的刘佳仪,和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的唐二打,白柳又露出了那种让人看了心口发凉的微笑: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要放弃吸引观众,在进入游戏池之前,我们还有近五十次游戏是在【小电视区】进行的。” “我们要利用这五十次游戏,用尽全力吸引观众来支持我们。” 白柳的目光在唐二打凝成一揪一揪的头发上停留片刻:“就从,把我们唐队长打造成一个适合营业的帅哥开始吧。” 唐二打:“……?????” —————— 牧四诚一边呛咳一边从工厂后门跑出来,在确定异端管理局的队伍彻底接管了这个翻转出来的世界工厂,并且控制住准备逃跑的那个一代厂长之后,他才从旁边溜出来骑着摩托车跑了。 戴上摩托车头盔和单耳猴子蓝牙耳机,牧四诚在风驰电掣之间拨打了白柳的电话,心急得不行。 白柳这家伙要出去宣称他是爆炸犯,让他留在相对安全的世界拖延时间。 也不知道白柳被异端管理局控制住了之后,那群丧心病狂的队员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上次白柳进去一趟觉半条命都没了! 虽然白柳一直说自己有办法应付,但他在现实世界也就是个普通人,对上这么大一个组织能有多少办法?! 牧四诚深吸一口气,焦躁地等待电话接通,那边一接通,就迫不及待地追问:“白柳你没事吧?!你在哪里?” “我没事。”白柳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现在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背景音里传来一声歇斯底的抵抗怒吼打断了白柳的声音:“离我远一点!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我不做这个!!” 牧四诚有点懵,他听出来刚刚那个声音是唐二打的声音,于是放缓了摩托车冲刺的速度,迟疑问道:“你们把唐二打从异端处理局弄了出来,还控制住了他?” 白柳举着手机看向被绑在洗头座椅上满头泡沫剧烈挣扎的唐二打:“你可以这么理解吧。” “放开我!!”唐二打看着举着一个黑色胶带状物品靠近他的美容师,眼神色悚然,“放我下去!” “……”牧四诚既幸灾乐祸又心情复杂,“你们在对他做什么?施以酷刑吗?这可是现实世界,白柳,你不要做得太过了。” 白柳试图解释:“——我没有对唐二打施以酷刑。” 背景传来一声成年男人被折磨到极致的闷哼声。 牧四诚停住了摩托车,十二万分不信:“那你们是在对他做什么?” “全身美容美发。”·白柳看向贴满脱毛胶带的唐二打腿,“确切来说,在脱他的腿毛。” 美容店小妹满脸狰狞地抓住胶带一端,“唰”往下毫不留情地一撕。 唐二打攥紧了拳头,又是一声隐忍的闷哼,他几乎是求饶般地看向了白柳,眼里隐隐含泪:“——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东西?!” “我也不知道。”白柳耸肩,“你问木柯吧,他带我们来的这家美容店,给你点的这个最高级的美容美发套餐。” 唐二打看向木柯。 木柯笑得春风拂面:“这是我知道业内最厉害的男星美容店,很多人气很高的流量都是来这做的造型和美容,我想同样是营业,说不定这比较适合你,唐队长。” 那个美容小妹连连附和:“对的对的!大明星兆木弛也是在这做的,红了好多年了!今年两部爆剧!” 她一边笑意盈盈地说着,一边手下一点不留力地又撕了一张。 唐二打倒吸一口冷气,艰涩道:“那也没必要做到这地步,我又不在电视上露腿……” “我觉得有必要,谁也说不好,万一你有露腿的那一天呢?”木柯上前两步靠近了唐二打,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我们要确保你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能吸引到观众。” 电视上露腿……吸引观众…… 正在撕胶带的小妹看了一眼唐二打完美健壮的身材,表情忍不住诡异了起来。 木柯眼神往后瞄了一眼,确定白柳背对他在和牧四诚打电话的时候,迅速低下头贴在唐二打耳边低语,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减:“当初你淹白柳的时候,有觉得没必要吗?” 唐二打微不可查地一顿。 说完这一句,正在和牧四诚通话的白柳转过身来。 木柯迅速退开和唐二打拉开距离,然后十分温柔地看向唐二打贴满胶带的腿,轻声说:“——给你点的是最高级的套餐,不用和我客气,钱我全包了,我特意给你点的全身半永久手工脱毛,痛是痛一点,但是是有效的。” 木柯笑呵呵地拍了拍唐二打被撕得发红的大腿:“变成大帅哥之后要为了我们战队好好营业啊,唐队长。” 全身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的唐二打:“……” 美容小妹抓住贴近唐二打大腿内侧的胶带,趁唐二打和木柯聊天不注意往下狠狠一扯! 看着在椅上逐渐变得了生气的唐二打,白柳目露怜悯地给牧四诚报了他们所在的美容院的位置。 牧四诚一脸木然地取下了正在不断发出各种痛呼闷哼的耳机。 232、游戏池(日+128) 刮胡子, 做面膜水乳修复,头发养护套餐,肌肉塑形和按摩, 下颌舒展脸型修复…… 唐二打折腾得眼睛里逐渐失去高光。 来还有个正骨要做的, 但正骨的老师说唐二打骨骼位置已经很正,没必要做, 会矫枉过正,木柯就遗憾地放弃——说这个做起来也很疼。 为节约时间,很多东西木柯要求能同时进行尽量同时进行,比如现在在做头发的时候,唐二打还在修眉和做脸部肌肉舒展。 修眉的是一位样貌秀气, 身材娇的男化妆师,为将就唐二打做头发躺下来的姿势,他几乎是半骑跨在唐二打身上修的, 越修脸越红, 最后修眉刀都拿不稳,眼神不住地往唐二打的胸肌和腹肌上瞄, 修眉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对此, 躺下来的唐队一无知, 他闭着眼睛正在洗头。 人生的全部时间都投入游戏和异端处理局内的唐二打对这些地方可能是gay的高发地带没有意识,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喜欢男人的都是极数群体这一层面上, 没有发现男同竟在他身边。 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随意翻杂志的白柳余光扫到这一幕,轻微地勾唇笑一下。 戴上护目镜的刘佳仪注意到白柳的细微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没忍住嘴角抽搐两下。 白柳放下杂志,优雅起身坐在唐二打的身边,抬眸淡淡地扫一眼这个男化妆师。 似乎从白柳的眼神里察觉到某种警告的意味, 男化妆师慌张地加快修眉的速度,修完之后仓惶地跑。 刘佳仪跟过来,忍不住贴在白柳旁边声吐槽:“你过来宣誓主权护着他干嘛?让这个傻大个多欺负欺负不好吗?” 白柳看向洗完头坐起来的唐二打,侧身放轻声音:“我不喜欢看到我的私有财产别人占便宜。” “尤其是这种行为无法为我谋取更多利益的时候。” 白柳抬手安抚地摸摸刘佳仪的头:“如果你谁欺负,我也会很生气。” 刘佳仪把满肚子的话都憋回去,别过脸不去看白柳——她其实因为白柳对唐二打态度,有点憋闷。 这人可是给过她一枪,她还记着呢。 “那如果我要欺负他呢?”刘佳仪狠狠地问道。 白柳微笑:“随你,我不介意我财产之间的互吞没,只要你们不过分伤害到彼此,降低我的财产总值。” 刘佳仪这下心气儿顺,抬头看向唐二打磨拳擦掌地准备找个地方下手,但是在看到唐二打的正面一瞬间怔一下。 白柳挑眉,凑近刘佳仪的耳朵低声请求:“在欺负他的过程,尽量不要损伤到他的脸,看起来很值钱。” 唐二打已经彻底打理好,现在正不自在地站起来,这里摸摸自己的后颈,那里碰碰自己的下巴,然后看向一言不发的刘佳仪和白柳,越发得局促。 他抿抿嘴,勉强地撑出一副队的威严架子:“我就说这些都是在我身上做无用功,不会增加对观众的吸引力……” “不。”白柳用眼神缭绕地扫唐二打一遍,脸上浅淡的微笑变深,“至从审美意义上而言,你对我的吸引力提升。” 刚刚那位化妆师把唐二打的眉毛修得很低,两侧的鬓发简单修剪,这让唐二打的轮廓清晰的脸型和那双掩饰不住攻击性的幽蓝色眼睛凸显出来。 他的骨型棱角分明,脸上的表情冷峻板正,身材高大,肩宽腰紧,随时保持着蓄势待发的身体状态让他整体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性和禁欲。 刘佳仪围着唐二打转一圈,然后不得不挫败地承认——这家伙从外形上而言,是观众会喜欢的那款。 唐二打当初能在一众明星队员杀出重围获得【免死金牌】,除身过硬的实力,优越的外部条件也给他增添不助力。 当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就是。 或者说,唐二打人由于期和异端怪物混在一起,对人类的外貌并没有清晰的认知。 他觉得自己得一般,苏恙那种温柔亲和力高的才是好看。 对当今人类社会审美多样性不解的唐队见白柳笑眯眯地夸奖他,第一反应是这人又耍坏调侃他。 于是唐队越发不自在,眉毛压得极低,表情甚至带出一点冷厉,抬手就要弄乱自己刚刚做的发型:“我都说没用!别在我身上使这种劲!” 旁边的化妆师见唐二打要破坏造型,急得尖叫一声挂在唐二打手臂上破音吼道:“我不允许你这么侮辱你自己!很帅好吗!你要是选两套好点的衣服穿出去,挖你的星探都能排到我店门口!” “你要是出道……”他克制地抚一下唐二打精壮的手臂,脸通红,“我一是你的老婆粉。” 么东西??? 只过老婆饼没有过老婆粉的唐二打满头问号地从这位化妆师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 白柳收回目光:“去选两套适合他的衣服吧。” “制店可以吗?”木柯询问,“我有两家比较熟的成衣制店,不然他这个个头不好在普通店买到衣服。” “可以。”白柳举起手机,“我通知一下牧四诚换地方。” 成衣制店内。 这家店的门牌是一串白柳看不懂的法文,里面工作的也是外国人居多,但木柯可以用一口流利的法文和这些人交流,于是白柳就甩手不管,坐在旁边看好戏。 不得不说木柯真是有远见,唐二打裁缝测量下来的身高一米九二,除在运动店,的确很难选到适合这家伙的男装。 就算在成衣店内,唐二打的衣服也不算好选,大胡子的裁缝对木柯为难地摆手,木柯似乎坚持测量完整体围度数据之后下结论。 于是唐二打就召进一块白布帘子的内围,脱光上衣量三围,白柳和木柯都跟进去替他选衣服做参考。 刘佳仪强制留在外面。 这个时候牧四诚也来,从刘佳仪口得知前因后果之后,他二话不说地撸起袖子,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进去。 还他妈有比这更适合报复这个傻逼唐队的时刻吗?! 等下他看到脱光的唐二打,一要羞辱对方的身材!说对方穿啥都不好看! 就那个在街上睡半的邋遢样子,区区一个唐二打,能成么帅哥? 牧四诚是千万个不信的,至不信唐二打能比青春靓丽的他帅,于是他简单地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趾高气昂地掀开帘子,踏步走进去。 上/半/身/赤/裸的唐二打掀开眼皮,目带不善地望过来。 他的旧制服剥下来垮下来堆在腰边,从胸口到背部,大大的陈旧伤痕,还有不枪伤,肌肉因为失去保护层而完全绷紧,从脊背一路拉伸到后腰正央,流畅起伏的弧度有种不可议的力量。 整齐利落的短发,清晰干净的正脸,带着无法避让的攻击性的幽蓝色眼眸直勾勾盯着掀开帘子的人,在确这个人是无害的队友之后,又冷淡地别过脸,伸手给裁缝量手。 这些一看就不简单的伤痕让给唐二打量围度的裁缝都害怕起来,心翼翼地给他量,大气都不敢出。 牧四诚面无表情地放下帘子,然后仰头无声捶胸嚎叫一两秒。 一个照面他就输!!妈的!!看起来好酷!!身材好好!! 牧四诚犹豫两秒,咬咬牙,不肯认输地又把运动服的外套给脱,准备只穿一件t衫进去。 妈的,他也算是玩运动的,身材也不算差! 看穿一切的刘佳仪目露怜悯:“你赢不唐二打的,他胸肌比你大,我目测他的胸围应该有一百一十多。” 与此同时,帘子里传来木柯隐忍的确认声:“胸围115,这么多吗?你确他这是正常的胸围,没有发育过度之类的问题吗?” 裁缝用蹩脚的文回答:“非常,标准,prefect!” 胸围只有一百出头的木柯:“……” 胸围刚刚一百一的牧四诚:“……” 输,输! 牧四诚默默地把脱下的运动服外套穿上,还把一直敞开的拉链给拉上,不让自己的上围有暴露出来比较的可能,调整好表情,才次掀开帘子走进去。 唐二打正在穿衣服,他非常不习惯这样毫无防备地让别人靠近,以白柳摁头逼着量一通之后,现在脸色十分不好看,语气也变沉:“还要继续量吗?” “no!”裁缝兴奋地摆手,他用手势隔空比比唐二打的胸,腰腹,和屁股的形状,对他比个大拇指,用一种带着奇特口音的英语赞赏,“——beautiful!” 唐二打神色紧绷地和这个裁缝拉开距离。 倒是旁边的牧四诚和木柯脸上有种掩不住的嫉妒,他们盯着唐二打的胸看半晌,然后又落寞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胸。 牧四诚还抬手起来比比自己的胸,然后大致扩大5厘米又对比一下,心里愈发悲愤——得又酷又帅胸又这么大就早点露出来啊!藏藏掖掖是为留到现在羞辱我是吗! 裁缝在量一下唐二打围度之后,和木柯交代几句,就撑着下巴在一旁审视唐二打,看得唐二打鸡皮疙瘩都起来。 木柯向白柳翻译:“他刚刚问我,唐二打的职业,一般来说,除模特,很有人在这个身高拥有这么标准的三围,我解释唐二打经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现在已经退役。” “以他给我们推荐类制服。”木柯解释,“真正的军/警制服有严格规,不能随意着装,但有版型衣服可以试试。” 正说着,裁缝从衣架上取下一套深灰色外套的制服,递给唐二打,让他拿进去试试。 过一两分钟,穿好衣服的唐二打出来。 他的肩膀非常宽,把里面的样式收束的直筒衬衣很好的撑立。 这件衬衣比起白柳的社畜式衬衣看起来更加修身,胸以上是一件黑色双排扣背心,肩膀上还有扩肩的黑色绑带,从肩胛后扩向下绑到腹部一直没入后腰。 裤子腰腹部对较宽,但收得很紧,是包臀贴身的,后腰上夹着一个深色皮革□□套。 裁缝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木柯说几句。 木柯翻译:“他说这是参考fbi样式的制服,很适合唐二打这种经过训练,身材标准的人。” 唐二打还在理领口,他似乎不怎么适应这套把他包裹得过紧的衣物,眉头紧皱着。 “怎么样?”白柳问,“穿这身衣服会影响到你操作吗?” 唐二打迟疑两秒,他举臂动动,然后诚实地给出回答:“不会。” “那就这件。”白柳拍板,“包起来,继续买其他东西。” 四十七分钟后, 买完领带夹皮鞋袜子等等配饰的唐二打提着大大的口袋,冷脸站在白柳的出租屋里,他拧眉抬手解开自己衬衣的两颗扣子——太紧,他不是很习惯这件衣服。 屋里的白柳正在打电话给领导:“嗯,木柯在我这里,过来接他吧。” 挂电话之后白柳拨给向春华夫妇:“佳仪在我这里,过来接她吧。” 合上电话,白柳转头看向牧四诚:“能自己回去吧?” 牧四诚点头。 处理好有队员的去向问题,白柳转身正对这些队员:“因为我们有幸得到唐队的大力支持,报名不成问题,也拥有更加多的时间可以合理规划。” 白柳的眼神和站在最后的唐二打对一眼:“唐队告诉我,除开训练,队员们的修整同样重要,现在差不多是午十一点,回去休息一下午,整理好自己的外形,下午五点半在我家门口这家火锅店集合,我请各位吃火锅聚一餐,六点半登入游戏,正式开始联赛训练,有意见吗?” 大家摇摇头。 “ok。”白柳点头,刚想继续说话,与此同时,他的门铃响。 站在最后的唐二打转身去开门,一开门就把门外接到电话就疯狂赶来的领导给吓一跳。 唐二打太高,这都是次要的,他身上的制服他自己东搞西搞弄的看起来很凌乱,刚刚做完的发型也因为不自在给拨散,还洗一下。 敞开的领口还能隐隐窥见几个刀口伤疤,身上散发着一股刚刚冲完澡(其实是洗头)的香波味道,发尾顺着向下淌水—— ——看起来极为狂野,就像是刚刚在床上滚一圈似的。 因为里面的白柳还在交代事情,于是唐二打把领导堵在门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有么事吗?” 领导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仰头看他,唐二打极强的气势压得他说话都结巴:“我,我来找木柯。” “等等。”唐二打说道,“白柳还在里面和他……”交代事情。 领导不可议地打断唐二打的话,脱口而出:“白柳还没完事儿啊?!你不是已经和白柳完事儿吗?” ——你他妈怎么大一个人,都没有把白柳弄完事儿?! 这个说法虽然起来有点怪,但唐二打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是蹙眉解释一句:“白柳只是处理好我,但还没有处理好其他两个人。” 刘佳仪的事情基她自己都能处理,白柳不用操心。 领导头晕目眩地撑着墙壁才站稳,他颤声问:“里面,白柳还当着你的面,继续处理其他两个人?!” 这尼玛是人做的事情吗?! 让自己的一个情人出来帮他接待客人,自己在里面继续处理其他人?! 唐二打皱眉反问:“有么不可以的吗?” 领导唐二打问的摇晃一下身体勉强站稳身体,目光扫到唐二打领口露出来那个伤痕,鬼使神差地问一句:“你身上这些伤,不会是白柳做的吧?” 唐二打神色一变,迅速地收紧领口,抓住领导的双手反剪住,把领导抵在墙上冷厉地质问对方:“你怎么知道?!你也玩过游戏?!” “我tm才不和白柳玩这种肮脏邪恶的游戏!!”领导怨愤地咆哮,“放开我!” 白柳的这群男人的嫉妒心这么可怕吗!只是疑似和白柳玩过游戏就觉要把他抓起来弄死一样! 正当领导唐二打压得要死不活的时候,白柳推开门,微抬下颌示意唐二打松手:“他不是玩家,放开他吧。” 唐二打这才松手,他将信将疑地退后。 领导害怕地和他拉开距离,他看向推开门的白柳,又是瞳孔一震。 在短短一天之内,白柳憔悴不,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就像是一天一夜一直没睡在嗑药狂嗨一样。 领导上前领走木柯,走之前,他回头瞄一眼白柳敞开的领口,在和唐二打差不多的位置,白柳的脖颈旁也有一个圆圆的伤口——类似烟头烫下的伤口。 但是昨天领导来接木柯的时候,还没有看到白柳有这个伤口。 才过去一晚上,这他妈的是玩得有多烈啊! 领导心神俱震地抓住木柯的手快速逃跑。 等和木柯走到外面,领导才忍无可忍地八卦:“白柳是不是在玩游戏的时候,门口那个人用烟头烫脖子?” 木柯悚然反问:“你怎么知道?!” 领导沧桑地掏出一根烟来点上,悠悠地看向远方,惆怅地吐出一口烟圈:“我这双眼睛,已经看透这世间太多的污浊不堪……” 233、游戏池 下午五点半, 火锅店门口。 白柳坐在一口沸腾的锅口,旁边举着菜单刚刚下班无比迷茫的陆驿站。 他难得加班的时候,昨天那场空前盛的爆炸让异端管理局短时间接手了陆驿站他们的部门, 让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待在家里被影响。 白柳让他过请吃火锅, 陆驿站也就老老出了。 但陆驿站这次出,主要还为了搞清楚那天的情况。 陆驿站现在都明白, 为什么局里经为这件爆炸案忙得人仰马翻了,电视里也到处都在紧急播放当天的情况。 而白柳这个罪魁祸首还能稳稳当当地坐在他旁边,举着一杯火锅店赠送的免费麦茶,对着店员无耻地表示还要再加一份虾滑。 陆驿站忍无可忍地抢过了菜单,愤怒地盯着白柳。 白柳慢悠悠地啄了一口茶, 瞄他一眼:“怎么,要问我那天的事情了吗?” “!”陆驿站沉痛地说道,“就算我请你也能再加菜了!这点的都六个人的量了!” 白柳:“……” 这家伙的脑回路果然异常人。 那天爆炸的事情从见面到现在陆驿站一个字都没提, 稳如泰山。 如果白柳确定那天的确看到了这人, 他或许会以为陆驿站根本知道【爆炸犯】就他这件事情。 “你就好奇我怎么炸了玫瑰工厂——”白柳侧过头抬眸看向陆驿站,“——然后全身而退, 还能坐在这里和你一起吃火锅吗?” 陆驿站诚地点头:“好奇, 但我纠正一点。” 白柳问:“纠正什么?” 陆驿站答:“那工厂我觉得应该你炸的。” “为什么我?”白柳反问, “你亲眼看到了吗?” “正因为我亲眼看到了,所以我觉得你。”陆驿站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吐出长气,“——从性讲,我相信你在和我交易了之后会轻易违背, 从理性讲,你最喜欢的东西钱。” 陆驿站转头看向白柳:“引爆这样一个工厂,我觉你并利益既得者, 工厂主人,所以我从这个角度猜测,我倾向爆炸犯被逮捕的工厂厂长,而你只一个跳出的幌子。” “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跳出主动背锅,但你做事你的理由,我过问。” 陆驿站的推测一字差,全中。 白柳从小就知道陆驿站这家伙特聪明。 成绩优异,行动强,行事果决,想做的事情从迟疑,个坚毅和顽固得可思议的家伙。 虽然白柳在各游戏里一直赢陆驿站,但白柳心里很清楚,他能赢那也只因为陆驿站没认真。 陆驿站并在意游戏的输赢,他把所的聪明智和精都用做好人了,所以通常粗略了解他的人,都会觉得陆驿站带着一让人无法理解的天真愚蠢。 但陆驿站其并一个天真的人,相反,这人现得很——然会那么轻易地接受白柳的交易守则。 通常说,一个情很天真的人无法接纳朋友对自己的付出偿化的,这太凉薄了。 但陆驿站完全在意这一点,这说明陆驿站完全认同白柳的交易观念。 白柳手夹着那支点菜的铅笔,百无聊赖地回转动:“——玩五子棋吗?” 陆驿站心事重重地抱着杯子拖长语调叹息,拒绝:“——什么时候了,还玩游戏呢——” “连赢三次,我告诉你一直在担心的工厂爆炸这件事情的后续。”白柳转动铅笔在火锅的格子菜单画了一个叉,掀开眼皮,“如果你能连赢五场,我帮你解决这件事情。” 经解决了工厂爆炸的白柳面改色地拿同样的事情忽悠陆驿站。 “成交!”陆驿站迅速钩,他唰地放下杯子,接过白柳递给他的笔,认真思索片刻后,谨慎地纸画下了一个圈。 他们下棋下得极快,几乎在这一个人提笔的一瞬间,另一个人就下笔了,也没那画满一整张纸都没解决的棋局,一局的时间基本都控制在一钟内,输赢定就立马撕掉这张纸扔垃圾桶。 等到唐二打的时候,这个人旁边的垃圾桶里经堆满了废纸了。 陆驿站的专注高度集中在纸面,他几乎都没注意到人了,只一下又一下飞快地跟在白柳的后手画圈。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五个人全部到齐,白柳合了下棋的纸:“暂停,先吃饭,目前你还没连赢过我。” 陆驿站这遗憾地抬头,然后被他面前齐齐整整地围观着他们的一众人,吓得差点没从椅子后面翻过去。 “介绍一下,我的新同事。”白柳并起四指,依次介绍过去,“唐二打,牧四诚,木柯,你认识的小朋友,刘佳仪,以及各位,这位我的发小,陆驿站。” 木柯规规矩矩地点头打招呼:“陆先好。” 牧四诚自在地挠了挠头:“……你好。” 唐二打板正地颔首:“你好。” 坐在椅子晃脚的刘佳仪捧着脸对着陆驿站甜甜地:“陆叔叔好。” 陆驿站一脸震惊地看着刘佳仪:“?!白柳你到底在什么公司班?!为什么还雇佣了童工?!” “非要说的话……”白柳沉思片刻,“一个型造星公司?” 陆驿站看着这一排收拾得光鲜亮丽,要闪瞎他狗眼的一众人,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颤抖地问:“合,合法吗?” 白柳微:“合法。” 陆驿站还想问白柳具体的事情,但看这一堆人都一点见外的在白柳的招呼下开始吃起了火锅,在肉痛的同时,得把疑问咽了下去。 ……难怪白柳这货一次性点了那么多,原在这里等着! 但很快,陆驿站的注意就被转移了,白柳开始一边吃火锅一边心和他下棋,陆驿站迅速地投入到了和白柳的对战中,连菜都怎么吃了,专心致志地研究棋局。 刘佳仪胃口小,很快吃得差多了。 她搬了一个小板凳在旁边坐着围观这人下棋。 刘佳仪戴着可视化隐形眼镜道具,能看见,而认真下棋的陆驿站暂时也没注意到这一点。 个人在纸面划圈叉的速度越越快,白柳也再一边闲散地吃东西一边和陆驿站下棋,而转过身单臂撑着下颌垂眸盯着纸面。 在一旁围观的刘佳仪的脸色也渐渐严肃起。 她点可思议地抬头看了眼陆驿站——这家伙看起就一副老好人样,思维反应居然跟得白柳这个变态?! 而且赢面还越越了?! 木柯被这场对决吸引了,很快也过去看了。 牧四诚没吃饱,但又在好奇白柳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了,端着一个堆满菜的小碗颠颠地跑过去探头看。 但白柳和陆驿站这个人在下得太快了,牧四诚看得眼花缭乱,通常他还没看清楚纸面,这个人经撕掉重了。 牧四诚得求助旁边的木柯:“他们下的什么棋啊?” “五子棋。”木柯回答。 牧四诚越发困惑:“我也觉得五子棋,但我最多只看到三步连起他们就撕纸重了……” “因为经死局了。”木柯凝神回答,“他们应该玩过很多次了,对棋面很熟悉,下到一定程度就能看出个概了。” 说话间,白柳经连输了局。 牧四诚惊奇地瞪了眼睛:“白柳居然会输游戏……” 木柯深吸一口气:“五子棋这相对简单的棋考的就思维能和反应速度,白柳的智极高,按理说很占优势的,这个陆驿站一开始也的确一直在输……” “但在和白柳的下棋的过程中,他的思维能和反应速度都在快速涨……” “下得越久,这个陆驿站反而越强势……” “你的意思现在陆驿站占了风,轮到白柳一直输了吗?”牧四诚可置信地看向纸面。 白柳和【一直输】这件事连在一起,这在牧四诚的眼中一件违背常理的事情。 白柳停下了笔,他双手十指交叉地放在桌面,脸一点表情都没地注视着陆驿站。 陆驿站还沉浸在快速下棋的氛围中,见白柳停下了笔,点懵逼地抬头看向白柳:“怎么继续下了?” “再下下去我也赢了。”白柳坦荡地承认了这一点,他起身站在了坐在一旁的刘佳仪身后,让刘佳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微着看向陆驿站,“接下佳仪替我下,如果你能接着连赢她三局,我们的交易照旧。” 陆驿站皱眉:“这小姑娘看见,开这玩……” “陆叔叔,我能看见。”刘佳仪指了指她的眼睛,解释道,“我戴了白柳叔叔给我买的隐形眼镜,可以恢复一部视。” 刘佳仪双手捧心,眨巴眨巴眼睛,祈求道:“陆叔叔,我看你们玩也觉得很好玩,可以让我玩吗?” “……对你眼睛没影响就可以。”陆驿站迟疑片刻之后,还答应了。 刘佳仪收敛了那副乖巧的神色,低头握住白柳递给他的铅笔,凝视纸笔,画下了第一个叉。 牧四诚对这局势走向看得点发蒙:“这什么情况?” “刘佳仪的智值比白柳高。”木柯视线牢牢锁定在那张纸面,“五子棋这游戏她更占优势——白柳这在测试陆驿站的游戏智值。” 刘佳仪下棋的速度越越快,她一路杀四方,原本在白柳手中占据优势的陆驿站又开始一直输,很艰难能赢一次。 但很快这局面改变了。 刘佳仪的咬牙,神色变得难看了少,她下笔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而反观陆驿站,他下笔的速度丝毫未减。 木柯下了定论:“刘佳仪撑住了。” 半个小时后,所人离开了火锅店,陆驿站眼泪汪汪地结算了火锅的钱,同时还出了他们下五子棋用掉的个本子的钱,和白柳他们挥手再见。 刘佳仪甜地说了一句陆叔叔再见之后,等陆驿站一回头脸色就沉了下:“白柳,你这个朋友对劲。” “什么对劲?”白柳的手三个纸团,他慢条斯理地掰开,里面刘佳仪和陆驿站最后下的三局。 ——也刘佳仪连输的三局。 “五子棋这简单的游戏最容易测出一个人游戏智值。”刘佳仪抬头看向白柳,“对一个智值很高的人而言,这游戏没手期,或者手期非常短,而对智值很低的人而言,玩这游戏就会一直输。” “存在前面会,后面越越强这情况——”刘佳仪拧眉回忆刚刚下棋的场景,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尤其陆驿站还在随着对战的人智值提升而一直提升,始终压制着你,觉就像这人的智值升——” “——没极限一样,对吗?”白柳斜眼看向刘佳仪,然后抬眸看向陆驿站的背影,“我和他玩游戏的时候,也常常这觉。” “但基本只要我觉到了一点,他就让我赢了。” 刘佳仪一怔:“为什么今天……他让你了?” “或许我把他想要的东西摆到了面前。”白柳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咬碎了嘴里那颗火锅店送的薄荷糖,“所以他决定认真和我玩游戏了。” 234、游戏池 游戏大厅。 白柳领着人来之后, 直接找了查尔斯——木柯已经和他交代过事情始末了,但白柳觉有必要亲自见一见位手不凡的第五公会会长。 赌徒公会内部。 坐在办公桌面的查尔斯略微惊讶地挑了一眉,抬手制止了仆人给白柳倒茶的举动, 饶有趣味地重复了刚刚白柳和他说的话:“你想今年就参加联赛?” “难道你不是样打算的吗?查尔斯会长?”白柳波澜不惊地反问。 “当然不是。”查尔斯不假思索地否定了, “虽然我选了你作为我的【赌马】,但通常来说, 【赌马】到上场之前还有一年的饲养期。” 查尔斯用一种略显挑剔的神从上到扫视了白柳一遍,然后遗憾地摊手:“白柳,现在的你并不是一匹【赌马】的巅峰状态,韬光养晦是更合适的选择,我并不介意再饲养你一年, 确切来说,你的其他观众不会介意再饲养你一年的。” “饲养?”白柳挑眉,“所以就是充电点赞收藏机制存在的意义是吗?一切都是为了【联赛】场大型赌博的蓄力?” 查尔斯赞赏地颔首:“没错, 你很聪明白柳。” 他撑着文明杖起身, 绕到了白柳身后:“整个游戏的所有玩家都是为了挣更多积分而存在的,在我们【赌徒公会】, 游戏有两种挣更多积分的方式, 一种叫做【赌徒】, 一种叫做【赌马】。” “【赌马】是被注的存在,你们依靠在游戏训练, 被我们注充电和参加联赛获积分,是很朴素的劳动获方法,但在个游戏, 还有一种更刺激,风险和回报率都更高的投资方法——” 查尔斯勾唇,他手指翻转, 食指和指之间无生有地闪一枚奇特的筹码,他附身放到了白柳的怀。 “——种方法我们称之为【赌徒】。” “身为【赌徒】的我们,选你们作为我们的【赌马】,你们行投资充电,饲养培育,为你们宣传摇旗呐喊,让你们声鹊起,等到一年一度的联赛到来的候,再将全副身家压在你们身上——” 查尔斯目光深邃地俯视座椅上的白柳:“——如果你们赢了,我们的投资就可以翻倍赚取,如果你们输了,我们就输倾家荡产,就是【赌徒】和【赌马】之间的关系。” 白柳微微后仰头拉开和查尔斯的距离,他垂眸看向自己手那枚筹码——金边暗绿底,数值是6。 他记真实赌场没有样数值的筹码,应该是游戏内特有的。 “本质来说,联赛场赌博你们些【赌徒】而言赢的是双方玩家注的钱,么高风险的游戏,不会达到种全员参与的普及率,赔率太高了。”白柳淡淡提问,“——所以有人坐庄给基本盘是吗?” “是的。”查尔斯回答。 他脸上的笑越发意味深长,“坐庄的人是系统,在联赛赌的候,系统会给每支队伍的赌博池基础基金,而个基础基金就是双方队伍每个人的充电积分总和的——” 查尔斯比五根手指:“——五倍。” “换言之,就是敌我双方身上的充电积分总和越高,双方队伍的赌博池的基础基金越高。”白柳陷入了沉思,“就是说,如果我们的队伍赢了强队,在我们身上注充电的玩家翻倍赢的概率越高。” “而且个基础基金不包括后续追加注的积分,最后输家赌博池的积分是按照注比例来分配给赢家的。” 查尔斯简单举了一个例子:“比如你们现在和王公会打联赛,王公会队伍的充电积分是一千万,你们队伍的充电积分是一百万,那你们双方的赌博池的基本盘都是5500万。” “而在个基础上,王公会那边注五千万积分,你们边只注了十万积分,他们的赌博池的基金就有一亿五百万,而你们的赌博池就只有5510万。” “如果王公会赢了你们,那给王公会注的玩家就可以按照他们注的积分比例分配你们的赌博池的积分。” “比如我就是一个给王公会注的玩家,注总和的五千万我一个人就注了两千五百万,占百分之五十,那么你们赌博池的5510万我一个人可以分百分之五十,就是2755万,盈利率110%。” “很高的盈利率。”白柳客观评价。 查尔斯神回转,一动不动地定在白柳脸上:“是的,的确是一笔很好的生意,但可不是赌博。” 白柳抬眸看向查尔斯,查尔斯抬手摸了摸自己微笑的唇,继续说了:“换种角度,如果场比赛是你赢了王公会,而你们赌博池注的10万积分都是我一个人的呢?” “那我就可以以10万赢取一亿五百万,盈利率是一千零五倍。” 查尔斯张开双手含笑看向白柳:“宝贝,才是赌博。” “——欢迎来到赌徒俱乐部。” “按照种说法,我们战队经历的风险越大,关注度越高,负面争议越大,胜率越小,盈利率就越高。”白柳撩开皮看向查尔斯,“那今年参赛,不是正好吗?” 查尔斯一顿,然后略显讶异地看向白柳,笑开:“看来我遇到了一个比我更疯狂的赌徒。” 他坐回了座椅上转了一圈,握住文明杖急促在地面上点了两,就略显兴奋地敲定:“我喜欢你的提议,正好你现在是噱头最大的候,我不用费心为你保持一年的讨论度维持到次联赛。” 查尔斯直视白柳:“你现在正是万众瞩目的候,要是次参加联赛输惨,你以后就毫无价值了,确定要今年参加?当然如果你确定,我会为你做好所有联赛的应援以及后勤准备。” 白柳:“我确定。” 查尔斯轻佻地握住白柳的手,低头虚空亲吻了一:“如你所愿,我的白马王子。” 白柳:“……” 他的投资人,略有点恶心。 但没关系,他是个成年人了,完全能够做到为了钱忍耐一点。 ———————— 白柳从赌徒俱乐部公会走来之后,就直接杀了自己的食腐公会。 查尔斯提醒他如果要参加联赛,就要做好营业的准备——比如玩家外貌,比如公会字和战队的适配性,甚至于公会图标,些都是要高度注意的。 白柳到达公会之后,征询了群会员的意见之后,简单干脆地就把公会的字改成了流浪马戏团。 然后接来就放了他们今年就要参加联赛的重磅消息。 一片哗然。 但白柳并没有像其他公会那样为了参加联赛逼着他们上缴道具,参加高危游戏寻找高级道具,甚至于强制他们充电扩大战队充电池——些查尔斯都全权负责了,家伙虽然人有点恶趣味,但资源是真的不错。 连战队的队员已经选拔好了。 明明是一个公会参加联赛样的大事,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倾注整个公会之力的举动,但白柳全部都自己处理好了,只是简单地通知他们一声。 会员们本来还有些无措担忧,但看白柳那举重若轻的样子,想到人一路走过来曲折的经历,又奇迹般的安定了来。 但如果是白会长的话,似乎不是不能赢…… 在一刻,他们个神奇的公会又有了新的了解。 他们似乎真的不用为个公会付任何东,因为就算是公会参加联赛种顶级大事,他们的会长都没有让他们操心过,让他们只需要在个社区安心成长就行了。 “那有什么需要我们为您做的吗,白会长?”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问,“现在正好是应援季,需要我们帮您应援之类的吗?” ——公会参加联赛么大的事情,会员什么都不做,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们当然需要应援,请你们帮助我散播一我要参加联赛的消息。”白柳微笑,“然后是唱衰我,说我绝赢不了,将我们战队的各种弊端暴露,最好说你们根本不支持我参加联赛,但我自己一意孤行要作死参加,应援内容大概就是些,麻烦各位了。” 会员们:“……” 会员们:“????” 又是什么全新的应援方式?! 一旁的王舜从听到白柳强行要今年参加联赛就开始发懵,在听到白柳奇怪的应援方式的候,位陪着王公会参加了好几次联赛的元老人都傻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应援! “……不是,白柳,你要干嘛?!”王舜双发直地跟在白柳后面一路小跑,“你让他们唱衰你干什么?!玩家的支持率会直接影响到你们能不能拿到免死金牌……” “赛前多半拿不到了。”白柳干脆地了决断,“等正式比赛用表现巩固支持率再拿免死金牌,联赛前负面运营我来说性价比更高。” 王舜冒金星:“什么性价比?” 白柳微笑,睛微微发亮:“我准备拉高赔率,然后注【流浪马戏团】,我才知道原来个游戏还藏着【赌桌】玩法,真有意思。” 王舜:“!!!!” 王舜头疼地扶额:“你是不是和查尔斯谈过了?” 他就知道把两个喜欢乱来的人凑在一起会种事! 235、游戏池(129+130) 王舜无奈, 试图阻止白柳:“联赛里没有赛场下赌场。” “规则允许吗?”白柳斜眼扫王舜一眼。 王舜一顿:“规则允许。” 但紧接着焦急地补充:“但玩家下场队基本都没有活过季前赛,操控赌场需要大量资金和人力,还会给队员们带来巨大理压力, 一旦输了会被疯狂赌徒们锤得很惨!” “那一直赢可以了。”白柳简单地回答。 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王舜:“公会交给你了, 接下来应该不会平,注意不要带着其会员露面。” “——容易被其公会人揍。” “……为什么被揍?”王舜还没反应过来, 白柳懒散地挥挥,走向了在外面等流浪马戏团一人。 很快,王舜明白了白柳为什么说接下来不平了。 “王舜生,论坛吵起来了!”有人急匆匆地赶来和王舜汇报,还在着急地四处张望, “白会长呢?!有人冒充在论坛发帖子!” 王舜打开系统面板,面部表情渐渐呆滞。 论坛顶端有几十个飘红帖子,而且发帖人并不是匿名, □□裸地把自己真名给亮了出来——都是白柳。 在几十个帖子言辞犀利地嘲讽了十大公会一遍, 把每个公会批评得一无是处,与此同时, 还把自己战队【流浪马戏团】捧了天, 并且还十分自负地给黑桃位排榜一名玩家下了战书—— ——【我不满意身贴着黑桃二标签, 但我很乐意看到黑桃身贴着白柳二标签。】 王舜头晕目眩地踉跄后退两步,差给跪下去! 现在正是应援季最激烈时候, 各大公会粉丝应援团之间一火星炸天,公会战队事都是小再小,生怕被对抓住把柄攻讦。 现在白柳空投了么多个分量十足“□□”下去, 论坛所有火力空前集中,都对准了白柳家伙,已经吵得天翻地覆了。 已经有不少气得头粉丝要过来围堵白柳, 要将隔空暴打一顿解气。 被白柳甩了一个烂摊子王舜看得一个头十个大,瘫软在椅子,双目放空地苦笑:“捅了篓子跑,白柳你可是真是个混账……” 另一头。 混账会长白柳对自己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忏悔,反而事愈发嚣张,不知道从哪里整了一个装饰夸张墨镜戴,大摇大摆地在马戏团成员们护送下走到游戏登入口,仰头开始挑选要登入游戏。 牧四诚警觉地环顾一周,疑惑道:“是我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有很多人对我们都有很强敌意……” “不是你错觉。”木柯开论坛,蹙眉,“论坛全是关于我们讨论,但都是负面……原因是有个号称自己是白柳人发了很多挑衅其公会帖子。” 刘佳仪凑前去瞄了一眼,然后在浏览完所有帖子之后,她表情变成了= =。 种神经病操作不用想都知道是白柳干…… ——波反向营销蹭热度操作可真够极端,虽然给们吸引来了相当大关注度,但王舜那边应该会相当头疼了。 毕竟些粉丝找不到白柳个正主来发泄,多半会迁怒于公会…… 讨论间,不断有目露愤怒玩家朝着白柳们靠近。 白柳在帖子里把整个流浪马戏团特征说得一清二楚,连自己戴了什么样造型魔镜都写出来了,因此,些玩家一眼把白柳给认出来了。 白柳选好了游戏之后,转过身来,慢条斯理地把墨镜往下拨了,露出一双含笑黑色眼眸看着些靠近玩家们。 似乎觉得眼前一幕很有趣。 但白柳很快转过了头:“进游戏吧,我们计划一天起码刷十场游戏,有人撑不住喊停,休息之后再进。” 五个人消失在了人群最中央。 角落里一双苹果绿眼睛一不地注视着一幕,然后转身进入了一个三级游戏。 赌徒公会内,查尔斯拉出胸前丝巾。 命运金线在丝巾面绣出冠冕,白柳面庞时隐时现,查尔斯将丝巾装回口袋,似笑非笑地举起红酒杯对虚空里碰杯: “——为命运赐予胜利与金钱,干杯。” 国王公会内,红桃摇晃着一瓶普绪克眼泪,是刘佳仪还给她。 红桃眼神透过个泪滴形状玻璃瓶子,飘了很远,似乎在回忆滴残留眼泪后某个消散已久灵魂,直到有人敲响她门。 有人不安地推开门,小声汇报:“皇后,白柳似乎要今年参赛……” “那参赛吧。”红桃收起玻璃瓶子,平淡地回了一句,“我们已经做了阻止所有事,得到个结果可是真正结果吧。” 红桃看向办公桌那张照片,那是一次通关大型副本之后合照留影——公会会长是样,需要做许多充满仪式感事情来巩固别人对自己信任,比如合照。 照片刘佳仪掀开女巫面纱一角,一向冷冰冰脸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纯真笑脸,充满信赖地看向站在她身旁红桃,背景是一片诡谲,前途未明雾——那是个危险三级游戏背景。 但危险似乎也为刘佳仪干净笑消散。 背景里站在傻乎乎刘集,脸带伤齐一舫蹲在刘佳仪脚边笑容灿烂比了一个耶,而巨大提坦沉默地半跪在背景里,虽然努力地低下头,但镜头也拍到了下巴。 红桃站在所有人中央,刘佳仪靠在她怀里——她们是今年战队双核,被所有人包围簇拥着。 她视线在张照片停留片刻,然后伸把照片盖了下去。 红桃把那个玻璃瓶子放进了最深抽屉,然后抬起头:“把小女巫叛出国王公会消息放出去吧。” 汇报人背影一顿,眼眶发红地抬起头来:“皇后,小女巫真不再回来……” 红桃脸没有丝毫情绪地继续下命令:“……把我们原为小女巫准备秘密轮换选【修女】提出来,安排她今天进游戏池,我会开始对她进正式队员特训……” 汇报人头颅无力地垂了下去:“……是,皇后。” 在汇报人即将转身离去时候,红桃突然喊住了:“等等。” 汇报人转过头去,惊奇地发现一向杀伐果断皇后此刻正姿态松散撑着额头,目光失焦地看着办公桌照片——记得刚刚皇后才把张照片给压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把张照片立了起来。 汇报人小地提问:“皇后,还有什么事吗?” 红桃垂下眼眸,她伸出纤白指尖轻轻抚摸照片刘佳仪,仿佛惆怅无奈地轻叹一声,疲惫地闭了眼,抛出了两个盒子给汇报人。 “——是原本给小女巫准备两个超凡级道具,一个里面是一副可以永久可视化隐形眼镜,任何恶劣环境都不影响使用——”红桃静了片刻,然后继续道,“——另一个道具是药水,喝了可以永远恢复视力。” “你帮我带给她吧。”红桃淡淡地说,“再带一句话给她——下次见,我们是在赛场了。” “——让她无论是选择什么,未来或是背叛或者怀疑,都不要后悔逃避,用自己眼睛去注视。” “算是我教她最后一个道理。” 汇报人矗立良久,鞠躬后退:“是,皇后。” 红桃一个人对着那张照片,长久地静坐在黑暗中,最终她将张照片同样放入装有普绪克眼泪抽屉。 在个抽屉最深处,隐隐窥到一张更为老旧照片,照片年轻红桃坐在一个看不清脸男人膝盖,被圈住腰,无忧无虑地举臂挥舞,放肆欢笑。 红桃将个抽屉锁,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黄金黎明公会。 虽然个排名三公会拥有如此闪耀一个名字,但总部其实是坐落在游戏比较阴暗一个分区旁,从外表看去,栋建筑物黯淡无光,丝毫不引人注意,像是个公会事风格一般,低调简朴,严谨刻板。 但与之相反是,建筑物内部灯火通明,亮如夏昼,不断有玩家面前悬空着分析大量数据系统面板来回穿梭,神色严肃,宛如一个什么高端科技试验基地,根本不像是一个玩家聚集公会。 黄金黎明是一个非常独特公会。相比高度开放公会,允许玩家以一种较大人流量加入退出,黄金黎明和杀序列一样,是一个非常内封公会。 要加入黄金黎明玩家都要经过严格审核,也没有人知道个公会审核标准是什么,知道基本很少有玩家加入或者退出个公会,所以公会内普通玩家非常少——也让个公会内部消息很难被探寻到,显得十分神秘。 大部分公会对黄金黎明印象和王舜对它评价一样——好像是一个基本有外国人聚集公会。 而正如王舜对它印象——黄金黎明公会会长也是一位外国人。 “叩叩叩——!”有人敲响了会长办公室门,“乔治亚队长,有事要汇报。” “请进。” 门被缓缓推开了,坐在办公桌后面是一个高挑修长,深棕长发,深棕眼眸男人。 位叫做乔治亚队长轮廓较深不失柔和,鼻梁高挺,五官用们粉丝说法是,有种宛如黎明初现般纯洁优雅,带着黄金闪耀奢华感,简单来说,是看起来特别贵。 位队长联赛一次登场时候,被狂热粉丝投进了安全线,拿到了免死金牌,是出了名靠脸得到金牌——目前颜值人气榜屈居三,仅位于红桃之下,和乔治亚深居简出,不喜露面有关。 侧脸看过去仿佛还挺亲和,但当用正脸看你,种感觉瞬间消散了。 乔治亚看人眼神非常专注有力,被注视人不由自主会产生【我好像对很重要】错觉,但当你了解之后,你会发现是在观察你是否具有危险性而已,是个认真且不好相处人。 正如性格,深棕色顺滑长发在乔治亚脑后被规整地扎成高高一束,但脸色明显不健康,下唇边缘泛出一种奇特冷白,但从如常举止丝毫看不出来。 前来人看乔治亚撑着桌面站起来,瞬间紧张地前,让坐下了:“队长,你被异端攻击污染旧伤还没好,坐着我汇报好!” 乔治亚握拳轻咳了两声,道歉之后才坐下。 人松一口气,继续汇报:“队长,是样,一区异端管理局最近收容了两个异端,一个叫玫瑰香水,特一级红色,一个好像是和玫瑰香水有关尸块,据说非常危险,现有危险分级还无法分类。” “些尸块据说可以影响其异端使其进化,所以放在聚集异端最多一区不好,准备转到国外异端管理局分区。” “——目前一区倾向于转让到我们分区,也是三区。”人把系统面板递过去,“一区让我们提前清空出一个据,用来单独承装那个危险性未知异端,队长如果你同意一区申请,我们登出游戏开始做准备工作了。” 乔治亚接过对方系统面板,但在看到申请书签字人时候却蹙了一下眉:“——怎么是二支队队长岑不明,种特一级红色异端转让,不是一般都由三支队队长提出申请吗?” 来人踌躇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乔治亚说件事,但最终在乔治亚直勾勾眼神下举起双投降,不得不老实交代:“——说三支队队长离队了。” “离队了?”乔治亚一怔,“为什么会离队?位队长看起来很热爱份工作。” “——你不要把谁都当成你自己啊队长。”位队员抱怨,“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工作狂,明明带伤可以休假也要班训练,异端管理局工作么累,薪水还没有在游戏里挣外快来得高,我完全可以理解位支队长为什么辞职。” 乔治亚淡淡地看一眼:“是一份神圣工作。” 位队员识趣地在自己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作,不说话了。 乔治亚同意了次申请之后,把系统面板递还给位队员,位队员接过系统面板,担忧地看了乔治亚一眼,没离去,而是小声询问:“——乔治亚,你弟弟还在因为和你出任务不带,结果受伤了事情闹别扭吗?” 用称呼是【乔治亚】而不是【队长】,明显是询问私事态度了。 乔治亚批阅文件速度慢了下来,蜷缩指握紧了笔,但却没有抬头。 位队员领神会:“或者说是你还在因为你弟弟瞒着你进了游戏一年,今年还偷偷加入了我们公会成为战队队员准备参加联赛,结果被你拆穿了而生气?” 乔治亚还是没有说话。 位队员忍不住喋喋不休了起来:“年轻人都是很莽撞冲,是担你才会样做,你或许可以和谈谈,你是最后家人了,你也知道被那个异端影响之后,你身体一直不好,还老是受各种伤,是想保护你而已……” “也是我最后家人。”乔治亚抬起了头,打断了位队员话,“如果有考虑过我感受,不应该瞒着我样做。” 因为情绪起伏,乔治亚一向冷静自持脸浮现了浅淡红晕,呼吸也加快了不少,低头捂嘴剧烈呛咳起来。 “ok!ok!我不说了!!乔治亚你冷静一!”位队员举起双无措地后退:“深呼吸!” 乔治亚神色冷淡地抬:“请你出去。” 位队员无奈地转身离去,最后贴着门缝小小声地多嘴了一句:“乔治亚,我说三支队队长退队是为了一个叫做白柳人。” “据说玫瑰香水是制造,但不知道怎么,一区却把释放了,还带着三支队队长跟着跑了,有人还说三支队队长是爱个白柳了才会跟着跑,不然找不到任何合理解释。” 位队员耸肩:“起来很离谱对不对?我也觉得很离谱,所以是八卦,你。” 说完,在乔治亚个老古板斥责八卦之前迅速关门逃跑了。 房间里乔治亚凝眉沉思:“白柳?” 另一头,刷够了十个游戏白柳一人从游戏里出来了。 白柳衬衣和裤子都湿透了,整个人跟被水里捞出来一样,但其实些都是汗,木柯更是一出来趴地不弹了,刘佳仪一屁股坐在地,半死不活地大口喘气。 牧四诚是唯一好那个,靠在墙灌自己体力恢复剂,发尾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汗。 状态最好当然是唐二打,除了背湿了,看去和进入游戏之前没用两样。 原本在游戏登入区想要刻薄嘲笑白柳那些玩家人已经麻木了——已经是们十次看到群人出现在游戏登入口了。 群变态……平均不到半个小时会刷掉一个二级,甚至于三级副本,屏幕游戏被群人像是吞噬般一个一个地熄灭。 小电视区观众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们看五个人小电视跟开了三十二倍速似,有时候甚至根本没弄懂个游戏讲是什么,五个人已经迅速通关登入下一个游戏里。 论坛原本骂白柳不识好歹人很多,但现在论坛里悄无声息,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唐二打绝对实力压制,震撼了。 白柳是从哪里找到么恐怖一个主攻?!家伙攻击面板到底有多高,群人怎么做到跟唐二打攻击速度?!看得清楚家伙出枪速度吗?! 在巨大关注度下,些讨论话题成功地取代了原本白柳放出那些帖子,成为了整个游戏里所有人都在热议问题。 躺在地白柳向后摸了一把自己头发,把湿哒哒往下滴水碎发扒拉到脑后,畅快地呼出一口气,微笑看向唐二打:“在刚才那十场游戏里,你是我们当中获得充电积分最高人——看起来些观众都很喜欢你外表和实力,当然我们也是。” “……”唐二打不擅长讨论自己吸引力种问题,于是生硬地转了话题,“今天游戏训练到里,登出游戏,你们需要了解一下未来对具体信息。” “怎么还有……”牧四诚发出一声惨嚎,生无可恋地坐在了地。 白柳比了一个ok势。 ———————————— 白柳出租屋内。 白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了一块白板和几记号笔,竖立方便唐二打写字讲解,其几个人坐在白板对面床,排排坐望着即将讲课唐老师。 被过去敌人用种渴求知识目光盯着,唐二打浑身不自在,但勉强压制住了,清了清嗓子,举起一红色记号笔开始在白板勾画说明: “游戏里前十公会是你们头号大敌,你们要做好与其中任何一个公会作战准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接下来我将按照公会排序给你们讲解每个战队特……” 唐二打目光凝直地环视一圈: “由于杀序列战队我不算特别了解,而国王公会你们都有深刻认知了,所以今天我们讲解公会是三公会——” “——黄金黎明公会。” 等到今天讲解结束,其人收拾东西该回家回家,该去学校去学校,白柳看着坐在白板面前望着【黄金黎明】四个字走神唐二打,倒了一杯水端过去:“你认识们会长吧?” 唐二打一顿,没有接白柳水:“我已经不想问你怎么知道了。” “看出来。”白柳把水放到一旁,坐在了唐二打旁边,“你有意在回避讲解技——一般是你对熟人态度,和我说说乔治亚位会长吗?” 唐二打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比了比白柳:“你介意吗?” 白柳微笑:“你知道我不喜欢烟味,但你想抽抽吧。” 唐二打燃了烟,悠悠地吸了一大口:“——我和不算熟人,算得是同事,是异端处理局三区,分管高危异端。” “准确来说,真正和算得是老熟人——”唐二打看向白柳,“——是你,白柳。” 白柳懂了:“其时间线我和发生过什么事?” “你下牧四诚海外走私异端时候,撞到了前来巡逻乔治亚,把给抓了起来,交到了你,你不知道对乔治亚做了什么之后,或者说使用了什么异端污染之后,一夜之后,把乔治亚给放了回去。” “但乔治亚回去之后,身体一天天地虚弱了下去,每天都像是经受着什么剧烈折磨,神志不清,甚至没有办法说清楚那天你到底对做了什么,有时候还会出现自杀举。” 唐二打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后来,乔治亚弟弟阿曼德为了替哥哥报仇,埋伏了牧四诚管理那条走私线,和牧四诚同归于尽了。” 236、游戏池 白柳简单评价:“这听起来其他时间线我会做事情。” 唐二打看他一眼:“如果这件事只这样, 那也不过就你许多犯罪实绩当中微不足道一项。” 他顿了一下:“我也不可能记到现在。” 白柳侧过看向唐二打:“后面还发生了什事?” “……在阿曼德死后,乔治亚恢复了清醒,但阿曼德为他报仇而死这件事再次摧毁了他, 乔治亚悲痛欲绝, 想要工作却没有办法正常进行工作,异端处理局不得不强迫他休了长假……” “休假后, 乔治亚把自己锁在阿曼德房间里,一坐就一整天,我去看过他几次,试图和他交谈,询问白六到底他做了什, 但他只魂不守舍自言自语——不该这样,我看到未来不这样,死应该我, 应该世界其他人, 而不阿曼德……” 唐二打静了片刻,他咬烟嘴抬看向了白板【黄金黎明】四个字: “后来我询问他同事, 乔治亚有没有说过白六到底他做了什, 他同事告诉我, 乔治亚说白六只让他看了一眼【未来】。” “没有人知道乔治亚看到【未来】怎样,但接下来发生事情超了我意料。” 唐二打看向了白柳:“白六接连摧毁了异端处理局六个秘密据点, 抢夺走了不少我们收容高危异端,虽然我们也成功击毙了前来摧毁异端小丑,但还损失惨重。” “但这件事最可怕不损失这件事, 而白六怎知道异端处理局秘密据点,关押特一级红色异端高危据点具体地理位置经过了各类刑讯异端层层加密,只有乔治亚才知道, 而且还不能轻易说去。” “——除非说给这个乔治亚完信任人,而在乔治亚心中,这个人只会阿曼德。” 唐二打轻叹:“虽然我们不愿意相信乔治亚会背叛异端管理局把秘密据点位置告诉白六,但于谨慎,还开始调查起了乔治亚。” “乔治亚通过了127轮天平检测,我们确认了他仇恨白六,绝不会背叛异端管理局,背弃和平与正义,但最终各方权衡下,还暂时性保留了乔治亚职位,也将明面乔治亚调查转入了地下。” “游戏以外乔治亚调查陷入了瓶颈,但在游戏以内,我看到白六战队里突然多一个戴面具预备队员,攻击力强,杀人冷厉果决,宛如一台杀戮机器,外形身高各方面都和乔治亚很相似,但最让我生疑他技能。” 唐二打凝视了白柳好一会儿,才侧过吸一口烟,低哑道:“他技能一柄弓箭,叫做回溯弓,可以将人□□时间回溯到三个小时以前。” “阿曼德从死亡到被我们发现尸体间时间间隔,正好三个小时。” 唐二打深呼吸两下:“我找到乔治亚,询问白六战队里这个多来预备队员不他,他承认了。” “我不明白为什他会选择加入白六战队,乔治亚通过了天平检测,我确信他内心深处憎恨白六,向往和平正义,但却不知道为什愿意成为白六手一柄弓箭。” “于我质问他为什,乔治亚说,无论他怎努力地去挽回,这都不会导向和平与正义未来,也不阿曼德会存在未来,他要去纠正这个未来,而只有白六有办法改这个未来。” “所以尽管他无比地仇恨白六,他也甘愿为正确未来做白六手中一柄沾染无辜人鲜血弓,当阿曼德回到他未来那一刻,他会为自己罪孽而死,那才正确未来。” 谈间唐二打手烟经烧到了末尾,白柳递过一个烟灰缸,掀开眼皮看向突然沉默下去唐二打:“最后乔治亚在这条世界线结局呢?” 唐二打一言不发地在白柳递过来烟灰缸里摁灭了烟,转过来正白六呼喉腔里最后一个烟圈:“他跟白六打赢了联赛,获得了一个愿望,我不知道他许了什愿望,但他第二天就自杀了。” “乔治亚死在当初阿曼德死位置,三个小时后我们发现了他尸体。” —————— “我希望阿曼德能复活在正确未来中。” 乔治亚在睡梦中,看到满身染血自己,跪在一团看不到轮廓光面前许愿,他身侧一柄锈迹斑斑银色流线型长弓。 他隐约意识到面前这团光里有一个很了不得存在——明般存在。 问他:“你不需要活在正确未来吗?” 乔治亚看到自己摇了摇:“我不配拥有那样未来,我做了不正当选择,我应该为此负责,死亡才现在我应该有未来。” 于又问他:“你一个善良赢家,你难道不想让其他人也存在正确未来里吗?” 乔治亚又摇了摇:“错误未来这个世界里每一个人每一个选择一起导致,就如同我应该为自己不正当选择负责,这个世界里每一个人皆如此,他们应当为自己放纵欲望承担一个残酷未来。” 于又说:“阿曼德也如此,你在纵容他错误,在他做错误选择后给了他一个正确未来。” “这你自私与欲望,乔治亚,这你不公正。” 乔治亚闭眼长久地垂静默,血液从他长睫掉落在地,宛如怜悯自己眼泪。 “,这我作为一个哥哥私心,我知道他做错了事情,他应该为此负责,我只希望所有罪孽都在我一人身,而非阿曼德。”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 说:“你和阿曼德都应为自己私欲与不公正付价。” “作为惩罚,你将永远失去拥有阿曼德未来,而阿曼德永远不会存在拥有你这个哥哥未来。” “除去生那一刻,你们将成为永远背道而驰一兄弟。” 乔治亚想要从这个让他隐隐不安梦境当中醒来,但无论他怎挣扎,这个梦境还继续了下去,变得片段交错,加支离破碎。 他看到低下姿态恭敬自己半跪在一个隐在阴暗中人面前,而自己裸露来白皙后颈交错暗红色鞭痕。 这人慢条斯理地整理手一根黑色长鞭,慵懒地用皮鞋脚尖抬起了乔治亚下巴,于梦中乔治亚终于看清了这人脸。 这个人坐在一张宽大皮椅,拥有一张极为俊秀无害亚洲人脸庞,脸带十分友善微笑,语调闲散,仿佛在与他闲聊:“乔治亚,我你很满意。” “我知道你不成心归顺我,但你成绩实在太优秀了。”白六垂眸用长鞭柄替自己脚尖越发地抬了乔治亚下颌。 乔治亚修长脖颈在白六玩弄般恶意抬下崩到极致,喉结克制地下滑动,锁骨方鞭痕明显无比。 “一场比赛里你能毫不犹豫地杀死十几个和你毫无干系普通玩家,六个秘密据点信息你也可以说给就给我,死了百个你曾经队员消息放到你面前,你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白六用叹息般语调赞赏:“无论长相还执行力,你完美得就像一台机器。” “在游戏里有人夸赞你没有情美丽精灵。”白六伸大拇指抚了抚乔治亚没有丝毫情绪脸,“我很赞同这点,你经完看不当初那位圣高尚乔治亚队长样子了。” “真让我惊奇,一个亲密人死居然能带给你如此大改变。” 白六收回了自己手,他若有所思般地握住了鞭子:“我也经历了同样事情,但带给我唯一改变,就看到你这张和你弟弟过于相似脸时候,会稍微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怒气。” 他语声懒散浅淡,让人丝毫想不到他会在说时候抽手给乔治亚狠狠一鞭。 但跪乔治亚好似白六会鞭打他这件事情习以为常,只隐忍地颤了一下,便又低不动了。 “让我想想,这次你在游戏里射杀那些可怜无辜人时,都攻击他们什地方致命点?”白六淡淡地询问,“相信我们乔治亚队长一定记得,吗?” 乔治亚睫毛颤了极轻微一下,他轻声回答:“我记得。” 白六半阖眼:“你应该为自己残忍杀戮受到惩罚,脱掉衣服。” 乔治亚站起来,顺从地脱掉了衣物,他身满各种还没消减交错鞭痕,就像一条一条毒蛇绕过他腰腹和大腿,缠绕在他洁白皮肤吐信。 睡梦中乔治亚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恍惚中意识到,每一条鞭痕就表他杀死了一个人。 他面前这个人在折磨他。 这个人知道他不会因为简单肉/体鞭打到痛苦,但他会因为自己不纯洁,不正确,和不公正到极致痛苦。 所以每当他们进行了一场比赛,当乔治亚在赛场杀人时候,这个人就会在赛后,让乔治亚报他杀死那个人名字,和那个人中箭部位,然后在同样位置给予乔治亚鞭痕。 白六在利用这些伤痕和疼痛不断提醒乔治亚一个残酷事实:我你所做事情,不如你那些人所做事万分一残忍。 为了遮掩鞭痕,乔治亚穿长领子拉链制服,可以一直拉到下颌,在承受了白六这次情绪发泄后,乔治亚站稳穿好衣服,低恭敬地向白六行礼后退了白六房间。 乔治亚看到自己一路目不斜视地穿过一条条回廊,走到了某个房间门面前,打开走了进去,然后立马冲进了马桶旁边呕吐了起来,一边吐一边痛苦不地抓挠身疼痛鞭痕。 他似乎想从自己身体内吐某种让他自我厌恶东西,但无论怎样都只能吐清水,最终强迫呕吐行为导致乔治亚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 乔治亚不断地通过各种方式折磨自己,他甚至用一把小刀在那些鞭痕做痕迹,试图加深这些痕迹来惩罚自己,乔治亚无声地喘息,眼泪不断地涌。 最终乔治亚看到自己精疲力尽地倒在床,失地握住一个怀表蜷缩成一团,他似乎想打开怀表看看,但最终只亲吻了怀表一下,闭沾满泪水眼睛,沉沉睡去了。 乔治亚认识这只怀表,他知道怀表内一张阿曼德和他旧时合照。 ———————— 白柳把唐二打送了房外,他们一边在街走一边闲聊。 “我很好奇,你探查到了乔治亚背叛了异端管理局,肯定立马告诉了异端管理局。”白柳侧过看向唐二打,“异端管理局怎处理他?” 唐二打耸耸肩套好外套,转过身:“首先取缔了乔治亚职位,然后开始调查乔治亚背叛原因,结果这次调查才刚刚开始,乔治亚就叛逃了。” “当时异端管理局内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乔治亚被白六用某种异端污染了,精降维才会被白六控制。” “但这种说法没有办法解释乔治亚告诉白六秘密据点地理位置这一点——就算乔治亚疯了,如果白六不能让发疯乔治亚百分百信任他,也无法从乔治亚口中得到秘密据点位置。” “还有一种说法一些人猜测……”说到这里,唐二打诡异地迟疑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扭曲起来,“有人猜测,乔治亚因为斯德哥尔摩情节爱了你,所以才会被你完控制。” 白柳挑眉:“你们一区,还挺八卦。” “……这不八卦,为了探查真相,我们要从各个角度去假设。”唐二打艰难地辩解了一下,然后瞄了白柳一眼,微妙地补充道,“当时这种说法会盛行,还有一个原因乔治亚身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鞭痕,而你……白六武器正好就长鞭。” 白柳:“……” 其他时间线他,玩这烈吗? 237、游戏池(131+132+133) 阿曼德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他浑身大汗地坐在床边,低头喘了一会儿气才从那个噩梦中缓过神来。 或者说,噩梦般的现实中缓过神来。 阿曼德握了握自沾满冷汗的, 他睡梦当中的后一个画面是头倒在地面流血, 瞳孔扩散的牧四诚。 对方的血液在地蔓延开,和他自身下的血泊融合在一。 阿曼德呆呆地坐在床沿回想刚刚那个梦, 或者说他的辈子。 他的哥哥乔治亚是异端管局三区的总队,从阿曼德懂事有记忆开始,就极为忙碌,因为乔治亚从事的是一个很危险的工作,所以他对阿曼德的保护欲很强——乔治亚对阿曼德的一举一动有严格规划。 比如乔治亚严禁阿曼德入异端处局, 从事和任何与异端相关的工作。 但阿曼德并服气,乔治亚越是允许,他就越是想入, 异端处局的工作在他眼里充满吸引力——这就是他幻想中的拯救世界的工作! 从小崇拜哥哥乔治亚的阿曼德对异端管局越发向往, 到了青春期更是叛逆无比地直接入了异端管局的训练营。 这让阿曼德和乔治亚爆发了第一次争吵,阿曼德闹得活来, 终还是如愿以偿了。 而乔治亚冷酷地对他说, 阿曼德, 你是一个胆怯心软的人,你有办对敌人残忍, 而如果这样,你会被命运严厉惩罚的。 现在想想其实乔治亚说的是对的,乔治亚总是对的。 而那个候的阿曼德还有被命运严厉惩罚过, 他对命运的仁慈总是会有一些切实际的天真幻想。 他怀揣着这些宛如□□般的天真入了异端管局,然后被乔治亚下放到了安全的异端监管部门,负责文书工作。 郁闷的阿曼德无聊地计数各种各样的异端, 抓住任何机会就想往危险的一线跑,但每次会被乔治亚眼尖地发现,然后更为严格地控制在三区本部内。 阿曼德感到一种无可言说的空寂孤独。 从他成开始,他周围就是乔治亚为了保护他受异端侵害而筑的高高保护墙,墙里什么有,只有他自,就连乔治亚也谨慎地停留在墙外,连吃饭要隔着一层塑料罩子防止污染他。 而他成结束,还是待在这栋围墙里,连个说话的人有。 而很快这个人出现了。 乔治亚主管的三区是高危异端的储存区,存储的是危险,也是有价值的异端,而三区的据点一般在很机密的位置,很少有人能探查到,但这一切对三区的天敌——牧四诚来说,是例外。 牧四诚是三区的大敌人,这位嚣张的盗贼每次来三区光顾的候会闹得人仰马翻,三区的队员们几乎是削减了脑袋研究这位神出鬼的盗贼的弱点,试图抓住对方。 而研究来研究,也就研究出了一点表皮。 阿曼德在往嘴里塞面包的候,听到旁边的队员们第一千零一次地提牧四诚的背景,忍住翻了个白眼。 “牧四诚……的朋友了……现在有办和任何人合作,特别孤僻,独来独往……” “他像很介意这个,听到就会暴怒失控……可以利用这一点……” 阿曼德叼着面包,口齿清地插嘴说道:“了的朋友怎么能算是弱点?” 他嬉皮笑脸地拍胸脯自荐:“除非你们给他造一个活着的朋友,那才算是弱点,我觉得我就错,可以帮你们做间谍当这位小偷的朋友。” 队员道阿曼德是队的弟弟,于是笑着打趣他:“你道这位盗贼的朋友是怎么的吗?” 阿曼德诚实地摇摇头。 队员吓唬他:“是被牧四诚自亲杀的!你要是和他做朋友,说定也会被他杀的!” 阿曼德一呆,吞下的面包噎住了。 当夜,三区的红色警戒响了来。 阿曼德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惊醒,就听到广播里是乔治亚严肃的声音:“全区戒备!牧四诚偷盗三个重二级红色异端后被我击中腰部,现在丧失移动能力正在管局内部逃窜!所有队员地毯式搜寻!” “——必要可当场击毙!” 队员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寻这位中弹的盗贼,脸是掩住的喜色,这种即将成功的喜悦让偷偷摸摸加入搜寻队伍的阿曼德被队员发现之后,也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 阿曼德兴奋地跟着搜寻,但在搜寻两遍之后,他就被乔治亚发现了,阿曼德垂头丧气地被乔治亚斥责了一顿之后,灰溜溜地滚回了自的房间。 但当阿曼德回到自房间的候,瞬间就察觉到了对,有什么东西潜入了他的房间。 阿曼德离开宿舍的候有关门,虽然来人很谨慎,房间看似一切像有被动过,但味道是掩住的——阿曼德嗅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他的心脏紧张地砰砰跳了来。 阿曼德对自无制止对方这点很有自之明,于是装作什么有发现的样子,转身准备离开通其他人。 但转头的那一刻,他就被人用锋利的爪子勾住了喉咙,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喘着粗气压在他的身,恶声恶气地笑着:“很敏锐嘛,鼻子和我一样灵,闻到我血的味道了是吗?” 阿曼德的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他举双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还来得及说话,压在他肩膀那人却自缓缓滑了下。 阿曼德恍惚地转身。 他看到一个和他差岁数的年轻人虚弱地躺在血泊里,头还带着猴子耳机,呼吸急促地喘息着。 这个人快要失血过休克了,阿曼德马意识到了这点,他怔怔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牧四诚,脑子里由自主地回响着他听到的关于这个凶残盗贼的种种背景消息。 【……有朋友……一个人……像很孤独……只能和一个他背后的跟从者对话】 【每次偷盗东西,做的任何事情是为了取悦那个幕后者,得到对方的认可……】 【像是这个幕后者近要扩张走私线了,所以牧四诚才越发频繁地来造访三区……】 阿曼德以为对方会是一个四十五十岁的糟老头子,想到……居然年纪这么小。 血液从牧四诚的身下蔓延成血泊,他双目失神地蜷缩,有捂住伤口,反而用受伤的腹部保护着内部被他偷盗的三个异端盒子。 阿曼德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握住了腰后的/枪,然后咬了咬牙抽出枪对准牧四诚的头部。 但无论他怎么样逼自,阿曼德下了——他哥哥说的是对的。 他有办对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开枪,哪怕道他是个十恶赦的坏家伙,但他能在濒的牧四诚的眼里看到和他一样的渴望——对生的,对被解与认同的那点微薄的寄托,渴望。 这个候,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阿曼德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把牧四诚撑了来,藏在了床下,然后把地脱干净,心惊胆战地喷了很空气清新剂,躺床装自睡着了。 来的是普通队员,他问阿曼德:“有看到可疑人物吗?” 在床的阿曼德心惊肉跳地快速回答:“有!空气清新剂是因为我刚刚拉了很很臭的屎所以喷了很!” 来人:“……倒也必把这种事告诉我。” 在有人怀疑阿曼德这个队弟弟,于是在呛人的空气清醒剂味道中,来人捏着鼻子走了。 阿曼德瘫软在床,他犹豫了很久,把一瓶特效疗伤剂和一卷绷带放在了床底。 可能隔了很久很久,床底才有一双猴爪子伸出来,“唰”一下勾走了这些东西。 阿曼德抱住膝盖半蹲在床,他双目失焦地发呆,思考自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在他思考出一个结果之前,床底传来了一声恢复活力,有点拽的声音:“喂,你叫什么名字?” 阿曼德老老实实回答:“阿曼德。” 床底嗤一声:“难听,你和开枪打伤我的那个人得一模一样,是他的谁?” “……弟弟。”说到这里,阿曼德更郁闷了。 自到底为什么要救哥哥开枪打伤的敌人? 床底下静了很久很久,才问出和阿曼德心里所想同样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我?” 阿曼德惆怅地叹一口气:“我也道啊,忍住就救了。” 床底道为什么传出了一连串极其嘲讽的笑声和呛咳声,然后低声笑骂了一句:“傻逼。” 阿曼德:“……” 虽然我也觉得挺傻逼的,但你来说这话,是是太对? 第二天一大早阿曼德醒来的候,牧四诚就已经见了,阿曼德一方面松了一口气,一方面又觉得,是是自想拼出功绩想疯了,所以才会做这种抓到牧四诚的梦? 但为什么梦里的自要救他然后放走他呢? 阿曼德百思得其解,于是作罢。 但久之后,这位恶名昭彰的盗贼再次造访了异端管局,但这次的牧四诚有带走任何东西,反而是留下了一样东西。 他像是历史所有嚣张过头的怪盗一样,这次居然提前发了一张指名道姓的预告函给三区。 【——周三来偷东西,偷什么还道,看着拿,让你们队的弟弟,那个名字很难听的谁谁谁洗干净在门口等着我!】 乔治亚掀开眼皮,他把这张预告函甩在痴呆的阿曼德面前:“解释一下,为什么牧四诚会开始针对你?” “……我也道……”阿曼德欲哭无泪,他真的后悔了。 乔治亚深吸一口气,他凝视阿曼德良久,终下了判决:“无论你和牧四诚发生过什么,阿曼德,你要牢记这人是一个魔鬼,你终会被他所害的。” “但你如果真的需要一个认清这个现实的机会,我给你。” 乔治亚审视心虚的阿曼德:“周三拿着枪和我们一参与围堵。” 周三,拿着枪的阿曼德战战兢兢地站在前面,很快,那个盗贼来了。 这是阿曼德第一次看到奔跑偷盗的牧四诚。 牧四诚就像是风一样快,也像是风一样自由,用一种肉眼看见的速度笑着擦过还回过神来阿曼德的身侧,然后抓住了阿曼德的腕,扯着愣神的阿曼德和他一跑了来。 在枪火翻飞的场景里,在所有异端处局队员尖叫的声音里,敌对的盗贼和阿曼德像两个恶作剧被当场抓捕的孩子一般,飞快地奔跑了来。 阿曼德懵了,他抽想离开,但这个候牧四诚顽劣地挑眉一笑,在风里回过头来看向他:“看他们抓到我们,玩吧?” 阿曼德一怔,他回转过头,背后是歇斯底里地追着他们的队员们,在牧四诚极致的速度的衬托下,这些奔跑的队员们狰狞的面部表情显得有些滑稽——的确很玩,阿曼德忍住笑了来。 牧四诚跑得很快,被他牵着的阿曼德也跑得很快。 各式异端在牧四诚精湛的偷盗技术下一一呈现,这些被阿曼德计量整的危险异端被牧四诚在里随意掂量,像并是什么异端,只是牧四诚的玩具,而这也是什么盗窃犯罪危害世界,只是这个盗贼一场心血来潮的游戏。 牧四诚随抛一个异端给阿曼德,勾唇一笑:“你道这个是干嘛用的吗?” “编号8035……”阿曼德绞尽脑汁地回忆他做过的统计,“这个像是……风中……”……蝴蝶。 他记得是能刮出飓风。 牧四诚耐烦地打断阿曼德,伸直接打开:“打开就道了吗?” 五光十色的奇异蝴蝶群从盒子里翩跹飞出,风从它们斑斓的尾下扇出,狂烈的风在封闭的室内来回晃动,吹得人发际线能往后面平移一厘米。 阿曼德猝及防,直接被吹得飞了来。 牧四诚抓住阿曼德的脚踝防止阿曼德被吹走,他忍住哈哈大笑地嘲笑:“你守这里这么久,你哥会连这个有让你玩过吧?” “这是玩的吗?!”阿曼德崩溃地大吼,“快停下,会引剧烈气候变化!” “会。”牧四诚抓住在风中平衡身体,他浅浅的浮空在阿曼德的正方,稳住阿曼德的肩膀之后,低笑着解释,“真是够傻的,你哥道怎么教你的,看了,每个异端有弱点——” 牧四诚控制住阿曼德的指抓住了在风中飞舞的一只蝴蝶的尾翼,附在阿曼德身侧耳语:“——只要你控制住了它的弱点,这个异端就是你的玩具。” 阿曼德可思议地看着自中的蝴蝶停下了扇动,乖顺地停驻在他的指尖。 牧四诚得意地哼笑一声:“对吧?” 但下一刻,牧四诚就恶意地放开了握住蝴蝶的指,还用食指弹了一下蝴蝶的尾羽,顿狂风大作。 牧四诚抓住惊慌失措的阿曼德的后颈,在蝴蝶引的飓风中急速地后退,在风中对前来追赶他们的队员放肆地狂笑,用两指比额做再见: “你们队的弟弟我就偷走玩玩了!” 他们在骤来的风中消失,无影无踪。 其实风有把两个人带很久,牧四诚就停了下来。 他道接到了谁的电话,原本欢欣的神色顷刻冷静下来,语气也从跳脱变得沉稳:“……道了,我会把东西带回来的,走私线这边安全有问题。” 等打完电话,牧四诚转身看到了阿曼德,瞬间喷笑。 阿曼德有一张和乔治亚九成九相似的面容,刻,从来有经历过如刺激的阿曼德现在棕色的头发已经被风吹成了一个鸡窝,草屑杂生,表情也是弱智级别的茫然。 他现在正四肢着地地趴在地——是他想站来,主要是有乘坐过飓风这种交通工具,阿曼德有点晕“风”。 牧四诚半蹲在趴地的阿曼德面前,似笑非笑:“我以为大古板的弟弟会是个小古板,想到是个小弱智。” 阿曼德幽幽地看了牧四诚一眼:“你再骂。” 牧四诚忍笑,他插兜站身,从兜里掏出几个异端盒子全部扔给阿曼德:“了,我今天玩得差了,以后有机会再找你玩,拜拜。” 说完,他潇洒转身就走。 阿曼德回过神来,他看着在他面前的几个盒子,突然一怔—— ——这几个盒子光是今天牧四诚拿走的,次牧四诚受伤被他救的那三个盒子牧四诚也还给他了。 “牧四诚——”想了又想,阿曼德还是忍住叫住了牧四诚,“你把次偷的也还给我了。” 牧四诚挑眉单脚转身:“怎么,还给你还?” 阿曼德诚实回答:“今天你应该是来玩的,拿的是轻一级红色异端,但这三个是重三级红色,应该是你的目标,你还给我当然,但我主要是怕你下次还来偷。” “的确是我的目标。”牧四诚勾唇一笑,“但次我被你抓到了,偷盗自然也就失败了,这并属于我的战利品。” 牧四诚挥挥,头也回地离,话语声里带着笑意:“我当然还会再来偷,如果想损失,就努力抓住我吧,阿曼德。” 阿曼德望着那个三个盒子,沉默了很久。 成功带回失窃盒子的阿曼德终于拥有了入一线的资格。 在那之后,牧四诚的就会给阿曼德发预告函,而阿曼德仿佛也在一夜之间成,他变得更为沉稳,会用尽全力地追捕牧四诚。 每当牧四诚来的候,阿曼德是那个跑的快的人,几乎和牧四诚一样快,但他却从来对牧四诚开枪。 渐渐地,阿曼德成了全局追回牧四诚盗窃赃物的人。 阿曼德在追逐牧四诚的过程当中渐渐大,他变得越来越稳重,越来越负责,能力也越来越强,成为了乔治亚的二把,也就是副队。 某天吃完晚饭登记异端的阿曼德回到宿舍的候,在床边发现了一张预告函,面着——【副队,玩追捕游戏了,喝酒来吗?】 阿曼德轻微地翘了一下嘴角,在小心翼翼地确认了哥哥在之后,从异端管局后门溜走了。 阿曼德来到了当初他被牧四诚一阵风卷到的空地——他们偶尔会来这里聚一聚,虽然道为什么两个敌对阵营的家伙要这样干,但就是觉地开始了,变成了一种两个人之间宣之于口的约定俗成。 这片空地很在地面很荒芜,但抬头却能看到十分璀璨的夜空,阿曼德到的候,牧四诚就坐在一个小山坡抬头看着星空。 “来啦。”牧四诚懒洋洋地对着阿曼德打个招呼,丢给他一瓶酒。 阿曼德习以为常地稳稳接过,然后抬头,一顿。 他察觉到今晚的牧四诚,情绪太对劲。 “怎么了?”阿曼德坐在牧四诚旁边,问。 牧四诚仰头灌了自一口酒,呼出一口浊气:“那位把走私线全权分配给我了,以后来偷东西了。” 他说到这里静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下:“以后再见,我两就要开枪了,把你那把装模作样的空壳枪给换了吧。” 牧四诚说完,阿曼德也沉默了下。 ——如果只是偷盗,还可以当做一场游戏,但升到可以危及所有人走私的候,他们之间就再是游戏了。 而是无数人的生。 阿曼德很少喝酒,但他在那,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擦嘴道:“我会的。” “我玩过很很游戏,有惨烈的,恐怖的,还有一场……”牧四诚仰望着星空喃喃自语,“——让我永生难忘的。” “但这段间,是我玩得开心的。”牧四诚低下了头,他有看向阿曼德,但却对他伸出了,“谢了,无论是你放过我,还是陪我。” 阿曼德握住了牧四诚的,很认真地说:“关系,我们是朋友。” 牧四诚一顿,他沉默半晌,然后嗤笑一声:“你道我一个朋友是怎么的?” “被你亲杀的。”阿曼德紧握牧四诚的,深棕色的眼眸里是无可撼动的坚定情绪,“但我相信你会杀我的,或者说,我会尽力变得比你强很,做到能被你杀,也杀你!” 阿曼德握拳道:“我会强到足够阻止你要做的事情的!” 牧四诚抽回,别扭地别过了头,脸却带一点忍住的笑:“……臭小鬼,别以为你抓到我很次,就这么得意。” 但或许阿曼德和牧四诚会想到,这是他们后一次相视而笑。 三月后,白六前来运送一批货物,牧四诚在交接的候被前来巡逻的乔治发现了蛛丝马迹。 在乔治亚确定了这是一批高危的走私异端,一旦流入市场会造成严重后果之后,他毫犹豫地发动了猛攻,而留守的牧四诚原本应付的很吃力,但交接完货物已经离开的白六却杀了一个回马枪,又回到了港口。 在白六的援助下,牧四诚将这位赫赫有名的三区队当场捕获。 在看到前来的人是乔治亚的候,牧四诚的瞳孔忍住轻缩了一下。 而坐在座椅的白六并有错过这点牧四诚这点细微表情变化,白六看向半跪在他膝盖前脸毫无表情的乔治亚,轻微地扬了一下眉尾。 “你认识这位队?” 牧四诚艰难地回答:“我经常他主管三区偷异端……” 白六侧过脸,他淡淡地看向牧四诚:“我喜欢有人对我说谎,你道我说的认识止是见过的这个层面——你对他有感情?” “是!”牧四诚否定地很迅速。 白六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看向乔治亚:“但你看到这张脸的候的反应是做了假的,竟然是他,应该就是某个和他得很像的人。” 他附身抬乔治亚的头,垂眸审视这张脸:“女性的直系亲属从身形你就应该可以判断是是那个人,所以这个人应该是男性,而且是位年龄很相近的男性,然你会第一眼判断出外貌的差异。” 牧四诚的呼吸快停止了,他的握紧成了拳头。 “——是他的弟弟吧?”白六平静地宣布了答案,“和你年龄相近,或许还有一定程度相似的经历,这种处于这种对立立场的关系建立——” 白六掀开眼皮看向一言发的牧四诚,双合十交叠于身前:“——玩吗?” 牧四诚双眼通红,地呼出一口气,他有为自辩解任何一个字,低着头屈膝跪了下。 “求您……放了乔治亚。”他一字一顿地说,“是我玩过头了,下次我会控制住自的,现在杀了他会让三区更换管人,改变布局,方便我们行查探……” 牧四诚还准备说下,但他似乎自直接自试图说服放走乔治亚的行为有荒谬无力,于是在有得到白六任何回复后,牧四诚安静了下来,一动动地跪在白六面前。 白六垂下眼帘:“作为对你的尊重和这段间工作的认真,我可以放了他。” 牧四诚愕然地抬头。 “下为例。”白六浅淡地扫了乔治亚一眼:“但在这之前,为了防止这位三区队记住我们的走私路线,需要给他看一样东西。” 牧四诚松了一口气:“——是消除记忆类的道具吗?” “是。”白六轻声说,“我准备让他试一试我刚刚弄到的新道具,【未来】。” 乔治亚在看了那个一眼东西之后,就像是被抽走灵魂般动弹了,宛如一具尸体,他被白六扔在一块荒地——也就是牧四诚和阿曼德偶尔喝酒的那块秘密荒地。 牧四诚偷偷地通了阿曼德前来领走他的哥哥。 前来的阿曼德惊慌已把躺在地双目无神的乔治亚背了回。 ——那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在乔治亚连续一个月言语,准备自杀自残的情况下,绝望的阿曼德爆发了,他登入了游戏。 在游戏内挣扎爬摸滚打通关后,奄奄一息的阿曼德在大屏幕第一次看到了名为牧四诚的盗贼的另外一面。 这人肆意欢笑,随屠戮,人命在他里就像是玩具一样漫经心,他跟随在另一个人的身后,从一个盗贼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凶器,出必见血。 阿曼德呆呆地站在为牧四诚抓爆了对脖颈欢呼雀跃的观众中,仰头看着屏幕那个他觉得陌生无比的朋友,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那些牧四诚说过的游戏……是这样的啊…… 是这样的……吗? 在赢得了又一场比赛之后,牧四诚随意撩衣服擦掉下颌滴落的汗和血,对着那些欢呼的观众耐地挥挥,准备下场。 白六仿佛兴,转身询问他:“这场游戏和你与那位三区副队之间的朋友游戏相比,哪一个更玩?” 精神值下降,杀戮和偷盗的欲望被释放让牧四诚的瞳孔兴奋地微微收缩,他勾出一个恶性十足的笑,尖利的牙齿在嘴角露出,宛如浴血之后舒展了本性的恶魔:“那还用说吗?” “——当然是这里面的游戏啊。” 阿曼德宛如一尊木雕般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块巨大屏幕在身后绽放出白光,白六带领的队伍在观众的夹道欢呼下从阿曼德的身侧走过。 而这次游戏的大功臣,杀敌的牧四诚就走在白六后面,他从阿曼德的身侧走过,大步快走的急躁步伐带倒了通关后虚弱的阿曼德。 牧四诚并有在意自撞倒了哪个浑身狼狈的弱鸡玩家。 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的牧四诚只是居高临下地回头扫了一眼这个被自撞到之后,只呆呆仰视着自,脸全是泥泞的玩家,轻蔑地嗤笑一声傻逼,就头也回地走了。 坐在地的阿曼德恍惚地抬头,他看到了前面的白六回过头来,远远地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勾出一个似可怜他般的微笑。 他看到白六笑着用口型对他说:“只是一场游戏。” ——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游戏。 神志模糊的阿曼德忘记了自是怎么登出这个游戏,他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异端处局的宿舍,把那些他还留着的,牧四诚给他的预告函翻找出来,疯狂地撕扯成碎片,一把火烧掉。 把那些牧四诚和他一喝过的酒,玩过的异端,偷偷摸摸换成空枪的子弹,能丢的丢掉,能吐的吐掉,能忘的忘掉。 阿曼德在躺在床很久很久,他闭眼睛,像能闻到从床底飘出来的血腥味,能听到那个家伙轻笑骂他傻逼,能看到那片荒地有边际的自由星空。 但等到他睁开眼睛,阿曼德棕褐色的眼眸里空空荡荡,什么有。 他宛如木偶般的身,将/枪里的空弹换成了实弹,然后联系了牧四诚——他道牧四诚会会来,只能寄希望于牧四诚能有这个耐性将这场朋友游戏玩到后。 而阿曼德会奉陪到底。 牧四诚来了。 于是阿曼德为这场朋友游戏画了一个句号,他流着泪,咬牙切齿地,第一次对这个满口谎话的坏家伙开了枪,而这个坏家伙也抓在他的喉咙抓住了一个大窟窿。 在牧四诚倒地的前一刻,他用无置信的眼神看着阿曼德,似乎敢相信阿曼德对他做了这样的事情。 倒地后牧四诚因为疼痛面部狰狞,他艰难地变幻出猴爪,向阿曼德爬来。 阿曼德以为他要攻击,用尽后一丝力气,对他又开了一枪。 这枪打在太阳穴,牧四诚用猴爪扣住了阿曼德的,嘶哑地说:“——抓了你的哥哥,对——” 牧四诚的盖在阿曼德的,似乎想要握一下,涣散的眼睛看着阿曼德,一向带着恶劣笑意的明亮眼睛里满是黯淡。 这家伙明明被他一枪给打了,但和他说的后一句遗言却是对,抓了你的哥哥。 阿曼德的眼泪逐渐涌了出来。 他想要和这个的坏家伙说说话,却一个字的音节也发出来,阿曼德意识到他的喉咙被牧四诚的猴爪给狠狠抓出了一个大窟窿,声带半也了,现在他是说出话的。 阿曼德感到自的身体渐渐冰凉,心跳也渐渐变缓慢。 他眼前所见到的后一幕是一双正在朝他走过来的皮鞋,和一根拖到地的黑色鞭子。 阿曼德看到这个人单膝跪下,将被他一枪打的牧四诚的头颅翻转过来,轻柔地抱在怀里,然后用带着套的庄重地合了牧四诚还睁着的眼睑。 阿曼德听到这个人附身下来,对怀里已经的牧四诚温和低语:“——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的游戏,那这就是你的【end】了。” “过亡于你只是一场眠而已,你的灵魂是我永消逝的财产,一觉醒来,我们又会重逢在一。” “睡吧。” 那语调又轻又飘,仿佛一位正在哄自肯睡的孩子的耐心父亲在讲述一个关于亡的美童话。 阿曼德竭力地想抬头,看清楚这个前来为牧四诚收敛尸骨的人是谁。 但无论阿曼德怎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人的脸,在这人奇异的,诱哄般的话语声中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微弱。 在阿曼德彻底闭眼睛前一刻,他想到,要是他哥哥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狠狠批评他为什么这样自量力地前来攻击,还会让他三千字的检讨他和牧四诚这个敌人之间的正当关系,明天之前交…… 阿曼德眼角划过一滴泪,他在风中宛如蝴蝶般飘飘荡荡的灵魂终于坠入了名为亡的眠里。 围墙内的飓风终于停息了。 238、游戏池(补+日) 而等他再睁开眼睛, 阿曼德却像是时光倒流般回到出事。 或者说,用出事来定阿曼德现在所处的界并不准确,他就像是到另一个平行时空里一样, 一切看似和他生的界一样, 但每个地方却又有不同的地方,但大致好像又差不多少。 这里依旧有异端处理局, 有游戏,有他最要的哥哥乔治亚。 阿曼德很庆幸自己到这里——因为这里他的哥哥还活得好好的,没有被牧四诚抓住折磨得疯过去。 因为这个界里根本不存在运营一条庞大的异端走私线,搞的区苦不堪言的猴子盗贼,这点阿曼德在醒来后的一个月内已经反复确认过, 不过每确认一次都会让他更加雀跃。 到这里,阿曼德解脱般地呼出一口长,但又好像是逃避什么般, 内心有种奇特的, 挥不去的虚无空旷感。 他的围墙内又平静,这次再也没有谁来搅他的安宁。 阿曼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后出现在这个界, 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界, 还是死后地狱里用来蛊惑亡灵驻足的完美幻境? 阿曼德摸摸自己原本被牧四诚掏出一个大口的喉咙, 感觉自己好像被并不存在的神明眷顾一般,让他的【人生】这场游戏可回档来, 拥有出一条更加完美【未来线】的机会。 但这样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未来】,对他而言,真的是未来吗? 如果连死亡都失去价值, 一切都可【读档】来,他的错误和罪孽都被清洗,他存在的意到底是什么? 阿曼德也不知道答案, 他太年轻。 年轻人是不擅长思考人生的,尤其是阿曼德这种短短二十年人生里,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和一个贼作对上的年轻人。 但在这个“贼”不存在的时空里,一切都显得那样荒诞不经。 阿曼德突然觉得这个界就像是那个坏家伙轻蔑评价的那样——【只是一场游戏罢,有什么不起的。】 阿曼德总是不能理解牧四诚为什么总是那样把自己剥离出真实界,高高在上地审视所有人,把所有东都当成玩具。 肆意玩弄后,明明作恶的是这家伙自己,但却又很孤独地躺在荒地上看天空,对他说,说阿曼德,没有朋友的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我不继续下去,牧四诚用手肘盖住自己的眼睛,很轻地说,那一瞬,阿曼德觉得他好像要哭出来。 选择游戏的是他,不肯停下游戏的是他,到头来,好像最难过的人也是他。 阿曼德深吸一口抽回自己的思绪,无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界或者游戏,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乔治亚。 他决不能让乔治亚再次经历那些可怕的事情。 阿曼德把自己披散到肩头的半长发梳理好,又在一边的耳后别上象征黄金黎明公会的小翅膀徽章——不然乔治亚看到又要说他散漫。 阿曼德不喜欢像哥哥一样把头发规规矩矩扎起来,他觉得那样太紧绷,他更喜欢随意地散,所乔治亚就要求他一定要把自己给理好。 他要去游戏池里训练——这是目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乔治亚禁止他进小电视区域游戏,说那里的游戏不能随时退出,不安全,所阿曼德从苏醒到现在,还没有去过小电视区域,也不解那里的情况。 阿曼德对这个游戏的解程度非常有限,他醒来后大部分的时都是和其他人一起下游戏池。 要不是他段时偷偷地背乔治亚报名黄金黎明公会的战队,乔治亚多半是准备这样让他过一辈子——乔治亚总是这样,会把他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但阿曼德已经报名,能力在黄金黎明里也算还不错的,毕竟他当初是副队长。 乔治亚就算生,也不得不把他放进正式战队——就算阿曼德是他的弟弟,他也不能违背公会的规则把一个已经报名的队员给踢出去。 不过乔治亚虽然这样做,但明显还在不准备和阿曼德和解,目两个人还在冷战中。 所当阿曼德走出宿舍看到站在他门的乔治亚的时候,明显愣一下。 “阿曼德,我梦到你。”乔治亚似乎在回忆这个让他不怎么愉快的梦,“具体我记不太清楚,我梦到你为保护我,和一个人一同死去。” 阿曼德的手猛地攥紧,他低头,抿唇一言不发。 乔治亚见他这样,伸手顺阿曼德的长发拍拍他的头,用大拇指抚摸阿曼德的眼侧:“——有时候真希望你永远不长大。” “但你的确长大。”乔治亚的目光落在阿曼德的肩头上,那里停一只轻轻扇动翅膀的蝴蝶,“你的技能从和我一样的弓箭变成一只蝴蝶,这代表你的欲望核心发生转变,但我每次问你,你总不告诉我为什么。” “从小我就能猜到你在什么,就连梦我也能梦到一样的,你一直都我的心灵感应骄傲。” “但现在,就算我好像看到你的梦,我也不清楚你在什么,你有秘密,阿曼德。” 阿曼德张张嘴,似乎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乔治亚看那只乖顺美丽的蝴蝶,垂眸:“我或许不能再将你继续困在安全的地方。” “蝴蝶在太狭窄的地方是没有办法生存的。” 阿曼德愕然地抬起头。 乔治亚平视他:“今天战队要去小电视区域巡逻,向支持我的玩家展示今年的队员,如果你确定要参加联赛,就认真对待,收拾好自己过来吧。” 说完,乔治亚转身离去,只剩下呆呆的阿曼德摸摸自己被乔治亚拨乱的头发,眼眶有些泛红地笑起来。 “好的队长!”阿曼德大声地回答。 他肩膀上的蝴蝶轻轻扇动一下。 小电视区域。 训练中场的白柳一行人靠在中央大厅旁边休息,因为唐二的缘故,没有人敢上来扰他,所有人都惊惧地看这五个两天内刷十个游戏的疯子。 白柳眯眼睛地把滴汗地头发用手指扒拉到脑后,牧四诚坐在他旁边低头喘。 唐二抱胸训斥这两人:“个游戏就喊撑不住,昨天不是连撑十个游戏吗?” “正是因为昨天连撑十个游戏,今天身体开始酸痛。”白柳一本正经地辩驳,“强度太大唐队长,我这种坐办公室撑不太住。” 牧四诚呼出一口热:“我倒是还能继续撑,但另外两个没喊停的应该撑不住。” 唐二一怔,转头看向脸色煞白,上不接下的刘佳仪和木柯——他下意识未来的标准来要求这群人,没到木柯和刘佳仪这两个身体稍微弱一点的,的确撑不住这种训练强度。 但这两人性格都要强,一直没喊停,咬牙撑。 牧四诚说:“你挑的游戏都是速攻怪为主,根本不要求解密的游戏,有些还是你通关过的,你起来当然就快啊,但我跟上很吃力。” “劳逸结合一下吧,唐队长。”白柳笑眯眯地说。 唐二顿一下,松口:“休息半个维度小时。” 白柳说完转身看向刘佳仪:“你的比赛次数是不是要到联赛报名的线?” 刘佳仪点开系统面板确认后回答白柳:“是,还差两次。” “你我公会的名报名联赛的话,就算是正式退出国王公会吧?”白柳问。 刘佳仪静一会儿:“是。” 白柳看她:“不后悔?” 刘佳仪忍不住翻白眼:“你给我后悔的机会吗?这个时候来问,马后炮。” “这倒是没有。”白柳恬不知耻地承认,他笑问,“那你有后悔过吗?” “有。”刘佳仪毫不犹豫地承认,但她顿片刻,低头掐掐指尖,小小声地说,“……但嘛,你在异端管理局外面说不会用红桃的方法,那个时候,让我稍微没有那么后悔……” 她话音未落,面就传来一阵喧哗,人群霎时往一个方向聚集而去。 白柳一行人站起后退,唐二最高,视线高于人群,他远远望去,皱眉说道:“有公会的战队出来巡逻。” “这么大阵仗,是哪个公会?”牧四诚挑眉问,“的吧?” 唐二转过头看向白柳,沉声道:“黄金黎明。” 白柳也扬一下眉尾,他侧目看向正在往中央大厅靠过来的黄金黎明战队。 黄金黎明出来巡视带不少会员,他有序地把来围观的观众分开,隔离出一段距离,让队员走在队伍的正中央,能被所有人清晰看到。 来围观的观众里有不少黄金黎明的粉丝,或者说要对黄金黎明下注的玩家,他贪婪仔细地观察今年的战队,在看到两张乎一模一样的脸神色凌然地后走在战队最列的时候,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更高的欢呼。 “……这新来的队员是谁?乔治亚的弟弟吗?!” “双子组合!今年的双人赛有得看!” “黄金黎明捂得够实在啊,现在才放出来,是不是杀手锏类的,技能是什么?” “啧,这张脸,上场会引起疯狂吧,不会又和乔治亚一样靠脸就拿到免死金牌吧?” …… 玩家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把原本聚焦在白柳他身上的视线一下全吸走。 还有不少原本就看白柳他不爽,但又不敢说什么的玩家,黄金黎明的到来就像是一下给他找一个大后台一样,时不时就用蔑视的目光扫白柳他一下,嘴里还阴阳怪地哼哼道: “这才是正规战队,就有些人啊……和大公会的战队还是没法比。” “看看人家的新人队员,啧啧。” 当然这些玩家还是不敢直接嘲讽白柳他的,因为唐二正站在旁边,活腻才会得罪这人。 白柳对这些话充耳不闻,他就是一路被嘲讽过来的,不怎么在意这些,但这可点爆牧四诚,他这天被唐二压训练批评本来火就大,现在这些人还跳到他的头上。 牧四诚神色阴沉地一撸袖子,准备抓住这个逼逼的玩家,隔空他也要揍一顿! 这些玩家看到牧四诚走过来,也是没到这么一个要参赛的队员怎么混不吝,会和他这些普通玩家计较,被牧四诚抓住后吓得差点哭出来,还是白柳插手,牧四诚解后才放掉这些不停求饶的玩家。 玩家跑掉后,牧四诚还是不爽。 他现在和白柳已经站在夹道欢迎黄金黎明战队的玩家的内围,一回头就能看到这些玩家用来拉踩他的黄金黎明战队,牧四诚不服地看过去,准备看看那位被这群傻逼吹上天的新人到底是谁。 白柳和唐二他也站在内围。 缓缓行进过来的队伍最面走一个及腰棕色高马尾,棕色眼眸,长相极为惹眼的男人,马尾两侧别两枚闪闪发亮的黄金翅膀徽章,穿理得极为规整的银白色的礼制服,勾勒金线的长靴,一眼望去,有种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贵。 在乔治亚的右后侧,紧随一个和他长相乎十成十相似的队员。 他看起来比领头的乔治亚稍矮一下,眸子是更深的棕褐色,及肩的长发一边被黄金翅膀的徽章别到脑后,露出更为柔和的侧脸轮廓,右边的肩膀上停一只好像是装饰般一动不动的蝴蝶。 此时他正目不斜视地向走去,脸上一丝情绪也无,明明看起来年纪很轻,但却有种率领队伍很久的威严感。 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大古板与小古板。 牧四诚看缓慢朝他靠近过来的阿曼德,不怀好意地眯眯眼睛,把视线停在阿曼德耳后的翅膀徽章上。 牧四诚右手手痒般的动动手指,缓慢地发生形态变化,从人手变成一只猴爪—— ——他可是好久没有偷东。 在阿曼德擦过牧四诚面的那一瞬,他右肩上的蝴蝶突然扇动下翅膀,而就在那一刻,牧四诚毫不犹豫地伸出猴爪,向阿曼德的耳后弹去。 阿曼德极为敏捷地转头躲避,但别的并不牢固的徽章还是被眼疾手快的牧四诚用指甲给恶意挑落。 他棕色的长发悠悠散开,在转头的过程中半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怔怔的深棕色眼眸。 闪耀的徽章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叮”一声脆响。 牧四诚弯下腰用猴爪勾起阿曼德的徽章,漫不经心地在指甲上转动两圈,抬眸看向阿曼德恶劣地勾唇一笑:“这就是黄金黎明的王牌新人的警觉性吗?见识。” 阿曼德棕色的眼眸里倒映牧四诚挑衅的脸,瞳孔不由自主地皱缩。 他肩膀上的蝴蝶开始飞速扇动翅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席卷而来,在牧四诚和阿曼德疯狂吹拂,把牧四诚吹得忍不住捂脸后退,把两侧的围观的玩家吹得惊恐起飞,也吹乱阿曼德刚刚才理好的长发。 站在风眼中的阿曼德平静地从被吹得倒地牧四诚手里取回自己的徽章,新别在脑后,在被风吹得一片狼藉的背景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飓风又来。 239、游戏池(134) 阿曼德回到队伍里以后, 被风吹倒的牧四诚气得站起来还想继续往前冲,被白柳摁住了。 白柳隔着人群,远远地回过头来的乔治亚眼神相对。 乔治亚的视线只在惹事的牧四诚身上停留了一秒钟不到, 就移到了白柳的脸上, 位黄金黎明队长审视白柳的目光专注又认真,似乎准备用眼神把在白柳的脸上看出一个洞。 “哇哦。”白柳微, “位乔治亚队长看起来似乎认识我呢。” 唐二打神色渐凝:“……应该不是,如果真的记得【你】做了什事情,现在只会攻击过来。” “乔治亚是个出手很干脆的人。” “以这位乔治亚队长为什会一直盯着我看?”白柳斜眼上挑看向唐二打,“总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唐二打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初也才见了你一面就和你跑了……” 白柳:“……” 但好在乔治亚没有观察白柳太久, 阿曼德重新回到了身侧,乔治亚就收回了目光,像是从来没有看过白柳那样, 从容地继续领着队伍向前走了。 被风吹得慌乱的围观玩家反而很快欢呼尖叫了起来——们把刚刚的意外解成了一场对决表演。 而场对决表演的胜利者很明显是阿曼德, 代表位容貌亮眼的新人同样有不俗的战斗素质,让黄金黎明的支持者相当兴奋。 支底色金亮的队伍从白柳他们眼前走过时, 欢呼声就像是挑衅般地达到了最高点。 牧四诚更暴躁了:“妈的, 也就是我的技能被禁了, 有本事进游戏单挑……” “好了。”白柳淡淡扫他一眼,“今天你已经给们做了好的宣传效果了, 别送了,训练吧。” “……是。”牧四诚憋闷地握拳,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手指从猴爪变回人形,不说话了。 们又往登入口走去,开始下一轮训练。 —————— 两场游戏后, 在沼泽和毒雾中爬出来的刘佳仪的系统面板跳出一行提示字眼: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已达到联赛报名游戏次数要求,是否报名?】 刘佳仪抬头看了一眼白柳,在他确定的眼神下,深吸一口气。 【确定。】 【报名公会选择:杀手序列,国王公会……流浪马戏团……】 刘佳仪的目光在国王公会的王冠标志上停顿片刻,然后选择了流浪马戏团。 【系统提示:您已经成为(流浪马戏团)公会联赛报名选手之一,请尽快找齐另外位队友……】 在刘佳仪确认报名的瞬间,人气投票的公告末尾出现了她的照片——是一张从拍摄角度很奇怪的照片,被风吹起一半面纱的刘佳仪正站在某个庞然大物使用毒药,动作狠辣干脆,嘴角孩子气地上翘,显得俏皮又天真。 是一张默认的报名照片,是国王公会事先为她设置好的。 张照片不可能是从小电视上截屏下来的,因为离她太近了,不是小电视的视角,很明显是离她很近的一个人偷拍了正在作战的她。 刘佳仪怔怔地看着张照片——个拍摄角度,她记得那场游戏里站在她身后给她防守的人是……红桃。 在她杀死那个大怪物下来之后,红桃含笑望着她,毫不犹豫地抽出一张扑克牌抬手攻击了她,把猝不及防的刘佳仪面纱直接给割裂了,脸侧擦出了一道血痕。 她惊愕地抬头望着红桃,并不明白她为什要样做。 红桃蹲下身平视她,着对她说:“是我教给你的关于联赛的第一课,哪怕是后面站着你的队友,也不要轻易地去信任她。” 红桃垂下潋滟的眼眸,轻语:“——你不知道你周围的队友什时候就发疯了,们会背叛你,攻击你。” “队友并不可靠,在比赛里,你作为一个战术师,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和你对队友们的绝对控制——让他们就算疯了,也只是你手下的武器。” 刘佳仪顿了片刻,换掉了张照片,抬头走出了登出口。 刘佳仪报名联赛的消息在系统面板人气公告栏上滚动播放,而与此同时,她的系统面板突然绽开了公告烟花。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加入流浪马戏团战队!】 【系统公告:玩家刘佳仪永久性退出国王公会战队!】 公告烟花明显是国王公会买的,买的全区通报,刘佳仪在纷纷扬扬落下来的电子烟花碎片里,看到了登出口不远处直挺挺地站着某个老熟人。 齐一舫眼眶通红地捧着两个盒子,似乎大哭过一场,但在刘佳仪面前,还是勉强撑起了哥哥的样子,得跟哭似的看着刚刚登出游戏的刘佳仪: “恭喜小女巫参加联赛!” 刘佳仪的脚步往外走的脚步停住了。 她身后的白柳轻轻地把她往前一推:“去吧,好好和道别。” 刘佳仪缓慢地走到了齐一舫面前,齐一舫见到她似乎很开心,想咧嘴笑,但一眼泪却哗啦啦地流下来了,呜呜哭得止都止不住。 “呜呜,佳仪,你真厉害,我看了真开心……” 齐一舫眼泪汪汪地蹲下来,抽两下鼻子:“我,我加入正式战队了佳仪。” 刘佳仪看一眼:“不是很好吗?” “一点都不好,呜呜。”齐一舫说着说着伤心不已地流下了两行泪,“我们最近在和一个修女的玩家磨合训练,她好厉害的,我和刘集都跟不上她,皇后天天骂我废物,我一想到我们以后要和你对打,我就好害怕啊,呜呜呜。” “万一我们赢了怎么办?”齐一舫哭得伤心极了,鼻涕泡都哭出来了,“皇后说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刘佳仪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抱胸扬起下巴哼一声:“不要小瞧我的新战队,谁赢谁还不一定呢!” “别哭了!”刘佳仪头疼地喝止道,“哭成样,你不丢人吗?” 齐一舫把盒子递给了刘佳仪,把红桃皇后的转述给了她,泣不成声地为自己辩解:“本来是公会的新任信息主管来给你送东西的,但在路上就刷到了你参加了联赛的系统消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哭得比我还惨,其他预备队员现在都在宿舍里哭,只有我稍微能控制一下自己,以就让我来给你送东西了。” 刘佳仪沉默地接过了两个盒子,然后齐一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双滑冰鞋,递给刘佳仪。 是一双很粉嫩的滑冰鞋,一侧还笨拙地画了一个洋娃娃和一个小女巫手牵手——两个图案很明显是后天添加的。 看到这双滑冰鞋,刘佳仪讶异地抬起头:“【超速冰鞋】?你们从哪里搞来的个,我记得能刷出这个道具的三级副本很久都没有出现了。” “游戏池里有个副本,但很难集齐怪物书刷出这个道具。”齐一舫可怜兮兮地说,“我们一群人刷了半个多月才刷出来一双,刘集刷出来的,为了刷这个受伤了,但也算因祸得福吧,在刷本的过程当中进步了不,以才能入选正式战队。” 刘佳仪脸上的意消减下去。 齐一舫接着说:“我们准备你进联赛的时候送给你做礼物,你移动速度不行,有双鞋可以跑得快些,不容易受伤。” “现在你进联赛了。”齐一舫把道具推到刘佳仪的面前,眼巴巴地望着她,“拿着吧。” 刘佳仪静静地望着,然后平静开口:“半个月前我还是国王公会的队员,但现在我已经不是了,我也不是为了你们参加的联赛,以这个东西我不会……”……要的。 “但我们是啊!!”齐一舫眼泪奔流,半跪在地,用力向前一步抱住了刘佳仪,嚎啕大哭,“我们是因为想要保护你,以才想要进入战队的!” 刘佳仪的呼吸微微一滞。 齐一舫哽咽道:“无论你选择加入谁的战队,我们都希望你能安全。” “——皇后说比赛是残忍的,公平的,她说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能看得出来我们在赛场上为了让你活下来故意放水,放生你,而反而会干扰你的实力挥,让你在比赛中更危险,因为你也会对我们心软,影响自己的决定。” 刘佳仪的手指蜷缩紧攥。 齐一舫闭上眼睛:“我们没有你聪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好久,觉得只有个办法了。” 猛地睁开了眼睛,抱紧了怀里的刘佳仪:“我们发誓会用尽全力对付你们,佳仪,你也要用尽全力对付我们,如果现我们来追杀你,就跑吧!” “跑得越远越好!让我们用尽全力也追不到!跑到游戏结束为止!” “一定要活下去!” 刘佳仪很轻地笑了一下,她眼里似有泪,伸手大方地回抱了齐一舫一下:“不要把我说得那么窝囊啊。” “谁要跑啊,我们会赢的!” 齐一舫松开了手,抬手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目光坚定地道:“我们也是!” 白柳看着刘佳仪捧着两个盒子和一双滑冰鞋回来了。 她背后的齐一舫擦干眼泪转身离去,但好像没走多远就奔跑着大哭起来。 刘佳仪走着走着,也忍不住奔跑起来,她一把扑进了白柳的怀里,把脸埋进去,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白柳,我们真的……会赢吗?”她抱住白柳的腰,轻声问。 白柳摸摸她的头:“会赢的。” 刘佳仪的声音越轻:“那赢的代价,是什呢?” 白柳远远看向齐一舫的背影:“你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因为你已经向我支付过了。” “胜利的代价,由我一个人支付就可以了。” 系统人气投票面板,刘佳仪海报下面的数字【0】突然变了一下。 【联赛玩家刘佳仪获得一投票。】 【联赛玩家刘佳仪获得进入游戏池资格。】 240、游戏池 三天后。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通关游戏《都市奇谈》】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获得联赛报名资格】 牧四诚在烈火与硝烟的中抓住一根看不见是绳索飞速滑翔, 听到提示后吹了一声口哨,勾起了嘴角。 耳机里播放着震耳欲聋的快节奏音乐,火光照映下, 牧四诚愉悦的表情有种诡异的凶性。 【确定。】 牧四诚小电视熄灭的一瞬间, 系统的联赛报名最末端弹出了一张新的海报,海报上的牧四诚单臂猴爪, 双目失焦,脸上的表情凶狠邪气,背景是一辆快要爆炸的列车——这是爆裂末班车里牧四诚白柳捅到精值爆发的场景。 牧四诚的小电视前站着一个仰头注视小电视的人,肩头的蝴蝶微不可查地扇动着翅膀,带起的微风吹拂垂落肩上的长发。 小电视里的牧四诚得意地和白柳宣布:“报名成功了, 就等着联赛我们赢到底了!” 阿曼德落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绵密的阴影,转身离去, 脸上是非常浅淡的笑。 ——牧四诚, 无论这次你想要玩的游戏是什么—— 我都会像是之前那样,奉陪到底。 上辈我们游戏的胜负, 最后也不过就是一半一半, 归于尽而已。 你想要赢到过我, 还没有那么简单。 阿曼德背后的噩梦新星榜第三位是一个戴着丑陋的绘小丑面具的玩家,尖利地大笑着, 用一杆半米长的玩具喇叭枪着面前的怪物和玩家无差别扫射,面具上溅满了碎肉和鲜血。 在的小电视面前,观众震撼地久久无言。 “好, 好恐怖,这人是疯了吗?!我记得还是新人吧?怎么刷游戏刷得怎么不要命,这两天已是我第七次在新星榜上看到了, 不睡觉的吗?” “……昨天我还看到有卡巴拉公会的人进游戏招揽,但直接杀了……” “今天是卡巴拉公会的人在围剿吧?天,全杀了……” “这到底是什么技能?一枪下去,卡巴拉公会的预备队队员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是个新人啊,技能伤害值怎么都不可能高到万值以上吧……” 丹尼尔浑身是血的从登入口中出来。 周围的玩家惊恐不已地后退避开——这家伙是刚刚那场游戏里唯一活下来的玩家。 并不是因为这游戏通关率低,而是这家伙把其玩家全杀了!几乎打成了肉沫! 但丹尼尔别人的避之不及浑不在意。 从第一次那样登出游戏后,就爱上了登出游戏的时候浑身都浸没在温热血液里的感受——那让丹尼尔感觉好像还活在那之前。 活在遇到白柳之前,美梦还没有变成噩梦之前。 丹尼尔随手捏碎扔掉了脸上的沾满血一次性制面具,转身,面前静静地站着一个男人,左侧半张脸遮掩在一张金属质感的盔甲下,眼定定地望着丹尼尔——很明显是来找的。 如果是在游戏里,丹尼尔多半这个时候已掏出枪来把给杀了,但这是游戏大厅,丹尼尔就像是没看到一样从这个男人身旁走过,但这个男人很没有眼色地拉住了。 “你要不要加入我的公会。”这个男人说。 “上一次这样和我说的人。”丹尼尔嘴角夸张地拉大,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已变成我面具上的一块血渍了。” 这个男人不为所动,很不以为意地哼笑一声:“如果我说,我能让白柳接纳你,你愿不愿意为我所用?” 丹尼尔和这人峙了一会儿,最后问:“你的公会叫什么名字?” 这个男人似乎丹尼尔的妥协早有预料:“第六公会,猎鹿人。” “我不和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合作。”丹尼尔扫一眼脸上的面具,恶劣地要求,“取下面具之后,我看看你这个藏头的胆小鬼有没有资格谈论和我合作的事情。” “我以为你或许会喜欢戴着面具的类,毕竟没有比你更不敢正视的存在意义的怪物了,丹尼尔。” 这男人并没有丹尼尔冒犯到,反而是刻薄的嘲讽了回去,手上缓缓取下了盔甲,用一鹰一般昏黄的右眼看着,面具下的左眼是一个空空的黑洞,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岑不明,第六公会会长。” …… 六天后。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木柯通关游戏《泥潭之女》】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木柯获得联赛报名资格】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战队已集齐五名基本队员,正式进入联赛筛选程序,望各位在联赛中取得好成绩……】 唐二打看了一圈所有人,颔首:“可以了,基本面板数值都提升到八千以上了,进游戏池吧。” 游戏池紧闭的大门向缓缓打开,五光十色的屏幕光影在每个人脸上投映。 大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小电视区域噩梦新星榜第一位变成了丹尼尔带着小丑面具的脸,嘻嘻大笑着:“我要去联赛玩了各位,请多多支持我。” 彬彬有礼地躬身,一手单边扬起举高,做出一个非常标准的表演谢幕礼,微微抬头露出一双干净澄澈的苹果绿眼眸,弯起眼微笑: “不然我抓住机会,会杀不支持我的观众的。” 时,猎鹿人公会放出公告——【此次新星榜第一位的玩家为我们公会今年的正式队员之一】。 现实世界里,异端处理局总。 岑不明披着制服从唐二打的闲置的办公室前走过,侧过身,眼珠转动环视一圈这个空荡的办公室,最终眼定格在办公桌上的那柄枪,静默几秒,然后嘲讽地嗤笑一声: “猎人的宿命,就是预言家遗弃吗?” “无论是一代还是二代,结果都是变成观察的怪物——真是……有够可悲的。” 说完,收敛眉目,用脚尖勾住房门关上,色晦暗不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办公室曾是第一支队队长预言家的办公室,后来就变成了唐二打办公室,桌面上放着有预言家可以察觉的绝密档案袋,旁边放着用来查阅绝密档案袋的透视单片眼镜。 很明显是唐二打走之前准备用单片眼镜来越级窥探这密封的绝密档案袋内的信息,但最后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停止还是没有查探。 此时桌面上的单片眼镜风带动得翻转了一下,正面朝上盖在了某份档案袋上,透过凸面镜片可以清晰地看到档案袋内的内容标题—— ——【异端编号0009】 【异端名称:一代猎人岑不明】 【……原第一支队副队长,与0002号世界线开始接过预言家权限,执猎人任务,与0317号世界线精彻底降维,出现第一次暴动,撤销猎人职务,取缔预言家权限,转为第二支队队长,将其移交给第三支队队长,即二代猎人唐二打……】 【……至目前世界线暂未出现伤人意图,有恢复倾向,留职观察中……】 游戏池内。 这个区域和面的小电视是完全不的,有一个投影在地面上的巨大屏幕,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边缘围着约莫半米高的围堤。 整个游戏池区都笼罩在一种奇特迷幻的阴暗的,彩色光影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地下舞厅。 五光十色的地面屏幕里是数不清的游戏封面在飘然快速转动,就像是一团团在池塘里摇曳的鲤鱼,看得人眼花缭乱。 时不时有玩家跳进去,或者从里面跳出来,场景十分梦幻。 “这里的光……好晃眼睛……”木柯没多久就开始揉眼睛,“看久了头晕。” “这是当然的了。”刘佳仪摊手,“游戏池里的光线有降低精值的作用,这也是提升实力的一环。” 牧四诚瞥刘佳仪一眼:“你不也是第一次来吗?怎么感觉这里这么熟练。” 刘佳仪微妙地顿了顿:“之前红桃为了更加安全地训练我,让我用她的技能卡变成她,混进了游戏池来训练我的——这里的游戏训练强度更高,我大分时间都待在游戏池内。” “难怪我在面不怎么见你上榜。”牧四诚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原来你在这里面啊——我还以为你在哪个游戏里,这么久都没出现。” 刘佳仪:“……” 算了,这傻缺说不过脑,她忍了。 白柳站在那个巨大的地面屏幕旁边,若有所思:“这飞快流转的游戏海报也是训练的一环吧?动态视力和信息摄取能力的考核?” 唐二打回答了白柳的问题:“是的,选合适的游戏我们这种新手战队相当要,因为有实力强悍的大公会会固定某游戏进训练,我们而言,就要避开这游戏,不然一开始撞到了就会……” 音未落,游戏池里突然冒出了大批玩家一起登出。 有玩家登出不稀奇,但这玩家就像是遇到了鬼一样,满脸惊恐地往爬,一边爬一边骂骂咧咧地惨叫: “我草这什么运气?随手选一个游戏就踩雷!” “妈的幸好跑得快,不然就一鞭甩了!” “草草草,看到黑桃出现在游戏地图里的时候,我妈都要吓尿了!” “杀手序列最近不是固定在冰原副本训练吗!怎么今天突然来热带流域副本了!” 白柳挑眉看向这浑身湿透,连滚带爬地从游戏池里跳出来的玩家,接过了唐二打的头:“——就会这样是不是?” 说间,游戏池边缘伸出了一骨节分明的,雪白修长的手握住边沿,用力往下一撑,池中之人整个人宛如一尾出水的鱼,颀长的上半身冒出了池面。 这人上身穿着简单的黑色上衣,下身是一条非常宽松,口袋很多的工装裤,另一手握住一条长长的黑色鞭拖在地面。 浑身都湿透了,从盖过眼睛的发尾到收紧的裤腿都在不断滴水——正如刚刚的逃窜出来的玩家所说,应该是刚刚从一个冰原副本出来,往散发的温度寒冷无比,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这人一条腿蜷曲踩在游戏池边沿,单手撑着往轻松一跃,稳稳地站在了白柳的面前。 浅淡地用余光扫了白柳一眼,就像是待其几十个吓出游戏池内陌生玩家一样,再没有多给白柳一个眼,擦过白柳的肩膀向前走去。 在擦肩而过那一瞬间,白柳忽然伸手,攥住了冷到一丝温度也无的手腕。 241、游戏池 白柳这一攥, 周围一圈刚刚跑出来的玩家全看傻了。 牧四诚和刘佳仪猛地呛咳,木柯这个还没正式见过黑桃的玩家虽然没有反应过来,但隐隐也意识到了眼这个男人不太惹, 站在白柳旁边的唐二额头突突两下, 二话不伸手就要开白柳攥住黑桃的手。 刻有人心不约而同都一句话:你招惹他干啥啊! 但在唐二下去之,白柳松开了手, 他把手背到腰后握了握,后退一步,和黑桃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得体地微笑:“不意思突然拉住你,主要想认识一下你。” 黑桃侧过来, 他发尾的水顺着滑落到苍白的唇瓣,轻微张合:“黑桃。” 白柳介绍自己:“白柳。” 黑桃藏在湿漉漉头发后的眼睛似乎在审视他,然后略微地一点头:“我知道你, 你在论坛要在我上贴你的名字。” 白柳:“……” 他把这茬给忘了。 场景顿时尴尬无比, 白柳抿了抿唇,冷静地:“你觉得怎么样?” “赢了我就可以。”黑桃回答, 他的声音清淡雅和, “我不讨厌你的名字, 很听。” 旁边的已经有围观群众倒吸冷气了——这尼玛什么走?! 白柳呼吸微微急促,背到后的手蜷缩握紧, 但他面上丝毫看不出,微笑着把这个走清奇的话题强地给续了下去:“贴在你上什么地方都可以吗?” 黑桃似乎丝毫没有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什么问题,很平静地望着白柳:“什么地方都可以, 果你对我的体部位有什么特殊的喜,可以提让我准备。” 白柳:“……” 围观群众:“……” 救命!!这我们可以随便听的东西吗! “这一切的提你可以赢我。”黑桃平视白柳,“但现在的你并没有这个实力。” 白柳微不可查地别过了眼睛, 没有直视黑桃,轻微地眨了一下:“我一定会在这次的游戏赢你的。” 黑桃不觉有什么地点点头:“你可以在我上随便贴你的名字。” 白柳:“……” 他真的不为了这个…… 完,黑桃甩手聚拢鞭子,头也不回地转离去,他面的玩家目瞪口呆地给这位浑冷气的煞星让路,似乎没想到黑桃居然会和这个突兀拦住他的新人联赛玩家有和谐的一次会晤。 等到黑桃离开之后,刘佳仪默默地靠了过来,她抬头偷摸地瞄了一眼白柳的脸色和耳朵,忍不住怜悯地道:“明明一次黑桃回你的话,你就招架不住了,非要和他继续下去。” “家伙个完全没有人类常识的然,对有对手挑衅调戏嘴炮示爱通通免疫,还能无意识反弹对方,你看你就被他反调戏到……” 白柳友善地摁住了刘佳仪的脑袋:“你刚刚什么?” 刘佳仪乖巧改口:“刚刚我看黑桃被你挑衅气得半死,出了一冷汗,你真棒!” 牧四诚忍不住接了一句:“你刚刚干嘛去惹他啊?” 白柳抬眸望黑桃离开的方:“为了确定某些事情。” “你确定了吗?”木柯轻声询问。 白柳忽然露出一个很轻松的笑:“算吧。” 除了个人,这个世界上大概也不存在二个人能一见面就把他噎这样了。 虽然暂时不清楚为什么这家伙不记得他了,不过没关系。 有些不太的东西只要一个人记得就足够了。 白柳收回自己的目光,转看个流动光影的游戏池,漆黑的眼眸倒映着五彩斑斓的诡谲色彩:“开始训练吧。” “!” ———————— 训练七日。 查尔斯坐在座椅上,双手交叉叠放于桌,体倾:“距离联赛越来越近了,应援的事情目我和你们公会的员在处理,暂时不用你们插手,但今叫你们过来,因为除之外还有两项很重要的事情要你们亲自拍定——” “——队徽和武器改装!”查尔斯笑意盈盈地比出两根手指,“你们需要一个集体的队伍徽章,就像别的战队一样。” “大热的战队,按照次序排名下来,一公会杀手序列徽章逆十字,二公会国王公会皇冠,三公会黄金黎明公会带翅膀的七弦琴,四公会卡巴拉生命树叶,五公会——也就我的赌徒俱乐部,徽章筹码。” 查尔斯手指翻动间,出现了一枚银镶边的筹码徽章,被他放在桌上,他含笑看着对面的白柳,继续了下去: “六公会猎鹿人鹿的头颅,七公会堂共济会折叠斗篷等等。” “你们公会原先的徽章一枚僵尸长牙,但这明显和你们这个队伍的画风不符了,经过我寻找而来的设计团队长达一周的精心讨论,给你们设计了一枚新的徽章。” 查尔斯从旁边的抽屉取出一个宛放贵重物品的盒子,用戴手套的手轻巧地翻开,满意地望白柳:“大概这样。” 盒子一枚闪闪发亮的圆形徽章,用钻石镶边的铂金六芒星当中有一只半睁的狼人眼睛,眼睛正中央一枚鸽子蛋大小的血红宝石。 白柳垂下眼帘审视半晌,开口道:“六芒星撒旦的标志,这个半睁的狼人眼睛我在狼人杀的游戏牌面上经常看到,象征的狼人牌。” 他缓缓抬头,直视查尔斯:“我记得我的队伍叫流浪马戏团,和撒旦和狼人杀都没有任何关系吧?” “要善于去挖掘你们和这个标志之间隐藏的深度联系。”查尔斯脸上的微笑变得越发意味不明,他目光在白柳锁骨上个逆十字挂链上一晃而过,然后遗憾叹息,“——本来有比六芒星适合你的标志,也就逆十字,但这已经杀手序列的徽章了,不得已换了。” 白柳的视线在查尔斯的脸上停驻片刻,落到了个闪着红光的徽章上。 查尔斯适时伸手介绍:“果你们愿意采纳这个设计,这枚徽章可以送给你作参考,的造价大概一万积分,折合你们的人民币,大概——” “——一千万。”白柳微笑地伸手接过查尔斯递给他的徽章,“谢谢查尔斯先生费心,流浪马戏团的徽章就定这个了。” 旁边的牧四诚,木柯,刘佳仪和唐二:“……” 你刚刚还不接受这个徽章!一千万就让你屈服了吗! 的,一千万就让白柳迅速无比地屈服了,他示意查尔斯继续下去。 “以及——”查尔斯把话题引了回来,“——比起徽章,对你们重要的事情武器改造。” 查尔斯懒散地后靠在椅子上,了个响指,他面就有一块系统屏幕自动展开。 系统屏幕本可以虚空投射的,但这不符合从查尔斯的审美,以人把屏幕投射到了一块深的木质板上。 刘佳仪在看到这块木质板的时候,忍不住= =了一下——查尔斯这货连这块投影的木质板都给镶了金边。 真够穷奢极欲的…… 在木板上投影的屏幕上各式武器的旋转三维结构图,从黑鞭,扑克牌,到枪支弓箭,各大会长的武器在上面一一展示。 “在这个游戏,让自己的武器产生变化的方式有两种,一种自核心欲望的变化——比木柯的匕首。” 查尔斯的目光在木柯上一扫,然后停在了刘佳仪的上,他矜持地勾起一个笑:“——还有一种,通过别人的技能来进改造。” “红桃给小女巫的技能扑克牌,就通过我的技能将她的技能进储存到一张扑克牌,然后送给你使用。” “为,这位皇后可付出了不少代价。”查尔斯慢悠悠地道。 刘佳仪愕然地抬起了头——她的确知道查尔斯的技能【幻影噬手】可以将别人的技能变实物存储起来,但她从来不知道她的扑克牌这样来的…… 因为红桃一和查尔斯不太对付,她不会喜欢这样轻浮的男人,不用和他合作了。 “我的技能很适合用来改造武器,以我也能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武器改造师——我可以你们示范一下这个过程。” 查尔斯起,站起走到白柳面,屈伸手,就像街头魔术师询问路人要道具一样,他微笑着请求:“比——这位白柳先生,可以把你的技能武器,旧钱包给我一下吗?” 白柳扬一下眉尾,从系统面板当中抽出了自己的旧钱包,递给了查尔斯。 查尔斯躬接过旧钱包,双手合十包住,反翻转,旧钱包就变了一双泛黄的陈旧皮革手套,被查尔斯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展示给白柳看。 “钱包手套,你的纸币被包裹在内侧,很取用,没有钱包么显眼,也便于你用来做交易。”查尔斯分开手套的内部夹层给白柳看,“你的主要使用武器长鞭,用手套和这个武器加适配,保护你使用武器的双手。” 查尔斯把手套放回了白柳的手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可以试试。” 手套刚白柳的尺寸,不大不小刚刚,白柳尝试了一下从手套中取用灵魂纸币,以及拿出积分钱币。 经过查尔斯这个魔术师之手,他取用积分就像变魔术一样简单,很轻易就能从手套内部的夹层勾出一枚硬币夹在指缝。 使用长鞭的时候也不用摩擦手心,的确方便很多。 牧四诚和木柯都看得很新鲜——这他们一次现场看到武器改造。 刘佳仪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沉默着,唐二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手套,把视线移到了试戴得很合意的白柳脸上。 他有种一点一点看到白柳变其他时间线白六的感觉。 白六的技能武器也钱包改造而的一双手套,只不过看起来比白柳这双昂贵精细许多,一副看起来就造价不菲的黑色光亮皮质手套,据每年流浪马戏团公会花在这双手套上的保养费用都上百万积分…… “这改造不收我钱吧?”白柳戴上手套之后,张了张十指道。 查尔斯脸上的笑容凝固一秒,然后恢复常:“我很乐意为我选中的赌马效劳。” 他着,视线在白柳双有些破败的手套上停留片刻,颇有些忍无可忍地指出:“——但你应该保养自己的技能武器,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破旧的技能武器了。” “保养要花多少积分?”白柳随口问道。 查尔斯端正了面容:“每个会长的武器保养费用不同,但十大公会会长平均保养费用一般在63万左右,其中最贵的黑桃的蜥蜴骨鞭,去年的保养费用126万积分……” 白柳沉默半晌,不可思议地反问:“他这么能花钱的吗……” 242、游戏池 “确实黑桃的保养费用算高的。”查尔斯有察觉白柳的异样, 顺着说了下去,“但他的战斗力也是一等一,他的武器完值得这个数额的保养费用, 如是, 也完愿意为他花这多积分。” 白柳扫了查尔斯一,不冷不热地回:“哦, 是这样吗。” 查尔斯一点觉得白柳的神冷飕飕的,接着道:“白柳,你的技武器可以改造,因为只需要做轻微变动,但你的鞭子, 和你队员们的武器——” 他的神在鞭子,枪,猴爪和匕首上勾勒一圈:“——这种重武类型的, 需要专业的改造师, 你们也需要和改造师进行面面的交流,讲述你们的习惯性的攻击方式和类型, 他会根据你们的讲述来改造的。” 刘佳仪拧眉询问:“游戏内的武器改造师非常稀有, 稍微好点的武器改造师都被大公会豢养了, 你从哪里找来武器改造师一一地们改造?” “众所周知,游戏内最好的武器改造师和鉴定师在国王公会内。”查尔斯不紧不慢地坐回了椅子上, 似笑非笑地看向刘佳仪,“但小女巫,相信你和应该都知道, 这不过是红桃炒作出来的噱,国王公会的鉴定师的确不错,但武器改造师还远不最好的地步。” 刘佳仪默然不语。 查尔斯神秘地微笑:“不过你说的也的确错, 好的武器改造师一般都被大公会豢养起来了,所以这个游戏内的最好的游戏改造师,在猎鹿人公会内。” 刘佳仪抬:“公会内的武器改造师是禁止改造外玩家的武器的。” 查尔斯耸耸肩,漫不经意地把玩转动自己手上的戒指:“总有办法可以让方改变规则。” “——只要方是因为欲望进入游戏的人,他们总是会为自己的欲望向某种东西妥协,而很擅长找出方想要的东西。” “不过建议你们在见武器改造师之前先好好休息一晚。”查尔斯抬手看了一自己的表,“有好的精神状态,是很难让武器改造师为你们量身打造最合适的武器的,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希望你们都珍惜。” “所以今天,就都先回去休息吧,等天训练之前来找,为你们引见这位武器改造师。” 查尔斯挥挥手,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白柳微微低身,礼貌地道别:“劳烦查尔斯先生为们费心了。” 等离开查尔斯的办公室,白柳低询问神色绷紧的刘佳仪:“查尔斯给们找的武器改造师,有不吗?” 刘佳仪迟疑地摇了摇:“不,他说的是真的,最好的武器改造师的确不在国王公会内,而且赛前找武器改造师们这种技暴露的新人玩家很有好处,只是……” 白柳从容地反问:“只是?” “只是不知道他是怎做的。”刘佳仪轻咬下唇,的脸上是显而可见的不安,“可是多想了,但每个公会自己武器改造师的看管都是最严的,因为方战队队员的技都一清二楚。” “猎鹿人是一个大公会,通常这种大公会有权限调动武器改造师的,只有会长,查尔斯从猎鹿人的手中把这个武器改造师搞出来,在看来,只说一点——” 白柳接过了的话:“——那就是猎鹿人公会的会长主动把他的武器改造师借给了查尔斯,让查尔斯用来改造们。” 刘佳仪沉重地点:“但这根本理由的,外借武器改造师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不知道查尔斯用了办法打动猎鹿人的会长……” 说这里,一顿,又接着道:“但这个男人似乎总是有很多办法达自己的目的,就像是也不知道他时候和红桃有过合作……” 白柳若有所:“也就是说,武器改造这件事情们有益,但同时也有潜在风险——有办法避免这种改造武器的潜在风险吗?” 刘佳仪仰看向白柳:“鉴定师,越好的鉴定师越鉴定改造之后的武器底有有出问题。” 白柳略一回忆:“记得刚刚查尔斯说过,最好的鉴定师是国王公会内的。” “是的。”刘佳仪烦躁地扒拉自己的,“在国王公会的时候,还随便调用,但现在不行了。” “但听说改造师和鉴定师是不同的吧?”木柯试探询问,“鉴定师只是负责鉴定,无法了解武器的内架构,公会鉴定师的要求有那严格,鉴定师记得是可以接外单的?” 刘佳仪扒拉自己的动作一顿。 白柳了然地道:“——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红桃在们抢了得力干将小女巫的情况下,还愿意让鉴定师来接们的外单。” 刘佳仪手从脸上扒下来,幽幽地叹出一口气。 登出游戏后。 白柳让其他几个人先回家休息,整顿好精神准备天的武器改造——这东西虽然有风险,但目前来看利大于弊。 查尔斯告诉白柳说,他可以根据他给他设计的那个徽章标志做一些订制品,比如饰,徽,以及胸针等,做一些亮的,够吸引观众,并让观众记住他们的物品。 按照查尔斯的一贯常识,白柳做的应该是黄金饰,钻石胸针,再不济也是贵金属镂空吊坠一类的东西,但由于这些东西的造价太高,根本有被白柳纳入考虑。 白柳靠在床上,不急不缓地打开了手机里的拼多多,熟练地搜索装饰品,然后把筛选标准调为价格从低高。 十三分钟后,唐二打,牧四诚和木柯被白柳拉了一个群里。 【music(牧四诚)】:? 【music】将群名修改为【傻逼白柳又要搞事情了?】。 【木柯】将群名修改为【有猴的流浪马戏团】。 【music】:靠???木柯你不至于吧! 【第三支队队长唐二打】拍了拍【music】。 【唐二打】:不要在群里骂人。 【木柯】:白柳,有事吗? 【白柳】:【分享拼多多链接——砍价免费拿不锈钢滴胶精美印刷狗牌——快来帮砍一刀吧!】 【music】:白柳你买狗牌干?一块四一个,你要养狗了吗? 【白柳】:不是,给你们戴的。 【唐二打】:? 【木柯】:?? 【music】:?????????你再骂! 【白柳】:查尔斯让做一个徽章标志物,搜了一下,这个比较合适,上面可以激光画图案,也会戴。 【唐二打】:……这个,不太合适 【木柯】:嗯……也觉得可以换一个…… 【music】:白柳,求求你把自己和们都当个人看好吗!!谁他妈要戴狗牌参赛啊!!你至少搞个高档一点的标志物吧! 【白柳】:【分享拼多多链接——高档氧化铝螺旋加固金属狗牌——2.1/枚】 【白柳】:这个呢? 【music】:这他妈不还是狗牌吗!!! 【白柳】:贵了七毛,高档不少。 【music】:查尔斯不是给了你一枚一千万的徽章吗?!你就给们戴这个! 【白柳】:【分享拼多多链接——高档一一定制金属狗吊牌,内置gps定位,迅速找狗,终身无忧——56.3/枚】 【白柳】:这是拼多多最贵的狗牌了,这个呢? 【music】:……白柳,杀了你!! 【木柯】:觉得这个不太行,不过知道有地方可以订制类似的装饰物,看起来很高级的那种。 【木柯】:【宠物狗牌订制店——预约制】,可以订制黄金和各种贵金属的狗牌,还可以镶钻,成品比较高档。 【music】:……这尼玛不还是狗牌吗!!不要随便为了白柳的个人恶趣味放弃自己做人的权利啊木柯! 【唐二打】:联赛不是儿戏,这种来路不的装饰品最好少用。 【music】:终于有正常人了! 【唐二打】:白柳如你要这种牌子,异端管理局养狗的仓库里有吧不少废弃的狗牌,可以帮你拿,经过检测,比较安。 【music】:……唐二打你和木柯为这简单地接受戴狗牌的设定啊!! 【白柳】:免费的吗? 【唐二打】:有权限可以申请使用一段时间,不过要还回去,今晚就可以简单镌刻,然后同城邮寄给你们。 【白柳】:那就麻烦唐队长了,就这个吧。 【music】:……你们他妈的就惯着白柳吧!老子反正不会戴狗牌的! 第二天登入游戏的时候。 把狗牌戴得规规矩矩的牧四诚面无表情地看着面一行人:“……为只有戴了狗牌?” 白柳无辜地眨了眨,摊手:“昨晚就是开个玩笑,让你们精神放松一下,你居然当真了吗?” 牧四诚直勾勾地看向了木柯和唐二打,木柯憋笑地转过了。 唐二打假装正经地别过了视线,握拳呛咳了一声,默认了白柳的说法,但另一只手心有余悸地握了握口袋里的狗牌——原来是开玩笑吗……他以为真的用这个了。 但他觉得戴着进游戏太……了,所以准备等会儿和大家一起戴,想阴差阳错逃过一劫。 所以最后只有牧四诚一个人强忍着崩溃和羞耻戴着进来了。 牧四诚扯开狗牌,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你们这帮狗畜生!!!” 243、游戏池(135) 最后在牧四诚的强烈要求, 徽章的事情白柳转交给他们自己处理了。 今年的重头戏是武器改造。 查尔斯为他们引荐的这位武器改造师样貌古怪,蓬头垢,半长不长的头发不讲究地某种黑乎乎的机油凝成一绺绺, 随意地耷在乱糟糟的胡子旁, 过脏陋的容让人不出他的年纪。 他们武器改造的地点是游戏内偏僻的一个,有点像是汽车仓库的地方, 墙上挂满了大小改刀,字改锥,锯条以及各式奇形怪状的改造工具和半成品,空气充斥着难闻的烟尘和汽油味道。 地上有个正在熊熊燃烧的巨大铁炉,是一炉正在滚着泡的岩浆, 改造师把头上的焊机罩往一拉,用一柄长钩夹住某样烧得不清原来形状的武器往岩浆一浸没。 “滋啦——”岩浆冒出悠长的黑烟。 两秒之后,改造师拉出长钩, 上的武器空空如也——很明显是融化在了岩浆。 “啧。”改造师不爽地哼哼, “谁送来的技能武器熔点这么低啊,浸一就没了!” 旁边的学徒欲哭无泪地着那锅岩浆, 急得直蹦:“……师父, 你锅之前好歹测一武器熔点啊!这我们怎么从锅把武器给捞上来啊!” “捞不上来就算了。”这位改造师浑不在意地把长钩甩到一边, 怒目吼道,“连我的三昧火熬的石浆都受不住, 这武器有个屁的改造价值!鸡肋死了!” 木柯他们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那锅正在咕噜咕噜冒泡的岩浆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这位穿着□□年代工人套装, 厚实的绵毡围裙的改造师抬手把油腻腻的头发甩到脑后,把一柄正在闪着电光的焊接枪架在墙上,回头斜了白柳他们一眼:“就是你们要改造啊?” 查尔斯克制自己立马离这的欲望, 矜持地点了点头:“是他们。” “白柳,这位就是游戏中最好的武器改造师——华干将。” 华干将一双铁钩似的眼睛藏在脏乱的头发与容,凌厉地扫了他们一圈,抬臂起钩,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白柳的手上把那双手套给钩到了自己手。 “这是你的技能武器吧?”华干将虽然在白柳的话,但他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白柳,是从抽屉熟练地抓住一个笔式聚光放大镜戴左眼,另一手执一柄尖锋锐利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就往手套表上一划! 手套顷刻就捅出了一个洞。 牧四诚没忍住喊了他一句:“喂!不要随便乱动!” 华干将充耳不闻,刀越发快速,几就把白柳的手套拆了个干净,然后从乱糟糟的头发捻出一根带线的针来,舔了两,唰唰往上乱缝。 几之后,钱包变得收缩不少,华干将将钱包丢给白柳,自己用毛巾擦了擦手:“再试试。” 白柳接过钱包,戴在手上,挑眉:“比刚刚合适很。” 皮革内卷,在指关节的位置收缩,手套尾部衍生出一截,将手腕很好的束缚包裹——戴上去比查尔斯给他简单改造过后的,要舒服很。 “不愧是最好的改造师。”白柳发自内心地赞叹。 查尔斯脱帽屈身行礼,微笑后退:“那就麻烦华干将先生了。” 华干将无可无不可地挥挥手,敷衍之意溢言表。 等查尔斯一走,谈到武器改造的事情,这位五大三粗的改造师又强势起来:“我的技能就是这味炉火,叫三昧火。” 旁边的学徒小小声纠正:“——叫溶解锻浆,师傅。” 华干将没好气地打他后脑勺:“就你有嘴会逼逼,我说叫三昧火就叫三昧火!我就喜欢三昧火不行吗?!” 学徒:“……行。” “挺好了,在我这,技能改造两个部,第一部就是简单定型,我刚刚做的那个样子就是定型,定型之后你们满意,就到炉火定格,然后锻造。” 华干将神色严肃地道:“只有定格之后不崩解的技能武器,能作为你们的技能武器继续保持这种特定形态,供你们在比赛中使用。” “但定格到锻造之,可以往加很珍稀道具来拉高自己武器的属性——比如攻击属性之类的。” 华干将瞄了一眼白柳手上的那双手套:“比如这双手套,可以往上塑一层金属缎,内嵌一层绿山羊的羊皮,防御值可以加2700左右。” “但相应的,这双手套的重量会变成120kg,相当你要随时举着一个两百斤的大汉。” 白柳:“……那还是不了。” 华干将接着说:“所以锻造过程要你们要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取舍,到底加不加,到底加什么——你们的锻造费用都查尔斯付过了,我这的材料你们可以随意取用。” 说完,华干将对着白柳伸手:“手套拿来,得过岩浆了。” 白柳从善如流地脱给了他,:“如过不了,像刚刚那样溶解在岩浆了怎么办?” “技能武器是欲望的衍生物,越是纯粹的欲望,衍生出来的武器越是潜力高,淬炼过火后的威力也就越强。” 华干将把手套别在长钩上,头也不回地道:“只有品级低的技能武器会出溶解这种情况,在我这,这种情况那都是后自负的。” 白柳轻语:“如我把钱包给你,你会倾尽你所有,乃至灵魂来帮助我锻造技能武器吗?” “你是我的客户,只要你的武器能撑住,我自然会打造出让你满意的武器。” 白柳微不可查地勾唇。 说着,华干将毫不犹豫地把白柳一双破旧起边的手套往烧得滚烫发亮的有岩浆一沉。 “滋滋滋——” 岩浆冒出一阵悠长响亮的烧灼声,能清晰地到钱包的几张纸币隐约燃烧。 木柯,牧四诚,刘佳仪,唐二打幽幽地转移视线向白柳:“……” 刘佳仪冷静地提醒:“你刚刚是不是忘了把什么东西取出来了?” 白柳这假装适时地想起,毫无愧疚之心地微笑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忘了把你们的纸币取出来了。”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牧四诚咬牙切齿地就要上前搞白柳,唐二打拦住了,刘佳仪捂脸不,木柯呆呆地望着那口艳红的岩浆大锅。 白柳漆黑得毫无亮色的瞳仁安静地倒映着那口吞噬了他钱包的红锅,金钱熄灭后的轻烟从锅蒸腾起,仿若一种灵魂欲望烧焦的气息。 他的灵魂纸币也在。 淬炼的过程有种奇异的蒸发感,身体的余的情感就像是水一样沥干,然后又注入更为鲜活滚烫,扑通狂跳的欲望。 在扭曲的热浪和翻滚的岩浆,他的灵魂火焰燎去余的杂质,变成了一个更为纯粹的人□□望体。 华干将压腕起钩,在到钩子末端的手套的时候,他猛地转头向端坐在一旁的白柳,脸上是掩不住的惊愕。 旁边的学徒更是得双目发直,脸上的傻气止也止不住:“……师,师傅,这个手套,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破损,起皮的手套在光洁如新,紧致流畅的黑色皮革包裹着每一寸手套内层,手腕底层是微微发亮的一圈金属腕箍,手背处一个巨大的六芒星狼人眼睛纹路的凹槽,盛放着血一般艳丽流动的岩浆。 在提起这双手套的一瞬,锅的岩浆只剩不到三之一。 学徒跟了华干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能把岩浆吞进自己技能武器内的锻造过程,话都结巴了:“师傅,岩,岩浆不是你的技能武器吗?为什么可以吞走?!” 华干将把学徒拦在身后,钩子怼到白柳的前,厉声道:“你做了什么?!” 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游戏大厅内禁止使用攻击类技能,再加上华干将自身技能就是极霸道的,他没对白柳他们这队有太大的防备心。 但万万没想到居然白柳居然不要命到敢在关键性的技能武器改造的时候,给他套子! 白柳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从钩子上取手套,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这双刚刚从岩浆取出来的手套微微温热,但丝毫不滚烫,一点溶解的迹象也无。 仿佛这高温的岩浆也拿白柳欲望衍生出来的武器毫无办法。 “灵魂纸币也是一种钱币。”白柳从手套的从内层抽出一张全新的灵魂纸币,夹在食指与中指之。 这张纸币上赫然是华干将愤怒的脸。 白柳微笑:“刚刚华干将先生在接过我钱包的一瞬,就已经完成了和我的交易了。” 华干将胸膛剧烈起伏,他气得咬牙呸了白柳一口:“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贪婪的技能武器,你迟早会自己的欲望吞噬的!” “或许会有那一天。”白柳没有否认,他笑着继续靠近了华干将,用手套握住华干将的钩子别,强势地把华干将摁在椅子上,附身垂眸他。 “但在这之前,华干将先生,能不能告诉我——猎鹿人会长先生,到底给你达了什么样的任务,愿意让高傲的,只愿意给公会内部的人服务的武器改造师居然卑躬屈膝地来讨好我,给我做武器改造呢?” 白柳掀眼皮了一眼牧四诚用爪子扼住喉咙控制,瑟瑟发抖的小学徒:“你可以说谎,但相信一个好师傅,不愿意到自己的学徒为自己承担说谎的后,你觉得呢?” 华干将的瞳孔猛地一缩。 顷刻之,猎鹿人与狩猎的鹿之的地位就倒转了。 244、游戏池 “说猎鹿人会长那天带了一个新人过改造武器, 并且还要让这个新人加入战队——” 白柳略显讶异地挑眉:“——但这个新人说,可以加入猎鹿人战队,但加入战队唯一条件, 是要求为我改造武器?” 华干将擦了一下嘴角:“是, 这个新人知道我是游戏内最改造师,要求是我必须要为改造武器, 而且要把武器改造得适合,大幅度提升战斗力和防御力。” 华干将目光落到了白柳双手上:“把钱包改造成手套主意,是这个新人提出。” “要拥有一双可以完美无缺包裹住双手,适合用鞭,并且能随时取用纸币, 不会轻易受伤黑色皮革手套。” “为了招揽这个新人进入公会,我们会长同意了这个新人离谱要求。” 华干将说到这里,脸上忍不住出现怒气, 但很快又被按捺下去。 “会长为了完成这个新人要求, 和们投资人查尔斯交涉,本说是我只给一个人改造武器可以了, 但后被查尔斯这货磨磨去, 会长居然答应了让我给们全队改造!!” “这对专属于公会内武器改造师, 是一耻辱和背叛!” 白柳松开了摁住华干将双手:“但还是答应了。” 华干将一口浊气被白柳轻描淡写地堵胸口,怅然地低下了头:“……是, 我无法违抗会长要求。” 顿了顿,又道:“算拿到了我灵魂,我也不会为除了猎鹿人公会其人服务, 杀了我吧。” 白柳抬眸看向旁边刘佳仪,询般地给了她一个眼神,刘佳仪叹息般地对摇了摇头, 表示可以停手了。 ——正如华干将所说,宁死也不会为公会外人服务。 和大批培养预备队队员不同,和王舜这样和多人交流数据师也不同,公会对改造师控制非同凡响,算白柳拿到了华干将灵魂,要让这个铁一般坚韧,软硬不吃家伙妥协,是一件很困难事情。 改造师和欲望恒定玩家不同,们欲望和灵魂早长久打磨和淬炼中融合万物,变得刀枪不入,们不与人交流,只与手下一把把烧得通红欲望利器沟通,是器大于人存。 而们所公会,是们打造出最喜欢一柄武器,不然改造师不会选择屈居这个公会内。 改造师永远不会背叛“器”,更不会背叛自己一手打造出公会,所以们是公会里最忠心耿耿存。 华干将是最改造师,自然是改造师中最硬骨头。 如不是牧四诚一开始控制住了学徒,这家伙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说。 得到刘佳仪示意后,白柳从容地改了口风:“我不会要求为我们一直服务,我们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要保护公会,我也要保护我公会队员。”白柳微笑,“可以告诉我一些有用信息吗?比如那个要求为我改造新人队员,是谁?” 这个倒是不触及公会机密核心,毕竟队员迟早是要拉出去见人。 华干将迟疑半晌,还是选择说了:“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会长带过时候,戴着一张全是血面具。” “但那家伙技能武器是一把很长绿色塑料玩具枪。” 白柳慢条斯理地玩弄锅炉边那把长钩:“华先,这信息可没有办法打发我们。” 华干将咬了咬牙,接着往下说:“我不会告诉技能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诉改造时候发了什么事情。” “那把枪材质非常奇怪,看起像是塑料喇叭枪,放进去岩浆后不到一维度秒溶解了。” 华干拧眉陷入回忆:“我改造过不少武器,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武器,和这么奇怪武器主人,明明武器经溶解了,但这人坐旁边,一点都不着急地哼着歌。” “我没有办法,为了捞出这把武器,不得不不停地往里投注材料,试图把岩浆溶解度饱和,然后把这把枪析出。” 华干将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点肉痛神色:“——半个仓库材料都扔进去了,岩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些材料根本不是被溶解了,是被这把枪给吃了!” “我又往里投了不少材料,公会仓库都被清空了,这把枪都还没有吃够,最后会长不得不去找查尔斯购买新材料,是这个时候和查尔斯搭上线。” 华干将呼出一口长气:“查尔斯答应免费供给我们大量材料,但同时要求我为们一整个团队改造武器。” “那天我不停地往里投注材料,甚至还往里投注了不少技能武器切割片,但那把枪却一直都没有析出,像一个巨大黑洞,永不满足地吞噬着其人欲望和灵魂。”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贪婪技能武器。” 华干将恍惚地看着那口火红锅炉:“最后,会长从查尔斯那里搞了一片脏兮兮钱包/皮革,说是给初步改造武器残余品。” “我把这片皮革投了进去,岩浆沸腾了,我看到那柄枪溶解后残骸围聚这片皮革周围堆叠,像是晶体聚核从饱和溶液里析出那样。” 华干将仰头注视着白柳,声音干涩:“我岩浆快要烧干时候,锅底凝聚出了一把,只是让我看到,开始害怕狙/击/枪。” “如说手套锻造过程是让我觉得被控制,那把枪给我感觉像是一个深不见底洞口,只要看一眼,我灵魂会被吞食,再也回不了。” 一旁一直不做声唐二打呼吸一滞。 白柳放下长钩,似有所感地用两指抚摸自己手套开口金属环,眯了眯眼睛。 华干将注意到白柳视线,长叹一口气:“看猜到了啊,没错,手套上那个金属环,是那把枪上材料。” “而且不是残余材料,是核心材料。” “那个面具上全是血新人,拿到了那把枪后,我手套改造需要什么材料,手套这非攻击类技能武器非常难改造,而这个新人对自己武器改造过程不闻不,倒对武器改造过程非常上心。” “我说如腕力不够,手套一般追求轻巧,但这样大部分高级材料都没有办法用手套上,因为太重了,因此也无法提高手套基础数值。” 华干将深吸一口气:“听到我这样说,我,枪用做材料话,够不够高级。” “我说够了,完全够了,但枪经是改造完全枪,无从什么地方取一部分下,都会破坏武器完整。” “并且那个时候经和改造完全武器建立起了灵魂联系,武器是自身衍,这枪身上硬挖一块下,算是边角料,也会感同身受痛苦。” “但说,为什么要给用边角料?”华干将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般,表情扭曲起,“然后这家伙把自己枪芯抠出,丢进了岩浆里,走了。” “……中间我还淬炼了不少武器,但枪芯像是真溶解了般,完全没有反应。” 华干将眼神复杂地看着白柳手套边沿那个金属环:“但今天,手套出炉一瞬间,我看到这个金属环,我知道是枪芯材料。” 白柳静默片刻,然后起身:“华干将先,我以白柳身份做出承诺,这次合后不会利用灵魂做任何有害于初衷事情,但相应,希望这次可以用尽全力为我队员们改造。” 说完,白柳一挥手,牧四诚将信将疑地盯了华干将几秒后,松开了控制住学徒爪。 学徒浑身虚脱瘫软地,后怕地缩成一团,望着这些人。 华干将愕然地看着爽快放人白柳,停顿良久,才嗤一声,应道:“拿人钱财,忠人事,人有罪,器无罪,无们做了什么,们武器是无辜。” “我不会把们错事算到器上,自然会待它们。” 白柳颇为欣赏地颔首,然后笑着说:“然,除此外,我对华干将先还有一个不情请。” “我希望能以名义向国王公会鉴定师出一个外单。” 华干将:“们要鉴定什么?” 白柳双手交握,目光晦暗不明:“我手上这双手套。” 华干将了然地接过了话头:“——还有被我改造过所有武器吧?这个可以,们随便鉴定,我帮们下单。” 说完,这位灵魂都经不自己手上改造师拍了拍屁股站起,然后地把瘫软学徒给扶起。 这人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过一样,扯过牧四诚挟持自己徒弟猴爪,戴上放大镜开始认真研究起。 白柳坐角落里,垂下眼帘审视自己手上这双手套,唐二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哑声开口:“……是小丑。” “嗯,我猜到了。”白柳说,“但我不明白为我这样做理由,小丑现应该不认识我。” “但一举一动表现得又特别了解我……”白柳半阖眼眸,“小丑如知道我技能是什么,也了解我会做什么事情话,那么让这个改造师主动改造我行径,很像是把这个改造师包装为礼物送给我。” 唐二打沉声道:“小丑知道可以利用自己技能掌控这个改造师。” 白柳扯住手套边缘拉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手套边金属环:“还有这个材料也是,主动地最材料融合整顿了,然后只我前接收。” “我知道做了什么,但题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唐二打说:“如是其世界线,我知道小丑为什么会这样做。” 白柳抬眸望过去。 “最材料,最改造师……”唐二打满心复杂地叹息,“其世界线小丑总是把最献给,因为眼里,只有最才能配得上。” 245、游戏池(日+136) 在白柳和唐二打交流的期间, 华干将取出一柄量尺,仔细地从牧诚左边猴爪的趾尖拉到另一边猴爪的趾尖,又在两个肩峰点量了一下。 “展臂长两米一七, 趾长九公分, 肩宽十六公分,上肢长约七十七公分。” 华干将一边他的学徒一边记录, 最后他往下摁了摁牧诚的肩胛骨隆起,转头又道:“——上肢和身高都还有可再长,做成八十五公分的。” 牧诚不自在地了。 那个学徒有匪夷所思地看了眼牧诚,略有羡慕嫉妒地嘟囔着记下了:“手这么长了还长,真是个猴……” 牧诚凶神恶煞地恨这学徒一眼:“子就长!子还年轻, 身上下哪个地方不长!连胸子都还再长!” 学徒:“……= =……” 华干将打断了牧诚挑衅他学徒的为:“他夸你呢,手长是好事。” 牧诚不信地看过去。 华干将解释道:“看你这身材,应该经常运吧?那就拿运来给你打比方, 在大部分竞技运里, 比如篮球,排球, 甚至是乒乓球这种身运对较少的运, 一般来是不是手越长的运员越吃香?” “你从小到大, 在运上都很占优势吧?”华干将扫一眼他的手臂。 牧诚迟疑了点了点头。 “手长意味着你的攻击和防守范围都比别人大,看过查尔斯送过来的你的游戏录像, 你的神经反射当敏捷,态视算是接触过的玩家里数一数二的,进入你攻击和防守范围内的突袭百分之九十都会被打断。” 华干将收起量尺, 抬起眼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牧诚尚在思索,华干将也不期望这家伙给他答案,转身放好卷尺, 自顾自地继续了下去:“你们的队伍里是有技可以充当【盾】使用的队员的。” “你的高移速和偷袭技,让你更像个【游走】或者【攻】,但臂长加宽了你的防守范围,这意味着你在臂长范围内是一个当不错的【盾】。” 华干将侧身过来望着牧诚:“你弥补了你们战队的防守缺陷,同时还充当【游走】和副攻手。” “拥有这种三面手的身份,战术师可以将你作为战术的收缩点和延展支,极大地灵活了进攻方式,降低了进攻风险。” 着,华干将将一块盔甲铁片在牧诚身上试了试,然后就像是吩咐牧诚洗手一样自然地把铁片递给了他,道:“那就握着这块铁片把手放进岩浆里。” 正被吹捧得有点飘飘然的牧诚:“哦,好的……什么?!为什么伸手进去!?” 华干将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的武器是猴爪,淬炼当然把手伸进去啊。” 牧诚望了一眼那个咕噜咕噜冒泡的火热岩浆,学徒正把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放进去,不到一秒,就熔化得只剩一缕青烟了。 “师傅的岩浆温度又升高了吗?”学徒苦恼地拍了拍额头,“熔点千度的钻石都只熔来做基底了,改造成本又提高了……” 牧诚:“……” 这尼玛伸进去他两米多的臂长会被瞬间熔得只剩一米吧! 牧诚打死都不干,于是华干将干脆利落地——求助了白柳:“喂,你的队员不配合改造。” 正在和唐二打交谈的白柳从侧边探出一个头:“怎么了?” 华干将指指把手死死背到身后的牧诚:“只是让他把手放进岩浆里,但他怎么都不愿意。” “什么叫只是啊!!!”牧诚双目圆瞪,破大骂,“你他妈自己来试试!” 白柳对唐二打扬了扬下巴:“去帮帮他。” 看见唐二打朝自己走过来的牧诚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胸,惊悚叫道:“喂——!你干什么!!你不过来啊!!!啊————!!” 被唐二打摁着后颈强制钳住双手放进岩浆的牧诚一愣:“诶,不痛诶。” 岩浆温温热热地在他的猴爪上晃荡,爪中的金属就像是铁板上的黄油般融化后从他的指缝里溜走,又缓慢地游走在他的趾边缘镀上。 不仅不烫,还有点小舒服。 这下牧诚又支棱起来了,他嚣张地用岩浆浇自己的手臂,睨了在他身后的唐二打一眼,一脚就把对方踹开:“滚滚滚,你来帮,自己就……” 话音未落,牧诚浇岩浆的作让飞沫溅在了锅炉外牧诚的裤腿上,眨眼就烧出了一个大洞,火焰顺着洞边沿往上烧,把牧诚烫得直跳。 还是刘佳仪眼疾手快地用灭火器扑灭了火焰。 她忍不住用看傻子的怜悯眼神看着那个烧到离牧诚脐下三寸只有不到二十厘米的裤子大洞:“这可是岩浆,除了在淬炼你的技武器的时候有点特殊,但这温度烧你和裤子还是富裕的。” 牧诚低着头,腿上盖着一块毯子(为白柳觉得在有小女孩的情况下露大腿有伤风化,就让牧诚把自己盖好裤子的洞)。 他宛如一个备受欺压的小媳妇一样垂头坐在锅炉旁边,也不敢作了,含泪用岩浆洗手。 比起牧诚鸡飞狗跳的改造过程,刘佳仪和木柯这两个人的改造就清晰明了得多。 “承担的是【控制】位,但希望扩大控制范围。”刘佳仪取出自己的毒药和解药玻璃瓶,言简意赅,“脆弱的玻璃容器限制了的发挥,需一个间歇期更短,挥发性更强的药物容器,最好还可以附加一定进攻属性。” 华干将只沉思了片刻:“有一种容器符合你的求,但不知道不和你的药瓶顺利融合起来。” 刘佳仪仰头:“什么容器?” “等等,找出来给你看看……”华干将将上半身埋入一堆看起来很像垃圾的东西里翻找,时不时抓抓屁股,“……记得是在这里啊,诶!” 华干将后抛出两个生锈的罐子,刘佳仪稳稳接住,低头一看,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防狼喷雾瓶?” 华干将拍拍手上的灰:“给你用这个啊,只是给你参考一下,就是这种类似喷漆瓶子,可以用来储存雾化你的毒药和解药,并且将疗效最大化,还可以扩大使用范围。” “用喷雾瓶子,只计算得当毒药或者解药的使用剂量,甚至可以就像是有技冷却期一样使用你的技。” 刘佳仪掂了掂手里的防狼喷雾瓶,抛回给了华干将:“如果用这个,最大的控制范围有多大?” 华干将接住喷雾瓶:“可以改造喷头到可以喷洒到三十米的范围,但到那个距离,你的药物作用就很低了,会被散得差不多,只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 刘佳仪了解地点点头,喷雾类容器就是这样的,攻击范围越远效果就越低。 华干将戴上焊接头盔,抽出一把电焊枪对准了喷雾瓶,询问式地给了刘佳仪一个眼神:“如果你确定这个容器,可以给你做效用不同的几个控制档位喷头,比如药物浓度最强的十五米喷头,然后是二十五米,最弱的三十米。” “也可以做不同聚集度的喷头对吧?”刘佳仪问,“比如集中度极高的针形,扩散更广的花洒形。” 华干将利索点头:“小意思。” 刘佳仪干脆拍板:“那就这个!” 学徒把华干将改造后的喷雾瓶和刘佳仪的技容器玻璃瓶子装到一个漏勺里,浸入岩浆。 还在用岩浆洗手的牧诚好奇地探头看了眼,他看到刘佳仪的玻璃瓶子在漏勺里缓慢融化成液态,然后一点一点地攀附到另一端的喷漆瓶上。 华干将抛起一对黑色的匕首,落下用食指勾住,侧眼看木柯:“这不是你的技武器,你和这对匕首之间有欲望的联系。” “是的,是别人移交给的。”木柯诚实地回答了华干将的话。 “又轻又飘又快又利。”华干将用大拇指指腹划过匕首的刃,在见血之后不以为意地伸出舌头舔过,咂摸片刻,“这是一对顶级刺客的匕首,唯一的弱点就是难以伤人。” “这是个心软又懦弱的家伙。”华干将掀开眼皮扫木柯一眼,“——和你倒是完不同。” “你的攻击性虽然不外显,但是强得很,你欲望催生出来的匕首必然是心狠又毒辣,看起来无害但必然伤人,和这把刃都开的匕首可不一样。” 木柯友好地笑笑,附和华干将的话:“是这样吗?” 华干将扫他一眼:“这不是你本来的武器,所以改过程麻烦得多,但这都可以处理,不过这里面最麻烦的一点,是改之后不确保你还不建立起和这双匕首之间的灵魂联系。” “这不是你的欲望衍生物,也不知道它改造之后还不继续容纳你的欲望。” 木柯问:“如果容纳不了,会怎么样?” “你会和匕首一起爆掉。”华干将屈指在匕首上叩了叩,“最好的改造方式就是保留不,你安这匕首也安。” “安吗……”木柯垂下纤长的眼睫,他是唇红齿白的精致长,这样垂眸不语的时候给人一种矜贵的脆弱感,仿佛什么贵易碎只用来装饰的物什。 “如果是之,大概会选更安的选择吧。”木柯似乎思量好了,他浅笑着抬头,眼神穿透面的华干将,悠悠散散落到靠在墙上的白柳上。 白柳平静地注视着木柯,好像已经知道了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木柯将目光凝聚在了华干将的脸上:“有有什么办法,将这个匕首一瞬间的攻击拉升到最大,将对手一击致命的那种。” “成为最好的刺客,当游走到敌方阵营的一瞬间,就带走他们的战术师。” 华干将答:“有。” 但他又:“刺客的确是最适合【游走】的技,但刺客的宿命就是牺牲,竟然出一击带走对方的战术师这样狂妄的话,那你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了吗?” 木柯毫不犹豫:“做好了。” 华干将定定地凝视木柯片刻,然后收拢自己的视线,看了摆放在桌面上的一对匕首,深深吸入一气,才道:“你不适合匕首这种染血过少的短器。” “你适合武/士/刀这种以身殉主的长兵。” 木柯并不觉得华干将的“以身殉主”这法有什么不对,他礼貌地躬身道谢:“劳烦华干将生了。” 牧诚还在用岩浆洗手,见那学徒又提一个漏勺过来,里面放着两把匕首和一柄染着血迹的长刀,往锅炉边上一挂,然后朝白柳和唐二打走了过去。 这学徒怯怯地看他们一眼:“到,到你们了。” 白柳和唐二打对视一眼,走了过去,唐二打抽出枪,平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华干将观察了这件武器许久,才取下挂在眼睛旁的放大镜,凝神看这唐二打:“你的武器不需改造了。” 他把枪擦干净放回唐二打的手里:“你的武器就是最适合你的样子,你的欲望一直以来也未曾变过,就是最开始你进入游戏的欲望,这把武器可唯一需微调的——” 华干将点了点枪柄上那朵玫瑰烙印:“——就是这个玫瑰烙印了,你该为自己的武器换一个烙印了。” “就像是给你的灵魂换了一个归属地那样。”华干将着,深深地看了唐二打一眼。 唐二打怔住了,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枪,枪/柄上玫瑰的烙印硌在他手心,冰冷又熟悉,是跟随了他无数个世界线的印记—— ——就像是苏恙温柔等待他的笑,和那一声队长。 但现在的队长可是苏恙了,他再也不需等待那个不负责任,只会逃避的队长了。 唐二打低头看了那柄枪审视了许久,最后才低笑了一声,释然道:“换吧。” 学徒又拿了一把漏勺,把枪和白柳的一只手套放了进去,浸岩浆挂在锅炉旁。 牧诚奇道:“白柳的武器改造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怎么又拿回来了?” 学徒头也不回:“不是给白柳生的武器改造,是用白柳生的武器给唐二打生的枪更换烙印。” “最后就剩你了。”华干将一扫白柳放上来的骨鞭,就挑了下眉,“你不懂改造师的规矩吗?武器改造不做骨鞭。” 白柳倒是第一次听这法,饶有趣味地反问:“为什么?” 华干将把白柳的骨鞭推了回去:“为在目这个游戏里,最完美的武器形态就是骨鞭。” “任何改造师见过黑桃用一次骨鞭,就再也有办法想出比这个还淋漓尽致的攻击武器。”华干将像是在回忆什么般顿了顿,然后又道,“而见过不少次了。” “自认改不出比骨鞭更好的武器形态,所以立下规矩,不改骨鞭。” 华干将不耐烦地挥手:“快把你完美的武器给拿走!” 白柳从善如流地收起骨鞭。 改造进展到了尾声。 刘佳仪麻烦了改造师给她的隐形眼镜(红桃送她那双)打上了流浪马戏团的标记,牧诚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在岩浆里浸泡许久的手,学徒一个又一个拉起挂在锅炉边沿的漏勺。 猴爪上深棕色的流金属盔甲一样柔软又坚韧,摸上去有物皮革的质感和金属的冰凉,牧诚伸出长指甲,上面就像是镀银一般闪闪发亮,随意往下一抓,防御千以下的材料豆腐一般糜烂。 “哇靠——!!”牧诚猛地站起,眼神发亮地捧着自己的手,“攻击值变强好多!” 木柯从漏勺里抽出自己的武士长刀,和他的外表不同,这是一柄简朴过头的武士短刀,长约十厘米,刀锋冷冽如雪,映着木柯波澜不惊的面容。 在中间看到两柄匕首嵌合的痕迹,木柯往下一掰,刀柄断开,又变成了两柄匕首,轻微贴和,又像是磁铁般互吸附变回了长刀。 木柯静静望这把短刀,他呼吸细微到不可闻,沉静得就像是有风吹过的深潭与死水,一丝涟漪也无,连外貌的容光都随着刀成而隐秘了下去。 他双手包握刀柄,目光猛地一凌,毫无征兆地对着放在桌面上的一颗钻石,往下狠狠一挥。 钻石毫无静。 木柯收刀回鞘,姿态平宁地转身离去。 十几秒后,钻石的中心出现一细微的裂纹,这裂纹越来越大,互交错联合,最终让这颗钻石碎成了一滩齑粉。 刘佳仪的玻璃瓶变成了两个一紫一白的油漆罐,成年人手掌长度,轻巧方便,开处安置了十几个不同射程散射度的喷头,刘佳仪眼神新奇地上手试了试——然后在墙上用毒药腐蚀出了一幅抽象主义的图画。 只有唐二打拿到武器后比较沉稳,他出神地看着枪柄上那枚六芒星和狼人眼睛的标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 “……”华干将头疼地打断了这群胡作非为的家伙,“差不多就可以了,系统大厅里你们不对人使用攻击性技,只在物体上试,但死物和你们真正对战的人可不一样,试进游戏试。” 白柳把一群兴奋得跟小孩似的队员聚集在一起,和华干将道谢。 但被他不耐烦地赶走了:“快滚快滚!” 白柳领着改造完毕的队员往外走。 牧诚的耳机侧面被华干将手刻上了六芒星和狼人标记,现在被他勾唇盖到了头上。 唐二打下拿着枪柄上是六芒星的手/枪,目光警觉地横扫方,刘佳仪坐在唐二打的肩膀上,戴着红桃送给她的隐形眼镜,瞳孔折射出六芒星和狼人眼的图案——这是她麻烦华干将印上隐形眼镜的。 华干将本来想把队伍标志物印在木柯的短刀上,但被木柯摇摇头拒绝了——他是刺客,越低调越容易偷袭成功,这样显眼的标志不利于他伪装自己。 而且…… 木柯抬眸,虔诚专注地看走在最方的白柳的背影,呼吸轻到不可思议。 他不需在外部刻上那个标志了,为他的生命,记忆,乃至于灵魂都已经被刻上了那个印记。 白柳整理好手套的边沿后,双手自然垂落身侧,手背上的岩浆流的六芒星标志熠熠发光,他掀开眼皮,踏出了第一步: “明天正式开始联赛对抗训练,们寻找有联赛玩家的游戏训练了。” “好!!” 牧诚意气分发地接话:“们明天打谁!” 白柳回头,似笑非笑:“杀手序列。” 牧诚懵逼了:“?!什么?!哪个公会?!” “们明天去单挑有黑桃在的冰原副本。”白柳漫不经心地抖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鱼骨鞭,笑意越发深,“去领略一下传闻中最完美武器的风采。” 246、冰穹A 现实世界晚八点, 异端管理局。 穿着制服队员有条不紊地将一个个40公分*40公分大小盒子搬运运输车,苏恙在一旁持枪凝神把守,一丝精力都不敢分散。 他今晚要把这些特级红色异端送飞机, 运输到三区去严密把守起来。 这本来只是一次日常又危险运输活动, 某个特殊异端存在却让这次运输过程格外惊险起来。 苏恙把眼神挪到运输队伍最后。 那里几个队员小心翼翼地搬运着几个盒子,这些盒子相比其他盒子, 使用金属色泽更深,并且看起来明显更沉,稳稳地压在队员手,压得这些久经训练队员都忍不住弯下了腰。 苏恙前一步帮忙搭了一把手,:“确定这一批我从玫瑰工厂外土地里挖来尸块都齐了?” 队员得空喘息一下, 回:“苏队,清点过了,都齐了。” 苏恙点了点头, 并不掉以轻心, 叮嘱道:“这批尸块其他异端危险等级不一,不能放在同一辆车飞机, 我向局里单独申请了这批尸块转运车, 转运飞机转运航线, 不其他异端一同走。” 队员箱子小心翼翼地放了转运车,转头过来靠在车边喘气, 看向又走向队伍末端苏恙:“……苏队这次好小心,还给这批尸块专申请了转运线。” 旁边也在歇息队员接:“你是不知道这批尸块异端有多厉害,当天去工厂挖尸块队员回来全都疯了, 现在还在接受精神降维训练,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 这队员咋舌地搓了搓手:“……这么可怕吗?” 旁边队员翻了个白眼:“要不然你以为苏队为什么要专把这尸块分开放啊?其他异端一起放,万一这东西有什么对其他异端有什么加成效果, boom一下,一飞机都完了!” “就是单独放了,押运这异端飞机也不安全吧?”这队员担忧地。 “当然不安全,至不用那么多护送员,而且干我这行,有几个时候是安全呢?”旁边队员自嘲地摇摇头。 “本来据说苏队长要亲自押运,唐队走了,三支队里不能没掌事,局里强行把他扣下来了。” 说到“唐队走了”这个题,这两名队员都不约而同地静了静。 ……以前唐二打还在时候,这危险事情都是轮不到他头。 唐二打会在危险发生之前就雷厉风行地处理好一切,一个承担所有风险,虽然异端管理局是一个朝不保夕地方,唐二打在,他就永远都可以躲在这把□□下躲避风雨。 这把□□终于还是离开了。 这队员勉强地换了个题:“……苏队单独地给这异端申请了转运车转运飞机我可以理解,还给做了单独航线?” 异端管理局之前不是没有押送过特级危险异端,比如之前白柳就是,也只是独自押送,这种单独规划航线,确还是头一遭。 “而且这航线还不是走普通航线,我刚刚看了一眼,着陆点是南极那边吧?这……”这队员试图找一个合适形容词,“……是不是太大动干戈了?为什么要把这异端运到南极?” 旁边这队员左右看了一眼,确保没有看他之后,靠近这队员压低声音道:“苏队申请,说不能把这异端放在三区保管,也不能放在有常驻口地带附近,会题,这异端影响力太大了,容易死。” “最后局里报了苏队申请,拖到昨天才下来审批,说是联系了极地考察站,最终决定把这异端做成冰芯,下沉到南极冰盖下收容,并且派遣了三区过去,去收容点365天无间断看守收容点。” 这队员感叹:“这可是……365天专看守,这还是头一个异端有这排。” “谁说是头一个了?”旁边队员瘪嘴,“你忘了白柳吗?我唐队队长都不做了,专看守。” 这队员听到唐队走了就难受,强行又把题给绕了回去:“诶,南极那么大,有说把这异端封到哪里吗?” 旁边队员拧眉回忆半晌:“……我也没听清,说是好像,什么冰穹a区域,南极冰盖最高点,够高够厚,能压得住这异端……” 晚十一点半,海港口。 载着另一批异端直赴机场,而载着尸块异端转运车则是到了海港口,分装了一辆小型货轮。 这辆货轮要先转运到另一个港口,那里有专机等着押送这批异端到南极。 押送员一共五个——这已经是苏恙权衡过后最押送数了。 看着盒子被包裹托运货轮,舷梯收船只,结实小型货轮在拖轮牵引下入水,在夜色遮盖下渐渐驶离港口,站在舱盖五个押送员对着站在岸边苏恙敬礼,然后挥手远去。 苏恙怔怔地看着那五个队员离开自视线,挥了挥手,心里不安随着水雾加重渐渐浓厚。 在船只消失在他视野里一瞬间,苏恙心慌得差点喘不气来。 他眼前仿佛看到了刚刚那五个队员布满雪霜尸。 玫瑰香水工厂挖掘尸后遗症,苏恙自也现了一定精神降维征兆,会时不时地看到幻觉。 正是因为苏恙自也经历了这些,他比谁都明白那些尸块危害性。 在第一次看到那些尸块一瞬间,苏恙这个一向内心坚定平内心杂乱欲望都前所未有高涨,如果不是他强撑着理智收敛好这些尸块,挖尸块其他队员很有可能因为尸块争夺斗殴。 ——这些尸块可以催化精神降维,或者用精神降维来描述这个过程都不太贴切,确切一点说,这些尸块可以催化负欲望无限地放大,放大到毁灭性底线地步。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苏恙强硬地要求更换尸块保守地点——这东西决不能放在群驻扎地,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甚至比玫瑰香水更可怕事情。 最终尸块在各方权衡商议之下,决定被放置在冰穹a底层——南极最寒冷地方,被誉为不可接近之极,海拔4083米,从未有迹踏寻之处。 ——这是苏恙能想到最安全地方。 他也知道…… 苏恙浅色眼眸倒映着海晃荡水波,沉甸甸情绪挤压在他胸口,随着拍打港口从潮汐一层一层在他心间堆叠,他闭了闭眼睛,久违地感到了一阵无力。 ……他无比清楚,这个世界,并无可以逃脱欲望应许之地。 他只是希望,这个过程不要再有无辜之死亡了。 可那又怎么可能? 欲望无论好坏,走向极端时候,都是那么伤东西。 在唐二打走之后,苏恙有点明白白柳那那天在审讯室对他说了。 这位貌清冽干净年轻抬起头,用那双仿佛承装了宇宙万物黑色眼睛注视他,轻声说,苏队,过于近距离保护欲是会害死。 苏恙握了握自右胸前那只扎手章鱼形状队徽,似叹息一声,在冰冷夜风里转身离去。 背后小型货轮发清越汽笛声,向更深不见底夜色中驶去。 ———————— 游戏池。 白柳他蹲了黑桃一行队伍几次,总算琢磨一点这队伍一点运行规律了——一般来说他会固定组队去刷某个副本。 偶尔,黑桃会脱离队伍,自单独去刷某个冰原副本——就像是次白柳刚刚进入游戏池见到那。 他似乎对这个冰原副本怀揣着某种特殊感情,就像是眷恋自住所床铺,以一种生物性节律回到这个副本停驻。 ——就好像黑桃把这个冰原副本当做了自家。 而白柳目标就是这个冰原副本。 他没有不自量力到觉得流浪马戏团一开始就能单挑整个杀手序列战队。 在没有生命危险情况下,白柳觉得他完全可以尝试一下组团单刷某个明星队员。 这是一件利大于弊事情。 可以获得这个明星队员情报,打磨自战队,并且如果走了狗屎运赢了某个明星队员,还可以靠这点赚够题度。 虽然无耻,是有用。 于某种奇特探究心理,白柳决定先拿黑桃来试水,他牢牢地盯着游戏池进来往玩家,在看到某个吓退周围一圈玩家静静现时,没忍住勾了一下嘴角。 黑桃握着整理规束鞭子走到游戏池旁边。 周围玩家发现是他之后,纷纷屏住呼吸后退,连游戏都不敢进了,生怕不幸地这位煞神选到了同一个游戏。 黑桃似乎不怎么留意周围环境,他在游戏池飞速旋转海报里安静观察一会儿,干脆选中了其中一个,纵身跳了进去。 就在这一瞬间,白柳毫不犹豫地鞭勾住了黑桃腰,拉着后一长串队员跟着进了游戏。 黑桃轻微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无波也无澜,凉如冰下水,很快便被游戏池吞没。 等到游戏池平息,旁边一圈玩家都被刚刚那拖家带口送死一幕给看呆了,久久不敢前进游戏池。 隔了很久,才有艰涩地:“……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 冰雪遮天蔽地,狂风呼啸。 白柳呛咳着清醒过来,他因为过于寒冷温度下意识蜷缩身,短短几分钟内就冻到了表皮麻木到没有知觉地步。 直到身后传来声音,白柳才意识到自不是在地,而是在某个怀里。 “你不该跟我进这个游戏。”黑桃抱住跌在他身白柳,手心下白柳肌肤颤抖让他很平淡了下了定论,“你很怕冷。” 白柳这才回头。 黑桃他靠得很近,白柳一转头就能碰到这个鼻尖。 这让白柳呼吸停滞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拉开了距离。 黑桃倒是不觉得这亲密距离有什么题,他姿态自然地站起,同时带起了跌在他身白柳,他熟练地从墙取下冲锋衣穿拉拉链,还递给了白柳一件。 等全副武装后,黑桃打开房就要走去。 白柳眯着眼睛接过冲锋衣:“你不我为什么要跟你进来吗?” 他可是准备了不应付对方理,比如蹭第一明星队员热度之类。 黑桃推开房,在扑涌来强大风雪里回头,风把他额前碎发吹得很是狂乱,发下眼眸却是白柳一纯黑,没有情绪。 “你跟我进来,不是为了我玩游戏,并且赢过我吗?” 白柳一顿。 黑桃往下拉护目镜,走房,声音在暴风雪里奇异得清晰可闻: “不要用别理欺骗我或者你自,想我玩游戏,那就好好玩,然后用尽全力来赢我,白柳。” 247、冰河世纪 说完这句话之后, 黑桃关上了门,等白柳再打开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这大概就要和他公平竞赛的意思? 白柳挑眉, 关上门, 捏了捏冻发麻的指尖,收拢冲锋衣, 转身就看了唐二打他们。 唐二打也穿上了厚厚的冲锋衣,开口时呼出一阵白气:“——屋内的供电关闭了,要检修打开保温系统,不然我们都冻死。” “你知道怎么检修吗?”白柳问。 唐二打点头:“我在类似的极端环境训练过,基础设备都会使用, 但检修要去外面察看,这风速太大了,要有人牵着我的安绳才行, 不然我会风吹散。” “我跟着你。”牧四诚干脆地披上防护衣。 两个人行动迅速地在腰上栓紧安绳, 打开房门,在肆虐快关不上门的风雪艰难移动了几下后, 往外面出去了。 不多时, 牧四诚和唐二打两个人拉着安绳回来了, 守在门边的白柳立马关上了房门。 就这么一小会,从打开门的门缝吹来的雪已经凝结冰块黏在门后, 牧四诚牙齿打颤地要把安绳从门旁的挂钩取下来,因为手太冷几下都没有取下来,后来还木柯帮忙取的。 “太……太尼玛冷了!”牧四诚冷双脚直跳, 呼哧呼哧地往双手喘气,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白柳注意,牧四诚只简单地去了外面一趟, 来回不十几分钟的时,手上已经冻青红发紫了,指关节都无法弯曲,看着就像一块坏疽的血肉。 等室内因为供电恢复依次亮起灯泡,白柳才正看清楚他们底在什么地方。 面前一道很狭长低矮的通风道,墙壁结的集装棚装板,这一种一般用来建工地上临时居住处的材质,头顶上挂着一个个明亮的白炽灯泡,墙壁两边的窗户四周都嵌有封条,透过半封冻的窗户看屋外不停呼啸的暴风雪。 视线落通风道最后,那歪歪扭扭地钉着牌,上面写着:【edmund south pole station(艾德蒙南极极点观察科研站)】。 白柳看了那个牌几秒,他低头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上面一溜他还没查看的通知。 【系统提示:欢迎玩家入游戏《冰河世纪》】 【系统提示:玩家获游戏主线任务——球变暖】 【游戏背景提示:一年前,一场突如来并且再也没有停止的大雪从南极洲席卷球,伴随着气温降低,洋流转向,以及云层变厚等气象问题,各地开始冰封……】 【……南极的冰盖仿佛变了一种弥漫的疾病,开始在世界内蔓延,气象学家称我们因为某种不可抗力,迫入了第四次冰河世纪以来的又一次大冰期,毫无防备的人类因为食物短缺和过冷的天气而大量死去……】 【随后,南极上的所有科研活动迫停止,而你,一名内幕消息的探险家,有人告诉你,这一切都与南极上一场不光明的科研活动有关,热衷探险的你召集了自己的队伍,南极联合冰川公司的资助后,来了南极,要探索这层层冰盖下的寒冷秘密。】 【你乘坐飞机来了南极,但在暴风雪中迷失了方向,紧急时刻,你在雪地上找了这个废弃的观察站,强行突破去躲避风雪。】 【——请玩家记住,你一个伟大的探险家!请勇于探索发现,找出相,使球再次变暖!】 【主线任务目前度:0%】 【玩家目前地理位置:艾德蒙南极极点观察科研站】 这个时候牧四诚也看完了这个游戏介绍,没忍住吐槽:“这什么?现世界不在球变暖吗?入冰河世纪什么鬼?” 刘佳仪整个人陷在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比起白柳这些大人,小孩对温度更加敏感,她一游戏就自己找了各种衣物把自己包跟个球似的。 她看完这游戏介绍,拧眉提醒:“白柳,游戏池模拟的联赛,在游戏池我们的商店交易系统关闭的,我们无法从商店购买任何物品,如果这种背景,食物和保暖衣物我们首要要解决的问题。” “不然我们待不了几天,就受不了,主动从这游戏退出了。” 白柳无比赞同刘佳仪的说法,他颔首,下达了命令:“木柯去搜仓库做食物储备,唐二打和牧四诚去检修整栋建筑,然后做我们的探险的根据点,我和佳仪去控制室找找有没有黑匣或者日记本记录这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ok/知道了!” 各人领命后散开,白柳和刘佳仪两个人寻找起这个基地的控制室——好在这个基地不算特别大,很快他们就找了。 可惜的控制室的门敞开的,面结满了雪块,现在正在恢复运作暖风系统的吹拂下缓缓融化。 看着遍布冰霜雪水的控制台,刘佳仪搓了搓手,老地叹一口气:“看起来黑匣要等唐二打他们过来看看能不能检修了。” 白柳半蹲下来,他戴着手套取了一把凿就开始对着抽屉的缝隙敲敲打打——这些地方也凝固的冰封了,要打开抽屉就要先清掉冰。 好在这些地方冰凝并不厚,白柳凿了没两下,就整块掉下来了。 白柳拉开磕磕绊绊抖动的抽屉,抽屉并无累积的尘灰,倒浅浅盖着一层凝雪,拂去之后能看这存放着一些黑皮笔记本。 按照白柳的常识来推断,在恐怖游戏,这种本一般都用来剧情的,也就面一定会有日记之类的记录。 可在他翻开的一瞬,就定住了。 正在翻找他抽屉的刘佳仪见白柳捧着个本不动,好奇地探头过去:“这本一看就有料啊,你怎么不说话啊……” 在刘佳仪看白柳本上内容的那一刻,她也微妙地顿住了。 本上整整齐齐,流畅无比,英文的印刷。 而白柳作为一个出身社会的社畜,虽然在做恐怖游戏的时候会遇不少英文的阅读,但那都相对简单,而看这种大量的,密集的,还夹杂了不少专业词汇的英文科研日记…… 白柳坦坦荡荡地关上了本:“等下木柯看看吧,我看不懂。” 同样看不懂刘佳仪:“……” 虽然理智上知道白柳看不懂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智力和语言能力不一码事,但她怎么觉那么奇怪呢…… 艾德蒙观察站并不大,一共有四层。 一层储备区,燃料食物淡水和外出衣物都存在这一层的不同仓库,用塑料布层层包裹,两个直升机库裸露在户外,只简单地搭了个棚遮蔽。 二层生活区,有桑拿房,用餐室,办公区,和几台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电脑。 三层和四层都宿舍,或者说住舱,非常狭隘,不五平米的地方硬生生塞了两张上下床,拥挤中透着一股瑟缩的温暖。 从宿舍和住所来看,整个基地的人员容纳量应该有八十一百左右,平时住的应该挺挤的,但现在这空空如也,又有一种诡异的热闹感。 刘佳仪的目光从餐桌上凝固拉起的面条,案板上切了一半已经发霉的土豆,还有打大火的燃气开关上扫过。 “这的人应该走很匆忙。”她下了定论。 白柳从三楼的拐角走下来,细微校正了刘佳仪的理论:“——或者说绑走很匆忙。” 刘佳仪抬头看过去。 白柳晃了晃他手上的一条内裤和袜:“我在宿舍床边找的,这么冷的天气我应该不会有人连内裤和袜都不穿,就慌忙跑户外去。” 刘佳仪提出疑问:“这些人有没有可能什么东西吓了,然后连衣服都不穿逃跑?” “不太可能。”检查完仓库的木柯从一楼的拐角楼梯上来,他看向刘佳仪,“我刚刚去看了他们的展厅,艾德蒙观察站的人员都专业的登山家,消防队员,以及受过相当训练的科研队员,他们获过不少荣耀,也经受过各种各样极端场景的考验,一般的情况很难把他们部吓这样。” 木柯说着看了一眼那些只动了一半的食物。 “他们应该很清楚,在这,什么东西都不拿跑出去,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牧四诚和唐二打从四楼的天台上下来了,他们两个人刚刚去检修无线电架台了。 牧四诚冷两颊发青,下来之后随便找了个宿舍缩窝就开始疯狂蹬腿发抖。 唐二打的看着情况好一点,但取手套的时候,白柳看他手掌心也黏下了一块血皮,血淋淋伤口裸露在空气,但一滴血都没有流下来。 因为太冷了,血都凝了。 唐二打注意了白柳的视线,解释:“架设台太冷了,而且隔着手套没有办法调整紧密设备,我就取手套摸了一下——” “——然后就上面的金属黏下来一块皮?”白柳接下了下半句话。 刘佳仪取出解药喷雾对着唐二打手心喷了一下,伤口慢慢愈合,但床上冷要死不活的牧四诚却没有办法好转,看着出气多入气少。 解药可以治愈伤口,但却没有办法治愈寒冷。 “我看了室外的气象温度仪。”唐二打握了握自己恢复的手,他凝重地抬眸望向白柳,“——零下五十多度的低温,这种极端天气不能久待,我们很快就会冻死的,要快点退出——”游戏…… 这个时候正在看白柳递他的黑皮本的木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颤声打断了唐二打:“——这个艾德蒙观察站研究的异端处理局送过来的尸块。” 唐二打心口一跳,不假思索地否认了:“不可能,异端管理局的东西有公约规定的,不供任何家的做经济,军事,文化以及政治类科研使用,异端管理局唯一的科研目的只能收容!” “三区的人在这边接应,还有五个一区押送的人员,他们不可能让他人来研究异端管理局的东西!” 木柯呼出一口长气,水汽在他眼前氤氲一层看不清表情的雪霜,他声音很轻: “如果我告诉你,运送尸块异端的飞机在达南极的时候,当场坠毁,飞机上的五个押送员当场暴毙呢?” 248、冰河世纪 木柯把黑皮本子摊开给所有人看, 本子的左侧上面清晰地粘贴着一张传真汇报单。 木柯指了指左下角的数字编码落款:“里的编号是年月日,你们应该对个日期很熟悉。” “0807。”刘佳仪读了出来,她像是意识到什么, 看向白柳, “是们进入个游戏时的日期。” 刘佳仪对的套路已经隐隐有些熟悉了,她想起了上个游戏的设计, 更加确定了白柳和她说的推测—— ——个游戏的幕设计者在有意针对白柳,特地在白柳进入游戏让副本登陆与他,或者他周围人相关的现世界。 种被背暗算的感觉……刘佳仪不爽地抿紧了唇。 白柳视线落在张一年前的传真汇报单上——上面的英文单词相对简单,他能看懂。 传真是从另一个基地发过来的,个基地叫做泰山, 很明显是个中文名字,应该是国内观察站发给个艾德蒙基地的一封传真。 封传真的大概内容是: 【很抱歉们的飞机在运输危险物品的时候登陆冰面机场的时候发生了的令人难过的事情……飞机上的五名押送员也当场去世了……】 【种结局固然悲伤,但也不出们的意料外, 在冰天雪地中生存对所有人都是一场噩梦。】 【而们唯一存在在里的意义, 就是研究出更多的过去和未来的象发展轨迹,减缓球变暖的速率, 为人类能更好地与自然和谐相处奋斗终生, 直至死去, 是们每一个南极人的人生意义……】 【……在搜救飞机的时候所有观察站的人都参与了,但们在清点的时候, 发现坠毁飞机仓库里的密封盒子少了个,和原本的数目不符合,虽然不想去揣测你们, 但在南极,深色的金属盒子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消失,在没有人力干预下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知长期处于南极的科研人员在种极端枯燥的情况下, 都对神秘的外来事物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你们总想什么都去探索,什么都去分析,总觉里面藏着拯救人类,延缓球变暖的关键……】 【艾德蒙,不不严肃警告你,那是一些相当危险的盒子,无法告诉你关于盒子的内情,不被允许公开的,只能告诉你,那些盒子本来应该被埋葬在“不可触碰极”下,不被任何人触碰……】 【但艾德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危险的事物是值们保持敬畏,不去触碰研究的,不是任何事物都和天一只存在客观的伤害性……】 【如果你有发现任何那个失踪盒子的轨迹,请务必告诉,需要立即把它们封存在冰穹a下面。】 落款是【你的朋友——泰山观察站】。 “是一封群发给所有观察站的传真,应该不光是给艾德蒙观察站发了。”白柳看完以下了结论,他抬眸环视周围一圈,“那个装着盒子应该是被他观察站的科研人员给偷偷藏起来了。” “根据个游戏的线来看,们应该就是要先找到盒子,然根据个盒子找出球变冷的原因,个艾德蒙观察站应该藏有中一个。” 白柳看向木柯:“木柯,你和刘佳仪留在原站搜寻,看看有没有他线索,和唐二打牧四诚搜集带上食物,准备去附近的他观察站看一看,搜寻他的盒子。” 所有人点头答应,分散行动。 白柳把目光平移到一言不发神色沉郁的唐二打脸上:“唐队长,麻烦你过来一下,和你单独聊一聊。” 唐二打准备转身离去的侧影一顿,他转过身来,沉默地跟在白柳身进了一个住舱。 白柳反手把门关上了。 狭小的五平米住舱里,两个人沉寂了一儿,白柳虽然口上说着要和唐二打聊聊,但却一点先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平淡地抱臂敛目,似乎在等着唐二打先开口。 于是唐二打就先开口了,他神情沉闷,嗓音沙哑:“……抱歉,的判断失误,不应该让你把尸块交异端管理局处理的,没想到……” 了句歉,白柳个时候才不紧不慢地接了唐二打话:“错也不在你,个决策也是自己考虑过的,客观条件上,的确没有异端管理局那么完善的保存条件,所以才决定把尸块放在花田那里,让异端管理局挖掘封存。” 但观层面上,虽然白柳知个局面是背有人做推手,无论如何都难免的,异端管理局已经尽力了。 不过在知谢塔的身体居然落到了种局面,白柳的心情还是有一些,微微的不愉快。 谢塔的身体白柳原本在现世界里打算自己保存,但考虑到个身体的影响力,以及白柳在现中并没有自己的住所,现在住的还是一个廉租房,最他和唐二打商议折中,决定将尸块留在原地,异端管理局接管。 也算是白柳卖唐二打一个薄面。 但没想到么快就打脸了。 唐二打一边忧心现中那五个押送员,一边难受地接受白柳看似轻描淡,则夹枪带棍的询问,一时间内心苦闷无以复加,都有些魂不守舍了,只双发红地低着头,又哑声:“……是的错,不然那五个押送员也不送命……” “现在还不一定死了。”白柳平静地止住了唐二打话头。 唐二打忍不住猛地抬起了头,他直勾勾地看着白柳:“你有办法?!” 白柳觉一瞬间唐二打的耳朵和尾巴都“唰”地立起来了。 位唐教练在训练的时候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严厉有加,倒是让白柳不太想起家伙原来还是个犬科动物的性格了。 但在唐二打自己么脱口而出以,似乎又难掩惭愧地别过了,用力握了握拳,改口:“没有也没事,先试试登出游戏看能不能拦住飞机起飞……” 在唐二打那里,造成种局面要是他的原因,白柳也能算上是受害者,但是现在却要个受害者来帮忙出意…… 总不是唐二打能干出来的事情。 白柳在《玫瑰工厂》里就已经和背的人过了一次招了,按照他对个人的了解,不像是仁慈地给他们留下可以钻空子的游戏设计师。 他淡淡地伸手,拦住的唐二打点出自己面板的动:“飞机多半起飞了,你登出游戏回现只加速时间流逝,还不如先在个游戏里把路线打通关,找找事情发展成的原因和挽回的办法。” 唐二打缓慢地放下了面板:“你有游戏思路了?” 白柳点了点头:“有,但还缺信息,游戏是参考现的背景设计的,你前说你现里在南极受过训练,应该对里的情况相对比较了解,具体说说。” “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唐二打问。 白柳掀开皮:“从头开始挨着说,比如你为什么来里接受训练?” 唐二打深吸一口:“……来里执勤过一年,开过一段时间的直升飞机,执行《四区计划》。” 白柳挑眉:“四区计划?” 唐二打解释:“《四区计划》是考察南极里的地理环境适不适合用来新建一个异端管理区的一个计划,因为南极边人迹罕至,很适合用来封存特级危险异端。” “那最为什么又没有建?”白柳反问。 “因为边大型施工,太难避开他国家的观察队员了,国内的观察队员稍微知一些关于《四区计划》的事情,因为建新区件事情和他们沟通过,但些国外的观察队员他们是不知关于异端的一切的。” 唐二打叹息一声:“夏季南极的常驻人口有五千多,们没有办法冒着告诉所有人异端存在的风险在里建新区,最终就放弃了《四区计划》。” 白柳不冷不热地问:“那他的尸块为什么又让你们重启了个计划?” “《四区计划》的留存数据显示,如果要封存一个高度危险精神污染源性异端,里是最保险的封存地点了。”唐二打说。 白柳话锋一转:“你对个艾德蒙观察站有什么印象吗?” 唐二打微微顿住,沉思回想,然回答:“没有,现世界里没有么一个观察站。” 白柳:“那泰山观察站呢?” 唐二打诚地摇了摇头:“如果的记忆没有出错,国内的观察站也不叫个名字。” 白柳了解般地点了点头——看来情况和《爆裂末班车》一。 背的人参考了现,但没有完代入现来设计游戏。 白柳换了种问法:“那你记忆里有什么位于极点附近的观察站吗?” 从游戏里的艾德蒙观察站墙面上贴的南极地图来看,艾德蒙观察站就位于南极点附近一百米的位置。 唐二打拧起了眉:“……有,a国的一个观察站就在里。” 白柳接着问:“那你知他们现在要做的是什么研究吗?” 唐二打意识到白柳想问什么了,他缓慢地,艰涩地回答:“……具体不清楚,对外说的是特殊低温动物对候恢复的影响,在边待的时候听到他队员和说,他们研究的些特殊低温动物是包括两种形态的,活着的和死去的……” “白柳——”牧四诚举着一本不知什么的东西,门也不敲地急匆匆冲了进来,喘着粗把手里的东西往白柳怀里兴奋地一塞,“你看看个!” 白柳垂眸看上手里的东西——是一个用防水布缠严严的包裹,四四方方的,包裹上贴着一张防水的标签。 标签上的是英文:【特殊低温动物残块切片(细胞仍处于活跃中)与地表温度改变研究录】。 249、冰河世纪 白柳从宿舍里的抽屉找出一把剪裁刀, 捂在手心暖和片刻,才能顺畅地卡出刀片,他用刀片划断防水布, 包裹在里的东西终显现出来。 是一沓整齐分装好的实验报告单。 这些实验单子都是一些专业的英文缩写单词, 一些测量数据以及图表,和一些奇怪的黑白或者彩色染色的切片照片, 总之是一些阅读起来很困难的东西,有相应的识辅助普通人是不可能得懂的。 白柳简单地翻阅了一下,然后抬头向牧四诚:“你从什么地找到的这个东西?” 牧四诚把呼吸喘匀后道:“地下室,刚刚我出去检查直升机库的时候,发现停靠板下面藏一个拉扣地窖门, 下面就是一个层的地下室,里面有各种实验设备,还有一些腌制的白菜和萝卜。” “有在这个地下室里找到实验记录日志和相关成品论文吗?”白柳问。 这些人研究的实验报告实在是生的材料了, 白柳至少需要一些基础识的过渡才能理解这些报告的数据意味什么。 牧四诚摇了摇头:“我仔细找, 这个包就放在桌面,我感觉很重要, 拿了就先来给你了。” 白柳:“把木柯叫过来, 你跟刘佳仪去清一楼的食物, 准备好我们外出要的份额,我和木柯下地下室。” 牧四诚转身去找木柯, 白柳侧眸给了唐二一眼,把手的文件递给他:“你能懂吗?” “我能懂一些。”唐二只是简单翻阅了一下就快速答,但很他的视线停在了某个图表, “这张图表……这是用双频雷达波多次探测冰面下厚度,获得探测数据后绘制的图案,可以根据这个图案到冰面下的地形, 便钻开冰层的过程当中不会遇到岩石等阻拦物。” 白柳注意到唐二表情的异样,问:“这张图表有什么不对的吗?” 唐二迟疑片刻,然后指在图表的下面的说明:“这张图表是极地里很常见的一张冰层探测图表,但它探测的地是dome a,就是冰穹a。” “冰穹a附近只有国内的观察站驻扎,那里属国内观察站的研究范畴,虽然南极这边各国观察站之间的氛围相对和缓,但彼此之间的研究区域划分是比较明确的,艾德蒙观察站是有能力和资格去探查冰穹a的,就是说,艾德蒙观察站这里不可能有关冰穹a的任何一手实验数据。” 唐二疑惑地又翻了几页实验报告数据:“但他们这里有不少关冰穹a的冰层探测,冰芯研究报告,这不正常。” “一个观察站有另一个观察站的机密研究资料。”白柳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唐二手的资料,“常理来说只有种可能性。” 唐二过去,白柳不疾不徐地继续说了下去:“一种是好的可能性,国内的观察站,就是游戏内的泰山站主动把自己的一手实验数据分享给了艾德蒙观察站。” 唐二拧眉否认:“这不可能,这是很严重的科研数据泄露。” 白柳抬眸,微笑:“来唐队长和我一样都更倾向坏的可能性——艾德蒙观察站用某种式强行地获取了冰穹a的研究数据。” “或者更坏一,艾德蒙观察站的这群家伙直接杀死了泰山站的人,然后占据了泰山的观察站对冰穹a进行科研测量。”刘佳仪出现在了门边。 她抱双臂靠在门棱,挑眉向白柳:“——我找到了艾德蒙的住舱,我感觉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人淡如冰的科学家,从住舱里的残余物起来,他攻击性可不低。” “带我们去。”白柳一步牵过刘佳仪的手,很自然地把自己捂暖和了的手套和刘佳仪空荡荡的手套交换了一下,给她戴。 艾德蒙站这边的科研人员都是人高马大的,一个小孩都有,所以配套的衣物是宽大的,白柳穿一件衣都要过膝到脚踝,更不用说刘佳仪了。 刘佳仪虽然早有先见之明地用好几件衣服包裹住了自己,挺齐整,但衣服的空隙难免漏风,比如手套。 刘佳仪现在的手冷得快结冰了,但这小姑娘好强不喜被人照顾,不禁一声不吭,面一不显。 白柳换手套这个动作做得他自然了,好像他天生就该刘佳仪换这副手套,其他人甚至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 刘佳仪只是一顿,握住白柳的手:“艾德蒙的住舱在4楼。” 她不喜欢这种很有攻击性的男性,总会让她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到就让她潜意识里有些排斥焦躁,但白柳是个攻击性强得离谱的男性,只是一不出来而…… 刘佳仪握了握白柳刚换下来暖和宽大的手套,捂住脸呼出一口水汽,抿唇神色平和了许多。 虽然白柳挺烦的,但她不道什么,就是对这个人接受良好。 刘佳仪一路带白柳走到了拐角处,那里有一间相对其他住舱宽大约一平米左右的房间,白柳走到这里,抬头就能到风从窗户的封条裂口里不断地钻进来,呼啸而过,带走所有温度。 封条周围有滴落凝结的圆珠笔粗细的冰棱,在昏暗的灯光下氤氲生光。 刘佳仪把手套塞进口袋里:“我一开始有发现这个住舱就是艾德蒙这个老大的住舱,因这个住舱位风口,遇到任何暴风雪天气都是第一个被吹的,一个基地的管理人住在这里危险了,很有可能睡梦中就被冻死了。” “但我在门后面发现了这个。”刘佳仪踹了一脚冻实的房门。 沾冰的门咔嚓一声脆响后,在风的吹动下砰的一声合,门挂铁钩,铁钩整整齐齐挂一排长70cm左右的改良式步/枪,枪口同样结冰棱。 “其他房间我都有发现枪/火的痕迹,基本都是书和电脑,药物之类的,只有这个房间有枪,还有不少的储备子/弹。” 刘佳仪用脚尖勾住床底的一个箱子,腰部使劲往外一拽,她吐出一口长气,用脚尖踩了踩这个箱子里排列整齐的7.62mm子/弹,讥讽道: “我一开始以是观察站里什么军人员的,但我在这箱子/弹下面翻到了用报销的购□□,枪/和/子/弹都是以艾德蒙的个人名义购买的,这里应该就是他的住舱。” 唐二皱眉道:“南极公约规定禁止观察站的人使用枪/支类军事武器的,这里是严禁存放类似物品的。” 刘佳仪耸肩:“但他就是使用了,我□□的购买日期和备注,还是他经到达南极后,以自我保护的理由,托南极的直升机运输组人员帮他购买运送过来的。” “而且他应该是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有发现第二个人在这里居住过的痕迹,估计除了他有人道他有枪的事情。” 白柳目光从这堆步/枪一掠而过,又站在房门口的位置,模拟出一个虚空举枪的姿势,透过并不存在的狙击孔半眯眼往楼层: “所以这个艾德蒙以自卫的名义购买子/弹步/枪藏在房间里,宁愿一个人冒被冻死的风险住在尽头严寒的风口住舱,他每天在寒冷中举枪,唯一能对准的就是这条廊的其他住舱里的人——” 白柳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枪”,他有兴味地道:“起来这位艾德蒙博士,似乎在害怕什么观察站内其他人员袭击他,并且经恐惧到要买/枪自保的地步了。” 木柯从三楼到四楼的拐角走了去,身后跟牧四诚。 他俩到走廊尽头的白柳,木柯神色略有些凝重地走了过去,拿出一大叠单子递过去,解释道:“我和牧四诚在你们做出行食物准备的时候,到仓库里大量的新鲜食物都腐烂了,而且大量的罐头食物一都动地垒在仓库里,外封都有拆。” “我和牧四诚都觉得不对劲,就去查了一下这里记录食物和药物消耗的流水单,刚刚我简单了眼,刚开始我还有发现什么不对,但后来我才发现,流水单写的【必须摄入品消耗】这一项记载的食物消耗量和留存的食品量对不。” “但后来我仔细核对了一下食物和药物的消耗量,发现【必须摄入品消耗】记录的虽然都是食物名称,但面的各项食物并不代表真正的食物,这些食物实际指代的是各种各样的药物,比如面包指代【碳酸锂】。” 木柯凝神向白柳:“这个观察里的人把药物当饭吃,一日三餐地供应,还有人在强制他们服用这些药物。” 白柳问:“道是什么药物种类吗?” “劳拉西汀,地西汀,氯丙嗪,奥氮平……”木柯一个字都停顿地报出了一长串药名,然后给出了结论,“大部分是抗严重抑郁,重度焦虑,和躁狂类的心理治疗药物。” “艾德蒙观察站的人每天都在大量摄入这些药物,连食物都不怎么吃了。”木柯深吸一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里就相当一个极地的精神病院,这些人还都是身体素质非常好的,发病起来就很有攻击性的重症病人。” 白柳把目光移到艾德蒙房间的地板,那里放一整箱冷冰冰的子/弹。 “我大概理解,艾德蒙博士什么要买/枪和子弹了。”白柳轻声道,“他在尝试关押控制这些危险的病人。” 250、冰河世纪(日+137) “木柯, 你和刘佳仪去二楼的医务室找找没相关的医疗记录,看看群人是为什么要样大量摄入药物。” 白柳眼眸深邃:“些人在抵达南极的时候,应该是精神健的, 我们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精神失常了。” 木柯头领着刘佳仪下去, 走之前白柳扔给了他们两把枪,三盒子弹:“小心。” 木柯稳稳接过枪和子/弹, 熟练上膛贴在身侧。 刘佳仪用起来勉强,为□□虽然改良过,但还是太长了,必须要提臂才能握住,但看着姿势还是的。 经历了么多个副本的磨砺, 现在他们乎都会用枪了,虽然准头不如唐二打个神/枪/手那么好,但至少也能达到一个枪/击游戏大师的地步了。 就连刘佳仪都能熟练地用自动或者半自动式的□□, 但种□□为身高限制以及强大座力, 她用得比较少,不过也不是不能用。 但现在也没得挑, 在种冰天雪地里, 比起耗费自己的体力用技能, 肯定是先用副本物资再说。 白柳领着牧诚和唐二打,拿好枪, 跟在木柯和刘佳仪的面下楼,他们准备去观察站外面直升机机库下那个地下室察看。 两队人马在二楼分开。 白柳走到正门,就看到门的周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又结满了雪霜, 锁把上挂着泡沫般蓬松的白色凝结物,握手下去却是冰冷坚硬的质。 里太冷了,极低的气温和飓风让成形的雪块飞速凝实, 握着和冰块也差不了太多。 白柳把目光挪到挂在门旁边的风速测量仪上,测量仪上反馈着窗外的气温和风速: 【-55.8c,风速119公里/h,风力12级,一级飓风,禁止外出】 牧诚是在南方长大的,从来没经历过如此严寒,意识到自己处于零下五十度的低温环境让他觉得自己更冷了,浑身上下不自在,好像骨头缝都被钻进了冷风,嗖嗖地发寒。 不过他虽然对低温没概念,但对台风还比较熟悉,牧诚看着那个一级飓风咋舌道:“靠?!么大风吗?!在沿海,十公斤的树都能吹得拔起来了……” 唐二打也拧起了眉:“种极端天气下开不了直升机,会被风吹得迫降出事故,如果要外出去寻找其他观察站,得开雪地车。” 白柳没评价个天气,他平静地推开了门。 狂风呼啸卷入,门外一亮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浓烈的雪色遮挡了远在天际的微光,把视野所及之处变得暗无天日。 门被风吹得轰轰摇晃,门口已经堆砌了厚厚一层雪,直接垒到人膝盖那么高,而往里吹的风力度强到让唐二打都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睛,被风吹得往平移了一段距离。 “戴上护目镜和雪橇鞋!”在狂风唐二打为了让其他人能到他的声音,不得不拔高音量吼道,“在腰上牵好安绳,不要被吹跑了!也注意脚下的冰裂隙!千万不要掉进去了!” 南极的风速最快可以到达35米每秒,足以吹飞十个唐二打那么重的物体,但并不是里最可怕的东西。 在里,最可怕的东西是冰裂隙,没一个在南极生存过的人会不怕个。 南极的冰面并不是完平整的,随着天气温度的变化,冰面融化和重塑的过程,冰面和冰面之间会产生许多深达一百多米的裂隙,而降雪会覆盖在些裂隙上,让些裂隙在视觉上隐形,难以被人发现。 自然也就意味着,人很容易在冰面或者雪面上走着走着,如果不注意,会踩空掉下去。 唐二打记得之前他来边过一个故事,说个日本的观察站队员出去检修设备,在来的时候猛地吹了一阵大风,人就消失了 天,观察站站员在距离门口处不到三米的浅层冰裂隙里发现了名队员。 名失踪的队员已经被活活冻死了,他满脸雪霜,充满怨恨地睁着眼仰头看着冰裂隙的出口,十根手指骨折外翻,指甲缝是冻结了的,抓挠出来的血水和伤口,门牙为啃咬断了半截,嘴巴里是血,冰面上沾着一些黏下来的人皮血沫。 而盖在冰裂隙上的那些雪不厚,按理来说是可以被个队员弄开然爬出来的,而个队员也意识到了,他拼命地用手抓,用牙齿啃开了深层的雪盖。 本来他是可以成功逃出来的。 但那两天,为了寻找位失踪的队员,观察站队员们外出得特别多,还次动用了雪地车从个裂隙上面碾过,样密集的外出很快就把冰裂隙上的雪给压实了。 而个队员就看着些人打着拯救他的旗号,活活地把他唯一的求生之门给变成冷冰冰的死门,然困死,冻死在了里。 从那以,那个日本观察站就常常在暴风雪来临的夜晚设备出故障,而出去检修的个队员,说在来的路上,路过那条冰裂隙的时候,他们能到下面人在恶毒地,怨恨地求救和嘶笑。 心余悸的队员说,能到雪层下面指甲癫狂地抓挠声和牙齿卡擦咔嚓的啃噬声,觉下一秒里面的东西就会挠穿冰面,怨毒地笑着来把他抓进去。 在又失踪了个检修队员,日本选择了换一个观察站作为大本营。 唐二打对个故事的真实性存疑,为观察站会日常核查周围没冰裂隙,但也是藉由个故事,记住了冰裂隙。 所以在白柳说要外出的时候,为了提醒群人注意,唐二打也和牧诚和白柳说了个故事。 牧诚完之表示:草,要不我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吧。 被白柳平静地驳了。 三个人前前拉着腰上的安绳,在飓风摇摇晃晃地往直升机库走,好在直升机库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唐二打拔开活页门,三个人依次进入了地下室。 牧诚狂抖身上的雪,牙齿打颤:“妈的,天气变得也太快了吧,我之前来边的时候还没么大风呢!” “要是你多待一会儿,等到个风来了,你身上可什么都没带,卫星电话安绳一个也没。”白柳轻飘飘地睨牧诚一眼,“……说不定就被风吹走,困在哪个地方的冰裂隙里了……” 牧诚:“……” 草。 “但里是游戏池,我还可以退出游戏!”牧诚色厉内荏地硬嘴。 “可不一定,你之前那样草率地出门在个副本里是绝对不行的。”唐二打在白柳的眼神示意下紧跟着强(恐)调(吓),“里的冰裂隙最深的一百米,最低温可以到-89度,十五秒就能让冻得你意识昏沉,可能都等不到你到还能退出游戏,你就被冻死了。” 牧诚:“……” 草!!!! 什么鬼游戏!! 白柳他们进入的个地下室一共两层。 上面一层是一些轻度实验的,没放太多的东西,也不需要太洁净,一些传器,液压锤之类的意思就被堆放在一层,角落里还放了两大缸的腌制白菜和萝卜。 唐二打掀开盖布看了一眼,一股酸腐恶臭冲天而起。 牧诚鼻子不太舒服地动了动——极低的气味是很纯净的,一切都冻住了,所以种刺激的味道他还是来个副本一次闻到。 “闻起来像是我外婆做酸菜失败之发烂的味道。”牧诚打着干呕,用手在鼻子面前猛扇。 唐二打放下盖布,他神色复杂地看向白柳:“个酸菜是式的做法,艾德蒙观察站的人应该不会,所以做失败了,臭了。” “但他们应该是了谁的指导,才会到样去储存食物。”白柳若所思,“——看来泰山站和艾德蒙观察站的关系没我们象的那么僵硬。” 不然泰山站的人不会样友好地指导对方怎么做酸菜,样家长里短的交际很显然是亲密关系的寄托。 白柳绕着缸子走了圈,他神色沉思,似乎在找什么。 牧诚没忍住开口:“就是两缸酸菜,你在看什么?” “在找制作日期。”白柳淡淡地答。 “?”牧诚懵,“谁做酸菜还给写制作日期啊?玩意儿不都随便做……” 他的话语声在白柳蹲在缸子边,用手擦了擦左下角一个黑乎乎的泥斑之戛然而止。 在个泡菜缸的左下角,张贴着一个实验室的标签,上面规规整整地写着:【10/8,12.14kg radish(萝卜)】 就好像是在给什么即将进行的实验做标记一样。 牧诚惊:“你怎么知道他们贴了制作日期?!” 白柳慢悠悠地起身:“是一个实验室,艾德蒙是一个科学家,他不会做酸菜,那么他把两缸酸菜放到里的目的只一个——那就是做实验,记载个酸菜发酵的过程。” “而按照位艾德蒙博士对于实验的严谨态度,他是一定会在种东西上面做一些基础的记录的。” 他抬眸微笑:“比如说日期。” 唐二打已经蹲在了另一个酸菜缸下面了,他用指腹仔细地擦拭了个陈旧的酸菜缸一圈,在同样的位置发现了另一个标签。 “里的放置日期也是八月十日。”唐二打仰头看向白柳,但他很快觉得不对,蹙眉,“飞机掉落在边失事的日期是八月七号,泰山站那封暗示艾德蒙站偷窃了尸块的传真是在八月八号发过来的,但个艾德蒙——” “——居然在八月十号,折腾两缸酸菜,是不是觉得很奇怪?”白柳轻声反。 唐二打眉头紧锁,他不通为什么。 但白柳也并没解答他疑惑的意思,而是继续向前走,往通往地下二层的拉扣门那边走了。 地下一层到地下二层之间也是一扇拉扣门,门明显也是封冻过的,但之前牧诚下来时已经把它凿开过了,白柳用手抚去上面的冰屑,拉开向下走。 在打开的一瞬间,白柳明白为什么牧诚会拿了资料就跑了。 一股浓郁的,乎掀翻人天灵盖的诡异恶臭冲了出来,伴着如实质的灰尘和轻烟在空气扑散开。 随着供暖恢复,地下二层顶部冰棱融化,宛如钟乳石般滴滴答答往下落浑浊液体,些液体淹没地面,将地面浸没在一层暗灰色的泥水里,泥水的表面上还漂浮着很多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玻片和一些塑封材料。 总之看上去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场景。 牧诚看白柳二话不说就要下去,着急提醒:“下面水!楼梯旁边胶靴和胶手套!你换好再下去!” 白柳换好胶靴,往下拉固定住胶手套,随手取了一本塑料档案袋挡住自己的头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入地下二层。 下来之,那种诡异的恶臭更浓了,就像是什么海洋深处的鱼类被刚刚打捞上来散发出的腥气,滑腻,粘稠,像一条海蛇般,在晦暗浮尘的空气绕着白柳游走。 地上的水浅浅地没过鞋底,白柳行动间带出晃荡的水波,他弯腰下来捡起水面上漂浮的玻片和一些资料。 玻片上记载着生物切片的名称,白柳依稀认出了个是虎鲸,小温鲸,还个不同品种的企鹅的。 水面上漂浮的玻片基本都是些极地动物的脂肪和表皮压片,而漂浮的资料大多也记载着些动物的研究成果。 地下室央是一个宽大厚重的写字台,上面摆放着台显微镜,间一个打翻了的玻片盒子,两个小试管架。 试管架里整齐码着排小试管,里面的细胞固定液表面轻微结冰,现在正随着温度的恢复缓缓融化,里面漂浮的生物组织呈现一种被染色的奇特粉红色。 升温过程,肉组织的边缘开始怪异地变黑生长,甚至些小试管里的组织开始轻微地蠕动,觉就像是要活过来似的。 白柳扫了一眼些试管盖上的贴着的标签,上面都写着:【企鹅(虎鲸等)+未知生物x游离细胞混合培养】。 而在一堆在变黑扭动的肉块里,一片安静悬浮的组织毫无动静,解冻前,它都是那种生物新鲜切割面的鲜红色。 白柳觉得自己甚至都能看见切片上的毛细血管在渗出血液,消散在固定液里。 他走过去用两指把只小试管从试管架里夹了出来,试管架顶盖上贴着一个和其他试管截然不同的标签,上面写着——【未知生物:x】。 在取出根小试管的一瞬间,其他小试管内的组织就像是受到侵犯般,试管口瞬息就喷发出尖利的蒸汽,内部的甲醛液体顷刻就被蒸发得干干净净。 些小肉块开始往某种未知的方向快速分化成长,爬出试管彼此黏连在一起,不过眨眼间就长成了一个篮球大小,浑身触须的,黏腻黑色肉球。 个肉球着企鹅和虎鲸的光滑外皮,一口肉食动物的尖利牙齿,两边的肉翼上遍布翻腾的新生触手,脉搏般一勃一勃地生长着。 些触手就像是彼此联合,互相缠绕,陷入肉球的身体里,很快就分化成了新组织——一双鱼尾似的蹼脚。 肉球狰狞尖叫着,甩动着触须就往白柳边扑过来,站在楼梯口的唐二打眼疾手快地仰身体,靠在阶梯上借力,甩手把腰部的步/枪抬到肩膀上,贴脸,瞄准,射击。 “砰砰!” 干脆利落的两枪,肉球躺在泥水里不动了。 唐二打放下步/枪,气息微喘,郑重提醒:“我触发怪物了,应该是个副本的怪物之一,叫未知生物x污染体,很可能是个生化污染副本,你小心,不要碰到污染源了。” “好的。”白柳温顺地了,反手就把手里的小试管藏到腰包里。 他附身跨过个污染物的尸体,半蹲下来继续在个实验室里寻找资料,终于,白柳在一个上了锁的保险箱子里找到了自己要的——他让唐二打直接用枪把个箱子的锁给崩开了。 里面是按照时间排序的实验日记。 拿到之,白柳从地下实验室门里出来,关好门,跟着死也不愿意下去的牧诚上去了。 在他们身,那堆被唐二打打“死”的生物开始像沥青一样变形融合,从一堆非人类长相的东西快速分装重组,缓慢地变得更像是一个人了,脸,五官,肢都在它的身上出现。 它就像是在调整自己的外貌和身体一样,不断地重复出现三幅样子,一会儿是一个稍微健壮一些的人类身体,一会儿是雅致干净的长相,一会儿头上还会出现猴子耳机的形状,偶尔从“沥青”里浮现出来的眼睛是纯然的好奇。 最终它好像决定了自己要变成什么样子,在泥水渐渐地褪去身上那层蛇蜕一般的黑色外壳,细白的手脚从外壳里粗鲁地钻了出来。 一个浑身赤/裸的白柳跌跌撞撞地跪在了泥水里,“他”张着一双纯澈的眼睛,喉咙里发出鲸鱼一样呼唤同伴的高频叫声。 散落在水面,没被白柳带走的复印资料上凌乱地写着: 【——未知生物x细胞混悬培养的鲸鱼组织表现出植物类的重组再生性,分化程度倒退到最低,可诱导其再分化……】 【细胞拥个体类的高度智能,分化出来的“篮球触手状低等生物”(简称篮球)表现出生物类别的分化性,包括人类,鸟,鱼,甚至于蕨类植物与古微生物……】 【鲸鱼细胞开始起主导作用,产生鲸鱼类习性,生长出包裹“篮球”的一层光滑表皮组织,细胞分化性逐渐趋于正常,分化一周细胞逐渐死亡……】 【死亡前出现鲸鱼习性,开始蜕皮,蜕皮……我的上帝!它重生了!它展现出了学习性!它开始控制自己的分化方向了……老天!它在多次蜕皮开始向着人类的方向分化了!!】 【——不行,我得终止实验,是伦理不容的污秽造物,它会污染人类的基群的!】 251、冰河世纪 白柳来以后把实验日记交给了木柯。 联合实验数据报告, 观察站搜查一系列文本资料,以及木柯从观察站一研究生住舱里翻找来基础教材,这些都是需要他理解阅读能读懂其他资料。 白柳问:“你大概需要多长间能读完?” 看着面前厚厚一摞书和各式各样专业资料, 这约等于让木柯重学专研一门学科了, 他估摸了一下,认真给回答:“大概要三四天。” 白柳了解般地点点头:“这观察站食物还剩多少?” 木柯回:“去除过期和变质, 还有七十公斤左右食物,按照一人一天约一公斤食物消耗量,大概还能撑十五天左右。” “那我们等不你翻译完就要发了。”白柳思索片刻,干脆地下了决定,“也不可能坐雪地车了, 速太慢,泰山站离这里有一千多公里,雪地车平均速只有三四十公里, 要打往返没有三十几天下不了, 食物燃油都经不起消耗,还是得上直升机过去。” 唐二打皱眉:“但如果是直升机硬飞, 这种天气容易。” “我知道。”白柳淡淡看唐二打一眼, “不要忘记了我们游戏身份设定是一群【狂热探险家】, 我们是不会追求更稳妥行方式,尤其这种方式更有可能把我们耗死。” 唐二打一顿, 不再说了——他做法是以观察站人员身份,而不是探险家角度来思考,确更符合实际, 但这可是游戏。 游戏不需要符合实际。 白柳环视一圈:“还有其他异议吗?” 没有人回答。 白柳有条不紊地下令:“牧四诚拖食物和燃油上飞机,唐二打检修直升机和雪地车,木柯和刘佳仪准备在观察站待一周食物囤积在住舱附近, 一周食物放在雪地车上,如果一周之内我们还没有回来,你们就车去最近其他观察站,车上和住舱记得放枪。” 说这里,白柳一顿,提醒了一句:“地下室里有一被唐队长打死怪物,虽然目前是【dead】状态,但实验室这种高危地点异常情况通常较多,以防万一,我在地下室里放了两桶燃油,一旦有任何异常,你们就直接扔下去点爆,车逃跑……” “我们会在直升机上带卫星电,有什么情及和我们反馈联系。” 白柳晃了晃自己手上卫星电:“但按照游戏里一贯设计,我们电百分之九十五概率会失联,所以接下来所有计划就按照我们失联前后不同情况分别进行谋划……” 一后。 白柳穿着厚厚防寒服,裹羽绒内胆,护腰护膝,穿着一双可以在冰面上行走攀爬钉鞋,靠在直升机边沿对着下面刘佳仪和木柯挥手,关上了直升机门。 唐二打坐在驾驶位调试仪表盘上数据,后座上堆满了食物包裹。 牧四诚在这堆包裹中间难以伸展四肢,夹缝求生,不得不用□□给自己撑一空间。 桨叶旋转升空,发巨大噪声,白柳收回了往探目光,动了动冷僵手指,呼一口带霜白气。 “戴上深色护目镜。”唐二打在前座提醒,“防止雪盲,还有身体如果什么地方现冷没有知觉,一定要及地捂暖,不然冷久了血液里形血栓会导致肢体僵死,要截肢能救得回来。” 牧四诚冷疯狂打摆子,他口声音都是发颤,双手拼命互相摩擦:“不,不是带了刘佳仪解药吗?不能治这种冻伤吗?” 刘佳仪给他们三人每人装了一瓶解药。 “可以倒是可以。”白柳睨牧四诚一眼,“但要你冷生命值下降,解药能生效——那候你可能已经冻昏迷了。” “……”牧四诚欲哭泪,“我他妈讨厌南极!” 飞机在茫茫白雪当中穿梭,中间因为风太大,不得不迫降了两次。 唐二打早有先见之地将直升机起落架换了雪橇式,在这种情况下起落风险会更低。 但直升机起落最大风险问题并不在起落架上,甚至不在风上,而是在冰面上——冰裂隙是直升机起落最大威胁。 如果直升机停靠在冰裂隙上,有可能机毁人亡,但奇异是,白柳他们两次停靠冰面都幸运地没有冰裂隙,他们顺利地在半天内靠近了泰山站附近。 白柳在离泰山站还有十几公里候,要求了第三次降落——这次依旧没有冰裂隙,甚至于白柳亲自下去排查,随便处乱走,都没有发现冰裂隙。 虽然唐二打告诉过白柳,冰面上冰裂隙也并没有常见随便走走就踩进去,但有因素他忘记考虑了——那就是这是一游戏,而白柳是这游戏内幸运值为0玩家。 冰裂隙对他这样设定玩家应该就是随处可见是正常。 但从白柳进入游戏现在,他一次都没有遇见过。 白柳仰头,借助望远镜,他能看远远地方有一泰山站坐落在雪原泛着微光地平线上,他能隐隐约约看有灯光从观察站窗户里透来,也能看有轻烟热气从屋顶烟囱寥寥升起。 这让他眯了眯眼:“泰山站里有人。” “所以你决定在这里降落?”唐二打侧过头看向白柳,询问他下一步指示,“是直接进去还是?” “不直接进去,找找这附近,尤其是我走过地方有没有冰裂隙。”白柳转头看向地面,透过护目镜,雪色在他眼眸里折射暗色光线,“——唐队长,如果这些地方原本有冰裂隙,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些冰裂隙消失呢?” 唐二打一怔:“人为,可以填雪进去,然后在上面浇水让冰面凝实,但工作量太大了,填一条20米深度不宽冰裂隙都要几,这么冷天气在面待几有可能会冻死人,还有狂风影响,所以根本没有人这样做……” “如果填这些冰裂隙东西,根本就不怕冷呢?”白柳不紧不慢地反问,他单脚蹲下来,伸手屈指在冰面上敲了敲,“我记得我们带了传感器,能探测这冰面下几百上千米影像,对吧?” 牧四诚和唐二打把直升机上液压锤和传感器搬了下来,按照木柯给他们翻译过说书上操作行,把传感器放置在直升机降落地点周围几百米位置。 随着传感器轻微“哔哔”测量声,传感回来图像在仪器可视表盘上就像是ct般将冰面横切面一层一层地显现来,越来越深。 横切面上图像抵达某位置候,像是探测了什么奇怪,有别于岩石和冰块东西,发了测量异常尖锐报警声,然后接下来反馈回来形图像然让牧四诚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更冷了。 图像上现各种各样分散人形剪影,他们以奇形怪状扭曲姿态在冰面下挣扎着,四肢折断后弯,头颈歪平,腰腹看样子更是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就像是一只只被切做实验,切断脊柱又翻转过来钉死在木板上青蛙。 这些人就像是被进行了某种可怕实验之后又用实验废弃物,被扔了冰裂隙里,然后用雪给埋葬了——冰裂隙就是他们实验废弃场和墓地。 就算传感器法传回他们脸部具体清晰图像,牧四诚也完全可以想象他们痛苦不堪表情。 有几只形还比较完“人形青蛙”,有可能被扔进冰裂隙候还活着,从剪影上能看他们还在拼命往上爬,手脚都是用力攀爬姿态。 但还没有爬上去,在距离冰面还有十五米左右候,就被冻死在了冰层里。 这让牧四诚又想起了唐二打给他讲那鬼故,他情不自禁地用衣服捂紧自己,往旁边表情波澜不惊白柳那里靠了一点:“……你觉得这是泰山观察站队员吗?” “不能确定。”白柳目光停在仪表盘上,“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牧四诚问:“……什么意思?” “人数对不上。”白柳点了点那些奇形怪状黑色人影,“这里人影就已经有一百多了,比整泰山站人数都要多了。” 白柳看牧四诚一眼:“而现在泰山站里还有人,所以存在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这里和艾德蒙观察站一样,存在着某握有枪械,并且怀疑心强大科学家,因为觉得其他人精不正常,并且攻击强难以掌控,于是把观察站里其他人,以及后来来泰山站求助人都全部处理了,之后丢这里。” 牧四诚咽了一口口水,紧张追问:“还,还有一种可能呢?” 白柳将视线挪回了仪表盘上:“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泰山站里人全都死光了,有什么怪物对他们进行了残忍探索试验后,将他们丢在这里,并且这些怪物现在还占据运行着泰山站。” 牧四诚忍不住问:“但这里尸体一百多,你不是说比泰山站总人数还多吗?那多那些是什么呢?” 白柳轻飘飘地回答:“当然是这些怪物自己啊。” “?!”牧四诚一惊,迟疑两秒后,他毛骨悚然地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这些怪物可以变人?!” “看来我们这次要面对怪物,不仅有强大学习分化,环境适应能力,还有伪装人类用于欺骗和捕捉猎物狡诈,同还具备一定优胜劣汰,自相残杀倾向……” 他感兴趣地微笑起来:“哇哦,听起来简直像是进化版人类。” 252、冰河世纪 牧四诚都快要被吓懵了, 他对这种生化类的怪物完全接受不能! 唐打还是比较镇:“那我们现在直接进去吗?还是先打个电话给木柯他们汇报一下情况?” “电话在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失灵了。”白柳打开卫星电话给唐打看,上面显示信号不良,无拨打。 唐打拧眉。 一路过来, 无论多恶劣的天气这卫星电话的信号都是无损, 可以通话的,怎么一到这泰山站这儿就开始…… “这应该是个游戏重要位点了。”白柳扬了扬下巴, 示意大家上飞机,“拿好枪,我们直接开进去。” 唐打驾驶着飞机腾空向前滑行,向泰山站试探性地打出了信号灯,表示这边有人要降落了, 没一会儿泰山站也打出了信号灯,闪烁几下,表示这边有人接应降落。 “泰山站里的东西可以和我们进行这种高科技交流……”牧四诚现在看什么都不对劲, 疑疑鬼地抬手肘了一下白柳, “应该是人吧?” “或许是这群怪物学习能力很强,已经学到了这种层级的交流, 专门用来骗我们人类降落过去呢?”白柳不咸不淡地道。 牧四诚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老实地闭嘴了——他已经意识到没有办从白柳嘴里掏出自己想听的话了。 这货就喜欢吓他!! 唐打飞到泰山站正上空的时候往下看, 看到有人在地面上在挥舞红色的旗帜表示这里可以降落,他转头和白柳对了一眼, 在得到白柳同意后,开始操控飞机下降。 飞机的桨叶稳稳地停住旋转,雪橇式的起落架卡在雪地的降落凹槽上。 风雪交加里, 白柳他们能从直升机的透明侧门里看到那个挥舞红色旗帜的人的大致装束。 这人穿着一件橘红色的企鹅式滑雪服,在高强度的风里用雪杖插在地里稳定身体,脸的大部分被隐藏在一顶厚实的毛线帽下, 他双手朝着直升机的方向挥舞着双手,似乎因为见到白柳他们很高兴。 这种高兴让牧四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缩到了白柳肩膀后面:“靠,他到底是怪物还是人啊……”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白柳说着,一点停顿都没有地推开了直升机的门,反身过来往下跳。 背后那个人还想上前一步接住白柳,被从另一头跳下来的唐打警惕地挥开了:“我来就可以了,谢谢。” 这人往上怼了一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张冻得通红的脸庞,一开口就是一口流利的国语,这人激动得都快哭了,边说边蹦:“我是泰山观察站的滞留人员,们是外面来的人是吧!这里是你们第一次降落的地点对吗?!天哪!这是一年以来我第一次在这里看到除观察站之外的祖国的人,们绝对没有被【寄生】!们肯定是人!” “快进来!”这人急急忙忙地领着白柳他们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警惕地回头看四周,手上拿着枪到处瞄准。 白柳和唐打不做声地对视一眼,一行人跟在这个有些经质队员身后往里走了。 走到泰山站门口的时候,几个同样穿着企鹅服的观察站队员站在那里,身姿笔挺,脚边立着一杆枪,就像是在站哨。 这些“哨兵”冷冰冰地审视着白柳他们,在看到他们的面孔时神情略微放松了一下——白柳他们的长相明显是国内的人,但很快,这些“哨兵”又警惕了起来,提枪比着他们的头。 领着他们过来的那个人兴奋不已地对这些哨兵解释:“我是方小晓,刚刚出去接飞机的气象学研究生,他们是从南极外面来的,我能带他们进去吗?” 这些哨兵不为所动,冷酷道:“他们,包括你,在离站之后都需要检测细胞活性才能进站。” 方小晓抱歉地对白柳他们笑笑:“们刚到可能不清楚,南极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每次出去都要观测细胞活性才能进站,这样做是为了保护站内的人的安全。” 说着,他习以为常地张开了嘴巴,哨兵戴上手套,小心地用棉签从方小晓的口腔粘膜上搔刮下一小片粘膜,放进小试管里。 哨兵们拿出了根新棉签,示意白柳他们张开口。 白柳不动声色地摁住了想要提枪的牧四诚,顺从地取下了帽子,走上前微张口,让对方从自己的左侧口腔粘膜上刮下一片。 牧四诚和唐打也被取了粘膜。 方小晓对他们说:“下送去检测,很快的,要是没问题十几分钟我们就可以进去了,劳烦你们多一下。” 白柳顺势和缓提起:“这是出了什么事,们这样警惕?” 方小晓叹息一声:“还要一年半以前的八月份说起,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时候正好是极地的夏季换班前后。” “夏季换班?”白柳问。 方小晓解释道:“极地观察站这边的队员基本都是一年一轮,因为南极的天气太极端了,而且4月到10月的寒冬里还有四个月的极夜。” “在黑夜里待四个月对人的精神伤害很大,很容易让人精神失常,患上t3综合征,所以在南极冬的队员基本到次年夏季就会离开,那个时候破冰船会载着新一批的队员来交接。” “但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个冬天了。”方小晓苦笑,“本来前年的夏季我们这批观察站队员就该被轮换掉的,但一直没有任何人过来交接,本来食物都快没有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好像是谈到了什么不可说的话题,让这个年轻的研究生如鲠在喉,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下去。 白柳适时地表示出赞赏:“们很厉害了,能靠一年的物资撑到现在。” 方小晓陷入了罕见的沉默,他闭上眼睛,有眼泪从眼角渗出。 旁边的两个哨兵脸色也凝重了不少,但又似乎是不忍般地拍了拍方小晓的肩膀:“——都是为了生存。” 细胞的检查结果这个时候适时出来了,所有人的细胞活性都是正常范围内。 方小晓松了一口气,欢天喜地地领着白柳他们进去了:“我带你们去这里的住舱,从外面来你们一跋涉了很久,先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 白柳察觉到方小晓把他们当作从外面来和他们轮换的夏季队员了,但他没有点破这点,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问:“们被困在这里,为什么不主动联系外界?” “因为联系不到。”说起这个,方小晓笑容越发苦涩,“我们被困在这里一年半,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向外界求救,比如网络,比如卫星电话,但网络早就没了,外界的接收站好像也出了问题,一直没有回应,我们等了一年半,也没有到外界的接收站给我们回电。” “我们甚至还冒险直接派遣过双翼军用机和直升机出去,但飞机一飞出南极洲的范围,雷达探测就受到磁场干扰,最后都坠毁在冰川上了。” 方小晓摇头,双眼发直地喃喃自语:“如果们再不来,可能我们真的没有办再融入人类社会了,大家都要疯在极夜里了……” 牧四诚看方小晓表情悲凄,色恍惚,忍不住贴在白柳耳边小声道:“这个npc好惨啊,看样子应该是一直被困在南极,还不知道外面也是全球变冷的情况了,他说的外界接收站的人估计已经被冻死了……” 在全球变冷这个情况下,被困在极圈这个极寒环境里的人群是很难有感知的,因为这里本就气候极端,求生艰难,难以和外界联系,所以方小晓和泰山站的人很有可能是觉通讯设备出了什么问题,还没往冰河世纪这个方向想。 而白柳暂时不准备告诉这位内心看起来很脆弱的npc,他所说的外界早就和南极一样,成为了一片冰雪荒原。 毕竟这位npc目前看起来并不能承受这个消息。 白柳的眼神不经意地从方小晓的敞开的外套口袋上滑——他看到了里面有两小瓶药,正好是木柯和他说过的那几种药物之一,抗重度躁狂和抑郁的。 “一年的物资,们挨到两年半,们是怎么做到的?”白柳很感兴趣地提起了这个话题。 “极低这边有极昼的太阳能储备,日常供能节约一些勉强够用,至于燃油……” 方小晓捂住额头,他难受地吁出一口长气:“我知道南极公约里规了不能对这里的野生动物下手,但在去年一整年里,这边的磷虾数量增长快到不正常,在去年10月份的时候几乎将罗斯海那边的近海海域染成橘红色。” “这里的企鹅,海豹,鲸鱼大量极地动物都是以磷虾为食的,充足的食物让这些动物的繁殖速度快不正常,数量在短短一年里翻了翻,而这些动物身上的油脂都极为丰厚……” 方小晓抿了抿唇,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违背道德原则的痛苦:“也知道,早期人类探险南极的时候,在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油脂的情况下,会捕猎这些企鹅和海豹……” “所以你们吃了企鹅和海豹?”牧四诚并不能理解方小晓的痛苦,但他大概能懂这些搞研究的南极科研队员估计对这些动物很尊重。 牧四诚目带同情地拍了拍方小晓的肩膀:“要活下来嘛,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吃动物是很正常的……” 方小晓在听到牧四诚说到【食物】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脸色青白交加。 “不是,他没有吃企鹅和海豹。”白柳淡淡地说,“早期的南极探险,企鹅和海豹因为油脂丰富,并不是用来作为主要食材使用,而是用来作为柴火来燃烧使用的。” 白柳抬眸看向方小晓:“如果我没有猜错,们是大量捕猎海豹和企鹅,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炼制运行整个观察站的燃油,不然你们就会被冻死,对吧?” 方小晓咬住下唇,很轻地嗯了一声,他眼里有泪光闪动:“从动物身上提纯出来的油脂不能直接用来做燃油,但经过一些科技改造,可以简单燃烧供电……” “……但目前观察站不缺食物,也不缺燃油。”方小晓眼里爆发出一阵求生的光,他上前一步,死死地攥住了白柳的手,“我们最缺的物资是药物!我们缺精神治疗的药物!大家都患有严重的t3综合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都快疯了!” 白柳不紧不慢地望着他,语调平静依旧:“所以你们的食物并不来自于这些海豹和企鹅,那是来自于哪里呢?” 方小晓看着白柳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脸,双手仿佛被蜜蜂蛰了一下,仓惶失措地缩回了自己的手,目光闪躲,呼吸急促。 “我猜,们的食物都被冻在外面的冰裂隙里了,对吧?”白柳不冷不热地说。 “们在这些分化成人类的生化怪物上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实验之后,本来是准备把它们当作废弃品丢掉的,但食物匮乏的情况让们决心把这些废弃品再利用,于是把它们放在了外面的天然【冰箱】里储存了起来。” 白柳声音很轻,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结论:“们的食物是人,对吗?” 方小晓双目赤红地尖叫起来:“它们是怪物,是动物,不是人!!” 253、冰河世纪(日+138) 在尖叫之后, 方小晓似乎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失控,他后退两步,头晕目眩地扶着墙蹲下来, 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了两把药片, 强迫自己机械地咽了下去。 在咽下药片过了一会儿,方小晓勉强稳定了下来, 他大口喘息着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热泪无识地从他麻木冷僵的脸上滑落,喃喃自语着:“它是人,真的是,我没有吃人……” 他说着说着, 忍住浑身发颤,把脸埋进膝盖里哽咽痛哭,口齿清地胡乱道歉: “对起, 对起……” 白柳单膝点地下蹲, 他递给方小晓一张柔软的布巾。 方小晓沉默地接过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 白柳放轻声音:“它是什么样的怪物?” “……高度智能化的怪物。”方小晓扶着墙面站起来,沙哑回答, “它一始出现的时候, 我都吓坏了, 因为它长得和观察站死去的队员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鬼, 后来发现是艾德蒙观察站的违规化产物。” “它会主动地去模仿环境里存能力最强的物,并且试图靠近我,学习我的存技能, 群怪物可能是观察了我一段时间,发现我对死去队员表现出极大的哀悼和友好,所以选择变化成样的形象来接近我……” 方小晓深吸一口:“它觉得只要变成我喜欢的形象, 我就会接纳它,但它吓到了基地的哨兵,哨兵一枪打死了它,并且把它拖回了基地研究。” “……在研究过程中,它二次蜕皮了,变幻得更像是人。” “它学习能力极强,通过我的只言片语和它自己进入基地之后观察,它在二次蜕皮之后更好地模仿了那个死去的队员,言语,外表,习惯都达到了一模一样的地步,除了部记忆还缺失,它几乎就像是那个死去的队员死而复了……实在可怕了,于是我用刀将它二次杀死了。” 方小晓睫毛颤着,泪珠掉落在他自己攥紧布巾的手上:“……我发现,无论用什么方式杀死它,由于它的细胞具备高度活性,只要有一个没有被杀死,就会自主去化形成胚胎干细胞,然后再化成人类。” “……除非是先用火烧焦化它的表皮,遏制它的化倾向,然后浸泡在强酸或者强碱的化学药剂中让细胞彻底死亡,但观察站根本没有么多燃油和化学药剂去处理它。” “我一始没有办,就算道它的危害,也没有资源去处理它,只能把它切割冻在冰裂隙里,让它出来,但很快,很快……” 方小晓的喉咙就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一样,尽管他在张口,却一点声音都发出来,只有眼泪扑刷刷地流。 白柳平静地接过话:“但很快你发现,火烧加上强酸腐蚀,就是人类的食物烹饪和消化过程吗?” “正好你欠缺食物,吃下去正好可以彻底消解怪物,一举两得的情,何乐而为,是吗?” 被白柳点破,方小晓双眼空洞,胸膛起伏了两下,忍住干呕地转过身去,捂住嘴逃避似地跑了:“好思,我有点舒服,你先休息吧。” 白柳目送方小晓远去,然后转身走进了住舱,牧诚和唐二打紧跟着进来。 唐二打反手就把门给锁了,还贴在门上凝神听了外面半晌,转头过来和白柳汇报:“隔音效果还可以,外面近距离也听到人的脚步走动声,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 牧诚刚刚听了方小晓和白柳一席话,现在人都有点傻了,直愣愣地坐在床边望着白柳,后颈发冷:“他妈什么情况?所以是群观察站的人把怪物给吃了?!” “可一定。”白柳斜靠在床上,懒洋洋地用手撑着下颌,“个观察站的可能性情况还是我先前说的那样,里的是人,或者里都是拟人的怪物,伪装成样来欺骗我。” 牧诚困惑已:“是,如果它是怪物,为什么要伪装成种局面来欺骗我?有啥啊?如果它想杀我直接动手就是了啊,你刚刚也听到了,东西一定程度上是死的,可以直接和我对抗啊!” “为什么还要主动把自己的弱点告诉我?” 唐二打适时地点头:“刚刚我怪物书里的弱点点亮了,方小晓说的情况是真的,烈火加化学腐蚀就是个怪物的弱点。” 白柳微笑,突兀地提起了一个完全相干的话题:“你道图灵测试吗?” 牧诚和唐二打两个人都点了头。 牧诚比较沉住:“和图灵测试有什么关系?是用来测试ai是否具有人类智能的吗?” “有相似之处,ai和里的怪物都是人造的物种,如果把里的物种类比成ai,你觉得要怎么测试里的物种完全具有人类智能了?”白柳慢悠悠地看向牧诚,“还记得图灵测试里那个著名的假设吗?” 牧诚猛地识到了什么,他寒而栗地道:“——如果智能ai真的具备了人类智能,它会会采取欺骗人类的方式来通过图灵测试呢?” “假设里的【人】都是怪物,它努力地想要模仿人类,并且智能程度已经发展到和里的科研队员一个层次,它完全有可能自己对自己进行图灵测试,来检验自己的人类模仿秀是否合格,能能完全融入我。” 白柳抬眸:“而我,一群外来的人类,就是检验它是否能成功骗过人类的最好对照物,刚刚【方小晓】那说,只是它根据对人类的了解模拟出的一种可以说服我,让我觉得它就是人类的情况。” 唐二打默然语,牧诚蜷指握住手掌,后背一阵一阵地发寒。 “当然。”白柳话锋又是一转,慢悠悠地道,“只是我的猜测,也很有可能里的人就是人,一切只是我的妄想。” 唐二打镇定询问:“那要怎么验证你的想?” 白柳摊手轻笑:“很简单,今晚等它都睡了之后,我去挖冰裂隙里的东西,看看那里面的【人】到底能能活过来。” 午夜时。 南极的2月阳持续时间很长,等到日色消失,已经是凌晨,观察站里的人员基本都睡下来了,只有门前还有两个哨兵在站岗,但要绕过两个哨兵出去也是很简单的情。 观察站秉持着严进宽出的原则,对内部人员外出管得并严格,毕竟在南极是要命会主动往外面跑。 白柳他就从二楼厨房处理垃圾的后门钻了出来,然后绕到停靠直升机的地方,把里面的钻孔设备给取了出来。 感谢南极的恶劣天,在风雪和夜色的加持下,能见度能超过三十米,白柳他样明目张胆地取走设备,远处的哨兵也没有看见。 在唐二打个老手的带领下,他穿着雪橇把上百公斤重设备放在雪橇上,拉到了十几公里外的,他之前探测过的地点。 牧诚喘吁吁,浑身热汗,白柳倒还好,唐二打没怎么让他动手,上百公斤重的设备大部重量都是他来承担的。 唐二打现在从脸到锁骨皮肤被汗一浸,紧绷用力的肌肉泛出一阵肉感的光泽,呼吸声只是略微加重一,他喘息得十克制。 喘得跟驴似的牧诚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靠!唐二打尼玛是雪橇狗投胎吗?!么能拉东西?! 唐二打没有察觉到牧诚幽幽嫉妒的目光,他把雪橇上的设备放置到了冰面上,然后按照白柳的安排,始利用钻孔设备对他之前探测到人影的位置钻孔。 热压一层一层地融化冰面,在下降到差多的位置的时候,白柳比了一个停的手势,唐二打摁住仪器,把冰芯上提,拉了出来。 冰芯里困着一个身材瘦小狭缩的人类,他肢都没有了,因此显得格外娇小,刚好能被白柳他锁在冰芯里拉上来——也是白柳选择个位点钻孔的原因。 被困在长约2m,直径约1m的冰棱,或者说冰芯里的“人类”表情外惊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足以将他吓死的东西,肢的断口整齐干净,就像是被什么利器咔嚓一下切割下来,还没有腐烂。 白柳他带了燃油,烧着热水一遍一遍往冰芯上面浇灌,没多久个冰芯就始缓慢融化了。 “是填雪做的冰。”唐二打肯定地下了结论,“真冰会化么快,也会么干净透彻。” 没多久,个冰就化了,里面的人彘尸体一动动地躺在冰面上。 在牧诚三次冻得行抱住自己想要回去的时候,个人彘的肢断面上突然长出虚弱的肉芽,蠕虫般地在扭动着,很快就联合在一起形成了肢体。 个人彘缓缓立起,跪立在白柳面前。 很明显,他挖出来的个东西是个怪物。 唐二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反应速度一脚把对方给踹飞,反手用枪口插进了对方的喉咙,神色冷厉,眼看就要枪。 白柳及时地制止了他,走到个人彘的面前,让唐二打把枪口抽,个人彘艰难爬起,一口就让牧诚惊了一阵。 “我是真正的方小晓。”他声音艰涩,刚说完句话,泪就下来了,对着白柳一个劲地磕头,“下面埋的都是真正的泰山观察站的人员,求你救救他!” 白柳把他扶起来,温柔地安抚:“我会的,你先说说发了什么情。” “你见过观察站那里的怪物了吧?”方小晓被白柳扶着坐在了雪橇车上。 牧诚烧了一杯热水给个瑟瑟发抖的象学研究,被方小晓苦笑着推了:“谢谢,现在我的身体用着取暖了,我只是还残留着为人类对寒冷的条件反射,所以会发抖。” 白柳把热水放到了方小晓的膝头:“你有人类的对于寒冷的反射,那你就是个需要取暖的普通人,我觉得你的确需要样一杯热水,拿着吧。” 句话道怎么触到了方小晓,他眼泪止也止住地落。 他泪眼朦胧地望了望白柳,最终接过了那杯热水,哽咽道:“谢谢你,同志,谢谢你告诉我,我还是个人。” 方小晓喝了几口热水,缓过劲来,口道:“一年半以前的八月,我接到指示,说要在南极边储存一个很危险的化类别的尸块,一始泰山站的负责人并同,因为按照南极公约,边是能放置任何污染研究物的。” “但后来多次沟通,泰山站的负责人最终还是同了,虽然我并道他沟通了什么,但负责人很悲伤地告诉我,南极最后一片净土将再是净土了。” “为了保护外面的人,保护个充满欲望的世界,最后一片净土还是被污染了。” 方小晓深深地呼出一口,白柳注到他呼出的体里并没有热度,没有形成白。 “于是我就准备接应运输尸块过来的飞机,但飞机在飞跃罗斯海的时候出了故,最终没有降落到我观察站的附近,而是坠毁到了罗斯岛南岸的阿奇博德站附近——那是a国的观察站。” “虽然我立即过去搜寻了,但箱还是见了三个,飞机上的五名押送员也全体死亡,我为了找回三个箱,断地给阿奇博德站打电话,沟通,甚至在当晚直接去找了他的负责人。” “但很快他就始接我的电话,闭门接受我的来访,并且我的队员看到在凌晨的时候,阿奇博德站往艾德蒙站飞过一次直升机,疑似偷偷搬运了什么东西过去,我怀疑就是那三个箱。” 方小晓牙关颤抖,握紧杯:“艾德蒙站是他的另一个观察站,位于南极点附近,守卫森严,更难靠近,还有很多军用设备,在对方多次拒接我的电话后,我得采用传真的方式交流。” “艾德蒙观察站的负责人叫做艾德蒙艾伦,他在南极待了三十多年了,和我关系一直很好,愿把很多研究成果和我享,是个很有南极精神的老家伙,为南极的象学和物学研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所以观察站会以他的名字命名……” “艾德蒙教授一度在我的劝说下松动,想要把箱偷偷还给我,自己承担所有过错……” 方小晓忍住流眼泪:“但a国的政治和军方都允许,在发现艾德蒙有样做的倾向后,他残忍地迫害了艾德蒙教授,对他进行了心理压制和实验,还对他用了一精神控制的药物,他逼疯了艾德蒙老师……” 他捂脸嚎啕大哭起来,之前一直喊的称呼“教授”,在一刻也变成了更为亲密的“老师”。 “群畜残害了一个伟大的人!他在艾德蒙老师身上进行了和尸块相关的物实验!!” “他逼艾德蒙老师走上了歧路!” “老师利用尸块,始大批量教导繁殖尸块物,并且将它的基因和极低物的基因杂交,繁育出了更适应南极候的掠食物,那迫害他的人全部都葬身物的手下……” 方小晓似乎想到了极为痛苦的回忆,他捂住自己的头,神志恍惚地喃喃自语: “但一切发展到后来,就全部失控了,那物始发展出了人类的智慧,它被艾德蒙教育长大,对科学研究和人类有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心,它始模仿人类对它做的情,它始在人类身上重现那残忍实验来探索人类。” “而我被滞留在观察站的人类,就是它练手的最好素材。” 方小晓似哭似笑:“它将我切割,肢解,切片,染色,把我按照性别地域门别类……但冬季观察站的滞留食物并多,很快我就要饿死了,它想我脆弱地死亡,于是始逼迫我吃海豹企鹅和它的肉。” “它的肉契合到我的身体里,我就像是被扦插了他物种的植物,嵌入体一般地扭曲进化,最后变成了和它一样畏惧严寒,存能力更强,也会轻易死亡的怪物。” 方小晓脸上神志清地落下一滴泪:“很快,聪明的怪物就探索完了我肉/体的全部秘密,它将我实验废弃品放置在冰层下保存起来,进入了物种研究的最后一个阶段——人类的互相识别交流和心理感应。” “它需要完全外来的人类来配合它最后一个阶段的实验,但南极里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新人类来过了。” “于是它就断地模拟出极端情况下人类的存状况,它甚至逼真地制造一冲突,然后自相残杀,然后打冰层把【死】掉的怪物尸体丢下来。” 方小晓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当然怪物并没有真的死,只是敬职敬业地扮演了一个斗争失败死掉人类的角色,被封冻在我旁边而已。” 他说完之后,所有人都静了一下。 白柳拍了拍方小晓的肩膀,让他好好休息,说自己会把泰山站所有人都钻出来,然后转身回到了钻孔的位置旁边继续工。 唐二打负责看守方小晓,没有一起过来。 而牧诚则像是受到巨大惊吓一样,缩到了白柳的旁边,悄咪咪地说:“靠!居然真的和你说的一样!观察站那怪物真的在进行图灵测试!真的观察站成员在冰裂隙里!” 白柳打仪器,没什么表情地睨了牧诚一眼:“你怎么确定放置在冰裂隙里的【人】,是高度智能的怪物研究了我的人类心理后,早就设置好的,新一轮对我的图灵测试?” 牧诚一怔,头皮发麻:“你是说,个方小晓也是怪物假扮来测试我的?!” 白柳敛目:“也一定,他也有可能是真的人类。” 白柳扫牧诚一眼:“谁告诉你的图灵测试只放置一个位点,类物种社会性测试通常是在一整个地图里进行的。” “简单来说,一整个南极洲都有可能是它为我外来人类设置的实验地图,任何一个观察站位点里的人类,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它通过我对真假人类的认判别度来辨我的对同类的识别方式。” “打个比方,就类似于把一只外来猴放在仿真猴和真的猴的群体内,观察只外来猴的反应,看它会对什么样的猴做出同类判定反应,然后怪物就模仿猴,假装自己是真的猴,来靠近只猴,再进行进一步实验。” 白柳的视线落在牧诚背后的方小晓身上:“比如让一只猴切掉它肢之后,然后观察只猴是否还会寻求他同类的帮助。” 牧诚听着听着觉得自己肢有点冷,他默默地取下了自己的猴耳机。 白柳耸耸肩:“人类就是样研究他物种的。” 254、冰河世纪(日+139) 那边, 唐二正在和方小晓闲聊。 说闲聊,做过异端处理局队长的唐二于方小晓这种行踪可疑的npc,或者说怪物, 总格外警惕, 言辞之中由得带上几分拷问的意味。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观察站,见到了另一个方小晓?”唐二居临下地审问, “我感觉你被挖出来的情况,很熟练了。” 方小晓似乎唐二审问他并意外,只惨笑一下:“因为我并被第一次挖出来了,它们这怪物光要测试外来人类,还要测试我们这人类群体内同类的反应。” “在早期我们被扔在冰裂隙里的时候, 这怪物还填雪掩埋我们。” “它们想做一个关于在有限资源的绝地环境下人类如何求生的课题,它们告诉我们天之内它们会逐步填雪入冰裂隙,而在这个期间能抢到资源逃生出来的人类它们就释放, 而能逃出来的就被永久封冻。” 他说到这里, 很艰难地闭了闭眼,眼泪滑下:“为了误导这怪物人类的认知, 从而让它们在模拟人类的时候互相残杀, 趋向于灭绝, 我们模拟出了一场逼真的抢夺资源戏码,狠狠地残害方。” 方小晓深吸一口气, 捧着杯子的双手忍住颤抖了来,他低头喝了一口热水,唐二注意到他的牙缝里凝固的血渍, 就像撕咬过猎物一般。 “我们……把资源集中在最年轻的队员身上,让他们逃了出去,天之后, 我们被填雪埋葬了。” 方小晓的一直忧郁的神情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忍住狰狞了来,他就像一头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的受伤野兽,嘶哑悲凉地怒吼: “我们以为它们的实验就到为止了!但我们有想到,它们在离开的那几个年轻队员身上做了标记,一直监视这年轻队员的行踪,然后在这年轻队员控制住情绪折返回来救我们的时候,怪物了的研究兴趣,它们误导了他们的方向,让他们去挖了另一条冰裂隙!!” 方小晓浑身都在发抖: “……这群东西设置了控制照组,它们让两个怪物变幻成这逃出去的年轻队员的样子来挖掘我们这条冰裂隙,而诱导那年轻队员去挖另一条填满变幻成我们样子怪物的冰裂隙……” “它们想知道在到底人类胜利者容易相信自己拯救的失败者同类,还人类失败者容易相信拯救自己的胜利者同类……” 唐二张了张口,他看着方小晓麻木的神情,忍住放轻了语气:“所以……测试结果什么?” 方小晓脸上毫无表情,只嘴角有一个丑陋僵硬的笑,空洞的眼睛里断有眼泪流下: “我们被挖出来之后辨认出了【胜利者】,但那孩子有辨认出来自己拯救出来的【失败者】,他们和自己拯救出来的怪物一生活了两个月,并且还和其中两个怪物发生了性关系之后,这两个孩子被带到了我们面前,揭露了结果。” “这孩子疯了,他们用燃油浇到自己身上,燃烧后跳强酸,杀死了自己。” “我知道它们模拟出来的欺骗这孩子的人形怪物里就有一个方小晓。” 唐二静默片刻,继续问:“你怎么确定来挖你的我们怪物?” 方小晓呆滞地挪动一下眼珠,喃喃自语:“你们会怪物的,因为这怪物只会模仿已出现过的人类,有办法模拟出的人类,我从来有在南极见过你们。” “而且它们已测试出我们有能力判断出来挖掘我们的【人】同类,会在这种事情上再使力的,就算它们来挖我们,一般都以原生质的形态,会变成人了。” 那边正在实施挖掘工作的白柳挥了挥手,示意唐二过去。 唐二定神看了呆呆坐在雪橇上一动动的方小晓半晌,就算知道这个研究生只一个npc,最终他还有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别乱跑。” 说完,他小跑到白柳那边,如实地汇报了方小晓刚刚和他说的话。 牧四诚一身鸡皮疙瘩止都止住,狂搓手臂。 白柳若有所思,然后露出一个让牧四诚加脊背发冷的微笑:“看来情况比我们想得复杂有趣一,我大概知道这位艾德蒙先生想做什么了,过还得和木柯那边联系一下,看看他有有找到这位老教授的日记一类的东西佐证我的猜测。” 牧四诚有懵:“那我们,还挖吗?” “挖。”白柳干脆下令,浅笑,“挖出来部带回泰山站,大家一来峙,看看到底谁怪物。” 牧四诚:“!!!” 艾德蒙观察站。 木柯和刘佳仪几乎把整个观察站所有书本和资料都倒腾出来了,按照名字应一个一个地去看,一浅阅读类的就交给刘佳仪来做,一专业深阅读任务由木柯承担,在翻译之后,再交给刘佳仪做信息整合。 好在艾德蒙观察站这里研究生居住,住舱里有少初级教材,能让木柯看这实验数据的时候,勉强有个可以查的工具书,稍微轻松一。 “主要气象类和生物类的专业书,还有少社会学书籍。”木柯翻找从艾德蒙住舱里拖拽出来的书柜,他快速翻阅,简单地掠一眼内容,主要看批注。 然后他突然一顿,沉思片刻然后开口:“看来这位艾德蒙教授a政治和当局十分满啊,在他们家的关于赞扬人权解放的近代史书籍上写这种话。” 刘佳仪探头过来,读了出来:“——平行地剥削劳动力,资本的首要的人权。(注1)。” 木柯又翻了翻:“这里也有,写在八哈塔战争记事旁边,这a以方私下研制生化武器发动的一场战役。” 刘佳仪一字一句地读:“——有自由的秩序和有秩序的自由,同样具有破坏性(注2)。” 木柯继续满观察站翻找,在档案室内一个犯罪记录的文档内找到了关于艾德蒙和泰山观察站之间的私密传真记录,上面包着一根黄色禁止开启的封条,写着:【艾德蒙叛证据复印件】 木柯和刘佳仪视一眼,毫犹豫地撕开了。 里面的传真记录按照日期来排列的,十分直白。 10月1日: 我的朋友,你的,我这尸块行过测试了,它,或者它们,的确能被用于任何科学研究的,它们存在伦理上的错误,精神上的污染,违背了我作为一个人类科学家的基本道德准则。 我明白它为什么会被封存到这里了,它的确应该被放置在外面,我会努力说服抢夺你们箱子的那“强盗”,然后把个箱子毫发无损(好吧,可能算上毫发无损了)地还给你们。 你们做了一件危险又伟大的事情,一百年以后人类应该把你们刻jie fang (这里艾德蒙写的拼音)碑来赞扬你们!(你上次和我聊过,你们的战士光荣榜叫jie fang 碑吧?) 祝贺你们建快乐! 10月7日: 很抱歉可能暂时无法还给你们箱子了。 说来有奇怪,我还第一次被强制自己在自己在实施自己的研究成果。 现在的感觉就有味觉和温觉,走在路上会忽然滑稽地摔一跤,因为脑干给改造了,平衡感有小问题了(但改造之前,摔跤也我这个老家伙常做的事情)其他都还好,有种变成小温鲸的感觉,或许我现在应该下海和真正的小温鲸来个贴面吻? 毕竟我已再畏惧严寒了,也再人类了,做一条深海里鲸鱼我来说或许个错的选择。 嘿,我可相当喜欢它们蜕皮发痒的时候在岩石上一蹭一蹭的样子,和我这个老家伙有办法伸手挠后背在衣柜上蹭动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用担心箱子的事,他们还需要我做研究,我总能想到办法把箱子还给你们的。 10月17日: 哦,天哪,你们被我吓到了? 那个叫小晓方的孩子抱着我断掉的腿嚎啕大哭,我记得他学气象的,我之前还指导过他的论文。 得说那可真一篇糟糕的论文,图像里很多地方连单位都有,文献引用的格式也错漏连篇,真知道这孩子怎么考上研究生还能到南极来的(有说这孩子的导师个水货的意思)。 这次他们开着雪地车,拴着我的脖子拖拽着在雪地里擦走,这只我又一次企图偷走箱子的惩罚,或者说我机体承受能力的一次日常测试而已,毕竟我现在最成功的改造品,还个罪犯,有比我让这群人兴奋的实验象了——这我们家的传统。 虽然最后我的四肢就像生锈的笔筒一样从我身体上滚了下来,但那痛苦的,因为已冷僵了,让那孩子别为我哭了。 他一边大声嚎哭一边追逐我四散的腿脚的时候,表情看了可真让我难过,他喊我老师,上帝,我发誓这我这一个月来听到过最让我开心的一句话了,虽然他在哭,但我在雪地车后面都忍住笑了。 在我被成罪犯之后,已很久有人喊我老师了。 用担心我,箱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传真联系的方式还比较隐秘,纸质的材料让这蠢蛋觉得我胆子会那么大,有什么展我会告诉你们的。 12月17日: 他们好像发现我在秘密给你们传真了,所以我得中止了两个月。 好吧,或许我太傲慢了,低估了这群人的智力,传真的确安。 这可能我维持着人类的意志最后一次给你们发传真了,我的朋友们,请允许我这个老骨头絮絮叨叨,讲述自己的一生,希望你们要嫌我厌烦,毕竟我实在找到其他人可以倾诉了。 我在十年前来到了南极,那个时候这个观察站还叫艾德蒙观察站,叫什么我也忘了,总之如艾德蒙来得有名好记。 送我上北极星号破冰船的,一名参加了半岛战争的老兵(虽然那个时候他还算老,但他那个时候看来实在太苍老了,我总这样趣他)。 他我唯一的朋友。 毕竟我这种书呆子在那种充满冒险精神的淘金时代,实在找到第二个愿意和我说话的人了。 在我来到南极十五年后,他因为战争带来的残疾和生活的窘迫,永远地离开了我,然后把我每年寄给他(他坚持借)的生活费在死前一分动地还给了我。 医生告诉我,他主动放弃治疗的,因为在战争后,他始终被痛苦折磨着,梦里都那血色,这很正常的现象,很多士兵都有。 但我知道这样简单的理由,我的朋友因为另一场战争死去的。 他唯一参加战争的理由,就为了终止战争。 他被教导,被欺骗,被舆论和政治利用正义和友善上战场,以为自己刺下的每一刀,出的每一枪,都为了救下多被战争所挟裹伤害的普通人。 但他又深深地意识到,他所杀死的人和他一样无辜,这让他痛苦堪,唯一能说服他继续下去的理由,就当时的口号——让这成为我们历的最后一场战争,让我们结束这混乱公平的世界。 他以为这就最后了,但战争源源断地被发动,他所希望看到的世界好像永远有到来的那一天。 直到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争,这场由他信赖的家主动发的残忍侵略战争彻底摧毁了他,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行的都非正义之事。 恶心的,污秽的,和他憎恨的一切事物一样最丑陋的事情。 他只一个政治家粉饰过后的刽子手,他无法允许自己这样活着,于他告诉了我,他撑下去了。 我知道如何回复他,我一向都只会读书,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勇敢的事情,就逃避一切来到了南极。 南极很多人站出来,在严寒里举行了这场战争发动的抗议(注3),我站在人群里,双手发抖地举着【no war】的展示牌,仰头即将来临的极夜,寒冷的雪几乎将我掩埋了。 我们能做的好像也只有抗议,当然最终也有到什么作用。 我在翻阅他的遗书的时候,看到他我写道:【南极一定很好吧,虽然严寒,冷酷,永无天日,但那里一定有战争,那里净土,希望你要将我的缅怀,一个丑恶的战/争/犯的缅怀带到这片净土上去污染它。】 但其实并这样的,南极如他想象的一般冷,但并如他想象的一般纯净。 每个来到这片净土的人,都怀揣着想要拯救人类,缓解球危机的宏大理想。 我们小心翼翼地记载数据,在鲸的表皮上和企鹅的脚环上做标记,一年复一年地确定这生物随着年岁增长数目降到足原来的百分之五十,曾忧虑地目睹一千多英尺的冰川在一个小时内湮灭在海面上,像一个定播报的闹钟般在每一次会议上那在上的政治家扯着嗓子吼——气候恶劣,球变暖,人类危机。 而他们总漫心又昏昏欲睡地敷衍听听,而在下次的电视画面里,又义正言辞地拿出这东西扯大旗,同时又继续野心勃勃地谋划一次次可以大范围污染的战争。 无论内外,无关非,只关于他们的任/期和个人利益。 我敢担保这家伙有一个人能说出去年球平均气温的上升。 我的朋友,你或许已看累了,觉得我真个啰嗦的老头子,但请允许我疲惫地,倦怠地继续啰嗦下去吧。 我出生在一个以个人自由和民主著称的度里,好像每个人的行为自由都能得到尊重。 为群体做出牺牲个体英雄需要做的事情,大部分人只需要一生追逐自己的利益成就就可以了。 但朋友,我和你们都无比清楚,人作为物种,作为群体延续下去的,有什么物种可以孤立地去追寻自由,在群体存在的时候,自由就将毫无意义。 只有我们这“英雄”行的。 我们所追求的群体性价值在社会里得到任何认可,就像离群的孤鲸看到了一场即将到来的火山喷发,海啸,却只能以一种奇异的频率警告其他鲸鱼灾难来袭,它们听懂,也屑于听从我们这奇怪鲸鱼的劝诫。 它们要去追求眼前的一尾海鱼,一丛磷虾,火山和海啸它们并重要,这英雄们的事情。 我就像生活在撒托(注4),一个荒诞,娱乐至死,目光狭隘,走向崩解的度里。 观察站的费在去年面临再次被削减预算的可能性,只因为我们这一届的领导者并相信球变暖和温室效应。 很多时候我恍惚自己所做的并什么伟大的挽救人类的工作,只政治玩弄下的产物——就像我的朋友一样。 我羡慕你们,我的朋友,你们并一个人在战斗,你们的群体知道你们承担的责任,也有逃避你们一同承担责任。 你们【英雄】,而【先锋队】。 泰山站每个向我请求指导的年轻人眼睛里都有一个明亮光灿的度,多啊,南极的雪都有那么纯净,让我想了我的朋友在看了《泰坦尼克号》之后送我上船的时候,他笑着挥手,大吼着,要撞上冰山,注意船上有有我的露丝,眼睛也那样光亮。 物种终究要灭绝的,人类也一样,我的朋友,相信你和我都无比确信这一,这所有生物注定的命运,就像人终究要死亡。 但何时(when),何地(where),何种方式(how)灭亡,却我们可以决定的。 我希望未来能看到我们在冰天雪地里因寒冷抱团而亡,也愿看到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地球上最后两个人为了争夺猎物互相将长矛插方的心脏。 请原谅我,我的朋友,我在绝望当中选中了你们,我你们做了傲慢的上帝人类做的事情。 尸块当中蕴藏着可以颠倒世界的能量,它就像为了我的欲望和愿望而生的那样,粒子化之后可以产生前所未有的气象和生物影响力,其让它落到其他人的手里,如我来撰写终局。 我第一次这样险恶地利用自己的知识,将球变冷,将人类灭亡。 我可能真的疯了。 但我还为自己的疯狂掩藏了一丝余地,我研究出了可以适应这种情况的生物,然后选中了你们,将你们的基因添加到它们的混悬液中,让它们来测试你们,否能成为延续星火的那群人。 我的朋友们,请尽情怨恨我吧,我就像举伏特加一样熏熏然地拿步/枪,将屋内那被我两个月以来的顺服麻痹的人驱赶冰天雪地,命令他们准带走任何衣物和食物。 说来好笑,虽然我受了他们各种非人道的折磨,但我获得枪的自由以自卫的要求到这一刻仍然被尊重的,在这群看守我的人眼里,要枪什么大事,毕竟他们并觉得我这个文弱的科学家有什么反抗的勇气,于他们恩赐了我自卫的自由。 这或许自由带给我唯一的好处吧,虽然这自由破坏了南极的规则。 我拿着枪,旁边我教导的那生物蹲据在雪地里,我一同安静地等待着这人类在雪地里报团取暖,如我所想的那样寒然死去。 而我现在回到房间里为你们写下这封传真,为我从八月十日就开始策划的这个可怖阴谋写下最后一个句号。 马上,那生物就会到达你们的领地…… (补:我按照你们的方法做了酸菜,但失败了,上帝,你们的菜制作真比生化实验还难,本来准备做好给你们做寒冬战略储备的,但出于安,我建议你们服用这两缸酸菜。) 你们的朋友——艾德蒙。 255、冰河世纪 木柯阅读完了所有的传真实验报告后, 神情愈发凝肃,他转头看向刘佳仪:“卫星电话是不是联系不上他们了?” “早联系不上了。”刘佳仪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还是很冷静, “有牧四诚唐二打跟, 遇到这些怪柳也不会轻易出事,你继续看, 我外面处理地下室那个怪。” 按照实验报告上的说法,这种怪枪是杀不死的,那现在地下室的那个怪还活。 柳在地下室旁边留下了一桶燃油,她自己有腐蚀性的毒药,不知道双管齐下能不能起效。 木柯说:“处理完之后我们往泰山站走, 他们需要知道这个消息。” 当一打开,外面匆匆走进来三个满面风霜的人,牧四诚呼气跺脚, 唐二打脱下枪放在边, 柳走在最前面,睫毛上挂满了雪, 侧头望过来。 “我们回来了。” 木柯毫不犹豫地提起了枪, 刘佳仪举起了毒药警惕地望这群突然折返的队友, 他们后退两步这三个人拉出了一定距离,低声质问:“你们回来干什么?” 柳微微侧身让出了身后一群破破烂烂的, 刚刚从冰裂隙里被挖出来的泰山站队员。 这群队员衣不遮体,浑身发抖地在雪地里走了这么久,明明应该被冻死了, 但现在看只是脸色发青,命体征都还比较稳定,只是脸上的神情萧瑟呆木, 仿佛经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折磨,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 “我们发现了这群被埋在冰裂隙里的泰山站队员,本来想带他们直接泰山站里的队员对峙,但发现他们的精神状况都很有问题,没有办法正常交流,其中一个队员精神稍微正常一些,也是这位小晓。” 柳身后站出一个人,勉强笑笑对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小晓。” “他告诉我这些队员需要精神治疗药,所以带他们折返回来拿药。”柳抬眸平静地看过。 木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他,语调冷酷:“我不信,调出你的系统面板给我看。” “你看不到我的系统面板。”柳淡淡地反驳了,他对木柯表示了赞许,“这个给我设置的言语陷阱用得不错。” 游戏池里由于是套用的联赛模式,玩家的系统面板不仅没有了商店功能,彼此之间也是保密的,也是说算一调出了自己的系统面板,另一也看不到。 木柯将信将疑地刘佳仪对视了一眼,在刘佳仪的眼神暗示下收回了枪,但指还是握住枪把,便于随时提起。 他们侧身让开,刘佳仪把毒药藏在了身后,轻柔道:“进来吧。” —————— 另一头。 柳带这群从冰裂隙被挖出来的,衣衫褴褛的队员往泰山站走。 在距离不到五百米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泰山站外面的直升机库上紧挨他们飞机停靠了另一架飞机,标志他们飞机的标志一模一样。 “是艾德蒙观察站的另一架直升机。”唐二打一眼辨认了出来,他蹙眉,“怎么会在这里?木柯他们过来了?” 柳掠了那架飞机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地眯了眯眼,然后转身对身后的小晓说道:“你们留在外面找个地藏起来,我们这边要处理一点队内事务。” 在这些队员顺从地离开后,柳给了牧四诚唐二打一个眼神,这两人都心领神会地提起了枪。 牧四诚握枪的隐隐发战,他紧张地直咽口水:“我靠!过来的不会是怪变的他们吧?那他们人呢?!不会被这堆怪给偷家了吧?” 唐二打冷肃地握枪贴在柳身后走,柳倒是没有拿枪,散步似得像泰山站口那边走了。 口的哨兵在又一次提取了他们的口腔粘膜后,放他们进了,虽然也问讯了他们昨晚哪儿了,但被柳简单糊弄过了。 虽然明知道柳在敷衍他们,哨兵们也没有过多纠缠,为眼前柳身上还有更为重要,激动人心的事情亟待处理。 从口进拐过一条通风道,泰山站里的小晓高亢兴奋的声音大远都能听到,声音从柳他们昨晚简单入驻了一下的住舱里传过来: “天哪!你们是怎么找到艾德蒙师的这些资料的!” “有了这些关于气候异常那些的一资料,我们能研究解决当下的困境了!” 柳推开住舱的,小晓正盘腿坐在下铺床上,热泪盈眶地捧一份纸质件,一边轻声阅读一边哽咽不已。 件的排头上写的单词是【传真记录】,这个柳倒是认识。 刘佳仪贴边站,笑得十分乖巧客套,木柯坐在上铺上,一见到柳进来眼睛都亮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冷下,他从上铺直接跳了下来,不动神色地握住了刘佳仪背后的枪。 这两个人看起来挨了不少冻,鼻尖唇边都有冻疮破溃之后愈合的痕迹——应该是刘佳仪给用了解药。 在看到柳他们进来之后,小晓的脸色轻微地变了变,恋恋不舍地放下传真之后离开了:“你们要找的人回来了,你们说事情吧,说完我们再聊资料的事情。” 等小晓一走,唐二打牧四诚对面的木柯刘佳仪互相凝视几秒钟,然后互相毫不犹豫地抽出枪对准了对的致命处。 柳坐在四杆枪两队人马包围出的一个空小格子空间内不动如山。 对峙的两都默契地绕过了他,倒是让这人有空闲趣点评当下的场景:“看来我们彼此都互相怀疑对是怪而不是真人。” “不如看看我们谁能说服谁。”柳侧身转过看向刘佳仪,“你为什么带木柯过来了?” 刘佳仪抿了抿唇:“为艾德蒙站被怪侵占了。” “我们艾德蒙站内翻找到了传真记录,我确定是很重要的游戏线索,但卫星电话联系不上你们,系统面板在游戏池内玩家之间是被屏蔽的,我们准备在烧死地下室的怪之后,然后想办法把传真记录给你们送到泰山站这边。” 唐二打皱眉点出刘佳仪说法当中的漏洞:“但你木柯都不会开直升机,队伍里只有我会,你们是怎么开直升机过来的?” 刘佳仪抬眸看唐二打:“我们是不会,但只需要知道你会以了。” 柳味十足地勾出一个笑:“不错的计划,你们挟制了他的复制体?” “对。”木柯深吸一口气,补充道,“但在佳仪准备外出用燃油毒药烧死地下室的怪的时候,一打开,你们带一队泰山站的队员们回来了,说要取药,我们怀疑这是你们的复制体,于是对他们虚与委蛇。” “但失策的是,我木柯战斗力都不足,而这三个模仿你们的家伙,战斗力有你们一半强悍,甚至还能模仿出你们使用技能的样子。” 刘佳仪举枪脸色阴沉地补充:“我们在用燃油毒药杀死了【牧四诚】之后,想尽办法都没有搞死【柳】,这东西实在是太狡猾了,最终我们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乘【唐二打】对我们没有防备,用毒药挟制了他开直升机逃逸,然后把基地留给了它们。” 牧四诚听得汗毛倒竖:“那,唐二打呢?” 刘佳仪耸肩:“到达泰山站之后,被我一枪爆头死在直升机驾驶座上了,为了防止它诈尸,我还用燃油烧了毒药浇了——这应该是这个怪的弱点,我的怪书亮了。” 唐二打视线下垂,他注到刘佳仪的冲锋衣袖口上有擦拭过后的血渍。 此时此刻,艾德蒙观察站。 进入观察站之后,唐二打牧四诚飞速掏出了枪对准了刘佳仪木柯,刘佳仪木柯用毒药步枪迅速地武装了自己。 柳不疾不徐地走到了互相比枪的四个人的中央:“哇哦,看来在泰山站出现过的场景又一次重现了,你也怀疑我们是怪?” 他漆黑的眼眸直视木柯刘佳仪:“我也怀疑你们,刚刚那个用游戏的隐藏设定反客为主赢取我信任的小把戏用得不错。” “惜的是,在泰山站的时候,你已经用过一次了,木柯。” 木柯拧眉反问:“你们在说什么?” 牧四诚侧脸呸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牙龈里都有受到拳击后残留的渗血,他阴沉沉地转过头来看向木柯刘佳仪,龇牙露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笑:“我tm真是讨厌这个副本。” “我们在泰山站已经遇到过一次【刘佳仪】【木柯】了,它们说是来给我送资料的,并且已经在艾德蒙观察站经历了一次怪的厮杀,挟制了怪唐二打才成功逃逸。” 柳微笑:“但遗憾的是,我们发现它们只不过是被模拟出来欺骗我们的造,所以才在击杀了它们之后,用泰山站的直升机带剩余的泰山站队员飞了回来,想看看这里到底发了什么,以及——” 他抬眸,语调轻得不思议,眼眸里一丝一毫的光都没有,像是极夜一般漆黑深邃,望不到光明的边际: “——我真正的队员们,到底了哪里?” “找不到被你们藏起来的他们,真是让我稍微有些不快。” 柳垂眸,抬动了动指,语气里没有起伏地下令:“——击杀掉吧。” 牧四诚唐二打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枪,扳机下叩,枪膛里隐隐能窥见子弹即将迸发火光的艳红色。 256、冰河世纪 泰山观察站。 四杆枪内围成的小空间里, 柳的举止以称得上是悠闲,他看向刘佳仪:“接下来你们就挟制了复制人唐二打,选择来到了泰山站和我们会合, 但于不清楚我们是不是怪物, 所以决定先发制人?” 柳向后靠在椅背上,掀开眼皮, 摊手轻笑:“现在你已经控制住了我们,然后呢?你决定怎辨别我们是怪物还是你真正的队友?” 刘佳仪的嘴唇抿成了薄薄一条直线,她旋转握紧手里的枪,手掌上那双大得不合时宜的手套还是柳脱给她的。 但这双手套现在已经一点残留体温都没有了,冷得她指尖发木。 “我有办法辨别你和怪物。”刘佳仪呼吸带出一阵色的雾。 小姑娘灰蒙蒙的眼睛透过朦胧的护目镜射向柳的颊, 有种逼人的凌冽感,但这凌冽感在柳平静的眼神对上她的时候,又不自主地软化。 她似乎无法出那残忍的办法, 尽管她已经成功使用过两次了。 于是柳善解人意地替他了出来:“怪物是有弱点的, 你以利用这弱点来区分我们和它们,之前在艾德蒙观察站的时候, 你就是用燃油加上毒药烧死了【牧四诚】, 确定了这就是它们的弱点之后, 迅速地用同样的配方挟制了【唐二打】。” “【唐二打】是害怕这些东西的怪物,所以它果然如你所愿地被挟制了。”柳抬眸直视刘佳仪, “但【柳】,我猜并不是因为它狡猾所以才被放的吧?” 柳一边,一边用带着手套的手握住了刘佳仪的枪口, 用心口抵住,慢条斯理地站起。 他居高临下地逼退了她几步,又好似怜悯地俯视她:“佳仪, 你对【柳】下不了手。” 刘佳仪没有办法用这样残忍的办法去检验柳的真假,所以她放了那【柳】——尽管她道百分之九十九的能性这【柳】都是怪物。 但万一不是呢? 她不杀死他,还是用这种办法。 木柯这货就更不用了,对任何一长着柳脸的怪物,这家伙能刀伤破对方一点皮,先哭出来的都是他自己。 刘佳仪嘴唇发青,她仰头和柳对视十几秒,深吸一口干脆地收起了枪,拿出了毒药:“是的,上一你也是这样对我的,所以滚吧,我辨认另两人了。” “不用检验了,我们都是真的。”柳微笑,“我确定我是真的柳,所以你也是真的刘佳仪。” 刘佳仪愕然地抬起了头:“你怎认出来的?!” 柳拍拍她的头:“这是一控制对照的实验,我们已经听过观察站版本了。” 刘佳仪蹙眉:“什实验?” 柳把怪物对方小晓他们做的实验了一遍,然后十分有兴趣地笑笑: “你不觉得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相似吗?都是一队互相熟悉的人马其中一方分道扬镳离开,然后中途折返去,另一方留守原地等待拯救,然后两方互相辨认对方是否为人类的实验?” 柳这样一,牧四诚摸了摸下巴,放下枪深思道:“……好像是诶。” 随即他一怔,好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一般,大声反驳:“不对啊,按照这实验,我们这边也应该是有人是真的,有人是假的啊!” “不不不。”柳摁下了警觉的牧四诚再次提起对准刘佳仪额头的枪,微笑解释,“这次是一方全是真的,一方全是假的的实验。” 牧四诚懵:“为什?!” 刘佳仪没忍住翻了眼,她率先收起了毒药,低声嘀咕一句:“蠢货,还是大学生呢?” 木柯也放下了枪,头靠在上铺上疲惫地长松一口,双手下滑耷拉,转过头来对牧四诚解释道: “如果正如柳所,这是一重复性很低的社会性实验,那做过的实验常理来就不会进行第二次,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方小晓那种情况下的实验结果,那方小晓他们的情况就不会再我们身上重现第二次,我们起到另的实验用。” 柳举起手指,笑意越发变深:“简单来,我们是方小晓这组实验的控制对照组,按照这推,就以接着得出——因为我们是真的,所以来找我们的木柯他们也一定是真的这结。” 牧四诚听得眼冒金星,眼睛里直转圈圈:“……这都什和什啊,为什以直接推出这结……” 刘佳仪斜眼,无语地给了一【没救了】的眼神给牧四诚,转身打了哈欠,掀开了下铺,脱下了沾血的衣,倦怠地在下铺上蜷缩成了一团,喊了一声“我睡了”。 完刘佳仪就闭上了眼睛,双手缩成一团,紧紧攥着手上柳那双手套,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属于自己正确巢穴的幼崽,呼吸均匀很快就睡着了。 木柯半挡在床前,放轻了声音,解释道:“我们一路过来都是佳仪靠着毒药在处理怪物,虽然有体力恢复剂,但她毕竟是小孩子,精神上还是很疲惫。” 唐二打扫了一眼木柯身上飞溅得到处都是的血迹,以及这人脸上难掩疲惫和风霜的表情,就道这人又是看书处理记忆资料,后来又强行带着刘佳仪从一堆怪物里杀出来,也耗费了不少精神。 “你也休息一下吧。”唐二打开口安慰。 木柯点了点头,矜持地转身脱下衣服,爬上上铺还整了整被角,但躺下没一分钟就睡熟了,手也从床边耷拉下来。 唐二打叹息一声,上前把木柯的手塞去:“看来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过来给我们送信的,难为他们了。” 牧四诚抓心挠肝地绕着柳转来转去,指着床上的两人低声质问:“你到底怎确定这两家伙不是怪物的?!” 又没烧,又没用强酸浇,唯一能区别玩家和怪物的弱点一都没有用,是看了一眼就确定了,柳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药! 柳微笑:“真这好奇?” 牧四诚狂点头。 柳拿出了一张纸,一杆笔,放在住舱中央的一张小书桌上,弓着身子开始给牧四诚讲解:“之前方小晓和你讲的那实验还记得吧?” “记得。”牧四诚一起那实验,就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是他们一队人让几人逃出了泰山站的冰裂隙,然后这几人折返去救他们,结果真的遇到假的,其中一方没有认出来。” 柳垂下眼眸:“你觉得这实验的目的是什呢?” 牧四诚一愣,然后绞尽脑汁地思索,试探性地给出答案:“应该是……探究同一群落里的人类在极端环境下是怎辨别出怪物和人类的?” 他记得方小晓是这和他的。 “也就是,这是一探究群体内的人类对同类和异类辨别度的实验。”柳在纸上写下【a1】,【a2】,【b1】,【b2】四附标字母,然后继续写道。 “假设我们是怪物,a为人类群体,a1和a2为被我们强制分开的一群体里的两队人马,b为怪物群体,【b1】,【b2】则是怪物模拟出来的【a1】,【a2】这两分散群体的镜像混入生物。” 柳将四字母列在一2x2的表格里:“那根据我们的实验目的,进行的探索性实验就有四,a1遇到b2,a2遇到b1,这两就是方小晓他们进行过的实验。” “于进行过实验的人类群体a1对这辨别实验有记忆,而人类群体a2无法承受实验结果,自杀而亡,我们无法对他们再次进行实验,所以我们需一没有和其他群体有过接触的全新人类群体,来完成剩下的两实验。” 柳缓缓抬头,抬眸直视牧四诚:“也就是a1遇上a2,b1遇上b2这两对照实验——这就是我们进行的实验。” “所以我,如果我们是真的,那木柯就一定是真的。” “当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能排除我们全是假的这种能性,我现在怀疑这群怪物的实验涉及了记忆的层。” 虽然的是这样怖的猜测,柳的语调却平淡到不思议:“不过在双方都是虚假的情况,与我而言,和真实也没有区别。” 牧四诚后退两步,他毛骨悚然地看着纸上被柳罗列的那四实验,不得感到一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寒冷。 这种冷甚至比他们行在零下五十五度的雪地里都还冷——那是一种纯粹的,残忍的,感到自己失去为人类的情感认和身份存在的冷。 好像他和这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都没有区别,是一堆骨头,结缔组织,和一些被固序摆放的脂肪被皮肤包裹起来的有机体,任比自己高等存在的东西肆意玩弄。 就像是人类对其他生物做的那样,生命被剥夺了价值,被纯然地物化成纸上的无意义符号——a1,a2,b1,b2。 牧四诚嘴唇都在抖,他心神不定,无措地望着柳:“如果,我们是假的话,那怎办?” 柳平淡无波地望着他:“当然是杀死真的,取而代之。” 257、冰河世纪(日+140) 让木柯他们睡了两三个小时之后, 两个人都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都醒了。 刘佳仪打着哈切揉着眼睛坐在床边穿鞋子,白柳正在给她套更合身的冲锋衣外套。 她之前的那件衣服被血弄脏了, 恰好泰山站这边有更小号的衣服, 白柳给刘佳仪找来之后帮她穿上了。 刘佳仪的右手穿过白柳举起衣服的袖管,另一只手往后利索抛出夹在颈后的长发, 胳膊夹着外套往床下一跳,稳稳落地。 白柳松开提着刘佳仪外套的手,眼睛落在木柯递给他,整合过后的传真记录上,一目十地浏览。 他的目光在【尸块粒子】这五个木柯翻译标注过的字上停驻片刻, 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了下去。 “看来是这次我们要打的关底boss就是这个叫艾德蒙的科学家了。”白柳看完后把文件递给了旁边的唐二打,转头看向木柯, “实验报告和日记呢?有没有筛选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木柯满脸愧色:“抱歉, 我只是大概理解了这些实验报告和日记的内容,但暂时还不能确定它们有什么作用。” “没关系。”白柳说, “实验报告的内容是什么?” 木柯抬起了头:“实验报告的主要内容有两个板块, 第一个板块是温度测量数据, 是南极各个地表位点和海洋领域的每日温度,一直记录到上个月。” 木柯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累积下来的的数据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 我暂时没有办法确认到底哪些是有用的。” 白柳翻阅了一下温度统计的这部分资料,资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根据数字绘制出的各种折线,饼状和直方图表, 一眼扫过去全是长到恨不得一次性汇集26个字母的专业词汇,和看得人一个头两个大图表分析。 木柯无奈又力地望着这堆厚厚的图表。 哪怕他记忆力一流,遇上这种关于某个科研领域的高深钻研, 他看得也是相当吃力——只是看了一天一夜,他就觉得自己精神值要掉下60了。 “艾德蒙观察站在南极内陆放飞了大量的气象气球监测气温,在周围海域也放置了不少定位浮标测量水温。” 木柯摸了一脸,长出一口气:“因为根据整体气温数据预测构架未来的气象模型这一块是艾德蒙的专攻,所以这一块的实验数据特别地多,整个南极艾德蒙一共部署了近六百个位点进温度测量。” “艾德蒙认为这六百个位点是南极改变世界气候的关键,可以反映洋流,平流层,太阳光照以及地壳运动等气温的影响,需要认真观察,及时反馈,所以这六百个位点从三十三年前到一年半前,平均每天测量三到五次。” 木柯目露不甘地看着白柳手上那厚厚一沓资料:“——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还没看完。” 牧四诚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三十三年的资料,也只有木柯这个钻牛角尖的强求自己一天看完。 给他三十三年他都看不完。 白柳掠过了这个话题,又问:“艾德蒙第二个板块的实验报告是什么?” 木柯神色一正:“是关于未知生物x的生实验数据,从前年的8月7日一直持续到12月,关于这个版块的实验记录在十月开始的前两个星期实验短暂中断过,但后面又变本加厉了。” “你看这里。”木柯前倾身体帮白柳翻到十月初的实验日记。 “温度记录是照常的,但生物实验记录是空白的,培养基没有拍照记录,也没有放进培养室恒温培养,也没有记录这些生物组织的生长状态,完全是废弃状态。” 木柯的手指顺着报告下滑:“但到了11月的时候,培养基和小试管的数目猛地从十个增加到了300个,还不停地调用混合其他生物的细胞,比如帝企鹅,海豹,鲸鱼等等生物。” “以及——”木柯的手指停在表格的某一栏添加细胞上,他眼神复杂,“——67个人类的细胞。” 白柳望着那一栏:“这应该就是泰山站那些研究人员的细胞了。” 木柯点头,他用大拇指指甲在报告上笔直滑出一道棱,条理清晰地对照这道棱上的英文向白柳解释: “——是的,艾德蒙利用这些人类细胞培养出来的怪物,先是进了一部分基础性的探索实验,例如分裂繁殖,组织切割再培养,死亡和销毁条件等——” 木柯目光锐利:“在确定了这些怪物有强大的学习性能和向人类分的倾向后,艾德蒙在十月初向观察站的政治和军方管控人员报告了这一事实,以这样的实验不符合伦理为由,要求停止研究。” “但对方以发展军工的名,强制艾德蒙继续试验,要求他研制出大量繁殖,控制这些怪物的方法,他们给艾德蒙的研究方向是——可被完全控制,作战力超强的不死军人。” “艾德蒙了激烈的反抗和谴责,划伤自己的双手,选择了罢工。” “在10月3号,艾德蒙第一次偷盗箱子被发现,上级对他处于了严厉的惩罚,他们并不相信艾德蒙所说的实验的危险性,并且轻蔑地要求,你竟然这么害怕,觉得这个东西会导致人类灭亡,那你就自身向我们证明。” 木柯深吸一口气:“次日,他们强迫艾德蒙吃下了他自己培养出来的生物组织,尽管那些组织已经分出人类的雏形,或者说,就是人类婴幼儿的样子。” “艾德蒙开始出现严重的心理创伤,我在医务室里找到他开始大量,频繁地要求医生给他开抗抑郁药物的来访记录,根据医生的诊断,艾德蒙患有了严重的药物依赖症状,时,随着他的药物摄入量加剧,他的实验取得了飞快的展。” “10月15日,艾德蒙尝试了第二次偷盗箱子,但负责接头的,他的学生出卖了他。” “于是他又一次被发现了,并且被暴怒的上级扔给了哨兵们惩罚,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算人类了,于是上级下令——【不需要对他怀有对人类的用仁慈,用他最喜欢的生物实验的方式来折磨他吧!】。” 木柯语速很快:“这次的折磨似乎刺激了他,10月28日,艾德蒙从两个星期的酷刑折磨里被【罪释放】。” “10月29日,在上级和艾德蒙的一场闭门长谈后,艾德蒙的抗抑郁用药量越发变大。” “根据医务室的诊断,他似乎出现了一定的精神分裂症状和多重人格障碍,拉住医生神经质地幻想自己是泰山站的人,时不时还嚎啕大哭求泰山站的人来拯救他,嘶吼着说他不属于这个罪恶的,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观察站。” “但他好像想通了,开始顺从上级的指示,他开始研究如何让这些生产出来的怪物服从领导,时还要悍不畏死地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这就是艾德蒙的研究结果——记忆催眠实验。”木柯指着一张盖章了一个鲜红的,绝密两个字章排头文件说道。 他望向白柳:“你看看吧,这个实验是我觉得最有价值的资料。” 白柳垂眸看向木柯指着的文件。 记忆催眠实验来源于艾德蒙的一个早期的纸面推论——人和其他类人智力物种的差别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人类漫长的,三亿多年的发展史里,为什么只有人类发展到了如此规模,其他样具有发展潜力的物种,为什么法和人类一样,以一种高智力的状态存活在地球上? 这些物种到底为什么灭绝?人类为什么又能存活? 而如果存在一个没有灭绝的,和人类具有样,甚至更加卓越智力,潜藏在暗处的,发展至今的物种,它们和人类的区别到底在什么地方? 艾德蒙给出的答案是人类有趋于文明和群体的倾向。 ——【正是因为我们对样在部落里逝去的生命感到害怕和敬畏,对和我们怀有样群体性命运,挣扎求生的家伙感到怜悯,并力所能及地互相帮助,抱团取暖,才使我们生存至今。】 【我们的生存本能里被上帝赐予过创造文明的潜意识。】 这个理论是艾德蒙很久之前的一篇论文里的结尾,而在这个实验里,艾德蒙为这个结尾补上了后半句—— 【我要为我之前的轻率结论道歉,我们的生存本能里也有摧毁文明的潜意识。】 【不幸的是,这意识远强于另一种。】 【我将利用催眠的方法,为这些新生的人类时赋予这两种潜意识。】 【但这两种潜意识的存在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逼真的记忆框架来承载,这些新诞生的孩子(kids)因为自相矛盾而发疯的,因为它们从一“出生”,就是为了创造之后毁灭,除了人类,没有一种生物是为了这样无聊的目的而存在的。】 【我的领导者告诉我,只要我能生产出他想要的尖端士兵,他可以满足我所有的要求,包括让我获得一个人一生所有的记忆输入这些怪物的脑子里,再利用各种信息诱导它们觉得自己是一个保家卫国的“人”,让它们一生都在为所谓的正义战斗。】 【这让我想到了我的朋友。】 【我这才猛然惊醒,原来我的朋友,我痛苦着,忏悔了一生而死去的朋友,曾经也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实验的对象之一,而我也将变成他最痛恨的样子——引导一群无辜的,以为自己在创造未来的“人类”走向名为毁灭的深渊。】 实验报告的后面详细地写了如何将这些人的记忆注入怪物的大脑里,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这些怪物并不是认知到自己是怪物。”木柯苦笑,“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对你下手,白柳,因为我们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怪物。” 牧四诚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不是,他们怎么搞到我们的记忆的?!” “心理暗示和催眠。”白柳屈指在纸面上叩了叩,垂下眼帘,眸子里晦暗不明,“我们很有可能是在接触艾德蒙这个怪物的时候被无意识地摄取了记忆,这很可能是这个叫艾德蒙的怪物的技能。” 牧四诚懵:“但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这个叫艾德蒙的怪物啊?我的怪物书也没有点亮新的一页——” “——靠什么时候亮了?!”牧四诚惊呆了,“我发誓我刚刚看到我的怪物书都还是暗的!怎么现在我一打开就亮了。” 木柯也迅速地打开了自己的怪物书,看到之后脸色一沉:“我的也亮了一页新的,它的技能真的是心理暗示和催眠。” “估计要我们自己意识到才能破解这家伙的催眠。”白柳淡淡扫牧四诚一眼,“以及,虽然我们的确没有见过这个神秘的艾德蒙老师,但你忘了这里的怪物是可以自己变形的吗?” 牧四诚一怔,喃喃问道:“对哦,变形,他变成谁……” 白柳敛目看向手里的文件,拿起笔尖在上面划了一下: “我觉得这个实验里还有一点很奇怪,人类细胞混悬x细胞开始培养的时候是11月份,那个时候艾德蒙站应该戒备森严,艾德蒙成天囚禁在地下室里做实验,很难接触到泰山站的人员,他是怎么拿到泰山站队员这些细胞的,然后拿回去做实验的?” 木柯不假索:“不是泰山站这边有暗地里接应艾德蒙,细胞偷过去的人?” 白柳摇了摇头,若有所:“泰山站这边应该有接应他的人,但偷细胞过去,我觉得不太可能。” “——一个存在背叛的群体,在艾德蒙眼里,就像是一块有污点的白布,这不符合艾德蒙互相帮助彼此信赖的群体美学。” “要是泰山站真的有内应偷细胞给他,艾德蒙反而可能会直接杀死泰山站所有人,而不是选择保下他们作为人类延续的火种。” 木柯拧眉:“但如果不是泰山站这边有人配合,艾德蒙怎么能在重重围困下,轻松取到泰山站所有人的细胞?” “有没有可能是艾德蒙变形成泰山站里某个人混进观察站,乘机取到了其他人的细胞?”旁边的刘佳仪开了口,询问道。 “我有过这个想法。”白柳沉着,“但那个时候,泰山站的人已经在极地里困了一年半了,几十个人在一个狭隘的场地里朝夕相对,对彼此是非常熟悉的,谁少刮了一天的胡子都能看得出来。” “就算艾德蒙变成了谁,如果没有相应的日常记忆,在泰山观察站的队员通过传真已知艾德蒙在进某种仿生人实验的基础上,很难蒙混过关。” 白柳轻声说:“除非他在11月的时候,就已经造出了一个融合了记忆的,完美的【泰山站队员】,帮助他混入泰山站。” 刘佳仪的表情也很冷淡——白柳说得确实对。 她蹙眉反驳:“但时间上不对,根据实验报告上的信息,培育出一个成熟体起码要一个月艾德蒙造出第一个融合了人类记忆的完成体都是12月的事情了,10月底之前的实验体都被他销毁了。” 白柳往前翻了两页实验报告,视线定格在某一页上,眯了眯眼:“还有一个怪物没有被他销毁。” 以为自己漏看了的木柯下意识追问:“——哪一个?” 白柳抬眸:“他自己。” “我怀疑,艾德蒙在10月初的时候就开始对自己也了记忆融合,所以他才在那个时候开始出现精神问题,而到十一月,融合基本完成,他的精神病症状越来越严重,所以医生才诊断他多重人格障碍。” “——其实并不是多重人格,而是他大脑里存在了两个人的记忆,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白柳平静地说,“而艾德蒙利用这些融合的记忆,变形成泰山站里的某个人,成功地潜入了泰山站,偷走了其他队员的细胞。” “而艾德蒙也利用这一点,藏在这个队员的身体里,悄声息地和我们接触,催眠和心理暗示我们,夺走了我们的记忆,迅速地进了接下来的实验。” 白柳语带赞叹:“真是个能力卓越的科研人员。” 牧四诚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所以他变成了谁?” 白柳淡淡看他一眼:“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和你们和我们都接触过的泰山站人员,不是只有一个吗?” 刘佳仪猛地回想起她们到达时候,那个过分热情激动的研究生:“方小晓?!” ———————— 泰山站外的暴风雪里。 方小晓脸上是一种极为苍老与沧桑的表情,他远远地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观察室,下一秒,这些表情又褪去,变得干净澄澈。 他在风雪里望了望身后残缺不全的泰山站队员们,眼里涌下浑浊又痛苦的热泪,领着这群懵懂的试验品,往更深的冰原里走去。 极夜要来了。 258、冰河世纪 白柳他们离开泰山站, 来到之前安置的地点,发现他们之前从冰裂隙里挖出来的方小晓果然不见了。 “方小晓还带走了其他队员。”唐二打神情冷峻。 牧四诚看白柳:“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找他们吗?他们会去哪里?” “我大概知道艾德蒙为什么会离开,以及他们会去什么地方了。”白柳呼出一口白气, 他在稀疏的雪中遥望灰暗的日色里泛着微光的, 南极大陆的边际。 白柳露出一个放松的,略带戏谑意味的笑:“——看来另一个玩家给这位关底boss艾德蒙教授造成了小的压力, 让他得暂时放弃对我们的实验,转而离开去针对这位玩家。” 刘佳仪永远是反应快的那个,她转头看白柳:“是黑桃吗?他做了什么?” “去执行游戏的主线任务。”白柳平淡地回望她,“——让全球变暖。” —————————— 纯白的罗斯冰架旁。 临近维多利亚地的海域里,海水里含有的大量的盐分能让水的凝固点降到冰点以下。 在极夜到来之前, 是南极寒暖交接海水冷的时候,人只要掉进去十五分钟,就会因为失温而致命。 而在这样的海水里, 见到一个像鲸鱼一样流畅起伏停下沉的人类, 显然是一件很惹眼的事情。 岸边随意堆放着一个雪块垒砌的帐篷样仓库,里面放着罐头食物, 冲锋衣, 一双被整齐摆放好的袜子一辆雪橇车。 雪橇车上面支着一个晾衣架, 上面规规矩矩地挂着一条版型偏大的四角内裤,正放在两盏燃烧的固态酒精灯上面烤干。 看样子是不愿意穿在观察站里找到的别人的内裤, 选择烘干自己身上的再利用。 雪块“帐篷”的顶部插着一面红色小旗子,在海风里剧烈摇摆震荡,上面的材料在即将到来的夜色里散发出一种奇特的荧光, 相当显眼。 海水里的人浮沉了两下,游动速度快到不正常,甚至比旁边为了冬季到来开始大量进食, 储备脂肪海豹和虎鲸都还要快。 至少在这两种生物试探性地捕猎这个人的时候,他只是略略一划,在水里轻松转身,眨眼间从这两种南极顶级的掠食者嘴下掠过了。 气泡从他唇缝里溢出——只有从这点才能察觉出这个家伙是个奇特的人类,而是天生诞生于冰原寒海里的冰冷人形怪物。 就连企图捕猎他的海豹可能也在内心感到奇怪——为什么这只猎物,一点热辐射都感受到。 像冰一样,甚至比冰还要冷。 在它们费力地想出答案之前,这只狡猾的“猎物”再次行云流水般地掠过们狰狞的獠牙,摆动着双脚,微睁着双眼,往更看见光的深海里潜去了。 几分钟后,黑桃浮出了水面,他手里拖着一个几百公斤重的验潮仪浮出水面。 他赤脚踩在冰面上往前走,左手拖拽着巨大的橙黄色框子圈住的仪器在雪地上拉出长长一道痕迹,睫毛头发上的水在滴落之前就结成了冰,被他伸出右手一把揉碎了。 这样的做法是很危险的,容易伤到眼睛皮肤,也容易导致重度冻伤挫伤。 这种伤害似乎在黑桃身上并不能展现出危害。 这种对正常人类致命的伤害温度,在他身上,显得如此的值一提,甚至不值得他第二次伸出手去打理夹在他睫毛额发间的冰碎。 细碎的冰宛如没有简单打磨过后的小颗粒钻石,稀松零碎地挂在黑桃紧实流畅的身体上,在某些角度会折射出,令人惊异的光,闪闪发亮地落在他低温的皮肤上。 他并不过度健壮,肩胛处用力绷紧的时候看起来反倒是瘦削的,从肩膀到腰腹,再到脚踝的骨架比例实在是太好,肌肉薄而坚韧地从后颈覆盖到脚背,似乎每一根骨头和每一个关节上附着的肌肉含量都经过仔细计算琢磨,才能造成这样力量和匀称兼具的壳。 皮肤浸泡过海水后不泛青,反而是散发出一种大理石被打磨之后的釉质光芒,一种亲人的半透明白色。 就像是被精雕细琢了七亿次之后仍能满意的艺术产物,多半是要逼疯全世界雕塑家才能镌刻出这样一座半裸雕塑。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座雕塑的小半张脸都被头发掩盖了,只能看到一个和这具艺术品般的躯体分适配的下颌。 黑桃就像是感觉到这些寒冷的,闪耀的冰砾一般,匀速拖着沉重的负载物往前走,终用眼球表温度融化了们。 于是这点璀璨光芒也在呼啸而至的巨大风雪里转瞬而逝,再也没有人能察觉到这个潜入了深海之后的寒冷怪物曾有如此明亮的一幕。 黑桃随意地单手把这几百斤重的仪器摔在一旁,一脚跪在仪器的上面,屈身靠近找出了这个仪器的内胆,然后毫犹豫地抽出鞭子,就像是使匕首一样反手地握住了鞭子的把柄,往里一捅。 捅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合时宜的事情,缓缓张口,“啊”了一声。 【这是鞭子,是匕首!!是长刀!!也是锥子或者拐!只能甩!!能捅踩宰劈砍!】 黑桃条件反射般地回想起那位刚转会过来的新队友,什么逆神审判者在他耳旁声嘶力竭地崩溃嘶吼的样子: 【给我好好用鞭子啊!要把什么奇怪武器的使用办法都往鞭子上面套!给我稍微尊重一下自己使用的武器形态啊!!你知道公会去年花了多少积分来维护你的武器吗!】 这人痛心疾首地指责他: 【拿着鞭子把柄一点不爱惜地到处捅,你在用的时候良心会痛吗?你知道上面镶了多贵的材料吗!】 黑桃的确不知道这些,他只负责赢得比赛,从来不管除了游戏胜负以外的所有事情。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这位刚转回到杀手序列的新队员的: ——【能赢就可以了。】 他好像非常擅长各种武器形态的攻击方式,也知道为什么个人技能最后固定下来的武器形态会是一根鞭子。 黑桃是很喜欢用鞭子,他使短刀或者锥更顺手,用鞭子也能凑合。 因为虽然他用的是鞭子,他也可以强行地用鞭子使出其他武器的攻击方式,发挥出相当强的攻击力。 所以最后往往也能达到他的核心目的——赢得游戏。 所以他来不怎么在意这个,他这次的联赛战队队友,逆神的审判者对这个倒是非常在意。 逆神的审判者无论绝望地含泪警告他多少遍,黑桃还是我行我素按照自己的方式用鞭子。 于是这位审判者发动了技能,他预言了黑桃的未来,邪恶地威胁他说,黑桃,如果你再好好练习鞭子的使用办法,你将会在联赛败给一个比你还擅长使用鞭子的玩家手上! 黑桃在意胜负,于是他这次稍微听进去了一点点。 从进游戏到现在,黑桃都是中规中矩地甩鞭子,虽然不太顺手,也是不能用。 刚刚一下顺手了,用鞭子柄直接把验潮仪的内胆给捅开了。 过那个烦人的新队员在,没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于是黑桃只是略微地顿了一下,就若无其事地继续鞭子撬开仪器的钢铁皮,挖出里面用防水塑料布层层包裹住的一个验温计。 黑桃撕开防水布,里面还包裹着一个正在震动的金属小盒子。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小盒子,在往各个方向做频的规则运动,在黑桃的手上一直发出非常尖锐的频震动声,仅仅只是握住就会把人的骨头给震得粉碎。 黑桃收拢五指,金属盒子上面留下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指印。 他直接捏瘪了这个盒子,然后大拇指压在侧面上屈指内扣,在盒子上戳出了一个洞。 用指腹压着这个被他戳出来的洞,黑桃转身将这个小盒子带回了雪块帐篷里。 指腹上能感受到很多粉尘状的东西在不停地撞击,他的指甲盖都被震充血了。 应该是挺疼的,可惜他怎么能感觉到。 黑桃屈身勾下烤干的四角内裤,然后弯腰单手在帐篷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了一瓶用塑料瓶子装着的强酸,然后直接握着盒子在酒精灯上烤。 他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酒精灯的火光,呼吸很轻微,跳跃的烛火在他的眼睛里投下温暖的一束光,僵冷的皮在酒精灯的烘烤下渐渐变暖 同时变暖的还有那个被黑桃握住手心的金属盒子。 金属盒子被加热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温,皮都隐隐泛红了,黑桃握着盒子的手被盒子烫得发出滋滋的冰壳蒸发的声响,他自己好像丝毫不觉得烫,依旧无动于衷地紧握着。 盒子内部的粉尘在高温加热下震动越来越快,黑桃整只手臂都被带着疯狂颤抖了起来。 在不知道被烤了多久之后,黑桃的手臂缓慢地停止了震动,似乎里面那些粒子都被持续的温烘烤得失去了生命力,他终于觉得可以了,收手回来,打开指腹摁压住的那个盒子上的洞口,毫不犹豫地将瓶子里的强酸往里倾倒。 强酸发出激烈的反应声,断有气从盒子的洞口溢出,就连盒子的表面也没有反应出了一层氧化膜。 黑桃垂眸看着这个盒子,他听到了自己的系统播报音: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黑桃毁坏粒子气象反应装置(521/600)】 【游戏接近尾声,请玩家再接再厉!】 259、冰河世纪 黑桃把灌注了强酸的金属盒放到酒精灯上, 拇指松开了摁压住的洞口。 盒里面的粒腐蚀后化成粘稠的黑色液体,顺着他指缝流出,就像是颜色极深的血。 这些“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酒精灯的外焰上, 再一次燃烧, 焕发出奇的焰色反应。 外焰原本橘红的色泽变幻成一种不详的青紫,在盒里的液体滴注的过程中不安分地跳跃着。 黯淡的青色火光将黑桃的影摇晃地倒映在帐篷上, 影张牙舞爪地舞动,就像是黑桃身体里藏着一个怪物般的灵魂,在这些粒的燃烧过程中要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一样。 液体在滴注的过程中将酒精灯熄灭了三次,黑桃习为常地再次点亮,等到确定将盒里有液体都烧干净后, 他才用手握灭了燃烧的固态酒精块。 把剩余的酒精和强酸装在包裹里,黑桃换好衣服,蹲下绑好雪地靴的绑带, 随意地拢了一件冲锋衣, 起身收拾清点其他物件,主要是剩余的强酸, 燃油和固态酒精及一些食物。 ——这些物资都是黑桃在外面的商店里买好带进来的。 游戏池里的商店系统是禁用的, 当然对黑桃而言, 一般来说他也用不到这个商店系统,也不需要为自己携带食物和换洗衣服类的。 因为他向来速战速决, 用新队友逆神的审判的对他的点评来说——黑桃喜欢暴力通关,这很好,但这也不好, 因为这破坏了游戏的完整。 通常黑桃进入一个游戏,怪物们根本等不到他吃下一顿的饭点,游戏就已经他的绝对胜利结束了。 这也是后期训练的过程中, 逆神的审判焦头烂额的原因。 杀手序列作为去年的冠军队伍,个体战斗力强是毋庸置疑的。 去年杀手序列能黑马的姿态挑落有老牌公会战队,不得不说这五个队员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更不用说还有黑桃这样的打破常规认知的顶级王牌队员。 长鞭一出,横扫四方。 连猎鹿人心气傲的改造师都不得不咬牙叹服,承认这家伙根本不需要任何武器改造—— ——因为武器只是黑桃的附属品,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添头,无论黑桃用的是什样的武器,他自己本身,才是联赛场上那把最有攻击力的武器。 没有改造师有勇气说,他们能把现有的黑桃改造成一把更好的武器。 因为黑桃已经是最好的了。 ——这是游戏里有玩家的公共认知,如同【地球是圆的】,【地球绕着太阳转】这样不可撼动的共理。 但杀手序列这只年轻的冠军队伍有一个相当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战队里的五个队员全是主攻手。 没有盾,没有控制,没有游走,最离谱的一点是,队伍里没有战术师。 去年能赢全靠黑桃突兀又强势得过分的表现,打得其他战队猝不及防。 但经过了一年后,这种靠一人的战术在团战里在其他公会的里,渐渐得变得不像当初那无处下手,反而是破绽百出。 因为黑桃虽然是完美的,但他的队友们不是。 经过一年的沉淀和研究后,几乎每个公会的战队都根据黑桃及其队友的技能,及彼此的合作习惯研制出了大量战术方针。 国王公会的红桃更是直接将自己针对黑桃的战术撂到了明面上——后援奶妈加双控制。 这种战术磨不黑桃,但足让其他四个人喝一壶了。 正当有公会都磨拳搽掌准备在下一次的联赛里,给杀手序列这支初出茅庐又锐意十足的队伍一点真正的颜色看看的时候,黑桃再次做了一件让有人跌破镜的事情—— ——他挖走了猎鹿人的战术师,【逆神的审判】。 当时整个游戏的论坛足足动荡了一个维度星期,全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几乎每个玩家都在杀手序列的宣布接纳【逆神的审判】公告下面打过问号。 黑桃是什类型的玩家? 只要看过他比赛的人,都会对这个人的“独”有一个深刻的认识,这家伙是一个相当典型的主攻手格,趟雷,扫兵线,推关底boss,闪电般地击败对手赢得胜利,甚至在半决赛的时候打出了一比五的离谱战绩。 在战术师不存在的情况下,黑桃就是整支队伍的核心人物。 但作为核心,黑桃又是显而易见的失职的,因为他在比赛过程中几乎不会和队友做任何交流,当然其他公会的战队后续做比赛复盘的时候,不得不承认黑桃似乎真的不需要和队友交流。 因为交流了,队友也不一定能跟上他,干脆就不交流了。 就这一个在三十二进十六的赛场上,队友倒在他面前求救,黑桃都他妈能看错,用鞭捅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捅的是队友,然后毫无诚意道歉后就立马去追杀怪物的人,会主动去挖别人家的战术师?! 但无论观众们多不可置信,【逆神的审判】还是如约转会到了杀手序列公会,成为这支离奇战队组合里唯一的非主攻手——战术师。 而这种场景,最不想看到的是为打倒杀手序列准备了大半年的其他公会。 因为他们无比清楚【逆神的审判】的加入对一支拥有黑桃这样选手的队伍,助力有多大。 【逆神的审判】的技能是预言,他是游戏里最好的战术师。 最好的战术师和最好的主攻手的强强联合,这不禁让有公会都心生绝望。 但很快这种绝望就消弭了。 因为他们喜出望外地发现,这个最好的,配合得却一点也不好! 在【逆神的审判】加入过后,他很快制定了全新的训练计划,但这计划目前运得…… 不能说是完全不好,只能说是一塌糊涂。 【逆神的审判】限制了黑桃的发挥,要求黑桃服从他的指挥,在他没有下令前,不能随意脱离队伍去攻击怪物或对手,但黑桃这人看着听得十分认真,像是听进去了,【逆神的审判】是也松了一口气,大意地直接将这人放进了游戏池。 黑他一进游戏就像是一条脱了缰的野鱼,睛一眨人就没影了。 逆神的审判崩溃地找了半天后,还为黑桃中了游戏的陷阱出事了。 结果最后他目瞪口呆地在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藉里找到了正在大杀杀的黑桃。 黑桃双手绷紧,用鞭勒断一个怪物的头,丢掉后放下鞭藏在身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看向他们。 他睫毛上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脸上倒是风轻云淡一丝当场逮捕的难看都没有,声音平和轻微:“抱歉,刚刚看到怪物,身体一下不受控制了,就去杀了,没有影响到你的训练计划吧?” 与此同时,其他四个人的系统里传来通报: 【系统通知:恭喜玩家黑桃带领小队通关!游戏结束!】 黑桃缓缓:“……啊,这样就赢了吗?” 逆神的审判:“……” 其他三个队友:“……” 你在是吧!刚刚你是因为赢了在是吧!! 就这想自己一个人赢吗!!给我稍微有点团队精神啊!! 在接下来几个月的游戏池训练里,【逆神的审判】黑桃痛苦地刷新了团战的定义。 ——那就是组团看好黑桃,简直他妈的跟打战一样。 在打团战的时候,在刷怪物的时候,在走游戏主线的时候,何时何地,每分每秒,只要任何一个队友没有看住黑桃,这家伙就不见了!! 等到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找到黑桃的时候,通常随而来的还有游戏已经通关的系统播报声。 【逆神的审判】折磨得快要神经衰弱了。 他进入游戏的大部分发动自己预言技能不是为了预测对手动向,也不是为了预测游戏主线,基本都是为了找黑桃。 黑桃就像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周围情况吸引走注意力的小孩,还是一个战斗力爆表,移动速度全游第一,并且十分争强好胜但是表面很听话的小孩。 而他就是那个不争气的爹妈,管不住自己的孩,只能日夜泪洗面,然后在游戏里像一个廉价的寻人gps定位仪一样找自己丢掉的孩,还是声嘶力竭,人声播报的那种—— 【黑桃!黑桃你在哪啊?!】 【黑桃你出来吧!我这次不强迫你和队友合作了!都是我这个做战术师的不好!没有考虑你这个做主攻手想一己力带我们躺赢的感受!你是个好主攻手,都是我没做好!】 【快出来!我们家了!我们不玩游戏了好吗?】 在多次这样的情况后,【逆神的审判】虚弱地表示自己要静静,让黑桃一个人去外面流浪,不是,去外面训练,然后他带着剩下其他三个队员先磨合训练,把黑桃作为【游走】,先暂时冷却处理。 一张向披靡的王牌新来的战术师这样摁在冷板凳上放置,估计换谁都要心生不服,但黑桃接受良好,他这次真的很听话地去一个人训练了。 黑桃是一个很靠直觉事的主攻手,这是观众,队友,包括逆神的审判这个预言家公认的 而他选择靠直觉选择的个人训练场地就是冰河世纪这个副本。 黑桃依稀感觉到,这个副本里有什东西吸引着他,就好像冥冥中他与生俱来存在的使命,强烈地驱动他来到这个冰雪世界,然后将里面藏匿的邪恶事物—— ——彻底毁灭。 260、冰河世纪(日+141) 杀手序列公会, 休息室。 逆神的审判者瘫在沙发上疯狂喝水,旁边一个是一副要被晒成干的造型,脚边是一堆被吸干的矿泉水, 体力恢复剂, 和精神恢复剂的瓶子。 “沙漠副本真的热死了。”坐在最左边一个被烤得双颊泛红,两眼无神地拿着抱着一个瓶子在胸自言自语, “游戏池还坑爹的禁了商店,连水都不能买,我以我要渴死在这个副本里了。” “是我们大意了。”逆神的审判者揉了揉眉心,“没到会被困住,配合磨合的还不够, 主要是东西没带够。” 这突然直愣愣地坐起,环视一圈,奇怪:“怎么事, 黑桃怎么还没来?一般等我们出游戏早在休息室这儿待着了, 今天呢?” “买了一大堆强酸燃油,进冰河世纪副本了。”逆神的审判者说, 笑笑, “在打【true end】线。” 这下旁边这一下就懂了, 又瘫软了去,仰头神情莫名地长叹一口气:“这都多少次了, 还没放弃啊?” 逆神的审判者摇摇头,似乎觉得好笑:“不,反正挺多次了, 每次进游戏池刷到冰河世纪的海报,黑桃都会多扫两眼,感觉谁要是一个晃神没摁住, 估计黑桃就跳进去丢下我们跑了。” “早就已经打出冰河世纪的【normal end】线了。”这费解,“黑桃不是于自己赢过的游戏不会再给眼神了吗?” “这个游戏的【true end】线到底有什么吸引的,不就是一个尸块收集任务吗,怎么天天往哪儿跑,非要打出来不可吗?” 逆神又仰头灌下一瓶矿泉水,仿佛得到滋润般长舒一口气:“我记得冰河世纪里黑桃的尸块搜集任务每次都只差一块,我记得差的好像是心脏那块,找了好多都没有找到。” “反正黑桃那的格你,找不到就会一直找,随去吧,当磨炼心了。” 这神色复杂地咬着瓶口,含糊不清:“黑桃那心都还要磨炼啊,那你岂不是要我炉造?” 逆神的审判者握住瓶身,神情一静。 这随之沉默。 这句话有点越线了——逆神是控制全局的战术师,没有轮到一个队员来质疑决议的地步。 可能是来得时间太短了,脾不算很尖锐,远没有其战术师格和行事来得那么极端,和队伍融合得润物细无声,常常让这些队员忘记这战术师的身份。 但战术师毕竟是战术师,不容队员如此冒犯。 这讷讷张口:“抱歉。” “没事。”逆神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宽和地笑了笑,略过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你和黑桃合作一年了,能和我说说给你留下印象最深的比赛是什么吗?” 这种例行谈话并不是第一次了,在黑桃没有办顺利融入团队后,逆神就会时不时地拉着其队友语心长地谈心,问们黑桃的看。 这像小熊维/尼般捧着手里的瓶子陷入沉思:“其实每一场印象都挺深的,但要说最深的话,还是打拉塞尔公墓战队那一场。” 逆神忆片刻,很快接上了话:“啊,那一场啊,打得很惨。” 这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何止是惨啊,去年最恐怖的一场了,打到后面我以要团灭了。” 拉塞尔公墓杀手序列那一场比赛是十六进八。 那个时候黑桃的强势已经凸显,各都在打听这个来路不明的新选手,但,在这些打听的公会里最突兀的,就是拉塞尔公墓——这个公会竭尽了一切办去挖掘黑桃身上的秘密,试图挖掘出的弱点。 拉塞尔公墓是年排名十二的公会,但这支战队和其声名显赫的战队不同,它没有明星队员,并不强势,每年的战队成员都会大换血,年年上场都是怯场的新面孔,似乎没有什么能让记得住的地。 当然不能完成这么说,拉塞尔公墓战队的唯一让记忆深刻的特点,就是们非常喜欢在单赛和双赛上弃权,此拉塞尔公墓又被成【双响炮战队】,意上场之后什么都不干,先投降两次炸空场。 但这只战队的团赛风格出奇得稳,总能在某些战局里一鸣惊,一击制胜,甚至击败明星战队。 去年的杀手序列差点就在拉塞尔公墓面折戟沉沙。 那场比赛里,黑桃差点死亡——拉塞尔公墓根据黑桃的作战风格,量身寻觅了某个拥有可以限制的技能玩家,让这个玩家在杀手序列这场比赛里临时担任了战术师。 ——这是一个使用式相当残忍的技能。 比赛一开场,拉塞尔战队就迅速爆发了,们抓住自己的一个队员强行杀死献祭了。 通过这个献祭,拉塞尔的战术师强行发动了技能,将黑桃脚下的土地变成了一个大泥潭——这就是的技能。 这个泥潭可以将一名玩家所有的攻击无效化,还能缓慢地通过吞噬这名玩家将其杀死,可以说是百试百灵的一个技能,唯一的缺点是使用代价过于高昂——需要献祭己一名队友才能发动技能。 被吞噬的玩家能力越强,泥潭吞噬得就越慢。 黑桃顶着泥潭这个不能攻击负面buff在游戏里撑了足足七天,身份从【攻】转【盾】,磨得毫无还手之力,还将困在了一个游戏冲击地图里。 但终于还是到了泥潭要将黑桃全部吞噬的时候了。 黑桃半张脸陷入泥潭里,的队友尽一切办要把捞出来,跪在危机四伏的泥潭旁不要命地徒手挖,一边挖一边抗来偷袭的手。 那时,杀手序列战队每个脸上的表情之狰狞,让当时的观众过目难忘的。 狰狞,暴怒,恐惧,害怕交错在一起,充斥着一种无诉诸言语的浓烈情绪,浑浊的眼泪纵横在们扭曲的面皮上,喉结里爆发出低哑癫狂的嘶吼——那是一种纯然的,即将到来的【死亡】的畏怖。 们每一个都无比清楚,如果黑桃死在这里,们绝会折在这场比赛里。 黑桃没有这样的畏怖,只是平静地望着这些,泥潭一点一点地将吞噬,说:“你们可以跑了。” 但还是没有跑,有撕心裂肺地嚎叫,发了疯一样和手血拼。 那场游戏黑桃还是赢了。 队友们在恐惧下的集体爆发抗住了拉塞尔进攻的兵线,在其中一个爆发后斩断了面的战术师双臂,将其缴械无使用杖后,困住黑桃的泥潭技能解除。 能施展攻击的黑桃是不可战胜的,于是胜利理所当然地降临了。 那场比赛,当黑桃握着鞭子,沐浴着淤泥和血从深不见底的沼泽里爬出来的时候,全场都沸腾了,们站立起来黑桃,这个宛如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尖叫欢呼。 从上到下都被泥沾满了,长达七天的拉锯战让黑桃的身上全是醒目各种脏污和恐怖伤口,好几块被折断的骨头裸露在皮肤外面,尖锐地支着,泥水混合着血块挂在骨头上凝固了。 就算如此狼狈的姿态,没有怀疑最后的胜利会属于这个狼狈的家伙。 十几分钟后,黑桃站在面溃败倒地下跪的队伍面,神色稀松平常,垂手握着沾血的鞭子,象征着胜利的游戏核心具被握在右手里,泥点从下颌和指节上滴落。 拉塞尔公墓的战队颤抖着,这些第一次上场的新语无伦次求饶大哭。 同样是新的黑桃一言不发地看着们,中间是隔着的是胜者与败者的距离,是生与死的鸿沟。 这是一场生死自负的游戏,们用尽一切暗算了黑桃,黑桃完全可以了泄愤杀死们。 观众席上兴奋的雀跃声连成一片,有扯着嗓子嘶叫:“杀死们!” “——杀死们!” 拉塞尔公墓队伍的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们了胜利付出了别生命的代价,但最后却要了失败支付自己的生命。 们以自己一定会死,所有都以们一定会死。 最后黑桃问了们一个问题。 黑桃眼睛被泥覆盖的额发遮住,开口:“你们将死亡施加在队友身上,和我们的队友竭力地避免我死亡,都是害怕死亡。” “但你们将生寄托在别的身上的时候。”黑桃俯视着这群,藏匿于发下的眼睛一丝情绪无,“看不到你们死的命运同样被捆绑在一起了吗?” 这群哑口无言地仰视着黑桃。 黑桃安静地等着答案。 于是那位被斩掉双臂的战术师艰涩地仰头答:“……不是这样的,死一个我们就能全部活下来,这是我们的战术,且这战术是有效的,一开始就算是黑桃你不陷进去了吗?” “这样做了保护更多的队员!死一个就能救这么多!”喋喋不休地,热泪盈眶地激动解释着,不是了说服别,还是了说服自己。 等到说完,黑桃仿佛得到答案般平静地点了点头:“我了,你看不到自己的命运。” “我不会杀死你,你有你的命运,你的死亡不属于这里,不由我赐予。”黑桃无波无澜地继续说了下去,“你会死在自己的泥泞里。” 战术师愕然地望着转身离去的黑桃,眼里还有泪。 黑桃最终没有杀死们。 但不久之后,拉塞尔公墓战队在下一场联赛里准备再一次故伎施献祭队友的时候,被敌队伍抢先杀死了。 那位战术师淹死在了自己即将发动的泥潭技能里。 这忆完当初的比赛,不由得唏嘘:“我从那个时候就搞不懂黑桃脑子里在什么了,要我肯定在气头上就直接把那群给杀了。” “不过我觉得是这件事。”这看向逆神的审判者,发自内心地,“黑桃终于意识到了团队的要,所以今年才会挖你过来。” 逆神的审判者沉思着,突然:“其实我问过黑桃什么会选择我来做你们的战术师。” 这好奇地问:“怎么答?” 逆神的审判者笑笑:“说,我看到你的命运就是给我做战术师,然后死在赛场上。” 这喷水了:“直接在你面这么说了?!这太……” 在预言家的面这样拿死威胁……真不愧是你,黑桃! “纠正一下,我的技能不是预言,叫【聆听神的只言片语】。”逆神的审判者耸耸肩,“有时候我都快分不清是预言家还是我是预言家了,这家伙的直觉准的惊,简直比预言还好使。” “比如【冰河世纪】这个副本,其实我们都去过了,里面那个会变成的未生物x的衍生物其实相当麻烦,就算是我很难分清到底谁才是真,谁才是怪物,就算是我们能力都不低,在这个副本里寸步难行——我们找不准攻击象。” 逆神的审判者看向坐在面的队员:“但你还记得黑桃和我们一起的时候,是怎么打通关这个副本的吗?” 这队员喃喃自语:“一进去就把除了我们之外的复制体全都杀了……” 逆神的审判者点点头:“是的,黑桃一进去就很快找出了藏在小晓身体里的艾德蒙,杀死之后,停下利用粒子装置影响全球气候的阴谋,就可以达成全球变暖的主线任务,然后通关了。” “这就是这个游戏的【normal end】。”逆神的审判者摊手,“从我们进游戏,到我们在一大堆复制体尸体旁边找到黑桃,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就通关了。” “你不觉得很好奇吗?什么这家伙能这样简单地就辨别出谁才是,谁才是怪物?这个游戏里怪物拟可是做到我们当事都会怀疑自己是真是假的地步。” 这摸着下巴沉思起来,疑惑:“啊,黑桃怎么辨认出来的?” “我问过。”逆神的审判者脸上表露出一点无奈来,“你怎么我吗?” 这问:“怎么你的。” 逆神的审判者深深地长叹一口气:“直觉——纯靠直觉辨认出来的。” “虽然我很不承认的直觉这么厉害,但黑桃的确从来不骗。”逆神的审判者扶额叹息,“但这样就更麻烦了,黑桃要融入队伍里,就必须要相信我的战术不是的直觉。” “但的直觉如果准确率如此的高,我根本没有办,没有信心去说服黑桃放弃直觉行事,让来服从我的战术安排。” 这听得拧眉:“有办让我们配合黑桃的直觉走吗?” “我过。”逆神的审判着深吸一口气,“但没用,黑桃根本没有办准确向我们表述出自己的直觉,的直觉通常就是一瞬间的感受,要去捕捉,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跑到离我们八百里开外的地了。” 这似乎起了在游戏里追逐黑桃的那段惨痛生活,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语气凄苦了起来:“————只留我们在原地寻寻觅觅。” “主要还是沟通问题,黑桃和我们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走神,我敲锣打鼓都吸引不了的注意力。”逆神的审判者五官愁苦地皱成一团,头撑在手上,双目发直,“——能不能来个让黑桃开开窍,让学会如何与交流……” —————— 游戏内,罗斯冰架旁。 黑桃收拾好东西之后将行礼绑束在雪橇板上,将安全绳绑在自己的腰上拖着行,低头从自己放在冲锋衣内衬的地图取了出来,用眼神在这张被狂风吹得发皱的地图上确认下一个要去的地点。 在去了罗斯海里那个浮标点之后,黑桃又去了好几十个点,现在地图上的地点已经被清扫得七七八八,只留下数不多的几个地点。 最终的目光在地图上掠了一圈,落在内陆的南极点,然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艾德蒙观察站。 记得这个好像是那个叫柳的玩家一起登入的地点。 在确定目标之后,黑桃抽出了别在自己腰后的鞭子,调整了一下脚上固定的滑雪板,然后倾身体,膝盖微曲,目光穿越没有停过的暴风雪,锁定住了某个向,然后干脆地左右甩臂下挞雪面。 鞭子挥舞着砸在了地面上,在周身扬起了厚厚一层雪,黑桃使鞭子充当雪仗,利用快速挥鞭在地的巨大反作用力在雪面上飞快地滑行,在茫茫的地面上几乎快成了一橙红色的闪电。 如果逆神的审判者在,又要着黑桃嘶吼不要把这么贵鞭子当雪橇狗借力使,用鞭子的力拉雪橇啊! 但不在。 于是黑桃带着黑色的护目镜,弓着腰左右挥鞭,顺畅滑行,很快就消失在了席卷来的风雪里。 泰山站。 柳们只在泰山站略作停留,就乘其不备从里面钻了出来,抢走了停靠在外面的一辆直升飞机,在泰山站众发现之直接开着直升机飞走了。 直升机外风声呼啸,在这样能见度不超过三十米的天气里开飞机简直是在死神的镰刀上跳钢管舞,随时都有可能机毁亡。 但作驾驶员的唐二打无违抗柳的命令——们的战术师现在眼睛发亮,一副马上就要捡到一个亿的兴奋神情,连呼吸都微微急促了,抓在驾驶椅靠背上的纤细十指收紧泛。 “开到哪里?!”唐二打嘶吼着问。 柳答:“艾德蒙观察站。” 261、冰河世纪(日+142) 直升机跌跌撞撞地飞跃漫的白色雪原, 中途因为狂风不得不迫降了两次。 等唐二打一人抵达艾德蒙观察站的时候,已接近第三天的清晨了。 直升机降落在离艾德蒙观察站公里远的地方。 现在风雪已停了,远远望去, 艾德蒙观察站被厚厚的雪包裹掩埋, 但诡异的是,门口那块地的雪是被清的, 露出下面的一块空地,门也是半遮半掩地敞着。 唐二打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对:“有人在里面。” “草!”牧四诚搓搓胳膊,脸色发沉,“不会是那群我们的复制体还在里面吧?” 白柳蹲在直升机机库旁边的地下室开口的活板门前面。 一股冰冷的灰烬和强酸腐蚀后的刺鼻气味从地下室的活板门里涌出来。 活板门上的雪也被清了,大敞开, 门旁边白柳走前放置的两桶汽油不见了,反倒是地下室的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还有点热气往外咕咚涌。 从白柳的角度看去, 墙壁上都是燃油不完全燃烧后残留的煤灰, 台阶上还滴滴答答地顺着往下滴落液体和雪水,一看就是才烧完没久, 还没来得及冻上。 刘佳仪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 她蹲在白柳旁边:“看来我们走后, 那群复制体把地下室里的怪物给烧了,还倒了强酸腐蚀们。” 但说着说着, 她的眼神扫地下室地面积了的一层液体上,又不解地拧眉道:“但我走前和木柯清算艾德蒙观察站的物资,我记得这里没有这么储备的酸液。” 强酸这种化学试剂哪怕在科研站都是稀缺资源, 刘佳仪走前为了基本掏空了艾德蒙观察站的酸液。 就算这样,她也要用得小心翼翼,精打细算才能勉强对付那些怪物, 顺利逃走。 刘佳仪伏趴下身体,拿出一块金属接了两滴台阶上滴落的酸液。 金属表面很快被腐蚀了,滋滋地冒出气体,她蹙眉:“这人完全就是成桶往地下室里倒酸,他哪来那么酸?” 清理地下室的这人用强酸相随意,墙壁上,台阶上到处铺洒,有股子铺张浪费劲,似乎对强酸这种在副本里来不易并且十分稀缺的资源并没有什么珍惜意识。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白柳目光落在那些缓慢结冰的酸液上。 刘佳仪猛地反应来:“有个玩这个游戏的人,自带了酸液进来——黑桃来这里?!” 此时,观察站二楼传来牧四诚的一惊叫:“草!!这什么情况?!” 白柳和刘佳仪对视一眼,两个人拿出武器往门口走去。 等他们进入观察站,上二楼后,刘佳仪警惕地拖着枪走在白柳前面:“怎么了?” 牧四诚回来,脸上青白交错,抖着手指餐厅的方,嗓音也在发颤,似乎被吓得不轻:“……你们,自看吧……” 白柳越牧四诚,看他身后的餐厅,后略微挑了一下眉。 他明白为什么牧四诚是这样的表情了。 餐厅里的座椅都被粗暴地踹开,碎裂的桌椅板凳被散乱堆叠在房间的四个角,腾出了餐厅中间一大片空地。 而这片空地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砸出了一个轮廓近似于正方形的洞口。 洞口直接穿透了二楼的地板,可以透二楼餐厅地面上这个洞口看到一楼的场景。 洞口的边缘上有一圈人奋力挣扎后留下的血手印,密密麻麻布满在地板上——可以看出曾有一群人扒在洞口边沿,试图努力爬上来。 一楼正对洞口凹陷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缸,似乎是从屋顶搬下来的,现在里面盛满了黏稠到乎流动不了的浓酸,此刻这些浓酸正在随着反应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而这个玻璃缸里,就像是扔垃圾一样,堆满了各种各样被碳化,焦化,支离破碎的“尸体”。 这些尸体大部分都还没有完全反应完毕,正在浓酸里血肉模糊地蠕动,皮肉上不断发出奇异的,被腐蚀的气泡滋滋,“他们”手掌不断地在强酸池上用力拍打,时不时震掉自溶解掉一半的眼球。 而让牧四诚惊叫的则是这些尸体的样子。 处理这些尸体的人做事有些粗糙,不怎么走心,相一部分的尸体脸部都还是没有被燃油完全烧焦的,能清晰地看出“他们”的模样。 ——这些尸体着白柳,牧四诚,唐二打,刘佳仪,和木柯的脸。 这样一群着自脸的焦尸在黏稠的浓酸里如此痛苦地挣扎,皮肤,肌肉,骨被酸液无孔不入地侵蚀着。 哪怕知道这群东西不是人,是怪物,也难免感同身受地觉得毛骨悚。 牧四诚后退两步,和那个血迹斑斑的洞口拉开距离,神色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开口的嗓音沙哑无比:“……有人把艾德蒙站这群变成我们的怪物全都杀了。” “而且速度很快。”唐二打半蹲在洞口边缘,他两指触了触那些残留的血渍,抬脸色凝重地补充,“血还没全凝。” 白柳的视线从那些血渍移到了木柯的脸上:“我记得你说,这些变成我们的怪物,是有技能的?” “是的。”木柯也是一副受到了冲击的样子,瞳孔都处于一种轻微收缩的状态,仿佛无法思考般怔住一两秒,才开始回答白柳的问题,“我们走前和这些怪物起冲突,差点被们挟持住。” “但们并没有我们强,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发育得还不成熟,能力感觉只有我们的二分一左右。”刘佳仪接话,她神情冷凝地看一楼,缓缓呼出一口气。 “但艾德蒙站这里并不是只有一个【我们】,而是有一群【我们】正在混战。” “——他把这么一群和我们能力大致相似的怪物,在短时间内迅速控制住,还用鞭子砸开地板做了这个酸池,把尸体扔进去处理了。” 刘佳仪脸色第一次这么难看:“黑桃的能力……太强了,他比去更强了。” “我们就算是团战,也赢不了他,接下来怎么做?”她仰请示地看白柳。 白柳在洞口边沿屈膝单脚下蹲,他神色不明地盯了下面酸池里那些渐渐淹没消散的【白柳】们一会儿。 在这些着自脸的焦尸变成骨,再变成气泡颗粒和一些没有具体形状的残骸后,白柳站起,他收回了自的目光,转身看他人: “搜索整个观察站,找黑桃来这里的原因。” 半个小时后,一群人再次聚集在一楼。 擅记忆和搜索地图的木柯首先汇报自的发现: “很地方都被搜了,应该是要找什么东西,但是搜得很简略,不像是在找文字类资料和小物件。” “目前没发现黑桃带走任何东西,所以他想要找的东西应该还没找到。” “四楼散着的步/枪和子弹他也没动。”唐二打做了补充,“和我们离开的时候情况差不。” 白柳坐在桌面旁,他抽出一张纸,在纸上归纳信息,语调冷静地做了总结:“首先,我们可以确定一点了,黑桃反复进入这个游戏是为了寻找一个东西,而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和游戏主线有关。” “黑桃一开始和我是一起在艾德蒙观察站登入的,但是他那个时候没有搜查这里,而是直接离开这里去了外面,我们从这点可以判断——那个时候黑桃觉得艾德蒙观察站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白柳在用笔尖纸面上顿了一下:“但是现在他又回来了。” 刘佳仪很快意识到了为什么:“黑桃在外面也没有找到,所以决定回艾德蒙观察站来碰碰运气,结果恰好遇到了我们残留在这里的复制体,于是就杀死了他们,又找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找到,就离开了。” 白柳眼眸半阖,笔尖思考般地一点一点地点画:“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黑桃反复进入游戏到底要找什么?” “这个游戏的主线任务是全球变暖,黑桃要找的可能是和全球变暖有关的东西。”木柯沉思后提出,“有没有可能关底boss是艾德蒙?按照游戏的一般设计,只要打到关底boss就可以通关,达成【normal end】。” “我不觉得以黑桃的能力,他会在进入了游戏这么次后连【normal end】都没有达成。”白柳否定了。 他的笔尖在纸面上顿了两下,后写下了【尸块】两个字。 白柳抬眸:“我觉得黑桃想找的可能是【尸块】改造而成的粒子气象装置,他走的应该是【true end】线,从根源上杜绝全球再次变冷的可能。” “按照艾德蒙的事风格,他很有可能把粒子气象装置放到了他觉得南极影响世界气候的那六百个地点上。” 木柯疑惑不解:“但这六百个地点都是标注在地图上的,如果黑桃要找,可以直接按照地图去找,没必要来艾德蒙观察站翻找——艾德蒙观察站没有放置任何粒子气象装置。” 白柳在纸面写下了【600】,【实验样本保存】,后在旁边打了个问号。 他掀开眼皮看木柯:“那就说明黑桃想找的不是这六百个粒子装置中的尸块,而是这六百个粒子装置外的尸块。” 木柯他轻重复了一遍白柳的话:“这六百个粒子装置外的的尸块……”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微睁眼睛,看白柳:“是艾德蒙还没有做实验,把变成粒子装置的尸块,对吗!” “艾德蒙是个验丰富的科研学者。”白柳淡淡提醒,“他不会一次把所有的实验材料全部消耗完,通常会保留一部分作为样本,这部分样本应该就是黑桃想找的东西。” “你翻找一下实验报告,艾德蒙在前期得到的尸块里,没有动的是哪一块?” 木柯迅速低翻阅了起来,他的指尖顺着一一晦涩难懂的报告记录滑下,最终定格在某个单词上。 “找到了!” “在早期艾德蒙得到的三部分尸块里,包括了左手,后脚踝,还有一整颗保留了动脉血管和静脉血管衍生的心脏。” 木柯略有些兴奋地抬起了,语速飞快:“我只能查找到对左手和后脚踝的实验记录,但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心脏的实验记录——艾德蒙很有可能是保留了这颗心脏作为样本储备!” 白柳戴上手套和帽子,推开门:“这颗心脏应该就是黑桃想找的东西,也是这个游戏的【true end】的通关关键,我们出发。” 风雪迎面盖住了白柳漆黑深邃的眼睛,在黄昏的夜色里挟裹着他平静的音远去。 “——我们要赢黑桃,就要抢在黑桃毁灭这颗心脏前,找到。” 冰雪遍布的海岸边潮涨潮落,往里的地面褐土和白雪斑驳交错,上面坐落着一所代久远的小木屋。 这是一栋看起来相老旧的小木屋,门框和地栏上剥落的油漆在小木屋的外表上留下麻风病人皮肤般的斑点,屋顶堆在摇摇晃晃的腐朽承重墙上,靠着横排列的木板固定。 门口前立着一个旅游地点指示标般的牌子,上面写着【斯科特小屋】,下面写着【1912建造】。 这栋一百前的,已是文物,被作旅游景点的古老木屋里正散发着温暖的火光,仿佛是有人正在里面歇息烤火。 顺着这洒落在雪面上的火光往小木屋里走去,火堆在壁炉架下熊熊燃烧着,旁边的木凳上坐着一个眯着眼睛的老人。 他带着一副褪色的金色挂饰眼镜,轻哼着不成调的歌曲,脚板随一拍一打,手脚脊背都佝偻得不成样子,似乎受了不少折磨。 火光照耀在他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映出影子在墙壁上摇晃。 漆黑的影子里走出了黑桃,他身姿笔挺地站在火光照耀的边缘,手里握着的鞭,睫和发梢上都挂着还没来得及消融的雪。 黑桃看着老人,音清晰和缓:“艾德蒙。” 老人于是微张了一只眼睛看去,他似乎有些无奈,又感到好笑:“你又来了轻人,你似乎很喜欢来我这里。” 艾德蒙和蔼地笑着:“你杀死我很次了,就是为了那个你总是找不到的心脏吗?” “那对你很重要?” 黑桃开口,是答非所问:“你不应该记得我杀死了你。” 艾德蒙取下眼镜,望黑桃,笑得很柔和:“因为我只是一个游戏里的邪恶npc,每次这个副本本应该随着你们的离去重新刷新开始,而我遗忘一切,是吗?” 黑桃点。 艾德蒙笑笑:“可能是我活得太久,做的事情太残忍了,于是上帝不肯饶恕我,让我记得我所做的一切——我的确记得你杀死了我很次,你是这个游戏里最常出现的人,我乎都快想和你做朋友了。” 他的目光调侃般地在黑桃的滴水的鞭上停留片刻:“如果你不一进游戏就用鞭子来勒我就好了——窒息的程总是痛苦的,如果你愿意让我选择死法的话,我更喜欢被烧死。” 黑桃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可以。” 艾德蒙于是哈哈大笑起来:“孩子,我相信你是真的听不懂别人的玩笑话了。” “你的那群队友一直拿你很疼对吧?那个叫【逆神的审判者】的家伙已苦恼到忍不住和我一个npc倾吐烦恼,说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好了。” 艾德蒙戏谑地打量黑桃:“他看起来难到快哭了,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一件有趣又麻烦的事。” 黑桃对别人给自的定义不做评价,他说话做事来单刀直入:“这次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心脏在什么地方吗?” 艾德蒙的眼里倒映着火光,他这样的老人似乎都应该有一双浑浊的双眼,但艾德蒙的眼睛依旧纯净无暇,干净得就像是南极冰面下三万以前落下的雪,泛着一种近乎于冰面的浅蓝色。 “不能,我的孩子。”艾德蒙的神情变得很悠远,他摇,“你可以又一次杀死我,但我永远不会告诉你我将心脏藏在了哪里。” “那是我的原罪,只有上帝才知道的藏匿处。” 黑桃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对这个结果明显不满意,有种很浅的郁闷从他用指甲扣鞭子的小动作里浮现了出来。 艾德蒙望着黑桃,脸上依旧是那种洞察了一切的友善笑意:“这次你也找齐了我的六百个粒子装置,我很少看到玩家能够找齐而不被冻死的,你真厉害。” “但有一个装置是无效的。”黑桃看着艾德蒙,“冰穹a下面的装置里没有装尸块粒子,我无法集齐六百个尸块。” “但你已赢这个游戏了,不是吗?”艾德蒙煞有介事地晃晃脑袋,举起手指强调道,“你的朋友,逆神告诉我,你只在意输赢,你已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什么不让我的秘密永远只是个秘密呢?” 艾德蒙望着黑桃,嘴角含笑,碎冰般的浅蓝色眼里闪烁着昏黄的篝火光芒:“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颗不属于你的心呢?这可不浪漫。” 黑桃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准确答案。 “直觉——我必须要摧毁掉这颗心脏和所有的尸块。” 黑桃抬眸:“每个人都有自既定的命运,我能看到这颗心脏的命运和我连在一起,并且应该由我毁灭。” “和我都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艾德蒙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减,他喃喃自语:“你在自我毁灭,孩子……” “嗯。”黑桃平静地回答,后问,“你想藏起来的原罪是什么?” 艾德蒙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来,他终于露出了一点属于他这个纪的老态。 他扶着额地叹一口气,神色动作里都掩不住疲惫恍惚:“我的原罪是一件我从到尾都没有意识到我该为忏悔的事情。” “我怨恨迫害我的事物,憎恶背叛我的学生,怜悯我往的朋友。”艾德蒙深深地,深深地吸入一口气,仿佛抽烟般缓缓从鼻腔吐出,目光透脚边的火看了很远的地方,“我没有做对一件事情,我为忏悔,但有一件事让我明白,我的丑陋还远不止于此。” 艾德蒙放在椅子边的双手颤抖了起来,他闭上了眼睛,眼泪落入沟壑般的皱纹里,音艰涩沙哑:“——那就是那些尸块。” “那不是什么尸块,那是一个活着的生物被分解开的肢体,他有意识,有感觉,有感情,他知道我在对他做么丑恶的事情。” 艾德蒙睁开了眼睛,他清澈的眼睛终于在此刻浑浊了起来,哽咽道:“——而我在看到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才知道我自做了什么。” “我在虐杀一个活人。” 艾德蒙转去看黑桃,他似乎在一瞬间苍老到快要死去的地步: “你说的游戏剧情,或许就是我的命运吧,我被这命运,被看不见神明用线牵引着走自我毁灭的深渊,形成一个乐园般的循环,供给来往的他人玩弄娱乐,我以为我自可以逃离这个可怕的游戏。” “但逃离后,我发现我只不又到了一个更大的命运循环里,永远都只是制定我命运的神明手中的玩具,而人类永远在所有的世界线里都会因为失控的欲望走自我毁灭的,这是我们被神赐予的命运——他想看到这个。” 艾德蒙的眼眶里有泪在晃动:“我们所有人都应该为自被命运赋予的残忍受到惩罚,但我知道,在那位看不见的神明眼里,我因愤怒所施加的不惩罚,也不是他所计算好的命运一环。”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游戏而已。” 黑桃无波无澜地看着他:“但你可以决定你这次死亡的方式。” “我会如愿把你烧死,而这对你,对我来说都不是游戏。” 艾德蒙含泪笑开:“我知道。” “这是……你想要的胜利,和我想要的命运。” —————— 另一。 白柳乘坐着直升机在地面逡巡着,他们已路了三个地图上标记的点——那六百个地点一。 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海面上的浮标都已被掏出来破坏了,都不用白柳他们下沉去找,仪器的残骸就直接摆放在海岸边缘上,金属盒子也被随手丢在仪器里,里面的粒子已被销毁得干干净净。 地面上的粒子装置都用气象气球绑着放飞到天上了。 白柳他们已在地面上看到好个被戳破的气球掩埋在雪里——情况和海岸边的差不,金属盒子里的粒子也被销毁了。 越是往这些地图上标记地点走,情况就越是糟糕。 在看到第冰穹a旁边被掏空的装置的时候,白柳下达了终止命令:“六百个装置应该已都被黑桃找完了,艾德蒙应该没有把心脏藏在这六百个点里。” “那他会把心脏藏在什么地方?”木柯在狂风里大吼,这样才能确保白柳能在风听得到他说的话,“这六百个地点已囊括了所有对艾德蒙有特殊意义的地点,冰穹a,南极点,泰山站,斯科特小屋都在里面了,他还有可能把心脏藏在他地方吗?” “有。”白柳转看木柯,“还记得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是什么吗?” 木柯点:“全球变暖。” “如果说全球变冷是艾德蒙欲望失控后对所有人,包括他自的惩罚,那么全球变暖,就是他转变的一个契机。”白柳呼吸里都是白霜。 谈话间,唐二打操纵着直升机稳稳降落在了一个新地点。 白柳走下被唐二打稳稳降落的直升机,来到一片空旷的雪原上。 这里是一片崭新的,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和痕迹的地点,这里没有被放置任何装置,也没有任何人来访的迹象,远离所有观察站,甚至都没有独属于自的地理名称。 怎么看都是一个奇怪的,没有任何特点的地点。 这是白柳选定让唐二打降落的地点。 木柯小跑跟上白柳,呼吸急促:“白柳,你觉得这是艾德蒙藏心脏的位置吗?” 他乎就要把为什么你觉得会是这里问出口了,但碍于木柯对白柳的一盲目信任,他觉得先挖再说。 但有人问出口了,牧四诚回身四顾一圈,疑惑地问白柳:“为什么艾德蒙会把心脏藏在这里啊?我都不认识这里是哪儿,我也没在艾德蒙的传真或者是实验报告里见这个地方啊。” 白柳换上防摩擦手套,开始帮唐二打搬运挖掘探测冰面的器材。 牧四诚上前接手,两眼探知欲十足地望着白柳。 白柳探身从直升机的后座椅上取下了一沓实验报告,递给牧四诚:“边看边解释——刚刚我说了,全球变冷是艾德蒙在愤怒下对于人类的惩罚,但在前,全球变暖也是一种惩罚,而且是人类自作自受招至的惩罚。” 牧四诚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变冷变热我都在受罚?” 白柳笑了一下:“对,这是一种基督教的观念,叫人生来就是有原罪的,而活着就是赎罪的程,如果把整个程看做艾德蒙要人类赎罪,就清晰了。” “他觉得他人有罪,于是他惩罚了他人,他觉得泰山站无罪,但这种无罪在有罪的环境里也是一种罪,因为会招致欺凌,于是艾德蒙决心磨砺泰山站,让他们作为“诺亚方舟”上的人类存活下来。” “艾德蒙深知自这样做是不对的,是有罪的,而他自的赎罪程——”白柳目光深邃,“——就是藏匿那颗他自没动的心脏,保护下他在各种环境的压制下,被迫残害的第一个无辜者。” “他保存心脏一方面是为了保存实验样本,另一方面是为了保存自的【原罪】。” 白柳看牧四诚:“你觉得艾德蒙这样的人,会把自的原罪保存在什么地方?” 牧四诚诚实地摇摇。 白柳微笑:“是他下定决心开始实施自的罪,并且生效的那一天。” 牧四诚眼睛里冒问号:“这天,又是哪一天啊?” “八月十号,他开始为泰山站的人腌渍酸菜的那一天。”白柳看他面前的空地,勾唇一笑,“而这个地点,是在艾德蒙的累积下来的三十三的温度记录里,八月十号那天南极最冷的地方。” “没有比这个地方更适合储存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了。” 262、冰河世纪 牧四诚低头, 从那堆白柳递给他的厚厚的,十年的温度记录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了前年八月十号最冷的点。 记录里清晰标注出了这个点的经纬度, 正是白柳他们现在所在的方。 唐打把雷达探测仪搬到了冰面, 呼出一口热气直起腰转头看向白柳:“还是老规矩,先探测然后钻孔吗?” 白柳颔首。 唐打把称重的液压锤搬到冰面, 在仔细检查了附近没有冰裂隙后,爬直升机开始操作仪器。 刘佳仪和他一起回了直升机。 这个方的风大了,狂风几乎拥有她平底卷走的力量,迫使她不得不回到直升机。 刘佳仪双手扒在唐打的驾驶椅,垫着脚努力探头看向仪表盘的雷达屏幕。 仪器一层一层向下扫描着, 最终在一千多米的方扫描出了一个外形规则的金属物体,这个发现不禁让她皱起了眉:“这么深?得挖多久?” “保守估计作业六个时以。”唐打揉搓了一下自己搬运仪器冻得发红的手,皱眉道, “有点麻烦了, 这里温度低了,我们几个人就算是轮流做工, 休息的人也没有办取暖, 为燃油也用完了。” “如果强行挖掘, 会很危险。” 刘佳仪看向挂在唐打手边的测温仪,抬起头来他:“但现在这里温度不算很低, 只有零下十多度,之前你们不是在泰山站那边零下五十多度的环境里安全作业过吗,为什么在这里作业反而更危险?” “为这里的风速强了。”唐打神色凝重解释, “在南极,风是比雪更冷的东西。” “低温只会缓慢带走人的热量,但高速的风会更快带走人的体表温度, 一直在暴露在这种风速里工作,我们这样不完善的设备和保暖,很容易被被狂风带走大量热量,直接被风吹得冻死。” 唐打看向直升机外正在稳住器材的白柳他们。 牧四诚和木柯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冷得脸色发紫了,不停在雪面轻微动作来取暖,唐打难得显出了一些忧虑:“我下去把他们换来吧。” “但是你在这种狂风下也坚持不了多久,同样会被冻成这样的。”刘佳仪思路清晰,一针见血指出了症结,“就算我们每个人轮流挨冻强行挖掘心脏,冻死也就是早晚的题——为我们没有回暖的物资了,燃油早就不足了吧?” 刘佳仪顿了又顿,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 “我们暂时没必和黑桃在这个游戏死耗,现在的我们赢不了他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以先说服白柳登出。” “无论是这个挖掘一千米以下心脏的任务,还是,还是赢黑桃,对我们来说逞强了!!” 刘佳仪紧紧扒住直升机的边框,眼眶泛红,里面有些很隐约的泪,她的声音在风雪里几乎显得有些无力,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无助的女孩那样: “黑桃真的很可怕,我见过红桃和他对垒,她我有把握从黑桃的手里救下她吗?我当时没有回答她。” “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答案是绝对不能,我完全没有能力从黑桃手里救下任何一个我的队友。”刘佳仪隐忍抽泣了一下,攥住直升机边框的手指细瘦发白,“……我不想看到黑桃杀死白柳,就像是之前他把【白柳】丢进强酸池一样。” “他一定会输的,而我救不下他。” 刘佳仪泫然欲泣:“但我没有把握能劝白柳离开游戏,他更信你,你能帮我劝劝他吗?” 唐打回望这个眼角含泪诚恳祈求他的女孩,她的神情是那样脆弱,他恍惚识到——这个在他记忆里一向手段血腥残忍,聪明绝顶的女巫也在害怕。 ——之前在艾德蒙站看到的那一幕还是吓到了她。 尽管这个受到惊吓的姑娘从登飞机到现在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镇定到现在等白柳离开之后,才试图向他合谋。 唐打往外踏的脚轻微一停,然后继续往外走了一步,深深陷进雪里,他回过头来把着直升机,仰着头看向门边的刘佳仪,风把他帽檐边缘的动物毛绒吹得散乱。 刘佳仪说的没错,但白柳是战术师。 ——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身份。 “你是在质疑战术师的决策吗?”唐打沉声。 刘佳仪咬住下唇不说话了。 “永远不质疑战术师的决策。”唐打抬头直视刘佳仪,“在他制定好决策的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为胜利付出生命的觉悟——白柳比你清楚这一切的后果。” “但对战术师而言,游戏的胜利才是最重的,而你,作为他的队员,做的所有事情,就是执行他的决策,然后赢得比赛。” 刘佳仪嗓音发哑:“……就算为这胜利,白柳死了也无所谓是吗?” 唐打很平静说:“是的,无所谓。” “为这就是他想的。” 唐打说完,转身离开了,在雪里踩出很沉重的脚印。 刘佳仪站在门边低头看了一会儿这脚印,深吸一口气,胡乱揉搓了两把擦干净眼边的泪,转回身去开始翻箱倒柜找图和资料。 她咬牙狠狠想到——死就死吧,死也先熬过这一劫,先把心脏挖出来再说。 不能冻死在这儿! 等到白柳他们被唐打拿着钻孔机轮换回来的时候,刘佳仪已经熟练在雪扎好了营,还拿出了取暖的设备给这个人取暖。 牧四诚捧着一杯热水瑟瑟发抖,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冷得打抖的波浪线:“靠~啊~也~~冷~了!” 刘佳仪递给白柳一张毛绒毯子,白柳接过擦了擦自己挂冰的发尾:“谢谢。” “燃油快不够了。”刘佳仪在这群人缓过来之后,就冷静开始叙述客观困境,“为还给直升机飞行留下足够多的燃油,我们的燃油不够挨六个时。” 白柳只是略加思索,便提出了解决方案:“附近有其他观察站吗?我们可以过去搜图,看看有没有燃油和物资可以补充。” “对,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刘佳仪取出一张图铺在她和白柳之间,“但我仔细对照察看了一下,只发现了一个有可能有物资储备的方。” 刘佳仪指向图的一个木屋标识:“就是这个斯科特屋,这是一个文物,是1912年初探险家过来的时候留下的。” 木柯一边冲自己手心哈气一边探过头来:“但这种文物建筑,还是木制的,易燃,会留下大量燃油储备在里面吗?” “会。”刘佳仪肯定点了点头,“我翻过艾德蒙的书籍,里面有个旅游册子,面有不少这个斯科特屋的介绍,为这个木屋还在维护和翻修,有人居住在它附近,所以是有燃油储备的。” 白柳点头:“这里离这个点不远,我们可以先直接步行去斯科特屋看看。” 他干脆下令:“木柯,牧四诚,还有佳仪你们和我一起过去,带走部分燃油和物资,把其余大部分留给唐队长,他耐寒能力强,有直升机驾驶能力,并且对南极更为熟悉,让他在这里主攻钻孔和挖掘。” “等我们到了那边给他打卫星电话,如果有油就让他过来加油,如果没有,就让他继续原待命。” 白柳环视一圈:“有人有见吗?” 木柯和牧四诚:“没有。” 刘佳仪抿了抿唇,没回答。 白柳安静看着她。 刘佳仪抬起泛红的眼睛和他对视一会儿:“你非赢黑桃吗?” 白柳微笑:“非。” 虽然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但刘佳仪还是忍不住想骂他:“死了也没所谓?” 白柳笑笑站起来,他拍了拍刘佳仪的脑袋,伸出大拇指擦去了她忍着不落的眼泪,轻轻抱了抱她:“——我保证我死前就会赢他。” 一行人辞唐打,拿雪橇和雪仗往斯科特屋的方向进发。 斯科特屋的确不远,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就能看到海岸边这栋风格怀旧的建筑物。 木屋里隐隐有光,泛出一阵温暖的热度,让一行从风雪中跋涉过来的人有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暖洋洋,牧四诚舒服得都忍不住软了耸立的肩胛骨。 白柳把雪仗放在一旁,脱下雪橇鞋,拿出鞭子走进了斯科特屋。 坐在吱呀作响的木凳的是一位老人,他半闭着眼睛在壁炉边烤火,双臂交叠在腹前打瞌睡,翘的胡子抖动,嘴角冒出了一串酣睡才能发出呼噜。 白柳踏进屋子里的脚步声和门口闯入的风寒吵醒了他,他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然后看到了站在他前面不到五米的白柳。 他仿佛很愉快,并不为这不速之客的造反感到苦恼,反而惊讶挑了一下眉:“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艾德蒙含笑的目光落在白柳手边的鞭子:“——又是一位喜欢用鞭子的新客人。” 263、冰河世纪 “另一位拿着鞭的客人暂且离开了, 说会在找到心脏之后给予我想要的法。” 艾德蒙平宁,祥地望着白柳,仿佛料到了一切般笑笑:“但我知道, 找不到的, 因为那不是属于的心脏,是属于你的, 你找到了我藏心脏的地方,是吗?” 白柳扬了扬眉尾,好整以暇地转过一根木凳坐下,略有兴味地抬头审视对面的艾德蒙:“看来你不是一个简单的npc,你怎么知道?” 艾德蒙取下挂在耳朵上的挂饰眼镜, 一双飘浮着碎冰的眼睛下像是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深邃海域。 恍惚地,轻轻地用萎缩的指节去触碰白柳:“我见过你,在某个人的梦境般的预言里。” 白柳问:“谁的预言里?” “【逆神的审判者】, 一个背叛神的家伙。”艾德蒙目光涣散地轻声呢喃, “我可以摄取的记忆,于是我在的记忆里看到了一切的相, 看到了关于你的未来, 预言。” “我因此而觉醒了, 我再也无法忘记发生过的一切,也无法走向亡消亡, 因为那不是的,我知道我还会活过来。” “终,我不得不一遍一遍地藉由你们这些玩家的手来惩罚我自己, 借此来让我自己保持存在。” “只有上帝,只有神才可以彻底消解我的罪过,消解这个游戏般邪恶的世界的存在。” 艾德蒙目光失焦地望着白柳, 嘴唇颤抖着:“——我在预言里看到过,你可以做到这一切。” “那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绝望的预言,是属于你,属于神的命运。” 艾德蒙用一种悠远的,圣洁的口吻复述了见到的那个预言: “邪神夸口将有人在的影里漂泊。 影中之人四岁。 于是邪神赠予此人脊骨,心脏,与神徽。 夸口此人将是它唯一的信徒。 影中之人二四岁。 然后邪神陨落于雪原,信徒亡灵飘荡于深海。 脊骨,心脏,神徽俱碎——” 艾德蒙双眼直直地望着白柳:“邪神更迭,神因你而,因恶永存。” 念完之后,仿佛受到了么不可抗力的诅咒般弓起身来剧烈咳嗽,艾德蒙仓促地自己身前的口袋里抽出一块早已血迹斑斑的丝巾,捂住嘴嘶哑地咯血。 艾德蒙就像是忍受着某种痛苦,竭力地仰起头,就好像呼吸不到空气,满脸痛苦从喉咙里喘出尖利的气音。 地握住了白柳的手,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 “只有神踏过的游戏才是实的,只有神摒弃的游戏才是可毁灭的,只有神杀的怪物才再也不会存在。” “——白柳,当进入这个游戏的一瞬间,这个游戏就实存在于有维度了。” “如果黑桃的彻底毁灭了那些尸块,塔维尔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任何一个时间点都不再存在了。” “它会像你之前通关的有游戏里存在的怪物一样被破解弱点,完全地,永远地,彻底地消失在能被感知到的有世界上,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抹消。” “它并不是没有弱点的怪物,孩,你赐予的亡就是它唯一的弱点。” 艾德蒙的脸变成某种窒息过度的酱色,声音细微到乎听不见,眼里满含泪水,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凶狠地扼住了的喉咙,阻止向白柳透露这个预言: “我知道它对你很要,但孩,没有人可以逃避命运,神亦然。” “违抗命运要付出的价,是你想象不到的。” 艾德蒙松开了攥住白柳手的一瞬间,似乎扼住了喉咙上的手也松开了。 滑落木凳,踉跄扶起身体,虚弱地大口喘息咳嗽,颤巍巍地从自己的腰包上掏出一瓶扁平铁罐装的伏特加,仰头快速灌了两下,才勉强缓过神来。 白柳脸上一丝情绪也无,的双手还维持着被艾德蒙紧握的样搁置在桌上,纯黑的眼睛无波无澜地看向坐在对面的艾德蒙: “违抗命运既然有价,那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艾德蒙双颊酣红地回望:“的确是交易,但那价太高昂了,我们交易命运的神是个贪婪过头的家伙,谁都没有办法从的手里赎回自己的命运。” 白柳平静地说:“既然交易不了,那就杀了,换个人当神吧。” 说完,就像是么都没有听过一样神色自然地推开桌起身,艾德蒙摇了摇头,挥手道:“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么的——燃油放在屋后,你们都拿走吧。” 啜饮一口烈酒,喃喃自语:“——留一桶给我就行,我用来被烧的。” “一切……都快结束了。” 白柳离去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一行人拿了燃油之后就回去了——艾德蒙似乎早就知道们回来,连燃油都绑在雪橇上,根本不需要通知唐二打开直升机过来拉载。 事情进行得无比顺利,但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气氛莫名凝。 牧四诚倒是想开口问刚刚那段预言是怎么回事,但刘佳仪脸上难看到过了头的表情遏制住了询问的欲望。 白柳神情寻常地把燃油交给了唐二打,回到直升机记录数据,让另外三个人先去帐篷回暖,然后做好了等下轮换唐二打的准备。 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有丝毫破绽,但刘佳仪没有如白柳愿地钻进帐篷回暖,而是爬上了直升机。 她冷得浑身发抖,灰朦的眼睛边沿泛出一圈被风吹出来的红,开口的声音透着竭力隐忍后的沙哑:“白柳,你想干么?” 白柳正坐在驾驶位上,没有回头回答她的问题——这是很少见的。 这家伙看起来很独/裁,但自从刘佳仪玫瑰工厂沟通过之后,凡事白柳都会仔细询问归纳有人的意见,再做出决议。 白柳并不是一个很专/制的战术师,反而是少有的柔类型,从来不会对队员们的问题避而不谈。 如果说之前刘佳仪的犹豫是出自于白柳的风格不统一,算是一种不太合适的质疑。 但白柳的沉默坐实了刘佳仪刚刚萌发出来的猜想。 白柳……的要做出出格的事情来了。 刘佳仪又问了一遍:“白柳,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刚刚艾德蒙告诉你塔维尔会消失的时候,你脑里在想么?” 白柳依旧没有回头,但这次开口了:“在想,怎么赢过黑桃。” “在不破坏塔维尔心脏的基础上,是吗?!”刘佳仪的声音乎有些尖锐了。 她努力保持冷静:“白柳,你清醒一点,黑桃已经把【true end】线打出来了,大部的塔维尔尸体都已经被给毁灭了,你要通关游戏就必须要毁灭掉心脏。” “退一万步就算你能赢黑桃,逼退出游戏,但你要保护塔维尔不被毁灭,只能阻止这个游戏结束,那你就要永远地——” “——永远地这颗心脏待在这片雪原里。”白柳转过头来,语调平淡地补充了后半句,“只要有一个玩家被困在游戏里,游戏就不会结束,游戏的结局就无法载入现实,时间就是停滞的,塔维尔就算只有一个心脏,也可以一直存在。” 刘佳仪泪如雨下:“操/你爹,你疯了吗!你会被冻在这里的!” 她声音都在发颤:“白柳,游戏池里的系统商店仓库都是被关闭的,而每个游戏在结束之前不能投入游戏池轮回,如果你待在这里,而我们如果被你强迫退出了游戏,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找到你了——就算你用灵魂纸币都没有办法我们产生联系。” “你会一个人孤独地待在这里,一点一点耗完这里的物资,然后活活饿冻。” 如果白柳要待在这里,刘佳仪完全可以猜得到这个家伙下一步要干么——绝对会逼走们的!! 白柳对刘佳仪猜测的情况不予否认,反而是微笑望着她:“也不会,我可以吃怪物的肉,变成怪物,就能活下来……” 话还没说完,刘佳仪低着头上前,扬手狠狠地给了一耳光。 白柳被打得偏过了头。 “你是个畜生,白柳。”刘佳仪微抬起头,她藏在护目镜下的眼睛灰蒙发晕,一滴一滴地掉着泪,脸颊哭得鲜红,嗓音却还是恶狠狠的,“你非要告诉我你么鬼下场,是吗?” ——明明知道白柳要做么事情,明知道这个家伙做么都是这副德行,一意孤行且无法阻挡,明知道她能猜到要做么—— 但她偏偏拦不住,白柳这狗日的总是能找出一千一万种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以她只能猜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走到自己预料的这一步。 刘佳仪眼泪再也忍不住,她咬牙切齿地骂:“白柳,你可不是个东西,我瞎了眼才会进你战队。” 白柳垂下眼,脸上一个的五指印:“对不起。” 刘佳仪别过了头,抽了抽鼻。 入队以来,白柳从未对其人说过对不起。 这人两次对不起都是她说的,但说了也不改,万事来了还是只顾得好别人顾不好自己。 谁要顾啊!就不知道,不知道… 刘佳仪想到这里又是一股无名火起,恨不得再给白柳一巴掌。 但后刘佳仪只是疲惫地坐了回去,缩在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座椅上,畏冷地抱住双臂,把自己缩成一团,失魂落魄地轻声问:“那个叫塔维尔的游走npc,对你就那么要?” 白柳望向直升机外。 窗外的风雪停了,南极这个季节罕见的日光倾洒在雪面上折射,透过玻璃在白柳的脸上倒映出一层朦胧氤氲的浅色白光。 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笑,映在这清光照雪里,有雪融化般的温柔。 “是的。”白柳转过头看向刘佳仪,声音前未有的轻柔。 白柳眉眼浅弯,又复了一遍:“是的。” “非常非常的要。” 264、冰河世纪(完)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我们?”刘佳仪往座椅里缩了缩, 把头埋进膝盖里,“……把我们丢出游戏,然后呢?” “不是把们丢出游戏, 们还有事情要替我去做。”白柳看着刘佳仪。 刘佳仪微微抬起了头, 两眼红彤彤地望着他:“……什么事情?” “因为冰河世纪还没有任何人通关,也就是没有任何【end】线出现, 那么游戏对应现实的时间就是停滞的,副本还没有载入现实,现实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白柳说:“我需要们离开游戏,去阻止那辆飞机坠毁在南极。” 刘佳仪舒展开身体,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里面有可操作的空间, 蹙眉反问:“但按照这个游戏载入现实一贯的套路,这辆飞机多半已经在南极上空了,我们一登出去, 现实的时间就开始流动, 没多久就会坠毁。” “我们阻止不了一辆马上就要坠毁的飞机,还是在南极。” 白柳微笑:“不, 有人可以。” 刘佳仪疑惑地仰头:“谁?” 白柳:“杜三鹦。” 唐二打叩响了直升机的舱门:“已经隐约能看到一点金属盒子的轮廓了。” 他呼出一口白气, 眉毛和头发上都挂满了冰霜, 但唐二打的神色比这些冰霜更为冷凝:“——是异端处理局的盒子。” ———————— 现实,南极上空。 即将降落的双翼飞机拨出了许久的通讯信号也没有被接到, 飞机上的五名押送员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一种不祥的预涌上心头。 “飞机——滋滋——呼叫地面通讯台——滋滋——遇到大量云团及气流,听到请回答——” 电台依旧寂静声, 而直冲两方机翼的气流越来越强越来越颠簸,押送员深吸一口气,他们不得不做好最差的准备。 “前面是什么地方?” “罗斯海域。” “准备迫降。” …… 南极, 冰穹a附近观察站前的空地。 一群人穿着显眼的红色冲锋衣观察员队员搓手跺脚地仰着头看向天空,他们彼此略有些不安地小声讨论着: “不是说今天让我们排查冰裂隙便于飞机降落吗,怎么还没到……” “不知道,我刚刚从观察站里出来,里面的联络员说很久都没有联系上飞行员了,卫星电话什么手段都用了,没有信号反馈……” “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 异端处理局,一区。 苏恙神色疲惫又紧绷地披着一件对他来说有些宽大的队长制服,穿过夜晚里灯火通明的长廊,拐角进了一间机械室。 机械室里一片混乱,咖啡杯摆了一桌子没收拾,几个正在操纵仪器台的地面沟通人员胡子拉碴地盯着大屏幕。 这些人眼下青黑,觉随时头一歪人就猝死了。 苏队长对押送尸块这个事情高度重视,下面的人自然而然也就跟着紧张起来。 从押送员离开港口,到现在在南极上空,地面沟通员一直全程维系着交流没有断过,加班了好几天没有合过眼。 但就算是这样的小心,在飞机即将抵达南极,大家都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出事了。 论用什么手段,他们再也联系不上这五个飞机上的押送员。 地面沟通员脸色惨白地回头:“苏队长,怎么办?” 苏恙自从把押送员送走,也同样没有闭过眼睛,他望着大屏幕上卫星探测出来的,南极一片纯白的雪面,被那过于耀眼的色泽照得大脑空茫了一阵。 一种论如何,都无法阻拦某些既定事情发生的涌上心头。 “所以这就是【预言家】在异端处理局拥有至高上权限的意义。”岑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神志模糊的苏恙身侧。 苏恙怔怔地转头看过去:“岑队长……” 岑不明抱起双臂,用那只鹰一般湛黄的眼睛望了一会雪面,侧过身对视苏恙:“因为【到】比【做到】重要太多了。” “——命运自有安排,而我们这些牌面上的人物,只能服从。” 岑不明头也不回地擦过失神的苏恙身侧:“准备给这五个押送员收尸吧。” “苏队长,怎么办?” “苏队长,我们还继续联系吗?” “苏队长……” “苏队长……” 苏恙闭上了眼睛,他扶着桌沿,嗓音艰涩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让南极那边准备搜救队员和……裹尸袋。” “论什么情况都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游戏内。 白柳和牧四诚轮换了唐二打继续进行工作,风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强烈紫外线光照的太阳。 在不断靠近心脏的过程当中,冰面上的气温不断攀升,牧四诚都冒汗了。 “啧,怎么回事?”牧四诚抖了抖自己的领口,汗气和热一起升腾,“怎么突然变得热了?这里的天气还能更狗一点吗?” 白柳蹲下,他着出现了明显融化迹象的冰面:“不是天气突然变热了。” “是因为我们要挖出心脏,完成主线任务,所以全球开始变暖了。” 唐二打从直升机里探头,大声吼:“——白柳,气温升高得不正常,现在已经零上了!” 他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几步就迈到了白柳的面前:“按照这个气温上升速度,冰面会很快融化。” 白柳摇摇头:“我觉得不光是很快融化,这颗心脏很有可能是艾德蒙构建全球变冷的核心装置位点,也是【true edn】线的最后一个道具。” “——如果取出来,我怀疑这个全球变暖会导致整个南极冰盖全部融化。” 唐二打拧眉:“那这样,南极岂不是会变成一片汪洋大海?” 白柳抬眸望向他:“还有比这个更麻烦的。” “如果冰盖完全融化,南极的面积会极大地缩小,而且冰面和雪原的大量消失会导致气候剧变,暴风雪这样阻碍视线和移动极端天气也会大量减少,在这样的地图里,我们会更容易被探查到。” 白柳一顿:“这会加剧黑桃发现我们的速度。” 白柳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得想个办法把心脏藏起来,不然黑桃找来是迟早的事情。 唐二打眉头紧锁:“但藏在什么地方,黑桃的攻速和移动速度都太高了,整个南极所有地方都可以被他随时随地地探查到,把心脏放在哪里都不安全。” 他不得不喟叹一句:“除了不擅长解密,这个家伙真是个完美的主攻手。” 白柳微笑:“就是这个,我们给他做一个谜题。” 唐二打一怔:“什么谜题?” 白柳说:“藏木于林。” 斯科特小屋。 在快速上升的气温里,这栋小屋周围的雪面都融化了,坐落在一片湿漉漉的丘陵中间,木板上溅满了泥点,显得脏污不堪。 白柳再次来造访的时候,艾德蒙惊讶不已:“们挖到了心脏了?” “是的。”白柳望着艾德蒙,他把那个金属盒子递给了对方,“有件事情要麻烦教授了。” 艾德蒙接过盒子,越发惊疑不定:“这是心脏的盒子吗?为什么要给我?” 白柳微笑:“麻烦教授帮我一个忙,把这个心脏藏起来,不被黑桃找到。” 艾德蒙奈地苦笑:“孩子,黑桃他是最常来这里的玩家,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或许比我还熟悉,我没有把握在南极找到一个地方藏好心脏不被黑桃发现。” 白柳说:“或许我有一个不错的地方可供藏匿,当然这个地方也不是完美的,也有被发现的可能,但目前来说在冰河世纪这个游戏里,这个地方对于黑桃来说,应该是他最陌生的地方了。” 艾德蒙惊讶地问:“是什么地方?” 白柳注视着他:“我的身体里。” “的身体里,的身体里已经有一颗心了,怎么还有放置另一个心的地方?”艾德蒙用一种玩笑般的语调调侃他,“孩子,可不能在遇到爱情的时候这用二心。” 而白柳平静地回答他:“有的,把我的心脏挖出来就有了。” 艾德蒙怔愣半晌,他意识到了白柳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的视线不可置信地在白柳和自己手上的盒子之间反复来回地看了好几遍,然后颤抖地抬头望向白柳: “疯了吗?要我取的心脏,然后把这颗心脏放进去?!” “会变成怪物的!!”艾德蒙法置信地看着白柳,他举起手里装着心脏的盒子高声强调,“是一个真实的人,有一段真实的人生,和我这样游戏的产物完全不一样。” “知道这样做意味这什么吗?!”艾德蒙颤巍巍地嘶吼。 “如果我把心脏放进的身体里,在这颗心脏和完全长合之后你就会变成一个,一个……” 艾德蒙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白柳微抬眼帘,他着被艾德蒙高举的盒子,然后把视线落到了他脸上。 “我一直都是个怪物。” 艾德蒙后退两步,他直视了白柳许久许久,最后仿佛疲惫般地委顿了下来,坐在椅子上。 “但就算把心脏藏在身体里,这还不够。”艾德蒙抬起头,“黑桃也有可能会找到,要知道这家伙什么都很好,就是不擅长解密……” “我知道。”白柳说,“所以我给他准备了一个谜题。” “教授,有没有办法准备大量的【白柳】,然后给里面每个人做类似的心脏手术,输入【我】做手术之前的记忆,然后让我藏在里面。” 艾德蒙愕然地望着白柳:“这是想……给黑桃准备一藏木于林的选择题?” “没错。”白柳垂眸,“而且这是一没有答案的选择题。” “——因为这里面每个【白柳】都会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白柳,藏有的心脏才是真正的心脏,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知道谜底是谁。” 白柳俯视着艾德蒙:“——只要坚持不断地生产【白柳】,可以填平黑桃的击杀速度,这就是一谁也解不出来的谜题。” “只要磨到他退出游戏,我就赢了。” 艾德蒙坐在木凳上,长久地沉寂了。 “知道我在你脸上到了什么吗?”艾德蒙低声自语,“我到了实验前夕的我,为了拯救自己所爱的事物,不惜一切代价的狂热疯狂。” 艾德蒙眼里盈满泪光地抬起头:“我会帮你,孩子,尽管这是错的。” 白柳认真谢:“谢谢,艾德蒙教授。” 海岸线越涨越高,冰面在太阳的照射下融化得越来越光滑,直至最后一抹阳光从地平线逝去。 但气温还在不断上涨。 “快十度了。”唐二打脱下了冲锋衣,他四周看了,蹙眉,“白柳怎么还没回来?他不是说拿着心脏去艾德蒙哪里解锁最后剧情,然后就毁掉心脏通关游戏离开吗?” 唐二打并没有和白柳一起去小木屋,他并不知道艾德蒙对白柳说的那些话。 也并不知道摧毁心脏的结果。 刘佳仪抿唇一言不发,木柯看了一眼她。 牧四诚发出了和唐二打一样的疑问:“对啊,这都多久了?” “他再不回来,水线就快要涨到我们这里了。”唐二打一眼已经四分五裂的瓷砖样浮冰,“先上直升机——!!” 唐二打话音未落,一根纯黑色的鞭子从远处以势不可挡的度横扫过来,缠住了直升机的起落架往回拉,将正要爬上直升机的唐二打抖落了下来。 “草!!是黑桃!!!” 牧四诚下意识使出技能,双手张开猴爪,试图接住继续向他们扫过来的黑鞭。 起来轻飘飘的鞭子砸到牧四诚的掌心里,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双手在瞬间每一个掌骨都粉碎的痛,几乎来不及向其他人发出警告,直接被摔进了厚厚的冰层下。 牧四诚被鞭子的余砸得胸腔下凹,呛出一口血。 唐二打毫不犹豫地掏出枪开始对准黑桃快速射击,这个时候他们才从云雾里到抖着鞭子往外走的黑桃。 他神色冷淡地单手持鞭,翻动手腕飞快抖动,鞭子在他身前舞成了一片几乎密不透风的残影,子弹射击在鞭子上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声响。 在连续不断的射击当中,黑桃的肩膀和持鞭的右手被击中了——唐二打的目标很明显,他要缴械黑桃。 这是职业主攻手遇见对手的条件反射——控制住对方用于攻击的器官。 唐二打也的确击中的黑桃,血从黑桃身上不停地往外涌,按理来说但这黑桃应该在被击中后停下攻击了。 但黑桃就像是没有知一样,依旧不停止往这边靠近的脚步。 唐二打且战且退,被一种前所未有强大的压迫感逼得头皮发紧,他不得不开启了怪物形态——【玫瑰猎人】,换了加长左轮更加快速地射击。 黑桃身上不断地中弹,从衣服表面渗出来的血液在冰面上拖出长长的一痕迹。 但他还在靠近,并且攻击得越来越迅速——但他攻击的目标不是人,而是冰面上那架直升机。 黑桃几下将直升机砸得粉碎,用鞭子将直升机的“残骸”在冰面上推开,似乎在寻找什么。 但他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过头来放下了鞭子,向了唐二打:“心脏不在你们这里吗?” 唐二打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家伙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他假装手上的枪没有办法瞬间熄火地又朝黑桃开了两枪试探了一下。 黑桃果然被击中了,但他没有还击,而是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地注视着唐二打,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唐二打:“心脏不在我们这里。” “哦。”黑桃毫不犹豫地“啪啪”给了唐二打两鞭子,抬眸,“我知道刚刚可以停,这是还那两枪的。” 唐二打:“……” 黑桃在得到答案后,又走了。 牧四诚一边吐血一边被扶起来,他满脑袋问号:“他就是来问问题的?!所以为什么要打我?!” 如果黑桃在的话,可能会回答他,直觉——觉得应该先揍牧四诚一下,不然等下会冲上来,很烦。 但黑桃不在,所以牧四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对他来说或许也是好事。 木柯忧虑地看着黑桃离去的背影:“他应该是去找白柳了。” “白柳不会有事的,他只要毁掉心脏就可以通关了。”刘佳仪抬起头,“我们要在他通关游戏以前退出游戏,这样对我们来说,现实的时间才是凝滞的,我们才能去解决现实里的事情。” 唐二打猛地转头看向刘佳仪:“白柳告诉怎么解决现实里的事情了?” “他告诉了。”刘佳仪说。 唐二打长松一口气,脸上难得带了点笑:“他一向有办法,那我们先登出游戏吧。” 牧四诚也松懈下来,笑骂了一句:“那你不早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出事了。” “但想想白柳这狗东西能在游戏里出什么事,我出事还差不多。” 刘佳仪攥紧了拳头。 没有人质疑白柳的决策,没有会觉得白柳没有办法。 他一向都是万能的,不会犯错,没有弱点。 她也是这样相信着的,所以总是……想再等等。 说不定白柳就会突然回来,笑着说一切都处理好了,然后大家一起登出游戏。 但现在黑桃出现了,她心里那些粉饰的和平被打碎,必须得马上做出安排。 她需要做好白柳战败的准备,在黑桃折返之前遣送队伍离开游戏。 白柳那张假面一样的笑浮现在刘佳仪的面前,他摸了摸刘佳仪的头发,笑得又虚伪,又温暖。 【佳仪,是个聪明的小女孩,知道该做什么,在我不在的时候,我就把队伍暂时交给了。】 【本来就是被红桃作为的第二战术师位置培养的,现在我觉得完全觉得有担任这个身份的能力了。】 他笑着夸赞她:【因为没有比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了,佳仪。】 刘佳仪咬了咬牙,抬起头下令:“立马登出游戏!!” 海岸边。 斯科特小屋已经完全淹没在了水里,乘着浮冰而来的黑桃低头着在水面下晃荡的那栋废弃木屋。 黑桃解开沉重的冲锋衣和钉鞋,跳入水中,他在水中游进了那栋小木屋,穿梭而过,有种异样的觉摄住了黑桃,他敏捷地往旁边偏了一下头,一根纯白色的骨鞭从他耳后刺出。 白衬衫西装裤的白柳在水下微笑着他,手下没有丝毫停顿地刺出了第二下。 黑桃甩手打开,他注意到白柳胸前有血液渗出,于是黑桃干脆地伸手扯住领口,顺势拉开了白柳的衬衫。 衬衫的扣子在水里颗颗迸裂,四处悬浮,白柳单薄白皙的胸膛前有一跨越整个右胸的长伤疤。 这伤疤似乎才刚刚产生,还没愈合,绵密的血丝宛如没有收好的线头在从伤疤上拉出。 黑桃注视了一会儿那个伤疤,然后抬眼看向白柳,在这个白柳向他冲过来的一瞬间,握住了他的脖颈,然后收拢手掌,扼“死”了对方。 【尸体】向下落去。 黑桃在水里张口,气泡从唇角溢出,他评价:“劣质品。” 他从水面里浮出,翻上了岸。 黑桃着黑漆漆的水底,罕见地蹙眉:“好麻烦……” 这个叫白柳的,准备了一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仿制品藏在水底。 而这些仿制品在这种南极全面融化,到处都是水面的地图里很难杀死——杀死这些怪物的弱点,论是燃烧还是强酸,都是很难达成的条件。 然后这个白柳还把心脏藏在【自己】的身体里,但这些【白柳】杀不完又杀不死,打了一个,另一个很快会复活卷土重来,冒出来。 ……就算把真的那个白柳从怪物堆里抓出来,在所有人记忆都相同的情况下,白柳自己估计也不知道哪个【白柳】身体里才藏有真的那颗心脏。 这是个被设计出来就解的游戏。 黑桃不喜欢这种解的打地鼠的游戏,于是他双目放空地在冰面上坐了一会儿,下巴上的水滴落地面。 他不擅长这种局面,就像是他不擅长应付战术师。 这个叫白柳的应该是个相当不错的战术师,因为这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用自己的身体困住他的战术师。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战术师对黑桃头疼,论是赛内还是赛外。 黑桃在岸边坐了很一会儿,他站起,目光在风平浪静的水面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解的游戏。】 有个人笑着在他耳边说道,靠在他肩膀上仰头他,漆黑的眼睛里装着一个恶劣又纯真的游戏玩家。 但黑桃不记得他的样子,也不记得他是谁了。 他只是记得他对他说过这话。 【被设计出来然后特意呈现到某个人面前的游戏,就是希望那个人可以解开的,所以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解的游戏。】 【一定能赢我的游戏,反正除了,这个地方也没人来玩我的游戏,是我唯一一个玩家。】 【也就是说我的游戏,就是设计给胜利的。】 黑桃纵身入水,他被某种直觉牵引着越潜越深,潜入了不知道多深的海底,海底纵横交错沉没着一堆【白柳】的尸体。 偶尔会有【白柳】复活过来上浮,但很快又因为窒息沉没下去了。 这些【白柳】似乎都很不喜欢水,论是上浮还是下潜,动作都透着一股排斥感。 要在这茫茫大海的白柳里找出正确的那一个,似乎就是语上的【大海捞针】。 黑桃悬浮在冰冷的海水了,不断有白柳企图靠近杀死他,但又被他扫落,最终他的视线停在被层层掩埋的一个白柳身上。 ——这个白柳没有攻击过他。 他安睡在海底,眼睛闭着,身前的伤口可以透过敞开的衬衫到。 这个白柳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怪物和人混合的觉——就像是一个正在转化的过渡体。 黑桃有种强烈到不讲道理的直觉——这个白柳藏有心脏。 他快速地浮潜下去,在伸手触碰到这个白柳的一瞬间,这个白柳睁开了眼睛。 白柳嘴唇浮出气泡,然后摇摆下/肢在水里快速游动了起来。 其他的海底【白柳】就像是被惊醒的鱼群般,蜂拥而至将他包裹在中央,一大堆白柳摇来晃去,得人眼花缭乱,几乎片刻黑桃刚刚锁定的那个白柳就不见了踪影。 但黑桃很快又锁定了那个白柳。 黑桃身上就像是安装着一个追踪白柳的仪器,能从这些所有和白柳一模一样,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的自己当中把他认准的那把白柳寻找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追逐。 摇晃的湛蓝水波闪闪发光,上面漂浮着世界上最大的冰雪世界融化的残骸,浮冰大块大块地远离陆地,在海域里漂泊着,冰山下突的部分从水里去,就像是悬浮在天空中的岛屿。 黑桃和白柳就在这冰冷洁白的【岛屿】当中闪躲追逐。 但论白柳怎么逃离,怎么掩护,怎么利用各种技巧打断另一个人,黑桃都能从这寒冷如地狱般的水底世界里的千万个一模一样的白柳当中,找寻到他。 在融化的冰穹a下,在最漆黑的海底,黑桃终于还是抓住了白柳。 黑桃将手平缓地伸入白柳还没愈合的伤口。 血管正在抽搐着和心脏吻合,温热的血液触溢满黑桃的指缝,他握住那颗在温暖的人体里不合时宜跳动的冰冷心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他控制住的白柳。 有一瞬间,黑桃觉得这个差点困死他的战术师的表情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叫白柳的战术师也曾在水底用这样不甘心,又好像在恨他般冷静眼神注视着他,捆绑住他的腐烂的脚踝,将他的尸体如同人刚刚困住自己一样,掩埋在水底。 黑桃缓缓收拢手掌,在心脏在黑桃指尖破裂的一瞬间,他不知为何,弯下身体抱住了白柳,下颌抵在白柳的肩头,用口型说了一句【抱歉】。 白柳在水里闭上了眼睛,他周围大团的血雾爆开,他的意识飘散于虚。 塔维尔,谢塔…… 【不要害怕死去的我,或者活着的我。】 【我将永远停留在属于我的冬日等。】 【——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会离开我是吗?】 【——是的。】 265、冰河世纪(完) 黑桃的手在穿过白柳胸膛一瞬, 颗被白柳固定在血管上的心脏从他后背穿出滑落。 不停跳动的心脏在蓝黑色的深海里坠落,白柳眼眸半阖,他知道这样做是无用的,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伸出手试图去够颗消失在深海里的心脏。 纤细的手指在寒冷的海水里无力地张合。 黑桃抓住白柳的肋骨将他往上提了一下, 而自己转身往深海追逐而去,很明显要去抓住颗心脏彻底毁坏。 白柳无地张开四肢, 缓慢地,被动地在这上提的力下往上漂浮,去到了泛着细碎磷光的海面。 太阳沉寂在地平线以下,只有一层隐约的,宛如银色相框的微光镀在无边无际的海水边缘。 冰川和浮冰, 一个星球变冷又变热后的纪念品,或者说残骸,擦过悬浮在海面上的白柳周围, 顺着洋流远去。 纯黑色的天空没有云, 只流转着宇宙里无数的星辰,它们散发着令人迷醉的闪光, 璀璨夺目, 耀眼迷离, 如碾碎了的大克拉钻石,如散落在绒布上的成串珍珠。 如这个世界上一切奢华和令人流连忘返的事物在破碎的一瞬间, 绽放出的心碎,又疯狂的美丽。 而这种美丽被一片从东南方天际抖动过来的浅绿色轻纱遮掩了——是极光。 极光在夜幕里流转,荧光的色泽飘浮得如同梦境开头的廉价幕布。 白柳眼眸半张, 他精值和生命值下降得厉害,耳边就像是幻觉般,响起了艾德蒙沧桑的劝诫声。 【孩子, 永远不要用假去考验你心爱的人,我也这样做过,我坚持做完了个实验,但我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 【他们能辨别出来的。】 【怪物和人的区别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也没有搞明白,就算它们和我们拥有一样的记忆,一样的躯体,一样的构造,就好像平时空当中的另一个我们,但在爱我们的人眼中,它们依旧不是我们。】 【区分开它们和我们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一开始想做的实验,是想探究这些被生产出来的怪物,是否可以通过图灵测验的变成无法被分辨的人类,它们到底和我们人类有什么不同。】 【如果相同,我们人类的是人类吗?】 【或许我们只是被放置在这个星球,这个游戏里的同种怪物而已,我们背负着被注入的,来自于其他人的记忆,是一种生产出来就要走向战争与自我毁灭的物种——就像是我的上级要求我对这些怪物们做的样。】 【这样一切合了,我明白了一直以来在我身上,在我朋友身上,在我周围一直以来发生的所有不幸之事——为我们生来如此,有一个比我们更高维度,或者用来称呼他更为贴切,他决定了这个世界的命运就是如此残酷。】 【如果不同,在机体,内核,记忆相同的情况下,这些不同到底从何而来,连我们自己无法分辨伪的情况下,为什么有人能辨认出实的我们?】 【泰山站的人给了我答案,在你们身上,我再一次验证了这个答案,但我依旧不明白为什么。】 【这不同到底从何而来?】 【在你们还没来之,这里来过许多客人,我拿他们做过实验,他们有些中途离开了,有些永远地停留在了这里——这里的每一个冰裂隙下,藏着这些客人实验失败的“尸体”。】 【泰山站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抹除记忆,读档重来,但无论来的客人是谁,他们依旧能辨认出彼此,有时候来的客人也能辨认出彼此。】 【但为什么?】 【为什么有的人能辨认出来,有的人又无法辨认?为什么泰山站的人一直可以辨认,而来的客人却做不到这样的恒定。】 【我无法找出个影响实验结果的素,所以无论我进多少次实验,我依旧无法操控实验结果——直到我遇到了黑桃。】 【他是我见过的,最快辨认出队友的客人,他愿意和我交谈,并给了我答案——直觉。】 【这是我听过最奇怪的实验变量——如果我的学生交给我的实验报告上有这个字眼,我一定会让他羞愧得跳进罗斯海里。】 【我在黑桃的朋友——逆的记忆里看到了你,白柳,你会做出一个比我目做的这个实验极端,疯狂一千倍的实验——你会用自己的上千个复制体做出一个无解的局,去考验另一个人对你的感知。】 【我知道你会这样做,相信你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你与我一样,还想再看一次,再去验证一遍个结果——】 【这些白柳和你有一样的外表,记忆,内核,甚至于你已经被异化成了这些怪物的一员,就是怪物本身了——黑桃还能找到你吗?】 【感谢你终于让我知道了这个无解谜题的答案。】 【我一直以为是作为人类的一方去辨认怪物的一方,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而是作为怪物的一方,无法给出人类一方想要的殊情感回馈。】 【虽然你已然是个怪物,但你爱他,白柳】 【所以你没有办法把塔维尔的心脏藏在其他“白柳”的身体里,为是一颗属于你的心脏。】 【你的回应暴露了你自己。】 【爱使你从怪物变回人,爱使你有了弱点,爱使你被他攥住心脏,飘荡于深海,爱使你从千万个怪物里脱颖而出,变成对黑桃而言最殊的个怪物。】 【于是他发现了你。】 【但不要悲伤孩子,让你走向命运的不是命运,而是爱。】 【爱使你们分别,但终将让你们重逢。】 冰面大块大块地融化离开,里面被冻着的苍白怪物“尸体”漂浮在海面上,混合着碎冰从白柳旁边游过,他的眼睫上凝结出很细碎的冰粒,在极光下泛出荧绿的光,海水从他空荡的胸腔里来回冲刷。 有人从水底冒出,黑桃抱住白柳的腰和膝盖,把好像已经无意识的白柳抱起放到了岸边,他手里握着颗心脏。 一颗被捏得破破烂烂,但还在微弱跳动,另一个被冻在一块冰里,鲜活得就像是刚刚从胸腔里取出来——这是黑桃从一个【白柳】身体里给挖出来的。 黑桃动作仔细地把这颗心脏给解冻了。 “这才是你正的心脏。”黑桃垂眸看向一动不动的白柳,把刚刚解冻的心脏放进白柳的身体里,“还给你。” 白柳已经被艾德蒙改造过的身体迅速地生长联合心脏的脉管,单薄的心上的肌肉皮肤顷刻愈合,原本冷僵的胸开始出现缓慢微弱的跳动。 黑桃转过身,他拿出仓库里储备好的燃油和强酸,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地开始处起了手上还在微弱跳动的这颗心脏。 在烈火烘烤和酸液的腐蚀声中,心脏化成了灰烬。 白柳被冻僵的手指轻微地抓合,他漆黑眼里倒映着美丽的夜空,什么也没有。 在另一颗心脏被处到停止跳动的一瞬间,白柳原本恢复了起伏的胸膛停滞了片刻。 仿佛他的心跳也随着另一颗心脏的彻底停止而停止了。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毁灭最后一块尸块,达成true end线成就,全体玩家游戏通关,副本即将关闭……】 雪原在身后坍塌,白柳的系统面板跳跃出来自动退出游戏,黑桃屈膝守在灰烬和仿佛已经死去的白柳旁边,微抬头,望着这消融的冰雪世界。 到他身侧的白柳化作一阵光点消失之后,黑桃才站起身,准备退出游戏。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白柳退出游戏他才退出。 这好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直觉般的习惯。 黑桃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很多次看着这个人退出游戏化作光点,然后陷入漫长的黑暗中,待下一次游戏开始再见到这个人,所以他这次也这样做了。 就像是一定要来这里毁灭所有尸块一样的潜意识直觉。 黑桃依稀感觉到设计这个游戏的人在利用这些尸块和心脏,准备用这些东来永远困住白柳,让白柳一生以怪物的姿态,冰冷孤独地生活在雪原中。 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刘佳仪甚至庆幸过和他们一起登入游戏的人是黑桃。 为其他人根本阻止不了白柳发疯。 如果白柳和其他玩家一起登入游戏,发现了这里的线任务就是毁灭尸块,只要有一个玩家找到尸块毁灭,【true end】线就被触发了。 就算是杀死了这些玩家,杀死了艾德蒙,游戏也无法结束了。 为游戏已经走在【true end】线上了,不打出毁灭所有尸块的最后结局,游戏是不会通关的。 白柳也可以直接退出游戏,但个时候游戏就会实化了,会在现实里载入。 在退出【冰河世纪】后,白柳同样会进入现实世界里的【冰河世纪】副本,本质和他待在游戏里没有区别。 而现实世界,在已经知道毁灭尸块方法的情况下,永远地销毁这些粒子象装置是不可避免的。 尸块绝对会面临被彻底销毁的结局,会有无数人想尽办法去做到这件事。 白柳深知自己无法永远和全世界为敌,所以个时候他才会做出留在游戏里的选择。 他用这样的方式阻止这个游戏结束,不让true end到来,也不让游戏载入现实。 可以说,这个游戏从头到尾是地针对白柳设计的一个圈套,在白柳踏入这个游戏的一瞬间,他的面就只有个选择—— ——要么永远变成一个怪物,留在雪原里。 ——要么……毁掉塔维尔的心脏,毁掉他心上唯一的情感,爱,与弱点,变得冷酷无情,变得残忍,不择手段,算计一切,然后以赢家的姿态通关游戏。 让白柳从白柳变成白六。 这就是幕后之人一直在做的事情。 刘佳仪发自内心地感谢在这个游戏里他们遇到的玩家是黑桃。 为其他玩家根本阻止不了白柳要做的事情,但黑桃是有赢过白柳能力的,只要他赢了,白柳就不需要选择了。 只要黑桃毁掉颗心脏,白柳就不得不从雪原里出来。 刘佳仪不知道黑桃一定要毁掉这个心脏的执着和直觉是从何而来,又是谁赋予的。 虽然黑桃的这种直觉对白柳来说很残忍,毁掉了对白柳很重要的个人的心脏。 但他的确救了白柳。 为他彻底毁掉了白柳唯一弱点,让幕后设计游戏个人,再也没有办利用这个弱点。 266、现实(日+145) 现实。 刘佳仪带着唐二打他们一登出游戏, 让他打电话给苏恙询问了飞机的情况。 “在南极上空越海的时候失去联系了。”苏恙声线紧绷,“队长,你又……【看】到了是吗?” 这是在问唐二打是否和之前一样, 【预言家】一般观望到了这个未来。 “……算是吧。”唐二打揉揉眉心, 语气疲惫,“但这次我【看】到的时候, 已经来不及了,抱歉。” “不必向我说抱歉,队长。”苏恙苦笑,“是我的错。” 刘佳仪跳起来抢过唐二打的电话,对着面说:“苏队长, 情也未必没有转机。” 苏恙顿时声线一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刘佳仪语速飞快:“帮我们查一下镜城有没有一个叫杜三鹦的人,杜绝的杜,数字三, 鹦鹉的鹦。” “好, 这个名字很少见,你们不要挂电话, 我马上给你们回复。” 然后是苏恙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很快他又小跑着回来了, 喘着说:“镜城没有叫杜三鹦的人,需要扩大搜索范围吗?” 刘佳仪拧眉, 她意识到了——杜三鹦这家伙居然在游戏是改过名的。 这下麻烦了,找一个不知原名的玩家,在真实世界异于大海捞针。 苏恙也白了这点, 他的声音带上了急迫:“还有其他关于这个人的殊信息吗?我们这边会全力以赴地帮助你们。” 南极上空那边的飞机随时有可能出现紧急迫降,任一点时间在刻都和五条命一样珍贵。 但遗憾的是——刘佳仪抿唇,开:“这个人的确有殊点。” 苏恙追问:“什么殊点?” 刘佳仪:“他非常幸运。” ———————————— 白柳离开了游戏池, 他湿漉漉地站稳不到一秒,迅速地登出了游戏,和在寻找杜三鹦的刘佳仪一人会合了。 会合的地点在白柳家。 白柳看起来面色如常,除了衬衫的领和袖上还有些没有打理过的褶皱,算是个人当中状态最好的一个。 白柳扫了一眼刘佳仪,恍然:“是改了名是吗?那这下要找人麻烦了。” 说着麻烦,但这个人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被麻烦到的表情,依旧是轻松自在的。 而这种轻松自在给刘佳仪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白柳登出了游戏,那代表那颗心脏被处理掉了…… 她知那颗心脏对白柳来说意味着什么,白柳这种【轻松自在】的状态不常。 但她又没有办法开问,因为白柳很快把她的思路导向了轨。 白柳看向刘佳仪:“你的下一步找人思路是什么?” “找我们周围关的人。”刘佳仪脸色凝肃,“你说过的,按照你对你自己,也是【白六】的了解,如果存在【杜三鹦】这种幸运百分百的人,你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当突出,且很有价值。” “是的。”白柳掀开眼皮微笑看向唐二打,“所以这个时候需要我们的唐队长耐心回忆了,其他时空的流浪马戏团,有没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幸运儿角色?” 唐二打很快意识到了白柳要做什么,他眉头紧蹙,深思回忆,隔了很久才缓慢地: “流浪马戏团,在大部分的时空都是你和其他四个人组成,我很少看除开这四个人的其他人上联赛赛场,或者是存在你的周围。” “但是……如果不是流浪马戏团,而是和流浪马戏团关的编外人员,倒的确有一个。” 白柳用眼神示意唐二打继续说下去。 唐二打要很用力地思索才能想起那个存在感很低的人: “他很少上场,但你……白六会经常带着他,但是带着他……” ——做什么呢? 那个时不时出现在赛场上,缩着脑袋坐在冷板凳上的男生在唐二打的记忆,面部已经彻底模糊了。 说起来有点奇怪,白六从来不会带着价值的人,而且这个男生唐二打一点深刻印象都留下——因为白六从来没有让这个男生上过赛场。 像是白六好像在刻意呵护他一样…… 但一个预备队员的价值如果不体现在赛场上,还能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为什么白六每场比赛都会带着他…… 唐二打猛地一怔,他想起了一个当短暂的片段——这个男生瑟缩地站在白六的前面,帮他抽箱子的敌对卡。 抽敌对卡是联赛当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联赛分为季前,季中,季后三个部分的比赛。 季前赛为混战赛,也称为人赛。 这部分比赛的队伍是在去年的联赛没有取得三十二名之前名次的老队伍,以及今年第一次报名参加联赛的队伍一起参赛。 最终只能有两支队伍脱颖而出,但这两支队伍可直接拥有进入季后赛的挑战赛资格。 季中赛又被称为星赛。 这部分比赛的队伍是在去年的联赛当中取得三十二名之前的队伍,他们能力高,水平强,大部分队伍还会有星队员,可以说是联赛当中看点最集中的一轮比赛。 这些战队会互经历数轮你来我往的回合赛后,最后总积分最高的八位进入季后赛。 而季后赛分为挑战赛和赛。 挑战赛为季前赛胜利的两支星队伍,随机挑战进入季后赛的八支队当中的两支队伍,如果赢了,代替对方进入后赛。 如果输了,那么这两支队伍的命运到为止了。 而赛,则是最终保留下来的八支队伍进的单线决赛,赢了晋级,输了淘汰,没有任回寰的余地,也是整场联赛当中最刺激的部分——论是对选手还是赌徒观众而言。 通常比赛进到了这一步,所有的观众都乎已经疯了,一场比赛结束后游戏内互殴厮杀那是常有的情。 而抽卡在季前赛以及季后赛的挑战赛,都是很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在这两个比较随机的赛程,战队都是靠着在箱子抽卡随机决定自己对手的。 如果己方运气好的抽到状态差,能力低,或者技能克的对手战队,对己方来说是一件当幸运的情。 而这种幸运在白六身上经常出现——但这家伙是个幸运值为0的玩家! 唐二打的说法佐证了白柳的猜测。 既然杜三鹦曾经出现在其他世界线白六的周围,那么应该和这个世界线的白柳也有某种交集。 毕竟那位想把他从白柳变回白六的人,或者说神,不会放弃去修改任一个他们之间的差异点。 这位神之前曾简单直接地把杜三鹦送到他的面前,但白柳没有掌控住杜三鹦,应该是因为杜三鹦人的殊性。 幸运值百分百,这家伙想要逃避白柳这个不幸的人实在是简单了。 不过既然这样,【神】一定会把杜三鹦安置在一个白柳触手可及的地方,方便白柳随时【取用】这位神早为他准备好的预备队员。 这么多年来,因为工作和其他原因,白柳一直都是很流动的生活状态,连出租的房屋都换了个,算得上是居定所。 只有一个地方对他而言是对比较固定的。 但这个地方已经被推倒重建了。 白柳眯了眯眼睛:“让苏恙去查查我当初的福利院被推倒重建之后那所疗养院面的病人,护工,和医生。” 唐二打拨通了电话,电话的苏恙询问:“需要查面什么样征的人?” 白柳:“自己很幸运,但周围的人都是别不幸的人。” ———————— 神殿。 预言家对面的戴着兜帽的男人聊地打了哈切,他撑着手掌看着桌面上的狼人牌,略有些遗憾地摇头:“——可惜,我以为可以看到白柳自己亲自腐蚀心脏。” “毕竟是我那么精心地给他准备的一场蜕变游戏。” 预言家说:“白柳不会这样做。” 男人饶有意趣地抬眸,他注视着预言家:“但我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你看,白柳现在不排斥水了,他甚至会主动潜入水利用这个优势阻拦对手,也不会因为一颗消逝的心脏过多停留,甚至会——” 预言家厉声打断他的话:“那不是他本心!” 男人不急不缓地补充了后半句:“——甚至会主动取用我为他准备的【幸运儿】。” 他微笑:“多棒的一场蜕变,白柳眼已经开始不把周围的人当人了,他的感情随着那颗心脏的死亡而剥离,他的□□随着那些尸块而异化,他的眼只有联赛和极致的金钱欲望。” “多美,他和白六只有一场胜利的区别了。” “虽然过程和我预想的不一样,我原本是准备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借助谢塔的死,抽离他的唯一的感情的,可惜……”男人垂眸用食指指腹抚上狼人牌的红色眼睛:“——但所谓,他很快会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预言家的石化已经到了腰部,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你所非神之所。” 男人笑:“没错,因为我是邪神嘛。” “玩弄人类,获取利益,奴隶他们,才是我最喜欢做的情。” “比如这张白痴牌。”男人随意地甩出一张牌,“我不喜欢这种狼人带节奏都刀不了的纯好人牌,但这张牌的确很有意思,也很有价值,适合在白六的队伍。” 桌面上被男人甩出来的牌面上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生有些瑟瑟地缩着头,好像在怕谁的样子,他两颊和鼻根上都散着一点小雀斑,鼻梁上架着一副方框平光眼镜。 男人垂眸看着这张牌,双手交叠:“幸运值百分百的白痴,不错的设置,所有世界线的白六都很喜欢他,信这个世界线的白六也是。” 预言家嘶哑地开:“因为他救了白六。” “救?”男人笑起来,他微微摇头,“我更喜欢把这个过程叫做命运的安排。” 他伸出根手指在白痴牌上随意地点了点,目光散漫:“——在现实和异端处理局产生冲突的时候,因为发疯的猎人使用了具有针对性的技能武器,自杀式袭击地袭击了白六,让他受了重伤。” “意外受伤的流浪马戏团团长不幸地躲藏到一场坠机故的中心地带。” “而在这场坠机故的中心地带,唯一活下来的人是杜三鹦这个幸运儿。” “他幸运了,能在一场所有人当场身亡的坠机当中活下来。”男人漫不经心地交叠手指,“但他的幸运必须通过其他人的不幸来凸显,必须招致周围人的不幸。” 男人抬起头来,笑着望向预言家:“因为神是公平的,不幸和幸运应当守恒。” 预言家声音哑得不像话:“……杜三鹦的爸爸,妈妈,妹妹,和哥哥姐姐都在那辆飞机上。” “那是全家庆祝他高考完的旅,但你让他们都死了,死在杜三鹦的面前,甚至让这么一个才十岁的孩子知这些人是因为他的幸运而死的。” 男人摊手:“人总是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幸运是通过多高昂的代价得到的,不然他们不会珍惜。” “这是神赐予的幸运。”他浅笑,“——我收取的代价只会更高昂。” 预言家直直地盯着男人:“但他已经支付过了,你让他救了受伤的白六,这难不足以支付你要的代价吗?” “不不不。”男人轻微摇头,眼中含笑,“不是我让他救的。” “是杜三鹦自己主动去救的。” “杜三鹦的一生中周围都是为他的幸运支付代价的人,他过得好像比幸运顺遂,家庭和睦,兄弟亲顺。” “但杜三鹦却不能阻止任与他有关的人不幸的命运——尽管这不幸是他导致的。” 预言家冷声:“是你导致的。” “也可以这样说。”男人抬眸,似笑非笑,“——而白六这个幸运值为0的人,是唯一一个不幸不杜三鹦导致的人。” “白六的不幸与生俱来,与杜三鹦没有任关系,而杜三鹦的存在反而会为他带去幸运,因白六是杜三鹦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用自己的幸运去阻止其不幸的人。” 兜帽下的男人微笑:“——所以,杜三鹦一定会拼了自己的命去帮助白柳,拯救白柳,甚至不用灵魂交易成为他手下的最听话的棋子与傀儡。” “杜三鹦之所以在每个世界都拼命地保护在坠机中心遇到的白六,是因为除了保护他仅能保护的白六,他已经不知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预言家打断他的话:“前提是杜三鹦记得自己身上发生过的这一切。” “他很快会记得了。”男人垂下眼帘看着桌面上那张白痴牌,“——属于他的命运到来了。” ———————— 隔了不到五分钟,苏恙把电话回过来了,他汇报的语速很快: “你要找的人我们应该找到了,原名叫杜颖吗,在家排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他们家是少数民族,不限计划生育,所以是个大家庭。” “他们家一直都还比较顺遂,但又离奇得别倒霉,比如杜父,是个律师,时不时都会遇到一些很危险的情,但只要有杜颖去找他,他一定会遇到大型冲突然后受伤,而杜颖反而毫发伤。” “杜颖原本很喜欢去等自己的父亲下班,在意识到自己会带来麻烦之后,再也没有去过了。” “在小学的时候,杜颖所在的班级遇到有报复社会的人差别袭击,整个班级坐在杜颖座位前后左右的孩子全都被歹徒捅死了,只有杜颖还好好活着。” “后来,没有人敢和杜颖交朋友了,他一个人自觉地坐在了班级放垃圾桶的角落,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只有垃圾桶。” “上了初中,他的班主任老师是个□□,本来看了好久想对杜颖下手,但有天杜颖的妹妹自告奋勇地来接哥哥放学,被班主任看到了,班主任转移了目标。” 苏恙深吸一气:“杜颖的妹妹在一段时间的跟踪后差点被性侵,但被杜颖及时地发现了。” “杜颖和老师产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被迫转学,但转学后的杜颖再也没有和家的人产生任联系了,他觉得自己有问题,在转学之后的时候单独地搬出来住了。” “但家的人觉得这是子虚乌有,觉得杜颖救了妹妹,不愿意放弃杜颖,一直都想和他重恢复联系,连妹妹都常常来找哥哥开解他。” “她觉得哥哥很勇敢,是那个班主任的错,她觉得爸爸已经用法律给她讨回公了,所以这件没有给她留下任伤害,还让哥哥免除了一场灾难。” “这是一件幸运的情——我查找到妹妹曾经给杜颖发了这样的短信。” “后来杜颖渐渐也想开了,他在高三的时候搬回了家,且决定像杜父一样学法成为一个律师,来杜绝这些不幸招致的不公平。” 苏恙长长地呼气:“杜颖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了,分数极高,是全市第一,但他平时成绩一般,所以全家人都很高兴。” “在填报了志愿之后,一家人决定给杜颖庆祝,准备了一场海外之。” “但这辆飞机离奇地在飞机场附近坠毁了,除了杜颖毫发伤,其余一人生还。” “杜颖在这之后弭患上了一种很奇的精神疾病,叫周忆症,他只能记得最近一周之内发生的情,之前的发生的一切情他都忘了。” “一年前他因为记忆力再次减退,法维持常生活,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杜颖进入了疗养院,现在住在906房间。” “这些都是他病历资料上的信息。” 白柳和刘佳仪对视一眼——这是当初白柳在《爱心福利院》入住的疗养院房间。 看来从那个时候,幕后之人已经安排好杜三鹦的位置了。 267、现实 苏恙派遣了异端处理局的车子送白柳他们去疗养院, 并事和疗养院的负责人好了招呼,白柳他们一到,疗养院的负责人就迅速地接应, 带着白柳他们往里走。 疗养院有些旧了, 但装潢绿化并不很差,四面楼栋环绕中间一个精心理的小花园, 贴在最幽静角落的楼栋修得要高档一些,正门侧方还垒了一个条状的小池塘,荷花游鱼都有,看比其他楼栋的条件要好一些。 “906的病人就住在最里面那栋。” 疗养院的负责人带着白柳穿过小花园,一边快步走一边介绍:“这附近有两家医院和们合作, 医院的病房常常不够,而且病房也不舒适宽敞。” “有些经济条件不错病人不想住病房,如果愿意支付疗养院的住宿费用, 就可以自己转到我们这里的疗养院来。” “906的病人就是这样转过来的。” 疗养院的负责人说:“这位病人的医生告诉, 病人的疾病情况不算紧急,没有发任何的器质性病变, 纯粹是自身心理问题。” “医生说病人排斥一周之前发的事情, 排斥以前的回忆, 所以才不愿意想起,药物对病弱起到的作用比较有限, 更需要在比较宽松的环境里长期疗养身心,慢慢恢复,所以把推荐到了们这里。” 说着, 这位负责人神色复杂地仰头看了一眼这栋掩映在树丛里的大楼: “但对这位病人来说,能把一切都忘了,或许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吧。” 白柳看向负责人:“在这样的地方长期疗养, 需要不少费用吧,谁为他支付的?” “自己。”负责人回答,“906的病人父母亲眷都没有了,继承了大笔遗产,足够在我们这里待几十年了。” “有一张专门支付们这里费用的银行卡,们每月在上面划钱就可以了。” “而且好像他自己也有搞一些营生,具体是什么不知道,好像是网上的游戏什么的,每个星期银行都有不少钱入账,但问他钱是从哪里来的,906的病人自己也迷糊,说不记得了。” 负责人解释:“因为这位病人只能记得一周之内发的事情,所以上周的钱从哪里来,一直以来都不清楚。” 白柳了然地点了点头。 每周一次,这个频率很明显是杜三鹦在游戏里赢来的积分转账入户了。 负责人带着白柳他们坐上了电梯:“因为这位病人因为记忆只有一周,认知程度有问题,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恐慌害怕,希望你们见到他的时候保持安静友好,不要吓到他了。” 电梯到了九楼,负责人带领白柳一行人穿过走廊,走到拐角,停在了906的房门前。 门里传来了一腔调很奇怪的弹舌叫声:“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牧四诚疑惑:“这是……鸟叫吗?” “哦!差点给忘了!”负责人在开门前一拍脑袋,转过头来抱歉地和白柳说,“忘和你们说了,906的病人养了一只鹦鹉。” “???”牧四诚满脑袋问号,“养鹦鹉干什么?!” 负责人道:“906的病人因为只有一周记忆,就时常想记录下自己一周前做了什么事情,但疗养院这边为了避免病人伤害自己,是不供给精神患者尖利物品,所以我们无法提供给笔。” “然后他就养了一只鹦鹉来教它说一些关键词,借以提醒自己一周之前做了什么。” 牧四诚十分迷惑:“你们不提供电子设备的吗?比如手机之类的?让他用手机备忘录记啊。” “们提供。”负责人摊手,“但这位病人一周之后就会忘记自己的开机密码,任何信息都不记得了。” 牧四诚:“……” 负责人无奈:“们这里是专业的疗养院,不允许帮病人记录任何关于密码的信息的,这涉嫌侵犯隐私了。” “而暴力开机,手机里面的所有原始数据都会消失,们还建议用过录音笔,电子画板等等设备,但906的病人在失忆之后对自己的声音和绘画的认知度也降低了,无法相信这些就是一周之前的记下的。” “比起这些电子设备,病人更相信自己的宠物。” 负责人叹息:“本来我们也不准养鹦鹉的,但在询问医生之后,医生觉得饲养宠物可能可以改善的认知情况,最后就不得不同意了。” “但鹦鹉没有养在室内,是挂在室外的阳台上的,所以还好。” 负责人说完后,轻声叩响了门:“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静了许久,才传来鹦鹉奇特又礼貌的回答声:“请进。” 负责人推开了门,空荡荡的病房里阳台窗户打开,纱窗飘荡,鹦鹉矜持地单脚站立在单杠上,但床上和敞开的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 牧四诚四转脑袋:“???人呢?!” 白柳和刘佳仪的目光都停在了床边沿。 负责人习以为常地叹气,然后蹲下身来看向床底,轻言细语地说:“——杜三鹦先,别怕,们不是坏人,们就是来看看你。” 牧四诚不可置信地弯下了腰,正如所猜想的那样,杜三鹦居然躲在了床底! 身材瘦弱的男生抱着被褥和枕头缩在墙角,半张脸都被挡得看不见了,膝盖很没有安全感地曲到胸前,只从被子边缘很警惕地露出一只眼睛,眼镜被耸到眉毛上去了。 “不认识你们。”杜三鹦小小声地说。 又往里缩了一点,很明显不会轻易出来。 负责人头疼地拍了一下额头。 白柳躬身道谢:“麻烦了,能让们和单独聊聊吗?” 负责人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有什么事叫我吧,不要太吓到他了,最近应该记忆刚刚清零过。” 在负责人离开之后,牧四诚眼睛一亮,袖子一捋,磨拳搽掌伏地就想把杜三鹦给扯出来。 杜三鹦当年靠毫无道理可言的运气死死地压一头,抢他不少战利品,是在他面前装无辜的仇,牧四诚记着呢! 虽然觉得这家伙也蛮惨的,但人家既然都摆出了这副可怜巴巴求欺负的样子,不上手搞两下两下,牧四诚觉得都对不起自己! 结果牧四诚的手刚一伸进床底,杜三鹦受到惊吓到般的“啊”了一声,床就应声而倒,塌了一个角,断开的架子正正好压在牧四诚的手上。 床边的输液架也跟倾倒,眼看就要插向牧四诚的喉口。 唐二眼疾手快地稳住了架子。 牧四诚惨叫一声,飞速地扯回了自己的手,一边跳脚一边呼呼地吹自己被砸得通红的手掌。 惊悚地看那个突然断裂的铁栅栏床:“这尼玛也能断的吗?!” 刘佳仪目露怜悯:“杜三鹦可是幸运百分百,你觉得你能强行地把这样一个人从床底扯出来吗?” 她看向那张床:“只要自己不想出来,今天就算是地震把们都埋了,杜三鹦也会是没事安安稳稳待在床底的那个。” 牧四诚无语地甩被砸得红肿的手:“那你不早点告诉?” 刘佳仪斜眼看:“总要验证一下嘛,看你挺积极的。” 牧四诚:“……” 聪明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白柳蹲下,双手搭在膝盖上,和床底的惊恐未定的杜三鹦平视,然后略顿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握住床栏,俯身钻了进去。 “!!!”杜三鹦吓得疯狂蹬腿往床里躲,直叫,“你别过来!会受伤的!” 白柳安安稳稳地躺在了旁边,侧过头微看向杜三鹦:“所以你躲在床下不见任何人,不是因为胆小,是因为害怕靠近你的人受伤,是吗?” 杜三鹦怔怔地看白柳黑色的眼睛,缓慢地松开了包裹自己的厚厚被子,好像受到某超出自己常识内容震撼一般,不可思议地上下量白柳,结巴道: “……你,你没事?!” 白柳友善地伸出手:“或许我该说初次见面,白柳。” “——你遇到过一次的游戏玩家。” 杜三鹦呆呆地盯了白柳一会儿,似乎确定了白柳真的不会因为靠近而受伤之后,才试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很轻地点了一下白柳的手心就收了回来,小声回复: “……据说叫杜颖,床头的病人牌子是这么的。” 白柳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将整个身子转了过去正对杜三鹦,又靠近了一点,温和浅,低声细语:“你曾经帮过,们能出去谈谈吗?” 杜三鹦将信将疑地打量白柳许久,似乎确定了这个靠近自己的人真的不会出任何事之后,才犹豫地把手放在了白柳手心。 “好,好的。” 白柳顺杜三鹦把手放入他掌内的道往外一拉,推开已经坍塌掉的床,直接就把杜三鹦从床下拉了出来。 出来之后,杜三鹦下意识地和白柳拉开了距离,不自在地别过了脸,双手紧抱胸前,弓背缩着脑袋,整个人都是一很抗拒外界的紧绷姿态。 一看就相当一段时间没有和任何人交流过了。 白柳从善如流地和拉开了距离,退到一个让杜三鹦没那么约束的位置,开口道:“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你应该不记得了,们在一个游戏里见过,你帮了不少忙。” 杜三鹦转过头来正对白柳,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我,帮你?” 白柳微:“是的,你帮我了很大一个忙,这次也是来求你帮忙的。” “望你看在我们过去是朋友的份上,伸出援手。” 杜三鹦的眼睛瞪得溜圆:“……你是我的朋友?” “当然。”白柳轻描淡写地给自己塑造了一个身份,貌似怀念地望杜三鹦,浅,“——如果不是当初你忘记了,对我不闻不问,一定会追着你一直玩游戏的。” 白柳仿佛寂寞般地垂眸,遗憾地叹息:“可惜,在一场愉快的游戏之后你就把给忘了,再也没有机会再遇见。” “们本来有机会成为灵魂挚友的。” 牧四诚:“噗!!” 神tm灵魂挚友! 是指连对方灵魂都被你拿走的那种挚友吗?! 杜三鹦对自己遗忘了自己的灵魂挚友感到非常抱歉,手足无措地松开了抱在胸前的双手,贴在病服裤缝上擦了擦,偷偷瞄了白柳一眼。 “对不起……”杜三鹦羞愧得脸都有点红了,“白柳,把你给忘了,甚至不记得们玩过什么游戏……” 阳台上的鹦鹉听到了某个关键词,就像是被触发开关的复读机玩偶,炸毛大力挥舞翅膀,高声弹舌尖叫:“白柳,白柳,坏人,坏人,遇到,快跑!快跑!” 杜三鹦:“……” 白柳:“……” 唐二:“……” 刘佳仪:“……” 牧四诚:“噗——!!!” 268、现实 杜三鹦脸上的红晕逐渐减去, 警惕地后退两步,弓着背看着白柳:“——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对他的切这么了解,不是的朋友的话…… “我曾经利用过你。”白柳毫不迟疑地直接摊牌了, “所以你不愿意见我。” 白柳平视着杜三鹦:“但我并没有强迫过你, 你是自愿被我利用的,你的幸运和直觉告诉你, 你应该跟着我走,所以你就和我站在了队。” “现在你的直觉呢?” 杜三鹦一怔,缓慢地站直身体——这个人说得没错。 的幸运让他相信白柳,所以一开始会那么听话。 但为什么鹦鹉会让他离开这个人? 白柳淡淡地扫了眼窗外的鹦鹉:“你知道你为什么选择鹦鹉记录自己的记忆吗?” 杜三鹦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现在脑子里片空白,很多时候都是靠着种残余的, 幸运带来的预感来做。 比如靠近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比如相信鹦鹉说的话。 再比如,这个叫白柳的, 应该跟着走。 “因为这个世界上, 你已经找不到第种记录你记忆的方式了。”白柳平静地说,“你身处个危险的游戏里, 但你总能靠自己的幸运存活下来, 尽管这幸运有时候会伤害别人。” “你排斥这样的记忆, 所以每周清空一次,但就算这样, 你也不不继续痛苦地在这个游戏里存活下去。” 杜三鹦情不自禁地发问:“为什么?我不能离开这个游戏吗?” “不能。”白柳回答,“因为你还有欲望没有到满足。” 白柳抬眸:“你想弥补因为你的幸运而产生不幸的那些人,你想复活你的父母, 兄弟姐妹,当初因你所死的那些朋友,你想终止这不幸的幸运, 挽回这所有因你而生的不幸。” “而这游戏给了你希望与欲望。” 杜三鹦的手不自主地发抖,无意识地摇头,试图反驳白柳的话,但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柳继续说了下去:“这个游戏你是无向任何人透露的,纸张无记载游戏的信息,电子设备无保存游戏的资讯,就算你和人倾诉关于游戏的情,的记忆也会在七秒之后被抹去。” 杜三鹦反驳:“但鹦鹉记得游戏的情,它还记得你!”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只鹦鹉应该是你赢来的游戏道具,符合你的核心欲望,被你放置到了现实中,作为你记忆的载体。”白柳的目光挪到了那只鹦鹉上,“——它原本就是游戏里的生物。” 旁边的牧四诚恍然大悟:“所以这只鹦鹉能记游戏里的情。” 白柳向杜三鹦伸出来手,态度真挚诚恳,漆黑如镜的眼睛里完完整整地倒映着迟疑不前的杜三鹦。 如楼下水池般清澈的倒影,杜三鹦看恍惚了下。 “我或许是个坏人。”白柳轻声说,“但我从未害过你,而更重要的是——” “——你也不能伤害我,我的厄运与生俱来,远胜于你能带来的不幸。而被你嗤之以鼻的幸运则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白柳抬眸注视着,上前步靠近杜三鹦。 杜三鹦被白柳看无后退,愣在原地。 看到白柳的眼眸里仿佛有狂野寒冷风和雪在缠绕,有融化后碎冰在浮动,有烈火和强酸嘶叫冒烟,氤氲了白柳的双眸。 那些清澈稍纵即逝,在烟,尘,雪与毁灭之间,眼珠里浮现出了个人影,那人影消失在白柳的眼底,似乎是一场不存在的美丽回忆,浮光掠影,随风远去。 杜三鹦觉自己好像看到了……这个人在心碎。 “我请求你,帮助我。”白柳轻声说,“用你的幸运,去拯救对我重要的人。” 杜三鹦静了片刻,低下头小声问:“……我去的话,的能救人,不是害人吗?” “不是。”白柳看着,浅笑,“当个人的生已经够不幸的时候,你所带来的不幸,或许也只是幸运的种呈现方式。” “对我,对我想救的那个人,对飞机上的五个押送员,你都不会害了们的。” 白柳垂眸:“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比这更不幸的结局了。” 杜三鹦咬咬牙,猛地深吸一口气,攥紧了白柳的手:“好,我跟你走,要怎么做能救们?” 白柳迅速地和杜三鹦讲解了现在的情况。 杜三鹦有些发蒙:“飞机已经在南极上空了要坠毁了,我能做什么?” “可以把你传送到这架飞机上,利用你的幸运,看能不能提前将飞机打下来降落到海域而不是地面,这样减轻飞机坠毁程度,尽量保全飞机上的人和物品。”白柳说。 杜三鹦大惊失色:“把我传送到要失事的飞机上?!” 白柳摁住他,冷静道:“我和你起。” 杜三鹦被吓小脸惨白,但还是勉强维持住了镇定,扒住白柳的胳膊虚弱询问:“怎么,怎么传送啊?” 白柳的视线停在了阳台上的鹦鹉上:“利用游戏道具。” 杜三鹦进入游戏大约是一年前,正好是他全家出事的时候,那么很好推断,刺激杜三鹦进入游戏的核心欲望和这场交通故应该有关。 例如把全家从交通故的现场瞬间传送出来之类的和信誉网。 而这只鹦鹉是符合杜三鹦的核心欲望,能被拿到现实里来的游戏道具,再加上幕后之人处心积虑的设计…… 白柳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只鹦鹉实的作用是传送道具。 唐在白柳的指示下压住鹦鹉的翅根,把鹦鹉从阳台外逮了回来。 鹦鹉支着脖子大声嘶吼,翅膀不停扑棱:“白柳!坏!白柳!坏!” 杜三鹦心有惴惴,于心不忍,忍不住弱弱提醒:“轻一点,它不舒服。” 白柳从唐手里接过鹦鹉递给杜三鹦。 鹦鹉飞快地爬到了杜三鹦的肩膀上,歪头蹭了蹭他,眨了眨绿豆眼,动了动爪子贴在杜三鹦耳边,好像说悄悄话告密样小声嘀咕:“白柳,坏,快跑。” 杜三鹦哭笑不,抬手摸了摸鹦鹉脑袋,踌躇了下,捂住了鹦鹉眼睛:“……使用道具,不会伤害它吧?” “不会。”白柳看着,“但需要你想起来怎么使用这个道具。” 杜三鹦苦恼地皱眉:“……但我的不记得了。” “它明显是个声控道具。”刘佳仪提示,“你有没有给鹦鹉设计某种使用它的关键词,比如白柳之类的?” 鹦鹉听到这个词,抖动翅膀,趾高昂地扯着脖子叫唤:“白柳,坏——!!!” 杜三鹦冷静地捂住了鹦鹉的嘴巴:“让我想想。” “如果你和家人遇到了场剧烈的交通故,你会选择什么样的关键词把所有人传送出去?”刘佳仪说。 杜三鹦犹豫地抬起了头:“交通故?” “是的,场相当严重的交通故,遗体搜寻了周都没有拼全,因为乘客的遗体因为汽油的焚烧和剧烈的冲撞全部融合在了起,血肉模糊,无区分。”白柳言辞清晰地叙述。 杜三鹦的瞳孔轻微地收缩,逃避地低下头,开始神经质地咬自己的指甲盖,声音低微:“听起来……好严重。” 白柳:“你试图分开你的家人和其他人,拼凑出他们的遗体单独下葬,但你做不到,其他人也做不到,如果定要做,那就要做大量的dna鉴定。” “……最终遇难者的家属们商议之后,立了集体故公墓,大家起下葬,在悼念遇难者的当日,这场事故里的你作为事故里唯一的幸存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杜三鹦的呼吸开始急促了。 “这些前来参加悼念会的遇难者家属问你怎么活下来的,有人关心你,安慰你,不少人表示出对你的同情,宽慰你活下来就是万幸的,甚至有两个家庭表示想要扶养你上大学的——因为在他们看来,你也是受害,还是仅存那个。” “但你知道你不是,你觉自己是加害者,你知道们心爱的人是因为你的幸运而死去的。” “而们却想要帮你。” 杜三鹦捂住了自己的头,不停地摇晃,双目失神,仿佛被白柳话带回了当初那个场景里。 不停地机械道歉,眼睛睁大,无意识地流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柳握住了杜三鹦的双手,强迫注视自己的眼睛,继续残酷地说了下去:“——集体公墓下葬的时候,你消失了,大家很担心你,到处找你,后发现你居然把自己埋进了公墓里,但很幸运的,你被发现了。” “因为有个小孩贪玩扒拉还没修筑好的公墓,直接被倒下来的纪念碑砸死了,于是大家就这样发现了被埋在公墓下的你。” “那个小孩就是表示想要帮助你的两个家庭当中一个家庭里的孩子,的爸爸在这场事故里死去了,很喜欢你,喊你哥哥,于是他的妈妈会对你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帮助你,没想到却为自己招致了这样的厄运。” “是不是让你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杜三鹦开始浑身颤抖了起来,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来,几乎是在惨嚎:“——不要再说了!!” 白柳没有仁慈地停止,而是靠近凝视着杜三鹦的盈满泪的眼睛: “你从坟墓里爬出来抱着那个小孩的尸体跪在地上的时候,在事故现场抱着自己死去父母,妹妹,姐姐哥哥碎裂尸体的时候,你在叫什么?” “为什么在那之后,你的记忆就出现了故障,什么都不肯记了?” 杜三鹦脱力地滑跪在地,眼泪停不住,仰着头顺着下颌滑落,声音里全是嘶哑绝望,凄厉就像是心肝都被挖出来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们!!” “让我死吧!!让他们活!!” 杜三鹦声嘶力竭地哭着,弓着背弯下了身体,低垂头颅,眼泪滴一滴砸在地上。 “——我不要幸运地活着,让我不幸地死去吧。” 鹦鹉的发冠耸立,它引吭高歌:“——让我不幸地死去吧!!” 阵炫目的白光降临在杜三鹦的肩头上,笼罩了和白柳。 白光过后,两个人消失在原地。 269、现实(146) 牧四诚留在地上的这只鹦鹉大眼瞪小眼, 良久才无语地转头看另外三个人,摊手:“……所以我被白柳给扔在这里了吗?” “不光扔在这里这么简单,丢给了我一个大麻烦。”刘佳仪耳朵动了动, 她看门口, “疗养院的负责人来了。” 木柯凝神:“看来我需要找一个好理由这位负责人解释他的病人为什么不见了。” “——不白柳这家伙身上背的官司就又要多一项诱拐精神病人了。”唐二打头疼地揉了揉眉,“他这次做事也太冲动了些。” “他已经身处异端管理局的监察了, 果再加上警察局的监察……白柳周围监视他的普通人越多,他进入游戏会越来越困难。” 刘佳仪叹气:“的,所以这家伙留我善后。” 主要因为他去南极也没用,杜三鹦的破坏力肉眼可见的强大,唯有白柳能幸免于难。 不把他留在原地。 负责人推开了门,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被震塌掉的床,床上地上一团凌乱的被裹羽绒,那只站在地上的蹦蹦跳跳的鹦鹉。 鹦鹉蹦蹦跳跳, 使劲叫:“白柳, 坏坏——!搞得主人cry cry!” 它刷地张开翅膀,绕着屋顶盘旋飞翔, 弹着细细舌头, 嗓音尖利具有穿透性: “他抱着上天!一起上天打飞/机啦!” 负责人瞳孔地震:“……打什么东西?!” 鹦鹉后扬翅膀, 伸长脖子重复:“——打飞/机!” 刘佳仪,牧四诚, 木柯,唐二打:“……” 【把飞机打来安全降落】不要简略成【打飞/机】啊!!! 你这只鹦鹉到底会不会说人话! 唐二打跳起,捏住鹦鹉的翅膀尖嘴, 在它的剧烈挣扎,转身,背影僵硬地将它带到了阳台上, 塞到了笼子里喂水:“……鹦鹉太久没喝水了,乱叫,我带它到水上喝点飞机……” 刘佳仪啪一盖住了己绝望的眼睛。 唐二打虚到话说不清楚了,这不不打招吗! 负责人握着门把的手微微颤抖,他万分惊恐地看着这群人:“……你对906的病人做了什么事情?!” 牧四诚眼疾手快地关上反锁了病房门阻断负责人逃跑路线。 木柯深吸一口气,挡在了负责人前面,冷静地握住他的双手:“我可以解释。” 被前后夹击的负责人吓到飙泪:“我我我,你放过我吧!我大学毕业后很久不男人一起打飞机了!” 万里之外的南极上空,罗斯海。 摇晃不停的飞机甲板上刚刚降落的杜三鹦白柳在机舱里不停滚动,站站不稳,白柳先抓住了一根金属固定杆,又拉住了杜三鹦让两人稳住。 白柳踢了一脚座椅靠背,示意杜三鹦从拉座椅栏杆,翻翻座椅面的氧气面罩降落伞在不在。 杜三鹦被晃得头晕眼花,随手扒拉了一个座椅一摁,里面瞬间就弹出了降落伞氧气面罩,甚至旁边备了两件厚厚的防寒服。 白柳眼眸垂落——不愧幸运满分。 整个飞机上能用的装备这个时候应该基本被五个押送员搜刮得差不多了,剩的应该带不走的了。 杜三鹦能一发入魂,实在算得上运气极好了。 白柳扬了扬颌让杜三鹦先穿上装备,坐在座位上固定好安全带,后再让杜三鹦固定住他来穿装备。 这个时候杜三鹦才能喘过气来,他捂住己的氧气面罩,呼吸粗重:“——飞机上你说的那五个押送员呢?” 白柳捂住己脸上的氧气面罩,伸手拉住座椅上的安全带。 “这种紧急情况,押送员要么在驾驶舱,要么在货运舱。” 白柳用降落伞的包裹将头部环绕,避免在飞机颠簸中受到硬物击伤,白柳对着杜三鹦指指额头,示意他也这样做。 杜三鹦在氧气面罩里大声回答,声音闷闷的:“——我不用!这些碎物击不中我!”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到飞机上的长廊,一只从消防栓旁边飞过来的扳手眼看就要把杜三鹦的手臂打得骨裂,但在千钧一发之际,飞机离奇地上颠簸了一。 扳手擦着杜三鹦的手背砸到钢板里,凹陷了深深一个坑,但杜三鹦的柔软的小臂却毫发无损。 “你看吧!”杜三鹦为了确保白柳能听到他的话,一直很大声竭力地说话,“你躲在我背后,不用缠头,也没事的!” 在他说话期间,飞机长廊尽头的两边的红色警报灯亮了,红灯上的扩音器播放了机械的动警报: “飞机因遇到异常天气,不停有不明云团上冲刷着两翼,导致飞机颠簸,请各位乘客做好紧急降落准备——滋滋——” 很快这机械声的广播就被切掉了,变成了人声广播,语速飞快又慌张: “货轮舱这边晕倒了一个队员,被我敲晕的,那五个尸块一旦暴露,就会靠近就会让人精神降维,根本无法脱离金属盒子跳伞搬运。” “带着尸块直接跳伞降落行不通。” 广播里滋滋啦啦,没过多久又换了一种声音:“但那五个金属盒子特制的,实在太沉了,单独降落我带着降落行不通的话,就只能考虑要么抛海里,要么一起飞机坠毁在陆地上这两条路了。” 白柳杜三鹦互相对视一眼——这应该这五个押送员的队内交流广播的无线频连在一起了,在这种极端的情况随时知晓对情况。 广播在继续播报: “海域里肯定不行,水的流动性太大了,一旦金属盒子沉积太久出现腐蚀暴露出里面的东西,尸块可以借助海水污染全世界!” “但坠毁在陆地上,果盒子在降落的过程中发生损坏,一样会污染南极地带……” “可以用防寒服之类的棉织物品包裹一吧?” “不行,你忘了干叶玫瑰吗?这尸块什么东西能异化,连棉花这种植物类的物品能异化,苏队长反复告诫我不能用植物类的物品包裹收容盒子。” “但飞机上化学类的纤维缓冲物根本不多,也没有缓冲效果啊,在这么大的气流冲击,除非我给盒子做人肉肉垫——隔一层高密度骨头肌肉,说不定能缓冲速降带来的冲击力……” “就算降落在陆地污染了南极,但污染陆地总比污染海洋要可控吧!南极的人口密度那么低,就算牺牲了他……” “闭嘴!!” 一声厉声呵斥打断了几争吵,广播里静了片刻,后:“果我把牺牲作为取舍理所当的事情,那去当普通人,来当异端管理局队员干什么?” “我作为异端管理局的队员,就为了避免任何一个普通人牺牲的。” 广播里又沉寂了几秒,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一共有几个盒子?”这人询问。 货舱的人回答:“机长,一共八个。” 这位机长又沉默了一会儿,哑声:“全队员听令,飞机迫降地点为南极陆地,每个人负责一个金属盒子,用肉/包裹缓冲盒子,避免降落的时候盒子出现破损污染南极,给居住在南极的普通人造成威胁。” 隔了很久,才有人很轻地回了一句:“,机长。” 有人弱弱地问:“机长,但有三个多的盒子,怎么办?” 广播里又安静几秒,机长才开口:“你将我分为四块,用我的上肢,肢,后背的肌肉骨头包裹盒子。” “腹腔这个部分肋骨框架缓冲力最强,这个部分应该可以保住一个,另外三个……” 机长疲惫地顿了一,声音里的劲在这一刻全茫地泻走了,语气轻微恍若喃喃语:“……我失职,辜负了苏队嘱托,没有护好……” “——箱子普通人。” 270、现实(日+147) 白柳在上下起伏的飞机甲板上往驾驶舱的方向走去, 杜三鹦挡在他的身侧,从飞机两侧飞过来的物品自动地避开了他们。 驾驶舱门前,白柳叩响了门, 里面的费力地推开门, 他们愕然地看着这飞机上多出来的两个,几乎是瞬就从旁边抽出了枪准了白柳的脑袋, 疾言厉色: “们是谁?!们怎么藏在飞机上跟这里的?!” 白柳戴着厚厚的羽绒帽,面上盖着氧气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这个队员时还没认出来这就是当初搞得异端处理局鸡犬不宁的白柳。 “是异端处理局前第三支队队长唐二打派过来处理在情况的。”白柳呼出口白气,抬眸直视这个队员, “他预见了这样的情况。” 这个队员讷讷地收回了枪:“是唐队跟着的活异端白柳?是唐队让来的?” 白柳点了点头。 这个队员咬了咬牙,转身让白柳进了驾驶舱:“进来说话。” 机长满血丝地坐在驾驶座上,双手飞速地操纵着不停滴滴响报警的仪表盘, 头也不回地冷声问:“——有什么办法?” “们也知道是活异端, 所以不会被尸块异化。”白柳冷静地开口,“们开货舱的门, 以取出尸块携带在身上, 单独跳伞降落。” 机长的球转动了下, 他终于用余光扫了白柳:“——让把尸块这种高危异端,交这个高危异端来保管?” 他的态度咄咄逼, 甚至带着几分狠厉:“——如果带着尸块跑了,或者说想利用这个尸块做其他的事情,怎么办?” “这异端随泄露点, 就能搞死成千上万的,知道命多珍贵吗+?” “根本不知道,在看来命就是很肤浅的东西吧, 还没钱来得有价值。”机长转回了自己的珠,面无表情,“但在里不是,也担不起南极这么多条命的责任。” “身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前科,玫瑰工厂的账第三支队还没和算清。” “不会让带走尸块的。” 副机长队员有些忍不住地劝诫:“机长,这也是个办法啊!” 另个队员也跟着着急:“机长!非让自己死成四块吗?!” 机长厉声呵斥,打断他们的话:“好了,等下这两个找好降落伞和通讯设备,把他们丢下去,让他们自己滚回去就行,不用多费口舌了!” “意已决!” 白柳平静地呼出口白气:“想救的的命是命,这些队员的命,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是吗?” “谁的权利,用自己的命,用这些队员的命去换以为的普通的命?” “住嘴!!”机长紧咬牙,收紧腮帮子,双赤红,盈出层浅浅的泪光,“滚下飞机!!” 白柳淡淡地继续说了下去:“他们是,们就不是了吗?” “还是觉得自己和这些队员天低等,就该在遇任何事情的时候优先牺牲,死了来换别活着——们难道就不怕死了吗?” 队员和副机长都无措地沉默着。 白柳垂眸:“但不是,是活异端,是犯过错,没有道德观和类情感的怪物——刚刚说得很,机长,命在里的确没有钱有价值。” “所以在们里,也不必太将当来处理。” “在这种危急关头,们利用的命去保全大局,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出于伦理,都是符合类世界观逻辑的。” 白柳的声音轻稳笃定:“才是该被牺牲的那个,而不是们。” “至于们说的会利用尸块,不否认有利用切的倾向,但们带着高危的异端上飞机,定有什么控制这种高危异端的手段吧?” 哪怕是直以来讨厌白柳的第三支队队员,这个时候也不忍摇头,他果断拒绝:“但那个是用来远程监控尸块精神污染和防止暴动的,把监管金属机械扣打进每个身体部分的骨头里……” 白柳打断他的话,轻描淡写地回答:“就用这个吧。” 队员猛地抬头,他不敢置信地反驳:“但是个活啊!因为是尸块打的,们没带麻醉设施,共三十个环扣,硬打进去会被痛死的!” “但尸块也是用的这个吧。”白柳抬眸看着这个队员,他脸上带着很浅的,“和它直都是同种怪物,或者说,异端。” “用同样的东西来控制,不是很正常的吗?” 机长厉声喝止:“——就算他妈是个异端,但不会同意在个活身上用这种东西的,白柳,滚下飞机——” “机长。”白柳平和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事情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痛这下,和们下死五个,总选项。” 机长牙槽下下地磨,他下青黑,白血红,颧骨上那块肌肉因为牙紧咬直抖。 白柳突然上前步,半鞠躬,语气真诚:“机长,有想救的,也有想救的怪物。” “还望您谅解,圆这个梦。” 机长从驾驶座上站起,把自己的驾驶位让了在旁边守着的那个队员,转身看着还维持着鞠躬姿态的白柳,深深吐出口长气,因为长时操纵的手指无力张合了瞬。 他的目光从还在操纵仪表盘的两个队员憔悴的脸上,缓缓地挪动窗外白茫茫的云团雾气里,短暂地放空了会儿。 然他闭上了睛,嗓音沙哑地道: “……过来吧,上四个环就以了,手腕脚踝,控住四肢。” 白柳起身,很诚恳地道谢:“谢谢。” 机长疲惫地挥了挥手:“……痛的话,忍不住了就说。” 白柳被带了医务室,杜三鹦惴惴不安地守在外面,他以为会听里面传出什么惨叫声,再不济也会听点呻/吟——打扣还不打麻醉,听就很痛。 但终医务室里只传来了就像是订书机订书样的咔哒声,传来了四下,然就是白柳沉稳地道谢:“好了吗?谢谢机长。” 杜三鹦本来想推开门,但他停了下来——他听了里面有下跪的声音,膝盖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砰的声。 “是个异端,是个没有恐惧的怪物,异端管理局,们第三支队定会监测辈子,不会任何恶害的机会。”机长咬牙切齿地恨恨道。 白柳平稳地嗯了声:“知道,这是们的立场,理解。” 机长呼吸声很急促,他似乎在哭,声音哽咽无比,然就是两下沉重的,用力的,磕头的声音:“但这次,收回之前的所有的个评价。” “谢谢救了其他队员,谢谢救了。” 两个从医务室里出来,白柳轻轻地揉着自己的手腕,背部残留了块碘伏消毒过的黄色印记,骨头凸起处有些奇异的变形——这应该就是环扣打进去的地方。 机长脸上还有被粗暴擦拭过的泪痕,他白柳颔首:“帮打开货舱门,去吧。” 白柳领着还没回过神的杜三鹦路往底层货舱走。 进货舱,就能看那些储存尸块的金属箱子,它们整齐地隔着约两三米的距离,环形摆放着,彼此之塞了不少泡沫和气垫隔开,但有些气垫已在颠簸中被戳破了,焉哒哒地摊开在地上。 白柳让杜三鹦站在货舱门口,不靠近,好也不看,避免被精神污染,他个进去处理盒子里的尸块。 杜三鹦老实地待在货舱门口,站哨般背挺得笔直。 其实不用白柳说,他也不会回头看盒子里的东西的——那些盒子莫名他种很不幸运的预感,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隔了不十分钟,白柳用布和防寒服包裹着尸块出来了,他有意地和杜三鹦隔了段距离。 白柳:“去联系机长,让他准备全员弃机,尽量找能跳伞的地点降落。” ——按照游戏《冰河世纪》的路径来看,这飞机大概率是保不住了,多半会坠毁,能早点跑就早点跑。 除去机长和副机长还在驾驶舱,其余三个队员已等在飞机的舱门口。 他们是被派过来指导白柳如何高空跳伞的,其中个还会跳下去白柳做空中示范。 为了避免被精神污染,他们站得离白柳很远,在狂风中说话都只能用喊的: “如果降落在海域上,降落伞的配套包裹里有皮筏艇,们用异端改造加持过,重量轻,能耐很低的低温,瞬膨胀用海域临时降落点,皮筏艇承重不高,不往上面放太沉的东西。” “注意无论是,还是尸块都千万不掉进水里!” “这里的水温太低了,旦落水会出命危险,尸块则是会造成水域污染,异化这里的物。” “如果降落在陆地上,包裹里有帐篷和些干粮,以维持周左右,在这期找个安全的地方带着,身上有们异端处理局的锁扣,带有定位系统,们会用尽全力在周内搜寻的。” 这三个队员吼声音干哑,扯着嗓子指了指杜三鹦:“还有白柳,带上来的这个是干什么的?” “带他起跳吗?这和样都是异端,不会受尸块干扰吗?” 白柳看向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杜三鹦,转头道:“带他,是因为运气向坏,做什么事情都会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 “但这次不希望有意外,所以带上了他,避免续出意外。” 队员不解:“什么意外情况?” 白柳抬眸:“——比如,尸块落别手里。” 三分钟。 飞机侧门和门在机长的指示下终于开了。 冷风呼啸而来,全员背好跳伞包裹,备好氧气和呼吸面罩以及防寒道具,严阵以待。 飞机的颠簸越来越剧烈,已了快脱离掌控的地步,站在风口的杜三鹦几乎被吹得脚底悬空,抓稳把柄才能稳住身体,他正在自己和试着穿戴包裹。 边穿戴,队员们边指导杜三鹦如何跟随跳伞。 “正常是双跳伞是和他绑在起,但和白柳都是新,双跳伞很不安全,而且他身上已绑了具尸体了,只能跟随着他跳伞,尽量和他降落在同地点。” “但南极这边天气各方面都不适宜跳伞——目前知道的在这边跳伞成功的,也就是定点跳伞,而不是高空跳伞。” “因为高空跳伞下面视野全白,风向变幻莫测,很难定位和找落点,所以不强求,们落地在互相找寻也是以的。” “本来准备带着双跳的,安全些。”这个队员长叹口气,“但不愿意。” 正在笨拙调整胸前带子的杜三鹦微不查地顿,他抬起头来勉强了:“个不会有事的,运气很好的。” ——但是带的就不定了。 能在他周围活下来的,目前也只有白柳个而已。 队员正色道谢:“但无论是,还是和白柳样是活异端,请注意安全。” “多谢们救们。” 说着队员准备伸手帮杜三鹦调整混在起的胸带。 杜三鹦小声应了,侧过肩头避开这个队员帮他调整的动,头低得几乎点了心口:“……自己来就行,站得离远点吧。” 这个队员首先跳伞为示范,出舱,滑行,张开双臂,顷刻就消失在了稠密的云层雾气里。 “这种能见度。”有个队员皱眉,“跟随跳伞的难度太大了,好找个跟着。” “不用了。”杜三鹦捏了捏跳伞包的栓绳,低声道,“……没关系的,运气好,定能跟上白柳的。” 跳伞开始。 白柳从舱口跃而下,穿过厚厚的云层和冰雾,冷空气宛如千万片新开锋的单面刀片样切过他的心肺,冻得他四肢麻痹,连打下环扣的伤口都没有那么痛了。 他感觉自己宛如只从高处往下坠落拍摄的镜头,云层,雾气,海水仿佛不停切换的高帧画面,充满动态感地填满了白柳的视野。 美丽又缥缈,好像场造价不菲的大型游戏充满金钱感的cg开场。 带种恍惚的不真实冷意,就像是白柳此刻脸上结的霜样。 白柳的脚下是千四百万的皑皑冰盖,天上是架即将坠毁,尾翼开始燃烧的飞机,心口环抱着的是他曾唯的朋友,同时也是他在碎成尸块的爱。 那它会是他未来的什么呢? 【未来】没有告诉他答案,于是白柳自己了自己个。 在那个狭隘的福利院里,每个孩子都在日夜渴望被陌的男女带走——就像是他们渴望拥有爱自己的父母,关心的朋友,陪自己起长大的兄弟姐妹。 他们渴望拥有个在童话书里才能看的家庭。 但白柳永远都不参被筛选带走的过程。 于是谢塔问他:【不想爸爸吗?】 白柳说:【不想。】 谢塔问:【妈妈呢?】 白柳说:【不想。】 谢塔说:【姐姐妹妹,哥哥弟弟,有想的吗?】 白柳说:【他们有什么用吗?】 谢塔好似困惑般:【这好像是家庭需的必组成成分。】 白柳反问:【家庭有什么用吗?】 谢塔思考会儿,诚实地摇了摇头:【家庭似乎就是两个决定在起之,组建出来的个场地,用法律,道德,以及某种叫□□的情绪约束着,彼此永远在起。】 【大家好像都向往家庭。】 谢塔问白柳:【如果有个家庭,没有这些必的组成成分,有什么想放家庭里的吗?】 白柳当时没有回答,因为他觉得自己永远不会需【家庭】这种东西。 两个被永远捆绑在起太无聊了。 但两只怪物……好像还不错。 在白柳和谢塔已符合组建家庭的切条件了,所以……如果白柳有【家庭】,那么谢塔就是他唯的家。 他希望如果有未来,未来里有谢塔,谢塔是愿意永远爱他,做白柳的家……就好了。 就好了。 阵毫无道理的狂风在白柳打开降落伞的那刻,猛烈吹来。 271、现实(148+149) 五颜六色长方弧形降落伞在回摇摆风里上下摆曳, 牵着下面伞绳挂着白柳被甩得左右晃。 陆地终于靠近了,下面是隐约闪烁着灯火一个基地——是游戏里尸块被偷盗那个基地。 本白柳已经避开了这个基地降落,那阵突如其风还是不讲道地把他牵引到了这里。 ——就像是冥冥之命运。 白柳透过护目镜环视了一圈, 在这片基地里锁定了一个不太起眼偏僻仓库, 然后伸拉住伞绳,腰部后倾, 调整降落地点。 他冷静地调整下降位置,已经想好了落地之后应对策略——包裹里有一把刀,是用割断意外缠绕伞绳。 不长,很新,很锐利。 现在, 如如游戏里设定那样,这些尸块被艾德蒙观察站现要强硬地夺走,那么白柳觉得, 在隔断伞绳之外, 这把刀应该还有一点别用处了。 对照游戏,白柳记得第一批现尸块上缴艾德蒙观察站, 应该是一群没有武器和攻击力, 普通观察站科研员。 白柳心里毫无波澜地想到——我应该可以全部杀死他们, 然后毁尸灭迹。 虽然这破坏了陆驿站一直以给他设定律法底线。 他确可以。 巨大基地沉浸在朦胧将明夜色里。 南极夜晚一向很长,冷, 向很少有居民撑着夜色门,除了那些喜欢欣赏极光摄像师。 对于经历了一整个孤独冬季南极本地居住者而言,他们显然已经看烦了极光这种自然现象, 此刻都安静地躺在家温暖被窝里,没有注意到这从天而降彩色降落伞。 不过也有例外,例行巡逻治安官开着瞭望灯, 在半梦半醒看到了这个降落在仓库旁边降落伞,他瞬清醒了,忙脚乱地通报了基地上级——观察站管员们。 刚刚经历了一层大雪地面惺忪雪白,白柳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重重脚印,他降落在仓库旁边宽敞空旷雪地里,打了好几个滚才止住降落和风带巨大冲击力。 白柳呛咳吸进喉咙里碎雪,在风声呼啸里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远处基地昏黄灯光。 这也是他唯一能看清关于基地东西了。 暴风雪还没停,能见度很低,只能隐约窥见不远处仓库门前堆满了雪,后门处一个装满燃油大桶被吹得倒地,旁边还提着一个骷髅头标志——这是危险化工产品标志。 这个仓库里面多半会储存着强酸和燃油。 不能留在这里,这两样东西可以毁掉尸块。 看幕后之真是有够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地把选项放到了白柳面前,不断地催促他去毁灭自己弱点。 ——如不毁灭弱点,你就会被掌控,而如你不想被掌控,你就只能杀死想要掌控你。 白柳,你会怎么选呢? 神笑着说,白柳,而无论你选哪一条路,你都会变成白六。 在及膝深雪里,白柳带着尸体和一大堆东西根本没有什么移动能力,而如白柳没有猜错,那些问讯科研队员很快就要了。 于是白柳只思考了片刻,就毫不犹豫地原地脱掉了包裹,背着冷冰冰尸体往远离基地方向走去。 白柳找了一个雪坑,把尸体埋葬在里面。 大雪顷刻就掩埋了雪坑边白柳脚印。 藏好尸块之后,白柳呼吸声很急促,他停顿了一下,蹙眉捂了一下心脏——从退《冰河世纪》开始,他心脏就开始隐隐作痛。 现在这种痛感越越剧烈了。 这种疼痛很快被白柳摁住了,他恢复了平静神色,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到之前他脱掉包裹地方,从里面翻找了那柄用割掉伞绳刀。 白柳脸上一丝情绪也无地握了握刀柄,他腕骨上那个锁扣随着动作凸显滑动,呼吸里带很浅热。 然后他站了起,拿着那柄刀走向了仓库,安静地贴在了门后,等待搜寻对。 白柳选了第二条路。 他决定要亲杀死这些什么都不知道普通,阻止一切生。 神殿之上预言家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他可以不用杀他们……”预言家声音哑得不像。 藏在兜帽下男露好像早就知晓这一切会生般微笑。 他轻声反驳:“不,只要白柳不杀他们,只要他们当有一个活下回去通报这一切,尸块就会被抢走。” “尽管这群并不知道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尸块有什么用,他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事情,通报这个不明尸体。” 兜帽下男仿若怜悯般微笑,他前倾身体凑近看预言家表情: “悲剧还是会生,因为欲望,是没有止境。” “只要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就会有铤而走险,付一切去得到尸块现自己欲望和愿望,去凌虐他满足自己——是靠着社会优越感活着。” “所以白柳杀死他们做法很干脆。”他赞赏白柳做法,“——只有杀死第一个现金矿,大家才会以为金矿不存在。” “白柳才能独占他金矿。” 男饶有意趣地说:“白柳真很聪明,他已经猜到我存在了,虽然确还存在许多路径可以不杀,这些路径潜藏风险高,还存在一个随意干扰他计划我,所以最终——” “——白柳明白我想看到他变成什么样子,于是他就变给我看了。” 桌面上狼牌目露险恶红光,它对着桌面上代表着平民牌面潜伏移动,悄悄龇了长牙——这是狼杀预兆。 “这还是这张狼牌在这条世界线第一次杀平民。” 预言家不冷不热地回:“这不就是你想看到吗?” 男抬眸望着预言家,表情愉悦:“白柳让我达成所愿,并藉由此阻止我对命运操控。” 他从桌台上放下了自己,彬彬有礼地对着桌面一拂,含笑开口:“——如白柳愿意按照白六方式操控这个世界,那我确很愿意把世界操控权让给他。” 兜帽下男优雅地退下桌面,站立一旁观望桌面上自己挪动各色物牌: “他是我选邪神继承,而这是他应得。” 男抬起头,微笑看着石化已经进展到心口预言家,微微屈身,遗憾地感叹: “你输了,预言家。” 在石化进展到预言家颈部那一瞬,离奇地往下消减了,男略显惊讶地挑了一下眉尾,低头看向桌面。 代表狼物牌在龇獠牙那一刻,獠牙没有咬向平民,而是转头狠狠咬向了【白痴牌】! “幸运值满点白痴牌狼带不走。”男坐了回去,他脸上所有表情迅速消失,“白柳要干什么?” 风雪交加仓库外面。 杜三鹦幸运值满分再次挥了作用,他精准地降落在了白柳不远处地点。 风雪里能见度太低了,他晕头转向地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白柳,,只找到了白柳降落伞,最后杜三鹦只能无可奈何地缩在仓库外面瑟瑟抖。 而杜三鹦不知道是,这个时候白柳已经藏在了仓库另一面,静待观察队员过。 在一堆举着电筒靠近仓库时候,杜三鹦幸运挥了作用,他们首现了冻得半死不活杜三鹦。 而在这群试图营救杜三鹦那一瞬,白柳猛地从杜三鹦后面窜,用短刀卡主了他喉咙,冷言厉色道:“别过!谁过我就杀了他!” 杜三鹦差点没被白柳演这个活灵活现歹徒吓得心口骤停。 于是他惊恐万分真表情瞬就打动了前科研队员,他们用英七嘴八舌地紧张劝阻了一番。 最后不知道是谁提示这两个看脸像是亚洲,用笨嘴拙舌韩,日语,试了一遍,然后推了一个亚裔血统科研队员,磕磕巴巴地和白柳交流。 “你,耗。”这个队员战战兢兢地看着杜三鹦脖子上刀,双下压,“把刀,放下可以吗,你要干森莫?” 白柳用英回答:“我下岗了,我要报复社会,所以我要把整个南极给炸了,我要让你们这些高端才全都给我陪葬!” 说完,还很狂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燃油桶,表情十分戾。 杜三鹦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小小声地问:“……白柳,你在干什么?” “转移这群注意力。”白柳表演得像是脑子有病,声音却十分冷静,“——幕后那个对【现世界】影响有限,他没有办法像是游戏里一样随机施加事件,只能借助天,员,异端这种外列因素控制这个没有被完全污染世界。” “而这些因素在南极起到作用都有限,因为南极天本就极端,没有异端,员极少。” “换言之,南极这里对他说是不利地图,这里确很适合储存尸块——相信幕后那个也明白,不然不会在尸块运输过程动。” 白柳贴在杜三鹦耳旁低语: “你是幸运百分百,现在我挟制了你,为了让你得到救援,要么就是其他五个押送员降落到这里,要么就是闹到国内观察站过接管你。” “……只要有过,把尸块移到监管范围冰穹a附近,事情就得到控制了。”白柳呼吸因为心口刺痛急促了两下,很快被他压下去了。 杜三鹦听得有点懵,隐隐约约明白白柳在说什么,于是乖乖扮演起了被捕无辜群众。 这群与世隔绝科研员在看到两个亚洲互相残杀,一个亚洲还要炸掉基地,在确定了这两个亚洲国籍后,迅速地联系了国内观察站,请求对方派过处问题。 ——不然这里没什么会,连交流都很成问题。 比起查究两个路不明为什么降落到这里,更为紧急明显是眼下情况。 国内观察站员正在紧急赶过,杜三鹦刚送了一口,他就看到原本就起着大风地面忽地刮起一阵妖风。 这风几乎要掘地三尺般打着旋,把几个苍白尸块从远处吹了过,就像是展示般地摊开在了这些面前。 尸块上面只盖着一件薄薄防寒服——杜三鹦认这是白柳防寒服。 所有呼吸都停滞了,这些眼珠子都不转地看着这些尸块,露了就像是受到了蛊惑表情,试图上前去拾捡。 白柳把刀比在杜三鹦脖子上上前几步强行地逼退了这些,声音冷得几乎要凝结:“滚开。” 这些远离尸块之后勉强恢复了一丝清醒,他们畏惧地往后退,小声地询问:“这是什么?这些尸块是谁?你已经杀了一个吗?” 白柳眼眸里没有任何情感:“是,我杀了他。” “我把他分尸藏在雪地里,如你们不想死,就给我滚,我要炸基地了。” 一群终究是被死亡带威胁感吓退了,白柳摇晃了一下,站立不稳,贴在杜三鹦后背上滑落。 杜三鹦赶忙扶稳他,眼前也开始现晕眩般幻觉——他离这些尸块太近了。 “……去打开仓库门,你能打开。”白柳有些沙哑地推了杜三鹦一把,“我们进去,里面有很多燃油,是爆炸隐患,他们不敢轻易进。” 杜三鹦摇摇晃晃地走到仓库门前,居然在仓库门上现了一把还没拔下钥匙,就是结冰了,捂了好一会儿才能转动。 等他打开仓库,他转头想大声喊白柳过,声音在嗓子里忽然打了个弯,变小了。 杜三鹦看到白柳跪在地上,用那件防寒服把那些尸块小心翼翼地捡起,拍去上面碎雪,珍重地捂在自己防寒服里。 白柳包裹好所有尸块,抱在最暖腹部,踉踉跄跄地站起往仓库走。 这场景莫名有些眼熟,杜三鹦觉得自己好像很久以前,也这样跪在地上,把自己家尸块捡起包裹在怀里,假装对方还在般无助地流着泪。 进了仓库之后,杜三鹦就立马把门给反锁了,白柳垂着头坐在墙角,冷得脸色青白,嘴唇乌,一点血色也没有。 杜三鹦心里着急,不敢过去——白柳怀里那堆尸块对他影响力太重了。 他在屋子里急得到处乱转,很幸运地现了还没废弃热空调开关,打开之后杜三鹦总算是松了一口,他脱力地瘫坐在墙上,双挂在两个化工红色油漆大罐子上。 看上面标志,有燃油,什么有害物质,还有一些腐蚀类液体,比如强酸一类。 白柳坐在远离这些罐子角落里,脸上被冻青紫缓缓消退。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 十分钟后,仓库门传了钥匙转动声——那群过了。 这群只是见了尸块一眼变得不对劲起,他们在门外一边转动钥匙一边飞速低喃:“——尸块,尸块——” 杜三鹦急得跳起抵在仓库门上,只听咔嘣一声,门外钥匙断了半截在钥匙孔里。 仓库门被彻底锁死了。 杜三鹦还没得及松一口,外面并没有放弃,他们转移了阵地。 仓库后面高高小窗户被擦拭干净,不断有睁着大而无神眼睛趴在上面往里看,眼珠子斜到一边死死盯着角落里白柳怀里尸块。 他们开始用榔头砸起了窗户,试图从这个不到蛋糕盒子大小窗口里爬进。 杜三鹦喘吁吁地爬到小窗口上,背对坐下挡住小窗口。 他幸运再次挥了作用,外面在试图往爬上推开他过程当就开始不断跌倒。 杜三鹦一边咬牙紧绷听着外面跌落雪里声音,一边双合十地祈祷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在爬窗活动过后,外面稍微消停了一小会儿,然后更大雪地车推动雪声音传。 杜三鹦连忙看向小窗户外面。 离仓库不远处,一排整整齐齐排列雪地车锃亮地开着车头灯,前面挖撬推,轮胎在雪地里刨动飞溅,就像是一群蓄势待野狗睁着荧绿眼睛,留着涎液准备想猎物喉咙袭。 ——这群神经病居然想直接用雪地车推仓库!! 他们疯了吗!!整个仓库都会爆炸!! 杜三鹦被吓到了,他连滚带爬地从小窗口下跌下,他远远地跪在白柳面前,嘶吼喊他:“白柳!白柳!你醒醒!!” “仓库要爆炸了!!” 白柳微微闭着眼睛,像是疲惫至极陷入了熟睡,不愿醒。 杜三鹦急得直蹦,恨不得直接摇醒白柳,白柳抱着那些尸块,他过不去。 “白柳,醒醒啊!!”杜三鹦喊得声音都涩了,“仓库爆炸我不会死,是你会死!!你快起跑啊!!” 杜三鹦急得没有办法,拿仓库里东西砸白柳,试图把他给砸醒。 白柳毫无反应,只是歪了一下头,嘴角缓慢地渗透鲜血,呼吸渐渐微弱下去。 杜三鹦呆住了,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地冲过去丢开尸块,头晕目眩地跪地拍打白柳脸,害怕地大哭着: “喂!喂!你不要死啊!!” “你不是说你怎么靠近我都不会死,不会被我波及吗?!” “活下啊!!” 窗外车灯一晃而过,亮得让想落泪,雪地车轰鸣声响彻风雪夜。 杜三鹦嚎啕大哭地抱着白柳倒下去头:“救命啊!!谁救救他啊!” 被杜三鹦忙脚乱扔到一旁尸块仿佛具有自我意识般组合起,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布满裂缝完美雕像,然后雕像血管里彼此连接,血液流动。 最后终于,雕像站了起,除了闭着眼睛,身体上还有裂纹,宛如一个真正类。 杜三鹦呆滞地停住了哭声。 这具雕像上前一步,从杜三鹦怀里接过了白柳,闭着眼低头向他道谢:“谢谢你照顾白柳。” 那声音有些破碎,就像是这具雕像此刻样子一般,依旧听得其真诚。 杜三鹦不由得惊慌地摇头后退了好几步,才小心地回了一句:“不,不用谢。” 隔了一会儿,杜三鹦在没忍住,低声问:“你是,活吗?” 雕像摇了摇头:“我是怪物。” 杜三鹦偷偷瞄了一眼倒在这个怪物肩头白柳:“白柳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雕像静了一会儿:“他是我很重要。” 杜三鹦哦了一声,心情不知道怎么,放松了下:“你能救他,是吗?” “我就是为了救他而存在。”雕像低下头,他似乎想睁眼看一眼怀里,忽然想起还有旁在,于是道,“可以请你转过头去吗?你不能看到我眼睛,我想看看白柳。” 杜三鹦莫名有种自己在光感觉,哦哦了两声,老老捂着耳朵转过身去了。 谢塔低下头,他睁开了银蓝色眼睛,全心全意地注视着怀里白柳,用大拇指擦去他嘴角血渍,很浅地笑了笑。 “辛苦了。” 谢塔低头,十分虔诚地在白柳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一切都快结束了,原谅我不敢以这副模样见你,在是不好看。” 仓库外轰鸣声越越大,杜三鹦有些不安地想要转身,结转身就看到谢塔把白柳放进了他怀里。 “白柳在游戏里受伤了,劳烦你继续照看。” 杜三鹦慌张地接过,然后问:“你要怎么处外面那些啊?” “不是他们错。”谢塔站在被不停敲击仓库门前,声音和神色都平淡如雪,“——是利用我去引诱他们堕落新任邪神错。” “是我这个旧邪神陨落错。” “我不该存在。”谢塔说,“白柳会因我被他控制。” 谢塔双抬起,两旁燃油向下倾倒,一点火星从谢塔苍白指尖跌落,大火顺着他身上那件白柳防寒服顿时熊熊燃烧起,强酸从窗口旁边跌落,加入了这场火局。 冲天烟从仓库里冒。 缥缈,不真声音从火里传:“在我被焚烧后,关于我存在过一切痕迹都会被抹消,包括白柳记忆,游戏里数据,我送给白柳东西。” 杜三鹦愕然:“怎么会这样……” 白柳颈部挂着逆十字架和鱼鳞碎裂成粉末,系统面板鱼骨鞭黯淡下去,消失不见。 游戏里,一道刺耳通报声跨越了所有区域,玩家们仰头看向那个巨大空通告: 【系统通知:神级游走npc所有区域数据开始清……】 【系统通知:数据清完毕,神级npc全线抹除bug,以后请大家安心游戏,再无神级npc在各大游戏场景里游走。】 大火还在烧,里面声音渐渐消逝,缥缈得仿佛一场梦: “杜三鹦,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有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并不是一件坏事。” 靠在杜三鹦胳膊上白柳虚弱地睁开了眼睛,他漆黑眼里倒映着跳跃火光,一滴眼泪顺着他眼角滑落到下颌,滴落地面。 “我讨厌你,谢塔。”白柳自言自语,“我讨厌你。” 从火里传很轻微声音:“我爱你。” 火星跳跃不已,然后熄灭为灰烬,余烟尽散去,什么都没有留下。 连骨灰都没有留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窗口外轰鸣声响了一会儿,传们迷茫讨论声,讨论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然后纷纷开着雪地车走了。 杜三鹦也迷蒙地呆了一会儿,似乎没反应过自己为什么在这个仓库里,面前为什么有一堆燃烧过后痕迹。 靠在他肩膀上白柳梗了一下倒在冰冷地面上,攥紧剧痛心口猛地呕一口血,然后耳朵,眼眶,鼻腔里开始疯狂冒血,止也止不住。 白柳痉挛般地呛咳着,血凝块飞到处都是,杜三鹦被吓得魂飞魄散,肾上腺素爆抱着白柳就往仓库外面冲,一边冲一边喊:“有吗!!” “救!!有吐血了!!” 白柳疲惫地合上了眼睛,他见到最后一幕是地面上那些被焚烧过后黑色痕迹。 杜三鹦满是血,怔怔地坐在病房外。 刚刚这里现了声嘶力竭求救杜三鹦,赶忙把昏迷过去白柳运送到了最近医院,已经推进icu抢救了。 医生往往都神色紧绷,显示白柳情况并不乐观。 杜三鹦看得心里慌,不得不拦住一个医生用蹩脚英询问:“里面白柳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事了,脱离危险了。” 杜三鹦长松一口。 “他活下是个奇迹。”医生神色也很疲倦,也有些掩不住兴奋,向杜三鹦解释道,“这位叫白柳病心脏有被切断之后挖痕迹,连接处还很新鲜。” “做了这么严重术应该好好休养,他是跳伞是剧烈跑动,导致这些本不密和高精度血管吻合裂开了,现了严重内血。” 医生强调:“几乎没有能在做了这种离奇术后活了下,不知道是谁,让白柳失血量在一段时内很少量,让他撑到了现在。” “现在他应该没事了。”医生起身,“他还没醒,让他休息一下吧。” 杜三鹦听得头脑晕,二懂不懂,连忙起向医生道谢,然后借了卫星电向国内打了电——走之前,唐二打和他说过自己电号码。 他已经有点记不清自己到这边到底是做什么了,只记得是执行一个很重要任务——好像是运输一个高危异端。 卫星电很快就接通了,唐二打迅速地问:“你和白柳情况怎么样?那五个队员呢?” “我没事,那五个押送员应该也没事。”杜三鹦支支吾吾地看向走廊尽头病房,白柳住在那里。 “白柳……现在他在医院里,还在昏迷。” “白柳在医院里?!” 一听到白柳受伤,牧四诚就开始抢电了,他急怒:“靠,什么事了?白柳怎么会在医院里?” 紧接着这个电就到了木柯里,他声线紧绷:“你们是在运输过程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最后是刘佳仪,她脑子转得很快:“五个押送员和你都没事,应该就不是什么运输过程当事情,是运输物品问题,还是和游戏有关?” “都算有吧。”杜三鹦叹,“运输物品被烧了,白柳身上伤好像是游戏里带,和运输过程没什么关系。” 牧四诚声音惊疑不定:“从游戏里带?” “从游戏里带伤,可是要玩家觉得这个伤就是他自己真受在了身体上,才能带,白柳上个游戏精神值连60都没有跌破,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杜三鹦声音有些迷茫,他不是很懂这些:“不知道。” 刘佳仪逼问:“白柳伤在什么地方?” 杜三鹦回忆:“心。” “医生说有剖开了他心。” 272、现实(一更) 白柳第二天能坐起来, 医们觉得不思议。 但没等他们深究这不思议恢复速度的原因,白柳被连人带床地被国内的观察站接管。 现在白柳正安静地坐在观察站病床,侧头看向窗呼啸的风雪, 床边趴在一个正在打瞌睡的杜三鹦。 被轻微地叩响。 “白柳先, 我们能来吗?” 杜三鹦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他擦一下嘴角的口水, 看向病床的白柳。 白柳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请。” 被推开,来的是那五个押送员和观察站的站长,他们略显恭敬地站在白柳的病床床尾,低着头: “劳烦您帮我们解决这次押送来的异端。” 白柳有无地嗯一声, 淡淡道:“我也没做什么。” “白先,你做很有义的一件事。”站长面带欣喜地抬起头来。 “之前听说异端管理局要把导致干叶玫瑰形成的原始植株转移到南极来保存,我还有些不赞同, 但因为暂时没有找到销毁原始玫瑰植株的办法, 不得不转移到人烟稀少的这边来。” 站长长舒一口气:“好在你及时找到办法销毁,避免被其他观察站的科研人员被玫瑰迷惑后滋抢夺欲望。” 白柳终于转头来看向这几个人, 他忽然轻笑一下, 缓慢地重复站长的:“搬运到南极的, 是玫瑰的原始植株?” 站长一怔:“……是的。” “这样啊。”白柳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你们的记忆被修正成玫瑰植株啊……” “……只有我记得他死, 只有我记得他活。” 白柳又转头去,点点头表示解情况之后,便不再说。 其他人记得的, 不是凋谢一支无关紧要的芬芳玫瑰,只有他记住死的是他的神。 五个押送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躬身向白柳道谢, 感谢白柳救在飞机差点坠毁的他们,然后和白柳道别离开,让他好好休息。 机长走在最后,他要关的时候转头来看着病床脸色苍白的白柳,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回想起飞机这个人对他说的。 【你有你想救的人,我也有我想救的怪物。】 那个时候白柳的眼眸是那么的真诚,机长担任那么久的异端管理局队员,大大小小收纳不知道多少高危异端,他从未在一个怪物的身看到动人的眼神。 尽管这个活人异端只是为救一朵罪大恶极的诱人玫瑰才露出这样的眼神,但他在那一瞬,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那朵玫瑰在白柳那里或许等同于他的朋友,爱侣,亲人,等同于他在飞机算把自己切成四块也想拯救的一切。 最后他救到他想救的人,白柳却没有救到他想救的玫瑰。 机长不知为何,感到一股深重的歉疚,他静片刻,开口道: “我已经向苏队长汇报你帮助我们的事情经,他说会向级申请,考虑降级你的危险程度,让你有更大的活动自由。” “你身的四个锁扣在转移到国内观察站的程当中给你取出来,在关于你新的降级评判出来之前,第三支队不会对你做出任何监视行为。” “谢谢你救我们,和这边的人。”机长张张口,“……关于玫瑰的事情,我很抱歉。” 白柳没有回答他任何,他微微欠身道别后,关离去。 等到他们离开,白柳迅速地扯下手背输液管,在杜三鹦的大惊失色中下令:“去把反锁,不要让任何正常人来,收拾一下准备入游戏。” 杜三鹦战战兢兢地看着白柳手背不住地滴落鲜血,忍不住小声劝阻:“医说为防止血栓形成,给你用抗凝血剂,让你不要随便走动,会血流不止的……” 白柳轻飘飘一个眼神去,杜三鹦缩缩脖子,听地把反锁。 “游戏,刘佳仪他们应该在游戏里瞪着我。”白柳对杜三鹦说,“刘佳仪手有比抗凝血剂更适合我的治疗药物。” 杜三鹦傻乎乎地问:“什么药物啊?” 白柳:“解药。” 游戏内。 在流浪马戏团那栋会的小楼房面,刘佳仪焦躁地走来走去,牧四诚一脸放空地蹲在口,双手搭在膝盖。 木柯一动不动地抱着双臂地依在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唐二打站在垃圾桶旁边,叼着点燃的烟,有些出神地玩着手里的枪,动作快到肉眼只能看到残影。 卸下,组装,取下子弹又装,弹匣和枪膛彼碰撞。 ……这么多个世界线以来,他做梦没想到白柳会为救异端处理局的人出事。 被剖心……大出血,倒在冰冷的雪地里被杜三鹦抱着小半个小时才找到救援的人,身的衣服被渗出来的血湿透…… 唐二打从来没有看到得这么……凄惨的白柳。 他一向无所不能,无所不有,是邪神选定的唯一信徒,世界存在的义是为纵容他尽情游戏。 但这次……一向偏爱白柳的神明,似乎因为这次白柳不肯按照被设计好的轨迹行,好像在狠狠惩罚他一样。 正在唐二打陷入深思的时候,牧四诚的一声惊叫打断他的思绪:“白柳!” 所有人的目光瞬“唰”一下集中去。 白柳穿着一件很宽大的病号服,手还在淌血,身后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双眸平视着他们,径直朝会口走来。 木柯放下双手,牧四诚跳起来,刘佳仪停止走来走去,唐二打收起枪。 虽然看起来情况不好,但提心吊胆这么久,这家伙总算出现! 白柳一走去,木柯递给他一个绷带,示白柳缠一下自己的手臂。 白柳点头接,一边缠绕往里走一边开始下令:“我身还有伤,你们从杜三鹦那里解我的情况,这些伤不难处理。” “等下去游戏池里找一个难度较低的游戏,去后,刘佳仪用技能给我疗伤。” 刘佳仪点头:“明白。” 白柳看向他身侧的木柯:“王舜在会里吗?” 木柯点头。 白柳颔首,让出在他身后躲一路的杜三鹦:“让王舜给杜三鹦科普一下游戏内的基本知识,统计一下他的游戏数目给我,以及让王舜每周空出一个时段来给杜三鹦课,同样的内容——因为杜三鹦会忘记。” “对,提醒王舜在教导杜三鹦的时候不要发密接触,尤其是情感方面的。”白柳简单提醒,“杜三鹦的幸运值会影响到他。” “木柯,你和杜三鹦交代一下战队和联赛的事情,带他一两个一级游戏先适应一下。” “知道。”木柯领命带着杜三鹦离去,“跟我来吧。” 杜三鹦踌躇不安地看白柳一眼,在得到白柳首肯点头后才小跑跟在木柯身后走。 “牧四诚。”白柳转头看向他,“有事情交给你。” 牧四诚正色问道:“什么事情?” “因为……杀手序列黑桃做的一些事情,我常用的武器和道具被他清空一分,但联赛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所以我需要好一点的替代品。” “——我个人认为,这个代价应该由杀手序列来承担。”白柳抬眸,“他们是去年排名第一的会,今年的道具库存一定很不错。” “先让查尔斯去沟通吗,果对方愿贩卖,购买,果不愿……” 白柳眼神下移看一眼牧四诚的猴爪:“你懂我思吗?” 牧四诚龇牙笑笑,他揉揉自己的手腕:“懂,是踩点,围堵他们会的库存师,对吗?” 白柳点头。 牧四诚比一个ok的手势后离去。 白柳望向唐二打:“你和佳仪和我一起游戏,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宜和佳仪单独游戏,会被围攻,需要强攻支援。” 听到这里,唐二打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他颔首:“自然,现在游戏池吗?” 白柳点头。 刘佳仪也松一口气,她还是蛮怕白柳这家伙逞能然后一个人和她游戏的。 他现在看起来太虚弱。 但不得不说,算白柳顶着这副憔悴的样子,但这家伙一现身,有种定海神针的感觉,整个会瞬运转起来,所有人的心安。 真是天的战术师,控场能力太强…… 刘佳仪偷瞄一眼白柳的心口。 ——白柳现在这副冷静自若署联赛的样子,看起来更完全不像受到巨大心理创伤,甚至强到识模糊带出游戏的样子…… 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让白柳心脏受伤啊? 轮游戏里,只有一个黑桃有能伤到白柳,但那个家伙天然呆的程度,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给白柳造成心理损伤的能力啊…… 但白柳这副一线要针对杀手序列和黑桃的样子,感觉的确是被黑桃惹到…… 所以黑桃到底做什么能惹毛白柳这个万年冷静的利益主义者? 刘佳仪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 —————— 杀手序列会休息室。 黑桃低着头坐在一边的沙发,对面沙发坐着撑着双膝,正在痛心疾首地训斥他的逆神审判者。 “你看看你,你要一个人玩游戏我也不是不许,你想要赢,和其他玩家产冲突是正常的,谁没有年轻不懂事,样样想争第一的时候,我作为你的战术师,也不是不以理解。” 逆神气到挥手,声音飙高:“——但你怎么能去捏爆别的小朋友,呸不是,别的玩家的心脏呢?!” “这只是游戏池而已,根本不是联赛啊!!有必要吗!啊!” 逆神的审判者沉痛地一拍大腿:“黑桃,你这样做是对的吗?!” 黑桃抱着双臂和怀里的鞭子,靠在沙发头一点一点,好像是在认错。 逆神的审判者满腔的郁闷在看到黑桃罕见的老实认错,气也不得不泻一大半。 他放柔口气,劝道:“黑桃啊,现在还在应援季,你这样嚣张地欺负小会的人,要是被说出去很影响会支持率的,本来杀手序列的会员不多,形象也很吓人,很多普通玩家不愿支持我们。” “这样吧,我们带点东西去给人家道道歉,大家握握手,当一切没有发,怎么样?” 黑桃还在点头,头快低到胸口。 逆神的审判者面露惊喜:“黑桃,你同啊!不能反悔啊!” 旁边有个队员觉得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前蹲下来瞅黑桃一眼。 这个队员沉默半晌,转头看向逆神的审判者:“逆神,黑桃睡着。” 逆神:“……” 逆神撸起袖子,对着黑桃咆哮:“axksaj——黑桃——你个askjhdc——你迟早会跪在这个被你欺负的人面前求对方原谅你的!你个蠢货!” 其他队员连忙前拦住爆发的逆神: “消消气,消消气!我们还要留着他打游戏!” “他也不是第一天在开会的时候睡觉!” “对对对,按照惯例罚他必须输三次游戏行!黑桃输游戏很痛苦的!比杀他还痛苦!” 睡得半梦半醒的黑桃微微睁开眼睛,听到逆神一边深呼吸,一边下令:“好的,按照惯例,黑桃在会睡觉发呆是要罚接下来的三次游戏必须强制他输。” “接下来的三次游戏全队一起监视围堵黑桃,严禁他从我们,或者敌人手里拿到任何胜利,这是对他的惩罚,也是对我们的考验和训练,听到吗!” 全队斗志昂扬:“听到!” 刚醒来的黑桃缓缓:“?” 为什么又要罚他?不是刚刚才罚完吗? 273、密林边陲(150+151+152) 逆神联合他队员黑桃压到游戏池旁, 一行人走路的姿态虽松散随意,但路人仍旧避之不及,惶恐躲开。 “你看看现在这情况!”逆神指责黑桃, “这不都是你造的吗!在游戏池里玩个游戏都那么凶!” 黑桃撩眼皮淡淡扫他一眼:“他们不怕我, 也会怕另一个带来的胜利的人,与我做了什么无关, 只是单纯地恐惧自己得不到这胜利。” “如果这人的害怕是获得胜利的一环,那让他们怕吧。”黑桃转过头,淡漠地道。 ——言下之意是胜利终究是属于他的,这口气是狂妄又笃定。 逆神被怼得语塞。 黑桃这家伙虽看起来情商为0,但有候想事情又透彻犀利得不行, 害他有候想拿这事情来做做文章,压制一下黑桃都不行。 “好了,随便选三个游戏吧。”逆神无奈地扶额, 他是拿黑桃没办法, “——让我们看看你这段间单独训练的效果,也让你检验一下我们这段间团体训练成果。” “……如果我们有能力钳制你。”逆神深吸一口气, 肃道, “你准备归队吧, 要开始正经联赛训练了。” 黑桃点头,他抽的黑鞭, 甩击中了游戏池中的一张游动扭曲的海报。 杀手序列的全体战队消失在原地。 另一头。 牧四诚伏低身体攀爬在杀手序列的公会楼上,尖利的猴爪扣入墙,卷尾猴的问号状尾巴在身若隐若现地勾, 悬挂在任何一个突来的装饰和装修物上。 他的身上还披着一件变色龙般的外衣,随着环境的更换变幻颜色——这是白柳在游戏池当中获得的一件超凡级别的道具,在分配的候给牧四诚了。 而这的确是个极正确的分配让牧四诚在潜入杀手序列的这个过程行云流水, 无比顺畅。 几个颜色变化极绚丽的过程和几个有惊无险的空中游荡,让牧四诚稳稳地落在了杀手序列公会顶层旁的一条廊里。 牧四诚随意甩了甩卡在自己指甲上的墙灰碎屑,身的尾巴宛如收拢的电线缩回身体里,红色的眼瞳左右审视,略显惊讶地挑眉—— ——这个大公会搞什么鬼?自己的大本营居一点防盗措施都没做?这不是等着人来偷家吗? 但如果熟读了各个公会发家历史的木柯在这里,一定能好地给牧四诚科普为什么杀手序列的公会大楼是这样一副空荡荡无人守的状态。 杀手序列作为去年才靠着黑桃异军突起的新贵,是极有可能乘着去年的东风发展壮大,坐稳第一公会这交椅的——这是顺理成章,所有公会会都会想做的事情。 但杀手序列,没有会——因为黑桃不做会。 所以这个公会是以一种相当野蛮的状态发展起来的,里的会员大多是行事奇特,有一定能力,对黑桃怀有个人崇拜,且不想被大公会束缚收编的高潜力新人。 虽有栋大楼,但杀手序列的会员秉承一种游离状态,薛定谔二象性会员状态聚集在这栋杀手序列大楼里。 打联赛,他们需要公会作为报名条件,那个候他们是公会战队备选。 不打联赛,那他们是个人玩家。 这人新的杀手序列公会会员受黑桃影响十分强,都觉得自己来是为了联赛胜利而存在的,个个感觉自己都是冷酷无情的联赛鲨手! 这种单打独斗的情况直到逆神被挖过来才好转——他让这群问题童般的会员认清了能当联赛杀手的只有五个小朋友,不是,玩家。 你们在当上杀手之前,得先为了公会发展做点别的什么事情。 ——没错,逆神这个被挖过来的半路战术师,被黑桃甩手扣上了一顶【公会会】的帽子,不光要操心战队训练的事情,管理不服管教的战队成员,还要操心公会大大小小发展的事情。 可以说一个战术师当八个使,随都在加班,黑桃还不给开工资。 在这种情况下,公会的安保已经是逆神最次考虑的问题了——他游戏内外都在加班,已经快要猝死了。 以及虽杀手序列安保差,但在黑桃这个胜利义的精神象征催化下,这里人均战斗疯子,咬上不松口,对手越强越兴奋那种。 脑袋没事的公会基本不会来动杀手序列的。 牧四诚小心地察看了四周一番,确定了大楼里留守的人员不多,于是迅速地选择了进一步动作,往大楼里更深的地方突破。 按照公会的一般做法,保管高级道具的地方通常是两个——一个是公会专门的仓库保管员的系统板的个人仓库里。 仓库保管员不光保管道具,还负责在每周一次的游戏里测试和保养道具,因为身上常年保存着大量的高级珍稀道具,算是个流动的小金库,和武器改造师并列公会两大保密性最高的职位。 顺便一提,游戏里最顶级的仓库保养员是黄金黎明他们家的,而且并不特指某一个人,而是特指这家公会的全体成员。 这家公会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所有人都好像做警仓库管理员身一样高度训练有素,特别擅保管,守和储存危险物品。 不少公会,例如国王公会,卡巴拉命公会,甚至于查尔斯的赌徒俱乐部都曾刺探过黄金黎明的仓库储备库——不一定是要偷对方的道具,知道对方有什么道具也是联赛情报当中的重要一栏。 但无论这公会什么样的招数,皆是无功而返,可以说是小偷和怪盗的天敌公会。 而且近日黄金黎明似乎因为新队员——阿曼德的加入,在他的指示下再次重整了公会的防盗结构。 前几天在一维度分钟之内抓捕到了国王公会一个探子,固若金汤来形容黄金黎明目前的仓库结构可以说毫不为过。 牧四诚一边往杀手序列里走,一边皱眉——他觉得这里的仓库结构,和之前王舜给他看的黄金黎明的仓库结构的资料有说不的相似。 他身,一道空间隔绝开的半透明的旋转屏障缓慢转动了一下。 【系统提示:有玩家触发了您设置的仓库陷阱道具!】 刚进入游戏的逆神系统板弹了这样一条提示,旁边有队员问他怎么了,逆神笑笑,解释道:“没什么,有人触发了我预留的仓库保护道具。” 队员们瞠目结舌:“居的有人敢来杀手序列偷东西!” “我记得我们仓库没有做什么保护吧?” “也没人能看仓库啊,我们公会连仓库管理员都没有,逆神,你留的保护道具是什么?” 逆神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不得不高声安抚这群好奇的队员,无奈叹气:“——我们公会是的没有办法再分人力保护一个仓库了,所以我不得不使了最简单朴素又最有效的仓库保护方法。” 队员们好奇了,凑过去问:“——什么办法?” “我联系了黄金黎明的会,了一笔资金和一个预言,成功地我们仓库的保护外包给了他。”逆神笑得温厚可亲,“我设置的道具能前来的客人直接送到黄金黎明的仓库里。” 队员们:“……” ……逆神,你居单枪匹马地嫖到了最强的仓库保管员…… 逆神愁苦地叹息一声,摇摇头:“我本来连训练也想外包的,但训练队员最好最严厉的猎鹿人公会不接战队训练外包,诶……” “但我自己来,你们也不怎么听我这个战术师的话……” 队员们:“……” ……猎鹿人信奉的可是斯巴达式训练啊!!他们的队员每天都在惨嚎!!连拉屎喝水都没有间!超级惨的好吗!一看年纪轻轻要得肾结石了! 有个平不怎么听话的小队员僵硬地咽了一口口水:“你来好,我们会听你的……” 逆神笑眯眯地看他:“的吗?” 所有队员疯狂点头。 牧四诚越来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及地打住,左右环顾这里的建筑风格,动了动鼻子认嗅闻——明亮敞亮的走廊两旁能闻得到多奇怪混杂的味道,人的味道陡复杂多变了起来,还夹杂着一丝若有所无的金属门冰冷的味道。 ——这和他在异端管理局总部那里闻到过的味道十分相似。 在牧四诚在嗅闻的候,他左边窗户上安稳地停着一支青蓝色金边的蝴蝶,正在缓慢扇动翅膀。 牧四诚别过脸,皱眉耸鼻,低声自语:“——还有一点……流动的空气气息……” “——是风的味道。” 蝴蝶飞速地扇动起了翅膀,狂风席卷了狭隘的过道,一个模糊的人影挟裹在狂风中融为一体,以一种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朝牧四诚这边快速攻过来。 对方借着风的压力和速度,踩踏在四周的墙壁上移动,有如神助般狠狠给了牧四诚一下。 牧四诚交叉双手硬地受了这一下,不甘示弱地爪还击,抬手翻转要抓住这个人的脸他摁在地上。 对方轻地呼吸了一下,抬脚要踢他,牧四诚右爪格挡弹开,附身转脚要扫掉对方的下盘。 在这种风里,稳不住身形是输家。 对方轻跳一下,在空中上浮,贴在墙壁上,呼吸更轻了,几乎和风融为一体,无法察觉,一只蝴蝶停在他的肩膀上,翅膀还在不停扇动。 牧四诚闻到了他的呼吸,更快的风,和蝴蝶鳞粉的味道。 风顿变得更猛了,稠密到几乎看不清。 牧四诚被风带来的巨大压强压得胸口起伏都困难了,他不得不松手退开,猴爪死死扣入墙壁稳定在附着在金属墙壁上。 风渐渐散去。 牧四诚跳了下来,对的人站在一片狼藉的地上,他齐整的棕褐色短发被撩得凌乱,在白色的灯光下闪烁着一层奇异的光亮。 阿曼德平视着牧四诚:“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种地方再次较量,牧四诚。” “较量这种势均力敌的词,好像不太准确吧?”牧四诚扬眉,抛了一下手里的金光闪闪的翅膀发饰,在手指上转了一圈,不屑地笑,“——如果这是在比赛里,被我抓下来的是你的脑袋,而不是你脑袋上的发饰了?” “是吗?”阿曼德不为所动,他平静地注视着牧四诚,“——你第一次和我战斗,偷走我记录笔之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过去的记忆赋予人也不全是苦痛。”阿曼德是视线移到那个发饰上,“还有经验。” 牧四诚一怔,他猛地意识到什么,想要丢手上的发饰,但已经晚了。 他手上那只翅膀形状的发饰“砰”炸开,变成一只钢丝网形状的手铐牢牢地裹住了他的双手,手腕和上臂,丝毫挣脱不开。 阿曼德抬眸望着他:“你最讨厌网状束缚物和手铐了,所以我总结了一下,送给你作为见礼。” “好久不见,牧四诚。” —————— 木柯领着被做好了功课的杜三鹦来到了游戏池。 杜三鹦的情况比木柯想得还好一点,他不仅对这东西接受起来快,并且游戏次数已经超过了52次——他已经具备联赛报名条件了。 于是木柯在询问了杜三鹦的意见,确定他同意参加联赛之,木柯帮杜三鹦处理好了联赛报名的期,按照白柳的吩咐带杜三鹦来到了游戏池练手。 杜三鹦畏惧地看着这池子里游来游去的海报,胆怯地看着木柯:“……我选哪一个啊?” “选哪一个都没关系。”木柯耐心地解释,“我的基础数值足够应付游戏池里大部分游戏了,而且你是一个幸运值满值的玩家,你选的游戏,不会对自己有太大危害性的。” 多年的“幸运”体质让杜三鹦还是不安,他哭丧着脸:“……但幸运的只有我一个啊……我周围的人一般都倒霉的。” “我知道。”木柯礼貌地和杜三鹦保持了一定距离,向他展示自己的板,“我会和你保持一定距离来保护你,让我自己受到的影响也是最小的。” 木柯含笑劝慰他:“我虽看起来不显眼,但这是因为我的职业是刺客的原因,我没有那么弱的,你安心。” 杜三鹦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上前选了一个游戏,木柯顺势跳了进去。 进入之首先跃入耳帘的是一阵巨大的,连环的冲击枪声,不停歇地在地上扫射着,周围所有的怪物都被击杀了,和一玩家死不瞑目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一片,人和怪物的尸体界限都无法分清,是相当残暴的景象。 杜三鹦人都看傻了。 “这个游戏本已经是通关尾声状态了。”木柯对这副场景镇定,还安抚杜三鹦,“没事,你运气的好,和你一起进来的他玩家已经清扫完副本的怪物了。” 木柯的视线移到那玩家被射击得完全目全非的尸体孔上,眯了眯眼,怕吓到杜三鹦没有半句话说口——还有玩家也被清扫完了。 看来这个游戏里有个相当危险的家伙。 杜三鹦吓得眼泪直冒,咬着手:“……但是这也太快了吧?我才刚刚进来啊……” “有这种玩家。”木柯冷静地说道,“这个游戏已经没有价值了,准备退……” 一阵高频的枪声伴随着一声愉悦的“呜呼”从远处一路无差别扫射过来,木柯反应极快地拿道具盔甲挡在自己身上,杜三鹦护在自己身下,凝神听着枪声来的方向。 杜三鹦惊到想要从盔甲下爬去:“不要靠近我!会有倒霉的事情发的!” 子弹击打在道具盔甲上的异常声响快引起了这个敏锐枪击手的注意力,但在木柯撤离之前,这个枪击手坐在一个巨大的弹簧上从天而降,压向了木柯他们躲藏的道具盔甲。 木柯眼疾手快地拖着杜三鹦翻滚了一圈从盔甲下滚了来,单膝跪地掏了匕首,仰头看向来者,一怔。 他已经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装扮的玩家,但眼前这个玩家依旧是能让人在死关头见了先呆住住的类型。 这个玩家坐在一个三米多高,直径一米左右的巨大彩色弹簧上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举着一柄约半米的深绿色狙/击/枪,上半张脸是一张纸糊的小丑具,画得相当扭曲,像是小孩子美术课上的低分彩铅作业。 而下半张脸是一个在皮肤上画的,大得过分的红唇,和上那个纸糊的具共同构成了一个看起来敷衍的小丑妆容。 红唇显是被他沾着不知道谁的血大拇指随意涂抹上去的,涂得一塌糊涂,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一血痂在他嘴角旁凝结,随着他的微笑,还在噼里啪啦往下掉血渣。 夸张的绿色喇叭裤裤腿和深绿色的狙/击/枪上都溅满了血液,内脏碎块和一白乎乎的脑浆。 他坐在弹簧上托腮,歪着头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木柯的脸,嘴角裂开的弧度越来越大,苹果绿的眼睛从纸上漏来。 “我记得你这张漂亮秀气的脸。”他一种夹杂着西语口音的英文说道,腔调有种奇异的血腥优雅,上位贵族惯常会拖的尾调让他显得有懒洋洋的,“——因为我是跪在地上看见的。” “所以让我印象深刻,一见难忘。” 他抬起左手的狙/击/枪,但抬到一半,又仿佛突记起了什么,单脚跳起来,摇摇摆摆地踩在弹簧边缘——像是杂技演员表演踩皮球那样,一只手放在身前,一只手放在身,交叠地躬下了腰部。 这又是一个有贵族感的礼仪,和他现在滑稽的表演和外在格格不入。 “父亲教导我,在杀死对手之前,应该自我介绍。”他弯腰,语气礼貌而尊敬,“于对对手的尊重,我们应该允许他们知道自己是谁杀死了他。” 他抬起笑脸,但眼中没有一丝笑意:“我叫丹尼尔,白柳最疼爱的教子。” 丹尼尔举起狙/击/枪对准木柯,脸上的笑越发暴虐,态度漫不经心:“至于你叫什么名字,不重要了。” “——你是配不上他的垃圾,垃圾不需要有名字。” “砰——!!” ———————— 巨大的游戏池里,处理好了一切事宜的白柳带着刘佳仪和唐二打来到了池边。 游戏池边一个玩家也没有。 刘佳仪一看懂了:“刚刚有大公会的战队下池了,而且这个公会下池的游戏人数还没满,所以他玩家都不敢过来。” 她转头看向白柳,目光落在他被绷带紧紧缠绕止血的手上:“要不我们也避一避?” “我什么候教过你在联赛开始前暂避锋芒?”女人矜持优雅的声音打断了刘佳仪的思绪,软木高跟鞋的声音规律悦耳,哒哒走过来,“在赛前你要做的是打压别人的锋芒。” 红桃穿着一身双条悬颈的亮蓝色缎带礼服,双手戴了过肘的米白色手套,头发在顶部挽成规整精致的发髻,颈边摇晃着约十公分的雨滴状蓝绿宝石耳环。 有种古典的怡人风范。 刘佳仪挡在了白柳的前:“皇,许久不见。” 红桃身也跟着一整个战队,明显是战队集体训练的状态,但她身旁这次多了一个刘佳仪陌的人选。 这是一个披着穿着小号,黑白两色修女服的异国少女,目测不过十三四,金发碧眸,纯白的头套遮掩住了她灿金大波浪的头发,表着向上帝祈祷的十字架被她牢牢握在手中,眼眸的绿色比浮动的海波更为天纯澈,透着隐隐的蓝色。 刘佳仪只要扫一眼这个女孩,知道红桃今天这身打扮是为了给这位新队员作陪了—— ——这位新队员宛如从古典画里走来的少女。 红桃抬手抚开女孩前的额发:“她是替你的新队员。【修女】,去吧,菲比,去和你的上一任打个招呼,祝福她在游戏得到上帝的庇佑。” 菲比走到距离刘佳仪一米左右的位置,她似乎丝毫不畏惧刘佳仪这个声名在外的小女巫,矜持地微微屈膝提起自己修女服的两边行礼,有种大家抚养来的格调,声线美好甜美,如蜂蜜佳肴。 “愿庇佑你。” 菲比站起身,她期待地望向刘佳仪:“你也有一个哥哥是吗?” 刘佳仪抿唇看了一眼红桃,还是回了话:“我的确有。” “我也有一个哥哥,虽和我不是一个母亲,但我们共有一个父亲——这也和你的情况一样是吗。”菲比笑得如同天使一般,“他如同你的哥哥一样背弃了我,背弃了我的家族。” “但我并不怪他,我原谅了他,上帝宽恕一切。” 刘佳仪不说话了,她警觉又沉默地注视着菲比,身上竖起了无形的刺。 菲比忽视了刘佳仪的敌意,她似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般,上前猛地握住了刘佳仪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双美丽的,仿佛海洋般的蓝绿色眼睛充满爱意和友善地看着她。 “我们是如此得相似,或许我们才该是拥有血缘关系的人,兄弟,姐妹,或者他什么关系,我一直梦想着和你做朋友!”菲比笑着,她笑得诚而幸福,“你是我最喜欢的玩家。”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一定会赢得比赛,带给你上帝赐予的幸福。” 刘佳仪愕地抽了自己的手往退,白柳顺势地挡在了她的前,抬眸望向红桃。 红桃微微颔首微笑:“菲比一直喜欢佳仪,她实比佳仪强,但她自愿给佳仪做了替补,是为了和佳仪交朋友。” “但可惜这段友谊在萌发之前。”红桃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了刘佳仪身上,“她喜欢的孩子逃跑了。” “是吗?”白柳不为所动,“那你之前不菲比,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够稳定,我的哥哥还活着,他有候做一惹人厌烦丢脸的事情会牵动我情绪,影响我发挥。”菲比状似苦恼地叹息,双手交叉紧握,虔诚祈祷,“上帝保佑,他要是早点死好了。” 这样天的一个少女满含期望地说这样的话语,给人的冲击力显是大的——比如站在红桃身的齐一舫已经听得捂嘴流泪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队友,看着这么白,天天上帝保佑挂嘴边,但切开黑得一批,连他们这队友都坑……呜呜呜。 当红桃带着菲比离去训练的候,菲比还在转身恋恋不舍地对刘佳仪挥手告别,眼里全是伤感的水光: “再见小女巫,希望上帝能让我今晚的梦里有你。” 刘佳仪默默捂住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 “哦对了,如果你们见到我哥哥,希望你们能顺手帮我他给杀了。”菲比满不在乎地说道,像是撒娇般拜托别人帮忙处理抓伤了自己的一只不听话宠物猫,“他叫丹尼尔,是个傻子,爱扮小丑。” 红桃离开,白柳摁了摁刘佳仪的头:“红桃来干扰你情绪的,在我们知晓这个【修女】具体情报之前暂不管,先进游戏吧。” 刘佳仪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选定游戏登入。 【系统提示:欢迎登入游戏《密林边镇》】 【这里曾是一个正在发战事的热带边陲小镇,到处都是绵密的枪林弹雨与污秽的沼泽和小型湖泊,丛林里遍布着险恶的野兽蚊蝇和残缺的尸体,而你是负责打扫战场清理尸体的小兵。】 【积分类别游戏,玩家清扫的尸体越多,获得积分越多,最终在七天内积分最高者赢得游戏。】 唐二打看向白柳:“这是积分类别游戏,和解密类不一样了,一般没有固定线,只有背景信息,要赢游戏要靠两方,一方是自己积分获得判定,另一方是阻碍别人获得积分。” 刘佳仪环顾了一会,视察环境并作判断:“热带环境,多雨水和风,动植物物种都丰富,地形也相对复杂,要注意这因素的干扰。” 她一边说,一边递了一瓶解药给白柳。 白柳从容饮下,脸上的血色恢复不少:“但这个游戏难度应该不高,目前还没有玩家或者是怪物来袭击我们——快速扫完本吧。” 唐二打和刘佳仪点头。 “要现在战场上,那首先是伪装。”白柳扫视一圈,“我们需要三套伪装性的衣服……” 他话音未落,听到一阵枪响传来。 这是一个战争背景的游戏,枪响有可能表这附近在发冲突。 白柳,刘佳仪和唐二打迅速地找好了植物掩体遮盖住了自己,倒地一躺往脸上擦了一泥巴,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自己装成了尸体。 几个人声嘶力竭的咆哮从密集的枪声里隐隐透,在山林间回荡: “黑桃,你别跑!你说了要输的!” “你说了要自罚三场的!做人不能说话不算数黑桃!放下你手中的尸体!” “黑桃收手吧!外全是围堵你的队友!” “黑桃,你的是屑!你他妈居为了赢抢队友的尸体!” 一个穿着深绿色制服军裤的人在丛林间飞快地行动着,在路过白柳的候,这人罕见地迟疑了一会,他低下头来凑近观察白柳,似乎在确定白柳是不是他可以捡的尸体。 但没等他确定完全,的人嘶吼着追上来了: “爷的尸体放下!!” 在这种没有迟疑间的瞬间,黑桃毫不犹豫地抱着白柳,扛起跑,甩手给鞭子头也不回地打了一下。 清脆的“啪”的一声抽响,是一个男声凄厉的惨叫。 “——你居痛击你的队友!” 黑桃置若罔闻,继续抱着怀里的两具尸体往前跑,被扛在肩膀上的白柳缓缓睁开了眼睛。 274、密林边陲 丛林中的刘佳仪和唐二打眼睁睁看着黑桃行云流水地抱走了柳:“????” 什么情况?! 唐二打和刘佳仪二话不说地跳了出, 两个人目光一对,迅速地朝着黑桃消失的方向滑过去。 丛林密集的宽叶植株和茂盛的矮灌木让后面的人追击起相当困难,再加黑桃离谱的移动速度, 他很快和后面追击的人拉开了距离。 但被劫掠走的“尸体”柳丝毫不慌张, 他闲适地拖着下颌,一颠一颠地趴在黑桃肩膀, 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柳就有点想知道,黑桃到底什么时候反应过他不是一具尸体? 很快黑桃敏锐地看到了掩映在许多植物下的一座简陋的丛林帆布帐篷屋。 这个屋头顶耷着伪装的藤条,周围堆着不少尸块,尸块只用沙土盖了一下就没管了,旁边还有一些用沙袋和水泥半堆叠起的堡垒, 一看就是负责清扫战场的兵们在这个丛林里休息的临时据点。 黑桃堂而皇之地把这个刚刚被他发现的据点占为己有了,他抱着肩膀的“尸体”用膝盖顶开了屋的门。 屋只有一两张摆放得很近的钢架床,丢在墙角的一些地雷和手榴弹空壳, 可是在翻找尸体的时候发现的, 随手拿了回。 一些沾染了血迹的破烂制服,两个铝制的漱口杯挂在墙壁, 床下有两个露出半截打开了的医疗箱, 原本放着抗生素药物的格子空了, 可以看得出屋子的主人走得匆忙,应该是拿着药物去救人了。 搜救兵有时候也负责处一些简单的外伤。 黑桃随意地把自己胳膊下夹住的个脑袋都没有的尸块丢在一边, 正准备丢自己肩膀这个的时候。 柳终于开口了:“原大名鼎鼎的黑桃,就是靠着抢队友的尸体获得游戏胜利吗?” 黑桃原本准备甩开尸体的动作一顿,迟疑了两下才卡住尸体的腰把柳平举起放在床, 凑近观察柳涂抹在了泥泞下的脸。 因为看不清,黑桃还用手掌擦了两下,用的力气不, 把柳的五官都擦得扭曲了一下,才露出柳泥巴下原本皙的脸。 两个人这个时候靠的有些近,黑桃专注地凝视着柳,试图仔细地辨认他是谁,似乎下一秒就要贴了。 柳后仰拉开距离,错开眼,看向房角落的脏衣服。 “哦。”黑桃无所觉,恍然道,“是你,轮游戏的柳。” 然后这人认真地点点头:“嗯,我有时候会抢队友的东西赢游戏。” 黑桃毫无羞耻之心地当着柳的面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还问柳:“这样不可以吗?” 柳:“……” 不知道为什么,一时之有些微妙怜悯这伙的队友。 谢塔玩游戏的时候,也是完不按规章制度的,有时候甚至会一脸真诚地反水捅队友阵营的他一刀…… 这点倒是保持良好,一直未变过。 柳抿了一下唇,眼眸一沉,转过头去平视黑桃,脸却带出了一点细微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柳的声音冷淡至极:“我倒是不喜欢对队友下手的人。” 柳从手套中反手用两指夹出一张灵魂纸币,灵魂纸币赫然是唐二打的脸,他瞬启用了唐二打的系统面板里的个人技,抬手就从后腰抽出了一把枪,眼看就要弹匣。 黑桃眼疾手快地把柳的枪摁了回腰带,他本地想要抽出鞭子对决柳,但一想到逆之对他痛心疾首的指控,以及很有可面临三次输游戏的惩罚,黑桃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而就是这顷刻犹豫,柳手腕下压,转动着从黑桃的手里抽出了枪,行云流水地咔哒一声卡了弹匣,对准黑桃的心口就是一枪。 黑桃流利地侧身躲过。 子弹砰的一声打在了帐篷,漏出了一束微光正落在柳漆黑的眼眸,眼冷且平静,在光下都没有几分温度,就像是蕴着无穷负面情绪。 黑桃不由得怔住了一瞬,他感觉这个人好像……在生气。 这种生气比任何黑桃遇见过的玩产生的情绪带给他的威慑力都强,他下意识地想和柳拉开距离。 但柳没有给他退路,在意识到黑桃不会轻易进攻自己之后,他腰部下沉,顺势用双腿勾住了黑桃的腰部把他圈拢,拉过。 时枪口在黑桃拉过落入柳怀里的一刻,就被柳以一种拥抱的姿势从背后瞄准了黑桃的心脏。 黑桃躬身压躲开从背后而的这一枪,并把柳压在了床,时反手拉开柳卡住他双手,夺走枪支。 柳被黑桃压在身下,呼吸急促,黑桃钳制住柳的双手摁在床板,居高临下,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瞄准我的心脏?” “是因为一轮游戏里,我夺走了你的心脏吗?”黑桃困惑,“但我还给你了,我拿走的是怪物的心脏。” “我只是觉得,如你一定要挖出自己的心脏毁灭。”柳抬眸望着他,微笑回答,“不如让我亲自挖。” “——毕竟我想挖出你的心,也想了很久了。” 语毕,柳就像是魔术师甩扑克一样,从自己的手套里又夹住了一张新的灵魂纸币,纸币是公会里一个成员的脸——他的技是一把锋利的短刀。 被黑桃夺走的□□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现在柳手里的是一把短刀,他双膝跪在床,挺腰直立,挥刀出鞘,逼退了压在他身的黑桃。 但就算黑桃退了,柳手中的刀势也未曾减弱,而是闪着一层凌厉的寒光直刺黑桃的心口。 黑桃下意识抽出了鞭子挡了这一下。 柳脸笑意越发浅淡:“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出鞭子呢。” “你的鞭子呢?”黑桃注意到柳一直没有出过自己的武器,和他一样。 柳掀开眼皮,轻描淡写:“在个游戏被你给毁了啊。” 说着,柳一脚踩在钢架的四个支撑脚借力翻身下压,刀狠狠地劈在黑桃竖立在身格挡的一捆鞭子。 刀柄刺啦划出一道耀眼的火光,眼看是刺不进去的,但柳却并未减轻用力,反倒是转刀再劈,硬生生地用刀尖在鞭子和鞭子之翘出了一条缝。 黑桃不冷不热地扫了柳一眼,他收紧臂肌肉,内卷鞭子,竟将柳插进去的刀身卷成了片挟裹了进去。 ——这边是顶级技武器对低级技武器的压制,原本坚硬的刀锋在黑桃的鞭子作用下,柔软得如泥片。 柳并没有收回刀,而是顺着被卷进去的刀身往里继续伸,左手两指夹住唐二打的灵魂硬币,再次载入了唐二打的系统界面,将技武器更换了。 这个普通会员的技武器的确不足以对抗黑桃,但柳原本就不指望用这个对抗黑桃。 这刀只是用开路的,真正起作用的,是唐二打撑得住黑桃鞭子的技武器——枪。 柳的目光下移。 刀身已经彻底地被卷进了鞭子之的缝隙里,形态突发生了改变,变成一柄坚不可摧的玫瑰左轮,而被卷进去的刀身猛地变幻成了枪口,在鞭子的绞杀内撑开一道通路,直直地对准了黑桃的心口。 柳漆黑的眼睛注视着黑桃,他没有丝毫迟疑地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射进黑桃的胸膛,再从他的背部穿出,拉出一条干脆利落的血线击中地面,染血的空弹壳砸在地,清脆地弹跳了两下。 黑桃被子弹的巨大冲击力带得往后退了半步,脸还有种没有反应过的茫然,血液从他的胸涌了出。 柳并没有收手,他脸什么情绪都没有地把黑桃推倒在地,半蹲在黑桃旁边,然后垂手举枪,对着黑桃的心口又开了好几枪。 “你为什么不还击?”柳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黑桃,平静地询问,“就像你一个游戏样,掏我的心。” “你不是很擅长这个吗?” 黑桃侧过头看柳,发丝浸没在血液里,声音还是稳的:“——因为再攻击你会被惩罚。” “你是因为这个在生气吗?”黑桃问。 柳脸情绪非常罕见地浮现了一瞬。 但在黑桃确定这情绪到底分属于一类之,就被柳滴水不露地收敛了回去。 柳垂下眼帘看着黑桃心口汩汩冒出的血液喷泉一样外涌,柳张开五指,把手放在黑桃心个创口,血液从他纤细皙的手指缝隙里往外流淌。 温热又冰凉,微微黏稠,像强酸和燃油混合在一起的液体质感。 “我以为你的血也是冷的。”柳转过头去望向黑桃,“没想到还有点温度。” 柳沾着血的指尖顺着黑桃的心口一路往滑动,最终抚开了他的额发,他注视着黑桃的眼睛,有片刻失。 黑桃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和柳的不见光的纯黑不,他的黑仿佛放在漆黑不见光房子里的一颗玻璃珠子,从一些不经意的角度看过去,会折射出一种很浅的银蓝色辉光,仿佛珠子里藏了另一个人的眼睛。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遮起?”柳在这种怪异的场景里,突兀地提问。 而躺在地的黑桃也很配合他,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觉得没有必要向外人展示自己的眼睛。” 他顿了顿,结合柳的问题补充了自己的回答:“——除了你,也没有人评价过这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是吗?”柳抚摸黑桃的眼睛,俯下身亲密地贴着他,“我很喜欢你的眼睛,是银蓝色的。” 柳这句话语调说得很柔和,眼眸失去焦距,好像已经原谅的黑桃的过错,沦陷在他的眼睛里。 但下一秒黑桃的呼吸就急促了,柳化枪为刀,剖开了黑桃的胸膛,把五指并拢从创口插/了进去,捏住了颗血淋淋的心脏。 黑桃出地想——是这样啊,这人似乎是很以牙还牙的类型。 所以他对柳做了什么,柳也要对他做什么。 如柳挖掉他的心脏之后,就一笔勾销不再和他生气,倒也不是不行…… 柳逐渐收紧自己握住黑桃心脏的手,他垂眸看着黑桃,忽然闭眼睛附身,时收紧了自己的手。 黑桃的瞳孔所未有地紧缩了。 他的心脏在一瞬被捏爆,柳温暖的唇齿贴在了他冰冷的唇瓣,是一种极端奇特的感受,好像是他的心脏是因为受不了柳这个突如其的吻而炸炸开一般。 柳吻着他喃喃自语:“我讨厌你,你要记住,我讨厌你。” 鲜血大量地从黑桃的身体里流出,他迷茫地环抱着在亲吻后就蜷缩进他怀里的柳,一时之黑桃觉得心脏受伤而感到难受的人不是他,而是柳。 “你还在生气吗?”黑桃问。 柳没有回答,往黑桃怀里又缩了一点,他手里的枪没有收回,还抵着黑桃的心口,感觉随时都因为不爽再给黑桃两枪。 于是黑桃困惑地,笨拙地拍了拍柳的肩膀,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柳静了很久,他终于放下了枪。 275、密林边陲 王舜正在焦头烂额地整理季前赛的战队资料, 他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个被乱七八糟的钢丝网和铐裹得不成人形的物体踉跄走了几步,勉强地倒在了王舜正对的沙发上, 吓了王舜大跳。 这团勉强可以称之为人形的物体缓缓地举只颤抖的, 上面码吊了□□只铐和四层钢丝网,声音恹恹的:“……是我, 牧四诚。” 王舜惊道:“你这是……什情况?” “倒霉遇到好管闲事的人了。”牧四诚费力地扒拉了下挂得满脸都是的钢丝网。 但这钢丝网离奇的有弹性和黏性,不但没有被牧四诚扒下来,啪下又弹了回去,他的语气越发郁闷:“……就那个黄金黎明的阿曼德,针对我研发了这个抓小偷的东西。” “所以你就被他搞成这样了?”王舜边说边埋头在资料堆翻找出了关于阿曼德的资料。 王舜推了推镜对扫了资料上的内容, 恍道:“——你栽在他真是不怨,他是个特殊组织的队员,负责保管些贵重和危险物品, 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副队长的位置。” 王舜看向牧四诚:“——据说专攻盗贼。” 牧四诚不屑地嗤:“据说专攻盗贼的货色我看的多了, 也没有几个能奈我何的。” 王舜用神示意了下让牧四诚看看自己这身“装潢”再说。 牧四诚注意到了王舜的示意,不由得愈发烦躁了来, 他甩了甩挂在胳膊两侧的铐, 神色罕地阴沉。 “不样的。”牧四诚说, 他皱眉,“这个阿曼德, 我种特别了解我的感觉。” “他道我的进攻习惯,方式,每个攻击技能之间的衔接点, 并借此提前来牵制我,这个阿曼德甚至道些——”牧四诚顿了下,“——只有我才道, 没有告诉任何人的东西。” “就好像,他认识了我久,比我自己都了解自己样……” 牧四诚越发暴躁,他疯狂扒拉自己的头发上的钢丝网:“妈的,想到要和这种人做对,老子简直不爽到爆炸!!” 说到这,牧四诚警觉转头看向王舜:“不准在这个时候对我用你【万事通】的技能!” 王舜举双示意自己上没有纸笔,无奈道:“我不会对自己的队友做这种事。” 牧四诚微妙地盯了王舜半晌,后岔开腿坐,双搭在沙发靠背上,下巴搭在背上:“喂,王舜,你道有没有人可以偷窥别人记忆的这种技能吗?比如你这种。” 他拧眉回想:“这个叫阿曼德的我面就和我说好久不,如果不是我记得我自己只过他面,我还真就被他唬住了。” 王舜迟疑了会儿:“据我所的玩家,是没有的。” 虽有种道具可以达到共享记忆的类型效果,那种道具他记得猎鹿人会长有个,但和牧四诚说的这种偷窥类型的还是不样。 “啧。”牧四诚站身,不耐地挥挥,“那你没用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结果没走两步就被自己脚踝上的脚铐和搅在的钢丝网绊了跤,直接跪在了门口,后生这堆脚铐的气,指着它们破口大骂。 背后的王舜:“……” 他扶额叹息:“你先好好坐在沙发上把你身上这堆东西弄下来再说吧。” 王舜找出了把剪刀和钳子,但也只能解决钢丝网的问题,铐怎都弄不掉,最后他叹气:“只能白柳回来了,他身上有锻造武器的岩浆,说不定能直接把你这个东西炼化。” 牧四诚深吸口气就要爆发,但有人比他更快地嘶吼了出来。 “啊啊啊啊——!!”杜鹦睛哭成了波浪太阳蛋,他拖着垂着头浑身是血的木柯冲进了王舜的办公室,“救命啊——!!” 王舜天之内受到两次惊吓:“又怎了?!” 杜鹦足无措地狂指木柯,惊吓到语无伦次:“他,他遇到了个疯子,拿枪狙他,但我幸运值满点,那个疯子不中我们两个!” 王舜疑惑:“没有击中你们两个,为什木柯会变成这样?” 杜鹦说到这的时候终于崩溃了,他宛如只摊尖叫的土拨鼠:“——那个人发现了自己无法用枪狙击,就说什【既他选中了你待在他的身边,那你作为拥有我记忆的赝品暂时存在他身后吧,总有天我会你拿走这个属于我的位置】。” “后他对木柯用了个什特别奇怪的道具,说把他的记忆放置到了木柯的脑子,就走了。” “木柯被用了那个道具之后,就疯了,他用刀砍杀了好多怪物才恢复了些理智,愿意和我游戏出来,但出游戏就昏迷了。” 杜鹦泪汪汪的:“……木柯在游戏看来好吓人……” “游戏池可以及时退出游戏的。”牧四诚斜扫了躺在地上的木柯,扯着腿上的脚铐上去把他扶了来,“为什木柯非要留在那和个疯子耗?” “木柯留下来是有原因的。”杜鹦咽了口口水,小声解释,“因为那个人说,他是白柳的儿子……” 牧四诚:“……” 王舜倒抽了口冷气。 牧四诚崩了:“?!?什东西?!” 游戏内。 并不道自己多了个儿子的白柳正盘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地板上的黑桃自己包扎伤口,上有下没下地用指腹摩挲着怀的枪口。 ……这人出了这多血,倒是点事没有,快就恢复了。 黑桃挺直腰背,蹙眉——他感受到了股不爽的杀气。 他正裸/露着上半身包裹枪伤,白柳的角度看过去,黑桃的腰腹背部精悍结实,但肌肉不隆,贴在骨架上匀称有力的层,随着包裹的动作抬转腰,肌肉便在冷白皮肤下绷紧流动,有种流畅的美感。 黑桃似乎察觉到白柳的目光,投他个询问的神。 白柳微不可查地挪开了目光,摩挲枪口的动作停了下来,突兀地说了句:“你身材不错,难怪人气那高。” 黑桃缓缓:“?” 他不太明白两者之间有什关系,但黑桃敏锐地意识到了现在的白柳的心情似乎不怎好。 于是黑桃为了避免再冲突,选择了赞同了白柳的观点,并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还点点头“哦”了声。 白柳的目光又变得微妙的不善来,他微:“原来去年第的黑桃先生真是靠这样的渠道上位的啊,倒真是我孤陋寡闻了。” 黑桃:“……” 他感觉自己答错了。 在黑桃准备再次开口答题之前,外面的丛林传来了阵轻微的晃动声。 黑桃瞬间收拢切道具,目光凌,鞭子外甩回卷,眨之间就把白柳圈在了自己的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进了床底下,还扯了两个医药箱子挡在前面阻挡外面的人发现。 “我队友来了。”黑桃后环抱,或者说钳制着白柳的腰部,“如果让他们发现我有再次伤害你的嫌疑,我还会被再罚。” 地上还有血渍,房间发生冲突的痕迹也明显,介于黑桃向的作风和黑历史,他百分百会被判定为“犯罪方”。 “抱歉,暂时配合我下。”黑桃把白柳困在自己的怀。 这家伙匆忙之间没穿衣服,是裸/身抱着的白柳。 也就是说,黑桃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白柳被湿热的丛林露水浸得湿透的背部,腹肌和胸肌的部分坚韧又柔软地贴在白柳的肩胛骨和脊骨。 但黑桃这家伙偏偏点自觉性都没有,似乎是怕白柳挣脱他,还在往抱,大腿都伸进白柳的两腿之间了。 这样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自白柳在福利院和谢塔睡过之后,他已经足足十年没有和这家伙的身体这近的接触过了。 完全和小时候是不样的质感,感觉身体长大了好多,好有侵略性…… 白柳前倾颈部,试图拉开和黑桃的距离,呼吸急促:“……我不会跑的,你松点。” “我不相信你。”黑桃声音平静,他的掌白柳的颈部顺着喉结向上滑,卡住了白柳的下颌往后压,压到自己的肩膀上,密不透风地和自己的身体贴到了——他似乎觉得要这样才能控制住白柳。 “你聪明,可以利用任何个小道具逃脱别人的控制。”黑桃将指伸入白柳的口腔,例行检查般逡巡,但他的语气却是不沾染丝毫欲望的认真,“我看过你的视频,你说不定会在舌底藏道具来尝试反抗我。” 白柳原本没有逃离算,但现在也被逼得睛发红了,弓着腰部哑声嘲道,声音却带着:“我就只会在舌底藏东西吗?我要是想逃……”你难道能困得住我。 他音未完,但他身后的黑桃明显会错了意,迟疑了片刻,又规规矩矩地说了句抱歉——这是逆神他的社交礼仪,在做对不别人的事情的时候要道歉。 但逆神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黑桃举反,通常是边道歉边做对不别人的事情。 比如现在。 黑桃毫不犹豫地把伸入了白柳湿透的衬衫,白柳的瞳孔缩,忍不住颤,反就是个肘击,黑桃反应迅速,他握住了白柳的肘下压,不为所动地继续向探索。 他对白柳有力量和速度的绝对压制,这近的距离,黑桃想对白柳做什的时候,白柳难反抗。 黑桃心有层薄的茧,像是长年握鞭形成。 白柳弓着身子,他的皮肤在被这层茧摩擦之后,泛红了,他低着头喘息来,单薄的肩胛骨都在抖。 黑桃终于检查完了,他看着在他怀蜷缩成团的白柳,出于某种心虚,又说了句:“抱歉。” 白柳低着头没有回答,呼吸声粗重急速,黑桃能到白柳快速的心跳声,能感到白柳身上种奇特的情绪——好像是生气,但又比那更…… “你还因为之前的事情在生气吗?”黑桃试图安抚言不发的白柳,他选择了另个答案,“我身材不好。” 白柳沉默良久,黑桃以为他会他枪。 但白柳却只是到呼吸平复后,意味不明地轻了声:“不,你身材好。” “我喜欢。” 276、密林边陲 帐篷的布幕门发出被撩开细碎声响。 黑桃收紧捂住白柳的嘴唇的手, 贴在他耳边低语:“来。” 白柳的目光挪动,穿过阻挡在他视线前面的几重障碍,落在刚刚踏入帐篷的的鞋面上——那是一双制作精良的道具鞋。 黑桃的预估没有错, 进来的的确是他的队友们。 有嘟囔的声音传来:“黑桃这家伙居然把他抢来的尸体丢在这里, 什么鬼?” “逆神,你怎么看?” 逆神环顾一圈, 开:“他应该是准备把这里作为据点。” 藏在床的白柳眯一眼睛——这个逆神的声音是一非常近似于声的ai合成机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但白柳做过的游戏里有做过关于这一块的技术对接,其中一个声音和逆神的几乎一模一样,白柳瞬间就听出来—— ——这家伙在队友面前得都是一个合成声,不是自己原本的声。 他向上抬头转移视线, 试图看到这个逆神的脸,但他身后黑桃的钳制越来越紧,但最终, 白柳还是看到走到床边的逆神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没有辨识度的脸, 哪怕是白柳这样善于记忆面部特征的职业选手,都需要盯着不动两三秒, 才能勉强记忆这张脸。 ——但在一次见到的时候, 白柳也不敢肯定自己能立马从群当中辨别出逆神来。 这的五官长相普通到模糊的地步。 就和他的声音一样, 有被工调试后,过于正常均衡的违和感。 逆神在床边没有待多久, 就带着其他队员转身离:“黑桃可能是发现更好的据点,放弃原本的这个……” “但他尸体都没有带走啊……” “……可能是在路上看到更好的,判定积分更高的尸体, 黑桃就把这具给丢,他又不是第一次做出这事,上次对卡巴拉会的时候……” 一群议论着地走出帐篷。 但黑桃还是一动不动地卡住白柳的肩膀, 似乎在等待什么,没有从床底钻出来。 “还有一波在过来。”黑桃说。 随着他话音落,刚闭合没多久的帐篷帘幕再次被掀开,白柳从床底各式品的缝隙里望过,看到几双慌乱的军绿色胶鞋拖着一个躺在担架上的血块,或者只能血块来形容的形进帐篷。 这【血块】四肢都没有,腔里涌出来的半黏稠血液把他糊得整张脸五官都看不到,四肢的断不停地往外喷血,帐篷上已经沾满他喷溅出来的鲜血。 一个士兵尝试绷带绑紧四肢的断面来止血,但这只是做徒劳攻——血液的流速只是从“喷泉”变成“小溪”,但毫无停来的迹象。 这个士兵声音凄慌:“……他还活着!为什么医疗兵在清扫战场的时候不抬走他治疗!就让他留在哪里被敌军扫尾的炮弹炸成这样!” “他原本能活的!”在说这句话时候,这士兵还在力收紧怀里的卡住断的绷带,企图通过这样力的手段来止血——因为力过猛,他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另一个士兵的声音要镇定许多,但依旧难掩沉重:“……你没有发现最近我们打扫战场的时候遇到的活越来越多吗?” “……战场上的伤兵越来越多,但医疗资却明显跟不上,我们没有那么多资来救助伤兵,而留着伤兵不管又会损害士,所以后方部队就准备……” 那个正在收紧绷带救的士兵嗓音艰涩:“——所以这群就直接不救,让我们当做尸体收走,这样就没有伤兵,只有烈士是吗?” 另一个士兵沉默。 那个士兵凄厉地冷笑:“一块补发的烈士功勋金属牌而已,这群士官批发来五分都不到的东西,他们觉得这就能值一条命?” 他厉声喝问,声音里却带哭腔:“盖伊,这个躺在地上的尸体,昨天还和我们一起吃饭睡觉收尸体,给自己的母亲和未婚妻写信,你觉得一块烈士牌子就值他的命吗?” “……我觉得不值。”盖伊悲伤地回答,“但科尔,这是战争,我们生命的价值并不由我们自己评定,甚至我们的尸体都不由我们主宰。” 科尔终于松开勒到发抖的手,他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是啊,这可是战争,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官们最想要的不就是一具具可以进攻的尸体吗?——不需要感,不需要价值,甚至不需要生命。” 担架上的尸体断肢已经没有血流出——他早已经死。 盖伊抱住恍惚的亚里克斯,把他的头搁置在自己肩头:“——但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尸体,所以我们是尸体一样正在进行战争的类,我们不应该有性。” “——亚里克斯,不要再对其他的尸体怀有感,那太痛苦。” 亚里克斯紧紧环抱住盖伊的后肩,他把脸埋进,隐忍地抽泣:“我做不到,盖伊,我做不到——我不是尸体。” “我停止不自己的同怀疑痛恨和爱。” 亚里克斯的脸上满是泪痕,他透过盖伊染血的肩膀看向地面上那具布满血迹,面目全非的尸体,恍惚地问道:“——盖伊,你说如果尸体能动起来,如那些所愿般地不停进行战争,那战场上是不是就不会有任何受伤或者死亡,只需要有我们这样的回收尸体的士兵就可以?” 盖伊抚摸亚里克斯的头发,似乎是觉得他很傻一般叹:“你还有一个月才满二十岁,这不是你该思考的问题。” “努力地在战场活来,才是你该想的。” 亚里克斯低头抵在盖伊,忽然抬头亲吻住他,还手臂圈住他的脖颈。 而盖伊并不为亚里克斯这样的行为感到震惊,反而是柔顺地向后倾倒在床上,仍由亚里克斯狂乱癫狂地热吻他来宣泄绪——看起来这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两个互相脱掉对方沾血的衣服,呼吸粗重地对视半晌,亚里克斯仿佛在遏制和克制自己不该有的绪和欲望,撑在盖伊的身上绷紧身体,腰部发颤。 他知道这样做是错的。 但他已经不知道做什么是对的。 似乎是察觉到这次亚里克斯的排斥,躺在床上的盖伊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他尽量表现地语调轻松而略带调侃:“嘿,小伙子,放松点,任何都有合理使避孕套的途径,隔壁帐篷的汤姆一个月在镇上的妓院里能光十盒战神保险套。” “我们这样做只是……”盖伊顿顿,“只是,就像是妓院一样你懂吗?但当然和那也不太一样,只是你和我都不愿意妓院,所以我们这样的方式来宣泄……” 亚里克斯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上帝!”盖伊突兀地打断自己的话,他放自己的手双目放空地望着溅血的帐篷顶,恍惚地自言自语,“我在和你说什么啊……亚里克斯,你还是个孩子。” “你不该和我在这地方,这时候做这事……我带坏你,上帝会惩罚我的。” 盖伊试图把身上的亚里克斯推起来。 “那上帝也该惩罚我。”亚里克斯抬起哭得鲜红的眼睛,“因为我就是想和你做,我控制不住,我想不到除可以除你之外的任何发生这事。“ “你是在这个地方,让我感觉我自己唯一不像尸体的。“ “我爱你,盖伊。” 亚里克斯把愕然的盖伊推回床上,他们在那张简陋的钢架小床上激烈地摇动,就像是一刻就要变成床的尸体一样。 专听剧主线,结果听到一半突然转成/频道听不懂,所以目露迷茫的黑桃:“……?” 专听主线,听到一半就意识到要发生什么的白柳:“……” 这个盖伊和亚里克斯居然是侣关系。 虽然白柳看过不少奇形怪状的研究报告,他是知道在一些艰难的,缺少性的特殊环境里,男同性恋的比例会直线上升的。 并不是因为这些男性天生喜欢男,而是在这逼仄的,高危的环境里,他们很难不对自己朝夕相对,嘱托后背的战友产生某高于友的特殊寄托。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在这环境里,很多男性会倾向于和自己周围的男性发生亲密关系,比如性/关系。 所以白柳预料到他有可能会在这个副本里看到这形,但不是以这样的状况。 床脚的钢架在剧烈晃动,时不时还会敲击一目光平静的白柳的后脑勺,只有一个床板之隔的地方正在发生热烈纠缠,喘息和各/色的词句混杂在一起,在小小的帐篷里回荡。 如果只有白柳一个,他是完全可以做到不要脸地直接从床底走出的。 但是……当这形有某个存在的时候,一切就变得…… 黑桃在确认一些小动静无法打扰上面的两个之后,靠近白柳,态度端正地低声询问:“他们正在做的这个事,和主线剧相关吗?” 白柳转过身来正对着黑桃,冷静地说:“不太相关,只能说这个事表明这两个npc之间的关系。” “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黑桃解地点点头,“是这样吗?刚刚你听到亚里克斯要插/入盖伊的时候,感觉有点紧张地往外躲。” “我以为这是和主线剧密切相关的事,你想要认真听听。” 白柳:“……” 黑桃迷惑地看着白柳:“?你怎么红?” 277、密林边陲 白柳冷静地回复:“你错了, 我没变红,是光映的。” 黑桃徐徐:“?” 但着挺红的啊,耳朵下面都红了, 一直红到锁骨那里…… 再往下他不太到了, 能是下/面不太红。 注意到黑桃想凑近再往下自己的身,白柳当机立断地捂住了黑桃的眼睛, 用带着喘的声音冷声训斥:“别我了,好好注意剧情。” 但注意剧情,剧情现在…… 发现黑桃在凝神听两人□□之后,白柳觉得自己提出了一错误的提议。 每地方床上运动的俗风情不同,盖伊和亚里克斯能是为来自于一比较性/开放的地带, 在床上的作风极其奔放,情到浓处什么都能叫得出口的。 包括一些床上的专有名词。 “狠狠戳我g点。”黑桃认一字一句地重复,他问白柳, “和主线剧情有关吗?我需要狠狠戳谁g点嘛?” 白柳:“……” 白柳试图冷静:“不需要, 和你没关系。” “哦。”黑桃又问,“那g点是在……” 白柳语速飞快:“你不需要知道g点在哪里, 东西和你和我和主线任务, 和两npc都没有关系!” 候床上的盖伊又长长地舒叫了一声:“——你要戳死我了, 亚里克斯。” 黑桃用一种极其正直的语气略带谴责地反驳白柳:“——你听,他要被戳死了, 我觉得npc异化变成怪物之后,g点很有能是他的弱点,我也要学会戳g点才行……” 白柳一只手捂住黑桃的眼睛一只手捂住黑桃的嘴唇, 厉声打断黑桃的话:“——闭嘴!” 但黑桃现在进入了一种莫名的探究状态,他觉得东西和主线剧情有关,他一定要知道为什么。 于是黑桃拔下白柳捂住他眼睛和嘴唇的双手, 刚想义正言辞地继续询问,结果到白柳的样子,黑桃一怔。 黑桃困惑:“你比之前更红了,白柳。” 白柳:“……” 黑桃注意到白柳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股张扬的杀意,手中握着的枪蠢蠢欲动地对准了黑桃的心脏,于是黑桃直觉性地转换了一他觉得更安全的话题。 “g点到底是什么?”黑桃觉得自己在讨论正事,所以他的表情非常坦荡和正经,一点不避讳地直视着白柳,“亚里克斯是拿什么武器戳的盖伊的g点,枪吗?” 白柳:“……” 某种意义上来,黑桃的也没错…… 白柳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他意识到今天他无法轻易地跨越话题了。 黑桃家伙有候好奇心和候的谢塔一模一样,拧劲上来了非知道不。 “g点是人类的一种身构造。”白柳镇定地摆出一副学术的态度糊弄黑桃,“通常来讲,男性人人都有,并不特殊,所以不太能是两npc的弱点。” 黑桃语气是迷惑的:“样吗?但我有了解过人构造,我怎么不知道男性有种东西?” 人构造课是逆神给黑桃上的,用的是人教版的中学生卫生健康教材,上课的主要核心是哪里是人的弱点,以用来突袭解除对方攻击力。 虽然在课上逆神有简单地给黑桃科普一点点性/生活知识,但只存在于异性恋,也是【一男一女睡在床上一夜之后有了宝宝】种程度的性知识科普——g点对于黑桃来是超纲知识点。 于是黑桃问白柳:“你的g点在哪里?” 白柳想也不想地下意识反驳:“我没有g点。” 黑桃语带责备:“你刚刚男性人人都有的。” 没等白柳回答,黑桃恍然大悟地向白柳:“——你是女性?” “不对啊……”黑桃的目光下移到白柳的胸前,他口吻严肃,“我刚刚有摸过你的身,你没有女性第二性特征。” 白柳:“……” 白柳深吸一口气:“我没有g点,但我的确是男性。” 黑桃点点头,他仿佛一切都白了似地做出推断:“我有在课本上学过种情况,男性和女性的性特征都不显,所以你是双性……”人。 白柳忍无忍地道:“——闭嘴!” 黑桃迟疑地向白柳的身后:“你后面……” 白柳冷静地喝止:“我后面没有g点,你给我闭嘴。” “嘿。”盖伊带着柔意和调侃的声音从白柳的身后传来,“来我打扰了你的讨论?” 白柳静止了大概一分钟,才缓缓地转过头。 盖伊衣衫不整地半跪在地,目带笑意地望着床下的白柳,对他伸出了手:“——你是决定现在出来,是再讨论一会儿?” 白柳:“……” 他背后的黑桃无辜地解释:“我想的是你后面有人。” 白柳缓缓地吐出一口积郁在胸前的浊气,伸手握住了盖伊的手,被他一把拉出了床下。 旁边正在收拾尸和床上狼藉的亚历克斯眼含不善地了他两一眼,目光在白柳的衣着上扫了一下,给了盖伊一眼神示意。 “放松点亚历克斯。”盖伊是带着笑意,他软着腰依靠在床边,领口是敞开的,眼角眉梢有种很柔软懒怠的潮气,让他起来非常有亲和力,“虽然他没有穿我阵营的军装,但应该也不是敌军。” 盖伊调戏般地扫了白柳一眼:“要不然早在你脱裤子上我的候他开枪了,而不是在床下讨论我的性/生活。” 白柳:“……” 他到底听了少自己和黑桃的对话…… 亚历克斯脸瞬间腾地变红了,他声打断:“盖伊——!!” 盖伊觉得好笑,投降般地举起了双手:“好的,我错了。” 从床下钻出来的黑桃贴着白柳乖乖站好,在注意到亚历克斯脸红之后,俯下身,用一种略带新奇的语气在白柳耳边:“白柳,人和你一样也会变红。” 白柳:“……” 盖伊比亚历克斯在军队里待了几年,他作为一经验丰富的兵,对种情况有自己的判断,于是他含笑了白柳和黑桃:“你是从镇子上偷跑过来打仗是什么样的年轻人吗?” 边境远处几十公里是军/队大本营驻扎的一边境镇,边境镇十分偏僻,经济并不发达,而军队的突然进驻给偏远镇带来了大量的人气,拉动了镇上的烟店,酒馆,包括妓院旅馆等一系列娱乐性设施的消费指标。 些平日里在战场上朝不保夕的大兵在获得军饷的第一间,是花掉些钱拿来带给自己快乐——比如他隔壁帐篷的汤姆。 而些大兵,包括一些衣冠楚楚的军官在镇原本的居眼里,是相当于贵族一样的存在——在硝烟中潇洒来去,出手阔绰地用着最顶级的烟酒,睡着镇上最漂亮的姑娘。 无疑是最好的征兵广告。 镇上的不少青年对于从军件事开始产生向往,并开始偷跑到前线打探情况。 盖伊不是第一次遇见样的年轻人了,他对些年轻人怀有一种无奈何的怜爱,他用种眼神望着白柳和黑桃:“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战争是怎么样的,想加入吗?” 在白柳开口的一瞬间,他和黑桃的系统界面都弹了出来。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触发主要剧情任务——帮助npc亚历克斯赢得战争。】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黑桃触发主要剧情任务——帮助npc亚历克斯赢得战争。】 白柳扫了一眼黑桃,他微笑着回答了盖伊的话:“当然。” 盖伊无奈地叹息一声:“我白你为什么想来,但你有更好的出路——你么年轻,没有必要赌。” 他诚地抬眼望着白柳,劝白柳:“我之所以参加战争,是为没有更好的出路了——我的父母家族并不能接受我——” 盖伊笑笑,指了指自己全身:“无论是性向,没有追求,是学业不好,他是很优渥的上等家庭,而我活得太自由了,像下等人,他甚至不愿意给我冠以家族的姓氏,强制性地让我参军来锻炼自己了。” “他希望战争能洗礼我,让我变得像正的贵族男人。” 亚历克斯无声地坐在了盖伊身边,握住了他的手,盖伊回握了回去,他脸上依旧带着笑,不勉强:“——但显然我和他对于男人的定义不同。” 他对着白柳挤了挤眼:“他觉得男人不应该有g点,但我觉得有也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白柳:“……” 你到底听了少!! 亚历克斯低着头,他咬牙声斥责:“盖伊!!” “等战争结束,他会给我很大一笔钱,我会过得很好。” 盖伊转头向亚历克斯:“是我的爱人,亚历克斯,他原本是想要继续深造的医学生,但两年端大学的研究员入学条件需要医学相关的等人员,也是贵族人士写推荐信。” “亚历克斯的家庭是平,他拿不到封贵族推荐信,但他对医学有崇的追求,于是他来从军了。” 盖伊转头向白柳:“为从军之后,他作为军人建立了一定的功勋,政/府作为奖励,给了他进入任何一所端大学继续深造的机会。” “你。”盖伊温柔地着白柳,“我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战场上,我并不是为了战争本身,和那些浮夸的征兵广告而来的,你呢?” 白柳平视着盖伊的眼睛:“我也知道——我是为了战争结束而来的。” “战争再不结束,很快会推到后面的镇了。” 白柳顺应盖伊对他的幻想,和盖伊对战争的态度,虚构出了一会让npc好感很的人设——一热爱和平与家乡,思想境界很的镇青年。 盖伊果然对种人设没有什么抵抗力,他目光一怔,向白柳的眼睛泛起一层水光,低语了一声:“……你的很对,你是很好的伙子。” 亚历克斯对白柳他心怀警惕,他坐在盖伊旁边,手里一直不友善地拿着枪,但他很尊重盖伊的做法,在盖伊开口劝的候,一直安静等着,一言不发。 但盖伊对白柳到【你是很好的伙子】的候,位一直保持安静亚历克斯眼神凌厉地扫向白柳——当初盖伊对他了句话没久,他两发展成了伴侣关系。 句话让亚历克斯对白柳的警觉心瞬间加倍,他举起枪,开口:“盖伊觉得你无害,但我不觉得。” 盖伊往下压了压亚历克斯的枪:“嘿,他是好伙子,或许我以友好一点。” 亚历克斯被盖伊拦一下惹出了火,他直接把子弹上膛了,目光直直地盯着白柳,语气低沉:“好伙子?帐篷里只能有一好伙子。” 【系统提示:剧情任务主要npc对玩家白柳产生嫉妒反应,好感度急剧下降中,跌破红线后,玩家白柳将会自动退出该npc相关的主线剧情任务!】 白柳:“……” 大意了,人设做过头了。 亚历克斯的枪对准白柳的眉心:“你最好交代,你在床下讨论了什么?” 白柳已经察觉了亚历克斯对他的巨大敌意,他现在什么都是错的,会引起好感度降低,于是白柳给了黑桃一下眼神示意,让他来接话。 黑桃一脸正直地回了亚历克斯的话:“我在讨论g点的问题。” “白柳他没有g点,但我觉得他应该有,我正在模仿你的过程找他的g点,但他不给我在哪里,在从床底出来之前我没找到他的g点。” 白柳:“……” 亚历克斯:“……” 盖伊:“……” 亚历克斯满脸通红地放下了枪,他挠了挠自己的头,目光有些闪亮地望着贴在一起站的白柳和黑桃,像是到了同类一样,不思议地道:“……上帝啊,你居然也是一对吗?!” “你也和我一样,是来帐篷里——”盖伊暧昧地拖长尾音,用两指手指对了对,“偷/情的吗?你胆子大!” “来是我打扰了你,你应该比我先来。” 盖伊意味不地扫了一眼白柳的腰部:“不过你起来好像没有进入正题?” 【系统提示:亚历克斯好感度急剧上升,玩家白柳再次被纳入主线剧情人物。】 【系统提示:盖伊的好感度急剧上升。】 试图辩解的白柳闭上了嘴,他忍不住动了动自己手上的枪,轻飘飘地瞥了黑桃一眼,笑得春风拂面:“嗯,是的,我和他是一对。” 感受到一股来自白柳的浓烈杀意的黑桃迷茫:“?” 他又答错了是吗? 278、密林边陲(153) 在确定白柳黑桃要参军之后, 盖伊让他们等自己一下,等他亚历克斯交班之后带他们去填表报名。 亚历克斯在沉默地整理了收集的尸块,脸上是掩不住的悲伤——他还是新兵, 很难接受这样的生离死别。 黑桃眼神一直落在那尸块上, 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白柳注意到了这家伙不停的手指, 透着一股蠢蠢欲的不安分。 这收集的尸块可都是积分任务,黑桃估计很想手把亚历克斯手里的尸块抢走。 但这尸块可是亚历克斯的战友们。 白柳不声色地微笑踩了黑桃一脚,贴在他身上低声警告:“抢走尸块会让亚历克斯好感度下降,不想做积分更的主线剧情任务了?” 黑桃嗯了一声,略微遗憾地又看了一眼那尸块。 盖伊也在帮忙整理尸块, 但他心理素质要比亚历克斯好太多了,虽然悲伤,但依旧是心理平稳的。 在路过面对面贴在一起的白柳黑桃的时候, 盖伊还能笑着调侃:“就等们的一会儿你两都要亲一下?感情真好。” 踩在黑桃脚上的白柳:“……” 黑桃充满求欲地问:“为什么亲——?” 白柳瞬间捂住了黑桃的嘴, 满脸是笑地转头:“他还在热恋期,在镇上们很难有这样避开别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盖伊显然很懂这情况, 他善解人意地笑笑:“你们可以去外面独处, 注意安全——亚历克斯热恋期的时候也是这样。” “如果你们真的要参军被卷入这场战争……”盖伊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情, 神色低落一,“那就抓紧一切相处的机会吧, 这珍贵的时刻可并不是常有的。” 于是黑桃白柳就被盖伊赶出了帐篷。 两个人面面相觑。 黑桃还没忘记刚刚那个问题,颇为锲而不舍地追问:“亲是什么?” 白柳抬手扶额,思索了片刻, 决定不黑桃纠缠,干脆地解释道:“……亲就是一个人的嘴唇接触到另一个人的皮肤,这个就叫亲。” “道这个。”黑桃的目光下移到白柳的嘴唇上, “道亲在嘴唇上是特殊的一亲,叫亲吻,只有具有特殊关系的男女之间才能生。” 白柳被黑桃落在嘴唇上的视线盯得不自主地抿了一下唇,他偏过了头,唇瓣被他抿出了一层很浅的粉色。 “道你还问?” 白柳的语气有烦闷,但因为声音太轻了,显得像是这烦闷不真,不像脾气,倒像是在……闹别扭,带出了一点很别样的情绪来。 说完,白柳一静。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平静心绪,让自己不要被黑桃牵出情绪跟着走。 小时候,白柳一开始谢塔相处的时候就老是容易被那家伙无意识牵着走,怎么都过去了十,他遇到这家伙,居然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黑桃对白柳这心思全无意识,他哦了一声,解释道:“不明白的是盖伊为什么会觉得们两个在亲吻?” “们两个没有什么特殊的男女关系吧?”黑桃的声音平静而自然。 白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缓缓地睁开了纯黑色的眼睛,里面所有纷纭繁杂的情绪一瞬间抽离。 “是的。”白柳的声音带着稀松笑意,他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的平,“们当然没有任何特殊男女关系。” “但盖伊他们误会了们有特殊关系,这让他们对们产生了亲近感,也更便于们完成任务。” 白柳抬眸:“所以们要在他们面前假装们有这特殊关系。” 黑桃静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似乎在消化理解这件事。 白柳安静地等他,黑桃低头望着白柳:“亲吻也可以生在男性男性之间,是吗?” “是的。”白柳回答,“特殊关系也是一样,是存在男性男性之间的,盖伊亚里克斯就是拥有这样特殊关系的一对男性。” 黑桃顿悟:“们要模仿的就是这样的特殊关系?” 白柳点头,然后他微笑着补充:“当然,们本身并不存在这样的特殊关系,们只需要在这对npc面前演戏,不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请黑桃先生保持交距离。” 他脸上的笑语言都藏着一股让人不适的冷淡:“因为讨厌黑桃先生,们的立场属于敌对,还希望你离远一点。” 黑桃顿了一下,莫名地说了一句:“不讨厌你。” “很期待你打比赛。”黑桃低着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鞋面,手上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语气很淡,“——你是到的,一个不怕的玩家。” “挺喜欢你的。” 准备黑桃拉开距离的白柳脚步停了一下,但他很快若无其事地微笑着说了一句“但不喜欢你。”,然后就迈了一步。 黑桃“哦”了一声之后就不说话了。 他们隔着一个五十厘米的空隙一不地站着,两个人的头都看向一边,谁也不理谁。 白柳漫不经心地调着自己的系统面板,黑桃低着头擦拭自己鞭子上的纹路,这两人纷纷觉得手上的东西好像突然长出花来了一般反复检查,反正就是不看对方。 在进入这个游戏之前,白柳给唐二打他们准备了通讯道具——一部卫星电话。 在游戏池内,副本采用的是联赛模式,每个人的系统面板都是被切断阻隔的,相当于电脑断网的状态,系统面板没有办法商店,论坛,以及另一个玩家相连。 简单来说,除了该玩家本人,其他人都没有办法使用这台“电脑”。 就连白柳的灵魂纸币技能,因为被切断了“网络”,他能使用的系统面板的部分也极大地缩窄。 仓库属于“联网”功能,白柳为一个“电脑”的外来访客,他也是不能使用仓库的。 所以白柳目前能用的就是调一下面板值,使用灵魂技能之类的简单功能。 白柳无法调用仓库里的道具唐二打他们交流,在这情况下,通讯用具的准备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白柳目前试验了很多通讯道具,在上个副本,白柳了在大多数副本极端地图下都比较稳定的通讯道具——卫星电话。 卫星电话在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生了退化,变成了一部相当落后的大身材无线电设备,比较难使用。 但在这两方不说话的情况下…… 白柳觉得没有比在更适合使用这个设备的时间点了。 好在设备上有说明书,操纵起来并不真的完全大型无线电设备一样,更是更类似退化版本的手机,并不难,很快白柳就联系上的唐二打刘佳仪,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去参军,然后在报名点他汇合。 唐二打的回复很快过来了:【看到有人触了主线剧情任务,是你吗?】 白柳用余光扫了一眼鬼鬼祟祟又一脸漠然往他这边靠的黑桃:【杀手序列的黑桃】。 唐二打:【你黑桃?如果你黑桃都触的这个军队阵营的主线剧情任务,那你们应该就是这方阵营的了,那杀手序列的其他人为什么要主加入敌军?】 白柳挑眉:【杀手序列的其他人加入了敌军?】 唐二打:【是,看到他们在帐篷旁边游荡了一圈之后,故意被敌军,然后被俘获之后迅速投敌当了敌军,既然黑桃在这方阵营,他们为什么要加入敌军黑桃对?】 白柳轻笑:【因为在他们黑桃不是队友。】 唐二打:【?】 白柳说了一句到时候在参军点的时候再详细说,就收起了设备,转头慢悠悠地仰头看向已经贴在自己背后的黑桃,笑道:“看来你的队友是铁了心要给你一个教训了。” “猜他们巡逻帐篷的时候就已经你藏在床底了,只是没有点明。” 黑桃纠正:“们藏在床底,你睡在外面。” 白柳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地掠过这个话题:“从你们那位战术师选择阵营的做法来看,他是故意放任你触这里的主线npc任务,然后选择敌方阵营——他想要通过正面对决让你输这场比赛。” “他试图在你这里树立战术师的威严。”白柳饶有趣味地笑起来,“看来那位逆神审判者很了解你,他道你吃这一套。” 黑桃望着白柳:“他带着一个团队赢,也算不上很厉害,比较吃单人对决赢的类型,更喜欢你这样……” 白柳站起来拍拍裤子,冷静地打断了黑桃的话:“盖伊他们还没出来吗?” 黑桃转头扫了一眼帐篷:“快出来了。” “们是要在他们面前假装有特殊关系的人,是吗?”黑桃瞥了一眼还他保持距离的白柳,询问。 白柳侧过眼,似乎不怎么想理黑桃,敷衍地嗯了一声。 盖伊撩开帐篷幕帘出来的那一瞬间,黑桃突兀地伸手握住了白柳的后颈,用力把他转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拉入怀里,拥紧了猝不及防的白柳的后背,抬起他的下颌,垂眸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他冰冷干燥的唇瓣印在白柳不道被抿了多少次的温热下唇上。 黑桃闭上了眼睛。 白柳的瞳孔骤缩了。 279、密林边陲(日+154) 白柳下意识地想推开黑桃, 但眼角余光瞟到笑呵呵看戏盖伊不好意别过脸亚历克斯那一瞬,又立马清醒了。 他就像是害羞般顺势往下低头,别过黑桃唇, 把头抵在黑桃锁骨上埋入黑桃怀里。 白柳呼吸声略微急促, 他手指蜷缩成拳,又抿了两下唇, 开口时候他声音已经很冷静了。 “……下次做这种事情之前,先我说。” 黑桃放在白柳肩膀上双手收拢,他很轻地嗯了一声,仿佛意识到白柳情绪般,知觉地说:“我这次是不是也该先问你?” “对不起。”他诚恳地道歉了, “你生气吗?” 白柳突笑了出来,他抬头望着黑桃,那眼神看黑桃顿了一下。 热气氤氲在漆黑眼眸上, 又又亮又看不清, 那眼神里分藏着一个模糊他自己,又好像藏着一个白柳正在怀念人。 白柳把头抵在黑桃心口, 他都还能闻到这里残留血腥气。 他刚刚对准黑桃打空了两个弹匣, 还把他心挖了出来。 上涌情绪慢慢又跌落了下去。 白柳闭上了眼睛,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脸上还带着那种很松散笑:“你这点倒是没变, 干了什么先道歉了再说。” 谢塔他待在一起时候,说最多词就是对不起。 这人有种莫名求生欲,每次都能敏锐地察觉到白柳怒气值上涌前兆, 及时道歉—— ——下次还敢。 “这次就先算了。”白柳从黑桃怀里起身,微笑着盖伊亚里克斯点点头打招呼,轻飘飘地瞥了旁边黑桃一眼, 笑很友善,“但我希望没有下次了。” 黑桃:“……” 总觉自己又做错了。 两个人跟在盖伊面往方大本营走,去过程中还要坐一程火车。 但是这是一段很奇怪铁路,只有几十里路,也只能往返于前线方小镇之间。 坐在车厢里,盖伊向白柳他们无奈解释:“很奇怪吧?很少有这么修铁路,但因为这场战争已经打了一年半了,一直卡在这个位置无推进,来为了方便运输士兵资就修了这么一条奇怪铁路。” 白柳目光从车窗外面茂密丛林里收回来——在这种潮湿地带修这么一条铁路不是什么容易事情。 花费这么大功夫修这么一条线路,只能说这场战役指挥官所图非小。 白柳望向盖伊:“为什么卡在这里一年半?” 盖伊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往前二十多公里位置有个很重要战略地点——普鲁托湖泊。” 白柳挑眉:“普鲁托,罗马神话中冥王?这湖泊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盖伊解释:“这个地方夏季降雨非常多,最多时候年均降水量以达到上万毫米。” “在夏季时候,这个处于整片地区地势最低点湖泊就因为大量降水水面迅速上涨,诱发山洪,每年都淹死不少居住在这附近居民,因此这里人叫这个湖泊【夏季发怒死神】,取名为普鲁托。” “不光如此。”亚历克斯神色严肃地补充,“普鲁托一旦水面上涨,它湖水就溢出,自动填充周围很多河渠,在这片密集雨林里自动形成一张以普鲁托为中心,交错纵横河道网。” 盖伊深吸一口气:“在这种很难修建运输通道雨林里,河道就是天铁路,一旦谁在雨季之前占据了普鲁托,谁就能利用河道船只往这片区域四周大量输送资,武器士兵,占据强大战争优势。” 白柳白了:“也就是说,谁在雨季之前占据了普鲁托,谁就有能赢这场战争。” “但如果是这样,你们在这里待了一年半,至少经历过两个雨季了。”白柳若有所地询问,“这两个雨季你们没有分出胜负吗?” 盖伊苦笑着摇头:“前年是我们占领普鲁托,但那个雨季降水量不多,河流形成运输范围相狭窄。” “我们在那个雨季丧失了战场优势,让对面人占领了普鲁托,以防万一,我们这边在那年扩大了征兵。” 盖伊看向亚历克斯,目光复杂:“……亚历克斯就是那个时候来到前线。” 亚历克斯点点头,他神色黯淡:“去年雨季是敌军占领普鲁托,并且降水量也很观……他们战场优势一直持续到今年,我们节节败退,只是在顽抗,每天在战场上收到尸体都比前一天更多……” “上级不断地再加大征兵力度往前线填人,让我们绝对不能输,一定要赢……” 盖伊拍了拍亚历克斯肩膀,叹息:“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宰。” 他苦中作乐般笑笑:“在战场上,我们唯一能做事情也就是死了。” 亚历克斯垂着头,他声音很低:“我有时候都觉,要是我们输了能让战争结束就好了……” 盖伊神色一凝,他左右看了看,无奈地敲了一下亚历克斯脑袋:“这种话不要在火车上说,被听到了被处分。” 亚历克斯依旧低着头,他放在膝盖上拳头攥很紧,没说话。 盖伊用力抱了抱他肩膀,用下巴抵着亚历克斯头,语气又轻又温柔:“没事,这个雨季战争一定就结束了。” 亚历克斯无声地握紧了盖伊手。 “这个雨季战争就一定就结束了,为什么这么说?”白柳抬眸看向盖伊。 盖伊静了片刻:“你们到参军点就白了。” 说完这句话,盖伊出神地看向火车外,抱着亚历克斯手越收越紧,眼睛里倒映着晃动绿荫战火。 “……我家乡有句谚语说,爱人在一起时间比金子还珍贵。”盖伊喃喃自语。 他笑着转头看向白柳黑桃,眼眸里战火绿荫都褪色,只有一种老照片般动人潮湿光,脸上笑容有种掩不住羡慕与自豪幸福。 盖伊爽朗地大笑:“那我们这四个人待在一起时候,岂不是世界上最富有人?” 从火车上跳下来白柳一行人远远地就看到了人头攒动参军点。 有人举着大喇叭站在桌子上激愤地大喊,有人高举着征兵海报高呼着四处发放,还有人正趴在地上用不知道从哪里捡起来脏兮兮圆珠笔正在填写被踩了一脚报名表。 整个场面乱像一锅粥。 “看来今天来报到新兵不少。”盖伊啧啧了两声,“要在这种场面里拿到两张报名表不简单。” “到了我们该尽一下地之谊时候了。”盖伊拉着还没反应过来亚历克斯手,吹了一声愉悦口哨,就冲进了人群里,“我来帮你们拿报名表!” 十分钟过,被挤脸都变形亚历克斯双目呆滞地坐在地上喘气,盖伊兴奋地对白柳他们挥舞报名表:“我拿到了!” 盖伊从口袋里抽出两支笔,把报名表放在白柳黑桃面前,笑眯眯地指导他们报名。 白柳刚刚拿到报名表时候,就注意到了上面有不对劲地方——有个地方选项已经被预先打了一个叉。 这个叉是谁打很显。 白柳看向盖伊,他用笔点了点那个叉:“这个是什么?我不能选吗?” 盖伊脸上笑容消减了一点:“这个啊……这个选项是你是否愿意加入突击队。” “突击队?”亚历克斯疑惑声音从盖伊身传来,“最近有组织突击活动吗?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桌面上举着大喇叭人突兀地拔高了嗓门:“各位,我们将军已经集结了上千门重炮拉到了这个小镇,并将在今日不断地遣送至前线排布。” 这人情绪激昂,唾沫横飞地挥舞着手臂: “相信我们大家都知道,如果我们这个雨季输了,我们就葬送在普鲁托这个死神手里!这两天大雨已经征兆了敌军很有能在这个雨季拥有巨大优势。” 下面原本吵闹群众安静了下去,所有人都回过头看向这个站在桌子上人。 他悲痛地继续说了下去:“我们难道就这样输掉这场乎于荣耀战争,把属于我们自由土地,让给湖对岸那群不知廉耻,不懂满足奴隶吗?!” “我们给他们权利还不够多吗?!” “雇用他们这贫穷落地区人,按日发工资,包三餐,他们居还要求自己拥有财产,要求自己用劳动换取土地,要求自己成为我们一样上等人!” “这群靠我们吃饭人,居敢说这靠我们才发展富庶土地原本是他们,要我们还给他们!” “无耻!!”这人厉声高喝,满面怒容,“他们真要有骨气,在我们刚开始帮他们发展时候,他们怎么不开口赶我们出去?” “在我们签订了协议,获他们同意之拥有了这土地,将这土地变无比富有之,这贪心家伙就要打着所有权旗号把我们这人赶出去了!” 盖伊向白柳小声讲解:“这片雨林有大量木材,矿产水域资源,但居住在地居民却非常贫穷,于是初找到这片土地官/员这居民签订了协议,以未来一百年给予他们工作,财产,让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饭获了这块土地永久所有权。” 白柳微妙地顿了一下。 他觉他做事已经够黑了,没想到还有更黑——拿人家原本就有土地换取了更为低廉劳动力。 这已经不是一本万利了,这是无本万利。 盖伊叹一口气:“你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一张空头支票,但那土著居民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且他们确连饭都吃不饱,所以全同意了。” “他们在这里大量建厂,靠着土地这劳动力获了大量财富,但工厂给居民开工资却越来越低,工作时长也越来越长,他们越来越不把这居民一回事,甚至把这居民做奴隶来践踏□□调笑,争执就爆发了。” “在争吵中,一个土著居民杀死了一个厂长,厂长朋友亲人为了泄愤,他们把那所有参与了争执土著押在了一个废弃工厂里,一把大火烧死了。” 盖伊沉默了很久:“一个星期之,战争爆发了。”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能打这么久——这土著居民很了解地地形,并且很多国际上相人士都在援助他们,说这是一场真正解放自由战争,有很多别国志愿军加入了他们。” 盖伊落寞地笑了笑:“嘿,说起来你能不相信,我本来也想成为他们志愿军,但在我报名之前,我家族抢先把我送进了这里。” 白柳目光停在那个还站在桌面上慷慨激昂解说人身上:“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吧?我在征兵广告上看到战争起因也不是这样。” “是。”盖伊欣赏地看着白柳,“国内官方用来宣传版本是他们无私帮助这里居民脱离贫困,获文,民自由,但却被这群贪无厌落土著人率先攻击了,还在争执中杀死了一个曾经无私帮助过他们厂长。” 盖伊看着地面上到处散落征兵广告海报,呼出一口气:“你知道最复杂情况是怎么样吗?这个征兵广告没有说假话,那个厂长确是无辜。” “那是个很好男人。”盖伊目带怀念,“他虽是贵族出身,但来这里看了这情况之,却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助这人建立自己厂,脱离那所谓【上等人】掌控。” “他这土著打成一片,倾家荡产地帮助他们,甚至被家人朋友反对都不停止。” “但有土著并不相信他,并且很过激地觉他这样伪善作为是为了进一步压榨他们,于是在争执中,这个人就被一个对他一直心怀怨恨怀疑土著给乱枪打死了。” “国内拿这件事情大肆宣传,很多人是为了他来到这个战场——他们感到生气愤怒,觉这样好人不应该这样死亡,包括亚历克斯。” “他们心是好,只是有点天真,他们以为自己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一句道歉,但战争远比他们想象残酷。” 盖伊说到这里静了静。 白柳看他一眼:“这个厂长,你认识,对吗?” “我以告诉你,但这是我们之间小秘密,你不能让亚历克斯知道,他吃醋。”盖伊眨了眨单眼,笑了起来,但脸上却有一层微笑掩盖不了悲伤,“他是我一任爱人。” “我运气很不错吧,两个男朋友都这么棒。” 桌面上人高声叫着,压过了盖伊声音:“为了终止这场持续了一年半之久战争,在雨季全面到来之前制裁那贪婪低劣敌军,两天我们组织了一场突袭,为此我们抽选了最优质老兵,组建了一支精锐突击队伍。” “他们将在两天炮击承担最危险突击冲锋,下面让我们为这突击队伍里勇敢士兵喝彩!” 他拿出了一份长长名单,每念一个名字就有一个士兵在欢呼簇拥中登上高台。 盖伊望着那份名单,安静地等待着。 亚历克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置信地转头看向盖伊,猛地回头,几乎用一种要把名单烧穿目光看向那份名单。 “盖伊·戴维斯!” 亚历克斯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盖伊手臂,他眼眶通红地看着盖伊,嗓子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盖伊笑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了他手,贴在亚历克斯耳边柔低语【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宝贝】,在震耳欲聋尖叫口哨声中,盖伊穿过熙熙攘攘人群走上了突击队高台。 亚历克斯想也不想地追逐盖伊去,但欢呼人群阻挡在了他眼前,让他寸步难行。 桌面上人一边鼓掌一边热烈地说:“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将军对这群勇敢人表彰!” 一个穿着更为光灿立领式军/装,样貌威严中年人一边拍掌,一边笑很蔼地走上了高台。 他挨个嘉奖这士兵——用一块价值五美分不到奖牌挂在这即将为他送命人脖子上。 挂完,这位人模人样将军转过头来,沉声道:“请大家铭记住他们脸,如果他们死了,他们是为这个世界上最正义事情死,他们是全人类值为之纪念烈士。” “这场突击是我号召发起,我知道这场突击带来很沉痛果,但这是为了狠狠地惩治那下等人……” 亚历克斯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滔滔不绝将军:“他是为了他军功才突发起这场突击。” 白柳看过去,投以询问眼神。 亚历克斯深呼吸,努力保持着冷静向白柳解释:“这个将军是平民出身,是靠娶了一位高官女儿才进入了军/政管理层,一直被自诩为贵族上等阶层看不起,但靠不断战争坐实了自己位置。” “但比起战争,我觉他更擅长搞政/治。” 亚历克斯抬头看向高台上盖伊,呼吸声粗重。 “在这个时间点发起突袭,只是为了打输了之汇报好看,毕竟在输之前还靠着突袭造成了敌军伤亡,还以拿这老兵惨烈牺牲再宣传吸引更多愤怒人参军已。” 亚历克斯眼睛赤红:“他们已经用这样把戏骗了很多人了。” 台上将军还在继续演说: “他们是承担最重要任务突击一队,最精锐士兵才能进入……” 下面有人举手询问:“新兵不能进入吗?” 将军大笑:“不能,但你热情值嘉奖,你以进入突击二队三队,负责扫尾——进入突击一队士兵需要很高综合素质才行。” 有个人举起了手臂,声音不大,但平稳又有穿透力:“我觉我有这样素质。”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了过去。 这人身量很高,哪怕是在一众经过筛选入伍士兵中也高出一个头顶,举起手来相显眼,特别是他手上那拿着一把一看就造价不菲银色左/轮。 唐二打无奈地举着手,他刚刚才接到白柳这家伙命令,说要求他加入突击一队,不不冒这个头。 白柳在远方对他微笑,举手做了一个“加油,我相信你以!”手势。 唐二打:“……” 这人真是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欠揍劲。 将军似乎不满有这么一个新兵挑衅自己,声音表情都阴沉了下来:“——战争不是贵族射/击游戏,你要加入突击一队必须经过大量训练,至少,你掌握高精准度枪击技能。” 他略带轻蔑不满地扫了一眼唐二打手上银制左/轮——这样武器,只有那又闲又有钱大家族子弟才带着来上战场。 “你拿着这样一把枪……”这个将军调笑着讽刺,他端庄地举了举手中奖牌,“小伙子,我理解你对荣誉向往,但我觉你能更适合骑着母/马打十厘米之外固定不动靶子……” 唐二打转枪上膛,往下拨戴在头上深色护目镜,目光冷凝地抬手就给了台上将军一枪,分毫不差地击穿了他手里那块奖牌。 台上将军宛如凝固般地顿住了,他隔了好久才让自己颤抖双手缓缓松开了那块被打穿奖牌。 奖牌落地,周围人都惊魂未定地望着台下这个枪/技超群新兵。 唐二打轻描淡写地收起枪:“我现在有资格加入突击一队了吗?” “有!”台上盖伊起哄般地吹了一声口哨,他挑眉,用闪闪发亮眼睛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唐二打,大笑道,“好小伙子,你身材你枪/技一样亮眼!” 唐二打略有无措地怔了一下,镇定地说了一声谢谢,就听到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要剧情npc盖伊对你好感度上升。】 【系统提示:要剧情npc亚历克斯对你好感度剧烈下降,你被排斥出线任务】 唐二打:“???”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就被排斥出要任务了?! 唐二打一头雾水地转头看向人群中白柳,指了指自己,摇头,表示自己进不了线任务。 白柳目光缓缓地移动到面无表情地盯着唐二打亚历克斯上。 大意了。 280、密林边陲 唐二打神色严肃地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 向白柳比了一个快点想办法的手势。 正盯着唐二打的亚历克斯冷笑一声:“他比个手势是在说自己脑子有问题吗?” 白柳:“……” 好强的敌意。 白柳在亚历克斯上去迎接高台上跳下来的盖伊的时候靠近了唐二打。 他目光环视一圈:“佳仪呢?” 唐二打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是战场,佳仪不准上前线,她被发现之后就被这里的红十字会的人带走了, 根本不允许过来。” “不过人应该是安全的。”唐二打沉稳地保证, “我跟在她后面搜过红十字会的地图了,那里没有高杀伤力的npc和怪物, 只是她要和我们汇合还要再想想办法。” 白柳点点头:“个交给她就可以了。” “我也觉得,刘佳仪一向很有主意,里的规则拦不住她。”唐二打才看向站在白柳旁边的黑桃。 出于对战术师的完全信任,唐二打一开始并没有质疑白柳带黑桃过来的做法,甚至没有避开黑桃向白柳汇报信息。 在白柳把黑桃带过来的那一瞬间, 唐二打就明白了至少在这场游戏里,黑桃和他们是一方阵营的,不然白柳不会样大大方方地把人带到他面前来。 至于白柳怎么做到的, 那还轮不到他一个主攻手来质问。 唐二打审视的眼神在黑桃身上一闪而过, 然后立马回到了白柳脸上:“主线任务是怎么事?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就被排斥了出来?” 白柳向唐二打解释了之后,唐二打忍不住瞟了好几下站在一旁脸上什么绪都没有的黑桃上, 语气变得微妙起来:“你说, 你是通过和黑桃假扮情侣让那个叫亚历克斯的npc接纳你们的?” “是的。”白柳看着十分冷静, “盖伊对大部分的男性玩家都会很友好,而会导致亚历克斯出现嫉妒反应。” 白柳从上到下扫视了唐二打一遍, 然后定在唐二打被军装包裹得很紧的胸前,挽起袖子露出来的结实小臂,语带笑意:“——尤其是你样的。” 唐二打浑身不自在, 他神色紧绷地把自己裸露出来的手臂给遮住,还把军装的扣子扣到了第一颗:“……这样看着会好点吗?” “嗯……”白柳的目光落在唐二打为紧张上下滚动的喉结,和扣起来所有扣子之后显得更为惹眼的肩胸, 诚实地回答,“看起来更不对劲了。” 唐二打语塞,他又沉默不语地把扣子解开了。 “但在游戏池里,我们是没有办法改动外貌数据的,我里也没有更改外貌的具。”唐二打蹙眉,“怎么能让亚历克斯对我敌意降低?” “最快的做法就是给你自己找一个……”白柳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看向他旁边的黑桃。 唐二打缓缓地把目光移到了黑桃身上,两个人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 黑桃:“?” 黑桃反应了一会儿,他以为自己明白了白柳的意思,然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唐二打:“不行,你不能找我,我有白柳了。” “我们是非常特殊的男男关系,一对一的,不能有第三个人。” 在进行生理卫生教育的时候,逆神有很严肃地教过黑桃种特殊关系的两个人是一对一的,要彼此专一,绝对不能有二心。 白柳深吸一口气,抬手别过了脸。 唐二打:“……” 白柳,你转过头我也能看见你在憋笑。 “你总不能让我随便找个npc假扮吧?”唐二打又无奈又好笑,“我也没办法让对方配合我,不如我和亚里克斯说我在家乡有对象了?” 白柳摇摇头,笑:“他不会信的,就算信了,你样的人设太普通了,他对你的好感度也升不去。” 唐二打拧眉:“那怎么办?亚里克斯的好感度如果一直这么低,我就算进了突击一队,我也进不了他的主线任务。” 白柳摸了摸下巴,他目光若有所思地扫了唐二打一遍,然后微笑起来:“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亚历克斯对你的好感度拉满。” “不过就是他对我的好感度可能会降一点,赌一赌吧。” 唐二打问:“什么办法?” 亚历克斯带着盖伊在人群里找到白柳的时候,他正和唐二打勾肩搭背地混在一起,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唐二打虽然看上去很镇定,但耳朵和脸全都是红的,很明显对于白柳这样的动作有些排斥和羞耻,但不知道为什么,个看起来随手就可以推开白柳的人没有推开他。 倒是白柳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一看到亚历克斯他们过来了很自然地松开了唐二打的肩膀,挥挥手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亚历克斯一看到唐二打就想皱眉,但唐二打和白柳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又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好像他的敌意针对错了人,一种很奇怪的违和感。 在回小镇休息的路上,种违和感就更强了。 白柳,黑桃和唐二打个人都是今天报名的新兵,需要分配帐篷和住所,还配送了两个大包裹,作为老兵的盖伊自告奋勇地接过了安置他们三个人的任务,现在正领着他们往小镇走。 个新兵很有可能都要参加突击任务,休养一天就会直接上战场,作为对他们这些很有可能牺牲的新兵的安抚,个人今天都住在条件相对好的小镇,分配的包裹里物资也相当丰富,拎在手上沉甸甸的。 亚历克斯不动声色地拉着热情的盖伊慢慢后退,让白柳这个排成一排的人走在前面,然后低声询问盖伊:“你觉不觉得,个人有点不太对?” “有什么不太对的。”盖伊全然没有感觉,他笑着说,“白柳和黑桃是一对,唐二打和白柳是认识很久的好朋友,他们都是好小伙子。” 亚历克斯眉尾抽搐了一下,他指了指走在中间两手空空的白柳,没好气:“你没发现白柳的包裹是唐二打帮着提的吗?正常的侣会让一个外来的朋友帮自己的爱人提东西吗?” 黑桃单手提着自己的两个包裹走在白柳的一侧,似乎没注意到白柳的包裹已经被唐二打主动接手了,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帮白柳提包裹的自觉。 唐二打则是提着自己和白柳的四个包裹走在另一边,眼神时不时就会看向白柳,仿佛在等待指示一样——好像白柳的地位在他之上。 是唐二打作为一个主攻手养成的保护战术师的习惯——提不明包裹和注意战术师的位置。 但落在亚历克斯的眼里仿佛有了另一层意味。 “唐二打……是不是暗恋白柳?”亚历克斯自言自语。 旁边的盖伊倒抽了一口冷气,拔高声音:“你说唐二打想要插足黑桃和白柳之间的爱情?!” 亚历克斯恼羞成怒地捂住了盖伊的嘴巴:“还没进展到这一步,你给我小声点!万一被黑桃听到了怎么办!” 旁边的唐二打忍着羞耻地靠近了中间的白柳:“亚历克斯的好感度提升了,我真的还要和他说……” “要。”白柳懒懒地扫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我边亚历克斯的好感度下降了,但还在范围内。” 旁边的黑桃看着唐二打手里的那两个白柳的包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不安分地动了动手指。 ——按照身份,个包裹应该是他来提的…… 但白柳主动给了唐二打。 走到小镇安置新兵的宿舍楼和一些征用的旅馆,人分配的宿舍不同,到了要分扬镳的时候,唐二打准备把包裹递给白柳,但黑桃突然伸手接过了。 “我帮他送。”黑桃淡淡地说。 唐二打一怔,询问地看了白柳一眼,见黑桃背后的白柳笑意盈盈地点了头,他才松开手,礼貌地说:“麻烦了。” 黑桃顿了一下:“哦。”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白柳,告状一样指着唐二打,漠然道:“他说你麻烦,白柳,下次别给他提了。” 唐二打:“……” 白柳:“……” 黑桃告完状,脸上什么绪都没有地接过包裹,掂了掂说了一句很轻,不麻烦,然后转头拉着白柳的手就走了。 留在后面的唐二打莫名其妙有种被黑桃示威了的感觉。 在亚历克斯的安排下,盖伊去给黑桃和白柳这对情侣带去住所的路,他来给个一看身材就不是很安分的唐二打来带路。 但真的轮到亚历克斯带路的时候,他反而如坐针毡。 为他背后的唐二打一直在用一种很紧绷,很奇怪,很欲言又止的眼神在盯着他。 越是靠近住所门口,唐二打那种眼神越是幽深灼热,亚历克斯几乎被盯得想逃跑。 到了门口,亚历克斯放下东西转身就想走,唐二打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又开始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凝视着亚历克斯。 “我……”唐二打几乎在硬逼着自己说出那几个字,但越是逼迫,他越说不出口,整个人都快原地自焚了,“我……” 亚历克斯疯狂地往扯自己的手:“——你有什么想说的去和白柳说啊!我又不是你喜欢的人!” 唐二打深吸一口气:“但我和他不行的。” 亚历克斯扯不来,开始试图甩开唐二打的手:“你和他不可能,和我也不可能啊!我也有伴侣了!” 他警觉:“你不能打白柳的主意,也不能打盖伊的主意!他们都有主了!” “不,我不可能打他们的主意……”唐二打闭上了眼睛,他面红耳赤,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我,我和他们一样。” 亚历克斯迷茫:“???什么你和他们一样,你和他们能有什么一样……”的。 说到一半,亚历克斯想起唐二打在白柳面前那些莫名羞涩和服从的表现,他的话诡异地顿住了。 然后隔了不知道久,表情空白的亚历克斯仰头看着一米九二的唐二打,颤抖地开了口:“……你也是下面那个?!” 唐二打眼睑颤抖,整个人红得不行,他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你该不会……”亚历克斯瞳孔持续地震,“原本暗恋白柳,但为你和白柳都是下面的,所以你只能和他做朋友?” 唐二打抿唇别过脸没有说话。 落在亚历克斯眼里就是坐实了他的想法,他作为一个1,简直忍不住对这只暗恋无疾而终,痴情地追随到战场,还一米九二的0生出一丝怜爱之。 他拍了拍唐二打的臂膀,原本让他心生敌意的身材现在只能让他感到唏嘘和怜惜,亚历克斯安慰道:“嘿,开心点,兄弟,里总有能上你的人。” 唐二打:“……” 281、密林边陲(155+156) 白柳看向自己弹出来的系统面板, 在亚历克斯的好感度短暂下降之后,又上升了,意识到唐二打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现在正在自己由镇上旅馆改造而成的宿舍里, 一小房间里硬生生塞了几十新兵住的通铺——这已经是最好的房间了。 但好在现在这些人都出去了, 有坐在白柳旁边的黑桃和坐在面的盖伊。 盖伊张开手撑在床上,注意到了白柳四处打量的视线, 友善笑笑:“很不习惯吧?这已经是这里最好的条件了。” “不今晚你们估计可以独享这房间,一愉快的二人世界。”盖伊眨眨眼睛,“这些新来的家伙们会在镇上的小酒馆和妓院里狂欢一整晚。” “毕竟们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突击任务里活着回来,总要拿着提前发放给们的军饷纵情享受一次。” 白柳看着盖伊:“你也会去,吗?” 盖伊耸耸肩膀:“突击一队的人都会去, 平时亚历克斯是不许我参加这种聚会的,但这次应该是例外吧。” 无所谓笑笑:“毕竟死前都要给顿断头饭吃的嘛。” 白柳揣摩了一下亚历克斯的做法:“亚历克斯会跟着你一起去的吧?” “然!”盖伊好像是被约束的无奈,但笑里满满都是幸福, “不会放心我一人去。” 在知道亚历克斯这主线npc会去之后, 白柳立马询问:“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盖伊略带惊喜抬头,前倾身体握住白柳的手:“然可以!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场合。” 坐在一旁的黑桃视线缓缓下移, 落到白柳握着盖伊的手上, 停了一下, 然后开了目光,垂眸自己的脚尖, 碾了碾。 盖伊黑桃的视线全无察觉,很兴奋接着说道:“今晚我还为亚历克斯准备了一节目,要是作为朋友的你们能来太好了!” 白柳意识到这可能是隐藏剧情, 微笑问:“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上帝,你真是问到点上了,白柳!”盖伊苦恼又高兴, “我真愁有人能来帮我,这可是大节目,还要瞒着亚历克斯进行,我认识的那些家伙可有保守秘密的自觉,我能一人偷偷做。” “你和黑桃要是愿意来帮忙太好了。” 白柳笑着说:“然。” 盖伊兴冲冲站起:“那我现在去拿清单,这节目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等到盖伊离开,白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黑桃沉默坐在一旁,人中间还是不多不少隔着50厘米的距离。 从离开营,白柳一直和黑桃保持了这距离,也有和说一句话。 白柳和亚历克斯说话,和唐二打说话,和盖伊说很多话,还握手了。 但是不和黑桃说话。 “你是故意不和我说话的吗?”黑桃垂着视线,问。 房间里有和白柳人,虽然有看向白柳,但这话很明显是和白柳说的。 白柳静了几秒,侧脸看向盖伊走之前关的门:“是的。” 黑桃抬起头看向:“你在生气我亲了你?” 白柳冷静回答:“有。” 黑桃困惑:“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白柳转头看向黑桃,平静反问:“我有和你说话的义务吗?” 黑桃一顿,又开:“但我们是特殊关系,应该多说话。” “那是在盖伊面前,是为了走主线任务,我们私下什么也不是。”白柳抬眸,“我挺讨厌你的,黑桃,我说遍了,最近的一次是四十七分钟前说的,还需要我重复吗?” 黑桃静默了一会儿,左手握着的鞭垂在床边,晃了晃,然后说: “那是四十七分钟前的事情了,我以为你现在不讨厌我了。” 白柳眼:“黑桃先生,这四十七分钟内有发生什么让我不讨厌你的事情吗?” 黑桃望着:“我帮你提了包。” 白柳冷淡道:“唐二打也帮我提了。” 黑桃认真说:“我帮你提的时候,你高兴。” “我看到你看着我笑了好几次。” 白柳:“……” 白柳冷静反驳:“我有。” 黑桃认真重复:“你有,你在我背后……” “——可以了,闭嘴。”白柳打断了黑桃的话,深吸一气脸上什么情绪也有了头,抓住床沿的手指轻微收紧,“那不是你笑的,是唐二打笑的。” 黑桃摇晃的鞭停了一下,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我们在盖伊面前,是特殊关系,但私下不是了,是吗?”隔了一会儿,黑桃又问。 白柳眼眸半阖,头也回嗯了一声。 盖伊拖着几大箱东西,咯吱窝夹着一长杆,嘴里叼着一记事本回来了,东西太多了,盖伊被挡在了门前进不来。 白柳站起来帮忙,黑桃也帮着接了箱。 盖伊浑身瘫软向后倒在床上呼呼喘气:“上帝,搞这玩意儿可比打仗累多了。”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白柳问。 盖伊坐起来,着白柳神秘的笑笑:“可以让亚历克斯这小混蛋我笑一整天的东西,然,虽然平时亚历克斯也总是着我笑。” “你知道的,你喜欢某人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微笑。”盖伊着白柳挤挤眼,“像是你黑桃那样。” 白柳脸上的表情一滞。 正收拾箱的黑桃缓缓直起了腰,正不错眼注视着白柳,虽然一句话都说,但白柳是从这家伙的毫无起伏的眼神里读出了【你是在我笑】的耀武扬威的意味。 白柳冷静解释:“不,我是在着唐二打笑。” “得了吧!”盖伊挥挥手,又躺了下去,“你骗骗人还行,你看黑桃那眼神和微笑,和我刚刚和亚历克斯在一起的时候一模一样。” “多么美好的热恋期。”盖伊躺在床上感叹。 黑桃颇为赞同点点头。 白柳慢条斯理横了黑桃一眼,黑桃点头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很有求生欲说了一句:“你是在我笑。” “你有唐二打笑。”还强调了一下,“你说错了。” 白柳不紧不慢笑笑,撩起眼皮:“我说错了,所以呢?” “我这次你笑,我下次可以不你笑,我可以一直唐二打笑,毕竟……”白柳笑得十分和善,靠近黑桃耳边低语,“盖伊不在,我谁笑,笑多久都可以。” “和你关系。” 说完,白柳转身去和盖伊梳理清单上的内容。 黑桃原本高涨的气势又慢慢跌落回去,慢慢在床边坐下,低头整理盖伊带回来的箱里的物品,像是在沉思,又好像有点弄不懂为什么会这样的郁闷和迷惑。 盖伊拿出清单一样一样理东西,注意到了白柳和黑桃的小动作,用胳膊肘捅了白柳一下,会心一笑:“你和黑桃在搞什么小情/趣?” “什么情/趣都有你和亚历克斯之前的这场节目来得震撼。”白柳若无其事把话题给岔开,扫了一眼清单上准备的东西,抬头看着盖伊,“你和之间感情真好。” 盖伊托着下颌,目露怀念,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也不总是好的,我和也吵。” 安静回忆了一会儿,很突兀说:“亚历克斯在家乡有未婚妻。” 白柳适时表露出惊讶。 “你这是什么表情?”盖伊挑眉,“我可不做横刀夺爱的事情,我和亚历克斯在一起的时候,还有未婚妻,这是后来的父母给挑选的,亚历克斯在收到父母寄来的未婚妻照片之后,立马写信回绝了。” “但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可能脑有病。” 盖伊失神笑了笑:“我那时候甚至有一瞬间想阻止亚历克斯回绝,但这那小姑娘并不公平,亚历克斯也是这样觉得的。” 白柳安静聆听着。 “亚历克斯是很优秀的医学生,在大学期间做出了不少成,发明了一种可以保存人将死躯体的药剂,这可以延长人死前的时间,让多将死之人得到拯救——这也是来做清理兵的原因,想看看能不能帮到这些士兵。” 盖伊回想着:“那小姑娘,亚历克斯的未婚妻是崇拜的一小镇姑娘,算亚历克斯写信告诉了她有爱人了,她还是决意等待亚历克斯回来,说算你放弃我,你也要面,活着回来放弃我。” “——我不接受一生死不明的人写信回绝我的爱情,这是我的不尊重。” 盖伊笑起来:“那是一很好的小姑娘,她知道我是男性,但甚至会在信里向我挑衅问好,高傲要求我们活着回去给她的爱情一完美的句号。” 柔顺垂下了头,抚摸自己怀里那件从箱拿出来的婚纱。 “我是狡猾的人,我有告诉亚历克斯我被选入了突击队,但我写信告诉了的未婚妻,我在信里请求她,恳请她能否让我在她之前先和亚历克斯结婚。” “多卑劣的行为,叫谁听了都会觉得恶心。”盖伊自嘲笑了笑,望着这件婚纱,“那小姑娘有给我写一字的回信。” “她是……连夜赶制了这件成男人尺寸的婚纱送到了前线,寄到了我手里,婚纱上缝了一句【上帝保佑你们永远幸福】。” 盖伊抬起泛红的眼睛,温柔又勉强笑:“你知道白柳,我是很幸运的人,我从遇多坏的人,我周围的人都待我很好,们是那样善良,正直,灵魂闪闪发光。” “但我又如此的痛苦和难。”盖伊的泪水盈满眼眶,“因为们每一人都因为战争得不好。” “有人可以因战争而得到幸福,为什么战争还要存在呢?” 白柳平静看着流泪的盖伊。 说:“因为神不希望你们得到幸福,所以它制造了战争。” 夜晚,小镇灯火通明。 即将到来的大战提前点亮了这小镇,所有人都像是已经打了一场胜仗般举着酒杯狂饮烂醉,啤酒的泡沫满条街都是。 突击一队的人承包了一小酒馆,老兵们几乎清空了这酒馆的酒架,老板正忙不迭从下面的酒窖往上运酒,酒精的浓度高到了这里的空气多闻几都要微醺的步。 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喝酒的人有点显眼了。 唐二打举着一杯酒坐在亚历克斯旁边,们喝的都是低度数的酒,连黑桃也拿了一杯起泡酒放在桌面上。 有白柳端着一杯加了冰块的白开水。 “你是……完全不会喝酒吗?”唐二打略显惊奇看着白柳。 在心目中,白柳不会喝酒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记得白六是喝酒的…… 白柳幽幽望着:“社畜有喝酒的权利,第二天加班看电脑的时候会头痛到爆炸,我不会事给自己找罪受。” 唐二打:“……” 生活真的改变了你很多,白柳。 黑桃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看着白柳和唐二打搭话,张了张嘴试图说句,但想到白柳之前暗含威胁的笑容,和那句【我想一直唐二打笑】,又默默咽了下去。 垂下眼帘看着杯里的伏特加。 一般来说,逆神也是严禁喝酒的,虽然黑桃不是那种酒品奇差的类型,也不是喝酒了昏头发疯的类型,但这人喝醉了之后会特拧,什么事情都要深究到底,谁和说话都会被气得半死。 简单来说,是会变成杠精。 出于保险起,黑桃是不准备碰酒的,毕竟逆神已经耳提面命说好多次,说喝酒了很容易得罪人。 虽然黑桃并不知道得罪人有什么可怕的,但被逆神念得多了,黑桃倒也不会主动去喝酒。 白柳喝了一冰水,饶有趣味看着唐二打和喝水似喝酒:“你倒是酒量不错。” 唐二打举杯的动作一顿:“有段时间……借酒浇愁,喝多了练出来了。” 白柳瞬间意识到唐二打说的是什么事,语气抱歉说:“不起。” “与你无关。”唐二打摇摇头,静了一下又喝了半杯,但依旧是目光清明的,“现在不会了,喝得少了。” 白柳微笑:“酒量大也是好事,我倒是蛮喜欢你酒量大这点。” 坐在白柳背后的黑桃不动声色挺直了背。 唐二打靠着酒量帮白柳挡了不少前来找喝酒的npc,所以白柳会说这话。 但黑桃的理解有误了,握着鞭面无表情往唐二打面前一坐,挤走了白柳,端着酒杯往唐二打面前一放:“喝酒吗?” 正沉浸在回忆里的唐二打:“???” 唐二打满头问号偏头看向黑桃身后的白柳,但还看到,黑桃肩膀一偏,把身后的白柳挡得严严实实。 黑桃冷淡道:“问你喝酒,你看白柳干什么?” 白柳冷静的声音从黑桃身后传来:“喝酒误事,和——”喝酒。 语音未落,旁边喝得醉醺醺的几酒鬼像是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吸引了一般,睁大眼睛靠来往吧台上一坐,鼓掌起哄道:“有人拿着伏特加拼酒!” “来来来,老板把你们酒店所有的伏特加都拿出来!” “大战之前打场酒战!” 在这种极致的放纵氛围里,几乎眨眼睛,黑桃和唐二打周围的吧台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酿造酒,周围一群人吹哨尖叫,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黑桃脸上什么表情都有,着唐二打扬了扬下颌:“喝吗?” 作为一主攻手,在游戏里唐二打会完全遵从白柳的指令,下意识在簇拥来的人群里去寻找白柳的身影。 黑桃站起阻挡了唐二打的视线,平视方:“你要考虑多久?” “不和你喝。”白柳从人群里走出,挡在了唐二打的前面,抬眸直视黑桃。 唐二打松了一气,举手示意自己投降。 旁边爆发出巨大的嘘声,围观群众失望准备离去。 “我和你是一。”黑桃不依不饶,伸手把人群中准备偷偷摸摸离开的亚历克斯扯了进来,然后直勾勾看着白柳,“亚历克斯在这里,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我们现在是特殊关系。” 被莫名扯进修罗场的亚历克斯捂脸假装自己不存在。 上帝!我宁愿去前线! 白柳冷笑一声:“是特殊关系又怎么样,我和唐二打也是特殊关系,灵魂挚友,你不也是逢场作戏。” 唐二打被白柳笑得脊背发凉,感觉到白柳这下是被黑桃激出了真火。 不想被搅进浑水的唐二打强装镇定,僵硬向后撤退,结果被白柳扯着领拉到了面前,还拍了下唐二打的肩膀。 黑桃双眸沉沉看着唐二打的肩膀:“特殊关系能包容人。” “白柳,你又说错了。” 白柳笑得前所未有的温柔:“我怎么会说错呢?我和是特殊关系,和你终止特殊关系,不可以了?” 黑桃紧抿下唇,漆黑的眼眸隐隐蕴着什么情绪。 唐二打:“……” 不行,白柳真的生气了!处理不了这情景! 刘佳仪在好了,完全搞不懂白柳和黑桃这是在干嘛! 黑桃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不白柳,直接绕白柳凝视唐二打:“你和不和我喝酒?” 白柳笑得和蔼友善,侧身挡在唐二打身前:“是我的灵魂挚友,我要负责,你要和喝,有我了不管的道理。” 伸手夺黑桃手里那杯伏特加,干脆仰头喝了下去,然后倒转酒杯,平平稳稳放在桌面上。 白柳抬眸微笑:“不如干脆你和我拼酒,怎么样?” 黑桃凝视了白柳一会儿,在意识到白柳是真的不会退步,一定会为唐二打挡酒之后,完全静了下来,一动不动伫立在原,握着鞭的手指轻微蜷缩。 被黑桃死死攥着走不掉的亚历克斯:“……” 兄弟,你不要把火气发泄在我手臂上啊,你捏得我好痛! 盖伊,救命——!! 在亚历克斯以为黑桃会直接动手打唐二打这小和白柳这渣男一顿的时候,黑桃毫不犹豫喝了一杯。 黑桃模仿白柳的动作放下酒杯,眼眸直直望着白柳:“好,我们比,比赢了,我们还是特殊关系,你要承认之前是在我笑,不是在唐二打笑。” 白柳微不可察一顿,的手指扣紧酒杯,眼睑下浮起一层很薄的酒晕,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轻了一点:“……承认承认。” 282、密林边陲 在黑桃应战的那一瞬间, 小酒馆里的起哄简直要掀翻屋顶。 “嘿,你们悠着点,他们是兵!”亚历克斯无奈地试图阻止, “不要故意灌他们!” 旁边有好事的, 喝半醉的大兵一边对亚历克斯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一边嬉皮笑脸挤开亚历克斯, 转头向白柳解释拼酒的规则:“既然亚历克斯这么说,最简单的拼酒方式怎么样?” 唐二打拉了一白柳的肘部,蹙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喝。 他觉出白柳不是很会喝酒,刚刚那杯高浓度的伏特加一去, 这人就有点上脸了。 黑桃眼神扫过唐二打把住白柳的肘部,他顿了一,然后转头看向那个讲解规则的大兵:“最复杂的拼酒方式是怎么样的?” “哇哦!你真是个有勇气的好士兵!”这名大兵兴奋地拍手, 然后头指着黑桃对亚历克斯叫道, “亚历克斯,我是有看在你的面上放过他们的!” 亚历克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在意识到劝不了黑桃之后, 他转头看向白柳:“不要接他们的话, 喝上头了你们今晚都走不去的……” 大兵遗憾地啧了一:“亚历克斯,你真是个扫兴的伙。” 黑桃平视白柳:“喝吗?” 白柳微微仰头, 微笑:“奉陪到底。” “ok,看过来,最复杂的拼酒方式是这样的。”这个大兵打了个响指,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不断地把瓶里的酒随手倒在吧台上一个用来装调酒冰块的小铁桶里,直到溢满。 大兵意地提着小铁桶晃了晃:“——我的荣耀之作,战争之吻, 上一次喝完的人据说看到了死神。” 旁边有两个人递给了白柳和黑桃两个高度十五公分,容量约四百毫升的锥形高脚杯,笑着示意他们顶在头上。 黑桃接过来毫不犹豫地顶到头上,然后盯向白柳,白柳接过杯后略微迟疑,但在黑桃的注视,白柳也迅速地顶在了头上,冷静地望过去。 大兵一见这两个看起来都样貌都格外出众的人顶着酒杯的滑稽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说:“拼酒规则是这样的,你们要不断地从这个小桶里舀酒放到自头顶的酒杯上,注意不能洒到外面,洒到外面你就要把自舀的这杯酒全部喝去。” “然后你斟满自头顶上的酒杯,没有洒出一滴之后,对方就必须喝掉你头顶上的酒,同时在喝的过程中,他自顶的酒杯和你头上的酒杯都不能掉,如果掉了,他就要负责喝掉两倍酒杯里的酒量。” “直到双方都完全不能顶稳自头顶上的杯的时候,拼酒结束,碎的杯最多的一方是输。” 大兵张开手:“懂了吗?” 白柳和黑桃都点了一头,目光看向了对方头顶上的酒杯。 大兵吹了一口哨,把两个用来舀酒的小杯丢进了小酒桶里:“游戏开始!” 白柳伸手用两指夹住杯,翻转手稳稳地就往自头顶上倒了一杯。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黑桃根本没管那个小杯,他直接双手把住小酒桶的两边,高举起来往自的头上倒酒,眼神直直地望着白柳。 酒桶被控极稳,溢出的酒液拉成一条透明的水线,滑落进黑桃头顶的酒杯,迅速过了一半的容量线。 唐二打:“!!!” 亚历克斯:“!!!” 围观的大兵们目瞪口呆。 能这么玩?! 白柳没有分毫迟疑,他伸手就去夺黑桃头顶上的酒桶,干扰他的倒酒。 但黑桃比他足足高出一头,在白柳靠过来的时候提高了头上的酒桶,让白柳贴他贴再紧,伸手也够不着。 在意识到黑桃是故意在用身高压制他之后,白柳眯了眯眼睛,翻身单手撑上了吧台,头顶上的杯一滴酒都没有溢出。 然后在所有人以为他要靠着高度优势抢酒桶的时候,白柳眼神冷冽地直接伸腿横扫,直接就要踢飞他头顶上的酒杯。 黑桃意识后仰躲避,白柳脚腕上勾,干脆利落地踹飞了他举着的酒桶。 酒液随着酒桶在空中翻飞到处散落。 所有人就跟向日葵一样眼神跟着酒桶转。 黑桃右手抽后腰的鞭圈住小酒桶的端,一边轻微抖动手腕一边往扯,酒桶在空中就像是慢动作放一般,把刚刚溢出的所有酒液都一滴不漏地又收了来。 大兵们都看傻了——这又是什么操作?! 神奇的东方功夫吗?! 眼看酒桶就要到黑桃张开准备接住酒桶的左手里,白柳眸色漆黑,他从自的后腰抽出了枪,抬手丝毫没有停顿地瞄准了黑桃的后脑勺。 “!!!”唐二打猛地摸了一自腰间的技能枪——果然没有了。 亚历克斯表情空白。 大兵们张大嘴巴,已看呆滞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白柳食指压,叩响扳机,黑桃身敏捷地后侧,甩手打开白柳对准他的枪口。 枪口飞转,弹在空中射出,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那个酒桶,酒桶底漏了一个洞之后落入黑桃的左手里,酒液源源不断地流过黑桃的指缝。 “酒桶在你手里漏了。”白柳收枪,目光隐隐含亮,呼吸因为运动微微急促,“我赢了。” 黑桃平静地注视着白柳:“你一开始就想瞄准酒桶。” ——瞄准他只是一个幌,只是转移他的注意力已。 白柳耸耸肩,微笑道:“一次拼酒已,我没有无聊到因为这种事情对你开枪。” 旁边的唐二打:“……” 亚历克斯:“……” 围观群众大兵:“……” 你道这只是一次拼酒已啊!!! 黑桃要不是反应快早被你一枪爆头了好吗!! 白柳抬眸看着黑桃:“你输了。” 黑桃淡淡地嗯了一:“我输了,所以我喝。” 他上前站在白柳面前,双手摁在白柳的肩膀上,很自然地说:“你低头一。” 白柳静了片刻,头是向前点了。 黑桃甚至不用踮脚就能用唇够到白柳头顶上的酒杯,白柳对黑桃的胸膛和喉结,他们贴很近,这让白柳原本平缓来的呼吸又变急促了。 ——这个姿势,简直就像是他主动低头,让黑桃亲吻他额头一样…… 白柳略微抬眼,他看到黑桃吞咽自头顶上的酒液的时候,喉结上滑动的样,能受到黑桃清晰的心跳。 不道为什么,这人的心跳也有点诡异的快。 黑桃喝了自和白柳的酒,用大拇指擦了一嘴角,淡漠道:“再来。” 第二轮白柳输了。 黑桃采取了自杀式袭击,他根本不管自头顶上的酒杯,开始就夺走了白柳头上的酒杯,导致他自头顶上的酒杯也滑落了。 两个人都喝了两大杯伏特加。 黑桃倒是态度很好地坐来让白柳喝他头顶上的酒,但白柳不道为什么,宁愿用牙齿叼着酒杯别过脸仰头喝掉,也不愿意在黑桃的头顶上喝。 第三轮两个人是平局,备用的酒桶也被搞烂了,被气急败坏的调酒员骂了他们一顿,罚这两个人喝三大杯伏特加。 …… 唐二打从一开始的紧绷,到后面的无奈,再到后面的无奈何地坐在一旁和亚里克斯一起看热闹。 “我以为会搞出事。”唐二打后怕地叹气,“幸好没事。” 亚里克斯摇头笑笑:“我以为白柳真的在生黑桃的气,没想到只是热恋期闹矛盾。” “我和盖伊之前也会这样,酣畅淋漓地闹出来就好了。” 亚里克斯笑着看着低头在坐着的黑桃头顶上喝酒的白柳,唏嘘又羡慕:“——真好啊,只有觉对方无论如何都会爱自,才敢拿枪指着对方后又这样亲密地抱着对方游戏吧。” 白柳垂眼帘看着黑桃头顶上的酒杯,他努力地保持自肢体和头部的稳定,用一种缓慢又均匀的速度低头喝黑桃头顶上的酒。 但已不道喝了多的白柳能察觉不到他眼中的稳定和这个世界本身存在的稳定的区别,在其他人眼里,白柳就是歪着头放任自头顶上酒杯滑落。 黑桃意识伸手接住了白柳头顶上滑落来的酒杯,他抬头准备告诉这个人你又输了一场,就看到白柳双目失神,就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酒杯已掉了一般,在低头靠近他。 白柳的唇在黑桃的唇上贴了一,黑桃头顶的酒杯也滑落在地。 两个喝差不多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紧紧地贴着,眼睛也没闭上。 旁边有人把这一幕看做这两个醉鬼的丑相,疯狂的大笑和吹口哨。 白柳慢慢地眨了一眼睛,他意识到自的双手原来没有把住黑桃的肩膀,是不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捧住了他的脸。 他拉开了距离,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说出来的是:“我没有想亲你。” “哦。”黑桃仰着头望着白柳,他专注地观察着白柳,“你又变红了,白柳。” 白柳想说是因为喝醉了,但在拼酒的游戏里承认喝醉又让他莫名地不爽,于是他说:“——我有时候就是会变红。” 黑桃看着白柳:“什么时候?” “是亲吻我,靠近我,是我对别人说和你有特殊关系的时候?” 他只是单纯地列举白柳变红的情况,但列举完之后,黑桃后后觉地说道:“白柳,你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变红。” “为什么?”黑桃神色平静地凑近白柳,呼吸里带着热气和微醺的酒意,他执着地追问,“——是因为我们有特殊关系吗?” “不是。”白柳顿了顿,他冷静地说,“是因为我讨厌你。” “我和我讨厌的人靠近,就会变红。” 黑桃反应了一会儿:“你只有靠近我的时候才会变红。” “你只讨厌我一个人吗?” 黑桃不依不饶地追问。 逆神告诉他,人喜欢和讨厌的情绪都是有限复杂的。 人一般都会同时讨厌很多人,也会同时喜欢很多人,但这些情绪通常都是短暂的,当一个人长久地只讨厌一个人,或者只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会耗光这个人喜欢和讨厌的“情绪库存”。 这个时候,喜欢就会变成爱,讨厌就会变成恨。 逆神说,爱和恨都是人最极端最疯狂的欲望,难以更改,根深蒂固。 黑桃不明白白柳为什么讨厌他,但他觉至,白柳不会只讨厌他一个人。 这样白柳对他的“讨厌”就是以更改的。 白柳眼帘垂,遮住了眼中所有情绪,他抚摸黑桃的眼睛,很轻很轻地说,酒液把他的音浸有些暗哑: “是的,我在所有人当中,只讨厌你。” 但我在所有怪物当中,只爱你。 283、密林边陲 黑桃静了片刻, :“我不明白。” 白柳懒散地勾唇笑了笑,他似乎觉得黑桃这个样子很有意思,接了他的话:“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明白你为什么只讨厌我。”黑桃诚实地回答。 白柳从他怀里撤开坐在对面, 抬手撑着下颌, 眼里有种很昏沉的迷离,似笑非笑的:“你挖走了我的心脏, 让我输掉了很要的一场游戏,杀死了我最要的人,这还不够我讨厌你吗?” 黑桃的发梢上滴落一滴酒液,他呼吸平缓:“你有过很多敌人,你现在的每一个队友都曾伤害过你, 你也没有讨厌他。” “你不会因为简单的游戏胜负而讨厌一个人。” “而且我并没有杀死任何人。”黑桃直视着白柳的眼睛,“我只是杀死了你藏了心脏的那个怪物。” “我并不是唯一一个企图毁灭这个怪物的玩家,你周围的人, 你的队友, 都曾经尝试杀死过这个怪物。” 白柳冷淡地转过来脸:“但只有你成功了。” “不,我没有成功。”黑桃凝视着他, “我的直觉告诉我, 这个怪物的心脏还因你而存活。” 他顿了顿:“我以为是你出了游戏之后, 杀死了它。” 白柳的呼吸变得很轻,他的眼神一瞬间散开, 垂下来的右手手指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不是。” “……它是自杀的。” “所以你不能它的死归咎于我。”黑桃望着白柳,“我与你周围的这些玩家并没有区别。”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但你不讨厌唐二打,不讨厌你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 也不讨厌之前对你有敌意的亚里克斯。” 黑桃脸上露出一种真实的迷茫:“你为什么只讨厌我?” 白柳别过了眼:“——不要得你好像多了解我一样,我也只不过是第三次见面——” 完,他起身要走, 黑桃伸手紧紧攥住了白柳的手腕,不错眼地望着白柳,语气里有种不易察觉的郁闷: “——为什么你要这样特殊地针对我?” 白柳垂落下来的睫毛颤了一下,他的食指不自主地往外扬,手背上的酒液顺着滑落下来。 “回答我,白柳。”黑桃的眼睛里就像是生长着一束暗色的荆棘,层层叠叠地挟裹着白柳下陷,一定要让他吐出那个藏在丛丛尖刺之下的真心答案,“——我有什么对你不一样的地方。” 但在白柳开回答黑桃之前,酒馆门传来的巨的动静打断了这个角落的僵持。 震耳欲聋的哨,和一些尖锐的礼炮从门传来,不伴着一些惊喜又无置信的笑和调侃。 白柳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有游戏件来了,先处理件。” “你还没有回答我。”黑桃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固执地挡在白柳面前,直勾勾地看着白柳,“为什么?” 白柳深吸一气,抬头冷笑:“我就是讨厌你,没有理由,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你这个以理解吧?” 黑桃沉默了概十几秒钟,也没是或者不是,也没让开路,只是站在原地哦了一。 “你得答案了。”白柳仰头看向黑桃,“以让开了吗?” 黑桃第一次在白柳面前别过眼神,他低头扬了扬垂在膝盖旁的鞭子,就像是要打不存在的敌人:“……那你准备讨厌我多久?” 逆神告诉他,没有原因的讨厌都是有限的,所以他想问问。 白柳静了一会儿,他的肩膀就像是放松般向下沉,很轻地:“——” 在他开那一瞬间,巨的香槟噼里啪啦接连开瓶的音盖过了白柳的音。 黑桃只看在巨的人群喧嚣和欢呼中白柳微笑着看着他了几个字,但却不清这几个字是什么。 然后五彩缤纷的结婚礼花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盖在他的头上。 黑桃蹙眉靠近白柳问:“你刚刚了什么,我没见。” “那就算了。”白柳笑着擦过黑桃的肩膀往前跑去。 黑桃追着白柳的背影回过头,他看了在人群中穿着婚纱,头戴雪白头纱,还捧着礼花的盖伊,和站在盖伊对面,人已经完全傻掉的亚历克斯。 周围的兵友善地围成一圈,他举着双手,一边用脚打着节拍,一边哼唱着不成调的婚礼进行曲。 盖伊在起哄中跪了下来,他对着表情一片空白的亚历克斯举捧花,笑得灿烂无比:“亚历克斯,请原谅我没有告诉你就偷偷筹备了这一场婚礼。” “希望这对你来是一场惊喜而不是惊吓。”盖伊幽默地开了个玩笑,他温柔地,眼里盈着一层浅浅的泪光,“嘿,虽然我穿得有点奇怪,但你也不应该是这副表情吧?” 亚历克斯就像是才反应过来般,僵硬地,颤抖地,满脸通红地跪了下来,他紧紧地拥抱穿着婚纱的盖伊,热泪忍不住滚落,音嘶哑无比,只能无意义地复几个单词。 “上帝,天哪,上帝!” 盖伊抚摸亚历克斯的后脑勺,眼眶泛红,他忍不住笑起来,语气越发轻柔:“或许我能把你这个反应理解为你愿意和我结婚?” 亚历克斯哭得几乎痉挛:“盖伊!我爱你盖伊!” 盖伊把嚎啕哭的亚历克斯扶起来,他没有找神父证婚——现在的神父还在军医营地里为那些死去的士兵祈福,所以他就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一同宣誓成婚了。 了,他的婚礼也并不受上帝的祝福。 这些太久没有见过喜的兵太激动了,盖伊的婚纱都差点被这群粗鲁的兵踩烂。 就算这是一场荒诞不经,与世俗不和的婚礼,但在战前夕,没有比见两个相爱的人抱在一起含着热泪亲吻更慰藉心灵的画面了。 这个画面的主角是男人女人并不要,要的是他活着,他相爱。 上帝或许不会祝福他,但上帝也从未祝福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人群闹哄哄的,角落里,黑桃面无表情地和唐二打对视着。 唐二打:“……” 白柳陪着盖伊处理那些情,然后把黑桃甩给了唐二打,让唐二打帮忙照看一下这个喝得半醉,排名第一的玩家。 其实吧,虽然白柳黑桃喝醉了,但他看起来也没有很醉,但就是…… 黑桃一字一顿地问:“什么是结婚?” 唐二打绞尽脑汁地回答:“就是人了一定年纪之后,为了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所举行的一种彼此介绍给其他人,并且符合律程序的仪式。” 黑桃静了半晌,似乎在消化,然后又问:“一定年纪是什么年纪?” 唐二打头疼地扶额,他已经回答了黑桃不知道多少问题了——这人喝完了倒是不哭不闹,就是问题特别多。 而且特别执着,你不回答他就用各种方式让你回答。 唐二打叹息:“概是女性是二十多,男性是三十多?” 黑桃斜眼看他:“你多了?” 唐二打一怔:“三十五六了。” 黑桃哦了一,问:“那你为什么不结婚?是没有对象吗?” 中了一枪的唐二打:“……情况有些复杂。” 黑桃问:“你喜欢的人不存在?” 中了两枪的唐二打:“……” 黑桃见唐二打不回答,继续:“你喜欢的人和别人结婚了?” 中了三枪的唐二打:“……” 见唐二打还是不回,黑桃继续推测:“你喜欢的人……” “好了。”唐二打长长地,长长地叹一气,“我和你就是了。” 黑桃得不自己答案就会一直猜,而且这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以一种诡异的直觉猜中那个最惨痛的答案,唐二打回答黑桃问题现在,已经被黑桃插得千疮百孔,快要麻木了。 唐二打喝了一酒,望着空酒杯目光有些出神:“我喜欢的人……他喜欢我,但他已经离开了。” 黑桃得答案,又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突然提问:“白柳会讨厌和自己结婚的人吗?” “?!?”唐二打被黑桃这个问题的跳跃性给弄懵了,但介于黑桃问题一直很跳跃,于是他艰难地思索了片刻,试探性地给出了一个答案,“应该……不会吧?” “家……一般都是很喜欢自己的结婚对象的。” 虽然唐二打很难想象白柳会和什么人结婚。 唐二打记得他之前在墨菲魔镜里看过白柳年轻喜欢过人,但那个人早就被折磨死在福利院了,只能算是魔王白柳一段无疾而终的早/恋。 黑桃搭在膝盖上的鞭子摇了摇,他坐直了身,地哦了一,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唐二打迷茫:“???” 这种找答案的表情是怎么回? 亚历克斯抱着盖伊的肩膀哭,然后又笑,这个之前还劝白柳和黑桃不要喝酒的年轻男人抱着酒瓶和所有前来祝贺他的人激情狂饮,不十五钟就只会醉醺醺地趴在盖伊肩膀上我爱你了。 这场不正经的,狂欢式的婚礼终于进展了最后一步——新娘扔捧花。 “接的人会成为下一对结婚的人!”盖伊站在台子上搀扶着亚历克斯向后扔捧花,他欢欣地倒数着,“3——2——1——!” 一群老爷倒是对捧花这种东西非常稀奇,争先恐后地去抢。 但是在盖伊扔出捧花的那一瞬间,有条黑色的鞭子甩了出去,就跟闪现一样勾着捧花就走。 正在抢捧花的一群兵:“!!!” 又出现了!神秘的东方功夫! 黑桃把捧花勾回了怀里,端庄地举着头上还披着不知道什么候偷过来的,盖伊的婚礼头纱歪着顶在头上,完全就是照着刚刚盖伊的求婚现场依葫芦画瓢做的装扮。 然后黑桃端端正正地跪下,对着被他强行拉过来的白柳举起捧花。 白柳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地看着这人,没有任何动。 被白柳单方面的不配合打断了求婚台本的黑桃顿了一下,他回忆了一下盖伊求婚的开场台词:“嘿,虽然我穿的有点奇怪,但你也不应该是这副表情吧?” 白柳:“……” 284、密林边陲(157) 台子上的盖伊用双手合成话筒, 笑着大起哄:“白柳!答应他!” “这个小伙子刚刚向我借婚纱!”盖伊笑得眼泪快出来了,“我不借,只给了他头纱, 他看起来喝醉了, 借了头纱之后居然还要来抢我的婚纱,差点把我身上这件婚纱给撕烂!” 亚历克斯猛地抬起头, 他迷迷瞪瞪地抱住盖伊的腰,严肃四扫一圈:“——要撕盖伊婚纱的小伙子在哪儿!” 盖伊笑得越发欢乐,他低头亲吻了一亚历克斯。 醉醺醺的亚历克斯得了这个吻又安静去,盖伊抬起眼,眼神闪闪发亮地望着白柳, 里面满真挚的温柔和祝福。 “答应他吧,白柳,你们真心相爱的。” 盖伊幸福的笑容藏着一层很浅的忧伤: “不要等爱死去之后来追悼他, 你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和黄金一样闪耀珍贵。” 黑桃跪在地上,仰着头举着捧花执着地等着白柳的回答。 周围的群围绕着他们意义地跳跃, 挥舞着, 尖笑着打开一瓶又一瓶的香槟, 起泡酒香甜醉的泡沫飞得满屋子,屋顶上姗姗落数的礼花灿金色的碎片, 窗外的欢笑语响彻夜空。 黑桃的头发上落了个亮晶晶的小碎片。 白柳垂眼帘,他伸手轻轻地取走这碎片,然后拨开黑桃额前的碎发。 黑桃发丝的眼睛乌黑纯澈, 干净地,完整地倒映着白柳的影子,像在这个喧嚣比的世界里只看得到白柳一个。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黑桃认真地问, 他把捧花乎举到了白柳鼻子面。 白柳张了张唇,他有很多想说的,想问的。 欲言又止对他来说一件罕见到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在此刻这件事发生了。 因为他想问的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懂,甚至有时候白柳不确信这个缺失了记忆的他记忆中的塔维尔。 他们看起来如此的不同。 但黑桃又总给白柳一种……法言说的熟悉感,让他知道黑桃那个。 上一个游戏的npc艾德蒙告诉白柳,不记忆和□□构成的容器,有什么高于这个等级的东西存在于每个的身上,将他们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怪物区开来。 这种东西爱。 所算一个□□和记忆完全不一样,爱还存在的。 白柳并不相信这种说法,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的黑桃可从那么多个【白柳】里找出自己来。 不明白他此时此刻想冲动地接捧花的心情从何而来。 明明这只一场游戏而已。 白柳平静地俯视跪在地上的黑桃,问:“你为什么想要和我结婚?” 黑桃说:“我希望你不讨厌我。” 白柳很轻松地弄懂了黑桃在想什么,他眼眸半阖:“为什么不希望我讨厌你?” “讨厌你的玩家那么多,你每个要和他们结婚,让他们不讨厌你吗?” 黑桃一顿,他蹙眉摇摇头:“他们一直讨厌畏惧我。” “我不要和他们结婚。” 白柳平和地反问:“如果你要和你一个讨厌你的结婚,为什么不去挑选其他?” “他们畏惧你,很容易同意你的请求,也不会像我这样和你一直作对,甚至三番两次伤害你。” 白柳长睫垂落,音轻到乎听不见:“……我从来不你最的选择。” “我一直在……害死你。” “你有害死过我。”黑桃直视着他,“如果有一天我死亡了,那一定我自己选择了死亡。” 白柳的呼吸放缓:“……那么多选择,你为什么非要选中我呢?” ——算为我死了两次,你还在选我。 黑桃眼里倒映着白柳,他的语气平淡而认真:“因为你和其他不一样。” 白柳问:“哪里不一样?” 黑桃凝思许久,给出了答案:“他们可讨厌我,但我不希望你讨厌我。” 白柳静了很久,他轻笑起来,他抬眸:“为什么我不可讨厌你?” 黑桃静了一会儿:“……不知道,不希望你讨厌我。” 白柳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和我讨厌你一样,有理由吗?” 黑桃像有点郁闷似地放低了音:“……嗯。”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起哄越来越大,喝得面红耳赤的大兵们叫大到像在威胁白柳,但他们却又开怀大笑着的,用一种满含期待,渴望看到第二对新的表情等待着白柳开口。 “黑桃,不会和自己讨厌的结婚的。”白柳轻说,“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黑桃一动不动地跪着,他似因为被破坏了求婚的逻辑而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思考漩涡。 按照他的想法,两个彼此讨厌的可结婚,然后靠结婚终止对对方的讨厌的,但白柳说的因果关系倒转了过来,这让黑桃顿在了原地。 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白柳的目光垂落到黑桃手上的捧花上,他像自言自语般:“但你和我现在喝醉了。” “所我们可做一不符合逻辑的事。” 白柳伸手接过了黑桃手中的捧花,对着还有反应过来的黑桃微笑: “我愿意。” 盖伊把食指和拇指塞进嘴里,毫形象地疯狂大笑着吹着口哨:“——现在新郎可亲吻新郎了!” 白柳举着捧花,慢慢地走进了黑桃,他微微偏过头扬起来像要主动亲吻他一般,专注地望着黑桃的眼睛。 纷扬的金色礼花从他们的头顶落,他们不认识的陌生国度的举着喝空了的啤酒瓶子混乱地互相敲击,摇头晃脑地奏鸣出婚礼进行曲的节拍,远处昏暗的吧台上,穿着婚纱的男和醉过去的新郎在热吻着。 白柳在从飞机上跳去的那一刻之前,未曾幻想过自己结婚的场景。 但在那一刻的时候,他有想过的。 白柳为自己这种怪物幻想的婚礼场景应该怪诞的,诡异的,参加的,但奇怪的,他幻想出来的和塔维尔的婚礼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正常所向往的那样。 庸俗,热闹,拥有一大群和他们只有丁点联系的陌生来见证,然后他们在吵闹的背景音中对彼此许千篇一律的承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直到死亡把我们开。 直到死亡把我们开。 白柳为在那之后,在他找到塔维尔之后……他或许说不定……可尝试接受一场婚礼。 现在他的确得到了,虽然和他想象的像不太一样。 每次这样,他的身上像有用不完的坏运气,然后那个,那个总会想尽办法,像要钻整个世界的空子般,用各种奇奇怪怪的方式把白柳想要的东西重新带给他。 ——破损之后又粘贴起来的故事,缺失了脸部的瘦长鬼影玩偶。 离之后的婚礼。 这个一直在笨拙地安慰他,给白柳最想要的礼物想让他开心起来。 算这礼物的代价牺牲掉自己的生命。 小酒馆里放起了舒缓的背景音乐,大家两两成对地互相环抱着摇动跳舞,灯光暗了去,只能窥见隐约的光影。 白柳圈住黑桃的后颈,抵着他的颌,眼睛轻微地眨动了一。 被白柳把住后颈黑桃艰难地回过头看舞池中心抱在一起的盖伊和亚里克斯的动作——他有结过婚,他需要一个结婚之后的模板来学习。 盖伊环抱着亚里克斯的肩膀摇摆,他们正在不停地接吻,亚里克斯的手已经伸进了盖伊的婚纱摆。 黑桃的眼神在盖伊和白柳之间来回了一,然后贴在白柳耳边犹豫地询问:“——我现在要亲吻你吗?” 他还记得之前随亲白柳让这个生气的事情,所这次预问了一。 “不会亲吻自己讨厌的的,黑桃。”白柳有抬头,轻地回答了黑桃。 “但我们结婚了。”黑桃回答得十有底气,“结婚的应该互相亲吻。” 黑桃感觉抵在自己肩膀上的白柳像轻笑了一。 然后白柳说:“你之前不问我要讨厌你多久吗?” 黑桃迅速追问:“多久?” 白柳抬起头,他眼眸里浮着一层水波般漾开的光泽,脸上的笑纯粹清澈,带一点隐藏的不很的顽劣。 “——永远,我永远讨厌你。” 黑桃停止了所有动作,他试图辩解:“我们结婚了,我们应该亲吻,如果你讨厌我,你不能亲吻——”我。 白柳垂眸,他往拉了一黑桃,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吻毕,黑桃注视着白柳:“你说讨厌我,但又主动吻我。” 这太矛盾了,黑桃理解不了这样的事情,他困惑又郁闷:“你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喝醉了。”白柳这次有闭上眼睛,又凑近亲吻了黑桃一次,“——我可在喝醉后和我讨厌的结婚,可亲吻我讨厌的。” 他亲吻着,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我愿意和我讨厌的永远在一起,直到死亡再次把我们开。” 285、密林边陲 在欢呼声中, 醉得东南西北都快分不清的亚历克斯抱起盖伊,被簇拥着到了小酒馆里临时布置好的新房。 这群人还十分有闲心地给白柳们也布置了一间,虽然看起来简陋, 但还是有那个样子。 黑桃无师自通地就要弯腰下来模仿亚历克斯的动把白柳抱进新房, 被白柳冷静地阻止了。 白柳抬眸望了一眼在人当中一动不动许久,宛如木雕的唐二打。 唐二打脸的表情一片空白, 缓慢地凝视了一会黑桃和头的头纱,又看了一眼神色自然白柳,最后慢慢地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手的酒瓶,翻过来确认了一下度数,以确认自己不是喝了产生了幻觉。 唐二打恍惚地喃喃自语:“难道这里有怪物?被异化导致精神值下降了……” 白柳不动声色地压下了身后的黑桃再次试图把扛起来的动:“不用。” 黑桃抬头:“?” “亚历克斯都抱了盖伊。”发自内心地疑惑, “不能抱你进去吗?” 白柳说:“——们不用。” 黑桃质:“为什么?” 白柳只略微思索了两秒,就脸色不改地开始胡扯:“——亚历克斯抱盖伊,是穿婚纱的抱穿婚纱的, 不是你抱。” 黑桃恍然地哦了一声, 然后很自然地张开了双臂直直地看着白柳,一副已经做好准备着白柳被抱进新房的样子。 白柳从到下扫视了一遍比一个头的黑桃, 若无其事地别过眼:“——但你看起来太重了, 抱不动你, 所以算了。” 黑桃静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 哦了一声,挡在白柳面走,还是定定地望着。 白柳抬眸挑眉, 露出一个你还要怎么样的询表情。 “也不是很重。”黑桃一正经地辩解,“81.4kg,才一百六十斤, 你应该尝试一下。” 说完,又张开了双臂,脸倒是淡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柳,给人一【你快点把抱起来进新房的】催促感。 白柳:“……” 白柳冷静地反驳:“——真的抱不起来。” “但们结婚了,你应该抱进去。”黑桃眼神看了一眼亚历克斯抱着盖伊进的那个房间门口,又把目光平淡地落到白柳的脸,“亚历克斯喝醉了都以把一百七十四斤的盖伊抱进去。” 黑桃垂眸看着白柳,平静地阐述事实:“比盖伊还轻十一斤。” 白柳:“……” 莫名地从黑桃这句话里觉出了一谴责的味道。 白柳理智很清楚自己在喝醉之后抱不动黑桃,但黑桃喝醉之后这个执拗和较真的劲也算领教了——这人不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是不会屈服的。 “的确抱不动。”白柳微笑着看着黑桃,“但系统面板里的某工具拥有运输你的能力,能借助这工具把你抱进去,你以接受吗?” 黑桃略微思索之后,点了点头。 是以接受白柳使用游戏道具把抱进去的,比如用来减轻体重的漂浮垫之类的。 一分钟后。 唐二打面部表情彻底停滞了,僵硬地一步一顿,像个失去大脑意识的海底捞送菜机器人,双臂僵硬的伸,眼神空洞地平视着方,完全不低头看自己怀里正在被运输的“货物”。 “货物”面无表情,身材板直,双手规规矩矩地贴在裤缝,就像是一具冻硬了的尸体般打直平躺在唐二打笔直伸的手臂。 因为唐二打根不扶不抱黑桃,黑桃如果不挺直身体就会滚下去。 但就算黑桃打直了身体,唐二打行进过程当中产生的轻微颠簸也会让手臂的毫无表情的黑桃左右滚动。 不过好在有滚下来。 而白柳神态自若地走在旁边,指引“送菜机器人”往新房门口走去。 旁边是一群看得两眼发直,神情呆滞的大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唐二打举着白柳往新房门口去了。 直到新房的门关,这奇怪的人都消失在门口,这些大兵才恍恍惚惚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有个大兵咽了一口口水,惊叹:“帝,这是在干什么?” “知道!”有名大兵兴奋地举手抢答,“这是古老的东方结婚习俗!” 一群大兵瞬间好奇地望了过去。 这名大兵搓搓手,嘿嘿地醉笑了两下:“听说古的东方的帝王会让一些自己的一些下属男性帮忙运输自己的妻子到床。” “好像就是这样,让下属用什么东西把自己的妻子捆得板板正正的,然后让下属小心翼翼送进房里。”这名大兵觉得自己好像在说什么极为猎奇的事情,凑近这些靠过来的大兵,神秘地压低了声音,“为了确保被运输过来的妻子的贞洁,这些下属一般都是被阉/割了的!” 大兵们发出一阵的,震惊的,又极其八卦的:“哦——!!” 有个大兵似乎对这样残忍的习俗感到极为不置信,摇头惊呼:“所以那个大的新兵——?!” 那个说习俗的大兵沉痛地点了点头:“半是了。” 大唏嘘般地叹息一声。 那个大兵话锋一转,又说道:“但你们也不用过于同情,一般来说,这样的阉/割们都是自愿的。” “自愿的?!”所有人都瞳孔地震了,“那么,那么英俊,居然会愿意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古老的东风文明习俗。”这大兵摇头晃脑地显摆学识,“据说这样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忠诚,更好的侍奉自己的国王!” “那个小个子一定有皇室血脉!”这大兵一锤定音。 所有人又地哦了一声。 不知道自己已经具有皇室血脉的白柳坐在床边,扫了一眼平躺在床的“宠妃”黑桃,和站在床边像是已经凝固了般的的唐二打。 “,先走了。”唐二打艰难地说出了这几个字,根不敢看床的黑桃和床边的白柳,几乎是从房间的后门落荒而逃。 还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已经被“阉/割”了。 躺在床的黑桃双目静静地望着白柳,有幽幽的凝视感。 白柳转过身子背对黑桃,声音带着若隐若现的笑:“给你看过的,唐二打的确在的系统面板里,算是的工具,有欺骗你。” 黑桃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闷闷地哦了一声。 但很快,黑桃的心情似乎就平复了,侧身看着坐在床边的白柳解开自己的袖口,脱下外套,眼神又开始充满探究欲:“们今晚还要做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做了。”白柳说 白柳脱下外衣,又把衬衣解了。 倒是不避讳黑桃的视线,大大方方地就换了衣服,然后掀开被子躺了下去,正对着黑桃轻笑着说了句晚安。 白柳伸手关了台灯,一切都归于漆黑,很快的呼吸声就均匀了。 躺在旁边的黑桃目露迷茫——的直觉告诉,结婚的程序还走完。 但又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好像两个人躺在床,除了睡觉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黑桃翻了几个身,最终正对着白柳低声说了句晚安,闭了眼睛。 假装睡熟的白柳悄无声息地勾起了嘴角。 白柳小时候想逃避谢塔的一些题,或者做了什么不想被谢塔知道的事情,但被谢塔发现的时候的时候,就装睡。 无论什么情况,谢塔都不会打扰睡觉的。 看来这个好习惯遗留到了现在。 但白柳的嘴角勾到一半就定格住了——和们只有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新房里传来了诡异的声响和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喘息。 白柳:“……” 这酒馆的房间隔音这么差的吗? 黑桃睁开了眼睛,有去把还在假装睡熟了的白柳吵起来,而是动静很小地在床头单膝半跪,侧过了头凝神把耳朵贴到了墙——一定要知道结婚接下来的程序是什么。 白柳:“……” 也睁开了眼睛,眼皮微微地隙开一条缝,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注视着黑桃的侧脸。 盖伊和亚里克斯的声音实在是太纠缠了,换普通人能听不清这两个人一边亲吻一边口齿含混地在说什么,但介于白柳和黑桃现在的面板都不低,五官敏锐度都很,所以们是能听清的。 “哦帝!盖伊,盖伊你太……!” 盖伊带笑的声音传过来:“亚里克斯,嗯,你慢点——避/孕/套,在床头放了避孕套……嘿,好小伙子,就算是新婚之夜,这也是不能不戴的。” 黑桃的动停了一两秒,然后转身就要去打开床头柜,白柳不得不起身阻止了。 白柳拍亮了台灯,抬眸冷静:“你不睡觉,要干什么?” 黑桃看向:“在找床头的避/孕/套。” 白柳略微顿了顿:“你找来干什么?” 对面墙那边的声音猛地变得尖锐:“天哪!盖伊——你在用嘴帮戴——帝!” “用来戴。”黑桃瞬间就明白了这东西的用法,直直地盯着白柳的唇,“你是不是也要用嘴帮——” 白柳冷静地反驳:“不能。” 黑桃望着白柳:“为什么不能?” 白柳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意识到黑桃不能那么简单地被再次糊弄过去了。 白柳别过眼,颈部几乎肉眼见地变红了,垂在身边的手指几乎痉挛般地抽动了两下:“——以用其的地方帮你——” “不要唐二打帮戴。”黑桃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白柳的话,一错不错地注视着白柳,跪着附身把白柳抵在了墙,贴白柳的唇贴得很近很近:“就要你来。” 286、密林边陲 白柳侧脸避开凑近的黑桃, 他嗅闻到黑桃的呼吸里还带着明显的酒。 当然,或许这不是黑桃的,也有可是他的。 白柳今晚喝伏特加可比他这辈子喝的酒加起都还要多了。 虽然看起行为思路都还是很平稳的, 但四肢也有种醉后的无力, 黑桃张开双臂一摁,白柳就忍不住后仰, 肩膀靠在了墙上借力。 黑桃垂眼看着脸色晕红的白柳,这次他倒是没有白柳为什么变红——为白柳喝了酒之后脸一直都是红的。 墙对面的声音已经变得含混。 白柳缓缓地抬眸望着黑桃,呼吸声又温热又轻,黑桃在白柳的眼眸里看到一层很浅的,酒气和醉晕染出的光晕。 层光晕让白柳的视线失焦, 明明他眼神是落在黑桃脸上的,但黑桃却总觉得白柳好像在透他看藏在他身后的某个。 “……可以给你戴。”白柳很轻地说,他好像在, 有点懒散, “但你知道戴在哪里吗?” 黑桃一顿,他诚实地说:“什么地方?” 白柳明显了一点, 他伸手越黑桃的身后去打开抽屉, 里面摆放着一整盒战神避孕套, 小号到大号的都有,白柳把他们全拿出了, 他在床上一字摆开。 “?”黑桃略有些迷茫,“是都要戴吗?” 白柳抬起头,他似非地托着下颌, 目光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恶趣味和怀念:“你玩气球吗?” 黑桃:“见,没玩。” “小时候也是。”白柳微起,他的眼神停在黑桃的脸上, 变得悠远,“在福利院长大,福利院的院长和老师不喜欢这种小孩,节庆用的气球别的小孩可以分到两个,是没有的。” 黑桃的嘴唇抿了一条直线:“她们应该给你。”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事情。”白柳垂下眼帘,他声音很漫不经心,“本质上也不会为这种事情难,为种批发的气球也值不了几个钱。” 白柳顿了一下:“但另一个也没有分到气球的小孩不这么觉得。” “他不知道哪里弄到了一簇气球,用手工室的马克笔涂得花花绿绿的,在所有得到了气球的小孩面,递给了。” 白柳低着头,了一下:“看到了这些气球上的橡胶圈,他是垃圾桶里翻找出,然后洗干净,用气枪打好之后做成的气球。” “他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原本是用干什么的,但他把这些东西变成了小孩子都会觉得漂亮的气球送给。” 白柳的睫毛很轻地颤了一下:“本质上……也不应该为这种事情开心。” “为这些气球其实也值不了几个钱,还又脏又恶心。” 但谢塔就样望着他,举着气球望着他,手上还有翻找垃圾桶留下的细小伤口,白柳鬼使神差地就接了去。 然后谢塔看着白柳,很细微地露出了一个。 在一瞬间,些廉价的气球,些又脏又恶心的避孕套,好像为谢塔的容变得纯净珍贵起。 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白柳第一次体会到,原这些物品的价值居然会有主观感受上的偏移。 “第一次觉得这些装……东西原也是有价值的。”白柳很轻地说,“为这是他送给的。” “他让觉得避/孕/套不恶心。” 黑桃举起一盒避孕套,观察半晌之后,询:“这些是很恶心的气球吗?” “在原本的观念里,这些是用做很肮脏的事情的气球。”白柳抬起头,他伸手抚摸黑桃的脸,别开他额的发,半阖着眼望着黑桃纯黑色的眼睛,“它用承装类肉/体想要完全接触的欲望。” 黑桃困惑:“如果想完全接触,为什么还要使用这个东西隔离开呢?” “为不信任,害怕,恐惧。”白柳垂下眼帘,“无法相信和自己0接触的这个是没有疾病的,可以和自己结婚,可以带给自己的孩子幸福的婚姻和未,可以永远爱自己,所以他们用这个东西做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保险。” “绝大部分时候,这都是避孕套的正确使用方法——为这个世界上的确不存在永远爱你,不会伤害你的。” “但总是用这样的借口彼此交缠,再用这个东西将自己和对方隔开——甚至有时候不用,是为了好的控制和伤害对方,比如让对方怀上自己的孩子,获得好的性/交体验。” “普世逻辑看,使用这个东西是对的。” 白柳望着黑桃:“觉得这样的逻辑很讽刺,于是和个送给气球的说了这些气球的由和用处,个时候觉得这东西很恶心。” “你知道他怎么告诉的吗?” 黑桃凝视着白柳,平静地说:“如果是一个危害性很大的怪物,当某一天有一个愿靠近的时候,这个东西就可以保护他不受的伤害。” “并不觉得这东西恶心,它是一个保护性的道具。” 白柳静了很久,他说:“是的,个也是这样告诉的。” “可以教你怎么使用和佩戴它。”白柳的声音很平和,“……或许除了,也没有第二个会教你了这些东西了。” 就像是当初的谢塔也不明白他举起的气球是被所有嘲的避/孕/套一样。 “不用了。”黑桃突兀地打断了白柳的话。 他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突然伸手一股脑地把所有的避孕套都收了起,扫进了床头柜里,然后拍灭了电灯,转身就把白柳摁进了被子里盖好,闷声说:“不戴了,睡觉。” 白柳看着天花板,床头隐隐传撞击和喘息,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微起,:“为什么不用了?” 黑桃在黑夜中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回答:“不确定你会不会受到伤害。” “这个保护性道具看起很脆弱。” 白柳的声音很平宁:“你不是已经伤害了吗?现在又不想了?” “个时候的直觉告诉应该要让你和颗心分离。”黑桃语气有些低沉,他好像觉得自己做错了一般。 白柳:“现在呢?” 黑桃说:“现在的直觉告诉,不应该再伤害你了。” 白柳微微转了一点头,他斜眼看黑桃,模仿这的语气:“为什么,又没有理由是吗?” “有理由。”黑桃说,“们结婚了,宣誓。” 他以一种古怪的腔调一本正经地模仿几个大兵模仿神父给他们证婚的时候说的誓言:“——今时到永远,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将爱着你、珍惜你,永永远远。” 白柳没忍住轻了一声,但他很快就开始泼冷水:“这只是一场你生命里的游戏而已,你不用这么当真。” “的生命里只有游戏。”黑桃困惑不解地反,“为什么不当真?” 白柳静了下去,他转身背对黑桃:“晚安。” 黑桃正对着白柳平躺着,哦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听到白柳的呼吸声彻底均匀之后,黑桃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床头柜,他低着头看了一会儿里面些避孕套,然后伸手取了一盒出。 旁边的房间里传了很剧烈的喘息声。 “这个东西,原是气球,难怪要用嘴……”黑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自言自语,“所以盖伊他们是吹气球吹得喘不上气了?” 接着黑桃陷入了新一轮的疑中:“为什么结婚当晚要两个一起吹气球?” 但黑桃身后的白柳这次是真的已经睡熟了,再没有任何可以解答他无穷无尽的疑。 第二天早上,白柳徐徐醒的时候,他有一秒钟内就地抽出了枪对准了房间里这些不明白色球状物体。 一夜去,白柳就跟换了个房间一样,房间里全是大大小小的气球。 在确定了这个房间就是他昨晚睡的个之后,白柳收好枪,穿好衣服,面无表情地撕下了一个贴在墙上的,脸盆么大的气球。 他看到了球嘴,一个淡黄色的橡胶圈。 白柳的顿了两秒,他一边扣衬衫扣子一边走到床头柜打开,然后又是一顿。 昨天里面放的起码六盒还没拆封避孕套早已用完,只剩几个空荡荡的包装盒躺在抽屉里。 白柳缓缓地调整了一下呼吸,把房间里的气球都清理收拾好,丢进垃圾桶,转身走出了房间。 一开门,他就看到了门外的亚历克斯和盖伊,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白柳一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盖伊心直口快,目光悚然地看着白柳:“你还活着!以为黑桃把你给……死了!” 白柳静了一下,他看盖伊,以目光询。 盖伊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在白柳的腰部周围游离:“昨晚黑桃出要避孕套了。” “要了十二盒,什么尺寸的都有。”亚历克斯视线特别诡异,他缓缓地说,“但们已经在房子里放了六盒了,加起快两百个了……” 白柳:“……” 盖伊实在是忍不住了,眼神好奇地直往房间里瞟:“你们昨晚在房子里干了什么?一晚上就用了这么多?” 亚历克斯想起唐二打,看白柳的目光越发不对劲,幽幽地强调:“还什么尺寸的都有……” 白柳若无其事地略了这个话题,冷静:“黑桃呢?” 亚历克斯神色十分复杂:“早上们遇到黑桃,他说不够用,去镇上买避孕套了……” “们以为你暂时不会起床呢。”盖伊略带调侃,他挤挤眼,“毕竟黑桃看起很急,感觉马上就会回和你继续用。” 白柳:“……” 盖伊说的没错,在白柳微着把枪上膛之后,说自己要去找黑桃的时候,黑桃自己跑回了。 看到黑桃的时候白柳怔了一下。 这脸上都是各种油漆涂料,举着一大堆很有抽象绘画义的巨大气球,头发上全是各种油漆斑驳地交织出彩色的线条。 黑桃走到白柳面,这呼吸罕见地带了喘。 白柳注到这嘴边一圈红印子——看得出是很努力地吹了一晚上的气球了。 黑桃举着一堆大概七八个被油漆破的气球,他黑色的眼睛在一堆乌七八糟的颜色就像是闪着亮:“没有找到马克笔,借了油漆画的。” 白柳一静——他识到这家伙是在模仿谢塔用马克笔画气球送给他的行为。 但根本不擅长,所以就搞出了这么一堆惨不忍睹的艺术大。 不黑桃自己好像不觉得,他背挺得笔直,说:“吹了一晚上,这是最好看的几个。” “给你,他们没给你的气球。”黑桃把气球塞到了白柳手里说,他强调,“你应该有的。” 黑桃喘着气,语气特别的认真:“他们昨晚两个吹的气球肯定没有一个多,们的结婚赢了他们。” “刚刚了,最近这里结婚的当天晚上用的避孕套就们两个最多,们应该是结得最好的。” 白柳仰着头望着脏兮兮的黑桃,他最终接了气球,然后给了黑桃一个拥抱,说:“是的。” “们结的很好。” 287、密林边陲 短暂狂欢过, 是即将到来战争。 盖伊在和白柳打过招呼,很快就告别了他们,跟着突击一队人和十重炮上了火车。 亚里克斯站在火车启地方, 他望着从火车窗户里伸头来微笑着和他打招呼盖伊, 眼睛乎要把盖伊给盯穿。 唐打离得还要更早一些,他作为非正常渠道加入突击一队新兵, 大约凌晨两三点时候就乘上火车离小酒馆去战场做适应性训练了。 白柳让黑桃把这一身油漆给洗了,把气球存放到盖伊找来给他箱子,放到了房里,然和其他新兵一起去了训练场接受分配。 亚历克斯把他们带去了训练场,走到口时候他转过过来看向白柳:“希望我永远都不会在战场上捡到你们尸体。” “当然很有能是别人捡到。”亚历克斯勉强地笑了笑, 但他很快平静了下来,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白柳,“我做完今清扫兵之, 明会去申请加入突击队, 不会再做清扫兵了。” 白柳平视着他:“因为盖伊去了一队,是吗?” “是。”亚历克斯低下头, 他转了转自己左手上无名指上戒指, 脸上露一个很幸福满足笑, 低语,“我们走到这一步, 只有死亡才能让我们分了。” 亚历克斯拍了拍白柳和黑桃肩膀:“盖伊勾掉了你们突击队报名名额,去做清扫兵吧,安全一些。” 完, 他小跑着挥手告别了白柳。 白柳收回落在亚历克斯背影上视线,他看向训练场口支立着置物架。 置物架生锈了,上面摆放着厚厚一沓报名表, 上面贴了一块白字红底告示牌——【突击队,突击三队入队名额申请】。 “看来这里有玩家身份选项了,主线npc给建议答案是清扫兵。”白柳若有所思,“但游戏又在这里放置了突击队入队申请。” 游戏主线任务是帮助亚历克斯获得战争胜利,胜利方式是七内获得尸体最多玩家获胜。 从这两点来看,清扫兵和突击队这两个身份都是有能完成任务,但性价比太低了。 以士兵身份收集尸体,是一种纯劳力竞赛,这不符合这个游戏一贯设计风格,一定有某种以大批量获得尸体捷径存在。 怎么样做法能在战争中获得最多尸体? 当然是作为其中一方阵营存在,没有什么比主发起战争更能高性价比地获得伤亡了。 白柳眯了眯眼睛。 帮助亚历克斯获得战争胜利这一点没有指派阵营,只指定了人物,联系胜利方式,再结合亚历克斯和盖伊这两个主要npc对战争态度,这里很有能设置了一条亚历克斯叛变支线剧情。 假设这个游戏设计者如白柳所一般,有意地把亚历克斯塑造一个不稳定立场npc,那么亚历克斯就会有能叛变他目前所属阵营。 这应该也是逆神那群玩家以加入敌对阵营原因。 亚历克斯如果叛变加入敌对阵营,那么敌对阵营玩家也以触发主线任务,帮助亚历克斯获得战争胜利。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这个游戏玩家阵营以有两方,一方是帮助不叛变亚历克斯获得战争胜利,一方是帮助叛变了亚历克斯获得战争胜利。 那么现在唯一问题就是亚历克斯,这位性情温尔雅,热爱自己家乡和国家,但对战争持否定态度医生,到底在什么情况下会叛变? 虽然亚历克斯对战争持有一种否定态度,但这种否定态度还不足以催化亚历克斯激烈反抗自己目前环境,叛变加入敌军。 他观念还停留在就算这场战争是错误,也要等到以己方胜利结束这场战争,再来清算这些错误,补偿那些在这场错误里受到伤害无辜人士。 亚历克斯已经接受了战争本来面目,这里面没有任何一方是无辜。 在亚历克斯观念里,无能政/府固然有罪,但更有罪是这些杀死士兵,掀起战争落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亚历克斯肯定会倾向于站在己方阵营,就算是盖伊死在了战场上,也是无法轻易地改变亚历克斯阵营观念,让他叛变——这是亚历克斯选择投身于己方军营,不是做敌方志愿军时候就注定了事情。 如果要亚历克斯叛变,还缺一点别样催化剂。 白柳转过头,望向盖伊坐着火车远离轨道。 他知道那个催化剂是什么了。 “选清扫兵。”白柳转头看向黑桃,“你没意见吧?” 黑桃点头嗯了一声:“都以。” 等白柳和黑桃进入训练场,被分配了清扫兵身份来之,有通讯兵慌慌张张地举着一张电报跑进了训练场,他惊恐地睁着眼睛,尖锐地吼叫:“突击一队盖伊·戴维斯叛变了!” “他在战场上突然转头用巴祖卡(火箭筒)轰掉了自己副射手脑袋,打爆了我们这边两个隐藏火力点。” 这个冲进来士兵愤怒得双目通红:“这个卑鄙屁/眼佬!他杀死了十多个突击一队老兵,然在敌方火力掩护下,清扫战场拖着战利品投降加入了敌军!!” 全场哗然。 当夜,战况再次恶劣。 突袭一队行因为盖伊反叛惨烈失败,那位靠妻子上位将军在震怒之下终于把那一千重炮连夜拉往了前线,将整个突击一队剩余队员入突击队,让突击队顶上,于黎明时刻发起第次突击行。 白柳和黑桃这两个只经过了简单培训清扫兵也因为即将到来大规模伤亡被迫和重炮一起被拉到了第一线。 他们分到了一顶简陋军用帐篷,一些担架和两把工兵铲,和一些装在小瓶子里抗感染药物,十个缝合包,和卷止血绷带。 白柳他们驻扎在亚历克斯营地旁边,驻扎完,他们走进了亚历克斯帐篷。 帐篷内光线非常昏暗,隐约窥见地面上堆满了尸体,中坐着一不,宛如尸体一般亚历克斯。 这个白还自己要加入突击队年轻男人短短一之内就像是被抽去了魂,在短短十个小时以内憔悴得脱了形。 亚历克斯军装上从上到下都溅满了血迹和凝固肉沫,脸上是成片血迹,他双目神地望着地面上残缺尸块,在看到白柳他们掀幕帘进来时候,也只是轻微地转了一下眼珠,然又继续凝滞了。 白柳走到桌边,点了灯,灯光照亮了帐篷里一切,包括狭窄行军床上还没来得及整理,两个人交缠过被褥。 亚历克斯视线缓慢地挪到这个被褥上,他凝视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等到积压情绪压垮了他,让他在一瞬忍无忍地躬下腰,捂着脸崩溃哭嚎声。 白柳这个时候才问道:“亚历克斯,发生了什么?” 亚历克斯抬起头,声音嘶哑,神情恍惚:“——我坐上盖伊下一班火车被运送到了前线。” “我担心盖伊,我害怕他事,所以我偷偷地和其他清扫兵交换了轮位,来到了突击一队驻扎地区——当时已经很晚了,下了一场暴雨,色看起来特别昏沉,我看到盖伊他们帐篷了,好像是接到了指挥员通讯电报,因为下了暴雨,湖面上涨了不少,要把突袭提前。” “突击一队队长提议绕远,从东面湖以外区域采取进攻,盖伊好像不同意,我听到他激烈地反驳了这个队长,那里根本不是战区。” 白柳掌灯单膝跪在亚历克斯面前,轻声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另一个土著村子。”亚历克斯脸上有无数干涸泪痕,“按照国际维和部要求,那里人宣布了自己是中立阵营,是不允许进攻。” 白柳继续问:“那为什么那个队长要攻击那里?” “因为那里土著收养了很多因为战争流离失所敌人孩子和妇女,来,敌方阵营人就始有意地,悄悄地把自己孩子和妻子寄放在那里,因为那里是安全。” 亚历克斯顿了一下:“但很多我们这里人不觉得那里是无辜,将军已经三次向国际维和部递交申请,要求把这个土著村纳入战区,但因为理由不充足,一直被驳回。” “所以这次,这位将军就准备先斩奏。”白柳目光平静地反问,“但那里都是小孩和妇女,进攻意义在哪里?” 亚历克斯摇摇头:“不光是这样,这里土著很重视血缘和家庭联系,如果突击一队以挟持住那个村子,很有能这些土著就会受到短期钳制——至少以让我们撑过这个雨季。” “且……”亚历克斯顿了顿,“国际维和部对我们限制没有你象那么大,且只要对方反击,就以判定为有战争预备行为,就以真将对方纳入战区。” 白柳又问:“所以最这个计划实行了吗?” 亚历克斯神地静了很久,才艰涩地回答:“……实行了,我看到盖伊背着行囊坐上了车,走了。” “清扫兵我们跟在很面,等到色全部昏暗……我已经记不清是点了,总之中又下了一场暴雨,然我就听到了有炮火和惨叫声音传来。” “但这次突袭村庄没有炮火储备,本来不应该有火声音。” 亚历克斯呼吸变得急促:“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害怕盖伊事,于是我跑了过去——” 他闭上了眼睛,有眼泪滑落:“到处都是子弹和炮火声音,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但我什么也听不见,我摸了一下我耳朵流血了,应该是震血,我疯狂地大叫着盖伊,最终我在一个山坡上看到了伤痕累累他。” “我冲过去,但周围人都拉着我,对我狰狞地大吼着,让我别过去,我一始没有理解为什么不能过去,那里是盖伊,是我爱人,我要去救他。” 亚历克斯睁了空洞眼睛:“直到我看到他举起了火箭筒和□□,冷酷地,丝毫没有犹豫地扫射着周围人。” “我知道他受过专业训练,曾经是队伍里最优秀火箭兵,但我从未见过他这一面。” “他就像个死神一样,举着火箭筒对着我,对着所有人,眼里含泪笑着,对不起,亚历克斯,我没有办法看着他要保护人群受到如此迫害。” “和你结婚是我最向往事情,在那之,我觉得我死去也是幸福。” 亚历克斯眼泪有泪慢慢溢,他深吸一口气:“——所以他,他没有任何遗憾了,他要为一些别什么东西去死了。” “我一具一具地把他炸毁尸体背了回来,这些人很多还是昨晚祝福了我和他人,但今却就躺在这里,被他们祝福人击杀得四分五裂。” 亚历克斯轻声:“我不明白。” “那个厂长,他爱第一个人追求正义是正义,要保护人命是人命,这些人——”亚历克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指着地上这些被他背回来十多剧碎尸体,乎是歇斯底里,双目赤红地质问白柳,“——这些曾经无数次地救援过他,祝福过他,他朋友生命就不是生命了吗?” 亚历克斯一边摇头一边退,他绝望地嘶吼:“这不是对!!盖伊他做错了!这些人不该死!” 288、密林边陲(日+补) 亚历克斯说着说着向后踉跄了一步, 踢到了地面上的一个瓶子,这个瓶子是空的,顺着倒下滚到了柳的脚边。 柳垂眼看过去, 瓶子上的工工整整地写着——【将死生物体细胞再激活药剂(动物实验版, 人体误用)】。 【研发:亚历克斯·布朗】 柳挪动视线,他看到了亚历克斯身后有好几个散落的空瓶子, 然后他平静地看向了周围这尸块上。 零碎的上肢,露出脑浆的半颗脑袋,一只被炸得肌腱断裂的小腿,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将自己的断口准了柳。 昏暗的帐篷里, 这血淋淋的断口好像是这肢体的眼睛,它们正用这糜烂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柳这肢体完好的速之客。 好像……这碎尸块进化出了独立意识一般。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柳解锁《密林边陲》怪物书——半死尸块】 【玩家收集降服一个半死尸块可积得一分,七天之内总积分最高的玩家获胜】 看来这才是游戏让他们收集的尸块。 而这尸块的缔造——柳缓缓抬眸看向还跪地上崩溃的亚历克斯, 他能这个npc身上到一种巨的痛苦带来的立场摇摆。 这应该是一个决定亚历克斯是否叛变的核心剧情点。 柳没有起身, 任由这尸块蠕动着靠近了自己,依旧蹲着看着亚历克斯:“你觉得盖伊做错了, 你觉得这尸体做了吗?” 亚历克斯抱着头痛苦地嚎叫, 他没有回答柳的, 他眼的动摇恍惚已显示出了他的回答——他觉得这人做的也。 柳扫了一眼地上这尸体,意味明地说:“盖伊你说过, 战争是这样的,战争里所有人都是没有情的尸体。” “我觉得你之前那个想法挺好的,如果尸体能活过来打仗, 没有人会受到伤害了。”柳遗憾地叹气,“这根本可能。” 亚历克斯顿住了。 说完,柳拍了拍听完这句之后一动动的亚历克斯的肩膀:“好好休息吧, 明天还有一场战,还道会产生多少新鲜尸体呢,有我们忙的了。” 柳起身,拉着一直眼睛都快黏这积分尸块上的黑桃走出了亚历克斯的帐篷,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帐篷。 黑桃望向柳:“你诱导亚历克斯阵营转换。” “全是这样。”柳进门之后脱掉了沾满泥土点子的军装外套挂帐篷上,躺军床上侧过头笑着看向黑桃,“阵营转换我们无益,如果亚历克斯转换到敌军一方,而我们紧随他叛逃,敌军我们这叛军的接受度肯定没有一开始叛逃过去的逆神他们高。” “简单来说,是亚历克斯叛逃后,我们的胜算如逆神高。”柳掀开眼皮,似笑非笑地望着黑桃,“这种情况下,逆神他们概率可以赢你。” 一听到输赢,黑桃瞬间凝神,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坐床边靠近柳:“我们要怎么赢他们?” 柳动声色地往床里退了一点:“游戏只给出了两个选项,己方阵营敌方阵营,而且从目前的走向来看,无论是亚历克斯留己方,还是叛变到敌方,我们要取胜都得沦为战争的兵器,通过付出巨的劳力来进屠杀制造尸体给亚历克斯转换。” “我个人是很青睐这种比拼双方面板值的低性价比取胜方式,而且轮综合面板值,我们应该也比过他们。” 黑桃打断了柳的:“比得过,我的面板值比除了逆神的另外三个人加起来都高。” 柳略微一静,略微惊讶地挑眉:“你的面板值数据有多少?” 黑桃认真地报了一串数字出来,然后说:“逆神的面板值是保密的,我也道,应该会比我的高。” 柳陷入了诡异的沉静——难怪逆神要打压黑桃这家伙的气势…… 这个高到离奇的面板值数据,打压还听指挥,相当于一个超级破坏王,会把局势弄得混乱无比,胜负走向根本看清楚,联赛一上场约等于另外九个人打他一个,都还一定打得过。 “我听外界的传言,只道你面板值过万,没有想到超了这么多。”柳说。 黑桃回答:“去年刚玩的时候破的万,后来联赛开场队友要求保密了,说面板值太突出容易被人针。” 柳继续说:“算你面板值高,也只是个人优势,这场游戏里逆神他们先手走得很好,进了敌军,占据了阵营优势,算我们再叛变过去,争夺尸体的时候,他们的优势还是远胜于我们。” “所以我想。”柳微笑起来,“为了瓦解他们的阵营优势,能能诱导出第三种阵营选项。” 黑桃蹙眉:“第三种阵营,谁的阵营?” 柳回答:“亚历克斯的个人阵营。” 午夜时分。 躺柳旁边的黑桃毫无防备心地抱着柳的腰睡得很沉。 柳很轻地挪开黑桃抱住自己的手脚,从床上走了下来到营地外面。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亚历克斯的帐篷,亚历克斯还是坐地上,柳走之前样子一模一样,看起来像是几个小时都没有挪过位置。 亚历克斯似乎注意到柳进来了,他没有抬头,只是嗓音沙哑地说:“还有三个小时战要开始了,别来劝我了,回去好好睡吧。” “你已加入了突击二队,还有三个小时,你盖伊要站战场上兵戎相见了。”柳摁亮了昏暗的吊灯,他垂眸看向亚历克斯,“你们互相用枪指着方以前,你想见他最后一面吗?” 亚历克斯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他原本毫无光亮的眼睛里溢出一丝微可查的希望,很快又熄灭了下去:“战开场前,士兵私联被发现会被处以酷刑,别为我冒险了,柳。” “你们的相会有个地方是合理的,会被处以酷刑的。”柳笑得很柔,“无阵营红十字救助会,伤兵都可以主动去那里寻求帮助。” 亚历克斯的眼里瞬间又亮起了光:“去红十字会需要有人担保接纳,你认识里面的人吗?” 柳微笑:“是的,我有个认识的人现应该可以担保你进去。” 红十字会救助场灯火通明。 这个以救助为主要目的的,无边界,无阵营的医疗组织双方的营地,以及交战边界都有驻扎。 柳向刘佳仪上报了自己的地点之后,亚历克斯毫犹豫地着自己的腿开了两枪。 很快红十字会的车跌跌撞撞地开到了这里,带走了腿上有伤的亚历克斯。 柳随车一起上去了,车上的人柳的态度十分友好,笑着问他:“你是佳仪的哥哥吗?她还以为是你受伤了,让我们快点来,于是我们加紧赶过来的,你们看起来长得真像。” 这人的眼里,刘佳仪柳这两个亚洲人的面孔无疑是相似的。 “嘿,你的妹妹真是个优秀的小姑娘。”车上的人似乎刘佳仪特别有好,争先恐后地柳谈起了她,“她很擅长救治,我们简直无法置信这么小的孩子能熟练地处理战损伤,出血,她一个人能做到十几个年人都做到的事情。” “她短短两天之内救下了几十个人。” “你有考虑过战后送她去读医科学之类的吗?”一群人疯狂暗示柳,“我记得参战之后,你有一个去顶级学进修的名额,有考虑过让给佳仪吗?” 柳笑着回:“可她才九岁。” 这群人激烈地反驳:“年龄无关,佳仪完全有去顶级学进修的能力了,她是个小天才!” 看来两天之内,刘佳仪已把红十字会这群npc的好度刷满了。 这让柳办起事情来异常的方便,他们直接驶入了红十字会的营地,柳从货车的尾厢跳下来的时候,看到刘佳仪小跑着向他跑过来。 刘佳仪穿着一身怎么合身的护士服,头上别着一顶小小的护士帽,手上戴着染血的手套,袖套上别着一个巴掌小的红十字会标志,随着奔跑一飞一飞的。 她正神色严肃地担架交织而的链条里往这边小跑,一边跑还一边指挥。 这里的人出奇地听她的,只要她开口说送到哪里,抬着担架的人立马会往那个地方的帐篷送。 刘佳仪这里俨然已是一个很有语权的人物了。 等她跑到柳面前的时候,柳笑着调侃:“混得错啊。” 刘佳仪没好气地脱掉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里:“你可以再拖一点,这种阵营游戏你居然拖到战之前才有更换阵营的意图,我差点带着红十字会全体叛入你这方阵营了。” “你还没有做出指示,我先稳住了。”刘佳仪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滑石粉,正色道,“你昨天没有联系我,我道你这游戏应该还有其他想法,红十字会作为一个无阵营志愿组织可以给你的转换阵营搭桥,现你准备进那一方?” 柳微笑:“第三方。” 刘佳仪反应极快:“你要自己组建一方?以主线npc尸块为核心?” 柳点头。 刘佳仪拧眉思索片刻:“尸块需要救助,那红十字会你没用了,我要尽快从这里脱身了。” “哦了,这场游戏难搞的点于阵营。”刘佳仪抬头,“我觉得你也道,于你是一方阵营的杀手序列。” 她有忧心忡忡:“算逆神的审判看起来黑桃这场游戏里似乎彼针,无论是哪一方,都是现的我们可以抗衡的,他们毕竟是去年的冠军队伍,综合素质差太远了。” “本质来讲,这场游戏真正决定胜负的阵营是黑桃逆神这两个阵营,我们只过是一个小添头。” “我道。”柳笑,“所以只需要让黑桃逆神都以为我他们都是同一阵营的,可以了?” “这样无论他们那一方赢了,我都赢了。” 刘佳仪一怔,她很快明了柳想做什么,由得“= =”了一下:“你又要玩双面间谍?” 柳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刘佳仪蹙眉:“黑桃逆神都是省油的灯,你怎么让方相信你他们是同一阵营?” 柳垂眸:“当然是我的诚意。” 刘佳仪:“……” 这种时候要给我开冷笑了! “逆神他们主线npc盖伊他们现应该都红十字会吧?”柳转换了题。 刘佳仪点头:“嗯,因为是战前夕,逆神他们过来接洽红十字会,盖伊这个主线npc我是刚刚触发的,他受伤了被送过来医治。” 柳望向刘佳仪:“他们认出你是玩家了吗?” “认出了。”刘佳仪疑惑,“逆神他们总体态度我还挺好的,似乎把我当一个有救助功能的普通npc,还我用积分交易过两次解药。” 刘佳仪:“这里的npc是能用解药救助的,玩家是可以的,逆神他们主动向我购买解药,我也都给了。” 她深思之后回答:“他们我们没什么敌意,目的非常明确,是想要赢黑桃而已。” “直接来说,他们是要黑桃输。”柳勾唇,“这点上我们倒是很一致。” 刘佳仪仰头望向柳:“我觉你已想好怎么说服逆神了,那黑桃那边呢?他看起来像是很好说服的人。” “黑桃那边……”柳略显诡异地顿了一下,“处理好了,他完全相信我他是一个阵营的。” 刘佳仪震惊:“你们上个副本还打得可开交吧,你怎么说服他全心全意相信你的?!” 柳微可察地别过眼:“用了一点特殊手段。” 刘佳仪狐疑地绕过去,继续正柳:“你为什么敢正视我说这句?你干缺德事从来心虚,你黑桃做了什么这么心虚?” 柳:“……” 小孩子太敏锐了于肮脏的年人来说真是什么好事。 见柳回答,刘佳仪挑眉:“我也强迫你说,我总会道的。” “过现算了,马上要开战了,时间多了。”刘佳仪挥挥手,“我带你去见逆神他们。” 柳跟刘佳仪的身后,问:“逆神他们卡这个点过来接洽红十字会,是是有点太紧迫了?” “你好意思说别人。”刘佳仪无语,“你也是一样的吗?” 柳:“我等关键节点剧情。” 刘佳仪头也回地往前走:“他们也一样,土著那一方的人并相信红十字会的人,他们觉得红十字会另一方都是一伙的,一直非常拒绝我们的救助,也允许我们帮忙收容他们的妻子孩子。” “其实红十字会比他们寄存的那个立土著村庄更安全。” 柳瞬间清楚了:“昨晚的突袭让土著意识到了立村庄并安全,所以他们开始考虑红十字会,而逆神他们作为叛军,这边的人没有交流理解上的障碍,所以被派过来的沟通了是吗?” “光是这样。”刘佳仪回头看了柳一眼,“逆神比你想象的要有本事,我道他做了什么,他现是土著那边的指挥员了,最顶级的战略官,今天他过来红十字会接洽,也是以指挥员的身份过来安置无害的妇女儿童的。” “两天的时间,从叛军做到指挥员?”柳扬了扬眉尾。 刘佳仪顿了一下:“是的。” “总之这家伙给我一种……看起来很无害,一张笑脸,其实什么都道的爽。” “如果逆神是指挥员,他要过来接洽安置妇女儿童,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应该拖到战之前还这里滞留,他应该回营地了。”柳思索片刻后询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的。”刘佳仪说,“土著内也有分党派,一部分是以逆神这个新指挥官为首的新兴土著,这一党派的土著乐于接受很多新派的东西,希望能以战争的胜利作为发展的起始,发展壮走出来。” “这个党派的高层部分之前被枪杀的那个厂长交好,受过这个厂长的援助思想启蒙。” “还有一部分是新兴的一切都怀有高度敌意的旧土著,他们信奉一个阿拉伯人过来布道的宗教,我听说是某种邪神的宗教,向往传统的农耕生活,拒绝一切机械类生产工具,他们觉得这是亵渎神赐予他们用来劳作的双手。” 刘佳仪转头看向柳:“相信你已猜出来了,这一党派的土著的首领是旧的指挥官,那个开枪打死厂长,发起战争的人。” “新旧党派之间存可调的矛盾,目前是新派占优势,旧派总是甘心让新派掌权,会闹出各种各样的幺蛾子。” “比如今天逆神其实早几个小时之前安置好了这妇女儿童,旧派的那群人突然杀了过来,癫狂地阻止逆神的做法,说逆神是叛徒,是卧底,根本是要保护这后妻子,而是要将他们的后妻子献给敌军来获取更的褒奖。” 刘佳仪领着柳到了一个帐篷边上,扬了扬下巴:“他们这里面了,应该还争执,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帐篷里隐隐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柳摇摇头。 刘佳仪理解地点了点头,抛给了柳一瓶解药:“你武器被毁了,有什么动静叫叫,我外面守着。” 说完,穿着护士服的刘佳仪抽出一瓶毒药喷雾,然后藏匿了帐篷的一边,正要进去的柳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柳回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掀开了幕帘,平静地走了进去。 正争执的双方皆是一静,站左边的是逆神一人,右边的是头戴老鹰羽毛帽子,肩背上贴有兽皮,脸上涂抹油彩的一人,这一人脸色凶狠,可以看到外露的牙齿略显尖利,应该是平时有撕扯块肉类的习惯。 一见柳这个人进来,这群传统土著原本准备柳龇牙的,被为首那个人阻止了,他盯着柳看了半晌,用一种很古怪的腔调说:“他是真神眷顾之人,可冒犯。” 然后柳了个礼,躬身很有礼貌地退下了。 柳眼眸的情绪晦暗明,很快被收敛,他看向逆神:“看来我似乎打扰了你们的谈。” “,你拯救了我。”逆神揉了揉额角,疲惫地坐椅子上长舒一口气,笑眯眯地望着柳伸出手,“我已他们吵了两个小时了,你一来他们愿意场休息,暂时先放过我了。” 柳垂眸,伸出手逆神握了一下:“初次见面,柳。” 逆神笑笑:“杀手序列的战术师,叫我逆神可以了。” 逆神柳比了一个坐的姿势:“你找我有事要聊,是吗?” 柳坐下,抬眸微笑:“是的,我想你聊聊怎么让黑桃输掉这场游戏。” 原本瘫椅子上的逆神缓慢地坐直了,他挥了挥手,他背后的人立马退了出去,帐篷里只剩下另外三个杀手序列的队员坐椅子上的柳逆神。 柳疾徐地说:“我有办法让黑桃这场比赛惨烈地输给你们。” 逆神三个杀手序列的队员都用一种十分惊异的目光盯着柳,隔了好一会儿,逆神才满含期待地问道:“你具体说说。” “我能把黑桃战场里引到某个地方,配合你们前后夹击他,他比较信赖我,会我有太多防备,所以这个计划的功率还比较高……”柳娓娓道来。 “停。”站逆神背后有个看起来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抬手比了一个【stop】的手势,然后看向柳,略显冷峻地质问,“黑桃根本会听任何的,你的这个计划一开始有问题。” 逆神状似生气地回身打了一下这个少年:“怎么其他玩家说的呢?懂礼貌吗,先好好介绍自己。” 这个少年僵硬地顿了一下:“杀手序列战队队员,控制位,柏嘉木。” 逆神抬手好意思地道歉:“起啊,你继续说。” 柏嘉木干脆地打断了逆神的:“他根本可能能控制黑桃,黑桃连我们都管的……” “虽然一定能达到控制这个层次。”柳笑意盈盈地抬起头,“影响这个层次应该是还可以的。” 逆神先是又替自己的队员道歉,他锋一转,笑着问:“柳先生,你说黑桃会信赖你,有什么值得参考的客观依据吗?” 柳平静地说:“哦,是这样的,我昨天他结婚了。” 逆神:“……” 柏嘉木:“……” 其他杀手序列队员:“……” 289、密林边陲 逆神大概静了一分钟,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木僵的脸,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来:“白柳先生,你是在说笑……” 白柳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逆神的话:“你们有测谎的天平吧?可以拿出来试试。” 逆神:“……” 白柳的态度如此笃定, 一开始根本不信的几个杀手序列队员也开始动摇起来, 他们面面相觑良久,最终还是柏嘉木伸手拿了一个天平出来。 柏嘉木定定地望着白柳:“你昨天和黑桃结婚了?” 白柳面不改色地微笑:“是。” 天平缓缓地倒向【真】那一边。 全场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举着天平的柏嘉木脸上表情近乎裂开。 逆神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把手放了下来。 他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用一种沧桑无比地口吻接着问:“是, 是黑桃强迫的你吗?” 白柳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可以说是。” 天平又倒向了【真】那一边。 柏嘉木的眼神几乎就像是要把这个匪夷所思的天平给活吞了。 逆神再次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艰涩地躬下腰道歉:“对不起, 我们战队的主攻手黑桃给您添麻烦了, 白柳先生。” “他,他可能呢, 不太懂结婚这种事情, 觉得这可能是什么游戏之类的, 并不是有意强迫你的……”逆神抬起头,试图解释。 白柳和蔼地打断了逆神的话:“他强行地用掉了十八盒避孕套, 还求我珍藏其中七个。” 天平再一次倒向了【真】。 柏嘉木脸上依旧彻底空白了,他呆滞地举着天平。 柏嘉木后面一个一直强行捂住自己嘴不让自己发声的队员忍不住倒抽了一口特别大声的冷气:“十八盒!这么!” 逆神转过头打了一下这个队员的脑袋让他闭嘴,然后深呼吸, 调整扭曲的面部表情,和其他队员小声商议: “怎么办,我们之前没有给黑桃上性知识的生理卫生课, 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强迫了其他玩家!” “我当时就说了给他上的!他么也不懂,很容易被坏女人骗的!” “当时看黑桃对红桃那个样子,我们都觉得不可能的被女人骗啊!他和红桃见了十几次了,每次都把红桃认错。” “柏嘉木一直不让我给黑桃放片!都怪柏嘉木!” “你放了也没用,这人是个男的,你的那些异性恋库存对黑桃起不到任何教导效果。” “当务之急是怎么办?黑桃强迫了这人,这人找上门来了!” “我们要负责吗?这种自己家的人搞了外面的人,外面的人找上门来,我们打发对方的正常程序是怎么走来着?” “哦哦哦!我知道这个!” 逆神一脸郑重地转过头,他双手交叉抵握在膝盖上,目光深不可测地直视着白柳:“白柳先生,给你五百万积分,离开黑桃。” 白柳:“……”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白柳迅速地回答:“五百万积分现在转给我,我保证不再骚扰黑桃,也不再计较这次的结婚事宜。” 逆神和他背后的柏嘉木神色都是一顿——这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难道不应该是怒斥你们怎么能用钱来侮辱我的人格之类的走向吗? 并不觉得自己被五百万积分侮辱了的白柳笑得十分愉悦:“但这次来找你们,更重的事情,是想要配合你们给黑桃一次惨痛的失败教训,相信这也是你们想要的。” 白柳说到这一步,逆神终于正色道:“你准备怎么做?” 另一头。 亚历克斯沉默地坐在轮椅上,他的双腿已经被包扎完毕,现在他正静静地坐在盖伊的床边,一言不发地凝视着病床上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的盖伊。 旁边有护士提醒:“他受了重伤,身体里十三处弹片刚刚才被取出来,麻醉效果还没过,还在昏睡,你想和他说话的话得等一会儿。” 亚历克斯轻轻地摇摇头:“不用他醒来。” “我能单独和他待一会儿吗?”亚历克斯抬头看向这个护士。 护士善解人意地笑笑:“当然可以,一个小时之后我来换药,这个时间够了吗?” 亚历克斯点点头:“谢谢你。” 护士摆摆手示意不用谢,她撩开了幕帘,转身离去。 帐篷里只剩下亚历克斯和盖伊两个人,亚历克斯在床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隔了很久才挪动轮椅移到床头。 他伸手撩开白色的被褥,亚历克斯看到了盖伊放在身侧的左手,无名指上银色的指环闪闪发亮,没有被任何污渍沾染。 亚历克斯伸出戴有戒指的左手,似乎是想要握住盖伊的左手,但最终只是颤抖着悬空其上,很久都没放下来。 么无形的东西阻止了亚历克斯攥紧盖伊的手,尽管这个动作他已经做过千百次。 亚历克斯深吸一口气,他别过脸收回了自己的手,自言自语般地开了口:“……盖伊,我知道你从未站在我这一方,你的心是属于另一方的。” “——是属于正义,弱小的土著那一方的,你很早就告诉过我,你更想做志愿军。”亚历克斯惨然一笑,他摇摇头,“尽管你最爱的人是被土著杀死的,但这依旧没改变你的看。” “你的你的爱人,你们都是贵族阶级,都是善良的人,都来到这里致力于帮助这些落后的土著脱离贵族的掌控。” “你们的理想,追求,出身,乃至于高尚这一点都如此相似。” 亚历克斯喃喃自语:“如果他没有死,你们应该是天生一对。” “轮不到我这个第一次上战场都还你背回来的穷小子得到你。” 亚历克斯低着头,他的手放在被子上,很轻地握了一下被子下盖伊的手:“但我和他是一样爱你的,盖伊。” 他的眼眶里渐渐盈满泪水:“……我知道在出事之前,他向你求婚了,你从没告诉过我,但我知道的,盖伊,你是个喝醉了之后藏不住话的家伙,你全部告诉我了。” “但你没有答应他,因为你觉得他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你这样的人。” 亚历克斯的眼泪顺着鼻梁边缓缓滑下,他声调哽咽:“——所以那天,他向你求婚失败后不想回去,心情低落地去检查工厂的安全设备,正好遇上了那些在工厂前面争执的土著。” “他死在了那场争执里,手里还拿着向你求婚的戒指。” “他的父母和兄弟都发了疯,匆匆赶来之后殴辱骂你这个把他们的儿子和哥哥带下地狱的家伙,甚至把你也关在了那个工厂里,想把你和那些他们以为杀死了他的土著一起烧死。” “你在那些被关押进去的土著的帮助下逃了出来,他们知道你是厂长的爱人,于是倾尽全力首帮你逃出来,但你想转头去帮那些土著的时候,却被治安巡逻兵发现了。” “你被巡逻兵强行拉开,眼睁睁看着那些帮过你的土著被烧死。” 亚历克斯低头抵在病床边缘,他抽泣着:“我知道你为什么背叛,盖伊,你无时无刻不被那个时候的大火折磨着,你在责备自己的懦弱,你在责备自己的逃避,所以你选择在大战之前和我结婚——你不想再给我留下一个遗憾的结局了。” “但盖伊,不该是这样的……你不该死,他们也不该。” 亚历克斯低哑悲痛的声音在狭小的帐篷里回荡,帐篷外站在一列神色阴沉的土著,他们贴在帐篷边偷听,然后用一种鼻音很重的俚语彼此交谈,脸上带着明显的憎恨。 “里面那个叫盖伊的,今天刚刚过来投奔我们的,就是当初害死工厂里的同伴的罪魁祸首!” “他眼睁睁看着救他的同伴被烧死了!” “他和那个厂长是哪种关系!他和那个厂长一样都是被神所摒弃之人!都该死!” “他和那个厂长一样,都是借着帮助我们的幌子,想要侵占我的领地,让我们成为奴隶的伪善者!” “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我们根本不会受到如此侵害。” “杀死他,这个被神背弃之人,神的保佑才会又回到我们身上!” 一种狂热的,暴戾的冲动很快在这群传统土著之间弥漫开,在这群土著掀开幕帘冲进去杀死盖伊之前,白柳先一步到达了帐篷的边缘。 白柳的身后跟着逆神,右手边是神色紧绷的刘佳仪。 白柳饶趣味地审视着这些正在偷听的土著,友好地询问:“么事吗?” 这群传统土著似乎很畏惧白柳,他们见到白柳一出现,就低下头行礼后退,但在后退的过程中,这些土著还不断的用一种阴狠的目光瞥向前方的帐篷。 白柳意味不明的目光从这些土著上一扫而过,然后转身向逆神微笑点头告别后,牵着刘佳仪了亚历克斯所在的帐篷。 亚历克斯痛哭了一场后,头靠在盖伊的床边睡着了,盖伊似乎醒了,睡得不是很安稳,蹙眉在睡梦中呓语:“……亚历克斯。” 白柳向刘佳仪介绍这对npc关系:“亚历克斯,另一个主线npc,盖伊,他的结婚对象。” 刘佳仪抱胸,仰头从上到下地审视了一边白柳,挑眉反问:“我现在比较好奇你和你的结婚对象的事情,十八盒避孕套?” 白柳:“……” 白柳冷静地咳了一声:“避孕套是一种特殊气球的称呼,用了十八盒的意思是他给我吹了十八盒气球。” “哦。”刘佳仪慢悠悠地往床边一跳一坐,小腿晃晃悠悠的,“你觉得我是没接受过正经生理知识科普吗?” 刘佳仪笑得十分乖巧可爱:“红桃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任何两个人类生物性别之间的性/知识,主要是为了让我规避这个游戏里一些对我产生了特殊欲望的狗/比玩家。” “哦,这些性/知识时候还包括一些性/能力很强的非人怪物。”刘佳仪笑容甜美地补充,“毕竟人的癖好是自由的,比如一晚上使用十八盒避孕套,你说对吗,白柳?” 白柳:“……” 红桃,你这么做是对的吗? 290、密林边陲 和一个智力值91玩家玩鬼扯那套, 不是可取的做法。 白柳只顿了三秒钟不到,就选择了把前因后果和刘佳仪如叙述。 刘佳仪:“……” 刘佳仪呵呵冷笑一声,作为一个见红桃喜欢黑桃那种阵势, 并且深受其害下属队员,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白柳的不对劲:“以你就这么简单地和他结婚了?这可不是你一般做法,是不是对黑桃有什么想法……” 白柳冷静地打断了刘佳仪, 岔开了题:“还有三个小时不到大战就要开始了,这是个重要剧情节点,逆神那边我已经布置好了,降到突击二队唐二打在大战时候会和他接头,尽量地把逆神那一方的伤亡控制到最小。” “这边, 我需要尽快治疗好盖伊让他上战场。” 刘佳仪轻飘飘地盯了白柳一会儿,才大发慈悲地选择了顺着他略过刚刚那个题。 她点头表示明白:“因为他是主线npc,不能缺失关键点剧情, 否则剧情推动会出问题, 我会想办法让他醒来,维持基本行动力。” 白柳看靠在床边的亚历克斯:“我会带亚历克斯回去, 接下来双方会疯狂开炮, 自己在红十字会这里也要注意安全。” “红十字会在那些不按规矩来的人眼里, 也不是什么完全中立安全的地方。”白柳淡淡地提醒,“在一场过激纷争里, 除非有很长的地域隔绝,否则不存在彻底中立地方,任何地带都有可能被卷进去。” 刘佳仪拧眉:“是说刚刚那些准备在红十字会对盖伊动手土著?” 白柳摇摇头:“不全是。” 他平静地注视着刘佳仪:“我是说有在战争里站了阵营的人。” 夜色将亮未亮。 潮湿阴暗丛林里, 前方的装甲车一字排开压平道路和植株藤蔓,方便后面的履带式坦克前推进。 十门重炮被拆分之后的部件沉甸甸地坠这些装甲车后面的牵引钩上,被拉着运输, 炮口阴森地耸立着。 士兵们举着工兵铲沉默有序地前行着,时不时清扫一些卷住轮胎的枝叶。 暴雨过后的丛林地面有种说不出的黏脚,行军速度算不上快,但得益于长达一年半战争经验,大家早已习惯了在这样地形雨林里行走,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变故。 唐二打戴着钢盔,举着分配下来的枪支守在打头的装甲车旁边,他控制住自己视线不去看旁边那个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很久黑桃。 这人已经用一种【肯定藏了我什么东西】眼神盯了他一路了,但唐二打很耐得住性子,一直没有搭话。 而黑桃也就不问,就那么幽幽地,不出声地望着他,黑桃时不时还会举着枪调试一下,枪口朝他。 唐二打:“……” 黑桃不是清扫队吗?为什么会升到突击二队来? 黑桃之以会突然变成突击二队人,还要回到今天早上凌晨才能说清楚。 突击二队因为指挥员突如其来的混合指令,行军队伍出发前集合时候还是混乱少人的。 突击一队队员来找已经报名突击二队了亚历克斯去集合时候,并没有在帐篷里找到他人。 逃兵按律要严惩,但看着一帐篷被亚历克斯背回来的突击一队战友尸体,这些人实在是干不出上报亚历克斯私逃事情。 亚历克斯一夜之间经历两场大变故,心情如何暂且不论,很有可能还受了伤,这个时候就算他强撑着能上去,估计也没有战斗力了。 情急之下,他们就拖走了附近仅有,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空荡荡的床另一边黑桃充数。 本来黑桃也不怎么顺从,这些人胡言乱语地唬他,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说白柳也去了,黑桃一顿,看了说这人一眼,就十分配合地跟着来了。 但来了白柳根本没在。 黑桃找了一圈之后,盯着那个说白柳来的大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很淡,但看着却莫名渗人:“白柳不在这里。” 这大兵被一吓,说要不说你去问问唐二打吧,他和白柳关系好,白柳要是来了这里,他肯定知道白柳在哪儿。 于是黑桃就盯了唐二打一路,唐二打觉得自己后背都要被盯穿了。 但介于黑桃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一直紧抿着唇没有开口,以唐二打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被针对——他在是摸不清这个联赛第一玩家脑回路。 一直到行军路中休息的时候,唐二打偷瞥了两眼坐在自己旁边低下头吃饼的黑桃,他斟酌良久,才试探性地开了口:“……白柳没有和一起吗?” 黑桃秒答:“先开口,输了。” 唐二打满头问号:“……?!?什么?” 黑桃冷淡地扫了唐二打一眼:“刚刚在和我比谁先开口,先开口,输了。” 唐二打:“……” 他刚刚确是想沉住气等黑桃先开口,好先发制人,怎么到这人嘴里变成一个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大比拼了?! 唐二打理解不能,但他还是勉强保持了镇定,决定顺着这人的往下说:“算我输,白柳怎么没和……” 黑桃打断他,强调:“就是输了。” 唐二打:“……” 唐二打摸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好,我输了,白柳呢?” 黑桃抱着倚在自己肩膀上枪,一只眼睛从枪杆边缘露出,直勾勾地盯着唐二打:“有人和我说,他昨晚和我睡到一半,和跑了。” 旁边正在偷听八卦的士兵们纷纷震惊地倒抽一口凉气。 唐二打:“……” 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唐二打奈地扶额:“白柳没有和我跑,我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在训练,没有见他。” 黑桃垂下眼睫,抱着枪哦了一声:“那白柳应该是和亚历克斯跑了,盖伊出事之后他一直很关注亚历克斯。” “他好像很喜欢关注这种刚刚死了对象战斗力。”黑桃平静地说,“他还抱了亚历克斯,亚历克斯完全接受了白柳的安抚,和他一起背叛自己阵营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的唐二打:“……” 旁边正在喝水的士兵惊悚地呛咳了一下——亚历克斯不是和盖伊是一对吗! 没想到白柳那个外表看起来很清淡的小伙子背地里居然这么重口味,居然喜欢丧偶人夫! 这就是传统东方帝王特殊爱好吗! 在短暂休憩后,整支队伍又开始往前行进,泥土越来越湿滑,地上水洼也变得密集了起来,还有一些不成型小型河流和已经积水河床。 沉重装甲和坦克已经法再往前行进,决定原地驻扎,士兵们把附近河床填补起来,而突击二队队员继续前行进。 “大致的计划是我们抵达普鲁托湖泊附近,先伏击清扫湖面上船只和火力点,防止他们乘坐船只扩散到雨林四周储备战力,绕后攻击,然后这边再用炮火猛攻。” 唐二打一边走一边和旁边的黑桃解释:“他们的重兵力不如这方,而且这次指挥员下了血本——上千门炮火,二十余万余枚炮弹要在上午十点之前全数打完。” “这个雨林都会被炸成一片废墟,烧出一个大窟窿。”唐二打在空气中尝到了一点血腥气,他神色冷肃,“资源全都被污染破坏了,他根本没打算让周围的居民还能在这里靠着雨林继续存活,后续耗都能耗死对方。” 虽然只是一个游戏,但唐二打本能的不喜欢这种走向,这会让他想到一些曾经发生,不好的事情。 唐二打没忍住嘲讽地点评了一句:“本来发起战争是为了争夺这里资源,最后却宁愿毁掉也不让这里原本的土著继续享用。” 这种漫不经心地把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毁掉做法让唐二打想到一个很熟悉人——白六。 这家伙早期还在为了利益做事,但越到后期,就好像是利益得到的剩,他穷无尽的,宛如黑洞一般的金钱欲望得到了满足之后,溢出的一种近似于懒散的聊情绪。 白六开始沉溺于新的消遣和娱乐,他开始喜欢让自己命悬一线的刺激游戏,追逐胜利,收缴人们灵魂纸币——另一种意义上金钱。 但再到了后来,胜利也法满足他了。 白六开始乐于露出破绽,给自己竖立对手,甚至有意无意地让自己手里人失控—— ——然后再把他们解决掉。 唐二打作为被白六玩弄了三百多条世界线的还没有腻味的一个合格玩具,他太明白这个人到底有多恶劣了。 牧四诚,刘佳仪,小丑,甚至于木柯,到了后来的世界线,白六几乎每条世界线都会杀死一到两个自己手下,理由都是他们背叛了自己,或者是失控了,不再完全服从自己。 但对于白六这种而言,对方会不会背叛自己根本不取决于对方。 而是取决于白六愿不愿意给机会让这些人背叛。 白六作为被邪神认可的唯一信徒,这个人如果有骨头,有心脏,有任何和人类一样的构造,挖出来也应该是腐烂漆黑,散发着令人作呕金钱味道。 这场战争,整个历程真太像白六的手笔了。 双方的矛盾本不应该这么早爆发。 如果不是那个厂长的死,这场死了这么多人的纷争说不定可以在那个厂长的带领下有更为和缓解决办法,特别是在这个厂长已经取得不少成绩的情况下。 但就是那么巧,这个关键人物惨死了,一切矛盾被滚成了更大死结,有和平发展可能性都被斩断了。 唐二打心绪起伏了片刻,又稳定了下来,他们来到了湖边,穿上了潜水服下沉。 在下水前,有经验丰富老兵提醒:“注意,这里湖里可能有很多巨蟒,这里传统土著信奉一种可怕邪神教派,喜欢蓄养有爬肢类动物。” “那个厂长也是据说也是这些传统土著按照邪神指示击杀。” 唐二打瞳孔一缩,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这个士兵:“说那个厂长是怎么死的?” 这个士兵吓了一条,但还是回了唐二打:“——我听说是这些土著信奉邪神降下了神谕。” “——要残忍地处死这个厂长。” 291、密林边陲 红十字会内。 躺在病床上的盖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撑起手臂,靠在床头,低头些惊讶地握了握自己已完好无损的双手。 他的伤势在一夜之间离奇地全部愈合了。 盖伊抬头, 在看站在他床边的白柳之后更惊讶了:“你怎么来了?” “或许你应该先给我说声谢谢?”白柳笑眯眯地指了指盖伊愈合的些伤口, “我偷了亚历克斯的药剂来治疗你,虽然只是外用, 但看来效果错。” 盖伊看了一下自己手上连疤痕都没留下些弹坑,目露骄傲和怀念:“是的,他是个很厉害的好小伙子。” “亚历克斯根本希望你治好,但我相信你自己的决议。”白柳坐在了床头,抬眸望着盖伊, “还记得我在结婚前一晚和你说过的话吗?” 盖伊很轻地嗯了一声,他陷入某种很深的思绪,低声道:“你说, 因为神希望我们得幸福, 所以他制造了战争。” “因为我们过得幸福的话,需要神的存在了。” 盖伊抬起了头, 他目光坚毅地直视白柳:“是你的这句话, 让我下定了决心叛变。” “我要进入土著, 破坏掉他们对神的信仰。” 白柳微可查地勾起唇角,他垂下眼帘:“是吗?” ——和他想的一样。 接下来还需要一场大战, 亚历克斯三方阵营成形了。 亚历克斯在盖伊要醒来的时候,独自离开了,他让白柳告诉盖伊自己来过, 只是待在盖伊的帐篷外,坐在轮椅上发呆般地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这方和敌方的伤兵的担架焦急地来往,血液滴在地上拉出一条条的红色的线, 在他的四周交错纵横编程成一张无形的网,网的中心是他和他身后的盖伊。 白柳掀开帐篷出来,他斜眼看着轮椅上的亚历克斯:“是是感觉怎么都阻止了这一切?” 亚历克斯沉默了很久,才嘶哑地嗯了一声:“之前些土著说,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我当时和盖伊笑了很久,但现在想来……” “……神制造的这一切,或许只能神能停止吧。” 白柳垂下眼帘:“或许吧。” 亚历克斯顿了一会儿,突兀地开口:“我之前想过,把自己试验的药剂用在这些人身上,延他们的生命,希望他们能活下来。” “但我发现,无论怎么延,他们还是会死,但死后能动,变成了一具会动的,具攻击力的尸体。” 亚历克斯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尸体没记忆,没感情,没灵魂,但是可以动,可以拥抱,也可以杀人,我觉得害怕,我觉得我制造了一种很可怕的战争怪物,我敢告诉任何人。” “除了盖伊。” 亚历克斯恍惚地轻笑了一下,眼泪从他的眼睫上滑落: “他说,他觉得这样的东西可怕,如果一天,他变成了这样的怪物,他也会觉得难过,因为样死后也能一直和我紧紧相拥了。” “战争会把这种会动的尸体变成武器,但相爱的人会用这种武器来拥抱对方。” 亚历克斯转头看向白柳,他神色空茫,好像在问白柳,好像在问自己:“——我应该用这种药剂吗?” 白柳把住他轮椅的后背,平静地俯视他:“你是已答案了吗?” 亚历克斯攥紧手里的药剂瓶子,低下了头,自言自语:“如果……我会用的。” “这个界上相爱的人少了,药剂只能变成拆散他们的武器。” 白柳侧过头看了一眼帐篷,轻声说:“时候拆散相爱的人或许是外在的东西,而是其中个人已选择了和你一样的道路。” “而你阻止了他。” 亚历克斯苦涩地笑了一下:“是的,白柳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个真的导致我和盖伊分开的原因讲给我听?” “你真是……理智残忍,要眼睁睁地看向自己的爱人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白柳,你根本明白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白柳垂眸说:“或许吧。” 他说着,推着亚历克斯的轮椅往外走。 恢复了的盖伊从帐篷后面悄无声息地钻了出去,他远远地回头望了一眼帐篷前,前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只地面上留下两道轮椅辙。 好像他依稀听的亚历克斯的声音是他因为过思念对方产生的幻觉。 盖伊停顿了一会儿,头也回地离去。 晨光微熹。 中心湖泊里的水面上布满了梭形的木制船只,每只小船上站着五十个土著士兵,晦暗深绿的水面下突击一队的士兵携□□无声无息地靠近。 凌晨六点二十五分整,所潜伏的士兵在下水前都将手表调了同一时刻,大战的轰炸首先从水面下掀起了。 在一阵人仰船翻之后,突击一队的人迅速撤退,开始沿着水流通往的河渠序地埋伏其他□□,阻止这群在中心湖泊的土著士兵顺着河道出击。 这是一场堪称完美的突袭,直一场大雨来临。 后面的炮兵们顶着暴雨在雨林里装弹,原本可以引起巨大动荡的头一批次的万枚炸弹乎全都因为大雨的影响,在击中目标之前雨点打进了泥坑里,没造成预期的效果。 而之前用□□封锁的湖泊河道随着水位的急速攀升,造成的影响力也瞬间变小了,无数的土著乘着船只往外冲,随着暴雨越下越烈,战事胶着了起来。 唐二打整个人像是从泥水里捞出来,半张脸都淤泥给糊住了,他摸了一把脸,甩手抖了抖手边挂泥沉了半斤的枪,他用着顺手,正想丢了换技能武器。 旁边的黑桃用枪/杆插过来,压住了唐二打想丢枪的行动。 唐二打回头,疑惑地反问:“做什么?” 黑桃的衣服也全浸泥水里了,脸上沾着泥点,衬得些裸露出来的皮肤种惊心动魄的白:“你和白柳是一伙的,是吗?” 唐二打迟疑地点了点头。 黑桃的眼睛在倾盆而至的暴雨里种微弱的亮意:“要用技能武器,拿着枪,我们回湖里。” “我发现了尸体储备的点。” 另一头。 杀手序列的人坐在湖面上摇晃停的小船上。 逆神在大雨和雷电造成的嘈杂声响里,乎要把嗓子给喊劈叉了:“找尸体储备的点嘛?” 柏嘉木抹去下颌滴落的雨水,摇了摇头:“陆地上都搜寻过了,没触发明显的储备点。” 通常这种积分任务分两个板块,一个是找正确的积分物件,比如会动的尸块,二个是找积分地点,要把尸块放进指定地点里才正式计入该队员的积分。 “尸块问题,是我们以为的普通尸体。”逆神戴着个钢盔,跟个包工头似地苦大仇深地盘腿坐在船上摇来晃去,头上的雨水是一茬一茬地往下流,眼前跟挂了个小瀑布似的,“我们没找正确的积分物件,也没办法拿积分物件来触发积分地点。” 逆神一摸脸,深呼吸:“黑桃的直觉还是准的,积分物件尸块应该在敌方才能产出。” “我们跟黑桃一个阵营,只能另想办法,等主线npc叛变过来给我们产出积分尸块。” 柏嘉木大声喊:“逆神,你觉得主线npc什么时候叛变过来?” 逆神的目光深邃:“快了,我们这边已一个主线npc了,按照白柳的计划和这两个主线npc之间的系,应该是这场大战过后。” 说完,逆神站了起来,钢盔上的水顺着帽檐滑下来给他洗了个脸。 逆神:“……” 这钢盔怎么还是个烂的,漏水。 柏嘉木没忍住拉住了逆神:“我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和白柳合作,按照你的安排,主线npc也会叛变过来,没必要和他合作。” 逆神取下了帽子,他转身看了一眼柏嘉木。 一眼是温和的,但柏嘉木知道怎么回事,种冒犯了辈威严的感觉。 柏嘉木飞快地放开了拉住逆神的手,神色跟意识自己犯了错的小孩似的,些紧绷:“……你是战术师,我是是该问?” 逆神甩了甩帽子,把这顶烂钢盔给戴上了,他看向柏嘉木,笑呵呵的,也没生气:“我进来之后发动了一次预言技能。” 这下光是柏嘉木,另外两个杀手序列的队员也惊了,纷纷看过来。 逆神虽然评为联赛里最好的战术师,但是因为他的预言技能,而是因为智力值。 逆神的智力值是96点。 这人乎每场比赛里,都可以以己方最小的伤亡获得胜利,猎鹿人自从了逆神,战队的队员逆神走之前,都没换过,全是跟着逆神来的一批。 在参加了这么场联赛之后,在没免死金牌的前提下,在逆神这个战术师的指导下,全员活了逆神出走。 他是出了名的喜欢打拖延战的战术师,手段相比其他各种各样极端的战术师,可以说是相当温和。 但逆神离开后,猎鹿人战队里迅速死了一个。 天逆神坐在杀手序列的办公室一整晚,看着老队员的照片,没说话,杀手序列一堆头铁的队员,个时候也没人敢去打扰他。 他们还是怕逆神的。 逆神这个人看着很好相处,很少动气,但其实脾气和做风相当古怪,时候笑眯眯的,看着很渗人,根本摸清他在想什么。 因为作为一个玩家,逆神乎怎么使用自己的技能,但这技能是预言这种摸了游戏规则线的技能,这显得很合理。 要知道能摸游戏权限的技能无一是大杀器,比如红桃的模仿扑克牌,和白柳的交易旧钱包,没玩家会嫌自己活得命,藏着掖着用。 但逆神是用,他使用预言技能的时刻少之少,至少柏嘉木印象的只两次。 一次是逆神给黑桃预言,但次预言的内容谁也知道。 还是这次,还是对一个初次见面的新手玩家,这实在是离奇了。 292、密林边陲 柏嘉木脱口而出:“你怎么突然给白柳算命?!” “什么算命!”逆神状似生气地反驳, “我技能那叫【聆听神只言片语】,和算命是两码子事好吗!” “都差。”旁边有个杀手序列队友兴致冲冲地凑过来,“你算出什么来了?” 逆神目光一顿, 他笑笑:“算出了新神诞生。” 柏嘉木很快联想到那群喜欢养蛇土著, 和这群土著对于白柳的奇怪态度,他皱眉:“你是说白柳会在这个副本里为这群土著信仰新神?” 逆神转身,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算是吧。” “过神本源都是一致的,白柳能在这里被选中,证明他在所有副本里都被选中了,所以才会一直遇到旧神……级npc。” 逆神静了片刻:“邪神属意白柳为自己下一任继承者,他在诱导白柳杀死神级npc。” 柏嘉木听得直蹙眉:“什么意思?” 逆神转过脸来, 又是笑眯眯的了:“我也是很明白,也就是看到了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预言就是这样的。” “就连我这个预言者, 有时候都不明白自己预言出来的东西是真, 还是神明故意降下这只言片语,让我臆想到歧途上。” 柏嘉木越听越明白, 他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你意思是神说了谎话?” 逆神摇头:“我技能身份你也知道, 类似于宗里审判者, 而我技能就是接受神降下关于未来的神谕,用这预示般的神谕来审判众人。” “神谕是绝对真实, 神确能看到关于每个人未来会生一切。” 柏嘉木越听越迷糊了:“那为什么……” 逆神微微垂下眼,他像是在沉思什么,又开口时很突兀地转换了一个话题, “你知道怎么样才能不说谎,却完美欺骗一个人吗?” 柏嘉木一怔:“怎么做?” 逆神抬眸望向柏嘉木,他脸上带着一种很奇特的微笑:“那就是只告诉他关于真实只言片语。” “神谕就是这种骗人思维的最完美呈现。” 雨越下越大, 茂密丛林里传来诡异篝火气息。 在湖泊往里走的土著领地中心里,竖着一个用阔叶和草根揉搓搭建搭据起来的棚子,棚子下放着一个两人高木雕神像,神像的眉心和额头上涂了一种特有草木油性红色涂料。 神像的周围,被摆放了六个火炬堆,在如此暴雨的天气里,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在风吹拂下离奇地越燃越高。 身上涂满了红色涂料土著绕着神像和这六个火炬堆以一种奇怪的规律绕圈大跳,击打自己膝盖,口中还在哼唱着一种知名阴森曲调。 神像前跪了一个四肢伏趴在泥地里人,这人就是传统土著领导,他双手朝上,头卑微地埋入泥地里,任由大雨冲刷自己身体,口中停地祈祷: “神啊,你赐予我们广袤的土地,丰沛雨水,将敌人和危机提前预示给我们看,将普鲁托这个死神般的湖泊赠予我们作为防卫的港湾,在敌人用罪恶的火炮偷袭我们时,降下甘霖雨露,助我们反击。” “胜利终将是我们,因为神早已预示了这一切。” “您曾经降下神谕告诉我们,要摆脱那些占领我们土地,奴役我们躯体邪恶异乡人,唯一办法就是杀死那个厂长。” 跪拜在地的人缓慢地,好像是生怕冒犯这个木雕般地,抬起了头,他仰着脖子,目光狂热地望着神像: “您和我看法是如此一致,那个厂长果然也是个卑鄙无耻的异乡人,用伪善外表来迷惑我们!” “我们已经在您的神谕指示下夺回了我们的自由,接下来就是赢取这场战争胜利,神,请告诉我们,告诉您孱弱又虔诚信徒,我们该怎么做?” “为此,我将献上您最喜欢的供奉品,我们的欲望与痛苦!” 语毕,这人爬到了棚子里,附耳在地,似乎在听取神降下神谕,还时不时地点头应和,神色肃穆,仿佛真听到了什么。 其他土著屏息以待。 一会儿,这人小心地从棚子里走了出来,他站着,眼里闪烁定,有种藏不住的恶毒从他声音里露出来: “神说,杀死那个盖伊和那个新派指挥员,重新推我上位,神就会重新赐予我们曾经拥有一切。” “一切就会重归于和平。” 小船上。 柏嘉木还在思考刚刚逆神说的那个问题,他没忍住追问:“逆神,就算神谕有诱导骗人的可能性,虽然我觉得神真存在,你是说,除了你之外很少有人听得到那个所谓神谕吗?” 柏嘉木不信教,他对这些神神东西持一种怀疑态度,对逆神还好。 这位神棍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逆神也信神,只是拿预言作为参考,有时候他根本不把神谕当一回事,甚至会背着神谕里指示来。 所以这家伙之前才会叫【逆神审判者】。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一个副本里npc也能听到神谕吧?”逆神坐在船边划船,他笑呵呵地回头看向柏嘉木,“除了我这样的审判者可以时不时给神拨打一个单向电话,问问他神谕,普通人能不能听到神谕,取决于这个人内心欲望强烈程度。”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一个人能听到的神谕,大部分都是他想从神那里听来的,符合他自己欲望走向东西。” “历史上能听到神谕情况,大部分是因为这个人想要得到某种地位,所以用神权来做幌子迫害别人而已。” 逆神收回目光:“也排除有些人是真能听到神谕,神确喜欢给这种强欲望人暗示,然后借着这些人把世界搅得一团糟后,再借着这些人控制世界。” “神可不希望看到世界一团和平,这样他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几个想听八卦的杀手序列队员都凑过去蹲在逆神旁边,小木船跟着就往一边倒了。 逆神眼疾手快地把脚支到了另一边,怼住了两个往这边跑队员,稳住了船,颇为无奈地道:“你们不帮着划船看我一个人划得热闹也就算了,怎么还帮着翻船呢?你们是传统土著那群人派来暗杀我卧底吧。” 队员们煞有介事点头:“那倒是也是没有可能,传统派有游戏优势,拿你人头叛变过去我们或许就能直接躺着通关了。” 逆神:“……” 我辛辛苦苦带他们过游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几个杀手序列队员都笑嘻嘻的,他们都清楚来这个副本是帮黑桃磨合磨合。 本来几个队员就很年轻,在这种你来我往和黑桃磨合过程中,再加上有逆神这个兜底战术师在,倒真有点玩游戏的感觉了,都打得很放松。 柏嘉木接过了逆神船桨,好奇地追问:“我欲望很强烈时候,也听不到神谕啊。” 逆神斜眼看他一眼:“年纪轻轻,你能有强的欲望,神看得上人得有相当强烈欲望。” 旁边有队员意味深长地调侃:“哦,年轻诶,柏嘉木,你欲望最强的时候是不是每天起床时候?” 柏嘉木恼羞怒地抬浆就给了这个人一下:“柏溢,你要仗着自己是我小舅就给我开这种带颜色的笑话!小心我把你切块喂鱼!” 柏溢摸摸鼻子,吐了吐舌头,闭嘴了。 柏嘉木看向逆神,耳朵发红地凶狠反驳:“白柳难道年轻吗?你是说他被神选中成了继承者吗?那他能有强的欲望?也就每天起床自己来那下吗!” 柏溢在旁边幽幽地反驳:“,他和黑桃结婚了,所以是他和黑桃晚上那下。” 柏嘉木:“……” 逆神:“……” 过了一会儿,柏溢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补充:“当然要是白柳欲望强,早上再来一下也是不可能的,也有可能从早到晚……” 柏嘉木面无表情地抬浆打在柏溢的屁股上,狠狠地把他打下了水。 柏溢的脑袋很快就从水面里冒出来,他可置信地看向柏嘉木,脸上有肉眼可见委屈:“你打我干什么?这又是我说的,白柳自己说的,他说他和黑桃一晚上用了18盒避——咕噜噜!!” 柏嘉木站起来踩着船舷,表情暴怒地用船桨对着柏溢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往下摁:“给我闭嘴,我还未成年!” 柏溢惨叫:“柏嘉木,你能仗着自己未成年就阻止年人说黄/色笑话,你只有一个月就成年了啊!” “年人应当有黄/色自由——!!咕噜噜——!黑桃都结婚了,你难道还要否认他有对象,有性/生活的事实吗!咕噜噜——!!” 柏溢大声逼逼:“你就是不甘心你是队伍里最后一个没脱单,连黑桃这个纯种直男都比你早找到老婆……” 柏嘉木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他神色狰狞地用船桨拍了两下柏溢的脸。 柏溢头晕目眩地向后倒去,两眼冒蚊香,水面渐渐没有气泡从浮起来。 柏嘉木深吸两口气,然后满脸通红,目光凶狠,十分镇定地坐下了,他正视逆神:“我根本,完全,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是杀手序列队伍里最后一个单身男性,你别听他胡说。” 逆神冷静地忽略船桨上血迹,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大义灭亲,干得漂亮。” 293、密林边陲 雨越下越大。 水迅速溢出浸到泥里, 把泥变得粘稠湿润,唐二打深一脚浅一脚跟在黑桃后面走,在茫茫大雨里几乎要看不清前面飞速移动的黑桃。 黑桃明显是在往普鲁托湖的方向走。 越靠近湖面, 上的积水就越深, 到后期已经能把唐二打下/半身给淹过去了,前面的黑桃鱼一跳入了泥水中。 唐二打深吸一口气, 也跟着跳了进去。 泥水浑浊不清,雨点不停打在水面上,再加上之前炮火和□□的双重攻击,水底被搅得翻了,水面下么都看不到, 只能感到一股又一股的浪涌过,唐二打全靠自己多年追击人的本领才跟上黑桃。 不他的侧面还滑过一些很蛇一的长条黑影物,被唐二打谨慎闪躲了。 黑桃游动得很快, 他们没多久就到了湖底。 湖底和之前他们过放置□□的候已经大不一了, 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坑洞,都是被炮弹炸出的。 但好在这里的水更深, 能见度更高, 唐二打能勉强在混沌不清的水里看清黑桃了, 他看到黑桃停在悬空在了水底。 然后,黑桃神色淡定从腰后取出了一截青白腐烂还在动的左脚尸块, 就像是探测仪一般对着水下认真检测。 唐二打顺着黑桃探测的方向望去,被轰炸过后的水面裸露出一层很奇特的火山岩质,上面流动着黏稠的一层黏稠的, 沥青般的泥土液体。 黑桃把尸块递给唐二打,唐二打试探性把尸块插入那堆沥青般的液体中。 【系统提示:恭喜玩唐二打触尸块储存点——普鲁托湖底】 【将收集而的一个完整部位活死人尸块放入放置入湖底,就可以计为一分, 将一整具活死人尸体放入湖底,就可以计为二十分,但分散将一具尸体放置入湖底,只能分散计为十二分,请玩尽量将尸体拼凑完成后放置入湖底。】 【系统提示:普鲁托湖底暂还不是玩唐二打所属阵营占领的领,遗憾通知您,请加入拥有普鲁托湖泊一方的土著阵营后,或帮助己方阵营占领普鲁托湖泊之后,玩方可积分该尸块。】 尸块从泥土里缓慢脱落出,黑桃稳稳抓住悬浮的尸块。 唐二打深深看了湖底一眼,然后抬头看向黑桃,他略微张了张嘴,有气泡溢出,指了指上面,让黑桃上去换气。 在他们上浮之前,水面突然了剧烈的晃动,唐二打猛抬头看向水面,上面悬浮着的数不清的木质小船突然熊熊燃烧起。 燃烧的小船悬挂在头顶,宛如阴霾空里突兀出现的火烧云。 大雨采取火攻,得是木船本身就有问题,肯定是有人在上面做了么马脚,比如浸过某种特殊的油,把船只变成了易燃物。 这根本不会是这边的人能做到的攻击策略! 水面上。 传统土著们身穿草绳搓就的披巾,头戴羽毛环帽,举着枪和火炮,乘着没有被红色涂料油漆过的木筏往前冲,喉咙里震动出一种奇特的腔调,为首的那个人赫然就是之前祭祀打头的人,他目光狠戾吼: “杀死这些被神诅咒的人!把我们要的东西给夺回!” “神赐予的涂料会永不熄灭燃烧罪人的烈火!” “杀死他们!烧死他们!” 正在往河方向走的逆神他们回过头,柏溢也从水里冒出个头,目光警惕望着那边燃火的木船:“这群传统派的不是之前计划的等敌方进攻结束,反过偷袭我们这些耗空战力的新派人士吗?怎么会突然对我们起进攻?” 柏嘉木蹙眉不解:“现在正是双方打得正混乱的候,背后偷袭我们这群做先锋的新派一点好处都没有,这群传统派的夺权疯了吗?” “有么东西刺激了他们。”逆神神色稳重一伸手,“我们带进的那个望远镜具拿,我看看那边出了么事?” 柏嘉木递给逆神一个制式望远镜。 逆神夹在鼻梁上,摇晃模糊的视野最终定格在湖泊后的一个冒烟的小丛林那里,他拧眉再调了一下望远镜的视野,更加清晰看到了冒烟的小丛林里具体的情况。 然后逆神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个小丛林里有个正在燃烧的棚子,棚子里那尊被人尊崇无比的神像被用枪打得稀巴烂,还浇上涂料点燃了,整个祭祀场一片狼藉。 棚子烧得只剩下了半个,旁边的火炬还没熄灭,可以看得出这个打烂神像的人是在祭祀进行的候闯进去把神像给打坏的。 这胆子也太大了! 这群信仰虔诚的传统派不得疯抓这个捣乱的人啊! 逆神顺着火烧木船的路径往回搜索,果然看到了一个不停在船与船之间灵活跳跃的人,他背着一杆枪,小腿和肩膀上还包着渗血的绷带,但躲避的行为却灵活无比。 他后面跟着一长溜愤怒哼着宗歌曲追击他的土著,子弹和火箭不从他身侧飞过去。 这人是昨投诚他们的盖伊!那个主要npc之一! 他不应该受了重伤在红十字会好好待着吗!怎么会跑到这里烧这群传统派的神像! 盖伊在重重的追击之下,尽管已经借着船的躲避尽量遮掩了,但还是受了两枪。 举着望远镜的逆神拧眉,盖伊为么不躲到水下呢? 藏到这种浑浊不清的水域虽然可能会被乱枪扫射,但也比在岸上活靶子一乱跑的好吧? 很快,逆神得到了答案,他没忍住喷了一下。 盖伊居然举着一个偌大的神像脑袋挡在自己身前,还拿枪比着这脑袋,一边跑一边举起,嘴唇还一张一合,似乎在情绪激动对着那群追他的土著在说着么,导致那群传统派根本不敢随意枪瞄准他。 这年轻人还挺有才,知用神像做自己的人质和挡箭牌再跑,也不算有勇无谋。 逆神放下望远镜递给柏嘉木:“过去救人。” 柏嘉木点头刚准备往回划船,盖伊就往这边跑了。 随着盖伊的跑进,逆神一行人终于听清楚盖伊在说么。 盖伊在雨声里大声吼着:“你们说神存在,你们说神拯救了你们,你们说神赐予你们一切,神让你们杀死帮助你们的好人。” 他站在一艘摇摆不定的小木船上,脚下躺着几具被轰的弹片炸死的尸体,死不瞑目横陈在船的边缘,身体上的血液早已凝固了。 盖伊神色悲悯看了一眼这些死去的人,他双目通红,高举起那个木雕神像的头部,拿枪对准神像额心:“这是你们所谓的神在这里唯一的象征,如果他真的存在,就从我手里夺回自己的头颅吧!” 逆神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不好,他要向这些传统派用很过激的手段证明神不存在!真要打碎了那群传统派的会毫无顾忌疯弄死他的,阻止他!” 柏嘉木神色一凝,翻腕甩出一柄光亮的手术刀,穿过雨中迷雾击打在盖伊手上那柄枪上。 柏嘉木松了一口气:“我用技能武器赶上了,没打中。” 盖伊扣下扳机的一瞬间,枪被手术刀击中应声而落,打出的那枚子弹没有射入神像的额心。 迎面追的传统派首领癫狂大笑:“神派信徒阻止了你!神就是存在的!你无法杀死神!” “神在庇佑自己,庇佑我,那个厂长,那个龌龊伪善,就是应该按照神的指示被我杀死!” 盖伊半跪在船上,他眼皮动了一下,突然捡起那把手术刀,毫不犹豫,恶狠狠攥住,往神像的头部上砍了下去。 柏嘉木:“!!!” 逆神:“!!!” 怎么这!小伙子你头也太铁了! 盖伊就像是爆了般,肩膀的肌肉隆起,不断握住刀往下落,他喘息着,雨水顺着湿漉漉的侧边头滑落。 木制的神像头部被手术刀剁得七零八落,伤痕累累。 对面大叫的传统派首领就像是被掐住嗓子的鸡,双目圆睁,几乎是不可置信看着神像被涂料保护的头部被盖伊一刀一刀剁成木屑粉末,脸上出现一种掩饰不住的慌乱与惊恐。 旁边有土著恍惚喃喃自语:“他怎么能破坏神庇佑自己的涂料涂层……” “神为么不降下大雨淹死他,降下雷烧死他?” “神为么要让一个背神□□自己的神像……?” 首领目眦欲裂,他抬手就给了旁边的人一巴掌,对着他们声嘶力竭:“够了!神是存在的!神在保佑我们!你们难也要像这群人一背弃神!被神惩罚淹死吗!” 质疑的声音又慢慢变弱。 盖伊抬起头,他氤氲着无数情绪的眼睛透过额前的湿落到那个歇斯底里的首领上,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神不存在,他不该死。” “神根本没有庇佑过你,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你自己的欲望而已。” 盖伊摇摇晃晃站起,把手里那个面目全非的神像平举对准首领,嘶哑说:“你这个肮脏的,只敢躲在邪/信仰下的懦弱之人,你敢正视自己的谎话编织出的神破碎的子吗?” 首领双目赤红,他怒吼着抬起了枪:“给我闭嘴,你才是被神背弃的人!” 子弹穿过被盖伊举起的神像,在他身上凌乱扫射,盖伊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脸上是一个心满意足又疲惫的微笑,和神的头像一起跌落到了名为普鲁托的死神湖泊里。 逆神神色复杂止住了柏嘉木上前接住落水的盖伊的动作:“——这是这个npc的主线剧情,我们阻止不了,看着就好,他注定要死的,这是他自愿的。” 柏嘉木一怔,然后不可思议反问:“他为么要自己寻死?不激怒那个首领他可能都还有活路。” “他要的就是那个首领在愤怒之下亲手击碎神像。”逆神指了指那边的土著,他叹息一声,“你看,那些土著的神色变了,他们始怀疑他们的首领了。” “盖伊知他击碎神像不会彻底击碎这些土著的信仰,他要那个亲手缔造这些谎话的人,也就是这个首领击碎神像,这些土著才会清醒。” 逆神叹气:“他在投降过的候,就做好了为之付出命代价的准备了。” “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逆神话锋一转,他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盖伊的主线剧情根据我之前的做的预测,应该是中后期才会触的,为么会提前到大战第一,盖伊就已经完全明白了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有谁过他吗?” 柏嘉木反应极快:“npc出现异常反应都是因为玩诱导,有人诱导了盖伊自杀?” 逆神微妙一顿:“这个玩把盖伊的死提前到这里,加剧两个阵营之间的冲突,是做么?” 294、密林边陲 红十字。 正在被换药的亚历克斯左手无名指一痛, 意识看去,无名指戒指居然凭空断开了,在他指根处莫名地划出一道血痕。 亚历克斯心口一窒, 一种说不来的恐惧感摄住了, 踉踉跄跄地扶着轮椅想站起来:“盖伊!盖伊是不是不在帐篷里了!” 话音未落,眼尾余光就看到唐二打肩头扛着一具头朝重伤士兵急匆匆地, 满脸是泥污地从红十字边沿猛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猛地嘶吼:“盖伊受伤了,但还没死,快来接应一!” 唐二打身后跟着一大群追杀们的土著,黑桃远远地坠在唐二打后面, 拿着鞭子来回地清扫打开后面跟过来的土著。 追着们为首那个土著几乎要发疯了,青筋爆出,眼里布满血丝, 不停地对着唐二打们开枪:“把这个该死的背神者给我!我要把碎尸万段以求慰藉对神冒犯!!” 土著追随在他身后, 些甚至举起了火箭炮等重武器,凶狠仇视地盯着前面逃跑三个人, 但在黑桃防守却始终无法拉近距离。 红十字人急匆匆地拿起武器, 拉开防线, 警惕地在旁边竖起【此处禁止攻击,为非战区】红字牌子, 驻扎在此处防卫军坦克也缓缓扬起了炮口,对准了这群即将闯入红十字区的土著。 唐二打抢先跑进了红十字区,黑桃紧随其后, 而不愿意放下武器的土著则被严肃地拦在了防线外。 昏迷不醒盖伊和手里紧紧抱住那颗神像头颅被迅速地转移到了担架上,从亚历克斯的面前抬过,送进了抢救伤兵的帐篷里。 亚历克斯看到身染血盖伊, 伸手想去触碰,差点从轮椅摔了来,还好是旁边的白柳眼疾手快地帮忙扶了一,把这位魂不守舍大兵给重新安置回了轮椅里。 “安心。”白柳躬身拍了拍亚历克斯膝盖灰,抬眸平和道,“盖伊这次不事。 亚历克斯神志恍惚地看了一眼白柳,正视着这个人漆黑一片眼睛,不知怎么想起了盖伊担架上那颗神像头颅。 那尊面带悲悯微笑神像的眼睛也是这样的,漆黑,平和,倒映着世间万物,仿佛所人类该有情绪都融不进去,注视着这个世间早已经被他安排好的一切戏码。 ……盖伊这次不事,这种说法,就好像白柳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盖伊什么时候事一样。 亚历克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推动轮椅远离了白柳,深深地看了白柳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动轮椅追着盖伊担架去帐篷外守着了。 白柳见亚历克斯跑了,也不生气,垂眸搓了搓自己食指刚刚从亚历克斯膝盖沾上灰,然后平静地拍掉。 唐二打坐在白柳的脚边喘气休息,黑桃一这家伙一进红十字就不了,唐二打左右找了找,没发现,也就放弃了。 仰头喝了一口水,正准备向白柳汇报发生了什么,结果唐二打抬头仰视看向白柳准备开口的时候,不由得为白柳脸上淡漠表情一怔。 ……这个表情,好像其他时间线白六在谋划事情样子…… 很快,唐二打收敛了自己一瞬间感到的熟悉和恐惧,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些可怕念头打消,深吸一口气,开始尽忠职守地向白柳汇报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盖伊被击中后掉入了水里,我和黑桃正好就在水里,我发现他还呼吸之后拖着岸就开始往这边跑……” “土著发现我们之后,一路追赶我们,好在黑桃断后能力很强,我们两个移动速度也很快,还是抢先一步过来了……” 白柳点了点头:“和我预料差不多。” “你安排我进突击一队,就是为了配合你在大战时候救被你引诱过去以死搏命的盖伊?”唐二打半曲着膝盖,背靠在插在地上枪杆,看向白柳,“你从什么时候猜到的盖伊叛变?” 白柳微笑:“到盖伊第一面,很擅长作战,但却甘愿做个清理兵,要么是个纯粹和平主义者,比如亚历克斯,要么就是不认同己方代表的阵营赢取胜利。” 唐二打呼出一口气,倒也不惊讶,顺着白柳的话继续阐述:“如果盖伊叛变,亚历克斯肯定撑不了多久也跟着叛变过去,敌方阵营又有主线npc,湖泊所权,们后期相当大的优势。”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加入敌军是吧?”白柳接了唐二打话,笑笑,“因为我并不准备加入这两方阵营里任何一个。” 唐二打蹙眉:“不加入这两方中任何一个?你是要亚历克斯单独做阵营?” 白柳点头。 很快唐二打谨慎地提出了自己意见:“白柳,我相信你自己想法,但从我刚刚对亚历克斯的情绪感知,我觉得盖伊如果被抢救成功还活着,亚历克斯很可能被重伤的盖伊成功劝说,从而加入土著阵营。” “而盖伊如果死了,因为愤恨土著杀死了盖伊,而彻底稳定在己方阵营。” 唐二打慎重地说:“亚历克斯很难有叛出来,成为第三方阵营的觉悟和可能性。” 白柳颔首赞同了唐二打看法:“确如此,亚历克斯的生长环境十分安谧和平,并且为人也很善良,所以才在战争这样的背景下去选择成为一名医学生,并且为了救人而来到前线,甚至于在来到前线之后也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 “这种性格说好听一点叫温柔善良,但在这种不杀人就不能救人的游戏背景下,就是懦弱无能。”唐二打转头看向守在盖伊帐篷前,躬身把头埋进怀里亚历克斯,不由得叹息一声,“亚历克斯这种觉得战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错误的人,杀了都不可能让站出来做第三方的。” 白柳望向盖伊在抢救在的帐篷,语气平静:“是有可能的。” “我已经和盖伊商议好了,帮我做到的。” 唐二打越发疑惑:“盖伊受了很严重伤,不一能熬过今晚,怎么帮你做事?” “不需要盖伊醒来。”白柳收敛眉目,“不醒来,也能帮我完成这一切。” 午夜。 盖伊身上子弹通过手术被取了出来,医生用了一点消炎药之后将盖伊推进了帐篷。 不过盖伊现在麻醉还没消,正昏迷不醒地发高烧,亚历克斯守在他床边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双眼通红。 亚历克斯的手和声音在颤抖:“戒指碎了,盖伊,我戒指碎了,们说你戒指也碎了,是被子弹给打碎的……” “医生说你不一能醒来了。” 亚历克斯低头抵住床沿,哽咽道:“盖伊,现在唯一证明我们可以在一起的证据都没了,如果我们都死了,我都没办法向普鲁托(死神)证明你是我妻子,阻止我们的灵魂分开。” 眼泪顺着亚历克斯的颌滑落,没等滴在床单,就一群人悄无声息地撩开了盖伊所在的帐篷的幕帘,们在黑夜里虎视眈眈地举着凌厉尖刀和木刺,开口的嗓音嘶哑无比: “亚历克斯,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给我滚开!” 亚历克斯猛地转身,拉亮了漆黑帐篷里灯,看清眼前出现一行人之后,震得顿了一,声音艰涩无比: “你们是突击一队幸存者……” “目前还是幸存者。”为首人用一柄凌厉钢刀支撑着身体,左腿膝盖以下已经不了,包扎好绷带还在渗血,很明显是刚截肢不久。 双目赤红地盯着病床盖伊,恶狠狠地笑了一声:“拖盖伊这小子福,我在他反派去那群土著时候被炸丢了一条左腿,不知道还能在这鬼地方活多长时间了。” 亚历克斯转动轮椅挡在盖伊病床前,声线颤抖:“这里是红十字,你们要干什么?” “红十字只是规我们不能在这里杀敌军,可没规我们不能按军法惩治我们自己人。”为首断腿的那个士兵神色凶戾,抬手指着盖伊,“这叛徒现在还穿着我们的制服,杀死了我们二十多个兄弟,我为什么不能杀!” 这人宛如困兽般对着亚历克斯狂吼:“亚历克斯,如果你包庇这个叛徒,我们就连你一起杀!” 亚历克斯下意识想撑起来,但双腿受伤很快就被这群人高马大突击一队摁住了,双手被反剪,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徒劳,后声嘶力竭地惨叫着:“救命!!这里人攻击伤兵!” 为首那个人走到了盖伊床边,冷酷地回头看了一眼亚历克斯,眼神里既有怨恨,复杂:“不人来的,亚历克斯,们知道这是我们内部的事。” “不不不!”亚历克斯慌乱而恐惧,语无伦次,满脸是泪地劝阻,“盖伊不该杀你们,你们也不该杀盖伊,本来所人都不应该彼此攻击的!” “这是错,这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停来!” “但事实就是,我们就在彼此攻击。”站在盖伊旁边的士兵一只脚站立着,对着病床盖伊高高举起了刀,表情里种无法掩饰残酷,“——战争永不停止!” 雪白的刀面狠狠落下,血液顷刻喷涌出来,愤怒士兵们不断挥舞着木刺和军刀,病床盖伊千刀万剐,割裂成血块和肉段。 亚历克斯撕心裂肺的惨嚎和求饶隔着半个红十字区都能听见。 白柳站在另一个帐篷的边缘,撩开幕帘平静地听着这声音,旁边站着神色凝重唐二打。 唐二打欲言止了好几次,终还是不忍地开了口:“……真不能去救盖伊吗?” “这是我和之间的交易。”白柳无波无澜地看向唐二打,“盖伊并不想活着,想死在曾经队友手为自己赎罪,所以我为他安排了这一切,作为交换,我利用他死达成了一点自己小目的。” 唐二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这两个阵营都直接杀死了盖伊,亚历克斯不可能再归属于任何一个阵营了。” ……这个做法是没问题,而且也就是一个游戏罢了,但总是莫名地让唐二打想起白六。 这是白六擅长的东西,诱导别人心甘情愿地走向死亡后,利用这死亡达到自己目的。 唐二打犹豫三,还是咬咬牙问出了口:“白柳,你真不变成白六,对吧?” 白柳静了几秒,转过头来看向唐二打,忽然很浅地笑了笑,眼中情绪极淡:“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不用那么紧张,唐二打。” 295、密林边陲 亚历克斯凄厉惨叫声渐渐弱去, 帐篷里陆陆续续走出浑身染血士兵,他们甩甩上血渍离去。 白柳低头看一眼表,又等十五分钟, 才走到盖伊帐篷外面, 掀开幕帘进去。 唐二打神色复杂地等在外面:“我就进去,亚历克斯现在精神状况应该太好。” “……有什么事你叫我吧。”唐二打还忍住叫住白柳, “你还会再继续利用亚历克斯吗?” 白柳撩开幕帘动作顿顿,他微笑地偏过头,自然地回答:“对啊,怎么?” 唐二打抿抿唇,他攥紧拳头似乎想说什么, 但终还说出口,摇摇头:“……什么。” 白柳作为一个玩家想赢,利用游戏里npc来达到自己目理所然, 他确义务考虑npc感情。 但为什么他感到如此安…… 白柳拍拍唐二打肩膀, 温和地询:“如果你对我利用亚历克斯方式感到适,我以照顾他心情, 换种方式。” 唐二打想说他并介意, 但对上白柳那双眼里根本含笑意漆黑眼眸, 他脱口而出却:“什么方式?” “蛮好用方式。”白柳浅笑,“你会喜欢。” ——因为他在唐二打身上也用过这一套方式。 白柳撩开幕帘走进去。 全血帐篷间坐着一动动亚历克斯, 他垂着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脖子上掉下去头,放在轮椅两边上沾满血,顺着指尖滴落下去, 脚底躺着盖伊还睁眼头颅。 里面那张病床上血肉模糊,雪白床单被染红大片,肢体零乱地摆在上面, 内脏从腹腔里流淌出来,这么一堆人,就像被剁碎之后还来得及收捡羔羊。 炎热潮湿雨季,盖伊死后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有苍蝇过来扒尸体。 白柳站到亚历克斯面前,但亚历克斯就像什么都感受到一样依旧低着头,他双眼已经彻底涣散,仿佛再也无法对外界任何事物做出回应。 但白柳只用一句话,就让亚历克斯抬起头。 “你猜到吧?”白柳说,“我安排盖伊这样死去。” 亚历克斯缓缓抬起头,他嗓子哑得像话:“……为什么?” “我信这点你也应该猜到,然会来红十字会守盖伊。”白柳垂眸,他好似怜悯一般俯视着亚历克斯,“因为盖伊自己想要这样死去。” “他想以这样方式向他杀死那些队友歉,他把他们炸成一块一块,所以想要自己也这样死去。” 亚历克斯脸上满干涸泪痕,他早已哭得红肿涩然眼睛里又溢出眼泪。 他低头捂住自己脸,哽咽:“盖伊……” 亚历克斯哭一会儿之后,又竭镇定地抬起头,他看向白柳眼神充斥着厌恶,和一种无法隐藏畏惧:“盖伊想要自己死,为赎罪,你想要他死,一定为这样简单理由吧?” 【系统提示:npc亚历克斯对玩家白柳好感度正在下跌……】 白柳就像听到这提示,依旧平和地回亚历克斯话:“对,我促成这一切为我目。” 亚历克斯弓起背从轮椅上半站起来,声嘶竭地怒喝:“——你诱导盖伊死亡,你故意让我看到这一幕,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们!” “你这个卑鄙骗子,龌龊操纵者!”亚历克斯呼哧呼哧地喘气,眼里布满仇恨和血丝,“——你比那个存在神明还要邪恶。” 他眼泪控制住地流下来,好似喃喃自语般回忆:“……盖伊那么信任你,你接过他捧花,在他见证下拥有自己婚礼。” “……你这样人,根本配得到这个世界上任何纯洁感情。” 亚历克斯恶狠狠地诅咒:“如果有一天,黑桃现你真面目,他一定会离你而去!” 白柳垂在身侧指轻微地合拢,过他表情依旧淡定,甚至带出一点平和笑意:“这对我倒新鲜事。” 亚历克斯咆哮泄般地辱骂白柳半个小,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这位出身良好医学生似乎太会骂人,骂到后反而自己情绪崩溃地痛哭起来,死死抓住白柳衣摆质他: “你为什么要让他死,为什么他非要死!!” “我存在都值得他放下愧疚和仇恨重新开始吗!” 亚历克斯哭得浑身抖,他看着自己空荡荡掌止住地落泪:“……什么都有,什么都给我留下。” 白柳转过眼看向床上那堆东西:“他还给你留下自己躯体。” 亚历克斯一个哆嗦,他无法控制住自己扭曲表情,惊恐无比地抬起头看来向白柳。 但亚历克斯很快冷静下来,他推着轮椅后退几步:“我会对他用这个药,盖伊永远盖伊,他个人,哪怕死也个人,我会把他变成一个有灵魂怪物。” 白柳轻笑:“为什么以?复活回来盖伊和你爱盖伊,有什么区别吗?” “他们根本一个东西!!”亚历克斯像终于现白柳疯狂,他断地拔高声音,似乎这样就能压制住那种诡异后背凉恐惧感,“——用那个药尸体,只尸体,只有肉和血管,只能动,它们什么都。” “它们只一具具有灵魂怪物!” 守在门外唐二打蹙眉听墙角,亚历克斯情绪之激荡到让他怀疑白柳这家伙真有用所谓更温和方式。 有人拍拍唐二打肩膀,他回过头去,惊讶地瞪大眼睛。 黑桃脸上有一丝情绪地站在唐二打面前,他直勾勾地盯那个帐篷一会儿,却有进去,转过头唐二打:“人以爱上有灵魂怪物吗?” 唐二打被这个突兀题得怔住。 白柳点点头,示意亚历克斯继续说下去:“所以呢?” 亚历克斯置信地看着白柳:“你难会爱上一个有灵魂容器吗?” 里面静很久,只能听到白柳平静和缓呼吸声——他像在考。 黑桃直挺挺地站在帐篷外,他嘴唇紧抿,拳头攥得紧紧,看上去就像下一秒就要冲进去逼白柳答案,然后把亚历克斯打一顿。 白柳终于开口:“我知。” 这下连唐二打都惊讶,他记忆任何一个白柳都会在谈判和利用对象前说出这种模棱两答案。 唐二打知为什么放松下来—— ——白柳并纯粹地为利用亚历克斯和盖伊才这样做。 白柳刚刚有认真地回答亚历克斯题,他有用完全利益性导向去给出这个题答案。 他和白六一样。 唐二打长舒一口气。 黑桃面无表情脸上浮现出一种微弱郁气,他踹一脚横放在帐篷门口枪,冷淡:“他为什么知?” 唐二打满头号地去捡枪:“你进去白柳吧,我怎么知他为什么知。” 黑桃哦一声之后,上前一步靠近帐篷,神色凝肃地来回走两圈之后还进去,退一步蹲在唐二打旁边,低着头用指在泥土上戳小坑,戳整整齐齐两排,也知在想什么。 唐二打看得一头雾水:“你怎么进去?” 黑桃抱膝蹲在地上,脚一前一后地踩,身体也跟着一前一后地晃,就像被朋友抛弃之后蹲在地上呆小孩子。 唐二打他,黑桃也只淡淡嗯一声,说:“我也知。” 黑桃眼神直直地盯着地上坑,一边用地戳一边回答唐二打,语气有点闷闷:“……暂想见白柳,他连这个都知。” 唐二打顺着黑桃视线看过去,怔一下,由得好笑地叹一口气。 黑桃戳坑洞歪歪扭扭地连成两个字——白柳。 说着想见,还想见。 里面亚历克斯也对白柳答案摸着头脑:“……知?” “也能说完全知。”白柳声音很平淡,“只你很难分清你到底在这个躯壳上怀念你曾经对他抱有感情,还这个躯壳主动地想要承担你拥有那部分感情。” “有候我会觉得他神明怜悯我而留给我纪念品。” 白柳静很久,又开口:“有候,我又觉得他就我爱怪物。” “他有灵魂,只灵魂藏在躯壳下面,我得等到灵魂重新出来见我那一天。” 亚历克斯议地望着白柳,他勉强地开个玩笑:“……你说得好像,你经历过和我一样事情……” 白柳抬眸直视亚历克斯:“我确经历过。” “所以我以告诉你,爱两个人或许以被死亡分隔。”白柳目光下落,落到亚历克斯脚边盖伊头颅上,平静悠远,“但爱两个怪物会。” 帐篷幕帘猛地被掀开,白柳挪动视线过去,黑桃背着光站在门口,他一动动地盯着白柳,胸膛微微起伏。 白柳就像早就知他在外面一样,见他闯进来也吃惊,平淡地:“回来?之前怎么见你?” “嗯。”黑桃顿一下,解释,“身上有泥巴,好看,去洗再来找你。” 296、密林边陲(日+158) 等到次日清晨, 为了避免尸体残留造成腐败感染,盖伊的尸体就会被红十字会的人收捡起来集中焚烧处理,以天还没亮, 白柳就收拾好有盖伊的尸块, 在一旁静待着还在挣扎要不么做的亚历克斯。 “想好了吗?”白柳问。 亚历克斯的眼神复杂无比:“……如果复活回来的是只是一个躯壳,一个怪物, 那怎么办?” 白柳眼尾余光微不可查地扫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黑桃:“取决于能在这个躯壳上寄托多少的感情了。” 亚历克斯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好,我同意你的提议,走吧!” 白柳看了一眼亚历克斯的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剂丢给他:“先用药剂解决掉自己的腿部问题吧。” 亚历克斯接药剂,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柳,然后深吸一口气倒在了自己的有枪伤的腿上——伤口并没有愈合,反而是转变成尸体般的青白色。 他很快就站了起来, 背起装满尸块的背包, 看向白柳:“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白柳微笑:“想解决掉场战争吗?” 亚历克斯一怔,但他很快反驳:“现在已经打成样了, 今早的偷袭双方都是惨败, 根本不可能停得下来。” “当然可以。”白柳平视亚历克斯, “当他们拥有共同的,更让他们恐惧害怕的第三方敌人的时候, 他们就能停止战争彼此合作了。” 亚历克斯愣住了:“哪来这么强大的第三方敌人?” 白柳看了一眼亚历克斯背上的包裹:“曾经设想过的活死人军队,算吗?” 亚历克斯静默许久,然后他哑声开口:“……我知道我做什么了, 但我根本没有那么多药剂和尸体来制造第三方军队。” “个你不用担心。”白柳笑笑,他指了指脚下,“药剂和尸体, 我们所在的红十字会不是一个现成的生产场地吗?会有源源不断的药剂和尸体送到这里来,供使用。” 亚历克斯低声驳斥:“但红十字会不会把尸体和药剂给我一个普通士兵随便使用的,听着白柳,我知道想做什么了,但不可能,也就是个普通人,红十字会不是你的后花园,里把守很严,只有内部人士才能拿到药剂……” “我认同的观点。”白柳指了指亚历克斯身后,他意味深长地说,“或许你可以转身看看?” 穿着护士服的刘佳仪转着钥匙靠在帐篷旁边,挑眉看向亚历克斯:“尸体和药剂的问题我刚刚都去解决了,药剂仓库的钥匙和尸体的销毁他们都交给我负责了,们都可以随便使用。” 亚历克斯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白柳,他有种不受控制的背后发凉:“……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预谋好这些的?” 盖伊的死,他的崩溃妥协,以及后续的药剂和尸体,在事情发生之前家伙就已经完全处理好了! 白柳甚至抽空结了个婚,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自己的视线,亚历克斯根本没见他去做任何事! 上帝,白柳到底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白柳似笑非笑地看他:“真的想知道答案?相信我,听了不会高兴的。” 亚历克斯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咽了口口水:“……我发誓,是我见最擅长时间管理的人之一。” 唐二打一边擦枪,一边略有些好奇地追问了一句:“之一?里还能有比白柳跟擅长利用时间的人?” “是盖伊……”亚历克斯幽幽地叹息一声,“在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可以同时和七八个好小伙子保持良好关系,一天之内至少可以和三个好小伙子私下联系并且不被其他人发现。” 【良好】两字被他咬得很重。 亚历克斯目光幽深,他意有指地扫了一眼白柳旁边的黑桃:“知道吗,白柳,我在你身上发现了和盖伊的共同点,们都可以在自己对象的眼皮子底下和其他人偷偷联系而不被发现。” 多次背着黑桃联系队员做事的白柳:“……” 被联系的唐二打:“……” 被联系的刘佳仪:“……” 黑桃斜眼盯着白柳,尾调上扬地哦了一声。 远处被白柳私下联系过的逆神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疑惑地揉了揉鼻子:“是谁在骂我?” “想骂的人太多了,需我现场给筛选一下吗?”柏溢兴冲冲地提议。 逆神摆了摆手:“多谢好意,但暂时不想在打游戏的时候听到这种让我心梗的东西。” 柏嘉木在旁边托腮发呆:“逆神,说那个白什么柳的,是不是鸽了啊?现在亚历克斯都没有叛逃来,我们这边的主线npc盖伊还死了,传统派也快闹翻天了。” “让他们闹,他们闹得越厉害我们这边就越清静。”逆神不以为意,“盖伊的死应该是被刻意提前了,不也不是什么大事。” 柏嘉木不解地问:“局势乱成样,还不是大事吗?” “不是。”逆神肯定地给出了回复,“越是乱越好重新洗牌掌控局势,玩这套的玩家心应该很贪,虽然没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性我一般不轻易做判断,但我接触下来,我感觉个搅乱局势的玩家应该是白柳,他之前玩游戏的路子就是这样的。” 柏嘉木皱眉:“那你之前那么轻易地就和他合作了?” “我看他小电视的视频,他的技能和金钱交易有关。”逆神说,“好像越是高额的积分交易,他就越是要执行交易。” 旁边的柏溢恍然大悟:“以你在合作的时候给了他五百万积分?” “部分是为了个,部分是……”逆神眼神游离,握拳咳了咳,“份子钱吧,他都和黑桃结婚了,我个做战术师的,再怎么也该代表全战队给赶个礼。” 逆神板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算:“除去小柏未成年不赶礼,我们四个成年人一个人给黑桃一个月月红,120万积分是应该的,那我们四个人就该赶480万积分,加上交易的积分凑个整给五百万刚好啊。” 柏嘉木:“……= =好会算,逆神。” 逆神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下去:“不,们是不是注意错了点?白柳说的是会帮我们让黑桃输,可没说要帮我们赢。” “亚历克斯叛逃来只是白柳提出的一个幌子,他是没有说实的,也就是说无法被算到交易内容里。” 柏嘉木立起了身体,神色不愉:“他骗了我们?” 逆神扫了一眼柏嘉木:“准确一点来说,是我们被骗了,骗术一直是这个游戏里重的组成部分,玩家的博弈就在于能不能防止自己上当。” “骗人这种行为是无错的,错的是上当的我们。” 柏溢嘟囔:“逆神,脾气也太好了吧,有人骗也不生气?” 逆神给了柏溢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是被骗就生气,进个游戏的时候我就该生气了。” “个游戏,就是一个大型的骗局。” 天色将明。 树林中行走着许多姿态僵硬的人影,他们脸上缝合的线痕交错,血肉断面随着行动隐隐可见,口中发出奇异的呜呜声,就像是一堆用真人尸体做成的提线木偶,生疏地扭动自己的肢体向前行进。 白柳一行人远远地坠在这群尸体的后面。 刘佳仪忍不住吐槽:“打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个丧尸本。” “但不是打丧尸。”唐二打补充,“我们是负责制造丧尸的清扫兵,等下开战之后要大量捡尸体。” “红十字会的尸体还是太少了。”刘佳仪凝视着前面的尸体,“不知道能在这两方阵营的挟持下撑多久。” 白柳倒是很沉稳:“不用担心,只要两方的战争不停止,我们的阵营就会一直壮大。” “是的。”刘佳仪斜眼看向白柳,“倒是挺会想,只要对方有死人,我们这边的丧尸军团就会持续壮大,最后他们会为了避免我们继续壮大而竭力避免双方人员伤亡,从而达到战争永远停止的目的。” “就是拿这个说服那个优柔寡断的主线npc的吧?” 刘佳仪收回自己的视线:“白柳,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懂在想什么,总是能以一种极端又邪恶的做法达到和平的目的。” “说你是好人,但的确在用一种极其反人类的方式在做事,也不对这些无辜的士兵怀有任何怜悯之心,死了也利用对方为做事。”刘佳仪盯着前面那些支离破碎的丧尸士兵,说道,“但说你是坏人,但从结果来看,又做了一件超越有好人努力的事。” 刘佳仪问:“我有时候很好奇,到底为什么么做?” 白柳微笑:“为我很好奇。” 刘佳仪反问:“好奇什么?” 白柳垂眸:“好奇亚历克斯想要的结局到底是怎么样的,是和平还是无休止的战争,以我把两种可能性都做进了计划里。” “亚历克斯想要的结局?”刘佳仪拧眉,她意识到白柳话里有话,敏锐,“什么意思?” 白柳看向刘佳仪:“不觉得亚历克斯接受我们提议成立第三阵营,去攻击其他两个阵营的速度太快了吗?” “不是一个正常排斥伤害别人的人的表现,亚历克斯几乎没有挣扎过,就顺从了我的提议,很奇怪。” “按照亚历克斯之前的表现,盖伊的死带给他的情绪影响本来应该是很强的,但他也非常快地平静了下来,并立刻将自己投入了活死人的生产。”白柳掀开眼皮看向前面那一大堆僵尸军团,“而且生产僵尸的速度也快了。” “亚历克斯的身份设定是一个还没有实习的医学生,但他在一大堆碎肢里找到同一个人的某个部位再缝合起来的操作十分熟练。” “……就感觉像是,他不是第一次做样的事情。” 刘佳仪前行的脚步一顿,她突然偏头看向白柳:“还记得亚历克斯药剂的作用吗?” 白柳语气平静:“记得,他药剂的作用是将人定格在死前的状态。” “……死前的状态。”刘佳仪喃喃自语了两遍,然后她猛地抬头看向前面那群僵尸大军,神色一变,“家伙发明的药剂根本不是什么生物治愈类的药剂,是一种时间药剂,可以将生物体的时间倒流!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群东西根本不是什么丧尸,是正在往返到死前状态的活死人!” 唐二打还没反应来,低头凑近刘佳仪疑惑地追问:“什么时间药剂?” 刘佳仪深吸一口气,把唐二打的头转了去:“看了就明白了。” 那群本来摇摇摆摆的,被缝合起来的尸体在不断行进的程中,肢体的断口渐渐张合,原本布满各种枪伤的创口也渐渐长合,或者更确切的说法,是尸体上的各种伤口都以一种毛骨悚然的方式变成血淋淋的新鲜伤口,然后诡异地愈合。 些原本脸色青白的尸体变得红润,行动得越来越灵活,仿佛一个个活人。 唐二打彻底怔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柳倒是不惊讶,他仿佛早有预料地看着群正在“活过来”的尸体,平淡地说了句:“果然。” 唐二打立马就把头转去,死死盯着白柳:“早就知道了?!” 刘佳仪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他当然早就知道了。” 唐二打指着白柳,语带谴责:“那他为什么不说,他可是战术师,为什么瞒着我们!” 刘佳仪扶额:“当然是因为他想玩啊,没发现他心情不好,进个游戏一直在玩没做什么正事吗?玩游戏全说了那有什么好玩的,白柳不告诉就是在玩个队友啊……” “唐二打,有时候度依赖战术师不是好事。”白柳飞快地打断了刘佳仪的话,一本正经地反客为主,“我更希望作为我最优秀的主攻手,先自己思考获得的信息。” 唐二打目光在刘佳仪和白柳之间将信将疑游离两次,然后慎重地后退两步,双手抱胸看向了白柳:“先说这游戏什么情况。” 白柳问:“们还记得个游戏的时限是多久吗?” “七天。”唐二打答得飞快。 白柳继续问:“还记得现在是第几天吗?” “第三天凌晨。”唐二打回答。 白柳微笑:“不觉得很奇怪吗?一个时限为七天的游戏发展到第三天了,进程到半了,目前还没有一个玩家获得积分。” 唐二打谨慎地回答:“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对,但对顶级玩家来说是不可能的。”白柳说,“个游戏里的玩家,我,,刘佳仪,杀手序列,可以说是整个系统里最顶级的玩家了,如果一个游戏要进程到半了,些顶级玩家都还一个积分都没有拿到,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白柳抬眸看向唐二打:“第一,个游戏的设计很差劲,到半了都无法让玩家体验到获得感。” “第二,个三天根本不是真实的三天,游戏进程还未过半,我们找错了时间参照物。” “那真正的时间参照物是什么?”唐二打追问。 白柳说:“我把我的无线电设备给了黑桃,让他去找了,如果他找到了,应该会用设备给们发信息。” 刘佳仪无法置信地反问:“白柳,刚刚是说把我们的队内联系设备给了一个外人?!” 白柳冷静地回答:“不白给,我卖给他的,73积分的东西我卖了他一万积分,不算亏。” 刘佳仪:“……” 唐二打:“……” 可以的,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 没过多久,唐二打的无线电设备响了,他低头检查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白柳:“他说他找到了。” 白柳问:“什么地方?” 唐二打回:“小镇后面建筑的军/方集体公墓。” 白柳在路上找了一辆抛锚之后扔在泥地里的货车,唐二打用蛮力弄出来之后钻进车底修好,三个人把那堆活死人捆绑好装在车厢上。 “里的路不好开。”坐在驾驶座上的唐二打撩起背心擦了一下脸上的泥污,表情严肃,“我会稍微开快一点,不容易陷进去,们坐稳。” 从极地飞机到战地坦克再到这种老型货车…… 白柳缓缓地看向唐二打:“我很好奇还有什么交通工具不会开?” 唐二打真的沉思了几秒,然后认真地回答了白柳:“如果是你定义中的交通工具,我不会使牧四诚。” 白柳:“……” 刘佳仪:“……” 到底是谁教得唐二打说冷笑话。 从红十字会绕路往小镇开,大约几个小时的车程,好在唐二打开得极快,很快就抵达了小镇附近。 唐二打下车用牛仔布盖住车厢里那些不停扭动的活死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车藏好,在要取出技能左/轮的时候怔了一下,他从车后冒出了头诶了一声,喊了句白柳。 白柳回头去。 唐二打犹豫两秒:“用我的技能枪吗?用我就不取出来了。” 白柳略显讶异地挑了下眉:“不用,但我比较好奇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里?” 唐二打种和自己的技能武器伴随了么久的玩家,使用自己的技能武器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能在使用之前考虑和自己共用技能的白柳,说实话,是相当难的。 至少目前的流浪马戏团里,只有木柯能做到这一点。 唐二打诡异地顿了几秒,他似乎从白柳的反应里意识到了什么:“没和黑桃说过的技能?” 白柳眉尾挑高:“为什么觉得我会和他说?” 唐二打又顿了顿,开口道:“黑桃和我一起行动过一阵,他禁止我使用技能武器,说你用,我抽左/轮他就动手揍我。” “……我还以为和他说了。” 白柳静了静:“没和他说过,问了他怎么知道的吗?” 唐二打点点头:“问过,他说他不知道,是直觉。” “先不管他了。”白柳不动声色地掠了个话题,“先去找公墓。” 公墓其实很好找,镇上的指示标都标注了公墓,但奇怪的是,每当白柳他们按照这个方向前去的时候,就会遇到一层很浓郁奇怪的雾气,然后穿雾气之后,又回到了同样的路口旁。 “是鬼打墙吗?”刘佳仪警惕地举起了毒药喷雾,“怎么绕都在原地。” 唐二打也抽出了玫瑰左/轮,站在白柳身后:“是需做到什么才能出去吗?” “应该是要符合某种条件才能出去,按照通俗的流程来说,我们应该先解密。”白柳看向刘佳仪,“但现在有更直接的方式。” 刘佳仪迅速地放下喷雾,打开了无线设备:“给黑桃发消息问他是怎么出去的是吧?” 黑桃的消息回来得很快,刘佳仪看了直皱眉:“——用鞭子打开那些雾气就能出来了?” “武器攻击吗?”唐二打谨慎地对着正前方雾气开了两枪,然后一阵破空的声音从正后方传来,他瞳孔一缩,迅速摁下了站在前面的白柳。 子弹从他们的头顶飞,砰一声击打在指示标上,打出一个硕大的洞口。 “空间是彼此密接的状态,武器攻击是无效的,打不破,会重复出现在一个地方。”唐二打神色凝重地摇头。 刘佳仪蹙眉:“那黑桃是怎么打破的,他那个鞭子难不成可以打破空间——” 她说到这里突然一顿,然后抬头看向正在拍自己膝盖上的灰的白柳。 白柳站起身,眸色平宁地回望刘佳仪:“——或许还能打破时间。” 刘佳仪抿了抿唇:“和之前被毁掉的那个骨鞭一样的功能。” “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唐二打问。 白柳看向刘佳仪:“发消息给黑桃,让他来接我们。” 话音刚落,白柳的脸侧就划一根缝针,擦出一条血痕。 缝针掉落在地上,弯曲的尾部上还缠着丝线——是一根缝合用的尾针。 唐二打猛地转头去,刚准备开枪突然想到这里的空间是密接的,开枪很容易直接打到这里,他不得不咬牙换成了军/刀:“谁?” 白茫茫的雾气里几个就像是穿着阔摆裙装的女人身影若隐若现,从各个方向靠近路口中央的白柳一行人,她们的手里拖着一柄长长的枪,枪拖到地面,在地面的沙砾上划动出一种渗人的沙沙响。 刘佳仪和唐二打一左一右把白柳护在中央,两个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唐二打深吸一口气:“里不能随便攻击,为空间密接,我们的攻击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出来打到我们自己,只能贴身肉搏。” “但们两个都不擅长,等下我数一二三,肉搏开始们就往回跑。” 刘佳仪干脆地点了头,丢给唐二打两瓶解药:“自己小心。” 女人的身影越靠越近,个时候唐二打才看清,群女人穿的裙装不是什么别的衣服,而是缝制精美老旧,上面沾染了许多血渍的白色婚纱。 件婚纱莫名让唐二打觉得眼熟,他顺着婚纱往上看,在看到穿婚纱的人的时候,表情终于凝固了。 些人根本不是女人,而全是盖伊。 些盖伊被手术线缝合完毕,脸上交错了不知道多少条缝合疤痕,有些地方的缝合针线都还没剪,他嘴角的笑诡异而又甜蜜,肤色青白,眼睛全黑,一点眼白都见不到了,身上的婚纱溅满了数不清的血点。 【恭喜玩家唐二打触发《密林边陲怪物书》第二页——僵尸新娘】 297、密林边陲 第一个盖伊提枪来对准他们射/击的时候, 唐二打抬手拦住其一个盖伊,厉喝一声:“弯下腰,跑!” “没必要。”白柳看向迷雾尽头, “这的空从我们进来就始密接, 到现已经全密接上了,我们跑不出去的。” 唐二打顺白柳的视线看去, 神色一凝。 迷雾的尽头若隐若现地窥一个指示路牌,路牌上一个新鲜的枪孔,刚刚唐二打枪打出来的,路牌旁边站两大一三个身影,赫然就是他们自己。 “看来得解密才出这了。”白柳转头看向这些不断靠近的僵尸新娘, “唐二打,你先撑一会儿。” 唐二打抬手扫两个僵尸新娘的枪,握住第三个僵尸新娘的枪转来对准对方内用力地了两枪, 溅了一脸血之后转头问身后的白柳:“这哪有谜题?” 白柳指了指旁边的路牌:“就是这个。” “这有什么谜题?”唐二打拧断一个盖伊的脖子, 擦掉自己的脸上被迸溅上的血浆,疑惑地问道。 白柳的视线停路牌上, 这个路牌上面一共有八块指路标, 分别指向新兵驻扎地, 酒馆,训练营, 镇出,报名处,火车站, 战地方向和公墓。 刘佳仪飞快地扫了一遍这上面的指示标:“提示是地址,但无论往哪个地方走都会绕回原地,应该是符合某特殊的行进路线才出去。” “但八个指向标, 组合出来的行径路线太多了。”刘佳仪拧眉看向白柳,“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做提示的吗?” 白柳看了一眼正唐二打纠缠的盖伊:“线索不是已经给我们了吗?” 刘佳仪猛地转头看向这些盖伊:“这些盖伊是僵尸,是被埋葬的尸体,它们是从公墓来的!” “对,这群盖伊从公墓来,穿了这个鬼打墙的屏障。”白柳的视线又回到了路牌上,“既然这群已经是僵尸的盖伊可以穿这个屏障,那就说明这个行径路线是他非常熟悉,甚至死后成为僵尸都潜意识走出来的一条路线。” 刘佳仪一直待红十字会,对盖伊这个npc并不熟悉,白柳这样分析之后干脆利落地道:“这东西我不了解,我去帮唐二打,你快点解。” 说完,刘佳仪就拿两瓶解药冲到了唐二打旁边,一脚就踢了从他后面抡来的一杆枪。 枪杆走火,白柳侧身躲,视线却黏指示标上没动。 如果发生战争的这七天是一个循环的话,这些死去的盖伊记得的应该是自己生前这走的路,而第二天盖伊就叛逃了,那么应该就是第一天的时候盖伊走的路。 而那天盖伊是一直和他一行动的。 他们遇盖伊是——白柳移动眼神,看向了第一个路标:“第一个是战地方向。” 唐二打已经把所有怪物的枪都给收缴了,他双手提刘佳仪的肩膀,往战地方向跑了两步,回身嘶哑道:“然后呢?白柳,这些僵尸越来越多了,你快点!” 白柳流畅地报出了接下来的地址:“第二个地方是火车站,第三个是报名处,第四个是新兵驻扎地,第五个是酒馆,第六个是训练营。” 唐二打紧急追问:“第七个和第八个呢!” 白柳的目光【镇出】和【公墓】上来回扫了两次,他没和盖伊去这两个地方,因此不清楚前后顺序。 不这些都是尸体,尸体的终点应该是公墓。 白柳只略微静了一秒,就接道:“第七个是镇出,第八个是公墓。” 唐二打踩公墓的方向上,然后看身后一动不动的雾气,疑惑地看向白柳:“怎么没反应?我刚才没走对?” 他倒是不怀疑白柳的判断有错误。 刘佳仪扯唐二打抓住她的双手,这人跑得飞快,她被晃得头晕眼花,都没来得及劝阻,这个时候被放下了才无语:“你走反了,这些盖伊是从公墓来的,我们应该从公墓的方向往回倒走。” 唐二打:“……” 唐二打凝滞又无法置信地看了一眼白柳:“但白柳正念的……” 白柳无辜地冲他笑笑:“我以为你知道该倒走的,这很猜。” 唐二打:“……” “都和你说了白柳这个本玩,你信他?”刘佳仪不耐地甩了甩手,“走了,傻大个。” 倒走果然很轻松就走了出来,白柳拨面前的雾气,眼前又多了一个人影。 唐二打下意识拔出左/轮要对这个人影,结果拔到一半一根黑色的鞭子从雾气“啪”一下甩了来,速度极快,唐二打都没来得及抽手就被鞭子手背上狠狠打了一下。 这熟悉的武器和鞭打痛感……唐二打收回了技武器,试探道:“黑桃?” 黑桃从雾气走了出来,他左手握鞭子,神色冷淡地睨了一眼唐二打:“不是和你说不要随便用枪吗?” 唐二打没忍住“= =”了一下。 黑桃为什么不准别人用自己的技武器这离谱的要求都用这么理直气壮的吻说出来。 白柳淡淡地扫了一眼黑桃:“不要随便打我的队员。” 黑桃哦了一声,然后立马转身对唐二打说:“对不。” 刘佳仪旁边很看不惯地声嘟囔了一句:“一句对不就完了?” 黑桃平静地看了刘佳仪一眼,抬手毫不犹豫地自己手背也用鞭子打了一下,问:“现完了吗?” 刘佳仪:“……” 唐二打:“……” 这人为什么还会和一个八岁的女孩这么认真地计较,还是用这么幼稚的方式…… 眼看黑桃一脸严肃拿出了一副要和刘佳仪辩解到底,一争输赢的杠精气势,白柳不得不出声阻止:“可以了,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黑桃这才转身看向白柳:“我墓地找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白柳语调轻微上扬,“谁?” 黑桃直视白柳:“亚历克斯曾经的未婚妻。” 黑桃带白柳一行人,穿茫茫的雾气之后,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城镇。 用全新或者不太贴切,更适合的说法,是“全”旧的城镇。 原本热闹喧嚣的边境镇变得堆满了旧灰尘,木制的指示标摇摇欲坠,上面的字迹早已腐朽得模糊不清,训练营那边堆叠的帐篷被埋许多旧工业建筑下,门放置报名单的架子也早已生锈被扔到一旁。 酒馆根本就找不到了。 酒馆的位置的是一家早已关门的杂货店,歇业时写的是三十年前。 地面上布满乱滚的碎纸屑,广告牌塑料,和一些黑胶的光碟碎片。 白柳回头,发现那片土地上原本郁郁葱葱的战地雨林消失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工厂,旁边的破败的广告牌上写【热带林木原材料生产商,全球的原木生产基地】,旁边是一张油画质地的,带笑的伐木工人脸庞。 这个号称“全球最大的原木生产基地”的工厂大门紧锁,门挂的牌子也显示早已停业了,和杂货店关门时是差不多的。 白柳收回目光,穿废墟般的镇,继续往前行走。 穿镇的出,走到一片早已废弃的公墓,黑桃熟门熟路地翻早已生锈的大门,从面把门给白柳打。 白柳走进了这个公墓。 这是个极其荒败老旧的公墓,大理石纪念碑上杂草遍布,墓地非常杂乱,一眼望去像个十几年没有打理的后花园,十字架和墓碑若隐若现地遍布杂草面。 但这还不是这个墓地最诡异的地方。 这个墓地最诡异的地方于,白柳从进入公墓到走到公墓央,他仔细地注意每一个十字架和墓碑上的死亡者姓名。 所有墓碑上的死亡者的死亡时,黑白照片,姓名,都被布置得完全一样。 整个公墓的所有墓,都是盖伊·戴维斯的坟墓。 而且基本每一个墓都被掘了,从面掘的,依稀看到面的尸体冲出来蛮横破坏掉的棺材,和旁边从坟墓面被推出来的泥土,堆墓碑的两侧。 走这个空荡荡的公墓,直抵最边缘的角落,白柳看到那站一个举捧花的老奶奶,她背对白柳,颤颤巍巍地躬下身,把一束鲜花和一件婚纱放了一个墓碑上。 “您。”白柳声音轻微地唤她,“请问您是?” 她转身来,浑浊的眼睛盈满眼泪:“我曾经是亚历克斯那子的未婚妻。” “不那已经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她摆摆手,扫了扫墓碑上的灰尘,撑自己的腰叹息一声坐下了,自言自语道,“不现也就是一个给他打扫墓碑的老太婆罢了。” 白柳半蹲下来,平视这位老妇人的眼睛:“您怎么称呼?” “伊莲娜,叫我伊莲娜就可以了。”老妇人回望白柳,“伙子,你又是谁?” 白柳平静地说:“可你不相信,但我是亚历克斯的战友。” “战友?”老妇人果然嗤笑了一声,“年轻人,我看你比我还老糊涂,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五十几年了,做战争英雄的梦也换个近代一点的战争背景吧?” 298、密林边陲 白柳轻声重复:“战争结束了五十年?” 伊莲娜低头, 耷拉下堆满皱纹的眼皮望向白柳:“或许更久,我已经老得快要记不清这些日期了。” “只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亚历克斯还活着的时候, 他和那叫盖伊的家伙给我写了很多很多信。”伊莲娜从脏兮兮的围兜布裙抽出一叠陈旧的信件, “每到来扫墓的时候,我就在他们的墓前念一念当初他们给我寄的信, 免得自己忘干净。” 伊莲娜倦怠地叹息:“要道这些情现在只有我一老太婆记得了,我要是也忘了,他们就真的什么痕迹都不存在了。” 白柳看着那叠信件,礼貌地提出请求:“我看看吗?” 伊莲娜诧异地看白柳一眼:“你感兴趣?已经没有年轻人想听这些旧了。” 白柳微笑:“我是亚历克斯和盖伊的战友,我有义务帮忙记住他们。” 伊莲娜静静地凝视了白柳很长一段时间, 她突然笑了来:“小伙子,就算你是满口谎话的骗子,你也的确用你的谎话讨我心了。” 她和蔼地把那堆信件递给白柳, 眼隐隐有泪:“欢迎和我一铭记这两人。” 白柳举了举信件:“或许您不建议我当面拆阅读?” 伊莲娜笑来, 她颤巍巍地摆摆手:“当然不,上面的东西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白柳低头把信件先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 然后一封一封地拆, 伊莲娜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你道吗, 年轻人,人到了很老的时候如果过得不好, 孤一人,就会一遍一遍回忆自己的过去,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伊莲娜苍老的声音顿了一下:“你道在这过程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白柳抬眸看向她:“是什么?” 伊莲娜勉强地挤出了一笑, 眼泪却从眼角流下来:“你的确做错了很多情。” 白柳垂下眼帘,看向手上的第一封信。是伊莲娜寄给亚历克斯的。 【致敬我亲爱的未婚夫: 你那肮脏的,无耻的, 下贱的男性恋人曾于两日前致信于我,请求我原谅他与你在一的卑劣行为,还恬不耻地奢求我祝福你们的爱情和婚姻。 多恶心的想法! 这世界上难道会有任何一神明允许两男性在他面前结合吗? 我甚至都怀疑在你举行婚礼的地方会降下敌方的炮弹,作为你们违背伦理的的惩罚! 亚历克斯,你作为一研究人类命机制的医,整地球上最伟大的职业,你为什么会允许自己和一这样可笑的神经病厮混在一,浪费去救人的时间? 你和他在一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的未来和理想都被狗屎玷污了吗? 至我拿到他寄过来的那封信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尊严被狗屎玷污了。】 白柳翻了下一封信,寄信人写的是亚历克斯。 【给伊莲娜: 第一,容许我恶狠狠地驳斥你对我的称呼,我从未过你,也从来没有同意过允许你擅作张成为我的未婚妻,你之前信件头对我的称呼就是完全错误的。 第,我的爱人,妻子,和我相伴终的人只会有一,那就是盖伊,而不是我和盖伊相恋之后突兀出现的你。 我不道你对我莫名其妙的爱慕从何而来,是从我父母对我不切实际的期望和描述,还是从那狭隘小镇对唯一一取得了高等学历的青年的追求,抑或是对自己美貌的沾沾自喜和自得,觉得小镇最美丽的姑娘就赢得最优秀的年轻人这种可笑的想法。 容许我郑重向你解释,伊莲娜,我不是你可以用来赢得和标榜的物件,我是有感情的人。 我将我的爱情给予了盖伊之后,在我不爱他之前,我是绝对不可爱上其他任何一人的。 伊莲娜,你也是独立的人,你的价值并不需要通过得到我来标榜,你可以去做更有价值的情来证明这点。 我和盖伊有两去高等大学进修的资格,我的要自己用掉,盖伊说你还是还不懂小姑娘,比不道还不活着回来的他拥有更多的资格去享受人世间的美好和识。 如果你有任何想去高等大学的想法,盖伊说可以把他的资格让给你。 虽然你对盖伊说了种种让我说出来都觉得狗屎的话,但盖伊原谅了你,并且高尚地表示可以给予你这去进修的机会让给了你。 虽然我对此表示了强烈反对,但是盖伊十分坚持。 盖伊说他看得出来你是有追求的小姑娘。 他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医,你觉得我在治病救人,很伟大,所以把一种女般的思慕投递到了我的上。 盖伊让我转交给你一句话,如果喜欢救人,为什么不尝试着自己来试试呢? 我对我的父母对你做出的那些盲目保证感到抱歉,但如果你再对盖伊做出任何不当措辞,我依旧会严厉斥责你。】 白柳接着翻,下一封又是伊莲娜的,但这次不是寄给亚历克斯,而是寄给盖伊的。 【致敬盖伊: 我对那些不当,对于带有人情绪色彩的侮辱措辞道歉。 我把我从十一岁到现在三年内所有做工攒下来的钱都放在这信封了,作为我人出口不当的补偿。 你给的求学资格我不会要的,我依旧觉得你是在浪费亚历克斯的时间,他拥有更多,他发明出了一种延缓人类死亡的药剂,这救下多战争死去的军/人? 镇所有的人都说他亚历克斯成为下一战争英雄! 但他遇你之后,现在脑子全是谈恋爱! 我依旧希望你远离他,或许你找到其他真爱的男性恋人,但那人不该是亚历克斯。】 下一封是盖伊给伊莲娜的。 【给可爱的小姑娘伊莲娜: 嘿,小姑娘,你猜怎么样?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亚历克斯的确会有一相当光明的前途,他是很有天赋的家伙,药剂的实验进程推进得很快,上级已经批准他在伤兵上实验了,效果显著。 我配不上他,亚历克斯很好,所以我仍想自私地占有他一段时间,拥有和他最美好的回忆。 伊莲娜,我过你的照片,你很漂亮,但你太小了,十四岁,你还分不清爱情和向往的区别。 我得承认亚历克斯是好小伙子,但你和他谈论爱情的时候,那至得四年后了——相信我,以你的美貌,决心和毅力,那时候你多半已经遇到了另一让你更心动的好小伙子了。 当然,也有可是好姑娘,我是不拘泥这的。 战争结束后,在和平年代享受一段浪漫慢节奏的爱情是你和亚克斯该得到的东西,而不是在小镇居民战争狂热情绪,和亚历克斯父母挟持下,急匆匆地牺牲自己的青春,嫁给一他们臆想出来的战争英雄。 无论对你还是亚历克斯,这都不平。 我希望你们幸福,因为你们应该得到幸福,我也希望我幸福。 不过遗憾的是,我想要的幸福没有神愿意祝福。 嘿,亚历克斯和我说你做婚纱是一把好手,给我做一件吗?正好我想穿着嫁给亚历克斯?】 最后一封伊莲娜写给盖伊的信十分字迹十分凌乱,上面还有很多泪点晕的痕迹,就像是十四岁的伊莲娜是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写信的。 但她在信的口吻却是截然不同的冷酷: 【给盖伊: 我不道你从哪听来那些我是被逼嫁给亚历克斯的谣言的,没有这回,我是自愿的。 婚纱我不会做的,我不允许有人在我之前嫁给亚历克斯,你死心吧!】 白柳看向伊莲娜放在盖伊墓碑上的婚纱,挑眉询问:“我道,为什么最后您又做了婚纱给盖伊吗?” 伊莲娜目带怀念地笑了笑,但笑好似高兴藏着很多无法言说的悲伤,嘴角止不住地向下: “……那时候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镇说要选出一漂亮女孩子嫁给镇的战争英雄,赢的人可以拿到亚历克斯父母给的一笔钱,我的父母就让我去了。” “我是所有女孩最漂亮的。”伊莲娜的眼神愈发悠远,“很轻松就被选上了,那时候还很小,法律都不允许我嫁人,所以亚历克斯的父母说让我守着亚历克斯回来,在亚历克斯回来之前不允许和任何人接触和恋爱。” “那时候我活的全部就是嫁给亚历克斯这英雄,有人抢走了他,我完全慌了,我恨死盖伊了。”伊莲娜眼眶泛红,语调恨恨的,“盖伊是很油嘴滑舌的家伙,又喜欢写信逗我,我简直不明白一打仗的人怎么这么有闲心,还每天笑嘻嘻的。” “盖伊和我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尊重我,鼓励我,说我迟早有一天会做出不逊于亚历克斯的成绩,他甚至帮我办了入学,让我到时候直接去读。” 伊莲娜泪水从皱纹溢出来:“在我给哭着给盖伊写这封信的当晚,我连夜偷偷赶制了一件婚纱,冲去邮局寄给他。” 她说着,怔怔地转过头来看向白柳:“但我到邮局的时候,邮局通我有一封新的信到了,让我去拿,我打,还是盖伊的信。” 伊莲娜泪如雨下:“——是盖伊的讣告和一封遗书。” “盖伊在凌晨的偷袭活动反叛之后被当场击毙,他早就道会发这一切了,给我提前留了遗书,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帮他照顾好亚历克斯。” “我想给他的婚纱,道歉,和感谢……”伊莲娜哽咽着,她嘴皮颤抖地说道,“全部都没来得及被他听到。” 299、密林边陲 “我趴在那件过大的婚纱上, 在邮局门口哭得晕了过去。”伊莲娜抬头,神飘了很远很远,“当我醒来, 我以为这已经是战争所能我带来最黑暗的时刻了。” “但后来的一切告诉我, 远不止于此。” 伊莲娜抬,用掌擦了一下泪, 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和亚历克斯有一段时间有联系,直到我听到有人说那场战争的指挥员调遣了很多很多的坦克和大炮过去,从我们镇运往前线。” “我意识到即将有一场大战要开始了, 于是我又写信了亚历克斯,想要确定他的安危,并试图劝说他不要去参加这次危险的大战。” 伊莲娜用发皱的捂住自的脸, 她嗓音嘶哑: “我等了很久, 日日夜夜焦灼地守在邮局旁,却依旧有收到亚历克斯的回信, 直到大战的前一。” “那是一封, 一封……” 她的声音急促断续来, 就像是无法说出信的名字。 白柳一边听伊莲娜的话一边向下继续翻找信件,他再一次到了亚历克斯寄伊莲娜的信。 这是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一封安排了后事的家信,一封孤注一掷的遗书。 【伊莲娜: 我本来不应该你写这封信,但我想了又想, 似乎除了你,我也有别的可以安心交代后事的人了。 说来如此的奇妙,伊莲娜, 小姑娘,我和你从未见过,但你却和我享有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关系,一同经历了我最爱的人的死亡,陪我的父母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你要见证我的死亡。 你经历了我人生的所有大事,但我却有亲见过你一次,一直排斥你的存在,到头来却要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在死前说你这最熟悉的陌生人听,实在是自私又自利。 但有办法,你是我唯一一嘱托死亡却不会感到愧疚的人了吧。 我知道我的死不会让你太难过,只会让你完解脱出这一段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婚姻关系。 只有在你这,我才能意识到,原来我的死亡对于某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走得自以为更加从容和得意一些。 接下来我将向你忏悔我一生中犯下过的所有错误。 我终一生都在尝试救下我周围每一人,但到头来谁都有救下来的蠢货。 我发明了可以凝固死亡的药剂,但每人在奔赴死亡的时候都有提前和我过招呼说,嘿,亚历克斯,我要去死了,记得凝固我的死亡。 我只能足无措地捂住他们溢出血的伤口,崩溃地嚎哭请求他们为我停留哪怕一秒,最终无力地将他们尸体背回去,呆滞地坐到明,迎接下一轮死亡。 名为普鲁托的死神湖泊一定觉得我试图阻止它降临人间的样子滑稽又好笑。 我不断地,不断地,发了疯地尝试改良我的药剂,但无论怎么延缓他们死亡的速度,死亡最终是会降临,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他们在死前痛苦得更久一点而已。 他们痛到极致,绝望到极致的时候会悄悄地,流着泪请求我,让我让他们轻松地死去。 因为他们就算活下来,也很有可能会死在下一轮的攻防战。 有时候我问自,我自私地想要留下这群人活在这场战乱折磨,是不是一件比放任他们死去要残忍的事情。 我是不是错了? 伊莲娜,我一直不想回你的信,是因为我无法对你信那无处不在的名字——盖伊。 盖伊有死在战场上,我谎报了他的死亡,利用清扫兵的身份偷偷地把他的“尸体”运送到了我的药剂实验室。 我倾尽了我的一切去拯救他,他奇迹般地苏醒了,我发誓我在到他睁开睛的时候,有一瞬间甚至连邪神都想感谢。 无论是哪一神,感谢他把盖伊送回到我身边。 我想你坦白,我的药剂原本有这么强烈的功效,但我在这地方实验受限,无法得到像是大学校园那么充足的实验补,只能利用当地产的一些实验药剂为材料。 大分的实验药剂都很劣质,导致了实验失败,但有一种奇特的东西发挥了神奇的功效——那就是一种诡异的涂料。 这种涂料是这的土著用来涂抹在邪神的神像上的,一种可燃烧的类油状质地,在我缺乏油性溶剂的时候,我的上级从一俘获的土著身上搜了半罐子这种红色涂料出来,当替补的油性溶剂送到了我的实验室。 虽然这东西来黏稠又诡异,像是油融了之后的人血,但我并有更多选择。 但就是添加过了这种涂料的药剂,它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它让进入我实验室心脏已经停跳了半分钟的盖伊,又活了过来。 我简直无法相信我到的,甚至觉得是自想要盖伊复活的欲望太过强烈而产生了什么自欺欺人的幻觉。 但盖伊的确一地在好转,或者说,用好转描述他整康复的过程并不确切,结合我的临床和显微镜观察,我可以说出一你一定会觉得我疯了的结论—— ——盖伊身上的时间在倒转。 他的脱落的皮肤重新粘合,破碎的骨头再次愈合,就连死后生长的指甲和头发都缩短了回去。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办到的事情,这是神的范畴了,就连上帝都有这样的能力。 我从抵达这,知晓这些愚昧又丑陋的土著发战争的理由竟然是所谓的邪神神谕那一刻,就对所谓的邪神深恶痛绝。 并且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邪神是这些土著捏造出来用来解释自理解不了的事物,用来寄托派遣不出的愤怒的一象征物,是一虚幻的,邪恶的意象。 但在盖伊重新坐来,睁开睛,微笑着迷茫地问我怎么在你的实验室的时候,我闭上了睛,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如果这是邪神的杰,那我可以理解那些土著为什么会因为邪神而疯狂。 醒来的盖伊忘记了过去那七发生过的一切——偷袭无辜的村庄,杀死中立区的孩子和妇,叛变之后又当初击毙。 一切的一切,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他藏在实验室,几乎是焦虑地等待大战地来临,但在大战来临之前,盖伊是从前来扫实验室的一新兵那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他知道了这七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指挥员要召集足够的炮火,发最终大战——轰掉所有土著的栖息地和的土著,以及周边所有土著有可能逃窜而去的中立地带。 尽管这些中立地带从头到尾有参与战争,也大分是妇和儿童,但指挥员觉得要对这种有着卑劣信仰的土著赶尽杀绝,不应该留他们任何繁殖下去,和我们一共享资源的机会。 你可以预想盖伊会做什么事。 盖伊义无反顾地去暗杀了指挥员,失败之后,上百杆/枪轰成了一布满窟窿的枪击板,又一把喷火/枪烧成了灰烬。 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有留下了。 我和站岗的士兵说我替他值班,然后才能顺理成章地一人在盖伊烧死留下黑痕迹的地方站了一夜,在黑夜让泪水麻木地滑落。 伊莲娜,你知道我在那晚上到了什么吗? 我到小孩腰那么粗壮的大炮不断地运到这来,冰冷冷的坦克,蓄势待发的士兵,和人群一双双冒着血色的愤怒,害怕,亦或是贪婪的睛。 在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无论我发明出多厉害的药剂,我是无法从这场战争挽回任何人。 想要杀人别人的人是会杀人,不想杀人的人则会因为不愿意杀人,想要痛苦地,逃避着死去。 这两种人之间,仿佛存在着一条然的食物链,永不停歇地运转着。 就连死回生,逆转时间这样的能力,似乎在这场战争也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于是我填下了报名突击队的表格,我要进入雨林深处去见见那位赐予我欲望实现能力的邪恶神明—— ——问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这场战争所有人一留存下来的结局。 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伊莲娜,如果在这场大战后,我有回来,请原谅我自私地将我的父母嘱托你,请你照顾他们到你成年为止,就去追寻你自的生活吧。 ————亚历克斯。】 “这就是我收到的最后一封来自亚历克斯的信。”伊莲娜双目恍惚地低声说,“第二,大战就爆发了。” “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那场大战,炮火轰得连我住的小镇地都在震,墙上唰唰地掉灰,盘子和酒杯碎了一地,窗外飞机到处盘旋,大家吓得在家抱一团,我躲在床底下,能到火光不断地在远处闪烁。” 伊琳娜沉静了几秒:“炮火一直持续了三,第三傍晚,士兵驻扎的小镇储存炸药的地方土著偷袭了,那些土著用一种神奇的红色涂料洒在炸药上,最终引发了发生了一场特别大的爆炸。” “爆炸平息后,炸穿了的小镇和雨林都一直有任何动静,直到半月后才有人来接管。”伊莲娜向白柳,“你说你是亚历克斯的战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那场战争根本有生者。” 300、密林边陲 伊莲娜闭上了眼睛, 声音哑得不像话: “……我等了四年,一直等到我成年,每天都在从报纸和广播里那些报道里, 想要听到盖伊和亚历克斯遗体的消息, 但直到所有我能接触到的渠道都不再播报关于这场战争的消息了,我还是没有等到。” “……我放弃了继续等下去。” 伊莲娜的胸膛轻微起伏了一下:“成年后, 我离开了小镇,去上学,工作,生活,但这个地方依旧让我魂牵梦绕, 过了三岁之后,我拿着攒下来的钱又来到了这个发生过战争的小镇。” “那个时候这里很繁荣,战后的损毁依旧被修复得七七八八, 还有人靠雨林丰富的木料资源建了一个大厂, 吸引了很多来做工的人,但这种繁荣并不持久。” 伊莲娜回首望向废弃的小镇的方向:“大厂里的工人和机床夜以继日地运转着, 向全世界输送这里的木材, 很快这里的木料就被开采完了, 失去了大量的树木,原本降雨量很大的雨林渐渐地沙化, 变成荒漠。” “……后来,这里的人就又都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老太婆还在这里守墓。”伊莲娜拍了拍她坐的墓碑, 突然恍然道,“哦对了,我是不是忘了和你们说这个公墓的事情?” 她揉了揉太阳穴, 叹息道:“……人老了说东西就是颠三倒四的,这个公墓战时是用来埋葬死去士兵的集体公墓,战后这里就被一个私人老板收购了,变成了一个对外出售的商业性公墓。” “但大部分埋葬在这里的都是战时的无名尸体,政/府不允许挪走,也就一直埋在这里,有名有姓的尸体都被自己的家人领走了。”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找到这个公墓的老板,说我愿意自己出钱在这个墓园里给亚历克斯和盖伊修两个空墓,也就是墓里没有尸体,只有他们生前寄给我的一些东西。” 伊莲娜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变得空茫:“但他们很快给了我回复,说亚历克斯可以在这个墓园里有公墓,但盖伊·戴维斯不行。” “……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为盖伊·戴维斯有叛军记录,按照规定,在国内任何一个墓园,他都是没有下葬资格的。” 伊莲娜的声音突兀地歇斯底里起来:“我对这群没良心的商人嘶吼,我说盖伊·戴维斯已经死了!!死了几年了!死亡之后就连上帝都能宽恕他的罪行!轮不到你们去审判他!” “你的墓园就连一只有土著血统的耗都能购买坟墓,一个正直又善良的人,为什么不能下葬!!” 伊莲娜扶着墓碑,眼神狠狠的,她呛咳了一声,呼哧呼哧地喘气: “……那个时候年轻气盛,我不甘心,我几乎是倾家荡产地变卖了自己所有衣服和首饰,要从这个公墓贩子里卖到盖伊的墓……” 伊莲娜得意地笑了起来,眼角却有泪水滑落: “我还是成功了,这个公墓贩子答应违反规定把坟墓卖给我,你瞧,只需要足够的金钱,这群人连死亡都不肯放弃追究的罪恶也可以被轻易抹除。” “……在那个公墓贩子离开这里之后,这座墓园就荒败了,我报复性地把这里所有的墓碑都改成了盖伊的名字,那一瞬间真是有种恶作剧般的畅快。” 说到这里,伊莲娜静了静。 “……亚历克斯的墓里我放了从他家里拿走的一些东西,盖伊,盖伊的坟墓里……”伊莲娜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为我实在找不到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了,我把自己做给他的那件旧婚纱放了进去。” 白柳平静地望伊莲娜:“后来,你发现这件婚纱不见了,是吗?” 伊莲娜直勾勾地望白柳的眼睛:“是的,我这么多年没有一日不被当初没有同意他嫁给亚历克斯的愧疚而折磨着,我在盖伊的坟墓里放了我后来写给他的那封同意他一切请求的信,和婚纱。” “但有一天坟墓也被刨开了,里面的婚纱和信也不见了,还放着一封来自盖伊的回信,那的确是他的字迹,上面的墨迹都没干,还是新鲜的。”伊莲娜的呼吸急促起来,“我怀疑,怀疑……” 白柳轻声问:“你怀疑他们还没死,还活着,只是不愿意来见你。” 伊莲娜沉默了很久很久,轻声说道:“……是的。” “我开始试探,我发现每当我把婚纱和信件放在坟墓上的时候,有时候会第二天就消失不见,有时候要隔很久才消失不见,还会出现一些新的信件,信里都是五年前的内容。” 伊莲娜呼出一口气:“这两件代表忏悔的东西,可能是他们唯一愿意来见我的理由吧,我开始不断地按照来信的内容给他们写信,给他们做婚纱,希望他们愿意留下来看我一眼。” “……希望能亲口和盖伊和亚里克斯说一句,对不起,上帝祝愿你们永远幸福。” 【愿上帝祝愿你们永远幸福】——这句话白柳在盖伊的婚纱上见到过。 伊莲娜耷拉眼皮,她呼吸有些不畅地说:“……我等啊等,等了不知道多少年,做了不知道多少件婚纱,写了多少份信,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还是没有等到他们来见我。” “……有时候,我会怀疑自己已经老疯了。”伊莲娜起来,眼里全是沧桑,“我会时不时看到穿婚纱,拿着捧花的盖伊出现在这座墓园里,脸上还带着我奢求他能拥有的,幸福美好的微笑。” “……但等我靠近的时候,我发现他只是一具被缝合好的尸体而已。” 她用浑浊的眼眸望白柳:“你如果真的是亚历克斯和盖伊的战友,请你告诉他们,我并不是奢望他们原谅我当初卑劣的行为,我只是希望能见一见他们,就算不原谅我也可以。” 伊莲娜慢慢地流下一滴泪:“……我只是想看到他们获得幸福。” “而不是因为我,我这个亚历克斯的未婚妻,到死亡为止都没有办法在一起。” “我会转告他们的。”白柳站了起来,他温柔地笑,“您做的婚纱非常漂亮,很适合盖伊。” 伊莲娜一愣,抬起头来。 白柳神色柔和地说:“我参加过他们的婚礼,盖伊很喜欢你的婚纱,他穿着婚纱和亚历克斯结婚的时候非常幸福,他说,幸福到下一秒要为之死去,也是心甘情愿的。” 伊莲娜张了张嘴唇,她脸上的神色空茫破碎,怀疑望白柳,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嘿,年轻人,有些讨人欢喜的谎话说一遍就够了,说多了……” 白柳从口袋里扯出一条丝状白纱头巾。 伊莲娜不可置信地停住了自己的话。 “这是您某件婚纱的头纱,在婚礼的时候被我的朋友不慎从盖伊的头上扯下来了。”白柳递给伊莲娜,微笑,“我从不为了讨人欢喜说谎话,女士。” 伊莲娜怔怔地看了那条头纱很久很久,才颤抖地伸出手接过抚摸:“……这上面的头发,的确是盖伊的头发,这是我很久之前做的一件婚纱了,这个地方的线头还没接上。” “他们……幸福吗?”伊莲娜捧着头纱,小心翼翼地仰头问道。 白柳垂眸:“他们在一个您看不见的地方,的确是过得很幸福的。” 伊莲娜把信件交给白柳之后,白柳一行人辞别了她,往回走了。 刘佳仪拧眉不解:“如果说这里是真实的游戏世界线,我们经历的那个虚假的游戏世界线,和玫瑰工厂一样是里世界和表世界的关系,那盖伊应该就只有一个啊,不可能有那么多盖伊把伊莲娜做的所有婚纱都给穿走了。” “有没有可能是七天循环线?”唐打试图提出新解释,“外面的真实世界线照常运转,里面战争世界线七天循环,每次循环就会有一个盖伊,然后盖伊死亡之后被亚历克斯埋到公墓里。” 白柳摇摇头:“不对,这个解释有一个矛盾点。” 唐打问:“什么矛盾点?” 白柳看他一眼:“亚历克斯的药剂作用是将事物变回到七天前的样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循环,他只能将已有的事物恢复到七天前。” “也就是盖伊如果从战争世界线里跑到了真实世界线,那么战争世界线里就没有盖伊了。”刘佳仪很快反应过来,“但我们的确在战争世界线里看到了盖伊,所以这个说法是行不通的。” “而且只有盖伊存在多个活死人的情况,战争世界线的其他人都不存在这种情况。” 刘佳仪思索着:“我觉得唐打七天循环那个猜测的大方向没错,但盖伊这个npc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对,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被允许从战争世界线进入到现实世界线?” “这就要问战争世界线的缔造者,亚历克斯了。”白柳抬头看向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雾气。 301、密林边陲 借助黑桃的鞭子, 白柳他们顺利穿过了雾气,没有遇到任何怪物。 但他们穿越雾气之后,眼前见到的景象却和之前完全不一了, 原本到处都是参天大树的雨林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 大范围的树木正在燃烧,空气中到处都飘散着火焰燃烧后的灰烬, 天空灰暗只隐约透出微光,分不清白天黑夜。 一股浓烈的,火/药爆炸后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一张嘴的瞬间尝到碳的苦味。 唐二打被呛咳了两下,捂住口鼻道:“在我们出去这一个多小时, 这个战争世界发了什么?” “战争世界和面的时间流速不一。”白柳环视一圈。“这里的时间线在我们离开后快进到了大战结束。” 刘佳仪一边在鼻尖挥一边仰头向白柳:“——就是伊莲娜说的那个,爆炸之后全员死亡的节点?” “通常来说,在这种节点, 一款出色的恐怖游戏会设计一些非常刺激的高潮情节。”白柳望向雾气弥漫的雨林, “比如说一场大型的追逐战。” 唐二打一怔:“怎么会有追逐战?这个节点不是有人都死了,即将进入下一个七天轮回了吗?” 刘佳仪从腰后取出了毒药, 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眼睛微微眯起:“正是为这些人都死了, 在进入下一个七天轮回之前,这里是最危险的地。” 白柳直视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的雨林:“为这说明, 除了我们这些玩家,这个战争副本地图里,全是怪物活死人。” 唐二打也警惕了起来, 他抽出枪之前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了一眼在旁边一路不言不语的黑桃。 黑桃默默地望着唐二打,放在腰后的鞭子把上, 指似乎是有些蠢蠢欲动,似乎还是想阻止唐二打拔枪。 唐二打:“……” 像是察觉到身后无声的交锋,白柳回过头轻描淡写地扫了黑桃一眼。 黑桃莫地僵了一下,又默不作声地把放在朝向唐二打鞭子把转了一个向。 唐二打松了一口气,这才敢把枪抽出来,对准不停颤动,就像是马上就要冒出什么东西的灰雾雨林。 但雨林只是颤动,一直都没有任何东西冒出来,只听到树叶树枝燃烧的噼啪声。 正当唐二打疑惑地向白柳的时候,黑桃突然一鞭从白柳的身侧甩出,狠狠地砸进了地面里,打地面凹陷下去,直接绽开。 沿着地面绽开的纹路泥土向两侧飞溅,溅出来的不止泥土,还有几根指头,唐二打从黑桃砸出来的纹路向地面去,神色一凝。 地面下的纹路里埋葬着无数被炸四分五裂的,白花花沾着血渍和火药的碎肢——半颗脑袋,露出了腕骨的,扭动的腰部,都用自己的断口,就像是眼睛一对准了白柳他们。 这些根本无法被拼凑成人形肢体的碎块在泥土里密密麻麻地蠕动着,就像是嗅到了猎物一般,藏在地下靠近了过来。 无数只被烧焦的突兀地从白柳脚下的泥土钻出,抓住了他的脚腕往下拖拽,唐二打毫不犹豫地对准肢体射击,精准无比地在掌中心开了一个大窟窿。 但是却于事无补,这些东西依旧在扭动,拖拽。 “攻击无效。”被抓住的白柳反而很冷静地分析,“这些碎肢已经是活死人状态了,打不死的,找他们的弱点。” 黑桃一鞭子甩过去,圈住了这只活死人掌,想要直接从白柳脚上扯下来,但他只扯了一下,便很快地停住了动作,缓缓地抬头向白柳。 白柳平静地回望他:“扯不下来的。” 刘佳仪猛地低头向了白柳的脚腕,她蹲下来想要凑近观察,被白柳阻止了。 白柳垂眸向脚上的几只碎肢:“这些东西和我长在一起,撕不下来了。” “长在一起了?!”唐二打惊愕地低头。 白柳脚腕上的青黑的指掐入脚腕,半个指节都陷了进去,皮肤完地粘合在了一起,就像是从白柳的脚腕上突兀长出来的一只,与此同时,白柳的左指末端半个指节也变成了青黑色。 “这怪物的攻击式叫做【死融合】,只要尸块接触到玩家,就会变成玩家身体的一部分。”白柳抬起头来,“当我被一个人身体部位的有尸块攻击完毕,这些尸块就会完全融入我的身体,让我变成一个活死人。” 话音刚落,白柳脚上的那只不见了,而他的整只左就都变成了青黑色,一动不动地垂落在身侧。 尸块源源不断地靠近,但都好像有目标一越过其他人,直直地扑向白柳。 唐二打击飞几个尸块,刘佳仪用毒药画出一个圈,黑桃在这个圈里一鞭子扫出一个干净的区域,他直勾勾地望着白柳:“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尸块只攻击你?” 白柳耸肩:“或许是为我是这里综合面板评定最低的玩家?它们我好欺负?” 黑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驳:“你说谎。” “暂时别管白柳搞了什么了!”刘佳仪打断黑桃的质问,“这些东西搞不死,一直耗在这里我们都会被完全尸化的,不要让白柳沾地,背上白柳走!” 刘佳仪的话音刚落,站在白柳左右两边的唐二打和黑桃几乎是同时出去抢站在中间的白柳。 他们两个都比白柳足足高出一头,一左一右抓住白柳肩膀同时往上提的结果只有一个—— ——白柳两脚离地,像个小学一被提悬空了起来,双脚还在空中左右摆了两下。 黑桃:“你好矮哦,白柳。” 刘佳仪:“!!!” 唐二打:“!!!” 完了,白柳绝对会气! 白柳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来对着黑桃微笑:“是吗?” 逃跑路上,唐二打低着头捂住嘴,根本不敢抬头,顾左右到处望,清扫地面上靠近的尸块,刘佳仪深呼吸,忍住上翘的嘴角,敬业地别过脸用毒药驱散后面跟过来的尸块。 刘佳仪靠近唐二打,小声嘀咕:“你拍照了吗?” 唐二打为难道:“不太好吧……” 刘佳仪翻个白眼:“你不觉很好笑吗?” 唐二打竭力严肃:“还好,我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不会轻易嘲笑自己队伍的战术师……” 而黑桃一马当地用鞭子砸开地面,清扫前面的尸块。 白柳两脚跨开,骑在黑桃的肩膀上,而黑桃驮着白柳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我现在还很矮吗?”白柳慢悠悠地问黑桃。 黑桃顿了顿:“不,你很高。” ——通过骑在别人肩膀上来让自己增高,这实在是太幼稚了,尤其是还是那个喜笑不形于色的白六做出来的事情。 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后面的唐二打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刘佳仪无语道:“除非实在忍不住是吧?” 前面的黑桃飞快地清扫靠近的尸块,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白柳:“你为自己不高,气了吗?” 白柳静了一秒,不冷不热道:“没有,我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黑桃深吸一口气,他甩出鞭子缠上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猛地往上一拉,黑桃就连人带身上的白柳都被鞭子拉向上了。 他轻巧地在树干上踩了一脚,借力之后又甩出鞭子缠上另一个更高的树的树干,同时目光清明地打掉了好几个从摇动的树干下落下来的尸块。 几个来回之后,黑桃行云流水地跳到了一棵雨林里最高的树的顶部,足够俯瞰整个雨林。 白柳摇了摇,才稳住坐在黑桃身上的姿势。 黑桃的胸膛微微起伏,声音很认:“现在你是这个世界里最高的人了。” 白柳神色微动,刚要开口,就听见黑桃继续平淡地说道:“——我们可用这种在的东西来弥补自己天的不足,白柳,不要为自己理上的不足自己的气了。” “你矮成这也不是你的错。”黑桃一字一顿地说。 白柳:“……” 白柳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小声快速念了几句话。 黑桃听似懂非懂:“白柳,你在说什么?” 白柳淡淡道:“在念一首流传至今的古老打油诗。” 黑桃:“是什么打油诗?” 白柳微笑:“《莫气》。” 黑桃缓缓:“?为什么要念这个?” “为可修复我情绪起伏导致下降的精神值。”白柳说。 黑桃点点头。 他懂了,这是一首精神漂白诗,后有机会他也学学。 但当务之急是另的事情。 黑桃把白柳扛到这里,一面是为了抚慰白柳为过矮身高给自己带来的情绪伤害(……),另一面就是为了到整个雨林地图到底发了什么改变。 原本浓绿的雨林现场变成了一片灰黑,地面上到处都是巨大弹坑,地面不断被拱出裂隙,裂隙里不断有碎肢体爬出来,向白柳在的大树靠近,从俯瞰的视角过去,密密麻麻又黑漆漆的,就像是一堆寻找巢穴和食物的蚂蚁。 越是靠近小镇这个爆炸源头,白柳见到的肢体就越碎,而越是靠近湖泊,他见到的尸体就越完整。 而这些完整的尸体聚拢在湖泊的对面的一个地,似乎正围着什么东西在欢呼跳跃,四肢和头颅就像是下一秒就要被甩下来一癫狂地摇摆着。 白柳眯了眯眼,他从道具里找出一个望远镜过去,调整焦距,终于清楚了被这群尸体围绕中间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被拼凑起来的邪神雕塑,五根木桩,和五个正在被捆在木桩上的人。 这五个被捆在木桩上的人下面堆起来的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起来像是柴火,但白柳仔细地了一会儿,发现这堆黑乎乎的东西在动。 白柳定睛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了这堆东西根本不是材火,而是被炸跟材火一干枯的碎臂和小腿。 这些木炭一漆黑干枯的四肢像木材一被堆在五根木桩下,每根木桩旁边放了一桶红色涂料,围绕着五个木桩还放了六个“材火”堆——碎肢堆。 这些碎肢正在不断地挪动,挣扎,试图爬到木桩上的人身上去,但却被那些正在跳舞的尸体一次又一次地踩了下去,每踩一次,就往这些柴火般的碎肢体上倾倒了红色涂料 ——这明显是一个正在举行过程中的,诡异的活人祭祀典礼。 白柳再进一步地调整焦距,试图清被捆在木桩上用来祭祀邪神的五个人到底是谁,然后他微妙地挑了一下眉头。 “黑桃,我见到了你的四个队友被怪物给捆了。” 黑桃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问:“我到了五根木桩,还有一个被绑的是谁?” “是一个我们根本想不到的人。”白柳微笑起来,“是亚历克斯。” 302、密林边陲 黑桃背着白柳, 一路沿着尸块较少的树枝跳跃,行动幅度很大,白柳骑在他身上摇摇晃晃的, 黑桃为了稳住白柳, 一开始拉着白柳的小腿,后来上挪到拉大腿, 再后来…… 中途白柳不动声色把两条腿放了下来,从骑在黑桃身上变成了贴在黑桃背上,把即将上移到他屁股的给放到了黑桃身侧:“我能抱稳,不用分来固定我。” 黑桃毫无所觉地哦了一声,收手出鞭的架势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漆黑发亮的黑色骨鞭一甩出奇,扭动的鞭子在空中宛如腾空发力的毒蛇,狠狠地甩在从树枝上跳过来的尸体上, 几乎一鞭将对方打成了两半。 白柳看着从空中跌下去, 躯体中间凹陷着的尸体怪物:“你是故意留力不把对方打成两半的?” “嗯。”黑桃应了一声。 他头也不回地向后一鞭,又是几乎同样的力度, 只是将一具尸中间打得凹陷下去, 行动困难, 但并没有损害到这个尸的整体结构。 黑桃抽空简单回了白柳一句:“这些东西打不死,打碎了数量增多不是好事。” 白柳突然提起了点兴趣, 问他:“你之前玩游戏可莽撞了,对着怪物就是一顿乱杀,根本不在乎怪物的数量质量之类的, 怎么这个游戏倒是对这些怪物小心对待起来了?” “因为这些怪物并不是冲着我来的。”黑桃淡淡地回头看了白柳一眼,“它们是冲着你来的。” 黑桃话没有说全,但白柳已然明白这人的言下之意。 白柳一静。 黑桃话音刚落, 白柳身后就飞扑过来一个内脏裸露的腹部,被黑桃毫不留地一鞭给击飞了。 就连击飞这么一个腐朽敞开的腹部,黑桃的力度控制也做到了没让一个器官掉出来,保证了这个怪物的数量不增多。 白柳只静了片刻,就仿佛无事发生般岔开了话题:“你不问我为什么逆神他们会被绑吗?这件事发生在你的队友身上,凭他们的实力,这可是件奇怪事。” “哦。”黑桃仿佛刚刚才想起来有这么件事般点点头,不怎么走心地顺着白柳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他们被绑了,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柳:“……” 白柳缓缓地说:“你们是联赛队友,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你在这个时候应该对你队友的安危表现出一种适度的关心。” 黑桃领悟得很快,他马上说:“我现在就关心一下他们。” 他从腰侧掏出了一个金色的铃铛,半个手掌大,见白柳探究地望过去,黑桃解释道:“这是一个古代游戏副本里的奖励道具,叫双生铃铛,一只震动另外一只也震动。” “我们刷了三次副本,一共六只铃铛,全绑定了震动关系,一只震动另外五只也全都会震动,在一些无法用现代仪器沟通的古代,或近现代副本里,逆神就要求我们用这个铃铛来沟通。” 黑桃说:“逆神还专门为制定了一套这个铃铛的震动频率密码,不同的震动代表不同的意思。” 白柳饶有趣味地评价:“这倒是个不错的交流道具。” 黑桃二话不说就从系统面板里面拿出了一只铃铛递给白柳:“我有两只,给你一只。” 白柳似笑非笑扫了一眼那铃铛,也没接:“你们队内交流道具,你就折磨简单地交给我了?” 黑桃望着白柳,语气非常的理所当然:“你也给了我你们的队内交流道具,我为什么不能给你?” 白柳微妙地沉默了一下——他其实是卖给黑桃的,一万积分。 黑桃直接把铃铛向后一抛,抛到了白柳的怀里,然后一提着鞭子,一拿着铃铛飞快地摇动了起来。 白柳怀里,和远处都同时传来铃铛响动的声音,惊动了林间不少的尸块,纷纷朝着铃铛响动的地方靠过来。 黑桃摇动得猛烈又用力,白柳看了一儿看不出什么章法,黑桃摇动的规律和白柳已知的任何一种密码都对不上,他不得不开口问道:“你是在用逆神那套铃铛密码在给他们说什么吗?” 黑桃说:“我不记得逆神制定的铃铛密码。” 白柳顿了一下,他眼神移到黑桃还在飞快摇动的铃铛上:“那你这是在……?” 黑桃回答得十分坦荡:“你不是让我关心他们一下吗?我就是关心他们一下啊。” 白柳:“……” 他的视线下移到铃铛上,又远远地看向被绑在木桩上,因为铃铛的异常响动吸引了大批尸块靠近,而发出惨叫的杀序列队员们。 白柳默默地收回了视线,看向终于停止了摇铃铛的黑桃。 黑桃转头看他一眼:“还需要我再关心一下他们吗?” 白柳:“不用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逆神愿意给他五百万积分,来让他帮忙教育黑桃了。 湖泊对面。 柏溢看着不断向他靠近过来的尸块,叫得像是被四个屠夫拉住手脚要宰头的尖叫/鸡:“草啊!!到底是谁在摇铃铛!!” 柏嘉木崩溃地打断了柏溢的惨叫:“你能停下来了吗?你和铃铛的声音混在一起都他/妈快把我叫成脑震荡了!” “我和铃铛当中只能有一个东西的声音停下来!”柏溢一边踹下面爬上来的尸块,一面扯着嗓子吼,“逆神,战术师,我们当中到底是谁在摇铃铛啊!快让他停下!” 被捆住在木桩上的逆神深深地,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是这样的柏溢,我们四个人的双都被捆得很紧,按理来说,我们是没有摇铃铛的能力的,所以摇铃铛的人应该不在这里。” 柏溢瞬间了悟,他凄凉地哽咽了一声:“是不是我们的第六个铃铛失窃了?我当初就说了铃铛五个就好,多一个就该毁掉而不是保管下来,这第六个铃铛要是落到别人上那都是天大的隐患,但逆神非要留下这一个,说这个铃铛自有归属,看吧,现在就出事了吧……” 柏嘉木翻了个白眼,打断了柏溢的碎碎念:“傻叉,不是第六个铃铛,是黑桃在摇铃铛。” 柏溢瞬间收敛凄惨的表情,严肃反驳道:“不可能,黑桃拿到铃铛后我从来没见他摇过,他不摇铃铛的。” “从来不不代表现在不啊。”柏嘉木无语地回了一句,“这本又不好过,黑桃要是自己过不了联系我们……” 柏嘉木说到这里,也在柏溢微妙的【你觉得这种事有可能会发生吗?】的眼神中停住了。 “我有一次见到黑桃在踩这个铃铛,用鞭子抽这个铃铛,想把这个铃铛搞碎。”柏溢回忆道,“我当时十分震惊,上前制止了他,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逆神也十分震惊:“这是我辛辛苦苦过游戏攒下来,用来队内联系的重要道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柏溢幽幽地回答道:“因为他觉得很烦,一直震,关又关不掉,就想直接弄碎。” 逆神整个人脸都要裂开了:“那是因为他根本不回我们消息好吗!那都是大家在激烈地交流游戏信息!” 柏溢砸吧砸吧嘴:“其实吧,黑桃讨厌这个铃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就像是在工作群里有很多人在聊天,你也不能退群,你也不能屏蔽领导的消息,机就一直震。” “但黑桃自己一个人呢,又正玩游戏玩得开心,他不想受到干扰……” 逆神目光凝滞,就像个自己叛逆期的儿子买了他不喜欢玩具之后备受打击的老父亲:“……所以他就想把我给他的铃铛砸了?” 柏溢狠狠踩了下面的尸块几脚,同地看了逆神两眼,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所以我觉得不是黑桃在摇,他估计这个游戏根本没拿铃铛出来。” 逆神摇摇头:“不,肯定是黑桃在摇。” 柏溢疑虑地问:“不是吧,我们第六个铃铛放谁哪儿了?有没有可能是这个人在摇?” 逆神双眼发直:“一定是黑桃在摇……” “第六个铃铛原本存在仓库,但上次黑桃和我说他铃铛坏了,不能参与队内讨论,我就在这个游戏前打开仓库,把第六个铃铛珍重地交给了黑桃,告诉他这是我很不容易才得到的道具,还让他好好爱惜,不要再弄坏了,没想到是他自己主动弄坏的……” 逆神说到最后神色都悲凄了起来。 柏溢:“……” 柏嘉木:“……” ……怎么回事,这种老实爸爸辛辛苦苦挣钱给儿子买玩具,白眼狼儿子因为不喜欢随便搞烂就丢掉,还要骗爸爸自己是不小心的可怜故事。 “不过逆神。”柏嘉木转头看向旁边的逆神,“你为什么知道,在那些土著活死人来抓捕我们的时候,不要攻击他们,而是束就擒选择被他们绑走,他们短时间内就不再融合吞噬我们了?” 逆神平静地看着他正对着的邪神木雕:“因为旧的邪神雕像坏掉了,需要一个新的邪神雕像来轮换,这种轮换一般也就意味着,强大的旧邪神出现的裂隙,他要为自己物色下一代继承人,新邪神了。” “这种宗教神明轮换是需要一个很大型的祭祀和仪式来支撑的,在新旧两个神明的冲突特别激烈的时候,这种轮换通常也伴随着巨大的战争。” 逆神垂眸看向那些焦黑的尸体,继续说了下去: “在新的邪神的诞生的仪式上,是需要祭品和见证的,祭品是反对邪神的人,而见证是经历过邪神历史的人。” 逆神淡淡地说:“没有比我们这些新派更好的祭品和见证了,他们不轻易融合掉我们的,他们需要我们保持清醒的意识去见证新神的仪式,这是对新神的尊重。”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旁边的第五根木桩上一直低着头,好似在昏迷的亚历克斯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了他正对着的邪神木雕,嘴角勾出了一个意味不明又满含愤怒和悲伤的笑。 矗立在中央的邪神木雕有很明显的修补痕迹,那个被手术刀剁过,又被枪打过一次的木雕头颅正面带微笑地立在木头身子上,用伤痕累累又充满怜悯的眼神,俯瞰着在他眼前跳舞的尸体,和被绑在木桩上的五个祭品。 在邪神的木雕之前,还矗立着一根巨大的木头,木头从中间劈开,可以从横截面看得出材质和雕刻邪神木雕的是同一种。 尸体们摇摇摆摆地举着双,拿着斧头和凿子在这个横截面上雕琢,已经能从这个横截面上看到一个新的木雕的轮廓,随着尸体们雕刻工作的推进,这个从原木里诞生的木雕变得越来越栩栩如生,越来越逼真。 新邪神木雕逐渐变得具有了人形。 柏溢多看了那个木雕的眼睛两眼,他历经这么多游戏以来,首次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毛骨悚然,他用脚轻轻提了提旁边的柏嘉木,小声道:“喂,我是不是看错了,这个木雕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像是——” 逆神深吸一口气,他看向那个微笑的新邪神木雕:“——白柳,是吧?” 303、密林边陲 木雕逐渐成型, 木桩下的尸块躁动不安地试图往上爬。 柏溢扭动着提醒逆神:“主线npc亚历克斯终于醒了!逆神,你快点把他那的故事线给推完,我们边才解锁【true end】线的剩余部分。” 逆神嗯了一声, 他抬眸看向醒来的亚历克斯:“尽管我知道整个世界只是邪神赐予你力量造就的一场骗局, 但我依旧很不理解,你为么最后会变成邪神的信徒。” “——甚至最后到了献祭所有的生命给邪神, 来造就你想要的幻境的地步。” 亚历克斯动了动被捆身后的手,但说话。 逆神平静地继续说了下去:“个战争世界,前天晚上的小镇上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有那天晚上用涂料浇到小镇军火库上,点燃了。” “整片雨林全部都被炸毁了, 雨林的士兵几乎全都被炸了,但士兵却有真的亡,反而是诡异地变成了一种半不活的活状态, 以尸体和尸块的形式整个雨林行走。” “无论是用涂料炸毁军火库, 还是给么多使用你发明出来的殊药剂,都是你自己亲手做的吗?”逆神问。 亚历克斯低着头, 发梢上滴落血滴, 他神经质地低笑了两声:“是我。” 逆神叹息一声。 “……我们爆炸的军火库不远处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 确认你还活着之后,带着你一路躲避怪物, 到处逃跑,直到被群旧派的活土著给抓住当祭品,而你刚刚才醒过来。” “你杀了么多, 不是你救的初衷背道而驰吗,为么要做样的事呢?” “……因为我救不了任何。”亚历克斯缓缓地抬起头,他双眼空洞地望着那破碎的旧神木雕, “哪怕是个虚幻的世界,我也救不下任何。” 逆神顺着亚历克斯的视线望过去,旧邪神微笑的脸上停顿了片刻,继续问道:“真实的世界线发生了么?” “……发生了……”亚历克斯的双眸恍惚,脸色扭曲起来,像是陷入了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中,“我救下了盖伊,但盖伊……还是了,被烧成了灰烬,一点复活的可能性都有了。” “盖伊大战爆发的前夕。” “当时的我迫切地想要用我的药改变一切,想要拯救所有,想要挽回一场大战……” 亚历克斯嘲讽地笑了笑:“但谁能知道,最后我才是那个用涂料点燃军火库的呢?” “但个懦弱的,畸形的,曾经是我为之保护的国家,甚至不敢把真实发生的事载入历史。” 亚历克斯大声地讥笑:“他们不敢写是我,一个出身思想从小到大都有任何缺陷的本国,一个致力于拯救所有的医生,因为发现了战争的邪恶性而点燃了那个仓库。” “他们写是一群土著偷袭了那个军火仓库,借以来证明他们发动战争的正确性——群土著就他们征兵广告上写的一样愚蠢和无可救药,非常值得被他们奴役和炸成尸块。” 逆神问:“你大战的时候,做了么?” 亚历克斯静了几秒,他嗓音沙哑:“……我盖伊后报名参加了突击一队,我想趁大战乱的时候深入土著的部落,去看看那个赐予我扭转生力量的邪神雕塑,能不能给我一个拯救所有的答案。” “大战那天下了暴雨,我游过湖泊的时候身上已经中了五六颗子弹,奄奄一息了。”亚历克斯似乎是想笑,但嘴角下压,却是一种要哭出来的表,“……但我能成,我见到了邪神的木雕。” “然后,我趴血泊,仰着头望着个木雕,连说话的力气都有了,只能心一遍又一遍地祈祷询问,神啊,你能不能救下所有……”亚历克斯语调恍惚,“……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祈祷了多久,突然一瞬间,我听到了个雕塑和我说话。” 逆神反应极快:“你极端的欲望驱使下,听到了邪神的神谕?他和你说了么?” 亚历克斯表一片空白:“他说他可以实现我的愿望,但要我和他玩一场游戏。” “我赢得了游戏,我就不用付出愿望实现的代价,我输了游戏,我就会被一直困个游戏。” 逆神一顿:“么游戏?” 亚历克斯呼吸急促起来,他看向逆神,一字一顿地说:“一款他设计好的,叫做《密林边陲》游戏。” 逆神问:“游戏的内容是么?” 亚历克斯深吸一口气,他侧头看向破碎的邪神旧木雕:“他会将世界线的时间线拨回到一切都还有发生的七天前,并且无限量地提供给我可以制作出不军队的红色涂料。” “我一共有十次机会可以读档重来,他会不断地将时间线拨回到七天前,只要我七天内,十次内有一次可以阻止最后那场大战的发生,场游戏就我赢了,否则我就输了。” 亚历克斯垂着头:“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逆神定定地看向亚历克斯:“所以你场游戏,做了么?” “第一次游戏,我选择了阻止盖伊叛变,通过不药剂说服他留了己方军队,我说我会通过不药剂暗中拯救那去的土著和己方的士兵。” “那个时候的我还很天真,己方还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亚历克斯无力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以为只要给他们最终的胜利,战争就可以结束了。” “我选择了协助己方军队。” “我尽力地保管了药剂的秘密,但很快,被我救活过来的发现自己之后复活,并且有段时间是完全不惧怕伤害的状态之后,他们就把个秘密上报给了双方组织。” “有比还完全复活的活更好的士兵了,因为我己方组织,他们得知药剂的效之后,逼迫我大批量地制造不军队。” “我当然拒绝了,不管他们使用么酷刑。用么威胁我,我都咬不答应,我知道我有活药剂,一切都可以再重来。”亚历克斯艰涩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了下去,“——但我想到,他们居然去找了一批志愿军。” 逆神询问:“么志愿军?” 亚历克斯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们带了一批一百个的新兵来到我的面前,然后把他们的眼睛蒙了起来,拿枪和喷火器准他们,逼问我,说我不拿出药剂救他们,他们就拿枪他们,然后用喷火器彻底焚烧他们的尸体,把他们烧成灰烬。” 逆神一怔,他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么,低头看向了脚下的那干柴般的尸块:“是——” “错。”亚历克斯说,“就是那志愿军的骨骸。” 亚历克斯闭上了眼睛:“第一次,我有同意,第二次,我咬牙依旧有同意。” “他们我面前被枪击焚烧,一次又一次,面最小的志愿军只有十五岁,长着一双灰蓝色的稚嫩眼睛,被黑布蒙上之后地上滚了半个小时才停止挣扎。志愿军有被烧成了还能救回来的黑色骨块,有被烧成了完全救不回来的灰烬。” “不知道多少次样的酷刑之后,我终于崩溃了,我拿出了药剂救了其中一批志愿军。” 说完,亚历克斯次静了很久很久,他脸两侧因为某种激烈的绪不断地颤抖着,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然后批志愿军从地上站起来之后,旁边一直围观的上级军官居然鼓起了掌,而群刚刚被我救活过来的志愿军,居然欣喜地摘下黑布,向群上级军官敬礼,兴地汇报他们完成了任务。” 亚历克斯眼睛红得几欲滴血:“我到那个时候才知道,群十几岁的志愿军全都是自愿来的。” “每个因为我见不救而倒下的志愿军都会得到一个五分钱的烈/士奖牌,上级军官给孩子说,我手握有一个很厉害的生化武器,可以将改造成形兵器。” “但因为我的挑剔和自私,我不觉得每个都有被改造的资格,所以不愿意把个药剂用所有的身上。” “他们给群孩子说,我要给你们一个危险的任务,要先把你们杀,然后让我从来挑选一获得个被改造的权利。” “有被挑选上的就是为战争的胜利而去的勇士,而被挑选上的,就即将成为战争的英雄。” 亚历克斯呼吸快到说话声都断续了:“——他们和孩子说,去的士兵是因为我的残忍而去的,而活下来的士兵,是为了战争而活下来的。” “站我面前的每一个被击毙的志愿军,都是为了战争的胜利自愿报名来的。” 亚历克斯攥紧拳头,脸上的神色渐渐麻木:“他们抓住了我的软肋,我无法看着他们我面前样残忍地去,他们开始一批一批地带志愿军过来,甚至有时候为了刺激我拿出药剂,还会志愿军身上动用酷刑,逼着我近距离观看。” “而我清醒地知道,志愿军他们是愿意接受酷刑的,为了战争的胜利,他们么折磨都能忍受。” “我救助的士兵越来越多,己方的不军队越来越壮大,大战还是爆发了。” 亚历克斯呼出一口气:“但那次的大战因为有不军队,为了节约军费,只动用了不士兵和冷兵器,有达到邪神于大战规模的要求,所以我并有输掉游戏。” “而和土著的战争已经结束了,那个时候是第六天,我恍惚之中以为自己就要样惨痛地赢得游戏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亚历克斯咬牙切齿地说:“不的产生极大地刺激了军官和政/府的欲望,他们觉得不简直是完美的战争兵器,他们暗中批准了另一场战争的进行——掠夺以个雨林为边界的,面的所有领土。” “第七天的下午,我亲眼看着他们率先砸了一个炮弹过去,引起了面的反击,然后报告上写方率先偷袭我方,全面地展开了战争。” 亚历克斯干涩道:“那是一场恐怖的大战,我输掉了第一次游戏,向邪神申请回到七天前。” 304、密林边陲(日+159) “第二次, 我和盖伊一起叛变了土著人阵营。”亚历克斯低沉叙说着。 “这次我在盖伊的鼓励下,了解了这群土著和他们的邪神信仰,曾经的我以为他们非常的愚昧, 那在那一次, 我第一次觉得愚昧是一件好事。” 亚历克斯低笑了两下:“他们的信仰来自土和邪神,他们是绝对不会离开邪神赐予他们的领去入侵他的的, 换言之,他们不会像是我这边的军队一样后续发起大型战争继续入侵他。” “我当时愚蠢以为,只要让土著平缓赢得了这次的战争,这一切就结束了。” “我已经知道了隐藏这个药剂是无用的,因为那些被我救我的人, 无论怎么样都会这个药剂的作用告诉自己一的阵营,所以这次的我选择了药剂的作用直接告诉了土著。” 亚历克斯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再复活了两个死去的土著后,这群土著轻易相信了我, 我制造出了大批的土著不死人军队, 制定了计划,有条不紊进攻敌, 很快我就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在对走投无路, 准备大批量用火炮的时候, 我用不死人军队伏击了对,这批数量庞大的火炮转运了土著人这一。” “第六天晚上, 在不死人军队和大批量火炮的双重威慑下,他们终于退让了,选择了和土著和平谈判, 放弃了进一步进攻。” 亚历克斯音沙哑:“我并不知道这样虚伪的和平可以持续多久,那一瞬间我还是得了解脱,在签署了和平协议, 战争停止后,我以为这一次我一定能赢得游戏,我万万没有想……” 他闭上了眼睛,用力喘息了两下,才艰难继续说了下去:“……等我回土著人的营之后,他们用火炮对准了那群已经完全复活的不死人军队。” “那些土著说这些不死的人是邪恶的,是被神明诅咒的存在,他们一直容忍这群不死人的存在,一直忍了战争结束,忍现在才终于决定审判他们。” 亚历克斯嘶哑说:“无论我怎么解释这群不死人完全复活后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还是不信,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弥漫着无法言说的恐惧,大叫嚣着这群不死人不会轻易死亡,必须要用大炮反复轰打,他们轰打碎末才能无法再复活。” “……那群不死人曾经是他们的父母,朋友,爱侣,甚至孩子,他们跪在我面前,抱着他们的尸体哭着求我复活他们,现在,在利用这群不死人得胜利之后,却因为对的强大畏惧,反过来宣判对为异端,要将对打入狱。” 亚历克斯嗤笑一:“多讽刺啊,我原本庆幸他们不伤害别人的愚昧,这一刻又了伤害自己的利器。” “我嘶力竭叫这群不死人逃跑,他们却一动不动留着原。” “因为他们在复活的过程中,会逐渐恢复七天前的记忆,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七天内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对靠近过来的亲朋好友张开怀抱,露出笑脸,然后任由他们自己架上火炮。” 亚历克斯紧咬牙关:“直最后他们被火炮的洞瞄准,他们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完全活过来的那一瞬间,喊着自己最亲密的人的名字,被最亲密的人轰了碎屑。” “……第二次游戏,我又输了,我再一次选择了读档重来。” “第三次游戏里,我没有加入任何一个阵营,我发了疯一样不断制造自己的不死人军队,去攻击控制另外两个阵营,他们越是反抗,死的人就越多,我的不死人军队人数就越多。” 亚历克斯深呼吸了两下:“就这样,很快我就接管了局势,另外两为了钳制我不得不停下战争,选择了合作,一大量运输火炮,一利用形彼此配合来进攻我。” “火炮被我再次拦截了,我经历了前两次,不仅精通了火力配给,对形无比清楚了,我以为只要这样熬七天后就可以了。” 亚历克斯顿了顿:“在第六天晚上,我去问了邪神,我说只要这七天内没有战争爆发我就赢了是吗?” “他说是的,你所在的世界线会以你胜利的这个世界线继续运行。” 亚历克斯流了一滴泪,他语调哽咽:“……就是说,如果我在这个世界线里赢了,我就必须一直不停制造不死人来保证我的阵营强大,钳制另外两个阵营合作,让他们不得进行战争。” “这些不死人七天之后,就会变活人,他们不再不死,他们是血肉之躯的常活人,如果我还要继续制造不死人,我就必须不停杀人,如果我停止杀人,大战就会继续爆发,我想改变的一切本质上还是没有改变。” “我再一次选择了读档重来。” 亚历克斯静了很久很久,他的双目空洞望着旧邪神的神像:“……我重来了十次,我用尽了一切的办法想要阻止大战的爆发,想要阻止所有人死亡。” “哪怕我有无限量的不死药剂,用十次重来的机会,还是会有大批量的人会死在这场战争里。” “我意识药剂和我都拯救不了任何人,战争唯一停止的办法就是不存在战争的发起者,这样战争的危害才不会进一步扩大。” 亚历克斯麻木流着泪:“所以在最后一次读档的时候,我选择了用邪神给我的所有涂料浇在军火库上,在大战前夕亲手杀死所有人。” “最终真实世界就以最后一次,我杀死所有人的结局运转了,世界的时间继续向前流动了。” “我输掉了和邪神的游戏,于是他结合我循环了十次的经历,制造了这个梦魇一般不断循环的战争世界,将我作为他游戏里的一个人物永远定格在这里,观赏我的痛苦作为意趣。” 亚历克斯垂着头,眼泪下颌滴落:“……我存在的这个战争世界里的每一次循环的起点,都是以一批新的,我来没见过的士兵进驻开始,然后以这些士兵玩耍般我制造的这些不死人沉入湖底计数作为结束。” “我已经记不清盖伊多次被沉入湖底又出现在帐篷里,躺在我的身侧,因为他的活死人复活后会忘记七天前发生过的事情,他们什么都不记得。” “我记得。” 亚历克斯撕心裂肺对着那个邪神木雕神经质笑着,眼泪大滴大滴滚落:“——每一次循环,我全部记得!” “因为我不是活死人,我是这个活死人世界里唯一的活人,神不允许我死,所以我忘不了,我全都记得。” 亚历克斯的嗓音嘶哑接近气音: “一开始我被困在这里,还试图去改变这里发生的事情,试图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拯救他们,后来我就渐渐绝望了——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他表情空白笑着: “没有人理解我在做什么,除了盖伊,他完全相信我,于是我向他倾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盖伊说,那我们逃跑吧。” “我们找了一个雾气般的空白带,应该是这个虚拟战争世界的边界,用了很多办法都出不去,我和盖伊都没有放弃,每次循环之后我就再和盖伊说一次,我们就再来这里找出去的办法。” “直有一天。”亚历克斯轻呢喃,“我跪在边界,被困住的欲望快逼疯我了,我又一次听了邪神的音,他问我,你想出去吗?” “我说是的,他说他可以给我设计一个出去的渠道,我和盖伊只有一个人能逃离这里,让我选。” 亚历克斯眼眶发红:“我选择了让盖伊出去。” “盖伊什么都不知道,他听不邪神的音,我看着他消失在了雾气里,惊喜的音另一端传递过来,说亚历克斯,我出来了!” “雾气一瞬间消失在我眼前,我看了站在结界另一边的盖伊,他笑着招手,让我快出去,我说我还要再研究一下这个出去的规律,刚刚可能是误打误撞,我可能要等下个七天才能出来。” 亚历克斯轻微眨了一下眼睛:“盖伊是活死人,我知道他下一个七天就会彻底复活,然后忘记我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他可能会在那个真实的世界里以为我死去了。” “至,有一个人,我的爱人被我救下来了。” “盖伊每天都来结界边缘找我,他进不来,每天都和我分享他在外面看的事情,他惊喜和我说,他找了我和他的坟墓,上面还放着伊莲娜的信和婚纱,他说那个小姑娘长大了,居然给他做了一件婚纱。” 亚历克斯的音哽咽:“他举着婚纱笑得那么开心,我一瞬间觉得我的痛苦都有了意义。” “是七天后,我再次来那个边界,准备在循环重启前,最后一次见盖伊……” 亚历克斯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我发现结界另一旁的盖伊,他举着婚纱,变了没有知觉的尸体,他变了一具青白色的僵尸。” “我几乎发了疯,一遍又一遍摔打着邪神的木雕,质问他为什么。” “邪神告诉我,盖伊原本就是活死人,他离开了这个虚拟的世界进入现实的时候,他身上的时间脱离了虚拟世界的时间,和现实时间同步了。” “邪神用一种悲悯的音说,亚历克斯,你忘了吗?在现实的世界里,你选择的那个结局里,盖伊早就被你炸死了,他原本就是一具尸体。” “盖伊只能活七天,七天之后,他就会变现实世界里他该有的样子。” “我不甘心,我一次又一次试图让盖伊离开这里,我都失败了,只是让边界多了不知道多具僵尸新娘已。” 亚历克斯音渐渐微弱下去:“我终于放弃了,麻木拿走僵尸盖伊拿回来的婚纱和信件,等下一个循环里拿给另一个盖伊,让他可以在死前穿着伊莲娜的婚纱嫁给我,这或许最让他开心的事情了。” “……别的,我什么做不了。” 逆神注视着他:“你应该很恨邪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次要帮着邪神完这个新邪神继承人的祭祀典礼?” 亚历克斯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似乎是看了逆神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看向了那个新邪神的雕像:“——你知道怎么才能逃离一个神的掌控吗?” 逆神静了片刻:“去造一个新神,是吗?” “你怎么能确保这个新神是个好人,不会继续设计游戏来折磨你呢?” 亚历克斯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知道,我来没见过邪神对某个新士兵有如此强的执念,在那个叫白柳的士兵进入这个战争世界的一瞬间,我就听邪神愉悦和我说,新的邪神,他早已选定的继承人终于来了。” “我在那一瞬间几乎控制不住对白柳的厌恶,对他带进来的那几个下属极憎恨,我很讨厌他们接触盖伊。” 逆神心中回忆——所以白柳之前和他说,他刚刚进入游戏见亚历克斯的第一面好度就跌破安全值了,他们这些选择和亚历克斯敌对阵营的玩家好度都稳定在60以上。 原来背后还有这一层这个原因。 亚历克斯继续说:“很快我对白柳没那么厌恶了,因为邪神告诉我,新神一旦型,他就会陨落,对我的控制就解除了——这个白柳是来毁灭他,然后继承他的神位的。” “神之间的轮换是如此的残暴,和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亚历克斯抑制不住脸上嘲讽的笑,“——可能因为神的本质,是充满欲望的人类吧。” “你没想过,为什么邪神要这些对他有危害的信息告诉你吗?”逆神开道,“万一他是想害死……” 逆神说这里,突兀停住了。 亚历克斯偏过头来看逆神,他眉骨压得很低,眼神阴郁,笑癫狂:“——害死我还是谁?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死亡了。” “我已经不想救任何人了,没有任何害怕的事物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终结这一切,我都愿意去做。” 亚历克斯喘息着,眼眶赤红: “那个家伙,那个邪神和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说白柳会毁灭他的时候,他是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的。” “他是完全期待着白柳杀死他为新邪神的。” 亚历克斯病态冷笑着:“——大概他和我一样,活得不耐烦了,在这个充斥着人类丑陋欲望的世界里等死等快发疯了,所以才这么期待有个人可以终结自己的性命吧。” 亚历克斯直勾勾望着旧邪神的木雕: “你知道吗,新士兵,我在输掉游戏之后和这个邪神交谈过一次,他高高在上诘问我,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输掉这个游戏?” “我说我不知道,我已经尽全力了,依旧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为什么不能大家都活下来。” “于是他笑了,他说人类的欲望大部分时候都是建立在彼此残害的基础上,人越是不幸福,想要伤害别人或者自己欲望越强,他的存在就越有意义。” “他是这个世界上所有邪恶欲望的洞悉者,存储者和聆听者,只00000有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的欲望带着血腥味,他的游戏就永远不停止。” 亚历克斯的眼神逐渐旧木雕移新木雕上:“——白柳,是他找的,和欲望相关的游戏最契合的玩家,他的欲望太强烈了,强烈可以超出这个游戏,触碰神的存在。” “白柳是为邪神的游戏生的玩家,邪神在游戏里悉心准备的一切,战争,毁灭,死亡,灵魂,都是为了庆贺他的前来。” “神眷顾他,愿意为他死去。”亚历克斯顿了一下,“无论是早已陨落的上一个,还是满怀期待的这一个。” 邪神的旧木雕上笑容愈发诡异的温柔甜蜜,新邪神木雕只剩不三分之一,就要原木中完美诞生。 新新神木雕脸上的微笑和煦恬淡,仿若慈悲的神明虚伪俯瞰众生。 神殿。 坐在石凳上的预言家的石已经蔓延了心,这让他发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嗓音变得艰涩:“——你什么东西下放了这个副本里面?” 戴着兜帽的男人带着和邪神旧木雕上如出一辙的诡异温柔笑容,他合掌再张开手,双手中间就凭空出现了一根纯黑色的鞭子和一个悬浮的逆十字架。 “——他原本的武器和信仰。” 鞭子上遍布骨刺,锋利无比,和之前的塞壬骨鞭和黑桃的蜥蜴骨鞭对比,这根鞭子虽然模样差不多,却带着一股很明显的煞气。 逆十字架用某种不知名的石头制,上面的色泽仿佛血液在流动,蕴着一种夺人魂魄的光。 预言家的瞳孔皱缩了一瞬:“你白六的武器和逆十字架放了这个副本里?” “白柳可是我这么多个白六当中挑选出来的最完美继承人。”男人笑容里带着一种纵容,“我弄坏了他原本的武器和逆十字架,总该给他换更新更好的,不是吗?” “就像是我杀死了他的旧神,总该给他一个更完美的新神。” 预言家竭力喘息着:“白柳恨你,他是不会为你的信徒的,所以你说的给他一个更完美的新神这个说法根本不立,他是不会信仰你的,不会要你给他的东西,白柳会信仰的人只会是——” “塔维尔。”兜帽下的男人掀开眼帘,似笑非笑,“预言家,在塔维尔不存在的情况下,你还漏掉了一个白柳会信仰的人。” 预言家一怔,他这次脸色彻底凝固了。 兜帽下的男人笑起来:“——那就是白柳自己。” “我说的更完美的新神不是指的我自己,是指的白柳自己。” “白柳不喜欢我,讨厌我,恨我都可以,我需要他对我产生这种情绪。”男人眼中带着不落眼底的笑意,“我会不断夺走他珍惜的东西,让白柳必须要视我,杀死我才可以。” “——因为有能力杀死神的只有神,白柳现在应该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为了杀死我,他就不得不接过我对他的所有关于神力量的馈赠——” 男人笑得轻柔:“——然后如我所愿的为杀死我这个旧神的新邪神。” 预言家就像是喘不上来气般费力,一字一顿说着:“你就真的那么想白柳为新神吗?你可是要因此被他毁灭的。” 戴着兜帽的男人缓缓站起来,他背对着快要完全石的预言家,看着神殿外面的大海掀起的浪涛,脸上带着笑,眼中什么不倒映: “预言家,你可以看未来,那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无法永存的吧,岩石,水,海浪,天空和大,就连神有一天会殒灭。” “——所以生物才有繁衍的本能,所有有意识的东西都在本能寻找某种式来延续自己的存在。” 预言家呛咳了一:“你是试图在白柳身上寻求自己存在的延续吗?” “不,我觉得追求这种存在的延续很无趣。”他似笑非笑,“所以我希望有个人,有个完全符合我游戏规则的家伙,有个能破解我所有游戏的玩家能打破我给每个世界制定的一切规则来我的面前,亲手杀死我这个游戏设计者。” 他藏在兜帽下的眼睛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亮:“——你不觉得被这样的人用游戏的式杀死,很有趣吗?” 预言家嘶哑开:“——那么多个白六可以赢你的游戏,你为什么偏偏要选中白柳做你的继承人?” 男人微微回过头来,饶有趣味反问:“——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所有赢我的筹码都压在这一个白柳身上,为什么不压在别的白六身上。” 预言家沉默了。 男人转过头去,海风吹拂着他露出兜帽外的长马尾,他垂下眼帘,笑得很温柔:“——因为你和我都清楚,这个白柳就是不一样的。” “白柳和那些粗制滥造的白六的灵魂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是最完美,最有趣的。” “他拥有一个充满欲望,又充满克制的灵魂。” “如果我终将要以某种式陨落。”他望着一望无际的浩瀚海面,笑得十足期待,“我希望是拥有这样一个灵魂的白柳亲手杀死我。” 305、密林边陲(日+160) 丛林深处。 黑桃背着白柳在树干之上跳跃, 离湖泊对岸越来越近,下面隐隐约约传来唐二打和刘佳仪的声音。 “那群尸块还在追我们,准确来, 是在追你。”唐二打。 刘佳仪问:“白柳, 你是直接把这些尸块在过湖的时候引诱进湖底,后积分吗?” 白柳模糊嗯了一声, 刘佳仪和唐二打对视了一眼,他们看向前面的湖泊,瞬间分开行事。 他们身后,从面到树枝上爬满密密麻麻的尸块,掺杂了一些半成型的尸体, 狰狞疯狂,张牙舞爪抬头对准上方的白柳咆哮着。 黑桃左脚在树干上踩了一下借力腾空,背后就紧跟着弹跳起来不少乌黑尸块, 嘶吼着朝着黑桃背后的白柳扑过来。 黑桃神色淡漠转身护住白柳, 一鞭把这些尸块部打落,稳稳单膝跪在另一个树枝上。 树枝摇晃了两下, 黑桃突开口问:“白柳, 我觉得你知这些尸块为什么追你, 也能轻易瓦解这追随,为什么要故放任这些尸块一直追你?” 白柳微笑:“刚刚刘佳仪不是了吗, 要这些尸块一直追我,我就能顺理成章引诱它们进入湖底这个积分累积点,要这些尸块被湖底回收, 就能算我的积分啊,这就是我的目的啊。” 黑桃没有丝毫停顿:“你谎,这不是你的目的。” 白柳顿了一下, 他圈在黑桃脖子上的手略微松了一点,开口的语气里带着很随的笑:“黑桃,你对我的直觉也不是每次都准的。” “偶尔听听我和你的话,而不是信任自己的直觉吧。” 黑桃静了一小会儿,他眉头轻微蹙了一下,似乎在适应不信任自己直觉的这个状态,后开口:“要引诱尸块进入湖底,你就会主动解除这些尸块对你的追随状态了,是吗?” 白柳垂下眼帘:“是的。” 黑桃顿了一下,单膝起跳,挥鞭打掉靠近过来的尸块,离湖泊越来越近。 白柳靠在黑桃的肩侧,他看了一眼离他越来越近的蓝色湖泊,手指轻微扣紧蜷缩了一下,虚握成拳。 带着燃烧余烬的风吹过他们的发丝,黑桃靠近湖泊的速度越来越快。 白柳的头抵在黑桃的肩胛骨正中央,半阖着眼眸静默了一会儿,突闲聊般调侃着开口了:“黑桃,你的直觉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你能告诉我,现在你的直觉是怎么告诉你的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害怕,你在谎。”黑桃平静开口,“你不喜欢跳进水里,讨厌这个燃烧之后的环境,讨厌这些烧灼之后的尸块,讨厌看到沉在水里的尸体。” “你跳进湖泊里也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积分,是为了别的什么,更危险的东西,你厌恶那样做,但你还是决定跳进去。” 黑桃的声音顿了一下:“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去做自己讨厌的事情。” “你讨厌否定自己的直觉吗?”白柳轻声问。 黑桃嗯了一声:“不喜欢。” 白柳很轻笑了一声:“那你为什么愿为我否定自己的直觉,来信任我呢?你明明能感受到我在谎骗你,你也在做自己讨厌的事情啊。” 黑桃顿了一会儿:“……因为这是你要求的。” “要求的你就愿做吗?”白柳似笑非笑,“别人要求你,你也会做吗?” 黑桃瞬间反驳:“不会。” 白柳呢喃轻语:“那为什么是我要求的,你就愿呢?” 黑桃静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里透着一困惑:“……不知。” 白柳张了张口,似乎什么,但终是微笑着解释:“黑桃,有人教过你,人有时候会愿为了某个人甘情愿去做一些自己讨厌的事情吗?” 黑桃诚实摇了摇头,后问:“为什么?” 白柳静了很久,后:“因为我爱这个人。” 他用一轻到不可思议的声音低语着,后下一秒,松开了圈在黑桃后背上的双手,向后坠落。 黑桃正在挥鞭打开靠近的一批尸块,察觉到背后的白柳脱落之后立马回头,根本不管周围向他扑过来的尸块,挥鞭打开白柳旁边的尸块,纵身随着白柳一起下落,伸出手要抓住白柳。 白柳在燃烧的树林和残风中肆下落,他纯黑的眼眸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宛如镜面一样倒映着不断向他靠近的黑桃。 周围的尸块不断接近白柳,尽管部分被黑桃挥舞着鞭子打开了,但实在是太多了,依旧有一小部分爬到了他的身上。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被怪物(活死人尸块)攻击,精神值下降中……】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的精神值跌破60,即将看到幻觉……】 黑桃凝眸,他几次用鞭子去圈白柳的腰部把他拉上来,都在出鞭的一瞬间停住了。 ——他没有把握。 黑桃用任何武器都是用来打怪物的,没有思考过力问题,尽管看起来他的力控制挺好的,但他自己却没有把握。 因为他从来没有拿鞭子救过人。 他不知这一鞭子下去,他是会完好无损把白柳圈上来,还是直接把白柳打成欲断未断的两节。 黑桃第一次觉得逆神和他的话有用。 ——好好练鞭子吧,不迟早有一天你会遇到你用鞭子却处理不了的情况。 【那个时候,你会输另一个擅长用鞭子的人。】 黑桃用鞭子不断打开周围靠近的尸块,凝神踩在周围的木干上,飞速下落,伸手靠近了落到快接近湖面的白柳。 就在黑桃的手即将抓到白柳肩膀的那一瞬间,黑桃看到白柳微微侧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那个笑干净又调皮,眼里满满倒映着黑桃一个人,好似有水光在流动一般,明明是掩不住的纯欣喜,但总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落泪。 白柳用那样的笑望着黑桃,轻声:“谢塔,我很你。” “再见。” 黑桃一怔,即将抓住白柳的手一顿,白柳从他手掌内滑落,坠入了冰冷的湖里。 紧接着黑桃也落了下去。 四周的尸块就像是发了疯一般癫狂向湖里爬动,黑压压的一片涌入湖底,顷刻就把蓝绿色的湖面染黑了。 就连新邪神祭祀典礼上的尸体和干柴尸块都被吸引走了,奋不顾身往湖底奔赴。 剩几个本来跑,但是却不知被什么力量定在原的尸体一边嗷呜惨叫,一边以一扭曲的姿势雕刻着新邪神木雕。 亚历克斯见到所有尸块都跑了之后,恍惚笑起来:“白柳终于过来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逆神神色一变:“不好,这反应,白柳选择了接受邪神的馈赠。” 话毕,他一个抬手断开了捆住他双手的绳索,其他三名队员也随之断开了捆住自己的绳索,从木桩上跳了下来。 柏溢还有些懵逼打了个哈切:“什么情况?我刚刚睡着了,现在是已集齐【true end】线信息通关了吗?” 柏嘉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这情况下都能睡着?你是猪吗?” 柏溢理直气壮:“每次逆神推【true end】线我都一个字也听不懂,不如抓紧机会好好休息,我登出游戏之后还要做家务呢,你以为我一个家庭主夫天天抽空来训练很容易吗?” 柏嘉木无语:“……有你能把自己蠢得这么坦荡。” “你刚刚难就听懂逆神在什么了吗?”柏溢用肩膀不怀好耸了一下柏嘉木,斜眼看他。 柏嘉木:“……” 其实也没听懂,后面差点睡着。 逆神无奈挥挥手,打断这两人的斗嘴:“好了,先去做主要的事情。” 听到逆神这样,柏嘉木和柏溢终于严肃起来,他们不约而同抽出武器。 【系统提示:玩家柏嘉木使用个人技能(料理厨神),选定用具为打蛋器】 柏嘉木抽出一支半人高的打蛋器,随扛在肩膀上。 【系统识:玩家柏溢使用个人技能(失败的手术刀)】 柏嘉木从自己的口中抽出几把末端有一个圈手术刀,套在指根上行云流水,以一诡异的转法转了几圈,丝毫没有伤到自己周围的手指。 后他提手握住刀柄,望向逆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准备好了。 逆神顿了顿,抬手从背后拔出什么,但终又把手放下了:“走吧。” 柏溢奇:“诶,逆神,你不用你的技能武器吗?你的技能武器是我们当中强的,而且按照那个什么白柳离叛的性格,你的技能对他应该有奇效吧。” 逆神转头过来看向他笑笑,眉眼弯弯,十足温柔:“对啊,所以要留到正式联赛的时候对他用能发挥价值啊。” “现在就把杀手锏轻易拿出来,有点材小用,稍微有点蠢了。” 轻易就把自己的技能“杀手锏”拿出来的柏溢和柏嘉木:“……” 每次他们都搞不懂逆神是故嘲笑他们,还是认真在分析现状。 逆神直接向前走去。 柏嘉木紧紧跟上:“去什么方?” “湖泊。”逆神毫不犹豫,“白柳选定的终战场肯定是那里。” 柏嘉木疑惑:“为什么?” 逆神转过头来回答:“因为他和我们做了交易,他要在湖泊让黑桃惨败退出游戏。” “这个人是不会轻易违背交易的,他一定会如约在湖泊向我们送上黑桃的惨败。” 另一头。 在黑桃紧随着白柳跳入湖面下以后,唐二打和刘佳仪也毫不犹豫跳了进去。 漆黑冰冷的湖面下浑浊不清,能看到黑色的长条尸块在隐约游动,源源不断的尸块爬入水中,从湖的边缘一直弥漫到近中的位置。 湖底就像是沸腾一般涌动着沥青般的泥泞,吞噬着这些尸块。 唐二打拦在刘佳仪的前面,不断射击靠近的尸块,但依旧被挂上了几个尸块,唐二打的左肩膀和刘佳仪的左脚都开始被尸化了。 水面下的可见度太低了,子/弹的射击速度也会受到阻碍,这是个很限制唐二打这个枪/手发挥的图。 刘佳仪就更不用了,她的毒药在这个水里是杀敌一千自杀八百的攻击武器。 在还没找到白柳定位的时候,她无法白柳及时提供解药的情况下,随滥用毒药她很有可能误杀白柳。 刘佳仪向后蜷缩尸化的左脚,蹙眉沉思。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这个副本里白柳总是有无把她和唐二打和自己隔离开,或者把他们带到一些会限制他们武器发挥的游戏场景里。 比如一开场就白柳任由黑桃带走了自己,后来又把他们派遣了出去,分别去了红十字队和突击一队,后好不容易汇合了之后,又把她和唐二打带到他们无法施展技能的密接边境。 ——现在又是这个她和唐二打都会受到技能限制的浑浊湖泊。 刘佳仪相信白柳这家伙不会摸不清《密林边陲》这游戏的设计规律,平时来,白柳早就利用某极端的战术赌一次,后结束游戏了。 但是……他却拖到了现在,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利用图去限制她和唐二打的技能发挥…… 这根本不是白柳这家伙的战术风格,他擅长的是极限发挥每个人的技能优势,而不是这样让他们处处受钳制。 ……这她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白柳在等某个极其危险的事物,而这个事物是他们一定会阻止白柳去接触的东西,所以白柳会用各办法隔离他们,限制他们的技能,防止她和唐二打去阻止。 刘佳仪眉头紧锁凝视着黑色的湖底,底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 白柳,你这样算计所有人,到底要做什么?! 逆神他们赶到了湖边,黑色的尸块一簇一簇落入水中,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群群黑色蚂蚁密集爬向一个水洼。 柏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哇靠,这阵势,湖里发生什么事了?” 逆神侧头看向不远处涌动的湖泊:“有下去知了。” 完,他毫不犹豫第一个跳了下去,后是柏嘉木和另一个队员,柏溢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苦哈哈捏着鼻子,也跟着下去了。 一时之间,唐二打刘佳仪,以逆神为首的杀手序列一行人部往湖底游动。 尸块被湖底不断吞噬,凹陷出一个漩涡,吞噬的尸块越多,面的泥泞就越厚,而白柳正躺在这被吞噬尸块正中。 白柳双手合十交叠在腹部之前,面色平静而浅淡,眼眸无光半阖着,脖颈以上白皙的肤色在昏暗的湖底透出一朦胧的微光。 白柳的肩膀,左手,右手,左脚,右脚都已完尸化了,透着一不正常的青白色。 他就那样安详躺在簇拥包裹他的尸块之上,就像是一具即将和这些尸块一同下葬的尸体。 而黑桃死死抓住他的肩膀,正用力把白柳往外拔,但却终眼睁睁看着白柳在尸块里越陷越深。 他不是拔不出来,而是—— 黑桃手腕发力,他清晰听到了白柳的骨头的折断声和撕裂声,他松了手,气泡从嘴角溢出,神色冷漠看着这群白柳身下的尸块—— ——这些尸块已完和白柳长在一起了。 除非白柳自己出来,不黑桃能把白柳的肩膀从他身上血腥撕下来,而不是把白柳整个人拔/出来。 但白柳很明显不出来,他就像是睡着了般躺在尸块之上。 尸化已弥漫到了口。 黑桃的抵抗面板高到离谱,这些尸块对他的威胁性不,所以他暂时还没有部位被尸化,他凝视了白柳半晌,突倾身死死抱住了白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不断上涌的尸块。 白柳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望着他身上的黑桃:“你不用为了我做到这个步。” “我不是为你。”黑桃的声音很闷,一张嘴就有很多气泡上冒,“我是觉得我刚刚做错了。” 白柳问:“你做错了什么?” 黑桃的声音有点郁闷:“我应该信任自己的直觉而不是你的话的,你真的在谎骗我。” 白柳轻笑一声:“对,逆神没教过你吗,越是聪明的人越喜欢骗人。” “嗯。”黑桃淡淡应了,他抱住白柳更紧了一些,“我知了。” 白柳被尸块越拖越下陷,他的身体和这些尸块就像是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结界,黑桃能保护的方越来越少,后白柳剩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和一右手还没被尸化。 黑桃死死攥住白柳仅剩的这右手,不敢完不用力,也不敢太用力,用一双黑色的眼睛不错眼盯着白柳逐渐消失的眼睛。 白柳带着笑的声音从尸块里传了出来:“黑桃,你知吗,我曾也这样握住一个人的手,试图把他救起来。” 黑桃问:“那你救起来了吗?” 白柳微笑着:“救起来了。” “现在,换他用力握住我的手,来把我救起来了。” 白柳的声音逐渐消散:“——但我突知,他被埋在水下之后的,那个属于神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是不是能进入那个属于神的世界,再次找到他,杀死禁锢他的一切东西,后再把他的灵魂带出来。” 随着白柳的话音消散,蠕动的尸块终于停了,湖底再次变得清澈。 一直被阻挠的刘佳仪和唐二打,杀手序列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湖底黑桃的位置。 刘佳仪和唐二打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黑桃旁边。 她不敢置信看着白柳被吞得剩一露在外面的右手。 而且这右手也在逐渐被尸化,刘佳仪立马就用解药。 黑桃摇头:“这是精神值怪物攻击,你的治疗药剂没用。” 唐二打几乎立马就要掏枪击打湖底这蠕动的巨尸块,但被黑桃攥住了枪口。 他眼中一丝情绪也没有盯着唐二打:“白柳在下面,他和尸块长成一体了,你打尸块他也会受伤。” 刘佳仪一动不动盯着剩两根手指没被尸体化的右手,神色一瞬间接近扭曲了。 ——办法!快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能阻止白柳异化! 没有办法。 这是白柳自己异化的,她根本阻止不了白柳这家伙做的任何事情,她甚至不明白白柳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佳仪和唐二打眼睁睁看着右手被吞噬,尸体化,黑桃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放开。 终,这右手也完尸化了。 【系统提示(对体玩家):玩家白柳精神值降为0,躯体被百分百异化,退出游戏。】 306、密林边陲(日+161) 刘佳仪看着这只青黑的手喘不上气来, 她呛咳两下要溺水了,唐二打立马带着她上浮了。 黑桃松手浮在水里,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湖底, 然后立马上浮, 在上浮的过程中遇了下潜的逆神,一起浮了水面上。 湖边。 刘佳仪一边脸色苍白地呛咳着, 她死死地盯着湖面,似乎指望里面蹦出一个白柳来。 唐二打拍打着刘佳仪的后背,脸上神色接近于空白,他似乎根本没懂刚刚生了么。 ——白柳,那个无所不能的白柳, 就在他们面前百分百异化,然后死亡了? 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玩笑。 如不是那条面向所有玩家的系统提示还在,唐二打几乎以为这又是白柳的一个戏。 黑桃从水中爬出来, 后面跟着满头问号柏溢他们:“么情况, 我们刚刚下湖就接了白柳的死亡通知?” “白柳没有死。”黑桃头也不回,水顺着尾滴落, 语气冷淡又平静。 柏溢越一头雾水, 他出自的系统面板, 对着上面鲜红的系统通知确定了两三次,嘟囔:“……我没看错啊, 就是死亡退出……” 黑桃转过头来,一言不的注视着柏溢,柏溢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最终闭上了嘴,略有些瑟瑟抖地躲在了柏嘉木的身后,声嘀咕:“柏嘉木, 我这么觉得黑桃看我有杀气……” 逆神看向黑桃:“你为么说白柳没死?” 黑桃沉默着,没回答。 逆神瞬间了悟:“又是你的直觉告诉你的?” 逆神很快就接受了黑桃的直觉判断,冷静分析:“如白柳没死,那他就不可能退出游戏,他一定在这个游戏里的某个角落,现在我们就要从这个游戏里他给找出来。” “但是这个游戏存在很多时间循环线,存在部世界和内部世界。”柏嘉木蹙眉,“这么大的游戏地图,怎么找?” 逆神笑笑:“我有办法找白柳。” 柏溢声地嘟囔一声:“但是啊,逆神,这个白柳也不关我们的事啊,为么我们要帮忙找。” 刘佳仪扶着自的膝盖,搀扶着唐二打站起来,她仰头死死地盯着逆神:“如你们帮忙找白柳,我可以无偿地跟你们所有训练赛,保障你们训练赛的安全。” 逆神转过去看了刘佳仪一眼,顿悟:“你是那个有治疗技能的女巫。” 刘佳仪深吸一口气,了头。 逆神笑了起来:“相有分量的筹码,我的确很动。” “但是女巫,你的战术师没有教过你,在和一个聪明人谈判的时候,无论再怎么惊慌,都不要一始自的底线筹码就全部拿出来吗?” 逆神笑得很温和地摸了摸刘佳仪的头,语气很轻:“——这样他会很无耻地根据你的筹码得寸进尺的。” “白柳对你很重要吧?”逆神笑着,随意地抛出一个炸/弹,“不如我帮你找白柳,你来我的战队怎么样?” 刘佳仪瞳孔一缩,唐二打上前打掉了逆神抚摸刘佳仪的手,冷声:“做梦!” 逆神笑眯眯地举起双手,表示自无恶意:“玩笑玩笑,我们杀手序列这种大战队一般不干这种趁火打劫抢别人队员的事情。” 但白柳的每个队员,几乎都是从别人手上抢过来的。 这人在影射白柳。 唐二打手上出现了枪,神色隐现出一种凶悍:“那也和你无关。” 逆神睁眉眼弯弯的笑眼,似有所无地在垂着头的刘佳仪身上一扫而过,又回了唐二打脸上:“但我觉得,作为一个战术师而言,你们作物品一样争夺过来,然后又这样随意安置——” “稍微有,不太尊重你们的受啊。” 逆神笑着:“——就像是仗着你们会永远追随他一样,钳制住你们的情,让你们担惊受怕地接受他的任性和肆意妄为带来的一切后,你们还无法摆脱。” “怎么说呢,是比绝对控制更高级的一种战术师控制队员的方式,你们绝对都是自内地信赖着白柳的。” 逆神似笑非笑:“——但这种信赖带来的痛苦也加倍了,因为你们对他有很深的情。” “但白柳明明知你们会为他痛苦,他也可以设计出让你们不痛苦的游戏路径,比如先让你们退出游戏。” “为么白柳偏要选择让自受折磨,让你们观看,痛苦的这条路径呢?” “邪神是喜爱观察别人的痛苦的。” 逆神语气轻得就像是低语:“——你们难不觉得,从一始,白柳就是在向邪神展示你们的痛苦,借以证明自的本质,然后让邪神全全意地选定他为继承人,让他可以进入神的领地——” “——你们的痛苦,只不过是他对邪神的贡品——” 刘佳仪和唐二打几乎是同时掏出武器,用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从左右钳制住了逆神,刘佳仪一个飞跳落在逆神的肩膀上,双腿剪住逆神的脖子,用冒烟的毒药喷雾瓶子正对着喉结。 唐二打单手反剪逆神的双手,用枪对准逆神的太阳穴。 柏嘉木和柏溢几乎是瞬间拿起了武器,神色一冷,对准了唐二打和刘佳仪。 “放我们的战术师。” 气氛一触即。 逆神漫不经又笑呵呵的声音打断:“放轻松,我只是个玩笑。” “柏嘉木,柏溢,武器放下,他们不会杀我的。” 柏嘉木和柏溢迟疑了片刻,还是武器放下了。 逆神侧头看向拿枪对准他太阳穴唐二打,思索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我调查过你,唐二打,异端管理局的前第三队长是吗?” “我在现实里可是个从来没有任何生物做过不好事迹的良民,按时纳税,每天加班,在游戏里也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逆神笑得很坦荡,“你确定你能对我这种根本不符合你击杀标准的正常人下杀手?” 唐二打后牙紧咬,扣住扳机的手指隐隐颤抖。 ——不能。 他的原则不允许他击杀正常人。 刘佳仪眼眶红,手指卡在毒药喷雾枪上,神色几乎有种掩饰不住的恶意:“——唐二打杀不了,我可以,帮我们找白柳,不然杀了你!” “因关系错了哦,妹妹。”逆神不为所动地用两根手指夹住刘佳仪的喷雾枪口别,笑眯眯地回望他,“——你希望我帮你找白柳,所以你根本没有办法杀我。” 逆神温柔地注视着刘佳仪:“你确定要现在杀我?” 刘佳仪猛地攥紧了一下喷雾瓶子,然后缓缓放下。 白柳这个明晃晃的弱握在对方手里,她的确没有主动权了。 柏溢目瞪口呆地看着逆神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一场危机。 柏嘉木见怪不怪地转了一下手术刀。 逆神这家伙的战术风格一直就是这样子的,控制性不强,和每个队员的关系都不好不坏,就算和敌方起冲突,也会尽量不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毕竟逆神是个可以在联赛赛场上让对方没有拔出武器就能直接投降的战术师,低伤亡战术师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刘佳仪从逆神的肩膀上跳了下去,唐二打收回了枪。 “就算白柳在拿你们的痛苦献祭,你们也要找他,是吗?”逆神轻声问。 刘佳仪背对着逆神,她的肩膀和声音一起绷紧了:“——是的。” 她握紧拳头,嗤笑一声:“我们这种薄情的,他抢夺过来的货物般的队员都能因为白柳的自我毁灭而痛苦了——” “——那白柳自该有多痛苦。” 刘佳仪深呼吸了一下: “如白柳真的是在向邪神献祭痛苦,那最主要的贡品也是他自的痛苦,我们的痛苦只是作为添头,作为次要品罢了。” 刘佳仪回过头,冷静无比地望着逆神:“你不用指望靠这种诡辩来动摇我和白柳之间的联系了。” “白柳是我自选的人,我比你了解他是个么样的人,在追随这个家伙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他利用死的准备了。” “白柳是我的战术师。”唐二打郑重地说,“他只要是为了赢得游戏,一切的痛苦,主攻手都是必须且全力承担的。” “我作为他的队员,不会因为这痛苦而轻易动摇。” “……这么坚决吗?”逆神若有所思,他笑起来,“倒是出乎我意料了,好吧,我会无偿帮你们找白柳。” 刘佳仪警惕地看着他:“无偿?” 逆神转过头,状似苦恼地看向蹲在湖边,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湖面,时不时拿鞭子戳一下的黑桃。 黑桃似乎是觉得白柳在这个湖里沉底了,应该也会从这个湖里出来,一直蹲在旁边抱着膝盖守着。 逆神无奈地叹息一声:“白柳利用献祭了痛苦的不止你们,还有我的王牌队员呢。” “你们的战术师白柳,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场游戏就我们队的主攻手的魂给勾走了。” 逆神弯眼笑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唐二打和刘佳仪:“作为回礼,我本来也想让他的队员的魂我勾走的,看来还是我的功底不行啊。” 刘佳仪和唐二打不知为么,逆神笑得齐齐脊背一寒。 ——这个叫逆神的战术师,不知为么,笑起来有种让人忍不住想逃跑的觉。 “你怎么找白柳?”刘佳仪直接地问。 逆神笑意吟吟:“用具。” “么具?”唐二打追问。 逆神挠挠脸,眼神游离:“这个嘛,还得谢我们队的主攻手,他我们队内很重要的联系具给了白柳,这具的判定很强,只要玩家还在,铃铛一响就会自动从具面板里弹出来。” “如白柳真的还在这个游戏里,摇铃铛是可以找他的。” 蹲在湖边的黑桃听这话缓缓挺直了身,二话不说就从系统里拔出了铃铛,一顿猛摇,结没响两下,铃铛就解了。 黑桃缓缓地啊了一声:“我弄坏了。” 逆神深吸一口气,捂住脸:“……对啊,你之前搞过这个铃铛,能支撑现在都是这个铃铛质量好了。” “我来吧。” 逆神无可奈何地拿出自的铃铛,握住铃柄,轻微地抖动了两下,一时之间,几个铃铛同时摇响。 柏嘉木和柏溢他们的铃铛都在响,但逆神立马敏锐地看向了湖对岸:“对岸没有我们的人,但有铃铛在响。” 黑桃几乎是在对岸的铃铛一响的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就是唐二打和刘佳仪。 逆神和旁边的柏嘉木和柏溢对视了一眼:“我们也走吧。” 湖对岸,邪神木雕旁。 刚刚湖内的白柳吸引走的尸块现在纷纷又回来了,围绕着两个邪神木雕狂乱地舞蹈着,腐烂的喉咙里吟唱着腔调奇异的邪神歌曲。 “……凡人之躯已朽坏,信徒雕刻新神容器,容纳飘荡灵魂……” 新神木雕上的白柳愈逼真,只剩头和肩膀还连在原木上,其余地方都已经彻底雕刻好了,而头部也只剩下头也没有雕刻了。 雕刻木雕的尸们旧邪神木雕搬形似白柳的新木雕旁边,仔仔细细地对照着雕刻,讲给白柳的原本是短的头雕刻成了和旧邪神木雕一般的,松散扎起,垂落腰侧的长马尾。 似乎因为新邪神木雕上的这个改变,旧邪神木雕脸上的笑越来越满意。 尸们围绕着邪神木雕摇动手脚,吟诵声越来越大声: “邪神夸口将有人在他的影里漂泊。 影中之人十四岁。 于是邪神赠予此人脊骨,脏,与神徽, 夸口此人将是它唯一的信徒,将成为下一个新神 影中之人二十四岁, 然后邪神陨落,信徒亡灵飘荡。 脊骨,脏,神徽俱碎, 邪神更迭, …… 神死而他存,因恶永生。” 随着吟诵,新木雕渐渐完成,有尸摇摇晃晃地举起大石块,始往旧邪神木雕上敲打,原本就是缝补而成的旧邪神木雕很轻易地就打散了。 尸们癫狂地乱舞,旧邪神木雕前缓缓出现了一根纯白色的骨鞭,和一个逆十字的吊坠。 它们颤抖地高举起来,吟诵的声音再次变大: “……邪神赠予此人脊骨,脏,与神徽……” “取用旧神的脊骨,新神脏鲜血,来自万古深处,连死亡都无法泯灭的邪恶信仰——” “——缔造统治宇宙的新邪神。” 尸块们颤颤巍巍地举着一根尖利的尸块,对准旧邪神木雕的口狠狠地扎下去。 一种近似于黏稠血液的红色液从木雕的口流出。 尸块们举着白色的骨鞭,虔诚敬畏地接住这红色液,骨鞭就从柄处一一地,奇异地染成了一光都不反射的纯黑色。 随着染色,上面的骨刺根根绽,凌厉无比。 捆在木桩上的亚历克斯痴笑着——这就是那些红色涂料。 ——这些红色涂料,就是从邪神木雕里产出的。 只要用刺扎入那个木雕的脏,里面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出拥有神奇力量,永远帮助人实现自欲望的神奇红色涂料。 一始亚历克斯还以为这只是这个邪神木雕用的木头产出的一种奇异的植物汁液。 后来,他才知,根本和木头没关系,是这个木雕的脏血液。 鲜红的液一滴一滴砸在白色的骨鞭上,骨鞭的染色进程已经过半,尸翼翼地将逆十字吊坠戴在了新木雕上。 亚历克斯解脱般地仰头,他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恍惚的笑:“……终于都要结束了。” 一阵铃铛震响声音突然从形似白柳的新木雕里传出,新木雕精雕刻的表面裂出蛋壳般的脆薄裂纹,这些裂纹随着铃铛的震响越裂越大,就像是里面的生物随时都要突破木雕钻出来。 尸们惊慌失措地中止了吟诵和仪式: “……骨鞭还未染成……” “……新邪神不该此刻进入容器!” 亚历克斯一怔,他直直地看着这个木雕。 新木雕的半阖的眼睛轻微地眨动了一下,一阵猛烈的风袭来,吹丛林里久积不散的烟气。 木壳的表层全然碎,松散飘荡的长马尾穿出木壳,随风飘荡,逆十字架吊坠风吹得浮空,在这个阴暗的雨林里闪闪光。 木屑片片飘落,白柳缓缓睁了纯黑色的眼睛,马尾松散系在脑后,随意地落在一边肩膀上,垂腰侧。 他脸上的么情绪也没有,一片无风无云的平静,眼眸中又好像包容万种人类的欲望和悲喜,流传着宇宙亘古不变的星河和规律。 雨林中的尸颤抖地伏趴在地,雨林中一直遮盖的瘴气消散,微光从虚幻的天际洒落,落在捆在木桩上见证这一切的祭品身上。 亚历克斯怔愣地仰望着降生在他面前的新神,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就是那个旧邪神等了这么久的新神。 【系统意识:玩家白柳躯替换,综合面板值急剧攀升……正在计算中……】 【……攀升至10000……解锁黄铜伪神成就……解锁低级信仰值系统……】 【……攀升至30000……解锁白银伪神成就……解锁中级信仰值系统……】 【综合面板值持续攀升,系统计算中……】 【……获得系统王冠级大礼包(邪神的馈赠)……】 【……属性不明骨鞭一根,可与邪神沟通逆十字架吊坠信物一个……】 【……获得新隐藏身份(邪神的继承人),根据该身份,邪神赠予玩家白柳一个世界线存档——恭喜玩家白柳获得《密令边陲》世界线游戏设计权利。】 【从此刻始,玩家白柳就是《密林边陲》世界线至高无上的神,您可以改写设计这个世界的一切故事,随时存档随时提取随时改写,只要您觉得有趣,这是神赐予继承人的权利。】 【……根据(邪神的继承人)这一身份,玩家白柳越级解锁(邪神继承人信仰值)收集系统。】 【玩家白柳,成为邪神不光是实力,还需要信仰。】 【您要是想杀死邪神成为新神,不光是□□上的强大,源源不断地获取人类的信仰是才是对您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您的信仰值超越现任邪神的那一刻,您才有了诛杀他的权利——】 【如何让人类信仰您呢?】 【来自邪神的友好建议——只有人类足够痛苦的时候,他们才会去信仰神,只要制造出足够范围的痛苦,人类就会出卖自的灵魂,绝望地沦为邪神的信徒,向邪神祈祷愿望和帮助。】 【换言之,一个人类成为邪神游戏的玩家,邪神就获得了他的灵魂和信仰。】 【对你来说,白柳,你拥有了一个人的灵魂纸币,你就拥有了来自他的信仰,你的灵魂纸币数量和质量和我等同的时候,你就会见我了。】 【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 【很期待见你,白柳(笑)——邪神留】 307、密林边陲(日+162) 白柳转头看那根被染色一半的白色骨鞭, 伸手去拿,被伏趴在地的尸块们惶恐地阻止了:“还,还有好, 您的灵魂和这鞭子都还有完全和容器贴合……” 垂眸看那根骨鞭, 血色的涂料滴在骨头上的一瞬间就变成了黑的色泽,就像是通过腐蚀骨头来镀色一般。 “我喜欢白的。”白柳神色浅淡地说着, 就要越过尸去取鞭子。 白柳伸过去手的那一瞬,背后传来的一声厉喝:“仪式还完全完成,阻止白柳拿鞭子!” 一柄手术刀飞速地旋转过来打断白柳取鞭子。 白柳抽出鞭子,头也不回地抽鞭甩开。 柏嘉木抬手收回手术刀,脸色沉了下来:“——把我的手术刀打缺口了, 起码是黑桃的鞭子那个级别的武器。” 逆神飞速上前,只是望了一眼白柳,一直笑眯眯的脸上难得出的凝重神色:“——真是下了血本, 邪神居然直接把世界线设计权利下放给白柳这个继承人了。” 回头, 前所未有地严肃地对身后的刘佳仪和唐二打说道:“说句不骗你们的真话,要是还想你们之前那个白柳战术师回来, 你们好就阻止这家伙的鞭子全变黑。” “不然, 下次白柳就不是献祭你们痛苦这么简单了。” 逆神冷酷道:“真的邪神仪式都是献祭灵魂的, 你们两的灵魂在手里吧?” 说完,逆神转头快速下令:“柏溢从后面包抄, 柏嘉木不要中断攻击,打断白柳的作。” 柏溢和柏嘉木异口同声:“是!” 柏溢高高提起打蛋器,几个飞快跳跃, 跃了几乎十几层楼那么高,然后举着打蛋器咬牙切齿地挥下:“——高转速打发!” 半个人那么大的打蛋器飞速地转起来,几乎像一把电锯一样转出了蜂鸣声, 下落的过程当中旋转的打蛋器速度快几乎能将空气切割,在空中转出一个空气漩涡来。 柏溢把打蛋器高举头顶,落下的一瞬间几乎就像是有任何阻碍一样划过所有腰肢粗细的树木枝干,狠狠落在了白柳身上。 “砰——!!” 柏溢击中的地方几乎整个地基下沉了几十公分,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白色烟雾。 与此同时,柏嘉木手中不断挥舞出凌厉的手术刀,行云流水地绕过雨林间的树木,在雾气中精准无比地发出了几声击中的“噗噗噗”的声音。 一声隐忍的痛哼从白雾里传出。 黑白相间的鞭子缭绕地抖一下,散开雾气,白柳站在中央,抬眸看对面的逆神,脸上神色平和,手上举着一个痛苦挣扎的柏溢。 打蛋器破破烂烂地被丢在一旁,搅拌器的机早已经被鞭子给抽烂。 柏溢的脖子被白柳用鞭子住提起,而且越来越紧,柏溢脸色酱紫,不断地用手抓挠着脖子上的鞭子,神情越来越虚弱。 身上还扎着好几把手术刀,鲜血正在往下流淌,很明显是刚刚被白柳用来当了挡箭牌。 柏嘉木瞳孔一缩:“——柏溢!” 毫不犹豫就要上前,被逆神拦住,只快速说了一句:“你打不过。”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逆神出在白柳身后,目光冷冽,抬手就是一个太极的起手式,震手推在白柳的肩膀上。 【系统提示:玩家逆神的审判者使用术技能(太极八卦)】 白柳回眸侧身躲过,逆神的推手错过白柳的下颌。 逆神变掌勾手,毫不犹豫地回拉,目标是白柳脖颈上那个逆十字挂坠。 白柳立即松开困住柏溢的鞭子,手腕上抬用力,鞭子从两个人之间飞速划过,逆神瞬间收手,眼看就要安全打过这一个交锋。 鞭子的骨刺张开,硬生生地在逆神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刻见骨的血痕。 在逆神的掩护下,柏溢喘着粗气连滚带爬地跑出白柳的鞭子攻击范围。 柏嘉木立马搀扶起,柏溢后怕拍了拍胸口,双眼发直:“草,我以我要死了,你就不能看准了再发刀吗!全插/我身上了!” “我就是看准了再出的好吗!”柏嘉木破口大骂,“谁让你自己被逮住不知道躲啊!” 那边逆神和白柳还在交锋,这两个人居然能在一种肉眼不见的速度里打个旗鼓相当。 但渐渐地,逆神身上的伤痕还是越变越多,明显是落了下风,但语气还算沉稳,抽空对柏嘉木吩咐道:“去把黑桃,唐二打刘佳仪们找回来,白柳改写了世界线,刚刚把们了地方。” 柏嘉木一怔,左右看了看,这发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和柏溢。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凭空消失了。 逆神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白柳,手中的姿势飞快变幻,推拉的速度极快又极慢,几次都是贴着握住鞭子震回去的,双手早已全是骨刺扎出来的孔洞,血迹斑斑,但脸上一点神色变幻都有。 贴身用术和白柳对打,还用的是太极这种有点无赖的柔性术,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白柳的鞭子发挥,阻止了那群尸块继续染色白柳的鞭子。 白柳平视逆神:“不错的策略。” 逆神笑眯眯的,还有心情和白柳闲聊:“对吧?我在和黑桃这家伙相处的时候总结出来的,贴身术对你们这些用鞭子的有奇效,所以我特意去搞了一个太极技能。” “不过说起来。”逆神语气仿佛在拉家常,抬手却是一个回掌击在白柳的脊骨处,力道大得风都跟着跑,“——你是不敢用这副面孔去面对黑桃,唐二打和刘佳仪们吗?” 逆神笑得十分和气:“明明们都要见这么厉害的你了,你却临时改世界线把们送了游戏副本里的地方,不愿意让们看你。” “是轻人改头换面之后,不好意见朋友吗?” 白柳的脸上的表情一静,头也不回地抬手,挡开逆神从背后袭来的手。 “大概是吧。”白柳淡淡地回答,“怎么,我不以不好意吗?” 随着这句话说出,白柳左手握住的鞭子半黑半白的,交界处下半部分的黑色涂料开始上攀升。 看这个变化的逆神脸色一滞,恨不得抽空打自己两耳光! 白柳这家伙居然是这种坦诚面对这种自己内心的类型! 越是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感□□望,欲望渗透就越深,逆神刚刚激白柳那两句话本来是想让白柳排斥欲望的,结反而起了反效,让白柳心理上接受了带有感情,欲望和负面情绪的自己。 黑桃真是乱说话!不是说白柳总是脸红吗! 这家伙被拆穿这个地步都是云淡风轻的,脸红个屁! 白柳掀开眼皮,鞭子下半部分的黑色就像是血丝一样往上丝丝蔓延:“我喜欢白色的骨鞭,但用来杀人的话,我觉得黑色也不错。” “耐脏。” 白柳微笑起来,看那个血丝不断上蔓延的鞭子:“不如干脆等它转换完了,再结束这个游戏副本好了。” 逆神脸上终于连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 另一头。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密林边陲世界线拥有者)修改世界线,将玩家唐二打,玩家刘佳仪送至红十字会。】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将红十字会修改无法走出的循环密接空间,限制玩家唐二打,玩家刘佳仪技能使用。】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红十字会地图中激活红十字会地图中的大批量活死人尸以及尸块,逼迫玩家唐二打,玩家刘佳仪退出游戏。】 刘佳仪和唐二打背对背警惕地看着周围迷雾重重的红十字会。 们上一秒还在湖岸边,刚听了逆神对们的嘱咐,下一秒就被莫名妙地送了这个全是白雾的红十字会内,还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迷雾中不断有尸块摇摇摆摆地发出嘶吼,企图靠近们。 “多十分钟,这些打不死的尸块就会将我们彻底异化。”唐二打凝神左右观望,“——时候我们只能退出游戏。” “我也有找明显的解密点。”刘佳仪咬咬牙,她还是不甘心,“但白柳还在这里。” “我听了的声音,但有见。” 唐二打沉默一会儿:“我也听了。” 抬手,手上的左轮不断变换形态,终变成一杆长长的,带着弹带的玫瑰左轮。 唐二打抬起头,举着枪对准这些尸块,缓缓地呼出一口长气: “——那就全力以赴,撑我们不行止,看我们能不能打破这个困住我们的结界,见白柳。”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装备《怪书状态:凋谢的玫瑰猎人》】 小镇边缘,交叉路口处。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修改僵尸新娘脸部设定,将僵尸新娘面部设定从npc盖伊改白柳面部】 【系统提示:了迷惑玩家黑桃对怪的辨识度,将僵尸新娘(白柳版本)的状态修改醉酒后】 【系统提示:提升僵尸新娘综合面板,将攻击力属性拉该怪的高设定值。】 【玩家白柳修改后的《密林边陲怪书:僵尸新娘》设定集载入中……】 黑桃握住鞭子,原本要第一个登上湖对岸,但却莫名妙地被送了这里。 神色淡漠地环视一圈,毫不犹豫抽鞭就要撕裂这密接的空间和时间,从这个根本困不住的地方冲出去。 但在黑桃的鞭子挥出的一瞬间,白雾中不疾不徐地走来一个身披头纱的灰影,鞭子劈开这滚的浓雾。 一个目光含笑,身披长长的头纱,举着捧花的白柳出在了黑桃的面前,除了肤色青白一些,神色灵简直宛如活人。 接下来,断断续续的好几个“白柳”状态的僵尸新娘出了,藤门簇拥着黑桃,眉眼弯弯地微笑着:“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我永远不讨厌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直死亡把我们分开。” “我再也不会对你说再见了。” 藏在捧花后的“白柳”用那种醉意潋滟的眼神专注地注视着黑桃,笑得春风化雨:“我很想你,黑桃。” “——不是想见谢塔,是想见黑桃哦。” 听这句话,举着鞭子的黑桃瞳孔轻微地一缩。 明知道这些白柳都是假的,但这些话还是让黑桃挥鞭下去的速度顿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就有僵尸“白柳”绕后握住了黑桃的手腕。 “白柳”笑得幸福无比,下手却毫不停顿:“——全都是你想听我说的话,对吧?” “还想继续听吗?——和我一起逃离这个游戏,永远在一起吧。” 黑桃冷淡地挥鞭回打,毫不留力,结打这个僵尸“白柳”的那一刻,听的却是自己系统的提示声音。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已经被僵尸新娘附着一,攻击附着相当于攻击玩家自身本。】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受自己攻击,生命值下降7】 黑桃缓缓地下移视线,看那个僵尸白柳握住手腕的地方,已经完全和长在了一起,并且从死死攥住的地方,还在不断地尸化上蔓延。 新娘“白柳”笑得有种诡异的残忍和甜蜜:“我和你结合在一起了,是一的,杀死我就等于杀死你自己。” “就让我们都彻底变成怪留在这里,这样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源源不断的“白柳”僵尸新娘微笑着提着枪奔赴过去附着,黑桃终于尸化了后背和左肩膀,蹙了一下眉。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因尸化,精神值不断下降中……】 湖泊旁。 逆神的推拉的速度越来越慢,的嘴角溢出鲜血来,白柳的挥鞭的速度却依旧很和缓,不如山地和逆神慢悠悠地对。 “我实蛮好奇的。”逆神一边咳血一边笑嘻嘻地和白柳拉家常,“你既然这么心狠地利用黑桃,献祭们的痛苦,还给黑桃们设定了一个死局,看起来像是毫不在乎们样子。” “但什么偏偏又不敢让们看你在的样子呢?” “如你真的如你所说一般完全以接受自己完全成邪神——” 逆神猛地一个推拉扣住白柳的脖颈:“——那你底在逃避害怕什么?” 白柳后仰,甩手用鞭子圈住逆神的手腕,鞭子的骨刺张开嵌入逆神的皮肉之后,握住鞭子把柄纵一拉。 逆神的手被硬生生地扯开,血肉在逆神和白柳之间飞溅。 “我以接受自己这副样子,和别人能接受的两码事情。”白柳上下抖了鞭子两下,抖去鞭子上的血沫,收束。 白柳平静地看着捂住手腕后退好几步的逆神:“要求别人来接受自己功利又充满欲望的负面,这过于自我意识过剩了。” 逆神捂住自己不断下滴血的手腕,直视白柳:“——你既然不寄希望于们接受这样的你,也已经接受了们不会接受你的实,那你在害怕什么?” 逆神笑起来:“白柳,你不会是在害怕另一种能性吧?” 白柳攥住鞭子的手轻微地内扣收拢,血顺着骨刺的边缘滴落下去。 逆神忍着手腕上的剧痛,龇牙大笑,继续说了下去:“——你不会是在害怕们哪怕了这一步,依旧会接纳你吧?” “你害怕们对你有真感情,而你所作所辜负了们了拉你回来付出的一切,是吗?” “你宁愿们憎恶你,也不愿意们见你之后接受你。” 逆神挑眉:“白柳,我真是见过你这么奇怪又矛盾玩家。” “所以你底是希望们接纳你,还是不接纳你呢?” 白柳垂在身侧的鞭子下半段的黑色随着逆神的话停顿了一瞬,又开始缓慢地上继续蔓延。 逆神伸出手,提拉外推,一个典型的太极起手式。 的手掌随着轮转起风,迎面吹开的衣袍和发。 逆神的眼中带着一种隐约又温和的笑意,脸上神情风平浪静:“你的队友我能不太清楚。” “——不过我的队友里有个直觉系的野生,我知道只要认定了谁——” 白柳无波无澜地对视着逆神,手中的鞭子再次散开,上面的血色涂料狰狞沸腾般上爬。 逆神猛地前冲刺,几乎是在眨眼前就贴近了白柳身前。 抬手翻身闪过白柳直冲面门的一鞭,行云流水地斜肩躲过,手腕内翻外震,狠狠地打在白柳的肋骨处,逆神语气里却带着笑:“——你就不要指望会放过你了。” “你是收了钱要帮我解决这个家伙的。” 白柳提鞭挡在逆神击掌处。 在掌和鞭相互击打的那一刻,一阵巨大的白雾在原地砰地炸开。 红十字会。 唐二打呛咳提着枪,面前的尸越打越碎,越打越多,刘佳仪那边的毒药腐蚀尸块,只要腐蚀不完,零散的尸沫反而容易潜藏着偷袭们。 了后期,刘佳仪和唐二打都干脆地放弃了技能,选择了笨的肢攻击,但肢攻击很容易被尸块“黏”上,然后就直接附身成一。 在喝掉后一瓶精神漂白剂之后,刘佳仪摇晃了一下,她几乎百分之五十的身都已经尸化了,在就是咬牙死撑。 精神漂白剂以恢复精神值,她的治疗药剂以恢复生命值,按理来说她们是以支撑久的。 但尸块实在是太多了,精神漂白剂很快就用得差不多了,她的治疗药剂技能又需要时间恢复,所以就在十几分钟内,走了这个快弹尽粮绝的地步。 ——设计这个游戏地图的幕后者,几乎把场景对们技能的限制发挥了极致。 “不行了,你需要退出了。”唐二打握住刘佳仪的肩膀,把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刘佳仪提起来,镇定道,“我还以再撑一下,你先退出。” 刘佳仪刚想摇头否决,一道极强劲的风从外面横扫过来,打在密接的空间缝隙上卡住了。 这股来势汹汹的风只卡顿了不两秒,空间碎裂。 一根纯黑色的鞭子以一种劈天盖地的架势把整个结界直接敲碎,然后抖着扫去了地面上所有的尸块和尸,直接用鞭子扫了红十字会外面。 大雾散去,浑身是血和伤口的黑桃脸上一点情绪都有站在红十字会的出口处。 黑桃一只手握住鞭子,鞭子上沾满了血迹,缠着一些婚纱碎屑和一些捧花残片,然后黑桃另一只手面色淡漠地绕过后颈,把一只黏在自己肩膀上的还在不断的僵尸断手扯了下来。 【系统警告:攻击附着在身上的僵尸相当于攻击自己!】 【系统警告:玩家黑桃攻击了23个附着在自己身上的僵尸新娘,生命值下降37】 这只僵尸手上还戴着婚戒,断裂处像是被黑桃直接撕开的,还带着牵拉出来的肉丝。 把僵尸手扯下来之后,鲜血从黑桃后颈的断口涌出,不甚在意地摁了一下,发摁不住之后就放弃了。 黑桃转头看刘佳仪和唐二打,语气就像是路过不小心遇那样随口一:“我要去找白柳,你们来吗?” 308、密林边陲 丛林间。 柏嘉木背着柏溢飞速跳跃奔跑, 眼神凌冽,手中断闪出手术刀左右旋转飞出,将靠近他们的尸块钉地面或者树桩上。 柏溢柏嘉木背上有气无力地叫唤:“……你别颠啊, 我要落下去了。” “……蠢死了。”柏嘉木无语地耸了一下肩膀, 把即将往下滑的柏溢往背上送了一点,“出手就败了, 你废物吗?” 柏溢服:“我怎么白柳那么强!” “他能和逆神打得分高下,应该和黑桃一个级别的玩家了。”柏嘉木一个警惕闪躲,躲开了从顶落下的一个尸块,神色凝肃,“……这种级别的玩家要想杀你, 你连登出游戏都来及,白柳刚刚对你应该留手了。” 柏溢一顿,嗯了一声。 柏嘉木又:“我感觉逆神留手了, 然他要用自己的技能武器, 能直接把白柳清得退出这个游戏。” 柏溢拉长声音叹了一口气:“反正我从来没看懂过逆神要做什么。” “他明明可以直接清掉白柳,为什么要和白柳用太极慢悠悠地耗, 还让廖科(杀手序列战队最后一个队员)退出了游戏, 让我们出来找黑桃。” “你要能看懂逆神的操, 有点侮辱逆神96的智力点了。”柏嘉木翻了个白眼,“还记得逆神一开始接触白柳的时候, 和我们的话吗?” 柏溢状似认地回忆了一会儿:“记得了。” 柏嘉木简直无语到了极限:“他白柳黑桃认的对手,可以让黑桃明白很多东西。” “他让我们找黑桃去见白柳,为了让白柳影响黑桃。”柏嘉木深吸一口气, “被黑桃那家伙传染了,我这个时候的直觉告诉我,这场游戏过后, 黑桃就可以重新归队,和我们一起打团战了。” “你得倒简单!”柏溢苦着个脸,“逆神让我们找黑桃,但我们什么时候游戏里把他找到过啊!就算我们队友,黑桃这家伙一进游戏就从来让人跟的,超级难找好好——” 柏溢话音未落,就看到黑桃领着唐打和刘佳仪回地从他们侧边跳了过去。 远远的,还能听到唐打疑惑的询问声:“黑桃,刚刚我们路过树那边,我好像看到你的队友了?” 黑桃的声音十分平淡:“,你看错了,尸体,先去找白柳。” “尸体”柏溢:“……” “尸体”柏嘉木:“……” “黑桃——!!”柏溢和柏嘉木扭曲愤怒的声音惊起飞鸟无数,“你给我站住!!” 湖泊旁。 巨大的白色烟雾炸开之后又被挥舞的鞭子给打开,白柳站原地,鞭子垂落身侧,骨刺滴答往下渗血。 地面上拖出两条长长的,很深的泥痕,逆神单膝跪泥痕尽,左手捂住右手的肘部。 他的右手手指血肉模糊,轻微颤抖着往下滴血。 逆神深呼吸了几次,笑着抬:“——我还以为你要适应一下这根新鞭子呢,没想到上手这么快。” 白柳垂眸:“我没想到,你到现都用技能武器。” “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再三手下留情的事情吗?” 逆神额上隐隐渗出冷汗,但面上弯起眼角和嘴角:“同的问题我要反问你,你明明早就可以杀死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手下留情,几次都把伤害范围控制我的右手。” “怎么?”逆神笑眯眯的,“还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还你和我手下留情都同一个理由?” “——我因为黑桃。”逆神笑得十分戏谑,“他喜欢你,他从诞生到现,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人,你第一个。” “我为他的战术师,会轻易伤害他唯一喜欢的人,那你为什么杀我呢?” 白柳缓缓掀开眼皮,俯视半跪地上的逆神,鞭子上的黑色涂料几次向上蔓延都又被诡异地压了回去。 逆神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深:“你杀我,因为你喜欢黑桃,意他的感受吗?” 他话音未落,白柳的鞭子猛地向逆神刺过来,这次再像之前那控制逆神的右手范围内,而凌厉地刺向逆神心口。 逆神半跪地,用左手握住白柳刺过来的鞭子,被鞭子推过来的力挟裹着整个人跪地上又向后滑了一截距离。 千钧一发鞭子要刺入他心脏的时候,逆神咬牙死死握住鞭子上张开的骨刺,偏移方向让鞭子刺入了肩膀。 鞭子刺入之后只略微停顿,骨刺根根张开,似乎确每一根骨刺都扎入了逆神的皮肉,白柳才又往回扯。 刺入逆神身体里的鞭子尾部回扯的过程中直接撕开了逆神肩膀上的皮肉,一个断流血,深可见骨的大窟窿出现了逆神的肩膀上。 逆神被痛得眼睛半眯,他注意到了白柳的鞭子黑色已经蔓延到了三分之。 ……太妙啊,白柳这家伙用这根新鞭子越来越熟练了,这留着他慢慢折磨对练,会为了…… “对你手下留情,只任新武器获得之后,都需要练习。”白柳拖着鲜血淋漓的鞭子走进逆神,“你体术技能很错,刚好克制我。” 白柳居高临下地俯视隐忍喘息的逆神,脸上没有任人性的表情,淡漠得就像一尊雕像。 “我没有必要拒绝送上来的优质练习对象。”白柳平静地,“之前把攻击范围限你的右手,为了练习【缴械】。” 鞭子上的涂料就像欣喜般飞快地向上跑,很快就染黑到了四分之三。 “过现,肯拿出技能武器的你已经失去练习价值了。”白柳平淡地举起鞭子,“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断滴落鲜血的鞭子被高高扬起,上面的狰狞的骨刺根根分明地绽开。 逆神眼神逐渐变冷,缓缓背手虚握住什么东西,深吸一口气。 没想到,白柳这家伙还没得到邪神的全部继承就可以把他逼到这地步。 该怎么,愧邪神等了这么久的继承人吗? 【系统提示:玩家逆神的审判者否使用个人技能……】 一根纯黑色的骨鞭突然从湖的对岸蛮讲理地甩了过来,直接打白柳的腹部,把他拦腰给狠狠甩飞。 逆神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向后瘫软地面上:“……总算来了。” 黑桃几个连跳,落了从地上爬起来的白柳面上,脸上第一次出现那种接近于凝神的认表情:“你拿了你讨厌的东西。” 白柳呛咳两声,他拍拍自己的膝盖上的灰尘,站直了身体,平淡地对视黑桃:“我以为我会很讨厌,但现没有那么讨厌。” 黑桃面无表情地打断白柳的话:“你谎,你害怕。” “人总会恐惧未的自己。”白柳抬眸看向黑桃,“但并代表未就坏事,未里如果有你想要的东西,那未坏事。” 黑桃的视线下移:“那你为什么肯攥紧这根鞭子?” 白柳一静,他猛地攥紧了鞭子,鞭子上的黑色突然向上窜了一截,然后抬手,毫犹豫对着黑桃的面就一鞭。 黑桃灵巧地后退躲开,神色冷淡地横向甩出自己被用得坑坑洼洼的纯黑色骨鞭。 两个黑色的鞭子瞬间空中就交织了一起,被黑桃和白柳分别拉着,中间缠绕成了一条荆棘。 白柳顷刻就要往回拉自己的骨鞭。 黑桃并松手,他手腕发力,紧紧握住鞭子上抬,鞭子他主导下分开。 同时黑桃行云流水般地起跳,目光冷酷地踩白柳抽回去的鞭子上,飞快地朝着另一的白柳靠近,眨眼间就靠近了另一的白柳。 白迅速快地松开了鞭子,要从技能面板里抽出其他武器,但黑桃已经靠近了他,没有给他操反应的时间。 黑桃腰部发力,侧身飞起一脚,完全留力地踢白柳的颈侧。 白柳几乎能听到自己骨被黑桃踢得碎裂开的声音,他能看到黑桃的眼睛,里面纯然冷淡地倒映着自己。 黑桃……生气了。 下一秒,白柳被黑桃踢得地上连翻好几个滚,湖岸边撞了一下之后呛出一口血之后,直接掉进了湖泊里。 缠一起的骨鞭终于分开了,看见白柳握住骨鞭掉入湖泊,黑桃紧跟着跳下了湖泊里。 旁边被柏嘉木和柏溢搀扶起来的逆神看见这一幕咋舌:“黑桃这家伙,用全力了,他认了。” 柏溢都看傻了:“我草!我从来没见黑桃的速度有这么快过!我看都看清楚!” 柏嘉木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黑桃突然用全力?” 逆神摸摸下巴:“……一要的话,那就你好容易喜欢上某个人,那个人完全否了自己,强行地把自己变成了另一幅模,问题他自己很厌恶这副模,偏偏要强迫自己忍着恶心一直扮演。” “自己接纳自己,肯让周围的人接纳这副面目的自己,这个世界上没人接纳那的白柳,他连自己存的意义都抹消了,但还非要平静地对所有人,这就我想要的。” “喜欢的人被这虐待。”逆神看向湖面,“生气了吧,黑桃。” 309、密林边陲 刘佳仪死死地盯着湖面, 她转头看向逆神:“我是绝对不能过去吗?” “最不要。”逆神看向握住枪的唐二打,“你也一样,你两要是被白柳看见, 不定又会被送到其他地图里去, 你们可没有黑桃那种划破空间的能力,再被送一次, 估计就直接退出游戏。” 刘佳仪闭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理智告诉她,这个逆神的是对的,但…… “我们是白柳的队友。”刘佳仪盯着逆神,“就没有么我们能做的事情吗?” 逆神耸肩摊:“我也是黑桃的队友,但在你看看, 有我可以做的事情吗?” “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逆神转过头,看向波澜不惊的湖面,“可不是我们这些队友可以插/进去的。” 湖面下。 尸体面目狰狞腐烂地来回游动, 暗无天日地遮挡有光。 白柳将自己掩饰在一众尸体的后面, 脸上么表情也没有,缓慢地下沉。 一根纯黑色的鞭子左右挥舞, 击打遮掩白柳的尸体, 湖面微弱的曙光伴随着尸体被甩而落在白柳的脸上。 黑桃冷淡的脸浮在白柳的面前, 他单握住白柳挥舞过去的骨刺长鞭。 骨刺刺入他的掌内,随着白柳将鞭子回收下扯, 在水中黑桃的掌内爆出一阵血雾。 但这丝毫没有阻挡黑桃靠近白柳的步伐,他攥住白柳的挥舞鞭子的腕,用极大的力道猛地向上拉扯。 白柳被扯得下意识张嘴, 大量的水涌入喉腔,他被直接甩出水面,摔在地面上转两圈, 才呛咳着抬起背擦掉嘴边的水,试图站起来。 黑桃突然出在刚刚站起来的白柳身后,屈膝腾空,膝盖跪在白柳的后颈上,他面无表情地往下一压,白柳就被摁得单膝跪下去。 白柳下意识想抽鞭回击。 但黑桃的动实在是太快,他用掌控住白柳两边的肩膀顺着下滑,握住白柳的腕,向上反剪一提,而左膝盖还压在白柳的后颈上。 完全就是一个,逮捕的姿势。 白柳跪在地上隐忍地喘息着,指蜷缩像在挣扎一样试图往回缩,他的长散,遮挡住他的侧脸,蜿蜒地垂落地面上,水滴从白柳的睫毛上摇曳坠落。 长有骨刺的黑鞭掉落在一旁,上面的黑色涂料有气无力地停留在染黑四分之的地方,不再向上蔓延。 黑桃的膝盖用力,白柳被这力道压得不得不后仰头看向压住他的黑桃。 白柳的眼神有种涣散的空洞,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因为刚刚窒息过,眼眶泛着一层很浅的红。 黑桃垂下头望着白柳,眼神很专注,但脸上的神情却很陌生,语气是前未有的冷:“——白柳,你不是你要赢我吗?” “你在这副自我厌恶的样子,根本不是我的对。” “原本的你就能赢我,赢任何人,为么要对自己做这种自我放逐,自我抹消的事情?”黑桃冷静地质问他,“——看着在只是一个人欲望和武器载体的自己,你不会感到恶心吗?” “我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你,在游戏里赢过我的。” 黑桃缓缓伸,想要取走白柳脖颈上的逆十字吊坠。 白柳的瞳孔轻微地收缩一瞬,旁边的鞭子上一直停滞的黑色就像是沸腾般,始在整条鞭子上扭动,他忽然一下。 “你有么资格我?”白柳抬眸凝视着黑桃,脸上的微变得极其危险,颜色浅淡的唇瓣轻微合,水滴顺着下颌划过喉结,“——自我抹消这种事情,不是你先做的吗?” 黑桃微不可查地一怔。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正在调动湖泊中有尸块……】 一只巨大的尸块组的,扭曲的从湖泊里猛地冲出,狠狠地砸向黑桃,黑桃试图拖着白柳躲,但白柳一个翻身就握住旁边的黑色骨刺长鞭。 翻身跪地的一瞬间,白柳眼神冷厉对准靠近过来的黑桃抬就是斜向上的一鞭。 黑桃侧身躲过。 白柳不停自己的攻击,骨刺全张,瞄准黑桃的喉咙处回拉,企图直接用鞭子的骨刺拉黑桃的大血管。 逆十字吊坠在动间从白柳的衬衣领口里荡出,泛出一层近乎血色的暗沉光晕。 这光晕照耀在白柳身后的巨大尸上,这尸就像是癫狂一般,扭动着不断朝着黑桃击打。 巨大的尸重重地锤在地面上,地面上不断有裂纹绽,而黑桃在这只巨大的尸面前,只有一颗豆子大,敏捷地跳跃躲避。 黑桃的鞭子一次次落下,打在尸上,尸被打得散落尸块,而尸块不死,很快又聚集起来,挡在白柳面前。 白柳提起鞭子,在尸的防守和帮护下,和不断进攻的黑桃打个旗鼓相当。 湿漉漉的长在白柳身侧散乱地飞散,而他里的鞭子越来越黑,脸上的有种近乎漫不经心的残忍: “你有么生气的?” “一次又一次出在我面前和我玩游戏,又擅主张抹消自己的存在,挖掉自己的心脏,抹消我的记忆离的人,不是你自己吗?” 白柳的眼中有种近乎火的光,在他漆黑的双眸间摇晃着: “——我都还没么。” 白柳的鞭子在尸的遮掩下突然从黑桃的侧方出,黑桃迅速闪避,白柳从另一侧突然出。 黑桃对面的鞭子就像是残影一般消失,回旋镖一般回到白柳的中,白柳挥出鞭子,语气冷淡无比: “——你有么在我面前生气的。” 鞭子轰隆一下砸在黑桃的背部,直接把黑桃砸进一个坑里,紧接着尸也呼啸锤下,砸出巨大的烟雾。 湖岸边的泥泞全部裂,黑桃落入的那个坑随着龟裂塌落直接陷进湖水里。 白柳站在尸上,垂眸看着那个落进水里的坑,中的鞭子只剩下最后一丝白色。 他静片刻,眼睛里么情绪都没有,缓缓抬做一个下压的势。 两个人之间约定的游戏的胜负这种东西,在有一个玩家做逃兵的时候。 就没意义。 巨大的尸高高举起,凶狠砸下,水浪滔天。 旁边的柏溢眼睛都看直:“……我靠,这尼玛得是个s级的怪物……” “逆神。”柏嘉木猛地转头看向逆神,“黑桃不会出事吧?” 逆神犹豫地看一眼还在剧烈晃荡的水面:“应该不会吧?黑桃防御力很高的……” “黑桃被这些尸块打到,就会和这些尸块连在一起,只要反抗就是掉的自己的血。”唐二打迟疑地建议,“而且黑桃刚刚一直在反抗,我感觉他的生命值应该掉不少,你们确定真的不下去看看?” 刘佳仪在见白柳没事,十分冷静地在旁边补充:“我们见到黑桃的时候,他和我们他生命值只有37点。” 柏嘉木:“……” 柏溢:“……” 逆神:“……” 完,黑桃不会真的变他们的“尸体”队友吧! 逆神神色凄凄惨惨地双膝盘起斜跪坐在湖边,抬拭泪:“黑桃!黑桃!你快出来啊黑桃!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严厉地教育你!” “是我不,托非人,我以为念在你和白柳的旧情上,白柳会对你下留情,至少给你留一具全尸的!” “呜呜呜。”柏溢嚎啕大哭,“黑桃,我再也不会因为你在赛场上认不出我是你队友而诅咒你去死,你还是死,你死我更容易死在赛场,你快回来吧!” 柏嘉木凝固一会,然后神色郑重地对着湖岸边沉重地击一下拳头,默哀道:“黑桃,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个队友的。” 刘佳仪和唐二打:“……” 这支队伍怎么回事?! 黑桃还没走呢,你们怎么就像早就做给他办流水席的准备! “喂!”刘佳仪警惕地打断逆神假模假样地哭泣,“你们葫芦里到底在卖么药?黑桃不会出事吗?” 逆神脸上哀戚的神色顿时一收,变一张呵呵的脸:“怎么呢,黑桃这家伙的生命值不要只有37,就算只有7,要弄死他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嘛。”逆神脸上的意收敛,他看向跳入湖中似乎在搜寻黑桃的白柳,“——我也是真没想到,白柳居然真的对他赶尽杀绝。” “黑桃在的生命值不会那么容易死,但要赢白柳,估计还是很困难,但黑桃应该知道自己在这个有邪神和界线加持的情况下是赢不白柳。” “白柳果然到做到,他赢黑桃,黑桃经过这件事,应该也有新目标。” 逆神揉揉肩膀上的伤口,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我的目的基本都达,基本可以收拾收拾准备退出游戏。” 刘佳仪警觉地躲:“你怎么知道黑桃真的没死?” “因为这是游戏池,可以随时退出游戏啊。”逆神微,“黑桃那家伙看起来很没脑子,但也不会硬来的,真知道自己赢不的时候,他也会逃跑的。” “你们都可以准备退出游戏,我整理整理,完只剩最后一个目的。”逆神眼神定在白柳潜下去的地方。 刘佳仪警觉道:“你要对白柳做么?” “阻止白柳为完全的邪神继承人啊。”逆神随口,呵呵地挥挥,“不用太感谢我帮忙,保护珍稀战术师资源,人人有责。” 刘佳仪疑虑地望着逆神肩膀上碗那么大的伤口:“你刚刚被白柳打得跟狗吃屎一样,你能阻止白柳?” “……么屎不屎的。”逆神佯装生气,“你个姑娘,你嘴也太脏,心我等下和你们家战术师告你的状。” 刘佳仪无语地翻个白眼。 “不过我的确有可以钳制白柳的东西。”逆神向前一步,背对着刘佳仪,声音还是带着的,“我的技能武器可以钳制邪神,是不是很厉害!” 刘佳仪怔愣一瞬,脸色变得很惊异。 牵制邪神的技能武器,这个逆神到底是么来头?! “那你为么要帮我们?”刘佳仪疑虑地顿一下,问道,“你是需要我们帮你做么事吗?” 逆神回过头来,得眉眼弯弯地对刘佳仪露出八颗牙齿爽朗一,比个大拇指:“我毕竟叫逆神的审判者嘛,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逆着邪神做事。” “只要邪神有够不爽,我就爽。” 刘佳仪怔怔地望着逆神的脸。 刚刚有一瞬间,的确从这个一直看起来很温和的逆神神色察觉到一种,很不一样很有威慑力的气场。 逆神回过头,他的虚虚地放在背上似乎要抽出么武器来,声音的意难得带点认真:“——而且白柳这个战术师,能在继承仪式上和邪神盛放在他身上欲望抗争这么久,没有迷失本心被完全吞噬——” “——我很欣赏他。” 【系统提示:玩家逆神的审判者是否装备《怪物书:逆神的审判者》身份?】 【是。】 湖泊里。 刚刚尸狠狠砸那么一下,搅动得整个湖水里浑浊不清,不断有气泡上升,白柳向左挥,阻挡他视野的尸块就纷纷散,露出湖底。 原本流动着粘稠泥沙的湖底在被砸出一个硕大,下陷的坑,坑里么也没有。 白柳的眼神无波无澜地看着这坑洞的最凹处停半晌。 他拥有《密林边陲》整个界线的编辑权利,他在这里感受不到黑桃的存在。 黑桃退出游戏。 白柳的视线仿佛定格在这个坑洞里,他眼帘半垂着,握住的鞭子不断上升的黑色就停留在还有一线的地方,不再动。 是因为刚刚……觉得他那种情绪和欲望都失控的样子都很恶心,已经失去被认真视为对的权利,以黑桃才离的吗? 白柳的长在水中散飘摇,遮住他脸上的一切神色,鞭子随意地垂落,一直垂到湖底。 又是……这样。 明明要一直要陪他玩恐怖游戏的人是这个人,明明要在恐怖游戏里和他重逢的人也是这个人。 但先离,先毁灭,先退出的人也是这个人。 310、密林边陲 ……走得那干脆, 只给他留下一具没有灵魂的容器。 白柳很清楚,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骗黑桃为喜欢他, 然后随之他的死亡, 他的痛苦,他的背叛痛苦。 黑桃是很殊的玩家, 他没有灵魂,只是单纯地以容器的形式存在,所以白柳无法他完成灵魂交易控制对方。 而这具名为黑桃的容器防御力极为强悍,就算有什攻击突破了防御力的屏障打到了黑桃,甚至黑桃打得半死不活, 也无法让黑桃这个直觉系生物产生【痛苦】这种感觉。 这家伙脑中直白得只剩下胜负,根本不会为任何外在的攻击产生生理性的痛苦。 要献祭黑桃的痛苦,那只能是心理的。 也就是让黑桃对谁主动产生感的依附, 再通过这个媒介让黑桃感到痛苦。 白柳就是这做的。 而黑桃如果有灵魂, 整个过程就简单多了。 白柳只需要黑桃进行灵魂交易,因为灵魂交易后, 灵魂卖给他的玩家会对他产生一种无法抵抗的感依赖感, 白柳可以轻易地通过己的“死亡”让对方感到痛苦。 比如刘佳仪唐二打。 好在黑桃很单纯, 整个过程的操作对白柳说并不算难,虽然最后不清楚好感度的层级, 但黑桃的确对他产生了至少是朋友以的感。 【除了你,没有人不恐惧我。】 【我挺喜欢你的。】 【需要征得你同意才能亲你吗?】 【对不起,不要讨厌我。】 【你愿意我结婚吗?】 【不要骗我。】 黑桃的痛苦, 只不过是白柳献祭给邪神最珍贵,最虔诚的祭品。 所以他现在悬停在这里,对着这具容器停留, 我挣扎…… 有价值吗? 没有价值。 祭品在献祭过后,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根本不值得他为之回忆停留。 白柳垂落身侧的手指轻微地收拢握住鞭子,鞭子原本控制住的黑色又开始缓慢爬,只差一丝就能完全染黑整根骨鞭。 他平静地收回落在湖底的眼神,在水中转过身,抬起头的时候神色浅淡得就像是什都没发生过一。 白柳抬了抬手,巨大的尸手温驯地向升起,准备将站在它手背的白柳送出湖面。 落在湖底的鞭子缓缓升起,即将彻底地离开湖面的那一瞬,一只冷白的手猛地湖底冒出,死死地攥住了鞭子,狠狠往下一拉。 尸手拉下去的白柳转头看向那只手,嘴角有气泡溢出。 ……怎可能,他在这个游戏里根本感觉不到黑桃的存在了。 现在拉他的这只手,给白柳一种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觉,好像是黑桃,又好像不是黑桃。 又有一只手泥沙里冒出,同攥住鞭子往下拉,动作又用力又快,白柳猝不及防地拉了下去,极快地向湖底坠落,在他要砸进泥沙里的那一瞬间,有什东西湖底破土而出,稳稳地接住了白柳。 银蓝色的长卷发在浑浊不清的湖底飘散开,纯澈的眼神宛如神垂怜世人般落下,怀中抱住唯一的信徒,声音轻柔又平缓。 “你是我唯一的信徒,那就不能去信仰别人。” 塔维尔一只眼睛是泛着微光的银蓝,一只是深不见底的纯黑,他屈身下伏,神色平静地握住白柳怀里的鞭子拉,白柳拉得身腾起靠近了塔维尔: “随便臆测我抛下你,到处去搞破坏,背弃我去信仰别人,伤害己,抹消己。” “我会生气的,白柳。”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使用个人技能(堕落怪物化),将精神值强制下降为0】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装备怪物书身份《怪物书:陨落的旧邪神》】 白柳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了。 湖面。 蹲在岸边等的逆神似乎是察觉到了湖里的改变,猛地站起,神色剧变:“黑桃这家伙太乱了!” “居然为了能不退出游戏白柳对下去,在游戏池这种地方用技能,游戏池里的世界线根本承受不起他的怪物化,他是想毁灭这个游戏世界线吗!” “你全部立马给我退出游戏!”逆神转头怒吼,“迅速!” 柏嘉木柏溢听到黑桃用了个人技能之后,就是脸色一变,柏溢更是忍不住卧槽了一声:“在这种地方开技能,黑钛是想让我团灭吗!” “别逼逼了,快走!不然真的要变成黑桃那家伙的尸队友了!”柏嘉木打了一下柏溢的脑袋。 柏溢柏嘉木调出面板,干脆地退出了游戏。 逆神一见唐二打刘佳仪还没走,脸的表都要裂开了,崩溃道:“你怎还在这里啊!快走啊!” 刘佳仪定定地盯着湖面:“白柳还没出。” 唐二打侧头看向逆神:“黑桃用技能白柳是最受到冲击的人,我要见到他,他一起走。” “你见到用了技能的黑桃就疯了好吗!”逆神无奈地扶额,“那家伙的个人技能破坏力大到恐怖,而且对技能的掌控也不够,每次使用技能之后只能维持短期意识,然后就是失去我意识的无差别攻击。” “黑桃己也清楚己技能的破坏力,无论是怎的况,几乎没有在游戏里使用过技能。”逆神转头看向湖面,神色莫名深吸一口气,“……但他这次,逞强到了这地步,是真的不想轻易离开啊……” “这就很糟糕啊……两个邪神等级的人物一起出现在一个游戏里,还不肯走。”逆神的手放到了后颈,他转了转后颈,眼神冷厉,语气里还带着散漫的意,“我可不知道我能不能控住。” “两个处于热恋期的兔崽子真是擅长给周围的人添麻烦。”逆神呼出一口气,“不过现在也只能硬了。” 【系统提示:玩家逆神的审判者是否使用技能武器(审判者的字重剑)?】 【确定】。 一巨大字重剑斜跨出现在逆神的背,剑的柄刚好逆神放到脖颈后的手给握住。 这剑巨大,剑身长约两米,宽约两个成年人的巴掌,横向的柄也有五六分,打眼望去就像是一个字架,看起分沉重,压得逆神都肩膀都矮了一点。 “真重啊……”逆神抱怨了一句,“为什技能武器会这重?不是我的欲望变的吗?给我变轻一点啊。” 他话音未落,面前一直风平浪静的湖面突然在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转动着周围的一切东西,无论草木,枯树,尸,还是岸边的东西都变成了某种抽象的彩色线条给吸了进去。 整个世界就像是一个触碰到bug之后崩解失效的游戏,开始以湖里的漩涡为中心一点一点消失,而这种消失很快弥漫到了岸边的逆神唐二打脚下。 唐二打迅速地刘佳仪背了起,跳到了还没有崩解的地方,神色凝重。 “出去吧。”逆神头也不回地冷静说道,“我会你的战术师给安全地带出的。” “我不喜欢伤亡。” 流动的色彩线条疯狂地吸入漩涡内,唐二打看了逆神他肩膀的重剑一眼,拍了拍刘佳仪,镇定道:“先走,我留在这里帮不忙。” 刘佳仪死死地盯着逆神的背影,咬了一下下唇,最终点出了面板:“我知道。” 白柳不让他插手的事,他都插不手。 刘佳仪唐二打退出了游戏。 逆神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走了。 他可没有握在两个邪神等级的人物手下护住刘佳仪唐二打。 逆神看了一眼漩涡越越大的湖泊,无奈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提着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朝着吸走一切的漩涡中心游了过去。 ……黑桃真是太乱了。 知道邪神到处在搜罗陨落的他的怪物书灵魂身份——旧邪神塔维尔,要将这张身份牌彻底污染。 然后黑桃居然还在一个全是邪神污染源的游戏里己的灵魂封印解除了,塔维尔这个怪物身份给召唤了出,结果就触发了世界线崩坏,要迫吸收储存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东西。 要是塔维尔这个怪物身份邪神完全污染,黑桃这家伙的灵魂就彻底没救了,真的会变成游戏里没有我意识,只知道攻击的npc。 ——会变成一只完全的,不可能再离开游戏的怪物。 漩涡的中心已经卷到了湖底,是一片裸露在外的泥地,跪在泥地的是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或者说怪物。 整个世界的线条混在湖水里不断地灌入塔维尔的后背,他环抱住白柳,眼神越越涣散:“我没有抛下你离开,我一直都在……很努力地,想留在你身边,想见你。” 白柳双手紧紧抓住塔维尔的肩膀,头埋进塔维尔的怀里:“……我知道。” “不要讨厌我。”塔维尔的声音轻得几乎空灵,他抬手想要拥抱白柳,但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落了下去,“不要……向邪神献祭你的痛苦,不要为了我去做你讨厌的事。” “我会很生气……很难过的。”塔维尔很轻很轻地说着。 白柳深呼吸:“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塔维尔低头,头放在白柳的肩膀,嘴唇苍白得没有任何血丝。 他看到了白柳身边那根还在不断变黑的鞭子,很轻地说:“你在说谎,你骗我。” “你无法控制己的欲望,还是想要那个邪神赐予你的力量,为什?” 白柳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塔维尔垂落长睫:“你已经讨厌我到,连回答我都不愿意了吗?” 背后塔维尔吸收的湖水变得越越红,越越粘稠,邪神的旧木雕在湖水里微着,木雕的心脏缺口越越大,大量的红色涂料这个缺口涌出,将所有湖水都变得一片赤红。 随着这些湖水涌入塔维尔的身,他原本泛着微光的银蓝色眼眸变得失焦,声音变得越发生涩恍惚:“——你真的不愿意再信仰我了吗?” 【系统警告:玩家黑桃的怪物书身份《陨落的旧邪神》欲望即将失控!请及时取下身份装备!】 “你真的那想要他给你的一切吗?”塔维尔的声音断续,透出一种让人不安的绪,“他能给你的一切,我也能给你。” 塔维尔猛地向下压住了白柳,单手握住面色愕然的白柳的双手摁在地,他眼神里透着一种失控的执着,语气很柔: “我是你信仰的唯一的神,神不允许你背弃信仰。” “如果你真的要哪个邪神完全污染,那个邪神也应该是我。” 塔维尔的长睫轻颤,他伏身下去,将额头抵在白柳的心口,同时动作生涩地将手伸入了白柳衬衣下摆:“我要彻底地污染你,白柳。” 311、密林边陲(日+163) “谢塔。”白柳仰躺在地面上, 他罕见地用一种近似于反应不过来的表情望着垂着头压制住他的塔维尔,呼吸完乱了,但语还是冷静的, “你在做么?放开我。” 塔维尔银蓝色的眸中么情绪都没有, 他用鞭子圈住白柳的双手,单手摁压住, 垂眸专注地望着他: “白柳,向邪神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一开始就索取了我的感情,陪伴,心脏和爱,要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塔维尔的长蜿蜒拖地, 和白柳的头混在一起,他直视着白柳,“与之相对的, 你要对我付出同等的东西。” 塔维尔的瞳中完整地倒映着白柳的影子: “你是我的唯一的信徒。” “你的感情, 心脏,爱, 痛苦和信仰只能是我的祭品, 不允许向其他任何一个邪神供奉。” 被燃料完染红的湖水越欢欣地往塔维尔背部灌, 他银蓝色的睛里隐约出现一个逆十字,而白柳倒映在这个逆十字之上, 就像是被逆十字禁锢在了塔维尔的睛里一般。 【系统警告:玩家黑桃的怪书身份《陨落的旧邪神》欲望完失控,精神值高频跳动中……】 塔维尔的手伸入白柳散开的衬衣下摆里,冰冷的指尖触感从腰侧一路似触非触地上滑, 最终伸开蜷缩的手指,停在了心脏的位置。 “……你的心脏跳得很快,是因为恐惧现在的我吗?” 白柳用被绑住的手盖住了睛, 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喘息:“——不是。” “我能感受到你在害怕。”塔维尔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白柳能感觉到对方靠他靠得很近,“一个快要完变成怪的邪神,不愿意放你离开,很可怕,是吗?” “但就算这样——”塔维尔握住白柳的手腕,猛地拉开了白柳盖住睛的手臂,神色平和地强制地固定住白柳,让白柳直视他,“我不允许你逃避我。” “从你自要直视我的时候,就已经失了害怕我的权利。” 白柳纯黑的睛里慢动作般地倒映着塔维尔的脸和翻飞的银蓝色卷。 满是骨刺的鞭子上的黑色停滞了一瞬,彻底爆般地向上。 白柳抽出鞭子瞬间解脱了禁锢,鞭子缠上塔维尔的手臂,往旁边一甩,把塔维尔从他的身上甩开。 塔维尔望着从他身下逃开的白柳,眸一空,背后的湖水宛如沸腾一般地疯狂灌入他的背部。 他抬头望着站在另一端的白柳: “——对我的信仰,被你抛弃了是吗?” “我对你不再是信仰了,谢塔。”白柳握住垂落身侧的鞭子,上面只有一个点是纯白的了,他语非常平静。 “那我们之间,是么关系呢?”塔维尔问白柳。 白柳静静地望着塔维尔,纯黑的眸里倒映着湖水里的红色涂料,折射出一种隐约的红色,鞭子上仅剩的白点被吞得只剩一个边缘。 “而我们之间的其他关系,在你无法作为一个个体存在我的身边的,连记忆,灵魂都不能够保留的情况下,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现在探讨任何关系,都对我太不公平了吗?” “所我想了想,觉得实在没有探讨的必要。” 白柳弯起眉,歪着头笑了起来:“所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白柳手里的鞭子一挥。 满是骨刺的鞭子直接冲向了塔维尔的正面。 “砰——!” 白柳用枪打开了塔维尔的黑色鞭子,他半跪在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满是伤痕,白衬衣已经完被血染红了,连出声音都带着嘶哑:“黑桃,停下。” 塔维尔恍惚地低下头,他在自手里看到了那根满是骨刺的黑色鞭子,上面正在滴血,而在白柳手里的是一把银色左轮。 ……而他刚刚看到在白柳手里的是这根满是骨刺的鞭子。 周围的一切都凌乱不堪,湖水消失不见,原本是湖泊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偌大的坑洞,湖底沼泽般的泥泞裸露了出来,上面遍布累累白骨,还有一个斜着露出来的邪神旧木雕,这个木雕的头颅在对着塔维尔微笑。 在隐约模糊凌乱的空间里,塔维尔听到这个旧木雕用一种悲悯的语笑着对他说着: 【塔维尔,爱上了某个人的邪神还是邪神吗?】 【原本无坚不摧的旧邪神现在充满对某个人的欲望,充满感情,充满弱点,充满幻想。】 【看,你作为人类那一部分的欲望已经强到可听到我降下的神谕了哦,前任邪神。】 【在你自潜意识的幻觉里,你居然这么恐惧自被白柳害怕,抛弃吗?】 【塔维尔,你现在不过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了。】 【你离因为极端的情感,欲望,妄念而出卖灵魂,从人类沦为怪,只有一线之隔了。】 塔维尔看向他面前的白柳。 白柳直直地仰头望着他,突然提枪冲了过来,对准他的头开了好几枪,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只要献祭了你这个旧邪神,我就能完成为新邪神的继承人了。” 塔维尔被枪的后座击倒在泥泞里,突然一阵暴雨从天而降,雨大到不可思议,瞬间把湖泊填满了,地底的泥泞里迅速生长出蔓草将塔维尔缠绕了下。 邪神的旧木雕的头颅滚到被缠绕到湖底的塔维尔旁边,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 【怎么了?完不反抗白柳对你的攻击,这只是幻觉而已,都不反击吗?】 【你明知道这个白柳大概率是假的,不敢反抗他对你的攻击,是因为害怕万一是真的对吗?】 【说不定万一白柳真的那么厌恶你,讨厌你,恐惧你,说不定他真的这样对你做,是吗?】 【毕竟你们两个之间的联系那么单薄,只是十年前的一场邂逅而已。】 湖泊内缩变窄,变深,面积变小,从一个大湖泊变成一个堰塘大小的水池,水从浑浊变得清澈,周围不断有小鱼和小虾游来游地摇曳。 塔维尔的脚踝上套着一根绳索,将他绑在湖底,绳结打得非常的,好像是打结的人生怕没绑紧他被水冲走一般。 有人跳入水中,将塔维尔捞了起来,是头湿漉漉的白柳,他是二十四岁的样子,但周围的环境却很明显是十四岁的时候他们待的福利院,白柳穿的是那个时候福利院的衣服。 “我来喂你了,谢塔。”白柳脸色苍白,他突然微笑起来,“只要你喝下这个,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再不因为遇到你这个让人畏惧的怪,而让我的人生一团糟,一直痛苦那么久了。” 塔维尔看向白柳手上的东西——那是一瓶毒药。 女巫的毒药。 在白柳将毒药凑到塔维尔嘴边,用满怀期待的神看向他的时候,塔维尔只是略微地停顿了一下,就张开了口。 喝了之后的塔维尔被毫不留情地再次抛进了池塘,他半阖着睛下沉,下沉,下沉触碰到了水池的底部。 泥沙飞快地流失,水池的底部突兀地变化内缩,从坑坑洼洼的石底变成了光洁无比的陶瓷,下沉的塔维尔头部猛地被人抓住头,从水里拔了出来。 塔维尔面前的池塘变成了浴缸状的受洗池,所处的环境从福利院的池塘变成了堂内。 微弱的月光穿过堂的琉璃窗照耀在被抓起来的塔维尔的脸上,氤氲出一层绮丽的光晕,受洗池台上供奉的神明原本是正十字架上的耶稣,现在却被换成了逆十字架和一个破碎的旧邪神木雕。 木雕望着被抓住头的塔维尔露出微笑。 塔维尔刚刚被扯出了受洗池,有人抓住他的头,压迫他后仰着头面对神像,尖利扭曲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你这个怪,做了么奇怪的事情!” “我要在神的面前狠狠地惩罚你!” 塔维尔一次被摁入了水中,再被扯出来的时候,台上的神明雕塑换了。 白柳微笑着站在台上,他单膝蹲下来,垂下帘,用戴着手套的手撩开塔维尔额前的,捧着塔维尔湿漉漉的脸轻语:“很痛苦吧?” “我当时在堂后面,躲在窗帘后面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很痛苦哦。” 白柳笑得十分温柔,透过窗户的月光在他的睫毛上落下一层五彩的晕: “——但你这个不的怪在这个时候感受到的痛苦,可能还没有我为你感到的痛苦的十分之一呢。” 尖利的女声歇斯底里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再次把塔维尔摁入了水底。 “——白六那个怪小孩愿意和你混在一起,多半不是么好东西!” 塔维尔再次被拖出了水中,神台上面的雕塑换了,那个福利院院长被抽干了血,尸体面部惊恐地被挂在十字架上,膝盖跪在地上,似乎是在向他们忏悔。 而从受洗池拉出塔维尔的人这次变成了白柳。 白柳轻柔无比地绕过塔维尔的脖颈,双手开始缓慢地变形,指甲变得锋利漆黑,变成了两只凌厉无比的猴爪,然后优雅地交错地虚握住了塔维尔的喉咙。 盗贼的猴爪。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白柳的爪子嵌入塔维尔的血管里,语轻得就像是在耳语,“我只用做一个心意追随欲望的普通人。” “那该是多么幸福。” 塔维尔从喉咙里喷出的血液流入面前的受洗池内,瞬间染红一切,带着尖刺的血灵芝藤蔓从被染红的受洗池底部冒了出来,圈住塔维尔的四肢把他拖了下。 白柳神色淡漠地站在一旁看着塔维尔被拖进了受洗池,双手的指甲上不断滴落鲜血: “谢塔,你赋予我的信仰毫无价值,只是从头到尾让我不停地痛苦而已。” “就算这样,你自私地要我一直信仰你下吗?” 藤蔓搅紧塔维尔的四肢,把他往深不见底的地方拖拽而,周围的血水变得越来越红,就像是某种红色涂料不断地渗入他的身体。 塔维尔被一面目奇特的土著人从湖水里捕捞出来,用藤蔓吊起四肢,固定在一个逆十字架上做成木雕,然后绕着他欢欣鼓舞地吟唱着奇特腔调的歌曲,簇拥着白柳从人群中走到了他的面前。 白柳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匕首,微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被绑在逆十字上的塔维尔面前,把匕首的刀尖抵在了塔维尔的心口,轻柔低语: “谢塔,从我遇见你开始到现在,只有你之后我彻底忘记你的那十年我才是自由的。” “没有对你的信仰,没有对你的感情,没有对你的想念,我只是个俗世里为金钱欲望偶尔苦恼一下的平凡人,多么庸俗的幸福。” “你口口声声说着想要我幸福,但在我进入游戏后却从来没有放过我,一次一次地紧紧抓住我,在每一次游戏的时候守着我,迫不及待地在我身上打上你唯一信徒的印记,害怕我抛弃你,遗忘你,离你远。” “你亲吻我,诱导我,影响我。”白柳撩开皮,神色柔和,“你自私地放任唯一的信徒爱上你,向你献祭他的爱/欲与灵魂,不动声色地占有他长达十年的痛苦为祭品。” “对我来说,你对我卑劣的占有欲和现在这个邪神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吗?” 塔维尔低着头,他轻微喘息着,但没有否认这个白柳说的任何话,垂落的长睫上滴落水珠。 白柳笑着把匕首插 /进了塔维尔的心脏,鲜红色的涂料流了出来,滴在白柳另一只手举起来的近乎黑的鞭子上。 刺客的匕首。 鞭子上那个仅剩的白点被塔维尔的血一点一点染黑。 “你看,你们的血都是一样的邪恶。”白柳笑意越深,“对我起到的污染作用都是一样的。” 白柳满手是血地捧着塔维尔的脸,垂眸轻笑:“谢塔,到了这一步,在消逝之前做唯一一件对我有好处的事情吧。” 塔维尔抬起头,面上毫无血色地看向白柳。 白柳他嘴角的笑意灿烂无比: “——作为对新邪神的祭品,为我挣脱一切束缚成神,在自营造出来的恐怖幻境里吧,谢塔。” 白柳手上漆黑的鞭子张开骨刺,宛如荆棘般的骨鞭绕在逆十字架上攀爬缠绕,盘曲在塔维尔的双手和双脚上。 骨刺刺入雪白的皮肤,骨鞭尖端停留在塔维尔心脏的部分,然后狠狠刺了进。 血液渗透出来,滴落在鞭子上,鞭子上最后一个白点消失,变得漆黑无比。 白柳伸手拥抱住缠满骨鞭的塔维尔,他贴在塔维尔的耳边,带着笑意轻声说:“——谢塔,你的,对我而言才是最有价值的事情。” “我喜欢有价值的事,所我在你的一刻爱上/你,然后永远追寻和怀念的你。” “在之后,你永远地得到了我的爱,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要和我做交易吗?”白柳微笑着。他的手贴在塔维尔的心脏上,“用你的来交换我的爱?” 听到【永远的爱】,鞭子末端插/进的塔维尔的心脏突然急剧跳动了起来。 邪神的神谕远远地传来,笑意盈盈: 【原来这就是你最害怕和最想要的东西,塔维尔。】 【曾经的你可是根本不害怕任何事,没有任何欲望。】 【但现在你的恐惧和欲望里是白柳,你害怕他抛弃你,遗忘你,害怕白柳爱上别人,信仰别人,想占有他的感情,得到他的信仰。】 【你看,神一旦有了感情变成人类,就充满欲望和恐惧,那离变成怪就不远了。】 【你明知道这样,居然还爱上一个充满欲望和理智,很大概率只利用你的人类,为他进一步堕落。】 【真是……太有趣了。】 塔维尔的血从骨刺上滴落,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睛,银蓝色眸里的光泽渐渐散。 等到下一秒他睁开睛,塔维尔出现在了小镇上的小酒馆里。 他周围都是欢欣雀跃的人群,大喊大叫着,但仔细看这人脸色都是青白的,身上还有缝合的痕迹,都是尸体。 而塔维尔穿着一身黑色的新郎西装,被打理得整整齐齐,他仰头望,穿着白衬衣西装裤站在台上的白柳正举着一束鲜艳的捧花对他微笑。 周围的尸体们神色狰狞地大笑,大喊着:“现在请新郎为新郎佩戴戒指,然后新郎可亲吻新郎了。” 于是白柳从高台上举着捧花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他走到了塔维尔的身边,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骨鞭形状的戒指,指环周围一圈是刺。 白柳笑着抬头望着塔维尔:“戴上戒指后,我永远爱你,我们结婚吧。” 塔维尔看着白柳,银蓝色瞳里一丝光没有了。 小时候他和白柳偶然聊过结婚这个话题。 【两个人用爱和法律彼此约束,许下永远在一起的诺言就是婚姻。】 【白六,你有想过和谁结婚吗?】 白六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着瞌睡,听到谢塔问他的时候,白六转过头来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很好笑:【不。】 谢塔沉默了很久,才继续问:【为么?】 【我不永远爱谁的。】白柳很散漫地笑了一声,回答道,【因为那太没有价值了。】 谢塔静了很久很久,白六似乎现了他的异常,饶有趣味地凑过看他的表情,谢塔微微移开神,不对上白六凑过来的脸。 白六斜靠在书柜上,抱胸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你该不想和某个女人结婚,组成家庭吧?】 谢塔没有正视他,而是垂着眸:【我不能有和某个人结婚这种想法吗?】 【你可有。】白六恶劣无比地弯起眉笑起来,【但那只是幻想罢了。】 【因为你这种不的怪,根本不能登上户口,让某个人和你结婚。】 【你最好老实一点放弃你那奇怪的想法永远跟着我走。】十四岁的白六蹲下来卡住谢塔的下巴转过来,让谢塔直视自。 白六笑得很恶趣味:【因为只有我才愿意接纳你,和你玩游戏,小怪。】 312、密林边陲(完) 白柳一步一步地走向塔维尔, 扶起塔维尔手,黑色的骨鞭指环虚放在其上,笑容温文:“考虑好了吗?” 塔维尔平静地注视着幻境里白柳, 银蓝色的眼眸沉寂, 手上出现了一根纯黑色的鞭子。 “或许未来我有以死换取你爱的那一天,但不是现在。” 白柳脸上笑意渐浓:“为什么不是?现在你存在只会让我感到痛苦不是吗?” 塔维尔抬眸直视着白柳:“为我不想。” 白柳面上神情一滞。 “就算是我只能让你痛苦, 我也要存在你旁边。”塔维尔身后刮来飓风,吹乱他长发,将西装领口吹得散乱翻飞。 “你痛苦和信仰只能归于我,欲望和爱只能束缚在我身上。” “到你彻底杀死我之前,我都绝对不会放你去信仰其他邪神。” “你是我。” 塔维尔提起鞭子, 他平视着白柳的眼睛:“虽然卑劣,但爱上一个人时候,我确如此贪婪。” “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白柳状似遗憾地叹息一声, 也举起了鞭子, 笑眯眯地看向塔维尔,“那就只能杀死你了。” 面前小酒馆如燃烧的旧照片一般碎去, 幻觉瓦解, 塔维尔握住一根黑色的鞭子站在泥泞湖底。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凌乱跳动的彩色线条, 就像是一幅幅还没上色的草稿在ps上随意地叠加,只有脚下湖底是真实泥土灰色, 腐烂扭动的尸体在泥泞里挣扎。 这才是真实游戏世界,已经快崩坏了。 白柳右手里拿着一根已经被完全染黑鞭子,站在离黑桃很远地方, 他衬衣已经湿透了,斑块状地贴在身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着水。 “你不愿意放弃接受邪神力量,是吗?”塔维尔口吻平和地询问。 白柳缓缓地抬起了头:“谢塔, 我们都选择了自己最讨厌方式来解决问题。” “要是现在回头……” “没有价值了,是吗?”塔维尔接住了白柳的话,“获得价值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人存在的所有欲望本质都是获得价值。”白柳冷静地直视着塔维尔,“只不过有些价值可以从自己身上获取,有些价值必须要从别人身上获取。” 塔维尔长发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袭来的风吹得荡起,连他声音都被吹得很虚幻: “白柳,那你呢,你想要获取的价值是什么?” 白柳在风中不错眼地望着被吹得身影模糊不清塔维尔,缓慢地开口:“我想要可以主宰神存在的价值。” “就算你为这个价值而被欲望完全吞噬,也没关系吗?”塔维尔轻声问。 白柳呼出一口气,他突然微笑:“被欲望完全吞噬?”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谢塔?我什么时候是脱离欲望存在的?” “我本来就是欲望集合体,要说吞噬,也是我吞噬欲望,而不是欲望吞噬我。” 风越来越强烈,白柳脖颈上挂着逆字吊坠随风飘舞,闪烁着奇特的光晕。 塔维尔从风中冲出,一根干净利落的黑色鞭子直冲着白柳面门而来,白柳斜肩躲开,塔维尔已经近到白柳面前,他目不斜视地伸手去抢白柳胸前逆字吊坠,手指已经触到了吊坠表面。 白柳丝毫不停顿,抬手就是一鞭,塔维尔抽鞭回挡。 在两根鞭子击打中的一瞬间,整个空间不断震荡,扭曲。 【系统警告:《密林边陲》世界线因无法容纳过多邪神相关数据,正在崩塌……现已崩塌百分之八十……】 白柳被塔维尔鞭子压得几乎下跪,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见到白柳撑不住嘴角溢出鲜血,塔维尔后退一步,嘴唇轻抿,鞭子略向后收。 ……无论说得再怎么坚,他对白柳没有办法下狠手。 白柳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挥出长鞭。 塔维尔没有动用鞭子,反而是侧身避开单手握住鞭子往回拉,另一只手伸出去勾白柳荡出衬衣领口的逆字架。 在塔维尔触到逆字那一瞬,白柳不躲闪地直视塔维尔眼睛,他突然笑了一下,低头含着了这个逆字,用舌头把吊坠压在了口底,连着塔维尔手指都被白柳咬了一下。 塔维尔顿了一下,松开鞭子,屈膝压住白柳,张开拇指和食指卡住白柳的口腔,另一只手伸进去想要把白柳含进去的逆字给扯出来。 近身的情况下,白柳用鞭子不占优势,被塔维尔钳制住无法反抗。 下一秒,塔维尔周围的泥沼里伸出无数只的尸手握住塔维尔脚把他往下拽。 白柳趁机脱身,他侧头吐出口中逆字,反身又是一鞭冲着塔维尔而去。 【系统警告:《密林边陲》世界线现已崩塌百分之九五……】 塔维尔一鞭打散拉住他尸手,凝视着直冲他而来的这根张开骨刺的长鞭,握紧了自己手里鞭子。 “游戏池里禁止打这么大——!!”一声怒吼打断了湖底世界,逆神从湖底周围凌乱的线条里举着重剑劈了进来,稳稳地落在了湖底。 逆神一落地就崩溃叫道:“你们两个小崽子做点好事吧!再打这里就塌了!谈恋爱吵架没必要让一个世界都你两陪葬吧!” 但白柳和塔维尔一个听他话都没有,还在打。 湖底天摇地动,边缘就像是凝固很久之前干土块,开始在白柳和塔维尔两个人的飞速踩踏下碎裂。 【系统警告:《密林边陲》世界线现已崩塌百分之九九……】 被双双忽视逆神深吸一口气,他缓慢地举起了重剑,脸色黑得快要滴水:“——使用审判者权限——邪神审判。” 【系统警告:玩家逆神审判者是否使用怪物书身份(逆神审判者)中的最高等个人技能(邪神审判)?】 【是。】 在两根鞭子再次碰撞交叉到一起的时候,逆神就跟闪现一样高举着重剑出现在了白柳和塔维尔中间。 逆神神色凝肃地对准两根黑色鞭子交叉的地方狠狠斩下。 一阵剧烈白光从重剑斩下地方炸开,巨大冲击力震得白柳和塔维尔两人都不得不松开鞭子,被击落了很远。 两根纯黑色的鞭子和重剑几乎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碎裂声,整个世界线绽放出扭曲的五彩光晕,天空就像是马赛克般闪烁不,不停有碎块从各处剥落下来砸到湖底,被泥泞吞噬进去。 湖底尸体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黑色的鞭子在重剑下发出卡拉卡拉脆响,重剑光洁表面如被敲碎玻璃般出现清晰的裂痕,一直在被这两根鞭子搅得动荡不安世界线终于平静了下来。 逆神咬牙切齿地下压手中的重剑,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双目和脸涨得通红,口鼻和毛孔都疯狂渗透出血液来,握住重剑双手骨头节节崩断,连肩膀都塌陷了下去。 【系统警告:玩家逆神审判者生命值急剧下降中……】 逆神呛咳了一声,呕出一大口污血块,一字一顿地说:“——都说了,小孩子在玩游戏的时候不要玩太有攻击力玩具,容易伤到对方,到头来伤心还是你们自己——” “这种自相残杀游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系统提示:玩家逆神审判者使用邪神审判,终止邪神继承仪式,中和邪神力量,世界线崩解结束。】 【系统警告:《密林边陲》世界线全面修复中,所有玩家强制退出游戏。】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退出游戏。】 一直守在游戏池旁唐二打和刘佳仪注意到了游戏池里异常动静,猛地转头看过来。 白柳长发散开,浑身湿透地从游戏池里伸出了一只手,唐二打立马伸手去把他拽了上来。 刘佳仪看到了白柳的正面,神色就一变:“你怎么受了这么重伤?” 白柳嘴角溢出鲜血,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手里握住长鞭只剩一个残缺的把柄和正在往下掉骨鞭碎末,衬衣上全是血污。 “我伤不算重。”白柳抬起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血,神色很淡,“其他人的伤比我重。” “那个叫逆神战术师,可能要死在游戏里了。” 唐二打惊了:“你杀了他?!” “没有。”白柳说,“逆神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冲上来把我和谢……黑桃鞭子给斩断了,鞭子里某种和邪神有关的力量反噬了逆神。” “我登出的时候看到逆神双手支着重剑跪在地上大口吐血,感觉要死了。” 这些连刘佳仪都惊愕了:“把你和黑桃鞭子都给斩碎了?你还好说,是附加具,黑桃那可是技能武器,怎么斩的?!” “不知道。”白柳垂眸往前走,“好像是和他技能有关。” “白柳。”唐二打深吸一口气,握住了白柳的肩膀不让他往前走,“……问你件事,那个什么邪神继承仪式,你真完成了吗?” 白柳侧过眼:“唐队长什么时候对这种中二,游戏身份转换仪式感兴趣了?” “我其实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仪式,但我觉得这东西不像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唐二打幽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白柳,“你有完成吗?” 白柳静了一会儿,坦诚地说:“一要说的话,半完成状态吧。” “我得到了邪神继承人身份和一具加强过身体,但鞭子被斩断,仪式里最重要逆字架也被黑桃那家伙拼命抢走了。” 唐二打莫名松了一口气,他放开握住白柳的肩膀,有点尴尬地说:“……刚刚我有点急了,你伤没事吧?” “没什么。”白柳转过头,对着唐二打弯起眉眼,笑了笑,“监督我不要变坏是唐队长的职责,我这种好市对唐队长履行职责的询问都是完全配合。” 唐二打看白柳的笑看得一怔。 白柳之前笑有种礼貌虚伪感,似乎要把“我在欺骗你”这五个大字写在自己脸上,很漫不经心,不像是要存心骗人。 但现在白柳脸色惨白,嘴角带血,但一点虚弱感都透不出来,笑起来反而有种扑面而来的高位感,让人觉得他好像是你求助的对象,而他也在很认真地倾听你苦恼,微笑着纵容你,愿意解决你问题。 ……这种以神姿态面对人的方式,好像白六。 “我伤得不重,回公会看看其他队员状况吧。” 说完,白柳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唐二打迟疑地看了一眼游戏池,喊住了白柳:“你不……等黑桃一下吗?” 白柳笑着看向唐二打:“我没杀黑桃,也没杀逆神,我在游戏里没有杀任何一个好人,这点你不用担心。” “或者你不放心我,觉得我在说谎,我们可以留在这里等一等?”白柳体贴地表示。 “不是。”唐二打伸手在白柳和游戏池之间划了一下,犹豫地问,“你和黑桃在游戏里,你们两个……”又是结婚又是亲吻,又互相背…… “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唐二打竭力地找了一个形容词,干巴,“你不确认一下黑桃状态吗?” 唐二打很早就退出游戏了,他并没有看到后来白柳和黑桃之间的纷争,还停在黑桃救出他们去找白柳的阶段。 白柳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恍然道:“哦那个啊。” “那个只是游戏啊。”白柳微笑,“我没当真。” 313、游戏池(164) 逆神单手拖着黑桃踉踉跄跄地从游戏池里爬了出来。 他浑身是血, 几乎没块好的地方,逆神从游戏池里拖出来的黑桃的情况比他更糟糕,完全是躺在血泊里, 快要看不出个人形了。 逆神就像拽着个拖把一样拽着昏迷过去的黑桃, 两步一喘地往杀手序列公会的方向行。 在旁边的玩家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逆神在游戏池的地面上用【黑桃拖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到了杀手序列, 逆神长长地喘出一口气,呛咳了两声,回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黑桃,叹息一声,然后艰难地扶起黑桃上楼梯。 在黑桃的后脑壳不知道磕了多少下后, 逆神终于精疲力尽地爬上了二楼的会议室。 逆神虚弱地拍了拍会议室的门,嘶哑地叫唤:“有人在吗?给开开门,你们的战术师和主攻手死了。” 会议室的门被开了, 正在给自己缠绷带的柏溢和柏嘉木目瞪口呆地看着遍体鳞伤的逆神和黑桃。 柏溢倒抽一口冷气:“你们怎么会伤成这样?!” “一言难尽。”逆神瘫在沙发上, 把尸体一样的黑桃甩到旁边,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 “——我同时审判了白柳和黑桃, 被抽干了。” 柏嘉木上递了绷带给逆神, 被逆神摆手拒绝了:“我没事,虽然打得很惨烈, 但我的心理状态都是稳住的,伤没带出副本,只是状态消耗得比较厉害。” 柏嘉木一怔:“你身上的血都是……” “血都是黑桃这家伙的。”逆神指了指黑桃, 长叹一声,“在我审判了白柳之后,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发疯了, 在副本里和我了一架,差点没把正在修复的世界线给再次崩坏。” 柏溢好奇地蹲在黑桃的“尸体”旁边,戳了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黑桃把伤带出副本,还是这么严重的伤。” “我好不容易才揍晕的。”逆神斜眼扫了一眼柏溢,“你是戳醒了,黑桃的武器可是在大厅里都能攻击人的,他是疯起来在大厅一样揍你。” 柏溢吓得瞬间收回了自己犯欠的手,四肢乱爬到了一个离黑桃很远的角落,惊恐地看着黑桃:“你还没有把黑桃给揍服啊?!” “没有,黑桃这次疯得特别厉害,如果不是我拦着,他应该会一登出游戏就去找白柳。”逆神静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黑桃的技能武器被我斩碎了,暂时没有办法在大厅发疯揍人。” 柏溢虚脱地拍了拍心口:“逆神你不早说,找武器师过来给黑桃修补武器吗?” 逆神看着黑桃仰面向下的“尸体”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在找武器师过来之,先把廖科叫过来给黑桃看看。” “廖科?”柏嘉木一顿,“你让廖科给黑桃做游戏心理辅导?” 逆神疲倦地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柏溢稀奇道:“黑桃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做过游戏心理辅导的家伙吧。” “廖科那个心理辅导可是很痛苦的。”柏溢幸灾乐祸地看着黑桃,“你也有今天!” “别笑了,叫廖科过来吧,你们都出去。”逆神无地挥手。 柏嘉木拉着还在嘲笑黑桃的柏溢准备离开,逆神突然叫住了他们:“喂,等等,还有一件事情没和你们说。” 柏溢和柏嘉木回过头去,逆神眼神平静到一点波澜都兴不起:“虽然已经和你们说过很多次了,但再提醒你们一遍。” “绝对不能给黑桃离开游戏进入现实世界的编码。” 见到逆神这副神情,柏溢和柏嘉木都是一愣。 逆神很少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虽然是统筹全局的战术师,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笑呵呵的,也不怎么生气,在说正事的时候就算有队员嬉皮笑脸也很少拉下脸指责对方。 但这也意味着在逆神真的这么说话的时候,这件事情通常非常重。 【不准给黑桃进入现实世界的编码】是逆神进入杀手序列后用这种语气向全体成员颁布的第一条禁令。 这是一条很奇怪的禁令。 怎么个奇怪法呢? 正常的玩家从现实世界里的某个地点登入游戏,游戏就会自动生成那个地点的十二位编码,当玩家想从游戏里离开的时候,只需向系统输入这十二位编码,玩家就可以从这个地点登出游戏。 黑桃是没有编码的。 现实世界的所有地点的编码,他一个都没有。 所以他从来无法登出游戏。 黑桃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玩家,他甚至不知道现实的存在,就连柏溢也是后期才察觉到黑桃这家伙和他们这些普通玩家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没有编码?!”柏溢震惊地看向黑桃,“那你是从什么地方登入游戏的?就算你后面都在一样的地方进出,但登入游戏的时候你总会有一个吧?!” 黑桃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自己手上的鞭子:“我从塞壬小镇里登入游戏的,游戏没给我编码。” 柏溢反应了两秒钟,才恍惚地反问道:“你是从一个恐怖游戏登陆到这个游戏大厅里来的玩家,你不是从现实里登陆进来的?!” 黑桃抬起头看向柏溢:“现实,是什么?” 柏溢语塞,绞尽脑汁地想要解释【现实】的含义:“现实就是……玩家玩了游戏,又害怕,又疲惫,他们会一起离开游戏回到现实,回到他们不再害怕,也不再需玩游戏的地方,然后他们会抱着自己老婆,或者没有老婆就抱着狗也行,美美又安心地睡上一觉。” 黑桃听得很认真,然后开口问:“我在想睡觉的时候也会找个游戏副本,死里面怪物之后躺在它们的尸体上睡一觉,这就是我的现实吗?” “不是!”柏溢立马反驳,“现实和游戏是不一样的!” 黑桃望着柏溢:“为什么不一样?” 柏溢感觉自己脑子都要拧在一起了,他摸着下巴神色严肃,试图进一步地解释【现实】的含义。 这对柏溢完全就是个超纲的哲学性话题了。 “就是,就是,emm,怎么说呢……”柏溢一边说一边比划,“现实就是真实的东西,和游戏副本是不同的,现实没有你一定去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true end】类乱七八糟的线要你走,一般来说,也不会遇到怪物,你可以一直安心地待在里面。” “游戏通关之后,也是这样的。”黑桃平静地评判,“没有怪物,也没有我去做的事情,我可以一直待在里面。” 柏溢再次语塞,他开始疯狂地扒拉自己的头发:“啊啊啊啊!总之现实就是不一样的,大家都更喜欢待在现实不是游戏里,现实很好很重!比这里的垃圾游戏副本好一千倍一万倍!” “如果我可以选,我绝对不进这个游戏,是一直待在现实里。” 黑桃静了静,垂下眼晃了晃自己的鞭子:“现实,比游戏好在哪里?” “好的地方可太多了。”柏溢就像是倒苦水一样喋喋不休,他比着手指算,“第一,不用提心吊胆地打怪物。” 黑桃抿唇:“我怪物不提心吊胆。” 柏溢继续说:“不用害怕自己死掉。” 黑桃:“我不会随便死。” 柏溢瞪眼:“不用费心吧啦地去集齐怪物书通关。” 黑桃:“我不用集齐也可以通关。” 柏溢列举了一大堆,每样都被黑桃轻描淡地给驳回去了,柏溢终于泄气了,他两眼发直地喃喃自语:“对你来说,好像游戏和现实比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好诶。” 黑桃淡淡地瞄柏溢一样:“你喜欢现实这种副本,是因为你太弱了。” “不是这样的!”柏溢被黑桃的这种暗搓搓的嘲讽气得不甘心地站起来跳了两下,“就算我跟你一样强,我也会更宁愿待在现实的!” 黑桃顿了一下,问:“为什么?” 柏溢又慢慢地坐回了黑桃的旁边,他静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柔软:“因为我的爱人,朋友,亲人,这些对我来说很重的人他们都在现实里啊。” “和他们在一起生活,是不一样的。”柏溢突然眨了眨眼,眼眶泛红,他抬手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就算是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现实就像是恐怖游戏一样可怕,那我也会努力变得像你一样强,然后回去保护他们的。” 柏溢抽了抽鼻子,像是很想忍住不哭,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呜呜哭了起来:“呜哇——我好想我老婆啊——!!” 等柏溢哭得差不多静了下来,黑桃才开口提问。 黑桃像是真的很困惑般,问得很缓慢:“朋友,亲人,爱人这些——” 黑桃转过头来,认真地问:“——是什么?” 柏溢一怔。 314、游戏池(日+165) 柏溢对着黑桃询问的眼神, 他张了张,想要答黑桃的问题,但那一瞬间, 喉咙里却一个字的音发不来。 朋友, 亲人,爱人的定义其实很简单, 但不知道为什么,柏溢觉得……个问题的答案,对黑桃来很残忍。 尽管黑桃自己并不在意。 见柏溢没有答他,黑桃又把眼神移了去:“【朋友,亲人, 爱人】些,又是和【现实】一样,你根本不重要在哪里的东吧。” “那就没必要告诉我答案了。”黑桃用膝盖顶了一下垂在腿上的鞭, 垂眸, “感觉紧要。” 柏溢静了很久,才艰涩地笑了笑, 嗯了一声:“……的确, 对黑桃来, 些应该不重要。” “因为些东和【现实】一样,是我们些弱者逃避的温柔乡罢了。” 柏溢神地喃喃自语。 从那以后, 黑桃就再也没有问过任何人和现实相的问题了,就像以前一样,到处独来独往地游戏。 杀手序列里的人也有志一同地不告诉黑桃任何和现实有的东。 黑桃不喜欢住在中央大厅, 他一般睡觉是在游戏里,如果他找到毕竟偏好的游戏,就会常常地去个游戏里睡觉或者休息。 比如之前很长一段间里, 黑桃就睡在《冰河纪》里。 柏溢曾经震惊地表示,你居然喜欢在那里睡觉,温那么低的地方,你不觉得冷吗? 黑桃平静地表示,并不会。 柏溢惊悚反问,为什么?!睡觉不是选暖和一点的地方比较好吗?! 黑桃瞥他一眼,,我体温很冷,睡什么地方暖和不起来,以一样。 于是柏溢又不话了,呆呆地看着黑桃提着鞭离开,去《冰河纪》里睡觉。 其实柏溢心里清楚,他对黑桃产生的种种类似于同情的情绪,对方是不需要的。 黑桃根本不在意他们些普通人类玩的看法,和他们不是一个环境里生存的物种,评判界和未来的标准也完全不一样。 一定要的话,黑桃像是一只偶然从游戏里脱,误打误撞进入玩列的怪物。 用人类的眼光去看待黑桃,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但是偶尔……柏溢在黑桃身上偶尔发现那么很细微的一丝接近人类的东的候,他真的会觉得难过。 ——难过黑桃伙有候也挺像个人,为什么不能进入现实呢? 但柏溢心里清楚,种难过很没必要。 因为不让黑桃进入现实,是有存在于现实的玩的共识。 柏溢之前并不能理解,为什么逆神要那么严厉地禁止有人给黑桃编码,但后来他就理解了。 有一次,柏溢会休息室的候,休息室的门是半遮掩的,在他要伸手推开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里面传来黑桃的声音。 “逆神,是你禁止有人给我现实的编码的吗?”黑桃平静地询问。 柏溢想要推开门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隔了一会儿,逆神才答:“嗯,是我禁止的,怎么,你想进入现实?” “没有。”黑桃顿了一下,“但为什么我不可以去?” 逆神笑了一下,柏溢能从门缝里看到逆神靠在沙发上,头后仰着看向天花板,像是在沉思:“黑桃,不是你不可以去现实,你可以去。” “但不是现在。” 黑桃问:“为什么?” 逆神:“因为在【现实】对你没有意义的情况下,【现实】只是你的一个游戏副本,你会用看待游戏的眼光来看待【现实】。” “如果有一天,【现实】对你失去了游戏的意义,又或者【现实】让你感到不愉快了,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毁灭掉【现实】的,你有样的能力。” “不过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因为【现实】对你来,并不重要。” “那样,你就会成为【现实】个副本里的怪物。”逆神抬起了头,他平视黑桃,“你会破坏掉其他人用尽全力想要保护的【现实】的。” 黑桃抬眸:“【现实】不是一个游戏副本吗?” 逆神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你可以是。” 黑桃继续问:“那破坏掉游戏副本,不是【玩】经常做的事情吗?” “我遇到的玩讨厌一切的游戏副本,他们恐惧些副本,常常崩溃地嘶吼要彻底毁灭些副本。” “为什么【现实】个副本,些玩要去保护?” 黑桃看向逆神:“是因为些玩喜欢【现实】副本?” “不。”逆神想了想,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般笑了一下,看向黑桃,“恰恰相反,来到系统里的玩很是讨厌【现实】的。” “【现实】里一定存在让他们非常不愉快的东,极大地激发了他们的欲望,他们才会进入游戏,对很玩来,【现实】的可怕程度可能并不比里的任何一个游戏的恐怖程度低。” 黑桃直直地盯着逆神:“那为什么他们要保护现实?不应该用尽办法毁灭掉吗?” 逆神笑了笑:“很难理解吧?” 黑桃顿了顿,嗯了一声。 “他们想保护的并不是【现实】个副本本身。”逆神看向黑桃,“是个副本里某些特定的人。” “以哪怕【现实】个副本再怎么面目可憎,恐怖阴森,逼迫他们痛苦,折磨他们生存,他们也会为了些人保护【现实】。” “人类,或者黑桃你看到的玩就是样一种生物。” “人会本能地去追寻在其他人自己的存在,感情和价值,而种追寻产生来的欲望往往会比从自身身上产生来的欲望为坚韧。” “光靠为自己牟利,人会变成欲望和精神需求的主体,游戏很快就会把种人逼疯的,很正常,因为人是群体的产物,很难完全依靠自己满足自己的情感和精神需求,必须要寄托在其他人身上才可以。” “你应该见过不少只是为了自己进入游戏,然后很快地死在游戏里的玩了。” “以个游戏里的高级玩,大部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现实】里某个,或者某些很重要的人而进入游戏的。” 逆神拖着下颌,笑眯眯地看着黑桃:“不过对现在的黑桃来,些东还很难理解,以听听也就算了。” “黑桃要是想进入现实,那就必须得让现实对你产生可替代的意义才。”逆神拍了拍黑桃的肩膀。 “当现实里存在某个,或者某些对你来很重要的人,你会愿意为了他,论【现实】怎么折磨你,你不会毁灭现实的候,那个候你就能进入现实了。” 黑桃静了很久,逆神站起来准备离开的那一瞬,黑桃突兀地又开了:“那些很重要的人,是朋友,亲人,爱人吗?” 站在门外的柏溢和门内的逆神同一怔。 逆神有些好笑地又坐了去:“柏溢和你的?” 黑桃嗯了一声,他低着头:“但些是什么他没和我。” “从通俗意义上来理解,亲人是和你具有血缘系的人,朋友是和你系很好,愿意刻刻帮助你,陪伴你的人,爱人就是——” 到【爱人】的候,逆神握拳咳了一下,他脸有点发红,苦恼道:“爱人个嘛……虽然我已经有老婆了,但个东我很难和你解释清楚。” 黑桃斜眼看逆神:“爱人,很复杂吗?” “复杂也不复杂。”逆神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我对我老婆是一见钟情的。” “但不复杂呢,也很复杂。”逆神奈地叹了一长,“我是我老婆的不知道少任男友了,她对每个男朋友很好,每个男朋友人也还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差点运吧,总是没办法走到最后。” “结婚之前我焦虑到几天没有睡好。”逆神双手合十,虔诚祷告,“感谢上苍能让她和我顺利结婚。” 在门外猛地听到么一个大八卦的柏溢倒抽一冷——哇靠,逆神种高智商人士也会担忧自己的婚姻问题。 柏溢还以为只有自己种蠢货才会担忧。 “你智力点96,也会预言。”黑桃看着逆神,“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于你和她结婚的未来,总有办法。” 逆神缓慢地坐直了身体,双手搭在自己想膝盖上交握,低着头静了很久才开:“……我没办法对她预言。” 黑桃看着逆神:“你的技能没有限制,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恐惧。”逆神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黑桃,“我可以预言朋友的未来,预言亲人的未来,但我没办法对她预言。” 黑桃注视着逆神:“你恐惧什么?” 逆神顿了顿:“在有按照常识来人需要的系里,爱情系是最特殊的,你能对自己的朋友系有预期,亲人系大部分与生俱来,只有爱情难以定论。” “在我遇到她之前,论我有高的智力值,我也很难推断我自己会拥有怎样的爱情系,爱情系会如何进展。” “爱情系充满未知。” “你不知道自己会爱上什么人,也不知道哪个人会不会爱你,会爱到什么候。”逆神半阖着眼,“我也不知道能和她走到那一步,以在我还在爱她的当下,我恐惧着看不到她的未来。” “我不会去做于爱人的任何预言。” “对我来的话……”逆神向后仰躺到沙发里,恍然地轻声,“爱人大概就是能让我恐惧没有她的未来的那个人吧。” 黑桃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然后认真给了评价:“难以理解。” 逆神把双手枕到脑后,侧头看向黑桃,笑了起来:“的确,对黑桃来,论是朋友,亲人,还是爱人很难理解吧。” “你的生和正常的人类是不一样的,你没有和自己有天然血缘系的亲人,而朋友的话……” “黑桃周围的玩在害怕你,不要做朋友了。”逆神叹,“我们些队友虽然知道你的身背景,但没有办法和你感同身受,能做到也就是不畏惧你。” “我们些生存在【现实】里的普通人类也很难理解你的想法,你也很难理解我们的想法。” “朋友之间如果不能互相理解,种系就没有意义。” 逆神似有地看了门缝外的柏溢一眼:“靠着肤浅的同情和别人做朋友,很不尊重人的,对方也不需要。” 柏溢放在门上的手指收缩了一下,他慢慢地放下了。 “爱人的话……”逆神长叹一声,“系我真是参不透,我自己还在苦恼呢,法给你的解释。” 黑桃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有了【亲人,朋友,爱人】,你就会给我进入现实的编码吗?” “我不会给你。”逆神望着黑桃,笑了笑,“但那个候,黑桃你的【朋友,亲人,爱人】会给你编码的。” 黑桃哦了一声,像是得到答案般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了。 黑桃推开门的候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柏溢,柏溢笑着和黑桃打了个招呼,黑桃点头表示我看见了,也没打招呼直接走了。 柏溢静了静,走进了休息室。 他走进去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拿了一盒烟,自己抽了一根叼住,又把烟盒递给了对面的逆神。 “赔罪。”柏溢顿了一下,“逆神,我错了,是我没想周全,我以后不会再动偷偷给黑桃现实编码的念头了。” 逆神撩开眼皮,伸食指和中指夹住一根盒里的烟,抽来点燃了。 然后逆神慢悠悠地开:“不要因为一的同情去帮助你深深恐惧着的对象,还天真地想着去和对方做朋友。” 他吐一烟,白色的烟雾在他侧脸上氤氲散开。 逆神转过头来,笑得眉眼微弯:“很容易遭报应的,柏溢。” 柏溢从那个候勉强明白逆神为什么不许有人给黑桃现实编码。 但柏嘉木不明白,他追问过逆神好几次为什么不可以把编码给黑桃。 【黑桃伙就是个白痴!他不会做什么毁灭现实的事情的!给他又怎么样!好歹让伙睡一次正常的,温暖的床吧!】柏嘉木嚷嚷着。 逆神对于年龄小的柏嘉木总是打哈哈,笑着【可以给他,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你给】。 【wrong time!】逆神总是用一种很搞怪的腔调对柏嘉木。 直到一刻,逆神浑身是血,黑桃遍体鳞伤地躺在地上的候,柏溢才恍然大悟。 当一个怪物拥有毁灭【现实】的力量的候,在个怪物有弱点之前,是绝对不被允许进入【现实】个副本的。 虽然对怪物很不公平。 柏溢看了一眼正面朝下,躺在血泊里的黑桃,然后收自己的目光,被柏嘉木拉着离开了会议室。 逆神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隔了一会儿,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打开了,廖科提着一个十字医疗箱走了进来。 廖科是个很没存在感的队员,他的长相和杀手序列个名字一点不相符合,非常的温柔,眉眼细长,带副平光老花眼镜,眼角有点不经意的细纹,但打眼看去只有二十七八,不到三十的样。 但其实第二个孩上高中了。 廖科相貌很年轻,一点不显老,但其实今年已经四十八了,大儿大学毕业一年。 “哦,廖科你来了啊。”逆神揉揉肩膀,随闲聊,“你小女儿是不是明年就高三了?” “你还记得个,真不容易。”廖科调侃了一句,然后半跪在黑桃旁边,把他翻过来用束缚带绑好。 逆神蹲下来帮忙。 廖科用束缚带把黑桃的手脚绑在墙上,然后用绷带包扎好黑桃的伤,抬头看向逆神,笑了笑:“我女儿念得蛮辛苦的,不过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辛苦也挺好的。” 逆神也笑了一下:“真好,么年轻就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廖科看一眼逆神:“你不也是吗?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年纪轻轻就进游戏了。” 逆神静了几秒之后,又若其事地笑了起来:“不聊个了,今天找你过来是让你给黑桃进心理辅导的。” “我的确是伤害性的技能,可以直接在中央大厅使用。”廖科半跪在被束缚带吊起来的黑桃面前,表情有些奇异,“但我还是第一次在黑桃身上使用个技能,你确定伙不会半途中清醒过来揍我吗?” 逆神盘坐在旁边:“揍不了你了,他鞭被我斩碎了。” 廖科笑起来:“那我放心了。” 廖科的目光沉下来,他直视着头颅垂在他面前的黑桃,手中抽了一个听诊器,一支笔,和一个记事本。 【系统提示:玩廖科对玩黑桃使用个人技能(问诊)及(病历书写)】。 听诊器悬浮地伸展开,听诊头贴在黑桃的心上,耳挂浮在空中,宛如一个被放大的音响般发砰砰砰的规律心跳声。 廖科抽一支笔,低头在纸上写着:“病人黑桃,你的主要心理症状是什么?种情况持续久了?” “用你的心告诉我。” 听诊器里心跳声变得紊乱起来,从一种规律的砰砰声渐渐扭转接触不良的电流声,最后变成了黑桃自己的声音。 黑桃的声音从耳挂的地方平静地传来:“我觉得高兴又难过,持续了一个副本。” 廖科点点头:“你为什么高兴,又为什么难过?” “因为遇到白柳而高兴,因为遇到白柳而难过。”听诊器道。 “你的种高兴和难过是一直并存的,还是有候高兴,有候难过?”廖科问。 听诊器静了一会儿:“有候高兴,有候难过,有候是并存的。” 廖科在记事本上书写着,笔尖在纸面上发沙沙声响:“你可以给我列举一些你的高兴,难过,和并存的不同场景吗?” “和白柳睡在一起的候很高兴,他的身体很温暖,和白柳一起喝酒的候高兴,之前我没有喝过,和白柳结婚的候很高兴,他拥抱了我……”听诊器突然静了下去,“难过的场景,我很难列举。” 廖科书写的笔停住了:“为什么?” “因为我其实并没有感到很难过,但我又的确很难过。”听诊器。 廖科问:“如果一个场景里,你并没有感到很难过,但又的确很难过,那难过可能就来自别人,个人是谁?” “白柳。”听诊器次的答很顺畅,“他很难过,但我不明白为什么。” 廖科轻声问:“白柳会在什么情况下会难过到让你也感觉到难过呢?” “拥抱我的候。”听诊器,“挖我心脏的候,和我结婚的候,和我告别的候,举邪神仪式和我对打的候……” 听诊器静了很久:“他好像一直在难过。” 315、游戏池 廖科问:“你在为白柳的难过感到难过, 本来你其实并难过,对吗?” 诊器嗯了一声。 廖科低头写道:“你和白柳共情了。” 诊器问:“什么是共情?” “共情就是因为你们两个的经历相似,或者是对方对你有非常同的特殊意义, 导致对方的情绪你感同受地体验。”廖科在记事本上写, “黑桃,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白柳的难过而难过吗?” 诊器诚实地回答:“我知道。” “你其实很缺乏共情的基础, 你的经历太空白了,导致你完无法从自的经历的东西出发去幻想另一个人所处那个场景下的感受。” 廖科解释:“大部分共情是建立在双方了解的基础上,但这点在你和白柳上也成立,你也了解白柳,或者说, 你对任何人都了解,你甚至都还明白人类的感情产生机制。” “所以在你上出现共情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廖科抬眸,“介于我对你的了解, 我觉得唯一的解释就是——” “你本地在感受白柳的情绪。” “但相对应的, 虽然你感受到,但你有办法处理这么复杂的感情。”廖科笑了笑, “打个比方的话, 说白柳的感情是某种特殊数据, 而你是一台电脑,在你还具备处理这种特殊数据的力下, 这种数据的涌入会让你产生很奇怪的反应。” 诊器问:“什么反应?” “为了处理这种特殊数据,你也会停生产出特殊数据来回应对方。”廖科笑得很温文,“有时候人会爱上爱自己的人, 会讨厌讨厌自己的人,这就是一种人类的情绪反馈,你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相应的,你也会产生情绪来处理对方的情绪。” “白柳在为你难过,所以你也会为白柳难过。” 廖科继续说了下去:“但这种共情的根源需要我们一起寻找,也就是黑桃你周围这么多个人当中,为什么你的本,或者说潜意识挑选了白柳,而是其他人去感受对方的情绪?” 诊器似乎是在思考,微微下垂:“白柳……和别人一样。” “和别人有什么一样的?”廖科声音很柔和,“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对黑桃来说可比较困难,我们例举黑桃你周围的递进关系来探寻白柳为什么一样。” “比游戏池里的陌生人,他们和白柳对你来说有什么一样,你为什么去选择共情他们?” 诊器沉默了很久:“这些人恐惧我。” 廖科似有所悟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因为这些人恐惧你,你们间存在共情的天然屏障,他们对你怀有恶意,所以你会相应地屏蔽对方。” “其实正常来说,黑桃是正常环境里长大的人类,被大规模人群恐惧的第一反应应该也是被感染,下意识地恐惧厌恶自己,从而和其他人类的观念保持一致,寻求到一种精神上的认同感,避免自己被群体孤立。” “人是群体动物,会本规避孤独,但黑桃是这样的。” 廖科望向一旁的逆神:“黑桃应该一直存在一种被高度排斥环境里,他习惯这种状态了,所以当被大规模恐惧的时候,他只会觉得正常并且忽略对方,而是在这群畏惧他的人上去寻求认同感。” “我想问问你逆神,你了解黑桃的出生环境吗?” 逆神静默地双手交握抵在鼻尖,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黑桃这家伙……是从塞壬镇那个单人游戏登入系统内的。” “塔维尔,也就是上任邪神,和一个人类成为了关系很的朋友,在被强制沉睡陨落后,漂流到了现实中的塞壬镇地图。” “从那个时候开始,新邪神为了惩罚塔维尔,让它以一种沉睡的状态漂流在各个游戏间,被当神级游走npc被玩家打,还被切割制造成各种各样邪恶的本源来制造设计游戏副本。” “为了重新回去找那个人类,塔维尔回到了自己一开始漂流进游戏副本的塞壬镇,趁着新邪神转移注意力去寻找继承人的时候,在那里切割开了自己的灵肉。” “塔维尔让自己灵魂被困在游戏里永世受苦,而肉/体幻化成了人类的样子,在一批新人登入的时候混了进去,最终从一个死亡玩家的电视里登入了游戏。” 廖科了悟:“前说新人单人游戏副本的电视多出一个,还被屏蔽过看到里面的内容,说的就是黑桃吗?” 逆神嗯了一声:“黑桃是从塔维尔的人鱼躯体里诞生的,而且他诞生的时候,虽然玩家和要npc都已经死了,但游戏其实已经快通关了。” “也就是说,塞壬镇的居民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意识,是正常人类了,他们知道自己的悲剧是一开始被捕捞上来的人鱼,也就是塔维尔导致的,这让他们对从塔维尔躯壳里诞生的黑桃非常恐惧和排斥。” “……这群镇民用了很多办法想要杀死黑桃,火烧,刀割,但由于黑桃这家伙的抵抗力太高了,这些东西根本伤害了他,他也觉得痛。” 逆神深吸一口气:“黑桃从头到尾也有抵抗,或者说,他根本懂发生了什么,只是平静地任由这群镇民处置他。” “但是因为镇民一直有办法杀死黑桃,极端的恐惧让这群镇民发疯了。” “他们在黑桃面前一字排开,神色扭曲癫狂地大喊你这个怪物,然后集体割喉自杀了。” “后来,黑桃就从翻找这些人的尸体,在里面找到了死去那个玩家的尸体,拿了他的系统硬币后,浑是血地登入游戏了。” 廖科表示理解般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了黑桃:“黑桃,为什么你选择队友为共情对象呢?队友并恐惧你。” 诊器低着头,像在认真思考,然后回答道:“他们对我有特殊数据。” 廖科反应了一下,笑了起来:“你是在用我前的比喻对吗?对你的感受是数据,但队友们对你的感情还有强烈到让你产生特殊数据来回馈。” “这个倒是很正常的。”廖科若有所思,“就像是正常人类会间的陌生人,会有一种距离感,但队友对黑桃你的感情应该比陌生人还要强烈一些吧,你应该够感受到一点,而且和你相处的时间也比白柳长那么多,为什么无法回馈队友,反而可以回馈白柳呢?” 诊器这次静了一会儿:“因为……第一次见白柳,他对着我笑。” “我感觉他想我拥抱他。” “我感觉他想我走,想和我永远待在一起。” “其他人会这样,他们畏惧我,但也想拥抱我,和我永远在一起。” “只有白柳会对我产生这种特殊数据。” 廖科和逆神都静了一下,然后廖科才继续开口问:“白柳给你的这种特殊数据,和其他人,比和队友给你的感受是同的,是吗?” “嗯。”诊器回答得很快。 廖科继续问:“你用什么东西比拟一下白柳产生的这种特殊数据给你带来的感受吗?” 诊器顿了顿:“白柳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握住了我的手腕。” “是暖的。” 廖科低头在记事本上继续书写,然后抬起头看向逆神:“我问完了,相信用我说,你也清楚黑桃的心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吧?” 逆神扶额,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虽然在游戏里的时候就猜到了,但是真的确认的时候,还是有点……” 廖科笑笑,他站起松开了帮助黑桃的束缚带,然后转拍了拍逆神的肩膀:“很复杂对吧?我女儿第一次和我说她暗恋对象的时候,我也是这种心情。” “一方面庆幸她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廖科转看向黑桃,眼眸含笑,“另一方面,担心这个傻子喜欢上的人。” “过在你要了解对方很容易。”廖科突然伸出手,握住了逆神的臂,往外猛地一拽,“我看我仅要给黑桃做心理辅导,还要给你做心理辅导。” 逆神猝及防被拉得嘶了一声,被廖科拉出来的手上是鲜血淋漓的鞭痕。 廖科抬眸看向逆神:“你说你自己受伤可以骗骗柏溢,可骗了我这个专业的,这些鞭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也把伤带了出来?” 逆神一顿,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略带抱怨地笑道:“怎么回事?黑桃这混球在要登出游戏的时候突然发疯,拿断鞭抽我,打得我猝手及,反应过来就一起把伤带出了游戏呗。” 廖科定定地看着逆神:“你上的伤和黑桃上的伤是一种鞭痕,都是带着勾刺的,黑桃的鞭子可长这样。” 逆神坐在沙发靠背上,一言发地低着头,静了很久很久。 从他上鞭痕里渗出来的血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上。 316、游戏池 “我不问, 不想的谁没办从嘴里套出来。”廖科打住话头,他拿出一卷绷带,“给处理伤口总可以吧?” “可以可以, 当然可以!”逆神笑眯眯地开玩笑, “廖哥愿意打理我,是我的荣幸。” “少给我贫, 转过身把衣服给我脱。”廖科。 逆神龇牙咧嘴地把身上的衣服给脱,露出赤/裸精/壮的上半身,从肩背一直到胸口/交错不少鞭痕,伤口皮开肉绽地翻开,血还在往外渗。 “我和黑桃都有点痛觉神经异常。”廖科难得叹息, “两这么重的伤,愣是从上一点都不出来。” 廖科给逆神从背部一卷一卷地缠绷带,最后几乎把整个背都缠满。 黑桃比逆神不少, 几乎被包成木乃伊。 弄完之后, 廖科提自己的医药箱就要走,推开门离开之后, 廖科一顿, 转过头来坐在地上守还没醒过来黑桃的逆神, 满含复杂地叹一口长气,唤一声。 “逆神。” 逆神笑呵呵地转过头去:“怎么?” 廖科望他:“要是随便掉, 弟妹一定改嫁的。” “喂!!”逆神脸都裂,他眼睁睁地廖科推门离开,“我结婚很难的, 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啊!” 廖科挥挥手关上门,带笑意的声音从门后传过来:“不想老婆改嫁就努力活吧,队长。” 逆神靠在墙上, 忽然笑起来,他扶墙踉跄起身,抓住放在桌上的烟盒,披外套推开议室的阳台。 逆神靠在阳台的围栏上,叼一根烟在嘴里,没点。 他眼神望很远,望游戏里的一切,有很轻的风吹拂他的发和他肩膀上挂的外套。 系统大厅里是没有自然界的风的,但人的流动有时候造成空气流动,给人一种风的错觉。 逆神静一,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捂住烟点燃。 打火机的摇曳的火光把逆神的普通的眉眼映照得宁静温柔,烟点被吸得闪烁一下,逆神吐出一口烟气,上升的缭绕白色烟雾很快就掩盖住这宁静和温柔,只剩一种朦胧强烈的沉沦感。 逆神背后的阳台的门不什么时候被推开,包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黑桃走得摇摇晃晃地靠在逆神旁边。 逆神下意识地想把烟给掐。 黑桃出声打断逆神的动作,他侧过头逆神:“烟,是什么味?” “怎么突然奇这个?”逆神觉得笑,“之前不是从来不感兴趣吗?” 当然,这和逆神几乎不在黑桃前抽烟有关系。 “这是【现实】里的东西。”黑桃盯逆神食指和中指夹住,正在燃烧的烟,探究,“白柳喜欢这种东西吗?” 逆神突然笑一下,拍一下黑桃的后脑勺:“之前教么的不学……别学抽烟,白柳不喜欢烟。” 完,逆神就把烟给掐,他百无聊赖地叼熄灭的烟,斜眼扫黑桃一眼,调侃:“没想到对白柳一见钟情。” 黑桃静一,问:“什么是一见钟情?” “就是第一眼到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和她共度一生。”逆神脸上带一种回忆般的,很轻的笑,“其实无论最后能不能和她共度一生,在人群中到她望,对笑的一瞬间,真是蛮幸福的。” “我不可以对白柳一见钟情吗?”黑桃向逆神。 逆神笑一下:“不是不可以,就是还挺奇怪的。” 逆神懒懒地叼烟:“因为在我的认里,白柳这种人,是到都不轻易地主动去靠近谁的。” “或许是白柳能让他感到幸福,所以他才主动吧。” 黑桃逆神,问:“白柳感到的幸福,是什么?” 逆神静一,:“幸福吗……” “用黑桃能理解的方式来解释的话——”逆神叼熄灭的烟,笑转过头,“就是白柳拥抱的时候,除难过之外,感受到的白柳的另一种情绪。” “就是幸福。” “做心理辅导的感觉怎么样?”逆神转个话题问黑桃。 黑桃顿一下:“没什么感觉。” 听到这话,逆神大笑,笑到呛咳几声,差点没把嘴角叼的烟给笑掉:“柏溢和柏嘉木做完之后都自闭久。” “把自己的心里的声音摊开给别人听,其实是件很难为情的事情。” “但还是要听听,才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啊……” 黑桃逆神一眼:“有做过心理辅导吗?” 逆神一静,他下意识把手揣进兜里摸到打火机,似乎是想点烟,最后还是压住,没点。 “做过。”逆神用一种带叹息的笑意回答黑桃,“但可惜没做完。” 黑桃问:“为什么没做完?” 逆神笑笑:“因为我心里装太事情,怎么都不完。” 黑桃斜眼逆神:“为什么不做几次?” 逆神懒散地依靠在阳台的围栏上:“心理辅导的目的是让自己自己问题在哪里就可以,我我自己的问题是什么,所以后来就没有继续找廖科给我辅导。” “而且心理辅导不是万能的,很时候哪怕自己的心理问题是这个,但到一刻,该受的伤还是得受的。” 黑桃注意到逆神的背上缠满绷带,他顿一下,问:“为什么自己的心理问题,还是受伤?” 逆神从自己的嘴边夹下熄灭的烟,翻过身来背靠围栏,笑望向黑桃:“因为人就是这样的感情动物啊,黑桃。” “哪怕自己因为某个人受伤,但却还是没有办不去靠近对方。” 逆神笑眯眯的:“就像是下次再有和白柳一起玩游戏的机,哪怕他可以伤害,毫不犹豫地去吧?” 黑桃回答得很快:“去。” 逆神笑一下:“倒是挺执。” 从背后袭来的近似风的流动吹拂黑桃和逆神,逆神眯眼睛靠一,突然起身,推开阳台的门。 “砍们两个小崽子的鞭子弄碎我的重剑,我去找武器师修修,自己记得去修自己的鞭子。” “联赛要开始,做准备。” 逆神回过头对黑桃笑嘱咐,然后推开议室的门,挥挥手离开。 流浪马戏团内部。 王舜焦头烂额地守在木柯房间外,旁边蹲一个打哈切的牧四诚。 “这么久,木柯一醒来就把自己关进这个小仓库里,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王舜急得快要破门而入,到旁边牧四诚蹲农民揣打哈欠是崩溃是哭笑不得,“怎么还有心情睡觉啊!” 牧四诚困得盘坐在地上,伸个大大的懒腰:“什么急,只要人没,等白柳回来处理就可以。” 伸懒腰伸到一半,牧四诚向走廊尽头走过来的三个人,眼神一下就直,他猛地蹦起来:“白柳回来!” 白柳目不斜视地走在最前,刘佳仪走在他身后一左一右。 等当白柳真的走近到牧四诚前的时候,牧四诚一愣:“不是,白柳怎么受伤?头发长?” “发生一些事情,等下让佳仪给解释。”白柳随意回答牧四诚,然后向王舜,“出什么事?” 王舜被白柳询问的眼神一扫,就忍不住立正站,犯职业病地举记事本一件一件地汇报。 “牧四诚去偷袭杀手序列的时候被遣送到黄金黎明工,遭受到袭击被困住,但逃出来,去掉束缚具之后目前并无大碍。” 牧四诚在旁边嚷嚷起来打断王舜的话:“什么叫遭受袭击!我是被暗算!暗算吗!” 白柳对牧四诚的辩解置若罔闻,王舜:“木柯是怎么回事?” “木柯带杜三鹦进游戏池的时候遇到猎鹿人的新人队员。”王舜脸色凝重地望白柳,“对方像对木柯使用一种很特殊的记忆具,可以把自身的记忆转移到木柯脑子里。” “木柯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的状态,但他醒来之后就带仓库的钥匙和很纸笔进去把自己关进公的仓库里,一直没出来,要一个人静一静,把自己和个小丑的记忆区分开来。” 王舜犹豫一下:“公的仓库就和小黑屋差不,然后木柯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待久肯定要出问题。” “我本来想闯进去的,但不解木柯现在的状态,如果处在记忆区分的关键时期,硬闯可能让木柯产生更强烈的精神震荡反应。” 白柳若有所思地向扇紧闭的仓库房门,然后他上前一步,不疾不徐地叩响三下,表情平淡地轻声开口:“木柯,我是白柳,我可以进来吗?” 木柯颤抖破碎的声音从仓库里传出来:“不可以!” 317、游戏池 仓库内。 跪在地上抱住头蜷缩成一团的木柯双目涣散地飞快自言自语:“忘掉, 给我忘掉,全部忘掉!” 木柯四周凌乱地散落着十几支被用完了的水笔,量满字的碎纸。 这些碎纸上的字迹一开始还十分规整流利, 到来就凌乱了起来, 就像是这些字的人一开始还能勉强维持头脑的清晰,到来就失去了理智, 只能胡乱地图画。 每张纸的正面是一些奇形怪状的表格,背面歇斯底里地画了很多扭曲的小丑面具图案。 这些表格都是比较表格,表格的内容十分奇怪。 什么叫做比较表格呢,就是通过表格的形式比较,区分两个看起来很类似事物的不, 比如比较香蕉和芭蕉,奇异果和猕猴桃的不。 而木柯的这些比较表格,比较的不是事物, 而是两个人。 他比较的是【白柳】和【白六】的不。 木柯的比较表格列得非常细致, 从外貌,生平, 出身列举, 他就像是一部编年史般把白柳和白六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全部了出来, 一一比。 木柯喃喃自语:“不一样的,白柳和白六是不一样的。” “白柳救了我……”木柯抓挠自的头发, 他双目发直,“但白六也救了我。” “白柳只是一个曾经被我欺压的普通员工,他不会像是白六那样去做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 木柯的脑里不停闪回各种细节和回忆。 白柳微笑着操纵着张傀去送死, 在游戏最危急关头骗到了牧四诚的灵魂,利用刘佳仪的弱点让她加入了团队,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地拥抱遍体鳞伤, 神情恍惚的唐打,轻柔低语【我为你的一切遭遇感到抱歉】。 【把灵魂给我吧,让我替那些白六赎罪。】 白柳毫感情地抬起他的下巴,垂眸俯瞰木柯,轻声说: 【如果你一直这么没用,我会抛弃你。】 【我不要没有价值的追随者,木柯。】 白柳是会做伤害别人的事情的,他一开始不做只是因为是个被困在普通岗位上的普通人,没有身份和能力。 但如果给了白柳和白六一样的身份,地位,资本和能力…… 木柯痛苦地躬起了腰,喘息着:“……他们的不到底在哪里?!” 丹尼尔记忆中的慵懒微笑的白六和木柯记忆中散漫微笑的白柳脸庞渐渐重合在一起。 不可以!! 木柯心脏狂跳两下,他呛咳起来。 小丑那家伙狂热信仰着白六,那种癫狂的信仰就算只是呈现在记忆里,也快要将木柯逼疯了。 木柯的记忆在小丑狂乱斑斓的记忆冲击下黯失色,木柯渐渐忘记自的父母,校,从小到有过交集的人,一切都被扭曲成了丹尼尔记忆中的样子。 木柯感觉自在被丹尼尔记忆吞噬。 他的父母变成丹尼尔高高在上的冷漠父亲,校变成一个宽广的巨射击场,有过交际的人从商场上虚伪客套的辈变成了殴打他的敌方党派的人。 木柯感觉自的存在正在被丹尼尔一点一点挤压出去。 记忆将木柯渐渐地变成了另一个丹尼尔,而木柯记忆里唯一能留存下来属于他自的东西的就是白柳。 如果白柳就是白六,那拥有样记忆的木柯和小丑又有什么区别? 木柯的心脏急剧跳动,他捂住自的心律失常的心脏张开口喘息,嘴唇酱紫,一种近似于绞痛的感觉迫使木柯再次清醒了过来。 他慌乱地到处翻找地面上那些表格,企图从中找到白柳和白六的区别。 “不一样的,根本不一样的。”木柯深吸一口气,眼眶发红,自言自语地说服自,“白柳,白柳是短发,白六是发,他们从外表上就不一样。” “木柯。”门外的白柳再次敲了敲,他语气依旧很平静,但口吻从第一次的商量直接变成了下命令,“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把门打开。” 木柯肩膀一颤,他下识地服从了白柳的命令,踉跄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发白柳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地望着木柯:“还认识我吗?” 木柯近乎呆滞地望着白柳的发,打开门的手遏制不住地发抖。 一瞬间,被忘记的所有记忆混乱在一起。 木柯缓慢地跪在了地上,捂住自扭曲狰狞的脸,心脏急剧跳动产生的疼痛迫使木柯弯腰,口口地喘息,呼吸急促到了快要干呕的地步。 白柳平静地扫了蜷缩在地上的木柯一眼,走了仓库,把门给关了起来,单膝蹲下,捡起了几张地上的碎纸低头看了起来。 “原来在试图区分我和白六啊。”白柳垂着眼眸,“……都到这一步了,记忆里其他部分都被吞噬了吧,只剩下我的存在了。” 白柳随手找了一个仓库里废弃台阶坐了下来,他双手交握在身前,前倾身体把倒在地上的木柯扶了起来。 木柯恍惚地抬起头看着白柳,脸上忍不住露出那种小丑式的癫狂笑容,表情就像是痉挛般抽动着,但下一秒又被木柯自惊慌失措地抬手遮住了,出口的声音里带着泣音:“别看这样的我!这不是我!” “是因为记忆力太好,所以完全没有办忘记方灌输给你的记忆吗?”白柳没有被木柯的情绪影响,语气平和地询问。 木柯就像是做错了事情般的小孩子般低着头:“是的。” 白柳垂下眼帘:“我的确可以想办给你抹消这段记忆,但如果只是抹消了,再遇到小丑的时候,你会恐惧的吧?” “毕竟就算抹消了,你也被他的记忆战胜过了,你逃避了他的记忆。” 木柯的肩膀颤抖了一下,他咬紧下唇,没说。 “为什么会被小丑的记忆吞噬呢?”白柳询问,“木柯没有自存在的义吗?” 木柯依旧没说。 白柳继续说了下去:“人有了自存在的义,知道自为何物,知道自为什么而活着,就很难被另一个人的存在抹消了。” “论那个人的存在你影响有多强烈,看起来和你有多类似,他和你也不是一个人。” 白柳递给垂着头的木柯那些满比较表格的碎纸,平淡地开口:“就像是我和白六。” 木柯愕地抬起头。 白柳望着木柯:“木柯没有自存在的义吗?朋友,亲人,爱人,事业,物质之类的?” 木柯迟疑了很久,慢慢地垮下了肩膀,没有那么紧张了,出神地叙述着: “因为疾病的原因,我从小到没有什么朋友,他们都害怕伤害我,和我交朋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的父母一直我很好,也用尽全力地救治我,竭力满足我的一切需求,但因为医生很早就说过我多半活不了多久……” 木柯静了一会儿,说:“所以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等我死掉一样。” “我也没有喜欢过谁,感觉他们可以活很时间,和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木柯缓慢地攥紧了拳头:“……很嫉妒这些可以活很时间的,健康的人,所以没办喜欢上他们。” “物质和事业……”木柯顿了一下,“家要死的人都很好,所以早就毫不吝啬地给我了。” 木柯静了很久很久,眼泪从他泛红的眼眶里滚落,他抬手擦了一下,突哭着笑出了声: “……从出生就预知了自死亡的人,好像是没有存在义的。” 白柳靠在台阶上,拖着下颌半阖着眼:“如果用股票来比拟,因为很快就会死掉,所以没有人愿把感情投资到你这样一个注定会亏本的股票上。” “你是个没有价值的空头股票,而这种情况下,你遇到了愿相信和投资你的我,所以你就像是抓住了最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攥紧了我,藉由我的肯定而存在,你在我的身上得到了情感回馈,寻求到了自身的存在价值。” 白柳平淡地看着木柯:“而这点,你和借由白六的肯定存在的小丑是一样的,所以在你区分我和白六的情况下,你难以辩解自和丹尼尔,是这样吗?” 木柯嘶哑地应了:“是的。” “抬起头来看着我,木柯。”白柳用一种下命令的语气说,“望着我,说出我和白六相的地方。” 木柯下识地服从了白柳的命令,仰头看向白柳,声线发颤:“你们都喜欢金钱。” 白柳淡淡嗯了一声。 “利用一切不择手段地达到自的目的。” “很擅游戏。” “……” “……现在都是发。” 木柯发抖地陈述着,眼前一片朦胧,他感觉自渐渐陷了混成一片的脑海里,分不清面前这个真实的发白柳和丹尼尔记忆里白六的区别。 “发吗?”白柳若有所地扫木柯一眼,忽笑了,“我记得你的技能武器可以在中央厅里拿出来。” 木柯虽不知道白柳要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从面板里拿出了自的匕首。 “过来。”白柳垂眸下令。 木柯拿着匕首过去了。 白柳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地迅速用左手握住了木柯的手,右手绕过颈束住垂到腰的发,握住木柯手和他手中的匕首,白柳没有丝毫停顿地向上一划。 发被齐齐割断。 木柯表情一片空白地握住割断了白柳发的匕首。 “现在我不是发了。”白柳抬眸,零散的碎发落在他的肩上,“木柯,记住,如果你选择了为白柳而存在,那就永远不要把我和白六混为一谈。” “因为在你身上投资感情和认可的是我,而不是白六。” 白柳平和地说:“我不喜欢自做出投资而其他人替我接收财产增值这种事。” “你远比自认为的有存在的价值,木柯。” 木柯仿佛呆住了般跪在地上,他双手举着白柳割断的发束,脑中的那些属于丹尼尔的记忆迅速褪色。 ……白柳和白六是不一样的。 白六会抛弃毫价值的信徒。 但白柳不会。 真正的神会赋予能的信徒,全新的价值。 白柳扶着支架躬身站起,他不知道从仓库哪里找出一根皮筋用三指撑开,另一只手顺着皮肤从颈向上梳理,把散乱的黑色碎发三两下抓成一束,神色浅淡地绑了一个不高不低的马尾。 有些不太老实的碎发垂在他的额头两侧。 白柳推开仓库的门,在冲来的光线中侧过头来,他眼神很淡,隔着额边是碎发逆光让人看不太真切,衬衫上全是还没干透的血迹。 “木柯,整理好了心理状态出来开会,联赛要开始了。” 木柯咬紧牙,他喊住了要离开的白柳:“……但我暂时没有办完全摆脱丹尼尔的记忆我的影响!这没关系吗?” 他几乎是惶恐地小声问道:“不用……在联赛的时候换下我吗?” “这种影响那会动摇你为我存在的义吗?”白柳问。 木柯一怔,立马回答:“绝不会!” 白柳转回身,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任何动摇你存在义的东西,最都会被转化为你的存在价值,只是中间会有一个不稳定的过程。” “我个人不讨厌这种过程。” 门被关上了,仓库里的木柯静静地坐着,手里握着白柳毫不犹豫割断的发,喃喃自语地重复白柳的:“……任何动摇我存在义的东西,都可以被转化为我价值的提升……” “只要丹尼尔的记忆吞噬我……”木柯瞳孔震颤地看着自的双手里捧着的发,“我就可以找到里面的关于联赛所有记忆,来让我自变得更强!” 木柯把发捂在自的狂跳到疼痛的心口,流着泪哽咽地笑了起来。 318、游戏池 一行人往流浪马戏团会议室走。 王舜跟在白柳身后, 时不时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一眼木柯所在的那个还没打门的小仓库:“木柯,真的没事吧?被强制融合记忆很难恢复清醒的。” “暂时没事。”白柳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会自己处理好的。” “处理不好我再接手, 先汇报最近发的事情吧。” 王舜勉强放下心, 他抱着一大堆件夹,上前一步为白柳打了会议室的门。 白柳略微低头礼貌表示感谢。 王舜把件放在会议室的大长桌上, 拉主位让白柳坐下。 刘佳仪,唐二打和牧四诚坐在了长桌的两侧,王舜走到长桌的尾端点开自己的系统面板,调出了一个浮空的巨大面板,王舜就像是播放ppt般向白柳汇报近期大事。 “首先再强调一下联赛的运转规则。” “联赛一共分为季前赛, 季中赛,季后赛。” “季前赛是我们马上参加的联赛,参赛的主要队伍是一些没有基础的新人队伍和一些实力不太强悍的老队伍, 主要对抗机制是随机对抗, 抽到下一场的比赛敌人是什么队伍就打什么队伍,赢了晋级, 输了就直接出局。” “在季前赛中晋级到最后的前两队伍, 也就是冠亚军, 可以直接进入到季后挑战赛,而除了这两支队伍, 其余季前赛队伍全部出局。” 王舜点了一下系统面板: “季中赛是轮流循环积分赛制。” “季中赛的参赛队伍是去年的联赛中综合排名前30的队伍,和去年的季前赛留到最后的两支队伍,总计32支队伍。” “季中赛一共进行496场比赛, 每支队伍都要和除自己外的31支队伍打一局,每一局里面又包含单人赛,双人赛和团赛。” “每赢一场单人赛积1分, 赢一场双人赛积3分,赢一场团赛积8分。” “等到496场比赛结束后,32支队伍里积分累积最高的前8支队伍进入季后赛,积分累积最低的两支队伍会被取消参加明年季中赛的资格,他们的资格会被分给今年季前赛的最后胜利的两支队伍。” 王舜举例说明: “比如去年季前赛的第一名是杀手序列,那么今年他们就不用再从季前赛打起,而是可以直接进入季中赛,而去年从季中赛淘汰的最后两支队伍则不得不从季前赛打起。” 王舜的眉目严肃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我今天要汇报的重点工作,也是你们马上进入季前赛之后要面临的严峻情况。” “季前赛队伍整体战斗素质和战斗水平不高,但其中有两支队伍你们必须要提高警惕,他们就是去年从季中赛当中被淘汰下来的两支队伍。” “这两支战队一支叫做拉塞尔公墓,一支叫做狂热羔羊。” 王舜点了一下,ppt又翻了一页,上面出现了一个阴沉沉的集体公墓logo。 “集体公墓是拉塞尔公墓的logo,他们前年排名十二,去年在季中赛排名第八,进入了季后赛,然后在挑战赛的时候被黑桃抽中了,为了迎战挑战赛的第一支队伍。” 王舜望向有人,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场挑战赛的结果相信我们都能猜到,杀手序列赢了,但杀手序列为这场胜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也是我觉得他们今年挖逆神的审判者做战术师的主要原因。” “在这场对拉塞尔公墓的比赛中,杀手序列死了一个队员,黑桃重伤濒死。是一场非常惨烈的胜利。” 牧四诚听得眼晕:“不对啊,拉塞尔公墓去年进了前八还参加了季后赛,那他们怎么样也不会被淘汰出季中赛啊?” “为什么今年会掉到季前赛来和我们打啊?” 王舜眼神复杂地看着面板上的集体公墓logo:“……这就说来话长了。” “正常的联赛流程是这样的,季中赛选出八支高积分队伍进入季后赛,季前赛选出的冠亚军,季前赛的冠亚军随机从这八支进入季后赛的队伍当中抽取两支进行对决。” “如果季前赛的冠亚军赢了,就可以顶替这两支被抽中的队伍进入季后赛,如果冠亚军输了,就由这八支队伍正常进行季后赛。” “以挑战赛一般又被称为【十进八】,有些玩家更宽泛一点地喊,也有喊【十六进八】的。” “在挑战赛当中输掉的两支队伍需最后对决,争夺联赛名次的第九和第十名。” “在输给杀手序列后,拉塞尔公墓进入了争九十的排位赛,但在这场排位赛中,拉塞尔公墓战术师心态失衡,发挥失误,被团灭了。” 全场一静。 牧四诚的眼睛忍不住往白柳那边瞟。 ……战术师对整个战队的影响,真的很大。 “被团灭之后,拉塞尔公墓得到了第十名的排位,按理来说今年可以正常参加季中赛,但他们放弃了这个排位,也放弃了今年直接参加季中赛的资格,选择了从季前赛从头再来。” 王舜深抬手又点了一下面板,ppt上浮现出拉塞尔公墓这个战队的情况介绍。 “拉塞尔公墓,玩家之间流传的称号叫做【双响炮战队】,之以有这个称号,是因为这支战队一上场会直接弃掉单人赛和双人赛,放两次空炮,只打团赛。” “因为弃掉单人赛和双人赛,缺乏突出的个人表现,这支战队没有培养出明星队员。”王舜点了一下面板,继续介绍,“或者说,在拉塞尔公墓这里,队员根本就不重。” “这是他们历年来联赛中死亡的队员数量。” 牧四诚着上面的数字,倒抽了一口冷气:“拉塞尔去年打季中赛,死了八十多个队员?!” “没错。”王舜冷静地叙述,“在31场比赛中,拉塞尔死了82个队员,平均每场比赛死2.64个队员,这还是在他们放弃了单人赛和双人赛的情况下。” “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牧四诚真的惊了。 白柳看着拉塞尔公墓的介绍,口说:“拉塞尔公墓的核心战术是根据其他公会的特点,合理运用技能吧?” 王舜向白柳:“是的,拉塞尔公墓每年大概会准备五百人以上的预备队队员。” 白柳似有悟:“这些队员,大部分都是新人吧?” 王舜点点头:“没错,这些预备队队员大部分都没参加过联赛,就连和杀手序列对抗的那一场团赛,拉塞尔公墓上的队员也基本是纯新人。” 牧四诚转过身看向白柳,满头问号:“这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 “大规模新人死亡,高频速地轮换,放弃单人赛和双人赛,不培养明星队员,集中力量主攻团赛。”白柳看向牧四诚,“这很明显就是一种以牺牲队员为主基调的战术。” 牧四诚越发迷惑:“什么战术?” “这样解释吧。”白柳随手取了一张纸放在了自己和牧四诚的中间,在上面写了一个关键词【技能】。 “每一批进来的新人里第一名通关的玩家会获得一个技能,或者更确切来说,会获得一个技能身份。” 白柳抬眸看向牧四诚:“比如我的是【贫穷的流浪汉】,你的是【卷尾猴盗贼】,唐队长的是【凋谢的玫瑰猎人】。” “我们的个人技能从这个身份衍出来,有时候是一个技能,有时候是多种技能。” “这个身份主是根据玩家的核心欲望而的,不同玩家的欲望不同,的技能身份也不同,衍出来的技能也因此千差万别。”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很优质,很有长潜力,并且很适合在游戏中使用的技能并不占多数,大部分玩家产生的技能要么不适合在游戏里使用,么没有长潜力,么使用限制很大或者使用方式很奇怪。” “兼具三者的玩家极少,这也导致好的技能玩家一旦出现,会受到大公会非常强势的追捧。” 白柳看向牧四诚,似笑非笑:“比如国王公会对你的追捧。” “这个就别提了。”牧四诚无语地挥手打断白柳的调侃,“但这和这个拉塞尔公墓这么大的联赛死伤率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白柳微笑起来,“拉塞尔公墓作为一个不算大,排名也不算靠前,没有明星队员,实力也并不强大的公会,在争夺拥有优质技能的新人玩家的时候是没有竞争优势,能招收到的玩家都是次一点技能玩家。” “如何用这些次一些的技能玩家赢得联赛呢?”白柳慢悠悠地问。 牧四诚一怔。 “拉塞尔公墓【质】上无法取胜,他们就在【量】上下足了功夫。”白柳垂眸在纸上写下了【针对性】三个字。 牧四诚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瞠目结舌地伸手比出了五根手指:“但是无论他们准备再怎么多预备队员,也搞不了人海战术,能上场的队员只有五个啊!” “五个新人,还是次一级的技能,对打的还是顶级大公会……我现在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这公会联赛死亡率高了,就这么上场不死人才有怪事了。”牧四诚迷惑反问,“但这操作,怎么想都不可能赢的吧?” 王舜答了牧四诚的问题:“恰恰相反,拉塞尔公墓的团赛虽然死亡率高,胜率也很高。” 说完,王舜低头点了一下面板,ppt上呈现出新的一页: “从我得到的数据资料上可以到,去年季中赛,除去拉塞尔公墓主动弃权的单人赛和双人赛,他们真正上场的31场团赛胜率高达93.55%,只输掉了两场。” 王舜继续往下点:“拉塞尔公墓输掉的这两场比赛一场对的是国王公会,战术师是红桃,另一场对的是猎鹿人,战术师是逆神的审判者,现已转到杀手序列。” 牧四诚着这结果,目瞪口呆地靠了一声:“这胜率也太离谱了!” 319、游戏池(166) “到底怎做到的?!”牧四诚彻底懵了。 白柳平静地说:“情报和针对性的技能筛选。” “我也倾向于这个答案。”王舜点点头附和了白柳的说法, “拉塞尔公墓搜集了大量技能低等的新人玩家,然后根据自己对战的每个公会战队队员的技能不同,派遣出具有压制对方技能的新人玩家团队。” 王舜继续说道:“这种战术在拉塞尔公墓对多个公会战队的时候有体现, 他们的队员技能有意识地针对了敌方的王牌队员。” “最明显的是拉塞尔公墓对杀序列挑战赛的那一场。” 王舜点了一下面板, 上面出现一段短视频。 短视频的人物很明显是困在泥潭的黑桃,王舜说明: “这一场比赛中, 拉塞尔公墓战术师的技能是可以将敌方一个玩家吞进泥潭,限制行动速度,降低攻击伤害,但相对应的,要己方一名队员主动献祭能发动这个技能。” “这技能在日常游戏和正常的联赛没什。” “游戏, 不会有队员愿意献祭自己只是为了困住一个怪物,联赛,也不会有公会牺牲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队员只是为了卡对方一个队员的移位。” 王舜转过头看向面板困住的黑桃:“但是这个看起来很鸡肋的技能在对上习惯脱离队伍独自行动, 以速移和速攻作为主要杀锏的黑桃的时候, 就发挥了奇效。” “困住黑桃后,杀序列猛烈的进攻节奏瞬间打断, 一天后, 杀序列耗死了一个队员。” 王舜转过头来看向牧四诚:“如果不是黑桃最后强行突围, 去年的第一就不会是杀序列了。” 牧四诚无法置信:“就这种方式,能有93%的胜率?!” “正是因为这种方式, 所以有这高的胜率。”白柳垂眸看向纸面,“收集大量的新人玩家,然后再从大量的玩家当中筛选出正好克制敌人的那种技能, 随敌人的轮换更换队伍,每一次的队伍是精心选出来的消耗品,死掉就换。” “很不错的战术。”白柳语气平和地点评。 王舜长长地叹息一声:“这个战术很残忍, 但往往残忍的战术在这个游戏是有效的,我暂时也没想到很好的解法。” “怎会没有解法?!”牧四诚很不服气,“他们针对我们做战术,我们也可以针对他们做战术啊!”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刘佳仪突然开口:“做不出来的。” 牧四诚斜眼看过去:“怎做不出来?是些普通新人和普通技能,只要知道了关于他们的情报……” “问题就是很难知道。”刘佳仪直视牧四诚,“拉塞尔公墓有五百到上千个预备队队员,为了压低这些队员的曝光率,拉塞尔公墓放弃了培养明星队员,放弃了单人赛和双人赛,基本每个队员没有办法找到进入小电视库的游戏视频。” “在这种情况下,要获取这多普通新人的技能情报是很困难的。” 牧四诚侧头看向王舜:“可以让王舜混进去,然后技能去获取对方的情报……” 刘佳仪冷漠地打断牧四诚的话:“你以为国王公会没试过吗?” “首先,就算王舜能混进拉塞尔公墓,获得这几百个人的情报,不发现,单独从王舜获取的情报也很难判定出来这几百个人到底哪几个的新人的技能是针对我们战队的。” “其次,牧四诚,你知道几百上千个人来进行五的排列组合,会有多少种排列吗?” “上万种。”在牧四诚回答之,刘佳仪就直接给出了答案,“这几百个人能组出上万种团赛组合,他们的技能拼装组合之后是什样子又有上万种可能。” 刘佳仪直视牧四诚:“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我们只有五个人,他们有几百个根本没怎曝光过的新人。” “且因为我们技能优异,曝光率不低,除了唐二打几乎每个人有好几个进入小电视库的游戏视频。” “我们玩不了他们那种彻底放弃明星队员的路子,因为我们需要观众支持来获取免死金牌,所以后期我们的曝光会越来越高,要获取我们的情报是很简单的。” “情报信息量完全不对等。”刘佳仪冷酷地下了判断,“制定针对性战术是不可能的。” “去年季中赛,就连国王公会在上场的一刻,不知道拉塞尔公墓会派哪些队员出来应战。” 牧四诚听得缓缓地趴在桌上,两眼发直了:“……这怎玩?这也太无赖了吧?” 突然,牧四诚又把身体直了起来,他砸了一下桌子:“不对!拉塞尔公墓这样大量消耗这些预备队员,让他们去送死,这些预备队员肯定不愿意!” “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下!”牧四诚言之凿凿,眼神发亮地看向白柳,“白柳,你发挥作的时刻到了,以你的口肯定可以顺利策反这群预备队员,让他们来加入我们流浪马戏团公会!” 一时之间,白柳,王舜,和刘佳仪个人一种很友善的表情看牧四诚。 “其实。”王舜委婉地说,“我觉得牧神你可以不那积极地参与战术讨论。” 牧四诚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王舜是什意之后,郁闷地又趴在了桌子上:“……我难道又说错了吗?” “总不可能这群预备队员知道自己要来做炮灰,心甘情愿去替这个什拉塞尔公墓去参加联赛吧?”牧四诚头放在桌子上,眼睛望王舜。 王舜百感交集地叹了一口气:“的确是这样。” 牧四诚这下是真的懵逼了:“为什??” 刘佳仪翻了个白眼,无语道:“白痴,你知道拉塞尔公墓这个公会为什叫拉塞尔公墓吗?” 牧四诚顿了一下,然后不可议地说:“草,不是吧?公墓?是我想的那个意吗?” “bingo,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刘佳仪打了个响指,“加入这个公会的新人玩家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什样的公会,也知道他们很可能公会牺牲掉。” “他们知道自己走进了一座公共墓地,也做好了变其中一个的准备。” 牧四诚靠在椅子上,双眼失焦:“……我想不通他们为什要这做。” “牧神你因为不喜欢公会,所以很少关注这些消息。”王舜解释,“拉塞尔公墓本质是一个逃避型公会,接受大量的恐惧游戏的新人玩家。” “有一些新人玩家对游戏的态度十分排斥,很想逃避游戏,所以拉塞尔公墓的会长站了出来,立了这个集体公墓性社团。” “他对这些玩家承诺,你们可以把死亡寄存在拉塞尔公墓这,等到拉塞尔公墓胜利那一天,我就会许愿从公墓中复活你们,并将积分分给你们,满足你们的欲望,让你们可以脱离游戏。” 牧四诚觉得十分荒谬:“这也有人信??” 王舜点头:“很多玩家信,除去大公会筛选走的高阶技能新人玩家,剩下相当一部分良莠不齐的技能玩家去了拉塞尔公墓。” 牧四诚无语:“万一这个拉塞尔公墓根本赢不了冠军呢?那他们不白死了吗?” 刘佳仪踢了一下牧四诚,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一眼ppt上的胜率。 牧四诚又语塞了,但他是觉得哪不对:“就算这个拉塞尔能赢,这些人能确保这个公会会长能兑现承诺吗?” 刘佳仪又忍不住对牧四诚露出了【你可真是个傻子】的表情:“你知道拉塞尔公墓的口号是什吗?” 牧四诚看向刘佳仪:“是什?” 刘佳仪说:“【愿我们在希望中死去】。” “这些选择投靠拉塞尔公墓的新人玩家是大公会筛选剩下的,他们从一开始对自己的技能怀抱期待,觉得能靠技能存活下来,到后来的发现自己的技能根本不值一提,也没人看得上眼,有个自我价值体系崩塌的过程。” 刘佳仪静了静,又说:“到后期,这些新人根本不相信能靠自己在游戏活下去了,他们活得战战兢兢,觉得自己迟早要死,相比在恐怖游戏折磨死,不如选一种怀有希望的死法。” “其实很多人根本没指望拉塞尔公墓的会长兑现承诺,只是想死得安心一点罢了。” 一旁的王舜听叹息一声:“牧神,你和白柳可能不怎关注这种公会,因为你们是高阶技能玩家,这种公会是低等技能玩家的最后出路。” “我一直觉得很神奇,这样一个低等技能玩家逃避形的公会,最后竟然有这大的杀伤。”刘佳仪托腮回忆,“去年红桃虽然赢了,但也打得不顺。” 白柳侧头看向刘佳仪:“去年红桃是怎赢拉塞尔公墓的?” 刘佳仪索片刻后回答:“拉塞尔公墓的人拿红桃没有办法,她技能涉及外貌变幻和魅惑,很难找到可以抵抗她技能的玩家。” “但其他队员钳制得很厉害。” “红桃打了一场消耗战,慢慢磨的,打得很辛苦,但对方是新人,面板是不如红桃这边的,最后是赢了。” 白柳转头看向王舜:“去年逆神是怎赢的这个战队?” 王舜和刘佳仪同时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王舜开口:“没看清楚。” 白柳扬了一下眉:“没看清楚?” “比赛开始一维度分钟后。”王舜苦笑说,“拉塞尔公墓的战术师就主动向逆神投降了。” 320、现实(167) “目前拉塞尔公墓为什放弃季中赛资格还不得而, 但总之这支队伍是我们季前赛的头号大敌。” 王舜点击面板,ppt上跳出一只血淋淋的羔羊头像: “除拉塞尔公墓之外,另一只需要我们点关注的队伍叫做狂热羔羊, 是去年季中赛的最后一名。” “这支队伍是前年的季前赛的第一名, 挑战赛遇到的战队是猎鹿人,战术师依旧是逆神, 不出意外的,狂热羔羊输掉挑战赛,但还是顺利地进入去年的季中赛。” 王舜抬起头来:“我之所特地提这场比赛,是因为在这场比赛,逆神的审判者这位出名的温和派战术师第一次在游戏手杀人, 他杀死对方的战术师。” “在狂热羔羊挑战赛的时候,猎鹿人全体队员都带着伤上场的,包括逆神, 后来我去查一下, 发现他们这些伤并不是游戏的伤,而是从现实带进来的伤。” “接着, 我去查狂热羔羊季前赛时候的比赛, 发现一些很奇怪的事。” “我发现只要狂热羔羊对手是很有实力或者口碑的队伍, 这支队伍的战队队员就会在现实出事,带着伤参赛比赛。” “甚至有次, 狂热羔羊的对手在参赛前夕,核心队员死亡。” 王舜十分严肃地:“所我做出一个猜测,这个狂热羔羊有和我技能类似的信息采集者, 通某种方式得到玩家的现实的确切地址信息,然后在现实攻击对方。” 牧四诚没忍住啧一声:“贱啊,打不就在现实手。” “的确很贱, 但现实的们没有在游戏这神通广大,都是些普通人。”王舜强调,“们已经是一支很亮眼的季前赛队伍,在现实一定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 “尤其是白柳。” 王舜看向白柳:“牧四诚是登记在册的大生,刘佳仪刚刚经历一件大事件,处于多监视下,唐队长自保能力很强,木柯家是大财阀,只有。” “现在是个会边缘人士。”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白柳身上。 “我白柳。”牧四诚凑去,扶着白柳的肩膀,“要不要住我宿舍?” 唐二打蹙眉:“大宿舍安保功能不够,白柳,那个小出租屋不安全,我在基地附近有套房子,不如搬来和我一起……” “基地附近不行,到时候们基地出什事又赖他头上。”刘佳仪否决唐二打的提议,她看向白柳,“我觉得和木柯聊一聊,住他那边去吧,钱和移都方便。” 白柳若所有思:“一个人住的确不方便。” 个人同时凑去,直勾勾地望着白柳:“那和谁住?” 白柳微笑:“目前我的想法是把杜三鹦接来一起住。” 个人沉默一会儿,然后牧四诚首先发出疑问:“哈??” 开会后,白柳从自己的出租屋登出游戏。 他脱掉身上全是血的白衬衫,扔进洗衣篓,拨开皮带上的锁扣,把裤子脱下来一起丢进洗衣篓。 白柳赤/裸着走进洗浴室,打开蓬头,勾下发绳,闭眼仰头让温热的水流冲刷面部,然后伸手去拿放在镜子旁边的洗发露。 镜子被水汽扑满,若隐若现地倒映着白柳的上半/身,白柳看着镜子自己朦胧的倒影,顿一下。 比起刚刚进入游戏的时候,他的身体出现一些肉眼见的变化。 白柳在工作之后从来不点外卖,奶茶之类的,因为贵。 他也很少参加各种团建和饭局和应酬,最多就是每个月拿着优惠券去和陆驿站下次馆子,平时就吃单位最便宜的八块钱一荤一素套餐,荤菜还包括番茄炒蛋。 从幼年期到青春期再到成年期,白柳从来没有经历食物富足的阶段,摄入不足导致他一直像都是人群当中发育最滞后的。 小时候白柳就是同龄人最小个的,到青春期,他是同班同最单薄的,成年之后更是连找工作都差点被身高卡线。 今年,白柳24岁,他看着镜子的自己,觉得自己像…… 长高一点。 唐二打高强度地摔打白柳一个多月,给白柳的身体带来的变化还不止这点。 白柳的肤色原本是办公室长年不见日光的苍白,现在能透出一点血色,肩颈和腰背都向后舒展扩开,原本瘦削的四肢和腹部现在居然养出肌肉线条。 尤其是肩背和腹部,薄薄一层肌肉包裹住白柳的躯体,让这些地方看起来变得有力不少。 虽然还是没有唐二打那种锻炼得很整齐六块腹肌,但白柳腹直肌两边也有浅凹陷,感觉再锻炼锻炼马上就能看到成形的腹肌。 年近25的成年人白柳先生诡异地觉得自己看起来像再发育一样。 洗完澡在擦身体的时候,白柳突然顿一下。 他摸到自己背上黑桃留下来的鞭痕。 但也只是顿那一下,白柳就像是什都没摸到一样穿衣服,依旧是白衬衫和装裤——他衣柜只有这两种衣服。 等下白柳要去疗养院接杜三鹦出来,为正式一点,白柳还罕见地给自己打领带。 去疗养院办一大堆手续,让杜三鹦一一签字后,在负责人质疑又惊恐的眼神中,白柳顺利地把杜三鹦接出来。 “不意思,麻烦接我出来。”杜三鹦不意思地挠挠头,“因为我被判定为没有个人行能力,要从疗养院接出来还很麻烦,白柳是找人帮忙吗?” 白柳嗯一声,接杜三鹦的行李箱:“唐队长帮忙找的人。” 其实是苏恙帮的忙。 苏恙觉得杜三鹦会导致周围的人出事的小孩子待在疗养院,对杜三鹦和疗养院双方都没有处。 本来苏恙是准备申请把杜三鹦送到基地附近的一个训练营的,但在白柳主表示要主照顾杜三鹦之后,苏恙在惊讶之余很干脆地就帮忙把事给办下来。 杜三鹦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柳身后走,时不时偷偷瞄一眼白柳手上自己的行李箱。 白柳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有什想问的就直接问。” 杜三鹦迟疑一会儿,才很小声问:“……我和住一起,真的不会影响到吗?” “我最还是一个人隔离着住着吧……”杜三鹦的声音变得很微弱。 白柳推着行李箱继续向前走,语气平淡:“想一个人住吗?” 杜三鹦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角:“我从初中开始就一个人住,和我一起住的人……无是朋友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妹妹,后来出事。” “嗯。”白柳平静地,“我看的资料,这些事我都解。” “所想一个人住吗?” 杜三鹦缩着脑袋,小小声地:“不想。” 白柳拖着行李箱,回头来扫杜三鹦一眼:“和我一起住不会伤害到我,帮到我,也不想一个人住,担心的问题我都解决,所还有其他问题吗?” 杜三鹦他眼睛红红地挺直胸脯,声音突然大起来,:“没,没有!” “谢谢白柳先生愿意安排我和一起住!” “哦不对!”杜三鹦突然一拍脑袋,忐忑地提问,“还有一个问题,白柳先生,的家养鹦鹉吗?” 白柳思考片刻:“应该,房东没不。” 杜三鹦瞪大眼睛:“白柳先生,住的是出租屋吗?” 白柳嗯一声:“不喜欢出租屋吗?” 杜三鹦急忙挥手:“不是不是!我初中的时候也租房子住,只是觉得白柳先生这样的人……” 杜三鹦绞尽脑汁地想要形容他听到白柳住出租屋时候的感受:“住出租屋很奇怪。” 白柳侧眸看杜三鹦:“有什奇怪的?” “也不是奇怪……”杜三鹦换一种问法,“白柳先生为什要住出租屋呢?” 白柳很自然地回答:“因为买不起房子,所就租房子住。” 杜三鹦震惊:“白柳先生不是很有钱吗!” “我是下岗人士,没什钱。”白柳斜眼看向杜三鹦,“虽然后来在游戏攒一些,但用来买房的话会觉得很不爽。” 杜三鹦奇地问:“为什?” 白柳:“因为我不喜欢在高度溢价的商品上花钱。” 杜三鹦听得似懂非懂地哦一声,然后看向白柳手的行李箱:“白柳先生让我自己拿吧。” “等下白柳先生要打车回家吧。”杜三鹦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我不喜欢坐车,我自己走回去吗?” 白柳淡淡地问:“是因为经历很多交通事故吗?” 杜三鹦点点头,神又低落下去:“……我坐车很容易出事,遇到我的司机都倒霉,所我一般都走路。” “我也不喜欢打车,陪一起走回去吧。”白柳。 杜三鹦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双眼忍不住变成阳蛋波浪眼,流泪望着白柳:“呜呜,白柳先生哦。” 白柳斜眼扫杜三鹦一眼:“我是真的不喜欢打车,因为贵。” 杜三鹦:“……” 白柳不打车陪杜三鹦走路就真的陪一路,杜三鹦回去的路上会有意识地走那些人很少的小道,和别人稍微接触一下就紧张得不行。 因为这个,白柳他们走的都是比较老旧的街道,街边还有那种很老的小摊子。 比如杜三鹦就看到一个身高体测量仪,旁边坐着一个老大爷,脚边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测三次一块钱】。 “便宜哦。”杜三鹦对白柳,“我之前看到的都是一次一块钱。” 于是白柳在这个摊子面前突然地停下来。 杜三鹦反应一会儿,惊道:“白,白柳先生,要测吗?!” 白柳嗯一声,从口袋找出一块钱弯腰递给秤旁边的老大爷,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脚站上去。 测量仪的测量杆缓缓下降,在白柳头顶碰一下,又缓缓上移。 测量仪上的大喇叭发出那种一闪一闪的红光,大声播报道:“——身高176.5公分,体58公斤,正常偏瘦!” 白柳站在秤上面一会儿,直到那个大喇叭把三次播报全部喊完,才慢悠悠地走下来。 有三次测量,看到白柳走下来,杜三鹦下意识觉得是不是要自己上去测。 但并不是这样的,白柳走下来之后又慢悠悠地走上去,又测一次。 杜三鹦:“????” 等到三次都测量完,杜三鹦一头雾水地跟在他莫名觉得脚步轻快起来的白柳后面:“白柳先生,为什要测三次啊?” 白柳平静道:“再确认一下我产品增值的既定事实。” 321、现实(日+168) 杜三鹦满脸迷惑:“???” 等回家之后, 杜三鹦把鹦鹉拿了出来挂在了窗户边,白柳在旁边看着,笼子鹦鹉见白柳先是炸毛喊了两声白柳快跑。 见杜三鹦没跑, 这只鹦鹉环视圈之后, 缓缓地瞪大了绿豆眼,呆呆地看向笼子外面面含笑意白柳 它似乎终意识自己来了白柳地盘, 在呆立钟之后,迅速地把头埋进了翅膀下面,然后动不动地缩在笼子角落。 杜三鹦有点尴尬解释:“三三平时不这样。” 白柳友好地表示理解:“动确很难接受居住地改变,但般用这只鹦鹉记东西,是因为它除了可以传送人, 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杜三鹦兴奋地点点头:“是!白柳先生应该知道,游戏很多东西在现实都记不下来,会被篡改或是抹消, 但三三可以记下这被抹消东西!” “它很有用!” 白柳看向这只鹦鹉:“那怎么能让它记住这东西呢?” “很简单。”杜三鹦说, “只需要不停向它重复,等它附和就行了。” “不过三三记不下很复杂东西。”杜三鹦不好意地挠头, “只能记简单事情, 所以我般只让它记最重要。” 白柳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杜三鹦乖乖收拾好自己东西后, 举着盆和衣服和白柳招呼:“白柳先生,我去洗澡了, 能用下浴室吗?” 白柳点了下头。 杜三鹦进了浴室之后,白柳起身,不紧不慢地走了窗台边。 鸟笼鹦鹉虽然把头埋进了翅膀下面, 但还是因为白柳靠近而忍不住微微颤抖。 白柳半阖着眼,伸出食指,屈指抚摸了下鹦鹉皮毛。 鹦鹉抖得更厉害了。 “记得什么?”白柳声音很轻地问, “好好说,我就不对做什么。” “白柳,坏人!”鹦鹉嘶叫着,往缩,仿佛很抗拒。 白柳状似遗憾地叹息:“看来不愿意配合,那我们换种方式,我来告诉必须要记住东西,帮我记住怎么样?” “作为回报,我会保证和杜三鹦存活。” 鹦鹉迟疑了片刻,然后缓慢地把头从翅膀下面探了出来,用双警惕绿豆眼望着白柳,似乎在问他要它帮忙记什么东西。 白柳转身坐在了窗弦上,他背后是没有防护高楼,夜风很轻地吹过,把白柳割断得不太齐整半长发吹得轻柔摇曳。 “8月17日,黑桃弄坏了我鞭子和字架。” 鹦鹉犹豫了好久,跟着白柳重复了遍,它疑惑不解地歪头:“只用记,这?” “目前只用记这。”白柳很轻地说,“以后他再弄坏我其他东西,我也会让记。” 鹦鹉发自内心地困惑说话:“这,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白柳微笑着看它眼,“这人欠我东西,我不想被再次抹消或者遗忘了。” 杜三鹦洗完澡之后穿得规规整整地走了出来,他局促不安地望着白柳:“白柳先生,我睡哪啊?” “我房间有两张单人床,今天下午去买。”白柳说,“挑张喜欢位置睡吧。” 杜三鹦挑了靠那张单人床,白柳睡在靠窗。 两人床中间隔着床头柜,有点像是酒店那种冷冰冰商业式布局,但…… 杜三鹦小心地翻转身,不弄出任声响,他失神地看着睡在另侧白柳,窗户隐约渗透出来月光洒在白柳安宁脸上,给杜三鹦种很恍惚感觉。 ……他已忘记多久没和人这样共处室了。 从离开疗养院现在,他已和白柳先生共处了快七小时,真就像是白柳先生说那样,什么坏事都没发生…… “睡不着吗?”白柳没睁开眼睛,突然出声。 杜三鹦吓得整从床上坐了起来:“是我翻身把吵醒了吗!对不起!” “不算把我吵醒。”白柳睁开了眼睛,“我也是第次和人起住,稍微有点不习惯。” 杜三鹦盘坐在床上,惊奇地反问:“白柳先生直都是人住吗?” “嗯。”白柳回答,“只有很小时候和某人起睡过,后来就直都是自己人住了。” 杜三鹦惊讶:“白柳先生小时候,还会和人睡张床吗?那人现在在哪啊?” “死了。”白柳淡淡地说,“自杀,全身浇汽油自焚。” 杜三鹦顿住了。 他隐约好像能记起这件事,但具体又记不起来了,只是种曾目睹过现场悲伤让他情不自禁开口道歉:“对不起……我周忆症好像又犯了,我记不起来了。” “没关系。”白柳语气无波无澜,“也没人需要记得这种事。” 杜三鹦沉默了很久很久,乎是手足无措地转移了话题:“那,那白柳先生团队游戏联赛是要开始了吧!” “嗯,近期会开始团赛训练了,训练强度会再加大。”白柳回答,“因为联赛要开始了。” “我觉得白柳先生定会是联赛冠军。”杜三鹦认真地给白柳加油,然后又躺下了,他望着白柳侧脸,“白柳先生赢了比赛之后,想做什么呢?” 这次轮白柳沉默了,直杜三鹦了哈欠,以为白柳已睡了时候,白柳突然又开口了: “和那人起,躺在很多钱上睡觉。” 杜三鹦愣,然后没忍住喷笑出了声。 白柳侧眸看向杜三鹦:“很好笑吗?” 杜三鹦挠挠头,脸上还是在笑:“其他人许这愿望好像很正常,但白柳先生这么本正地说这种愿望……” 他老老实实地说:“我觉得很好笑。” “不过能让人笑出来愿望。”杜三鹦认真地说,“白柳先生实现时候定会很幸福。” 白柳把目光移了回去,脸上也浮现出很浅笑:“或许吧。” 杀手序列公会,武器改造室。 华干将下又下地捶着逆神重剑上裂纹,黑桃坐在旁边高板凳上,言不发地盯着。 “这么奇怪地看着我。”华干将头也不抬,“我确是猎鹿人武器改造师,不该为们杀手序列服务。” 华干将长长地叹口气:“但谁叫们战术师逆神就是猎鹿人曾最厉害灵魂人,公会地位最高战术师,逆神审判者呢。” “逆神真救了很多人,包括我。” “我欠了逆神那么老人情,但他从猎鹿人走时候我却没跟着他走,这已够忘恩负义了。”华干将神色复杂地叹息,“现在他了新公会,拜托我帮忙做下武器改造,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 华干将摇摇头:“今年都是什么事啊,我被私养武器改造师,居然吃下了三家公会武器改造了,接了两家外包。” 黑桃这时候才开口接了句话:“不可以吗?” 他抬眸看着华干将:“我们公会仓库保护也是外包,黄金黎明接。” 华干将愣,然后随即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逆神把武器改造外包给了我,道具保护外包给了黄金黎明,真不愧是他。” “逆神尽逮着游戏最好武器改造师和道具保护给霍霍了。”华干将感叹,“们杀手序列崭崭新公会,明明搭不起来,居然就硬生生地靠着逆神人脉解决了新公会最难两问题,给撑起来了。” “挖逆神真挖值当,黑桃。”华干将酸不溜丢地啧啧两声,“逆神走时候可决绝了,我们公会会长那么冷硬人,最后真是放软了语气求他,说只要逆神愿意留下来,怎么样都行,但最后也没把逆神留下。” 华干将瞥了黑桃眼:“我直很好奇,底给逆神开了什么条件,让他愿意离开猎鹿人?” “说反了。”黑桃平静地说,“是逆神自己想离开猎鹿人,我只是给了他合适借口。” 华干将怔,下意识反驳:“逆神怎么可能自己想离开猎鹿人?!” “逆神是猎鹿人直以来核心,他和每人关系都很好,和我们会长还是现实关系非常好朋友,并肩作战好多年了。” 华干将回忆:“会长每件事都以逆神决策为先,在赛场上为了保护逆神还受了好次重伤,逆神也没有辜负会长,制定战术护住了每人。” “大家都是真心喜欢和向往逆神,逆神也是真心地在爱护公会每人,他是整公会灵魂人。” “所以今年逆神转会时候……”华干将低头看着手逆神送过来修复重剑,缓缓地吐出口浊气,“我只是铁都接受不了,不要说其他人了。” 华干将将捶得发红重剑放进了炉子,然后用脚勾了根板凳,屁股坐在了黑桃旁边。 他随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手上油,望着在炉子岩浆中慢慢融化字重剑,喃喃自语:“……多残忍啊,逆神手这把重剑曾保护是我们,现在却要对准我们了。” “我却还在帮他修补。” 华干将自嘲地嗤了声,从上衣兜抽出了包烟,弹出根在岩浆上点燃,不正地叼在嘴角,嘴唇撮撮地吞吐烟气。 “来根吗?”华干将随手把烟盒递给黑桃。 黑桃拒绝了。 华干将在烟雾中眯起了眼睛:“逆神不让抽吧?” “他在猎鹿人时候也这样,明面上很虚伪地严令禁烟,最好笑是我们会长,他烟瘾是最大,但他也被逆神禁烟了。” “会长对逆神制定任命令都会绝对性地执行服从,他是逆神主攻手嘛,养成习惯了,所以会长在逆神下了禁烟令之后,他再难受,都没有抽过次。” “反而是逆神自己阳奉阴违,每次烟瘾犯了就躲在我小作坊,偷偷摸摸抽根。” 华干将笑了起来:“我本来也不抽,被他带得也开始抽了。” 说完之后,华干将静了会儿,突然开口:“我直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走。” “猎鹿人……是逆神手创办起来公会。” “是逆神从不知道哪犄角格拉把我们这绝望快要死人拉回来,凑块,形成好像可以互相取暖团体,苟且度日。” 华干将低着头:“逆神总是笑着告诉我们,就像是开玩笑般口吻,我能看们未来,们未来很好,再熬熬吧。” “所以我们就这样为了他口中未来,直熬了现在。” “我和逆神认识是在现实。”华干将举着烟回忆,“我在现实是没人注意我死没死穷流氓,虽然有铁小摊子,但养不活自己。” “后来就更养不活了。”华干将自言自语,“我捡了毛头小子做徒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有时候为了吃口饭,逼急了也会干点偷鸡摸狗事情。” “但人旦变坏,情况就会越来越坏。”华干将吐出口烟,“本来那年我两能得定补贴,但那时候不知道,已干了坏事了,有案底了,就没拿。” “后来情况就越来越坏,越是缺钱就越是会做坏事,越是做坏事,就越是遭报应。” 华干将缓慢地低下了头:“但我开始抢劫时候,想是吃顿饱饭,然后送那小子去念职高,让他走上正轨。” “我没想在被抓时候,这愣头青会突然站出来说是和我起做,结我两就都进去了。” “我直觉得这小子脑子有点问题才会在大街上当叫花子,没想真有。” 华干将忽然笑了起来:“在我以为已没有出路时候,我偶然遇了逆神,他主动请我吃了顿饭,也没有很贵,但是吃得很爽,开了两件啤酒,我徒弟和逆神都被我喝晕过去了。” “逆神醉醺醺地和我说,切都会好起来,他看得未来。” “我那瞬间也以为,切都会好起来。”华干将扯着嘴角笑了下,“但并不是这样。” “我开摊子小巷登录了恐怖游戏,异端管理局人过来时候,我徒弟四五裂身体已凉了半小时了。” 华干将静了很久很久:“我还是登入了这游戏,然后遇了游戏逆神,他帮了我好次,我才能在这游戏存活下来,后来还在他帮助下进入了猎鹿人公会,现在才能在这安心铁。” “我拿自己积兑换了具躯体。”华干将呼出口烟气,“把这具躯体捏成了我徒弟样子,用积催动他动起来,假装他没死,和以前样傻乎乎地帮我铁。” “但这具躯体只能存在这大厅,所以我待在这时间比我在现实还多。” 黑桃看向他:“不想回现实吗?” 华干将嗤笑:“回去干什么?我在现实连窝都没有,在这好歹有我徒弟,有铁作坊,还有群待我不错队员,我过得还可以。” “有时候吧,也觉得自己这样不是事,动过复活我徒弟心。”华干将砸吧砸吧嘴烟,“方面是积不够,方面又觉得,复活他干什么呢?” “活着那么辛苦,这小子来人间走遭,吃过最好东西可能就是逆神请那顿饭。” 华干将吐出口烟气:“吃那顿饭时候,我徒弟说没吃过虾,我当时怕逆神这冤大头觉得贵不请了,还骂他贪心来着。” “但最后逆神还是笑眯眯地给他点了盘虾,给他剥好,让他人给霍霍完了。” 华干将把烟摁灭了,深吸口气,眼眶泛红:“我特想不明白,这么亲善和气人,走时候那么心狠,招呼都没和我们就走了。” “会长在知道逆神离开以后,去找逆神,求他回来。” 华干将看着炉子已完全融化重剑,失神道:“我们会长那么傲气人,在们杀手序列公会大厅门口低头,本来还想下跪,结逆神扶住了会长,说他已以杀手序列队员身份报联赛了。” “他不会再回来了。” “我们会长把自己关在房间关了很久,出来之后变得阴沉了不少,会长原本是逆神主攻手,现在他接了战术师位置,这让整战队风格也大变了。” “最近,会长还找了手段很血腥新人小丑回来填了逆神走后缺。” “逆神是不喜欢在赛场上看伤亡,但这新人出手就要见血杀人。” 华干将恍惚地说:“……我觉得会长简直就像是在报复逆神出走样。” 黑桃诚实点评:“们会长好幼稚。” 华干将瞬间炸毛:“这幼稚既得利益者没资格说这种话!” 322、游戏池(日+169) “诶。”华干将头仰, 靠在墙上叹了口,忽然笑出了声,“其实我也觉得很幼稚。” “我听别人说, 说会长做了逆神很多很多主攻手了, 从猎鹿人这个公会存在时候,会长就逆神主攻手了。” “有会长作主攻手出场团赛, 无战况多么惨烈,逆神这个战术师从不会受伤,因会长会拼尽一切把逆神保护得很好。” 华干将回忆着:“如果说逆神【预言家】,会长简直就像【猎人】。” “——了保护【预言家】而生【猎人】。” “开始据说大家都想让逆神做会长,但不愿意, 把这个位置交付了会长,还笑着说相信会长一定以带领大家走看到那个未。” “但未还没到。”华干将呼出一口,自嘲地笑了一下, “了我们未人就临阵脱逃了。” 黑桃平静地说:“不临阵脱逃。” 华干将一怔。 黑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注视着:“逆神在换一种方式你们想要未。” “在你们看不到未时候, 以选择相信看到未人。” 华干将怔愣片刻,哈哈大笑:“也, 我们这些不真相【村民】, 还得跟着【预言家】指挥走嘛。” 说完, 华干将从凳上跳了下,用钳把逆神重剑从炉里取了出。 华干将翻转打量了几下之, 把剑浸入了水中:“修得差不多了,黑桃,你那个碎鞭呢, 拿过开始修你了。” 黑桃把碎得只剩一个鞭把鞭递了过。 华干将看得木了一下:“虽然我从不什么把武器弄坏,但你这个也太离谱了吧!” “和人打架,就坏了。”黑桃敷衍地解释了一下。 华干将一怔:“还能有和你打成这样玩家?联赛就要开始了, 逆神没拦拦你?” 黑桃面无表情:“逆神加入了对方一起打我。” 华干将:“……那你一定做了挺过分事情。” 黑桃缓缓地趴在凳靠背上,把下巴垫在手背上,说:“,所以我想对那个人道歉。” 华干将举着鞭仔细打量,随口回:“那就啊。” “但逆神不准。”黑桃慢慢地垂下眼皮,“说在你想清楚什么对方会这样对你之前,随便找对方,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华干将赞同地点点头:“确这样,那你想通了吗?” 黑桃默默了一会儿。 华干将笑起:“没想通啊?” 黑桃静了静,开口:“我感觉好像喜欢我,但又总一见到我就难过,又总想很多。” “我不白在想什么,也不白在难过什么。” 华干将把黑桃鞭把浸入岩浆,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恋爱题啊……” “一般根据我经验,你把她想要东西她,她就算嘴上不说,也会稍微宽恕你一点,对方有什么想要东西吗?” 黑条顿了一下:“有,一根和我差不多鞭和一个逆十字架。” 说完,黑桃又一静:“但我不想拿到,所以全部弄坏了。” 华干将整个裂开:“那对方讨厌你不很正常事情吗!” 黑桃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华干将:“你能做吗?和我鞭差不多感觉鞭。” 华干将充满了号:“大哥,你知道你鞭什么等级东西吗?” “我tm要能量产你这种质量鞭,早自己组建工会了好吗!”华干将一边说一边甩了甩手上鞭,“不说别,你鞭骨头我到现在止,都没有见过类似质地。” “整个游戏我都找不到这种骨头,现实里也没有,我都不知道你根据什么品种蜥蜴怪物参考生成这么变态技能道具。” 黑桃看了一眼岩浆里鞭,平静地回答:“我骨头。” 华干将一怔:“……不说蜥蜴骨吗?” “一开始很多人说我蜥蜴。”黑桃回答,“我也以自己蜥蜴,就说蜥蜴骨了。” 华干将越发迷惑:“……什么你会觉得自己蜥蜴?” 黑桃回忆了一下:“因从壳里钻出时候下半身鱼尾,但又长了脚,趴在地上看起很像蜥蜴吧。” 塞壬镇里黑桃从塔维尔皮囊里诞生时候还没有完全褪人鱼形态,下/半/身长了巨大鱼尾,但脚却又慢慢地从鱼尾里生长出,看起诡异又不伦不类,几乎把镇民们吓疯了。 镇民们疯狂地拍打站起黑桃,想让这只“蜥蜴人”滚。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黑桃真以自己只蜥蜴,在其副本里遇到蜥蜴时候,黑桃甚至还会主动上前观察和模仿蜥蜴动作。 这种误解一直到逆神进入杀手序列,黑桃严肃地解释蜥蜴不会玩游戏,黑桃恍然大悟。 ——原我个人。 “能用我骨头——”黑桃抬起头看华干将,“——白柳做一根鞭吗?” 华干将一惊,下意识否决了:“不行!” 虽然被否决了,黑桃还一动不动地盯着华干将,看得华干将烦躁地回走了好几圈:“不行就不行,你把我看出个洞也不行!” “就算我愿意帮你做,在中央大厅里玩家禁止互相伤害,我根本没办法把你骨头剔出,这第一。” 华干将转过身严肃地比出两根手指:“第二,就算你进游戏把骨头剔下,你也带不出我做鞭。” “游戏只能带伤和游戏奖励道具出,我没听说谁能把自己骨头带出。” “第三,就算你真找到了办法把骨头弄我,但一根鞭起码要你四到六副脊骨,你剔一次骨头到再长出都需要恢复期,你长骨头恢复期我不能一直待在杀手序列你做鞭,猎鹿人也在筹备联赛前工作,我得在场。” “综上,你那个异想天开方案不行。” “这些题全都解决了,你就会帮我做了吧?”黑桃望着华干将,眼神非常专注和认真。 这种眼神让华干将一时语梗,搪塞道:“你怎么解决?” 黑桃垂眸看华干将炉里已经恢复了原形鞭,抽了出,浸水发出了丝丝嘶鸣,散出一缕一缕白烟。 然抬手弯过颈,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地用鞭抵在颈部脊骨处,往下毫不留情地一划。 鲜血瞬间滴落,华干将神色惊愕,黑桃缓缓地把握成拳手从背收了回,摊在华干将面前张开。 手掌里一块血淋淋脊骨。 “我鞭以划破时间和空间,所以在中央大厅也以伤害到我自己,能取出骨头。”黑桃神色浅淡,“我再生能力很强,取下骨头很快就会重新长回,也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题都解决了,现在你以我做一根鞭吗?” 华干将嘴皮都在颤,沉默了很久很久,颤着手从兜里翻出了烟盒,叼上一根点上之,眼神敢缓慢下落到黑桃白皙手掌内那块还在滴血骨头上。 “你……自己没感觉吗?” 黑桃顿了一会儿:“有感觉。” 华干将无法理喻地看黑桃:“那你妈什么能面不改色地把自己骨头挖出?!” 黑桃静了静:“因我只知道想要这个。” 华干将一怔,想起自己刚刚和黑桃说话——【她她想要东西,她就会稍微宽恕你一点。】 “对方想要东西,你要付出这么惨痛代价能……”华干将神色复杂地叹一口,“就没必要了啊……” “拿吧。”华干将叼着烟接过了那块骨头,眼看黑桃又开始取骨头了,不忍直视地转过了身体,“别把血溅得到处都啊,自己取心一点。” 黑桃嗯了一声。 华干将看着手里骨头,深吸一口:“妈,这都什么事……” 联赛日一天一天地逼近了。 所有公会都在进行疯狂冲刺,不光游戏池,就连电视区里□□也重了不少。 流浪马戏团几乎夜以继日地训练,高强度各种游戏训练加持下,不光牧四诚嗷嗷直叫受不了,就连唐二打有时候也会露出疲态。 牧四诚生无恋地趴在杀手序列休息室办公桌上,双眸黯淡:“……马上我就要经历我人生中恐怖事情了。” 刘佳仪无语:“只季前赛而已,你之前还没这么害怕吧?” “不。”牧四诚双目无神地反驳,“不光季前赛,我要开学了。” 唐二打撩起衣服擦了一把脸上汗,听到这话笑了一下:“大学开学应该还好吧?” “对啊,本应该还好……”牧四诚悲愤道,“但我上学期一直耗在游戏里,期末时候挂了两门!这学期开学补考!” 牧四诚抓头发,痛苦嚎叫:“而且我还没开始复习!” 木柯发自内心地疑惑:“大学考试都很简单,什么会挂科?” 刘佳仪无情嘲笑:“我们这里也只有你会挂科了。” 在一旁白柳顿了一下,淡淡开口:“我也挂过。” 一瞬间整个办公室震惊目光都投了过。 “怎么了?”白柳平静地回视这些眼神,“我挂科很奇怪吗?” “我学习一直都一般。” 木柯若有所思地回忆:“我想起了,我在简历上看到过,白柳成绩好像不太好,高考我记得好像——” “485分。”白柳喝了一口水,语平和,“我记得差一本线挺多。” 牧四诚有被惊到:“你高考分数居然比我低一百多!” 然牧四诚迅速地陷入得意中,抱胸挑眉,笑得十分欠揍地看白柳:“没想到啊没想到,白柳,你这个浓眉大眼,看起一副优等生样,居然考得还没我好!” “很奇怪。”刘佳仪蹙眉,“白柳思维能力,学习能力都挺强,怎么也不该比牧四诚考得低吧?” 牧四诚怒:“喂——!!” 白柳思索了一下:“高中时候,其实不怎么努力,也不懂事,比较叛逆,重心一直没放在学习上,半学期开始认真学。” “成绩刚出时候还在陆驿站劝说下还有考虑过复读,不过还没。” 牧四诚听得直搓手,神色惊恐:“怎么回事,我听你说考虑要复读这件事感觉违和到都让我觉得害怕了!” 白柳扫牧四诚一眼:“正常人考差了之都会考虑复读吧。” 木柯好奇地:“那白柳什么没呢?” 白柳顿了一下:“因没钱,我满十八岁了,福利院暂停资助了。” 所有人都一静,连牧四诚都呆住了。 这个理由,实在……有点出人意料了。 “虽然福利院也有面成之孩教育资助,但那种资助名额不多,需要之前成绩很好或者很努力能拿到,比如陆驿站这种,我这种人要能拿到件很不公平事情。” 白柳坐到椅上,神色平静:“虽然陆驿站说让我复读,上大学之会努力打工挣钱填我学费和生活费空,然让我工作之还就行了,我还拒绝了。” 刘佳仪忍不住:“什么?” 白柳抬眸:“因我讨厌高中学习生活,所以算了。” 王舜打断了一群人聊天氛围: “各位,一天就季前赛了,现在要和你们说一些重点注意赛前事宜,然请各位今晚回好好休息,天进入游戏就要正式抽签比赛了。” “首先,联赛主舞台在中央大厅,各位习惯,没有观众日马上就要远了。” 王舜表情严肃:“现在你们没有一个人拿到了免死金牌,你们很需要人。” “所以请各位在季前赛遇到一些实力较低对手时候,尽量打观赏性较强比赛吸引观众注意力。” “其次,游戏池马上就要对外关闭了,按照往惯例,接下游戏池会作一个不公开租赁场所,每日竞价对外出租,当日开价高公会以租到游戏池一天使用权限。” 王舜强调:“虽然联赛已经开始了,但除了唐队长,你们其人都纯新人,训练强度远远不够。” “所以接下你们不光要参加季前赛,公会每日也会积极竞价租赁游戏池,一旦租到了,就请麻烦各位当天受点苦,在比赛之继续游戏池训练,一定要把租赁成本吃回。” “游戏池竞价部分支出我询过查尔斯先生了,说全权报销。” 王舜环视了所有人一圈,露出一个会心笑: “祝愿大家旗开得胜,得偿所愿。” 联赛前一夜。 牧四诚半依靠在白色灯光台灯下,噘嘴懒洋洋地顶着笔,有一下没一下散漫地用荧光笔在课本上涂涂画画,复习要补考学科。 画着画着,牧四诚眼神突然偏移到了宿舍进门左边空掉床位上。 那个刘怀床位。 因宿舍里死了人,其学生都害怕地搬走了,只有牧四诚被宿管劝了两次还没搬走,一个人住在这里。 “真烦……”牧四诚嘟囔着自言自语,“要你在话,还以我画画复习重点吧。” “你听课挺认真……” 说着说着,牧四诚烦躁地扒拉一下头:“啊啊啊!我要当高考也只考485分就好了!脑里都联赛事情根本没办法做题啊!” 刘佳仪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笨拙又丑陋洋娃娃,她闭着眼睛念着: “笨蛋哥哥……” “你把我嘱托那个白柳,虽然好像什么都不好,但挺信守承诺。” 刘佳仪房门被轻声叩响了两下,她立马把洋娃娃藏好缩进了被里假装睡着了。 房门被缓缓推开,春华心地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刘佳仪床边她掖了掖被,摸了摸她头,然又走了。 刘佳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握住被里洋娃娃手,很轻很轻地说: “我现在有对我很好家庭哦,哥哥。” “白柳我找。” 木柯坐在医院长椅旁边,放下了刚刚做了心电图被扒上衣服。 对面医生看着打出心电图纸条仔细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进一步情况还需要深度检查,但近你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避免剧烈运动,保持心态平和就以了。” 木柯起身,礼貌地躬身道谢:“麻烦医生了。” 医生笑起:“不用这么客,你从到现在都我病人,不过木柯你近看起心情很好,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木柯抬起头,微笑起:“。” “遇到了一个让我以剧烈运动,心态不平和,但依旧很快乐人。” 医生一怔。 木柯不等医生反应过,再次躬身告别,不徐不疾地转身从房间里走了出。 唐二打刚从房间里出,就看到站在面前苏恙和一众第三支队队员。 微不察地一怔:“你们这……” “走走走,我们事情都解决完了!喝酒!”队员呼呼啦啦地冲上,嬉皮笑脸,“好久没和你喝过酒了!” 唐二打几乎手足无措地摁住了这些人:“你们干什么!我已经离开异端管理局,也不你们队长了!” 苏恙笑起,眉眼弯弯:“对啊,但你离开我们就不能找你喝酒吗?” “我们这里也不找第三支队队长唐二打,只找我们老朋友唐二打叙叙旧,不行吗?” 唐二打一顿,然肩膀慢慢地松了下,露出了一个释然笑:“以。” 走到路上,唐二打和苏恙并排走着,苏恙看了唐二打两眼,笑了起:“总感觉你变了不少。” 唐二打顿了顿:“有吗?” 苏恙点点头:“之前总感觉你心事重重,好像背着很多我们不知道担,你也不肯告诉我们,每天都很紧绷。” “感觉像把所有人都护在你领地内。”苏恙仰头呼出一口白,“但又把所有人抗拒在你门外。” “但现在,感觉你把这个担卸下了。” 苏恙笑着转过头:“从没见你这么轻松过,看退休对你这个四十岁老大爷说还真好事。” 唐二打静了一下,也笑了起:“虽然退休生活也有很多不确定。” “但担确被人接过了。” 苏恙笑起:“白柳吗?” 唐二打夹着一根烟,幽蓝色眼眸里浮着一层很浅笑意:“嗯。” 游戏池内。 【系统温馨提示:因即将开始联赛,游戏池即将关闭,请各位玩家尽快撤离!】 不断有人从游戏池里爬出,水面不停旋转游戏界面渐渐停歇变暗,水底从虚幻影像变成了实地,只剩摇晃动荡水波倒映着从头顶洒落下昏暗七彩光晕。 白柳从游戏池里站起了身,身上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以这里就要花积分能租用了,虽然花不,但依照白柳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基本原则,还在游戏池里训练到了一刻。 现在整个游戏池里只有白柳一个人,正当提脚要走出时候,白柳抬头,看到了另一个人。 黑桃站在游戏池外面,一动不动地望着。 白柳往外走动作停住了,直视着黑桃。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静默地彼此注视着。 黑桃站在游戏池外,白柳站在游戏池内,五光十色光晕在这两个人身上悄无声息地流转着。 原本人人往游戏池在这一刻只剩下们两个人,但却不让人觉得空荡,一种莫名弥漫在这两个人之间氛围让人喘不过。 白柳先开了口,语很平静:“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黑桃顿了一下,缓慢地对白柳伸出了手:“你。” 白柳垂下眼帘看黑桃手里东西。 黑桃手里一根纯白骨鞭。 ——和白柳一开始从塔维尔那里得到骨鞭一模一样。 白柳就那样垂眸看着,睫毛上顺着滴落水珠,滴在关闭了游戏池里,一圈一圈漾开斑斓光晕。 黑桃见白柳没接,垂在身侧手指蜷缩了一下:“和你之前人鱼骨鞭强度一样蜥蜴骨鞭。” “你不想要吗?” 白柳静了很久很久抬眸看黑桃:“只有鞭吗?” 黑桃一顿。 白柳平和地反:“我逆十字架也你弄碎,不应该一起还我吗?” “逆十字架……”黑桃眼神游离了一下,“……还没修好。” 逆十字架材质太特殊了,黑桃把华干将逼疯了都没做出类似。 白柳点点头,伸手接过了鞭:“这样吗?那鞭我先收下了,逆十字架你用什么做抵押?” 黑桃仿佛一尊雕像般在白柳面前面无表情地站了很久很久。 这人几乎要把【我现在想不出能拿什么做抵押】写在脸上了。 白柳敛目移开视线,眼神里带了点很细微笑意:“想不到吗?” 黑桃诚实地点了一下头,然一顿:“以这样吗?” 白柳:“怎么样?” 黑桃取出一只黑色记号笔,认真地解释:“你真那么想现在要,我以先你画一个。” 白柳:“……” 登出游戏,白柳换下了湿透衣服,走进浴室打开蓬头开始冲洗。 冲洗到一半,白柳像意识到什么一样,侧头看镜。 镜内,白柳锁骨中间被画下了一个十分清晰黑色记号笔逆十字架,在白皙皮肤上很显眼。 白柳靠在冰冷瓷砖上闭上了眼睛,仰头让水流冲刷,轻声低语:“……居然真让画了。” 游戏池里白柳在听了黑桃说法之,只略微顿了一下,就干脆解开了衬衫一颗扣,仰脖颈裸/露出锁骨中间处皮肤,便于让黑桃下笔。 黑桃迈进游戏池,视线专注地停在白柳心口上,握住笔开始画。 白柳移开眼神:“谁教你不出就画?” 黑桃眼神一错不错地停在白柳锁骨上,一边画一边说:“逆神教我。” 白柳轻声:“怎么教你?” 黑桃看了白柳一眼:“逆神说,当你暂时没有办法某个人什么东西,但你又很想时候,以先画一个。” “总有一天。”黑桃又把眼神落回了白柳心口,语认真,“我会还你被我弄碎十字架。” “别人能你,我也能你。” 浴室里白柳把脸埋进了浴巾里,单手捂住毛巾缓缓地呼出一口长。 有点悔让黑桃画了。 323、季前赛 季前赛当日。 很久没有离开游戏池的一行人终于又回到了小电视区。 牧四诚一进小电视区就靠一声, 他瞪大眼睛看着中央大厅,惊道:“这什么玩意儿?!” 原本小电视密集排列的小电视区中间层层下陷,出现一个巨大的, 凹陷圆洞, 这个圆洞一层一层地排布满座位,形成一个类似罗马竞技场的观赏场地, 站在边缘俯瞰看下去很像一个深阔扁圆的池子。 在场地中央有一个巨大,无数个小电视双面拼接起来的屏幕悬浮在半空中,不断有观众陆陆续续进入这个竞技场落座,彼此间兴奋地交谈。 “对哦,牧神是第一次见到联赛时期的小电视区域。”王舜一拍脑袋, “忘告诉你在联赛期间中央大厅会有很大的形态改变。” 王舜指着牧四诚震惊看着的那个大池子:“一些小电视区域会被改造成观赏池,你刚刚看的这个就是最大的观赏池,是给季中赛用的, 我们登不上去。” “季中赛的比赛就在这个最大的池子里直播放映。” “除了这个最大的观赏池, 周围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观赏池。”王舜指指四周,“季前赛的比赛就在这些大小不一的观赏池里放映。” 牧四诚皱眉:“这些池子就和小电视推荐位一样, 有位置好坏曝光度高低吧?怎么确保我们的比赛能进入好的池子?” 王舜笑一下:“这又要涉及另一个东西了, 叫做【赌池】。” 牧四诚疑惑反问:“【赌池】?” 王舜点了一下头:“去一年以来, 观众在你们身上累计充电的积分数额会被系统翻五倍为基础基金进入【赌池】,当然, 你们的对手的也是这样的。” “通常来讲,你们和对手的赌博基础基金越大,你们汇合到一起的【赌池】也就越大, 得到的观赏池就越大,位置也就越好,曝光率也就越高。” 牧四诚挑眉反问:“也就是说, 如果我想我的比赛在一个曝光率高的观赏池里播放,吸引到更多观众,要么就是我自己身上的积分充电数额很高,要么就是我对战的战队积分数额很高?” 王舜笑着点头:“不你们暂时不用担这个问题,季前赛里你们已经算充电积偏高的队伍,得到的观赏池不会很差的。” “且随着比赛进行,还会有观众源源不断地把积分投入你们的【赌池】,只要一路赢下去,你们得到的观赏池也会越来越好。” 牧四诚抱胸看着那个最大的观赏池哼一声:“反正最后我们的比赛一定会在这里播出的!” “那也是你们打入季后赛的事情。”王舜推着牧四诚的肩膀往前走,“先去季前赛的登记点抽对战队伍吧。” 王舜一边走一边回头:“对了,抽队伍少不杜三鹦,他人呢?” 白柳微微让,露出身后瑟瑟发抖感觉快要哭出来的杜三鹦。 杜三鹦眼泪汪汪地牵着白柳的衣角:“呜呜呜,这里是哪里啊……” “一周到了。”白柳淡淡地说,“他又什么都不记得。” 王舜:“……= =” 把这茬给忘。 在王舜给杜三鹦科普到快口干舌燥之后,杜三鹦勉强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他现在要做什么。 杜三鹦被白柳带着到了季前赛登记处。 登记处人山人海,特别是排队抽战队的队伍旁边,就没有几个看起来面善的玩家,对白柳这支外貌出众还话题度爆满的队伍虎视眈眈。 杜三鹦抖着手从一个抽奖票样式的大箱子里抽出了一个纸条,他低头看一眼纸条上的名字,然后小声地报了出来:“【游牧之家】?” 旁边守着的那些人面色一变,王舜的眼神一亮。 【系统提示:(游牧之家)已弃权,(流浪马戏团)不战胜,吞并了对方的赌池。】 【请抽选下一支队伍。】 杜三鹦迟疑一下,继续伸手进去抽:“【北极星】?” 【系统提示:(北极星)已弃权,(流浪马戏团)不战胜,吞并了对方的赌池。】 【请抽选下一支队伍。】 杜三鹦沉默一会儿,继续抽:“【冥河船舵手】?” 【……已弃权……】 “【羊角蛇影】?” 【……已弃权……】 “【冲锋队】……?” 【……已弃权……】 “【乌撒爪牙】……?” 【……已弃权……】 “……” 周围围着的季前赛队伍队员们的眼神几乎能把还在不停抽队伍的杜三鹦盯出一个大洞来,咬牙切齿又充满震撼。 全是弃权战队,这尼玛合理吗?! 别人随便一抽就是生死战,要用尽全力才能赢一局,这人跟抽刮刮乐似的,还是中奖率百分百的那种,抽一个就吞一个赌池。 杜三鹦被周围的人盯得手足无措,他头来看一眼白柳,白柳微笑着示意他继续抽下去。 “【屠夫】?”杜三鹦又抽了一次,抬起头来。 周围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杜三鹦,屏息以待地等着系统答。 【系统提示:(屠夫)正在积极备战中,请流浪马戏团前往17号游戏池进行游戏。】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弃权队伍。 “我,我,我不打,我弃权!!”有个惶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不和牧四诚打!” 牧四诚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哈一声,目带凶光地看去,结果看到对方脸的时候一顿。 “呜呜呜牧四诚在游戏里打我,我打不他!”这人一边说一边嚎啕大哭地跑,“他还把我裤子给扒给怪物看!!” “我不要再被他扒裤子!” 【系统提示:(屠夫)已弃权,(流浪马戏团)不战胜,吞并了对方的赌池】 所有人:“……”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白柳把目光缓缓地移到牧四诚脸上:“你还有这爱好?” 牧四诚恼羞成怒:“这他妈能怪我吗!我本来就是和他抢东西的,他自己暗算我没抢过,我欺负他一下怎么!又没真的杀他!” 刘佳仪嘲讽:“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牧四诚怒:“反正结果是好的!” 杜三鹦继续抽,他疑惑地缓缓道:“【女巫赛高】……?” 旁边有个人哽咽地站出来:“我是【女巫赛高】的战术师,我也弃权。” “我们全队都被女巫救,都是刘佳仪的粉,是绝对不会做任何会伤害她的事情的!” 这人满含感情地看一眼刘佳仪:“小女巫,要连着我们的份一起赢下去啊!” 然后哭着跑。 【系统提示:(女巫赛高)已弃权,(流浪马戏团)不战胜,吞并了对方的赌池】 刘佳仪:“……” 牧四诚抱胸拖长尾调哇哦了一声,斜眼俯视刘佳仪:“只有我这种蠢货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刘佳仪面无表情:“你在说什么,我瞎了,听不见。” 杜三鹦忐忑地继续又抽了一张:“【银色玫瑰】战队?” 听到这个名字的唐二打一怔。 有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他看着唐二打苦笑:“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再见面,猎人先生。” “看来我除了弃权也没有第二个选项了。” 这人上前和唐二打握了握手,拍着他的肩膀叹息一声:“你继续加油,保。” 唐二打顿了一下,握:“抱歉。” 王舜在一旁对白柳解释:“【银色玫瑰】是之前雇佣过唐二打先生的联赛队伍,在离唐队长之后排位就一落千丈,这两年都在季前赛里打转。” “可以说是纯靠唐队长的一支队伍。” 杜三鹦在白柳的示意下继续抽了:“【傀儡遗兵】队?” 一个人拨开人群缓缓走到了白柳和木柯的面前,忽然笑起来:“好久不见,木柯,白柳。” 木柯一顿:“方可?” 方可挠挠后脑勺:“你记性是真不错,还能记得我。” 牧四诚眯起眼睛:“嘶——我感觉这人好眼熟,但又记不起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 王舜满含复杂地叹一口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方可。” “他是张傀死前的那一批傀儡里活下来的最后一个,和刘怀李狗是一批的。”王舜叹息,“在张傀死后,他就离国王公会,没想到是自己组建的队伍来参加联赛。” 牧四诚恍然:“哦我想起来了,在爆裂末班车的时候白柳留他一命。” 方可百感交集地看着白柳和木柯,最终释然地笑笑:“刘怀死后,张傀还活着的傀儡就只剩我一个了,我加入了其他公会,成为了他们的战术师。” “不看来,我还是没有做人家战术师的命。” 方可举手:“系统,我弃权。” 【系统提示:(傀儡遗兵)已弃权,(流浪马戏团)不战胜,吞并了对方的赌池】 走之前,方可回头来看木柯一眼:“要连着刘怀的份一起赢下去。” 木柯嗯了一声:“我会的。” 方可又看白柳一眼,笑起来:“我也觉得你会的。” “这次你找了一个很不错的操纵师。” 方可挥挥手离去。 杜三鹦还在小翼翼地抽,旁边围观的人的目光从一始的无法置信,不可思议到后来的羡慕嫉妒,再到后来的恨之入骨。 但发展到现在,所有人的眼神都已经麻木了。 还比个什么赛,赶紧的,毁灭吧。 324、季前赛 季赛当日, 一支队伍连胜41场,但却还没正式比赛过一场爆炸性消息在游戏里传。 处都能听这讨论这件人,就连季中赛大池子里观众在观看比赛时候, 也会忍不住谈论这件。 “太离谱吧。”观众咋舌, “这抽战队人是什运气?” 旁边观众他科普:“是个运气值一百新人。” 这观众惊:“运气值一百?!为什大会没招揽这新人?!” 旁边观众摇摇头:“大会拿着没用,季中赛他们每支队伍都要比, 不是随机,没抽战队这个环节。” “而季后赛,你觉得运气能在季后赛那修罗况里什用吗?” 这观众砸吧砸吧嘴:“这倒是,但这运气值在季赛真很用。” “光靠运气没用。”旁边观众撇嘴,“这战队我感觉就像是只想偷奸耍滑抽垃圾战队, 在季赛里混,混什时候是什时候。” “等后期把垃圾站队抽完,他们还是得对上实力强战队, 时候就跪。” 这观众迟疑道:“但我感觉他们实力还可以诶, 我点想下注。” 旁边观众轻蔑地评论:“这个什流浪马戏团,我觉得不行, 反正我不会轻易对这队伍下赌注。” “押这支队伍不如押大会。”这观众抬头来, 狂热地看着大屏幕上战队对战, “这才是顶级血腥游戏对战。“ 屏幕上小丑面具上溅满血,他嘻嘻狂笑着, 举绿色狙/击枪对着对面人扣下扳机。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丹尼尔赢得单人比赛,猎鹿人会积一分。】 整个观赏池里沉寂两秒,下一刻, 震耳欲聋欢呼乎掀翻电视屏幕。 “小丑——!!” “小丑——!!” 浑是血丹尼尔从电视屏幕旁边登出,他上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纸质面具壳子已经被血泡软, 被他不甚在地取下来丢在一旁。 然后丹尼尔突然停住脚步,转,露出标准虚伪表演式假笑,冰冰礼地躬对所人鞠躬行礼,然后脱帽挥舞: “我是小丑,请各位记得支持我。” 他苹果绿眼睛笑得弯弯:“不然电视里那个死人,就是你们下场哦。” 电视里丹尼尔对死不瞑目地躺在血泊里,灵魂被毁灭痛苦让他死脸部都扭曲,全都是被枪支击打出来弹孔。 他是被丹尼尔折磨死。 说完,丹尼尔根本不管观众是怎样欢呼,漫不经心地挥挥:“ciao~(大利语再见)” 然后走下台。 一直在谈论白柳那个观众咽一口唾沫:“感觉……好恐怖啊,小丑,我还是更喜欢温和一点游戏方式,比如那个流浪马戏团白柳抽奖那战术风格,我觉得很思。” “你懂什!”旁边那个观众正激动着呢,不耐烦地反驳,“就是要这杀人,血腥,看着才爽!小丑再恐怖又打不你上!看他杀别人多爽啊!” “白柳那就是投机取巧懦夫。”旁边观众十分厌弃地点评,“孬做法,迟早死在强者里,我最烦这,时候他死我去他对下注。” 浑是血正往下走丹尼尔突然停住脚步,他猛地转过头,以一肉眼看不见速度个飞跃就跳刚刚点评白柳这个观众面。 丹尼尔抽出绿色狙/击/枪,笑得无比灿烂地对准这个观众:“我刚刚好像听你在说白柳坏话。” 狙/击/枪喇叭状口抵住这个观众脑袋,丹尼尔睁草绿色眼角,缓缓伏低体:“但我刚刚好像没听清,可以麻烦您再复述一遍吗?” 这观众人都傻,他浑发抖地看着这把对准他枪——这东西可是连人灵魂都会毁灭掉! “我,我说白柳在投机取巧,他是孬,你,你厉害。”观众颤着小丑比一个大拇指。 丹尼尔脸上笑顷刻间完全消失,他面无表地看着这个观众:“我最讨厌听人说白柳不好。” “他是最好。” 丹尼尔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 观众捂住头发出凄厉惨叫,乎是屁滚尿流地缩椅子底下,等枪击结束,这名还活着观众才恍惚地反应过来这里是中央大厅,小丑是攻击不他。 但在刚刚一瞬间,小丑对他强烈杀让他觉得自己真要被杀死。 丹尼尔苦恼地看着无法攻击这个观众狙/击/枪:“我忘中央大厅杀不死人。” 观众举双,声嘶力竭地哭着喊叫:“我不说白柳!我再也不敢!我白柳下注!我把我所积分都压在他上!他是最好!最好!” 丹尼尔把目光从枪支上移这个观众痛哭流涕脸上,他状似遗憾笑笑,耸肩:“但你不是最好。” “想要白柳下注?”丹尼尔用枪抬这个观众脸,面上露出一极端地嫌恶,“你也配?” “白柳不需要你这劣质信徒。” 丹尼尔把双和枪背在后,乖巧柔顺地轻视:“可以请你现在进一下游戏,然后让我杀你吗?” 这观众已经快要吓懵,他无助地看向周围,想要求助谁。 但周围观众早已经远远退,根本没人敢靠过来。 “小丑。”猎鹿人会长岑不明走上来,他不冷不热地扫一眼这个观众,又看向丹尼尔,“马上要打双人赛,不要横生枝节。” 这观众感激涕零地看着岑不明。 丹尼尔却根本没移自己在这个观众上目光:“双人赛我不上吧?那我团赛之赶回来就可以。” “我杀他就回来。”丹尼尔回头看向岑不明,笑嘻嘻地说,“很快。” 观众呆滞地瘫软在地。 王舜看向休息室里其他人:“季赛早期因为杜三鹦,我们会比较轻松。”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要松懈下来,季中赛况你们同样需要关注。” 王舜点击一下系统面板,面板跳出,季中赛循环赛流程表出现在上面。 “季中赛和季赛这随机多点进行比赛不同,一共只496场,每天进行16场,一共比赛31天,也就是一个月比完。” “按照往年惯例,一般季中赛是和季赛同时结束,或者季中赛要早一步结束。” 王舜继续点击面板,面板上出现一溜顺序排名: “在季中赛里,你们重点要关注东西是人气排名,大部分人气选都击中在季中赛里。” “这个是目排名三百人气选表格,但注一点,要人气在下次联赛始稳定才一百才能获得免死金牌。” 王舜看向他们:“之所以你们看三百表格,是因为你们其中两位处于三百。” “刘佳仪,人气排名267。” “白柳,人气排名248。” “顺便一提,因为今天杜三鹦引人注目抽卡表现。”王舜点一下面板,“他获得大量关注,排名上升351。” 杜三鹦惊讶地诶一声,指着自己鼻子:“我吗?” 牧诚生气地锤一下桌子:“靠,杜三鹦都上榜,为什没我!” 王舜哭笑不得地解释:“牧神你,唐二打和木柯名次都靠后,因为你们两都属于不怎营业,也没什话题度类型,特别是在进入游戏池后,就跟消失一样。” “不少观众都以为你们死。” 牧诚:“……真是不好思啊,我还活着!” 唐二打尴尬地咳一声。 木柯倒是很平静,他技能份是刺客,太过张扬不是好。 “联赛期间,任何一场比赛都会强烈地影响排名。”王舜望向面板,“今天发生名次较大波动,除杜三鹦还两位新人。” “一位是黄金黎明阿曼德,在一场表现出色单人赛后,他名次从681上升302。” 王舜看向白柳:“还一位是猎鹿人小丑,他名次在今天从549上升203,又下降321。” “在这里我着重讲一下这位小丑,他名次上升是因为单人赛里优异表现,以及残暴个人风格,这两样都帮他吸引不少观众注力。” 王舜点一下面板,浮现出一张面容扭曲死人图片。 “这是死在小丑里对样子,死状非常恐怖。” “但这些都不是我单独提这个小丑重点。”王舜神色沉下来,“虐杀对是联赛里比较常见操,会观众很强震撼感,不至于让他排名下降。” “这个小丑之所以排名下降,是因为他在猎鹿人进行双人赛时候,离场虐杀一名观众。” 王舜点击面板,面板上浮现出一个脑袋被击碎玩家照片。 “这就是他虐杀玩家样子。” “我能得这张照片是因为小丑在进行游戏时候还着小电视,他虐杀观众这段直接从小电视上播放出来,所以他名次下跌一节。” 王舜语气紧绷:“目还不清楚他为什虐杀这名观众,但我听说,小丑是使用某道具胁迫这个观众登入游戏,然后紧跟着登进去,然后杀死对方通关再出来。” “在杀完人后,小丑还顺利赶上猎鹿人团赛。” 王舜脸色凝重:“总之,你们要重点注这个新人,这是个非常非常危险新人。” “那个……”杜三鹦弱弱地举,“这个小丑名次好像在上升。” 王舜一怔,然后猛地转头看向他表格,上面小丑名次从321以一夸张速度向上攀升,瞬间就爬两百多。 牧诚惊:“怎又升?!” “联赛期间这大幅度名次攀升一定是因为比赛。”王舜迅速打论坛,一目十行地浏览,“猎鹿人输掉双人赛,所以要打团赛,刚刚我统计名次时候他们团赛还没结束。” “现在小丑名次攀升只能说明一件。” 白柳淡淡地说:“他又赢,是吗?” 王舜深吸一口气:“是,不仅如此,小丑应该还是这场团赛mvp,不然名次不会反弹得这厉害。” 牧诚盯着王舜那个人气排名表格看一会儿,迟疑地拍一下白柳肩膀:“白柳,是不是我看错……” “你名次好像也在跟着这个小丑一涨?” 季中赛观赏池。 【系统提示:猎鹿人会赢得团赛,积8分】 【系统提示:猎鹿人会本局比赛赢得一场单人赛,一场团赛,总计积9分】 胜利消息从来都是让观众疯狂,尤其是比赛里出现新黑马时候。 但这次和丹尼尔第一次赢得比赛况却所不同。 观众害怕又狂热地望着小丑,想要为这个神经质又极端新人狂欢尖叫,但却没一个人敢出声。 上一个被杀死观众死才没多久呢,谁都不敢惹小丑。 这大一个观赏池,所人沉默欣喜地迎接这场胜利。 忽略掉观众脸上那极端讨论欲,就感觉像是在为比赛里小丑残忍杀死两个玩家默哀一般。 丹尼尔上血淅淅沥沥地往下滴,他这次一登出就甩掉小丑面具,径直向下走去,走一半他突然又停住,转过头来环视这群观众。 观众们下识地向后靠,紧张地吞一口口水。 ……好恐怖。 丹尼尔忽然笑来,他挥挥,就像是在自己邻居打招呼天真青春期青少年: “我今天打比赛打得很辛苦哦,请各位务必记得支持我一下,我下注,谢谢。” “哦对。”丹尼尔笑得单纯,苹果绿眼睛里盈满光,“讨厌白柳人就不用支持我。” “因为我不需要死人支持,我会把你们都杀死。” 丹尼尔随地挥挥,甩用两指做一个很不走心飞吻,转走:“ciao(再见)~” 325、季前赛 季赛次日。 杜三鹦才抽到第十八次的时候, 终于出现了一个没弃权的队伍。 但这队伍吧……是哭着场的。 王舜眉角抽搐地坐在柳他们的观赏池里,柳神在在地坐在王舜旁边。 对手浑身发抖坐在离柳很远的一根长凳,时不时偷偷瞄柳一眼, 柳轻描淡写地过去, 对面吓得差叫出来,瑟瑟发抖地抱做一团, 呜呜抽泣。 “之小丑那个宣言吓到他们了。”王舜哭笑不得,“他们觉得你也是小丑那种喜欢下死手的人。” 柳笑:“吓成这样了是来和我们比了,不错。” “也不是随便谁弃权的资本的。”王舜叹息一声,“这种小公会明年不知道自己活没活着,怎么样要赌一把的。” 柳向观赏池中间的大电视屏幕:“你觉得我们今天能在团赛之结束战斗吗?” 王舜一怔, 思考半晌后给出了回复:“不知道。” “季赛的每局比赛也是积分制,只不过和季中赛那种综合结算的方式不同,是每局结算。” “单人赛每局积1分, 双人赛每局积3分, 团赛是8分,单从这个积分安排来, 就算是单人赛和双人赛赢了, 也只能积4分, 是要团赛。” “从这来讲,单人赛和双人赛就像是不重要一样, 无论输赢,最后真正的胜负由团赛定夺。” 王舜认真说:“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一种特殊的况,只要赢下了双人赛和单人赛, 比赛就直接结束了。” 王舜出面板给柳:“单人赛和双人赛一种特殊的规定,叫做限时规定。” “这种规定指的是如能在一维度小时之内结束单人赛或者双人赛,胜利一方赢下比赛获得的积分就可以翻倍。” “也就是说, 如单人赛和双人赛我方的队员能在一维度小时内结束比赛,单人赛和双人赛加起来的积分会翻倍,也就是8积分。” 王舜向柳:“这个时候,比赛就提结束了,我们又叫做提杀死了比赛。” “提杀死比赛在季中赛和季后赛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就算在季赛也罕见,一维度小时结束比赛的要求太苛刻了,只在实力悬殊的时候才能做到。” 柳拖着下颌,懒散地勾起嘴角:“这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提杀死比赛,获得的关注度也会成倍叠加吧?” 王舜头:“是的,这代表这支战队压倒性的强势,强在联赛里是最吸引人的特质。” “如能在联赛早期弄出一次杀死比赛……”王舜深吸一口气,“吸引而来的巨大关注度能将游戏池里你们缺失的曝光度一次性补齐。” 王舜向观赏池内正在热身准备场的唐二,喃喃自语:“提杀死比赛,这大概是每个战术师梦寐以求的事。” 观赏池中间大屏幕闪烁了一下,浮现出一行字: 【系统提示:单人赛即将开始。】 【流浪马戏团队员(玫瑰猎人)vs塞勒菲斯队员(徒步行者)】 【游戏为《梦船》,胜利方式为击杀梦船船长,率先登陆失落之地的玩家胜利。】 【比赛开始!】 唐二和对面的人身光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巨大的电视屏幕里。 七维度分钟后。 唐二拿着枪登出,把枪别在了后腰。 紧随着他的对手两眼恍惚,痛苦震颤地跪在地登出。 唐二犹豫了一下,是走过去伸手把神志恍惚的对手扶了起来,态度自地头说道:“承让。” 【系统提示:玩家(玫瑰猎人)提杀死了比赛,赢得了单人赛,积2分】 唐二走到柳身边坐下,转头对柳头算是招呼,柳微笑:“做得很好,唐队长。” “接下来到我们了。” 柳和牧四诚缓缓地站了起来。 【系统提示:双人赛即将开始。】 【流浪马戏团队员柳,牧四诚vs塞勒菲斯队员王陵,亡灵小兵】 …… 五十七维度分钟后。 柳整理着衬衣和骂骂咧咧的牧四诚一起登出了。 “靠,为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牧四诚十分不服,“唐二只用了七分钟,为什么轮到我们就用了五十多!” 牧四诚哼哼,瞥柳:“柳,是不是你指挥的问题?” 柳面不改色地应了:“嗯,尤其是你中途突掉队,一个人急功近利地去击杀boss,差连带我的况下,我觉得我指挥得的确问题。” 牧四诚:“……” 他嚣张的气焰瞬间平息了下去,小声逼逼:“我不是想早杀死比赛吗……” 柳笑得让人后背发凉:“想早出来,下次听我的比较好。” 牧四诚:“……好的。” 对面刚刚登出的两个队员瘫坐在地双眼发直,大口喘息,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着对面闲心慢悠悠斗嘴的两个人。 那个游戏这么危险,明明是两个人必须紧密联系的双人赛,流浪马戏团其中一个人中途掉队找不到了,但那个穿衬衣的战术师根本没慌,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几乎是卡线杀死了比赛。 这种算计能力……也太变态了吧! 【系统提示:玩家柳,牧四诚提杀死了比赛,赢得了双人赛,积6分】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共积8分,提杀死比赛,晋级下一轮】 【塞勒菲斯战队淘汰】 …… 杜三鹦从箱子里抽出队伍,举手大声报出名字:“【盗墓者】!” …… 【系统提示:玩家小女巫提杀死比赛,赢得单人赛,积2分】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柳提杀死比赛,赢得单人赛,积6分】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共积8分,提杀死比赛,晋级下一轮】 【盗墓者战队淘汰】 …… 杜三鹦凑近纸条的队伍:“【带翼猎犬】?” ……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使用闪现一击在一维度分钟内提杀死比赛,刷新了最短单人赛记录,获得闪电单人称号,赢得单人赛,积2分】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柳提杀死比赛,赢得单人赛,积6分】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共积8分,提杀死比赛,晋级下一轮】 【带翼猎犬战队淘汰】 …… 杜三鹦认真念出字条的战队名字:“【翡翠虎特旦】。” ……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共积8分,提杀死比赛,晋级下一轮】 【翡翠虎特旦战队淘汰】 …… 杜三鹦在旁边人近乎呆滞敬畏的目光中将手伸进纸箱,他一字一顿地念出面的战队:“【风暴公馆】?” 旁边的人偷瞄着站在杜三鹦身后守着他抽战队柳,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讨论: “……这次流浪马戏团会提杀死比赛吗?” “风暴公馆好歹是去年进了季赛一百的队伍!再怎么样也要一次团赛了吧!” “等下过去吧,我记一下他们的观赏池编号,是98对吧?” 98号观赏池人山人海,后面来的观众起来就像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不过好在只是视觉密集而。 系统内的观赏池是可以无限延伸的空间,可以容纳无穷的观众。 观众席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太强了,一路提杀死比赛过来的……” “去年的杀手序列也只是单人赛能做到提杀死比赛,双人赛没这么强……” “这支队伍基本是新人吧?!为什么这么强?!” “是战术师。”道缭绕慵懒的女声插入了这几个观众的对话中。 这几个观众一怔,转头过去的一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红,红桃皇后!” 红桃微笑地对他们摆了摆手指招呼:“你们好呀。” 个观众兴奋得满脸通红,眼睛发光,激动到说话语无伦次了:“我是你的粉丝,皇后,我很喜欢你!我把我所的积分压在国王公会了!” 红桃笑得眉眼弯弯:“是吗?谢谢喜欢,但男孩子是要给自己留一婆本哦。” 这观众羞涩又听话地头,结巴道:“我,我会的,皇后!” “皇后怎么会来这里比赛啊?”这观众小心翼翼地询问,“您不是应该在筹备季中赛吗?” 红桃着观赏池中央的屏幕,托腮轻语:“今天没国王公会的比赛,就溜出来别人的比赛了,不过等下是要回去的。” “今天杀手序列的比赛。” 这观众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声音沮丧:“皇后是,是要回去黑桃的比赛吗?” 红桃笑吟吟:“对啊。” 这观众起来快要哭出来了,他喜欢红桃,但红桃追黑桃是游戏里公开的秘密,红桃当面提起黑桃很明显伤了这位“公粉”的心。 旁边的观众见这观众眼就要哭出来了,连忙岔开了话题:“皇后刚刚说流浪马戏团这支新人战队这么强是因为战术师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是这些新人的实力很强。”这观众余光瞄了一眼坐在柳旁边的刘佳仪,“……比如小女巫。” 红桃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小女巫的背影:“佳仪的确很强没错,但在队伍里,她的不稳定性也是最高的,我花了大量功夫很难平衡她的不稳定性。” “新人这个问题,所以在比赛里新人就是个定时炸弹,时不时就会失误出现引爆比赛。” “让这些新人赢很简单的,难的是一直赢。” 红桃的目光转移到了柳的背影:“这是战术师才能做到的事,平衡队员的不稳定性。” “新人越强,不稳定性就越难平衡,流浪马戏团的战术师能消化这么多新人的不稳定性,这是非常厉害的一件事。” 红桃交换了一下托腮的手,姿态闲适慵懒,眼眸里盈着一层迷离水光: “我喜欢用鞭子用得好的男人,如不是先见到黑桃,我也会很喜欢他的。” 旁边的粉丝观众愤愤不平:“但是他出阴招抢走了皇后你的小女巫!” 红桃的酒红色的眼珠转动,用余光扫了这个观众一眼。 这观众被红桃这一眼得下识禁声了。 红桃又把视线移到了大屏幕,语调很浅淡: “佳仪不是被谁抢走的。” “佳仪是选择动跟他走的,而我没能留住她,我今天过来也是想到佳仪的发挥,不要在我面说这种把佳仪当成物品的话了,我不喜欢。” 旁边个观众抱胸不屑地哼了一声:“红桃皇后,这么久了,你评判战术师的时候脱离不了男人的标准吗?” “长得帅的,鞭子用得好的,在你这儿就要比别人高一等?” 红桃撩开眼皮过去,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般恍道:“你是狂热羔羊的战术师?” 这人冷笑一声,颇为自得地说:“来皇后记得我,我算是入了皇后的眼了?” 红桃笑得温柔:“其实不太记得了,我不记又丑又输给过我的男人。” 这人勃大怒地站起来,下一秒又强行克制住地坐了下去,神色扭曲地讥讽道:“红桃,你不要得,我这次季赛我顺利突围后,你这个贱女/人好子吃。” “这样吗?”红桃不在地笑着歪头,酒红色的长发垂落,“不如你先赢一次柳让我?” “柳?”这人神色极为不屑,“只你这种会被外貌迷惑的人才会觉得柳战术,在我来,这人不过是杀鸡取卵,哗众取宠罢了,是最低级的战术师。” 326、季前赛 红桃状似感兴趣地接话:“白柳可是一路杀死比赛过来的。” “这正是白柳大错特错的地方。”这人嗤笑, “新人的不稳定性多致命不用我和你多说了吧红桃?” “白柳不想着在早期的季前赛多打场团赛磨合一下团队的不稳定性,反而一味地想着提前杀死比赛博取名声,浪费掉一场又一场磨合和训练机会。” 这位嘲讽一笑, 傲慢地点评:“目光短浅的傻逼。” “你看着吧, 后期打团赛白柳一定会出大问题,他的战术根本就不行。” 在这两人交谈的时候, 观赏池中间的屏幕一闪: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共积8分,提前杀死比赛,晋级下一轮】 【风暴公馆战队淘汰】 全场笼罩进了一种巨大的狂欢中,刺耳尖叫声压过了他们交谈的声音,就连坐在红桃旁边那个粉丝观众也顾不得红桃了。 他站起来疯狂地举手舞蹈, 叫着流浪马戏团和白柳的名字。 在联赛里,赢就代表一切。 红桃收回目光:“所以你那套在现实偷袭对手的战术就行?” 登出的白柳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衬衣,狂热羔羊的战术师坐在座位, 远远地凝视着似乎对这些一所知的白柳, 缓缓地勾起一边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脸上的表情逐渐血腥: “当然。” “在团赛原本就弱势的情况下, 只要白柳的关键队员里有一个受伤出错, 他就必输疑。” 红桃不冷不热地说:“你的战术有个致命的弱点。” 这人瞥一眼红桃, 轻蔑道:“小女巫是吧?” “只要我没把其他人彻底杀死,他们能进游戏, 小女巫就能用药治愈他们。” “是的。”红桃身体柔媚的前倾,手中浮现出一张锋利无比的扑克牌用两指夹住抵在这人的脖颈旁抬,贴耳低语, “而你要是敢动小女巫,虽然我在这里杀不了你,我也不介意用一下你的战术。” “在场外下手杀人。” 这人懒懒地举起双手投降, 感觉像是根本没把红桃的威胁当一事:“我不会动小女巫,她的技能太稀有了,等到明年联赛,我还想招揽她。” “我要下手的人可不是她。” “我比较喜欢挑战术师下手。”他的目光阴狠地落在白柳身,“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很招摇的。” 与风暴公馆的对战结束后,牧四诚伸了个懒腰跟在白柳身后离开了观赏池:“今天还打吗?” “不打了。”白柳说,“去游戏池里练练团赛。” 牧四诚卡壳:“哈?练团赛怎么刚刚不练啊?” “弃权一场单人赛或者双人赛,就能挨个打一遍团赛了吧?”牧四诚发自内心地疑惑反问,“干嘛要去游戏池里练啊,游戏池里还没对手。” 白柳淡淡的:“怎么没对手,你们的对手就是唐队长。” 牧四诚一愣:“唐二打???” “是的。”王舜点头附和白柳的话,“我和白会长商量许久,想出了这个办法。” “牧神,你和刘佳仪,木柯都是纯新人,之前没用上过联赛,所以在赛场上会有较强的不稳定性,尤其是在团赛里,你对其他人的配合不一定及时,这有时候就会导致进攻或者防守节奏紊乱。” 牧四诚皱眉:“那在季前赛里练不久好了?” “不,季前赛里练暴露的信息就太多了。”王舜摇头,“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季前赛里的对手,你们今天也感受了一下,真的觉得和这些战队打团赛,能得到提高吗?” 牧四诚一顿,沉默了。 说实在的,今天的对手弱得都快让他膨胀起来了,有种【联赛?就这?】的感觉。 王舜叹气:“是不是觉得弱得根本没有对抗价值?” “对于你们这些有实力的新人而言,用这种弱的队伍做磨刀石来打磨你们,只会让你们习惯这种低水平的对战。” “你们后续快就要打顶级公会,对手水平都陡然提升会让你们不适应,所以用这些公会来做团赛训练,我和白会长一致认为不太合适。” 牧四诚烦躁地挠挠后颈:“我和白柳配合得还可以啊,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来做训练吗?” 王舜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不是你和白柳配合得还可以,是白柳配合你配合得好。” “白柳不光是对你,他对你们当中任何一个选手都可以配合得好,这点唐队长也是,他是个有经验的主攻选手了,能一定程度上包容你们的错误。” “问题是出在你们三个之间的彼此配合,白柳和唐队长是没有问题的,所以白柳不用参加你们那方的训练。” 牧四诚不服地指着白柳:“这家伙也是新人啊!为什么他就不参加!” 刘佳仪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们和白柳这个变态是一个级别的吗?” 木柯点头:“我可以训练。” 白柳笑眯眯的:“我也要训练,只是不参加你们那边的而已。” 木柯一怔,然后眼神在白柳和唐二打之间迅速来回一下,咽了一口口水小心道:“白柳是要……” “是的,我是唐队长这边的人。”白柳微笑,“你们三个作为一个团队,敌人是我和唐队长组成的团队。” 唐二打神色凝肃地走到了白柳身后,抱胸眼神冷冽地扫视他们,一看就不会手下留情。 白柳笑得十分友好:“我觉得以我和唐队长加起来的水平,应该足够打磨你们的不稳定性了。” 牧四诚,刘佳仪,木柯:“……” 王舜转头看向白柳:“今天的游戏池是我们公会拍下的,随时都能过去,只不过……” 白柳看向王舜:“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王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今天有杀手序列的比赛,对的是去年排位27的【骷髅军团】,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要先看了再去吗?” 白柳顿了一下:“去。” 杀手序列赛场观赏池。 比起之前白柳所在的98号观赏池,这个巨大的观赏池的人口密集度可能要翻个十倍。 白柳远远地站在观赏池最面的边缘,垂眸看着中央的大屏幕厮杀的场景。 大屏幕前还有个主持人拿着话筒聒噪地解说着: “现在各位看到的是我们杀手序列最强的玩家【黑桃】对战骷髅军团的队员【门徒】,去年在单人赛中也取得了不少好成绩……” 牧四诚忍不住抱怨:“这人好吵。” 王舜小声解释:“受关注的比赛都会有解说员,你得习惯,不过你在游戏里听不见。” 这个主持人突然拔高嗓音:“黑桃,我们的黑桃用鞭子锢住了对方的脖颈!他是要杀死对方提前杀死比赛吗!” 大屏幕的黑桃单膝跪在另一个玩家的肩膀,表情冰冷,单手握住鞭子向勒,对方被勒得脸部涨紫色,快就身体前倒,把身体的黑桃给带了下来。 黑桃落地顺势一个翻身,似乎是从这个【门徒】身上拿到了什么,大屏幕瞬间熄灭。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黑桃集齐关键道具,游戏结束。】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提前杀死比赛,赢得单人赛,积2分】 全场静了一分多钟,然后山呼海啸的喝彩声。 主持人尖利的声音盖倒这些呼啸:“5维度分钟内结束比赛!季中赛单人赛的时间纪录被刷新!这还是杀手序列的第一场比赛!!” “这支去年的冠军队伍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以一种更强大的姿态归来了!” 黑桃在万众瞩目中登出游戏,目不斜视地直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旁边的逆神侧过头来和他说话,黑桃面色淡然地点点头,垂眸用绷带缠绕双手和鞭子把。 全场狂热的目光都凝聚到黑桃一个人身上,黑桃的眼神却一直没有扫过一眼观众,就这些旁观人的欢呼和雀跃都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接受得理所当然。 看起来就像是一直被顶礼膜拜的神,强大到让人感到陌生。 快双人赛也开始了。 【系统提示:双人赛即将开始】 【杀手序列队员柏溢,柏嘉木vs骷髅军团队员百夫长,骨盾骑兵】 主持人喋喋不休地兴奋地解说着:“双人赛去年一直都是杀手序列的弱项,不知道今年会有什么改变……” 正在看着大屏幕的牧四诚看着面柏溢和柏嘉木行云流水的对战反击,一步步把对手压进死地了,他脸色逐渐阴沉。 白柳平静地询问:“看出什么来了吗?” 牧四诚磨了磨后槽牙:“这两个人是共用一个脑吗?” “配合度太离谱了。”刘佳仪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一个人遭遇什么事情,另一个人在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也能迅速反应过来,所有的对战就像是一个人做的一样流畅。” “并且我没有看到他们有任何交流的迹象。”木柯深吸一口气,“怎么做到的?” 大屏幕的四个人正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缠斗。 柏溢要被一只骷髅的骨爪从背后触碰到的一瞬间,旁边的柏嘉木眼神凌冽飞过来一只手术刀纤毫不差地打开。 同时,柏嘉木在偏过头来攻击的一瞬,面前的对手被柏溢反手一个打蛋器抽上了天。 这么小的空间内,这两个人居然丝毫没有在攻击的时候伤到对方,攻击衔接得比丝滑,同时这两个人还没有一个字的交流。 对方被一步一步地逼入绝境,最终输掉了比赛。 【系统提示:玩家柏溢,柏嘉木提前杀死比赛,赢得单人赛,积6分】 【系统提示:杀手序列此场比赛共积8分,提前杀死比赛,比赛结束】 【骷髅军团战队此场比赛积0分】 全场彻底沸腾了。 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地欢呼着杀手序列和黑桃的名字,还有人在座位就扭动跳起了舞,就像是冠军已经在此刻提前产生了一样。 王舜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这就是顶级公会比赛的魅力。” “和去年的杀手序列相比,今年的杀手序列成熟了多。”刘佳仪冷静地分析,“这应该是那个战术师的功劳,他把这支队伍训练得好。” 白柳看了一会儿,平静地转身:“走吧,去训练,目前的我们还差得远。” 比赛结束后,杀手序列休息室。 逆神抱住头,双目呆滞地自言自语:“怎么办,怎么办,下场打排位第八的战队,实力强,没办法提前杀死比赛,要打团赛……” 其他人丝毫没有感受到逆神的焦虑,因为今天提前杀死比赛了,柏溢十分兴奋地绕着逆神转。 只有廖科满含同情地望着逆神:“形式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了吗?” 逆神沉重地点点头:“是的。” 柏溢好奇地坐在旁边:“今天不是提前杀死比赛了吗,有什么好严峻的?” 逆神叹气:“我不是为了噱头提前杀死比赛的,是为了避免打团赛。” “我们战队的团赛根本不成熟,和这些大公会已经磨练成熟的战队对上,会被殴打得惨的。” “罪魁祸首就是你!”逆神怨气十足地看向坐在沙发好像在打瞌睡的黑桃。 黑桃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逆神奈地叹气:“算了,现在骂你也没用,总之就是现在我们的情况很危险,需要多练团赛。” 他转头看向廖科:“今天的游戏池我们拍下了吗?” 廖科摊手:“没,今天拍下游戏池的是流浪马戏团,今天一路都是提前杀死比赛的。” “估计也是和我们情况类似,团赛是短板,所以才会拍下游戏池来练习。” 逆神瞄了一眼躺在沙发睡着的黑桃,故意拔高了声音:“流浪马戏团啊,战术师是白柳对吗?” 在沙发睡觉的黑桃睁开眼睛,猛地坐起。 他脸上还带着被睡出来的红印子,直勾勾地望着逆神,说:“白柳,在哪里?” 逆神:“……” 白柳,真的好用。 327、季前赛(170) 逆神挤眉弄眼:“白柳在游戏池, 你要过去找他吗?” 黑桃看逆神一眼:“你要我找白柳做么?” 逆神嘿嘿地笑起来:“白柳拍下了游戏池,想问问他能不能让一部分我们用,当然不是免费的, 我们这边愿意出租金的。” “这不是觉得我们这里就你和白柳关系好, 能说得上话吗?”逆神循循善诱。 黑桃缓慢地挺直了背,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站起来面无表情道:“那我带你们去问问吧。” 围观的廖科:“……” 黑桃,真好忽悠。 游戏池外,逆神看着外面摆放的【非流浪马戏团成员勿入】的标识牌,挠了挠头,试探着往里走了一步。 报警铃立马响了起来。 白柳姿态从容地从游戏池里几步走了出来, 身后紧跟着收拾枪支的唐二。 隔了好一会儿,鼻青脸肿的牧四诚,嘴角带血的木柯, 以及看起来伤势虽然好点, 但脸上有很明显挫伤的刘佳仪才勉强地手脚并用地从游戏池里爬了出来。 牧四诚趴在地上吐一口血,死不瞑目地咒骂:“白柳, 你个鳖孙, 只是训练而已, 下手也太咳咳,狠了吧!” 木柯用剑支着身体坐直, 大口大口地喘息,嘴唇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情况稍微好点的刘佳仪也是一登出就成大字型倒在地上深呼吸, 呛咳了几声后说:“白柳,我真的以为你要杀了我们换队员。” “倒也不会。”白柳微笑,“只是觉得你们连这种程度都受不了, 与其在联赛里死在别人手上不死在我手上。” 牧四诚惊怒,告状一样地指着白柳对刘佳仪说:“我在游戏里就说白柳说不定想杀了我们,你看,他承认了!” “我们死了你去哪里找更好的队员啊!” 白柳抬眸看向游戏池门口。 牧四诚下意识顺着白柳的目光看过去,尴尬的逆神和盯着白柳的黑桃站在游戏池的门口。 “杀手序列的人怎么过来了?”牧四诚警惕地站起挡在白柳面前,“喂,游戏池今天是我们租的,非流浪马戏团成员勿入几个字你们看不到吗?” 白柳向前一步,看向逆神:“有么事吗?” 逆神抓抓脸,颇为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神:“说起来有点不要脸,但白柳,你们战队租的游戏池能不能让我们借用一下?” “当然不是免费的啊!”眼看流浪马戏团的人眼神不善地看过来,逆神连忙摆手,“我们付钱,你们开个价吧!” 白柳沉思一会儿:“可以。” 牧四诚震惊地拔高了声音:“白柳!” 白柳笑着看向逆神:“但不光是钱,我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 逆神警觉道:“么?” 白柳微笑:“一些我最近用得到的情报。” 逆神一怔,似有所悟地反问:“狂热羔羊和拉塞尔公墓的,是吗?” “是的。”白柳笑容友好,“逆神先生,你是我知道为数不多和这两个公会交过手,还都赢了的战术师,相信一定有么关键的经验可以和我分享。” 逆神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白柳一会儿,他摸了摸下巴,然后爽朗一笑:“当然!战术师就应该互相帮助嘛!” 然后逆神扶着白柳的肩膀把他推到一边,笑眯眯地说:“不过这个信息说来就话长了,我来这边和你单独聊聊,你先让我的队员游戏池怎么样?” 白柳扫了逆神一眼,转身和唐二说:“放他们进去吧,你们先自己训练,我和逆神聊聊。” 唐二点头,拉着不情愿疯狂向白柳这边抬头的牧四诚进去了。 本来杀手序列的人也要游戏池训练的,但是柏嘉木和柏溢使出浑身力气,都拿站在原地不肯动的黑桃没办法。 黑桃眼神一动不动地望着和逆神在角落里交谈的白柳,柏嘉木和柏溢就差抱着他两条腿把他抬进去了,累得气喘吁吁。 柏溢怒:“黑桃你没听到逆神让我们进去训练吗!” 黑桃顿了顿:“我不想进去训练。” 柏嘉木反问:“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训练的啊!” 黑桃说:“我不是为了训练来的。” 柏溢奇道:“那你是为了么来的?” 黑桃又不说话了。 他是为了白柳来的,但白柳明摆着不理他,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也不和他说话。 廖科无奈又好笑地喊了一声:“逆神,黑桃守在门口,不进去训练。” 逆神转过头来看到直勾勾盯着白柳的黑桃,头疼地扶额,然后讨好地看向白柳,双手作揖道:“白会长,劳烦你件事情,你开口让黑桃进去训练吧,他不怎么听我的话,只听你的。” 白柳远远地看了黑桃一眼,脸上的神情很淡:“他不是我的主攻手,我开口命令他,逆神不觉得不合理吗?” 逆神笑得饶有趣味:“你身上不合理的事情应该不少吧白会长,用不合理来做借口……白会长就这么介意黑桃,连话都不敢和他说一句吗?” 白柳一静,终于还是开了口:“黑桃,进去训练。” 黑桃沉默一会儿,哦了一声,转身进了游戏池大厅。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鞭子,一甩一甩地打着膝盖,就像是在打自己一样。 见黑桃终于愿意进去,逆神松一口气,双手合十连连鞠躬感谢白柳:“多谢白会长。” 白柳斜眼:“不用谢,还希望逆神先生能给出让我满意的情报。” 逆神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意淡去:“拉塞尔公墓的情报,你们公会的情报师收集到的信息资料基本是齐全的,多的我也没有了。” “至于我怎么战胜他们的,这就涉及我的技能机密了,这倒是不能告诉你。” “不过我的看法是,对拉塞尔公墓这个长期更换队员的战队来讲。”逆神靠在墙上,叹,“情报没么作用,对他们你得上场再看,很麻烦。” “不过对狂热羔羊,我倒是有些情报可以告诉你。” 逆神看向白柳:“这支战队我个人觉得危险性比拉塞尔公墓大。” 白柳说:“我知道你在挑战赛里杀死了他们的战术师。” 逆神静了一下:“没能杀死,那个战术师有免死金牌,现在狂热羔羊的战术师依旧是他。” 白柳看向逆神:“我听说你是出了名的温和派,从来不会动手伤人,更不用说杀人了,为什么在那次动手了?” 逆神顿了顿,眼神悠远地看向空无一人的游戏池门口:“这支战队里有两个人的技能很有伤害性。” “一个是他们的战术师,叫孔阳旭,他的技能是【寂静无声】,使用之后能将赛场上所有玩家的面板都冻结,包括他们自己的面板。” “系统面板冻结之后,技能,系统,储备的道具,全都不能用了,大公会累积下来的优势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这种时候只要队伍里有没有免死金牌的队员,还带伤。”逆神仰头靠在墙上,眼神恍然地呼出一口气,“就是一场噩梦。” “他们会不顾一切地猛攻这个队员,力求杀死对方,因为他们知道这个队员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对于猎鹿人这种团体精神比较重的公会,这种做法会把我们的心态搞崩。” “由于面板冻结了,我这个战术师连点开面板弃权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他们屠戮队员,还要咬牙去完成游戏任务,因为只有通关游戏才能结束比赛。” 逆神平静地说:“最后我杀死了对方的战术师,终止了他的技能,赢了比赛。” 白柳问:“另一个有杀伤力的技能是什么?” 逆神回忆着:“叫【狗仔队】。” “这个技能才是最危险的技能。”逆神侧过头,“这个技能不是在场上使用的技能,是在场下使用的技能。” “这个技能抓到和你最密切接触的那个人的现实坐标。” “拿到坐标后,他们会在现实里攻击在这个坐标上的人,同时还会通知你,让你赶过去,你会目睹到那个人被攻击的一幕。” 逆神说到这里,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么都没说出来。 白柳抬眸看向突然沉默下去的逆神:“我不喜欢听人自揭伤疤。” “但你这个时候迫切需要一个人听你的故事,我可以不收你聆听费用,免费听你倒苦水。” 白柳面不改色:“我嘴还挺严的,不会有人从我嘴里知道大名鼎鼎的第一战术师竟还有这样悲惨的过往。” 逆神没忍住笑了出来:“那我岂不是还应该感谢你?” 白柳点头:“不客气。” 逆神笑出了声:“你真的很有意思。” 他又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狂热羔羊抓到的坐标是我爱人工作的地方。” “她是个幼师,那个时候刚刚下班,幼儿园里全是还没走的小孩子,狂热羔羊的人直接开着飞车撞了进去。” 逆神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推开了那些小孩子,自己被撞飞了,腹部被划出一条大口子。” “虽然最后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逆神慢慢地低下了头:“她很喜欢小孩子的。” 白柳没有接话。 逆神笑了笑:“听我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尴尬?” 白柳摇头:“这么大的事情,我在现实里没有听过新闻报道,我在想是不是……” “嗯,是你想的那样。”逆神淡淡地说,“你遇到过李狗吧?那个用积分兑换道具抹消了自己杀人证据的罪犯?” “狂热羔羊的人也是这样。” “犯罪之后可以用积分兑换道具抹消犯罪事实,在这个基础上,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肆无忌惮地攻击这些普通人,因为无论发生么,只要积分足够,就可以兑换道具抹消掉发生过的一切,就连受害者的记忆都可以被消除,只有伤痕残留了下来。” “我爱人已经不记得她遭受了么,为什么突然就不能生育了。” 逆神抬头:“除了我,没有人记得发生过么。” “我事后有想过杀他。” 逆神轻声说:“但在现实里没有证据,在游戏里中央大厅杀不死他,进入游戏之后他可以沉默所有的技能,杀他的代价太大了,我不想浪费任何一个队员生命去诛杀这个人。” “这人迟早会死的。” 白柳看向逆神:“有考虑过用道具恢复你爱人的身体嘛?” 逆神垂眸:“我不想在我爱人的身上用和这个游戏有关的任何道具,她被我牵扯进来一次已经够了。” 白柳说:“我听王舜说,在比赛的时候,孔阳旭突然对你癫狂地大吼大叫说,说在游戏里游戏外,都没有人杀得了他。” 逆神恍然:“哦那个啊,因为那个时候我对他做出了预言。” 白柳看逆神一眼:“你那个时候不是技能已经被他封了吗,还能预言?” 逆神笑眯眯的:“对啊,所以是骗他的,但他还是信了。” “我对他说,无论你怎么卑劣地挣扎,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个世界上最残忍又最优秀的战术师手里。”逆神转过头来看向白柳笑,“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还挺能唬人的?” 白柳收回自己的目光:“还行。” 328、季前赛(171) 孔旭阳从场噩梦里醒来, 他浑身冷汗地坐起,手脚都在发抖。 梦里是那场和猎鹿人打挑战赛。 那是他最春风得意时候,他当时是季赛第名, 传闻中最厉害战术师在他手下节节败退, 狼狈痛苦地试图去保护周围人。 但无论是现实里还是游戏里,这个叫逆神废物什么都保护不了, 个懦弱废物,也不知道怎么得到那个最厉害战术师虚名。 还温和派战术师?在这个游戏里讲温和,傻逼吧。 孔旭阳不屑顾地嘲笑着。 直到最后刻,那个叫逆神战术师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般,脸上笑容不再, 褪去了那层温和外壳,露出血腥残暴内里来。 逆神只用拳脚打得孔旭阳满地乱爬,最后吐血被动地解除了自己技能。 接触技能后, 逆神举着重剑狠狠地插入他口, 那张向笑眯眯脸上溅满血点,在孔旭阳耳边语气冰冷地预言着: “终有天, 无论怎么卑劣地挣扎, 也会死在这个世界上最残忍又最优秀战术师手里。” 那是孔旭阳直持续至今噩梦。 从那以后, 他对所有出色战术师都有种暗藏恐惧忌妒和敌意,恨不得把所有战术师, 包括那个曾经把他踩在脚下逆神部弄死! 孔旭阳摸了把自己脸,从躺了三四个裸/体人床上爬起,批了件睡袍直接走向了阳台。 他眯着眼睛在出下俯瞰他刚刚搬进来不久田园别墅小区。 在这里居住人据说非富即贵, 根本不是孔旭阳个毕业之后家里蹲六七年,份工作都没干过三月二本大学生能住进来地方。 孔旭阳,男, 三十岁,目人生巅峰有两个,个是十二年考上二本大学,个是三年进入游戏。 十二年孔旭阳是当地数不大学生,虽然也只是个二本,但作家里光宗耀祖第个大学生,孔旭阳享受够了父母亲戚夸赞和优待,人人都会说上了大学,什么都有了。 漂亮人,人上人地位和大量钱财都在未来着。 但上大学,孔旭阳瞬间被打回了原形。 孔旭阳所上大学虽然只是个二本,但有消息说近期要升本了,所以他进去时候,班同学有个统特色,那是关系户特别。 这些关系户都是听了这个消息被临时加塞进来,他们生活文化,娱乐消费水平和孔旭阳这个小县城出来有着天地般不可逾越差距。 孔旭阳立马见识了漂亮人,人上人地位和大量钱财。 只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舍友床下面摆满两千双鞋子时候,孔旭阳甚至不敢把自己百双鞋子穿在脚上。 孔旭阳需要这些人离宿舍之后,才能忍着羞耻从衣柜里拿出来自己藏鞋穿上,还要把logo撕掉。 他始大量地向父母用各种理由索求钱财,买名牌皮带,鞋子,送小罐茶叶,单品价格从百变成了千。 孔旭阳用尽了切试图融入这些人圈子,但对方还是用种似笑非笑眼神鄙夷地打量着他和他手上东西。 他耗干了他父母,但最终毕业时候,愿意让孔旭阳在同学录上签名人都没有。 诚读书觉得他虚荣,不和他来往,而孔旭阳追捧那些大部都把他当个笑话。 毕业之后孔旭阳找到过不少工作,有不少他父母觉得好工作,求爹爹告奶奶让他去试试。 但孔旭阳只要想到这些工作在他那些同学眼里有低劣,工资攒几个月也填不了这些人场酒席销,他沉浸在种说不出怨愤中。 凭什么这些人可以享受这些东西,他享受不了?! 明明他才是从高考过后,该途无量那个人! 孔旭阳不停地换工作,他要求越来越高,消费越来越高,拒绝他单位也越来越。 最终他找不到工作,宁愿待在家里,也不愿出去做那些他觉得下,低贱,只是了糊口工作。 孔旭阳待在家里,每天在网上看那些有钱人生活,边怨愤地用最恶毒话诅咒对方,边病态地翻阅对方在网络上发切生活细节,代入自己。 看到得好看生恶毒评论对方被艹了很次,早是黑木耳,看到很成功男性破口大骂对方有背景,不正当上位。 孔旭阳恨死了【人上人】和他之间巨大鸿沟。 他甚至始怨恨自己父母什么不是和那些人家里样是有权有势人,什么要把他生在这种家庭里,连双万鞋都卖不起,也没去看过nba排球赛,也不可能十几万斯里兰卡蓝宝石戒指随便甩出去泡妞。 这种矛盾在孔旭阳父亲甩了他巴掌,涨红着脸让他滚出去工作之后达到了巅峰。 明明是他父母错,却要怪他自己没有出息。 孔旭阳几乎是恶狠狠地撂下话说不要求着他回去。 总有天,总有天……他会变成【人上人】。 虽然这种执念并无什么依据,毕竟孔旭阳作个普通人,生最值得称道成也是上了个二本大学,但他却有种强烈自信感——我是如此高贵,只要我放弃点什么,成功自然会到来,们都会来匍匐于我脚下。 我没成功只是因这个社会不平,我没成功只是因我父母出身不到位,我没成功只是因…… 总之不是我自己问题。 这种强烈欲望让孔旭阳登入了游戏,他陷入了种理所当然狂喜中——看,他知道有这天! 他果然是非同凡响! 但很快他看到了那些备受追捧明星队员,实力强悍大会,和切比他更好很强东西,孔旭阳立马又陷入了新轮怨愤里——什么针对他不平处处都存在。 属于【人上人】阶梯已经摆在他面了,但这些压迫他明星队员,压迫他大会,压迫他切,孔旭阳决不择手段地掀翻。 但是他和这些东西之间,确隔着道天堑。 孔旭阳很快找到了切入点,他决从这些人现实入手。 孔旭阳找到了个技能是【狗仔队】玩家,然后他满含怨恨地围观了这些明星玩家现实—— ——香车宝马,美如云,什么东西都应有尽有。 和他之那些关系户同学样,都是压迫他,让他苟且窝囊了这么久人上人阶级,都该去死! 孔旭阳和些游走在法律边缘飞车族勾结起来,向他敌对战队进攻。 他方法见效了,孔旭阳踩在这些压迫他人惨嚎和尸骸上,愉悦地成了季赛第名。 正当孔旭阳觉得自己飘飘然地觉得自己是世界中,是小说主角,切都是了他这刻胜利铺垫时候,他折在了逆神手里。 第二次,孔旭阳在决是否被淘汰出季中赛关键赛中,对红桃故伎重施,想要在现实里找到这个人,然后让这些飞车组轮/奸红桃,影响红桃赛态。 当然他也知道这样做法不好,所以孔旭阳给过红桃次机会,那是在比赛夕,孔旭阳去国王会见了次红桃,大发慈悲地表示,皇后,要是愿意做我人,我不用我战术,而是尊重,光明正大地和打次。 我很尊重我人,孔旭阳暧昧地强调——红桃,跟了我不会吃亏,现实里我父母在我出息后,求着我回去,给我找了很人和我相亲,但是她们都配不上我,所以我般只和她们走到上/床这步止,可她们总喜欢对我加纠缠。 孔旭阳不耐又自得地摆摆手,很烦人,是不知道自己配不上我吗? 然后他话风转,看向红桃,礼貌地表示——如果是红桃话,我可以接受和走到谈婚论嫁这步。 红桃似笑非笑说,好啊,那看能不能在现实里找到我了。 孔旭阳失策了。 【狗仔队】这个技能不知道什么,居然对红桃无效,他们找不到【红桃】现实坐标! 第二天比赛孔旭阳惨败,被红桃打得直接掉出了季中赛。 孔旭阳两次都折在战术师手里,他自己也是个战术师,再加上逆神那个预言,孔旭阳现在对白柳这个名声大噪新人战术师厌恶和嫉妒达到了顶点。 明明他才该是备受瞩目那个战术师。 如果这是本小说话,那他这个第次打联赛拿到第名优质战术师,他才该是小说主角,世界都该围着他转。 这个白柳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从底层爬上来跳梁小丑罢了,也配抢他风头,和他比? 孔旭阳目光阴鸷,他要找到这个白柳在现实中亲近之人坐标,然后狠狠地折磨对方。 329、季前赛(日+172) “季前赛接近尾声了。” 王舜站在浮出的面板旁边, 脸上全然是松了一口气的欣慰表情:“现在你们在团赛里的表现也有模有样了,白会长和唐队长把你们训练很好。” “就是辛苦你们了,每天一边高强度训练一边高强度比赛。” 牧四诚生无可恋地倒在椅背上, 刘佳仪蒙头趴在桌子上睡觉, 就连木柯也是用手撑着脑袋打哈切,眼睛一眯一眯就要睡过去了。 王舜忍俊不禁:“不之前那段时间是最累的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会好过很多,因为你们已经进入了季前赛上位圈,比赛的频率降下来了,差不多每天三到四场就可以了。” “接下来汇报一下每个人的人气排名。” “白柳,179。” “刘佳仪, 186。” “唐二打,194。” “牧四诚,236。” “木柯, 261。” 王舜点了一下系统面板:“接下来大家的名次会升相当慢了, 因为已经靠近季中赛人气圈了。” “季中赛一共32支队伍,每支战队主要队员都是5个, 所以季中赛的人气圈子主要集中在前160名, 对季前赛的队伍有压倒性的人气优势, 你们很难冲上去。” “尤其是这次季中赛里,表现亮眼, 吸引人气的新人选手还不少,现在已经牢牢占据了前排名次了。” “之前和你们提过的小丑,目前名次是79, 已经冲进前一百了,是新人当中名次最高的。” “其次就是黄金黎明的阿曼德和国王皇冠的修女菲比,一个是93, 一个是102。” “这些新人有公会的人气保底,所以升相当快,后续如果表现优异,不出意外是不掉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会一直待在上位圈,所以今年的人气排位竞争相当激烈。” 王舜环视一圈:“接下来播报一下最高位的人气排位前五。” “雷打不动的第一位,黑桃。” “第二位,红桃皇后。” “第三位,乔治亚。” “第四位,逆的审判者。” “第五位,不明的行刑人,猎鹿人公会的长,也是今天我要着和你们讲的人物。” 王舜点了一下系统面板,资料就放大呈现到浮空面板上。 “这位公会长之前是主攻手,在去年逆离任后才转为战术师,今年是他成为战术师后的第一年联赛,从目前的名次来看,他表现非常好。”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公会长在去年的人气排位中,一直到联赛结束,人气排位都没有进前五十,最高的人气排位是59。” 牧四诚从半梦半醒的疲倦状态中回来,惊:“不是吧?!这人可是一个大公会的长,而且实力还很强,人气排位怎么这低?” 王舜笑笑:“人气排位一方面和实力挂钩,另一方面也是和个人风格,表现力,以及外貌有关。” “猎鹿人的长虽然实力很强,是由于个人风格不突出,表现力不强,以及外貌……” 王舜迟疑了一下,点击面板播放了一段小视频:“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小视频里的人直接把手用力插/进了自己的右眼里,感觉眼眶被活活撑大了一圈,五官被挤得变形扭曲,脸就像流体一般不稳定地晃动,然后似乎在自己的眼睛里寻找什东西一样转动抓握,最后再缓缓地把手往外拔出。 从头到尾,这人的整张脸都是血肉模糊,看不清楚的。 王舜点了暂停:“现在各位明白了吧,这位行刑人召唤武器的程十分血腥,根本谈不上看外貌,所以人气一直不高。” “是今年他的人气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上升,甚至直逼逆的审判者这个老牌战术师。” 牧四诚疑惑:“为什?” 王舜顿了一下:“我觉是逆的出走成就了他。” “从这段视频里你们就可以看出,行刑人的个人风格是很血腥,外放,残暴的,在赛场上行刑人也是一位很有侵略性的主攻手,适合进攻性强烈的战术,很擅长击杀对手。” “由于逆是一位温和派的战术师,不轻易杀死,行刑人也完全服从于逆,所以在赛场上经常处处留手,无法发挥出所有实力,也难表现出吸引观众的一面。” “在今年逆离开后,行刑人引入了小丑这个和他个人风格更合拍的新人,他作为战术师制定的战术也相当极端,于是在赛场上,我看到的是,行刑人将之前那些被压抑的攻击性完全地爆发了出来。” 王舜点击面板,播放了一段短视频:“这是最近一场猎鹿人的团赛,对排位19的【月之蛇】里行刑人的赛点表现。” 披着外套,脸上血肉模糊的行刑人伸出满是血,骨节分明的手扼住一只扭动的大蛇的颈口,姿态自然闲适地半跪在这条大蛇旁边,手臂上的血管和青筋根根暴起,狠狠地将这条不停挣扎的大蛇往地里怼。 大蛇无力抵抗,很快痉挛了两下,停止扭动,然后蛇身一寸一寸地爆开,血花迸溅,蛇头凄厉地惨叫着变回了人形:“好痛!好痛!痛!我弃权!弃权!” 在他伸手点出面板弃权之前,他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凝住,似乎还有眼泪滴落。 行刑人在比赛结束的声音里缓缓站起了身体,把被血打湿的外套丢在这个人的头上,从外套里抽出了一根烟,用那张扭曲的,血肉模糊的脸上的某个唇瓣状的开口叼住点上,吐出了一口烟。 “破坏了律法,伤害了他人,就活该被施以酷刑,痛只是你到惩罚中最简单的东西。” 小视频播放到这里,王舜点了暂停,把视频上的画面放大,然后指着行刑人夹住烟的中指说道:“看到了吗?这里有一个银色的指环。” 牧四诚眯着眼睛看去,的确在行刑人血迹斑斑的中指根部发现了一个银色的指环:“看到了。” “这个指环就是他的技能武器,叫做【死神戒】。” 王舜解释:“【死神戒】是古代传闻中的对一切人都公平,公正,至高无上又善良仁慈的圣人希律王赐给行刑人的一枚戒指。” “据说行刑人在绞死一个位高权的敌对国王的时候感到害怕,为了让行刑人在绞杀罪犯的时候不感到害怕,所以希律王将自己的戒指褪下赐给了行刑人,告诉他你诛杀的只是罪人,并不用感到害怕。” “从此,希律王赐予了行刑人诛杀犯罪了的众生,包括国王的权利,而这枚戒指就是【死神戒】。” “目前【死神戒】的具体运作机制还不清楚,据说被行刑人带着指环的手触碰到的对手都会痛不欲生,就像是被施加了无数次的酷刑一样,直到痛死。” “我尝试着去搜集了一下这些被行刑人触碰过的对手的资料,一般痛越狠的,在现实里或多或少都干违法犯罪的事。” 王舜继续说道:“也不全是如此,有些被行刑人制裁的玩家,从我搜集的资料来看,的确像是很快就要违法犯罪的样子,被制裁的时候他们的确还没有做这些事情,被行刑人用戒指触碰后痛也非常厉害。” “如果不是逆之前一再阻拦,这些人大概也被行刑人施以酷刑后死亡了。” “所以我个人判断,行刑人施以酷刑的评判标准可能不是客观的,而是主观的,也就是行刑人觉你应该受到多惨烈的酷刑,你就会受到多惨烈的酷刑折磨。” “逆出走,相当于解开了行刑人的枷锁,这对我们来说可不算什好消息。”王栓肃然正色说,“一方面这让他的强大肆无忌惮地在赛场上展现,占据人气排名的前列,另一方面,他对我们行刑的时候也肆无忌惮了。” “祈祷我们大家在行刑人心里都有个好印象吧。” “最后提醒一下各位明天的比赛。”王舜苦笑了一下,“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废话,就是不想汇报明天比赛的队伍。” “明天我们只有一场比赛,敌方对手是——” 王舜深吸一口气:“狂热羔羊。” 观赏池大厅,从散场的观赏池走出来的白柳身后鬼鬼祟祟地跟了一个人。 这人举着拳头大小的相机,小心地混在密集的人群里,寻找角度拍摄白柳,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经验丰富,常年偷拍明星隐私的资深狗仔记者。 白柳就像是没意识到身后跟着一个人,自然地跟周围的人交谈。 这狗仔诡异地笑了一下,调整了两下角度,在差不多可以把白柳的上半身拍清楚的时候,摁下开关键,相机咯吱咯吱响了两下后,从外面吐出一张照片。 这人接照片,扫了一眼之后,喜形于色地点开系统面板,发出了一封邮件。 【拍到了!开始行动吧!】 照片上赫然是坐在白柳对面,正在大口吸面,表情懵懵的杜三鹦,下面清晰地印着一行十二位数的现实坐标。 现实中。 杜三鹦正双手捧着白柳打包回来的牛肉面喝汤,吃完了之后好奇地看在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电视的白柳。 平时白柳这个点都已经洗完澡在床上躺着了,今天白柳还在看电视。 杜三鹦困惑地看了一眼电视上的花园宝宝。 白柳先生喜欢这种吗? 其实白柳并不喜欢这种,只是他家的电视很久没交光圈费了,只能看一些基础频,白柳也只是随便看看,最终停在了儿童频罢了。 杜三鹦问:“白柳先生,今天不洗澡早点休息吗?明天还有一场很要的比赛吧。” 白柳平静地说:“暂时先不洗,等儿会有人来找我们,我要带着你出门一趟。” 杜三鹦恍然:“难怪你让牧神走的时候把他的摩托留在楼下了,原来是这个时候用啊,白柳先生你要带着我骑摩托出门吗?” 说完,杜三鹦还羞涩地挠了挠头:“牧神那个装摩托看着好帅啊,我不骑摩托,是能坐一坐也是好的。” 白柳嗯了一声:“我也不骑。” 杜三鹦松一口气,笑起来:“白柳先生也不啊……” 一儿他反应来,杜三鹦惊悚:“等等,白柳先生,你也不我也不,等下谁来开这个摩托啊?!” 窗台下面一下一下地响起摩托车呼啸而的声音,引擎声嗡嗡作响,嚣张又刺耳,耀眼的远光灯一束一束地打进白柳的窗户里,在白柳的脸上一轮一轮地打出光晕。 白柳脸上露出一个笑:“来了。” 杜三鹦惊魂未定:“什来了?!” 白柳用遥控器关掉电视,为了方便动作解开了两颗衬衫的纽扣,把手腕的衬衫向上翻转了两圈,看向杜三鹦:“伏击我们的飞车党来了,我们下去开摩托。” 杜三鹦嚎叫:“是白柳先生,你和我都不开啊!” 白柳点头:“没关系,有你就可以了,走吧。” 说完,白柳取下挂在门背后的摩托头盔丢了一个给杜三鹦,然后自己也戴上,打开鞋柜从里面翻找出一根生锈的棒球棍,在手里掂了掂,反手握住。 白柳转身看向杜三鹦:“准备好了吗?” 杜三鹦一只手慌乱地扣头盔扣子,一只手举起:“准,准备好了!” 白柳对杜三鹦伸出手:“准备好了就过来。” 杜三鹦看着白柳对他伸出的手,又看了一眼白柳淡然无波的表情,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不有事的,他的不幸不影响到白柳先生的! 杜三鹦猛地对白柳伸出了手,白柳握住杜三鹦手腕,抬眸看向房门。 门外传来叮铃作响的金属棍棒碰撞声,很明显是有人拿着棍子和刀在敲楼梯两侧的围栏,脚步声咚咚咚地往上走,最终停在了白柳的门前。 白柳缓缓地走到了门前,轻声说:“等儿我一开门,你就闭上眼睛,不有事的。” 杜三鹦吞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 门被猛地砸响了,恶毒的咒骂声传房门。 “白柳,滚出来!” “你敢得罪我们孔哥,看子今天不把你腿打断!” 白柳脸上什情绪都没有地打开了房门:“闭眼。” 刀拳棍棒迎面而来,杜三鹦下意识闭上了眼,白柳面不改色地把杜三鹦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这些人要攻击到杜三鹦的一瞬间,白柳的房门离奇地朝外倒下,正好压在这群凶神恶煞的人的面上。 白柳在对方倒下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补刀,反手就是两个棒球棍。 血飙出一线,从衬衫一直接溅到了白柳的脸上。 白柳扯着杜三鹦的手腕踩着门继续往外走,转身后,从楼梯上喊打喊杀冲上来的人有增无减,白柳垂眸看着这群人,棒球棍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地面上。 杜三鹦的声音都在颤,还是听话地没有睁开眼睛:“白柳先生,你,你没事吧?” 白柳淡淡的:“我没事,无论等下我做什,你都别睁开眼睛。” 杜三鹦抖着飞快点头。 白柳把杜三鹦拉到楼梯口,扶着杜三鹦的肩膀面对那些举着短刀和铁棍嘶吼着冲上来的小混混,然后轻轻向下一推。 杜三鹦被推出去,失重的瞬间呆了一下:“白柳……先生?” 他是被推下去了吗!!! 锋利的刀尖和高举起来的铁棒眼看就要碰到从楼梯口跌落下来的杜三鹦,楼梯旁边年久失修的铁栅栏突然吱呀作响两下,直接坍塌了。 一群扶着栅栏,翻过栅栏向上冲的人顺着坍塌的栅栏滚作一团,还没收起来的刀棍插/进了自己人的身体里。 惨叫声顷刻连成一片。 “啊!!王狗你的刀!捅我肾里了!” “谁的pvc管!妈的,插爷手上了!快拿走,痛死了!” 白柳轻快地几个下跳,稳稳地落在了躺在一个满头是血的大汉身上的杜三鹦。 杜三鹦倒在人肉沙包上毫发无损,看起来吓不轻,都快要哭出来了,瑟瑟发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白柳先生,我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白柳扫了一眼杜三鹦压着的那个大汉。 这大汉凶恶地盯着白柳,挣扎着爬起来要举着刀捅白柳。 白柳抬手干脆地给了他一棍。 这人又脑袋飙血,头晕眼花地倒下了。 白柳拉住杜三鹦的手腕,把杜三鹦扯了起来,目不斜视地越楼梯向下走:“可以睁眼了。” 杜三鹦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然后被吓叫了出来。 狭隘的楼梯里七歪八扭地躺满了长吁短叹的小混混们,栏杆就像是一屏障一般压在这些小混混身上阻止他们动弹,地上到处都是被铁棍砸出来的水泥沫和血泊。 白柳的侧脸上也被溅了一血点,配合他没什情绪的表情,看起来特别地让人……害怕。 杜三鹦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些人,都是白柳先生料理的吗?” 白柳斜眼扫了杜三鹦一眼:“不是,我只是帮你打了个下手。” 杜三鹦满脸迷茫:“……???” “都是我干的吗?”一向是良好公民的杜三鹦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反应了一儿,惊恐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崩溃喊,“那我是不是违法了!” 白柳收回目光:“不算,我查过,算正当防卫。” 330、季前赛(日+173) 白柳越过楼梯上横陈的人体, 一手提着染血的棒球棒,一手拉着杜三鹦的手腕往外走。 杜三鹦战战兢兢的:“白柳先生,们, 还要到哪里去啊?” “不知道。”白柳走出狭隘楼口的一瞬间, 惨白的月光落在波澜不惊的脸上,“总之有人不希望们留在这里。” 楼口周围一圈一圈的摩托车呼啸旋转, 开车的人都人高马大凶神恶煞,一就来者不善,其中几辆摩托车上的人嘶吼一声,车头一转就冲着走出楼梯口的白柳冲击过来。 白柳翻转手腕把还没回过神杜三鹦挡在身前:“闭眼。” 杜三鹦紧张闭眼。 这个冲击而来的摩托车淌过地上一滩肮脏的菜油,不可思议地和杜三鹦从左右两个方向擦肩而过, 撞到了白柳身的墙里,发出爆炸般的巨大声响。 摩托车上的人灰头土脸,呆滞地吐出一口黑色烟气, 倒在地上不动了。 白柳眼神都没有多给一个, 拍了一下杜三鹦的肩膀:“睁眼吧。” 白柳跨腿骑上了牧四诚的重装摩托,杜三鹦赶忙坐在了座上。 在不清楚要发生什么的情况下, 杜三鹦已经被目前的情况吓得眼泪汪汪了, 死死把着白柳的腰:“白, 白柳先生,们到底要干什么啊!们又要干什么啊!” 白柳把牧四诚的摩托钥匙插/进去, 转了几下,摩托发出发动了的巨大轰鸣声。 “们是来围杀们的。”白柳说。 杜三鹦呜呜直哭:“那们呢?” 白柳很淡地笑了笑:“们当然也是来围杀们的。” 下一秒,白柳直接把摩托上的油门踩到了底, 摩托以一支离弦之箭的姿态飚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杜三鹦张大嘴巴发出不可置信的惨烈叫声,叫得都能到喉咙处的悬雍垂了。 摩托车高速行驶下,杜三鹦的嘴巴被风灌得嘴唇抖波浪状, 说话声音直颤:“白——柳——先——生——你——不——是——不——会——开吗!” 白柳直视前方:“把嘴旁边的挡板放下来,吃风。” 杜三鹦:“哦——” 乖乖放下挡板,说话一下就顺溜了,但还是难掩惊恐:“白柳先生,你不是不会开摩托车吗!” “嗯。”白柳平静地回答,“但有开过哈啰电车,感觉应该差不多。” 杜三鹦哽咽飙泪:“哪里差不多啊!一个是共享电动自行车,一个是重装摩托,差很多的白柳先生!” “如是要付这些人,白柳先生可以借唐队长的车吧!为什么借了牧神的重装摩托!” 白柳语带笑意:“你不是觉得重装摩托很帅吗?” 杜三鹦哇哇大哭:“但是不安全啊!有外包的车白柳先生安全!” 自己倒是不会轻易出事,但白柳先生可是幸运0啊!谁知道开重装摩托这种危险的交通工具会出什么事! 白柳顿了一下:“不会开车。” 杜三鹦惊了:“白柳先生没考过驾驶证吗?!” 白柳态度自然:“学费贵了,每天骑共享电动车上下车,浪费钱学了开车也用不上。” “买不起车。” 杜三鹦无语凝噎——居然是为这种理由! 白柳开着牧四诚的这个重装摩托一骑当先,从偏僻冷门的各种路道绕圈,面那群人开着摩托紧追不舍,几次眼都要撞到白柳的车了。 杜三鹦时不时回头面追击的人的情况,得心惊胆战。 这群人真是疯了!完全不顾行人死活! 白柳明明已经有在故意绕路走人的地方了,但这群人转弯之类的根不会管,有人也会直接冲过去,如不是白柳几次反应快,绕开了路口有人的小道,这些人现在应该已经撞死几个人了! 难怪白柳要离开住的那个地方,也不开车,那个地方人口流量挺大的,这群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飞车族很容易误伤其人,开车就要上大道,人口流量就大了。 但现在……怎么办? 一直放任这群飞车族在外面,迟早会出事的,但总不可能让白柳一直吊着们绕吧! 杜三鹦急得不行:“白柳先生,能不能进游戏啊?” 白柳的眼睛透过头盔盯着前方:“解决了再进,做事情不要留患,不然下次出来了,们还是会来堵。” 杜三鹦一怔,慢慢地回神心:“怎么解决们?” “城区边缘有个练车场,现在没人。”白柳语气平宁,“们去那里。” 城区边缘,练车场。 牧四诚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旁边是一直眉毛拧起,面容严肃地走来走去的唐二打。 牧四诚被唐二打走得眼晕:“你能不能安静一分钟?” 唐二打一顿:“你说白柳们走到哪里了?” 牧四诚无语地比了两根手指:“这句话你已经问了快二十遍了,安心吧,你出事白柳都不会出事的。” “这人做事不正常归不正常,但还是挺靠谱的,不然也不会把摩托借给开。” 唐二打终于在牧四诚旁边坐了下来,着地上白柳让们摆放的,密密麻麻的钉纽,凝神道:“这种钉子,真的有用吗?” 牧四诚翻了个白眼:“给你打包票,绝有用,高速行进的摩托车轮胎是很脆弱的,只要一颗小小的钉纽扎进去放气,瞬间车头就会打摆,车上的人会被甩出远。” “不过比较出意外的是——”牧四诚歪着身子托着脸,打了个哈切,脸上带着莫的笑,“白柳居然愿意为了减轻自己带来的伤亡,没想到最白柳选了这么远的一个地方,这么绕的一个办法” “来白柳可以利用杜三鹦,在自己家门口就把这群瘪三解决了,不过那肯有伤亡。” 唐二打眉头紧蹙:“保护人就是理所应当……” 牧四诚斜眼扫唐二打一眼:“但是不保护也没什么吧,又不是白柳主动去杀们的。” 唐二打冷声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你而死,你不会问心有愧吗?” 牧四诚静了片刻,过自己的眼神,语气低沉平缓:“可能问心有愧,但白柳肯不会。” “选择这做,只是为了让们这些问心有愧的人,能够问心无愧罢了。” 牧四诚嗤一声:“战术师嘛,总要将就将就们这些队员的。” 唐二打也沉默了。 牧四诚说的是的,如不是为了将就们,白柳不至于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解决一堆小流氓。 远远的,地平线出现了大量轰鸣行进的摩托,骑在最先的那个人穿着一身和重装摩托格格不入的白衬衫和西装裤,在冰冷的夜风里衬衫和裤脚都在摇摆翻飞,目光冷静地压低身体飞快地靠近了这边。 牧四诚猛地站了起来,震惊道:“靠!白柳怎么开了最高速!疯了吗!” “不是。”唐二打否决,“白柳不会做怎么冲动的事情,一是发生了什么?” 牧四诚眯着眼睛,然瞳孔一缩:“面的车上绑了人!” 陆驿站被绑住手脚压在其中一辆摩托的座上,昏迷不醒,还有一个头上绑着红色蝴蝶结,头发散乱的年轻女性,也是昏睡地被绑在另一辆摩托面。 而开着这两辆摩托的车手嚣张大笑,吹着口哨:“白柳,怎么,没想到吧,们不光拍到了你和这个高中生,还拍到了另一个人和女朋友,车分两路去抓了们。” “们就一起绑过来了,刚刚汇合,怎么,你在【狗仔队】拍下来的照片里乖乖吃着这个女人给你做的菜,和这个警/察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你和们两口子的关系一都很吧?” “束手就擒让们开着车从你身上碾过去,们就放人怎么?” “你不妥协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两个人和你关系不怎么咯。” 这人状似可惜地耸肩,大声说道:“那们就没用了,们只把们从摩托上丢下去,让们在地上摔个粉身碎骨了。” 杜三鹦真的哭出来了:“白柳,怎么办?!们绑了谁啊?和你什么关系?” “陆驿站和方点。”白柳脸上第一次出现攻击性,语调极冷,“高中时期的生活费一部分是们两个帮出的。” “和关系很。” 白柳纯黑的眼眸里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了,但依旧没有减速,反而是全速向前冲。 杜三鹦慌乱道:“白柳,前面是钉路,直接开过去们没事,陆驿站和方点会被从车上直接甩出来的!” 白柳眼神冷静,直接开进了钉路,然临门一脚居然在车上不要命地翻了个身,让杜三鹦坐到了开车位,背着杜三鹦坐到了位。 杜三鹦手足无措飙出了高音:“白柳!!不会开啊!!” 面的车瞬间乱一团,几个打转之瞬间,这些车头乱摆的手根无法保持运行速度,砰砰砰砰地乱转互相撞到一起,车上的人狠狠砸在地上,钉子扎进肉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嚎。 杜三鹦一边啊啊啊眼泪狂飙地惨叫,一边乱打车头,反而离奇地避开了地上每一颗钉子和每一辆要迎面撞来的摩托车。 白柳的衬衫被风吹得鼓胀,目光冰冷到没有温度地凝视着座上躺在陆驿站和方点的两辆车,在这两辆车彻底失控要撞到地面上的时候,白柳目光冷凝地抽出一根白色的骨鞭,在地面上划出一道近似于裂缝的扭曲空间。 即将撞到地面上的陆驿站和方点被这道扭曲空间垫了一下,被飞跑过去的白柳单膝跪地,接在了怀里。 这两辆车和其乱摆的车撞到了一起,爆炸出一阵冲天的巨大火光。 地上倒着的人颤颤巍巍地嚎叫着,身上和脸上都插/进去了不钉子,还有些人的眼珠子被直接扎爆了,到处都是摩托车撞碎的零件和残骸。 唐二打和牧四诚跑到了白柳面前。 牧四诚惊道:“出了什么事?!” 白柳低着头,缓缓抬起了牧四诚和唐二打一眼。 牧四诚和唐二打都被这一眼得血液冰冷。 白柳把怀里的两个人塞给了牧四诚和唐二打,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痕,这两个人说:“帮着陆驿站和方点,不要让们醒过来。” 白柳转头向唐二打:“你带了枪吧?枪给。” 唐二打被白柳那眼神摄住,但还是下意识拒绝:“没……” 白柳直视:“不做违法的事情。” 唐二打静止片刻,最终还是掏出枪给了白柳。 白柳接过枪之起身还在燃烧的摩托车堆走去。 “什么?!”牧四诚懵逼地接了人,拧过头来向往爆炸中心走的白柳,“你要干什么白柳!” 白柳没说话,只能到在夜风里被吹得摇晃不的显眼白衬衫。 走到摩托车堆面前,从摩托车里拖出两个人,赫然就是那两个之前去绑架了陆驿站和方点,拖载到现场,并且还借此嚣张大笑威胁过白柳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撞车的时候为被白柳用鞭子划出来的空间垫了一下,伤势不重,但面上已经有不烧伤和钉孔。 们恶狠狠又畏惧地望着把们扒拉出来的白柳,在注意到白柳手上的枪的时候下意识退了两步,惊恐地叫着:“你杀了们是犯法的!你犯了法活在现里会被一直追捕的!” “你最的朋友是个警/察吧!不会允许你做这的事情的!” 白柳的目光平静无波:“可以像你们一,杀人之用道具抹除一切,不就没有人记得了吗?” 这两个人惊惧不已:“你,难道不会问心有愧吗!” 们能伤害的玩家大部分在现里还是遵纪守法的。 狂热羔羊在伤害这些玩家之前会做个大致的调查,有些玩家在游戏里各种释放欲望,各种杀戮无常,但在现里却很束缚自己,很在意现里一点一滴,从来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这种玩家把现和游戏分得很开,也很在意现里一切,在现里杀人和在游戏里杀人在们的观念里是两码事。 在一个扭曲的游戏世界里杀人,和在现里杀普通人,虽然这两件事质上并无大区,但感觉上差异却特大。 这部分玩家是接受不了自己在现里犯罪的,为这些玩家在游戏里那么过激,也只不过是为了回归现做个正常幸福的普通人罢了。 这种玩家的心理犯罪是很高的,也很反过来狂热羔羊的人下手,大部分都会忍了。 狂热羔羊之前调查过白柳,们认为白柳就是典型的这种玩家,在游戏里叱咤风云,但在现里居然连一条违规记录都没有,还是被司开除的。 孔旭阳嗤笑说,白柳就是那种典型的软脚虾,游戏里重拳出击,现里唯唯诺诺,让们大胆上,开着摩托从脸上碾过去。 没有在现里杀过人的人,很难犯罪。 但白柳似乎是个特例。 白柳面色平和地这两个人举起了枪,这两个人哭喊着下意识想登入游戏,却发现们的登入器早就被白柳给拿走了。 “杀们!”这两个人屁滚尿流地蹲地嚎哭着,“你在现里没杀过人,你会痛苦的!” 白柳垂眸着这两个人,被牧四诚守着的陆驿站的手指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谁说要杀你们。”白柳很随意地把枪抛给了这两个人,“枪是给你们的。” “来杀吧。”白柳微笑着说。 这两个人接着枪,完全呆滞了。 疯子!这个人是疯子! 在意识到白柳是玩真的之,这两个人又争前恐地争夺了这唯一的一把枪。 最终其中一个人抢到了之,气喘吁吁地举起枪来着白柳,为受伤的手有点抖,握有强大的枪械给了巨大的底气,这人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白柳,你不敢杀人,你以为们也不敢杀人吗!” “告诉你,之前骑着摩托车把一个女人的肚皮都碾烂了,都能到她的肠子流出来。” 这人嘿嘿两声:“虽然这女的像最没死,不过当时有爽到,她叫得很痛苦,杀人可是问心无愧的,是天生杀手。” 白柳脸上的微笑丝毫没变:“是吗?” 这人似乎被白柳面皮一的笑冒犯到了,嘶吼着扣下了扳机:“给去死吧!!” 但是却没有子弹射出来。 这人呆愣住了。 白柳反手一棒球棒狠狠抽在这人的脑门上。 冷静地殴打着这个人,尤其是肚子,一直殴打到这个人开始吐胆汁,肠子从肛/门里漏出来,痛苦不已地祈求死亡。 旁边那个人已经完全傻了,在白柳殴打间隙扫了一眼,这人吓得直接退了两步,最居然自己撞墙,惨叫着说:“自己打自己!自己打自己!不劳烦您动手了!” 在白柳快要把这个人打死的时候,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可以了,白柳。” 一个身高和白柳差不多的女人笑眼弯弯着白柳,递给了一叠湿纸巾。 白柳脸上从下颌到眼角都溅满了血,视线下移,了一眼这叠湿巾,最终于丢开了上面溅满不明屎尿液体的棒球棒,接过了湿巾。 这女人扫一被白柳打死的人,蹲下来奇地着:“白柳,陆可以啊,把你叫得不错啊,你现在居然都会钻法律的空子了。” “先给枪让方攻击你,你就是属于生命被重大威胁的时候被迫反击,属于正当防卫,把方打死了也是合法的。” 白柳擦脸的手顿了一下,移开目光,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点姐,你怎么醒了?” 方点笑眯眯地着白柳:“放心吧,陆驿站没醒。” “等会儿醒了会告诉,有两个坏人拿着枪攻击你,你无奈之下被迫反击,但为心地善良,在多年的教导下为人有方,所以依旧留了一手,没有把人打死。” 方点踢了一脚瘫软在地的两个人,迟疑道:“应该没死吧?” “高中时期的规矩吗,你做坏事两串口供。”方点比了个大拇指,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八颗牙齿的笑,“不会让陆这个大警/察发现两的马脚的。” 331、阴山村(日+174) 等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现场之后, 方点报了警,然后她跟白柳借了牧四诚的重装摩托,还没醒的陆驿站往车后一放, 戴好头盔, 长腿一迈,就挥挥手准备骑车回去了。 杜三鹦远远地看着方点和陆驿站身上的伤, 胆战心惊地提醒:“那个,要不让白柳先生给你们叫个出租车?就别骑摩托了吧,不安全……” 白柳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眼摩托,看向方点:“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重装摩托了?” 方点正转过身来给倒在后座的陆驿站戴头盔,闻言抬头哈哈大笑道:“我没学过啊, 但我平时上班经常开哈啰单车,应该差不多吧!” 白柳淡然拒绝:“差很远,你给我下来。” 旁边的杜三鹦脸整个裂开, 在内心疯狂嘶吼——白柳先生你为什么有脸说别人啊!! 这不和你之的说辞一模一样吗! 方点遗憾地诶了一声, 眼巴巴地盯了白柳一儿,确定白柳不让她骑了之后, 才满心可惜地下来, 下来之后还摸摸摩托:“要不是这次被抓我都没机会看到这种电影里的飙车场面, 重装摩托开起来好帅的……” 白柳说:“以后有机会借给你骑。” 方点眼睛一亮:“一言为定啊!” “等儿我喊个车来把你和陆驿站接回去。”白柳说,“回去之后给我条短信报平安。” 方点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就扶着陆驿站到一旁等着了。 白柳顿了顿:“你不问你们为什么被抓吗?和我有关。” “我看得出来啊,我又不傻。”方点两腿交叉靠在摩托,歪着头笑嘻嘻的, “不过看起来你不太想说嘛,我就没问。” 白柳静了片刻:“对不……” 方点抬手打断了白柳的话:“诶诶诶!不必了!” 她笑得一如既往的大方:“还是老规矩,你连累我一次, 就欠我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就用你后面借摩托给我开抵了,没必要道歉,我们两之间算债就行了。” 方点笑意盎然:“近是在忙什么团队比赛吗?一直没见你过来了。” 牧四诚和唐二打脸色都一变,他们下意识地看了白柳一眼。 白柳的神色依旧浅淡:“你怎么猜出来的?” 方点摸摸下巴:“你做事一般图钱,下岗之后又正是缺钱的时候,老陆也不让你去做什么非法的事情,合法短期来钱最快的途径除了赌博,一般就是各种竞技比赛吧。” “且——”方点点了点白柳周围一圈人,抱胸笑道,“这些可都是生面孔,我之没见过,是你比赛队友吗?” 白柳嗯了一声。 方点依旧笑眯眯的:“感觉你和他们相处得还可以,什么时候带上一起到家里吃个饭吧。” 白柳垂眸良久,应了。 给方点喊的出租车很快到了,方点扶着还没完全清醒的陆驿站挥挥手和白柳告别,车走了。 方点一走,按捺不住牧四诚就率先问:“她是不是游戏玩家?” “不是。”白柳望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 牧四诚疑惑:“但她刚刚说得也太准了?” 白柳收回眸光:“她猜到的。” 牧四诚无法置信:“如果不是玩家,她只是见了我们一面而已,猜这么准?” 白柳静了一儿之后说:“高中的时候,我和陆驿站和她下五子棋,打各类竞技,恐怖游戏,三年内都从来没有赢过她一次。”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在她手里赢过一场游戏。” 出租车内。 方点靠着车窗,懒懒地打了个哈切,伸出脚踢了一脚旁边的陆驿站:“好了别装了,白柳看不到了,眼睛睁开吧。” 陆驿站缓缓睁开眼睛,沉默地靠在位置上。 方点没看他,眸光悠远地落在窗外:“变化真大啊白柳,高中的时候那么孤僻,只能和我和你玩,现在也有那么多新朋友能一起和他玩游戏了……” “希望他能玩得开心。” 方点笑起来,她转头过来使劲揉搓陆驿站的头,灿烂笑道:“当然,老陆你也是。” “你们都要玩得开心!” 陆驿站慢慢地张开手,紧紧地环抱住了方点的腰,脸埋了进去。 方点温柔地拨开陆驿站的,亲了亲他带伤的额角:“无论是你还是白柳,要是因为游戏这种本该让人快乐的东西而伤心,就不值得了。”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闷闷地嗯了一声。 出租车在偏僻荒凉的大道向着繁华的市中心一路向,身后空旷的练车场上不见一人。 游戏内。 白柳带着牧四诚他们登入了游戏,先去了流浪马戏团公会的地点集合,直奔休息室。 木柯,刘佳仪和王舜已经等在那里了。 “狂热羔羊一场比赛的结果出来了。”王舜望着白柳呼出一口气,“他们赢了,他们的赌池再一次扩大了,刚刚你们的观赏池重新计算了,计算结果是9号。” “你们和狂热羔羊的比赛在9号观赏池举行。” 白柳点头:“知道了,现在过去吧。” 9号观赏池。 孔旭阳脸色阴沉地坐在座位边缘,旁边站着几个不敢抬头的,身上有伤的飞车族。 “你们说,你们偷袭白柳失败了?” 孔旭阳双手交叠在膝盖,想摆出一副上位者施威的样子,但失败带来的羞耻感让他脸部一阵扭曲,神色狰狞地质问: “这个游戏里好的战术师我们都偷袭成功过,白柳,区区一个24岁就被公司开了的下岗职工,一个loser,你们居然会在现实里输给他?!” 孔旭阳一脚踹在一个飞车族的膝盖,怒喝:“废物,一群废物!” “我带你们进游戏,养你们花天酒地,出事用道具替你们擦屁股,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还让你们兵分两路,一个都没得手?!” 这些飞车族如履薄冰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孔旭阳眼看压不住脾气,提脚又要踹,白柳带着队员们过来入座了,他看向孔旭阳,点了点头打招呼,平静得就像是什么都没生一样。 就像是孔旭阳之搞的那些戏,白柳根本就不在意,也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孔旭阳所做的一切就像是跳梁小丑,在白柳面前不值一提。 白柳的这种平静彻底激怒了孔旭阳。 孔旭阳猛地起身,但终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面容扭曲地坐下了,眼睛阴鸷地盯着白柳,然后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缓和不少,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用口型说:“白柳,你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 白柳轻微扬眉。 观赏池里的观众越来越多,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中央的大电视屏幕,大屏幕慢慢亮起,面浮现出一行字: 【系统提示:单人赛即将开始。】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队员(玫瑰猎人)vs狂热羔羊队员(毛鱼)】 这名单一出来,观众全场哗然: “怎么回事?不是孔旭阳?” “他不是一直都固定在单人赛位置上吗?” “这个毛鱼是谁啊?我之从来没见过?” 王舜也惊愕了:“孔旭阳为了增加自己的曝光率,一直都固定在单人位置上,打单人赛是最容易让观众记住,也容易成为明星队员的位置。” “他居然把这么一个位置给了一个从来没有过场的预备队队员毛鱼?为什么不让正式队员?” 王舜不解皱眉:“孔旭阳想做什么?” “送出来祭天的。”白柳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屏幕,“孔旭阳应该清楚我让唐队长出战单人赛,所以知道单人赛他多半赢不了,就算是他有【寂静无声】冻结面板的技能,唐队长的体能也很好。” “这倒是。”王舜沉思,“唐队长光靠赤手空拳也能打得孔旭阳弃赛。” “他的队伍里没有能赢唐队长的,所以这个位置干脆就用预备队员来祭天了。”白柳的余光在孔旭阳的脸上一扫而过,“看来他是要出双人赛。” 王舜一怔:“我们这边的双人赛一直都是你和牧神。” 白柳淡淡地嗯一声:“他应该就是想主动对我。” 王舜担忧地看了白柳一眼:“白柳,孔旭阳的战术风格很残忍,他喜欢将对手的面板冻结之后,慢慢地折磨戏弄对方,你可以吗?” 白柳看着对面的孔旭阳:“领教过了,觉得一般。”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队员(玫瑰猎人)赢得单人赛,提杀死比赛,积2分】 唐二打登出之后坐在了白柳旁边,观赏池中央的大屏幕浮现出一行新的字,白柳和牧四诚站了起来。 【系统提示:双人赛即将开始。】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队员白柳,牧四诚vs狂热羔羊队员孔旭阳,沉默羔羊】 全场爆出巨大的欢呼声,这是一场集齐了双方高人气战术师的双人赛。 在登入游戏之,孔旭阳虚伪地走来和白柳握手,皮笑肉不笑道:“白柳,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战队叫【狂热羔羊】吗?” 白柳微笑着和他握手,反问:“这里面有什么典故吗?” 孔旭阳压抑不住地咧嘴笑了起来:“为我们战队的杀手锏是一只羔羊。” 白柳拖长尾调哦了一声:“是【狂热羔羊】吗?我记得这名队员在去年的季中赛里遗憾地死去了。” 孔旭阳的脸部扭曲一阵,然后又恢复了笑容:“不,是全新的【羔羊】,【沉默的羔羊】。” 白柳转换视线落到站在孔旭阳身后的队员身上。 这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二十五六的样子,带着一个摩托头盔,盯着白柳,脸上还有伤,眼睛和脸都是圆圆的,鬓角的毛一直茂盛地长到了耳朵下面,鼻唇外突,颧骨内收,像一只羔羊。 从伤和摩托头盔来看,这人很明显参加了之的围杀白柳,但白柳一瞬之间,竟然想不起这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出现过了。 白柳视线下移,看到了这个羔羊一般的队员手里握着的东西。 ——一个泛白的红色布艺蝴蝶结绳。 这是方点的东西。 孔旭阳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是不是明明觉得这个人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但想不起他是谁了?” “为他的技能就是让你忘了自己是谁。” “等着被我折磨吧,白柳,你为自己敢妄自菲薄地对我感到追悔莫及的。” 孔旭阳说完之后,又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走向了登入点。 白柳看着那个跟在孔旭阳身后的羔羊队员,收回目光,转身带着牧四诚也走向了他们的登入点。 【寂静无声】+【沉默羔羊】吗…… 那的确算得是杀手锏一样的存在了。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牧四诚登入游戏(阴山村)】 白柳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荒凉的山坡灌木,茂密的树木竹林掩映着泥路,四周是刚插完水稻的乡田,青色的水稻和田埂摇曳的杂草绿得逼人眼睛。 往有一个被人废弃的堰塘和一口胀满翠绿浮萍的水井,白柳仰头,看到坐落在山丘里一户又一户的人家,炊烟袅袅地从烟囱里飘出来,青山隐隐,小雨微微,很有几分世外桃源般的平宁。 【系统提示:清明佳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玩家身份简介:你是一个地痞流氓,正在回自己老家阴山村的路上,本来你已经多年未回乡了,但不久你接到了某国家级的考古队通知,说你们村挖出了一座旷世绝今的百年古墓,非常有开采价值,正好就在你们家下方。】 【考古队想要开采房子下的古墓,就要这村里的房子给推了,需要经过户主的同意,但恰巧,这村里仅剩下的那几个老人在三天前清明登山祭祖的时候,不慎从山上跌落,掉进堰塘里淹死了。】 【淹死的老人里正好就有你的奶奶,你奶/奶的其他亲人都不在了,于是这房子的所有权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你这个数十年都未回乡祭祖的孙子身上。】 【你这次明面上回阴山村的目的是收拾东西,给奶奶守头七,接收房子的,但私下里,你还怀揣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阴山村》主线任务激活:活到考古队来接收古墓。】 【《阴山村》支线任务激活:探寻“你”的目的。】 白柳往走了一步,他的脚下出一声奇异的,像是纸张折断的声响,他低头看了一下——是一张白色的,圆形方孔的往生钱。 白柳一顿,他转头顺着这个纸钱回头看过去。 这纸钱从这里,一路飘飘洒洒,从那个废弃的堰塘旁,一路蔓延到了白柳上山回家的路,纸片都隐隐约约地被人踩进了泥里,如果不是白柳特地注意了一下,根本没现这些已经被雨水泡得烂软的纸钱。 白柳抬头看向在山雨中飘摇的荒败村落,又看到家家户户里飘起来的炊烟。 “啊啊啊啊——”一个打着颤的男声远远地从白柳身后传来。 白柳回头,看到牧四诚跟被鬼点燃了屁股似的一路飙着泪跑过来,然后死死抓住白柳的胳膊不动了,直喘,脸都被吓得惨白了。 “白,白柳……”牧四诚声音发颤,崩溃惨叫,“这居然是个中式恐怖本!我他妈怕中式恐怖本了!” 白柳挑眉:“你怕鬼?” “我不是怕鬼!”牧四诚色厉内荏地反驳,“我是怕中式恐怖副本,你不觉得中式恐怖本比那些僵尸,怪物要恐怖多了吗?” 白柳见牧四诚是真的吓得不轻,于是岔开话题:“你有现什么吗?” 牧四诚一听白柳这么问,就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僵硬道:“……你往后看,看我的脚印。” 牧四诚穿的是一双运动鞋,在这种刚刚下过雨的泥路留下的脚印十分明显,连脚底的尺码和牌子都能被印出来,一串脚印在路清晰地从堰塘附近连接到牧四诚的脚下。 白柳看着脚印:“看到了。” 牧四诚闭上了眼睛,握住白柳胳膊的手微微颤:“……你仔细看。” 白柳这次看得仔细了一点,他盯着那一串鞋印看了一儿,然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牧四诚的每一个鞋印的后面有一个倒三角的小脚印,很轻,就像是什么东西把着牧四诚的肩膀,垫着脚贴在牧四诚身上跟着他一步一移留下的。 且脚印的大小也不对,这根本不是人的脚印尺寸,倒像是……陪葬的纸人的脚印。 “我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我……”牧四诚深呼吸,“然后一回头见到了一张诡异笑着的新娘纸人脸,然后我脚印就不对了,多了一个。” 白柳收回目光:“生命值和精神值有下降吗?” 牧四诚摇摇头。 “那就暂时不用管。”白柳遥望村子,“先进村吧。” 牧四诚只是看了一眼村子,脸就又是一白,死死地攥住了白柳,缓慢转头看向白柳:“……等等。” “你看了玩家身份介绍的对吧?”牧四诚指着村里还在寥寥上升的轻烟,脸色暗沉,“阴山村已经是个死村了,后几个活着的老年人在三天前也被淹死了,根本不有人在这个村里生火做饭。” “这些烟是怎么回事?” 白柳看过去,哦了一声:“我注意到了,不过要过去才知道是谁在生火做饭吧?” “估计是做给跟着你的那个陪葬品纸人吃的吧。” “你还他妈的吓我!”牧四诚一下没绷住,差点哭出来,“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白柳笑起来:“还好吧。” 332、阴山村 另一头。 登入《阴山村》的孔旭阳和羔羊稳稳落地, 一这游戏地图,扫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玩家身份介绍,脸上意张狂的笑就遏制不住地露了出来:“好啊, 这是天也助我, 系统随机抽的双人本居然是《阴山村》。” 旁边的羔羊脸上也露出一点奇异的笑:“孔哥,这副本是我们玩过的。” 孔旭阳眼睛里阴毒的光芒直闪:“来老天都要我们把白柳给料理了。” “先去踩点, 等下到了位置你听我的,我让你放技能再放。”孔旭阳回头看那个堰塘一眼,神色一怵,语调警惕地提醒,“小杨, 还记得吗?这游戏夜间行走绝能经过那个堰塘。” 【沉默羊羔】本名杨志,在游戏里孔旭阳一般叫他小杨,和【小羊】一个口音, 观众也听不出本名来。 杨志听孔旭阳这么提醒他, 了一眼那个飘满深绿色浮萍的堰塘,没忍住搓了一下胳膊, 后颈发凉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孔哥, 次我们两因为走了堰塘边的路, 就差点折在这个游戏里。” 孔旭阳把目光从堰塘那边收回来:“如果是已经走过一遍,我在这个游戏里也敢开我的技能【寂静声】, 因为开了之后不光是白柳他们,我们的面板也会被冻结,技能道具退出游戏都干了了, 只能一莽到底。” “好在我们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杨志连连点头附和孔旭阳,心有余悸道:“这个《阴山村》算是我们在游戏池里遇到的难度最高的解密向副本了,如果没走过一遍, 我还真敢让孔哥你随便开技能,太容易死了。” “过解密向副本就是这点好。”孔旭阳慢悠悠地迈步往阴山村走,“打打杀杀的成分重,没有系统面板对于我们这两个已经知晓谜底的人来说,也所谓。” 孔旭阳不怀好意地冷笑起来:“但对于我们的对手,那就一定了。” “孔哥。”杨志拉了拉孔旭阳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凑到孔旭阳耳边,“我也知道是不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你也知道我是记忆技能,记忆有时候会混淆,我总感觉我见过这个白柳。” 孔旭阳翻了个白烟:“你在说废吗?你今天晚还参与了袭击他的活动,刚刚见过这傻逼吗?” 杨志支支吾吾地诶了一声:“孔哥,我是这意思,我好像在这之前就见过白柳。” 孔旭阳皱眉:“你什么意思?” “其实光是白柳,就今天晚袭击的另一个女人,我也感觉我见过。”杨志从兜里掏出一个泛白的红蝴蝶结发绳,递到了杨志面前,“这个发绳在我家的洗手间放了两年了,知道是谁留下的,但今晚我在那个女人的头上也见到了。” 杨志一顿:“老大,我总感觉我们之前就袭击过白柳和这个女人。” “怎么可能?”孔旭阳不假思索地否认了,“【狗仔队】拍下的照片都留着,根本没有这两人的照片。” “但是……”杨志犹豫地开口,“我总觉哪里有问题,今晚有个飞车族说自己两年前袭击一个女人,碾到肠都出来了,我印象里也有这个女人,但我记得她的脸了。” 杨志抬起头来看向孔旭阳:“我是记忆技能,很难忘记谁的脸的,孔哥,我怀疑是不是有人篡改过我们所有人的记忆?” 孔旭阳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他:“可能,篡改所有人的记忆?你开玩笑呢,要是谁有这种技能,已经是玩家,是神了。” “别说东说西了,先进村。” 孔旭说完,拉着杨志走上了撒满纸钱的泥路,往炊烟缭绕的山村里去了。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一阵似哭似笑的诡异嬉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孔旭阳和杨志在泥路上留下的两串脚印后跟缓慢地印出了一个倒三角的小脚印,似乎有什么东西跟在他们后面,循着他们的脚印一个一个地踩下去。 泥路旁落雨后飘满浮萍的堰塘忽然摇动了两下,几个水泡咕隆冒出,是一阵扭曲的笑声从水底传来。 大红的囍袍和白色的寿衣在水底若隐若现地荡动。 另一方。 白柳拖着掉在自己胳膊的牧四诚,沿着泥泞的山路走到了阴山村的门口。 泥路撒满了白色的往生钱,越到村口就越密集,最后黄色的土路都被大量的纸钱给铺白了。 白柳抬头望向村里,村里笼罩在一片迷离缭绕的白雾中,天色又极为昏暗,这样打眼一根本看清远处的事物,能看清的只有近处七八户房子。 这七八户房子的房门都是大开的,房门里黑黝黝,感觉时不时有人影晃动,有脚步声,但白柳细细去,什么都没有。 房门正对,或者旁边都规规整整地摆了一堆瓜果蔬菜,放了一只水碗,水碗旁边有一堆还没烧干净的黄纸纸钱,水碗里倒着两支还没点完的红色蜡烛。 红蜡烛融化的蜡烛泪滴在水碗里,在水碗的表面凝结成一层暗红色蜡层,面还飘着一些黑色的纸钱灰。 房门正对的小院子的树挂了很多鞭炮,也是因为这个,地面上到处都是鞭炮炸完之后的红色炮筒,现在落了一场雨之后,已经被泡肥软了,烂烂地融在地里,空气中飘荡着一种浓郁油腻的香油味道。 一就是大量祭祀之后的场景。 白柳打量完之后,提步走进了阴山村。 牧四诚在进到阴山村之后就死死地贴在白柳旁边,寸步离。 白柳走过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打开的门突然被猛地关上,紧接着大开的窗户也一扇一扇地飞速关上。 白柳进入村就像是给了这个村一个信号一般,随着他往里走,他每路过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就会飞快地关起敞开的房门和窗户。 “砰砰砰”地关门关窗的剧烈声音不停响起,也能听到有人咚咚咚在房间里跑动着去关门关窗的声响。 很快,这些关门关窗之后的漆黑房间中灯光亮起,昏黄晦暗的灯光从窗户里透了出来,里面的人的影子映在了窗户上。 牧四诚一眼扫过去,他到这人影的形状的一瞬间差点没叫出声来,还是白柳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牧四诚呼吸急促地望着这些朦胧地倒映在白色纸窗户上的人影。 这些靠在窗户上的人影有些只有半颗头,有些胸口中间有一个大洞,有些没有了手脚。 影子一动不动地倒映在窗户上,似乎是在观察进来的白柳他们,残缺不全的头部会随着白柳的走动轻微,僵硬地挪动。 房门旁边的水碗里的蜡烛随着白柳走过突然自动立起,自动点燃,蜡烛的火光跳跃定,隐隐泛出一种青紫色。 纸钱堆泛出重新燃烧的红色火星,雾蒙蒙的天空开始往下飘散白色的往生钱,慢慢悠悠地落在白柳和牧四诚的肩头。 越往里走,窗户边的人影就越清晰,牧四诚甚至能看到他们的手扒在纸窗户上印出来的血手印。 这些人影随着白柳往村里走,断地向窗边靠近。 有一次牧四诚到了一只血红的眼睛透过纸窗户的破损,直勾勾地盯着他和白柳。 “白柳~”牧四诚吓喊人都抖出波浪音了,他往下扯了两下白柳的手臂,“它们不欢迎我们的样子~” 白柳平静地嗯了一声:“很明显了,都在关门谢客。” “没有主动出来攻击我们,这是个打怪类型的副本,应该是个解密本。” 白柳环视一圈这些人影:“解密本里最需要的就是信息,我们找个房子进去看吧。” 牧四诚汗毛倒竖:“现在吗!” 白柳淡淡地扫牧四诚一眼:“开玩笑的,你这么害怕,缓和一下你的心情。” 牧四诚:“……” 这人人品真的有问题。 这个时候有人拍了一下牧四诚的肩膀,牧四诚吓一个激灵,转身就要用猴爪袭击人,结果被白柳制止住了。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脸色很苍白,起来十分憔悴,拿着一个手电筒的男人:“你们就是回乡来处理祖坟事情的小年轻是吧?我是何大牛,附近村的人,考古队麻烦我在这里等你们过来。” 牧四诚和白柳的系统面板同时跳出来提示: 【系统提示:玩家触发npc何大牛,可领取支线任务——守义庄】 何大牛一出现,这些房间里灯就瞬间暗了下去,人影也重回了黑暗里,什么也见了。 他就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的人影,转身对白柳他们慢悠悠地挥了挥手,语调拖很长:“跟我来吧,先去义庄,你们的爷爷奶奶都在那儿等你们。” 何大牛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地举着闪烁定的老旧手电筒往前走了,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般地说:“我在隔壁村也是守义庄的,你们村没人,我来帮忙守,现在你们回来了,都是你们自己的祖宗,也该你们自己来守了。” “哪有我这个外村人守阴山村义庄的道理。” 白柳跟在何大牛后面,问:“为什么能外村人守?” 何大牛顿了顿:“阴山村百年以来,就没有让外人守过村,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来,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扎根,都在这里生存,土生土长的阴山村人不去外面,也会让外人入村。” “所以这里这么多年来,还是很老旧,也发达,起来和百年前好像是一个样子。” “这里欢迎外人,外人要是误入这里,是会被赶走的。” 何大牛咳嗽两声,继续道:“也就是你们爷爷奶奶这最后一批土生土长的阴山村人都死绝了,然也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来帮忙守尸。” “过我顶多也就守这两天了,你们要是再回来我也是要走的。” 牧四诚追问:“为什么?” 何大牛慢慢地回头,用苍老,衰败的眼睛牧四诚一眼:“为什么?再有两天就头七了,【他们】一回来,我这个外村人还是不能留。” 333、阴山村(日+175) “以这头七, 还需你们阴山村出去的人来守。”何大牛说道,他边说边走,上了一截山路, 然后撑着膝盖略歇了口气, 喃喃自语道,“我们这些外人来守, 迟早要出怪事的。” 白柳上手扶了何大牛一下:“会出什么怪事?” 何大牛又是一静,许久才摆摆手道:“罢了,现在人都死了,你们就是阴山村仅剩的几根苗苗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和你们说了也无妨。” “阴山村不仅排外,还有许多奇怪的风俗,我不是这里的人, 但也多有耳闻, 因为实在是太离奇了。” 何大牛望着飘洒着纸钱的山路,陷入了回忆里: “阴山村里的人就没有善终的, 死法千奇百怪, 什么被掉下来的砖瓦打死, 吃饭的时候被骨头噎死等等,但属淹死的人最多, 外面那几个堰塘啊,每年都要淹死好几个人。” “还不是最离奇的,最离奇的要数阴山村的下葬风俗。” “淹死的人, 阴山村就会正常地用棺材寿衣下葬,如果不是淹死的,又是还没婚配的女子, 阴山村就会让这死去的女子穿上囍袍,大张旗鼓,敲锣吹唢地用喜轿抬着死去的女子下葬。” “他们还喜欢合葬,也就是近期死在一起的人要寻一个日子下葬,若是那段时间既有淹死的人,又有未婚配的女猝死,那便是喜轿棺材一齐上路,红白双事一同操办。” “哪有么做的……”何大牛连连摇头,“新婚下葬,红面红衣红轿红鞋红胭脂,五红俱全,溺水下葬,白水白衣白裤白鞋白纸钱,五白皆在,两样撞到一起,是要成煞,要下葬的人永世不得超生啊。” 何大牛长叹一口气:“阴山村祖祖辈辈都这么下葬的,也不知道地界攒了多不得超生的怨魂。” “不过也算我封建迷信了。”何大牛转过头来看白柳一眼,“你们这些年轻人应该不信这些吧?” 何大牛不等白柳回答,继续说了下去:“不信也行,人不信则不会通鬼神,你们不信就见不到。” “但若你们是时候信了,见到了些东西也不要怕,不要冒犯它们就行,它们不会轻易来主动伤人。” 何大牛深深地看了白柳一眼:“若是你心怀不义,执意冒犯了它们,那你就是上天入地,也跑不出这阴山村了。” “地界可是困了上百年不得超生的冤魂煞气,奉劝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好自为之。” 说完,何大牛也不看白柳的表情,撑开白柳扶他的手,自己背着手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山上走了。 “跟着来吧。”何大牛头也不回地说,“你祖辈放尸体的地方要到了。” 白柳顺着何大牛行进的山路远远望去,看到在不远处有一个挂满了白布的庙宇,等到走近了,才现这是一座道教制式的庙宇。 庙宇的门口摆了七八个花圈,花圈两边挂着两条长长的挽联,往里走,庙宇的正中央供奉了一座三清元始天尊塑像,塑像看起来很陈旧了,但上面没挂灰也没油漆剥落,有不修复的痕迹,看得出来被打理保养得好。 此时这塑像正手持浮尘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正在打量走进来的白柳一行人。 庙宇内香火鼎盛,蜡烛和香都熊熊燃烧着,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香油味道,神像正面的香台外一字排开,摆放着七口棺材,都用两根木板凳支起来。 何大牛一进来就先燃了三支香,毕恭毕敬地对着神像作了三个揖,然后点上。 “神三鬼四。”点完香的何大牛转头过来看着白柳,“记住点,给道爷烧香的时候不要烧错了,不然出事了道爷不会保佑你们这些忘祖的小崽子的。” 牧四诚贴在白柳耳边小声问:“神三鬼四,是什么意思啊?” 白柳轻声解释:“中式恐怖游戏里的一个常见设定,给神烧香烧三根,磕头磕三下,给鬼烧香烧四根,磕头磕四下。” 牧四诚神色凝重地提问:“如果烧错了,怎么办?” 白柳的目光从那七口棺材上一晃而过:“估计就要唤醒些棺材里的东西,开始追逐战了吧。” 牧四诚神色惊悚,快速低声地念叨了几句【神三鬼四】。 “你过来。”何大牛对白柳招手。 白柳拉着正在惊恐地说“靠我名字就有个四怎么办”的牧四诚走了过去。 何大牛见白柳过来了,拍了拍棺材:“你看看个。” 白柳低头看向棺材表面,黑漆的棺材四角上拴了四个铃铛,四个铃铛被几根细细的红线穿起,横竖各一道越过棺材表面。 红线交叉的地方被贴了一道符,上面用朱砂龙飞凤舞地画了一些图案,最上方狂草地写了三个大字——【安煞咒】。 何大牛抬头看向白柳:“看到压在这十字交叉红线上的黄符没有?是请附近道行高深的道爷画的【安煞咒】,用来镇压棺材里的水尸的,千万不要揭下来。” 白柳扫一眼这符:“如果揭下来会生什么事?” 何大牛定定地看白柳一眼:“棺材里都是你们的祖辈,都是高寿才死,按理来说是喜丧,就算起煞也应该不会为难你们这些有血缘关系的祖辈。” “但坏就坏在他们是清明上山祭祖的时候落水死的。” 何大牛看向棺材:“阴山村里困了不知道多年不得转世的怨魂,清明时节正是他们出来游荡的时候,你们祖辈身上沾染了不之前怨魂的怨气,又是溺死这死法,水为阴,水鬼又喜找替身。” “你说你要是把符咒掀了,会生什么?” 何大牛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当然是被你们的好爷爷,好奶奶拉去做替身啊。” 牧四诚被笑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白柳稳如泰山,平静询问:“那这【安煞咒】还有多的吗?” 何大牛转身过来,又对庙宇里的三清像拜了拜,头也不回地回答白柳:“没了。” “现在除了我们老一辈的,谁还信这些,愿意花钱请道爷的也,只有阴山村的人还信这个,庙宇香火好,还有好几个卖黄符朱砂的小店。” “但后来阴山村里的人越来越,些小店也早就关门了,几张符都是那道爷走之前留在村里的。” 何大牛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语调幽幽: “那道爷说,阴山村近年内必有大乱生,就留了几张【安煞咒】,说虽不能化解,但也勉强能拖延一阵,还来我们村说,让我们近期不要靠近阴山村,容易出事。” “那道爷走后没多久,你们的爷爷奶奶就出事了,几张安煞咒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何大牛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白柳:“那道爷留下的符,一张不多,一张不,正好七张,而你们死去的祖辈,一个不多,一个不,也正好是七个。” “七张符,七口棺材,头七回魂……” “七在道教里乃阴阳之极,来复之数,意味事物在这个数上阴阳之气汇聚,过往之事来复。”何大牛神色晦暗地望着那尊三清像,摇了摇头,“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还将要再生一次,人力是阻拦不了的。” “若是听到棺材四角的铃铛响了,不要乱跑,外面更危险,留在这里道爷还有可能保你一命。” 说着,何大牛抬头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举着手电筒往外面走去:“天色晚了,我要走了,再晚我就走不掉了。” 牧四诚想要伸手去抓住何大牛个一看就很有用的npc,不让他走,但却只抓到了何大牛翻飞荡动的衣角。 “别留不该留之人,留不住的,正如不该走之人,也走不掉的……”何大牛一边声音缥缈说,一边步履蹒跚地往外走,看起来动作缓慢,但背影却很快消失在了雾气纸烬之中。 “有事多求助道爷,天黑了,不要走堰塘过,不安全……” 何大牛一走,庙宇里原本鼎盛的灯火一晃,阴风阵阵吹过,亮度被凭空压低了好几个度。 牧四诚小声提问:“白柳,你觉得个何大牛说的话,有几可信?” 白柳垂眸看向棺材上的符:“可以全信。” 牧四诚一怔:“为什么?个何大牛有什么身份吗?” “他应该就是那个道爷。”白柳淡淡地说,“是一个很明显的用道教来对抗鬼神的中式恐怖副本,开篇给出来的npc对道教信息如此熟悉,还给了多方向友善的提示,一般都是世外高人的设定。” “而目前我们知道的世外高人就只有他自己口中的道爷,以在我里最大的猜测就是,何大牛就是那个道爷。” 牧四诚站在神像旁边,离棺材远远的,提问:“个何大牛我感觉他想帮我们,又是道教得道高人这设定,那他为什么要走?” 白柳抬眸看向牧四诚后面的神像:“因为他处理不了即将到来的情况。” “动物都会在遇到危险情况的时候逃跑,更何况是人。” 牧四诚被白柳说得后颈一凉,又警惕地离棺材远了一点。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白柳收回目光看向牧四诚,“他给了我们提示,你找找神像后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牧四诚应了,甩手把人手变成了猴爪,深吸一口气伸进神像后面去掏。 一直藏在神像后面的孔旭阳和杨志听到白柳让牧四诚过来,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他们因为玩过个游戏,直接从后山抄了近路下来,没有从正门走触发何大牛个npc走剧情,以比白柳他们早一步到这个庙宇,早一步藏在了神像后面。 杨志对着孔旭阳比了一个大拇指,真诚地用口型夸赞孔旭阳【料事如神】。 孔旭阳看向自己手里的《茅山符咒术》,阴险地勾起了一边的嘴角。 白柳这人倒是挺聪明,游戏设定和剧情猜测居然一不差,全对了。 那个何大牛的确是个老道人,留在这里守灵是害怕回来的人被里的怨灵残害,以特地留在这里提醒归乡之人。 但由于何大牛自己也处在怨灵的监视下,不敢明目张胆地提示,只能这样借着庙宇的庇佑,遮遮掩掩地给玩家一些防身之物。 而在何大牛留给玩家的防身之物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这本藏在神像下的《茅山符咒术》。 有了本书,哪怕玩家一点技能和道具都没有,也能在这个高难度解密向游戏里平安无事地存活下来。 但不好意思,本书已经被他抢先拿到了手。 本书是孔旭阳敢用他接下来的个计划的重要依仗之一,因为等下他动【寂静无声】个技能之后,无论是白柳还是他,都打不开系统面板了。 没有书,他在这个副本里也活不到通关。 孔旭阳转头又看了一眼杨志,用口型说:“都弄清楚等下要做什么了吧?你先用技能,我再用,知道了吗?” 杨志郑重地点了点头。 孔旭阳眼神凝直,比了一个一的手势,口型道:“一——二——” “三!走!”孔旭阳一声爆喝,杨志和他同时跳出了神像后面,出现在了白柳和牧四诚面前。 【系统提示:玩家沉默羔羊对玩家白柳,玩家牧四诚使用个人技能(食忆羔羊),该技能可让(沉默羔羊)在本场游戏内吃掉玩家白柳,玩家牧四诚全部记忆,让对方忘记自己是谁,离开游戏后记忆恢复。】 【系统提示:玩家孔旭阳使用个人技能(寂静无声),全场玩家系统面板冻结,无法使用。】 一阵水波状的白光晃荡开,牧四诚漂浮在面前的系统面板迅速变灰冻结,然后碎裂消失,他身前的游戏管理器变得灰扑扑,就像是一枚普通的硬币。 牧四诚在注意到神像后面跳出来两个人的一刹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转头就想往白柳那边跑。 但还没跑过去,那道水波状的白光就荡过了牧四诚的后脑勺,他眼神情不自禁地一空,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 那道白光晃过牧四诚和白柳的脑部,又化成了一个圆环状的光晕被吸回了杨志的嘴里,杨志的肚皮瞬间就大了起来,他挺着鼓胀的肚皮打了个饱嗝。 牧四诚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皱眉摸了一下后脑勺,抬起头迷茫地转弯四处打量:“里是……什么地方啊?” “我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的孔旭阳和杨志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之后,上前扶住了因为被施展了技能,还有些头晕,在原地摇摇晃晃的牧四诚:“你是个野外直播up主啊,专门拍一下见鬼的灵异视频的!” 牧四诚茫然地看过去:“什么东西?” 孔旭阳佯装生气地拍了一下牧四诚肩膀上的包:“诶!你怎么喝了酒之后自己是谁都忘了啊?你自己打开包看看。” 牧四诚晕乎乎地打开了书包看了起来。 书包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几个摄像头,一个折叠起来的三脚架,两个收音器,和两个专业级别的摄像机,小口袋里还放着牧四诚的工作证,上面赫然写着【xx直播平台签约灵异直播up主】。 牧四诚一怔,他疑惑地举起工作证,看着工作上照片上的自己,皱眉反问:“我真是个……灵异直播up主?” 旁边孔旭阳邪笑一下:“对啊,就是你的【身份】啊。” 《阴山村》个本最阴间的一点就是给每个进来的玩家都做了一个特别作死的【身份】设定,玩家必须在游戏里扮演着个身份设定,一旦违背个身份设定做事,游戏难度就会陡升,行动很容易遇到怨鬼被搞死。 上一次孔旭阳进个游戏副本的时候是六个人,有个身份设定是【来阴山村做灵异直播的up主】,个身份的支线任务是【拍到最恐怖的鬼物】。 孔旭阳一看牧四诚背着个大包,就知道牧四诚拿到了个身份设定。 不过最难的身份设定还是…… 孔旭阳不怀好意地转头看向躺在棺材旁边的白柳。 白柳啊白柳,你不愧是幸运值0,一下就抽到了个我通关过的副本里最难的角色设定。 牧四诚似乎也注意到了里躺着一个昏迷的人,猛地站起,牧四诚下意识地冲上去把白柳给扶了起来,焦急摇动了两下:“喂!喂!你怎么了!” 摇完之后牧四诚奇异地顿了一下。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么担心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他好像不是那种对陌生人很熟络的类型吧,但为什么对这个人感觉就像是…… 已经认识了久一样。 但没等牧四诚想明白,白柳就已经悠悠醒来了。 白柳就像是没晕倒过一样,自然地扶着牧四诚的肩膀站起,牧四诚也自然地伸手把白柳扶了起来,还给白柳放了一根小板凳让他坐好休息。 等扶完之后,牧四诚又顿了一下,他缓缓地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为什么他对这个人做就像是仆人一样的动作么习惯啊…… 白柳醒来之后,几乎没让孔旭阳刻意提醒,他自己主动就打开背包找东西了,然后了解地点了点头。 正常过头的举止让孔旭阳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杨志,用眼神质问——【你确定你吃到了白柳的记忆?】 杨志见白柳寻常自在的行动也十愕然。 杨志困惑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确认了自己肚皮里正在消化的记忆真的有白柳的之后,才睁大眼睛举起三指向孔旭阳保证——【我真的吃到了白柳的记忆。】 杨志吃下去的记忆是以【肉】的形式进入他的肠胃消化的,如果消化得快,杨志还能从被消化后的记忆里看到点什么,也是杨志之前常常记忆混淆的原因。 但如果吞噬一个人的有记忆,那对杨志来说就像是吃了一整头牛,一场游戏远远不够不够杨志消化的时间。 以杨志个技能孔旭阳也只是用来做一个迷惑对手的技能,不能用作刺探情报的技能。 但杨志对自己吃下去的记忆是有感觉的,他说自己有在消化白柳的记忆,那就证明白柳的确被吃掉记忆,是个没有记忆的空白人士。 孔旭阳收回视线,他试探性地往白柳那个方向走了两步:“白柳?你还好吗?你刚刚喝多了?” 白柳抬头看向孔旭阳:“我还好。” 孔旭阳坐在了白柳旁边,状似可惜地安慰:“我们的爷爷奶奶都死了,我们都是回乡祭祖的,也算是同病相怜,别难过了。” “我不难过。”白柳从他的包里拿出一本书,举起来微笑道,“因为我好像是回来干坏事的。” 白柳拿出的那本书上七个潦草的毛笔字,明明白白地写着《茅山邪术手抄本》。 334、阴山村 孔旭阳心里一喜, 面上却是惊讶道:“你拿这书来做什么?” “用来求财。”白柳淡淡地说道。 白柳把书展开,里面滑落大大小小好几张纸条,他屈身捡起拍拍, 不徐不疾地在书面上一字排开。 这些纸条是欠条, 上面所欠金额从几千上十万不等,每张欠条上的还款日期被重重地打了一个红圈, 又画了两个叹号,以看得出当事人的恐惧和还款的急切之情。 白柳似有所悟地摸着下巴:“我好像欠了别人不少钱。” 孔旭阳看去,心中不免轻蔑地笑了两下,暗道一句臭穷佬。 白柳拿的这人设,还真是贴合他身份, 游戏内是个业游,还是个缺钱的短命鬼。 白柳扮演的是一个从初中就辍学,一直在混会的地痞, 犯事进两三次局子, 因为出手阔绰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但也因为出手阔绰欠了不少债款。 这个时候这人已经欠了不少钱, 放贷的庄开始咬他了, 放话说还不起钱就打断他的腿, 让他在地上爬一辈子。 这人吓了,病急乱投医, 找了一个他认识的邪门道人,说有有什么办法让我发一笔横财。 这道人说你要是真的缺钱,以找一个极阴之地借阴财, 阴气越重,你拿的横财就越多。 这傻子听了这话,正好碰巧又遇考古队通知他回乡, 他心里一合计,欣喜若狂——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那个挖出了古墓,又脏兮兮阴森森的老阴气还重的地方了吗? 他要是在这种地方借阴财,那岂不是发了! 但害怕自己借了不义之财之后出事,这人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小心地了道人一句我这样借阴财不会出事吗? 这邪门道人听他要回乡借阴财,就告诉他,借祖辈的阴财只是缺德,但大碍,你会倒点小霉,但不会有血光之灾,你毕竟是这个村里的后人。 但这道人估计也想,这人的村居然是阴山村这座丧葬习俗诡异的小乡村。 一般来说,后辈借祖辈阴财是不会出大事的,祖辈哪怕气你不争气,那也是等你死了下地府才来和你算账,教训你这个不孝子孙,在你生前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毕竟你也算是它的血脉亲戚,它还指望你烧香祭祀。 但要是你的祖辈根本入地府,日日夜夜被困在这小乡村里怨气冲天地游荡呢? 这个时候向它借阴财,那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孔旭阳收回自己在白柳身上不怀好意的打量目光,换了一副担忧的嘴脸,迟疑道:“邪术求财,伤天害理,会遭报应的……不太好吧?” 白柳的目光依旧落在书面上,看孔旭阳,平静反:“这个世界上能快速求的财不是伤天害理的吗?” 孔旭阳一怔,下意识反驳:“怎么会?” 白柳终于舍得用余光轻飘飘地扫他一眼:“要是有一种邪术能让你开公司以尽情压榨员工而他不会反抗,炒股提前预知走向能大范围切割股,放高利贷只要一个广告,就能让蛊惑别人,让别人忍不住倾荡产地来借你利率极高的高利贷。” “就连玩游戏打比赛,你也能利用邪术先一步杀死有竞争力的对手,还能不留痕迹,后赢了拿奖金。” “你能靠这个累积大量的钱财,但按你的说法,这不是利用邪术得的伤天害理不义之财吗?” “那是不是做了这些的人,应该遭报应的?” 孔旭阳被白柳这轻描淡写的一眼看得惊起。 这些事情孔旭阳全做,而且是利用游戏积分兑换而来的道具做的,有留下任何的痕迹,白柳怎么会知道?! 他不是忘了吗! 孔旭阳惊疑未定地看向杨志,杨志又是冤枉又是懵逼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示意他真的有在消白柳的记忆,孔旭阳才心神未定地勉强又坐了下去:“你刚刚在说什么啊白柳……” 白柳神色浅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我是在幻想我自己要是拿邪术有能会做的事情,这几种方式来钱快。” “这种不义之财,我是很想要的。” 孔旭阳装出一副被逗笑的样子,拍了一下白柳的肩膀:“你又在说笑了白柳,你刚刚还说做这些东西会遭报应。” 白柳斜眼扫孔旭阳一眼:“不是哦,我不觉得这样做会遭报应。” “一切伤天害理的钱财只有合法和非法之分,非法的的确会遭报应,但合法的是不会的。” 孔旭阳竭力地挤出一张笑脸:“还有合法的伤天害理之财?” 白柳举了举手里的书,目光真诚:“我刚刚在思考,法律会保护活人的权益,所以用各种手段剥削活人的钱是非法的,但好像剥削死人的钱有纳入法律考量范围,是合法的。” “所以借阴财是合法行为。” 孔旭阳:“……” 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白柳翻开《茅山邪术手抄本》,里面有几页被翻得起褶子了,一看就是时时翻阅,中有一页上还做了详细的笔记。 这一页的排头写着三个大字發阴財。 站在白柳身后的牧四诚很快接受了自己灵异主播的身份,现在已经敬业地拿起相机开始处拍了,他看白柳正低头看着这本书,端着相机好奇地凑近看,一边看还一边念: “……發阴財,哇这还是繁字,好难认,我看看写的是什么啊……” “找一座土葬新坟,有墓碑,有姓名性别,下葬不超百日,传备饭菜……择三牲酒(牛羊猪),五癸日,五阴时(下午五点七点),携带寿金一支……等前往做法。” “先点四支香,一支插后土庭,右手三支香朝向西方对空画,拜请日夜阴阳游神,接下来要念咒语——” 牧四诚渐渐地看入了神,语调变得恍惚起来: “雷霆号令,急如星火,十方三界顷刻遥闻,轮年值月,轮日值时,受事功曹,日夜阴阳游神,通灵五方——” 庙宇内的香火时明时暗,阴风呼啸穿堂而,发出一种奇特的,近似于女人笑声的回响。 牧四诚背后的三清神像从原来的面色端庄转为怒目而视,举着拂尘咧开了嘴,似乎要对牧四诚这个在他面前就施展邪术的道教子弟辱骂两句,狠狠打去。 清脆的铃响和着风声传来。 十字交叉压在棺材上的红线晃动,带动得四个角的铃铛也开始晃动起来,神像前被何大牛点燃的三根香的三根蜡烛在阴风中摇摆两下,熄灭了。 庙宇内的灯光昏暗下来,只剩头顶摇摆的挂式电灯一点淡黄色的光打在神像上,是神像还是人,在这样模糊的灯光下变得面目憎起来。 七口棺材正对的临时奠龛里摆放着的黑白照片上面容慈蔼的七个老人也变得莫名阴森了不少,在相片里直勾勾地盯着大堂里的四个人看,脸上原本友善的笑变得诡异了起来。 牧四诚对上正对他的那张黑白照片里老人的眼神的时候,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白柳,白柳对他平淡地摇了摇头:“事,早晚要念这咒的,事先看看效果也好。” 牧四诚莫名地松一口气。 白柳的眼神从亮度变得昏暗不少的灵堂一扫而,突然,他的目光顿住了,停在了某两口棺材上。 孔旭阳和杨志早已远远站开,这两个人脸上神色紧绷。 这游戏哪怕玩一次,也处是小陷阱和坑,刚刚那个牧四诚突然念咒,要不是躲得快,害得他差点着了道! 这两口棺材正对的奠龛里摆放的黑白照片里的老人慈眉善目,笑容亲和,一看就是好人面相,但令人背后发凉的是,这两张原本应该是单人的遗照,在刚刚那场混乱里,居然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双人合照。 在这两张黑白遗照里,这两个老人一个死死掐着举着相机,似乎还回神来的牧四诚的肩膀,一个死死掐着面色平静的白柳的肩膀,脸上出现了尸斑和浮萍,指甲变得青黑尖利,正面色欣喜诡怪地朝着相片面看。 白柳的眼神在老人掐自己肩膀上那只手停顿片刻,然后收回在照片上的目光,看向这两口棺材上的黄符。 黄符上的朱砂黯淡光,边角也出现了明显的破损,一看就撑不了多久了。 白柳转身看向牧四诚:“把上衣脱掉。” 牧四诚一懵,但还是下意识地脱了。 白柳的目光停在牧四诚的肩膀上——那里赫然一个刚刚被掐出来的,青黑发红的手指印。 牧四诚看这个手指印被吓得靠了一声。 白柳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现在也这个地方有些隐痛了,他解开衬衫的两颗纽扣,转头看去,果然在自己的肩膀是哪个也找出了一个凹陷的手指印。 因为太阴冷,甚至有什么痛。 白柳看向牧四诚:“你刚刚是一直在拍是吧?给我看看。” 牧四诚把相机递了去。 白柳专注地盯着相机巴掌大小的屏幕,摁动着相机上后退键,在不停后退的画面里目光飞快地搜寻着什么。 牧四诚凑去,有点不敢看相机屏幕,只敢白柳:“你在找什么?” 白柳摁动后退键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他摁动了播放键:“找一个验证我猜测的东西。” 相机里的画面开始正常播放,白柳目不转睛地看着。 牧四诚咽了口唾沫,也看了去。 晃动的相机画面里灯光忽明忽暗,牧四诚能听自己念咒语后恍惚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阴风一阵阵吹出来刺耳的声音,神像前点的香熄灭的一瞬,整个画面一暗,又是一亮。 在这一暗一亮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白柳和牧四诚的旁边出现了一下,又很快不见了。 白柳又把这个地方倒放加慢放了一次,这次牧四诚终于看清出现了什么,他的血冷僵了一下。 屏幕上面映出两张完全被泡胀扭曲长满蛆的脸,脸上还沾满了绿色的浮萍,这两个身变成青黑的手指甲掐在白柳他的肩膀上。 然后这两个老人对着闪烁的镜头阴惨惨地盯了一眼,靠在白柳和牧四诚的肩膀上发出诡异的笑,泡胀的皮肉随着他笑的动作裂开,露出里面发白的肉丝。 下一秒电灯昏黄的光亮起,这两张贴在他耳后的人脸消失了。 白柳把相机递给已经被吓得失神的牧四诚,转身向棺材走去,他盯着上面的黄符一两秒,伸手,似乎是要掀开这黄符。 孔旭阳厉声阻止:“你要干什么!这符是镇压尸的【安煞咒】!你撕了棺材里的尸就镇不住了!大会出事的!” 白柳根本管孔旭阳在说什么,毫不犹豫地掀开了这黄符。 黄符被翻转来,后面居然还画了一张符! 白柳翻开自己的《茅山邪术手抄本》,翻找了几遍,很快就找了这后面的符咒对应的符。 “【荫屍符】。”白柳淡淡地说,“果然是这样,表面上这张的确是【安煞咒】,但已经被动手脚了,后面又画了一道这些溺死的尸阴尸的邪符【荫屍符】增加煞气,而且背面的【荫屍符】正对棺材,才是作用强的那道符咒。” “贴这张符咒根本起不任何镇压作用,只能让这些尸更快地作阴尸,出来为祸人间罢了。” 牧四诚惊道:“你怎么知道这符有题的?!” 白柳看他一眼:“因为里面的东西能跑出来和我合照了,这符一点镇压作用起。” 白柳说完,向前走,抬手干脆地把七口棺材的符全撕了。 顿时狂风大作,挂铃急响,七口棺材上的棺材盖子不停晃动,似乎随时要顶开红线掀翻开。 白柳面前的这口棺材的边缘猛地伸出了一只指甲青黑的手,缓缓顶开了棺材口。 335、阴山村(一更) 棺材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嘶吼, 好像是某种乡间野兽的咆哮,棺材板被里面的东西敲击得咚咚作响。 白干瘪的从摇晃的棺材缝隙里伸出,深黑色指甲在棺材刮出深痕木屑, 可想而知这些指甲有多锋利, 刮到人的皮肤估计就直接把皮给剥下来了。 牧四诚被吓得心惊肉跳,他扯着白柳的下意识就想往跑, 被白柳抓住了。 白柳不仅不跑,反而还前把刚刚撕下来的符翻转了一个面,又贴回了红线。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震动不已的棺材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符落下的一瞬间,红线金光乍现, 那些正欲挣脱棺材束缚的尸在触碰到红线的时候就像是被烫伤了一般升腾出阵阵白烟,棺材内传出模糊不清的哀嚎,又仿佛不甘心地摇动了下后, 终于又回归了平静。 孔旭阳看见这一幕在眯了眯睛, 在心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原还准备看白柳这孬种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冲出庙宇,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给他想出了解决方法。 不过很快孔旭阳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脸色惊恐地和杨志抱作一团, 宛如一个普通人, 只是里的阴狠挥之不,他盯着白柳。 的确, 那符翻个面是【安煞咒】,的确还撑一撑。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头七, 这符撑不到头七,正统的茅山符咒学和黄纸都在他,等到了头七, 有任何护身的符咒,拿着一邪术,他看白柳怎么办。 牧四诚僵直成一根木棍挡在白柳前面,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青白地正着八口棺材,一看就被吓得不轻。 他其很想跑,但不知道为什么,牧四诚总觉得一个人把白柳丢在这里,那以后他面白柳是比面这八口棺材更恐怖的事情。 白柳脸一点恐惧的表情都有,他拍了拍牧四诚的肩膀,态度寻常地吩咐:“点香,点三根,拜三下,不要弄成四根了,避开奠龛。” 牧四诚脑子现在都还是晕乎乎的,被白柳一吩咐,哦了一声就软脚软地往前走了。 结果走到一半,牧四诚正拿起香准备祭拜,他角的余光心有余悸地扫过像前面的桌面一字摆放开的八个奠龛,突然就像是卡了壳般地顿住了。 八个……奠龛? 牧四诚缓缓地回过头来,他表情虚脱地指着他旁边那口棺材,指似有若无地颤抖:“白,白柳,多,多了一口棺材。” 白柳此刻已经单膝跪在了这口多出来的棺材旁边,正伸出指仔细地摸着这个棺材的棱角缝隙,闻言头不抬地嗯了一声:“看到了。” 这口多出来的棺材在昏暗的灯光下打一看,似乎规格,大小,颜色和材质都差不多,黑漆翘头,红线缠腰,四角挂铃,但白柳仔细观察后,发现了这口棺材的蹊跷之处。 白柳看向自己刚刚摸过棺材的指腹,面沾有一层薄薄的黄土。 这是一口下过葬的棺材。 不光下过葬,而且下葬的年头应该还不小了,四角挂的铃铛是黄铜铃,制式古旧,看款式应该是百年以前个朝末期的东西了。 红线是新的,和其他棺材用的红线一样,棺材似乎被新刷过漆,看不出木料的腐败,但闻到一种潮湿的烂木头味道。 不过虽然表被新刷了漆,但应该开过,棺材沿口摸到一层被动过的黄土。 棺材有贴任何黄符,一看就不太安全。 牧四诚欲哭无泪地抖着:“白柳,怎么会突然多出一口棺材?!” “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为什么多的是这口棺材。”白柳起身,他越过牧四诚走到了供台同样多出了那个奠龛前,看了一会,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牧四诚从白柳的肩膀小心地探头看过,接着白柳的掩护如临大敌地举起了录像机开始拍摄那个奠龛。 说来不太好意思,刚刚他数出来多了一个奠龛,因为害怕都敢多看,现在接着白柳和摄像机的双守护他才敢看。 牧四诚拍了一会,他看着录像机小屏幕里的奠龛,越看越不劲,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到不可置信,到最现在的混乱。 “这个奠龛……”牧四诚懵逼地说,“怎么是1884年的?!” 奠龛写着的生卒年纪赫然是【1884-1900】,性别名讳写得极其简单,只有一句李家女子。 牧四诚开始质疑自己,掏出机来看了一:“我们是在现社会啊,这棺材怎么是一百多年前的?” “女子出嫁之后下葬会被冠夫姓,称为氏。”白柳目光放在棺材,“这棺材里的是个十六岁的未出阁女子,估计死在出嫁中。” 牧四诚又懵了:“为什么是死在出嫁中?” 白柳轻飘飘地扫牧四诚一,牧四诚莫名从这一里看出了点嫌弃的味道来。 白柳转头看向棺材,解释:“女子出嫁之后冠夫姓,如果一名李家女子嫁给一名姓张男子下葬,她应该是以【张李氏】的名义下葬,葬入的是张家的祖坟。” “而这棺材里的少女是以【李家女子】的名义下葬的。” 白柳淡淡地说:“这就很有意思了,未出嫁的女子在那个年是不得入棺入祖坟的,但这口棺材的规格大小,无一不显示了这女子最后多半是葬入了祖坟的。” “葬入祖坟的未出阁女子,我想到最有可的情况有种,第一是这女子要么家族有很大的贡献,第二是这少女死在了出嫁途中。” “但这少女却有名无姓,我更倾向于第二种情况。” 牧四诚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那为什么会是一百年前棺材呢?” 白柳平静道:“挖到古墓了吧,这在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挺常见的。” 孔旭阳在旁边听得咬牙。 他都把之前何大牛那个道告诉白柳他们的基础情报全给清了,白柳都硬生生地靠自己新推出来。 白柳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意思这棺材里面放着一具百年女尸?!”牧四诚后知后觉这棺材里的东西,他打了个寒颤后退步,面有惴惴,“好恐怖。” 孔旭阳假笑着前拍了一下牧四诚的肩膀:“嘿!白柳说的就是的?他就是随口一猜,说不准是说来吓你的呢!” 牧四诚不假思索地反驳:“白柳就是随口一猜那是的。” 白柳越过牧四诚看向孔旭阳,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罢了,不一定准确。” 孔旭阳被白柳说得一愣。 “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白柳前,他把放在了棺材顶盖,双往下一推,“打开不就知道里面是谁了吗?” 孔旭阳根来得及阻止,睁睁地看着白柳把棺材盖给推开了。 他和杨志这个玩过一次游戏的人都懵圈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柳把阴山村这个游戏里最强的怪物之一给放了出来。 牧四诚现在完全宕机了,他表情空白地站在这口突然被打开的棺材前,左还举着相机。 棺材盖落地,震得地板都颤了一下,砸出一地灰尘黄土。 漫天的尘土中,白柳拍了拍的灰尘,用袖子捂住口鼻,举着机的电筒前一步,靠近了棺材边沿。 灰尘带来的朦胧雾感渐渐消散,白柳挥驱散面前的灰尘,借助昏黄的灯光和电筒的光看向棺材内。 这口棺材正如白柳所猜测的那样,表被漆过,但内里有被打开过,一打开就一股扑面而来的烂木头发霉的味道。 青黑湿软的棺材内部滴滴答答地往下渗水,木块腐朽发绽,一具身穿莲花刺绣旗袍类戏袍样板嫁衣的尸体安详地躺在底部。 这新娘子身材不长,头戴发冠,衣服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双交叠在心口下方,拇指翘起,包住交握的双内一杆用红线编了兜子的秤杆,长约一寸。 棺材头顶内部镶嵌了一面雾蒙蒙的铜镜,照出棺中新娘子穿着黑靴子的双脚,面还遮着鸳鸯双喜的缎面盖头,盖头流苏脏兮兮地耷在肩膀,看不到长相。 白柳的目光移到这新娘子叠放心口的双,略微一顿。 这双肤色饱满,指甲圆润,如玉雕蜡塑,不仅一点干瘪腐烂的痕迹都有,看起来甚至比旁边刚刚死了天的尸体还要新鲜。 不光如此,整个尸体直挺端方,双膝微微弯曲,衣服一点都因为尸体腐烂往下塌陷。 ——看起来简直像个活人。 白柳的扫视一遍整个尸体,又回到了尸体双交握的秤杆,他丝毫不害怕地伸,用了点力把这秤杆从新娘尸体里抽了出来。 这木质的秤杆虽落了灰,看得出做工精美,面雕了交缠的一龙一凤,很明显是一杆用来挑开着新娘盖头的喜杆。 孔旭阳看到白柳居然二话不说把喜杆给抽出来了,难以遏制地变得惊恐,情不自禁地出声提醒:“别动了!” 棺材内原雾蒙蒙,只隐约倒映出双脚的铜镜在喜杆被抽出来的那一瞬猛地一边,变得清晰可鉴,面照出一张涂了□□,点了胭脂的脸,显然就是那新娘子的脸。 棺材内的新娘子的脸还被盖头遮住,丝毫都不可见,镜子里的新娘却娇笑一声,头转了三百六十度,一双渗人的珠子直勾勾地看向举着喜杆的白柳,凄凉婉转地开唱道: “相公呀——回来聊呀——” “可怜你这我这河边无定骨,犹是我这你这春闺梦里人呀!” 336、阴山村(二更) 铜镜里的新娘有头无身, 红唇白脸,笑面哭声,咿咿呀呀地唱着: “郎君呀, 挑开我的盖头, 我的脸。” “阴山村里的姑娘呀,二八下嫁又下坟。” “郎君呀, 推开我的棺材,我的骨。” “阴山村里的老人啊,八二下水又下坟。” 镜里的新娘声音越发怨愤,她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死死地盯着白柳, 棺材里的尸体原本交握的双手散开,缓缓地抬手,似乎要去扯开自己的盖头。 新娘继续唱道: “来了一个道人呀, 说老人死得, 小女死得好。” “于是阴山村的人呀,便世世代代这样死了下去。” 孔旭阳声音尖利地叫道:“别让她把盖头扯下来, 扯下来我们都得死!” 说完, 这人和杨志抬着棺材盖猛地上前, 挤开了白柳,白柳眼疾手快地还在棺材底部用手摸了一把, 似乎抓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但惊恐上头的杨志和孔旭阳根本没发现,他们强硬地把棺材盖盖了去。 棺材里淅淅索索地传来绸缎衣料摩擦的声音, 铜镜的声音模糊地传出来,变了一种扭曲又阴森的唱调,宛如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在厉声叱骂: “背乡忘祖者, 不尊先辈者,鸡鸣狗盗者——” “永生永生,不可活着走出阴山村!” 孔旭阳冷汗直滴,他半个身压住还在不停晃动的棺材盖,正准备咬破手指画【安煞咒】的时候,孔旭阳脸色惨白地一顿。 遭了! 画符得需红色的朱砂或者人血,还得是要阳气充足的童血,他上次来这个副本的时候还没睡过女人,但现在他已经不是个处了! 他的血画不了符了! 孔旭阳迅速地把目光投向杨志,但很快,他的脸色再一次阴沉下来。 杨志也被他带得开过荤,这人的血也不用了! 棺材里的声音似男似女地轻唱着,棺材晃动得也越来越剧烈,眼里面的东西要挣脱掌控跑出来了。 孔旭阳急得青筋暴起,他转头喝问白柳和牧四诚:“们两个,有睡过女人吗!” 牧四诚恐惧的表情上突然浮现出了几个问号:“哈?!” 孔旭阳怒吼:“别他妈哈了!睡过没有!现在两当中有没有处男这件事情可以救我们四个人的命!” 牧四诚也怒了:“我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孔旭阳:“……” 杨志:“……” 草,忘了这两傻逼记忆被吞了。 牧四诚孔旭阳急得面红耳赤的,也摸着下巴努力忆了一下:“我感觉我应该不是吧?毕竟我长这么帅……” 孔旭阳:“……” 杨志:“……” 无论是牧四诚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都让杨志和孔旭阳觉得心头一梗。 他们可是拼上命玩游戏得以脱离了处男身份的!这畜生靠脸做到了! 白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了块瓷片,着手心一划,血涌了出来,他走上前,把自己的沾满血的手伸到孔旭阳面前。 孔旭阳惊疑不定又欣喜若狂:“……是个处男?” 白柳沉片刻:“我应该没睡过女人。” 孔旭阳脱力般地松一口气,抬手沾了白柳的血准备画符,听白柳慢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但我不确定我有没有睡过男人。” 白柳用真诚的目光着满脸呆滞的孔旭阳:“睡过男人我的血还用吗?” 孔旭阳深呼吸两下,然怒吼:“不!!!脏了!!!” 孔旭阳气得眼睛都红了,感觉白柳再说两句他都委屈得当场哭出来。 妈的!!这都什么人啊! 孔旭阳这辈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不是处男过,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受制于白柳! 但没办法,事已至此,白柳不一定脏,但他已经脏得不再脏了,他的血是肯定用不了的。 孔旭阳忍着心梗,伸手点白柳掌心的血,龙飞凤舞地在棺材上面一笔功符,然面容凝重地屏息等待着,他手微微发抖,鬓角汗水都冒出来了。 杨志忍不住闭眼双手祈祷—— ——白柳千万不要睡过男人,白柳千万不要睡过男人,菩萨救苦救难,保佑白柳还是个童身! 可是杨志的诚心祈祷菩萨真的听到了,摇动的棺材渐渐停息,上面的符咒若隐若现地散发出一种柔和的金光。 满头大汗的孔旭阳和杨志呼出一口长气,虚脱地滑落在地。 白柳在旁边摸着下巴,脸上是一种获得了新信息的似有所悟:“原来我没睡过男人啊。” 正在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的孔旭阳和杨志听这话,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又给跪下去。 这种东西为什么要用这种惊讶的口吻说出来! 他妈连自己睡没睡过男人都不清楚吗! 孔旭阳深吸一口气,转头严厉警告白柳:“要是想守到头七,他妈别动这几口棺材!” “我可以不动这几口棺材。”白柳真诚地说,“但作为交换,给我什么东西来让我不动这几口棺材呢?” 孔旭阳听得都呆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向白柳:“他妈这是在拿这些棺材威胁我?!” 白柳微笑:“怎么说是威胁呢?我们都是老乡,老乡老乡,两眼泪汪汪,我这是在和老乡做交易啊,一般人我不会和方做这种交易,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孔旭阳真的要被气到泪汪汪了,他眼眶通红,肩膀都在抖,咬牙切齿地指着白柳道:“滚妈的!拿这几口棺材做人质来要挟……” 白柳不紧不慢地纠正了孔旭阳的说法:“是尸质。” 孔旭阳肩膀的抖动,从肩带腕,腕带手,最连手指都被气得发抖:“牛的,行的白柳,有本事接着动,到时候大家一起死!” 白柳笑得友好:“如果换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我倒是不介意去死。” 说完,白柳往刚刚被孔旭阳镇压的棺材走去。 孔旭阳白柳真的毫不犹豫地往棺材边走去,真的急眼了,孔旭阳一把抓过牧四诚,用一块碎瓷片恶狠狠地抵住牧四诚的喉咙,沙哑地喝道:“白柳,再上前一步,我把这个好队友给放血了!” “不想到队友在面前死吧!” 白柳停下了脚步,他了牧四诚一会,恍然大悟道:“原来我和他是队友吗?” 然,白柳转身无所谓地挥挥手:“放吧。” 孔旭阳急道:“他是绑定的队友,也无所谓吗?!” 白柳头也不:“他起来不太聪明,还和我绑定了,我不喜欢带这种队友,不动手我面也会自己动手的。” 孔旭阳:“……” 牧四诚:“……” 337、阴山村 孔旭阳沉着脸坐在长条板凳上, 腮帮子肉隐隐抽搐,旁边的杨志站着他拍背顺气。 白柳老神在在地坐在孔旭阳对面的板凳上,见孔旭阳气成样, 还十分友善地对他笑了一笑。 孔旭阳被气差点原地起飞, 他瞪着白柳,以表威慑, 他重重锤了一下自的膝盖,但没想到自打了膝跳反射,对着白柳很娇俏地踢了一下腿。 白柳又笑了一下:“老乡,你真可爱,还玩个。” 杨志转过头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没让自笑声。 孔旭阳:“……” 没关系,人的一生很快就过去了。 白柳体贴地转移了话题:“老乡,你愿意我交易, 也没杀我队友, 个厚道人,我也不讹诈你, 我你交易的东西你一定能拿来。” 孔旭阳听到白柳称呼自为【厚道人】的时候面皮抽搐了两下, 随即警惕道:“么东西?” “想让老乡你我聊一会儿天而已。”白柳看向孔旭阳, 面上笑呵呵的,“虽然我阴山村生人, 但我像么都不记了,还希望老乡你能带带我。” 孔旭阳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你绕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让我带你?” 白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人生地不熟的, 一个人走,害怕。” 孔旭阳看了一眼缩在神像旁边离棺材远远的,还在瑟瑟发抖的牧诚, 又把目光缓缓移回了白柳用来垫脚的骨灰坛子上。 孔旭阳:“……” 么叫害怕白柳回过头看看你队友的表现形式再来敷衍我可以吗? 白柳似乎完全不担心孔旭阳会把他丢下,在达成了一个简单的口头协议以,就开始笑眯眯地对方拉起了家常:“孔哥杨哥次回村来干么的?” 杨志,孔旭阳:“……” 就叫上哥了,倒真不见。 杨志请示地看了孔旭阳一眼,在到对方首肯,才神神秘秘地开口解释道:“我们回来做一笔文物生意的。” 白柳恍然:“哦,杨哥孔哥回来盗墓的?” 孔旭阳杨志齐齐一顿。 没错,他们扮演的角色身份两个盗墓贼,此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偷盗挖掘来的古墓当主墓室的一件陪葬品,也他们身份的支线任务。 孔旭阳原本就没打算瞒着白柳自的身份,因为他们要去的个墓室正就在白柳他们祖宅下面,没有白柳个“人”的带领,他们进不去的。 白柳陷入沉思。 刚刚棺材个新娘子的唱词,提到了三种永世不活着离开阴山村的人。 一种不尊先辈者,明显讲的灵异主播牧诚。 一种鸡鸣狗盗者,不意就杨志孔旭阳了。 还有一种背乡忘祖者。 白柳垂下目光看向自怀的《茅山邪术手抄本》——说的他。 阴山村祖祖辈辈崇敬道教,信奉道人,对个的信仰很虔诚的,结果白柳居然搞了一个邪术回来,还要用来借阴财还欠款,不忠不义不孝他占了个齐全。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身份应该最危险,风险最高的。 但风险越高收益越大,白柳虽然么都不记了,但他不排斥个身份,并且很乐意按照个身份的设定继续走下去。 比如守头七。 白柳看向正对着他的奠龛,上面摆放的照片一个面容慈爱的老奶奶扶着他肩膀的黑白照片。 黑白照片的白柳面容上带着让人感到陌生的微笑。 次日清晨。 白柳醒来的时候庙宇就只有他牧诚了,孔旭阳杨志不知道跑到么地方去了,白柳唤醒了还睡的牧诚,走到了庙宇门口,低头看了一眼,顿住了。 牧诚睡眼蒙眬地跟着白柳走到了庙宇门口,也低头看了一眼,就彻底吓清醒了:“我草,么东西!” 庙宇摆放的花圈乱作一团,散落在地,就像被么人轮起来狠狠砸碎了,地面上到处都七零八碎的白色纸花。 不过些都还不最瘆人的,最瘆人的在庙宇门口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的几排小脚印。 脚印只有小孩半个手掌大小,呈三角形形状,只有前脚掌,像一群人踮着脚尖在庙宇门口来来回回地按照某种规律绕圈,似乎想进来却又不入口,最被迫离开了。 白柳看了脚印一会儿,然低头跟着离开的脚印往走了。 “喂!”牧诚见白柳一走,也急了,他畏惧地看了几眼些古怪的脚印,最终跺脚咬牙跟着走了,“你也不怕的吗!” 白柳置若罔闻地往前走。 些成串的脚印绕过庙宇,似乎在试图找通往庙宇的入口,绕了几圈之无功而返,最往村去了。 牧诚举着相机拍摄,他搓了搓胳膊,牙关直颤地看着些离奇的脚印。 些脚印就像一群人踮起脚尖走在一起,还走的步调大小都差不多,每个脚印留下的间距肉眼上都一样的,一直到了村的大道上,串规则又密集的脚印才开始分散。 些脚印从大道上一个或者几个地往村的各个房屋去了,脚印消失在了房门前,似乎回家了。 牧诚拍到刚想松一口气,但很快白柳了他最一击。 白柳循着脚印走到房门前,脚印消失在房门前的一块泥地上,白柳蹲下来又翻开覆盖在泥地上的些木枝碎屑,牧诚清晰地看到脚印消失的地方现了一个让他血液冷僵的景象。 个踮脚的脚印突然跟落了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脚印,并且还现了两个手爪印,而且两个手掌印的五指姿势还倒转的。 似乎在,个回家的“人”放下脚跟的同时两手着地,开始扭曲地肢并用地往屋爬。 牧诚汗毛倒竖了:“么东西啊!” 白柳起身,他看向留了一道若隐若现缝隙的房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白柳就推开了房门。 年代久远的木门发一声悠远的吱呀声响,然缓缓地打开了。 房屋面灰尘飘荡,虽然白天,但光线依旧极其昏暗,只能隐约窥见一些家具的轮廓,白柳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抬脚往面走去。 牧诚咽了一口唾沫,抖着手举着相机也往走了。 一走进房屋,就明白为么面昏暗了,整个房屋都密闭的,只有顶头有两片瓦半透明的,充当可以进光的天窗,老旧的挂式电灯吊在房梁上,电线上缠满了蜘蛛网。 角落还有堆放柴火的灶台,灶台上摆着一口生锈了的大铁锅,边缘放着几个缺口的陶瓷罐子,似乎用来放调料的。 牧诚尝试着开灯,但失败了,他挥了挥空气的灰尘,呛咳着对走在前面的白柳说:“不知道多久住人了,电灯都不通电了。” “可不一定。”白柳举着手电筒照向墙面,“我们不刚刚才跟着一个人进来吗?说不定它就住在呢。” 牧诚头皮发麻:“别开种玩笑了……” 他的声音随着他看向白柳用手电筒照亮的墙面戛然而止。 刚刚的光线太昏暗了,加之牧诚一直在看相机屏幕,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整个房屋内,地面上,墙壁上,连房梁上都他们刚刚在屋看到的种肢并用的泥手印泥脚印。 白柳现在照亮的面墙上些泥手印脚印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面墙,将墙面都涂成了灰黄色,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面墙就一面泥墙。 但仔细看…… 些手印脚印各种歪曲,简直像把人的胳膊脚剁下来沾泥土在墙上面印下来的一样,牧诚根本没办法想象种肢长在一个人的身上。 白柳就像没看到些手印脚印般,平静地举着手电筒继续往走。 牧诚几度不想跟了,但他又不敢一个人去,只能跟着。 穿过一间角落点着几根燃烧过的残余蜡烛的堂屋,白柳他们来到了间屋子的卧室。 卧室摆放着两张挂着蚊帐,轻飘缭绕的高架木床,正对放着一个起码有二十年年龄的调频电视机,旁边一台挂着蜘蛛网的电风扇。 牧诚根本不敢到处乱看,他死死地把目光放在相机的小屏幕,小屏幕拍的人只有白柳。 白柳撩开木床挂着的蚊帐,他踩在床的边缘,探头进去察看,身影半遮半掩地被白纱蚊帐遮住。 牧诚目不转睛地拍着,然他突然惊恐地叫了一声。 白柳回过头来:“怎么了?” 牧诚脸都被吓白了,他颤抖地指着白柳伸头进去的张床:“刚刚,床下面伸了一个歪着的头!” 白柳跪地,毫不犹豫地向床底看去。 牧诚几乎拽着白柳不让白柳看床下,声音都快吓劈叉了:“你还看个毛线啊!我们先去吧!我难道还会骗你吗!真的伸了一个惨白惨白还歪着看你的人头!” 白柳拉过牧诚,握住他的下巴让他看向床底,声音平静:“你自看有没有人头。” 牧诚一开始紧闭着眼睛,隔了一会儿才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恍然道:“没,没有了。” “但我刚刚真的有看到!”牧诚举起摄像机,递白柳看。 白柳淡淡地说:“如果你真的看到了,现在它不在床底,应该大概率在床上。” 牧诚正在倒放,他像突然意识到了么,面色彻底僵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相机递到白柳面前,大气都不敢地把摁住倒放的按钮的手指移到了自拍上。 相机的摄像头从摄像转向了自拍,屏幕的视角一转,屏幕现了白柳牧诚他们的头部。 但不止如此,屏幕还现了第三颗头。 有个惨白歪着的人头正从床上伸下来,双手把住床沿,接着蚊帐的遮掩白柳他们并排看向床底。 338、阴山村 人头似乎注意到了白柳他们的目光, 卡顿着转了过去,和紧挨它的牧四诚来了个面对面。 牧四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 那人头面色雪白, 面部诡异地连成片, 就像是石膏雕像的雏形,只能看到脸上有些大致的凹陷和起伏, 没有具体的五官。 正当牧四诚以为这东西没有眼睛鼻子嘴巴的时候,这人头在嘴巴那个地方就像是被人用刀划拉了下般,裂开了道血红的口子,这口子直裂到耳后,里面长满尖锐獠牙, 种浓郁的血腥恶臭气息扑面袭来。 它伸出长满倒刺的舌头,似乎准备舔牧四诚下。 白柳眼疾手快地把牧四诚往后扯,直接躲进了床下, 让这人头没舔到。 这人头偏了偏, 慢慢地从床下爬了下来,它显露出了身躯, 根极其歪曲的, 波浪状的脊柱上长着四肢, 它并用地匍匐在床底外面,正用那张没有五官, 只有嘴巴的脸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床底缩在角落里的这两个人。 牧四诚紧紧地攥住白柳的手,他已经吓出了身冷汗。 “这东西没有眼睛鼻子耳朵。”牧四诚极其小声, 乎是用气音和白柳耳语,“是不是发现不了我们?我们等下可以悄悄地……” 白柳没有回答牧四诚的话,而是和那个没有五官的人头对视着, 他缓慢地伸手在床底捡了个小石块,擦过抬手扔了出去,在那东西的脸上。 床外的那东西猛地睁开了双眼,也是如张嘴一般,在眼部裂开了两条血红的口子,眼珠子在里面滴溜溜地转着,最后直勾勾地盯着床底的白柳。 牧四诚差点没被吓个半死:“你干什么!” 白柳平静道:“给你证明一下它有眼睛,你想当着它的面悄悄地逃跑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这东西是一种伥鬼。” 牧四诚惊恐地看着外面那东西:“伥,伥鬼?” 白柳不徐不疾地解释:“为虎做伥的故事听过吧?简单来说就是被某种东西杀死的人变成了鬼,反而帮助这东西寻找猎物。” “阴山村里这里这么多淹死的人,这些淹死的人会化成水鬼,而水鬼找替身的。” “正常来说,水鬼找了替身就会投胎转世,但阴山村这里的水鬼哪怕找了替身也投不了胎,依旧被困在这里,这样一来,这些水鬼再怎么找杀人吃人也变不了人,那些被水鬼吞吃替身也化成鬼,人活着害怕杀了自己的人,鬼死也害怕生前杀死自己的鬼,所以这些鬼会供水鬼驱使。” “吃人而非人者,是曰为虎,为虎而作伥者,是曰为伥。” “我怀疑这东西是被阴山村这里的人死后化成的水鬼抓进来当了替身的无辜过路人,化成了伥鬼。” 白柳看着床外的那东西:“伥亡而忘却人形,变得不人不鬼,但在为虎作伥时,这些伥鬼需要假装自己是人引诱过路人进山,所以这些伥鬼又变得像个人,比如现在。” 床外的那个扭曲的人形怪物在睁开眼睛看到床底的两个人的瞬间,突然扭着脖子动了起来,歪曲的脊柱发出骨节交错的咯吱咯吱的声响,扭转的四肢也正了回去,它慢慢地,边变形着,边站了起来。 牧四诚只能看见双弯折的小腿从外翻缓慢地变成了内翻,变成了双正常人的小腿,然后脚尖从背对床底转为正对床底,又轻轻地踮了起来,留下了牧四诚他们在屋外看到的那种只有前脚掌的角形脚印。 双苍白的手轻柔地把住床的边沿,张笑意盈盈的女人面容弯腰从床底露出,她温柔可亲地对床底的牧四诚下下地招手,脸上的笑阴气森森:“出来啊。” “来我家做客怎么躲在床底,出来啊。” 那女人面如常人,五官俱全,说话的声音亲和力十足,就像是真的欢迎邻居来做客的个普通妇人,离奇的只是她那一双眼睛,只有眼白。 牧四诚看得起鸡皮疙瘩:“它当着我的面从鬼变成人来骗我!凭什么认为我上当!” “可能以为你不太聪明,比较好骗吧。”白柳说。 牧四诚无语地看白柳一眼:“你怎么知道她是伥鬼?” 白柳回答:“《茅山邪术手抄本》上有记载。” 牧四诚现在也觉过味了,他看了眼床外直没进来的伥鬼,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进床底?她可是从床底爬出来的。” “因为我看到了这个。”白柳让开身体,让牧四诚看向他的身后。 白柳的身后的床底有个约莫能容许一个成年人进出的塌陷土坑洞,旁边放了个折叠的塑料坐标,上面写着【7】,下面写着【xxx大学考古队留】。 牧四诚愕然地看着那个坑洞:“这是?” 白柳举起坐标,目光看向漆黑灰暗的坑洞里:“这应该是考古队发掘出古墓的其中个坐标点,下面通古墓。” 床底外的女人还在踮着脚走来走去,时不时弯下身体用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看他们一眼,但直没进来。 白柳看向床外:“这伥鬼应该也是从这个坑洞里爬出来的,这说明它饲养的【虎】就住在这个坑洞里,伥鬼般畏惧【虎】,它不敢进来。” “而且我们也在【虎口】了啊!”牧四诚欲哭无泪,“都送到虎口了,她也没必要抓我们了!” 白柳收回目光,趴下去,准备往坑洞里走。 牧四诚死死摁住白柳的肩膀,他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坑洞,里面飘出来的陈腐味道让他直打哆嗦:“……真要下去啊?” 白柳回头,见牧四诚吓得整个人缩成团,难得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实在害怕,你也可以往那边走。” 白柳指了指床外面,那个女人正好低头来看他们,面上是似人非人的诡异笑容,声调柔软:“出来做客啊,小弟弟。” 牧四诚:“……” 牧四诚眼泪汪汪地跟着白柳往坑洞里爬。 坑洞很狭窄,白柳这种身材稍微瘦削些的双肘撑起,还能慢慢过,像牧四诚这种身材大个的,只能打着转往里滚着蠕动。 越是往里蠕动,牧四诚面上越是死寂凄凉。 这通道太小,要是等儿墓里面出了什么事,他跑都跑不掉,被卡在通道这儿! 白柳举着手电筒往里光,坑洞往里延伸的甬道宛如永不见底,牧四诚觉他们已经往里爬了儿,周围除了越来越潮湿,稍微宽敞了点,并没有明显变化。 “牧四诚。”走在前面的白柳转过头来,“你走前面,我手机电量不多了,等儿出来还需要光,现在用你的摄像机的夜间模式探路。” 现在的通道宽敞到足够白柳和牧四诚他们两个前后交接了。 牧四诚开夜间模式对准甬道深处的时候,了个寒颤。 摄像头夜间模式是荧绿的屏幕,周围黑漆漆未知的切被摄影在一个绿莹莹的小屏幕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牧四诚觉得更阴间了。 牧四诚颤着声音问:“白柳,我们爬了多久了?” 白柳看了眼手机:“快一个小时了,现在十点过了,等下出来得快点,不然等天黑更危险。” 牧四诚发毛,他小声嘀咕:“正常的考古甬道,有这么长吗……” 但嘀咕归嘀咕,出于不想面对床外面那个伥鬼的心态,牧四诚还是硬着头皮举着相机往里跑,他盯着相机里的画面,突然顿了下。 “白柳……”牧四诚僵硬地转过头来,“刚刚这个通道动了下。” 在相机绿色的屏幕里,牧四诚清晰地看到了这个通道左右晃动了下,就像是两边有什么东西爬过样。 白柳不为所动:“嗯,我之前看到了。” 牧四诚意识到白柳完全不把这变化当回事之后,伤心欲绝地继续往里爬了。 相机里的通道晃动越来越频繁,牧四诚能感觉到那些从周围爬过的东西离他们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听到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这声音牧四诚熟悉,他昨晚刚刚听到过,是有人正在棺材内敲击棺材盖的声音。 现在的通道宽度已经足够让白柳和牧四诚并排爬动,白柳扫了眼牧四诚举着的摄像机,突然捂住牧四诚的口鼻翻转到通道的边。 白柳冷淡警告:“等下别动,有东西在往外爬。” 牧四诚宛如座冰雕,动不动地举着相机。 远远地,有人用手脚刨动泥土的声音传来,淅淅索索的,牧四诚屏息举着屏幕,他眼睁睁地看着绿色的屏幕里,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个手心和手背完全长反了的手臂伸入了相机画面。 张看不清五官的脸出现在了相机内,头以种诡异的角度歪斜着,脊柱长在肚皮上,背上反而是软肉,随着爬动一晃晃,膝盖完全内折,用一种牧四诚完全没有办法用言语形容的姿势从他面前爬了过去。 当这伥鬼完全走过牧四诚面前,牧四诚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瞳孔猛地一缩。 这伥鬼背后还拖着具棺材! 这棺材被伥鬼拉着往外拖,内部不停传来咚咚咚,咚咚咚的声响。 在路过白柳他们的那一瞬间,这咚咚咚的声音突然停了。 339、阴山村(176) 棺材盖抬起, 边缘伸出了一双白皙柔软的手,手的指甲被涂成了艳丽的桃红色,从棺材盖隙开的缝里, 能隐约看到里面躺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 这女子和庙宇内的棺材里的那个女子一样, 面上盖了盖头,上半身微微抬起, 明明隔着盖头不可能看见,但牧四诚就是感觉这新娘子隔着盖头正在窥探他和坑洞内的情况。 那新娘子用手指又敲了两下棺材盖,发出了咚咚的响。 前面拖棺材的那伥鬼似乎接受到什么指令般,缓慢地回过了头来,裂开了眼睛和嘴巴的两条缝隙, 血红的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距离它到十公分的牧四诚,然后骨头猛地开始扭转变形。 “被发现了,跑!”白柳毫犹豫地飞快匍匐向前。 白柳一声令下, 牧四诚和伥鬼都开始飞爬。 牧四诚被吓得哭爹喊娘, 跟在白柳后面疯狂往前爬,但好在这个地方的坑洞已经足够大, 他们能半蹲着往前前行, 移动速度较之前快了少。 漆黑的甬道里, 肤色惨白,肢体扭曲的伥鬼冲上来, 五官和躯体都在不断变化扭动,就像是一个正在塑形的石膏雕像。 牧四诚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移动的速度更快了。 但由于空间限制,断后的牧四诚还是没伥鬼跑得快,在即将看到出口的时候, 牧四诚被四肢并用,飞速前爬的伥鬼咬住了右脚的脚踝,嘶吼着向后拽去。 牧四诚几乎是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伥鬼拖进了黑暗里。 白柳转身抓住牧四诚的要被拖走的手,咬破舌尖,用手指沾着舌尖血地在牧四诚手腕上画了一符,同时冷静念道:“雷霆号令,急如星火……阴魂遮体,阴魂缠路,阴阳相隔,破!” 牧四诚脑子一片空白,他反手就把白柳画在手上的符糊在了趴在自己身上的伥鬼身上。 符在牧四诚手上震开,散发出一无形的力度和波纹,瞬间就牧四诚和伥鬼分开了。 伥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还想冲过来,但突然,停住了,头转了三百六十度左右看了一会儿,脸上出现的眼睛和嘴巴裂口又慢慢消失了。 这伥鬼似乎看到白柳他们了。 贴在通壁上的牧四诚大气都不敢出。 这伥鬼来回地在甬道内嗅闻了好几次,就像是隔着一层看到的空气屏障,始终无法发现牧四诚和白柳他们,于是又趴在地上,往外爬走了。 牧四诚虚脱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恍惚地举着相机:“走,走了……” 白柳拿走牧四诚的相机,接着相机的光蹲下来撕了牧四诚的衣服,绑了一下牧四诚被咬得流血的脚腕,然后微妙地顿了一下。 刚刚那个伥鬼牙齿看起来不太干净,被咬了会会得狂犬病? 狂犬病他记得好像是24小时不打疫苗人就没了…… 牧四诚长嘘一口气,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看向白柳:“你刚刚是用什么东西把伥鬼给屏退的?” 白柳抬眸看了牧四诚一眼:“一符咒,叫【阴阳隔路符】,可以把阴间和阳间分开,中间隔出一条路,让站在路两边的事物不能互相触碰。” 牧四诚忍住抱怨:“你这好东西你早拿出来啊,早用我们不就不用被撵得像狗了吗……” 白柳又顿了一下,才开口道:“【阴阳隔路符】分两种,一是正统的,用于屏退邪物保护自身,可以把施展术的人放在阳间,把要屏退的邪物逼回阳间。” 牧四诚脸上的表情渐渐呆滞:“该不会你的是……” 白柳怜悯地看着牧四诚:“是的,我的是非正统的,是用来放出邪物的,是把邪物放在阳间路上,施展术的人会被困在阴间路上。” “所以我们现在被困在阴间了。” 牧四诚猛地转头看向刚刚他用了符咒的地方,他用相机照过去,发现那里的地面上果然留下一条道路般的痕迹。 刚才那个伥鬼就是没办法越过这条路。 牧四诚信邪地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试图往外走。 但很快牧四诚发现他和那个伥鬼一样,无论怎么试图跨过那条道路,他都还是在原地踏步。 ……他从来没像现在那么希望自己和那个伥鬼能站在同一片土地上。 牧四诚神色凝重地望了望着路的那头,又回头看向白柳,眼里都快泪花了:“……【阴阳隔路符】,要怎么才能破解?” 白柳安慰地拍了拍牧四诚的肩膀:“没事,这符破解办法很简单。” “只需要等到今晚十二点,那个时候阴阳交汇,这条路就拦不住我们了,我们就能重新回到阳间。” 牧四诚迅速地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似哭似笑地说:“……没事,只有十二个小时就晚上十二点了。” “只要我们能安稳度过这十二个小时,等到天黑我们就能回去了。” 白柳眼神游离了一瞬:“嗯。” 据说被奇怪的动物咬了之后,前十二小时是打狂犬病疫苗的黄金时间…… 希望伥鬼没有狂犬病。 甬道渐渐已经一人高,白柳可以直立行走了,但牧四诚还要略微低着头。 牧四诚耷着头,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白柳的后脑勺,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刚还以为你会救我。” 就白柳那个撤退速度,那是从头到尾都没回过头的。 “本来是不准备救的。”白柳话说得很坦诚,他余光看了牧四诚一眼,“但你是也救了我吗?帮我挡了一下才被咬的。” 牧四诚哼了一声,知道为什么又抖擞起来了:“算你良心。” 白柳收回目光:“良心谈上,但我做人比较讲信用。” 堆满泥土的通渐渐显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墙面上的干燥的泥土剥落,地面上潮湿的泥土化成了泥水一般的黏稠液体,随着白柳他们的行进踩踏发出水声。 原本不规则形状的通变成了比较规整的长方形,宽约一米,高约两米,虽然比之前宽敞一些,但依旧很狭窄,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都略显拥挤。 白柳仰头环视一圈,伸手比了一下:“这大小差不多可供一口棺材立起来通行。” 牧四诚脊背发凉:“你能换个量词吗?” 白柳思索片刻:“这个通可以让一个半人行走。” 牧四诚:“……” 谢谢,被更吓到。 在走了近三个小时以后,通的出口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一黑漆漆的双开石墓门,一边立着一个横眉怒目,张牙舞爪的三清天尊石雕,石门没完全闭合,是还留一可供一人进出的缝隙。 白柳打开了手电筒,照了一眼石门:“石门上没有从外面强行掰开的痕迹,也没有么破坏的痕迹,应该是自然打开的。” 牧四诚举着相机对着墓门,皱眉提问:“这古墓门不应该是焊死了吗?还能自然打开?” 白柳侧身穿过墓门,他举着手电筒转头看向了墓门两侧:“是从里面打开的。” 墓门的内侧左右有两个起重的按钮,按钮下面的弦连接在石门上,是那种很简单的装置,一看就知道摁下去可以打开门。 牧四诚看了心猛地跳了两下,他吞了一口口水:“……靠,为什么修墓还要从里面打开墓门的按钮啊!墓里面都是死人了,怎么可能自己出来!” 白柳举着手电筒四处看,闻言随口回答:“那只能说明这个修墓的人在修墓的时候就知道这些墓里面的死尸能在多年之后自己打开墓门出来。” 在打量一圈之后,白柳从背包里取出了两根红蜡烛,两个烛台,又取出了一盒火柴,这些东西都是白柳今天早上从庙宇神台上面顺的。 白柳把蜡烛固定在烛台上面卡死,递了一个给牧四诚,然后用火柴点燃。 牧四诚把摄像机挂在脖子上,接过烛台,疑惑地看向白柳:“接下来用蜡烛吗?照明效果好吧?” “光是照明效果。”白柳举着烛台往里走,烛台上跳动的火苗覆盖着一层古怪的青色。 白柳淡然解释:“还记得我们在什么地方吗?” 牧四诚看了看周围逼仄的环境:“墓里?” 白柳扫了一眼牧四诚:“光是墓里,我们还在阴间路上。” “在阴间,用无火之光是照不出生人和死人的差别的,也就是用手电筒,摄像机辨认不出对方是人是鬼,得用蜡烛这带火的光才行。” “所以在这里,蜡烛能照出影子的就是人,没影子的就是鬼。” 牧四诚心惊肉跳:“是,这里就你和我是人吗?这还需要用蜡烛来辨认吗!” 白柳举着蜡烛,烛光把他的侧脸照得明明灭灭,一点活人的气色都看出了,白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看向牧四诚:“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人?万一我是呢。” 牧四诚一惊,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举着蜡烛照了一下白柳,发现白柳能在墙面上印出影子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怒:“别玩我了!” 白柳转过头,径直向前走去:“没玩你,伥鬼化形的能力,万一你遇到的是我,是一个化成我外形的鬼,没有蜡烛你怎么辨认?” “除此之外,【山鬼吹灯灭】,在墓里你的灯灭了,就别往里走了,一方面这代表可能有鬼出现吹灭了你的灯,另一方面代表你周身氧气含量可能不够了,已经供起蜡烛燃烧了。” 牧四诚被白柳说得狂起鸡皮疙瘩:“如果蜡烛的灭了,那怎么办?” “怎么办。”白柳平静地说,“这里是阴间,鬼的地盘,能多活一会儿都算我们赚了,你还想怎么办?” “如果鬼真的来吹你的蜡烛,你就顺着他来,能多撑一会儿是……” 白柳话音未落,牧四诚清晰地看到白柳的肩膀上把住了一双油纸做的小手,后面的黑暗中探出了一张纸扎的人脸来。 那纸人白如面粉,左脸和右脸的颧骨上点着两个小孩拳头大小的艳红胭脂,头戴红玛瑙瓜皮帽,身穿青黑色长褂,脸上是被描摹上去的欢天喜地的笑容。 牧四诚似乎都能听见这纸人发出的两声,阴气森森的嘿嘿笑声,他眼睁睁地看见这纸人对着白柳举着的蜡烛一吹。 同时,牧四诚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了纸张摩擦的声音,一双油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么东西骑在他的肩膀上发出了嘻嘻的尖笑。 很快,牧四诚举着的蜡烛也灭了。 墓里陷入了一片伸手见五指的黑暗。 340、阴山村 牧四诚抖着声音在黑暗里喊了一句:“白柳?” 然后, 他听到了四五声语调各不相同回答他的“白柳”的声音。 “嗯。” “嗯。” “干什么?” “我在这里。” “白柳”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墓室里回荡,牧四诚汗毛倒竖,他后退了一步, 举起了相机对准面前, 打开了夜视模式。 绿莹莹的屏幕里,牧四诚看到一幅让他头发直立的场景。 狭隘的墓道里, 四五个正在扭转变形的伥鬼凑近站在中间的白柳观察,它们长出血红的眼睛盯着白柳,用裂口般的鼻子凑近嗅闻白柳身上的味道。 它们的手脚和身体就像是正在被人捏造塑形的白色橡皮泥一般,脑袋从咯吱窝下面伸出,双脚从脑后折来, 摆出各种扭曲又柔软的姿势,但从被骨头顶的隆起的皮肤来看,它们是有骨头的。 从它们摆出的姿势……牧四诚想象不到一个有骨头的生物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摆出这种姿势。 然后慢慢地, 慢慢地, 这些伥鬼变得和白柳一模一样。 它们并成一排踮着脚尖垂着头站在白柳旁边,如果不看眼睛, 牧四诚几乎分不清谁是真的白柳。 这五个伥鬼突然抬头, 歪着头盯着他, 纯白的眼睛里缓慢从眼皮上面落下一个黑色眼珠子,对着站在对面的牧四诚裂开一个笑, 然后猛地转着头靠近来。 牧四诚吓得相机差点甩飞。 在那些伥鬼靠近来的那一瞬,牧四诚下意识地把相机转了一个方向,对准了自己的周围, 但他下一秒看清相机屏幕上的内容的时候,直接被吓得靠了一声。 牧四诚周围也有好几个正在变形的伥鬼。 这些伥鬼似乎是准备变成牧四诚的样子,于是现在这些伥鬼正顶着一张五官扭曲的“牧四诚”脸, 对他牙关咔咔作响地笑。 混乱中,从伥鬼惨白交裹的躯体里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手指轻轻地举着一根火柴。 一道平静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阴间路上,顺着鬼走,鬼桥时,屏息不吐,等我来找你。” 这是白柳的声音! 擦——! 火柴被擦亮,缩成一团的牧四诚眼前的烛台被点亮。 火光亮起的一瞬,牧四诚周围的一切魑魅魍魉褪去,只剩下一个举着火柴给他点烛台的白柳静静地看着他。 牧四诚举起烛台刚想松一口气,但他突然想起了刚才在黑暗里听到的那句话【等我来找你】。 他下意识举着烛台照了一下面前这个白柳。 白柳淡然的面容上倒映着青色的火光,地面和墙壁上什么影子也没有。 牧四诚的后背慢慢地紧绷起来,他举着烛台平移到自己身前,竭力保持声音的平稳:“我们现在去哪里?” “白柳”往前走,他回头看了一眼牧四诚,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被画上去一般,有种诡异的纸质感。 “去墓里,找一口棺材,背到人间去。” 另一头。 白柳举着烛台,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刚刚在进入墓室的时候,白柳踩到了地上的一个翻转活板门,就站在上面保持平衡没动,一直等到伥鬼出现,混乱发生,白柳移动脚踩到翻板门的一边,就直接从翻转门上滑了一段通道,摔到了下一层。 那些伥鬼没反应来,白柳就不见了。 白柳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掉下来这个地方。 这是个四方形的偏墓室,不大,白柳估摸了一下长宽高差不多米x米x两米的样子,墙壁上积满了厚厚的灰。 不这些都不是白柳关注的地方,他环视了一圈四周,最终把目光看了他掉下来那个活页门——这是这个四方墓室的唯一出口。 这是个密封了的墓室。 而且不光如此。 白柳放低烛台,烛台灯光摇晃,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但微弱的光也足以让白柳看清墓室的地面上摆放的东西。 墓室的地面上整齐密集地堆满了许多酒坛子,酒坛子用四方的红纸封口,红线绕颈,红纸上用黑色的毛笔写了一个【奠】字,红线末端挂着两个陈旧的铜铃铛。 红线,铃铛,红纸,这很明显和白柳之前守灵的棺材是一个外包装。 酒坛子里估计不是什么白柳现在愿意见到的“东西”。 这么一个小小的墓室里,白柳大致数了一下,约莫有一百来个这种酒坛子,占满了墓室的大部分空间,可以说只有白柳刚刚落下来那个位置是没有摆的,其余地面上都摆满了酒坛子。 白柳站在酒坛子上估计就能够到活页门,但这酒坛子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纸封,估计白柳站上去就破了,破了这坛子口就开了,在还不清楚这坛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之前,白柳不准备这么莽撞地行事。 除此之外,这活页门是晃的,白柳就算踩在坛子上够到了门,他也出不去。 形式好像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但白柳却不怎么慌,他隐约觉得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有解法的。 白柳举着烛台照向周围,这次他看得仔细了一些。 泥土岩石的墙壁上似乎画了什么东西,白柳举着烛台凑近观看,他保持身体的平衡不碰到那些紧靠着墙壁摆放的酒坛,用衣服包着手擦开墙壁上的灰尘泥壳。 墙壁上的尘土掉落,浮现出了一幅壁画,壁画上是褪色的彩绘图案,显得极为陈旧了,很多地方都模糊到完全看不清画了什么,但配合壁画旁边的题字,却能大致理解出这幅壁画的意思。 墓室里的墙壁绘画一般都是用于记录墓主人生前的一些大事,白柳进来的这个墓从壁画来看,应该是阴山村这个地方的集体公墓,也就是俗称的祖坟,并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建造,而是为了一个宗族建造的。 壁画上出现了很多红色小人,他们穿戴整齐,修筑墓室,供奉清,祈祷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从画上来看,这个时候的阴山村还没有那些奇怪的合葬习俗,大部分村人都是正常死亡然后装在棺材里入祖坟。 白柳注意了一下这个时候题字年代——大约是两百年前。 也就是说在两百年前,阴山村只是一个普通村落,没有什么村人淹死,也没有把还没出嫁的女子装在喜轿里和淹死的人一起下葬的风俗。 白柳转动身体,举着红蜡烛看了第二面墙。 这面墙上这些小人分成男女老少站在村口,面色凄凉,强壮的男人被挑选出来,似乎被什么黑漆漆的东西给拉走了,而这些男人即将前往的地方画了刀山火海,铡刀钢枪,宛如八层地狱。 男人们被黑漆漆的鬼魂状的东西给拉了去,他们挣扎着不想走,想要留在阴山村,但最后还是被拉进了地狱。 他们掉进了刀山火海,被铡刀钢枪碎尸万段,男人们狰狞惨叫,就算只是一幅简陋褪色的壁画,白柳也能看出这些男人的疼痛凄惨。 男人掉入地狱的壁画旁边题字写着【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阴山村只剩下了女人,老人和小孩,他们站在村口披麻戴孝,远远地望着掉进地狱的男人们,掩面而泣。 白柳转身看了第三面墙,烛台的火越发幽暗,泛着青白的光,白柳周围的酒坛子随着他转身看下一幅画的时候,也在跟着悄声息地转动。 但白柳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依旧不为所动地继续看了下去。 第三面墙上的壁画上出现了一个长眉道人。 这道人长眉漆黑,胡须雪白,头顶金冠,仙气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他举着浮尘端坐云上,面带忧虑地俯瞰人间,地面上是披麻戴孝,对这道人顶礼膜拜的阴山村人。 阴山村人苦苦哀求,虔诚祈祷,似乎终于打动了这在天上的道人。 这道人举着浮尘,一步一云梯地下了凡尘,落在了阴山村的门口,村口跪了一地的人,举着村里最肥美的牲畜和稻谷酒来供奉这下凡的道人。 这道人接了。 白柳转了第四面墙上的壁画,他脚下的坛子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从离着有一段距离到紧紧挨着了白柳腿边,似乎在有意地困住他。 第四壁画上的道人从仙气飘飘猛地一变,变成了青面獠牙,横眉竖目,指甲青黑尖利,身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黄符,活脱脱一个被镇压的妖魔。 这道人举着浮尘,鞭子一样地驱打阴山村的人。 阴山村的人被他逼得不得不跳进水里被淹死,化成了水鬼,未出阁的姑娘被他装进了喜轿里,活生生地葬进了墓地里被捂死。 这道人似乎在筹谋什么重大仪式,被捂死的姑娘被他从墓里挖了出来,重新穿上隆重的喜服装进了棺材里,埋进了祖坟里。 而被淹死之人的尸体被他从堰塘里捞出,肿/胀的躯体被道人塞进了寿衣里,用草席一掩盖,埋进了路旁。 不断有辜的路人被路边埋下的水鬼尸体拖进堰塘淹死,做了替身,化成了伥鬼供这道人驱使。 等到淹死之人的尸体已经堆满了堰塘,新的路人都没有办法在这堰塘里淹死的时候,这道人终于又出现了。 他面色越来越漆黑发干,眼如獐鼠,玄耳发尖,双眼凹陷,宫呈紫,指如钢铁,一边走一边嗅闻,浑然不似一个活人,彻头彻尾的僵尸面相。 这道人僵尸把堰塘里的尸体挖出来丢到了后山,把路边之前掩埋的阴山村人的尸体给挖了出来,这时候尸体都腐烂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烂肉和骨头,这道人用酒坛收敛这些枯骨,用红纸红线铃铛封好,放进了祖坟的偏墓室里。 这道人似乎在用墓室和这些尸骨来布置一个阵法。 中间的一些壁画已经模糊了,只剩最后一副祖坟闭墓的画了。 这道人浑身贴满符躺在主墓室,周围立着几口新娘棺材侍奉,其余的偏墓室里全是各色伥鬼,还有就是酒坛子。 正常墓室的陪葬品都是金银珠宝,这道人霸占了人家的祖坟,还用红白双煞这种极为霸道的东西来做陪葬。 用人家祖宗折磨而死的尸体做陪葬品,还修在人家祖宅下面,如此之重的阴气足以影响居住在上面的后人。 这道人要代代地把阴山村的所有人都炼化为红白双煞,继续给他当陪葬品。 难怪阴山村后来的村人都不得好死,这道人百年之前就做了这么一个术法困住阴山村里的人,这里的人怎么可能善终? 这道人用的术法在道教上都是极为阴邪,极其亏损阴德的邪术,这种邪术足足持续了一百多年,直到留在阴山村最后几个村人都被这术法逼迫得淹死,也依旧没有停止,还要把白柳他们这几个硕果仅存的阴山村后人召唤回来继续折磨死。 白柳的目光停在壁画上那个躺在主墓室的道人脸上。 要是他们没死,这道人不得偿所愿,估计就要醒来了。 一百多年,不知道多少人枉死怨煞之气练成的僵尸,醒来会怎么样呢? 341、阴山村 白柳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最后一幅壁画。 这最后一幅壁画是一幅画, 底色血红,较为模糊,似乎是前几幅画里出现过的东西串联了起来。 棺材里的新娘子跳了出来, 盖着盖头骑在了一些容漆黑的人的肩膀上, 囍帕一晃一晃地往什么地方走着,新娘子旁边的地上爬着一些容扭曲的伥鬼, 白柳再往后看,是一些伥鬼高高抬起的竹架子,竹架子上堆放了许多白柳脚下这种酒坛子。 酒坛子似乎开了,几个酒坛子周围扒着白森森的手臂。 间一些图画模糊不清,看不清画了什么, 能看到画的旁边题字写着【……庚子年壬辰月癸丑日,诸事不宜,夜游神携众夜游巡司, 杀入村之人……】 旁边一行小字写着【具体事宜, 载于村历。】 最后就是那僵尸道人,它左手握着桃木剑指向天, 右手手肘搭着浮尘, 上一半是慈悲道人, 怜悯众生,一半是僵尸厉煞, 青獠牙。 它端坐在神台之上,神台下是无数扭曲的冤魂厉鬼,这些怨鬼在神台下的黑烟扭动嘶吼, 浮出一张张浮肿淹死的遗容,拱动着神台向村口前行。 而村口那里隐隐约约站了无数人,这些人举着刀剑斧凿, 捧着油锅刑具,拖着铁索链条,头戴某种奇怪的圆顶帽子,脚踏牛羊脚式的短黑靴子,龇牙咧嘴,目可憎,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从十八层地狱里跑出来的小鬼。 从貌上来看,这些小鬼就是之前阴山村男人拉走的小鬼们。 这些小鬼直直地向阴山村里冲,正迎上从村口出来的僵尸道人,那僵尸道人横眉怒目,举剑下斩,新娘子和伥鬼也纷纷涌上,摁住那些小鬼。 两方“人”马似乎在村口发生了激烈的厮杀。 后的画又模糊了,白柳看向了这幅壁画的最末。 村口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尸碎骸,白骨皑皑,剩下那道人已经全部化成了僵尸,用剑撑着身体,容阴毒狰狞立在村口正央,手脚上出黑毛,獠牙龇出口外,嘴边全是血。 旁边题字【阴山村后人舍弃祖坟,为(模糊)道士及先人立墓。】 白柳看完最后一幅壁画的时候,他周围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酒坛子紧紧地抵着白柳的小腿,要白柳一动就能将其踹倒。 酒坛子细口粗身,封口的纸张极为纤薄,又放了这么久,估计要倒在地上封口纸就会裂口,酒坛子里的东西就能爬出来。 又是密室,又是这些酒坛子死死围困,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出路了。 白柳平静地举着烛台环视了一圈,突抬脚踩上了某个酒坛子上。 围困住他的那些酒坛子晃动几下,向间聚拢,彼碰撞到之后这些酒坛子似乎感觉到白柳从它们间消失了,于是静止不动了。 白柳也站着没动,不过一会儿,酒坛子的封口纸上顶出一张人脸。 纸上人脸上的鼻子在动,似乎在嗅闻白柳的味道,后这些酒坛子又缓慢地朝着白柳站立的酒坛子挪动过来。 白柳等到这些酒坛子再次靠近自己站立的酒坛子之后,又换了一个酒坛子继续站立,他目光平和地注视这些酒坛子,心道一声果。 这些酒坛子里装的是淹死之人的尸骨,也就是那些伥鬼的“体”,那些跑出的伥鬼不过是阴魂鬼魄罢了,它们真的尸体还在这里。 按照道家的理论,魂魄离体之后尸骨就是尸骨,是不会化形作恶的,简而言之也就是安全的。 白柳他们一进墓穴就在这个活页门的附近遇到了不少伥鬼,那也就是说这个墓室里的酒坛子一定有不少酒坛子是“空”的,也就是伥鬼离体之后的酒坛子。 也就是说,这些酒坛子不会动的。 白柳筛选掉会动的酒坛子,选不会动的酒坛子站上,他就算酒坛子封口纸踩碎了也没什么,因为里是一具没有魂魄的死尸罢了。 会动的酒坛子明显是封口纸红线困在里的,按照道教的理论,这些东西都是阴物,需借助活人的阳气才能破开罐口,重见天日,所以它们试图利用白柳这个阳间人坛子或者封口纸弄碎。 如果是一般人进到这个偏墓室里,要走动一下,那些酒坛子就会不知不觉地挡在对方走动的路上踢到,要坛子一倒,里的东西就能如愿以偿地出来了。 而要有一个伥鬼出来,为了躲避这个伥鬼,进来的人行动幅度一大,踹碎的酒坛子可就多了。 这人的阳气用尽之后,会伥鬼们活活耗死在这里,也变成这里的一个酒坛子。 也就是说进入这个墓室之后,是决计不能移动的。 而白柳这个奇葩,在进来之后看了半个多小时的壁画,无论酒坛子怎么挪动紧逼,脚一下都没动,直到白柳墓室里挪动过的酒坛子基本都看清楚了之后,他才不慌不忙地选了其一个,慢悠悠地踩了上。 左右移动会碰到酒坛子,但上下移动是不会的。 并且现在白柳在一个高于这些酒坛子的平上移动,完全就是这些酒坛子在追着他跑,而这些酒坛子跑动得越多,那些不会动的酒坛子就越显眼。 白柳记得在进入墓穴的时候烛火熄灭的时候,出现了五个模仿他的伥鬼,五个模仿牧四诚的伥鬼。 假设这十个伥鬼都是从这个偏墓室出的,就可以推断出这个墓室里大概有十个坛子是安全的。 白柳扫视了一下墓室内不会动的坛子,正好是十个。 虽不排除他的推断是错误的可能性,这十个坛子里万一有一个就是不爱动的,白柳踩上就瞬间gg了,但白柳觉得自己做事似乎并不在乎这点风险,从来都是按照最大可能以及最大利益获得的方向走,不是在意自己会不会死在半途。 白柳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结果论者。 他看了一眼这十个坛子,用眼神这十个坛子连成了一条线,后顿了一下。 这十个坛子连起来是一个【出】字,但这个【出】字少了一点,没有冒头,那个点在东南方向上,而那个点的位置不断有动的坛子来回地“走”过。 这感觉像是个机关,需要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坛子,但不动的坛子有十个,还差一个。 白柳略微挑了一下眉头——这是逼他必须踩一个有东西的坛子? 似乎意识到白柳踩在了坛子上,这些能动坛子越发躁动,封口纸上不断地冒出正在变形的人脸,张大嘴无声地嘶吼着。 密封的墓室里阴风来回涤荡,一股死尸腐烂让人作呕的气息从坛子里冒了出来。 白柳又踩了一步,他转到了一个新坛子上。 之前白柳踩过的酒坛子在他提脚的一瞬间,其他会动的酒坛子推了一下,封口破了,里露出一具扭曲地蜷缩在水里的尸体。 这尸体正朝上,脸部腐烂得剩下一双眼睛是完整的了,眼珠子雾蒙蒙的,就像是蒙着一层纱布,青白发胀的嘴唇张着,死不瞑目地盯着外看。 这应该就是那些伥鬼的尸体。 阴魂有尸而威力倍增,要是让这些伥鬼带着尸体直接钻出坛子…… 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白柳估摸了一下彼的战斗力,他客观地觉得自己多半会死在这里。 白柳在酒坛子的追赶下不断地转换坛子,坛子的封口一个接一个地损坏,白柳终于靠近了【出】缺失的最后一点的东南角方向。 酒坛子就像是嗅到了饵料的鱼群,几乎攒动地堆满了【出】的最后一点那个方向。 白柳冷静地站在离【出】缺的那一点最近的那个酒坛子上左右环视,寻找退路。 等下他踩了酒坛子,万一没有出现出口,而那个酒坛子里的东西也爬了出来,白柳需要在这十个坛子上进行追逐战的时候,要注意方位,不能在进行追逐战的时候碰倒其他坛子。 白柳盯着【出】的东南角房间那些正在不停摇动的酒坛子,他飞速地踩了一个坛子之后转身站到了一个角落坛子上,背部紧贴两墙。 那个白柳踩开的坛子晃动了两下,静立不动了,后又开始轻微地,不规则地向一个方向倾斜,破开的红色封口纸上缓缓地伸出五根惨白的手指,慢慢地握住了坛子口边沿。 一个脑袋露了出来,它的头弯折成了九十度横着卡在坛口,就像是和身体完全断开了,死白的脸上带着阴森的笑,又漆黑又湿漉漉的头发从坛口里冒出,它的剩余其他身躯和肢体以一种扭曲又诡异的角度从坛子口里拔了出来。 白柳站在对角线上都能听到那种骨头咯吱咯吱变形的响声,他看了一眼四墙,在心里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他好像猜错了,不是他以为的那。 至少目前这偏墓室还没有出现机关,白柳腾出一个门来的意思。 白柳不觉得自己猜错了【出】的意思,那提示得相当明显。 但现在没有出现【出路】,除非是……还缺点什么。 白柳抬头看向天花板,他所站的那个坛子正好在活页门的正下方,他正上方的活页门发出了哐啷哐啷的晃动响声。 一张张惨白的脸从活页门后探出,一个个伥鬼从活页门外四肢并用地爬进来。 白柳啧了一声,心道一句果。 这十一个坛子还得是装着伥鬼的坛子,才能开,所以他踩开那个坛子之后没多久,这些离开的伥鬼就会回来。 这些回来的伥鬼本来是准备向白柳爬过的,但它们进来之后没多久,似乎嗅闻到了什么味道,上裂开血红的口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后飞快地朝着那些白柳踩开坛子爬了进。 后,这十个白柳踩开的坛子,接二连三地伸出惨白的手臂和脚掌拍在朱红的坛子上,扭动的头颅在坛子里发出咯咯咯的骨节交错声。 淹死的尸体腐烂的脸上要掉不掉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央的白柳,嘴角的笑越来越大。 342、阴山村 当十个伥鬼全回到酒坛里的时候, 白柳所在的偏墓室终于发出了机关扭动的声音,墓室底层猛地向下一沉,轰隆隆的几声巨响后, 墓室的缝隙里冒出许多烟尘。 白柳手里秉着的烛台光顿时一暗。 周围一切都被裹进了浓烟滚滚中, 白柳听到坛子咕噜咕噜在地上到处滚的声音,还有几个碰到了的脚, 歪倒碎裂,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脆响。 现在白柳估摸着,整个偏墓室里的伥鬼都被放出来了。 有了尸体的伥鬼,或者更准确一来,伥尸们在浓烟中爬动, 时不时从烟雾中探出一张有五官的脸耸动鼻子的位置嗅闻。 有些伥鬼睛的位置裂开两道血红的缝,满是血丝的珠子在眶里滴溜溜地打转,似乎在寻找烟尘黑暗中的白柳, 然后往亮着光的地方爬去。 白柳呼气吹灭了手中的烛台,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了。 能感觉到墓室还在缓慢下沉,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 时不时有湿漉漉的头发和手脚淌过白柳的背和脚踝, 感到耳边不断地传来种嗅闻气音和舌头正在舔舐什么东西的湿滑黏腻声音。 阴冷的感觉不断地靠近白柳,些伥尸似乎快靠着嗅闻找到隐藏在黑暗中的白柳了。 白柳后退两步, 抵着墙面,冷静地脱下外衣在地面上流淌的尸水里一浸,然后用这件浸过了尸水的外衣包裹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用一个伥鬼爬走了的空酒坛反过来套在了自己头上,然后缩在角落里屏住了呼吸。 浓郁的尸臭掩盖住了白柳的味道,黑暗中这些伥鬼嗅闻的声音似乎小了不少, 相应的,它们爬动的声音越来越频繁,白柳能时不时地听到有罐子和碎瓦片被刨动的声响。 墓室似乎快下沉到一个固定的位置,开始发出咯愣咯愣的卡位声。 白柳能感觉到有伥鬼靠近了自己,凑近在坛子口附近嗅闻了两下之后,又离开了。 当然也有离开的。 白柳透过酒坛子的坛口向下看,从狭窄的视野里,能隐约看到的面近的地面上站着一双湿淋淋的惨白双脚,还在往下渗着水。 白柳缓慢地往墙面转动自己头上的酒坛子,想避开站在面的这个伥尸,但随着的转动,这双脚也慢慢地踮起脚,往白柳转动的方向走。 最终又变成了,这脚脚尖正对戴着酒坛子的白柳,而且还离得近了一些。 白柳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想起《茅山邪术》里对于脚尖正对的解释。 鬼拿脚尖对着你,是上/你的身,或者是跟着你回家,和你同住,所以有晚上睡觉不能把鞋放得脚尖朝向床的法,因为让鬼踩在你的鞋上,上你的床,和你同睡。 这里这么多伥鬼,只有这一个伥鬼执着地守在白柳这里。 不是想和一起住……白柳看了一用的这个酒坛子。 白柳面站着的双腿缓缓地弯曲下来,蹲在了白柳面。 白柳能看到它肩膀以下的位置,这东西用双手抱住膝盖,静了一儿,然后骨节开始变形,头扭转了一百二十度,整个脑袋歪着从坛子口下面向上看向了坛子内的白柳,珠子全黑。 它指着白柳头上的坛子,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像是人在水里话般的咕噜声响: “这是我的……坛子,你的坛子,呢?” 墓室终于沉到了底,重重地震了一下,墓室落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正门的位置打开,出现了一条漆黑的回廊通道。 白柳动作飞快地取下头上的酒坛子盖在面这个伥鬼的头上:“刚刚借用一下,现在还你。” 完,白柳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向了回廊里。 些伥鬼发现了白柳这个刨跑动的人类,纷纷嘶叫着在墙壁上爬动着追来。 后面的伥尸爬动的速度也极快,如果有光,白柳回头能看到这些伥尸翻动手脚的残影。 在这些伥鬼即将追到白柳的一瞬,白柳脱下贴身的衣服,往面的方向一扔,然后猛地侧身一转,转进了一个回廊旁边开出来的通道里。 后面的伥鬼紧追不舍,但似乎在黑暗里这群伥鬼是依靠嗅觉来追逐生人的,白柳躲在侧边回廊里,感受到些伥鬼从旁边跑过去,向着有着味道件贴身上衣跑去。 白柳放轻呼吸,看着伥尸们在衣服的位置隆起堆作白花花的一团,牙齿咯吱咯吱地咬响。 走廊里快响起了衣服被撕碎的声响。 围堆起来的伥尸们散去,有一个伥尸举出了一个酒坛子,它们似乎是将衣服的零星碎片当作白柳的尸体残肢装进了酒坛子里,用写了奠字的红纸封好,然后带着酒坛子转身爬了回去。 明显,它们以为自己将白柳做成了下一只伥鬼,带回去饲【虎】了。 白柳看得略微挑了一下眉。 这些伥鬼们的行动如此有素,到嘴的“人肉”都能撕碎之后装进坛子里,不像是被有理智的鬼物指导,反倒像是被活人有意训练出来的。 但在这遍布鬼怪的墓穴里,在最后一个后人都被淹死的阴山村里,除了们这四个返乡的人,还有什么活人呢? 白柳刚准备探出头去看这些伥鬼准备把装着“自己”的酒坛子送到什么地方,被旁边突然伸出来的一只黑漆漆的手死死捂住了口鼻。 “别回头!”有人嗓音沙哑地警告,“有东西来打扫场地的!” 白柳顺从地不动了。 快,几个只有白柳半身高的纸人出现了,这些纸人嘻嘻着,脸上是油墨化成的脸,手里举着纸扫把绕着刚刚白柳衣服被撕碎的地方来回扫动几圈,动作僵硬死板,然后又不见了。 等到纸人离去后,捂住白柳口鼻人长舒一口气,但依旧扼住了白柳的喉咙动,身体十紧绷。 白柳平静地拿出火柴划亮,燃了烛台,举起来照亮这人:“牧四诚,你怎么在这里?” 牧四诚脸上脏兮兮的全是泥土痕迹,嘴角和睛旁边还有血迹,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一看经历了一场恶战,定定地看了白柳一儿,目光下移,看向白柳在地上的影子之后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松开扼住白柳喉咙的手,瘫软地靠在墙上不动了。 “的是你白柳。”牧四诚胸膛剧烈起伏,双都涣散了,“……我还以为我又救下一个鬼呢。” 白柳从上到下打量牧四诚一番:“你这是发生了什么?” “别提了。”牧四诚又是郁闷又是后怕,蹲在地上一边顺心口一边,“你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跟着个假白柳去背棺材,路上还走过了一座桥,个假白柳让我走过去。” “但座桥居然是纸做的!” “桥上面走满了背着棺材的伥鬼,一些奇奇怪怪的纸人啥的,还有一些半透明的,我只能隐约看到形体的东西,水里黑漆漆的,还浮着浮萍,黑头发和纸钱,一看掉下去估计上不来了。” 牧四诚脸色黑沉:“我按照你的,憋气吐,差我憋死,但好歹是过去了,然后东绕西绕,头都我绕晕了,到了一个什么次墓室,连接着墓室。” “这次墓室里全是棺材,而且是立着的棺材,三十几口,上面还绑着红缎子,绕着中间摆成了一个什么阵法一样的形状,我记不清了。” 牧四诚皱眉回忆:“个假白柳让我选一口棺材来背出去,你不是让我顺着鬼的来吗?所以我选了一个我能背动的背了。” “我刚把棺材背出次墓室,棺材有滑,往下掉了一下,我往上颠了一下,但又怕冒犯棺材里的尸体了,我了句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背棺材,请见谅,结果刚完,我背后的棺材里传来了女人的声,然后棺材被咚咚敲响了两下。” 白柳回忆了一下:“个好像是伥鬼下指令的意思吧?” “是的!”牧四诚愤怒站了起来,让白柳看向挂在腰上的缎布大红花:“个棺材响了两下之后,突然冒出了一大堆伥鬼和个假白柳一起摁着我的头,我戴上了大红花,非我和棺材里的新娘子结婚!” 白柳似非:“你结了吗?” 牧四诚十倔强地摇头:“有!在些伥鬼在布置喜堂的时候,我乘乱打了些伥鬼一顿,然后跑出来了。” “也是你逃婚了?”白柳似有所悟地头,了一下,“对方心喜欢你,选了你做如意郎君,你连拒绝都不好好跑了,这样不太好吧?” “有好吗!”牧四诚怒吼,“她才不是心喜欢我所以和我结婚的!” 牧四诚攥紧拳头,气得手都在发抖:“你根本不懂,我不光是和我背的个新娘子结婚,是和整个墓室,所有的,三十几个新娘子一起结婚!!” 343、阴山村 白柳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这倒是不好, 犯婚罪了。” 牧四诚惊怒:“你就想到这个?!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逃来的吗!我都被摁着她们一拜天地了!” 白柳眼神示意:“你这身伤就是逃来的时候被打的?” “不光是。”牧四诚说起来就气,“我本来都跑来了,结果一回头看见你被抓起来那十多个新娘子拜堂, 我当时心里一慌, 就折返回去救你了。” 牧四诚越想越气,抬手恶狠狠地砸了一下墙:“结果妈的救回来的是个鬼, 我带着它过鬼桥的时候被它咬了两,搞得我一气没屏住,差点掉下纸鬼桥被淹死!” 白柳扫眼一看,发现牧四诚肩膀上果有两处牙印血渍。 “你没拿烛台照对方吗?”白柳问。 牧四诚怨气十足地看了白柳一眼:“拜堂的时候我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收缴了,烛台也被拿走了。” “虽你并没有救到我, 你救的人也不是我。”白柳委婉地笑笑,“在那种情况下转过头来救人也不明智,不过还是谢谢你。” 牧四诚:“……” 怎么……他感觉白柳在内涵他蠢…… 牧四诚嘟囔了一声:“……万一吗, 要真是你, 死了这地方就我一个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 白柳用余光看牧四诚一眼:“你觉得你要依靠我才能去,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比你擅长处理这种场面, 那为什么在你都以脱身的情况下, 你觉得我会被困住?” 牧四诚:“……” 靠,对哦! 牧四诚懊恼地扒一下脸:“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被吓懵了……” “没,一回生二回熟,再去一次你就能稳住了。”白柳举着烛台往里走。 牧四诚呆了一下跟了上去:“……白柳, 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要……” 白柳淡淡地嗯了一声:“我要再去一次。” 牧四诚崩溃了,他手忙脚乱地拦住往前走的白柳:“我都你说了那边很多鬼,很危险, 你去干嘛啊!” 白柳举着烛台,他静静地看着牧四诚:“因为我要去找牧四诚。” 牧四诚一怔:“什么找牧四诚,我不就在这里……” 牧四诚未尽的话在白柳平静无波的目光里停住了。 他脸上的五官渐渐扁平消失,肤色变得青紫惨白,发的声音也变得嗡鸣沉闷,就像是在水面下的人在说话。 微弱的火光在“牧四诚”白柳之间来回涤荡。 火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映照在墙面上,白柳的影子清晰见,牧四诚的影子层层叠叠,模糊不清,好似随时都要消失一般闪着许多影。 “怎么会这样……”牧四诚呆呆地摸着自己只有隐约五官轮廓的脸,“我是鬼吗?但我有影子啊……” 白柳举着烛台靠近牧四诚,手腕翻转向上放到牧四诚的面前,牧四诚脸上的鼻子下意识地抽动了两下,他似乎嗅闻到了白柳身上的生人味道,忍不住吸了两下。 随着白柳身上的生气进入牧四诚的鼻腔,牧四诚脸上原本模糊的五官又变得清楚。 牧四诚在吸完白柳生气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凝固了一下,惶恐地后退两步:“你别过来!我真的是鬼,我刚刚在吸你身上的生气……” 白柳下拉衣服盖住手腕,他平地抬眸看向对面快要疯了的牧四诚:“你不是鬼,不过你快变成鬼了。” “你是离体的生魂。” 牧四诚呆了:“离体的……生魂?” 白柳嗯了一声:“简言之就是你的身体由于某种情况受到了巨大伤害,能是被抢走霸占用作替身,也能是濒死了,导致你的魂魄离开了身体,到处游荡。” “果在午夜十二点我们回到阳间之前还没有办法让你的生魂回到身体,那你的魂魄就真的会一直留在阴间路上,变成这地下墓穴里的一只伥鬼。” 白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果我的手机没现故障,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还有七个小时。” 牧四诚在远离白柳之后,脸上的五官又开始渐渐消失,他的声音又变得瓮声瓮气:“七个小时应该够了吧。” 白柳又靠近了牧四诚,伸手又让牧四诚吸了自己手背上的一点生气。 在又被吸食了一次之后,白柳的脸也变得苍白起来:“七个小时是最乐观情况。” “你现在这种马上就要化伥鬼,已经需要吸食生人生气来保持魂魄形态的状态,只有一种能。”白柳看牧四诚一眼,“那就是你的身体马上就要死了。” 牧四诚退了两步,抬手挡了一下眼睛,他居开始觉得白柳手里的烛台刺眼起来,他看向自己的挡在眼前的手,脊背一凉。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像是那伥鬼的手,歪斜倒转,青白渗人,还往下滴着水。 白柳举起烛台,照向眼睛已经变得血红的牧四诚:“当务之急是帮你找到你的身体,不我的生气也保不了你魂魄形态多久。” 牧四诚沉默了一会儿,后问:“果我没能在死前回到自己的身体,我会怎么样?” 白柳看牧四诚一眼:“你会死。” “后你会像那伥鬼一样,渐渐忘记自己是个人,慢慢失去人形,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身肢倒转,阴阳不分,行走在人世间只是为虎作伥,寻找替身。” “不过我能用一生气吊住你魂魄形态,在那之前找到你身体就行。” 白柳伸手腕递到牧四诚的面前让他吸食生气。 牧四诚一言不发地站在黑暗里,也不上来吸白柳的生气,但也没走。 白柳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依旧平静地举着,他在等牧四诚开。 “果我把你的生气吸食完了,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身体,你会怎么样?”牧四诚终于开了,这次他的声音有点哑。 白柳心平气地回答:“生人无生气,行尸走肉已,我会变成僵尸。” 牧四诚嘴唇紧抿,他又后退了两步,似乎是准备逃离白柳。 白柳倒像是看稀奇似的笑了起来,他饶有趣味地反问牧四诚:“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为你舍弃所有生气,变成僵尸?” “我只会在确保我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保你已,保你是因为你有用,你是阴山村为数不多的生人,还很服我,你活着比死了有价值。” 牧四诚又往后退一步,他声音里有明显的动摇:“……你这么厉害,自己一个人反能更好地处理这情吧?” 白柳举着烛台上前一步,又把自己的手递到了五官渐无的牧四诚的脸前,声音浅淡:“那个叫孔旭阳的盗墓贼不是说我们是绑定队友吗?” “果这阴山村里划分了固定队伍,还有各种阵营,那这里是否在进行某种比赛呢?” “假设这是比赛……”白柳抬眸看向藏在阴影里的牧四诚,“那在比赛开始之前,那个时候的我选择了你作为我的队友,我信自己的选择,所以你应该是有价值的,会帮助我赢得比赛。” “我不喜欢输,所以我需要你活着。” “现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直接服我,现在就吸食我给你的生气保住魂魄形态,第二种选择是逃跑之后找个地方等死,我把你抓回来,强行地喂食你生气让你活着。” 白柳把手腕往前送了一步,他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地注视着牧四诚:“你选哪种?” 这次牧四诚没有后退。 隔了很久,牧四诚的脸上才裂五官,神色狰狞隐忍地凑近白柳的手腕,攥紧拳头吸食了一。 白柳的脸色又白了一点,他收回阴冷的手腕揉了揉,看向牧四诚笑笑:“多谢配合,队友。” 牧四诚刚想深吸一气,在意识到自己只是一缕魂魄不能吸气之后又沮丧地停住了吸气的动作:“……你的生气大概以供我吸多久才会变僵尸啊?” 白柳思索一会儿:“应该能撑一个小时以上吧,我毕竟是个青壮年,阳气还是很足的。” 牧四诚看着白柳单薄的肩背,怀疑地复了一遍:“青壮年?” 白柳微笑着回过头:“有疑问吗?” 牧四诚顿了一下,飞快地摇头:“没有!” 白柳转回头往黑漆漆的通道内走:“好了,我这里的情不用你操心,我自己心里有数,先处理好你自己的情吧,你对自己什么时候魂魄离体有印象吗?” 牧四诚迟疑了一下:“……没有。” 白柳倒也不惊讶,只是点点头表示了解:“生魂离体一般都很难被本人察觉,你只是感觉自己一直在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身体里跑来了,你以为自己还是个活人,其实这个时候只要你回头看一眼,你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体躺在原地,根本没动。” “我换种问法吧。”白柳沉思片刻,“你还记得自己的影子是什么时候变模糊的吗?” 牧四诚这次回答得又快又肯定:“我的烛台是在拜堂的时候被收走的,我确定在拜堂的时候我的影子还是正常的!” “那就是说你身体魂魄分离是在拜堂之后的情。”白柳举着烛台照向回廊前面的路,“那就原路返回找吧,还记得去喜堂的路吗?” 牧四诚没有回答。 白柳一顿,他放低手上的烛台照向地面,火光摇晃起来。 地面上伏趴着一只脸变形的伥鬼,只能依稀地看一点牧四诚的模样,正痛苦地盘成一团,嘴里大大地吐水,眼珠子全黑了。 白柳单膝蹲下,伸手腕让牧四诚吸食了两,牧四诚呛咳作呕两声,扭曲的身体恢复正常,五官若隐若现。 牧四诚抬起头,脸上浮现一层浓密的黑气,他勉强回答了白柳之前的话:“还,还记得一路,但已经有记不住了……” “正常,你化为伥鬼是会渐渐忘记自己生前的记忆的。”白柳扶起牧四诚,“你生魂阴气聚拢这么快意味着你身体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们得快点了。” 344、阴山村 牧四诚吸食了白柳两口人气后, 又勉强维持住了人形,领着白柳往墓道深处走去。 但牧四诚虽然在白柳前面走着,但漆黑的墓道里只有白柳一个人的脚步声。 白柳举着烛台照着走在前面的牧四诚, 用余光了一眼牧四诚投射在墙面上的影子。 牧四诚晃动的影子越来越淡, 就像是一缕烟映在墙上。 时不时们在路上遇到一两个摆放在墓道间的酒坛子。 牧四诚小心地挡在白柳前面,让从后绕过去, 不要碰到酒坛子。 酒坛子似乎嗅闻到生人气息,随着白柳的走动缓缓地转动半个圆圈,封口的红纸轻微拱动两下,在嗅闻到牧四诚上的伥鬼气息后又慢慢地平息下去。 牧四诚松一口气,回头了一眼安静守在路央的酒坛子, 心有余悸地拍了下胸口:“这酒坛子喜堂里也有,追着人跑,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那东西里面装的是淹死之人的尸骨, 追着生人的气息跑。”白柳向牧四诚, “你还记得这酒坛子从什么时候追着你跑吗?” 牧四诚一愣,皱眉凝思苦想片刻:“……不太记得了, 感觉我逃出来之后, 这酒坛子就不太搭理我了。” 白柳沉思:“那你的体应该是在逃出喜堂的路上丢的, 除了你回头救我,间还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牧四诚努力地回想:“……记不太清, 好像是遇到了一纸人,驮着什么东西……” 白柳的背后突然传来一种奇特的,踩到纸屑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一停一响,就像是什么东西在跳跃着下楼梯一般,每响一下都是又沉又的双脚落地音, 听起来像是走得很慢,但几乎是在顷刻贴近白柳的后背。 白柳手上的烛台猛地一摇,火光霎时青白,迅速地把牧四诚拉入旁边的一个墓道,侧躲在了牧四诚的后面,拢手遮住烛火的微光。 在非常细微的烛光下,潮湿又阴暗的低矮墓道内跳出了一双健壮又青白的手,指甲黝黑尖利。 这手又跳了一下,终于亮出了藏在黑暗里后面的体,有这双手的是一个额头贴了黄色符咒,穿马褂和短裤的年男人。 这年男人材高壮,肤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嘴唇乌黑,双眼下陷,直勾勾地盯着前路,嘴边两个长长的獠牙卡进肉里,膝盖一不打弯地往前跳动着,额心贴了一张老旧,似乎随时都因为跳动掉下来的黄符。 白柳眯着眼了一儿那黄符,确认了这黄符上画的符咒就是《茅山邪术》上的阴尸符,用来将死人炼化成阴尸的符咒。 阴尸被炼化后可供画符之人驱使,但时画符之人也受到反噬,一旦画符之人生气垂危,这阴尸就反过来噬主。 透过沾满尘土的马褂,隐约窥见这年男人僵尸背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被人简单粗暴地缝合起来了,但一就是死后缝的,缝合的地方还见里面的脊骨。 这道刀口应该就是这年男人的致命伤了。 这僵尸跳动速度极快,只是一下,就高高地从白柳的前跳了过去,但随后,从后面的黑暗里又跳出了第只僵尸。 这只僵尸年岁和前面那只差不多,都是青壮年纪,上也有一道伤口,在脖子上。 这只僵尸的头被砍得几乎劈断,是被新缝合上去的,但缝合之人的手艺明显不怎么样,随着跳动这只僵尸的脖子开裂,头颅倒向一旁,乌黑的眼眶直直地向藏在阴影墓道里的白柳们。 这歪脖子僵尸的鼻腔动了两下,似乎嗅闻到了生人的味道,僵硬的面上出现一种怒目横飞的神色,平举的双手一转,往墓道里跳了进来。 牧四诚神色紧绷地挡在白柳的前,白柳躲藏在牧四诚的肩膀后面,一只手把烛台藏在后,另一只手冷静地捂住了己的口鼻。 这僵尸歪着头,张开满是长出獠牙的口腔,面色阴怨地凑近了牧四诚左边颈,嗅闻了两下,似乎只要一闻到生人味道就狠狠咬下去,牧四诚从来有这么近地和一只僵尸接触后,汗毛倒竖,但一动都不敢动。 白柳此时躲藏在牧四诚的右肩后面,和牧四诚背靠背。 僵尸视力不佳,月下出行,喜食人血,找人靠的是嗅觉,喜欢在人七窍这生气流转的位置上嗅闻,所以《茅山邪术》上记载如该地有僵尸出,应面朝下睡,这样僵尸挨家挨户摸进床里嗅闻咬人的时候,就不找到你。 这僵尸仔细嗅闻了牧四诚的面一番,歪着的头上隐约透出迷惑,阴狠地龇了龇獠牙,猛地转又向牧四诚的左肩膀探去。 背对着僵尸的白柳就像是到这僵尸的动作一般,移了一步,又躲到了牧四诚的右肩后面。 如此来回几次,这僵尸总算恼了,口叽里咕噜地似乎在咒骂什么,用指甲戳了戳牧四诚的肩膀,确定对方是一只伥鬼之后,转过双手走了。 牧四诚几乎整个人,哦不对是鬼都要虚脱了,背靠在白柳上长出一口气,擦了一下脸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总算走了……” “还走完。”白柳的声音很轻地从牧四诚背后传来,“应该还有五只,一共七只僵尸。” 随着白柳话音刚落,牧四诚面前就又跳出了一只新的僵尸,这新僵尸也如之前那僵尸一般,对散发着生人气息的牧四诚极为好奇,探出獠牙来几番刺探才无趣离去。 结果隔了一儿,又跳了一只僵尸出来,又伸头来嗅闻牧四诚上的生人气息,白柳一回生回熟,借着牧四诚灵活躲藏,成功地让这只僵尸也以为到牧四诚只是一只刚死多久还散发着生气的伥鬼。 这僵尸龇牙叽里咕噜地威胁了牧四诚几句,用指甲戳了戳牧四诚的肩膀,把往外怼。 牧四诚听不懂僵尸话,但根据这只僵尸老哥的表情来推断,对方应该是在骂不是人就滚远。 牧四诚:“……” 虽然事实好像的确如此,但听起来真的好像在骂人。 这过程一连复了六次,只除了最开始那只僵尸来叨叨牧四诚以外,后面的每只僵尸都来嗅闻牧四诚,有甚至还上嘴咬了牧四诚一口,又很嫌弃地离开,然后等到下一只僵尸又复这个过程。 两边的脖子和脸上都被咬了两个窟窿的牧四诚生无可恋:“……” 你们是鲨鱼吗!咬一口不好吃就不彼此通知一下吗!非得再来咬我一口! 不过牧四诚现在发现做鬼也有好处,有那么怕这东西了。 一直到七只僵尸从白柳们面前路过,墓道内再也有跳动的声音传来,牧四诚刚准备探头确定一下后面还有有东西,就被后的白柳把住了形。 白柳向漆黑的甬道:“还有东西过,有声音,别出去。” 牧四诚屏息凝神许久,听到任何声音,但鼻子一向好使,嗅闻到了一种很油腻的香烛味道。 慢慢地,牧四诚也听到了一种咔呲咔呲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踩在纸上面走路的那种声音,细细碎碎的,响动不,但在黑漆漆的墓道里来回回荡,格外清晰。 白柳眼眸微眯,向墓道深处,一摇晃的橘黄色灯光在闪烁不定地晃动,宛如鬼火幽魂,河面浮灯,让人不清距离,但又切实地感到在靠近。 远远地,那黄火越靠越近,终于让人清了这黄火里藏着的真实内容。 牧四诚到了一盏巨的三角铜制香炉上燃烧着无数的高香火烛,熊熊燃烧,火星四处飘摇,把整个墓道照耀得宛如明昼,而正在驮着这个香炉前行的,则是一被压得快要变形的纸人。 这纸人在香炉的巨量下,整个体都压扁变形了,被画得欢天喜地的面也被压成了褶皱堆叠的诡异表情,上的衣服也挤压得根本不清原来画的是什么了。 纸人们驮着香炉一一地前行,时不时还有火星飘下来燃这正在驮香炉的纸人。 这纸人被火星燃,体迅速地燃烧起来,在把们焚烧得卷曲变形的火焰,牧四诚真切地听到这纸人在耀眼夺目的烈火里发出奇异的欢笑声。 “嘻嘻~” “嘻嘻~” 摇曳的香炉,燃烧的纸人,好似轻飘飘又沉甸甸地从牧四诚和白柳面前走过,抬香炉队伍的最后面跟着一个纸扎的道人。 这纸道人是制作最精的一个纸人,面栩栩如生,五官描摹得细腻如真人,黑眉长须,神色端方,只一双眼睛有眼无珠,有画眼眶间的眼球。 除此之外,这纸道人上还贴满符纸,一只手两指并起越过头顶,手握金玲,另一手握住桃剑指向前面的香炉,睁着一双有眼珠的白色油墨质地眼睛,左脚一迈,右脚一迈往前直直走,阔步行走间发出牧四诚之前听到的那种踩着纸走路的声音。 如此奇诡的场景下,牧四诚刚刚因为己是个鬼而迅速膨胀的胆子飞快地缩了回去,拉了拉白柳的袖子,小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白柳着这纸道人:“纸人赶尸。” 345、阴山村 纸道人慢悠悠地走过白柳面, 那些动作僵硬的小纸人不同,它的动作流畅自如,宛如真人。 在纸道人走过白柳面的那一瞬, 白柳推出牧四诚, 纤毫不差地合上了纸人的脚步声,紧紧地贴在后面跟了上去。 牧四诚满头问号地回头了白柳一眼, 比划了一下用口型问:我们跟上来干嘛? 白柳用口型回答:你之见过纸人赶尸,跟着他们说不定能找到你的尸体。 那纸道人举着桃剑大步向,似乎为没眼珠不到跟上来的白柳牧四诚,它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墓道后,白柳听到了稀里哗啦的水声。 在又一次穿出狭隘的墓道后, 一条宽约五十米的长河出现在了白柳面。 长河里的水急速地流淌着,白柳在面纸人抬起的香炉照耀下能到河水撞在岩石上飞溅起来的水花,长河上横跨了一座白色的矮桥。 这桥非常的低矮狭窄, 桥身几乎都快碰到水面了, 两边还没防护栏,感觉桥上的人都一伸都能摸到水面。 当然桥上并没人, 只一些白柳暂时还不清具体面貌的影子在桥上缓慢地拖行着。 越靠近长河桥, 白柳就越是能嗅闻到一种奇的水臭, 而原本远远望着像是岩石质地的白色短桥,走进一发现却只是一座用油面纸做成的纸桥, 纸桥上面来来往往的是一些面容呆滞的,踮着脚走路的伥鬼,还一些黑色的半透明残魂。 但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桥上撑着白色油纸伞,宛如在雨中散步一般婀娜行走的女人们。 这些女人背对着白柳撑着油纸伞,穿着白色的寿衣, 光着脚晃动着中的白帕,一步一摇腰地从桥中央走到桥头,撑着伞回转身体,似乎准备回头。 牧四诚正屏息以待这些女人回头,但这些撑伞女人却突然丢下伞跳进了河里。 纸桥下飘过这些女人面朝下的尸体,尸体头发长长地在水里蔓延,一动不动地从桥面下浮过,但当这些尸体穿过桥面的时候,这些尸体却又变成了面朝上了。 面朝上的尸体青黑浮肿的脸上带着怨毒的笑容,两个眼珠子地盯着还在桥上行走的“人”,左右转动在桥上寻觅什么,在找不到以后,尸体脸上怨毒的笑容越发扭曲,然后慢慢地飘远了。 不久之后,桥的中央又突然出现了撑着油纸伞行走的女人。 白柳盯着那些从桥上行走的这些女人,很快,他发现了这些女人似乎都是相同的一批,在桥面上河面下不断地循环飘荡,一次又一次地从桥上走过,跳桥,再从桥下飘过。 每次飘过桥下这些女人的眼珠子都地盯着桥面上,似乎在找什么。 随着一次次地寻觅不到,这些女人着桥上过路人的眼神也变得越发怨恨阴毒,似乎是在怨恨这些桥上的“人”阻挡了她们寻找。 牧四诚被这群诡异的女人吓得毛骨悚然,连忙拉了一下白柳的衣袖:“……她们是在干什么?” 白柳了一眼牧四诚:“你走过一遍这桥,现在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牧四诚一怔,喃喃道:“……不记得了。” 白柳收回视线:“根据《茅山邪术》记载,这些女人应该是殉桥鬼。” 牧四诚问:“什么是殉桥鬼?” 白柳着这些撑着纸伞的女人:“相传古时候丈夫离家,家中的女人就日日去桥那边撑着伞守着,无论晴雨,待丈夫归家,但如来的并非丈夫归家的喜讯,而是丧讯,一些女人就在悲痛之下跳桥殉葬。” 牧四诚这时候向这些女人的眼神些同情了:“所以她们是在找自归家的丈夫吗?” “应该是的。”白柳扫了一眼牧四诚饱含同情的眼神,“在桥下的浮尸怨气是很强的,尸体阴魂世世代代绕着桥循环往复,一直守着桥自的丈夫,而如她们找不到自的丈夫,就把过桥的所男人都拉下水。” 牧四诚惊道:“拉我下水干什么!我又不是她!” 白柳淡定地点头:“对啊,人家也知道,所以拉下水之后如发现你不是自,她们为认错人在悲痛之下把你活活淹,然后把你扔在一旁,继续自。” 牧四诚:“……” “靠!”牧四诚反应过来,他拉住白柳,眉头紧皱,“那殉桥鬼,你这个大活人过这桥岂不是很危险?” 白柳眸光暗沉:“是的,殉桥鬼在《茅山邪术》记载当中也是数一数二危险的鬼。” “殉桥鬼怨气不可对冲,只能排遣,如没可以伪装成她们丈夫的符,一旦被她们发现我们只不过是两个陌生男人,我们一定被拖着一起跳下桥,活活淹,困在这个桥上桥下的循环里面。” 牧四诚听得后背发凉:“那你伪装的符吗?” 白柳一顿:“没,那是正性符咒,叫【伪身符】,不在我这本邪术记载中。” “那我们不过桥,回去算……”牧四诚话音未落,他突然痉挛着颤抖了几下,面上黑气猛地变浓,直接四肢变形伏趴在了地面上,双眸赤红,龇牙咧嘴地向白柳冲了过来! 另一头,墓穴中。 头上贴着一张【伪身符】的孔旭阳举着烛台,面色得意地旁边同样贴着伪身符的杨志闲聊:“那白柳估计在墓中吧?” 杨志点头称是,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称赞对着孔旭阳比了个大拇指:“那是当然,孔哥你真是做得高,实在是高,直接把他们引进了墓穴。” 孔旭阳假装不耐地挥开杨志的:“这算什么高,一张引路符让阴尸给他们带个路而已,主要是那个白柳自喜欢作,什么东西也没就敢往墓穴里冲,这不是自找吗?” “他自战术风格就乐意送冒险,这能算我高吗?这不是全靠对衬托吗?” 孔旭阳唏嘘地拍了拍上落的灯灰,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当然我还是希望白柳能多挣扎着活一儿,不然光我们一路平推怪解密,这比赛也赢得太轻松了,没点,关注度炒不上去,我还怎么挣人气?” 杨志连连点头,也颇为感慨:“我之白柳比赛,还以为他多厉害呢,没想到在孔哥你里都没走过一个来回。” 孔旭阳嗤之以鼻:“厉害?一个现实里的下岗职工,loser,能我比?” “不过白柳好歹也是靠实力拿过星第一,拿过国王榜第一。”杨志毫无所觉地例举白柳的功绩,丝毫没注意到孔旭阳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没想到输得这么轻易……” “说完了吗?”孔旭阳阴恻恻地扫杨志一眼。 杨志这才反应过来自似乎戳了孔旭阳的痛脚,连忙找补:“不过孔哥你还是没得比!” 但说完之后杨志自都点心虚,为孔旭阳没拿过国王榜第一。 孔旭阳年被红桃压着,去年被黑桃压着,今年好不容易着能拿一次了,又被凭空冲出来的白柳给夺走了。 孔旭阳冷笑一声,没管杨志,自秉着烛台往墓室里更深去了。 他们四周时不时走过撑着油纸伞的女人,爬行在地上的伥鬼盖着盖头的娘子,但孔旭阳他们却像是入无人之境般,放肆地从这些鬼怪当中穿行,而这些鬼怪反倒不害他们,那些穿油纸伞的女人还过来给他们撑伞。 直到送他们到了一个墓室,这女人才撑着伞转身慢慢走远,在墓穴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沾满水迹的脚印。 杨志着那个走远的女人,后怕地拍了拍心口:“这【伪身符】真厉害,殉桥鬼直接把我们当作她们的丈夫了,还给我们撑伞。” “如没这【伪身符】……”杨志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打了个哆嗦。 孔旭阳也面戚戚焉,嘴里却恶声恶气地骂道:“这群女人太疯了,上次过这个本的时候,差点就折这群殉桥鬼里了,妈的,一旦发现子不是她们男人,子就成她们仇人了,一群贱/货!” 杨志心余悸:“是啊,而且这些殉桥鬼怪物书上记载的弱点只一个,就是她们的丈夫!如上次不是孔哥你及时从茅山书里翻找出【伪身符】,我们就都她们里了!” “□□。”孔旭阳阴邪地诅咒两句,但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又舒缓下来。 孔旭阳嗤笑一声:“上次不是要搞子吗?这次就实实地跟身,还给我撑伞。” 杨志淫邪地嘿嘿搓笑了两声:“孔哥你吩咐,说不定这些女人还可以……” 孔旭阳恶心地挥打断杨志的话:“你口味太重了!” 杨志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你说白柳他们在墓穴里能走到哪一步?” 孔旭阳听到这个又来了兴趣:“这墓穴我们已经走过一遭了,最危险的就是喜堂里的那十几个娘子,殉桥鬼,那些僵尸。” “当然最恐怖的还是主墓室那个道士。”孔旭阳说到这里神色又凝肃了一些,“那东西起码是个面板值两万的大怪,千万不能让那东西醒过来,不然我们都得。” “头七过后,两天之内,那僵尸吸够阴山村最后一批村人的阴气就开始苏醒,苏醒之后开始屠村,根本没停止的办法。”孔旭阳面色黑沉,“上次我们脚刚一登出游戏,那道士后脚就把剩下困在里面的玩家全给杀了。” “那些玩家不少都是大准队员了,在那道士面一点反抗之力都没。” 杨志想起那道士也是面带菜色:“没事,只要白柳了这游戏就结束了,他们撑不过殉桥鬼的。” “我是希望白柳他们还能多撑一儿,让比赛多持续一儿,毕竟白柳据说支持他的观众挺多的,这些观众估计也想多白柳一儿吧。”孔旭阳状似遗憾地耸肩,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却越来越大,“我这个人吧,向来很愿意满足观众的意愿的。” “不过白柳要是真的连一堆给我撑伞的弃妇都玩不过,也不知道支持他的那些观众,到这一幕怎么想?” 杨志心领神地捧道:“他们哪还支持白柳,自然是来支持孔哥你了啊!” 346、阴山村 观赏池。 观众席看着屏幕上即将走到鬼桥的白柳议论纷纷, 但讨论的声音都很小,也不带什么攻击性。 这种两方都很有人气的战队对抗的时候,至少在观赏池里, 这些观众是不敢说出什么不好的话的, 毕竟人家没进游戏的战队成员就在底下坐着呢,要是说了什么被听到, 得罪了对方,后续被追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丑杀观众的前车之鉴还放在哪儿呢。 但讨论赛事走向是难免的事情,目前这走向明显对白柳不利。 “……啧啧,我看白柳要完。” “孔旭阳一向喜欢在面板沉默后玩弄对手,倒是没想到他还藏着吞噬记忆这么一张大牌, 结合起来真是无敌了。” “面板沉默这个技能本来就难搞,好多大公会都栽过跟头……” 王舜转回看向观众席的脑袋,忧虑地看着大屏幕上的白柳:“我们赌池里的积分增速变慢了很多。” 木柯冷眼看着对面的狂热羔羊队员:“狂热羔羊赌池的积分增速翻了三番。” “赌池积分增速很看比赛势头, 一旦减缓就很难上去了。”王舜越发忧心忡忡, “赌池增速变低代表看好你们的观众变,这也意味着后期能拿到免死金牌的可能性变小了。” “这场比赛是你们近期难得一场高关注度的比赛, 孔旭阳也是一个很有话题度的选手, 我不觉得白柳会输孔旭阳……”王舜叹气, “我忧心的是如果这场比赛白柳赢得不够漂亮精彩,人气登不上去。” 王舜顿了一下:“你们马上就要遇到拉塞尔公墓战队了, 他们是不准备活着从赛场上下来的,用的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如果这场比赛里你们吃不到人气红利, 接下来要吃到也很难了。” “没有免死金牌,和拉塞尔公墓将会是一场苦战。”王舜苦笑了一下。 刘佳仪倒是很冷静:“赌池能做局吧?” 【赌池做局】是一种战队之间心照不宣的作弊手段,增速极快的赌池是会被放在游戏登入口旁边的一个竖屏电视屏幕上展览, 这个屏幕也被称为【队伍积分增速榜】,登上这个榜单的队伍会被观众迅速注意到的。 赌池增速快,则代表拥有这个赌池的队伍势头极好,目前一路看涨。 就和股票和基金一样,快速上涨的赌池会有很多观众下盲注,也就是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就往里冲,往选手和队伍身上下注,从而迅速地扩大赌池,提升选手人气,而下完之后,这些观众才会反过来关注队伍。 而【赌池做局】就是自家战队先下一大批积分进去,让自家的赌池冲上【队伍积分增速榜】,吸引大量观众下盲注,这种做法也被称为【庄家做局】,是在队伍走向颓势的时候用来孤注一掷的时候用的,简单来说就是先人骗进来再说。 这种做法如果失败了,也就是选手败了,就会被骂【死了也要拉个陪葬】的,战队一般是没有回头路走的,会直接被输了积分的观众围攻到解散。 而这种做法如果成功了,短平快的高效收益会让尝到甜头的观众迅速上头,从而对这支队伍更加忠诚,在下一次比赛里下更多注,疯狂堆高玩家的人气值让他拿到免死金牌,这是一种典型的【赌徒心理】。 刘佳仪看向王舜:“我们的幕后金主查尔斯就是靠做局起家的,他这个时候不来控控场?” “我个人不喜欢这种上位方式,吸引而来的观众都太极端了,很容易出事,而且对这些观众也不太公平……”王舜皱眉长叹一声,“但我之前的确也问过查尔斯,要不要做局。” 刘佳仪问:“他怎么说?” 王舜说:“他说季前赛不做,季前赛他除了帮忙资助白柳的训练,不会参与白柳的任何事宜。” “查尔斯的原话是【如果黑马自己都跑不到他面前,那也不配他投入更多精力】。”王舜深吸一口气,“季前赛,查尔斯明确和我说过不会白柳任何助力。” 刘佳仪迅速地转移了关注点:“那我们自己公会的存储积分足够做局吗?” “远远不够。”王舜摇头,“而且白柳明确说过这积分不能动,说是公会这些会员的基础,动了容易散人心。” 刘佳仪抿唇看向屏幕里的白柳:“白柳现在人气排名多?” 她其实对白柳能赢比赛这点不怀疑,但……怎么能在颓势的情况下,人气涨回去,在打拉塞尔公墓之前冲进人气前一百,拿到免死金牌,这才是这场比赛的核心。 “白柳现在的人气排名是151,冲进季中赛圈了。”王舜回答,“但离前一百还有很大差距。” “现在如果一定要做局抬白柳的势,只能指望突然空降很有积分的观众对他大规模下注。” 说着王舜又没忍住苦笑了一声:“但这种土豪观众早就在应援季被各路明星选手包圆了,都在季中赛的赌池里打卷呢,哪里看得到白柳这个季前赛的新人?” 唐二打看着系统面板上的队伍赌池,双手撑在膝盖上沉声道:“我们这边赌池的增速快为0 了。” 王舜一惊,飞快地打了自己的系统面板,迅速察看:“怎么会掉得那么厉害!” “不光是我们这边,狂热羔羊的赌池增速也变慢了……”王舜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整个季前赛所有队伍的赌池增速都变慢了……怎么回事?” 刘佳仪反应极快:“现在在打的季中赛,是哪支队伍对哪支队伍?” 王舜被刘佳仪一提醒,一拍脑门,懊悔道:“我注意力全在我们公会今天的对战上,都把这件大事忘了!” “和我们比赛同时进行的,还有季中赛的一场大比赛。”王舜眼神复杂地看向系统面板上呈现的对战表,“……杀手序列对国王公会。” “现在全游戏里的积分都在往这两个公会的赌池里倾倒,这种情况多半是比赛要出结果了。”刘佳仪盯着系统面板上国王公会和杀手序列疯涨的赌池积分数据,“我从数据暂时看不出谁会赢,王舜你能看出来吗?” 王舜缓缓摇头:“增速太快,我也分析不出来。” 季中赛观赏池。 巨大的屏幕两方亮出两道雪白的光道,里面纵列走出杀手序列和国王公会的成员。 杀手序列走在最前面的是逆神,国王公会走在最前面的是红桃,他们走出通道之后,越过站在中间,举着话筒,表情一片空白的主持人,非常文雅礼貌地交握了手。 全场的观众基本和这个主持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一片空白,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面前这一幕。 明明那么多人的一个竞技观赏赛场,明明是最激动人心的比赛结束时刻,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全场落针可闻,寂静到诡异的程度。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场地中央走向彼此的两支队伍,就像是还没从刚刚的比赛里回过神来,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逆神笑着摇了摇红桃戴着手套的手:“非常精彩的战术。” 红桃笑得妩媚:“这话用在你身上更合适吧?” “毕竟你除了弃权了一场单人赛。”红桃撩起眼皮,眼波流转地扫了逆神一眼,“可是剃了我们一个光头啊。” 主持人像是现在才回过神来,激动地举着话筒跳起来吼叫:“各位!!比赛结果是杀手序列22—1赢了国王公会!” “这是历史上比赛分差最大的一场季中赛!!!” “单人赛杀手序列弃权,双人赛杀手序列提前杀死比赛获得6分,团赛杀手序列提前杀死比赛获得16分,总积22分!” “这是季中赛从未有队伍取得过的高分,而且杀手序列对擂的还是去年排名第二的国王公会!” 全场在短暂的寂静后,陷入了癫狂的躁动中,所有人都在不明所以,面红耳赤地激动呼喊,或者是咒骂着杀手序列的名字。 在这样的声浪中,红桃不为所动地看向逆神:“弃权单人赛是你的战术吧?” “积分赛的规则是先获得八分的队伍获胜,你放弃一场单人赛,就是想在后面的双人赛和团体赛里拿到两次提前杀死比赛,最大利益化地获得积分。” “你胆子倒是挺大,敢在对付我们的时候这么做。”红桃轻描淡写地一扫后面的杀手序列队员,眼神只在掠过黑桃的时候停顿了两秒,“你手里的这支队伍去年还是从我手里险胜,今年就敢拿献祭我公会你们自己造势铺路了。” 逆神佯装老地挠挠脑袋,友好笑笑:“我也就是试一试,没想到真成了。” 红桃都被逆神的不要脸镇得静了一秒。 季中赛和季前赛,季后赛的规则都不同,季中赛的核心是积分,赌池,和免死金牌,而杀手序列今年迎来了较大的队员变更,虽然还是把五个主要队员投进了前一百,但队员人气排名两极分化的情况相当严重。 黑桃和逆神稳居第一和第三,但除此之外的柏溢,柏嘉木和廖科却是在70到90的下位圈徘徊,位置非常不稳,后期一旦有人气选手发力就会被挤下去。 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杀手序列的团赛表现不佳,导致队伍平均名次上不去,会出现排名断层。 流浪马戏团也是一样的情况。 而能解决这种情况的,只能是一场强有力,并且关注度极高的团体赛。 逆神走了一步险棋,他这场团赛选为对国王公会这场。 “单人赛向来是你们的强势项目,每次黑桃都能提前杀死比赛,稳保两分。”红桃看向逆神,“你们会放弃黑桃的单人赛,不让他上场,黑桃的免死金牌押后到团赛里使用,倒是我没想到的。” 红桃静静地注视着逆神:“黑桃并不擅长团队赛,你赌得很险。” 逆神又是笑笑,他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明显开始走神的黑桃:“人总是会变的。” 红桃松开逆神的手,端方地微微弯腰行礼,然后起身看向站在逆神旁边的黑桃。 她眼神看向黑桃手边握住的黑色鞭子的时候停了一下,然后红桃脱下了自己的红色手套,对黑桃伸出了手,她露出一个十分优雅的笑:“这次和你比赛非常愉快,黑桃。” 黑桃游离的眼神在红桃脸上停顿两秒:“你谁?” 红桃:“……” 逆神猛地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呛咳声,他冷静地挡在了黑桃的身前,坚定有力地握住了红桃的手,使劲上下摇摆了两下:“是的,黑桃这次游戏也很愉快!” “愉快到不记得我是谁?”红桃似笑非笑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对着杀手序列其他队员微一颔首,转身带着其他队员走下了台。 逆神看着红桃下台松一口气,转身就恨铁不成钢用手怼了黑桃脑门一下:“你都和人家打两次比赛了!人家对你那么客气,你好歹记一下对方长什么样啊!” 黑桃认真回忆:“她之前和我们打过吗?” 逆神:“……” 柏溢:“……” 柏嘉木:“……” 廖科:“……” 红桃,放弃这个男人去寻找下一春吧,你和他打了一次决赛他都不记得你,真的不值得!! 347、阴山村 红桃踩着高跟, 面容浅淡地带着队员从赛台上下来了,周围蜂拥地涌过来许多观众,们面容狂热癫狂, 神色狰狞地对着红桃大吼大叫, 挥舞手臂,像是因为这场极端的比赛结果失去了理智。 “我永远支持你皇后!你下一场一定能继续赢的!你会赢回来的!” “我全副身家都压在你这个女人身上, 你居然输了!你给我去死!” “没事,赌池没了还可以再筹!我会继续支持你的皇后!直到我死为止!” “去死去死!你这个贱人是不是因为喜欢黑桃故意放水了!贱人去死!” 观众被国王公会的成员挡在外面,接触不到红桃,在中央大厅们无法伤害红桃,但相应的, 红桃也法伤害们。 一个看起来要发疯的观众双眼充血,跳起来狠狠地冲红桃吐了口水,骂了一句:“狗/婊/!” 口水没有吐到红桃身上, 但跟在红桃身后的小修女眼神一暗, 她刚想抬头,被红桃头也不回地摁住了。 红桃云淡风轻地转头看向这群尾随她的观众, 脸上还带着笑:“在你眼里, 赢了我就是皇后, 输了我就是婊/?” 这观众被红桃的眼神看得一木,脑清醒不少, 惊恐地后退了两步,但嘴里依旧说着:“……你输了比赛,我为你投了那么多积分, 全都没有了,你应该被骂!” 红桃温雅柔媚一笑:“你真以为你是我粉丝,用这套逻辑来审判我?” “粉丝帮偶像打投, 为的是无害的娱乐,而你在我身上投积分,难道是为了娱乐自己吗?”红桃眼神勾魂摄魄,唇边笑意越发深,“你是为了赢得更多积分活下去,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把希望寄托在了我身上,而我允许了你的寄托,我们之间可不是什么粉丝和偶像的关系。” “是信徒和神明的关系,你给我下注也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是因为你自己不敢上赛场,以你才会寄托在我这个神身上,希望我在赛场上替你赢回你的命,欲望和人生,懂了吗?” 这观众被红桃的眼神看得连连后退好几步,最后几乎是软倒在地,嗓音颤抖道:“……我懂了,皇后。” 红桃收回自己的眼神,转身离去,对旁边的人会员淡淡吩咐道:“以后这个人想下注我,一律禁止。” “我不允许这种能的人在我身上寄托的欲望。” 跟在红桃后面的菲比虔诚在自己的心口上划了个十字,然后怜悯地摸了摸这个面色惨白的人的头。虔诚祈祷:“愿主保佑你早点下地狱,我可怜的孩子。” 说完之后,菲比蹦蹦跳跳地跟在红桃的身后走了。 红桃一边向前走旁边的人一边飞快向她汇报这几天的比赛赛况,之前那些追着骂和夸她的观众都没跟上来,远远地,带着敬畏站在后面。 “狂热羔羊对流浪马戏团?”红桃听到这里的时候抬了一下手止住了汇报人向下继续说,她问,“现在比赛结束了吗?” 汇报人摇头:“战况胶着,目前流浪马戏团占劣势。” 红桃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红唇微弯:“流浪马戏团劣势?那过去看看。” 逆神在狂热观众的围堵下,好不容易带着杀手序列的人脱身,结果一回头,逆神满头问号震声问:“黑桃人呢?” 柏溢指了指一个方向:“红桃走了没多久就跑了,和红桃是一个方向。” “黑桃追着红桃去干什么?”逆神越发困惑。 柏溢摸着下巴沉思:“说不定是他终于被红桃打动,前去阻止红桃寻找第春?” 柏嘉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觉得黑桃被红桃打死都不会被红桃打动的。” “都什么和什么。”逆神奈地挥手打断这两人的插科打诨,“黑桃走的那个方向除了红桃还有什么?” 廖科把系统面板递到了逆神面前:“还有流浪马戏团的季前赛。” 逆神的眼神在系统面板上一过,顿时就凝住了:“流浪马戏团的赌池0增速,怎么会这么慢?” 廖科摇头:“具体况不清楚,但目前流浪马戏团处于劣势。” “清点一下我们这次赌池的积分收益。”逆神收敛神色,沉声吩咐,“去看看怎么回事。” 流浪马戏团所在观赏池。 王舜看着系统面板里流浪马戏团的赌池积分增速,面带焦灼:“杀手序列和国王公会的比赛已经结束了,怎么增速还不上抬?” “上抬了。”木柯冷淡地说,“但上抬的不是我们,是狂热羔羊,们积分增速快四倍了。” 刘佳仪也盯着面板:“大赛之后回流的积分全部都被们的赌池吃了。” 王舜蹙眉:“怎么会这样,比赛结果还没出来,差距不该这么悬殊啊……” “是有人把孔旭阳的旧账翻出来了。”木柯飞速浏览,“杀手序列这次赢得很风光,战术非常亮眼,逆神的人气往上走高了一大截,之前在挑战赛里重挫了逆神孔旭阳就被提出来了。” “狂热羔羊的人在大肆宣扬这件旧事,说孔旭阳是比逆神还厉害的战术师,逆神曾经被孔旭阳搞得半死,很多观众受到这个消息诱导下注了。” “不光如此。”刘佳仪往下翻了几下系统面板,“们下了重仓做局。” 刘佳仪抬头看向王舜:“们可能是觉得自己赢面很大,在大比赛结束的时候控场做局,往自家的赌池了下了很多积分,现在已经冲到【积分增速榜】第三了。” 正说着,王舜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狂热羔羊的一群人嬉皮笑脸对们挥了挥手,然后先是指了指大屏幕里的白柳,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又轻蔑地翻转过来,把大拇指翻转向下,齐声嘲笑: “流浪汉,loser,名副其实。” 唐打脸色一沉撑着膝盖就要站起来,被人摁下了,唐打转头看是谁能把自己摁住,结果在转头看到对方的一瞬惊愕道:“逆神?!” 逆神笑眯眯地和唐打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 这人说完就很亲切地握了握唐打手,又和周围几个看傻了的流浪马戏团会员友好地点头示好,然后非常自然地招呼着自己的队员在流浪马戏团的这方坐下了。 王舜都看呆了:“逆神,你这是……” 逆神和王舜勾肩搭背地坐在了一起,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暗看向了对面的狂热羔羊,脸上却是笑呵呵的。还伸手对对面的狂热羔羊打了个招呼:“来找黑桃,顺便看看比赛,印证自己的预言。” 对面正对着王舜们比下拇指手势的狂热羔羊成员目瞪口呆地在逆神的笑容下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逆神在对们笑,但们的背后却泛上了一股凉意。 “印证自己的……预言?”王舜怔怔地重复。 逆神露出八颗牙齿,笑得灿烂比:“当然印证孔旭阳会死在最残忍又最优秀的战术师手里这个预言。” 王舜迷茫地冒出一个问号:“?” 随着杀手序列入座流浪马戏团队伍,不光是流浪马戏团自己的会员惊呆,连观众都惊呆了,两眼发直地看着迅速和流浪马戏团亲亲热热地待在一起的杀手序列成员,不仔细看还以为这两家公会是一家人,坐得那么黏黏糊糊的。 柏溢十分自来熟地左手拦着唐打,右手挂在木柯身上,满脸兴奋地望着大屏幕:“哇靠,中式恐怖本,爷的最爱!这是哪个游戏来着?” 柏嘉木面无表情地揭短:“你在游戏池里被吓得秒退的那个游戏,《阴山村》。” 柏溢:“……我们的舅甥之到此为止了!” 唐打不自在地想要把黏在自己背上的柏溢给揭下来,的背挺得笔直,神色严肃地质问:“你们过来是有什么目的?” 廖科捧着一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茶,慢悠悠地啜了一口:“不要这么紧张,后辈,我们只是来看比赛的。” “黑桃呢?”柏溢探头探脑地在观众席里找人,“比我们来得早吧,人去哪里了?” 此刻,黑桃在进入观赏池之前的一个小道上和红桃狭路相逢。 红桃静静地看着黑桃,背后站着国王公会的战队队员。 黑桃困惑地望着红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女人会堵在他面前,不让他进观赏池。 红桃却突然笑了一下:“黑桃,你还是不记得我的脸吗?” 黑桃诚实地点头,反问:“你是谁?” 跟在红桃后面的齐一舫都看不下去了,愤怒地冲上前想要开口说什么,被刘集拉了拉衣服,握住拳头又别过脸忍下了。 红桃这么一个让人神魂颠倒的大美女,人群之中只要多看一眼做梦都不会忘,黑桃居然都打了两次比赛了,都还不记得! 而且整个国王公会的战队黑桃连最大众脸的刘集都能记住,就不记得红桃,而且刚刚才见过,怎么可能现在就不认识红桃了! 黑桃根本就是在装不认识,刻意羞辱喜欢他的红桃皇后! 想到刚刚才被过激观众骂红桃因为感误事,故意输给黑桃什么的,齐一舫越想越气,狠狠地瞪了一眼黑桃! 蓝颜祸水! 348、阴山村 红桃却不像齐一舫那样, 她仿佛没有受到冒犯,反是轻轻了一下,从容地自我介绍:“我是红桃, 你上一场比赛的对手, 为什么你总是不记我的样?” 黑桃平静地注视着红桃:“因为这不是你真的脸。” “我不记为了引诱或者满足某种欲望呈现出来的虚假伪装,因为每次都不一样, 没有记的必要。” 说完,黑桃走过突然沉默了的红桃旁边,淡声道:“借过一下,我要去看比赛了。” 在黑桃走过红桃即将消失在观赏池屏障里的那一刻,红桃突兀地口了, 这次她的声音不柔不轻,反端方持重:“有个和你一样,和黑桃和黑色鞭有关的人对我很重要。” 红桃转过身来, 她脸上似乎在变动, 又好像没有,酒红色的眼眸带着一种少女的真, 直直地望着黑桃:“你的名字, 和你身上那根黑色的鞭, 你记是从哪里来的吗?” 黑桃顿了一下:“我不记了。”,说完, 他就走了观赏池。 齐一舫小心地看了一眼难沉寂无言的红桃皇后,又看了一眼走观赏池的黑桃:“皇后,我们是回去吗?” “不。”红桃抬眸, 她又露出了那种柔媚的,盈盈的,双眸缭绕地看向白柳所在的观赏池, “这个游戏里会鞭的男人,又不只有黑桃一个。” “总有一个和我找的那个人有关。” 观赏池内。 王舜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赌池增速真的降为0 了!狂热羔羊的增速都翻了六倍了!” “诶,不着急不着急。”逆神不慌不忙地把王舜摁下来,脸上带,“狂热羔羊那边下了血本,在往里赌池里重仓砸钱,翻五六倍是正常的。” “但是再往上翻,人气这块就很难填平了!”王舜急快冒汗了。 “不会的。”逆神抬眸看向大屏幕,他刚要口,旁边就直直地坐下了一个黑桃,神色淡然地接了他的话:“要相信白柳,这些人会投他的。” 逆神无可奈何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黑桃:“刚刚去哪儿了?” “遇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黑桃言语简洁地一笔带过,眼神却是一直落在大屏幕上的,“白柳,他一定会获很多信徒的。” 黑桃这话说肯定了,连一直发焦的王舜都平和了下来。 “我们的赌池有增速了。”木柯猛地抬头看向逆神,“有人重仓了我们赌池里的选手白柳,几千万积分,是你吗?” 逆神无辜地举起双手:“不,我没来及呢。” 木柯又看向黑桃:“是你?” 黑桃根本没管看他的木柯,他正在低头打板,清算积分,然后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了选择了流浪马戏团的战术师白柳,然后,一笔重仓。 “嗯,现在是我了。”黑桃侧头看向木柯,淡淡地回道。 木柯:”……“ 逆神无奈的扶额:“木柯是在你之前那笔千万积分的重仓是不是你投的,你现在投也冒充不了人家啊……” “不是黑桃,也不是逆神,谁有这样的财力……”王舜猛地转头看向遥远地坐在观赏池一个小角落里的红桃,失声叫了出来,“皇后!” 红桃靥如花地对王舜挥了挥手,她懒散地指了一下自己的板。 板隔着很多座位,看起来模糊不清,但从大致的结构看赫然是一个赌池下注板。 “是皇后重仓了白柳!” 接二连三的大笔下注砸王舜头晕脑花,他懵逼地反:“皇后为什么要重仓白柳!?” “可能是看上白柳了?”柏溢大胆假设,他偷瞄了黑桃一眼,“毕竟也该是时候告别一春,寻找二春了,白柳感觉也是红桃喜欢的那种类型,又强又会鞭。” 黑桃无表情地转头看向柏溢:“她不能看上白柳,我和白柳已经……” 逆神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黑桃的嘴,容礼貌地举手示意:“我觉现在的重点是狂热羔羊在追仓,他们在下注。” 连续两个重仓直接把流浪马戏团砸上了四的位置,和排名三的狂热羔羊差距约拉越小。 狂热羔羊那边的人脸色已经始青紫了,但他们已经砸成这样了,不可能收手,收手他们一旦掉下去,必定会被反噬,增速一下就会被打回原形,只能不停追仓。 逆神眯了眯眼,友善亲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放细线往赌池里加注,和狂热羔羊保持差距不断缩小,但又不超越他们。” “为什么不能超越他们?”柏溢好奇地追。 刘佳仪看了逆神一眼:“为了吊着狂热羔羊,逼着他们不停往里加仓,把整个狂热羔羊公会给榨干,超越了狂热羔羊就不会为了保住压我们一头的势头继续往里加仓了。” 逆神诶了一声,眯眯的:“也不是榨干,只是希望他们下次不要再玩这种重仓的游戏了,对普通观众挺不友好的。” 下次没有能力再玩这种重仓的游戏,那就是公会里都没什么积分了啊,这不就是榨干吗…… 刘佳仪别过了眼。 她觉这个逆神看起来心善,下手倒是挺狠的,一点后路不留。 “接下来就看白柳表现了。”逆神往座椅后背上舒舒服服地一靠,抬起头看向大屏幕,“只要白柳能翻盘,狂热羔羊重仓再多也没有。” 大屏幕里,白柳正摁着向他冲过来的牧四诚的脖颈,色冷淡地伸出手让牧四诚吸食自己的生气。 牧四诚脸上不正常的青白之气渐渐褪去,不停挣扎嘶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白柳的脸色更白了,在摇曳的烛光下他的血管几乎能透过皮肤显出青色。 回过神来的牧四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跪在地上呕吐了好几口腥臭味浓郁的黑水,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拳头攥紧。 “……我变伥鬼了,是不是会攻击被我吸了生气的你?”牧四诚哑声,“那你不如把我……” “嗯。”白柳把牧四诚给扶起来,淡淡地把牧四诚后续的话给挡了回去,“所以在那之前我们要找到你的尸体。” “……我的尸体多半在桥那边。”牧四诚望向越来越近的纸桥,色凝重,“但是桥上这么多殉桥鬼……” 桥上撑着白伞,穿着白衣的女人离白柳他们越来越近,牧四诚感到一种厚重的凉意从这些女人的身上浸染出来。 这些女人身材又高又纤细,背对着白柳他们有规律地在桥上行走,一始是慢的,但是白柳他们走的越近,这些女人行走的速度也变快了。 有几次牧四诚甚至感觉有几个女人在跳下去之前透过伞,怨毒又期盼地看了他们一眼,死死地盯着他们,脸上带着诡异的往桥下终身跳去。 牧四诚喉头上涌上一股腥味,他感到一种本能的畏惧:“你不是说殉桥鬼没有对付办吗?我们怎么过去?” 白柳看牧四诚一眼:“这不应该我,应该你。” 牧四诚懵了:“我?” “是的,因为你已经过了一次桥了。”白柳说。 牧四诚下意识回答:“那是你指导了我,给了我怎么过鬼桥的方啊!你让我屏息就能过鬼桥啊!” 白柳轻微摇头:“我的确猜到了墓穴里有用来陪葬的纸鬼桥,告诉了你屏息就能过鬼桥的办,但那是建立在桥上没有殉桥鬼的前提下,如果有殉桥鬼,哪怕你屏息也是一样会被跟身的。” 牧四诚:“什么是跟身?” 白柳解释:“殉桥鬼在你上桥的时候,会以为你是她的丈夫,前来给你撑伞,跟随在你身后护送你回家,这叫做跟身。” 牧四诚后背始发凉:“……如果她后来发现了我不是她的丈夫呢?” 白柳语气平静:“如果你是她真正的丈夫,她会撑着伞和你一起下桥归家,但如果你不是,在下桥的时候如果她就会满怀怨气和恨意地拖着你一起跳下桥,和她一起殉桥。” “……有没有可能殉桥鬼在这桥上待久了,忘记自己丈夫的样,辨认不出我是不是她丈夫,从让我蒙混过关过桥?”牧四诚心存侥幸。 白柳否决了:“不可能,鬼认人靠是阳气不是貌,除了能改变生人阳气的【伪身符】,没有什么东西能欺骗它们。” “那我是怎么过桥的?”牧四诚也迷茫了,“我想不起来了。” “不用想起来。”白柳搀起牧四诚,神色浅淡地往纸桥上走去,“上桥再说吧,你上次能过桥,这次也能。” 牧四诚一惊:“为什么!殉桥鬼不是会跟我们的身吗?” “不用担心她们。”白柳微,“她们不会跟我们的身的。” 牧四诚充满疑惑:“为什么不会跟我们的身?你不是说只要身上带着阳气的男人,都会被跟吗?” “因为我们不配被跟。”白柳望向走在前的纸道人,“她们丈夫回来了。” “真正的丈夫……”牧四诚猛回头看向桥,“你是说……” 牧四诚话音未落,前被纸道人赶着的一只僵尸就跳上了桥,纸桥被僵尸的力道踩轻微摇晃了一下,原本撑伞往前走的女人们脚步一顿,竟然齐齐转过身,向桥这边走来了。 伞遮住女人们的部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她们垂落地的衣摆被小步快走的脚不停踢,露出一双双被包裹变形的,骨头紧缩皱成一团的小脚,又或者叫“三寸金莲”。 她们快步走到僵尸的前,微微抬起伞,给僵尸撑起,随着僵尸的一跳,小脚一迈一移,鬼步幽深游离,撑着伞的上半身丝毫不动。 白柳看着桥上的女人依次过来给僵尸撑伞的诡谲场景:“你之前说隐约记在桥上看到了抬香炉的纸人,我就在猜想你是跟着这些纸人过的桥,你能成功过桥,这些殉桥鬼没有跟你的身,那只能说一件事。” “她们跟了别人的身。”白柳看向牧四诚,“这些僵尸就是她们真正的丈夫。” 牧四诚恍然片刻之后又怒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你才会直接跟上纸道人!” “知道了又不说!吓我很好玩是不是!”牧四诚愤怒谴责。 白柳诚实回答:“是,我之前之吓过人,没吓过鬼,蛮好玩的。” 伥鬼牧四诚:“……” 349、阴山村 牧四诚无能狂怒一阵后, 惆怅地对白柳的恶趣味妥协了。 能怎么样呢?白柳要是不告诉他,他都不知道自己被玩了,就这样吧。 牧四诚拖着白柳紧跟在了纸道人后面, 他们前面相隔不远处就是撑着伞的七个女人和七个僵尸并排走着, 在他们前面一步一顿地挪动。 虽然隔着一个纸道人,但这诡异的场景还是让牧四诚头皮发麻, 生怕面这些人突然谁回过头来。 过桥到半,牧四诚不愿再看面恐怖的场景,他深呼吸两下,转头看向他旁边的白柳。 白柳屏息不吐,目不斜视地向走, 色淡然,牧四诚看到白柳这样镇定,莫名松一口气。 牧四诚正想收回视线, 突然发现他们背后的桥面上从水下缓缓伸出一只惨白滴水的, 撑在桥面上往上爬。 这只手不一会儿就把身体带了上来,穿着白衣的女人匍匐在地, 头发湿淋淋地往下滴水, 肩膀左右高低不平地扭动, 姿势非常不自然,就好像骨头在肩关节里面打转一般硬是撑起了整具身体。 女人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向撑着伞,挡住了自己上半张脸。 她足尖上翘往小碎步地走,行动速度极快, 眨眼间就贴近了白柳和牧四诚后背,一种让人脊背冻僵的凉意从这个女人身上透出来,让人几乎无法动弹。 女人往走了两步, 她挨上了白柳的肩背。 牧四诚看到了女人在贴上白柳的那一刻,下半张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容,女人微张的口里全是黑漆漆的泥沙水草,化成污水从唇边溢出。 牧四诚惊得猛得捏了一下白柳的腕,他从背后那个女人的身上受到一种充满压迫感的危险性,让他连开口都不敢。 白柳停住了脚步,不再往走了,女人贴在白柳的肩颈后,身体倾,低垂着头,也不动了。 女人湿漉漉的头发上滴落水珠,顺着发尾落到白柳的脖颈上,那种从她身上蔓延开的凉意越来越重,都让白柳的呼吸之间带出寒冷的白气来了。 牧四诚僵直地顿在原地,他眼睁睁地看着面的纸道人摇着铃铛越走越远,但却不敢有分毫动弹。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他现在和白柳疯跑下桥,白柳一定会被殉桥鬼抓住淹死的。 明明只有七个殉桥鬼,只要跟着纸道人走,七个僵尸刚好可以让他们过桥,而且牧四诚自己也的确靠着这个规律平安无事过了一次桥了。 怎么轮到白柳过桥,就临时从桥下面爬出来一只殉桥鬼呢?! 牧四诚悄悄转动眼珠子,他小心地用余光扫向白柳旁边的女人,正当牧四诚移动视线看过去的时候,那依靠在白柳肩膀上女人也缓慢地,柔柔地抬起了自己的伞,向白柳的方向倾倒撑去。 女人的下半张脸形状姣好,肤色青白,嘴角带笑,口鼻里一直都有漆黑的泥沙涌出,撑着伞的双指甲缝里也全是泥沙,一看就知道是淹死之在河底挣扎抓挠吞咽留下的。 而正在露出的上半张脸…… 牧四诚看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女人没有上半张脸,她的头颅被撞得内陷瘪歪,剩无几,整个头只剩一半,鼻梁以上只能看到横截面,白森森的筛状骨头里填满泥沙,这些泥沙正像是漏斗一般从她的口里鼻腔向外漏去,染黑了白柳的白衬衫。 白柳近距离接触这只有半头的殉桥鬼,依旧不为所动,面色淡定地待着靠在肩膀上的女人,开始向桥头走去。 牧四诚愕然地看着白柳向桥头移动,他是着急又是崩溃,牧四诚害怕发出声音惊动前后面的殉桥鬼僵尸,不停地对白柳打势做口型。 “你走到桥头就会被拖下桥了!”牧四诚急得不行,他一看那女鬼上半张脸的造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被殉桥鬼拖下去,你的头撞在桥墩上,你会死成她一样的样子的!” 牧四诚自己不是活人,没有躯体,就算被拖下桥也没事,但白柳这可是活人身!拖下去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眼看牧四诚牙一咬,伸手要来够自己旁边的女人,白柳眼疾手快地握住了牧四诚的腕,然后抬起了女人给他撑的伞,眼神示意牧四诚看伞的内部。 伞的内面赫然贴着一张崭新的黄符,上书【缚身符】。 牧四诚惊了:“这是谁贴的?” 另一头。 “孔哥,你做事真是周全。”杨志推了一下自己头上戴的电筒,啧啧感叹,“其实我觉得吧,白柳和那牧四诚,一进了这墓穴,不用管他们多半也会死,你还给画了那么老些符,在这个墓穴里的每一个关键节点给他们挖好了坑……” 孔旭阳瞥杨志一眼:“你懂什么,不战而胜没有节目效果,他们要是自己就死在墓穴机关里了,那是我赢他们吗?” “那是这游戏自己就把他们打死了,我没关系,那我怎么吸到白柳身上的人气,让支持他的那些观众转投到我身上来?” “白柳必须得死。”孔旭阳目光阴冷,“还必须得死在我上,这场比赛才能让我冲进人气一百,拿到免死金牌。” “不然后面打拉塞尔公墓……” 提到这个名字,孔旭阳脸皮抽搐两下,面色更沉一分:“这公会邪门得紧,指不定就能找到克制我们两个技能的队员,还不要命,没免死金牌很难打。” 杨志嘿嘿笑了两声:“以说还是孔哥你事情考虑得周全呢,要我,我就想不到在过鬼桥的时候给其中一个殉桥鬼贴【缚身符】,让她不能跟我们下桥,一直被困在桥上。” “你这是把白柳的唯一的出路给堵死了。” 孔旭阳略微得意地看了杨志一眼: “过桥除了像我们这样贴【伪身符】,还一种办法,就是跟着纸道人,那东西会赶着殉桥鬼的七个僵尸丈夫过桥,这个墓穴里七为极数,桥上的殉桥鬼至多也是七个,这七个殉桥鬼找到自己的丈夫之后就不会跟身,人就能安全过桥。” “以我在过桥的时候,用【缚身符】困了一个殉桥鬼于桥下,也就是第八个殉桥鬼。” “这第八个殉桥鬼会在桥上的七个殉桥鬼找到丈夫,准备下桥的时候爬上桥来,这样无论白柳用什么办法,他一定会遇到这个我特意为他准备的殉桥鬼。” 孔旭阳志得意满地一,色毒辣:“白柳一定会被这女人拖下桥去,撞得只剩半个脑袋。” 白柳走得不快不慢,他右侧的给他撑伞的那女人也跟得不快不慢。 只是越靠近桥头,那女人下半张的脸的色从一开始的勾唇喜,到后面的抿唇不语,到现在嘴角明显下撇,女人转过半个头凑近,直直地“望”着白柳。 她似乎是察觉到了白柳不是她的丈夫,色变得愈发怨毒阴森。 撑起的伞也从一开始的只是笼着白柳的头,到后来的慢慢下沉,似乎要将白柳整个人都笼进伞里。 在几乎将白柳全部笼进伞里之后,伞面上晕染出密密麻麻血色的斑点,就像是有人抱伞跳桥之后溅落在伞面上的血渍。 浓烈的尸臭,水腥气,血的味道散发开。 白柳微微从伞里探出头来看向牧四诚,用口型说:等下听我安排。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那女人的脸就从白柳的后面冒出了,她的嘴唇贴在白柳耳边快速开合,好像在说话,但只能发出一种咯哒的关节转动声。 她越说越快,越说越快,咯哒咯哒的关节转动声连在一起,听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就算只有半张脸,也能看得出这女人的表情是多么的怨恨憎恶。 污水,泥沙,血从她嘴里流出来。 白柳把头又伸回了伞内,那关节转动的咯哒停了一下。 然后牧四诚隔着伞面,看到那女人半个头的影子轻轻地贴在了白柳的耳旁,下颌缓慢张大到一个匪夷思的角度,下一秒,咯哒声疯狂地响起。 牧四诚一个鬼魂看得冷汗直冒。 已经被殉桥鬼跟身了,白柳一个凡人,能有什么办法解决啊! 纸道人将僵尸殉桥鬼一个一个赶下鬼桥,牧四诚发现桥头已经近在他们眼前! 女人投射在伞面上的影子一开始只有半颗头,随着靠近桥头,牧四诚毛骨悚然地看着伞面上的影子一动一动的,在生长。 伞面上的血迹不断淡化,离开伞面飞到影子上,而那颗头吸收了这些血迹,居然蠕动着,长出上半张脸了! 牧四诚看得快要心肺骤停,当然,如果他现在是白柳的视角,他可能已经心肺骤停了。 伞面上东西的根本不是什么血迹,而是肉块,碎骨,脑浆,是女人当初跳桥溅在伞上的上半张脸。 这些东西贴在伞面内,随着他们逐步靠近桥头,就像是场景倒放般从伞上面飞到女人的脸上面,扭动融合,塑造出她的上半张脸。 殉桥鬼在桥上重复一个死的循环。 从桥下到桥上是死后的过程,以她们是死后的样子,而从桥上走到桥头,要往桥下跳的那一瞬间,是她们生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内,她们会重新变成生的样子。 眼前的女人终于完全恢复成了生的样子。 350、阴山村 她面色雪白, 情忧郁,双眼朦脓地给白柳撑伞,一直发出的关节咔哒声也变成了幽幽的女声:“你不是他。” 下一刻, 女人转头看了一眼桥的另一头, 又把目光落回到白柳身上,那神色让人不寒而栗:“我等了这么多人, 都不是他。” 桥头近在眼前。 女人小脚一顿一点,双眼赤红地看向桥头,身上浸透出许多浑浊的河水,淅淅沥沥地顺着衣服往下滴,伞向内部合转, 将白柳往桥头的方向拉拽,好似随时要将他带着一起狠狠跳下桥。 牧四诚终于忍不住了,他出手想要把白柳拉出来。 白柳却主动地钻出了伞面, 冷声下令:“跳!” 牧四诚懵了一下, 很快反应过来白柳是让他跳河,他惊恐又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河面。 河面上飘浮着许多身穿白衣, 头发散开, 正面朝下的尸体, 刺客这些尸体似乎是听到了白柳的话,缓慢地将身体翻转过来, 露出一张浮肿腐烂的脸,裂开嘴朝他们笑。 草,桥下这么多尸体, 跳下去不也是送死吗! 还没给牧四诚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白柳拉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往下一跳。 牧四诚和殉桥鬼都停滞了几秒, 估计她也没想到白柳居然会这么自觉,先她拖下去一步自己就跳下河去。 白柳和牧四诚跌入水中,漆黑的水带着腥气向牧四诚口鼻灌来,他条件反射般地呛咳了几声,身后传来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凄厉吼叫:“……还给我!” 牧四诚被这一声吼得在慌乱之中抽空回望了一眼,愕然地发现白柳居然在跳桥之前,顺手抢走了殉桥鬼的伞! 那女人手中无伞,她穿着白衣,双眼滴着血泪,面色怨恨之极地看着跳下河的白柳和牧四诚,转身毫不犹豫地跳向了桥墩。 血肉横飞,骨骼碎裂,那女人猛得在桥墩上撞击了一下,又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半张脸的样子,她大张着塞满泥沙的黑色巨口,色狰狞无比地朝水中的白柳追来了。 此刻不光是她,水里的所有浮尸都像是嗅到了腥味的鲨鱼,浮肿糜烂的身躯奇异地游动着,从水下朝白柳这边涌来! “靠!”牧四诚转过头,扯着白柳的手腕向前游动,“快跑!” “不跑,跑不掉的。”白柳踩着水,头浮在水面上,面色苍白地看向河的两岸,“岸边有东西守着,我们跑了也上不去。” 牧四诚看向岸边。 那纸道人摇着金铃,驱赶着僵尸和给他们撑伞的殉桥鬼下了桥,然后那些僵尸便一蹦一跳地停在了河对岸。 纸道人给这些站定位置的僵尸额上贴了一道符,便摇头晃脑地摇铃远去。 纸道人走着走着,走到了桥对着的主墓室入口处,它身上像是落了一点从远处飘来的火星,突然自焚了起来。 它的身上燃起熊熊大火,不多几息,这个栩栩如生的纸人便化为烟尘,消散不见了。 此时,在纸道人燃烧起来的微弱火光下,牧四诚才看到桥的对岸黑暗中隐藏着一具又一具身材魁梧,沉寂不动的僵尸尸体。 这些僵尸看面貌都是中年男子,头上皆贴着一道镇压的黄符,一动不动地间隔一定距离守在河边,旁边都站着撑伞遮面的殉桥鬼。 它们好像是被人特意布置成这样来看守墓穴的,脚下有一些白骨和登山包,还有一些死不瞑目,还未完全腐烂的尸体。 这些尸体恐惧地大张着嘴,脸上一片乌黑,脖子上两个硕大的血孔。 看穿着扮,这些尸体应该都是阴山村的过路人,不知道怎么误入了这个墓穴,在遇到殉桥鬼的时候惊恐地跳下了河想要逃跑,结果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逃上岸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被岸边镇守僵尸给撕咬致死了。 在纸道人燃烧的橘黄色火光下,这些僵尸虽不动作却一脸怒相,三白眼转动着死死盯着河面里浮水的白柳,獠牙上是干涸泛黄的血迹。 这岸是不能上了! 那回头呢?先从上桥的地方上去,躲过这一劫再说! 牧四诚一边拖着白柳疯狂游水,一边转头看向桥的另一边,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我们来的路怎么没了!?” 桥的那边是一片虚妄的漆黑,看不到实体实景,也看不到他们来时的路,只能看到漆黑里飘浮着一些青蓝色的鬼火光点,远远地从黑暗里飘上桥,化作伥鬼纸人。 白柳落水的时候呛了两下,脸色苍白不少:“阴间路没有回头路,别想往回走了。” 牧四诚下意识反问:“上岸不行,回头不行,那我们现在往哪里走啊?” 他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浮尸,脸色暴躁起来,骂道:“这些鬼东西游得倒是挺快。” 白柳被吸阴气又呛阴水,他作为一个生人阳气大减,乏力了不少,下水后完全被牧四诚托举在肩膀下游的。 好在牧四诚体能很不错,白柳也不,牧四诚带着拖了很长一段距离游动速度依旧很快,但就算这样,他们后面的浮尸也越追越近了。 白柳调整了一下呼吸,抬起浸湿的眼睫看向桥面:“我们游一圈,回桥下。” 牧四诚人都傻了:“哈??!” 白柳看向牧四诚:“以你的速度应该可以吊着这些浮尸游一圈回桥下。” 牧四诚发自内心地反问:“不是,我们刚刚冒死从桥上跳下来了,为什么又要回桥下?!” 桥上那么多鬼怪,元气大伤的白柳现在回去,这不是找死吗! 白柳的这一手操作匪夷所思得牧四诚脑子都木了,但这一切他还没来得及出口,背后的浮尸就猛得追了上来。 牧四诚觉自己脚底好像踩了一下一个滑腻的,披着布条的身体背部。 他们周围摇荡的水面下模糊地浮现了好几张惨白的溺死人的脸,紧接着,被牧四诚托举起来的的白柳就猛得一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住脚腕往下拖了。 “操!”牧四诚怒骂一句,身体后仰,双臂发力,小腿猛踹拉住白柳的东西,硬生生地把白柳从水下拽了上来。 白柳从水里被拔出了水面,他面色越发苍白,双眼闭着,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往下滑落水珠。 “白柳!”牧四诚一边游,一边吼着狂摇白柳,还上手扇了白柳一耳光,白柳还是没醒。 牧四诚手掌心还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他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看向了白柳发白的嘴唇。 白柳唇边露出两个发青的尖牙,好像没收好一般,刚刚就是这个东西刮了牧四诚的手掌心。 【活人无生气,是为行尸走肉,我要是吸了太多生气,大概会变成行尸走肉,也就是僵尸】 “我日啊!!!”牧四诚彻底崩溃了,“白柳你丫的不是说自己有分寸,不会被我吸到这一步,你他妈不是说自己还是青壮年,可以被吸一个多小时的阳气吗!” “这才多久啊!你也太不行了!” 现在白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按照白柳昏迷之前交代给他的试着来办了! 牧四诚咬牙推着白柳双腿飞快推动,开始吊着后面的浮尸绕圈,浮尸在水里起伏游荡,时不时在水面上露出一双眼睛,带着垂涎鬼气森森地盯着白柳,就像是正在捕猎的鳄鱼。 吊到了后期,牧四诚也开始手酸乏劲了,他仰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桥,牙关紧咬一鼓作气地往前面一推,把白柳推到了桥下。 后面的浮尸被他甩出了一截距离,暂时没追上来了,但牧四诚根本不敢松懈,因为这些东西迟早还是要追上来的! 问题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白柳没和他说到了桥下后该怎么办啊! 牧四诚把白柳的衣服领子挂在了桥钩上,让白柳被悬挂着离开水面,可以顺畅呼吸,然后他自己转过身来,全心全意地守白柳。 他心慌得不行,但还是强撑镇定转身挡在了白柳前面,深吸一口气看着游动得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白衣浮尸们。 白柳这人做事很有章法,白柳知道自己要变僵尸,那之前一定会或多或少地提示他怎么搞醒或者对付僵尸! 牧四诚的头脑飞速运转,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脑子都没动这么快过。 白柳说过僵尸饮血拜月而生,生人血能刺激僵尸! 但这里都是死人,连牧四诚自己都是,哪里来生人血啊! 牧四诚想得头晕脑胀还是没想出来怎么搞醒白柳,但那些浮尸已经游过来了,牧四诚收敛思绪,色残暴地看了过去。 他自己现在就是伥鬼,对上浮尸这阴气的死物有天然优势,那就是不怕死。 白衣浮尸过来一个踹开一个,过来一双开一双,牧四诚到后面都杀出了血气,眼睛赤红地拧断了好几个靠过来的浮尸的脖子,把脑袋狠狠地丢上了岸。 自己滚上岸去找吧,鬼东西! 这群浮尸被拧断脑袋后并不会死,但失去头颅会让它们找不到方向,所以它们会去找头,而去找头会拉长它们回来和牧四诚对打的时间。 牧四诚杀得气喘吁吁,但随着对打,他渐渐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开始旋转变形,五官渐渐消失。 他受到了这些阴物阴气的影响,开始变伥鬼了。 351、阴山村 牧四诚的头脑愈发昏沉, 眼前的东西都出现了重影。 又一具浮尸绕后靠近了白柳,牧四诚下意识地扇过去,结果浮尸躲开了, 牧四诚这一巴掌扇在了白柳脸上, 白柳头往下一点,嘴唇在尖牙上磕破了。 一线血珠从嘴角渗出, 滴落在獠牙上,融进了白柳唇边。 牧四诚在和这些死缠的浮尸拉锯,脸上就像被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腻子,连大致的五官都看不了,手脚整个翻转过来, 腕肘关节都朝向面。 水面上浮尸腻白的身躯在牧四诚的面前堆叠,水下的浮尸摇曳拖拽牧四诚的脚踝,一些浮尸趁机绕过牧四诚潜到了身后的白柳面前。 挂在桥面下的白柳被溜过去的好几个浮尸拉拽, 衬衣几近被撕破。 白柳唇边的那滴血滴落水面, 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牧四诚被拉得只剩半个头顶露出水面,被人捉着领子往旁边一扯, 背后猛得炸出一道剧烈的金光, 将面前那些浮尸白衣女人全部笼罩了进去。 那道金光耀眼灿烂, 让人不敢直视,被扯到一旁的牧四诚有种被吸进去的推拉感。 白柳撑开了一柄破烂的雨伞挡在了牧四诚的前面, 金光从雨伞内面绽出,将那些追逐而来的浮尸殉桥鬼困在里面。 浮尸殉桥鬼面目狰狞,凄厉地伸出四肢挣扎, 想要从白纸伞挣脱出来,但它们却像是被磁铁吸附住的小铁块般,被牢牢地定在桥下白柳打开的雨伞内, 无法动弹分毫。 白柳把雨伞挂在桥下的钩子上,从水面下绕行这些浮尸伥鬼,再浮出,脸色惨白地伸出手腕给在一旁已经看傻了的牧四诚吸了一些生气。 在牧四诚恢复了五官后,白柳立马冷静下令:“带我上桥,跑,跑下桥我们就安全了。” 牧四诚闻言翻身上桥,上桥后迅速转身把桥下的白柳托着双臂拉上来,托着白柳一边肩膀头也不回地向桥下猛跑。 身后传来小脚碎步的追逐声,牧四诚回头一看,那个缺了半张脸的女人正满脸怨毒地追着白柳他们跑来,嘴长得巨大,宛如说话般咔哒咔哒地上下牙关弹动,透过嘴能直接看到嘴里的泥沙后颈腐烂的白骨。 牧四诚声线拔高:“她在追我们!” “别回头。”趴在牧四诚肩膀上的白柳轻声提醒,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但语气依旧平静,“她不能追下桥。” 白柳的平静让牧四诚镇定许多,牧四诚几乎是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半背着白柳飞奔下了桥,一路跑到了主墓室的入口,才敢放下肩膀上的白柳,瘫软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虽然按理来说,牧四诚已经是个鬼,不用喘气了,但刚刚那种激烈的情况还是激发了做人的生理反应。 牧四诚双手向后撑着地面,仰头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都涣散了,嘴里问:“……没追过来吧?” 白柳靠在土墙上看向桥的那边:“没追过来。” 殉桥鬼穿着白衣在桥边来回游荡,远远地看着,她上半截脸已经长好了,似乎是在死死盯着白柳这边,但没隔一会儿,她又幽幽地转身,一步一步地端方地走向了桥边,张开双臂,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蔓延过来的黑暗渐渐吞噬了那座桥,只能看到一些浮动的绿色荧光,听到一些凄凉不已的女人抽泣声: “君呀怎还未归,留奴一人,日夜守桥……” 牧四诚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卸力恍惚道:“总算消停了。” “你怎么知道它们不会追到桥下的?”牧四诚缓过神来,转头好奇地问白柳,“有那把伞,面怎么会突然放金光?” 白柳撑地而起,拍了拍手俯视坐在地上的牧四诚:“你记得我给你看过,那把伞贴了一张黄符吗?” 牧四诚略微一想:“记得。” 白柳:“那符咒叫【缚身符】,作用是将鬼怪困在她们生前惨死的地方,可以说是一种困住厉鬼的阵法,是茅山正术当中的一种。” “我的《茅山邪术手抄本》有提过这符咒的作用,但没有这符咒的画法,将这符咒用在这桥上的殉桥鬼身上,很明显就是在阻人过桥,是要杀死我们这两个误入墓穴的人。” 牧四诚警惕反问:“你知道是谁吗?” “这符咒很新,画的时间不超过一天。”白柳垂眸,“如果这阴山村没有别的生人,那大概率就是孔旭阳和杨志做的了。” 牧四诚骂了一句:“两傻逼。” “但们愿意画符暗害我们也不全是坏事。”白柳缓缓地从自己的袖口里抽出一张湿漉漉,但依然保存完整的符咒,赫然就是那张【缚身符】。 白柳笑了笑:“我们正缺正法符咒。” 牧四诚惊道:“你把符咒从伞面上撕下来了!” “嗯,因为伞的符咒不止一张,孔旭阳似乎为了确保自己的计划不会出乱子,一定能困住过桥人,在殉桥鬼的伞内贴了三张符咒。”白柳收好符咒,看向牧四诚,“一张我撕下来了,一张我贴在了那殉桥鬼身上,有一张我留在了伞。” 牧四诚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些浮尸都死在桥下的河水,所以你让我绕路回桥下,然后用贴了【缚身符】伞照向们,它们就会被困住了,因为这符咒会将它们困在它们死之前的地点!” 白柳颔首:“我的计划的确这样没错,不过执行过程的时候出了一点岔子。” 牧四诚注意到白柳唇边那两颗小尖牙,怒到站起,指着白柳骂:“这叫小岔子!你妈直接晕过去了!差点变成僵尸!你这计划差点让我们都一起变鬼了好吗!” 白柳遗憾地叹息:“我怎么知道你这么不中用,我通关鬼桥的道具伞拿到了,通关路径去桥下也告诉你了,你剩下只需做的就是开伞。” “但你居然去这些浮尸对打。”白柳静静地看了一眼牧四诚,然后收回了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也不能怪你,选你做了队友的我也有错。” 牧四诚:“……” ……白柳这么一说,好像从头到尾真的都是他的错…… 怎么这么蠢啊,对啊,时这么就没想到开伞呢?! 牧四诚开始认真又沉痛地反思自己的愚蠢和错误,连头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了。 没有把计划告诉队友,中途晕过去,事后把所有锅都甩给队友的白柳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牧四诚一眼,宽容地拍了拍牧四诚的肩膀:“没事,下次注意就行了,先走吧。” 牧四诚瞄了一眼白柳露出唇外的尖牙,愈发愧疚,别扭地问了一句:“……你这个僵尸牙,没事吧?” “没事。”白柳摆手示意问题不大,“真的僵尸牙齿要长一寸有余,我这种顶多算是阴气过重。” 牧四诚皱眉,质问:“只是阴气过重?那你之前为什么怎么都醒不过来?” “阴气阴水阴间桥路,对我这个生人影响颇大,让我意识模糊了一阵。”白柳看向牧四诚,“后面我也有可能陷入这种意识模糊状态,但有唤醒我的办法。” 牧四诚认真听讲:“什么办法?” 白柳点了一下自己尖牙上的血渍:“就是这个,生人血,吸了生人血能唤醒我。” 牧四诚一怔:“这墓穴里全是阴间鬼物,哪里来的生人血啊……” “我就是。”白柳微笑,“我虽然阴气重,但是生人,我的血是有用的,你之前磕到我的牙齿,让我流血,我尝到这味道自己就会醒过来。” 牧四诚静默半晌:“谢了兄弟。” 知道白柳做到这一步,也只是为了保的命。 白柳笑笑:“我总觉得你的命应该早就是我的东西了,我保自己的东西很自然,不用道谢。” 们一边说一边往主墓室里走去,不久就走到了纸道人之前燃烧的地方,地上一片灰烬,往再走一步,就踏入了主墓穴的通道。 通道漆黑无比,一点光都看不,但能闻到一种浓郁到让人作呕的香烛油膏味道,夹杂着一种腐烂的瓜果喜糖的甜腻气息。 而且之前鬼桥的阴冷不,白柳他们越往主墓穴靠近,温度就越高,热浪一阵一阵地从面涌来,腐烂的瓜果喜糖气息变得新鲜,香烛油膏味道变得宜人。 隐约传来一些嘻嘻哈哈的酒杯交错声,互相道贺的人声,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孩童玩耍的呵斥声,这些声音通过墓道的传递变成了尾音拖得极长极缥缈的回声,从喜气洋洋变阴气森森。 “这墓穴里面很热闹啊。”白柳似有所悟地看向主墓道,“听起来像是在大办宴席。” 牧四诚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面不会有很多鬼吧?” “不知道多不多。”白柳眸光平宁,“总之不少,不然办不起来。” 往走了一步,踩过纸道人燃烧后的灰烬,踏入了主墓道。 漆黑的通道猛得从外向亮起一盏盏的红灯笼,红灯笼上用白色贴着一个囍字,从外一直挂到白柳看不到的面,从灯笼透出来殷红的光芒将通道照的仿佛渗血一般。 墓道原本模糊的声音猛得变得清晰尖利:“有客来贺喜!” 352、阴山村 红灯笼挂在低矮的墓道内壁上, 被从里面吹来的湿热暖风拂得左右摇动,艳红的灯光随着灯笼在潮湿的墙壁上来回晃,在墙面上映许高矮不一的影子, 宛如皮影戏般照在墙面上。 这些影子的动作僵硬呆板, 彼此之伸头探耳似乎在交谈,发那种白柳刚刚听到悠远模糊的话语和脚步声, 随着灯光一摇一晃变动位置,往主墓室里走去。 主墓室入口的两边在灯笼的映照下,一左一右立着两个恭敬弯腰的影子,似乎是在迎接宾客,这两个影子这黑漆漆的眼睛部位是空的, 在影子的脸部上灵动地转来转去,好似在打量入口处的,或者说影子。 影子的嘴唇处缓缓张开一道裂口, 那诡异又尖利的声音再次从墙面里传: “有客两位来贺喜, 请进主厅!” 但墙壁上有这么影子,墓道里却空无一, 只有影影绰绰的红光在晃动, 光暗交错是不停变换动作形状往里走去, 在墙面上变得愈来愈清晰的影子。 入口处的那两道迎宾的影子在催促了两次之后,白柳还是没动, 笑成月牙状的眼睛上扬转下沉,原本笑的嘴巴收敛不见了,只剩两个红窟窿般的光圈眼睛盯着白柳。 影子原本站在墙面上的脚诡异下沉了半只, 诡异地弯折到地面上,离白柳站定的地方越来越近,它声线尖细地催促了第三次: “有客两位, 请进。” 白柳垂下眼帘,抬步向里走去,牧四诚紧跟其后。 守着入口那两道影子揣着双手,弓着半身,转动眼睛目送白柳进入了墓道,嘴巴的地方缓慢的裂开了一个巨的弧度: “贵客来,主宾迎客!” 白柳一走进墓道,墓道两边的影子往里行进的步伐和喧闹的交谈声都瞬停止了,这些影子纷纷站定,用映着红光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进来的白柳和牧四诚。 这些影子小小,形态不一,有挽着发髻的女牵着双辫的小女孩,有撑着拐杖的驼背老,还有穿着短打马褂的中年男,皆一言不发地站在墙里,盯着白柳缓慢向主墓室里走。 牧四诚看得头皮发麻,他凑近白柳,压低声音询问:“这些影子是么?不是说阴只有活有影子吗?” “活可以在阴照影子,但阴不是只有活能照影子。”白柳目不斜视地往主墓室里走。 “影子是的三魂七魄聚形之后被光印在实物上形的一种影像,影子的本质和镜子里的照的我们是一样的,以民和道教都有鬼没有影子,鬼印不镜子的说法,因为鬼的三魂七魄不全。” “有形而无影,为魂化,有影而无形,为魄化。” 白柳用余光扫了一眼墙壁上的影子:“这些影子应该是那些死掉,但是被困在这里永世无法超的阴山村的魄。” 牧四诚环顾四周这些影子,打了个寒战:“……以这些影子只是魄化的,比外面的魂化的殉桥鬼僵尸么来说,没么伤害性吧?” 白柳收回视线:“《茅山邪术》描述的是,【之魂善而魄恶,之魂灵而魄愚……魂在,则其;魂去,则非其。” “世之移尸走影,毕魄为之,惟有道之为能制魄。(注1)” 牧四诚吞了一口口水:“……这话么意思?” 白柳简单解释:“意为魂是善良的,魄是邪恶的,魂是有灵的,魄是愚昧的。” “有魂在,这个鬼还可以称之为有性存在的事物,而一旦魂完全消散了,这个鬼就连一点性都没有了,这个世最厉的鬼都是魄化的,只有道法高深的才能制裁魄。” 牧四诚情不禁地吐槽:“不是吧?!就外面那些魂化的殉桥鬼僵尸么的,还算是善良有性了?!” 白柳平静回答:“和魄比来,的确是。” 墓道里的灯笼红光越来越盛,不知道么时候,牧四诚发现两边的影子开始缓慢地行进了来,它们被红光映照的双眸丝毫不转动地盯着白柳,脚下行走的步伐幽浮虚幻。 影子的嘴巴裂开小不一的红缝隙,彼此贴在一窃窃私语,说话声十分模糊,就像是隔了一层墙在听隔壁邻居说悄悄话,隐秘又聒噪。 牧四诚完全听不清楚它们在说些么,但那绝对不是么好话,因为这些影子看向他们的视线让牧四诚感到一种挥之不去的恶意。 正当牧四诚看这些影子看得后颈发凉,皱眉神地问:“这些影子,是不是越变越矮了?” 白柳拉了一下牧四诚,让牧四诚走到了己的正后方。 “注意脚下。”白柳淡淡提醒,“这些魄作为影子被困在墙里,现在都没有袭击我们,应该没办法脱离墙面主动袭击我们了,但它们的影子可是能碰到我们的影子的。” 牧四诚下意识低头,惊悚地发现不知道么时候,这些影子的脚已经从墙上慢慢地下滑到地面上了,并且还在离他们的影子越来越近。 难怪他刚刚看这些影子越来越矮了!! 墙上的影子似乎知道己被发现了靠近的阴谋,齐齐地裂开嘴一笑,几乎一模一样的笑面红口同时现在不同的男女老影子上,同时还伴有不同声线的嬉笑声从墙面里传。 牧四诚被吓得立马开始在白柳身后走直线正步,尽量让己的影子居中离这些魄远一点。 白柳斜眼用眼尾余光扫了一眼牧四诚映在地上的影子,淡得几乎看不了。 没有影子,说明现在的牧四诚已经快魂魄分离了,才会照不影子。 而这边的牧四诚是有性而无影子的,那么这边的牧四诚就是魂化的,那么留在牧四诚身体里的东西,不言而喻,然就是魄了。 魄是没有性,只有恶性的。 事情变得稍微有点麻烦了,魄这种东西只有正法的道术才能降服,但白柳这些没有正法,只有邪法。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柳走到墓道的尽头,推开一扇狭隘褪色的红双木门。 墙上面的影子一边用那种让头皮发紧的垂涎目光看向白柳,一边互相恭维着笑进入了木门内。 白柳领着牧四诚走进了木门。 一进木门,一直低矮的墓穴场景顿时敞亮了不,墓顶高度比之翻了好几倍,看来得有两三层楼那么高了,主墓室的装修是按照旧时宅正厅仿制的,到处点着红烛白烛和灯笼,几乎能称得上是灯火通明。 鱼贯而入的影子们在墙上四处游荡,墙上绘制了不宴请宾客的场景,和影子们高谈阔论,嬉笑打闹的声音恰如其分的应和,当然,要是这些影子不直勾勾地盯着白柳看,他会更加诚心诚意地祝福这个热闹的宴席。 正对木门以某种规律放置了七张八仙桌,八仙桌上蒙着厚厚的灰尘,但隐约能见到八仙桌上的奇门八卦图案,八仙桌的桌子脚被金色的钉子钉死在地面上,无法移动。 八仙桌的周围一圈放的不是桌椅板凳,而是一具具竖着立来的棺材,这些棺材都被打开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棺材盒子,地面上竖七横八地随便堆放着棺材盖子,棺材上还缠着红线。 棺材的内部腐朽得非常严重,还在往下滴水,头部的位置镶嵌了一面铜镜,和白柳之在庙里看到的那个新娘棺材差不。 白柳走上去,他绕着这些棺材行进了一圈,蹲下来仔细地摩挲了一下棺材盖子上的红线:“断口上没么灰,刚被扯断的,里面的尸体应该还没走远。” 然后白柳站身,他一具一具地绕过这些棺材,口中还轻声数着:“1,2……33。” “只有33个空棺材。”白柳环顾一圈,“了16个。” 牧四诚远远地站着,他一看这些棺材就瘆得慌,根本不想靠近:“怎么知道了16个?” “这应该是个以七为极数做的阵法。”白柳指了指这七张八仙桌,“纸赶尸的僵尸,桥上的殉桥鬼,我们在庙堂里守的棺材都是七个,按照这个规律来,这里每张八仙桌对应的该是七个棺材。” “从地上的灰能看来。”白柳示意牧四诚看向地面,“这些地方上的灰不重,还有拖拽的痕迹,应该原本是放了棺材的。” “这16个棺材应该就是被我们路上遇到的那些伥鬼被搬运去了。” 白柳若有思:“但这些伥鬼原本就是因为墓主而形成的,它们应该只会听墓主一个的命令,而这个阵法应该是墓主百年之布置的。” “为么这个墓主要百年之后,让这些伥鬼将这些新娘棺材搬墓穴,破坏己百年之煞费苦心布置下的阵法呢?” 白柳垂眸搓了搓己手上的灰尘:“明明只差一步,他就能汇聚阴气,将己练成绝世阴尸世了。” 353、阴山村 七张八仙桌的影映照在墓室里的六面墙上, 映照出了四十二张影八仙桌,那些男女老少的影在墙上的影桌旁坐下,前和后仰地打趣彼此, 熟稔地交谈着, 仿佛一副寻常的乡野宴宾客景象。 这些“宾客”时不时窥探白柳一下,但似乎这里有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在镇压这些影魄, 让它们老老实实地待在座位旁,不敢擅自离席来追击白柳的影,只能充满渴求地望着白柳。 白柳抬头看向墓道正对的主墙,主墙下方的两个角落点着两根快燃底的红烛,红烛下留有一些烧完了的纸钱香灰。 映照在这面墙的八仙桌影最朝前的一个有些奇怪, 这桌的西南北方都坐满了,只有正东位上还空着两个位置,没有人落座。 牧四诚也发现了这个空缺:“……这两个位置是空给谁的?” “这是个喜宴。”白柳的目光在那两柄喜烛上一扫而过, “朝东的主桌最正中的位置是留给新人的。” “新人?”牧四诚眉头紧蹙, 他看着墙面上的八仙桌影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但死活又想不来了, “我怎么觉这位置这么熟悉……?” 牧四诚话音未落, 一道更为尖锐的音远远传来, 打断了他:“——请,主宾迎客!” 墙面里的所有影交谈的音顿止。 作为主桌八仙影桌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影, 款步向主位走去。 一个影姿态端方,盖着盖头,穿应该是旗制的嫁服, 低头颔首,碎步慢走地坐在了主位上。 另一个影带着猴耳机,身材挺拔, 穿着新潮的运动服,随意地向后靠坐在位置上,伸揽住了新娘的座椅背,对着墙外的牧四诚缓缓地拉开一个裂耳根的邪笑。 在这两个影落座的一瞬间,影们都恭顺地低下了头,不再,或者不敢再往白柳和牧四诚这边看。 “草!”牧四诚瞪大眼睛指向墙面,“这影是我吧?!” 白柳了然地看向牧四诚淡几乎看不见的影:“是你。” 牧四诚无法置信地看向那个影:“我的影怎么会坐在主位上?” “你应该是在这里拜过堂,这样算来,你也是新人之一,有资格坐主桌主位。”白柳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牧四诚影,“这影应该是你的魄了,你在你的影还没完全独立之前把它给融合回来。” 白柳看向牧四诚:“不然你玩完了。” 牧四诚惊愕反问:“什么!?” 那道太监般尖细的吆喝再次响:“——请,主宾独宴贵客!” 刚刚落座的那两道影又站,牧四诚的影回头看了一眼牧四诚,脸上的笑弧度变大,红口黑面,看着渗人不。 它对牧四诚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挑衅势,身往里走去。 那新娘影小步跟上,明明看来走不快,但却紧贴在牧四诚的影后面,盖着盖头的头抵着牧四诚的后肩膀,每走一步盖头上都往下滴水,头不正常地低垂着。 “跟着走。”白柳毫不犹豫地跟上了这两道影。 那两道影走动极快,眨眼间走了墓室的后门前。 后门自动打开,它们回头看了白柳他们一眼,似乎在看他们有没有跟来,在确定白柳跟来之后,顷刻消失在了木门后。 白柳紧追而去,牧四诚边跑边问:“我怎么融合那个影?” “找你的身体然后钻进去。”白柳头也不回地快速小跑着追逐影,同时向牧四诚清晰叙述,“你和它都是【牧四诚】这个本体的魂魄,你们的载体都是身体,魂是□□主宰,你进入了它自然也会被迫吸进去,你和它能融合。” 牧四诚松一口气:“听来还挺简单的。” “不简单。”白柳平静地反驳,“这反而是最难的。” 牧四诚怔愣反问:“为什么,不是只找身体行了吗?” “按理来是这样。”白柳终于舍余光扫了牧四诚一下,问,“但是你知道你的【魄】把你的身体藏在什么地方了吗?” 牧四诚又是一怔,他猛反应过来:“你是它会伙同主墓穴里其他的鬼怪来藏我的身体?!” “嗯。”白柳点头,“它知道你进入身体之后它会被迫吸入身体和你融合,然后消失,那么它作为一个想独立的【恶魄】,当然会想方设法地来阻挠你找身体。” “还有一点,而且虽然你的【魂】应该未和那些新娘行天地三礼,但你的魄能上主位,那它显然是这里的座上宾了。” 白柳看向牧四诚:“这只能明一件事,那是在你被剥离身体后,它留在你的身体里操纵你的身体完成了天地三礼,迎娶了这里某个或者某些鬼新娘,经是这墓穴的半个主人了。” “这里的一切鬼怪恶魄都听它指挥,你找自己身体只会更难。” “十二点一过,阴间路一闭,你果不能完人之身回阳间。”白柳看了一眼机时间,转头又看向牧四诚,“那你真成伥鬼,你的身体和留在里面的魄,也真成僵尸了。” “现在经快十点了。” 牧四诚脸色黑沉:“还有两个小时。” 白柳看向前面拐角处一闪而过的新娘影:“但我也不觉毫无希望。” 牧四诚竭力保持镇定:“什么意思?” “果此刻是我的【魄】想夺走我身体的话,现在我大概率会和你确认后清明节给我烧钱的数额了。”白柳这个时候还能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没必挣扎了,我的【魄】一定会悄无息地潜伏过这两个小时,然后等我化伥鬼夺走我的身体。” 牧四诚还是没听懂,他拳头紧握:“但我的【魄】没有潜伏,它光明正大地出现了,是为它觉自己有把握是吗?” “不,我觉是为它不太聪明。”白柳摇头否认,他摸了摸下巴,“毕竟是你的【魄】,还缺了人性思考的能力,我觉蠢,但这不定是我们的突破口。” 牧四诚:“……” 牧四诚怒:“我和你正事呢!你能少损我一下吗!” “我的确是在和你正事。”白柳拍了拍牧四诚的肩膀,不疾不徐地解释,“你想想,果你是你的【魄】,挨过两个小时能一具完整强大的身体,你会出来敲锣打鼓地出来晃荡,作为主宾大办喜宴迎接你的对,还主动独自邀请他吗?” 牧四诚的眉头拧了来:“……不会,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问你了,它是你的【魄】。”白柳静静地看向牧四诚,“你会在什么情况下这么做?” 牧四诚陷入了沉思,他的眉头越拧越结,最后焦躁开始扯头发了:“……我多东西都想不来了……” 白柳拍打牧四诚紧绷的脊梁,同时放缓语调言语引导牧四诚:“那我换一种问法,果你这样做,你感觉自己是为了什么?” “果我这样做,那应该是为了图……”牧四诚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下,“炫耀,或者好玩?我好像之前常常干过盗窃别人东西又在别人面前炫耀这种事……” 牧四诚张开了眼,语气低迷又迷茫:“……我好像喜欢看别人东西在眼皮底下,但偏偏找不东西气急败坏的样。” “我为什么喜欢干这种恶劣的事情啊……” “是挺恶劣的。”白柳诚实地点评,他饶有趣味地笑笑,“但你这种幼稚的恶劣放在这个地方,我觉算是一件大好事。” 牧四诚转头看向白柳。 白柳微笑:“我大概知道【你】做什么了。” 新娘和牧四诚的影在穿过几个拐角之后,进入了一间偏墓室,白柳和牧四诚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偏墓室比之前的厅堂低矮狭窄,一看是卧房的配置,正中央放了一个极大的红木雕刻的高脚床,床上挂着大红的纱帐,床上铺着绣有鸳鸯双喜的绸缎被套,四个床翘还挂了白色的灯笼,灯笼上贴了一个红字剪的囍,此刻正莹莹地发着惨白的光。 这些东西上都落了厚厚的灰尘。 床前没有摆鞋,却密密麻麻地在床的周围凌乱散落着大小不一的三十几种湿脚印,这些脚印大部分是小巧布鞋脚印,只有其中一双是运动鞋脚印。 白柳询问地看了一眼牧四诚,牧四诚点头,口型:没错,这脚印是我的鞋。 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将挂在大床上的厚重红纱撩,透出站在红木床沿的一双粉蓝色绣花鞋。 这双绣花鞋若隐若现地隐在床边,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渗水。 牧四诚被这双站在床边的绣花鞋吓向后挪了一步,被白柳摁住了。 白柳神色平稳地走床前,他垂眸看了一眼这双站在床边的绣花鞋,双向两边撩开了挂在木床上的红纱。 牧四诚被眼前所见惊倒抽了一口凉气。 354、阴山村 诡白的灯笼光一闪一闪, 红纱掩印的脚床里,整整齐齐站了几十个人,像是要拍合照般规矩站在一起, 背对着床帐外的白柳。 些新娘子穿着不同版型制式的大红衣服和裤子, 好像蜡像般一动不动站着,头上盖了红盖头, 脚上穿着绣花鞋,艳红厚重的盖头上绣着精致的一龙一凤。 盖头似乎是浸过水了,从四周淡黄色的柳苏上滴落水下,一滴一滴砸在床上的被褥上。 水从被褥里渗透到床下,慢慢在墓室里蔓延。 一股浓郁的水腥气和血腥气。 更为诡异的是, 些新娘明明背对白柳,脚上的绣花鞋却是脚尖朝后,脚后跟超前, 像是头被人拧了一百八十度一样, 人不寒而栗。 白柳垂下视线在新娘群里搜寻。 群新娘站在最右下角的位置,白柳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运动鞋的新娘子, “新娘子”双长阔青白, 青筋分明。 赫然是一双男人的, 双的指甲盖已经青黑了,还很长, 指尖上滴落水下。 牧四诚顺着白柳的目光过去,他屏住了呼吸,小心用口型和白柳说:是我的运动鞋, 和之前猜的一样,【】真的把我的身体展示在我们面前了! 白柳一动不动注视着那个穿着运动鞋的【新娘子】。 按照牧四诚自己的说法,他的恶魄好玩, 嚣张,偷盗了东西没有小心翼翼藏起的道理,是一定会拿出炫耀给他们,并且像个熊孩子一样勾引他们抢的。 那怎么勾引他们去抢才是最恶劣的呢? 自然是放在最危险的【魄】里抢。 墓室里最危险的魄除了那个僵尸道人,该是些怨气浓重在路上的新嫁娘了。 白柳单膝曲起,他一脚踩着床边发力登了上去,牧四诚惊喂了一声。 张承载了三十个人的木床随着白柳站上去发出吱哑一声摇晃。 站在床上那一堆的新娘随着床的摇晃轻微摇晃了一下,她们的原本朝向里的脚跟一动,缓慢向白柳的方向转动了起。 在转动的过程中,些新娘子上半身还保持着一动不动,像是脚和上身分离了一样,一阵轻微的女人娇笑声从盖头下传,盖头似乎被吹拂动。 牧四诚站在床边,他本想把白柳扯下床的,个阵势顿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神色紧绷询问:“白柳,上去做什么!?我才是该上去的那个吧?!” “的身体在三十个新娘里面。”白柳还准备往前走,他回头俯视了一眼扯着自己衬衣衣摆的牧四诚,眼神示意他放,“现在要做的不是扯着我,而是等下追逐战里快速找到自己的尸体,然后跳进去。” 牧四诚疑惑指着那个穿运动鞋的新娘:“我的身体不是那个吗?我只要跳进去可以了吧?” “虽热的确不太聪明。”白柳一边淡淡说,一边回头从自己的腰边抽出一根喜杆,“但我也不觉会在偷东西和藏东西喜欢并且擅长的事情上,把结果大摇大摆摆到台面上。” 牧四诚惊道:“喜杆哪里的?!” “昨晚从庙宇里的棺材里顺的,感觉能用到,盖头应该不是我们可以随便掀的,不然昨晚孔旭阳在阻止我们掀新娘盖头的时候应该说不要让我们掀盖头,而不是阻止新娘掀盖头。” 白柳话还没说完,伸扯了一下他面前的一个新娘子的盖头。 新娘子被白柳扯头颅后仰,但盖头还是没掉,宛如盖头已经牢牢长在了头皮上一般。 白柳在牧四诚目瞪口呆的眼神里放,新娘子又缓缓把头直了回去,白柳转头淡淡向牧四诚:“果然,所以我猜测盖头只有用喜杆或者新娘子自己才能揭。” 在牧四诚还没反应过的时候,白柳伸出喜杆,毫不犹豫对准了那个穿着运动鞋的魁梧新娘的盖头,向上挑动。 浸满水的盖头落下,血水弥漫。 牧四诚和白柳着那个被掀盖头的新娘都静了片刻。 具新娘子盖头下面居然没有脑袋,肩膀以上只有后颈的横断面,肉色惨白,还在隐隐渗血,那个鼓起一团顶起盖头的宛如头颅的包是一团从后颈长出的乱糟糟黑头发。 牧四诚没忍住操了一声。 白柳还能稳住:“不是的尸体,双运动鞋是个障眼法。” “那现在怎么办?”牧四诚望向白柳,“一个一个揭盖头吗?” 白柳冷静垂下眼帘,向床上:“我估计的魄不会有善心让我们一个一个揭盖头。” 在那具头新娘的盖头落的一瞬间,剩下三十几个新娘娇笑的声音猛尖利了不少,她们几十个人的脚尖转动的速度猛变快,几乎瞬间对准了白柳的位置。 随着转动,她们上半身猛一甩,只听一阵清脆的骨节交错声之后,所有人的正面都和脚尖对准了,迅捷碎步朝白柳的方向逡巡过。 “跑!” 白柳没有丝毫停顿往床下一跳,新娘子也紧随着跳了下,白柳回头了一眼之后,拉着牧四诚始绕着床兜圈,还把喜杆抛给了牧四诚:“揭。” 牧四诚忙脚乱接过喜杆,他一个俯身躲过身后碎步贴过的新娘,满头问号反问:“怎么是我揭?” “现在三十个新娘里一定有一个是的身体。”眼白柳要被新娘子追上,他一个斜向俯冲冲进了床下,抄了个短路从床的另一头出。 从床下钻出的白柳单膝跪,抬头向牧四诚:“我暂时分辨不出些新娘子有什么区别,那揭盖头当于盲盒,我刚刚隐约想起,我的运气似乎一向很差,不太适合干事情。” “或者害怕,一定要我?”白柳笑笑,他作势要去接牧四诚中的喜杆,“如果不介意三十个全被我揭追着我们,我倒是不介意。” 牧四诚警惕收回了喜杆,他在新娘的小步踮脚追赶下有点绝望爬上了床架,他躺在床帐上深呼吸,然后转身一个掏用喜杆勾了一个新娘子的盖头。 “个也不是!”牧四诚有点崩溃了。 白柳在旁边不紧不慢提点:“小心一点啊,被揭了盖头的新娘子似乎会跟跑。” 牧四诚一惊:“不早说!” 白柳辜耸肩:“我揭的是个头新娘,似乎因为没有了头行动不太规则,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会追着我跑的。” “建议快点揭。”白柳散步一般左右躲闪着后面跟着的他的那一个头新娘,脸上淡淡,语气却满含同情,“快要十二点了。” 牧四诚身矫健两个提脚爬上了墓室旁边的一根柱子上,他双脚夹住柱子,向柱子下面簇拥而的一堆新娘子,咬牙弯腰下去用喜杆连着勾了六个新娘的盖头。 “淦!六个都不是!”牧四诚怒气冲顶,“那个魄不会是在耍我吧!里面不会根本没有我的身体吧!” 白柳轻巧蹲在床边,那个头新娘绕着床一圈一圈找,他微笑抬眸向挂在柱子上的牧四诚:“我觉里面是有的身体的。” “但是是哪一个啊?”牧四诚挑头晕眼花,“简直跟唐伯虎点秋香一样,我点的【秋香】还是唐伯虎的两倍!” “抬举自己了,唐伯虎点完秋香有老婆,点完了也没有老婆。”白柳平静补刀,“只能找到自己的尸体。” 牧四诚:“……” 我不是真的人,但白柳真的不是人。 “但有喜杆。”白柳懒散托着下颌,“还是比的【魄】要技一筹,快点揭,身体还是的,比不过。” 牧四诚一边怄气一边弯腰下去勾盖头。 白柳的目光一直停在下面的新娘上,他到有个新娘在牧四诚的喜杆落下的时候,屈指弓起抬了一下指。 是一个下意识的【勾】动作,常于盗贼到自己心仪赃物的时候,牧四诚偷东西的时候是个姿势。 白柳缓缓勾起了嘴角。 在他的撺掇下,有个不安分的【新娘】想要偷喜杆啊。 白柳语速极快:“牧四诚,九点钟方向的第三个。” 牧四诚在接收到白柳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思考,近乎条件反射勾抬盖头,动作快到肉眼不可。 盖头被揭,面色憎恶,双眼乌黑,獠牙一寸的“牧四诚”恶狠狠瞪着挂在柱子上的牧四诚,膝盖绷直,张口要咬牧四诚。 牧四诚下意识想要反击。 白柳冷淡下令:“不准反击,让他扑。” 牧四诚停止了反击,他被个飞扑过的“牧四诚”狠狠叼住了脖子上的肉,但被吸的却不是血,是魂,牧四诚面色痛苦狰狞近乎虚影,最终彻底消失在了柱子上。 355、阴山村 牧四诚停止了反击, 他被这个飞扑过来的“牧四诚”狠狠叼住了脖上的肉,但被吸的却不是血,是魂, 牧四诚面色痛苦狰狞得近乎虚影, 终彻底消失在了柱上。 吸食了魂之后的“牧四诚”僵尸惬地转动了一下肩膀,从柱上跳了下来, 他表情残暴地向白柳这边走来。 白柳却低着头,就像是没注到往这边走的牧四诚。 牧四诚走到白柳面前,刚准备开口咬人的时候面部猛地跪了下去,脸部就像是有张脸在融合一般交互变幻,身体不停挣动。 白柳缓缓抬头:“牧四诚, 和的魄融合还要一段时间,能控制住这具僵尸躯体吗?” 牧四诚的魂扭曲地从面部里挣出,嘶哑地回答:“勉强……可以!” “差分十二点, 阴阳交汇, 阳气倒灌,正好是阴物弱的时候。”白柳跳下床, 冷静叙述, “现在阴阳路重叠, 我们是生人,能走回头阳间路, 是好逃跑的时候。” “唯一的问题就是。”白柳转头看向那边一动不动,盖着盖头注视着牧四诚的娘,“的身体已经是她们的丈夫了, 也是这墓穴的人之一,宾逃,这些墓穴里的阴物一定会来追赶。” “我需要不完全吞噬魄, 这样既能维持的僵尸身体,又能一部分保有的神智,这样我们有对抗的能力。” 牧四诚大口喘气:“所以让魄来吞噬我,是吗?” 白柳点头。 牧四诚面色狰狞,獠牙露,指甲尖利的四肢抓地,吐息口白气:“……我尽力。” “那等下我数一,二……”白柳停顿一秒,低头看表,他单膝跪上牧四诚的后背,抓住牧四诚的肩膀,抬眸下令,“——三,跑。” 牧四诚宛如一支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 身后屋内的灯笼火光被牧四诚窜出去的风带得摇曳明暗看一瞬,再亮起的时候屋内的娘已经全部不见了。 牧四诚在阴暗的墓室内四肢着地的飞快跑动,白柳单膝点地跪在牧四诚后背上。 一个拐角,面前出现了一个无头娘,几个晃眼就要贴到他们面前,牧四诚急转侧身,手指用力,直接抓上了墓道的侧壁,飞檐走壁地从这个娘旁边跑过。 结果一回头,又是一个娘凑过来,白柳眼疾手快地用喜杆挡了一下,盖头被掀开。 一个完全倒转,嫣嫣嬉笑,面白红唇的头颅双眼下压看着白柳。 白柳下压牧四诚的后颈,牧四诚从侧壁上跳下,从这个娘的视觉盲区压低身体窜了过去。 一路飞奔到正厅,那些正在交谈欢笑的影在牧四诚驮着白柳跑进来的一瞬间全部停止,纷纷转动眼珠看过去,眼里的阴狠再也无法遮掩。 出去的门前立着个带着瓜皮帽,躬身踹手,面带谄笑,眼笑如月牙的迎宾客,声音似男似女,尖利如监:“宾送客——!” 牧四诚根本不带停的,直接带着白柳从正门窜了出去。 它们脸上的笑消失,厉声喝止:“客抢亲,不速之客!杀客迎宾!” 所有的影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声令下,凄厉狂乱的嘶叫声从墙面内混乱地传出,嘴角裂开血红狰狞的弧度,眼睛弯曲带笑睁得极大。 在牧四诚跑出正门的一瞬,这些影化成黑色的细线,速度极快地冲了出去。 牧四诚回头看了一眼,他面上张脸在不断交替,说的话也跟精神分裂一般一会儿充满恶,一会儿满含警惕: “它们快追上来了,怎么办!” “死在这里吧白柳!” “速度好快!” “们跑不过这些魄的。” 牧四诚跑在墓道里,墓道侧挂着的大红灯笼将墙面上飞速攒动的影线条映得渗人无比,就像是一大堆正在扭动追着吃人的红眼黑蛇。 “在阴间我们的确拿这些恶魄没办法。”白柳目光平宁,“但现在已经十二点了,阴阳交汇了。” “在阳间,无火既无光,无光既无影,无魂既无魄。” 白柳撑起前倾身体,举着喜杆动作飞快地左右勾掉挂在墙壁边的灯笼,灯笼的蜡烛一熄灭,冒出一股青烟,红光消失了,墓道陷入一片黑暗。 失去了光源,映照在墙壁上的魄顿时被黑暗吞噬,嘶叫的声音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牧四诚一个跳跃从墙上冲出出了墓道,面前原本被黑暗吞噬的纸桥再次出现。 桥上,那个跳下去的殉桥鬼正撑着伞,半颗头颅幽幽地望着往桥上来的牧四诚他们,桥下是无数正在起起伏伏的尸体。 牧四诚一个飞跃跳上了桥墩,神色凶狠,速度飞快地几个大跳,就从殉桥鬼的侧面晃了过去。 白柳回头,那殉桥鬼正撑着伞,飞快地往这边跑,但牧四诚移动的速度很快,这个殉桥鬼移动的速度却不如之前,很快就被飞跑的牧四诚甩在了身后,终被困在了桥上,怨恨地看着牧四诚远去。 “现在十二点一分。”白柳回过头,俯身贴在牧四诚背上,语速极快地下令,“要在十二点十五分之前回到陆地上,阴阳交汇的时限是一刻钟,能跑多快跑多快。” “已经快了!”牧四诚跑得舌头快从嘴边飞出来了,说话直喘气,“以这个速度,能安全回去!” 牧四诚一边回话,一边面色凶狠地咬住了一只从墓道侧边的坛里爬出来的伥鬼,甩头用力,獠牙嵌入伥鬼的脖颈里。 白柳到了骨头被咬裂的声音,他拍了一下牧四诚的头:“别吸伥鬼的血,阴气重对没好处。” “且水鬼尸体的血也不好喝。”白柳补充一句。 牧四诚吐出被他咬软了的伥鬼脖颈,厌恶地呸呸声:“靠,不早说,又水又腥臭!” “是自己下嘴快了。”白柳看向不断从漆黑的墓道里滚过来的坛,和从坛里扭曲身体爬出来的伥鬼,眼睛眯了一下,“这些坛原本放着的地方不在这附近,是在我掉下来的一个偏墓室。” “有人把这些坛滚过来我们添堵了。” 牧四诚歪头嗅闻,双手前爬,皱眉反问:“这味道闻起来好杂乱,是谁?” 白柳缓缓抬眸:“当然是希望我们输掉比赛,死在墓穴里,并且现在已经站在出口的孔旭阳杨志。” 墓穴门口。 孔旭阳的手里拿着半张【阴阳隔路符】,甩了甩对杨志嗤笑一声道:“白柳居然在这种地方用阴阳隔路符,真是自寻死路。” 杨志不着痕迹地恭维一句:“那也是被逼急了,破罐破摔用的吧。” “那竟然白柳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孔旭阳看向墓穴门口那道陷阱门,露出一个不怀好的笑,“这种时候不雪中送炭帮他一把,我们这样冷眼旁观岂不是很不仁义?” “那是。”杨志看向那道门,“我记得从这里掉下去,会落进一个满是坛的侧墓室?” 孔旭阳点头,脸上是掩不住的嘚瑟:“没错,那侧墓室里全是坛水鬼,擦破一个就能被抓做替身。” “我记得孔哥第一次玩阴山村的时候就借着这个侧墓室搞死了个玩家,还吞了他们的财产。”杨志回忆道,“是怎么弄来着?” 孔旭阳翻了个白眼:“还是记忆类技能,什么也记不住。” 杨志谄媚一笑,认了:“孔哥是职业级别的陷阱玩家,用的陷阱招数,游戏里游戏,那真是多到连我也记不住。” 孔旭阳后仰脖颈,傲慢地嗯了一声,然后一把挥开站在陷阱门口的杨志:“知道就别挡路。” “用了阴阳隔路符咒,只要十二点一刻之前没回阳间就会被困死在阴间。”杨志看着陷阱门下面的坛,眼里露出恶毒又愉悦的光,“——坛伥鬼虽然不强,但却是阴山村里难缠的鬼,正好可以用来拖时间。” “只需要一张小小的【驱动符】。”孔旭阳抽出黄符,笔点朱砂,在上面笔走游蛇一笔作画,双眼冒光地贴在了陷阱门上,“它们就会为我驱动,阻拦墓穴里的人出去。” 黄符贴在陷阱门上猛得绽出一阵红光,下面的坛在红光的映照下摇摇晃晃地嗡动竖立,似乎受到某种召唤感受般往某个方向滚去。 杨志夸赞:“孔哥的陷阱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毒辣。” “无毒不丈夫。”孔旭阳脸上的笑还没收,他面前的陷阱门突然窜出一阵飓风,不停翻转,后炸开。 漫灰尘里似乎站在个人。 还没等杨志看清这个人是谁,一只脖被咬软的伥鬼被凶狠地砸在了杨志和孔旭阳的脸上,直接把这个人砸到了门上,呕了一口血。 灰尘渐渐消减下去,隐在其中的个人显露出身形。 伏趴在地上牧四诚面色乌青,獠牙染血,他凶神恶煞地吐了一口伥鬼的血,盯着杨志和孔旭阳个人不断靠近。 跪骑在牧四诚上的白柳侧脸和衬衣上有血渍,脸色苍白得不像话,但他脸上却带着那种友好到让人觉得不寒栗的微笑。 白柳笑着看向趴在地上呛咳的杨志和孔旭阳:“老乡,我们又见面了。” 356、阴山村 孔旭阳瞪大眼睛, 刚想开说什,杨志就先一步惊诧地叫出了声:“你们怎能从墓穴里成功出来?!” “这个过程就不和老乡你详细说明了。”白柳温雅友善的笑笑,他目光落到孔旭阳手里那些黄符上, 笑容变深, “毕竟我感觉老乡你比谁都不希望我出来吧?” “少废话。”孔旭阳反手一张驱动符贴在了陷阱门上,恶毒地笑骂, “你以为逃出到门就没事了?我有的是后招。” “天地玄黄,神兵道法,雷霆号令,急如星火……借兵疏文!” 狂猛的阴风从活页陷阱门下面直冲而出,风力之大几乎将旁边的三都掀开。 孔旭阳在这强烈的阴风中却纹丝不动, 连发丝都不带摇晃的,他笑容里带着一股外露的阴狠:“从走进这个墓穴的开始,我就在每一处都布置住了陷阱, 当然包括这个最重的墓穴出位置。” “这个位置我布置了两个陷阱, 一个是进的。”孔旭阳低看向不停翻转的活页石门,侧边上贴了一道朱砂经褪色的黄符, “走进来只踩到这黄符, 必然掉进侧墓室陷阱里。” 孔旭阳抬看向白柳, 脸色阴沉:“算你命大,踩进去了都没死。” “但你躲得过初一, 躲不过五。”孔旭阳脸上阴沉的脸色转缓,露出一点邪笑来,“我把我在这个墓穴里做的所有陷阱都扣在一张符里做成了连环扣。” 孔旭阳两指夹住一张金红交杂的黄符, 往墓门上一划一贴,怒喝:“分三界,顷刻遥闻, 恶鬼锁连咒!” 这张符咒落下的一瞬,整个墓穴都震动了一瞬,所有光线消失,在一点光都见不到的墓道里隐约传来纸脚踩踏的声音,灯笼摇晃的声音,以及女碎步密集前行的声音。 活页门下面的坛子贴在墙壁上,从坛内伸出两只惨白的手扒住墙壁向上爬动,一直爬到了墓地里,然后坛子上面赫然一张黄符,里面的尸体扭动着爬到墓道里。 同,黑漆漆的墓道里的缓缓地飘浮过悬空的红灯笼,照得墙壁上全是摇摆前行,男女老少不同的影子。 墙壁上走着的是正常高度的影,墓道里走着的却是矮小跳跃纸。 纸高不过成半身,纤薄泛黄的纸面上涂满厚重惨白的颜料,笑脸欢天喜地又虚假无比,手里举着艳红白字的囍字灯笼,照耀着前面碎步行走,身穿嫁衣,戴盖,双手端庄交叉在前的新嫁娘。 这些阴物只不过眨眼,几个抬脚就走到了白柳和牧四诚的眼前,摇曳混乱中旋转嬉笑,五颜六色的脸庞绕着靠近。 牧四诚咬死了两只从地面上爬动靠近过来的伥鬼,只不过片刻,他的背上就传来了女的娇笑声,牧四诚一回,发现己肩膀上不知道什候背上了一个新嫁娘,正用雪白柔软的双手绕过牧四诚的脖颈,红得过度的红唇阴气森森地唤他:“郎君~” 牧四诚猛一回看向白柳那边,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新娘。 白柳那边情况更加恶劣,一堆纸举着灯笼照白柳的眼睛,嘻嘻哈哈地满地跑,纸一片一片地,从脚上贴上白柳的身体,最后几乎贴满了白柳的脸和身体。 纸脸上的嘴一张一合,笑眯眯地似乎在吮吸什东西,随着吮吸它们的脸色越来越红润,最后直接从扁平的一张纸故障了起来,眉眼都从纸里了出来,变成了一张灵动又肉嘟嘟的小孩脸,嘴巴里发出玩闹般的,尖细孩童般的笑声。 而白柳的背后站着一个无的新娘,正静静地把断裂的颅靠在白柳的肩膀上,青白尖利的双手死死地扣紧白柳的肩膀,不让白柳移动逃脱这些纸的控制——这正是白柳之前挑开了盖的那鬼个新娘。 经快变成纸的小孩笑得越发欢欣愉悦。 牧四诚注意到白柳的身体在纸的依附下变薄了,露出来的手也变得近乎变得死白纤细,就像是一张纸! “白柳!”牧四诚急得直向往白柳那边奔,但他肩膀上经背了好几个新娘了,根走不动。 这几个新娘叠在一起,厚厚地垒起来,让晕耳涨的娇笑声在墓道里重叠回荡,周围漂浮着双喜灯笼的红光,映照得她们隐没在盖下的脸庞越发诡异。 墙壁上的影前俯后仰发出哈哈大笑,然后睁开血红的眼睛,从墙面上滑下去,在牧四诚和白柳的影子周围贪婪地转,践踏,宛如随准备在这两死后一拥而上,撕裂他们魂魄吞食的秃鹫。 孔旭阳大笑不止:“这多阴物围困的滋味不错吧白柳?” “我们经拿到了这个墓穴道士僵尸的秘宝,这个墓穴里的所有阴物都为我所用。”孔旭阳得意地挑了挑眉。 空虚一在墓穴门,对重重围困的的白柳挥了挥手,虚伪地表示了同情,还刻意地学习了白柳称呼他的用词:“不过老乡,死在这一个规格宏大的墓穴里,也算是你这种小物难得的福气了。” 说完,孔旭阳欣赏了一儿迅速就重重阴物困住的白柳和牧四诚毫无反手之力的姿态,不屑地撇嘴,转身干脆地拉开了墓穴的门,挥了挥手示意杨志跟着他一起离开,嘴里还很落井下石地补充了一句: “还差一分钟就二点一刻了,你们作为我的对手困在阴间永远和这些阴物纠缠变成怪物,我觉得节目效果相当不错。” 孔旭阳回假仁假义地一笑:“喜欢你的观众一定很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死法,白柳,你的气我就收下了。” 说完,孔旭阳转身也不回地离开了,他身后墓门在灰尘中彻底闭合了,里面隐约传来肢体在地上摩擦,女和孩子的娇笑,以及骨咀嚼的声音。 孔旭阳听着情分愉悦,他根没回看,直接拽着大步向墓穴的出里走去:“走吧,没多久这场比赛就结束了。” “这可能是我们结束的最快的一场高位圈比赛。”孔旭阳颇为唏嘘地感叹一句,“不过也不是没有料到,毕竟白柳只是个下岗员工,撑不了多久也是正常的。” 杨志倒是回看了闭合的墓门一眼。 杨志总觉得有惴惴,转看向大步向前走的孔旭阳:“孔哥,我觉得有点不对,牧四诚的战斗力刚刚还能咬死一只伥鬼,现在怎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压住了?” 孔旭阳一边往前走,一边不耐地挥手断杨志的话:“你想多了,牧四诚和白柳都没有记忆也没有技能,靠己不可能干死这阴山村这个副里的怪物的。” “牧四诚能干死伥鬼只有一种情况。”孔旭阳嗤笑一声,脸上神情分幸灾乐祸,“那就是牧四诚僵尸化得很厉害了,那是这也,他离死也不远了,我给他准备了阴气那重的一个陷阱,没过多久这傻逼猴子就变成僵尸,彻底直接出局。” “原来是这样。”杨志恍然大悟。 但杨志不知道为什,还是觉得不安,那些他隐约消化的关于白柳和牧四诚记忆在不断提醒他,这两个的性格之极端,不是好发的。 杨志从墓道里往回走不就想往回瞄一眼,小提:“孔哥,你真的确定能困死他们吗?这两个不摁死,后续反扑好像挺厉害的……” 孔旭阳斜眼睨了杨志一眼:“怎,你怀疑我的陷阱能力?” 杨志连忙摇:“哪能?!我这不是,我就是……” 杨志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有种无形的紧张攥住了他,总让他觉得这种轻轻松松就大获全胜的现状感到不安稳。 他里清楚孔旭阳布置陷阱的能力在这个游戏里是顶尖的,无论是游戏里还是游戏外,孔旭阳布置的陷阱曾经让不少高位战队都在他手里吃过大亏。 特别是这种还玩过一次的,孔旭阳布置陷阱的能力更是巅峰造极。 孔旭阳从进的一瞬间就开始布置陷阱了,在墓穴里更是不断在阴物身上贴符咒,就是为了能将各路阴物直接召来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直接击溃进入墓穴的白柳和牧四诚。 不说白柳和牧四诚有记忆和面板了,他们就算有记忆和面板,也不一定能躲过孔旭阳的陷阱。 现在的情形似乎是很合理的,但杨志从己消化而来的记忆中无比清晰地知道—— ——白柳和牧四诚不是善罢甘休的性格。 更深刻一点来说,不光孔旭阳追求反杀对方的节目效果,白柳也追求这个。 而且白柳还曾经无数次地成功利用了【绝地反杀】的节目效果,实现了从新到新星榜第一,再到国王榜第一,最后到和他们这些老牌战队平起平坐的地位多级跳。 杨志虽然觉得孔旭阳赢,但有一种若隐若现的预感,让他觉得—— ——现在这个陷阱不是孔旭阳给白柳的。 而是白柳给孔旭阳的。 墓门合上,在只剩一条缝隙的那一刻,白柳平静的声音和一道黄符一起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357、阴山村 黄符从孔旭阳身侧穿过去, 孔旭阳侧身疾手快地用两指夹住,一扫上面的符,嗤笑一:“低级阴尸符?” “白柳真是梦越做越美了。”孔旭阳笑得轻蔑又阴冷, 想用区区一张阴尸符咒挣脱我早就设立下的天罗地网, 转过来控制我驱的阴物?” 说完孔旭阳两指抖一下,他手中夹住的那两张黄符无风自燃, 发出蓝紫色的火焰,很快为灰烬,冷笑一:“简直痴心妄想,这么一点阴气喂给鬼鬼都嫌弃。” 不断黄符从墓门的缝隙里钻出来,飞到四周, 又被孔旭阳拦截住然后焚烧掉。 孔旭阳脸上的不屑和得意之色愈发明显:“垂死挣扎的无用功,快到十二点一刻了。” “白柳他们会被永远困在阴间是吗?”杨志盯着墓门那道缝隙,按理来说他应该松一口气, 但不为何, 他现在却越来越紧张,额角上都渗出冷汗来了, 嘴唇发白发干, “孔哥, 那个什么阴阳隔路符真的无解吗?” 孔旭阳奇怪地了杨志一:“你玩过阴山村啊,你难道不道这副本里的道法用设定讲求道行和果报应吗?” “按照这游戏的设定, 阴阳隔路符是邪术,果用了,要么就是命, 在子时一刻正准阴阳交汇符失效的时刻逃出来,但我们现在守着墓门,白柳又被我的陷进困住, 插翅难飞。” “要么就是道行极其高深的正派茅山道人解了这道符咒,但这副本进展到这一步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人,而且按照道教设定,用了邪术的人一定会被反噬的,就比说现在的白柳,就是被反噬了。” “我们就要赢了,你在紧张什么?” 杨志勉强笑了笑,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是。” 虽然杨志心里清楚是的确这么一回事,但不道为什么,他心里那种不安的预越来越强,果不是孔旭阳一直要守在门缝这里等尸,杨志简直想转身就走。 孔旭阳姿态闲散,饶趣味地着那道门缝里不断钻出来的阴尸符,后来拦都懒得拦了,低头了一表,勾起嘴角开始慢悠悠地倒数:“十。” “九。” 杨志心慌得忍不住打断了孔旭阳的倒数:“孔哥,我们要不先走吧,万一白柳……” “万一什么万一?”孔旭阳不耐地翻了个白,“我不懂你到底在怕什么,白柳根本不可能翻身,除非个道行深厚的正派道士帮……” 白柳不紧不慢的音从墓门里传出来:“八。” 杨志和孔旭阳都顿住了,他们缓慢地转过头向墓门。 白柳又清晰地倒数了一:“七。” 杨志满脸惊恐地后退了一步,指着墓门道:“孔哥,白柳在倒数!” “虚张势罢了,跑什么跑!”孔旭阳摁住杨志的肩膀不准他后退,恶狠狠地盯着墓门的缝,“我倒要他搞什么幺蛾子——四。” 白柳的音平缓:“三。” “二。”孔旭阳呸一,语气阴冷,“放心吧,我们等着赢就行。” 白柳淡淡地道:“一。” 最后一倒数落下,十二点一刻正时已到,一种灰蒙蒙的阴霾颜色从墓道的两边迅速地蔓延过来,纸人婴儿般的嬉笑和新娘娇俏的轻笑变得刺耳,似远似近地从墓门里传出来: “请客上阴间路,住阴间屋,成阴间户!” 这些阴物似乎在往墓穴里拖拽白柳和牧四诚,发出衣料摩擦和鞋底在地上蹬踹的音。 牧四诚奋挣扎:“滚啊!放开我和白柳!!” 孔旭阳喜上眉梢:“成了!” 杨志长松一口气,喜色外溢:“孔哥,我们赢……” 杨志这个“赢”字还没发完,墓门缝中乍然崩出一道红光,然后一种震耳欲聋,势浩的音从墓门里传出来。 这音一跳一顿,跳一下让地面震狠狠震一下,就像是一个分量极重的物体在地面上反复跳起又落下,砸得地下的墓穴地山摇,左右摇晃。 孔旭阳他们随着这震摇晃了好几下,孔旭阳及时扶住了墙壁稳住了身形,杨志直接被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呆呆地着已经被震得出现裂缝的墓门:“……这是什么东西?!墓里这种东西吗?!” 原先覆盖了墓门的阴霾灰色顷刻褪去,里面的纸人和新娘发出细碎恐惧的讨论,然后碎步和纸响起,似乎在逃跑。 孔旭阳神色变:”怎么回事?!阴阳隔路符怎么被解开了?!白柳根本不可能解开这道符!” “阴山村这个本里根本没能解茅山邪术的活人!”孔旭阳神思乱,在不断出现裂隙的墓门前后退了好几步,“唯一可能舍身解邪术的npc马道士在开篇就被我赶走了!怎么回事?!” 墙砖质地的墓门随着震寸寸裂开,里面刺目的红光裂现,一种近似于野兽苏醒的嘶哑低吼从远处传来,随着吼弥漫过来让人后颈发凉的阵阵阴气。 墓门碎裂开,白柳苍白的脸出现在墓门后,他嘴边两颗隐现的獠牙,带着笑意着孔旭阳:“你做的陷阱不错,这里的确没能解开邪术的道士活人。” “但能解开邪术的道士鬼物。”白柳似笑非笑,“你忘了这墓是用来埋谁的吗?” 孔旭阳和杨志都是一静,然后缓慢地,僵直地转头向白柳。 白柳举起那张一开始被孔旭阳嘲笑阴尸咒,笑眯眯的:“这么一点阴气鬼的确嫌弃,但用来唤醒这里的人,足够了。” 孔旭阳不可置信地向白柳的身后那个不断靠近的身穿道士服,平举长着长长粗壮黑色指甲的双手,一步一步高高跳跃过来的僵尸。 那僵尸身上贴满着崭新潦草的黄符,脸部几乎都被贴满了,只留出一双乌黑的睛和周泛青发皱发干的皮肤,而那些黄符正是一张张的阴尸符咒。 只需要一,孔旭阳就道这东西就是整个阴山村副本里最危险怪物——百年僵尸道人。 整个墓穴里这么多陪葬,阴山村死了这么多村人不入轮回,就是为了汇集阴气怨气练就这一具僵尸。 杨志先一步崩溃了:“白柳你疯了吗!把搞醒我们都得死!” “我道啊。”白柳不为所,他耸肩表示遗憾,脸上还带着不走心的微笑,“但我反正都要死了,我心想来都来了,不拖你们给我陪葬比较划算。” 象征着阴间的阴霾之气,四散的纸人全部随着周身泛着红光的僵尸道人的跳跃靠近而通通散去,在这个僵尸道人快要跳到墓门的时候,一道似若无的道路横亘在这个僵尸跳过来的路径上,阻挡了继续跳过来。 孔旭阳死死地盯着,他的心脏都快蹦到了嗓子:“是阴阳隔路符在生效!” “快困住!”杨志吓得脸都白了,双手祈祷白柳画得符效果极好,能困住这个关底boss。 妈的,这东西要真的给放出来了,他们还玩个屁,跑都没用,等死吧! 那脸上贴满黄符的僵尸道人嘴唇的部位呼出一口肉可的白气,缓慢地低了一下头,那双乌黑泛紫的珠子低头了一这路,右手的食指指甲轻微转,作似乎是在空气中画符捏诀。 “不会吧……”杨志得目瞪口呆,“死了都记得这些道法怎么弄?!” “道行深厚,加对这些功法很熟。”白柳若所思地摸下巴,笑了笑,“好像很符合解开符咒的条件?” 那条道路上那层水波般的隔膜在僵尸道人指甲最后点了一下之后,果不其然,破了,在空中嗅闻了两下,毫不犹豫地往孔旭阳这边来了。 “操!”孔旭阳骂了一,抽出一沓黄符一边往后面丢,一边往自己身上贴,转身就跑,“白柳,就算你把搞出来了,你一点防身手段没,追击战里死的先是你不是我!” “等你死了我一样通关!还是我活下来,还是我赢!” 白柳笑意变深,轻反问:“是吗?” 下一秒,那僵尸道人就像是没到站在门口的白柳和牧四诚两个人一般,从他们正中间跳过去,直直地追向了正在前面跑的孔旭阳和杨志。 正在哼哧哼哧追着孔旭阳跑的杨志听到后面飞快靠近的跳,转头一,人傻了,回头疯狂拉孔旭阳的袖子,音尖利到快劈叉了:“孔哥!那僵尸没追白柳他们!直接追着我们来了!” 孔旭阳回头一,睛瞪,没忍住尖叫了一,手上疯狂洒黄符阻拦这个再一跳,就能用指甲插/死他们的僵尸:“怎么会这样?!” 那些黄符在这个道行深厚的僵尸手里,不会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被尽数解开,然后接着跳着追去。 望着僵尸道人远去的背影,听着孔旭阳和杨志歇斯底里的尖叫,牧四诚到浑身舒爽的同时一点迷茫。 牧四诚困惑地低头了在阴阳隔路符失效的那一刻,就彻底恢复正常的自己,转头向白柳:“这僵尸道人果说是要追杀活人才去追杀孔旭阳和杨志的话,那为什么这僵尸道人不追啥我们啊?我们现在算活人吧,完全不理我们。” “这道人僵尸不是追杀活人。”白柳平静地着那僵尸道人离去的背影,“是追杀外人。” 牧四诚越发迷惑:“外人?是指非阴山村的人吗?但果孔旭阳他们都被算外人的话,我们不算外人吗?” “本来我们是外人的。”白柳笑弯弯,他慈爱地摸了摸牧四诚的头,“但在你取了三十多个阴山村的老婆之后,我们就不算外人了。” 牧四诚:“……” 牧四诚指着那个僵尸的背影,憋屈地反驳:“不是,按照这个来说,你没娶阴山村的人吧?你算外人啊,为什么那个僵尸不追你?” “你在说什么呢傻孩子。”白柳的目光越发怜爱,“我持过你的婚礼,吃了你的席,闹过你的洞房,我当然算你娘家长辈了,怎么能算外人呢?” 牧四诚:“……” 358、阴山村 牧四诚憋闷地把“这他妈也行”给咽了下去, 深吸一口气岔开话题:“接下来怎么弄?那个僵尸道人一直不会伤害我们吗?” 白柳摇了摇头:“从壁画上的信息来看,这僵尸道人在后期会狂化,不光杀外人, 也村里的人炼化了, 我觉得也会伤害我们。” “那怎么办?”牧四诚皱眉,“你知道这僵尸道人大概什么时候狂化吗?” 白柳沉思:“应该是庙宇里那几个老人头七的时候, 那个时候阴气最重。” 牧四诚一顿:“那不是没有几天了?” “对。”白柳点头,举步向外走,“从目前我们得到的信息,和孔旭阳杨志的反应来看,我们应该是处于某竞技类比赛游戏里, 扮演了某角色,在符合角色扮演的情况下先通关者,或者先杀死对方者获胜。” 白柳垂眸扫了一眼地上杨志和孔旭阳仓皇逃窜的时候留下的脚印:“而且我没猜错的话, 这个游戏他们已经玩过一次了, 他们对这个墓穴的熟悉度不像是第一次来。” “操,贱人。”牧四诚攥紧拳头, 神色戾气, “我最烦这通关过的人拿着攻略来虐菜。” “不过接下来的部分, 应该是他们也陌生的游戏情节了。”白柳抬眸,微笑, “我喜欢公平的游戏,所以现在我们又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牧四诚疑惑:“他们不是玩过吗?怎么会陌生?” 白柳笑笑:“游戏里也有不同的支线剧情,通向不同的end, 从他们这么惧怕道人僵尸,在墓穴里有意避开僵尸道人的表现来看,他们上次应该走的不是这条剧情支线, 不然不会不知道对付僵尸道人的办法。” “简单来说,他们上次走的应该是一条【normal end】线。” 白柳侧头,笑容亲和力足:“但我这次选了【true end】线,对于这条支线,他们和我们都处于信息空白的状态,所以接下来就各看本事吧。” 说完,白柳就回过头,神色无异地继续向外面走了。 牧四诚顿了一下,他张了张口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沉默地跟着白柳往前走了。 ……如一开始触发这个所谓的【true end】线就是白柳的目的,那从他们进入墓穴开始,遇到伥鬼陷阱不慎分离,让牧四诚一个人过鬼桥,魂魄离被困,和三多个新娘结婚,回去救牧四诚的身体,中途白柳还差点死在鬼桥哪里…… 这些里面,他们每一个看似偶然,或者说孔旭阳设立的陷阱环节,都恰好让他们在下一个环节躲过一劫,并且好似有意无意般地让白柳因此得利。 因为白柳舍身救了牧四诚,牧四诚现在对白柳死心塌地,因为牧四诚和新娘结婚,他们恰好躲过道人僵尸,因为孔旭阳在门口立下的陷阱汇集的阴气,白柳得以成功唤醒道人僵尸…… ……好像……从一开始,这里面的每一个人和事物,都早就被白柳安排好了。 他只是白柳手下的提线木偶,按照白柳早就写好的,觉得有趣的路径行走。 在无知无觉中被利用,付出一切还觉得感激。 牧四诚望着白柳举着烛台往前走的纤薄背影,和白柳侧脸上似有所无的浅淡笑容,脊背有点发冷。 白柳转过头来,他投以询问的眼神,目光里毫无防备:“怎么了?” 牧四诚注意到白柳唇边的两颗尖牙,心里那口冷气一下泄了,神色和口气又软了下来,有点别扭地挠了挠头:“……没什么,问问你给了我这么多生气,对你没影响吗?” 白柳随和地笑笑:“还好,会慢慢恢复的,不用担心我。”‘ 见白柳一点芥蒂都没有地和自己交谈,牧四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内心愧疚。 是他阴谋论,恶意揣测白柳了。 那种预算到一切又冷酷地利用到极致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个为了就他,搞得自己苍白憔悴的白柳呢? 白柳举着烛台,橘色的火光打在侧脸上,映衬得他的笑容温暖亲切,但他眼眸里却一点情绪都没有:“我们是队友,互相帮助付出是应该的。” 牧四诚理所当然地点头:“那是自然。” 另一头。 孔旭阳和杨志身上贴了好几张伪身符,躲藏在灌木树荫里,大气都不敢出地远远望着夜色里守在阴山村门口,一动不动的道人僵尸。 这道人僵尸身材高大,夜色里打眼一看像是有两米,身穿黄底黑褂道袍,头戴金玉相间的黄冠,脚蹬厚底黑白云靴,背负一柄长桃木剑,周身泛出不详的血色红晕。 它獠牙长到颊边,上面布满铁锈般的血渍,鼻头双眼额头发乌紫,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低哑的咕隆声,平举的双手指甲轻微活动,宛警示的野兽。 “孔哥。”杨志冷汗淋漓,声音极其轻微,“……你的那本茅山道术里,有什么能控住它吗?” 孔旭阳无能狂怒:“我他妈要是有办法还会和你躲在这里!” 杨志腿软到半跪在地:“但它好歹是个僵尸吧!正派术法里总有能制住它,或者减缓它攻势的法子吧!” “我这本书里的确有不少能制住僵尸的法子。”孔旭阳神色阴沉,“但都这东西都无效,因为它不仅是个道行深厚的道人化成的僵尸,自己能解术法。” “而且这东西身上还有福德金光,意思是他生前做了许多善事,有很多人感恩于他,祈祷上天让他死后都免于灾祸,保有神智,可以说是天佑的鬼物,正派的术法对它无效。” “不是!”杨志懵了,他指着那僵尸,“孔哥,你和我都知道,这玩意儿是个道人为了长生不老炼出来的。” “这道人欺骗血祭了阴山村整个村庄的男女老少数百人,用邪术把自己练成这么一个不老不死还有神智的怪物,这么大的孽障,他身上怎么会有福德金光?!” “我也奇怪。”孔旭阳脸色郁郁,“这道人生前为了炼尸,用生人的红白双煞给自己陪葬,强迫未出嫁之女死于出嫁路上,强迫老人淹死于堰塘,于他一同葬,才炼就了这么一头凶煞大发,杀人无数的僵尸。” “对。”杨志疯狂点头,“这僵尸后续还一直在吸阴山村后人的生气,又造成了不少杀孽,导致这么一个村庄连后人都死绝了,而它自己终于在百年之后阴气圆满,得以完全恢复出世。” “僵尸吸血而生,我们又有阴山村后人的血,这道人僵尸这么多年一直被阴山村后人的生气喂养,会自动寻觅有类似气息的人……” 杨志打了个冷颤,喃喃自语地回忆:“……上次游戏头七晚上,我刚感觉墓穴里有东西冲出来,我旁边那个玩家的血管就被咬爆吸干了,整个人十几秒内就变成了一根人干,不是我们跑得快……” 孔旭阳神色难看地打断杨志的话:“别说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灌木丛里只能听到蝉鸣,蛐蛐叫,僵尸喉咙的发出的低吼,和杨志孔旭阳粗重紧绷又压抑的喘息声。 汗水一滴滴地从他们下颌滴落。 “妈的。”孔旭阳咬牙低骂,“老子玩这么多游戏,没见过这么邪性的怪!” “杀玩家没有前摇没有大招没有选择条件,对所有技能攻击和招式基本免疫,攻防数值都高得离谱。”杨志摇摇头,欲哭无泪地补充,“一放出来根本不可能有找它弱点的时间,直接就死了。” “好在现在还没有到它彻底发狂的时间点。”孔旭阳勉强镇定下来,“我们只要在那之前通关就行,我们通过过一次了,不是什么难事……” 杨志小心翼翼地盯着那僵尸:“但孔哥,它被放出来,我们走不了上次通关的【normal end】路径了,强行走【normal end】我们中间追逐战的时候就会被咬死……” “我们只能走和这个僵尸背景解密有关的【true end】路径了。”杨志苦笑,“先要找到这个僵尸的弱点控制住它才行。” “但这条路径我们没走过,又危险,还不已经探索过墓穴,不知道为什么还不被这个僵尸攻击的白柳他们有优势……” 孔旭阳静了两秒,他被气的脸色涨成了紫红,提脚想踹前面的树一脚泄愤,但刚准备动脚那边僵尸一动,转向了孔旭阳这边。 孔旭阳吓得立马缩成一团,动都不敢动,隔了好一会儿,确定那道人僵尸不再看这边之后才憋屈地小声骂:“……贱人白……” 他最后一个“柳”字还没骂出口,那僵尸立马转了过来,横眉怒目,龇牙低吼,提身就要往这边跳。 孔旭阳又吓又气,头脑混乱之下语无伦次地改口:“白柳不是贱人,我是贱人,我是贱人可以了吧!” 那僵尸听到这话,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头过去守村,双目涣散无光,似乎又恢复到无神智的状态,不去管村外的孔旭阳和杨志了。 杨志:“……” 孔旭阳:“……” 孔旭阳眼眶都被气红了,咬牙切齿的:“尼玛的,为什么一个僵尸都向着白柳!” 359、阴山村 眼看孔旭阳又要气到失智, 杨志赶忙转移话题:“孔哥,我们还是有优势的,我们上轮游戏已经弄清楚了true end线怎么搜集线索。” 眼睛赤红的孔旭阳强行收拢心神, 呼出一口浊气:“阴山村的黄历, 壁画上残缺的部分在村里记事的黄历了,只要找到了一百年前的黄历就能补齐这个道人僵尸的背景故事线。” “也就能找到它的弱点了。”杨志拍打孔旭阳的肩背, 让孔旭阳放松下来,“上次游戏里有个玩家已经找到一页黄历了,孔哥还记得那个玩家是在哪里找到的吗?” 孔旭阳的视线缓缓外移,他看隐藏黑暗当中的山头堰塘,一字一顿地道:“堰塘后面的乱葬岗。” 墓道中。 原本越走越窄的墓道入口被硬生生用蛮力破出一个口, 四壁上是僵尸的凌厉的爪印。 白柳举着烛台照了一下:“这些应该是那僵尸为了出去抓开的。” “……这力气也太恐怖了。”牧四诚伸手上去比了一下那个爪印,比他的手了整整两圈,深可见壁, 牧四诚看得头皮有些发麻, “这僵尸要是发狂,抓我们带费劲的。” “所以要在那之前结束这场游戏。”白柳说。 白柳走到他们爬入墓穴的入口, 踩在牧四诚肩膀上借力往上一跃, 跳了出去, 白柳出去之后反手牧四诚也拉了上来。 他们进入墓穴的入口是在一个床下,牧四诚刚要从床下爬出去, 就被白柳摁住了肩膀。 白柳看床外,语气冷静:“有光,外面有人。” 牧四诚这才注意到床底的地面上银白灰黑的光一闪一闪, 还隐隐伴着嘈杂的,就像是接触良电流声,还有断断续续, 许多人交错谈论的人声。 这些人声一时粗犷,一时又细腻,但仿佛隔着一层么,像是真人在说话。 “……这些鬼东西要冻我们,要杀我们,要饿我们,但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就要守住这地方,让外人来抢走……” “可男人们走了,留下一村的老弱病残,哪里守得住,守住啊……” “男人们么时候回来,媳妇们再去村口桥那儿看看!记得带伞别淋着们了,快清明了,最近老下雨……” 白柳牧四诚对视一眼,他们了然这声音是怎么来的了。 “电视声。”牧四诚指了指外面,轻声开口,“有人在看电视。” 白柳比了个他先出去的手势,然后从床边灵巧地抽身出去,单膝跪在在没有被电视光照住的床脚阴影里,他静静地望着前面,似乎在确认么。 然后白柳确定了,他低头对还躲在床下的牧四诚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让牧四诚安静点地出来。 牧四诚见状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外面安全了,单手一撑,斜着身体就从床底划出来想要站起来,结果转身一看倒抽一口凉气,迅速地缩在了白柳旁边,满脸惊恐地用口型说:“么情况?!” 入口处的床边有一根红木凳,凳上坐着两个背对白柳他们,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正对着一个年代久远,边缘腐坏的木柜,柜里摆放着一个看起来过十二三英寸的正方形老式调频电视机。 电视机里的画面是黑白的,还时时抖动模糊,但两个老人却似乎看得十分专注,脖前伸,背挺得笔直,就好像已经发僵了般,坐着一动动地望着电视机屏幕。 屏幕里的光隐晦明地照在这两个老人的脸上,老人浑浊的眼球周围出现褐色的斑点,口鼻里像是有么东西在蠕动要爬出,耳朵里能看到一伸一缩的蠕虫白点。 他们脸上却带着木然的笑,口中快速地动着,像是在说么话。 牧四诚屏息注意,却没有听到任何从这两个老人喉咙里发出任何声音,但快他意识到了这两个人老人的说话的声音从哪里传出来了。 这两个老人嘴巴的动作电视里的人的声音是同步的。 白柳看那台电视机:“他们在给电视里的人配音。” 电视里摇摆定的黑白画面就像是么历史资料里的老录像带,几个穿得朴素古旧的妇女坐在阴山村的门边,穿着小靴,戴着寿衣,跪坐在一具具棺材旁边挥舞着白帕掩面哭,身边还放着一没展开的白伞。 牧四诚小声询问:“这是殉桥鬼的装束,这些女人是活着的殉桥鬼吗?” 白柳看着电视屏幕,略微点头:“应该是。” 那两个面容诡异的老人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就从电视机里传了出来: “男人了,太多了,坟墓里放下了……” “……被那些鬼东西撕扯得四分五裂的,入了祖坟,下去怎么见自己祖宗啊……” “装进棺材里,送到桥那头的山里葬下吧,让他们好好入土为安。” “我的冤家啊!得太惨了!让我怎么过下去啊!” 女人们抽泣着趴在棺材上活放手,快要哭晕过去,最终还是跟着抬棺材的人,一同跟着棺材走过了堰塘,踏上了桥。 她们满面麻木地流着泪,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手上撑伞给棺材打凉,防止这些棺材里残缺的尸身魂魄被太阳晒到损伤。 但在过桥的那一瞬间,这些失去了丈夫的女人看着排排落入山间的的棺材,在撑伞送棺材下桥的时候,突然收起伞,义无反顾地抱着伞,从桥上跳了下去。 桥下是一道浅浅的溪水,这些女人撞在桥墩上,头破血流。 她们瞑目地抱着伞看桥上那些远去的棺材,脸上带着极其哀怨凄厉的表情。 在棺材离开她们视线的那一刹,她们缓缓地闭上眼睛,倒在了水里,动了,从她们身上渗出来的血染红了她们的寿衣寿伞这清澈的溪水。 这画面看得牧四诚看得脊背生汗,但白柳却是看得极为入神,像是在找么人一样。 这种寻觅的眼神让牧四诚越发发毛:“在找谁啊白柳,这里面总会有认识的人吧?” “说定。”白柳目斜视地回了一句。 牧四诚一惊,然后迅速地回过神来:“对啊白柳,没有记忆,能认识的人就这几个,我,孔旭阳,杨志,我认识啊,这画面里没有啊。” 白柳淡淡地看牧四诚:“我在找画面之外的人。” “画面之外……”牧四诚一怔,“么意思?” 白柳平静地回答:“这画面里的人的确我认识,但还有一个画面之外的人,说定我看了会眼熟。” 牧四诚越发疑惑:“这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我能眼熟谁啊?” “漏了一个人,拍这个画面的人。”白柳注视着画面,“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看第一眼,就道怎么回事了。” 好奇心压过了恐惧,牧四诚抱胸,皱眉认真地开始盯这画面的边缘,试图看到正在举着摄像机拍摄的这个人。 快,牧四诚就看到了这个拍摄的人正在调整摄像机,让自己的脸入境了。 这个摄像师的脸一入镜,牧四诚惊得猛一回头看了白柳:“他怎么会这样?!” 白柳依旧平稳:“然呢?觉得他会么样?” 牧四诚指着画面里那个一闪而过的摄像师样,急得快蹦起来了:“他得我一样啊!” 黑白电视的里这个摄像师穿着古旧又新潮,小马甲三件套一双皮鞋,头上戴了孝帽,脸上带着泪痕,正低头一边调试胶卷,一边停用毛笔在一个黄历本上记录着么。 白柳看着这人:“他应该是村黄历师。” 村黄历师,村里记载祸福吉凶,小事宜的人,也就是壁画上缺的那一块信息的记载者。 “怎么道他会得我一样?!”牧四诚好奇得跟猫抓心一样,凑到白柳跟前追问。 白柳扫了一眼牧四诚挂在他脖上一直在记录的摄像机,开口解释: “我只是猜测,已我们所在的是一个游戏,我们参与了四种角色扮演,而这四个角色是阴山村的后人。” “从获得的道具任务来看,这四个角色分别是盗墓者,正派术士,反派术士一个摄像师。” 白柳抬眸看牧四诚:“觉得这个设定往前推一百年,为合理吗?” 牧四诚恍然,他好像快要明白了:“所以觉得,我们扮演的并是现在的这个角色,而是一百年的这个角色。” “准确来说,我们是在扮演着四个角色的后人。”白柳伸出手指在地上点了八下,然后每两个点两两相连,“果这是一个有严密逻辑的角色扮演游戏,是摄像师,灵异事件的记录者,而现在我们面前也出现了一个摄像师,用黄历来记录祸福吉凶的人,角色任务重合高达百分之八十,我个人认为概率是他的后人。” “果我是设计游戏的人,我会将们的外貌调整到一致来提醒这点。” 牧四诚醍醐灌顶:“所以说他我得一样!” 360、阴山村 牧四诚摸了摸下巴, 刚想继续追问细节,他前面突然出现了板凳挪动的声音,惊了他一跳。 那个坐在前面的老人动作僵硬地站起, 摁住调频要把电视关了, 但这台接触不良的老电视似乎不怎么好关,那个老人垂着头一直摁, 电视的画面变得扭曲层叠,里面的人声也变得刺耳高频。 牧四诚刚想问这是在干什么,白柳拍了一下牧四诚的肩膀,示意他看柜子下面。 电视机的插头静静地躺在那里,根本没有插电。 没有插电的电视, 人为配音的声音…… 牧四诚缓慢地转头看向白柳,他额头渗出冷汗来,一字一顿地用口型说:“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电视画面……” “是实际画面。”白柳冷静地说。 电视的变幻画面猛地一转, 定格了下来。 黑白的屏幕面出现了缩在角落里的白柳和牧四诚个人。 他们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圈垂着头, 穿着寿衣,拿着寿帕的女人, 正对着他们还放着口敞开的棺材。 那个狭小的电视背后缓慢地伸出一双双青黑交错的手, 一个个满脸黑色裂纹的头颅电视的周围钻了出来, 五官拉扯成奇异的形状,斜死死看着白柳他们。 背对他们的老人的头转了一百八十度, 慈爱的脸是怨毒的憎容,口中牙关站站,发出电视机那种配音人声: “你们这些后人终于回来了, 把他们拖到乱葬岗去,好好入土为安!” 白柳毫不犹豫地拉起还在懵逼的牧四诚,抬脚跳过挡在身前的口棺材, 起身就跑。 身后的鬼物冒着黑气,宛蜘蛛脖颈腹探出节肢手脚,四散向墙壁爬去,面目狰狞地追赶着白柳他们,那个老人头颅扭转到背,口中一边嘿嘿嘿地笑着一边前后挥舞着手脚,倒走来追白柳。 这个老人虽然是倒走,但速度极快,几个眨就要摸到牧四诚的衣角了,青白衰老的脸浮出一股喜意,尖牙龇开,口水滴答。 “靠!”牧四诚回过神来,反客为主地扯着白柳胳膊,一路狂奔起来。 牧四诚一路冲出屋门,那些东西紧追不舍,漆黑的阴山村里到处是迷雾,牧四诚本想直接往庙宇这个方向走,因为这个地方肯定最安全。 结果要跑到庙宇的时候,牧四诚定睛一看,发现庙宇的门口的灯忽明忽暗,明暗交错的灯光下,隐约能看到庙宇的门口摆放的一地花圈旁边,站了五个人影正在向他们一摇一晃地缓慢挥手,似乎正在叫他们过去。 牧四诚略微走进一看,发现是五个穿了寿衣,面容青黑发紫的老人,脸带着慈爱却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招手,一下一下挥舞着长了一寸不止的黑色手指甲。 庙宇内是整整齐齐打开了的七口棺材。 “这里五个,屋内个,正好七个。”白柳迅速作出判断,“现在这个点阴气太重,这七个老人棺材里跑出来了,庙内不能回了。” 牧四诚一边狂跑一边急问:“那我们去哪里?!” 白柳当机立断:“现在这个时间点哪里不安全,去桥头乱葬岗。” “啊?!”牧四诚傻了,“去那儿干嘛!” “去挖坟。”白柳波澜不惊地回答。 牧四诚悚然反问:“挖坟?!为什么啊?!” “黄历师记载村中喜丧娶嫁大小事宜,丧事时会给下葬的尸写生平,伙同当日村事黄历一同葬入坟中。”白柳一边跑一边快速解释,“这边的墓穴是后修的,葬的是符合某种条件的尸,大阴山村的人不葬在这座墓穴里。” 牧四诚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一百多年前那些男人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黄历师写成了黄历记载下来,和他们的棺材一同葬进山头了?” “没错。”白柳点头,“而且不光是这样,你还记得墓穴里我们遇到纸道人过鬼桥赶僵尸吗?我觉得那些僵尸就是葬在山头那边死在外面的那些男人。” “对,那些僵尸是撕得四五裂然后再缝合起来的,和电视里一样,还是那些殉桥鬼的丈夫……”牧四诚幡然醒悟,“是的!” 白柳往村口方向疾跑,呼吸不匀,语速却飞快:“纸道人就是僵尸道人的化身,它一方面把这些僵尸男人山头赶过桥,往村里赶,一方面操纵伥鬼把墓穴里的那些新娘子棺材给搬出来,搬到村里,最后还吸食掉了村里最后七个后人的生气。” “等到在头七这个极数汇集,这么浓重的阴怨之物汇集成的阴气,加这个持续了百年之久的炼尸邪术,足以让这个僵尸道人化形现世,大开杀戒。” 白柳跑到了村口,终于停下了。 他后面的鬼物远远地发出畏惧的嘶吼声,似乎害怕这里的某个东西,不敢轻易靠近过来,而白柳身前的村口牌坊旁,赫然立着一个身材高大,平举双手,脸身贴满黄符却纹丝不动的道人僵尸。 白柳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个僵尸,突然走前去,撕开了这僵尸脸的道阴尸符。 这僵尸去掉脸道符之后,大致露出了脸。 和高大的长相不符,这僵尸闭着,周漆黑,眉目清秀俊逸,肤色死白。 牧四诚一看又是倒抽一口凉气,他的视线反复地在白柳的脸和这个僵尸之间游离,最后看得几乎成了个蚊香:“……白柳,这僵尸和你长得一样!” 没错,这僵尸除了身高,和连续熬夜加班一周的白柳那种失去生气的模样几乎是一模一样。 白柳倒是很平静:“我用邪术,这个僵尸道人也善用邪术,我应该是他的后人,长得和我一样很正常。” “你早就知道这僵尸长得和你一样,所以你在放它出来的时候,才用了那么多阴尸符糊住了它的脸不让孔旭阳他们发现。”牧四诚猛地意识到什么,“这僵尸不追你,也是因为你是他的后人,对不对?” 白柳淡淡道:“应该是吧。” “……奇怪啊……”牧四诚摸了摸下巴,“你不是说孔旭阳他们玩过一次游戏吗?他们这么怕这个僵尸应该见过这个僵尸吧?看到这个僵尸的脸和自己周围某个玩家长得一样,他们没发现角色扮演后人这个设定吗?”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白柳若有所思,“但他们最后的反应来看,我觉得孔旭阳对这个僵尸的近距离接触十恐惧和回避,僵尸一靠近他就缩头在地狂爬,我感觉他应该没有直面过这个僵尸。” “而杨志一直在转头看这个僵尸,我觉得他应该是见过这僵尸的脸的。” “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杨志和这个孔旭阳应该是玩过一次这个游戏的,但杨志对很多事就像是完全不知道,和我们一样,在庙里他就一直在问孔旭阳,但有些事他又比较清楚……”牧四诚拧眉深思,“比对这个僵尸,杨志很明显面对过,但他一点不像是知道后人设定的,明明只要看到僵尸的脸就大概率能猜到。” “为什么杨志记不住呢?明明是这游戏这么恐怖。” 白柳忽然转了个题:“你觉得在什么样的况下,人会忘记对自己冲击很强的场景?” 牧四诚想了想:“遇到更有冲击的?忘太大?失忆了?” “啧。”牧四诚摇头,他皱眉,“这些理由有点牵强,而且杨志看起来也不像是失忆了,失忆的是我们,怎么反倒是他不记得这场景,真是怪。” 白柳缓缓地转头看向牧四诚,露出了一个微笑:“你提醒我了。” 牧四诚白柳笑得头皮发麻:“提醒你什么了?” “一个人除了失忆,还有一种可能会混淆忘记自己遇到过的强冲击场景。”白柳望着那僵尸和自己一样的脸,“那就是记混了。” 牧四诚懵:“记混了?不至于吧?又不是几十年前的事,他怎么会记混?” “果这对于杨志来说,就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白柳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你不觉得我们一进这里就失忆,在一个比赛质游戏来说,对我们这个参赛者稍微有点不公平了吗?” 牧四诚迟疑:“你什么意思?” “我在想。”白柳看向牧四诚,“这是一个有鬼神这种离奇设定的游戏,杨志作为玩家有没有自己的能,比拥有吞噬记忆的符咒之类的。” “而吞噬了我们的个人加起来几十年的记忆导致他自己的记忆模糊,让他自己记忆混淆,记不住他一次游戏历过的很多东西。” “包括这僵尸的脸。” 牧四诚觉得白柳这推断实在是离谱,刚想开口反驳,但牧四诚细细一想,发现居然杨志所有前后矛盾的点能对,不得不把自己的反驳给咽了下去。 自己的记忆人吞了实在是让人膈应又反胃,就像是背着家长藏的日记人做成ppt在一个对你不怀好意的陌生人面前循环播放。 牧四诚搓了搓胳膊,问:“要是杨志真的吞了我们的记忆,怎么办?他不会在我们的记忆里发现什么东西来对付我们吧?” “对付我们?”白柳漫不心地笑笑,“你的记忆是这么无害的东西吗?” 牧四诚一愣:“不是,记忆杨志这种垃圾看了会出事的吧!” 白柳收回看向牧四诚的视线,看向阴山村外一望无际的黑夜,平淡地开口:“有些人的记忆可能是棉花糖,吞下去不会有什么大事还会回甜,有些人的记忆可能是日记,吞下去就获得了要挟人的把柄。” “我觉得我能养成这种格,我的记忆应该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 白柳眉弯弯地笑着回头:“吞下去可能像是吞刀片一样痛苦。” 361、阴山村 杨志浑身阵浸冰水般的阴冷, 他了冷战,从种恍惚的梦魇状态中苏醒过来了。 旁边的孔旭阳皱眉看向蹲守在他旁边的杨志:“你怎么回,刚刚直魂不守舍的?” 杨志用力地甩了甩头, 想要使自己清醒过来, 苍的脸上挤出了个勉强的笑:“……不知道怎么回,我消化柳的记忆越多, 越容易沉浸到他的记忆里,以前都不的……” “他的记忆很奇怪,有三个折叠区域。” 谈到柳,孔旭阳提起了点兴趣:“什么折叠区域?弱点?隐私部分?” “都不是……”杨志眉头蹙紧,“感觉像是被覆盖了的记忆, 在记忆上又形成了层记忆的重叠,我消化的时候觉得特别奇怪,就像是吃了两次同时间段的记忆。” 孔旭阳挑眉:“不就是柳的记忆被人抹消了三次又重新编织吗?” “连记忆都被人动过手脚, 柳活得真是够糊涂的。”孔旭阳笑得意味深长, “反正现在我们蹲守的怪还没动静,和我仔细。” 完, 孔旭阳席地座, 摆出了副不怀好意看热闹的八卦表情:“今晚我还没听到件让我心的情, 柳的记忆里都有什么恶心东?你出来让我心心。” 杨志瞄了孔旭阳的脸色,斟酌着了:“柳第次出现个记忆折叠的现象是在十四岁, 他原本是在家私立福利院长大。” “柳在私立福利院受到了很多歧视和折磨。”杨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受,他似乎是觉得冷,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那边的院长不喜欢他,常常用各种理由惩罚他,比如临时加大柳的任务, 后他没有按时完成家务或者学习任务,就在冬天的时候让柳赤脚站在雪天的水桶里,或者让他在零下的温度里去凿冰清理福利院后面的池塘。” 孔旭阳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地吹了声口哨:“个标准loser的童年,后呢?” “但些记忆不知道被谁人地修改覆盖了,最终在柳那边留下的记忆是他在所管理严格,对孩子待遇很好的公立福利院里顺利长大到十八岁,没有受过什么虐待和折磨,老师和院长对柳也不错,只是常常柳的叛逆感到头疼。”杨志。 “啧。”孔旭阳无趣地瘪嘴,“不被记得的虐待就没意思了,对人没有办造成持续的创伤,柳第次记忆折叠呢?” 杨志的表情渐渐变得奇怪起来:“柳的第次记忆重叠发生在十八岁,他高考前的几个月。” “高考?”孔旭阳表情里流露出得意和轻蔑,“柳的高考成绩我们查过的,只有四百多分,比我低太多了。” “看来就算是不知道被哪个来路不明的高级玩家大发善心给修改了记忆,免除了所谓的【童年创伤】,柳还是烂泥扶不上墙,loser就是loser。” “不。”杨志忍不住反驳,“柳始成绩比个还差,只能考三百多分。” 下连孔旭阳都诧异了:“三百多?他是高中三年都没学过吗?” “差不多吧,从记忆里来看,柳上课从来不听,基本上课就睡觉,虽被他个好朋友陆驿站摁着学了阵,但很快就故态复萌。”杨志,“晚自习基本全逃了,逃出去游戏了。” “高三的时候柳还挨了个重大的纪律处分,计入了档案,被全校批评了,柳的成绩在那后继续严重下滑。” “就柳那个成绩,连总分数的半都考不到,还有什么下滑的空间?”孔旭阳扬眉追问,“他受了什么处分?” 杨志:“诱骗同校学生偷家里的钱赌博,械斗,涉及金额上万,差点坐牢。” “最后对方家长没有报警,选择了私了,柳被严厉批评后向那个同学低头道歉,被记了大过。” “本来柳要被除的,但当时他们学校两个优等生,年纪第的方点,和长期年纪前十的陆驿站和校方如果要除柳,他们就和柳起退学离,最终学校权衡了后,选择让柳留校察看。” “那个叫方点的,还替柳担了诱骗赌博的罪名,和柳起被记了大过,两个人起上了国旗台在全校面前念检讨书,几乎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了,逼得校方不得不留下柳。” ”但后,柳的分数下滑到了两百多,虽没有好好学习,但也没有再生过任何情,周围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去上个厕所回来课桌上就没了,寝室的床上也常年被人弄得脏兮兮的,泼各种水什么的,算是校园霸凌吧?” “但柳反应很平淡,他完全不在意,课桌没了就换个教室继续睡,也不管人家是高几,在上什么课,寝室不能睡就□□去网吧通宵睡。” 孔旭阳啧啧啧了几声:“完全就是个混社的。” 杨志的表情变得越发奇怪:“但个时候,柳的记忆里突出现了个人。” “或者也不能是人,个人只有柳个人能看到,其他人都不能看到,像是个伴生幽灵,或者是那种孤独到心里出问题的小孩幻想出来的那种【只有我能看到的朋友】。” “个幽灵沉默地陪伴他,每天和他同进同出,柳怎么赶也不走,每晚像条狗蹲在柳睡觉的椅子前面守着他,偶尔把头靠在柳身上抱着他起睡。” 孔旭阳嗤笑声:“柳的脑子出问题了是吧?正常,他种经历脑子不出问题都是怪。” “……我也不知道是柳的脑子出问题,还是我的脑子出问题,吃太多记忆还是混淆了。”杨志十指插入自己的头发,扣紧,低着头恍地喃喃自语: “柳高中时期末尾突出现的个幽灵,个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朋友……” “——子长得和黑桃模。” 孔旭阳失声反问:“……什么?!” 另头。 柳领着牧四诚,绕过堰塘,走过干涸的石桥,路循着电视画面里的路径到了个遍地坟包的荒山野岭。 坟包大大小小,有新有旧,清明刚过,不少坟包旁边还有没有烧完的纸钱,燃到半的红蜡烛插在地里,旁边长相嶙峋古怪的枯树上挂着几串炸完的了鞭炮串子,往生钱在地上洒得到处都是。 近点的坟包似乎是最近下葬的阴山村人,比较现代化地立了大理石的墓碑,上面还用激光整齐地刻了墓志铭和黑遗照。 而远点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个光秃秃的坟包,运气好点还能在旁边找到块被风雨侵蚀得已经看不出字迹的简陋墓碑——块被刻过字的木板。 牧四诚举着着夜视模式的相机,在荧绿的屏幕里小心地拍着些坟墓的墓碑。 黑漆漆的深山老林里,绿色的光影下,墓碑的照片上个个头发花,笑容整齐的老人就好像在死死盯着两个要来抛坟的不速客,脸上原本入土安的和蔼笑意都在点点地变得怨毒嫉恨。 牧四诚双手合十作祈祷状,小声了句:“冒犯冒犯,情非得已,莫要怪罪。” “牧四诚,你过来拍下边。”柳在远处招手。 牧四诚小心地跨过坟包,举着摄像头往柳指的地方照,他就眯了下眼睛:“什么东?” 地面上朝着些坟包正朝向摆着三个瓷酒杯,里面落了点沾灰的酒,旁边放了三盘颜色质地不的生肉,沓金灿灿的纸钱,最前面还点着四柱香,两柄蜡烛,件小钱衣,正在幽幽燃烧。 “是【借阴财】的装置,有人先我步来乱葬岗,大部分阴山村人真实下葬的个地方布置好了切施了,把阴气和阴财借走了,现在个地方已经不能再借次阴财了,我完不成任务了。”柳抬头看向牧四诚。 牧四诚咬牙切齿的:“妈的,孔旭阳个□□又搞!” 362、阴山村 “在这借了阴气, 那回墓穴借吗?也算僵尸道人的后人。”牧四诚抬头问。 白柳摇了摇头:“最好要,那僵尸道人是汇集阴气的关键候,我这个候在它墓穴那施法借阴气生财, 那就是借, 是抢了,结仇的。” “那我们要放弃这个任务吗?”牧四诚咽下这口气, 面色沉得都快滴出水了。 说牧四诚抬头看白柳,随即一顿。 白柳虽然被抢了任务,但他脸上却带一种让牧四诚看明白的浅笑,这笑到嘴角眼底,却莫名让人觉得白柳此刻的轻松和危险。 “用。”白柳抬眸笑看牧四诚, “等到现在才抢,还挺沉住气的。” 牧四诚反应了一儿,盯白柳这副早有预料的表情迟疑地提问:“该是……故先把孔旭阳他们逼急, 然后诱导他们来抢做任务的吧?” 白柳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我怎么想到有人这么坏, 还抢别人任务。” 牧四诚:“……” 总白柳的每一步他都看明白,他现在根本分清白柳到底是故的, 还是在装傻。 “那还要做吗, 这任务?”牧四诚皱眉, “过事已至此,按照的说法, 这任务也做了了。” “,还是做的。”白柳旁边跳了两步,示牧四诚看脚下。 牧四诚举摄像机照下去, 深绿色的发光屏幕照亮了他的脚下,是整整齐齐一字排开的七个长方形深坑。 这些坑大小规格统一,前方还立了大理石墓碑, 墓碑上刻黑白照片,照片当中的人赫然就是那庙宇的七个老人。 牧四诚惊得差一脚踩坑去,举摄像机摇摇晃晃地踮脚连后退了好几步,心有余悸地问道:“这是……那七个老人挖好了,但还没来得及下葬的坟坑?” 白柳头:“孔旭阳把我葬在这的其他先祖的阴气给借了,但还有七个人他没借到。” “因这七个人还没下葬!”牧四诚这次反应极快,他愉快地给了白柳一肘子,挑眉道,“可以啊白柳,脑子转得挺快,是准备用这七个人下葬后的阴气来借财吗?” 白柳痕迹地躲过牧四诚的肘击,微笑回答:“我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但孔旭阳也并是没有把这七个老人的阴气纳入考虑,他没有给我留下太大钻的空子。”白柳转头望这七个老人的空坟头,“按照常的,大概率出事的丧葬程序,下葬是要在头七后,但头七……” “但头七一到,道人僵尸就狂化了!”牧四诚也想到这了,他脸色一沉,“妈的,那怎么办?” “既然常的丧葬程序行,那就走常的丧葬程序。”白柳抬头看一眼天色,“等天一亮,我们回村把棺材给搬过来,提前下葬。” 牧四诚一想到还要回村,没忍住咽了口唾沫:“……天亮回村,那现在我们干什么?” “夜黑风高,挖坟好候。”白柳笑得云淡风轻,他拍了拍牧四诚的肩膀,往前走了,“走吧,看看哪座坟是我们要挖的。” 牧四诚哪怕是个体力很好,常年运动的选手,现在听白柳这话也有腿软,一方面是因跑了一晚上了,体力的确太足了,另一方面就是…… 他扫一眼漫山遍野,阴森恐怖的各式坟包,深吸一口气,举相机,一副有去无回的悲壮表情跟上了: “白柳,倒是走慢啊,要是踩什么了……” 另一头。 孔旭阳贴在杨志肩膀蹲,眉头紧锁问:“白柳第二次记忆折叠就看到这么多?” “对。”杨志苦笑,“白柳的记忆简直太复杂了,尤其是折叠的分,两层记忆覆盖下来,我看到很多地方都是模糊和断续的。” “我只知道白柳第二次记忆折叠单纯地抹消了那个黑桃样子的幽灵存在。” “现在的白柳是记得自己十八岁的候遇到过这么一个奇怪的存在物的,他的记忆应该是常地念书,高考,然后上大学。” 孔旭阳越发解:“也就是说,有一个修改和折叠记忆的顶级玩家,费了少功夫,只是了让白柳忘记自己记忆那个自己幻想出来的,口中的长得和黑桃一模一样的【朋友】?” 杨志头。 “这也太奇怪了……”孔旭阳拧眉啧了一声,“哪个大神玩家有这闲心思,在一个高中都只考三百来分的弱智身上下这种功夫?” 但孔旭阳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扯太久,他急切地追问:“白柳的第三次记忆折叠呢?!” “白柳的第三次记忆折叠我还没有彻底消化,只看到一些大概。” “这次记忆重叠发生在白柳大学毕业,刚刚开始工作久的候。”杨志闭上了眼睛,攥紧拳头额角发汗用力回想,“……差多是前年。” “白柳好像遭遇了……很顺心的事情,记忆一片混乱……他好像一直在医院打转。”杨志紧闭双眼,他似乎沉浸进入了白柳的记忆世界当中,胸膛剧烈起伏,下颌上有汗液滴落。 “到处都是浓烈的消毒水味道,白柳好像双手是血地低头坐在病房面的长凳上,情绪非常的……” 杨志的呼吸急促少,他双手遏制住地颤抖,脸一阵白一阵红,用一种几欲干呕的语气形容道:“……浓烈。” 孔旭阳哼笑摸了摸下巴:“前年?那个候我好在打季前赛,一路赢到了挑战赛。” “这样说起来,白柳这家伙过得最顺的候我都过得错。” “可这就是功人士和失败者间的区别吧。”孔旭阳虚伪地叹息一声,摊手道。 杨志完全沉浸在了白柳的记忆,对孔旭阳毫无回应。 他就像是掉进了表面结冰的湖中,只隐约听到一孔旭阳自鸣得的声音,却根本无法思考这些声音的含义。 记忆白柳宛如冰水一般寒冷的情绪断地朝杨志的四肢百骸涌去,冲击感太强了,让杨志无法动弹,好像在水中睁眼下沉,几近窒息。 杨志缓缓地降落到了医院的长廊,阴暗的回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白柳一动动地坐在长廊尽头的一根长凳上,双手交握抵低垂的头,发尾有橘黄色的果汁滴落,脚边放了一袋摔得稀巴烂的橘子。 白柳的白衬衫和鞋上都溅上了血,白柳旁边的椅背上靠一根染血的棒球棒。 喧闹的人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降噪屏障隔开,杨志只听到一些隐约的交谈声。 “……太惨了,直接被摩托车撞飞了。” “好像还是个幼儿园老师……” “幼儿园老师?是今天一群开飞车的直接撞进幼儿园那个事情吗?!” “记错了吧?哪有这个事情,是一个幼儿园老师下班路上发现一群飞车族围堵一个人,勇于救人被撞飞了的,直接被摔飞了好几米,说肠子都摔出来了……” “人下午就送进急症室了,现在都还没出来……” 杨志看到坐在板凳上的白柳抵头的手缓慢地收紧,收紧到指节发白的地步。 白柳身上传递出来那种浓烈到让人作呕的情绪让杨志再次神志迷糊起来,旁边那几个人源源断的交谈声让他恍惚地觉得熟悉。 飞车,幼儿园,好像发生了却又被抹消了的犯罪事实…… 杨志想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被折叠过的一个区块在白柳强烈的情绪冲击下被强制打开。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是对哪只战队来?杨志还是记太起来。 他们针对过的人太多了,加上每次犯罪后都要抹消现实痕迹,到了最后记得受害者的脸就是让人很耐烦的一件事。 但他们也用照片记录一下受害者的惨状,于查阅功绩和发给敌对队伍,达到干扰情绪的目的。 过奇怪就奇怪在这个明明被他们攻击幼儿园老师连照片的记录都没有留下。 杨志终于想起来了,他的记忆也被修改过。 但他记得是谁做的了,现在这些被修改的记忆在白柳的记忆共振下终于彻底展开了。 杨志缓缓地看白柳。 他们曾经攻击过白柳,和这个幼儿园老师一起,作某个战队战术师的联系紧密的重要人物攻击。 孔旭阳搞偷袭喜欢做多手准备,所以他明面上只发了那个幼儿园老师的照片给对方战术师,说要袭击这个女人,但其实连对方的朋友——只有二十二岁的白柳也在袭击名单上。 那是一次相当失败的袭击。 那个女人太离谱了,明面是个幼儿园老师,战斗力和体却相当的强,直接单手撑窗户从二楼跳下来。 跟拍动作戏似的,这女的随手从墙边抄了一根棒球球棒,稳准狠地一个人完了围殴一群飞车族的壮举。 他们铩羽而归,还得出积分抹消袭击幼儿园这件事。 当孔旭阳已经在赛场上了,但好在他提前给他们预备下了b计划——也就是袭击白柳。 他们转头就去围下班的白柳,但这女人太敏锐了。 她察觉到了他们要调头去攻击谁,直接开了个电动自行车紧跟在他们身后,飙车去拦人。 电动车硬生生地她被飙出了竞速摩托的感觉,主要是她一个人举一根棒球棒拦在前面,也没有谁敢要命地跑在她前面 但他们早先直接在白柳那边埋伏了人,所以就算这边跑得再快,那边还是得手了。 等到白柳提一袋橘子下班,走到某个阴暗少人的小巷拐角处的候,他们早已埋伏在哪的人直接从白柳的后面冲了过去。 十几辆车子,一辆几百公斤的重量,随一辆开过去都把白柳撵一滩肉泥。 那边车子发动冲过去的候,他们这边赶过去的和那女的离白柳都还有十多米的距离,这个距离无论是提醒,救还是增援都是来及的,事情已经局了。 但那女的彪悍得要死。 了护住白柳,她根本带停的,直接全速开电瓶车冲了过去,侧边挡在了白柳前面,和白柳身后的摩托对撞,被撞飞了出去。 363、阴山村(日+178) 医院抢救室代表抢救的红灯熄灭, 坐在长凳上的白柳缓慢地抬起了头,看了杨志身后的抢救室,和站在他面前的杨志经意地对视了一眼。 就一眼, 明明知道白柳可能看到自己, 杨志还是有种鼻五脏都被冻住的感觉。 杨志原以为白柳会立马冲到抢救室旁边,但白柳没有, 他是简单地扫了一眼抢救室的灯牌就收回了视线。 白柳做了一个让杨志起鸡皮疙瘩的动,他低头脚边摔烂的一袋橘子里慢条斯理地挑拣出了完好的一个,用细长白皙的手指剥开,一瓣─瓣地放在腔里仔细咀嚼。 橘黄色的汁水白柳的指缝滴落地面。 后,白柳垂眸, 语气平淡地说了句:“真浪费,都摔得没几个好的了,我买的还挺贵的。” 明明是一个正常的评价和动, 但处在白柳记忆当中杨志却能清晰地感到一种如芒在背的杀意, 他感到毛骨悚,恐惧和害怕让杨志飞快地挣扎记忆里醒。 他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睛, 脸色煞白, 大大地喘粗气。 “你又怎么了”孔旭阳烦躁的声音传, “说说突就没声了,别吊人胃。” 杨志摇了摇头, 他努力张大嘴巴,摇头想要发声,但嗓子眼和鼻子就像是被湿棉花覆盖住, 一点声音都发出了。 脑子晕眩已,眼前场景天旋地转,视野的边缘一层一层地衍生出五彩斑斓的光晕, 杨志双手伏趴在地上住干呕,靠在树枝上撑住虚软的身体。 白柳记忆里针对凶手的杀意和欲望太过浓烈,杨志完全没有办法消化处理这种冲自己的巨大恶意,能被带控制冲击,成为白柳记忆的奴隶。 ……好恐怖。 杨志消化过么多人的记忆,没有在记忆里体验过这么极端到是让人一瞥就产生生理抵抗反应的欲望。 但更为恐怖的是,明明怀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当事人看起居还么冷静,好像对这种程度情绪的自我掌控早已习以为常。 杨志恶心了好一阵才勉强缓过一点,他扶孔旭阳的手臂刚想开,就见孔旭阳眼睛一亮,打断了他的话急切道:“有东西过了!” 漆黑的夜色里几个残缺的身体在坟地里行走,它们伸长脑袋依次在每个坟包上嗅闻,似乎在找到属于自己个坟墓。 孔旭阳屏住了呼吸,杨志也大气都敢出,他们在这里守了一个多小时,就是在等这些僵尸回坟。 这里的坟包太多了,还无名无姓无碑,也是每个坟包里埋的人都是和主背景故事线有关的,也就是说和这些村人一同埋葬的村黄历一定是孔旭阳需要的。 一个一个去挖坟动静太大说,还容易打草惊蛇,这些坟里是人是鬼还好说,挖出又是一场追逐战。 以思前想后,孔旭阳找了一个法子一一等僵尸回坟。 这些被纸道人驱赶过去的僵尸在天明时分是会自己回坟的,就像是回窝睡觉一样,等到晚上再被纸道人驱赶到墓穴里去和殉桥鬼待在一处,让他们夫妻团聚,平息殉桥鬼的怨气。 而些去过墓穴再回坟的僵尸一定和主背景故事线有关,到时候,他们需要去挖这些僵尸的回过的坟,去找和他们一同下葬的村黄历就可以了。 孔旭阳额头上贴一张伪身符,他双手举树枝,借枝丫的掩饰看在晦暗明的月色下用爪子刨动坟包的僵尸们,脸上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 果和他预料的差无几。 “等下我用符咒把这些僵尸定住,你就直接去挖些它们刨过的坟,听到了没有”孔旭阳两指夹住一柄黄符,看也看杨志地下令。 杨志点头,结果他刚要冲出去,脚都提起了,用余光一扫失声叫道︰“孔哥,边怎么有个僵尸已经贴了你画的符了!” “怎么可能,我手上的符还没出去.......”孔旭阳跟杨志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有个僵尸额头上已贴了一张他画过的【缚身符】,定在某个地打转。 这个僵尸的坟旁边蹲了一个正在脖子上挂了个相机,正在卖力挖坟的牧诚,白柳正半跪在旁边察看挖出的棺材里的内容物。 见孔旭阳他们出惊愕地看他们,牧诚露齿恶狠狠地一笑:“呦,这么巧啊,你们也半夜挖坟” 白柳抬眸望孔旭阳一笑:“老乡,真是有缘啊,我们又见面了。” 杨志一见白柳这个和刚才记忆里如出一辙的笑就浑身发冷汗,话都有点说利索了∶“孔哥!他们怎么会有你画的符!” “墓里留的。”孔旭阳恨得牙痒痒,死死地盯地上的白柳。 这原是他留下陷阱,没想到给白柳废物回收利用了! 他一开始想得好好的,留白柳慢悠悠地用陷阱折磨死营造节目效果,吸白柳的人气,但事情出乎他意料地走到这一步,也没必要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个僵尸道人被放出,他的面板又被封了,根没有还手之力,留到头七他们铁死。 之前还以为白柳会留在僵尸道人的庇护范围内,这样他们伤到白柳,就得走解密路线保命。 既现在白柳没脑子地送上门了,虽孔旭阳还想留这弱智多折磨一会平他心头之愤,但目前理智的做法是一一 孔旭阳双眼赤红飞快抬手出符:“现在就杀了白柳和牧诚,直接结束比赛。” 几张有驱动功效的黄符孔旭阳的两指之间飞出,贴在了这些僵尸的额头上,这些正在刨坟的僵尸动一停,双眼发出刺目的红光,张大腥臭的嘴,眦出獠牙转身就朝白柳他们扑了过。 蹲在地上的牧诚被激得满腹火气,现在他也怕了,反手抄起地上一块知道是谁的简陋墓碑木板对正面迎击过的僵尸一板子狠狠轮过去,直接把僵尸给轮倒地了。 白柳站起侧身躲过旁边伸出的一利爪,眼尾的余光一扫隐匿在僵尸之中,正在挖坟的孔旭阳和杨志,中迅速吩咐︰“避开僵尸的爪子和牙齿,有尸毒。” “直接去找孔旭阳和杨志,他们擅长做陷阱和远攻,应该擅长近身战。” 白柳抬眸,目光冷冽:“偷走他手中的符,注意要碰到正派术法,我怀疑这个道具会影响你的游戏路径和身份判定。” “僵尸腿能打弯,下面走。”白柳快速提醒。 牧诚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吁出一气,抛了一下手中被拍打裂的断面尖利的木板,目光凌厉地在黑夜中定格住了在僵尸群后面的孔旭阳和杨志。 他伏低身体,眼眸中红光一闪,隐现出一猴子的形状,地的两手也似乎在一瞬间变成了猴子的手,但落地的时候似乎又变了回去。 几乎在眨眼间,牧诚就地面下窜了过去,窜到了孔旭阳他们的面前。 牧诚一脚踩在地上猛地刹车,转身,起跳,轮板,毗牙狠狠砸下,他表情凶狠恶劣,深红的眼瞳竖成一道线,身后似乎还有一个快要冲出的尾巴。 “给爷死吧!” 白柳手中知道么时候出现了一根雪白的长骨鞭,他抬眸望这群张牙舞爪地他冲过的僵尸,慌忙地右手握住鞭子,娴熟地左右一抖。 一道雪白的闪电以迅雷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打开乌泱泱地冲白柳面门的僵尸。 僵尸们被鞭子击飞到空中的时候,手上和上攻击的势头都还没有收住,表情也有些茫,似乎还没弄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么,怎么就被打上天了。 【系统.......滋啦......提示:玩家牧诚即将开启《怪物书:卷尾猴盗贼》形态......】 【系统提示:玩家孔旭阳的技能((面板沉默)即将失效......】 孔旭阳愕地瞪大了眼睛,他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同样惊愕的还有场外的观众: “怎么回事 !” “孔旭阳的技能失效了!怎么可能!” 沉默的羔羊边的会员和队员几乎全体起立,他们可置信地望大屏幕里发生的一切,有几个急得脖子上都爆青筋了。 场上为数多几个还稳稳坐在椅子上,屁股没有离开板凳的观众剩红桃和周围的队员,以及逆神和他周围的队员,就连王舜都惊奇地望这一幕,身体前倾了。 逆神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脸上带―如既往的放松笑容,好像他早就料到了会发生这一步。 王舜急得心里抓心挠肝的,没忍住直接开问了:“逆神老师,为么这次孔旭阳的技能会失效啊” 逆神看王舜一眼,像是才反应过,恍了一下:“这是白柳设的局吗他没和你们说过” “没有!\"王舜内心苦闷,心说白会长虽每件事都和他提前商量,但每件事也都解释自己为么这么做的理由啊! 大多数时候,旁人都跟上白柳的思路,就算商量过了,他也搞懂这件事和终结果之间的联系。 王舜心里苦笑,面上还得礼貌询问逆神:“我做了关于孔旭阳能查到的有比赛的调查,第一次见这种他技能失效的情况,我实在是看明白白会长做了么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您是看出怎么回事了,是吗” 逆神略一思索,态度友好解释了∶“我给过白柳一些孔旭阳技能的一手资讯,他应该是这个入手的。” 木柯忍住凑过去了一点,他盯逆神:“技能” “没错。”逆神笑笑,“白柳利用了孔旭阳的技能弱点。” 观众席上,红桃旁边的齐—舫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技能弱点\"齐一舫百思得其解,“孔旭阳能有么技能弱点他去年对上我们的时候技能可没有失效过,我们战队当时打他的时候,面板头熄到尾。” 齐一舫忍住小声逼逼:“而且我们去年的战队还是比现在白柳这个班子要强得多吧孔旭阳对我们都没有暴露出技能和弱点,对白柳反而暴露了,这怎么都合理吧” “而且孔旭阳的技能要真有么弱点,皇后您去年就应该看出了吧我们场打得也轻松啊,也是硬熬的......\" “我的确看出了,但我们无法利用这个弱点。”红桃微撑下颌靠在观众席把手上,眼眸微垂,望池中间的大屏幕。 齐一舫一怔:“为么” 红桃抬眸,懒懒地看齐一舫一眼:“前年的逆神也应该在赛场上看出孔旭阳这个弱点了,但逆神还是打得很艰难,后是杀了孔旭阳才硬突围的。” “以光是我们能利用这个弱点,任何一个实力强劲的大公会都能利用孔旭阳这个弱点。” 齐—舫越听越糊涂.他满眼问号:“为么啊” 红桃淡淡地回答:“因为我们这些战队实力太强了,孔旭阳对上我们的时候,是没有弱点的。” “对上实力强的战队反而没有弱点!”王舜听了也满头问号,他努力地去理解逆神刚刚和他说的话,但越想越迷惑,委婉地说,“......逆神老师,我觉得孔旭阳这种人是遇强则强的类型。” 言下之意就是孔旭阳这种外强中干的人应该在强队面前很弱势才对,怎么反而没有弱点了。 逆神双手合十撑膝盖,他望大屏幕,忽转了个话题:“技能都是欲望的衍生物,王舜,你的技能应该很容易调查到孔旭阳的生平,他的生平看,你觉得他的欲望是么” 王舜飞快地点开自己的系统面板,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孔旭阳的资料。 王舜的视线定格在他自己总结出的,孔旭阳的核心欲望上︰“出人头地,一扫前耻。” 逆神转头看了一眼资料,刚想开,旁边的刘佳仪和木柯王舜的两边探了个脑袋过去。 “我感觉孔旭阳的核心欲望没有这么正能量。”刘佳仪一开始就是冷冰冰地嘲讽,“面板沉默这个技能比起要自己出头,更像是拉人下水。” 王舜还在往下翻︰“我看了一下,孔旭阳一般在面对各面条件很差的战队是会使用自己的技能的,有在面对强队的时候才会使用【面板沉默】这个技能。” “今年季前赛到目前为止,孔旭阳好像也就对到五支战队使用了这个技能。” “孔旭阳当会对弱队使用【面板沉默】,他的面板素质条件比很多弱队的队员都好,面对弱队使用这个技能会拉低自己的优势,锁住面板后会把孔旭阳和弱队的队员拉到同一个战斗水平线上。”刘佳仪语速极快地解释。 “但面对强队情况就是相反的,面板沉默后,孔旭阳可以利用这个技能把强队能力比他强悍得多的队员拉到和他一个战斗水平线上,后再利用自己丰富的无面板战斗经验击败对。” 木柯的视线在资料上孔旭阳大学经历里停了一下:“.......对同班家境比自己富裕有权的同学极其憎恨嫉妒,觉得自己要是拥有和对一样的条件,就会遭遇这些歧视......” 他略微沉静了几秒,后看旁边的逆神:“孔旭阳的核心欲望是么出人头地,是【公平】对对” 逆神略带赞赏地颔首:“我的猜测也是这个。” “【公平】”王舜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么核心欲望” 木柯收回视线看王舜的系统面板上的资料,伸出食指在上面轻点了两下︰“我接触过周围少这样的人,是一种畸形的慕强,他们觉得自己非常优秀,理应享受这个世界上好的东西,但却又没有办法靠自己的能力享受到,就会怪罪社会和出身。” “简单总结,就是孔旭阳仰望些在物质条件上比他好的人的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公平】。” 逆神点头:“这个欲望衍生出的技能就是【面板沉默】,当孔旭阳把有人的面板清零之后,大家的初始条件都一致了,就达到了他想要的【公平】。” 木柯抬头看逆神:“而孔旭阳相信靠优秀的自己,能在这样的【公平】下取得胜利。” “但我还是明白为么这个技能面对白会长会失效。”王舜揉太阳穴,苦笑追问,“还劳烦你们再继续给我这个脑子太灵光的观众深入解释一下。” “到这一步,整件事已经很清晰了。”木柯伸手在王舜的面板上划了一下,划到了狂热羔羊的对战记录表,“舜哥,你看这里,刚刚你也说了,孔旭阳对弱队使用技能,全都是对强队使用技能。” 王舜摸下巴点头:“这点刚刚小女巫已经给我解释了” “光是因为这个。”木柯微微摇头,“因为孔旭阳想要的公平原就是畸形的,他想要是比他条件好的人和他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公平,比他条件差的人根在他的【公平】囊括范围内,能被他践踏,配他使用技能。” “但换言之。”逆神笑了笑,“也可以说,孔旭阳的欲望衍生出的【面板沉默】这个技能的使用条件里就包含了他要认为对比他强这一点。” “以在面对我们这些孔旭阳十分警惕,认定了,甚至仇恨的强队的时候,他的技能是绝对会失效的。” 木柯补充道:“但如果孔旭阳认为对比他弱,他的技能就很有可能会失效。” 王舜怔愣半晌,终于倒过味了,他可置信,缓慢地,一字一顿地梳理头到尾白柳设下的这个局: “以白会长现实,到进入这个阴山村,一直都在按照孔旭阳计划的步骤走,反抗也没有很激烈,孔旭阳派飞车族,还我们这边探听白会长资料的时候,白会长自己应对,资料也直接让我给了负面的一部分......” “甚至三番两次在比赛里让自己受伤,让牧诚处于一种生死一线的状态,甚至在比赛开场明明知道杨志有问题,也任由杨志吞噬掉他和牧诚记忆都是为了......”木柯紧绷了一整场比赛的脸终于松懈下,他脸上露出一点很零散的笑意。 木柯眼睛微微发亮地看大屏幕︰“如果我没猜错,白柳这样做是为了保持—种【弱】的姿态。” “他在孔旭阳示弱,寻求孔旭阳的技能破绽。” 364、阴山村(日+179) “不过……白会长的记忆不是被吞噬了吗?”王舜先是顿悟, 随后又迟疑反问,“他能记得之前自己定下的这些计划吗?” “白柳的确不记得。”刘佳仪趴在椅背上,双手捧着脸抬头望大屏幕, 脸上带了点淘气的笑, “但这家伙一进副本,就用老办法把后续的计划安排弄好留底, 便于后面失忆的自己查看了。” 王舜回想了一下,进入副本之后失忆之前的这短短几钟,他没看见白柳用笔写什么小条子,在路边留下什么记号,甚至连录影录像这样的举动也是没有的, 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留下计划的异常或者记录举动。 他实在是想不通白柳是怎么给后面的自己留底计划的,于是虚心请教:“会长是用什么老办法,怎么留底的?” “白柳用的是在福利院里我和他之间沟通过一次的老办法。”木柯笑起来, “书籍折页标记。” 王舜一怔:“书籍折页标记?” “是的, 不觉得以白柳的记忆力而言,这么短的时间内, 他从这本《茅山邪术手抄本》记住的东西太多了吗?”刘佳仪捧着脸偏头看向王舜。 王舜一愣, 他其实也觉得这里有点违和, 但白柳说这东西的时候言谈举止太自然了,就好像白柳生来就会这些, 所以王舜也就自然而然地略过了这个疑点。 但刘佳仪却没有略过,她认真析:“如果游戏里的人是木柯,他的确是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完这本书, 然后再从里面提取记忆有效信息。” “但以白柳的记忆力,他是做不到的。” 刘佳仪举起一根手指:“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失忆前的白柳快速浏览过这本书, 筛选过这本书里的信息,把一些他觉得重要的页数折页标记,而失忆后的白柳只看了这些被筛选过的这些页数,所以才会记住得那么快。” 王舜开始头晕,他玩游戏玩得少,在游戏战术设计上不怎么跟得上刘佳仪她们的思路,现在两眼都开始冒圈了:“只是折页,就能让失忆后的白柳明白失忆前的自己要做什么吗?” “这个什么茅山邪术……”王舜十困惑,“这本书里也不可能写孔旭阳的弱点和白柳的具体计划吧?” 逆神笑了一下:“不需要说得那么清楚,也不需要懂到那一步。” “因为白柳是在下达指令,不是在和后面的自己商量,白柳只需要后面的自己按照他在书上标记过的内容来做事就行了。” “下达指令?”王舜听到这里的时候有点明白了,苦笑道,“是不是和我们平时和白会长交流一样,很多时候不需要懂为什么,直接拿着白会长布置下来的条款执行任务就可以了?” 逆神点头,他叹了一口气:“差不多吧。”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白柳的安排的确是对的,但是我个人还是略觉独/裁。”逆神奈摊手,笑了笑,好似同病相怜地拍了拍王舜的背,宽慰道,“不过白柳也不是针对谁,看,他对自己也这样,不用太往心里去,顺着他来就行了……” 木柯和刘佳仪在逆神娓娓道来的叙述当中,缓缓地把视线移了过去,就连一直沉默的唐二打都多看了逆神几眼。 “这位杀手序列的战术师,是不是对我们战队的战术师的……”刘佳仪挑眉。 木柯蹙眉:“行事风格过于熟悉了?” 唐二打眉毛一竖,警惕地冷眼看向逆神。 逆神:“……” 逆神冷静地握拳咳嗽一声:“有吗?对未来可能会为劲敌的战术师普通程度的了解罢了,我们战队的人都很了解白柳,说对吧黑桃?” 坐在旁边黑桃面无表情,煞有介事地点头认真附和:“我最了解。” 一旁从头到尾都没能插上话的柏嘉木和柏溢:“……” 有吗? ……我们不是上个月才和白柳第一次见面吗?还是你们两背我们去偷偷了解白柳了? 虽然流浪马戏团这边的气氛十和谐,但整个观赏池的氛围却一点也不和谐。 狂热羔羊那边几乎乱了套,很多会员在焦头烂额,面带惶恐地乱跑——他们之前把所有储备积分都砸进去控榜了,现在这个局面一出,观众们也不傻,能跑的全跑了。 他们赌池增长率直接清零了! 观众在不停窃窃私语: “哇好险,幸好我没有入羔羊,不然现在就赔得屁股朝天了。” “……我感觉马戏团这边要赢,现在入吗?” “我也有点想入,但又再观望一下……” “再观望,后面入的人越多,综合计算出来的兑换利率就越低了,要入趁早啊!” “但是吧,孔旭阳这个技能虽然暂时失效了,他还可以再用吧?我还是觉得白柳不太行,再看看吧……” 王舜盯着系统面板,拧眉:“明明是这么大的优势,但我们的赌池增长速度却没有明显增长,只是略微涨幅上扬了一下,又回冷了。” “因为这个孔旭阳的技能还能再使用,又是正经上过三次大赛场的老玩家了,所以很多观众目前还在观望。”刘佳仪冷静地说,“正常的,再等等。” 虽然口中说着正常,但刘佳仪的脸色一点没松,嘴唇紧抿着望大屏幕。 “孔旭阳没办法再对白柳使用技能了。”逆神仰头看了一会儿大屏幕上挥鞭的白柳,轻声说着。 刘佳仪转头看向逆神:“为什么?” 逆神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上蒙了一层刘佳仪看不懂的东西,像烟气般缥缈:“因为孔旭阳看到了白柳的记忆。” “当觉得对方是一个无所不能,丧心病狂,宛如神一般强大的坏人的时候,会发自内心地恐惧对方,觉得对方强大到无法战胜,所以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击杀对方,防止对方翻盘。” “因为对方好像只是【强大】和【坏】这两个名词融合而标的物,只是一个会不停杀人的枪靶,会一直保持神经紧绷和自己最级的战斗力,直到自己击杀了对方为止。” “觉得对方强大是会刺激自己的战斗力和攻击性的。” “而一旦你知道了这家伙原来有过悲惨的童年,在冬天里踩过冰,在夏天里溺过水,中不喜欢学习,听数学课会打瞌睡,好好长大的样子会是一个活到二十来岁,过生日的时候连蛋糕都舍不得给自己买,最后买了两斤橘子充数的抠门小子,比这个世界上太多的普通人活得还挣扎……” 逆神静了片刻,他垂下了眼帘:“到这个时候,就没有办法再觉得他强大了。” “觉得一个人强大是建立在恐惧,嫉妒,畏惧等等远距离凝视情绪的基础上,孔旭阳觉得一个人比他强,是建立在他觉得对方的客观条件比他好的情况下。” “但现在孔旭阳完全知道了白柳的记忆。” “在记忆里,白柳各方面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差到孔旭阳不会相信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白柳,会是一个比他强大的人。” 逆神忽然转头看向刘佳仪,他笑了一下,眉眼都很温柔地弯了弯,语气里有种洒脱的骄傲: “当然,我个人认为白柳比孔旭阳强太多了,这点应该是我们之间的共识了,对吗?” 刘佳仪盯着逆神看了很久,侧过头去,冷酷地说:“垃圾不配和白柳比。” 逆神从善如流地接了话头,笑笑:“也是。” 游戏内。 牧四诚身上的猴爪猴尾就像是不稳定的投影影像,忽闪了两下之后彻底凝实,他举着木板毫不留力地拍下,在地上打出一层厚厚的灰尘。 孔旭阳翻身躲过牧四诚从天而降的击打,捂嘴半跪在地,双眼红得几乎可以滴血:“们怎么可能挣脱得了我的技能,明明只是两个loser……” “说谁loser呢!”牧四诚落地起身前冲,爪子挡在侧脸上,一出手凶狠毒辣地冲着孔旭阳下三路去的,“我看才是loser!” 孔旭阳飞快并住双腿,一张符唰一下展开贴在裆前,牧四诚狠狠抓过去的时候锋利的爪尖正好撞在孔旭阳的符上,发出金石相撞的坚硬砰呛声。 “操,什么东西?!”牧四诚人都傻了,“铁裆?!” 孔旭阳阴险地笑笑:“钢筋铁骨符。” “不要以为我的技能失效们就能得逞。”孔旭阳毕竟是打过季中赛的,心理素质上很稳得住,对这种预料之外的意外处理是很快的。 孔旭阳根本没管牧四诚,转头对一旁的杨志厉声喝道:“别慌,快挖!我技能现在暂时不灵光在失效,等下恢复正常再用技能控住他们就可以了!” 牧四诚咬牙又要攻上去,他一个横扫腿就要扫到孔旭阳,孔旭阳眼疾手快地把钢筋铁骨符贴在了脚踝处,牧四诚脚趾踢了个铁桩,痛得他抱着脚跳了起来。 孔旭阳冷笑两声,他知道自己近身缠斗是不如牧四诚的,于是抓住空隙就后撤,让两边的僵尸围拢过来掩护自己。 同时,孔旭阳忍痛咬破了舌尖,往手上一沓黄符上喷血,然后双目一竖,抬手小臂在身前飞快转了两圈,两指外扬,他怀中的符咒飞出贴在了靠过来的僵尸头上: “钢筋铁骨符,去!” 靠拢过来的僵尸额上贴了黄符之后,眼中红光大盛,身上原本松散的腐肉生长出纤维连接成一整块的纠结的肌肉,皮肤表面镀了一层黄铜的光泽,獠牙外伸一寸。 这些僵尸头发半剃度,是那种典型的前朝发型,上身穿坦胸的半马褂,现在又镀了一层铜光,大张大合地嘶吼着,互相配合围住中间的牧四诚的样子…… “操,这他妈是十八铜人僵尸阵吧?!”牧四诚连冲了好几次,根本突不出去,还撞得自己手脚生疼。 僵尸围成的阵越聚越拢,牧四诚用左爪子用力推开一个张大龇牙靠过来的僵尸,一边用右手挡在自己脖子前面,阻止一个抵在他脖子上要咬下去的僵尸。 牧四诚使劲到颈部的青筋都暴起了:“……白柳,人呢?!” 一根鞭子左右摇摆窜动想刺进来,鞭子打在僵尸的皮肤上发出乒铃乓啷的刺耳击打声,被铜墙铁壁一样的密集交错的肢体给挡在了外面。 “爱莫能助。”白柳平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们太硬了,我也进不来,自己加油。” 说完,白柳似乎转身就走了。 被困在阵法里满头大汉的牧四诚:“???” “给我回来啊混账!”牧四诚被气到头发和打卷的猴子尾巴都齐齐竖立,“不是你和我说向前冲有什么事情担吗!现在我被这么多男人堵在这里就跑了,给我负起责任来啊!” 但外面再也没有传出白柳的声音,只剩下孔旭阳阴阳怪气地说风凉话的嘲讽声:“被甩了吧?” 说着说着,孔旭阳呛咳了一声,他脸色苍白,擦了一下嘴角溢出来的血:“我上个游戏研究过正派术法,这个钢筋铁骨符用在僵尸上可以说是百战百胜,虽然攻击值一般,但防御值极,而且这些被我伏魔了的僵尸除了我的话谁也不听,没有任何解法,除了有点消耗施法人的精血之气……” “但我已经要赢了,消耗一点精血又有什么?”孔旭阳凑到被困在阵法里的咬牙切齿又动弹不得的牧四诚旁边,哈哈大笑,眸光狠厉地举起一柄锋利的短刀,“放心,我不会让僵尸耗,我补刀很干脆的,现在就给我去死吧!” 远远地,一声巨大的“砰”一声爆炸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落下。 一颗子弹从远处飞快打在孔旭阳高举的手上,发出清脆的“啪”一声,孔旭阳手中短刀落地。 孔旭阳痛呼一声,血从手掌上飙出。 “这里怎么会有子弹?”孔旭阳他捂住自己被射了一个对穿的手掌,惊异转身。 正在埋头苦挖坟的杨志也被惊得抬起了头:“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白柳淡淡地回答,他手指扣着一柄左轮玫瑰手枪的扳机,“我把堰塘炸了,把墓穴和这个乱葬岗连通了而已。”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转换进入玩家唐二打的个人面板,使用个人技能(玫瑰子弹)】 “他炸掉堰塘干什么?!”杨志惊慌地看向孔旭阳,“哪里和墓穴里桥下的暗河是连通的,炸掉了之后直接连通会把墓穴里的怪全部引过来!” “孔哥,怪太多了我们应付不过来!” 孔旭阳死死攥紧他不断往下滴血的右手,颧骨上的肌肉因为牙关紧咬而颤抖:“白柳——!” 明明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下等人,凭什么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不远处的堰塘隐约可见不停有苍白的四肢伸出,把住岸边,伥鬼从被炸开的堰塘底部的泥地里挣动着爬出,纸人喜气洋洋的脸上沾满了泥,在朝这边的林荫小道上左右横跳着靠近,旁边走盖盖头看,挥舞喜帕,行动端庄的新娘。 正前方是打白伞遮住脸,一边走一边往下滴水的殉桥鬼,地面上鬼影重重,左右高低扭动,皆为恶魄,男女老少喜悦尖锐的交谈声连一片。 最远处是一些纸人抬着那七口敞开的棺材,里面躺面容青白发紫,带笑的溺死老人。 老人尖利的黑色指甲安详地交错在胸口前,仿佛真的死透了,但仔细一看,这些老人的指甲还在生长,嘴边的笑意也越变越深,越变越大,直至裂到耳根。 阴气森森的乡村湿泥路上,寿衣喜衣红白交错,隐约重叠,圆形方孔往生钱不断从天际洒落,耳边传来一一低喜庆和悲丧两种唢呐曲调,熏香,蜡油,尸臭和腐朽的水汽充斥着人的口鼻。 这百鬼夜行的场景让人只看一眼就肝胆俱颤,被铜人僵尸困在原地的牧四诚直接看木了。 白柳这尼玛是来救他还是来杀他的!这么多鬼! 杨志惊恐破音地喊了一声:“孔哥,怎么办?” 孔旭阳飞快地点开自己的面板,上面的各种图标滋啦滋啦地抽动,一会儿有一会儿无,孔旭阳的视线略过这些时有时无的图标,迅速地定格在系统提示那一栏上: 【系统提示:玩家孔旭阳的个人技能即将完全失效——5,4,3,2,1——】 【系统提示:全场所有玩家的面板解封】 孔旭阳长出一口恶气,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的技能需要在面板上仔细地操作,刚刚技能要失效不失效的样子反而受限最大的人是他,但现在完全失效了,孔旭阳自己的面板也彻底解封了,这就意味着一件事—— 孔旭阳的嘴角法遏制地上扬,他疯狂地点下那个技能按钮:【再次使用(面板沉默)技能!】 【系统提示:正在载入玩家孔旭阳技能(面板沉默)……】 马上,马上所有的优势又会回到他手里,他那么优秀的人,不可能会败给白柳一个从小饭都吃不饱的,考都只能考四百多的弱智孤儿…… 只要给他充足的条件,他就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男人,没有人能在他使用技能的情况下打败他,除非是对方有比他强的条件。 但白柳有吗? 白柳没有,他只是一个人生从头到尾,从童年,少年,到青年都在不断失败受挫,靠被人修改记忆才能苟且偷生到现在的loser。 所以他不可能输给白柳!他比白柳强那么多! 孔旭阳赤红的眼珠子几近癫狂地倒映系统载入技能的加载条,被枪打穿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他马上就要赢了! 【系统提示:玩家孔旭阳的技能(面板沉默)载入失败,检测失败原因……检测到游戏中不符合技能使用的目标玩家,法全场使用技能。】 【玩家白柳不符合技能使用条件。】 孔旭阳看系统面板上那条醒目的红色提示,眼前一阵晕眩。 他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味,法置信地嘶吼出声:“怎么可能?!” “为什么对白柳无法使用技能?!” 【系统温馨提示:因为您坚决地认为白柳比您弱,而您的技能使用的限定条件不包括对您认定条件比您更差的,更弱的人,所以您无法对白柳使用技能。】 “凭什么白柳比我差就不能使用技能!”孔旭阳失控地摔打自己的系统硬币,大吼道,“们这是在包庇白柳!这不公平!” “我马上就要赢了!” 【系统温馨提示:游戏从不包庇任何人。】 杨志看越来越近的百鬼大军,不断后退,恐惧地望孔旭阳:“孔哥!它们过来了!” 孔旭阳收拢被愤怒憋到极致的心神,用全是血丝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白柳,鼻息粗重地低吼:“区区一个白柳……没有技能,老子一样能赢!” 他甩手一抬,又咬了一口血涂在大拇指上,点在符中,两指令符飞出贴在围困住牧四诚的铜人僵尸背上。 孔旭阳哑声道:“起!列阵——铜墙铁壁!” 围困住牧四诚的僵尸动作一顿,缓慢散开,双手互相围住面朝外形成了一个圈,牢牢护住在中间的孔旭阳和杨志。 而同样被困在中间的牧四诚被一个僵尸反手束缚住双手,一动不动地看守。 牧四诚在刚刚围困过程中咬了,现在捂住自己脖子上的大窟窿坐在地上喘息,脸色上泛出一阵尸毒导致的青紫。 孔旭阳扫到牧四诚这副虚弱的样子一阵畅快:“有技能又怎么样?没有记忆还不是不知道怎么用,还是废物一个。” “中了尸毒,不过一个时辰的精神值就会完全掉完变这里的一只僵尸。” “是这样。”孔旭阳低头凑近牧四诚,裂开嘴神经质地笑了笑,“白柳也会是这样,最后赢的只会是我。” 说完,孔旭阳看也不看牧四诚,冷声对杨志说:“挖,挖出剩余的黄历打出true end就结束这游戏。” 365、阴山村 杨志埋头苦挖, 他狼狈地抬手擦了一脸上的泥巴,手上已经积攒的一堆黄历递给孔旭阳,急问道:“孔哥, 这是我刚刚挖出来的, 你看一是怎么回?” 孔旭阳接过黄历,飞快地浏览起来: “……庚子年, 庚辰月,癸亥日,三月二十一,家中青壮齐聚,祭祀先祖, 他们决心参一团,以义称著,上路抗八方来鬼, 妻女父母泪洒桥旁, 跪求天地神明佑我阴山村男儿完好归家……” “庚子年,辛巳月, 辛丑日, 五月初一, 京中传来战,炮声隆隆, 枪声刺刺,百里外亦有听闻,家中亲眷无不担忧, 日夜于祠堂庙宇祈祷……” “辛巳月,乙巳日,五月初五, 端午佳节,女无人包粽,老无人欢颜,子无人玩耍,皆悲颜坐于村口守一盖布归家之人。 此人名为王五,年三十有八,家有一子两女,为人敦厚,农忙好帮亲邻割麦,妻子泣于尸前,两手颤颤不能成语,揭开白布见一肉骨不全之尸体,无右手右脚,曰被恶鬼火器炸碎,无法收捡。” “王五一子两女摇晃尸身,茫然喊之,王五不应。” “……五月初八,回群尸,面有白布置于木架上放于村口,村中各人立于尸前,沉默不语,无人上前开布认尸,皆掩面而泣,数时辰后村中张老上前抖手揭布,大声嚎哭,口中连连唤起小名,眼泪潺潺不可止,昏于尸前……” …… “五月二十三,阴山村青壮皆回,无一生。” “五月二七,宜动土,出行,安葬,归家青壮多数尸骨不全,按照惯例不入祖坟,葬于对面山脚,丧妇捧牌位,子女前哭丧,父母左右抬棺,守灵七七四十九天,虽不入祖坟,但以大礼厚葬。” …… “七月二十,义士皆死,洋鬼猖狂,去京中,无阻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火烧烟,阴山村隐约可见。” “朝廷无作为,任鬼吃人,不出三日,降。” “九月初七,京中有传闻,朝堂与洋鬼议,为表议事诚意,将涉者及其亲眷所在村庄交于恶鬼,任其屠戮奸杀,抢掠驻扎,默认其可向里继续行进,割让领土,惩治暴民,以表诚心。” “阴山村只余妇幼老弱,毫无抵抗之力,悲怆之宁死不屈,为不被辱,青壮之未亡人皆跳桥殉夫,抱伞而亡,死不瞑目。” “宁做桥下厉鬼,不做堂前贱妇。”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孔旭阳越看越火大,“和那个道人僵尸屁关系没有,有吗?” 杨志偷瞥了一眼被挡在僵尸外面越来越多的鬼怪,忍不住瑟瑟抖,脸色煞白,连对孔旭阳摇头这个动作都不敢做得太明显,生怕惹怒他:“没,没有。” “没有不快挖!”孔旭阳一脚踹在杨志头部,怒到面部充血。 旁边的牧四诚看着这一幕,没忍住嘲讽地嗤笑一声:“只有傻逼才会拿自己的队友撒气。” 孔旭阳额角太阳穴一跳,走过去抬手就要给牧四诚一刀,但走到一半,他看到牧四诚嘴角的獠牙,又停。 牧四诚现在中尸毒药变僵尸,他要是走过去牧四诚拼死给他一口,吃亏的是他自己。 他现在的精气也耗得差不多,没办法再精细地操纵看守牧四诚的僵尸牧四诚咬死,只能简单地让僵尸看住牧四诚…… 而且僵尸要是再咬一次咬不死牧四诚,牧四诚的精神值跌破20又没有死,那会有更麻烦的生的。 分轻重缓急,不要浪费精力,先找黄历! 孔旭阳扬起的手停顿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又狠狠甩手放下,转身那些黄历别在了腰上,蹲下,和杨志一起继续挖坟。 牧四诚看着孔旭阳腰上的黄历,被僵尸反剪在身后的猴爪动了动,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 刚刚他试图激怒孔旭阳过来去偷他腰上的黄历,没想到孔旭阳这傻逼到这个时候,脑子反应清醒,无论他怎么叫嚣,都不给眼神。 牧四诚眼眸暗沉地看一眼被僵尸围成的铜墙铁壁,虽然在鬼怪的围堵下隐有摇晃,但看起来依旧是短时间内无法撼动的。 孔旭阳说得没错,他藏的这一张杀手锏能撑到他翻找出所有黄历。 要是黄历如白柳所说,藏着这个游戏的关键,那岂不是孔旭阳就真的如他所说,赢了? 而且白柳和这些鬼怪都在墙外,也不知道白柳能撑到什么时候…… 牧四诚嘴边的獠牙越来越长,脸色是一种接近尸体的青色,呼吸变得急促,他目测他和孔旭阳之间的距离。 这个距离他一个爆冲是可以填平的,也就是他现在可以突然爆冲过去搞突袭,偷走孔旭阳腰上的黄历丢到僵尸墙外面。 但他要是强行爆冲过去,牧四诚身后这个僵尸肯定会再弄他一,孔旭阳那边也会勃然大怒,一定会杀他,在僵尸和孔旭阳的双攻势下,牧四诚觉得自己撑不多久就会嗝屁。 ……就是不知道白柳拿到这个东西,能不能及时地解密,找到那个道人僵尸的秘密,然后来救他。 这么多步骤,想也知道配合绝对来不及,他硬来多半要凉凉。 牧四诚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到外面那个人是白柳,无论是多离谱的操作,他是觉得可以—— ——赌一! 牧四诚死死盯着孔旭阳腰上黄历,深吸一口气,压低身体,亮出右爪子一个爆冲过去从孔旭阳的腰上狠狠挠过,几乎同时,他背后的僵尸紧跟而上,身躯晃动出了残影,大张着嘴就要狠狠一口咬在牧四诚的背上。 孔旭阳的反应也极快,他眼中的怒意还没浮上来,手中的短刀反手一列,挡在腰间往外一荡,荡开牧四诚伸过来的爪子。 但孔旭阳没想到的是,牧四诚没有如他预料一般翻身去挡身后的僵尸,而是不管不顾,用右爪子抓住孔旭阳的短刀往前一拉,孔旭阳拉到自己的身前。 在孔旭阳愕然和猝不及防的眼神里,牧四诚硬生生地受了背后僵尸在背上凶猛的一咬,然后用左手从孔旭阳的腰间勾走黄历,顺手扯走没反应过来的杨志刚从坟地抛出来的黄历,捏作一团往外一扔,厉声道:“白柳,黄历出来了!” 牧四诚背后的僵尸咬住他死死不放,他被咬得呛一口发乌的淤血。 从被僵尸咬住的地方,尸毒源源不断地注入牧四诚的体内,他的脸色在顷刻之间就衰败去。 牧四诚双手伏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呼吸里带出了腐臭气,双眼发乌,獠牙长得快要抵住颌,喉咙里出渴血的嘶吼。 孔旭阳眼睁睁地看着他辛辛苦苦搜集而来的黄历被牧四诚给丢了出去,怒到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他这次再也没有冷静来,举着短刀狠狠地就要插入牧四诚的心脏:“牧四诚——!!” 短刀的刀尖刺牧四诚的背上,却像是刺在什么坚韧的动物皮革上,再也刺不进去,打个卷。 孔旭阳的动作一顿,脸色猛地一变。 糟! 连被狠咬两,牧四诚的精神值跌二十! 【系统警告:玩家牧四诚的精神值跌为17,进入面板狂化状态!】 牧四诚缓缓抬起猩红的眼睛,歪着扭转一头,转动了几肩膀揉着拳头,顶着背上咬着他的僵尸站起来,他甩甩变得愈长的两只猴爪,居临下地看着不断后退的孔旭阳和杨志,缓慢地挑眉: “难怪白柳把我丢在这里一点都不着急来救我。” “原来这游戏还有这种狂化设定。”牧四诚伸出舌头舔走嘴边的血渍,眼中红光若隐若现,裂开嘴邪气地笑,“真有意思,我喜欢。” 孔旭阳声音尖利刺耳,他单手成掌:“僵尸回来!护我!” 围堵在外的僵尸墙迅速向内缩拢包绕住孔旭阳和杨志。 这些僵尸墙一边缩拢还要一边被牧四诚打,勉勉强强地缩拢到一半,规格已经和之前大不能比,孔旭阳脸色煞白,一点气血都没有,强撑着用符控住这些僵尸抵挡,咳了两口血,虚弱催促杨志:“快,快挖!” 杨志强忍着不往外看,一心一意地挖坟,双眼发红,呼吸急促,手用力,在求生欲的逼迫挖得飞快。 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只能挖坟才能快点结束游戏! 杨志强自定定心神,甩着膀子左右开弓,挖两座坟一起挖,结果这两座坟挖到一半杨志察觉一点不对劲。 这坟里的陪葬品有各式残缺又精美古制金银珠宝和中式瓷器,正中间放着一本规格上佳的小羊皮日记,不是什么黄历,日记写的也不是什么毛笔字,而是英文字母。 杨志满腹疑惑地又挖几,见到了一副洋式的六角棺材,他揭开棺材盖子对着坟里打眼一看,惊得惨叫出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腿后退好几步,抖着手指着棺材里,颤声道:“孔,孔哥,你看棺材里的人……” 孔旭阳顺着杨志的手指,意识看向棺材内,也凝固住。 棺材内赫然躺着两个穿着洋人衣服的尸体,这两具尸体外穿洋人衣服,内衬道袍,看起来不阴不阳,不东不西,这样的穿搭已经够奇怪了,但更为奇怪的却是他们的脸。 这两具尸体的脸和杨志和孔旭阳,一模一样。 杨志惊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里都带哭腔:“孔哥,这是怎么回?!这里怎么会有和我们长得一样的尸体!” 孔旭阳仿佛梦魇住了般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两具尸体,脸色青青白白好一阵,口中喃喃自语: “百年之后偷阴山村东西的盗墓贼,百年之前抢阴山村东西的假洋鬼子……” “茅山邪术的道士在守阴山村的话,那么茅山正派的术士就应该是……” 电光石火之间,一切都在孔旭阳脑子里串联起来了,他猛地翻开自己从庙宇后面偷来的那本茅山道术,从头翻到尾没有看到什么笔记,然后孔旭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书叠起来竖起来看向侧边。 侧边的书页上用英文写着: 【1901年4月17日,特请两位大师,协助我方用正派术法攻破阴山村,后予以重谢】。 366、阴山村 孔旭阳目眦欲裂, 手上发力差点把这本茅山道术撕成两半:“为什么会是这种设定!” 杨志被他这副癫狂的样子吓到了,后缩两步才小心地把日记本递了过去:“……孔哥,你要看看日记本里的内容吗?” 孔旭阳闭眼深呼吸两口气, 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接过了日记本飞速地阅读起来。 无论是怎么样的角色设定,游戏给了, 就一定有通关路径。 他们现在扮演的就是百年之前攻打阴山村的正派术士角色,这两个正派术士竟然这样隆重地葬在阴山村的入口处,就证明百年之前的赢家是他们! 百年之前他们扮演的角色能赢,百年之后他们一定也能赢! 至于怎么赢,这两本和这两个术士一起合葬的日记本里一定有记载。 羊皮日记本里是用英文记载的, 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文语习惯和如今的不一样,翻译过来有点文绉绉的, 很明显是国人写的英文, 但孔旭阳还是勉强能读懂: 日记中记载着: 【庚子年,十一月廿五, 朝廷与大人们议, 起草降书署议大纲, 正式下令将阴山村赠予大人们。】 【洋人兵士携火器众进山,遍寻阴山村不得, 只余村头村尾两条路留存,阴山村平地消失不见,众人不得其入, 疑其有怪,开炮,炮击反弹, 伤人数许,大怒,言其被戏耍,令朝廷择日交出阴山村诸人,否则不日进京。】 【朝中惶恐,有人言或为茅山异术,藏匿阴山村行迹,上议寻能人异士,协助攻村。】 【次日,朝中寻得我与师弟,责令我们从旁协助洋人攻村,默然从之。】 【三日后,我与师弟进山探寻,果为一道术高深之人以茅山邪术藏匿阴山村,以邪法行正道,威力大增,我与师弟遍施其法,不可破其护村术法。】 【我与师弟如实上奏朝堂,朝堂强令我与师弟破法,我与师弟查阅典籍日后,寻得一法。】 【道法天家自然,可以以天威令律压其现行,坏其正道,破其阵法。】 【朝廷准之。】 【庚子年,腊月十三,小年将近,朝廷下令举国上下不得伤害洋人,伤洋人者忤逆天家,道法不容,宜重罚。】 【次日,全国行此法令,大雨滂沱,天雷落山,劈开迷障,阴山村术法破,全村上下五百一十三口,皆为老幼妇孺,跪于村前,泣血嚎哭,指天地为不仁。】 【村前站一黄衣道士,抬手落雾,再次藏匿阴山村于毒雾虫瘴之中,雾中九九八十一种阵法,洋人强入,死伤过百,我与师弟不敢入。】 【如此四月,众守阴山村门不得入,洋人急不可耐,施压朝廷,朝廷惶恐,再行新令。】 【不得反抗洋人武力举止,不得拒绝传士入家门,不得对洋大人疾言厉色,协议赔款四亿五千万两。】 【当日,阴山村迷障破,村门开,洋人携火器强以入。】 【走到村门,阴山村内流血漂橹,百不存一,黄衣道人一人背百年孽障,顶万丈天雷,炼数百厉鬼,领惨死众尸守村门,不退一步。】 【洋人畏避,不敢入。】 【如此景象,令人于心不忍,强入有违道心,启禀朝廷无法入内,朝廷赐一金帛圣旨强令黄衣道人投降,株连阴山村众九族,不降则赐死我与师弟道门众人。】 【……黄帛加身,厉鬼俯地,阴山村众人尽数被圣旨封印。】 【我与师弟偷改圣旨,改降书日期为百年。】 【洋人举火炮,入阴山村,我与师弟偷藏阴山村存活后人于地下祖坟内,暗中送祭酒祭食物,供其存活。】 【后人按照我与师弟要求,在坟内建造一阵法,以水为体,保坟内阴尸百年不腐,阴山村后人死后阴魂百年不散,不入地府不入天庭,避朝堂金帛圣旨百年降书之令,护其不被天雷劈散。】 【待百年之后,孽障尽除,阴山村空,后人皆死,降书作废。】 【阴山村再非天下罪人,可入六道轮回,一切重头来过……】 越看到后面,孔旭阳眼睛越是发亮,他猛地转头看向杨志,抓住杨志的胳膊,声音嘶哑到听不出是人声:“我知道那个僵尸的弱点是什么了。” “是降书圣旨!快挖,这个圣旨道具肯定在这两个洋道人的墓穴里头!” …… 这边白柳也在看牧四诚丢出来的黄历,他举着黄历一页一页地摊开,站在村口,旁边就是那个一动不动的道人僵尸,没有旁的僵尸厉鬼敢靠近白柳。 牧四诚精神值跌破之后杀得兴起,被白柳摁住之后用鞭子捆住手脚,倒在村门口靠在村牌坊上,一开始还对白柳龇牙咧嘴的,但白柳根本没当一回。 过了一会儿牧四诚就不动了,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表情各种奇怪,就像是看到了么不应该存在这里的东西。 白柳一只手举着黄历,一只手拴着牧四诚,右脚踩在牧四诚的肩膀上让他老实一点,眼神垂落在黄历上,一目十行地扫过,自言自语: “原来是这样,墓里的阵法不是墓里的道人布置的,而是正派道人联合阴山村后人布置的,聚拢阴气也不是为了炼尸,是为了修补被天雷劈折的道人僵尸的魂魄,免得其在百年之后魂飞魄散,入不了轮回。” “……墓里的新嫁娘和溺死的老人,都是当年为了抗击入侵的外敌,他们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跪在道人面前求道人用最烈的邪法将自己变成厉鬼,护住阴山村。” 白柳轻声念黄历上的字句:“我辈惨死,只因做人护不住大好河山,护不住家中亲眷。” “但死,我辈也是有家鬼,而非亡国奴。” “邪术有云,未出阁之女子可成为红煞,死于出嫁路中,为当世之厉鬼,威力不可言语,此然也,于是阴山村三十七名闺中女子收敛出嫁,戴双喜盖头,上花轿,持一剪刀自刎于出嫁路中,为红煞,左位护村……” “三十七名女子名为:王一熙(王五之女),江平绿(已订亲)……” “邪术有云,垂朽之老翁老妇掐溺于水塘中,可为当世之厉鬼,煞气不可言语,此然也,于是阴山村两百七十一名老妇老翁收敛赴死,穿白衣白裤,跳水中自行掐溺,双腿蹬蹬,拒不上岸,为白煞,右位护村……” “两百七十一名老妇老翁名为:张以山……” “红白双煞已全,道人开祖坟厚葬其尸,汇聚阴气,忍万千之苦痛,将自己活炼为尸,成不人不鬼之形,护村正位,举村拜服,为其大丧,跪拜其为神,决议修庙宇以供之……” “不日,开村门迎敌……” 白柳念到这里的时候,旁边那个一直没有动静的道人僵尸忽然睁开了双眼。 它身上的符咒无风自动,黄衣道袍的衣摆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夜风吹得凌凌颤响,右手两指并拢朝天一竖,背后的桃木剑自动飞出,交叉落地插在阴山村门口前,成了一个阻拦人前行的路标。 这黄衣道人平声静气,双眼看向村门外,问道:“来者何人?” 漆黑村门外山林攒动,就像是有大批什么东西在行进,黑影里隐隐传来断续,尖利,又嘶哑的声哭声,连成模糊不清的一片,让人脊背生寒的阴气从地面蔓延过来,一路蔓延到白柳脚下。 从黑暗里缓缓地露出了举着蜡烛的一个人,是孔旭阳。 他半张脸映着蜡烛的红光,喉咙里止不住发出低哑的声,神色已经有几分癫狂,举着蜡烛右手上随意用撕下来的衣服绑了一层绷带,还在渗血,平举身侧的左手上攥着一个金灿灿的卷筒,外面包了一层布料,看起来很像是清宫戏里的圣旨道具。 他的后面跟着一堆额头上贴了符的僵尸,再往后面,是一些摇摇晃晃的骨头架子,这些骨头架子手里握着生锈了的枪械火炮,披着款式老旧的西式制服,看起来很像外国人。 杨志跟在孔旭阳的身后,脸色从容缓和,之前的慌乱一扫而光。 “没想到吧?”孔旭阳大出声,他张开双手,“白柳,看看,我扮演的身份拿到圣旨之后有么?” “军/队,战/备,么都有了。” 孔旭阳轻蔑地看向阴山村里的白柳和那个僵尸道人,嘴角的恶劣的意控制不住地越来越大:“一百年前,你和你旁边的那个僵尸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是靠着我的施舍才活下来的。” “现在的【我】可不会这么仁慈。” “如果不是百年之前这圣旨被有意篡改,你们这些阴物早就该魂飞魄散了!” 孔旭阳的神色冷下来,他抬手用毛笔划去圣旨上那个被小心添加上去的【百年】限定之期,厉声念出圣旨上的内容:“阴山村人不忠不义,不仁不信,攻讦他人,修炼厉鬼,几次三番抗旨不遵,天地道法不容,理应株连九族,魂飞魄散!” “攻村,把村里这些伤过我的妖魔鬼怪都给我杀了!” 367、阴山村 圣旨上“百年”二字被划去一刹, 天边隐雷阵阵,紫光匿在乌云后,闪电绽开, 雪亮片, 黄豆大的雨点顷刻就落了下来。 孔旭阳猖狂后仰大笑,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高举圣旨畅快不已:“时候还没到,这圣旨果然还效,等被天雷劈死吧,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阴山村门内的道人僵尸不慌不忙,右手摇铃, 抬眸缓声道:“列阵迎敌。” 雨水将地上散乱的往生钱,祭奠的红白蜡烛,还没燃完的香砸得瞬间熄灭, 阴山村内家家户户亮起晦暗不明的油灯, 映照着窗户上残缺不全的人影。 这些人影看轮廓都是正值壮年的男人,他们或缺胳膊或少腿, 些被炸得头颅只剩半颗, 行动迟缓地从屋内步一顿地走出, 正当这些男人走出来,要被雨水淋到身上的那一刻, 他们的头顶忽然撑开柄泛黄的油纸白伞,替他们挡去这上天降下,代表罪罚的倾盆大雨。 穿着白色寿衣, 头在桥墩上撞得碎裂的女人不言不语地跟在男人身后,寸步不离地为男人撑伞,两人的手在伞下紧紧交握着。 身着红嫁衣的新娘子头戴盖头, 手摇囍帕,手持滴血的红剪刀,被弓腰的喜婆背,摇晃地从山林里走出,怡然自得的娇笑从盖头下传出。 “红煞列于左位。”道人抬手,道黄符从袖口里飞出贴在排头那位新娘子盖头上。 那新娘子身下的喜婆子抬起没有眼珠子漆黑眼眶,嘿嘿应笑,垂头一晃,立于左方不动了。 浑身湿漉漉的老人从堰塘里爬出,青白浮肿的脸上沾满翠绿的浮萍,口中张,漆黑的泥沙源源不断地流下。 “白煞列于右位。”道人立腕,掐个手势,这些老人便不动了,黑窟窿一般的乌青眼睛死死地盯着村门外。 大雨越下越大,孔旭阳看那两柄插在村前泛金光的桃木剑,心中急得如火烧火燎,咬牙暗骂句。 这百年之前的桃木剑挡在村门口,他和他身后这些阴煞攻都攻不进去,只能等天雷劈开。 云层当中嗡鸣声,紫电闪烁,宽逾一尺的惊雷轰隆甩下,狠狠砸在阴山村门口的那位道人身上。 刺目的雷电闪光中这道人身上的符纸顷刻飞灰湮灭,桃木剑眨眼之间粉碎成木屑,写阴山村的牌坊被天雷劈得摇摇欲坠。 立于左右两边的红白双煞被天雷的威压压得俯身跪地,在泥泞里挺直脊梁,挣扎着想要立起。 数百怨鬼凄厉嘶吼,阴气四溢,喜衣寿衣在凄风冷雨中翻飞,鬼影鬼音重重: “天地不仁!” “天道不公!” 孔旭阳长松一口气,喜不自胜,更是大声地念出圣旨上的字句:“阴山村诸人妄用邪术,造成无辜死伤不计其数,其罪状罄竹难书,是否伏罪?” 天雷散去,道人脸上身上的黄符被劈个干净,脸完全展露了出来,那是一张白柳一模一样的脸,神色淡淡,语气也淡淡:“认罪。” “你不认也无所谓……”孔旭阳笑容越扩越大,结果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愕然看过去,“你刚刚说什么?!” 那面貌和白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道人平静重复遍:“认罪。” 地上红白双煞皆惊异抬头,殉桥鬼也放下伞,和僵尸同死死盯着道人。 道人望孔旭阳:“这百年来,你先祖为保阴山村之人魂魄用墓穴积蓄阴气,蓄养厉鬼,窃用后人之生气强转轮回,让无数阴山村后人枉死。” “这墓穴阵法排列至今,阴气才足够让我们这些鬼物魂魄合,恢复神智,也将阴山村全部清空,让我们这些戴罪之人避过圣旨当中的魂飞魄散之责罚。” “但这数百年来……”道人缓缓抬眸,“墓穴当中的阴山村诸人当年被炼成厉鬼,魂魄分离,毫无神智,只记得给他们所下的死守阴山村,不得放一个外人进入的命令,这让他们滥杀不少无辜过路之人。” “你所言的确不错,的确妄用了邪术,滥杀无辜民众。” 这黄衣道人上前步,跨过阴山村正门,掀开膝前道袍,于大雨之中单膝跪地,不卑不亢地一只手接过愕然当中的孔旭阳手中圣旨,仰头直视孔旭阳,平声道: “无论百年之先后,邪术杀孽皆为我人所酿成之恶果,理应人承担,于阴山村诸人毫无干系。” “愿伏诛,被天雷劈至魂飞魄散,换阴山村百年安宁,众生平安,人走人途,鬼入鬼道。” “但是在这之前……”道人接过孔旭阳手中的圣旨,收拢膝盖,缓身站起,夜间狂风大作,吹得他束于头顶的三金发冠左右摇晃。 天地之间青紫雷光闪,亮如白昼。 在闪电的光亮里,道人抬起被雨水淋湿的脸,缓慢地转身看向阴山村内的白柳:“你是我的后人?” “从脸来看。”白柳语气尊重,“应该是的,老爷子。” 两张相差无几的脸隔阴山村被狂风暴雨打得摇摇欲坠牌坊相望。 个穿白衬衫西装裤,姿态闲散,仿若看戏,个穿制式整齐的道袍,眉眼沉稳,煞中带正,两人高低,内外,身后是凄厉嘶吼的厉鬼,身前是举洋枪火炮的洋人白骨,旁边还两个看呆滞的孔旭阳和杨志。 这道人忽然笑,那笑舒朗大方,耀如日月,如果牧四诚还清醒,他多半会被这个浮现在白柳脸上的笑给吓到,白柳是绝对不会这么笑的 “老爷子?死时才三十出头,你这叫法……”这道人笑得止不住,眉眼柔和地下垂,“你这后生,生性倒是顽劣,借到阴财吗?要老爷子帮帮你吗?” 白柳诚实摇头:“还没,您能帮忙再好不过。” “可以帮你。”这道人笑意吟吟,“你是我的后生,百年以来,阴气的积蓄颇多,走之前借你笔横财也无妨。” 他抬脚,仿若游龙飞风,几乎是眨眼间就落到了白柳面前,道袍在被从身体里冒出来的巨大阴气震动得鼓鼓作响,在空中散开。 道人头顶的三金发冠散开,脸上萦绕许久的青黑阴气散开,露出一张清隽英俊,生机勃勃的脸,手上黑色的指甲回缩,变成干净圆洁,活人样的手指。 他眼帘半垂,俯身在白柳耳旁低语,话语声在巨大的阴气冲荡中若隐若现,带着仿佛怜惜般的温柔: “百年之前阴山村要沦陷被交出,毫无办法,走投无路之下和个突然出现的邪神做交易,他许诺会护住阴山村百年,不让任何外人入侵,赐予这本邪术,作为交易,要把魂魄给他,然后在此地受百年苦楚。” “但百年之期已到,说好来结束这切的邪神却未来,但阴山村的时间却突然停滞,停在我即将被困百年之时,旦要到百年之期的那一刹,就会回到七天前。” “阴山村被困在了个七天的循环里面,再也无法向前,些奇怪的生人开始源源不断地在这个七天循环的开始第一天进入阴山村。” “来阴山村那么多人,无人敢唤醒,眼睁睁望这些生人来了又走,只是玩弄屠杀村人厉鬼,这些受庇佑的村人被这些充满戾气的生人来客激发怨气,愈发地控制不住自己,变得越来越滥杀无辜,不人不鬼,想结束这切却不得其法。” 道人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从道袍里伸出,指尖轻轻地在白柳额心点,阴气从他的身体里如洪涛海流,疯狂地倒灌入白柳的身体里,他眼眸含笑地轻语: “多谢。” “无论是你进入墓穴却没伤过任何个村人,还是唤醒,都多谢。” 白柳望道人:“你不恨那个玩弄折磨你的邪神吗?” 长得和白柳一样的道人闭上眼,面露回忆,喃喃自语般低声说: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当初是我自愿求他,事到如今,从未悔过,只记得当时我跪在他面前,背弃祖师爷信仰,说——”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 天空中云浪滚动,裂开隙,紫光攒动,雷声轰鸣,势如山崩地裂,雨如波涛横生,裂隙中亮闪两下,聚成圆团状的雷光,对准地上那缥缈的黄衣道人,犹如千钧之力般狠狠劈下去! 黄衣道人猛地睁开眼睛,转身过去,挥袖展袍,护住阴山村的厉鬼和他身后的白柳,厉声喝出最后三字: “——度阴山!” 368、阴山村(完) 雷霆落下, 砸在地上发出轰隆巨响,一阵让人站立不稳地动山摇后,耀眼光束将一切笼罩。 一切阴魂怨煞都在这毁天灭地天雷中烟消云散。 红双煞在紫光中化为残影, 洋人骷髅在烈雷中烧成灰烬, 阴山村牌坊摇晃倒地,被雷劈得燃烧起来。 道人握着圣旨在雷光中发冠散落, 他张开双手,在这将人魂魄烧灼融化天罚中恍若释然解脱,他侧身看自身后有被天雷所责罚柳,双眸仿若盈着水光般对着柳温柔一笑。 “……百年后得有后人你,也是幸。”道人含笑轻语, “且听一言,来路漫漫,莫要再偏执顽劣, 一味追逐镜花水月, 不珍惜眼前人。” “水底月便是眼前月。” 语毕,这道人略微一顿, 轻抚柳头, 笑中带叹:“你这后生看着年纪不大, 记性倒不太好,总是一而再, 再而三地忘事,这次千万莫要忘记这老爷给你劝慰了。” “不过有些事情对于你而言已经过去了,忘了也好, 忘了也好……” 说着说着,这道人便一点一点化为云烟星点,消散不见。 等到雷收雨住, 阴山村地上一片漆黑,只余傻眼杨志和孔旭阳,昏迷过去牧四诚,以及色沉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柳。 孔旭阳呆愣眼神先是扫自空空也手心,然后又缓慢地看空空也阴山村,最后落到地上昏迷过去牧四诚身上,喜色一点一点浮现在他脸上,最后几乎到了一种癫狂地步: “关底boss怪死了,整个村怪全被清了,柳队友也昏迷过去了……” 孔旭阳张开双手,在空气中翻飞灰烬仰天疯狂大笑:“此形势,天助也!” 经历过这种种变故,大起大落,杨志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神恍惚地笑了两声,像是为了说服自般笃定地自言自语起来:“……能赢,稳赢了!” “是吗?”柳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孔旭阳,“是不是应该提前恭喜你们?” 柳这一开口,孔旭阳就以为柳用鞭攻击自,他下意识畏惧地后退两步,但他退了两步,柳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孔旭阳后退步一顿,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柳露在衣服外四肢,果不其然,柳四肢,包括颈部躯体全都被一股浓郁不祥青黑之气萦绕,正在慢慢地变得青凝实。 柳正在一点一点地僵尸化,所以完全动弹不得。 孔旭阳愣了一下,然后他几乎抑制不住脸上神经质狂笑,拍手叫好道:“柳啊柳,还以为你多聪明呢,居然被一个npc僵尸道人坑了!” “个僵尸借着借阴财由头,把阴气全部都渡到了你身上,你本就阳气不足,要变阴物了,现在又吃下了这么多阴气——” 孔旭阳双眼发亮,他负手到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到正在僵尸化,不能动作柳前,虚伪地遗憾啧啧两声:“——柳,看你和你猴队友,要变成怪物永远留在这个副本了。” “听起来确是这个道理。”柳平视着孔旭阳,微笑着应和。 见柳依旧是副平静波容,孔旭阳怒从心头起,在确认了柳法动弹之后,孔旭阳从侧腰抽出一柄刺刀,阴恻恻地柳靠过去。 孔旭阳模仿着柳脸上个虚伪平静笑,眼神是法掩饰怨毒,他将手中刺刀对准柳心脏狠狠地怼了过去: “让教教你,失败者和胜者说话不能用这种平视角度!” 刺刀刺出到一半,孔旭阳动作突兀地停住了,他刺刀顿在柳心口前不到5厘米地,手在不停颤抖,怎么都刺不下去,身体就像是突然被定格住一般,停在一个躬身姿势,不动了。 柳俯视着躬着身体孔旭阳,身体微微前屈,笑意变深:“原来老乡你喜欢让俯视着你这种低人一等角度和说话吗?” “怎么会这样……”孔旭阳又惊又怒,他法置信地看着刺刀刀尖上缠绕上来缕缕黑色阴气。 这些黑色阴气一丝一丝地蔓入他手掌内,将他手掌僵尸化,变得和柳一样动弹不得。 旁边杨志缓慢地张开自双手,他手上也萦绕上了黑色阴气。 他手脚开始生长出尖利黑色指甲,杨志恐惧地摸自脸,他感到自毛发在不断变粗变短,肆意生长。 就像是一个死去人一样。 杨志发出了惊恐不已惨叫,他想要逃跑,但身体因为正在逐渐僵尸化而变得笨拙僵硬,挣动了几下,只是让自脸栽倒进刚刚下过暴雨泥地,不断扭动着屁股爬不起来。 “只有双同意,才能一另一传递阴气!”孔旭阳定在原地快崩溃了,“你为什么能把阴气传给,根本同意过,这不符合茅山道术规矩!” “是吗?”柳抬手摸了摸后颈,歪着脑袋活动了一下筋骨,笑容越发恬然,“才知道茅山道术还有这么多规矩。” 僵直孔旭阳看着活动自柳,目眦欲裂:“为什么你能动?!” “或许是因为……”柳上前一步,轻轻抽出孔旭阳手刺刀,他不紧不慢地凑到孔旭阳眼前,平视着孔旭阳轻笑低语,“身上阴气,都被你和你好队友,杨志给吸走了?” 孔旭阳听完之后一顿,然后猛地低头,柳身上些丝丝缕缕黑色阴气果然都从他自身上不断地游动到了孔旭阳和杨志身上,孔旭阳和杨志身体就像是两个阴气黑洞,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柳身上阴气。 随着阴气传递,柳原本苍脸色变得越来越红润,而孔旭阳和杨志长出獠牙,眼周也变得乌黑。 “多谢老乡主动帮吸阴气。”柳笑容满,诚心道谢,“老爷阴气太烈了,一下全给,果不是两位老乡好心帮忙,还真撑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僵尸。” 孔旭阳难以理解,震惊又恐惧地望着柳:“为什么们会主动吸走你身上阴气?” 柳状似惊讶反问:“老乡,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孔旭阳被柳这副装模作样样气到眼睛充血血管都爆炸了,双眼血红一片,鼻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柳这才慢悠悠地提问:“老乡,你还记得整个阴山村尸体阴气都聚拢在什么地吗?” “墓穴。”孔旭阳咬牙切齿地回答。 柳上带一点不明显笑意:“墓穴阴气聚拢在谁身上呢?” “个灰飞烟灭道人僵尸身上……”孔旭阳说到这一顿,他色陡然一变,“是借阴财?!” 柳脸上笑意变深:“对。” “整个阴山村就是一个大型墓穴,这墓穴供养所有阴气都汇聚在道人一个人身上,你们论在什么地上借阴气来生财,最终都是在道人身上借。” “而道人把阴气全部都给了你……”孔旭阳脸色瞬间灰下去,“只要们设立借阴气装置还在,只要你会给,阴气就会从你身上被借到们身上……” 柳微笑:“而来大,老乡既然喜欢阴气,就把身上阴气全部借给你们好了。” 孔旭阳双目赤红,他身上皮肤越来越青紫,指甲越来越长:“你是故意诱导去抢你任务,借阴财,你早就知道你这个角色主线任务有问题?!” “天下有免费午餐,也有完美角色设定,既然这个角色占了地利和人和,为了游戏公平性,这个角色主线任务就一定有某种缺陷。”柳笑笑,他遗憾地摊手,“所以一直敢做,还是老乡你敢为人先,先帮做了,有人帮兜底,才敢自来试试。” 孔旭阳双目充血圆睁,嘶哑怒吼:“柳,你这个畜生!!” 【系统提示:玩家孔旭阳精神值急剧降低中……31……17……9……警告,警告,玩家孔旭阳即将精神值清零变为怪物……】 【系统提示:玩家杨志精神值急剧降低中……27……19……6……警告,警告,玩家杨志即将精神值清零变为怪物……】 【杨志板狂化,个人技能加强中……】 杨志浑身颤抖,他腹中柳记忆在几毫秒之内被他消化完毕,但随着精神值下降,杨志瞬间沉浸进入了柳记忆营造出来幻觉中。 他感觉自双脚冰冷,又有一种奇异烧灼感,就像是双脚踩在装有某种冰水混合物桶,有人在旁边大声地嘲笑自: “坏孩,六……” 画一转,他坐在高中学校操场旁边花坛边沿,前单膝蹲坐着一个黑桃样幽灵,远远传来排球碰撞声和人群喧闹声,但一切都离他很远。 个黑桃样幽灵抱着膝盖仰着头,静静地注视着柳,就好像他世界只剩下柳一个人。 黑桃开口,认真又轻声地询问:“你手上冰激凌,可以给一个吗?” 杨志听到【柳】清晰又冷淡地拒绝了对:“不给。” 黑桃一顿:“可以和你换吗?” 【柳】像是提起了一点兴趣,他身体前倾,垂下眼帘:“用什么换?” 黑桃说:“用刚刚诞生灵魂交换。” 画又是一转。 杨志头晕目眩地坐在病房内。 病床上是正捧着保温桶大口吃饭点,病床旁边两根板凳上坐着仿佛默哀一般两个成年男人。 其中一个杨志认出来是柳,另一个男人杨志看着有些眼生,长偏周正英俊些,低着头一言不发,眼周一圈厚厚黑眼圈,身上扑而来一股很浓重烟味。 点吃完保温桶饭菜扯过卫生纸一抹嘴,一点不害臊地伸手扶住了男人肩膀:“老陆,来帮忙扶扶,要上厕所。” 杨志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柳之前记忆发小,陆驿站。 陆驿站扶住点,举着吊瓶往厕所走,点一瘸一拐地往厕所走还一边感叹:“操,老陆,不会被摔成了个直肠吧?吃完就拉……” “有,你好得很,胃肠功能问题,问过医生了。”陆驿站轻声回答。 “啊,也问过医生来着,也不会影响两性/生活。”点对陆驿站比了大拇指,笑出一口牙,“麻醉刚醒就问过医生这个了!” 陆驿站满脸通红,强作镇定地把搂抱着点进了厕所:“……下次你可以问点其他你担心问题。” 点理直气壮声音从厕所传出来:“就担心这个,还睡过你几次……唔。” 听声音应该是陆驿站把点嘴给捂住了。 坐在房间柳嘴角似乎是勾了一下,又很快垂落下去。 厕所传来马桶冲过声音,点靠在陆驿站背上,抱着他脸色苍地走了出来。 她伤到了腹部,每次上厕所都会牵拉到伤口,很痛。 但柳来看她时候,她一次都有表现出来过。 “有便血了。”点靠在病床背上,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拍了拍缠满绷带肚皮,“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陆驿站被她动作吓得胆战心惊,站起来制止她动作:“你少拍伤口!” 点所谓地挥挥手:“又不是什么大伤口,不至于。” 柳突然开口:“确定会影响生育了,是吗?” 点和陆驿站动作都顿了一下。 柳垂落眼帘,过眼神,开口:“是——” 点撑着枕头坐起来,从床边伸出身体,竭尽全力地抱住了回避眼神柳:“不是你错!” “是撞人错,是贸然行事错,是天气错,是风错,是这个世界上一切偶然导致现在这个样错。”点脸色惨,但声音十坚定,“但不是你错。” “是非要救你,你有做错任何事情,不要道歉。” 柳轻轻张了张口:“……算欠你一个人情。” “得了吧,们高中到现在什么时候算过人情?”点翻个眼,她哈哈大笑起来,撑着腰又躺了回去。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偏头打量一会儿柳,突然伸手摸了摸柳头,脸上表情带点不怀好意:“诶,果真要说,你真欠,倒是不欠人情,欠东西。” 柳扫她一眼:“欠你什么?” “欠一个儿。”点伸手拍拍柳脸,扯了扯他脸颊上肉,笑眯眯地说,“柳,给当儿吧,喜欢你这样小孩。” 369、游戏大厅 “我说真的, 没和你开玩笑。”方点嬉皮笑脸地拍了一下柳脑袋,大笑起来,她的脸色憔悴苍, 表情却很有活力, 眼睛亮亮地望向柳,“我反正一直也把你当儿子养。” 柳静了很久, 他缓慢地将视线移一旁:“我已经过了被收养的年龄了。” 方点一怔,很快她大笑起来。 “我管那么!”方点一笑八颗牙齿都露出来,十足的明媚灿烂,她笑声里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伸手揽过柳的头就一顿呼噜揉搓, “快叫爸爸!” 旁边的陆驿站哭笑不地拦住她:“你小心着点!” 柳被方点夹在咯吱窝下面,脑袋挤五官都变形了,他张了张口:“……好好休息, 早点康复。” 等方点睡下之后, 陆驿站和柳走出了病房,他们沉默地走了楼梯的拐角。 楼梯的拐角有一个又高又狭窄的窗户。 陆驿站抽出了一根烟, 他叼在嘴边没点, 靠在墙上看向那扇窗户, 日光穿过窗户落在陆驿站的脸上,让他彻夜未眠的脸显憔悴又疲惫。 他眼神恍然, 好像自言自语般说道:“……一切都我的错。” 柳看向陆驿站,语调冷淡:“你需要我在这里给你重复一遍你老婆安慰我的过程?” 陆驿站被逗笑了,他取下烟呛咳了两声, 回头深深地看向柳,那眼神极其复杂,复杂好像糅合了人类能拥有的所有情绪的极端。 有一瞬间, 杨志觉陆驿站在透过柳看另一个人。 只一眼,陆驿站克制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神,轻声说:“真的我的错,我做出了错误的决断,让方点和你受伤。” 柳察觉出陆驿站语气不对,他冷静询问:“你工作上的?” “算吧。”陆驿站又把烟叼回了唇,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报复你和方点的人算我追击过的一个犯人,他最近出狱,说要报复我,一开始只给我发了方点的照片,我提醒了她要注意。” “但没想对方也把我列上去了?”柳反问,“吗?” 柳平静地问:“犯人报复警/察亲近的人这么简单的情,陆驿站,我不相信你会想不对方也会把我列在清单上,你为什么没有提醒我?” “对方不光犯人吧?”柳神色浅淡地层层剖析,“有组织有纪律,行为看起来不第一次了,当街攻击人有恃无恐,并且攻击人的时候在兴奋地拍照,带有明显的表演性质和娱乐性质,一直在说这样就能赢什么比赛,获某种东西,看起来把这一切当成了某种竞技性的游戏比赛。” “比起你刚刚随口敷衍我的出狱犯人,我觉这群人更像怀有某种一致目的,共同信仰的恐怖组织,而这种恐怖组织一般带有宗教属性。” “这种属性的恐怖组织通常喜欢无规律大范围袭击,从这点来说,对方袭击对象目的性又过于明确了,确切就和你有关的情,而且这件你告诉了方点,却瞒着我。” “综合这些信息,我唯一能出的结论就,陆驿站,你在一个什么盈利极高,人员众,并且怀有某种信仰的娱乐性宗教性组织,或者我觉更为确切的描述——这场游戏里做卧底,应该做了身份不低的位置。” “正为此,你知道这个游戏和我有关,所以你在竭力避免我知道关于这个游戏的一切,而我的确不知道这个游戏,那么这个游戏能和我有关的方式就只有几种。” 柳静静地注视着陆驿站:“最为合的一种,尽管我并不知道,但我这个宗教性组织选定的【神】,对吗?” 陆驿站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抬起头来平视柳,嗓音嘶哑地笑了一下:“……有时候我会觉有个过于聪明的朋友,不一件好。” “现在你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了。”陆驿站呼出一口气,“你会怎么做?” 柳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加入这个组织。” 陆驿站闭上了眼睛,他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释然的表情:“……你会做的选择。” “我可以答应你进去之后不做过的情。”柳望着陆驿站,神色和语气都很平宁,说的内容却很残忍。 “但我不喜欢把主动权交在人手里,比如现在,我更能接受的场景方点开着摩托撞过去,然后对方躺在医院,或者殡仪馆里。” 陆驿站直视柳,他单刀直入地质问柳:“所以你要杀人,吗?” 柳沉默不语,陆驿站知道他默认了。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好,你要杀人,你要杀少人,怎么杀,杀完之后用什么方式来解决。” “我知道我在说这些的时候,你的脑子里可能已经想好解决一切的方式了,我知道你完全可以处好这些情,甚至这个组织,利用这个工具在界里驰骋来往,拥有神一样的自由,随意杀人,数不清的金钱,满足各种人类欲望的极限。” 陆驿站望着柳的眼睛:“但然后呢?” 他伸手扶住柳的肩膀,眼睛里倒映着柳的样子,那一种温润的恳求:“你要一直做那样的神吗?” “我和方点都希望你做一个,能上班下班,生日聚餐,有朋友,有工作,会哭,会笑,会受伤,会爱,也能被爱的普通人。” “我见过你拥有一切的样子。”陆驿站撑着柳肩膀的手都在颤抖,“……但那全你剥夺人的,你不会幸福,在那样的界里没有人会幸福。” “柳,我看着你长大,不要让我看着你走上那样的路。” 陆驿站伸手抱了一下一言不发的柳的肩膀,闭了闭眼睛:“柳,我向你保证,你总有一天会用一种合法,合规,合乎我的道德规则和你的道德规则的方式去处决伤害方点的这些人。” “但不现在。”陆驿站摸了摸柳的头,然后缓缓抬起手,手上氤氲着一层奇异的光,他轻声说,“之前忘了和你说,生日快乐,柳。” 【系统提示:否使用神级规则技能(界记忆折叠)?】 【该可修改整个界所有人的记忆线,将特殊件覆盖,不会有任何人能记某个件发生过,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某个件发生的痕迹,一切都可以被天衣无缝地覆盖,记忆技能的最高级。】 【重置后的记忆即为界线基础实,对所有界线居民即为公,不可被任何道具或者技能抹去或者扭曲。】 【系统提示:玩家该界线已使用两次(界记忆折叠),只剩最后一次技能使用次数,否使用?】 陆驿站闭上了眼睛:【确定。】 耀眼的光绽开,记忆里的杨志直面了这个技能。 界记忆重叠这个技能让杨志脑子里画面飞快来回切换。 过于混乱的记忆和情绪层层累积,杨志的记忆技能只一个基础技能,他根本承受不住这种高维度的记忆技能,吞噬了这么人的记忆之后被规则技能强制折叠修改,杨志快要疯了! 杨志跪在地上,神色痛苦不堪,捂住消化记忆的胃部大口大口地呕血。 被杨志吞噬下去的每个人混乱又让人痛苦的记忆一下子全涌入他的脑海里,在他的脑海胃囊里左右冲撞,让人感觉就像刀在自己的肠道里来回搅动。 为了缓解腹部的绞痛,杨志意识混乱之下大口大口地抓着地上的泥巴往嘴里塞,嚼也不嚼地下咽,试图把那种吃了一肚子玻璃的感觉给压下去,结果疼痛感反而更重了。 杨志抱着肚子滚,口中啊啊惨叫,四肢痉挛抽出,面上涕泗横流,双眼的瞳孔都散了。 【系统提示:玩家沉默羔羊精神值清零,异化完成,退出游戏……】 孔旭阳在死死挣扎,他惶恐地不断地在面板里翻找东西,企图找某个道具逆天改命,但无论他怎么挣扎,也只无用功,只让他眼前的幻觉越来越真实。 他回了自己的大时期,那些人嘲笑他,践踏他,说他个穷鬼,五百块的鞋都买不起,会做一辈子的下等人。 “我不会!”孔旭阳在泥地里奋力大吼大叫,向上爬动,他双目赤红,手上和脚上都长出了指甲,挠自己浑身血。 他在泥水里声嘶力竭地嘶吼:“这不公平!凭什么!” “我比你们强那么!我明明可以赢你们的!明明你们只一群loser!为什么要被你们踩在脚下!” 孔旭阳趴在地上挣动着想要爬起来,他仰头看向四周,每个人都穿着昂贵的鞋踩在他的脸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轻蔑地说,你已经输了,你现在才loser。 “我会赢!”孔旭阳癫狂地抽搐起来,他伸手去抓那些人的鞋,瞳孔扩散的双眼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口鼻里溢出血来,“我赢了!” “我买起和你们一样的东西!!不准俯视我!!” 【系统提示:玩家孔旭阳精神值清零,异化完成,退出游戏……】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柳赢双人赛,积3】 【系统提示:玩家沉默羔羊,孔旭阳在游戏中精神值清零,成为怪物永远留在了游戏中……】 【……确认其现实死亡,《阴山村》游戏结束。】 370、季前赛 在系统机械音宣布比赛结束那一瞬间, 王舜虚脱地向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上,刘佳仪一直抿住唇不经意上翘, 木柯长松一口气, 唐二打紧绷了一路的肩膀松懈下去。 逆神眯眯地看向大屏幕旁登出口,黑桃也不错眼地望着哪里。 一切就像是慢动作。 白柳从大屏幕侧边登出, 他并没有着急,还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衬衣。 紧接着牧四诚跟在白柳身后登出,他身上有一点伤,对着白柳骂骂咧咧,好像在指责白柳在游戏对他不道德利用, 但仔细看去,牧四诚眉梢眼角又是带着痞气,似乎并不怎么介意游戏里发生一切。 因为赢了。 观众席里怒骂声和欢呼声交织成一片, 不相上下, 还夹杂着狂热羔羊队员员们惊慌失措尖叫: “……会长死了,我们怎么办?” “没有战术师, 怎么打团战?!” 白柳整理好自己衣摆上每一个褶皱, 才缓缓地抬起脸, 观众席上喧闹崩溃尖叫和口哨声一瞬间散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抬起头来的白柳。 这种跌宕起伏精彩比赛结束后, 一般胜者一方的战术师站出来做一总结陈词,比贬低对手褒扬自己,相当于最后阶段拉票, 吸收观众手上残余积分,为下场比赛蓄势。 白柳微着举起手,然后礼貌地微微欠身, 向观众行礼:“希望我我对手向各位贡献了一次愉快的观看体验。” 说完,白柳笑,并不多留下去了,似乎并不觉得这场胜利值得他多费口舌。 没有贬低对手,也没有强调自己,没有长篇大段地阐述自己胜利和艰辛,白柳轻描淡写地揭过这次胜利,就好像他轻描淡地得到这场胜利一般。 这种克制又优雅胜利姿态实在是太有强者风度了。 尤其是当这种风度出现在一个第一次面对职业公会新人战术师身上时候。 短暂宁静之后,观众席上输掉了积分狂热羔羊支持者吵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余隐隐约约兴奋讨论声。 讨论主题显而易见只有一个人。 “……白柳……” “我准备把我一半储蓄积分全下在流浪马戏团了……” “感觉这战术师气势好强,比去年杀手序列还强……” “杀伤力比不过去年黑桃,但压迫感控场能力完全不像个新人,然,查尔斯那个老油条看上黑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白柳回到流浪马戏团队伍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递白柳绷带。 出战回来的队友绷带修复伤口是一个约定俗成惯例,就跟打拳击比赛中间递选手喝那口水一样。 但是……一般来说一个绷带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白柳看着递到他面前六个绷带,挑了一下眉:“我好像,没把伤带出游戏?” 旁边脸上带血牧四诚看着这一幕,幽幽地哇哦了一声:“……六个顶级绷带,真有钱,怎么没人我递一个绷带?” 白柳顺手接了木柯的绷带递牧四诚,诚恳地道谢:“辛苦了。” 牧四诚没好气地接过绷带,口气不耐,脸上却带了点笑出来:“免了,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下场比赛你不坑我就不错了。” 白柳诚实回答:“我尽量。” 王舜收回白柳没要绷带,他看向旁边同样默默收回绷带逆神黑桃,脸上情不自禁地冒出好个问号:??? 不是,白柳是我们家长,我们这四个流浪马戏团的队员递绷带理所应。 你们这两个杀手序列递绷带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点过于自来熟了! 收好绷带逆神一点不尴尬,还眯眯地伸出手,试图和白柳勾肩搭背:“表现真不错,让我们这你下注的围观群众都大赚了一笔,真心感谢白会长的精彩演出了。” “是吗?”白柳不为所动地拍开逆神勾过来的手,微笑侧头看向他,“真这么感谢我,不我一半你从身上赚积分,我们五五成,下次有这种赚钱的好事我还叫你?” 逆神一顿:“那倒也是不必,过于麻烦白会长了。” “怎么能叫麻烦呢?”白柳顷刻反客为主,拍了拍逆神肩膀,得足商业交际对方握手,“我们什么关系,不需要这么客气。” “哈哈,是吗?”逆神开始打哈哈,他装作困惑样子挠了挠头,“我倒是不知道白会长已经和我交心至此,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白柳似非地点头:“那可不是?不然逆神老师为什么大老远地特地赶过来看我比赛,又是给我下注几千万积分,又是给我递绷带呢?” “我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过,你说是吧,逆神老师。” 两个人言表情不变,但言语已经打了四五个交锋,旁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顶级战术师之间的交战吗? 这场交锋以两方都死咬不松口结束。 刘佳仪上前一步问白柳,她神色肃然:“白柳,杨志那个技能没有弄混你记忆吧?” “没有。”白柳回答得快,“我下来之后在脑子里过一遍我生平,之前一样,能接上。” “你知道你记忆里有三次记忆折叠……”刘佳仪刚出口半截,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地用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逆神,停了一下,转移开了题,“先比赛,下来之后我们再聊。” 白柳比了一个ok手势。 “目前我们比赛积分是四,狂热羔羊这次亏损太大,说不定狗急跳墙强行我们打团赛找补,你状态还可以吗?”唐二打皱眉看向白柳,捏着白柳的胳膊乎把白柳提溜起来,严肃地从上到下把白柳检查了一遍,“有什么隐伤没有?” 黑桃盯着唐二打提着白柳的手不放,旁边的逆神容满面,手上发力,死死摁住准备往前奔黑桃,压低声音警告:“这都是白柳娘家人,老实一点,而且你自己也看出来了吧,你现在过去白柳也不理你。” “哦。”黑桃慢慢地低下头,他晃了晃脚边的鞭子,手里攥着刚刚没递出去绷带,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没说话了。 他懂逆神里意思,刚刚白柳登出游戏之后就在有意忽视他,也没接他递绷带…… 之前就是这样,在游戏池白柳遇到他都目不斜视。 白柳余光扫了一眼黑桃,微不可查地一顿,然后看向唐二打:“不用担心,这团赛打不了了。” 唐二打一怔。 白柳这刚说完,那边狂热羔羊弃赛消息就被系统通报了。 【系统提示:狂热羔羊放弃团赛。】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vs狂热羔羊,流浪马戏团胜。】 “他们不我多纠缠。”白柳笑着转身看向对面瑟瑟发抖狂热羔羊队员,“积分都被这场比赛耗完了,他们没办法买抹消现实痕迹的道具。” 逆神顺着白柳的视线看向对面,脸上带笑,眼神暗沉:“这就代表这群人快就要背上案底了。” 比赛结束之后,胜负双方要在大屏幕中央握手。 狂热羔羊队员在白柳面前怕得乎站不直腿,孔旭阳和杨志被白柳折磨得惨死样子还在他们眼前不停回放,一想到之前他们组织起来对白柳做了什么,他们就害怕得两股战战,脸色惨白。 更不用说白柳现在吞了这么多积分,想要对他们做什么都是易反掌。 白柳倒是笑容如常地和狂热羔羊队员握手,一边握手一边和对方闲聊家常: “哦,我知道你,刚刚让王舜查过你,你家一公里附近有个派出所,走路七钟就能到,摩托开得快好像一钟吧。” “你家附近五公里有个派出所……” “你家位置不错,附近有三个派出所,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握完手之后,这群狂热羔羊像是被毒打了一顿般,满脸冷汗,欲哭无泪,僵直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他们和孔旭阳一起行事这么久以来,早就知道了比起在游戏里遭遇什么,更为恐怖是他们唯一归属——现实世界里一切信息被人掏了个底朝天。 游戏世界里玩家再怎么疯,也是为了现实里某个人,或者某种依靠,现实被人知晓是一件极其恐怖事情,他们深谙此理,并且乐此不疲地用这个弱点攻击游戏里所有对手。 早先他们用【狗仔队】这么对别人,现在一报还一报,白柳也用【百事通】这么对他们。 只能说因循环,报应不爽。 白柳握完手,还不走,友好地询问:“你们那位【狗仔队】队员呢?我想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你这能叫认识认识吗! 狂热羔羊人在内心嘶吼——你这是寻找蓄意报复对象呢!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不敢反抗。 那位技能是【狗仔队】队员颤颤巍巍地出来了,走到白柳面前一个跟头,直接摔在了地上,观众席上一阵讥诮的嘲笑声,这【狗仔队】被羞得满面通红,却也不敢走,缩着头站起来,立在白柳面前,声弱蚊呐:“……白,白会长,我就是狗仔队。” 白柳慢悠悠地打量他一阵:“拍下来的受害者照片都有保留吗?” 狗仔队迟疑地点了点头:“……保留着。” “那不错。”白柳微,“你家附近有两个派出所,戴上证据照片,骑上你们的犯罪道具摩托车,不想被我在游戏折磨死,就去自首吧。” 狂热羔羊人怔愣片刻,先是死里逃生狂喜,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 “白,白会长……”狗仔队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提问,“我们在现实里犯罪痕迹都被我们抹消了,我们就算拿着证据,也自首不了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白柳脸上带笑,眼底情绪却很冷淡,“我只想看到你们受折磨而已。” “被抹消了就自己想办法恢复。” 白柳抬眼扫了狗仔队一眼,这一眼将狗仔队乎冻僵在原地,他听到白柳笑着在他耳边轻声低语:“然如你们恢复不了,其实我更愿意主动来折磨你们。” “我们一定想办法恢复!!”狗仔队被惊吓得惨叫出声,汗毛倒竖,连连后退步离开白柳附近,惊惧地望着白柳强调,“我们一定恢复那些痕迹去自首!!” 白柳收敛目光,转身淡淡地嗯了一声:“我拭目以待。” 371、季前赛 和战败方狂热羔羊正式握手告别之后, 观赏池里的观众虽然看得意犹未尽,也跟着散去了。 在向外走的人流中,坐在观赏池里的红桃姿态慵懒, 她单手撑着下颌看着正在大屏幕旁和逆神交流的白柳脸上, 又收回落到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白柳侧脸的黑桃身上,她卷翘的睫毛垂落, 红唇忽地一勾: “我知道黑桃的弱点是什么了。” 旁边起身准备离开的齐一舫猛地抬起脸来:“是什么?” 红桃没有回答齐一舫的话,她眼神缱绻地落在白柳的侧脸上,白柳似乎察觉到了红桃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她,并微笑着彬彬有礼抬手对红桃屈身行礼, 表达感谢。 看来应该是知道了之前红桃给自己砸了几千万积分的事情。 红桃优雅地站起身来,压低帽檐对白柳摆摆手回礼,然后转身离去, 脸上的笑意变得明显:“调整我们对杀手序列的战术, 下次对决由我来针对黑桃。” 齐一舫神色越发迷茫:“但皇后,你的技能不是一直都对黑桃没用吗?他好像能看穿你的所有伪装, 这次对抗的时候制定的战术也是特地让你避开了单独对上黑桃的情况。” “原本是这样的。”红桃脚踩高跟往已经空无一人的观赏池外面走, 婀娜的身段不断变化, 双肩变宽,身上的长裙变成西装裤和白衬衫, 衬衫扎进腰里,紧紧地把腰束出来,身高略微缩短了一截, 卷曲的红色波浪长发变成了脑后随意束起的小马尾,在白皙的颈部上来回轻扫。 红桃在几钟之内变成了白柳,她, 或者是他微笑用带着皮手套的握紧的白色骨鞭着侧身看齐一舫:“但黑桃喜欢上了一个人。” “拥有爱欲的人在我面前是无所遁形的。”红桃,或者是拥有白柳脸的红桃笑得缭绕迷离,抬眸凑近齐一舫面前,附耳低语,“包括你,我的队员。” 齐一舫被红桃的当场变身惊到变傻,他傻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个说不出哪里变得更加欲气的【白柳】,只觉得自己被那笑脸勾得脏砰砰直跳,说话都结巴了:“皇,皇后!” 红桃伸手轻轻拍了拍齐一舫的脸,轻笑着前走了:“一个友善的建议,最好不用这种目光在黑桃面前这样看【白柳】哦。” 齐一舫晕乎乎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满脸通红地握拳默念了三遍【我不是gay】,跟上红桃。 他刚刚被【白柳】那一笑,摄得魂都快飞天了,还没反应过来红桃口中黑桃喜欢的人是谁,还在傻兮兮地紧张追问:“皇,皇后,黑桃有喜欢的人了,你不伤心吧?” 红桃斜眼扫他一眼,唇边带笑:“我为什么伤心?” 齐一舫一愣,差点被这个反问的逻辑给整不会了。 你喜欢黑桃,黑桃喜欢上了别人,难道你不应该伤吗? 似乎从齐一舫的脸上看出了困惑,红桃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真是好骗的小男生,你该不会以为我说喜欢什么男人,就真的喜欢他吧?” 齐一舫一呆,磕巴地反驳了一句:“我,我快二十六了,不是什么小男生了……” “哦,这样吗?“红桃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她一边说伸手解开了自己胸前的两颗扣子,抹掉了脑后的马尾,拨乱后又左右甩了甩。 半湿的零碎长发下藏着白柳那张一清俊冷静的脸,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就像是被谁刚刚扒过一样,红桃凑近齐一舫,垂眸轻笑:“那小男生不和我上床?” 齐一舫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红桃眼神下垂一秒,然后又抬起,她直起身体往前走去,声音里含着不明显的调侃:“控制一下自己的反应再来我面前说你不是小男生吧。” 齐一舫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神俱震,木然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从齐一舫旁边经过,就能听到这位国王公会的实力强劲的新人队员双目发直地自言自语: “我不是gay吧,我到底是不是gay……” “白柳真好看啊……” 还不知道有人在神志不清地夸自己好看的白柳礼貌地和杀手序列的众人握手告别,但这个握手告别的插曲进行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 白柳垂眸看握住自己手死死不放,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的黑桃。 旁边的逆神握拳咳嗽得震天响:“今天出来看了白柳的比赛,耽搁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柏溢飞快加入假咳的队伍:“还有好多训练没做,你说是不是,黑桃!” 柏嘉木双手插兜,移开视线假装和这个攥住对方队长战术师不放的黑桃不是一支战队的。 廖科哭笑不得地围观这群活宝,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无奈地和白柳道歉:“麻烦白会长多担待了,我们队伍的黑桃有时候比较一根筋,我们很多时候也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拿他也没有办法。” 一群人把红脸白脸全演了以后,愣是就跟没看到一样,没有一个上前开白柳和黑桃的。 木柯和牧四诚都看得皱眉头了。 这群杀手序列的人到底什么意思,就这么纵着黑桃这么用力地握着白柳的手挑衅他们吗? 是的,没错,没有见过白柳和黑桃相处的牧四诚和木柯毫不犹豫地认为这种用力握对方手的行为是一种挑衅。 而知道一内情的唐二打和刘佳仪…… 刘佳仪取下了护目镜,面无表情地开始装瞎。 而唐二打看着这两人握了这么久的手,无数次的抬手欲言又止。 开呢……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不开呢……感觉还是有什么地方没对。 这辈子没有这么纠结过的唐队长感同身受为白柳和黑桃陷入了感情选择的漩涡中。 白柳掀开眼皮,平气和地开口:“放手后我们再来聊你想和我聊的事情。” 黑桃顿了一下,放开了手。 “你们先回去吧。”白柳转头和王舜他们打了个招呼,“王舜,准备好下一场联赛的汇报报告,和刘佳仪他们汇报,我等下回来。” 王舜点头:“好的会长。” 木柯和牧四诚不太想走,但被唐二打和刘佳仪给拽走了。 见白柳终于松了口风,逆神终于长舒一口气,对白柳双手合十连连揖:“大慈大悲的白会长,劳烦您和我们对黑桃好好聊聊,本人代表杀手序列全体成员对您的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说完之后逆神拽着伸长脖子还想看八卦的柏溢飞速地识趣离开了现场。 空旷的观赏池里只剩下黑桃和白柳两个人。 黑桃直勾勾地盯着白柳:“你为什么躲我?” “那你为什么这么介意我躲你?”白柳不轻不重地把这个问题打回给了黑桃。 白柳抬眸直视黑桃,眼神平静又冷淡,好像他从头到尾都未曾为眼前这个人动容过:“我们只是在游戏池里见过两面,我躲一个一直对我紧追不放的陌生人,很奇怪吗?” 黑桃沉默了下去,他背挺得笔直,手攥紧了身侧的鞭子,声音很低地问: “……陌生人,会第一次见面就抓住别人手吗?” “我感觉得到,你不讨厌我。” 白柳一静,他缓缓地开口:“我的确很难讨厌你的脸。” 被拽出了观赏池的柏溢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八卦的目光,他回头看旁边的逆神,用肘子拐了逆神一下:“诶,你就这样把黑桃甩给白柳,没问题吗?” “黑桃这家伙在感情往来上完全就是一张白纸诶,无论怎么看,都是被白柳那家伙玩得团团转的料。” 柏溢回忆,啧啧摇头:“你看,在密林边陲黑桃就被白柳迷得四五不了,结果到头来白柳只是利用他而已,出来之后还那么念念不忘的。” 说着说着柏溢还唏嘘起来,他忧伤地抚摸自己的脸:“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我和黑桃这样的好男孩都被不懂珍惜的坏男人坏女人骗走了。” 柏嘉木在旁边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得有多大的脸才会把黑桃和你相提并论。” “我倒是觉得柏溢说的不错。”逆神神色平和地望着观赏池的方向,“如果白柳冷静下来,能理性地看待自己的想法,我的确不知道他会不会珍惜黑桃。” “他的不是黑桃。” 柏嘉木和柏溢都是一怔。 柏溢都有点慌了:“喂,的不是黑桃是什么意思啊,密林里白柳看着对黑桃还是有点感情在的,不会是……” 逆神平静地看柏溢:“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靠!”柏溢不可置信地蹦跶着鸡叫起来,“黑桃知道吗?!你就把黑桃这样丢给白柳?!” 逆神收回投注向观赏池的目光:“……现在黑桃应该知道了。” 白柳缓慢地直视黑桃,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因为我很早之前喜欢的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他死了,所以我很难讨厌一个和他长得一样,还在不断靠近我的人。” 白柳向前一步,他抬起手轻抚黑桃的脸,眼里却什么情绪都没有:“因为我很再难找到这么好的纪念品了。” 372、季前赛 柏溢就像是一个女儿第一次出去约会的妈妈, 焦虑地在杀手序列门口背着手反复踱步。 “这怎么还没回来啊……” 柏嘉木看得眼晕,不耐烦地开口:“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坐下等?” “们公会的扛把子要去做替身了?!”柏溢转身过来支出双手一副三观尽毁的暴漫脸,“你让怎么冷静?!” “黑桃怎么可能去做替身, 他看起来什么不道, 但还是挺傲的。”柏嘉木笃定地下了定论,“你少操乱七八糟的心, 估计白柳摊牌,黑桃和他打一架就回来了。” 柏溢被反驳得语塞,决定拖人下水:“逆,你觉得黑桃会怎么做?” 逆微眯着眼背靠在阳台的围栏边吹风,闻言迷茫地侧过头来, 仿佛什么不懂地笑笑:“感情这种事,还是要看事人吧。” 柏溢能洞悉逆打哈哈的那一套话术了,双目犀利地追问:“现在不想看事人, 就想听你这个局人的看法。” “的看法吗……”逆摸了摸下巴, “觉得白柳要的不是黑桃,和他喜欢上黑桃并不矛盾。” 柏溢被迅速绕晕:“哈?什么意?” 逆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眯眯地弯起眉眼:“就像是十八岁的某人嘴上说着绝对不会把己手里的冰激凌给出去, 最后还是给了一样。” “只是他现在不记得了而。”逆回过头, 看向窗, 目露回忆,“但觉得这次他还是做出和之前一样的选择。” “为向白柳要冰激凌的是同一个人。” 黑桃望着白柳, 他认真地问:“是纪念品,你就不可以喜欢了吗?” 白柳一静,很快别开眼冷静阐述:“给纪念品的感情和给人的常感情完全不一样, 会低一等。” “应该不算人。”黑桃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个逻辑,他直勾勾地盯白柳,向前一步攥住白柳的手腕, “那你现在你可以喜欢了。” “用喜欢纪念品的方式。” 白柳沉默下去,他想从黑桃手里抽出己的手,但黑桃攥得很用力,一副不得到答案就死不放手的样子。 白柳别过脸,语气越发冷淡:“你也不算一个很合格的纪念品。” “那哪里不合格?”黑桃凑得很近了,头低着贴在白柳耳边,“你夸过的身材不错,那是哪里不合……” “够了。”白柳胸膛起伏了一下,他打断了黑桃的话,“不想……” “是脸吗?”黑桃紧追不放地问,他用左手用力扒拉了一下己的脸,略微困惑地研究己的五官,“长得不够好看?” “不。”白柳说,“你不够像他。” 黑桃一静,然后面无表情地直视着白柳,一副绝不后退的样子:“哪里不像?嘴巴,鼻子还是眼睛?” 白柳终于转过头来视黑桃,冷静开口:“骨相。” 黑桃略微一顿,白柳心里微不可查地松一口气。 应付这伙相吃力,他更希望黑桃能难而退。 “这个吗?”黑桃恍然大悟,他抽出往上一提鞭子就要划拉开己脸上皮肤,准备剖出己的颅骨,“可以挖出来让他们改。” 白柳瞳孔一缩,他眼疾手快地摁住了黑桃的鞭子,但那锋利无比的鞭子一往上黑桃脸边提,几乎立刻地在黑桃的左边侧脸上勾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 冰冷的血顺着黑桃的下颌往下滴落,砸在白柳的手背上。 白柳眼皮一跳,语气冷得结冰:“你做什么?” 黑桃的语气然,他似乎不觉得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改掉你不喜欢的骨相。” 白柳胸膛起伏两下,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黑桃冰冷的血液还在往下滴在他手上,那种带着寒意的温度让他忍不住蜷了一下手指。 “不收人工改造出来的纪念品。”白柳抬起头,他看着黑桃脸上的那道伤口,色又冷了几度,“也不收有伤痕的残次品。” “不会有伤口的,好得很快。”黑桃强调。 白柳缓慢地吐出一口长气,他伸出手:“绷带拿来。” 黑桃迅速地把他攥了一路的绷带放到了白柳的手心。 白柳看了一眼手心里那个皱巴巴的绷带,他垂下眼帘:“低头。” 黑桃顺从地把头低了下去,白柳抬起头来,目不斜视地伸出手一圈一圈地绕着黑桃的脸用绷带给他包扎伤口,而黑桃不错眼地望着白柳。 等包扎得只剩眼睛的时候,白柳的动突然顿了一下。 眼前这个脸上缠满绷带的黑桃让他恍惚了一瞬间。 福利院的时候,谢塔做了一个瘦长鬼影的玩偶,但那个玩偶为缺少绷带没有做脸,后来谢塔被一直抽血,浑身是抽血的针孔,白柳就去医务室给他偷绷带包扎伤口。 谢塔就望着给他包扎的白柳,轻声说:【这些绷带拆了,你的瘦长鬼影玩偶就有脸了。】 但直到最后,白柳没有看到谢塔戴上那个绷带面具的样子。 黑桃被绷带缠得只裸露了一双黑色的眼睛,他平和,目不转睛地望着白柳,就好像希望把这个世界上所有让他喜欢的纪念品捧到他面前,己遍体鳞伤也无所谓。 白柳缠绷带的动顿了一下。 黑桃的嘴被缠在绷带里,也不休息,还叭叭地,瓮声瓮气地开口:“你刚刚看的样子,感觉想亲……” 白柳扯住绷带猛地一拉,扯得黑桃毫无防备地向白柳这边走了两步,白柳面不改色地收紧绷带,向上蒙住了黑桃的眼睛。 黑桃缓缓冒出一个问号:“眼睛上没有伤口,不用缠……” “你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白柳和蔼地开口,“等下眼睛上就有伤口了。” 黑桃虽然不清楚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但是一种莫的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说话了,于是他哦了一声,老老地一言不发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黑桃被蒙住了眼睛,他看不到白柳的情,但他感觉得到白柳突然向他走进了一步,然后好像是踮了一下脚,很快,白柳温热的呼吸很轻地落到他脸上—— 白柳隔着绷带落下了一个吻,语气很淡: “你现在是个合格的纪念品了,奖励你的。” 逆登出了一下游戏,等再登回来,就看到杀手序列休息室茶几旁边三个人凝地揣着手相对而坐,像是在看什么关乎生死的大会议,而靠着阳台的沙发上躺着一动不动,面朝下的黑桃,看着宛一具尸体。 这奇特的氛围仿佛在给公殉职的黑桃开追悼会。 逆踏入休息室的步伐小心了起来,他大胆地发挥了一下己的想象力:“怎么了?黑桃非礼白柳被活活抽死了?” 柏溢沉地抬头看向逆:“比那还要严得多。” “不道白柳给黑桃说了什么,导致他出现了大的认识障碍。”廖科连连摇头叹息,“给黑桃做过一轮心理辅导了,但还是没有改善。” 柏嘉木脸色青紫地握拳做了总结陈词:“谈恋爱,好可怕。” 逆坐下喝了一口茶,又问:“黑桃回来发生了什么?” 柏溢目光沉痛地开始回忆:“黑桃一回来就觉得坏了,眼是涣散的,手上拿着一堆带血的绷带啊,脸上还有一道大口子,也不道白柳这个畜生对他做了什么。” “不光这样,他回来就满脸是血,直勾勾地盯着们,逼问们什么东西脸上会缠满绷带。” “就和黑桃说脸上缠满绷带的应该是木乃伊。”柏嘉木面露后悔,“不该和他说的。” 廖科看向逆,无奈地摊手:“然后黑桃就说己不做蜥蜴,要做木乃伊了,说你不太可能做木乃伊,那个办法太残忍了,然后他一定要做木乃伊,们不愿意告诉他做木乃伊的办法,他就赌气一直倒在那边没动呢,们拿他在没办法,只能等你回来给他做做想工了。” 逆:“……” 白柳,你和黑桃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373、季前赛(181) 流浪马戏团会议室。 王舜开面板, 一边展示各方面的资料,一边条清晰地解释接下来的流程: “我在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季前赛也进入尾声, 我接下来的对战选手都是高位圈的战队, 虽然战斗力不如狂热羔羊,但大家也不要掉以轻心。” 正说着, 白柳推门走进来,他径直走向前面的椅子转开坐下,抬手示意王舜继续往下说。 王舜向白柳头示意后,继续解说:“我和白会长,唐队长都有商议过, 觉得你训练磨合的程度差不多,接下来你的联赛重就是团赛。” 白柳转过身子,靠在椅背上伸手屈指在正在打瞌睡的牧诚前面的桌面上敲一下:“大家知道团赛的重是什么吗?” 牧诚正撑着脑袋一耷一耷地昏睡, 他出游戏的时候受伤, 又耗费很多精力,在十足疲惫, 在白柳cue才摇着脑袋清醒过来, 迷迷瞪瞪地看向白柳:“……合作意识?” “不。”王舜担忧地看向牧诚, “是精力,牧神。” “接下来你不光要打一场单人赛, 一场双人赛,还有一场团赛,而且和游戏池的训练以及之前小打小闹的季前赛不同, 基本都是和今天这场双人赛不相上下的强度。” “和可以药剂恢复的精神值和体力都不同,你的意识在这种高强度的对战维持着一种非常紧绷的状态,这是非常消耗精力的, 这也会让你感到疲倦,状态下滑得很厉害。” 王舜忧虑地看向白柳:“会长,连打两场强队,牧神他这些新人的精力不一定能跟上,出战顺序要仔细商量。” “我回来要也是和你商量这件事。”白柳双手交叉在身前,“刘佳仪是团赛选手重要的一个,她需要保持状态,而且她的技能不适合单人赛和双人赛,所以她只出团赛。” “木柯,你在状态好的时候可以出一场单人赛,牧诚和我搭双人赛。” 白柳抬眸看向所有人:“单人赛的固定选手一般是我和唐队长,双人赛的固定搭配是我和牧诚,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唐二打率先头:“我都可以,没有什么意见。” “我有意见。”牧诚立马就跟着反对。 “单人赛的固定选手你有你,双人赛的固定搭配也是你,你还是团赛的战术师??”牧诚眉头拧得能打结,“不是,白柳,连打两场你都说我这些新人的精力会跟不上,你自己也是新人,连打三场,你的精力就能跟得上吗?” 他刚刚就打那么一场,那个杨志和孔旭阳用技能之后,牧诚脑瓜子在都还是嗡嗡的,一下场眼皮子就往下掉,只睡觉,不用以后那些更加离谱的技能对玩家的意识伤害有多深。 白柳强撑三场,那人得累成什么样啊。 牧诚的话说到这,唐二打怔松一下。 他当时没觉得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对的,因为在其他世界线,白六也是常年连打三场,但在一,在的白柳还是个第一年上联赛赛场的纯新人,和强队打,连打三场的确有离谱。 换他来都不一定能保持状态撑三场。 刘佳仪提出建议:“我对我的分配没有异议,但白柳你的分配有很大的问题,单人赛我不说,论技能看的确是木柯,你,唐二打三个人拥有攻击性技能的打轮转合适,但双人赛你和牧诚做固定搭配没必要。” 木柯思索:“双人赛的搭配可以固定我或者牧诚,其他队员轮换,这样可以吗?” “但牧诚的配合度不足以支撑其他队员轮换。”白柳语调平淡地分析,“双人赛唯一能固定的队员是我,我可以和所有人配合。” “但唐二打和木柯会在单人赛轮换,所以选定牧诚做我的双人搭档是合适的。” 刘佳仪的嘴唇抿起来,她无法反驳。 其实所有人心都清楚白柳提出的这个方案是好的,但同时,这个方案对白柳本人的消耗也是大的。 “如果各位没有其他意见。”白柳站起来,淡淡地宣布决议,“那战术排布先就这样定下,大家今天都很累,先回去休息吧。” 所有人心明明有异议,但看着白柳眼下的青黑和脸上的疲态,又异议给咽回去。 ……今天累的人是白柳,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王舜没忍住瞄一眼白柳。 其实之前白柳就定下这个出场排布,当时王舜极力反对,结果白柳三言两语地轻易说服,后王舜不得不无奈反驳说其他队员不会同意的。 白柳只是微笑,说他会同意的。 当时的王舜觉得不太可能,这些队员还是很担心白柳的,不可能放任他这样耗费自己,结果事到如,白柳反倒借着队员担心他,这件事轻描淡写地给定下。 王舜一边整手上的书面资料一边叹气。 又是这样,表面打着和他商量的旗号,还是那个自己一切都决定好的白会长。 也不知道谁才能让这位过于自我的战术师改变自己的意。 白柳一人登出游戏时,夜晚已经在实世界降临。 这次比赛杜三鹦没有登录游戏进去看,因为他给忘,当看到白柳回家的时候才猛地回起来。 杜三鹦对着白柳疯狂地一百八十度鞠躬,惶恐不已:“对不起白柳先!我真的忘!” “没关系。”白柳进门随手脱下领带挂在衣架上,向屋内走去,他微笑看向杜三鹦,“我赢,今天你吃什么?” 在白柳中,赢这件事情就那么简单地提过,似乎赢对于他而言,是一件和一日三餐一样轻巧并且所当然的小事。 杜三鹦也自然而然地白柳给带跑,他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吃什么:“早上吃牛肉面,中午吃烧鹅盒饭。” “晚上还没吃吗?”白柳躺在沙发上,从西装裤抽出手机,懒散地后仰看向杜三鹦,“我请你吃火锅,怎么样?” 因为白柳脱掉领带,从杜三鹦的角度看过去,他能看到白柳藏在衬衫第一颗扣子下的喉结轻微地上下滑动一下,锁骨和脊背松散地外展,肩颈垂落贴合沙发,眼睛半阖。 白柳这姿势看得杜三鹦怔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杜三鹦觉得今天的白柳先很放松,好像心情不错。 是因为赢比赛吗? 但以前白柳先赢比赛,好像也不这样…… 白柳斜着抬头看向杜三鹦,摇摇手中的手机:“吃吗?你愿意吃我就叫其他人一起?” 杜三鹦受宠若惊:“不,不破费吧?” “不破费。”白柳笑笑,“那我叫人?” 不到一秒钟,杜三鹦就听到白柳电话打过去:“陆驿站你下班吗?” 杜三鹦隐约听到对面似乎说什么抱怨加班的话,白柳笑一下。 “老陆,我赢游戏和狂热羔羊的比赛。”白柳垂下眼帘,闲话家常般随提起,“今天庆祝一下,去你家打火锅吗?” 杜三鹦听得一愣——他王舜科普过,知道游戏内的事情讲给普通人听是无效的。 为什么白柳先会突然和一个普通人说起游戏的事情? 白柳伸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屈指一下一下地规律地敲着,杜三鹦情不自禁地跟着数——七下。 七下之后,杜三鹦听到白柳的电话传来迷茫的声音:“白柳,你刚刚说什么?” 白柳又笑一下,那笑容极浅,就像是浮在他面上的一层云,风吹一下就散。 “没什么。”白柳说,“只是起,我好久没有去找姐吃饭。” 对面陆驿站也静默片刻,也笑一下:“对啊,前年你日过后,也不知道经历什么事情,你好像突然长大一样,死活不愿意上我家来吃饭,以前好歹你还愿意买两斤打折的橘子来蹭饭。” 陆驿站说起,难掩唏嘘:“以前年年方和我都给你庆的,后来你也不愿意过日。” “说起来你今年日也要到吧?” 白柳可有可无地嗯一声。 陆驿站的声音带调侃的笑意:“怎么,你人到25是返老还童还是怀旧,终于舍得上你姐家来吃饭,愿意让我给你庆?” “不过在庆祝还有早,今天就先简单地打一顿火锅吃吃吧。”陆驿站念念叨叨的,“我还没下班,你自己先去买菜,姐在家,你有我家钥匙,自己买好自己吃的,回屋让你姐给你做,菜钱我后面转给你……” “诶算,你姐不会下厨,你两先菜处好,还是等我回来弄……” “陆驿站。”白柳突兀地开打断陆驿站的话,“如果有一天,有一个我和你都很赢的游戏,你还会故意输给我吗?” 陆驿站那边静很久,然后很轻很轻,恍若气音般地笑一声:“不会。” “我会拼尽一切赢你的,白柳。” 374、季前赛 白柳略微地静了片刻, 岔开了话题:“我带人过打火锅可以吗?” 那边的陆驿站一怔,很快奈地叹息一:“……你还真是逮着我这一只羊薅羊毛,可以啊, 你买菜的候多买吧, 买够吃的,再买可乐雪碧之类的……” “再买水果。”陆驿站音里却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我楼超市今天的橘子打折,你买两斤吧。” 挂了电话之后,白柳在群里了一条消息说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很快得到了响应。 【music】:哇哦,百年难得一见, 白扒皮居然请客了。 【木柯】:需要我帮忙定位吗?我知道一些味道还可以的私房菜馆。 【唐打】:喝酒吗?我带酒过白柳。 【白柳】:不是我请客,带你们去我朋友家蹭饭,打火锅, 等还要买菜, 有什么你们喜欢吃的你们报给我,我等买。 【白柳】:唐打, 带吧。 白柳一回复, 群里顿热闹起: 【music】:靠居然是蹭饭!白柳你脸皮可真厚! 【白柳】:那你不吃? 【music】:才不!我要吃!我要吃虾滑!毛肚!脑花!鸭肠!肺片! 【木柯】:那我带一些普通食材过一起涮火锅吧, 有人海鲜过敏吗? 【唐打】:酒柜照片.白柳,有你适口喜好的酒吗? 白柳垂眸看着这些人不断往刷的消息, 手指在碎裂的手机屏上停顿了片刻,才继续打字: 【白柳】:你们吃橘子吗? 【music】?吃啊,为什么不吃? 【木柯】:我挺喜欢的。 【唐打】:吃, 白柳,我有两瓶橘子利口酒,度数不高, 给你带一瓶? 白柳又回复了几句,给刘佳仪打了个电话,说等过去接她,被刘佳仪冷酷情地拒绝了,并且警告了白柳说哈罗单车后座不能搭人,随后让白柳把地址过去,她自己能找过去。 最后又是白柳和杜三鹦两个人溜溜达达走街串巷地走了过去,路上白柳买了半斤香菇,一斤菜一斤金针菇,切了半斤牛肉片,在楼超市提了一瓶两升的促销可乐,两斤打折的橘子。 牧四诚要吃的虾滑毛肚鸭肠白柳买了,但都是冻货,这个没有新鲜的了,白柳个人是不介意吃冻货的,他不挑,可能就是牧四诚会闹。 但闹也没用,这堆东西足足花了白柳167块钱。 但最终白柳还是买了。 他还买了脆皮肠和丸子这种小孩会喜欢吃的食物,脑花和肺片就没买到了,超市没有,菜市场也关门了。 零零散散地买,总计花费218.2。 杜三鹦忐忑不安地跟在提着超市塑料口袋的白柳后面走上了一个旧的小区里。 这个小区位处一个活居民楼连栋群里,附近有一两家大型超市和两个便利店,小区的门卫是个年纪很大的爷子,他穿着一件洗到褪色的军大衣坐在一根锈的板凳上,翘着郎腿眯着打盹守着门。 白柳走过的候这爷子扫了一他们。 这爷子在看到白柳的候一眯一眯的睛忽然睁开了,他盯着白柳打量了半晌:“你是的高同?” 白柳礼貌地回:“是我,很久不见了,李叔。” 李叔笑起,他站起打招呼般拍了一白柳的肩膀,唏嘘感叹:“两三年没看到你了,一还没把你认出。” “好在你这个头高之后就没这么长过,多看两也认出了。” 李叔问:“你从高就和陆驿站那小子常跑这儿玩的吗?这两年陆驿站这小子都登堂入室住进了,倒是你,怎么都不见你过了?” 白柳一顿,再开口脸上又是挑不出破绽的虚伪客套笑容:“我工作了,有忙。” “你们年轻人啊,是说自己工作忙啊忙。”李叔颇为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和他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怎么能说不就不?” “高的候,你们三个过得那么难,互扶持着撑,这感情多难得啊?你现在不珍惜,等到候联系淡了,你伤了他们的心,你去哪儿找这么两个和你从高一路熬过的朋友?” 李叔往里推了一白柳,摆手示意他快进去:“我不耽误你了,难得,好好和他们联系联系感情。” “谢谢李叔。” 白柳提着满满一口袋的食材往小区深处走去。 小区里的居民楼看着都很旧了,最高也不过七层,所以都没有修筑电梯,居民楼门前的电子锁也很旧了,显示屏一闪一闪的,感觉已经坏了。 白柳直接没管,密码都没输,熟门熟路地推开就进去了。 杜三鹦问白柳:“在几楼呀?” 白柳说:“三楼。” 在两个人走在楼梯上的候,杜三鹦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白柳先,您高的候,就常常这里吗?” 刚刚那个保安一过和白柳聊天,杜三鹦就飞快地拉开了距离,他只隐约听到了一些两个人聊天的内容,但他可以看得出保安对白柳非常熟悉。 “嗯。”白柳绕过楼梯,一步一步上走,线平静,“这里是的家。” “有候我没有办法住宿舍,也不能回福利院的候,她会把钥匙拿给我,让我住在这里。” 杜三鹦一没有反应过,他傻乎乎地追问:“啊?为什么会有不能住宿舍也不能回福利院的候啊?” “因为有人要告我诱骗同赌博,并且和同械斗,我要被退了。”白柳口吻平淡,“校用尽一切办法想和我这个未罪犯撇清关系,福利院也在考察我的受资助资格,考虑是否把我移交给少管所。” “我在网吧住了一个星期,找到了我,把她家钥匙给了我。” 白柳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走到了三楼,他提着泛着冷意的塑料袋,站在陈旧腐朽的楼梯旁边,抬头就能看到正对面那扇红色的不锈钢防盗门,只要再走两步就能靠近。 门的正央贴着一个倒转的金色福字,两边贴着没有被撕干净的春联,门顶上挂着一面八卦镜,旁边还放着一束枯干的艾草。 他快两年多没过这里了,但一切好像都和他第一次的候一。 昏暗混乱的网吧里,旁边都是乌烟瘴气的烟熏火燎,把白柳从两把转椅拼凑起的简陋行军床上抓了起,拖着就想往外走。 白柳没让她拖动,他扼制拖拽他的手腕半靠在椅背上,头耷拉偏一边,因为皮上睡出了三个褶子,他半掀开皮看人的候神色疲惫又冷戾:“……我还没睡醒,干什么?” “回去上啊。”回身望白柳,语气十分理所然,“你一个星期没上课了,陆驿站都快找疯你了,没想到你躲在这个小网吧里。” “他可以不用找我。”白柳说着说着睛又要闭上了,他顺着椅背的弧度滑动,“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现在你们找到我了,可以让我睡了吗?” 蹲:“网吧不是睡觉的地。” “在该做什么的地做什么的事情,在网吧就玩游戏,但玩够了,就得回校上。”从胸前抽出钥匙,放在了白柳手里,她轻说,“回家里睡觉。” “回家吧,白柳,我和陆驿站都在等你。” 白柳侧身过去,双手交缠校服外套把自己包裹起,把脸埋进沙里,呼吸均匀,皮不抖,就像是已经睡着了,听不到外界的话了。 这意思就是不想多花功夫应付,要赶走了。 被白柳这副子逗得忍不住笑了一,她伸出手用力揉搓了一白柳的头:“那你就在这里玩够了再回吧,我不会和陆驿站说你去哪儿的。” “我们之间约好了的,我会在你做坏事的候帮忙瞒着陆。” “但白柳,我可以帮你隐瞒你做坏事的候。”起身,她说,“我没办法帮你隐瞒你做错事的候。” “你做坏事不会愧疚,但你现在这么难受,真的是因为你做了一件坏事吗?” 看着躺在椅子上轻微蜷缩的白柳,她忽然笑起:“人会因为自己做坏事而难受,那就代表他觉得自己做错了哦。” “从这看,白柳,你和陆驿站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到做到,她留钥匙给白柳,转身就走了。 白柳已经记不太清后面又了什么事情,好像是在网吧住到没钱了,他只记得最后他拿着钥匙到了的家门前,扭转打开门的一瞬间—— 门正对的沙上躺着抱作一团的陆驿站和,两个人脸上都很疲惫,睡得很沉,门被打开了都没现。 他们面前的茶几上一片杂乱,摆放着各种各的文书资料,转的,管理的,校规的,律师的,和几套没做完的模拟测试卷子混杂在一起,上面密密麻麻地做满了笔记,旁边有很多复印的文件,和还没寄出去的各式信件,收件地址是各种福利和机关单位,还有一些名不错的校。 最面是两份字迹整齐的保证书。 一份保证的对象是福利院,担保内容是白柳接的德行教育和这次的事情不是他的错,写了一万多字,最后说他会负担白柳接的所有费用,几乎是在求福利院保白柳了,担保者是陆驿站。 一份保证的对象是校,没有担保内容,只是说白柳如果被开除了她就跟着一起走,担保者是。 可能是白柳翻动文件的音弄醒了他们,这两人睡惺忪地醒了一,迷迷糊糊地确认了前的人是白柳。 没有愤怒地指责,没有气地辱骂,没有失望地哭泣。 只是懒洋洋地撑着身的陆驿站,从沙上探出身子,越过茶几,好兄弟一般拍了一白柳的头:“终于回家了啊。” “不要因为做错了事情就不敢回家啊。”笑了笑,“小孩子一。” 提着塑料口袋的白柳静了一会儿,他走上前准备敲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提着垃圾口袋的抬起头望着门口的白柳,一怔,然后很快弯起眉笑起,伸出手熟练比,嘻嘻哈哈地甩手拍了一白柳的头: “终于舍得回家了啊。” 她笑着对白柳说:“不要因为做错了事情就不敢回家啊,这么大了,还和小孩子一。” 375、季前赛 方点和柳打完招呼之后, 看向了他身后躲得远远的杜三鹦,面上露出一个好奇又热情的笑来,走过来伸出手要和杜三鹦握手:“你好, 你是柳的朋友吗?” 害怕自己的不幸传染别人, 杜三鹦连连后退,他局促又拘束地慌乱摆手, 不想被方点握住,求救地看向柳。 但方点反应极快,一个大步就握住了杜三鹦的手,在杜三鹦呆滞的眼神使劲摇晃了两下,笑得灿烂又大方:“欢迎欢迎!” 说完, 对杜三鹦和柳摆摆手,提着垃圾就要往下楼梯走,结果刚一迈步方点就被脚上不知道么时候散开的鞋带勾得踉跄了一下, 眼看就要滚下楼梯! 杜三鹦瞳孔一缩:“诶——!!” 紧接着, 他就看方点轻松无比地两个大步跳起,隔着六七个台阶稳稳落地, 转过来对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脸上笑得露出一口牙:“安全着陆~” 杜三鹦一怔。 这个姐姐握了他的手, 被传染了不幸,但没事…… 方点蹲下来鞋带系好, 站起来对他们浑不在意地挥挥手:“你们先进去吧,老陆已经回来了,在厨房弄菜, 我先去丢个垃圾。” 等方点离开,站在怔愣的杜三鹦旁边的柳才淡淡开口:“我会你带来,你就不用那么紧张, 不会事的。” 杜三鹦低头,使劲掐了两下指尖,轻声说:“但刚刚,还是差点摔……” “不会摔的。”柳注视着方点离开的楼梯拐角,“方点是排球国家二级运动员,中的时候拿了两次省队冠军,从这直接跳一楼都能稳住。” 杜三鹦惊愕地抬起头:“诶?!” 柳侧头看向杜三鹦:“的体能,协调能力,及成绩都是我见过最好的。” “你的不幸或许依旧会感染周围的人。”柳眼神平静,“但这都是我的朋友。” “他们能成为我的朋友,就代表着他们能力我这个幸运值为0的人身上的不幸处理得很好。” 柳平视着杜三鹦:“那你的不幸他们也能妥善处理。” “进去吃饭吧。” 柳提着东西转身进去。 杜三鹦在口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颤抖握拳地嗯了一声,抬手狠狠擦了一下眼睛,低着头跟在柳身后进去了。 “谢谢你柳先生。” “不客气,各取所需。”柳说。 杜三鹦小心翼翼地在客厅沙发坐下了,柳东西提起放厨房。 客厅沙发是软皮的,应该是刚买不久,上面的绒毛泛着一层光,屋就像是刚刚在翻修过,从墙皮家具都闪亮一新,只几个大件还是老式的,和屋外陈旧的小区氛围格格不入。 客厅沙发正对着一个液晶电视,是动漫频道,正在播放一首动画的片头曲。 “我唤醒大海 唤醒山脉 …… 就算亿万 一吨行李 我们不放弃 前进需要勇气……” 茶几下面垫了手织的毛线毯子,上面凌乱地摆了一地的各式儿童玩具和手工半成品,几幅没拼完的拼图和一两幅儿童画。 杜三鹦捡起儿童画,最上面是蜡笔写得歪歪扭扭的【全家福】,应该就是这幅画要求的主题。 画面爸爸,妈妈和小孩,旁边还蹲了一个,应该是女人的人。 这小孩这个女人画得尤其笑容灿烂,露出了八颗大牙,旁边写着【我最喜欢的方老师!】。 下面方点用红笔批了一行评语:【画得不错!我知道你是喜欢老师想让我加入你的家,但我加入就破坏这个家了,哈哈!(笑脸)】 【老师不可加入我们家吗?(小孩字迹,一张大哭脸)】 【不可哦,老师也自己的家(手绘狗头叼玫瑰.jpg)】 杜三鹦看得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开始地上乱丢的画一张一张捡起来。 这些画应该是不合格,被打回去要画的作业,所都被方点带回来,因为这些应该是【全家福】的画,大部分的孩子都画多了方点。 看方点和这些孩子来往地交流较量实在是一件很意的事情。 杜三鹦一边唾弃自己随便看别人画的不礼貌行为,一边又忍不住继续看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个小孩传播了消息,说方老师不可随便一个人加入别人的家庭,大家接下来为了能让方老师加入自己的家庭绞尽脑汁,放飞了自己的想象力。 的小孩给方点找了一个新定位,方点画成了一条叼骨头的狗蹲在自己旁边。 方点评语:【老师还是比较喜欢做人啦!jojo!(手绘狗狗叼骨头)】 的小孩直接就画了两个家庭,方点一整个家庭都画进了自己的全家福,但因为画面太窄画不下了,所方点和的家人们都蹲在小孩的家人前面。 方点评语:【启禀少家主!收容别人家庭的时候还是应该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商量一下比较好!(跪地抱拳仆人小人.jpg)】 还个小孩,可能师承毕加索吧,为了方点放进去,居然自己爸爸妈妈从中间劈开“分尸”,一半是正常的自己爸爸妈妈样子,但另一半画成了方点的样子。 方点评语:【一个破碎的我,怎么能加入一个破碎的家庭?(捂脸流泪的半个小人.jpg)】 杜三鹦越看越想笑,他又捡了一张起来,结果翻过来的时候怔了一下。 这不是画,这是一张手绘起草的结婚请柬样式,旁边列了一长串各式各样,分类好了的拟请的宾客单,么同事,朋友,家人等等。 柳的字在【家人】这一行的第一个,旁边括号(主桌正位)。 厨房的被推开,杜三鹦一惊,手忙脚乱地想请柬放好,但还是被从厨房出来的柳看了,他靠过来:“在看么?” 杜三鹦羞愧地垂下了头,像是做了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事一样:“想帮忙收拾一下卫生,结果看了请柬……” 柳随意地请柬翻过来,他扫了一眼,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厨房:“陆驿站,我是伴郎?” 陆驿站从厨房探出半个头,他口吻反倒比柳还在疑惑:“对啊,不是你还能是谁?” “伴娘是谁?”柳。 陆驿站皱眉回忆了一会儿:“方点好像是准备请中的好友,但暂时还没定下来。” 说完,陆驿站又头缩了回去,隔了一会儿,陆驿站像是想了么,略微拔的声音隔着厨房模糊不清地传出来:“诶!柳,你这次你带过来的人都写上清单!不要忘了!” “请了我的,请了方点的,还没请你的好友。” 陆驿站的口吻如自然,就好像是他和方点的结婚典礼柳和柳的好友应该在场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大被推开,人回来了。 提着酒的唐二打穿着正装面目严肃,手上大包小包地带了一顿东西的牧四诚眼睛发光,木柯的后面跟着四个管家和七个不知道装了么的黑色大箱子,上面还米其林三星的食材标签。 方点站在他们正前面,对着柳笑着说:“我扔垃圾的时候在楼下看他们了,就带着一起上来了。” “不用换鞋啊,直接进。”方点招呼。 唐二打下颌绷得很紧,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柳义上朋友的家,种……奇异的紧张,他郑地酒递给方点:“麻烦了。” 方点接过酒扫了一眼,大大咧咧的,也没细看,直接放鞋柜上了。 “客气客气,还带酒来!先进来坐!” 价值六万多一瓶,刚刚醒了的酒就这样安静地在鞋柜上化开,就连稳妥处理了这瓶酒的唐二打在进屋过后都没在意过这瓶酒了。 他和杜三鹦一起身体僵硬,背挺得笔直地,意识恍惚,神色肃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正在播放的《开心超人》。 牧四诚就自来熟多了,直接提着两大口袋东西就进来逼柳:“你居然和我说没买脑花和鸭肠!打火锅没这两样怎么吃!” 柳眼神下移,看向牧四诚手上的塑料口袋:“买了送去厨房处理。” 木柯走进来,他让管家待在外,略微些歉意和对自己的不满,蹙眉对柳道:“太晚了,买不太好的食材,去那些餐厅截了一批,不知道品质怎么样,大家能不能吃,等下吃不喜欢的话那就别吃了。” 买了167块钱冻货和两斤打折橘子的柳冷静地附和:“嗯,你也是。” 376、季前赛(182) 陆驿站在厨房忙活半天, 一边哈气一边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口锅出来:“快快快!拿电磁炉接一下!烫死了!” 方点眼疾手快地支开一张桌子,指挥白柳把电磁炉拿过来,终于在陆驿站要被烫到把锅颠飞之前让底锅稳稳落地了。 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麻辣锅底在电磁炉上冒泡, 刺激又温暖的香辛料味道瞬间就盈满了屋内, 旁边每张可用的桌椅板凳上都摆满了用碟子承装好的食材,洗好的生菜在往下滴水。 陆驿站长舒一口气, 他拍拍手,颇为自得地欣赏了一会儿,手肘抬起卡在白柳的肩膀上:“不错吧?这大骨头汤我开猛火熬了一个多小时,要端出去买,加上我的手艺再怎么都得买个168一锅吧?” “龙骨四十多块钱一斤呢, 这锅汤是这屋里最贵的东西了,要不是你带人来,我还不会搞这么贵的底锅……” 陆驿站话音未落, 唐二打举着那瓶单价六万多的酒抬起头看向陆驿站旁边的白柳:“有开瓶器吗?” 木柯从冰鲜箱里拿出一只钳子和他头差不多大的龙虾, 偏过头抱歉地看向陆驿站:“不好意思这里还有食材没处理完,能借用一下厨房, 让我的管家帮忙处理一下吗?” 陆驿站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陆驿站慢慢地把他放在白柳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 略有些木然地让开:“……我这里的刀可能不配处理这只龙虾……” 木柯礼貌地笑了起来:“不会, 这龙虾不贵,随便处理就行。” 说着, 木柯把龙虾递了管家,陆驿站瞄到挂在龙虾尾巴上的标签,在一串英文下面有个钱的符号, $后面跟着五位数。 木柯在获得陆驿站同意之后,把四个管家叫了进来,然后转头和陆驿站说:“我们会小心使用厨房, 不会造成任何损伤的。” 望着木柯带着自己的厨师团队进了自己家狭隘的厨房,陆驿站的涣散的目光当中透着一股不明显的忧伤:“……也不用太小心。” 那只龙虾已经比他们家只有三平米的厨房贵了。 白柳随手从冰箱门上扒拉了一个开瓶器递唐二打,上面印着褪色的【勇闯天涯】四个字,一看就是买啤酒送的:“这个能开吗?” “可以。”唐二打直接接过就要开,被旁边的陆驿站猛地拔高声音制止了,“不可以!” “那个开瓶器开过臭豆腐罐头和老干妈。”陆驿站望着酒上的标签,他努力维持着自己镇定的表情,“……我去给你找一个新的开瓶器。” 翻箱倒柜良久,陆驿站终于翻找出一个不是赠品的开瓶器,满含热泪地交到唐二打手上:“开吧,这应该是它生命中最荣耀的一刻。” “砰”一声,酒瓶被打开,同时响起的还有门铃声。 白柳转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穿着小碎花裙子,梳了双马尾,公主鞋和白色蕾丝边袜子,还带了两颗粉红色蝴蝶结夹子的刘佳仪相对沉默了。 “你今天的打扮。”白柳委婉地点评,他脸上带了点笑意出来,“和你的年龄契合。” 刘佳仪往下扯了一下裙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紧绷的表情,深呼吸刚想嘲讽白柳几句,就听到了方点惊讶的声音:“怎么还有小姑娘?” 刘佳仪一秒露出甜美笑脸,茫然地睁大灰蒙蒙的大眼睛:“姐姐你好,第一次来做客我也没带么,在楼下买了糖上来。” “姐姐吃糖吗?”刘佳仪把口袋递过去,眨巴眨巴眼。 方点凝视刘佳仪良久,盯得刘佳仪都快发毛,觉得自己的伪装是不是露出什么破绽了。 方点一边双眼死死地盯着门口的举着一个小糖口袋,歪着头望向她的刘佳仪,一边双手用力攥住白柳的手臂拧动,竭力地控制住自己,压低声音嘶吼:“……她好可爱!!” “你说她妈妈介意她出来吃饭之后多了一个妈妈吗?”方点的思维飞快发散。 白柳看向原本紧张到松一口气的刘佳仪,脸上的笑意变浓:“我想,她妈妈应该很高兴有大美女喜欢她。” 方点迅速转身进屋:“等我一下,我去化个妆!五钟!” 刚刚那么多大小伙子来方点就像是看透明人一样,穿个大拖鞋披头散发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笑声大得能把屋顶掀开,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挨个审阅打量白柳队员的时候,一群人站在她面前宛如被阅兵的小喽啰。 “你是那个木氏集团的小公子啊!哇牛逼!你和白柳这个穷鬼怎么认识的?” “名牌大学生啊,可以可以!” “哇,你这肌肉,怎么练的!教教我!” 总之是一点不在意自己个人形象,没想起要化妆这回事。 这会儿来了个小姑娘,方点反倒是久违的幼儿园老师的职业道德苏醒了,冲进屋里就开始换衣服,梳妆打扮。 见方点走了,白柳蹲下来望着刘佳仪,似笑非笑的:“向春华和我说你讨厌穿粉色的小裙子,今天怎么穿这么整整齐齐的一个套装过来了?” “我今天突然喜欢了。”刘佳仪没好气地说,“第一次来朋友家做客来穿得正式不知道吗?不懂礼貌。” 白柳若有所思地拖长语调重复刘佳仪的话:“第一次来朋友家做客,所以这么紧张?” 刘佳仪一僵,很快,从房间里冲出来的方点缓解了这个局面。 她妆容整齐地蹲在刘佳仪面前,一扫之前的随意样子,穿着连衣裙,头上戴一个波点蝴蝶结发套,手上拿着一个布娃娃,笑眯眯的,看着亲和又温柔,怪阿姨一样对着刘佳仪招手,引诱对方:“小朋友,过来,老师,呸不是,姐姐这里有可爱的洋娃娃,要玩吗?” 刘佳仪:“……” 她迟疑良久,还是配合地走了过去,方点小心又珍惜地抱了抱刘佳仪,又摸了摸刘佳仪毛绒绒的双马尾,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简直像是要落泪了:“她让人抱诶,好软好可爱。” 刘佳仪浑身僵硬地坐在方点膝盖上,小手摁住自己的裙摆,一动都不敢动。 陆驿站看方点这样,一边在围裙上插手一边觉得好笑:“你天天在幼儿园和那么些小孩玩,还没抱够?” “怎么可能随便抱。”方点撑着下巴叹一口气,“不可以和小孩子发生肢体接触的,幼儿园里装了监控,实时连通在家长的手机上,随便抱小孩如果被家长看到了会被举报的。” “特别是女孩子,家长会特别小心,就算她们主动靠近我,我也不能多接触。” “毕竟不是我的孩子。” 方点好似随意说完这句话,她倒是没么反应,旁边的白柳和陆驿站手上的动作都是一顿。 她把刘佳仪放下来,整理了一下刘佳仪的裙摆和头发,蹲下来望着温柔地望着刘佳仪:“现在看到一个差点就成为我女儿的小女孩,那感觉当然是不同的。” 之前陆驿站就收养刘佳仪的事情和方点商议过,方点也见过刘佳仪的照片,只是最后刘佳仪没有选择他们。 刘佳仪现在也想起这件事,她紧抿嘴唇,似乎不知道该说么。 ……陆驿站和方点,真的是很好的父母,好到没有选择他们都会有种辜负了他们的愧疚感。 “现在看来我们的眼光真是不错。”方点笑起来,她伸手别过刘佳仪鬓边的头发,“真是好可爱的小姑娘,难怪不止我们想成为你的亲人。” “不过成为朋友也不错!” 方点半跪在地毯上,视线和刘佳仪同一高度,她郑重其事地对刘佳仪伸出了手掌:“你好,佳仪小朋友,我叫方点,今年25了,请问最近你最近有新交一个忘年好友的意向吗?” 刘佳仪静了一会,她紧抿的嘴角开始忍不住上翘,脸边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她微微扬起下颌,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配合方点的演出:“本来没有的。” “可以为你破例。”刘佳仪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方点的手心。 方点很夸张地做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她哈哈大笑地把刘佳仪抱起来放到了饭桌旁:“这么大的破例,我无以为报,只好请你吃火锅啦!开饭开饭!” 清亮的酒液倒进玻璃杯里,除开刘佳仪以外的所有人举杯共庆,结果刚举杯到一半,停电了。 所有人:“……” 杜三鹦捂嘴哽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没事。”陆驿站不以为意,“这边电路老化,经常停电,我去拿固体酒精,我们端着锅去阳台吃。” 方点哇靠一声:“那岂不是龙虾烛光晚餐,好浪漫!” 白柳平静地泼冷水:“浪漫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们这里除了刘佳仪有七个人,就算两两组浪漫,还多一个人。” “好啊,白柳,果然工作了就变社会了是吧?”方点撸袖子,“你居然还敢顶我的嘴了?” 唐二打迅速被白柳带进沟里,他蹙眉认真地思考白柳【两两组】这句话:“那我要和谁一组?白柳,干脆你和我……” 端着碗正在吃牧四诚大声反驳:“不行,白柳和我一组!” 木柯眼睛上的镜片一闪,开口时的语调却很温润:“白柳,坐这边来吧,我你捞龙虾片。” “……”陆驿站又是头大又是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别闹了,快坐下吧,我去拿酒精。” 在漆黑的夜色里,在万家灯火里,有一户倒霉停电的人家,拿着碗筷蹲在阳台上简陋又热闹地吃了一顿,价格快上六位数的火锅。 直到多年以后,当问起人生里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是什么,记性还是不那么好的杜三鹦会在一秒内回答出来—— ——第一次被白柳带到他朋友家里,在停电时吃的那顿火锅。 晚上十点,洗完澡的杜三鹦躺在白柳家里刷手机。 杜三鹦今天刚加了很多人,现在朋友圈的内容就很多,他挨个挨个认真看,看得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往下一刷,刷到一条方点刚刚发的朋友圈,是一副手绘的画,里面画的就是今天他们吃火锅的场景。 方点用咯吱窝夹着白柳的头,筷子伸到他碗里去抢菜,陆驿站手忙脚乱地阻止,木柯拉偏架,旁边的牧四诚在看好戏地坏笑,唐二打正在喝酒,刘佳仪躲在角落里,居然在拍照,而他呆呆地举着酒杯,脸红红地傻笑,看样子已经喝醉了。 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在笑。 方点给这幅画的朋友圈配字是——《全家福》。 377、季前赛(日+184) 季前赛和季中赛的倒数二天。 王舜拿一叠资料, 深吸一气走进流浪马戏团的会议室,他直直地望坐的所有人:“相信大家我们这次的手的资料应该可以倒背如流了吧。” “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可供我们分析的资料。”王舜苦笑,“拉塞尔公墓战队, 我们最后一场比赛的手。” 他一边说, 一边开了系统面板: “拉塞尔季前赛的表现和之前年大同小异,放弃单人赛和双人赛, 主攻团赛,这我们这样的人队伍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就是你们用打一场比赛,坏事就是这一场打的是你们最不擅长的团赛。” 王舜在系统面板上了一下,面板滑到了下一页, 上面是一个小视频,王舜了播放之后,视频开始播放, 一片乌烟瘴气的灰色迷雾在涌动, 能看到隐约几个人在里面奔跑,发出剧烈的喘息声。 王舜了暂停, 他的表情沉重下来: “这不是我一次给你们播放这段小视频了, 这是拉塞尔公墓上一场比赛的录像, 整个季前赛,拉塞尔几乎所有比赛的录像都是这样的。” “一片迷雾, 什么也看不清楚。” 白柳靠在椅背上:“这我们分析过,拉塞尔公墓应该是为了进一步保密己战队里队员们的技能,固了一个迷雾遮掩系技能的队员在战队里, 在比赛的时候释放技能,迷惑手视野的同时在观众面前保密己的信息。” 王舜叹息一声:“这个做法非常成功,也无法复刻, 他们不需观众的支持所以可以这样做,因为这个做法整个季前赛,我们除了知道拉塞尔公墓的死亡人数,他们其他的信息一无所知。” “相比上一个赛季,拉塞尔公墓今年季前赛的死亡人数有大幅度下降。” 王舜顿了一下:“应该不能用大幅度下降来形容了,今年季前赛,拉塞尔公墓死了队员就顺利打入了季前赛决赛圈。” “在走到这一步之前,我都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去年排位十的拉塞尔公墓放弃今年的季中赛资格,转而降格来打季前赛,但走到了这一步,在白会长的分析之下,我才明白我走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王舜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一直以为肆意牺牲队员命换取胜利的拉塞尔公墓是一个残忍的,枉顾人命,没有人的冷血公会。” “难道不是吗?”牧四诚撑下巴,一边转笔一边反问,“去年这战队可是献祭了八十多个人诶。” 白柳抽出牧四诚手上在转的笔:“并不是哦。” “相反,这个公会如他们宣传的一样,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玩家的庇护之所,是一个温暖又具有人情味的集体公墓,拉塞尔公墓是一个典型的闭塞社区型公会,他们彼此之间有种宛如亲邻的互助感,是很团结友爱的。” 牧四诚脑袋上开始冒问号:“把人推出去送死的团结友爱?” “你应该转换一下思路,他们加入这个公会的时候心里已经很清楚己多半会死了,换句话来说,这些人并不是因为想活而加入这个公会的。” 白柳抬眸:“而是因为想死,但又不想死那么没有价值。” “而拉塞尔公墓就是一个可以将他们的死最大价值化的地方。” 牧四诚趴在桌子上,眼睛偷瞄白柳没收了他的那支笔:“但就算这样,拉塞尔公墓也和团结友爱沾不上边吧?” 白柳垂眸看向牧四诚,话题陡然一转:“你觉死的最大价值化是什么?” 牧四诚一怔,然后坐直身体开始凝思苦想:“钱?不,我死了之后也花不到了,?我人都死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最后牧四诚啧了一声放弃地靠在了椅背上:“不明白这些人在想什么,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死无论换来什么样的东西都没价值啊,而且我都进入游戏了,在这里拼死游戏赚积分还是可以换到什么吧,死不划算了。” “那是你。”白柳平静地说,“一个大公会争相追抢的高实力人,牧四诚,你在现实里也是顶级的配置了,家境不错,学校一流,你己的价值有个确凿的认知,所以不会轻易走向归零的选项。” “你没被卷过吧?” 牧四诚一怔:“卷什么?” “内卷。”白柳说。 牧四诚皱眉:“那不是就业的时候才有的吗?” “不是,在资源被垄断的地方都会有内卷。”白柳拿起笔,在一张摊开的白纸上写字,“游戏里的积分可以通过打游戏挣,就像是工资可以通过工作获,那么打游戏就是一种工作方式。” “但游戏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公会,它们把打游戏以一种更高效率的方式分类承包了,提高了打游戏这种工作方式换取积分的效率,还提供了各式的保障,降低了你因为游戏丧命的几率,就像是各种各样的公司。” “常的玩家为了高效率地获取积分,也为了更好地存活,就会主动加入这些公司。” “这是最先形成的机制,也是一个合理的运行机制。”白柳在纸上写下【原始模式】四个字,“常来说,这种机制是可以持续运转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开始崩坏,但这个时候,这个游戏里有一个加速机制崩坏的设。” 白柳缓慢地撩开眼皮:“那就是赌博。” “这个游戏里的赌博是一种预期贷款机制,这种机制将你的信仰,利益,和你的命都捆绑在了公会里,这让你投注的成本翻倍了,哪怕一个玩家知道己大概率会被这个公会活活耗死,因为赌徒心理和成本沉没,以及下家难找,这个玩家很难从这个公会里脱身,这就形成了内卷必备的一素。” “——捆绑。” “捆绑越紧密,就会让公会之间的人员流通变越慢,变越慢,就会让大家意识到下家越来越难找,选择公会就会变成一个终生的选择,那么在人时期的时候,大家会为了进入大公会疯狂内卷,降低己的待遇等等。” “而一旦走到了这一步,你会发现一个很神奇的事实。”白柳的笔尖在纸上了下,“公会获积分的效率变高了,游戏轮换的速度变高了,赌池之间流通的积分越来越多,整个游戏里的积分是在呈指数爆炸增长的。” “但公会里的成员获的待遇却越来越低,而公会储存的积分再多,但为了保持己的排位地位,最后都投到联赛里,也没有存下多少。” “那这些积分都去哪里了呢?被什么人吞走了呢?” 白柳把笔放下,用指尖轻轻一推,笔滚到了怔住的牧四诚面前。 牧四诚伸出手握住白柳推过来的笔,他觉后背有发冷:“……赌池里。” “bingo。”白柳微笑起来,“没错,赌池这个机制每次都以五倍的杠杆概率往外投注积分,看似好像是亏本的,但大家凑赌池里撬走的积分连上己挣的,最终还是回到了赌池,然后在输赢中被每次百分之五到十五的手续费不动声色地吞走了大头。” “从最有钱的公会是赌徒联盟,而不是杀手序列这,就能看出赌池才是这个游戏里最大的庄家。” 白柳抬眼看向王舜的系统面板上的数据:“假设你在游戏里也是一个普通玩家,技能和面板都很普通,虽然能够活下来,但也卷不进大公会,也无法成为明星玩家。” “你苟且偷生地努力生存,在某一次联赛里你忍不住把己所有积蓄投注在某个战队上,然后输了个精光,你在崩溃当中意识到你很难从赌池里到钱。” “但每次联赛过后,从赌池里五倍杠杆里翘出来的积分会让整个游戏里的道具物价攀升,不敢参与赌博的你手上的积分不会增长,能买到的道具越来越少,在游戏里的存活越来越艰难。” “你手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积分可以兑换钱去现实里使用,游戏并不是一个让你的欲望到释放的地方,反而是让你越发地痛苦,因为你在现实里上了六天班之后,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来游戏里【上班】,战战兢兢地攒积分买道具,让己在下周的游戏到来之前能存下买一个救命道具的积分。” 牧四诚眼发直:“……谢谢,代入之后有想死了。” 白柳继续说了下去:“用游戏里的积分兑换道具去现实里使用是手里有积分的高阶玩家,和一些不管不顾,想今朝享乐疯狂玩家,前一种玩家是少数,后一种玩家在赌池的催化下已经成为最大基数的玩家了,也就是赌徒玩家,所以赌徒联盟才能做那么大。” 王舜头赞同白柳的话:“但有赌徒联盟,也有非赌徒联盟,白会长给我分析之后,我地去调查了一下拉塞尔公墓的队员赌池投资平均情况。” “结果是很让我惊讶的。”王舜了一下面板,面板弹出了一张数据分析表格,“他们的赌池投资人均不超过十积分,可以说是副其实的非赌徒联盟了。” “赌博是一种刺激的未来预期消费,当这种消费欲望降低的时候,说明他们己的未来预期非常悲观。” 王舜叹气:“没办法卷入大公会,不敢赌博,经历住一周一次的死亡游戏的考验,很多人在现实里也过很累,每天努力工作也没什么钱,日子紧巴巴的,好不容易进游戏了,结果……” “他们过很辛苦。” 辛苦到连他这个敌方的调查师,都觉不忍的地步。 “……不会吧……”牧四诚都开始觉方凄凉了,“他们去年季中赛团赛一直赢啊?就算是吞赌池底金也不至这么惨吧?!” 白柳竖起三根手指: “一,因为没有明星队员,他们没什么人投资,己没什么赌池底金,吞能吞方的。” “二,就算赢了,赌池的大头是投资的赢家观众吃,去掉赌池收的手续费,战队能吃到的赌池底金的抽成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 “三,他们去年是冷门队伍,季中赛注度不高,根本没什么观众给他们双方加注,他们能吃到的有大公会明星队员小电视充电积分的翻倍那个底金的百分之五。” “总的来说,他们虽然一直赢,但没吃到多少联赛红利。” 王舜叹气补充:“而且我打听到,拉塞尔公墓的会长把他们去年赢来的赌池积分作为体恤金,分成了八十多份发给了那些死亡队员的亲近之人。” 牧四诚听五味杂陈:“……我我多半也撑不下去。” “那我们回到最初那个问题。”白柳撩开眼皮,“如果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到,一辈子都活很辛苦,终撑不下去了,他而言,什么是死亡的价值最大化呢?” “钱权利一个死人来说都没有意义,什么一个死人是有价值的?” 一直沉默的木柯开了:“在死那一瞬间被认可为有价值的,并且这种价值会一直被人记住。” “我之前在国外念书,那边的/杀率很高,很多人在/杀之前会去一些事故的高发地带,或者一直在街上徘徊,看到有强盗或者是混混之类的,就会冲上去见义勇为,让这些人杀死己。” “有个杂志上的采访说,百分之七十多有过/杀念头的人在死前想做一件可以让别人记住己的好事。” 木柯顿了顿,继续说:“有些/杀者还会形成团队互相帮助,我看过他们的专题报道,叫【/杀社区】,【/杀社区】的牵头者一般也是想/杀的人,一般这个牵头的人是因为想别人活下去才会建立这个社区,所以他会想方设法地去救助这个社区里的其他人,希望他们活下去。” “但很奇怪的一是,因为有了社区的存在,这些人的/杀率有时候反而会攀升。” 牧四诚追问:“为什么?” 旁边的刘佳仪回答:“因为有人记住他们了,所以可以被人记住的死去。” “在这种放弃我的社区氛围里,很容易滋生出一种牺牲情绪,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形容就是——”白柳的目光移向展示拉塞尔公墓资料的系统面板上,“——我为你而死,我希望你代替我活下去,并且记住我。” “活下来的人或许会比死去的人更痛苦,因为背负更多,连死的代价都变沉重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是一静。 王舜咳了一声,打断了凝滞的氛围继续说了下去:“结合上述信息,我和白会长深入分析了一下拉塞尔公墓战队。” “大家都知道,一支战队而言,最重的是战术师,但因为拉塞尔公墓战队的成员一直在变,所以他们每场比赛的战术师也是不同的,但他们的战术风格却保持相当平稳。” “所以我们揣测,真制战术的战术师并不是这些被推出来轮换的战队队员,而是幕后一直没有上过场的拉塞尔公墓公会会长。” “不过这位会长实在是神秘了,近三年都没有参加过联赛,我们获到他的资料非常的有限,我用了很多办法,才找到一个号称多年前疑似偶然看过拉塞尔公墓会长参赛的老玩家,他和我说,这位会长的技能非常的奇,上场之后在一片迷雾里很快就清缴了方。” “高速击败手的技能我们不是一次见了,这也不是这位会长技能最奇的地方。” 王舜抬起头,神色肃穆:“我们都知道联赛团赛五个玩家才能参加,但那位老玩家信誓旦旦地向我担保——” “——那位会长是一个人上场参加比赛的,而等到上场,系统却说游戏地图内拉塞尔公墓有五个玩家,比赛常运行。” 散会后。 开会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唐二打罕见地叫住了起身准备离开的白柳:“我们能单独聊聊拉塞尔公墓?” 刚起身准备离开的白柳又坐了回去,他抬手示意最后离开的王舜把门好,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看向唐二打:“唐队长有什么单独和我说的?” 唐二打盯白柳:“你认为【拉塞尔公墓】是个【/杀社区】类型的公会?” “目前看来是的。”白柳手肘放在桌面上,十指交握,“而且拉塞尔公会的会长是这个公会的灵魂人物,他有互助型【/杀社区】牵头人的典型心理征。” 唐二打蹙眉追问:“什么心理征?” 白柳淡淡地平视唐二打:“他在用尽一切办法救他的会员和队员。” “但拉塞尔去年在季中赛死了八十四个人。”唐二打屈指敲了敲桌面,强调,“我看不出送人上联赛赛场能和救人能扯上系。” 白柳忽然笑了一下:“唐队长觉怎么样才能救回一群想死的人呢?” 唐二打一顿:“我不知道。” “给他们希望。”白柳平静地看向唐二打,“联赛的胜利就是他们的希望,这支公会不在乎积分,不在乎生死,他们想赢,我猜拉塞尔公会的会长一开始是想不顾一切赢下来,然后用冠军的奖励——愿望拯救所有人。” “但他们输给了杀手序列,并且在接下来的九十排位赛里团灭了。” 白柳说:“唐队长,你还记王舜说,拉塞尔公墓战队在团灭之后崩溃到弃权吗?你觉一个真的肆意把人队员送上场被屠戮的战队,会因为团灭一次就崩溃吗?” “不过才死了五个人而已。”白柳吻平淡,“底层玩家的人命是这个游戏里最不值钱的东西了,他们季中赛的胜利已经代表他们走这条路可以走通,他们离成功差一,再来一次说不就成了。” “但拉塞尔却弃权了,他们没打季中赛,从季前赛从头打起,唐队长,你觉是因为什么呢?” 唐二打沉默了下去。 他心里有一个答案,但又觉这个答案又匪夷所思,又……心酸。 白柳继续说了下去:“因为人员伤亡。” “再从季中赛打起,面临强队,就算能赢,他们必须再经历一次巨大的人员伤亡,他们宁愿放弃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排位,气,积分,冒巨大的不确,为了减少人员伤亡,从季前赛重来过。” “他们是想赢,是想活而已。” 唐二打摸了一下己兜里,似乎想掏烟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白柳垂下眼帘:“这种【/杀社区】类型的公会的形成需一开始就有一个想/杀的群体存在,那也就是说,拉塞尔公会最开始进入游戏那一批人在现实里应该是认识的。” “国内是不允许这种伤害我的社区存在的,所以我猜测,他们这个群体一开始是以另一种群体的义存在的。” 白柳抬眸望面没说话的唐二打:“而你单独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群体,吗唐队长?” 唐二打静默了很久很久,才嘶哑地开:“你们刚刚分析拉塞尔公墓让我想起一件事情,去年这个时候,异端处理局接到一桩异常事件的报案,但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出异端,最后以社会事件盖棺论了。” “这个异常的案件是什么?”白柳问。 唐二打又静了一会儿:“阳光楼盘业主集体跳楼,一共死47个人,一个月之间陆陆续续从楼上跳下来,因为怀疑涉及异端,当时消息被我们压了下来,后面调查清楚了才放出来。” 白柳淡淡地问:“社会事件是什么?” 唐二打抽出了一支烟,在白柳的头同意下上,他用力地吸了一,哑声说道: “阳光楼盘是个烂尾楼盘,烂尾三年多了,投资的开发商引的外资,一出事卷款跑到国外去了,跳楼的都是烂尾楼业主,都是一户一户地往下跳,跳了之后绝户了,家里连个帮忙收尸的人都没了。” “跳楼的人死了以后,剩下的烂尾楼业主帮忙收尸,送殡仪馆,火化之后的骨灰就被放在他们烂尾楼原来的房子里。” 唐二打缓缓地吐出一烟:“那烂尾楼的楼里的房间现在都没住多少人了,全是骨灰坛,像个公墓。” 378、季前赛 夜色下, 灯火辉煌的城市边缘。 在璀璨繁华的霓虹色彩里,有栋奇特的建筑却没有光亮起,从顶楼到底楼都漆黑片, 点光都不透矗立在市中心最大的购物中心面, 仿佛个可以吸走周围光线的巨大怪物。 到点点走进栋建筑物,会发现栋遥望着繁荣城市的三十六层建筑物居是栋还没竣工的半成品。 水泥的墙面有刚刚筋支出来, 有方还没封完墙,房间的边缘直接裸露在夜空中,能从面直接看到房间里面的况。 奇怪的是,么栋半成品的建筑物,房间里居不是空的, 借着晦暗不明,五彩斑斓的灯光,在夜色下能隐约看到房间里的摆置。 有房间里放着简陋的床褥睡袋和书桌, 上放着个热水壶两三卷卫生纸, 看就有人居住。 还有房间只放了张供台,供台上摆放了张黑白照片, 照片摆放着叠苹果, 个香炉和个放在龛里的骨灰坛子。 香炉里还烧着四根还没燃完的香, 说明刚刚还有人来上香。 香缭缭绕绕上升,夜晚里烂尾楼里响起了电话响, 有个左手提着袋沉甸甸的苹果,右手提着袋纸钱烟香的人费力用下巴和肩膀夹住了手机,轻问:“喂?我刚刚给李嬢边烧了, 你们那边呢?” 是道清越干净,年纪不大的男。 “烧完十七楼的了。”电话里传来个女,听起来同样年纪不大, “那我们在十八楼王哥家里汇合吧?” 男人说完,就要艰难抬起手挂掉电话。 那边的女沉默会儿,又低开口:“袁光,今年季前赛死的两个队员,我们还没给他们上香。” 男人挂掉电话的作顿,手上提着的苹果似乎太了,点点把他的手给吊了下去,他的肩膀慢慢收拢,头低下来长长呼出口气:“……我们赢了最场,我们全体起去给他们上香。” 女嗯了,挂掉了电话。 十八楼,1803号房间。 屋内摆放着个供台,供台上的黑白照片里是个开怀大笑满脸络腮胡的大叔,旁边写着他的名字——【王术齐,享年42岁】。 提着苹果的男人沉默,好像有强迫症般,个个把苹果在大叔面前的贡盘里摆放好,又取出四根香,规规矩矩点燃拜了三拜双手合十闭眼不,自言自语: “王叔,我们今年又走到了季赛了,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大家平平安安,都能活下来。” “……去年……去年的比赛……” 男人说到里卡壳般深吸了口气,眼皮颤了两下,有泛湿:“辛苦你们了!” 说完,他上前郑香插进炉子里。 旁边的洞里走进来了个女人。 女人穿着平底鞋,穿着t和牛仔裤,头发在脑盘成个发髻,看年岁只有27,28,明明是朝气蓬勃,靓丽肆意的年纪却难掩疲倦,她望着男人娴熟的上香作,心复杂叹口气,递去了把蜡烛:“袁光,我买了蜡烛,给王叔点蜡吗?” “不点了。”袁光摇摇头,在黑暗里转头来,屋的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层层涌。 单眼皮,薄嘴唇,光看五官面相,很有点青年才俊的味道,但整体看,那种青年才俊的感觉瞬间被破坏了。 很久没有修剪的头发被笨拙捆成束,但却捆歪了,歪在右边肩膀上,两边也有头发支棱出来,眼周圈浓郁的青黑,看起来就像是三天没有睡觉样,身体疲惫佝偻着。 他左侧的额角斜着贴着个创可贴,腮边有记号笔涂抹上的道红印,但他自己好像并没有察觉脸上被记号笔涂了下。 样子看得女人怔,她记得两三天前袁光的状态还可以,但现在简直…… 憔悴得了头。 袁光边摇头边低头收拾东西:“蜡烛还是别点了,钱姐她们还在里住,里又没有什么消防措施,点蜡烛有点不安全了。” “我们守着香燃完就走吧。” 两个人就安静守在供台前,言不发。 袁光的眼皮耷拉了两下,身体突往前踉跄了下就直挺挺倒下去了,差点把头载进香灰炉里。 把旁边的女人吓了大跳,连忙伸手扶住:“袁光!!” 袁光的头在供台上狠狠磕了下,他捂住头嘶叫,困意朦胧晃了晃脑袋,晕乎乎又开始向倒。 女人哭笑不得扶住他坐下:“你多少天没睡了?” 袁光头斜靠在墙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颤哽咽控诉:“……最近我们公司有个项目要上了,主美直带着我们疯狂加班,因为我想明天请假去打比赛,领导说只能把工作腾在前面两天做了才能请到……” 女人倒抽口凉气:“你不会两天都没睡吧?!” 袁光奄奄息,泪眼朦胧点头:“今天下午我才弄完。” “你右边额头的伤也是样磕的吧?”女人又是心疼又是无语:“你明天要打比赛,说不定就死了,你就不能看开点别上班了?” 袁光还没开口,他和女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下。 【您借据尾号xxxx的借款将于9月29号18时起扣款元,请保证还款账户金额充足。您的信贷记录将如实……】 两个人低头看了眼手机,女人静。 袁光目光幽幽望着女人:“不是想着要是没死成,还得继续工作还房贷吗?” 女人:“……” 草,无法反驳。 女人叹了口气,拍拍屁股坐到了袁光旁边,又是好笑又觉得心酸:“别人家的公会会长都是呼风唤雨,看看你,袁光,连房贷都还不起。” “别人家的战队王牌队员不也是呼百应,粉丝百万,直播次上千万入账吗?”袁光抱着膝盖,头放在膝盖上瞄女人,小逼逼,“施倩,你看看你,我们公会的王牌雾系技能选手,现在观众连你的脸都记不清。” 施倩:“……我是雾系技能,上场就放雾遮掩视野,观众能记住我的脸才有鬼了好吗?” 两个人说到里又是静,齐齐怅叹息。 “真羡慕啊,有钱的大公会什么的。” 袁光先开口:“你贷了多少年?” 施倩回忆了下:“我贷的额本息,贷了二十年,你呢?” “样的,当时选个是说会越还越少。”袁光低头翻找短信,察看自己银卡里的余额,在看到大于6437的时候长舒口气,“结果还了三年,每个月就少了百块钱。” “王叔他们……贷了多少年?”施倩低着头很轻问。 袁光沉默阵:“三十年,王叔他们家收入不高,是全家人起还贷,首付也是凑的,借了十多万,开放商跑路出事的时候刚刚才把首付还清。” “进游戏的时候王叔就撑不下去了,在游戏里熬了阵,还是不,最跪在我面前,求我让他在联赛的时候上场,算我做件好事,让他死得别那么窝囊。” “我当时没同意,王叔就……割腕了。” “好在王叔住在烂尾楼里,房间都装不了,出个什么事旁边的邻居很快就能看到,送医院送得及时。” 袁光静了很长阵,他垂下头下下拨弄着袋子里的苹果: “去年我让王叔上了。” “去年季中赛,几百人找我报名想上场,有是个烂尾楼的业主,有是来加入公会的,总之,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在现实和游戏里都撑不下去了,和王叔差不多的况。” “去年死的队员里,有47个都是栋烂尾楼的业主,都是和我批进游戏的,撑了好几年,撑不下去了,求我让他们上赛场。” “我……都同意了。” 袁光戳了戳苹果,呼出口气,扯了下嘴角:“我知道他们到极限了,因为我也快撑不下去了。” 施倩没有说话,她用力拍了拍袁光的肩膀,两个人就样背靠着背,蜷缩在烂尾楼无法封顶,公之于众的房间里。 他们背的供台上那四点香的红光在黑夜里微弱,细小,闪闪,好像随时都要熄灭,却是栋坐落在万家灯火旁的大楼里唯的光。 袁光抬起头,他看向屋五光十色的夜景,灯火耀眼得倒映在他眼里摇晃,就像是混乱的油彩混在起,融成滴快要滴出眼眶的泪。 袁光吸了吸鼻子,忽笑了下:“想起来觉得好笑,之前那么多大公会来分析我们的战术,说什么残忍啊,冷酷啊,舍得牺牲,成员脑子有问题,精构成奇特的,才愿意轮换着上场牺牲。” “但开始,没有办法固定下战队队员的原因,人定都想不到。” 袁光呼出口气,眼眶泛红,颤笑着说:“是因为大家在现实里每天都要上班攒钱还房贷,请假不方便,没有办法直待在游戏里比赛,只能,只能轮着来参加比赛。” “没想到,最居变成了我们个公会无往不利的战术。”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紧: “施倩,我有时候觉得很奇怪啊,其实公会里大家都有工作,朋友,亲人,有人喜欢,彼此支撑,活得那么用力那么认真,苦都是自己往下咽,死都不肯麻烦别人,难都想帮助别人活下去。” “大家都是好人,为什么会活得么难,么辛苦,连三年都撑不下来呢?” “今天是王叔他们的忌日。”夜风吹拂着施倩的发,她轻问,“袁光,我们明天上赛场。” “你说年之,会是我们的忌日吗?” 379、季前赛(184) 凌晨一点, 现实,白柳的出租屋内。 杜鹦经睡熟了,白柳和唐二打分别蹲坐在茶的两侧, 茶上堆放了很多资料。 唐二打的脚边放了一个烟灰缸, 里面被杵灭了不少的烟头,唐二打嘴边现在还叼一根正在燃的, 他蹙眉向茶上的资料,伸手翻过一份:“这些都是我刚刚拜托苏恙打印好送过来的,于去年阳光楼盘业主的资讯。” “如真如你所分析的那,那么这个阳光楼盘的受害业主群的特征就很符合拉塞尔公墓公会的雏形画像。” 唐二打说一顿:“但有一点很奇怪的是,如这些他们真的是游戏玩家, 他们的活轨迹实在是太……” 白柳垂眸这些资料:“正常了,是吗?” 上班,下班, 吃饭, 活,休假, 乎不出什么这群在幕后参加了一个诡异游戏的踪迹, 就是一群疲惫的, 正在存的普通。 “是的,游戏玩家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极端, 会想利用现实规则以外的游戏道具来逃避现实的挤压和制裁,比如之前我们遇到过的狂热羔羊。”唐二打眉头拧紧,“但这群虽然受到了很大的压迫, 却完全没有这种迹象。” “这也是我们去年调查的时候没有发现异常的原,他们起来完全不像是游戏玩家。” 白柳抽出分资料低头了起来,一边一边提问:“唐队长, 如你是这个楼盘的业主,你进入游戏了,你会做什么?” 唐二打只略微一怔,就毫不犹豫地回答:“利用积分兑换道具追踪逃跑开发商的踪迹,把对方抓回来。” 白柳从的资料当中抽出一份放到了唐二打面前:“是这吗?” 资料上贴了一份报纸——【阳光楼盘开发商疑似投案,称卷款资金不在自己手上,早被境外空壳公司转走】。 报纸上的新闻日期是去年十月,正好是季前赛结束后的时间,也是这些业主跳楼之后一个月。 “这开发商投案后所有资产都被抵押来填阳光楼盘这个空子,也远远填不满,最后被判了期。”白柳抬眸望唐二打,“现在开发商被抓了,但没起什么用,你依旧要每个月还贷款,依旧要在游戏里辛辛苦苦攒积分存,接下来你会做什么?” 唐二打想了一下,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有种找不到落点的空茫感,他缓缓开口:“……我可能会继续追查开发商的事情……” 但说到一半他也停住了。 “追开发商没意,就算把弄也于事补,只会浪费积分而,钱一进入海外就像是水滴入大海,过了年,估计经被洗了轮了,能找回来的可能太小了。”白柳语气冷静地分析,“唯一能解决他们困境的东西只有钱。” “游戏里的积分挣来的积分虽然可以换钱,但那是保命的东西,每周要过一次游戏,他们应该不敢轻易动那些攒下的积分,只能也只敢靠工挣钱偿还房贷。” 白柳平视唐二打:“你说的其实没错,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他们也只想过普通的活,变故带来的一瞬间极端情绪把这群普通压进了游戏。” “游戏并没有解决他们的问题,反而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负担,绝望和压力就像是滚起来的雪球般越积越大,一边工一边游戏不是一个正常可以承受的活强度。” “他们是为逃避现实才会进入游戏,而在游戏里他们处可逃,所以才会进入拉塞尔公墓。” 唐二打脸色凝重地拿起一张报纸:“这些都拥有收入稳定的工,家庭,正常的社会联系,亲友,一同处在相同问题里的,按照我的认知,就算遭遇一些困难,他们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地崩溃掉,在年内走到这一步。” 白柳向报纸上刊登的一个一个的黑白照片,这些都是去年跳楼的,轻声开口: “让崩溃可能不是年。” “而是十年。” 白柳的目光落在一张名叫【王术平】的黑白照片上,旁边的报纸配字【贷款十年】: “论是在游戏里还是在游戏外,一个问题持续年可能没什么,但一旦十年都不到希望,对普通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了,房贷还可以得到偿还的希望,但游戏是不到出来的希望的,我觉得这才是他们精神崩塌的主要原。” 白柳望唐二打:“不是谁都有唐队长这种韧的,百个世界在游戏里不到希望都能坚持下来。” 唐二打一静,他把嘴边的烟头摁灭,靠在沙发上闭眼呼出一口烟气,突兀地提问:“白柳,如你是拉塞尔公墓的会长,你想救这些,你会怎么做?” “用尽一切办法赢一次比赛。”白柳一张一张地抽出那些业主的材料,快速地浏览,“只要赢一次游戏,钱和游戏的问题都可以一次解决了。” “积分可以用来偿还贷款,可以用来解决公会里那些普通的问题,而那个愿望——” 白柳向唐二打:“我想那个会长,应该是想许愿让大家脱离这个游戏吧。” “这不是一个正常可以存的游戏,普通在这个游戏里要么疯要么,他想要大家活下来,就必须要让大家离开这个游戏,除了赢一次联赛,没有别的办法。” “这种天真的想法一就没有听过唐队长的故事,应该是个挺年轻的。”白柳翻找业主资料的动终于慢了下来,他从一沓业主资料里抽出了一张,放在茶上转了360度推到唐二打面前,“这个,唐队长能查到他的详细资料吗?” 唐二打的眼神落到白柳递给他的资料上—— 【2701户业主:袁光——阳光业主受害者群群主】。 季前赛和季中赛的最后一天,流浪马戏团会议室。 昨晚查了一整晚资料的唐二打揉太阳穴,闭目养神,昨晚资料到四点多的白柳撑下颌,半阖眼,牧四诚,刘佳仪和木柯早就等在会议室里了,这个精神头还不错。 王舜推开门进来,他环视一圈,深吸一口气:“今天对战队伍,拉塞尔公墓。” “在出发去观赏池之前,先给大家播报一个好消息。” 王舜点开系统面板:“之前和大家说过,白会长在上次比赛后,气名次上升到了73,是我们队伍拥有免金牌的第一。” “而今天,我们拥有了第二个拥有免金牌的气选手。” 王舜的目光缓缓移向牧四诚:“上次比赛的滞后效应,加上牧神最近的出色表现,气上升到了98,恭喜你,获得了一枚免金牌。” 牧四诚一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然后猛地握拳蹦起来大叫了一声yes! “免金牌的重要我经向各位强调了多次,大叫的目光不能光专注于眼前的比赛上,还要多展望思虑以后的比赛,如我们这场比赛赢了,接下来我们就要和季中赛选拔出来的八大公会比拼,打挑战赛了。” “今天也是季中赛的最后一天,除开今天的比赛,从目前的积分情况来,总积分前八的公会分别是——” 王舜点了一下系统面板: “排位第一的,杀手序列 排位第二,国王公会 排位第,猎鹿 排位第四,黄金黎明 排位第五,赌徒联盟 排位第六,卡巴拉 排位第七,天堂共济会 排位第八,隐形斗篷。” 王舜向所有:“这八支队伍,论哪一支都是顶尖的强队,而且基本都是满员免金牌,所以就算我们目前经得到了季后赛挑战赛的资格,今天的比赛也不能松懈,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才能获得观众支持,争取让我们所有队员在这一场比赛里获得免金牌。” “而为了做到这点。”白柳缓缓睁开眼睛,“我们首先要要打断那个雾系技能的选手。” “如让对方成功施展技能掩盖地图和观众视野,不光会增加我们的比赛难度,还会让观众不到比赛情况,更不用谈获得观众支持了。” 白柳站起身,淡淡环视一圈:“准备好了,就动身吧。” 所有齐声应:“是!” 白柳转身向前走,唐二打起身大步走到白柳旁边,他侧过头低声问:“你一晚上资料,出什么了吗?” “没出什么。”白柳懒散地回答,“除了知道袁光和我是同行。” 唐二打神色一凝,下意识反问:“同行?他也是搞走私的?” “不。”白柳用余光扫唐二打一眼,似笑非笑,“他是美工。” 另一头。 袁光紧张地坐在板凳上抖腿,双手攥紧成拳头,不断地深呼吸,但脸色还是憋成了酱紫。 旁边的施倩得又是烦又是好笑:“你为一会之长,上场能不能有点大将风范?紧张成这合理吗?” “我小学到大学,到工不知道多少次要上台演讲,介绍自己之类的……”袁光幽幽地侧过头向施倩,“我现在上台和主美介绍自己理念的时候一会紧张到过呼吸。” 施倩袁光这实在可怜,没忍住又旧重提:“季前赛晋级两支队伍,这场不打我吗也能晋级到季后赛挑战赛,干脆我们弃……”权吧。 “不行!”袁光的声音一下冷静了下来,他向施倩,“这场一定要打。” “放弃这场我们直接打挑战赛对大公会绝对会很多队员,我们还不一定能赢,流浪马戏团是我们近期遇到底金最充足的一个公会,经了的队员和接下来要的队员都需要抚恤金,不然他们的家属还不起房贷,还有很多这个月经交不起房贷了,如不赢下这场的赌池……” 袁光深咬咬牙,吸一口气:“总之,我一定会赢下这场比赛的!” 施倩假装不爽地反驳袁光的:“什么你不你的,是我们俩一定会赢下这场比赛好吗!” 袁光静了一下:“谢谢,原本我们只是同事系,是我把你拖累进来的。” 施倩笑了一下:“现实里论现实里的系,游戏里轮游戏里的系。” “我们现在站在这里,那我们就不再是同事系,是战友系了!“ 望远处走过来的流浪马戏团一行,施倩也紧张攥紧了汗湿的拳头,呼出一口气,眼神笃定地说:“我们一定会赢的!” 380、如何拥有五栋楼 牧四诚皱眉看着对面拉塞尔公墓坐在长凳上, 准备出战的队员:“怎么只两个人?还戴着面具?” 拉塞尔公墓战队队员戴的面具画着个向四周放射光线的太阳。 王舜看向对面那两个坐在长凳上,言不发的队员,快紧绷起来:“左边那个是他们的会长, 久没出来比赛过, 为什么这次对我们就出来?” “按照他们通常的战术风格。”刘佳仪冷静析,“这两个人的技能应该以克我们。” 白柳只是简单地从拉塞尔公墓的战队队员的面具上扫过, 目光没过多停留地看向观众席,他的眼神在观众席里逡巡片刻,停在个角落的位置。 那里坐个戴着高礼帽,穿着白套,拿着杖的人, 他似乎察觉到白柳的视线,绅士地举脱帽,对着白柳摊开微微笑。 王舜顺着白柳的视线看过去, 惊跳:“查尔斯?他怎么来?他不是挑战赛之前都不会过来看我们比赛吗?” “且我要是没记错……”王舜飞快地点开系统面板, “今天的季中赛是赌徒联盟公会的比赛的!他应该在比赛,怎么会在这里?” 白柳的目光和查尔斯对视着:“因为我在上场之前找查尔斯单独聊聊。” 王舜怔:“聊什么?” “这场比赛之后下场就是挑战赛, 对的赌池和积会是我们的几十倍, 为控场, 我需要查尔斯这个投资者的大力支持。”白柳淡然地收回目光,“所以我, 今天来看比赛,他会收获场让他满意的赌博比赛。” “所以他愉快地决定弃赛,来看我的比赛投注。” “让查尔斯满意?!”王舜的声音忍不住拔高瞬, 他快压下来,脸色焦急,“会长, 查尔斯就是个赌棍,除让他能翻倍赢积的比赛,其余比赛都不会满意的。” “我们马上就要打挑战赛,现在给他表忠心展示自己没必要,你不应该今天那么心急去找查尔斯聊这些的,今天这场比赛就算我们精彩地赢拉塞尔,他们的赌池不大,从赌池里翘出来的钱也完全喂不饱查尔斯。” 王舜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放弃自己的比赛来看我们的比赛,这代表查尔斯放弃自己赌池里的底金……查尔斯这种人旦放弃什么东西去做什么事情却看不到自己想要的回馈,他会毫不犹豫地撤资的!” 白柳平静地戴上皮质套向前走:“我把握,交给我就行,不用担心。” 坐在观众席上的查尔斯撑在杖顶端,漫不经心地在圆球上敲打着自己的指,他将视线在从白柳移到对面的拉塞尔公墓的队员身上,脸上的笑越发意味深长: “我已经久没看到场让我满意的赌博比赛,希望今年的我选中的赌马不要让我失望,能如约交出场让我满意的比赛,不是浪费我宝贵的比赛时间。” 观众席上爆发出巨大的讨论声: “哇靠,赌徒联盟真是敢,直接弃赛,三场都没打,送八给对。” “这场比赛投赌徒联盟的观众得疯吧?” “这什么办法,查尔斯那家伙不是第次打假赛控赌池积流向,谁叫他全游戏最大的积储备,自己实力强,且这人参加联赛根本就不是为赢,就是为赌,根本摸不清他的路数,拿他没办法。” “反正我不敢投赌徒联盟,太刺激,我也不道投赌徒联盟的在想什么……” “想积吧?要是押中次爽到就直接翻几百倍啊。” “般查尔斯直接弃权的这种就代表他投对,看好对吧?他对是谁?” “猎鹿人。” “……猎鹿人今年真的猛,冲到第三,我是查尔斯我也弃赛,他们那个小丑太恐怖,灵魂粉碎技能,还上场就开枪,无差别攻击,被打死的人叫得那叫个惨……” “猎鹿人还差9就追上第二的国王公会,他们还比赛吗?” “,我看看啊,草!——今天季中赛的下场比赛,杀序列对猎鹿人!” 季中赛赛场。 丹尼尔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惬意地哼着不的家乡小调,苹果绿的眼睛不甚在意地从对面的杀序列的人身上扫过,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在面对的是支顶级强队,像是在看堆尸体。 黑桃正在低头调整自己的鞋,他察觉到人在看自己,于是抬起头来,对面的丹尼尔和黑桃对视的瞬间裂开嘴笑下,他玩耍般甩甩,比出个开枪的势,眯起只眼对着黑桃和他旁边的几个队员狙击,嘴里发出砰砰砰的拟声词。 坐在长凳最前方的逆神沉默地低头,对面的岑不明挺直腰背,眼神错不错地盯着逆神。 站在中间的主持人拔高声音:“请双方战术师战前握!” 逆神和岑不明起身,往中间大屏幕的方向走,两个人在大屏幕前伸出,逆神终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岑不明,那是种陌生复杂的眼神:“……今年比赛你杀多人。” 岑不明咧嘴笑,他紧紧握住逆神的:“是吗?那能是因为今年该死的人实在太多。” 逆神沉默下去,他抽回自己的转身准备离去,但岑不明却上前步,他死死攥住逆神的腕不让对方离去,嘴边下意识出个“师……”被咽回去,换成“逆神”。 “逆神。”岑不明胸膛起伏两下,他眼神错不错地望着逆神,声音因为情绪的激荡变得嘶哑,“你觉得我杀人,是错的吗?” “这些人你道他们做什么,会做什么,我也道,他们不该死吗?我不该杀吗?” 逆神缓缓平视岑不明:“他们或许该死,但不是现在。” “所以他们会死在【未来】?”岑不明低哑地笑起来,他慢慢地松开逆神的,讽刺地反问,“这个世界线,已经是最后的【未来】,我们没更多的未来以消耗重来。” “他们如果不死,白柳如果不死,所人都会没【未来】的。” “【我们会死在白柳的上】这种未来,你和我不是都看过六百多次吗?你还要坚持你那套愚蠢的,没做错事就不需要付出代价的理念吗?” 逆神抬眸看他:“是的。” 岑不明眼里火样烧起来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他松开逆神的,仿佛觉得极为好笑般摇头嗤笑声转身。 “我是他的监护人。”逆神平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做错事,我会和他起承担责任的。” 岑不明猛地攥紧拳头,他转身抓住逆神的衣领,冲着他失控地吼:“是他做错事不是你做错事!是那些异端在杀人不是你在杀人!是他在折磨你,折磨方点,折磨你的朋友,同事,亲眷,折磨我们所人!” “你为什么非要站在他那边!!” 岑不明双眼通红,压抑地,声嘶力竭地对着逆神没什么情绪的脸吼:“这样继续下去,你就快要死陆驿站!” 战术师赛前交流的时候在大屏幕前的登入屏障中,只需要踏入步就以登入游戏,大家听不到他们什么,但能看到两个人站在大屏幕前争执的样。 眼看争执要升级,为确保比赛正常进行,岑不明快被冲进来的人拉开,他边挣动着被拉开,边目眦欲裂地看着站在原地动不动,眼神淡地注视着他的逆神。 他看到逆神用口型轻声:【对不起,师弟。】 【系统提示:杀序列vs猎鹿人,比赛正式开始】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vs拉塞尔公墓,比赛正式开始】 袁光颤抖地站起来,他点开系统面板里的【战术师权限】栏,点击弃权单人赛和双人赛,然后转过头询问般地看向旁边的施倩。 施倩肯定地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 袁光转头深吸口气,抬头看向对面的白柳,点击【团赛】选项。 【系统提示:团赛开启……检测到拉塞尔公墓方只两队员,队员不足……检测到拉塞尔公墓战术师技能特殊,为召唤类型,让场上出现五队员,符合团赛规则,团赛开启……】 【……正在加载游戏中……】 【系统提示:双方玩家登入游戏《如何拥五栋楼》】 【系统提示:你是个繁华大都市里的普通打工人,月均工资四千五,勤勤恳恳地工作,就是为能套自己的房,但惜的是,这里的房价平均32万平,就算你从今天开始不吃不喝,存下所工资用来买房,为买套百平的房,你也要打592年的工能买下。】 【激活主线任务:请想想办法,个星期之内在这个城市拥五栋楼吧!】 381、如何拥有五栋楼 白柳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片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摩天大厦组成的森林, 楼宇最顶层的地方直冲云霄,人抬起头根看不到,目之所及没矮于十层的楼。 楼宇之间是一条条宽约四米的公路或者一两米的人行道, 两边矗立着低矮的路灯, 白柳正对着一个入门的通道,上面用红色的霓虹灯管排列出七个大字:【阳光都会欢迎您】。 下面一行标语:【追逐阳光, 追逐幸福,未来这里等你!】 入口里面,街道上行走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黑白蓝灰四色的工装服的市民快速,麻木地低着头这个名为阳光都会城市里小步快走, 没人抬头看头顶的被高楼大厦遮掩的差不多的太阳,也没人看站城市入口的白柳。 白柳检查了一下自己西装裤的口袋,摸出了一张市民id卡。 【系统提示:检测到玩家白柳获得重要认证道具市民id卡】 【市民id卡, 玩家每的收入, 支出,储存, 房贷的扣除都经由此卡, 一人一张一号, 不可多办理,不可替用, 不可转交,不可随意销毁,死亡当场注销, 市民生命,财产,认证, 出行终生绑定。】 【卡内余额:2700元】 白柳左右看了看,确认这附近只他一人。 看来其他人应该被投放到另的入口了,白柳握着id卡走进了通道,一个收费员满脸疲惫地探头出来,他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桶没吃完的方面:“要入城是吗?” “入城费1200。”这收费员伸手摇了摇,“id卡拿来。” 白柳顿了一下,把id卡递了去,这收费员接电脑上一刷,唔了一声,疑惑地转身来:“你不是我们城的居民?” “不是。”白柳礼貌地微笑,“我是今天新来的。” 这收费员不知为何,目光变得充满敌意了起来,他上下量白柳,把id卡强硬地塞了回去:“这里不欢迎乡人。” “但乡人的确也可以进来吧?”白柳没接,指了指收费员电脑桌面上的入城需知,“我看到乡人是可以注册成为这里的市民的。” 白柳目光移到这个收费员挂着的执照上面的投诉电话:“如果你不按规定办,那我会立刻投诉你,你的工作说不定会收到影响,这样你也不让我入城吗?” 这收费员脸色一僵,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了id卡,语调还是硬邦邦的:“……注册市民费用1400,一共两千六,你还剩一百。” “入城需知,你阳光城没房子,不是正式市民只是临时居民,居住阳光城里要支付土地使用费用,每小时10元,直接走你卡里扣,如果卡里的钱扣完了,扣不了土地使用费,一小时后会把你的id卡标红,十五分钟内会巡逻队把你驱逐出来。” 白柳挑眉:“土地使用费用?这是什么?” 收费员没忍住为白柳的无知翻了白眼:“当然是你使用土地的费用。” “阳光城内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五大房地产开发商的,你站上面每一秒都使用他们的土地,是要给钱的。” 说着说着,这收费员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当然你要是阳光城内自己的房子,那是你自己的地方,你自己的房子里是不用给土地使用费的。” “一百块,找不到工作的话你最多还能阳光城里待十个小时。”这收费员把白柳的id卡从电脑旁边一刷,把id卡一份【入城须知】的通知单一起交给了白柳,神色轻蔑,“喏,拿着进去吧。” 白柳接卡一看,右下角多了一行浮凸的字——【阳光城临时居民证】。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正式进入阳光城,开启主线任务——今天先去业市场看看,找一份合乎心意的工作吧!】 白柳拿着id卡进去了,他还能听到背后那个收费员小声地抱怨: “又乡人入城了,又要来我们抢房子,看来这个星期开的楼盘房价还得涨,业竞争也变大了,好烦……” 白柳走进这个色调灰蒙蒙的阳光城,路边的行人却没一个人给多一个眼神给这个进入阳光城的新市民,街上飞快地行走着,着电话或者处理各种各样的情,白柳注意到也同样的刚刚进城的乡人试图向这些人问路,都被这些不耐又冷漠地发开了。 毕竟站面的地面上一个小时要十块钱,没人愿意浪费自己正花钱的时间去帮助陌生人。 白柳拿着【入城须知】慢悠悠地街道上散步,一边阅读着一边用余光量着周围的景象,周围忙碌的人群格格不入。 【入城须知】上写着城内种类型的居民,一种是已经成功买房类型的居民,这种居民被称为一等公民,又被称为【房主】。 【房主】类型的居民可以根据自己房子的地段,价位,类型分区享不同阶段的医疗,育,社会购等等公共服务优惠或者折扣,土地使用费用从10元每小时降为5元每小时。 第二种是付了首付,正偿还贷款类型的类型的居民,这种居民因为获得了一套房,摆脱了临时居民的头衔,升为二等公民,又被成为【房奴】。 因为还没完全获得房子,【房奴】各方面的福利政策不如【房主】大,土地使用费用也只是从10元降低为8元,但【房奴】一个相当大的优势那是业。 阳光城的主业是房地产,百分之九十的城内居民的经济收入都来自于五大房地产商,城内所的房子也都归属于五大房地产商的公司。 也是说,如果你要买房子,你只能五家房地产商的公司里买,而你如果拥一张五大房地产公司旗下房子的居住证明,业的时候,五大公司会优先录取你。 最后一种居民是白柳这种临时居民。 整个【入城须知】宛如一张房地产商宣传广告,上面讲得都是买房的好处,房一族的幸福生活,房价之类的只字未提。 白柳翻了个面,看向了【入城须知】的背面。 【入城须知】的背面是警告项: 阳光城禁止宜:禁止任何以个体,集体,公司的名义租房,禁止个体房屋买卖转赠,禁止长时间占用固定位置公共土地(比如睡大街),违者最低罚款十万,视具体情况制定罚款,上不封顶。 白柳看到这里眉尾扬了一下。 禁止个人私下房屋买卖,这条规定基断死了普通市民从除开五大房地产商之的渠道买房,也断死了小型房地产商做起来的途径。 也是说如果普通市民要买房,只能从五大开发商手里买。 而禁止各种形式的租房,也断死了不买房的人的出路。 没办买房,没办租房的人只能找地方凑活,但第条规定也断死了这种人的出路——禁止长时间占用固定位置公共土地,这相当于禁止你非房屋区域内待。 简单来说,要阳光城内要活下来,只一种办——是从五大开发商手里买房。 看到这里白柳基已经清楚了,这是一座完全被开放商统/治,或者说垄断了生存的城市。 奇怪的是,按理来说这种极度挤压人生存空间,预期很低的城市的人口数量应该会很少,生育率结婚率也会非常低,人无保障自己生存的情况下是没繁殖后代的欲望的。 但相反的是,这座城市的固定居住人口数量达到了千万级别,生育率连年上涨,移民来的乡人也非常的多。 而且只要进了阳光城的居民,很少离开的。 白柳看向【入城须知】上的宣传标语【连续年结婚率超百分之五十的幸福城市!】 这完全是违反客观规律的,这座城市一定还什么他目前还不知道的东西影响着运行。 【系统提示:您已经阳光城公共区域内游荡一小时,扣除使用土地费用10元。】 白柳扫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提示,放下之后看向眼前人多到快要溢出来的,集市一样的地方,又看了一眼门口展示牌——【人才市场】。 一走进去,门口的两边摆着一整排扫描印机,上面写着【面部扫描简历自生成仪器】,旁边写着【刷卡印,一次十元】。 机器的前面都排队,每个人都捧着简历焦急地人群里来回穿梭,些人垂头丧气地蹲大厅的角落里喝矿泉水,还些人呆呆地望着电话等回信,厕所的人排到了面,里面时不时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声: “我没,他们没要我,怎么办啊,我找不到工作了!” “降到千多了,笔试了,面试没,来都准备要我了,但最后他们还是要了一个家里房产证的……” 这场景熟悉得让经历人才市场的白柳种微妙的……不爽感。 382、如何拥有五栋楼(185) 白柳环视了一圈, 加入了打印机的排队队伍。 通常在现实里人才市场,大家会打印份简历次投放出去,而人才市场这里的求职者们显然不富裕, 而且打印一次的费用偏高, 所以白柳注意到他们大部分人只打印了一份10元的【硬质卡片式】简历。 这种简历就一份a4大小的硬质卡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简历的所有内容,顶部上穿了一个孔。 这群人在打印完简历之后很自然地就掏出一根绳子, 穿过那个孔把简历挂在了自己的胸,然后走向了人才市场。 这种奇特的简历吸引了白柳的注意,他的视线顺着这群人移动,发现他们穿过一条长回廊,转了一个弯走进了人才市场里面。 白柳偏过, 然后他顿住了。 其实在了解这里的制度过后,白柳基本就清楚,这群需工作的来生存, 还贷款的临时居这座阳光城的食物链底端。 在大量居都需工作来维持基本生活的提下, 供需关系决定了这里的工作肯定不好找,那同时意味着给予职位的人相对求职者而言地位会很高, 求职者地位会很低。 这里的求职和现实里的求职不太一样, 并不那种端端正正的, 给予求职者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地坐在办桌面,笔试面试一轮一轮单独过, 然后告求职者能不能录取的类型。 而像市场一样混乱和□□。 胸挂着简历牌子的求职者像乞丐一样密密麻麻地蹲在回廊两边,脸色蜡黄地捧着泡面和半个面包,眼渴求地看着从中间走过的, 穿着西装打领带的招聘者们,就像一堆亟待着被购买,连商标和价格都给自己妥善贴好了的人形商品。 招聘者们冷漠地左右环视, 就像挑猪肉一样在求职者当中点一下:“你,把伸过来一下。” 那个被点中的求职者便迫不及待地把伸了过去,像狗一样竭地伸长脖子让招聘者能看到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简历,小心翼翼地开口:“您,您好。” 招聘者漫不经心地挑起挂在他胸的简历看了一眼:“……中等大学本科毕业,有过三年工作经历,之的司还可以……” “薪资求五千?”招聘者念到这里的时候语一变。 求职者立马战战兢兢地说:“可以商量!您觉得少合适?” “我们给这个职位的预期三千八到千。”招聘者淡淡地说。 这位求职者迟疑了起来,他低下摸了摸自己的简历牌子,为难地小说:“千太少了,这个岗位每天工作十小时,一个月花掉三千的土地费,我只能存下八百到一千,这里的泡面都八块钱一桶,就算我每天只吃两顿,每顿吃泡面花掉百八,还有其他的……” “我还想存钱买房。”他半蹲在地上,看上去就像跪着一样,仰着看着招聘者,眼里全祈求,“千我活不下去的,千五怎么样……” 旁边有个眼睛赤红的求职者突然站了起来,大地吼出:“我不用千五,给我三千五就行!让我干吧!” 又有一个人努地凑近招聘者,他抓住招聘者的裤腿,抬让他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简历:“看看我!我三千二就可以了!” “三千!三千我就干!” “两千九!” “两千八!” 在最初那个求职者呆滞的眼中,工资一路滑落到了两千五,终卡死在了这个界限上,被无数人争抢。 那个招聘者好像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切,等到这些人全部吵完,转过看向最初那个求职者,漠然地问:“两千五,干吗?” 那个求职者眼里一点一点盈满了泪,他垂着没说话,招聘者毫不停留地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另外的人:“你,伸过来……” “等等!”那个求职者咬牙打断了招聘者,他似乎快哭出来了,“三千可以吗?两千五我在这里实在活不下去!” 招聘者淡漠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求职者:“你活不下去,和我们司有关系吗?” 说完,招聘者甩开那个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求职者,点了另一个:“你伸过来,给我看一下?” 被点的那人急不可待地伸过去,开口便:“两千五的薪资我可以接受!” “嗯。”招聘者见怪不怪地点了一下,“可以接受的人了,不能接受就有钱拿的。” 那人讷讷地又蹲了回去,缩低应和:“……。” 招聘者转吩咐旁边的人:“给他们分发一下笔试试卷,做好了交上来,九十分以上的通面试。” 说完,这招聘者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下离去,那几个答完题交完卷子地开始捧着电话志不清地等,双手合十地不停祈祷: “保佑我快来电话吧,快打电话来吧!” “让我得到这份工作吧!” 最开始那个求职者恍惚地抱着简历坐在了地上,他显然个来的:“两千五的工作为什么都还有人抢,根本活不下去啊……” 旁边那个写完笔试的求职者奇怪地看他一眼,他眼里全熬夜的血丝:“一份工当然活不下去啊。” “我们都打两份三份。” 这人不可思议地反问:“两分三份?!一份工作工作七天,不算加班工作十个小时,你们怎么有时间打两分三份的?!你们不睡觉吗?” “睡觉?我们没房啊,能睡什么地方,又不能睡大街,只能睡司啊。”这人打了个哈切,色兴奋地比出五根手指,“再说了,有幸在房地产司工作,因为地他们的,在他们司工作每个小时的土地费只用交五块钱!还能偷摸睡一下子!赚翻了好吗!” “刚刚招你的那家就房地产的旗下司,你没答应真的挺亏的。”这人真情实感地劝诫,“下次有人找你,两千五就可以答应了。” “两千五的工资在这里均价了,我们在他们眼里只值这么,一个刚刚够我们活下去的价钱。” 白柳收回目光,他打印了一份简历,没有挂在脖子上而拿在手里,走向了人才市场。 这里的人的大部分都临时居和房奴,非常需钱。 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血丝,麻木的情下掩藏着一种如影随形的焦虑和绝望,每个路过他们的招聘者都会让他们的眼里迅速燃起一簇光,但很快,随着招聘者带着其他人离开,这簇光又熄灭了下去,变得越来越微弱。 在逛到第二圈的时候,白柳从招聘者里找到了蹲在一起的自家队员。 找到他们的时候,牧诚正在和招聘者吵架。 “两千五你想雇我?!”牧诚拿着简历纸板冷,容里都带出戾了,感觉下一刻他就一纸板把面这个招聘者给扇飞,“这么便宜,你怎么不去雇狗给你们司的台呢?” “狗台和狗司我觉得很相配。” 招聘者脸上带出怒意:“我看你形象好,我们售楼台需才点你的,你不不识抬举,你不这两千五的工作,有的人!” 招聘者的话音刚落,旁边一圈人的立马就抬了上来。 牧诚应该不第一次遇到这个场景了,一看这阵势就道发生什么了,怒一下子就翻涌上来了:“老子都骂狗才干这个了!你们上赶着不觉得欠吗?!” 根本没有人在意牧诚在说什么,所有人仰着紧紧望着招聘者,等他发话。 招聘者看周围一圈,抱胸得意地望向牧诚:“你不做,那有的人做喽,我告诉你,不说两千五,两千,一千五有的人来干。” “这些连房都买不起的低等和狗又有什么区?”这招聘者色轻蔑又不屑,“愿意给他们钱,让他们工作,能在阳光城的地上站一会儿,能在这里活一会儿已经他们的福报,我们在做慈善了好吗?” 牧诚牙都龇出来了:“你他妈……” 旁边的唐二打色暗沉地伸手拦住了他:“不能动手,动手伤人身份卡会瞬间红名,红名会被巡逻队驱逐,就没办法……”买五栋楼了。 唐二打话音未落,这招聘者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根锋利的骨鞭,干脆利落地往右一划。 血液喷涌而出,这招聘者捂住自己冒血的喉咙口,脸上得意的色变得惊慌,大口大口地呼哧喘息,伸手从兜里掏手机想报警。 一双染血的手不紧不慢地从招聘者的兜里掏出了手机,白柳微着半跪下来,对着躺在地上捂住喉咙口挣扎的招聘者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手机:“你找这个吗?” 【系统警告:检测到玩家白柳杀死一位npc,城市id卡转为红名状态,从临时居身份转为通缉犯身份!】 唐二打紧绷地看向蹲在地上的白柳:“白柳,我们的任务拥有五栋楼,杀人会被驱逐取消阳光城的居资格,不用谈在这里拥有房子了。” 白柳等到这个招聘者咽,才抬看向他的队员们,他似非:“唐队长,你的重点抓错了,我们总共拥有五栋楼,不我有五栋楼。” “这副本按照正常的途径来解不可能一周内用五栋楼的,得走一些非常规的途径,而且这一个团赛副本,每个人有分工,我们队伍里只有一个人正常居,可以拥有房产权就可以了,其他人不用那么在意这个城市的居资格。” 白柳伸出两指,在这个死不瞑目的招聘者身上翻找,找出了一张居身份证id卡,又找出了一张房产证。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杀死一位(房主),获得a区17栋18楼的一套房的房产证!】 【房主死亡后会化为幽灵在自己的房间内徘徊游荡,攻击所有进入自己房间内的人,将屋子变成凶宅,影响周围的房价降低,这可不太好!】 【系统提示:请玩家白柳往该地点,处理好房主的幽灵后可获得一套凶宅!】 白柳微着起身,他两指夹住沾着血的房产证:“看来我的思路对的。” 383、如何拥有五栋楼 旁边的求职者看到招聘者被杀了, 呆呆地望着白柳,白柳个眼神扫过去,他们瞬间惊恐地退出个真空圈, 把头埋进膝盖里装什么都没看到样瑟瑟发抖。 还人害怕地辩解:“我们不说的, 巡逻队来了我们什么都不说的!不要杀我们!” “我不杀你们的。”白柳单膝蹲下来,他微着平视这个求职者伸出了手, 手心里就是张染血的房产证,“你要住进我刚刚抢下来的房子里吗?” 这个求职者怔,结巴地反驳着:“你要租房给我吗?在阳光城出租和人的租房的人都是犯法的,我不能住……” “不是哦。”白柳意变深,“免费给你们住, 害怕住凶宅吗?” 这人都懵了,恍惚地摇了摇头后低声重复白柳的话:“你要给我……免费住a区的房子?” 白柳肯定回答:“是的。” 旁边的求职者们纷纷瞪大了眼睛,小声: “免费住别人给的房子犯法吗?” “……不存在租赁系好像就不犯法。” “天哪, a区的房子!我这辈子做梦都想住次……” “我是不是在做梦, 个杀人犯抢了别人的房子给我们住?” 时之间这些原本害怕浑身是血的白柳,远远退开的求职者又悄无声息地聚拢了过来, 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热切又小心地望着白柳, 还人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们这里这么多人, 你只个凶宅,你要不要选选谁住进去吗?” 说这话, 这些被多年求职折磨的人下意识挺起了胸脯,让白柳可以看得清自己胸前的简历,还人小声地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优势: “凶宅要阳气重的人才压得住吧?我八字很好的。” “我八字更好!” 眼看又要卷起来了, 旁边唐打看着这群人又是无奈又是心情复杂:“你们先停。” “房子不用抢。”白柳着站起来看向所人,“我们以后五栋楼,大家都可以分到免费的房子。” 下面的人静, 然后忍不住爆发出了阵讨论: “五栋楼?!” 很快人忧虑起来:“你们是还要继续杀人抢房子吗?这里的巡逻队很凶的,次在人才市场我看到他们执法,活活打死了个住在这里超过了个小时的背包客,就是因对方交不出长期占用公共土地的罚款。” 唐打的眉头迅速地皱了起来:“是犯法的,巡逻队的人不受到制裁吗?” 这人迷茫:“他们什么受到惩罚?他们是房地产商雇的人,这里的规则保护他们。” 唐打眉头越皱越紧:“你们这里的律法不能制裁犯罪的巡逻队吗?” “本来是可以的。”这人努力回忆,“但去年时候反对率超过了百分之五,取消了,说巡逻队权直接处理他们觉得危害阳光城公共治安的人群,这样才能保护阳光城的所居民。” “什么投票取消?”唐打进步问,“这严重损害了你们的权益,什么得到超过百分之五的反对投票?” 这人越发迷茫,刚要开口,旁边的白柳就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因他们没投票权。” “这里很显要房子才算正式居民,他们没,所以才是刚刚个人口的低等公民,低等公民不可能在这里享任何权益。” 白柳似非地看着唐打:“唐队长,不是任何法律都是了大部分集体的利益而制定的。” “在些地方,法律是了拥大部分利益的集体而制定的,比如这里。” “我选择开始就违背规则,不是因我想杀人,而是因我知道按照他们制定的规则定不可能达到游戏给我们制定的主线任务,因这规则是了保护他们的利益,剥削别人而生的。” “唐队长不用太担心我在现实里这样做,现实里的律法保护的更多的是我这种普通下岗人的合法权益,我没违背的必要。” 唐打不动声色地松口气。 这副本拟真度太高了,白柳手就杀人让他情不自禁地神经紧绷,警惕这人不把这种风倒进现实里。 白柳拍了拍唐打的肩膀,了下:“放松唐队长,这只是个游戏。” “这凶宅你们暂时不能住,我们还需要处理下。”白柳转头看向求职者们,“处理之后我在回到这里来找你们,你们知道在这里怎么办理房产证资格转移吗?” 人看了眼地横死的招聘者,犹豫地说:“这种突然死亡的,你们要办理产权转移走面不太行,房子被房产公司收回去,得钻空子。” “对。”旁边人头附和,“去【自杀房产拍卖心】,里可以转,你趁现在还没巡逻队过来登记他的死亡,用他的身份证id卡办个意外死亡转赠证,应该就可以了。” “自杀房产拍卖心?”白柳挑眉,“这是什么地方?” 这人惊讶:“你不知道吗?就是房主自杀之后凶宅拍卖的地方。” “阳光城这里的自杀率特别高,很多房奴还不起房贷之后跳楼的,因房子还很大部分欠地产商的贷款没还清,房子就被地产商收回去拍卖抵押贷款。” “对,种凶宅很便宜,不过再便宜我买不起啦……” “据说些凶宅真的闹鬼,住进去之后后面的房主陆陆续续的出事死亡,但还是很多人去买,因便宜……” 自杀房产拍卖心。 两个用防晒布蒙着头,鬼鬼祟祟地人躲在拥挤的人群里,头碰在起小声讨论: “你说我们这样不被白柳他们看出来吧?” “应该不吧,这副本地图阳光城这么大,千万级别的人口,多倒霉我们才能撞他们啊……” “你要实在不放心,我放个雾系技能先盖?” “不行!对其他战队我们可以这么,但他们队实力很强,还两个拿到免死金牌的人气选手,你的雾系技能cd要天多,我的技能cd要七个小时,都留到键的时候再用吧。” 说着说着其个人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袁光,你说我们到底是多倒霉,打个比赛都能遇到这种本……” 袁光捏着防晒布边小心地左右打量边后怕:“和你说实话,我现在看了这副本里的人,都不觉得我们多倒霉了。” 说起这个,施倩倒是不约而同地和袁光起打了个寒颤,齐声说:“这里的房价好恐怖。” “在现实里我个月工资七八千,房价两万,我买房还能盼头,在这里……” 袁光脸菜色地摇了摇头:“除了抢劫,我想不到其他买房的办法。” 施倩颇赞同地沉重了头,她举起挂在手的麻布口袋:“我们刚刚抢了八个招聘者,他们好钱的,id卡里的余额加起来六千万,我觉得买小户型的凶宅买几套没问题。” 袁光松口气,眼睛又微微亮起来:“按照这个速度,七天我们说不定就能买下五栋凶宅!” “如果白柳他们是用的这个法子,到时候我们就利用我们的技能,卡他们的成交速度,这样就能赢了!” 施倩起来:“应该可以。” 两个人想到这里都呼出口气,施倩抬头看向拍卖台,情不自禁地感叹:“32万平的平均房价,四千五的平均工资,还土地用费,这他妈就离谱!人怎么活啊!” 旁边的人听到了施倩的感叹,附和道:“这不就只能来住凶宅了吗?” “凶宅……”施倩和袁光对视眼,他们知道这是灵异副本,凶宅里鬼拿多半是真的鬼,“不是要住死人吗?还这么多人拍来住?” “不住凶宅住外面难道就不死人了吗?”这人揣着手,副早已习惯的口吻,“巡逻队天天都在打死人,鬼吓死我还不定巡逻队打死我利索呢。” 个资深房奴,施倩忍不住追问:“你们房价是怎么炒到这个地步的?这太离谱了。” “炒?”这人疑惑地看施倩眼,“炒房价是什么?” 施倩怔:“就是,堆人大量地买样东西,囤积起来不出,然后把这个东西的价格越炒越高,让其他人买不起,就像是炒股票样……” 这人恍然大悟:“炒是这个意思啊。” 随即他摇摇头:“我们这里房价不是炒起来的,我们这里大部分楼盘的房价是五大房地产商定的。” 这些轮到施倩愕然了:“定的?!这什么意思?” 这人摊手:“就是他们说今天房价多少,就多少喽。” 袁光听呆了:“他们说多少,就多少?!” 这人头:“对啊,全阳光城的地都是他们的,我们只能从他们手里买房,不就是他们说多少就多少吗。” 另边。 打听到同样消息的牧四诚拔高了声音:“他们说房价多少就多少?!他们说三万平你们就买?” 回答牧四诚个买凶宅的人都被牧四诚激烈的反应给吓着了,缩着个脑袋了下,然后迅速地溜走了。 “靠!”牧四诚急得跳脚,“我还没问完呢!你跑什么!” 唐打摁住牧四诚肩膀:“冷静。” 牧四诚握拳,恨得牙痒痒:“这堆狗公司!还这群人!他们定三万平他们就买啊!傻不傻啊!” 木柯冷静地说:“他们必须买。” “三万平,必须买?!”牧四诚猛地转头过去,“凭什么啊!” 白柳慢悠悠地说:“就凭所的地都在他们手里。” “举个例子,比如所的米都在个人的手里供应,你要买米只能从这个人的手里买。” 白柳看向牧四诚:“他今天愿意卖块钱斤你得买,他天卖五百块斤,你还是要买,因不买米吃人就要饿死,就和你在阳光城没房子就找不到工,没办法医疗,不了学,甚至被打死样。” “米和房子样对你来说都是刚需,是必需品,当必需品被垄断的时候,他们就是可以随意定价,他定在个你勉强可以活,但能压榨你工到极限的价格,无论这个价格是三万,四万还是五万平,对于你而言——” “——你想活,就必须自己的生存支付这个价格。” 384、如何拥有五栋楼 凶宅拍卖很快开始了。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 打着红色领带的拿着一柄油光发亮的陈旧木锤态傲慢地走上了拍卖台,环视下面表情急切的拥挤群一眼,拖长尾调道:“拍卖开始。” “大家都知道, 阳光城有五个区, abcde区,a区的房产资源是最好的, 你运气不错,今天拍卖的有两套a区的房子。” “相信大家都看过今天要拍卖的所有房子了,我也不过多介绍,一套,a区, 18平,精装房,可拎包入住, 是一套宜居的四口之家房屋, 可惜这一家四口前天刚从这屋里跳下来。” “让我在开拍之前按照惯例感激这些离开的房主为大家支付了一部分房款,所你能在这里捡漏便宜的a区房屋, 请大家低头祈祷他死后可升入天堂。” 拍卖师假模假样地带领众双合十地默哀一会儿。 “这座房屋起拍价——”祈祷完之后拍卖师把锤子往下一砸, 撩起眼皮:“——300万。” 话音一落, 群里袁光和施倩都懵了一瞬:“18平,多少起拍价?!” 但不等他反应过来吗, 价格很快就往上涨了,旁边的争先恐后,面红耳赤地举牌喊价: “310万!” “318万!” 短短三分钟内喊了十几次价, 价格火速飙升到了四百万,场面热闹得不像是在抢凶宅。 袁光呆滞地停下了自己准备举牌的,牌子上的金额是一百万, 他恍惚地看着他旁边这些几乎要为这套刚死了一家四口的18平凶宅大打出的。 “好的。”拍卖师漠然地落锤,举对着一位面色憔悴枯瘦,感觉下一秒就要瘦死过去的男示意,“恭喜这位李先生476万的价格成交,获得了这套房屋。” 这男欣喜若狂地举欢呼,喜悦得几近癫狂:“我有房了!哈哈!我有房了!” “请李先生上来领取自己的房产证明,发表自己的获房感言,激励各位还没有得到房的阳光城居民。”拍卖师说。 这位骨瘦如柴的李先生一步一喘息地爬上了拍卖台,几乎是在拍卖师略显嫌弃地搀扶下接过了房产证,对着下面的等待着拍卖下一套房子的居民笑得就像是获得了全界: “我从16岁开始工作的那一天开始,我的目标就是在阳光城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全款!”李先生眼睛里闪着一种诡异又狂热的光,“我立志不做房奴!我要直接做阳光城的一等公民!” “为了这个目标,我每天只吃一块方便面的面饼,隔两天奖励自己一杯用调料包泡的汤,每天打六到十份零工,睡在公司的厕所节省土地用费,就这样省吃俭用了三十年,我终于存够了四百七十六万。” 李先生喜极而泣,他就像举奖杯一样举起里的房产证:“终于,在今天,我全款买了一套18平的房!” 台下响起一片不走的,淅淅沥沥的掌声,还有一些零星的嘲笑: “啧,也不知道在自豪个什么劲,打十份工,我之前打过十二份好吗?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三十年存476万?也就是运气好抢到这套房,换平时a区哪里轮得到他这种住进去……” “好烦,能不能下来了,还等着拍二套房好吗?说得好像谁不是这样存钱买房一样。” 李先生似乎也知道自己做得微不足道,略显羞愧地拿着房产证下来了。 袁光麻木地看着李先生离开的背影:“……我感觉我的精值受到了严重冲击。” 施倩缓慢地点了一下头:“我也是。” 同样受到严重冲击的还要在办理续的另一批外来者。 牧四诚已经看到目瞪口呆了:“这个什么李先生,看着跟骷髅一样,真的不会住进去当天就猝死吗……” “然后这个凶宅就又会被收回来再拍卖。”白柳似笑非笑,他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个拍卖师,“感觉崭新的仙跳方式增加了。” 牧四诚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离白柳远了两步:“白柳,我怎么感觉你在这个副本里,攻击性好强?” “常的。”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刘佳仪瞄了一眼白柳,冷静地说,“他在玫瑰本里对领班攻击性也很强,最后几乎所有领班都被他杀死了,白柳很讨厌这种剥削他的上一级,当年他也不喜欢木柯。” 木柯深呼吸了一下。 白柳自然地摊:“讨厌夺走自己利益的阶层是很自然的事情吧?没有喜欢当韭菜。” 唐二打没忍住看白柳一眼。 白柳瞬间微笑:“唐队长,我只是在游戏里发泄一下,不会带进现实里。” 说着,白柳把办理好的房产证明放到了唐二打的里:“唐队长,你作为我团队里最守序,战斗力最强的队员,我暂时决定把我获得的所有房产证明都放在你名下,可吗?” 唐二打接过房产证:“可。” “所我目前的策略是杀夺房吗?”说到这里,唐二打有点不适的皱了一下眉头,他不太习惯这种方式。 “当然不是。”白柳抬眸看向那边火热的拍卖场,“杀夺房效率太低了。” 唐二打一怔:“效率太低?” 杀一个就能获得一套房,还有比这效率更的夺房方式? “嗯,我之前杀那个招聘者只是为了验证两个理,那就是这个游戏应该用非常规渠道通关,及阳光城里的死后会变成鬼怪,不是想通过杀夺房这样的方式来完成目标。”白柳不疾不徐地叙述,“杀夺房不太可能在七天内获得五栋楼。” 唐二打蹙眉,迟疑地反问:“只要……杀五栋楼的房主就能通关,为什么不能?” 刘佳仪冷淡地回答:“因为我根本分辨不出谁是房主,怎么杀?” “是的。”白柳点头,“这个城市里有千万的口,完全拥有房的房主是少数,大部分是房奴和临时居民,杀死他我是不能获得完全的房产证明的,而这些看起来都是普通,一个一个去筛选谁是房主或者房奴太低效了。” “可直接去楼里杀啊。”牧四诚摸了摸下巴,提出建议,“住在楼里的大概率应该都是房主吧?” “还有房奴。”木柯冷静反驳,“而且这里的一栋楼有三四十层,每层五到六户,门阀窗户的质量也很好,四舍五入我一晚上要强行破门而入杀一百五十户上。” 牧四诚陷入沉思:“一晚上一百五十户也不是不行吧?” “杀当然能做到——”白柳撩开眼皮,“但这里的死后是会变鬼的,你忘了吗?” 刘佳仪思索片刻,提出疑问:“但白柳,关于这点,我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 “之前你杀死了那个招聘者,系统提示说他死后会变成鬼留在房屋内攻击所有进入房屋内的,那按照这个规律,这些凶宅里死过,那这些死了的也应该变成鬼留在屋内攻击进入里面的住户。” “关于游戏的规定系统不可能骗我。”刘佳仪的眉头也紧皱起来,“那这些为什么住凶宅还好好活着?” “也不是活得好好的。”木柯回忆之前那些求职者说过的话,“有些购买凶宅的住进去之后一段时间后也出事。” 刘佳仪扫一眼背后热闹无比的拍卖市场:“但不可否认应该有相当一批住凶宅的活得好好的,不然这市场不会火爆成这个样子。” 白柳垂眸看向她:“我也想到了这点,但你发现了吗,这些凶宅和我杀夺过来的凶宅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 牧四冥思苦想:“不都是枉死之后的凶宅吗?有什么区别?” 刘佳仪一顿,反应极快地看向了唐二打上的房产证:“是产权问题。” “我杀死的那个招聘者很有钱,他拥有一套房子的完整产权,是房主,而这些被拍卖的凶宅是被房产公司收回的,那就意味着死在里面的基本都是还在还贷的房奴。” 白柳微笑起来:“没错,而且这也就意味着房奴不完全拥有那套房子。” “所我猜测,拥有房子的鬼能待在自己房子里,没有完全拥有自己房子的鬼是不能一直待在自己房子里的,它只能偶尔待在房子里,大部分时间要到处游荡。” 刘佳仪思维极快地跟上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的凶宅要立即处理里面房主的变的鬼,而这里这些被拍卖的凶宅这些有些住了出问题,有些住了没事。” 白柳脸上笑意变深:“不光如此,还记得那个拍卖者的话吗?死去的替你偿还了一部分的贷款,我猜测这里不光是,连鬼也拥有房子的部分产权哦。” 木柯听到这里,不由得一顿,他缓缓抬起头: “白柳,你是说这里不光活要遵守阳光城房地产商制定的规则,就连死了,变成鬼,这些鬼也是必须要准守这里房地产商的规则,所这里的鬼也要生前缴纳了房款有房子住,连鬼的房产权都能管,那这不就意味着……” 白柳垂眸:“没错,我怀疑这里的五大房地产商可能不是活。” 385、如何拥有五栋楼(日+186) 凶宅的拍卖来了尾声。 正当袁光和施倩垂头丧气的时候, 们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这套房的起拍价是30万。” 两人猛地抬头看向拍卖台,听这个价格的白柳一行人也感兴趣的看了过去。 拍卖师一边低头翻着目录,一边毫感地念着介绍词:“——这是一套2.45平米的定制房, 在18楼, 位于阳光城城郊边缘,为e区的配套设施之一, 分担了均摊面积之后的实体面积约为2平米,有厕所厨房,不通水电气网,附近有医院超市交通站,可供一人居住。” “上一任房奴猝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所以收回拍卖。” 拍卖师抬起了头,语气淡漠:“30万起拍——” 袁光紧张地举着三十一万的牌,左右打量还有有人和抢, 但出人意料的是, 这么便宜的房举牌的人寥寥几,和之前为了争抢房大打出的场景截然不同, 而且就有人算举牌了, 这些人脸上也带着明显的恐惧和犹豫: “30.5万。” “30.6万……” “三十……不好意思, 我不拍了,算我喊, 不好意思。” 袁光和施倩奇怪地对视一眼,在确定们大概率可以拍下这套房之后,小声的讨论起来: “为什么人拍这套?很便宜啊, 才三十万。” “太小了,也通水电气,实在是法住的原因吗?” “不会吧, 之前有套b区的房,也就比这个大一,3平米,地下室,也通电气,起拍价四十七万都抢疯了。” “地段太差了吗?” “都来拍凶宅了,我感觉们不像是在意地段的样……” 施倩越看越觉得不对:“我感觉们好像是在害怕这房。” 袁光愈发疑惑:“这群人都是拍凶宅的诶,还有什么房能让们害怕?” 袁光和施倩试图询问周围的人这房底有什么问题,但这些人都讳莫深,不肯细说,只有之前和们搭话个人好心地劝了们一句:“别拍,这房住了真的要死人。” “这里的房个住了不死人?”施倩发自内心地困惑反问。 这人摆,左右看了一眼,凑近施倩耳边小声说:“凶宅住了不一定死人,但这房住了一定死的,别拍啦!” 但不拍的话…… 袁光犹豫了一下,们今天就什么都拍,正当这两人在考虑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三十二万。” 袁光和施倩下意识转头过去,在看举牌的人是人高马大的唐二打的时候,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瞬间缩头转身飞快地进了人群里,用防晒布加倍地掩饰好了自己,大气都不敢出。 “还拍吗施倩?”袁光小声问。 “拍个屁啊!白柳们队伍在,我们拍下一定会看的!”施倩郁闷地说,“这房只能先让给们了。” 拍卖师就像是怕唐二打反悔一样,飞快地砸锤成交:“请这位先生上来领取这套价值32万的房屋!” 唐二打神紧绷地走上前,冷着脸刷了个招聘者的id卡支付了三十二万,就飞快地拿走了房产证,和白柳一行人离开了,从背影看去,隐隐有第一次做贼的仓促慌乱和不自然。 藏在人群里的袁光仿佛心有灵犀地和施倩对视了一眼,幽幽发问:“你说,们的钱是怎么来的?” “果我猜错的话……”施倩话还说完,拍卖师边经发出了一声尖叫,指着唐二打离开的方向:“巡逻队!快抓住刚刚刷卡的人!是抢别人的卡刷的!” 袁光和施倩:“……” 啊,果然。 “幸好我们直接逼些招聘者开了支票……”袁光后怕地拍了拍胸膛,“好险好险,不然我们也要抓了。” 施倩望着白柳离开的方向,缓缓地皱起眉:“e区个三十二万的房,底是怎么回事?” e区。 白柳们几个绕弯就干脆利落地甩掉跟上来的巡逻队,直奔e区房产证上写的地。 “……18号街道444路……”牧四诚一边念房产证上面的地一边吐槽,“这路号也太不吉利了吧?难怪这么便宜。” 刘佳仪看牧四诚一眼:“我不觉得路号吉不吉利这东西会影响阳光城的房价。” “这里的人应该不在意这东西了。”唐二打凝肃地环视周围一圈,“只要能活下去,们应该什么地方都愿意住了。” 木柯蹙眉提问:“但们却宁愿住凶宅都不愿意住这里,这么便宜的房,刚刚举牌的人不超过五个,为什么?” 白柳倒是不慌不忙的:“去了就知道了。” 相比起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市中心,e区的位置偏僻,位处城郊,路面坑坑洼洼,积满了下雨之后的泥污,小区里的娱乐设施,什么漫步机,滑滑梯生锈的生锈,坍塌的坍塌,和路面一样人维。 虽然小区里的楼房也是高楼,但打眼一看墙面都很老旧了,油漆,膏腻和瓷砖都有不同程度的剥落,有些还爬满了绿色的藤条植物,很明显都是有年头的老房。 整个e区弥漫着一股老朽衰败的气息。 住在这些老房里的人年纪大也不小了,从房屋的窗户里探头出来晾衣服的都是些老爷爷老太太,满头花白,老态尽显,脸上有明显的病容,晾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洗褪色泛白的工装服,工装服或或少上都打了几个补丁。 楼房修得大同小异,也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筑,就连每个房的样式,阳台上晾的衣服都差不,很快牧四诚就绕晕了:“这地方怎么哪都得一样啊,这444号路怎么走?” “问一下路吧。”唐二打拿着房产证左右看了看,看一对缓慢地从漫步机上互相搀扶着走下来的老人,“你好,请问e区444号路怎么走?” 这对老人听唐二打的问路声,抬头望向唐二打,当看清这两个老人的面容的时候,唐二打目光停顿了一瞬。 这两个老人一男一女,眼球浑浊死灰,从嘴皮边上软塌的鼻梁上爬满了小虫一样密集的老年斑,呼吸之间带出一脏器腐烂的臭味,耳朵和鼻腔里正在流一黄绿色泛红的血脓液,一滴一滴地流淌地面上,土地吸收不见。 这两个人老人衰老得经了正常人可以想象的【老】这个形容词的极致,甚至让人觉得们就像……两具能移动的尸体。 “您是在……”唐二打看了一眼漫步机。 老爷爷颤颤巍巍地回答:“我生病了,刚刚和我老婆一起锻炼身体。” “老人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唐二打上稳稳地搀住这两口,皱眉问,“您的女呢?” 旁边的老奶奶摇摇头:“不能休息,我们还要上班呢。” “上班?!”牧四诚帮忙扶住老奶奶,匪夷所思地反问,“婆婆,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上班?” 老奶奶奇怪地看了牧四诚一眼:“对啊,不上班就钱拿。” 旁边的老爷颇为赞同地头:“我们两口还要还房贷呢。”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白柳慢悠悠地上前接,从唐二打里搀过老爷:“您是贷了少年?” 老爷抖着比出一个七来:“我和我老婆一起贷的,贷的七十年,我十五岁就开始工作,现在还有十年就还清贷款了。” “要好好锻炼身体才能继续工作,继续还贷。”老爷仿佛教育年轻人一样拍了拍白柳搀扶住自己的,“不要因为生病就逃避工作,这样是不对的,你看,我好好工作了六十年,终于马上就能有自己的房了。” 老奶奶仿佛叹息了一声般:“可惜现在e区这边什么也有了,早年e区都是年轻人的时候,也是和a区一样繁茂房价高的,可惜现在只有我们这些老东西住在这里。” “我们年纪大了,精力不年轻的时候一天能打七八份工,挣不什么钱,医院学校这高消费的地方都开不下去了,几年前就都搬走了,这几年这附近连餐馆都不剩几家了。”老爷爷摇头。 ”医院学校之类的还会搬走?”牧四诚惊诧道,“这里是不能租房的,们应该是买下门面来做医院学校之类的吧?怎么搬?” 老爷头:“办不下去当然要搬走了,们这些做医院学校的,虽然收费高的很,但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买门面来做生意的房贷很高很高的,医院学校里的人也过得很苦的,挣五十块钱,有四十八块钱都要拿来交房贷。” “饭馆也是,一盘菜七十块钱,六十五块钱都要拿来交房贷,生意难做,难做呦。”老奶奶摇头附和道,“大家也只是挣辛苦钱罢了,实在做不下去又还不起房贷就只能死掉,死掉之后地产就收回去了,这不就是搬走了吗?” 牧四诚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很快老爷又振奋起来:“不过虽然e区现在的配套设施不太行,但e区的房还是有一很好的。” 老奶奶的脸上也带出庆幸的笑意来:“幸好我们买的早,不然现在我们就要啃小了。” 老爷也郑重其事实地了头,颇为唾弃地评价,气的两边的胡须都在抖:“对,现在这一批的年轻人,什么也不干,又想过得好,又想要好房,不拼不博,光晓得啃下一辈,真是令人不齿!” “什么啃小?”牧四诚听得有晕头转向,“什么下一辈?” 老爷瞄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人一眼,好脾气地解释:“就是产权年限啊。” “e区的房买得早,产权年限给了一百年,也就是你能住这个房住差不一百年,所以我们能贷七十年,但现在房地产商不愿意给这么久的产权年限了。” “是的。”老奶奶头,“我记得好像只有20年的产权年限,20年后地产商就会收回,所以贷款必须要在二十年内还清,摊每个月的房贷就很高,很人年轻人不啃小根本还不起。” 旁边的唐二打听得蹙眉:“啃小是什么?” 只听过啃老听过啃小。 老爷左右看了这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人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就是预支未来,让你未来孩帮你还贷款,五大开发商新研究出来的一还贷模式。” “你们要是感兴趣,今天c区开了一个新楼盘,可以去里问问。” c区新楼盘。 富丽堂皇的楼市销售中心三天前一落地,往来打听的人就不计其数,现在终于开了,一群人就跟饿了十几天闻了大餐味道的饿汉一样,一窝蜂地疯狂涌入其内。 门口的两边站着凶神恶煞,持着枪/械,高压电棍和钢质叉的巡逻队维持秩序。 袁光和施倩完全是蜂拥而入的人群给卷进去的,进去了之后这两人挤得有几秒钟脑袋都是发蒙的,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来新楼盘的人实在是太了,超远了袁光和施倩的意料,们本来只是听了消息准备过来看看,毕竟新楼盘的价格实在是太恐怖了,根本不是仅仅只揣了六千万的们可以负担的。 但是……相比起一栋一栋地拍卖凶宅,还不一定每一栋的房都能全部拍卖下,购买新楼盘应该是这个游戏最稳准狠的通关方式。 本来袁光和施倩以为这么贵的新楼盘,根本不会有少人过来看,因为根本买不起,结果们的时候,还开门的楼市销售中心门口早拍起了龙。 排队的人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袁光和施倩看了衣冠楚楚,一看就是一公民的上人,也有面色蜡黄,摇摇欲坠的房奴一族,还有一些胸前还挂着简历牌,衣不遮体的临时居民。 这极度混杂的人群结构让袁光们更迷惑了。 一公民买房了为什么还要再买?房奴不是正在还贷款吗,为什么还要来新楼盘,能承担得起吗?临时居民根本有还贷能力啊,连首付都凑不出,为什么要过来看? 人群卷进去,还们回过神,一个热洋溢的售楼销售就将们扶了起来,笑容满面地礼貌询问:“你好,请问是来买房吗?” 袁光扶起来的时候简直有受宠若惊了:“是,是的。” 这里的房地产有关的npc个个傲慢比,趾高气扬,一看你的穿着衣服支付不起买房的成本,就恨不得拿鼻看人,挥挥不耐烦地像赶苍蝇一样把你赶走,袁光还以为来售楼处的销售npc会更看碟下菜,想居然态度这么好。 “今天的楼市还开盘,要先看看地段和位置吗?我是编号1534的c区售楼销售小冬,有什么事都可以问我。”小冬笑靥花,上动作飞快地扶着施倩和袁光坐下,“请问有什么喜欢喝的饮料或者茶水吗?” 袁光警惕地说:“可乐,有吗?” 施倩:“菊花茶就可以了,谢谢。” 小冬笑着头,扶了一下耳边的麦:“请为我准备一杯可乐一杯菊花茶,好的,我去给您取,请稍。” 看着小冬远去的背影,施倩和袁光快速看了一下周围的况,发现所有的销售对论房主,房奴还是临时居民都十分热,就好像这些都是们的潜在客户,每个人都能买得起房一样。 施倩冷静道:“这么热,事出反常必有妖,下我们详细问问。” 袁光沉重地了一下头。 小冬很快就端着一个盘过来了,她把盘上的可乐和菊花茶分别递给施倩和袁光,翻开楼盘的地图向们介绍:“各位这次过来是想看看什么样式的房呢?” “我们这边有小户型,12—16平的,住一家人很合适,去除均摊面积,下来还是有11平以上,是非常三口之家的选择。” “当然果有养更孩的需求,20—25平这样的户型也是非常推荐,去掉均摊面积还能20+平,完全可以住下三四兄妹了。” “比这套的户型,在做装修的时候可以设计嵌套两个折叠床和一张隐形床,还有这个大柜挡在父母和孩的床头前,你们只能看对方的脚看不对方的头,彼是有隐私的。” 小冬说这里露出了一个略微促狭的笑:“而且这样也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夫妻生活。” 袁光和施倩呆滞地看着个20的小房,父母和孩中间只硬塞下了一个大柜,都能看见对面的脚,这况下还要进行夫妻生活…… 而且袁光和施倩旁边也是一男一女的在看这套户型,听了这话还颇为赞同地头道:“是,这样就有隐私了,我们之前套是12平的,三个孩都只能坐在地上看着我们钻窝,我和我老婆都有受不了。” 旁边的施倩正在喝水闻言差一口喷出来。 大哥,三个孩看着你,你还能和你老婆搞,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倒是个销售听这里眼睛一亮:“您家有三个孩?” 男人略微矜持地了一下头:“是的,我们这次过来也是因为孩……” 销售笑得更加亲和了:“既然有三个孩,您可以考虑一下这户28平的大户型……” 两方人交流着越走越远,施倩略显疑惑地环视一圈,她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来买房的大都是一男一女,很还带着好几个孩,少有一两个孩的,而且大部分销售介绍户型的重也是放在能住孩上。 稍微有……奇怪。 在阳光城这里,施倩扪心自问,她肯定是不愿意结婚不愿意生孩的,但这里的人生育意愿还挺高的,从最热门的户型都可以看出端倪——大部分人一上来问的就是25平左右,能住三个孩的户型。 小冬把所有户型介绍了一遍,她的目光在袁光和施倩之间来回扫了一下:“您两位是还有结婚生孩的打算吗?” 袁光和施倩都是一怔,们同事年,在现实里因为过于社畜,又遇了烂尾楼和游戏的事,早就看开四大皆空,对异性有世俗的欲望了。 们关系再好,感变质也就是从朋友跳家人,因为从来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人陡然这么一问,还有茫然。 袁光刚想说有,施倩眼疾快地捂嘴阻止了,她经发现了问题在孩身上,于是抬眼正对销售,装出一副羞怯的样:“……有的,我准备给生三个孩。” 旁边喝完一整罐可乐的袁光睁大眼睛,惊恐比地打了一个嗝。 小冬心领神会:“既然两位有生孩的打算,我就向两位介绍一下我们阳光城房产为了方便大家买房开展的一款崭新的贷款服务——阳光育苗贷款。” 施倩收回,凝神追问:“这是什么贷款?” “很在阳光城内生活的人一辈都挣不起一套房的首付,比这套25平的户型,按照现在的均价32万一平,也要八百万,阳光育苗贷款最低需要五成首付,也就是四百万,余款要还款二十年要还完,不算利息的况下每月要还一万六,大部分家庭可以承担,就能买房了。” 施倩不自禁地反驳:“贷款怎么可能有利息?” 小冬笑了一下:“我们旗下推行的阳光育苗贷款是不需要利息的呢两位。” 袁光摇头:“不需要利息也不成,四百万的首付太高了,几个人能承担得起?” “这就是阳光贷款的精妙之处了。”小冬脸上热的笑意越发深邃,“阳光育苗贷款提供接受孩预先抵押贷款服务。” 袁光一时之间有反应过来:“什么抵押贷款?” “孩。”小冬字正腔圆地又重复一遍,她拿出一份合同,笑着介绍,“是这样的,假设您只能支付一百万的首付,么剩下三百万您可以让您的孩和我们房地产公司签劳动合同,让未来用劳动来抵押,比三个孩,们每人只需要抵押一百万的工资。” 袁光低头看向份小冬递给的劳动合同: 【……甲方许诺当自己的后代满十六岁,拥有劳动能力时,进入乙方的公司工作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乙方承诺给出每月工资四千五(平均工资水平),同时每月扣除甲方的后代百分之八十偿还房贷,直甲方的后代还完甲方抵押房贷债款为止。】 袁光脊背发寒,缓缓地抬起头,脑一瞬间都是晕的:“百分八十的工资都扣除偿还贷款了,每天还要工作十二个小时,有休息时间,这孩怎么活?” “这就不是你担心的问题了。”小冬淡淡地笑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你做爹妈的,难道生一场不就是为了让替你养养房,让你自己享享福吗?” “再说了,您要是担心您的孩要是活得累,自己将来也能生孩来享福啊。” 386、如何拥有五栋楼 “所以这就是阳光城结婚率和育率连续三年那么高原因。”白柳若有所思, “原来是因为有这个【阳光育苗】贷款存在。” 牧四诚听得毛骨悚然:“孩子抵押?这些孩子要是长大之后知道自己被抵押,不跑吗?” 老奶奶叹气摇头:“跑不掉,只要你来到阳光城, 不还完贷款根本没有办离开。” “我和我老伴自从开始贷款买房那一天, 到今天为止,已经六十年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老爷子看向e区外被高楼遮挡住, 只能透出一丝阳光,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稍纵即逝渴望,“有时候想去外面看看,但只要休假一天工作就没有。” “真希望,十年后还完贷款, 能有点余钱让我们活着看一眼外面世界呀。” “在阳光城,我活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整个太阳呢。” 老爷爷叹息般地轻声诉说, 但音还没落就捂住嘴猛烈呛咳起来, 大口大口血脓从他口鼻里面涌出。 旁边老奶奶习以为常掏出胸前小帕子给老爷爷擦拭,一边不好意思地对白柳他们点头示意:“见笑, 我和他都在工地工作, 粉尘太大, 呼吸道一直不好,老毛病。” “每个月医药费就是一大笔开销, 年轻时候我们俩真该好好戴防护罩,不该为抢工急那么一点时间。”老奶奶略显责备拍着老爷子背,长叹一声, “你看在,为看病多都去吧?” 唐二打掏出一瓶水,慢慢地喂干咳老爷子, 皱眉问:“这是长久工作导致职业病吧?算是严重工伤,你们公司不给赔偿吗?” 老爷子和老奶奶听这都略显迷茫:“什么工伤,什么赔偿?” 唐二打刚想张口解释,但想起这里种种离奇制度,在这些离奇制度,公司给员工职业病赔偿简直是一件奢侈过头事,于是他刚张开口又闭,最终只是僵硬地说一句“没什么”,把题糊弄过去。 倒是老爷子慢慢地喝两口水,缓过来想一唐二打,似乎明白唐二打意思,他像是觉得好笑般地摇摇头:“诶呀,后,在工地工作几十年,到我这个年纪,人人都要得这病,公司那里管得过来啊,医药费那么贵。” “他们开公司是为挣钱又不是为做慈善。”老爷子摆摆手,“管你几十年医药费?哪来那么好事。” 白柳顺着老爷子慢吞吞步伐并排往前走:“我发来阳光城新市民很多,您是阳光城本地人还是移民?” “我和我老伴都是移民。”老爷子看向白柳,“阳光城这几年移民少,早年和我一批移民多!” 白柳顺着问去:“为什么早年阳光城移民那么多?” “因为我们那一批有个贷款项目叫做【阳光新】。”老爷子记忆力似乎不太好,停脚步凝思苦想地回忆,“具体条款是怎么我记不太清,反正就是,如果你来阳光城,准备买房,时你可以引进二十个以外乡人来阳光城买房,那你就能得到差不多三百万房价补贴。” “时大买差不多都是30多平房子吧,均价20万,这来基本就相于打五折!”老爷子面带庆幸,“虽然那个时候工资水平也不高,一两千一个月吧,但还是很划算!” 老奶奶也颇为赞地点头:“那个时候咬牙买房是我们做过最正确决策。” “时我们还不愿意过来。”老奶奶回忆着忍不住捂嘴笑起来,“急得对面喊出【是兄弟就帮我砍三百万】这种。” “对,因为时我和我老伴也是被朋友哄过来,因为对方需要20个外乡人过来买房才能这里享用【阳光新】这个贷款服务。”老爷子头微微扬起,回忆往昔,“时在我朋友大力游说,我是个讲义气人嘛,一咬牙还是买,后面我也为享用【阳光新】这个服务,叫二十个朋友过来买房。” 老爷子面色骄傲地一挥手:“然,在他们都很感激我,不然按照在房价,他们是绝对不可能买得起房。” 白柳眸光微动:“是。” 难怪这个阳光城新移民这么多,原来是这种传销式地拉人策略。 一个人来这里买房还贷款,就带动二十个人来这里买房还贷款,二十个人买房就带动四百个人过来,而一旦在阳光城这里买房,有贷款人就走不,这一波一波来,人就以被彻底困在阳光城内。 “在这个【阳光新】贷款项目还有吗?”白柳轻声询问,“我看还有不少移民过来。” “早没有。”老爷子摇头,“在阳光城光育一年都能涨不少人口,不需要外来人口引入,在过来移民估计是消息不够灵通,还不知道【阳光新】这个贷款早就被取消,他们没赶趟。” 老奶奶感叹一句:“这批年轻人来得太晚,早来一点赶好时候,光靠拉人就能在阳光城买一套不错,20平左右房子。” “诶,在房价真高,也难怪你们这些年轻人被逼得去住公墓房。”老爷子难掩唏嘘,“你们手这房子住进去基本就是死人,你们胆子也真是大,还敢买来住。” 白柳迅速地抓住关键词:“公墓房?” 老爷子诡异地看白柳他们一眼,尾调扬质问:“你们不知道?e区18号道444号路是阳光城公墓。” 木柯顿一瞬:“但房产证写是18楼,怎么是公墓?” “对啊。”老爷子很自然地解释,“我们这里公墓也是楼房,掏空地向建造,以接近地面作为公墓第一层,越往楼层越高,一般每栋墓有18层,你们拿到是顶楼,也可以说是最底公墓,是最差公墓楼层。” “底层都是大户型公墓,一般能放全尸体,有3—5平,去掉均摊一般都有2.7平以,大部分都被有钱一等公民给买走,顶部一般只有1,2平米,去掉均摊只有1.5平左右,只能放一个尸体,不太好卖,在都还在售卖,你们这个2.5平多都算大。” “向18层公墓?!”牧四诚听都有点晕眩,“这尼玛和十八层地狱有什么区别。” 老爷子听还真以为牧四诚在开玩笑,反而还哈哈大笑一:“这是阳光城特色啊,公墓和楼房一都是高层建筑,不然一个公墓占一块地,多贵啊,大都买不起。” “不过这公墓房千万不要买来住。”老爷子笑完之后严肃地搭着白柳说,郑重劝诫,“我知道有些年轻人贪这个公墓房便宜,买来做居室,但千万别住。” “凶宅都能住,这里为什么不能住?”白柳挑眉反问。 这老爷子压低声音,附身在白柳耳边说:“公墓楼里没有电梯,你晚班要回这18楼公墓房里休息,就只能自己一楼一楼地向走,要路过所有公墓房。” “但这是死人地方,他们晚出来活动。” “你住凶宅,只遇到一个鬼,但你住公墓,你遇到一楼鬼,一个鬼你还能躲,一楼鬼你躲去哪里?连跑地面都来不及。” 老爷子略微呛咳一声,语重心长地拍拍白柳肩膀:“住死人地方真变死人,年轻人,还是好好打工挣钱,争取在地面买一套阳光城房子吧。” 387、如何拥有五栋楼(日+187) 下午六点, 暮色四合,到处都是高楼的阳光城里照不进太多日光,天色昏暗得很快, 六点基本就黑成一片了。 c区, 新楼盘附近的楼道两旁的路灯都陆陆续续地亮起,洒落均匀又温润的橘黄色光芒, 一些楼房顶层几户的灯光也亮起了,灯火辉煌,璀璨有如钻石,比路灯耀眼多了,在夜色里就像是星光一样闪耀迷人, 勾得坐在街边袁光和施倩仰头看去。 “好亮啊。”施倩感叹,“些顶楼的光都好亮,我今天白天都没见到这么亮的光线。” “那是自然。”袁光拿着一包面包, 一瓶矿泉水, 仰头看那些顶楼,“那里是c区最钱的人住的地方, 一般都是整层出售。” “一层320多平, 一般去掉均摊也300多平。”袁光说。 施倩咋舌:“320多平一套房?按照这里25平要住五口人来算, 起码能住52个人了!” “而且顶楼是最贵的楼层,一层的定价要到37—40万。”袁光碎碎念着他从销售那里打听来的信息, 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样算下来,一层差不多要1.3亿左右……” 被销售小冬纠缠科普了一下午【阳光育苗】的施倩下意识就开始换算:“他们这里差不多一个孩子可以抵押五十到一百万, 1.3亿的话,满打满算差不多130个孩子……” 里最多只能住52个人,却要130个孩子才能抵押换来, 些多出来的孩子很明显不可能长大后还住在屋里,因为屋里根本没预留他们的居住面积,房产证上也没有他们的字。 按照销售小冬的说法,些被阳光贷款了的孩子,长大到能够工作的时候就会被父母请出自己的房子独立,在未来几十年内偿还父母贷款的同时,他们会更加努力拼命的工作地去攒钱买属于自己的房子。 也就是说,他们终生会活在两份房贷的压力下。 想到这里,袁光和施倩都不由自主涌上一股窒息感,齐齐沉默了下来。 袁光低头看着自己10块钱一包的打折面包,手指捏紧油腻腻的包装袋:“不用【阳光贷款】,按照之类的平均工资水平4500,要住上顶楼的房子,不算贷款利息,就算不吃不喝……” 施倩一顿,勉强哈哈笑了两声:“好像要打两千年的工才能住上个三百平的房子……” 袁光低头咬了一口面包咀嚼着,没有说话,个打折的面包在他口腔里随着咬动弥漫出一股要过期酸腐的味道,让人反胃作呕,他强忍着才咽下。 “面包过期了,别吃了。”施倩早就没吃了,只是拿着。 袁光低着头:“但面包是便利店里热销产品,我看其他人都在排队买来吃。” “因为便宜吧。”施倩轻声叹息,“我们去晚了,八块钱的方便面卖完了,里一串关东煮都要16块,除了10块钱的打折面包,里的人也吃不起其他的东西了。” 施倩振作起来拍了拍袁光的肩膀:“都有味道了,就别吃了,我吃了一口生命值都掉了一点,去丢了吧。” 袁光深吸一口气,嗯了一声撑着膝盖站起来,他头看黑夜里宛如钢铁森林一般的楼房里,只有顶楼才散发出那样勾魂摄魄的美丽光芒。 “那个销售说,顶楼的房子是阳光城离阳光最近的地方,所以一直都很好卖,钱人抢着要。” 袁光恍然轻语:“现在才六点多,在夜里都亮得跟太阳似的,其他地方都没一片黑暗,只有顶楼是亮的,难怪大家都想买里的房子。” 施倩走到了垃圾桶旁边,她回头顺着袁光的视线看过去,神情难掩复杂:“因为只有顶楼的住户在六点就下班回家,灯开起来了吧。” “其他的楼层里住的都是普通居民,现在这个点,他们应该还在加班。” 袁光一怔,思绪迅速笼:“对,他们基本都是全天工作不休假……” 正说着,袁光正准备和施倩一起把面板丢到垃圾桶里的时候,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眼睛发亮地看着袁光和施倩手里的面包,吓了袁光和施倩一跳。 那人小声说:“你们手里的面包不吃可以给我吗?” 袁光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看清了面前个穿着得体,还画着淡妆的女人,没忍住猛地拔高了声音:“小冬?!” 面前个守在垃圾桶旁边的女人赫然就是刚才笑意吟吟给他们介绍房地产的销售,小冬。 小冬倒是一点不觉得尴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已经快放到垃圾桶里的面包:“你们不吃可以给我吗?” 袁光和施倩迟疑地对视了一眼,施倩点头后,袁光面包递了过去,同时不解地问:“小冬,你在房地产干销售,工资不低吧?怎么会……” 袁光的话音打住,他百感交集地看着小冬两大口就干掉了一个面包,连水都喝一口。 ……这东西已经腐坏到他和施倩吃了掉生命值的地步,小冬吃了一点反应没有,就像是对种食物习以为常。 小冬吃完了拍拍双手,对袁光又露出那种非常标准的营业微笑:“我只是一个销售啊,和前台差不多,哪里都有的是人愿意来,我只是运气好,长得好看会说话被招聘者选上了。” 袁光问:“那你介意和我们说说一个月你工资多少吗?” 小冬一点不介意:“三千五啊。” 袁光听了后表情一言难尽,个世界居然连售楼都买不起楼……实在是太魔幻了。 施倩询问:“正常来说,你们买了一栋楼之后是可以拿到抽成的吧?” “抽成是什么?”小冬略显迷惑。 待施倩这样那样和小冬解释一番后,小冬恍然大悟:“你们说的是这东西啊,东西是代开发商吃,他每卖出一栋楼就能吃到百分二十七的抽成,利润我们是吃不到的,我们只是帮代理开发商打工的罢了。” 袁光皱眉反问:“代理开发商?” 现实世界他还能理解有代理开发商,但现在土地直接就私人手里了,还需要代理吗? 不是自己能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可以怎么宰就怎么宰吗,怎么还代理开发商在中间吃差价。 “的啊,每个新楼盘都有代理开发商。”小冬一边擦手指一边解释,“代理开发商一般好像是顶层开发商,也就是握着所地的五大开发商的后代。” “五大开发商会楼盘包给自己的后代代理开发,大开发商从来不出面的,都是代开发商来做楼盘,比如我知道的啊,c区这个新楼盘的代理开发商就是五大开发商其中一的孙子。” 小冬说:“代理开发商主要负责调研阳光城居民的购房需求,欲望,以及能够承受的定价,分配楼盘面积,设计出适合居民居住的各种户型。” “能够承受的定价?!适合居民居住的面积?”施倩没忍住爆了句脏话,“草,特么也叫能承受,适合居住?!” 袁光眼神一动,追问:“那也就是说,新楼盘的所权是握在这个代开发商手里的,是吗?” 小冬点头:“是的。”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袁光小心询问,“或者说,小冬,你知道那我们背后这个c区新楼盘的代理开发商,今晚会出现吗?” 小冬回过头指夜色里c区最亮的那一层顶楼:“诺,他就住在哪里。” “今晚他肯定会出现的。”小冬指给袁光看了后转过头看他,“因为今晚个新楼盘还没开市定价,要等他过来给定价。” 袁光轻声重复:“定价?” 小冬说:“对,就是房子一平多少钱,现在他应该在顶楼和其他代理开发商商议,差不多七点半就会过来定新楼盘的房价了。” 七点半。 熙熙攘攘,金碧辉煌的售楼大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突兀地黯淡了下去,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的悠扬小提琴奏乐声,一圈晕白的光打到门边,一个穿着宽松运动服,运动鞋,五官略显皱缩扁平的中年人出现在了光的正中央。 所人都安静了下去,为这个人踏入大厅内的动作尊重又紧张地让出一条笔直的道路,人笑笑两边的人抱拳鞠躬打招呼,优哉游哉地和落在他身上的光圈一起往里走,一直走到大门正对的高耸看台上,转身对着所人又是欠微微欠身一鞠躬: “各位晚上好。” 小冬凑在施倩耳边小声说:“他就是c区的总代开发商,我们一般叫他c董。” 施倩和袁光彼此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很异样。 个c董……看起来还挺像个正常人的,还挺懂礼貌。 个所谓的c董站在一个高出地面一米多的红色木质看台上,背后挂着一幅巨大阶梯浮凸爬画,爬画上一格一格向上升的木板,一直升到下面的人看不到的地方,些画上的木板突出画面外,就像是阶梯一样,木板旁边有数字,从30万,30.5万样排序,一直排到58万。 每格木板对应一个数字,【32万】对应的木板上放了一根蓝色的旗子,旗子上绣着【今日楼市价格】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位c董慢悠悠地把小旗子从【32万】的木板上拿了起来,施倩听到周围的人紧绷地齐齐深呼吸了一下,所人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看着那根蓝色的小旗子。 人群里孩子小声说: “妈妈,你我肩膀捏疼了。” 施倩看过去,发现是今早那个和他们一起咨询房子的夫妻,那个母亲蹲下来用力抱了一下自己的孩子,眼睛里似乎泪光,拍着孩子的肩膀低声说: “对不起,是妈妈对你不好,带你来这种地方。” 孩子懵懵懂懂地牵着妈妈的手,还在开心地笑:“没事的,妈妈,我们是来买新家的,没什么不好的呀。” 位妈妈深吸一口气,头埋进了自己孩子的肩膀里,很轻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爸爸低着头不敢看个孩子,他拉着另外两个孩子的手些颤抖。 施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缓缓地攥紧了自己的手。 但位c董并没有直接放下旗子,而是故弄玄虚地把旗子背到身后,笑得很友善地看所人:“相信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一个家。” “给所来到阳光城的人一个温暖的家,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追求,房价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为此,我和其他几个区的代理开发商足足商议了一个下午,连口水都没喝,就是想把32万一平的房价往下降一些。” 所人的眼睛都开始发亮了,就连小冬都激动地穿着高跟鞋踮脚,试图看到前排的景象。 人已经忍不住开始问了,激动得面红耳赤:“c董,新楼盘的房价你们真的打算降吗?” c董笑着点头,他状似无奈地摊手:“自然啊,我已经住上了阳光城的顶层,一个月能赚十几个亿,我再从你们身上赚钱有意义吗?” “难道我赚更多,能去太阳上面买房子吗?” c董这个玩笑开得所神经紧绷的买房人都忍不住笑了,气氛不由自主地轻松起来,下面有人已经开始起哄: “c董大善人!” “以后我一定努力去c董的公司里工作!” 那对夫妻也激动得不,彼此间头贴着头小声讨论: “要是降得多,我们就别拿孩子抵了吧,我们自己多打几份工,也能挣回来。” 男人颇为赞同地点头:“个新楼盘正在招建筑工,开得工资价格挺好的,我去搬砖,如果房价降到20多万一平,我和你两个一天干20个小时,说不定能持平。” 小冬更是已经激动得快哭出来了,袁光和施倩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发现了相同的疑惑。 个时候良心发现了,早干嘛去了? c董举起手下压压,笑起来:“我个人是真的觉得房价没有再涨的必要了啊,我还是很希望阳光城的各位能和我一样,努力在阳光城住上顶层套房的。” “所以在我的争取下。”c董从背后缓慢地举起那个旗子,放到了最底层30万的格子下面,“个新楼盘的定价降到了26万一平。” 个话一出,全场静了两秒,然后所人就跟疯了一样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 “天哪!是两年前的房价了吧!” “你掐掐我,我是在做梦吗?!” 那对夫妻更是紧紧抱着孩子,男人长出一口气,妻子直接喜极而泣,他们挤在一个小家里辛辛苦苦养大三个孩子,虽然说一开始生孩子贷款的心思,到到了现在,怎么都有情了。 一直拖到了现在,房价涨得实在不了,c区这个新楼盘开了,才带着孩子才来问【阳光育苗】的事情。 自己养了好几年的孩子,怎么可能就那么干脆地舍得往火坑里送。 “但是。”c董的眉头忧伤地蹙起,他手上那个小蓝旗缓缓升起来,“虽然房价降下来了,但我的做法让其他几个区的代理商非常不满,他们要求——” c董抬起了他那张友善亲和的脸:“——提成从百分27提高到百分40。” “所以房价虽然是26万,加上百分四十的提成,一共是——” c董不紧不慢地把小蓝旗举起来,放到了【37万】对应的木格子旁边,对着所人长叹一口气:“我尽力了,最终房价是37万一平,各位不会怪c董吧?” 所人呆滞地望着那根放在【37】万上的小蓝旗,小冬踉跄地后退两步,突然捂住嘴跑到一旁的垃圾桶脸色苍白地呕吐起来,吐得胃容物里全是过期发霉的面包。 那对夫妻万念俱灰地跌坐在地,恍惚又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三个孩子,他们手中捏着【阳光育苗】的合同纸,眼睛里一点光都没了,口中喃喃自语:“不怪,不怪c董……” 388、如何拥有五栋楼 37万一平, 当这个成交房价出的一瞬间,售楼处一些人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另一些人则是疯了一样地冲上前去: “我说房价还要再涨吧!” “快买!再不买下次涨到四万一平, 真的买不起了!” “售楼!这边要一套25平的大户型!” “这边一样!还有17楼的套间吗?” “不好意呢, 17楼刚刚已经售罄了,要不您27楼……” 小冬捂住肚子露出微笑, 面色惨白,冷汗淋漓地领着其他客人楼盘,人们排着队,举着贷款合同,互相拥挤, 生怕慢一步买不到房了,面红耳赤,撕心裂肺地喊: “我要贷两份阳光育苗!” “我要贷五份!” 有人呆呆地望着这一切, 低声喃喃了两句我真的买不起, 我也不想贷我的孩子,突然转身跑了出去。 不到两分钟, 这些人从楼盘的外面落下了, 四分五裂, 死不瞑目。 其他人只是了一眼,怪不怪地收回了目光: “又有人跳楼了啊?” “正常, 每次开新楼盘涨价的候,都有心理素质不好的年轻人跳楼。” 巡逻队有条不紊地,熟练地把尸体一收, 然后提走给旁边两个等在的,穿着白大褂的收尸队的人,说: “这两个人身上有没有背贷款, 要是背了,把他们送到私立医院去,把器官,骨头,□□拆分出拍卖抵贷款,现在尸体还新鲜呢,能多卖点钱。” 收尸队的人点头,巡逻队的人着尸体,鄙夷地嗤笑一声,有个还上脚踹了其中一个尸体的脚,吐了一口唾沫: “以为死了不用还贷款?想得真美!” “也不知道这具尸体能卖几个钱,要是这货贷得多,拍卖尸体抵不平,最后还是我们大老板c董亏钱。” “真是没良心,大老板好心把钱提前预支给你花,没还完想死,真是条不要脸的死赖皮狗!” 周围人潮汹涌,人声鼎沸,好像是一派和谐景象,身处其中的施倩和袁光恍惚地着些正在交谈的巡逻队,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房子成交声,他们感觉自己浑身冰冷,仿佛到了地狱八层。 到处都是不把别人当人,不把自己当人的混沌恶鬼,到处都是正在受酷刑责罚却一无知的痛苦活人。 袁光和施倩缓缓地转头着坐在台上,正满面红光地在和旁边的人举杯喝红酒庆祝新楼盘大卖的c董,手上翻转,亮出一抹危险的银色光芒。 【系统提示:玩家袁光用个人技能武器(美工刀)】 【系统提示:玩家施倩用个人技能武器(卡尺锥)】 e区公墓。 八点二,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444号路进去正对的公墓墓园漆黑阴森,一扇陈旧的两开镂空雕花铁门影影绰绰地矗立着很多直椭圆形的墓碑,能模糊地到墓碑上人的遗照。 除了墓园的杂草,唯一能到的生物是一两只乌鸦,翩跹地落在墓碑上停留,嘶哑地叫两声。 铁门旁边是一间半掩的颓败保安室,门斜着摇晃,面只有一张积满了灰的凳子,很明显很久都没有人过这了。 唐二打神色复杂:“老爷子说,e区这边的公墓为当年的e区住宅的配套设施,一度被哄抢,现在连维护的人都没有了。” “因为阳光城的人有钱都拿去买房,哪有余力买墓?”牧四诚也颇为唏嘘,“我感觉这墓修只是个摆设,除了有钱人,谁买这玩意儿?” 白柳微笑起:“这可不一定。” 刘佳仪环视了一圈,冷淡地开口:“这些公墓房应该不是卖给活人,是卖给死人的。” “卖给死人的??”牧四诚面带不解和震撼,“人都死了为什还要买房子??” 木柯倒是不怎意外,冷静点头:“按照白柳之前和分析,和个老爷爷和我们说的,我们可以简单地做出一个揣测,是阳光城房产商修建有的东西都是为了盈利,为了钱,或者说一可以兑换人生产力的货币。” “土地是他们牢牢掌握的生产资料,这生产资料在私有垄断的情况下,通过房地产商的操和规定,变成了一可以无限向上溢价兑换生产力的物品。” 牧四诚有点晕:“什?” “这个候,人的生产力在通过货币等价替换的过程当中,不断地被贬职。”木柯向牧四诚,“简单说,是通过垄断生产资料让其余人内卷,通过内卷和竞争这个过程不断将你的生产力贬职,同生存激化的矛盾转移给下面的人,让你仇恨些和你有竞争关系的人,反倒还让你感恩他愿意指缝漏出一点货币给你们争抢。” “走到了这一步,争抢货币已经无意义了,货币只是他们用兑换生产力的一个中转渠道,只要他们让生产资料无限向上溢价,你的生产力永远填不平房价的窟窿。” “以土地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既然这群房地产商愿意拿土地修建墓地,只能说明一件事,是修建墓地之后,通过【墓地】这个生产资料也可以兑换出大量的生产力。” 木柯讲完之后,牧四诚还是一副云雾的表情,略微一顿,委婉地说:“你上大学的候,是不是逃了一些基础必修课?” 比如修马克主义之类的。 听懂了木柯嘲讽他潜台词的牧四诚颇有些恼羞成怒,于是当机立断地转向了正在观察墓园入口的白柳,指着木柯告状:“白柳,木柯他不说人!” 成绩好,记忆力好,记得课堂上有内容了不起啊! 牧四诚发出了学渣愤怒的呐喊。 白柳半蹲在地上背对着牧四诚低头似乎在观察着地下密密麻麻的脚印,头也没回,语气淡淡地开口: “比起人,你不觉得鬼才是更好的廉价劳动力资源吗?” “如果一个人一个星期上六天班,每天上9个小,他的工长也才54个小,还要刨除面吃饭上厕的间,四舍五入下差不多50个小。” “鬼不用吃饭,不用睡觉,只需要3到5平能住下一家人,能全天24小不停休地运转,一个鬼一周的工长能达到168个小。” 白柳缓慢地站起:“这相当于3.4个人996工一周的长了了。” “从生产力单位,让人打工远远不如让鬼打工划算,如果揣测极端一点——” 白柳回过头目光平静地向牧四诚:“——阳光城这大量迁入人口,刺激人口增长,同根本不管死亡率,疯狂上涨房价,物价,不管任何集体事件,比如饥荒,瘟疫,集体自杀,也根本不考虑人能不能在这生存下去,甚至隐形地鼓励自杀和安乐死,以适者生存为借口淘汰掉大批底层穷人,这是不是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把人变成鬼,将一个人转换成3.4个生产力单位呢?” “换句说,说不定活着的人对于房地产商根本不要,要的是死去的人,也是更为低廉好用的鬼,这些阳光城地底下不光的劳动力。” 牧四诚被白柳得有点毛骨悚然:“以这的人变成了鬼都还要打工?死了也不得安宁?” “不是。”这构想有点太恐怖了,牧四诚比划着双手,面色凝地试图反驳,“这也太惨了,我都死了,变成鬼了,我为什还要给他们打工?!这些人,不是鬼为什不跑?” 白柳拍了拍衣袖上的灰,不疾不徐地走到牧四诚的面前:“过《倩女幽魂》吗?” 牧四诚没想到题突然跳转到了这,懵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过。” 白柳淡淡地嗯了一声,反:“你认为聂小倩为一个鬼,在每个星期要辛辛苦苦地外出务工,骗两个男人给姥姥吃,最后还被强迫非法妇女鬼□□易卖给了黑山老妖这情况下,她为什不跑呢?” “你是觉得她很喜欢给姥姥打工是吗?”白柳心平气和地询。 牧四诚:“……” 他真是了好蠢的一个题,不跑当然是因为某原因被困住,跑不掉了啊! 牧四诚皱眉追:“这些人被困住的原因和墓有关系吗?” 白柳点头:“以我赞同刘佳仪的观点,这些墓很有可能不是修给活人买,而是修给死人买的。” “买?”牧四诚越发疑惑,“难道这的开发商还给鬼开工资吗?” 白柳斜视牧四诚一眼:“不开工资让你打工,你打吗?” 牧四诚:“……不打。” “不是,我总觉得哪怪怪的,”牧四诚摸了摸下巴,陷入深,“假如我是个鬼啊,我被困在了阳光城跑不掉了,算有人给我开工资,我也无论如何不打工的。” 牧四诚略显嫌弃地了一眼公墓的墓地:“……更不用说努力打工用买这八层地狱式的公墓了。” “我又不用吃饭,又不用睡觉,不需要房子也不需要钱了啊,哪怕房地产商用了什办法把我困在这,我他妈打工打了一辈子了,都把自己打成鬼了,这情况下……”牧四诚铿锵有力地握紧了拳头,“不可能打工的!下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白柳赞赏地了一眼牧四诚:“聂小倩当年应该也是你这想的,很勇敢。” 牧小倩:“……” 牧小倩接连被阴阳怪气两次,勇敢地对着宛如树妖姥姥般剥削他的白柳握拳震怒了:“靠!我都死了!难道他们能拿我怎样吗!总不可能让我出去勾引男人给他们吃吧!” “当然不是。”白柳望着公墓的大门,眯了眯眼若有,“什样的情况下,让一个人死了都愿意疯狂打工,只是为了买下公墓,然后龟缩在自己只有2平米宽的公墓呢?” 刘佳仪冷不丁地出声:“不和活人的情况一样,这些死人也要付土地用费。以他们才想办法躲进公寓或者是墓地?” “不付这个什劳什子土地用费也不能拿我怎样吧?”牧四诚分光棍地抱胸抖腿,“我可是都死了诶!” 白柳缓慢地转过头,微笑起:“可不一定,活人不付土地用费只是被打死,而死了的鬼因为不能再死,能受折磨的类反而上涨了不少。” “反正无论怎折磨,你也不能再死了,不是吗?” 木柯在旁边不动声色地帮腔补充:“聂小倩也不想给姥姥工的吧,姥姥是树妖,可以折磨鬼,还可以把自己的树根插进小妖怪的脖子和身体,在它们的躯体抖动树根吸它们的血,把它们折磨得痛不欲生,不得不为姥姥工,出去勾引男人挖他们的心。” “要让鬼为自己工,总是有办法的嘛。”木柯温文尔雅地对牧四诚一笑,“你说对吗牧神?” 牧小倩:“……” 谢谢,代入感很强,已经感觉自己在勾引男人了。 389、如何拥有五栋楼 白柳推开破败保安室大门, 进了墓地。 墓地里就是寻常墓地景象,连成排大石墓碑,面有一方宽约1*2米左右基座, 基座上写着去世人出生年月, 死亡日期及死因。 木柯目光左右扫视这些基座,目光凝直, 仿佛收取这些基座上信息做综合分析,他抬起头看向白柳:“这里人百分八十上都死于60岁,平均寿命只有52岁左右,死因一般是各种脏器疾病,感觉环境恶劣导致工伤。” “不光如此。”刘佳仪一个墓碑停下, “出生日期越靠后人,死亡日期反而越靠。” 她冷静地说:“他们平均寿命还缩短,死因里猝死人也多了起来。” 木柯顺着刘佳仪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个32岁就猝死电脑椅面女:“从这里墓碑数据来看, 最近一段时间,阳光城女死亡平均年龄下降到了30岁左右, 男下降到了35岁左右。” “正好是刚刚过最佳生育年龄男女。”木柯看向白柳。 白柳目光浅淡地向:“一不能生育就猝死了, 阳光城这里房地产商很明显调控所有人平均寿命, 调控到一个刚好可高精力工作一辈,生育完后生产力出现下降年纪。” “这样能最高限度地榨取每个人价值。” 牧诚处察看, 低头翻找草木,抬头皱眉看向白柳:“这里全是正常墓碑,我没有看到那个地下十八层公墓楼入口, 而且我也没看到楼层编号。” 唐二打低头看向手上房地产:“编号是0812单元。” 白柳脚步停下来,他抬眸看向这个墓碑:“第八排第十二个,应该就是这个了。” 唐二打看向白柳停住脚步地方, 神一顿。 那里只有一个墓碑,周围光秃秃,没有任何其他建筑物,如果白柳说这里就是公墓楼话,那只有一种可能。 “把基座掀开吧。”白柳平静地吩咐,“入口墓里面。” 牧诚惊愕反问:“墓里面?那就是我们这一层已经是公墓楼第一层了?” “但如果第一层是入口,要掀开才能进话……”牧诚看着墓碑上那个26岁就死去年轻男人,“那这些人墓哪里?” 唐二打也皱眉:“这些人死得太早了,看起来不像是能买得起第一层墓有钱人。” 白柳淡然地平视着墓碑上年轻男人遗照:“这里不是第一层。” “按照正常楼房结构,这里墓应该叫做地下室或者车库,是整栋楼里最便宜位置。” “所这里埋葬人应该是连18层公墓楼都买不起阳光城低等公民。” 厚厚基座尸块唐二打和牧诚两个人携手抬高下起立了,等基座翻过来看清楚里面情况时候,牧诚没忍住率先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木柯和唐二打都变了脸色。 抬起基座后,下面是一条狭窄到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幽暗阶梯,这倒不是什么让人震惊场景,让人震惊是被抬起来基座上居然有一个透明塑料棺材,棺材里居然蜷缩着一个活人! 这个年轻到好像只有十岁男生抱着自己双肩,用一个仿佛宫里姿势缩一个只有他身体三分二大棺材里,紧紧抱紧身体,微微呼吸,呼吸雾气打棺材隔壁上映出一圈雾气,神色紧绷而痛苦,好像马上就要因为窒息而死去了一般。 唐二打当机立断掀开棺材盖,把这男生从棺材里给扯了出来,用力拍了拍他脸:“醒醒!” 这男生呛咳了两声,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见自己面有人,揉了揉睛问:“你们是0812公墓楼新来居民吗?不好意思刚刚我睡着了,现我起来让你们进去。” 牧诚反应了一下,然后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自然地起来向他们让路男生:“你刚刚是……这里睡觉?” 男生似乎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地方,点了点头:“对啊,这里是我家,我晚上就这里睡觉啊。” 木柯用一种难言喻地目光看向那个不足1.5平米透明棺材,男生口“家”。 “如果你是这个公墓楼底层住户。”刘佳仪盯着他询问,“那外面墓碑上那个刻着26岁死亡人是谁?” 男生挠了挠头:“那个就是我啊,只不过我现还没死。” 牧诚抬头看了一墓碑上遗照,严肃地和这个男生脸反复对照了一下,最终肯定地点头:“没错,虽然照片有点模糊,但应该是一个人。” 白柳平静地注视着这个男生,轻声询问:“你看起来只有十岁样,为什么给自己立了一块26岁墓碑?” “我17岁了。”男生解释说,“我16岁开始工作时候贷款e区公墓这里买公墓房时候,代开发商说可送我一块墓碑,我心我不生孩,也没有其他愿望,那差不多活到26岁就可死了,就和代开发商说把墓碑上死亡日期写到26岁就行了。” “这块墓碑就这么来。”男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什么奇怪话,还对着白柳他们了。 唐二打心情复杂到了极致:“你才17岁啊,你父母呢?” “都死了啊。”男生口吻自然地说,“他们楼盘工地上干嘛,一般都死得早,然后他们死了没多久,我们贷款买房就到二十年年限被收回去了。” “虽然房没有了,但房钱还有一部分没还清,那些钱我还是得还十多年贷款,所也攒不下什么钱,就只能来买公墓房了。” 木柯神下移,看到了男生血迹斑斑手,这是一双典型地工地上拖拽绳索,干重体力活手,他一顿,开口询问:“那你现是哪里工作?” “c区新楼盘啊,那里刚开,正招人,我运气好进去了,开得工资还可,我最近拿不少钱。” 男生心情颇好地说完,自觉地爬进了棺材里缩成一团,仰起头来着友善地对白柳他们摆手:“明还要上班,你们快进去休息吧,晚了这楼不太安全。” 这态度正常好像他并不置身于公墓,而是一个普通公寓里和隔壁刚搬来新邻居打招呼。 “我也要休息了。”男生打了个哈欠,躺了棺材里,他摁住旁边一个按钮,基座就像是自动开合电梯门一样竖起来合上了。 一群人漆黑楼道里沉默地行进,空气腐臭味浓烈了起来。 “那孩,才17岁还没成年。”唐二打突兀地出声,他声音有点哑,“是什么样地方,能让一个十七岁孩就已经接受一切地躺自己26岁墓里睡觉。” 白柳声线平和:“这里应该没有成年这种概念,他们区分人用标准是否具有工作能力,所好像基础年龄是16。” 唐二打又沉默了下去。 五个人脚步声向下新进,到了一楼时候,一缕微弱,幽蓝楼道灯光亮了起来,通过这个光,可看到狭隘低窄公墓楼一楼里有五户,每一户门口设计不是那种打开们,而是那种狭窄,推入式门,门栓上挂着锈迹斑斑铁链条。 每一户从上到下排布,有三个推拉门,狭隘布局,浓烈这种深蓝色灯光,腐烂气味,密集推拉门,这样看去,这地方宛如一个—— 木柯轻声说:“——这比起公墓楼,更像是焚化炉。” 随着所有人停下来观察环境,脚步声停止,楼道光又熄灭了下去。 黑暗里传来声卡啦卡啦,推拉门从里面被推动闷响,金属链条来回晃动碰撞,有衣服摩擦声和皮肉黏粘撕扯声传来,空气腐臭味一下变得酸涩浓重许多。 白柳不动声色地从身后掏出一根长鞭,“啪”一声清脆地甩地上。 楼道里声控灯随着声音再次亮起。 昏暗闪烁幽蓝色灯光下,所有门户推拉门向外推开,每个推拉格上面坐着一个身体倾弓起,穿着破烂油腻衣服,头发脏乱,垂着头,双臂放直挺脚面上一动不动人。 有苍蝇绕着他们嗡嗡地来回飞舞,推拉格边缘滴下仿佛脂肪腐败液化后形成脓黄色液体,地上形成小水洼,酸臭味就从这里飘散出来。 挂门栓上金属链条来回晃荡,地上投下不安阴影。 所有人都把技能武器拿了出来,警惕地背靠着白柳形成一个围圈。 白柳环视一圈,冷静下令:“这次我们不探索怪物弱点,直接搜他们公墓房产证,得手就下一层跑,有活人就带着一起跑,无特殊情况不要伤害这里低等公民和房奴npc,因为没有住房,他们大概率是游跟随类型怪物,伤害了要跟地图,听懂了吗?” 所有人齐声:“是!” 楼道里灯光再次闪烁两下,暗了下去,黑暗里传来了诡异呼吸声,仿佛是一群人用自己衰败镂空肺部强行模拟喘气这个过程,一声凌厉鞭声落地响起,灯光再次亮起。 双生蛆,下颌腐烂尸体头部歪着,狰狞地向着白柳面冲过来! 390、如何拥有五栋楼 三个小时后, 十点,e区公墓。 浓郁的夜色当中能听到寂静的公墓里从地底传来诡异的呼吸声,骨肉撕扯和厮杀的声音, 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下寻觅, 抵达0812单元公墓,穿过正安谧熟睡在自己26墓碑下的17少年, 穿过狼藉一片的,地上遍布尸块,墙上涂满血腥碎末的1-14层,来到白柳他们中场休息的15层。 唐打一只手臂的袖子撕烂了,上半身半边衣服都溅满了血沫, 他赤/裸着单臂,后腰抵着一个半开开的房门,或者“焚化炉”推拉门, 微垂着头, 站在离白柳远的地方,他一只手握着发热的左轮, 另一只手两指夹着烟, 神色明地低头抽着。 猩红的烟头在晦暗的幽蓝色灯光里明明灭灭。 刘佳仪斜靠在门上, 身上披着木柯的外套,歪着头抱着身体靠在木柯身上睡着了, 木柯头一点一点地眯着眼睛,但他睡觉的时候背也是笔直的,姿态端方, 牧四诚怎么讲究,直接大大咧咧地拉了一个焚化炉式的推拉门躺在上面四仰八叉地睡了。 白柳握着沾满血的鞭子,垂眸平静地审视着一切。 游戏里禁止用体力恢复剂, 精神漂白剂,那么充足合适的睡眠对于所有人保持一个精力充沛的状态都是必须的。 他们一路向下清扫到栋公墓楼14楼,到了地面有一段距离,余下怪物也多的15层,白柳认为是一个相对安的坏境,于是一声令下,开始交替守班睡觉。 在种极端疲惫的情况下,白柳通常让战斗力和素质更优的他和唐打守上半夜,让其他三个人队员休息充足了之后,让他们守下半夜。 在长期的团赛训练下,牧四诚,木柯和刘佳仪早已养成了只要有白柳和唐打守夜,无论多恶劣的游戏环境,都能迅速地倒头就睡,迅速恢复精力的优秀习惯,现在三个人只需要白柳下令休息,到五分钟就能体睡熟。 但今天守夜的主攻手明显有些心在焉。 “唐队长,在想什么?”白柳轻声开口。 唐打一顿,他点了一下系统面板,开了观赏池静音才缓慢转头定定看向白柳:“在想,个副一种什么样的形式登陆现实。” 白柳从善如流地点开系统面板也点了静音,然后抬眸微笑地看着唐打:“唐队长是在怀疑登陆方式和有关?” “知道。”唐打背对白柳呼出一口烟,“但根据苏恙和的信息,你走过的副,要么就是已登陆现实的,要么就是未来登陆现实的。” “知道是一种偶然的规律,还是一种必然的……”唐打一顿,“安排。” 唐打猛吸一口烟:“如果阳光城真的登陆现实,那实在是……” “登陆也没关系,在个副里找出症结,在现实里提前解决就可了。”白柳轻描淡写地带过,他平视着唐打,“但让唐队长烦忧的应该只是个吧?你从进副开始就好像一直在想什么,可和吗?” “在想,们对手所在的阳光楼盘和个阳光城有关……”唐打神色一点一点变得凝重起来,“那块地方异端处理局之前去探测过,当时机器和们都没有检测到任何异端。” “但现在们都知道那个地方住的拉塞尔公墓里的人,基是游戏里的玩家,出于保险,在进游戏之前让苏恙去检测了一次阳光楼盘那里的异端数值。” 唐打的目光变得凌厉:“次异端数值变得特异常。” “苏恙已在调查了,但在进游戏之前,他们还没有排查出个地方的异端,是很奇怪的事情。” 唐打眉头紧皱:“异端靠影响人而存在,一般都有很显眼的特征,比如玫瑰香水的气味,爱心福利院血灵芝的膨胀形体,但阳光楼盘里的异端一开始没有检测到,现在检测到了也排查出来。” “让担忧的事情还是个。”唐打抬头直视白柳,深吸一口气,“昨晚苏恙他们为了调查阳光楼盘的事情,把里面居住的居转迁了出来,还借件事情向上级打了报告给群居申请临时安居屋,烂尾楼是异端需要收容,想让异端处理局出面调用资金来解决烂尾楼的问题。” “但转迁出来的居,只要签署了愿意将烂尾楼的房子承包给异端处理局的同意书,到两三个小时,都发生了一定程度明原因的脏器衰竭情况。” 唐打幽蓝的双眸在公墓里仿佛在一簇奇异的蓝色火光:“阳光楼盘的居,就像是阳光城里的居一样,房子生生地困在了原地,死也能离开。” 现实,阳光楼盘,早上九点。 黄色的塑布胶带上写着【警戒线】将废弃的楼盘层层围起,一向冷清的烂尾楼盘周围围起少看热闹的人,穿着制服的处理局人员将人群和烂尾楼紧张地分开,扯着嗓子吼: “请勿靠近!” “里面有危险物品正在处理!请各位保持距离!” 苏恙神色疲惫,风尘仆仆地大步快走,旁边的人语速飞快地向他汇报: “那边可批资金下来处理烂尾楼,但是资金可能吞下,楼成交价格太高了,六百多个亿,现在就算变成烂尾楼,管理局也拿出么多钱收容。” 人面露难色:“苏队,只是一个异端,几百个亿实在是太……” 彻夜未眠的苏恙摁住太阳穴劲地捏了两下,吐出一口胸腔里的浊气:“异端处理局要是修四局和五局吗?可拿出那笔钱吃下个烂尾楼,然后用来改造成四局和五局,正好可一口气收容个烂尾楼里的异端和建局,一举两得。” 人犹豫了一下:“修局的钱啊……” “去年们三支队抓捕那些异端你们财政门拿来租赁外借,盈利少吧?”苏恙的浅色的眼珠平日里看着温和,但样后退地正视人的时候有种怒自威的质问感。 “四局和五局的修建费用都是一局自己盈利攒出来的,唐队在的时候,三支队抓捕是一局当中抓捕异端多的支队,一直是盈利大头,现在要调笔费用来收容异端,怎么,你们财政门要用的钱太多作为借口来敷衍个现任三支队队长吗?” 人苏恙用气势一压,脸上的心虚就压住地显现了出来,他挠挠脸,略显讨好:“……苏队,种几百亿的资金调用,也就是你打报告所们才认真考虑的。” “比如你要用修四局五局的钱,但里可是市中心周围,你把异端处理局修到里,一个,保密工作就好做。” 苏恙打断他的话,神色上已带了点冷出来:“在里修你们想在哪里修?异端处理的职工作是收容异端,里有异端聚集在人口密集的地段,危害周围的市的生命安需要收容,那么目前就应该优先考虑解决问题,把四局修在个地段。” “三局重建的时候修在那么繁荣的地方,在修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过什么,过就是钱的问题罢了,重建三局是三局队长乔治亚自己掏的钱,你们就一个字的意见都没有了。” 苏恙冷声道:“地点过是你们的托词罢了。” “地点的确都是其次考虑的问题,修在里其实也是行……”人一顿,“那也要苏队你们能收容了个烂尾楼里的异端,个话吧。” “在搞清异端收容方式的情况下,么多钱,无论如何们是批的。” 苏恙深吸一口气,把【钱难道是们三支队挣的吗】种一出口就吵起来的话给咽了下去,冷静下来准备继续扯皮:“个异端已导致了么多人自杀,现在还在持续死人,你们也批个钱,后续出了问题你能担得起责任吗?” 旁边跑来一个队员,气喘吁吁地打断了苏恙的话:“苏,苏队!” 苏恙揉着鼻根,抬手:“有什么事,直接。” 队员神色凝重:“苏队,异端的影响范围好像在扩大。” 苏恙猛地转头过去:“什么意思?” “一开始只有阳光楼盘的居迁出受到影响,刚刚有个附近的小区的人冒充阳光楼盘的居,想让们给他办理外迁拿补偿款。”队员苦笑一声,“因为实在是太乱了,办理人员没看清楚,就给他办了。” “之前也没问题,但刚刚,他突然干瘪了下去,就像是躯体里面的肉和脂肪好像什么东西吸空了一样,只剩一张挂在骨头上的人皮。” “人还活着吗?”苏恙迅速追问。 队员深呼吸一下:“现在已送医院了,但人还活着。” 苏恙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目光一厉:“他住在什么地方?” “离阳光楼盘300米左右的的一个老小区里。”队员刚刚完,他通讯器就响了,他接起快速了几句,脸色难看地望向苏恙,“刚刚有个五百米小区里来骗赔偿款的迁出人也干瘪了。” “苏队,异端的影响范围还在持续扩张!只要把房子迁出里的人都干瘪了!” 苏恙吐出一口浊气,飞快下令:“先把他们的房子迁回来看看能能缓解,速度要快!” 然后他回头,目光冰冷地看向那个略显呆愣的财政人员:“十五分钟,要看到钱批下来。” 391、如何拥有五栋楼(188) 游戏内。 白柳轻拍了一唐二打的肩膀:“快点打完这场比赛就回到现实处理这些问题了。” “嗯。”唐二打深吸一口气, 起身握紧枪柄,“放心,我不会影响比赛状态的。” 白柳移开眼神, 向正在睡觉的其他三个人:“差不多了, 叫醒他们换班我们休息吧。” 唐二打点了点头,向白柳:“其实我为你的性格, 在这个副本里会选择直接快速的通关方式。” 白柳了一:“唐队长是为我会选择屠楼的方式,对吗?” “是,也不完全是。”唐二打略微迟疑了一秒,“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错误,这个副本里旧楼盘里有房主, 夺取的时间成本的确偏高,但还有新楼盘,新楼盘的所有权在代理开发商手里, 那为什么不直接在新楼盘出售当天杀死开发商夺取新楼盘的所有权?” “比如c区的现在新开的这个楼盘, 你要要的话,是可做得的。” 白柳脸上的意不变:“为这不是正确游戏路径。” 唐二打一怔:“不是正确游戏路径?” “这是个恐怖游戏啊唐队长。”白柳掀开眼皮, 意浅浅, “如果单纯靠杀人就赢, 那岂不是一点都不恐怖?” “如果一条路径里起来没有任何恐怖的素就完成主线任务,那么这条路径大概率不是正确路径。” 白柳眯眯地说:“这应该算是恐怖游戏设计原则一样的东西吧。” 唐二打被绕了进, 他拧眉深思:“但这条路径起来的确是可行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性了。”白柳微,“那就是这条路径的恐怖的元素还没有被发掘出来。” c区,凌晨三点。 施倩和袁光两个人藏在人群中一路尾随c董, 施倩还开了一个小范围的雾系技用来藏身,一直跟在c董身后等他落单。 他们目前没有做好大范围狙杀npc的打算,这些npc死后会变成鬼, 还有可会仇恨拉在他们头上跟地图,所最好是少伤就少伤,精准狙击,只杀目标npc,就算这个c董死后变鬼也只有一个鬼。 一个怪好处理,一群怪,对他们这种两个人的团赛队伍来说,那可就不太好处理了。 舍弃了三个队友,减少了人员死亡风险,但同时担在他们身上的死亡风险也增高了,他们的行事要谨慎才行。 这位c董从新楼盘离开后,一连四五个庆功会,所处的环境就没有人数少于100的,袁光他们头晕脑胀地跟了快三个小时,才到这位c董了最后一个场后,意犹未尽地坐上了回c区的车。 跟在后面的施倩精神一震:“他好像要回家了。” 袁光脸上露出点来,他长出一口气,直勾勾地盯着那辆停在c区门口的豪宅:“这傻浪一晚上,终于让我们等到现在了。” 等到在停车场的时候,c董这个npc突然和一直跟着他的那几个保镖打了个招呼,向着停车场的卫间,此时跟着他的只有一个保镖了。 施倩和袁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到了【动手的最佳时机】七个字,然后迅速地分成两边,施倩悄无声息地借着雾系技的遮掩缀在了保镖后面。 袁光直接绕后,贴墙快步行动,防万一,他拉自己的套头卫衣的帽遮住脸,手上的工刀被推出一截。 在用余光瞄到保镖被用雾系技的施倩干脆利落,一点声音没出的放倒之后,袁光从墙角出,低着头和正准备进厕所的c董撞了一。 c董在各种庆功宴上都喝了不少酒,现在人都有点迷糊了,说话连舌头都捋不直:“你,你,你怎么有三个头?你们是一家人来找我买房的吗……” 袁光没有回答他,他低着头,伸出工刀从后面包住c董的脖,毫不蓄力地斜上一划。 单薄的工刀在袁光手里爆发出了巨大的攻击力,血直接飙到了卫间前面的镜里,c董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力,捂住脖直挺挺地倒了。 【系统提示:玩家袁光对npc c董用技武器(工刀)】 【npc c董被击杀】 施倩接触了雾系技,从一团迷雾里飞快地跑过来,蹲来捡尸,一边捡一边口中念叨:“id卡,钥匙扣,烟,避孕套……草!” 施倩眼睛发亮地抬头向袁光,她甩了甩手上的一沓证书:“新楼盘的产权证书!”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施倩率先获得c区新楼盘一整栋楼的产权!】 【主线任务(拥有五栋楼)完成进度(1/5)】 蹲在旁边的袁光终于彻底松懈来,他把施倩扶起来:“我们撤退,找一个代理开发商。” 但他们脸上的还没有完全收起,就听到系统接连不断地提示: 【系统提示:目前两位拥有的新楼盘正在开发中,需要源源不断地资金注入才维持产权,按照楼盘目前的市价,需要两位在一小时内筹备好资金600亿,不然新楼盘发资金链断裂,就会停工,变成一栋——】 【——烂尾楼。】 施倩和袁光脸上的都凝固住了。 【倒计时开始:59:59】 施倩迅速地冷静来,旁边的一台提款机里查c董的id卡里的现金,然后很快脸色就沉了来:“余额不到三亿。” 袁光深呼吸:“他们这些人一有别的现金渠道,不会全放在id卡里。” “c董这个住在顶层npc的id卡里都只有三个亿。”施倩在听到烂尾楼这三个字的时候,神经质地痉挛了好几,她努力深呼吸两,语速飞快地说道,“如果我们要在一个小时内凑齐六百亿,就算抢劫起码都要抢两百个这样住在顶层的npc。” 袁光倒是比她快地认清现实,他握着那把染血的工刀,刀尖向滴血,声音嘶哑地开口道:“凑不齐的。” “我们在现实那个好的环境里,三年都没凑齐一百个亿,在阳光城,我们怎么可一个小时凑齐六百亿。” 施倩用力闭了闭眼睛,她攥紧了手里的产权证书:“房已经砸我们手里了,我们跑不掉,凑不齐也要凑,我们不放弃。”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的沉默着 袁光呼出一口浊气,抬起头,眼圈有点发红:“是我情绪化了,你说得对,吧,我们办法。” 施倩点头,两个人离开了停车场。 他们背后地面上倒在血泊里的c董的尸体就蠕动了一,手指上动了一,指腹处长出了一个紫色的吸盘。 c董的尸体蠕动着站了起来,他变得肥硕,双手外展变成了节肢般的巨大触手,有三米多长,触手的顶端是章鱼一样滑腻的吸盘,到里面一圈一圈的牙齿。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脂肪圈一层一层地绕在脖和肚皮还有腿上,打眼过宛如一个用人肉堆塑成的米其林轮胎人,皮肉为绷紧发亮,着就像是一个被烧伤之后在皮肤上长出来的巨大水泡,感觉用针戳一就爆出一股浅黄色的浆液来。 【系统提示:死亡npc尸体异化完成,变为怪物(饥饿的开发商)】 【系统提示:该怪物会在自己开发的楼层内游,攻击所有进入楼层的人,吃掉对方的皮肉,喝掉对方的骨髓。】 c董的眼睛鼻被堆叠在层层叠叠的脂肪里,成了三条不可见的缝隙,只有嘴巴变得奇大,锯齿状的牙齿锋利无比,上面不断有唾液滴落,喉咙里发出奇异的,浑浊的声响: “我味的房客们……” 伸出长到不可思议的舌头舔了一嘴皮,眼睛缝里冒出红光:“在哪里?” c区新楼盘。 虽然已经是半夜里,但这里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正在等成交结果来的住户们焦急地等在售楼处外面。 阳光城买卖双方是购房者先向开发商旗的贷款机构贷款,拿到钱,然后把钱交到了开发商手里之后,要等6,7个小时,开发商审核了钱的数目和购房人的资格之后,才会开始逐步向发放房产证资格。 但今天等待的过程格外漫长,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居然连一个人的房产证资格都没来。 人们等得越来越焦虑,他们绝大部分都不是全款买房的,都是贷款过来买的,房还没到手里,先欠了几十年的贷款,这几个小时给钱但没拿到房的空档期对于所有人都是难熬的。 他们仰着头着黑夜里那个只有钢筋水泥壳的巨大黑影,装饰了一圈led灯泡的广告带挂在上面飘飘摇摇,上面写着【阳光之家,幸福归处】。 到这个标语,他们眼里的焦灼又被摁了,出现了一种向往和希望——那就是c区的新楼盘,他们未来的家。 有人低头表,忍不住小声念叨:“快凌晨四点了,今天手续办得这么慢吗?” 正当他念叨这句话的时候,那座楼盘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倒计时光幕投影。 【00:10】 【00:09】 等在面的人着这个巨大的光影迷茫地开始互相讨论: “那是什么?” “为新楼盘准备的光汇表演吗?” 当光影倒计时跳到【00:01】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烂】标志。 售楼处里的小冬推开门,她脸色惨白,勉强挤出一个来对着所有人鞠躬道歉:“不好意思,我们楼盘出了一些事情,需要暂时关停,请各位明天过来拿证书。” 392、如何拥有五栋楼 聚集在c区新楼盘售楼处前面的人出现了短暂的骚动, 人群像一群被惊扰的蜂群,飞快地以售楼半开不开的门为中心聚集。 小冬被拥堵过来的人群惊得缩进了门里,在门上挂上了铁链阻拦他们冲进来, 惊慌地大声呼喊:“大家保持秩序!等明天我们部门一定给大家一个结局方案!? 其实她也不知道解决方案是什么, 她只是在被上面售楼部领班以难看的脸色推出来解决问题的罢了,到现在为止小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和这人一样, 困倦地熬夜等待房产证地下批,突然发现财务部门的人惊慌失措地乱成一团,大喊钱突然没了,然后外面的房子上突然出现了血红的倒计时。 小冬从售楼处望那栋黑夜里高耸的新楼盘,她只是隐约的有一种预感, 眼前这人的房子,可能拿不到手了。 被挡在门外的人群里有人被挤掉了鞋子,根本没人在意, 他们急得跳赤脚, 大吼着: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能办下来?!” “楼盘出什么事了!” 激烈和紧张的质问声在黑夜里连成一片,有人对小冬愤怒地投掷纸团和石块: “关门干什么!说啊!为什么不说出什么事了!” “遇到事情就知道躲!打开门让我们进去!” 小冬攥紧售楼处的制服, 她死死地卡住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不断地鞠躬道歉, 眼眶一点一点地变红,说话的声音里带了泣音: “我代表整个楼盘向各位说对不起。” 售楼部的主任要求她不准开门放人进来, 同时要求她出面代表道歉,一定要平息这群房奴的怒意。 如果平息不了,出了事情, 她就会被解雇,同时会被扣掉这个月的工资。 她太需要这份工作了,于是她选择了仍由这群人向她发泄愤怒, 低着头强忍疼痛和眼泪,一次又一次地超过90度鞠躬,一次又一次地诚恳道歉。 “一句对不起有屁用!知道我为了这套房子付出了多少吗!”有人撕心裂肺地哭喊,“我tm干到快要猝死,什么都不敢吃,什么都不敢用,辛辛苦苦攒钱,只是想在这个城市有个睡觉不会被赶走的地方!” “滚开!让c董出来!他是代理开发商!” 终于有人颤抖地,小声地说出那个让所有人害怕到不敢承认的答案:“c董不会卷钱跑了,让这栋楼烂尾了吧?” 这句话就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滚油里,激起了所有人的讨论: “不会吧?c董那么有钱,不会卷我们的钱的!” “e区,b区都有过烂尾楼,这两个区的代理开发商也很有钱啊……” “不是说是楼层建造问题吗?” “是最后把这烂尾楼推到重来修建,说建造材料已经花光了钱,也没有赔原来买房的那些房奴任何钱啊……” “闹事的房奴都被巡逻队打死,尸体送到医院拆分拍卖抵押烂尾楼贷款了……” 原本准备闹事的一群人听到这里齐齐一静,用一种绝望的,带着恳求的目光看向站在售楼部门内,用锁链挡开他们的小冬:“……你刚刚让我们明天过来继续等证书,我们应该不是烂尾楼吧?” 小冬缓缓地抬起身子,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咬了咬下唇,隔了很久挤出一个微笑:“不是的各位。” “只是这次房屋成交数目太多了,需要大批量办理,所以延后了。” “如果明,明天不下来……”小冬向所有人一个深深的鞠躬,她死死地掐自己的虎口,让颤抖的声线恢复平静,笑容甜美地撒谎,“这周或者下周应该也能下来。” “请各位回去耐心等待。” 小冬抬起身子来看所有人,她的嘴角在笑,眼泪却从眼角滑落下来:“大家一定会得到自己的家的!” 一群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在售楼处泫然欲泣又竭力微笑的小冬面前静静地站了很久很久,突然有个人脸上也纷纷挤出勉强又自欺欺人的笑容,说着话自言自语向回走: “我就说吗,c区买房还是要靠谱些的,低风险。” “等就等吗,明天就明天,一周就一周,两周就两周,等了那么久了,我也不是等不起……” “我去看看,我就先看一眼我未来的房子,就回去老老实实地等。” 这人自言自语,神色恍惚地说,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正在施工的新楼盘内,一层一层地向上爬,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一群沉默的,同样是购买了这个楼盘房子的住户们。 他们沉默地,一言不发地从底层向上爬,楼盘里有地方根本没有水泥阶梯,有高层只有水泥和钢架,他们带孩子和妻子,顺着这危险的建筑支架拖家带口地向上爬,然后从一堆还没贴房门号的水泥基地里依次寻找,彼此还自然地交谈: “我是1305,应该是这个吧?” “我看了户型,的应该是这个,我是1304。” 他们站在只有一个毛抷的,只有十几二十平的狭隘水泥房屋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触房屋的壁,眼睛里亮起非常微弱,细小的光: “烂尾楼只要不被他们收回去的话,也不是不能住吧?” 有人站在四面透风的房屋边缘,俯视一片漆黑的c区地面,唯一亮着的只有那栋售楼处,和周房屋的顶楼,再眺望远处,只能远远地看到远方一点非常隐约的月亮轮廓,和市中心彻夜不眠,灯火辉煌的工作区。 月亮皎洁的光倒映在他眼里,是一点晃人到仿佛泪意的白光。 “真漂亮。”这人望夜空,扶着空旷的墙面喃喃自语,“我在公墓房住了那么久,原来地面上晚上是能看到月亮的吗?” “我都快忘了月亮是什么样子的。” “真好啊,住在这么高的房子里,白天抬头能看到太阳,夜晚能看到月亮。” 他眼里的光很快就熄灭了,说话的语气轻得就像是烟,被夜风一吹就散了:“可惜我买不起这么高的房子。” “这么漂亮的月亮,我这种低等公民,可能一辈子也只配看到一次吧。” 他的脚尖踩在房屋没有封闭的边缘往外挪了一步,然后缓慢地,颤抖地在冰冷的夜风里微微张开了手,然后闭上了眼睛,身体前倾地向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倒去。 e区,公墓中。 地下18层,牧四诚擦了一下额角的汗,长出一口气,颇为得意地转头看向白柳,甩了甩手上的公墓房产证:“我效率可以吧?” “相当不错。”白柳笑接过之后,系统提示音马上响起了。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即将获得e区0812栋公墓楼所有权。】 【目前还差入口处,墓碑所在楼层公墓房所有权,请玩家白柳再接再厉!】 白柳抬眸环视所有人一圈:“出去吧,只差入口处公墓房的所有权了。” 唐二打忍不住问:“要抢那个17岁孩子的公墓房吗?” “不,交换。”白柳笑看唐二打一眼,“唐队长哪里不是有比这个公墓房好得多的凶宅房产证吗?今晚处理之后让那个孩子居住吧。” “我们用凶宅房产证和他交换公墓房的房产证。” 白柳微笑:“唐队长去和他交换吧。” 唐二打一顿:“谢谢。” 白柳笑笑:“不客气。” 在一行人往外面走的过程中,唐二打迟疑再三,他退到了走在最后面断后的白柳身旁,低头贴在白柳耳边低声皱眉询问:“白柳,之前说的拉塞尔公墓他们走的那条路径有恐怖元素没有被发现,觉得会是什么?” “第一,死掉的开发商尸体,按照这个城市的设定,应该是等级越高的公民死后异化而成的怪物攻击力越高,开发商化成的怪物应该没那么好处理。” 白柳目不斜视地继续一边向上一边说:“还有一点,我不确定,如果我是这个游戏的设计者,我应该会为了加大恐怖感和路径难度这样设计。” 唐二打眉头越皱越紧:“怎么设计?” 白柳无波无澜地开口:“如果和猜测的一样,阳光楼盘是这个副本登陆现实的一个投影,那么按照现实里阳光楼盘上发生过的事情,大概率这里的开发商收容过来的钱应该不在自己手里,而是乱转出去做下一项投资了,逮捕开发商或者杀死开发商只会导致一件事——” “——那就是烂尾楼。” 白柳侧头,抬眸看向唐二打:“而烂尾楼在现实里导致了什么,和我都清楚了。” 唐二打静了两秒,他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开口:“是说,这烂尾楼的居民会自杀。” 白柳平静地点头:“嗯,自杀之后这居民大概率会变成鬼,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鬼的仇恨值应该会拉在杀死开发商的玩家头上,也就是新开发商头上。“ “如果拉塞尔公墓的那两个人真的杀死了开发商。”白柳淡淡地平视唐二打,“如果他们不能成功阻止烂尾楼的居民自杀,那么他们后续应该会被从烂尾楼上跳下来的鬼追杀至死。” c区。 两个狼狈的人影在黑夜里快速移动,他们脸上是各种伤痕,逆夜风疯一样地咬牙奔跑,手上提一口袋id卡。 他和施倩刚刚出去抢劫了,是抢了一个小时,也远远凑不齐六百亿,现在快到点只能往新楼盘那边跑。 袁光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往那边跑,明明一切都成定居了,系统已经通知他烂尾楼已经成烂尾楼,他就算跑过去,死死盯着那栋楼,他身上也凭空变不出六百个亿把住在里面的人给救出来。 ——就和在现实里一样。 是…… 是…… 他知道产生了一栋烂尾楼会发生什么。 就算什么也改变不了,就算这里的人只是一堆数据,一堆没有意义的npc。 他也做不到看他们绝望地,一个一个地从上面往下跳! 他已经看够了!! 袁光跑得快喘不上,唇色酱紫,在极快的奔跑速度面前,他的双手在风里抖动着,就像两根无力的面条。 为什么人一定要房子能生存的?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睡觉的时候问,睡不的时候问,工作的时候问,加班的时候问—— ——脚踩在自己烂尾楼房子的边缘,差点跳下去,被王叔一把拉回来扇了两巴掌的时候,他也在问。 王叔叱骂他:“不是说爹走后你妈一辈子没住过好房子,一定要给她挣一套吗?怎么,就这么急赶下去见爹,和爹住小套间?” “还贷就还贷,我三十多了,还贷三十年我都六十多了,我也不觉得要从这儿跳下去。”王叔破口大骂地给了他两耳光,“多大!有二十年的贷款又怎么了!还不起吗!” “二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又能从头再来,给妈买房!” 王叔紧紧地攥着他的肩膀:“袁光,别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袁光,我熬不下去了。”王术齐憔悴得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三十岁,他满头花白,低着头弓背跪在袁光的面前,泪意涟涟,“让王叔上场,让王叔死吧。” 这个游戏就好像是一个大型的丧葬会,每个曾经拥抱过袁光,让他别死的人,最终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对他说—— 【小袁,我真的熬不下去了,让我死吧】。 这密集的丧葬会的开始只是一场稀松平常的业主会而已。 开放商派出律师团队,在业主群里发出一堆中文混杂,专业词汇复杂的文件,没几个人看得懂,王术齐就在群里反复地问,有没有人看得懂啊。 袁光小心地发了一句:【我好像能看懂一点……】 于是他就受到了所有业主的热烈欢迎,成为了【阳光楼盘业主群的群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所有开发商派来的代表扯皮。 每当开发商问业主,们只有这个代表的时候,业主们都会齐展展地回答: 【我们相信小袁!】 好像从那个时候,这就成为了大家对他的一种朴素的,毫无由来,无缘无故又根深蒂固的认知。 我们相信小袁,所以小袁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相信小袁,所以小袁不能放弃。 我们相信小袁,所以小袁一定要好好活着。 冰冷的风穿过激烈奔跑中的肺部,产生一种仿佛空气都在身体里燃烧的烧灼感,眼泪抑制不住地从袁光的眼眶两边飞出,他大口大口地喘,朝漆黑的烂尾楼飞跑,跑到快要呕吐,。 那些没有封窗的居民楼站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正在不断往边缘靠近的人们,他们目光呆滞恍惚地看外面的夜色,仿佛和这夜色融为了一体,一丝一毫的生都没有了。 和当初要往下跳的王叔一样。 他们往前一步,在夜色里宛如碎土石块般,沉寂地从楼房的边缘被倾倒了下来。 袁光撕心裂肺地喊叫出声:“不要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袁光涕泗横流地大声嚎哭起来:“求们活下来!!!” 393、如何拥有五栋楼 【系统提示:玩家袁光装备《怪物书:痛恨自己的绘画者》身份】 迷雾随着袁光的奔跑从他的脚底蔓延开, 他嘶吼着,哭着,手上的美工刀变成了把像素状态的笔刷, 往那些正在下坠人那边狠狠划。 【系统提示:玩家袁光使用身份技能(图层绘制)】 “活下来!!!” “活下来才有希望!!” 迷雾宛如爆炸般席卷整个场地, 块像素般的灰色图层,以一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在所有下坠的人下面接了下, 所有神情恍惚的下坠者在这块奇怪的,棉花般的图层上跌落弹起,然后稳稳落地。 没有人伤亡。 意识到这点的袁光呆呆地瘫坐在了地面上,然后下秒,他低着头冲上前, 抓住了其中个人的领口,毫不犹豫地对着他面门就是一拳。 他流着泪,边殴打着这个幸存的npc, 边怒吼出声:“为什么要死!啊!”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袁光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死了,但是我们还活着啊, 我们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因为你们不在了……” 年又一年祭祀着那些死去的人, 但袁光从来没有绝望过, 因为他知道剩下的每个人都在努力坚持,坚持到自己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天, 然后抱歉地对他说,小袁,我熬不住了。 他们不是真的去死亡, 只是熬不住了,需要休息,他们是在希望中死去的。 【小袁, 我暂时休息一下,等们赢了才把我复活回来!】 【诶,我也不太行了,好累,们先上,到时候爆个复活甲给我!】 【袁长,接下来交了!】 王叔跪在他面前,缓缓抬起头来,满是眼泪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他拍着袁光的肩膀:“怎么觉要哭了?哭什么,别哭。” “我只是暂时去咱们的公墓楼里休息一下,我知道有小袁在,总有天——” “大家都会从公墓里出来的。” “我们这些中途累了的人只是暂时把死亡寄存在了那里,在那里睡一觉,然后第二天,太阳升起,阳光普照我们小区的时候,我们这群老不死就醒过来了!” 每个人在游戏中死去,在现实里被牵引着从楼房边缘向下跳的时候,他们转头看向远远站着的袁光,脸上没有眼泪,没有哭泣,没有绝望,是带着信赖的笑在朝袁光挥手: “再见,小袁。” 【我们相信小袁,有带着我们赢那一天。】 【辛苦小袁了,先暂时保管我们的死亡。】 楼房上还有人在不断地往下跳,袁光仰头看着,慢动作般地和施倩奔跑上前,咬牙切齿地挥出笔刷,热泪疯狂地流淌着。 “不准死!!!”他嗓音嘶哑颤抖地吼着,“不准在这绝望里死去!!” “坚持下去!!” 眼前的切开始模糊。 袁光还记得,他们第次参加联赛的时候,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在,绕着那个系统面板的报名界面冥思苦想地向战队的参赛名字。 有人开玩笑地说,我们这个晦气的公会不如叫公墓吧? 取得了所有人哈哈大笑的致认同后,又有人问叫什么公墓。 王叔挠挠头转头看向他:“小袁,阳光公墓觉得怎么样?” “……太土了叔。”不等袁光答,已经有人开口吐槽。 “阳光的确好像有点土,也不够那什么,时髦是不是?”王叔略微沉思了两秒,认真地问,“战队是不是名字锐利一点比较好……” 王叔看向袁光:“小袁,知道比阳光还要有攻击力的光存在形式,是什么?” 袁光怔:“……激光?” “激光公墓也有点奇怪……”王叔陷入思考漩涡。 旁边有人提议:“激光的英文是什么?” 袁光慢慢地回想了下,说出了那个单词:ser。” “拉—塞—尔?”王叔带着口音,迟缓地重复袁光的话,他大笑出声,“这个好,这个名字洋气!就这个了!” 袁光在人们坠落的夜晚里奔跑着,图层层层地在他头顶铺开,他牙关紧咬地顶住图层上掉落的所有人的重量,用力到脖子上青筋直跳,但依旧一分寸都不退后。 他的目光看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喊出来的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胸腔和灵魂同时从袁光细瘦的身体里发声: “激光是光最有攻击力的存在形式!” “我们,只要活着,只要存在,绝不输阳光!!!” 观赏池。 拉塞尔公墓的人死死地盯着大屏幕上汗泪混流在一起的袁光,他们知道,刚刚袁光那句话是在喊他们听。 他们缓缓地站了起来,有人深吸一口气,举着喇叭对着大屏幕里的袁光嘶喊: “拉塞尔公墓,必胜!” “拉塞尔公墓,第一!” “长加油!” “我们相信长!!” “我们会努力坚持到最后一秒的!” 他们嘶吼到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仿佛希望声音可以穿过屏幕的屏障,抵达袁光的身旁同他同把那些沉重的图层撑起来。 “在游戏里,根本听不到的员呐喊助威的战术师我还真是头个见。”坐在一旁的查尔斯撑着下颌,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切,“不过在观赏池里,根本听不到的队员加油的,我也是头次见。” “拉塞尔公墓,神奇的公会。” 王舜百感交集地看着对面所有员站起来给袁光加油的的场景,又看了眼系统面板上的汇报数据,时之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拉塞尔的赌池支持率上涨速度,还在下降。 观众是很现实的,处于劣势就是处于劣势,并不因为有多少人为此挣扎而改变,观众从来不同情弱者。 但是……王舜又看了眼那些奋力怒吼的拉塞尔公墓的员们。 他们也并不是为了让别人同情而挣扎的。 就算现实在崩塌,就算游戏并不有利于他们,他们在困境挣扎本身并不是为了取悦别人,成为明星,他们只是正在努力生存的普通人罢了。 ——他们挣扎着,痛苦地活着,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些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住在公墓里的“人”。 施倩上前,用肩膀帮袁光抵着图层,袁光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然后被咬牙顶着图层的施倩给扶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爬上图层,把那些坠落在上面的人一个一个地扶起来,紧紧拥抱他们。 “好的。” “切都会过去的。” “总有天……”袁光脸上沾满泥泞,手上都是割伤,他抱着那个看到月亮后跳下来的年轻人,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哪怕暂时住在公墓里,但总有天,我们会活着看到阳光照进来的。” 那个人靠在袁光的肩头,缓缓地,怔愣地回抱了袁光,眼泪无知无觉地流淌:“真的吗?” 袁光闭上了眼睛,他用力拥紧这个人:“真的。” “我和我所有的朋友,都这样相信着。” 394、如何拥有五栋楼(日+189) e区。 在唐二打把房产证交给那个孩子之后, 白柳听到自己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获得第e区0812公墓楼一栋,主线任务完成进度(1/5)】 在确定白柳得到这栋公墓楼后,唐二打问:“我们去一栋吗?” “等等!”那个拿到房产证的孩子迟疑地拉住唐二打, “你们把楼的鬼都赶出去, 拿到他们的房产证吗?” 唐二打看一眼白柳,在得到白柳的点头同意之后回答这个孩子:“只是拿房产证, 没有把们赶出去。” 这个孩子松一口:“没有赶出去就好。” 白柳挑眉:“你不怕这些鬼?” “我觉得他们不是鬼。”他望着白柳的漆黑的眼睛,“他们只是住在地的人。” 白柳提起一点兴趣,他过去:“其我有个很好奇的地方,你好像道死去之后,人变成鬼还是一直工作, 那你为什么只想活到26岁?” “死比活着还辛苦,那继续活着不好吗?” 这个孩子沉默一,他低头扣扣指甲, 轻声说:“因为我活着又没有家啊。” “我的爸爸妈妈都死, 等我还完贷款死掉之后变成鬼,就可和他们一起住公墓房, 辛苦一点也没关系, 一家人一直在一起, 什么都能熬过的。” 白柳平静地反问:“就算为此死亡,你也不在乎?” 这个孩子抬起头, 他认真地回答白柳:“其我没觉得我死。” “虽然像尸体一样不能吃饭,不用睡觉,每天睡在狭隘的公墓房, 我觉得只大家一起在一起,彼此帮助扶持,无论在什么地方, 无论有多辛苦,我们都不灭亡的。” 他笑起来:“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们从公墓房到陆地上,看到阳光的。” “就算我们死亡,体腐烂,只我们这些活人般的幽灵存在,在地游荡,那总有那么一天的。” 白柳问:“你刚刚,为什么害怕这些住在公墓楼的鬼被赶出去?” 这孩子一顿,迟疑片刻才开口:“你们不道吗?” “人在外面,活的开发商收土地管理费,鬼在外面,死的开发商收土地管理血。” “土地管理血?”白柳重复念一遍,“这是什么东西?” 这孩子缩着头,左右小心地看一眼,凑近白柳边用手挡着嘴,很小声地说:“——开发商死后也变成鬼,们吸低等公和二等公鬼的血。” 白柳垂眸:“鬼的血是不可生的吧?被吸干怎么办?” “血被吸干,就被吸骨髓,骨髓也被吸干,就被吃掉皮肉,皮肉也被吃掉,那就没有。”这孩子说着说着,肩膀开始颤抖,“如果被吸到那一步,就真的死,什么也没有。” 白柳望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孩子:“你道这些鬼开发商出没的地方吗?” 这孩子迟缓地摇摇头:“不道,我也只是在这边住一年,有些是我死去的父母传递给我的信息,有些是我自己观察得出的结论。” “如果你们找死去的开发商……”这孩子抬起头来看向白柳,“你们可去各个区的烂尾楼试试。” 白柳沉思两秒,然后点头道谢,开口道:“这栋公墓楼的开发商,是不是也死?” 这孩子一怔:“……这公墓当年是五大开发商之一的e区这边的土地拥有者开发商开发的,他死很多年。” 白柳眸色转深:“是不是每个区的公墓都是大开发商开发的?” 这孩子点头:“公墓属于基础设施,都是早期各区的大开发商开发的,不过现在他们都早就去世,把资产留给后人,现在阳光城的楼盘都是五大开发商的后人衍生出的五大开发商公司集团。” 白柳平静地问:“后续这个公墓没有任何追加开发和产权移交吗?” 对方冥思苦想一阵:“好像是没有的,一直都是这样……” “那这栋公墓楼的产权应该还在大开发商手。”白柳一顿,他迅速冷静地环视一圈,飞快令,“唐队,带着这个小孩,我们现在立马离开这,有东西出来。”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从e区大开发商中夺e区0812公墓楼产权。】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惊扰(e区开发商),对方对你夺取他资产的行为感到震怒,即将从地底苏醒前来追杀你!】 【(e区开发商)即将攻击!】 地面猛地震动起来,仿佛有某种极为沉重的物种的脚步砸在地面上,一步一步朝着这边挪动,一种嘶吼般的闷响从地面咆哮着发出来,伴随着一种浓烈到让人作呕的腐烂臭味。 白柳他们飞速后退着,断后的木柯和牧四诚一边后退,一边飞快回头看着后面地动山摇的公墓当中的迷雾,齐声汇报:“怪物移动速度较低,没有人追来!“ “不。”白柳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皮肤青色血管突然飞快向内涌动的血液,微鼓的血管瞬间就眼瘪去,“怪物已经追上来。”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在被吸食血液,生命值在急剧降中!……87……73……】 刘佳仪迅速递出一瓶解药给白柳,白柳接过喝,唐二打背后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嗽声,那个被唐二打背着的十七岁的孩子痛苦地呜咽挣扎起来。 唐二打飞快地把他从背上翻转来,这孩子脸色发青,嘴皮和腹部都在飞速塌陷干瘪,上的血管微微鼓胀出爆皮的皮肤,面的血液就像是在被人疯狂贪婪吸吮那般飞速流动着。 牧四诚和木柯脸色纷纷一沉,他们次转头确定那个在追击他们的震动源头,确定对方离自己很远之后,飞快转头向白柳汇报:“震动源还离我们很远。” “也就是说这个怪物的攻击根本不需接触到我们。”白柳转头看向其他人,“除我和这个npc,还有其他人出现被攻击症状吗?” 牧四诚,木柯,刘佳仪和唐二打齐声:“没有。”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在被吸血,生命值次跌过80……】 唐二打怀的小孩被吸血吸到头皮都干瘪起来,他痛到快出不声,体痉挛抽搐着,眼睛已经开始翻白眼,大滴大滴无意识的眼泪滑落,嘴轻声呢喃着妈妈。 唐二打抱住npc的手收紧,他神色紧绷看向白柳。 “我的解药给不npc用。”刘佳仪看一眼这个npc,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次递一瓶解药给白柳,抬头看向他,“按照这怪物的吸血速度,我解药的库存很快就被清完。” “我们还没搞清楚这怪物的攻击方式!”牧四诚看着脸色惨白,半透明皮肤血液狂流的白柳,骂一句草,“没有接触到就开始攻击,这是判定类的攻击,这怪物等级很高。” 木柯强自镇定地分析:“肯定高,e区开发商应该是这个副本最顶级的boss。” “判定类的攻击的怪物只需玩家符合攻击的范围和标准,玩家就一定被攻击。”刘佳仪迅速地回答,“我们这只有这个npc和白柳被攻击,你们和我们的区别是什么?” 白柳扫一眼手缓缓垂落的小孩npc:“房屋问题。” 刘佳仪反应极快,她猛地抬头:“你是说!” 白柳言简意赅地解释:“我和有e区的一栋公墓楼,这个npc是e区公墓房的房奴,e区的房屋归属于土地,e区开发商按照设定拥有e区的土地所有权,所可借助房屋吸我们的血。” “房子就是他吸血我们的管道和媒介。” 白柳停向后退的小脚步,双眼平视看向前面:“这判定暂时不好解除,房屋转到你们上你们也被吸血,现在不清楚这开发商boss怪的活动范围,如果对方活动范围是地图,跑就没有意义,想不被这个怪物吸血的最好的方式就是——” “——杀这个怪物。” 白柳抽出鞭子,目光冷淡地令:“停止撤退,牧四诚,木柯前进对敌,刘佳仪守着我和npc两个伤户,治疗防守,唐队机动待进攻。” 牧四诚和木柯几乎同时抽出技能武器,一个冷厉一个龇牙就冲着迷雾冲上去,结果冲上去之后,两个人几乎同时齐齐顿在迷雾。 轰鸣的迷雾什么也没有。 没有鬼物,没有开发商,周围一片光秃秃的还没开放的土地,连个尸体都见不着,只有远远不断的震动和黏腻的咆哮声从地面传来。 牧四诚一爪子掘开土地,面还是土地,他咬牙不甘心地挖,面还是凝的土。 木柯攥紧匕首,他脸色黑得快滴出水,上前一步握住牧四诚的肩膀,阻止他继续向挖:“别挖,我们的感能力,能感受到这土地面和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 牧四诚仰头,眼睛赤红地望着木柯:“那白柳为什么被一直吸血?” “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异端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苏恙双眼赤红地看着阳光楼盘上不断有人被吸干运,他双手撑在临时搭建的帐篷桌子上深吸一口,几乎是嘶哑地质问自己和周围的队员们。 队员们面面相觑,静默不语。 苏恙闭闭眼睛,撑着额头睁开,深吸一口次从头梳理所有人呈递上来的检测报告: “一到六单元检测结果,异端数值检测波动范围7340~134212,楼内物件总计5793件,所有物件离楼检测无异常。” “六到九单元检测结果,异端数值检测波动范围7106~12985,楼内物件总计6903件,所有物件离楼检测无异常。” “九到……” 苏恙一直念到最后一份检测报告,然后次深呼吸调整情绪,开口:“所有单元楼异端数值波动范围和幅度接近,楼内物件及建筑材料均未检测出任何异端数值。” 他缓缓抬起,看向所有人:“也就是说,整个阳光楼盘内的所有物体都没有检测出异端数值,却每个地方都处于高达七千到一万三的异端数值中,目前还在每分钟13-15米的速度圆形向外扩展,影响周围的住户。” 苏恙的拳头攥紧,他静一两秒,脸上的神情近似于空白,然后很快回神:“周围的住户都让他们撤离吗?” “周围半径一公的住户都撤离。”有个队员回答,他苦笑一,“苏队,按照这个扩展速度,最多一两个小时,阳光楼盘这个异端就扩大到一公外,到那个时候……” 苏恙目光凝直地直视这个队员:“所我们争取在一个小时内收容这个异端,听懂吗!” 所有人面色一肃,挺胸抬头:“是,苏队!” 有个队员举手小声提问:“队长,有没有可能是没有存在体的异端,比如空之类的?“ 苏恙缓慢摇头:“不太可能,如果是空,扩散速度13-15米每分钟太慢,比如玫瑰香水,一个小时就能扩散到城。” “而且这异端的影响方式也很局限,和空这种无差别扩散攻击的形式不太一样。”苏恙目光清明地在报告上点点,“就是房屋。” “从这路过的过路人和前来调查的我们的队员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出现异常的只有在这买房的居。” 苏恙的手指顺着来,落到平板上一份医院传过来的电子报告上,顿一: “十分钟前,医院给我发这份报告过来,说一开始只有房屋迁出者出现干瘪症状,到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主居住在这个上面的居,都不同程度地出现干瘪症状。” 苏恙呼出一口浊:“而随之出现变的,就是我们这检测到的,异端向外扩展的速度越来越快。” “可说异端一开始影响的为【具有房屋迁出意向】的人群,也就是想逃离这的人群,随着我们办理迁出证明,这个异端开始吸食这些人群的骨髓皮肉,同时向外扩展。” 苏恙停顿一:“可说我们试图让烂尾楼的居外迁这个举动,激活和强这个异端,让开始不限制地想吸食更多在这拥有住房的所有住户。” 有个队员脸色难看地补充:“那岂不是变得越来越强大,杀越来越多的人?” 苏恙看这个队员一眼:“异端处理局的工作就在异端强大起来之前阻止。” 有队员敲敲门,举着报告进来:“苏队,你让我查的关于阳光楼盘开发商的资料,我刚刚拿到!” 苏恙伸手接过,低头一目十行地仔细察看起来,然后他缓缓地皱起眉头: “……这名李姓开发商在拿到土地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发,而是暗中将部分土地二次承包给另外四位开发商,另外四个开发商注资之后包头工的名义和他开始共同修建阳光楼盘,所阳光楼盘总共是五名开发商共同开发。” 这个队员点头:“这是非法的,后来也被查出来,是那个时候这个姓李的开发商已经跑。” 苏恙将资料翻一页,眉头越皱越紧:“这名李姓开发商去年被捕入狱,在入狱期间出现多种异常举动,有时候在点名期间还突然消失。” “……常常去图书馆借恐怖类书籍和游戏查阅,就像是备考一样认真地对这些东西做笔记,口中常常神神叨叨地念叨一些,我马上就出狱,我拿到那块地的,是狱警的重点看管对象……” “不光如此。”队员指指资料,“这人胆子非常大,经常挑衅狱警,说自己可改变世界,还主动招供出自己私底承包给另外四个开发商的合同上写着土地使用年限高达9999年。” 苏恙皱眉:“常只能承包45-75年,他私承包的根本不生效。” 队员点头:“狱警也是这么和他说的,这人笑得特别猖狂,说他有办法让这些合同生效,有办法让世界的每一块地都变成他的,有办法让那些把他告进来的住户们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只为从他手中买一套房。” “这人说只他有这个欲望,他就一定能做到,是个典型的唯心主义者。” 苏恙对这个人的行为不做评价,然后翻一页,他眉头次皱紧:“这人和去年在狱中被犯人捅死的强/奸犯李狗有过接触?” “对。”队员点头,他脸上也出现一种微妙的神情,“当时李狗那个证据在审判阶段凭空消失的事情,异端处理局还介入过调查,并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最后证据又莫名其妙地出现,进入常的审判程序。” “在审判之前,这个李狗就在狱中诡异地被捅死。” 队员指着资料上说:“这个姓李的开发商在李狗入狱的时候和他有过短暂接触,后来李狗也出现和李姓开发商一样的精神症状——自言自语,在点名的时候躲避消失,挑衅狱警,猖狂地表示总有一天能够弄死告他的人。” 苏恙抬头,神色凝肃地问:“这个李姓开发商,现在在什么地方?” 队员说:“已经死,今年八月份的时候在狱中消失一个小时之后,尸体突然出现在操场上。” “死?”苏恙拧眉反问,“怎么死的?” 队员说:“解剖之后发现从胃到嘴是土,胃直接被土块涨破,是活活撑死的。” 游戏。 木柯和牧四诚脸色难看地回去,木柯对白柳诚地摇摇头:“没有找到怪物。” 唐二打和白柳对一视线,白柳令:“换防守,你们两个来守着伤户和刘佳仪,我和唐队去查探。” 刘佳仪看白柳一点,深呼吸两递几瓶解药过去:“我不用技能,有事情你自己用调我的面板用我的技能治疗,注意血线。” 唐二打对着回来的牧四诚和木柯点一头:“我守好白柳的,你们注意后方情况。” 白柳点头,和唐二打一前一后进公墓的迷雾。 然后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唐二打举着枪贴着裤腿,神色凝重地转头看向白柳:“你生命值还在降吗?” 白柳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他颔首:“65,安线上。” “这怪物你觉得是什么?”唐二神色越发沉郁,“我遇到过无色无味无形的判定类怪物,都很不好对付,除非是找到对方的存在物。” “只找到寄存物,能够伤害到对方,那这种怪物就没什么好可怕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白柳若有所思地蹲来,他看着地面,眯眯眼睛,“……唐队长,你说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利用什么媒介,才可只需简单通过房屋,不需接触房客,无论对方跑到哪,无论对方是人是鬼,都能随时随地地从对方上吸血抽髓呢?” “追求利益最大的房产开发商,最想寄存的东西是什么呢?”白柳垂眸看向地面被牧四诚挖两,在诡异颤动的土块。 唐二打一顿,他顺着白柳的目光向。 白柳微笑着看着唐二打:“我觉得是土地。” 他说着,突然毫不犹豫地狠狠一鞭子向抽去,把厚的泥土打得“皮开肉绽”,劈开差不多四五米的深度。 大地被这一鞭子发出沉闷又尖利的嘶吼,开始左右摇晃。 裂口渗透出黑红泥土色的浆液,断面上可清晰地看到和一些被打断之后在蠕动的管道口,这些青绿灰白的软质的管道肉口上有血栓在飞快形成,管道流流淌出的“浆液”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用技能武器攻击(e区开发商)】 白柳看着那些血红的“浆液”和那些左右甩动,密密麻麻,宛如毛细血管般想重新连接在一起的网状结构的软壁管道,微微挑一眉:“哇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土能长出血管。” 唐二打呼出一口:“这的五大开发商的体寄存物,就是地面的土地本。” 395、如何拥有五栋楼 地面上被白柳一鞭子劈开裂口边缘扭动着伸出触须状的血管彼此连接拉扯, 肉泥状的土地被缓慢地拉到连接一起,裂口闭合。 土地发出满足又嘶哑喘息。 白柳瞄了一眼自己系统面板,注意到在他打了一鞭这个土地状的开发商之后, 他自己失血速度反而更快了。 唐二打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拧眉:“怎么回事?” 白柳冷静地解释:“伤害被转移了,我攻击一次这个怪物开发商, 它失血之后可以迅速地通过从我和其他在e区土地上房客身上吸血治愈自己伤害。” “攻击它就相当于供攻击你。”唐二打凝重地看着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的白柳,“那这样下去它岂是没完没了地吸你血?如先把e区的房屋转移给我。” 白柳摇头,语气平平:“治标治本,吸我吸你血有什么区别吗?” 唐二打沉默一瞬。 白柳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夺取楼盘产权会吸引出各区域大开发商,这个游戏又要求我们拥有五栋楼, 那我们五个人当中其中一个人必须要持有楼房,被大开发商吸血至死。” “这是个游戏,游戏里存在这种形式怪物, 那这个怪物就必然有弱点, 我们需要找到这个弱点。”白柳眸光浅淡地望着唐二打,“既然攻击对这个怪物依附土地是无用的, 那就需要想办法切断它和土地之间的联系, 把它从土地里逼出来。” “土地和这怪物之间的联系?“唐二打反问, “你觉会是什么?” 白柳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个微笑:“目前从游戏的信息来说,我确是不清楚, 但多亏唐队你提醒了我,这很有可能是个会登入现实游戏,那么这个游戏最基础设定一定符合现实规则。” “比如土地和死人怎么会联系到一起——”白柳掀开眼皮, 似笑非笑,“那自然是这个死人在死后依旧拥有这块土地,所以才会依附寄存在上面。” “在现实, 什么东西会让一个人拥有一块土地?”白柳轻飘飘地提问。 唐二打猛地一顿:“土地使用权证书?!” 现实,阳光楼盘。 苏恙一目十行地扫过这个李姓开发商资料,抬头看队员:“除了这入狱的李姓开发商,另外四个开发商呢?” “去年好久之前了,姓李的刚一被审讯,他们就都跑了,今年七月份才重新查到他们的消息。”队员叹气,递了一份报告过去,“但这四个人也都死了,死在一场交通事故。” “也都死了?”苏恙声音一沉,他色沉重地接过报告,眉峰一挑,“去年六月,他们以公司团建外出旅游的义,带上父母亲眷妻子和情妇,包了四辆大巴车低调地赴边境,但遇到了一起很离奇高速货车追尾连续事件,失控超重大货车一直向前冲撞,四辆大巴车一起翻下了护栏,车上人无一幸还。” 队员点头:“因为办了假证造假身份,还更改了外貌,爆炸的大巴车里所有人尸体都有同程度的烧伤,有关系人又全在车上一起死了,所以这四个开发商尸体一直都没有人来认领,一直到今年五月份,才挖到他们行踪,确定了他们就在那辆大巴上。” 苏恙抬头,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队员:“这件去年六月重大的交通事故,我要是没记错话,好像有一个十八岁,刚刚高考完幸存者。” “是。”队员惊奇地看了苏恙一眼,“苏队,你怎么知道?!这幸存者叫杜三鹦。” 苏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 他当然清楚了,唐二打两个月前刚让他查过这个交通事故,特意嘱咐查询面有个叫杜三鹦的孩子。 没想到居然在这遇上了。 所有偶然都串联那么恰好,编织成了一张无形地将他们导入某条路径大网。 就像是有一个神明散漫地拨弄世界上某个节点,随着自己喜好和安排丢下一张牌或者一枚棋子,这轻飘飘玩具就能砸得地面轰鸣凹陷,站在地面上普通人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地嚎哭。 这种玩笑般,无法被掌控的东西降临在一个人身上,叫做命运。 降临在一群人身上,叫做什么呢? 一个人痛苦的时候可以用命运可能就是如此,我可能就是命不好,就是倒霉,就是不幸来合理解释这一切,然后注视着周围幸福的人,为了这种大概率幸福,忍耐着活下去。 那一群人呢? 但你周围的人每个人因为同样的偶然那么痛苦的时候,人会怎么想呢?是一个人痛苦因为群体性的理解被稀释了,还是群体痛苦因为彼此理解共情,反而被集中到每一个人头上了? 人……还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忍耐着活下去呢? 苏恙恍惚了一瞬,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给出答案。 有队员冲进了屋子,砰一声推开门,色崩溃地厉声嘶喊:“苏队!市六医院的有七个刚刚恢复过来的病人抢走了护士刀片,自杀了!” 市六医院,住院部天台。 七个穿着病号服,手腕上鲜血淋漓人满脸苍白麻木地背对着天台,他们面前站着一群惊慌失措医护,保安,异端处理局队员和警察。 医护们焦急地交流着: “突然把我用来拆线的刀片给抢了!给我吓一大跳!” “幸好管床医生反应快,把刀片给抢回来了,都割的深。” “现在跑到天台来了……” 其中一位民警下压双手,弓着身体,缓慢地走上前:“各位,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们商量,要轻生。” 有个穿着病号服,身材瘦削,嘴唇干燥,头发枯黄卷曲的阿姨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个民警一眼,还没开口,眼泪却缓缓地滴落下来: “没用的,商量能有什么用处。” 她双眼出神盯着空气中的某处,眼神涣散,突然笑了一声,她抬手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眼泪: “我也怪你们,我知道你们也尽力了,今天都在给我们办搬迁证明了,结果突然出了这种奇怪的事,把我们给迁了回去……” “只能说我们命该如此,逃出这个吸血烂尾楼。” 说着,这个阿姨慢慢地开始背对着朝后面的天台挪动,她偏头看远处,眼神恍然地自言自语: “……小袁带着我们撑了三年了,今天小袁也上赛场了,这孩子也撑下去了……” “我们要是继续活下去,继续用我们的死把所有活的希望压在他身上,也太自私了。” “就这样吧,就活这么多吧,老娘认了。” 她闭上了眼睛,笑了两下,张开双臂,后倒去。 “别死啊!今天也要好好工作,好好活着!” 一道男声从地面上传来。 这个刚要往下倒阿姨猛地睁开了眼睛,扭腰转头看地面:“小袁?!” 其他手上在滴血病人也急切凑到了围栏上往下探头:“我也听到小袁声音了!” “但小袁是在比赛吗?” “是比完赢了吗!” 楼下次传来的同样的声音:“别死啊!今天也要好好工作,好好活着!” 这声音响起第二次的时候,楼上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这声音带一种电子感,像是录音。 苏恙站在楼下,他举着喇叭怼准一个海绵宝宝状的闹钟,次摁下了播放键:“别死啊!今天也要好好工作,好好活着!” 然后苏恙把喇叭移到嘴边,冷静地陈述:“楼上人,你们刚刚听到的是袁光闹钟声音,我知道他和你们关系匪浅,一直都在代表你们出面和开发商代表争执。” “袁光每天早上给自己播放这个闹钟声音,希望自己好好活着给你们争取更多利益,我相信他也希望你们好好活着,能够享受到他给你们争取一切。” 苏恙仰头看着那些在天台边缘摇摇欲坠人:“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竭力处理好让你烦扰的一切。” 他目光坚定而清明:“无论这厄运是谁降临给你们的,我们都会拼上性命给你们解决的!” 那阿姨死死攥紧天台的围栏,她眼眶通红,然后缓缓松开自己攥住围栏的双手,后退了一步。 后面的人员顿时闻风而上,把她和另外六个人给扯了下来。 苏恙长舒一口气。 旁边那个队员眼神复杂:“队长,你怎么知道这个闹钟闹铃声是这个?” 苏恙脸上终于带了点笑,他用喇叭轻砸了一下这个队员脑袋:“检测物件时候发现的,这闹钟一摁就叫,叫得特别大声,中气十足,我就记住了。” 群体性的命运吗……苏恙一边往回走一边若有所思。 如果这个群体能遇到一个足以改变的命运人,或许这种宛如被神明恶意安排人生路径,也是能够改变的吧…… 苏恙一怔,他由自主地想到了玫瑰工厂时候白柳。 那家伙也是凭一己之力,改变了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命运。 苏恙旁边那名队员一边跟着苏恙前走,一边低头快速察看消息汇报:“苏队,你刚刚让我们去搜查当初出事故那四辆车里有没有土地拥有权之类的证书,暂时没有发现。” 苏恙点头:“那当初出交通事故地点有搜查出来什么东西吗?” “这就是我要和您说。”这队员抬起头来,“出事故地方当初翻找出了好几个文件袋子,件袋子几乎存有这四个开发商所有动产资料,除了阳光楼盘那四份不合法二次承包合同。” 苏恙脚步一顿,他缓缓地转过头来:“那个姓李的开发商,尸体埋在什么地方?” “那个李姓开发商尸体火化之后被他儿子接走了,他儿子目前还没有上报埋葬地点,说是把人供在家没有下葬。”这队员快速翻找了几下,然后一顿,“但是我们的人查到在八月份李姓开发商死后,他儿子经常出入某所公墓。” 苏恙迅速下达命令:“让人围包那公墓,允许任何人进出!” 游戏内,e区。 白柳和唐二打快速回到了刘佳仪他们留守地点,牧四诚木柯他们半蹲在地面上。 地面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几乎只有出气没有近气npc,皮肤整个都干瘪贴在颧骨和额头上,细瘦得脱了形,比起一个人来说,更像是一只螳螂。 唐二打忍多看地别开了视线。 “还活着吗?”白柳淡淡地问,“能从这个npc身上看出来失血速度是多少吗?” 刘佳仪摇头:“虽然快死了,但现在还活着,失血速度计算清楚,但如果计算死亡速度的话,这怪物应该差多一个小时就能把人吸干。” 木柯蹙眉:“这个失血速度太快了。” 牧四诚望着白柳:“有解决那怪物吗?” “没有,那怪物很棘手。”唐二打绷紧下颌,“我们还要暂时留在这寻找弱点,白柳的意思是你们带着这个npc先去其他区。” 木柯和牧四诚都一惊。 特别是牧四诚,他直接蹦了起来:“靠,是吧白柳!你身上背了一个一个小时就能吸死人的失血buff,然后居然还要让我们分头行动?你知道恐怖故事分头行动是作死行为吗?!” 木柯也颇为不赞同地皱眉:“白柳,至少让刘佳仪留下吧。” 刘佳仪仰头看着白柳,刚准备开口。 白柳目光浅淡地环视一圈,他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去。 白柳这个时候才开口,他平静地,有条不紊地下令:“这是游戏池我和你们玩闹般的对抗赛,这也是什么恐怖电影,这是一场竞技类型恐怖游戏比赛,我是你们的战术师。” “现在我需要你们分头行动,你们就必须要分头行动。” 刘佳仪,木柯和牧四诚都低下了头,低声:“是。” “牧四诚去a区,刘佳仪去b区,木柯去d区,c区有新楼盘出现,应该是条新支线,信息量应该会更丰富,我和唐队处理好e区的事情之后过去,你们暂时不要路过探索。” “去每个区域第一去清扫公墓楼,清扫了之后不要拿公墓房产权,一直扫,扫到你们激怒了开发商为止,那个公墓房就是开发商公墓,去里面找土地拥有权证书,找到了之后在c区和我汇合。” 白柳看所有人:“现在动起来吧。” 396、如何拥有五栋楼 等到其他人离开后, 唐二打转看向夜色里的公墓,他转看向白柳,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你的确定e区那大开发商的尸体被埋葬在这公墓楼当的一里?”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 应该是这样。”白柳平静点, “按照我的理论,这些开发商应该早就死了, 借助土地合同将自己部异的尸体和土地依附在一起,既然是这样,最有可能的情况我猜测应该是他们实的尸体应该是和合同放在一起,埋葬在某地。” “介于整e区除了公墓的地大部都被过度开发了,我倾向于这五大开发商的尸体在一开始就被埋葬在了他们自己所属土地的公墓楼当。” 唐二打蹙眉:“但是这里的公墓太多了, 你身上还背一吸血buff,刘佳仪给你的药撑不住你和我按部就班地扫完所有楼,我们需更快更精准的清扫范围才行。” 白柳目光环视一圈, 轻声地提问:“唐队, 你地面上有烂尾楼,地面下会不会也有烂尾的公墓呢?” 唐二打为这突兀的问题一怔:“地面下为什么会有烂尾公墓楼……” 他话到一半, 顿了一下, 猛地看向白柳:“你是?!” “是的。”白柳看向唐二打, 不疾不徐地解释,“你忘了那npc和我过的话吗?开发商会在烂尾楼附近徘徊。” “按照最开始我们得到的信息, 死亡的房主会变成幽灵回到自己的房内,攻击所有试图进入自己房子的人,那么按照这设定的逻辑顺推, 顺理成章的,死亡后的开发商自然也会进入有自己尸体的公墓内,攻击所有试图进入自己范畴的人。” “房主的游走范围是整间房, 理所当然,开发商的游走范围应该就是某栋楼或者某区域,越靠近它尸体所在区域的地,它的保护性和攻击力都会越强,发展到一定地步,就会让后面的工人无法对它所居住的公墓进一步施工,导致它尸体所居住的公墓楼烂尾。” 白柳抬眸,举起两根指:“那么进展到这一步,这开发商大概率会存在的公墓只有两种类型。” “一种,就是单独的公墓。” “二种,就是以它所在的公墓房为心周围施工的烂尾楼。” 白柳微笑:“唐队长,缩范围到这程度,作为主攻,现在你有握在我死之前对筛选出来枪毙了吗?” 唐二打呼出一口气,目光凌厉地抽出别在后腰上的枪:“义不容辞。” c区,新楼盘下。 袁光依次楼上的居民们给救下来强制地遣送回家后,彻夜未眠的他和施倩疲惫得刚准备随便在新楼盘正在施工的地上找地躺一下,睡几时恢复一下精力,就听到了他们身后的新楼盘传来诡异的脚步声。 那是一种无数的触角在地面上挪动行走的过程吸盘拔出又吸附的“啵啵”脚步声。 靠在支架上打瞌睡的袁光缓缓地回过来,和裂开嘴大笑,唾液滴滴答答向下流淌的的c董面对面对了正。 “找到你们了。”这脑袋已经变形到看不出人形的c董伸出尖细长满蠕动触须的舌舔了一下嘴巴,嘶哑地,“味的房客们。” 袁光深吸一口气,拉旁边还在酣睡的施倩转就跑:“睡什么睡!怪打上门来了!快跑啊!!” 施倩被袁光拽得一踉跄,嘴边口水都飞了出来,睡眼惺忪地回看了一眼,瞬间被吓得一激灵,反举起袁光两只脚疯狂向前跑:“靠!你怎么不早!” c董在身后触角狂涌地追击而来,沾血的半张脸裂开,舌长长地伸出来,上面的触须伸长捋直变成一根根锋利的,蚊虫吸血的口器,他狰狞地大笑:“过来买我的房子吧!” “你不想一自己的家吗?” 施倩跑得两只脚几乎只能看到残影,她一边呼哧呼哧地大口大口喘息,一边和袁光焦烂额地喊:“袁光,用技能反抗这怪吗?这怪是再吃我们一大技能,等下对上流浪马戏团他们我们就没有底牌了!” 袁光被施倩扯得脚都快离地了,他表情凝重:“而且我那技能太危险了,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轻易用啊!我的召唤除了你之外连我都会攻击!” “你不该和我一起进游戏的!” 施倩没有回答,她只是一边回看,一边袁光扯进了一巷里面,她和袁光贴在墙壁上连连喘气,两人目光凝滞,气氛凝重。 “你不该和我一起进游戏的。”袁光自言自语般地又重复了一次,“我一直一人参赛,就是为我一次参赛的时候,使用了我的技能,然后……” “你的召唤杀死了你的对之后,转过来杀死除了你之外的所有队员。”施倩低,补充了袁光的话的后半句,“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上团赛了。” 袁光沉默了下去。 施倩举起狠狠地给了袁光的一下:“但是一人的团赛怎么叫团赛!” “与其让所有人难过地看你一人站在场上,作为你的队员,我们宁愿冒被你杀死的危险,和你一起站在场上。” 施倩抬起,眼眶有点泛红:“拉塞尔公墓,从来不是牺牲队友的公会。” “不是你一直在告诉我们,就算死,也在活下去的希望里死去不是吗?难我们看你一人站在场上,站在面目可憎的那些召唤里绝望的死去吗?” 施倩攥紧拳:“我做不到。” 袁光没有话,他垂在身侧的指轻轻蜷缩。 c董脚步声再次靠近了他们,施倩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扯袁光的腕从巷的另一边跳了出去,怒骂:“这c董不是只能在自己开发的楼层范围内活动吗?这附近难都是他开发的?活动范围也太广了吧!” “公墓不是。”袁光想起自己在交易心看到的信息,迅速地和施倩,“每区的公墓都是最初的配套设施,不是后面的代理开发商开发的,可以去那里!” 施倩比了ok的势,开始向公墓的向猛跑。 结果刚从巷里钻出来,施倩迎面就撞上了一结实的胸膛,后面c董嚣张的邪笑声传来,施倩面前这人举止稳重地扶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抬从后腰拔出了枪,对准他们后面的c董干脆利落的瞄准。 “砰砰——!”两声枪响过后,c董发出了不甘又愤怒的怒吼声,然后这怒吼声变得虚弱颤抖,随之传来的是重倒地的声音。 施倩下意识转,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c董尸体,然后她瞳孔一缩。 两枪就能干脆地解决掉这种级别大怪,这人只可能是…… 就算现在施倩的面部做了严密的伪装,死亡即将到来的威胁还是让她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而站在她面前那刚刚帮她解决了怪的人还询问她:“你是c区的居民吗?你没事吧?” ——被看穿的话,这家伙一枪就能杀死她和袁光,连逃跑的时间都不会留。 施倩努力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深吸两口气转过去。 唐二打身体前倾,眉紧蹙地扶她的胳膊,礼貌地问她的情况:“这鬼是你们这区的烂尾楼里的开发商吗?” “是,咳咳,是的。”这种碾压式的战斗力差距带来的恐惧让施倩开口的一瞬间没忍住呛咳了两声,脸色惨白地缩成一一团,“我们刚刚在新楼盘买了房子,不,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被追了。” 袁光还处于凝滞阶段,他两眼发直地望站在唐二打旁边的白柳,被施倩用胳膊肘用力捅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神志恍惚地附和:“是,是的,刚刚买房,就烂尾了。” 白柳的眼神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下,微笑提问:“你们是夫妻吗?” 施倩挤出一假笑,袁光拉到自己是身侧贴站好:“是,是的,刚结婚贷款买房。” “哦,是这样吗?”白柳轻描淡写地拿出一份被包裹在文件袋里,血淋淋的文件,“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在e区的公墓楼里发现了一栋烂尾楼,然后好巧不巧地在这栋烂尾楼里发现了e区最大开发商的遗体,然后在打死,或者消灭了e区的大开发商的鬼魂后,我们从它的尸体里掏出了这份土地证书。” 白柳嘴角勾起一浅淡的笑:“现在e区的土地回归正常管理,有考虑去e区买房吗?”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获得了e区土地证书,并将其剥离e区开发商的尸体内,激活true end支线——将阳光城五区的土地证书全部找出并销毁。】 【目前完成进度(1/5)】 白柳似笑非笑地晃了晃自己上的证书,目光钱袋地直视袁光:“刚刚新婚的拉塞尔会长,有考虑放弃自己刚刚买的烂尾房,在e区买房吗?” 袁光望那份土地证书,瞳孔缩成了一点:“你怎么会……” 袁光的话音未落,白柳就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移到了他的身侧。 白柳一边握住鞭柄击了还没回过神来的袁光的腹部,一边垂眸贴在袁光的耳边轻笑开口: “袁光,下次不想被人认出来,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盯敌人的眼神。” “杀意太重了。” 下一秒,袁光以一种愕然的神情被白柳远远击飞出去,砸在墙面上,墙面砸出了四五裂的裂纹,他从墙面上滚落下来跪在地上,捂住腹部大口大口地呕血。 白柳提鞭子一点都没有停留的接攻击上前,他神情淡漠地再次举起鞭子,对破血流,摇摇晃晃正试图站起来的袁光再次甩下。 施倩的瞳孔皱缩:“袁光!!” 袁光表情恍惚地抬起,一根两边支出锋利骨刺的雪白鞭子正对他面部砸下来。 397、如何拥有五栋楼(日+190) 施倩毫不犹豫地甩手过去, 卡尺锥甩出去承接住了白柳打下来的鞭子,鞭子的力度压得施倩猛地双膝跪在地,她咬牙切齿地用肩膀抵着卡尺锥向滑跪了一段距离, 抵消了白柳鞭子的力度。 锥面被打出了一些裂纹, 往下掉金属碎渣,施倩双膝颤抖, 血淋淋地跪在地面,瞳孔震颤,呼吸不匀。 ……好强,这已经是顶级公会那些怪物一样的明星队员的实力了,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 之前看视频这个叫白柳的还没有这么强, 成长得太快太恐怖了。 不立即逃掉的,他们真的会死的!! 【系统提示:玩家施倩使用个人技能(迷雾森林)】 【该技能可降低地图感知度至50厘米,玩家只能感知以自己为中心, 五十厘米为半径之内的事物, 五十厘米之外,玩家的觉, 触觉, 嗅觉, 视觉感知能力严重下降。】 【列如视觉,五十厘米外, 玩家的可视度将犹如一千八百度不戴眼镜的高度近视,人畜不分。】 【注:该技能在玩家施倩生命值跌落50无力维持,失效。】 地面瞬间腾起缭绕浓稠的灰白烟雾, 顷刻就将整个城市笼罩,城市里钢筋水泥构建而成的高楼厦就在涌动不透的迷雾中若隐若,就宛如森林里的参天树, 只能透出一微弱的轮廓。 【系统提示:玩家施倩使用个人技能(迷雾之眼)】 【该技能可涵盖己方有队友,在障眼的迷雾中可维持五十米的感知度。】 施倩的五官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浅色荧光,附着在她身,五官的迷雾散去,她清晰地看到离自己不远处跪在地的袁光,和离袁光有一段距离的白柳。 她刚想松一口气,就看到袁光缓慢地抬起了头,五官和她散发着一样的荧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白柳手的那份土地证书。 袁光双手撑着地面,左右摇晃地,坚定不退缩地朝着白柳在的那个方向靠近。 施倩神色愕然起来。 袁光该不会想……去抢白柳手里的土地证书吧?! 会死的!!! 袁光眼前清晰又模糊,施倩给他开的技能【迷雾之眼】让他在这看不清方向的茫茫迷雾里能维持五十米的可视度,白柳给他那重重一击,又让他的眼睛全是咬眼睛的血液泥沙,酸胀疼痛,看人的候眼周一圈黑色的阴影,耳朵里响着嗡嗡作响的杂音。 血汗从袁光的鼻尖滴落下来,他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在白柳的手。 白柳已经激活了true end线,有人的主线任务都发生了变化,还先拿到了一份,很有可能还不止一份这个证书,他想要赢,想要通关这个游戏,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那就是杀死白柳他们有人。 ——第二,就是从白柳手里抢过土地证书。 无论选哪条路,他在都不可能退了,他身已经没有退路了。 袁光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手有发抖地将手的美工刀推到了最格,任何睁开眼睛,对着白柳的方向猛地冲了过去! 施倩咬了咬牙紧随其,用卡尺锥绕,配合地从白柳的身攻了过去,和袁光形成一前一夹击的形势。 他们同提起美工刀和卡尺锥,对准包围圈中央的似乎一无知的白柳狠狠刺了过去。 白柳微微仰侧过头,脸带着微薄的笑意:“我有好奇,你们对我,是怎么提起来送死的勇气的?” 美工刀和卡尺锥一前一擦过白柳的脖颈,带起的风将他两侧的头发纷纷扬起,一缕断发飘落在白柳的肩膀。 白柳眼神浅淡地落在面前距离他颈部动脉不到一厘米的,微微颤抖的美工刀和卡尺锥,语气平静:“杀人的候,拿武器的手最好不要抖比较好哦。” “示范的……”白柳掀开眼皮抬起鞭子,语带笑意,手的动作却凌厉无比,“——杀人的武器应该这样用。” 白柳握住袁光的手腕,把他往自己五十厘米的可视圈内一拽,抬起手腕提鞭子缠住袁光的双臂,往下毫不犹豫地一扯。 袁光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他的双臂发出和身体骨肉分离的肌腱断裂声,血液喷涌而出,喉咙里短促地嘶叫了两下,痛到连声音都发不出。 “第一步,应该先缴械,拔除对手的双臂。”白柳抬起被血沾湿,肤色苍白的脸。 施倩抽手狠狠甩出卡尺锥的侧边,打出一根长刀片,白柳仰身体躲避,刀片从他眼前,几乎是贴着睫毛擦过,施倩没有退停止,她死死地盯着白柳,抬手下压,卡尺锥又向左旋甩出一柄刀片,向着白柳肩膀刺去! 白柳仰一侧肩膀撤躲开,同收回了缠在袁光断臂的鞭子。 施倩余光扫一眼袁光,紧急之中抬脚就是一脚把袁光揣进迷雾里和白柳拉开距离,自己紧咬牙和白柳继续对。 袁光一个召唤师,根本不是近战型选手,这傻逼跟白柳这种一看就是擅长中长距离近战的选手逞什么能呢! 这把结构奇特的卡尺锥在施倩手里就像是一把多功能的军/刀一样灵活多变,在手指不断变换形态,从各个角度甩出锋利的长刀片,向着白柳肩膀刺去,压制白柳的双臂做出任何抬动作,让他无法提鞭。 “得不错。”白柳左右肩膀不停躲,他脸出了几道刀片的擦痕,往下滴血,他抬眸平视紧紧死咬他,和他贴身近战的施倩,脸浮出一个很浅的笑意,“鞭子的确是中长距离武器,贴身近战来断掉我的双臂缴械是一个很好的压制思路。” 施倩冷声打断白柳的:“都是对手,就没必要这么好心来教我们了吧,白会长?” 她说着,手的卡尺锥在手心里旋了一个面,变形快到几乎只能看到残影,变成了一把形状就像是刺球一样的开瓶锥子,施倩握住卡尺锥把手,目光狠厉地对着白柳的肩胛骨由向前刺过去。 “不到最一刻,谁缴了谁的械,还不一定呢!” 白柳向前屈身躲过从背刺来的锥子,施倩好像预料到了他有这个动作,毫不犹豫地提右膝向着屈身下来的白柳面部踢去,白柳眼疾手快地向左边闪躲,施倩的膝盖从白柳的耳边擦过,在回落的过程当中被白柳抓住破绽。 白柳几乎是瞬间就甩出鞭子缠住了施倩的脚腕,阻止了施倩右腿的下落。 施倩一只脚被白柳提起,一只脚站在地,双脚成九十度,腹部的肌肉紧绷向倒,拉拽住白柳的鞭子,同侧身双手紧握放在胸前,恶狠狠地望着他。 施倩眼神一错不错地望着脸在滴血的白柳,胸膛微微起伏,冷汗从她下颌滴落。 白柳的脸藏在迷雾中,眼神没有定在她的身,为她站在五十厘米外了。 这家伙作为一个战术师,近战功力这么强,在感知度有限的况和她一个近战系技能的主攻手打,居然还压了她一头。 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不是新人吗! 眼看白柳就要把施倩用鞭子甩出去,施倩牙紧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借力打力,被白柳的鞭子扯着向前单脚跳了两步,在进入白柳周围范围五十厘米内的候目光一厉,旋身弯腰抬脚,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用单脚缠住了白柳的鞭子,跪在地被拖了进去。 鞭子被施倩用脚缠绕困住无法使用,白柳在看到的一瞬间,抬手收回了鞭子。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收回武器(塞壬骨鞭)】 在腿的鞭子消失的那一瞬间,单膝跪地,被骨刺划得遍体鳞伤的施倩眼神一亮,提起卡尺锥毫不犹豫地就向前冲身,断掉白柳双臂。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明显的破绽,就是在!! 锋利的锥尖扎进了白柳的肩膀,发出骨肉被尖端剥开的咯吱声,血瞬间染红了白柳的半个身子,施倩握住卡尺锥凶狠地往里怼,她抵在白柳的肩膀前,脸刚要浮出笑容,笑容就停滞住了。 一把枪抵住了她的腹部。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载入玩家(玫瑰猎人)的面板,使用对方技能武器。】 白柳垂眸:“靠我这么近的距离,你的破绽我能很清晰地看到了。” 这家伙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她偷袭他的!就是为了能避开她技能的迷雾遮掩,然换武器直接—— “砰——!!” 施倩没来得及想完,她的瞳孔一散,然迅速散开,紧握住刺入白柳肩膀里卡尺锥的手缓缓垂落,向倒在了地。 她目光涣散,口鼻里流出鲜血来,不停呛咳,身下的血泊迅速在地面弥漫,然被土地吸走。 【系统警告:玩家施倩生命值在急剧下降中!89……73……69……57……48……】 【系统提示:玩家施倩技能解除。】 笼罩了整座城市的迷雾缓缓散开,天快亮了,细微的天光穿过云层落在地。 跪在地的袁光抬头,他看到白柳逆着光甩了一下手,手的枪又换成了染血的白色骨鞭,然白柳拖着骨鞭不紧不慢地向着他这边走过来,身的地面躺着目光失去焦距的施倩。 血迹斑驳的骨鞭在地面拖拽着朝袁光靠近,发出仿佛响尾蛇游动的危险沙沙响声。 袁光的视线凝滞了。 【那个技能很危险的,用了说不定你也会被我的召唤物杀死,以我不会轻易用的。】 【我宁愿冒着被你杀死的风险,和你一起站在场。】 没有双臂的袁光仰起头,他的视线慢慢地移到了走到他面前的白柳的脸。 白柳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他,神平静地仿佛给人最一条生路的神:“在退出比赛的,你和她都能活下去。” “她和我,和有拉塞尔公墓的人都会活下去的。”袁光盯着白柳的脸,语调很慢,“不是以我的放弃为代价。” 他的眼睛里无意识地在流泪:“为了逃避痛苦,我放弃了很多次,放弃了很多东西,每当我放弃一次,就会有人死去,我发痛苦并没有减少,家为我的看似善良的放弃,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反而要承担更多的痛苦。” “我是那个让有人一直受折磨的,面目可憎懦弱的人。” “我已经受够放弃了,无论放弃自己还是别人。” “这次我绝对,绝对不会放弃!!!” 袁光声嘶力竭,脸部涨红,颈部青筋搏动地嘶吼出声:“这次比赛,我一定要活着赢到最,把他们全部给带回来!!” 【系统提示:玩家袁光装备《怪物书:痛恨自己的绘画者》身份,使用个人技能(邪恶的自画像)】 【该技能只可对与召唤者处于同一游戏地图内的玩家使用,可召唤出有平行世界线中,每个支选择了最邪恶的选择,成就的最邪恶的自己,每个召唤物可按照召唤数量平分召唤者1/n的生命值,当有召唤物死亡,召唤者的生命值清零,与召唤物一同死亡。】 【系统提示:玩家袁光是否对场对手战队有队员使用该技能?】 【系统提示:确定】 【……五个召唤物在从别的世界线火速赶来,目前召唤者(玩家袁光)生命值为51,此平均每个召唤物可享有10.2生命值……】 【召唤物存续期间,召唤者(玩家袁光)本人丧失移动能力,请玩家袁光好好藏好,此次的召唤物极其邪恶,并无保护召唤者意识,并不会由你指挥,会按照自己心意在场屠戮有它们想杀之人,包括召唤者本人!并不能完全确保召唤者能赢得游戏!请召唤者谨慎使用该技能!】 【召唤物在载入副本……警告警告!召唤物能力远超副本最承受范围!副本可能有坍塌危险,请系统及维护……】 【召唤物载入完成。】 迷雾渐渐散去之,五个身影从迷雾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一道咧咧又带懒散的声音从迷雾里传出来:“,怎么突然进本了?” 这声音起来很像牧四诚,比在的牧四诚要成熟低沉得多,像是有三十多岁了。 另一道声音不疾不徐地回答他:“可能是丹尼尔的恶作剧。” “会长。”这是木柯的声音,更加矜持冷静,“您有过于纵容丹尼尔了。” 那道声音继续淡淡地回答:“他很有用,有用的孩子可以在我这里享有特权,就和佳仪一样。” 一道少女的声音恶心地yue了一下:“别来当我精神爹,我谢谢你,我犯生理性恶心。” 迷雾被吹散。 站在五人为首处的人是个看不太出年纪的男人,拖到腰边的长马尾,服帖的白衬衣,齐膝盖的黑靴,双手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拿着一根黑色的鞭子,漆黑的眼睛浅淡平静,眼角有些细纹,看去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慑感。 最重要的地方——他和白柳长得一模一样,更准确的来说,就像是了十几岁的白柳。 白柳和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对视了一眼。 对方平视着白柳,饶有趣味地轻挑了一下眉,忽然轻笑起来:“这个况,看起来好像不是我调皮教子和我玩的游戏。” 398、如何拥有五栋楼 白六云淡风轻地环视圈, 目光从周围的环境和倒在他身后袁光和白柳身后的施倩上扫而过,又把眼神新定格回了白柳的身上,脸上的笑意变深了点:“从这个地图来, 你在过的是五栋楼副本, 而他们是你的敌人,用技能把我们召唤了出来?” “有意思。”白六笑意盈盈地望着白柳, 视线下移向从白柳身上那件被穿得略有些陈旧的白衬衣上,“这种廉价的装束,你应该还没有完成首轮积分累计,第次打联赛?” “想要我帮你赢吗?”白六拖着在自己身后的黑色鞭微笑着向白柳走了两步,尾调上扬, “我们来做笔交易怎么样?我帮你杀死我们的召唤者,也就是你的敌人,相应的——” 白柳平静地帮他补充后面的话:“我把灵魂卖给你, 吗?” 白六扬眉:“来我们想的都样。” “真是遗憾, 小时候你的领地和利益意识还没有这么强,还和我合作。”白六轻叹声, 他左手的手肘撑在右手的手背上, 用黑色皮革手套包裹的手指抵着下颌, 似笑非笑,“现在你已经形成自己的利益集团, 没那么好骗了,来我们无法合作了。” 白柳淡漠地赞同:“应该是这样。” “既然这样……”白六转头向身后的袁光,他仿佛思索了儿, 然后单膝下跪蹲在袁光旁边。 白六俯身在无法动弹的袁光旁边的耳边低声耳语:“你的队友要死了,你是因为想救他,想杀死手, 赢这场比赛才召唤的我,吗?” 袁光艰难地点了下头。 “我完成你的愿望,相应的。”白六垂下眼帘,轻柔地把张积分纸币点在袁光的额头上盖住他的眼睛,“我把这万积分给你,你把灵魂卖给我。” 袁光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下,然后他攥紧拳头闭上眼睛,眼角滑落滴泪,费尽全身力气地点了下头。 “那交易成立。”白六直起身,他两指夹住张正在缓缓生成的袁光的灵魂纸币晃了晃,眼含笑意抬眸望向白柳,“既然无法合作,那我只好站在你的立面了。” “毕竟我玩游戏——” “利益是第要。” 白六夹住灵魂纸币的纤长两指向掌心内折下,纸币就消失不见了,同时有条不紊地下令:“佳仪先治疗召唤者受伤的队友,安置好召唤者后去b区拿土地证书,同时击杀你的同类。” “牧四诚去a区,带走唐二打,清扫战场,木柯去d区,任务和佳仪的样,开始行动。” ——这是和白柳之前完全样的安排。 另外三个人懒洋洋地应了声ok,顷刻就散开了。 白柳只听自己耳边传来声成熟和散漫的嘻嘻调笑声,余光扫耳旁个残影几乎不见地闪了下,他背后倒在地上的施倩就不见了。 这速度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无关人士我就先带走了,定陪老大好好玩游戏哦,其他界的小老大。” 是牧四诚的声音。 白柳还没散去的迷雾中有个高大的身影,在路灯杆上居高临下地半蹲着,压得路灯杆吱呀吱呀地摇晃,这人影的双手是长过膝盖的巨大猴爪,爪尖上正在往下滴着不是谁的血液。 双邪肆的,猩红的双眼穿过迷雾在黑暗里放光,他抓着个人的脖颈,吊着人完全不在意生死的摇晃,裂开嘴角着地面上的白柳露出个巨大的笑: “不要随便死在老大手上了,小老大,我还想执行任务完了回来和你玩玩。” 说完,他几个跳跃就消失不见了,其他几个人影也在瞬间消失了。 剩下的白六不紧不慢地朝着白柳的向走来。 白六的脸旁边,腰边,靴旁萦绕着还没散去的,丝丝缕缕盘曲的灰白色迷雾,将白六整个人若隐若现地笼进某种迷雾版的画框里,眼去模糊又迷离,仿佛就像是张还没有被完全精细作画完成的人物图里的人物拥有了自我意识,正在越出画框向外走。 靴的跟击打在坚固冷硬的地面上,在狭隘阴暗的巷里发出下下的,清晰的回音。 白六终于站了距离白柳不米的地,他整个人终于完全从迷雾里走出,微笑着着站在他面的白柳,饶有趣味地反问:“不逃吗?” 白柳不退避地平视着他:“逃于我们两个来说,没有意吧?你不是都能猜我在想什么吗?” “也。”白六颇为赞同地点头,“比如现在你就应该在想,为什么你的主攻手,唐二打为什么直没有动静了,是吗?” 白六脸上的笑容变深:“真是没想,我直来没有办的事情你居然办了,让大名鼎鼎,直和我作的唐队长成为了你的队员,我好奇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白柳语气平宁:“自然是发生了你们之间没有发生的事情。” “真是强烈的敌意啊。”白六脸上的笑意越发调侃,“你是我见过的白六当中我敌意最强的个了。” “我当初为了和唐队长搞好关系,还特意他的好朋友苏队长手下留情,没有杀他,还在苏队长身上留下了卷录像带教唐队长怎么用专业的手法刑讯坏人,算是礼物。”白六眼神轻慢地着白六,叹息声,“但唐队长并不喜欢的我的礼物,真是惜。” 白柳目光轻微地动:“如果你不把录像带留苏恙的胃里,或许他更喜欢这份礼物。” “是吗?”白六不怎么在意地反问,他勾起嘴角,“那希望唐队长喜欢我这次送给他的小礼物。” 迷雾之中。 唐二打明显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开始下陷移动,然后周身升起某种玻璃状的厚厚屏障,开始迅速移动,他瞬间就想朝白柳这个向靠近,但那厚厚的屏障拦住了他,唐二打目光凌,这个玻璃屏障就是两枪,毫无意地穿了出去。 他脸色变,他认识这具,这具是魔术空间!限制人进出的具!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玫瑰猎人)与(玫瑰猎人)使用具(魔术空间)】 【(魔术空间)限定条件:只有个人能活着走出魔术空间】 魔术空间内浓白迷雾缓慢地散去,唐二打警惕地向面伏趴在地上某个人形轮廓,双手举枪下滑上膛,侧身贴在魔术空间的边缘步步地走了过去。 那个人形轮廓上的灰白迷雾缓缓散去,唐二打在清那个人形轮廓的瞬间瞳孔缩。 他个沧桑,狰狞的自己被手铐反绑了双手,下颌和肩膀抵在地上疯狂挣动着,嘴里被强塞了卷录像带,撑得口角开裂,血液滴落牙齿战栗也不敢往下咬。 唐二打二话不说准备上前用枪射击,打碎那副手铐,被手铐绑住的人反而激烈的挣扎起来,阻止了唐二打准备射击手铐的动作。 他模糊,艰难,字顿地说:“苏—恙—的手铐,别动!” 唐二打几乎浑身震,他猛地转头向那副手铐,在手铐的角落里发现了个玫瑰,枪和触手互相缠绕在起的图案。 ——这是苏恙的技能武器,怎么在这里! 唐二打扯开卡在他嘴里的录像带,立即追问:“你是怎么过来的?你在的界线苏恙没死吗?为什么他的技能武器还存在?!” 他经历过的每个界线苏恙都死了,怎么有苏恙还存活,技能武器都还在的界线?! 这人剧烈地呛咳了两声,目光冷厉阴沉地望着唐二打:“苏恙死了。” 唐二打眉头紧皱:“那这副手铐怎么……” “苏恙的灵魂被白六买了。”这人硬生生地用只手捏断了另只手的骨头,然后拖着骨折变形手掌从手铐的圈里钻了出来,宁愿这样也不愿意伤害苏恙的技能武器,“这是白六用了苏恙的面板用在我身上的技能。” 唐二打脸上的惊愕根本掩饰不住:“苏恙把灵魂卖给了白六?!” 这人靠在墙上闭眼大口喘息,嗤笑了声:“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整个异端管理局,有半上的人灵魂都在白六手里了。” “半上的人……”唐二打的脸色完全沉了下去,“我的队员我清楚,他们不能这么做的!” 唐二打着这个人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他站起来举着枪,神色紧绷地准这个形容落魄的唐二打:“而且我在那个界线早就跳跃了,按理来说那个界线不有我了,你这个那个界线运行了十几年之后的我怎么能存在?” 坐在地上这个唐二打斜着微微抬头,幽蓝色的眼睛深邃地望着举枪准他的唐二打,脸上露出个讥讽的笑:“还记得你想邪神许的愿望吗?” “不断回过去改变事件的发生,阻止所有人进入游戏,你只记得这个了是吗?” “你忘了自己现愿望要付出的代价了吗?” 地面上的唐二打撑着墙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满脸是血地死死盯着面的唐二打:“你变成个不断跳跃时间线怪物。” “你只是段记忆,段意识,而每个时间线的我们才是真存在的人,你只是入侵了我们意识段时间的个怪物,是个寄生在我们身上的异端罢了。” “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异端0002,【时间猎人】。” 他嘶哑地低笑起来:“我们才是人,在你准备逃避无法战胜白六的失败界线时,决定跳跃下个界线之后,被你寄生的我们自然也恢复意识。” “界不随着你的逃避而停止运转,时间继续向下流淌,白六继续掌控切,我们这些被你放弃唐二打们继续在这些濒临崩溃的界线里继续自欺欺人地战斗着,直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把灵魂出卖给白六,整个界变成邪神信徒白六手里随意玩弄的个游戏界线。” 他抬起幽蓝色,宛如海域般深不见底的眼睛,眼睛里点光都没有,然后神经质地笑起来:“你只是个被预言家和邪神设计好的存档点。” “而我只是你这个存档点的寄存处罢了。” 唐二打瞳孔震颤地后退两步,他时之间个字都发不出音来,隔了久才坚定地摇头:“……就算这样,我也不认为异端管理局的队员们故意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白六。” “的确不是故意的。”面的唐二打哑笑声,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然后突兀地侧过脸,他唐二打伸出那只手腕上挂着手铐的手,曲了曲双指,“有火吗?” 唐二打说:“没有。” “啧。”这个唐二打叼住烟,只骨折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另只手从身后掏出枪,准地面随意地瞄准了下,然后抬起手将烟头怼在发热的枪管上。 烟头被过热的枪管温度点燃,他眯了眯眼睛猛吸了口,然后呛咳两声,继续说了下去:“的确不是故意的。” “你走之后,异端管理局和白六他们全面开战,当时有个叫做五栋楼的游戏,白六他们在游戏池里刷了。” 唐二打顿,然后他猛地意识了什么,抬头向:“不是……” “是的。”这个人转头向了唐二打,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白六这种为钱而生的神经病,他出来就控制了五栋楼登陆现,并且推波助澜全面推广,在协议里加了当乙资产不足支付甲房产价格,甲有权回收乙身上所有固定不固定资产,包括某些深度独属资产,甲这个独属资产具有唯解释权。” “这份协议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能通过,也没有人签,但在五栋楼登陆后,还没有意识这背后是白六在操纵的普通人全都签了。” 面的唐二打深深地吸了口烟:“这里面就包括了异端管理局的人。” “他们在签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已经把灵魂卖出去了,而且在后面白六让五栋楼登陆的范围越广,早期根本没签这个合同的也被迫把灵魂卖给了他。” “苏恙本来已经死了,他的灵魂无论如何也落不白六手里,但后面苏恙住的那个小区五栋楼登陆了……” 面的人静了瞬,烟头烧了手也没有意识,他喃喃自语:“五栋楼这个副本将死去的人转为幽灵状态存在,只要活着有意识的灵魂,就和白六进行灵魂交易。” “死去的苏恙就这样,被白六抢走了自己的灵魂。” “白六的技能无法使用死去之人无意识的灵魂,当然也不能无法使用死人的系统面板,我原本为苏恙死了就解脱了,没想……”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下移,向挂在自己手腕上的冰冷镣铐,“我做梦都没想,这副手铐被用在我身上。” 399、如何拥有五栋楼 邪恶唐打靠在【魔术空间】个道具无形墙壁上, 用还没散尽余温枪管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低头过肺深吸了一大口,突然开口:“你还没个世界线逃走, 个世界线情况还以把?” 他咬烟嘴顿了一下:“苏恙还活吧?” “活。”唐打回答, 他静了一下,“现实世界目前也没有任何一毁灭性副本登陆, 一切都还算过得去。” 对面沉默一会儿,嗤笑了一声:“重来了么多次,你终于办到了。” “干得不错,怎么做到,给我指导指导?” 唐打缓慢地攥紧垂在大腿边枪管, 张了张口想说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余光一扫, 看到了唐打捏在手上银色□□把上图案, 他转头动作一顿,眼神突然变了。 他缓慢地抬头, 幽蓝色眼眸里露出一种仿佛在刑讯犯一般质问和杀意:“你枪把上图案, 么变了流浪马戏团图案?” 不等唐打回答, 他起身向唐打逼近,抽出了卡在自己后腰皮带上枪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唐打, 眼里暴戾几乎掩饰不住:“你居然把灵魂卖给了白六?!” “他不是白六,他和白六不一样。”唐打缓慢地放下了自己举起来枪,然后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手势以示友好, “个世界线白六叫做白柳,柳树柳,他……” “每个向那家伙出卖灵魂都会样辩解。”对面露出一个无比嘲讽笑,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被那家伙蛊惑是么样子。” 对面吐出叼在嘴边烟头,幽蓝色眼睛隐匿在缭绕上升尼古丁烟雾中直勾勾地注视唐打,他向下拨动了一下保险栓:“我给你最后一次狡辩机会,你出卖灵魂给白六,理由是么,有没有么被迫情况?” 唐打一顿。 他试图找出一种合理状态描述个世界线白柳,去说服对面自己相信白柳不会那样做。 遵纪守法?不会犯罪?守法良民? 一切唐打都知道不够准确,他能感受得到,白柳内心深处依旧是那种随时以越过线状态,但不知道么,到现在止白柳都保持了一种看起来相对无害状态。 而他也不知道么,深信白柳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 唐打深吸一口气,抬起眼:“没有被迫,我相信他。” 对面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扣动了扳机:“那你死吧。” “砰——!!” d区。 木柯小心谨慎地在一层一层公墓楼搜寻,白柳两个小时之前通过通讯设备发了消息给他们,说重点搜寻独墓和烂尾楼公墓中心区域。 独墓木柯没有看到,但是烂尾楼公墓,在历经两个小时仔细搜寻后,木柯终于发现了。 他翻开墓碑,在看到下面明显没有施工完,钢筋墙面里支出公墓楼通道之后,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终于以完任务去c区找白柳他们汇合了,他很担心背一个失血buff状态白柳情况。 木柯抽出背上短双刀叼在嘴里,双手撑在公墓入口两处,提身灵巧地在钢筋上几个跳跃,向下面中心楼层快速平稳地接近。 在看到中心那个明显修筑风格就和之前看到“焚化炉”完不一样巨大公墓房间,木柯眼神一顿,他脚尖在踩在钢筋上飞快往下一点,借力跳到了房间,然后旋身跳到了左上角。 木柯撑开双脚,身体重心后移半蹲在膝盖上,像只壁虎一样牢牢地吸附在了墙边,他两只手飞速抽走了咬在嘴里匕首,伸出指抵住墙面,目光冷静地环视整个房间状况。 房间大约有两百多平,内部装潢豪华奢侈,和活住无异,和旁边只有3-5平公墓房形了鲜明对比,最中心红木桌面上供奉神龛,神龛里是一张黑白照片,旁边写死因死于车祸事故】。 神龛下是一个瓷白骨灰坛子。 果白柳推测没错,土地证书应该就放在那个骨灰坛子里。 木柯刚想往下跳去够那个骨灰坛子,他身体都前倾了,但动作却突然一顿,他收回自己抵在墙壁上指,垂眸了一眼自己指腹。 只有一层浅浅灰尘。 个房间……有种微妙异样感,明明有些地方灰尘很重,但有些地方灰尘很薄,尤是他现在待过墙角,之前他落脚过地面,以及—— 木柯视线缓缓转移到了供神龛红木桌上——个放骨灰坛红木桌。 果是骨灰坛子里开发商怪物爬出来过,那么整个房间不会么整齐,一定会有明显灰尘被拖掉纹路,种只有区块性靠近骨灰坛子路径灰尘比较浅情况只能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有用和他一模一样方法靠近过个骨灰坛子,并且用推开旁边灰尘用来掩盖了自己行动路径。 “现在才注意到吗?”一道清冷那声旁边传过来,有拖么重物拖拽,皮鞋不紧不慢地踩在木地板上清晰脚步声传来,“真是令失望世界线,我对环境反应速度居然么慢。” 左下方黑暗阴影里缓缓露出一张精致男侧脸。 “果遇到我样对手,个反应速度足够我杀死你会长十次了。” 木柯墙上跳下来,在看清对面面貌一瞬间瞳孔紧缩了。 对面站赫然是一个熟了不他! 个熟版本木柯单手拖拽一个开发商怪物尸体,在身后拖拽出一道长长血痕,他肩宽和身高都比现在木柯略宽和略高一些,穿贴身收腰黑色西装,右边西装口袋上还插一只浅色玫瑰花。 他带挂链金丝眼镜,链条耳边垂落,左耳上是一枚正在轻微摇晃逆十字挂坠耳环,穿考究得像是么刚豪门夜宴上走下来商场贵。 个熟版木柯脸上么表情都没有地抬眸望对面木柯,他放开已经被杀死开发商怪物,裤子口袋里取出一份折叠好土地证明,举起来示意:“你来找是个吗?” 木柯冷静地和他拉开距离,个长得和他一样给他一种很危险感觉。 绝对不能是白柳搞出来,因白柳做决定时候虽然不会通知任何,但他一定会通知他们些队员个决定导致结果。 那么现在种情况只有能是…… 木柯声线绷紧:“你是袁光技能召唤出来东西?” “东西?”对面木柯终于正眼看了一眼年轻木柯,“有权利通过东西来评价我,只有我会长。” 个木柯下颌微抬,露出一点矜持傲慢,连说话语调都不快不慢:“你算么东西,敢么评价我?” 他说,手向后仰松开,土地证书缓缓飘落在地上。 木柯紧紧地盯那份土地证书。 而对面木柯视线却盯在木柯手上黑色匕首上,他脸色不是很友善地暗沉下去:“个世界线会长给你找了技能?” 木柯敏锐地觉察到了对面自己情绪起伏,他视线一转看向个木柯手上,尾调略微扬起,挑衅地反问:“对啊,怎么,你没有?” 对面木柯终于完全阴影处理走了出来,木柯注意到他手上么武器都没有,手指间到西装遮住地方全被白色绷带缠得密密实实,连脖颈处都被绷带缠满了。 他一步一步地朝木柯走来,眼神晦暗不明,一边平举双手,指尖开始缓慢郑重皆开自己手上绷带,一边不疾不徐地轻声解释: “会长不会浪费任何时间精力在一个没有技能玩家上,也不会去培养种,因没有价值。” “没有价值东西,是不配存活。”对面木柯轻声说,精致脸在暗光房间里有种灰色调阴郁感,“就像是心脏病不能出现在长久社会关系里是一个道理,是世界公理,作木柯,你至应该懂得个吧?” 木柯呼吸快了两拍,但很快镇定了下来,他随对面木柯接近正在警惕地后退。 “了能对会长更有价值,和会长站在同样联赛赛场上,作他队员他赢取胜利。”对面木柯掀开眼皮,两侧绷带下垂到他手肘位置,“我拼命地训练,拼命地努力,我杀了不玩家想夺取他们技能,惜么他们不愿意给我,么他们技能并不是会长想。” “于是最后,我了一个无技能队员。”木柯绷带终于拖到地面,他藏在绷带下所有区域都暴露了出来,他抬眸静静地看对面木柯,“你知道我怎么吗?” 木柯看那些他暴露出来区域,再怎么冷静都眉头紧皱起来了。 指间到手腕,再到脖颈,全是各种各样伤痕,青紫交错,刀疤枪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看到些东西出现在【自己】身体上实在不是一件很愉悦体验。 “只需完美格斗技术,精准环境观察,对敌行预测,我是会长备选攻手。”对面木柯尾调愉悦般地上扬了,他看木柯眼神带一种冷淡杀意,“每次结束战斗,我身上出现了伤痕,都是会长亲自给我缠绷带,代表我在场上他创造了价值。” “我身上伤痕越多,我对会长就越有价值。” “而你——” 对面木柯举起了双手,他穿皮鞋脚在地上旋转发力。 几乎只是一个瞬间,个熟木柯出现在了木柯眼前,抬手就夺去了木柯手里匕首,狠狠向木柯脖颈处划去。 木柯瞬间后仰躲避,同时动作极快地翻转手掌召回武器。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召回自己技能武器。】 熟木柯手里匕首若隐若现,近乎消失,但就是么消失前几毫秒不到时间,个肢体速度几乎快到超越系统逻辑判断。 就在木柯召回技能武器那一刻,个木柯握住匕首反手在木柯脖颈处划出了一道巨大血痕。 血液喷溅而出,滋上个木柯金丝眼镜面上。 他垂眸,用一种前所未有厌恶语调说道:“你平庸和无能,辜负了会长对你偏爱。” “我亲自用他赐予匕首,杀死你。” 400、如何拥有五栋楼(191+192) b区。 刘佳仪从公墓楼里爬了出, 她神色紧绷双手伏趴在面一个用力就翻蹦了面,翻打滚就是一瓶毒药甩出去精准砸中从公墓里钻出要缠住她脚踝的一只触手。 触手被砸掉进公墓楼里。 刘佳仪右手里攥着一张白色的土证明,小脸还有一明显是战斗过后沾的血污, 她抿唇盯着公墓的出口, 隔了一会儿确定公墓出口里不会有东西爬出才放松下坐在面后仰体双手撑在面休息喘息。 后的公墓楼里幽幽散发出黑色的毒雾,里面还能隐约到怪物的躯体被腐蚀的凄厉嘶吼声。 刘佳仪是最先拿到土证明的队员。 因为她直接用了毒雾喷泉的招耗死了下面的开发商怪物, 本刘佳仪不想这么早就用光招等cd的,毕竟那个怪物她慢慢磨也能磨死,但这么久白柳没有和他们联络,这家伙那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刘佳仪简单喘两口气之后就立马低头给自己装备了滑冰鞋移动道具,准备开启全速往c区赶去。 黑夜的公墓有个摆动双手全力速滑的小女孩, 显然是一幕很诡异的景象,但更诡异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 她后开始悄无声息弥漫过黑色迷雾, 仿佛正在披着斗篷追杀她的死神一般,无声无息之间贴了她的后背。 刘佳仪突然猛停了下, 手突然伸到后拿出两瓶毒药, 后退着左右两个方向速滑两次警觉躲开这黑色烟雾, 偏头看向公墓里某个的方厉声喝:“谁?!” “终等到你用完招了啊。”一道空朦的声音从黑色迷雾内传出,迷雾内的女性人影轮廓隐约见。 她的声音有点含糊, 似乎在咀嚼什么东西,语气里带着戏谑的,懒洋洋的笑意:“虽然不用等也能轻易杀死你, 但我更喜欢用更小的伤害预期值造成敌方最的死亡数值。” “这是女巫的基本自觉,对吧?” 刘佳仪毫不犹豫一瓶毒药砸过去,两片质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迷雾在中央炸开, 迷雾互相冲撞,一道分明的界限在两种一样的迷雾中央出现,从界线处向两边激发出剧烈的风向对面吹拂,被这迷雾吹拂过的植被草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蚀和枯萎症状。 对面的黑色毒雾被风吹散开,里面那道人影终完全出现在了刘佳仪的眼,她呼吸一顿,几乎是在看清那道人影的一瞬间,毫不犹豫转就狠踩了两下脚下的轮滑,想要逃离这里。 “女巫的行事准则,在无法和强的对手正面抗衡的时候,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证存活率。”一声颇为赞赏的轻笑从刘佳仪的背后传,“相当聪明的选择。” “但如果这个对手也很聪明,她猜到了你会这样做,不想让你逃掉怎么办?”这道懒洋洋的女声刚落,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响起,“比如这样。” 随着响指声响起,刘佳仪周围的公墓楼开始一个一个爆开毒雾,毒雾向内弥漫,不断封锁她逃出去的路线,最后只留下中间一个空白的,没有被毒雾笼罩的安全圈。 刘佳仪试图强行突围了两次,但每次又被逼的不不咬牙退了回,最终她背对着毒雾,看向了从毒雾中缓缓走向她的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五官和现在她有几分说不出的相似,但相比起现在的刘佳仪已经长开了不少,剪了两段式的齐颈短发,在耳边和颈后各剪出了一截层次,碎发被随意别到耳后。 她穿着运动式的红蓝撞色短衣和短裤,但外面搭了一件色带鲜艳,长到腰部的宽阔运动服,鞋是涂鸦款的板鞋,白色的袜比鞋高出一截。 衣服外面,这女人露出的修长腰部和腿紧绷结实,能清晰看到腹部和腿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高强度锻炼才会出的材。 她右边的腿带着一个黑色的腿环,腰部斜着悬挂着一圈弹带一样的束带,腿环和束带都卡着一圈装着黑色液体的毒药试管,腿环的下面皮肤有个逆十字形状,巴掌小的纹。 正在走出的这个女人正在散漫咀嚼一块粉色的泡泡糖,时不时吹出一个巨的泡泡,然后啪破掉,嘴边的胶又被她咬进去接着嚼,她胯部右摆顶住一个被她用右手拖住腰部,向垂着头昏迷过去的女人体。 刘佳仪注意到这个昏迷过去的女人是施倩。 她笑嘻嘻看向刘佳仪,抬手打了个招呼:“你好啊,逃不出去的小瞎。” “相信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吧?” 刘佳仪把毒药瓶藏在后,冷静回答:“和只有八岁的自己为敌,不觉有点掉价吗?” “不会哦。”对面的刘佳仪随意把昏迷不醒的施倩丢到一边,然后蹲下平视刘佳仪,伸出左手笑眯眯捏着她的脸扯了一下,脸的笑意居然有点甜美和温柔,“姐姐欺负小妹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刘佳仪微微后仰体,躲开对方和自己体的接触,眼角余光看向对方藏在后的右手夹住的五根毒药试管,冷淡反:“姐姐,你对欺负的定义是不是有点过线了?你拿着五根毒药试管欺负我,我会直接被你玩死的。” “诶呀诶呀,是吗?”成熟的刘佳仪笑眼弯弯歪了下头,“但我和我哥哥死去之也是这样玩的诶。” “他玩很开心,死之还把自己的眼睛挖出哭着让我用呢。” 她睁开了纯净的眼睛,笑无比开心:“怎么样,我这副眼睛就是他给我的,还不错吧?” 刘佳仪的呼吸一顿,她下意识攥紧了自己侧的布娃娃,但只是一瞬很快松开。 而对面的刘佳仪眼神下扫,她注意到挂在刘佳仪侧的一个破布洋娃娃,脸亲和爱的笑容在一瞬之间尽数褪去。 “你还留着这个恶心的脏东西。”成熟的刘佳仪缓慢抬眸,脸的笑开始变危险,“你该不会还让刘怀活着吧?白六没帮你处死他?” “他死了。”刘佳仪深吸一口气,“白柳从没有帮我弄死我的哥哥,他一直在救他。” “白六帮你救人,怎么能会救不回?”对面的刘佳仪嗤之鼻,“耍你,诱导你杀人罢了。” 刘佳仪抬起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扬起小脸对对面的刘佳仪恶劣笑了起,她略了一声做了一个鬼脸:“因为我的哥哥一心想要为我死啊。” “我的哥哥和你的哥哥才不一样,他是为我杀死了坏爸爸之后死的。” 对面的刘佳仪盯着小刘佳仪的紧绷的表情几秒,似乎在确定对面的自己的确没有说谎之后,她脸的表情彻底消失,下一秒,她反手就把五根毒药试管砸在。 巨的黑色毒雾成蘑菇状的云雾炸开,刘佳仪迅速屏息给自己戴面罩然后取出解药喷雾接面罩接口,快速摁压了两下,深深呼吸了两口解药喷雾。 但就算这样,刘佳仪也清晰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值条跳了一截,然后缓慢爬。 只是嗅闻了一下就这样,这女人的毒药功效好强! 毒雾之中,四面八方传缥缈空灵的声音,仿佛女巫在吟唱咒语: “你和我一样,拥有傻逼的爹和哥,在死都还在被骗他是爱你的,和一个不断利用你剩余价值,诱导你的情绪和愤怒去帮他杀人做事的白六,作为处和你处同一命运的生物,我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对你生效,让你死轻松一点。” 刘佳仪衣服和腰边的洋娃娃的都开始被周的毒雾腐蚀,她环顾四周,冷声反驳: “多谢姐姐的同情心,但是你还是多怜怜你自己吧。” “我哥在死和白柳做了灵魂交易,只是担保白柳会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我。” “白柳也做到了。” “他把我从福利院里出,给我找了收养父母,带我去见了他的朋友。” 刘佳仪冷静说:“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下,白柳从没有让我杀过人。” “通常讲,同情是幸福的人注视不幸的人才会产生的感情,从这点看,姐姐,好像是我才应该同情你吧?” 刘佳仪周流转的毒雾凝固了一瞬,下一秒,毒雾散开,站在中心处的成熟刘佳仪脸没有任情绪望着对面的刘佳仪,她缓缓张开手,然后收拢: “毒药喷泉。” 黑色的毒雾瞬间凝固犹如液体般浓稠,从下冲天涌出包裹住刘佳仪! a区。 牧四诚呸呸从土里爬出,一边爬一边抱怨:“靠,这个a区的公墓楼也住太满了吧!还全是户型。” “有钱人就这么喜欢把自己一家人从生到死都安排好吗?!这么多怪物,老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了才能找到白柳说的烂尾公墓楼……” 他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撑在边缘往一翻,眼看就要稳稳落在面。 一声悠扬,调戏般的口哨声从他背后传:“喂,你要找的是这个吗,小?” 牧四诚单脚踩到的那一瞬间双手瞬间化为利爪,翻接连后退的十几米拉开和这道声音的距离,嘴边牙都龇出了,他两爪伏狠戾望过去:“谁在哪里?滚出!” “不错的警觉性嘛,我为这个世界的小老看起那么软,会把你给养废了。”这声音继续笑嘻嘻说。 牧四诚死死盯着那道姿态散漫半蹲在墓碑的男人人影。 皎洁的月光从他后逆着照射过,只能看到一张正在裂开嘴笑的侧脸,和一只在白色的月光下红渗人的眼睛。 这张侧脸让牧四诚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墓碑蹲着的男人轻松一跳就跃了下,他单手插着兜向牧四诚走,另一只手挥了挥一张纸:“你要找土证书吧?在我这里。” 这人一步一步走进了牧四诚的视范围,然后牧四诚惊愕草了一声,瞬间直起了:“你他妈是谁?!” 这男人松散穿着夸张棕毛的绒毛,长到膝盖的深黄色毛衣,衣没有扣紧,被风吹衣角朝两边飞,里面却又很奇特配了一件款式简单的运动风衣,感觉像是出门的时候没睡醒随便从衣柜里拿的两件混搭起的。 他帆布质的裤被收紧在到小腿位置的高帮靴里,手戴着七八个造型诡异的银戒,戒面的中央雕刻着一个转动到不同角度的逆十字。 “我是谁?”对面的人似乎像是了一个很好笑的笑,没忍住哈哈笑起,“你是蠢啊,都看到我的脸了还在,我还能是谁?” 对面的人慢慢走近牧四诚。 夜风把这人衣的绒毛吹乱飞,他走路的姿态很懒散,但又能清晰看到他每一步的肌肉用力的弧度,就好像是看似闲庭信步,但实则蓄势待发,随时要对猎物出击的一头狮。 在月光下,这人的红眼睛亮惊人:“老当然是你啊,牧四诚。” 对面的人那种巨的压迫感让牧四诚往后谨慎退了两步,他视线左右游离。 打不过的情况下,白柳告诉他保全战斗力为第一要素,也就是要跑! 他的速度,他要跑应该还是能跑掉的。 看他眼神一动,对面的人就懒洋洋举起了双手:“逃跑就没意思了,我不打你。” 牧四诚准备撤离的步伐一顿,他迟疑看过去。 对面的人慢悠悠举起那张土证书,然后松开,牧四诚的视线黏在那张土证书,随着土证书飘落在,然后这人用靴一脚踩了去。 牧四诚感觉自己的眼神都被对方踩了一脚。 “我很久没有和老出这么好玩的副本了。”对面的人嬉皮笑脸提议,他打了个哈切,“天天就在公会里开会开会,我骨头都睡懒了,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牧四诚警觉提:“什么游戏?” 对面的人脸的笑意变深:“你和我都会喜欢的游戏。” “偷盗游戏。” 牧四诚的呼吸变了一瞬,然后瞳色变深,他把体完全转过去正对对方:“怎么玩?” “为了能和你玩久点。”对面的牧四诚摸着后颈,然后抬手松了一下胳膊,呼出一口舒服的浊气之后看向对面,“我站在这里,不用任技能,也不会装备怪物书形态,也不移动我的脚,只用我的左右手抵抗你。” “而你——”对面的牧四诚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挑眉一笑,“你用任手段,只要你能从我这里偷到踩在我脚下的土证书,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牧四诚停顿一秒,然后他撸起了袖,冷笑一声,眼中斗志昂扬:“那玩吧。” c区。 两根一黑一白的鞭在空中碰撞一下,然后在巨的冲力下向两侧弹开,打在楼房的侧面,砸出两道狠狠的凹陷,被黑色的鞭砸中的楼房就直接从断口裂开,就像是被刀从中间切开的豆腐一般缓缓倒下。 到处都是尘土飞扬,灰尘四溅,不断有四面的楼朝着中间的空倾塌。 空有两个在飞快向彼此靠近的人,他们在浓烟灰土中抖动了一下鞭,划出了周围一道清晰见的空间,然后下一秒,两个人在面相遇,鞭互相击打碰撞,在巨的击打力下空间出现一道黑色的裂缝,又迅速闭合。 白柳和白柳都带着皮质手套,一手握住的鞭的柄,一手扯住鞭的另一端格挡住对方的鞭。 黑白两色的鞭在互相格挡的过程中几乎摩擦出火光,在细微的火光中,白六掀开眼皮,他看着面色冷淡的白柳,忽然轻笑了一声:“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就赌我的队员会先杀死你的哪个队员怎么样?” 在这句他刚落的时候,白六就向滑动抽回了自己的鞭,然后动作飞快下压体从下往冲击白柳。 白六手的鞭消失,而带着手套的双手变成了一双锋利的猴爪,五指拢贴合,形成一柄锋利的爪刀,斜着从白柳的肩膀擦过。 白六猴爪擦过之后迅速回抓,他垂眸轻笑起:“我猜第一个是牧四诚。” 白柳闪躲的速度远不住白六进攻的速度快,他躲闪不及,肩膀被刺入,然后下一秒被白柳直接挥鞭向外打开扎入钉死自己肩膀里的猴爪。 猴爪随着血肉从白柳的肩膀向外翻开,血液瞬间染红了白柳肩膀处的衬衫。 白六被白柳挥鞭打开一段距离之后,不紧不慢收回自己还在乡向下滴血猴爪,在灰尘中朝白柳的方向继续走过,嘴里还在礼貌的询:“你觉第一个死的会是谁呢?” 白柳没有回答,尘土迷雾中,只能到他血液顺着指尖滴落面的声音。 【系统警告:玩家牧四诚生命值持续下跌,已降至27!!】 牧四诚被甩撞飞了四五个墓碑,他捂住胸口在呕出一口鲜血,踉跄扶着墓碑想要站起,但膝盖软站了两次都没有站起,只能无力半跪在,用染血的双眼死死盯着远处的那个姿态漫不经心踩着土证书的自己。 ……好恐怖。 原他的双手,能有这种程度的威力吗? 对面的牧四诚左脚踩在土证书,面的脚印都没有挪动一下,他拍拍嘴打了个拖长的哈欠,眼角渗出泪水:“尝试了71次,还吗?” 牧四诚咽下了涌喉头的一口血液,他摇摇晃晃站起,低着头捏紧了拳头。 ……怎么办。 如果是白柳在这里,在这种已经损失了四十点血量的情况下,他是会选择继续还是后退呢? 他刚刚做的那个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他还该继续下去吗? “喂,你到底还有没有选好?”对面的牧四诚声挥手,“再不我都要睡着了。” 牧四诚咬紧牙关,他深吸一口气,刚想转。 “要逃了吗?”那个牧四诚懒洋洋把手背到脑后,“也没那么蠢吗,知道自保,要是我我就不会那么老实完成白六的任务。” “那家伙就是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和刘怀一样,根本不值你为他付出到这一步。” “不用管这烂人的死活。” 牧四诚转到一半的顿住,他猛抬起头,眼睛赤红举起拳头冲了过去:“不准你这么说我的朋友!!” “他们才不是什么烂人!!” 【刺客和盗贼,什么烂称呼!】 【诶?很烂吗?我觉还啊!】 刘怀挠挠头对牧四诚笑很不好意思:“我觉带四哥的盗贼,这个称呼就很酷炫了。” 【流浪者与猴,这什么烂称呼,白柳你去死吧!】 【我们的能赢到最后吗?】 白柳转过头看向他,神情很平静:“这不是你该想的题。”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剩下的我会想办法吧。” “我们会赢的。” 那老不管了!赌这一把吧!死就死了!! 白柳总会有办法救局的!! 牧四诚眼泪从眼眶里飚出,他恶狠狠举着拳头对准另一个牧四诚脸部砸下,声嘶力竭嘶吼:“——第七十二次!!” 成熟的牧四诚只是摇晃一下肩膀就轻易躲过,牧四诚下降的拳头在落到这个人衣服的一瞬间变幻成猴爪,目光凌厉对准他脚下的土证书。 那个只是他的幌,他正的目标还是偷土证书。 成熟的牧四诚略挑一下眉,下蹲体用膝盖移向一边挡住了牧四诚的猴爪,两只手抓住牧四诚的猴爪胳膊往内就像是折断筷一样轻易内折成段。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生命值降至20!!】 牧四诚痛到瞳孔涣散,他咬牙忍住要从喉头冲出的血,翻还想再试一次,对面的牧四诚轻而易举就握住了他的猴爪,然后握住肩膀,斜着左右旋腰用力,要把牧四诚像之那样给直接甩出去。 再被甩出去一次说不定就死了!! 在被甩出去的那一刻,牧四诚翻用那只内断裂成段的猴爪,痛到不思议的情况下,死死攥紧了成熟牧四诚的衣服,没有被甩出去。 另一个牧四诚挑眉,然后抓住牧四诚的肩膀两侧外展,就像是要把牧四诚直接给从中间折叠成两半一样,剧烈的骨骼变形让牧四诚的猴爪终无力松开了手。 “被折断那么多次双臂都还没张记性。”成熟版牧四诚脸的表情冷酷无比,“这次我就给你一个彻底的惨痛教训。” 牧四诚咬牙切齿嘶吼出声,他逆着对方的力向内收肩膀,肩关节在两边的力度挤压下直接被卸掉了,在被卸掉的这一瞬间,牧四诚瞳孔一收紧又一扩散,直挺挺倒在。 “被所谓的朋友卸掉了那么多次猴爪也不长记性,现在你终没有猴爪了。”牧四诚蹲在,百无聊赖戳了几下这个正面朝下的牧四诚,“游戏到此结束了。” 牧四诚的肩膀在左右漂浮擦着,努力向挪动了几步靠近成熟版牧四诚,似乎是还想再一次。 成熟的牧四诚脸终出现了一点厌烦:“我恶心你所谓的朋友,再过老的杀了你。” 牧四诚的脸伤痕累累抬了起,他在擦伤痕累累的脸带着意的笑,嘴边叼着那份土证书,口齿不清说:“我偷到你脚下的土证书,我赢了!” 成熟版的牧四诚瞳孔一缩。 这家伙刚刚是故意的。 牧四诚知道双臂被折断算是他们之间共同的一个心理弱点,所当牧四诚被双臂折断折磨的时候,不光他自己会痛苦,施加折磨的自己也会有一定的心理疏忽。 而就是这个空档,这家伙倒装死,居然一点尊严都不要用嘴巴去啃他脚下的土,把土证书给叼了出。 牧四诚知道自己是个很好面的人,任一个世界线,他都不能为白六趴在另一个人的脚下去叼他踩着的一份土证书。 为什么这个世界线的牧四诚白柳做到这个步? 成熟的牧四诚出神了沉思了一会儿。 见他不说,趴在的牧四诚有点忐忑和愤怒,一边生怕土证书被抢了死死咬着,一边含糊不清质他:“喂!你不会说伐不酸伐吧!” 对面的牧四诚回神,他低下头和趴在的牧四诚对视了几秒,然后忽然不屑低笑起:“我虽然傻逼,但你的确赢了。” 牧四诚的眼睛一亮,然后他就看着这个成熟版的牧四诚拍了一下他的头站起,转离去,单手插兜和他挥挥手: “我任务失败,去找我老领罚了,多半会被他抽一顿,能会死吧。” “你老不错。” 这个牧四诚顿了一下:“虽然你做的事情很拉,但他把你教还挺帅的。” 趴在的牧四诚满头号:“???” 这他妈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401、如何拥有五栋楼(日+补) c区。 黑色的鞭子灵活得就像是抬起头来的眼镜蛇, 从白柳袖口和手腕皮肤上的缝隙钻了去,从腕骨一路缠绕到肩膀,然后鞭子转动, 侧“唰”一声转出骨刺扎白柳的血肉和骨隙里。 白六拖住鞭子尾部, 手腕下压向拽动,看起来动作很轻巧, 力度却大到将白柳整个从地面上拽了过去。 缠绕在白柳手臂鞭子瞬间收束变紧,宛如榨汁机的叶刀般猛地转了好几圈,将白柳左臂的血肉和骨头勒成一块块地撕裂。 白柳被拽到了白六的面,他看到白柳抬眸轻着对他说:“第一步,应该先缴械, 拔出对手双臂,对吗?” ——这是之白柳和袁光说的话,现在被白六仿佛开玩一般, 甚至带着一种温柔的语气说了出来。 “过, 缴械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大用处吧?” 白六的话音刚落,白柳飞快和白六拉开距离, 他侧边从自己的衬衫口袋里咬出了一瓶解药, 目光冷静地喝了下去, 他被鞭子搅碎的手臂顷刻又生长了出来。 “和自己做敌真是难搞。”白六收回自己沾满血的黑色骨鞭,状似苦恼地蹙眉摇了摇头, 然后抬起眼对白柳微,“虽然我可以靠着经验可以一直占据上风,要赢你, 好像也太容易。” “相信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白柳苍白的侧脸和嘴唇上都沾了血,他抬手擦了一下,淡淡地回了一句:“还好。” 白六脸上的加深:“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赢了我, 所以打算赢我吧?” “你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你在等什么?” “你在和我对战的过程当中从头到尾没使用自己队员的招式,把更多的生存空间留给了他们,所以该会在等你的队员赢了之后过来帮你吧?” 白柳没否认,他平静地说:“他们赢你的手下,至少比我赢你的可能要大。” 白六脸上的变得些玩味:“你觉得他们比我的队员要强?” “,相反,我觉得他们远如你的队员们强,完全是一个量级的产品。”白柳平视白六,“和你和我之的差距来比,如这场比赛一定要赌一次的话——” “我赌他们赢。” “原来是这样吗?”白六饶趣味地勾起嘴角,他手上的鞭子消失,变成了一把漆黑的短匕首,被他夹在指之间随地转动了一下,然后反手稳稳握住,“听起来真是一个相当错的计划。” 白柳垂下视线看着那把匕首——他认出了那是刘怀的匕首。 这个世界的白六没把刘怀的技能签给木柯,而是自己占了。 白六似非地看着白柳:“我还以为是你对这些把灵魂出卖给你的无用队员们,产生了一丝该的保护欲呢?” 白柳躲避地直视白六,语气淡然:“财产拥者对自己的财产保护欲,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白六快慢地向白柳走来,表情在骤然扬起的灰尘里被遮掩,看清楚,只能听到一声极其缥缈的轻: “只是对财产的保护欲吗?” “财产最价值的时候,就是在被持者合理消费的时候,这和货币是一个道理。” “流通和消耗才是使他们最价值的方式。” 白六的声在风中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我从来没见过只收集财产而消费的白六,这种守财奴的做,是一个聪明会做的事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过近距离的强烈保护欲只会出自一种东,一种非理的,让你无把他们看做财产的东。” 【系统提示:玩白六载入玩刘怀面板(注:玩刘怀在现实中处死亡幽灵状态,自我识,可使用该玩面板),使用对方个技能(闪现一击),可瞬间移动至地图中的任何位置!】 这句话的声音从灰尘里传出的时候,白柳听到了自己耳后极其近距离的地方传来利器划开空气的破空声。 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轻搭在了白柳的肩膀上,白六的脸穿破迷雾,眼含浮现在了白柳的耳后。 白六的左手环过白柳的脖颈,手中握住的匕首刀尖抵在白柳的颈边,他慢条斯理地上挑刀尖,迫使被他挟持住的白柳顺着刀尖上挑的孤独后仰脖颈,把头靠在白六肩膀上听他说话。 白六用一种仿佛叹息般,带着的语调在白柳耳边轻声低语: “你舍得把这些财产花出去,舍得让他们死。” “你对他们感情了,白柳。” 他的话音未落,白六干脆利落地反手握住匕首斜上划,温热的血液涌出,染红了白柳锁骨中间的皮肤上画得歪歪扭扭的马克笔逆十字图案。 图案吸收了白柳的血液,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开始以一种缓慢到完全看出来的速度开始转动。 白柳反手一鞭子抽走身后的白六,然后丝毫停顿地用鞭子继续抽断了周围的五栋楼。 在五栋栋楼向白六砸去的混乱中,白柳找了一栋楼躲了去,他捂住自己破开渗血的喉咙,背靠墙面,冷静地灌了一瓶解药。 这是他手上的最后一瓶解药了,如他还想再用解药,就要接入刘佳仪的面板。 ——这就代表刘佳仪能用技能。 白柳闭上眼深呼吸了下,他听到白六走他躲藏的这栋大楼的脚步声,清晰的,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 白六紧慢地用带着手套的右手虎口夹住擦干净匕首上的血:“你还准备继续拖时间吗?” “如我没猜错,你刚刚用掉的解药是最后一瓶了,当然你可以切队员的门板用他们的技能,继续使用解药。” 白六的声音里满含:“过你的小队员的死活就能保证了,她好像和我的队员太一样,似乎太擅长毒药技能?” 白柳没出任何声音。 “真是相当冷静啊,明明是在情感的驱策下做出这样的选择,看起来好像完全关对方一样冷静。”白六用一种夸赞语气说道,“如我是你,或许我就被你骗过去了。” “过你选择的这个让队员去抗衡的方案,的确是唯一可能翻转局面赢我的方案。” “因为他们弱点,而我没弱点了。” 白六微着说:“神是没弱点的,没弱点的东就可战胜,所以你的判断是对的,你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径。” “过你要听听我的判断吗?” 白六说话的声音离白柳藏身的地方越来越近,他手中的匕首消失,再次变为黑色的骨鞭。 白柳微微侧过身远离墙面,眸光暗沉地握住了手里的骨鞭,在白六再次开口的时候对准墙面毫犹豫地狠狠甩下! 一黑一白根骨鞭几乎同时鞭打在墙面上,墙顷刻四分五裂,向周围碎裂溅开,鞭子的力道未减,在墙面碎裂的那一瞬间在空中相接! 白柳目光凌厉地迅速地抽开骨鞭,左手握住骨鞭的一侧对准某个方向提做出了某个格挡的动作,下一秒,白六以一种几乎只能看到残影的移动速度握住骨鞭甩了过来。 白柳被白六的骨鞭砸墙里,背后的墙被砸出了一个内陷半米多的凹陷,背后的衬衫几乎在一秒内被伤口渗出的血液染成全红。 白六拖着鞭子走到了白柳的面,他垂下眼帘看着低着头,血流如注,脚下积累出血泊的白柳: “我的判断是,你第二个死的队员会是木柯。” d区。 木柯被击中胸骨的反手一掌打了墙面里,剧烈呛咳了声之后摇晃着想要爬起来。 还没等木柯爬起来,【木柯】就居高临下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皮鞋一点一点地向下压,把木柯的肩膀踩了下去,最终就木柯整个完全压得脸贴在了地上还没停止,还在用力。 木柯的肩膀被踩得发出了肩骨碎裂的声音,他的背部因为疼痛痉挛抽动起来,木柯撑着地板咬牙想要爬起来,又被【木柯】踩了下去。 【木柯】居高临下睥睨着地面上挣扎的木柯,淡漠又轻蔑地点评:“真是脆弱又丑陋的身体啊,廉价到了我看一眼都觉得恶的地步。” “真知道你顶着这副身体,是怎么勇气站在会长的旁边的,伸手去接他递给你的匕首的?” 【木柯】还在用力,木柯的肩膀已经被踩得完全塌陷了下去,他痛得蜷缩身体,呛咳了声。 脏连同身体,都在此刻一股一股,源源断地涌出剧烈的痛,让木柯一度识清到无判断现在的情况。 眼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木柯】抓住木柯的头发向他提起他无力的身体,逼迫木柯看向他,然后冰冷地质问:“你的匕首呢?拿出来。” “现在拿出来我还能干脆地结束你这毫无价值的一生。” 被提着头发扯起来的遍体鳞伤的木柯透过眩晕的视野看着对面的,恍惚了一会儿,才缓慢地回忆起来。 哦匕首,对匕首,他的技能武器。 【木柯】只要他一拿出那把技能武器,就会迅速地夺走用来反杀他。 木柯尝试了好几次试图用匕首攻【木柯】,他的速度和战斗经验完全跟上【木柯】,只要匕首一拿出来,几乎等木柯划出第一刀,就到了【木柯】手里。 在识到【匕首】只是他送给对面的的武器之后,木柯迅速地停止了断召唤匕首的行为。 然后【木柯】就开始用体术折磨他,逼他拿出匕首,木柯论格斗技能,面板,反应速度都远远比上对方,唯一能比得上对方的就是他技能。 这个技能在他手里,在面对【木柯】的时候,就像是小孩抱着宝剑一般,只会给对手提供武器。 明明是白柳给他的东,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夺走。 ……他真的如【木柯】所说的一样,真是令恶的毫无价值。 被提起来的木柯微弱地动了一下他被【木柯】折断成好几截的右手食指,血液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地坠落,他艰难地睁开沾满血痂的双眼,看着对面冷漠的【木柯】,突然神经质地突然一边呛咳一边哈哈起来。 木柯对着【木柯】的脸上吐出一口血沫,用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我绝对再也会用匕首了,你折磨我吧。” “——就算你把我折磨死了,我也绝对再也会让你碰到白柳给我的匕首的。” 木柯微微扬起下颌,用沾满血的脸俯视着神色阴沉下去的木柯,他费力地勾起嘴角:“因为那是白柳给我的东。” “那个世界的你配拥,这个世界的你也配触碰。” “白柳觉得我拥配得上它的价值,那我就是的。”木柯的声越发放肆,“你这个嫉妒我的无技能者,你在你的会长那里的价值,还比上我的一把匕首吧?” 【木柯】的脸色彻底黑沉了下去,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抬手抽出装口袋里的丝巾缓慢擦去自己脸上被吐的血沫,他盯着木柯,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看来是我的耐给了你口出狂言的自信。” “既然这样,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木柯】扯下自己缠在颈处的绷带,反手绕过木柯的脖颈,双手绕圈收拢,目光里带着一种被激怒的凶戾:“死吧。” 木柯握住在自己脖颈处飞快收拢的绷带,绷带发力几乎将他的原本就纤细的脖颈勒小了一圈,还在持续缩小口径。 墙面上映出木柯的双脚在地面上蹬动挣扎的影子,影子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然后—— ——影子的头被绷带勒断,滚落了下来,在地面上弹跳了下滚到了红木桌腿旁,无头的影子躯体的断面上一股液体喷涌而出。 没头的影子躯体一动动地倒在了地上。 【木柯】为所动地垂眸,转身收回绷带,对着袖口处的宝石袖扣轻声汇报:“会长,任务完成,我立马回来。” 倒在血泊中的无头躯体的手轻微地动了下,似乎是想握住什么东,又无力地松开。 【系统提示:玩木柯生命值急剧下降中!!22……17……13……警告警告!玩生命值低10!】 桌腿旁木柯的头死瞑目地望着离去的【木柯】,眼睑缓慢地闭合,脑内无数回忆交叠。 “刺客的要义是什么?”木柯紧张地并拢双腿,坐在流浪马戏团的会议室里,“好思浪费你时间了,我很想问一下,白柳目中最好的刺客是怎么样的呢?我想寻找一下自己的定位。” 会议室里只木柯和坐在木柯对面的白柳个。 白柳背靠椅背,抬手抵着下颌若所思:“我其实喜欢刺客。” 木柯瞬间就要眼泪汪汪了:“诶?!白柳喜欢刺客吗?!” “嗯,刺客大部分的时候味着牺牲,用所的东去降低对方警惕,忍辱负地等待那最后的一击,就算最好的刺客,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同归尽的结局。”白柳抬眸平视木柯,“这是我的风格,我希望能更多留存。” 木柯抿紧下唇:“那我放弃……”刺客技能,换条路子…… 白柳平静地打断木柯的话:“你喜欢刺客吗?” 木柯一怔,他低下头,抵在膝盖上的双手缓慢地攥紧裤子,然后很轻地说:“之喜欢,因为很想多活一会儿……” “是看了刘怀那么拼命地做到了他想做到的事情,觉得……” 木柯的语气一顿。 “之的我一直没自己想要去追寻的和事物,只是恐惧着死亡而活着。”木柯的头越来越低,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如我能像刘怀一样,付出一切保护到我最想保护的。” “……我觉得那样的话,死亡也是那么可怕。” 木柯张了张口,他的手背上砸落了一滴泪:“我觉得那样的刺客,很帅气。” “一点都像我一样,那么懦弱,那么怕死,闪闪发亮,我想成为那样能为了什么而勇敢面对死亡的刺客。” “嗯。”白柳平淡地说,“那就去成为吧。” 刺客要无存在感,要亮眼,要最大限度地降低敌对自己的警惕,要让敌觉得自己是绝对无害的,然后—— ——一击必杀。 没什么比一个失去了头颅的将死之更加让无警惕了。 【系统警告:玩木柯生命值持续下落……8……6……】 无头的躯体缓慢地从地面上爬起,它的手中烟雾缭绕,汇聚成了一把黑色的锋利短刀。 它现在没头颅,就相当没视觉听觉嗅觉,唯一能让它感知到环境的只触觉。 【木柯】离开公墓房的步伐带动地板震颤,它一只手掌握住匕首,另一只手掌抵在地面感知震动,食指是被扭断了的形状。 木柯在里轻数着……一步,步…… 要着急,刺客要等待最好的时机。 它清晰地记得整个房间的排布,这种步伐走向只可能是东南角,【木柯】去拿他放在那边的土地证书了,那边一个公墓楼的怪物,如【木柯】要拿走土地证书吗,按照他对【自己】的作风的了解,为了避免外,在离开之他一定会彻底销毁怪物和自己的尸体。 那么这就味着【木柯】一定会回头。 在【木柯】回头来彻底处理自己的【无头尸体】之,他选择先去处理了怪物的尸体。 步伐停止了。 一,二……——就是现在! 【系统提示:玩木柯使用个技能(闪现一击),玩残血触发暴击,伤害翻倍!】 墙面上,无头的尸体从地面上猛地纵然跳跃到成年男的背部,狠狠地插入了对方的脏,【木柯】的瞳孔一缩,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从【木柯】的脏处蔓延出来,让他的行动了一到秒的僵直。 然!! 这伙没治疗自己的脏病!!这就是【他】的弱点,他赌赢了! 木柯继续发狠地继续往里捅,转动刀柄,如他现在头,一定已经声嘶力竭地嘶吼出声了,是他没,所以他只是无声地,用让他几乎全身颤抖地力气发出了这刺客的最后一击。 等到【木柯】完全一动动,木柯才瘫软地从他的背上翻身下去。 他虚弱地地上爬动,爬到了自己的头旁边,躺下来把身体接上头的断面,然后在自己身上翻找了很久,找出了一瓶喝到一半的解药,对准自己的颈部浇了下去。 断面和头之间的伤口缓慢地愈合,木柯呛咳了声,脸色苍白,眼发直地瘫倒在地,系统提示音在他耳边响起。 【系统提示:玩木柯使用技能木柯击杀了(召唤物木柯)】 木柯握紧手里的匕首,长舒一口气,他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匕首,没忍住闭上眼睛了起来。 402、如何拥有五栋楼 黑色的骨鞭从白柳的侧脸擦过去, 他的脸上被鞭子划一道巨的口子,下半张左脸被完全染红。 白柳抬手浑不意地抬手擦拭了一下,忽然轻笑了一下, 罕见地抬眸搭了白六的:“刘佳仪和唐二打, 你不继续预测吗?” 白六微笑起来:“到了你的优势科目,就这么高兴吗?” “论起唐队长的, 的确你的强得多,身体情况良好,战斗力巅峰,心态稳定,目标坚定。” “加上他针对我的自杀子弹技能, 看起来完全足够击杀我的状态,所以被我第一个送走了。” “我从来有看到过战斗素质这么好的唐队长,让人看一眼, 就忍不住——” 白六抖动了一下鞭子, 鞭子变成烟雾消散空中,指缝里凭空现四瓶试管装的毒药, 他掀开眼皮看向对面的白柳, 笑得越发邪气:“——垂涎你手上这笔优质财产。” 他甩动手腕, 松开手指夹住的毒药试管,承装毒药的四根试管空中飞快旋动, 然后落地,分别白柳脚边东南西北四个角炸开。 黑色的毒雾向中间蔓延而起,限制了白柳的行动范围。 “让人羡慕啊。” 白六的声音隔着毒雾若隐若现, 他就像一只正玩弄自猎物的高级捕猎者,缓慢地会刺激到白柳的技能和事物去让他情绪波动。 “你的女巫看起来也那么听你的,我的女巫可对我有很强的敌意, 她觉得男人这个世界上恶心的欲望集合体。” “而我其中恶心的那个。” 左边的毒雾里传来破空声,白柳目不斜视地抬起左手,鞭子把手挡住了从左面后边甩过来的黑色鞭子,白柳被黑色骨鞭甩动带过来的冲击力击得向后划动了一段距离,脚地上擦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毒雾被两条鞭子撞击一起带起的空气流动冲开。 白六站白柳不到一米的面前,脸上带着放松的笑意,两手握住鞭子向下压制白柳:“难得你愿意和我聊天,虽然这两个预测结果我不愿意见到的,但也可以说你参考参考。” “概率唐队长和女巫会重伤,但后的结果——你的唐队长会赢,佳仪也不会杀死女巫。” 白六垂眸轻笑:“因为佳仪不杀女孩子。” 魔术空间内。 两个人唐二打身上都有一些枪伤,但【唐二打】明显伤明显要严重许多。 唐二打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正负隅顽抗的自,慢慢地放下了枪。 【唐二打】的枪被击碎跌落地上,他捂住自被击中后还不断冒血的右肩,眼神暗沉,声音嘶哑:“……不要这种可怜的眼神看着你的敌人,动手杀了我然后滚吧!” 唐二打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突兀地开口:“苏恙的孩子满一百天了。” “我……去看过,抱起来很轻,感觉还有我的枪沉,眼睛和他长得很像,挺可爱的。” 【唐二打】的瞳孔不可思议地皱缩了,他的眼眶几乎一瞬间就泛红了:“你说……什么?!” “三队也有人进游戏。”唐二打深吸一口气,他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住低笑了一声,“……这群崽子安逸久了还挺废物的,前我让他们抓人形异端的候,手忙脚乱了一个晚上,还差点把总局炸了。” “白柳救下了爱心福利院的幸存者,炸掉了玫瑰工厂,正处这个副本的问题。” 唐二打抬起头,很坚定地望着对面的瞳孔震颤的【唐二打】,轻轻笑了起来:“你担心的一切都有发生。” “家都一无所知地过得很幸福。” “我因为这种幸福,才把灵魂卖白柳的。” 【唐二打】讥讽地嘲笑着:“这种短暂的幸福,也不过白六这家伙来收买你灵魂的糖衣炮弹……”而已。 总有一天,会被收回去,会破灭。 他还有说完,眼睛里却往下流了眼泪。 “但就算这样。”唐二打缓缓对【唐二打】举起了枪,“我也第一次看到这种我梦寐以求的幸福。” 唐二打仿佛放下一切地释然地笑了起来:“我付灵魂的代价,一开始踏上间的旅途,所期盼的也不过就能所有人带来这样短暂的幸福吗?” 【唐二打】闭上了眼睛,眼泪从他眼角滑落,他嗤笑了一声:“……你有够逊的,后居然还让……他叫什么来着?“ 唐二打认地回答:“白柳。” 【唐二打】又嗤了一声:“让这个白柳你解决这些问题。” “稍微有点吧。”唐二打笑笑,他睁开了清亮的幽蓝色眼睛,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所以我现也要赶过去他解决问题了。” “抱歉。” “砰——!”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打击杀了(召唤物唐二打)】 【系统提示:(魔术空间)限制解除】 b区。 毒雾散去,刘佳仪脸色惨白地趴地上,她虚弱地呛咳了好几声,肘部撑地上还想爬起来。 【刘佳仪】蹲她旁边,又烦躁又百思不得其解地戳了戳刘佳仪的额头,把这女孩又戳趴了下去:“喂,你这个瞎子到底坚持什么啊?认输就好了啊。” 刘佳仪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执拗地望着她,嘴里一分不让:“那你坚持什么?一直和我拉锯到现,几次手下留情,杀了我不就好了吗?” 【刘佳仪】戳额头的动作一顿,她转动眼珠和这个刘佳仪对视了一会,然后她清晰地看到这个脏兮兮的瞎子突然恶劣地笑了起来,拖长尾调扯着嗓子喊: “你根本不想杀我,对吧,—姐—姐!” 刘佳仪喊【姐姐】的一瞬间,这个一直假装有还手力的女孩反手怼准【刘佳仪】的脸就一个毒药喷雾。 然后被【刘佳仪】面无表情地捏住了喷雾口,扯到一旁丢掉。 刘佳仪不甘心地锤了一下地。 “你还以为自能偷袭成功?而且和我比毒药,有意思吗?”【刘佳仪】无语地盘腿坐了下来,她拖着腮帮子,“,虽然我杀手,但目标一般白六这种恶臭欲望旺盛的成年男人,我不杀女生。” 【刘佳仪】眼神下移,和趴地上的刘佳仪对视:“而且我也不白六那个神经病,对虐待另一个自什么兴趣。” 刘佳仪察觉到了可以交流的讯号,迅速乖乖爬起来坐好,举手提问:“那姐姐一开始搞那么阵仗干什么?” 【刘佳仪】翻了个白眼:“妹妹,我成年人了,要工作养活自的,并且我还白六那个老畜生打工的,他让我杀了你,我总得搞点东西去他交差吧?” 她说着点开了系统面板,刘佳仪发现里面居然开着录像,点开就那段【刘佳仪】要弄死她的录像。 【刘佳仪】百无聊赖地点刘佳仪看:“诺,只要你认输,我差不多就能交差了。” 刘佳仪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她微妙地从这个【刘佳仪】的身上感受到了白柳消极怠工,随便搞点东西敷衍老板候的感觉…… “你们那个世界线的白六,应该能看得来你杀我吧?”刘佳仪反问,“你不怕他追究你吗?” 【刘佳仪】不甚意地耸了一下肩:“不了就死啊,如果不灵魂握白六手里我早就不想他干了,反正我死了财产损失的他自,我又不亏。” “诶。”【刘佳仪】饱经沧桑地叹一口气,持续语惊人,“也就年轻的候不懂事,那么简单就被这个狗男人骗了,牛做马打他联赛那么多年,不过这神经病搞事业挣钱而已,我和猴子这种打工的到后连个自由身都有,跑都跑不掉。” 刘佳仪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猴子?” “嗯。”【刘佳仪】托着下颌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就牧四诚,我队里就和猴子关系不错,我两都想跑,前猴子偷袭过一次白六,想把自的灵魂纸币抢回来,差点被白六杀了,被抽得床上躺了两个月。” 刘佳仪对此表示了极的震惊,她试图脑内重构这件事,语气复杂地反问:“牧四诚,偷袭白六抢自的灵魂纸币?” 【刘佳仪】点头,幽幽地啧了一声:“这种蠢事也就猴子能干来了,此后我就彻底放弃了。” 刘佳仪眼睛一眯:“牧四诚干这事,不会你撺掇的吧?” 【刘佳仪】假模假样地了她一个眼神:“队友间的事情,怎么能叫撺掇呢,我只了猴子一点合的建议罢了。” 刘佳仪:“……” 果然她能干来的事。 403、如何拥有五栋楼(193+194) 刘佳仪仰头看向【刘佳仪】, 仿佛审视般量着:“你刚刚说事情里个地方很奇怪。” “就算没拿灵魂纸币,以你们个能力,别是牧四诚还是移动技能, 从白六手里跑出来还是不难吧?为什么非得要把自己灵魂纸币偷走了才跑, 这说不通。” “你们连死都看开了。”刘佳仪逼问,“不可能在这里犯轴吧?” 【刘佳仪】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 别过脸,单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像是为了分散情绪一样突然开始玩起了毒药试管,微微张了张。 纤长卷曲睫半垂,遮住那双清澈得点不合时宜睛, 发丝在耳边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声音很轻地说:“……猴子去偷不是我们灵魂纸币。” 刘佳仪一顿,像是察觉了什么, 猛地抬起头看向:“是我哥?!” 【刘佳仪】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里试管, 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当初我和猴子在白六诱导下, 在愤怒中虐杀了他, 我把他睛挖了出来, 猴子把他双手给砍断了。” “其实当时是没后悔,只一种复仇般快感, 然后就是空茫。” 【刘佳仪】缓慢地攥紧了手里试管,声音轻好像风一吹就要散: “……一种漫长,好像要一直持续我们死亡为止空虚和茫然, 也不想复活他,总觉得好像……” 【刘佳仪】蜷缩膝盖抱住自己,喃喃自语般说:“好像从此以后, 我活在世上,就再也没可以爱我人了。” “我们就在这种空茫里过了好几年,然后白六发现了五栋楼这个副本,他让这个副本登陆了,副本覆盖了猴子和他当初大学校区,他户籍归属在那里……” 【刘佳仪】缓缓地抬起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于是我和猴子了一个,被挖掉了双和砍掉了双手鬼刘怀。” 刘佳仪抿紧了嘴唇,问:“然后他……怎么和你们说?” “我和猴子都以为他会破大骂,再不济也会害怕逃跑类,毕竟当初杀他时候我和猴子可都是下了狠手,他死得蛮惨。”【刘佳仪】说这里停顿了半晌,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笑事情般轻声哼笑了一下,出神地说: “他看不也没双手,做鬼都被别人欺负,我和猴子赶走了那些欺负他鬼,他还不断地我们鞠躬说谢谢。” “他没认出我们。” “然后猴子先出声,他说喂,刘怀,你死了也过得这么拉,我带你妹妹来看你了,然后他就大哭了起来,哭得别别地凄惨,整个鬼都站不稳了,说你们怎么死了?” “然后我说,你才死了,我们活得好好。” 【刘佳仪】慢慢地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声音很闷:“然后他就一边哭一边笑了起来,说那就好。” “你们活着就好,我死了没关系,你们活得好好就好。” “我和猴子回去时候一路什么话都没说,然后他突然问我,说我们把他复活吧,我说他灵魂在白六手里,我们不可能复活他,白六不可能会把刘怀灵魂给我们。” “猴子说,老子看不下去这人做鬼他妈都像个流浪汉一样被人骑在头上,我去偷,大不了被死。” 【刘佳仪】说这里静了很久,看着神色震惊刘佳仪:“猴子被了后,白六也找过我,他没我,白六知道这种惩罚方式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闭了闭睛:“他把刘怀鬼带了回来,然后丢丹尼尔手下,让丹尼尔折磨了他,我就隔着玻璃看着他在刑讯室里被折磨,一直惨叫。” 【刘佳仪】声音都点不稳了:“他连被我杀死那天,都没这么叫过。” “白六就站在我旁边和一起看,平静地说,佳仪,我知道是你主意,下不为例。” 说完,个人一起相无言地沉默了。 【刘佳仪】呼出一气,突然哈哈地大笑起来:“给小妹妹一个忠告,别为白六卖命,不会好下场。” “介于我每个世界线都把灵魂卖给他太早了。”【刘佳仪】遗憾地叹息耸肩,“所以现在和你说也是马后炮,好像没什么用。” “就聊这里吧,今天我摸鱼摸够了,先走了。” 说着,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刚站起一点,就被面刘佳仪拉住了衣角,【刘佳仪】略显疑惑地回头:“你干什……” 刘佳仪冲上去紧紧拥抱住了。 【刘佳仪】瞳孔轻微地收缩了一下,然后很快扩开,戏谑地想要扯开自己胸前刘佳仪:“喂喂,小妹妹,不要随便陌生大姐姐撒娇哦,我可是很冷酷杀手,亲手杀死了自己爸爸,还把自己哥哥珠子都挖出来那种……” “我现在很多人爱我。”刘佳仪断了【刘佳仪】话,飞快地说道,“在福利院时候很多人喊我小瞎子,没人愿意收养我,我哥哥我时候总是忧心忡忡,好像要随时丢下我。” “我好像时时刻刻都活在一种,随时要被抛弃氛围里。” “是!”刘佳仪大声地说,“遇白柳后,个家庭人争着要我当他们女,队里没你说丹尼尔,多了一个会给我买裙子大傻子,一个傻乎乎猴子,还一个很钱大少爷,我一个团哥哥,我离队时候他们都哭了。” “他们都我很好,他们都很喜欢我。” 刘佳仪抱住【刘佳仪】脖颈:“所以大姐姐,你不是没人爱。” “你只是还没遇他们,好好活下去,总能遇。” “听起来……”【刘佳仪】缓慢地回抱了,低着头轻笑了一声,“过得幸福啊。” “你是我听所【我】故事当中最幸福一个了。” 闭上了睛:“那我就勉为其难相信你一下吧。” c区。 在一片废墟中,身上白衬衫一点灰尘和血迹都没白六微笑着和遍体鳞伤白柳遥遥相而立,他们衬衫领和衣角被激荡风吹得来回摇晃。 他们周围大楼正在缓慢向下坍塌,钢筋水泥墙和帆布跌落在地面上,砸出飞尘无数,营造出一种地面在上抬,天空在下陷,末日要来临,世界要崩塌视觉效果。 下榻楼体让出了日光照耀进来渠道,金灿阳光穿过细碎灰尘烟雾,在白柳和白六周身出一道道明亮不可思议光束,他们眉都在这样灿烂光线中被映照得不实起来。 他们身后迷雾被破开。 【牧四诚】和【刘佳仪】出现在了白六身后,个人一个插兜看向左边一个摸着后颈看向右边,都不汇报任务。 白六似乎也不觉得惊奇,他们回来也只是笑眯眯地说:“看来你们都没完成任务。” “小柯应该在免死金牌效果下回去了,辛苦他了。” 【牧四诚】扫白六一,嗯了一声又不甚在意地移开了视线,了个哈欠:“最近睡得太累了,没力气架,所以没完成,老大你要罚就罚吧。” 【刘佳仪】借找得没那么敷衍,低着头拿出了一副认错态度:“带着施倩和袁光,不好施展范围技能,就被方跑掉了,不好意思,只带回了土地证书。” “嗯。”白六也不怎么在意,他微笑着问,“和过得不错自己交流感觉不错吧?” 【牧四诚】和【刘佳仪】脸色都略微一变。 “老大你在说什么啊?”【牧四诚】睡惺忪地望着白六,“什么过得怎么样?” 【刘佳仪】一边在心里唾弃【牧四诚】拙劣演技,一边乖巧地低头:“我这边没发生什么交流,方反抗得很激烈。” “是这样吗?”白六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我以为你们在这个世界线里心情会很不错。” 他看着面白柳,里笑意越发浓郁:“至少我心情很不错。” “很久没遇这么趣又这么价值人了。” 【牧四诚】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白六这么评价过人,要么被他购买了灵魂,要么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或者说这者在【牧四诚】里,基本等同于一个下场。 白柳身后缓缓地走出来另外四个队员,这四个人画风和面衣角都没脏白六就不太一致了。 唐二稍微好点,刘佳仪衣服都被毒雾腐蚀得黑漆漆,脸也脏兮兮,木柯和牧四诚更是惨烈,几乎浑身是血。 “齐了。”白六掀开皮,他勾起嘴角,“这个游戏最意思部分要开始了。”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使用玩家丹尼尔面板,使用方个人武器。】 白六手上鞭子消失,变成了一把草绿色狙/击/枪。 在这把枪出现一瞬,唐二,【牧四诚】,和【刘佳仪】脸色全部都变了。 ——这是丹尼尔武器,灵魂碎裂/枪! “这是一把可以碎裂灵魂枪,被击中玩家灵魂碎裂,在任何世界线都不存在再复活可能。”白六脸上笑意越发/缥/缈,他举起手来做了个“砰‘手势,“只要被这样【砰】击中,就再也不存在了。” “这把枪冷却时是五分钟。” 白六抬眸看向面白柳和他身后马戏团成员,微笑:“白柳,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我这里一份土地证书,所以你不可能靠集齐土地证书结束五栋楼这个游戏,你能结束这个游戏唯一途径就是你团灭,或者你手团灭。” “那么我给你个选择。” 白六用神示意【刘佳仪】,让把处于昏迷状态施倩和袁光扔了方阵地中,然后举起枪准了这个人,抬笑着看着面白柳: “在游戏结束前,每五分钟,我枪会碎裂一个人灵魂,相应,你可以做选择。” “如果你选择碎裂袁光和施倩灵魂,那么我会把枪给你,让你亲自射杀他们,然后游戏结束,你赢得了这场游戏,我得了我想要东西。” 白六目光在白柳和脸色紧绷唐二前来回看了一下:“或者,你可以选择不杀死他们,那我就会在你队员当中,每五分钟随机挑选一个人射杀。” 在这句话落下一瞬,唐二举起了枪准自己脑袋,目光赤红凶狠地看着白六和他手上那把枪。 【系统提示:玩家(玫瑰猎人)使用技能(自杀子弹)】 银色子弹穿过唐二头颅,飞快在空中滑出一个闪亮弧形,然后击中白六头颅。 白六头颅被击在在空中歪斜了一下。 他白衬衫第一次染上了血,然后这个人若无其事地正回了头,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上枪,让【刘佳仪】他施展了一个治疗技能后,笑容丝毫不变地继续说了下去:“好了,你们回合结束,自杀子弹技能了冷却时,接下来轮我了。” 白六举起了枪垂眸准了脸上没一丝情绪白柳:“选吧。” “倒计时开始……5,4,3,1,时。” 白六举起枪准牧四诚,毫不犹豫地就要扣下了扳机。 【牧四诚】突然走了出来,他握住了枪,抬起头很深很深地望着白六:“老大,算了吧。” 白六斜着扫了他一,忽然轻笑起来:“是意思,我第一次看你为另一个自己求情。” “理由是什么?” 【牧四诚】深呼吸下:“他们和我们又没利益纠葛,没必要做这一步。” “是这样理由吗?”白六脸上笑意变得玩味起来,他睛半阖,“我还以为是,【至少让我看一个世界线我得了想要朋友】这样理由呢?” 【牧四诚】静止了秒,他缓缓地抬起血红睛看向白六:“就算我这样想,又什么不可以吗?” “至少一个世界线放过他们吧,白六,你已经拥那么多了,也容许别人也拥一点吧。” 【牧四诚】话音未落,他只手瞬变成了猴爪,带着浓烈杀意向着白六喉咙狠狠袭去。 白六压肩躲过,他垂下帘,仿佛怜悯又仿佛可惜地和牧四诚视了一:“一旦拥了赘余感情,人就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一只价值外溢低劣动物。” “没太多存在价值了。” 白六一只手握住了【牧四诚】肩膀,一只手用那把灵魂碎裂枪准了【牧四诚】腹部,然后—— “砰——” “猴子!”【刘佳仪】瞳孔一缩。 血溅上了白六角。 【牧四诚】瞳孔瞬扩开,他被枪击中部分一瞬变成了灰白色,像是燃烧一般迅速向他身体四周蔓延,他半跪在地上,停滞地,抽搐地发出声干哑嘶叫。 白六从自己手套里抽出一张和【牧四诚】一起粉碎灵魂纸币,上面图案正是角赤红牧四诚。 纸币和【牧四诚】一同缓缓碎成了灰烬。 白六松开这张消散成粉末灵魂纸币,平淡地说:“辛苦了,牧四诚。” 【刘佳仪】看着那堆灰烬,手和嘴皮都在抖,眶红马上就要流泪地步,在冲动下,脑子一片空白地上前走了步。 白六手中狙/击/枪瞬变成了匕首,悄无声息地贴上了脖颈。 他抬眸无波无澜地注视着【刘佳仪】:“佳仪,我说过下不为例。” 匕首冰冷触感让【刘佳仪】一瞬清晰过来。 ——这是刘怀匕首。 白六这是在提醒,刘怀还在他手上。 【刘佳仪】攥紧拳头,竭力控制着自己表情镇定,然后咬牙稳住自己颤抖声线,低下头恭敬地说:“……是。” “好了。”白六转过头去看向面几乎静不发出一丝声音队伍,脸上还是和前完全一样笑,就好像他面前这堆灰烬不是被他刚刚杀死队员一样,“我队员刚刚又为你们争取了五分钟思考时。” “白柳,你还五分钟选择杀谁。” 404、如何拥有五栋楼 “那么在你思考的这十五分钟内。”白六手腕坠松开手的枪, 枪向落,他抬眸笑着看向白柳,“我们来玩另个游戏吧。” 落地的枪砸在地面轻微弹起, 在瞬间消散, 从地面化成无数荆棘,从四面八方生长, 形成了道圆形的荆棘墙,包绕住白柳他们。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载入玩家方宏业的面板,使用个人技能(荆棘牢笼)】 【全地图抓捕类技能,可将地图内的所有活物抓捕吸附在荆棘,限制方移动, 时效个小时。】 被消耗了不少的刘佳仪,牧四诚和木柯都从地面钻出来的荆棘缠绕住四肢,吊了起来。 唐打反应及时, 他警惕地及时躲开了, 拔枪就要射击吊住其他队员手腕和脚踝的荆棘。 白六用余光淡漠地扫了眼唐打,食指在空气中转动了, 面凭空地转出了副手铐。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载入玩家苏恙的面板, 使用个人技能(封印手铐)】 【该技能可封锁位选手的所有技能, 降低面板值为原先的分之,限制行动半小时】 在唐打把枪的瞬间, 白六出现在了他身后。 察觉到了自己身后有人,唐打的瞳孔缩,没等他回头, 白六的双手摁住了唐打两侧的肩膀,顺着滑到大臂的位置,轻描淡写地向后扯。 手铐甩扣住, 发出声清脆的咔哒响声,白六笑眯眯地:“不好意思,你暂时被我逮捕了,唐队长。” 唐打的肩膀发出咔嚓声骨节交错声,他两边的肩关节被卸,双手种极度扭曲的角度在身后交错,左手被卡进了右手的手铐环,右手被卡紧了左手的手铐环里,被交叉牢牢反绑在身后,丝毫动弹不得。 他额角青筋跳动想要向后弯折身体,用脚后跟把手铐踩住,看能不能直接把手扯断挣扎出来,但他身后的荆棘墙里突然伸出根荆棘,从脚跟缠绕他的双手,把他所有的挣扎束缚。 唐打被缠住双手拖进了荆棘墙面吊起来,他幽蓝色的眼珠边缘里泛出种沾染着极度恨意的赤红,他看向站在地面的正不断向白柳靠近的白六,嘶哑地低吼着:“白六——!” 这些技能,无论是荆棘牢笼是封印手铐,这全都是异端处理局队员们的技能!!! 他们为了逮捕异端,封印邪恶的善良欲望衍生出来的技能,最后居然这样被白六夺走,反过来用来为恶人间,残害他们自己。 白六走到了白柳的面前,他微笑着看向白柳,问出了相同的话:“我可没有限制你的移动,这次你是不逃吗?” 白柳没有回答他,是静静地平视着他。 白六仿佛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环视了周围圈的荆棘墙面正在不断挣扎的队员,脸的笑意越发明显:“虽然没有物理的枷锁限制你移动,但有心理的枷锁,吗?” “你没有办丢你的队员们个人离开。” “白柳!!”荆棘墙的牧四诚疯狂蹬腿,龇牙咧嘴地大吼大叫着,“无论这傻逼要玩么你都别陪他玩!大不了就是死!” 木柯被荆棘缠绕在脖子,不断地收拢,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能勉强睁开眼睛:“白柳,别管我……” 刘佳仪死死盯着地面【牧四诚】那团正在消散的灰,咬牙开:“白柳,我们可弃权。” “小女巫提供了个不错的思路,弃权。”白六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他眼眸含笑,“你觉得怎么样,白柳?” 周围的声音嘈杂,白柳缓缓抬起了被血染红的眼皮,平静地令:“停止挣扎。” 墙面的所有人都停止了挣扎,他们屏住呼吸看向白柳,静待他做出的选择。 白柳静了不到秒:“你要玩么游戏?” 牧四诚激动地吼出了破音:“白柳——!!!” “是明智的抉择。”白六微笑地看着注视着白柳,“的确,你们弃权退出游戏可时避开我,为么不选这条路径呢?” “但要我们在这游戏内日,你就永远可通过袁光找到我们,不是吗?”白柳平静地反问,“要世界线的袁光存在,他哪怕死亡,五栋楼的副本旦登陆现实,他变成鬼了之后你也可操纵袁光的面板,然后诱导袁光用这个技能召唤你过来,这种无彻底解决问题的逃避是没有意义的。” 白六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但也有劳永逸的解决方式不是吗?” 他手又出现了那把绿色的狙/击/枪,向后准了躺在地昏迷不醒的袁光的头。 白六微笑:“要你选择让他的灵魂碎裂,这个世界线的你们就永远逃脱了我掌控。” 白柳的目光垂,在袁光脸停留片刻,又收了回来,平淡地问:“这个选择是十五分钟之后的游戏了,现在的游戏是么?” 白六似笑非笑地重复了遍白柳的话:“无彻底解决问题的逃避是没有意义的?” 白柳不为所动地注视着他。 白六略微地举起了双手做了个友好的投降手势,笑意盈盈:“好的,不开玩笑了,剩十分钟了。” “刚刚出于平起见,我和你打的时候并没有用你现在没有的灵魂纸币,但现在——”白六慢条斯理地脱自己的手套,然后翻转了个面戴,“我觉得这种保留自己部分实力的做是你的不尊重。” 白柳垂眸看向这个面的手套。 这面的手套明显更加光亮,看是经常用的那面,手背的银扣附近能看到很细微的,像是没有擦干净的血迹,渗成了条红线。 白六举起手背举到白柳的面前,微笑着:“你现在可像是抽牌样从我钱包里随机抽取张灵魂纸币。” “然后你有两个选择——” 白六抬眸:“个选择是我把这张灵魂纸币的技能用在你的队员身。” “个选择是我把这张灵魂纸币的技能用在你身。” 他笑着友善提醒:“放心,无论这张灵魂纸币的技能多有攻击力,我在玩个游戏之前会确保你们每个人的存活的。” “是个简单有趣的热身小游戏而已。” “现在开始吧。” 白六收敛眉目,伸手到白柳的眼前,白柳垂眼帘,伸出手指点在手套边缘,摁住张纸币推了出来,白六扫这张纸币,然后略微挑眉:“你运气是如既往的差。” 他笑了起来,两指夹住这张纸币立起来给白柳展示:“是我比较喜欢的皇后牌。” 白柳看到这张纸币有的是红桃的脸。 “现在选吧,是队友——”白六手中灵魂纸币消失,变成张边缘锋利的扑克牌,他笑着问,“——是你自己?” 白柳平静地望着他。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白六叹息,“但不得不是让人遗憾的决定。” “你知道扑克牌怎么用让人最痛苦吗?” 白六陡然转了个话题,脸的笑毫无破绽,有种仿佛在做科普的语气道:“人身有78个关节,扑克牌的厚度可插入,其中有十多个关节碰到了会瞬间致命。” “那么副52张的扑克牌正好可插/入人体大部分不致命的关节。” “是套天生的,完美刑讯工具。” 秒,荆棘墙内扑克牌满天飞舞,牌的边缘刀光闪烁地转动,白六指尖轻柔优雅地向中间扬,扑克牌准站在中心的白柳飞动而去。 木柯的瞳孔缩。 刘佳仪和唐打神情恍惚地停止了呼吸。 牧四诚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地图:“白柳——!!!” 405、如何拥有五栋楼(195+196) 季中赛观赏池。 大屏幕旁, 持人紧张快速地解说着:“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赛场上的局势相当胶着,杀手序列采用多方夹人的战术,从比赛开始到现在, 杀手序列基本上保持有以上的队员包夹猎鹿人的小丑, 看来他们还是对小丑的技能武器灵魂碎裂/枪相当忌惮。” “目前为止,在不断的技能打断下, 小丑选手还没有成功使出过一次灵魂碎裂/枪技能。” 持人视线紧盯着大屏幕,猛地拔高声音:“杀手序列换防!他们把防守小丑的队员换成逆神黑桃,这对组合可以说是整季中赛攻击力人气最高的配置,是准备这次一波带走小丑吗!” “但目前小丑的生命值还有六十三点,是赛场上猎鹿人生命值最高的选手, 在整杀手序列猛攻小丑的同时,猎鹿人的体队员也在疯狂回防小丑,替小丑承担大部分火线压力。” “这次比赛杀手序列罕见地模仿去年弃权的拉塞尔公墓战队的做法, 一上场先放双响炮, 直接放弃单双人赛,直赴团赛, 这种做法有可能是为战术性地保自己战队队员的免死金牌, 用于团赛。” “毕竟一队员的免死金牌在一场赛事中只能使用一次, 单双人赛用团赛就不能用,但在这种追逐星队员的大趋势中, 逆神能做这种专注团赛的战术指挥还是需要勇气的。” “观众会更青睐单双人赛事的星队员出场,这样直接放弃有可能会影响人气,去年拉塞尔公墓持续整季中赛的高胜率低人气就是好的反面例子。” “相对于员存活的比赛, 论是投胜还是投负的观众,大家都更希望能看到比赛里出现星队员死伤,这样比赛观赏性会更强, 能瞬间带来赌池的高效翻倍或者下跌。” “今年猎鹿人的赌池持续走高,就是因为小丑选手的技能视免死金牌功效,可以直接碎裂灵魂,带来相当大的看点刺激。” “在即将进入激烈季后赛的这最后一场比赛中,杀手序列选择把有筹码压在团赛上,在这种一触即发的局势中,逆神黑桃能否一举成功杀死小丑,可能会决定杀手序列整季后赛赛程的走向!” 持人珠子几乎不转动望着大屏幕,然后猛地震吼一声:“逆神动!” 大屏幕内。 在漫天的黄沙内,逆神黑桃一前一后包绕住丹尼尔,他神凌厉冷酷地反手拔出重剑,黑桃表情淡定地抽出鞭子,人卡死丹尼尔有的走位点,对准中间丹尼尔狠狠击过去。 【系统提示:玩家丹尼尔生命值下降至33。】 持人兴奋地叫起来:“漂亮!攻击都没有落空,判定成功!小丑的生命值被直接砍掉一半!” 丹尼尔被直接击进沙丘里,他被打得直接砸在沙地上弹跳一下,脸上的面具是血,面具下传来神经质的喘息低声,他张开被打到断裂的手臂,一把绿色的狙/击/枪出现在他手里,枪漩涡般地凝聚光点。 “小丑再次开始蓄力灵魂碎裂/枪,这次他能成功吗?”持人紧紧地看着大屏幕,“如果他这次成功,就能直接碎裂掉杀手序列一顶级队员或者战术师的灵魂,这基本就决定杀手序列季后赛的命运。” 黑桃漠然地提手甩鞭,远远地砸过去,就像是蜥蜴的尾巴般对准倒在地上的丹尼尔手中的枪摔过去。 在即将击中的那一瞬间,岑不从沙地里钻出出现在丹尼尔面前,他单膝跪地用一只手承接住黑桃的鞭子,整人被鞭子的力度砸得往沙地里深陷半米。 岑不另一只手放在地上,他缓慢地抬起望着逆神黑桃。 【系统提示:玩家(不的行刑人)使用人技能(水井)】 【该技能能将玩家认定的犯人关押在井底,用井底不见天日的黑暗日日夜夜折磨他们,直到犯人被行刑人提出水井处死之前,任何犯人不可逃脱,判定技能,时限。】 岑不中指上的指环一闪一闪,上面流动着不详的黑色光泽,这黑色的光泽以戒指为中心向周围迅速蔓延成一井般的圆形黑洞。 逆神黑桃脚下的整沙地往下一沉,出现一深不见底的水井,让他们直直坠落下去,发出扑通扑通声。 水井中黝黑的水波荡动,底部传来诡异的嘶吼声。 “是行刑人的水井技能!”持人吼叫着,“形势再次出现变化!” “根据目前的公开情报,我们可以知道水井为束缚技能,限制移动附加降低精神值效果,进入行刑人的水井当中的选手要么死亡弃赛,要么就在水井当中被黑暗折磨得精神值降低为0 化为怪物,可以说这是一死亡之井,井底还保留数死于行刑人手中的玩家的怪物。” “今年之前的行刑人从未使用过这技能,而今年他大开大合,让这技能在季中赛的赛场上大放光彩!人气一路猛涨至第五!” “去年的黑桃选手就在拉塞尔的新人选手这样的技能下吃大亏险些死亡,而行刑人的技能显然比去年拉塞尔公墓的新人选手更上一层楼,不知道黑桃选手能不能顶得住!” 带着小丑面具的丹尼尔摇摇晃晃地走向水井,他面具上的容扭曲灿烂,手上绿色的狙/击/枪对准水面,刚要开枪就被旁边的岑不压住枪。 丹尼尔挑眉看过去,岑不凝视着水面:“等等。” 持人愣住:“……杀手序列王牌选手战术师都被困,小丑可自由行动,现在的局势面利好猎鹿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行刑人制止小丑发动技能,他在等什么?” “该不会是……”持人震惊地瞪大睛,“行刑人不杀死自己的前战术师,以在等他从水井当中出来?!” “难道行刑人在下赛季之前把逆神给挖回猎鹿人?!” “虽然不清楚水井的具体判定标准,但是迄今为止,从来没有选手能从活着行刑人的水井当中出来……”持人快又疑惑地自我否定,“亦或者是行刑人在等水井杀死逆神黑桃?” 一只手伸出水面,这只手张开,重剑凭空出现在他手里,以一种雷霆万钧之势在水井当中三百六十度一转,有漆黑的井水都被重剑扫出井外,露出井底下面嘶吼的狰狞怪物,垂着鞭子肩站在这些怪物山一般的尸体上头发湿漉漉的黑桃逆神。 逆神抬头站在井边居高临下的岑不神复杂地对视一下。 “在我这里。”岑不深深地注视着逆神,“师兄你永远不是犯人,水井困不住你。” 逆神一健步从井底跳出来,他没有说任何话,目光坚毅地对着岑不挥下重剑,岑不后仰身体躲开,同时松开自己右手压住的小丑枪,冷酷地下令:“杀死黑桃。” 岑不左手向上举,水井中的水线瞬间上浮,淹没井底爬不上来略显疑惑的黑桃。 丹尼尔懒洋洋地说ok,举起枪毫不犹豫就要扣下扳机,旁边的逆神瞳孔一缩,抽剑就要回防打断丹尼尔的技能,却被岑不戴着戒指的手死死抓住重剑的一边。 逆神目光一凝,肩部发力,强行从岑不的手中抽拉出重剑。 重剑在被逆神强行抽拉的过程中,剑锋在指环上擦出刺目的火光。 岑不目光冷冽地望着逆神,举起手岔开虎对准逆神的脖颈快速地袭击过去:“师兄。” “行刑的时候要保持肃静,不要打断行刑人,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基本礼仪吗?你自己怎么忘?” 逆神矮身闪躲避开岑不袭来的鹰爪,重剑抽出来掉落插/在沙地里,他侧身咬牙一脚用力踹在插在沙地里重剑的剑末端上。 重剑被逆神踹得带动他身直接一斜上的旋转,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光,对着兴奋地眯着睛对着水井里瞄准的丹尼尔手部划去! “骗你的哦。”丹尼尔歪头避开逆神的重剑剑锋,他抽回瞄准水井的枪,眯眯地对准逆神,“我怎么会那么听话地说杀谁就杀谁呢?” “自然是你不让我杀谁,我偏要杀谁比较好玩,你说对吧会长?” 丹尼尔扣下扳机,绿色的子/弹从枪膛里冲出,直冲逆神面部而去。 岑不的瞳孔一缩,冲上去就要打断那颗射向逆神的子/弹,逆神的表情丝毫未变,甚至带出那种他一贯的,云淡风轻的容。 这容让丹尼尔莫不爽,他皱起眉来。 他从来没有在一场比赛里受到这么匪夷思的压制,打到下半程还没有射出一颗子/弹,丹尼尔总有种他早已经被这叫逆神的家伙看穿的觉。 ——就好像此时此刻,逆神早已预见这是一颗射向他的子/弹。 而岑不会跑过来替他挡一样。 但他不会让任何人在有他的赛场上死亡,那种绝对的把握几乎能从逆神的里坚定比地穿出来,摄住人的心魄。 这种预判一切的觉,真是……让人不悦。 逆神的剑锋划空过丹尼尔的颈部,几乎没有任何停滞地继续转走,就好像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丹尼尔,逆神迅速地低下头来让重剑在他肩膀上转过,又划一半圆。 重剑高速转动带起的风吹乱逆神的头发,遮住他的脸部看不清他的睛,只能看到他嘴角略微带。 然后在子/弹即将击中岑不的前一秒,从逆神左边肩膀转过来的重剑剑锋分毫不差地在空中撞上绿色的子/弹,发出一声振聋发聩,金属碰撞的“叮”的声响。 子/弹被重剑切成半,掉落在沙地上。 切断子/弹后,逆神转动的重剑没有停下,而是一路狂乱地斩过去,直接狠狠切中岑不的胸腔,将他钉死在沙地上。 岑不握住重剑,他被重剑刺入的胸前血流如注,而他死死地,不甘心地望着斩杀他的逆神。 逆神脸上带着血,垂下帘轻语:“先暂时好好休息吧,师弟。” 【系统提示:玩家(逆神的审判者)斩杀玩家(不的行刑人)】 观赏池里持续长达一维度分钟的寂静,持人近乎呆滞地望着大屏幕,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解说,开的声音都有点磕巴:“绝,绝地反杀!” “逆神双杀!他斩断灵魂碎裂/枪的子/弹,换取小丑的一十五分钟的技能cd,同时还杀死猎鹿人的战术师!” 持人激动得解说的声音都在抖:“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是逆神的存在限制行刑人的发挥,但现在看来,在猎鹿人也相当大程度上地限定他的发挥。” “之前的我们从未见过逆神如此有攻击性的一面。” “那把重剑实在是,实在是……”持人绞尽脑汁地要找出一关键词形容这把武器,“攻击判定太离谱!居然能切断灵魂碎裂/枪的子/弹!要知道黑桃的骨鞭已经是目前已知判定最强的武器,都没有办法做到!” “从这场比赛的结果来看,逆神的转会结果是利好双方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改,是为契合杀手序列的风格以才改叫做【逆十字教徒】吗……” 逆神偏头看向逃跑的丹尼尔,他抽出重剑,蔼可亲地眯眯说道:“未成年人还是要少玩危险重装器械哦。” 【系统提示:玩家(逆神的审判者)斩杀玩家(小丑)】 困住黑桃的水井消失,这人衣服完湿透地看向逆神,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完吗?” “嗯,差不多。”逆神看他一,起来,“不过今天的重头戏不是这边。” 黑桃一顿,一扫之前漫不经心的姿态,他挺直背,睛直勾勾地望着逆神:“那可以去那边吗?” 逆神:“……” 你到底是哪队伍的队员。 一月前,杀手序列的办公室。 逆神一人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里一张纸片,睛半阖不阖,自言自语:“四十一岁啊,真是难搞,这差不多已经算是亲身下场吧,完目张胆地在狼人杀里出老千啊,能把白柳搞死的……” “什么白柳?”蹲在沙发旁边的黑桃突然出声,吓逆神一跳:“你不是其他队员一起去游戏池训练吗?!” “我逃。”黑桃摇摇头,直勾勾地望着逆神,继续追问:“什么白柳?” 逆神:“……” 也是第一次见到能把逃训练课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这事我要插手的话,的确也需要你帮忙。”逆神可奈何地叹一气,“就是有大坏蛋要针对白柳,以我正在他玩游戏,要赢他,但我们互相协定不可以动插手白柳的事情,只能借助自己手上的牌来影响他。” “但这大坏蛋钻游戏的空子,出老千,他调整世界线,逼迫一普通人进入游戏,然后走到绝路,不得不动召唤他来赢,借此成功干涉白柳的事情。” 黑桃高深莫测地点点头,仿佛弄懂,然后一开就是:“那杀他。” “不行。”逆神的眸变得深,“他追求的就是白柳亲手杀他,然后成为下一他。” 黑桃蹙眉,认真地反问:“他有病吗?” 逆神没忍住喷一声,然后幽幽地叹息一声:“……也不是,他追求的是能在虚的数条世界线中找到最有价值的自己,然后让他取代自己。” “只是……”逆神倒在沙发上,用写有预言的纸张盖住睛,神情不地轻语,“邪神对于灵魂的有价值的标准是痛苦,而不是欲望邪恶,但他自己只能制造邪恶欲望,以找到的自己总是不合心意,充满穷极的邪恶欲望,他自己一样。” “他厌烦这样子的劣等又不健的灵魂,但极少有灵魂能经受住他邪恶欲望的引诱而不堕落,每人都有自己邪恶的一面,在游戏里他释放这种邪恶面,这让有灵魂在他面前都像是一唾手可得的商品。” “这让他越发希望找到一像人一样,拥有极大的欲望,但永远不会为欲望堕落的灵魂取代他神的位置。” “在这世界线,他终于找到,这人就是白柳。” “以他会一直不停地折磨白柳,用痛苦磨炼白柳的灵魂,赋予白柳价值,检验白柳能否经受住欲望的考研,且不断地刺激白柳心中的欲望,直到白柳心中的欲望强盛到足够取代他。” “他早就不做邪神,只是邪神这种不可状的存在,就是宇宙有世界线集合里欲望邪恶最强盛的那体,没有人能取代他。” 黑桃静一会儿:“那他有问过白柳成为邪神吗?” 逆神一怔。 黑桃平静地看着逆神:“如果白柳不,那就杀他。” “如果白柳不能杀他,就我来杀他。” 逆神静一会儿,轻出声:“你这家伙,我总算白白柳为什么拿你没办法……我听华干将我说,你赔白柳一逆十字架,磨得他都要发疯。” “你知道我为什么改为【逆十字教徒】?”逆神陡然转一话题。 黑桃略微思索,直白道:“你改字我有什么关系?” 逆神:“……” 白柳能忍这家伙也是挺不容易的。 “我的逆十字是不是逆十字的意思。”逆神坐起来,他随手抽一支马克笔,在纸上画一逆十字,然后转动纸张成正十字,着看向黑桃,“我的逆十字的意思是把十字逆转过来的意思。” “我有一久没有的技能。叫做【世界线重叠】,可能稍微有点不好用吧……” 逆神沉默地垂下帘,然后恍然说着:“毕竟死前把这技能转给我继承的那人,我已经快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以需要你的配合。”逆神迅速回神,他看向黑桃,“我不能违背狼人杀的游戏规则,故意去干涉白柳,要制造出意外的觉,就像是对方一样。” “也就是你划出空间裂缝,我凑巧发动技能,然后我将白柳的游戏世界线我们的游戏世界线短暂重叠,可以让我们短暂冲过去。” “这技能只能持续到世界线重叠那部分的维度六七分钟左右,现在我久没有,肯定更低,打三四分钟计算吧。” 黑桃望着逆神:“你要我做什么?” “这技能的使用需要坐标。”逆神眯眯地举起马克笔,“如果你真的给白柳一逆十字,给他画一怎么样?” 回忆结束。 逆神看向黑桃:“只有三到四分钟,那家伙是神,相当危险,拥有小丑一样的狙/击/枪,这枪我暂时不确定对你有没有作用,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不过他也算是强行插手世界线进程,受到的限制比我们强多。”逆神深吸一气,“希望我们人可以处理下来。” “准备好吗?” 黑桃没有说话,目光冷冽地挥下鞭子,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巨大的黑色缝隙。 五栋楼副本内。 白六手上是一锁扣,面前是一上锁的巨大的水族箱,里面有数游动的漂亮热带鱼,而白柳睑微闭的倒在水族箱的底部,有细微的透气泡从他脸上浮起,身上的伤被泡得发白,一点血液也渗透不出来。 “这是第三十八技能。”白六看着水底的白柳,垂下帘,“我记得你讨厌水,能忍耐到这一步真是不起。” 被挂在荆棘墙上的四队员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的绝望,再到现在仿佛死去一般的寂静,只有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水族箱里的白柳。 刘佳仪中间哭过一次,现在圈还是红的,但一向爱哭的木柯这次却从头到尾一滴泪都没有掉,只是死死地望着。 “现在到十五分钟。”白六收起水族箱。 白柳从水族箱里滑落出来的那一瞬间,几乎有人都解脱般地长松一气。 白六的手上的武器转换成狙/击/枪,对准白柳,微着问他:“现在我们来玩第二游戏。” “我从你的队员当中选一,或者你从施倩袁光当中选一。” 挂在墙上的木柯突兀地嘶哑开:“白六,你杀我吧。” “我是他最没有价值的队员,你杀我,他还能换一更好的,他还能离你的象更近更完美。” “哇哦。”白六继续用枪对准白柳,容越发深,“看来已经有人看不下去,宁愿灵魂碎裂来换你解脱白柳。” “你需要我成他吗?”白六目不斜视地平举枪对准荆棘墙上的木柯。 白柳缓慢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到一丝血色都没有,他猛地抬手握住白六的枪,举起枪缓缓站起来正对着白六。 “比起杀死袁光还有一更快捷的解决方式,那就是直接杀死你。” 白柳目光淡漠地把食指放在扳机上:“游戏总有彩蛋路径,不是吗白六?” 白六投降般的举起双手,仿佛有兴味地看着白柳指之间夹住的那张皱巴巴的灵魂纸币上的小丑的脸:“你趁我你玩游戏的空隙,用牧四诚的技能偷走丹尼尔的灵魂纸币?” “你要杀我。”白六脸上的变得越发深,“你要碎裂掉我的灵魂是吗?” “那你可以试试。” 荆棘墙上的每人都被这样的反转惊到,唐二打立马疯狂挣动着大吼起来:“快杀他白柳!” “不要犹豫!!” “杀他!” 一种微妙的异样攥住白柳,让他在开枪之前停顿一秒,但快,失血导致的头晕目眩让他意识到不能拖下去,白柳扣动扳机。 白六被击中倒在地上,血泊快在他身下弥漫开,他慢慢闭上睛,脸上还带着。 墙面上的木柯恍惚地露出一,牧四诚呆呆地向后靠着,不受控制地傻好几声,刘佳仪看向在一旁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六尸体的【刘佳仪】,莫也松一气。 只有白柳依旧紧绷地站在白六的尸体旁。 白柳脸色惨白,神冷酷地对准白六的身体又补好几枪,他瞳孔里倒映着白六尸体的倒影,然后一点一点地扩开。 这人的尸体,没有像之前的【牧四诚】一样化为灰烬…… 这家伙该不会…… 白六突然睁开睛,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对白柳比一给人惊喜的姿势,微着说举起双臂说:“suprise!” “我没有灵魂哦,白柳。” 白六猛地靠近白柳,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上夺走那张丹尼尔的灵魂纸币,手上再次变为那边绿色的狙/击/枪,然后垂眸轻着用枪对准白柳的喉部:“忘告诉你,邪神是没有灵魂的。” “现在是我的回合。” 他轻一声:“白柳,你猜,你有灵魂吗?” 白六扣下扳机,白柳的瞳孔急剧地紧缩。 白柳锁骨中间的【逆十字】瞬间转动成正十字,散发出一种氤氲的白光,在这道白光里,白柳听到白六在他耳边带着意轻地说: “有人的生死我都说,最后再猜一下我们之间的生死吧。” “我希望是我死。” 406、如何拥有五栋楼(完)(197198) 子弹即将击中白柳锁骨中心的正十字那一瞬间, 十字散发出的白光一闪,一根鞭子和一把重剑交叠着从白柳胸口前的十字冒了出来,抵住了那颗击中白柳的子弹。 重剑切断了子弹后往外不停歇地狠狠一划, 直指白六的颈部。 白六侧肩躲开,轻巧地向后跳了两步, 手上的枪向左一划, 右手抬起托举手中变成了黑色骨鞭的武器,他看向空气中扭曲的空间凭空冒出, 正在落地黑桃和逆神,微笑起来:“来了吗?” 逆神在落地的一瞬间就举着重剑冲了过去, 骨鞭和重剑撞击的一瞬间发出激烈的碰撞声,白六左腿后撤抵住逆神, 他眉头微挑:“一上来这么重的杀气,不太好吧?” 白六似笑非笑地用两手握住骨鞭抵住逆神的重剑,缓缓上抬:“你不是一向是以温和派的战术着称的吗?今天身上这么重的血腥气。” “杀了你师弟?” 逆神眼皮一跳, 他攥紧重剑狠狠向下压制住白六的骨鞭, 脸上带着虚伪的笑:“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邪神大人。” “您下放预言给我,不就是为了让我过来吗?” “我是觉得人齐了, 或许给白柳的选择余地会更加充分。”白六越过逆神的肩膀, 浅澹地看向正在被黑桃扶起来的白柳, “朋友, 亲人, 关系暧昧的人,全都到场——” “——这场关于他的游戏才好玩。”白六抬眸笑着看向脸色沉下来的逆神,“你说对吗,预言家?” 逆神松开重剑的剑柄, 让重剑绕着白六的骨鞭下压翻转,剑锋从骨鞭内部翻转上去,自白六的下方从他下颌处一路向上刺出! 白六脖颈极致地后仰,他松开手中被逆神借力的骨鞭,骨鞭一瞬间消失。 逆神目光一凝,一脚踹在重剑上,趁重剑向着白六飞过去的那一瞬间翻转跃起,跳在重剑上,借力打力,对着白六狠狠刺去! “真凶。”白六被逆神的重剑压得沉下了半个身体,重剑的剑锋压入他的肩膀,渗透出血液,他还有心情调侃逆神,“这么久了,还少有见你气性这么大的时候。” 白六和逆神语气自然地就像是在和自己老朋友叙旧一般,丝毫看不出他手上刺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白六用自己肩膀的伤口卡主重剑不让重剑移动,然后借着重剑的遮掩顺着剑体对着逆神的眼睛直刺而来! 他肩膀的伤口也顺着重剑滑动,在宽亮的剑面上拉出一道正在下滴的血痕。 逆神无法移动被白六肩膀骨头卡住的重剑,于是干脆松开,他起手做了一个太极的推手式,目光凌厉地用双手卡主白六刺过来的手腕,往旁边一推,错开匕首击中他的眼睛。 匕首在白六手里行云流水般地翻了个面,被反手握住,抵住了逆神的下颌向上一抽,顷刻在逆神的脸上拉出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就这么短短二十几秒,逆神就和白六打了好几个来回,他飞速退开拉开距离,胸膛缓慢地起伏,他下颌上的血汇聚成珠,一滴一滴地掉落地面。 “在这个世界线能和我打得平分秋色的人不多,你算一个。”白六缓缓地从灰尘中走出,他随意地甩了甩自己肩膀上的血,微笑着说,“但是预言家,在非游戏的情况下与我为敌,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在没有游戏规则的情况下,我可是什么坏事都干得出的。” 在白六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他就凭空出现在了逆神的面前,他屈膝腾空,手上举着还是刘怀那把锋利的匕首,垂眸毫不犹豫地刺向逆神的心脏。 逆神提起重剑格挡,在匕首要碰到重剑的那一刻,白六手中的重剑一晃,变成了他两指之间被夹住的一张扑克牌,翻转一下,上面出现了方点的脸。 白六顷刻就变成了方点,逆神迅速地侧过脸,看向自己的剑,但他发现自己雪亮的重剑上的剑面居然倒映出了白六正在变幻成方点的脸,瞳孔轻微地缩了一下。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使用玩家红桃皇后的个人技能(变身扑克牌),附带魅惑和眩晕效果。】 在趁自己意识清醒的瞬间,逆神抽手挡出贴过他神的白六,摇晃了一秒不到,就冷静了过来。 白六两指甩出这张扑克牌,在收回的时候手上的武器已经变成了一柄细线。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使用玩家傀儡师的个人技能(傀儡丝),插入关节后可控制对方行动。】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附加(邪神)面板,将(傀儡丝)技能全开,覆盖范围全地图。】 【您可以尽情操纵场上的每一个人。】 半透明的丝线缠绕上玩家白六的十指,他笑着向四周张开双手伸开丝线,无数的丝线从四面八方飞射出来,钻入地面上正在昏迷的施倩和袁光的关节里,也钻入墙面上还没被放下来的唐二打,木柯和牧四诚的关节里。 被黑桃和白柳用鞭子从荆棘墙上缠下来的刘佳仪转头看向被傀儡丝操纵的其他队员,脸上的惊愕几乎无法遮掩,她用一种恐惧的目光看向站在场上的白六,毛骨悚然到忍不住咳嗦的地步。 好恐怖,刚刚这家伙和白柳玩那个选技能的游戏的时候,三十八种技能在十分钟内熟练地施展出最有杀伤力的一部分,居然真的是在玩。 他没有用全力。 这个人……是怪物吗?! 白六垂下眼帘,他周围交叉穿梭无数的透明又锋利的丝线,然后他就像是在弹奏某种乐器一般,手腕轻微扬起又下压,用指腹优雅地压下了其中几根。 施倩和袁光昏迷的状态里手中出现了美工刀和卡尺锥,垂着脑袋挡在了逆神面前,而另一边的黑桃和白柳□□控住的牧四诚,木柯和唐二打层层围住。 “逆神,我记得不喜欢伤害普通人。”白六眼含笑意地抬眸,“而白柳似乎讨厌伤害自己的队友。” “你们的弱点摆的那么明显,难道不知道在邪神的游戏里——” 白六轻微下压丝线,微笑:“——弱点就是应该被攻击利用的吗?” 施倩和袁光手中举着美工刀和卡尺锥冲了上去,逆神脸色难看地躲开他们的攻击,另一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黑桃和状态一看就相当不妙的白柳背对背,刘佳仪被护在中间。 牧四诚的手不受控制地上抬,要去点自己面前系统面板上的技能使用,他竭力地想要挣脱,用力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了,嘴巴想要嘶吼出某些脏话或者什么其他发泄情绪的东西,但他的嘴巴上都被傀儡丝封住了,连张口都不行。 他之前也被张傀的傀儡丝差点控制过,但那和白六手下的傀儡丝—— 根本不是同一种东西!! 牧四诚绝望地点下了技能使用的按钮,他的手变成猴爪对着白柳的脖颈抓去。 木柯想要把召唤出来的匕首向自己刺去,唐二打更是用力到关节都在咔咔作响了,他的枪口依旧分毫不差地对准了黑桃。 黑桃闪开唐二打对他射出的子弹,躲开从他耳后射过来的傀儡丝,余光扫到白柳那边正在被木柯从背后偷袭,神色平澹地抬起鞭把稳稳地帮白柳挡了一下。 逆神被施倩和袁光两个人围堵到角落,他提起重剑游刃有余地闪躲,但—— 白六冷不丁地抽出扑克牌从旁边给了他一下,被逆神险之又险地躲过之后,余光扫过去,白六还笑眯眯地说:“逆神,如果你愿意主动杀死这两个人,你其实可以和被限制了的我打得旗鼓相当。” “可惜。”白六垂下眼帘,脸上的神情好似怜悯,“你也有弱点。” 逆神咬牙侧向挥舞重剑,想要斩断施倩和袁光身上的傀儡丝,但这傀儡丝的判定几乎和他的重剑一样强了,被他划断的一瞬间,那边白六头也不回地抬手轻挑一下食指,断掉的傀儡丝又被从他袖口里新钻出来的傀儡丝给续上了。 “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白六侧过身躲开逆神抽空给刺向他的重剑,友好地拍了拍手,彬彬有礼地看向另一侧被围困的白柳,“那游戏继续吧。” 随着他拍手的动作,傀儡丝上下悬荡了两下。 唐二打,牧四诚和木柯瞬间聚拢,分开了黑桃和白柳,黑桃眉头一皱就要强行突围,眼看他就要从三人包围圈里冲出来,白六轻划手指,让木柯放下匕首,直接冲撞上了黑桃的骨鞭上。 骨鞭穿透了木柯的躯体,他露出一个解脱的笑,虚弱地对黑桃说:“……杀了我吧。” “如果不想他们死,大家最好都不要轻易乱动哦。”白六笑眯眯地提醒,他看向白柳,“你觉得呢,白柳?” 白柳脸色苍白,他看也不看黑桃,平视着白六说:“是要我继续玩刚刚那个游戏吗?” 白六微笑:“是的,你的选择是什么?” “当然,现在你还可以选择让我杀死你的队友们,黑桃以及逆神。”白六手指轻点,“或者你自己亲手杀死施倩袁光。” 白柳平静地说:“你的枪一分钟前刚刚射击过,还处于技能cd段。” “这个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白六缓慢地抬起双手,一只手食指内扣,一只手外展,做了一个握住弓箭的手势,“只要你愿意选择,我自然会给你做出选择的所有条件。”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载入玩家乔治亚的面板,使用个人技能(回溯之弓),可将被击中者的躯体状态回溯到三小时前,但记忆保留。】 一把灿金色的弓箭浮现在白六手里,他翻转过来,对准自己一击。 金色的箭矢在触碰到白六身体的一瞬间散成粉末,他身上的伤势全部好转,只有白衬衫上残留的血迹说明之前发生了什么。 “三小时前,现在的技能是可以用的。”白六的手中又出现了那把噩梦一般的绿色□□,他微笑着举起来在全场的人头上瞄准了一遍,“现在你选谁呢?” “你之前就有这个技能,可以缩减cd,你为什么不用?”白柳注视着他。 “因为那样你重要的人一下全死光了。”白六笑着抬眸,“这样一来,和你的游戏不就不有趣了吗?” “只是现在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只有五六分钟的停留时间。”白六的枪在一旁的逆神头上停顿了片刻,他笑着说,“让客人参与完游戏再走,是基本的礼貌不是吗?” 这下连唐二打的表情也彻底死寂了下去。 ……这家伙居然拿到了乔治亚的灵魂,时间回溯叠加灵魂碎裂枪,这代表灵魂碎裂枪没有了cd。 这意味着白六手上的是一把无限制的灵魂碎裂枪。 难怪白六之前只是和白柳玩,根本没有用这个灵魂碎裂枪,一直拖到了他们回来才开始用,白六是为了卡三个小时的时间点,这样回溯过去的每一个时间点都是灵魂碎裂枪的未使用状态…… “既然我这边是从牧四诚开始的,不如你这边也从……”白六话还没有说完,突兀地抬手转动枪,对准牧四诚就是一枪。 白柳似乎料到了他会这样选,先白六一步抬手就变幻成了唐二打技能,冷着脸举起左轮对准还没反应过来的牧四诚就是一枪。 两颗的子弹从枪膛里砰砰的两声,火光四溅地飞出。 牧四诚不知道被谁的子弹被击中,身体前倾缓缓倒下。 白柳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的肩膀很轻地收紧,攥紧枪的手直到听到了系统提示音才松开。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击杀了玩家牧四诚。】 “相当冷静的判断。”白六赞赏地看过去,“你猜到了我会先杀他,所以在围攻当中先把牧四诚的血量降低了下来,方便你一击必杀。” “在牧四诚拥有免死金牌的情况下,先被你杀退场的确是个明智的抉择。” 白六微笑着转动灵魂碎裂枪,对准了刘佳仪:“那你要不要猜猜我接下来会杀谁?” 白柳和刘佳仪隔着黑桃眼神很轻地对了一下,刘佳仪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对面的袁光,对他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白柳很轻地呼出一口气,他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湿透了。 ……从来没有谁可以给他带来这么强的压迫感。 “一个一个猜有点无聊。”白六微笑着,他的手飞快在空中打出了三个弹道,分别对准了黑桃,逆神,和白柳自己,“一起吧。”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慢动作般。 三颗绿色子弹飞出枪膛,刘佳仪低着头不顾一切地向白柳疯跑去,手上举着递给他的四份土地证书,而白柳手上也拿出了一份土地证书。 白六的余光一扫,眉头微挑,然后轻笑了起来。 还是干得不错嘛,借着偷丹尼尔的灵魂纸币转移他的注意力,偷走了他这里拿最后一份土地证书。 但是—— 白六面色漠然地挥鞭而出,黑桃和逆神几乎同时移开自己原来的位置,黑桃的鞭子甩出,打开想要击中白六想要击中白柳的鞭子,逆神的重剑从天而降狠狠挥下,将空中那颗子弹一分为二。 “砰砰——!” 又是两颗绿色的子弹飞出,全都对准白柳,同时四面八方的傀儡丝勐地密集起来,堆叠成一块密不见风的屏障,缠住了逆神下落的重剑和黑桃再次挥出的鞭子。 逆神咬牙召回武器,他余光扫向快要被子弹击中的白六——召回武器再挡,就来不及了! 黑桃目光一沉,他直接松开鞭子,穿过割伤他的丝线,冲向白柳! 白六再次挥鞭而出,鞭子的力度精准不偏地打中白柳的手腕,直接将白柳的手腕打断了,他手中的土地证书随着被击断的手一起飞出,刘佳仪愕然又绝望地看向那份甩在地上的证书。 ——土地证书不能集中在一方战术师手里,就无法通关! 下一秒,这小姑娘一个滑地抱起五份土地证书,看也不看背后被傀儡丝层层包裹的白柳,眼睛里不断涌出热泪,嘶叫着往袁光的方向狂跑! 一定要在被击中之前赶上啊!!!! 看向往袁光那边跑的刘佳仪,和表情澹然,不为所动的白柳,白六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略微的讶异,然后他彻底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白柳这家伙,就在做局让袁光他们赢,这倒是唯一出乎他意料的地方——白柳居然愿意把自己的胜利拱手让给其他人。 输在这里,他倒也是心服口服,他的确没猜到。 白柳目光平静地望着要击中他的子弹,他的双手双脚被傀儡丝牢牢缠住,动弹不得。 逆神跑到他的面前,瞬间召唤出了重剑,目光一厉,举起重剑挡住了从左边飞来的第一颗子弹。 重剑在子弹的冲击下碎裂,力道减损地擦过逆神的肩膀,他的肩膀顿时燃烧起一种灰白色的火焰,并不断向心口蔓延。 第二颗子弹即将击中白柳的一瞬间,黑桃冲到白柳面前,紧紧拥抱住了白柳,然后紧接着,他贴着白柳的身体一震。 ——是子弹击中了黑桃身体带来的冲击力度。 逆神和黑桃闭上眼睛,在目光失焦的白柳面前缓缓倒了下去,逆神的肩膀上的灰白已经蔓延到了颈部的位置,他因为强忍痛苦而眉头紧皱,黑桃倒在地上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彷佛一具冻僵了的尸体,体温骤降,他周围的地面上结出了冰霜。 刘佳仪咬牙切齿地把揉成一团的五份土地证书塞进了袁光的手里。 【系统提示:玩家袁光获得五份土地证书,达成true end成就,游戏结束。】 地面上一切瞬间消散,所有人都瞬间退出了游戏。 意识渐渐消失的白柳听到自己耳边悠悠地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这次的游戏就到此为止了,期待你主动来找我进行下一次游戏。” “希望你在和我的游戏中,能一直赢下去,白柳。” 作者有话要说:不卡你们,存稿直接放了,大家端午快乐啊!(很延迟的祝福 感谢在2021-06-15 13:50:26~2021-06-15 21:1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一只名叫白柳的猫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53067996 2个;向小甜甜同志学习、麦叽叽、一棵白菜007、不愧是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嘟柳、荒不原 3个;洛柠、宁宁宁宁宁、独白.、77、礼弥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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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瓶;韶华、金木研家的芥川、月落、弥久永远喜欢狗蛋老师、a、47490688、稻米、不加糖、seven、道可道666666、superbus、于你不一、uni_夜莺、画隐、秦~~、蜩蜩蜩、墨香我老婆、千鸢、白桃桃子、焰小白、兔子的小苹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7、季前赛 王舜额角的汗液直冒地望着全是雪花的大屏幕, 攥紧的手心全是冷汗。 从中间白柳将袁光压制到角落,提鞭快要杀他的那一瞬间,大屏幕突然变成了一片模糊的雪花屏, 伴随着卡顿出现的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由于赛场出现了超出副本承受范围内的召唤物, 系统正在全力维护中,大屏幕暂时无法转播赛场内中内容, 请各位观众静待维护结束。】 【无法给各位观众提供良好的观影体验,为此我们深感抱歉。】 从那个时候开始到现在,这块本应该转播赛场内容的大屏幕就一路雪花到了现在。 拉塞尔公墓本就喜欢搞迷雾战术遮挡屏幕,所以今天愿意来看比赛的观众并不算多,再加这个迟迟没有修好的故障, 以及那边打得高潮迭的猎鹿人对杀手序列的季中赛,观赏池原本就稀少的观众又走了一半。 这让一边打量周围情况,一边紧盯着大屏幕的王舜心又是焦灼又是崩溃, 他眼尾的余光时不时扫一眼托着腮看个雪花大屏幕都看得津津有味的查尔斯, 王舜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块不知道维护了多久的大屏幕,又落到自己的系统面板, 心情不自禁地一紧。 ……怎么办, 就算会长赢了对方, 拉塞尔公墓战队这点微弱的赌池积分肯定是不可能往查尔斯满意的…… 这比不查尔斯花在白柳身的武器改装费用多,大部分是比赛开始被他们引流带过来的赌池资金。 王舜担心着担心着, 也觉得自己有病,居然连对手的赌池也开始操心了。 除此之外,有件让王舜特别忧心的事情——那就是人。 他实在是低估了拉塞尔公墓的低人和魔性的战术风格带来的影响力, 观众的数量基本有他们带过来的基本盘,而且由于对方的赌池数量太低,就算下注他们赢, 最也赢不了多少,没有多少观众下注,所以连他们的赌池增速都受到了严重影响。 明明是季赛的决赛,赌池增速不如打狂热羔羊那场双人赛的十分之一。 王舜开赛乐观地指望着靠这场比赛直接让全员赢取人金牌,开赛才发现自己真是天真得不可思议。 季中赛已经接近尾声,积分总和八的位置基本被锁定,这八支队伍在比赛中的表现都相当优异,赌池中的积分庞大到天文数字的地步,杀手序列和猎鹿人这两支队伍更是夸张。 相比年,杀手序列赌池的基数翻了七倍,猎鹿人直接翻了十一倍,黄金黎明,国王公会等队伍也纷纷有表现不凡,外貌出众的人队员加入,吸引了不少观众,基数翻了四到六倍不等。 在这种季中赛即将谢幕,季赛即将开幕的关键时期,向季赛的队伍出现人外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玩家手流通的积分大头一定会被八的战队赌池吃完的。 居然指望一场打低人队伍的季赛吸到人,真是……太蠢了。 王舜苦笑,他实在是急得过头了。 一想到马就要对这些怪物一样装备齐全,实力超凡,仿佛有神明眷顾般的战队,他们没有免金牌,他就连睡觉都睡不好。 正当王舜叹息着低头反省自己的时候,身的观众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开始交头接耳: “季中赛那边的屏幕也突然开始维护了……” “哇靠?!今年联赛怎么事,以除了碰到bug,大屏幕很少出问题啊。” “季中赛那边现在是谁在打?” “杀手序列和猎鹿人,打到一半突然黑屏,说场有玩家使用了规则技能,强兼容多个副本,系统无法正常载入画面,正在维护,那边的观众已经炸锅了,全疯了,都要打来了。” 王舜目光一顿,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边的屏幕黑屏和这边的屏幕雪花可能有某种联系,打开系统面板开始查询季中赛那边的资讯。 结果他刚一打开系统面板,就看到一条血红的标题崩了出来: 【草!!结果出来了,我赌输了!杀手序列赢了!妈的!怎会如此!】 同时王舜到自己耳边传来一声机械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游戏结束。】 王舜猛地抬头看向大屏幕,下一秒他呼吸骤停了。 【(流浪马戏团)vs(拉塞尔公墓)比赛结束。】 【恭喜(拉塞尔公墓)战队赢得比赛。】 拉塞尔公墓的人呆滞了好久,然在不可思议地互相看着对方,喜极而泣地拥抱对方,放声嚎哭来。 “会长赢了!” “我差点以为小光和倩倩会!” “会长他没有骗我们!他说过一定会带着我们活下来的!” 雪花的屏幕重归黑暗,屏幕的两边缓缓出现人影。 拉塞尔公墓的人热烈地冲迎接茫然地走出来的袁光和施倩,他们被人群紧紧拥抱,然抬来抛向空中,热烈欢呼,哭泣着祝福着。 另一边走出伤痕累累的牧四诚,木柯,唐二打和刘佳仪他们,他们一言不发,白柳走在最。 王舜惊奇地冲了,在看到结果之到现在他脑是空白的,看到了白柳的第一句话问的是:“怎么会输?” 白柳抬眼来看了王舜一眼,似乎是要张口说什么,但没来得及,他的眼皮垂落,身体就像是耗尽最一丝能量那般,完全地松垮之朝着地面重重倒。 “白柳!!” “会长!!” 被队员大笑着们高高抛的袁光瞳孔倒映着缓缓倒下的白柳,那边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和这边人欢欣鼓舞的笑声在他耳边交织成恍惚的一片。 在使用了那个技能之的变得模糊不清的记忆在袁光疼痛的大脑开始慢慢地变得清晰。 他的手掌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是什么人往他手塞进土地证的纸张质感,有一个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白柳——” 袁光想来了。 他出神地看着那个倒在怒到青筋暴露的唐二打怀的年轻人,他穿着染血的白衬衫,肩胛骨单薄到可以透过衣服看穿,在那个人笑着举枪对准他问:杀袁光和施倩,是杀你的队员的时候,他脸色平静地站在哪,谁都没选。 在游戏结束之,袁光记得自己倒在地面,在消散的游戏废墟背景,看到那个和这个年轻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更为成熟的人笑着走向他,对他说: 【总有一天,他会主动来找我的。】 那个人垂眸,仿佛怜悯一般注视着在躺在地的袁光,嘴角带着笑: 【毕竟在这个世界,他这种天生大坏蛋想要做好人,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很大很大的。】 袁光猛地从托举他的手掌翻了一圈,滚在地,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站来,然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向着倒在地的白柳跑。 他想来了。 袁光的眼眶变得通红,他喘着,张大口,那个名字滚在他的喉口: 那个人低着头,微笑在他耳边低语:【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神不希望看到他做一个好人。】 “白柳——!!” 季中赛观赏池。 黑色的屏幕显示着: 【(杀手序列)vs(猎鹿人)比赛结束。】 【恭喜(杀手序列)战队赢得比赛。】 大屏幕的两方分别走出猎鹿人和杀手序列的队员。 岑不明脸色阴沉地从屏幕面缓步迈出,一看就心情不好,但输了比赛的丹尼尔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嘻嘻哈哈,笑容懒散。 另一边赢了比赛的杀手序列整体氛围看来就相当轻松了。 柏溢叉着腰,指着黑桃和逆神大声指责:“靠,你们到底干了什么!赛场突然不见就算了,发动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技能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很过分诶你们!” 柏嘉木一向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但这次也罕见地皱了眉:“如果是战术的话,也该和我们事先通通吧?” 廖科倒是一向都笑眯眯地打哈哈:“总之赢了吗,就说明战术没问题,你说对吧逆神?” 他们个人转过头来看向走在最面的,几乎登出游戏之就一动不动地停在原位逆神和黑桃。 廖科是最先察觉不对劲的,他小心地拍了拍这两个人的肩膀:“逆神?黑桃?” 逆神和黑桃的身体轻轻一松,就像是毫无知觉般,从大屏幕登出的缝隙缓缓跌落。 廖科眼疾手快地张手拦住了逆神的胸膛,柏嘉木撑住了黑桃的身体。 他被黑桃的没有保留的身体重量压得肩膀一沉,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难看了下,嘴在勉强地开玩笑:“喂?!你们两个被骂两句,不至于装吧?!” 逆神的身体开始从肩膀的位置缓慢变得透明,黑桃压在柏嘉木肩膀的位置飞快得生长出冰霜,他整个人冷得就像是一块冰坨,冰得柏嘉木不得不把他放在地。 柏溢看着这情况,呆在原地:“什么情况?” 唯一能保持冷静的廖科脸色也十分黑沉:“你们把黑桃搬杀手序列的仓库,和黄金黎明那边的人交接,不要让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接触他。” “逆神这我来处。” 柏溢看着轮廓淡得剩一个影的逆神,终于慌了:“逆神和黑桃到底怎么了?!” “黑桃这边要再观察一下,他情况特殊,我暂时也不清楚。”廖科深吸一口,强自镇定,手握紧了拳头,“逆神这边……他应该是把游戏的重伤带了出来,创伤到无意识状态所以才会自动登出游戏。” “应该……没关系的。” 廖科看向逆神消失的躯体,眼神沉不见底。 要是在这,你老婆肯定改嫁的,队长。 408、季前赛(日+197) 杀手序列仓库。 柏溢和柏嘉木百无聊赖地戳了戳正面倒地上黑桃, 柏溢长叹一口气,看着自己手指上染上冰碎,幽幽地说:“…如果黑桃这家伙不是正常人, 我怀疑他已经得硬邦邦了。” 柏嘉木无语地看他一眼:“能说点好话吗?” “这已经我能想到最好话了。”柏溢双手捧着脸, 目光微垂,“我真是不喜欢看到人。” “我老婆时候也是这, 上一秒还好好,下一秒就倒地上一动不动。” “人没了真是一瞬间事。” 柏嘉木一顿:“别想了。” “我要是能忍得住不想,也不会这个游戏里了。”柏溢歪了一下头,目光失地轻声呢喃,“那个时候一直想, 她了我要怎么办,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好每天就蹲她公墓旁边呆, 直到被守墓老大爷赶。” 柏嘉木静了一会儿, 问:“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回家?” “不想回家。”柏溢低着头, “……觉得没有她地方就不是家, 是一个房子而已。” “去年黑桃带着我赢了比赛时候, 时队伍里我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个愿望,有两个人许了, 我时也想许愿她回来,是被黑桃阻止了,没许。” “嗯。”柏嘉木垂下眼帘, “我也被阻止了,没许。” 柏溢恍然地笑了一下:“……这家伙直觉有时候真是敏锐得惊人。” “那两个许了愿家伙没多久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我花了很大工夫都没有找到, 实里,游戏里,好像都没有人记得这两个人存,还是去年冠军队伍里人。” “后来我单独去查过。”柏嘉木说,“没有查到任何信息,也能大致推断出来——” “——历年来许过愿冠军队伍里人,都一起凭空消失了,还把他无论游戏还是实里留存信息抹除了,我连他打比赛时候一卷留存录像带都找不到。” “感觉就像是……从来没有存过。” 柏溢是叹息一声:“虽然大概猜到了这什么狗屁愿望不是什么好东西,验证了还是挺难过,那个什么让我许愿还说,如果你不想许,可以先把愿望储存起来。” “猎鹿人,黄金黎明,还有国王皇冠这些拿过冠军公会也是这么干吧,察觉到了许愿有风险,就先把愿望储存起来。” “愿望不知道是好是坏,每天那么辛苦地训练,还要经历队友亡,有时候我都想——”柏溢转头看向柏嘉木,很轻地问,“小嘉,你说我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我真想问问那些拿到了愿望大公会会长,他坚持下去理由是什么?” 柏嘉木微微偏头,没有正视柏溢涣散眼,冷静反问:“你不是问过逆吗?他曾经算是猎鹿人半个会长,手里也有愿望。” 柏溢眼骤然回拢,他沉默了下来,隔了很久才说:“逆给理由太奇怪了。” 柏嘉木瞥他一眼问:“什么理由?” “逆想要继续拿到愿望唯一理由就是——”柏溢缓缓地抬起了头,“——为了阻止别人从手中拿到愿望。” 某医院病房。 白柳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地躺病床上,肤色几乎白得和床单差不多,放被子上手向上,一边手腕上绑着脉压束缚带,另一边手背正打点滴。 他身上衬衣领口微微敞开,贴着电图接头从衬衫里一路外延出去,接到旁边电图仪器上,电图机小屏幕上波形平缓地起伏着。 “已经两天了,怎么还没醒啊……”牧四诚趴白柳床头旁边,恹恹地说,“医生不是说没什么事吗……” “血液检查,脑部ct,mri,能做检查全都做了。”木柯双手握拳抵膝盖上,他坐板凳上背挺得很直,嘴唇紧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白柳,“除了有些外部轻伤,暂时没有检查出来太多问题。” 牧四诚突然怒了,他龇牙斜眼扫了木柯一眼:“受那么多折磨,怎么可能是轻伤?!” 抱着胸低头靠病床正对墙边唐二打突兀地开口:“白六折磨人一般是卡着对方痛觉和理承受极限来。” “是痛,不致命,甚至没有太多伤口,就算抓捕了,也很难判定,是人一般会被折磨疯。” 那个名字一出来,整个病房里都是一静,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了。 唐二打看所有人沉郁表,他张了张口,略显僵硬地转换了一个话题:“刘佳仪,你是早先就和白柳商量好做局让拉塞尔公墓赢吗?” “嗯。”刘佳仪坐板凳上,低着头看不太清表,“不知道白柳和查尔斯商量了什么,回来就和我说了这件事,说要做局让拉塞尔公墓赢。” “我一开始是不同意,这太乱来了,打假赛这种事也就赌徒俱乐部那种奇公会才能做得出来,我这种生公会搞这种东西,一定会人气严重下降。” “白柳最终说服了我。” 刘佳仪隔着可视护目镜看一眼躺病床上没什么生气白柳,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才继续说了下去:“首先就是人气问题,从各方面来讲,我都需要挑战赛之前让全体获得免金牌,从实际来讲,这不太可能。” “我最后一场是对拉塞尔公墓,对方低人气和遮掩战术风格就导致这场比赛无论再怎么精彩,都不可能给我引流带来高人气,从最大利益化角度来讲,我赢了这场比赛获得东西并不多,是拉塞尔公墓小小赌池百分之五抽成罢了。” “整场比赛里最有价值东西,反而是我自己赌池。” “入挑战赛后,双方赌池都会清空重计,白柳想要拿到我自己赌池,最好办法就是自己做局暗中下场让对方赢,这其实很容易被查到,为了方便后续甩锅,白柳想到了拉查尔斯下水。” 木柯得拧眉:“查尔斯,看得上我公会赌池吗?” “然看不上,查尔斯自己赌徒俱乐部赌池是我赌池上百倍大,单纯论积分我公会放他眼前远不够看。”刘佳仪冷静地回答,“查尔斯这家伙和白柳不一。” “他喜欢并不是钱,而是赌博本身,他享受是几倍翻盘,以小赢大快感,不然这人也不会每年砸那么多积分从人里去掘黑马,而不是培养他自己公会。” “从这点来看,拉塞尔公墓赢我,完全符合这家伙赌博审美观,所以白柳一下钩子,他就愉悦地咬钩了。” “白柳准备开场就拉大对局优势,压迫拉塞尔公墓人到极致,做大双方赌池差距给查尔斯一个满意季前赛赌博局,同时和拉塞尔公墓人看能不能达成交易,是一个一箭三雕计划。” 刘佳仪收回落白柳脸上视线,深呼吸了一下:“虽然从最后结果来看,和白柳预料差不多,……” 过程实是差太远了。 牧四诚意识到了什么,嘟囔着抱怨起来:“靠!不是吧!所以你这次场上话才那么少?你和白柳早就知道我会输了?!” “你做这种大局都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吗?”牧四诚目光一厉,质问道,“实是太没把我放眼里了!” 刘佳仪翻了个白眼:“这局要演好吗?你三个成年男性,凡有一个演技稍微好点,白柳也不至于来找我这个八岁小姑娘帮他做局。” 三个演技不好成年男性齐齐沉默了下来。 “叩叩叩。” 病房门传来了被小翼翼敲击声音。 唐二打下意识扫了一眼病床上白柳,摸向后腰就要拔枪,拔到一半才反应到这是实不是游戏,不会再有人伤害白柳了,于是顿了一下。 刘佳仪注意到唐二打拔枪动,也顿了一下。 ……连唐二打都过敏感到这个地步了。 目睹白柳被白六折磨这件事,看来所有人都需要一定恢复期了。 唐二打把手放了下去,沉声道:“请。” 门被缓缓推开,袁光双手提着个沉甸甸大果篮,尴尬地站门外,微微欠身:“打扰了,我来探望白柳。” 见到是袁光,所有人脸上表都一瞬间淡去,就连唐二打这个一向宽和人也是凝视着袁光,没有开口请对方来意思。 被四道亡视线注视袁光内:qaq。 很想立马跪地说一万遍对不起!!! 最后还是木柯先开口:“谢谢探望,先来吧。” 袁光后背紧绷地点头说了句谢谢,如履薄冰地踏了来,动轻柔地把果篮放了病床一旁,然后略显担地看向病床上白柳:“还没醒吗?医生怎么说?” “你昨天不是刚来问过吗?”牧四诚看也不看对方地嗤笑一声,“昨天医生怎么说今天医生就怎么说呗,一天之后你就记不住了?” “来别人面前做好人,好歹把戏做全吧?” 袁光脸上表变得愈尴尬,他握拳咳了一声,木柯淡淡出声打断了牧四诚:“医生说今天况和之前差不多,没有什么大事,是再不醒,无法正常吃东西,就要考虑胃管插管营养摄入了。” “考虑到插胃管会让人很不舒服,目前我还问医生有没有别办法。” 袁光沉默了下来,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 他已经清楚白柳一切事了。 这个比他还小三岁年轻人是个和他一做互联网工,不久前被裁员下岗了,住一个偏僻地带,有四平左右老旧出租屋里,孤儿院长大。 最喜欢吃东西,是打五折以下便宜火锅,用手机是三年前大学毕业时候,朋友给他买旧款式,两年前遇到飞车族擦肩撞到白柳,把他手机勾出来把屏摔碎了,白柳到还没换。 一个人过得比另一个人好很多很多时候,这个人去帮助另一个人,或许是出自一种居高临下同,一种社会舆论压迫,一种资源平衡考虑,带有一种理所然人性规律。 被帮助人或许也不会很感激,毕竟帮我人,没尝过我受过苦万分之一。 一个人过得比另一个人坏很多时候,这个人去帮助另一个人…… 是因为什么呢? 袁光深吸一口气,他想起看到倒地上白柳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唐二打怀里一点一点透明消失时候,大脑一片空白自己。 他喊着白柳名字,无意识地落着泪,嘴边有一千个想要问出来问题,最后却是哭着说: “你不要啊!” 实是有够丢脸。 “查尔斯先生来找过我。”袁光坐板凳上,他低着头,双手很紧绷地抵着膝盖,“他说白柳投注了我,赢下了自己赌池,由于初始投注资金比例是他3白柳7,所以赌池分配也是白柳占七成。” “他和我说,白柳想用这七成积分和我做一笔交易,买下我拉塞尔公墓。” 袁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白柳,我不卖。” 牧四诚表一秒就沉了下去,他张口就要骂人:“你他妈……” 袁光继续把后面话说了出来:“我和拉塞尔公墓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和他说了比赛里生事,决定拿处理我实生活困境两成积分就足够了,其余我不要,这两成积分我以后会努力工还给白柳,算我借他。” “我不想被买,我想自愿并入流浪马戏团。” 牧四诚嘴边骂人话猛地转了个弯:“——还挺识相。” 之前,袁光和其他人礼貌道别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白柳,很认真地说:“好人有好报。” “白柳一定很快就会醒了。” 等到袁光离开之后,牧四诚才哼了一声,说了句:“还算说了句人话。” 木柯脸色相比之前淡漠缓和一些,他看向唐二打:“他那边楼盘事怎么?” “苏恙和我说已经妥善解决了。”唐二打点头,“我出来之后立马告诉了他去每所公墓里找那几份二次合同证书,目前已经全都被销毁了,楼盘下面那片土地目前也检测,是异端数值已经降低了不少,医院里被吸干病人也慢慢好转。” “如果不出意外,五栋楼这个副本应该不会登陆实了。” “是烂尾楼问题很难解决,异端处理局能批下一部分资金给这些人。”唐二打蹙眉,“其实白柳给七成赌池积分应该是算过,没有异端处理局插手况下,刚好可以解决他问题。” “看子,袁光他应该不会拿另外五成了。” 木柯眸光沉稳地看向病床上白柳:“异端处理局批下来资金,加上白柳给他两成赌池积分兑换出来资金,足够了。” 唐二打一怔:“什么足够了?” 木柯微笑着看向唐二打:“剩下资金链,我这边足够吃下了。” 唐二打皱眉:“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父亲可以让你动用这笔钱?” “我也不是一个小公会了。”木柯眸光沉静地看向病床上白柳,“简单来讲,从我赌池里流动积分兑换成金流来看,我已经是一个盈利巨大上市公司,从运营公司角度来看,无论是人数还是规模,我是需要一个实里根据点。” “我完全可以根据我公会盈利况出一份报告给我父亲,说服他出一笔资金投资我公司。” “而且我也觉得是时候,让我会长从他那个小出租屋里搬出来了。” 木柯平静地说。 旁边牧四诚被这个言震了一下,他目光诡异地看向坐他旁边木柯。 ……买下一整块地皮就是为了让白柳搬出来,这就是有钱人世界吗? “你父亲,不会深究你所谓这个公司到底是什么吗?”唐二打眉头紧皱,“我实里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木柯看过去,脸上笑带有一种莫名散漫:“他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深究,才能做到,唐队长。” “有时候模糊地带才是盈利风口,他需要相信我不会害他就可以了。” 唐二打:“……” 牧四诚:“……” 刘佳仪:“……” 总觉得……木柯好像哪里变了,让人后背凉凉。 “叩叩叩——” 病房门再次被敲响了,这次门外人没等里面人说【请】,就直接熟门熟路地推门来了。 方点提着个不锈钢饭盒笑眯眯地探头来:“中午好啊,我趁休息跑过来给白柳送饭了!” 木柯立马站起来给方点让位置,方点大大咧咧地抬手把木柯给摁了回去说:“没时间坐,你坐就行,我等会还要赶回去上班。” 她扫一眼躺病床上白柳,把饭盒放了床头柜上,略显讶异:“医生不是说没事吗?怎么还没醒?” “得了。”方点摊手,“看来我今天这饭白送,你等下打开吃了吧。” 一群人目光游离地扫一眼被放白柳床头柜饭盒,语调飘忽地嗯了一声。 方点昨天和前天都有来送饭,菜单分别是: 辣炒西瓜皮(有一点微苦——唐二打语)。 蒸芒果番茄米饭(蒸得太烂了,番茄没有削皮,子有点……——刘佳仪语)。 雪豆炖猪蹄(雪豆没有泡,硬得吃去什么拉出来什么,猪蹄应该是买成了母猪,皮分有嚼劲,牧四诚就着一口猪皮吃完了一碗饭还没有嚼烂)。 …… 如果不是确定方点对白柳并没有包藏祸,他有时候常常会怀疑方点不是来给白柳送饭,她是想送白柳。 方点放下饭盒之后白柳床头坐了一阵,很自然地自言自语地开始和还没醒来白柳说话:“老陆这几天都外面出差,没来看你,我打电话也联系不上,不知道搞什么……” “不过他一向忙得很,大部分时候都联系不上,你就别怪他没来看你了啊,你这病生得也太突然了。” “……上次你生病到住院都还是高中时候事了,就我和老陆两个人轮流请假守着你,住了一个星期院,报销之后花了三四百块,我那个月都没有吃过肉。” 方点托腮望着脸色苍白,眼睑闭合白柳,突然笑了起来:“有这么多人守着你,这么多人争前恐后愿意给你花钱,刚刚我看你床边还有两个果篮,不知道谁给你提,我可能也是有病,居然看你生病也挺开。” “快醒过来吧,不然你就看不到他为你着急子了。” “看着他那种表,我都很为你感到高兴。” “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了啊,白柳。” 和昏迷白柳自顾自地聊了一会儿天,方点挥挥手离开病房去上班了,之前对其他人露齿一笑,比出大拇指说:“我看你前几天都把饭吃得干干净净,除了老陆和白柳,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这么喜欢吃我饭,今天特意多做了一点!” 等方点一,所有人目光沉重地看着方点遗留床头柜上四层巨大不锈钢饭盒,喉咙干地齐齐咽下了一口口水。 ……这比昨天多了起码一半分量啊…… 隔了很久,牧四诚才目光凶狠地挽起了袖子:“今天就我先来试毒吧!” 409、季前赛 白柳昏迷的第二天晚上, 依旧是唐二打留下来守夜。 本来是方点准备留下来守夜的,她倒是点不介意什么男女之别之类的,白柳高中的时候也是她和陆驿站两个轮流守夜, 但她第二天还要上班, 在唐二打僵硬的请求下,方点哈哈大笑地说行吧, 白柳就交给你们了。 木柯家处理阳光楼盘那边交接的事情了,刘佳仪接了,牧四诚倒是想留下来,但—— “妈的,我第二天有补考?!”牧四诚打开群, 崩溃地发现了辅导员发给他的补考时间表,“我这科还没复习完啊艹!” 辅导员还委婉地表示,牧四诚同学, 你这个学期的旷课率也有些微微地偏高了, 如果不想下个学期继续补考,建议你近少玩游戏, 上课。 牧四诚痛苦不堪地抱住了脑袋, 惨叫声去复习了。 凌晨点。 唐二打见护士来把白柳的点滴给撤了, 松了口,但很快又眉头紧皱地看向白柳微敞领口下, 锁骨中心的那块白色伤疤。 记号笔的印记还没消,所以这点疤痕在黑色的记号笔的掩盖下丝毫不起眼,唐二打也是偶然发现的。 他眉目凝重地看着那黑色逆十字中心那点白色疤痕——那很明显是刚刚出膛的滚烫子弹头碰到皮肤之后烧灼出来的痕迹。 白柳不是那种轻伤就会意识不清的人, 现在还没醒,唐二打现在怀疑可能是白六对着白柳开第枪□□的时候,子弹擦到了白柳的心口, 留下了这个伤疤。 如果不是逆神和黑桃来得及时给强行挡开了,白柳很有可能直接就□□的子弹给击中了。 但灵魂碎裂枪……这东西哪怕只是擦到点,带来的影响也是无法估量的。 ……白柳,千万别出事啊。 唐二打揉着太阳穴,只手搭在病床上,只手搭在椅子边,疲惫地斜靠在床头柜,眼睛半眯不眯地浅昧。 病床上的白柳呼吸微弱,他搭在子上,手背扎得全是青紫针孔的右手突然只冷冰冰的,半透明的手握住,顺着这只半透明的手往上看,半透明的黑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站在他床头,眼神点不动地望着白柳。 白柳的右手手指很轻微地动了下。 但旁保持戒备,根本没有睡熟的唐二打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这个幽灵状态的黑桃,他没有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的是病床上的白柳,他眼皮耷拉,望着黑桃,手指蜷缩,似乎是想要握,但握紧的手指却从黑桃的半透明手掌穿过,只能抓住虚影。 黑桃躬下身,他的头抵在白柳的心口那个逆十字架的位置,左右摩擦蹭了蹭,然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白柳听到黑桃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是柏溢说的人类的做梦吗?” “原来做梦是这样的,原来做梦还可以梦到白柳……” 黑桃闭上了眼睛: “那我想直梦下去。” 黑桃的身体发出种微弱的荧光,然后随着他眼皮的闭合熄灭,他环抱住白柳的幽灵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几乎要消失在空里。 “不可以。”白柳用种音样的声音,嘶哑地轻声答了黑桃,他眼角有眼泪滑落,但神情依旧很平静,“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直睡下去。” “所以醒过来见我吧,黑桃。” 黑桃睁开了漆黑的眼睛,他看着白柳,认真地说:“。” 他变透明的躯体瞬间凝实,病房里绕着黑桃的身体卷出冰冷的风状漩涡,唐二打猛地惊醒,在风的漩涡飘散过后,漩涡中间黑桃的幽灵消失不见。 唐二打举着枪警觉地环视圈,终视线猛地顿,然后表情空白地看向病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的白柳。 白柳脸色还有些虚弱,他微笑着看向唐二打:“晚上,唐队长。” 唐二打缓缓放下手中的枪,他长出口,笑了起来:“晚上可不,你醒的真是太晚了。“ “是吗?”白柳余光扫了眼自床边刚刚半透明的黑桃站的位置,忽然轻笑了声,“可能是因为我刚刚做了个有点耗费时间的美梦吧。” 杀手序列仓库。 正在下下戳冻得硬邦邦的黑桃的柏溢和柏嘉木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柏嘉木斜眼看向柏溢:“廖科不是让我们千万不要让人接近黑桃吗?” “对啊。”柏溢百无聊赖地戳着黑桃肩膀上的冰渣,“我们不守着,怎么阻止别人接近?” 柏嘉木额头上爆出青筋,他深吸口:“我是说,我们难道不是人吗?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和黑桃保持距离?” 柏溢恍然大悟地停下了动作:“对哦!” 但下秒他们就知道已经晚了。 黑桃身上散发出剧烈的冷,冰霜从他的身上以种风暴的形式向四周疯狂吹拂,柏溢和柏嘉木直接吹上了天,死死拔住仓库门没用吹到墙上。 柏溢嘴巴灌进来的飓风直接吹成了个抖动的波浪状的口袋口子,还在发出颤音:“艹~~冷~啊~!” 柏嘉木咬牙侧身贴住墙面,眯着眼睛单手挡住吹过来的冰霜,看向站在暴风雪中心的缓慢站起来的黑桃。 他能听到黑桃身上的冰壳清晰裂开跌落在地的清脆响声。 等到柏溢觉得自的脸吹得飘移了十几度冻上的时候,风终停下了,他猛地甩了甩自满脸的冰渣和吹得飘逸的五官,然后奇地看向站在中心的黑桃。 柏嘉木拍了拍自肩膀上的碎冰,拉住准备往那边的柏溢,警惕地喊了声背对他们的黑桃:“黑桃?” 黑桃转过身,表情很正常,开口却是:“柏溢,我刚刚做梦了。” 柏溢和柏嘉木是怔,个是这个跳跃式的话题开场,还有个是—— “——黑桃你居然做梦了?!”柏溢震惊了,“你条蜥蜴,怎么会做梦?!” 柏嘉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有时候,柏嘉木会大逆不道地怀疑柏溢是不是真的具有成年人的基础智力。 ——整个杀手序列,唯真情实地相信黑桃真的是条蜥蜴变的人就是柏溢。 但柏嘉木的确对黑桃做梦这件事到了丝奇怪,因为他隐约察觉到黑桃的身份特殊,和他们这种人形成的玩家不同,黑桃更类似怪物形成的玩家,没有出身背景,没有来路去处,也不能登陆现实。 黑桃和他们在起玩游戏两年,有段时间睡觉是直勾勾地睁着眼的,柏嘉木有时候半夜醒来看到旁边边睁眼死死盯着某处不放的黑桃会吓得半死,以为是有什么怪物来袭了。 后来知道这家伙居然不会闭着眼睡觉! 柏嘉木当时真的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的。 后面是学了很久,黑桃学会闭眼睡觉的,但还是会时不时地睡着睡着眼皮就自动睁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某个地方继续睡,看着实在是太瘆人了,后来,黑桃就学会了正面朝下睡觉,这样眼皮睁不睁开无所谓了。 就这么个睡觉需要学习的家伙,对更高级的【做梦】这样的活动,自然是完全不会的。 有次他们不知道玩什么游戏,怪物是和梦有关的,他们几个人全登入了梦境,怪物追杀得半死,然后黑桃不会做梦,登不进来,就只能在旁边认真地守着他们梦里的怪物追杀的时候露出各种狰狞表情的身体。 后黑桃得出了个结论——人做梦样子丑哦。 所以当黑桃说自做梦了,柏嘉木和柏溢的第反应是不信。 柏溢询问了黑桃的身体状况,确定没什么大事之后,他眼神眯,作为黑桃评价做梦姿态丑的人类,他率犀利出击:“做梦是很难的,是人类的高级意识层面活动,你区区只蜥蜴,想要做梦,真是在做梦!” 说到这里,柏溢冷笑声:“说说你梦到什么吧?” 黑桃忆了下:“我梦到白柳穿着很宽松的衣服躺在我面前,领口敞开,然后我握住他的手,他也握住了我的手,我躺在了他的身上,他还抱住了我,对我笑,然后我把头埋进了他的肩膀……” 柏溢冷静地打断黑桃的叙述:“可以了,你这个应该是做梦,我们这里还有未成年人,你暂停下。” 410、季前赛(200+201) 某社区心理医咨询私人诊所。 廖科微笑着送走了最后一来做心理咨询的病人, 关上了门,他脱下了白大褂挂在门背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转头地着诊所的后, 然后拉开一蓝色的卫布帘子。 帘子的背后是一空狭窄的隔。 狭隘的隔里放着一架宽不80公分的老旧推床,四轮子上都长了铁锈, 床旁边堆满了杂物,将架子床上躺着的人的部遮掩得若隐若现。 这人太安静了,呼吸声微弱到不太能听到,所以一直躺在帘子后也没有被发现。 廖科帘子收来,他看着躺在推床上昏睡不醒的陆驿站, 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 陆驿站脸部半埋进枕头里,露在外的半张脸虚弱到一点血色都看不到, 嘴皮干燥发乌, 憔悴得眼睛都凹陷了下,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 盖在肩膀上的被子被廖科翻来, 发现还有血迹渗透来。 廖科沉默地解开陆驿站的衣服, 发现中午给陆驿站换的肩膀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湿透了,整人脸发红, 摸着烫得惊人,睫毛和额头上挂满了汗,呼吸急促, 一看就烧得不轻。 架子床太窄了,陆驿站的左手吊在外,廖科给陆驿站的左手放回床上, 然后正在给陆驿站打的消炎药点滴换了一瓶,给陆驿站额头上敷了一冰袋,然后搬着板凳坐在了陆驿站对,双手搭膝盖上,廖科又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 又不能医院,又不能回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受伤,能缩在他这小诊所里藏头露尾的养伤,陆驿站,你真是我见混得最惨的一支队队长了。 廖科一边搬动陆驿站的肩膀给他换绷带,一边自言自语:“方点当一支队队长直接对上白六的时候,她也没这么惨啊。” “还是你自己的问题吧陆驿站……” 廖科看着在昏迷中依旧眉头紧皱的陆驿站,叹:“为什么非得逞能救下所有人呢。” “你是一人,能救下大部分的人就很不错了,但连异端,怪物,甚至是神——连那白柳你都非要试一试能不能他救回来。” 廖科染血的绷带丢进医疗垃圾箱内,转头找了块纱巾擦了一下陆驿站脸上的汗,然后关掉了诊所的灯,在晦暗不明的夜里守着还没有醒来的陆驿站,目光失神地望着空中不知名的一点,呢喃着: “人是没有办法做到那么多事情的,陆驿站。” “这次拦不下白柳赢下联赛冠军,哪怕你现在不死,未来你也死得很惨的。” “陆驿站啊,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做什么?” 陆驿站躺在架床上,一动不动地沉睡着,没有回答他。 猎鹿人公议室。 比赛后惯例要回放比赛时候的录像分析比赛结果,但现在已经分析完了。 但现在议室里已经开完毕,剩下正在坐在议室最后的岑不明。 议室里的灯没有开,里漆黑一片,有最前的一块屏幕是泛着微光,岑不明目光晦暗不明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屏幕上回放的逆神杀死的他的那片段,手撑在椅子靠背上,左手无意识地转动自己右手上的戒指。 师兄,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叛异端管理局的? 方点队长带领来的八【审判】已经是失败了七了,在六百多时线的轮回里,这七审判被白六引诱,欺骗,折磨,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邪神用游戏的方式尽情地享用了他们的痛苦,直到这痛苦他们也无法负荷。 七【审判】最终输掉了游戏,他们投降了,流着泪自己的灵魂卖给了白六,在痛苦中流着泪变成了白六用来装饰自己神殿的七座石雕。 师兄,你是最后一【审判】了。 难道你也要走上和前七审判一的老路子,跪拜在某世界线的邪神衍物脚下,将自己的灵魂卖给对方,然后成为白六无趣的装饰品当中的一吗? 我不相信你走到这一步,师兄,你是唯一一熬了白六六百多次游戏的【审判】。 所以,师兄—— 岑不明点了一下系统板,屏幕上的画一变,变成了一一片雪花屏,右下角写着【流浪马戏团对战拉塞尔公墓】录像,他望着这块雪花屏幕,在雪花屏幕放映到结束,屏幕跳系统提示【拉塞尔公墓赢的比赛】的时候,岑不明眯了一下眼睛—— ——你和那白柳走得那么近,是为了设计让他输掉比赛吗? 拉莱耶神殿。 在无边无际的黝黑色海浪声中,身上长满石斑的预言家坐在石凳上闭着眼,垂下了头,坐在他对的是戴着兜帽,闲适地用指尖逗弄着落在石桌上低啄牌海鸟的邪神。 桌上的牌被吹得咧咧晃荡,但像是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定在了原地,并不乱飞。 预言家那边的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而邪神这边牌还有厚厚的,就像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一叠,最上的那一张牌画着一坐落在海上的,式恢弘的复古歌剧院,子和拉莱耶神殿有几分神似。 “要白柳赢一次联赛,我们的游戏就结束了,预言家。”邪神仿佛遗憾地叹息,“可惜你手上已经没有牌可以阻止他继续赢下了。” 邪神似笑非笑地抬眸望沉睡不醒的预言家:“除了你自己。” “但就不知道你这张已经残缺不全的预言家牌,能对阻拦白柳注定的胜利到多大作用。” 预言家依旧低着头,邪神轻轻扬海鸟的喙,海鸟随着他的手势扇动翅膀短暂地腾空飞,双脚落在了预言家的已经石化的右肩肩膀上抓握。 石化之后原本坚固不已的右肩在被海鸟抓握一下之后,仿佛被什么地方射来的子弹击中了一般,从中心成蜘蛛裂纹散开,石雕散落的肩膀部分和逆神被灵魂碎裂枪击中之后燃烧消失的灵魂部分不差分毫地吻合。 海鸟仰头嘶叫一声,从碎裂的肩膀上扇动双翼飞走,消失在漆黑的云层里。 邪神伸纤长的食指,抵住对剩肩膀上维持人形的石雕的额头,垂眸低语: “我们之的游戏还没结束,从梦里醒来吧,预言家。” 预言家的颈边的发尾上滴落一滴水。 海风从他的脑后强烈地吹来,将那滴快要滴落在桌上的水吹到很远,海鸟从云层当中传来嘶叫,张开的双翼仿佛可以将仅剩的,可以照耀到拉莱耶神殿上的阳光折断。 预言家的眼皮轻微攒动了一下。 他仿佛顺着那滴水被吹了很远很远的云中,吹到了很远很远的海里,在风浪里无边无际地远航,穿越六百多条漆黑一片的时线,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切开始的那里。 ——最开始的那条世界线。 “陆驿站!”有人在远远地朝他挥手,另一在嘴边挡住成喇叭状放大声音,“异端处理局一支队的训练报名点在这里!你走反了!” 他停下了穿梭的脚步,回了头,时构成的景象在他周围一顿,然后开始疯狂地逆流动来。 时逆流动将一切事物都拉扯成了彩色的抽象线条,陆驿站在这些线条构成的隧道里奔跑,直到所有的事物都瞬在他的身旁归位,变回原来的子。 他停下了脚步。 陆驿站转头,他变成了差不多十七八岁子,茫然挠头:“我走反了吗?” 那人无奈地说:“当然反了啊,那边是二队报名处,一队在这边。” 陆驿站奇地回望了一下二队那边正在排队的报名处,他看到一眉目冷厉,但是子青涩的男背部挺得笔直,抬头对着报名处的人以一种和外表不符合的成熟汇报道:“岑不明,十七岁。” “我的志是二队,进入二队后我协助你们杀死所有为祸一方的异端。” 陆驿站收回视线,旁边的人小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二队是外勤队,高危,志二队的人杀都很重的,一般都是受到异端严重迫害,家破人亡剩自己一,被异端处理局收养放在训练营长大的孩子。” “这岑不明估计也是这的。” “我还是更喜欢一队,陆驿站你的志也是一队吧?”这人看着陆驿站,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志不错,一队没那么危险。” 陆驿站想了想,问:“一队和二队都是外勤队,不是都很危险吗?” “才不一吗!”这人像是说到什么激动的地方,手脚挥舞来,“一队的队长超级强的!她带着我们任务完全不像在二队那么危险!她有一超级强的七人小队,是整异端处理局最高端的战斗力——” “——叫【正十字审判军】。” 这人捧着心口,满脸梦幻:“要是我有朝一日可以加入十字审判军就了。” 陆驿站笑了一下,他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要我们努力就可以啊!” 这人瞬沮丧下来:“怎么可能,我们这种普通队员能挤进一队,跟着十字审判军任务都算沾光了。” “你这么想进一队吗?”陆驿站挠挠脑袋,他无所谓地笑笑,“我倒是没什么执念,哪里都可以。” 这人瞄其他支队的报名处一眼,很小声地说:“陆驿站,你能进一队还是进一队吧,我听他们说,其他队的风不太,不像一队队长护着新人,他们欺负新人。” “一队笔试加油!” 陆驿站点了点头,但转头也就忘了,他没有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直到中午吃完饭之后,他被一群人堵在了食堂后的小巷道里,这群人眉目之带着明显的郁,不想事的陆驿站简单地扫了一下这些人的脸,瞬就想了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是今天早上一队笔试当中被刷下来的人。 一队不要档案上有不良记录的训练员,这些训练员很明显档案上应该或多或少有多打架斗殴的记事处分,被刷下来之后不爽,所以找陆驿站这笔试高分了的人麻烦。 “可以啊。”一人吊郎当地揣着兜,有一种蔑视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陆驿站,“看不来啊陆驿站,你还是学霸。” 陆驿站瞬举双手表示自己投降,他不喜欢惹麻烦,于是笑着说:“是运。” “果你们是讨厌我进一队,我下午可以改志,二队也可以。” 这群人一怔,原本势汹汹的目光一顿,似乎是没想到陆驿站这么快认怂,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又挑了刺:“我怎么知道你改?” “不这,一队队长下午亲自试,她不喜欢队员抽烟,闻到你身上有烟味多半就不让你了。” 这群人从口袋里抽一支皱巴巴的烟递给陆驿站,邪笑道:“抽了我们就让你走。” 陆驿站从不抽烟,他眼神下移,在抽这支烟和花十五分钟和这群人周旋当中权衡了一下,很爽快地接了烟,动作自然地往递烟给他的那人那里身体前倾,示意对方点火。 对方也下意识地就给陆驿站点上了火,等点完之后才发觉了不对劲,恼火地刚想骂人,就发现陆驿站这小子猛地呛咳来,一顿,哈哈大笑来。 陆驿站一边抽烟,一边被呛得眼泪都来了,他从来不抽烟,没想到烟味这么呛。 早知道不选抽烟了。 在嘲笑声中,陆驿站抽到第三口实在是抽不下了,但旁边的人不那么简单放他,还在硬逼着他抽。 “喂,你们在那边在干什么?”一道略显慵懒的女声从巷子口传来。 一群人的动作一顿,陆驿站嘴角还叼着烟,他眯着眼看逆光站在巷口的女人。 这女人扛着一比她身材还要高壮的重剑,肩胯松懈地靠在朝一侧,梳了一高马尾,光是站在哪里就一股浓浓的压迫感,陆驿站站在巷口里,都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血腥。 有人战战兢兢地抖声叫道:“方队!!” 这声音就像是拉开了一群人的抖动序幕,这群人接二连三地开始发抖来,这女人懒洋洋地应了声,你们也啊,拖着重剑走了进来。 当强烈的光线从她的脸上褪,能看清她貌的时候,这方队已经离陆驿站很近了,她没有化妆,披着一件异端管理局的制服外套,五官貌非常众,但比貌,更加吸引人,或说给人的直观感受是她身上那种仿佛随时能拔剑砍人的,混有了慵懒和美丽的奇特质。 她的目光从陆驿站被呛得泛红的眼角,和嘴边那支抽了两口的烟上一扫而,余光扫这些瑟瑟发抖的训练们:“你们的档案,我考虑送到三支队。” ——三支队是几支队当中条件最差的一支队。 大部分的训练大都不敢,也有胆子大不服地举手问:“方队,我们是在教他抽烟而已,又没有犯队规,为什么要我们的档案送三支队!” 方点笑了一下,侧身靠在墙上用肘子撞了一下陆驿站:“他们说教你抽烟,是真的吗?” 陆驿站和这些人恶狠狠的威胁目光对上,秉承着多一事不少一事的原则,他顿了一下,认了:“是的。” “但我看你像没有怎么学抽烟。”方点侧头,眼神落在陆驿站嘴边那根烟上,她做了一所有人都看傻的举动,她笑来,“看来是他们教得不够,我亲自来教吧。” 方点轻描淡写地用两指抽了陆驿站唇边的烟,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放在唇边,吸了一口,又缓缓吐。 陆驿站的瞳孔紧缩成了一点,他的视线紧紧落在被方点抿的烟嘴上。 “抽烟要教,就自己先做示范。”方点举着烟,抬眼淡淡地说,“以后谁还想学,亲自来找我,不劳烦你们教了。” “这也算是我队长的职责。” “果还让我看到谁私下强行教人学抽烟……”方点眼波横扫,“我不介意亲自帮他戒烟。” 这群人傻顿了一,然后应了是之后,街老鼠一跑了。 方点教训完人之后根本没管身后一言不发的陆驿站,随手又烟塞回了僵直到一动不动的陆驿站手边,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是暧昧的举动一,拖着重剑对着身后的陆驿站随意地挥挥手,走了小巷。 陆驿站突然大声喊了一声:“方队!” 方点嗯了一声,回头:“还有什么事?” 陆驿站脸上通红,他手里攥着那根熄灭的烟,深吸一口挺直背,力求口齿清晰地叙述道:“我叫陆驿站,十八岁。” “——从我当训练开始,志就是第一支队,我是今天早上的笔试第一,我一直以来都非常敬仰方队。” 方点笑了一下:“那挺,挺优秀。” “第一支队欢迎你的加入。” 411、第一世界线(202+203) 陆驿站中午坐在食堂两颊晕红地了一个小时呆, 脑子里都是点轻笑着抿住烟嘴呼出一口烟样子,下午面试时候他还给自己简单捯饬个造型,弄了个看来正式一点大背头, 然后—— 面试官是点。 陆驿站几乎忍住自己看到那个五大三粗面试官失望地垮下肩膀, 然后在心里幽幽叹息一声。 这面试官叫董承龙,是【十字审判军】里承担攻击任务队员, 武器是一对据重达一吨半天马流星锤,身二米二一,身材健硕无比,肱二头肌上能跑马,双目看谁都是怒瞪, 头恢弘地向四周张开,宛如一朵铿锵怒太阳花。 训练生就有怕董承龙做教官训练课时候,常常在私下吐槽这人是是得了甲亢, 眼球瞪人这么外凸。 ……这和队差距也太大了…… 董承龙对陆驿站点一下头, 示他上前来:“今年新人都是我带,上来自我介绍。” 陆驿站表情忧伤地上前介绍自己:“你好, 我叫陆驿站, 十八岁, 志向明,服从调剂。” “有精神!”董承龙一看跨着肩膀进来陆驿站就先皱眉点评了一句, 然后低头翻看陆驿站档案,眼神微妙地一变,又抬头看了一眼垂头丧气陆驿站。 这个叫陆驿站训练生, 在之前训练课绩很平平,但这种平平又透着一种奇怪。 比如射击课是80分及格,这个陆驿站基本每次绩就维持在80-85这个区内, 又比如异端信息记录课是85分及格,这个陆驿站绩就在85-90分这个区内。 除了实际对战异端训练课这个陆驿站绩波动幅度会大一点,其余科目波动幅度都在五分上下。 绩稳定到可思议。 今年综合绩最训练生是岑明,已经了二队了,他绩都有这么稳定,或多或少都会有失误。 董承龙双手合十放在桌面上,严肃地看向对面陆驿站:“我看你绩一般,但今年笔试你却是第一,满分,比之前综合绩最岑明都了两分。” 陆驿站挠头傻笑:“运气好吧教官。” “我相信运气好能考98分。”董承龙双目圆瞪,他屈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质问道,“运气好能考满分?收你那点小聪明陆驿站,为什么平时装绩一般样子?” “异端处理局这里应该什么逼迫你,需要你藏拙地吧?” “有有!”陆驿站迅速摇头摆手否认。 异端处理局里队长都很有水平,以他其实对自己被看出来有一定预料,现在被看穿了也尴尬,想了想,陆驿站认真回答:“但,异端处理局也有需要我很优秀地吧?” 董承龙一愣。 陆驿站笑了笑:“优秀人已经足够多了,我这种只是有点小聪明,有志向,有目标,也想拯救世界废物,还是乖乖地做个普通人,把位置更多地腾给岑明同学这种真心怀大理想人吧。” 董承龙定定地看了陆驿站半晌,然后抬旁边大章,往陆驿站档案上一盖:“面试通过。” “一支队需要普通人。” 董承龙语气猛地怒来,他拍桌而,巨大力道带得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能留在一支队人,哪怕只是一个废物,都要给我怀有拯救世界觉悟!” 陆驿站被拍得一跳,他用余光瞄到桌面上自己档案上被印上那个巨大【通过】红章,心里叹一口气,但也非常接受地身,接过自己档案对着董承龙鞠躬道谢: “谢谢教官指点,我会主动后勤队三队。” 董承龙深深地看一眼陆驿站:“只有神存在世界里,才有普通人。” “在这个随时会被颠倒世界里,只有异端和与异端战斗人,有普通人存在。” “总有一天,会因为自己作为而后悔,陆驿站。” 陆驿站为动地挥手告别,他在心里平静地想—— ——那就等那一天到来再吧。 但那一天到来比陆驿站预期还要快太多。 待在三支队陆驿站正在一个一个地打开仓库清扫异端待着仓库,刚清扫完一个满身粘液异端之后,陆驿站甩甩手了出来,他看到廊上有人惊慌失措地跑过,大声交谈着: “玫瑰干叶瓦斯是什么东西?!” “二支队人一个都回来!” “十字审判军大部队出外勤还回来,现在办,要轮换到三支队人顶上了!” “天哪,我还有做好出外勤准备,我们会死吧……” 恐惧在有人之悄然弥漫。 异端仓库清洁工陆驿站在这种情况下被仓促地调到了临时组建,要奔赴战场小队里。 队伍一共五十三个人,其中有七个人是三支队被抽调过,其中就有陆驿站,而带队人—— ——是董承龙。 这个人穿着把一身异端管理局制服穿得鼓鼓囊囊,肌肉遒劲,双手横抱在胸前时候怒目扫视有人,给人一种巨大压迫感和—— ——安全感。 陆驿站清晰地听到了他旁边三支队队员抚摸着心口长松一口气:“什么吗,原来是【十字审判军】董教官带队啊,那事了。” 董承龙中气十足地沉声下令:“二支队一团在一香水工厂遭遇了特级异端,据岑明队员在失联络前过来消息,该异端是某种气体扩散性异端,具有瘾性以及精神污染能力,他们现时候,该香水异端已经在整座城市里大规模扩散。” “岑明队员冒着生命危险调查到了该异端弱点可能和香水厂前玫瑰花田下面埋葬某种东西有关,到此,他们和我们之联络就彻底断了。” 董承龙眼睛圆瞪:“我们这次任务有三点——” “第一,收容玫瑰干叶瓦斯这个异端。” “第二,把二支队一团人给全员带回来。” “最后一点,也只最重要一点——”董承龙厉声吼出声,“无论遭遇了什么,给我全员存活着回来,听到了吗!” 有人大声回答:“听到了,教官!” 董承龙声音更大地吼了一次:“有精神!大点声!听到了吗!” 有人深吸一口气,嘶吼道:“听到了——!!” 抵达香水工厂外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香水工厂笼罩在一片玫瑰色烟雾中,有人都戴着呼吸面罩,背着两个以上氧气罐子,小心翼翼地在花田里潜伏着行进,生怕惊动了香水工厂里人,也生怕吸入了这诡异香水烟雾。 被调过来陆驿站在第三支队人负责是比较轻松任务,需要花田里挖异端,而是香水工厂周围寻找消失第二支队一团人。 这本来是一个很简单任务,但在陆驿站严密搜查下,通过他找到线索推理出来二支队一团人向变得越来越奇怪——他现二支队一团人很有可能被抓进了香水工厂内。 联系陆驿站查探到关于试香纸线索,他开始有种祥预感。 这些队员,该会被抓进做……谓试香纸了吧? 陆驿站冷静地停下了搜寻步伐,用对机联络正在收容异端董承龙:“董队,我们现在在香水工厂外围入口处,我们怀疑二支队人可能在地下室,被香水工厂里人囚禁了来,是否继续搜寻?” 那边很快传来严厉声音:“停止搜寻,等我过来。” 但还等董承龙声音落下,入口处缓慢地传来皮靴紧慢脚步声,和一个男人略带笑声音:“这么晚了,请自来来别人工厂做客,太好吧?” 陆驿站警惕地退后了半步,他看到漆黑入口里有个蠕动,浑身长满肢体和头颅怪物流着诞液,用触手恭恭敬敬地提着一盏煤油灯给这个男人照亮前路。 提灯怪物穿着工厂工服,胸前别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玫瑰香水工厂一代厂长】。 这个男人脸缓缓地出现在了光亮里,他长宽松地束一个低马尾,垂在腰,妥帖地穿了一件黑色长风衣,手里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色长骨鞭,漆黑眼睛含笑地略微弯,里面似有若无地倒映着煤油灯昏黄光亮。 陆驿站一边谨慎地后退,一边转移这个人注力:“你也是这里人吧?你来这里做客也和我们一样吗?” 那个男人微笑来:“我吗?我可是请自来,我是厂长客人。” 那个怪物形状厂长搓着胸前两根触手,用脸上长出七八张知道谁嘴巴嘿嘿笑道:“对啊,白六先生可是我贵客。” “如果是我偶然捡到白六先生遗落在港口东西,种进我玫瑰田里,我花田就长出这么美丽玫瑰,我也就酿造出这么好香水,工厂也办下呢。” 这个怪物脸上往下滴滴答答地滴落粘液,嘿嘿笑声越诡异:“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自然是要把白六先生请过来好好酬谢酬谢。” “我个人是很喜欢这笔交易。”白六笑着,他笑容在昏暗灯光下晦暗明,“但这个世界确是有点无趣了。” “用这样式彻底结束掉,似乎也错。” 白六着,垂下眼帘,轻轻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手指。 无数玫瑰荆棘藤条随着他轻描淡写地挥舞猛地钻出地面,陆驿站瞳孔一缩,立马回头厉声提醒:“保护好氧气罐和面罩!” 但已经完了。 除了陆驿站眼疾手快护住了自己后背上一个氧气瓶,其余人氧气罐全被荆棘滕条缠绕上,往里一圈一圈收缩,气罐开始出现下瘪,边缘出气体泄露嘶鸣声,玫瑰色香水烟雾瞬倒灌涌进了面罩。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除了陆驿站另外六个人瞳孔就浮现出了玫瑰,眼神涣散地跪在地上。 陆驿站快速地后跳两下,躲开源源断地从地下涌上来荆棘条,咬牙喘息着看着被昏暗灯光照耀着白六脸,然后取出联络机:“董队!这边出现了明人士!三支队小队拯救二支队队员任务失败——” 他音未落,一根大锤就从他侧边擦过,对准站在入口处白六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了过,一声浑厚怒涨男声厉声斥责道:“有精神——!” “——带队人还到,得擅自放弃任务!” 白六动作灵巧地躲过大锤,那个大锤狠狠擂在了工厂厂长怪物头上,直接在对惨叫里把对砸了一堆零碎蠕动肉酱。 董承龙双腿分开以一种马步蹲姿势挡在陆驿站面前,他左手胳膊上夹着一个昏迷醒岑明,然后把岑明稳稳地抛给了旁边陆驿站,双手把扔出大锤给拖了回来,挺直腰背严阵以待地看向站在入口处白六,怒声喝道:“白六——!!” 白六礼貌地微笑来:“董队长,很久见,您还是很有精神。” 董承龙二就要把收回来一对大锤再甩手砸过,白六突然向左伸出手,在掉在地面上煤油灯灯光照耀下,那是一颗正在他手套上跳动心脏。 他微笑着看向董承龙:“董队,这就是你们要找玫瑰香水核心异端,如果你现在把武器砸过来,那这颗心脏会和我一碎掉。” “——然后那一刻,全世界都会被这颗心脏里流动浓郁玫瑰香水污染。” 董承龙提大锤动作顿了一下,他放下大锤,怒目瞪着白六:“这次你又要玩什么游戏?” 白六笑了一下:“董队已经很了解我风格了。”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种,你吃下这颗心脏,让有玫瑰荆棘都穿到你身体里,用你自己身体做为这个异端收容容器。” “第二种选择——”白六看向待在旁边陆驿站,他微笑来,“让你旁边那个小队员吞下也是可以哦。” “我个人建议是让那个小队员吞,因为你可是【十字审判军】主攻手,比那个小队员有价值太多了,要是就这样死亡变一个容器——” 白六仿佛很为董承龙可惜般地摇摇头:“——你队长,正在和另一个我放置异端搏斗点以后和我对抗时候,会很辛苦,因为她有主攻手了。” “相信你小队员也是这样想吧。”白六笑着看向低着头一言陆驿站,“让这个普通小队员死在这里,或许是他对你们最有贡献用。” 陆驿站握了一下拳头,他背后氧气已经快够了,再耗下他和董承龙都会折在这里。 这个叫白六得挺对,他这种普通队员,能用这种式死,已经是对异端管理局最有价值贡献了。 一个【正十字审判军】主攻队员,一个第三支队清洁工,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陆驿站缓缓地站了来,然后他就被董承龙一掌给重重摁了下。 董承龙目光矍铄地望着白六,轮锤几个健步跑过,从白六手上抢过了心脏,仰头一口吞了下,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把心脏给咽了下,一边把大锤擂动过,一边声嘶力竭出声:“我选完了!!!” 白六笑来:“真是……让人外选择。” 他影子和声音在被大锤打过来一瞬消失在玫瑰色烟雾中。 地面下无数荆棘疯狂涌动,从地面下钻出来缠住了董承龙脚腕,扯住他让他移动,董承龙眼睛里浮现出一支正在旺盛绽放玫瑰,荆棘地从地面下钻出,在空中悬浮把尖利头对准地面上董承龙,然后就像是千万只对准他射出箭矢一般,狠狠落下。 陆驿站瞳孔缩了一个小点,他脸上全是董承龙飞溅出来血,氧气瓶随着急促呼吸快要见底。 董承龙被荆棘万箭穿心地钉死在地面上,他奄奄一息地被荆棘交叉着穿插而过,宽厚带血手掌取下自己脸上呼吸面罩,把自己氧气瓶插到了陆驿站呼吸面罩上。 “为什么……”陆驿站表情空白地问,“我只是一个……有价值普通……废物。” 董承龙抬被血染红脸,那双一向充满怒眼睛变得失焦,他一字一顿地: “……我们存在唯一价值,就是为了让你们,有一天有自由选择做普通人权利。” “现在——” 董承龙用最后一丝力气从胸腔里怒吼出声:“——像个普通人一样,在我保护下逃跑吧,陆驿站!!” “用尽你全部精神,像个废物一样跑吧!!” 412、第一世界线 陆驿站从来没跑那么快, 他口口地喘着气,呼吸着董承龙给他接上氧气,背上昏迷不醒岑不。 就那样脑子一片空白地满玫瑰色烟雾花田里疯跑着。 直又一次看那扛着重剑背影。 陆驿站膝盖一软, 差点一踉跄跪在方点面前, 被方点单手稳稳接住了。 他喘息着,泪此刻才无意识地从眶滚出, 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听方点很清晰地在他耳边下令:“三支队队员陆驿站,在【十字审判军】成员董承龙带队下成功营救出二支队一团队员!” “接下来——”方点风尘仆仆又目光坚毅地看向前方玫瑰工厂,她拔出重剑狠狠插在地面上,身后走出其他审判军成员,“任务交接!” “【十字审判军】清扫战场!” 陆驿站已经忘了自己怎么回了异端处理局, 他好像昏迷了,但又好像没,他清晰地记得后面发生一切事情, 只好像一具僵硬躯壳, 被人抽走灵魂动弹不得。 人把岑不从他后背上扒下来然后把他们分别送上担架,陆驿站在病床上只躺了半天就强撑着起来回了总局。 整异端处理局兵荒马乱, 处都被搬运回来瞳孔里倒映玫瑰, 正在痛苦凋败枯萎队员。 陆驿站撑着墙每走一步, 都恍惚地觉得自己好像踩碎了一片从血肉里凋谢出来花瓣,耳边全撕裂肺惨嚎痛哭, 仿佛人间炼狱。 世界末日好像下一刻就要降临了。 而方点就阻止世界末日降临那人。 她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回来之后让人都冷静了下来,方点举着血迹斑斑重剑站在人视线中央, 抬起头说:“我们处理好了玫瑰工厂,现在也找收容干叶玫瑰瓦斯办法了。” “来几理素质高,不会轻易被异端影响发疯队员来, 我们需要快速采摘缓解干叶玫瑰瓦斯解药。” 十几队员都举手报了,陆驿站一举手。 陆驿站跟在低头步快走方点后面,他张了好几次口,最终还把那他一直想要知道答案问题问出了口:“方队,董队……回来了吗?” 方点握住重剑把手猛地收紧,她低着头,头发垂在她额前,看不清表情:“回来了。” 很快陆驿站就知道董承龙以一种什么样方式回来了。 陆驿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神涣散地看着他刚刚才打异端储存室里被数千根荆棘从脏穿刺出来,一向怒睁睛已经变成灰白色,嘴巴张着董承龙尸。 “异端6071,玫瑰干叶瓦斯,收容物:【十字审判军】成员董承龙尸。” 方点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弱点以及缓解方式,弱点为脏,缓解方式为剥离从其尸中生长出来玫瑰荆棘段,让被玫瑰干叶瓦斯污染队员吞服,即可缓解。” “异端处理局被玫瑰香水污染队员一百一十二,请家现在切开董承龙队长尸,把他身里荆棘剥离出来送往医院那里让被污染队员吞服。” 方点说这里又顿了一下:“不要告诉那些队员这荆棘从哪里来,我等下会把玫瑰香水档案列为一级机密。” “现在请各位速度动作吧。” 方点说完之后就要离去。 陆驿站垂着头攥紧制服口袋里氧气面罩,那他逃跑之前董承龙给他摁在脸上,现在被他用力度手指攥得快要变形。 “方队。”他突然哑声问道,“如果让你在我董队当中选一活下来,你会选谁?” 方点离开背影顿了一下:“我没权利对你们做这种选择。” “再说了。”她说,“龙不已经做了选择了吗?” “不要在他尸面前质疑他选择,小等下他气活来骂你,他觉得你值得他为你去死——” “——你就值得。” 陆驿站咬牙切齿地忍住快要掉下来泪,他抬起泛红眶,他在一群僵直在原地不动队员当中一提起刀切开董承龙皮肤,剪下他身里那些还在扭动荆棘。 “还不快来剪!”陆驿站转头对那些呆在原地队员嘶吼出声,“没精神!” 三日后,玫瑰工厂事宜已平息。 陆驿站在拐角处犹豫踌躇了许久,他看吃完饭从这边路方点,终于鼓起勇气走了上去,举出自己档案平递她面前:“方队,我想加入一支队!” 方点略微讶异地挑眉:“但今年已经了招生季了。” “我不走招生路线。”陆驿站缓缓抬起了身,“我想直接申请加入【十字审判军】,顶替董队缺失位置。” “真稀奇,【十字审判军】往年一份申请报告都收不,今年居然收了两份。”方点挥了挥手里另一方档案,笑了起来,“还都资质很好优等生。” 陆驿站一怔。 方点说:“除了你,二队岑不也递交了申请,就算要收人我们今年也最收一,你们要不要先互相商量一下?” 于陆驿站就来了岑不病房前。 在踏入岑不病房之前陆驿站听了里面传来交谈声,先一道声线些干哑年轻男声:“……二队去人里,就我一人回来了?” ——这岑不声音。 另一道声音成熟些,应该二队队员,对方沉默一下才回答:“……其他人都没挨住试香纸考验,没撑我们去就被异化变成了怪物,被【十字审判军】击杀了。” 一阵让人窒息沉默之后,对方似乎拍了拍岑不肩膀:“振作。”然后推开门走了出来。 陆驿站等这人出来之后,刚想进去,他就听病房里传来了极其隐忍又撕裂肺喊叫哭声,就像把头蒙进了杯子里,一边疯狂地不要命地锤着床发泄情绪一边哑声嘶吼着声音,然后发泄完之后又变成了很小声抽泣声。 等在门外刚要敲门陆驿站:“……” 他倒很能理解这情感变化程,毕竟他前几天刚经历,哭起来声音比这位岑不同学精神了。 但等二十分钟之后,里面声音还没停时候,陆驿站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今天不来不时候,结果他刚转身要走,就脚一迈结果不小踩了一块翘起来瓷砖,咔哒一声脆响,就听里面岑不警觉地问了一句:“谁在门外?” 陆驿站:“……” 陆驿站假装自己刚刚地推开了岑不门:“你好,岑不同学,我你竞争【十字审判军】备选额另一人,我三队陆驿站。” 陆驿站友好地对岑不伸出了手。 岑不目光冷酷地一扫而,并没接陆驿站手:“你那笔试高我两分人。” 陆驿站敏锐地从对方用词里查了一丝□□气,他觉得自己这趟来得估计不时候,于在里叹口气,面上回:“,只凑巧而已。” “那倒真挺凑巧。”岑不余光一扫,语气冷冷,“就刚好笔试那么一次凑巧考了我,还凑巧考了满分,那你平时够不凑巧啊,只考七八十分——” 陆驿站认真地回答了岑不:“真凑巧,要不凑巧我应该能每次考试都考你。” 岑不:“……” 看岑不本来就哭得眶发红,被陆驿站这么一气泪又要咬牙滚出来,陆驿站挠挠头,真安慰道:“诶,我真没故意压你一头意思,我以为题这么简单,你也能考满分。” “你平时不都满分吗?怎么这次就98?”陆驿站真情感地感疑惑。 凑巧这次笔试失误了两分岑不气得珠子都开始红了,他冷冷地收回了自己光:“滚。” 陆驿站也觉得今天可能不适合谈事情,于岑不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转身就准备走了。 “等等。”岑不突然出声喊住了陆驿站,他声音骤然沉了下去,“刚刚二支队人我说,你一从工厂里跑出来,还把董队丢在了后面。” “董队把我救了出来,我无能废物,那时候昏迷了不能协助他,但你,你能力,为什么在那时候跑了?” 岑不珠赤红地死死盯着陆驿站,他拳头握得很紧:“你要留下来,说不定就能再救一二支队人回来了。” “董队也不会要花那么工夫保护我,死在那种地方!” 陆驿站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他意识了岑不以为董队把他救了出来,以才想加入【十字审判队】。 但看着岑不那副咬紧后牙,满脸泪痕,极度不甘,痛恨自己无能恨不得杀了自己样子,陆驿站最终还把那句——【我当时背着你,救不了别人了】解释话给咽了下去。 “因为我普通废物。”陆驿站挠挠头,笑了起来,“比较贪生怕死,以逃跑了吧。” 岑不睛彻底赤红,厉声嘶吼:“懦夫!逃兵!给我滚出去!!” 陆驿站疾手快地关上病房门挡住岑不砸来水杯,余悸地拍拍口,然后走了。 很久之后岑不问陆驿站,说师兄,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背我出来,陆驿站回忆了一下,也只笑笑,没回答他,只说忘了。 但当时陆驿站只想着—— ——当时看你那样子,觉得你要再恨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 那不如连我一起恨吧。 413、第一世界线(日+204) 在陆驿站准备等岑不明心情镇静下来再和对方心平气和地聊聊的时候, 他却听到了岑不明就方点提出了【平裁决】的决斗申请。 【平裁决】是异端处局内的一种裁决方式,当有两个及两个以上的竞争某个职位或者是任务的时候,由【十字审判军】出面给题, 在十个从异端处局里随机挑选出来的队员作为【陪审团】围观下完成解题过程, 避免双方作弊。 谁先解开题,谁就拿到了这个任务或者是职位。 历届【十字审判军】的成员基本都是这么选拔的, 所以方点很爽快地就批了。 陆驿站很快就拿到了自己的题。 【们会随机地从目前异端管局收容的红色危险等级的异端当中挑选一个放入场地内,你们要做的就是在半个小时之内独自收容它,谁先完成收容这个过程,谁就获得十字审判军的席位。】 【当然这个过程会有一定的危险,审判军会有成员在旁监督, 如遇到紧急情况需要求助,成员会及时下场帮助求助者,同时求助者做弃权处。】 陆驿站拿到题之后目光沉了一下——干叶玫瑰不过就是红色危险等级的异端。 这题考核的东西很明显了, 是考验他们对异端弱点的熟悉度, 临场应变能力,或许……还有一定心素质。 岑不明在考题出了的当天就毫不犹豫地递交了同意。 第二天陆驿站递交了。 第三天, 考核正式展开, 前来做安全员围观考核的十字审判军成员叫喻芙, 是一名成员,负责的是队内的医疗意外故, 是队内的治愈位,非常擅长用手术刀和手术丝线,长相非常温柔甜美, 披肩长发,常年穿着贴身的白大褂,有时候还会穿护士服。 身材非常的好, 好到陆驿站这个不怎么关心这方面情的都有所耳闻(指听到自己室友做梦喊她的名字),是异端管局的队花,暗恋她的异队员在管局内部可以排成绕总局两圈的长龙,是不少的梦中情,但目前还没有谁敢追她。 虽然喻芙看谁都是一副圣光普照,担忧十足的样子,和开的第一句话通常是:怎么受伤了,快来让给你看看。 但被她这样对待的队员们通常都是一边春心荡漾,一边瑟瑟发抖地推辞说喻老师,不用了吧。 喻芙就会捧着脸温柔地笑着说,是医生啊,治疗你们不是应该的吗,然后惨叫着死死抓住地板不想进去的队员拖进去治疗。 在经历激烈的治疗过程之后,这个队员疾病痊愈但是奄奄一息地爬出喻芙的治疗室,喻芙笑眯眯地脱下沾了满脸血的罩和手术服,挥挥手对队员说下次再来啊~ 喻芙有一个诡异的习惯,就是她给做治疗,不喜欢用麻醉。 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方队长曾经问过喻芙为什么不喜欢用麻醉,每次治疗都搞得她痛得要死,喻芙轻轻柔柔地望着方队长笑,说,要是好得太轻易,大家就不会记住怎么规避伤害了。 只有疼痛,唯有深刻的疼痛,会让记住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 疼痛不会致命,但错误是会的。 试炼当天前来释放异端的是方点,释放的场地是异端处局的野外习基地。 陆驿站还是训练生的时候经常在这里应对各种各样被教官们释放出来锻炼他们的异端,这是异端处局的训练生的野外异端习课。 那个时候释放出来的异端危险程度都比较低,最高的就是橘红色,那个时候带领他们的教官还是董承龙。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陆驿站穿戴好防护措施,别好腰上的枪,他目光遥遥地看另一头同样穿戴好防护措施的岑不明。 喻芙走了过来,对他们介绍他们的陪审团队员,有四个三支队的,三个二支队的,一个一支队的,最后还有两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训练生。 陆驿站略显诧异地看过去,喻芙脸上温柔的笑变得有些无奈:“方队突发奇想塞过来的,她说这一届的训练生素质很好,可以早点接触一下战场,所以选了两个过来看戏,哦不,观战。” “不好意思,刚刚误了一下。”喻芙捂嘴笑得轻轻柔柔,“你们不会介意吧?” 陆驿站:“……” 岑不明:“……” 们其不太敢介意,喻队。 三队的比较瑟缩,给陆驿站加了加油之后退到了一旁,岑不明倒是一直在和二队的聊天,其中有一个就是之前陆驿站看到去病房看他,告诉他是十字审判军杀了他异队友的那个二队的。 那个拍了拍岑不明的肩膀,表情复杂地对岑不明说什么。 陆驿站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一丝异样一闪过。 ……正常的异端管局二队队员,会用【十字审判军】杀了这样的说法吗? 两个训练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不太受欢迎,神色都有些局促紧绷,身材略微高大些的训练生率先上前一步介绍自己:“唐二打,十六岁,目前的志是二队,想要杀死这个界上所有伤害的异端。” 另一个深吸一气介绍了自己:“苏恙,十六岁,目前的志是三队。” 作为三队的前辈,陆驿站脾气很好地对苏恙笑笑:“三队很好进,加油吧,你一定可以。” 苏恙长松一气,腼腆地对陆驿站点了点头:“谢谢师兄。” 倒是岑不明来之后,抱着胸,阴恻恻地和那个叫唐二打训练生对视一眼,冷笑一声:“二队不欢迎好高骛远,开就要拯救界的傻子。” 依稀记得当初岑不明的志愿是这个的陆驿站:“……” 唐二打眉头一竖张嘴就要顶去,被喻芙拦住,她微笑着看陆驿站和岑不明:“寒暄到此为止,进场吧。” 陆驿站和岑不明对视一眼,岑不明首先冷着转开脸,进入了训练场,陆驿站检查好自己的装束之后,进去了。 野外的训练场到处都是造的迷雾,兼具灌木和低矮的草木丛,整个视野一点都不开阔,并且场地里还到处都埋了摄像头和播音喇叭,不间断地播放刺耳的虫鸣和鸟叫,让你无法听到异端靠近擦刮草木的声音,可以说从听和视双重阻绝了观察。 这个时候能依靠的,就是对异端的熟悉度,和自己的战斗反应能力。 陆驿站蹲在了草地上,他低下头嗅闻一片草叶上的黏液,有种独特的腥臭味,乳白色的小可怜团块状物,像是眼睛分泌的黏液的气味,陆驿站在用仪器简单检测没毒之后,小心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苦涩微咸,很像眼泪的味道。 有眼睛的异端有一百多个,会流眼泪的异端大概有32个。 特征锁定,接下来从攻击方式判断,陆驿站抽出了一根叉状的探测仪开始谨慎地从下层敲打周围的草丛。 排除从下处生长的植物类异端6个,那么接下来是动物异端。 站在室内看着大屏幕的喻芙露出一个略微欣赏的笑:“论知识非常熟练,探测程序做的很不错。” “但是这边……”唐二打略显不甘心地看着映照着岑不明的监视器,“这个叫岑不明的好像已经找到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喻芙转头看过去,然后脸色一变,“岑不明怎么会用这个?!是谁这个给他的?!” 岑不明手里是一柄和他手掌差不多大小的镜子,他正用这个反光找到了某个地方,哪里有一块正在蠕动东西,他准备走过去查探。 从监控里可以看到,镜子的背面有一块若隐若现的正十字浮雕。 但喻芙知道那是因为岑不明拿反了,不知道给他的是怎么说的,这块镜子拿正背面应该是一个逆十字的浮雕。 ——这是白六的东西,叫墨菲定魔镜,可以让看到他最恐惧的物。 喻芙毫不犹豫地摁下了警报铃:“考核中止!呼叫十字审判军队长!” 联络器里电流声杂乱地传来仓促慌乱的复:“方队暂时过不来!” “总局暴/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让所有异端同时外逃了!十字审判军正在紧急处故,请喻队先那边自行处!” 喻芙挂掉联络器,她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眼扫了一眼背后脸上浮现出畏惧神色的八名队员和两个训练生,冷静下令:“等下会进训练场收容异端,你们老待在这里,无论发生任何情都不要轻易移动。” “尤其是不要照镜子。” 她披上制服训练场里快跑走去,手上拿着通话器:“岑不明,正面朝下放下你手中的镜子——” 训练场内。 岑不明周围的所有的扩音喇叭一瞬间变成了刺耳的电流滋啦声,他听不到来自于控制室的声音之后,岑不明警惕地握紧手里的镜子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的异端,后退了两步,闭上眼睛将自己隐藏在草丛中不再动作了。 会流眼泪,眼球分泌物多,体庞大,几乎在见到这个异端的一瞬间,岑不明就判断出了这个异端是什么。 异端0573,眼球屯食物。 这个异端的全身都是眼球,形成原因不明,只要它其中的任何一个眼球看到了你的眼睛,你的眼眶就会一瞬间空掉,同时你的眼球就会出现在它的身上。 但这不是这个异端最危险的地方,这个异端最危险的地方在于,这个眼球并没有死亡,被【眼球屯食物】夺走的眼球是保有神经联系和肢体意识的,就是说这个眼球依旧像是长在你身体上一样,还能看到你看到的东西,如果这个长在【眼球屯食物】上的属于你的眼球被攻击,你依旧会感到疼痛。 如果这个【眼球屯食物】上的所有眼球同时看到了你的眼睛,那它们就会在一瞬间寄生在你的身上。 没有知道被寄生了之后宿主身上会发生什么,但上一个被寄生的发出的痛苦惨叫至今还存在异端管局的声音档案里,岑不明那是听说是一种无法解脱的痛苦,每一任被寄生的宿主都活不过一个小时,就在极致的痛苦当中死去。 这个异端弱点很明显,当你不去正视它的时候,它自然无法发现你。 岑不明紧闭双眼隐藏在草丛里,他能感受到那个异端正在蠕动着满是眼球的巨大团状肢体靠近自己,似乎正在自己转动自己身上的上万只眼睛寻觅他脸上的眼球在哪里。 但很明显对方没有找到,准备离去。 岑不明的呼吸声慢慢变轻,他准备往后退,但突然,那个异端像是看到了什么,飞快地靠近了他,岑不明心里一紧,但很快他发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他手里的正十字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动成了逆十字,镜面正好面对【眼球屯食物】,【眼球屯食物】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以为是眼球疯狂地跑过来了! 岑不明当机立断地甩出手中的镜子。 镜子在脱离他手的一瞬间,在空中翻转变大了好几倍稳稳地落地,变成一面穿衣镜大小的雕花古董镜子,镜子落下的地方,正对的方正若隐若现地映射着远处跑过来的陆驿站的身影。 等陆驿站看到这面诡异地出现在考核场不对劲的镜子的时候,就算他下一秒就很敏锐地躲开了镜子的照射,但他已经被完全地照了进去。 镜子水银面的中心出现了涟漪和波纹,一圈一圈四周扩开,镜子中倒映出了一个完全和场上任何样子都不一样的。 他穿着包到小腿的皮靴,内里穿着陆驿站那晚见过的白色衬衣,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鞭子,微笑着从镜子里踏入了训练场,还对陆驿站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多谢你的恐惧将召唤到了这里。” 陆驿站瞳孔一缩,他迅速地明白了这个镜子的作用。 这个利用了他的恐惧和这个镜子,直接来到了异端处局的内部! 一根银亮锋利的手术刀从白六的斜后方飞过来,白六微微斜身躲过,那柄手术刀直接插穿了墨菲魔镜,巨大的力道将镜面打翻在地,直接击打出了裂纹。 白六微笑着过头:“喻考官对于毁坏的私物品还是那么擅长。” 喻芙同样笑得温和可亲:“白六先生使用下三滥的阴谋诡计还是这么擅长。” “现在连们的习队员的恐惧都要利用了。”喻芙闭着双眼不看场内的一切物,她脸上的笑云淡风轻,“你从大龙的死的时候,就开始布置这一切了?” “如果你说异端处局现在的□□和现在前来做客这件。”白六笑得八风不动,“的确是这样的,喻队。” “一个游戏要紧密衔接另一个游戏,才有意思不是吗?” 喻芙平静了很久,才开:“你要和玩什么游戏?” “喻队这样的优质玩家和之间的游戏要留在最后。”白六侧过身,他笑着看站在不远处的陆驿站和岑不明,“不如,先让你们十字军的预备队员,和这个你们针对了很久的反派大坏蛋,先玩一局试试?” “让这个大坏蛋亲自来选拔——” 白六微笑着:“看看谁能获得和下一轮玩游戏的资格。” 喻芙抬手是一枚手术刀射出去,白六笑着抬手,他的面前竖出一面波动的水纹墙,吞没了喻芙射击过来的手术刀,能让喻芙若隐若现地看到墙另一面的景象。 白六微笑着看水纹墙后的喻芙:“游戏观影的最佳席位,喻队。” “由于你们是新手玩家,们来玩点简单的游戏——”白六拍了拍手掌,转头看他身后的岑不明和陆驿站,轻笑着说,“这个游戏叫做天黑请睁眼。” “游戏规则是数一二三,说天黑了,然后谁先睁眼谁就赢了。” “这个游戏由你们两个新手队员,和所谓的异端【0573】一起玩,让它和你们都闭上所有的眼睛,然后面对面坐下。” 白六的余光瞟到岑不明准备冲过来袭击他,他面色不改地轻微抬手,手前面出现了一面小型的水纹墙,喻芙刚刚射进水纹墙里消失不见的手术刀此刻从水纹墙□□出,直接穿过了岑不明的肩胛骨,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岑不明控制不住怒气地想要睁眼,他耳边突然传来了陆驿站平静的声音:“们和你玩。” “怎么样算们赢?” 白六的视线扫陆驿站,陆驿站此刻闭着眼睛,他脸上的笑变得饶有趣味起来:“很简单,只要你们当中的一个在说天黑了的一瞬间先于异端【0573】睁开眼睛,你们就赢了。” “但这意味着,你们当中有一个一定会失去自己的一双眼睛。” 白六撑着下颌,他仿佛若有所思地沉思着,脸上的笑意变深:“失去了双眼的那个队员赢得了游戏,保护了另一个,这当然是很好的,但同时,这个再不能加入【十字审判军】了。” “——甚至还要永远退出异端处局,成为一个被保护的,没有价值的普通废物。” 陆驿站和岑不明的呼吸都是一滞。 “那——”白六微笑着说,“游戏开始,天黑了,该睡觉了,请所有眼球闭眼。” 【眼球屯食物】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岑不明和陆驿站的正对面,上面的眼球似乎被白六的话催眠了般,一个接着一个地闭上了。 “现在数一,二,三,狼请睁眼。” 被手术刀钉在地上的岑不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睁开了赤红的双眼,但在他看到那个【眼球屯食物】之前,有个飞奔站起挡在了他的前面,正对了那个满是眼球的怪物。 岑不明大脑一片空白,他只听到了“嗡崆”一声响,就像是什么东西被挖出来的声音,陆驿站的左半边脸上源源不断地滴落血液,渗进他身边的草地里。 “现在游戏结束了,算赢吗?”陆驿站声音嘶哑地问。 白六看挡在岑不明面的陆驿站,略微挑了一下眉,他笑起来:“算你赢了。” 陆驿站呼吸急促,他右眼紧闭,左眼睁开,已经被挖空了,只剩断裂的血管在空荡的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顺着下颌滴落下去。 “真是相当不错的一个热身游戏。”白六打了个响指,挡在喻芙和他之间的水纹墙落下,他转过身去看喻芙,笑眯眯地说,“现在轮到正式游戏了,喻队。” 他打了个响指,本来在通讯室观战的十个【陪审团】成员出现在了训练场地里。 “喻队玩过狼杀吗?”白六一步一步地走这群,脸上的笑越发友好,“这是很喜欢的一个游戏。” “现在们来玩一个狼杀的变种版本,叫做【天黑请睁眼】,和刚刚的游戏规则有所不同。” “由于刚刚陆驿站和岑不明这两位新手玩家通关了第一个游戏,所以先让他们当观众吧,剩下的游戏就们十二个玩家玩就好。” 白六抬眸,他笑起来:“你们十二个玩家里有一个异端,一张神牌,这张神牌就是喻队,其余都是村民牌。” “你们可以选择牺牲自己,让异端寄生到自己身上,成功收容异端,游戏结束。” “——或者,你们可以选择主动成为狼,在黑夜里杀死神牌或者屠杀所有村民,屠边之后游戏结束。” 白六的唇边的笑意变得迷离:“无论是哪种选择,你们都不用担心后果,因为法官,就是,会在黑夜之后抹去大家的记忆,大家不会记得自己杀死了,其余不会记得,你依旧可以留在异端管局里做一个无辜的游戏幸存者。” “——或者,成为狼之后你可以选择跟离开,远离这个危险的异端管局,成为自由让别感到危险的邪恶反派。” “白六——!!”岑不明撑着带伤的肩膀想要站起来。 白六头不地轻轻抬手,水纹墙隔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他轻笑着说:“——这是可以隔绝所有攻击的墙,异端的攻击在墙后的空间是无效的,所以你们在墙后可以直视异端0573。” “现在好好作为观众待在后面注视这一切吧。” 陆驿站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往下一拉,强制地坐在了地上,仰头看着水纹墙后面的内容,水纹墙的模糊让一切都变得不真了起来,他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就像是正在看着一个小电视的观众一样。 太荒谬了。 唐二打满脸怒意地拒绝:“你他妈是狗屎吗?!才不会陪你玩这种游戏!” 喻芙冷静地下令:“训练生唐二打,配合他游戏。” 唐二打猛地转头看了一眼喻芙,最终紧紧咬住后牙低下了头,服从了命令:“……是,喻队。” 白六微笑着说:“那么游戏开始,天黑了,请所有眼球闭眼。” 所有包括异端0573的眼球都闭上了。 白六的视线扫那三个双手正在颤抖的第二支队队员身上,他带着笑意开说道:“现在,请狼睁眼。” 在岑不明不可思议地注视下,那三个第二支队队员接二连三地睁开了眼睛,他们迟疑地,缓慢地站了起来,握住了腰后的枪,犹豫地走到了喻芙的面前,举起枪对准了她。 喻芙的呼吸急促了一瞬,然后很快平静下来,声音轻到微不可闻,但依旧清晰平稳: “……白六,异端处局的暴/动,是你策反了第二支队队长让他放出了所有异端吗?” “从玫瑰工厂之前,你就策反了第二支队的,你故意让第二支队一团的前往玫瑰工厂查探,诱导董承龙队长过去,将他在那里杀死,同时故意放了岑不明和陆驿站,藉由陆驿站对你在玫瑰工厂种植下的恐惧,然后通过二队的给岑不明墨菲魔镜,成功登陆到异端处局内部,是吗?” 岑不明的呼吸停滞了。 ……是的,之前二队的来看他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正十字背雕的镜子,说是董队留给他的【正十字审判军】的相关遗物,可以用来查探异端,希望他好好使用。 ——不要辜负了董队救他出来的一番苦心。 他从来,从来没想到,从开始到现在,他所为之痛苦的一切,只是这个白六和第二支队的之间做的一个游戏,他只是游戏当中的一个npc。 白六微笑着答:“是的,真是聪明的喻队,可是准守了和方队之间的游戏规则,没有强行登陆异端管局。” “不是每个都像【十字审判军】里的一样,那么有坚定的想,很多只想做个普通。” “但普通的欲望在太多了,要让他们满足和背叛都过于简单,在是对你们对他们附注信任的程度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邪恶和欲望,对于类有天然的吸引力。” 白六垂下眼帘看着喻芙,仿佛叹息般地轻语:“——狼请杀。” 三个第二支队的队员对准喻芙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喻芙在被刺中之前,睁开了眼睛,她在白六说出【违反游戏规则,诛杀所有】这句话之前,义无反顾地一刀砍了闭着眼睛的异端0573. 异端0573睁开了所有眼睛看喻芙,喻芙温柔的笑眼在对视上异端0573的一瞬间空了,她跪到在地,原本好到爆炸的身材开始鼓鼓囊囊地变形,不断生长出奇形怪状的眼球来,她脸上依旧是那种温和有力的笑,语调轻优雅: “选神牌自爆。” 下一秒,喻芙被完全寄生,她美丽的脸完全变成了眼球堆叠的样子,喻芙的大脑一片空白,嘴边鲜血不断溢出,她恍惚之间想起了方点。 那个大大咧咧的队长满身是伤的坐在她的面前,问她,喻芙,你最讨厌的死法是什么? 喻芙温柔地笑着说,当然是痛死了啊,队长。 方点一边被喻芙治疗得脸部扭曲拧巴,一边龇牙咧嘴地对她比出一个大拇指,露出八颗牙齿灿烂地笑着说,说喻芙你只会让别痛死,你自己怎么会痛死呢! ——你是们队的治疗师,会永远保护你的。 喻芙缓慢地闭上了空旷的眼睛,她张开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喉咙里就猛地长出了一个眼球。 她一直以为错误才是致命的。 原来疼痛可以致命啊。 白六拍起了手掌,他微笑着看所有:“真是相当漂亮的击,” “神牌自爆,就能救下所有,不愧是治疗师喻队。” “连叛徒都想救下来——”白六侧头看表情一片空白的那三个第二支队队员,他勾起嘴角,“——不愧是【正十字审判军】的作风。” 414、第一世界线(日+205) 岑不出院的第二天就又住回, 这次和同住一个病房的还有陆驿站。 两个人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地从天黑望到天, 能隐约听到病房的门外传来兵荒马乱的吵闹和哭叫声: “三支队二小团阵亡!” “一支队五团人哪里?!” “二队新一团, 三团叛逃!” 陆驿站最终还是在这种吵闹的背景声里疲惫地睡过,是在岑不急促的喊叫声里惊醒的, 陆驿站当时睡得迷迷糊糊,还没反应过来自和岑不同住病房里,听到有人在梦中嘶哑地喊着喻芙的名字的时候。 下意识在心里叹一口,翻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心我室友又在做喻队的春/梦。 但喻队已经死。 陆驿站在一瞬之间, 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法下惊醒过来,像是从某种和平的日常跳跃到噩梦里,背全是冷汗地完全清醒过来。 慢慢地转头过, 看另一张病床上闭着眼睛, 眉头紧皱,满额头汗, 一看就在做噩梦的岑不。 不道岑不梦到什, 嗓音干哑地不断喊着喻芙或者喻队, 手一下一下地攥紧又松开,似乎是抓住什, 眼角有泪滑落。 “喻队……”岑不带着哭腔嘶哑地呢喃,“不要死。” “陆驿站,你不要死……” 陆驿站静久久, 平静地回答岑不的梦话:“嗯,我不死。” 等到岑不又睡下之,陆驿站却翻来覆怎都睡不着, 左眼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医生严厉警告不能随便走动,但陆驿站实在是睡不着,还是身在医务这边开始闲逛。 到处都是受伤的队员,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但这依旧盖不住浓烈的血腥味。 陆驿站听到这些受伤的队员小声交谈: “外逃的异端基本都被控制住……情应该结束。” “二队的叛徒的头子二队队长被抓,天方队亲自审判。” “……二队队长是方队的同期吧?我记得们两个之前感情还挺好。” “和方队感情最好的同期是喻队吧?诶……在一个叛逃要被审判,一个……” “……别说,喻队死亡,方队重伤,我以都不道用什表情路过喻队的医务办公室。” 陆驿站的脚步停下,转个身,朝着喻芙的医务办公室走。 喻芙的医务办公室附近十分安静,空无一人,只是门微微地敞开着,陆驿站刚是谁用钥匙打开喻队的办公室,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方点爽朗的笑声: “喻芙,我来找你治伤,我这次伤得特别重,二队那牲口把我胳膊都差点砍断,我当时幸好我有你,不然这断胳膊估计就要接不上。” “训练生的时候,我和那牲口老打架,都是你帮我和缝线的,每次你都温温柔柔地动作,然缝得我两龇牙咧嘴的,哈哈。” “天。”方点的声音顿下,声音里的笑意逐渐散,“我就要把那牲口的头砍下来。” “背叛异端管理局。” “那个说跟我们放下话,说要进入二队,荡平世界邪恶的傻子叛逃到白六那边。” 方点的声音逐渐低下:“喻芙,你说在什呢……那恨白六,那恨异端,但却和我说出,异端是绝对不可能杀得完,白六也是绝对不可能战胜的这样的话。” “说……我拿异端处理局的二队队员的人命填这个根本不可能填得平的异端黑洞,问我不道每次出外勤要死多少二队队员,骂我是个残忍的□□。” “对着我吼,质问我,说那些一无所的,甚至辱骂们这些队员干扰自妈的普通人的命就是命,异端管理局二队那多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问我,凭什要牺牲这些队员的命,救那些毫无价值的普通人的命?” 方点的声音轻到快听不见:“喻芙,你是个医生,你一直在救人,你快告诉告诉我,我不白……” “为什人会对被自拯救的对象,产生这种憎恨的情绪?” 陆驿站敲门的手顿住,不道自该进该退地停在门外。 一阵风吹来,门从里面被吹开,方点回过头来:“谁?” 陆驿站:“……” 是运原因吗?老是遇到这种情。 但当陆驿站看到方点在的样子,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法顿时清空,变得一片空白。 方点披散着头发,黑色湿濡的半长发半遮半掩地挡住的脸,的脸色和唇色都无比苍白,鼻头和眼角轻微发红,一看就刚刚才哭过,眼角还带着泪光。 左手带着三角绷带被悬吊来,肩膀上披着一件队长制服,内里是一件宽一些的队长制服,没有被板正挺拔地束在一整套的规整制服里,这让方点显得单薄不少。 方点的对面挂着一件白褂,白褂上面别着喻芙的胸牌。 刚刚的方点似乎就在对这件失主人的衣服倾吐自的困惑。 黎时分黯淡的微光逆着从方点的肩膀上打过来,却再也无法让陆驿站生出初次见到的那种压迫感。 只觉得……无所不能的方队好像下一刻就要碎在即到来的阳光里。 “是小陆啊。”方点又笑来,“我听说你眼睛受伤,怎不好好休息,逛到这里来?” 陆驿站攥紧拳头,低着头,张张口:“喻队和董队的死都是因为我,方队,我……” “对不就不用说。”方点平静地打断陆驿站的话,目光平缓地望着对面那件空空荡荡的白褂,“这件追根溯源,是白六的错,是我的错,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件意外导致你承担们两个人死亡的错。” “但不是你的错,陆驿站,你也是受害者。” “和白六那家伙玩游戏要牢记一点,不是要赢才算赢的。”方点回过头看向挂在墙边,喻芙的那件白褂,语轻,“是活下来的人最多,对我们来说才算赢。” “喻芙完美地做到这一点,你活下来就是赢得游戏的最好嘉奖。” 方点露齿一笑,走过来拍拍陆驿站的肩膀,在肩膀上长发在光中飞扬,又变得闪闪发亮:“你已经做得好。” “继续这样好好地做下吧,陆驿站。” 陆驿站拳头攥紧到指尖发白,强忍哽咽,声说:“是的,方队!” 次日,二队叛队者全体审判,陆驿站和岑不都待在病房里没。 岑不两眼发空地望着天花板,陆驿站觉得再这样下,这家伙说不定会发疯,于是一个话题:“你说白六玩游戏,是什样的规律?” 陆驿站原本以为岑不不会回答自,但岑不几乎在陆驿站开口的一瞬间就回答。 “恶心的规律。”岑不两眼发直地回答。 “额……”陆驿站尽办法把这个话题给续下,“怎样一种恶心法?” 岑不神情恍惚地嗤笑一声:“那三个要杀喻队的师,叛……徒,以为们不会被其人记住,白六会抹消所有人的记忆,但白六这家伙的所有人是天然就排除观众的。” “我们两个观众的记忆没有被抹除,所以最我们出来指认这三个叛徒,们该死的还是得死。” 指认叛徒的岑不主动做的,陆驿站从旁辅助,补充细节。 陆驿站静一会儿:“这三个第二支队的人,和你关系不错吧。” “白六的确抹除其人的记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三个【叛徒】不会被任何人发,们在也不用被送上审判台,们可以活下来。” “而且白六甚至连这三个叛徒的记忆都抹除,们自都不道自做过这样的,被你指认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故意在诬陷们,一直震惊地看着你,以为是你……” 岑不咬紧牙没说话,陆驿站静一下才继续说下: “我感觉们不坏,如果白六不强逼们选择,或许们也不会做出这样的情,最终们也没有做任何坏,如果你不指认们,们说不定会慢慢地转变……” 岑不放在床上拳头攥紧,狠狠地在床上锤一下,转过头双眼血红地盯着陆驿站:“但做过的情,就是做过!!” “就算们自忘,就算所有人都忘,但我记得!!” “如果放过们,对死的喻芙队长公平吗?!对所有在这场故里重伤阵亡的队员们,公平吗?!” 陆驿站静久,病房里只有岑不粗重的喘息声,陆驿站才平静地开口:“但们还没做,这些情也不是们导致的,是白六。” “喻队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们活下来,而且因为没做的情惩罚们,我总觉得不对。” “但在我心里做过!”岑不恶狠狠地反驳,“陆驿站,我果然还是讨厌你。” 说完这句话,岑不就从病床上跳下,头也不回地砰一声关门走。 独自一人背对着审判庭那边不断传来的枪声,低头疯狂地快走,枪声每响一次,的肩膀就颤一下,就像是在逃避这个枪声般奔跑来,穿过病房,训练场,最来到异端收容处。 岑不喘吁吁,表情一片空白地停下。 把守异端收容处的一支队队员认出岑不,问过来干什,岑不沉默良久,说:“我过来,看看喻队。” 把守的队员有些迷茫:“你来异端收容处看喻队?” 岑不张张口,这些普通队员什都不道,于是换种说法:“……我来看喻队收容的异端【0573】。” 这个把守的队员迟疑一下,看一眼岑不,方点说的不要太过苛待剩余的二队队员的,又说道:“……因为之前的情,为安全见,在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二队的情之前,二队的任何一个人要进异端收容处是需要方队直接审批才能进的。” “但你在因为在进入【十字审判军】的考核期,还主动检举自叛变的队员,只算半个二队队员,你要是着急进,可以戴上限制行动的手铐进,看你愿不愿意。” 岑不沉默久久,缓缓地伸出双手,哑声说:“你们拷吧。” 在把守队员的带领下,岑不穿过几次折转的回廊,被戴上眼罩,走到异端【0573】的面前。 队员也戴着眼罩,避免被【0573】看到,说:“作为【十字审判军】的预备队员,你对每个红色高危异端有十五分钟的观察期,十五分钟之我会把你强制遣送出。” 戴着黑色眼罩的岑不点点头,队员离开口,推开关押【0573】的房门,走进,然取下眼罩。 【0573】被收容在一个单向可视的玻璃箱内,也就是说岑不可以看到玻璃箱子内的动作,但却看不到玻璃箱子外的岑不,这在一定程度上保障观测者的安全。 岑不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异端,隔久,伸出带着手铐的双手轻轻触碰这个玻璃箱子,干哑地问: “喻队,你让们活下来吗?” “……我那样做,是不是做错?” 玻璃箱子内,眼球屯食物上的眼球有超过一半都闭合着,肥硕的身体按照某种节律一一伏,似乎在沉睡着。 岑不缓慢地弯下身体,闭着眼把眼睛贴上。 这种单面玻璃如果贴得足够的近,里面的异端就会感到外面的东西,果不其然,里面的异端所有的眼球都一下睁开眼睛,在玻璃箱子内蠕动来。 玻璃箱子从里面的某个锁扣被缓慢地打开,发出咯噔一声脆响,里面的眼球异端缓缓地走出来。 岑不深吸一口,闭着眼睛开始缓慢退,然举双手站定不动,的声音有些发颤:“……喻队,你道怎开这个玻璃箱子,你还保有一定意识对吗?” 眼球屯食物上所有的眼球缓慢地眨一下眼睛,似乎在思考岑不说的是什。 “如果喻队觉得我做的是错的。”岑不的眼皮轻颤,声音反而平静下来,“等下我会睁开双眼,你寄生在我身上吧。” “我数一,二,三——” 岑不睁开眼睛。 巨的眼球屯食物所有的眼睛都闭上,没有伤害岑不,而是所有眼球都像是竭睁开一般在抖动着,但被自身压制住。 然缓慢的,的身体里一根触须末尾长着的一个眼珠子被顶出来,缓缓地伸到一动不动的岑不面前。 那是一颗没有颤动的眼球,安稳恬静地紧闭着,就好像根本不睁开伤害任何一个看到的人,所以宁愿自一直看不见,沉睡在异端的身体里。 ——那是陆驿站被夺走的左眼眼球。 在喻队还给。 “我和您交换这颗眼球。”岑不慢慢地抬头,脸上有泪划过,“请喻队拿走我的眼球吧。” 在接过陆驿站眼球的瞬间,岑不的左眼一空,眼泪和血水一滑落。 ——原来这就是,喻队和陆驿站感受到的痛吗? 岑不带回陆驿站的眼球,还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的陆驿站被紧急推进手术室,准备借用一些超常规的异端的能,看能不能把陆驿站掉下来的眼球给接回。 而岑不一个人带着自刚刚绑好绷带的,流着血的左眼走向审判庭。 审判庭旁的被枪声惊的鸽子张开雪白的双翼划过太阳初升的清晨,岑不用仅剩的一只右眼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然走向从审判庭里走出来,刚刚行刑完毕的方点。 “方队。”岑不仰头看向方点,“我留在二队。” “我放弃进入【十字审判军】的资格。” 415、第一世界线(206) 在陆驿站在眼睛痊愈之后, 少了一个【十字审判军】的竞争对手。 多了一个已经第二支队副队长的独眼岑不明。 陆驿站也从第支队里一个负责清洁的小队员,在两次特大型意外事故惊掉人眼球的完连跳,顺利完了【十字审判军】的考核, 了其中一员。 也不少人在背后议论陆驿站的位置来得名不副实。 如果不是十字审判军连损两员大将, 最优秀的竞争对手岑不明又因故退出,选择在二队大厦倾颓的时候临危受命, 接了第二支队副队长的职位,这位置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 这些话陆驿站都没放在上,因需要他精力去消化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听好了,【异端】的出现是邪的白六和我们之间玩的一种游戏。”坐在陆驿站对面的是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眉目严肃的年轻人, 叫吴瑞书,十字审判军的员之一,同时还担任了第一支队的副队长。 主要负责第一支队和十字审判军的文书和后勤工作, 同时负责基地里所档案异端档案的信息归纳和整理, 据说是个十六岁就进入了十字审判军的才,训练生的时候纸面绩非常好, 逻辑推理和信息处理力极佳, 几乎负责了一半以上的异端的弱点的勘察记录工作。 对战绩一般, 因肢体不太协调。 在陆驿站进入【十字审判军】这半个多月,充分地了解了这位吴副队到底肢体多不协调——这人上厕所可以把眼镜在马桶盖子上面不小摔五截, 同时的时候又一不小滑到坐下去。 陆驿站表情空白地到从吴瑞书被送往医疗室的屁股里把镜片取出来的时候,他对这位副队长的敬仰之情已经荡然无存。 吴瑞书的武器据说是一副家传的太极八卦图,陆驿站从来没见吴瑞书用过, 毕竟这大半个月吴瑞书都没出过外勤,一直在和刚刚入队的陆驿站科普他们的头号敌人——白六的相关信息。 “【异端】这种东西一始是被白六直接随意下放的,没任何规律, 导致我们常常去的时候已经造了大范围的伤亡,也要付出多才收容异端,直到一次方点抓到了白六的踪迹!” 吴瑞书推了推眼镜,他语气里带出了激动之情,说到方点这位队长的时候,眼睛忍不住闪闪发光:“方点和白六约定玩一场游戏,如果她赢了游戏,白六就再也不随意下放异端。” 陆驿站问:“是什么游戏?” 吴瑞书静了一下:“……塔防游戏,听过吗?” “异端管理局就是我们这边的塔,而白六也自己设定的塔,谁先攻破对方的塔,谁就赢了这场游戏。” 陆驿站忍不住追问:“白六的塔在哪里?” “我们也想知道。”吴瑞书轻声说,“白六每次下放一个异端,就会给我们一部分提示,提示我们去找他设定的塔。” “越是危险的异端里,包裹的关于【塔】的信息就越多。” “信息?”陆驿站皱眉反问。 “是坐标。”吴瑞书目光冷静地说,“在一些特殊的异端上,被收容之后会一些数字相关的信息,我们已经得到了十二位数字,经过我的多方实验和推测,我怀疑这可是经纬线的坐标,只要合理的排列,我们就找到白六的【塔】。” “马上我们就协助方队赢得这场游戏,然后停止这荒谬的一切了。” 吴瑞书说着,他长舒了一气,脸上忍不住露出个来。 “在什么?”方点一边穿外套一边从他们旁边的侧的办室推出来,见吴瑞书在也来,“这么?” 吴瑞书瞬间紧绷体,十分刻板地对方点点头打招呼:“方队好。” 陆驿站也紧张地两腿并直:“方队好!” 方点眯眯,她随手把自己披在肩膀上的半长发拢扎稳,大力地拍了拍他们挺来的胸膛:“你们也好啊!” 等到方点离,被拍得小脸通红的陆驿站捂住自己的胸和旁边同样红着脸的吴瑞书静静地对视了一眼:“……” 确定过眼,都是喜欢方队的人。 陆驿站倒是对这个不惊奇,他在入【十字审判军】之前就听闻过,吴瑞书的入队途径和他们这些常的训练生不一样。 吴瑞书是个家境相当不错的孩子,父亲还是个收藏家,一次从拍卖会收藏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柄据说吃了就可以长生不老的血灵芝。 这血灵芝被切分八块拍卖,他父亲得到了其中一块,没想到这血灵芝还需要人养,十五岁的吴瑞书差点就被他走火入魔的父亲给血祭了,是闻讯而来的方点救下了他。 从此吴瑞书就一思想进异端管理局。 他这种半路出家的书呆子在异端管理局这种训练比较残酷的地方当训练生,可以说是吃了不少苦头,吴瑞书总算是凭借着自己好用的脑子和一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拧劲,如愿以偿地了方点的副队。 吴瑞书对于方点的喜欢,与其说是男女之情,更像是一种浪漫幻想和向往,点像是粉丝对于偶像的爱,是一种非常浓烈的信仰,一种无条件的希望,所以陆驿站从不觉得嫉妒,反而时候还会觉得点好。 “方队一定可以带领我们打败白六的!”吴瑞书眼睛发亮地握拳,“义终将战胜邪恶!” 陆驿站:“……” 比如说现在。 虽然出来对于吴副队长不礼貌,他真的想。 “吴副队,十字审判军那么强,感觉已经超出常人力的范畴了。”陆驿站虚请教,“是某种特殊训练吗?我需要展这些特殊训练吗?” 吴瑞书静了一下:“不是,我们之所以做到那么多超出常理的事情,是因我们个人技。” “个人技?”陆驿站皱眉反问,“这是什么?” 吴瑞书沉默片刻:“是白六根据我们的欲望,下放给我们的某种力。” “方点找到白六的时候曾经和拼尽全力和他对局过一次,差点死了,白六救活了她,说我久没见过欲望这么强烈,可以接近【】级别的人类了。” “如果不是你不够邪恶,欲望里纯善的部分太多,或许此刻你就已经功斩杀了我,下一代邪了——白六是这么描述方队的。” 吴瑞书深吸一气:“方队说,义终将战胜邪恶,我们用善的欲望也可以击败你。” “白六说,好,我和你们玩一个游戏,我将你们善的欲望实体化具体化,赋予你们欲望给予你们的力来反抗我,如果你们真的赢了,我就退出这个世界线。” 吴瑞书又紧紧握了一下拳:“方队一定赢他的!” 陆驿站张了张,他当时想问如果输了会怎么样,最终,着吴瑞书的脸,他没把那个问题问出。 吴瑞书真的是个厉害的副队长,他在陆驿站进入【十字审判军】一年之内找出了全世界可是白六的【塔】的十二个坐标,然后【十字审判军】依次出动,一个一个地去排除这些坐标。 就算去到的坐标不是白六的【塔】,他们抵达哪里的时候,也免不了要和白六玩一场【游戏】。 【游戏】带来的伤亡是惨重的,也不是都是坏事。 白六在一次游戏内承认了陆驿站作十字审判军的份,下放了属于他欲望衍生出来的技给他。 陆驿站其实并没因此而,反而是点尴尬。 ——因他的技武器是一把和方点一模一样的重剑。 当时游戏结束,赢得了和白六之间游戏的陆驿站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技。 这把重剑啪一下从白六的手上冒出来打到了陆驿站脸上,然后白六着这把重剑微妙地挑了一下眉头,然后就消失了。 陆驿站直接被重剑拍到地上,他艰难地想从这把重得过头的重剑下爬出来的时候,转头就见方点好奇地蹲在他旁边,戳了戳压在他上,快把他给压瘪的重剑:“陆驿站,你技武器怎么和我一模一样?” 当时十字审判军里几乎所人都露出了照不宣的容,包括吴瑞书。 陆驿站满脸通红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边往后疯狂藏重剑,一边磕磕绊绊道:“啊!是因我比较羡慕方队手上这种武器!我崇拜方队!” 方点略显疑惑:“吴瑞书已经够崇拜我了,他武器也是太极图,不是重剑啊?” “咳咳。”吴瑞书一本经地替陆驿站解释,“可这是更深一层次的崇拜和欲望衍生出来的武器。” 陆驿站:“……” 倒也不必特意替我解释了,吴副队。 方点摸了摸下巴:“我的重剑重诶,陆驿站,你抬得来吗?” 在用全力气拖拽重剑的陆驿站:“……” 可恶!就是抬不太来啊!我真是个废物! “那这样吧,既然我们武器都一样。”方点着走到了陆驿站边,她随意地握住陆驿站的手,连带拔重剑稳稳地往前一挥,夜风吹拂过她的发,方点着回眸,发丝从她弯弯的眼睛旁擦过,“你以后和我一特训,我教你用重剑吧!” 陆驿站大脑一片空白了五分钟,才恍恍惚惚地说出了那个好字。 那晚上陆驿站是抱着重剑含泪幸福睡去的。 416、第一世界线(日+207) “现在只剩最后两个坐标点了。”吴瑞书严肃地推了一下眼镜, “我个人倾向于是在海面上这个孤立岛屿,这也是我们下次的目标。” “如果我的猜测正确,我们会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岛屿上正面遭逢白六和他圈养的大堆异端, 希望各位今晚做好准备, 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出发, 散会。” “是!” 散会之后。 持续了两年高节奏的搜寻,陆驿站早已经习惯了上一秒钟还躺在床上,下一秒钟已经全副武装出发,总之没有一秒钟是属于自己的。 没想到现在走到了尾声,可以拥有简单地喘息, 或者是休息的一个晚上时的时候,陆驿站反而略茫然,不知道该做么。 他无意识地走到了喻芙的医务室。 这件医务室已经空置了, 陆驿站偶尔会过来清一下站一会儿, 抽一根烟平静一下。 对,没错, 他学会了抽烟。 一支队是禁烟的, 方点有次抓到了躲到喻芙医务室抽烟的陆驿站, 眼神深地和他无声对视了一会儿,似乎在审视他。 陆驿站吓得差点直接飞, 但过了一会儿,方点对他伸手,笑着问:“还有吗?给我一根。” 方点接过烟, 熟练地点上,低着头和他一靠在喻芙的医务室安静地抽烟。 烟雾氤氲上她的脸,从她制服的领口上划过, 散不着边际的烟尘,然后陆驿站听到方点带着笑轻声,恍然地说:“一支队禁烟的命令是喻芙连同其他人背着我通过的。” “其实是给我下的命令,我吸烟太了,他们觉得对身不好,老是说过我不是被异端搞死,而是自己抽烟活活抽死的。” “没想到。”方点转过头来笑着看怔愣的陆驿站,“我还没来得及抽死,他们就被异端搞死了。” 方点几乎几口就抽完了一根烟,然后又自然地伸手到陆驿站面前:“再来一根。” “没,没有了。”陆驿站磕巴了一下,“刚刚那个是最后一根。” 方点抬眼,她笑意淡地从陆驿站嘴边那根还没怎么动的烟上一扫而过,然后自然地伸手夹出这根烟,在陆驿站面前晃了晃:“介意我抽这根吗?” “不,不介意!”陆驿站表情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要升天了。 “谢啦!我有点犯烟瘾了。”方点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陆驿站的肩膀,她含住那根烟,轻地用牙齿咬住烟嘴,低下头用打火机点上了这根烟。 打火机的火光摇曳地映照在方点的侧脸上,有种温柔的。 “吸烟其实是一种堕落的为。”陆驿站听到方点轻声说,“我常常怀疑烟是不是白六那家伙包装好然后投放的一种低危害瘾性异端,缓慢,又无声的腐蚀人。” 方点轻轻呼出一口白色的烟气:“比如我。” “人是难和自己的负面欲望抗衡的,我明白这点,我自己连烟都戒不了,却指望赢白六,实在是有点可笑。” 方点低下了头,她轻地笑了一下:“但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个希望我戒烟的人还存在,每个吸烟的人都有希望他们戒烟的人存在。” “——那我就不会输。” 方点吸完最后一口,笑着对陆驿站挥挥手:“戒烟吧,陆驿站。” 在那之后,陆驿站久都没有偷跑过来抽烟,但或许是动身前一晚实在是太心潮伏,陆驿站没忍住,他又来到了这,情不自禁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结果他刚点,背后医务室的就被打开了,叼着烟的陆驿站一回头,就看到方点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非常自然地走到他旁边:“还有吗?来一根。” 陆驿站:“……” 这个说着自己要戒烟的女人为么每次向他要烟抽都那么所当然? 方点仰头望着他,眼睛倒映着窗外的月光,亮而皎洁,脸上带着轻的笑意,风轻微地拂动着她脑后的马尾,说:“长高了不少啊陆驿站,你进队的时候和小吴差不高吧,现在我都要仰视你了。” “队内的表现也好,你完全长了。” 就好像预料到他会在这见到一个向他讨烟抽的方点,陆驿站其实带了一包烟过来,但这一刻,听到那句的一瞬,陆驿站鬼使神差地说:“……没有了,只有一根了。” 他知道只有一根的时候方点会做么。 她会直接拿下他唇边的烟来抽,这样就接接…… 但还没来得及想完,陆驿站的瞳孔就收缩了。 方点伸出两指抽出他唇边的烟,然后上前一步,微微踮脚,单手环抱住他的后颈,闭上眼睛吻了他。 ——接吻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在陆驿站一片空白的侧脸和闭上眼睛的方点脸上,持续了大概十五秒,方点退开,自然地抬手从陆驿站的口袋抽出那根他带过来的新烟放在自己唇边抿上,把陆驿站嘴边的那根烟又给他塞了回去。 陆驿站在呆滞中缓慢地想—— 啊,方点看到了我带了新烟。 那她肯定知道我刚刚说只有一根是在骗她和我接接吻,所以干脆和我直接接吻吗…… 这怎么想都想不通吧?!这是么奇怪的逻辑啊! 所以为么亲我啊!!!! “喜欢我久了?”方点突然开口。 陆驿站下意识站得笔直:“两年三个月零八天!” “那个时候……”方点摸了摸下巴,“你对我一见钟情?” 陆驿站满头大汗,小脸通红:“……是,是的,方队是么时候知道的?” 方点低着头认真想了想:“你入队的时候吧。” 陆驿站:“!!!” 那么早吗!! 一种奇异的羞耻涌上陆驿站的心头,他双手捂住发烫的脸,恨不得当场挖个坑埋进去:“那为么之前我的武器是重剑的时候,方队假装不知道我喜欢你……” “你又没有直说,看来也不太想说。”方点挠挠头,“我也没谈过恋爱啊,不知道该不该暂时尊重你一下不捅破。” “那,那刚刚……”陆驿站顿了顿。 方点一本正经地回答:“刚刚是我想到说不定明天就要死了,你看来又愿意的样子,所以就亲了。” 陆驿站捂住脸,一动不动,也没有出声。 方点在旁边含住烟,没有抽,隔了一会儿她垂下眼帘,又轻声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对你说声对不。”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没有不愿意……” 而且是他先动心思的,被方点看出来了而已…… 住脑,别想了!!太耻了! 方点侧过脸看他一下:“你要是愿意我们再亲一下?万一明天死了就没得亲……” 陆驿站猛地放下了手抱住方点满脸通红地亲了下去,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方点静了一下。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等方点离开之后,陆驿站打开喻芙医务室的窗户吹了会冷风,企图冷静下来,但最后还是几乎同手同脚地从医疗室走出来,并同时安慰自己,打个啵而已,不至于。 结果陆驿站一从医务室出来,就看到等在外面,表情微妙的岑不明。 陆驿站:…… 眼看陆驿站要在他面前直接尴尬到风化了,岑不明大发慈悲地移开了视线:“明天二队负责清扫你们去的坐标据点外围。” 陆驿站谈到正事的时候会瞬回神:“有么事吗?” 岑不明顿了一下:“你们明天生还的几率有少?” 陆驿站一愣。 岑不明在为二队副队之后虽然有和他交接过不少事情,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公事公办,虽然在一经历了一些事情,但他们之明显观点不和,陆驿站一般不会和自己观点不和的人产生私人交往联系。 而岑不明也是这种人。 他们基本不会聊和工作无关的事情,也不会产生和工作之外的联系。 所以刚刚岑不明那句明显带有私人关心意图的一说出来,陆驿站就怔住了。 岑不明抱胸侧过脸,语调冷:“不要给我摆出这副蠢样子,我只是看看能不能顺路赶过去给你收尸。” 陆驿站笑了来,他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回答:“生还的几率吗?其实暂时我们还没有发现自己有生还的可能性。” 岑不明沉默了一下,他环抱在身前的手收紧:“……陆驿站,如果你明天不想去,我可以申请调换顶替你……” “岑副队,为么突然要为我做这些?”陆驿站有些好奇和疑惑,他挠挠头,“我们好像……关系还没到这一步吧?” 岑不明猛地转头过去,他上前一步抓住陆驿站的领口他抵在墙上,用一种被激怒了的语气质问他:“那你为么当初要从玫瑰工厂背我出来,为么要在试炼挡在我前面!” “为么要骗我,让那个时候的我恨救了我的你!” “我们那个时候的关系,也远远没有到这一步吧,陆驿站队长!” 陆驿站低着头看着左眼戴着眼罩,呼吸急促满脸怒意的岑不明,陆驿站抵住岑不明的肩膀岑不明缓慢地推开,自己靠在墙上垂眸轻地问:“你知道了啊。” “早就知道了。”岑不明别过脸,语气冷,“我还是讨厌你这个人,陆驿站,但我不喜欢欠别人,所以如果你需要我替你去死,我可以顶替你。” 陆驿站缓慢地抬了头:“如果我需要你好好地替我活下去呢?” 岑不明瞳孔一缩。 “我们当初的确是陌生人,但我大你一岁,好歹算你半个师兄吧。”陆驿站整好制服,好脾气地笑了一下,“师兄救师弟也是当然的吧。” 岑不明冷笑:“一届的师兄?陆驿站你有够不要脸的,我的师兄按照情来讲,应该都是二队的前辈……” 说到这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顿。 岑不明的师兄在那场叛乱,几乎全部被处死了。 “我也不是强求你要认我做你师兄。”陆驿站抬头来,他笑着地拍了拍岑不明的肩膀,“如果你真正的师兄缺席了,那如果你不嫌弃,可以短暂地让我顶替你需要的这个位置。” 岑不明冷着脸拍开陆驿站拍他肩膀的手:“滚,少占我口头便宜,谁需要师兄了?” 陆驿站若有所思:“是吗?那个时候我和你住一个病房,晚上还会听到你哭着说我好想有个师兄来带带我……” 岑不明右眼一眯:“再乱造谣我杀了你。” “诶,你之前还是个喜欢抱着被子哭的人,现在怎么这样了?”陆驿站状似遗憾地摇摇头,“果然孩子长大了就变凶了。” 被陆驿站拐着弯占辈分便宜的岑不明:“……” 他就不该管闲事来关心这人。 陆驿站说完了之后,转身要走,走到一半听到背后传来一声非常浅淡的声音: “师兄。” 陆驿站离开的背影一顿,这是岑不明的声音。 岑不明静了一下,接着平静地说了下去:“如果你死了,我不会为你哭的。” 陆驿站头也没回地笑着挥了挥手:“那挺好。” 次,正十字审判军飞往海岛,一队清扫海岛内围,二队清扫海岛外围。 这是一座坐落在无边无际的黝黑色海浪的海岛,周围没有任何岛屿,孤独得就像是坐落在宇宙的中心一般,海岛周围是滔天的海浪和狂猛的海风,轮船根本无法靠近,海面下时不时摇摆游走漆黑的,不可状的,巨大到可以吞没游艇的巨物。 方点他们登陆到岛上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员死伤了。 岛上是一座恢弘无比的神殿,而白六就撑着下颌,坐在神殿前的一个岩石牌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你们终于来了,我等的都快睡着了。” 方点定定地看着白六,她走上前一步:“我们赢了和你的游戏。” “不,你们输了。”白六微笑着抬眸,“因为游戏胜利的条件是攻占我的【塔】,但你们现在只是抵达而已。” “这是我的神殿,你们无法攻占,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毁灭。” 吴瑞书神情一怒:“你耍赖!那这不是一开始就没有办法赢你吗!” 白六懒洋洋地拨弄着牌桌上的牌:“不,我其实是希望你们能赢我,然后毁灭这座神殿的,只是遗憾,你们没有办法做到而已。” “但我也没有输。”方点冷静地接着说了下去,“异端处局你攻占不了,因为我把所有异端和所有队员全都带到了这。” “相当于你把异端处局搬到了我的神殿?冒着死伤这么的危险?”白六脸上露出一个略微欣赏的笑,“我无法毁灭我的神殿,所以你们也不会输掉游戏。” “漂亮的翻盘,方点,你真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类,残忍和仁慈并重的掌权者。” “你从来没有从我手赢过游戏,但你从来没有从我手输过游戏,你的目标一直都那么坚定。”白六掀开眼皮看向方点,微笑来,“——你想把我这个邪神困在和你的游戏,让更其他世界线的人活下来。” “我好奇,你是么时候知道有其他世界线的,这已经是【神】范畴领域的东西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点大大咧咧地笑来:“猜的!看你一直想跑,觉得应该存在其他让你玩得更开心的地方。” “就算其他世界线的人你从未见过,和你从未产生过任何情联系,你甚至不知道他们在一种么样规律运着的世界生存着。”白六一步一步地从神殿高处的台阶上走下来,他望着方点,笑得饶有趣味,“你也要冒着牺牲自己,和你周围人的风险去拯救他们。” “为么呢,方点?” “你和他们没有共情的基础,为么会有这么强烈到接近神的欲望,去拯救所有人?” 方点望着走下来的白六,她仰头直视着他:“其实我并不想拯救他们。” “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应该沦为你的玩物。” “但如果这是他们愿意的呢?”白六摊开手,“我每天都能接收到祈祷,祈祷我去那个世界为他们实现欲望,带来邪恶。” 海风猛烈地吹拂方点的长发,她平静地说:“要和我玩一个游戏吗?” 白六挑眉:“么游戏?” 方点笑来:“就算你让全世界所有人进入你的游戏,根据他们的欲望衍生出各种各样的武器,让他们在你的游戏互相残杀,鼓励他们赌博,犯罪,让整个游戏充斥着你喜欢的异端,最终——” “你也一定会输给他们,输给他们做为人的一面。” 白六静了一秒,他勾嘴角:“好,我实现你的愿望,和你玩这个游戏。” “我会游戏从现实当中抽离,当有人在心中滋生欲望,向我这个邪神祈祷我降临实现他们的愿望的时候,会他们带入我的游戏,同时我会赐予其中像你们一样优秀的高质量欲望的人类个人技能,便于他们在我危险的游戏可以长期地存活下去。” “同时为了方便方队长你所说的人类之所谓的互帮互助,我会让他们可以彼此看到对方的游戏情况,并且可以自己的资源给予对方,帮助对方。” 白六微笑着:“从现在开始,所有世界线我都会让下放这个游戏。” “游戏输赢的标准,就定为——游戏当中的某个异端被带到现实,污染了全世界,就为我赢,如果没有,就为你们赢,整个世界就是我们双方的【塔】,怎么样?” 方点敏锐地反驳:“这个游戏的赢对我们更难,因为防守时期没有时限。” “也对。”白六撑着下颌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他快又笑来,“这样吧,我也从整个游戏抽离,我不会进入任何游戏和现实。” 方点这次真的眼睛亮了:“真的?” 没有白六这个bug一样的存在,大家都会轻松! “真的,但相应的。”白六转过头笑了一下,“我会在每个世界线下放一个我自己的坐标衍生造物,和你们一样,这个衍生物是凡人的躯,凡人的战斗能力,而且为了方便你找到他们,我会设定得和我外貌完全一样。” “这个我的衍生物就是我们双方的沙漏,他就是你们的视线,在你们杀死他的时候游戏结束,如果那个时候整个世界还没有被污染,那就是你们赢,反之,则是我赢。” 这游戏条件听来好到简直像是在做梦,方点对白六的恶趣味了解到简直不能再了解了,所以她警惕地问:“对我们的要求呢?” “对你们的要求吗?”白六眉眼弯弯地笑来,“自然直坐在我这个被罚下场的邪神对面,陪我一玩游戏。” “所有世界线,我会设定每个世界线都有你们的存在,通常来说每个你们的存在都不一样,但我会设定你们所有存在的灵魂统一,也就是说——” 白六笑得云淡风轻:“你们会用一个灵魂,经历所有世界线的轮回。” “如果你们当中有谁在某条世界线被我的衍生物引诱,把灵魂出卖了给他,那你们的灵魂就会彻底作废,变我神殿的一尊石雕,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我会像是投射我的衍生物一样,你们的灵魂投射到世界线,但同时,你们就像是存档清零的游戏npc,么都不会记得,每一条世界线都是一场崭新的游戏。” 白六垂眸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下面的方点:“方队,作为你触碰到了神的奖励,也可以说是为了增添这场游戏的有趣性,我可以给你【十字审判军】的队员赐予神有的技能,利于他们对抗我。” “但相应的,他们每条世界线拥有这些神有的规则技能,以及每条世界线都可以和我玩这个游戏,那你每条世界线要为他们支付价。” 方点问:“我要支付的价是么?” 白六微笑:“痛苦。” 吴瑞书和陆驿站都迅速地看向了方点,但方点抬手制止了他们,淡然地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你先给技能。” 白六在空气中轻微地一点:“吴瑞书,太极化用,可以所有攻击技能无效化并且借力打力打出。” “苏兰,世界线重合,可以短暂地两个你已知的世界线叠在一。” “任雨信,记忆折叠,可以整个世界线所有生物的记忆更改,彻底抹消某件事的发生痕迹,但一条世界线只用使用三次。” “……” “最后我给予你们两个可以决定游戏走向的规则技能。”白六脸上的笑变深,“【聆听神的只言片语】技能。” “每条世界线,虽然我不下场,但我会为每条世界线设计我自己的一个游戏背景剧本,并利用游戏当中的玩家,异端来让整条世界线走上我预设的路径。” “但一直按照我的路径走就太无趣了。” 白六点了一下陆驿站,笑着说:“——所以你可以借助这个技能,阶段性地来窥探我要做么,然后来阻止我,所以也可以说这是一个预言家技能。” “最后一个技能——邪神审判。” “这个技能,可以用于审判每条世界线的所有和我这个邪神有关的异端,包括我。” “审判之后,异端的弱点会暴露在你面前,并且持续虚弱,无论怎么样强势的异端,你都可以用这个技能收容对方。” 吴瑞书的反应快,他直勾勾地盯着白六:“你刚刚只说了六个技能,你没给方队技能。” 白六唇边的嘴角上翘:“她没有技能。” “因为她和我一样,都属于【神】位,不下场。” 方点就像是早已经料到了一样,她握住重剑平静地上前一步踏上神殿的台阶:“你给的技能不错,我也会好好支付价的。” “方队——!!”吴瑞书一急,就想跟着上前。 方点没有回头:“吴副队,待命等我出来。” 吴瑞书咬牙停住了。 “这条世界线游戏还没开始,我会让方队和你们好好告别之后,再拿价的。”白六微微欠身,“请。” 陆驿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方点踏上神殿的背影,海风把她的马尾吹得散乱,就像是昨夜被夜风吹得打在他脸上的质。 他缓慢地攥紧了拳头。 漆黑的神殿内,是一片连通了深海的巨大游泳池,游泳池有不知的海底生物游动着,游泳池的四周都有柱子,柱子上挂着锁链。 “这么久了。”白六看向方点,“除了我之外,你还是第一个有资格踏入这的人。” 方点望着游泳池,淡定地说:“就是要把我关在这吗?” “当然不是。”白六微笑来,“这对你这种快要接近神的存在,关在池子太不尊重了,我会把你关在海底。” “当然,这种□□上的折磨根本无法带给你痛苦吧,方队。” “你坚韧到不可思议,亲密队友的死亡,背叛,源源不断的异端,都没有办法让你崩溃痛苦,还是这么一直坚持了下来。”白六略显苦恼地说,“我想了久,勉强想到这个可以让你到痛苦的游戏。” 方点抬眸淡淡地望着白六:“是么游戏?” “每条世界线,我会完全抹除你的记忆,让你像是一个普通人那样拥有一对幸福的父母,优异的外表,完的大脑,获得能让正常人到幸福的一切。”白六看向方点,他微笑着说了下去,“然后再让你失去。” “然后在每条世界线游戏结束的时候,如果十字审判军输掉了游戏,那个时候你有着深爱的人,我会把那个人带到神殿这,带到你被困在海底的本灵魂面前,我会告诉他,因为你爱着他,所以我现在要毁灭掉他的灵魂,让他痛苦不堪地死去——” “——让他永生永世没有办法再轮回。” 白六看向垂着头看不清神情的方点,继续笑着说了下去:“然后在下个世界线开始的时候,你会被我继续抹除记忆,在我的设计下爱上另一个人。” “然后继续目睹着他因为你的爱,而再次灵魂毁灭在你面前。” “而我会在一旁,享受你在下一轮游戏开始前的痛苦。” 白六微笑着问:“方队,愿意支付这个价吗?” 方点抬了头,她脸上么情绪也没有地说:“好,我支付这个价。” 陆驿站在神殿外等了不过十几分钟,觉得自己好像熬了半个世纪,他看到方点脸色平宁地从神殿的台阶上走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但方点走到台阶下半截的时候,突然提着重剑在台阶上飞奔来,然后从台阶上跳下,陆驿站看到方点的马尾在空气中荡出一个轻快的弧度。 然后她连人带重剑狠狠地砸进了惊慌失措地张开怀抱拥住方点的陆驿站怀。 陆驿站被砸得后退了好几步,但还是稳稳接住了她。 方点紧紧地抱着陆驿站,她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陆驿站几乎都被抱得痛苦来了,但他那一瞬突然觉到,好像抱着他的方点比他痛苦千万倍。 但这种觉一瞬而逝,方点松开了一些。 陆驿站听到方点用一种轻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陆驿站啊。” “——以后无论怎么在世界线轮回,见到我的时候记得躲得离我远一点啊。” “千万,不要再让我爱上你了。” 417、第一世界线(208) 白六站在神殿最高的台阶上, 陆驿站抱住怀的方点恍然地抬看过去,白六的神情被他被风吹得飘散的长发抖动的衬衣领口遮掩得模糊不清。 陆驿站只能看到他在笑,笑着说:“我会在每个界线设计存档点, 然后把你们投放过去。” “准备吗?” 陆驿站听到自己怀的方点很轻地说:“准备。” 白六微笑:“那游戏开始。” “0002号界线登陆。” 陆驿站只觉得他站着的神殿向下一陷没, 所人都掉入海水中,他怀的方点和他在水中缓缓散开, 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抓不紧她的,他不甘心地收紧攥住方点的双,紧紧望着水中闭上眼的方点。 ……总觉现在放,就再也没办法和她在一起。 下一秒等陆驿站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异端处理局的办公室。 陆驿站恍然地发现周围的一切和之前一样熟悉又陌生, 他脑中一片空白,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步,依稀觉得自己像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周围队员跑过, 见到他的时候,会和他点鞠躬问:“陆副队!” 陆驿站缓慢地反应一下, 他低看向自己制服的左胸上, 上面别着一个胸牌——【第一支队副队长:陆驿站】。 ……像哪不太对…… 他像不应该是副队长。 副队长是……是谁来着? 陆驿站维持着一种回不过神来的迷茫表情走第一支队的队长办公室,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见到吴瑞书在办工桌后面回过来看向他, 办工桌上放着一个牌子:【第一支队队长:吴瑞书】。 “陆副,什么事吗?”吴瑞书推一下眼睛,严肃地问他。 陆驿站表情一片空白地摇摇, 退出来,他听到自己脑中闪过一奇怪的电子音: 【系统提示:检测到欲望,恭喜玩家陆驿站登入游戏。】 【游戏载入中……】 等陆驿站九死一生地通关第一个游戏, 拿到自己的个人技能预言家的时候,他表情完全呆滞地坐在已经人来人往的大厅内,眼泪无意识地滑落。 他想起来,所的一切,他都想起来。 方点的存在,被白六彻底抹消。 十字审判军在这个界不再存在,他甚至不知道其余队员都去哪,而他见到的每个人似乎都在享受这场和邪神的游戏,而邪神微笑地在他的预言中写下: 【在第658个界线的时候,你们所的审判者都会将自己的灵魂出卖我的衍生物,白六。】 【——那将是你们的最后一个界线。】 陆驿站撑着膝盖站起来,他低着,眼睛一片赤红—— ——他要立马找到白六,然后杀死他。 他绝不会让这个预言实现的! “陆副队。”吴瑞书转看向陆驿站,神情严肃,“注意力集中,我们今天要去搜寻一个危险等级接近红色的重大异端,地点在福利院。” 陆驿站昨晚通宵玩游戏,现在点萎靡不振,但是强打精神地点:“是!” 吴瑞书皱眉盯陆驿站一会儿:“陆驿站,你最近是不是……太拼?” “在一星期内,一个人带队揪回127个高危红色级别异端,如果今天状态不,先回去休息吧?” “不可以!”陆驿站几乎是带着一种怒气打断吴瑞书的话,“我绝对不能休息!” 他是知道白六计划最多的人,如果他休息,每一个人都可能会因此而出事。 吴瑞书沉默地推一下眼镜:“作为你的队长,还是希望你能合理地平衡工作和生活,另,你之前委托我查的关于【白六】这个名字的相关消息我已经整理发你。” “我们今天去的福利院就一个叫白六的孩子,十六岁,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陆驿站听得皱眉:“照片吗?” “只合照,而且都是四五年前的。”吴瑞书说,“如果你今天要去,可以当面核对一下。” 陆驿站蹙眉点。 吴瑞书转身准备走,他推开门的时候顿一下:“我感受到你对你要找的这个叫【白六】的人存极大的恶意,所以我希望你核对这个孩子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无论这个叫白六的人做什么,但希望你秉承第一支队队长的本分,不要将自己仇恨和恶意扩散到无辜之人的身上。” “永远不要用仇恨将自己变成一个异端的样子,陆驿站。” 陆驿站一怔。 吴瑞书平静地推门离开。 爱心福利院门。 吴瑞书眉紧皱地和陆驿站,以及另三个队员从侧门潜入去,远远地看到一个教堂,教堂传来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陆驿站望着教堂顶那个逆十字架,心跳一阵加快。 吴瑞书和他说这个爱心福利院是个私立福利院,异端处理局查到福利院内很可能在阶段性地拍卖孩子和一些物品,但具在拍卖什么东西还没查清楚,只知道拍卖会一般在星期三。 “陆副队。”吴瑞书冷静地下令,“福利院拍卖会在教堂后面,等下我们冲去以救人为第一要素,其余的都延后再说。” 陆驿站点。 就算做心理准备,等冲教堂陆驿站看到这一切的时候都还是心脏骤停,穿戴整齐,人模狗样的投资人坐在下面,脚细长到不可议,明显已经是怪物的样子。 各种各样畸形的孩子穿戴者洁白的洗礼服,捧着蜡烛站在洗礼台上,身上接着各种各样取血的管道。 而血腥味的最大来源,则是他们身后那个洗礼池,洗礼池全是血,血水蜷缩着一个少年,腕被割开,明显正在滴血。 陆驿站二话不说就投入投资人怪物的战斗中。 吴瑞书则是跳上来台,让其他队员将还能行动的孩子疏散之后,他低下,将洗礼池的孩子抱出来,满脸焦急地飞快地向面跑去:“快叫救护车!” 那个蜷缩在吴瑞书怀虚弱的少年睁开一只眼睛,音干哑到听不出原:“……叔叔,你是来救我的吗?” “马上就没事。”吴瑞书下颌紧绷地快速保证,“你再也不会事。” 陆驿站脑中突然一空,他听到邪神在他耳边降下预言和神谕: 【邪神的衍生物假装虚弱,蜷缩在失去记忆的善良审判军怀中,多么正直的灵魂啊,他露出一个贪婪的笑——】 【于是他偷取对方的灵魂。】 陆驿站瞳孔缩成一个点,他听到那个孩子虚弱地说:“这是我所的钱,我把钱都叔叔。” “谢谢叔叔救我。” 吴瑞书为安抚这个孩子,接过钱:“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个满脸是血的孩子突然勾起嘴角:“那就请叔叔拿钱。” “就把灵魂卖我吧。” 陆驿站转身拔枪,对准那个孩子,嘶哑厉吼:“吴瑞书!放开他!让我杀他!” “他就是我要找的白六!” 话一说完,陆驿站毫不犹豫地开枪,吴瑞书瞬间蜷缩身,包裹住自己怀的白六,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躯白六挡下这一枪。 血花丛他背面迸溅而出。 白六从倒在地上吴瑞书的怀轻巧地跳出,他挑眉举着一张灵魂纸币看向眼神涣散的陆驿站,然后仿佛嘲笑般地轻笑一,登入游戏,消失在他面前,只留下一句: “自以为能拯救一切的愚蠢大人。” 陆驿站背起吴瑞书向跑,他跑得很快,汗水和眼泪一起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吴队长,再坚持一下,马上救护车就到。” “但是没用吧。”吴瑞书突然很虚弱地笑一下,“我想起来陆驿站,我刚刚和白六交易成功的时候去往神殿,白六解除我的记忆封印,让我想起一切。” “我看到我的灵魂开始石。” 吴瑞书的音越来越轻:“……白六狡猾,只让你一个人记得这一切,对你来说太不公平。” “一直以来辛苦你,陆驿站。” 陆驿站咬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要是我早一点发现那个孩子是白六,那就不会……” 吴瑞书打断陆驿站的话:“我不后悔救他。” 陆驿站一滞。 “我在被方点救的时候,也是个我家面的坏孩子,我们全家都放弃我,都说我没救的价值,未来一定会监狱的,还不如用血做血灵芝让我爸长生不老,还算是我唯一能做的贡献。”陆驿站能感受到自己身后的吴瑞书胸口前的血液在他后背上温热地晕开,哑阻止他:“别说!” 吴瑞是还是笑着说下去:“但是方队还是救我。” “她和我说,如果没把人救下来,怎么知道他是人还是坏人呢。” “死人是没坏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希望我能像是方队一样,一天能帅气地救下那些被评价为没拯救价值的人。” 吴瑞书的音轻得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救下他。” “万一这个界线的白六是个孩子呢?” “在他杀死我,是个坏人之前,我愿意相信他就是人。” 吴瑞书的音终于停止,他闭上眼,从陆驿站的肩膀上面缓缓滑落下来: “……不要因为仇恨改变自己的信念。” “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的。” 陆驿站表情空白,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旁边是倒下的吴瑞书,他耳边传来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审判者吴瑞书灵魂石,确定死亡,失去游戏资格。】 【死亡前审判者吴瑞书将自己的规则技能(太极八卦)转让玩家陆驿站。】 418、第一世界线(209+210) 吴瑞书死后不到一个星期, 陆驿站就发现,爱心福利院的流通出来的血灵芝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遍布到了全世界,陆驿站无论怎么阻拦, 怎么告诉这些不可以种植血灵芝, 这是拿孩子的血浇灌而成的,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异端。 而这些种植的只是懒散地望着陆驿站, 说,么,是拿孩子的血浇灌的吗?我们还以为是猪血,不过我们真的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东西很值钱。 没有配合陆驿站的调查,哪怕是陆驿站搜查出来了所有的血灵芝, 他们也藏起来不少孢子,然后再次培育血灵芝。 世界上好像被血灵芝无形地锻造出一条输血管,将那些贫穷被抛弃的孩子年轻的【生命】通过血液, 向那些有钱的投资输送。 而这些孩子还感激投资他们的培育, 给了他们没有被选中作为“血袋”之前的良好生活待遇。 而无论陆驿站怎么阻止,想要斩断这条血管, 都有无数的争先恐后地想要维护血管的运行, 他们大部时候甚至鄙夷陆驿站的不识好歹和愚蠢, 用一种傲慢的眼神望着陆驿站,说—— ——知道这东西有多值钱吗? 那些被选中的【血袋】都没有说么, 情我愿的事情,来管么? 大部被选为【血袋】的孩子可以过上一个相当的生活水平,所以他们大部时候都很乐意, 完全不反抗,只需要每个星期痛一,一个星期都能吃上好吃的, 玩好玩的玩具,睡很绵软的床。 “投资先生很好啊。”一个手上好几个针孔,面容瘦削的孩子望着陆驿站,笑得甜甜的,“给我们买奶糖。” 陆驿站一个静静地站在福利院外,他仰头望了福利院的标牌很久,日光几乎把他照耀得有些晕眩,他听到了自己耳边传来提示音。 【系统提示:0002世界线被污染,游戏结束,存档生成。】 【十字审判军输掉了比赛。】 第世界线: 【系统提示:审判者任雨信灵魂石化,确定死亡,失游戏资格。】 【死亡前审判者任雨信将自己的规则技能(记忆折叠)转让给玩家陆驿站。】 【系统提示:0003世界线被污染,游戏结束,存档生成。】 …… 第四世界线: 【系统提示:审判者苏兰灵魂石化,确定死亡,失游戏资格。】 【死亡前审判者苏兰将自己的规则技能(世界线重合)转让给玩家陆驿站。】 【系统提示:0004世界线被污染,游戏结束,存档生成。】 …… 等到第五世界线失败的时候,审判者死得只剩陆驿站和另两个审判者了,他在那次比赛结束之后,头一次回到了神殿。 白六坐在牌桌上撑着颌笑着看向他,周围坐着五个已完全石化了的怪异石雕。 陆驿站心平气和地坐在了白六的面:“找我有么事?” “只剩两个审判者了。”白六似笑非笑,“游戏结束得比我想象的快太多了,们的绝执行的正义,有时候和愚蠢相近,实在是让很好把控。” 陆驿站平静地抬眸望着白六:“所以要玩么?” “玩狼杀吗?”白六把一副牌放在了石桌桌面上,他微笑着看向陆驿站,“我们来玩份设定狼杀怎么样?” “我设定到一组有狼杀份设定的牌面物,把他们设定好放到一个世界线的某几个的上,然后看他们被谁所吸引,主动聚拢到谁的旁边。” “牌面有女巫,猎,盗贼等等。”白六在一张穿着女巫服小女孩的牌面上了,他笑着说,“按照我们口味的了解,们应该偏爱那种过得悲惨的边缘物,所以为了保证们的游戏性,我尽量挑选这种过得不太好,并且历和技能符合狼杀牌面设定的边缘物。” “而这种边缘物按照们所信仰的逻辑,所当然地更容易被光明所吸引。” 白六抬眸,笑着说:“那就看他们是更容易被们光明吸引,还是被我的邪恶吸引吧。” 陆驿站望着白六:“想怎么玩?” “团队抗怎么样?”白六把几张牌放到石桌上,朝放着,脸上的笑意变深,“在已有的游戏规则的基础上,加一个游戏里的团队抗赛。” “如果们输掉了世界线的比赛,但赢了和我衍生物的在游戏里的团队抗赛,那我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白六懒洋洋地垂眸:“简单来说,就是正派和反派之间的团队抗,我希望作为正派的支柱类型物,有足够的能力将我的反派团队磨砺得有个样子。” “不然这游戏,就太无趣了。” “无趣的游戏,越早结束越好。” 陆驿站静了几秒,他答应了:“好。” 但陆驿站怎么都没有想到,白六挑选的猎牌面居然是—— 陆驿站瞳孔紧缩地看着站在他面前,双眼完好的岑不明,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脑海里传来一声冰冷机械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您已找到(猎)牌面,请尽快将他归入麾。】 岑不明皱眉看着他:“陆驿站,现在是第一支队队长了,不要逼我骂,这么看着我干么?” 陆驿站仓促地转过了视线,他偏过头静了一儿,捏了捏手掌,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么,但最终么都没说:“没么……” 岑不明扫他一眼:“我和竞争第一支队队长的位置输了,我也不记恨,任何职位都是有能者居之,现在我是二支队队长,那我做好自己本内的事情。” 岑不明低头开始念文件:“最近发现了中里的学生突然出现双眼被挖空的情况,但挖空之后,这些学生还大吼大叫,说自己的眼睛很痛,有感觉,那边的上报到了我们这边,我怀疑是红色级别的异端,可能需要一个队长带队过收容异端。” “还是我?”岑不明问。 陆驿站立马说:“我和一起!” “一个红色级别异端而已。”岑不明开始有恼火了,“一个支队长就够了,是在羞辱我吗陆驿站?” 陆驿站有口难辨,他想说这个异端,这个信息,这他妈要是没有白六蓄意安排他当场把自己眼珠子吃。 但岑不明这个性格非常倔强,属驴的,牵着不动,拉着倒退,要是陆驿站说出一么超出他这个份设定的信息,这绝能追根究底到把陆驿站祖宗十八代祖坟都给掘出来。 ……其实如果要把岑不明拉进来,告诉他这一切也不是不行。 但陆驿站还没想好要不要把岑不明拉进来。 岑不明看着犹豫纠结的陆驿站,眼睛一眯,敏锐地追问:“陆队长,是不是知道么但没有告诉我?” 陆驿站吓得立马摆手:“没有没有!” 岑不明盯了陆驿站的脸一儿,冷笑一声:“最好是。” 说完之后岑不明转离,背后的陆驿站心情复杂地长叹一口气,岑不明背影顿住:“这次异端我处,要跟就跟,不要给我添乱。” 陆驿站一怔,然后说:“好的,岑队。” 第二天,陆驿站就和岑不明带的第二支队的一群来到了那所出事情的中。 陆驿站局促地并拢双膝坐在一堆第二支队队员的中间,满头冷汗。 ……这群里面好多都是第一世界线叛乱过的啊,他待在这里真的不出事吗? 而且……陆驿站偷偷瞄了一眼岑不明旁边的个。 岑不明正在低头认真和这个小声交谈着,陆驿站看得有恍如隔世。 ——这个就是第一世界线被岑不明检举之后在审判庭里处死的那个队员,岑不明的师兄。 有时候陆驿站觉得轮回不全是痛苦的,总有那么一些很短暂的时刻,给他一种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有机重头再来的错觉。 比如现在。 抵达了中后,其余队员开始熟练地地毯式查探异端,今天是周日,陆驿站他们早先联系过学校,让他们清了场,老师和学生全都回家了,学校里空荡荡的一个都没有。 这个时候传出来的脚步声就很奇怪。 陆驿站警惕地转过,脚步声间断地学校里的不同地方传出来,听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声,应该都是同一双鞋,跑起来的声音略沉,步伐略大,是个体重不轻的,每次的脚步声都是差不多的质感,陆驿站怀疑这是同一个跑出来的声音。 但—— 陆驿站听到头顶传来了“吱呀——”一声刺耳的脚步摩擦声,一秒,这声音就出现在了面的教学楼楼,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异端检测仪器,确定仪器的数值是0之后,陆驿站的眼睛眯了眯。 如果他判断没错,这里的异端应该是0573,眼球屯食者,那这个脚步声是怎么回事? 异端数值是0,说明这家伙大概率不是异端,而是一个。 一个出现在他头顶,跑了两步之后出现在了面?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在那个脚步声再次出现在二楼的一瞬间,陆驿站几个起跳,他一个翻,干脆利落地爬上了二楼,翻过围栏稳稳落地。 地面上空无一,只有地面上几个脚印,陆驿站余光一扫,平静开口:“是玩家吧?” “这个学校里的不同地登入游戏,拥有了不同地的坐标,就可以自由地在这个学校里穿梭。” “为么要用脚步声来干扰我们?” 陆驿站面前空气一阵扭曲,出现了一个黑洞般的缝隙。 缝隙里先是探出了一个戴着猴子耳机的头,然后里面插兜走出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年轻,望着他恶劣地笑起来:“当然是因为老大吩咐,绝不能让们活着走出这里啊。” “以为我只往学校里投放了一个异端吗?” 陆驿站瞳孔一缩。 【系统提示:您已找到(盗贼)牌面,遗憾地通知您,(盗贼)已归入白六阵营。】 他耳边传来了巨大的轰炸声,陆驿站根本来不及思索,翻楼就跳了,往岑不明和二支队队员所在的地方飞跑。 扭动的眼球屯食物后面,飘荡着一个小型的玩具直升飞机,飞机正在缓慢上升,飞机的端正不断地向投放微型玩具炸弹,炸弹在落地的过程当中不断被放大,掉到地上的一瞬间轰然炸开,水泥土屑乱飞。 陆驿站在看到那个玩具直升飞机的一瞬间,差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异端【0922】! 【等比例缩小的轰炸机】! 这东西离地越远,炸弹掉来的过程当中就被放大得越大,威力就越猛,如果离地的距离足够,掉来的炸弹足够把他们所在的这个校区炸成碎片,里面的连碎末都找不到的那种。 “草!”就算是陆驿站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个东西应该是刚刚被【盗贼】牌放出来,二支队的队员之前调查的资料根本没有异端0922的相关消息,被炸了一个猝手不及,差直接被炸死。 好在岑不明反应及时,护住了他们,但他自己被炸起来的一根钢筋斜着穿肺而过,被钉死在原地,正鲜血淋漓地捂嘴呛咳。 同时,岑不明的后缓缓升起一堆眼睛,那些眼睛没有看向陆驿站,而是看向的岑不明。 如果所有眼球都和岑不明视了,他直接被寄生的!!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大吼:“岑不明,闭眼!!”说完,他自己也闭上了眼睛,拔出了重剑,准那个这两个异端举起,挥舞而。 【系统提示:玩家陆驿站使用邪神审判。】 【异端0922,0573停止行为,处于短暂被收容状态,使用邪神审判技能后,玩家陆驿站将处于七天僵直状态。】 陆驿站冲到岑不明的面前,目光冷冽地着岑不明后的眼球异端重剑狠狠刺过,在两个异端都停止移动后,陆驿站脑中一空,他松开了自己握住重剑的手,缓缓朝前倒。 被卡在钢筋上的岑不明接住了他,他嘴边全是血,用眼尾的余光扫一眼昏迷的陆驿站和他旁的重剑,以及停止不动的两个异端,一边呛咳一边嘲笑:“果然有事瞒着我,陆队长。” 七天后。 陆驿站猛地惊醒,病床上坐了起来,旁边有个左眼上缠满绷带的岑不明在守着他,见他醒了,用右眼瞄了一眼,淡淡道:“醒了啊,陆队长。” 陆驿站刚要开口问,岑不明就像是汇报工作一样说了:“异端都已收容完毕,我发现不就叫了支援,支援赶来的很快,那个中生本来在倒之后还想来偷袭我,但被支援赶来的队员追着跑了,没抓到。” “左眼是怎么回事?”陆驿站问。 岑不明摸了一左眼上的绷带,不咸不淡地道:“瞎了,水泥片被炸过来的时候贯穿了。” “问完了,换我问了?”岑不明用那只鹰一眼的右眼审视陆驿站,“我是猎,猎是么?” 陆驿站头皮一麻:“怎么知道?!” 岑不明平淡道:“我守了七天,晚上做噩梦,喊了七天的不要猎。” 陆驿站:“……” 看着岑不明直视他的眼神,陆驿站挠了挠头,意识到再隐瞒不太可能,于是幽幽地叹息一声:“那还是把选择权交给吧,听完之后自己可以决定要不要加入。” 等到陆驿站把一切都说完之后,岑不明阴恻恻地冷笑了两声:“说我喊师兄?怎么不做别的梦?” 陆驿站:“……” 这的关注好奇怪。 岑不明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过头看向陆驿站的病房窗外,静静的没有说话,等到躺在床上的陆驿站快要睡过之后,他缓慢地开口: “说猎牌,是和白六都可以争取的?” 陆驿站迷迷糊糊地头:“游戏规则是这样的。” “如果哪个世界线,没有把我争取过来,让我了白六那边。”岑不明很平静地说,“那就把我杀了吧。” 陆驿站一惊,彻底清醒:“为么要把杀了?!” 岑不明没有看陆驿站,他望着窗外:“因为我觉得被这样的利用,处一个阵营,很恶心,非常恶心。” “为虎作伥者,也应受到酷刑。”岑不明冷冷地说,他站起,“我加入的阵营,陆队。” “我成为手中合格的一张牌,一个优秀捕杀猎的。” 说完,岑不明头也不回地关上门离开。 陆驿站呆呆地望着岑不明关上的门,然后躺回了床上,自言自语:“方……” “我这样选择,真的是的吗?” 毫无意外的,第六次世界线依旧是失败了。 陆驿站再次被唤回到了神殿。 白六依旧坐在牌桌后面,漫不心地玩弄着石桌上的牌,见陆驿站来了他露出一个笑:“好久不见,预言家。” “其实我钟之前刚和的衍生物见过。”陆驿站不疾不徐地说,“我杀死了他。” “这还是第一次杀死我的衍生物吧?”白六笑眼弯弯,“有了猎的辅助果然不一样吗?” 陆驿站没有说话,他心里有一种潜在的不安越扩越大。 白六垂眸了石桌上的牌:“猎和审判者这种绝正义者不一样,在他们知晓一切之后,他们一定积极的干涉世界线。” “但相应的,审判者这种绝正义我很难干涉,他们不因为我设计的外在的事件而改变自己的信仰,而猎我可以干涉。” “要好好保护猎的信仰。”白六微笑起来,“千万不要让他堕落了。”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他平视着白六:“这就不劳费心了。” “作为第一次杀死我衍生物的奖励。”白六石桌后面站了起来,他笑着看向陆驿站,“我带见一次想见的。” 陆驿站浑一颤,他猛地抬头起来望着白六。 白六垂眼帘,笑得很浅淡:“我知道很听她的话,这几次世界线哪怕再怎么想她,也来没有试着查探她的消息,但现在我们已在世界线之外了。” “可以见她。” 陆驿站沉默地跟在白六的后踏上神殿的台阶。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个神殿,有种如影随形的恐惧潜藏在他每一步脚落时候的影子里。 未知,未知是最让恐惧的东西。 他恐惧于见到付出所谓的【痛苦】代价的方,当恐惧于自己见不到她时候的想象—— ——到底是么东西,可以让方痛苦? “是不是在想,是么东西能让方队这样的痛苦。”白六缓步走在他的前面,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也想过,到底是么东西,能让一个近似于【神】的痛苦?” 白六走到了神殿内漆黑的,连通海底的池子面前,他垂眸抬手,池子里的水滚动着开,出现了一条湿濡的,长满了奇异绿色海底植物的大石阶路,他抬步向走,陆驿站紧随其后。 到处都是一片漆黑的海水,涌动的海浪声空寂深邃,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丝光线,只是关在这里就是一种难熬的酷刑。 陆驿站的心一一地提了起来。 他终于见到了被困在海底,双手被锁链悬吊起来,垂着头,头发披散着坐在地上的方。 白六轻挥手指,海底瞬间被一种奇特的晕白色光线打亮。 光线正中央的方缓慢地抬起了头,她眼神失焦地望着前来的白六和陆驿站,张了张干涩的嘴皮似乎想说么。 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白六就轻笑着说:“方队,很遗憾地通知,的队员输掉了一个世界线。” “按照惯例,我将这个世界线里的最爱的带到的面前。” “我记得这个世界线喜欢上了一个建筑工,一个建筑工地过路的时候差被砸到,是他救了,为了回报他常帮他,他很快喜欢上了,但介意自己的贫穷无给的好的生活,只敢默默地喜欢,丝毫不介意,先向他表白,和他交往了。” “一周前,这个跪在工地上用自己的帽子装了一捧玫瑰,向求婚了,而答应了。” 白六打了个响指,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穿着工装服的男,这个男有疑惑自己出现在了这里,结果转头看到了被锁在地上的方的一瞬间顿时脸上一怒,冲上就要扯掉困住方的这些锁链。 “妹,怎么……” “真是可惜啊,他那么爱,也那么爱他,们原本可以很幸福的。” 白六笑起来:“可惜陆驿站输掉了游戏。” “啪——!” 白六打个响指。 那个正在撕扯方锁链的男上一瞬间燃起了灰白色的火焰,他在方面前惨嚎起来,然后烧成了灰烬。 方被锁链握住的拳头攥得死紧,她慢慢地,任由锁链扯着自己的肩膀低头,将头抵在那堆她前的灰烬上,眼泪一一地滴落。 她哭出了声音。 陆驿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脸上是一种好像停滞思考了的表情,眼神完全地涣散开。 “这就是方支付的代价。”白六眉目浅淡地望着这一切,他勾起嘴角,“我发现了。” “只有【爱】这种东西,能让【神】感到痛苦。” 419、第一世界线 “陆驿站, 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要带你神殿吗?”白六愉悦地轻了一声,“只有具有【神】级别欲望的人才能踏入这。” “方点和你都是这样,除了你们的欲望不恶, 几乎具备取代我成为下一代邪神的资格了。” 白六恍若遗憾地叹息一声, 他抬手,一道水纹墙在他们和垂着头的方点之间隔开: “可惜你们不愿意变成邪神。” “那我就只好向你们收取参与邪神游戏的代价。” 陆驿站缓慢地抬头, 他意识了什么。 白六微着继续说了下去:“陆驿站,果你某条世界线赢了,那条世界线就会以你赢了之后的样子继续运下去。” “——那也就是说,果那个候方点爱了某个人,和他走了结婚这一步。” 陆驿站的眼睛慢慢地睁大, 有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白六说:“那她就会继续和这个人幸福地活下去。” “她不会记得你,你只是个赢了游戏的无关人士。” “输了游戏,你会目睹她因为心爱之人的灵魂毁灭在自己面前而痛苦的样子, 你会因为她的痛苦而痛苦。” 白六转过头着看向陆驿站:“而果你赢了游戏, 你就会失去她,目睹她和其他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陆驿站嘶哑地开口:“……这就是你要我支付的【痛苦】代价, 是吗?” “你一开始就设计好了这一切, 要我和方点个人支付这个代价。” 白六垂眸着说:“是的。” “某种意义我是向每位审判者都收取了【痛苦】, 但只有你和方点的灵魂在【痛苦】中被淬炼了神性,你们个人给予我的痛苦是最有价值的。” “其实在某种意义。”白六侧过头看向陆驿站, 他脸的意很浅,“我很好奇你会怎么选。” “你是会继续努力地拼尽一切地赢下去,还是干脆选择输掉游戏, 占有你爱的人。” “从此以后,你输掉游戏真的是因为赢不了,还是在你灵魂深处有那么一丝一毫想输的卑劣念头呢?” 陆驿站有说。 等下一条世界线开始的候, 陆驿站恍惚了好几天,在执任务的候被岑不明从一个异端手下给扯回,受伤了病房。 岑不明皱眉抱胸看着坐在病房的陆驿站:“你在干什么?” 陆驿站才恍然想起,哦,岑不明这条世界线被他一登陆就争取了过。 陆驿站对岑不明用了【世界线记忆重叠】,直接让岑不明知道从一世界线现在发生一切事情,他有了一世界线和前几条世界线的记忆了,这是陆驿站知道最快争取岑不明的办法。 除了在神殿发生的事情。 陆驿站沉默地低着头。 岑不明眉头一扬:“和方点有关?” 陆驿站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岑不明不耐烦:“不要逼我用异端刑讯你让你交代,老实点快点说,我还忙着拯救世界,陆队长。” 陆驿站深知岑不明这家伙的性格,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岑不明脸色阴沉地点评白六的为:“贱/人。” 陆驿站颇有同感地点点头。 “你点个屁的头。”岑不明眼神冷厉地一扫陆驿站,“你还怀疑其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卑劣地不想赢,你有赢的能力吗?” 被精准插刀的陆驿站:“……” “也不是怀疑自己吧。”陆驿站挠挠头,他垂下眼帘,声音很低,“那个候听了方点和那个人要结婚,看那个人因为方点的爱被烧成灰烬……” “其实有一瞬间,虽然很可,但是我真的有点嫉妒那堆灰烬。” “因为我连化成灰烬的资格都有,我不能……靠近她。” 审判者只剩下他一个了。 “所以有候其实也想不清楚,自己底有有受那一瞬情绪的影响。”陆驿站抱歉地了,“毕竟我这种废物要赢白六很难了,一瞬的情绪动摇就足够我输了。” 岑不明也沉默了下,然后突然冷声道:“我请假一天陪你去找这个世界线的方点。” 陆驿站瞳孔地震:“什么?!” “情绪选择这种东西。”岑不明冷冷地扫陆驿站一眼,“见了不就明白了吗?” 二天。 就算陆驿站千般的不愿意,岑不明还是把他拖了。 “这个世界线的方队还在读高中,高三了,有男朋友。”岑不明语气平淡地介绍自己打听的八卦,“方队追的人家,男朋友是校草,了名的高岭之花,她一见钟情之后追了个月,对方答应,然后就放弃了。” “高三不是应该好好学习吗!谈什么恋爱!”陆驿站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接了,“是长得有多帅能让她追个月。” “而且她不是放弃了吗,为什么最后还是成了她男朋友!” 岑不明斜眼扫陆驿站一眼:“因为对方开始倒追了。” “对方似乎清醒了,意识自己喜欢了方队,放下一切架子疯狂倒追了四个月,二模前方点松口说果对方成绩能在二模和她差不多,就可以试试,对方就开始疯狂学习。” “成绩,他只比方队这个一名低十分,所以方点同意了。” 陆驿站:“……” 可恶!为什么突然清醒了! 陆驿站被岑不明拉了一个学校附近山坡,从那个山坡下俯瞰下去,能看高中内的操场。 岑不明抱胸冷淡地介绍:“我打听了他们的课表,下一节课是体育课,你应该能在这看方队。” 果然,课铃一响,陆驿站的背部就紧绷了。 他看了方点,绑着高马尾,穿着合身的白t和运动短裤,穿着高运动鞋一截的白色袜子,手拿着一个排球,得阳光又灿烂。 陆驿站看得一动不动,眼神一丝一毫都不错开。 ——是着的方点。 方点走在台阶,有人似乎在操场叫她的名字,她回过头,马尾在空中荡一个轻快的弧度,她似乎看了谁,脸的变大了,把手中的排球交给了身边的人,嘴似乎在回应那个人。 她奔跑起,三步并作步从高高的台阶跳了下去,起张开了自己的双手。 陆驿站下意识地,几乎和站在台阶下那个人几乎同张开了怀抱,前走了一步。 方点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怀。 她得开心又甜蜜,拥抱着那个只有一个背影的男生,然后被高高举起,转了一圈。 陆驿站慢慢地放下了自己张开的双手,他怔怔地望着方点。 岑不明平静地发问:“是什么感觉?嫉妒痛苦让你想输掉游戏?” “是嫉妒的。”陆驿站声音很平和,他了起,眼眶有有微弱的光在晃动,“但是她很幸福。” “比起嫉妒带的痛苦,看她幸福给我带的幸福感更强。” 陆驿站转过了头:“回去吧。” 他的目光又变得坚毅起:“——就算只剩我一个人,也要继续下去。” “师兄。”陆驿站往前走,听身后岑不明突兀地喊了这么一声,声音很浅,“我会陪你最后一个世界线的。” “在那之前,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向白六认输的。” 陆驿站着回头:“那就先在这谢谢你了,猎人朋友。” 岑不明看陆驿站脸的泪痕一会儿,嗤一声:“预言家动不动就哭,那的确得靠猎人了。” “不要嘲我啊……”陆驿站无奈地擦了一下脸,小声嘟囔了一句,“谁遇这种情况都得哭吧?” 420、第一世界线(211+212) 世界线继续向前轮回了下去。 岑不明在下一条世界线成为了他的副队长, 这个沉稳,做事凌厉,记忆力和信息处理力都绝佳, 而且个技是行刑。 有了岑不明的协助, 他们每条时间线输掉游戏的时间开始不断地向后延展,杀死白六的机会也变得多了起, 虽然最后还是没赢得游戏,但已经无限趋近于赢得游戏那个点了。 但陆驿站内心深处总是有种潜藏的不安。 岑不明总是在跳跃世界线之后迅速地进入状态,在得到他给予的预言之后,快速地综合处理整条世界线的信息,然后从预言中透露出的信息里抓住白六预先埋下的一些会扩散的异端, 手段凌厉地处理干净—— ——或者斩尽杀绝。 陆驿站眉紧皱地,快步走向刑讯室。 远远的,陆驿站听刑讯室到里面传歇斯底里的惨叫, 然后一个男虚弱的声音呛咳着:“我真的…什都不知道。” “我什都没做, 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驿站猛地推门进去。 岑不明斜靠在椅子上, 腿在身前交叉, 穿着硬质厚底黑色皮靴的脚踩在一个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脸上, 手上拿着一根末端带了一点血的荆棘叉。 见陆驿站了,岑不明抬看了一眼, 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又转回了:“队长。” 被无视的陆驿站脸色顿时黑沉无比:“岑不明,你做过火了!放了这个!” “好的。”岑不明顺从地收回了手, 他深深地看了陆驿站一眼,“希望队长一个星期之后不要后悔。” “这个是前个世界线玫瑰香水工厂的厂长。” 陆驿站眼神毫不躲避地直视岑不明:“但他现在还不是。” 岑不明举起双手,他提起鞋子, 语带讥讽:“好的,随便师兄。” “出了事不要找我给你擦屁股。”岑不明扫了陆驿站一眼,不为所地冷声道,“有时候希望队长改改那种不合时宜的仁慈,不定我们赢了。” 陆驿站猛地攥紧了拳。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岑不明爆发这样的争吵,越是往后的世界线,岑不明敏锐抓到白六埋下的异端,准备登陆现实的副越多,他的手段越是狠辣。 而陆驿站也越是不赞同。 陆驿站曾经提出让监督代替抹杀的方案,他认为可以让队员去监察这些可会将异端带入现实的,但被岑不明无情地嘲笑了——队长,你以为异端处理局有多少,够监督白六准备投放在这个世界上的成千上万个异端? 要是异端处理局的队员都比异端身多,我们也不必每次都输得这惨了。 岑不明的的确是对的,他们目前的力根不可处理得了白六抛出的异端。 而且一个异端可以登陆现实的途径,或者是也太多了,正常监视根不可监视得了——没有知道到底是哪个会被异端蛊惑,将邪恶带往间。 陆驿站这个想法也只是想法罢了,完没有实施的条件。 岑不明冷淡地:“队长,你这种自以为是,毫不实际的做法,只是牺牲异端处理局队员的命,去填无穷无尽的异端这个黑洞罢了。” “你知道每次等异端真的登陆现实了之后,我们出外勤,要死多少队员吗?” 岑不明余光扫不做声的陆驿站一眼,声音里带上了讥讽:“这是高位者的伪善和残忍吗?” 【他……我拿异端处理局的二队队员的命去填这个根不可填得平的异端黑洞……】 【他问我知不知道每次出外勤要死多少二队队员。】 【他骂我是个残忍的婊/子】 陆驿站的瞳孔一缩,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岑不明的手腕,呢喃:“……不要走上那条路。” 岑不明甩开陆驿站抓住他的手腕,擦过站在原地无法弹的陆驿站的肩膀,再也没有任何话,垂下眼推门向外走去。 一个星期之后,玫瑰工厂出现了。 费尽了一番周折之后,终于抓到了那个玫瑰工厂的厂长。 厂长果然是那个男,陆驿站后面有派监督对方,但白六那边投放异端的速度太快了,还有各种道具隐藏,等那边监督的队员这个男晚上经常会消失,陆驿站反应过的时候,玫瑰工厂这个副已经藉这个登陆现实了。 陆驿站亲手把这个厂长带了回,他还是像是之前对岑不明求饶那样,哭着跪在地上,祈祷着:“我什都没做,我什都不知道。” 陆驿站沉默了很久问:“你知道那个香水,断了会让死吗?” “之前岑副队审问你的时候,已经告诉了你这个香水的危害了,为什出去之后还要弄?” 那个厂长眼神闪躲了一会儿。 陆驿站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很荒谬的想法,他不可思议地反问:“你原并不知道玫瑰香水是什,但在异端处理局的时候因为听了岑副队对那个香水的描述,觉得这个香水有利可图,所以一出去立马开始种玫瑰,想要岑副队口中的这个玫瑰香水制造出?” 那个厂长低着,忽然嘿嘿笑了两声:“有利可图,之常情吗。” “再了,我又不杀,只要他们一直买我做的香水,那什也不会发生啊。” “不要我了,你换任何一个,听了这个香水的作用,告诉他们这个香水的利润,然后把这个香水的秘方送到他们手上,看他们会不会心,会不会种玫瑰。” 岑不明从陆驿站的面前带走了这个男。 在带走这个犯之前,岑不明回过,淡淡地看向坐在办公桌后面沉默不语的陆驿站:“师兄,明知道这个会造成巨大的损害,还一定要等到对方造成了巨大的损害再行。” “这是你坚持的正义吗?” 陆驿站缓慢地抬:“预先处决对那些还没有做错事情的不公平。” 岑不明嘲讽地挑了一下眉:“但果不预先处决,这对于那些在这些犯下的错事里死去的,同样不公平。” 岑不明完要转身离去,陆驿站突兀地开口喊住了他:“白六给我们看到的预言不一定真实。” “他给的预言总比你的想法得真实,队长。”岑不明的声音很冷。 完,岑不明关门离去。 陆驿站一个留在办公室里,他缓缓地从靠椅上瘫软滑落下,双目发空地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我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方点……” 他总觉得白六的预言给得越越有针对性。 好像在无形之中诱导可以发现这些陷阱和异端的岑不明亲自手去铲除他们一样。 而岑不明在这个铲除的过程当中,变得越越偏激,越越冷酷,越越…… ——像当初叛变到白六阵营的二队队长。 陆驿站闭上了眼睛,他将手后移,缓缓地握住了自己别在自己后腰的枪,深吸一口气,又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一样慢慢松开。 ……果真的有那一天。 他对岑不明下手吗? 方点,你当初杀死二队队长的时候,是一种什样的心情呢? 陆驿站那天晚上在异端管理局里值下半夜的班,他可以睡上半夜,但因为脑子实在是停不下,一直在想事情,陆驿站觉得自己多半睡不着,于是干脆连上半夜一起守了,吃完晚饭出巡逻了。 他巡逻完异端收容处,不知怎滴,到了训练场。 陆驿站怔怔地望着训练场,有种恍隔世的感觉,明明在这个世界线的设定里,他也刚从这个地方毕业出没多久,但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里了。 各支队队长不担任训练场导工作,副队需要这里担任一定的导工作。 陆驿站刚收回视线想走,看到训练场上跑过一群正在呼哧呼哧喘气的训练生,他有点讶异地停住了。 现在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已经过了夜场训练的时间,这群训练生怎还在加练。 很快陆驿站知道了原因,这群跑完圈的训练生七歪八倒地躺在操场上大喘气,一边休息一边疯狂吐槽: “岑有病吧?!刚刚脸色一脸阴沉地过给我们加夜场训练?!他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害,魔鬼官了,岑不是经常不加练吗?” “但是最近加练得也太尼玛离谱了?!他是那个了吗?” 陆驿站听得忍不住笑了一下——当初他一期的训练生也经常偷偷吐槽董承龙。 现在轮到岑不明了啊。 有个温柔的男生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打断另一个男生的吐槽:“唐二打,你的太过了,岑也是为了我们好。” 唐二打冷哼一声:“屁,苏恙你少给他好话,他不过是在他师~兄~哪里受了气我们这里发泄罢了!” “我喜欢陆队给他气受!妈的!气死他最好!”被训练出火气的唐二打气到捶地。 苏恙和陆驿站都没忍住,又笑了一下。 苏恙愈发无奈:“你怎是喜欢学岑喊师兄?” “他每次喊陆队师兄都阴阳怪气的。”唐二打躺的四仰八叉,大口喘气,胸前的肌肉鼓起,四个袖子的袖口都湿透了,“看着我很不爽,陆队很好啊,力又强又好,那个姓岑的每次一副想谋朝篡位的样子,看得我……” 岑不明的声音突然平静地出现:“看得你怎样?” 唐二打被吓得一蹦:“我草!”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陆驿站也被吓了一跳:“我靠!” “你们两个聊得很开心吗。”岑不明的目光没什情绪地从这两个吓得叫出声的身上一扫而过。 陆驿站心虚地下意识站到唐二打旁边,和唐二打一起低认错。 岑不明抱着胸,淡淡地:“背后诋毁官,自己加训吧。” 唐二打咬了咬牙,自己去跑了,陆驿站很自觉地想跟着跑,岑不明眼皮一跳,提溜着陆驿站的后领把他给扯了回,几乎是强忍着火气:“你已经不是训练生了,陆队。” 陆驿站挠挠,憨憨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在和我话。” 岑不明:“……” 有时候岑不明在也自我怀疑,他为什会和这种合作了三百个世界线? 岑不明和陆驿站在一旁看着这群训练生负重跑圈。 陆驿站望着正咬牙切齿跑圈的唐二打,突然笑了一下:“你让我想起了董。” “我训练生时期其实也不喜欢董,但现在觉得有一个这种官,好像也……” 岑不明平淡地接了下半句:“也没什不好,对吧?” “果一个让讨厌的官可以让所有都增加生存率,那我做这个让讨厌的官也没什。” “果一个让讨厌的副队长可以让多活下,那我做这个让讨厌的副队也没什。” 陆驿站一怔。 岑不明面色浅淡地继续了下去:“陆队不用那为我苦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 “狼杀的游戏里,预言家是一张不沾血只负责检验狼的牌,开枪和行刑的永远都是猎。” 岑不明微微垂下了眼帘,夜风吹拂着挂在他侧脸旁的发,看不清他的神情: “所以我这个猎会尽我力,让你这个想保护所有的愚蠢预言家活到最后。” “我不会违背董,喻队,和之前所有为了我们死去的的原则乱的。” 陆驿站静了很久。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岑不明的刑讯室。 世界线继续向前轮回。 陆驿站以为这种表面上的平静至少可以再自欺欺地持续几十条世界线,但在0317号世界线,这种平衡纤薄的只剩一根蜘蛛丝维系的安宁终于被彻底打破了。 在这条世界线里,陆驿站第一次活抓了白六。 岑不明立即想刑讯白六,但被陆驿站阻止了,他要求先和这个白六谈一谈。 岑不明同意了。 陆驿站是第一次和白六下放的,所谓他自己的衍生物靠得这近距离的交谈,对方是个二十四的年轻,面容清隽而俊秀,笑起很斯文,有种很奇怪的危险感和亲和感。 ——和邪神白六给他的感觉很像。 “你是陆驿站是吗?”白六双手戴着手铐,他双手交叉合十放在桌面上,身前倾,明明坐在被审问的位置上,却姿态放松得像是他审问别的一样。 他微笑着:“我已经在游戏里拿到了规则技和世界线道具,也成为邪神的信徒,我知道你们的赌约,也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陆驿站几乎在瞬间反应了过:“你是主被我们抓捕的。” “因为在我看到的东西里。”白六笑得越发意味深长,“你实在是个让我很好奇的,陆队长。” 白六笑着:“陆队长,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我的问题,所以我们玩一个游戏怎样。” 陆驿站一顿:“什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白六勾起嘴角,“果你赢了,我实回答你一个问题,果你输了,或者你不愿意做我提出的要求,那我不回答。” 陆驿站答应了。 “好的,第一轮,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白六歪着,懒散地撑着下颌靠在审问桌面上。 陆驿站:“真心话。” 白六垂眸,他笑得懒洋洋的:“这个世界线,有没有去找过方点?” 陆驿站下颌一紧,隔了很久很久,他嘶哑地回答:“……找过。” 他在一旁看了很久走。 “轮到你了。”白六笑着问,“陆队长是想让我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陆驿站眼神一凌:“为什你每个世界线都这稳定?” “稳定什?”白六漫不经心地玩着挂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铐,“稳定的坏,稳定地做一些会伤害这个世界线里大分类价值的东西吗?” “果你要问这个,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 白六微笑着看向陆驿站:“从类社会的规则看,养成某种性格和倾向是有关键年纪节点的,第一个是0-4岁这个时期,第二个是6-8岁这个时期,再然后是14岁,18岁,以及24岁这些节点。” “而我作为一个粗糙的衍生造物,只需要在我这些年龄节点里保持我的经历的对稳定,那我的性格会稳定。” 陆驿站眼眸变深:“你回答的不确切,我不会继续玩下去。” 白六状若遗憾地摊手叹息:“那好吧,为了让大名鼎鼎的陆队长和我这个可怜的囚犯再玩一轮,我再一些吧。” “举例明,陆队长你之所以养成这样善良的性格,是因为你在18岁这个关键节点经历的一些和事情,那只需要保证这些关键的事情不变,你的经历总变化波,不会影响你整性格的走向。” “无论你经历了多少自于我的折磨,你都保持这种性格。” “简单,这些和事情是你的【锚】,只要【锚】不变,你不会变。” 陆驿站几乎立马追问:“你的【锚】是什?” 白六似笑非笑:“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他:“你先问。” “不,这一轮是大冒险。”白六掀开眼皮,脸上的笑意变深,“现在我要陆队长打开所有和我一样被带过,有犯罪嫌疑,但还没有定罪的犯的刑讯室的门。” 陆驿站定定地望了白六一会儿,然后起身出去下了命令,强调:“一定要看好他们,但也不要伤害他们。” 岑不明眉紧皱:“放出?这些大分都是预言里和重大危害异端有关系的。” “你在配合白六做什?”岑不明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他迅速地挡在了想要回到刑讯室的陆驿站的身前,“不要顺着他的游戏走。” 陆驿站只是看了岑不明一眼,推开他想进去。 岑不明再次拦住了陆驿站,他眼神很深:“师兄,和他玩游戏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的,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我会付的。”陆驿站长出一口气,“我有可找到破局的点了。” 岑不明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侧过身放陆驿站进去了:“果这次游戏需要支付所谓的【痛苦】代价,我会帮你支付的。” “谢了。”陆驿站摆摆手,“我还是希望我自己。” 陆驿站一走进去坐下,立马问:“你的【锚】是什?” 白六抬眸,浅浅地笑着:“我的【锚】落点在十四岁,在一个的身上,这个叫做【谢塔】,是被邪神白六投注进决定我性格走向的一个造物。” “只要他死了,我的性格走向会基确定。” 白六看着陆驿站变得激的表情,他单手撑着下巴垂下眼帘,眼神变得怜悯起:“但可惜的是,陆队长永远都触碰不到我的【锚】。” 陆驿站一顿:“为什?” 白六微笑:“你们没发现吗?邪神它不会让你们在我十四岁之前登陆世界线的。” “你们在登陆世界线的时候,那条世界线的我的【锚】已经被邪神毁坏了,而在【锚】被毁坏的一瞬间,我会登入游戏,开始将异端带往现实。” “好了,现在轮到我的回合了,这次也是大冒险。” 陆驿站眼神一沉:“你要我做什?” 白六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刑讯室的单向玻璃,然后隔着单面玻璃,像是透过单面可视的玻璃看到和外面紧紧盯着他的岑不明般,和岑不明对视了一眼,然后他语带笑意地:“这次不是陆队哦。” “这次完成大冒险任务的,是岑副队。” 421、第一世界线(完)(日+213) 陆驿站听到白六句话的一瞬间, 动作极快转头,伸就要推开刑讯室的门。 单撑刑讯桌上的白六微笑了个响指。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玩家陆驿站使道具(魔术空间),限制玩家陆驿站的移动范围为目前所刑讯室内。】 陆驿站意识到自己不去之后, 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桌子后面的白六:“你破坏了游戏规则。” “我一开始可就没有说是我们个人之间的游戏。”白六似笑非笑,“而且岑副队刚刚也是答应了支付代价, 加入我的游戏的。” 陆驿站被困魔术空间内,隔着魔术空间的墙面望着白六,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你次要做什么大冒险?” 白六抖动着指,陆驿站注意到他的指的关节上缠绕着几根透明的丝线,从指一直延伸去, 延伸到门外不知道谁的上。 陆驿站心里一沉,他意识到了白六想做什么了,是直勾勾到盯着白六:“困住玩家可不是玩游戏的态度。” “但现不是陆队的回合。”白六笑着抬眸, “是岑副队的回合。” “是我最近得很顺的一个技能, 傀儡线,刚刚我把些傀儡线全部连接到了那些被陆队长你放来的嫌疑人的上。” “陆队长, 你猜我现要是开门, 操控些嫌疑人突然暴动来进攻现被困【魔术空间】内无法动弹, 也不会抵抗的你——” 白六微笑着勾起食指上的一根丝线,刑讯室的门被缓缓开:“——你忠心耿耿的岑副队, 猎人先,会些还没有定罪,不知道是否无辜的嫌疑人做什么呢?” “当然, 我保证些嫌疑人不会伤害你。” “但我可不敢保证岑副队不会伤害些嫌疑人。” 陆驿站的瞳孔一缩。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般,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嘈杂的呼喊声, 那些嫌疑人几乎是眨眼间被傀儡丝拉得冲进了陆驿站所的刑讯室,他们面容贪婪而畸形,有些已经化成了异端的样子,高高被困魔术空间内的陆驿站扬起了武器。 门外的岑不明毫不犹豫举起了枪,他目光冷厉得带了一股极其锐利的凶煞血气。 “放下枪,岑不明!” “砰砰砰砰砰——!!” 陆驿站瞳孔涣散看着他面前那些人浑是血的,岑不明的射击下炸开,然后一动不动地倒地上。 血流了一地,蔓延到陆驿站的脚下。 陆驿站一个字也说不来到,怔楞又或是恍惚到看着还举着散发着火药气息的枪口准他的岑不明。 而岑不明就那样静静望着陆驿站,目光没有闪躲,依旧没有把枪放下。 “叫医……”陆驿站嘶哑地声,“快叫医——!!” 岑不明平静地说:“没有叫医的必要,些人,我每一枪的都是致命处。” 陆驿站闭上了眼睛,他缓缓地滑落跪地上。 ……岑不明是清醒的,他听到了他的命令,但依旧没有放下枪,他完全知道自己做什么…… 白六满意地交叠双:“游戏结束,道具回收,请玩家自行离场。” 陆驿站以为自己会崩溃,会怒骂岑不明,甚至会和岑不明一架,但他走白六的魔术空间道具仰头和岑不明视的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什么都说不来。 某种他们之间一直达成了共识,努力三百多条世界线去维持的东西,终破碎了。 陆驿站那天一个人训练场站了很久很久,他俯瞰着训练门一圈一圈的跑圈,脑子完全放空了,感觉自己好像想了很多情,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岑不明现了他侧。 岑不明的声音依旧是很平静的:“我把白六杀了。” “个世界线马上就要结束了。” “但我们还是不会赢。”陆驿站眼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他被我抓到的候,一定早已已经布好了后局,现一定有某种异端全世界的范围内传播开了。” 岑不明嗯了一声。 隔了一会儿,岑不明说:“那天被我杀的六个人当中,有五个人参与了白六的异端走私。” “还有一个人没有。” 陆驿站静了很久很久,他的指慢慢蜷起,轻声:“……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开枪吗?” 岑不明没有犹豫:“会。” “我里,好人的命就是比些大概率可能是坏人的命要有价值的。”岑不明望向远方,“陆驿站,我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像你一样,我恨些游走灰色边缘的人,他们的一个动作一个错误就能带走无数真的无辜的,努力活着的人的命。”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欲望和贪婪,他们原本可以不和白六接触,也不会被我们带到异端管理局。” “所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开枪。” 岑不明望着训练场上翻飞的异端处理局旗帜,说:“因为你的命我眼里,就是比六个人的命要重要。” “我的命不比六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重要。”陆驿站轻声说,“特是当我们同面死亡的候。” 陆驿站转离去。 岑不明没有回头,他突兀地声:“师兄。” 陆驿站的背影顿了一下。 岑不明静了几秒,说:“下条世界线,你不会来争取我了,是吗?” 陆驿站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那里。 “那杀了我吧。”岑不明忽然笑了一下,“不能站预言家阵营的猎人,我也只是个游走灰色边缘的怪物罢了。” 陆驿站头也没回到走了。 那条世界线结束之后,陆驿站坐殿,他第一次主动地和白六提了游戏规则的交易:“我希望撤销岑不明的猎人份。” “撤销猎人份。”白六挑眉,他笑了一下,“可以撤销,但是岑不明么多条世界线和你一起轮回,信你也察觉了。” “——岑不明也付了他参与游戏的代价,他早已经变成一个异端了。” “每条世界线随着你的到来恢复所有世界线的记忆,随着你的离开失去所有世界线的记忆,他已经变成了一段只能跟随你个预言家的意识。” “如果现你撤销他的猎人份,那你必须保证你可以合理收容他,不能让他直接干扰到我的游戏,也不能插我和你的任何布局。” “——不然我就会直接抹除岑不明段意识。”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我会收容他,确保他不会干扰游戏进行。” “那好,我会选二代猎人牌给你。”白六刚要洗牌,就被陆驿站叫停了。 陆驿站眼坚定地望着白六:“我知道你有意干扰岑不明张猎人牌,逼着他要让他崩坏,精降维彻底变成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异端。” “白六,你不是想要游戏更有趣吗?次我和你约定二代猎人牌我不会直接干涉,你也不要直接干涉,看看他怎么选阵营怎么样?” “顺其自然吗?”白六垂眸轻笑,“有意思,我答应你。” “我次选的二代猎人也很有猎人风范,我不会直接干涉折磨他,会直接给他成为猎人的资格,让他开始和你一起轮回世界线。” 陆驿站沉声道:“我也会直接给他我预言家的权限,但我绝不会见他和干涉他。” “然后我们一起看看位野蛮长的猎人会长成什么样子?”白六抬眸微笑,“但陆队长,你就只剩一个人了。” “还有三百多条世界线,你要一个人坚持下去吗?” 陆驿站说:“我可以。” 白六选的二代猎人是唐二,个陆驿站见过面的训练。 唐二乎陆驿站意外的优秀,他成长得非常快,甚至后来的世界线的游戏里赢下了白六,拿到了开始轮回的猎人资格。 但很快陆驿站就发现,就算白六遵守了和他的约定,没有直接干涉猎人,唐二也不断的间线轮回里慢慢得变得偏激,易怒,开始仇恨那些上一个世界线里即将犯罪的人。 ——唐二变得越来越像是岑不明当初的翻版。 而陆驿站很快就发现了为什么。 白六从来不直接折磨唐二,甚至抓到了唐二都会故意放走,但他折磨唐二副队,苏恙,而唐二因为苏恙一次又一次地他面前被白六折磨死去而越陷越深。 等到倒数几个世界线的候,唐二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陆驿站坐石桌旁边,他平视着白六:“你把唐二折磨疯了。” 白六微笑着说:“我可没有碰过二代猎人。” 陆驿站说:“但你碰了他的【锚】。” 白六垂下眼帘,他脸上的笑变得明晰:“看来你已经完全明白了【锚】的定义了。” “是的,我每条世界线的衍物不断地通过折磨苏恙让选择了你的猎人精降维,他最多还能撑一条世界线。” “你还要再换猎人吗,预言家?” 陆驿站沉默了一会儿:“不换了。” “也。”白六双交叉,笑着说,“只剩三条世界线了,也没有换的必要了。” 倒数第二条世界线的候,陆驿站头一次一登入没有去处理异端管理局的候,而是查了条世界线方点的位置,去看了她。 陆驿站去见方点的候下了很大很大的雨,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隔着雨幕好像有一万把的伞里寻觅方点。 他很快就找到了,因为方点没有伞,她站一个杂货铺的旁边,举着公包挡雨,但她没等多久就放下了公包,撸起了袖子和西装裤,似乎准备干脆不管了,直接冲进雨幕里。 看到一幕的陆驿站笑了一下,他撑着伞想走上前,但只走了一步就顿住了。 他隔着大雨,伞群,和川流不息的人怔怔地望着方点。 方点举着公包从微微低着头他侧跑过,她脸上带着笑,没有回头,旁不知道什么候现了一个一起和她大笑着顶着公包冲进雨幕的男人。 陆驿站举着黑伞停了人群的中央,他没有回头看跑过去的方点,下颌上有雨水滑落。 方点幸福的笑和每条世界线交错的候那张垂着头无声流泪的脸他的脑海里交错。 【因为陆驿站次输掉游戏,所以你爱的人要死。】 【因为陆驿站又输掉了游戏,所以……】 “方点……”陆驿站缓缓地放下了伞,任由雨水冲刷他的脸,自言自语地呢喃,“我样选择,真的是的吗?” “如果你还,是不是已经赢了?” “我真的是太差劲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输掉游戏,所有的人都因为他自以为是的选择而备受折磨。 陆驿站脸上有水珠滑落,他声音轻到雨水斗能散:“要是当初遇到你们的人,不是我种废物就好了。” “只剩最后一条世界线了。”白六微笑着陆驿站,“我可以把你之前拿到的牌都重新再给你一次。” 陆驿站抬眼:“代价是什么?” 白六轻笑:“代价是,如果你输掉了次的游戏,那些牌的灵魂就全部毁灭。” “当然,你如果不愿意,些牌的灵魂也会被我毁灭的,我里不接受输家的牌种没有价值的东西。” 陆驿站说:“我付个代价,游戏继续吧。” “游戏继续需要你和另一个玩家个人的同意。”白六站起,他侧过头看向陆驿站,挑眉,“要去看看她妈?” 陆驿站静了静:“好。” 海底。 隔着水纹墙,陆驿站看到了双被吊起来的方点,她依旧垂着头,白六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来说:“最后一条世界线了。” “前面657条世界线,你的队员,陆驿站都输掉了。” “最后一条世界线,你还要继续支付代价,让游戏继续下去吗?” 白六垂眸看向方点:“如果你现选择停止,还能走殿,如果最后一条世界线也输了,那你所有的游戏就都输了。” “灵魂可是要任由我处置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驿站不可能最后一条线赢我了。” 方点忽然抬起了头,她散开的长发从脸庞垂落,遮住了她半张脸,让她看起来憔悴又虚弱,但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睛也依旧明亮无比:“他一定会赢你的。” 水纹墙后的陆驿站不可置信地望着方点。 白六饶有趣味地反:“你种毫无理由的信任,到底是从何而来?” “信陆驿站又不要钱,为什么不能信。”方点眉眼弯弯,“游戏继续下去吧。” “我信他一定可以赢你,就像是信——” 方点的目光坚毅无比:“——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白六站起来,他微笑着说:“那如你所愿。” 他了个响指,陆驿站向后堕落,就像是之前657次登陆世界线一样,他以为自己次也会像是之前一样,一落地就异端管理局里。 但他下落的候,海中就像是有一条银蓝色鱼尾的,人鱼状的物从他边擦过,让陆驿站下落的个过程猛地颠簸起来,他落地的候居然降落了一个福利院里。 而个福利院里。 陆驿站不可思议看着远坐饭桌上瘦弱的,眼珠漆黑,还挑食的白六。 ——他遇到了只有十四岁的白六。 一个还没有登入游戏的白六。 是一条全新的,奇怪的世界线,异端少到不可思议,就像是已经脱离了邪的干扰。 而陆驿站鬼鬼祟祟地观察了个瘦瘦小小还备受人排挤的白六几天之后—— ——他完全遏制不住自己地动了杀意。 条世界线里,条奇迹般的世界线里,只要他现杀死个白六,他就赢了。 陆驿站跟踪个行为奇怪的白六到了他每天都到的小池塘,正冷静地做心理准备,准备等个十四岁的白六从水底浮上来就杀了方。 但他等了很久,白六都没有浮上来。 陆驿站满头号都跳进了池塘里,他发现白六家伙么久都没有上来,居然是溺水了! 而且溺水的情况下,个白六都还死死抓住湖底的什么东西,陆驿站现也是小孩子的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白六连着他死死抓住的湖底那个东西一起给拔了来。 结果看到那个东西的候陆驿站瞳孔一缩——那是一具样貌非常漂亮精致的少年人尸体。 但并不是最让陆驿站惊愕的,最让他惊愕的,是具尸体居然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和他脑海里话。 “我叫谢塔,是你面前具尸体。” “我了我所有的力量,将你提前拉入了个世界线,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也知道你经历了很多。” “但你是唯一能救白六的人了,他不能里继续耗下去了,他真的会死的。” 那道清淡的少年声音非常诚恳地说道:“请你信我,你面前的个白六和其他所有白六都不一样,他是个好孩子。” “请不要杀他。” 陆驿站的慢慢地收紧,握住藏他后的刀,他沉默地,一言不发地和虚脱地跪地上的白六视着。 白六正低着头呛水,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他种情况下都紧紧地抱着怀里谢塔的尸体。 ——看起来,几乎无力反抗任何的攻击。 陆驿站慢慢地走上前,他把刀攥得越来越紧,脑子里所有的信息疯狂涌动,表情是一种运载过度的空白状态。 吐槽教官的唐二,大雨里奔跑的方点,脸色冷淡的岑不明,不小心摔倒的吴瑞书,正把人缠成木乃伊,笑得温柔的喻芙,还有黑着脸骂他的董承龙。 ——只要他现杀死个十四岁的白六,些人痛苦的牺牲就都没有白费。 白六抱着怀里的谢塔,他跪地上,脸上是一种近似溺水后的无意识恍然表情,他就那样仰着头地望着陆驿站,眼中很轻很轻地落了一滴泪下来,声音轻而嘶哑:“……无论你是谁,求你,救救谢塔。” “我愿意为此付任何代价。” 声音和陆驿站脑中的声音重合了—— “求你,救救白六。” “我愿意为此付任何代价。” ——是陆驿站第一次看到白六哭。 陆驿站静静地个哭泣的,十四岁的白六面前好像发呆一样的,呆滞地站了很久很久,他藏背后的终脱力一般松开,掌心内留下了一道握得力过度的刀柄红印子。 刀砸草地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发。 陆驿站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回答:“好。” 422、挑战赛 海里的水滴被风吹得随着起伏的海浪飞起, 打在孤岛上颓败的神殿上。 暗潮阵阵,天色灰黑,云层聚拢, 大雨将至。 坐在石桌上的邪神看着对垂着头的预言。 邪神姿态懒散地单手撑着下颌, 身体倾向一侧,没有什情绪地落下眼眸:“对人类来, 658条世界线真是一场漫长的梦。” “陆驿站,你三次修改所有人甚至于我下放的衍生物的记忆,掩盖这个世界上真发生过的惨痛事件,用一场虚伪的和平粉饰即将爆发的冲突。” “你还记得世界最真的轨迹线是怎样的吗?” “还是你也已经沉浸在这虚伪的真当中,忘记了原本发生过的一切?” 白六平淡地抬眸:“但无论你怎拖延掩饰, 你总要对这一切。” “醒来吧。” 坐在对的预言呼吸变得轻微急促起来。 躺在狭隘病床上的陆驿站手指很轻微地弹动了一下,眼皮转动,似是要从不安的梦境中醒来, 干涩的嘴皮微微张开, 轻呢喃着: “……不要走上那条路。” “白柳。” 白柳在醒来后第二天就出院了。 当这个决定是遭到了全体反对的,所有人觉得应该留院再观察几天, 但白柳做这决定一向不会采纳众人见, 一天晚上刚淡淡地了一句要出院, 第二天早上就已经把出院手续给办完了。 等到牧四诚补考完匆匆赶到医院看白柳的时候,病床已经被收拾空了。 牧四诚对白柳这不话的病人行为给予了强烈谴责。 于是牧四诚打电话过去骂唐二打:“你怎能让白柳自己就出院了啊!你怎不拦着点呢!啊!人要是出事了你赔得起吗你!你还是陪床的呢!要是换我来陪床……” 唐二打冷打断牧四诚的话:“你惯白柳的德行, 不定白柳昨晚就出院了。” 牧四诚:“……” 草。 “我是拦过白柳才让多待一晚的。”唐二打也是头疼,“但你也知道,这人要做什的时候, 你也只能顺着走。” 牧四诚啧一:“非得今天出院干嘛?” “今天异端处理局那边会强行爆炸拆迁一些阳光楼盘有异端残留的烂尾楼层。”唐二打,“据开发商的儿子,在爸死后做了一个神奇的梦, 梦到只要把爸爸一部分的骨灰和地产合同放在一起,另一部分的骨灰撒到阳光楼盘的地上,那片地就会被爸爸的怨灵附着上去,后永远地被们一人霸占。” “合同被烧了,地上的骨灰被异端处理局挖掘清理了,但有些骨灰被扬到了楼层上,能检测到残留了一定的异端数值,防万一,苏恙们决定定向爆破这些楼层。” “白柳准备去看这个爆破过程。” “爆破?!”牧四诚咋舌,“去凑这热闹干什?还有定向爆破不是很危险也很麻烦要花很长时间吗?你们异端管理局做这个靠谱吗?” 唐二打音沉稳:“在一些需要紧急处理的特殊时刻,我们会合理借助一些异端的能力来保障群众安全。” 牧四诚懂了:“非常规力量。” “开发商儿子做的这个梦……”唐二打顿了一下,“白柳觉得可能和白六有关系,所想过来看看。” 牧四诚皱眉:“怎又和白六这逼人有关系?” 唐二打静了一下:“你后会发现,整个世界和有关系。” “世界只是的一场游戏,阳光楼盘只是的一个游戏地图而已。” 阳光楼盘。 周围居民楼的人群早已被异端管理局的人员疏散,阳光楼盘要被爆破的那几栋楼被黄色的警戒线隔开,到处有异端管理局的队员在巡逻,戒备相当森严,禁止任何普通市民靠近这边。 白柳本来要被拦在警戒线外,是唐二打打电话通知了苏恙,苏恙亲自来接才接进去的。 苏恙眼神很深地看了一眼唐二打身后的白柳,尊敬地伸出了手:“感谢白先生对我们工作作出的指导,不我们只探查到地产合同这一层,不会想到骨灰也有问题。” 白柳微笑着伸出手和苏恙握了一下:“不用谢,唐队长也帮了我不少忙。” 苏恙含笑地收回了手:“白先生这次过来,有什需要我帮忙的吗?” 白柳眼神从苏恙的脸上移开,看向背后的大楼,笑着看向苏恙:“苏队能让我在爆破之上去这个大楼一次吗?” 苏恙一怔:“要爆破的大楼你上去很不安全。” “放心。”白柳微笑,“苏队长你们有非常规力量快速定向爆破这栋大楼,我也有非常规手段可从这个大楼里安全离开。” 苏恙和白柳旁边的唐二打对视一眼,在看到唐二打轻微颔首,确定了白柳不会出事之后,语气谨慎地侧开了身子:“我不建议白先生上去,但白先生确定要上去的话,离我们爆破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了,白先生最多能待三十分钟。” 白柳笑笑:“谢谢苏队长。” 唐二打把白柳送到了大楼入口,蹙眉:“确定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去吗?” “不用。”白柳平静地,“我要去见的这个人,应该不希望你在场。” 唐二打一顿:“有事直接进游戏,我在游戏里等你。” 白柳点点头,转身,踏上满是灰尘的烂尾楼第一层楼,向上走了上去。 苏恙神情紧绷地看着白柳走进了烂尾楼,不赞同地看向唐二打:“你应该拦着的,真的不安全。” 唐二打呼出一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半眯着幽蓝色的眼睛:“做的事情,就没一件是安全的。” “但你是名义上的监护人。”苏恙强调,“那你就更不应该这样放任。” 唐二打微妙地移开了眼神:“……应该有做事的理由,出了什事情再。” 苏恙又是无奈又是哭笑不得:“你也惯了!你一向坚守的原则呢唐队!” “苏队!”有个队员飞跑过来,“阳光楼盘的业主过来问我们有没有看到们的业主群群主,袁光,早上的时候是往我们这边过来的。” “我们查监控发现果来了,但人没有出去,现在到处找不到。” 这队员神色凝重:“现在我们怀疑人很有可能在准备爆破的那五栋楼里。” 苏恙脸色一凌,唐二打立马拨通了白柳的电话:“白柳,你在楼里有看见——” “——袁光是吗?”白柳举着电话,平静地看向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睡着了般的袁光,“看到了。”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白柳挂掉了电话,淡淡地看向对:“我已经到了,不出来见我吗,白六。” 一阵轻笑从袁光的怀里传了出来。 “我可是遵守和你的约定,如果不是你主动找我,我不会来见你。” 对低着头的袁光缓缓地抬起了头,昏迷地闭着眼,怀里抱着一幅自画像。 自画像里的人赫是双腿交叠地坐在椅子上,撑着下颌饶有趣味地望着白柳的白六,自画像里的白六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上牵着几根傀儡线,从画框的边缘延伸出来,绑在袁光的四肢关节上。 画里的白六笑眯眯地望着白柳:“虽知道你一定会主动来找我,但这快就找到我,还是出乎我的料。” “你怎知道是我?或者,你是怎知道我会利用袁光登陆现来接触你?” 白柳平静的目光从白六手上的傀儡线一扫而过:“你在上一次比赛赛末点的时候用傀儡线操控了袁光,离开游戏傀儡线是不会消失的,这代表着你已经完全操控了袁光。” “再加上的灵魂纸币在你手里,只需要让的精神值清零,你就能轻而易举地利用登陆现。” “哇哦。”白六似笑非笑,“轻而易举地清零精神值?我相信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不能随便干预现的世界线,为什会觉得我能轻而易举地清零一个人的精神值呢?” 白柳抬眸,语气浅淡:“你不是已经把标准答案摆在我了吗?” 白六笑着问:“什答案?” 白柳:“梦。” “你能操纵人的梦境,所那个开发商的儿子会梦到那个梦。” “这样不准确。”白六半阖着眼,“我只能操纵信仰我的信徒的梦境。” 白柳的目光从袁光的脸上一扫而过:“袁光不信仰你。” “但信仰你。”白六脸上的笑加深,“这样的普通人在梦境中是很难分清来找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你。” 白柳一静。 “这被人无孔不入地威胁的感觉并不受吧?”白六眼含笑,语气轻柔,“你现在杀了袁光,就没有这多事了。” “不是袁光也会是别人。”白柳心平气和,“你想找到我,你总会有办法的。” 白六手指蜷曲上移,抵着脸垂眸轻笑一:“这倒是。” 白柳语气平和:“找我有什事?你又要玩什游戏了吗?” “不。”白六掀开眼皮,很轻地笑起来,“只是刚刚经历了很冗长无趣的梦境。” “醒来之后觉得有点孤独,想来看一眼你而已。” 白柳对这仿佛调戏一般的话不为所动,抬眼看了一眼外正在摇晃震动的大楼,语气平平地反问:“在这即将爆破的背景里?” 画像里的白六抬手收回自己操纵袁光的傀儡线。 缠绕住袁光的傀儡线松开,袁光从椅子上滑落下去,捧着的那幅画里的白六带着笑慢慢变成一幅不动的彩色油画,微笑着: “越是毁灭可怖的背景,我们之间的游戏就越有趣,不是吗?” 423、挑战赛(214) 白六变成画像之后不久, 袁光就呛咳了两,迷迷瞪瞪地苏醒了过来,他撑椅上想要站起来, 努了两下力但却还是没有成功。 白柳到袁光的面前, 他伸了手。 袁光才意识到房里还有一个人,惊愕反问:“白柳, 你怎么里?” “个你暂时不用管。”白柳淡淡地说,“你昨晚做了什么梦?” 袁光被白柳一提醒,顿时头痛欲裂起来,他撑着自己的额头差点后仰倒回地上,险之又险地抓住了白柳的手, 被白柳轻轻一带站起来才稳住身体。 “谢谢。”袁光扶着椅,他甩着头,皱眉开始回忆, “梦吗?昨晚我看了你回去之后, 像是做了一个梦。” 白柳问:“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袁光迟疑地挠了挠头,“我梦到你醒了, 来找我玩游戏, 然后我输了, 我就被你控制了起来,精神值降低成了0, 变成了一个怪物,法自控地开始你使用技能……”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记了。” 袁光顿了一下,他张了张口:“我是不是真的……又被控制, 召唤了白六?” “嗯。”白柳语平淡地回答,“我刚刚见了他。” 袁光次静了很久,他站白柳的旁边撑住椅背的手攥紧到关节白, 他慢慢地低下头,开口:“……我相信你可以带领拉塞尔公墓赢胜利。” “如果白六下次再借助我登陆现来找你,你就把我……”杀了吧。 他的话音未落,白柳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电话里传略显焦急的唐二打的音:“白柳,要爆炸了,你们快下来吧。” “我带着袁光直接进游戏,你们爆炸吧。”白柳平静地说。 唐二打顿了一下:“,你自己小心。” 唐二打挂掉电话之前,白柳听到那边苏恙带着怒的吼:“人还没下来,我们不能直接爆!” “交给白柳吧,不有事的。”唐二打语速极快地说,一看就是想把件事敷衍过去,“他能处理的。” 苏恙的音奈到了极致:“你也纵着他乱来了!可是关系到人命的大事!不行,你把电话给我,让我和白柳说……” “唐二打!!” 电话被唐二打挂断了。 白柳放下手机,侧过头看向站他旁边的袁光:“你也听到了,栋楼要爆炸了,下去吗?” “我就不下去了。”袁光说,“等下我直接进游戏,白长你先下去吧。” 白柳没有动,他站烂尾楼还没有封墙的开口边缘,从里望去,能窥探到座繁荣又热闹的城市一角。 “白长,是怎么猜到白六里找你的?”袁光突然音很轻地问。 白柳垂眸,他线很平稳:“我不是猜到了白六里找我。” “我只是猜到了你的自杀地点而已。” 袁光的瞳孔一缩,他浑身都僵住了。 白柳波澜地继续说了下去:“白六只能操纵人的梦境,但爆破之前独自一人清醒地爬上栋楼的人然后趴地上沉睡过去的人,是你自己吧?” “种行为,除了自杀我想不第二种解释了。” 袁光一动不动地白柳的背后沉默着。 “我给的积分你只要了两成,据说部都散去了,没有给自己留。”白柳语浅淡平和,“木柯来找你交接的时候,你也拒绝了他你的帮助,还将自己房的赔偿数转给了你的妈妈。” “把自己的后事部安排了,就来一切开始的里赴。” 白柳转过头看向袁光:“一切都转,为什么要选择现?” 袁光慢慢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眶红到像一眨眼就能流下眼泪:“些转,牺牲了那么人才到……” “为什么享受的人是我?” 他背后的桌台上黑白照片里的王叔笑爽朗大方,前面的香炉里点着四支刚刚熄灭的香,袁光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他哽咽着攥紧了拳头:“我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付的狗屎!” “些东西都是他们拿命堆来的!凭什么要我来到!” “我什么都做不到,第一次参加联赛就因为自己的技能杀了所有队友,甚至最后帮我解决问题的你也差点我手上!” “拼命努力却还是活么窝囊,挣钱钱挣不到,帮人人帮不到,妈的最后玩个游戏,都要手送我人头才能赢,一辈都伤害别人,我活着到底有什么价值!” 袁光背挺笔直,但他却大嚎哭着:“为什么活到现的人是我!” “如果以世俗的价值来论。”白柳平视着痛哭的袁光,“你活着的确毫意义。” 袁光哭的更惨了。 白柳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但选择让你活下来的人,并不是你自己。” “是那些选择你做长的人,是那些你觉应该享受一切的,并且愿意为此去的人,你承担了他们活下去的欲望,并且从来没有逃避过,所以你活了下来。” “你活着到一切,正是那些去的人的欲望。” 白柳微笑着说:“能成为么欲望的容器而不崩溃,我里你是个很有价值的人。” 袁光流着泪望着白柳:“我真的想……把灵魂卖给你。” “但应该不行了。”袁光痛哭起来,他抬起手臂呜呜擦脸,“我之前试了过很次,狗屎系统说我已经把灵魂卖去了。” 白柳看向袁光背后的供桌:“你们把骨灰坛部迁移去了吗?” “。”袁光抽泣着说,“但把供桌和遗照留下了。” 白柳问:“为什么?” 袁光静了几秒,沙哑着说:“因为所有人都希望些去的人能看到烂尾楼被炸烂一幕。” “他们等一天,等了久久。” 白柳抬起眉眼,他面色平宁地望着外面因为爆破,开始山摇地动的烂尾楼:“那就让他们看看吧。” 还没有修缮完的楼房巨大的爆破中摇晃着坠落,巨大的烟尘腾空成一朵蘑菇的形状,但诡异地被限定一定区域内没有扩散开,碎屑也没有乱飞,而是飞到一定程度,就像是打一堵形的墙上被反弹了回去。 应该是异端处理局带来控制爆炸危害的一种异端。 唯一能从爆炸的区域透来的,只有风。 巨大的,带着火药息的风迎面强劲地吹拂而来,将白柳和袁光额前的都完吹开,也吹开了笼罩地面上的巨大烟尘。 遮挡住阳直射的楼轰然倒下,灿烂的日光穿透爆炸的巨大灰尘,一丝一缕地连成片,照到了栋阳光楼盘角落里常年不见天日的烂尾楼。 阳光洒每一个还没被封口的烂尾楼房间里,照里面每一个供桌上的黑白照片,和还刚刚熄灭的香炉上,仿佛些冷冰冰的遗照里的人阳光的照射下,都开始变温暖,微笑了起来。 袁光被刺眼的眼光照耀眯上了眼睛,他望着站边缘的白柳被风吹像下一秒就要坠落的背影,眼泪意识地落下。 终于,爆破到了他们所一栋烂尾楼。 烂尾楼的底部蹦的一巨响,开始轰隆隆地摇摆着向下坠落。 袁光到了白柳的旁边,他仰着头望着照射进来的阳光,深吸一口,很轻地问:“白长……” “嗯。”白柳头也没回,“有什么事?” 袁光顿了顿:“我们公,上班机制是996吗?” 白柳微笑着回头看向他:“不是,我们公不用996制度。” 袁光刚要松一口,就听到白柳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我们公是007。” 袁光:“……” 流了一个泪。 424、挑战赛 游戏内, 流浪马戏团公会。 王舜屏息坐在会议室里等待,眼睛望着门,等到白柳推门而入, 他终像松了口气般笑了起:“欢迎回, 会长。” “你和查尔斯那个计划太乱了。”王舜看见白柳就憋不住,“样做了次很降低我们的公会的信任度, 大头宜还拉塞尔公会吃了,样做太得不偿失……” 白柳侧过,让出他后有些局促的袁光,微笑着看向王舜:“要加入我们公会的新成员,还麻烦王舜你和他讲解下我们公会的具体规则。” “顺提, 拉塞尔公墓应该要入我们公会了。” 王舜望着紧绷的袁光愣了下,然后哭笑不得地前:“的会长,我知道了。” …… 王舜望着他紧张地问的袁光, 无奈地在心里叹口气。 指望他们公会的白会长吃亏, 下辈子吧。 他种凡人还老老跟着白会长种神仙的步伐走就行了。 王舜在准备带着袁光去熟悉公会的之前,转头看向白柳:“会长, 唐队他们去游戏池训练了。” “你看你休息下还……” 王舜还没说完, 白柳就姿态自然地起:“我会过去起训练的。” “挑战赛什么时候?” 王舜迟疑了下:“会长你要体不舒服可以休息几天, 今年挑战赛像临时规则有更改,具体赛程还没下。” 白柳抬眸:“规则更改?” 王舜点头:“, 系统昨天晚发下的通知。” “不过每年挑战赛和季后赛的规则都会有轻微调整,算个正常流程,不用太担心。” “我知道了。”白柳转推开会议室的门, 准确去游戏池。 王舜犹豫了下:“会长……还有件事情,和比赛没有关系,但我觉得应该和你说声。” 白柳转过头:“什么事?” 王舜尴尬地别开了眼, 眼神游离不敢看白柳:“黑桃几天,天天都过找你,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进,就把他拦在了门外。” “然后他就说他梦到他睡了你,声音不小,当时我们很会员都出围观黑桃个杀手序列王牌选手,可能听到了。” “在很人在私下传黑桃你情人……” 王舜佯装镇定地咳了声:“我个人觉得算不大不小的桩绯闻,应该不影响我们走正常赛程,会长你应该不用管。” 旁边的袁光听到瞳孔地震,他飞快地看了白柳眼,然后迅速满头冷汗地低下了头。 ……靠,在班的第天就听到种八卦,他会不会直接被白老板搞死啊! 排名第的选手和他的新任老板在他们大赛的第二天睡过了…… 伤病房y吗! 袁光觉得有点晕眩——尼玛也太刺激了吧! 你们些面板高的选手也太顶了!玩得么野的吗! 白柳顿了几秒,他倚在门边,垂下眼帘:“不用管他,下次他……” 王舜试探着说:“我直接把他赶远点?” “不。”白柳转轻轻带门,语气里带着很轻微的笑意,“下次让他再,如果他不走,就让他进等我吧。” 门咔嚓声关了。 王舜和袁光在原地动不动地静了几分钟。 “刚刚……”王舜瞳孔地震,语气颤抖地扶了下袁光的肩膀,“会长说直接放黑桃进吗?” 袁光惊恐地飞快摆手摇头:“什么睡了,什么让伤病房y,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舜:“……” 个袁光,知道的不有点太了。 游戏池。 白柳到游戏池的时候,唐二他们已经进游戏池自行训练了。 整个游戏池里空空荡荡,白柳坐在五彩斑斓的游戏池旁边,没有跳下去,只单纯地坐在那里,背靠着游戏池的池壁。 游戏池内的水折射出五颜六色的波光,在地面回晃荡,倒映在白柳垂落的眼皮和纤长的眼睫,将他漆黑的眼眸映照得色彩斑驳。 白柳很罕见地泛股懒意,不想跳下个湿漉漉的游戏池玩恐怖游戏,而半阖着眼眸背靠着游戏池,单手撑着下颌像在浅寐,又像在等什么人。 不远处传平稳的脚步声,有个人步步地走到了白柳的面前。 个人投射下的影子遮挡住了游戏池里漫射出的光,完全地包裹住了背靠在游戏池的白柳。 白柳仰起头,和站在他面前弯下腰准备凑近看他的黑桃拉开距离,语气淡淡的:“我记得我在游戏池外面放了禁止杀手序列队员进入游戏池的牌子。” “哦。”黑桃蹲下,直勾勾地望着白柳,“我不太识字。” 白柳:“……” 把茬给忘了。 黑桃家伙只能认识游戏系统面板的些基础字符,除此之外很字都不认识。 “杀手序列和游戏池七个字你认识的。”白柳直视着黑桃。 黑桃想了想:“但中间有两个字不认识。” 中间那两个字【禁止】。 白柳勾起嘴角:“那你觉得两个字什么意思?” 黑桃望着白柳,回答得很直白:“不知道,我没想,我看到你在里面就进了。” “我不可以进的意思吗?”黑桃认地问白柳,他凑得很近,眼神里完完整整地倒映着整个白柳。 白柳静了几秒,他别开眼神,移开和黑桃视的眼神,很轻地说:“……在不了。” 黑桃自然地和白柳起靠在游戏池的墙,肩膀和肩膀紧贴着:“我有去你公会找你,但他们不让我进去。” “以你的能力,可以强闯进去吧?”白柳轻微地往旁边挪动了点,和黑桃拉开距离。 黑桃非常自然地贴了过去:“可以,走他们很容易。” “但他们说你不在,我就走了。” 白柳顿,他又挪开了点距离:“你找我干什么?” 黑桃次直接侧贴了过去,他伸出左手抵住白柳右耳边的池壁,右手握住黑色的骨鞭子,屈膝向前,他望着白柳的纯黑色的眼睛专注无比,尾调轻微地扬: “我学会做梦了,白柳。” “只有人才会做梦,吧?你喜欢的人也人,吗?” 黑桃眼神错不错,他说:“我在不更像人,更像个你要的合格纪念品了?” 白柳呼吸停,他想往旁边再次挪开的动作停了下。 “我可以拿奖励吗?”黑桃边低声询问,边眼神垂落,“和次样的奖励。” 他的视线落在白柳的浅色的唇,撑在白柳耳边的左手弯曲,很自然地俯下去,整个人压在白柳,将白柳完全遮盖进自己怀里,黑桃的眼眸微微闭合。 白柳闭了眼睛。 黑桃触在他的下唇,冰冷的触感,然后顺着下唇亲吻在侧颈,然后锁骨的中心,他的语气变得有点迷离:“你没有洗我给你画的十字架。” 白柳抬起手遮住自己的泛红的眼睛,呼吸声变得急促,他抬手握住黑桃的肩膀想要推开方:“……可以了。” 但下秒黑桃又咬了下白柳心口处被画了十字架的地方,白柳被咬得挺起腰轻颤了下,推开的动作下松懈,被黑桃握住手腕抵住心口继续紧紧拥抱。 黑桃低声说:“不可以。” “你让我醒见你,但我醒了久,你都没见我。” “你说谎了。” 白柳感觉到自己的衬衣下摆被黑桃冰冷的手散开然后钻进,黑桃的手贴在他的腰,用力地拥紧了他。 在有点过线了,白柳的侧颈泛起红晕,他偏过头胸膛用力地起伏了两下,刚想命令黑桃停止,就听到黑桃用种很平静的声音说: “我做梦,梦到我样抱住你被枪击中,化成堆灰烬,死在了你的旁边。” “然后你在为我哭。” 白柳阻止的动作顿,他摸到了黑桃后背中心,紧绷的腰部肌肉中的个伤疤——之前黑桃挡在他面前被子弹击中留下的伤口。 “我和柏溢他们说了个梦,他们说我没有灵魂,不会死在那把枪下。” 黑桃顿了下:“我其直觉得灵魂我不需要的东西。” “但如果我学会做个人,拥有了我自己的灵魂,你会在我灵魂碎裂的时候,为我哭吗?” “我想要你为我哭。” 白柳闭了眼睛,他轻笑了声:“那你还做梦比较快。” 在黑桃蹙眉准备追根究底,想要知道怎么样白柳才会为他哭的时候,白柳撑起体,双手环抱住黑桃的脖颈,闭眼回吻了黑桃。 黑桃瞬间就忘记自己要问什么了,他低下头专心地和白柳拥抱接吻。 游戏池池壁的另面。 唐二从游戏池结束训练里钻出,撑起池壁要出,结果刚要出,眼睛抬就看到了……把白柳紧紧抱在怀里,遮盖得几乎完全露不出黑桃。 看动作,要唐二没猜错的,两个人应该在接吻,而且白柳不抗拒。 黑桃掀开眼皮扫了唐二眼,那眼神颇为挑衅。 唐二:“……” 唐二脑子片空白地坐回了游戏池里。 隔了五分钟。 木柯从游戏池里冒了出,他疑惑地看了眼坐着动不动的唐二,刚想迈腿出去,然后…… 三秒钟后。 木柯副仿佛世界崩塌的表情坐了回去,握拳口中喃喃自语:“我定要变强,然后杀了黑桃……” 又过了三分钟。 牧四诚出游戏池就骂骂咧咧,刚要开口就被木柯和唐二死死捂住了嘴巴,牧四诚边怒瞪两个突然发神经的人,边蹬腿努力想要蹦出游戏池。 结果在挣扎的过程中,牧四诚眼睛的余光瞟,看到了游戏池另面的场景。 牧四诚瞳孔涣散地跌落回了游戏池,和唐二同款空白表情地坐在池子里。 再过了分钟。 刘佳仪从游戏池里冒头出,就被三双手死死捂住了眼睛和耳朵。 刘佳仪面无表情地静了差不十秒钟,开口:“你们种阵势……” “白柳该不会在和黑桃在干什么吧?” 425、挑战赛 唐打他们在呆坐了几秒钟之后, 几乎是逃一般地又进了一次游戏池。 等到他们再出的时候,游戏池外面就只剩白柳了。 白柳目光平静地和他们点头示意一下,但唐打艰难地把自己的视线稳在白柳有些泛红的唇以上的地方, 握拳咳了一下, 然后别过视线:“……你先好好休息吧,暂时用加入训练。” 牧诚还是嘴巴微张, 表情空白的状态,木柯低着头一句话都说,手里紧紧握着一对正在往下滴着血水的短刀,一看刚刚在游戏池里就杀凶猛。 刘佳仪抬手和白柳打了个招呼,语气寻常:“你和黑桃开始谈了?” 想要心照宣地把这件事略过去的牧诚, 唐打和木柯:“……” 白柳顿了一下,他沉思了一儿,再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态度倒是很自然, 一点扭捏:“应该算刚刚开始谈。” 刘佳仪捧着脸凑近, 啧啧啧了几声,满脸八卦:“我记是谁着, 在密林边陲这个游戏都把家骗到和你结婚这一步了, 从游戏池里一出——” 刘佳仪表情一秒变冷淡, 嘴角的笑变分凉薄,分讥讽, 还有分漫经心:“——这只是个游戏,我当真的。” 白柳:“……” 木柯猛地抬起了头看向白柳,牧诚瞳孔持续地震, 说话都磕磕巴巴了:“什么结婚?!” “你都和那个傻子结婚了还他妈刚刚开始谈?!”牧诚拍池震怒,“他妈的,有什么恋爱是结婚之后开始谈的吗?” 刘佳仪抓住游戏池的边缘, 一个翻身干脆利落地翻了出去,落地之后淡淡地回答牧诚的话:“先婚后爱,听过吗?” 确实听过的牧诚:“……” 这他妈又是什么东西! 这完全是正常谈恋爱的程序吧! 唐打被吵头疼,无奈地打断了这几个的叽叽喳喳:“这是白柳的私事和自由,先把目前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吧。” “挑战赛马上就要到了。” 几个都是一静,纷纷看向了白柳,白柳颔首:“先回议室开,我们先了解一下今年挑战赛的队伍情况。” 流浪马戏团公议室。 几个训练完的冲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坐在了议室里。 王舜走上了议室的最前面,他目光沉稳地点开了系统面板,开始介绍挑战赛的规则和战队队伍: “按照以往的挑战赛规则,是季前赛的第一名先从对战的八个季后赛队伍里抽取一支队伍对抗,然后排除这支被抽取的队伍,季后赛的第名,也就是我们再从剩余的七支队伍里抽一支对抗。” “但是今年的情况季前赛入围的两支队伍的情况也很特殊。”王舜说着说着开始揉太阳穴,神情愁苦,“因为我们公的长把家第一名的长拐入了。” “刚刚我和袁光聊了,他和我说他们暂时准备打挑战赛,是准备弃权的,但——” 王舜抬起头看向坐在议长桌末尾的白柳:“长,你是和袁光说让他暂时要弃权吗?” 白柳点头:“我对他有别的安排。” “你是想让袁光赢挑战赛进入季后赛和我们对垒的时候让他们弃权,送头给我们吗?就像是我们在季前赛做的那样?”王舜颇为赞地摇头,“长,这太可能。” “今年的八支队伍实力都很强,挑战赛袁光他们大概率赢了,就算袁光挑战赛能赢,季后赛是从高位到低位的抽签对抗制度,他们很难遇上我们。” 王舜点了一下面板:“季后赛是排名前的公先抽签决定自己一轮对战的队伍,然后一轮对抗胜利的队伍轮抽签决定自己下一场比赛的对抗队伍。” “除非袁光一路赢到决赛,然他们可能和我们在季后赛的赛程里再次对抗。” 王舜眉头紧蹙:“但长你应该知,袁光他们连免死金牌都有,这个可能性大。” 牧诚松垮地撑着下颌,神明显在走神地偷瞄白柳,随口问了一句:“袁光那个技能那么吊,能让他进我们战队,帮我们打比赛吗?” “能。”王舜回答很快,“在年度已经以独立公报名参加联赛的所有玩家,都在比赛中途以别的公战队队员的身份上联赛赛场。” 牧诚终于回神,他皱眉:“就算我们把拉塞尔公墓吞并了也行?” “也行。”王舜摇头,“吞并之后哪怕拉塞尔公墓这个公彻底消失,但袁光他们的身份依旧是前拉塞尔公墓战队队员,等到明年,他们是可以重新以流浪马戏团成员的身份报名,然后替我们上赛场,但今年行。” 牧诚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草,那这岂是打了一场,白柳又是受伤又是住院,结果到头除了一个公名头,什么都有吃到。” “。”白柳双手合十交叠在桌面上,他抬眸,“我们吃到了一个容错率机。” 王舜一怔:“容错率……机,是什么意思?” 白柳垂下帘:“我也确定我的猜测是是正确的,但我一开始走这条路,就是希望从拉塞尔公墓身上吃到一个挑战赛的容错率机。” 刘佳仪一顿,她侧头看向白柳,语气明:“拉塞尔和我们合并之后,拉塞尔公墓就成为流浪马戏团的附属下级机构,除了战队队员能为我们所用外,其他所有名额都归在我们头上。” “——当于我们时是联赛第一名和联赛第名,我们有两次进行挑战赛的机,你要的是这个?” 白柳微笑:“是的,挑战赛的名额是我觉拉塞尔公墓最有价值的东西。” 刘佳仪还是解,她眉头皱紧:“但你花那么多精力和功夫去获这个机也有些偿失了。” “两成积分提,上一场比赛输掉之后我们战队里每个的气都出现了一定下滑,再加上你还受伤了,这个机完全值你为拉塞尔公墓付出这么多。” “虽然这一次的季后赛队伍很强,但从我了解到的战队情况看,在面对排位后位战队的时候我们的胜率是低的,甚至在面对卡巴拉和天堂共济这两个公,我个是觉胜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左右的。” “让杜鹦抽奖,我们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能抽到这两支末流战队,然后干脆地在挑战赛里赢了之后顺利进入季后赛。” 刘佳仪抬头望向白柳:“我知你做事喜欢留后手,但在走正常流程赢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时候,你绝对给自己准备后手的。” “你给自己留后手,一般都在赌赢的可能性到百分之一的情况下。” “为什么这次……”刘佳仪对上白柳平静的神,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你是觉……?!” 刘佳仪后面的话在白柳的神注视下有说出,但她的脸色变特别难看起。 既然白柳这样做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们挑战赛赢的可能性到百分之一。 白柳神垂落在光滑的桌面倒影出的他的影子是哪个,他目光在这个倒影上停顿片刻,然后缓缓抬眸看向所有: “这次,我希望我猜的是错的。” 散之后,王舜被白柳留了下。 他既是忐忑又是困惑地看着坐在桌面最后的白柳:“……长,其实我也太理解为什么我们公为什么那么需要次挑战赛的机。” “而且小女巫说的我也认,一般到胜率小于百分之一的局面,长你很少做后手安排,为什么这次……” 白柳双手抵在交叠的双腿膝盖上,垂眸静了很久,才缓慢开口询问:“从今年各大公的数据分析,你觉如果以现在的流浪马戏团——” “——赢杀手序列的概率能有多少?” 王舜瞳孔一缩,他完全失语,隔了很久才嘶哑地回答:“——胜率,超过百分之零点五。” “是吗?”白柳单手撑在椅子右边的靠背上,拖着下颌身体懒散地歪向一边,眸半阖,语气倒还是平静的,“既然这样,那就追求利益最大化吧。” 王舜简直被白柳这平地一声惊雷炸懵了,晕眩地反应了一阵才跳起惊慌失措地询问:“长,我们抽签的是杜鹦,再怎么样也可能那么倒霉抽到杀手序列的!” “那多倒霉才一下手就抽到杀手序列……” “要求队长亲自抽签就可能。”白柳眸光流动,他轻描淡地用尾的余光扫了王舜一,问的却是毫关的问题,“挑战赛的规则下了吗?” 王舜一静。 他反应了一阵,然后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往后退了两步,踉跄了一步,颓然地跌坐进了椅子里,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吧……” 王舜一个仿佛被天打雷劈了一般坐在议室里,白柳倒是心平气和地推门而出了。 门外靠着刘佳仪,她见白柳出了,也有抬头看向他,而是低着头点了两下自己脚尖:“……我们是是要和杀手序列打了。” “我的猜测而已。”白柳说。 刘佳仪抿了抿唇:“……你有问问黑桃,逆神情况怎么样吗?” “他有事的。”白柳神色浅淡地回答,“他是白六手里握有一个可以用限制我的重要筹码,这么轻易就出事的。” “根据白六给我看到的【未】——” 白柳冷淡地说:“——他应该是希望我在赛场上亲手杀死逆神。” 刘佳仪呼吸一滞。 第天。 王舜表情一片恍惚地走进了议室,他目光失焦地望着早已等候在议室的队员们,开口的时候嗓子都是涩哑的: “挑战赛规则下了,有做大的改动。” “……但是要求参加挑战赛的季前赛公的长亲自抽取对战的季后赛队伍。” “我们公抽战队的,是白长。” 所有的视线都仿佛僵住了一般,卡顿地转向了坐在最后的白柳。 白柳掀开皮,他单手撑着下颌淡淡地嗯了一声。 426、同居番外 早上六。 白柳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被旁边那个人用头从领口一路亲吻上来, 他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但在昏睡之间懒散地张开双臂环绕过方的后颈摸一下,闭着眼睛很自然地和方接个吻。 方起身, 用单手钳住白柳纤细的手腕向上抵在床头柜上, 身体具有压迫性地下沉压住在和他亲吻的白柳,另一只手从白柳松开的上衣下摆贴去。。 “有痒。”白柳开口的声音带着还没睡醒的微哑, “几?” 这个人呼吸略微急促,但回答的声音还是很平稳:“六十一。” “我今天不上班。”白柳终于微微眯开眼睛,他的手也从背部往下滑动,贴在方结实的肩胛骨背部肌肉上,很轻地喘一下, “做吗?” 方顿一下:“。” 白柳轻笑一下,他挺腰坐起,干脆地从下面到上面脱上衣丢到床脚, 然后用膝盖两步, 半坐到方盘曲起来的膝盖上,垂下眼帘抱住方一下一下地轻触接吻。 方强势又直接地白柳抵在墙上, 宽大的双手贴在白柳的腰向上滑动, 白柳轻微地眯起眼睛, 卡在方腰两边的脚上曲,环抱住过方的腰部。 白柳带着惺忪和暗哑的声音:“又是这个姿势……” “你真是喜欢这个体位。” 白柳扬起后颈, 方埋在白柳的肩窝里,整个人把白柳紧紧拥在怀里,声音闷闷的:“这样和你接触的地方最多。” “负距离接触, 这接触深度。”白柳觉好笑,他也的确带着喘息笑出声音,抬手摸一下方的的侧脸, 低头下去和方接个吻,眼帘颤抖着落下,“你还在意接触面积。” “幼稚。” 早上九半。 白柳擦着头发从洗手间里出来,他侧过头抖动一下耳朵里的水,用松散挂在后背上的毛巾上擦一下,掀开眼皮就看到自家的厨房在冒烟。 刚刚洗完澡的黑桃穿着白柳买的三十块一件的黑色棉布背心蹲在冒烟的厨房外面,像只闯祸又不知道怎么负责的大型犬,一看到白柳洗完澡出来,抬起头来直勾勾地望着白柳,起身两大步一走,就贴到白柳身上。 白柳眼疾手快地扯下挂在后背上的毛巾,捂住黑桃被烟熏黑乎乎的脸:“我刚洗完澡,把我碰脏。” 黑桃脸完全抵在白柳手上的毛巾身上,瓮声瓮气地哦一声,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向白柳这边倒过来。 白柳坚持十秒,放弃,他松开毛巾。 挂满烟熏物的黑桃如愿以偿地贴到刚洗完澡的白柳身上,语气还有莫名的委屈:“厨房又爆。” “你又干什么?”白柳习以为常地拖着挂在他后背上大型蜥蜴挂坠物厨房走去,走到厨房里,“用微波炉炸牧四诚的摩托头盔?” “没有。”黑桃眼神微妙地游离,“……你和我过头盔不能吃。” “嗯。”白柳揭开锅盖,一阵奇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他看着锅里黑漆漆一团的东西挑一下眉,“这是唐二打的皮带吧?” 黑桃抱着白柳的腰,头抵在他肩膀上,没话,用脚轻轻地踩两下白柳的脚后跟。 “耍赖没用。”白柳一边平静地,一边用两根筷子从锅里把这根已经被黑桃烹饪面目全非的皮带夹出来,然后一脸淡定地用筷子剥开上面炸出来的黑色裂层,然后转身推开黑桃,抬眸望着他,问“为什么这次报复唐二打?” “上次你报复牧四诚,把他头盔炸我可以理解为他先挑衅你,嘲笑你不会开哈罗单车,而他会飙车,这次唐二打来就和我聊聊事情,他没惹到你吧?” 黑桃移开眼神,没回答。 白柳抱胸,淡淡地:“我,耍赖没用,再耍赖我今天明天就不回家,让你一个人待着想清楚我再回来。” 黑桃又把视线移回来,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倒在白柳的肩膀上慢慢地身体下滑,整个人就像是很没精神的一块黏土一样瘫黏在白柳身上,然后抱住白柳的腰把头侧过去贴上,声音很低:“不。” “我不喜欢你不回家。” 白柳不为所动,他早先还会被黑桃这耍赖的行为骗到,后来就发现是顺着这家伙乱来,那真是什么事情能做出来。 “那为什么报复唐二打?”白柳平淡地问。 黑桃静好一会儿,才很小声地:“他劝你考虑一下和我住在一起这件事。” 白柳一顿:“你听到?” 黑桃闷闷地嗯一声。 唐二打倒也不是黑桃有敌意,但只是单纯地觉白柳已经够忙,黑桃这不太稳定的类型和白柳待在一起,就算是情侣也不太方便。 其实就是劝白柳让黑桃没事的时候不待在家里,可以放在异端管理局他们帮忙照看,不然白柳一回去很有可能家被黑桃拆没。 “他的确是这样。”白柳平静地反问,“但我有答应吗?” 黑桃一顿:“没有。” 白柳问:“我是怎么和他的?” 黑桃静几秒:“你,我是你一个人的异端。” “你会好好照看我,我负责的,不需人来承担我出现在现实里的后果。” “虽然我已经不是他们的队长,但我还没有到做一个决定会轻易被人左右的地步。”白柳的上半身微微倾,他捧着黑桃的脸眼眸半闭,和黑桃很轻地接一个吻,“我也不喜欢你住在人家里。” “你是我的怪物。” 两个人简单地清理厨房,主是白柳监工,黑桃带上围裙和洗碗手套清扫——白柳主张在这个家里谁闯祸谁负责,所以黑桃拆的家,一般由黑桃自己来处理。 哪怕是黑桃在处理的过程中闯出更大的祸,白柳也不会插手,一定会让黑桃自己继续处理。 清理完之后,黑桃已经从头到尾脏兮兮到不成样子,他看向白柳,指指自己:“我去洗澡吗?” 白柳的眼神在黑桃从背心里裸露出来的匀称又有力的肩颈肌肉线条上微妙地停一下,他抬眸看向黑桃,语气自然又寻常:“我也去洗澡,刚洗完又被你搞脏。” 黑桃眼神一动,看着白柳的眼睛又开始变直勾勾的:“我们一起洗。” 白柳漫不经心地靠在厨房的边框上,他双手交叠抱在身,似笑非笑地扫一眼黑桃:“只是洗吗?那再做一次吗?” 黑桃毫不犹豫:“做。” 427、挑战赛 挑战赛当日。 牧四诚从宿舍里苏醒, 迷迷瞪瞪地穿衣服,给自己挤上牙膏,刷牙洗脸, 简单地清洗过后, 牧四诚张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了一点眼泪, 他余光无意中扫向了之前复习了一整晚还没得及收拾的乱糟糟的桌面。 桌面的角落竖着一个小日历,这日历是之前刘怀送给他的。 牧四诚做大哈哈的,没用日历记的习惯,甚至还会把一些关键性的考试忘掉,但刘怀做一向心细, 他在日历上标记了一些重要的实验报告最后提交时限和各科的考试节点,然后摆在了牧四诚的课桌角落。 日历上最后一行提醒的考试时间早已过去,后面是牧四诚自己加上去的补考日期提醒。 牧四诚望着这个日历, 慢慢地走了上去, 他低下用红笔点了点日历上的日期,口中自言自语:“一, 二……七, 七天了。” “七天没在现实里偷过东西了。” 牧四诚的笔顿了一下。 ……在遇到白柳之后, 因为这样那样的,乱七八糟的情太, 他在现实里好像再也没犯过偷窃癖。 如果她还在,知他一个星期没偷东西…… 半会很幼稚地很认真地在纪律上给他画一朵小红花吧。 牧四诚握住红笔的手缓缓地攥紧,他垂下眼很轻地嗤一声, 抬手随手在今天的日期下面给自己一笔画了朵小红花,抬手把外套的帽子穿上,推宿舍的门走了出去。 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隙里溜进, 将课桌角落摆放的日历画了潦草的小红花的那一页吹得快要翻过去。 在这朵小红花下面,还画了一个脏兮兮的简笔流浪汉和一个哈哈大的嚣张猴子,旁边写着——【流浪汉与猴】挑战赛初秀日期! 木柯坐在饭桌上慢条斯理地用瓷勺喝粥,对面是他沉默着,表情些忐忑的父母。 最先口的是木父,他略显紧绷地握拳咳了一声:“木柯,是这样的,你之前要那笔钱我批给你的公司了,爸爸呢,也不在意你能不能做回,你心就好。” “今天爸爸是想和你商量一件情。” 木柯放下了瓷勺,他用纸巾擦好嘴,然后平心静气地抬起,看向期盼地望着他的父亲。 从他记始,他的爸爸对他予取予求,几乎不追究他做任情的后果,哪怕是时候一些情会游走在灰色边缘,会将人葬送,他的父亲也不在意。 木柯一直以为,能对他这么好,他的父亲一定是爱他的,周围的人也是这样告诉他的。 但还一种情况,那就是他的父亲就不期盼他能做出什么价值的情,也早就做好了后手准备,所以他怎么堕落都可以。 而这是木柯记忆到如今,他的父亲第一次用这种期盼的眼神望着他。 “小柯。”他的父亲,“我在外面个孩子,刚好比你小一岁,想把他接回。” 木柯轻了一声:“刚好小一岁?” 他的父亲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小柯,你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看你出生之后先天性心脏病才意去生的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只是一个意外,当时我喝了……” “妈妈也知。”他的父亲看向旁边他的母亲,“我一回就向你妈妈承认了错误,妈妈生了我很长时间的气,一度想和我离婚,但最终还是原谅了我,也没让对方打了孩子。”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最终妈妈决定和我一起养,所以这个孩子是妈妈和我一起养在外面的。” 他的母亲抬起,眼神复杂地望了木柯一眼,最终缓缓地点了点:“那个孩子也很懂可爱,和你差不大,妈妈实在是狠不下心。” 木柯的眼皮很轻地落了一下:“喜欢小我一岁的孩子,你们完全可以自己再生。” 他着抬眸:“是因为害怕你们两个生第二个还是我这种残次品,所以找了别人是吗?” 整个饭桌都是一静。 木父深吸一口气:“小柯,你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我们对你感情很深,一直以也待你不薄,这么年一直把那个孩子养在外面,从没让你知过,就是怕你知了心脏难受,会出。” “现在是看你情况好转了,才告诉你。” “你要钱给钱,你要做什么我就大支持,这么年了,从没对你一个不字,少我这个地位的人能做到我这样?”木父深深地望着木柯的眼睛,“你知少得了你这个病的人早就死了吗?” 木柯脸上的意变大:“如果你们想对我不,一定是最始我出生的时候吧?” “你们肯定不少次想过,我要是那些得了病的人一样,死得早一点就好了。” “木柯——!”木父震怒拍桌而起,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什么混账话!” 木柯扇得脸偏向一边,嘴角血缓缓滑落,侧脸瞬间就红肿了起,他低声了起,伸出舌尖舔去自己嘴角的血迹,转过对木父,得温尔雅:“但是偏偏我那么优秀,死了那么可惜。” “爸爸,你一定不少次地想过,要是你的私生子和我一样出类拔萃就好了,你就不用这么痛苦地在我们之间抉择了。” “可惜他比不上我。”木柯慢慢地推椅子站起,他平视着语塞的木父,轻起,“活得长的那个只是个资质平庸的废物,活得短的那个天赋高到不可再求。” “但就算这样,你现在也终于作出了选择。” 木柯垂下轻颤了一下的眼睫,语气平缓:“还是活得长比较重要啊。” “你把他接回吧。”木柯得体地对他的父母微微欠身,然后向外走去。 “小柯。”木父突然出声,他语调迟缓疲惫,“刚刚是爸爸的错,我……不该打你下那么重的手。” “但你要知,你也不知哪天就走了,我和你妈妈,不敢,也不能把所的东西和感情都压在你这么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换任一个人,他也不敢在你身上压过筹码。” “我们总得为自己的以后做点打算。” 木父的声音沉重下去,他: “你该知足了,小柯。” 木柯的背影一顿,他平静地嗯了一声,推门走了:“我会去找愿意在我身上压筹码的人的。” 唐二打是最先到会议室的。 后面过的是刘佳仪,她整个人收拾得很精神,顶扎了一个很紧的马尾,一看就是用足了手劲的,扯得刘佳仪的眼睛都往两边飞吊梢眼了,她看了唐二打指了指自己的顶:“能给我松松吗?太紧了。” 唐二打稍显笨拙地扯了两下。 刘佳仪无语地喊了暂停:“更紧了。”她眼睛都要扯两条细缝了。 向春华十分钟爱给她梳这种紧绷的高马尾,但刘佳仪点接受不能,但每次对方举着梳子满怀期待地过问需不需要她给她梳的时候…… 刘佳仪都不出拒绝的话。 总之比她哥扎得好就是了。 过了三分钟,牧四诚踹门进了,他一看刘佳仪扯到一边的小辫子就始大声嘲:“好土啊你!什么非主流造型!” 刘佳仪一个白眼过去:“唐二打给我搞这样的,快过帮我搞一下,等下还要上台陪白柳抽签。” 牧四诚轻蔑地扫一眼唐二打,然后撸起袖子,摩拳擦掌:“还唐队长呢,连个小女孩的小辫都绑不好,看我的!” 十五分钟过后。 刘佳仪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自己扯得像个鸡窝一样的造型,她扯起嘴角:“连个小女孩的小辫都绑不好?” 牧四诚心虚地退出了刘佳仪的镜子范围,眼神外移:“任人都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嘛……” 两分钟后,木柯推门走了进。 唐二打和牧四诚的视线求救一般地看向木柯,木柯和坐在椅子上冒着黑气,满鸡窝的刘佳仪对视了一下,顿时心领神会地上前:“我帮忙吧。” 一个小时后。 刘佳仪心如死灰地看着自己在一根发丝一根发丝仔细梳理的木柯:“还没好吗?” 木柯郑重地摇:“大概还需要三个小时,我在给你这根分叉的发上发膜,不然等下绑起不会顺滑的。” “……”刘佳仪双眼空洞地倒在桌子上,“我只是想绑一个小辫子而已……” 木柯不赞同地摇:“你人气很高,应该每一根发丝都处理妥当。” “我还是等白柳过给我弄吧。”刘佳仪跳上了椅子蹬腿转了一圈,和木柯拉距离,托着脸复杂鄙夷地叹一口气,“你们三个平均年龄三十的男人,杀个怪几秒钟的情,怎么连给我这样的小孩扎个小辫都不会?这很难吗?” “是男人都这么手脚不协调吗?” 唐二打蹙眉反驳:“苏恙很擅长这个。” “废话,他都结婚生小孩了,当然擅长了……”刘佳仪着着眼神微妙地顿了一下,“逆神也很擅长这个,他还会扎不同造型的。” “这难是已婚男性的特殊技能?” 刘佳仪话音刚落,白柳推门走了进,他余光一扫盘腿坐在椅子上的刘佳仪,目光上移看到刘佳仪唐二打扯到歪到右边的马尾,镶嵌在牧四诚搞出的鸡窝里的马尾。 他很自然地伸手上去解这个马尾,用五指简单梳理了两下木柯做到一半的养护发,快速地把周围的碎发聚拢,分三股交叠两下,松下挂在手腕上的橡皮筋,轻松扎起。 一个简单快手且松紧合适的小辫子就扎好了,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刘佳仪:“……” 唐二打:“……” 牧四诚:“……” 木柯:“……” 白柳看向这些表情奇怪望着他的队员,挑眉反问:“为什么用这种我好像是一个贤妻良母的表情看着我?” 428、挑战赛 王舜是后一个推门进来的, 深吸一口气,抬头和有人视一眼,终把视线移到白柳的脸上:“会长, 通知我们抽签。” 会议室里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 白柳轻微地点一下头, 平静地说:“走吧。” 王舜在前带头,双手紧紧地攥着一只笔和板, 声音竭力维持平稳:“抽奖台设立在季中赛的观赏池,八季后赛的队伍都会到场。” “抽出来之后当场立即开赌池,进行比赛。” “这些队伍都实力不俗,并且全员佩戴免死金牌。”王舜顿顿,“但我们只有会长你和牧神有免死金牌。” “季后赛队伍战没有手下留情一说, 家都是拼上一切为心中核心的欲望走到这里。”王舜深吸一口气,“就这样上团赛赛场,我们队伍会有不小的死亡风险。” “除非是……” 白柳淡淡地开口:“除非是我第一场单人赛赢得精彩绝伦, 直接骑脸头部明星玩家, 吃掉方的人气,直接晋升为高排位明星玩家, 带动整个队伍里有人获得免死金牌。” “但这几乎……”王舜语气艰难, “不可能。” 如果白柳抽签上场, 第一场必然是杀手序列,如果是杀手序列的单人赛…… 白柳上的百之百就是……排名第一的那位。 王舜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往坏的方向想:“但会长, 我也和你说过,季后赛的情况和季前赛和季中赛都不一样。” “季后赛很打单人和双人赛。” “因为部走到季后赛的队伍已经通过单人赛和双人赛吃够个人福利,几乎全员都拿到免死金牌, 而免死金牌在一场比赛里只能使用一次,如果在单人赛或者双人赛里使用,团赛就不能使用。” “在自身的战队队员排名没有跌出一百名的免死金牌人气安全线的情况下, 以季后赛各公会采用的战术都是阶段性弃赛原则,们很多时候会直接弃权单人赛和双人赛,保留有的免死金牌专攻团赛。” 王舜回过头来看向白柳:“也就是说,如果杀手序列也弃掉单人赛和双人赛,我们就会直接在个主要队员没有免死金牌的情况下上团赛。” “而杀手序列如果没有选择弃掉单人赛,那情况就糟。”王舜的脸色沉下去,“白会长,你只有一张免死金牌,而你要连续上单人赛和团赛两场,那你就必须在单人赛和团赛里选择一场比赛无免死金牌上场。” “而如果你在没有免死金牌的比赛里输,那你就真的死!” 白柳语气平淡:“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赌赢的结果依旧值得一试。” “赌赢的可能性小!”王舜又是崩溃又是头痛,“那可是杀手序列!如果你要连上,单人赛的就是整个游戏里强的主攻手黑桃,团赛的就是整个游戏里顶级的战术师逆神!” “那要我在放弃一切认输吗?”白柳转过头,心平气和地问王舜,“要我带领着我身后这些向我付出一切代价,甚至灵魂的队员,什都不做地跪在这些季后赛队伍的前认输吗?” 王舜一怔。 白柳收回眼神,漆黑的眼睛里一点光都透不出:“绝无可能。” “我要赢到后。” 们走到季中赛观赏池战队进入的通,王舜怔楞地停在通里,白柳垂眸地从身侧擦肩而过的时候,王舜听到白柳在耳边语气寻常地轻语: “神和我的游戏,这才正式开始。” 刺目的白光一瞬间落在每个走进巨观赏池里的白柳的脸上,轻微地眯一下眼睛。 观众的欢呼和咆哮声震耳欲聋,环形的巨观赏池座位席空间扭曲,人影交叠,人的数量多到看不清楚,观众席四周的上空有巨的电子烟花轰然炸开,璀璨落下。 观赏池中央是一块巨的银白色屏幕,近处一圈坐着八支制服风格迥异,特色鲜明的队伍,后穿戴整齐的会员们举着摇摆的会旗来回晃荡,齐齐呐喊口号,声势浩无比。 牧四诚微微向白柳身后靠一下,这种见过不场,但这场仍旧震慑住:“……这个观赏池,怎比季中赛的时候还要。” “这是季后赛观赏池。”刘佳仪冷淡地开口,“废话,季前赛和季中赛结束后,全游戏有的观赏池合并成的一个观赏池,当然。” 主持人站在屏幕之上的升降台上,挥舞着手臂,慷慨激昂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递到观赏池里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在季中赛的表优异的八战队在这里集聚一堂,但比较遗憾的是,杀手序列的战术师逆神的审判者因故缺席,不过这并不干扰我们的挑战赛进行……” 白柳的目光穿过杀手序列的逆十字会旗,看向那个空着的战术师位置,一顿,然后移开看向旁边位置上直直地望着的黑桃,很轻地眨一下眼。 黑桃猛地站来就要往下观赏池内跳,被旁边发此蜥蜴意图的廖科心有余悸地摁住,无奈地扶额和黑桃念叨什,但黑桃似乎根没听,歪着头穿过来回晃荡的旗帜下,直勾勾地望着白柳。 白柳垂下眼帘,不再看黑桃。 主持人继续说下去: “相信家都今年的季后赛非常期待,相比往年的死气沉沉,和去年杀手序列的一枝独秀,今年可以说是百花齐放,各战队都有非常优秀的新人崭露头角。” “首先是年轻的新人,国王公会的菲比!排名27位!是非常高位的排名!” 主持人举手,铿锵有力地落下,准国王公会的位置:“在季中赛一出场,菲比就以优异的个人表和洋娃娃一样的外貌赢得批观众的热烈喜爱。” 菲比提着修女的裙子矜持地谢,她翠绿色的眼睛望向流浪马戏团队伍里的刘佳仪,甜美地笑着微微欠身刘佳仪鞠个躬,双手放下裙摆在下巴下虔诚地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轻语: “愿主保佑女巫永不下地狱。” 刘佳仪的目光从菲比的脸上移开,扫到正们正被左右摆动得摇曳翻滚的白色皇冠会旗帜,她的目光和坐在前,姿态慵懒的红桃一下。 红桃垂下眼帘,用一把扇子盖住自己的眼睛,不再和刘佳仪视。 刘佳仪的嘴唇抿抿。 “然后就是我们黄金黎明的阿曼德,和会长乔治亚拥有一样黄金般灿烂的容貌,和一只看似不眼,在却可以再每一场比赛上掀飓风的蝴蝶!” “排位21!” 主持人挥手介绍,开个玩笑:“当然,希望家不要被黄金黎明正副会长阳光般耀眼的外貌欺骗,这两位可是比阳光冷淡得多的性格,上一位企图用外貌开们玩笑的人已经被风卷到另一个世界里。” 穿着金线镶边纯白色制服,头发上别着带有翅膀的金色七弦琴的阿曼德的目光穿过摇晃的金色旗帜,目光晦暗不明地落在正藏在白柳身后,左右探头的牧四诚的身上。 “后的后!”主持人激动来,“向各位介绍!年度强新人!” “在单人赛中连续十场取胜的的小丑!排位11!” 主持人语速极快,激烈地介绍着:“这位小丑选手在第一场比赛就下场打死一个观众,并且说不屑让我们看到的真目,以一向带着小丑具示人,的具通常由上一场杀死的选手的血液绘制,在今天如此隆重的场合,依旧佩戴着具,并且差点在开场的时候打死我们劝说取下具的工作人员……” “看来小丑具是这位选手的特色,我们很有可能整个季后赛都无法看到小丑取下具的样子。” 说介绍到一半,诡异地卡顿住。 主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猎鹿人位置的丹尼尔缓缓站来,像是极具地压抑着兴奋般,颤抖着手取下自己脸上的具。 主持人懵逼地缓缓说:“……小丑,取下血淋淋的具。” 丹尼尔露出一张还带着娃娃气的脸,苹果绿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正往看台这边走过来的白柳。 嘴里轻快地哼着歌,单手撑着观众的围栏,一个翻身就想跳下去,准备往白柳的方向跑去,但跳到一半,被身后的岑不明眼疾手快地提溜住领子,阻止丹尼尔往下跳的动作。 丹尼尔头也没回,毫不犹豫地抽出狙/击/枪出来准岑不明,语气带笑:“阻止我去找,我杀你哦。” 主持人看傻:“小丑在拿枪准的战术师!猎鹿人突然爆发内讧!” 岑不明不为动,语气平平:“厅里不能伤人。” “我说,我能让白柳主动来找你,你非要急在这一会儿吗?” 丹尼尔停顿片刻,收回枪,抓住围栏翻身跳回去,又坐回椅子,整个身体很没精神地瘫软在靠背上,烦躁地不看岑不明,语气也恹恹的:“你好说的是真的。” 主持人回过神来,继续介绍下去,但语气就有点不兴趣:“接下来是两支季前赛的队伍。” “一支是去年被全灭之后弃权重来的拉塞尔公墓,今年依旧是轮换队员的打法,没有任何亮点新人和明星队员。” “另一支是一支新人队伍,实力相拉塞尔公墓而言可圈可点,但和季后赛的队伍依旧有很一段差距,值得一提的是,们有两个固定队员拿到免死金牌。” “一位是游走位置的选手,牧四诚,排位97位,这属于擦边位,这位置有点危险啊,如果下一场单人比赛这支队伍表不好,很有可能就掉出去,毕竟季后赛八支队伍还有很多预备队员等着吃人气升位。” “还有一位是战术师,白柳,排位67位。” “各方综合来看都很不错的一个新人,但暂时没有发特别突出的地方,战术风格有点极端。” 主持人的语气变得迟疑来:“……但有不人猜测,这个新人战术师很有可能是规则技能。” “好!在各战队的基情况介绍完毕,在进行挑战赛的抽签之前,请季后赛的八支队伍的战术师先行和季前赛的两支队伍的战术师友好交流。” 主持人的声音懒懒的:“当然,不友好的交流也可以。” 虽然季后赛和季前赛的战术师交流是固定环节,但历来能进入季后赛的队伍都很傲,没几个愿意搭理季前赛队伍的。 去年黑桃那种黑马到极端的表,在挑战赛上都没几个季后赛队伍的战术师愿意从看台上走下来和黑桃握手的。 今年就不用说。 逆神这个脾气好的战术师不在,红桃,行刑人,和乔治亚这些都是性格又冷又拒人千里之外的,平日下赛场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扫给自己砸上百万积的观众,不用说在要主动伸手搭理和一个刚刚爬上来的新人会长握手…… 主持人不可议地瞪眼睛,震惊地揉两下自己的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草!”主持人关掉话筒,趴在升降台的片源,恍惚地自言自语,“这什情况?!” 出名的傲慢公会的会长走下来和白柳握手?! 而且还依次排队?!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短暂中止,有人带惊愕地望着白柳这边的诡异情状。 乔治亚端庄地走到白柳的前,深深地望着白柳,脱下自己的白色及肘手套,伸出一只骨节明的手递到白柳身前:“黄金黎明会长,乔治亚。” 白柳的目光在乔治亚的手上停顿片刻,微笑着伸出手:“流浪马戏团,白柳。” 红桃弯嘴角,垂腕优雅地伸出右手:“我们老熟人,你可以叫我红桃。” “非常谢皇后那天愿意给我投注。”白柳微微欠身,绅士地轻握一下红桃的四指,“希望您接下来也能继续欣赏我的表。” 岑不明站在白柳前,和白柳视很久很久,才撤回眼神伸出手,用一种嘶哑的语调开口:“白柳,我是行刑人。” 白柳平静地伸出手:“【贫穷的流浪汉】。” 两个人的手在空中短暂地交握一下,岑不明松开手,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429、邪神祭·船屋 几大公会的会长依次和白柳握手交流, 后离开。 主持人震惊之余继续解说下去:“按照通常流程,应该是季前赛一名的选手先抽队伍,由于季前赛一名的队伍拉塞尔公墓的会长正在更迭, 所由二名的队伍流浪马戏团的会长——” “——白柳, 前抽取队伍!” 观赏池大屏幕的前方慢慢地伸出一个抽奖台,台一个不透明的黑幕布盒子, 面一个容许人手臂伸进去的开口,抽奖台下方是三步台阶。 白柳缓步前,踏台阶,他垂下眼神,在全场所人的屏息注视下将手伸入盒子内, 握住里面的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球状物,拿出来,递给等在旁边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一把刀小心地切开这个具弹性的球状物体, 后从里面拿出一阵纸片, 仔细地正面朝下展开之后,己并没看, 而是直接举起来转动身体, 给全场所观众看。 原本嘈杂的全场观众在看到那张纸片的标志的时候, 陷入短暂的寂静。 八支坐在内围的队伍的公会会员也表情惊愕,不少连挥舞的旗帜都恍惚地放下。 红桃略微挑一下眉, 菲比爱地捧着脸,歪着头笑眯眯的,岑不明神色冷酷, 仿佛早预料地抱着胸,丹尼尔一下坐起来,脸色阴沉地看向旁边, 乔治亚轻微侧一下头,和旁边神色严肃的阿曼德轻声耳语着什么。 查尔斯双手交叠撑着手杖,远远地看向站在观赏池央神色寻常的白柳,微微勾起嘴角。 这场赌博越来越思。 廖科摁着黑桃的肩膀的手骤收紧,柏溢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标签纸,喃喃语:“靠,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逆神不在。”柏嘉木猛地转头看向廖科,脸色漆黑,“战术师都没,我们怎么打?!” 主持人兴奋到颤抖的声音伴随着他挥舞的手臂响彻整个观赏池:“真是难言喻的好运气,我们的新晋战队,一出手就抽到一战队——杀手序列!!” 那个举起来的标签纸,赫画着一个逆十字——这是杀手序列的会徽。 无论这场比赛是输是赢,抽到杀手序列就代表杀手序列必将下场比赛,无论是输是赢,这都代表着将一个数量庞大的赌池会在挑战赛开场的一天就轰下场。 全场所的观众都沸腾! “大战即将开场!各位观众各就各位!准备好手的筹码,准备下注吧!”主持人摇动着双手,激动到脸部的表情扭曲,“现在请杀手序列的战术师下场,来和流浪马戏团的战术师进行例行的宣战环节!” 廖科深吸一口气,他举手示己要发言:“我们战队的战术师不在,我暂时担任战术师执行比赛流程。” 主持人和观众的表情都是一凝,后变一种巨大的,堪称狰狞的狂热表情:“逆神不在?!” “临场更换战术师是顶级大忌!会将整个战队的水平拉低到一个新的水平!” 主持人嗓子都要吼破:“各位!各位!我们的新晋战队能否完去年杀手序列的逆袭历程——挑战赛屠龙!” “如果这支战队屠龙功,现在投注这支流浪马戏团战队的赌资翻百倍!请各位抓紧机会!越早投注返还越!尽!快!下!注!” 坐在通道休息椅的王舜眼瞳倒映着系统面板,就算他是跟着红桃过大风大浪,此刻看着这个几乎直线涨的赌池投注速率,王舜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37倍。” “这也太恐怖……” 这么的积分投注,要是头场就输,会在这些观众的心里留下相当要命的印象,后面的比赛里会这些观众报复性地不再投注,那要得到人气冲免死金牌就很难…… 王舜忍不住担忧地看向场内的队员们,最终视线定格在站在央的白柳身:“……会长。” 廖科转身准备从后面的通道走下来。 柏嘉木突抓住他的手腕,嘴唇紧抿,目光深深地低声询问:“逆神……那么聪明,一向什么都安排好,还预言看到未来,他会没事的对吗?” 廖科往下走的背影一顿:“他会没事的。” “他说过,他会亲来阻止白柳赢得比赛。” 廖科说完,抽出己的手向下走去,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大屏幕前的隔间里,眼神复杂地对站在那里等他的白柳伸出手:“我没想到会这么早就对你。” 白柳平静地抬眸,伸出手交握:“我也没想到。” 廖科静一会儿:“很谢你之前愿借给我们使游戏池。” “不客气。”白柳语气平淡,“也很谢你们会给我安排一场单人赛,我很需要这场单人赛给我挣得人气。” 廖科缓慢地抬起头:“看来你经猜到我们的对赛安排。” 逆神不在,团赛暂时不能开打,会出大问题,那廖科作为临时场的战术师,就会想方设法地在单人赛和双人赛里拖延时间。 白柳静一会儿:“逆神一定会场,对吗?” “对手是你。”廖科语气笃定,“那么是的,无论受再怎么重的伤,那人爬也会爬着到这里来和你对赛的。” 白柳垂眸收回手:“我知道。” “我会等他的。” 说完,白柳准备转身离去,廖科突出声:“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你,拼命也会赢你的。” 白柳背影一顿,淡淡地嗯一声,后走下台。 廖科深深地望一眼白柳离去的背影,也转身走出交流隔间。 主持人左右探头:“现在双方的战术师交流完毕,要出单人赛的安排——” “杀手序列不出外,单人赛出应该是王牌主攻手黑桃。” 主持人的话音声刚落,黑桃就单手撑着围栏,干脆利落地翻身落下,向大屏幕的方向走去,他腰别着一根随捆绑起来的黑色骨鞭子,裤子穿插很束带,面绑一些道具,黑桃走起路来把这些强行别在裤子的道具踢动得左右摇晃,还晃掉一个。 黑桃低头看着这个道具,没动。 廖科捂脸,声音虚弱:“……我知道你不喜欢带道具场,算我求你,不要故弄掉,我能看出来你是故踢掉的,快捡起来吧……” ——黑桃裤子的道具都是刚刚廖科强行让黑桃别去的。 黑桃这家伙无论是打比赛还是打游戏,一向不任何道具,给他最坚持十五分钟就黑桃故或者无弄掉。 这次廖科勒令黑桃必须带够道具场。 对手是那个白柳啊……一道保障总是好的。 廖科撑在围栏边,目光深邃地望着那边走过来,神色浅淡的白柳。 毫不夸张的说,他对赛那么危险能力强大的队伍,没任何一支队伍能白柳这样一个人轻描淡写地场带给他的压迫强。 廖科觉得己的心脏跳动速度快到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王舜觉得己心脏经蹦到嗓子眼。 他攥紧手里的纸笔,眼睛死死地盯着场的白柳,不断地深呼吸调整己此刻点眩晕的状态,看起来仿佛要场的不是白柳,而是他己。 王舜旁边的长椅坐着暂时没场的其他队员,看起来状态也不必他好到哪里去。 木柯脸一点血色都没,手指的指尖己无识掐出几个印子,刘佳仪嘴唇紧抿,小腿绷得笔直,唐二打眉头紧蹙,几秒钟摸一下己放在后腰的枪,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牧诚咬牙切齿地疯狂抖腿:“草,我紧张得点想吐。” 唐二打拍拍他的肩膀:“放松,调整好状态,你等下还要双人赛,而且白柳免死金牌,不会大事的。” 刘佳仪听这话,神色却一定没松,反而更紧绷:“白柳的确免死金牌。” “他不一定会这一场里。”木柯嘴唇都没血色,“或者说,为照顾在团赛里没免死金牌的我们,也为增加比赛的刺激和投注率——” “——白柳大概率不会在这场里免死金牌。” 牧诚头晕目眩:“什么思?!这他妈是□□桃!?他不免死金牌?他疯吗?!” 木柯脸色煞白地摇头:“正是因为□□桃,白柳反而不会。” “他想一次性打破黑桃的单人赛不败神话,后直接人气跃升到高位,为话题度极高的明星队员,只要一个队伍里一个明星队员,观众为确保这个表现卓越的明星队员晋级,大概率会把整个团都投进前一百。” 木柯转头看向瞳孔紧缩的牧诚,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他在没免死金牌的这种高危的情况下赢比赛,基本就能确保我们战队里每个人都能吃到他的人气红利,拿到免死金牌。” “这他妈是吃他的人气红利吗?!”牧诚眼睛赤红,拳头紧攥,“这他妈是在吃白柳的命!” 主持人的声音都快激动哨子音:“来来!两位选手都台来!” “请两位选手互相宣战!” 白柳站在黑桃的对面,仰头平视他,脸什么情绪都没:“你想赢吗?” 黑桃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要赢你。” 白柳微笑起来:“我也想赢。” 他缓缓地从己的领口里虚空抓握,一根掉在线的免死金牌出现,挂在白柳的脖颈,同时,相同款式的免死金牌也出现在黑桃的脖颈。 “哦,双方都免死金牌。”主持人的声音点失望,“看来双方都要使,点没思。” 白柳从己的脖颈扯下这根免死金牌,平静地移到一边。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是否选择本场比赛放弃使免死金牌?】 主持人的声音猛地拔高:“天哪!我看到什么!这个动作是放弃免死金牌的标准动作!这位新人战术师在对决一个主攻手的时候决定放弃己的免死金牌权限!” “我收回我的前言,这场比赛虽结果半没外,应该是黑桃赢,还是看点的。” 主持人揶揄地调侃白柳:“希望这位新人战术师死在赛场的时候,不会为己此刻的莽撞罚一杯。” 黑桃面无表情地望着白柳,他握住挂在己脖颈的免死金牌,一扯,平举手臂,也移到一边。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是否选择本场比赛放弃使免死金牌?】 主持人陷入短暂的沉寂,后蹦起来吼出声:“我们的黑桃选手接受对方的挑衅!也决定放弃己的免死金牌!” “这是生死的一战!!” 廖科神色猛地一变,他拍着栏杆:“黑桃!你在干什么!” 黑桃对身后的廖科的怒吼置若罔闻,他眼神一错不错地望着白柳:“我要在同等的条件下赢你。” 白柳微笑起来:“我之前喜欢的人也喜欢在同等的条件下赢我。” “我和他玩过很恐怖游戏,我没一场能赢他的,他很擅长这个,我一直没办法忘记他赢我那么次,一直很想赢他一次。” “我还没来得及赢他一次,他就逃跑。” 黑桃目光一凝:“我也会这样赢你。” 白柳抬眸,他脸的笑加深:“既你这样说,就希望你真的能像个合格的纪念品——” “——能赢我一次吧。” 他话音声刚落,就随地松开抓住免死金牌的手。 黑桃几乎和白柳同时松开。 “叮叮——!” 带着挂带两块金牌落地弹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后在空气转动一圈散金沫,消失不。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黑桃确认在本场比赛不使免死金牌。】 【……游戏筛选……游戏载入……】 【游戏载入功。】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黑桃登入游戏副本《邪神祭·船屋》】 430、邪神祭·船屋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获得副本内身份(邪神继承)】 【玩家白柳激活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请邪神继承在七日之内找到承载旧邪神的灵与肉的两个锚体, 并在邪神祭当日在船屋上献祭对方,完成邪神祭。】 白柳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站在一个海岸边,目之所及是漆黑一片的大海, 海浪起起伏伏拍在港的岸边, 浪花卷出奇异的碎水声,黑暗之突然白柳的背后传来一声重重的鼓声: “咚——!” 白柳眼尾余光扫到的左侧应声而亮, 一盏红底白字扁平字体的圆肚灯笼悠悠亮起。 灯笼里面的蜡烛烛光左右摇曳,背后的鼓声骤然激昂起来,咚咚声直响,隐隐出现的浑厚男声哼着不知名的神秘小调,合着鼓点想起, 白柳的头顶的圆灯笼一盏一盏地亮起,点亮这漆黑的夜空。 场景顿时明亮起来,之隐藏在黑暗里的事物在橘黄色的暖色烛光一一浮现。 白柳环顾四周, 他头顶是交错悬挂的灯绳细线, 上面隔着一定间距挂满灯笼,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灯网。 裁剪得体的彩纸装饰物系在灯笼的旁边垂落来, 被海风吹得起伏摇晃, 发出碎铃铛一样的声响, 烛光明明灭灭,将白柳周围的热闹景象映照得模糊不清。 白柳左右两边数十个男鼓手, 这些鼓手起来都是青壮年,身上肌肉虬结,粗壮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壮的布制白绳, 布绳绕过肩膀,系在腰部磨盘大小宽的太鼓红色鼓身左右两边的的鎏金环扣上。 鼓手们胸腔里沉声合着吟唱,形成一古怪的歌曲腔调, 他们手里攥鼓杖劲道十足地往砸,鼓点声密集起来。 灯笼终于全部亮起,映照得夜晚的海边亮如白昼。 原本寂静的海湾边随着灯笼灯光亮起,变得来往,街道上各各样的小摊,摆放着系红线的小铃铛,用不同的护身符,熏香蜡烛苹果糖,以及各式各样造型奇的神明面具,其卖得最好的是一块白发蓝眼,面相慈悲而年轻的邪神面具。 摊贩热闹地吆喝售卖着新奇又趣的节日祭祀物品,到处都是穿着隆重节日礼服的游,嬉笑交谈着什么: “今年的邪神祭可真是热闹啊。” “那是当然的,每年的邪神祭都全镇最大的活动,多亏邪神大的保佑我们这个镇上的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越过越好。” “……邪神大降临我们这个小镇,我们修建神社供奉祂,至今也十年吧。” “今年刚好就是第十年的邪神祭,所以格外隆重,主持祭奠的可是被大家公认的,最可能是邪神继承的那位……” “那位原先不过是一个被卖到这里来的祭品罢,如今能主持邪神祭,也算是一步登天,听说之还外逃过,也不知道在外逃什么,神明这么大的眷顾和馈赠,不好好珍惜,反而想要逃离,真是……” “不说他,也不知道今年去海上神社的祭品都哪些孩子,真想去,碰碰运气,不知道能不能运气好抽一个属于我的祭品,我好多的愿望想要邪神大帮我实现呢。” “你可真是太贪心,去年不是实现一个吗?” “但是愿望总是不嫌多的嘛,去年归去年,今年归今年,反正实现愿望的代价又不是我出,嘻嘻。” 白柳站在一个临近海面的木架高台上,这应该是一个用来神祭表演的舞台,整个高台上只他一个,他身着黑白两色的神典祭祀服装,样式和他见过的和风狩衣点相似,但比狩衣要更精致复杂一些。 他的手里拿着一柄挂满金色圆铃的神乐铃,两侧的白色衣袖宽而长,海风白柳袖里穿过,将他整件衣服连同额的碎发吹得飘动起来,铃铛也被吹得摇晃。 风凉水冷,金铃碎响。 高台是笑骂着高声交谈的行,高台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海面,海面的地平线处隐隐约约能到一点摇动的橘黄色亮光,像是海面上停一艘船。 “咚咚咚——!” 一首鼓点歌曲毕,白柳所在是木架高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甫一回头,就到来凶神恶煞地抬手落,就狠狠要给他一耳光。 白柳快速闪躲侧开,但身体刚刚一动,系统就提示: 【系统警告:反抗动违背玩家(邪神继承)身份设定,请勿反抗!】 白柳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硬生生地接这的一耳光,被扇得左脸整个别过去,淡色的唇角开裂,血珠顺着滚落来,滴在地面上。 “用的家伙!”这厉声叱骂白柳,“神祭彩排的途怎么能停!这是对邪神大的大不敬!” 白柳低着头眼眸垂落,也抬手擦自己嘴边的血迹,说话。 白柳不说话,这又是怒极,刚准备提起一脚踹在白柳腰上,但扫到白柳身上这套价值不菲的神祭服饰时踢过去的动险之又险的顿住,忍住怒火指着白柳的鼻子责: “七天后就要举行邪祭祀的第一幕剧表演,你练开场舞的动都记不清楚,要是这十年邪神大祭出什么题,就算你是最可能成为邪神大继承的,我们也会把你套上锁链沉进海底,当做神社的【锚】的!” 这冷笑:“我知道你最怕水,不想被那样折磨,就好好练习吧!” 说完,这甩袖离去,对着两个低着头,明显些畏惧他的小侍冷声吩咐:“扶他去换衣服,把脸上他的伤给我处理好。” “今晚不许他睡觉,给我再练一千遍神祭舞,明天上台之我要到他一个步子都不错地把神祭舞跳来。” 个小侍瑟瑟发抖地抬起头:“但御船大,白六已经三天都休息,昨天他因为被您责罚,到今天为止一水都喝过,再不休息的话……” 御船阴沉地斜眼扫这个小侍一眼。 这小侍肩膀顿时一颤,顺地低头:“我知道,我会好好监督白六跳一整晚,直到他能达到大您的要求为止。” 御船厌烦地扫白柳一样,嗯一声大步地高台上走去,两个小侍走上来搀扶住白柳。 其一个刚刚为白柳说话的小侍小心翼翼地探头,确定御船高台上来以后直接头也不回地走镇子内,才长松一气,担忧地转头脸色苍白的白柳:“你事吧?还能站稳吗?” 白柳缓缓地摇摇头:“事。” 直到那个御船走之后,他才恢复对自己的身体控制,之是动都不能动的。 来这个副本比之阴山村之那个副本对玩家的角色扮演要求更严格,一点不符合角色的行为都不能出现,一旦出现就会被系统强制接管身体。 ……这么确切地要求他走邪神继承路径,再加上(邪神祭)这个主题,来白六真的是迫不及待。 “怎么会事?”这小侍一见御船走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他脸色难掩忧心,“昨天你踩错一个拍子,御船大让你不吃不喝地跳一整天,今天眼睛都合又上高台,午彩排到现在,途你摇晃几次,我都以为你会直接高台上摔来。” 随着这小侍的解释,白柳的确这具身体里感到一长久摄入糖分和水分导致的虚弱,头部也开始些晕眩,他撑着小侍的手闭目呼吸两才适应这虚弱。 小侍一白柳闭眼睛被吓一跳,赶忙袖子里拿出抓住一把糖:“这是我刚刚在庆典上买的金平糖,我偷偷藏在袖子里带上来,你先吃几颗稳一稳!” 白柳微微睁开眼,他接过吞咽几颗。 糖黏腻的甜味和硬质糖划过干涩喉咙的刮擦感让他咽去的那一刻呛咳几,小侍白柳的眼神越发心疼:“等我们偷偷跑回船屋那边,那边监管,你能吃点东西休息一。” “船屋?”白柳眼神转动,语带询,“在哪里?” 小侍伸手摸一白柳的额头,担心地:“白六,你是不是点发烧,都迷糊?” “船屋你都不记得在什么地方?” “船屋就是我们这些被买来的祭品小时候住的地方啊。” 小侍叹一气:“不过你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你五年被御船大带走就再也回过船屋,一直为邪神大的继承住在镇上的神社里。” 白柳语气平淡地撒谎:“我想起来,但船屋这住祭品的地方,临近祭祀不会严加管吗?为什么会监管?” “本来是船屋一直严加管的地方。”小侍语带叹息,“白六你真是练舞练迷糊,你忘吗,明天就是长达七天的邪神祭的第一天。” “今晚的船屋不会监管的。” 小侍脸上任何情绪地抬起头来:“因为镇上的会去船屋里疯狂地抢祭品。” “——这是邪神祭的开头,船宫夜欢祭。” 431、邪神祭·船屋 白柳被小侍从带到了一个海岸边的联排建筑里。 这建筑只有一层, 非常低矮,但是很宽大,外表是木和茅草的尖顶结构, 屋檐下挂着晴天娃娃和风铃, 最下方是木架和石块垫起来的一个和地面隔开的隔层,是镂空的, 低下头去黑漆漆的一片,能感受到潮气扑面的一片,像是随时都会有什诡异的东西从下面爬出来。 垫高是石头长满了青苔,木架也发黑腐朽,白柳走去的一瞬间感觉地板都摇晃了一下, 很明显已经极其老旧了。 往屋内走是一整排修建的像是白柳在现实里见过的温泉民宿一样的房间,用松木和障子纸制作的隔间门隔开,每个房间的右角都镶嵌了一块放置木牌的龛位, 里面放置着着【某某居室】, 或者【厨房】,【会客厅】这样表明居室用处的黑漆松木牌子。 白柳走在长廊, 能清晰地听到房间内传来的悲惨的哭声和癫狂的笑声, 隔着一层纸门能隐约到里面的的影子, 他们或姿态散乱衣衫半解地瘫坐在地,或用头抵在地一下一下地用力撞击, 或者有哈哈大笑地将一根腰带从自己的衣服解下来,栓成一个活扣,套进自己的脖子, 喃喃自语地祈祷着: “死了就好了,邪神大快选我做祭品,我想今年就死。” 很快, 有四个影进入居室内阻止这些正在自残或者自杀的,这些的哭声和笑声神经质地交杂成一片,忽哭忽泣地变得凄厉起来: “我还不够痛苦吗!什邪神大不愿意选我!” 小侍从领着白柳低头在长廊碎步快走,他见白柳没有跟来,转头到侧过头在旁边和室的情况,于是视线跟着移了过去,脸的笑变得勉强了起来: “哦对,白六还不知道吧,现在每个祭品有四个负责□□和管,之前在的时候还只有一个,后来崩溃的祭品越来越多,镇子里加了管祭品的,大家外逃和求死都变得艰难了很多。” “这里住的祭品孩子们都很……同情。”小侍从语气不明地说了这一句,“被选成了邪神的继承,再也不能做祭品了。” 说完,小侍从低着头往前继续走了:“跟我来吧,能休息的时间不多,他们了。” 穿过弯曲长折的回廊,最终小侍从把白柳领到了一个很老旧的房间,房间旁边的木质挂牌着【北原苍太】,小侍踮脚取下了那个木牌,重新换了一块木牌挂去。 白柳着那块被更换的木牌变成了【御船白六】。 “这是做祭品的时候在船屋这里的姓名牌子,我一直留着,今天就用了。”北原苍太念念叨叨地把门给打开,室内巨大的潮气扑面而来,“这是我的房间,要在这里休息,我就把房间换成了的名字铭牌。” 这是一个很潮湿狭窄的房间,房间的地面中间铺了一张窄小的榻榻米,榻榻米放着一套一的陈旧寝具,床旁边隔了差不多半米放了个木盘,面能到没洗干净的油渍,应该是吃饭用的木垫,榻榻米正对着一张高四五十厘米左右的红木矮小书桌。 书桌紧靠的墙面挂了一副浮绘风格,色彩艳丽的海浪图,浪花的中央是漂浮着一艘神社样式的船只,船只的桅杆挂着的船旗因被海风吹得旗帜抖动而被遮掩得只剩一半,但白柳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面逆十字旗。 北原苍太还在絮絮叨叨:“要在这里占一个和室休息就必须要在外面挂自己姓名的木牌,不然等会船屋这里的监管者会把当做外面名字的祭品,要是运气不好,这个孩子恰好轮值到要去苦室修行,就会被当成拖去苦室做修行……”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了一下,视线直瞪瞪地落在被他推开的纸门内侧,像是到什不可思议的事情般脸一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变得煞白了起来。 白柳顺着北原苍太的视线过去,发现纸门的内侧贴了一张纸——【因祭品北原葵修行苦之修行已达标,今日北原宗系的苦室修行移交祭品北原苍太执行。】 “小葵……修行达标了啊。”北原苍太伸去揭下了那张通知他去苦室修行的通知书,他的颤抖得非常厉害,连带着声音都在抖,“我昨天才去修了半日,今天要去了吗……” “苦室修行。”白柳跪坐在地,抬头向北原苍太,“是什?” “哦对,白六做祭品的时候,还没有苦室修行。”北原苍太也很自然地跪在了白柳的身后,他挺直腰背,抬轻之轻地用指勾开了白柳耳边的系绳,语气和动作一样的轻,“当年外逃被抓回来之后,船屋这边整顿了一番,就都是规整式的苦室修行了。” 深色的布带系绳飘扬落地,白柳的长发倾斜而下,一直垂到了腰。 这个时候白柳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并不是和外界一样只有半长发,而是被向内挽起系成了只有半长发长短。 “从离开船屋成邪神继承到现今已经五年了,邪神继承要负责神祭,身体发肤皆神之所有,不得随意修发,不知不觉的头发已经蓄这长了……”北原的指穿过白柳的长发,恍然地喃喃自语,“比小葵这个女孩子都还要长……” 白柳侧过眼眸向跪在他身后的北原:“北原小葵虽然和一个姓,但不是的妹妹或者姐姐吧。” “不是,白六真是离开船屋太久了,连我们的姓来自哪里都忘了。”北原好笑地摇头,他从枕头下取了一把木梳,重新跪回白柳身后给他梳头,“我们这些祭品的姓和我们自己并没有关系。” “动。”北原苍太温柔地摁住想偏过头来的白柳,仔细地给白柳一下一下地梳头,“梳偏了等下御船大见了要罚。” “我没有忘。”白柳平视前方,语气淡淡,“这个姓,是选中我们的镇的的姓吧?” “我的姓是御船,我当初应该就是御船的祭品,和小葵都姓北原,那就证明都是一个姓北原的的祭品,而且这两个姓北原的应该是同一宗系的。” 北原梳头的动作停在了中央,他顿了很久很久,才继续梳了下去,声音很轻地嗯了一声。 “不过早就不是御船白六了,没有被献祭成功,还成了邪神继承,不再是祭品,后面御船这个姓氏就从身被去掉了。” 北原垂下眼眸,梳子顺着眼皮的垂落一直梳到了地面,语气轻而笃: “是邪神大选中的,身不应该有除了邪神大之外的任何标志,御船这个姓氏配不。” 北原挑起一根系带,从白柳左右鬓边用小指勾过一缕在耳边松松垂落,用系带在末尾绑好,最后两股在脑后正中央合成一股,垂在白柳的祭祀服。 白柳眼眸轻抬,侧过头向北原,发丝夹着系带从白柳的脸颊边滑落,在肩膀缱绻地卷成一缕。 他的睫毛纤长,眼瞳漆黑,抬眼的时候在幽暗的和室内倒映着北原身后的那副画的海浪的金粉涂料折射过来,仿佛闪着鱼鳞般的微光,白柳轻声反问:“绑好了吗?” 北原怔怔地望了白柳一眼,忽然笑起来:“真是好,白六,难怪神会从我们一堆祭品当中选中做祂的继承。” 笑着笑着北原像是无法自控一般落下泪来,他睫毛沾满了眼泪,额头抵着白柳的肩膀避免自己的眼泪沾湿祭祀服,身体向前克制用力地拥抱了一下白柳的肩膀,抽泣着: “……神可真是太残忍了。” “什要让我们中间最好的孩子这样痛苦地活着,连做祭品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呢?” “这界于我们只有一个苦室而已,可于处处都是苦室了。” 432、邪神祭·船屋 北原抵在白柳肩膀, 控制住了自的哭声,深呼吸了两下:“……我不耽误你了,你休息一下还去山上的鹿鸣神社练舞。” 说完, 北原跪着膝退两步, 低着头双手交叠在额前缓缓拜伏下去,语气微微颤抖: “白六, 如果你的邪神继承者大人,如果你的舞蹈的传递到邪神大人面前,那我恳请您,请祂这次选中小葵做祭品吧!” “我还再撑两年,但小葵的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北原的语气有些哽咽, 然很快抬手地擦拭了一下自眼角的泪,对白六躬身了一个礼,提着自的下摆衣服揭下那张贴在门内侧的【苦室修通知单】, 上室的门, 背影凄惶地走了。 白柳收回望着北原离开时候上的门,视线缓缓移到了他正对的海浪图上。 恐怖游戏, 尤其是日式恐怖游戏中狭隘室内的装饰物一般都有线索可循, 特别是这种最里面的一房, 内里的墙不外面的室相接。 白柳起身,伸手触碰海浪图上那个被浪花抛起来的神社样式的船只, 他的指尖一寸寸仔细地检查过船上的装潢,最停在了船只上被遮掩了半边的逆十字旗上。 他指尖在这个地方点了一下住,然取下画, 在墙上找出了之前被点出痕迹的点。 白柳目光沉静地曲指抵住墙面往下用力摁。 墙上迅速地浮现一个凹陷,然墙上装订画的地方翻转了一下,从平铺的墙面变成了一个画框大小的, 内嵌的神龛。 神龛中放置的是一座雕刻精细无比的红木神像。 这神像有些年头了,膝盖肩膀这些地方的红木为被人爱惜地擦拭都有些泛黑了,着一身白柳身上样式差不多,但细细看去还繁复精美一些的狩衣。 狩衣清透长阔的衣摆垂落到神像随意交叠摆放的修长脚踝上,脚踝上雕刻着用金粉漆过之又褪色的锁链,脚下踩着是荡漾开涟漪的海面。 神像微微垂着头,姿态松散地坐在拜殿翘起来的屋檐上,双手捧着一本雕刻不明确的书,像是在认地读,祂脸上额顶处环绕过一根手搓的注结绳,看着像是麻绳,绳子上穿过一张轻柔飘忽的白色御守宣纸,遮盖住祂的面部。 宣纸上用毛笔写着两个字——【无愿】。 再往前,神龛内摆着一个正在悠悠上升的香炉,随着室里微微的风,神像面上盖着的御守宣纸香炉里笔直升起的烟都轻微摇晃起伏,一种清透怡然的檀香味溢散开来。 白柳的目光停在神像手中那本木雕的书上,微微顿了一下。 这书的页面是裂开的,且像是被人用手粗暴撕裂再黏合上的那种纹路。 白柳的记忆里有一本符合这个纹路质感的书,那本书叫《瘦长鬼影杀人实录》。 当时谢塔被沉下池塘的时候,白柳把那本书放在了谢塔的怀里,那本书应该是随着谢塔一起飘走了的…… 但现在出现在了这个神像手里,再联系一下这个副本的主题…… 这神像很有可就是谢塔。游戏内的旧邪神祭品之一。 白柳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伸手就揭开盖在神像面上的御守宣纸。 在神像面上御守宣纸被白柳向上抚开的那一瞬,被白柳卸下来放到地面上的海浪图突然发出了巨大的海浪声,一阵猛烈的海风从里面吹出来,将白柳的狩衣吹动遮盖住了眼睛。 狂风暴雨起伏激烈的海浪从画中冲溢出,瞬将站在神龛前的白柳席卷,卷进了画中。 等到风雨平息,放在地上的画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到了墙上,除去海浪图上的大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之外,一切恢复了原样,之前骤然出现的狂风,海浪,暴雨消散得无影无踪。 室内空无一人,只余室门外挂在门边上的【御船白六】木牌一室的悠悠檀香。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触发主线剧情之(旧邪神·灵祭品)收集支线】 在一阵将人摇动得天旋地转的剧烈晕眩中,白柳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前是一片漆黑的船舱,隐约看到上下铺的睡在上面的人的轮廓,耳边是人晕船的呕吐声,一些小孩的歇斯底里的崩溃哭泣声。 “我回去!!!” “我待在福利院!我不来这里!!” “买我的人都是会虐待小孩的疯子!放我下船!!” 白柳看向自的手,相比之前变得纤细短小了一些,他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的身材,也别之前短了一截,睡在这种狭窄的船板床上脚都伸直。 从身高这点来粗略估计,他现在应该只有十六七岁。 白柳动了动身体,他发现自的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绑在一起,束缚在床一侧的床脚上,身体随着海浪抛接船只剧烈起落,但却丝毫动弹不得。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光亮照进了船舱,白柳终于看清楚自身处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船舱内的上下中三层狭窄床铺上密密麻麻地睡满了脸色惨白,岁数从几岁到十七八岁不等的孩子,这些孩子他一样,手被束在一起绑在床的一侧,有些瑟缩着缩成一团小声哭泣,有的满脸麻木一动不动,有的在晕船呕吐。 比如睡在白柳身这个。 “呕——!”对方一直在干呕,呕完之又是咳嗽又是喘息,应该是没有吃什么东西,具体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但听声音整个人已经虚弱到快不了。 “晕船的话就不再想逃跑比较好。”白柳声音浅淡,“从这里逃出去,你也没办从海上逃出去的,海上无论从哪里走都坐船。” 白柳背那个正在小心又用力挣动的人停下了动作,隔了很久,他才嘶哑地说:“我叫苍太,你叫什么名字?” “白柳。”白柳回答。 对方有点惊讶:“你就是他说的白六?” 白柳一顿:“你认识我?” “也不说是认识。”苍太迟疑了一下,“……你是我这里最出名的孩子,我每个人都讨论过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白柳尾调微扬,“我做了什么让你在这种环境里都需好好讨论一番的事情吗?” 苍太顿了顿,犹豫又小声地开口了:“他说你在爱心福利院里把一个叫谢塔的孩子杀了,还推进了池塘里,是的吗?” 白柳一静,才开口的时候语气彻底淡了下去:“作为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之一,我有幸了解一下这个流传中的故事始末吗?” “你是不是没有杀人?他是在乱说吗?”苍太缩了缩,凑近了白柳耳边,很小声地他说了起来,“我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的,他说你在爱心福利院的时候是个很古怪的小孩,从小到大就喜欢玩各种诡异的东西,还玩死过很多小动物。” 白柳反:“比如?” 苍太开始回忆:“小猫,小兔子,小仓鼠之类的,他说你会把小动物的皮剥开,然夹在各种各样的童话书里最可爱的那一页,通常是童话故事里有人都获得幸福的那一页里。” “等到这群孩子翻开书,快快乐乐地看到最一页的时候,这些血淋淋的动物皮毛就会掉出来,把那些孩子吓得尖叫满屋乱窜的,你那个时候就在旁边歪着头笑。” 白柳微妙地顿了一下,他脑中记忆上的某个一直被掩盖住的点被触及,突然浮现出了一片陌生又熟悉的回忆。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在谢塔打扫图书室的时候,的确有聊起过不这样对福利院里的其他人恶作剧,但最被谢塔平淡地阻止了。 谢塔当时用那双银蓝色的眼瞳望着他,轻声:“你不会这样做的。” “为什么我不会?”白柳斜眼扫过去,反。 谢塔静了静,开口说:“为我见过会这样做的白六。” “你不是那个白六。” “这个世界上还有除了我之外的白六?”白柳饶有趣味地凑近谢塔,“你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白六。” 谢塔垂下眼帘:“没有喜欢与不喜欢。” “我他是被设计好的天然的竞争系,他天生就会追逐欲望,会想从见到的有强大的人,事物,甚至怪物身上疯狂地汲取量,转换成金钱或者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白柳点评:“听起来就是我本人。” 谢塔抬眸:“你不一样。” “他会……了我,但你不会。” 谢塔说的中那个字,白柳只记得口型,为外面的球突然砸到了窗户上,将窗户砸裂开,盖住了谢塔的声音。 事白柳再的时候,谢塔却别过眼神,说了句没什么,就不再回答他了。 苍太继续说了下去:“来你做的事情越来越过火,当时你特别在意福利院里一个叫谢塔的孩子,那也是一个很奇怪的孩子,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看各种各样的恐怖绘图。” “你会经常地观察他,跟踪他,但谢塔好像基本不怎么理你,从来没有在乎过你做的任何事情。” “有一次你绕到教堂里去找谢塔,谢塔经常在那里一个人看书,那天也在,你静静地站在谢塔背很久,谢塔好像在看一本什么瘦长……” 苍太突然卡了壳:“他说什么来着,很长一个书名……” 白柳语气淡淡地补充:“《瘦长鬼影杀人实录》。”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苍太激动又顺畅地继续说了下去,“他说你在那天晚上就把谢塔给杀了,还带回了一本沾满血的《瘦长鬼影杀人实录》,一个人坐在床边,哼着小调,好像很愉悦地看了一晚上这本书,把住你旁边的人吓得不轻。” “然你住在一起的人有个胆子大的孩子,你是不是的把谢塔给杀了。” 苍太讲到这里的时候,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你笑着抬起头看向他,脸上都是血,说是的,我把他给杀了。” “那个孩子崩溃了,,你为什么杀死谢塔?他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啊!” “然你说——”苍太的声音变得颤抖,“你说……” “——【为我也想看那本《瘦长鬼影杀人实录》的书,以我站在谢塔的身,等了很久,等他转过头来邀请我他一起看书】。” “【可惜他没有,他眼里好像看不见站在他背等他回头的我】。” “你遗憾地笑了一下,摊开手说——【那就没有办,我只好把他给杀了,再反过来邀请他的尸体我一起看了。】” 433、邪神祭·船屋 海浪起伏, 耳语颤颤。 苍太的声音越发的细声细气,就像是害怕这个故事当中的六一般不敢大声在柳身后说话:“……他们说福利院的老师找不到谢塔之后发了很大的脾气,但人敢说是你杀了谢塔, 因为害怕你也会杀了他们。” “而且……虽然他们很害怕你, 但他们也很害怕谢塔,他们觉得是你们两个怪物一样的小孩搏斗之后残留下了更强大的你, 所以就更不敢惹你了。” “在谢塔死后过了一段时间,你们所在的爱心福利院不知道怎么回事,投资人不愿意继续投资,几乎全部撤资了,于是福利院就衰败了下去, 孩子也一个接一个地离奇消失,不知道是自己跑出去是……” “最后福利院彻底倒闭了,剩下的你们这一批的出事的就福利院的院长以慈善的名义寄送到了这艘船上, 说是让海外的福利院接手你们。” “寄送?”柳语气平缓地反问, “是贩卖吧。” 苍太叹一口气:“寄送总好一些,但总体差不多, 你们去的地方不是么海外的福利院, 而是和我一样, 是贩卖去一个海滨小镇,叫鹿鸣县。” “那已经不是你们的国家了, 一直很穷,根本么所谓的福利院,你们估计是那边的人买过去做苦力的。” “我们不是买过去做苦力的。”下铺突然传来一声些稚嫩和颤抖的女孩子声音, “我们是买过去做祭品的。” 苍太一怔,他费力地向前挪动,试图向下看去:“你是……” “我叫小葵。”一张消瘦清秀, 年岁约莫十一岁的女孩子从下铺扬起脸看向他们,她脸色苍,神色难掩凄惶,“我是鹿鸣县的人。” 苍太脸色迷惑:“那你怎么会和我们在这辆船上?” “我是从鹿鸣县逃出来的祭品,但抓回去了。”小葵神色灰败,语气绝望,“这次抓回去,下次不知道么时候机会逃出来了,我折磨疯了。” 柳问:“鹿鸣县很穷?” ——这和他之前看到的可不太一样。 柳在邪神祭的时候看到的鹿鸣县可以说是纸醉金迷,繁华无比,路上随便一个行人的穿着都考究精良,就连海岸边的废弃船屋都修缮得规整良好,完全不像是一个需抓人去做苦力的穷苦县城会的样子。 小葵摇了摇头,她恍然轻语:“鹿鸣县之前很穷,但现在一点都不穷了。” “只从三年前鹿鸣县的神社开始供奉邪神,就开始富裕起来,到后面就越来越富,越来越钱,我逃跑的时候,他们连给祭品穿的衣裤都是绢丝的了。” 苍太惊了:“绢丝的衣裤?他们对买过去的苦力待遇这么好吗?” “都说了不是苦力……”小葵的声音变得点无力,“是祭品。” 柳若所思;“三年前发生了么,为么鹿鸣县突然开始供奉邪神?”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小葵向上努力地翻了半个身子,看向睡在他上铺的柳,“我我母亲说,一切的开端是是出海打捞的渔民捞上来了一具年轻男人的尸体。” “那尸体虽然是个男人的,但是样貌非常漂亮,银色的卷发盘曲在身前,手脚修长优美,穿着宽松的外服,呼吸的样子不像是死人,反倒是像是一个海妖。” “我母亲也去看了这具尸体,她说她从来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然后呢?”柳询问,“你们对这具尸体做了么?你们将他下葬了?” 小葵迷茫摇头:“,当时所的大人都不赞同将这具尸体下葬,我当时不明留着在外面么用,但我爸爸说,那种样貌……” 柳语调平静:“就算只是一具尸体了,感觉也能榨出其他价值,对吗?” 小葵嗯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县长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商机,他提出可以将县废弃的旅馆修缮一下,变成博物馆之类的,然后把做成一个蜡像或者雕塑放在博物馆对外展览,同时以捕捞到海妖作为名头宣传鹿鸣县,看能不能以这个作为宣传点吸引到游客,让大家挣钱。” “这个方案一提出来,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大家都很感激县长想出了这么一个好点子,说如果博物馆修起来,必须在博物馆前面立县长的个人雕塑以示表彰。” ……原本贫穷落后,世世代代以捕鱼为生的海滨小镇偶然捕捞到到一条样貌惊异的“海妖”,于是当地的市长/县长受到了启发,提出了可以将这条“海妖”做成蜡像或者雕塑放在博物馆,并以此为卖点大力宣传吸引游客,发展镇上的经济…… 除了地点背景不同,这个走向和发展完全就是《塞壬小镇》的翻版,连博物馆前面市长/县长雕塑这一点都一模一样。 但从之前柳所在的邪神祭的况来看,鹿鸣县不知为何,走这条路子。 或者说得更精确一点,《塞壬小镇》的初始版本应该就是这个《邪神祭·船屋》。 所以柳在这一条世界线原本应该遇到的第一个的游戏副本原本应该是这个《邪神祭·船屋》,但不知道为么,临门一脚,六转换了登陆的副本,让更简单,地点离柳所处的地点更远的《塞壬小镇》登陆了柳所在的这条世界线。 直到现在,已经到季后赛了,六在把《邪神祭·船屋》这个副本下放到了他身上。 柳侧眼,视线下移看向下铺的小葵:“你们最后这样做吧?” “你怎么知道?”小葵点惊奇地仰头,“本来都县上的博物馆都动工了,但是在动工的前一夜临时出了事,大家在一夜之间都变了主意说不修博物馆了,修神社。” 柳垂眸:“你们是不是很多人都做梦了?” 小葵彻底惊愕了,她竭力地仰头想看到柳的脸,语气激动:“你怎么会知道!你也是从鹿鸣县的跑出来的祭品吗?!” 柳语气平淡:“我不是,但我对你们县的况所耳闻。” 能让集体在一夜之间转变观念,那估计六亲身下阵了,而六按照游戏规则是不能直接干涉现实的,那么只一种况了—— ——六入了这些人的梦,蛊惑了这些人,让鹿鸣县按照他想的游戏路径发展下去。 小葵的声音变得低迷起来:“……也对,这事很名,外县人应该也过,鹿鸣县神入梦的事。” “神入梦?”柳问,“是么事?” 小葵顿了顿:“在博物馆动土的前一天,很多人去那个地方围观放进去的海妖尸体,当天晚上,只天去围观了海妖的人都做梦了,做的是同一个梦。” “他们梦到一个仙气飘飘,身着色狩衣的神,那个神样貌看不清,端坐在鹿鸣县海岸边高高在上的天际,笑着俯瞰众人,说,我感受到了你们对金钱的邪恶渴望,作为你们捕捞到邪神的奖励,我可以和你们游玩一场,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我不干扰你们的选择,你们按照自己的路径走下去,成为一个中规中矩的旅游小镇,一些人钱起来离开这个偏远的小城镇,然后剩下一批渔民继续辛苦地出海捕捞,娱乐越来越少的游客,和这个慢慢落败下去的小县城一起老死在这。” “同时,你们会受到那个旧邪神遗体,也就是你们所谓的海妖的影响,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第个选择,我赐予你们成为我信徒的资格。” “你们在鹿鸣县为我修缮神社,每一年为我献上祭品,我会选择其中我最喜欢的祭品,然后实现你们和献上的祭品在我这等价的一个愿望。” 小葵声音变得嘶哑:“大家都选了第个。” “他们在梦中跪拜,邪神大人,祭品是么?” “邪神笑着回答他们,说,我的祭品是人的痛苦,越是纯粹的,极致的痛苦,在我这就越价值,你们能许的愿望也就越价值。” “他们于是叩拜下去,抬头,虔诚仰问,邪神大人,那您是么,我们该如何供奉于您呢?” “邪神笑着回答他们,说,我在你们周围的化身就是你们捕捞到的那具海妖尸体。” “祂是邪恶的化身,欲望的承载物,你们见之一眼,肉/体便会溢满贪婪的欲望和失去人性的罪恶,灵魂因此挤出躯体,变成我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一张纸币。” “——所以你们将那具尸体供奉在规格最高的神社,日日夜夜跪在祂面前,折磨祭品,向祂献祭,供他挑选这人世间千万种,不同滋味的痛苦。” “如果祂愿意从死亡中醒来接受这祭品的痛苦,那我就会来实现你们的愿望。” “如果祂不愿意接受这祭品的痛苦,那说明你们献祭的痛苦不够格,达不到让祂醒来的标准。” “邪神大人笑得很愉悦,他说,那你们就应该加大折磨祭品的力度,直到这闭眼的旧邪神愿意重新睁开眼睛,望向这凡世,从高高在上的神座上走下来接纳这极致的痛苦为止。” 434、邪神祭·船屋 小葵恍地继续说了下去: “从那以后, 县每年都会举办盛大的邪神祭,因为梦中的邪神要求纯粹的痛苦,县长和村的男人们了三天三夜的会, 最终一致决, 只有孩子的痛苦最纯粹的,所以献上去的祭品应该孩童。” “一始的鹿鸣县还没有那么有钱, 邪神祭的祭品不从外地购买……而和我一样,从村被挑选的孩子。” 苍太惊讶地反问:“你有父亲母亲,他们没有阻止你被挑选成为祭品吗?” “正我的父亲和母亲将我和我弟弟献上去,成为祭品的。”小葵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因为县的规则, 谁家献上的祭品,这个祭品如最后被选中,许愿的权利就归谁家。” “我们家有个孩子, 我最大的, 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我爸爸把我和我其中一个弟弟献上去做了祭品, 希望邪神至少能选中我们两个当中的一个, 这样我们家就能向邪神许一个愿望, 不再那么辛苦地每日出海捕鱼才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了。” “当时几乎家家户户的穷人都把自己的孩子献上去做祭品了,有钱一些的人家不愿意将自己的后献祭, 就会向贫穷人家购买孩子,好好□□之后作自己的祭品。” “因为不知道谁会被邪神选中,有些人家如有多余的孩子, 就会将在自己其中一个孩子当做祭品卖给对方。” “我就被父亲卖给了北原家。”小葵小声地抽泣着,“我现在叫北原小葵。” 苍太同情地叹息一声:“邪神的祭品吗?不知道和苦力比起来哪个更好一点。” “苦力?”小葵缓缓地转过,湿漉漉的发遮盖住瘦小惨白的面容, 和靠在床侧的白柳神涣散地对视着,“你根不知道做邪神的祭品要付出什么。” “你会被鞭打,被折磨,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苍太语气疑惑:“但苦力这样啊,一过去就要始被打,被逼着做工。” 小葵神经质地笑了两声:“但做祭品一始可不这样的。” “一始,你会被分到一间特别温暖的船屋,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猫小狗,对你特别好的侍从朋友,每顿都吃得很好,还有每日都来探望你的父母。” “——你甚至一时分不清自己过来做祭品,还来做的。” 苍太迷茫地问:“这样不很好吗?” 小葵刚又要口,船屋的门被猛地推了,她肩膀一颤,止住了声音。 风雨混合着一道低沉浑厚中年男人声音传了进来:“大雨了,正这群刚被采买来的小崽子精神不稳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先把猫和狗分给他们,让他们抱着对方度过风浪,彼此先熟悉一下,养养感情。” 另一道略细一些男声应和道:“的,御船大人。” 漆黑的船舱被七八个男人手提着的一盏盏昏暗的油灯照亮,这些男人手上提着一个长而宽,外面罩着黑布的大笼子,笼子传来此起彼伏,细细长长还发着抖的动物幼崽叫声: “咪—咪——咪呜呜!” “嗷呜——嗷呜……汪!” 一个男人将煤气灯放在了闭假寐的白柳的船一侧,伸出布满老茧,满鱼腥气的手力地拍了拍他。 白柳这才假装刚刚醒来的样子睁了睛,和处于昏暗灯光下的这个男人手提着的笼子装的动物对视了一。 那一只特别漂亮的白色长猫,银蓝色睛的猫。 这猫着不过几个月大,品相优美,毛绒绒又暖呼呼的,脖子上还系了一个金色的铃铛,瞳在这样灰暗的光照射下变成圆溜溜的,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笼子抬起一只爪子伸出粉红色的小舌给另一只沾了一点泥泞的小爪子舔毛,似乎不喜欢自己见人的时候不够整洁。 见白柳抬向它,这猫微微歪了一下,粉色的鼻尖从笼子探出来,很有宠物猫特性地,亲昵又不怕生地拱了拱了一下白柳被绑在床围栏杆上的手,嗲声嗲气地拖长尾调咪了一声。 提着笼子的男人见这副场景,却诡异地笑了一声:“这猫被□□得很好,见人就贴,喜欢人。” “我下把它放出来,它就会往你怀钻,你要在风浪抱不稳它,这么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可会被直接掉出床外,活活摔出内脏来。” 话毕,这男人就打了笼子,如他所说一般,这猫一出笼子就往白柳的怀钻,最后挤出了一个差不多可以容纳下它的凹陷紧紧贴在白柳胸膛上。 小猫被白柳身的温舒服得眯起了睛,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抬起蹭着白柳的下巴,咪呜咪呜地叫,似乎很喜欢自己刚刚找到的这个人。 这男人见猫钻进了白柳的怀,满意地收回了视线,提着笼子要走,却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回过叮嘱了一句:“这些动物都和他们的人一个名字。” “所以这猫和你一个名字,都叫白六。” 白柳垂下眸向缩在自己怀取暖,很自来熟就要蜷成一团睡着的小猫崽。 小猫的睛已经要闭上了,但似乎察觉了白柳在它,咪了一声向白柳这边靠了靠,将枕在了白柳被捆住的手腕上,爪子抵着白柳的手掌心伸了个懒腰,呼噜呼噜两声,舔了一下白柳的鼻尖。 “不要给我——!!”白柳下铺传来一道凄厉的女声,打断了小猫试图给白柳舔毛的动作,“我不要这条狗!!” 小猫被这声音吓得睁圆了睛,和白柳一起探向下去。 小葵在床上拼命地挣扎,眶通红涕泗横流,出口的声音尖利又歇斯底,夹杂着崩溃的哭声:“不要把这条狗给我!!!” 小葵床边的一只睛圆溜溜的小柴犬,只有男人小腿一半那么高,橘黄色,耳朵竖起来,起来又精神又警觉站,它似乎被小葵的反应吓到了,但又站在她腿边没走,迟疑了一下,上舔了一下小葵的泪。 小葵发出彻底崩溃的叫声,双手无意识地挥打:“滚啊!别舔我!别靠近我!走!” “我不想再痛苦了!我不要狗!” 小柴犬被小葵胡乱挥打的双手打中了,惊吓地发出了嗷呜嗷呜的惨叫,想要躲到男人的脚后,被男人冷漠地一脚踹,顺着浪花抛起船的势直接撞到了一根床杆上。 小狗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它只发出了一声很短促惨烈的嗷呜声,就滚落到了地上,这条小狗的和尾巴都被撞到一起,睛大大地睁,一动不动了躺在地上了。 抱着脸嚎哭的小葵一瞬间的瞳孔扩散,她猛地转向那只一动不动的柴犬,脸上还残留着被那只小柴犬的舌舔了一下的触感,表情完全空白的。 泪无意识地从小葵睁大的睛源源不断地滑落,她颤抖地伸手朝向那条躺在地上的柴犬幼崽尸的方向,喃喃自语:“……小葵。” 见到这一幕,男人原不耐烦的表情松,露出一点喜色来,抚掌笑道:“哭了!” “没想到有祭品在船上就哭了,这真个不错的。”男人转向旁边人,摆手吩咐道,“再拿几只猫和几条柴犬过来。” 很快猫和柴犬就被拿了过来。 男人蹲下身子,对完全呆滞地侧躺在床上的小葵温声细语,循循善诱地说道:“小葵不喜欢狗狗吗?那小葵喜欢猫猫吗?” “不要……”小葵的泪不断地在流,她瞳孔已经涣散了,声音嘶哑干涩,但她还在拒绝,“……我不要狗,不要猫。” “……我不想再到【小葵】因为成为小葵的朋友而死去了。” “真的吗?”男人略显遗憾地从笼子抓住一只小猫的后颈,提到了小葵的面,“小葵要这么狠心地推它们吗?你可当初所有祭品最喜欢小动物的孩子了。” “现在它们这么喜欢你,你不要它们做你的朋友了吗?” 小猫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它咪咪了两声,颤颤巍巍地撑起身来拱了拱小葵,亲昵地蹭起了小葵,缩在了小葵的肩膀上不走了。 小葵缓缓握紧了拳,她竭力地转过,装作冷漠的语气:“就算你在我面杀了它们,我不会再因为它们痛苦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男人可惜地摇,凑到小葵耳边低语,“小葵应该知道吧,没办法让你们痛苦的动物,在这艘船上没有价值的。” 他笑了起来,捏住那只小猫的后颈从小葵的怀扯了出来,后将手放到了一无所知,睛懵懂无知地望着小葵,乖巧地咪咪叫的小猫的细的两根手指就能环绕过去的脖颈上,后猛地收紧。 小猫原带着玩耍亲昵含义的咪咪叫变得凄厉了起来,它努力地挣动着只小腿,踹着这个男人的手,想要从这个男人的强壮手中跳下来,但这只徒劳无功的挣扎而已,它还没有这个男人的一只手掌大。 猫崽黑白分明的睛被捏的充血,布满了血丝,声音被捏得尖洗刺耳,后又慢慢变得虚弱,挣动的爪子垂落。 小葵死死咬着牙不回,终于在小猫最后一声咪叫出来的时候,没有忍住,猛地转疯狂地伸手去抢那只小猫:“把它给我!” 男人应声松手,被捏软得只剩一口气的小猫落入小葵的怀,仿佛受了委屈般咪呜咪呜地哑声蹭着小葵叫。 小葵流着泪抱紧它:“御船大人,我要这只小猫,我要这只小葵,请把它给我吧!” “我会在以后好好地为它痛苦的!” 男人盯着小葵一会儿,突笑了一下:“小葵几次都没有被邪神选中,因为痛苦还不够格吧。” 他慢悠悠地伸手从小葵的怀,在小葵近乎空白的神把那只正死死扒在小葵衣服上的小猫给扯了出来,温柔地摸了两下,后又把手放到了小猫的脖颈。轻声说: “那就再更痛苦一些吧,小葵。” 小猫凄厉地叫着,这次御船再没有松手,他拍了拍手,随意地把软掉的小猫尸丢到了表情恍惚的小葵旁边,转身离去: “再给小葵找一只柴犬陪着她,她不愿意就捏死,再换一只猫。” “换到她哭不出来为止。” 435、邪神祭·船屋 在御船离开之后, 船舱里恢复了一片寂静,只能偶尔听到孩子畏惧的抽泣声和小猫小狗一无所知的叫声。 苍太分到了一只小黑猫,他在白柳身后静了久, 才艰涩地开口, 用一种颤抖的声音问:“白柳,你能看到小葵吗?怎样了?” 白柳借助微弱的光线看向铺的小葵, 小葵披散发地躺在床,手扯着绑在手腕的绷带,一一地用力地抚摸只被分给的小猫的,声音嘶哑又微弱:“好猫猫,乖。” “【小葵】乖。” 苍太听到了小葵的声音, 他沉默半晌,几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向他怀里的小黑猫,双手颤颤巍巍地松开了。 小黑猫迷茫地抬起, 望着这个不抱紧自己的男生, 细细地咪了一声。 苍太狠了狠心转过了,他呼吸急促地闭了眼睛。 ……原来这就是他们这些祭品会到猫的原因。 拥有一只和自己名字一样, 还无比亲近自己的小动几乎是所有小孩子的梦想。 不能是这样, 这样也太……痛苦了。 这比让苍太做苦力还让他恐惧一百倍。 看到两只叫小葵的小猫和柴犬死掉的时候, 缩在床不敢吱声的苍太听着小葵撕心裂肺地惨叫,瑟瑟发抖, 捂住耳朵不敢再听。 惨叫凄厉到让苍太几乎以为死掉的不是小动,而是小葵自己。 他不想成为一个小葵,所以他最好不对这些分发来的宠产生感情, 最好现在就分开。 一场海浪又打了过来,船舱被颠簸起来,所有人被浪打向一侧滑落, 小黑猫的爪子抓不稳东西,眼看就顺着床滑落去,惊慌地叫了两声。 原本别过的苍太意识慌张地转过:“苍太!” 他一伸手,又把小黑猫拢进了怀里,紧紧抱住了。 等到苍太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时候,他愣愣地看着双手牢牢抱住的小黑猫,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来。 ……为什会这样。 虽然是第一次见而已,他的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苍太】去死。 漆黑的船舱,多小孩子都在浪花打来的一瞬间哭泣着抱紧了自己的宠,抽泣着喊叫着宠和自己一样的名字。 在茫茫的大海里,在路未卜的痛苦旅程,这些即将成为邪神祭品的孩子试图从只柔软又亲近自己的小动身获某种支持的温度,或者被人类驯养出来,第一次见就给予他们的爱意。 “你做不到放开他们分发来的宠的。”躺在他的,个叫做白六的孩子语气平淡的开口了,“在你知道它和你叫一个名字的时候,你就会放不开了。” 苍太抱住小黑猫,抽泣着问:“为什?” 白柳平静地说了去:“它和你一样,都是被成年人利用的动幼崽,都是被放弃贩卖之后,在这大海孤零零漂流的一个个体,都是即将被折磨来增加痛苦的器具。” “从各种角度来讲,你们都是共命运的类。” “在人世间你应该从来遇到对自己这友善类,你所遇到的类,或者说人类都在残害你,不然你也不会被贩卖到这艘船,在这种条件,你遇到了一个被精挑细选后一定会喜欢你的【类】,你们还共用一个名字,你难不移情到这只动幼崽。” 白柳微微侧过,掀开眼皮看向他背后怔怔的苍太:“——换句话说,现在你手里的猫已经不再是猫,是另一个你自己,另一个苍太。” “你做不到看着它死去的,就像是你做不到看着自己死去。” 苍太直愣愣地望着白柳漆黑的眼睛,他突然想起了些传言,颤抖了一,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最终还是沉默了去。 白柳平静地开口:“你现在是不是想问,如果人会对出于相困境里的另一种动产生移情,为什福利院里的【我】会虐杀动,是吗?” 隔了久,苍太才犹疑地看了一眼缩在白柳怀里呼呼大睡,睡肚皮都翻过来的小白猫,解释了一句:“其实我不觉这是你干的,我只是想不明白,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传闻的你这一个人,他为什会这做呢?” 白柳静了半晌,开口道:“移情判定里有重的一点,就是共情。” “首先觉对方和你有情感的相之处,比如你和你怀里的黑猫在遭受样困境的时候,都产生了痛苦,畏惧,害怕等情绪,这个时候你就会觉它是你的类,然后你们就会共情,再达到移情的目的。” “如果一个人在遭受任何一种事件的时候,产生的情绪都和周围的人,甚至是动不,情绪不相他就有办法共情,自然也不可能移情。” “情绪有共之处,他就不会觉自己和周围的人是类,对非类的东西,人残害起来的时候是不会有痛苦感的。” “他和我们都一样,都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苍太往白柳边拱了拱,发自内心地不解发问,“为什他会有办法产生和我们一样的情绪啊?是因为脑子和我们不一样吗?” “我个人觉不是。”白柳语气浅淡,“因为多脑子正常的人在有能力剥削别人之也是可以共情的。” “就比如刚刚的御船大人,他应该就是小葵口的鹿鸣县县长,之听起来是个好人,对小葵应该不错,现在他对小葵也完全缺失了共情,根本有把小葵当做活人来看待,而是当做祭品来看待。” 苍太怔然轻问:“……对啊,为什会这样呢?” “我觉因为欲望。”白柳语气平淡地继续解释了去,“当一个人欲望过甚,看见任何一个活首先产生不是类感,而是剥削感。” “极端的欲望会让人幻想自己处于一张巨大社会食链里,而其他人也和他们处于食链里,他们对周围的人只会有两种评判,能剥削他们的,和他们可以剥削的。” “他们能剥削的,就是小猫小狗一样的低等动,而能剥削他们的,就是至无的神。” “在他们的世界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人性本恶,人天生就会蚕食食链以的类以增加资产和价值,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共情是一种软弱的体现,因为野兽不会对猎共情。” 苍太微弱地反问:“我们是人,我们不是野兽啊。” 白柳顿了顿:“人在自我欲望的食链里待久了,是会从人沦为野兽,甚至是怪的。” “只有欲望的人类是会吃人的。” 苍太陷入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呆滞,他恍然重复白柳的话:“吃人……?” 铺传来小葵神经质的两声失神轻笑,呢喃着:“小葵,猫猫,乖。” 海的风浪终于停了,载有白柳他们一船祭品的大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停靠在了鹿鸣县的港口。 御船穿戴整齐地站在港口,他手杵着一根竹竿质地的手杖,居临地望着低着,脚步虚浮,色虚弱排队地从船舱里走来的祭品们。 祭品都是不过十五岁的小孩,刚懂事又还有点懵懂的状态,是鹿鸣县最喜欢的祭品年岁。 白柳在里算大的了,快十七了,正常来说不应该有这大的祭品的,因为不好□□,他身材瘦小,相看起来也才十五左右,所以才被顺利地卖到了这边。 这些经历了风浪的祭品都死死抱着怀里的小动,有些小孩自己还虚弱,都有在意,一心一意地扑在怀里样虚弱的小动身。 他们反复地检查小狗和小猫爪子,用脸贴在它们肚皮,感受它们有有呼吸起伏,一边检查一边眼泪扑刷刷地掉,一个字都不敢出声,也不敢向周围的人求助,只是低着不出声地哭。 御船看着流泪的祭品们满意地点了点,侧点了一:“去帮他们把宠治好送到他们的船屋。” 白柳用眼尾余光打量了一,他看到不少小孩哪怕是因为之小葵的事情对这个御船有畏惧,也因为御船的这一句命令眼睛亮了一。 还有几个小孩子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御船大人。” 十五岁,正是是非观还有成形的年纪,多孩子一看就是在逼仄又不正常环境里长大的,估计对世界的认知度也不足。 实在是过于好骗了。 御船放缓了神色:“你们这批孩子,都是乖孩子,爱护动,友怜亲友,感情丰沛,我非常满意。” “我知道你们在船看到我教训小葵,非常害怕,我必须在这里说的是,小葵是个坏孩子!” 御船猛地沉了脸色,他握住手杖在地重重地杵了一:“不喜欢小动,之好几年的祭祀检测都有合格,还打伤了自己的侍从和狗从我们这里逃了出去,是个非常坏的女孩子!” “我们对于这样坏的孩子,自然不会友善,希望大家不向小葵学习,争做一个好孩子,我们会对你们好的。” 所有的孩子都转看向了一动不动地站在祭品当小葵,好像有注意到这些孩子打量的视线变排斥和警惕,依旧抱着猫,麻木地站在里。 御船收回在小葵身的目光,又落在了这群仰着看向他的祭品孩子身: “你们住的地方叫船屋,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海岸,每天起来就能看到大海,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你们在抵达船屋之,还需做一件小事。” 御船说:“我需你们两两成为好朋友,然后其一个人为另一个人的侍从,另一个人为正祭品。” 他眼眸变暗沉不已: “成为正祭品的孩子,你们可以享受到鹿鸣县最好的一切,食,穿着,出行,教育,就连你们的宠可以享受到最好的治疗,再也有人敢伤害它们。” “我们会为你们挑选鹿鸣县最具声名的大家族里的人做你们的养父母,你们是鹿鸣县最贵的存在,凌驾于所有平民之,而如果你们能在邪神祭成功提供一轮献祭的痛苦,在之后,你们就将永远地享用这一切。” 所有孩子的眼情不自禁地出现了憧憬。 “成为侍从的孩子。”御船的语气变可惜,“就只是侍从而已。” “——和你们之过的日子一样,你们就只是一个,随时都会被抛弃的侍从而已。” “如果你们的好朋友哪天不喜欢你们或者不需你们了。”御船友善地笑了笑,“我们就会把你们送回去。” “会把你们的宠留在这里。” 436、邪神祭·船屋 “信大家听到这里, 都想做祭品而侍从吧。”御船把手背到身后,脸上的笑变得意味深长来,“但可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在鹿鸣县, 祭品和侍从并固定,而隔半年有一次检测。” “在这次检测里, 没有那么优秀的祭品降低为侍从,而表现优异的侍从被提升为祭品。” “们一定很好奇这个评判祭品和侍从的检测,标准什么吧?” 所有的孩子里眼神露期待。 御船环视所有人一圈,缓慢地说:“痛苦。” “们中谁更痛苦,谁就能成为祭品。” 孩子们有些迷茫有些畏惧地向后缩一, 【痛苦】这种对负面抽象的概念让他们潜意识里有些害怕。 御船看着这些祭品的表现,从鼻子里哼笑一声,说道:“然, 成为祭品的痛苦很尖锐的, 却只一时,只需要们献祭一次就再需要痛苦, 而成为侍从这种人之人的痛苦虽然强烈, 但却要持续一辈子。” “长痛和短痛, 看们怎么选择。” 御船说着低头看一表,漫经心地说:“现在成为祭品的孩子, 们的宠物能在医院得到最精心的治疗。” “过对于成为侍从的孩子,我们就只能安排普通兽医给们的宠物看病,能能活来, 就看这些崽子的造化。” 面的孩子开始三三两两,犹犹豫豫地分组,自动地将自己分成【祭品】和侍从两组, 再进行组队,有些人的脸上的表情现明显的变化,少孩子恐惧地哭泣来,有少孩子攥紧拳头,眼神里闪烁着光。 白柳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动。 这些孩在御船的诱导主动将自己划分成【祭品】和【侍从】两种平等阶级的时候,欲望的食物链就已经形成。 苍太脸色煞白地左右看看,最终走到白柳的身后,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敬颤抖地低头——这一个决定侍奉白柳为【祭品】的侍从的姿势。 白柳斜向后看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苍太:“做好选择?确定要选我?” 苍太慢慢地点点头,他用余光瞄一眼站在人群中一动动的葵,心有余悸地哑声开口:“……我做祭品的,葵那种样子,我实在太害怕……” “北原葵,送回原船屋。”御船冷漠地令,“让她和她原来的侍从待在一,让她看看她软弱一声吭地逃走之后,她承担责任的好朋友被折磨成什么样。” 葵的肩膀猛地一颤,很快就被两个大人拉走。 “剩的孩子。”御船一扫衣摆,“跟着我,去给们住的船屋。” 白柳跟在御船的后面,没有走很远,就抵达御船口中的船屋,这船屋比白柳在七天之后,他作为邪神继承人练邪神祭舞蹈的时候要新很多,对着波光粼粼的大海。。 此刻在落日的余晖,这座造型奇特典雅船屋的外壳上的防水油漆泛着一种炫目的金色鳞光,边缘呈现一种红色,入口处绘制的船屋图案在海水对阳光的照射闪闪发亮,像要即将要带给祭品痛苦的牢笼,反倒像一座金碧辉煌的船宫。 一众孩子看得都傻,有个孩子还指着船屋,可置信地叫声:“这给我们住的地方?!” “的。”御船转身过来,他指着一旁的入口,“去那边领有自己名字的木牌,拿到木牌之后们进去,把木牌插到什么房间旁边的木龛里,那个房间就归们。” 等一众孩子兴奋地准备冲过去领木牌往船屋里跑的时候,御船开口,他冷酷地说:“但房祭品先选,侍从后选。” “要等每一个祭品都选好房,侍从才能选。” 身份【侍从】的孩子们脸上兴奋的神情一滞,他们眼巴巴地看着【祭品】孩子们冲进船屋里欢呼雀跃地选房,大叫着这房子有多宽多好,手里攥着的自己的木牌片慢慢收紧。 白柳拿着自己的木牌走进去,一入视野一排整齐亮堂的船屋,但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个船屋的宽度在逐渐缩,最里侧那个船屋只有两扇门那么宽。 在意识到这里的房子需要抢的一瞬间,这些本来在船上共经风浪,还培养一点甘共苦情谊的孩子立刻开始疯跑,试图自己的木牌先塞最宽最大的那个房间的木龛里。 “这房间我的!” “我先把木牌塞进来的!” 几个孩子围绕着最大那个房间争夺得面红耳赤。 白柳余光扫一,收回视线,目斜视地从最大的几个房间旁边走过,他想自己在孤儿院里,一堆孩子抢玩具的场景。 但这种东西一般都和他没有关系,这群人喜欢的玩具,白柳一般喜欢,就像这次一样,他直接走向最后一个房间,抬头平淡地把自己的木牌插进去,然后推门走进去。 果然,这房间的布局和之后苍太带他休息的那个房间的布局一模一样,连墙上挂的那副海浪图都如一辙,只这次这幅海浪图后面没有神龛。 白柳收回抚摸墙的手。 看来最后一个房间这里没有神像,那这条支线的一个关键神像应该在【旧邪神·灵】身上。 ——换句话说,按照《塞壬副本》的设定来看,就谢塔的身上。 门外传来孩子涌入进来的脚步声,但这些脚步声很快顿住。 白柳垂眸——看来这些【侍从】已经发现。 这些孩子静很久,愣愣地望着这些他们在门外向往很久,以为能住进来的船屋,开口问:“这些船屋都住满,我们要住在哪里?” 四联排的船屋房间旁边全部已经插好木牌,没有一个空余。 “们然有住的地方。”御船看着这些孩子愕然的表情,语带上一种莫名的诡异和兴奋,“在这个船屋里,可还有一个地方能让们这些低劣的侍从趴来,好好休息。” 他举步,紧慢地向前走去,穿过联排的船屋,停在一个露天的储水石缸旁边,转身笑着看向这群孩子:“就这里。” 这些选择成为【侍从】孩子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个储水石缸的建筑物。 储水石缸周围的土地潮湿阴暗,密着着类似藤壶的生物,地面上杀鱼残留的血迹,和被丢弃的生蚝和贝壳的壳子,和一些腐烂变质的鱼虾,这里很明显一个处理食材的地方,泥地就像被这些东西腌渍味,散发一股一股的腥臭。 这还最让这些孩子震惊的东西。 苍太恍惚地看着储水缸旁边的,一个个只有他们身体一半大的尖顶钢丝笼子密集地排列在一,上面搭一张破破烂烂的塑料遮水棚,笼子前面放一个水碗一个饲料碗,里面脏兮兮地装满泥水,旁边紧贴的就用样笼子装的各种鸡鸭之类的肉走禽,在咯咯咯地叫唤。 ——这完全就装宠物的狗屋,或者猫窝。 这些笼子上有个挂牌的地方,那个地方早已挂上这些【侍从】宠物的名字,或者这些侍从自己的名字。 御船抬手指着这些笼子:“这就们住的地方。” 所有孩子都呆呆地望着这些笼子,没有人说话。 御船熟视无睹地继续说去:“们白天五点半就要从这个笼子里和们的宠物一爬来,然后抓们旁边笼子里的动物杀死处理好,送到厨房去给师傅们做菜,这样在八点之前,各位祭品大人才能吃到最新鲜美味的料理。” “注意早上五天半这里的天还没有亮完,天色比较暗,如果们在抓笼子里的动物的时候抓错,抓成其他人的宠物杀死,我们一概负责,们自行处理好。” 御船漫经心地说:“过这对们来说,或许坏事,毕竟上一个宠物心被旁边的人杀死的侍从,因为痛苦过度,成功地在那年的第一轮考核里晋升为祭品大人。” “那真个努力上进的孩子,我很喜欢他。”御船像想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满意地微笑来,“他在晋升为祭品,享受到祭品大人们的优渥尊生活之后,因为过于害怕自己在一轮的考核中从祭品再次沦落为侍从,所以为巩固自己的痛苦——” “——那孩子逼自己吃掉自己的宠物。” 437、邪神祭·船屋 “今后你们就住这里。”御船头也不回地转头离开, “明天早上七点半,你们和祭品大人们都要一起前往鹿鸣县大的几大族派家族哪里。” “给我整外表着装,我不想看到任何不得体的装束或者行。” 等到御船走之后, 【侍从】们有些呆滞地望着那些生锈的笼子, 很快有个穿着灰扑扑侍从衣服的人从船屋里疲惫地走出,怀里抱着一只骨瘦如柴的小狗, 熟练地推开笼子钻进,转头将一塑料袋的祭品大人不要的一部分剩饭剩饭倒进狗盆里,自己吃另一部分。 狗从笼子里钻出来,急迫地将头埋进笼子里吃那些脏兮兮的残羹剩菜,吃完之后收回狗头, 一人一狗缩那个狭窄笼子里互相拥抱着,就那样睡。 苍太几乎看傻。 很快,有很多侍从从船屋里走出来, 也是把剩饭剩菜给自己的宠物吃, 自己吃另一部分,以各种各样的姿势蜷缩笼子里互相取暖般睡。 新来的【侍从】小孩们一部分恐惧着摇头后退, 另一部分仿佛已经接受现般, 绝望地上前推开笼门。 这些老侍从看一眼这些新来的侍从, 有人开询问: “你们是今年新来的侍从吗?” “这一批的祭品大人性格怎么样?” 其他小孩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苍太犹豫着回答: “他们的性格都挺的……” 有个背对着所有人的侍从冷笑一声:“祭品脾气不, 会不会折磨我们这些侍从,现怎么看得出来,得看半年之后的考核。” 苍太被怼得一怔, 其他侍从小声地对他说:“他是今年上半年考核的时候,因痛苦没比过自己的侍从,从祭品掉成侍从位置的。” “他的侍从把自己的小猫杀, 抱着尸体哭整整一个星期,成功地考核里晋升成祭品,他就被顶下来。” “但是我觉得他下半年能回。”这个侍从瞄一眼他后背那个侍从,“因据说他和他的侍从是朋友,他做祭品的时候从来没让他的侍从和他侍从的猫住过笼子,吃过剩饭,都是和他同吃同住。” “不过他侍从看起来脾气软,升上祭品的第一件事,却是把他和他的狗赶到这里住笼子。” 苍太有些惊讶:“侍从可以和祭品同住?” 这个侍从点头:“只要祭品大人愿意,你然可以和他一起住,不过……” “很少有祭品大人愿意就是。” 苍太有些迷茫:“什么?” 这个侍从没来得及开,那边那个背对着所有人缩笼子里的侍从就冷声回答:“祭品付出那么多痛苦才能得到一间船屋,随便就给侍从住,简直是对自己付出的巨大痛苦的不尊重。” 旁边这个侍从小声补充:“这个人的侍从上位之后,就是这么和他说的,说要是让他轻易地和自己住一个屋子,完全对不起他手上,让他升祭品的小猫。” 苍太一时无言,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侍从见苍太吓得脸都惨,叹一气,心安慰:“做侍从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们是底层的侍从,也有不少待遇比我们的侍从。” “你们明天应该会和祭品大人一起带到各大家族里供他们挑选,如你们被大家族里的大人挑选上,冠上大家族的姓氏,大家族里大人们会给你们船屋租一间房,也不用住笼子。” 苍太听得有些迷惑:“大家族?我们什么要被带大家族挑选?” 这个侍从略显惊讶:“你们不知道鹿鸣县邪神祭祀的规矩吗?” “这里的邪神祭祀是每年两次,分冬日祭和夏日祭,每年的八月和一月举行。” “冬日祭结束后的一个月,御船大人,也就是鹿鸣县的县长就会开始着手买入新一轮的祭品开始调/教,半年之后,大概六七月的时候,你们这批祭品就算是半成熟,可以邪神祭上台供奉给邪神,如你们这个时候痛苦达标,就能献祭成功,痛苦不达标,就会献祭失败。” 这个侍从回忆着:“但从邪神祭开展到现,少有半年的祭品就能痛苦达标打,多半要再熬半年,等到冬日祭再献祭。” “一般来说,一批祭品冬日祭献祭成功的概率是远远高于夏日祭的,而如这批祭品里有没有献祭成功的,则进入下一年的夏日祭,继续献祭。” 这侍从耸肩:“但一般头年没有献祭成功的话,这祭品后面也很难献祭成功。” “然不会再成功。”那个背对着众人的侍从声音嘶哑,“再怎么剧烈的痛苦持续一年,人也是会麻木的。” 这侍从叹息一声:“但如这种持续痛苦很长时间的祭品如能超脱自己麻木的痛苦,变得更痛苦,然后某次邪神祭祀成功献祭,那种痛苦据说会让邪神大人非常高兴,现愿望的质量也会提高很多,所以现很多大家族会有意蓄养这种祭品,不会头年让这种祭品上神台。” “北原家的北原小葵就是这种祭品。” “每年买来的祭品和侍从,鹿鸣县会按照上一年大家对县里做的贡献分配,县里缴纳税收前八的大家族可以按照次序先行挑选两位自己喜欢的祭品或者侍从。” “而被挑选剩下的祭品,则是等到邪神祭的前一天,做给大家的礼物,【船宫夜欢祭】上随机分发给民众。” “通常这些剩下来的祭品都是不那么意志坚定的次品,不容易献祭成功,而且大部分都会后续的【痛苦修行】支撑不下自杀,就算献祭成功,那种程度的痛苦能从邪神大人手里交易来的愿望也不是什么优等愿望,所以才会被大家族看不上。” 这个侍从抬头看向苍太:“年纳税第一的家族是北原家,因他们家年的冬日祭上献祭一个一年半痛苦成熟期的小男孩,听说像是北原小葵的弟弟,所以他们年成功许一个高质量的愿。” “具体北原家许的这个愿望是什么,我们这些做侍从的也不清楚,总之就是让北原家年一年内迅速扩张,超越原本纳税第一的家族御船家,成目前鹿鸣县的头号大家族。” “你们不想住笼,明天想想办法被北原家的大人选吧。” 两方的人正交谈之间,一群穿着长款外衣的大人走进来,这群人手上提着一个罩着黑布的笼子,随意地抛掷到苍太他们的面前,冷漠地说:“你们的宠物,有些没治,有些活着,自己扒出来吧。” 苍太慌慌忙忙地上前,一个一个地扒开黑笼子,终于一个被甩得斜靠墙角的黑布笼子找到自己奄奄一息的小黑猫。 小黑猫不仅没有接受任何治疗,反而更加虚弱,躺苍太怀里咪都咪不出来,屁股上全是血,不知道是拉血是被同笼的其他动物给咬。 “【苍太】!”苍太看着小黑猫屁股上的血,和对方渐渐起伏的胸膛,脸都吓,眼泪紧接着就落下来,“怎么会这样!” 其他小孩子的宠物也不比小黑猫多少,都是出气多进气少。 一时之间,整个后院全是孩子的哭声。 那些躺笼子里的侍从看多少有些不忍心,之前和苍太他们聊天的那个侍从探出头来,神色百感交集地嘱咐他们一句:“今天外面要下雨,你们不要带着小崽子住笼,会冻的。” “你们现要是和祭品大人系,就求求他们收留你们吧。” 一群小孩子仿佛找到方向,纷纷眼前一亮: “对啊,我和他一开始说的,我们两个绑成一对,我先做他的侍从,他祭品对我,如他从祭品掉下来,我就祭品对他,这样我们就都能得到祭品的待遇!” “我也是!我现就找她!” 孩子们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抱着自己的宠物往前院跑。 听到这些话,这个侍从眼神复杂,欲言止地看一眼他身后那个侍从。 他后面笼里那个背对着人的侍从忽然神经质地笑一声:“我初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我说我撑不下,不想痛苦,他说他替我痛苦,做祭品,换他来庇护我,结呢?” 这人紧紧抱着一条一动不动,已经冷僵的狗,嘶哑地,断续地笑着:“我的狗外面活活冻,他不也没给我开门吗?” 已经跑远的孩子没有听到这些,他们激动地叩响祭品们的门。 祭品们拉开门,他们大部分穿着舒适的浴衣,抱着一个很明显是刚刚才泡温泉的木盆,浑身上下散发着热气,门里的地面上放着没有吃完的热汤锅和油炸龙虾,一看就丰盛无比。 宠物们穿着精致保暖的小衣服,悠闲地躺毛绒绒的色毯子上,伸展着腰肢睡得香甜惬意。 而门外站着的祭品浑身邋遢无比,衣服破破烂烂,散发着一股腐烂食物的恶臭,因淋点小雨,发尾边缘上滴着石油般泥泞脏水,而怀里紧紧拥抱着一只正瑟瑟发抖的肮脏小动物,小动物的身上有血往下滴。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无论是门内的祭品,是门外的侍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和动都凝滞几秒。 ——只是分隔几个小时,大家就像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438、邪神祭·船屋(补) 热气从房间里悠悠散, 扑在呆愣的侍从脸上氤氲着散开,他们恍惚地眨一下眼睛,目光缓缓地落到房间里只悠哉悠哉地舔自己的动物的身上。 “可以让我们……”侍从们情不自禁地向温暖的房间靠近, “吗?” 祭品下意识挡在他们, 拢拢浴衣,看一眼这祭品脏到滴水的鞋, 脸上的表情变得有抗拒和尴尬:“……有什么事,直接在外说吧?” 侍从们不可置信的望着这祭品,他们怀里的动物的呼吸渐渐微弱下。 苍太瑟瑟发抖地抱着似乎没有动静的黑猫站在门外,看着陆陆续续被赶走的祭品,提起准备敲门的手有发颤, 几次准备拍下都停滞在半空中。 ……白六,个传闻当中可以随意虐杀动物的白六,真的会收留他吗? 苍太抱紧怀里的黑猫, 他紧张地咽一口唾沫, 闭眼终准备拍下手。 纸门自动打开,里是披着一件松散白色浴衣, 发尾正在滴水的白柳, 他的衣袍领口微微敞开, 能看到白皙的胸皮肤上吊着一块硬币的吊坠。 白柳干净冷淡的眉眼氤氲在身体蒸发的水汽中,有种模糊不清的疏离感, 开口的语气寻常平淡,就像是早就聊到苍太会现在他的门: “你已经在我们门口站快十分钟,有什么事?” 白柳手上抱着只银蓝色眼睛, 白色长毛的白猫,脖子上的铃铛已经被解开,正好奇地窝在白柳的怀里, 歪着头望着苍太,伸着头咪一声,还伸爪子扒拉苍太怀里没有动静的黑猫。 但白柳没有阻止这个动作,他允许自己的宠物对苍太的亲昵。 苍太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松懈下,膝盖一软瘫软地跪在白柳,眼泪狂涌:“求你,救救【苍太】。” 白柳垂下眼眸:“我不做没有价值的事情,你能带给我什么?” 苍太就像是看到希望一样死死抓住白柳的袍角,他眼眶泛红:“……只要您现在愿意救下【苍太】,以后我会做对大人您最有用的侍从,绝对不会背叛您!” 白柳略微静一秒,他抬眸,眼瞳漆黑:“交易成立。” 三十分钟后,被带洗刷干净的苍太一脸呆滞地坐在白柳的榻榻米上,旁边是一只同样洗刷得干干净净,正在埋头苦吃的黑猫,毛绒绒的尾巴翘得老高,都能看到…… 倒真是不见外。 白柳的视线从黑的尾巴上收回,又落在端庄优雅地盘坐在他旁边的这只白猫身上。 白猫斜靠在白柳身上,仰着头嗲嗲地喵一声,蹭蹭白柳,然后缩在白柳的腿旁边睡觉,十分乖巧得体。 ……这种规律的作息让白柳想起谢某。 而另一只黑猫吃饱喝足之后一扫奄奄一息的样子,绕着白柳疯狂跑圈,跟狗似的,还会主动蹦到白柳的怀里挤开另一只白猫,蹦起舔白柳的鼻子,还会在地上扭屁股追白柳的袍角。 总之就是十分像某只蜥蜴。 一只黑猫一只白猫,外表和习都还如此相似。 在游戏里白柳从不相信偶然,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某位邪神游戏设计师的恶趣味。 白柳垂下眼帘看向一左一右靠在自己膝盖上睡得正香的两只猫,白猫缩成一团枕在白柳的手心里,黑猫睡得四仰八叉,吃得发胀的肚皮一鼓一鼓,还能听到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声音。 苍太本还有点尴尬自己的黑猫这么活泼,想要把黑猫给抱回,结果他一抬头,愣住。 他看到传闻中会虐杀动物的白六居然很心平气和地用手背抚抚两只猫崽的头,没有移开这两只贴着他睡觉的猫崽,而是抬起头,平静地说:“很晚,睡吧。” 苍太傻愣愣地哦一声,他睡在白六给他多拿一张的榻榻米上,两只的猫睡在白柳枕头旁边,就像是守护神一般寸步不离。 白六在这两个“守护神”的守护下,很快闭上眼睛,睡熟。 苍太以为自己今晚会睡得很不安宁,但他很快就开始眼皮打架,打个哈切,沉沉地睡。 第二天。 苍太一夜好眠,等到他起的时候白柳已经换好衣服。 白柳的衣服是一件黑色外衣和内里的长白内衬,领口有鹤云纹,而他自己的是一件相对低调的灰色侍从外服。 等到他们穿戴好从房间内走的时候,苍太一下就看到中央的露天广场上站着很多眼眶赤红,淋一夜的雨未眠的侍从,他们的手里抱着已经垂头,毛发打结,尸体已经僵硬好久的动物,而他们则死死地盯着对的房间。 祭品们正陆陆续续地从房间里走,他们在注意到对的祭品的时候动作一顿,然后仿佛在逃避看到这群侍从般避开这人的目光,快步离开,聚拢在一起声讨论: “他们自己选的侍从,侍从就该做侍从的事情啊。” “凭什么要让我分房间给他们住啊,我自己住也才刚刚够,又不是最大的房间,他们自己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 “对啊对啊,而且也不知道他们的狗和猫有什么病,要是放把我的猫传染怎么办?看起就像是有病的样子……” “我也是要为我自己住的地方痛苦的啊,凭什么无缘无故给他们这侍从住?” “……太神经病,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地方要在我门外站一夜?” 听到这抱怨话的苍太顿一下。 他知道有什么清晰又恐怖的观念变在每个人的身上现,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白六在船上和他说的食物链理论。 【入欲望食物链的人都会失共情能力。】 【在他们眼里,只有低他们一等的被捕食者和高他们一等的捕食者。】 苍太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他旁边的白柳,白柳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无波无澜,就好像他早就预料到这一步。 吃完早饭后,所有的祭品和侍从都被带到船屋的门口,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毒辣,侍从们举着黑伞给祭品撑伞,大部分侍从是无表情的。 今天带队的人依旧是御船,但从御船的脸色看,他带队的并不愉快: “今天带你们北原家,他们是年鹿鸣县纳税第一的家族,你们要先边供他们挑选。” “中午后,你们要接着御船家,也就是我的本家,年鹿鸣县纳税第一的家族。” “……今天你们要八大家族,如果你们有幸被哪个家族挑中,冠以对方的姓氏,成为对方家族中的一员,你们甚至可以从船屋里搬,享受到更高层次的待遇。” 御船脸色阴沉,皮笑肉不笑地扯一下嘴角:“现在北原家吧。” 在御船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白柳听到自己耳边一声清晰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解锁支线剧情任务——获取北原家主手中的神社钥匙。】 【旧邪神的躯体就被关押在山上的神社后,祂日日在哪里被悬吊着沉睡,聆听众人的痛苦,只有最痛苦的灵魂才能让他睁开眼睛,注视着因为痛苦而疯癫的祭品。】 【请玩家白柳偷盗关押旧邪神躯体的神社钥匙,让旧邪神为你睁开眼睛。】 白柳垂下眼睫。 苍太撑着一把黑伞遮着白柳,他扫一眼在阳光下肤色白得几乎透明的白柳,几乎恍惚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强烈的光线下这么近地观察白柳的长相。 “从你昨天和我说的结合今天御船的反应看,北原和御船家有竞争矛盾。”白柳侧脸看向苍太,压低的声音显得很轻,仿佛耳语,“是吗?” 苍太一愣,才结巴地回答:“应,应该是的。” “如果我想被北原家选中行。”白柳若有所,“我应该做什么?” 隔一会儿,苍太挠挠头,声在白柳耳边说:“您应该不用担心北原家的人会不会选您的问题。” “大家族会挑选优质的祭品,您是这批祭品当中最好看的孩子,北原家一定会选您的。” 439、邪神祭·船屋 北原家在山上, 一行人爬了很长时的山小路,或者说是台阶勉强能看到隐藏在茂密丛林里的恢弘建筑。 巨大的屋檐在幽闭茂密的森林里若隐若现,仰头努力望去, 能望到在北原家面更高处的地方有另一个稍微小些, 但修建得更为端庄规整的飞檐木质建筑物,和一层一层的红木鸟居。 “离我们更近这个就是北原家的住址。”御船仰头望着鸟居的飞檐建筑物, 收敛衣摆,恭敬地躬了躬身,“更高处那个就是邪大人的居,鹿鸣社。” 祭品和侍从们也模仿着御船的动作躬身行礼。 再往上,现了一条规整的岩石小路, 盘曲着通向北原家的大,大旁立着两盏石灯笼,白柳用余光歇着扫了一眼, 发现这石灯笼很新, 看起来不过一年左右,灯笼头被雕刻成了吐着舌头样子憨厚的柴犬形状。 御船叩响了北原家的。 缓缓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 姿态稳重的老仆人探一个头来, 他和叩的御船视了一眼,然又看了一眼跟在御船身这些祭品, 低头收回了目光,弯腰拉开了:“御船大人,家等您很久了, 请。” 御船从鼻子哼一个意味不明的嗯,目不斜视地走了去。 白柳跟在御船面走了去,迎面见到的是一副即为典雅奢靡的日式庭院场景, 左右两方都立着嶙峋的山石。 这些山石上清澈的泉水汩汩流动,显得活泼又有意趣,应该从山上引了泉水过来,但在这个季节,山上的泉水原本应该都冻住了,是不会流动的,但这北原家居然用石炉加热引泉水的管道,硬生生地让泉水在这寒冷的里在人造的山石草木上热腾腾地流动了起来。 这种被用来加热泉水,保持庭院美观且和庭院融为一体的石炉,白柳简单的看了一眼,在心里略微估算了一下,觉得应该有快上百个了。 苍看到这一幕,没忍住俯在白柳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昨晚那么侍从和动物都差点在雨中冻死,这些石炉哪怕分三分之一下去,他们都不至于那样……” 在一旁的老仆人听到了苍的碎碎念,他侧过眼,居高临下地扫了苍一眼,开口道: “你们作为刚到这里祭品和侍从,要的应该是努力上,能被北原家的大人挑选中,享用这些石炉构成的美丽庭院,而不是去同情那些连看到这些石炉能力都没有的,自甘堕落笼养的下等动物。” “石炉是给那些能忍受痛苦,献祭给邪,给鹿鸣县带来更价值的祭品大人们观赏,而不是给那些侍从取暖用的。” “在鹿鸣县这里,这些不够痛苦,只能住笼子里的侍从,是不能产生更价值的动物,就不应该消耗任何资源活着。” 苍被那老仆人的眼吓得缩了缩脑袋,低下头声音发颤地应了声是,不再说话了。 老仆人漠然地收回目光,弯腰快碎步向前走了,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带着祭品们穿过一个又一个实木的回廊。 侧过头就能看到庭院中的景象,潺潺的泉水流动,庭院中鸟语花香,竹见一下一下敲打在石缸上,从里面流下落下的花瓣,在院中的湖泊中汇合,显得怡人自得又清新雅致。 每个人都在不断庭院的精巧和美丽发赞叹,无论是祭品还是侍从,从他们的眼可以看,他们都这个地方产生了向往。 走在最的苍低着头攥紧手里的伞,心里生一种无法言喻的憋闷和灰暗,他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走在他身侧,表情浅淡无波澜的白六,目光怔怔的。 白六也被北原家选中……他和这些祭品是一样的吗? 他……也会赞同这个老仆人的说法吗? “有什么问的可以直接说。”白柳望着前方,平静开口,“你已经盯着我看了十几分钟了。” “不起!”苍慌乱地低下了头,又慢慢抬起,很轻地问,“白六你也觉得刚刚那个老仆人说的是的吗?” “石炉用来给祭品观赏,比给侍从取暖更重要?” 白柳回答:“每个人的言语的错要从方的立场来看的。” “从现在是祭品这些人的角度,从北原家的仆人的角度,从这些食物链上端剥削别人的既得利益者的角度来看,他们自然觉得自己是的。” “石炉给侍从取暖他们什么都得不到,但放在这里观赏,确实每日是他们能看到的,能得到的利益。” 苍鼓足了勇:“那从白六的角度呢?你也觉得他们是的吗?” 白柳侧过头,他眸光宁静地看了苍一眼,那一眼让苍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手里的伞攥紧到掌心发白。 “不。”他语淡淡地回答,“我不认为他们是的。” 苍长一口,他睁大了眼睛:“但白六现在也是祭品,也是既得利益者,为什么不觉得他们是的呢?” 白柳望着他,眼瞳漆黑,眸光摇晃,额前的碎发在细风中散乱地遮挡在眼上:“在这些人构建的食物链的最上端,有一个本应该剥削有人的旧邪。” “但因为他选择了不剥削这些人,以他现在正在被有人折磨和剥削。” “那个旧邪,那个人是我的爱人。” 苍完全呆住了。 白柳收回眼,望向走在祭品最前方的那个老人,开口的语里一丝情绪也没有: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处这些从他身上剥削得利的人,拿掉架构在他身上的那张食物网。” “然我会告诉他。”白柳顿了顿,“无论之发生了什么,他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苍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热,他有很说的话,也有满肚子的问题问,最终只是重重地嗯了一声,用带着哭腔的语调用力赞同道:“邪大人和您都没有错。” “那边的祭品。”走在最前面的御船不耐烦地回头催促,“闲聊什么?快跟上!要去会客厅挑选祭品了!” “好的!”苍慌慌张张地拉着白柳快跑,“我们来了!” 北原家的会客厅也极大,是极为开阔的视野,因为大看起来甚至有点像是道馆的会场,地面上铺满了材质柔软的绢布,正面是几个跪坐在矮桌面的仆人,正中央端坐着一个剃了一个梳在脑发髻,脑正中央剃光了的传统金鱼本发型。 此人眉毛斜入紧皱,身体强健像是四五十来岁的壮年人,但眼角,额头,下巴皱纹横生,看着衰老得像是有六十好几了,表情紧绷而阴郁。 他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祭品画册,随手翻了翻,然抬起头目光阴恻恻地从跪坐在他面前的祭品上一扫而过,然在最走来的白柳身上顿住。 “有个孩子叫白六是吗?”他声线暗沉地开口,“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白柳缓缓地抬起头,不偏不倚地和方平视。 这北原家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长相标志,很有意志力,可以长期调/教。” “就要这孩子,他的侍从也一留下。” 最北原选了白柳和另一个祭品,留下了他们的侍从,很快就有仆人上前来给他们献上新木牌,上面写着【北原白六】和【北原苍】。 那家起身睨了他们一眼:“既然是北原家的祭品大人了,今就留在北原家住吧。” “船屋那边我会派人过去把你们的宠物和行李拿过来的,先让人带你们熟悉一下环境,知道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以及待在北原家,享受北原家给你们的一切,需要为北原家做什么。” 说着,北原家仰头点了一下那位领路来的老仆人:“你带他们熟悉一下吧。” 那老仆人毕恭毕敬地点了一下头,转身白柳他们说:“大人们,请过来吧。” “首先恭祝各位,从此以大人们就住在这个让人幸福,纳税第一的家族的宅子里了。” 仆人的脚步细碎又快,像游动的蛇一样快速地穿过笼罩在树荫下的木质回廊,回廊上有刚落下不足半小时的红枫碎叶,哒哒哒在仆人的脚步下震颤,飘飘摇摇地被震落在回廊旁的水榭里,漂流到屋。 水汽温暖又闷热地漂浮在空中,在这样寒冷的里黏在人的皮肤上,却一点也不让人感到愉快。 实在是个漂亮又明亮,阴森又沉暗的地方。 “在北原家,祭品大人们是最高的存在,北原家之以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都有赖于一代又一代祭品大人我们的伟大奉献,如果没有他们的痛苦,就没有如今北原家美丽的庭院。” “以入北原家的任何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祭祀这些为了北原家的发展壮大承担了无上痛苦的祭品大人们。” 老仆人在一个建造得十分考究的房前停下了,他双手合十击掌弯腰拜了拜,再伸手推开了这房的。 苍看到房内的情况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冷。 房里发了一个巨大的木质架子,架子双侧飞檐翘尾,做了一个社样式的装束,木架上从高到低放了几十个龛,每个龛里面都放着黑白的照片,这些黑白照片里的人看起来都是不过十几岁,甚至几岁的孩子。 老仆人抱手让开,耷拉下眼皮:“这些是北原家三年以来购买过来,但没有坚持到最,就因为痛苦自杀了的祭品大人们,他们被供奉在这里。” “如果你们没有坚持下来自杀了,也会被供奉到这里。” “请四位大人来向他们行礼。” 440、邪神祭·船屋(日+216) 另外一个被选中祭品本被选中还很兴奋, 骤然看到这一幕人都傻了,白柳倒是波澜不惊地拉呆愣苍踏入了房间,向这些死去北原家祭品们微微欠身地鞠了个躬。 老仆人神色淡漠地摁另外两个没反应过小孩向这些神社内祭品鞠躬行礼:“向你为北原家玉碎前辈们致敬吧。” 两个孩子从神社走时候神色恍惚, 肩膀都是颤抖。 这和他们想象优渥人上人生活好像不一样。 老仆人好似没看到这两个孩子骤变神色, 弓身子继续小碎步,迈得极快地向前走:“祭品人们居所在北原家最地。” “那个地也是最靠近神社地, 你们每天早上一起就会看到鹿鸣最神社,也是即将献祭你们地。” “神社里有邪神人美丽躯体,我们不能经常扰,只有在每年冬夏两季最热和最冷时候,县里会举行隆重邪神祭, 神社才会对外开放。” “船屋和豢养在各家族里祭品都会去神社里拜见邪神人,但邪神人住在神龛里,只有足够痛苦祭品眼泪才能让他睁开眼睛醒。” “平日祭品人们不要往山上跑, 邪神人在沉睡, 不喜被叨唠,神社门一向都是锁, 不用做日常祈祷。” 白柳眸光微动:“神社被锁, 那神社钥匙在谁手里呢?是在北原人手里吗?” 老仆人脚步一顿, 他斜眼看了一眼白柳:“是。” “神社钥匙会在每一年纳税最人手里,前年是在御船家, 今年是北原家。” 老仆人将白柳他们带到了一处较为偏僻阔阁楼,弯腰扬手恭敬让开:“这就是各位祭品人居所了。” “虽然我解各位祭品人刚到北原家对这里很好奇,但现在天色已经晚了, 友善建议各位人不要到处乱跑。” 老仆人微微抬起头,露一双老朽而浑浊眼睛:“入夜后北原家可是很危险,如果各位祭品人自己不小枉死在什么怨灵手里, 尸体可是连北原家神社都入不了。” 白柳注意到苍和另外两个孩子被吓得脸色一白,立即声应道:“是!” 老仆人眼珠子转到白柳身上:“白六人呢?” 白柳缓慢垂眸,语调顺从:“我会在这里好好供奉邪神人。” 老仆人略显满意地收回视线,弯了弯腰,拉住门躬身离去:“一会儿我们会帮忙把各位人在船屋东西送过,请各位早点休息吧。” 北原家人行动速度极快,说是一会儿就是一会儿,白柳他们入住这个阁楼不到十分钟,就犹豫寡言少语佣人将白柳他们行李搬了进。 苍看见关在笼子里小黑猫眼睛一亮,一开刚想抱对一下,结果小黑猫扭屁股从笼子下钻,音调亢地咪了一声就往坐在阁楼窗边白柳那边跑了。 白柳用两指手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聚拢在他脚边两只猫,视线从推开窗外,穿过渐渐昏黄漆黑夜色,落在了丛林深处鹿鸣神社里。 苍走到白六旁边,小声地问:“白六人爱人,就是住在那个神社里邪神吗?” “不是住。”白柳收回视线,眼神垂落到自己怀里乖巧蹭手小白猫上,“是被困在那个神社里。” “所以我要去把他带。” “……刚刚你问了神社钥匙。”苍紧张地咽了一唾沫,“白六你是要入夜后去偷钥匙吗?” 白柳平淡地嗯了一声。 苍瞬间紧绷:“但是那个老仆人说北原家晚上会有怨灵,白六你也不知道钥匙在北原家哪里,这风险了吧!” “这些都有办法解决。”白柳抬眸看了苍一眼,“只要苍你愿意帮我。” 苍一呆:“我要怎么帮你?” 白柳:“在这里找北原小葵。” 入夜后,北原家庭院天色漆黑,草木在回廊上倒映不详暗影,假山石旁石炉不分昼夜地工作,闪烁微弱,宛如鬼火般火,空气中蒸腾一股粘稠又湿热水蒸气。 趁夜色跑苍低头在回廊上跑得飞快,根本不敢抬头看周围景象,在里快速默念白柳交代他事宜—— ——北原小葵作为北原家祭品一,和她弟弟都是第一年开展邪神祭时候被北原家买进。 而去年北原小葵弟弟被献祭了。 这位弟弟被北原家有意蓄养,身上背负了一年余接近两年份额痛苦,一次性献祭换回愿望直接让北原家发展了鹿鸣县第一,足以看这两年内小葵弟弟在北原家过得有多么痛苦。 那更不用说身上背了三年痛苦小葵对北原家价值有多了,这绝对是北原家最有分量祭品一,难怪逃去都被抓回了。 白柳撩起眼皮,平视苍:“神社钥匙应该就在北原小葵,或者是北原小葵弟弟身上。” 苍一愣,满是迷惑:“诶?!神社钥匙不是很贵重东西吗?为什么北原家会把钥匙放在祭品身上?!” “因为他们是离神最近人。”白柳望苍,“这是一个妄想自己离神越越近家族,他们把宅子修在可以仰视神居所地,将我们居住阁楼修建得可以俯瞰神社,他们对邪神有一种极端向往和崇拜,那么关住神钥匙概率也会放在离神最近北原家人身上,也就是祭品身上。” 苍还是有些犹豫:“可就算是放在祭品身上,为什么白六这么笃定小葵和他弟弟?北原家祭品不止这几个啊……” “是不止这几个。”白柳语气平静,“但起对北原家贡献最,最有纪念意义,就是他们姐弟两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北原小葵和她弟弟应该是北原家第一对【侍从】和【祭品】。” “他们是第一对代表北原家走进神社祭品。” 苍现在都忘不了他当时听到白六这个判断时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 他如今走在温暖夜色里,右手边庭院里花在开,水在流,他深吸一气,尽然是富贵暖和香气,苍却觉得这香气就像是祭品在痛苦嚎叫时怨气养东西,表暖意融融,实则寒气刺骨。 白六说,北原小葵作为最贵,最有价值,拥有三年痛苦熟期祭品,一定住在北原家最,离神最近阁楼上。 苍用各种借绕他们住地跑了两圈,终于看到了在他们所居住阁楼对,有一所建造得特别阁楼。 这个阁楼上只有一个房间,就像是烽火台一样下都是空木架,只有一个阶梯从阁楼门通往下,阶梯入处有两个佣人把守。 苍将自己偷偷隐匿在草木里,望那两个侍卫,然后仰头看那个门窗紧闭,修建奢华,周围堆满鲜花木制阁楼。 北原小葵就住在那里。 “简直像是公主住地一样。”苍有些恍惚地轻语,“但其实只是个祭品而已……” 说完,苍在草丛中蹲下,开始耐地等待。 入夜后,这些佣人应该会离开把守处,因为庭院里有怨灵游荡,他们应该会回到自己住地,或者是就近住在侧室看守小葵。 果然,没一会儿,这两个佣人便爬上了阁楼,一左一右地进入侧室睡了。 苍舒一气,他在草丛中潜,吊在阶梯背,咬牙一梯一梯子地爬了上去,然后小翼翼地抓住窗台缝隙,轻轻叩响了一下。 “小葵。”苍非常轻声地贴在窗边询问,“我是苍,你在吗?” 隔了很久很久,久到苍以为小葵不会开窗,窗户缓缓地从里开了,穿贴身衬衣,脸色憔悴而惨白小葵现在了窗边,她语气冷漠:“你干什么?是北原家玩什么哄我逃跑又抓回,然后让我更痛苦新把戏吗?” 苍一怔,还没等他开,北原小葵就又要漠然地把窗户关上了,他一急,强行地翻身闯入了小葵居室内,一边解释一边摇头:“不是,我是被北原家选中侍从。” “我这里是因为我祭品人,也就是白六,他想要神社钥匙。” 苍急切地望小葵,双手合十地拜托:“他说你会帮我,钥匙在你身上吗?” 小葵一静:“白六,他让你找我要神社钥匙干什么?” 苍挠挠头,思前想去还是选择如实以:“他说神社里邪神人是他爱人,他要带对私奔。” 虽然白柳没有说得这么直接,但在苍这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小葵脸色一变又一怔,她仿佛像是真听到了很好笑话一样拍地哈哈笑起,笑得眼泪都了:“带邪神私奔……哈哈,哈哈哈!” 这可把苍吓得不轻,跪上前捂住小葵嘴:“别笑了!要是等下把佣人招过就完蛋了!” “不会。”小葵懒懒地仰天躺在地,双目失去焦距地望阁楼天花板,喃喃自语,“我经常半夜这样神经病地笑,他们不会管。” “他们只需要确保我活,我痛苦,就可以了。” 苍又是神色复杂,又是满疑惑:“你刚刚在笑什么?” “笑白六随便编了一个谎话你就信了。”小葵懒散地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眼泪,“他和邪神不可能是恋人,更不用说带邪神私奔了。” 苍不服,他反驳:“但是白六人说起邪神时候,我觉得他很认真!” “认真嘛……”小葵恍然轻语,“我弟弟也是个很认真人,他曾经也说要带我逃离这个地。” 苍一顿,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你和你弟弟,也是一对祭品和侍从吗?” 小葵闭了闭眼:“嗯。” “我是祭品,他是侍从。” “我弟弟小我三岁,对这些事情懵懵懂懂,无法解很多事情所涵盖意义,所以也很难痛苦起,就算被北原家人折磨了,殴得浑身是血,但过一会儿见到我又破涕为笑,抱我喊姐姐,和我撒娇了。” “他只懂痛,不懂苦。” 眼泪从小葵紧闭眼角滑落,她声音变得嘶哑:“但我看他那样,我很害怕,我一直很痛苦。” “就算被同样折磨,我痛苦也远胜于他,就好像他不懂那份痛苦也转移到了我身上,所以我一直是祭品。” “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然后等到有一天我被献祭,他就会被北原家放逐,可能会回到船屋过笼养生活,那就算那样,我也觉得比留在北原家做祭品要好。” “因为他一直都在这样环境里,我知道就算笼养,他也能过得很幸福快乐,不会痛苦,因为这就是他从一个小孩子开始到现在就认识到世界,他什么都不懂。” “他以为这就是世界本样子,世界本就是这么残酷。” “但有一天。”小葵睁开了空洞眼睛,“北原家派了老师给我弟弟和我。” “他们开始导我们真实世界是什么样子。” “每一天每一天,我们都要看很多过得比我们幸福很多人,千上万,上亿,他们从生开始就会有一对爱自己父母,会有很好朋友,正常学习,,拥有爱自己人,和对结婚,生小孩,然后在这个世界里继续这么幸福地生活。” “那些老师会告诉我们这才是正常生活,多数人过生活,我们是异类,我们过是一种不正常,低贱,要被折磨才能生存生活。” “然后北原家人一边这样导我们,一边变本加厉地折磨我们。” “比如今天告诉了我们爸爸妈妈都会爱自己孩子,明天就邀请我们父母看我们被折磨,然后给他们很多很多钱。” “今天告诉了我们家都可以和自己喜欢小动物一起玩耍,明天早上我一起,我就看到了窗外挂晴天娃娃从娃娃变了我小狗。” “阳那么,我小狗就挂在屋檐下,舌头吐,脖子戴项圈有我给他缝制小花,苍蝇围绕他。” “当我和我弟弟一边崩溃地哭一边把小狗尸体放下时候。”小葵麻木地流泪,“我弟弟他终于明白了。” “这个世界不是那么残酷,只是对我们残酷而已。” “他对我说,姐姐,我一定要带你逃离这个地。” “他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自己,一定要变得比我更痛苦,他想为祭品,他在被折磨得快疯了时候就会找我,一边哭一边说,姐姐,只要我献祭一次,我们就能过上正常人生活了。” “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邪神人一定能看到我们痛苦。” “只要我将痛苦献祭给祂,完一次献祭后,我们就跑吧,逃离这个地。” “他哭和我说,我们逃去我们在书本和电视里看到那些地,我们可以养很多小狗不被吊死,也不用被爸爸妈妈每天看我们被摁在狗盆里一边鞭一边吃狗食。” “姐姐,一定会有很爱我们人存在,我们遭受这么多痛苦,就是为了未能遇到那些幸福事情,一定要有希望。” 小葵颤抖地深吸了一气:“我知道那些老师导我们这些就是为了能让我们怀希望。” “只有有希望,折磨带痛苦才能久,我们才不会轻易地自杀,我们会为了那个希望存在一直,一直地忍耐下去,直到祭祀那天。” “我弟弟他真了祭品,而我变了他侍从。” “在他被送去神社祭祀那天,我反复地向北原家人确认了,只需要为北原家献祭一次痛苦,我弟弟就能拿到很一笔钱,他们也不会限制我弟弟行动,他确可以随时离开鹿鸣县。” “我看他走进神社,然后里传了神社松动声音,周围人都很激动,说邪神人睁眼了,从神龛上走下了,我当时也很激动。” “然后我弟弟从神社低头抖手走了。” 小葵转头,用一双流泪,死寂眼睛望苍,但是她嘴角却在笑,笑得肆意,声音嘶哑: “北原家其他人都在往神社里冲去许愿,只有我上前扶住了我快要跌倒弟弟,他抬起头,用一种完全空白眼神望我,双手冰冷得就像是一具尸体,说话完全就是前言不搭后语,一张水就往下滴,但我还是靠多年和他默契,拼凑了他想告诉我东西。” “他说,姐姐,这是一个骗局,一个谎言。” “如果祭品痛苦不能动邪神人,邪神人就不会睁开眼睛从神龛上走下实现人愿望,祭品就不能离开这里。” “如果祭品痛苦能动邪神人,邪神人睁开了眼睛,祭品只要看了一眼邪神人银蓝色眼睛,我们就会发疯,就会自杀。” “我们跑不掉了。” 小葵癫狂地笑了,她泪如泉涌:“然后我弟弟,在回后就挂在了我屋檐外吊死了。” “——就像是一个晴天娃娃。” “你告诉我。”小葵扭动从地上爬了起,她撑双臂,凌乱头发从她毫无血色侧脸旁滑落,她神经质地笑了两声,“连看都不能看一眼邪神——” “白六是怎么爱上祂,和祂为恋人?” 441、邪神祭·船屋(日+217) “你的弟弟死了?!”苍太脑子了一片混乱, 他不可思议地后退了两步,“但白六大人要去找你的弟弟!” 小葵侧过头,她躺在地上意识地闷笑, 笑得整个体都在抖:“找我弟弟?那他只能去哪个放满祭品牌位的神社里去找了。” “但是现在这个点, 白六过去神社可不到我弟弟,只能到我弟弟的……” 苍太惊恐地抬起头:“怨灵吗?!” “不是我弟弟的怨灵, 我弟弟不葬在神社里。”小葵古怪地微笑起来,“北原家的神社里可是不准放祭品尸体的。” 苍太惊呆了:“神社里不是用来祭祀祭品的地方吗?为么会不准放祭品的尸体?!” “祭祀祭品怎么能放祭品呢。”小葵转了一下眼珠,望向着苍太,“然要放比祭品的尸体可怕得多的东西了啊。” 小葵脸色惨白,捂嘴咯咯咯地笑起来:“你猜神社放了么?” 神社外面, 白柳静静地站在哪里。 入夜之后,神社紧闭,缝里传出来一股莫名的血腥, 能看到纸里面扭的, 某种怪物的阴影,前面挂了一根粗壮手搓的注结绳, 上面隔着一定间距挂着御宣纸——传可以用这些东西封印住邪恶的妖怪。 而绳子破损, 妖怪就会被放出来。 白柳抬手撩开绳子, 神色平静地踏步走了夜色中的神社。 他周围荡出一层半透明的水波,水波层层外扩然后消散, 注结绳断裂,御宣纸上晕染出血迹,白柳周温顿时降低了好几度, 神社在没有任何开灯的情况下亮了起来。 这光线是一种晦暗的,摇晃的橘黄色火光,不是神社里的灯的光线, 反倒像是某种巨大的物的瞳孔在黑夜里散发出来的诡谲荧光,带有一种危险的窥探意味。 有风密闭的神社里就吹出来,就像是呼吸一样一下外吹,一下内吸,来回地吹拂,荡起白柳的衣摆,还带着一股浓烈的,仿佛恶犬口中的腐肉腥。 白柳就像是没闻到一样,表情浅淡地走到了巨大的木柜上供奉的神龛面前,双手合十礼貌地微微欠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撩开下摆,踩上了神龛。 那呼吸一样的起伏风仿佛错愕般的停了一下,然后风猛地变大了,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仿佛一只狗狗在对着冒犯己主人领地的贼人暴怒地龇牙,呼出鼻息,喉咙里发出警示的咕噜声,木柜的背面出现了一只巨大比的黄色眼睛,直勾勾地,充满恶意地盯着白柳。 白柳对所有的异样熟视睹,他爬上了第一层木柜,仰头看到了放在木柜最高处的神龛。 神龛里放着一个年纪不过十二三的小男孩的黑白照片,面容稚嫩,拍照的时候正在傻乎乎地笑着。 ——这是北原家整个神社内,唯一一张笑着的祭品遗照。 照片下面放着牌位,上面写着【北原次郎】。 白柳伸手去拿下那张照片,毫不犹豫地伸手直取神龛下面的黑色坛子,他摸到了湿漉漉又充满血腥味的一条物尸体,然后他握住取了出来。 是一条脖子被人为拧断,浸泡在某种防腐制剂中,一只小小黑色柴犬尸体。 柴犬手脚软塌塌地贴着肚皮垂落,不断有液体滑落滴在地上,眼睛原本应该是明亮的澄黄色,但此刻已经浑浊到只能看出一层黄蒙蒙的色泽了。 背后那只澄黄色巨大眼睛里的黑色瞳孔在看到北原次郎的遗照被取下来的瞬间骤然一缩,变成一条竖线,瞳孔周围虹膜的光影流,神社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去,有么东西木柜后面跳了出来,对着站在木柜上的白柳龇出尖牙,吠叫而去。 在一片漆黑中,某种巨大的兽类咆哮响彻神社。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激活《邪神祭·船屋》第一页怪物书。】 阁楼。 苍太急得抓耳挠腮:“白六现在过去神社里,小葵,算我求你了,你能告诉我神社里放了么东西。” “如神社里没有放祭品尸体,为么那个仆人会神社那里有很可怕怨灵,让我们不要夜里出来啊?” “神社那里然有怨灵了啊。”小葵诡异地勾起嘴角,“哪里的确没有放祭品的尸体,但放了和祭品拥有同样名字的宠物的尸体。” “物形成的邪灵可是比人恐怖多了。” 跪坐在地的苍太一呆,错愕反问:“宠物的尸体?!怎么会是宠物的尸体!?” 小葵斜着眼看向苍太:“然是宠物的尸体。” “北原家这群人天天折磨祭品,怎么会害怕祭品形成的怨灵呢?就算人变成了鬼,也是鬼害怕人才对吧?” 小葵脸色淡漠地继续了下去:“但物却不一样。” “它们记性不如人好,变成怨灵之后不会记得前谁折磨过它们,只会记得谁是它们的主人,那么它们形成的邪灵会为了护主,疯狂地攻击靠近祭品神龛,也就是它们主人的人类。” 苍太听得人都恍惚了,瘫坐在地:“……为么神社里会是宠物的尸体?” 小葵:“因为祭品的尸体是不能入神社的。” 苍太迷茫地反问:“为么?” 听到这个问题小葵笑了起来,她笑到呛咳,笑到流泪,还在大笑:“因为神社不接受枉死之人。” “这里的祭品要么就是忍受不住痛苦,在邪神祭之前杀而亡,要么就是忍受住了痛苦,在邪神祭上成功献祭,但因为看到了邪神的眼睛发疯杀而亡。” “杀之人皆为枉死之人,是不洁的,不能入神社接受供奉。” 小葵的脸色变得狰狞,她锤着地板恶毒地咒骂着:“但北原家这群□□,明明是在享用这些祭品的痛苦,偏偏还要装模做样地立个牌坊美化这些祭品的痛苦,美其名曰表彰他们对北原家的贡献,就好像这样痛苦就不再是痛苦,而是他们愿的牺牲罢了!” “而立神社供奉祭品,这些祭品大都都是杀惨死,又不符合神社圣洁的规矩。” “所以这群人想了一个办法。”小葵双手撑着地板坐了起来,她直勾勾地望着苍太,脸上一丝情绪也没有,“他们决定用替代品代替祭品放入神社,接受祭拜。” 小葵到这里,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才继续了下去:“我本来想把我弟弟的尸体下葬到海边的,但北原家的人他们会让我弟弟入神社,可以一直被祭拜,被感激,这样的话杀之后我弟弟的怨灵不定就能成佛,而不是形成地缚灵一直被困在北原家。” “我虽然怨恨他们,但我真的很想我弟弟能离开这里,哪怕是做鬼离开这里都好。” “所以我答应了他们,让他们带走了我弟弟的遗体。” 小葵扯了一下嘴角:“我弟弟和我一样,都养了一条和己名字一样的柴犬,我的柴犬死了,但他的还活着。” “在我弟弟之后,那条柴犬趴在我弟弟吊死的那个屋檐下,不吃不喝了三天多,直到我强行地灌它吃东西,让它活了下来。” “在那之后,它似乎意识到了我弟弟已经死了,我给它东西它会吃,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檐下发呆。” 小葵脸上缓缓有泪滑落:“它原来是条很温顺的狗,被怎么打都不伤人,但在我弟弟死后,我被北原家的人折磨的时候,它会疯狂地冲过来对那些人龇牙,想要保护我,被打了好几次也不后退,特别犟。” “——就像是我弟弟前做的那样。” “它一直会跟在我左右,但在我弟弟的神龛做成被送神社那天,我却怎么都找不到它。” “我在院子里找啊找,喊啊喊,喊它的名字——次郎,次郎,次郎你去哪里了,快出来啊次郎。” ”我天亮找到天黑喊到天黑,还是没有找到那条柴犬。” 小葵侧过来看向呆滞的苍太,扭曲狰狞地大笑着,泪如泉涌:“然后我终于找到了它。” “他们让我去刚刚落成的神社祭拜我的弟弟,我一边担心次郎一边去了,然后在我弟弟的神龛里,我看到了被拧断脖子灌封起来的【次郎】!” 小葵撕心裂肺地哭着:“他们这群畜,明明有那么多可以替代的东西,偏偏选了【次郎】!” “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侍继续痛苦!变成下一轮里的祭品!” 小葵哭到嗓音嘶哑,发不出声音,眼泪麻木地流下:“在那之后,我听到了怨灵的传闻。” “我知道是【次郎】的鬼魂化成的怨灵日夜在神社守护着我弟弟的神龛,除了我,只要任何人在胆敢抬头看他一眼,【次郎】就会被追着这个不敬我弟弟人,将对方拖神社撕咬致死。” 小葵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她满脸是泪,眼神恍惚:“白六要是去神社,在到邪神之前就会被【次郎】成骨头给吃掉了!” ”么!?我得赶快回去告诉白六大人这件事!”苍太惊慌地想要窗户翻下去。 但他刚一站起来,小葵扑过来死死攥住了苍太脚腕拉倒在地。 小葵表情凌乱迷离地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笑容诡异比:“【次郎】很久没有被放出来吃人了。” “与其让你的白六大人痛苦不堪地给北原家做祭品,为他们的发展做贡献,不如让他好好喂喂【次郎】吧。” 白柳随意地盘坐在神社的地上,左手轻抚摸他旁边一条巨大比的黑色柴犬。 这条柴犬眼瞳金黄,上散发着一股让人不适的怨,脖子上能清晰地看到拧断凸出来的白骨,但却很违和地不停顶蹭着白柳的手,还哈吃哈赤地吐舌头,伸出白骨裸露的脖子给白柳撸。 白柳面不改色地撸了几下,柴犬瞬间就翻倒露出了肚皮,这条柴犬倒在白柳外衣上的时候,它就像是嗅闻到了某种陌的息,瞬间就龇起了牙,但白柳伸手过去的时候,它略微疑惑地嗅闻了两下白柳的手,又躺下露出了肚皮。 然后继续重复上述的过程。 它对白柳上的息极为陌,但它对白柳手上的息却很熟悉。 ——那是它主人的姐姐,小葵的息。 白柳垂眸看向己手上的东西——那是一卷柔细的发丝,这是他爬上去的苍太扔下来的窗户外帘上取下来的。 这是小葵的头发,也是这个【黑狗怨灵】怪物的弱点之一。 北原家口的两座柴犬型的石灯笼,上一年的祭品是小葵的弟弟,到神社这里最顶端的祭品遗照长得和小葵有几分神似,仆人神社不接收枉死之人,但神社这里的祭品却有小葵的弟弟,这些信息结合起来,足够白柳推断出钥匙在哪里了。 白柳缓缓地用两指顶开柴犬尸体的牙齿,滑入喉咙,取出了一柄包裹在塑料膜内,样式古旧的钥匙。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完成支线任务——偷盗北原家的神社钥匙。】 【两条温馨提示: 一,玩家白柳现在可用神社钥匙开启神社去邪神,但会有较大的精神值归零风险,请慎重选择游戏路径。 二,每天早上五点,北原家主会来神社这里祭拜并检查放在黑狗尸体内的钥匙,请玩家白柳注意在那之前归还钥匙。】 白柳把头发放在了黑狗怨灵的鼻尖,然后转走出了神社,一个人在夜色里披着薄得几乎透明的一件白色松垮外衣,几乎没有任何停顿,脸色平和地向着在北原家之上的神社走去了。 正在窗台上奋力挣扎的苍太突然看到通往神社的道路上亮起里一盏很暗的灯,挣扎的作顿在哪里,紧接着小葵也看了。 她猛地拨开苍太,伸惊愕地望着那盏不断向神社靠近的灯:“白六居然真的拿到了钥匙……” “这家伙不要命了吗?拿到钥匙就直接往神社里冲。”小葵喃喃语,“他不怕邪神让他发疯吗?” “或,你一直都在为邪神发疯呢,白六……” 小葵恍然地望着那盏顷刻就靠近了神社大的灯: “……该不会真的是恋人吧?” 苍太小声辩驳了一句:“都和你了啊,邪神大人是白六大人的爱人。” 小葵神色瞬间冷静下来:“是爱人又怎么样?他打开了神社一样不到邪神的。” 苍太不可思议地反问:“为么?!” 小葵冷笑一声:“这个邪神只有在感受到足够痛苦的人的时候才会睁开眼睛,其他时间都是一具尸体,这具尸体被封印在一个巨大的神龛里,没有任何人,能用任何方式能将祂唤醒。” “北原家拿到钥匙之后也曾经想用各种办法把邪神逼醒,但除了让他们派去靠近邪神的人被异化,变成怪物杀或是被杀,没有任何展。” 小葵的目光落在山顶的那盏微光上,语调极冷:“那是一个很残忍的邪神。” “和这样的人□□人,可不是么好事,和神□□人这种事情,是他一厢情愿的吧。” 苍太得脸都红了,用力挥舞拳头:“才不是!白六大人他们是一对爱人!一对!” 小葵用余光扫了一眼苍太,又转回山顶,她望着那盏灯光,语和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好似恍惚,又好似询问: “以人类痛苦为食的邪神,也会懂么是爱,怎么去爱一个人吗?” 白柳仰头看了一眼封闭起来的大,提着灯照了一下,没有一丝犹豫地将钥匙插入了钥匙孔,然后转。 “吱呀——!” 伴随着细微的尘土和枯叶落下,被白柳推开了,他提着一盏摇晃的煤灯往里走去,推开一扇又一扇,一扇又一扇的和室,来到了一个屋檐飞翘的神社木屋前。 飞翘的屋檐上绑着用来许愿用的摇撞铃,铃铛下面悬挂着一根粗大的绳索,木屋前面放着赛钱箱,透过赛钱箱最上面一层的隔层,能看到里面散落的零钱,这些是人们用来向邪神许愿的寄托物——硬币。 白柳垂眸,他看向挂在己心口上的游戏管理器——一个硬币。 原来是这样,硬币,人向神许愿的寄托物,所以才是他们这些玩家入邪神的游戏之后系统管理器的样子。 ——因为这就是你向邪神许愿的媒介。 白柳抬起头,他绕过撞铃,跨过赛钱箱,推开最后一扇木,终于来到了神社的室内。 室内很大,地面上铺了一些榻榻米,正对的地方是两扇隔地有一段距离,安置在中央的木,在中央合着,看制式应该是一个巨大的神龛。 如没有意外,谢塔就在里面了。 白柳停在这个神龛前,他伸出手想要拉开这个神龛的,但却不知道为么,伸出的手在触碰到神龛阀的一瞬间,就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般,在半空中一不地静了好几分钟。 他很少做事情犹豫,因为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犹豫的事情很少。 ——但这个时候推开木一定是其中一件。 白柳垂下眼眸,他看着己停顿在木前的手。 这条游戏世界线里的谢塔,应该是在遇他以前其他世界线的里谢塔,换句话来,也就是前的谢塔。 论白柳之前怎么探究和追问,谢塔来没有和他过己的前,而这个就像是谜底一样的东西,现在终于在白柳面前展开了。 ……前的谢塔,一个被【他】杀死过后的谢塔,在到他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 ……会杀了他吗?会恨他吗?还是会干脆就是做他不存在,就像是对这条世界线里的【白六】做的那样? 就像是谢塔在福利院,对其他小孩做的那样。 谢塔好像一直都法理解人类,他忽略小孩,忽略投资人,忽略周的一切,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在世间存在着,眼里来没有装下过任何靠近过他的人类。 白柳是谢塔这里开始明白,神的眼里,好像是容不下人类的,不是因为傲慢,只是单纯地因为…… 法产感情。 所以白柳不懂,为么那么多人类中,那么多小孩中,那么多【白六】中,谢塔只会看他。 他问过谢塔,谢塔想了想,回答他:“问题其实不出在我的上,是出在白六你的上。” 白柳时觉得非常好笑:“问题还能出在我的上?” 谢塔认真地望着他:“是的。” “因为你望着我的眼神,论是么时候的我,都一定会回头的。” “眼神这种东西法服我。”白柳撑着下巴懒懒地笑着,“你是怎么区分我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看你的眼神的?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望着你,你也能区别出来吗?” “我能。”谢塔用那双银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白柳,“因为你是不一样的。” “论有多少个【白六】,这些人中只有你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你用那种眼神看我的一瞬间,我就被你赋予了灵魂,产了感情。” “我是因为你,才有了灵魂的。” 白柳推开了神龛的,神龛内巨大的光线落下。 神龛推开之后是后院,夜深了,能看到有个人坐在回廊上的轮廓,走了,能看到月光下这人一头柔顺银蓝色的长卷发垂落腰间,泛出一层柔和的微光。 他穿着宽大的狩衣,看着大概有十八九岁,形欣长而流畅,脚上带着金色的锁链蜿蜒到后,这人似乎正低头看着一本书。 后院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金鱼池子,里面有漂亮的橘红色金鱼游来游去,花一样的尾鳍在水面上打出粼粼波光,折射到书页和这人的安静的侧脸上,长睫上就像是落满碎雪一样,落满了水光和月光。 白柳停在了他的后,一个差不多能看到书的位置。 夜风吹来,树林沙沙作响,两个人宽大透薄的纱织外衣皆在风中舒展,就像是翩跹的叶片一样交叠在一起飞。 这个人放下了书,回过了头,他抬眸,露出那双白柳熟悉不已的银蓝色眼睛。 夜风在两个人之间吹拂,谢塔隔着被吹起的纱衣望着白柳,神色轻淡地扬了扬手上那本破碎之后又黏合的书: “我没过你,你是第一次来神社吗?” “要一起看吗?” 442、邪神祭·船屋 月光在游着金鱼的水池面上映照出鱼鳞般的碎光。 两个人的剪影倒映在波光潋滟的水面, 凑得近地共读本书,微卷的夜风将两个人的轻声交谈吹散,万籁俱寂中只能听到泉流和鸟鸣。 “这本书怎么被撕碎了?” “被我之前在的个福利院的小孩子撕碎了扔在了池塘里, 但我在是喜欢这本书, 所以又捡起来黏好了。” “他为什么要撕碎你的书?” “不知道,可能是他不喜欢我, 也不喜欢我的书吧,毕竟有人会喜欢个不会死的怪物。” 谢塔说这句话的声音淡自然,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白柳的声音顿了下:“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谢塔垂下了眼睫:“那个撕掉我书的孩子我切碎后推进了水里,我顺着水流漂流了久久,又慢慢组装了回, 等我有意识的候,我经在这所神里了。” “你有想过……”白柳侧过头,望着谢塔的侧脸, “离开这里吗?” 谢塔转头过平视白柳的眼睛:“我离开不了的。” 他微微张开手臂, 借着月光的反射,白柳在瞬看到缠绕在谢塔身上的, 流光溢彩的千万根银色丝线, 这些丝线从神的四面八方穿空来, 绑在谢塔的手腕脚腕,四肢躯体上, 紧紧地勒住了他。 “这是神绑在我身上的傀儡线。”谢塔语调平淡地说,“因为我有满足神我的期许,所以我在此处接受磨炼, 直到我能成为个合格的邪神。” 白柳注视着谢塔:“合格的邪神?” 谢塔转过头,眸光平宁地看着池塘里游动的金鱼:“能成为所有人欲望的容器,能因为人的献祭过来的痛苦变得强大, 能将世界颠倒成场邪恶的游戏。” “我做不到,所以我被放逐了。” 白柳的眼神变深:“从什么地方被放逐?” 谢塔静了会:“我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我蒙着层白布,不能动,然后有个人会每天来看我,问我愿不愿意做邪神。” “每次我回答不愿意,他就会隔着白布用器具修整雕琢我的脸和身体,然后离开,第二天又来问我,直到他有天叹息着我说,你在我的手上永远不能拥有灵魂,你需要历练,于是我就被放逐了。” 白柳问:“为什么你不愿意做邪神?” 谢塔顿了顿:“因为我无法理解。” “每个来神这里见我的祭品,能让我从沉睡中睁开眼睛的,拥有了极致痛苦的欲望。” “他们走到我的面前,推开我沉睡的神龛,用晦暗无光的眼神仰视着我,跪在我面前流着泪祈求我,或者狠狠咒骂推搡我,逼迫我现他们的欲望。” “但我有现人愿望的能力,只有真正的邪神才有。” “如果这些祭品的痛苦足够高质量,符合神的要求,神就会满意地现这些痛苦祭品的愿望,同他们的痛苦,欲望和记忆转移到我身上,让我切身感受遍这些祭品经历过的痛苦。” “神总是和我说,痛苦让灵魂更有价值,我需要痛苦的雕琢。” 谢塔俯视着池塘里的无忧无虑游动的金鱼,他伸出指尖轻点了下水面,波纹层层荡开,金鱼四散游走,他继续说了下: “但无论我接收到了多少人的痛苦和欲望,我就像是个劣质的漏斗,始终无法承装,也无法利用这些东西变成个邪神。” “人的欲望也好,痛苦也好,我无法理解,那个雕琢我的人说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最邪恶和强大的躯体,但却只是个失败的容器,无法承装任何邪恶。” “他说这是因为我有灵魂,于有灵魂的怪物,痛苦是无价值的。” “我不懂人为什么会有欲望,会痛苦,也不懂他们就算这样痛苦,也要继续折磨他们的邪神祈求,现自己的欲望。” “只要放弃就好了。” 谢塔转头过来,他将手轻轻搭在白柳的手背上,认真地注视着他,低声询问:“白柳走到了我的面前,让我苏醒了,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再怎么痛苦也定要现的欲望吗?”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会放弃这个欲望吗?” 白柳轻微地避开了谢塔的视线,他垂下眼帘抽回了自己的手,手指蜷缩着,轻地嗯了声。 谢塔前倾身体,专注地望着白柳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好奇:“为什么白柳再怎么痛苦也不会放弃这个欲望呢?” 白柳顿了顿,语气浅淡:“可能是因为放弃这个人带来的痛苦,比放弃得到这个人带来的痛苦更加强烈吧。” 谢塔静。 他缓慢地坐直了身体,然后收回了自己搭在白柳手背上的手,和白柳拉开距离,收敛眉目看着水池上自己晃动的赤/裸双脚的倒影,脚上的链子被他晃得玲玲作响。 谢塔声音轻地反问:“白柳的欲望,原来是个人吗?” “倒是少见,只是因为个人就能这么痛苦,到让我苏醒的地步。” 谢塔垂下眼帘:“可以和我形容下,你因为这个人产生的痛苦,是怎么样种痛苦,会让你来和邪神祈祷?” 白柳也低下头,他望着水面上谢塔的晃动的倒影,微微侧过了脸,语气平静:“大概是足以成为邪神的痛苦。” 谢塔的眼睛微微张大,他猛地转头过来想看白柳的样子,却现白柳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淡淡地说了句“天要亮了,我要走了。”,转身就要走。 “请等下!”谢塔伸出手想要抓住转身离开的白柳。 但在谢塔伸出手的瞬,无数的丝线涌动,交叠在他的手腕上绷紧牵拉,在谢塔的指尖触碰到白柳翻飞衣摆的瞬停滞住了。 谢塔的指尖被牵拉到白,但依旧轻坚定地攥住白柳的衣摆扯了扯,他仰着头望着白柳,语气轻:“你天,还会来吗?” 白柳停住了离开的步伐,他有回头:“你希望我来吗?” 谢塔长睫微微颤抖:“嗯。” 白柳语气平淡:“那我晚会来的。” 当白柳推开神的门,消失在谢塔视线的瞬,被傀儡丝牵拉住的谢塔感受到股浓重的困意,他缓缓地倒在了木质回廊上,书在地面上散成片,谢塔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再看几眼白柳的背影,但却被傀儡丝控制得不得不沉睡过了。 这还是他第次见到走进神,就能将他唤醒的祭品。 这个叫白柳的祭品看着他的眼神,平视他的眼睛,有那么多欲望和痛苦,但却有因为这些东西疯,直那么平静地,无波无澜地望着他这个恐怖的邪神。 ——那眼神里充满了他不懂的感情。 他想再见次。 谢塔靠在陈旧的木板上,他望着白柳离的方,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柳提着夜灯下了山,回到神放好钥匙,再回到自己居住的阁楼,推开门就是被吓得蹦起来的苍太,他见到来人是白柳之后眼睛亮,拍着胸脯长出了口气道:“你总算回来了!天快亮了!” 然后苍太忧虑地小葵和他说的话和白柳说了边,白柳点了点头——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那我们白天岂不是也要被这样折磨?”苍太想到小葵口中说的种种场景,经焦虑得开始觉得骨头痛了。 “你是侍从,不用太担心。”白柳说边解开了外衣,堆在了自己枕头旁边,闭着眼准备睡觉了,“他们主要折磨的应该是祭品。” 苍太无奈地望着快速入睡的白柳,嘴边有多话想说,但最终个字说出来,只是幽幽地长叹了口气。 马上就要被那些变态的北原家的人狠狠折磨痛苦了,还能这样自然快速地沉睡。 他作为个侍从,昨晚睡着的。 身为祭品的白六大人心态可真是好…… “了,晚我还要闯次神偷钥匙。”白柳闭着眼睛突然开口,“神那边的黑狗怨灵认主,我需要有小葵味道的东西,你有偷小葵的衣服带回来吗?” 苍太拍脑门,恍然道:“差点忘了,我带回来了!” 然后等苍太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什么!你晚还要偷钥匙后山的神!” “嗯。”白柳懒懒地打了个哈切,翻身睡了,“他被困在里面不能走,暂只能这样了。” 白柳睡得倒是快,只留下满脸惊恐的苍太在旁疯狂紧张,咬手幻想。 第二晚。 苍太正在帮白柳肩膀上缠绷带,绑带缠上就渗血,看得苍太又是担忧又是害怕,开口的声音带了哭腔:“北原家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上来就给你们上这种私刑!” 白柳倒是神色无碍,他在缠好绑带之后穿上外衣,站了起来:“我走了。” 虽然他能切刘佳仪的面板治疗伤口,但目前这个情况,轻易就伤口治好个祭品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苍太忧心忡忡地跪在白柳脚边:“白六大人,你昨晚回来就睡了那么小会,白天又被北原家的人……今晚还要吗?” “。”白柳言简意赅。 个小后。 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的小葵穿衣服,她背上和白柳样,是多刀割的伤口,还新鲜,但被她随意的暴露在空气里,也处理。 她正单手撑着下颌望着窗边失神地呆,眼尾的余光突然扫到了什么,小葵的眼神突然凝,她看到通往山顶神的路上再次亮起盏幽暗的小灯。 “又了?!”小葵又是惊愕又是眉头紧锁,“这家伙真是不要命了吗,白天才受了刑,晚上又?!” 白柳推开了神的大门,按照昨天的路径层层进入内部,再推开了神龛的大门。 月色洁净如洗,谢塔依旧坐在那个位置回头望着他,白柳抬步踏上了回廊上铺设的陈旧木板,阵晕眩袭来。 伤口失血过多和刚刚和那个黑狗怨灵的追逐拉锯,以及匆忙跑到神让白柳此刻稍微有点眩晕,他撑着入口处的柱子稳了稳自己的有些摇晃身体。 谢塔瞬就察觉了白柳的不劲,他蹙眉上前来,刚想伸手扶住身体前倾的白柳。 件款式精致,胸前绣有樱花的小衣服从白柳的袖口缓缓飘出,旋转落地。 谢塔和白柳同将视线移了过。 ——这是苍太慌忙之下从小葵的阁楼里偷拿的,白柳用来糊弄黑狗怨灵的小葵衣物。 这是件女性内衬。 谢塔准备扶住白柳的动作顿,他缓缓收回了手揣在袖口内,垂眸望着这件衣服,语气不:“……这就是白柳无法克制欲望之人的衣物吗?” “你随身带着?” 白柳:“……” 443、邪神祭·船屋 “不是她。”白柳如实地解释了, “这是北原小葵,另一个祭品的衣物。” “她和在北原还没有接触,衣物在这只是因为一些偶然的原因。” “北原小葵?”谢塔语气一顿。 白柳敏锐地抬起了头:“你认识她?” “在这条世界线的目还没有见北原小葵。”谢塔微微摇头, 抬眸平视白柳, “但在这,的确见她。” “她是另一个孩子带到这来的。” 白柳问:“谁?” 谢塔静了几秒:“神在每条世界线, 都会下放一个自己的衍生物,衍生物会在世界线慢慢长大,然后在十四岁左右的时候,他会和在福利院相遇。” “衍生物虽然是神的造物,但它们和神一样, 天生向往欲望和金钱,充满掠夺和残忍,对人类极为冷酷且行动力强悍, 十分强大, 在每条世界线最终都能成为主宰地位的人。” “这个衍生物和一样都是邪神意的继承人人选,但们都有一个无法成为邪神的致命缺陷——” 谢塔语气很轻, 他抬眸望着白柳:“们都没有灵魂。” “针对于和衍生物不同的, 神制定了两种让们产生灵魂的不同方案, 投放到每条世界线。” “祂会先大量地让们和不同的人类接触,在其找一个们会对对方产生情绪的人类, 这个人类就是们的【锚】。” “当拥有了【锚】的时候,们就从一个没有灵魂的神造物变成了拥有灵魂的邪神预备役。” 谢塔垂下眼帘:“接下来邪神就会设计各种各样的游戏路径,让们去主动摧毁——” 白柳掀开眼皮:“——摧毁你们的【锚】, 让你们在失去【锚】的痛苦当让灵魂变得更有价值,是吗?” “是的。”谢塔侧头来望着白柳,“神称呼这个程为【锚】的摧毁与重建对灵魂的塑造影响。” 白柳移开目光, 不冷不热地点评:“听起来是个无聊到没有事情做的邪神会做的研究。” “但这个研究在身一直没有成功。”谢塔顺从地接纳了白柳的说法,他屈膝随意地坐在了回廊边,眼神清透地望着挂在天际的月亮,“因为无论邪神怎么将投放,让去接触多少人,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锚】。” “不仅如此。”白柳语气平淡,“你还变成了邪神的衍生物的【锚】,对吗?” 谢塔一顿:“是的。” “因为和他是竞争品的关系,就算在每个世界线新开始的时候,祂对没有任何记忆,祂对的好奇心也是祂在遇到的所有人类当最重的。” “祂会一直观察,观察看的书,常去的地方,别人接触后的回应,吃的食物果核,受到惩罚后的态度,甚至是——” 白柳语气平淡:“——是你身的针孔,你蓄意遮挡住的眼睛,祂甚至会在你睡觉后站在你的床头,俯身下来数你眼皮每分钟轻微颤动的次数,心脏跳动的频率,触碰你异于常人的冰冷体温。” 谢塔的话骤然停顿住了。 他沉默下来,放在白柳旁边的手指轻微地蜷起,眼睫寂静地垂落,望着池塘无忧无虑地在他被锁着链条的脚下无忧无虑游动的金鱼。 白柳转头来,眸光平静无波地望着谢塔的侧脸:“在长久的观察下,祂现了你和其他庸俗且充满欲望的人不一样的地方,渐渐对你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关注度,和一些奇怪的想要靠近你的感情,所你成为了祂的【锚】,是这样吗?” “是这样。”谢塔的长被风吹得轻轻摇动,语气在风似乎也变得轻而不可捉摸,“但又不完全是你说的这样。” 谢塔转头来,他银蓝色的眼睛泛着一层让人炫目的微光,专注地望着坐在他对的白柳:“衍生物不会产生你说的那种,一些奇怪的,想要靠近的感情。” “并不是一定要产生正情绪才能成为某个人的【锚】,对【锚】产生极端的负情绪也可让人的灵魂成形。” “每条世界线的衍生物只会对产生一种情绪。” 谢塔直视着白柳的眼睛,语调柔和:“那就是杀意。” “祂对金钱的强烈渴望会让他察觉到身的可利用处,是牵拉他欲望的【锚】,只要祂将杀死解除,【锚】就会沉入海底,祂就能乘着载满自己欲望的船只进入游戏,走神早已为祂书写好的游戏路径,登顶成为世界线的国王。” “那神应该满意了。”白柳冷静地反问,“他不是应该找到了符合自己要求的继承人吗?” 谢塔摇了摇头:“神并不满意。” “最后走到神的衍生物虽然拥有了灵魂,但灵魂毫无质感,只是一个充满欲望的容器,一丝一毫的痛苦也没有。” “神不喜欢那样的灵魂,祂觉得没有痛苦的灵魂是没有价值的,所祂想要一个可同时承装痛苦和欲望的容器,所还在不断地,不断地开启新世界线,不断地用自己的衍生物和,及这条世界线的每一个人类做实验。” 谢塔语气平缓:“在那么多次神的实验,是唯一一个没有办法找到自己【锚】的造物。” “神为了让能找到自己的【锚】,祂将流放了很多地方,让见了很多人。” “但还是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欲望和感情都是为了什么。” “于是神为了让能更进一步理解人类的欲望和邪恶。”谢塔微微垂下了自己的眼睫,“祂将放到了海底,地心,离这137亿光年外的宇宙,然后在一个座椅改造了的身体。” “在神的改造下,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天生邪物。” “神说,当人类的欲望碰到,就会酿成无边的苦果和地狱,是一个神明,享有人类的信仰,所应当为自己的邪恶衍生出的人类悲剧负责。” “每当有人靠近,这个人内心深处最邪恶的欲望就会从潜意识浮现出来,当这个人的欲望足够强烈,或靠近的人足够多的时候,只要他们欲望的总和超某个邪神设定的数值,他们的欲望就能异化一部分的的躯体,将的躯体变成某种实现他们欲望的工具。” “当这种【工具】流传进入人类社会,会将人类异端异化成某种和一样的怪物。” “所人类社会成立了某种组织来处理这些【工具】和怪物。” 谢塔抬眸,平静地说:“这个组织的人将这些【工具】和被【工具】异化的人都统称为异端。” “是所有异端的总和,是他们最想消灭的存在。” “在神给设定的路径,每条世界线的人无论是善还是恶,处于什么样的立场,拥有什么样的经历和人生,当他们看到的时候,只会对产生两种想法——要么想要拆解,要么想要毁灭。” “当他们看到的眼睛的时候,只会不约而同地对产生一种极端情绪——” “——那就是恐惧。” 谢塔半阖着眼眸,月光倾洒在他脸,半卷的银蓝色长泛着一圈浅淡的微光,让他整个人在月色下显得洁白无瑕,恍若玉雕,除了微动的嘴唇,几乎看不出来这个正在轻诉说的神是一个活物: “神认为人就像是一镜子。” “当站在镜子的人对镜子怀有什么样的情绪,镜子就会折射出什么样的情绪,所当一个恨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也会对这个人折射出【恨】这种情绪。” “神希望拥有的一种感情就是恐惧,所他让所有人都恐惧地站在,并希望能折射出这种感情,这种情绪为原点,拥有一个足成为邪神,让所有人恐惧的强大灵魂。” “但无论有多少人恐惧地站在,不能感受和理解他们在想什么,无法产生和他们一样的情绪,所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灵魂。” “神说,是一破碎的镜子,没有办法正常的折射站在的人的情绪。” 谢塔转头,他用那双让无数人恐惧的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白柳,风扬起落叶和他的,在白柳眼如流水暗云般拂动,就像是谢塔此刻开口的语气一样轻灵: “但白柳是不一样的。” “当白柳站在的的时候,能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感情。” 谢塔双手撑在回廊的侧壁,他肩膀倾,靠近了白柳,那双勾魂摄魄的银蓝色眼睛在白柳眼放大,映照着月色和水色,好似天光月明全在他眼交融,亮成一片暧昧的朦脓,开口却是如足下池塘般一无所知的澄澈: “这种感情让想一直观察你,和你一起看书,一起去你常去的地方,想知道别人接触你后你的回应,知道你吃什么样的食物——” “——甚至想要脱下你衣服,仔细察看你身蓄意挡住的伤口,想要在你睡觉后站在你的床头,俯身下来数你眼皮每分钟轻微颤动的次数,心脏跳动的频率,触碰你和不一样的——” “——温暖体温。” 谢塔伸出手很轻地触碰白柳的侧脸,就像是是触碰池塘的金鱼一样轻柔小心,垂眸望着白柳,认真询问: “白柳可告诉,每当你望着,就会对你折射出来的,这种让变得有点奇怪的感情,是什么吗?” 白柳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444、邪神祭·船屋 白柳侧过头, 眼神下移避了谢塔的视线,他很迅速地站了起来,语调冷静:“天要亮了, 我要回去了。” “那……”谢塔安静地仰头, 他银蓝色的眼睛同倒映着天上的黯淡的月亮和站在回廊边上的白六,语气很轻地询问, “你明天还回来吗?” 白柳静了静,他今天没有像昨天样问【那你希望我来吗】,但谢塔却仿佛知道白柳想要问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地回答了:“我希望你明天来。” 他眼眸中的光景浮动,映照着初亮的云:“我希望你日日都来。” “这样我就能每日都能见你。” 白柳的呼吸断了拍,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等他再口的候又是平淡仿佛陌生人般的语气了:“为什么要每日都见我?” “我只是个普通祭品罢了。” “高高在上的邪神没必要日日见我,然后在我这样个普通祭品身上浪费这么多情和好奇心。” 谢塔专注地望着白柳:“那如你只是个普通的祭品。” “那你为什么要在前晚偷钥匙上来见我呢?” “明明在几个月后的邪神祭上就能见不是吗?” 白柳顿。 谢塔忽然笑了起来, 他垂下轻颤的眼睫, 看向白柳背在身后微微蜷缩的右手,然后谢塔抬起左手, 将纤长手指滑进白柳扣紧的手指缝隙内, 然后慢慢地, 十指交握地握住了白柳的手。 “明明用痛苦唤醒我,要来见我的人是你, 最后反倒要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邪神来告诉你,为什么日日想见你。” “我只是面劣等的,不合格的镜子。” 谢塔抬眸, 眼睛错不错地望着白柳:“自然是白柳为什么想见我,我就为什么想见白柳。” “我明晚可等你吗?” 白柳嘴唇抿成条直线,他攥紧了秒手心谢塔冰冷的手指, 但很快又松,低着头很快地向神社的出口走了,只留下了句没什么情绪的话: “明晚我不会来,你不用等了。” 谢塔的手被松,跌落在回廊上。 风吹起庭院中间大树,落叶纷纷扬扬落下,在池塘上荡出圈圈的涟漪,谢塔站了起来,他整个人被笼在身被吹起来的轻如蝉翼,薄而宽大的套,眼神隔着纱,落叶,风,和晨色,朦脓完全看不清楚了,只能看谢塔脸上渐渐淡下去的笑意,和仿佛寥落般的苍白嘴唇。 白柳听了身后锁链挪动的声音,他听谢塔脚上的锁链在地上拖动,然后绷直,发出被人牵拉的振鸣声。 谢塔在跟在他身后走,没发出点脚步声。 白柳没有回头,只是停住了脚步,手心还有谢塔指尖残留下来的冰冷温度,他闭上眼深呼吸两下,口问:“你追上来想和我说什么?” “我不明白。”谢塔低声说,“我觉你是想来见我的。” “但为什么不来?” 谢塔顿了顿,“你是在生气吗?” “我没有在生气。”白柳说完后静了几秒,“但我的确不是很愉快。” “的确,我会因为我想见个人用尽切办法和手段去见他,但如那个人只是因为我想见他所愿意见我,我会觉得自的付出没有得平等的回报。” “因为这不是平等的交易。” 白柳垂眸:“你只是在折射我对你的情。” 谢塔轻声问:“那什么样才是平等的交易?” 白柳终于慢慢地转过了身来,他凝视着谢塔干净的眼睛,脸上丝情绪都没有: “我需要你自想见我。” “如哪天,邪神大人自产生了想见我的情,我自然就会来见你了。” 说完,白柳提起了放在门口的灯笼,微微欠身向停滞在原地的谢塔行了个礼:“早安邪神大人,我还要修行祭品的课程,就先行离了。” 在阁楼窗边撑着打哈欠的小葵望着提着灯笼从山路上下来的白柳,微微挑眉:“今天好早。” 白柳回了自居住的阁楼,他轻手轻脚地放下了灯笼,解了衣服躺在了榻榻米上。 虽然动很轻,还是惊醒了在旁边的苍,他惊悚地看着睁着双毫情绪的漆黑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的白柳,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白六大人?” “你是心情……不好吗?” 白柳淡淡地嗯了声:“算是吧。” 苍有点好奇地凑了过去:“为什么?不是刚刚才见了邪神大人吗?” 但明明昨天白六大人见了邪神大人回来后心情明显很好。 “因为我讨厌别人因为我喜欢对方而喜欢我。”白柳语气平淡,“那样的情很低廉,没有交易来得稳固,跟给狗的情样。” 苍震惊:“什么叫做给狗的情样啊!狗狗很可爱啊!我就很喜欢狗狗啊!” 躺在榻榻米上的白柳斜眼扫了苍眼:“那你为什么喜欢狗?” 苍非常不理解:“当然是因为狗狗可爱啊!” “不。”白柳收回眼神,“人喜欢动物是因为会预设动物爱自,所他们会选择不爱也能轻易处理掉的动物,比如狗,比如猫,比如兔子。” “因为这些动物对人类没有反抗的能力,他们面对人类只有被驯化和被抛弃两条路。” 苍瞳孔地震,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不,不是这样的吧!?” “那如你养条不爱你的狗呢?”白柳继续淡淡地说了下去,“对方天天咬你,对你龇牙咧嘴,还让你和你的家人受了很多次重伤,你会怎么做?” 苍始动摇,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大概真的会送走,甚至打这条狗。 “这就是为什么人类会选择安全的宠物去爱,这本质是种对低风险和高回报收益的追求。”白柳轻声说。 “但也不全是这样吧!”苍努力地想要反驳,“我对狗狗的喜欢也是有那种对它们性格的天然喜爱在的吧!” 白柳扫苍眼:“那同样的情况下,有两个宠物,条有蛇类脾性的狗和条有剧毒,有狗类性格的蜥蜴,你选谁?” 苍结巴了:“……狗狗。” 白柳不疾不徐地反问:“如可两个都不选呢?” 苍立马抢答:“我会两个都不选!” 白柳望着天花板:“但我选了那条有剧毒的蜥蜴。” 苍十分震惊:“?!为什么,不是可两个都不选吗?!” “对,我本来两个也不想选的。”白柳缓缓地将布满伤痕的胳膊搭在了自的眼睛上,然后缓缓呼出口气,口的语气非常平静,“但我爱上了那条蜥蜴,所我真的很想养他。” 苍持续性瞳孔地震,他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向后面退了几步,然后紧张地吞咽了口口水:“白六大人,你爱上了条蜥,蜥蜴吗?!” 白柳对苍的反应熟视睹,继续说了下去:“但这条蜥蜴不知道自是人,因他没有办法给我同样份额的,人类的情。” “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个会养这么条看眼就能毒所有人的蜥蜴的人类。” “他只知道我是唯个会主动地接近他,触碰他,会永远和他在起的人类,所他会主动来接触我,拥抱我,对我好,就像是人会对来舔自手的狗怜悯和喜欢样。” “神应该也会对更为弱小的人产生这种情绪。” 白柳的呼吸变得极为缓慢:“但他还不明白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真的很难去承认……我会爱……” 白柳说这胸膛突然起伏了下,他攥紧了自盖在眼睛的手,攥成个拳头,用力指尖发白的地步,深呼吸两下然后安静了下去。 过了很久很久,白柳都没有在说话,等苍为白柳用手臂盖着自的眼睛睡着了的候,他突然听句白柳那边传来句有点嘶哑的话: “这真是我做过最不公平的交易了。” 白柳很浅地笑了声:“我居然会像条狗样去爱神。” 445、邪神祭·船屋 第三晚。 上伤越来越重的小葵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 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提灯上神社的白柳,撑着下巴唏嘘道:“又去啊。” 过一会儿,小葵颇为惊讶地直起, 看到白柳提着灯停在神社的门口, 并没有推门进去。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白柳就那样静静地提着一盏光芒微弱的灯,孤一人站在神社前冗长漆黑的夜色里, 像是一盏守护神社的石灯笼伫立在门旁边,一动不动。 而神社里的门突然被轻微地开一点,能看到一双纤长白皙的握住门阀,努力地前伸想要推门出来,这很明显是邪神的。 邪神想要走出来见伫立在门外的祭品, 但小葵记弟弟说过,邪神是被锁链捆在神社里的,祂根本不可能走出来。 明明只要祭品走进去就能见到邪神, 但白柳就偏偏站在门外再也不近分毫, 让被他痛苦唤醒的邪神在里挣扎着向他靠近。 “这是在干什么?”小葵皱眉,“这家伙不会顶着重伤, 花那么大工夫偷盗钥匙上神社, 就是为在神社外站一晚吧?” 白柳真的就在神社外站一晚。 天色将明的时候, 小葵醒,看到白柳依旧站在神社外, 正提着灯笼,头也不地向山下去。 神社里不断挣动的门也停止动作。 “这人脑子里……”小葵眉头紧皱,“到底在想什么?” 第四晚, 第五晚,连续一个月,无论白柳白天受到多严重的折磨, 无论晴雨雪风,晚上白柳一定会雷不动地提着灯笼上山,然后在神社外站一整晚,在天色将明的时候下山。 这样日夜不休的做事,就连小葵这个只是出于某种奇心观察的旁观者,都能清晰地看到白柳飞速清减和憔悴下去。 虽然从这个人的外表来看,还是那么平静,就像是他没有每晚守在神社外独自等候天亮。 就这样一日一日,又过去不知道多久,当北原家出现祭品第一次痛苦到情绪自杀,北原家主满意地来视察祭品,称赞那些教导他的老师后,他的祭品教学里当多出一门关于【爱情】的课程。 鹿鸣县开始挂起关于邪神祭贺彩条,雨天开始一日一日地多过雪日,神社周围的树木开始苞开花。 小葵恍惚地意识到,夏日祭像要来。 不久之后,那个和白柳一起进来的祭品又自杀一次,他的痛苦溢于言表,和无论经受多少折磨,都平静到一丝波澜都看不出的白柳形成鲜明的对比,所以北原家所有人的关注力都开始向这个看起来更痛苦的祭品倾斜过去。 所以当这个祭品又一次自杀的时候,北原家家主喜形于色地挥挥:“真,这个祭品快要到成熟期,今天停止训练,无论他要什么许诺都给他,一定要让他痛苦地活下来!” 白柳低着头从家主前退下,家主不耐烦地挥挥,让白柳去。 临近夏季,海边都多雨,等到晚上的时候雨突然下下来,白柳撑着一把纸伞熟门熟路地从偏径绕上神社。 现在北原家没什么人关注这个一看就不痛苦的祭品,白柳的行动相较之前甚至更自由。 小葵趴在窗台,望着雨夜朦脓里那盏微弱的灯——看白柳每晚上山见邪神已经成为无聊的祭品活里一点为数不多的乐子。 实在是非常奇,白六到底想干什么。 雨越下越大,白柳提着的在雨幕的亮光很微弱,就像是某种漂浮在神社周围的夜光昆虫,在植被渐渐茂密起来的山林间游荡漂浮着,向神的居所摇晃着前行,然后又一次停在神社门口。 小葵看到神社内的门又被一只推开。 这些日子以来,神社里的那个邪神向外走的步伐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只能推开一点缝隙,到现在已经能推开半个门,一度让小葵以为里的神马上就能走出来。 但小葵看不到的是,那只推开门的纤长白皙又伤痕累累,布满丝线和锁链勒出来的伤口,血液顺着外袍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和池塘内的雨连在一起。 “你来,白柳。”谢塔站在被他竭力推到半开的门边,垂下眼眸很轻地说,“我听到你的脚步,感受到你的痛苦,就醒来到门边等你。” “今天你也不进来看我吗?” 神社的门外只有大雨淅淅沥沥的音,白柳没有说话,这么多天以来,尽管白柳每日都来,谢塔也每日会这样自言自语地和他聊天,但白柳连一个字都没有答过他。 谢塔对此也习以为常,他微微仰起头,平静地看着屋檐下的摇动的风铃,和屋檐外的越来越大的雨,他脚上绷紧的丝线勒进皮肉里,外袍上是密密麻麻的血痕,腕上刚刚被勒出来的新鲜伤痕正在一滴一滴向下滴血,顺着他苍白的指尖滴落下去。 门外白柳撑着的伞上的雨夜那样滴落下去,血与雨同时落地,融在泥地里。 谢塔轻说:“……这几日你来,我醒越来越早,你像在越来越痛苦。” “你在痛苦什么呢,白柳?” 谢塔望着那扇厚重陈旧的木门,他知道门的另一边站着白柳,他会在哪里站一整晚,站到天色将明才离去,然后第二夜再来。 今日雨这样重,白柳会不会病…… 太奇怪,谢塔垂下眼帘,他望着自遍体鳞伤的体,有些迷茫地攥紧自心口的衣服。 明明此刻在流血的是体,体不怎么痛,但刚刚想到白柳会病,是他心口的位置紧缩一下。 一种很奇怪的疼痛感。 这些日子以来,谢塔一次也没有见过白柳,没有听到过白柳的音,他只是知道白柳在门的那一边,他之间隔着一道让他不可能折射白柳情绪的厚厚的木门,但他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很多情绪。 每到夜晚,他因为白柳的靠近而要醒来的时候心脏的跳动会加快,等到他苏醒之后竭力推开神龛的门,看到白柳没有推开神社大门进来见他的时候心跳又会闷下去。 等到白柳走,他听着白柳渐渐远去的脚步慢慢沉睡下去的时候,他的心跳又会变一下快一下慢的。 想到今天白柳离去就会变慢,想到今夜白柳又会再来便会加快。 “今晚的雨太大。”谢塔对着木门说,“你要不要早些去?” 门外静静,谢塔听到伞转动的音,然后便是白柳向山下走去的脚步。 太奇怪。 谢塔抿紧唇,他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扇木门,攥紧心口衣服的指越收越紧 明明因为雨大,让白柳去的是他自,但真的听到白柳干脆又毫无留恋离开的脚步,想到今夜他隔着木门和白柳相处的时间这么快就没有…… 谢塔又没有办法自控地产失落。 为什么呢? 没有任何人在他的周围,他自然也无法折射出任何人的感情,那么这两种互相矛盾的情绪到底来自于哪里? 虽然每次都不到任何应,但每一次谢塔都会在白柳离开的时候问:“你明天还会来吗?” 白柳离去的脚步停顿片刻,谢塔听到在倾盆的雨,白柳的呼吸略微重一瞬,他向前跨一步走到神社的门边,谢塔甚至听到白柳的贴到神社的木门上的音,似乎白柳下一秒就要推门进来,和谢塔说些什么。 谢塔听到自的心跳前所未有的激烈,他努力地向前挪动,上绑的丝线甚至勒进他的骨头里,但他对此毫不在乎,低头无措地整理一下自上的衣服和头发,眉头轻蹙,但苦恼的并不是伤痕带来的疼痛,而是自上的血迹弄脏衣服和头发。 这样血迹斑斑地见白柳,像有些不太整洁,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那么多。 谢塔简单地整理一下自的外表,便抬起头来,出神地,全神贯注地望着那扇木门,专注到呼吸都快停止的地步,任由上的血液流下渗透外衣。 白柳会推开门来看他吗? 他会和他说什么呢? 白柳的呼吸在贴着门的地方停片刻,他的在木门上轻微地挪动一下。 谢塔直勾勾地望着木门,他的肩膀和背慢慢挺直,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然后白柳的停住,他顿顿,就像是以前那些夜晚那样,什么都没说的转离去。 谢塔绷起来的肩膀一点一点地垮下去,他怔怔地望着那扇门,眼眸盈着很浅的,仿佛马上就要落下的一层光。 在听到白柳离去的一瞬间,谢塔几乎听不到自的心跳,就像是他的心跳随着今夜的白柳一起离开。 谢塔随着白柳离开而慢慢地倒在地上,无数重的丝线交错地勒在他的衣服下的皮肤上,他渐渐地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地轻说着: “无论你明天来不来。” “我会一直等你的。” 小葵撑在窗口,原本以为又是一个白柳在神社外守一夜的雨天,正看哈欠呢,但临到天亮的时候,白柳突然向神社走进几步,提起灯照在神社的门上,都贴在神社的门上。 这些小葵提起精神,前伸体想要看更仔细一点:“他今天该不会要进去吧?” “不对。”小葵的眼睛眯起来,“白六这家伙,是在神社的门上写什么吗?” 大雨倾盆落下,雨嘈杂,谢塔的音也被雨水零碎模糊起来: “你明天还会来吗?” “你不答我也没关系,无论你明天来不来,我会一直等你的。” 白柳撑着伞,他在几乎快要下成灾的雨沉静不语地站着,然后突然转过来,白柳提着灯照在被雨的雾气蒸腾的木门上。 木门上布满颗粒状的的水珠,白柳垂眸将掌在那扇木门上轻贴一下,然后将指点在木门上,一笔一划地在门上认真写写一句话,然后在门前静一会儿,转下山。 雨越下越大。 在一片迷离的雨幕里,白柳提着的灯光离神社的门越来越远,但渐渐明亮的天色照耀在神社的木门上,照亮那句白柳写在神社木门上的话: 【我明天会来。】 446、邪神祭·船屋 次日, 天晴。 北原宅深处,屋檐下挂着的晴天娃娃在和风煦阳里微笑着摇摆。 室内,端坐跪地的小葵目光从屋檐下的阳光收回来, 她偷懒地靠在己身侧的一凳台, 目光散漫地看着端坐在她正前方,背挺得笔直的白柳。 ……这家伙是铁打的吗?淋了一晚的大雨, 三小时之就又衣着整洁地来祭品进修课程了…… 正前方,有一有撇斜胡子,面容干瘪阴郁的年人正拿着一本书,一边走一边望着书,脸挂着一种微妙又诡异的笑:“我们今天要教导给各位祭品大人的美好事物, 是一门全新的课程,叫做《恋爱》,或者是《爱情》。” “祭品大人们正是花季雨季年岁, 应该正是爱情充满幻想的时候, 有人愿意和师聊聊,你们幻想最美好的爱情故事是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 白柳低着头, 小葵无聊地望着窗外, 另一祭品疯疯癫癫地笑着, 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 这师这样的情况也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笑了笑, 点了恭敬地跪坐在白柳身服侍的苍太:“苍太愿意说说,你最早接触到的,你觉得最完美的爱情关系是怎么样的吗?” 被点的苍太脸色一白, 脸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紧张地抬起头,很小声地回答:“……我不太清楚。” 师耷拉着眼皮:“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 苍太被看得缩了缩脑袋,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更小声地说:“……有,有公主和王子的童话那样的吧?” 这师躬身靠近苍太,循循善诱:“很好,具体什么样的童话故事呢?” 苍太偷瞄了一眼白柳毫无表情的侧脸,结巴:“王子,王子每晚都会冒着巨大的危险,避开邪恶的怪物偷偷去找己被困在神,不,不是,一很高的地方的公主,在那里陪他一整晚,想要公主救出来。” 一直看向窗外的小葵眼神动了一下,她颇为分兴味地转过脸来看向苍太和白柳。 ——这不就是白六每天晚都在玩的戏码吗? 师恍大悟地一点头:“原来是《长发公主》啊。” 苍太有点懵:“什么长发公主?” “就是你刚刚说的童话故事。”师直起身子,一边走一边挥了一下手,旁边的佣人随从地给小葵和白柳他们的桌台摆放了童话书。 童话书的封面是一金色长卷发垂落高楼的女孩,她看不清脸,只有一头漂亮的长卷发垂落在阁楼狭小的窗台外面,下面有一抓住头发想要攀爬去的男人,他仰头望着藏在阁楼里的女孩。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头发具有强大魔力的女孩,她刚一诞生,头发的魔力就吸引力过路的女巫,女巫将女孩抱走,将她带进了满是怪物的黑暗森林,将她困在高楼里,禁止女孩外出,利用她头发的魔力保障己的强大。” “女孩就在高楼里一日一日地长大了。” “她因为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成长得天真美丽又不谙世事,她不知这世界是什么样子,甚至以为这世界就是一座狭隘的,黑暗的,永不光的阁楼。” 苍太听得提起了心脏,他跪在地仰头眼巴巴地望着抑扬顿挫讲述故事的师:“呢!白……王子大人出现了吗!” “出现了。”师转过身来,不疾不徐地继续说了下去,“有一天,有一路过的王子发现了她,他被长发女孩的美貌打动,开始日日夜夜守在阁楼外面,王子女孩说——” “美丽的女子,请放下你的长发,让我爬来一你吧。” “住在高楼的女孩从来没有过这样英俊的男人,她放下了己的长发,王子爬了去。” “他们背着女巫夜夜私会,终,王子想要带走她,但女巫发现了他们,她恶狠狠地分开了他们,将女孩送到了更远的荒原。” 苍太急了:“白,王子大人呢!他没有驱赶女巫吗!” “王子最终还是战胜了女巫,他带回了长发女孩。”师慢悠悠地说出了结局,“人在城堡里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苍太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师揣着手环视一圈,脸又带出了那种虚伪的笑意:“各位祭品大人,这故事有什么看法呢?” 他看向小葵,语气恭敬:“比如小葵大人,如果您是这故事里的长发公主,您会怎么做呢?” 小葵托着脸,很无谓地接了话:“我大概会用美貌引诱这愚蠢的王子,在他爬来之一剪刀捅死他,脱下他的衣服穿到我身,变成王子从阁楼里逃出去。” 苍太悚:“这已经不是爱情故事是恐怖故事了吧!而且随便杀死王子会被判死刑的吧!” 小葵扫了一眼被吓到的苍太,忽神经质地笑了一下:“啊。” “就算死了,也比成为一只会长头发给巫婆用的傀儡,一辈子困死在阁楼要好吧?” 苍太抿唇拧手,他低头安静了下去。 师小葵的回答并无诧异,他继续转头看向旁边的白柳:“如果白柳大人是故事里的王子,会怎么做呢?” 刚刚低下头的苍太又小小抬起了头,充满期待地望着白柳。 白六大人和故事里的王子完全一样,他一定会给出和故事里一样的回答吧。 白柳静了静,他缓缓地抬起了头:“如果我出现在这故事里,大概率不是王子。” 苍太一愣。 师顺从地反问:“那白六大人在这故事里,会是什么呢?” 白柳神色平静:“我应该会是黑暗森林里的一只怪物,日夜在高塔下面觊觎面的人,等待着方坠落的那一天。” 苍太:qaq 为什么又变成恐怖故事了!! “怪物和公主的恋爱故事吗?”师摸了摸下巴,若有思,“是这种卡西莫多和埃斯梅拉达的爱情模式啊。” 师看向白柳,继续问:“那白六大人是要以怪物的身体爬阁楼救下美丽公主,带公主私奔,公主一开始一定会因为你的外表误解你,但你在这过程用己公主的爱打动公主,让公主超越外貌认识到你的内心,和她在一起吗?” 苍太:qaq!! 不愧是白六大人,这版本的爱情故事也好动人! “不。”白柳眼瞳漆黑地望向师,“如果他因为我爱他而爱我,我大概率会杀了他。” 苍太感动的眼泪挂在了腮边,他呆滞住了。 师也一顿:“为什么?” “如果我已经爱了他,并因为这爱带他从高塔私奔。”白柳脸一丝情绪也无,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讲解数学题,“但他只是因为我爱他而爱我,那么我如果想要他一直爱我,我就必须一直支付我的爱去购买,那这就不是平等的交易。” “而我已经无法控制己停止这交易。” 白柳抬眸,眼神里透不出光,深到像是海底和穹底:“那为了避免我在这场交易里损失更多,我会在确定他只通过这种方式爱我的时候——” “杀了他。” 白柳这句话一出,全场皆静。 就连那一直都露出虚伪笑容的师都有点端不住了,他双手摁在白柳的桌台,强镇定地假笑询问:“也不会像是白六大人说的那样极端吧,说不定在您救公主出高楼的时候,公主她就爱您了呢?” “公主爱救己出高楼的人,不是很的事情吗?” 白柳眸光沉静,语气疏浅:“是吗?” 师肯定地点头:“有的爱情模式都是这样的。” 白柳掀开眼皮:“以公主只是爱【救己出来的人】,那无论这人是谁,哪怕不是人,是我这样的怪物,公主都会爱它。” “这种程度的感情,和狗主人的摇尾巴有什么区别?” 白柳他忽很慵懒地笑了一下:“狗也会爱给己食物的主人,无论它的主人是谁,是富翁,是班族,是流浪汉。” “狗都会己的主人摇尾巴。” 白柳抬眼,平视着俯下身来的师的双眼:“这种程度的【爱】只是取决,谁一开始成为这条狗的主人,谁最先爬公主的阁楼,和这人本身无关,只是靠着某种必的心理反馈机制获得的短暂情绪反馈和折射。” “但这才是正常人的爱情观念,你说得太极端了,你要的那种感情模式根本不存在。”师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继续反问,“公主在私奔过程爱你不行,救离出来的过程爱你不行,那你要什么情况下公主才来爱你呢?” 白柳微微仰头:“我要他在【塔】里就爱我。” “我要他明知我是一拿着刀在塔下等着杀他的怪物,依旧愿意斩断束缚在己身的丝线,从高塔之为我跳下来——” 师怔楞地望着白柳的眼神,白柳的眼神漆黑到乎周围有光都吸了进去,明明无光,但却又极摄人,就像是藏着许多种混合在一起变成黑色的强烈感情,和他叙述时候平淡过分语气搭配在一起,有种让人毛骨悚的违和感: “——我要他为了我,从神变成人。” 白柳侧过脸,师猛地甩了甩头,才从那种被摄住的,惊心动魄的感觉里清醒过来,他惊慌地退半步稳住,握拳清咳一声,勉强笑了笑:“白六大人,己的公主要求未免有些过高了。” “我爱的不是什么长发公主。”白柳语气平淡。 师一怔:“你不喜欢长发公主,那你的黑暗森林的高塔里住着谁?” 白柳侧过头安静望向窗外,透过茂密的树林依稀看到那座耸立在山顶的神社,他隔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一条眼睛带毒的蜥蜴。” “蜥蜴?!”师神色惊愕,“为什么是一条蜥蜴?!” 白柳垂下眼眸: “我不知。” “不过无论他是什么形态。”白柳他撑着下颌,漫不经心地抬眼,歪着头勾唇微笑,“他都是我爱的东西。” “想来他在的高塔下拯救他,触碰他头发,以及利用他魔力的人,我这守下下面的怪物会在他愿意为了我跳下来之前,先全你们杀死的。” “他永远只有我一选择。” 447、邪神祭·船屋 师震在原地片刻, 勉力找回神智:“今日的课程到此为止。” “最近除了上课,你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师看向所有祭品,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如常, “夏日祭要到了, 在被送上神社之前,祭品人们都要船屋检验一次你们的痛苦。” “过各位祭品人用太担心这次检验结果。” 师和善地笑笑:“除了葵人, 你们的痛苦程度应该都没有办法达标,毕竟才夏日祭,你们至少要等到冬日祭才成熟。” “各位祭品人现在可以走了。”师转头看向葵,脸上的笑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但葵人还要再留下来一下。” “以您的痛苦程度, 今年夏日祭完全就可以上供台了。” “过为了最化您的痛苦,在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将对您做一些额外的特殊辅导, 让您的痛苦能为北原家换来最化价值的愿望。” 师挡在葵的面前, 脸上带诡异的笑,居高临下地俯视葵: “葵人已经六岁了吧?到了该谈恋爱的年龄了, 现在您已经知道美好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了。” “那到了该品尝爱情痛苦一面的候了。” “天我们将召集一群【王子人】, 葵人可以作为【公主人】挑选您选择历经爱情的对象哦。” 师笑了笑:“他们都是很好的【王子人】。” “这些【王子人】是北原家从船屋里挑选出来的长相英俊, 但快要冻死的侍从们。” “北原家从笼子里救下了他们,告诉他们是因为葵人好心才救的他们, 所以他们都很仰慕您。” “他们天然地爱您,就和葵人曾经喜欢的柴犬狗狗那样,只要您一伸手, 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们对您的爱与忠诚。” “当然您可以选这些【王子人】。”师俯身靠近了葵的耳边,慈祥地笑了两声,“到那候, 我们就会像是处理掉船上你要的猫和狗一样,处理掉这些爱你的【王子人】们。” “希望【公主人】要那么狠心哦。” 刚刚站起来的葵眼的光一寸一寸地消失,她低下头,语气沉寂得就像是落入了井里:“好的,师。” “我会好好选一个【王子人】的。” 当晚。 葵目光空洞地趴在窗台边沿,长发顺肩膀滑落。 阁楼屋檐下的曾经吊死过她弟弟和狗的地方挂了一个晴天娃娃,在夜色下来回晃荡,高高的阁楼窗户处连月光都透进来,暗沉得就像是一具耸立的棺材。 一点微光在漆黑的山林间出现。 葵挪动了一下眼珠子,脸上原本凝滞的五官突然动了一下,她哼笑了一下:“又了啊。” 白柳提灯笼走在山间的路上,向山顶靠近。 葵动了一下,她趴在自己的双手上,双手交叠,恍惚地望白柳,喃喃自语:“……这家伙居然撑到了现在……” “爱情,真的有这么的魔力吗?” 白柳走到神社口,里面很快传出了声音。 那声音略带一些急切,但依旧一如往日的清透干净:“……我等了好久,还以为你今晚会来了。” “原来只是来得晚。”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谢塔轻声询问,“是祭品课程上晚了,还是今天的课程让你受伤,上山的路走得慢了?” 站在外的白柳依旧没说话。 因为快速地靠近这边,谢塔被丝线勒得呼吸有些急促,血液流得有些急,他垂眸看自己放在阀上将被丝线勒得鲜血淋漓的手: “今天,白柳还是会进来看我,会和我说一个字,对吗?” 谢塔继续向边走,他的手攥住木的边缘,手腕和脚腕上的丝线收缩,陷进他雪白的皮肤里,顿血流如注,这惨烈的形状和他仿佛闲话家常般的语气分割裂: “我身上的丝线越来越多了。” “神告诉我,这是人们的痛苦在我身上化成的枷锁,我接收的祭品越多,感受过的痛苦越多,这些祭品的痛苦就会变成丝线缠绕在我身上。” “真是太奇怪了。”谢塔语气疑惑,“我最近一个祭品的痛苦都没有接收过,身上的丝线越来越多了。” “这些丝线,到底是谁的痛苦化成的呢?” 谢塔低头看这些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丝线,然后抬眸望向木:“是白柳的痛苦吗?” “但是我从那以后再没有见过白柳,白柳没有作为祭品向我献祭你的痛苦,这些丝线该是你的痛苦化成的。” 半透的丝线一根一根地凭空生成,编制成一张锋利的网割进谢塔的脸里,血液从伤痕里顺下颌流动下来,谢塔似乎对此一无所觉,他平静地睁眼望那扇木,语气有些轻微的困惑: “……那这些丝线,如果是白柳的痛苦,到底是谁的痛苦呢?” 谢塔眉头轻蹙,他抬手捂住心口:“为什么只有当你出现的候,这些丝线才会缠绕在我身上呢?” 为什么只有这些丝线对他造成的伤口,才会让他的心脏感到格外疼痛呢? 白柳还是没有说话。 林间下起了雨,雨声淅淅沥沥。 雨雾蒙蒙,谢塔听到了白柳转身离的脚步声,他忍住又向前走了一步。 在谢塔踏出那一步的瞬间,仿佛应声而起,顿从四面八方飞出无数透的丝线绑死在谢塔的四肢和躯干上。 随白柳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谢塔的身上的丝线越来越多,几乎把他缠成了一个只能露出眼睛的半透茧。 血液从他身上的每处伤口流下,瞬间染红了地板。 谢塔低头看这些丝线——每当白柳出现或者是离的候,们就会密密麻麻地出现,将他困在这里。 但神说过,要他感受到来自祭品的确切痛苦,这些丝线才会生成。 所以这些丝线到底是…… 白柳的脚步声在丛林间彻底消失见,谢塔怔楞地站在原地,他恍然地望那扇木,神色有一瞬间可置信。 ……这次白柳离了,他没有睡过。 他还醒,丝线没有消失,整个神社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谢塔缓慢地垂下眼睫,他看向自己身上那些染血的丝线,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让他保持清醒的,让他遍体鳞伤的…… 是来自于他自己的【痛苦】。 在夏日祭即将到来的倒数第三个雨夜里,在祭品离的那一瞬间,无欲无求的神第一次产生了【痛苦】。 于是密密麻麻的【痛苦】让神无眠,将神困在原地,让神守在边愿离。 神执地牵拉身上的【痛苦】靠近祭品离的木,就这样一日又一日,神清醒地,在日益加深的痛苦执地等待下一个夜晚里祭品的短暂到来。 ——仿佛是神在向祭品献祭自己的【痛苦】那样。 448、邪神祭·船屋 次日。 白柳一行人被带到了船屋进行检测, 小葵被留在了北原家。 船屋那边接待白柳他们依旧是御船。 几月不见,这男人又变得阴郁衰老了不少,缩着脑袋, 脸上皱纹像是陈皮一样堆叠, 看向白柳他们眼神就像是某种深海鱼类,透着一种浑浊捕猎意味。 站在白柳旁边祭品样貌整洁, 穿着衣物一看布料就价值不菲,侍从就不一样了。 除了和苍太一样被大家族挑中,留下船屋侍从皆蓬头垢面,骨瘦如柴,身上散发住一股浓烈禽类腥臭, 眼神空洞地低着头跟在祭品后面,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过来吧。”御船招了招手,语气阴恻恻, “希望你们痛苦在让神满意之前, 先让我们满意。” 白柳垂下眼跟在了御船后面,拐了几弯之后进入了一间宽敞阴暗和室内。 室内正中央地面上是两块被掏空了地砖, 山石摆设从地面下冒出来, 最顶端是一盏小而精巧天平, 山石上石台上放着一面红色木盘,木盘上放了大约十几根鎏金半透明丝线。 白柳扫了一眼这些丝线, 发现这些丝线和绑在谢塔身上大小和材质都差不多。 所有祭品和侍从在这山石面前站成几排,低着头。 “这就是用来检测你们这半年以来痛苦是否达标器具,胡狼天平和痛苦丝线。”御船背过手站在了天平旁边, 微仰下巴睨视所有人,“这些丝线都是之前成功献祭祭品大人们痛苦凝结而成,在梦中至高神允许下, 我们将这些丝线小心翼翼地从神社里邪神躯体上剥离下来,用于检测你们【痛苦】程度。” “你们将右手放在天平这边,另一边我们放上痛苦丝线。” “胡狼天平可以检测到你们心中痛苦,如果你们心中痛苦比丝线重,天平就像你们这边倒去,当然,如果你们痛苦比这些痛苦丝线轻,天平就倒向另一边。” “按照我们之前经验,痛苦程度能重达一根丝线祭品,就是合格可以献祭祭品了。” 御船斜眼扫了所有祭品一眼:“检测没有次序,谁要先来。” 祭品们脸上都有明显不安,下面轻微地骚动了一,有祭品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颤抖地说:“我……来。” 御船挥了挥手,旁边有佣人躬身上前将天平挪动到山石下方,用戴着丝绢手套手谨慎地夹住纯银镊子,右手夹住一根痛苦丝线,用左手撑着右手下端放在了天平左端。 天平瞬间就倒向了左边,盘底砸在底座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苍太看得咋舌,凑到白柳耳边小声说:“这根丝线看起来好重。” 那祭品看着那根丝线,似乎是觉得自己可以轻易将天平压到自己这边,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抖着右手放在了天平右盘上。 天平纹丝不动。 这祭品脸瞬间就白了。 可以明显地看到他开始努力地将手抵在盘子上自己用力下压,可是就算这祭品用力到脸都红了,天平指针都没有丝毫地转动,就像是右盘上根本没有放上任何东西那样。 御船皱眉怒视:“一重物格痛苦都没有,废物!” 说着他就一脚踹了过去,祭品直接被踹得打了两滚,撞到倒在地上,御船根本看也不看地转头看向佣人:“服侍他侍从呢?叫他侍从来检测!” 佣人跪地低头:“好,御船大人。” 快这祭品侍从被带了上来,这侍从几乎是被折磨到有些迟钝了,听到人声音都反应不过来,是被佣人摁住手放在天平右盘上。 当他手被放到天平上时候,天平指针轻地晃了一下,向右偏转了两格。 御船表情瞬间就舒展了:“不错,两格,有五分之二一根丝线痛苦了。” 他看向这面容呆滞肮脏侍从,满意地点点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祭品大人了。” “你服侍祭品就成你侍从。” 那被踹到一旁祭品听到御船这句话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褪去了,他扑过来抱住御船大腿,崩溃地哭闹着,想要再把手放到天平上去:“御船大人,求您再让我试试吧御船大人!” 御船熟视无睹:“把他带到笼子里,和他宠物一起关起来。” 佣人低头:“是。” 两佣人将这哭闹祭品拖下去了。 没过一佣人回来了,一佣人跪地向御船汇报:“在我们将他关到笼子里不久后,他突然发疯大哭地将自己小猫掐死了,然后磕头求我们再对他做一次检测,御船大人,需要再对他做一次检测吗?” 御船冷漠地摇头:“再让他痛苦一阵。” “下一祭品。” 祭品们都被这残酷开端惊吓到,上去检测祭品一比一脸色更白,勉强合格就劫后余生地下来,然后神魂不定,苍太听到好几祭品都在自言自语说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更痛苦之类。 检测了几十祭品,没有一祭品手放上天平时候,天平偏转超过了格。 御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看向祭品目光也越来越不善:“连一能达到一根痛苦祭品都没有,看来是我们对你们太好了。” 祭品们害怕地发着抖,没有一敢抬头看御船脸色。 直到北原家那疯疯癫癫祭品上去,情况才出现了转机。 那疯疯癫癫祭品在自己侍从引导下将手放上天平一瞬间,天平指针“啪”一下全部转向,打到了右边最后一格。 御船眼神一动,望向这祭品:“这是谁家祭品?” 佣人恭敬回答:“是北原家。” 御船眼神一瞬之间阴沉下去,他冷笑了一声,颇阴阳怪气地说道:“北原家在折磨祭品上一向有一手。” “再放丝线,我倒要看看,北原家这半年到底养出了一多痛苦祭品。” 佣人小步走上前,用镊子又往天平左盘上加了一根丝线。 天平指针晃动了一下,往左边偏了两格,还差格才到中线。” “居然比两根还重……”御船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再加!” 佣人又加了一根。 天平指针偏到右边第二格,佣人抬头看向御船,脸上神色也有点惊诧:“大人,这祭品痛苦有两又五分之二根,完全可以在夏日祭上供台了。” 御船神色暗沉地哦了一声,侧头看向其他祭品:“另一北原家祭品呢?” 佣人将两根丝线取下来,看向站在最后一排白柳:“好像是那位。” 御船扬了扬下巴:“你上来。” 苍太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看着白柳神色平静地起身上前,将肤色苍白,指节纤细手指蜷开,放到了天平右盘。 只放了一根丝线天平瞬间打转,指针打到右边最后一格之后还没有停,直接打到了表盘整底部,发出一声绷紧脆响。 刚刚在多祭品满脸涨红,出了吃奶劲去摁,去按压纹丝不动天平,此刻只是白柳轻描淡写地将手放上去,像是承受不住般,天平钢丝和横架都在晃荡。 御船猛地转头看向神色寻常白柳,沉声下令:“加线。” 佣人飞快地应是,然后小心地,一根一根地往天平左盘上加线。 一根,两根……十根。 加到第十一根,天平指针还是打在右边底部时候,房间里每一人表情都变了。 祭品们满脸空白地望着坐在天平右端白柳,还在加线佣人手开始颤抖,御船死死地盯着这看起来无特殊祭品,苍太呆滞又惊愕地望着左盘里渐渐堆起来丝线。 “十七根。”佣人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柳,然后又望向御船,“……御船大人,带过来丝线用完了。” 御船根本没有挪开自己放在白柳身上视线,他挥了挥手:“去御船家仓库拿。” 他目光晦暗:“那里还有多,全部拿过来吧。” 佣人低头跪地:“是!” 十几分钟后,小步快跑佣人们分别抬着十几看起来十分沉重箱子进了和室内,然后把这些箱子按照顺序摆好,一字排开。 这些看起来沉重木箱子内只有几根丝线,十几加在一起,也不算少了。 御船一挥手:“一起加上去。” 佣人们分批次将箱子里丝线放上去,不过人巴掌大天平左盘瞬间堆起了高高山状丝线。 在加到最后一箱子最后一根时候,天平被压到弯折横架仿佛不堪重负般,被压出了咯吱咯吱响声。御船终于抬手喊了停。 佣人抖着手从自己领口抽出一张折叠完好白色小毛巾擦了擦额角汗,他们恍惚视线从天平依旧打在右边底部指针,缓缓地挪到了神色平静到什么都看不出白柳脸上,眼神里慢慢透出一种难以自抑恐惧。 这些几乎是他们从邪神躯体上剔下来所有丝线了。 当一人痛苦程度和神承受同,还没有发疯时候…… 这人一定,一定做出可怕事情! 御船脸上出现了一种接近病态兴奋,他走上前用扇子抬起白柳脸,就像是打量一价值连城古董珍品那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一边打量一边嗓音沙哑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柳目光无波无澜地望着御船:“北原白六。” 御船在听到这姓氏一瞬间轻蔑嗤笑了一下:“北原可不是什么好姓氏。” 他俯身下来,凝视着白柳眼瞳里有某种贪婪欲望在放大: “你这么痛苦祭品,我觉得你更适合叫御船。” 449、邪神祭·船屋(218) 检测完所有的祭品和侍从后, 白柳被御船单独地留了下来。 苍太担忧地望着白柳的背影,他恐惧地偷瞄了一眼站白柳旁边的御船,跪着退下了。 御船绕着白柳走了圈, 他若有所思地用扇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自的下唇, 眼落白柳身上,忽然笑了起来:“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更改自的姓氏, 来御船家做祭品,我可以担保你为御船家功献祭一次后,给予你御船家最高等级的荣誉。” 白柳抬眸望向御船:“我样的祭品,还能拥有更换自的姓氏的权利?” “正常来说是不可以的。”御船展开扇面遮住自下半张脸,一双眼睛随着笑微微眯起, 眼角皱纹重叠,“正常来说,已经被大家族选定了的祭品, 是不可能改姓然后被转交到另一个家族的。” “但如果祭品一不小外逃了然后又被其他家的人抓住先献祭了, 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外逃过程中的祭品,可是很不稳定的。” 白柳表情浅淡地平视着御船:“御船大人说什么, 我好像听不太明白。” 御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诡异, 他俯身盘坐到白柳的对面:“相信白六你已经发了, 要量产式地酿造出符合痛苦标准的祭品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每年费大价钱和大工夫买来的十上百个祭品当中,养育了半年后, 能产出一根丝线级别痛苦的祭品不到一层,一年后最后能功献祭的祭品可能有分一或者五分一。” “无论用怎么样有诱惑力的【饵】钓着些涉未深的祭品,无论用怎么样扭曲的方式激发他们对自的折磨, 当些祭品知道自终其一生都要为了【痛苦】种东西活的时候,一年后他们都会渐渐变得绝望麻木。” 御船色晦暗:“麻木的祭品,是产生不了高质量的【痛苦】的, 所以一年后无法献祭的祭品,大多都是被报废的祭品了,基本都会自杀。” “然后我们渐渐发了,无论侍从还是祭品,有当他们怀希望的时候,他们才能忍受更多的折磨,产出更多的痛苦。” “后来我们试验了很多次,终于发了一个可以刺激些麻木祭品的方式——那就是放走他们。” “我们会仆人当中安/插/我们的人,暗示他们可以外逃,然后制造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让他们功地顺着我们的早已经安排好的路径外逃出去。” “但外逃出去后,我们不会将他们立即抓捕回来,样产生的痛苦不够刻骨,也不是群祭品的最佳赏味期。” 御船脸上的笑扩大到腮边,他望着白柳的眼变得扭曲又狂热: “我们通常会让他们外面待够半年,再抓捕回来。” “半年期间,我们会给些外逃出去的祭品周围安排各种各样的【好人】角色。” “小到吃一碗拉面给些饥肠辘辘又没有钱的祭品免账的豪爽老板娘,下雨的时候给你撑伞的热陌生人,大到愿意给你找工作,短期收养你,让他们可以重新融入个社会正常生活的,类似于【父亲】,【母亲】,【朋友】,和【爱侣】角色的好人。” “些受过巨大折磨的祭品是难以抗拒种好意的。”御船仿佛觉得好笑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懒散的笑,“就像是被毒打过的狗,就算会对人怀有警惕,但也很难不去咬别人丢过来的肉骨头。” “当些绝望的外逃者享受到正常的幸福后,迟钝地地适应自的【新生活】,慢慢地以为个界会善待他们,对所有人都报以希望的那一瞬间——” 御船勾起一边的嘴角:“个时候,我们会让他们以为他们最亲密的人将他们虚假的幸福打破。” “——他们的幸福被打破,被拖回地狱的一瞬间,些祭品迸发出的痛苦是所未有的。” 白柳的眼轻微地了一下:“北原小葵是你们故意放出去的?” 御船傲慢地颔首,他笑起来:“聪明人。” “当然以你的痛苦程度和聪明程度,我们已经完全不需要种低劣的戏用你身上来制造痛苦了。” 御船收回视线,他用扇子轻轻拨弄了一下天平的右盘,眼沉凝: “通常来说,我们会邪祭的当天回收上次祭祀,也就是半年放出去的祭品,并且放出下次祭祀,也就是半年后要用的祭品,也是为什么祭品的熟期通常有一年的缘故。” “让些祭品彻底绝望半年,让他们重燃希望半年,然后献祭,所以我们每次祭祀用的不是当季的祭品,是半年祭品。” “为了避免新祭品探寻到端倪,我们会区分抓捕回来的旧祭品和新祭品。” 白柳看向御船:“那北原小葵?” 御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北原小葵是个例外,她是被提抓回来的。” “原本她的熟期还有个月,但北原家拿到了去年的纳税第一后,他们不愿意自的祭品我们的御船家个【外逃计划】的控制下,要求购买新祭品的时候她一起抓回来了,说她身上已经积压了快三年的痛苦,不用再用我们御船家调/教了。” 御船怒意勃发地拍了一下桌台:“种傲慢的态度,完全是对御船家对祭品教育的质疑,对整个【外逃计划】的规矩的破坏!” 他的胸膛因为怒气剧烈起伏着:“本来的【外逃计划】是要祭品全部抓捕回来后再次放出,让些处于彻底绝望中的祭品再次外逃。” “八大家族可以优先狩猎些疯狂外逃的祭品,算是夏日祭来临的一次赐的大型捕猎活。” “当些再次外逃的祭品被抓住的一瞬间,他们身上的痛苦会达到巅峰,个时候就是他们身上痛苦的最佳赏味期,所以是谁抓到外逃的祭品,就可以立即拖到社进行献祭。” “本来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但北原家却有不满,不愿意遵从。” 御船脸色越来越冷:“狩猎原本是随机的,不过北原家认为御船家连续两年都捕猎到最痛苦的祭品,许出最有价值的愿望,然后个愿望的驱下来年继续为纳税第一的家族,其中必有内幕。” “去年他们就以以此为借口,强行要求改革个祭品培养的计划,要提祭品分配后各大家族自行培养。” 御船色狰狞:“北原家的个提议,八大家族居然有七个都投了赞票。” “但种培养模式下,大家拿到自行培养的祭品都远不如我们的【外逃计划】下培养出来的痛苦程度深,所以去年夏日祭的能用来许愿的祭品根本没个,买回来的祭品基本上都报废了。” “除了北原家。”御船表情扭曲起来,“他们自行培养的祭品献祭了最深的痛苦,也让他们许了去年最有价值的愿望,所以他们今年就了纳税第一的家族。” “所以今年,六大家族又归顺了御船家,选择了使用外逃计划来培育自的祭品,但北原家还是一意孤行地执行他们自的培育计划。” 御船讳莫如深地望着白柳:“——并且,还培养出了比去年更为痛苦的祭品。” “我并不好奇北原家用什么办法让你们痛苦样的,但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御船家可以给出比北原家给你更高的东西。” “夏日祭的外逃计划,北原家今年也参加了,所以你们一批新祭品会被放走,送到新的地方生活半年,再被抓捕回来。” “外逃计划里每个祭品的具体方案是我们御船家负责。” 御船身体倾,他凝视着白柳:“如果你想,我可以用一个普通祭品轮换掉你,将他送去你该去的外逃地点接受折磨,你,需要等今年夏日祭一过,御船家会送你想要的任何东西给你,然后将你送离鹿鸣县,让你确切地去开始自的新生活。” 白柳掀开眼皮:“我想要的任何东西?” “是的,任何东西。”御船的态度变得猖狂起来,“鹿鸣县就是处于御船家统/治下的,任何鹿鸣县的东西,要你想要,就可以带走。” 白柳平静地注视着御船:“那我需要做什么?” “献祭一次。”御船盯着白柳,“夏日祭当天,你作为新祭品会被放出去,半年被放出去又抓回来的旧祭品会被再次放出去,八大家族都回来参加捕猎。” “我会将你混进旧祭品里,你要确保自被御船家捕猎到,然后去社献祭一次,就可以了。” 白柳静了片刻,他忽然微笑了一下,然后看着被他笑得有些莫名的御船,轻声开口:“我答应和你的交易。” 450、邪神祭·船屋 与此同, 北原家。 葵满脸麻木地脱下了自己身上华丽的衣裳,旁边的佣人低着头,轻声劝告:“葵大人, 您已挑选了自己的【王子大人】。” “要是您在夏日祭前随便逃跑的话, 您的【王子大人】会发生什么,您应该清楚吧?” 葵看向窗外那个挂在屋檐下的晴天娃娃, 垂眸嗯了一声。 佣人双手交叠在身前,鞠躬后退,葵仿佛凝固一般地站在屋子中央许久许久,后转头趴在了窗户上,一动不动地, 出神地望着神社。 现在已是夜里了,六还没有回来,据说是被御船扣在了船屋, 北原家主正在大发雷霆, 整个北原家都在准备出动,去御船家交涉祭品的扣留问题。 于是她每晚的乐子——看六上神社, 也就这样没有了。 盯着那个神社看了很久, 葵有些倦怠地打了个哈欠, 心里觉得无趣,正想收回目光睡觉, 看到那神社的门突被推开了一些。 葵目光惊疑未地看向那扇被推开一点的门,又在周围看了看,确没有看到柳之后, 她的心脏狂跳了来。 如果不是她每天每天都在观察,几乎发现不了这扇门微弱的差距。 这个住在神社里的邪神,在没有痛苦祭品的存在下, 邪神苏醒了过来?! 葵推开窗左右看了看,在确只有左边的阁楼里有个已睡着的佣人的候,她翻身,熟练地从阁楼侧边爬了下去。 北原家去御船家交涉最一个,在这个期间北原家的人手会比较空,葵冷静地想到,只要她在那之前回来,应该就不会被人发现。 虽被抓了回来,她毕竟也是从北原家成功外逃过一次的祭品,这种不出大门只是去一趟神社看一眼的事情,她自认做来驾轻就熟。 葵吊在阁楼下方晃荡两下,稳稳地跳跃落地,后往神社的方向跑去。 在她背后的阁楼上,她以为正在沉睡的佣人正沉默地推开窗户,目送着她向神社跑去。 这个佣人手上拿着一部有线电话,正在凑近听筒,低声汇报:“北原葵正在靠近神社,与这数月的北原六一样的行动路径。” “家主,还有两日就到夏日祭了,在这四个月以来我们已确祭品北原六具有唤醒邪神的资质,是否将在今晚检测北原葵是否能唤醒邪神后,将已安排的逃跑的路径下放给这两个祭品?” “下放吧。”听筒里传来一个嘶哑的中老年男人的声音,是北原家主,“我们不能将第一的位置让给御船家。” “我们已陪这两个祭品演了半年的戏,是候让他们为北原家的馈赠付出名为【痛苦】的代价了。” “是。”佣人飞快回答,他斜眼看向挂在自己门背面的【祭品养育计划】表格,恭敬地请示,“我向您确认一遍。” “我们为北原葵准备的养育计划是【教育认知偏差】以及【外逃两次】。” “去年在御船家引导的【外逃计划】中,我们不得不让北原葵外逃,在外面渡过了两个月的漂流光,在这期间御船家有让自己的人去接触她,因为我们不想让北原葵处于御船家的控制下,以今年拿到了纳税第一之后,我们强行召回了北原葵。” “在召回之后,我们对她进行了【教育认知偏差】培养,折磨她的同,将这个世界上一切最美的事物教导给她,让她以为外面的世界都是很美的,激发她的次外逃欲望。” “在今晚,我们会安排一条北原葵的逃跑路径,并将北原家里的某位【人】安排到这条路径里,帮助她一外逃,并且彻底俘获她的心。” “在半年后的冬日祭上,我们会让这位【人】背叛北原葵,将她亲手绑送回北原家,即,她就是最完美的痛苦祭品。” 北原家主沙哑地笑了来:“用她许的愿望一相当完美。” 佣人迟疑了一下,后看着【祭品养育计划】继续念了下去: “祭品北原六,在抵达北原家的第一天就成功地偷窃了神社钥匙,去到了神社唤醒了邪神,是个一开始就成熟的祭品。” “在接下来的这四个月里,北原六每日都上神社去祭拜,我们一开始以为他是一个虔诚的□□徒,以给他制的培育计划是【渎神】,也就是让邪神在他心中信仰陨落崩溃。” “比如在神社里折磨他,逼迫他向邪神求救祈祷,邪神并没有出来救他,通过这样方式让他背弃信仰,达到让痛苦加深的目的。” “很快我们发现北原六并不是一个虔诚的□□徒。”佣人颇为困惑,“……通过这半年的教导和观察,我们发现与说北原六每日去神社的原因是因为信仰邪神,不如说是在,在……” 北原家主哑声接上后半句:“——是在调/教邪神,让邪神反过来为他痛苦,信仰他。” 佣人点头:“是的,以我们针对于六并没有特别的培育计划,只是按部就班地准备将他投放到【逃跑计划】中,半年后看看结果怎么样。” “啧。”北原家主眯了眯眼睛,“只是可惜我们没有御船家那样可以度量痛苦的工具,不就不用等到半年后就能看到结果了。” “天平和船屋这两个培育祭品的关键道具都被把持在御船家手里,我们也不能明着在非祭祀节点打开神社,以只能通过远距离观测祭品在神社外面的表现,来看看祭品是否具有唤醒邪神的资质。” 佣人喟叹:“就算这样,因为邪神对看见他的人的异化影响,我们在观测的过程中也损失了不少人。” “不过,从今晚御船家的抢夺六的表现来看。”北原家主的发出了某种沉闷干哑的笑声,“六应该是相当痛苦的祭品了。” 佣人踌躇来:“那家主,既六已这么痛苦了,还要将逃跑路径下放给六吗?” “放。”北原家主语气沉郁,“目前的北原家争不过御船家,不放也只不过是让御船家强取豪夺罢了,先放六出去,等到下半年,北原家完掌控鹿鸣县把他给绑回来。” “是。”佣人恭顺地点头,“那我马上安排接应他们逃跑的人。” 山顶,神社。 葵提着煤气灯往上飞跑,她神色恍惚地望着矗立在山顶上的那座巨大神社,潮热的夜风从她脸侧吹过。 ……每晚在这里走的六,就是这种感觉吗? 等站到巨大的神社门面前的候,葵有些罕见地后悔自己的冲动。 神社的两旁已立支架,挂注结绳,灯笼一盏盏地挂在上面,神社的周围也被仔细地清扫过了。 夏日祭还有两天就到了,神社即将对外开放,都开始装饰和清理了,这代表着神社附近有人看管和布置,她现在来到这里有些冒险了。 来都来了,现在是深夜,她也没有看到看管的人…… 葵深吸一口气,踏上了最后一梯。 门里传来了很清淡的声音:“谁?” 这就是邪神的声音吗? 葵听得一惊,她又开始紧张到心脏狂跳来,同有一种莫名的恨意在她心里升腾—— ——住在这里面的,就是杀死了她弟弟的邪神。 “你在等六,是吗?”葵冷静地问。 里面的声音静了静,葵听到锁链向门边挪动的声音,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对方的声音愈发轻灵和缥缈,带着一种诚恳询问葵:“是的,我等了他一天。” “往常这个候他早就来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来。” “请问你知道柳是出了什么事吗?” 北原葵攥紧了手上提的煤气灯的灯把,她缓缓地吸入一口气,又吐出,后忽莫名地笑了来:“你不用等了。” “六不会来见你了。” 神社里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开口的候变得平了一些:“为什么?” “你知道我们祭品最近的课程是什么吗?”葵恶劣地笑了来,“是《爱情》哦。” “我们昨天讲了爱情故事《长发主》,今天就让祭品从周围英俊的年轻男人里挑选自己喜欢的【王子大人】,体会爱情的美妙。” “六也选了自己的【王子大人】哦。” 神社里的声音彻底安静了下去。 葵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她胸膛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同又有一种莫名的憋闷。 就像是她在这个扭曲阴暗的北原家,在这个以痛苦为食的鹿鸣县,在黑暗森林唯一看到的那一点六手提的煤气灯带来的光亮要在她眼前熄灭的那种窒息感。 苍太闪闪发光的眼睛在葵眼前闪现,他认真地望着葵,说: 【六大人和邪神大人一是真爱,和童话故事里一样美的感情。】 葵咬咬牙:“怎么,要放弃了吗?” 在她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她眼前的神社门被一只苍纤细的手推开了,在稀薄的月色下,脸上和身上都血迹斑斑的邪神努力地推开半扇门,走到了神社门口,竭尽力的伸出手指推开了一点门,出现在了看得呆滞的北原葵的面前。 祂闭着眼,精致的脸上沾满了血,扶着门框,身上被无数丝线牵拉着往神社里拖,胸膛轻微伏,说话的声音带着喘息:“柳【王子大人】的选拔已结束了吗?” “可以请柳退回原来那个王子,加上我,选一次吗?” 谢塔紧闭的眼睫轻微颤抖,脸上带着很薄的一层红:“虽我不年轻了,我应该也很英俊。” 北原葵被谢塔的面貌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刚想说什么,突猛地转头看向那边窜动了一下的草丛:“谁?” 一个人影从草丛里慢慢地走出。 北原葵次呆愣住了。 那是一个身材欣长的女人,长相和北原葵有三四分相似,身上伤痕累累,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伤才来到了这里,她望着北原葵捂嘴流着泪:“终于见到你了,葵!”’ 北原葵恍惚地轻语:“……姐姐。” 来人正是葵四兄妹当中的大姐。 这位大姐在葵和弟弟次郎被卖之后一气之下和家里人决裂,被赶出了鹿鸣县,嫁去了离这里很远的一个海边县城里,和北原葵很久没见了。 “我当初就不同意父母卖掉你和次郎,我说不上话,还被赶出了鹿鸣县,不被允许回来。”北原葵的姐姐二话不说地抓住了北原葵的手,急切地说,“我特地趁夏日祭的候过来,鹿鸣县这个候到处的把守都很松懈。” 她半蹲下身子,扶着葵的肩膀,渴切地望着对方:“和姐姐一跑,一离开这个地狱吧!” 北原葵表情空地望着大姐伸过来的手,眼神中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她慢慢地提了自己的手,放在了大姐的手心。 451、邪神祭·船屋 北原小葵恍惚地回答:“杏子姐姐, 我跟你走。” 杏子喜极而泣,紧紧握住了小葵的手,然后颇为警惕地看了一眼半开的邪神神社的门:“你刚刚在和谁?” 小葵回头, 刚刚站在原地的谢塔却不见了, 心脏猛地一跳,刚想走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被姐姐拉住了。 “嘘——!”杏子姐姐谨慎地食指放在了嘴唇上,迅速左右看了看,“有人来了,快走。” 完,杏子就拖着小葵飞快地向山跑去, 小葵怔怔地回头,看到神社的门缓缓地被夜风吹来,神明被无数丝线悬吊在神社的正中央。 月光倾洒来, 神明修长的脖颈上被丝线勒出血痕, 祂被丝线吊得抬起了头,如池塘水光一般潋滟的银蓝色眼眸和离去过程中转头回来的小葵对了个正着。 谢塔就那样望着离去, 眼里盈满了月色。 当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 小葵觉得自己脑子嗡咛了一,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像是慢动作般变得迟缓了起来,还出现了奇怪的音。 【系统提示:检测到npc精神值归零。】 【……npc正在异……npc异中止……】 【系统提示:检测到身(塔维尔)产生(痛苦), 走出神社,此行为触发特殊节点……副进入重置……】 【游戏设计者将世界线657中(玩家白六)通关《邪神祭·船屋》的数据藏在此节点中,一旦当邪神塔维尔的躯壳产生痛苦, 并自愿走出神社,当祂走出神社的一瞬间,就将触发特殊游戏模式。】 【彩蛋游戏路径正在展开……】 【世界线657的《邪神祭·船屋》副即将与世界线658的《邪神祭·船屋》重叠, 请各世界线的玩家都做好准备,你们即将相遇。】 【正在检测两个世界线该副中的玩家总数……】 【世界线658:玩家黑桃,玩家白柳】 【其中玩家黑桃处于五后时间线,暂无游戏进度】 【玩家白柳触发了《邪神灵》剧,进入了五前时间线,目前游戏进度过半。】 【世界线657:玩家白六。】 【玩家白六触发了《邪神灵》剧,进入了五前时间线,目前游戏进度百分之九十七,正在献祭邪神中,即将通关。】 【《邪神祭·船屋》重叠副总计位玩家。】 【正在计算两个副中时间流速与空间曲度……正在调整副进度……正在调整npc记忆……调整完毕,副时间与空间与世界线658目前进度一致,npc记忆与世界线657游戏进度一致……】 【npc记忆重置开始。】 【将世界线657中《邪神祭·船屋》记忆正在载入npc大脑中……】 北原小葵的眼神一空,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急速的后退,脑中凭空生成了一段实到可怕,但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记忆。 前面的一切和之前都一样,逃跑了出去,然后在两个月之后又被抓捕了回来,在回来的船上,遇到了【白六】。 但从那以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当苍太音颤抖地询问这个【白六】,是不是在福利院杀死了很多小动物,还杀了人的时候,这个白六轻笑地承认了。 【对啊。】这个【白六】愉悦地笑起来,【怎么,我不可以杀吗?】 【这些东西被杀了又不会有人记得,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没有人因此而蒙受损失,我只是在清扫没有价值的东西而已。】 【你们也是一样的啊,被杀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和在意,甚至比我之前清扫掉的那些东西更低等廉价。】 在苍太竭力遏制的恐惧哭中,缩在面的床上的清晰地听到这个【白六】懒洋洋地:【因为你们只是我玩的一个游戏里的npc而已。】 等到抵达船屋,【白六】不出意外成了祭品,他胁迫苍太做了他的侍从,然后再后来,和一样被北原家选中了,成了【北原白六】。 这个【白六】也在抵达北原家的一天晚上偷到了钥匙,去往了神社,同样也被住在阁楼上的看到了。 但小葵也清晰地看到了,【白六】并没有唤醒邪神。 一日,两日,日日如此。 【白六】去往后山神社的那么多天,没有一次唤醒了邪神。 白天,这个【白六】一边懒洋洋地上课,一边若有所思又变加厉地折磨自己,他折磨自己的程度,甚至会震撼到北原家那些以折磨人为乐子的师,有时候这些什么残忍的事都做尽了的师都会忍不住在【白六】折磨自己的时候害怕,然后颤抖地喊停。 【白六】有时候会停,有时候不会,这些师就会忍无可忍地逃出室外,有时候还会蹲在走廊上脸色惨白地干呕,然后惊慌失措地逃离。 ——就像是室内关押的不是一个推门可以随意操控的祭品,而是一个让他们心生恐惧的怪物。 【疯子】——小葵清晰地记得这些师失魂落魄地这样点评【白六】——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晚上,这个疯子一样的【白六】会一遍又一遍地爬上神社,在那里待一整夜,但二天来的脸色会比前一天淡漠不少,就像是遇到了什么让他极为不愉快的事。 记忆里的小葵一直不理解【白六】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不敢直接问。 ——直到夏日祭来临,所有祭品都要面临的痛苦检验到来了。 小葵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白六】无唤醒邪神,以及他为什么要那样疯魔地折磨自己。 【白六】在这场痛苦检验上,居然一格的痛苦都没有。 苍太【白六】手放上到天平的右盘的时候,天平的指针晃都没有晃一,就像是这个人心中一点痛苦都没有产生过。 怎么可能?小葵这样问苍太。 苍太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以【白六】那种程度的自我折磨,怎么可能一点痛苦都没有。 但没有就是没有。 【白六】被贬成了侍从,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身份地位的降低,依旧是每晚上提着灯笼去神社。 小葵渐渐意识到这个人想要做什么了—— 【白六】想要折磨自己产生痛苦,唤醒邪神。 但然后呢?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 小葵内心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不得不承认,可能永远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非常恐惧【白六】,是绝对不可能向他开口询问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这个人对其他人的残忍和冷漠程度已经到了一种连北原家的人都会恐惧的地步了。 尽管身份降成了【侍从】,但没有一个人敢对【白六】命令,让他去做侍从该做的事,因为没有人不怕【白六】,他折磨自己的时候懒散和微笑的脸在每个人的心上都留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而且更为离谱的事是,在【白六】成为侍从短短一个月之后,他居然因为擅长折磨祭品,制造痛苦,被北原家的家主赏识,从一个侍从一跃而成了他们的师。 小葵作为一个重点祭品,一周大概两次会和【白六】一对一地上课。 寂静昏暗的和室内,安静地坐着两个人。 小葵低头跪坐在坐垫上,看着自己因为遏制不住的惧意而微微颤抖的双手,根不敢抬头看坐在对面的【白六】。 能感觉到【白六】散漫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慢慢悠悠地打量。 小葵恐惧过抓捕自己的大人,恐惧过北原家的那些师,但恐惧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同龄人,甚至恐惧程度还甚于前两者,这对来是一种完全陌生的验。 一个十六七岁的男性,某种程度上还可以孩子来形容,为什么能让如此恐惧,恐惧到呼吸都开始不畅。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每晚都要去神社。”对面盘坐的白六突然开口,他姿态随意地撑着颌,脸上挂着很浅的笑,“我道你每晚都在看我。” 小葵一惊,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刚想矢口否认,就被白六懒洋洋地打断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是为什么。” “因为我也有我想向神许的愿望。” 小葵静了很久,才咬牙接了:“白六师,你的愿望……是什么?” 白六掀开眼皮:“我在福利院不被人喜欢,他们往我身上泼了很多脏水,我被诬陷虐杀小动物,被诬陷做了很多坏事,后甚至过分到被诬陷杀人。” 小葵一惊,意识地抬起了头:“这些都是被诬陷的吗?!那为什么你在船上要承认呢?” “因为不承认也没意义吧。”白六垂了纤长的眼睫,在他脸上落了一层颇为落寞的阴影,“你们不都已经相信了那个传闻吗?不如就坐实好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喜欢我这种什么痛苦都感受不到怪物的。” “连祭品都做不了。” 小葵猛地攥紧了自己身前的衣服,神色一瞬间有些恍惚。 【姐姐,我道痛,不道苦。】 【姐姐,感受不到痛苦是我的错吗?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啊?】 【我不能代替姐姐成为祭品吗?】 ……次郎,的弟弟,可怜的弟弟,也是这样一个人,如果还活着,应该和【白六】差不多高了吧? 【白六】垂在长睫的漆黑眼睛里一丝落寞也无,是一种无趣的玩味,语气却持续低落去:“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小葵大人回去休息吧。” “今晚不要等我去神社了,我道我无产生痛苦,已经放弃实现我自己的愿望了。” 着,白六起身要走,小葵牙关紧咬,在白六即将踏出门的一瞬间,嘶哑地叫出了:“白六师,请等一!” 手指刚刚触碰到纸门的白六背对着小葵,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音却很消沉:“小葵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可以和我,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吗?”小葵仰起头,眼眶发红,音发抖地祈求着,“我,我的弟弟也是和您一样,一开始无产生痛苦的人。” “他的愿望都是为了我,我想道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自己想给自己许愿,会许什么样的愿望。” 白六停住了脚步,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居高临地垂眸,俯瞰眼角含泪的小葵:“你的想道?” “你答应不告诉任何人?” 小葵劲点头:“我答应不告诉任何人。” “那……”白六蹲来伸出右手,支出小指,抬眸直视小葵,脸上的表略显稚气,“那拉钩上吊,一百不许变。” 小葵楞了一,的眼里慢慢地盈满了泪。 ……拉钩这个习惯,也好像次郎啊。 “当然不变。”小葵深吸一口气,也伸出小指勾在白六的小指上晃了两,“我保证不和任何人。” 白六目光晦暗地微笑:“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的哦,小葵姐姐。” 452、邪神祭·船屋(日+220+221) 小葵和白六吊着拉钩晃了晃, 她抬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泪,轻声问:“……那白六,的愿望是什么呢?” 白六单手撑在桌台上, 垂下眼帘, 有一下没一下用指节敲击着桌面:“我想献祭邪神。” 小葵吓了一跳:“献祭邪神?!” “对啊。”白六勾起一边的嘴角,“正是因为有祂的存在, 才让们都这么痛苦的吧?把祂献祭掉后不久能让一切都结束了吗?” 小葵总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她蹙眉反问:“……为什么的愿望是这个?” “……为什么是这个愿望吗……”白六侧过头,他懒散歪过头,宽大的狩衣滑落肩膀, 露出里面遍体鳞伤的乌青皮肤,他眨了眨眼睛,“当是因为我讨厌邪神啊。” 小葵疑惑追问:“讨厌邪神……?” 虽所有祭品都讨厌邪神, 但某种直觉告诉小葵, 白六讨厌邪神的原因肯定和他们这普通祭品不一样。 “没错。”白六眼眸半阖,“我在福利院的时候, 因为能性格和脑回路和常人不同吧, 没有任何人喜欢我, 被所有人排斥,师也十分厌恶我, 觉我是个不好的孩子,所以我一直游离于群体外。” “但有另一个孩子也是这样的,他叫做谢塔。” “我对谢塔十分好奇, 常常观察他,发现他喜欢和我一样的书,玩同类型的恐怖游戏, 甚至被同样的师和孩子讨厌,就觉他很有意思,想进一步了解他在想什么。” 听这,小葵觉好笑,又放松了下来:“是想和他做朋友。” 白六若有所思顿了一下:“以常理来说,的确以这样推论。” “但他拒绝了我。” 小葵一怔:“为什么?” 白六摊手耸肩:“不知道,总无论我对他发出什么样的游戏邀请,他都像是没一样,就算直接站在他面前,他也直接无视我,从我旁边冷淡走过。” “所以后来我就很讨厌他了。” 小葵皱眉:“怎么这样,就算拒绝也该好好说吧,无视算什么啊?” “再后来。”白六拖着右脸,垂下眼,“谢塔就失踪了,有人说他已经死了。” 小葵愕抬头:“死了?!” “对啊。”白六状似惋惜叹一口气,“因为我是明确对他表示过讨厌和敌意的孩子,那天晚上又很晚回去,就被人诬陷说是我杀了他。” 望着现在白六的表情,小葵里升腾起了一股异样,她莫名想起了当初她在船上,败柳随口承认自己杀了谢塔,分尸了对方时候,带着笑意的慵懒表情。 ……那不是被诬陷的人能有的态度。 但不等小葵细想,白六又不紧不慢说了下去。 “再后来,讨厌我,憎恨我,想要把我赶出福利院的孩子越来越多,我的师开始用各种办法折磨我,比如不断将我淹在受洗池里,逼我承认自己的罪行,总的来说方式和北原家这边用的手段差不多。” “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逃当初谢塔失踪的堂里,向那里的神像日日祈祷,我找不任何以帮助我的人,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神明,希望祂能带我脱离苦海。” “但这样逃避一切的祈祷行为,却被我的师,和福利院里的他孩子说成变态杀人魔在分尸自己的受害者后,回犯罪场温那种杀人快感的邪恶行径。” “——这一切的谣言的起因,只是因为我在堂向神祈祷的时候,面带微笑而已。” 白六抬起眼,用那双漆黑的,好像要将所有的光吸进去的眼睛直视着小葵,小葵被毛骨悚又动弹不,只能着白六慢慢撑在桌台上靠近她,将头轻靠在她的肩头上,垂眸轻语: “小葵姐姐也是这么觉的吗?” “我只是没有办法痛苦,只是觉向神祈祷解脱应该虔诚而已,这也是我的错吗?” ……次郎,这不就是她的次郎吗? 小葵里一痛,她下意识抚上白六的头,恍惚大声否认:“这不是的错!” “这是那折磨的人的错!” 靠在小葵肩头的白六不动声色勾起嘴角,语气越发依赖:“是吗?” 小葵深呼吸一下:“是的!” 白六轻言细语继续说了下去: “在我不知道向神祈祷了多久后,我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就像是鹿鸣县这里的居民一样,感应了邪神的召唤。” “邪神将我带入了一个有很多人游戏,他说只要我赢这个游戏,就能获很多东。” “比如金钱,比如道具。” “后我醒来就在船上了,邪神告诉我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邪神祭·船屋》,而我赢这个游戏的唯一方式,就是献祭掉神社里的邪神。” 白六缓缓抬头,他望着小葵:“当我走进神社的第一晚,小葵姐姐,猜我发现了什么?” 小葵恍摇头,她已经渐渐无法理解白六在说什么了。 白六微笑:“——我发现神社里沉睡的邪神躯体,就是那个传闻中被我杀死的谢塔。” 小葵的瞳孔收缩成一个点。 她几乎是大脑一片空白走出了白六给她上课的和室,等走了出去,小葵神思不定转过头,怔楞和熟练接待下一个来上课的祭品的白六对视了一眼。 “小葵大人。”白六浅淡笑着,他抱胸倚着门,“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她开始和白六走越来越近,白六在上课的时候有意无意提醒她如何规避折磨,偶尔无聊缠着她玩恐怖和五子棋游戏,有时候两个人就什么都不干,在上课的时候摸鱼躺在榻榻米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说一漫无边际的话。 “要是能早点遇就好了,小葵大人。”白六躺在上说,“要是当初的我周围有一个人愿意陪我玩游戏,或许我也不出现在这里。” “要是……我也有姐姐就好了。”他很轻很轻呢喃着,“天生就有人不抛弃我,死了也有人一直怀念我。” “因为有期盼他存在的人,哪怕是死亡,都很有价值……” 小葵有时候说:“白六也很有价值。” “是吗?”白六嗤笑,“对谁的价值?” 越是接触,她就越是觉白六像个小孩子。 ——尤是像次郎。 她对白六渐渐放松了警惕。 有一天,白六望着小葵突说:“北原小葵,想离开这里吗?” 小葵楞了很久很久,才回答:“想。” “我有一个办法能让离开这里。”白六抬眼,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快速说道,“过段时间御船家和北原家有大冲突,在冲突当中各家对船屋的把守都变弱。” “要是想跑,以这个时候跑。” 小葵咬了咬下唇,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白六仿佛了一般淡漠接了话:“如果想让他祭品一起跑,那就把消息散播出去吧,如果跑出去,就不要回来了。” 小葵猛抬头:“那呢!” 白六漫不经笑了笑:“我的目标在这里,我不跑的。” 小葵想说什么,被白六给打断了:“我联系上了的姐姐,她直接带跑她现在正在居住的县。” “跑出去,就留在哪里好好生活,忘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新开始吧。” 白六望着小葵,眼里似乎有无数情绪涌动,他很轻说:“包括我,小葵姐姐。” 小葵急切上前:“也跟我们一起跑啊!” 白六转身,语气平淡打断了小葵的话:“小葵大人,今天的课程就这里,回去吧。” “别再来了。” 小葵咬咬牙,想再劝,白六的背影顿了一下:“如果有机,半年后我来的。” 冲突当天,御船家在北原家放了一场大火,半个鹿鸣县都笼罩在熊熊的火光里,小葵撕下裙摆,赤着脚在大火烧滚烫的面上奔跑,哭泣着大声呼喊:“白六——!” “白六——!” “在哪里?!” 小葵终究没有在大火里找白六,她被苍太拖着跑出了北原家,在通往神社的小路上遇了早已等候在哪里的杏子。 杏子抱住小葵嚎啕大哭:“终于,终于找了!” 小葵表情空白回头,她在高高的神社山上,在漫山遍野的大火中,有一个穿着白色狩衣的人站在没有被一点火星沾染的神社旁,似乎正在对她笑着招手,祝贺她离开这里。 ——是白六。 小葵眼泪一瞬间涌上来,她无意识喃喃自语:“……谢谢。” “谢谢,白六。” 她终于逃离了这个狱,和自己的姐姐去往了春暖花开的方。 在早期的担惊受怕和一惊一乍后,小葵在发现没有鹿鸣县的人追来抓捕她后,终于放下来,适应了环境,在在杏子和她善良的丈夫的接纳下过上了幸福又正常的生活。 好事似乎是接踵而至的,很快,杏子传来的好消息,她怀孕了。 丈夫略带无奈指责:“日子,就是去救小葵那几天就怀上了,我都说了让我去,就是不让,幸好孩子和都没出事。” 杏子抚摸着肚子,眼眸温柔望着小葵:“就算知道怀上了孩子,我也自己去接小葵的。” “她是和我孩子一样要的妹妹。” “白六师联系我的时候,说她受了很多折磨,很有能不信任生人,一定要让我亲自去接。” “那真是个好人啊。”杏子感叹,“愿意帮助我们小葵。” 小葵脸上的表情很惊喜,她小翼翼摸了摸杏子的肚皮,谈起白六的时候仿佛上个世纪,语气有恍:“也不知道他离开鹿鸣县了没有。” 杏子娇笑着打了一下小葵的脸:“别担了,白六师又聪明人又好,一定早就离开了鹿鸣县那个狗方。” “他不是说半年后来吗?有一个月就半年了,时候说不定门一开就白六师了!” 小葵笑了笑,她深吸一口气,嗯了一声。 但小葵没想的是,就像是杏子说那么准,半年期一,在一个大雨滂沱,杏子和丈夫出门做产检的阴暗下午,小葵听了敲门声,她把门一推开,就了脸色苍白,淋湿漉漉站在她面前的白六。 小葵愕反问:“白六师?!” 白六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伸手抓住小葵的手腕拖着她就走:“来,我要给点东。” 小葵在大雨中被白六拖着走,她一边想要挣脱,一边又满疑惑,长久的幸福生活让她一时间想不有什么样怕的恶事即将发生在她头上:“……发生事了白六师?” “是来我的吗?” “对。”白六在大雨中飞快走着,他的语气冷几乎以结冰,“但我也是来告诉一个坏消息的。” “我们都被骗了。” 小葵迷茫反问:“什么被骗了?” “和说,不能相信我的,我直接带去吧。”白六条理清晰解释,“除了,那场大火里跑出来了七十三个祭品,中有四个在附近的县城。” “中一个是苍太,知道的吧?” 小葵开始慢慢觉不安:“我知道。” 苍太和她一起逃向了这边,很快就被一家好的夫妇收养了,现在过也很不错,正在这对夫妇的鼓励下努力学习备考,准备考取准备附近的学校。 除此外,另外三个逃这里的祭品过也很不错,小葵和他们时不时有来往,聊起在鹿鸣县那段日子都像是在回忆前辈子。 “不觉奇怪吗?”白六语气冷静,“为什么逃出来的祭品都过那么好?” 小葵迟疑反问:“外面的世界,就是这么美好啊。” ——那北原家师就是如此导他们的。 除了鹿鸣县是狱,外面的都是天堂,有所有美好的事物和感情在等待着他们去探索,只要他们逃离鹿鸣县,就一定能过上书本中描述的那样童话般的美好生活。 “不是。”白六的发尾不断滴下水,他语气很淡,“从这导,那场大火,们外逃全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 小葵渐渐开始脊背发凉:“……什么意思?” 白六语气平静:“自己吧。” 白六带着小葵坐了两程车,先是来了苍太楼下。 苍太家住的比较偏远,附近没有什么人,他们走了一截才。 远远的隔着门,小葵就听了苍太撕裂肺哭喊和求饶:“不是,爸爸,妈妈,们在骗我的对不对?不能是这样的对吗!?” 白六余光扫了一眼表情开始呆滞的小葵,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后面:“这边有窗户,能偷里面发生的事情。” 透过散发着温暖橘黄色光晕的窗户,能苍太跪在上,举着一张打了a+成绩单崩溃又不思议大哭着:“我考上那所学校了!” “我很好的!求求们,不要将我送回去好不好?!” 苍太的对面是收养他的那对夫妇,这对一向对苍太疼有加的夫妇根本也不跪在他们面前的苍太,伸长脖子望着站在苍太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在这两个人的一瞬间,小葵的瞳孔就彻底收缩了。 ——这两个人,是北原家的佣人。 这两个佣人从怀里掏出一叠钱,交了那对夫妇的手里:“这半年来,辛苦们了。” 这对夫妇点头哈腰,满脸喜色接过这笔钱:“哪里哪里,这是我们该做的。” 这两个佣人扫一眼满脸泪痕呆坐在上的苍太:“为了让苍太大人能更痛苦一,劳烦两位和我们一起押送他神社,着他被献祭。” “好好好。”收了钱的夫妇说话很爽快,“这都是半年前就说好了的,我们一定照办!” 佣人颇为满意点了点头。 这对夫妇谄媚给佣人们递上了烟:“下次有这样养个孩子半年就能拿钱的好事,请各位大人记接着找我们。” 佣人们张嘴接了烟,有无,傲慢嗯了一声。 跪在上的苍太眼瞳涣散,一点光也透不出来了。 窗外,倾盆大雨。 “相信也出来了吧,这是他们故意设计的,一个让祭品增加痛苦的外逃计划。”白六表情冷漠,“连我也被他们当成棋子用来给们传信了。” “不,不的。”小葵恍惚反驳,“来接我的是我的姐姐,不是什么陌生人。” “她从小待我最好,我被卖的时候她疯了一样的阻止我父母,她不这样对我的,我们是亲生姐妹……” “是吗?”白六淡漠反问,“卖掉的,也是亲生父母,不是吗?” “姐姐来接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她的经济条件不算宽裕,来接的时候正好是她最缺钱的时候。” “她那么多年没有来接过,刚好一怀孕两个月,就来接了。” “确定她不卖?” 小葵表情空白转身,她低头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喃喃自语:“我姐姐去产检要回来了,我回家做饭才行,不她淋雨回来都没有东吃,饿着她和宝宝的……” “这样不行……” 小葵踉踉跄跄向前走,走几步就跌在上,又爬起来神志不清继续往前走,又跌在上,她手被小碎石头割破,流出了很多血,嘴里轻声自言自语: “这样不行……” 大雨淋在摇摇晃晃前行的小葵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是泪水。 白六慢慢走了又跌跪在上的小葵旁边,对她伸出了手:“有三个祭品。” 他抬起一点光都没有漆黑眼瞳,望着小葵:“要去他们吗?” 小葵眼神涣散抬起头:“……好。” “阳太,求求,不要抛下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葵麻木着园子抱着自己男朋友的膝盖,声嘶力竭大哭:“我爱,不要把我送回去,求求!” “我以帮挣很多钱,比他们给的钱要多的钱,不要把我送回去!” “川野哥……?”一个男孩子不思议望着给自己提供了工作和食宿,对自己十分照顾的大哥,他脸色难望着那个正在给川野钱的北原家佣人,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是顾客吗川野哥?” “这么多钱,感觉是个大单子!”这个男孩竭力忍住自己眼眶里要掉落的泪水,大声吼道,“等下,等下我不吃午饭了,我帮川野哥做这个单子!” 川野转过头,脸上是那种大哥的笑:“对啊,当是个大单子了,也只有能做了这个单子。” 他颇为意在手上扇了一下自己刚刚拿的钱:“我把给卖了。” 这男孩一开始在疯狂挣扎,不断叫川野哥救他,但当川野撩起袖子上前狠狠给了他一耳光,这男孩被扇牙齿和血一起飞出,终于不挣扎了,眼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川野一边数钱,一边骂骂咧咧指着那个男孩的鼻尖:“实点,我养半年,就图这么一笔钱,不是为这钱,谁养这饭桶。” 小葵一动不动站在雨里,旁边的白六给她撑着一把黑色伞。 隔了很久很久,久那个男孩就像一具死尸一样,毫不动弹被北原家的人押走后,小葵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她向面上那点正在被大雨冲刷的血迹。 是刚刚那个祭品被川野打出来的。 白六平静开口:“我以把送走,送一个北原家的人永远找不的方,但姐姐一家人已经知道的所有信息了,为了防止她找,也为了这次能彻底逃脱,我只有一个办法。” 他表情无波无澜将一柄黑色的匕首放在了小葵颤抖的手。 “是选择永生永世被困在她们滥用对她们的感情,将自己困在痛苦的牢笼里,成为一个只能被献祭的祭品,是选择彻底斩断联系,远走高飞,获自。” “——就自己了。” 小葵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的家里,怎么洗澡,换衣服,洗衣服,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做好一桌好菜,目光空洞,姿势规矩坐在桌前,等待他们回家。 和前的幸福生活唯一不同的,就是多出了一把放在她椅子的黑色匕首。 “叮咚——” 门铃被摁响了两次后,门被打开了。 杏子略带责怪抱怨:“小葵,真是的,又不给开门。” “带了钥匙就自己开嘛。”旁边的丈夫又当好好先生和稀泥,“就是这点习惯不好,非贪=这点懒。” 杏子不服:“今天是因为买了很多东,手上没空才摁的!” 丈夫好笑点头:“主要是太兴奋了,孩子没出生就买了一大堆婴幼产品。” 杏子兴奋坐在了小葵的对面:“宝宝很健康!有一两个月应该就以出生了!” 小葵用失去焦距的目光望着杏子:“是吗?” 杏子终于察觉了不对,她皱眉:“怎么了小葵?” 小葵垂下了眼:“有点累……” “我和说一个事情,马上就不累了。”杏子圈住小葵的胳膊,又兴奋了起来,“猜我在路上遇了谁?!” “白六师!” “白六师我给了我一大个红包,说是他们那边的习俗,新生宝宝出生要给红包。”杏子挠挠头,略有羞涩,“我本来不好意思要的,但他说这钱也是给的,要不要也要问问才行。” 丈夫转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钱:“就是这个。” 小葵在这叠钱的一瞬间顿住了。 这叠钱包裹的纸张,厚底,标记,都和前那北原家佣人给那人的钱几乎一模一样。 “说谎。”小葵低着头,她声音很轻说,“白六师怎么给们钱……他一下午都和我在一起。” “这分明,分明就是……” 小葵抬起满是泪痕,眼睛赤红的脸,她握住了身后的刀:“就是那人给们的钱!!” “骗子!们都是骗子!” “和我的贱人父母有什么不同!!都是靠出卖我的痛苦获幸福!!” “们根本不配做人父母!” 杏子望着小葵高举的刀,她惊恐后退,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丈夫脸色苍白惊慌跑上前来,长大双臂挡在了杏子的面前。 冰冷的刀光滑过,凄厉的惨叫和哭声,一时分不清是凶手发出的,是受害者发出的。 白六斜靠在门外,他抱胸垂眸着自己的表,很有耐等候着,等差不多里面的惨叫停息后,他不紧不慢推开了门。 门内处都是血迹,丈夫倒在上一动不动,小葵拿着刀,浑身都是血,眼神失焦跪在上,她面前躺着能勉强移动的杏子。 杏子一边捂住自己的肚子,一边努力伸出手来够小葵的脸。 她的手在小葵的脸上留下一个触目惊的血手印,杏子嘶哑,流着泪说着:“我……怜的小葵。” “姐姐……不怪。” “姐姐知道被骗了。” 白六轻快跳过丈夫的尸体,哼起了歌走向小葵。 “如果姐姐是真的想献祭小葵许愿的话……”杏子眼里的光渐渐消失,她摸着小葵的手无力向下掉落,“那就,那就许愿有一个人以帮助我的妹妹,小葵,逃离这怕的一切。” “后幸福生活下去吧。” 杏子侧过头,瞳孔放大,她护住肚子的手和触碰小葵的手都跌落在,血泊在上扩散开。 白六走了这血泊中,他低着头仿佛是检查货物般摆弄了一下一动不动的小葵,后蹲下来微笑起来: “小葵姐姐,终于完美了。” “现在是整个副本里,最痛苦的祭品了。” 小葵一顿,她慢慢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全部褪去,瞳孔紧缩,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没错。”白六笑起来,“这一切都是我给做的一个局。” “我自己没有办法产生痛苦,所以我需要一个痛苦以唤醒邪神,许的愿望甚至以献祭邪神的顶级祭品。” “他祭品的确都是北原家做的局,他们的确都处于北原家的【外逃计划】中哦,这点我的确没有骗小葵姐姐。” 小葵的手慢慢脱力松开,刀掉进了杏子身下的血泊里,她的瞳孔散开。 白六微笑起来:“但是杏子是例外。” “她的确是我特意联系的,专程为了救而来的,她没有拿任何人的钱,的确是个好姐姐。” “所以也是例外。” “真的一个逃离狱,获了幸福的祭品。” 白六前倾身体,歪着头望着仿佛脸呼吸都消失的小葵,极为愉悦勾起嘴角笑起来: “小葵姐姐,亲手获了幸福,再把它毁灭的感觉怎么样?” 小葵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白六带回了鹿鸣县,又拖上了神社,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一路上浑浑噩噩,忽哭忽笑,有几次甚至突想抢夺那把刀自杀。 但白六为了预防她死,在小葵第三次抢夺的时候,直接把她的手腕给折断了。 她被白六拖着头发,就像是摔打货物一样,丢在了神社里面的神龛下。 那扇永远不对白六敞开的神龛大门,在小葵踏入的一刹那,终于缓缓敞开了。 一双毫无血色的赤足点在了小葵面前,无数半透明的丝线飞出,银蓝色的长发在空气中如同在水中般涤荡散开,表面一层氤氲的荧光。 小葵呆呆抬起了头,她望着那双圣洁又无悲无喜的银蓝色眼眸,眼泪无意识,一滴一滴掉落。 这就是……邪神吗? 小葵听白六愉快的许愿声在她耳边回响:“我向至高无上的邪神大人献祭祭品【北原小葵】。” “愿望是。”白六微笑起来,“我要献祭掉这具邪神躯体【谢塔】,通游戏。” 小葵那具躯体在白六开口的一瞬间,光芒内敛,四肢开始变成木雕的样子,只有那双似乎是人,又仿佛是神的银蓝色眼眸在望着她,仿佛在等她——一个真正献祭了自己痛苦的祭品开口许愿。 “我希望……”小葵的眼泪大滴大滴掉落,她的声音轻不闻。 【如果让我许愿,那就许愿有一个人以帮助我的妹妹,小葵,逃离这怕的一切。】 她疯狂流泪,沙哑,竭尽全力吼出了声:“神啊,求求,让那个以拯救所有人的人出现吧!” “让我们逃离这怕的一切吧!!” 【系统提示:npc(北原小葵)世界线记忆融合完毕】 【融合副本开启。】 453、邪神祭·船屋 月色普照地。 黑暗森林里, 从高处的阁楼下外逃的“公主”神志恍惚地跌倒在下山的小路上。 在她完全地回想起一切的时候,小葵忍住趴在地上疯狂干呕起来,她死死地扣住地面, 眼泪和胃里的酸水一起从身体里被排泄出去。 白六…… 白六!! 懦弱又自我怀疑的祭品成他掌里肆意玩弄的道具, 因产生的痛苦只过是他用来通游戏的消遣。 “小葵!”杏子跪在地上流着泪抱住小葵的头,她也想起了一切, 于是悲泣着,“我可怜的妹妹。” “啧。”一声略显揶揄的年轻男声从她们背后传出,有什么人正从漆黑的森林里往外走,皎洁的月色一点一点地落在这个正在走出来的人的脸上,他微笑着, “真是功亏一篑啊,小葵姐姐。” “都玩到了这一步,差一点就把邪神给献祭了, 想到……”白六前倾身体, 他伸,轻轻抬起表情一片空白, 动弹得的小葵的下巴, 他轻笑着, “居然还有其他的玩家能将邪神引诱出神社,触发这种特殊游戏路径。” “太有趣了。” 白六眼眸半阖:“你, 你的痛苦现在能将邪神引诱出神社吗?” “如果能,那我该怎么办呢?” 小葵克制住地发起抖来,她余光扫到了杏子举起一块石头, 正满脸绝望地准备狠狠地向白六砸去的杏子:“你这个疯子,你离小葵远一点!” 白六弯起嘴角,他的滑了宽的袖子里, 一截黑色的骨鞭若隐若现。 “姐姐要!”小葵崩溃地叫出声来,“快跑!” 在石头即将砸到白六肩背的一瞬间,他头也回地从袖口里抽出一根染血的黑色骨鞭,甩,抖出,收尾缠绕上杏子的脖颈,将杏子干脆利落地拖过来,整个过程过几秒钟,白六脚下的步子都有挪动一下,就用鞭子缠住杏子的脖颈,将对方拖到了自己面前。 白六一只握住鞭子,将在地上的杏子半提了起来,杏子的脚在地上停地挣动,双紧紧抓住卡在她脖颈上的骨鞭向往外扯,脸都涨得青紫了。 “啊。”白六仿佛才刚刚回想起某件事一样,恍然悟地点点头,“我差点忘了,杏子姐姐现在好像怀孕了。” 他脸上带着友好的笑意,语气愉快地询问小葵:“孕妇窒息多少分钟,肚子里的胎儿就会因缺氧而死来着?” “我记得好像是,3分钟?” 白六在话的过程中,上勒住杏子的鞭子完全有松,反倒是提得越来越紧了。 杏子在地上疯狂地挣动蹬腿,眼睑上翻,握住鞭子的始慢慢地下滑,她脸上从青紫变白,对着小葵竭嘶哑地出了最后一句话:“……要因姐姐的死,而痛苦。” “痛苦,就是他想要的。” 小葵眼神彻底地涣散了。 在杏子的缓缓滑落在地的一瞬间,一根白色的骨鞭从白六的斜后方猛地扫了过来,白六敏锐地松了鞭子,然后侧身双握住一截,回挡住这根来势汹汹的白色骨鞭。 黑白两根鞭子在空中交接,互相铮动,发出清脆的嗡咛声。 杏子被松在地的一刹那,她就被小葵冲上去接住了。 杏子捂住胸口,虚弱地倒在小葵怀里口口呛咳喘气,感受到杏子的呼吸,小葵一阵后怕,她仿佛是自己死里逃生般地流下泪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白六警觉地看向白色骨鞭被拖回去的方向。 皎洁如水的月色下,有个穿着宽白色狩衣,长发上系着长红丝带的人缓步走出了森林,发带飘过这人的眼角,这人垂眸,紧慢地将鞭子卷回了上,然后抬起黑色眼睛望向了对面的白六。 “哇哦。”白六忍住吹了声口哨,他挑眉,“穿戴得可真整齐。” “这可是给即将献祭的祭品穿戴的装束,我可记得我有答应过北原家,要献祭我自己?” 白柳眸光浅淡地平视着白六:“是北原家。” “是御船家。” 白六一静。 杏子的惊呼顿时响了起来,她惊异未定地撑起小葵的肩膀直起身子来,望向燃起熊熊火的山下,可置信地反问:“这是怎么回事?!” “北原家怎么烧起来了?!” 那燃起熊熊火的位置赫然就是建造在神社下面的北原家住宅,刻就像是有无数火星从空中落下般,凭空燃起了火,并且以燎原之势,迅速席卷了整个北原家。 就算是站在山上,也能听到北原家的仆人惊慌失措的呼喊和惨叫: “祭坛和神社那边都烧起来了!” “家主房室的典藏书画呢!快用水捂住救出去!” “祭品们住的阁楼塌了!” “快停止假山石的暖水供应,引园子中的泉水来救火!” “怎么会……”小葵恍然又可思议地望着山下的这一切,她做梦都希望丑陋肮脏的北原家能被一把火烧个干净,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这眼前的时候,她又觉得如的真实。 ——就像是神明显灵,赐予她的美丽梦境。 小葵猛地转头看向白柳:“是你放的火?!” 等白柳回复她,她反而神经质地,自顾自地否认了:“北原家那么严的把守,怎么可能突发这么的火?!” “这种火势起码要四个着火点才能烧起来,就算火能放起来,北原家花价钱引了那么多山泉水,他们很快就能把火势控住了……” “火很快就会熄了。” 在她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小葵眼里的也光仿佛也随之熄灭。 她在记忆里经历过一次北原家的火,后来她反应过来了,这过就是他们故意用来玩弄祭品把戏,就是了让他们合理地外逃。 这火根本烧起来的。 果然,北原家的陡然起来的火势很快就控住了,东南角那边的火很快熄灭了下去,很多仆人凶神恶煞地咒骂着: “抓住纵火者!” “多半是祭品干的!” “把他们抓回来狠狠地折磨一顿!” 还等这人走出北原家,火势就再次燎原了。 东南角那边的仆人被烧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快来救火!” “怎么会又烧起来了!” “是已经把山泉水引过去了吗?!” 小葵看怔然了。 “有意思。”白六仿佛看好戏一般靠在旁边,他上卷着黑色的鞭子,饶有趣味地望着白柳,“你动了北原家的泉水供应系统?” 白柳扫他一眼,并有回答。 “白六人!”一声远远的兴奋呼喊声从山顶传来,有个人影在黑暗里拼命地挥着,是苍太,他叫着,“我按照您吩咐的,偷偷从北原家拿了钥匙给御船家了!” “他们要庆祝夏日祭,让人抬了很多酒穿过神社,往山上去了!” “酒,山泉水,供应系统……”小葵喃喃自语两句,她猛地反应过来,“御船家的人拿到了神社的钥匙,就能去到山顶北原家引泉水的地方,他们可以把泉水截断,用酒当做泉水放下去。” “了营造园子里暖水山石美景,北原家六月都还在烧火炉,烈酒一下去遇到炉子就会点燃!” “北原家少有一百多个炉子,这就是一百多个着火点……” 小葵的眼睛映着山下越发耀眼的火,她缓缓地勾起嘴角,最后控制住地捂住肚子哈哈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这群让那么多侍从在冬天活活冻死的畜生!!” “死有余辜!!” 北原家的人惊惶之下,纷纷向山下逃窜而去,山下早就被御船家以【夏日祭,得随意处神社附近】的名义封闭了起来。 这群平时可一的北原家族人,在火催山之时,居然连逃都逃出去,这群人得往山上的神社走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恐惧之色,似乎比起这漫山遍野会烧死人的火而言,他们更恐惧一靠近就会将人变成怪物的【邪神】。 山火与黑暗互相交融,月亮垂与神社背后,能看到从山顶放下酒瓶,然后往下走的御船家族人匆匆的背影。 再往远处看去,海边全是热闹的祭祀场景,看台上有人在跳着神祭舞,而远处的船屋因缺乏人看管,侍从和一部分祭品就像是终于得到到某种信号般,纷纷从笼子和阴暗的和室内钻了出来,像是脱离了笼子的小动物般,背着光疯狂地向远处逃离。 御船站在高高的看台上,他满意地放下了自己的望远镜,对旁边的佣人吩咐:“新祭品都放出去了,通知新祭品的【锚人】们在各处各就各位准备接应这一批新祭品。” “切记要给他们最幸福的半年生活。” 佣人躬身举起放望远镜的盒子:“是,御船人。” 御船把望远镜放回盒子里,他拍拍,望向远处燃起火的北原家,勾起嘴角:“今晚夏日祭前夕,家幸福了半年,也该热闹热闹了。” “新祭品已经都放走了,把旧祭品们放出来,供家捕猎玩耍吧。” 御船居高临下地往下台下的正在欢声笑语的鹿鸣县游人们,抬向下一挥: “船宫夜欢祭,始。” 山顶。 “原来是这一晚。”白六仿佛终于看够了,他走上前来,脸上带着薄透光的一层笑,“北原家火,御船家攻北原家,新祭品们外逃,旧祭品们被狩猎。” “如果是这一晚的话,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会……” 白六微笑起来,他专注地望着白柳的脸,始轻声倒数:“5,4,3,2,1.” “咻——砰——!!” 一束束巨的光点从白柳的身后冲上夜空,在漆黑的就宛如幕布般的天空里璀璨炸,碎裂成万千光点,再纷纷扬扬地落下。 巨的烟火爆炸声绝于耳,洁白的月光和斑斓的烟花交错掩映,光影错落地洒在将最高处的神社上,将神社照耀地五光色,亮如白昼。 ——就像是游戏池一般。 白六嘴角的笑慢慢加,他将鞭子藏在身后:“游戏终于始了。” 454、邪神祭·船屋 在广袤无垠的海边沙地上, 无数的祭品在竭尽全力地奔跑,他们跑得七窍流出血来,跑得呼吸道像是在烧灼, 跑得身体发出警报, 也绝不停下。 这些祭品望着边美丽的月亮和烟火,流血的嘴边拉出一个恍惚又解脱的笑来。 只要从这里跑出去, 他们就彻底自由了。 面,再也不痛苦的美好世界正在等着他们! 前,站在防火台上御船家的佣人正冷漠地监视着这些逃的祭品,拿起电话:“御船大人,祭品们已经逃出鹿鸣县, 是否现在下放他们的【锚】给他们?” “下放吧。”御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注意不要让他们接触到现在跑出来的旧祭品,七大家族的大人们现在正在狩猎, 不要让他们败兴。” 这佣人听到七大家族的时候, 回头了一眼山上。 远远的,只能窥见神社那边有一点火光, 而站在防火台上这个御船家佣人非但不通报火情, 反而笑了一下:“今夜过后, 北原家就彻底从八大家族里除名了吧?” 御船也跟着笑了笑:“我好好地着北原家被烧光的。” “御船大人……今夜不用参加旧祭品的狩猎吗?”这佣人略微迟疑地反问。 “不用。”御船勾起嘴角,“因为最有价值的祭品已经在我上了。” “今夜我就将他献祭给邪神。” “咻——砰——!!” 巨大的烟花从火台的后升起, 在山顶的最高处炸开,在花火骤然绽放的彩色光芒下,能窥见山顶上御船家的人上拿着武器, 早有戒备地从上而下向神社走去,而山顶下被围堵回来的北原家人惶恐不安地往山顶上跑。 “要进入神社了。”在进入御船家队伍打头那人转身过来,对着身后的人厉声喝道, “都给我把皮子绷紧了,蒙上眼睛。” “要是谁不小心到了那尸体一眼,变成怪,不要说我没有提前警告过你们!” “是!” 御船家的人训练有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厚实的黑布,然后抬将黑布蒙上了双眼,踏入了神社的领地中。 打头那人深吸一口气:“御船大人说已经把祭品六送到了神社面,我们等下要做的就是抓住祭品六,把他带进来献祭,今夜的任务就完成了。” “速度要快,等下船宫夜欢祭完,其他大人也把自己狩猎到的旧祭品带上来献祭的,我们要在那之前完成祭品六的献祭!” 山下的小路上。 “快快!”佣人们颤抖地惊呼着,“北原家的各位小姐和主公们,请撕下衣遮掩双眼!” “我们快到神社了!” “请千万不要睁开双眼,果到神社里的邪神,要么就变成祭品,发疯自杀,要么就变成怪,被人猎杀的!” 山上的人脚步左右探寻着警惕行走,山下的人脚步踉跄地爬行而走,他们皆紧闭双眼朝着神社靠近,脸上不约而同带着惊惧和恐慌的神色。 而站在神社前面的六背着,一点一点地朝着柳靠近,他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真是有趣的场景。” “大家都在为了自己的欲望,闭着双眼,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每日祭拜,但又非常恐惧的邪神靠近。” 六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背后的鞭子猛地抽出来,向柳扫去。 柳抬格挡,上出现的是一把短匕首,短匕首插/进了骨鞭的环扣里,被柳向里一打,打着转绕着鞭子下行,六被逼得不得不松开鞭子。 他后退半步,上的鞭子消失,再抬的时候上的鞭子又出现了,六用鞭子尾端向柳扫过来,在扫过来的过程中,转鞭子,骨刺唰得一下展开。 柳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上转了一下匕首,化刀为猴爪,空握住了六的骨刺长鞭子,且狠狠往自己这边一扯,那边握住鞭子的六被带得往柳这边一倒。 在倒下的过程中,六中的骨鞭再次消失,他转身后闪,避开柳的猴爪向他脖颈这些致命点袭来的,然后再旋身过来的时候,腰间又出现了长鞭,对着柳的面门一鞭子甩过去。 柳侧身避开,猴爪从六的肩膀上抓挠而过,留下了四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六捂住瞬间染红的肩膀后退,他抬头向对面的柳,忽然笑了起来:“我真该说,不愧是能让邪神痛苦到走出神殿的【我】吗?” “你比我厉害很多。” 柳眸光晦暗不明地望着这个带伤的六:“你是第一次过游戏副本?” “这么快就推出来了。”六笑眯眯地,“《邪神祭·船屋》的确是我第一个副本,但我很好奇,我刚刚的表现起来应该不像是一个新玩家吧,你怎么推断出来的?” 柳只是平视着六,他没有正面回答六的问题,而是眼神下垂,落到六上的那根骨鞭上:“果这是你的第一个副本,那你没有通游戏,不有道具奖励。” “这根骨鞭是你是怎么来的?” “一换一怎么样?”六微笑着望着柳,“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回答你的问题。” “你没有技能,以一定是第一次游戏。”柳回答得十冷静和干脆,“换我了,骨鞭怎么来的?” 六勾起嘴角,他提起来晃了晃自己上这根黑色骨鞭:“游戏里获得道具的式不就那些吗?” “第一个是奖励,是二个是杀怪掉落。” 他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在我那条世界线的邪神祭里,我拿到了钥匙,进入了神社地图,也找到了邪神npc。” “但我面对祂的时候不痛苦,以我无法唤醒邪神。” “不过由于这位邪神npc长了一张让我很不喜欢的脸,祂让我想起了我在现实里遇到的一个很讨厌的人,再加上这位npc不愿意醒,我推不了游戏进度,以我很不高兴地拿这位沉睡中的邪神npc重温了一下我在现实里对那个人做的情。” “于是这根骨鞭就从让祂的身体里掉落出来了。” 柳仿佛瞬间明悟了什么,神情一静,他缓缓地掀开眼皮过,直视六,一字一顿地反问:“你把他剖开,把他的脊骨给抽了出来?” “也以这么说吧。”六耸肩,“我本来还准备拿点别的他掉落的东西的,但都太零碎了,起来没什么用,就扔在哪里没要了。” “不过他第二晚就长好,或者说重新刷新,以我剖了好多,才选出这最完整的一根。” 六笑嘻嘻地举起他里的骨鞭,歪着头向柳:“怎么样?起来很不错吧?” 站在一旁不敢靠近的小葵了一眼山下,表情一肃,转头向柳忽然出声:“六!北原家的人要上来了!” 苍太也从山顶上连滚带爬地慌忙跑了下来:“六大人,御船家的人也要从神社里出来了!” 等到苍太跑到柳面前,他的视线惊愕地在柳和柳之间来回了好几遍,眼睛晕成两个圆圈:“诶?!怎么有两个六大人?!” 小葵无语扶额:“这家伙是记忆没有完全融合吗?” 柳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六,语气前未有的冷:“苍太,带着北原小葵和她的姐姐从侧边的小路走,我和你说过这条小路,是我有时候去神社走的那条小路。” 苍太立马回神:“是!” “船屋那边,新旧祭品都在逃。”柳轻微地挪了一下视线,用眼尾余光扫了一眼北原小葵,“北原小葵,你姐姐是北原家的人联系进来,想要诱导你出去,但她是不是真心想救你,你应该以自己判断吧?” 小葵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自己姐姐的:“嗯!” “你姐姐和你都是安全的。”柳继续说,“逃的过程中你们遇到很多其他祭品,果你想救,就以你姐姐为接口,帮他们转移逃跑路径吧。” “这样他们就不遇到御船家给他们安排的【锚】。” 柳抬眸,平视着北原小葵:“但这个世界不像是北原家的人教导你那样的美好。” “除了这些锚,想要欺骗你们,以你们痛苦为食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 北原小葵颤抖地回答:“我知道。” 柳平静地嗯了一声,他转回了头,向正在不断后退,想要往神社里去的六,他不紧不慢地提起了鞭子:“知道就好。” “那接下来,就学为了那些不以你们的痛苦为食,但让你流泪痛苦,为你流泪痛苦的人而活吧。” “他们就是你们课本里学到那种蠢货,以给你们美好的活。” 小葵愕然地抬起了头,她向柳追向六的背影,听到他最后留下的那一句话: “带苍太一起逃。” 小葵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落了下来,她哽咽着回答,也不知道在回答哪个问题: “我的。” “我一定的,六老师!” 455、邪神祭·船屋(一更) 御船家的人用黑布蒙住眼睛谨慎地踏入神的那一瞬间, 白六后退着推开了神的门。 厚重的红色木门推得“吱呀”一声脆响,御船家带头那人顿时警觉抽出别再后腰的刀,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怒喝一声:“谁?!” “祭品白六。”白六笑着回头, 他眉头微挑, “御船家的人,你们的祭品在这里呢, 不来抓吗?” 御船家打头那人一顿,手上的刀朝着白六脚步声跑动的地方凌厉一挥舞:“去!把他抓进神龛里!” “是!” 其他的御船家武士高声回答,纷纷蒙眼抽出短刀,训练有素地拉开距离,朝着白六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小跑而去。 在这群武士即将摸到白六方向的一瞬间, 神的木门再次打开了。 神情浅淡的白柳推门而入。 “又是谁?!”御船家打头那人猛地转头,他已经走到了神的门附近,一转头就将刀夹上了推开门的白柳的脖子上, 厉声呵问, “这么晚来,你是谁家的人, 来神干什么?” 白柳用眼尾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对面的白六, 瞬间明白发了什么。 白六对着白柳微笑了一下, 然后挥挥手消失在神背后。 白柳收回目光,用手挡开这人放在他脖子上刀:“不是你们让我来的吗?” “这个声音, 你是白六?!”御船家带头那人惊异未定地反问,他的刀在白柳和白六离去的方向来回转动两下,“你是白六, 那刚刚那人是谁?” “我很想知道。”白柳根本没有停留地朝里迅速走去,他抖开手上的鞭子,转了一下手腕, 语气平静,“所以让开,我进去。” 蒙着眼睛这人察觉到了白柳手上的长鞭,脸色一沉:“你如果是白六,来这里的只能做一件——那就是献祭。” “你带武器干什么?!” 他说着,右手的刀往白柳的脖子上挑动,想逼退白柳向里走的步子,左手往下伸,去抢走白柳手上的武器长鞭。 白柳目不斜视地右手甩鞭子,一鞭子干脆利落地打在御船家这个带头的人的脸上,直接将对方击飞,动作轻巧地从对方倒地翻滚的身体上跳过,直直地往神龛里去。 御船家那人一白柳扫开,就意识到不对,倒地的一瞬间转身抬手想扯住白柳的脚腕,但却白柳一个轻巧地闪躲避开了,这人声音嘶哑地抬头怒吼:“拦住白六!他有问题!” 左右两边的武士瞬间提刀聚拢,在白柳面拦成一排,银色的刀光在白柳的眼部映出一道晃眼的光带,映出白柳冷淡的眉眼,他右手抬起,扬起尾端染血的白色骨鞭,用极大的度和极快的速度挥舞而下。 白色的骨鞭甩到最高处的时候,就像是蝎子倒翘的尾巴,似乎都能勾住上的银月。 骨鞭高高扬起,又破空落下,发出一声锐利的“咻”声。 “咻——砰砰——!!” 月亮中间升起零零散散刺目的光点,然后就像是扬起的鞭子抽散般,光点炸开,裂开成千万点烟火碎屑,纷纷扬扬地落下。 “大家不惊慌!!”北原家的仆人挥舞着双手,安抚着那些蒙上了眼睛,烟花声吓得够呛的北原家族人,嘶哑地高声解释,“是烟花的声音!不是什么武器的声音!” “大家跟在我的声音来走,神内有避火的全套设备,还有一个引山上的泉水下来的池塘,到神内我们就安全了!” 木门再次推开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北原家的仆人的鼻子动了两下,他们的冷汗顺着大火烟熏得发黑的鬓角落下,染湿了他们用来蒙住眼睛的白色纱巾。 推开门的那位北原家仆人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伸手想拉下看看这个满是血腥味的神内到底发了什么的情,但在摸到纱布的一瞬间,又顿住了。 ……取下纱巾,是看到邪神尸体,那他就死定了。 正当这个开门的北原家仆人惊魂未定,没有想好到底是进或者后退的时候,他背后的北原家族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恐惧喊叫:“面的人怎么还没进去!火烧上来了!” 打头的北原家仆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后面的人就惊慌汹涌地推了进来。 冲在最后那个北原家佣人还手忙脚乱地到处摸门阀,最后终于在一旁摸到了,狠狠地向下一划,门卡住了舔上来的火舌。 矗立在神门口的那对发青石灯笼瞬间冲上来的大火烧得灰白。 里面门那位仆人虚脱地双手撑地跪在地上,脸上是劫后余的狂喜神色:“我们成功了!神里有很处水池!到这里我们就安全了!” “这里的土都是湿润的……” 说到这里,这位仆人双手抓握了一把地上的土,然后他静止住了,缓缓地直起身子,抬起手上的湿润的泥土凑近鼻尖嗅闻了一下。 发咸的铁锈味道。 他的脸色一瞬间煞白,乎是惊恐地扔掉了手上的土,双腿后蹬惨叫出声:“是血!全是血!” 很快他的背一个人的腿抵住了,这人蒙着眼,害怕地转过头抓住这个人的腿:“……神有问题,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这人脸上的纱布一滴血砸在上面,他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缓缓地抬起了头。 透过纱布上缘猛得不紧的视野,这人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没有了,他表情空白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张大了嘴巴。 他背面靠着的这人,或者说这尸体,穿着御船家黑武士的服装,脸部一把飞过来的短刀穿过鼻子,此刻尸体正双目圆瞪地靠在神大门铃铛旁,手上握住神门口用来许愿的巨大摇铃。 地面上目之所及,全是穿着御船家衣服的黑色武士的尸体,皆是干脆利落地一鞭断开脖颈,头颅滚得满地都是,死不瞑目地睁着双眼,手上的短刀有些甩出去了,有些没有,鞭子打断,只剩半截握在没有头颅的尸体手掌里。 这尸体的脚北原家的仆人摇晃了两下,正面朝下缓缓倒下,他手上死死攥住,似乎是用来提醒其他人的铃铛随着他尸体的下落终于摇响。 铃声合着那位仆人歇斯底里,带着哭腔的尖叫声从大火中的神一起传出:“有人屠神了!!!” 神顶部的月空似乎都这杀戮倒映成了血月,烟火上升爆炸的速度紧凑了起来,远远的,能似有若无的听到海边的人群欢呼雀跃的庆祝声,似乎这场夏日祭的烟火大会快接近高潮了。 “咻——咻——砰!” 烟花从五彩斑斓变成了刺目的鲜红色,一根信号弹夹杂在里面炸开,是同鲜艳的红色,藏在红色烟火丛簇里丝毫不打眼。 正守在防火台上的御船家佣人用望远镜扫到了这朵信号弹,神色一凌,迅速拨通了给御船的电话:“御船大人,神那边围攻的武士们发了求援助信号。” “求援助信号?”正站在高耸看台上的御船眯了眯眼睛,“你确定是求助,而不是任务完成的信号?” 佣人用望远镜再次抬起来,确认了之后电话:“还在发,的确是求援助的信号弹。” “这群废物。”御船一扫台下正在收捕猎旧祭品箭矢的六大家族族人,脸色完全黑沉了下去,“这边捕猎旧祭品的船宫夜欢祭已经完了,各大家族已经捕猎完祭品,带上来祭祀了,他们只是完成一个清扫北原家余党,献祭祭品白六的简单任务,居然还没完成,还需援助?!” “那……”佣人迟疑反问,“提供援助吗,御船大人?” 御船咬牙:“当然提供啊!不然我布置这么久,全都功亏一篑了!” 佣人连忙点头:“是!我马上通知留守在山上的其余御船家武士进入神!” 他从看火台拿出一根紫红色的信号弹,冲着空点燃。 “咻——!!” 紫红色的烟火爆炸,山顶上原本留守的御船家武士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在黑暗里互相对视一眼,迅速地将挂在脖子上的黑布提到了眼睛上,动作飞快地向神地方向移动而去。 “那是……”自己姐姐扯着跑到一半的北原小葵突然听到某种奇特的烟花爆炸声响,她猛地抬头,在看到那根笔直快速地从防火台升上去的紫红色信号弹的时候瞳孔一缩,“御船家的围攻信号弹!” 她融合的记忆里在看到这个颜色刺目的信号弹的瞬间,就像是火燎了一。 “发出这个信号弹,就相当于御船家下了必杀令,他们家蓄养的所有武士都会出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们杀白六,还彻底清缴北原家……” 随着北原小葵恍惚的自言自语,她看到一盏寥寥升起的灯,那盏灯倒映在她的瞳孔里,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那是白六每一晚上都会去见邪神,走山路提的那盏灯。 但这盏灯匆匆赶路上去救下姐姐的白六随意丢在一旁,此刻大火烧得只剩一个骨架,随着热浪地推涌朝着深黑色的边飞去。 就像是神灵带走的灵魂。 苍太猛地甩开了抓住他的小葵的手,捂住嘴一边呛咳一边朝着大火的方向跑去。 小葵回神抓住他肩膀,惊愕反问:“那边是神和大火里的北原家!你去干什么!!” “你不是说御船杀死白六大人吗!我去救白六大人!”苍太熏得一边直咳嗽,他流着泪说,“还有【苍太】和【白六】!” “它们我留在北原家的阁楼里了,这下去会烧死的!” 小葵咬牙:“你疯了吗!你知道御船家所有武士出动是什么概念吗!” “杀你比切萝卜还简单!” 苍太一边抽泣一边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白六大人和小猫们,他们让我在这里以很好地活下去,没有当成祭品,没有痛苦过,他们帮了我很,教会了我很。” “我从来没有因为那些北原家的老师教导而觉得这个世界美好过,但我觉得白六大人对邪神大人的爱很美好。” 苍太嚎啕大哭:“我不想见到白六大人死掉!” “他们本应该有一个很好的结局!童话里不都是那么写的吗!” “童话都是……”小葵牙齿紧咬,她闭上了眼睛,齿颤抖着想打碎苍太的幻想,“都是……” ——骗人的。 那盏烧着的灯飘飘摇摇落在了她不远处,慢慢地熄灭掉了,就像是她另一条世界线里眼里的光那。 【爱都是骗人的。】 白六微笑着跪在神面,眼神空洞的她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爱存在的。】 【因为根本没有相信爱存在的人存在。】 【只有痛苦才是永恒的。】 小葵猛地睁开了眼睛,她望着烧成一片的山深吸一口气,眼里倒映着灼灼的光亮:“你去北原家救两只猫,我去山上绕后路找白六。” 456、邪神祭·船屋(日+补) 小葵在自己姐姐惊慌的叫喊阻止下, 头也不回地顺着自己跑下山的小路又跑了回去。 不灭的熊熊大火下,兵器交错厮杀的声音合着木材被烧得哔哔啵啵作响的炸裂声响彻山林。 小葵捂住口鼻,在热浪和灰烬的冲击下抬头看向矗立在最处的神社, 她深呼吸了下, 握紧拳头继续向跑去。 神社内。 白柳右手拖着沾满血迹的长鞭,神情冷淡用左手指推开了神龛的门。 神龛的厚重木门缓缓打开。 白六握住鞭子, 他微笑着用右手里的鞭子尖利的骨刺了被密密麻麻的丝线重重缠住的塔维尔的脖颈,强迫塔维尔后仰。 黑色的骨刺扎入了塔维尔白皙纤薄的颈皮肤,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他身前滑落,下下地滴落在塔维尔血迹斑斑的白色袍。 塔维尔银蓝色的眼眸虚弱地半阖着,他抬眼望着站在门口的白柳, 因为喉被白六手里的鞭子扼住而显得声音沙哑:“你终于来了。” “我还以为,今天你不会来了。” 白柳的视线停在谢塔被扎入了骨刺,正在汩汩往流血的脖颈, 他开口的语还是平静的, 但手里的鞭子攥到指尖发白:“你为什么以为我不会来?” “你和我说话了。”塔维尔弯起眼睛,很浅很浅地笑了下, “我以为你和你的白马王子起离开了。“ 他银蓝色的眼睛泛着粼粼波光, 专注地望着白柳, 语很认真,仿佛在期待什么:“你现在来找我, 是准备选我做你的白马王子了吗?” “真是美好的童话故事。”白六笑着看向白柳,他手里卡住谢塔颈的鞭子越收越紧,“我知道你怎么做到让谢塔为你痛苦了。” 白六玩味的眼神在白柳和谢塔之间来回了下, 最终眼神停在了谢塔沾血的侧脸,垂眸勾起了嘴角: “你训练了它,你处心积虑地让个怪物, 爱了你。” “真是全的解题思路。” 白六笑着,仿佛在个很轻松的场景里和白柳交换游戏心得:“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让个能记得所有世界线记忆的,有任何人性和人类感情的这么个邪恶造物对你产生爱意?” “连神都有办法做到的事。” 白六抬眸,饶有趣味地审视对面的白柳:“——你为什么能做到?” 白柳并有回答他,右手毫不犹豫地鞭子对着白六挥舞而下,同时左手前伸,将手伸到了白六的鞭子和谢塔的脖颈之间,手掌弯曲回握护住谢塔脖颈的瞬,反手扯开白六的黑色骨鞭。 白六侧身躲开白柳对他挥舞而下的白色骨鞭,脸带笑,但眼神里情绪都有了,他收紧右手,将被白柳扯开的缠在谢塔脖颈的骨鞭再次收拢,同时手腕向内旋,骨刺变本加厉地张,加深的扎住了谢塔的皮肤里。 谢塔颈的白色袍被血全染湿了,深深刺入他喉的骨刺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建议不要随乱扯这种带倒刺的骨鞭哦。”白六笑眯眯地侧过头对着白柳说,“会把头直接扯下来的。” 白柳眼尾冷淡地扫,种非常在他身非常罕见,非常露的攻击性他漆黑的眼睛里显露了出来,他握住骨鞭的右手松开,手往前翻转送的刹那,手里的骨鞭就变成了柄锋利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白六险之又险躲过的颈,眼看就要砍掉白六的头! 缕黑发白六的鬓边被挑落,悠悠旋落在地,几滴鲜血砸在飘落的发丝。 白六缓缓地将自己歪过去躲开的头立直,然后掀开眼皮,他伸出舌头,舔了下他左边侧脸滴下来的血,眼神逐渐变得兴奋:“这才有意思嘛,大哥哥。” “让我再多看看,未来的我会有什么有趣的技能吧?” 他话音还未落,白柳根本停,他左手扯住勒住谢塔颈的黑色骨鞭,接着身的力道扬大范围扯开挂在谢塔脖颈的黑色骨鞭,同时腰发力,翻身就是脚狠狠地踢向白六的脊椎骨。 白六硬生生用肩膀抗住了白柳这脚,带笑的嘴角有血渗出,他根本不防护自己,而是飞快地扯自己控制住谢塔颈的黑色骨鞭,将谢塔和将手护在谢塔脖颈白柳被这扯带得飞了起来。 白六顺着这力道扯住白柳卡在他肩膀的右脚,往后推,鞭子顺着向后翻过去的白柳的视野盲区就狠厉地抽了过去。 地面的木质地板被骨刺全开的黑色骨鞭划开道大洞,大洞的侧木质地板翻开,能看到大洞正对下面是个池塘。 池塘里面的金鱼正在无知无觉地游来游去,池面的水光和黑色的夜空里倒映下来的烟火光彩交映在起,衬得这些悠闲游动的金鱼仿佛游在满是绚丽烟火的夏日祭夜空里。 白柳单膝半跪在这个大洞旁边,他背挺得笔直,腰离身后根被打得竖立起来的尖锐骨刺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他单手握住黑色骨鞭,抬眸冷冷地看向站在大洞另边的白六。 白六兴味盎然地看着白柳手凭空出现的黑皮手套:“短刀,手套,所以我有的个变幻类型的技能武器吗?” “或者说——”白六笑眯眯的,“我能利用自己的技能武器,使用别人的技能武器呢?” 他话还完,白柳干脆利落地将手里的短刀甩飞了过去,白六动作流畅地侧身躲开,那柄白六颈侧擦过去的短刀直接在空中转动着变幻成了瓶毒药。 毒药在转动过程中被甩开了瓶盖,以种毒药流出的状态掉进了白六背后的池子里。 池子顿时被染成冒泡的黑色,浓郁的毒雾冲天而起,白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生命条在飞速往下跳的声音,但他根本管,而是在短刀出去的瞬间,右手里瞬间召唤出白色骨鞭握紧,然后根本有丝毫停顿地将骨鞭击了出去。 白骨鞭顺着刚刚白六打出来的大洞甩过去,将白六所站的整条木板条都掀飞到了天。 “扑通——!!” 白柳听到了声清晰的落水声,很明显是白六掉进他刚刚投了毒雾的池塘里。 完成了这整套他常用的连击之后,白柳起身,侧过来就往谢塔刚刚被甩过去的方向迅速移动而去,同时眼角的余光扫向下面的池塘,手的鞭子变成枪,对准每个冒泡的地方飞速射/击。 “砰砰砰砰——!!” 白柳挡在谢塔面前,神色冷漠地面对着池塘,虽然池塘里丝毫动静都有了,但他手里的枪依旧有放下,仍然是保持警觉地对准池塘。 他脚下的木板轻微地晃动了下,白柳眼神凝,对准自己脚下的木板迅速地射击了六次,然后抬手换匣枪膛,然后垂下视线,枪口对准木板下水波晃动的方向,又是冷漠精准地六次射击。 银色的弹壳叮叮当当地落下。 这种连续不断的范围攻击直到白柳耳边响起第声系统提示音才收拢击中。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用技能武器(玫瑰左轮)击中玩家白六。】 暗色的水波下有血水蔓延开,白柳视线瞬间定位到深色的池塘里血水散开的地方,纯黑的眼睛里透出股强烈的侵略性,就像是被猎物激怒的无鳞龙鱼,根本不会给准备反击或者是逃跑的猎物留下任何余地,稳准狠地再次张开了自己满是毒刺獠牙的巨口,对准猎物的伤口再次咬下。 白柳抬起了左手,神色平静,眼神漆黑地对准了血色蔓延地,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干脆利落的六枪,打空了抢闸,抬手换枪闸,顺着血色移动的地移动瞄准的视线,肩膀后移缓解后坐力,然后扣下扳机,又是六枪。 “砰砰砰——!!砰砰砰——!!” 白柳耳边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用技能武器(玫瑰左轮)击中玩家白六,玩家白六生命值降低中……】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用技能武器(玫瑰左轮)击中……】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 在白柳追着打空了不知道多少个抢匣,阻止了任何个白六有可能爬来的位,脚下全是银色的弹壳的时候,系统提示的内容终于变了: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戏。】 【恭喜玩家白柳击杀玩家白六!】 白柳暗色的眼睛盯着静止不动的池塘水面会儿,手的枪翻转换,又变回了鞭子。 他抬手将鞭子甩到了池塘里左右搅动,碰到某具沉重的尸的时候手腕顿,手腕翻,卷了个鞭圈,将水底的白六尸用鞭子卷住了腰,扯了来,往甩,丢在了木板。 白六的尸闭着眼睛,就像团毫无反应的烂肉被摔在木地板,木地板还被震动得晃了下。 白柳走到了尸的面前,冷淡地垂下眼眸,就像是在观察块石头样冷漠地观察这具尸。 白六脸色灰白,毫无血色,有些地方的皮肤有很明显被毒药腐蚀过的痕迹,绽开了。 白柳勾起脚尖卡在尸的肘,脚腕台将尸踹得翻了个面,正面朝下,脊背朝地躺在地,白柳眼眸半阖地观察了这个尸的背面半晌,视线这个尸的脊骨向下滑动,停在这个尸的腰背中央。 接着,白柳神色平静,动作凌厉地鞭子下去,打开了这个尸背面的衣服,暴露出这个尸背面的皮肤,然后伸出手,又拿出了瓶毒药,准备向白六的尸背面正中央的那条骨凹缝倒下去。 但在即将倒下去的那秒,白柳的衣袖被扯住了。 “你在……”被丝线牵拉住,只能在地爬行的谢塔轻扯了下白柳的衣袖,然后慢慢地抬起头。 谢塔脖颈全是骨刺穿过的恐怖血洞,还在往渗血,但他却像完全不在意自己身的伤,只是全心全意地看向白柳,他很轻地眨了下沾满水的眼睫,低声:“——干什么?” 白柳垂眸:“我准备用毒药腐蚀他的皮肤,然后抽出他的脊骨。” 谢塔静了很久,轻咳了声,哑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塔。”白柳蹲下来,他伸出右手卡住谢塔的下颌,抬起对方的下巴,看向谢塔的眼神冷淡又平静,“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你记得其他世界线的记忆,那就证明你就是其他世界线的谢塔,你被我脚下这个【白六】抽过不知道多少根脊骨,被这么多世界线不知道多少个和我长得模样的【白六】抽过脊骨。” 白柳凝视着谢塔银蓝色的眼睛:“你为什么在我折磨你的时候,不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在强迫你对个和对你抽经扒皮的你的贱人长得完全样的人产生感情?”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你自己处在个游戏而不是真实的世界线里,你甚至知道我是玩家,很有可能是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攻略你,让你产生痛苦来通关游戏?” 谢塔的呼吸很轻地顿了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困惑起来,似乎不理解白柳在说什么:“……这些很重要吗?” “我的世界只有游戏。” 谢塔银蓝色的眼睛里完全地倒映着白柳个人:“这对我来说,就是真实。” “你对我来说,就是真实的。” 白柳静了下来,他握住毒药瓶子的手指蜷缩。 谢塔的脸沾了血,穿着支离破碎的白色袍,缓缓地撑着身坐起来,满身是血又虔诚无比地跪在地,微微仰着头望着蹲下来的白柳,语认真又恳切: “对你来说是游戏也有所谓,是为了通关也关系。” “现在,我可以做你的白马王子吗?” 白柳静了好会儿,他的姿势蹲转成了和谢塔样的跪立,然后平视着谢塔的眼睛。 在这刻,白柳能很清晰地谢塔银蓝色的眼睛里看到紧张,和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他听到了自己和谢塔渐渐变快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个人加速的心跳声频率渐渐合在起。 “我不要会死的白马王子。”白柳垂下眼,他说,“你会死吗?” 谢塔反应了下,他很快,甚至是有些慌张地回答:“我不会死的,我是怪物!” 白柳慢慢抬眼,他说:“那我做个交易。” “你把你的灵魂,生命和爱给我。” “我把我的愿望,信仰和爱给你。” 谢塔说:“好。” 他很认真地:“交易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的交易需要钱作为媒介。”白柳看向谢塔,他嘴唇抿了下,语淡淡地要求,“你闭眼睛。” 谢塔迅速听话地闭了眼睛。 白柳望着谢塔带血的脸,他的眼帘慢慢落下来,长睫在他的脸落下层很浅的阴影,而他的眼神落到了自己挂在心口的那枚硬币。 ——那是白柳进入游戏的任务管理器。 也是这些被欲望控制的,愚蠢的玩家向邪神摇铃许愿的象征物。 白柳静了很久,他将这枚硬币含入口中,压在舌下,他舔到了种冰冷的金属味道,像是铁锈,又像是谢塔身的血。 “好了吗?”谢塔眼睛闭着,他转向白柳的方向很轻地。 在他这句话还有完的那刹,跪在地的白柳身前倾,抬起了右手盖住了谢塔的眼睛,然后闭眼睛。 他的唇瓣相接了。 “刚刚那个什么?”被蒙住眼睛的谢塔含糊不清地,他舔到了嘴里被白柳渡过来的异物,轻声,“是硬币吗?它让我心跳好快。” “不。”白柳声音很轻,“是吻。” 457、邪神祭·船屋 “呵呵。” 一声低沉成熟男人笑声从白柳背后传。 在到这声音一瞬间, 白柳瞳孔一缩,几乎是条件发射地将面前谢塔一脚远远踹开,然后白柳单脚斜跨, 侧身抬肩, 肌肉绷紧,手腕一翻鞭子骨刺外展, 用尽全力气一鞭朝声音发出地方狠狠甩去。 鞭子砸地,骨刺进地板里,但鞭子巨大力道还没被削弱,持续砸穿木板,最后直接进了池塘里砸出了飞溅水花。 “咻——砰砰——!” 水花溅到空中, 在落下程中形成水幕,透水幕能看到夜空中刻绽放绚丽烟花。 扭曲又美丽。 水幕中穿出一只苍白,骨节分明, 带着黑色手套手, 这只手稳稳接住了白柳用尽全力一鞭,刻手主人顺着鞭子往外走。 水花全落下, 水幕最后人就像是掀开幕帘演员, 刻终于在台上现出了真身, 这人脸上血迹斑斑,身体上全是白柳刚刚出枪口, 但却完全没之前狼狈躲闪模样,反而气定神闲地朝着白柳走。 眼含笑意,似笑非笑地望着对面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白柳, 赞叹地开口: “哇哦,好快反应速度。” “差一点就被你杀死了呢。”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退出游戏前献祭神社内祭品(塔维尔)以及(玩家白柳)痛苦,许下愿望——】 【——请邪神大人降临人间, 杀死们。】 白六用左手扯了一下右手手腕手套,背面是在持续绽放巨大烟火,逆着光在侧脸上投下妖异斑斓光影,让脸上微笑显得愈发危险: “忘了告诉你,虽然你是在第三个游戏拿到邪神信徒身份,但其世界线白六可是在进入们第一个游戏副《邪神祭·船屋》,在进入神社第一天,在知道我存在那一瞬间,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仰我这个邪神了哦。” 白六笑着用食指勾出了挂在这具身体心口前那根棕线。 棕线上挂不是和白柳一样硬币,而是一个发亮逆十字架挂坠。 “而我可以借着这些信徒身体登陆游戏,到人间。” “就和你对袁光做一样,是吗?”白柳冷静地接了白六话,不声色地后退,“又是你特殊作弊技巧?” 白六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你对我夸赞。” “你又要玩什么游戏?”白柳望着问。 白六勾起嘴角:“游戏已经开始了。” 白柳背后被猛地开,一群蒙着眼睛,穿戴盔甲,腰配短刀御船家武士冲了进。 们震声高呼,举刀嘶吼:“——杀!” 顺着开向外望去,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被御船家武士杀死北原家族人,们支离破碎,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这些人流出血将神社整个院子都染红了,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还没干涸血泊。 白六笑着看向白柳,平伸出左手,张开五指,透明丝线从手套内层,贴着手腕飞了出:“让我看看你最近成长了多少吧,我继承人。” 【系统提示:邪神白六使用技能(傀儡丝)】 这些快速飞出丝线尖锐头就像是针一样扎入了这些冲进御船家武士脖颈和四肢关节里,们神色痛苦地捂住己脖颈闷哼了一声。 还没等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一秒,白六手腕转向下,慢条斯理地合拢左手五指,手指挑缠在指尖上傀儡丝,向外一晃,这些武士就被白六操纵着行了起。 这些武士高高举起反光短刀,就向被白柳一脚提到安全角落,被重重丝线束缚在原地谢塔砍去。 白柳猛地回头,抽手就是一鞭子甩去,然后右甩,荡开击飞了这群人对谢塔砍下短刀。 短刀被长鞭击飞,在空中天女散花一般落下,银光闪闪刀面上折射烟花光,从四面八方反射出去,整个房间墙壁上都倒映着这种仿佛鱼鳞一样光,晃得人不得不闭眼。 白柳侧眸躲光。 一根黑色长骨鞭甩上天空,缠住某柄短刀手柄,藏着这些刀光中向着白柳右颈扫去。 白柳目光一冷,抬手化鞭为刀,反手持刀斜着挡在己颈前。 两把短刀相接,发出了“宾”一声兵器金属相撞刺耳声音。 白柳持刀,往外一推,反手飞了扫这把刀,刀就像是回形镖一样,沿着原路被白柳给弹了回去,被白六用鞭子随意地开了。 白六笑着望向白六:“只是提醒你一下,我才是你要警惕那个对象。” “那些小喽喽可不值得你放那么多注意力去。” 下一秒,白六衣角一扬,就像是风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白柳几乎是在白六消失一瞬间侧身抬手转刀,对面前空气做了一个格挡姿势。 “嘣——!!” 白六凭空地出现在了白柳眼前,手上是和白柳一样短刀,同样是反手拿姿势,同样是试图上往下压制住对方,震得白柳向后退了一步。 【系统提示:玩家白六使用玩家刘怀个人技能(闪现一击)】 白六笑起,慢慢地用手肘发力,将原占据优势白柳手上那柄短刀到向里压,将己原在下面被压制姿势变成了在上面压制住白柳,而手上短刀刃面慢慢地贴到了白柳颈侧搏越发快速大血管上。 微笑着:“不错,现在已经能预测到我技能衔接了,只是不如我娴熟。” “成长得真快,真是期待你杀死我那一天。” 在短刀贴到白柳颈侧一瞬间,白六毫不犹豫地抽手握紧刀,贴着白柳快速搏颈血管斜向上一划! ——没血管被割开鲜血喷溅声,白六这一刀落了空。 白六神色未改,几乎没任何停顿地握住手里短刀刀柄,转了一个面,反横挡在了颈后中央。 “蹦——!!” 两柄短刀再次相接。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木柯个人技能(闪现一击)】 白柳出现在了白六身后半空中。 在空中缓慢地下落,借着己身体重量和后方偷袭方位压制白六手腕力量,将己刃面贴到了白六后颈上! 白六将横放刀柄向外快速翻转,刃面抵开白柳下压短刀。 白柳完全不退,目光凌厉地盯着白六后颈上挂着那个逆十字吊坠,刀尖横斜挑,在刀光一闪瞬间,短刀变幻变成了猴爪,朝着白六后颈那根棕色丝线狠狠袭去,眼看就要偷到挂在白六脖颈上这个逆十字吊坠!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牧四诚个人技能(盗贼猴爪)】 白六瞬间察觉了白柳意图,刻是背对着白柳站位,反应和力度各项确都不可能白柳快,实力差距太大,白柳靠这个站位杀不太可能。 ——但偷东西,实在是再方便不了。 白六勾起嘴角。 真是聪明,这么快就察觉和玩这场游戏关键道具是什么了。 白六贴在后颈上短刀一闪,不再保护己地外展,而是收拢贴皮上扬,干脆地割开了用绑长发发绳。 在发绳被割开一瞬间,黑色长发如水般从白六肩膀倾斜而下,挡住了身后白柳偷盗视角。 同时白六戴着手套右手食指和中指一转,一张边缘锋利扑克牌出现在了两指缝隙内,在长发落下,白柳视线越发集中在后颈一瞬间,白六将扑克牌藏在颈后,借着长发遮掩向后甩了去。 扑克牌穿白六颈后长发,转着朝着在靠近长发白柳面划了去。 白柳回神,后仰上半身躲开扑克牌,同时猴爪依旧势头不减地朝着白六后颈抓去。 在即将抓到十字架一瞬间,白六猛地向上张了十几公分,白柳原对准后颈猴爪最后只抓到了肩膀。 扑克牌贴着白柳眼睛飞了去,扎进身后木板里。 扎入木板牌面还在晃,中央是一只在转红色桃心,桃心里不断出现各种各样人照片。 肩膀肌肉质结实又熟悉,准备直接抓穿肩胛骨白柳呼吸一顿,漆黑眼睛里倒映着转身白六。 【系统提示:邪神白六使用玩家(红桃皇后)个人技能(心换心)】 牌面中央桃心不停转,最终照片定格成为了谢塔低头看书照片,照片背景是福利院图书室。 白六转身,黑色长发在滑落肩头程中变成了泛着银光蓝色大卷发,垂眸望着白柳,银蓝色眼睛闪烁着温柔笑意:“真是没想到,我继承人居然对我放弃一个造物用这么深。” 完全地变成了谢塔样子。 458、邪神祭·船屋 化成谢塔的白六微笑着晃了一下左手, 挂在指尖的丝线一一荡,原本被白柳打得纷纷摔倒在地,捂着哀嚎连天的武士们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惨叫着跪坐了起。 这些武士动作飞快地在残缺的木地板上像蜘蛛一样爬, 迅速地靠近了在角落里的谢塔。 谢塔被密集得几乎练成布的丝线捂住了眼睛和口鼻, 手脚被丝线束在地上,只能轻微挪动, 染血的白色狩衣在地上凌乱地散开,微微侧过头对准了白柳的位置,狩衣的边缘是刚刚白柳给,但是又被白六一鞭子抽飞的那枚硬币。 手指微微颤抖地下扣住木板,撑着沉重的丝线, 似乎是想要立起子,手在地面上摸寻那枚被弄掉的硬币。 被牵引过去的武士肢扭曲的狰狞大叫着,高举着短刀, 谢塔伸出, 轻摸地面的纤细五指狠狠砍去:“怪物,死吧!!” 白色长鞭势头凌厉地甩过去, 鞭头的尖刺直接从这个武士的胸口前穿过。 这个武士神情愕然地松开了鞭子, 的心口滋出血柱, 喷溅得到处都是,缓缓地倒了下去。 白柳呼吸急促地呛咳了一声, 唇边渐渐溢出血,的右边肩膀上完全被插入一柄短刀,而握住这柄短刀的白六勾起嘴角, 握住刀柄往上一拔。 血喷溅而出。 “太感了。”白六微笑着说,“在自己和谢塔同被我攻击,不能兼顾双方的候, 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保全了谢塔。” 白柳迅速撤肩后退,捂住还在流血的肩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血色,只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平视着对面的白六:“这不就是想看到我做的选择吗?” “这个倒是。”白六笑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不过我还想明白一种感受,或者说痛苦。” 白六脸上那双轻柔又缥缈的银蓝色眼睛弯弯地笑起:“被自己所爱的伤害和折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白柳?” 白柳呼吸一顿。 “这就是谢塔之前的痛苦。”白六笑起,“在也品尝到了,滋味怎么样?” 白柳缓慢地抬起眼,松开自己捏住肩膀的左手,忽然轻笑了一下:“我给予的痛苦,轮不到给予我。” “也配?” “是吗?”白六蜷起左手无名指和食指上的丝线,饶有意趣地笑了笑,“我好像的确不能像是改变这个世界线其造物命运一样赐予痛苦。” “是我所创造的所有世界线里这么多个形造物中,唯一一个痛苦不由我主宰的造物。” “我实在是非常非常好奇——” 白六勾起嘴角,两指松开,指腹下压缠在指尖末端的丝线:“到底要我这个神要怎么做,才能让施舍一点痛苦给我品尝。” 丝线震动的瞬间,一个武士猛地从地上爬了起,一脚踹开了谢塔即将摸到的那枚硬币。 硬币被踹得在墙角撞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然后滑进了水里。 白柳的视线紧跟了过去,同一根黑色的骨鞭从视角盲区背部刺了过去,白柳侧,变幻成猴爪的左手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鞭子,同右手握住白色骨鞭甩出。 骨鞭贴着木地板力十足地横扫一圈,将木地板上所有的武士都扫进了颜色泛黑的毒药池塘里。 白柳握住黑色骨鞭的猴爪在松开的瞬间消失,手里出了一个毒药瓶,低头大拇指快速弹开瓶盖,然后抬手扔进了池塘里。 池塘里传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断有金属外壳都被融掉的武士想从这个腐蚀性的毒药池子里爬出,但通常是手刚一伸出,就被白柳一鞭子打了下去,继续惨叫着倒回了池子里。 在池塘里的惨叫停止的那一秒,白六抬手收回了傀儡丝。 丝线穿过的手套末端开口钻了进去,白六似笑非笑地望着白柳:“清场完了,在轮到我清场了。” 说完,白六的视线就扫了角落里的谢塔。 在白六视线即将接触到谢塔的一瞬间,白柳的骨鞭正面朝下对准白六的面门挥过去,白六利落地后跳两下躲过,挑眉看对面的白柳。 白柳神色和语气都很冷淡,平视着白六,转了一下手上的骨鞭,骨鞭上所有骨刺“咔嚓”一声外突。 “谁说我清场完了?” “不是还有一个最大的垃圾还没被清出去吗?” “最大垃圾,是在说我吗?”白六笑眯眯地歪头去看白柳的表情,“生气了吗?我观察了二十四,倒是难得见这么情绪外露的候。” 白柳并没有接白六的话,又是一鞭子甩过去。 白六手心翻转上扬,面前出了一面水纹墙,鞭子打在上面就像是打在乳胶上,被松软地弹了回。 【系统提示:邪神白六使神级技能——(观众视角)】 【该技能可一水纹墙将对手困在观众视角的位置上,让对方只能观看而无法攻击墙后的世界,墙一侧的领域为(观众领域),另一侧为(小电视领域),为创世神技能。】 白柳猛地转头看和白六一起在水纹墙后的谢塔,瞳孔骤缩成一个小点。 白六微笑着拍了拍手:“好,请我们唯一的观众将视线集中到我这里,不要再看游戏npc了。” “我们的电视互动游戏等下就要开始了。” “在开始我们的游戏之前,首先我们可爱的观众的介绍一下这个游戏的故事背景。” 白六说完,笑着打了个响指,悬挂着谢塔的丝线就将谢塔悬挂着拖动了过。 丝线将谢塔放在了水纹墙面前不知什么候出的一张椅子上,谢塔就像是沉睡了过去般面对水纹墙对面的白柳垂落下了头颅。 白六慢条斯理地一左挥手,神社两边被打得碎成一团的木柱上挂起了深红色的绒布帷幕,地面上被打烂的木板就像是慢动作倒放般的自动修复成了被打击之前的样子,光亮如新,就像是白柳之前看到的邪神祭的舞台上那些精心养护过的木板质感。 “啪——!” 白六合掌击出响声,深红色的绒布帷幕应声缓缓降落,互相贴合,掩盖住了坐在帷幕背后的谢塔,帷幕的中间悬挂着一个摇晃的木制红漆牌子,上面黄色的字写着—— ——【邪神祭·船屋——第一幕戏。】 白六望着水纹墙对面的白柳轻笑:“希望不介意我担任游戏背景介绍的画外音工作。” “啪——!” 白六又是轻快地击打了一下手掌。 帷幕扬起,坐在帷幕背后的谢塔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不见了,取而之的是一尊连五官都没有塑造完的蜡像模子坐在谢塔原先坐在的椅子上。 这尊蜡像就像是美术课上的形雕像一样歪斜地靠在椅子上,前搭了一层轻纱般的白布,随着夜风飘扬,感觉风一吹就能滑落。 白六左手放于腰后,右手放于前外摆手,微微欠,了个姿态标准的绅士礼,然后抬眸,微笑: “在故事的开始,首先容许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 “按照份划分,我应该是这个游戏里的大反派,是一个会无差别攻击所有玩的邪恶神明。” “类的语言称呼我的话,我应该叫做犹格·索托斯。” 白六不疾不徐地直起子,望着水纹墙后的白柳,脸上依旧带着散漫的笑: “类称呼我为无所不知的神,描述我有支配空的能力,称我为宇宙中通所有间和空间的门。” “过去是我,在是我,未也是我,所有的间空间都在我这里汇聚,也在我这里停止,我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实,类的文本里面有趣地描绘我说,哪怕只是过梦境和幻想窥见我的万分之一,也会因此而疯狂。” 白六垂眸,食指在空中轻点了一下,一瞬间,周围所有景象都被从指尖蔓延出的黑暗吞噬,只剩下深红色的帷幕地面上的舞台木板。 原本的神社背景变成了漆黑的夜幕,什么光都看不见。 白柳脚下碎裂的木板瞬间消失,双脚踩空,就像是掉入了无边无际的宇宙或者是深海里,在一种失重的感觉里不断地下落下落,窒息感慢慢浮。 “呵呵。” 水纹墙后的白六轻笑两声,优雅地从水纹墙后伸出穿戴好了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一根傀儡丝拉住了不断下降的白柳的手腕。 白柳顺着自己被吊住的手腕往上看,白六就在水纹墙后居高临下地垂眸望着,好像是在怜悯,就好像是在睥睨,轻语: “看吧,无能又无知的凡,在宇宙里总是这样脆弱。” 白六松开傀儡丝,白柳又开始往下落,但很快就被一根观众席的凳子接住,坐在凳子上缓缓地浮到了和水纹墙的对面,再次和白六面对面,但周围却很诡异的是一片宇宙,一片暗到什么都看不清的宇宙。 “太暗了是吗?”白柳听到白六低声问,“是我疏忽。” “应该给我们的观众一些光,让能看清这场游戏最精彩的地方。” 白六笑着张开了手,五彩斑斓的氤氲光团从里飞快地溢出,这些从白六的里喷涌而出的光辉球似乎带着某种热度和能量,在流动的候带出了风,吹开了白六额前的碎发。 白柳看到碎发下白六没有一丝情绪的漆黑眼眸倒映着这些无穷无尽的斑斓光团,就像是宇宙最光亮的那一部分被剪切下粘贴到了这双眼眸里,然后通过这双没有感情的纯黑色眼睛,将宇宙的未知展示给凡看。 这些流动的光团四周飞去,在宇宙的黑暗里流转漂浮,形成星河辉耀,光彩流转,点亮了水纹墙两边的无尽黑暗。 这场景过于诡谲又壮丽了,就好像只是白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宇宙就为此而点亮。 “类总喜欢光辉球描述我的外貌,但们却不知这些球表着什么。” 白六轻语着,的边悬浮着无数的不同颜色的光辉球,然后右手托举着一个忽闪忽闪的纯白色球,伸出水纹墙递到了白柳的面前。 白柳的脸被这颗球温润的光芒照亮。 白六看得轻笑起:“知这个球是什么吗?” 白柳问:“是什么?” “是间,是空间,是未,是门。”白六平静地说,“是我创造的无数世界线。” “——而旁边这颗,就是所在的658号世界线。” 459、邪神祭·船屋 这颗球体被白六毫不在意地松开, 飘飘浮浮地碰到了白柳的脸,球体一瞬间从白色变成了半透明,光膜还流转着不同颜色, 像是一颗折射了阳光的气泡。 气泡宇宙深处飘荡而去, 和其的球体融一条光带,再也分辨不来。 “我是从这些东西里诞生来的。”白六姿态懒散地坐在水纹墙后的一根观众椅, 轻撑着下颌掀开眼皮,笑着望水纹墙后的白柳,“当然,你也是。” “我存在了很长时间,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样成邪神了,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已经是神了。” 白六脱下手套,张开白柳摊开手掌, 有七八个颤的, 弱小的球体还在不断地挣扎,想从手心里涌来, 白六垂下眼眸握住了自己手心里这些想挣游离来的球体。 球体被白六捏得发了一声“叽”的一声细微惨叫, 爆成无数光点消失在白六手里。 白六笑着抬眸:“刚刚那一瞬间, 有十个你们所在的世界线,在我的手心里被毁灭了。” “很有趣的游戏, 对吗?” “我不觉得有趣。”白柳语气平静地回答了。 “唔。”白六戴了手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思索一阵笑了来, “那好吧,那不有趣。” “我也觉得不有趣,很无趣。” 白柳冷静地反问:“不是我介绍游戏背景吗?你的其反派设定呢?” “比如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以你对我不感兴趣。”白六斜依在椅背, 双腿随意交叠,长发从肩膀倾斜而下,头轻歪着额头抵着右手,似笑非笑,“我的目的当然是脱离这种无边无际的无趣生活。” 白六垂下眼帘自己的右手:“无我想或者是不想,世界线都会不停地从我掌心里诞生,好像是我用双手创造了这些世界线。” “其实并不是这样。” “我只是一道门,这些原本存在世界线需穿过我这扇时间和空间的门,从门的另一边来到门的这边,才能开始运转,不然会陨落在门的另一边。” 白六抬眼,脸带着很细微的笑意: “因门的另一边是无机深渊,黑暗,和永不见底的邪恶,存在那里的世界线里的物种会永恒地和旧日不可言说的邪恶待在一。” “它们会走癫狂,最终自取灭亡。” “我一开始很热衷把这些世界线困在门的另一边,观赏它们自取灭亡的过程,得多了,这样的节目也变得无趣了来。” “于是我开始把世界线放到门的这边。” 白六举食指点在水纹墙,水纹墙波纹一圈一圈扩开,在墙的这边只能模糊地到白六点摁在墙面的指尖有球体溢,轻声说: “门的这边拥有宇宙星辰和万物运行的客观逻辑和真理,世界线在这边能够获得光明,它们能生存很久。” “世界线里在门的这边能产生一些不同的变化,它们会发展和在门的那边完全不同的丰富生物种类,比如说狗,比如说猫,再比如说玫瑰和灵芝。” “我很喜欢观察不同的世界线里不同的物种,我觉得它们都非常有趣。” 白六慵懒地将下颌靠在手背,眼眸望着白柳,轻笑一声说:“而所有物种里,我觉得最有趣的物种是人类。” “其的生物都只需一些可视的外物能存活,比如阳光,空气,水,食物,住所,只有人,除了这些外物,还需一些不可视的东西。” “算你们充足的阳光,空气,水,食物,住所,让一个人类孤独地生存一个世界线里,或者一个人类孤独地被所有集体背弃,没过多久这个人类也会痛苦地自杀。” 白六似笑非笑:“除了物质,你们还需同类和爱才能生存。”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我第一次见到有这种幻想型需求的生物,我对你们很好奇,很想知道你们的这种需求到底是由于什么产生的,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放弃。” “所以我在很多世界线里做了大量关于你们的实验,发现了你们什么会产生这种需求的本质原因。”白六抬眸,微笑着,“因你们有灵魂。” “我试图去创造灵魂。” “算我仿造世界线里某个人类捏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外壳,这个外壳注入和这个人类相同的记忆,再将投入我创造的一模一样的世界线里,这个造物依旧无法产生灵魂。” “算我将所有因素都统一,我自己创造的这个造物也仍然无法产生灵魂,灵魂的产生似乎必须你们人类在一个我不干预,天然形成的社会环境里自形成。” “我存在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我不能创造,不能拥有的东西,而它现在终于现了。” 白六勾嘴角:“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不能被我创造和拥有的东西,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我观察了很多个世界线,发现了人类灵魂诞生的规律,那是当这个人类产生某两种特定强烈的情绪的时候,它有可能会产生灵魂。” “这两种情绪,人类社会称呼——【爱】和【痛苦】。” “了检验这个理,于是我开始作邪神降临在每条世界线里,让们用【痛苦】或者【爱】我献祭,作交换,我会满足们一些外物的求。” 白柳脸的笑意变深:“很快,我发现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灵魂,爱,与痛苦,这三种我自己无法创造,我觉得最有价值的东西,这些人类居然会了我随手予的一些外物而卖自己身拥有的爱,痛苦和灵魂。” “甚至到最后,们自己已经到无法产生【爱】贩卖我的地步了,了继续得到我的物质奖励,于是们选择了折磨自己的同类,将【同类】的痛苦献祭我,换取我的垂怜。” “明明同类和爱是它们自己生存的必备条件,它们却可以了外物背弃这一切,狂热地追捧我这个邪神。” 白六笑着对面的白柳:“人类这种生物的自取灭亡倾,很有趣,不是吗?” 白柳只是冷淡地望着:“这种有趣,对你来说也满足不了多久吧?” “的确。”白六状似惋惜地叹一口气,摊手耸肩,“因很快,这些人类在我这个邪神的号召下开始自相残杀,虐待同类,们的内心充满了邪恶和黑暗,再也无法产生我想到的高质量情绪和灵魂,变得像是怪物一样充满欲望。” “门的这边原本是一片光明,在这群人类乌烟瘴气的斗争之下,门这边的宇宙开始失去真理,逻辑和光明,很快变得黯淡无光了来。” 白六微笑着说:“——变得像是门的另一边一样黑暗。” “而门的另一边,因所有的世界线穿越我抵达了这边,那边不再有大量的世界线,反而变得更加光明了来。” 白柳冷静地反问:“不是因你这个邪神没有干预,所以门的那边恢复了正常运转吗?” “你这么说我也不介意。”白六笑眯眯的,“总之最后是门两边的宇宙互换了,我也玩够了人类,开始觉得整个宇宙都无趣了来,所以想找一个继承人来替我继续做门。” “我觉得一任邪神可能也是玩到这一步,所以找了我做继承人。” “成门,也是下一任邪神,必须有符合一个硬性条件。” 白六笑着望白柳:“——那是必须承担门两边的宇宙差值而不崩坏才行,必须能有容纳全宇宙欲望和邪恶的能力,同时这个继承人必须比我有价值才行。” “所以我还希望这个继承人是个拥有灵魂的人类。” “有价值这个求——”白柳抬眸,“是你的求吧?” 白六勾嘴角:“是的。” “如果坐在我位置的东西是个比我还廉价的废物,那它终有一天会被苏醒来的我吞噬的。” 白六百无聊赖地双手交叉,叠放在身前:“因存在这种宇宙里实在是太无趣了,所以我希望继承人能够杀死我。” “我找了很久,始终找不到符合我求的继承人。” “终于,我真的无聊到了极限,所以决定自己尝试着创造一个。”白六微笑着说,站了来,不紧不慢地走了身后坐在椅子那尊蜡像,条理情绪地诉说着, “我剥离了我身的大部分神力这个造物,将雕刻成了我最喜欢的那类外表,予了完美的身体,赐予古往今来人类所赞美拥有的最高级品质。” 白六伸右手,轻轻触碰蜡像的五官,垂眸着蜡像: “我予它我从人类社会里了解到的所有最美好的东西,试图将祂变成我最完美,最有价值的创造物。” 蜡像模糊一片的面部开始慢慢融化塑形,变成了精致的五官,脑后的蜡液滴落,银蓝色长发顺着蜡液松垮地散落在地,蜡像的左手和右手在融化中成形,白皙结实,无意识地垂落到椅侧,蜡像的眼眸闭着,胸膛从静止变得开始慢慢伏,像是一尊正在沉睡的神像。 白六双手轻搭在椅背,笑着白柳: “我将它称我善意的化身,将它命名塔维尔。” 460、邪神祭·船屋 “我给予了个名为塔维尔的造物所有我认为会赋予它灵魂的品质, 然后将它做成神,投放到穿门而来的所有世界线中,希望些世界线的某个人类能让他感受到爱, 从而拥有灵魂。” 白六缓慢地抬眸, 他恍若遗憾地叹息声: “但是无论它经历多少个世界线,它就像尊冰冷的雕像, 面破碎掉的镜子,坐在神座上无动于衷地俯视着些朝他跪拜的人类,按部就班地赐予他们外物,却怎么都无法感受到人类的绪。” “我意识到了的方法不可行,于是将它从所有世界线中召唤回来。” “我询问它。”白六垂眸, 抬起了塔维尔的下颌,轻声问着还在沉睡的塔维尔,“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为邪神呢?” “为什么不愿意感受到爱与痛苦, 成为个有灵魂的守门人呢?” 白六戴着手套的手轻抚塔维尔闭着的眼眸, 语气越发得轻柔:“我得到了个很有趣的回答。” “它用那双纯净的黑色眼睛望着我,说, 它觉得人类就很好, 不需要神和门的存在。” “在塔维尔的眼, 他们就在个宇宙彼此互相取暖,爱与痛苦交织地存在着, 就很好。” “它不白为什么神要存在,神要守门,神还要赐予人类那些东西, 神要守着门,些东西反而并没有让世界线变得更好,反而让他们更痛苦了。” 白六抬眸望着白柳微笑起来:“我告诉它, 不是神要存在,而是神本来就存在,不是你,也会是人。” “它不能解,问我,个世界上难不存在神的世界线吗?” “我告诉它,说没有。” “说实话,塔维尔让我感到有些失望。”白六慢慢地后退,他轻扬了下手,缠绕在塔维尔身上的丝线就像是提线木偶般将塔维尔提了起来,“因为无论我怎么告诉它些,怎么教导它去成为个邪神,它都无法解,也无法做到。” “它对于人类有种愚昧的天真认。” “我给予了它那么多神力,它却在实现人类的愿望过程当中愚蠢地将自己的力量点点地消耗掉了。” 白六仿佛怜惜地看着被丝线提起来的塔维尔:“我原本为塔维尔无偿的给予和馈赠会让些人类爱祂,但并没有,祂得到的永远只是更加贪婪的索取。” “作为神的塔维尔无论为人类付出了再多的东西,祂从人类哪收回来的,永远只有欲望,无穷无尽的欲望。” “我感到了厌烦,我对符合我心意造物的最后点耐心也耗尽之后,我选择了放逐祂。” “既然人类不能让你学会【爱】,那我就让人类让你【痛苦】吧。” 白六垂下眼帘,他松开了自己手上悬吊塔维尔的丝线,塔维尔松瞬间堕入无尽的黑暗宇宙。 然后手张,丝线甩出,又塔维尔悬吊了起来。 白六笑眯眯地抬头看向水纹墙对面的白柳:“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真的松手的。” “祂可是我能面对面和你聊天的唯筹码,我可不敢随意抛下,不然我都找不到其他办法让你老老实实坐下来,专心听我的话了。” 白六对塔维尔分是种对玩偶的态度,他在随意玩弄塔维尔,也在玩弄白柳。 攥紧椅子手的白柳注视着白六:“所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将【门】的部分装在了塔维尔的眼睛上。”白六手上的丝线张,塔维尔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塔维尔漂浮在宇宙中,眼眸微张开,那是双流光溢彩的银蓝色眼睛,就像是倒映了整个宇宙背面在面,星河流转,光辉熠熠,但却没有什么感,只是那单纯漠然地折射着世间万物,就像是块做工良好的玻璃,完整空洞地反映着背后的事物,点都不像是谢塔平视睁眼的子。 那眼神没有绪,也没有灵魂。 “当人类看向塔维尔眼睛的时候,他们能看到【门】另边那些深渊般的宇宙,无数疯狂的世界线在其中挣扎,欲望从门的那边折射到些人的眼,让他们陷入和门另边同的疯狂。” 白六望向白柳,他轻快地解释:“很快,他们就会对既能实现他们愿望,又束缚了他们欲望的守门人产生极致的恨意。” “所他们会尽地伤害扇门的载体,双眼睛的人,直到他们欲望得到满足。” 白六勾起嘴角:“——直到门另边的那些深渊怪物通过他们对塔维尔的残害,成功地穿过塔维尔眼睛上的门的缝隙,来到门的边,成为些人类口中的异端。” “那些怪物不是谢塔导致的。”白柳冷静地反问,“是些人的欲望破坏了谢塔眼上的门,让门另边的怪物穿越门抵达了边导致的,但你却诱导谢塔让他觉得是他的错,让周围的人也觉得是他的错,从而更痛恨他,让他更痛苦,是吗?” “bingo。”白六笑起来,“是没错。” 白六耸肩,惋惜地叹了口气:“其实事发展到惨烈的步,我个人觉得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我原本是希望塔维尔因为爱而有灵魂,所将它雕琢成了个没有攻击性的神,但我的最终目的是希望它能杀死我,但种性格的塔维尔就算被我折磨到毁灭,也不可能动来攻击身为创造者的我。” “所我更改了我的策略。” 白六笑了下:“我清洗了它的记忆,告诉它你才是原本的旧邪神和守门人,而【我】只是个贪婪的,抢夺了你神位的人类。” “你要维护个宇宙的秩序,维护门的完整,就要来杀死个世界上最贪婪,最想破坏你的存在,那也就是【我】。” “我将塔维尔放逐到接下来658条世界线,同时将我的衍生物下放到些世界线,我诱导,暗示,调控我的衍生物们,在梦在它们的耳边轻语——只要彻底杀死了塔维尔,你们就能获得个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东西。” “我我是个什么的神,所我也清楚我的造物会是怎么的,会去做什么的事——它们无法抗拒的引诱。” 白六撩开眼皮,他直视着白柳的眼睛也瞬间变成了银蓝色: “——因为它们和我,本身就是门两边两个宇宙最大欲望的集合体。” “我本为塔维尔会为了保护门,维护真与秩序反抗我,但它依旧没有。” “它就像是前无数条身为神的世界线,任我与其他人类屠戮,虐待,残害它,那瞬间我才白,伙根本不是对人类心怀怜悯才实现人类的欲望的。” “它是纯粹的天真与漠然,它根本没有给过人类和我任何正眼,它的眼根本看不到我们种任何充满欲望的存在——就算【我】作为杀死了它夺取神位的仇人在那657条世界线站在它的身后,它依旧冷漠又认真地看着书,次头都没有回过。” “因为它觉得书比人类更有意。” “后来就算【我】作为它的仇人变本加厉地折磨它,甚至将它进步放逐进游戏,它对我已依旧没有任何绪,爱,讨厌,憎恨,统统没有。” “因为它对我和其他所有人类,没有任何欲望。” “说起来有趣的是。”白六轻笑声,“在点上,它作为我的造物,居然比我还不像人,还傲慢。” “在我都准备放弃个造物的时候,在第658条世界线,有两件神奇的事发生了。” 白六看向水纹墙对面的白柳,他脸上的笑意变深:“第件事,就是我的衍生物脱离了我的掌控。” “我没有办法进入他的梦境,接触他,诱导他,暗示他,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个衍生物就像是个完全正常的人类小孩在条世界线孤僻地长大了。” “实在是很有意,我观察着他,发现他居然在个极端排斥他的环境生存了下来。” “幼期的人类很容易在没有同类,或者是所有同类排斥的况下自杀,简单来说,就是在得不到同类的爱的时候自杀,但有趣的是,他居然在种没有任何人类接纳他的况下活了下来。” 白柳的脸色点点地冷了下去。 白六就像是没看到,笑眯眯地继续说了下去:“个幼期的衍生物不仅活了下来,他在所有同类厌恶和排斥的环境下,错误地将我投放到他附近的塔维尔,个完全不可能产生感的造物视做了同类。” “——而种错误的认,只是因为他们都同处于种被孤立的状态而已。” “而个认就让个衍生物对他命定的敌人,个根本不他放在正眼的造物产生了感。” “他日日夜夜游荡在他为的唯同类周围,为自己将自己掩饰得很好地地观察着塔维尔,因为不希望对方饿死,还假装不经意地将自己的为数不多的食物分给唯的同类,偷偷摸摸将自己喜欢看的书藏在塔维尔经常借书的位置。” “接下来,更令人惊叹的况出现了。” 白六脸上的笑弧度变大:“个衍生物在种完全没有得到塔维尔任何感回应的况下,靠着自己错误认产生的感,自己产生了灵魂。” “是我次见到人类在没有得到爱的况下产生了灵魂。” 白柳脸上最后丝表也消失了。 461、邪神祭·船屋 “我对此非常好奇。”白六微微歪头, 笑着问,“爱上一个不回应的造物,自欺欺人地产生爱意, 是一什么样的觉呢?” “你在注视塔维尔一个人在教堂里书的时候, 等他回头你的时候,痛苦吗?” “你很介意这吧?” “没有人喜欢上让自己痛苦的同类, 只是你没有选择而已。” “毕竟从你诞生开始,从没得到其他人类自产生的爱,有的都是你自己交易,符合各各样条件的,所以你分不清他们是为你赐予的外物才回应你, 还是为他们是你的同类才回应你?” “谢塔是这样,陆驿站是这样,你的队友, 木柯, 牧四诚,刘佳仪, 唐二打,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你必须符合他们的某预期, 给予他们想要的东西,才让他们靠近你。” “所以你真的得到了他们对你的吗?还是你只是通购买短暂地获得了他们在你身边陪伴你呢?” “如果有一天你法再继续给予交易的物品, 他们是不是就永远地离开你了?” 白六勾嘴角:“——就像是曾经死去的谢塔一样。” 白柳的呼吸放慢,他垂着头,额前地碎落下遮掩住面部, 不清神,整个人的身体慢慢缩小,穿戴着狩衣变成福利院的宽大的统一外服, 身体变得单薄瘦弱,最变成了十四岁的白柳的样子。 瘦小的白柳一动不动地坐在水纹墙对面的观众椅上,尾有水滴落在宇宙里。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受到邪神白六攻击,精神值出现下降,即将下降低于60,到幻觉……】 白六微笑着向水纹墙对面的白柳,或者说十四岁的小白六: “你本质上和一开始的塔维尔一样,是通对这些人预先偿的赐予将他们聚集在了自己身边,但我已经在数次的验里面证明了,这样预先的赐予并不换爱,只换欲望。” “你确定你现在从其他人那里交易而的东西真的是,而不是某类似的欲望?” 白六仿佛怜惜地垂下眼眸:“你和塔维尔一样,都是一个孤独的神明。” “只是它没有灵魂,在得不到回应和爱的时候不觉得孤独和痛苦,但你有。” “你的灵魂为得不到爱,只穷尽地产生痛苦。”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续下降,即将低于40!】 白柳的衣服上渐渐渗透出水,他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并不存在的水池里,头和衣服在宇宙里开始悬浮,双手漂浮在了身前,正下方旋转着出现了一个门状的黑洞,里面隐隐约约地闪烁着银蓝色的光辉。 白六用那双银蓝色的眼睛笑着望着白柳,继续说了下去: “人从灵魂里诞生的痛苦束缚住他们,将他们困在原地法前行,就像是丝线一样,只被这个痛苦所操纵,然慢慢变成痛苦的傀儡。” 一根丝线从宇宙的深处飞出的透明丝线缠绕在了白柳的手腕上,将他瘦弱的手腕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提了。 “塔维尔是一个真正的怪物,而你是一个拥有灵魂的怪物,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同类。” 白六轻声说: “而你周围的人类,论是好,是坏,他们得到爱,也爱别人,他们别人产生痛苦而获得灵魂,有真正牵挂他们的人类。” “他们和你并不自于一个地方,就算此刻流浪到了你身旁,但也终将不与你同归于一处,为你们并非同类,也为他们都有自己的归处,和迎接他们归的人。” “你只是一个短暂收留他们的神明。” 白六望着水纹墙对面的十四岁的白柳:“当他们离开之,你依旧是孤身一人。” “没有人为你而停留。” “这世上没有人期待你的诞生,没有人期待你的成长,没有人期待你变成好人,而你为一个邪神的衍生物,努力控制自己的欲望,满足他们的条件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好人,借此将自己变成他们的同类,获得他们短暂的。” “——就像是十四岁的你为了让自己拥有塔维尔这个怪物同类,将自己变成怪物。” “这么多年了,付出了这么多,你依旧没有找到你的同类,白柳。”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续下降,即将低于20!请迅速回复精神值!】 两根丝线飞出系在白柳的左手手腕和颈部,他被丝线牵引地缓缓抬了头,白六从水纹墙不慌不忙地走了出,他走到白柳的面前抬白柳的下颌,脸上带一仿佛垂怜般的叹息。 “在这个世界上,在从你诞生之初就一直在注视着你,期待着你的,只有我。” 白六脱下右手手套,垂眸用右手轻托白柳的侧脸,语气很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白你要做的一切,我把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游戏捧到你的面前。” “——你灵魂的诞生让我惊喜,让我放弃了那个老旧的造物,你的成长和自我克制让我觉得我到这个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东西。” “你让我到了一个拥有灵魂的人类成为神明,在穷尽的痛苦和孤独里守门的可性。” 白六温热的手掌抚着白柳的侧脸,他的大拇指擦白柳的眼下,脸上是一怜悯的微笑: “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话,哪怕是门另一侧所有的深渊,黑暗,憎恨,欲望,和其他负面绪都倾倒在你身上,你依旧可以维持自己的智,让自己的灵魂在某不知从何而的爱意中保持人类的形状,在广袤垠的宇宙中永恒地守护着这扇门。” “——就像是守护着你以为的同类们,尽管他们并不是。” “在你认知到的所有世界线里,期待你一直活下去,真正解你想法的人,最接近你同类的存在,其只有被你讨厌的我而已。” 白六单膝半蹲在白柳面前,他用那双银蓝色到渐变成深蓝的眼睛注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十四岁白柳,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就像一个温柔又友善的长者。 “658条世界线里,你是我承受了最多恶意的的衍生物,那么多憎恨你的追击者,但我却法给予你任何帮助,只着你一次又一次地在其他人给予的恶意里挣扎。” “对不。” 白六突然前倾身体拥抱住了小白柳,他将头埋进白柳瘦弱的肩膀里,紧紧地环抱住他的单薄得就像纸一样的肩胛骨,声音变得很认真: “对不。” “在那么658场世界线游戏里,你超出了我的意料,我的确伤害了很多人,但唯独你,我本意并非是在这场游戏里玩弄你。” “你不是我设定好的游戏npc,也不是从我掌心里生出的世界线里进化出的那些生物。” “——你只是一个没有同类,却拥有灵魂的我而已。” 白六轻轻拍打一动不动的小白柳的背,就像是安抚一个孩子: “我在很早很早之前,在到你潜进教堂将自己塞进满是血水的谢塔怀里的时候,就在想——” “——如果这个时候,不是你将自己扭曲成谢塔怀抱的样子去获得那个血腥又冰冷的拥抱,而是有个人主动拥抱你,你怎么样呢?” “如果我为你的同类到你身边拥抱你,你怎么样呢?” “但我法触碰你,不我想。”白六的语气变得很轻很轻,“他已经是一个人类了,他拥有灵魂,他在爱别人,总有一天,他等到主动拥抱他的人。” “所以我在你旁边静静地观察着,和你一等,等那个人出现。” “这十年里,你有了和你并肩战的人,仰望信仰你的人,阻止你走上歧途的人,对你负责的人,明明那么多人环绕在你身边——” “——但依旧没有主动拥抱你的人。” “你在别人眼里成为了所不的神和恶不的怪物,但依旧没有人把你当成人。” “只有我。”白六轻语,“只有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灵魂的人类,是一个一直都在爱别人的好孩子。” “你在等一个拥抱。” “我以为人类是一面反射绪的镜子,而给予了爱意的你早就等到属于自己的拥抱,但没想到你收留了那么多人,最终给予你拥抱的还是我。” 白柳望睁着没有任何绪的眼睛,他望着水纹墙面的仿佛一尊冰冷雕塑般的塔维尔,他到塔维尔眼睛里倒映着十四岁蜷缩成一团坐在椅子上自己,被白六拥着肩膀。 白柳张了张干涉的口,用口型很轻地说【谢塔】。 塔维尔睁着毫的银蓝色眼睛,没有回应他。 然白柳的眼里很缓慢,很缓慢地睁着落了一滴泪,他听到白六仿佛叹息般轻声说道: “成为我的继承人吧,我的孩子。” “这是你最终的归处。”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的精神值即将清零!警告!警告!!】 462、邪神祭·船屋 “谢塔。” 一声极其缥缈的语音从空中飘过, 站在船上的黑桃瞬回过头来,他嘴唇紧抿环视了周围一圈人,试图从里搜寻从白柳的身影。 朝着祭典走的人群盛装打扮, 彼此热闹地交谈着, 里并没有白柳的身影。 但刚刚那个的确是白柳的声音。 黑桃逆着人群走,一边视线飞快地在人群当中探索着, 一边干脆地点开了自己的系统板丢了一个道具出来,探查周围是否有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玩家。 【系统提示:未探查到附近有其他玩家的动轨迹。】 【系统警告:现在处于联赛期,玩家黑桃您已经连续三个小时在一个地图内没有移动,即将给予您消极游戏黄牌警告,请您积极游戏, 探索地图,接触npc,尽快完成主线任务!】 紧接着, 主线任务的板在黑桃前自动放大弹开了, 上的主线任务被加粗标红,板几乎跳到了黑桃的眼睫毛上, 像是生怕黑桃看不。 黑桃无表情地侧过脸啧了一声, 收拢五指将系统板缩小推开, 敷衍地用余光扫了一眼系统板: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的身份设定为今年邪神祭最大祭品的(侍从)】 【主线任务:找到最大的祭品,并献祭对邪神许愿。】 【温馨提示:今年为十年一度邪神祭盛典, 你要找的祭品是邪神祭创办以来在苦室内被折磨最多年,身上痛苦累积最多的祭品,这个祭品被鹿鸣县众人藏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地点, 你要做的是找到这个祭品,并将这个祭品带到神社里献祭。】 黑桃再次在系统的强制勉强又阅读了一遍主线任务,收回板的一秒继续在人群中搜寻白柳的影子了。 有几个穿着夏日祭和服的年轻女孩子小声交谈着, 从黑桃身侧擦过: “今年我听说,御船家是不是要献祭那位啊?” “不能吧?御船家那么宝贝那位,藏了那么多年,而且献祭了他,我们邪神祭怎么常进?” “听说御船家在梦里得到指令了,以后邪神祭不用这位出了,邪神大人会挑选新的继承人。” 作为一个从来不收集信息的暴力玩家,黑桃像是没听到一样,目不斜视地从这□□谈的npc旁边快步走了过去。 隔了一会儿,又有几个穿着浴衣的成年男人哈哈大笑地从黑桃走过: “去年我家在船宫夜欢祭上抓到了一个祭品在海上神社许愿成功了,今年还过得不错,今年又抓到了一个,看来明年也应该过得还以。” “再怎么过得好,也不能比得过御船家了。”有个男人唏嘘地用手摸了摸巴,“自从五年前那场大火,北原家被烧得精光落败去,最大的祭品也落到御船家手里之后,我知道鹿鸣县接来十年都会处于御船家的统/治之了。” “诶,不是说今年御船家要将最大的祭品献祭了吗?”旁边有个男人兴致勃勃地探头过来,揣手追,“的假的啊?不是说这祭品很邪吗?当初北原家不是因为被这祭品反噬,才会那样吗?” “一场大火之后人死的死,疯的疯,只留几个痴痴傻傻的几个后辈守着两三个一看献祭不了的劣等祭品过活。” “嘘。”最开始说自己抓到祭品的那个男人脸色一肃,他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声音压低,“不想遭报应,你们这蠢货少给我提五六年前那事。” “五年前,差不多半个村子都是被这祭品给清空了,大批的人跳海自杀,大家对神社恐惧无比。” 这男人眼神严肃地警告:“你们以为为什么神社被搬到海上了?不是因为大家不敢和神社同处在同一片陆地上了吗?” 几个男人瞬噤声,缩着头聚拢,对着黑桃沉默走过。 但黑桃依旧没有听这人在说什么,依旧朝着他目光的终点走去: 系统几乎是忍无忍地跳出了一个板: 【请玩家黑桃注意周围npc谈话时给出的主线任务相关信息!您已经错过两次关键任务信息!】 黑桃一顿:“我为什么要注意他们说话?” 系统板显示:【游戏的部分关键信息会以npc交谈的形式给出给玩家,所以请玩家注意周围信息。】 “是这样吗?”黑桃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我还以为是游戏设计者想让我按照他设计的游戏路径走,所以才会这样故意给我信息?” “我不喜欢这种式玩游戏。” 黑桃抽出了鞭子,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停靠在港口的,金碧辉煌的大船,语气冷淡:“这样玩游戏,我和这被安排好的npc有什么区别?” “这根本不是我的游戏,而是他的游戏。” 跳出来的系统板滋啦一声,从黑桃前消失,黑桃脸上毫无情绪地握住鞭子,笔直地走停靠在海边港口那艘大船。 他走到了港口——这里也是黑桃之前听到白柳声音传过来的地,他目光一扫,四处打量。 港口侧边有一座巨大的木制高台,高台是四角翘起的檐台结构,里有一座用表演祭祀舞蹈的木制舞台,木架周围吊着一根粗壮的注结绳,注结绳上隔着一定距离挂着用来退避邪祟的御守白纸。 高台有一块木板上红漆写着:【神祭者舞蹈表演处】。 高台对,港口去,停靠着一艘金碧辉煌的大船,或者说用大船来形容并不贴切,是一个船外形的戏剧表演舞台。 这舞台被做成了船的造型,一共三层,每一层的两边和对顶上都装上了许多灯泡,在夜里亮起来犹如白昼,照耀得中舞台闪闪发亮。 舞台所有帷幕被环扣吊挂到两边,所以两边是层层的厚重深红色绒布帷幕,中则是被擦拭润油之后锃光瓦亮木地板构成的舞台本体。 此刻舞台的中央相对放着两根木凳,木凳的中隔着一块水纹状的玻璃,两个身着狩衣的演员坐在这两根凳子上隔着水纹状的玻璃相对而视,旁边站着一个穿戴了流沙闪光外衣的男演员,这三个演员在舞台上纵情地表演着。 舞台的前摆着一块小展示牌,展示牌上写着——《邪神祭剧目·第一幕》。 舞台的整齐地摆放观众椅,椅子上坐着一群在津津有味地观看剧目的观众,椅子没有坐满,不断有新的观众从远处走来坐在这椅子上,加入观赏这剧目的观众队伍中。 有新来的观众已经看了一会儿的观众: “这出剧目讲的什么?” 老观众则侧过头来对刚坐的新观众小声解答:“这出剧目是我们鹿鸣县每年邪神祭的传统剧目,讲邪神祭的出现,发展与变迁的,这才讲到第一幕呢。” 有人好奇地询:“这第一幕,讲的是什么?” “这第一幕是背景介绍,讲的是邪神挑选继承人来到人,主持邪神祭的过程。”老观众指着台上的三位演员,“坐在水纹墙两边的,是邪神挑选的继承人,旁边那位穿亮色纱衣的,是我们的邪神大人。” 舞台上的坐在凳子上的两位演员突然猛地站立起来,隔着水纹墙激烈地隔空对打,互相辱骂起来: “我才是邪神大人最赏识!我才是最优异的继承人!” “我才是是顺理成章的邪神继承人!” 老观众看得意趣横生,摇头晃脑地解说起来:“邪神大人创造了万物众生,在里挑选自己的继承人,最终符合要求的有两位继承人,于是为了从当中选中最优秀的继承人,邪神大人将这两位继承人召集到了一起,化了一水纹墙将他们互相隔开,告诉他们——” 台上的“邪神”背手点头,满意地看着这两个争先恐后的“继承人”:“你们两个都很优秀,但我的继承者只有一个。” “我会将你们抹去一切记忆,投放到我创造的所有世界线里历练,而你们两个会得到两个不同的身份,那是【祭品】和【侍从】。” “【祭品】在历练的时候回得到我的帮助,而【侍从】则会被我设无数阻碍。”“邪神”居高临地绕着这两个继承人走了一圈,“但这身份并不是固定的,而是随时随地都以互换,在任何一刻,更痛苦的那个人会成为【祭品】,而不那么痛苦的那个人则会成为【侍从】,” “在所有世界线的历练结束之后,【祭品】将痛苦和灵魂献祭给我之后,会成为一任邪神。” “而【侍从】将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朋友,亲人,爱侣,以及灵魂。” 此刻,老观众在台附和点头:“是的,没错,这是鹿鸣县【祭品】【侍从】制度的由来。” 背对着观众,坐在水纹墙对那个继承人忽然轻声开口:“谢塔。” ——这是白柳的声音! 在台寻觅的黑桃猛地抬头,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单手撑着舞台的边缘跳了上去。 在他跳上去的一瞬,他身后的帷幕瞬落,舞台被笼罩在了一片漆黑里,黑桃听到外嘈杂的观众讨论声在顷刻消失,台上三个演员的脚步声有规律地走动响起,渐渐重叠成一个人朝着黑桃走过来。 他周围突然亮起,原本刺目到有晃眼的舞台灯变成流转的宇宙星辰,流光在黑桃没有情绪的眼睛里旋转,映出他走过来的这个人。 白六勾起嘴角:“好久不,黑桃。” 黑桃盯着他,没有回答。 白六视线垂落,他看到了被黑桃握在掌心的黑色骨鞭,脸上的笑意加深:“我给你的鞭子,还好用吗?”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触发剧情点,进入《邪神祭·第幕戏》】 463、邪神祭·船屋 “看来你不想和我讨论鞭子的事情。”看到黑桃和他拉开距离, 白六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他笑问,“那你愿和我讨论一下白柳的问题吗?” 黑桃后撤的脚步顿住, 他直勾勾地看向白六。 “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聊?”白六似笑非笑地抬手, 一根凳子从舞台的黑暗深处里选旋转出来,抵到了黑桃的膝盖弯, 白六礼貌地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 黑桃盯住白六,慢慢地坐了下去。 “你上一次见我,是你去年拿到冠军的时候吧?”白六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黑桃的身后,他将双手随地搭在椅背上,语带笑, “你让你得奖队伍里的所有人都不向我许愿,将愿望储存在我这里。” “非常有趣的做法。” 白六垂眸看黑桃,勾嘴角:“但这经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黑桃静默一会儿, 开口:“《塞壬镇》。” “对,你从《塞壬镇》里诞生之后, 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我将自己的骨鞭赐予了你。”白六目带怜惜, 他的手隔空地抚过黑桃的头顶,“你知为什吗?” 黑桃没有回答。 白六微笑说:“因为你是我曾经最珍视的造物的容器。” “你知你是为何而诞生的吗?” 白六慢慢地弯下腰贴在了黑桃的耳边, 他抬手,黑桃的面前出现了一面水纹墙,水纹墙上泛涟漪和波纹, 一圈一圈散开,映照出现了新的景象。 水纹墙后面出现了被关在爱心福利院紧闭室里的十四岁白柳,他缩在黑暗里睡得很沉, 似乎是因为冷,又似乎是因为别的什东西,他眼皮颤抖,四肢不自觉地蜷成一团,看来像是一只很没有安感的物,嘴唇轻轻开合。 【谢塔】。 这个物在睡梦中轻声呢喃这个名字。 黑桃目光一凝,白六轻声解释:“这是十四岁的白柳。” 水纹墙上的景象不断变化,出现了一张缠满绷带的脸,和一个巨大的瘦长鬼影玩偶,这个玩偶笨拙地举手,左右晃,做出一些引人发笑的作。 “你长大之后真的不考虑扮演玩偶谋生吗?”一青涩的,带笑的声音传来,画面一转,十四岁的白柳托腮笑得眉眼都舒展开,他眼睛里专注地望谢塔,“我觉得你很有干这行的天分。” 那个玩偶似乎没察觉到白柳在嘲笑他,反而是认真地反问:“真的吗?” “那扮演玩偶可以挣少钱呢?能养活我们两个吗?” 白柳一顿,他扭过脸:“我不你养,你也养不。”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虽然白柳好像在冷漠地拒绝,但黑桃看到了,在转过去的一瞬间,白柳嘴角轻微地上翘了一下。 黑桃从来没有见过笑得这样轻松的白柳,这让黑桃完的安静了下来,他的眼睛里倒映屏幕里的光影,眼神一错不错地望水纹墙。 水纹墙像是一个巨大的电视屏幕,顺时间播放在福利院里发生过的事情。 他们相遇,同读,一被惩罚,一被追赶,一被讨厌。 ——一在黑暗里互相拥抱安心沉睡。 但后来谢塔了。 于是白柳一个人读书,一个人被惩罚,一个人被追赶然后追上殴打,一个人被讨厌。 ——一个人蜷缩在黑暗里不安地沉睡。 而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谢塔,那个白柳以为经去的谢塔没有去,黑桃看到水纹墙里谢塔半透明的灵魂焦虑地环绕在白柳的周围,不断地请求他: “你走吧,不留在这里。” “不把食物喂给我,你吃的太少了,会的!” 而白柳看不到谢塔,也听不到谢塔的请求,他依旧按照之前谢塔还活的时候的生活轨迹,麻木地行走下去。 白柳变得越来越单薄,越来越瘦弱,唇色从浅粉色变得泛白,变得发青,肉眼可见地消瘦憔悴了下去。 黑桃的眉头慢慢皱了来。 在又一次白柳昏倒在池塘旁边冰冷的泥地里过了一整夜没有被人发现的时候,谢塔的灵魂躬身下去,他灵魂环抱住昏迷过去后蜷缩来的白柳——就像是他们以前相拥而眠的那样。 谢塔闭上了眼睛:“神。” “如果您现在存在,现在正在观看这一切,我想请您出现。” “我想向您许愿。” 谢塔的周围环绕风,他的灵魂被托举立,而他的对面出现了一闪老旧的雕饰门,门后是穷尽的银蓝色光辉球体,从这些光辉球体探出一只手,握住了门的把手,向外一推。 球体纷纷碎裂成光,白六从一堆光里踏出脚,站在了谢塔的面前,他垂眸看跪在他面前的谢塔灵魂,脸上带怜悯的笑:“塔维尔,你想向我许什愿望?” 谢塔跪在白柳昏迷过去的身体前面,他仰头,很轻地说: “神,我想将这个世界上所有普通人能拥有的幸福都给我身后这个人。” “我想让他的生命里最孤独的时候都有人陪伴,我想让他为之痛苦的一切都消散,我想让他失去的东西都能找回来。” “我想能一直有人陪他玩他喜欢的恐怖游戏。” 谢塔扬头,他那双银蓝色眼眸盈很浅的微光:“我想他和他爱的人永不离散。” “他们能以人的方式相遇,以人的方式在一,以人的亡美满结局。” 白六似笑非笑地勾嘴角:“真是贪心的造物,这些加来远不止一个愿望,你愿为这些愿望付出什代价呢?” 谢塔静了很久,他声音很轻地开口:“我愿付出灵魂的代价。” “我现在有灵魂了,我会如您所愿地成为下一代邪神,永远守门。” 他抬眼眸平静望向白六身后的门内银蓝色的旋涡和球体:“只我知这门内有一个世界线内他幸福地生活,我就永远不离开这门。” “——永远不离开深渊,欲望和痛苦。” “你确定?”白六似笑非笑,“论你以后看到少次他和他人幸福地在一,你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谢塔握住自己手心里白柳冰冷的手,没有任何犹豫:“我确定。” “那交易成立。”白六伸出手,一瞬间门后所有的闪烁发亮的银蓝色旋涡从门后倾斜而出,犹如海浪般波涛汹涌地缠绕上了白六伸出的右手食指指尖,在了谢塔的眉心。 银蓝色的旋涡冲进了谢塔的额心,将他整个人都冲击得向后一仰,目光一空。 白六缥缈又含笑的声音在谢塔耳边响: “我赐予你更改世界线的欲望,你可以将所有世界线里你觉得可以更改白六命运的人拉入这里,你觉得合适的方式让白六拥有朋友和亲人。” “不过白六现在还太了,没有任何爱情的观念,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你许愿的方式,将他爱的人带到他的身边。” “不过。”白六微笑说,“现在的你虽然有了灵魂,但是不痛苦。” “为了你能在这条世界线的游戏结束后顺利地成为邪神,塔维尔,我还给予你一些他的痛苦历练。”白六的视线偏向谢塔身后眉头紧皱沉睡的白柳,他脸上的笑变深,“如果到时候你法提供给我满的痛苦,我或许会选另一个更加痛苦的孩子做我的继承人。” “如果你不想看到这一幕,就努力地变得更痛苦吧。” 银蓝色的旋涡卷过,白柳呛咳醒来,他看向周围空一人的池塘,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恍然地握了握。 刚刚那一瞬间,好像谢塔还活,在力地握住他的手,不想离开。 看水纹墙的黑桃似乎察觉到了什,他的脸色前所未有地生,透出一种情绪化的抗拒,偏过了头:“我不想看了。” 水纹墙却跟黑桃的视线一偏转,又回到了黑桃的正面,论黑桃怎抗拒地别过头,依旧正对他,还越来越近。 黑桃干脆闭上眼睛,手紧紧地攥鞭子。 白六轻笑了一声,打了一个响指,他仿佛善解人地开口:“不想看的话,我可以和你解释接下来发生了什。” “因为塔维尔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许了愿,白柳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朋友,亲人,他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幸福又普通的庸俗普通人之一。” “而塔维尔却被我流放到游戏里,被所有玩家屠杀折磨。” “但可惜的时是,就算这样他依旧不痛苦,他只会因为白柳而痛苦,所以我诱导白柳进入了游戏,而在白柳进入游戏之前一年,为了实现塔维尔的愿望,让他和白柳以人类的方式相遇相爱——” 黑桃冷声打断:“我听不见。” 白六微笑于衷地说了下去:“——我在《塞壬镇》将塔维尔的灵与肉分开,将灵困在了游戏里七日轮回,而□□放出了游戏,与白柳正常相处。” “他的□□就是你,黑桃。” “你是因为塔维尔和白柳对彼此执的爱而诞生的,但诚实的说,我制造你的目的只有一个——” 白六笑说:“那就是让白柳和塔维尔痛苦。” “你的诞生就味白柳真正所爱的那个灵魂——塔维尔的消亡。” “你和白柳相遇的第一次,就从白柳的身体里掏出了塔维尔仅剩的心脏捏碎,你和白柳相遇的第二次,就逼他接受了我给予的邪神继承人身份,因为那才能救回谢塔。” 黑桃猛地睁开了眼睛,他黑色的鞭子横扫过去,白六向后偏移躲开,数张水纹墙屏幕将黑桃包裹,里面都在放映他伤害白柳的场景。 白柳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旁边的杜三鹦哭对医生说:“他的心怎会被剖开?!” 白柳在被《密林边陲》的池塘淹没的最后一秒,眼里笑,又仿佛盈一层水光,很轻地对他说:“我很想你,谢塔。” 白六的声音从这数张的水纹墙屏幕后传来,带笑: “你的存在就味会对白柳带来不断的伤害,让他不断地痛苦。” “你将我赋予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但更令我惊喜和外的是——” 白六轻笑了一声,他突然穿破数水纹墙将中间的黑桃摁在了椅子上,垂下眼帘望准备反击,脸色凌厉的黑桃,白六脸上带一种怜悯的笑: “你居然在白柳的爱凝视下产生了自己的灵魂。” “虽然那爱不是给你的,只是透过你在看塔维尔而。” 黑桃抬手挥出鞭子的一瞬间,他的后腰突然传来一阵烧灼比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放下了手里的鞭子。 ——那是之前被什灵魂碎裂子弹击中的伤口,时不时就会痛一下。 但今天这痛太奇怪了。 黑桃从诞生以来,感受过各种各样【痛】,但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痛】,这种【痛】不是那种很尖锐的刺痛,不像是被刀砍,被剑劈,而像是有什东西从他身体内部开始燃烧,让他的心脏开始酸涩,肢体作开始迟缓,连眼睛都开始变得流出水来。 这种【痛】明明没有那【痛】,却让他觉得……论再怎样,他都好像赢不了了一样。 但是赢不了什呢?好像不是赢不了游戏…… 黑桃有些迷茫。 一根透明的丝线从远处飞来,系在了黑桃的右手手腕上。 白六笑来:“你也拥有了灵魂,也产生了痛苦,从某种程度上,你也有资格成为我的继承人。” “但你猜,白柳会选择谁做他的爱人,又会放弃谁,让谁去成为继承人呢?” 黑桃终于恍然大悟地抬了头,他的眼角仿佛毫知觉地流了一滴水出来。 哦,是这个。 他刚刚觉得赢不了的东西,是这个。 464、邪神祭·船屋 泪融水纹墙里谢塔的脸上, 层层扩开,变成一边镜子一样的亮色墙面,黑桃里面倒映出同样正落一滴泪的塔维尔。 这面镜面的水纹墙横隔黑桃塔维尔之间, 就像是之前舞台上的那块玻璃, 两个演员隔着玻璃互相看向对,只是这是一面单向的镜面水文墙, 黑桃看不镜面后的塔维尔,塔维尔却以看镜面后的黑桃。 镜面水纹墙的另一边,白六站黑桃的左边,而镜面折射过来的这一边,白六站塔维尔的右边, 镜面这边的白六带着微笑开: “看自己的容器流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塔维尔?” 白六轻笑着塔维尔耳边低语:“你不是早已接受这一切吗, 那你此刻的泪什么会落下呢?” “你痛苦什么呢, 我的孩子?” “你是痛苦,你的容器会白柳相遇。” 塔维尔的左手边突然扩开一块水纹墙, 里面放映着白柳突然伸手拉住刚踏入游戏池的黑桃的手的画面, 水纹墙里的白柳紧紧攥住黑桃的手, 转过头看向他,轻声说出自己的名字:“白柳” 白六轻语:“同读。” 塔维尔的右手边扩开另一面水纹墙, 里面是密林边陲里两个人凑一起看机械说明书的画面, “相拥而眠。” 水纹墙里黑桃双手双脚圈抱住想要挣扎的白柳,躲床下, 两个人的呼吸亲密地交错一起。 “亲吻。” 又一块水纹墙出现,黑桃垂眸看着眼眸紧闭的白柳,慢慢地俯下身去。 塔维尔的手指蜷缩地握紧椅子的把手, 呼吸加快,闭上眼睛。 “我不想看。”他别过头拒绝。 “什么不愿意看呢我的孩子。”白六弯腰,他从塔维尔的肩膀后面饶有趣味地看向塔维尔面前水纹墙里两个人亲吻的画面,“你是嫉妒吗?” “——嫉妒你作人类的那个容器,即将拥有你梦寐以求的白柳,嫉妒这个容器就像是当初的你一样,因被白柳所爱着,而从一个孤独又冰冷的造物,变成一个拥有灵魂的怪物。” “嫉妒着黑桃会看,拥抱,亲吻你牺牲灵魂许愿才能的那个幸福的白柳。” “是的。”塔维尔静很久,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向水纹墙里的画面,很轻地承认,“我嫉妒他,嫉妒我的容器。” “我因嫉妒无法拥有而痛苦。” 无数的透明丝线仿佛落雪一般从宇宙的星辰深处飘飘扬扬地落塔维尔的身上,将他笼罩名【痛苦】的茧房里,连脸都看不,只能听他声音穿透这些丝线,清淡平地传出来。 “我道这不是他的错,他并没有选择自己因何而诞生的权利,这一切只是您的一场游戏。” “我,白柳,黑桃三者之间的关系,是,祭品,侍从的关系。” “我们三个当中必然有一个是,一个是因而痛苦的祭品,一个是守护着祭品的侍从。” 塔维尔身上的丝线越落越,声音越来越细微: “无论谁成,谁是祭品,谁是侍从,大家都是痛苦的。” “所以你避免白柳成,所以许愿的时候选择让自己最痛苦的一种许愿式。”白六兴味盎然地挑眉反问,“你是故意让黑桃诞生的?” 塔维尔静很久很久,才开回答:“是的。” 他目光穿过密匝包裹的丝线,一错不错地望着水纹墙屏幕里色冷淡地推开黑桃的白柳,瞳孔里晃荡着斑驳的光影,语气很轻: “我想不出第二种能让白柳幸福,并同时我痛苦的式。” “真是伟大的牺牲。”白六语带笑意,“你陆驿站配合的这个计划来天衣无缝,按照你们的打算,接下来你会成我的继承人,成邪,守着,不让另一边的异端过来,这样世界线的运转就会恢复正常。” “白柳会被陆驿站封印掉记忆,他的看护下正常长大,成一个这个俗世里庸庸碌碌的普通人,然后遇你被剥离出来的容器,就是黑桃,展开一段轻喜剧般的爱情故事。” “陆驿站获游戏胜利,其他人获世界平,白柳获亲人,朋友,爱侣。” “只有你,我怜的孩子。”白六将手搭塔维尔落满丝线的肩头,仿佛怜悯般轻拍,“你失去你所拥有的数不的东西,旁边看着这个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线,变成一个孤独又痛苦的灵魂。” “这居然已经是你幻想出的最好结局。” “你没有预料的是。”白六将手放正对着塔维尔的水纹墙面前,打一个响指,他微笑起来,“有个人并没有按照你陆驿站预料的轨迹走下去。” 水纹墙上正播放的画面一顿,开始飞速地倒放,所有的画面交杂成零碎的一片,最后停十四岁的小白柳目光涣散地躺池塘边的画面。 那个时候陆驿站刚刚技能强制抹去小白柳所有关于谢塔的记忆。 陆驿站问白柳愿不愿意改个名字,逃离这里,明明应该什么都不记的小白柳却转头看向池塘,声音嘶哑地说: “我不接受改太的名字。” 陆驿站问什么。 白柳眼睛无又恍惚地说:“……不道,我总感觉说不定有人……会我原来的名字来找我。” “我不想他找不我。” 塔维尔藏无数丝线里的瞳孔骤缩。 “很吃惊是吧?”白六笑起来,“我很吃惊,白柳居然还能记你,我给陆驿站的记忆抹除技能是我一个等级的级世界线技能,这就是说,连都无法完全抹除白柳关于你的记忆。” “他不道你是谁,不道你他的关系,却能地做以留住你的事情。” 水纹墙中的画面一转,变成陆驿站带着小白柳逃离福利院的时候。 他们即将逃离福利院的那一瞬间,白柳突然回过头,跑回去:“等一下,我要去拿样东西。” “什么东西?”陆驿站急要死,“他们就要追过来!” 白柳没有一丝停顿:“很重要的东西。” 等白柳气喘吁吁地抱着东西跑出来,陆驿站一怔——那是一卷染血的绷带,一撕碎之后又粘好的故事书。 水纹墙的中的画面再转,稍微长大一些,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校服的白柳站街上,盯着一个开业大酬宾的商场旁正对他招手的娃娃。 然后白柳走上去,直视着这个娃娃的眼睛:“你好。” 这个娃娃愣住,然后取下自己的头套,露出里面的一脸懵逼的真人:“你,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白柳语气平静地发问,“做这个一个月大概少钱?” 这个娃娃里的人卡顿住,他有些无奈地挠挠头:“看穿着,你还是高中生吧?现没放假,你还是先好好学习再说赚钱的事情吧。” “干这个东西很累的,你看我,这晃半天就给我开六十块钱,满身的汗。” “我不怕累。”白柳点头道谢,“一天六十是吗?谢谢。” 他答案后,转身离去,倒是那个娃娃里的男人有些不落忍地喊住他:“诶!你是有什么困难吗?家里有大人要养吗?” 白柳的背影顿住,他没有回头,声线平地回答:“我不道。” “我感觉我好像还要养一个人。” 背后那个男人没有听清楚,只听后半句,苦婆心地又劝一句:“那不必是扮娃娃吧,这钱很少的。” “不是我要,是他要。”白柳语气很冷淡,“他半做不好,所以还是我来吧。” 【那扮演玩偶以挣少钱呢?能养活我们两个吗?】 【我不你养,你养不起,你管好你自己就以。】 白六勾起嘴角: “白柳明明不记你,从你消失之后,他从未停止这个被抹除你存的世界线里寻找你的踪迹。” “尽管白柳从来没有找过,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存。” 白六伸出手,轻抚水纹墙面,水纹墙里的画面又是一转,他低笑开: “就算他怀疑着自己是个精病,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存。” 水纹墙里出现又长大一些的白柳,他看起来像是有二十来岁,坐一个设备简陋的社区心理咨询室内,目光平视着对面的心理医生,语气平静地交代自己的病情: “……我总觉我十四岁左右的时候,好像遇过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大概这么高,长应该很好看,我记不清,眼睛是银蓝色的,好像以让人发疯,我查很次,从来没有查过这个人的资料。” 对面的心理医生翻阅着白柳的病例,顿顿: “是这样的白柳先生,有些童年时期特别孤独的儿童,会自己幻想出一个朋友,这些朋友有时候会具备一些超现实的特征,有点像是某种童话怪物。” “这种幻想一般不会持续成年吧?”白柳语气冷静地反问,“我能的确是个精病,这个人不能是我幻想出来的。” “因……” 白柳突然沉默下去。 心理医生抬头询问:“因什么?” 白柳抬眸:“因我能感受,他不是什么我幻想出来的朋友,不是什么怪物。” “他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白六微笑着被丝线笼罩的塔维尔的耳边轻声说: “白柳还爱着你。” “爱着那个被你抛弃献祭的灵魂。” 塔维尔的眼睛里缓缓地落一滴泪,他面前的所有水纹墙就像是被砸碎的镜面一样裂开,身上无数的丝线飞扬而起,脱离他的身体,仿佛一场盛大落雪的回放。 “不要。”塔维尔流着泪轻声说,他伸手去握住这些离开他的丝线,“不要告诉我这些。” “不要让我道他还爱着我。” 塔维尔望着水纹墙碎片里的白柳,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声音嘶哑: “这样我就没有办法继续痛苦下去,那就要轮他痛苦。” 465、邪神祭·船屋 镜面水纹墙的两面分映照着维尔和黑桃。 塔维尔和黑桃身上的无数丝线向上飞起, 被拉直飞出,衍生到宇宙深处,这丝线无限制地扩散, 流动着穿过遥远的一扇。 后是坐在椅子上的十四岁小白柳和拥抱着的白六, 丝线从白柳椅子正方的穿过来,系在的手腕和脚腕上。 重重的丝线将白柳绵密地包裹, 白六抚摸着这些落在白柳肩膀的沉重丝线,轻笑着说: “祭品和侍从的痛苦,最终都会献祭给神,祭品和侍从越是挣扎,神获痛苦就越。” “只有神才是最痛苦的造物。” “你说对吗?”白六的手穿过丝线, 拂开挂在白柳脸上的丝线,捧着的侧脸温柔地说,“这幅样子真是可怜, 但又那么完美。” “没有比你合适的继承人了。” 白六垂眸看着白柳没有一丝光亮的黑色眼睛, 勾起嘴角:“如你是神,你会挑选谁成为你心爱的祭品呢?” “有挑选的必要吗?”白柳突开口, 抬眸, 穿过丝线望着白六, “放在我面前的祭品,向我献祭了爱意的灵魂, 从头到尾不是一直只有一吗?” 【系统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归零,开启狂暴面板!】 白柳右手笼住丝线往自己这边一拉,同样被丝线缠绕住的白六被扯向白柳这边跨了一步, 两人同时踩入虚空里。 “骗不了你。”白六在落的过程中微笑地看向白柳,“你对自己获的爱和痛苦都太敏锐了。” “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镜子。” 白六的手穿过四溢的丝线触碰白柳漆黑的眼睛,恍轻语:“我能在你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我所拥有的……” 落的白柳头向上散开, 丝和透明丝线从眼角飞过,的眼睛里平静倒映着宇宙万物,直视着白六,却没有倒映出来白六的影子,只倒映出来的一扇闪着银蓝色光晕的。 “只是一扇没有钥匙的已。” 白六笑起来,打了响指,【】在正方出现,对打开,和白柳被丝线缠绕住掉落进入了内。 “白柳,你说的钥匙在哪里?”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触剧情点,进入《邪神祭·第三幕》】 大火四起,笼罩在大火里的神社里面不断传出惨叫。 神社内。 白柳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的时间线,看向对面的白六,眼睛里泛出一种诡异的银蓝色,后干脆利落地一鞭子向着白六的面甩了过去。 鞭子打过去,直接砸进了神社面的池塘里,将池底都砸裂了,池水顺着裂缝向流,露出一片荒芜的池底。 池底的正中央躺着被丝线蒙住双眼的塔维尔,衣服湿透了,蜷在池底微弱地呛咳着,右手紧握着那枚白柳给的硬币。 白柳毫不犹豫跳入池底,就要往塔维尔的方向跑。 黑色骨鞭摔在白柳身前,转出骨刺,白柳向后伶俐一跳躲过,甩手就是一鞭子挡住。 鞭子互缠,白柳和白六乎是动作完全一致地拖住手柄,将鞭子朝着自己这方向拉动。 白柳抬头看向白六,白六似笑非笑地回看向:“虽我现在的确用了一虚弱的躯壳,你强制自己极限爆了,但现在的你要赢我,没有那么简单哦。” 白六话语刚落,白柳就干脆地松开了互相拉锯的鞭子,的右手变成了猴爪,目光冷静地向外一振。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牧四诚爆技能(盗贼潜行)——超全速体力槽全耗空状态】 乎只是一眨眼,白柳就出现在了白六的面前,一甩长手,指尖锋利的猴爪凌厉地朝着白六的脖颈抓去,白六快速侧开,但白柳的猴爪凭空长出一节,勾住了白六脖颈上挂住的那逆十字挂坠,狠狠往外一扯! 白六眉头一挑,迅速蹲让吊坠落回自己颈部,同时反手挥出鞭子缠住,骨刺外张卡进了白柳的手腕,试图将甩开。 白柳手腕翻转,紧跟过来,猴爪直取白六的喉部。 “真是不错的反应。”白六后仰退开,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心口前的逆十字架吊坠,“你是什么时候猜到了这具身体是用这吊坠,不是所谓的许愿召唤我降临的?” 白柳目光冷厉,根本不和白六搭话,抬手就往白六左手攻击,目标很明显,就是那逆十字吊坠。 “唔,看来你是不会说了。”白六笑着,若有所思地反问,“那我只好自己猜了。” “是因为你现这里的许愿层级根本不能达到神级,且你曾经作为信徒,成功使用逆十字吊住作为信物在现实里召唤过塔维尔,是吗?” “但遗憾的是。”白六目光散漫,抬手一击,握住了白柳正对打过来的猴爪,笑起来,“这吊坠后因为黑桃彻底毁灭了塔维尔消失了。” 白柳的胸膛很轻起伏了一,被白六抓握住的手腕上全是被骨刺穿刺出来的血孔,现在正一滴一滴地向流淌。 白六笑着:“你现在的实力,要从我手里夺过着逆十字架,还差点运气。” “不过可惜,你的运气好像……” “去死吧白六!!”一声凄厉的女声怒吼从白六的背后传来,同时,一柄短刀从白六胸前穿刺了出来。 这短刀穿刺的力度将白六的身体向白柳面前送了一点,这一点,刚好让白柳伸出的猴爪勾住了白六心口前荡出来的那枚逆十字吊坠。 白柳攥住逆十字吊坠,往外一扯,一秒,白六脸上的笑意加深,反手一鞭打开自己身后将短刀用尽全力往身体里送的北原小葵,手上的长鞭成扑克。 扑克闪着冷光的边缘向着白柳攥住逆十字吊坠的右手手腕一划! 白柳右手应声掉落,鲜血喷涌出。 小葵被鞭子扫到撞到柱子上掉落来,跪伏在地,大口呕了一口乌血。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切换为玩家刘佳仪的系统面板,对自己使用人技能(解药)】 白柳直接甩出一瓶解药打断伸手抓握住正在掉落逆十字吊坠的白六,解药在空中翻转倾洒,落在了白柳被切断的右手上,白柳的右手瞬间长出,紧接着抬手就是一鞭甩在解药瓶子上,打碎瓶子。 白六握住逆十字吊坠的手被白柳这一鞭子震飞。 刚才和逆十字架短暂地切断联系之后,白六的行动明显变迟缓了起来,但依旧反应极快,乎是用一种白柳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用手指勾回了被白柳震飞的逆十字吊坠。 在握住那逆十字吊坠的一瞬间,白六顿了一,低笑着抬起了了头,平举右手舒展松开。 ——一枚硬币形状的吊坠从手里掉落来,像钟摆一样摇晃了两。 浑身伤痕塔维尔呛咳着张开了自己的手——里面不再是硬币,是白六身上那枚逆十字吊坠。 【系统警告:玩家白六召唤邪神的信物道具(逆十字吊坠)已消失,邪神即将脱离游戏副本。】 “真有意思。”白六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变死白,就像是一具真正的尸体那样吗,但依旧在笑,用那种兴味十足,仿佛在看什么从未有过的生物的眼神在看着白柳微笑,“太有意思了。” “在刚刚那一瞬间,你抓住机会联合了其两人换掉了我手里的逆十字吊坠。” “你居将胜利的关键放在了一根本不确定的筹码上,且是通过帮助对方来让对方帮助你。” 白六看向角落里瘫软的小葵:“——就像是上一场比赛那样。” 扬起嘴角,将视线移到浑身是血的白柳的身上:“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善有善报】的朴素思了?” “你是准备靠这种【好人一定会打败坏人】,【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这一类的东西来打败我吗?” “友情提示。”白六微笑,“上一怀有这种思的人,可是从没赢过我哦。” “现在我的确赢不了你。”被白六打在柱子上的白柳缓慢地抬起头,声音断续嘶哑,但依旧条理清晰,“我不相信什么善有善报。” “按照我的认知,大部分时候,这世界上大部分时候是坏人过比好人好的。” “你让我好奇,你选择这样做的原因了?”白六笑起来,“既你和我的认知一致,那你不可能将打赢我的筹码压在一npc小姑娘身上。” “因为我赢过一次你。”白柳平静地直视着白六,“我可不是在做好事。” “我只是不到其办法的时候,复刻了我上一次赢你的过程已。” 白六一静,恍大悟地拳击掌:“因为你上一次帮了袁光让你阴差阳错赢了我,所这次你选择再次验证这样的方式是否可行。” “真是有意思。” 白六轻笑地望着白柳:“明明一直来到的都是我给你设计好的【善有恶报】的负反馈,帮助别人就会到坏报应。” “但你只是帮助别人一次,到别人正反馈的结就让你开始转变。” “白柳,你甚至让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从骨子里就是一好孩子。” “真是期待,次见到你,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系统提示:邪神离开玩家白六的身体】 白六笑着,脸上的皮肤一块一块地腐蚀剥离,在白六的尸体闭上眼睛倒去的那一刻,白柳同时跪倒了去。 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地撑住地板,深呼吸了两才勉强站起来。 白柳一边用解药治疗自己,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向池子里的塔维尔那边。 在塔维尔旁边顿了一会儿,后弯腰把塔维尔横抱了起来。 被丝线蒙住双眼住的塔维尔在被白柳抱起来的时候,有些茫失措地环抱住了白柳的肩膀,很轻地唤的名字:“……白柳?” “你抱稳我肩膀。”白柳深吸一口气,换手单手紧紧抱住塔维尔,后把一旁昏迷的小葵背到背上,脸色冷静地说,“白六那贱人留给我的事情还没完。” “御船家那群人现在正在外面等着。” “我带你离开这里再说。” 466、邪神祭·船屋 神社的门被白柳一脚向外踹开, 无边的火焰顿时扑面来,灰烬和热浪一起袭来。 白柳抬眸,他漆黑的眼眸里映照着橘红色的大火, 燃烧成黑炭的山林, 和天空上不断腾空爆炸的璀璨烟火。 远远的,他听到从山脚下放传来人群的欢呼和倒数声: “邪神祭即将正式拉开序幕, 烟花大也进入尾声,让我们一起来倒数这个一年一度,为我们带来幸福的时刻吧!” “十!” 绚丽的烟火一朵一朵地腾空炸开,仿佛被火星燎然的花束,在夜空中绽放着献祭给神明, 拉开故事美丽的序幕。 白柳抱着伤痕累累塔维尔,背着浑身血迹的北原小葵,垂着头, 像是抱着什自己承重过度的东西, 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地向山下走去。 无数的丝线从神社里缠绕在白柳怀里的塔维尔身上,这些名为【痛苦】丝线勒着塔维尔和抱住塔维尔的白柳, 他们的血混合在一起, 滴落在被大火烧得焦黑的土地上。 “九!” 白柳的脚步顿住, 他的呼吸变得缓慢又用力,整个身体前倾, 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地朝着山下,朝着远离神社的地走。 他和塔维尔身上的丝线不允许他们在继续远离。 “白柳。”塔维尔的脸被丝线勒得四分五裂,他像一点不觉得痛, 是很轻地抚摸白柳身上那些被勒出来的伤口,垂眸专注地望着他,像是要永远记住他的样子, “放我下来吧。” “你带着我,走不出这里的。” “你抱着我的手都在抖。” “八。” “我不要。”白柳抬眸直视着塔维尔,“你已经把自己交易给我,我自然有带你走的权利。” 塔维尔撑着白柳的肩膀站起,他望着白柳,然后弯腰拥抱白柳,轻声说: “我爱你。” 白柳的瞳孔一缩。 “七!” 塔维尔继续说下去,他微微闭眼:“我终于明白你来见我时候的感情是什。” “是爱对吗?” “六!” “我想见你,我想从神社里逃出来,看你到底选谁做你的白马王子,想你回答我为什不进来看我。”塔维尔将头完全埋进白柳的肩膀,他紧紧地拥抱白柳,那力度大到白柳罕见地觉得无喘息,塔维尔的声音嘶哑,“我想要你每天过来看我,和我说话,望着我的眼睛说你自己的事情。” “我想要你带我走,我想要跟你走。” 一根丝线缠紧。 “我想要你和我永远在一起。” 两根丝线缠紧。 “五!” 白柳眼神一片恍然,他下意识地回抱塔维尔:“……你又要离开我,是吗?” “神曾经和我说过。”塔维尔声音很轻地回答他,“当我产生痛苦能献祭于他的时候,能成为他的继承人。” “祂说,有爱才能让神痛苦。” 缠绕在塔维尔身上的无数根丝线瞬间绷紧。 “四!” “获得的爱越多,产生的献祭于神的痛苦也越多,神越控制对。”缠满丝线的塔维尔缓慢地抬眸望向怀里的白柳,他轻柔地笑一下,仿佛很幸福似的,“我现在已经是神的一个傀儡。” “我无离开囚禁我的牢笼,因为那是我自己产生的爱与痛苦铸的。” “!” “二!” “一!!” “邪神祭正式开始!!” 重重的人影从白柳身后的小道飞快地靠上来,这些人影手里都牵着面容寂的祭品们,很明显是上来提前献祭的八大家的人,这些人怒声呵斥着: “怎回事!神社这里怎烧起来!” “那具尸体呢?!神社里那具尸体不见!” “是北原家监守自盗还是哪个叛逃出来的祭品做的!” 烟花大朵地在他们的身后炸开。 “我爱你。”塔维尔闭上眼,他垂下眼眸,将冰冷的唇落在毫无反应的白柳的唇上,轻声呢喃着,“我的灵魂为你存在于这里。” “你不能存在于这里。” “因为这里有痛苦。”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获得主线任务目标之一(邪神灵),即将启程回到五年后时间线,请玩家白柳做准备!】 塔维尔身上的所有丝线绷直,将他向后拉,他闭上眼睛,拥抱着白柳,双手在白柳脑后的长发里交叉紧合,嘴唇张合似乎是在说什。 白柳看到他身后有很多人举着刀枪棍棒脸色狰狞地朝这边跑来,烟花不断的绽开,五彩斑斓的光影在白柳面前混杂,晃得他在一瞬间闭上眼睛。 在他闭上眼睛那一刻,白柳听到塔维尔在他耳边轻语: “再见,来救我的长发公主。” 白柳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神社训练神祭舞的和室里,像是因为疲惫睡着过去那样侧躺在地上。 和室里有灯,漆黑一片,能隐约从外面透进来的月光看到正对面的墙上挂着那副海浪神社的图——也是白柳一开始发现线索穿越进去的图。 白柳周围的一切,大火,歇斯底里的人群,正在滴血的北原小葵,和那个温柔亲吻他的邪神“尸体”全都消失,像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噩梦一般。 他坐起来静一儿,然后穿戴整齐,批外衣,站起推开门准备从室内走出去。 门边伏地跪着两个佣人,从身上穿戴的衣服和右领口上绣有的【御船】二字,可以看出来这两个佣人是御船家的人。 在白柳踏出门的那一瞬间,这两个佣人低着头,迅速地抬手挡住他离开的步伐:“白六少爷,您不能离开这里。” “御船大人下令,您今夜要是练不到明晚要跳的神祭舞蹈,决不能踏出这神社半步。” 白柳听到这话一顿,他侧头看向这两个佣人,又转头看向他身后这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造型的神社,语气一扬,问:“这里是鹿鸣神社?” “是的。”佣人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来,“您一直在神社的祭拜室内练舞,不记得吗?” “如果这里是神社。”白柳目光冷静地反问,“那五年前住在这个神社里的邪神呢?他去哪里?” 这两个御船家的佣人听到这个质问脸色一变,仿佛听到什极为忌讳的东西,纷纷低头,双眼紧闭,像是祷告一样地双手合十,小声快速地念叨着: “邪神莫怪罪,莫怪罪,我们不是故意在大火之后将您从鹿鸣神社移到海上神社的。” “是因您五年前发的那场威实在过恐怖,鹿鸣县村中一半的人都在睡梦中发疯自杀,于非命。” “……遥请邪神莫怪罪!” 白柳脸上一丝有表情也有,他的目光从远处海浪上摇晃起伏的船型物慢慢转移到屋内挂在墙上那副壁画上——那是一副在大海的波浪上被抛起的巨大船型神社。 海滨船屋。 雷电与风雨交加片刻后,大雨突然地下下来。 有个披着一件湿透的内衬的女孩子颤抖地躲进船屋里,她嘴唇苍白,脸色发紫,手指和关节上都有明显的伤痕,明明是这大的雨,她有关门,是这样开着门,跪坐在地上这让狂风骤雨涌入进来,拍打在她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风将她悬挂在和室旁的木牌吹得晃荡,陈旧的木板上写着四个快要被磨损得看不见的字——【北原小葵】。 “小葵,你这是在干什?!”有道惊慌的男声打断小葵自虐一般的行为,浑身淋湿的北原苍急匆匆地上前关上小葵的门,将被大风吹得翻转过来的纸伞放在门边,转头来,语带责怪地对小葵说,“这大的雨你怎不关门?” “可能是因为我刚刚在苦室训练的时候苦还吃够吧。”目光空洞的小葵喃喃自语地回答。 苍一顿,他看向自己同样是指节被勒出血线的痕迹,用力地握握,低下头不再说话。 小葵转动眼珠扫到苍的小动作,她问:“你也去苦室?” “嗯。”苍凄然又自嘲地笑笑,“自从五年前我们被查出和神社放火的事情有关,哪怕北原家已经落败,不再有能力建造起一个大宅子来训练和折磨我们,我们的痛苦每年也都有达标,是劣等的祭品,他们依旧有放弃折磨我们。” “那是当然。”小葵的眼睛亮一下,她脸上露出一种得意又痛快的笑,“五年前发生的事情,这是把这群畜生吓得屁滚尿流。” “是啊。”苍也忍不住笑起来,他目带回忆,“那个时候神社大火,白六要去救邪神大人,我们回去帮他。” “是我回去帮他!”小葵反驳,很快她向后一躺,嘲笑地说,“总之我也帮上什忙是,很快被打晕。”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记得白六背着我和邪神下山,邪神被丝线从神社内生长出来的丝线拉扯住,不能离开,来献祭的八大家的人又上来。” “御船直接把白柳拖进神社,要强制献祭他。” 小葵哈哈大笑起来,她手脚扑腾着,眼泪都笑出来:“邪神大人罕见发脾气!” “不愿睁眼看白六,也不愿意献祭白六,于是地闭着眼睛,说我不允许你们这样对他。” “于是那天晚上。”小葵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邪神大人发威,让半个鹿鸣县的人都为自己心爱的祭品,白六,陪葬。” “降临在这些人的梦中,直视他们的灵魂,这些充满欲望的畜生无正视邪神的眼睛,在梦中发疯,自杀。” “这是我一次看到邪神杀人。” 467、邪神祭·船屋 苍太笑下, 但这笑意很快消失,他出神地望着挂在墙的那副海浪神社图,轻声说:“不过从那件事以后, 鹿鸣县的这些人就开始惧怕这具邪神躯体。” “他们不敢将这具为他们的丑陋的愿望承受那么多痛苦的邪神躯体放在大火焚烧后的山神社, 为离得太近,这让他们害怕, 但他们又不愿意放弃这每年度的邪神祭,于是他们就建造艘巨大的船型神社,将邪神的躯体和原来的鹿鸣神社整个搬到远离鹿鸣县的海面。” 小葵讥讽地笑下:“原来这群人拼想要离神近点,现在拼也要离神远点。” “是的。”苍太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血迹的指节, “再后来,为避免祭品在训练过程中联合反叛,他们将祭品分隔开单独训练, 苦室就这样修建好。” “每年邪神祭, 被挑选好的祭品乘坐在辆小船,在八大世家的佣人和其他许愿的鹿鸣县村民的带领下往海神社, 在哪里被献祭。” “们每年被带船, 但为献祭失败又被带回来。”小葵毫不在意地耸肩, “白六也是。” 苍太犹豫下,还是小声辩解道:“们献祭不成功和白六大人不太样吧?” “们是为不够痛苦所以无法唤醒邪神大人, 但白六大人是们当中最痛苦的那个人。” 苍太顿:“听别的侍从说的,御船家每年想献祭白六大人,为白六大人是有史以来最痛苦的祭品, 但就算御船家的佣人抓着白六大人的头发,强制把白六抵到邪神大人面想要献祭,邪神大人明显是为白六大人的痛苦而苏醒, 但祂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小葵静,她转过头背对着苍太,声音很闷:“为睁开眼睛,白六说不定就被献祭掉。” “这个人……”小葵小声嘟囔,“真是阴差阳错。” “当初白六每晚在神社门外守着邪神,就是不愿意开口说话,现在轮到邪神在海神社,年只能见白六次,但却不能睁开眼睛看他唯的恋人。” “这算什么童话故事嘛……” 苍太也静静:“虽御船家说的是把邪神大人放在海神社里,但们每年去献祭的时候,没有见到过邪神大人的实体,只看到个空的神龛放在海神社里。” “据说只有能用自己的痛苦唤醒邪神大人祭品才能见到邪神大人。” 苍太有些忧虑地蹙眉:“但海神社你和去那么多次,其他地方们也偷偷搜过,也没找到邪神大人,不知道邪神大人被御船家那群人藏到哪里去。” “御船家那群畜生。”小葵恨恨地握拳捶地咒骂,“明明五年邪神杀人的时候,御船家那群人要被邪神尸体影响自杀身亡的,结果什么真邪神显灵入梦,强制地打断他们的自杀过程,让这些猖狂的狗东西活到今天!” 苍太望着窗外的风雨,喃喃自语:“不知道今年的夏日祭,能不能顺利度过。” 大雨中,夏日祭海边场地。 参加祭祀的人群举着伞四散而逃,海岸边原本摆出来的个个小摊支起挡雨的大伞,摊贩边忙脚乱地收拾着自己的商品,边抱怨着这可恨的天气: “今年夏日祭怎么回事啊?往年从来不下雨的……” “今晚的烟花大也要延迟。” “神祭舞预排也是今晚吧?这么大雨,还跳吗?” 站在高台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切的御船家家主脸色阴沉,背站立,他就像是五年样,眼里全是阴霾,他旁边有个佣人恭敬地低着头,低声汇报着: “御船大人,雨势很大,您看是不是适当取消或者延后些祭祀项目?” 御船眼睛眯眯:“烟火大延后,其他项目不取消,按时举办。” 这佣人迟疑下:“但御船大人,八大世家祭品们按照传统向来是提祭祀,也就是今晚就要乘船出发去海神社,现在风浪有些大,这个也不取消吗?” “这个你问问他们,他们愿意取消的就取消,不愿意取消的就自己开船去。”御船松垮的脸皮抖抖,露出些略有些诡异的笑来,“但无论他们取不取消,御船家今夜不取消。” “带祭品白六和他的侍从,今夜们就开船去海神社祭祀。” 这佣人猛地抬起头,惊愕道:“又是白六?” 御船斜眼扫这佣人眼:“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这佣人飞速地低下头,隔很久,才敢瑟缩地抬起头来小心询问,“只是御船大人,白六不是已经被们私下献祭快二十几次还没成功吗?” “不正为这个理,您才将白六选为邪神继承人,让他想邪神献舞吗?” 御船脸的笑容越来越古怪:“是的。” “正是为这个理,才要直坚持带白六去献祭,他可是个痛苦到让邪神不愿意睁开眼睛看向他的祭品。” 佣人迷茫地抬起头:“只是御船大人,就算白柳再怎么痛苦,但邪神不愿意睁眼看他,就无法献祭成功,这种献祭不成功的祭品,有什么带去神社的必要呢?” 御船用浑浊的双眼遥望着破涛汹涌的海浪,脸的笑愈发诡谲,开口却答非所问:“昨晚做个梦。” “梦里真正的邪神告诉,今晚就能献祭掉整个世界最痛苦的祭品,迎来新生的邪神。” 海岸边,起伏不定的海浪拍打在岸岩,荡出层层浪花。 浪花有艘随着海浪起伏的小船,这艘小船相隔甚远,在这种倾盆大雨的雨夜里根本无法窥见另艘的存在。 这艘小船面分别站着个身着蓑衣头戴雨笠的撑船人。 “白六大人。”御船家的佣人穿着半透明的雨衣,躬身在面引路,将白柳引到其中艘小船面,抬恭敬地做个请的势,“请您船。” 白柳左撑着把纸伞,他完全是被盛装打扮后的样子,穿着整套的祭祀服装,白内衬,红绯袴,外衬是件轻薄半透,大袖绣有金丝鹤羽的纱衣,右轻握着神乐铃铛。 在这样磅礴的雨势下,纱衣沾湿水,长发垂落肩膀贴在湿透的纱衣从白皙的颈蜿蜒而下,直落到内衬里,唇的正中央点很浅的点红脂,被他自己抿散,在漆黑的雨幕里显得色泽越发鲜艳。 白柳缓慢扬起伞,双眸漆黑,隔着落水珠帘般的纸伞伞沿,平静地望着这个引他船的御船家佣人,似乎早已经猜他要带他去哪里。 这佣人被白柳看得恍惚下。 难怪御船大人说,这人是邪神的…… 白柳声音平宁清透地反问:“把打扮成这样,不是要让向神献舞吗?这又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佣人连忙回神,他低头不敢看白六莫摄人的眼睛:“白六大人,是这样的,今年大雨,神祭舞不再岸举办,去海神社举办。” “今年是十年次的大祭,又逢大雨,所以御船大人下令,说为感激邪神大人十年来对鹿鸣县的贡献,您今年只用向邪神大人献舞就够,不必再向鹿鸣县村民献舞。” “请。”这佣人侧身让开,“雨势有些大,为确保您的安全,请您单独乘坐船只先行往海神社,您的侍从等儿乘坐另艘船过来。” 白柳扫他眼,跳船。 小船晃晃,撑船人抬头像御船家的佣人确定白柳船,摇起木浆,朝着海浪中摇晃起伏的海神社行。 在船启动的那瞬间,白柳面挑出系统面板: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开启《邪神祭·船屋》最后场景地图,开启最终节点剧情。】 与此同时,另艘船。 黑桃盯着他面的御船家佣人,面无表情地表达自己的需求:“要去海神社。” 这佣人望着黑桃里的鞭子,瑟瑟发抖地缩成团,欲哭无泪:“可是,可是您不是白六大人的侍从啊!还请您稍等儿!” “您要是想去海神社,可以等明日其他侍从的船……” “不等。”黑桃话说完,干脆利落地就跳到船,鞭子把船惊叫的船夫给扇到岸,后回头冷漠道,“你让他们等,很急。” 说完,黑桃抬起,用鞭子左右摔打在海面,为摔打速度极快,竟离奇地产生像是划桨样的效果,黑桃的小船离弦之箭般飞快地离岸,朝着海神社去。 留在岸目瞪口呆的佣人和船夫:“……” 与此同时,观赏池。 牧四诚望着大屏幕的黑桃,脸色黑得简直像是能滴水,龇牙咧嘴地抖腿:“这什么狗屎直播,看个比赛他妈的全程是这个狗逼,白柳呢!为什么不转播下白柳的情况!” “这特么半场比赛,就看到白柳开头要练舞,中途切下白柳那边,还在练舞。” “嘿他妈就不信!”牧四诚气得拍大腿,“才不信白柳打比赛直练什么几把舞!” “系统是不是有黑幕!为什么白柳这么点转播画面!这特么系统是不是恶意剪辑!” “别说脏话,有小孩。”唐二打虽这么说,但也是眉头紧皱,脸色低沉,他望着大屏幕刚刚跳船的黑桃,“但这转播的确有大问题,白柳只切开头和中间小节的比赛画面,其他时间全程是黑桃,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联赛游戏转播画面。” 木柯脸色不是很好:“有没有可能是白柳那边的画面放不出来?” “什么放不出来?”牧四诚瞬间转头看过去。 刘佳仪盯着大屏幕:“就比次五栋楼那种情况。” 唐二打猛地看向刘佳仪:“你是说……” 唐二打话音未落,王舜兴奋到破音的声音就把他打断:“切白柳的画面!” 几乎所有人抬头看向大屏幕。 雨夜中,浑身被淋得几乎湿透白柳撑着伞,右提起累赘的绯袴,从艘小船踏海神社的台阶,与此同时,在大屏幕画面的左边角落,牧四诚能清晰看到黑桃也从艘小船跃而起,直接跳海神社的地板。 船型神社为黑桃的跳跃落地晃荡下,从神社边登岸的个人同时抬头,看到对方。 牧四诚没忍住怒草声,握拳猛锤下旁边唐二打的腿:“狗比系统,等半天不转播,转播就搞个这么大的!” 唐二打:“……” 468、邪神祭·船屋 望着大屏幕上狭路相逢的两人, 王舜捏了一把冷汗,音都开始抖了:“就这么直接对上了?!白柳咳没有免死金牌,面板也打不黑桃啊!” “白柳能不能暂先避开啊!” 木柯神色凝重地摇摇头:“他避不开的, 海上神社这个地图太小了, 躲无躲,而且他和黑桃都不是会逃避主线任务的玩, 再加上这已经是这个副本的最后地图了,而白柳和黑桃的主线任务都是将对方为祭品献祭掉。” “这两人一定会正面回击。” 王舜听得背后冷汗一下就来了,他嗓子都吓哑了:“这主线任务……岂不是一定要死一个才能结束游戏?” “草!”牧四诚抖腿抖得只能看见残影了,他一看就紧张到极限了,但嘴还是很硬, “那死的一定是黑桃,反正不是白柳!” “白柳做事很稳。”唐二打镇定附和,“先看看再说吧。” “等等。”刘佳仪望着黑桃主面板上的主线任务眯了眯眼睛, “不对, 黑桃的主线任务不是献祭白柳,而是献祭掉【最痛苦的祭品】。” 木柯转头看向刘佳仪, 蹙眉反问:“黑桃的身份是最痛苦祭品的侍从, 他的主线任务是献祭最痛苦的祭品, 刚刚我们已经从大屏幕上看到了今年的祭品筛选程,白柳的确是鹿鸣县船屋里有祭品中最痛苦的一个。” “是的。”刘佳仪的脸色渐渐地冷了下去, “白柳是船屋里有祭品最痛苦的,不一定是【最痛苦的祭品】。” 木柯一怔:“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吗?这里有个文字游戏。”刘佳仪语气冷得快要结冰,“这个【最痛苦的祭品】没有限定词。” “限定词?”坐在杀手序列长板凳上看比赛的柏溢满心疑虑, 他拍了一下廖科肩膀,“啥意思啊廖哥?” 廖科的神色是和刘佳仪如一辙的凝重:“黑桃给的主线任务里最痛苦的祭品没有限定词,也就是说没有规定是哪个区域的最痛苦的祭品。” “如果是这种没有限定词的情况, 那就会默认……” “系统要黑桃献祭的,并不是限定是鹿鸣县最痛苦的祭品。”观众席上的红桃慵懒地拖着下颌看着大屏幕,“而是此此刻,整个世界上最痛苦的祭品。” 菲比趴在围栏上望着大屏幕,好奇地眨了眨眼,侧头问红桃:“黑桃的祭品不是白柳吗?” “不一定。”同样坐在观众席乔治亚挺直腰背,他姿态端庄,一丝不苟地看着大屏幕,条理清晰地讲解,“只能说目前最黑桃需要献祭的祭品最有能是白柳,但并不代表一定是白柳。” “黑桃要找到他的任务祭品,最好是从自己是最痛苦祭品侍从这个身份来找。” “如果不是白柳……”阿曼德凝视着大屏幕,“那黑桃会是谁的侍从?” “对啊对啊。”阿曼德对面的观众席上坐着丹尼尔,他的脚从栏杆的隔里钻来兴奋地晃荡,右手食指飞快地转着一面沾血的小丑面具,苹果绿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大屏幕右上角,脸上带着浮夸的笑,“这是最后一个地图点了,黑桃钥匙再找不到自己的祭品,那就是白柳赢啦~” 坐在位置上从头到尾没有挪位置的岑不明掀开眼皮扫了一眼大屏幕:“最痛苦的祭品不能是白六。” “他不会感到痛苦。” 丹尼尔转头,笑嘻嘻地把小丑面具甩了到了岑不明的脸上:“那会长,你觉得最痛苦的祭品会是谁呢?” 岑不明缓缓地张开右手,把甩到自己脸上的小丑面具拿了下来,他的眼神莫名晦暗:“我觉得会是——” “谢塔。” 丹尼尔很有兴趣地凑去:“谢塔是谁?” 岑不明神色浅淡地将面具盖上了丹尼尔的脸上,他隔着面具望着丹尼尔面具后绿色的眼睛,缓慢地勾起一个笑:“你不认识也正常,为祂的存在在这条世界线被抹消了。” “你只需要知道祂是白柳的【锚】就以了。” 主持人歇斯底里的吼叫打破有人的交谈:“白柳率先击了!” “他用鞭子直接甩先向了黑桃的面门!” 游戏内,海滨船屋。 苍太望着门外的大雨,神色越来越担忧:“这雨怎么越下越大?” “怎么,下大雨你还觉得不好?”躺在地上的小葵翻了个白眼,“你是想邪神祭如约举行吗?” “不是。”苍太抓紧自己心口的衣服,表情紧绷,“但是如果邪神祭取消了,白六今晚就不用练舞了,按理来说他现在会回船屋来休息啊。” “但现在已经快半夜了,他还没从神社回来……” “你说……”苍太的心口猛跳起来,他脸色惨白地问,“白六大人是不是被御船带去单独献祭了啊?” 小葵猛地坐了起来,她和苍太对视一眼,很快否认了苍太的想法:“不能,你是白六的侍从,白六钥匙为祭品被带去祭祀不能不带你。” “而且要是白六这个船屋里最痛苦的祭品被带去献祭,为了防止其他人用白六许愿,御船肯定会自己跟着一起去海上神社许愿,但他刚刚还在船屋那边……” 小葵推开门,她看向船屋正中央的天井,瞳孔轻微扩大了。 刚刚御船还在这里撑着伞检验剩下的祭品们,但现在御船人不见了,只剩下他的脚印留在天井正中央。 有个御船的佣人匆匆地从回廊上走,小葵急切地抓住了这个佣人的衣角:“您好,请问御船大人去哪里了?” 这佣人奇怪地回头看小葵一眼:“御船大人检验完祭品,去港口了。” 港口,那是乘船去往海上神社的地方! 御船真的要献祭白六那伙! 小葵脸色也全白了。 港口,御船在几个佣人的小心搀扶下,跳上了小船,甩开沾水的衣摆坐下,佣人们给御船撑着伞,小船上有两个撑船的船夫,他们摇晃着木浆,在这个漆黑的海上风雨夜中,朝着浪尖上几乎没有挪动位置的海上神社而去。 暴雨倾盆而下,前往神社的小船在风浪里摇晃,坐在船上的御船挥开佣人给他撑伞的手,眼神暗沉地看向海上神社,脸上是一种暗自压抑的扭曲狂笑。 终等到这一天了,神明在梦境里告诉他的这一天。 为了献祭掉这个最痛苦的祭品,为了让这个高贵的祭品变最痛苦的那一天,他等了十年。 “御船大人。”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大雨中喊道,“五年以来,每次我们带白六来献祭,为邪神不睁开眼睛都献祭不掉,为什么御船大人会觉得今天一定能献祭掉白六?” “是神明给您的指示吗?” 御船静了很久,他看着海面,狂笑了起来:“谁告诉你我要献祭掉白六?” 佣人一愣:“您不是说今晚要献祭掉最痛苦的祭品吗?” “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祭品是白六?”御船脸色阴狠又狂热,他攥紧拳头,“是的没错,白六的确是最痛苦的,以白六是邪神选定的继承人,他是下一代邪神。” “而我今晚要献祭的祭品,是除了白六之外最痛苦的存在。” “——那个被困在这海上神社,每年只能见自己心爱的人一次,不能睁开眼睛看白六一眼,不能开口和白六说一句话的邪神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祭品。” 御船狰狞地大笑着:“这祭品今晚就熟了,为神告诉我,祂将这邪神尸的祭品侍从送到了神社上。” “今晚就将是这祭品最痛苦的一晚上。” “邪神尸?!”佣人惊愕到几乎握不住伞,“我们今晚要献祭掉的,是我们一直以来在供奉的邪神大人吗?!” “了今晚它就不再是邪神了。”御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阴笑起来,“或说,从五年前我把它藏起来的候,它就不再是邪神,只是一个终将被我献祭掉的祭品罢了。” “藏起来……?”佣人一顿,他恍然回想起来,“的确,神社里我从来未见邪神大人的尸,那献祭失败的祭品也说从来没在海上神社里找到邪神大人的尸,原来是被御船大人您藏起来了。” 御船望向神社,勾起嘴角:“不能有人在海上神社里找到邪神的尸的。” “——我根本没把祂藏在海上神社。” 巨大的惊雷落下,白光闪烁中,一到骨鞭犹如闪电般扫开海上神社的神龛,木屑和撞铃四飞。 白柳胸膛起伏两下,他冷静地扫这空无一物的神龛。 ——塔维尔不在这里。 这神社就这么大,基本都被他扫空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御船把塔维尔藏起来了。 黑色的骨鞭从白柳的身后狠狠甩下,白柳侧身躲,鞭子横扫而来,白柳不得不正面面对,黑桃期神压来,他纯黑的眼珠专注无比地望着白柳,语气里没什么情绪:“这是你和我的比赛。” “你在神找谁?是想输给我吗?” 黑桃手上的骨鞭快速弯曲缠绕,绕了白柳的肩膀,再被黑桃毫不留力地往下一扯。 白柳的双臂被撕裂而下,血液喷涌而。 大屏幕外的众人传来狂欢,主持人兴奋地尖叫起来:“黑桃将白柳缴械了!” 牧四诚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屏幕里血流如注的白柳,连脏话都说不了。 “坐下!”唐二打抬手将牧四诚用力地,一点一点地摁回了原位,他低着头,拳头攥到发白,没看大屏幕,音低沉,“相信白柳。” 【系统提示:玩白柳使用玩刘佳仪的面板,使用解药技能】 白柳咬住解药瓶,侧头一转饮空,他断掉的双臂瞬间从肩膀处生长来,然后白柳目光凌厉地反手一转,手上的鞭子转为短刀,他左手拉住黑桃的衣服,右手握刀,对准黑桃的颈部狠狠削去。 黑桃侧头躲。 在黑桃侧头的一瞬间,白柳化刀为鞭子顺着黑桃侧头的力度缠绕住他的脖颈,目光冷凝地侧身一转,想借着这个力度将黑桃撂倒在地。 黑桃以一种肉眼不见的反应速度将双手插入白柳缠绕在他脖颈上的鞭环内,强硬地向外拉动,震手扩开。 在鞭环被扩开的一瞬间,白柳转动鞭柄,鞭子上的骨刺外翻刺,扎入黑桃的肩膀,白柳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拉住鞭子向下一划。 黑桃的肩膀上被划两刀巨大的创口,鲜血几乎飚到白柳的脸上,但很快又被大雨冲刷掉。 主持人尖叫几乎掀翻观赏池顶:“白柳反杀!他用鞭子捆住了黑桃!” “我不是来献祭你的。”黑桃被胸膛剧烈起伏的白柳用鞭子捆住双臂无法动弹,但他望着白柳的眼睛,平淡地说,“你不是我任务里的祭品。” 白柳手上束缚的力度越发得紧,他脸侧落了一缕发丝,血和膏脂在他唇边交融,他抬眸,音很平静:“我知道。” “以我一定要赢你。” 469、邪神祭·船屋 “白柳将黑桃翻了水!!” 主持激动得手舞足蹈:“黑桃迅速反击, 用鞭子颤上了白柳的脚踝,将他拖了去,现在两个玩家掉进海水里了!” “刺激!” “妈的, 妈的!”牧四诚手脚发凉, 紧咬的牙齿在抖,“这他妈还打多久啊!” 王舜根本不敢看大屏幕, 他深呼吸,低头看系统面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白柳目前的气在路,现在已经挺近前五十了,排在48位。” “他和黑桃的胜负赌率现在掉到了4:1左右,目前我们的赌池增长速度……” 王舜点开面板, 缓缓吐口长气,哑声道:“——是比赛开始的五十倍。” 这数据到恐怖,但没有的脸色因此而松弛。 ——这根本就是白柳靠着放弃免死金牌, 拿命换来的关注度。 廖科目光紧紧盯着大屏幕上深蓝到近乎于漆黑的海水。 旁边的柏嘉木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他吐口气:“廖叔,你觉得黑桃能赢白柳吗?” “不说。”廖科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苦笑声, “逆神在这里能看得点胜负端倪, 我是不行的。” “我看的话……” 廖科顿了顿:“半半吧。” “半半?!不至于吧!场子里的胜负率开的是4:1,说黑桃百分之八十能赢啊!”柏溢惊道, 转头看向漆黑片的大屏幕,急得直跺脚,“呢?!能把屏幕亮度调点吗?这根本看不见啊!” “柏溢。”柏嘉木突然抬手摁住躁动的柏溢, 他抬头望着柏溢慌乱的脸,神情里透着种孤注掷的决绝,“如果黑桃输了, 我们双赛定赢……” 柏溢意识反驳:“黑桃不会输的!” “黑桃能输。”柏嘉木深吸口气,用力地捏住柏溢的肩膀,他神色里带了点和年龄不符的严厉,“那些赌鬼以觉得他不能输,输了之后发疯辱骂黑桃,但我们是他队友,我们本就应该给他输的权利和余地。” “是我们不能接受他输,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接受他输的了!” 柏溢的肩膀慢慢地垮了去,他神色茫然,眼睛里眼泪溢,喃喃自语般说:“……是这家伙没带免死金牌,输了,就死了啊。” 所有是静。 “我开玩笑的!”柏溢猛地深吸口气,挤个笑,“黑桃自己认输退,那就没事了啊!” 没有接柏溢的话。 柏溢脸上的笑缓慢地消失了。 黑桃在游戏池能会打不过就跑,因为那只是游戏而已。 但这个在比赛里,哪怕上次陷进泥沼快被溺死了,也没有点过退键。 黑桃是个不会在联赛里认输的怪物,就像联赛开始之后,他的系统面板里【退】这个按钮消失了样。 隔了很久很久,廖科低着头开口:“……黑桃已经在所有不接受的环境里生了,我们作为队友,就别让他最后也在所有不接受的环境里死亡了。” “那也过了。” 柏溢表情空白地仰着头看向大屏幕里波动的水纹,他脸上有泪落,慢慢张口: “那让我们接受黑桃死亡,就不过了吗?” “……他甚至还没去过次现实。” 屏幕画面闪,从完全看不清晰的黑暗转明,海水中搏斗的两重新现在画面中。 随着画面变得清晰,全场的观众惊叫起来,不少站起来试图凑近大屏幕观看里面的场景。 主持狂乱地蹦跳着:“来了来了!决胜负的时刻来了!” 漆黑涌动的海水里,黑白二色的骨鞭交缠纵横,仿佛脱去皮肉的游鱼白骨,在起伏汹涌的海面飞快窜动。 白柳的脚腕上缠着黑桃的骨鞭,骨鞭发力,把白柳整个向更深的海面拖动。 “黑桃的骨鞭正在将白柳向拖动!”主持激动地握住话筒,“众所周知,黑桃的骨鞭是游戏里数数二的强度判定技能武器,杀手序列每年为这根骨鞭花掉上百万积分的保养费用,只缠住对手,基本就不能甩得掉!” 红色的发带被拖散,白柳的长发在海水中顷刻散开,他唇齿间溢气泡,眉目冷凌地反手挥鞭子,化鞭为刀,朝着自己脚踝上的骨鞭缠住的地方砍去。 “白柳是想用匕首砍掉这根骨鞭吗?”主持嘘了声,“这判断有点低级了,这基本不能。” 白柳手上的短刀丝毫未停,干脆利落地划。 他脚边道浓重血线在水中融开,原本缠住白柳脚踝的骨鞭掉落深海。 主持看着那节在海中掉落的脚踝目瞪口呆:“……选手白柳,把自己的脚踝给砍掉了?!” “他功借此摆脱了黑桃选手的骨鞭纠缠!” 白柳补充解药,被砍断的右脚向外弯折,扭曲地长,他脸上血色消失大半,向上浮海面深吸口气,大雨疯狂地砸落在白柳的面部。 他闭眼用力呼吸,长发垂落肩,在水中墨样散开。 秒,海面猛地冲什么东西。 海面上的白柳敏捷后游动,黑色的鞭子仿佛掀起巨浪般从白柳的侧脸划过,在白柳的的右脸上擦道指宽的血痕,将他右肩的衣服撕裂。 血液从白柳冷白的脸上落,滴进里晕开,融进他散落在水面的长发里。 浮在海面上的黑桃握着鞭子,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地望着白柳,碎发湿透后贴在了他的耳廓和额前,将他的眼神遮掩, 他抬手,鞭子势头凌厉向两面划掀开水面,直冲白柳面门而来。 鞭子从白柳的左侧擦过,划断了他左肩上的长发,白柳深吸口气,低头向深海里潜去。 黑桃紧跟着潜了去,双腿并拢在水飞速地游动潜行,看起来宛如条正在捕猎的黑皮虎鲨,速度快到脸部被拉虚影。 “哇塞!紧追不放啊!”主持激动地锤了围栏,“不愧是黑桃!和黑桃对战过的对手说他的身上水生动物的影子,在水中能完全发挥攻击优势,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白柳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 “瞎把乱说!”牧四诚气得撸袖子,爬上摇臂锤主持,“什么傻逼解说!” 唐二打强制摁他:“在这里你攻击不到他。” 大屏幕上,白柳眼看就被路猛追的黑桃给抓握住腰部。 白柳旋身躲开,他望着游动到他正上方的黑桃,在两个面对面对视的瞬间,黑桃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甩鞭子,缠住他的腰部将白柳扯过来。 白柳在黑桃的鞭子即将触到他腰部的那刻,鱼般摆腰翻身躲开,向游去。 “躲开了!!”主持握拳喝彩,“操作!” 牧四诚也握拳怒喝:“牛逼!” 木柯长口气。 刘佳仪双手握拳抵着颌,她盯着大屏幕,嘴唇抿了抿,“看白柳现在的移动速度,他套的应该是我们当中移速最快的牧四诚面板,还是全速猛开的模式。” “但这模式只能持续五分钟。” 木柯怔。 刘佳仪抬起头看向大屏幕:“如果五分钟内白柳不能结束比赛,他就会处于种完全被动的状态了。” 大屏幕中,水纹和泡沫起翻滚。 向穿越浅海域,水的色泽和波纹消失,变得平静,仿佛海面上的风浪不存在样,白柳在深海里向潜行,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而他的身后不远处跟着样向潜行的黑桃。 黑桃目光直勾勾地望着白柳,他次没有偏移视线,仿佛这么偌大的个海域,只有白柳个存在值得他放上全部注意力去追行。 海域深处蔓延温润的白光。 白柳迅速地侧摆双脚,向白光散的地方游去。 他游动到了白光的正上方,然后就停止了动作,像是片落叶般,慢慢地飘坠了去,他的脸上什么表情没有,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倒映着这海底仿佛会呼吸的白光,和白光中心那个。 塔维尔仿佛是在沉睡,垂着头,手脚,双眼被无数丝线缠绕着,银蓝色的卷发和沾染血迹的白色狩衣在水荡开。 他的心口挂着从白六哪里换来的逆十字吊坠,在海面散发着温润的光晕,映照着他被丝线缠绕得模糊的面庞,深蓝色的海水在他脸上氤氲层层水纹光影。 顺着塔维尔丝线往上看去,丝线连接的另端赫然就是那艘在风浪里在海面上位置佁然不动的海上神社,塔维尔被这些名为痛苦的丝线悬吊在了船,变了个稳固船只的【锚】。 在见到塔维尔的瞬间,黑桃和白柳的系统面板时跳: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黑桃找到最痛苦的祭品(塔维尔),请您在邪神祭风雨夜过去之前,献祭对方!】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将邪神的灵与肉集齐于处,请您在邪神祭风雨夜过去之前,献祭对方!】 470、邪神祭·船屋(完) 任务提示弹的瞬间, 黑桃的鞭子没有片刻犹豫地甩,尖利的鞭尖直指悬吊水中的塔维尔心口! 柳水中旋身,目光凌厉地挡了塔维尔的前面, 抬鞭挡住了黑桃进攻过来的鞭子。 黑桃的鞭子甩柳的鞭身上, 柳被这鞭子巨大的度推得后移截,靠了身后的塔维尔的怀里, 紧咬的齿间细密的气泡冒,从溢散的长发里飘扬而上。 塔维尔的身体被推动了下,银色的长发和柳黑发缠绕了起,原本静止不动的塔维尔缓缓地抬起了垂落的头。 银蓝色的眼睛被层层丝线蒙住,但但依旧伸手环抱住了落进己怀里的柳。 塔维尔口的逆十字吊坠光芒突然变盛, 这耀眼的光里,柳周围生层水纹的空气屏障,让能够水下顺利呼吸。 “柳?”柳耳边轻声问, “是吗?” 柳很轻地说:“是。” “来找了。” 柳到塔维尔很轻地笑了下:“每次来见, 总是这样狼狈。” 黑桃的鞭子猝不及防地甩过来,柳刚抬手要挡, 塔维尔将拉到身后挡住, 面容浅淡地伸右手举到身前, 张开五指,夹杂着色光晕的水纹从手掌前层层散开, 形成道乳色的朦脓水屏障,挡住了黑桃甩下来的鞭子。 泛着光的水纹涟漪圈圈地扩开,就像是海里有阵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风般, 将屏障两边对峙的黑桃的短发和塔维尔和长发吹开,两人模样的面孔隔着屏障对视彼此,都是如辙的面容平静。 “不认输吗?”蒙着眼睛的塔维尔轻声问。 黑桃脸上毫无情绪:“不认。” 的鞭子抬起, 凌厉甩下,用种几乎要划破空间和时间的度抵上了那面水屏障,用的道针对水纹墙对面的塔维尔,眼神却错不错地落被塔维尔拉身后的柳脸上。 “不认。”黑桃字顿地说,“要赢柳。” “要献祭,然后做最合格的纪念品。” 水纹墙现裂纹。 塔维尔眉眼未动,声线平和地反问:“知道是谁的纪念品吗?” 黑桃透过满是裂纹的水纹墙望向眉目浅淡的塔维尔,塔维尔的水纹墙碎裂的瞬间,看到了柳毫不犹豫地将塔维尔拉向了己身后,手上的鞭子转成短刀,转动着刺向水纹墙后的。 短刀从黑桃的侧脸划过,血液从线状的伤口里散,晕海水里。 黑桃脸上罕见地现空茫的表情。 刚刚那瞬间原本可以躲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柳凝视的的眼神的时候,黑桃腰后的那子/弹伤口突然刺痛了下,让没有躲开柳刺向的刀。 保护塔维尔的时候,柳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好像并不存于的眼睛里样。 柳那刀挥的刻,缠绕塔维尔右手手腕上的丝线消失,与此同时,黑桃的右手手腕上被系上了根丝线。 “和之间的痛苦是恒定的。”塔维尔声音水里模糊又缥缈,隔着水纹墙黑桃耳边响起,“当因为柳对的爱感到多少幸福,就感到多少痛苦。” “当因为柳对的爱感到多少幸福,也因此而感到多少痛苦。” “们当中必然有是神的祭品,是柳的【锚】,是被牺牲的祭品。” 柳步步紧逼,黑桃不断后退,水中不断有血色晕开,柳每挡塔维尔身前进步,塔维尔身上的丝线就少根,而缠绕黑桃的身上的丝线就多根。 这些为痛苦的丝线缠绕得越多,黑桃的动作就越是迟缓,越容易受到柳攻击的伤害,最后,黑桃几乎整人被丝线捆成了蛹,被悬吊海上神社下面,代替了变成了新的船锚。 这些丝线的另端连着船型神社,这让黑桃身上几乎同时背负了这些沉的【痛苦】和那巨大的海上神社的量。 黑桃水下用尽切气地抬起头来,透过丝线盯着面前完全解开丝线束缚,拥抱着柳对微笑塔维尔。 塔维尔仿佛神明般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眼神里全是怜悯:“现懂了吗?” “永远赢不了。” “……不懂。”被困【痛苦】里黑桃嘶哑地说,“但定要赢!” 蛮横地张开双手,束缚地极紧的丝线勒紧的血肉和骨头里,血液从伤口奔涌而,黑桃望着塔维尔那双银蓝色的眼睛,意识有些微弱的模糊,止不住地向下坠去。 好啊。 从来没有背过这么的东西,打比赛连道具都不带,就是因为嫌,行动起来不。 原来【痛苦】是这么的东西吗。 黑桃从诞生开始,就没有体过【痛苦】这种东西。 人的喜怒哀乐到了这里都缺乏被体的环,胜利之后的拥而泣,失去挚爱的痛苦嚎哭,获得理解时的喜悦快乐,统统都不理解。 就算曾经被簇拥胜利,痛苦,和欲望的中心,就像是被隔离这些情绪之外的怪物,伸手去触摸这些情绪的时候总是陌生和奇怪的。 唯的执念,就是塞壬小镇里诞生的时候,有长马尾,衬衫的奇怪男人逆光背对着微笑,脸上的五官模糊不清,伸手递给了根黑色的骨鞭。 “这是前身的遗物,原璧归赵,还给。” 黑桃抬头望着这奇怪的男人,张了张嘴,那时候还不说话,是发了些不成调的音节。 男人笑了笑,蹲下来垂眸望着趴地上的黑桃:“允许诞生的唯目的——” “——就是用己的胜利和存让人痛苦。” “痛苦的心都是黑色的。”男人轻笑声,将黑色的骨鞭放了的头侧,“就叫黑桃吧。” 原来这就是那男人要让做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痛苦】。 黑桃慢慢地垂落眼皮,身体被捆住向下坠落,松开了口,无数气泡穿过的脸上涌。 ……柳痛苦的时候,也是这么难受吗? “黑桃。” “醒过来。” “不要沉溺于痛苦的幻觉里。” 色的骨鞭穿过海水,宛如道闪电般劈来,黑桃面前的水纹墙被打破,猛地回神,面前不再是那抱着柳微笑的神明塔维尔,而水纹墙后无悲无喜地注视着的塔维尔。 塔维尔那双银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望着黑桃。 “对柳欲望已经强盛到被眼睛上的【门】影响了。” “之前,从来没有精神值下降过吧?” 【系统警告:玩家黑桃精神值跌落20!请注意不要被潜意识中产生的幻觉所迷惑!】 黑桃没有回答塔维尔,而是脸上没有丝情绪地抬手,狠狠对准水纹墙砸下,的声音带种执拗的嘶哑:“要赢!!” 柳化鞭为刀,从水纹墙后刺,就和黑桃刚刚幻觉中样,毫不犹豫地直冲黑桃面门而去! 丝线瞬间吊上了黑桃的右手,的鞭子和柳的短刀撞上塔维尔的水纹墙,爆发巨大光亮和风浪,两人都没有退缩,反而这刻不依不饶地前冲加,们的武器互抵押,脸上的神色近乎狰狞地爆发吼叫。 “给输!!” “要——赢!!” 大屏幕外。 主持人慢慢地放下了话筒,长张了嘴巴,已经看傻了,连解说都顾不得了。 全场观众鸦雀无声,几乎让人无法想象这是场季中赛以来观众最多的比赛。 牧四诚神色恍惚地望着大屏幕里的柳,几乎怀疑己。 这声嘶竭的人……是那柳? 柏溢完全看呆了。 从来没有见过黑桃这么拼尽切,形容狼狈地追求胜利的时候。 这两外面都冷淡若的人这场游戏的尾声里为了场不知道通往何方的胜利不顾切地互厮杀,甚至厮杀的样子都不太好看,拳打,脚踢,咬对方胳膊上不放,踢对方的膝盖,砸对方的后颈,完全失去了章法。 ——就像是两游戏里互撕扯,想要赢过对方的小孩子。 扭打期间,柳和黑桃的身上都不断地生成丝线,连接到神社,们被这些丝线牵动着,仿佛是被神明操纵的木偶,但这幅完全不管丝线挣动着去攻击对方的野蛮样子,就像是两生了己神志,想要脱离掌控的傀儡。 两人再次击打后退开。 柳的身体表面盈着层气膜,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从左边眉尾到右边唇角都是各种伤口,有些深可见骨,往外渗血,肩颈和背部都连着丝线。 抬手擦了下嘴边的血,眼睛直直地看向对面的黑桃。 黑桃的呼吸很急促,反手握着己手里的骨鞭,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脸都被柳揍得鼻青脸肿了,右手和左手手腕都连着丝线。 塔维尔被悬吊两人中间。 两人对视眼,不约而同转身举起骨鞭,再此恶狠狠地向着中间的塔维尔冲了过去! “要献祭!!”黑桃哑声呵斥,高举着鞭子,对准柳的肩膀划过,眼睛里露种不死不休的执拗,“让开!!” 柳的肩膀直接被黑桃的鞭子打断,手上握住的鞭子跌落海底,怒意勃发地死死咬住黑桃的手腕,牙齿嵌入皮肤,血肉模糊地闷声嘶吼:“不许!!!” 黑桃咬牙,放开鞭子,举起拳头砸向柳的右眼眼睛,柳松开牙齿,侧脸躲开,同时脚踢了黑桃的膝盖上。 两人扭打着向下坠落。 黑桃龇牙齿,狠狠咬了柳的肩膀上。 感觉到柳的肩膀因为疼痛颤抖了下,感到腰后那伤口疼痛得脑子好像快要炸开。 感到这冰冷的海水里,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发起烫来了。 那么多场游戏胜利,可能都是因为六开始对命运的裁决,让下意识地去追逐了胜利,选择了那让所有人痛苦的结局。 唯有这场,有这场—— 是己承受痛苦,是己想要赢!! 黑桃表情狰狞地用下咬,咬到柳的肩膀变形流血,柳闷哼声,到了己肩胛骨被咬碎的声音。 没留给柳片刻恢复的时间,黑桃右手拳砸柳肚子上,几乎是凶狠地将柳揍进了海底,揍了柳的右手上迅速生了根透明丝线,黑桃没有停留,迅速转身上游去抓塔维尔。 【系统提示:玩家柳使用了玩家木柯的人技能(闪现击)。】 失去了手的柳骤然闪现,挡了塔维尔的面前,抬起被血水浸透的长发,用种阴狠的目光看向游到了面前的黑桃。 次又次,次又次,这种恐怖游戏里输给这人。 ——然后输掉己最要的东西。 【以后直陪玩游戏吗?】 【嗯。】 谢塔认真的回答还回响柳耳边。 骗子,谎言,根本不是这样。 如果从那时候到现,至少赢过次,是不是就不这样? ——是不是那成为邪神的人就变成己? 柳干脆抬手,道狂猛地将刀插/进了黑桃的心口,将刀抵住黑桃的心口,握住刀柄转了圈拔。 黑桃的心口瞬间爆发阵血雾,柳插刀的左手上瞬间被系上根透明丝线。 两人伤痕累累地退开半步,但不等对方喘息次,又迅速靠近,宛如爆发了野性的猛兽般贴身举鞭厮杀。 海面上的雨渐渐停息了。 坐小船上的御船看见平静下来的神社,脸上忍不住现喜色:“们过去看看,说不定祭品已经献祭成功,们可以许愿了。” “是。”船夫鞠躬,开始撑船。 船夫撑到神社,御船稳稳地跳了上去,的背后骤然炸开大朵烟火,夜空里绚丽如星空花火。 旁边的佣人轻声解释:“御船大人,现雨停了,延迟的烟火大现应该开始了。” “时候好。”御船抖抖衣服,向着片凌乱的神龛走去,脸上带着种掩不住的得意,“许愿的时候就该有这样热闹的背景。” 们刚没走两步,整神社就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再扯动样,剧烈地颤动起来。 佣人惧怕地尖叫起来,御船神色惊愕地扶住神社前的石灯笼:“怎么回事?!梦里的邪神明明告诉马上就能安全许愿了……” 还没等说完,船型的海上神社整翻了过去! 御船直接掉进了海水里! 惊慌失措地四肢扑棱,大片的气泡从惊恐中睁开的嘴巴中跑。 海面下,柳和黑桃几乎已经打得看不人形了,们身上都全是丝线,血液不断从们身上大大小小,各种伤口里溢,们互拉锯着,争夺着中间再次被丝线封印沉睡过去的塔维尔。 御船掉了塔维尔的上面,恐惧地划动双手想往水面上面去,清晰地意识到,要被这两人打斗擦到下,就必死无疑。 但事与愿违,柳根骨鞭精准地颤上了御船的脚踝,将像水球样扯过来丢到了黑桃那边去,借此阻拦对方拖延时间。 而黑桃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御船就被这两人像是丢沙包样丢来丢去,很快就窒息了,脸色发紫地掐住了己的脖子,胡乱地蹬腿,被丝线缠住了双腿,塔维尔被的蹬腿的度扯得向下沉了下,翻过来沉没的船型神社此刻也彻底没入水中,和塔维尔起向下缓缓沉去。 柳伸手去够塔维尔,被黑桃粗暴打断,没够住塔维尔,够到了塔维尔身上的丝线。 黑桃摁住柳的肩膀,背后挡住柳,卡住柳的移动位,去抢柳手上的丝线。 柳忽然深吸了口气,就像是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黑桃背位靠近的这刻。 黑桃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时候的那瞬间,柳猛地回头,闭着眼睛吻住了黑桃。 黑桃的瞳孔缩。 同时,柳向上扯动塔维尔,握住塔维尔的双手,用种堪称残忍的方式限制住了黑桃移动,将塔维尔从背后推进了黑桃的身体里。 被柳吻住的黑桃瞳孔瞬间扩散,感到己的心口跳,嘴里被柳推进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枚硬币。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灵魂融合】 【系统提示:检测到玩家柳使用灵魂交易技能与玩家黑桃的灵魂交易过,现灵魂归位,交易凭证钱币位于黑桃身上,该交易生效。】 【玩家柳式拥有玩家黑桃的灵魂,拥有使用玩家黑桃系统面板的权限。】 【玩家柳使用黑桃的灵魂纸币,切入玩家黑桃的系统面板,准备点击游戏退键。】 【系统警告:玩家柳是否确定点击玩家黑桃游戏退键?玩家黑桃现处于比赛中,退默认为认输弃权。】 【玩家柳确定。】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退游戏,游戏结束。】 烟火海面上大朵地绽开,绚丽斑斓,令人头晕目眩,海面下,被丝线束缚的御船死不瞑目的御船嘴巴大张,神情扭曲痛苦地和沉海底的神社躺起,仿佛才是今晚上那被献祭的祭品。 船屋里的小葵望着远处消失的海上神社,她到己耳边响起了声音。 那声音是道平静的那声,很轻柔,又熟悉,像是那叫做塔维尔的邪神,又像是六的声音。 【神实现了的愿望。】 【有人来救了。】 小葵扶着船屋的纸门,望着边炫美烟火,眼泪愣愣地落下。 这场折磨们的祭品游戏,终于,结束了? 观赏池。 大屏幕熄灭的瞬间,坐板凳上的流浪马戏团和杀手序列的人都同时站起,冲向大屏幕的两边。 大屏幕的两边是玩家登口,刚刚那种生死线地厮杀,无论是柳和黑桃来都定状态不好,需要人接应。 果不其然,柳跨步走来,第二步就倒了下去,黑桃更是直接连走都没走,直接登口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柳被唐二打和牧四诚接住了。 脸色苍地呛咳了好几下,身上头发上全是海水,能闻得到股浓的血腥味。 那边廖科和柏溢刚要伸手去接黑桃,结果廖科眼疾手快扫到了什么,拉住柏溢往后猛退几步,厉声呵斥道:“等等,不要靠近黑桃!!” 倒地上的黑桃咳了声,摇摇晃晃地,己撑着手肘跪起,缓慢地抬起了头。 整观赏池响起了巨大警报声。 【系统警告:请各位玩家迅速远离污染源,使用精神漂剂维持己精神值!】 【检测到游戏中有顶级污染npc外逃!!】 黑桃沾着湿碎发的脸上,是双银蓝色的眼睛。 471、挑战赛 观赏池里突然喷出了大量的精神漂白剂烟雾, 整个观赏池云遮雾罩,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了, 只能听到不停地传来观众的呛咳声和抱怨声。 “什么情况啊?什么npc外逃?” “我还在比赛结果呢!这下了, 啥也看不了。” 柏溢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离他不远的黑桃跌在地上, 下意识伸手去扶,被廖科强制制止了。 “不行!!”廖科将柏溢拖到自己身后,点出了自己系统里的道具面板,全副武装地正对倒在地上遍鳞伤,挣扎着想站来的黑桃, 别过头目光深沉地警告,“黑桃现在极其危险。” “不想离开游戏就发疯自杀,现在你就先老实一点!” “千万不看到他的睛。” 廖科拖着柏嘉木和柏溢飞快地后退, 很快就退到了观赏池内围的边缘, 他站的位置只能看到黑桃在白雾中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轮廓。 这个轮廓正在努力地想站,但似乎是因为伤得重了, 怎么都无法做到自己站来, 站步就又倒了下去, 但却又特别执着地再摇摇晃晃地撑着身,再站了来。 爬, 趴下,爬,趴下。 黑桃似乎是想去找谁, 朝着一个方向用一种近乎爬行的方式在挪动,看来就像是一只刚刚变成人形,四肢还不协调, 无法正常走路的蜥蜴。 柏溢看得心口发颤:“我就这样不管他吗?” 廖科神色凝肃:“我现在没有能力管他。” “我是他的队友啊!连扶他一下都不行吗!”柏溢眶发红,声音都在抖,“他是为了我的比赛才伤城这个样子的!” “他什么都不懂!是我强行把他带上赛场,教他比赛,让他去赢这些游戏,禁止他去现实。” “我教了他那么多有利于我这些活在现实里的人类的规则,但一次都没让他拥有过我给现实里的人的友待遇,他就算在我面前,也活得像个怪。” “每个人都恐惧他。” 柏溢泪流下,他哑声反问:“如果现在连我这些利用了他的队友都不愿意去扶他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廖科张了张口,他握紧拳头,低下头:“你不准去扶。” “我去。”他抬头说。 柏溢一急:“我不是逼你去的意思!我是说我去就行了!” “你都不用去。”迷雾中,有个身形修长的男人微微弓着背握拳呛咳着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很和煦的,脸色有些苍白,肩膀上披着一件血迹还没干的制服,轻声说,“会有人去的。” 廖科长出一口气,他看着对面的男人,脸上终于带出了一点真心的来:“你总算来了。” 柏溢和柏嘉木呆滞地看着这个突然从白雾里走出来的男人。 柏嘉木原本紧绷的肩膀一瞬放松地跨了下去,柏溢更是直接泪飚出,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扑过去抱住对方嚎啕大哭:“队长!!” “我输了单人赛!!” 陆驿站眉弯弯地接住哇哇大哭的柏溢:“是吗?看来我刚刚错过了一场很精彩的比赛。” “是我来晚了。” 白雾中,黑桃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前行,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走一步倒一步,血液顺着发尾和衣角滴落在地,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耳边是系统循环播放的刺耳警告声: 【请各位玩家不靠近玩家黑桃!他现在处于危险的怪状态!】 【请各位玩家远离玩家黑桃!】 【请任何人不靠近玩家黑桃!】 哦,让他远离我。 现在他的脑子才缓慢地处理了传到了他耳朵里的声音信息。 黑桃倒在地上,他膝盖弯曲,单膝跪立撑着地面想再爬来,他一边身一边平静地想。 这个警告系统也不用给的吧,多此一举了。 这些人,这些玩家,不用警告也不会靠近我啊。 他那么害怕我。 ——就像是害怕游戏里的怪一样。 黑桃走了一步,他的膝盖一折,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鲜血和海水从他垂落的发尾旁边滴落,血泊从他跪着的膝盖旁边氤氲开,黑桃有些恍惚地想来。 对啊,我本来是个游戏里的怪。 本来就不该有任何人靠近我,我的天职是杀死这些靠近我的人,让他恐惧,痛苦,让他在自己的欲望当中溺死。 我诞生和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这个。 【不是这样的。】 黑桃突然想陆驿站和他说过的话,那个奇怪的预言家靠在杀手序列的阳台围栏上,着望向他,伸手温柔地拍了拍的他的头,告诉他说: 【不是这样的,我黑桃的存在不是为了让别人痛苦和恐惧,这个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生命是为此而诞生的。】 【你一定是因为某个人对你的爱而诞生的。】 【而你的存在,也一定会让这个人觉得幸福无比。】 那这个人是谁?黑桃问。 陆驿站着回答:【那个人就是将你带入现实,将你变为人类的人。】 真的有这个人存在吗? 黑桃望着自己膝盖下的血,望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望着周围空寂无人的白雾,发自内心地产生了疑惑。 那么多人类,这个人为什么爱他这么一个讨人厌的怪呢? “白柳,你去干什么!”牧四诚的声音急切地响,“草!那边是黑桃!系统不让过去!很危险你是没听到吗!” “白柳,你现在受这么重的伤,不再乱来了!”唐二打略显严肃地警告。 “不过去。”木柯轻声祈求,“黑桃的事情,有他的队友先处理,你先休息,吗?” “白柳。”后挡在白柳面前的是刘佳仪,她静了很久很久,才开口,“你想去就去吧。” “我知道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白柳回答的声音,他似乎只是沉默又决绝地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这些人,步履摇晃地拨开白雾朝他走来。 黑桃缓慢地抬头来,他前出现了一个同样狼狈的人影,这个消瘦单薄人影和他一样走步就晃一下,一步一顿地朝他所在的地方靠近。 无有多少人阻拦,一步都没有后退。 刺耳的警告声越发尖锐: 【请任何人不靠近玩家黑桃!】 【有那么多人类,这个人为什么爱我一个让人恐惧的怪?】黑桃疑惑地问陆驿站。 【他奇怪。】 陆驿站了:【我也觉得他奇怪。】 【但你到他的时候,应该会很喜欢他。】 当时的黑桃不假思索:【我不会喜欢他的。】 陆驿站问:【为什么?】 黑桃直白地回答:【因为我不明白喜欢。】 白柳走到了跪在地上的黑桃面前,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脚踝和手腕上的伤口都还渗出血迹,在地上拖了一路。 他垂眸看着对着仰着头看向他的黑桃,睫上落了一滴混杂着海水的血。 白柳向黑桃伸出了手,手心里是那枚游戏硬币,他浅淡地开口:“我赢了。” 那一瞬,黑桃无法自抑地流下了泪来。 他不懂这泪的含义,就像是他不懂很多东西,他不知道在这一刻,他一直以来疑惑的所有人类的情绪,喜欢,讨厌,恨,爱,嫉妒,追寻,痛苦,不甘,都在此刻被他会了。 “我输了。”黑桃无意识地流着泪,他握紧拳头,“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纪念品。” 白柳顿了顿,他将硬币收,单膝跪在了黑桃面前,拿出了一卷绷带缠上了黑桃的银蓝色睛,白柳一圈一圈地缠着,认真又细致,两个人呼吸很近地交错。 “不是。”黑桃听到白柳在他耳边说,他的声音里像带着意,“你合格了。”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危险性已被处理,危险警报解除。】 旋转喷洒的精神漂白剂的喷头停止了喷洒。 在白雾散去的一瞬,柏溢激动地冲了上来:“黑桃!!队长回来了!” 同时,流浪马戏团也上来搀扶了白柳。 被缠住双的黑桃被放上了担架,廖科在旁边颇为愧疚地握住他的双手:“有什么不舒服的吗?下我送你回杀手序列办公室,给你看看伤口。” “我痛。”黑桃哑声说,“又重。” 黑桃从比赛到现在,廖科从来没有听到他喊过一次痛,现在听到心口都跳了一下,但紧接着又听到后面一句,又疑惑了来:“重,什么重?” “我感觉自己的身……”黑桃一字一顿地描述,“沉重。” “是正常的。”陆驿站走上前来,他眯眯地摸了摸黑桃的额头,“因为灵魂和爱,都是很沉重的东西。” “诶……”柏溢发现了黑桃左手的手里攥着一张纸一样的东西,奇地想去扯,“黑桃你手里是什么?” 黑桃猛地攥紧:“我的!” “不抢不抢!”柏溢瞬松开双手做举手投降,他哭不得,“我以为是你从游戏里带出来的什么不的东西,所以想给你看看。” “不是。”黑桃说,“是白柳刚刚给我的。” 柏溢小心地提问:“你现在睛被蒙着,我帮你看看白柳给了你什么吗?” 黑桃躺在担架上了静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地松开被他攥得皱巴巴的小纸条。 柏溢看清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张再简单不过的小纸条了,上面写的东西也很简单,是一串十二位的数字。 ——那是一个现实的坐标。 通往白柳的出租屋。 472、挑战赛 白雾消散, 观众池的一切又变得清晰可见。 系统机械的播报声响起: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主动退出游戏……】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赢单赛,积1分】 【《邪神祭·船屋》游戏结束,恭喜流浪马戏团赢得单赛。】 观众席上落针可闻。 摇臂台上的主持深吸一口气, 他望着台下所观众呆滞的脸, 抖着声叫了起来:“白柳赢得了比赛!!” “他打破了黑桃的不败神话!!成了首位在单赛中战胜黑桃的玩家!” 坐在木板凳上的王舜神志不清地看着系统面板上全面猛涨的数据,他一瞬间甚至以自己看错了计量单位。 赌池中的积分以比赛开始四百倍的速度在增长, 在眨眼间就翻了近乎一倍,流浪马戏团其他成员的气就像是坐上了火箭般,以一种折射的角度在数据面板上向右上方冲击。 刘佳仪的名次跳跃式地猛窜两下,最终停在了52。 唐二打的名次跳到了67。 牧四诚直接冲进了前五,48位。 木柯名次升到了77。 而白柳……王舜几乎是颤抖地点开白柳的气统计面板, 他盯着最后个名次数据反复确认了三次,才瘫软在了板凳上,王舜双撑住板凳边沿避免自己脱力滑落下去, 他目光空洞地长呼出了一口浊气。 白柳最终名次, 第六名,他进入了气前, 是绝对的明星玩家了。 一场比赛, 通拉动自己成明星队员带动全员气, 让全员成功在团赛之前拿到了免死金牌,这和白柳之前预计的一模一样。 这简直是……简直是…… “白柳!!” 一直沉默的前排观众在看到比赛结果之后, 突然站了起来,他们无论是喜是悲,都兴奋得满脸通红, 脖子上青筋暴起,他们振臂摇动,嘶吼呼, 目光看向的,嘴喊着的,都是这场精彩比赛最终赢家的名字: “白柳——!!” “白柳!!!” 后排的观众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也纷纷战起,跟着一起呼起来,整个观众池很快只剩下一种声音,就是呼白柳的声音,丹尼尔直接双脚站在围栏上跟着举起双臂,笑嘻嘻地和其他观众一起喊白柳的名字,最后就连摇臂上的主持都跟着喊了起来。 “这是个奇迹!!”主持声音都喊哑了,“这是个一个崭新的神话!一个第一次参加联赛的新打破黑桃单赛比赛的不败神话!” “让我们这位勇敢的新献上我们最衷心的祝福——我们的积分,掌声和欢呼!” 观赏池掌声连绵不绝,还不断尖叫着白柳的名字,脱下衣服举来转圈,往观赏池内部丢衣服,观赏池内部也闪烁起了电子烟花,来是没这个环节的,这种突然响起电子烟花的情况一般来说都是观众给选买的,表达自己对选的喜爱。 而通常选也应该回应互动。 一般回应互动的方式是捡几件丢进来的衣服签名,再丢回去,之前的明星选在打了很精彩的比赛的时候都这么一遭,算是比赛传统。 王舜上前附身到白柳耳边解释了一下,白柳点表示解,他转淡淡地扫了观众席一眼。 观众席白柳这眼一扫,瞬间叫得更激烈了,衣服鲜花不间断地往台上扔,唐二打注意到还扔内衣裤胸罩和袜子的,他神色严肃地捂住了刘佳仪的眼睛。 已经看到的刘佳仪:…… 王舜觉得又是尴尬又是激动:“还种方式是你脱衣服下来签名丢回去,些明星玩家也会这么干,观众回应会更激烈,投注的积分也会更多。” 捂住眼睛的刘佳仪平静地开口:“红桃就喜欢这么干,她上次脱了自己的跟鞋和丝袜签名丢了下去,积分冲速是之前的两三倍。” 唐二打又默默地放开了刘佳仪的眼睛。 牧四诚无语地草了一声:“这不是出卖色相吗?” “这种效果更好,就选这种吧。”白柳若所思地用食指抵住下颌,“难得我色相这么值钱的时候。” 牧四诚:“……” 靠,忘了这了钱么事都做得出了! 旁边另外三个大男都是一顿,他们目光微妙地从上到下审视地看了白柳一遍,白柳浑身上下就穿了一件湿透的白衬衣,一件正在滴水的西装裤,还正常规格的黑皮鞋和白袜子。 唐二打顿了一下,强自镇定地给出建议:“不用强求,现在的积分冲速很快。” “你身上没么能脱。”刘佳仪直白地点出,“他们要贴身的衣服才买账,你要脱只能脱内……” 木柯冷静地捂住了刘佳仪的嘴:“我个觉得正常互动就好。” “一般来说要脱三件。”王舜握拳咳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白柳,种眼神不知该放哪的不自在,“……还是算了吧,会长。” “嗯,三件吗……”白柳顿了顿,往观众席走去,他脸上带出种营业的微笑,“三件还是可以的。” 他说着,抬向后一拉,扯掉了自己发的发圈,湿透的长发瞬间垂落肩膀,白柳抬眸,脸上带着笑,将发圈往观众席一抛。 “哦哦哦!!”观众顿时蜂拥而上,尖叫起来,“白柳,我爱你,丢这边!!” 白柳垂下眼帘,单扯开自己衬衫的领带,咬开王舜递给他的记号笔盖子,在衬衫上低签上名字,再卷成一束,轻飘飘往前排一扔。 “啊!!!!我的我的!我抢到了!” 观众们兴奋到快变形了。 牧四诚眼睛都快看直了,他大受震撼。 这脱衣服未免于熟练了!他没羞耻心的吗! 白柳的两指伸进自己的领口,夹住一件绷带扯出,往观众席一扔,然后神色平静地转身,根不管身后此疯狂的众,就像是一个完成了任务的游戏玩家一样归来了。 “好了。”白柳侧眸看向王舜,“现在全员都免死金牌了,对吗?” 王舜也看傻了,愣愣地点了点:“会长您是第六名。” “第六名?!”牧四诚惊恐地叫了出来,他指着白柳,“这已经第六名了?他是在坐火箭吗?” “和坐火箭差不离了。”王舜哭笑不得,“你们的气也都进了前一百,除此之外,层玩家的气在这场比赛后也受到了影响,所变动。” “黑桃气出现了明显的下滑,从第一跌倒了第二。” “也就是说,原来的第二变成了第一?”木柯皱眉问,“我记得原来的气第二是……” 王舜苦笑,他侧身让出,看向对面杀序列个笑眯眯地看着这边的男,目光无奈:“是的,现在的气第一是逆神的审判者,游戏排名第一的战术师。” “你们接下来团赛的重点关注对象。” 在短暂的狂欢后,观众池在主持歇斯底的呼吁下平静了下来,主持扯着个嗓子吼:“现在请双方战术师上前握,下场双赛预热,并且给出下场参赛队员名单。” 白柳正在一群队员缠绷带,闻言抬制止了他们的动作,起身上前,脸上无波无澜。 逆神脱下了肩膀上的外套,他看向白柳,一步一步地向着这边走来。 两个在大屏幕中间相遇了。 逆神先伸出了,他脸上带着笑,真诚询问:“伤怎么样?”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白柳从逆神右肩上一扫而,语气淡淡,“撑不住就直接认输吧。” “我不介意。” 逆神挠,哈哈大笑了两声:“这是在和我说垃圾话吗?” “不。”白柳语气平淡,他伸出了握住逆神的,“一个真挚的建议而已。” “黑桃已经下场,按照他的状态,应该短时间内上不了比赛了,双赛虽然是你们的优势项目,但让柏溢和柏嘉木和我们耗一场双赛,无论输赢都会耗费你们两块免死金牌,这样一来,你们团赛就会三个缺口。” “再加上你这个受了重伤的战术师,对我而言一共是四个缺口。” 白柳掀开眼皮:“团赛你对上我们并没太大优势,甚至可以说处于劣势。” 逆神脸上的笑意略微收敛了一下,他叹一口气,无奈地说:“是的,你说的没错。” “白柳,对上你真是半点都分心不得。” “你要放弃吗?”白柳平视着逆神。 逆神望着白柳,眼神深深,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我想你知答案。” 说着,他慢慢地举起了。 主持察觉到逆神的动作,疑惑地点开了两方战术师交流的空间屏障:“请问选逆神,你么话要对外说的吗?” “是的。”逆神笑得抬起脸,笑得点不好意思,“是这样的主持,杀序列这边不出双比赛队员了,我们弃权双赛。” “直接进入团赛流程。” 473、乔木私立高中(220) 在宣布杀手序列弃权双人赛结果之后, 全场哗然。 双人赛是杀手序列的优势项目,在这种刚刚输掉单人赛,最需要观众支持率的候, 再弃权一场自己的常规优势项目。 这是个非常出人意料的选择。 这意味着杀手序列连输流浪马戏团这个新人公会两场了。 观众席上窃窃私语, 坐在木凳上准备上场的牧四诚也十分懵逼:“啥,不上场打双人赛了吗?” 白柳卷起领整理自己手腕上的绷带, 平淡嗯了一声:“直接上团赛。” “会长。”着白柳一脸的云淡风轻,王舜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虽然这场比赛杀手序列的王牌选手黑桃不在,核心战术师逆神受了重伤,明面上起来们赢面更。” “但个人觉得。”王舜犹豫了一下, 还是说出了,“他们的赢面还是比们更的。” 白柳眼神扫过去:“你有什么新数据要和说吗?” 王舜挠挠脸,苦笑一下:“也不能算是新数据, 只是一直在分析各明星战队, 尤其是他们团赛的表现,所以对他们团赛的胜负率还比较了解。” “他们缺失了黑桃, 似是损失了一员将, 但其实并非这样。” 王舜点开系统面板:“黑桃一直在团赛里都是游离选手, 和另外四个人配合度一直不高,这点信你们都知道了, 在游戏池的候很多候黑桃都是一个人训练。” “这个候,和杀手序列另外四个人搭配训练的其实是另一个人,他是杀手序列的预备队的队员, 叫【周公】。” 王舜点了一下面板,跳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清秀, 脸上额头上有点青春痘,起来年纪不的男。 “着不啊,怎么叫【周公】?”牧四诚忍不住吐槽。 “据说和技能有关。”王舜目光复杂向白柳,“听到的小道消息,说在季后赛前期黑桃和团队的配合度一直不高,逆神是有做准备让【周公】直接作为团赛固定搭配上的。” “因为他和其他四个人的配合度很高。” “但最后总算黑桃跟上了,所以没换。”王舜深吸一气,“但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这说明在逆神这个战术师眼里,【周公】在团赛里的作甚至是要比黑桃的。” 白柳余光扫了一眼这照片:“那团赛里顶替黑桃的队员应该就是他,还有关他的其他消息吗?” “没有,他在赛场上出现得很少,所以也没有免死金牌。”王舜摇摇头,“也没拿到关他的其他信息,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和杀手序列的另一个队员廖科似乎关系不一般。” 白柳反问:“不一般是指?” 王舜说:“【周公】和廖科似乎是同技能系的玩家,他叫廖科叫老师。” “那也就是说,这场逆神要上两个控制位玩家?”刘佳仪皱眉,“他要打远距离攻防战吗?” “对了。”唐二打像是起了什么,他神色严肃凑到白柳耳边轻声问,“你是在刚刚那场拿到了黑桃的灵魂吗,那你能使他的面板吗?” “不算完全拿到。”白柳点开自己系统面板,他垂眸着上面的灵魂纸币数据,“要等他完全意识到自己是谁,才能使他的面板。” 他系统面板上最末那一位的灵魂纸币上是闭眼的塔维尔的样子,他双手放在胸前躺在一个白色的受洗池内,握住悬挂在心的的那枚硬币。 ——那是白柳给他的那枚硬币。 杀手序列方。 逆神拍了拍这个脸上带有青春痘男的肩膀,神色自若:“周公,下场比赛白柳就交给你了。” 周公深吸一气,他抬起头,他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坚定:“放心交给吧,队长!” “在老师的教导下,已经为今天对战白柳准备了很久很久了!” 廖科也点点头,他向逆神,眼神复杂:“们已经准备了十年了。” “不会输的,队长。” 主持人举手向中间划下,激情呼喊:“请双方战队上场!” “走吧。”逆神提起制服外套,单手穿起,目光澄澈决绝,“去迎战最的对手。” “走吧。”白柳站起身,他拉紧手套,抬眸,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语气平静,“去迎战最好的朋友。” “这是决定死的一战,输掉的人联赛涯将会止步此!”主持人高举左手,猛落下,“让们期待是今年的黑马,流浪马戏团连续高歌猛进,还是们的最强组合,杀手序列,继续保持他们的冠军的辉煌!” “请双方战术师上前握手!” 白柳和逆神走上台阶,他们一步一步靠近对方,脸上都是平淡且自然的表情,就像是这不是一场至关重要的决赛,而是一场他们常里每天都会进行的普通游戏。 逆神望着白柳,他笑了一下,伸出了手:“还是和你到这里来玩游戏了啊。” 白柳低头了一眼逆神伸出来的手,他嗯了一声,也伸出了手来,突兀开:“们玩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游戏快十年了吧?” 逆神怔了一下,他了然笑了起来,也嗯一声:“快十年了。” 两个人的手交握着,这本来应该是个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氛围,但两个人之间太熟悉了解了,他们对彼此无法警惕,也无法紧绷。 ——就好像是在本能里坚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所以这只是一场游戏。 “你是预言家。”白柳抬眸,他突兀问道,“那你有过和你之间游戏的最终结局吗?” 逆神静了很久很久,他低头着自己和白柳交握的手,很轻回答:“没有。” 白柳问:“为什么?” “因为害怕。”逆神笑着抬起头来,他抓抓脸,仿佛有点难以启齿般叹了气,“是个很胆小的人,当恐惧那个未来的候,就不会去预测。” 白柳继续平静问:“你在未来里的恐惧什么?恐惧赢了,恐惧没你所愿死掉?” “不要把说的那么冷酷啊。”逆神望着白柳,他舒朗笑着,但仿佛下一秒就要流下泪般眼里盈着一层光,“守着你长,守了十年,知道在你心里,是你最好的朋友。” “但你也是最后的朋友。” 白柳的呼吸一顿。 逆神上前力单手拥抱了一下白柳的肩膀,他闭了闭眼,在白柳耳边轻声说: “同恐惧未来里的两种游戏结局。” “害怕你输,也害怕输。” 主持人声喊道:“游戏,式开始!” “请双方战队登入游戏。” 逆神和白柳松开交握的双手,他们毫不留恋转身离开,互背对着越走越远,谁都没有回头,目光平直走向属自己的战队。 ——走向属自己的【未来】。 【……在加载游戏中……】 【系统提示:双方玩家登入游戏《乔木私立高中》】 【(杀手序列)vs(流浪马戏团),五人团队比赛游戏,式开始。】 474、乔木私立高中 【玩家白柳登入副本《乔木私立高中》】 【乔木私立高中是一所远近闻名的高升学率私立高中, 该高中设备齐全,设施先进,共有初高中师生共一万余名, 与当地教育部门展开了多项合作, 是一所师资力量先进的优秀高中。】 【但最近一段时间,乔木私立高中最近事故频发, 先是一名高三女生失足溺死在后山不足一米的人工湖里,在那之后,高三学接二连三地在家中离奇杀,学生间闹鬼传言四处流传,人心惶惶, 学校不得不放假一周,让各位学调整的心态,回来备战高考。】 【你是乔木私立高中的一名高三学, 在一周的放假后, 你回到了已经杀了十七名学生的学校里继续备战高考。】 【根据玩家白柳高中绩分析,该副本中玩家白柳被定义为差生, 分到普通班。】 【分类班级:高三十七班】 【主线任务:在今年的高考中取得全校第一的绩。】 【目前时间:距离高考有一百天。】 白柳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原本静止的景象一瞬间流动起来, 嘈杂的声音传入的耳朵里。 正在丢黑板刷擦黑板的值日生,坐在桌上和旁边的人哈哈谈笑的男生, 前排戴着耳塞埋头苦写的女生,走廊是大喊大叫的课代表,一边挥舞着手上的卷, 一边振声吼着:“有哪些同学没有拿到的二模英语卷!等下许老师要评讲了!过讲台来找!” 操场上传来篮球砸地和吹哨的声音,窗户外是连绵的树荫,的教学楼上挂着大大的竖立红色横幅【距离高考有一百天, 今日举行百日誓师大会】。 【举办时间:14:00】 白柳收回目光,刚一转头,就看到那个急匆匆的英语课女生代表抬手一张卷就拍到了白柳桌上。 她柳眉一竖,单手叉腰,严厉质问:“白柳同学,我不是让大家来找英语卷吗?你卷放讲台半天了,你没有卷,怎么不过来找?” 英语课代表是个样貌相当美丽的女孩,半长发披肩,右耳后扎了一条小辫,带着一个蝴蝶发箍,身量很高,看着约莫有一米七几近一米八了,个身高硬生生地及膝的学生制服裙穿了超短裙的款式,在个大家看起来都很普通的普通班里,女生亮眼得让人一眼就能她挑出来。 白柳慢慢地抬眸,看了的女生一会儿,脑中关于高中的记忆慢慢浮现。 侯彤,高中同学,班上的英语课代表,方点排球队的队员,绩不怎么所以被分到了普通班,但据说身家相当不菲,是父母砸钱她送进个乔木私立高中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 白柳高中同班同学的印象都很模糊,之所以能么清晰地记得个侯彤,是因为…… 侯彤在白柳的注视下,捏紧了白柳的卷,她咬了咬下唇,脸慢慢地变红,但硬撑着:“上次讲台上就留了你一个人的英语卷,许老师罚你打扫厕所一个月,你次样,是想扫两个月的厕所吗?!” 没错,个大小姐喜欢。 或者说的更精准一点,是喜欢的脸。 白柳从善流地接过了侯彤手里的英语卷,垂眸轻声道谢:“谢谢你。” “倒也不用谢,我做课代表应该做的。”侯彤冷静接过,撩了撩头发转身就走,“不要让我看到下次了,给你送卷麻烦得很。” 白柳看手里的卷。 英语二模试卷,总分150,白柳考了83分,不能说惨不忍睹吧,也只能说……毫无可救之处。 整卷没有强点,也没有弱点,错得十分均匀。 白柳的视线移试卷密封线内的名字,上用略显青涩的字迹不怎么整齐地写着:【白柳】。 ——的确是十七八岁的时候的字迹。 乔木私立高中也的确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读的高中。 那个时候乔木高中和教育部门和福利院都有合作,教育部门会强制要求乔木高中种大私立高中每年定期分配给福利院适龄学生一些就读名额。 乔木高中的确给了,但都是一些很差的普通班名额,和福利院其可以直升公立高中的名额比较起来,实在是不算是什么名额。 但公立的高中都要考,白柳14岁的时候刚转到公立福利院,一年后就要考试,理所当然地没考上,只能拿私立高中的分配名额。 私立高中的分配名额有很多,其中最差的名额就是乔木高中的分配名额,就被白柳不幸地拿到了。 按理来说,乔木种高级,甚至接近于贵族的私立高中的名额怎么都不算差,但事实是,于福利院里的孩来说,乔木高中的名额就是最差的。 因为里的大部分师生福利院拿分配名额来念书的孩,霸凌非常严重。 白柳之前两届拿乔木私立高中分配名额过来念书的福利院孩,一个逃学了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精神失常退学了,是第三个拿名额过来念书的福利院孩。 陆驿站是第四个。 当时陆驿站是考上了公立高中的,是分数第一,但在得知白柳被分到乔木之后,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的公立高中名额,跟白柳一起走了。 福利院只有一个乔木高中分配名额,陆驿站不能拿分配名额进来,是考进来的。 陆驿站是白柳那批乔木高中择校生里的分数第二,第一是方点,两个人都是拿着全额奖学金被乔木高中的高层请进来的,进来就是最的班级——一班,也叫特优生班。 在进入乔木高中的一段时间后,白柳完全理解了为什么前两届的福利院孩会那样。 乔木高中里的学生分三种,第一种非富即贵,但绩不优异才会来里的学生。 种人通常性格很混,福利院种地方来念书的学生十分鄙夷,很喜欢嘲笑是孤儿。 有时候些人甚至会主动出手欺负,比在上课之前你的教科书丢出去,在你上厕所的时候抵住你的厕所门不让你出来等等。 但一般程度不重,有点弱智,很应付,不用管就行了。 第二种就是绩很优秀,但家境不,为了乔木的巨额奖学金来里的,典型来说就是方点和陆驿站种。 种学生一般不喜欢惹事,不过也福利院来的学生不怎么善,因为喜欢绩的学生,所以白柳种吃社会福利进来的差生十分看不起,无论些福利院的孩被怎么欺负,都会当没看见地从旁边快速走过。 第三种就是绩不算很优异,家境也不算很富有,也没考上很的公立或者私立高中,举家之力咬牙砸钱进来的学生。 种学生一般都是家里的独生,在入学两个月到半年后就会迅速地变那些有钱有势的学生的跟班,跟着那些有钱有势的学生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狠狠地欺负周围比弱势的学生。 种是最麻烦的类型,因为最恨白柳种既不用花钱,也不用绩,轻轻松松就能进乔木高中的福利院学生。 典型来说,就比说是…… 白柳的视线移到了讲台附近,从讲台上下数过来的第二排,有个的正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的一个男学生。 学生一口龅牙,带着金属丝矫正器,西瓜头,厚刘海,身材矮小,就么坐着,都能看出双腿有点o型腿,人额头和下巴上长满了流脓发炎的青春痘,样鼓起腮帮死死盯着人的样看起来十分像一只蓄势待发要咬人的癞□□。 人叫做鲍康乐,就是一个针了高中三年的第三种学生。 但普通的第三种学生白柳也能不动声色地处理,不会让方残存三年么久。 个鲍康乐有个很特殊的点,虽然被白柳归类为第三种学生,但和其的第三种学生有差别,鲍康乐的确和其第三种学生一样,都家境普通,都是因为考不上的高中而选择来了乔木高中。 但不一样的是,鲍康乐并不是通过砸钱进入乔木私立高中的。 教室的门被推开了,有个涂着红指甲的女人拿着教案,踩着一双七公分的细高跟,扭着腰臀,昂首挺胸地走上了讲台。 女人身量不高,看着只有一米五几,穿着黑丝袜和包臀裙,齐刘海西瓜头,牙齿略龅,她转身过来,下颌抬起先扫了一眼下的学生,在扫到白柳坐着的地方的时候没忍住皱了皱眉,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在讲台上敲了敲教案,开口道:“上课!” 侯彤脆声喊道:“起立!” “许老师。” 白柳然地站了起来,很顺从地跟着其人一起鞠躬,然后抬起头,看讲台上和鲍康乐长相出一辙的女老师。 许薇,的英语老师,十七班的班主任,乔木高中的教职员工,鲍康乐是她的儿,是走的许薇教职员工的特殊路径进乔木高中来读书的。 按理来说,鲍康乐和白柳一样,都是坐享其,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进来念书的,但鲍康乐却极其的厌恶。 不过,怎么说呢,鲍康乐讨厌是有原因的。 白柳低头的过程中,侯彤飞快地后看了一眼,然后翘了翘嘴角,许薇和鲍康乐看到一幕脸色都是齐齐一沉。 鲍康乐喜欢侯彤,或者说,许薇授鲍康乐去喜欢侯彤。 许薇鲍康乐搞进乔木高中,搞进班里,就是为了让鲍康乐个不学无术的癞□□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在学生时期在个班主任作为僚机的帮助下追到侯彤只真正的白天鹅,最能生米做熟饭,让鲍康乐个癞□□一举飞上枝头变凤凰男。 但白柳个福利院来的差生,毫无优点,偏偏就靠一张脸迷住了侯彤,挡了母两的路! 侯彤抬起头,刚刚偷看了一下白柳让她心情很愉悦,她声音响亮:“老师下午!” “大家下午。”许薇点了点头,“坐下吧。” 所有人准备坐下,许薇脸色漠然地一翻点名次:“等等,白柳站着。” “你次英语考试只考了83分,完型填空错了一半,不知道你上课怎么的。” “知道你出生不,父母都没有了,但你就更应该努力,次的完型填空已经很简单了,你居然能错么多。” 许薇看一眼低着头的白柳,眼中闪过一丝快:“白柳,你和班上其孩都不一样,有父母,有退路,你是靠国家社会的帮助才能坐在里的,希望你能拎清,看清走的路在哪里。” “堂课你就站着吧。” 班上爆发出哄堂大笑,有人阴阳怪气地起哄:“要得起扶贫帮助哦,白柳~” 侯彤神色错愕地抬起了头。 白柳虽然只考了83分,但根本不是班上最后一名,为什么只点一个人站一节课啊! 475、乔木私立高中 “下午两点动员大会, 我们提前半个小时课,讲二十分钟卷子,大家休息十分钟下去会。”许薇抬头, 她就像是没看到站的柳一样其他学生亲切地说,“快五月份了, 天气热,要站两三个小时, 大家下去之前喝点水,注意不要中暑了。” “好,大家翻卷子。” 炎炎夏日,蝉鸣刺耳,柳坐得是后排倒数第三个靠窗的位置,左手边是窗户, 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这扇窗户了一些,风吹进来拂动纱窗帘,柳穿学生款的衬衫和黑裤, 垂下眼帘, 身体懒散地依靠在窗帘, 单手随意地翻动英语试卷,纱在他身后氤氲成雾一样的背景。 柳衬衫的领口也被透热气的风吹动, 半遮半掩地盖在他的淡色的下唇, 额前被汗湿透一点的碎发被风撩动,窗外植物宽大叶片的绿荫透过窗户落在柳的眼睫,跃动出细碎的光影。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柳撩了一下眼皮,他和前面借卷子遮掩转过头偷看他的侯彤了一眼,柳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他眉眼弯弯地勾唇笑了一下,口型说:“刚才谢谢你,课代表同学。” 侯彤脸一下就红了,她猛地转头过去捂住心脏,深呼吸了两下,握拳在课桌捶打。 草,好几把帅!我一定要泡到他!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许薇扫到这两人的小动作,脸色越发黑沉,她把教案在讲台怼得闷响,“柳,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说完,许薇头也没回,踩高跟鞋噔噔地了。 有几个男生都嬉笑从柳身旁过:“又要去挨训啊孤儿?” “自己努力点就不被师吊了啊~不要辜负社会国家你的帮助啊~” “滚!”侯彤猛地拍桌站起来,她这些贱男人怒目视,“就你们屁话!再逼逼下次我一球把你们这些狗屎几把拍断!” 侯彤是排球队里的扣球手,又高又靓,再加家室好人又辣,不少男生觊觎她。 但侯彤实在是太辣了,不光是嘴毒,这个年龄的正常男高中生根本打不过常年体力训练的侯彤,她手劲奇大,一个扣球是的能把这群男的几把打拍断的,次还把一个在排球场周围她撩骚的男生一球拍进了医院。 后来这男生被诊断为脑震荡二级。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明面侯彤撩骚各种黄色笑话了。 见侯彤的发火了,这群男生才悻悻地了。 侯彤喜欢柳是一个公的秘密,这也是柳在这个班特别招男生嫉恨的原因。 柳礼貌道谢:“谢谢。” “不,不。”在五分钟之前下定决心要泡柳的侯彤见柳过来和她认道谢,反抓耳挠腮地不自在,她脸泛红地别过视线,后退两步,“你去找许师吧。” “我,我去给你带水和冰激凌!” 说完,侯彤一溜烟跑了,柳在所有人的窃窃私语下无动于衷地推了,出了教室。 鲍康乐跟了出来,在柳后面,他恨恨地看柳,擦柳肩膀过去,肩膀怼了一下柳,面容嘲讽地转头:“又去蹭了侯同学的免费的水和冰糕。” “要不要脸啊你柳,一直喝拿人家的东,也没见你请回去啊?” “可是……”柳缓慢地垂下眼帘,轻声说,“侯彤每次都非要请我吃,我要是直接拒绝,伤了她的心,也不好吧?” 鲍康乐被柳这绿茶的操作把一口气给堵回了心口,气得脸都涨红了,骂了一句转身,直冲冲地往拐角的教师办公室了。 柳得不紧不慢,他转头看向廊外面,打量这个自己曾的高中。 乔木高中是包下了一座山的封闭式高中,一共有两栋大教学楼,两栋大宿舍楼,以及一栋特优教学楼和特优宿舍楼。 其中两栋大教学楼都在山下,分别为叫做普通教学楼和实验教学楼,柳所在的十七班就在普通教学楼的二楼最末的位置。 两栋教学楼规格和楼层都差不,面面座立,柳座位那个窗口转头看出去就是实验教学楼。 但实验教学楼明显修得更好,据说师资力量也更好,并且师生人数只有普通教学楼的二分之一,所以教室会空很,看起来宽松整洁又明亮,里面的学生也温言细语,看起来十分明,和普通教学楼这边群魔乱舞的状况完全不一样。 实验教学楼里的学生基本是比较有权势或者背景,或者成绩相比较优秀的学生,里面的学生基本可以稳一本,不过什么路径就不一定了,可以是高考,可以是艺体,或者直接出国留学。 陆驿站和方点高一高二就在这所实验教学楼里。 等到了高三……柳的视线转移,他看向了远处山头的两栋建筑物。 这两栋栋建筑物没有下面的教学楼大,但修得十分精美,看起来已不像是一个学校里的建筑物里,更像是什么豪华公寓,隐隐约约甚至能看到一些精心装扮的小花园和人工湖。 这两栋就是乔木高中的特产——特优教学楼和特优宿舍楼。 这两栋教学楼是专供高三的,只有成绩前一百和一些特别有权有势的高三学生可以去,总人数不超过两百,据说教学楼里每个教室是他们这些普通班的两倍大,全数字化教学设备,人手一个平板,每个教室里只有十个学生,却有三到四名高级教师辅导。 宿舍楼是单人单间,独立卫浴,每个房间的大小有二十到三十平米左右,是他们这些普通学生的了两到三倍大,每层楼住的学生都不超过十个,但却配了两个舍监和一个厨师,传闻可以半夜摁铃点菜。 柳作证,这不是传闻,的可以半夜点菜。 陆驿站去第一天和方点两个人狂点了一桌菜,偷偷装在衣服里带下山来给柳吃了,在仔细地算了他们这一顿吃了少钱之后,方点差点吃破防了。 “他妈的,一千。”方点一边眼泪汪汪地吃一边狂骂,“我能带出去卖吗?” “不能。”陆驿站心疼得直拍吃噎到的方点的背,“我们能带到山下都是了特/权了。” 乔木高中是个无背景的普通学生管教很严的地方,像柳这种普通班的学生,甚至是不能靠近和进入实验和特优教学楼的这种场所的。 柳曾尝试去实验楼找过陆驿站和方点,全都被师和保安冷漠地拦在了外,理由是: 【不知道普通班学生不能过来吗?你这种差生过来只会打扰他们学习。】 【朋友?什么朋友?实验班的学生不会和差生做朋友,你要想这种地方来,别找什么借口,自己努力学习,下次月考进前四百名就能进来了。】 但同时,乔木高中身份特殊的学生是非常宽松的,像陆驿站和方点年级第一第二,他们就算这样明目张胆地薅学校的羊毛下来喂柳,学校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了,三个学生,再怎么吃,能吃掉少? 只要方点和陆驿站今年高考考到全市第一第二,乔木高中就会是下一年的状元学校,有这个名头,还怕那些望子成龙望成凤的家长们不砸钱往乔木高中里送学生? 柳收回望向山的视线,他目不斜视地进了拐角的教师办公室。 普通教学楼这边的办公室是一个集合型的大办公室,整层楼所有班的师都在一个大办公室内办公,和实验楼那边每个师都有个自己私人的办公室不同,算是一个没有秘密,八卦消息都流传很快的地方。 柳站在前,抬眸看向办公室:“报告。” “嗯,进来吧。”许薇就当没看见柳一样,正低头吹自己杯子里的玫瑰花茶,“站我面前。” 柳前去,熟熟路地站在了许薇前面一米左右的地方:“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薇终于舍得抬起鼓涨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她喝了一口茶,冷笑一声,几份卷子丢在了柳的脚:“这是你其他科的二模卷子,你自己捡起来看看,你考了几分。” 柳慢条斯理地弯腰捡起。 数学,72分,语,78分,理综158分,加英语83分,总共—— “——391分。”许薇抬手严厉地拍在办公桌,梆梆作响,“这个分数,你出去,好意思说你自己是乔木高中的学生吗?” 旁边来办公室接水的鲍康乐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嘀咕一句:“靠死了爹妈进来的,本来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乔木高中的学生。” 许薇假模假样地扫鲍康乐一眼:“怎么同班同学说话的?接了水就出去。” 鲍康乐啧啧地扫了一眼柳手的卷子,一边往外,一边噗嗤噗嗤地哼笑,一边出去了,还没等出,柳就听到了从背后传来了鲍康乐嘻嘻哈哈的交谈声:“诶,你知道柳这次考了少分吗?” “你不是次和我打赌他这次能考过四百分吗?我就和你说不该赌这个,没考,差九分,哈哈哈。” “我也不想说你。”许薇冷冷地望柳,“但你这次又拉低了我们班的平均分,就算你自己已自暴自弃不想学了,你也为班的其他同学考虑考虑吧。” “你知道拉低一份平均分,会扣我们班少素质分吗?” “我不指望你做个好学生,但至少你也是拿了乔木高中这个好名额进来读书的,好歹珍惜珍惜,你知道其他同学要付出少才能进来念书吗?” 许薇狠狠地把茶杯放在了桌子,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拿你和正常家庭的同学比,这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并不公平,但你看看,和你一个地方出来的陆驿站同学,人家二模考了少分?” “687分!” “你的分数只有人家的一半!” “人家还是你朋友呢!从实验楼来班里找你!”许薇仿佛恨铁不成钢一般叹息一声,“你怎么就不和人家学学呢!” “你和人家差距这么大,也不知道人家为什么愿意天天来找你,和你做朋友,你在陆驿站同学旁边的时候,就不会感到羞愧吗?” 柳低头,他看手里的卷子,很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 476、乔木私立高中(一更) “我都对你有太多要求。”许薇骂到嗓子发干, 又端杯喝了一水,“你之前高一高二其他事我都不计较了,但都高三了, 你愿意上课的时候,该好好上课吧?” 许薇怒目而视, 把一本草稿本扔到了桌面上,用红指甲狠狠地点在上面:“你看看你上我的课的时候都在干些什么?” 草稿本的封面上潦草地写着白柳的名字, 旁边有几个还计算出结的公式,写到最后字母都变形了,一看就写得很不用心。 白柳拿起了这个他有点眼熟的草稿本,随意地翻开,看到上面各种简易的涂鸦,一瞬间恍悟。 是这个本子啊。 他在上高中的时候前期经常逃课, 等到了高二下学期被陆驿站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地上课了,但有好好上过,上课的时候部分都在走或者发呆, 会在自己的本子上随意地画些涂鸦。 这就是他经常画涂鸦的那个本子, 原中间还被许薇收过啊, 难怪他毕业的时候找到了。 许薇把白柳手里的本子抢了过,怒意勃发地一摔, 翻开了几页怼到了白柳面前让他看: “你画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白柳波澜地抬眸, 看了本子上的画。 本子上的画是用圆珠笔画的,潦草简易,概能看清楚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前期的画多半是一个长着红指甲凸眼球的女妖怪被各种武器弄得五马分尸后惨死, 旁边时不时还会有只西瓜头癞□□嘻嘻笑的癞/□□被弄死,这种画概占据了本子的一半,用的部分是红蓝圆珠笔的配色, 看起十分的刺目血腥。 但到了后期,画风一转,出现了一个有脸的铅笔小人,这小人描述得很模糊,穿着校服,瘦瘦小小的一只,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两根雪糕棍,似乎很孤独的样子。 后下一页,这个铅笔小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团黑乎乎的,只有小狗小的杂乱毛绒绒线条。 这堆线条看不清影子,似乎画者看不清这团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东西的模样,所以只能这样模糊地描绘这团影子的在他眼里的形状。 这团毛绒绒的小狗线条蹲在小人腿前,旁边画了个对画框,上面写着:【你手上的冰激凌可以给我一个吗?】 小人用对框回答:【不给。】 小狗线条继续问:【那我可以和你换吗?】 小人问:【用什么换?】 小狗线条说:【用我刚刚诞生的灵魂交换。】 白柳直直地看着这个草稿本,伸手要去拿。 他不记得他曾经画过这么一段东西。 许薇将草稿本扯了回,刚要开继续骂,就看到白柳平视的眼。 头皮一麻,开的声音都弱了下去:“……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感觉像是要一鞭把给勒死一样,之前从有看过白柳看的时候有这么外露的攻击性眼,一时之间后背都凉了一下,下意识松开了自己扯本子的手,让白柳给拿了回去。 “老师骂你是为了你好。”许薇强自镇定地撑起架子,动作幅度小了一些,轻指了一下白柳手里的本子,“你看看你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是画得好老师还能帮你申请艺体班,但你看你画得那些东西……” “什么红指甲的女妖怪,什么癞□□,都太恐怖了,是你喜欢玩的恐怖游戏里的怪物吧?” 白柳看了一眼许薇手上的红指甲,嘴角翘了一下,可有可地嗯了声:“算是吧。” 许薇清了清嗓子:“还有后面那些小人和线条,那个小人是你自己吧,那团线条是什么,还和你说?” “你知道最近出了一些事,家都很关注高三学生的心理问题。”许薇装模作样地叹一气,“老师呢,很担心你的心理状况,于是拿你画的东西问了问学校的心理专家。” “他说你这种画呢,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自我封闭,导致孩童时期幻想的不存在朋友残留到了现在,是一种比较严重的心理问题。” 白柳低着头,握着本子一句都说。 许薇见状,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种伤害到白柳的得意感,慢慢地挺起了胸,色变得虚伪傲慢:“当,老师不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问题,毕竟你在那种环境里长,又是这种性格,在福利院里好像有什么朋友?” 白柳还是回答。 许薇脸上的笑越扩越:“乔木这边的高三压是很的,可能会加剧你的心理问题,你看到了,今已经有不少学生出问题了,老师不希望你出问题。” “这样吧,老师这边可以先帮你申请退学,等你心理问题好转一些再去其他班上读怎么样?” 只要把白柳逼走,班上的绩不会受影响,侯彤办法缠着白柳了。 见白柳还是不理,许薇皱了皱眉,还要再说,旁边走了一个女老师敲了敲许薇的桌面:“许老师,我要下去集合了。” “好的。”许薇站起,扫了一眼白柳,“白柳,你自己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我是为了你好。” 窗外是扩音喇叭的通知声:【请全体学生到操场集合!请全体学生到操场集合!】 学生拿着凳子熙熙攘攘地下走去,彼此抱怨下午两点那么的太阳还要开会,基本每个学生手里都拿着一瓶冰冻的矿泉水,和一袋冰糕雪糕小零食。 乔木高中的学生部分条件不差,开个动员会,家都会买点什么,边吃边开。 除了白柳。 他钱买这些,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吃不到。 “许老师又留你整个课间。”侯彤抱怨着走上,打开自己的袋,递给白柳一根冰棍,“至少留给你喝水的时间吧?” 白柳合上自己刚打开一半的草稿本,眼从递过的冰棍上一扫而过,礼貌疏离地道谢:“谢谢,但是不用了。” 侯彤一愣,很快明白了什么,拉住准备转离去的白柳着急地解释:“不是我买给你的!” “是方点买了托我带给你的!” 白柳一顿,他转看侯彤。 “不骗你,真不是我买的!”侯彤急切地拿出给白柳看,“你看,是最便宜的那种冰棍,五毛钱一根,我买给你不会买这种。” 是的,整个小袋里都是单价七八至十几块的雪糕,里面一根单价只有别的雪糕十几分之一的廉价双头冰棍显得格格不入。 ——但这却是整个高中白柳吃得最多的一种冰棍。 夏天的时候,陆驿站和方点会省吃俭用给白柳买这种冰棍。 “谢了。”白柳接过,他很浅地笑了笑,这次他的脸上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认真,“麻烦你帮忙带了。” 见白柳接过走了,侯彤在后面松了一气,但低着头看着自己小袋里一袋子十几块的高价雪糕,却有一个比得上方点随手给白柳买的那个五毛钱冰棍,又不服气地气得跺脚起,眼眶都有点发红了。 到底比方点差在哪里嘛! 为什么每次都不要的东西! 白柳一边走一边随意地撕开冰棍的包装纸,这种便宜的冰棍是两根棒状的冰棍贴在一起的。 陆驿站从福利院时期就开始养他,什么食物都习惯分他一般,到了高中这种习惯保留了下,在陆驿站和方点在一起之前,他一般是和陆驿站两个人吃一根这种冰棍,一人一根,十分划算。 但在陆驿站追到方点之后,这种两根的冰棒只够两个人分,三个人分的时候就很尴尬,那个时候白柳这个蹭吃蹭喝的局外人就会知趣地退出别人的两人世界,去办公室接水。 十八岁的白柳平静地想,终于到了陆驿站该有自己圈子的时候啊。 他不明白为什么陆驿站会缘故地养他四多,但这种疑惑在方点出现后总算中止了——可能是那个时候周围出现更有意思的东西让陆驿站去关注,所以闲得聊才养他吧。 但很快白柳就陷入了更的迷惑中。 他原本以为方点的到会让陆驿站走上正常人的轨道——考上好学,毕业找到好工作,结婚,生子,交很多优秀的朋友,过上正常且功的一生,总之和他这个边缘人物的交际就到此为止了。 就像是陆驿站分给他那个五毛钱冰棍的一半就应该就此打住一样。 以后的陆驿站不应该吃这么廉价的冰棍还要和他这种人分一半,他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是陆驿站一直在强求而已,强求到委屈自己。 但是……并有这样。 方点的到并有抢走属于白柳的那根冰棍,而是让白柳每次多吃了一根。 这个女人会笑哈哈地买一根五毛钱的双头冰棍,后把自己的另一根分给白柳,摸着他的头说:“躲什么啊,我很喜欢你啊。” 从此之后,白柳能吃到的冰棍变了两根,他的迷惑翻了一倍。 “白柳!” 一道爽朗方的声音传,一个高马尾,穿着校服和校裙的女孩子在人群当中笑着声呼喊,举着右手挥舞,笑得眉眼灿烂,阳光落到上都变得耀眼且温暖,驱散了这边死气沉沉的氛围: “白柳!这边!” “坐我这边!” 477、乔木私立高中(223) “躲什啊!”方点几个健步跳到了白柳面前, 罩着面门是一顿揉搓,揉搓完了若有所思地盯着脸自己揉到变形的白柳深思了一会儿,“怎回事, 我感觉几个小时不见,你怎感觉长大了一样。” 算在游戏, 白柳面对方点深思的视线也有种后背发紧的感觉。 感觉这人像是什都不知道,但又像是什都知道的那种诡异看穿感, 白柳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如果是黑桃是纯直觉性的野生动物,那方点是自己会思考的直觉性动物,恐怖性较黑桃翻了一倍不止,白柳几乎没有在方点面前成功忽悠过。 而且每次方点都能精准猜白柳为什忽悠,以及白柳在想什,导致有段时白柳莫名很同情陆驿站。 ……和这种人朝夕处, 陆驿站,幸好你是好人。 白柳移开视线,冷静岔开话题:“走吧, 几个小时不见我能长到多大?” “嗯……”方点摸摸下巴, 盯着白柳看了一会儿, 语出惊人,“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像是有二十三四了, 好成熟。” 确实是二十四岁的白柳:“……” “不过多半也是我想多了!”方点笑嘻嘻地把着白柳的肩膀, “走走走,去看老陆誓师大会台讲话!” “陆驿站台讲话?”白柳不动声色地接过话题,“一名不是你吗?怎是他台讲话?” 方点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害, 前段时打球的时候砸到个学生,对方家长闹得要死要活的,下了。” 白柳隐隐约约地想了什, 他问:“这学生叫什名字?” “鲍康乐。”方点回忆了一下,看向白柳,“好像是你们英语老师的学生,我一球扣在了两腿,一屁股墩坐在了地,吓了个半死,脸都白了,他妈想来我们教室闹,但我在小火箭,这种普通班的英语老师进不来,所以让我从动员大会的发言下来完事儿了。” 方点无所谓地耸肩:“当时那个叫鲍康乐的叫那惨,我以为他几把我打骨折了呢。” 白柳:“……” 他知道侯彤开口闭口几/把骨折是跟谁学的了。 白柳望着方点,他张了张口,想问你是不是知道鲍康乐和我的事情之类的。 方点看白柳欲言又止,略为迷茫地先一步反问:“怎了吗?我打球打到人不是很常的事情吗?你和陆驿站当初也我扣到过啊?” 是这种感觉。 这种对方好像什都知道为你出气,但你又挑不出对方故意的痕迹,一切看来像是一个偶然或者意外,让你连对方人情都欠不了,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的感觉。 方点简直太会用这招了。 白柳深吸一口气,难得露出复杂的神色。 方点扣球打到人倒是常见,刚刚也没乱说,当初的他和陆驿站的确也方点的球打过,而且是不()打不识。 当时的陆驿站老是有意无意地在排球场外游荡,似乎是想看排球场的谁,白柳让他过去呢,他又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惊恐地疯狂摆手,表示自己在这边看看好,是绝对不会过去的。 但陆驿站不过去,白柳是会过去的,他对陆驿站这个万事都很佛系的好人对什感兴趣实在是太感兴趣了,简直像是看到一块石头在裂缝开花一样有意思。 几乎站在排球场边的一瞬,白柳知道陆驿站想看的人是谁了。 方点实在是太亮眼了,简直是在闪闪发光。 “稳住,不要慌!” 穿着运动短裤和短衣,身材匀称又健康,皮肤渗透出一层汗,五官漂亮大气,明媚靓丽,脸带着完全沉浸在运动游戏的快乐笑容,马尾随着轻快矫健的动作跃又落下,眼睛专注地看着那个越过网,在落下的蓝黄色条纹排球: “我来!” “接接!二传接!” 方点后撤两步,助跑跳,柔韧的腰部在空后弯,双眼目光凌厉地盯着那颗在空转动的球,手臂挥下,像是举着重剑砍下一般干脆且用力: “我来——!!” “砰!” 球扣在白线边缘,哨响,得分,方点举手一挥,笑得灿烂:“好球,大家继续努力。” “是,队长!” 这个时候的在到处找白柳的陆驿站注意到了白柳站在球场边,目光看向球场的方点,他差点心肺骤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白柳!你在干嘛!” 同时,方点一球发球打飞,越过高高的钢丝网,掉在了在慌忙往这边跑的陆驿站头。 “嗷!”陆驿站捂着头惨叫一声。 方点闻言吐了下舌头,背后的队员哭笑不得:“队长,你又打到人了!” “没事没事。”方点往这边小跑,挥挥手,“我去道歉,看对方情况怎样。” 方点往这边走了过来,陆驿站眼泪汪汪地揉着头捧了球,他们回头的一瞬,隔着钢丝网对视了。 两个人仿佛静止一般地不动了,怔怔地望着对方,风轻微地吹过他们的发和衣服,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他们存在了一样。 站在两个人钢丝网边的白柳:……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 陆驿站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他整张脸迅速地涨红,说话都磕巴了:“你,你好,方同学!” “这是你的,排球吗?” 陆驿站一边说一边用校服擦了擦球,往这边走的时候同手同脚,把自己给绊了一下,眼巴巴地隔着钢丝网望着方点:“这有钢丝网挡着,我,我怎把球给你?” 走进去给啊。 白柳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想。 陆驿站你脑子平时不是挺好使的吗,这个时候怎断片了呢? “可以往抛进来给我。”方点斜靠在钢丝网,整个身扑面而来一种蓬勃的,运动过后的热意,手扒在钢丝网,望着陆驿站的脸眯了眯眼,“你是叫陆驿站是吗?” 陆驿站迅速立站好,条件反射一般捧着球喊道:“是的,队长!” 隔了一会儿,陆驿站懵逼地反问:“你认识我?” 方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和我是一批考进来的啊,你二名我一名,照片在一楼的光荣榜墙挂了一学期,我不认识你怎都不常吧?” “哦,哦是这样吗?”陆驿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脸越发的红了,“那个照片不好看,早知道……” “是不怎好看。”方点大方夸赞,“你真人比照片帅很多。” 陆驿站眼看要脸红到烧断片了,他强行地把白柳拖了过来,认真地向方点介绍:“这是白柳,我的好朋友。” “我知道。”方点笑得眉眼弯弯的,“在食堂经常看到你们一吃饭。” 陆驿站紧张地咽口水,说话都快结巴了:“你觉得这个白柳,他是一个好孩子吗?” “那你,那你觉得和白柳做朋友怎样呢?” 方点转过头,似乎也因为陆驿站的认真询问而认真了来,隔着钢丝网表情凝重地摸了摸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白柳。 怼到钢丝网前的白柳:…… 莫名有种去亲的单亲母亲询问自己的亲对象能不能接受自己一手带大孩子的微妙感觉。 “我觉得……”方点顿了顿。 陆驿站扑到了钢丝网,急切地问:“他是个好孩子的,对吧,队长!” “我信你的选择。”方点抬头笑了来,笑得轻快又明亮,“是的,我也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如果是我,我也会想和他做朋友的。” 陆驿站怔怔地望着方点,他几乎是虚脱地瘫软了地坐了下去,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喃喃自语:“……谢谢你认同我的选择,队长。” “队长,快回来了啦!”后面传来其他队员无奈地催促声,“见到帅哥搭讪了,今天没训练完!” “o的k。”方点头也不回地举了一个ok的手势晃了晃,“再给我五分钟,马回来。” 陆驿站慌忙地站,他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深吸一口气将球抛过了钢丝网,深深地低着头拉着白柳的领子想走:“谢谢队…方同学,我们先走了。” “耽误你时了。” “等等。”方点稳稳地接住了陆驿站跑过去的球,很小声地贴在钢丝网边说:“能麻烦你在走之前帮我一个忙吗?” 在快步往外走陆驿站停住了,他有个回头的动作,但回到一半顿住了,似乎是不敢再继续回头去看他身后的方点一样,声线也发紧:“……我有事要先走了,如果不是很急切的事情,方同学找人帮忙吧。” “是这样吗?”方点声音不急不缓,“那我找人吧,刚刚打球的时候我动作太猛了,后面内衣扣子不小心开了一个,想让陆同学你帮我挡一下,我好扣了回去。” “现在陆同学既然不愿意帮忙,那我只好找人了。” 陆驿站:“!!!” “那不行!!”陆驿站猛地一下转头了,他几下快步走到了方点面前,在看到方点抱着球,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时候,陆驿站鼓的气势一下泄了,弓着身满脸通红地转身过去,“我,我帮你挡着,你扣吧。” 陆驿站拎到旁边的白柳满脸麻木:“……” 为什这种时候要带着他? 他应该在网底,不应该在网。 方点扣得很快,扣完了陆驿站又想跑,方点又放低声音小声说:“陆同学,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你凑过来一点,我不好意思大声说。” 陆驿站这下不敢跑了,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以为和刚刚一样,是什女生不好大声说的事情,于是把耳朵凑过去,也小声问:“什事情?” 方点眉梢眼角都含笑,俯在陆驿站耳边,轻语:“我想搭讪你。” “麻烦给个私人的联系方式可以吗帅哥?” 陆驿站整个人的脸红到直接炸开,表情空白地张大了嘴巴:“诶?!” 在旁边目睹一切的白柳冷漠地移开了视线。 好蠢。 478、乔木私立高中 点此人虽然说会经常打球不小打到人, 但非常奇妙的是,这人打飞的球就像是长了眼睛一,一般来说只会打中两种人—— ——她喜欢的人和她讨厌的人。 她喜欢的人会因此和她产生紧密联系, 而她讨厌的人会因此而脑震荡住院,白柳一度怀疑点是不是故意的, 但后来被强行拉到旁边看比赛的时候观察了几次,白柳不得不遗憾地承认—— 他看不出来。 点, 一个迷一的奇人类,总是有一些白柳完全看不懂的奇操作。 比如现在。 “这是你偷偷攒下来的雪糕棍吧?”高中时期的点比白柳高出半个头左右,她很然地用咯吱窝夹住了白柳的脑袋,秘秘地从己裙子旁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捆木棍,“我在我家床底下夹层里翻出来的,你倒是会藏啊。” 白柳扫了一眼点手上的一打雪糕棍, 他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他高中时期很多冰糕雪糕厂家搞一种叫做【再来一根】的活动,这种活动就现在饮料喜欢搞的【再来一瓶】一,把雪糕棍吃完之后, 木质的雪糕棍上如果有【再来一根】四个字, 就可以凭借这根雪糕棍在小卖部再领一根同的雪糕棍。 陆驿站和点运一向很好, 他们两个买的雪糕大部分都能开出【再来一根】,他们会把这个上面写着【再来一根】雪糕棍留给白柳。 而高中时期的白柳并不会吃, 而是会攒起来绑成一束, 藏在某个他觉得安全的地——比如点家床下面的夹层。 因为陆驿站也会往里面藏东,比如说攒给点买生日礼物的钱,所以有时候白柳会跟着陆驿站一起作案。 现在两位窝藏“赃物”的犯罪嫌疑人都被探点同时逮捕了。 “陆驿站居然还藏了一百块钱在我床下。”点若有所思, “他是准备攒给我买礼物吗?” “……”白柳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猜到就没必要问我了。” “我比较好奇地是你为什么会突然去翻你们家床下木板的夹层,那地又重又脏, 你不是从来不打扫吗?” 点哈哈大地挠了挠后脑勺:“突然感觉你们会往里偷偷藏东就抬起床板翻了一下,没到果然藏了,哈哈。” 白柳:“……” 陆驿站,你真的好和这种可怕的人共度一生了吗? “不过我倒是没到你会偷偷把这些木棍攒起来,我以为你己早就兑来吃了。”点兴味十足地将木棍凑到白柳面前,追问,“为什么啊?” 白柳眼偏移:“攒来卖钱。” “说谎。”点也不地否定,她思索了一下,摇头,“这才能卖多少钱啊?你要搞也会搞个大的,这点东不至于让你动要钱这个思。” 点盯着己手上捆得干净整洁的一捆雪糕棍,突然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这雪糕棍可以累积兑换,你该不会是攒齐十根一起兑换,然后请我和陆驿站吃两根贵的冰棍吧?” 被精准点中理的白柳:“……” 在点面前狡辩是没用的,白柳平静地承认了:“不能兑换很贵的冰棍,最多也就一个人两块五。” “哇靠,这也太爽了!”点兴奋地搓手,“两块五,这可以吃个可爱多了吧!” “我还没吃过可爱多!” 白柳顿了一下:“但你给我买过。” “是吗?”点迷茫地抬头,“有这码子事吗?我不记得了。” 白柳一静。 又是这。 点在是太擅长用这种把戏了,让你根本分不清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让你连要用交易去衡量回报她给你的东都找不到渠。 那个两块五的可爱多是上次点发奖学金的时候给他买的。 那天,白柳刚下晚习,他被许薇罚扫了厕所,在厕所的时候被班上鲍康乐带着班上那群男生带头堵了,鲍康乐那天发了很大的疯,白柳难得没有全身而退,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校服都被来水淋湿透了。 他平静地扶起己被踹了不知多少次的课桌,擦拭干净己被涂画了很多【孤儿】和【贱人】记号笔的桌面,将被浸湿的教科书整理好晾晒在窗台上,在熄灯后漆黑一片的教学楼里慢慢地向下走,脑子里无波无澜地回着明天许薇可能会找他,会他说的话。 【你怎么又弄坏了一套课桌?】许薇应该会这责骂他,【你知你来这个班里弄坏了多少桌椅板凳了吗?你还在己桌面上涂鸦,你不知这是校规禁止的吗?!】 这个时候,白柳不能告诉这个不会用脑子思考的人,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在己的课桌上一次又一次地涂鸦【孤儿】这种字眼,也不会有人一次又一次地像是群殴一把己的课桌砸变形。 这种事情一般是一些精力过于旺盛的低价值未成年喜欢干的。 如果白柳这告诉许薇,这件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她会猛地拔高声音,不停地质问你:【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被霸凌了?】 她的眉梢眼角都是讥讽和冷:【我们班上的学生都是些什么家室和背景,相信白柳同学你己也清楚,你和他们根本没有任交际,如果你没有做什么事情惹到他们,他们会无缘无故地来霸凌你?】 【他们怎么不霸凌别人就霸凌你呢?你怎么不从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是你己身上的原因太多了,找不过来吗?】 接下来就是长达半个小时的找茬和辱骂,直到白柳低头承认这是他的己的错,许薇才会仿佛胜利一般地挺胸长出一口,仿佛胜利了一般地挥挥手:“去上课吧。”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先找己的原因。】 于是白柳以后就干脆地承认了,这就是我弄坏的,我就是个坏学生,福利院会承担我的损失费用,我不用赔偿。 这让许薇无处下口,一口倒憋回去,只能无能狂怒地让白柳下次注意,赶快走人。 那天晚上,白柳一边思散漫地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解开己的校服扣子,让风吹进领口便把衣服吹干,等到他走到教学楼底部的时候,他看到了在那里等他的点和陆驿站。 白柳走过去的脚步顿住了。 他们举着一个可爱多的甜筒,甜筒上插着一看起来就很廉价的生日蜡烛,是【18】的形状。 蜡烛的火光照亮他们的脸,他们的脸难掩疲惫,但依旧亮闪闪地带着,在白柳身后漆黑一片的楼里,这点蜡烛提供的微弱火光显得分外温暖和明亮。 点容满溢的脸从甜筒后面探出,她得好像整条楼的光一瞬都亮了起来。 “白柳,我们逃下山来找你啦!” 陆驿站将校服外套飞快地脱下来,他盖到白柳单薄的肩膀上,又是无奈又是怒隐忍:“我不是和你说了好多遍,遇到这种事情就来找我吗?我和山上的保安打过招呼,你来他可以放……” “不一定会放。”点点醒到上头的陆驿站,她走上前一步,望着白柳的双眼,很认真地问白柳,“我知你上山比较困难,但如果你需要,我和陆驿站都可以逃课下来陪你处理这些问题。” “你需要吗?” 白柳回望点的眼睛,他静了很久:“我不需要。” 陆驿站急得打断白柳的话:“都这了!你还逞什么强!” “嗯。”点就像是完全当陆驿站不存在一,她白柳点点头,“那等你需要再说。” 陆驿站急得猛转头看向点:“还等他需要再说?!再这下去白柳要是被他们逼得变……” “变什么?”点发内地疑惑,她望向陆驿站,目光坦荡澄澈,“我真不觉得白柳会因为这个情况有什么变化,这情况也没什么啊,就是一群傻逼在搞事而已。” “我不觉得就这么一点事情,就能改变白柳,再说了,白柳如果需要他会和我们说,他又不是孤立无援在抗这些东。” “我们都会永远地站在他这一边啊,陆驿站。” 陆驿站一静,他的情绪顿时消减下去,怔然地松开紧紧地卡住了白柳肩膀的右手,垂下了头:“……我知了,是我岔了。” “你知你是从小和白柳一起长大的,会很操他,但你总不能永远把白柳当成个孩子来待。”点叉腰装模作地叹,眼里却是含着意的,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垂头丧的陆驿站的后脑勺,“他也会长大的啊。” “他会从一个很好的小孩子,变成一个很好的成年人。” “你不觉得这变化很有意思吗?” 点抬起头来,她着举起手臂,将手里的冰激凌推到了白柳面前。 冰激凌上的蜡烛融化了一半多了,蜡烛上的光亮越发明显,摇摇晃晃地照耀在了白柳没有什么情绪的脸上。 他湿透的发尾正一滴一滴往下滴水,他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站在他面前的点和陆驿站。 “十八岁生日快乐,成年礼快乐,白柳。” “吹灭蜡烛,许个愿望,然后吃一口你的生日冰激凌吧!” 白柳闭了闭眼睛,然后缓慢地吹灭蜡烛,扯掉了蜡烛,他张口咬了一口这支快要融化冰激凌。 点凑到他旁边,眼睛亮闪闪地问他:“什么味的?” “草莓。”白柳顿了顿,“不是你们买的吗?没看包装纸?” “问一句嘛。”点锲而不舍地追问,“许的啥愿望啊,有没有我和老陆啊?” 白柳静了很久很久,他张了张口,好像要说出什么,但最终只是冷淡地又咬了一口冰激凌:“什么都没许。” “要是向什么所谓的许愿就能成功,你们和我都没有必要高考了。” 点托腮叹息:“你好现一人,白柳,许愿只是一个寄托,我不信你没许,快说有没有我们!” 白柳又静了很久,他的发尾又滴落了一滴水,然后他垂下眼眸,看向己手里融化得快要变形的冰激凌,轻声说: “我许愿……希望明年你们能给我买不是草莓味的冰激凌。” “好难吃。” 479、乔木私立高中 距离他十八岁候吃到人生里第一个二块五高价冰激凌已经过去半年多了。 从那以后, 白柳会方点和陆驿站给他买,吃出了【来一根】木棍存起来。 但这些木棍放在学校和福利院都不够安,容易被其他人翻找出来, 所以白柳将这些木棍藏在他觉得唯一比较安地方——方点家里。 存到这个间节点,他记得好像是存到了…… 白柳视线转移到方点手上, 方点顺着白柳实现看过去,她展开那一小木棍, 似有所悟:“这里一共五根。” “不对啊。”方点摸了摸下巴,她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眯着眼睛凑近过去看白柳,“我要是记错话,按照我们给你买冰棍频率,你应该有七根了。” “我不觉得你会是那种存到一半自己忍不住贪吃吃掉两根那种人。” 方点晃了晃自己手上木棍, 她:“有两根呢?” 白柳:…… 这个刚刚说自己不记得自己半年多前给他买过可爱多女人现在又对他木棍数量如此明了了。 于是白柳也顺水推舟,现学现用:“我也不记得了。” “我不信。”方点不吃这套,她大大咧咧地打了回来, 将手肘压在了白柳肩膀上, 笑得很奸诈又八卦, “一下就少了两根,我怎么感觉……” “你请谁吃了冰棍呢?” 白柳目不斜视地托着自己肩膀上挂着方点朝操场走去:“我这种抠门人, 会请谁吃?” “我和陆驿站啊。”方点耸肩, “你不抠门,你只是记仇又记恩,请你吃过冰棍人你干嘛要请他吃?” 白柳一顿。 方点紧接着就兴致勃勃地追:“所以我真很好奇, 我最近听除了侯彤之外人请你吃东西啊,你也接她东西,那这只能说明一点!” 白柳用余光扫趴在自己肩膀上方点一眼:“说明什么?” “你主动请别人吃了冰糕!”方点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她勒住白柳脖子使劲摇晃,“是谁是谁!是你们班侯彤是我们班韦双,是排球队二传杜以珊?!让我知这些追你人里到底谁拿到了你首杀!” “你这个小铁树早在被那么多人追过之后,终于背着我偷偷开花了是吧!” 白柳被方点晃出残影,开口声音都被晃出了电音,声调是冷淡:“我很好奇两点。” 方点停下了摇晃白柳,她疑惑:“哪两点?” 白柳掀开眼皮扫方点一眼:“第一点,你怎么我请别人吃冰棍和我谈恋爱联系起来。” “第二点,你周围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喜欢来追我?” “你这种人要不是产生了感情怎么会给别人主动花钱?”方点直白地回答,“除了我和陆驿站,我见过你给别人花过钱。” “给我两也咋花钱。”方点幽幽地晃了晃自己手上木棍,“我和陆吃到呢,你就请了别人,真是个不孝子。” 白柳微妙地一顿。 “至于第二点嘛……”方点挠挠头,她吐了一下舌头,眼神游离地别开了头,“有这么多有钱女追你不好吗?” 白柳冷静地否定:“不好。” 这些来追他女孩子大多数都是方点周围人,不是排球队里人,就是方点那个小火箭班里人,大部分确如方点所说,又有钱又漂亮,要么就家室不凡,要么就成绩优秀,比如侯彤。 就算用白柳功利标准来算,也已经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有价值人类了。 但有个很让白柳……点,因为方点是排球队里,这些来追他女孩子或多或少也会打排球训练,都是运动类型女孩子。 所以……这些女孩子身材和身高都当优秀。 侯彤,179。 韦双,178。 杜以珊,182。 高中期白柳,172.5。 加上女孩子们一点鞋跟高度,白柳合理地和每个大女达到了一个最适合接吻身高差。 方点皱了皱鼻子,反驳:“哪里不好吗?要是有这么多女来追我,我肯定……” 白柳面无表情:“那样陆驿站就会哭着吊死在你家门口。” 方点:“……” 这倒是。 “诶呀,我只是和她们随口聊起过你啦。”方点罕见地有点不好地挠了挠头,“你也知,我这个人喜欢什么就要让人尽皆知,我觉得你很有,打球候就会聊起一点你事情。” “久而久之,她们可能对你就有点感兴趣,放心啦,关于你,我聊都是一些比较温和话题。” 白柳呵呵微笑,但眼睛里一点笑都有:“比如在打球候讨论谁能拿到我首杀,我拍卖出去给谁当男朋友,你们开了个竞价会?” 方点悚然一惊,后退两步:“你怎么知?!” 白柳额角跳了跳。 他是毕业之后有一次在方点家聚会,方点喝多了说漏嘴了知。 这女人居然在打排球候给他开过很多场口头竞价会,讨论谁会拿到他首杀,能交往多久之类,据说最高一次拍到过他交往一年一百万高价。 那个候他刚满十八岁,就被一群人竞价过初恋了。 “很多人想和你谈恋爱,侯彤说她愿出一百万一年来买你和她在一起间。”方点双手架到脑后,她笑嘻嘻凑到了白柳旁边开玩笑,“一百万诶,你不心动吗?” “如果有陆,我都心动了。” “多半是你给她们添油加醋地说了什么符合她们幻想消费东西。”白柳根本不管方点,笔直地朝前走,他脸上什么表情,“你骗人可比我恐怖。” “有吗?!有吧!”方点急匆匆地追上白柳,她蹦蹦跳跳地转身过来,用一个正对着白柳姿势背着走路,脸上笑容灿烂,“我个人觉得是你色和个人魅力在吸引她们啦。” “毕竟你其实很招人喜欢。” “如果我有侯彤那么有钱,我也愿花一百万一年和你交朋友。” 白柳冷冰冰地扫笑眯眯方点一眼,这女人花言巧语实在是太多了,不打住她能一直这么叭叭,调戏白柳到动员大会结束。 于是白柳伸手到方点面前,淡淡地说:“那现在我们认识两年了,一百万一年,两百万拿来。” “好,白柳同学!”方点顿严肃起来,她将那五根木棍放到了白柳手心,“先放这些,价值两块五抵押木棍,剩余一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七块五我先赊账,后期给。” 说完,方点挥挥手转身一溜烟跑了,她马尾和声音都在身后轻快地跳荡: “陆要上台讲话了,我去看看他,你先去你们班集合,我等下领陆过来找你!” 白柳望着方点离开背影,他垂下眼帘,看向自己手心那五根冰棍,然后慢慢地合掌握紧。 “白柳!” 有个身材高大,戴着猴子耳机高中生举着板凳,在熙熙攘攘人流里兴奋地跳了一下,又叫了一声:“白柳,草,总算找到你了!” 牧四诚三步并作两步逆着人流过来,他呼出一口气,抖了抖校服上板凳灰,很自然地就上了白柳肩膀,他略微新鲜地低头打量着这幅模样白柳,表情惊叹:“哇靠,白柳,你有这么嫩这么小只……” 白柳掀开眼皮撩他一眼。 牧四诚讪讪地住嘴,放下了自己压着白柳肩膀,点开面板开始向白柳汇报:“我身份是实验楼那边高三四班学生。” 白柳看向牧四诚系统面板: 【根据玩家牧四诚高中成绩分析,该副本中玩家牧四诚被定义为优等生,分到实验班。】 【分类班级:高三四班】 “我察看了一下这个身份二模成绩,和我高中期成绩差不多,六百多分,应该和系统说一样,就是模拟我们念高中候成绩。”牧四诚挠头,他啧一声,“你说刘佳仪怎么办?” “她念过高中啊,会被分到差生班级吧?” “你是差生。”一冷冰冰女生声音打断了牧四诚叙述,牧四诚惊异地转头过去,发现一个十八岁短发女孩子单手叉腰,冷漠地望着他,“这系统模拟不光是你们经历过高中,会根据玩家情况模拟她在未来在高中情况。” 刘佳仪在牧四诚目瞪口呆目光中走到了白柳旁边,点开了自己系统面板转过来给白柳看: 【玩家刘佳仪无高中成绩分析,根据各界线情况推演模拟玩家刘佳仪高中成绩情况……正在推演中……推演结束。】 【根据推演结果,该副本中玩家刘佳仪大概率会是特优等生,玩家刘佳仪被定义为特优等生,分到特优班(注:高三特优班位于山顶处)。】 【分类班级:高三一班】 牧四诚惊呆了,他指着刘佳仪面板:“凭什么她是特优等生啊!她八岁,怎么都该是差生吧!” 刘佳仪根本管牧四诚,她继续说了下去:“我在山上通过特优生一些特权查到了一些信息。” “唐二打在体育班,他属于艺体生,在实验楼高三十二班,也就是艺体班,木柯和我一样都在这一批二模考试里考进前一百特优生,他在二班。” 刘佳仪脸色冷静地分析:“从主线任务来看,我们队伍整体分布目前看来不错,什么班都有,有两个特优生,有差生。” 队里唯一差生白柳:“……” 480、乔木私立高中 白柳冷静地岔话题:“差生优等生这件事等会再说, 先讨重的事,主线任务求我们拿到高考第,但这个任务有个很严重的漏洞——它没有时限定。” 牧四诚好奇地追问:“什么时限定。” “完成任务的时。”戴着眼镜的木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们中, 颇为严肃地分析,“主线任务没有我们完成任务的时期限。” “靠,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牧四诚被吓得蹦。 木柯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镜,语浅淡:“我和佳仪起过来的, 我们都是特优生。” 牧四诚:“……” 妈的,感觉被内涵了,特优生了不起啊! “不是高考倒计时五十天吗?”牧四诚满心疑惑地反问,他点出系统面板,指着上面的信息问,“主线任务是高考全校第啊, 那完成任务的期限就该是五十天啊。” 木柯委婉地说:“那只是高考倒计时罢了,并没有直接说那是任务完成时限,。” “任务期限总不可能低于五十天吧。”牧四诚嘟囔, “不然怎么高考啊……” 牧四诚另三个人幽深的眼里渐渐闭上了嘴, 然后他实忍不住地靠了, 反驳:“不是,如果不是五十天, 这任务还能怎么完成啊?” “总不可能又是七天吧?!”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牧四诚解锁副本主线任务隐藏信息——【任务期限】。】 【主线任务变更为:请玩家七天内, 取得高考成绩全校第。】 牧四诚:“……” 牧四诚草了,他怒意勃发地把自己的系统面板巴掌拍了回去:“七天,妈的都还没三模呢, 我怎么高考全校第!” “不说得好像你五十天后就定能高考第了样。”刘佳仪无语地扫了牧四诚眼,继续望着白柳说了下去,“除了这个任务期限之, 对我们来说,完成主线任务还有个很麻烦的点。” “那就是【高考】本身。”刘佳仪的脸色沉了下去,“系统虽然分配了我特优生的身份,但我并没有相关的高中知识,也就是说我本身【高考】这个环节里,是不能发挥作用的。” 白柳看向牧四诚:“你呢,现让你参加高考,你能考多少?还能考六百多分吗?” “……”牧四诚啧了,难得焰瘪了下去,他别过头抓了抓后颈,小回答,“三四百分吧,都忘得差不多了。” 白柳看向木柯。 木柯抿唇,满脸歉然:“对不起,我是国念的高中,我没参加过国内的高考,可能不能考很高。” 刘佳仪深吸口:“白柳,你能考多少,你当初说你高考比牧四诚低百多分,现呢?你记忆力比牧四诚好,对高中知识应该不会遗忘那么快,如果你现还能考当初的分数,应该能比牧四诚考得高……” 白柳冷静地打断刘佳仪的话:“现应该还是低百多分。” 察觉到四周沉默凝视着自己的视线,白柳色平静地了口:“暂时不用这么沉重,事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游戏都有解法,我们还有机会。” 牧四诚眼前亮:“白柳,你还有什么办法!” 白柳冷静地抵着下颌分析:“你们觉得唐队长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省的高考状元?” 刘佳仪:“……” 这完全经是死马当做活马到处乱医的程度了。 他们的队伍,完蛋了。 “高考状元?”唐二打匪夷思地看着这群找到他之后,立马把他围堵到角落,穷凶极恶地逼问他的队员们。 唐二打思考会儿,认真严肃地出了回复:“应该不行,我没参加过高考。” 牧四诚咬牙切齿又绝望不地锤了唐二打硬邦邦的胸口拳:“你怎么会没参加过高考呢!” “我直异端管理局训练,不用参加高考,我们参加的是异端处理局的升部考试。”唐二打无奈地拿了牧四诚抵他胸口上的拳头,“我升部成绩不错,但的确没学过专门的高中知识。” 牧四诚还不愿意放弃,他逼问:“那说不定你就是个高考奇才呢? “你这个副本里的二模成绩多少?”白柳针见血地问。 唐二打难得有些尴尬地握拳清咳,他挺直了背,好似有些愧疚般地态度沉重了起来:“507分,太低了对吗……” 白柳把握住了唐二打的双手,他诚恳道:“唐队长,这个副本,你就是我们全队的希望了。” 唐二打:“……?” 木柯把得到的每个人的信息整理之后告诉了唐二打之后,唐二打才明白白柳说的是什么意思,他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环视了有人圈:“真是没想到我居然成了成绩最高的人。” “但【高考】这个关键任务之前,我觉得时期限这个问题更难处理。”唐二打拧眉看着系统面板上主线任务中新增的【七天】这两个字眼,“七天之后才4月25号,我们抵死了任务期限最后刻都离高考还有43天,我们怎么高考?” “这完全无解啊。” 白柳抬眸,他眼眸漆黑地平视着唐二打:“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无解的游戏。“ “游戏里某个节点定藏着任务完成的线索。” 唐二打怔。 誓师动员会。 穿得西装革履的校长走上了操场正对的看台上,这个校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举着话筒,耷拉着眼皮环视了下面圈的学生,色有种说不出的傲慢烦躁: “各位乔木高中的同学们,家下午好。” “本来,我们的动员会是应该高考前三十天才的,但相信家也知道了,前段时发生了些事,有学生举报了教育部门,以各方面施加的压力之下,迫使我们全校学生放假周。” “你们回来之后,我思前想后,决定提前召今年的动员会。” 这个校长用种刻薄的视线从每个学生的脸上扫过: “各位同学,你们知道为什么我提前召这次动员会吗?” 下面鸦雀无,有人都低着头,就像是上课的时候老师突然提问样默契地对这个问题表示了抗拒。 “我提前召这次动员会的目的——”这个校长拍了两下话筒,喇叭里传来刺耳的嗡鸣,他猛地拔高了音,辱骂道,“——就是警告有些心思不正的高三学生,把心思收回来放到学习上!” “你们真是好的胆子。”校长脸上的表变得越来越阴毒,他视线每个低着头的高三学生脸上游走,就像是吐着信子想咬人的蛇,“我让各班老师反复强调,反复强调,不把学校和那些家里自杀的高三学生联系起来,不随便到面乱说乔木高中里死了多少多少高三学生。” “你们倒好,有人直接捅到教育部门去了,逼得我们放假了个星期。” “玩爽了是吧?” 校长冷笑:“我只想告诉这个同学,你浪费了全校高三学生周的学习时,这届有任何个孩子没能如愿以偿考上自己心仪的学,你就是罪人。” “现我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三分钟,自己站出来,不逼我个个理。” 下面简单地骚动了几下,有个班的学生骚动起来,有个男生哭着从人群里被抓了出来,哭喊着:“不是我举报的,不是我举报的!” 旁边的人指着这个男生喊道:“就是他举报的,校长!” “让这位同学等下单独来趟我的校长办公室。”校长冷漠地下达了指令。 这个男生凄厉地哭叫着,被拉走了。 校长将手背到了身后,台子上巡逻样地走了几遍,停了中,他看着台下的人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你们觉得死了那十七个高三学生让你们害怕。” “但这十七个高三学生的死亡,和乔木高中没有半点关系,都是家中自杀的,不再让我听到些到处乱传的流言蜚语,让这经死了的十七个学生,影响到你们这些还活着的两千多个孩子的高考。” “他们经死了,他们不能再参加高考了,但你们还!” 校长厉喝道:“离高考只有五十天了,希望你们弄清楚什么事才是你们人生里重的事,是这十七个自己家里因为高考压力自杀的失败,还是你们这些战胜了压力的,即将上考场的战士们!” 台下落针可闻,这校长似乎对自己造成的这种威慑力和效果颇为满意,他点了点头: “好,接下来请这届高三二模总成绩687分,年纪排名第二,全市排名第二的陆驿站同学上台发言讲话,做高考动员发言,带领各位宣誓。” “家鼓掌欢迎。” 这位校长说完自己先带头鼓掌起来,从看台的右边阶梯上走上个身材笔挺,穿着校服的年轻男生,他平稳地走上台来接过校长手里的话筒,没有对校长打任何招呼,而是直接转头看向下面的学生,礼貌地点头示意。 这姿态就像是校长并不是校长,只是个他送话筒的工作人员而。 校长脸色微微沉了下,但还是走了下去。 这个年轻的男生抬起头来,他眉目清正且温润,校服穿戴得干净整洁,袖子挽到了肘部,将手里发言稿有条不紊地展: “针对于校长刚刚谈起的举报和十七名高中学子不幸离世的事,我有两点说。” 陆驿站抬眸,他脸上甚至带了点清风雅静的笑意,但这笑意没有到眼底: “第,举报的人是我。” “第二,死的十七个学生不是失败,而是受害。” 481、乔木私立高中(224) 校哗然。 “这人不是……”牧四诚看着看台上这张年轻又略显熟悉的面孔, 了头,皱眉,“谁来着?我是不是见过他?” 唐二打也拧眉。 陆驿站, 这不是白柳个友吗?怎么会以npc的身份出现在游戏里? ——是之前玫瑰工厂的况一样吗? 木柯刘佳仪见到这张脸的候齐齐一顿,转头看向白柳, 没说话。 白柳神色平静,没有说话。 校长气急败坏地就想爬上去把陆驿站给拽下来:“你在说什么啊陆驿站!给我下来!” 陆驿站灵巧地躲要上来的校长, 他举着话筒一边飞快地在看台上熟练地绕圈跑,一边飞快念着自己的解说稿: “这十七名学生都是高的某次考试中成绩进步到了前一百名,上山之后再下山的学生……” 牧四诚皱眉提问:“上山之后再下山是什么意思?” 陆驿站念稿的声音下面白柳冷静解释的声音渐渐重合了: “乔木高中山上个地方的学生是流动的,根据每次考试的成绩来判定,每次考试前一百的学生可以上去。” “上山之后再下山说明这十七名学生之前成绩并不是前一百名,而是在某次考试, 周考或者是月考偶然考到了前一百,成功上了山,但在之后的某一次考试中他们的成绩又落出了校前一百, 所以又下山了。” 刘佳仪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她转头过去:“你对这个学校了解, 白柳。” “这个学校该不会是你的高中吧?” 另外四个人一顿,猛地转头看向了白柳, 白柳脸上什么表偶都没有,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看台上校长玩追逐战的陆驿站。 看台上,校长在后面暴跳雷地追,陆驿站在前面就像是吊着怪一样灵敏地闪躲逃跑, 念稿的声音还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虽然经过警方查证,这十七名学生的确是自杀, 但一个地方接二连的死人,绝不是毫无理由的。”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当十七个同处一个环境的人越过本能选择死亡,一定存在什么理由,逼迫他们不得不以死亡为代价逃离这个让他们无法存活的环境。” 台下,刘佳仪走到了白柳的面前,她直视着白柳的睛,单刀直入地质问:“这副本登陆过你的高中是吗?你高中的候发生了什么?” “这十七个死掉的学生你是什么关系?” 白柳静了一会,他抬眸:“没有死十七个人。” “我高中的候一个人都没有死,这副本登陆失败了。” “登陆失败了?!”唐二打愕然地看向白柳,“怎么可能有副本在没有强大外力介入的况下登陆失败的?” ——之前的玫瑰工厂冰河世纪登陆失败,几乎是动员了整个异端管理局的力量才勉强控下来,还死伤了一些人。 唐二打清晰地记得异端处理局的备案里是没有这个乔木私立高中的,也就是说,异端管理局并没有来这里处理过异端,这个副本在一个人都没有死亡的况下,自己登陆失败了。 这怎么可能?! 白柳垂眸:“有一个人阻止了这个副本的登陆。” “一个人阻止一个副本的登陆?!”唐二打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反问,“还毫无伤亡?!” “嗯。”白柳掀皮,他看向看台上,“他不会让无辜的人死在他自己皮子底下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烂人。” 陆驿站跑累了的校长分居看台对角线上,校长边周围聚拢了一群想要逮住陆驿站的人,但陆驿站身形实在是太过灵活,跑这么小二十分钟,连衣角都没有被他们挨到。 台下的学生已经始起哄了,很多学生在一边笑一变到处乱跑,陆驿站的动作一样,几个师根本控制不住这些学生的行为,场子顿乱成了一片, 台上的陆驿站脸不红气不喘的,举着话筒笑容端地这群师打商量:“当一个学校让十七个孩子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定是这个学校出了很大的问题。” “这些孩子都是上山之后又下山才自杀的孩子,校长师们,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这十七个孩子的问题,而是这座山的问题呢?” “山的问题?”木柯灵敏地捕捉到了陆驿站话外的意思,“座山上是不是有什么游戏线索?” “可以说有吧。”白柳淡淡地说。 “山上有什么?”刘佳仪死死地盯着白柳,“你是不是猜到该怎么通关这个副本了?” “我对怎么才能在七天内通关这个副本了有了个大概的猜测。”白柳平淡地口解释,“在我高中的候,我们的学校有个很奇怪的校园传说。” “什么校园传说?”牧四诚问。 看台上的校长一边喘息一边冷声反问:“这十七个学生是自己自杀的,能山上的什么东西有关?” 白柳陆驿站同转头,他们都看向座矗立在校园背后漆黑幽深的山,他们的目光落在山顶上,声音渐渐重合: “山上的高考湖。” 校长神色一凌,他就像是被人揭穿了什么一样神色一变,色厉内荏地呵斥道:“什么高考湖!一个修得看的人工湖罢了,都是些学生胡诌的狗屁谣言罢了!陆驿站你不要给我以讹传讹!” 牧四诚奇地追问:“高考湖,是什么东西啊?” “乔木私立高中的一个人工湖,在山上。”白柳不疾不徐地解释,“我没去看过,但上去过的人都说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工湖,在山的中央,可以倒映月亮。” “这个人工湖之所以被喊作高考湖,是因为据说每个考上去的高学生,要在有月亮无云的夜晚里,在月亮倒映在湖的中央的候,独自一人绕着个湖的边沿面走圈,反面走圈,你脚底没有沾到一滴水,一都没有湿透,这个候你探头望向湖的中央,你就会看到湖中央的黄色月亮消失,变成一套黄色的单人桌椅。” “而在个桌子的中央会放着一套卷子。”白柳抬眸,“就是当年的高考试卷。” “高考湖可以预知当年的高考试卷。” “这个候你要跳下湖去,潜入湖底,去做套高考卷子,做完的分数就会是你当年的高考分数,果你不跳下去,很快这套桌椅又会变成月亮,消散在水底。” 牧四诚听呆了:“这,这不是作,作弊吗?!” “可以这么说。”白柳语气无波无澜,“但这据说是乔木私立高中升学率一度居高不下的原因,也是很多有钱有势的人费尽心思也想把自己的学生送到这里,送上山的原因。” “就是因为座高考湖的传说。” 482、乔木私立高中 “从这个传说来讲的话。”木柯蹙眉, “下湖考试的成绩就是考成绩,这是什么好事吧?什么有那么多学生下去?” 柳语气平淡:“因他们只相信传说的一部分。” 牧四诚反问:“只相信传说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他们觉得说定真的会看到考卷子,相信湖底做卷子的分数就是真的考分数。”柳说。 牧四诚疑惑:“什么?” 柳用余光扫牧四诚一眼, 紧慢地解释:“如果让你在水下做一次考卷子,后在真正的考场上再做一次同样的考卷子, 在你知道题的情况下,中间给足你复习和找原题的时间, 你会觉得第一次考试的成绩和第二次是一样的吗?” “当会啊。”牧四诚假思索地回答,“同样的卷子做第二遍,再怎么比第一次的分数吧,我知道题了。” “嗯。”柳收回目光,“我周围的学生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们会去试试, 从来没有人真多见到过,所以这个考湖传说也只是一个传说。” 柳说到这里一顿:“据说,也有人真的看到了考湖里的考卷子。” “那就是我三下学期的时候, 一个在考湖里落水的女生, 她说自己看到了考卷子, 没来得及做,就溺水昏迷了过去。” “过在那之后, 这个考湖就被填了。” 这下四个人很震惊:“被填平了?什么?!” 柳平静地解释:“有学生向上面举报了乔木私立中存在考泄题行, 给了证据。” “那证据就是当年的一整套考试卷,六套卷子所有题有,据说是a卷。” “一整套考卷?!”牧四诚震惊了。 柳视线落在看台上的陆驿站上:“当时考题没出完, 这个学生给的题和大部分被收纳的考题的确有较大范围合,所以就有人来视察乔木私立中,走的时候这些人就把考湖给填平了, 整顿了一番乔木私立中,也把那年考题换了,后来再也没有学生在山上出事了。” “湖里落水的女生?”刘佳仪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词,她偏头看向柳,“系统给的背景介绍就是一开始湖里有女生落水死亡,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事件发生,你现里这个女生是没有死亡是吗?” 柳顿了顿,摇头:“没有。” “她被一个学生从湖底抱上来,连夜背着她从山上跑下去送去医院抢救回来了,后面成功参加了考,成绩错。” 柳抬眸看着看台上到处乱蹦,举着演讲稿声宣讲的年级第二名特优生—— ——从考湖底把这个女生救上来的学生,就是当时正在山上的陆驿站。 陆驿站在看台上慷慨激昂地一边演讲,一边左右摇晃地躲避追捕他的校长,保安和老师们:“我联合了四名和我一样,对学校的制度有所思考和建议的学生,一同向外界反应了乔木私立中的各项问题。” “希望校长公平公正地处理问题,诬蔑其他没有参与此事的学生。” 校长一边跑得上气接下气,一边气急败坏地逼问:“是哪几个学生!” “三二班特优生,柏嘉木,我,廖科。” “验班三班,一班同学,周华,柏溢。” 陆驿站笑容明亮温润:“——一共五位同学。” 校长原本愤怒的神情渐渐冷却了下来,他停下了追逐的脚步,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看着陆驿站,旁边老师的神色也迟疑了起来,在校长耳边声说:“三个特优生和两个特优生预备役,应该能上名校,陆驿站是状元预备役。” “校长,您看这事……如我们就轻拿轻放,记个过就算了?” 校长和台下和柳同时眯了眯眼睛。 “杀手序列三个特优生和两个验班前排学生。”柳语气冷静地分析,“我们占任何优势,再加上陆驿站成绩很好,他记忆力也很好,现在让他考他估计也能稳考到六百七以上。” 牧四诚有点晕:“什么杀手序列,陆驿站是你朋友和这学校里的npc吗?” 唐二打缓慢地反应了过来,他猛地转头看向柳,神色愕到一个字说出来了。 柳这话的意思,就相当于说是…… 在他们面前发言的这个学生是他以的npc陆驿站,而是和他们一样登陆的玩家,而登陆在【陆驿站】这个【柳唯一好友】份里的玩家,就是他们这局最大的对手—— ——第一战术师,逆神的审判者。 木柯和刘佳仪很快接上柳的思路,刘佳仪点头,神色沉郁地问:“我能问一下陆驿站考多少分吗?” “718分。”柳冷淡地回答,“第一名是方点,732分。” 牧四诚没来得及明陆驿站的份,就被这个分数给冲懵了,他张开双手表情空地质问:“你说他们考了多少分?!” “行,这分数我们怎么考追上。”木柯深吸一气,“和他们硬刚对考我们会输,我们得想其他办法赢他们才行。” “按照正常路径我们可能赢。”柳神色冷冰冰地开,“现在只能走正常路径了。” “什么正常路径?”唐二打表情凝地问。 柳看向台上的陆驿站,语气平淡:“在联赛里赢游戏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按部就班地先完成线任务,这是典型的竞技游戏方式。” “第二种就是——直接杀死自己的对手。” 唐二打猛地抬起了头:“你直接杀了他们?!” 台上的校长也终于阴沉地开了:“我可以追究你们五个人这次的事情。” “以后山上发生的任何事,你们最好当做没看到,也往外乱说。” 陆驿站笑了起来:“那可行校长。” “我长了眼睛就是看事,长了嘴巴就是说话的,让我对一些事情看管,闻问,当做这些死去的七个孩子存在,当做你诱导逼迫那些孩子跳湖做题,将考题泄露给权贵后代这件事存在——” 陆驿站脸上的笑意收敛,神情变得云淡风轻起来,他从后拔出一把巨大到横过他整个的剑,轻抬下颌,目光偏倚地望着对面的校长,忽的弯唇一笑: “——我这种会临场逃跑的普通人,也是偶尔会有血性一下,想站出来的。” 剑稳稳划下,砍在了这个校长的前面,这校长被劈得神情直接呆滞,吓得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屁滚尿流地向后蹬腿,想逃走。 一根雪的骨鞭从校长的后直接划过来,打在这个校长的背上,眼看就将他煽吐血了,陆驿站眼疾手快地翻一挡,将剑斜着挡在了鞭子上, 陆驿站神色无奈地看着跳上台来的柳:“做事这么偏激,吓一吓npc就可以了,是真把他打死变怪物了,会你又麻烦了。” 柳脸上什么表情地从陆驿站提前拔/出来的剑上扫了过去:“你猜到我会在这里进攻你了?” “我诱饵放得那么明显,几个班的队员全报给你了。”陆驿站拿着剑笑眯眯的,“你能忍得住咬饵,那就是你了。” “毕竟你也应该没有其他路子了,你队伍里的人好像太擅长考。” 陆驿站笑得温和,语带调侃:“柳,此时此刻,你有没有后悔自己中没有好好学习?” 柳收鞭再甩,语气冷淡:“那怪谁?谁让你告诉我未来有这种游戏,我了赢你会好好学习的。” “……”陆驿站举着剑哭笑得地挨了这一鞭子,“你自己好好学习,怪到我头上来了?!” 柳没搭话,提手翻又是狠狠一鞭子下去。 陆驿站收敛神色,后退两步挡住。 这一鞭子打到了陆驿站的剑中央的弹孔上,那弹孔是上次他给柳挡子弹留下的,弹孔周围全是细细密密的裂纹,因上次剑直接被六的子弹打穿了,是后来陆驿站送去华干将那里紧急修补之后又勉强能用的。 之前密林边陲那次,陆驿站了阻止柳和黑桃,剑也被和这两个崽子的骨鞭联合搅碎了一次,这才修复没多久,五栋楼又被弄碎了。 这剑跟了陆驿站658条世界线,他很是爱惜,现今已经因柳被修补两次了,现在他见柳一鞭子毫留情地抽在剑脆弱处,陆驿站跟打在自己上一样心疼得蹦起来,惨叫出声:“你下手轻点啊!” “我只有这么一把剑,打裂了我就没得用了!” 柳余光扫过去,手上挥鞭再甩,又正中剑弹孔,打得陆驿站剑变形抖动了一下,柳抬眸冷漠睨陆驿站一眼,语气淡淡:“你没武器用,那正好?” 陆驿站:“……” 好狠心一崽子!! 方点说的没错,柳果真孝子! 483、乔木私立高中 眼白柳就指着重剑上最脆弱那个弹孔打, 陆驿站心痛得无以复加,他抬起重剑来一个换手,重剑被收了回去, 双手变成了太极的姿势,将白柳一顶一推, 轻飘飘地送到了台下。 陆驿站站在台上无奈道:“不和打了,再打老本武器都被玩没了。” “换个人来陪玩。” 陆驿站话音刚落, 台上的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穿着明黄色校服,戴着眼镜一脸严肃的周天华——杀手序列的替补队员,周公。 周天华对着白柳颇为礼貌地抬手鞠躬,抬头向台下的白柳,微微鞠躬, 语气诚恳肃穆:“好,白柳,是队长选拔的三代猎人, 廖老师的关门弟子, 可以叫周公。” “这场比赛的任务目标是让在面前无法攻击其他人, 无法移动。” 白柳眯了眯眼睛,他单手撑在台上跳了上去, 同时一鞭子打了过去, 周公敏捷换手后退,神色凝重做个一个武打起势的动,嘴里啊打一, 气势雄浑地甩出一根—— ——听诊器。 “请白先生赐教。”周天华眉目凝肃地右手手肘夹住听诊器,左手对着白柳摊平伸出。 白柳:“……” 台下的学生因为白柳的突袭已经混乱成了一片,学生要在兴致勃勃地退到一旁戏呐喊加油, 要已经撸袖子参与进了这场不知道为什的搏斗游戏中,场面已经完全失控。 为数不多的老师和保安根本控制不住学生,已经有好几个班的老师歇斯底里地报警了,校长更是躲在台帷幕后面瑟瑟发抖。 陆驿站跳下台,迅速地和前来接应他的廖科汇合在了一起,廖科没忍住回头了一眼台上战成一团的周天华和白柳,问了句:“打在一起了?” “嗯。”陆驿站脸上没什表情,“白柳敌不过周公的,先去处理流浪马戏团其他队员。” “以为对将周公选为三代猎人那排斥。”廖科一边跑一边扫陆驿站一眼,“不会那快让周公对上白柳的。”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猎人,狼人杀里辅助预言家带领平民赢得胜利的一张神牌,主要功能有两个——保护预言家,以及以自杀为目的,带他自己认为的狼人。 这从结果来,就是一张以自毁为结果,让其他人得到胜利的牌,可以说每一代猎人都是为了杀狼人而生的,这在每一代猎人的技能里也有体现。 每一代猎人的技能都是为了杀白六而产生的。 一代猎人岑不明,【不明的行刑人】,技能为【刑罚】,最主要的技能是一口【罪人之井】,可以困住他觉得有罪之人,尤其是白六这个集世界罪恶之极的人,只要白六掉进了这口井,他就不能爬出来。 代猎人唐打,【玫瑰猎人】,技能为【玫瑰左/轮】,最主要的技能是【自杀子/弹】,在转/盘里赌博,运气差的那个人会先,一击毙命。 白六的运气值为0,所以一会被这枪命中。 三代猎人……周天华,【见习周公】,技能是【催眠】与【解梦】。 这是最特殊的一代猎人,他的技能不再是为了杀白六而生的,而是为了监控白柳而生的。 陆驿站缓缓将胸腔里的那口浊气吐出。 一开始陆驿站并没有准备选三代猎人,一切开始于十年前,他放下那把杀白柳的刀的一瞬间。 十年前。 廖科无法置信地望着这个年幼的十四岁陆驿站,他的记忆在陆驿站登入世界线的时候就已经同步了,但他现在就像是还没有同步完成一样大脑混乱,他不可置信地再次反问了一遍:“队长,刚刚说什?” “要留下白六?!” 陆驿站似乎也觉得自己很离谱,他十分愧疚,但依旧没有迟疑地重重了一边自己的话:“嗯,觉得不应该杀他。” 廖科深吸一口气:“队长,虽然不是从第一世界线开始跟的,但为的副队长,也跟了上百条世界线了,知道自己在做什吗?” “这是最后一条世界线了啊!” 陆驿站低着头,他沉默了很久,才嘶哑地开口:“但这个白六,他还什都没做过。” “他不是个坏孩子,不能杀他。” 见陆驿站这幅样子,廖科脱力一样地垮下了肩膀,他慢慢地,慢慢地瘫在了椅子上,目光恍惚又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队长,不明白……” “哪怕这个白六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不是个坏人,但一条命和这多条命,怎就……非要选那一条命呢?” “已经了这多人了,他是不是个坏人,有那重要吗?” 廖科眼睛里慢慢渗出眼泪来,他望着低着头的陆驿站,仿佛质问又仿佛谴责,音都哽咽了: “重要的不是这些生生世世都是好人的人,终于在这条世界线有一线可能,能不了吗?!” “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和牌面吗?!”廖科站了起来,他握住陆驿站的肩膀,狠狠地逼问他,“是谁告诉,预言家的职责就是保护更多的平民?!” “他也是平民。”陆驿站抬起头来向廖科,语气坚又平静。 廖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了:“他不是!!” “他是。”陆驿站目光里一丝动摇都没有,他缓缓地移开廖科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没有犯罪,没有做错事,那他就是。” “知道想杀他。” 陆驿站语气不温不火:“要杀他,就先杀吧,不然不会让动他的。” 廖科深呼吸两下,他几乎像是被陆驿站在脸上狠揍了一拳般倒了回去坐在椅子上,捂着脸胸膛起伏着,呼吸粗重没有说话。 “抱歉。”陆驿站轻说,他用力地握了握廖科的手,“不是个称职的队长。” 廖科缓缓地移开捂住脸的手,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到无以复加,长叹一:“轮不到说自己不称职,陆队。” “就是太称职了,但凡有点私心,都会杀了白柳。” “那要拿他怎样呢?”廖科妥协了,他满脸叹息,“让他存在,下一步的计划是什呢?” 陆驿站尴尬地挠挠头:“其实还没想好。” “但总不能让他就在这里待着,着他吧,最好让他的欲望保持稳,别让他进游戏。” 廖科深深地望着陆驿站:“着他?要他多久呢?” 陆驿站一顿:“能多久多久吧。” “那也就是说,接下来对白柳的计划是【监管】。”廖科摊开双手,“但总不能什都不做,只单纯的监管,和都知道这家伙一旦进游戏,最多三个游戏就能发育到让人恐怖的程度。” “总要做点什以防万一。” 察觉到陆驿站的排斥,廖科语气严肃了起来:“这是最基本的监管程序,陆队。” “不然这是对和对其他人的不负责。” 陆驿站不语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他开口:“培养一个具有心理暗示层面的学生。” “到了时候,会让他和白柳接触的。” 陆驿站虽然开了这个口,廖科也很快就培养好了自己的学生,但一直没派上用场。 白柳十五岁考试失利的时候,欲望出现了明显波动。 廖科提出:“是时候让小周和白柳接触了。” 陆驿站站在窗台上,他垂眸着福利院里的白柳,慢慢地攥紧了拳头:“再等等。” “他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进游戏的。” 白柳十八岁被鲍康乐逼得退学,高考失利,欲望出现了巨大波动。 廖科强烈建议:“不能再拖了,陆队!” 陆驿站低着头坐在校园里的花坛旁边,他着手上白柳攒给他的冰糕棍,线紧绷:“再等等。” “……他能熬过这段,不会进游戏的。” 白柳十岁的时候,方点出了事,他的欲望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波动,离进入游戏只有一线之隔。 “这次必须接触了。”廖科在方点的病房外的楼梯拐角,他望着陆驿站,“再拖,白柳越来越大,他的心理防线越来越重,小周的催眠点就不好埋了。” 陆驿站靠在墙边,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他胡子拉碴的,神色疲惫,音被烟熏得暗哑:“再等等。” “折叠了他的记忆,他会忘记这段,不会进游戏的。” 廖科着执迷不悟的陆驿站,无可奈地摇头:“……这已经是最后一次记忆折叠了,为什要浪费在这种地方?” “和都知道,白柳迟早是会进游戏的,白六不可能让他在现实里当一个普通人过一辈子。” “不是浪费。”陆驿站吐出一口烟,他轻说,“白柳能晚一天进游戏,能在现实里多当一天的普通人,所做的一切就不算浪费。” 白柳十四的时候,他下岗了。 但此刻,他的欲望起伏还是正常的,陆驿站会请他吃饭,他也会自己找工,好像一切诡异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以一种正常又普通的轨道向前滑动。 陆驿站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上的新闻:【今,一海边小镇接连发生游客无辜失踪,疑似与当地镇镇民抢劫有关……】 【此镇风景优美,以挖出过最完整的人鱼骸骨而出名……】 陆驿站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廖科,他接了起来,廖科的音十分沉重:“到了吧?” “白六在现实里下放副本了,是《塞壬小镇》,里面有白柳的【锚】。” “他快要进入游戏了,真的不能再拖了,陆队。” 陆驿站在沙发上静了很久很久,他望着茶几上那些白柳高中做过遗留在这里的试卷,手边是前几天刚刚去吃了火锅的优惠券,桌子上的笔筒里插着两根冰糕棍,上面写着再来一次。 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有一种自营造的幻境被打破的错觉。 “好。”陆驿站说,“让三代猎人和他接触吧,在游戏里的点都埋好了。” 听到陆驿站松口,廖科长松一口气,他语气沉凝:“但现在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白柳现在已经十四了,尝试接触过他,他防备心很重,又很聪明,小周埋催眠点需要对方防备心低,对他有一程度的信任,现在的白柳,小周不一能成功地将催眠点埋入白柳潜识里。” “先让小周以区免费实习心理医生的身份和他接触试试吧。” 陆驿站嗯了一,说:“会推荐他去的,就说做失业心理辅导。” 当天晚上,陆驿站去区心理医生咨询室见了廖科和周天华。 廖科和周天华着乘着夜色而来的陆驿站,神色都很复杂。 陆驿站似有所悟:“怎样,是白柳这孩子戒备心很强,不能埋入催眠点吗?” “不是……”周天华挠了挠头,迟缓地说,“埋入得很顺利,和廖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白柳对没有丝毫的排斥,还比较信任,很轻易地就把催眠点埋他的潜识里了。” 陆驿站一愣:“白柳信任?他之前没有见过啊。” 周天华了陆驿站一眼,他抿了抿唇:“白柳说,是推荐的医生。” “所以怎样应该都还凑合吧。” “陆队,白柳很信任,他没有怀疑过推荐他来医生这件事情里,有任可能害他的成分,所以从头到尾,对的催眠点的埋入和对他的咨询刺探,没有任排斥。” “说白柳有心理问题,他就真的以为自己有心理问题,所以才会让他来心理咨询。” 陆驿站摇晃了两下,他撑住门似乎是想笑,但最终也没有笑出来,眼眶泛红: “高中的时候那多人说他有心理问题,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过……” “怎一到头上,这人就想也不想就信了?” 陆驿站抬起头来,他笑着望着对面沉默的廖科和周天华,落了一滴泪下来:“白柳怎这好骗啊。” 484、乔木私立高中 廖科也回忆起了那一段, 他颇为唏嘘叹息:“对啊,谁也没想到给白柳植入催眠点的那么轻易。” 他当时都百感交集,更不用说亲手养大白柳的陆驿站了。 估计一时之间, 也不道是给白柳植入催眠点轻易得让他难受一些,还是植入困难更让他难受一些。 陆驿站没有接廖科的话, 他微微别过头,岔开了话题:“按照计划行事吧。” 廖科心领神会说回了正事, 他神色严肃了起来:“那接下来就让柏嘉木和柏溢拖住唐二打和牧四诚,我们去解决掉木柯和刘佳仪,这样白柳他们团就没有特优等生了。” “没有特优等生他们就上不了山,接近不了高考湖,我们后续的通关应该会很快。” “嗯。”陆驿站呼出一口气,他抬起头, 目光里再无动摇,“行动吧。” 木柯警觉看着出现在了自前,拦住了自去路的陆驿站, 陆驿站脸上眯眯的, 举着一把巨大无比的重剑一步一顿靠近了木柯:“没想到你在海外留学, 成绩都能这么好。” “过奖了。”木柯不动神色后退,他的手退到身后翻转, 一柄亮色的短刀出现在了他手里, “您的高中成绩果然和白柳说的一样出色。” “哈哈,是吗?”陆驿站傻着挠了挠后脑勺,“白柳还会和你说起我高中成绩的事啊?” 木柯定定望着陆驿站:“除了您, 他也没别的可以和我们聊了。” 陆驿站脸上的容稍稍褪去一些,他手上的重剑缓缓举到过肩膀:“这倒是我做的不对了。” “没让他高中的时候多交几个朋友。” “不过。”陆驿站又温和起来,他眼含意望着看着木柯, “高中那些也配不上他。” “我道有很多绝不会背弃他的好朋友,在他未来的生里,等待着他。” “——这也算是我作为预言家的作弊了吧,未来有那么好的朋友在等着他,没必要让他为了短暂的合群而委屈自。” 陆驿站得越发明亮,清风他年轻的容上拂过,吹开他的额发和校服边角:“相信让白柳来选,他也不会选和高中那些做朋友。” “——他一定会孤独等到六年后,等到你们出现那一刻,和你们做朋友。” 木柯被陆驿站逼到了角落,他咬住下唇,目光透出一股冰冷,猛背后拔出了短刀,直冲陆驿站门而去,在接近到陆驿站门的一瞬间,他消失在了陆驿站前,突然出现在了陆驿站身后,墙后高高跃起落下,凌厉将短刀对准陆驿站的后颈刺去! “白柳和我做朋友,是我和白柳的选择,也你无关!”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使用技能(闪现一击)】 陆驿站头也没回侧手转刀,挡在了自脖颈上,木柯的短刀和身同时一震,他的目光顷刻就涣散开了。 刀掉在了上,散成无数光点。 廖科不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木柯的身后,他举着一根来回晃荡的催眠钟表,脖子上挂住的听诊器直接连入了木柯的心脏里,木柯动弹不得倒在了上。 【系统提示:玩家廖科对玩家木柯使用技能(问诊)】 【系统提示:玩家廖科对玩家木柯使用个技能(催眠点复苏)】 【(催眠点复苏)可催眠一名玩家,命令这名玩家必须按照催眠信息行事,但该技能催眠点信息必须在(现世界)中接触到该名玩家,在该名玩家无防备的情况下埋入(催眠点)信息,能在游戏当中根据在现中早埋入的(催眠点)信息催眠该玩家。】 【检测到玩家木柯身里埋入的(催眠点)信息,正在检索催眠点数量信息……检索完毕。】 【一共两个催眠点,对玩家木柯进行记忆回放,确认催眠点埋入过程。】 木柯的大脑一片混乱,他的心口的听诊器和心跳一起剧烈波动,他的头强烈痛了起来,就像是深埋在里的两根针在往外穿刺。 大脑里开始不由自主回放一些他之前的记忆,他的脑子里就像是有一卷录像带,录像带里的是他这一生的历,此刻正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在他眼前倒放着。 “咔嚓。” 倒放的录像带突然停住了,开始正向播放,木柯头痛欲裂抬起了头,他看向了眼前的画。 ——那是白柳离职的画。 当时的白柳正在收拾自离职的东西,他把白柳的电脑扔了出去,这个时候,白柳和他发生过争吵和交际,他一直以为自是因为接触了白柳这个玩家进入的游戏, 但不对,当时的白柳根本还没有进入游戏。 画缓慢向下播放着,木柯的瞳孔一缩,他的表情完一片空白了。 ——他看到了陆驿站出现了。 陆驿站出现在了白柳的座位上,给离开的白柳收拾东西,同样来的还有廖科,也在帮白柳收拾离职的东西。 他看到画里在自走上前去态度傲慢质问这两个是来干什么的。 陆驿站抬起了头,他眯眯望着木柯:“来邀请你玩恐怖游戏的,木少,一款叫做《塞壬小镇》的恐怖游戏。” 画里的木柯蹙眉:“不玩,我对白柳开发的恐怖游戏不感兴趣,给我出去。” “你会玩的。”陆驿站望着木柯,脸上带着仿佛早看到他未来,洞察一切的意,“那时的你,应该会很后悔现在呢对白柳做这么过的事情。” 木柯冷淡挥手:“保安,赶。” 画停止。 木柯缓慢抬起了头,他望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的陆驿站:“是你,你设计了我的催眠点,让我进入了游戏,你将我投放到了塞壬小镇,遇到了同一时期进入游戏的白柳,还抹去了我接触过你的记忆。” “——你设法让我成为了白柳的队员,朋友,他周围的之一。” “你在……”木柯不可思议看着陆驿站,“你和白六一样,在进入游戏后,控制着白柳的每一步路径?” “你可以这么说。”陆驿站平静回答,“你的确是我下放到白柳周围的。” “你是我的神牌之一。” 六个月前,神殿。 白六坐在半身都化成石像的陆驿站前,他容满用下颌抵着脸:“我们的游戏又要开始了。” “在你这条世界线的努力之下,我们这次的狼杀开始得格外晚呢。” “我这次投放的副本是《塞壬小镇》。”白六将一张正朝下的牌翻开,上是一条银蓝色漂亮鱼尾,但鱼尾的一部被腐蚀得只剩下白骨了,他意盈盈看向对的陆驿站,“本来按照惯例,我会给每条世界线的白六准备的第一个副本是《邪神祭·船屋》。” “我会让白六在这个副本里彻底杀死他的锚,踏上我为设计好的邪神继承道路。” “但十遗憾。”白六垂下眼帘,他带着黑皮手套的食指在牌的鱼尾上点了点,“为了不让邪神祭这个副本登陆现,这条世界线的塔维尔拼尽力游远了一点,它的尸没有如我设计漂流到鹿鸣县,反而是漂到了更遥远的一个海边县城,登陆成了《塞壬小镇》。” “不过都没有关系。”白六微着抬起了头,“这条世界线白柳和塔维尔之间的关系也不一样了。” “或许比起杀死塔维尔,真的在现里见到塔维尔,或者说谢塔的尸对白柳的冲击力会更强呢?” “我很期待白柳在见到谢塔尸的眼睛那一瞬间,欲望值过界,充满欲望和恨意进入游戏大杀四方的样子。” 脸上布满石斑的陆驿站缓慢抬起了头:“我不会让白柳在现里再次见到谢塔的尸的。” “那你要怎么做呢?”白六轻,“你也无法阻止我让他们在现里相遇。” “有办法。”陆驿站的声音轻到仿佛只有他一个能听到,“只要我……只要我……” 他的声音无法自控开始颤抖:“只要我在你让白柳见到谢塔之前,将白柳送进游戏,就可以了。” 白六罕见静了一下,很快,他得眼睛眯起,着鼓起掌来:“哇哦哇哦,真是想不到。” “我们的预言家拼尽一切阻止他心养大的好孩子白柳进入游戏,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他自亲手将白柳送进游戏的。” 陆驿站闭上了眼睛。 他亲手让周天华在白柳的意识里埋入了催眠点,让白柳在周天华的诱导之下相对安进入了游戏。 他阻止这一幕阻止了十年,却没想到最后是他亲手缔造的。 很快白柳进入了游戏,他和白六之间的狼杀进入到了第二局。 “这个开局让我很好奇这条世界线里你会怎么打狼杀。”白六慵懒歪头撑在自的右手上,他陆驿站身前的牌上一扫而过,脸上的意变深,“原本你手里的神牌只有预言家和猎。” “但你之前在0045号世界线收容了牧四诚,0068世界线收容了刘佳仪,这条世界线在木柯潜意识里埋入了催眠点,算是半收容了木柯。” “现在你手里的神牌就有了猎,预言家,盗贼,巫和一个还没成型的刺客。” “这是你对弈我手里筹码和牌最多的一次。” 白六微微直起身,他饶有趣味问:“你前那么多条世界线里,费了那么多工夫,牺牲了那么多队员,那些衍生物白六的手里勉强凑齐了这么一副齐的狼杀神牌。” “你要拿这幅牌怎么做呢?” 陆驿站没有丝毫迟疑:“我要将这幅神牌,下放给白柳。” 白六用双手交叉抵住下颌,他脸上的兴味变浓:“将他世界线狼手里夺来的神牌,再下放给这条世界线里的狼?” “真有趣。” “那你要怎么下放呢?” 陆驿站缓缓抬眸,他抬手将一张牌往石桌的正中央推:“以赢你的方式下放。” “这次我下在《塞壬小镇》中下放木柯,他会成为白柳队伍里最稳定的后援。” 木柯堕落入塞壬小镇中一望无际的深海,他对着小电视屏幕惊慌失措求救:“无论是谁,来救救我我吧!” 路过小电视的白柳拿着骨鞭,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丝线牵引了般,他表情浅淡回过了头,看向了小电视里濒死求救,眼泪一滴一滴落下的木柯。 “求你。”小电视里不道将会发生什么的木柯哭泣着拍打着,“救救我。” 而终于道发生了什么的,乔木私立高中里的木柯眼神空洞抬起了头,他望着陆驿站,眼泪无意识往下流,仿佛自言自语般质问他,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 “白柳之前和我说,他总觉得他的生里有什么在操纵和牵引着他,让他不得不走上那条最危险的道路,然后在这条最危险的路当中,寻求所有都安的那个结局。” “他不想那样的。” “当白六出现的时候,我们都以为那个控制一切,逼他走上那条路的是白六。” 陆驿站慢慢对准上跪着的木柯举起了重剑。 “没想到。”木柯流泪出了声,“原来还有你啊,陆驿站。” 重剑落下。 【系统提示:玩家木柯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戏。】 485、乔木私立高中 人群之中的刘佳仪听到了系统通报木柯退出游戏的声音, 她猛地回过了头,学生们从熙熙攘攘地从她身侧擦肩而过。 所有思绪从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内做出了判断—— ——木柯被狙, 杀手序列下一个目标就是她! 她是马戏团里仅剩的那个优生了! 刘佳仪迅速地回头,向着她知道牧四诚和唐二打他们所在的地靠近——她是女巫, 控制位,战斗力不高, 落单了相当危险。 但她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在游戏场上这么长间落单过。 为白柳不会让她一个人待这么久,会很快来回援她,但这次…… 刘佳仪深吸一口气,她看向自己的手机上一整排打给白柳的未接电话,咬住了下唇。 她联系不上白柳,在这种候, 她不得不转而寻求其他战力的支援,确保自己的安全,她是掌握了整个队伍生命线的治疗, 是对战杀手序列这种强队绝对不能出事的。 一旦她出问题, 就表这个队伍的生命线濒危, 刘佳仪深知这点,所以一直习惯保护好自己。 但不幸的是, 对手也深知这点。 “你好啊, 佳仪。”陆驿站从树上跳下来,他笑容掬地从身后拔出重剑,点在地上拖出一道沉重的划痕, “有段间没,你变化好大。” “你也是。”刘佳仪警觉地后退,她眯了眯眼睛, “你比我变化大,陆驿站。” “——或者说这经不能叫做变化大了,而是终于露出了藏了很久的本来面目,是吗?” 陆驿站有些不好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能对你们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不是对我们。”刘佳仪冷声道,“是对白柳。” “我们和你只过几面,你什么面目我们并不在,只有白柳在你什么面目。” 陆驿站脸上的表情微顿,他抬起头,神色淡,很浅的笑了一下:“也是。” “我是什么面目,能在这个世界上的确也没几个人会在乎了。” “——白柳确实是其中之一。” 一根听诊器从刘佳仪的耳后飞过来,刘佳仪敏锐地后闪躲过,她看到从后面而来夹击她的廖科,咬了咬牙,将背在背后的毒药罐子直接摔地。 巨大的紫色毒雾螺旋而起,将整片区域笼罩进。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使用个人爆发技能(毒药喷泉)】 刘佳仪在黏稠得宛如实质的毒药喷泉烟雾中激流勇退,她提起袖子半捂住自己的口鼻朝着看台的向猛冲。 白柳制定的计划是她和木柯这个战斗力偏弱的优等生队员后退回教室,不参与战斗,他,唐二打,和牧四诚这三个攻击性较强的队员分别攻击廖科,陆驿站和柏嘉木这三个优等生,算是用差生打优生的一种战术。 她之前通知过唐二打和牧四诚,让对来找她汇合,唐二打和牧四诚是领了白柳的命令杀柏嘉木。但刘佳仪等到现在也还没汇合,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个人被柏嘉木缠住了。 在加上白柳失联…… 刘佳仪紧抿下唇——在这种极端混乱的战况里,战术师失联是相当不妙,这表她们这一经无人指挥了,无法根据战况及做应对。 虽在这个候她一个治疗回援战术师离谱又乱来,但在这一刻,她觉得这是必须要做的最佳战术! 一定要把白柳给拉回联络中心才行! “你是想找白柳吗?”一个挺拔的身影拖着重剑在重重毒雾中隐现,他的声音清朗平静,带着一种让人陌生的压迫感,“那不行。” “能控制住你们的战术师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我做了计划,牺牲了三位队员才能勉强控制他这段间,要让这牺牲有价值——” “——那么白柳能活动,至少也是杀掉你之后了。” 毒雾中的人影缓慢地用单手举起了刀,平直与手臂,紫色的烟雾从他高举的重剑剑刃旁划过。 刘佳仪迅速倒转后退,她的战力远不如陆驿站,她不会硬刚,但很快,刘佳仪就发现自己后退的路被堵了。 从烟雾里钻出来的听诊器缠绕成一个环,挡住了刘佳仪的路,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从烟雾里走出的廖科,猛地回头看向举着重剑向她而来的人影。 这人影越走越近,浓紫色的毒雾缭绕地从这人影的眉梢眼角旁划过,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左手紧握,右手平直举着重剑,右边的肩膀上一直渗血出来。 ——那是上个游戏中给白柳挡枪还没愈合的枪口。 “陆驿站。”刘佳仪竭力保持镇定和他对峙,“你杀了我,赢了白柳,又能怎么样呢?” “你非得要和白柳,和我们走到这一步吗?” “你是个好孩子,佳仪。”陆驿站身影很轻,他抬眸,眼神里有很刘佳仪看不懂,但很深的情绪,“但这不是个适合好孩子的游戏。” “从这里离开吧。” 重剑平直,毫不留力地对准她挥了过。 刘佳仪的瞳孔缩成了一个小点。 一道人影以一种肉眼不的飞快速度穿进了毒雾,抬起一双猴爪挡在了刘佳仪的面前,发出了“嘶”一声的痛叫:“草!” 重剑金属的剑刃和漆黑尖利的猴爪碰撞摩擦,发出一阵刺目的火光,毒雾被重剑砍下带出的风吹散,一切又重天日了。 牧四诚胸膛剧烈地起伏,他双手抵在重剑剑刃上抓住,手心里的血液顺着剑刃喷涌而出,整个人被重剑的力度砍得向后滑动,双脚在地上踩出道深深的脚印痕,脸色都痛得有些涨红了,但却还在逞强地挑衅,痞笑挑眉:“看来我来的刚好?” 【系统提示:玩家柏嘉木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戏。】 牧四诚脸上,手上,身上都是被柏嘉木刀片划伤的痕迹,血肉模糊的,衣服也都全破了,但掩不住得地冲陆驿站笑: “不好思啊,在你准备清掉我们这边队员的候,先一步把你们的队员给清出游戏了。” “……”刘佳仪扶额,“木柯经被他们清出了。” “靠!”牧四诚震惊地反问,“什么候的事情?!” 银色的子弹击中挡住刘佳仪退路的听诊器,听诊器发出“毕波”一声脆响,甩动一下,被不知道藏在什么地的廖科给收了回。 同样浑身都是刀片伤的唐二打靠在墙边,一边换弹匣一边无奈地回答牧四诚:“在你和柏嘉木打成一团的候,你没听到系统提示音吗?” 陆驿站收起重剑,他看着挡在刘佳仪面前,满含敌地注视他的唐二打和牧四诚,他苦恼地挠挠头,忧愁地吐槽:“柏嘉木这小子也太不顶事了吧?这么快就被清出了?不是让他至少拖够十分钟吗?” “那没有办法了。”陆驿站深吸一口气,他笑了一下,目光猛地凝直,手上的重剑翻转一下重重握住,“那就只能我先一对三顶顶了。” “你也太嚣张了……”了吧,牧四诚反击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陆驿站在原地消失,再出现的候就经抵在了牧四诚的面前。 陆驿站从下至上挥剑,他的剑刃经抵到了根本无法反应过来的牧四诚的喉口,牧四诚惊愕地隔着重剑直视对着他致命处挥舞重剑的陆驿站的眼睛,控制不出地后背发毛。 有一瞬间,牧四诚根本生不出反抗的识,完全是恍惚地随着那把抵在他喉口的重剑后退,战栗。 那是一双极其冷酷和危险的眼睛,完全粉碎了在牧四诚心中这个老是笑眯眯的,老好人战术师的形象,在这一刻,这个用重剑抵住他喉口的男人根本不像是王舜所说的那样温和。 什么轻易不动手,什么维护游戏场上每一个玩家的生命安全,什么安全系战术师。 全都是假的,那样的人不能拥有这种眼神。 这种眼神就像是……就像是……经审判诛杀了数不清的玩家和异端,在满地血泊中迷惘之后,再次冷静地找回自己和初心和平衡的神才会有的眼神。 ——就像是经亲手审判诛杀过他无数次的眼神。 重剑挥上,鲜血迸溅。 “牧四诚小心!”刘佳仪厉声喝道,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牧四诚的头发,将他的头从重剑上拖了回来,但牧四诚的右手还是被砍掉了。 牧四诚瞳孔扩散地靠在墙上,他捂住自己的喷出鲜血的右手断口,几乎是有些发抖地看向对面顷刻就浑身染血的陆驿站。 刚刚那剑,差点就一剑砍下了他的头颅。 “你到底……是谁?”牧四诚颤声质问。 “怎么打到一半突问起这个了?“陆驿站抬起头,他笑得单纯地挠了挠头,配上他那身规规矩矩的校服,仿佛真的就是个还不知事的高中生一样。 但这校服上现在却被溅满了血,木柯的,刘佳仪的,牧四诚的,还有他自己右肩伤口渗出的。 “我想想啊,我在游戏外还有比较的身份,有人叫我预言家,有人叫我逆神的审判者,有人叫我队长。”陆驿站摸了摸下颌,倒是真的认真回答了起来,他笑了笑,“但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被叫做陆驿站,老陆也以。” “不过现在在游戏里,我应该只有一种身份。” 陆驿站单手拔出了嵌进地里的重剑,风吹拂他染血的发尾,他温和地笑起来: “那就是你们的对手。” 486、乔木私立高中(225+日) 陆驿站看着对面的刘佳仪, 牧诚和唐二,深吸一口气,重剑起举起。 三个月前, 殿。 白六饶有趣味地看向陆驿站:“你确定要下放女巫牌?是为数不多的高级牌,还是治疗牌, 建议你多思考一下。” “而且。”白六似非,“方点不是想收养女巫牌吗?你确定要下放给白柳?” 陆驿站低着头:“……确定。” “女巫牌是一张很聪明的牌, 们局的狼人也是个很聪明的狼人,你直接下放给狼人,他也不一定会吃女巫牌,反而会让女巫牌攻击狼人。”白六双合十交叠在下颌,得兴味十足,“你想了要怎么做了吗?” 陆驿站低着头, 他看着桌面上的靠在一起的狼人和女巫牌,张了张口,嘶哑:“想了。” 才怪。 他也没想, 走到现在一步, 每走一步他的选择他都已经分不清是对是错了。 “哇, 香,陆驿站你在做什么?”方点一下班把包挂在了背面, 就闻到了屋里面一股香气, 她兴奋地蹦跳下,冲进厨房背后抱住陆驿站的腰,探头去看陆驿站正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陆驿站穿着围裙,握着锅铲,他站在自己家的小厨房灶台前, 望着锅里翻滚的油烟和回锅肉,低着头翻炒着锅,他顿了一下,问:“……老婆,你觉得白柳适合有个妹妹吗?” 方点来不问陆驿站为什么会突然问出一些奇怪的话题,她单刀直入地开始思考,然后给出了回答: “有点想象不出那小崽子有妹妹是什么样子的。” 方点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哈哈起来:“估计会把自己妹妹欺负得被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那就是。”陆驿站干涩地舔了一下嘴皮,“不适合是吗?” “不,适合啊。”方点把下巴搁在陆驿站的肩膀上,眉眼弯弯地起来,“但应该也会是保护自己妹妹,会给自己妹妹梳头做一切后勤,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没有办法欺负她的那种坏哥哥吧。” 陆驿站闭了闭眼睛。 次日,医院。 “辛苦你来交接了老陆。”看守刘佳仪的警/察揉了揉肩膀,抱怨,“福利院怎么能么对待孩子,喂还没验证毒性的蘑菇,有病吧?” 陆驿站越过警察的肩膀看向里面躺在病床上的刘佳仪和旁边的刘怀,很轻地嗯了一声。 “对了,老陆。”警察抬头看向陆驿站,“你怎么突然想来交接个案件了?” 陆驿站垂下眼帘:“……没什么,上空闲就来接了。” “你真是一刻也闲不得。”警察拍了拍陆驿站的肩膀,开玩,“拯救世界的英雄啊你是。” 火锅店 陆驿站望着坐在自己对面,刚游戏里登出来的白柳,色凝重又严肃:“最近了解到一个案子,你能帮帮吗?” 坐在对面的白柳刚把一次性筷子掰开,他撩起眼皮扫了陆驿站一眼:“帮你可以。” “顿火锅你请。” 陆驿站的重剑挥下,刺入刘佳仪的心脏,她不甘心地望着陆驿站,嘴角溢出鲜血,将里cd重置之后的第一瓶解药丢了牧诚,嘶哑:“接着,猴子!” 解药她拿着也没用了,陆驿站的目标就是她,用在她自己身上只会连狙浪费。不如给别的队员。 陆驿站家伙针对她做的准备实在是太周了,就像是已经和她对决过百次那样熟练地卡死她所有惯用的套路和退路,她用尽力还是敌不过。 只能认了。 被穿刺而过的刘佳仪缓缓闭上了眼睛,重剑上滑落倒地。 【系统提示:玩家刘佳仪生命值归零,退出游戏。】 在刘佳仪退出游戏,牧诚接到解药的一瞬间,唐二迅速地转换攻击方式,以保护刘佳仪和牧诚为主的方式变成了以进攻陆驿站为主的方式。 刚刚刘佳仪和牧诚的技能都进入冷却时间,唐二一个人要一保二相当艰难,他反复地看向自己放在胸前口袋里机,后牙咬得死紧。 要是白柳在的话……家伙和他一起,一保三都不是问题,换他一个人,一保二也不是问题。 问题及出在他的对是陆驿站。 人对所有人的了解度都太过离奇了,很会他的防守线里钻空子,次都被他偷袭得逞了。 唐二心里含着一股怒气,他堪称冷酷地连续上匣,甩扣下扳机,银色的子连成一条细密的银线,在陆驿站的身前,陆驿站被生生逼退十公分,小腿上中了个弹。 【系统警告:陆驿站生命值下降为28!】 陆驿站抬头看向正在换匣的唐二,目光恍惚了一瞬间。 ……当初那个在操场抱怨自己被罚跑步的训练生,也长成了现在独当一面,可以和他抗衡的模样了。 就是他亲选定,又亲下放的二代猎人。 尽管始至终,被选为二代猎人的唐二都未曾和他见过一面,但他的命运就样轻描淡写地被白六和他选定了。 就是所拥有的权利吗? 真是让人厌恶的权利。 个半月前,殿。 “你里只有最后一张牌了。”白六歪着头,眯眯地看着对面已经石化到腰部的陆驿站,“你真的要把猎人张强有力的攻击牌下放给白柳?” “确定。”陆驿站嘶哑地回答。 “可是一张比女巫牌还要危险过激的牌。”白六勾起嘴角,“一张濒临疯狂的猎人牌,你样直接下放给白柳,不怕猎人牌直接一枪带走狼人吗?” 陆驿站缓慢地抬起头:“不会让白柳出事。” 同日,异端管理局。 “唐队。”苏恙走上前去,他里是一份档案袋,色很严肃,“有地区的警察联系上们,向们反映之前福利院范围童中毒里使用的蘑菇不正常,们调查之后发现果然不正常。” 唐二接过档案袋:“里面是蘑菇的取样吗?” 他撕开档案袋,里面除了蘑菇的取样液体,还掉出了一份监控录像带。 “是什么?”唐二皱眉拿起来。 苏恙看了一眼,回答:“中毒案里五个幸存者孩子的医院监控录像,不为什么赛进档案袋里和蘑菇取样一起给们拿过来了。” 唐二将录像带塞进播录机,在看到画面的第一秒,他的瞳孔就收缩了。 画面里是走进去的白柳。 “是谁把个录像带送过来的?!”唐二猛地转头看向苏恙,“画面上的人是谁?!” 苏恙看到唐二个表情,一愣:“画面上人们查过,叫白柳,送录像带过来的警察叫做陆驿站。” “他们听说是关系挺的朋友。” 【系统警告:玩家唐二生命值下降至17,生命值即将清零!】 【系统警告:玩家陆驿站生命值下降至15,生命值即将清零!】 重剑和枪支抵死交锋,火光迸溅,唐二咬紧后牙,眼用重剑近身他的陆驿站相对。 ……怎么回事,是异端处理局出来的人的近战方式,陆驿站怎么会用种方式和他近战?! 他之前来没见逆,或者说陆驿站用过种方式近战! 陆驿站反持剑压住唐二的肩膀,剑下抬头,他眼倒映在布满裂痕的重剑上,有种分五裂的刀光剑影之感,冷且凌厉,是一个真真正正刃了无数异端怪物和罪人的审判者才会有的眼。 “你怎么会种法?”唐二哑声呵问。 重剑缓慢上移,抵住唐二的喉口,陆驿站右肩已经完被血染红,他呛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下越发用力,他很轻地回答: “法是创立的,专门用来对付异端。” 唐二瞳孔紧缩了:“你是那个十年前自杀的第一支队队长?!” “称呼听起来沉重啊。”陆驿站脸色苍白,他忽地弯起眼角很轻地了一下,“还是更喜欢听你喊师兄。” 重剑翻转,抵在色愕然的唐二喉口上一划。 【系统提示:玩家唐二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戏。】 牧诚断掉的右在刘佳仪丢过来的解药治疗之下长了出来,但他技能还在cd,并且被突然钻出来的一根听诊器绑在原地,他龇牙咧嘴地挣动着,怒吼着:“放开!” 在旁边守着牧诚的廖科有些无奈:“不能催眠他,他进入游戏太早了,身上没有埋的催眠点,只能样控住他。” 陆驿站拖着重剑转身,看向牧诚的情也变得有些哭不得起来:“也太莽撞了。” 牧诚是他下牌里的一个意外,他还没来得及下放,人就凑到了白柳身边,和白柳一起登陆了游戏,当时陆驿站看到都差点心肺骤停。 也就半天没看住,牧诚就给他捅了个篓子。 在结果没问题。 陆驿站眼复杂地蹲下来,看着被捆/绑着,对他怒目而视的牧诚,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家伙明明每条世界线都是被白六第一个弄死的队员,但却依旧会在每条世界线第一个靠近白六。 ——条世界线尤其是。 他都有意地分隔开了个人,不让牧诚接触到白柳,试图在靠后一些的副本中下放盗贼,但牧诚依旧在看到白柳出现在小电视上的一瞬间,就被白柳吸引,迫不及待地靠近过去了。 牧诚最开始是为了偷盗白柳身上的东靠近白柳的,最后却让他自己的灵魂都被白柳偷走了。 或者说,不光是牧诚,他以为会毒死狼人的女巫,以为射杀狼人的猎人都在白柳的中化险为夷,变成了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牌。 明明都是满怀敌意和杀意靠近狼人的牌,最后却都心甘情愿地成为狼人里的牌。 连他自己也是样。 白柳……个他看着长的狼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所有人都放下戒备,将自己信仰和灵魂交付给他呢? 答案现在为止陆驿站也不。 但他却已经…… 陆驿站闭了闭眼睛,他用重剑支撑着身体,深吸一口气,举起。 牧诚呼吸急促地望着把即将斩首他的重剑,脸上的肌肉都紧张到在颤抖:“……妈的,你连杀么三个,不和逼逼句动吗?” 反派不都是喜欢逼逼了动的吗!白六那货就很喜欢逼逼啊!么换陆驿站一句话都不多说,根本不管你懂不懂他要做什么,直接动清兵的啊! “可没时间多聊。”陆驿站重剑高举,他了,“不然就换边被清兵了。” “你们的战术师可是一个只能用命去填,去牵制的厉害角色。” 重剑落下。 牧诚牙齿战栗地闭上了眼,他听到了自己耳边传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眼前闪过银色的剑影。 “砰——!!” 他身前传来一声兵器交接的剧烈碰撞声响。 观赏池。 被陆驿站重剑砍出来的木柯,刘佳仪和唐二都一脸苦仇深地坐在长板凳上,都低着头,双交握在眼前,没有人看屏幕。 旁边的王舜倒是想继续看屏幕上的画面,但看到陆驿站拖着重剑走过去,要砍牧诚的时候,又心脏狂跳地低下了头来,很快变成了一副和其他三个人一样的苦仇深表情。 ……妈的,他紧张到快要干呕了,无论是谁,说句话也啊。 “个局势,有一半的责任。”唐二突然开口了,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应该在一开始看出柏嘉木的意图就是想用自己的命拖住和牧诚,放弃和他的拉锯战,回援白柳。” “不,是的责任。”木柯嘴唇紧抿,“不应该被情绪冲昏头脑,在察觉到陆驿站意图的时候不应该和他硬刚,而是及时后撤和白柳汇合。” “你们闭嘴不?”刘佳仪烦闷地断个人的话,“个开场就被清出来的女巫都没主动背锅,你们背锅可以不用么积极。” 王舜真的没忍住干呕了一下,他太紧张了。 他忍不住愁眉苦脸地在内心哀嚎——说种话你们还不如不说话呢! ……老天爷,种已经输掉了比赛,赛后总结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啊!! 但紧接着,王舜扫了一眼屏幕,在看到陆驿站真的举起重剑,要砍掉牧诚的头的时候,他还是崩溃地捂住了脸。 不要啊!!真的要么快就结束他们的第一场挑战赛团赛吗! 对只被清出来了一个人,他们边已经被清出来三个人了,还即将要被清出来个人了,种对方战术师一力清扫,让他们团灭结束掉比赛的结局他不能接受啊!! 而且不光是他不能接受,观众也不能接受。 王舜的系统面板不断跳跃,流浪马戏团的各项指标都在狂跌,尤其是白柳刚刚猛地跃迁到第六名的人气,本来就不稳,由于场表现不足,刚刚已经跌倒二十多位了。 现在他根本不忍心看了。 但就算他不看,主持人还是在一直兴奋地逼逼:“天哪天哪,次的比赛里,一向温和派,不喜欢动杀人的战术师逆审判者,居然主动承担了主攻的位置,一直出击!” “现在已经以一己之力清扫掉了对方三位队员,现在正在清扫第位,是要一人灭对方团吗!” “来没有想过,逆也能担任主攻的位置,并且担任得如此出色,之前的逆一直担任的是控制,游走等位置,可以说出了主攻的其他位置逆都担任得非常优异,可以根据团的队员反应走向及时变动自己的位置,是出了名的战术灵活多变,现在居然连主攻都能担任了,真不愧是能战术师!” 屏幕中的重剑落下,王舜缩成了一团,眼皮紧紧闭着,等待着系统提示音,和即将游戏里登出的牧诚。 【系统提示:玩家柏溢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戏。】 【系统提示:玩家周天华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戏。】 王舜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转头看向屏幕旁边的登出口,他等来的并不是登出游戏的牧诚。 ——而是被清出游戏的杀序列成员。 周天华和柏溢伤痕累累地倒在场地上,杀序列的其他队员迅速上去营救,人的身上是触目惊心的鞭痕,可以看得出下的人又狠又快,乎是在瞬息之间把他们勒死的。 观众和主持人都被个猝不及防的转折给弄呆了。 “是,是什么情况?”主持人磕巴了一下,“连续个杀序列的成员被清了出来?!” “是谁把他们清出来的?!” “场上除了逆,还有另一个正在不断清人。一人正在灭对方团的玩家吗?”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所有人看向屏幕。 王舜脑子都开始眩晕了:“等等,有点晕了,柏溢有免死金牌被清出来可以理解,周公名队员是没有免死金牌的啊!” “白柳是怎么做到生命值清零还把他安清出来的?!” “他什么都能做到。”木柯的眼里有一种无以言语的狂热,他盯着屏幕,“因为他是白柳。” 游戏内。 牧诚听到系统提示音内容的时候猛地睁开了眼睛。 白柳旁边的教学楼的二楼上跳了下来,他一脚踩踩陆驿站的右肩肩膀上,下压陆驿站的肩背,同时用鞭子勒住陆驿站的重剑向上拔动,将柄即将砍到牧诚的重剑直接拉开。 白柳的眼冷静又锋利,极速下落的风吹开他半开的长发吹到上方,他眼脸侧有刀口,身上的白衬衫扣子只剩五颗,上面的领口和下面的衣摆散开,戴着黑色皮革套的左右一只握住鞭柄,一只握住鞭尾,拉住重剑,猛地提拉向上。 剑锋被白柳的鞭子拉动,贴到了陆驿站脖颈旁,陆驿站后仰躲避,形成了一个自刎的姿势,眼看就要割断陆驿站的喉咙。 “陆队!!”廖科瞳孔猛缩,惊呼。 “白柳!!”牧诚狂喜。 陆驿站险之又险地避开剑锋,他侧过脸,重剑的剑锋擦着他的眉骨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一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液顿时流下,染红了他半张脸,同时,陆驿站反挥重剑,屏退踩得他身上,逼得他直接单膝跪下的白柳。 廖科上前割开陆驿站和白柳。 白柳干脆地后跳落地,他抬甩给跪在地上的牧诚一瓶东:“喝了恢复一下。” 说完,白柳就甩开鞭子,继续冲了上去。 牧诚接过,发现那是一瓶解药,他楞了一下,有种熟悉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们进个游戏副本不过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就算白柳和刘佳仪边个面板间断着开,解药cd最多也只能重置次。 但白柳在自己没有使用解药,也没有使用其他攻击类型玩家的系统面板下,光用鞭子,一个人清掉了杀序列的个队员。 ——要他和唐二个人清一个柏嘉木,那都是花了不少时间,个人都还受了不少损伤的,逆也没有一个人清人,也是和廖科一起。 只有白柳,他是一个人在清兵,还是快速低耗地在清。 “草。”牧诚一边痛饮一杯苦解药一边落泪着爬起来,“妈的,幸白柳是队友。” 不然就完蛋了。 【系统提示:玩家牧诚生命值恢复至87。】 白柳点地前冲,他甩鞭子直指向陆驿站,被廖科甩出听诊器缠住,白柳迅速地松开里的鞭子,变成短刀,翻转一顶,消失在了原地。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木柯的系统面板,使用个人技能(闪现一击)】 下一秒,白柳出现在瞳孔缩成一个小点的廖科的身后,他的目光冷到没有一丝温度,上的短刀被反握住抵住了廖科的脖颈,毫不留情地向内一划。 廖科脖颈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呛咳着捂住了自己的往外涌血的脖颈,乎有一瞬间的脑空白和恍惚。 中计了。 ……家伙,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陆驿站,而是他。 白柳根本不算和底牌和血都很厚的陆驿站纠缠了,在不清楚陆驿站底牌的情况下,他清楚样只会浪费生命值技能和时间。 所以他决定要清掉陆驿站周围的的队员,断绝掉所有能帮助到陆驿站的队友路径,让陆驿站个习惯团战的战术师在个副本孤军奋战,不出团战的战术牌。 家伙……是看准了陆驿站的弱点动的。 太冷酷又太冷静了,根本不管自己一个又一个被清出去的队员,目的明晰地在清他们的后方兵线,他们甩了三个队员去拖住白柳,白柳何尝又不是甩了三个队员来拖住陆驿站呢? 孤军作战,陆驿站相比白柳可弱势太多了。 陆驿站里没有灵魂纸币,白柳里可以有灵魂纸币的,他的队员下去了,但技能和系统面板都还在场上,而且对习惯并且擅长单人战的白柳而言,用他下还没有形成完团赛体系的队伍对战陆驿站下训练有素的团战强队,不如直接三换三,快速清掉双方队员,然后用白柳最自由擅长的单人战法对战陆驿站个强。 个家伙玩了快十年的游戏。 不光是陆驿站了解白柳,白柳也很了解陆驿站啊。 白柳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地紧紧抵住廖科的后颈,控住廖科的动路径,插/入廖科身体里的短刀翻转向下,一路向下划动到廖科心脏的位置,抵入。 廖科发出一声闷哼,他呼吸一滞,缓缓地软了身体,松开了缠住白柳双的听诊器,头垂到了白柳的肩膀上,不动了。 【系统提示:玩家廖科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戏。】 廖科靠在白柳那边的衬衫顷刻被他身上流出的血染红。 白柳环抱着廖科,就像是抱着一个老朋友,他缓缓地抬起头,脸上是廖科,柏溢和周天华残留在上面的血点,目光平静看向廖科身后正在看着他,脸色虚弱地撑在重剑上的陆驿站。 陆驿站的半张脸都浸透在血里,他似乎也早就料到了一幕,心平气和地了:“果然是你啊,一点亏本交易都不做。” “带走了你三个队员,你就一定要带走个队员” 观赏池内。 王舜表情呆滞地看着刚刚又屏幕登出之后迅速倒下,脖颈还在冒血的廖科,吞咽了一口口水,磕巴:“三,三换了。” 在一分钟之前,他还以为自己队伍要被一换五灭,一分钟之后,他们家的战术师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干脆利落地清掉了对方三名队员。 观众席上短暂地平静之后,爆发出巨的嘶吼声。不少观众眼睛赤红地砸着座位,嘴里喊着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白柳!!!” 487、乔木私立高中 “逆神现在的生命值不高, 白柳现在要乘胜追击吗!”主持人兴奋地举着话筒大吼,“他要完成一次创举,一次性将排名第一的队伍全员清出游戏吗?!” “但遗憾的是, 这应该不可能了。” 主持人话锋一转,仿佛为白柳感到遗憾一样, 语却带着明显看好戏的意:“接下来清出赛场的应该是白柳自己。” “逆神的审判者目前还有十五点生命值,而我们的白柳, 请员工倒放一下,让我们注意大屏幕右下方的白柳生命值——” “——大家注意到了,只有点了。” 全场为白柳欢呼的热闹情形一顿,变得冷却下来,不少人似乎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兴致缺缺地坐了去。 有个观众切了一声, 不屑:“我以为多牛逼呢,也是短暂的换四,最后还是四换四的平局。” “最后留个游位的队员在场上, 还不是输?” “这家的战术师从新手时期喜欢玩这种装逼的战术, 怎么还拿到季后赛来耍。”有个观众翻了个白眼, “我从他新手时期烦他,怎么还没?还晋级到挑战赛了?” “杀手序列快弄他吧, 我不想看到季后赛上有这种玩家, 一点意思都没有,搞得我下赌注的欲望都下降了。” 坐在第一排正双手撑在栏杆上的丹尼尔耳朵动了一下,他眼睛一眯, 抬手要掏枪。 岑不明像是预知到丹尼尔要掏枪的动一样,抬手摁住了丹尼尔的后颈,冷声:“这是季后赛场, 不想记违规罚下场,暂时控制一下你自己。” “啧。”丹尼尔很轻地啧了一声,他百无聊赖的转了一下自己掏出来的□□,眼神散漫,“进了季后赛连个观众我都不能杀了吗?” “你可以杀。”岑不明神色冷漠,“只是杀了,你会记过罚下场,再也无法在上场面对面地见到你的教父,只能永远隔着电视屏幕这样仰望他了而已。” 丹尼尔转枪的动顿了一下,他把枪收了去,单手捧着脸望着大屏幕的白柳,苹果绿的眼睛闪着奇特的光,嘴角奇异地上翘:“会长,你说,教父见到现在的我,会怎么评判我呢?” 岑不明眼神微妙地从丹尼尔脖子上随意套着的有些偏小的领带,食指中指上湿漉漉的发圈,缠在狙击/枪上的绷带扫过。 ——这样东西都是刚刚丹尼尔用枪比着抢到了白柳私人物品的个观众的头,微着“友好”交流后买过来的。 丹尼尔头又问了一遍,他的神色带着期待,甚至是有些天真的:“你觉得教父会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教子呢?” 岑不明面无表情地收了摁住丹尼尔后颈的手,他用一张纸使劲擦了擦自己刚刚摸到了白柳领带的手掌,在心默: ——变/态的教子。 主持人滔滔不绝地开始分析场上的局势:“现在看似是白柳占据了优势,但他的生命值只有点,逆神是出了名的防护高又能苟,虽只有十五点的生命值,但不磨一阵是磨不下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逆神进攻,白柳会先一步清出游戏,也是双方都有四个队员清出游戏,也是四换四。” “但是!”主持人猛地拔高声音强调,“流浪马戏团这边没有了战术师!” “没有战术师的比赛几乎可以判定向了终局,算目前场上留下的牧四诚生命值高达87点,是逆神的七八倍,这也是无用的。” “逆神在游戏主线对抗都有相当强的优势,他是一个非常优异的战术师,同时,还是一个非常优异的游戏解密者,我个人觉得算是只有一点生命值的逆神在场上,牧四诚对上他也占据不了太多优势。” “为逆神的智力值我们大家都知——” 主持人挥手指向大屏幕上调出来放大的陆驿站面板,仿佛那个面板是他自己的一样,与有荣焉地矜持仰头介绍:“——是全游戏最高的96点。” “这傻逼主持人肯定是下注了逆神,是逆神的赌徒,现在引观众给逆神下注。”刘佳仪冷静地点评了了这个主持人两句,后望着大屏幕正在陆驿站对峙的白柳,神色凝重,“但他说分析也有理,短时间内要清掉陆驿站很麻烦。” “而且……” 刘佳仪望着白柳系统面板旁边的生命值,她抿了抿下唇: “牧四诚虽生命值恢复了,但还在技能冷却期,现在起不了多少用,如果陆驿站铁了心要清白柳,他是挡不住的,我的技能面板在白柳这之前cd那次重置出来的解药他给了牧四诚,现在他白柳也无法复生命值的。” “现在的白柳的确非常容易陆驿站清掉。” 王舜紧张得手脚冰凉,急切追问:“怎么会只有点?!白柳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啊?那刚刚为什么会长不把解药给自己用啊!?” 要是白柳清掉了,这个主持人说的一样,场上光剩牧神一个猴有什么用啊! 逆神光主线考完试都能赢啊! “为白柳在赌。”木柯眼睛一错也不错地望着大屏幕,“刚刚如果不把解药给牧四诚,牧四诚一定会守在旁边的廖科一口清掉,白柳不想四换四,这样对手惨重的交锋之后又是平局了,白柳想稳住自己对杀手序列的优势,所以场上至少要有两个我们这边的队员。” “所以白柳在赌,赌他能用这点生命值保住牧四诚。” “白柳唯一能赌赢的机会在陆驿站身上。”唐二打深吸一口,他紧紧地盯着大屏幕,“陆驿站看不到白柳的面板,他不知白柳只剩点生命值了。” “看陆驿站能不能察觉到他面前这个白柳只有点生命值,他一刀能清掉了。” “如果察觉到了……” 唐二打的右手缓慢地捏成了个拳头。 接下来是白柳陆驿站之间的心理战了。 但这两个人是十年的好友,对彼此那么了解,白柳要怎么才能骗过陆驿站呢? “动了动了!”主持人又尖叫起来,“白柳不管自己只有点生命值,他径直向了逆神的审判者!” “让我们看看逆神的审判者会如何应对呢?” 王舜又产生了那种快要紧张到呕吐的崩溃感,他别过了脸,根本不敢看大屏幕。 他心口狂跳,脸上露出苦,深深地觉得自己下次看白柳比赛的时候应该备个晕车袋。 白柳这家伙,这种只有点生命值,面临游戏内第一战术师一赌成败的时候还能主动进攻。 明明只是虚张声势唱空城计,搞得像是真的要杀了对方一样…… 应该说真不愧是赌徒查尔斯看上的黑马吗? 白柳这个人一向是赢面越小的时候,反而越是赌得疯狂冷静。 “逆神的审判者动了!他举起了重剑!!”主持人高呼起来,他脸都吼得涨红了,“难说本场比赛的成败在此一刻吗?!” 主持人吼一半,眼神激烈的情绪刺激地外凸,都要喊出【逆神一剑斩了白柳!】这句慷慨激昂的解说词,结果大屏幕突生出的变得猛地打断了。 他愕地看着大屏幕上突不知哪窜出来的一个孩子,这孩子干脆利落地一扫全场,把手上的口袋往旁边一甩,眼神一凌,根本不带犹豫的,后退助跑两下,一脚飞起,直接狠狠踹到了正在专心拔出重剑的逆神的腰上。 逆神猝不及防踹了一下猛的,腰部发出一声清脆的骨折声,他惨叫一下,直接连人带重剑滚到了一旁到草丛,奄奄一息地伸出了手,撑着想要起来。 主持人像是掐住了的鹅一样,嗓子发出了一声干瘪惊愕地怪叫:“靠,这npc谁啊?!” 大屏幕。 浑身是伤的白柳面无表情地看着方点抓着陆驿站的后领把他提溜起来,转身想,方点眼疾手快地抓住后颈,也扯了去。 “还想跑?给我老蹲好。”方点叉腰,眼神带着冷厉扫了过这两个人的头顶,“双手背到后面。” 白柳陆驿站顿了一下,熟门熟路地都低头蹲了下来,双手按照方点要求的背到了脑后。 ——完全是两个当场逮捕的犯人姿势。 牧四诚已经完全看傻了,他呆滞恍惚地看着从天而降方点,仿佛在看什么能降服大闹天宫的齐大大圣的如来佛祖。 方点似乎察觉到这边还有第个人,侧头审视般地从上到下地扫了牧四诚一眼,眼睛若有所思地眯了一下。 牧四诚这仿佛要当场把他给埋进土的眼神吓得下意识地抱头蹲了下来,成了陆驿站白柳一样的姿势。 蹲完了才发现自己行为有点奇怪的牧四诚:“……” 但方点没有管牧四诚,见他这幅姿势反而露齿了一下,转头,背对着牧四诚挥挥手:“同学,你要是路过先吧,我先清理一下门户。” 牧四诚后颈发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惊恐地看着蹲在地上,一言不发即将要清理的两位【门户】——陆驿站白柳。 ……能对这两个变态级别的战术师用清,清理门户这种词…… 好恐怖的人。 方点也蹲了下来,伸出手指头在白柳陆驿站脑门上一个狠狠戳了一下,冷:“好啊,一个二个的知利用我。” “先是你,陆驿站。”方点眼睛一眯,“我是说,你那么多次上台演讲,从来没有紧张过,这次为什么突说自己很紧张,求我去给你去学校外面买什么小众牌子的宜能量饮料,喝了缓解紧张,学校的小卖部还买不到。” “原来是为了只支开我白柳打架啊。” 方点的尾音悠悠的,陆驿站听得肩膀一抖,头低得更深了,他低声诚恳认错:“……对不起。” 白柳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煽风点火:“陆驿站都敢指使你跑腿了,真可怕。” “你还好意思给我上眼药。”方点又是无语又是好,她看向白柳,“你又好得到什么地方去?在把老陆打爽之后故意搬我这个援兵来给你出是吧?” “你每次游戏输给老陆来找我,让我赢老陆给你找场子,搞得老陆都不敢赢你了。” “都十八了,能不能输得起一点啊,白柳?” 白柳眼神游离:“有人能给我一直找场子,我输不起很正常吧?” 方点点了点白柳的眉心,她叹一口,脸上却是带着明媚的的:“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488、乔木私立高中 “你说说你们两个。”方点一边忍不住笑, 一边捧着脸奚落他面前蹲一排的陆驿站和白柳,“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打一架, 啊?” “两个大老爷们了,一个扛着扫把, 一个甩着拖把全校师生面前打来打,不觉得丢脸吗?还为自己是幼儿园大班生呢?” 低着头的白柳和陆驿站都是齐齐一顿。 游戏副本里, npc看待玩家的行为的时候会佩戴一种特殊的滤镜,玩家所做的所行为npc眼里都会合理的画面解释。 比如一个玩家突然杀死另一个玩家,可能npc眼里就是普通的打闹,而如果一个玩家被杀死,那他副本里获得的身份就会顺利被移除,维持游戏的正常, 也让里面的npc也可正常运转下。 现被清出副本的刘佳仪,唐二打,柏嘉木柏溢这些生副本npc眼里应该就是临时转了。 这些规则所进入游戏的玩家都是知的, 是…… 白柳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手上握住的鞭子, 又扫了一下耳朵发红的陆驿站藏到身后的剑, 眼神微妙顿了一下。 一想到他自己的鞭子被系统npc的眼里合理化为拖把,陆驿站的剑被合理化为扫把, 那他之前拿着鞭子冲上看台那一幕所生npc眼里岂不就是甩着拖把上和陆驿站对战。 而陆驿站从身后抽出了扫把台上和他激情对线了起来, 一边对线还一边说一些很中二的台词…… 这也太耻了。 陆驿站从容松开了剑,白柳冷静收起了骨鞭,两个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望方点。 右半张脸全是血的陆驿站爽朗大笑把住了白柳的肩膀:“哈哈, 没什么大事,就是白柳和我玩游戏输了之后置气而已。” 领口皮肤伤痕累累,衬衣正往下渗血白柳一脸平静点头:“正常的朋友对线, 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用担心。” 旁边蹲着的牧四诚心里面怒吼吐槽:看看你们他妈的这幅子,谁会相信啊! 朋友之间的正常对线会差点砍掉我这个无关人士的脖子吗! “你们和好了就好。”方点点点头,拍手起身,笑了一下,“我给你们拿买回来的东西,除了饮料我还买了两根冰棍。” 居然真的人会信!!! 牧四诚内心崩溃咆哮!! 这肯定是为npc的滤镜起作用对吧! 方点一转头,蹲上的陆驿站目光瞬间一凌厉,他抬手就把自己刚刚放下的剑平直竖起,侧身扫出左腿腿就要把只三点生命值的白柳给扫倒,同时手臂上抬,将剑抵住了白柳的喉咙,要一剑割下他的头颅。 白柳单手握住骨鞭,用骨鞭抵住剑的剑刃下滑动,同时膝盖曲直抵住陆驿站踢过来的左脚,他手腕翻转,骨刺外展,一看就是要借力打力,将骨鞭顺着剑下滑刺入陆驿站的脖颈大血管里。 两个人的动作和反应都极快,就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般,几乎都是方点起身转头的一瞬间悄无声息出手了,剑和骨鞭顷刻碰撞出了巨大的火花。 方点走刚刚甩掉的塑料袋,然后转头:“点化了,你们还吃吗?” 白柳和陆驿站瞬间收武器,两个人都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勾肩搭背。友善望着方点。 陆驿站还冲着方点露齿笑了一下,劲拍了拍白柳的肩膀:“吃,当然吃,你买的我怎么都会吃下的!” 牧四诚旁边几乎看傻了,他微微张大了口,看着明面上和平友爱,暗里已经交锋了好几次,要至对方于死的白柳和陆驿站。 ……这他妈就是顶级战术师的虚伪和演技吗? “我只买了两根冰棍,是双人装的,正好我们四个人。”方点掏出一根递给陆驿站,“既然你和白柳现和好了,不介意你和白柳这根吧?” “你们这么久的朋友了,不要为一次游戏的输赢而生气啦。”方点望着陆驿站的眼睛,眼睛弯了弯,很浅笑了一下,“白柳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又大他一些,算他哥哥。” “偶尔为了让他开心开心,让他赢一次也没什么吧?” 陆驿站怔楞了一下,他缓慢将视线转移到方点递给他的冰棍上。 这是一根纸包装,很廉价的五毛钱冰棍,为正融化而往下滴着水,里面裹着的是两根黏一起的冰棒,吃进嘴里是很廉价的糖水味。 这味陆驿站很熟悉,白柳也很熟悉,是陪伴了他们整个高中时期的味。 ——小卖部最便宜冰棍的味。 方点将这根冰棍递到了蹲上的陆驿站的面前,眼瞳里倒映着神色怔然的陆驿站,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也不用那么害怕输给白柳。” “只是朋友之间的一场游戏而已,你输给他,你也什么都输不走的。” “哪次白柳真的赢了你的东西了?” 陆驿站顿了一下,他接过方点手中的冰棍,撕开外面的纸包装,看到了两根黏一起正往下滴水融化的,浅白色冰棒。 这冰棒中线是冰冻一起的,轻轻一折就能掰开,掰开之前又联系得很紧密,长相大小又一模一,很像两兄弟,所也人说叫这种冰棒叫做“兄弟冰棍”。 陆驿站“嚓”一声掰开,他将另一根递给了白柳,白柳顿了一下,也接过了。 两个人穿着校服伤痕累累,浑身是血,衣衫凌乱蹲混乱一片的操场旁,一个左手拿着冰棍,一个右手拿着冰棍,一下没一下咬断。 没人说话,都沉默咬着冰棍。 初夏的风很轻从他们额前吹过,吹起他们沾血和灰尘的额发,陆驿站被吹得眯了眯眼睛,他嘴唇被糖水冰棍冻得些麻木,眼神些恍惚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那么多世界里,只这里,虽然和旁边这个他要监管杀死的邪神朝夕相对,每天为这个性格孤僻又古怪的小崽子操碎了心,依旧那么轻松,那么惬意,周围只他普通的女友方点,普通的好朋友白柳,他过着一不变的普通生活,然后普通又幸福死。 就好像一切担,那些让他碎尸万段过的游戏都不曾存一。 陆驿站也试图想过为什么这明明是最后一条世界线,他却过得那么解脱,直到刚刚,他才明白。 ——为白柳真的把这一切当做和他的一场普通游戏。 博弈,对战,一环一环,白柳早就已经接受他的布局,接受这一切是他这个心怀鬼胎的朋友和他的一场游戏。 白柳输了,不会多说一句,白柳赢了,也不会真的怎么他。 是他卑劣,先一步怀疑,利用了白柳对游戏规则的尊,和对他的信任罢了。 陆驿站闭了闭眼。 方点举着一根冰棍坐了他们之间,咬着冰棍,一手把着陆驿站,一手把着白柳,嘴里含糊不清问:“我刚刚给旁边那个叫牧四诚的同了一根,你们蹲这里聊什么?” “聊游戏。”白柳咬着木棒,他侧过头,定定望了望着把住他肩膀的方点,突然提起一个话题,“聊这个世界上没什么百百赢游戏的方式?” “哪这种方式。”方点挥挥手,不假思索反驳。 “是你每次都赢。”白柳平静指出,“我和陆驿站从来没赢过你。” 方点回答得很直白:“为我出千啊。” “和你们玩游戏都是我布场,我里面埋了很多只我才知的点,相当于我是拿着通关秘籍玩,你们怎么玩过我啊?” 白柳和陆驿站都是一顿。 “你居然会出千?!”陆驿站震惊望方点,“只是和我们玩一些小游戏,你至于出千吗?!” “看吧。”方点摊手,“我就是利用你们这种心理,顺理章出千,所你们从来没赢过我啊。” 白柳都停顿住了。 他想了很多次方点一直赢他的原,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个。 正如方点所说,他真的没想到方点是一个会出千的人。 “出千是最容易赢游戏的方式啊,制定游戏规则总比游戏规则里寻求解答途径好赢游戏。”方点托着脸,咬一口冰棒嚼碎,懒散晃着冰棍说,“你们都很聪明,我能赢你们还很要的一环。” “你们觉得这个世界上玩游戏当中最厉害的出千方式是什么?”方点话题一转 白柳直接问:“是什么?” 方点转动眼珠,笑眼弯弯望着白柳:“是你找一个根本舍不得让你输的人玩游戏,然后利用他们对你的信任,顺理章踩中他们对你的感情上的弱点,赢下游戏。” “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可赢你们的原,你们信任我的基础上,出千赢你们实是太简单了。” 白柳一静,陆驿站一言不发低着头。 “是呢。”方点转过头,抱着膝盖望着蔚蓝的天空,眼睛里一种轻快的情绪,“我看来,朋友之间的游戏,输赢不损关系。” “至多彼交付生死而已。” “哦对了。”方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恍然大悟抬起头,“差点忘了,我过来还要帮校长带个信。” 表情顿时凝下来:“你们为涉嫌当众打架斗殴,被罚关禁闭和扫厕所了。” 489、乔木私立高中 “草!不公平!”牧四诚一边地用拖把拖地, 一边憋闷地抱怨,“凭什么同样是打架斗殴的惩罚,差生就要打扫所有厕所, 特优等生就只用在山关禁闭啊!” “你是实验生,也只用多关两天禁闭。”白柳语气淡淡地拧帕子, 他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所到不觉得有什么, 掀开眼皮扫一眼打扫多久厕所,就骂骂咧咧多久的牧四诚,“不用非得跟着一起打扫厕所。” 牧四诚停下了拖地,双撑在拖把,一种【白柳你是不是有病】的疑问表情看了过去:“去舒舒服服地关禁闭,后让你一人在这里打扫校厕所?” 白柳看一眼牧四诚的表情, 识趣地把唇边要出口的那嗯给咽了下去。 “你是老大诶!”牧四诚满脸不可思议,“哪有让老大一人挨罚的道理?!” “无是挨什么罚,肯定是跟你一起啊!” 白柳静了一会, 他别过眼:“随你。” 说完白柳就不管一边骂人一边打扫的牧四诚了, 他动作很快又很规则地清扫完一整厕所, 看起来异常熟练,就像是曾经一人独自打扫过这些肮脏的厕所千百次一样。 打扫得及不熟练又很痛苦的牧四诚跟在后面看得十分惊奇, 忍不住开口说了句:“你好擅长打扫厕所。” 白柳把拖把往桶里一放, 提起桶走出了厕所,很淡地嗯了一声:“班老师可是觉得打扫厕所干净,很喜欢让做这。” 牧四诚楞了一会,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怒气一下就起来:“草,这老师有病吧?故意整你是吧?” “也不说故意。”白柳语气和态度都很平淡, “只是的确在不停犯事,她有充足的理由可罚。” “犯事?”牧四诚疑惑,“你一高中生,犯什么事?” “犯的事情应该马就要找了。”白柳停在了厕所门口,他眼神扫向厕所门口,到到了厕所门口旁边露出来的一片女生校服裙角,她神情罕见的变得有点微妙。 白柳突兀地问了旁边的牧四诚一句:“你高中的时候,被女生追过吗?” 牧四诚理所当地回答:“当被追过啊!那么帅!” “那你怎么拒绝她们的?”白柳侧过头来问牧四诚。 牧四诚陷入了沉思,他摸了摸下巴:“没拒绝过诶,她们喜欢好像都不直接说的,感觉只是单纯地欣赏帅哥的感觉。” 白柳:“……” 白柳很想问一句,如果这些女生不说,你是怎么这么信誓旦旦地觉得她们喜欢你的? “你怎么突问起这了?”牧四诚好奇地问,很快表情变得狭促,“你该不会高中被女生追到过吧?” “差点。”白柳语气平静地承认了,轻描淡写地开口,“她给开出一百万一年价格,让做她男朋友,做到她不喜欢为止。” “什么?!”牧四诚惊悚道,“这他妈不是包养吗!?” “这女生谁啊?!胆子也太大了!” 白柳缓缓地抬头,看向厕所门口。 那里有女孩子站在从躲藏的厕所门口走了出来,她似乎是听到了白柳要拒绝她的话,眼睛里似乎藏着泪,但执着地望着白柳。 “不明白。”侯彤的声音带着很轻的鼻音,眼眶微微发红,一看就哭过了,她的双紧紧攥着,抵在裙边,“为什么你不喜欢?” 白柳的声音很平静:“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 “是差生,福利院的孤,身被了不知道多少处分,班每人都不愿意靠近,就算一开始和你在一起也是图你的钱,可说和你完两世界的人,并且也不是你之前喜欢的类型。” 白柳走前,他洗干净了,从兜里掏出一块纸巾递给忍不住哭出来的侯彤,语气浅淡: “你地喜欢来得太莫名其妙了,可问一句你,高中时期的你到底喜欢什么吗?” “因为你就是很讨人喜欢啊!”侯彤哭着接过白柳的纸巾,她一边哭一边别过脸去,似乎不想白柳看到自丢脸的样子,低着头闷声地说,“……你可是高中来第一这么喜欢的男生,都不知道你怎么把自说得这么讨人厌的。”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在点的口中,不是这样子的。” “她说你玩游戏输了会耍赖,做事会很用心,对你好的人都很记得,看起来很冷漠,但其实是很重感情,很记别人好的人。” “你和点是好朋友,所才会被她的花言巧语骗到。”白柳冷静地回答,“完不是她说的那样子的。” “谁和点那女人是好朋友啦!”侯彤委屈地哭了起来,她急得跺脚转身过来,眼泪汪汪地看着白柳,“讨厌的女人就是她!” “这女人样样都那么强,遇到她之后,学习学习比不过她,排球排球比不过她,样貌样貌比不过她!”侯彤哭的气不接下气,“你要是不做男朋友,连男朋友都比不过她!” “她什么都比好,还老是来出现在面前炫耀……” 侯彤说着,伤伤心心地捂着脸蹲下抱住自的膝盖哭了起来:“从到大没受过这种委屈。” 白柳:“……” 他高中时期桃花不断的真正原因出现了。 听傻了的牧四诚:“……” “你……”白柳斟酌着对着哭得头的侯彤提问,“为什么会觉得做了你的男朋友,你的男朋友就比过点了?” 侯彤哭的脸都湿透了,她抬起头来,眼睛湿漉漉望着白柳:“因为点老说她的男朋友陆驿站是世界好的男人,就想找一比她的男朋友更好的。” 白柳挑眉:“你觉得是比陆驿站更好的男人?” “不是。”侯彤抽抽鼻子,她回忆了一下,认真地回答白柳,“点说她的男朋友陆驿站已经是世界好的男人了,找谁都打不过的,要是想赢她,那只有一种办法。” “那就是找世界坏的男人做的男朋友!” 侯彤信誓旦旦地握拳:“点说,你是有成为世界强的坏男人,打败陆驿站潜质的那人,所一定要追到你赢她!” 白柳:“……” 点这女人,骗女人和骗男人一样在行。 彻底听傻了的牧四诚呆滞地“啊?”了一声。 白柳垂眸,他微微弯腰俯身下来,眼平静的直视蹲在地的侯彤:“你真的做好了要和世界坏的男人谈恋爱在准备吗?” “坦白来讲,是劣根很强的男人,要是你一定要和谈,那很有可你会被骗得倾家荡产,从身到心什么都不剩。” 侯彤看着白柳眼睑下的红痕擦伤,血色的嘴唇,漆黑的眼瞳和荡开的衬衫领口里晃动的硬币项链和清晰的锁骨,有种很浅淡的纸币和味道从白柳的身体里散开。 她几乎是有一瞬间被冲击到大脑空白,下意识磕巴了一下,说: “,点说,要是和你谈完恋爱还维持清醒,那再也不会被任何坏男人骗到了。” “所在和其他男人谈恋爱之前,找你谈恋爱是,……” 白柳垂下眼帘,靠侯彤得更近了,声音里有一层很浅的,仿佛调侃般的笑意:“什么?” “划算的交易了。”侯彤几乎是虚脱地说出这句话,她整张脸完红透了,眼神开始到处躲闪,“……就打算一百万一年包养你,你从十八岁和谈到八十岁,那也才六十二年。” “六千两百万,可得到自喜欢的男生,还可一课。” 白柳眼睫很轻地抬了一下:“这些话,都是点和你说的吗?” “嗯。”侯彤偷看了白柳一眼,声地说,“她说很容易被男人骗钱,但如果和你谈,你的段肯定比其他的坏男人高级多了,如果从你身学识破坏男人从这里骗钱的段,那再也不会被其他男人骗,不会和一些段完不如你坏男人结婚,还可保护自和家里的家业。” 白柳掀开眼皮,不轻不淡地扫了侯彤一眼,他笑了笑,仿佛诱哄般轻声开口:“点还和你说了什么和有关的事情?都告诉吗侯同学?” 侯彤简直就像是魂魄被白柳那一眼勾走了一眼,眼神涣散地说:“她,她还说你很喜欢恐怖游戏,要是想追你可从这面下,所买很多恐怖游戏,但还没打完。” “她说,用钱勾你很好勾到,没,没了。” “谢谢你侯同学。”白柳收敛所有表情,他直起身,客套又疏离地笑了笑,“要去打扫其他厕所了,下次再聊吧。” 侯彤猛地回神,她站起来看着白柳的背影,喊道:“那,刚刚和你说的那一百万包养一年的事情怎么样!” 白柳的背影顿了顿:“现在的身价,一百万应该拿不下了。” “那你开价!”侯彤不死心地追问,“还可追加!” “开价嘛……”白柳半侧过头,撩起来看了侯彤一眼,眼眸里含着一层很浅的笑,“你追加多少,就要看另一人愿意出多少钱竞争了。” “如果是同样价格下,应该会选择把自卖给他。” “卖给谁?!”侯彤急得跺脚,“排球队还有谁背着偷偷给你开价了!” 490、乔木私立高中(226) 牧诚以一种看勇士的目光看向气得在原地跺脚落泪的侯彤, 向抬手用两指敬礼了一下,绕过追向走到了前面的白柳。 “白柳,你别一个人走, 等等我啊!” 现在经晚上九点半了,生都下晚自习了, 他们打扫的整个教楼空无一人,白柳走在走廊上, 随意看向走廊外面,不远处的宿舍楼零零散散地亮起了灯,看起来居住的人并不多。 “哇,这校人这么多,连宿舍都没有住满吗?”牧诚顺着白柳的目光好奇地看过去。 白柳收回目光:“没住满。” 能在乔木私立高中这里上的生,大部分都不会愿意住宿舍的, 基本么读的走校,父母每天来接,么父母专门在周围买了房子, 或者租了房子。 可以全家人都绕着家里的一个高中生转, 给了能有的最好待遇, 觉得让自己家的孩子住宿舍一种委屈。 而住宿舍的,大多数家里条件非常一般, 万事以绩为先的优等生, 白柳同宿舍的三个人都这的。 这些人对于白柳这个舍友可以几乎厌恶到了当他基本不存在的一种地步,这些优等生虽然不会像其他人那直接地挑衅在言语上讥讽白柳,但他们的厌恶另有一种别开生面的表现方式。 ——那就白柳一旦触碰这个宿舍里任何东西, 他们就会扔掉或者清洗这个东西。 比白柳的毛巾只靠近另一个人的毛巾一点,这个人就会里面冷漠又厌恶地当着白柳的面把这根毛巾丢掉,然后啧着, 毛巾脏了,去买新的毛巾。 似乎这丢了一根毛巾,他就真的比白柳高贵一些了一。 白柳倒无所谓,他觉得这群人对他有一种隐藏又窝囊的愤怒,因为校里的有权有势的人都大张旗鼓地讨厌他,这些家境一般的优等生也想借着讨厌他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但又害怕白柳真的什么事他们承担后果,所以只能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傲慢地来表现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 一种相当自卑又虚荣的表现,也很好处理。 白柳早期会地“不经意”碰到这群又优等生最贵的衣服电脑之类的东西,然后淡淡地:“抱歉,我把你的电脑弄脏了,我帮你丢了,你再买新的吧。” 然后这群优等生就会又憋屈又崩溃地求白柳放下,疯狂地找很多借,就算脏了也能用,或者我可以自己擦干净,甚至直接你就碰了一下,没有脏! 然后白柳就会又“不小心”地碰到很多下,垂眸,抱歉,现在真的脏了,真的丢了。 那些优等生想白柳放下东西的那副子,真极度狼狈又窝囊。 但后期发生了一些事,白柳就再也没有住过宿舍了。 “诶,现在逆神在山上,我们两个因为身份设定都上不了山。”牧诚难得愁苦,他,“但高考湖也在山上,他顺利,今晚又有月亮,就能直接跳进高考湖里通关了。” “有没有什么可以上山的办法啊?” “有。”白柳抬眸,“这办法马上就来找我们了。” 牧诚一怔:“什么办法?” 白柳顿了一下:“有个人马上会来找我,主动来逼我上山的。” “谁啊?!”牧诚又惊又喜,他挺直背来,用手肘暧昧地捅了白柳的腰一下,“诶,刚刚那个女孩子吗?” “不。”白柳否认。 牧诚皱眉,又恍然大悟地松开:“不方点!” “不。”白柳摇头。 “就方点吧!”牧诚往前面一望,他神瞬间狂喜起来,疯狂摇白柳的手臂,“前面那不就!来找你了!” 走廊尽头的楼梯拐角的阴影处靠着一个长马尾的女孩子,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的名字,挺起身,从黑暗当中走到了月色下,脸上嘻嘻哈哈地在笑,抬手随意地白柳打个招呼:“我逃下山来找你了,白柳!” 走到白柳面前,牧诚打个招呼,然后绕着白柳转了一圈,摸着下巴点点头:“你状况看起来还可以啊,比山上被关禁闭的老陆好。” 那当然,牧诚在心里吐槽,白柳现在经用几次cd重置来的解药将生命值恢复到接近满点了,当然状态比被白柳殴打过一顿的陆驿站好了。 “你没事就好。”方点拍拍手,“那我回去了。” “诶等等!”牧诚叫住了方点,他喊了一声点姐,然后问,“点姐,你能带我白柳偷偷上山吗?” 方点问也不问白柳干什么,直接开始考,然后认真地回答:“应该不行,山上的保安卡得很严,老陆尝试贿赂了好多次想让白柳能进去找我们都不行,山只有山上的生老师能上去,而且马上就十点了,山上会关大铁门,铁门钥匙只有老师有,保安都没有,我们这些生打不开的。” 牧诚失望地诶了一声。 “这么晚了,月亮都爬上顶了,你们上山去干什么?”方点笑眯眯的,“该不会想去高考湖里试试水吧?” 牧诚顿时后背一凉,磕巴道:“不,不!” 为什么一猜就猜准了,好恐怖! “那没什么事问,快关大门了。”方点转头又走,“我先回去了。” “等等。”白柳喊住了方点,他微笑起来,“我们来谈谈侯彤六千二百万的事,怎么?” 方点回去的脚步一顿,然后飞快加速离开,嘴里打哈哈道:“你们扫完厕所好好休息啊!” 白柳脸上没什么绪地拖长声音:“方——点——” 方点脚步停止,满腹惆怅地长叹一气,垂头丧气地转过头来,眼神看向一边,嘴里小声嘟囔:“……我哪知道侯彤这大傻子随便忽悠什么都信啊,我就随开玩笑那么一。” “随到用六千两百万计划了我未来八十年的包养生活?”白柳语气平淡。 方点又叹息一声,抬起手肘靠在栏杆上,撑着下颌望着白柳:“你不也没同意吗?” “你你,嘴上着那么喜欢钱,为了钱什么坏人都愿意做,真让人小姑娘把真心钱一起捧给你,你反而不愿意了,你,你这不自相矛盾吗?” “我看你哪里不愿意那六千两百万啊。”方点喋喋不休地吐槽,“我看你就不愿意做那个坏人,你看侯彤对你有真心,不愿意糟践的真心拿这钱。” 白柳干脆否认:“不这个原因。” “那什么原因?”方点直接反问,直视着白柳,“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原因能让现在这个十八岁的你拒绝送到你面前的六千两百万?” 白柳顿了顿,他发现了一些不对的点。 ……对,他当初为什么拒绝侯彤,明明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侯彤这六千两百万才对…… 现在的他拒绝因为他拥有比这六千两百万更有价值的东西,拥有……一个可以让他放弃这六千两百万的蜥蜴。 十八岁时候的他,为什么拒绝? 那个时候的他,没有任何理由会拒绝这么一笔钱。 方点盯着一言不发的白柳看了一会儿,然后眯了眯眼睛,仿佛福至心灵一般拖长语调哦了一声:“那两根消失的雪糕棍果然有古怪。” “白柳,不现了一个让你放弃这六千两百万的人?” 方点眼睛亮闪闪地凑了过来:“你喜欢上了谁,白柳?” 十点半。 方点没有愿地从白柳中挖想听到的东西,遗憾地在十点之前上了山。 牧诚白柳潦草地打扫完了几个厕所之后,在确定教楼里监视着他们打扫厕所的npc保安走了之后,他们停止了打扫,回到了白柳的班级教室。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累趴的牧诚趴在白柳的后桌上打了个哈欠,他眼皮直掉:“白柳,我们不回宿舍等在这教室里干什么吗?” “等一个给我们上山机会的人。”白柳平静回复,他翻开了自己早上从许薇哪里拿回来的草稿绘画本。 他习惯用画画随意地记录一下每天有意的东西,可以这表了他记忆的一部分。 草稿本里那个小狗线条之前消失的两根雪糕棍,他为什么会拒绝掉侯彤,这些都他记忆里不见了又不逻辑的点。 在这个草稿里可能会找到一丝踪迹。 教室里没有开灯,牧诚很快在白柳背后的课桌上趴着睡熟了,明晃晃的月光从窗边倾洒进来,落在白柳翻开的草稿本上,照亮上面的内容。 白柳翻倒了第一次现小狗线条的地方,然后向后翻。 小狗线条从现开始,就开始每天每天地黏在白柳的周围,白柳上课就缩在白柳的脚上,白柳睡觉都贴在白柳的枕头上,白柳打扫厕所就黏在白柳的头发上。 白柳赶不走,打不掉,就像一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背后灵。 草稿里,小人问这团小狗线团:【你跟着我的目的什么?】 小狗线团每次都会回答他:【我想让你不一个人。】 【这我的愿望,我希望白柳永远都不有一个人难过的时候,所以当你一个人难过的时候,我就会现。】 【你什么东西?】绘本里的小人问。 小狗线团仰着头回答:【我一个合格的纪念品。】 491、乔木私立高中(227+日)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离我远一点呢?”草稿的人把狗线团提溜开, 冷漠地问。 “你喜欢我一点。”被提溜住的狗线团说,“我就会离你远一点了。” 草稿的人旁边打了一串省略号,然后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月光下, 草稿的狗线团突然像是动画一样动了起,它抬起头, 是一双银蓝色的眼睛:“因为未的你就很喜欢我。” 坐在课桌上的白柳在对上这双银蓝色眼睛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了线条瞬间扭曲了, 白柳清晰地听到自脑中传了一声折叠的东西被打开的卡扣声,无数的记忆涌出。 他脚下的地板陷落又出现,窗外的月亮变太阳,眼前的黑板漆黑变澄黄,后只有一个呼呼大睡的牧四诚变周围填满了咋咋呼呼,往的同班同学, 空气中是扑面而的闷热暑热。 白柳缓慢地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又看向了黑板右上角的那个倒计时—— ——【距离高考有三百天。】 他回到了他的高三上学期刚刚开学的时候。 白柳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他像是以自的视角重新切入了自的回忆, 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什么都无法改变。 班的同学在窃窃私语地兴奋讨论着:“这一批刚刚上山的高三生会有人会那个高考湖吗?” “都是特优等生, 绩那么好,估计不会对高考湖这种地方感兴趣吧?” “也不一定吧?万一时帮别人看题呢?” 有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坐在前排的白柳后背扫过, 他的声音故意放大了一点:“万一这些排名前列的特优等生有个朋友, 需要他们帮忙看一下今年的高考题呢?” 坐在这个人旁边的男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也看向了白柳,他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 然后摆了摆:“这是算了吧,有些人是拿到原题上了考场都不一定会做的。” “我都不明白陆驿站和方点个人跟鬼迷心窍一样追着他。”这人不满地声嘟囔,脸上有种显而易见的恶意和嫉妒, “他爱答不理的,一脸装逼,配吗?” “现在人家都上山了,我看没人找他,他自一个人要怎么继续维持这幅吊样。” 白柳无动于衷地坐着。 乔木私立高中是绩崇拜很严重的一个地方,这就直接导致了各方面都优异不可思议的陆驿站和方点在校内的人气都很高,无论是优等生是权贵学生都对他们都非常友好,想和他们交朋友。 这个人看起好相处,其实是很会和人保持距离的。 每次他们班级找白柳的时候,都会被不人试图搭讪,他们一般都笑着婉拒了,基本只会和白柳交流。 这导致了有些再三搭讪不的就会恼羞怒,比如他右后侧方那个学生。 这学生家境一般,进这个学校的目的其说是学习,更像是社交,热衷于和各类权贵学生和特优等生交友,和鲍康乐关系良好,属于一丘之貉。 这人开始喋喋不休:“我觉陆驿站和方点之前估计也就是因为同情才会和他往,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他们上山了,山上那些才是真正对他们未会有帮助的人,就会和这些人交朋友,把白柳给忘了,再也不会管……” “白柳——!!”方点的声音班级前面喜气洋洋地传过,她笑容满面地十七班的班级大门探头进,对坐在窗边的白柳俏皮地眨眨眼,“我和老陆逃下山找你了,出一下呗!” 在抱怨的那个学生猛地噎住,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班级门口的方点,就像是看到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一样。 白柳熟门熟路地收拾好了东西,在他右后侧那个学生恍惚的目光当中走了出,走到了方点面前,是那副爱答不理的冷淡吊样:“走吧。” “老陆在下面等我们。”方点边走边说,“我看你们课表,知道你们下节课是体育课,可以逃,特意选这个时候下的。” “你们下山找我干什么?”白柳问。 方点大大咧咧地把住白柳的肩膀,她笑嘻嘻的:“这不是我和老陆都上山了,怕你一个人在山下待着不好玩,下陪你玩玩吗。” “不是这个原因吧?”白柳平静反问。 “我是因为这个原因下找你的。”方点摸摸下巴,“老陆好像不是,他看起心事很重的样子。” 他们走到了操场旁的花坛边,正对着是一整个辽阔的人工草坪操场,今天的天气也很晴朗,蓝天白云,绿草如茵,上面奔跑着正在运动着,大笑着的高中生男女,青春洋溢又活力四溢,按理说应该是一个很让人放松的场景。 “陆驿站!”方点挥挥。 一个眼圈深深,满脸憔悴,嘴皮干爆开,抱着一大堆书的陆驿站缓缓地转过了头,他的眼神满是空洞和恍惚,上散发出一股快要入土的灰尘气,用一种灵魂出窍的表情缓缓地诶了一声,答应了方点的召唤。 “他熬了多久的夜?”白柳问。 “不知道。”方点摊,“应该有一个星期了。” 陆驿站抱着一堆沉甸甸的书,满脸愁苦地坐在花坛边上,一看走过的白柳什么话都没说,先叹了一口气:“白柳,我看到你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的绩了。” “278。” 陆驿站就像是心怀侥幸一样,眼睛闪烁着微弱的名为期待的光:“你是不是涂错答题卡了?” 白柳往这光上毫不犹豫地浇了一盆冷水:“没有,就是不会做。。” 陆驿站摸了一把脸,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为了藏分,故意做错了很多题。” “我有病吗?”白柳无语地扫陆驿站一眼,“我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 老是干考试藏分这件蠢事的陆驿站:“……” “不应该啊……”陆驿站神志都有些恍惚了,“你可是白柳啊,怎么会只能考278呢?” “这有什么不应该的。”这下连方点都奇怪地看了陆驿站一眼,“白柳高一高二基本没学啊,能考278已很厉害了好吗?” “278也太低了。”陆驿站愁眉苦脸地挠自的头发,然后很快,他旁边那堆书翻找出很多东西,一样一样地递给白柳: “这是我和方点高一高二的考点笔记。” “这是高考百分之八十占比的简单题题型总结,看了应该拿这部分的题分就不问题,我按照今年考纲整理好的。” “这是中难度题的题型总结,这部分题不强求,你有时间可以看看,没时间就算了,可以看一下出现频率比较高的题型,万一运气好今年就撞到了呢?” “这是生物的常见答题模板,生物是一个大题很抠字词的给分科目,你答题的时候字句一定要符合他们的给分标准,不然阅卷的时候会丢分,在会的基础上不划算。” “遗传题最后一道算概率时间紧就别算了,他们会出很多需要注意的点,比如是什么人群当中的患病率,伴x或者伴y,不好算对。” “这是化学,无机盐大题要是不出偏门的金属类别和反应就很好拿分,只要熟悉最常见的种金属反应就可以了,最多丢那个叫你写一些古怪金属反应配平化学式的三分。” “有机物大题就适当放弃吧,这面计算题和推理多,燃烧放热不太好算,比较费时间。” “数学的圆锥曲线算出第一问的方程式,拿到这分就可以了。” 陆驿站絮絮叨叨的,一样一样地往外掏各式各样的参考书和笔记本,上面整整齐齐地写满了考点考题和注意事项,很多笔记本上水笔的笔迹都是新的,一看就是最近才整理的。 “你最近熬夜就在做这个?”白柳垂眸看着这些厚厚的笔记,轻声问。 陆驿站叹气:“我也不是故意熬夜给你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主要是我知道了你考了个278分。”陆驿站眼神幽怨,满脸苦大仇深,“我就失眠,我就睡不着觉,我心就难受,干脆爬起给你做考点了。” 白柳:“……” 倒也不用到这地步。 “我想不明白。”陆驿站怅然地望着白柳,长叹一声,“你这么聪明,到大学什么都很快,再难的恐怖游戏都能一次性通关,为什么偏偏学习绩不行?” “我觉问题不是白柳不行。”方点肘压在陆驿站的肩膀上,她若有所思,“我感觉是因为他不愿意学。” 陆驿站紧追着问:“白柳,你为什么不愿意学?” 白柳翻翻陆驿站给他做的笔记,他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找不到高中学习的必要性。” 陆驿站一怔:“怎么会没有必要性呢?你要是绩好,就能选择自喜欢的大学和喜欢的专业,上了好大学就选择做你自喜欢的工作,然后过一个普通又幸福,正常人的生活。” “我没有喜欢的大学和专业。”白柳撩开眼皮,他散漫地拖着下颌,“我对你所谓的普通又幸福的正常人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向往。” “那你喜欢什么?”陆驿站问。 白柳回答干脆利落:“钱。”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试图把白柳给绕进:“你好好学习,就能上一个顶尖大学,接触到最多最快速的挣钱渠道和专业,为最快有钱的人。” “现在有个问题。”白柳漫不心地抬眸,“这的确是一条正常合法渠道的卷钱途径,这条途径对于我说性价比太低了。” “比起这种长时间付出等待的路径,我更擅长的是一些不那么合乎社会规则,更千上百倍地为我带金钱的……” 陆驿站的心口一跳,他猛地打断了白柳的话:“够了!” 他一向温和无奈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怒意,他站了起:“这样的渠道,是以千万人的受伤甚至是死亡为代价的,这样你也要选这条路吗?” 白柳顿了一下,他移开了视线:“那关我什么事。” 陆驿站胸膛快速起伏了下,他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减,变了一种说不出的难过表情,声音也低了下:“……你就非走这条路和我作对是吗?” 白柳嘴唇抿了一下,他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个人之间相对无言一会儿。 陆驿站沉默地翻开放在一旁的塑料口袋,他递给白柳:“给你买的冰棍,吃了回上课吧。” “你不要的话,我把这些笔记收一收,放回宿舍。” 说完,陆驿站低头将他熬夜做了一个星期笔记收收捡捡整理好,先一步离开,头也不回地回了宿舍。 方点望着别过脸一直不看陆驿站的白柳,她似乎也有些无奈,伸出食指点了一下白柳的额头:“你啊你,不想学习就直说嘛,非话说那么绝,惹老陆那么伤心。” “他真的很担心你。” “我觉话不说到这份上,陆驿站不会放弃让我学习的。”白柳垂下眼帘,轻声说,“我真的不是这块料子,我不喜欢学习。” “是刚刚的理吗?”方点试探地问,“你真的觉走那些渠道比学习好?” 白柳静了很久才回答:“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方点撕开一根冰棍递给白柳,“诺,给你一半。” 白柳接过,他咬了一口,眼睫垂下:“学习本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也不知道我要为了什么而学习,勉强自做一件我不擅长的事情对我而言就没有价值。” “陆驿站说的那种生活……”白柳咬下一块冰吞咽下,他的心口因为滑下的冰,泛起一股很浅的冰凉,让他的声音也变冰凉了,“我不讨厌。” “我也不喜欢。” 方点轻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呢?” 白柳唇抵在冰棒上,他顿了很久,久到他的唇瓣都被冻泛起一层红才开口:“不知道。” “那就再想想吧。”方点摸摸白柳的头,她倒是万事不愁,笑一如既往地开朗,“你才十七岁,有的是时间想清楚自想要自的生活,慢慢嘛。” “我只考278也没关系吗?”白柳用余光扫了方点一眼,“高考失利考不上大学也没事吗?” “嗯,怎么说呢,可能我这个年级第一和你说这个话不太合适。”方点咬着已吃完的冰糕棍,她双托着脸,咬冰糕棍一翘一翘的,眼神和语气都很认真,“我真的觉高考只考278没什么。” 白柳看方点一眼:“你不害怕我不上大学,没有好工作,就会开始走上歧途,堕落,变一个社会败类?”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孩子,又不是每个孩子都必须要考到278以上才能算上好孩子。”方点转头过向白柳眨了眨眼睛,“又不是考最后一名的孩子一定会违法犯罪。” “那大家只需要把考最后一名的孩子抓起,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罪犯了。” 方点又转头过,她望着操场上飞奔的高中生们,语气含着笑意: “又不是考最后一名就不能活了,考最后一名的人也依旧有权利和时间选择自喜欢的生活啊。” “是呢!”方点猛地拍了一下白柳的背,把白柳拍一个踉跄,她灿烂地笑起,“在没有想好未想过什么样生活的时候,我是建议你努力学习的。” “因为当你遇到自喜欢的未,想要选择那个未的时候,你不会因为没有做好准备而错失那个未。” 方点看了一眼自的表,哇了一声:“已这个点了,下节课是数学,我要回上课了。” “你惹到了老陆,最近估计他都不会下山见你了。”方点顺把自吃完的冰棍木棒塞给白柳,挥挥往上山跑,“我最近要准备物理竞赛,你自乖一点,先一个人过段日子吧,有事情和我们说。” 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走了,白柳一个人坐着花坛边低着头看着自的根木棒。 这根木棒一根是陆驿站给他的,一根是方点给他的。 根都中奖了,上面写着再一根。 白柳看着自上举着的根冰棍,刚想起离开,发现他坐着的地方有个路驿站没有及收拾走的本子,因为这个本子被他坐着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将这个笔记本拿了过,翻开。 这是一个很的本子,翻开面就是一行一行的化学方程式,似乎是为了便于白柳看懂速记,每个方程式旁边有一到行简洁的说明,上面都是白柳之前错过的方程式,写了半个本子,笔迹很新,一看就是连夜加班加点赶出的。 白柳翻到了本子最后一页,他停住了,这个本子的内页夹着一个状元祈愿符。 这东西是他们附近的文具店买东西会送的一个红色纸符,满十块钱就送,看起是一个除了自我心理安慰没有任何用处的廉价封建迷信仪式。 白柳把这个纸符展开,面是陆驿站雅致有力的笔迹—— ——【希望白柳能好好学习,考上400分,做他自喜欢的事情。】 白柳捏着这张纸符,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慢慢地攥紧了。 操场上人人往,有四个班在同时上体育课,打篮球打排球打乒乓球的都有,这群聒噪又幼稚的高中生正在群结队地互相打闹,笑声和说话声连白柳这边的花坛都能听到,热闹非凡。 这面的人本应该有白柳一个,他在操场上和操场外都一样突兀,无论他是否置于人群中央,他都是一个人。 而且这一个人的状态,应该要持续一段时间了。 白柳将笔记本放进裤子口袋,看也不看操场上这群高中生一眼,转准备回宿舍——他记刚刚陆驿站是把那些笔记本放回了他高二的宿舍。 他刚要走,就感觉自的裤脚被扯了一下,白柳回头,他顺着自被扯了一下的裤脚看了过,表情静止了。 花坛面前出现了一团毛绒绒的,狗大的线团,就像是一团被人用2b铅笔随意绕圈涂抹出草稿,这团草稿伸出一只线团脚扯住白柳的衣角,仰起应该是脸的地方看向白柳,发出一种很奇特的,就像是声带没型的动物发出的闷声闷气的声音: “你上的冰棍,可以给我一个吗?” 白柳盯着这团黑乎乎的线条,陷入了诡异的凝滞当中。 492、乔木私立高中(228+229+日) 十五分钟后, 男生宿舍。 白柳走在宿舍的走廊,走廊的其学生厌恶地看一眼,然后冷漠地从旁边走开, 白柳之前对于这种视线打量都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但在总是忍不住用一种微妙的目光去看这些学生的脚踝。 ……有一团小狗线条正试图用自的线手线脚去攻击这些冷漠斜视的路人学生的脚踝。 但每次线条都从这些学生的脚踝中虚空擦过, 这些学生像是根本没看到这团小狗线条一样,从白柳身边走了过去。 经过了十五分钟, 白柳已经确定这团讨冰糕失败,黏在自身不放的小狗线条只有一个人看到和触碰到了。 但依旧不确定这团突然出的小狗线条是么东西。 “你是从么地方来的?”白柳关宿舍门,将这团试图爬自膝盖的小狗线团扯下来,冷静地质问,“你为么到这来,有么目的?” “我是从未来来的。”小狗线团被白柳强硬地摁在地, 压瘪成一团,音变得瓮了,就像是白柳捂住了它的脸一样, “我来这, 是为了陪你。” “陪我?”白柳微妙地挑眉, “从未来到这来陪我?为么?” 小狗线团认真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我不想你的人生,有任何一个人的时候, 所以我来到了这个时候, 陪伴你。” “我不需。”白柳冷淡地拒绝,甩开这团线条,“你可以回去了。” 小狗线团诡异地长大了一点, 它顶开白柳摁住的手,音变得清晰了一点:“你说谎。” “我是因为你的爱产生的灵魂,如果你真的不需我, 我就消失。” “但如果你需我,喜欢我,爱我,我就一点一点变大,一点一点成型。” 小狗线条的脸出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我因为你的爱,从怪物变成人。” “我习惯一个人。”白柳依旧冷漠,“无论你是么东西,都可以从哪来回哪去了。” 小狗线条没有说话,但只是又变大了一点,它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白柳,眼神□□/裸地都是挑衅意味—— 【你在说谎。】 【因为我感受得到,你不喜欢一个人。】 白柳的呼吸细微起伏,脑子的想法盘旋在【这东西好烦我不弄死】和【难道我真的精神出问题了?】之间,然后冷静地停在了两个想法中间选择了一个—— 【我可是最近恐怖游戏玩多了,幻想出了一个我想弄死的恐怖怪物。】 “随你。”白柳决定漠视这团诡异的线条,起身开始收拾陆驿站放在自床下的笔记本。 小狗线团飞快地几下爬白柳的背部,它趴在白柳的背部,长出两只线手环抱住白柳的肩膀,就像是一个成年男人从背后拥抱自的伴侣的姿势。 白柳顿了顿,继续收拾笔记本了。 但这团小狗却开始发问:“这些是么?” 白柳当做没听见,于是—— “这些是么?”“这个又是么?”“是陆驿站的名字吗?”“你不是叫白柳吗?”“你为么拿陆驿站的东西?”“你是在对陆驿站恶作剧,偷走的东西,让找不到吗?” 这狗简直是个活体杠精,不得到自想的答案,它可以一直执着地发问。 白柳深吸一口气,被它吵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不得不抬起头回答它的问题:“这是陆驿站我准备的教辅资料。” “哦。”它安静了一秒,然后又问,“教辅资料是么?” “你不是从未来过来的吗?”白柳冷淡地反问,“没过高中?连教辅资料都不知道?” 小狗线团两根线条慢慢收拢在一起并拢,它趴在了白柳的肩膀,像是有点迷茫般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我应该高中吗?” “你不仅应该高中。”白柳语气浅淡,“还应该考四百分,至少个本科。” “……本科又是么?”小狗越发疑惑,“我只过你,为么还本科?” “我不想本科,不想高中,我只想你。” 小狗线团像是明白了么一样,它缓缓地看向队教辅资料,黑色的眼睛闪过一抹杀气,态度抗拒地表示了拒绝,充满敌意地用线手像是甩鞭子一样甩在些教辅资料:“你不高中和本科,你只和我……” “够了!”白柳打断了这狗东西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感觉自脑子有个地方因为受到过量冲击突突发痛,音都有点哑了,“……你和未来的我,是么关系?” 小狗线团思考了一下,它回答:“你洗澡让我进去的关系。” 白柳:“……” 这是么恶心的关系。 白柳拿了教辅书回到教室,团又长大了一点的小狗线条就像是一滩帽子一样趴在的头顶,黑溜溜的眼睛到处看,就像是在察看环境的大型动物。 在白柳即将踏入教室的一瞬间,被喊住了:“白柳,你站住。” 许薇站在讲台,手持教案,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白柳:“很好,又逃我的课。“ 白柳一扫教室稀稀拉拉坐着的,脸带疲色和乏味的一群学生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么。 许薇占了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讲卷子,但不在,就被坐实了逃课名头。 “考278分还敢这么猖狂,就是仗着你是被塞进来的学校开除不了是吧?”许薇冷笑,“既然你不想听我讲卷子,就别听了,去外站着吧。” 白柳从善如流地转身,走出去站在了门外,把书包丢在脚边,从翻出了一本陆驿站做的英语笔记看了起来。 教室时不时传来许薇讥讽的嘲笑和同学们应和的哄笑: “好了,把不想听课的人赶出去,想听课的同学就认真听啊。” “英语可是你们最重的一门课程,你们以后的发展是国际化,全球化的,接触到的人是从全世界各地来的精英人士,是在英语只考45分这种水平,和对方介绍自只几句i白柳,fine,and you?” “这些发达国家的福利院孤儿两三岁的时候都不止这个英语水平,你想想别人怎么看你?” 下的学生大快活地笑着。 白柳勾画笔记的笔尖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脸没有么表,很淡地继续看下去了。 “i黑桃,fine。”头团小狗线条突然往前挪了一点,头往下探,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白柳,“and you?” 这团小狗线条的英语发音笨拙又蹩脚,很明显是仿着刚刚许薇的发音学的。 白柳没回答。 小狗线团执着地又重复了一遍:“i黑桃,fine,and you?” “and you?” “and,youuuuuuuuu——!” 白柳缓缓开口:“i白柳,fine,stop。” 小狗线团在得到自想的答案之后,消停了大概两秒,很快又开始提问,它盯着白柳手的笔记,问:“这是么?” “英语。”白柳回答。 小狗恍然大悟:“哦,就是刚刚个怪物女人说学的东西。” 白柳的嘴角很轻地翘了一下,又被压下,若无其地嗯了一。 “为么学英语?”黑桃满腹疑惑,“学了可以好地打游戏吗?” 黑桃从诞生开始到在,学习的一切东西都是为了好地在联赛胜利,在看来,学习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好地打游戏。 陆驿站曾经试图扫盲,多教黑桃一点别的东西,比如数学和生物之类的,但被黑桃敏锐地识破这是对游戏没用的东西,故逃学了。 “……”白柳顿了一下,回答,“学了英语不好地打游戏。” 黑桃发自内心地反问:“为么学英语?” “从广义来讲,是为了消除交流的屏障,拓宽自未来够剥削别人的范围,熟练地使用英语,让你可以剥削使用英文作为母语的人类。”白柳语气平平地解释,“狭义来讲,是为了在短期竞争中拔得头筹,为了可以冲在剥削其人的前列,好地敛财。” “嗯。”黑桃沉思一儿,诚实回答,“听不太懂。” 白柳顿了顿:“简单来说,就是让你可以和外国人交流。” “和外国人交流很厉害吗?”黑桃问。 “我后群人是这么觉得的。”白柳语气平淡,“和非自地区并且们认为高等阶层的人无障碍交流人一种虚荣感。” “你岂不是比们所有人都厉害?”黑桃认真地点头,“你可以和我这个外星人无障碍交流。” 白柳:“……” 未来到底是怎么和这么一团人畜不分,线条张狂,只玩游戏,没有过高中,并且脑回路清奇的外星人搅在一起的? 结束一整的课程之后,白柳顶着脑袋又大了一圈的小狗团子回了宿舍。 宿舍空无一人,白柳对这幅场景习以为常,放下书包,习惯性走进厕所,刚想拉下裤子拉链厕所,顿了一下,转头表淡漠地看向爬到了自肩膀,直勾勾地盯着自正在拉裤子的右手的小狗团子。 白柳:“……” 两秒后,小狗团子被一只手扔出了厕所。 一分钟后,洗完手的白柳推开门,就看到小狗团子趴在了自的枕头,一副和自睡觉的样子。 正在擦手的白柳又是一顿。 三秒后,被从枕头扯下来,丢到地的小狗团子一脸迷茫:“我为么不睡床?”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和我一起睡床。”白柳坐在床边,看不看地的黑桃,“宠物不行。” “我睡床。”黑桃十分叛逆地伸出了一只线jio摸到了床的边沿,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柳,“我睡你旁边。” 白柳不冷不热地斜眼扫黑桃一眼:“你可以试试。” 黑桃:“……” 从这一眼察觉出了杀气。 线jio又慢慢地缩回了团子,黑桃团成一团趴在了白柳的脚背,音有点郁闷:“我都可以睡你,为么不睡床?” 白柳冷静地反驳:“……你在不睡我。” “哦。”黑桃想了想,认真地问,“我四十五分钟,一节课后可以睡你吗?” 白柳:“……不行。” 之前课的时候白柳询问的黑桃解释了一节课的时间是四十五分钟,每一节课都换人和换课程,和之前的课规则就不一样了。 到黑桃脑子就变成了【这个副本四十五分钟后换规则】,所以在这,四十五分钟就可以改规则。 四十五分钟之前不干的,四十五分钟后就干了。 “我九十分钟后可以……”黑桃锲不舍地追问。 “不。”白柳冷漠地打断,“你只睡地。” 黑桃哦了一,从白柳的脚背爬下来,爬到距离白柳大概三十厘米的位置,背对着白柳不吭了。 这一看就开始赌气了。 赌气了大概十五秒,黑桃的团子身体突然伸出了一只线jio搭在白柳的脚背晃了晃,勾着白柳的手握手,但黑桃还是一脸冷漠的,我不想和你说话的样子。 白柳和这家伙相处一,已经完全明白这就是赌气之后和好的信号了。 就和狗一样,只握一握手,之前的你让难过赌气的就可以一笔勾销, 白柳:“……” 养狗好麻烦。 白柳无表地想着,但还是握了握。 黑桃迅速地转身过来趴在白柳脚背,开始提问:“这有四张床,是还有另外三个人和你一起住吗?” “嗯。”白柳不咸不淡地应了。 黑桃继续问:“们人呢?” “在吃夜宵,没回来。”白柳语气淡淡,为了防止黑桃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你为么不去吃】,白柳继续说,“我没去是因为我没钱吃。” 乔木私立高中这的饭菜水平很不错,但同样价格相当高昂,福利院每个来读的孩子准备了基础套餐,每顿三菜一汤,两荤一素,这对于三餐来说足够吃了。 但是是不包夜宵的。 乔木私立高中这有个专门的夜宵窗口,在每九点半后开始供应,供应很丰富的菜品,从炸鸡可乐到八大菜系一应俱全,当然很贵,最便宜的牛肉,在白柳开了贫困补贴的况下八块钱一碗。 不开的况下是二十块钱一碗。 但对于成绩优异,全校排名前四百的学生,每学校可以50块钱的夜宵补贴,但只本人使用。 在高一高二的时候,陆驿站和方点就想方设法地用这个补贴搞夜宵出来白柳吃,曾经还被别人看到举报了一次,暂停了方点和陆驿站三个月的夜宵补贴。 后来白柳就再不吃夜宵了。 但其实是饿的。 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就算三餐吃得再饱,到了晚十一十二点饿,所以白柳们一个宿舍的优等生基本晚自习一下课就往夜宵窗口跑,吃到快十点半才回宿舍。 “吱呀——” 宿舍门被推开了,另外三个本来言谈正欢的学生看到宿舍低着头正在看笔记的白柳,就像是看到了么极为扫兴的东西一样,话头一下止住了,脸的笑意消失了。 们冷着脸走进了宿舍,手都提着夜宵没吃完打包回来的食物,这些东西被其中一个人放在了桌,另一个人连忙制止了。 眼神示意这人看一下白柳,用口型说了句:“小心被偷吃。” 另一个人看一眼白柳,眼神越发厌恶,把打包回来的食物放进了柜子锁起来,又转头回来,故意从白柳的前走过:“请让一下,我去洗碗了。” 白柳脚提了一下,眼神淡漠,就像是么小猫小狗让路一样让开了。 这人看白柳这副根本没把放在眼的模样,心火一下起来,猛地拔高了音:“今我的碗被挪了一下位置,整个宿舍只有你没有碗,是不是你动的?” 白柳抬眼:“是我动的。” 这原本准备诬陷白柳的人猛地愣住了,没想到白柳就这么接了下来。 “个碗被我碰了,应该脏了。”白柳若无其地垂眸翻书,“你丢掉吧。” 个碗买成三千多!是专门拿出去吃夜宵的涨子的碗!宿舍的另外两个人都因为这个碗觉得很有钱! 这人气得死,脸都涨红了,但一看另外两个人看自碗都一副脏了你快丢掉的样子,死撑着子,但又实在心疼碗,居然脸色涨红地和白柳辩白了起来:“你碰了的话的确脏了,但可是我记错了,它的位置好像没动。” “我真的碰了。”白柳抬起头来,眼神又诚恳又清纯,“碗看起来好贵,我就忍不住摸了好几下,从到外都摸过了,抱歉,应该脏得不再脏了,丢了吧。” 这人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牙道:“的确是脏了,我在就丢了!” 白柳不冷不热地嗯了一:“碗看起来又精贵又漂亮,我忍不住碰了很多下,你最好砸碎丢,不然我还忍不住碰。” 妈的! 这人在心怒骂了两句:这下连捡回来洗干净带回家用都不行了! 这学生在另外两个人的注视下肉痛地砸碎了这个碗,眼睛含着泪,抹了一下,咬牙切齿地提着垃圾袋走了:“脏了的东西的确就不了,我拿下去丢了。” ……不知道砸成哪样了,把碎片捡回来还不补好。 这人在垃圾堆边一边呕吐一边捡碎片,因为光线又暗,垃圾桶又臭,手指还被碎片割裂了好几下,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骂道:“狗屎白柳!” ——宛如被欺负的人是自。 回去之后,这人气冲冲地洗完澡,放下了床帘,钻进了自的床内,没一儿帘子就传出来压抑的哭,就像是有人在闷头抱着被子哭。 另外两个人尴尬又略带畏惧地看了看白柳,又看了看帘子的个人,然后自默默地洗了澡,不敢再做妖,放下床帘钻进去学习了。 白柳一个人在宿舍霸占了一整张桌子,悠哉悠哉地摆开笔记学习,另外三个人连探头和对视都不太敢。 ——这场景,仿佛是白柳一个人校园霸凌了们三个。 这三个人为了隔离自和白柳,都自的床安了帘子,帘子还有一层遮光布,为了方便晚在床学习。 乔木私立高中的校规是不允许学生晚开夜灯学习的,但私底下对于优等生的宿舍,宿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开到凌晨一两点,一般看到你的宿舍亮灯不太追究。 白柳目前就占了这个便宜,宿舍有三个优等生,这样直接亮着灯看陆驿站的笔记没人进来管。 渐渐的,另外三个人都睡了,只剩白柳一个人亮灯。 白柳神色凝重地看着陆驿站写的成片的物理笔记。 这是一道磁场大题,同时有两个磁场叠加,这个时候从一个么鬼迷眼的粒子发射机器发出了一个带正电荷的粒子,先经过一个磁场加速,然后再经过一个磁场转弯,然后再落到最后一个磁场打转,撞到一块板子。 已知这个粒子转的距离,问,这个粒子最开始的加速度(粒子重力不可忽略)。 下是陆驿站写满了一整a4纸的解题和画图过程,旁边附有各类知识点。 白柳今晚两个小时就看了这么一道题,还没看懂,神色平稳地放下笔记,煞有介地点点头,说:“……学习果然是最没有性价比的。” 黑桃趴在白柳的肩膀,刚刚问了白柳很多问题白柳都没有回答,但还在一直问: “这个是么?”“刚刚们为么说你碰的碗就脏了?”“你在画么?”“这个点为么在一堆点转三圈?” 确定另外三个人都睡熟之后,白柳才轻挨个回答黑桃的问题: “这是物理。” “们为了确保对我的优越感,所以说我碰过的东西变脏。” “我在画磁场分析图。” “我不知道。” 黑桃沉思了一下,对物理不感兴趣,选择了自最想知道的下一个问题接着问了下去:“但你不脏,你比们干净,们为么觉得你脏?” “确切来说,不是觉得我脏,只是单纯地不想碰到我,和不想我去碰们的东西找的一种愚蠢说辞已。”白柳语气毫无波动地解释,“当然,我的确没有这种皮肤接触的需求……” 白柳话音未落,的瞳孔突然猛缩了一下。 脑袋顶着的个小黑团子变得有一个成年男人大小的线团,这个男人坐在背后,双手从腰间穿过开扣在一起紧拥着,男人的下巴搁在的肩膀,音淡漠,语气疑惑:“你没有吗?” “你明明很喜欢和我抱在一起睡觉。” 夜晚。 白柳脸朝着墙,眼神是接近于空白的一种凝滞,后有个成年男人形状的线团用头部抵住的肩膀,双手环抱在的腰间,双腿夹住的双腿,呼吸起伏平静地熟睡着。 ……白柳已经完全不记得到底是怎么演变成这个状况的了。 这个狗线团突然变成了一个人线团,然后态度强硬地耍赖,慢慢地蹭了的床,在就成了这幅格局。 “下去。”白柳用力地往后推这个大线团,呼吸都有点急促了,脸色难道没有维持平静,是一种仿佛被侵犯了自私人领域的排斥,“你不睡床。” “你不这么和我抱在一起。” 黑桃的音迷迷糊糊的,还带着睡意,一听就知道根本没醒:“你不喜欢这么抱着睡?” 熟门熟路地握住白柳的肩膀,将原本抗拒地朝墙壁的白柳翻转了一,迷迷瞪瞪地在白柳的脸颊轻蹭了一下,然后将眼神彻底空白的白柳的头摁在自的胸口处,双手抱住白柳轻颤的后背,用宽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白柳的肩膀,音还是含糊的:“你喜欢这样抱着睡,是吗?” “睡吧。” 白柳的姿势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玩偶完全拥抱住了样,眼神么都没有了,原本推开的双手被黑桃夹住,根本动不了。 隔了很久,白柳的视线轻微地动了一下,看向三个挂着厚厚床帘,特意隔绝的床位。 【好倒霉啊,和福利院生一个宿舍。】 【……诶,找了关系,转不了宿舍,只凑合着住了。】 【听说福利院生的手脚不干净,身不干净,还吃饲料。】 【草,岂不是很脏?】 【真不想和这种人一起住,问问有没有谁愿意和一个宿舍吧?】 【谁愿意和这种脏人住一个宿舍啊?】 【谁住对?】 【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 【艹,没办法了,没人愿意和住么近的,抽签吧,谁倒霉就谁来!】 白柳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身所有碰了一下别的东西就被说脏的地方都被黑桃紧紧拥住,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很慢很慢地,生涩地回抱了一下黑桃的背。 闭了眼睛。 ……养狗,除了麻烦之外,好像有点好处。 似乎未来选的这个东西,没有么差。 侯彤发,白柳最近的变化很大。 之前的白柳经常一个人在课堂眼神散漫地转笔,被罚站出去是眼神半阖地靠墙假寐,整个人从到下都有一种随便活活算了敷衍感。 好像没有喜欢的,没有喜欢的人,没有向往的未来,就么漫不经心地在这个世界存在着。 但最近这种敷衍感消失了。 侯彤几乎是惊奇地发白柳开始学习了。 在课堂不再是发呆,是表平静地一页又一页地看着一些教辅资料,笔记,偶尔还借她的英语卷子纠纠错题,偶尔转笔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时候,脸不是一点表都没有,是眉梢眼角都带着很浅的笑意。 笑意让白柳整个人的脸都亮起来了一般。 开始认真地做很多,许薇几乎是每次模拟测试都不甘心地发白柳的成绩在涨,从278涨到了三百出头,从三百多涨到快四百多,眼看就接近本科线了。 同宿舍的人是不可思议地发,白柳居然开始熬夜学习了。 们一开始还对白柳的这种行为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但白柳根本不回应们,很快,们就在白柳规律的学习且快速的进步下感到了紧迫感。 这些人看到白柳熬夜,不自禁地想压过白柳,于是就开始比拼熬夜时间。 白柳熬到十二点,们就熬到十二点十五,白柳熬到十二点十五,们就熬到十二点半。 很快,们的成绩下滑了。 这些人崩溃地停止了自的熬夜行为,并且对依旧稳定熬夜学习到凌晨一点,成绩还在升白柳产生了一种恐惧,晚这些人哪怕没有熬夜,只们在帘子听到白柳不动色地翻书,想到白柳这个差生努力学习这些人就焦虑到睡不着。 在出第一个因为长期焦虑失眠,成绩下滑到四百名开外,崩溃休学的舍友之后,另外两个舍友几乎是对还在熬夜,分数还在涨的白柳感到了一种惊惧,们的失眠越来越严重。 白柳有时候在学习的时候听到们在帐子因为压力过大偷偷哭泣,还有人在月考或者周考成绩下滑了几十名,只考了567分的时候在阳台打电话自的父母,瑟缩恐惧地汇报自的成绩。 汇报完了之后,不知道的父母和说了么,这人在帐子旁边呆滞地坐一儿,然后开始一边流着泪一边咬牙学习。 白柳倒是不太理解这种状态,压力不大,考四百分就是的目标了。 但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很快这两个剩下的舍友在连续五次周考,两次月考,和一次模拟考成绩稳定下滑之后,们的父母神色阴沉地来宿舍把们的东西整理好,接走了。 整理东西的时候,这两个舍友就低着头站在旁边,很小地瞄一眼旁边的白柳,试图甩锅:“因为我舍友熬夜学习,所以我有点休息不好,所以才成绩下滑……” “别人都熬夜学习成绩升,你熬夜学习就成绩下降?!”这两对父母的反应都大同小异,们烦躁地挥挥手,“高三了,我们花么多钱供你读乔木,不是想听你找这种借口。” “你读走校就读走校。”父母冷漠地对们下了最后通牒,“但如果读了走校成绩还下滑,你就等着吧!” 这两个舍友低下头,一言不发地跟在自父母的屁股后走了,走之前,们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用眼神送们离开的白柳,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么,但最终么都没说。 在此之后,白柳的宿舍就彻底空了下来。 和自舍友水深火热的家庭境况比起来,白柳过得就截然不同了。 陆驿站和方点双双坐在花坛旁,们正襟危坐,神紧绷地看着站在们前的白柳:“……你叫我们下山,是想我们看你这次的月考成绩,是吗?” 白柳嗯了一:“成绩还没出来,但卷子发下来了,你们看一眼。” 陆驿站开始音发抖,紧张到脸都开始冒冷汗了,深呼吸两下,攥紧拳头,然后才开口问:“……拿来吧。” 白柳把自的卷子递了过去,陆驿站根本不敢正眼看,眯着一只眼睛握住了考卷的分数栏目,旁边的方点都跟着着急,伸手去掰的手:“你倒是快打开让我看一眼啊!” 陆驿站终于打开了考卷,们一项一项地看了过去,方点和的表都变得越来越恍惚,最后陆驿站看到眼眶通红,低着头,抬手用手掌擦了一下眼睛。 “没出息。”方点打了一拳陆驿站的后脑勺,她仰了仰头,她眼含着很浅的泪,“351分,你好厉害,白柳。” 白柳抿了抿唇,移开眼神:“……凑合吧。” 方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使劲地揉了揉白柳的头:“你就嘚瑟吧你!” 陆驿站在一旁反复地看着白柳的卷子,眉目渐渐严肃:“等等,虽然进步不少,但错题还是有很多,我先帮你分析一下……” “在分析个屁!”方点不耐烦地打断陆驿站的话,她兴奋地抱住白柳,“我们去吃夜宵庆祝一下!” 493、乔木私立高中(230+231+日) 隔一年之久, 白柳再次吃到了八块钱一碗牛肉面夜宵。 三个人,但他们只点了一碗面,这碗面被理所当然地放到了白柳面, 白柳顿了顿,他没拿筷子:“你们不吃吗?” “我们平吃得很, 面宿舍楼晚管饭。”方点遗憾地托着腮叹,“诶, 也就是今天周日,我们宿舍楼厨房熄火,不然还能偷菜下来喂你。” “你小点声。”陆驿站是无奈是哭笑不得,“要是被人听到举报,白柳没得夜宵吃了。” “okok。”方点不甚在意地比了个ok势,兴致勃勃地把筷子塞到了白柳里, “你快吃啊!再不吃面该坨了!” 方点和陆驿站殷切地望着白柳,他们是真在为白柳高兴。 在白柳没有吃夜宵之后,方点和陆驿站每天尽管拿到了五十块夜宵补助, 也再也没有去过夜宵食堂。 这也是他们隔一年之久, 再次踏入这个夜宵食堂, 但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吃。 他问过方点和陆驿站,为什么不去了, 明明有补助。 方点只是笑着揉搓了一下白柳头, 说,少一个人吃饭不香,所以我们不去了。 白柳静了很久, 他终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了这一碗牛肉面。 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呢? 当白柳没有问出口,但现在, 他似乎明白了方点意思。 吃完之后,陆驿站絮絮叨叨和白柳交代了很多情,交代到方点开始催促他地步:“老陆,快十点了,要去了。” “知道了。”陆驿站眼神极复杂地望着白柳,他最终只是释然地笑了笑,拍一下白柳肩膀,“不要有压力,351已经很了。” “我看得到,你在努力,你真是个孩子。” “了,就你话多,我还有话要和白柳说呢,走开!”方点把陆驿站推开,拉着白柳走到了一边,眼神就像是看穿了一切那样带着笑意,问,“找到自己想要活了?” 白柳静了静:“有点想法了。” “这么快?这不合常理啊,我以为以你这个拧巴性子,至少得到高考后才能想得通呢。”方点摸了摸下巴,饶有趣味地反问,“你是不是……遇到了想要一起活人?” 白柳顿了顿,他没有回答。 “不愿意和我说算了。”方点挥挥,大度地不予计较,然后从身后把书包扯了过来,从里面一本一本地拿出了辅书和笔记本,有条不紊地交代,“次老陆给你那些笔记做得有点仓促了,你基础弱,怕你看不懂,回去之后,我这个年级第一亲帮你把整个高三知识点和考题都梳理了一遍!” “看完担保你能考四百分!” 沉甸甸笔记本和辅书被方点摔到了白柳里,笑起来,眼下有清晰可青黑:“诺,这就是知识重量,看吧!” 白柳拿着笔记本,静了很久:“你熬夜做?” “也没熬多久。”方点笑了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怎么可能闲着? 高三课程本来就重,白柳是知道和陆驿站除了高考之外,还要准备各类竞赛,所谓为学校争光必去项目,不说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是绝对找不出间来帮他梳理这些知识点。 但方点还是做出来了。 白柳顿了一下,他嗯了一声,接过了这些破旧辅书和笔记本:“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不算啊。”方点眉眼弯弯地弹了一下白柳额头,“人情是求人办才叫欠东西,你没有求我,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可不算人情。” 白柳低着头,他看着自己里两只都抱不住重破败方点书包,平静地问:“我实不太懂。” 方点问:“不懂什么?” “你和陆驿站这工夫花在山任何一个人身,你们和山任何一个人交朋友。”白柳抬起头,“都可以得到远胜我回报,他们会给你们很多东西,金钱,地位,社会交际关系,一个一帆风顺未来。” “为什么你们要在我身花费这个完不值得工夫?” “很简单啊。”方点回答得很直白,“我们不想和他们做朋友。” “我们不喜欢他们,但我们很喜欢你,只想和你做朋友啊。” “但你很优秀,很有价值。”白柳用漆黑眼睛直视着方点,“你们这么努力成为年纪第一第二,成为这个学校里最有价值学,却在我身把这个价值给浪费了,这是一笔不划算交易。” 方点琥珀色眼睛弯起,突然笑得很温柔:“还记得我之和你说过什么吗白柳?” “我说一个人努力学习,是为了选择自己喜欢活。” “我们努力成为年纪第一第二,不是为了去换取更多价值,而是为了选择我自己喜欢活。” 月光落在方点脸,笑得柔和灿烂:“选择和你做朋友就是我们喜欢活,我和老陆都不觉得我们在浪费我自身价值。” “快十点了,拜拜!”方点说完,转头拉着陆驿站往山急冲冲地跑了,声音还带着笑,“下次再来看你,白柳!” 白柳看着方点随着奔跑一跳一跳马尾,他身侧出现了一团人形黑线,这黑线出现一瞬间就贴到了白柳身。 “你刚才怎么突然不了了?”白柳语气平平地询问。 黑桃趴在白柳背,下巴搁在白柳头,声音郁闷:“我只能在你一个人候出现。” “一个人候出现?”白柳反问,“但之我在宿舍和室里,你也能存在。” “和具体有多少人无关。”黑桃说,“是当你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状态候,我才能存在,但当你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候,我就不存在了。” “你在室和宿舍候,你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所以我能出现,但刚刚他们和你吃牛肉面候,你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我不能存在了。” 白柳顿了顿:“你和陆驿站他们不能共存?” “可以这么说。”黑桃拥抱住白柳,将头埋进白柳肩窝里,声音闷闷,“我是为了让你不一个人而存在怪物。” “当有他人类让你到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候,我就没有存在意义了。” “你是这种类型怪物吗?”白柳左握住了黑桃放在他肩膀,平静地开口,“那你应该还能存在很久,因为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 他左紧紧攥了一下方点给他一书包笔记本,然后松开了。 大考过后紧接着就是家长会。 陆驿站和白柳这两个家庭特殊学是没有家长来帮忙开家长会。 方点也没有。 白柳无意探寻别人家庭长环境,也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方点从来没有家长来开家长会,但人类总是对集体当中优秀特立独行人有一种隐秘窥探欲,就像知道关对方情越多,就离对方位置越近一样。 方点情,白柳是从舍友八卦里听到。 方点在初中就是年级第一,父母都是很人,很爱,家境也相当不错,可以说方点十五年人是“一帆风顺“,“幸福美满”这八个字最诠释。 就像神不允许一直这么幸福下去一样,到方点十五岁候,家里出了大变故。 方点妈妈得了重病,爸爸为了给妈妈治病花了很多钱,但还是不够,最后为了筹钱,爸爸在有心之人刻意引诱下了赌桌。 一夜之间,输光了所有钱,还欠了不少赌债。 似乎接下来,方点就该过一种极困难人,但并没有,这女人身有一种极强悍地挥刀斩壁垒心性和能力,把自己爸爸从赌桌拽了下来,将披肩长束起,然后空了赌桌。 是一夜之间,方点将爸爸输出去东西部赢了回来,然后就停了。 爸爸歇斯底里地崩溃抓住肩膀吼叫:“你继续赌!你那么会赌!你把你妈妈医药费部赢回来啊!” “你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去赌!” 爸爸看着坚定摇头方点,恍惚呆愣地跪在地,他流着泪看着自己女:“算爸爸求你吗?” “我是出千赢,不能再赌了。”方点轻声说,“爸爸,在赌博这种游戏里,除了钱之外,人也会把自己输出去。” “我不想看到妈妈之外,你也被不东西折磨。” 方点父亲无法理解自己女选择,他将所有钱留给方点之后,一个人跑了,留方点一个人处理所有烂摊子。 方点也处理了。 当中考分数市第一,有很多学校都给提供了丰厚录取条件,中不乏一些学习环境和氛围都很公立学校,方点本来之准备去一所离家近公立学校,最后选了给出奖金最高乔木,勉强凑齐了医药费,给自己母亲选了治疗方案。 但母亲还是在治疗后半年内迅速地憔悴下去,离世了。 方点一个人处理自己母亲葬礼,靠着各种竞赛奖项拿奖金,加乔木每年给丰厚特优等补贴费用,和母亲治疗剩下一笔钱,和在母亲离世后,账户突然多出来一大笔钱——应该是不知道跑去哪里父亲打。 就靠着这东一笔西一笔钱,方点将他们家当初为了治病卖出去那个老房子给赎了回来,终有了一个离开学校能住地方。 ——而这个地方,就成了白柳和陆驿站离开学校最常居住地方。 就像是……一个很小家。 年纪第一和年级第二都没有人开家长会是一件蛮奇怪情,但乔木对特优优待到了令人指程度——学校批准陆驿站和方点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 理是优秀学不需要家长监督也能管理自己学习和人,他们就是自己家长。 但相反,白柳就没有这种特权了,一旦开家长会,他座位永远都是空着。 陆驿站和方点倒是很想来开,但乔木家长会一般都是校所有班级统一开,所以白柳开家长会候,陆驿站他们必然也在开家长会。 值得一提是,陆驿站不知道为什么,给替白柳开家长会有一种特殊执念,曾经有次试图逃掉自己家长会来帮他开,都被他们班老师给逮回去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给我开?”白柳奇怪地问陆驿站。 “你不懂。”陆驿站眼神幽怨地看着白柳,“能给你开家长会,当你爸爸,是一种当初我周围每个人都怀有强烈期待情。” 当初异端管理局哪个人没有骂过白六,想当白六爹…… 白柳缓缓:“?” 这次家长会也是如此,白柳座位依旧是空。 班级里人来人往,喧闹异常,学们家长穿了自己最贵一身衣服,戴着自己最贵表,项链,戒指和包包,打扮得光鲜亮丽,不我鸽血红宝石戒指擦到了你刚做过头,不意思,我工定制机械表碰到了你小牛皮皮包,真是抱歉。 宛如一只只气势待,展露羽毛公鸡母鸡。 学早已经被遗忘到了一旁,这些家长高声虚伪地互相假笑寒暄着,整个场子看起来不像是在学校里办家长会,而是在什么酒店举办大型交际联会: “诶呀,你今天开什么车来啊?我今天开宝马进来,都找不到停车位了,乔木真是该扩扩规模了,不然来开个家长会都不停车。” “你们家是不是在新开阳光城楼盘搞了一套房?” “最近公司层动了动,可能要空出一个位置了。” “双十一兰家面霜打9.5折,只要四千多了!一起买吗?” 总之,虽然是家长会,但看起来和学没什么关系。 白柳对这种家长会参与度一向是0,但他确也没有参与需求,因为毕竟整个场合就只有两种单调无聊主题: 一,家长们互相攀比,二,学们互相攀比。 成年人明争暗斗地攀比还会有层名为世故遮羞布,但十七八岁年轻人之间攀比就直白得多了。 “我妈刚给我买了最新出鞋。”白柳旁边那个男晃了晃自己脚鞋,满脸得色,“今天开家长会带过来给我试试。” “哇,这双要三千多吧。” 这男故弄玄虚地晃了晃指:“nono。” “哇靠,你这双有球星签名!” “我日,这款是两年限量版了,你怎么搞到?” “还能怎么搞到?”这男耸了耸肩,他不以为意地笑笑,脚伸到了白柳面晃了晃,“钱呗,出高价就能搞到了,加邮费花了近六千。” “六千,划算,我也想要!” “回去让我妈也给我找找看,我小姑在国外,应该能淘到。” 一旁鲍康乐神色阴沉嫉妒地听着,他盯着那双价值六千多球鞋,眼睛里都是欲望。 白柳听这种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别过头,靠在室走廊后方一个窗户外面,眼神落在了窗户里面。 透过窗户,能看到他座位空空如也,后左右都坐满了体态富贵家长们,这些家长占了自己座位还不够,随将自己昂贵提包放在了白柳课桌。 就像是这个属白柳家人位置,天就该是个空位置。 在白柳旁边热烈讨论球鞋那个男白柳一点反应都没给,脸色一沉,左右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围了去。 为首那个男推搡了一下白柳肩膀:“喂。” 白柳冷淡地回头扫他一眼:“有?” “呦呦呦,摆臭脸了。”这男嘻嘻哈哈地将头伸到了白柳面,“你刚刚在看什么?” 这男装模作样地探头,越过白柳肩膀看向室里面,啧啧两声,“找你家长啊?” “但你没有家长啊!”这男装作遗憾地摊,“这样吧,我今天拿到了新球鞋,心情不错。” “你喊我一声爸爸,我就进去帮你开家长会怎么样?” 他个男都憋笑起来,脸色一直阴沉鲍康乐也舒展了神情,他用一种厌恶兴奋目光看着被围堵白柳,就像是在看什么下等人。 只要这个班里有白柳,他就不是过得最差那个。 “也不是欺负你哈。”这男假模假样地用力捏了捏白柳肩膀,“主要是看你没爹没妈,可怜。” “我爹妈对我这么,我应该对你这种福利院出来做做善,算是回报社会了,是吧?” “你看。”这男嬉皮笑脸,强硬地摁住白柳肩膀,让他看窗户里室,“我爹妈坐你位置面呢,包都放你位置,你位置都能沾沾我爹妈福气,我对你吧,喊不喊爸爸?” 白柳刚要开口,他话到了嘴边顿了一下,隔着窗户玻璃,他看到自己原本空荡荡座位坐了一团人形黑线。 这团黑线奇地研究白柳座位,抬就把放在白柳座位两个挡住它坐下提包给扫了下去。 室里坐在白柳座位一男一女听到提包掉落声音,转头过来看,皱眉问: “谁把我们包给扫下去了?” “这位置不是专门用来放包吗?” 旁边有人心提醒:“不是,这是他们班一个同学白柳位置,但他没有家长来开会,所以空着。” 这一男一女不以为意地挥了挥,脸带出显而易厌烦情绪: “你说那个白柳我知道,福利院出来,脏贱,听说还会偷同学放柜子里吃,我们家崽特别讨厌。” “之都不知道我们家崽坐这人面,等放会了去找许老师反映一下,给他调个位置,不然成天坐这种人面,学习都学不,影响心情。” 说着,这两人捡起提包,拍不拍,就那么态度傲慢自然地要放回白柳桌面。 那团人形黑线慢慢地抬起头来,被起哄男摁在窗外白柳表情静止了片刻,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团黑线在那一男一女说他脏贱候,突然地从黑线变成了拥有模糊轮廓男人。 这个人拥有非常精致完美五官,身材挺拔,非常执着地将自己高而长身躯塞进了白柳小座位里,脸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八九岁年纪,拥有一双很惹眼银蓝色眼睛。 这就是……这团小狗线条,黑桃真正样子吗? 看来他眼光在未来也没有下降。 黑桃神色淡漠地抬头,他那双银蓝色眼睛和这两个刚要将提包放在课桌一男一女对视了。 这一男一女表情怔楞了半晌,他们似有若无地看到在空气中,有一扇银蓝色门在向他们缓缓打开。 下一秒,他们表情顿扭曲了起来。 窗边,那个男还在嚣张地嘲笑着:“怎么不反抗了?看我爹妈看得羡慕呆了?” 窗内突然传出慌乱惨叫声: “王先,王太太,你们在干什么?!” 这男动作一顿,他松开了白柳领口,疑惑地看向窗户内。 室内,他父母就像是两条狗一样,眼珠子扬,向两边分开,伸出往下滴口水舌头,趴在白柳课桌疯狂地舔食着,就像是在吃什么极为甜美食物一样,脸还露出那种奇怪笑容。 “香……嘿嘿……香……” 不能说是形象无,只能说把一室人都给吓懵了。 旁边人在尖叫着,想要把他们从白柳课桌扯开,但这两个人居然还会凶狠地咬人。 在连续咬伤了两个试图去把他们扯下来家长之后,这个男也懵了,他推开窗户,喊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他父母缓缓地弯曲着脖颈,看向了外面自己孩子,那眼神看得这个男后背一阵凉,后退了两步。 但他还来不及转身逃跑,这对父母从课桌飞奔出了窗户,目光凶狠地将自己孩子死死摁在了地。 这男被自己父母摁倒在地,摔得脑门嗡一声震响,表情空白地干呕了下,但他父母还没有停下,而是龇出尖牙,开始仔细地嗅闻这个男身味道。 这个男吓得屁滚尿流,在地疯狂挣扎,绝望地大喊:“救我!” 之这个男个跟屁虫早就已经被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远了,他周围只剩下唯一一个没有跑远白柳,这个被自己父母摁在地嗅闻男根本顾不得那么多,死死拉住白柳裤腿,声嘶力竭地喊叫:“救救我!” “快把他们弄走!!” 白柳表情淡漠地看着扯着自己裤腿求救这个男:“想我救你?” 这个男疯狂点头,涕泗横流。 “可以。”白柳淡淡地说,“喊我爸爸吧。” 这男一呆,他刚想骂一句□□妈谁要喊你爸爸,他父母就开始露出那种奇怪微笑,吓得他崩溃地立马喊出来:“爸爸,爸爸!救我爸爸!” 这句“爸爸”像是触碰到了这对父母什么开关,他们开始蹲距下来,眼神空白,脸戴了奇异讨笑容,俯下身来伸出舌头,将舌背贴到了孩子鞋面,一下一下认真地舔了起来。 这对父母居然开始舔起了自己孩子球鞋。 “嘿嘿,主管爸爸,嘿嘿。”男人谄媚地望着自己表情已经彻底呆滞子,眼睛里充满了空洞迫切欲望,“我舔您鞋子了,之也给您送了一百六十万,之空出来那个职位,您看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女人也在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舔着,舔得表情极娇媚,还要摇晃肩膀撒娇:“老公,老公,爸爸老公,你看我表现得这么,下个月活费多给一点嘛~” “人家想要买一个二十万祖母绿镯。” “你要是给我买了,我可以一直喊你爸爸~” 这男表情已经被冲击到一片空白了,就算他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纨绔,也知道自己父母这幅姿态是在干什么。 旁边围观人纷纷露出了一言难尽表情。 这一男一女舔到一半,突然甩了甩头,脸那种充满欲望表情消,像是从某种魔怔状态里猛地清醒了过来,他们捂住自己剧烈头痛头,缓缓地看向了自己瘫坐在地,一脸痴呆子。 他们低下了头,恍惚地看向了自己子球鞋。 这球鞋球星名字是新签,刚刚还被他们子炫耀过是特地找了球星签。 但现在因为他们刚刚舔得太过用力,这签名只剩下了模糊不清半截。 他们舌头火辣辣刺痛,舌面留下了漆黑记号笔晕染团块。 不一会,被他家长紧急叫过来保安来了,这两个家长被保安扶了起来,他们低着头,脸色难看至极地从看热闹众人面走过。 男人突然揪住自己子头狠狠地打了他两耳光,欲盖拟彰地怒骂道:“你这个□□崽子!妈!考那么一点分数!都把我和你妈气疯了!” “给你花那么多钱,提供那么条件,就考这么一点,气得你老子老娘犯病!” 这男已经被打蒙了,他刚想辩驳,他爹是狠狠地两耳刮子下来,瞬间打得他脸肿了起来,这男人恶狠狠地警告:“回去再和你算账!” 这男一路都被狠扇耳光,也没有人拦,乎是被自己爸爸拖了回去,嘴巴都被打得流口水了,他爹都没有停,就像是在他身泄某种怨气一样。 之那些跟在这个男后面走那些跟屁虫都假装没看到这个男求救目光,不约而同地低着头退下了,离这个男远远。 白柳看向窗户里黑桃,黑桃隔着窗户和他对视,他淡淡地扬了扬下颌,示意这家伙出来,解释解释现在情况是怎么回。 这对突然疯父母肯定是这家伙作怪。 黑桃一本正经地将头别了回去,假装没看到白柳示意他出来眼神,端庄地坐在白柳位置,模仿他家长认真地看着桌面白柳试卷,一副【我正在给你开家长会你不要打扰我】样子。 白柳:“……” 能看懂卷子吗就在那看…… 在这个。 短暂惊悚小插曲后,高三十七班家长会还是顺利召开了 许薇走台,一样一样地总结这次考试重点,总结成绩排名十和后十学,每个被总结到了学家长都要站起来接受点评。 成绩排名列学家长都很光荣,排名后排就比较难堪了。 白柳一般是排名后排,但这次他罕地脱离了后十名,不在被点评差队伍里。 他这次在另一波被总结学当中。 “接下来总结一下本次考试有较大进步学。”许薇低着头,看着自己花名册,“这些学最近进步都很大,值得各位家长互相学习和借鉴一下对方育方法,高三了,希望大家都稍微重视一下自己孩子。” 一个一个地念过去,每个被念到学家长都会站起来,一副含蓄嘚瑟地接受表扬样子,仿佛成绩进步不是他们孩子,而是他们自己。 “成绩进步一百二十名,侯彤。”许薇满是赞赏地看向站起来侯彤爸爸,“您孩子非常优秀,连续次都在成绩进步。” “能不进步吗?”侯彤爸爸是个看起来很随和中年男人,他笑得无奈,“都倒数了,跌倒山谷地了,往哪走都是进步。” 班和善地哄笑了一下。 “您坐下吧。”许薇示意对方坐下,再次看向花名册,脸表情冷漠了下来,“最后一个进步是我们班特殊学,在这里我就不提了,他家长没来。” 侯彤爸爸忍不住说了一句:“老师,人家家长没来还是得说吧?” “人家家长虽然没来,但人家也进步了,没有不说道理吧?” 许薇脸色瞬间变得尴尬无比,找补了一下:“是刚刚出了一些,这次开会情有点紧,所以就……” “许老师您继续。”侯彤爸爸抬打断许薇解释,他别过脸摇了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怎么做老师,难怪小彤不喜欢……” 许薇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清了清嗓子,竭力地挤出一个微笑:“这次成绩进步最后一名学,白柳。” 乎是带着恶意地扫了一眼窗边白柳,用一种开玩笑语气说:“侯彤家长说得对,应该对所有学一视同仁,现在按照正常流程,白柳没来家长站起来接受表扬。” “大家为白柳家长鼓掌。” 所有人转头看向那个空座位,鼓起了掌。 白柳也看向了那个座位。 黑桃从哪个座位站了起来,他在掌声里站得笔直笔直,模仿着别家长略微矜持地点了一下下颌,仿佛替白柳接收了这表扬一般。 白柳唇角很轻微地翘了一下。 家长会散会后,学校通常会放半天假,学可以跟着家长回家。 白柳是最后一个离开室学,因为他不用回家,或者说,他这里情况反了过来,他“家长”趴在他身,要跟他回家了。 黑桃变化成人形线条明显弱化了不少,他趴在白柳肩背一动不动。 “你不是不能碰到他人吗?”白柳语气平淡地一边走一边问,“刚刚那是怎么回?是扫提包是逼得人疯,你看起来能耐挺大。” “本来是不可以。”黑桃语气很闷,微弱到接近气音,“按照规则,我不能干涉和破坏你高中活。” 白柳一顿,问:“那刚刚?” 黑桃顿了顿:“因为我太气了,所以我破坏了规则。” “他们不可以那么说你。” “破坏规则要付出代价吧?”白柳平静地反问,“所以你现在虚弱到走都走不了,只能靠我背?” 黑桃闷闷地嗯了一声,他就像是知道自己做了错一样,将头埋进了白柳后背里。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 夕阳西下,慢慢落下太阳光温热绵长,光线斜射过来,将白柳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下次不要干这种破坏规则蠢了。”白柳背着黑桃往宿舍走,他垂眸看着脚下自己一个人被拉得很长影子,语气顿了一下,“要是把自己玩没了就有意思了。” 他背黑桃没有影子,他脚下只有他一个人影子,但他却有了两个人一起走觉。 他背黑桃也没有重量,白柳背着黑桃那么一个大怪物走了那么长,背却像是什么都没有那样轻松。 但那么沉重,沉重得白柳情不自禁地身体倾,就像他后背真背着一个人,一个狗狗线团,一个专门为他而来,给他开了家长会怪物那样。 “记住了吗?”白柳确定了一遍,他语气冷了一点,“下次不要这么干了。” 黑桃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控制不住。” “为什么控制不住?”白柳问。 “因为我很喜欢你。”黑桃用力地拥紧白柳,他贴在白柳背,一遍一遍地重复,“我很喜欢你。” “我喜欢你,白柳。” “白柳我喜欢你。” “我特别喜欢你。” 白柳静了很久才回答:“我知道了。” “哦。”黑桃安静了一会,然后——“我喜欢你,白柳。” “我知道了。” “我喜欢……” “知道了。” 阳光把白柳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他身后学楼二楼高三十七班里,阳光从走廊窗户斜照进去,照在室后面黑板。 黑板最正中间是成绩进步学光荣榜,一溜下来用整齐美观粉笔字写了很多学名字,倒数第二个漂亮粉笔字写下名字是【侯彤】,而最后一个名字却是歪歪扭扭。 这个名字是【白柳】。 许薇故意没在光荣榜写白柳名字,以为在这个学校里,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记得这么一次考试里白柳微弱进步,也不会在意所谓光荣榜有没有白柳名字。 因为白柳没有家长。 但有个怪物记得,在意,存在。 它悄悄地,笨拙地,背着白柳,耗干了自己能量,不熟练地拿起了粉笔,将他名字一笔一划地认真写在这个光荣榜最后一个位置。 因为它真觉得白柳很光荣。 ——就像是它听到白柳名字,在家长会为了白柳站起来那一刻一样。 494、乔木私立高中 家长会, 柳一人,或者说人的日子就么一天一天过了下去。 陆驿站和点因为高考和各类考试的临近,们来找柳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 但柳却并没有陷入之前那种一人的孤僻状态。 当然可能和家长会,之前那学生被退学了, 其学生变得老实了不少有关。 总之,柳保持着一种平静的生活轨迹, 有条不紊地前行了下去。 渐渐的,一直在偷偷观察柳的侯彤现柳的变化越来越大,和之前那些学习和生活上的改变都不一样,可能是出自于女生于喜欢的男生的特殊敏锐性—— ——她突然觉得,柳好像喜欢上了什么人。 比如此时此刻,令人昏昏欲睡的午自习上, 窗帘轻微地飘荡,春日温热的风从窗户里涌入,而柳穿着领口微敞的衬衫坐在窗边, 左拖着下颌, 懒散地垂下眼帘, 上握着一只被削得很规整铅笔,在自己的草稿本上一笔一笔地画着什么。 窗帘慢悠悠地, 一次又一次地从的尾旁轻扬又滑落, 变成一块摇晃的蓝色背景布。 侯彤趴在课桌上,她借着课桌上垒得很高的书作为遮掩,怔怔地偷看柳。 柳唇角在绘画的时候, 会很浅地上翘。 在笑。 那笑和和她道谢的时候礼貌疏离的笑不同,也和班上其人话的时候虚伪客套的笑不同,也和那种仿佛面具一样看好戏的笑不同。 柳现在脸上的笑就像是……就像是她偶尔会想到柳, 在本子上无意识地下柳的字,幻想们在一起的未来的时候,那种情不自禁的,幸福的笑。 是喜欢某人的笑容。 但柳喜欢得到底是谁呢? 一人上课,一人吃饭,一回宿舍,一人打扫卫生,一人熬夜学习,侯彤认真又偷偷摸摸地观察了柳周围的人一月,她现校内的学生老师,柳接触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可以说,柳的视线停留在所有人类上的时间都很短暂和冷淡,看不出会谁怀有好感,侯彤实在是找不到柳会喜欢谁的证据。 但她的直觉又告诉她,柳的确是在喜欢谁的。 侯彤的眼神忍不住往柳正在画的草稿本上瞄,但瞄了眼之,又自觉自己样做好像不太好地,郁闷地把课桌前的书推到了前面,阻挡了自己控制不住继续偷看的视线。 侯彤想着柳的浅笑,她深吸一口,把有点泛红的眼睛侧头埋进了胳膊弯肘里假装睡觉。 全校的女生比她漂亮的没她会打排球,比她会打排球的没她有钱,比她有钱的没她喜欢柳。 ……她到底输在哪里嘛…… 难道学校还有又比她漂亮,比她有钱,又运动好,还比她喜欢柳的人存在? 出于一种隐约要输的酸涩和一种不服的难过,侯彤握拳誓要把在不不觉当中赢了她的女人给找出来! 侯彤开始加紧柳的盯梢,啊,不是,观察。 她开始逐渐现了一些端倪。 柳一人吃饭的时候会在面也放一碗汤,看起来就像是无意中摆放在那里的,但仔细看去,就像是面也有人在和一起吃饭那样。 柳学习的时候体总是不自觉地歪向一旁,就像是有形高大的人压在的肩膀上抱着看学习。 柳回宿舍的时候总是走最偏僻的一条路,指向扣着,就像是在和谁在段路上十指紧握偷偷幽会。 侯彤越看越觉得不太劲,柳的一些表现和反应都太奇怪了,比如现在。 节是英语课,许薇一向看不惯柳,一上课就找由头把柳给清出去罚站了,柳倒也见怪不怪,态度自如地收拾了本笔记,走出去站在了走廊上。 现在是下午第二节课,上课之前有十五分钟的放松小课间,通常来说,会让学生们做五分钟的眼保健操,再放十分钟的舒缓音乐放松一下,许薇是提前来上课的。 侯彤的座位现在坐在走廊那边的窗户旁,她一边按压太阳穴揉刮眼眶,一边从双已被她自己挤得变形眼睛缝里竭力地探出余光,偷瞄背靠着她边的窗户,在走廊外一边罚站,一边正在低头看笔记的柳。 窗户的玻璃被擦得很明亮,明亮到侯彤就么偷偷摸摸地瞄着看,都能清晰地看到窗户柳的样子。 柳略微低头,背部似有若无地抵在窗户玻璃上,透的春季衬衫校服下能隐约看到十七八岁的男生正在育的肩胛骨,衬衫的侧被背骨轻微撑出痕迹,单薄,纤细又挺拔,中间有一点汗渗透的水渍,能闻到一种肥皂清洗的洗剂味道。 碎从柳的耳滑落,在细微的风里轻轻摇晃,眼睫纤长,落满碎光,鼻梁挺直,唇瓣很轻微地张合,似乎在默读着自己双捧着的笔记本上的识。 隔着玻璃层层分明的反光光晕,简直像是什么电影里刻意营造的学场景,侯彤几乎看得愣住了一下。 ……柳,看书看得好认真啊…… 似乎注意到了侯彤的视线,柳很轻微地用余光隔着玻璃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极为浅淡,漆黑的双瞳里镀膜一样的盈着午橘黄色的浅光,慵懒又专注。 尽管一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但侯彤却无可避免地心脏砰砰地跳动起来,她几乎忙脚乱地拿住一本书打开,飞快地严实遮住自己偷看柳的双眼,装模作样地看起书来。 柳的眼神从侯彤拿反了的书上轻微地一顿,然一扫而过,又落回自己上的笔记本上。 侯彤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从书页探出来,她继续悄悄咪咪地偷看认真看书的柳,看着看着,却无法抑制地感到了一股委屈。 ……之前的柳视之还会她笑一下,尽管她道柳笑是故意想吊着她,但下连柳连笑都不她笑了。 柳在明确地和她保持距离。 那人连出现都没有出现过,柳却已为了她在认真练习恋爱的一切,甚至和她保持距离了。 之前的那诡异的一切被侯彤找了她自认为合理解释——柳一人做那些人谈恋爱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只有一解释了。 真相只有一! 那就是柳正在练习怎么和喜欢的人谈恋爱。 得有多喜欢啊……男友恋爱练习诶…… 好可爱哦,那么认真地练习……呜呜,但已是别人家的了。 侯彤颓丧地趴在了桌面上,但一想到柳都么练习了半年多了,神秘的恋爱象都还没有出现,她不由得又不甘地愤怒起来,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妈的,都大半年了,不识好歹的女人居然还不快点出现和柳谈恋爱! 你不谈就给我啊!我想谈!我愿意花钱谈! 五分钟的眼保健操播报结束了,广播喇叭里面播放起了青春洋溢的流行歌曲,歌曲轻快的音乐旋律传出来: “我想就样牵着你的,不放开。” 在种轻松愉快的歌曲背景声里,侯彤忍不住侧头继续看向窗外的柳,她惊奇地现柳平直伸开的右在歌曲中变成了一蜷缩起来,被一只更大的包紧紧牵住不放开的姿势。 “你,靠着我的肩膀。” 侯彤眯着眼睛,她看到柳的右肩也塌陷了一点,就像是有人靠了上去。 “你,在我胸口睡着。” 柳的胸口向靠在了窗户上,的颈部轻微地向旁边歪了一点,就像是有人依靠拥抱住了的肩膀,睡在了的胸口。 而柳的脸上又露出了侯彤之前看到的那种很浅的笑,垂下的眼睫轻颤了一下,眼神看向了靠在自己胸口的某东西。 柳伸推开靠在胸前的东西,嘴唇轻微张合,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隔着玻璃,侯彤听不清,她努力地辨认柳的口型,一字一顿地重复: “你学歌曲里的动作干什么?” 歌词唱到了高潮:“像样的生活,我爱你,你爱我——” 在句歌词,侯彤清晰地看到了柳的脸上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瞬的表情停止,别过了脸,呼吸加快。 ——就像是被喜欢的人突兀地告之的高中男生反应。 第一首歌播完了,第二首歌是一首英文歌,开篇就是一【kiss】。 侯彤看到柳呼吸平稳之,将视线又落回了自己的笔记本上,神色平静,唇瓣张合地说着什么,但却不像是在默念笔记,反倒像是在解释什么东西的意思。 “kiss的意思是吻?”侯彤疑惑地模仿着柳的口型,说出了说的话,“吻是一种很亲密的,只能生在情侣和夫妻之间的行为?” ???是在干什么?背单词吗? 但柳总不至于kiss的意思都不道吧?! 下一秒,侯彤看到柳的下颌被抬起,的肩膀像是被什么人用力地压在了窗户上,撞了一下,柳腰部上的松散的衬衫被一只无形的大收拢握紧,整人被紧紧环抱住,颈部轻微仰。 侯彤看不到柳的表情,她表情呆愣地看着柳被抵在了窗户上,轻微颤的背。 那双纤细的肩胛骨被抵在了玻璃上,隔着衬衫印出了痕迹。 只是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柳从颈部到耳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晕,上紧紧攥着的笔记渐渐松开。 春日的风在下午三点温柔地吹拂,空荡荡走廊上只有一被罚站的坏学生,山顶的山茶花灿烂盛放,暧昧又活泼的音乐在全校回荡着播放。 侯彤的瞳孔里倒映着那被罚站在走廊上的,她喜欢的十八岁坏学生。 她看到坏学生在【kiss】的音乐尾音里,完全松开了上的笔记本。 不顾一切地闭上眼睛,用力回抱了那并不存在的恋人。 495、乔木私立高中(232+日) 时间慢慢来到了距离高考只剩不到一百天的时候。 侯彤还是没有发现那个白柳喜欢的女生, 但渐渐逼近的高考分散了她不少精力,让她没有时间那么关注白柳了。 其他人也是这样,就连许薇都没有么给白柳找茬的工夫了。 乔木私立高中每周一小考, 每月一大考,半月还有一次整循环考, 整理试卷和排名,处理己儿子鲍康乐时上时下的成绩就已经足够让她焦头烂额了。 而陆驿站和方点也开始被疯狂加课, 每次偷摸下来找白柳的时候都是一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方点更是走着走着就能耷拉下眼皮,倒在陆驿站背上呼呼大睡。 所以白柳让他们近少下来找己,一切都高三结束了再说,又不是这几个月不见,以后见不到了。 陆驿站无奈地同意了。 于是在高三紧急, 所有人都忙的时候,白柳特立独行地清闲了下来。 晚习,九点, 十七班。 乔木这边的高三晚习一般上到十点, 但高三这后三个月, 白柳班上基本大部分的学生都走读了,家长们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就来己的孩子接走。 教室里学生们满脸颓丧疲惫地收拾着教辅资料, 卷子作业和文具盒, 走向正在门外焦急校外焦急等候的家长,家长接学生书包,问的一句话一定是: “今天学得怎么样?” 或“今天考得怎么样?” 教室外熙熙攘攘地走着离开的学生和家长, 而这些都和白柳无关。 白柳一个人坐在逐渐空旷的教室角落里,不紧不慢地转着笔,撑着下颌算着一道数学的圆锥曲线题目。 这道题目的后结果是根号二, 他已经算了三遍了,一个小时了,结果依旧是二分之一。 在理了三遍还没有发现己错到哪里之后,白柳开始心情不爽起来,他眯了眯眼,用一种准备暗算这道题的眼神又快速扫了一遍题干,扫到后,笔尖停在了题干后一句话的句号上点了点。 后将后一个字和句号不愉快地涂黑了。 数学,好烦。 时间越走越慢,夜色越来越晚,二楼末尾的十七班教室里逐渐空旷一片,只剩下右下角靠窗位置的白柳一个人还在四遍解这道算不对的圆锥曲线题。 春末夏初的高中里有很细微的蚊虫鸣叫从窗外传来,白柳前面原本是空的座椅位置突己动了一下,向着白柳的座位拖拉着靠近,后紧紧地贴到了白柳的课桌前不动了。 如果这个时候窗边有学生路,一定惊恐地叫出声来——这是么校园恐怖电影的情节! 黑桃长腿岔开,反面跨坐在白柳前面那个人椅子上,他将己的头趴在椅子的背面,双手抱住椅子的背部,歪着头看向白柳,问:“为么你还在算这道题?你上一道题就算得很快。” 他的身高缩在这种高中生的椅子上显得有些憋屈,整个人就像是坐在不合身的儿童椅子上,脚踏在地上很不安分地踩来踩去,让椅子和他坐在椅子上的身都跟着来回晃荡。 白柳的椅子也被带着晃,他撩开眼皮扫了前面一摇一晃的黑桃一眼,语气冷淡:“不晃椅子,我桌子也在晃。” “哦。”黑桃将双腿收回来,他将椅子转来,正对着白柳坐下,同时硬生生地将己的腿塞到了白柳的课桌下,和白柳的小腿贴在一起。 这样紧密的桌面下空间布局,桌面都顶高了一点。 白柳的笔随着被黑桃的腿抬高的桌面在试卷上划出一道痕迹,他的眼皮一跳,但黑桃无知无觉地追问着:“你这道题为么算么久?” 上道题是简单的几何题当快。 但白柳并没有这样向黑桃解释,他没看黑桃,低头看着题目,语气淡淡地随意敷衍:“为这道题不让我算对。” “凭么不让你算对?”黑桃皱眉,“那这道题杀了。” 白柳顿了顿,他嘴角很浅地上翘了一下,后又压平:“杀不了,这道题……” 他的话突兀地停止住了。 黑桃撑着他的课桌,身突兀地前倾了来,他桌面下的一只腿无意识地伸到了白柳的腿边,在白柳想椅子向后挪开的时候,抬脚踩住了白柳的椅子,将白柳固定在原地。 而桌面上,黑桃修长有力的左手手掌张开,稳稳地握住了白柳转笔的右手,将他的手也定在了原地,停在了他算到四次也还是二分之一那个错题的位置。 黑桃踩得和握得都很稳,白柳几乎是动弹不得,一种奇特冰凉的肌肤触感从黑桃包住的他的手背和黑桃膝盖抵住他的大腿传来,就像是有一块冰在拥抱他一样。 这让白柳突兀地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个陪伴他度一个人时期的怪物,无知无觉入侵了他的领地,通从他这里攥取给予的感情,已经长成了一个可以控制他一举一动的庞大物。 他在这个怪物的钳制下,居连抽出一支笔的力气都没有。 白柳垂下眼帘,他的视线落到了黑桃握住他足足大一号的左手手掌,和小臂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上。 他都没有长肌肉长这么快,这家伙倒是猛长,已经从只有他小腿那么高一团,长到膝盖都能抵到他大腿的位置了。 “为么杀不了这道题。”黑桃仿佛么都没察觉一般看向白柳桌面上的卷子,他用手包住了白柳握笔的手,语气寻常地说,“你是不喜欢这道题,我帮你杀。” 黑桃的头抵在白柳的前面,他又靠来了一点,距离近到呼吸交错,卷子上落下个人交错在一起的阴影。 这实在是太近了,在黑桃抬起眼眸注视向他的那一刻,他能清晰地看到黑桃在碎发下半遮半掩的样貌,也能清晰地看到倒映在对方银蓝色眼眸当中的己。 白柳的呼吸停滞了片刻,他迅速地移开了目光,垂下了眼帘。 说实话,实在是很难想象长这幅样子的一个男人半年前就是一团小狗样子的杂乱线条,这比他在游戏里见的任何以美貌为名的npc还样貌优越。 更不用说,这个优越还是包括身材的。 这副长和身材,已经足够说服白柳以后的己被这样一个男人的美色所迷,天天搅合在一起。 毕竟现在的他就已经有这样的预兆了。 白柳握住笔的右手蜷缩,捏住笔的指尖用力到发白,语气还是冷淡的:“……你怎么帮我杀这道题?” 黑桃抬起眼眸,他专注地盯了白柳一儿,后眼神下移,落在白柳的唇瓣上,语气里带有很强的目的性: “你现在奖励我一下,我就帮你杀。” 白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抿了一下唇,后飞快地拒绝:“不奖励。” “我说了,教室里不可以。” “但你也说了,寝室里也不可以。”黑桃握住白柳的手腕往下压,他只手都撑在了白柳的课桌边,将头埋进了白柳的肩窝,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点闷,“那在哪里才可以?” “你已经84分钟没有奖励我了。” ——这也差不多也才一节半晚习的时间。 一个半晚习之前,白柳在宿舍里洗衣服的时候,黑桃握着他的手一起洗,并以邀功,需奖励,白柳本来不想给的——他完全不知道这种奖励的歪门邪道不正之风到底是谁带起的? 就抱着他洗个衣服需奖励亲五分钟,未来的他老是在这家伙身上做这种不划算的交易吗? 但不知道为么,后还是奖励了,还超时了一分钟,为出门的时候又亲了一下。 本来白柳是禁止黑桃跟着他上晚习的,为黑桃这家伙真的很损害他的学习状态。 但就好像是关门的时候白柳回头,多看了在门后的黑桃一眼。 透门缝,黑桃正面朝下大字型地躺在白柳的宿舍床上,将头深深地埋进白柳的被子和他刚刚换下来的校服,整个怪物的头顶上都弥漫着一种浓烈的,被丢弃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团团的乌云在他的头顶上电闪雷鸣,刮风下雨。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么,白柳觉得己仿佛鬼迷心窍了般,隔着快关上的门,很轻地喊了一声黑桃,你跟我走吗? 黑桃抬起头,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用那双银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柳,说:“我。” 再后来,白柳就回忆不上来了,等他又有印象的时候,他就记得黑桃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扯进了宿舍,将他的肩膀摁在那个半开的宿舍门上,非常作张地获得了一分钟的奖励。 白柳出门之前喝了杯冷水才发红的唇色降下来。 越到后期,白柳和这团怪物处的时候,他这种鬼迷心窍的时候就越多,这不由得让白柳警惕起这狗东西身上是否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让他的脑子短暂空白断片,变得不清醒。 比如现在。 白柳本来想说“今晚没有奖励了,你也不能上床睡”,但他一偏头,和靠在己肩膀上的黑桃上对视了一秒。 黑桃垂下眼帘,长睫上落了一点细碎的光,原本冷漠的外貌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有一种非常平缓的暖,银蓝色的眼眸专注地望着白柳,他的语气忽变得柔和: “我喜欢你,白柳。” 这句喜欢里明明没有带么情绪,但起来却那么温柔和珍惜,白柳感到己心脏里某个东西无法控地颤了一下。 于是白柳放下了笔,唇边的话就冷静地变成了:“题做烦了,去操场逛逛吧。” “那里刚好也可以奖励你。” 换一年前的白柳,他怎么都想不到己在晚上九点半后单独来操场这里,为这里一般是乔木高中偷偷谈恋爱的情侣亲热的时候才来的地方。 在高二的时候,白柳来操场这里的原只有一个,那就是给陆驿站和方点这对来逛操场情侣放风。 为教导任不定时拿着个手电筒出现在操场草坪上任何人群聚集的地方,他一对一对地警觉又敏锐地巡视着走在一起的男男女女,眼神凶狠又残忍,随时准备狠狠地拆散每一对青春期的爱情,就像是游荡在草原上观察己猎物的老孤狼。 当被这个老孤狼发现的时候,白柳这个面无表情的电灯泡就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了。 所以白柳对这个操场很熟悉,很多情侣可以独处的地方他都很清楚,比如说育场旁的乒乓球台。 他知道那些青春期荷尔蒙和性/欲旺盛的男生们忍不住在这些地方和己的女朋友接吻,拥抱,甚至将手伸进她们的校服里。 白柳不少次和方点和陆驿站逛操场的时候都撞见这些情侣失态的嘴脸,他们在教导任的手电筒光芒和歇斯底里的尖叫怒骂下就像是被照妖镜照了的妖怪,纷纷化成了惊慌失措的丑陋样子。 有些男生甚至丢下己衣衫不整的女朋友一个人飞快地逃跑。 那个时候的白柳是冷淡又平静地注视这些闹剧的,就像是注视着发生在另一个世界,和另一个物种身上的事情。 他不明白这些男生躁动的原,也不明白这些女生伤心欲绝的哭泣,更不明白为么到了教导任的声音,还争分夺秒地贴在一起,做这种除了抒发己的性/欲,没有任何意义的可笑事情。 在一年前的白柳看来,爱是一种愚蠢的东西,欲望才是真实的动机。 但无法合理控制己的欲望,做出一些根本无法承担后果的事情,这是一种对欲望的廉价浪费。 白柳从不觉得己成为这群愚蠢情侣当中的一员,就像是他从不认为己控制不住的己的欲望。 黑桃将呼吸急促的白柳放到了乒乓台上,他的唇顺着白柳的唇角下滑到了下颌,快速的亲吻和啄吻,有种奇异的温柔,他的手已经松开了白柳的校服下摆,在伸进去贴到皮肤的那一刻,白柳忍不住为那个冰冷的温度腰部颤抖了一下,他整个人就像是烫熟的虾米一样蜷缩成了一团,缩进了黑桃的怀里,纤细发白的五指死死攥住了黑桃肩膀上的衣服。 白柳的呼吸声快到就像是溺水,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他缓慢地从黑桃的肩膀上抬起头。 兵乓球台旁昏黄的路灯光落下去,白柳的眼眶周围一圈已经泛红到湿漉漉的地步,他漆黑的眼珠在灯光下有种迷离的涣散感,在一种快大脑爆炸的晕眩里,他到了教导任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么明明到了这个声音,那些情侣还是不愿意分开。 但在这一刻…… 白柳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他抱住了己的男朋友,感到己的灵魂在一种温暖的晕眩里下滑,一双银蓝色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己,亲吻他的眼角和耳后,在他耳边对他说: “我喜欢你。” 我可能真的有神经病,也可能是真的疯了。 白柳睁开眼睛,他望着越来越近的手电筒光,恍惚地想。 在这一刻,他想的居是,如果等被教导任发现,黑桃这个怪物是丢下他逃跑了,他不像是那些女生一样为被抛弃而哭泣? 他吗? 他不知道。 白柳紧紧地抱住了黑桃的后背,他闭上了眼睛,放任己沉沦了下去。 ……如果未来在一起,就说明他们应该没有分开。 496、乔木私立高中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杰尔夫之前偷偷摸摸大半夜出去了, 现在居然又回来了。 白柳刚刚在楼梯上视角不错,他看到杰尔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的身高衣着打扮都和今天搭载他们来的司机是一样的。 这两人似乎在小声商讨着什么, 杰尔夫还递给了司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又叮嘱了司机几句。 要是白柳没看错的话, 杰尔夫给司机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钱币。 【你已激发剧情人物隐藏支线剧情——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探索完整个支线剧情,积分奖励50, 目前支线完成度百分之十五】 白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手伸入衣领口拿出那枚被打了孔洞的一块钱硬币对准那个司机,面板上弹出人物信息。 【npc:司机】 【人物简介:你的司机,载你们一行人来到塞壬镇的司机,该司机是对据称对塞壬镇十分了解的杰尔夫帮你雇佣的,有过纵火、抢劫等犯罪历史】 果然, 这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npc。 之前白柳和司机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过,开车的时候这个司机一直坐在前座,白柳坐在最后一排, 是无法看到这个司机的样子的。 而下车的时候司机又没有下车, 所以白柳一直没有正面看到司机的样子, 所以也一直没有识别出司机的人物信息的。 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白柳回过神来才发现, 似乎杰尔夫一直有意无意地阻隔白柳和司机的接触, 无论是选择坐在白柳和司机的中间,还是要下车的时候发出的惊叫…… 这两人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的密谋? 关于这密谋,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 白柳猜测,杰尔夫拿钱给这个有过一定犯罪史的司机,可能让他帮自己做什么事情。这个事情目前未知, 白柳觉得很可能是报复安德烈。 在入镇子的时候司机就已经说过这个镇子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经济来源了,让他们小心一点。 之前白柳还以为这个是一种提醒,但现在看来更是这个司机一种得意又嚣张的告诫,和一种猎物的区域划分。 他在向杰尔夫发出警告——离开了他的合作和保护,杰尔夫很容易被这个镇子里的其他镇民伤害。 当然,司机是塞壬小镇的镇民,他也很缺钱,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缺钱对杰尔夫这一车人做出什么抢劫的事情来。 这个司机大概没少做拿人钱财□□的事情,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而且明显想钱想疯了,进塞壬镇的时候就在含沙射影地威胁他们了,也难怪杰尔夫大半夜不睡觉都要下来拿钱给这个司机了。 如果不及时拿钱,还不知道这司机会做出什么事情。 白柳在杰尔夫看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帮杰尔夫关好了被打开的房间门。 杰尔夫在经过安德烈的房间的时候踌躇了一会儿,低下。身子放下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白柳从猫眼里看着杰尔夫放的那东西有点像是——一大块鱼肉。 很快白柳就看到了安德烈的房门前聚集了一堆的白森森阴沉沉的人鱼蜡像。 一连串沉闷咯吱的蜡像移动声又在走廊响起。 为了安全起见,白柳用白布蒙上了自己房间的猫眼,避免人鱼窥探,又用一个柜子抵住了门,希望要是有人鱼破门而入的时候能制造点声音把他弄醒。 他的体力值已经清空了。做完这一切之后,白柳就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眸。 一夜无梦。 ———— 第二天,白柳醒来,发现衣柜的门和房间的大门都是闭合的,但是卫生间的门已经快要开了。 白柳打开卫生间一看,发现里面那些被他蒙住绑好的人鱼蜡像都已经挣脱了白布,正以各种扭曲怪异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往卫生间的门移动。有些人鱼蜡像的手已经够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了,离转开出来只有一步之遥。 这些人鱼蜡像的姿势让白柳想起他当初玩123木头人,突然转身,看到他后面的人控制不住表情和姿态的样子。 这些阴森冷白的蜡像为了出来在门后追赶涌动的样子莫名渗人。 这些似人的大理石蜡像这样堆叠着,给人的压迫力是更强的,因为它们的眼睛高密度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凝视着白柳,这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或者说正常人在被这么多双死物的眼睛看着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白柳合上了卫生间的门,他不再管这些蜡像,也没有捆绑它们了。 因为没有意义了。 这些东西挣脱得越来越快,如果找不到更多的弱点来控制这玩意儿,不断地蒙布捆绑就是一种性价比很低的做法,说不定还会锻炼出这些蜡像快速脱绑的能力。 在白柳打开房门的一瞬,面板跳出了一则新的提示: 【玩家白柳完成主线任务——在屋内不被异化过夜,奖励积分20点】 【目前余额:23点,可以购买道具,玩家是否购买?】 白柳打开了商店铺子,他现在穷得可怜,能购买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白柳买了一个15积分的强探照手电筒,还剩8积分——他微微思索了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那种3d全息投影的仪器。 【有,4积分一个,正在举行促销打折活动,8积分三个,请问玩家是否购买3个?】 白柳不假思索地点头:【要!】 作为一个缺钱的社畜,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单词里面绝对有两个是【打折】和【促销】。 他买了之后倒是很自然地就拿着自己买到手的3d投影机开玩了。 这种促销打折来的投影器质量还不赖,白柳录入进自己的人物像之后,投影出来之后的效果令人惊叹,一点劣质感都没有,色泽逼真,人物鲜活,在光影暗处一打眼,几乎就和真人差不多了。 白柳很满意自己购买的商品。 但是他的观众们却很不满意,这个游戏里的传统,一旦某个新人得到了他们的点赞,关注和播放量,他们对这个新人就会有一定要求了。 一群人围在小电视面前指手画脚,叹息连连。 “这新人该不是想用投影仪当做人眼霍霍人鱼蜡像吧?怪物书的弱点上都写了要人眼直视啊,这投影仪只能糊弄人鱼蜡像一会儿,撑不久的。” “居然买了打折的投影仪,这东西看起来高级,但毫无卵用啊!不然也不会是一积分一个都不会有人买的滞销货!这新人在想什么!” “……是的,我进来的时候这个投影仪就在打折,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打折……” “操!23点的积分,明明是新手区目前最高的积分,就全部给浪费了,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买!脑子进水了吗?!” 忽然,一个玩家在一个小屏幕面前惊喜大叫道:“快过来!!这边有个新手买了烈焰火把!这个东西克人鱼,他稳了!” 人群一下子哗啦啦地离开了白柳的小电视屏幕,围到那个据说买对了道具的新手面前,不少人赞同地颔首。 “对,这才是常规的破关道具,这个新手思路不错。” “烈焰火把可以用三次,把握得好,他应该是这批新人里唯一一个通关的。” …… 白柳的小电视面前又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34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有167人离开】 【50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点赞,44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收藏,有17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白柳的小电视充电】 …… 试验了一番自己的道具之后,白柳就出了房门,先去了杰尔夫的房间内把他喊起来。 杰尔夫明显昨晚睡得很不好,脸色有些苍白,圆框眼镜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而杰尔夫房间内的人鱼蜡像数量——白柳目测了一下,和自己房间内是差不多的。 但和白柳那边被他弄得关起来的蜡像不同,这些蜡像都安静地摆放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他觉得杰尔夫房间里的蜡像看起来明显比他的房间里那些要逼真一点,而且面目也变得和杰尔夫有点微妙的相似…… 人鱼蜡像白皙蜡质表壳下泛着一层透光的红润,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能在眼眶里动起来一般,神情也是惬意又自然的,好似吸足了水分的鱼,鱼尾上的鳞片都舒展开了。 房间里也开始隐隐有了一种鱼腥气。 白柳又去了露西和安德烈房间观察,他仔细地做了对比,发现这些房间的人鱼蜡像,的确要比自己房间内的更接近人的肤色了,无论是触感还是色泽,并且都和住在房间里的人五官发生开始变得相似。 啧,那群蜡像可以孵化他们吗? 白柳默默记下,他一转身他就看到床的对面立着一个等人高的人鱼蜡像。 这是白柳看到的,屋内最大的人鱼蜡像了。 这人鱼蜡像美轮美奂,手上捧着一面一人高的光洁镜子,镜子的边框也是嵌入蜡里,而人鱼蜡像的优美的双手就是支撑这面穿衣镜子的支架。 这也是全房间唯一一个没有看向白柳的人鱼蜡像。 它面带微笑地看着镜子,白柳倒映在镜中,它双手环抱着镜面,就像是环抱这镜子里的白柳一般,这让白柳稍微有点不舒服。 人鱼蜡像的眼神落在镜面上,眉心内收,眼角低垂,鱼尾无力地摊平在地面上,表情逼真又欢快,就像是在欢迎镜中人的到来。 白柳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对着镜子外的白柳,露出了一个蜡像般阴森森的微笑。 白柳不为所动地用白布盖上了镜子。 这种程度的恐怖画面对白柳是无效的,他在现实世界中就是做恐怖游戏的,常常一个人熬夜到两三点构思各种恐怖画面,这种镜子中的人对着你阴笑的常规恐怖场景白柳已经做到快麻木了,不会有任何感觉。 497、乔木私立高中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露西坐在饭桌上, 一副也没睡好的样子,恹恹地打着哈欠往白柳身上靠。 杰尔夫更是一早上都在打瞌睡,眼下也挂了黑眼圈, 皮肤泛着青灰色,眼眶凹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 他感觉安德烈的瞳孔比昨日缩小了一些,整个人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神经质的焦躁气息, 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鱼腥味。 白柳拿出硬币对着安德烈扫了一下。 【npc名称:安德烈(精神值下降,异化中)】 安德烈此时似乎胃口大开,对着酒店的自助早餐大盘大盘地吃,好像是直接往嗓子眼里倾倒一般。 这家酒店因为靠海,早餐大部分都是煎煮烹炸的各种鱼类,鱼汤油光水滑, 鱼排炸得金黄酥脆,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的样子。 白柳却闻到一股像是腐烂鱼尾的刺鼻鱼腥味,就像是他在菜市场那些鱼贩子丢鱼的垃圾场闻到的苍蝇环绕的死鱼味道, 他一靠近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鱼肴就开始作呕, 更不要说下咽了。 但无论是杰尔夫还是露西都露出了这些东西很香的表情。 白柳拿出硬币一扫, 果不其然,这两人也显示【异化中】, 应该是房间里的人鱼雕像有关系。 安德烈更不用说了, 他吃的样子都让白柳有些不适了。安德烈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湿/滑黝/黑的鱼尾在他嘴边随着咀嚼拍打着他的嘴廓,常常是嘴里的还没吃完, 就用叉子叉住下一条往嘴里送。 露西用刀叉切着鱼排,略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柳:“你不吃吗?宝贝!这里的鱼排真的非常美味,我就算要节食都控制不住吃了两条呢!” “你真的找了一家相当不错的海滨酒店!”说着, 露西就要凑过来吻他。 但白柳被露西嘴里浓烈的鱼腥味呛了一下,下意识推开了对方,想想还是拉开了露西面前的盘子,假装正经说道:“宝贝,你现在身材刚好,我可不允许你为了一条鱼而失去你的美丽,我们吃点素菜吧,这里的鱼排也就那样。” 露西被哄得心花怒放,她虽然还是对鱼排恋恋不舍,但也顺从地吃了不少素菜沙拉。 白柳又假装顺便地给杰尔夫和安德烈装了不少沙拉,让他们吃。 杰尔夫吃的有点魂不守舍的。 倒是安德烈看白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嘲弄道:“不会是我们的富豪缺钱了吧?来之前说大话我们来这里吃住全包,现在连一块鱼排都舍不得让我们吃。” “露西,瞧瞧,这就是你吝啬的男友!” 露西立马生气地咒骂:“安德烈!如果不是白柳,你以为你能来这种酒店吃这种高档鱼排吗?你连住都住不进来!你看看你自己吃了多少,如果白柳不给你买单,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酒店!” “露西!”安德烈咆哮起来,但露西仰着头寸步不让地瞪着安德烈。 安德烈拿自己喜欢的女人没办法,转头就准备把怒气全撒在了白柳的头上。 在露西的尖叫声中,眼看着安德烈宽大的手掌一张开就要把白柳的后领子提起来,白柳仍然不紧不慢地擦了一下嘴巴,看向安德烈,微笑道:“如果你还想让我给你买单的话,就最好别碰我。” 安德烈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中,他的鼻孔像牛一样扩大收缩喷出暴怒的呼吸。 他双目赤红地看着白柳,凶神恶煞地威胁道:“等到了晚上我们打赌的内容你做不到的话,我一定要你这个短几把的连女人都上不了的废物好看!” 安德烈双目里全是血丝,似乎已经被直冲脑门的怒气涨晕了头脑,但又不能拿白柳怎么样,毕竟他还指望白柳给他买单。 正巧这个时候一朵西兰花从正在低头进食的杰尔夫盘子里不小心滚了出来,滚到了安德烈的鞋上。 安德烈好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然后又被扎破的气球,他在杰尔夫嘴里的抱歉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反手就是一掌扇在杰尔夫的后脑勺上,直接把杰尔夫打得头磕在了盘子上,把早上吃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你弄脏了我的鞋子!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安德烈看见杰尔夫呕吐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又给了杰尔夫一脚。 在杰尔夫裤子上把自己鞋子上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油渍擦干净之后,安德烈又说了一句:“我不和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计较,擦干净了,给我滚吧。” 露西把头晕眼花的杰尔夫扶起来,她对着安德烈歇斯里地大声吼叫起来:“你适可而止安德烈!你对杰尔夫太过分了!” 白柳没有管争吵的两人,他的目光凝聚在杰尔夫的呕吐物上,外壳金黄的鱼排,被杰尔夫咀嚼吐出来之后,断面竟然是宛如死鱼般的青黑色,上面还沾着像是蠕动的腐生虫类一般的东西。 这种腐烂的死鱼,人根本不能吃,菜市场的鱼贩子会用这种死鱼来喂大型鱼类。 白柳还记得有鱼贩子和他说过,越大型的腐生鱼类,就越喜欢吃死鱼。 司机在白柳早餐过后就来接白柳他们了。 【主线任务:游览塞壬蜡像馆,奖励积分50】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奖励积分50】 塞壬博物馆和人鱼捕捞大会,这听起来像是两个景点。 白柳沉吟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问一下司机这两个到底是什么,杰尔夫突然窜来上挡在了白柳和司机之间,低着头不说话,苍白瘦削的脸颊凹陷,嘴边还有被安德烈击打出的血渍,牙关紧咬,微微颤抖。 白柳挑眉,杰尔夫从昨天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竭力避免他和司机接触。 这不太正常。 白柳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他心口那块硬币。 硬币在他的指背上来回地翻转,这是白柳思考事情的一个常用姿势,金钱在他手中被掌控的感觉,哪怕是一块钱也会使他感到冷静和愉悦。 在没有其他信息的前提下,白柳揣测杰尔夫的目标应该是安德烈,安德烈可以和司机接触很正常,毕竟司机要找下手的机会,而露西是个很好糊弄的角色,没必要那么刻意地去隔绝。 杰尔夫隔绝自己和司机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白柳思考了一下,应该是钱。 杰尔夫看穿着打扮和被安德烈校园暴力的日常,明显不像是一个有钱的角色。 安德烈也很欺软怕硬,对有钱的白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而对杰尔夫则是动则打骂,从这点上来看,杰尔夫的家庭情况应该比不上自己,甚至比不上安德烈。 而昨晚杰尔夫给了司机看起来是一笔数目不菲的钱,白柳有理由怀疑,杰尔夫是拿了自己让他雇司机和游客的钱,来雇佣司机报复安德烈,所以才一直很心虚地不让司机和自己接触。 但昨晚杰尔夫已经付给了这个司机一笔钱,按理来说这笔交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明面上司机和游客的工作也执行得很好,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怀疑。 通常来讲,杰尔夫应该松一口气,而没必要那么处心积虑地隔绝他和这个司机,这反而会引起自己的怀疑。 这种心虚谨慎的表现可不太像事情还没落实的样子。 但也有可能只是杰尔夫谨慎胆小,做事不成功不放松警惕,毕竟杰尔夫的支线剧情叫【血腥密谋】,这种一听就要杀人的密谋,小心一点白柳也完全可以理解。 就是不知道杰尔夫要选在什么时候对安德烈下手了,不过目前白柳还是想把主要精力放在主线任务上。 白柳和司机搭话:“司机,塞壬镇有什么景点吗?” “景点吗?”司机想了想,说道,“我们这里来的游客,必看的是夜间捕鱼和博物馆。” 听了这回答,白柳心道一声果然,他眉梢一扬:“捕鱼和蜡像馆有什么特色吗?” “当然有啊,我们可是塞壬镇。”司机转头过来。白柳第一次在车上正面近距离看到这个司机的模样,就算是对恐怖画面的抵抗能力高如白柳,也不由得神色一顿。 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惊异。 这司机的长相太奇怪了。 这人眼白的部分非常多,多到眼珠子只有一个苍蝇般大小。在他眼白当中随着说话,眼珠在到处不安地晃动,好像是他无法掌控这快要消失逃脱出他眼中的眼珠一样。 这司机皮肤苍白到不透明的地步,像一块劣质的蜡。 他一边说一边开车还在一边咬手上的鱼排三明治。 鱼排被咬开的横截面是那种腐质的绿黑色,就好像是发霉的鱼做的一样,但司机却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牙齿都沾染上了绿黑的颜色,对着白柳露出一个弧度大到有些不正常的笑来。 蜡像的双眼甚至被手电筒的强光闪得有些空茫。它们开始后退,开始蜷缩身体,就像是被警察围堵的可怜罪犯一样,在强光的正中央缩成了一团,甚至有人鱼蜡像试图把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里。 而白柳像个大魔王一样蹲在这群蜡像面前,笑眯眯地说:“我果然没猜错,你们真的怕光啊。” 小电视面前的围观群众:“……” 刚刚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被这一幕刺激得面红耳赤,大吼出声:“不可能!那个打折的投影仪怎么可能百分百还原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这不科学!” “嘿,真够搞笑的,你来这里找科学?这里面有几个道具的设定是科学的?” “……emmm,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投影仪的说明书,上面说了是光学投影仪,其他地方都很鸡肋,但在反射光线上有奇效,起码能保存百分之八十。” “自己不看系统给的说明书随便踩新人,有点无语……” “我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买了三个3d投影器……” 旁边小电视里那个刚刚还在被人大肆赞扬选对了道具的玩家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挥舞火把逼退人鱼,一边试图去看热水池里的报纸,看着慌乱无比。 人鱼蜡像还在不断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靠过去,这玩家不断被逼近,好似下一刻就要挂掉了一样,场景惊险无比,刺激万分。 明明是可以吊起无数人心脏的场面,但是只要看一眼白柳这边,就会变得微妙的,索然无味起来。 白柳这人让自己三个投影举着手电筒香是/警察一样包围了人鱼蜡像,而自己在热水池边不紧不慢地抖开报纸看了起来,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 而人鱼蜡像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包围圈中间,一动不动。 这反差简直太大了! 【有34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35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1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21积分】 498、乔木私立高中(日+233)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一个观众大开眼界地道:“长见识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作死法的,自己去摸怪物,他要干嘛?” 王舜也很无语地转头过去和这几个观众搭话, 他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正在触碰人鱼蜡像的白柳,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是从中央屏幕一路跟着他过来的, 这个玩家拿积分很快,一下就快上百了, 然后你们知道他用来买什么了吗?” “上百的积分?”这观众也很惊讶,他瞄一眼小电视上面的时间记录,“游戏中这才第二天,积分就上百了?这表现很优异了,这么会落到(死亡喜剧)的分区来?” 这观众这话还没说完,小电视里的白柳就已经快把脸贴到人鱼蜡像面上了, 还用手指去描摹人鱼蜡像上的纹路,看得这观众脸上的表情裂了一下。 这观众哭笑不得:“不过这人这种玩法,分到这里来也不奇怪, …他买了什么?塞壬小镇里有用的道具的话, 一百积分能买的蛮多了, 烈焰火把和水中气泡加起来差不多一百积分吧,这是最优的通关道具了。” “不, 这两样他都没有买。”王舜幽幽地道, “他买了九桶高浓度酒精。。” “不是吧?!”观众匪夷所思地看向小电视,颇有些瞠目结舌:“……九桶酒精?!那玩意儿根本没人买过吧?” 王舜点头:“就按照常理来分析,酒精燃烧的那个火焰和光强度太低了, 对人鱼蜡像和人鱼水手应该是没用的……” 说着说着,王舜却有些奇怪地凑近小电视看:“怎么回事,他都摸了那么久了, 为什么他还没有开始被这些蜡像异化?” 其他观众也皱眉靠过来:“这都五分钟了…他应该已经被人鱼蜡像完全异化,精神值降为0了啊…” 白柳神色淡淡地用指尖触碰那些上仰着脖颈看着他的人鱼蜡像,他神色随意,好似在随意玩弄一件艺术品的雕刻家,而不是一个正在触碰怪物的玩家。 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恐惧都没有,嘴里还恍然自语,好像在和这蜡像对话: “果然,你的脸没有改变成我的样子,之前那些人鱼蜡像试图攻击孵化我的时候,脸会变得像我靠拢,而你的脸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人鱼蜡像的茧形态,不能通过触碰来异化我,因为你已经——” 白柳微笑起来:“——拥有别人的脸了,你是那些水手的护身符,你是那些水手的茧,不可能再来孵化我了。” 白柳手下这个人鱼蜡像长着一张他刚刚在甲板上见过的一个水手一模一样的长相。 近距离看,白柳发现这些蜡像表皮上都掉漆了,材质看起来很脆薄,和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蜡像都不同,用手电筒近距离的观看,这些蜡像脆薄得就宛如一层壳,能透光,好像一捅就能碎,就像是蝴蝶用蛹脱壳之后的的茧。 这些蜡像和酒店前台长相完全一致那个被称作【护身符】的人鱼蜡像更像,而护身符的人鱼蜡像在怪物书中又被称之为【茧形态】。 如果白柳没有猜错,这一仓库的人鱼蜡像,都是船上那些水手的护身符,都是他们的【茧】,而茧是不具备有攻击能力的,因为人鱼蜡像从【蛹】变成【茧】,就代表里面的虫子已经化蝶出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空壳了。 那些在船上游走的水手,才是蜡像里面困住的怪物。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待探索)】 小电视面前的王舜和那个观众已经看呆了。 王舜趴在小电视上看这张被刷新出来的怪物书,不可置信地说道:“……我看了这么多次塞壬小镇的通关视频,从来没有发现这里是不用躲的怪,就连《塞壬小镇》这个单副本最高积分记录保持者牧神,都没有发现这里是茧而不是蛹。” “一般不是要被这些护身符给追到上面去,触发人鱼水手怪物追逐战,被人鱼水手才能解锁这一页怪物书的吗?” “白柳为什么知道下面的蜡像可以不用躲?而且第三页怪物书这么早就被他轻轻松松刷出来了?” 那个观众也完全目瞪口呆了:“靠!他怕不是要集齐《塞壬小镇》的怪物书通关吧……这也太牛了,上一次集齐《塞壬小镇》怪物书的还是牧神吧?” “不可能!”王舜回神,立马否认,他推了推眼镜,看向白柳的眼神终于带上了欣赏和遗憾。 王舜叹一口气摇摇头,“他运气不太好,第二页刷出来的怪物书是游走npc。” “塞壬王没有弱点,要集齐塞壬王这一页怪物书玩家需要探索的是攻击方式,而如果要探索这个,就必须要让塞壬王醒来然后攻击玩家,但那个bug级别的npc一攻击,玩家必死无疑。” “什么?!他还刷出了游走npc?!”这观众顿时大声嚷嚷起来,抬头看向白柳的目光带上了崇敬,“我还是第一个次看到游戏里出现了游走npc还活着的玩家,那些刷出来的玩家都是想方设法地退游戏,这人居然还在继续玩,他不慌吗?” “不知者不畏吧。”王舜笑道,“他是新人。” 这两人的激动的大声交谈引来了不少过来围观的观众。 白柳这里有神级游走npc和第一天就刷新出了三页怪物书的消息吸引了不少过来看的游客。 死亡喜剧专区的观众就喜欢白柳这种剑走偏锋的玩家。 “够会玩啊!” “可以可以,我就喜欢他疯狂作死又死不了的样子。” “不要怂就是干!冲啊!白……叫白啥来着,我看看……” …… 【新增205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0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35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5积分】 【有297人正在观看玩家白柳的小电视】 【恭喜玩家白柳在死亡喜剧专区大受欢迎,获得死亡谐星称号~请继续用您诙谐的游戏过程,逗笑来看您死亡的玩家吧~】 …… 白柳发现了水手是怪物之后,他就停止了向上走的脚步,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之前勾引他下来探索的仓库门口必然守着水手,只要他现在一上去,就会激怒发现他潜入仓库的水手,从而开启一场惊心动魄的甲板追逐战。 而如果玩家不知道底仓这些蜡像是无害的,多半会在仓皇逃窜的时候被伏击,还会被前后夹击,那就是九死一生的危险情况了。 毫无美感的游戏设计,白柳有些无趣地想到,因为破解这种追逐战的局面非常好想到,那就是跳入海里。 但他不喜欢下海。 露西也被杰尔夫弄得有些发毛,她勉强笑了一下:“杰尔夫,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你眼花,而是这个人鱼蜡像动了一下?这个人鱼蜡像并没有眼珠,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 那是一尊乳白色的人鱼蜡像,用冷蜡做的,有种奇特的半透明质感,脸上还有一些半融不融的液滴。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舒心地笑出来,“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三维是无法产生的,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订过房间的。”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蜡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蜡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蜡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订了四个房间,预订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游行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听到预订的是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露西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但被白柳面色不改地无视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酒店里,怎么这么多人鱼蜡像?” 499、乔木私立高中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白柳在购买道具的时候看到一个高人气道具叫做【水中气泡】, 可以让玩家在一个气泡中呼吸飘浮整整两个小时,还可以驱逐鱼类,不让鱼类靠近, 这道具功能不错,但价格七十多积分, 并且只可以使用两次,也是个消耗性道具。 用白柳挑剔的眼光来看, 这个道具除了可以让人在水下呼吸之外没有任何附加价值,卖七十多积分纯属敲诈,谁买谁就是在给游戏商店交智商税。 当然,这和他不会水,不想跳进水里,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因为他作为一个葛朗台,自然不会干这么浪费的事情,也不会走这种他觉得毫无美感的游戏设计路线。 白柳抬头看了一下仓库的门, 门果然开始吱呀作响, 好像是有人回来准备把仓库门锁上。 若是一般的玩家, 这个时候必然紧张无比地就想往外跑,离开这堆阴森惨白的旧蜡像。 但白柳却神情自若地关掉了手电筒的光, 走进入了蜡像中, 找了一个黑暗的小角落,解开上衣用地上的灰布包了一下下肢,假装自己是一个蜡像, 不动了。 而这群茧人鱼蜡像的视力也不算极好,茫然地搜寻了一下白柳,没找到便也停住了。 仓库的门晃了几下, 被缓缓打开,两个水手提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顺着楼梯下来,声线嘶哑地小声交谈: “清算一下蜡像数量……” “数了好几遍了,不会有错……” “今晚过后,这里又要多四个蜡像了,先把这四个人送去蜡像馆那边吧,那边的蜡像们在那里守着塞壬王太久了,该拿着自己的护身符出来活动活动了……” “好好守着塞壬王,千万不要让他醒来回到水里,不然我们都得……” 两个水手站在仓库上面的台阶上,他们提着那种老式的小油灯,眼神直勾勾地走下来,在这种极度缺乏光线的环境下,白柳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两个穿着水手服饰的人到底是蜡像还是真人。 他们太白了,白到不透光的死白的程度,在这么近的灯光照射的距离下,甚至看不到脸上和手上的血管。 果然不是人,白柳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眼球观望着这两个水手,心道。 但是还是不太对,这两个水手还是人的形态,而怪物书上写的是【人鱼水手】,白柳微不可查地一皱眉,心头渐渐涌上不太对的预感。 其中一个水手就是之前在甲板上叫白柳他们不要乱跑的,他眼神死寂,眼珠子不会动般僵直着:“确认这些护身符没事吧?没事就上锁固定了,免得等会有浪打过来船晃着给砸碎,上次就是砸碎了一个护身符,那个水手现在都还在海里没法上岸。” 这两个水手走到那群蜡像的面前,直接开始用锁链固定蜡像。 白柳屏住了呼吸,他视线看着那个打开了的仓库门,开始缓慢向那边移动靠拢。 其中一个水手好似听到了蜡像在说话一般,停了一下,皱眉转过头对蜡像自言自语:“你说,你刚刚看到这里有游客来过?” 白柳脸色沉了一下。 失策了,没想到这群水手居然还可以和自己的护身符蜡像对话。 看来这场追逐战是非追逐不可了,但已经比在甲板上好很多了,毕竟只有两个水手。 白柳飞速转动大脑,思考最佳对策,他体能这么差,追逐战必死无疑,所以他一开始才想规避追逐战,没想到这里却是一个死结般的卡环,无论走还是留,都必须追逐。 跑是跑不过的,也不能上去,因为上去水手更多,那就不是追逐战,那是群攻站了,就必须要跳海了。 白柳不想跳海,他冷静地想,那他该怎么办? 水手凑近蜡像,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低声笑了一下,这笑在底仓里回荡:“没想到,有位尊贵的客人提前进驻了这里,还请您不要着急,您迟早会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水手一边说一边提着油灯往各个角落里走,油灯晦暗的光从水手的下巴打上去,衬得他脸上的笑越发阴森可怖,“….还请您快点出来吧,晚上的捕捞活动就要开始了,人鱼在海里等着您呢。” 白柳头脑风暴中,这些水手很明显比那些蜡像还不好惹,这些水手也是一种怪物,这些水手的弱点是什么呢? 短短几秒之内,水手已经要走到白柳面前了,白柳干脆先发制人拿出手电筒对准水手,可惜水手就只是用手阻挡了一下眼睛之后,就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脸上的笑越发的诡秘:“我们和那些东西不一样,我们不怕光的。” 弱点不是光,对强光的反应看起来和人无异,白柳脑子飞速地转动着,几乎是在放下手机的一瞬间就把自己背后的酒桶举起来砸了过去,酒桶砸在水手的身上,散成一堆木片。 这两个水手有着硬实的躯壳,完全没有人鱼蜡像的弱点,简直就像是破茧重生了。 水手在昏暗的仓库里直勾勾地看着白柳,伸出手来拉住白柳的手腕,侧着头对白柳露出诡异的微笑,嘴里的牙齿细细密密,尖锐无比:“来吧客人,我们去看捕鱼,在海面下看。” 白柳直视着这些水手。 水手看起来毫无弱点,但并不是塞壬王那种毫无弱点的妖怪,毕竟系统没有通知白柳水手也是毫无弱点的妖怪,那么玩家应该是可以利用手头上的东西进行反抗的,不然就没得玩了。 但水手却软硬不吃,无论是物理还是光学的攻击都无效,这不应该,按照白柳之前的推论,人鱼水手和人鱼应该都是应该是畏光的,不然不会夜间才出来。 白柳不觉得自己推论错了,毕竟人鱼蜡像畏强光已经验证了这个推论的正确性,但这两个水手却毫不害怕地直视强光….. …..有什么东西替他们掩盖了弱点…..之前的时候前台说了,护身符可以帮他们抵挡伤害。 白柳心思电转,他在蜡像中搜寻这个水手的蜡像,发现有一个蜡像的头顶上出现了一点细微的裂纹,好似被酒桶从头上砸过一般,蜡像的神情也从亲和变成了痛苦,双手挡在眼前,似乎被什么光线直射了双眼一般。 白柳目光一凝,一脚斜踢,目光锁定他背后那个水手的护身符蜡像,用力一个翻转,踢在了人鱼蜡像的脸部。 人鱼蜡像应声而倒,瞬间就哗啦碎成一地,里面流出腐臭的黑色血水,后面拉住白柳双手手腕的水手发出一声尖利的惨鸣,非常高频率的叫声,像是某种鱼类,震得白柳耳朵疼。 这个水手好似被人砸碎了外骨骼一般,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石灰一样的裂片,露出里面的本体。 一不做二不休,白柳顺手也把另一个水手的蜡像拽出来,直接抓头磕在膝盖上一磕就碎了。 作为本体的水手那么强大,而作为护身符的蜡像就脆的跟鸡蛋壳似的,难怪要放在底仓保护起来。 两个水手都发出了刺耳的鸣叫,他们的脸上那种纯白的肤色褪去成青黑色,眼睛往两边迁移,最终长在了太阳穴上。 “水手”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鱼腥气,下/身也变成了鳗鱼一样湿滑卷曲的花斑鱼尾,嘴里是锯齿状的牙齿,伏趴在地面上,用两只强健鼓起的的双手,宛如壁虎般行动飞快地向白柳袭来。 白柳飞速地调开手电筒飞快地直射对方,刚刚还毫无反应的水手颤抖一下,发出了更刺耳的尖锐鸣叫。 击碎了保护他们的护身符之后,强光这种攻击就有效了。 白柳站在楼梯上缓慢后退,用手电筒对准这两个在地上不断攀爬像壁虎一样的水手,水手伏趴在地上,缩在光线外面不甘地嘶鸣叫吼着,试图靠近白柳,白柳背对着门退出底仓,然后飞快关上仓门别上锁。 关上仓门之后,白柳都还能听到底仓里传来那种淅淅索索鱼尾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好像下面养了一堆蛇,仓门被击打得一震一震。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畏强光,护身符(2/3)】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被抓挠后一定概率会触发异化状态】 白柳镇定整理衣领口从仓库的楼梯中走了出来,露西瞬间就捕捉到了白柳,她好似抱怨一般挽着白柳的手臂说道:“你刚刚去什么地方了?他们说已经要开始捕捞了。” “我们已经到那片海域了。”露西笑着说道,她脸上已经出现了那种鱼鳞般的纹路,眼睛在黑夜里发着鳞光,抓住白柳的手有种奇异的粗粝滑腻感,白柳不动声色地拿开了露西的手,说:“是吗?” “是的。”露西低哑地笑,“人鱼来了。”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安德烈已经被杀死,司机也被白柳烧死了,这个支线任务都还有百分之十的进度没有推完….. 这百分之十的【血腥密谋】要怎么推? 【积分余额:684,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盯着这突然高涨的积分数字看了一会儿,他划开面板,点了查阅积分明细,发现有五百多分都是【充电】来的。 也就是他昨晚折腾了一晚上,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积分,都不是从游戏系统完成任务挣来的,而是从靠那些【观众】打赏来的。 白柳若有所思——换言之,【观众】的积分比游戏的积分好挣,而且多很多。 这不太合理,因为游戏本身的奖励低于游戏外的奖励,这会让玩家消极游戏,会让玩家为了讨好游戏外的东西,而做出一些取舍,或者干脆就不玩了,直接用一些噱头手段吸引观众,让观众打赏不就好了吗? 500、乔木私立高中(235)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杰尔夫捂着自己挨了一拳的头, 有些害怕地看了安德烈一眼,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低声自言自语道:“她动了的, 她真的动了的……” 露西也被杰尔夫弄得有些发毛,她勉强笑了一下:“杰尔夫, 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你眼花,而是这个人鱼蜡像动了一下?这个人鱼蜡像并没有眼珠, 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 那是一尊乳白色的人鱼蜡像,用冷蜡做的,有种奇特的半透明质感,脸上还有一些半融不融的液滴。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 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 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 终于舒心地笑出来, “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 三维是无法产生的, 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 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 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订过房间的。”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蜡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蜡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蜡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订了四个房间,预订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游行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听到预订的是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露西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但被白柳面色不改地无视了。 501、乔木私立高中(一更)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小电视面前的围观群众:“……” 刚刚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被这一幕刺激得面红耳赤, 大吼出声:“不可能!那个打折的投影仪怎么可能百分百还原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这不科学!” “嘿,真够搞笑的,你来这里找科学?这里面有几个道具的设定是科学的?” “……emmm, 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投影仪的说明书,上面说了是光学投影仪, 其他地方都很鸡肋,但在反射光线上有奇效, 起码能保存百分之八十。” “自己不看系统给的说明书随便踩新人,有点无语……” “我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买了三个3d投影器……” 旁边小电视里那个刚刚还在被人大肆赞扬选对了道具的玩家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挥舞火把逼退人鱼,一边试图去看热水池里的报纸,看着慌乱无比。 人鱼蜡像还在不断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靠过去,这玩家不断被逼近,好似下一刻就要挂掉了一样, 场景惊险无比,刺激万分。 明明是可以吊起无数人心脏的场面,但是只要看一眼白柳这边, 就会变得微妙的, 索然无味起来。 白柳这人让自己三个投影举着手电筒香是/警察一样包围了人鱼蜡像, 而自己在热水池边不紧不慢地抖开报纸看了起来,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 而人鱼蜡像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包围圈中间, 一动不动。 这反差简直太大了! 【有34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 有35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1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21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300点赞, 声誉急速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大厅游戏屏幕边缘区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有人有点恍惚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屏幕:“……我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新人区的玩家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游戏大厅屏幕的,虽然只是边缘区。” “我好像……在见证一个大佬新星冉冉升起……”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玩家白柳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人鱼蜡像》这一页的怪物书了,集齐后游戏结束可解锁相应奖励】 白柳早就猜到人鱼蜡像的弱点之一是畏强光。 这其实蛮好猜的。 之前司机说捕捞一些大鱼要晚上才出来,就是因为避光,而人鱼捕捞活动正好是在晚上举行,可想而知人鱼这种大鱼多半也是避光生物。 但人鱼蜡像和人鱼关于避光这一点是否有共性,白柳还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于是白柳观察了一下,他发现白天塞壬镇大街上几乎没有摆放任何人鱼蜡像。 而酒店和塞壬蜡像馆这两个地方光线都相对不充足,人鱼蜡像就很多,并且他之前推断出的结论是,人鱼蜡像这种生物没有听觉、嗅觉,但是视觉却格外灵敏,因此具有很强的对光的感知能力。 答案几乎就摆在眼前了,人鱼蜡像这种东西畏强光。 白柳在推断出这一点之后,他试图去追求这个弱点他可以利用的性价比极致—— ——到底多强的光可以逼退多少人鱼蜡像?强光到底对人鱼蜡像有多大的影响力?可以影响它们多长时间?如果人鱼蜡像形成了包围圈,强光能不能直接帮助他突围? 于是,白柳做了一个实验,他故意地把这些人鱼蜡像诱导成了一个包围圈,然后试着利用强光和3d投影仪突围。 当然也有可能失败,但白柳不喜欢畏手畏脚地做事情。 在他的推断下这个行为有着百分之十以上的成功率,那么白柳就会毫不犹豫地去赌一次。 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这很正常,玩游戏就是一个风险的过程,做游戏也是。 不过他目前的注意力,还是在水池里被泡软了的报纸上。 白柳抓住报纸之后用两只手在报纸背面轻轻一撕就分开了。 果然,这不是一张普通的报纸。 【玩家白柳完成了在热水池分开报纸任务,积分奖励10】 【充电积分21,目前积分余额31,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点了否,继续低头看向报纸。 白柳摸了摸被分开的两张报纸,厚度明显不一样,有一张要薄很多。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夹住更厚的那一张,再一撕——又分开了。 白柳挑眉,他差点就被任务完成的提示给迷惑了,居然下面还有黏在一起的报纸,要是他不是多看了两眼,可能以为这个地方的信息他已经找全了。 这游戏,挺会坑人啊。 白柳撕开了七八次,他身后的盥洗池内已经浮满了浸湿的旧报纸。确定报纸之间没有任何夹层之后,白柳才赶紧瞄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 他手上的九张旧报纸的所有头条,全是警方通报的游客失踪的【寻人启事】,失踪人数加起来……总之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游客失踪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去年,也就是塞壬蜡像馆刚刚落地的那个时间点。 一开始,失踪的游客并不多,而且明显伴有财物抢劫的痕迹。 热门的旅游景点每个月失踪那么一两个游客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一向容易滋生犯罪,又在海边,无论是落水还是被绑架抢劫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事情明显是要上报登记的… 不过从杰尔夫告诉白柳的情况来看,在上个月之前,外界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失踪了这么多人,旅游业反而还在大力地发展着。 直到来这里的游客和失踪的游客都渐渐多起来,并且诡异的事情频发,上个月,塞壬镇光是登记在册的失踪人数就有十二个,这才闹大报道了出来。 白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游客失踪的事情,都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哈里斯市长为了继续发展旅游业,动用了一些手段压下去的,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才爆出来。 从报纸上的信息来看,这里的镇民实在是很擅长犯罪。 白柳收好报纸和投影仪,拿着手电筒反向照射着那些人鱼蜡像,人鱼蜡像没有动之后,白柳才从走廊出来,往露西他们所在的塞壬蜡像馆中央展厅前去。 中央展厅据说里只摆放了一具人鱼骸骨,而且是放在严密锁上的防弹玻璃柜子里,就是那具司机所说的他们捕捞起来的那具完美无缺的人鱼骸骨,也是一切的开端。 这具骸骨就像是海赠予塞壬镇的礼物般,给塞壬镇带来了财富,但也带来了不祥,但所有人都只看到它带来的财富,却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现在的不幸也是由此而来。 白柳一走进去就顿住了。 中央展厅是一个圆形的展厅,最中间竖立着一个水晶棺材般的玻璃柜,玻璃柜子里有着led耀眼的白色灯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射里面的人鱼【骸骨】,白柳难得带着惊讶的目光来打量这具被称为【骸骨】的人鱼尸体。 这不能称之为骸骨,至少在白柳的标准里,不能完成称之为骸骨。 露西表情迷恋地看着这条玻璃柜中的人鱼:“他可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完美的长相,就连电脑合成的都没有。” 杰尔夫似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生无法置信地仰头看着这条人鱼,也不知道呆立在哪里多久了。 安德烈倒是一如既往地对这种生物持一种绝对否认的鄙夷态度:“你们都被骗了,这不过就是找条鱼尾巴缝到人身上装在玻璃柜子里就能办到的事情,搞出来吸引人眼球的把戏而已……” 他说完之后看着那具骸骨出神般地怔了会,又说道:“不过的确做得好看。” 这具人鱼尸体浸泡在玻璃容器中,它的右手到肩膀的地方是白骨,其他地方都是宛如真人般的皮肉。 筋肉线条优雅凌厉,匀称的肌肉包裹着纤薄的骨骼,幽深暗蓝的液体里缓慢上升着气泡,气泡从人鱼深棕色的长发中缠绕飘浮,最终宛如一粒珍珠般嵌在它纤长浅色的眼睫中。 它的眼眸闭合,面容精致细腻到不可思议,有些微卷的长发在水中飘拂过他浓稠绮丽的面颊,露出一双和常人迥异的耳朵。 502、乔木私立高中(补)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五百多积分, 这对白柳一个纯新人来说,已经相当高了。 过于惹眼必然就会招人妒忌,其他底层玩家玩一场《塞壬小镇》, 不仅要担惊受怕险中求生,最后扣除道具费用勉强能拿个一两百积分的时候, 白柳就已经能用几十积分的道具轻松□□打怪物了,还能收益几百积分。 节目的效果和通关的性价比都高到不可思议, 以王舜的眼光来看,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噩梦新星榜上必有白柳的位置。 不过王舜也很好奇白柳多买的那几桶酒精用来干嘛。 王舜觉得白柳是那种不会乱花一个积分的玩家,但这闲置5桶酒精和购买水中气泡的操作,他实在是看不懂。 按照流程,接下来玩家就要上岸了, 岸上都是人鱼蜡像,酒精根本烧不了,而酒精燃烧发出的光的亮度也到不了强光的程度, 而人鱼蜡像畏惧的是强光...... 王舜看着白柳上升到单人游戏分区的小电视屏幕, 陷入了思索。 白柳所在的这个单人游戏分区, 比之前宛如八十年代录像厅的死亡喜剧专区的大多了。 单人游戏分区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大游戏厅,里面划分出了不同的推荐位专区。 而白柳目前所在的是【系统推荐】这专区域里。 【系统推荐】这个区域的在单人游戏分区大厅的入口处, 观众流量相当不错, 上去的条件相对来说比较宽松,所以竞争一直都很激烈。 一般都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老玩家在进入游戏之后,靠着自身上一轮游戏的积累观众, 在下一轮的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拱上这个推广位。 这个推广位算是一个很标准的跳板推广位,人流量可以,位置不错, 登上的条件不苛刻,只要玩家发挥得好,就能去更高的推广位,因此也算是半个兵家必争之地。 这个推广位一般也是老玩家靠粉丝打擂台的地方,为了上这个位置,很多中下层的玩家都会撕逼撕得鸡飞狗跳的,新人很少有能上去的。 白柳一介纯新人拿到这个位置,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也吸引了不少观众好奇的目光,在加上论坛还在撕逼他之前操作的加持,不断有人过来围观这个游戏脑回路清奇的新人玩家。 王舜还在思考的时候,他背后的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游戏内的每一个玩家的小电视的观赏区域是可以无限扩容的空间,可以容纳无数玩家,从外界看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块地方,但当你身处里面的时候,你会发现里面能容纳下成千上万的观众。 密密麻麻的观赏玩家在白柳的小电视下面讨论着: “这期系统推荐不是打得很厉害吗?怎么还有新人上来?” “嘶—这新人小电视数据有点牛啊,纯新人这个数据很能打了,系统会扶持的,难怪给了推荐位。” “但这个新人上来了,那之前在【系统推荐】推广位上的人就要下去一个……这个叫白柳的把谁给挤下去了?” “我看看啊......我艹!他挤下去的人是狗哥!” “我艹!这新人要凉了!” “我看论坛上说狗哥已经游戏通关出来了,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被挤下推广位了,给这个新人点蜡。” 一个右眼上一道长长刀疤的,目测两米多高的高壮男人走进了这个区域。 这人满脸横肉,两腮的肉堆叠着往下垮,牙关紧紧咬着,好似一条要即将要咬人的野蛮沙皮狗,这人□□着肥硕的上半身,用黑色的钢钉皮带子斜挎背着一把两只手掌那么宽的大砍刀。 有观众偷偷让开。 这人就是狗哥,据说他上一场游戏是多人游戏,这人为了节目效果和抢劫,在通关之前把其他队友给杀了,抢了队友的道具和积分。 杀了之后剥皮拆骨,做节目效果,这游戏里也有相当一些变态是喜欢看这种血腥场面的。 这个狗哥应该在进入游戏之前手上就染过血了,做起这种勾当特别熟练,在某些喜欢这种场面的观众眼里,有如庖丁解牛般优雅。 狗哥走到王舜旁边,左眼斜着横了王舜一眼,王舜瞬间就激灵了一下,识趣地后退让开了自己的最佳观影位置。 狗哥立马大马金刀地往地下一盘坐,满含戾气地哼笑了一声,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看,道:“我倒要看看,什么小兔崽子抢了我狗哥的位置,下场游戏我就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玩家们纷纷鸦雀无声。 虽然白柳是靠自己本事上的这个榜单,但是惹到了这个穷凶极恶的狗哥,就算是能活得过这个游戏,也活不过下个游戏了。 狗哥上一场游戏,靠杀死队友抢劫到了死亡队友身上的三万六千多的积分和一些道具,家底之雄厚,完全不是小小一个新人可以抗衡的。 王舜皱眉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运用技能查询了这位【狗哥】的资料: 【玩家名称:李狗】 【玩家职业(入游戏前):屠夫】 【进入游戏的原因:因残忍奸杀了一位下午向他购买肉类的女高中生而入狱,在审判阶段被激发了强烈的求生欲而进入游戏】 【核心愿望:想要出狱,想要报复所有告他的人,已拟定报复计划,决定累积积分出狱后纵火杀死告他的女高中生一家人】 【实现愿望游戏商店推荐商品:罪行抹消面霜(可改头换面,给所有犯过必死罪行的可怜人一个崭新的人生和一张崭新的面孔,一瓶可持续时效十年,一瓶一万二积分),无痕纵火火柴(只需点燃一根,就可在该地点引发事故导致的火灾,记住是事故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一根两万一积分)】 资料下面还附了李狗的详细犯罪记录,王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这个李狗的犯罪记录是在一个小巷道里强迫并杀死了一个女高中生。 这个女高中生高三,是在学习休息的时候下来帮正在做菜的父母下来买点肉,结果就被心生歹意的李狗给□□了,因为这个女生反抗得非常激烈,恼羞成怒的李狗一刀剁了女生的手,女生在此过程中因此流血过多而死。 事后不想被发现的李狗,就把女生的手脚剁了之后,把女生的肉当成母猪肉出售了。 女生的父母因为女儿久久买肉未归,以为女儿是复习得累了去散步了,还下来自己买了肉,在事后得知这一真相的时候差点崩溃了。 而李狗却咬牙坚持说自己是非故意杀人,只是看她漂亮想调戏一下,却没想到失手杀死了这个女的,后续剁掉这个女孩手脚售卖这个女孩的肉,只是因为后悔心虚,不是什么故意虐杀。 而女生的父母却咬死不放,倾家荡产也要告死他,他也的确被判了死刑,因此激起了他的怨愤和报复心,成为了李狗进入游戏的契机。 白柳,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倒霉蛋。 ———— 【有126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67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有378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3000观众,但点赞率却不到十分之一,看来大部分观众看你,可能就是过来吃瓜和凑热闹而已~】 【一位高等级玩家李狗正在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恭喜玩家白柳获得了第一个高等级玩家观众!】 【李狗给玩家白柳点了一个踩,哭哭,看来这位高等级玩家并不喜欢你】 —————————— 白柳一个人在海面上等到天亮,没多久昨晚离开的那艘大船就又回来了,他注意到杰尔夫和露西都在船头,而杰尔夫好似在安慰露西,手已经摸到了露西的肩膀。 而露西好似要崩溃一样把头埋进了杰尔夫的怀里,被他温柔安抚着。 杰尔夫还时不时怜爱地亲吻露西哭泣的侧脸,而露西并没有拒绝,还有些依赖地依偎着他,看着这个场景,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 看来一晚过去,不光是白柳这边的【真爱之船】成功上岸了,杰尔夫和露西这两人,似乎也登上了真爱的小船。 但当大船驶近,上面的露西和杰尔夫看到披着棉被好似安眠一夜的白柳,露西急促地惊声尖叫一声,捂着胸部推开了杰尔夫。 而杰尔夫好似无法置信,又非常慌乱地后退几步,手胡乱地比划着:“白柳,你,你没事?!不,我的意思是指,你还好吧?” 503、乔木私立高中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他现在身上的衣服和进入游戏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白衬衫黑裤子,典型的上班族社畜的日常穿搭,只有这根项链是多出来的东西。 项链的挂坠是一个被打了孔的一块钱硬币, 白柳把手放上去之后就看到了游戏面板弹了出来,面板和之前白柳看过的一样, 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信息。 这应该是游戏管理器一样的东西。 白柳把项链放进衣服里收好,他不太喜欢看到这种被破坏了的钱币。 白柳从车后座探头出来, 这是一辆七人座的面包车,除了白柳躺在后排之外,前面还有四个人,他一探头出来就有人很惊喜地看向他:“白柳,嘿,我的小甜心, 你终于醒了!” 除了白柳,这六个人很明显都是一副外国人的长相,喊白柳小甜心的是个棕色卷发大/波浪的妹子, 红唇棕色眸子, 穿着热裤和吊带。白柳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 心口上的硬币就弹出了面板,上面写着人物信息: 【npc名称:露西】 【人物简介:你的同班同学, 很喜欢你这类型的男生, 但你面对比你高十公分还热情大胆的露西太羞涩了】 白柳的视线在【太羞涩了】上微妙地停顿了两秒,很快收回了视线陷入了思考。 这个游戏要触发npc面板信息似乎是需要玩家自己看到的,就和玩网游需要把鼠标放上去才会弹出信息是一样的, 玩家的眼睛现在就相当于玩家的鼠标和游戏手柄。 他若有所思,看来在这个游戏中至少不能失去视力。 露西对着白柳挤眉弄眼:“嘿,宝贝, 是我把你累着了吗?你可是从上车开始睡了一路。” 一直母胎单身的白柳心情略微有点复杂:“………” 无痛结束了单身生活。 他及时地岔开话题,白柳看了看窗外越来越偏僻冷涩的景色,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怎么看着这么偏僻?” “看来有胆小鬼又想临阵脱逃了。”一道讽刺浑厚的男声从前面传过来,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和运动t的高大男人抱胸鄙夷地看着白柳。这人的身材过于壮硕,上衣被撑得快要爆了,看着像一个橄榄球运动员。 他居高临下地抱胸打量白柳,嗤道:“晚了,白柳,就算你是个懦夫想要临阵脱逃也晚了,我们已经在去塞壬镇的路上了。” 面板弹出: 【npc名称:安德烈】 【人物简介:你的情敌,喜欢露西但被露西拒绝了,对你很有敌意。之前,你和他打赌要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守护露西,来证明你对她的爱,于是,你们一行人驱车前往塞壬镇。你在上车之前后悔了,还大哭了一场,是被安德烈强硬拉上车的】 白柳已经连续看到“塞壬镇”这个地名两次了,他忽略掉安德烈对他的嘲讽,询问道:“塞壬镇,是个什么地方?” 安德烈又是冷哼一声,刚想开口继续嘲讽,一道絮絮叨叨连绵不绝的小声念叨打断了他: “塞壬镇,历史上唯一一个发现过海妖残骸的海滨小镇。历史上,有不少人称他们曾在这里见过海妖塞壬的身影,或者在海浪中听闻过海妖人鱼美妙的歌声,也见过这些相貌妖异的人鱼海妖在漆黑的礁石上对着人类的尸体大快朵颐……” “杰尔夫!那些只是塞壬镇为了骗游客去观光编造出来的故事罢了!”安德烈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尽管如此他的脸上还是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一个小个子带着厚厚啤酒瓶酒盖眼镜的男生抱着自己胸前的书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怕安德烈,但还是鼓起勇气低声反驳道:“那你怎么解释,那些来塞壬镇的游客神秘失踪的事情!上个月有十二名游客在塞壬镇彻底消失不见了!警方到处搜寻都没结果,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离开塞壬镇……” 白柳看向面板。 【npc名称:杰尔夫】 【人物简介:人鱼海怪等非自然生物的强烈爱好者,在得知露西一行人要去塞壬镇之后,主动要求一起前往,对塞壬镇的传说故事十分了解】 安德烈怼道:“这些人多半就是自己落水淹死了,在海边淹死人多正常啊。” 杰尔夫却很不服:“警察已经组织打捞了一个月了,没有打捞到任何一具尸骸,就算他们真的落入海中,这也不正常……”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低沉幽暗起来,还夹带着一丝兴奋,“除非是他们的尸体被塞壬吃了,这样警察打捞不到也是……” 安德烈终于火了,他狠狠打了一下杰尔夫的头:“住嘴!你这个该死的四眼仔!整天人鱼人鱼的!我看你长得像条人鱼!” 安德烈下手很重,白柳能清晰地看到杰尔夫的头在座椅边磕了一下,又晕头晕脑地撞到了安德烈身上。这下彻底激怒了安德烈,他甩手给了杰尔夫几巴掌,打得杰尔夫一颗牙齿都飞出来了。 杰尔夫沉默着低头捡起自己的牙齿,然后用一种很隐晦的暗恨的目光看着安德烈,嘴里很轻地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但白柳听力一向不错,他听到杰尔夫说:“人鱼一定会把你撕碎吞咽下去的,安德烈”。 白柳微挑了一下眉,但是什么都没说,这npc的人物关系真是有点复杂。 看来安德烈对杰尔夫随意打骂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并且这个杰尔夫似乎已经用“人鱼”谋划了一个复仇计划。 开车的司机是白柳花钱请的塞壬小镇的当地人。从露西言谈中,白柳发现自己还是个富二代,一行人的食宿都是他包了的,司机也是他花大价钱请的,还拜托了司机帮忙找当地的旅馆。 车一直开到了深夜才到达那个神秘的塞壬小镇。在司机的描述中,塞壬小镇是一个靠着捕鱼和帮忙打捞沉船度日的小镇,一直都比较偏僻和破败,直到新镇长另辟蹊径用人鱼的传闻来吸引游客,塞壬小镇才靠着旅游业发展起来。 但上个月开始不断有游客出事了,这些游客并不像安德烈所说是落水了,有些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海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消失在塞壬小镇的不同角落,比如有一个游客就是当晚住进酒店,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房门紧闭,也没有人看见他出去,屋内的床都还留有余温,但是人就是不见了。 于是,因为游客失踪事件,处于旅游旺季的塞壬镇荒凉得不可思议,不少旅馆酒店都因为经营不善而关门了。 塞壬镇的确很破败,到处都是飞卷的围栏和渔网,地面上都是晒干的贝壳和海藻,还有泥沙,只有一些酒店旅馆的装潢还不错。白柳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路上还是有很多行人。 这些行人原本步伐一致地往海边去的,但白柳他们开着车一进来,这些原本要去海边的镇民就不约而同地停下,头一偏,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白柳的车。 被这么多人大半夜一起看着,露西有些不寒而栗,她轻声尖叫了一下,缩进了白柳的怀里。 但是她比白柳高太多了,还从白柳的肩膀上露出一个头来,看起来倒像是白柳缩进了她怀里。 白柳:“……” 白柳转头问司机:“已经半夜了,这些人去海边干什么?” 司机摇摇头:“最近没什么人来旅游,经济不景气,他们就只能重新靠捕鱼为生。你没捕鱼过你不知道,很多值钱的鱼都畏强光,只有夜里才会出来活动,所以他们才在夜间下海。” 镇民们用很诡异的目光看着白柳,眼神在夜里泛出猫一样的绿光,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表情,好像是在笑,但他们的嘴角没有彻底上扬,反倒是僵直一般在嘴角抽~搐着。 他们手中还拿着渔网和鱼钩,有些人手上提着灯光乳化的油灯,他们目不转睛地凝视装着白柳那辆车,眼神随着车移动,好似随时都会冲上来用手中的渔具来袭击这辆车一般。 “你们要小心一点这些家伙。”司机提醒,“他们最近很缺钱,而你们很有钱。” 由于白柳这个富二代出手阔绰的原因,司机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到了当地最好的酒店。 这家酒店是一家非常现代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豪华得和整个小镇的画风有些格格不入,门口居然还有喷泉池子。 喷泉池子里有一尊用石灰岩做基底,白色冷蜡做的人鱼塑像。 这人鱼蜡像栩栩如生,莹润的皮肤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着近乎于人类皮肤的光泽,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她的丰满的乳/房,鱼尾立在水池中。她垂着眼眸,表情悲天悯人,手上托举着一个水壶,水壶里散落一些假的云母珍珠,喷泉就从水壶里倾倒下来,落在水池中,发出好似海浪一般的声响。 504、乔木私立高中(一更)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这是白柳看到的, 屋内最大的人鱼蜡像了。 这人鱼蜡像美轮美奂,手上捧着一面一人高的光洁镜子,镜子的边框也是嵌入蜡里, 而人鱼蜡像的优美的双手就是支撑这面穿衣镜子的支架。 这也是全房间唯一一个没有看向白柳的人鱼蜡像。 它面带微笑地看着镜子,白柳倒映在镜中, 它双手环抱着镜面,就像是环抱这镜子里的白柳一般, 这让白柳稍微有点不舒服。 人鱼蜡像的眼神落在镜面上,眉心内收,眼角低垂,鱼尾无力地摊平在地面上,表情逼真又欢快,就像是在欢迎镜中人的到来。 白柳看着镜子, 里面的【自己】对着镜子外的白柳,露出了一个蜡像般阴森森的微笑。 白柳不为所动地用白布盖上了镜子。 这种程度的恐怖画面对白柳是无效的,他在现实世界中就是做恐怖游戏的, 常常一个人熬夜到两三点构思各种恐怖画面, 这种镜子中的人对着你阴笑的常规恐怖场景白柳已经做到快麻木了, 不会有任何感觉。 看来之前杰尔夫说的那些直接在酒店里悄无声息失踪,一直都没有找到尸骸的游客, 估计就是被这些人鱼蜡像给【孵化】了。 虽然白柳还不懂【孵化】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保守谨慎起见,白柳把所有的人鱼蜡像都用酒店房间内的床单白布蒙住了,包括那面巨大的镜子, 用来遮挡那诡异又无处不在的视线。虽然不一定有用,但聊胜于无。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鱼蜡像看着白柳, 白柳也睡不着。 他在遮挡镜子的时候,触摸到了人鱼蜡像的鱼尾,鱼尾上的触感并不是光洁柔滑的白蜡触感,而是如海鱼般的黏腻湿滑。 白柳甚至感觉他手下的蜡像鱼尾上的鳞片轻轻张合了一下。 白柳顿了顿,他触摸了蜡像之后闻了闻自己的手指,竟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气,但白柳凑近人鱼蜡像身上嗅闻的时候,却并没有闻到任何腥气,只闻到酒店内房间的熏香。 可能是车上带下来的味道…… ……更有可能是白柳自己散发出了那种鱼腥味,联想到那个人鱼蜡像可以【孵化】游客,白柳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太好。 人鱼蜡像能孵化出什么东西呢? 多半就是一些长相很恶心的鱼之类的吧。 “孵化”这个词让白柳忍不住想起一部叫做《下水道的美人鱼》的电影,他曾经为了取材看了两三遍,从此以后对人鱼这种生物再也没有任何旖旎幻想。 连着赶了小半夜的车,白柳早就疲乏了,他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自己,就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的体力值已经清零,亟需在相对安全的时候睡眠补充体力值。 半夜的时候,白柳被一种很沉闷拖拽的奇异声响唤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之前盖住那些人鱼蜡像的白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一部分,只剩将将一部分挂在这些蜡像身上。 这些蜡像有些被白布遮挡得只露出一只眼睛,表情似乎也有细微的改变,从带着神性的悲悯变得不甘和怨毒,它们一动不动地看着白柳,似乎在责怪白柳用白布遮挡了它们。 白柳发现这些蜡像似乎离得比他睡觉之前更近了,像一群要聚在餐桌旁用餐的人举着手缓慢聚拢在他的床边。 尤其是那个捧着巨大镜子的穿衣镜人鱼蜡像,白柳迷迷糊糊一醒来,就看到自己的脚已经快贴到镜子了。 这面正对着床的巨大镜子已经移动到贴着床了。 白柳缩脚一坐起,就看到了倒映在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白柳】皮肤苍白如岩石,眼睛里没有黑色的眼珠,眼睛周围是大理石的蜘蛛网状的花斑纹路,【他】对着镜子外的白柳露出一个嘴角僵直的笑,但一晃眼,又变成了正常的镜像,好像刚刚只是白柳的错觉。 白柳静了静,从床上站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用白布把强硬地把这些人鱼蜡像捆了起来。 为了防止这些人鱼蜡像挣脱,白柳还用了麻绳死死地扎了两圈,然后把体型较小的人鱼蜡像用白布一裹,扔进了衣柜里上好锁,大的蜡像则推进了洗手间里,反锁上,动作干脆麻利得宛如一个熟练的绑架犯。 这些东西似乎受到一定的行动限制,在白柳睡着之前,这些东西并不能移动,而且看起来即使在白柳睡着后,也需要挣脱白布看到白柳才能朝着他移动。 有些盖着的白布没有弄下来的小人鱼蜡像就在白布里到处乱窜,并没有朝着床边聚拢,而是四散逃开。 弄清楚这个规则后,白柳当机立断地将这个限制增加到最大。 正当他做完这些,拍拍手准备睡觉的时候,白柳听到了他隔壁传来了一声门的开合声,和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白柳刚躺上床的动作不由一顿。他预订的四个房间都是相邻的,左右两边隔壁房间住的是安德烈和杰尔夫。 门的开合声是从左边传来的,左边是杰尔夫的房间。白柳从床上爬起来,贴在门上从猫眼看向走廊。 只见杰尔夫正站在走廊里,他左右看了看,确认走廊上没有人之后,鬼鬼祟祟地从酒店的楼梯上走了下去。 白柳皱起了眉头,杰尔夫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干什么? 他刚准备开门跟着去看看,就看到了杰尔夫原本关上的房间的门把手又开始缓慢转动,似乎还有什么人要跟着杰尔夫从他房间中出来。 酒店房间是一人一个的。 杰尔夫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露西不可能大半夜地去杰尔夫房间,安德烈更是和杰尔夫关系恶劣,不可能半夜去找杰尔夫,白柳在自己房间里。 那这个要从杰尔夫房间里出来的人是谁? 白柳心口一跳,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移开了一点和猫眼贴着的脸。 505、乔木私立高中(236)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杰尔夫捂着自己挨了一拳的头, 有些害怕地看了安德烈一眼,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低声自言自语道:“她动了的, 她真的动了的……” 露西也被杰尔夫弄得有些发毛,她勉强笑了一下:“杰尔夫, 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你眼花,而是这个人鱼蜡像动了一下?这个人鱼蜡像并没有眼珠, 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 那是一尊乳白色的人鱼蜡像,用冷蜡做的,有种奇特的半透明质感,脸上还有一些半融不融的液滴。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 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 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 终于舒心地笑出来, “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 三维是无法产生的, 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 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 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订过房间的。”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蜡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蜡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蜡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订了四个房间,预订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听到预订的是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露西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但被白柳面色不改地无视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酒店里,怎么这么多人鱼蜡像?” 前台语调平缓地回答道:“先生,人鱼给了我们一切,塞壬小镇本来一无所有,自从打捞上来人鱼的尸骸,来这里的旅游人越来越多,我们获得了金钱,拥有了一切,所以我们很感激人鱼。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人鱼蜡像,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白柳指了指前台身后的人鱼蜡像:“你们人鱼蜡像的类型,也很丰富,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背后那个,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它的材质似乎和其他蜡像也不太一样。” 其实不怪露西分不清这人和蜡像,实在是这个前台背后那个人鱼蜡像和前台的面貌如出一辙,甚至表情比真人更生动,称得上有些狰狞了。 这个人鱼蜡像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站在它前面的前台,无论前台去什么地方都不移开视线,好似要从蜡像里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把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台撕碎吃掉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其他的人鱼蜡像看着都有些融化了,但这个人鱼蜡像的材质看起来的确更通透些,很新,不像是其他人鱼蜡像那么厚重,灰尘多。 “是的,先生。”前台抬起眼眸直视白柳,“背后这个人鱼蜡像是我的护身符,我们会把人鱼蜡像捏成我们的样子,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人鱼蜡像护身符就会被魔鬼错当成我们,代替我们承受灾难融化掉。” 白柳觉得有点意思,这个【护身符蜡像】明显和其他人鱼蜡像不同。 【玩家获得新认知——《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蛹和茧?这个名为【人鱼蜡像】的怪物还有两种不同的状态? 白柳缓慢地思量着,蛹是成虫还没破壳的状态,破茧成蝶,茧是成虫成功孵化之后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留下的壳子。 保护自己的外壳,这点和这个前台所说的抵御攻击的外壳的说法是一致的…… 估计这个人鱼蜡像还有【虫】和【蝶】两种状态,白柳直觉这两种状态的攻击性应该比【蛹】和【茧】更强。 目前看来,【蛹】和【茧】状态的人鱼蜡像没有主动攻击人的意向,不过也有可能是【攻击】的方式是白柳意识不到的那种,比如精神污染之类的。 506、乔木私立高中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 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些颤, “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 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舒心地笑出来, “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三维是无法产生的,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 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 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 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 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 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 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 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订过房间的。”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蜡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蜡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蜡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订了四个房间,预订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听到预订的是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露西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但被白柳面色不改地无视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酒店里,怎么这么多人鱼蜡像?” 前台语调平缓地回答道:“先生,人鱼给了我们一切,塞壬小镇本来一无所有,自从打捞上来人鱼的尸骸,来这里的旅游人越来越多,我们获得了金钱,拥有了一切,所以我们很感激人鱼。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人鱼蜡像,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白柳指了指前台身后的人鱼蜡像:“你们人鱼蜡像的类型,也很丰富,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背后那个,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它的材质似乎和其他蜡像也不太一样。” 其实不怪露西分不清这人和蜡像,实在是这个前台背后那个人鱼蜡像和前台的面貌如出一辙,甚至表情比真人更生动,称得上有些狰狞了。 这个人鱼蜡像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站在它前面的前台,无论前台去什么地方都不移开视线,好似要从蜡像里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把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台撕碎吃掉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其他的人鱼蜡像看着都有些融化了,但这个人鱼蜡像的材质看起来的确更通透些,很新,不像是其他人鱼蜡像那么厚重,灰尘多。 “是的,先生。”前台抬起眼眸直视白柳,“背后这个人鱼蜡像是我的护身符,我们会把人鱼蜡像捏成我们的样子,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人鱼蜡像护身符就会被魔鬼错当成我们,代替我们承受灾难融化掉。” 白柳觉得有点意思,这个【护身符蜡像】明显和其他人鱼蜡像不同。 【玩家获得新认知——《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蛹和茧?这个名为【人鱼蜡像】的怪物还有两种不同的状态? 白柳缓慢地思量着,蛹是成虫还没破壳的状态,破茧成蝶,茧是成虫成功孵化之后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留下的壳子。 507、乔木私立高中(237+日)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他之前一直没有来得及看, 因为忙着烧烤,啊不是,是对抗人鱼, 不过,现在白柳看着面板上的信息, 没忍住眯了眯眼睛。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安德烈已经被杀死, 司机也被白柳烧死了,这个支线任务都还有百分之十的进度没有推完….. 这百分之十的【血腥密谋】要怎么推? 【积分余额:684,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盯着这突然高涨的积分数字看了一会儿,他划开面板,点了查阅积分明细,发现有五百多分都是【充电】来的。 也就是他昨晚折腾了一晚上, 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积分,都不是从游戏系统完成任务挣来的,而是从靠那些【观众】打赏来的。 白柳若有所思——换言之, 【观众】的积分比游戏的积分好挣, 而且多很多。 这不太合理, 因为游戏本身的奖励低于游戏外的奖励,这会让玩家消极游戏, 会让玩家为了讨好游戏外的东西, 而做出一些取舍,或者干脆就不玩了,直接用一些噱头手段吸引观众, 让观众打赏不就好了吗? 特别是在积分可以直接购买道具的情况下,如果靠打赏得到的积分充足,对白柳而言他完全可以购买大量道具, 然后暴力通关,这样游戏就完全没有任何体验了。 白柳是不会设计这种游戏的,而他觉得这个系统也不会。 这个游戏内一定有某种奖励,可以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体系,让玩家更想从游戏内得到奖励,而不是游戏外。 白柳的手指上反复地翻转着这个硬币,这个游戏里所有的任务奖励都是即时的,也就是完成任务立马就可以得到积分奖励,但有一个东西是例外—— ——那就是怪物书。 这种集齐所有书页才能有的奖励,还要通关才能发放,通常来讲,这种要通关结束之后才发放的奖励,分量应该是很大的。 但白柳现在看着这个打赏的积分,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怪物书的分量。 白柳现在觉得怪物书的最后给的奖励,可能不仅大,还非常珍贵,并且是积分无法轻易购买的那种,这样才能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机制。 白柳翻开怪物书,在每一页都看了一会儿,最后他的目光停在【塞壬王】这完全没有解锁的那一页,顿了顿。 【《塞壬小镇怪物书》——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待探索)】 【注:为游走神级npc,危险等级极高,请玩家谨慎探索】 这个要探索攻击方式啊......从之前几个怪物来看,攻击方式都是它们发动攻击,玩家这里就探索完毕。 但塞壬王这种等级的怪物,发动攻击白柳觉得自己铁定gg。 不过要让白柳明知道这里有这么大一个肥美的奖励,还放着不管,也不是这位守财奴的作风。 如果白柳知道这个npc有多凶残,听过这个bug一样的传闻中的npc的种种事迹,他可能就放弃了。 毕竟做游戏嘛,最怕的东西就是bug,bug因为不是游戏本身的东西,没有逻辑性,玩家是无法对抗bug的。 但白柳现在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白柳还把这个npc当成了一个守关boss来看,觉得打败了对方,奖励那一定是大大滴有,而且游戏一定是有解的,无论什么boss,那必然都是有办法可以对抗的, 白柳盯着看了一会儿,轻声啧了一下,合上怪物书,打开了游戏商店:【我要购买道具】 【请问玩家需要什么道具?最近水中气泡有降价促销活动,请问玩家是否有需要呢?】 白柳一看,果然,《塞壬小镇》里【水中气泡】这道具从70积分一个降到了40积分一个了。 而【水中气泡】旁边的人气道具栏上多了【高浓度酒精】这个之前白柳买过的道具,而【高浓度酒精】从9积分一桶涨到了快13积分一桶了。 看着这个价格变动,白柳微笑了一下。 他猜测得没错,他这边游戏的过程会反馈给观众,引起观众的购买取向发生变化,就像是直播带货一样。 只要白柳能用其他价格更低廉的道具打出同样的效果,那么玩家就会蜂拥而至地购买,从而引起道具价格曲线的变化。 而且这个《塞壬小镇》应该是个用户池人数不是很多的游戏副本,所以价格起伏才那么快。 比如之前白柳用3d投影器和手电筒过【塞壬蜡像馆】那个地图,那个地图的常规解法应该是用烈焰火把过,但白柳用几个持久性的道具很轻松地过了,并且还□□打烈焰火把这个消耗性道具的效果。 差不多的价格,玩家肯定更愿意买持久性的道具,于是烈焰火把的价格就降低,而3d投影器的价格就攀升了。 这次白柳又故技重施,为的就是【水中气泡】这一刻的价格降低,他就可以省下中间价格差的一笔钱。 白柳微笑:【我要购买一个水中气泡】 【好的,40积分,承蒙惠顾】 看到白柳准备购买水中气泡,一路从死亡喜剧分区赶到单人游戏专区的王舜困惑不解地凑近了小电视。 在确认了白柳真的买了一个水中气泡之后,王舜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他怎么又开始买水中气泡了?“ “《塞壬小镇》后面我记得几乎都是陆地追逐战,没有什么要用到水中气泡的地方啊......” 旁边也是一个跟过来的玩家有理有据地分析道:“现在白柳积分多了,而且他又不知道后面基本都是陆地追逐站,可能是买一个以防万一嘛,反正也不贵,才四十。” “他现在有六百多积分花四十给自己买个水中气泡,相当于买个保险,酒精毕竟风险还是太大了点。” 但王舜跟着白柳一路走过来,已经对白柳这人积分都花在刀刃上的风格有所了解。 之前白柳宁愿冒着风险买酒精选了一个相对高风险低投入的方案,也不愿意花更多的积分买水中气泡,选一个低风险高投入的方案。 但现在为了规避风险,反而多花50积分买个水中气泡以防万一这种做法…… 王舜莫名觉得白柳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甚至王舜有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那就是白柳现在才买水中气泡,就是他通过自己的一系列操作操控价格,为了等水中气泡降价这一刻,好买了省钱。 王舜一边想着一边喃喃地自语着。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王舜音量不低,他的自言自语被旁边那个观众玩家听到了之后。 这玩家没忍住反驳:“你该不会成了这个什么白柳的脑残粉了吧?还操控价格?......他一个新手,还没有出过游戏,我承认他玩游戏是有点东西,但操控道具价格这个,真有点太过了。” 这玩家态度有些敷衍随便:“我觉得他就是经历了这么刺激的一晚上,也被吓得不清,一看到有钱就立马买几个可以保命的道具,他之前用酒精我觉得还是赌的成分大……” 这玩家说到最后还有点瘪嘴地小声嘀咕了一声:”就是赌操作,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靠这个冲上单人分区了。“ 这玩家谈到这里神色之间有几分压不住的嫉妒,似乎觉得白柳能升到【单人游戏分区】这里,虽然动了几分脑子,但大部分还是投机取巧地赌赢了罢了。 论坛也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白柳靠酒精杀人鱼通关的事情,在一开始赞誉狂潮之后,嘲讽白柳投机取巧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和这个正在评判白柳的玩家差不多,大部分都是一副不屑又酸溜溜的,【我上我也行】的态度: 【这操作有什么,我当初也想到了,但有更稳妥的方案放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选更高风险的方案呢?】 【害,装逼怪罢了,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死亡喜剧那边的装逼怪还少吗?】 【笑死我了,还买了九瓶酒精,用了四瓶,还有五瓶放着不用来养人鱼是吗?那些吹这套操作省钱的,我给你买算算账吼,这里八十一积分,比原本的水中气泡都还要贵十一积分哦!】 【吹,有些人就闭眼吹是吧?他这个通关办法除了视觉效果好看,真的毫无卵用。】 【而且这货通关之后拿到奖励积分,二话不说立马就买了水中气泡了,还不是他妈的认怂了,觉得酒精不行还是水中气泡好,有本事继续用酒精烧啊,我看你后续上陆地了怎么烧,人鱼蜡像完全烧不动!】 王舜情绪激动的声音吸引了几个玩家观众过来。 在【死亡喜剧】这个分区小电视上的玩家,要么就是自己喜欢玩得很作死刺激用来吸引眼球的,要么就是不想作死,但是不会玩玩得特别垃圾一路都在作死的玩家。 因此在这个分区屏幕这里游荡的观众也很喜欢看这些玩家花式作死,但这几个被王舜吸引而来观众抬头一看屏幕伸手去摸人鱼蜡像的白柳,还是略显惊讶地“哇哦”了一声。 一个观众大开眼界地道:“长见识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作死法的,自己去摸怪物,他要干嘛?” 王舜也很无语地转头过去和这几个观众搭话,他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正在触碰人鱼蜡像的白柳,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是从中央屏幕一路跟着他过来的,这个玩家拿积分很快,一下就快上百了,然后你们知道他用来买什么了吗?” “上百的积分?”这观众也很惊讶,他瞄一眼小电视上面的时间记录,“游戏中这才第二天,积分就上百了?这表现很优异了,这么会落到(死亡喜剧)的分区来?” 这观众这话还没说完,小电视里的白柳就已经快把脸贴到人鱼蜡像面上了,还用手指去描摹人鱼蜡像上的纹路,看得这观众脸上的表情裂了一下。 这观众哭笑不得:“不过这人这种玩法,分到这里来也不奇怪,…他买了什么?塞壬小镇里有用的道具的话,一百积分能买的蛮多了,烈焰火把和水中气泡加起来差不多一百积分吧,这是最优的通关道具了。” “不,这两样他都没有买。”王舜幽幽地道,“他买了九桶高浓度酒精。。” “不是吧?!”观众匪夷所思地看向小电视,颇有些瞠目结舌:“……九桶酒精?!那玩意儿根本没人买过吧?” 王舜点头:“就按照常理来分析,酒精燃烧的那个火焰和光强度太低了,对人鱼蜡像和人鱼水手应该是没用的……” 说着说着,王舜却有些奇怪地凑近小电视看:“怎么回事,他都摸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开始被这些蜡像异化?” 其他观众也皱眉靠过来:“这都五分钟了…他应该已经被人鱼蜡像完全异化,精神值降为0了啊…” 白柳神色淡淡地用指尖触碰那些上仰着脖颈看着他的人鱼蜡像,他神色随意,好似在随意玩弄一件艺术品的雕刻家,而不是一个正在触碰怪物的玩家。 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恐惧都没有,嘴里还恍然自语,好像在和这蜡像对话: “果然,你的脸没有改变成我的样子,之前那些人鱼蜡像试图攻击孵化我的时候,脸会变得像我靠拢,而你的脸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人鱼蜡像的茧形态,不能通过触碰来异化我,因为你已经——” 白柳微笑起来:“——拥有别人的脸了,你是那些水手的护身符,你是那些水手的茧,不可能再来孵化我了。” 白柳手下这个人鱼蜡像长着一张他刚刚在甲板上见过的一个水手一模一样的长相。 近距离看,白柳发现这些蜡像表皮上都掉漆了,材质看起来很脆薄,和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蜡像都不同,用手电筒近距离的观看,这些蜡像脆薄得就宛如一层壳,能透光,好像一捅就能碎,就像是蝴蝶用蛹脱壳之后的的茧。 这些蜡像和酒店前台长相完全一致那个被称作【护身符】的人鱼蜡像更像,而护身符的人鱼蜡像在怪物书中又被称之为【茧形态】。 如果白柳没有猜错,这一仓库的人鱼蜡像,都是船上那些水手的护身符,都是他们的【茧】,而茧是不具备有攻击能力的,因为人鱼蜡像从【蛹】变成【茧】,就代表里面的虫子已经化蝶出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空壳了。 那些在船上游走的水手,才是蜡像里面困住的怪物。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待探索)】 小电视面前的王舜和那个观众已经看呆了。 王舜趴在小电视上看这张被刷新出来的怪物书,不可置信地说道:“……我看了这么多次塞壬小镇的通关视频,从来没有发现这里是不用躲的怪,就连《塞壬小镇》这个单副本最高积分记录保持者牧神,都没有发现这里是茧而不是蛹。” “一般不是要被这些护身符给追到上面去,触发人鱼水手怪物追逐战,被人鱼水手才能解锁这一页怪物书的吗?” “白柳为什么知道下面的蜡像可以不用躲?而且第三页怪物书这么早就被他轻轻松松刷出来了?” 那个观众也完全目瞪口呆了:“靠!他怕不是要集齐《塞壬小镇》的怪物书通关吧……这也太牛了,上一次集齐《塞壬小镇》怪物书的还是牧神吧?” “不可能!”王舜回神,立马否认,他推了推眼镜,看向白柳的眼神终于带上了欣赏和遗憾。 王舜叹一口气摇摇头,“他运气不太好,第二页刷出来的怪物书是游走npc。” “塞壬王没有弱点,要集齐塞壬王这一页怪物书玩家需要探索的是攻击方式,而如果要探索这个,就必须要让塞壬王醒来然后攻击玩家,但那个bug级别的npc一攻击,玩家必死无疑。” “什么?!他还刷出了游走npc?!”这观众顿时大声嚷嚷起来,抬头看向白柳的目光带上了崇敬,“我还是第一个次看到游戏里出现了游走npc还活着的玩家,那些刷出来的玩家都是想方设法地退游戏,这人居然还在继续玩,他不慌吗?” “不知者不畏吧。”王舜笑道,“他是新人。” 这两人的激动的大声交谈引来了不少过来围观的观众。 白柳这里有神级游走npc和第一天就刷新出了三页怪物书的消息吸引了不少过来看的游客。 死亡喜剧专区的观众就喜欢白柳这种剑走偏锋的玩家。 “够会玩啊!” “可以可以,我就喜欢他疯狂作死又死不了的样子。” “不要怂就是干!冲啊!白……叫白啥来着,我看看……” …… 【新增205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0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35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5积分】 508、乔木私立高中(日+238)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白柳站在小船上摇摇晃晃地看着, 他静静地看了这混乱的场景一会儿,才仿佛恍然般的轻声自语道:“哦,是这样啊, 为了避免我上船之后被异化,精神值下降进入这种傻子状态, 我在上船是做好安排了的。” 小电视屏幕里的白柳说完之后,似乎是觉得有些冷了, 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昏昏欲睡地看着好戏。 在小电视面前的观众:“........” 你在上船前做了什么!为什么安德烈突然就死了! 王舜看着被吃掉的安德烈简直好奇地抓心挠肝,他从没有见过渔民自己去吃安德烈的,很不得抓住白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这人有弄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骚操作: “他在上船之前搞了什么骚操作!” 旁边那个玩家也同样好奇的不行,闭上眼睛冥思苦想:“等等!我回想一下啊!就是正常的流程啊,坐司机的车来这里, 他付给司机钱,然后上船,司机说会给他们准备晚上打赌的场地和道具........!” 刚刚要走的几个玩家都留了下来, 人群又簇拥了过来, 有人喊着: “有人是游戏系统会员可以看视频回放, 看看他做了什么吗?我不是会员看不了游戏视频回放。” “我是我是!我放一下!我投影出来大家都过来看吧!” “emmm感觉就是正常的游戏过程啊?为什么啊!这个白柳的幸运值只有0,也不可能是因为运气好出现渔民主动去咬安德烈的情况。”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艹, 发到游戏论坛求助一下吧, 我看了三遍都没有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布置,真是神了。” ———————— 【游戏论坛——求助!有人知道这种人鱼吃安德烈的情况要怎么才能打出来吗?】 1l:今天看到了一个玩家巨神奇的玩法,《塞壬小镇》很多人都玩过吧, 有人打【真爱之船】的时候,能打出人鱼吃安德烈的这种支线吗?!我第一次看到(附上白柳的游戏视频) 2l: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 这怎么打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发展,怪物主动帮玩家吃安德烈完成任务?这是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吗? 3l:这玩家幸运值很高吧, 幸运值很高有时候就会打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走向 楼主回复3l:不,他幸运值是0,很倒霉,纯新人抽到的第一个副本就是塞壬小镇,然后怪物书还抽出了游走npc,肉眼可见的倒霉,然后突然打出了这个走向........我看不懂了 4l:这新人........有点彪悍啊........不过他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5l(牧四诚):打出了支线就能做到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个支线完成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司机会主动下海潜伏等待时机屠杀安德烈,杀死安德烈过程中散发的血腥味会吸引渔民进一步吃掉安德烈。 不过打出这个支线需要留宿的第一晚上控制人鱼雕塑后出门发现杰尔夫的密谋,并且还要不被杰尔夫发现你发现了他的密谋,不然会被暗杀。 这个玩家是纯新人吗?第一次就能打出这个支线的效果,有点厉害,我之前都没打出来,靠技能硬刚过的这里,是后来复盘的时候发现这里可能还有一条支线没打。 6l:靠!!!!牧神!!前排合影!! 7l:大神显灵!保佑我这次困难游戏副本一次过! 8l:牧神夸厉害的新人!我要去看!楼主快说新人在什么区!我要强势围观! 9l:我也要! —————— “我还是很好奇他怎么把【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推上八十的,明明在车上的时候,这条线的完成进度都只有百分之五十,怎么突然飙升到百分之八十了?” 王舜疑惑地反问,作为一个云玩家,如何推支线这些信息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王舜拿出自己的游戏管理器,在论坛里问牧神。 牧神在论坛里回复了王舜:【他多给了司机一次钱】 【之前杰尔夫已经一次性结清了司机开车和导游的费用,按理来说,玩家是不需要再付司机任何费用的,但是这个新人又给了一次,而且是一笔不菲的小费】 王舜恍然回想起了这里,对,按理来说白柳不用给了,但是这人又给了一次。 【而且你们注意看视频,他让司机看到了自己包里还有很多钱】 【塞壬小镇的镇民是强盗设定,过度的金钱必然会诱发司机来对他们下手抢劫杀人,但同时,司机身上还有一个杀死安德烈的支线附加,在支线附加下他一定会先杀安德烈】 【推支线到百分之八十以需要让司机知道你身上有昂贵的财物,他就会为了抢钱跟踪你,然后在海面上先杀死,要杀死你的安德烈你】 王舜一边念叨牧神的回复一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但他沉思一会儿,又陷入了新的苦恼。 王舜边想边打字:【牧神,但是这样,司机杀死安德烈之后,不就立马会回来抢劫玩家了吗?】 牧四诚:【是的,所以玩家要快点躲进可以驱逐鱼群的水中气泡才行】 【司机能杀死安德烈是靠偷袭,单纯战斗力还是不如安德烈的,安德烈才是这一关的大boss,安德烈是能突破水中气泡这个道具的。】 【但安德烈死了,水中气泡就足够对付司机和其他人鱼了,触发了支线之后,真爱之船这个任务的难度算是降低了很多,很好过】 王舜一边刷着论坛,一边皱眉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你们看到牧神的回复了吗?他说这些人鱼马上吃完安德烈就会转头来攻击玩家了。” “看到了。”那个和王舜一直坚守在白柳小电视前的观众此刻真是唏嘘无比,他看着缩在船上的白柳还有些涣散的双眸,长叹一声,“牧神都夸厉害的新人,真的可惜了,要不是他乱花积分买那么多酒精,现在买一个水中气泡就能通关了。” 王舜也有点无可奈何:“诶,难度都降低成这样了,居然卡在这种地方!” 不光他一个人有这种无奈,因为牧神而前来围观的很多玩家都有。 他们看到白柳缩在被子里打瞌睡,人鱼把安德烈咬噬殆尽,转头就往白柳的小船扑过来。 而白柳好似一无所觉,缩在被子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任由这些人鱼划出水声,无声无息地向他靠近。 这场面看得一众玩家不知道该说什么,纷纷无语凝噎。 “等出来之后再睡不行吗?这么就缺这一个小时的觉吗!你妈妈没有教过你玩游戏不要挂机吗!” “我看这么久游戏视频,真没见过这么送的,明明能赢,真就硬送。” 在一众人的喧哗声下,小电视里的白柳好似被吵醒了似的,似睡似醒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划开海面水波,半个鱼头张着嘴浮出海面向着他的船游过来的渔民。 白柳能看到他们在水面下的腿变成了鳗鱼一样的尾巴,在水下好似蛇一般蜿蜒翻转游动,飞速地向着海面上的白柳靠拢,。 在白柳不远处的安德烈的船只,上面沾满了血迹和一些碎肉的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安德烈骨架的下身已经开始融合,变得有点像鱼的样子,而他衣服的布条被撕裂垂坠在船边,孤零零地飘在海面上,可见这些人鱼是一群多么凶猛的动物。 而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白柳却只是慢吞吞地把被子在海水里浸泡了两下,又扯上了盖住了整个小船,仿佛在自我逃避一般缩在被子下面发抖,这个缩头乌龟一般的举动又引发了围观群众的无能狂怒。 但白柳依旧连这个动作都做得格外缓慢和艰难,似乎是身体要被冻僵了一般。 白柳原本白皙的十指上开始蔓延上大理石的纹路。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露西之前那个状况——整个人的体温下降得非常厉害,感觉人缓慢地变成了一块石头,无论是脑子还是行动都不太利索了,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白柳看着自己面板里的道具那几桶酒精,下令:【取出一桶酒精】 【系统提示:已取出】 一桶酒精出现在小船上,把小船压得沉甸甸地往下沉了一截,看得观众越发胆战心惊。 怪物已经快摸到白柳的船了! 白柳从自己兜里抽出一盒火柴,缩在湿漉漉的被子里,哆哆嗦嗦抖着手好几次才点燃。 他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擦燃了火柴之后,白柳掀开被子的一角,站了起来,踩在酒精桶上,费力地把酒精往海面上倒。 这个操作看得一众观众都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 “往海里倒酒精……他是精神值下降了才想出这种招的吗?” “倒也不是不能烧,高浓度酒精还是可以浮在海面上烧几分钟,但这是杯水车薪啊,而且对这些人鱼怪物也无效啊,它们不怕火的。” 把这根火柴扔到了倾倒了酒精的海面上,顿时熊熊大火就燃烧了起来,而白柳披着湿漉漉的被子在温暖的烈火中垂眸看着靠近过来的人鱼,神色无比平宁,好似他等待这些人鱼靠拢过来很久了。 在深黑色的冰冷海面上腾然燃起一簇灼热的篝火,人鱼靠近簇拥着这小船,绕着小船游动贪婪地摆着尾巴,白柳坐在篝火中央的小船上,他的眸光映着火舌和海面。 白柳的瞳色被映衬火和酒精的颜色,看起来比船下那些奇特的怪物,更像一只从深海里浮潜到岸上的塞壬海妖,异化的面孔有种魔魅的吸引力。 亟待捕食的人鱼在从海面探出头的一瞬间,被烈火席卷,发出鱼肉被烧烤的哔哔啵啵的声音,人鱼们发出刺耳的惨叫,翻开肚皮飘浮在了海面上挣扎。 被烧之后的鱼肉发出诡异的香气,那些原本向着小船靠近的人鱼都去吃那些被烧过的人鱼了,小船周围响起刺耳的骨骼皮肉碎裂声。 浓烈的血腥气和鱼腥气氤氲在白柳的鼻腔内,变成一种奇异的,美味无比的味道,这让白柳舔了舔嘴唇,但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情绪。 他周围全是互相咬食的人鱼,而白柳还是静静地坐着,原本因为异化显得苍白阴郁的面孔被酒精和火焰烘烤出健康红润的脸色,他看着安德烈空荡荡的小船不知怎么的笑了一下。 那是一种满足的,得到馈赠和奖励的笑容,和那些正在餍足地大口咀嚼鱼肉的人鱼脸色的表情如出一辙,但还要让人毛骨悚然几分。 白柳轻声嘶哑低语:“晚安,安德烈。” 【支线任务—真爱之船,请玩家白柳在在赌约中赢过安德烈,完成,获得积分奖励100】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进度百分之九十】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已完成,奖励积分50】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4/4)】 【怪物名称:人鱼(幼虫状态)】 【弱点:火,光,较为脆弱,和人类相接近】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不会触发异化状态,智力较低,不会使用工具】 【人鱼(幼虫状态)此页怪物书已集齐,希望玩家再接再厉】 一长串的奖励和成就面板弹出来,几乎看呆了守在小电视面前的观众。 等了很久很久,之前说白柳躺送的那个观众不可思议地吐出一个语气词:“操!” 这个操就像是一个响指,让所有沉浸在刚刚一幕中的观众全部回神,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疯狂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 “躺送个屁啊!这哥们居然躺赢了,这操作牛的。” “靠,我看傻了,飞速上论坛问牧神怎么回事!” “他用的那个酒精为什么没溶于水?!” “我搜到他买那款酒精了,草,你们猜我在这款酒精的十几页说明书里发现了什么吗——这居然是被改造之后不溶于水的永久油性半固态酒精,我服了,这新人怎么找到这款酒精的?” “他是把所有说明书都看了一遍吗?” “牧神回我了!他说人鱼雕塑不怕火,人鱼水手也不怕火,但人鱼幼虫是怕火的,也就是没有护身符的人鱼就是怕火的。” “而且白柳很聪明,他应该是发现了熟的人鱼肉对这些人鱼怪物有很强的吸引力,所以就用火把部分人鱼幼虫烤熟了,人鱼就不会攻击玩家,而会去吃这些熟肉……” ...... 【有230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67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499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499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2000点赞,声誉迅猛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单人游戏分区系统推荐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 白柳百无聊赖地托腮坐在船上看着人鱼们互相撕咬,身上搭着湿漉漉的棉被防止自己被烧到。 一旦人鱼们互相撕咬完毕,他就又倾倒酒精下去点燃。 烤过的鱼肉对于人鱼来说吸引力要比白柳大得多,所以人鱼并没有来攻击白柳,白柳就像是个自助烧烤厨师一样,稳坐小船上不停地烧人鱼给这些怪物吃。 白柳一边烧烤,一边在心中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用四五桶酒精就能撑到天亮了,也才45积分,也就是两个水中气泡140积分的零头。 而且他还剩5大桶的酒精。 白柳之所以要买酒精,是听到了塞壬蜡像馆的守馆人告诉他,人鱼是可以被烹饪的,包括烤,而且大家都很爱吃这种人鱼。 那么竟然可以被烧烤,高温火攻就是有效的,并且被烹饪过后的人鱼对于其人鱼,应该是有不小吸引力的。 看安德烈对鱼排的渴望就知道了,他今晚吃生鱼可没有今早吃鱼排吃得多。 随着海边日出,天光大亮,这些畏光的,昼伏夜出的人鱼渐渐潜入了海面下,不见踪迹。 白柳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一只人鱼之后,才分开心神来点开面板。 他之前一直没有来得及看,因为忙着烧烤,啊不是,是对抗人鱼,不过,现在白柳看着面板上的信息,没忍住眯了眯眼睛。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安德烈已经被杀死,司机也被白柳烧死了,这个支线任务都还有百分之十的进度没有推完….. 这百分之十的【血腥密谋】要怎么推? 【积分余额:684,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盯着这突然高涨的积分数字看了一会儿,他划开面板,点了查阅积分明细,发现有五百多分都是【充电】来的。 也就是他昨晚折腾了一晚上,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积分,都不是从游戏系统完成任务挣来的,而是从靠那些【观众】打赏来的。 白柳若有所思——换言之,【观众】的积分比游戏的积分好挣,而且多很多。 这不太合理,因为游戏本身的奖励低于游戏外的奖励,这会让玩家消极游戏,会让玩家为了讨好游戏外的东西,而做出一些取舍,或者干脆就不玩了,直接用一些噱头手段吸引观众,让观众打赏不就好了吗? 特别是在积分可以直接购买道具的情况下,如果靠打赏得到的积分充足,对白柳而言他完全可以购买大量道具,然后暴力通关,这样游戏就完全没有任何体验了。 白柳是不会设计这种游戏的,而他觉得这个系统也不会。 这个游戏内一定有某种奖励,可以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体系,让玩家更想从游戏内得到奖励,而不是游戏外。 白柳的手指上反复地翻转着这个硬币,这个游戏里所有的任务奖励都是即时的,也就是完成任务立马就可以得到积分奖励,但有一个东西是例外—— ——那就是怪物书。 这种集齐所有书页才能有的奖励,还要通关才能发放,通常来讲,这种要通关结束之后才发放的奖励,分量应该是很大的。 但白柳现在看着这个打赏的积分,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怪物书的分量。 白柳现在觉得怪物书的最后给的奖励,可能不仅大,还非常珍贵,并且是积分无法轻易购买的那种,这样才能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机制。 白柳翻开怪物书,在每一页都看了一会儿,最后他的目光停在【塞壬王】这完全没有解锁的那一页,顿了顿。 【《塞壬小镇怪物书》——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待探索)】 【注:为游走神级npc,危险等级极高,请玩家谨慎探索】 这个要探索攻击方式啊......从之前几个怪物来看,攻击方式都是它们发动攻击,玩家这里就探索完毕。 509、乔木私立高中(完)(日+239)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开启商铺——有, 一共有218种不同品类的特殊品质酒精,其中有18种您可以在这个副本购买】 【最便宜的多少?】 【9积分25l,温馨提示, 游戏中的酒精与现实中的酒精并非同一性质物质,经过系统改造, 功效或高或低,购买前建议玩家阅读完说明书。】 【系统建议:检测到玩家积分充足, 建议玩家在此副本内购买烈焰火把道具,功效更好更安全哦~】 白柳若有所思:【阅读酒精道具说明书】 系统面板瞬间弹开一大堆面板,上面密密麻麻十几页说明书,蚂蚁大小的字迹多扫两眼都会让人眼睛疼。 白柳见怪不怪地点开了一页说明书,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 这个游戏里的道具售卖都是这样的,价格越是低廉的道具, 说明书的页面就越长,反而是放在推销栏上的热门商品的说明书简单直白充满诱惑力,直接就说了功效, 让迫切想要求生的玩家一看就想买下。 作为一个没什么钱的社畜, 白柳每个购物节都在想法设法从电商铺天盖地的营销当中找到最实用和便宜的商品, 他对这样的套路太熟悉了。 越是便宜好用的东西,你购买的阻碍就越多。 其中之一就是给便宜的物品设置大量的说明文字, 让人一看就不知道这东西能有什么用, 然后跳过去买了其他东西。 因此这些便宜的东西很少有人购买过,所以销售量极低,有些甚至是个位数, 估计也没什么人仔细阅读过这些东西的使用指南。 白柳眼睛眯了眯,看向菜单栏上【烈焰火把】和【3d投影仪】后面的字眼——【有商品的价格发生变动】。 【烈焰火把《塞壬小镇》内价格下调至17积分】 【3d投影仪《塞壬小镇》内恢复原价,6积分一个】 这两个他之前注意过的道具都有了价格变动。 【强光手电筒】和【烈焰火把】这种一听在恐怖游戏里比较常见有效的使用道具, 似乎价格就更高。 但是似乎是在白柳用过某些道具之后,这些道具的价格就发生了一定变化,而他是知道他处于一个直播系统中… 白柳猜测应该是在他游戏的这段时间内,购买这些道具的玩家数量发生了变化,从而导致了道具的价格发生了变化。 他不紧不慢地看完了所有酒精的说明书,最终选定了最便宜的那款酒精。 白柳很是阔绰:【全要了】 【9瓶高浓度酒精装入玩家白柳的购物袋,欢迎下次惠顾】 在小电视面前的王舜看白柳这样着急地拍了一下大腿:“诶呀!这个新人干嘛呢?” “是准备用酒精来烧蜡像吗?这些蜡像虽然畏光但是不怕火啊,把外面的蜡烧化了之后里面的怪物会跑出来的!怎么一次性把所有积分全给花了,傻不傻啊!” 旁边也有玩家窃窃私语: “这新人怎么回事?81积分全买了最便宜的酒精,这人是个酒鬼吗?这东西根本没玩家买过吧。” “想当然了吧,以为人鱼蜡像怕光就怕火,之前也有新人犯了这个错误,拿火把去烧而不是去照人鱼蜡像,结果火把的光一暗,就死无全尸了。” “散了散了,我还以为多牛逼呢,结果还是个靠运气撞上来的…” “中央屏幕含金量越来越低了,这种新人都能上,之前牧神那一批才真是吊….” ….. 【新增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166个人踩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1447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其中超过一半的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获得名不副实称号,玩的可真是太不好了,大家都希望你赶快死亡~】 【玩家白柳的中央屏幕边缘位推广位到期】 【踩总数上升速度过快,玩家白柳进入(死亡喜剧)分区屏幕,用你滑稽的死亡和游戏技巧,来取悦众人吧!】 王舜眼睁睁看着中央区边缘的小屏幕闪了一下,白柳的小电视就暗了下去。 他推了推眼镜,想到自己还没有收集完的神级游走npc信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一堆对白柳这个新人的惋惜与嘲笑声中,起身去了死亡喜剧分区屏幕那边。 …… 游戏内。 夜晚降临。 司机开着面包车在暗下来的街道上行驶,两边的路灯闪烁亮起,街道上有着拖着渔网和弯刀前行的渔民,用一种近似呆滞的目光看着从他们身侧驶过的面包车。 这都是今晚要参加人鱼捕捞活动的渔民。 这些人的晦暗的路灯光下,脸上那些大理石一般的青黑纹路密密麻麻地在脸上交互,还有一些黏液滴滴答答地从他们身上滑落。 这些镇民比白天看着更为可怖,眼睛在黑夜里散发出幽暗的绿光。 司机再次警告:“这些镇民都很危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入了,你们等会儿看人鱼捕捞就在指定的船上看就行了,不要去接触他们,你们看上去一看就是外乡人,很容易被抢劫。” 司机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手里的三明治。 这人晚餐也吃三明治,鱼排的碎肉末从他嘴边掉落,白柳闻到了那种让他很想吐的腐臭鱼味,但车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似乎不觉得这个味道难闻,安德烈更是看着司机的三明治晚餐一直在吞口水,焦躁地一直扣自己的耳后。 露西没忍住也说了一句:“这三明治闻起来好香啊。” 安德烈暴躁无比:“我们晚餐吃得都是些什么东西!饿死了!”说着还用一种很厌恨的目光看着背后的白柳。 他们一行人晚上是在蜡像馆吃的,白柳点了最便宜的全素宴,什么鱼类都不要,不光是安德烈发了火,就连露西都惊了一下,但白柳买单他最大,他说自己不想吃鱼那大家就只能都陪着他。 安德烈咒骂道:“花不起钱就不要出来玩成年人的游戏,滚回去吃你妈的全素奶吧!” 白柳当时只是微微一笑:“既然这样,安德烈想吃肉自己点吧。” 他撤下了安德烈的全素套餐,而蜡像馆所有的套餐都很贵,安德烈根本买不起,但白柳说不给他就不给他。 安德烈不敢找白柳的麻烦,毕竟白柳还要给他晚上的酒店结账,他可不想在这种镇子里露宿街头。 但杰尔夫就无所谓了,于是杰尔夫被安德烈抢了全素套餐,还被安德烈打了几拳,一直缩在角落里捂着肚子不吱声。 现在闻着三明治的味道,杰尔夫也不断地上下滑动喉结,眼中流露出压抑的渴望,然后看着安德烈的眼神红得要快滴血了。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30%】 白柳分出个眼神看了一下低着头的杰尔夫。 安德烈被饥饿和食物的香气逼得烦躁无比,他控制不住地用力扣着自己的瘙/痒的耳后。 白柳注意到安德烈的耳后被他扣红的一块皮肤忽然张合了一下,出现了好几道弧形的褶皱,就像是鱼鳃一般呼吸张阖,但也只有一瞬,很快那块皮肤又贴合地贴了回去。 那块皮肤好似有生命一般,在小幅度地鼓动着。 就好像在岸上的鱼闭合的腮部那样轻微地鼓动着。 白柳用硬币扫了一下安德烈。 【npc名称:安德烈(高度异化中)】 从蜡像馆出来安德烈异化程度就加重了…. 白柳略微挑了一下眉:“安德烈,你在蜡像馆里,是不是摸了那些人鱼蜡像?” “摸了又怎么样?”安德烈转头,恶声道:“白柳,今晚我们就看看谁才是该滚回家喝奶的那个!” 这一瞬间,安德烈的愤怒的低吼着,他在昏暗的车厢内两边的腮张开,白柳可以清晰地看到安德烈耳后张开的鱼鳍一样的东西在剧烈抖动。 司机突然低声叱了一声:“嘿,小伙子们,不要在我们车里决斗!” 安德烈瞬间收回鱼鳃,眼神却还是恶狠狠地落在白柳身上。 司机:“我按照你们的要求,给你们找了一个决斗,或者说你们打赌的地点,今晚一块偏僻的海滩和两艘木船,自己注意安全,你们要是淹死了,我可不负责。” 隔了一会,司机似乎是自言自语地低笑:“不过你们来了这么久了,应该也不会被淹死了….应该都会游泳了。” 白柳脸色一静,他不会游泳。 这镇子里的居民都是这种鱼一样的东西,包括才来仅仅一天的他们一行人,都在逐渐变得像是鱼一样,喜欢吃奇怪的鱼肉,身上散发着微妙的腥气…. 鱼是天生就会游泳的,当然不会淹死。 除了白柳。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既没有吃那些诡异的鱼类肉类,晚上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鱼蜡像靠近自己。 白柳推测应该是这两样导致了其他人被演变成鱼,但白柳不被同化演变,等下白柳为了赌约上海了之后,他的危险度肯定就翻倍了。 谁知道海里有什么东西,谁知道安德烈等下会不会变成怪物来推翻他的的船? 露西和杰尔夫和他一起前往蜡像馆。 清晨的蜡像馆暗淡无关,水手把白柳送到这里,警告他在晚上前不准离去,让守馆人看着白柳之后,就走了。 露西蜷缩在白柳后面小声地说:“这个蜡像馆怎么白天依旧这么可怕。” 到处都是俯视白柳他们的蜡像,这些人鱼蜡像的面孔甚至比昨日白柳看到的还要鲜活两分。 白柳注意到其中有两尊蜡像的鱼尾变短了,只有膝盖下一截是鱼尾的形状,大腿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腿的形状了。 白柳添头打量了一下这两尊鱼尾退化的蜡像的面孔,和露西和杰尔夫有种微妙的相似。 蜡像面上含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看着白柳和他身后的露西和杰尔夫。 和白柳猜想的一样,在这里过夜的露西和杰尔夫果然被【祭祀】了,变成了【人鱼蜡像护身符】,而享用过【祭品】的人鱼蜡像则渐渐变成了“露西”和“杰尔夫”。 而现在蜡像应该是处于【破茧成蝶】这个中间转化状态,人鱼蜡像中的【蝶】还没有完全孵化完成,而作为要被破的【茧】——露西和杰尔夫还有一丝苟活的权利。 白柳不希望杰尔夫和露西转化完成,不是因为什么圣母的拯救一切的思想,而是因为一旦转化成功,他需要对付更厉害的【蝶】类怪物又会多两只。 思及此,白柳拿出了手电筒准备逼退这些人鱼蜡像。 结果在开灯的一瞬间,比蜡像更先发疯的是露西和杰尔夫,他们哀惨地嚎叫起来,杰尔夫更是发了疯一样冲上来试图抢走白柳的手电筒,白柳及时躲开,关闭手电筒,这两人才奄奄一息地平复下来。 露西虚弱地瘫软在地,她仰着头看着白柳的眼神有一丝怨毒:“你的手电筒太亮了,白柳,你要弄瞎我们吗?” 杰尔夫更是扶在一个蜡像上,歇斯底里地警告:“你最好再也不要打开这个东西!” 白柳毫无诚意地摊手:“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对光线这么敏感。” 其实白柳当然是知道的,杰尔夫和露西蜡像化之后必然会畏光,但他并不care这两个人会不会受到伤害,但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激烈地反抗,来抢他的手电筒。 这两人和真正的人鱼护身符蜡像不同,他们是可以移动的,并且速度不比白柳慢,如果白柳一开灯这两人就发疯抢手电筒,那么白柳就没有办法开灯了。 这限制了白柳的道具使用。 看来剧情发展到了这里,游戏明显是通过露西和杰尔夫限制玩家屏退人鱼蜡像的道具——手电筒的使用,那就说明后续很有可能有一场关于人鱼蜡像的追逐战,为了让追逐战具有刺激性的效果,游戏禁了玩家的强光道具。 白柳设计游戏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干,比如给一个照妖镜就能逼退妖怪,那为了能让有妖怪吓到玩家的惊悚效果,白柳就会让这个照妖镜有个cd(使用一次之后有个休息时期)。 cd期间玩家就要被迫东躲西藏,避免被妖怪发现杀死,游戏的恐怖性就会大幅度提升。 虽然设计这种恶趣味情节的时候白柳很愉快,但自己遇到的时候,就不那么愉快了。 白柳从善如流地收起了手电筒,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轻易开灯,这时,白柳余光下意识扫了一下蜡像馆门口,那边已经被蜡像把守住了,蜡像还在不断向他靠近。 这样一来,开灯会被露西和杰尔夫攻击,不开灯无法屏退人鱼蜡像,白柳还要在这里等到晚上才能被放出去,那他必死无疑。 不仅是因为这些人鱼蜡像会过来附身白柳,提高他的异化度,把他变成护身符蜡像,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白柳翻转着手上的硬币,面板弹出—— 【警告:神级npc塞壬王将在七个小时后苏醒,请玩家在那之前通关】 这个警告一弹出,在白柳小电视面前的新观众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就连李狗也站起拖着刀眯着眼睛凑近了小电视看,没几秒爆发出一阵大笑:“居然是真的神级npc,这人要被神级npc日/死了,轮不到我搞他,叫你抢我的位置,活他妈该。” 其他观众也在扼腕: “这个地方原本是玩家在蜡像馆这个地图到处躲猫猫苟到晚上被放出来,然后被人鱼蜡像夜间大逃杀,逃出塞壬小镇就算通关,但有神级npc,这人根本苟不到晚上了。” “但只是逃出塞壬镇打出的是normal end,评价和奖励都不高。” “我听说牧神打出的是true end,据说是要把塞壬女妖的尸骸送回海里封印整个小镇的幽灵才算完,但是这他妈的,白柳这里女妖直接变成塞壬王了,塞壬王醒来就直接gg,还玩个屁啊!” “他两条路都走不通,这新人要die了。” 王舜的心高高提起。 他没想到白柳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去了蜡像馆! 要是白柳中途跑掉,直接激发追逐战跑出塞壬镇,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这下进了蜡像馆进退维谷,真的成死局了。 王舜在心里遗憾叹息,他客观承认白柳是个很有潜力的选手,甚至不输牧四诚,但是白柳输了点运气。 ————— 白柳往中央展厅的方向走去,露西和杰尔夫跟在白柳身后。 中央展厅里,塞壬王的躯体飘浮在透明流动性较低的液体里,被安放在玻璃展柜中。 细碎的泡沫雪花般的飘浮在塞壬王的长发换和浅色的睫羽之间,好似在他的身上落了一层小雪。 白柳走到塞壬王的展柜旁边,近距离仰头看这具还没有腐化完全的人鱼尸体。 这条人鱼的面容绮丽过度,有种摄人心魄的奇诡感,好似下一秒这条人鱼就会睁开眼睛,用长而有力的鱼尾扇断这禁锢他的防弹玻璃棺材,大肆屠杀后回到海域中。 露西左右看了看,询问白柳:“白柳,你说安德烈在蜡像馆这里,他在什么地方?” 白柳头也不回,目光依旧落在展柜中的塞壬王身上,淡淡地说:“你进门的时候,不是已经路过他了吗?杰尔夫还在他身上扶了一下。” “我在他身上扶了一下?”杰尔夫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白柳,这个蜡像馆里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对啊。”白柳随意地应和了杰尔夫,“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安德烈现在是人?” 露西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打了个寒颤:“白柳,你不要开玩笑了,安德烈到底在什么地方?!” 白柳似乎听到了蜡像沉闷的拖曳移动声,他耳朵尖动了动,转头。 一个面目狰狞的安德烈人鱼蜡像张牙舞爪地矗立在杰尔夫和露西的背后,似乎正准备攻击露西和杰尔夫。 白柳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露西,安德烈在你背后。” 露西和杰尔夫下意识转身,然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男女二重奏尖叫声,白柳早有预料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安德烈的骨架昨晚是被那群人鱼拿走了的,而昨晚塞壬蜡像馆得到了两个新鲜祭品,也就是杰尔夫和露西。 按理来说,塞壬蜡像馆应该有两个人鱼蜡像可以通过附身在祭品身上离开蜡像馆,那么安德烈的骨架很自然地就会被做成人鱼蜡像填补进蜡像馆的空缺,所以之前白柳才会说,安德烈去蜡像馆了。 不过虽然露西和杰尔夫的附身蜡像虽然没有离开,安德烈做成的人鱼蜡像还是填充进来了。 安德烈背后还有一大群想往里走的蜡像,密密麻麻地站在展厅门口,这些蜡像都开始变得和白柳的面容有些微妙的相似,很明显就是想附身在白柳身上。 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躲开想抓住他胳膊嚎哭的露西。 这些蜡像对于露西和杰尔夫来说,是完全不危险的,因为这两人现在本来就是蜡像,完全成为蜡像就是时间问题。 比较麻烦的是白柳,因为这些蜡像和露西和杰尔夫都处于他的敌对面,他还被限制了手电筒使用,酒精也烧不动这些蜡像。 这些蜡像的抗性比人鱼幼虫强多了,白柳目前唯一能使用来对抗这些蜡像的方法,只有【人眼直视】。 而【人眼直视】这个限制蜡像行动的方法,其实是有一个很大的漏洞的——那就是人都是会眨眼的。 杰尔夫和露西已经不能算作人了,所以他们的眼睛直视对于这些蜡像来说,是毫无作用的,只有白柳的眼睛是有用的。 白柳每次眨眼都能感觉到这群蜡像离他越来越近。 昏暗的室内,形态各异的人鱼蜡像都开始都开始缓慢地融化了,脸变得奇异的面目全非,又变得微妙得和白柳相似起来,蜡像脸上带着古怪又餍足的微笑。 蜡像长长的鱼唇裂出洁白尖锐的一整排牙齿,鱼尾上的鳞片开始碎屑般的剥落消失,空气中的鱼腥味渐渐浓郁。 露西和杰尔夫紧紧贴着白柳的左右两边,只要白柳一拿出手电筒,还没有逼退人鱼蜡像,这两个人一定是首先发疯的。 当然白柳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搞死露西和杰尔夫,但是搞死这两个人鱼护身符之后,这两个护身符对应的人鱼蜡像就会瞬间暴走,蜡像馆内就会多出两个人鱼水手级别的怪物。 这玩意儿行动速度飞快,白柳现在的体力面板还是飘红的,一旦遇到,有没有底仓那种地形优势,他铁定gg。 看到这里,王舜合上了自己的电子记录仪,百感交集地喟叹一声,准备离去。 和王舜一样准备离开的还有很多观众,几乎没有什么观众对于这种既定失败结局的游戏视频感兴趣。 但在离开之前,王舜抬头看了一条小电视。 王舜怔住了,他停下脚步,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白柳......怎么在笑?” 白柳低着头缓缓勾出一个微笑,他觉得这个游戏到发展到这里,还蛮有意思的。 还算不错的游戏,他很久没有玩过这种游戏性很高的恐怖游戏了。 他的手指飞速翻转着硬币,面板一个又一个地飞速弹出,令他小电视面前的观众看的眼花缭乱。 有观众好奇地凑近小电视屏幕,看他在干什么: “这是慌了吗?在垂死挣扎?” “道具商店,怪物书,任务面板......哇哦,全部的面板都点出来了,这是要干嘛,死前花光积分爽一波?” 王舜一言不发,他屏住呼吸地看着小电视上的白柳,他重新拿出了自己的电子记录仪。 他能很清晰地看到白柳正在极速地处理着面前这种情况,完全不是其他观众说的白柳慌了,白柳只是处理事情太过高速,看起来就像是在瞎搞而已。 到了现在这一步,王舜也紧张了,他开始期待白柳这个神奇的新手到底还能不能奇迹般的逆风翻盘。 白柳冷静地处理着: 【道具商店,我需要一把可以砸碎防弹玻璃的镐头】 【17积分,成交】 【我需要一个可以拖运巨型动物尸体的差不多两米长的移动推车】 510、挑战赛(日+240)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我看这么久游戏视频, 真没见过这么送的,明明能赢,真就硬送。” 在一众人的喧哗声下, 小电视里的白柳好似被吵醒了似的,似睡似醒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划开海面水波, 半个鱼头张着嘴浮出海面向着他的船游过来的渔民。 白柳能看到他们在水面下的腿变成了鳗鱼一样的尾巴,在水下好似蛇一般蜿蜒翻转游动, 飞速地向着海面上的白柳靠拢,。 在白柳不远处的安德烈的船只,上面沾满了血迹和一些碎肉的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安德烈骨架的下身已经开始融合,变得有点像鱼的样子,而他衣服的布条被撕裂垂坠在船边,孤零零地飘在海面上, 可见这些人鱼是一群多么凶猛的动物。 而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白柳却只是慢吞吞地把被子在海水里浸泡了两下,又扯上了盖住了整个小船, 仿佛在自我逃避一般缩在被子下面发抖, 这个缩头乌龟一般的举动又引发了围观群众的无能狂怒。 但白柳依旧连这个动作都做得格外缓慢和艰难, 似乎是身体要被冻僵了一般。 白柳原本白皙的十指上开始蔓延上大理石的纹路。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露西之前那个状况——整个人的体温下降得非常厉害,感觉人缓慢地变成了一块石头, 无论是脑子还是行动都不太利索了, 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白柳看着自己面板里的道具那几桶酒精,下令:【取出一桶酒精】 【系统提示:已取出】 一桶酒精出现在小船上,把小船压得沉甸甸地往下沉了一截, 看得观众越发胆战心惊。 怪物已经快摸到白柳的船了! 白柳从自己兜里抽出一盒火柴,缩在湿漉漉的被子里,哆哆嗦嗦抖着手好几次才点燃。 他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 擦燃了火柴之后,白柳掀开被子的一角,站了起来,踩在酒精桶上,费力地把酒精往海面上倒。 这个操作看得一众观众都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 “往海里倒酒精……他是精神值下降了才想出这种招的吗?” “倒也不是不能烧,高浓度酒精还是可以浮在海面上烧几分钟,但这是杯水车薪啊,而且对这些人鱼怪物也无效啊,它们不怕火的。” 把这根火柴扔到了倾倒了酒精的海面上,顿时熊熊大火就燃烧了起来,而白柳披着湿漉漉的被子在温暖的烈火中垂眸看着靠近过来的人鱼,神色无比平宁,好似他等待这些人鱼靠拢过来很久了。 在深黑色的冰冷海面上腾然燃起一簇灼热的篝火,人鱼靠近簇拥着这小船,绕着小船游动贪婪地摆着尾巴,白柳坐在篝火中央的小船上,他的眸光映着火舌和海面。 白柳的瞳色被映衬火和酒精的颜色,看起来比船下那些奇特的怪物,更像一只从深海里浮潜到岸上的塞壬海妖,异化的面孔有种魔魅的吸引力。 亟待捕食的人鱼在从海面探出头的一瞬间,被烈火席卷,发出鱼肉被烧烤的哔哔啵啵的声音,人鱼们发出刺耳的惨叫,翻开肚皮飘浮在了海面上挣扎。 被烧之后的鱼肉发出诡异的香气,那些原本向着小船靠近的人鱼都去吃那些被烧过的人鱼了,小船周围响起刺耳的骨骼皮肉碎裂声。 浓烈的血腥气和鱼腥气氤氲在白柳的鼻腔内,变成一种奇异的,美味无比的味道,这让白柳舔了舔嘴唇,但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情绪。 他周围全是互相咬食的人鱼,而白柳还是静静地坐着,原本因为异化显得苍白阴郁的面孔被酒精和火焰烘烤出健康红润的脸色,他看着安德烈空荡荡的小船不知怎么的笑了一下。 那是一种满足的,得到馈赠和奖励的笑容,和那些正在餍足地大口咀嚼鱼肉的人鱼脸色的表情如出一辙,但还要让人毛骨悚然几分。 白柳轻声嘶哑低语:“晚安,安德烈。” 【支线任务—真爱之船,请玩家白柳在在赌约中赢过安德烈,完成,获得积分奖励100】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进度百分之九十】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已完成,奖励积分50】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4/4)】 【怪物名称:人鱼(幼虫状态)】 【弱点:火,光,较为脆弱,和人类相接近】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不会触发异化状态,智力较低,不会使用工具】 【人鱼(幼虫状态)此页怪物书已集齐,希望玩家再接再厉】 一长串的奖励和成就面板弹出来,几乎看呆了守在小电视面前的观众。 等了很久很久,之前说白柳躺送的那个观众不可思议地吐出一个语气词:“操!” 这个操就像是一个响指,让所有沉浸在刚刚一幕中的观众全部回神,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疯狂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 “躺送个屁啊!这哥们居然躺赢了,这操作牛的。” “靠,我看傻了,飞速上论坛问牧神怎么回事!” “他用的那个酒精为什么没溶于水?!” “我搜到他买那款酒精了,草,你们猜我在这款酒精的十几页说明书里发现了什么吗——这居然是被改造之后不溶于水的永久油性半固态酒精,我服了,这新人怎么找到这款酒精的?” “他是把所有说明书都看了一遍吗?” “牧神回我了!他说人鱼雕塑不怕火,人鱼水手也不怕火,但人鱼幼虫是怕火的,也就是没有护身符的人鱼就是怕火的。” “而且白柳很聪明,他应该是发现了熟的人鱼肉对这些人鱼怪物有很强的吸引力,所以就用火把部分人鱼幼虫烤熟了,人鱼就不会攻击玩家,而会去吃这些熟肉……” ...... 【有230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67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499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499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2000点赞,声誉迅猛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单人游戏分区系统推荐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 白柳百无聊赖地托腮坐在船上看着人鱼们互相撕咬,身上搭着湿漉漉的棉被防止自己被烧到。 一旦人鱼们互相撕咬完毕,他就又倾倒酒精下去点燃。 烤过的鱼肉对于人鱼来说吸引力要比白柳大得多,所以人鱼并没有来攻击白柳,白柳就像是个自助烧烤厨师一样,稳坐小船上不停地烧人鱼给这些怪物吃。 白柳一边烧烤,一边在心中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用四五桶酒精就能撑到天亮了,也才45积分,也就是两个水中气泡140积分的零头。 而且他还剩5大桶的酒精。 白柳之所以要买酒精,是听到了塞壬蜡像馆的守馆人告诉他,人鱼是可以被烹饪的,包括烤,而且大家都很爱吃这种人鱼。 那么竟然可以被烧烤,高温火攻就是有效的,并且被烹饪过后的人鱼对于其人鱼,应该是有不小吸引力的。 看安德烈对鱼排的渴望就知道了,他今晚吃生鱼可没有今早吃鱼排吃得多。 到处都是俯视白柳他们的蜡像,这些人鱼蜡像的面孔甚至比昨日白柳看到的还要鲜活两分。 白柳注意到其中有两尊蜡像的鱼尾变短了,只有膝盖下一截是鱼尾的形状,大腿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腿的形状了。 白柳添头打量了一下这两尊鱼尾退化的蜡像的面孔,和露西和杰尔夫有种微妙的相似。 蜡像面上含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看着白柳和他身后的露西和杰尔夫。 和白柳猜想的一样,在这里过夜的露西和杰尔夫果然被【祭祀】了,变成了【人鱼蜡像护身符】,而享用过【祭品】的人鱼蜡像则渐渐变成了“露西”和“杰尔夫”。 而现在蜡像应该是处于【破茧成蝶】这个中间转化状态,人鱼蜡像中的【蝶】还没有完全孵化完成,而作为要被破的【茧】——露西和杰尔夫还有一丝苟活的权利。 白柳不希望杰尔夫和露西转化完成,不是因为什么圣母的拯救一切的思想,而是因为一旦转化成功,他需要对付更厉害的【蝶】类怪物又会多两只。 思及此,白柳拿出了手电筒准备逼退这些人鱼蜡像。 结果在开灯的一瞬间,比蜡像更先发疯的是露西和杰尔夫,他们哀惨地嚎叫起来,杰尔夫更是发了疯一样冲上来试图抢走白柳的手电筒,白柳及时躲开,关闭手电筒,这两人才奄奄一息地平复下来。 露西虚弱地瘫软在地,她仰着头看着白柳的眼神有一丝怨毒:“你的手电筒太亮了,白柳,你要弄瞎我们吗?” 杰尔夫更是扶在一个蜡像上,歇斯底里地警告:“你最好再也不要打开这个东西!” 白柳毫无诚意地摊手:“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对光线这么敏感。” 其实白柳当然是知道的,杰尔夫和露西蜡像化之后必然会畏光,但他并不care这两个人会不会受到伤害,但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激烈地反抗,来抢他的手电筒。 这两人和真正的人鱼护身符蜡像不同,他们是可以移动的,并且速度不比白柳慢,如果白柳一开灯这两人就发疯抢手电筒,那么白柳就没有办法开灯了。 这限制了白柳的道具使用。 看来剧情发展到了这里,游戏明显是通过露西和杰尔夫限制玩家屏退人鱼蜡像的道具——手电筒的使用,那就说明后续很有可能有一场关于人鱼蜡像的追逐战,为了让追逐战具有刺激性的效果,游戏禁了玩家的强光道具。 白柳设计游戏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干,比如给一个照妖镜就能逼退妖怪,那为了能让有妖怪吓到玩家的惊悚效果,白柳就会让这个照妖镜有个cd(使用一次之后有个休息时期)。 cd期间玩家就要被迫东躲西藏,避免被妖怪发现杀死,游戏的恐怖性就会大幅度提升。 虽然设计这种恶趣味情节的时候白柳很愉快,但自己遇到的时候,就不那么愉快了。 白柳从善如流地收起了手电筒,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轻易开灯,这时,白柳余光下意识扫了一下蜡像馆门口,那边已经被蜡像把守住了,蜡像还在不断向他靠近。 这样一来,开灯会被露西和杰尔夫攻击,不开灯无法屏退人鱼蜡像,白柳还要在这里等到晚上才能被放出去,那他必死无疑。 不仅是因为这些人鱼蜡像会过来附身白柳,提高他的异化度,把他变成护身符蜡像,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白柳翻转着手上的硬币,面板弹出—— 【警告:神级npc塞壬王将在七个小时后苏醒,请玩家在那之前通关】 这个警告一弹出,在白柳小电视面前的新观众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就连李狗也站起拖着刀眯着眼睛凑近了小电视看,没几秒爆发出一阵大笑:“居然是真的神级npc,这人要被神级npc日/死了,轮不到我搞他,叫你抢我的位置,活他妈该。” 其他观众也在扼腕: “这个地方原本是玩家在蜡像馆这个地图到处躲猫猫苟到晚上被放出来,然后被人鱼蜡像夜间大逃杀,逃出塞壬小镇就算通关,但有神级npc,这人根本苟不到晚上了。” “但只是逃出塞壬镇打出的是normal end,评价和奖励都不高。” “我听说牧神打出的是true end,据说是要把塞壬女妖的尸骸送回海里封印整个小镇的幽灵才算完,但是这他妈的,白柳这里女妖直接变成塞壬王了,塞壬王醒来就直接gg,还玩个屁啊!” “他两条路都走不通,这新人要die了。” 王舜的心高高提起。 他没想到白柳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去了蜡像馆! 要是白柳中途跑掉,直接激发追逐战跑出塞壬镇,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这下进了蜡像馆进退维谷,真的成死局了。 王舜在心里遗憾叹息,他客观承认白柳是个很有潜力的选手,甚至不输牧四诚,但是白柳输了点运气。 ————— 白柳往中央展厅的方向走去,露西和杰尔夫跟在白柳身后。 中央展厅里,塞壬王的躯体飘浮在透明流动性较低的液体里,被安放在玻璃展柜中。 细碎的泡沫雪花般的飘浮在塞壬王的长发换和浅色的睫羽之间,好似在他的身上落了一层小雪。 白柳走到塞壬王的展柜旁边,近距离仰头看这具还没有腐化完全的人鱼尸体。 这条人鱼的面容绮丽过度,有种摄人心魄的奇诡感,好似下一秒这条人鱼就会睁开眼睛,用长而有力的鱼尾扇断这禁锢他的防弹玻璃棺材,大肆屠杀后回到海域中。 露西左右看了看,询问白柳:“白柳,你说安德烈在蜡像馆这里,他在什么地方?” 白柳头也不回,目光依旧落在展柜中的塞壬王身上,淡淡地说:“你进门的时候,不是已经路过他了吗?杰尔夫还在他身上扶了一下。” “我在他身上扶了一下?”杰尔夫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白柳,这个蜡像馆里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对啊。”白柳随意地应和了杰尔夫,“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安德烈现在是人?” 露西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打了个寒颤:“白柳,你不要开玩笑了,安德烈到底在什么地方?!” 白柳似乎听到了蜡像沉闷的拖曳移动声,他耳朵尖动了动,转头。 一个面目狰狞的安德烈人鱼蜡像张牙舞爪地矗立在杰尔夫和露西的背后,似乎正准备攻击露西和杰尔夫。 511、挑战赛(241)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在一众人的喧哗声下, 小电视里的白柳好似被吵醒了似的,似睡似醒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划开海面水波,半个鱼头张着嘴浮出海面向着他的船游过来的渔民。 白柳能看到他们在水面下的腿变成了鳗鱼一样的尾巴, 在水下好似蛇一般蜿蜒翻转游动,飞速地向着海面上的白柳靠拢, 。 在白柳不远处的安德烈的船只,上面沾满了血迹和一些碎肉的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安德烈骨架的下身已经开始融合, 变得有点像鱼的样子,而他衣服的布条被撕裂垂坠在船边,孤零零地飘在海面上,可见这些人鱼是一群多么凶猛的动物。 而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白柳却只是慢吞吞地把被子在海水里浸泡了两下,又扯上了盖住了整个小船, 仿佛在自我逃避一般缩在被子下面发抖,这个缩头乌龟一般的举动又引发了围观群众的无能狂怒。 但白柳依旧连这个动作都做得格外缓慢和艰难,似乎是身体要被冻僵了一般。 白柳原本白皙的十指上开始蔓延上大理石的纹路。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露西之前那个状况——整个人的体温下降得非常厉害, 感觉人缓慢地变成了一块石头, 无论是脑子还是行动都不太利索了, 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白柳看着自己面板里的道具那几桶酒精,下令:【取出一桶酒精】 【系统提示:已取出】 一桶酒精出现在小船上, 把小船压得沉甸甸地往下沉了一截, 看得观众越发胆战心惊。 怪物已经快摸到白柳的船了! 白柳从自己兜里抽出一盒火柴,缩在湿漉漉的被子里,哆哆嗦嗦抖着手好几次才点燃。 他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 擦燃了火柴之后,白柳掀开被子的一角,站了起来, 踩在酒精桶上,费力地把酒精往海面上倒。 这个操作看得一众观众都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 “往海里倒酒精……他是精神值下降了才想出这种招的吗?” “倒也不是不能烧,高浓度酒精还是可以浮在海面上烧几分钟,但这是杯水车薪啊,而且对这些人鱼怪物也无效啊,它们不怕火的。” 把这根火柴扔到了倾倒了酒精的海面上,顿时熊熊大火就燃烧了起来,而白柳披着湿漉漉的被子在温暖的烈火中垂眸看着靠近过来的人鱼,神色无比平宁,好似他等待这些人鱼靠拢过来很久了。 在深黑色的冰冷海面上腾然燃起一簇灼热的篝火,人鱼靠近簇拥着这小船,绕着小船游动贪婪地摆着尾巴,白柳坐在篝火中央的小船上,他的眸光映着火舌和海面。 白柳的瞳色被映衬火和酒精的颜色,看起来比船下那些奇特的怪物,更像一只从深海里浮潜到岸上的塞壬海妖,异化的面孔有种魔魅的吸引力。 亟待捕食的人鱼在从海面探出头的一瞬间,被烈火席卷,发出鱼肉被烧烤的哔哔啵啵的声音,人鱼们发出刺耳的惨叫,翻开肚皮飘浮在了海面上挣扎。 被烧之后的鱼肉发出诡异的香气,那些原本向着小船靠近的人鱼都去吃那些被烧过的人鱼了,小船周围响起刺耳的骨骼皮肉碎裂声。 浓烈的血腥气和鱼腥气氤氲在白柳的鼻腔内,变成一种奇异的,美味无比的味道,这让白柳舔了舔嘴唇,但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情绪。 他周围全是互相咬食的人鱼,而白柳还是静静地坐着,原本因为异化显得苍白阴郁的面孔被酒精和火焰烘烤出健康红润的脸色,他看着安德烈空荡荡的小船不知怎么的笑了一下。 那是一种满足的,得到馈赠和奖励的笑容,和那些正在餍足地大口咀嚼鱼肉的人鱼脸色的表情如出一辙,但还要让人毛骨悚然几分。 白柳轻声嘶哑低语:“晚安,安德烈。” 【支线任务—真爱之船,请玩家白柳在在赌约中赢过安德烈,完成,获得积分奖励100】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进度百分之九十】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已完成,奖励积分50】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4/4)】 【怪物名称:人鱼(幼虫状态)】 【弱点:火,光,较为脆弱,和人类相接近】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不会触发异化状态,智力较低,不会使用工具】 【人鱼(幼虫状态)此页怪物书已集齐,希望玩家再接再厉】 一长串的奖励和成就面板弹出来,几乎看呆了守在小电视面前的观众。 等了很久很久,之前说白柳躺送的那个观众不可思议地吐出一个语气词:“操!” 这个操就像是一个响指,让所有沉浸在刚刚一幕中的观众全部回神,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疯狂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 “躺送个屁啊!这哥们居然躺赢了,这操作牛的。” “靠,我看傻了,飞速上论坛问牧神怎么回事!” “他用的那个酒精为什么没溶于水?!” “我搜到他买那款酒精了,草,你们猜我在这款酒精的十几页说明书里发现了什么吗——这居然是被改造之后不溶于水的永久油性半固态酒精,我服了,这新人怎么找到这款酒精的?” “他是把所有说明书都看了一遍吗?” “牧神回我了!他说人鱼雕塑不怕火,人鱼水手也不怕火,但人鱼幼虫是怕火的,也就是没有护身符的人鱼就是怕火的。” “而且白柳很聪明,他应该是发现了熟的人鱼肉对这些人鱼怪物有很强的吸引力,所以就用火把部分人鱼幼虫烤熟了,人鱼就不会攻击玩家,而会去吃这些熟肉……” ...... 【有230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67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499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499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2000点赞,声誉迅猛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单人游戏分区系统推荐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 白柳百无聊赖地托腮坐在船上看着人鱼们互相撕咬,身上搭着湿漉漉的棉被防止自己被烧到。 一旦人鱼们互相撕咬完毕,他就又倾倒酒精下去点燃。 烤过的鱼肉对于人鱼来说吸引力要比白柳大得多,所以人鱼并没有来攻击白柳,白柳就像是个自助烧烤厨师一样,稳坐小船上不停地烧人鱼给这些怪物吃。 白柳一边烧烤,一边在心中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用四五桶酒精就能撑到天亮了,也才45积分,也就是两个水中气泡140积分的零头。 而且他还剩5大桶的酒精。 白柳之所以要买酒精,是听到了塞壬蜡像馆的守馆人告诉他,人鱼是可以被烹饪的,包括烤,而且大家都很爱吃这种人鱼。 那么竟然可以被烧烤,高温火攻就是有效的,并且被烹饪过后的人鱼对于其人鱼,应该是有不小吸引力的。 看安德烈对鱼排的渴望就知道了,他今晚吃生鱼可没有今早吃鱼排吃得多。 白柳之前的表现过于惊艳,他那一个点拿到的充电积分实在是太多了,充电总数已经过了五百——之前《塞壬小镇》的记录最高保持者牧四诚也才拿到了一千多充电积分。 五百多积分,这对白柳一个纯新人来说,已经相当高了。 过于惹眼必然就会招人妒忌,其他底层玩家玩一场《塞壬小镇》,不仅要担惊受怕险中求生,最后扣除道具费用勉强能拿个一两百积分的时候,白柳就已经能用几十积分的道具轻松□□打怪物了,还能收益几百积分。 节目的效果和通关的性价比都高到不可思议,以王舜的眼光来看,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噩梦新星榜上必有白柳的位置。 不过王舜也很好奇白柳多买的那几桶酒精用来干嘛。 王舜觉得白柳是那种不会乱花一个积分的玩家,但这闲置5桶酒精和购买水中气泡的操作,他实在是看不懂。 按照流程,接下来玩家就要上岸了,岸上都是人鱼蜡像,酒精根本烧不了,而酒精燃烧发出的光的亮度也到不了强光的程度,而人鱼蜡像畏惧的是强光...... 王舜看着白柳上升到单人游戏分区的小电视屏幕,陷入了思索。 白柳所在的这个单人游戏分区,比之前宛如八十年代录像厅的死亡喜剧专区的大多了。 单人游戏分区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大游戏厅,里面划分出了不同的推荐位专区。 而白柳目前所在的是【系统推荐】这专区域里。 【系统推荐】这个区域的在单人游戏分区大厅的入口处,观众流量相当不错,上去的条件相对来说比较宽松,所以竞争一直都很激烈。 一般都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老玩家在进入游戏之后,靠着自身上一轮游戏的积累观众,在下一轮的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拱上这个推广位。 这个推广位算是一个很标准的跳板推广位,人流量可以,位置不错,登上的条件不苛刻,只要玩家发挥得好,就能去更高的推广位,因此也算是半个兵家必争之地。 这个推广位一般也是老玩家靠粉丝打擂台的地方,为了上这个位置,很多中下层的玩家都会撕逼撕得鸡飞狗跳的,新人很少有能上去的。 白柳一介纯新人拿到这个位置,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也吸引了不少观众好奇的目光,在加上论坛还在撕逼他之前操作的加持,不断有人过来围观这个游戏脑回路清奇的新人玩家。 王舜还在思考的时候,他背后的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游戏内的每一个玩家的小电视的观赏区域是可以无限扩容的空间,可以容纳无数玩家,从外界看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块地方,但当你身处里面的时候,你会发现里面能容纳下成千上万的观众。 密密麻麻的观赏玩家在白柳的小电视下面讨论着: “这期系统推荐不是打得很厉害吗?怎么还有新人上来?” “嘶—这新人小电视数据有点牛啊,纯新人这个数据很能打了,系统会扶持的,难怪给了推荐位。” “但这个新人上来了,那之前在【系统推荐】推广位上的人就要下去一个……这个叫白柳的把谁给挤下去了?” “我看看啊......我艹!他挤下去的人是狗哥!” “我艹!这新人要凉了!” 512、挑战赛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要是白柳没看错的话, 杰尔夫给司机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钱币。 【你已激发剧情人物隐藏支线剧情——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探索完整个支线剧情,积分奖励50,目前支线完成度百分之十五】 白柳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的手伸入衣领口拿出那枚被打了孔洞的一块钱硬币对准那个司机,面板上弹出人物信息。 【npc:司机】 【人物简介:你的司机, 载你们一行人来到塞壬镇的司机,该司机是对据称对塞壬镇十分了解的杰尔夫帮你雇佣的, 有过纵火、抢劫等犯罪历史】 果然,这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npc。 之前白柳和司机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过,开车的时候这个司机一直坐在前座,白柳坐在最后一排,是无法看到这个司机的样子的。 而下车的时候司机又没有下车,所以白柳一直没有正面看到司机的样子, 所以也一直没有识别出司机的人物信息的。 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白柳回过神来才发现,似乎杰尔夫一直有意无意地阻隔白柳和司机的接触, 无论是选择坐在白柳和司机的中间, 还是要下车的时候发出的惊叫…… 这两人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的密谋? 关于这密谋, 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白柳猜测, 杰尔夫拿钱给这个有过一定犯罪史的司机, 可能让他帮自己做什么事情。这个事情目前未知,白柳觉得很可能是报复安德烈。 在入镇子的时候司机就已经说过这个镇子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经济来源了,让他们小心一点。 之前白柳还以为这个是一种提醒, 但现在看来更是这个司机一种得意又嚣张的告诫,和一种猎物的区域划分。 他在向杰尔夫发出警告——离开了他的合作和保护,杰尔夫很容易被这个镇子里的其他镇民伤害。 当然, 司机是塞壬小镇的镇民,他也很缺钱,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缺钱对杰尔夫这一车人做出什么抢劫的事情来。 这个司机大概没少做拿人钱财□□的事情,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而且明显想钱想疯了,进塞壬镇的时候就在含沙射影地威胁他们了,也难怪杰尔夫大半夜不睡觉都要下来拿钱给这个司机了。 如果不及时拿钱,还不知道这司机会做出什么事情。 白柳在杰尔夫看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帮杰尔夫关好了被打开的房间门。 杰尔夫在经过安德烈的房间的时候踌躇了一会儿,低下。身子放下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白柳从猫眼里看着杰尔夫放的那东西有点像是——一大块鱼肉。 很快白柳就看到了安德烈的房门前聚集了一堆的白森森阴沉沉的人鱼蜡像。 一连串沉闷咯吱的蜡像移动声又在走廊响起。 为了安全起见,白柳用白布蒙上了自己房间的猫眼,避免人鱼窥探,又用一个柜子抵住了门,希望要是有人鱼破门而入的时候能制造点声音把他弄醒。 他的体力值已经清空了。做完这一切之后,白柳就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眸。 一夜无梦。 ———— 第二天,白柳醒来,发现衣柜的门和房间的大门都是闭合的,但是卫生间的门已经快要开了。 白柳打开卫生间一看,发现里面那些被他蒙住绑好的人鱼蜡像都已经挣脱了白布,正以各种扭曲怪异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往卫生间的门移动。有些人鱼蜡像的手已经够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了,离转开出来只有一步之遥。 这些人鱼蜡像的姿势让白柳想起他当初玩123木头人,突然转身,看到他后面的人控制不住表情和姿态的样子。 这些阴森冷白的蜡像为了出来在门后追赶涌动的样子莫名渗人。 这些似人的大理石蜡像这样堆叠着,给人的压迫力是更强的,因为它们的眼睛高密度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凝视着白柳,这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或者说正常人在被这么多双死物的眼睛看着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白柳合上了卫生间的门,他不再管这些蜡像,也没有捆绑它们了。 因为没有意义了。 这些东西挣脱得越来越快,如果找不到更多的弱点来控制这玩意儿,不断地蒙布捆绑就是一种性价比很低的做法,说不定还会锻炼出这些蜡像快速脱绑的能力。 在白柳打开房门的一瞬,面板跳出了一则新的提示: 【玩家白柳完成主线任务——在屋内不被异化过夜,奖励积分20点】 【目前余额:23点,可以购买道具,玩家是否购买?】 白柳打开了商店铺子,他现在穷得可怜,能购买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白柳买了一个15积分的强探照手电筒,还剩8积分——他微微思索了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那种3d全息投影的仪器。 【有,4积分一个,正在举行促销打折活动,8积分三个,请问玩家是否购买3个?】 白柳不假思索地点头:【要!】 作为一个缺钱的社畜,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单词里面绝对有两个是【打折】和【促销】。 他买了之后倒是很自然地就拿着自己买到手的3d投影机开玩了。 这种促销打折来的投影器质量还不赖,白柳录入进自己的人物像之后,投影出来之后的效果令人惊叹,一点劣质感都没有,色泽逼真,人物鲜活,在光影暗处一打眼,几乎就和真人差不多了。 白柳很满意自己购买的商品。 但是他的观众们却很不满意,这个游戏里的传统,一旦某个新人得到了他们的点赞,关注和播放量,他们对这个新人就会有一定要求了。 一群人围在小电视面前指手画脚,叹息连连。 “这新人该不是想用投影仪当做人眼霍霍人鱼蜡像吧?怪物书的弱点上都写了要人眼直视啊,这投影仪只能糊弄人鱼蜡像一会儿,撑不久的。” “居然买了打折的投影仪,这东西看起来高级,但毫无卵用啊!不然也不会是一积分一个都不会有人买的滞销货!这新人在想什么!” “……是的,我进来的时候这个投影仪就在打折,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打折……” “操!23点的积分,明明是新手区目前最高的积分,就全部给浪费了,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买!脑子进水了吗?!” 忽然,一个玩家在一个小屏幕面前惊喜大叫道:“快过来!!这边有个新手买了烈焰火把!这个东西克人鱼,他稳了!” 人群一下子哗啦啦地离开了白柳的小电视屏幕,围到那个据说买对了道具的新手面前,不少人赞同地颔首。 “对,这才是常规的破关道具,这个新手思路不错。” “烈焰火把可以用三次,把握得好,他应该是这批新人里唯一一个通关的。” …… 白柳的小电视面前又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34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有167人离开】 【50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点赞,44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收藏,有17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白柳的小电视充电】 …… 试验了一番自己的道具之后,白柳就出了房门,先去了杰尔夫的房间内把他喊起来。 杰尔夫明显昨晚睡得很不好,脸色有些苍白,圆框眼镜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而杰尔夫房间内的人鱼蜡像数量——白柳目测了一下,和自己房间内是差不多的。 但和白柳那边被他弄得关起来的蜡像不同,这些蜡像都安静地摆放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他觉得杰尔夫房间里的蜡像看起来明显比他的房间里那些要逼真一点,而且面目也变得和杰尔夫有点微妙的相似…… 人鱼蜡像白皙蜡质表壳下泛着一层透光的红润,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能在眼眶里动起来一般,神情也是惬意又自然的,好似吸足了水分的鱼,鱼尾上的鳞片都舒展开了。 房间里也开始隐隐有了一种鱼腥气。 白柳又去了露西和安德烈房间观察,他仔细地做了对比,发现这些房间的人鱼蜡像,的确要比自己房间内的更接近人的肤色了,无论是触感还是色泽,并且都和住在房间里的人五官发生开始变得相似。 这个东西似乎是想进来,它死白的眼睛在白柳的房间内搜寻了一圈,似乎是发现了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似乎是离开了白柳的门前,门把手也没动了,房间外变得寂静又悄无声息,对方好似离开了一般。 但白柳依旧屏住了呼吸,他记得这玩意儿移动的时候会发出那种很沉闷的滑动响声,没有这声音就不对。 这人鱼蜡像根本没走,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蜡像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心地善良的,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那就是有解的,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蜡像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蜡像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蜡像动了,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蜡像没有直视他们,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蜡像,直视他们,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蜡像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蜡像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蜡像就不动了。 但显然白柳保持清醒并不是什么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条件,因为门外的人鱼蜡像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 游戏不会有不能破的局面,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东西。 不是房间内的东西,不是酒店内的东西,一定是白柳带来的东西,因为酒店和房间的东西并不能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之前这蜡像可以自由从杰尔夫房间内出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513、挑战赛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醒醒!起来打怪了!” “等出来之后再睡不行吗?这么就缺这一个小时的觉吗!你妈妈没有教过你玩游戏不要挂机吗!” “我看这么久游戏视频, 真没见过这么送的,明明能赢,真就硬送。” 在一众人的喧哗声下, 小电视里的白柳好似被吵醒了似的,似睡似醒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划开海面水波, 半个鱼头张着嘴浮出海面向着他的船游过来的渔民。 白柳能看到他们在水面下的腿变成了鳗鱼一样的尾巴,在水下好似蛇一般蜿蜒翻转游动, 飞速地向着海面上的白柳靠拢,。 在白柳不远处的安德烈的船只,上面沾满了血迹和一些碎肉的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安德烈骨架的下身已经开始融合,变得有点像鱼的样子,而他衣服的布条被撕裂垂坠在船边,孤零零地飘在海面上, 可见这些人鱼是一群多么凶猛的动物。 而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白柳却只是慢吞吞地把被子在海水里浸泡了两下,又扯上了盖住了整个小船, 仿佛在自我逃避一般缩在被子下面发抖, 这个缩头乌龟一般的举动又引发了围观群众的无能狂怒。 但白柳依旧连这个动作都做得格外缓慢和艰难, 似乎是身体要被冻僵了一般。 白柳原本白皙的十指上开始蔓延上大理石的纹路。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露西之前那个状况——整个人的体温下降得非常厉害,感觉人缓慢地变成了一块石头, 无论是脑子还是行动都不太利索了, 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白柳看着自己面板里的道具那几桶酒精,下令:【取出一桶酒精】 【系统提示:已取出】 一桶酒精出现在小船上,把小船压得沉甸甸地往下沉了一截, 看得观众越发胆战心惊。 怪物已经快摸到白柳的船了! 白柳从自己兜里抽出一盒火柴,缩在湿漉漉的被子里,哆哆嗦嗦抖着手好几次才点燃。 他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 擦燃了火柴之后,白柳掀开被子的一角,站了起来,踩在酒精桶上,费力地把酒精往海面上倒。 这个操作看得一众观众都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 “往海里倒酒精……他是精神值下降了才想出这种招的吗?” “倒也不是不能烧,高浓度酒精还是可以浮在海面上烧几分钟,但这是杯水车薪啊,而且对这些人鱼怪物也无效啊,它们不怕火的。” 把这根火柴扔到了倾倒了酒精的海面上,顿时熊熊大火就燃烧了起来,而白柳披着湿漉漉的被子在温暖的烈火中垂眸看着靠近过来的人鱼,神色无比平宁,好似他等待这些人鱼靠拢过来很久了。 在深黑色的冰冷海面上腾然燃起一簇灼热的篝火,人鱼靠近簇拥着这小船,绕着小船游动贪婪地摆着尾巴,白柳坐在篝火中央的小船上,他的眸光映着火舌和海面。 白柳的瞳色被映衬火和酒精的颜色,看起来比船下那些奇特的怪物,更像一只从深海里浮潜到岸上的塞壬海妖,异化的面孔有种魔魅的吸引力。 亟待捕食的人鱼在从海面探出头的一瞬间,被烈火席卷,发出鱼肉被烧烤的哔哔啵啵的声音,人鱼们发出刺耳的惨叫,翻开肚皮飘浮在了海面上挣扎。 被烧之后的鱼肉发出诡异的香气,那些原本向着小船靠近的人鱼都去吃那些被烧过的人鱼了,小船周围响起刺耳的骨骼皮肉碎裂声。 浓烈的血腥气和鱼腥气氤氲在白柳的鼻腔内,变成一种奇异的,美味无比的味道,这让白柳舔了舔嘴唇,但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情绪。 他周围全是互相咬食的人鱼,而白柳还是静静地坐着,原本因为异化显得苍白阴郁的面孔被酒精和火焰烘烤出健康红润的脸色,他看着安德烈空荡荡的小船不知怎么的笑了一下。 那是一种满足的,得到馈赠和奖励的笑容,和那些正在餍足地大口咀嚼鱼肉的人鱼脸色的表情如出一辙,但还要让人毛骨悚然几分。 白柳轻声嘶哑低语:“晚安,安德烈。” 【支线任务—真爱之船,请玩家白柳在在赌约中赢过安德烈,完成,获得积分奖励100】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进度百分之九十】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已完成,奖励积分50】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4/4)】 【怪物名称:人鱼(幼虫状态)】 【弱点:火,光,较为脆弱,和人类相接近】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不会触发异化状态,智力较低,不会使用工具】 【人鱼(幼虫状态)此页怪物书已集齐,希望玩家再接再厉】 一长串的奖励和成就面板弹出来,几乎看呆了守在小电视面前的观众。 等了很久很久,之前说白柳躺送的那个观众不可思议地吐出一个语气词:“操!” 这个操就像是一个响指,让所有沉浸在刚刚一幕中的观众全部回神,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疯狂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 “躺送个屁啊!这哥们居然躺赢了,这操作牛的。” “靠,我看傻了,飞速上论坛问牧神怎么回事!” “他用的那个酒精为什么没溶于水?!” “我搜到他买那款酒精了,草,你们猜我在这款酒精的十几页说明书里发现了什么吗——这居然是被改造之后不溶于水的永久油性半固态酒精,我服了,这新人怎么找到这款酒精的?” “他是把所有说明书都看了一遍吗?” “牧神回我了!他说人鱼雕塑不怕火,人鱼水手也不怕火,但人鱼幼虫是怕火的,也就是没有护身符的人鱼就是怕火的。” “而且白柳很聪明,他应该是发现了熟的人鱼肉对这些人鱼怪物有很强的吸引力,所以就用火把部分人鱼幼虫烤熟了,人鱼就不会攻击玩家,而会去吃这些熟肉……” ...... 【有230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67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499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499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2000点赞,声誉迅猛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单人游戏分区系统推荐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 白柳百无聊赖地托腮坐在船上看着人鱼们互相撕咬,身上搭着湿漉漉的棉被防止自己被烧到。 一旦人鱼们互相撕咬完毕,他就又倾倒酒精下去点燃。 烤过的鱼肉对于人鱼来说吸引力要比白柳大得多,所以人鱼并没有来攻击白柳,白柳就像是个自助烧烤厨师一样,稳坐小船上不停地烧人鱼给这些怪物吃。 白柳一边烧烤,一边在心中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用四五桶酒精就能撑到天亮了,也才45积分,也就是两个水中气泡140积分的零头。 而且他还剩5大桶的酒精。 白柳之所以要买酒精,是听到了塞壬蜡像馆的守馆人告诉他,人鱼是可以被烹饪的,包括烤,而且大家都很爱吃这种人鱼。 那么竟然可以被烧烤,高温火攻就是有效的,并且被烹饪过后的人鱼对于其人鱼,应该是有不小吸引力的。 看安德烈对鱼排的渴望就知道了,他今晚吃生鱼可没有今早吃鱼排吃得多。 蜡像的双眼甚至被手电筒的强光闪得有些空茫。它们开始后退,开始蜷缩身体,就像是被警察围堵的可怜罪犯一样,在强光的正中央缩成了一团,甚至有人鱼蜡像试图把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里。 而白柳像个大魔王一样蹲在这群蜡像面前,笑眯眯地说:“我果然没猜错,你们真的怕光啊。” 小电视面前的围观群众:“……” 刚刚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被这一幕刺激得面红耳赤,大吼出声:“不可能!那个打折的投影仪怎么可能百分百还原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这不科学!” “嘿,真够搞笑的,你来这里找科学?这里面有几个道具的设定是科学的?” “……emmm,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投影仪的说明书,上面说了是光学投影仪,其他地方都很鸡肋,但在反射光线上有奇效,起码能保存百分之八十。” “自己不看系统给的说明书随便踩新人,有点无语……” 514、挑战赛(242)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司机手中的三明治被安德烈狼吞虎咽地塞入口中, 他吃得格外粗鲁,牙齿咀嚼不了几下就一边捶胸一边往下咽。 司机却并没有去抢回来,只是有一种好像是在饲喂动物的怜悯眼神看着弓着身子吃东西的安德烈:“吃吧, 我的孩子,吃吧, 饿坏了,没怎么吃东西吧?好好享用你的晚餐。” 白柳看了一眼, 说了句:“这是他今晚第二顿晚餐了。”第一顿是安德烈抢杰尔夫的。 被抢走晚餐的杰尔夫听到这话动了一下,低着头捂着脸,他耳边也出现了那种鱼鳃一样的纹路,杰尔夫的鱼鳃似乎是因为愤怒长开了一瞬,牙齿也变得宛如鲨鱼般尖锐细密。 但这样毛骨悚然的场景只是一瞬,当白柳看过去的时候, 杰尔夫怯懦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捂着自己的脸,眼尾的余光却还诡异地停留在后视镜倒映的白柳脸上。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支线进度50%】 白柳微不可查地皱眉——这个任务怎么刚刚才涨了进度, 现在又涨? 杰尔夫之前应该是确定要对安德瓦下手涨了一次, 后面这一次是为什么涨? ———————— 白柳他们到了港口,下车的时候他想起司机对自己的信任度极低这件事, 想到【杰尔夫的血腥密谋】里这个司机多半是参与了的, 白柳还是想把司机这个重要npc的信任度刷上去。 于是他下车的时候,用答谢司机的名义又给司机递了钱,当做小费, 但司机却目光沉沉地看着白柳包裹里那些没有给他的钱,最终裂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亲吻了一下白柳给他的小费, 挥了挥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80%】 白柳心想这里的镇民果然是强盗属性,看到钱就眼睛放绿光。 他好像没看到司机对他兜里的钞票露出的贪婪目光,大大方方地敞开让司机看,白柳面上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微笑:“我们会的。” 围观人鱼捕捞活动的地点是在一艘巨型轮船上。 这艘巨轮在夜间缓慢驶离港口,甲板上都是沉默着来来往往的水手,而轮船下靠着的一些小船上都是那些长得像鱼一样的渔民。 白柳他们大概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上了船,下面那些在小船上的渔民就一直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在甲板上的白柳一行人。 这艘甲板上水手和地面上那些渔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最重要的就是这些水手长得像人而不是鱼,并且脸上也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花纹,身上也没有鱼腥气,就是肤色白了点,和那个据说自己得了白化病的酒店前台很像。 白柳注意观察了一下,这艘巨轮上的人其实并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捕捞要开载重量这么大一艘的轮船…太浪费了。 而且这艘船还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白柳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船吃水太深了,绝对装了什么特别沉的东西在船上。 水手们面无表情地在船上走来走去,就像是没有看到白柳他们一行人一样,偶尔白柳会发现有几个水手站在漆黑的角落里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白柳他们,然后和旁边的水手低声窃窃私语,然后露出一个满足又怪异的微笑。 船开了。 深夜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头探照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海域,除此之外都是恍若可以把这艘巨轮吞噬掉的黑暗,船的两边时不时有水波划过的声音,而巨轮上的水手们有条不紊地分配工作,船边的渔民布下渔网。 船只驶向更深不见底的夜色里。 露西披着披风站在白柳旁边,她涂满口红的嘴唇此刻也被吹得紫乌,缩在白柳身旁取暖:“怎么会这么冷,白柳,我刚刚去问了他们,他们说要捕捞人鱼就要把船开到当初捞上第一条人鱼的海域,只有从那个地方才能捕捞上人鱼,他们喊那篇海域叫做【塞壬的礼物】,好像有个传说故事。” 白柳偏过头:“塞壬的礼物?” “对。”露西把披风拢得更紧密了一些,她哆嗦着说,“天哪,这太冷了,我感觉自己在前往全是幽灵的地狱里,只有那里才会有这么冷的风。” 白柳倒是没有觉得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硬币扫了一下露西。 【npc名称:露西(异化中)】 白柳伸手去摸了一下露西的手,她的肌肤冰冷油滑,触感像刚凝固的蜡。 露西笑着看向白柳,她应该是想挤挤眉头,但是她脸上的肌肉也像是尸块一样僵硬,这让她的表情做的非常奇怪,好像毕加索抽象的人物画。 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干哑,带着莫名的热切:“你的手好温暖,我可以亲你吗?” 白柳婉拒:“不能。”他给自己找了个解释,“这里人太多了。” 露西不是被吹得冷,她是自己的体温在下降。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柳旁边的杰尔夫用一种很狂热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海域,他低声喃喃道:“对,塞壬的礼物,传说这边海域是塞壬王的馈赠,可以起死回生。” "当船只上不小心跌落在水中淹死的游人死在这片海域,塞壬王会赐予他们重生的力量,他们会变为人鱼重返人间,所以渔民才能在这里捕捞到人鱼。” 白柳心说塞壬王已经早就被捞起来在蜡像馆里放着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还能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而且正是从塞壬王被捕捞上岸开始,这片海域才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并且死去的幽灵变成人鱼重返人间,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神明赐福】的故事,这故事更像是诅咒一类的邪/教神话。 白柳在心里为这个故事补上了符合逻辑的后续——死去的人变成的人鱼被捞起来浇灌到了大理石里做成了蜡像供游人参观,还有些人鱼直接就被做成了食物,被镇子上的镇民用来吃掉了,而后来这些人鱼蜡像终于开始作怪,镇子上的游客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 这并不像是什么塞壬的礼物,倒像是一场人鱼的报复。 水手突然过来说:“我们要到塞壬的礼物海域了,请你们不要在船上乱走,否则发生了什么我们概不负责。” 说完这个水手就离开了,白柳发现所有的水手都往船的底层去了,甲板上突然空无一人。 白柳眯了眯眼睛,在船上绕了几圈,假装不经意地跟在其中一个水手的背后。 水手们都往最低舱走了,也就是仓库的地方,这些水手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的一个接着一个顺着木□□往船舱里走,然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伴随着一些低语: “我的…没问题。” “…一定要确保这些东西没问题。” “之前破了几个,不过没关系,今晚来的这四个人被吃掉之后,就有新的可以放进来了。” 这群水手似乎是在检查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然后检查完之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了。 白柳躲在角落里,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底仓装了什么很沉的东西,又沉又很重要…白柳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还不知道这些水手为什么出来捕捞都要带着这东西。 等到所有水手都走了之后,最后一个水手好像是忘记了锁上底仓,就走了。 锁就那么挂在底仓的门上,随着海浪来回摇晃,简直像是在对白柳这个玩家说,快来探索我~快来探索我~ 白柳打开门下去了,下去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狭窄的木楼梯,走起来吱呀作响,一直通往看不清楚的底仓,两边没有灯,整个结构很像一个地窖,白柳没有往下走,而是打开了手电筒想看底仓里是不是如他所想摆放的是那样东西。 他打开了手电筒之后往下一望,就算是早有预料,白柳的呼吸还是一窒。 仓库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人鱼蜡像,这些蜡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个底仓,一眼望过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全是白森森的蜡像。 而这些人鱼蜡像都不约而同地伸长脑袋仰着头,白色的双眼直视着白柳,白柳发现他站着的楼梯周围的蜡像数量明显更多。 人鱼蜡像就像是闻到腥味簇拥而来的鱼群,其中有两个已经走上了白柳所在的阶梯,被手电筒的灯光一晃,又退了下去。 但是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一个地方,仓库中无法被照亮的黑暗的地方,不断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白柳所在的楼梯渐渐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鱼蜡像,它们就像是仰着头要吃鱼饵的鱼一样,盯着白柳不放。 但白柳却并没有返程,他同样盯着这些蜡像的脸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放下手电筒,走了下去,还伸出手试图去触碰这些蜡像。 正在小电视前面看的王舜:“!!!!” 这些蜡像形态各异,鱼尾落地,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白柳发现这些蜡像几乎都在往窗外看着的。 看起来就像是这些人鱼蜡像想要从这里逃走离开一样。 而热水池在这条长廊的尽头,也不知道被谁打开了,自顾自地哗啦啦地流出热水来,整个回廊都是热水氤氲出的水蒸气,人鱼蜡像在水蒸气的烘烤下就像是要融化一般,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蜡,身体在发生很微弱的动作改变。 515、挑战赛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孵化? 啧, 那群蜡像可以孵化他们吗? 白柳默默记下,他一转身他就看到床的对面立着一个等人高的人鱼蜡像。 这是白柳看到的,屋内最大的人鱼蜡像了。 这人鱼蜡像美轮美奂, 手上捧着一面一人高的光洁镜子,镜子的边框也是嵌入蜡里, 而人鱼蜡像的优美的双手就是支撑这面穿衣镜子的支架。 这也是全房间唯一一个没有看向白柳的人鱼蜡像。 它面带微笑地看着镜子,白柳倒映在镜中, 它双手环抱着镜面,就像是环抱这镜子里的白柳一般,这让白柳稍微有点不舒服。 人鱼蜡像的眼神落在镜面上,眉心内收,眼角低垂,鱼尾无力地摊平在地面上, 表情逼真又欢快,就像是在欢迎镜中人的到来。 白柳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对着镜子外的白柳, 露出了一个蜡像般阴森森的微笑。 白柳不为所动地用白布盖上了镜子。 这种程度的恐怖画面对白柳是无效的, 他在现实世界中就是做恐怖游戏的, 常常一个人熬夜到两三点构思各种恐怖画面,这种镜子中的人对着你阴笑的常规恐怖场景白柳已经做到快麻木了, 不会有任何感觉。 看来之前杰尔夫说的那些直接在酒店里悄无声息失踪, 一直都没有找到尸骸的游客,估计就是被这些人鱼蜡像给【孵化】了。 虽然白柳还不懂【孵化】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保守谨慎起见, 白柳把所有的人鱼蜡像都用酒店房间内的床单白布蒙住了,包括那面巨大的镜子,用来遮挡那诡异又无处不在的视线。虽然不一定有用, 但聊胜于无。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鱼蜡像看着白柳,白柳也睡不着。 他在遮挡镜子的时候,触摸到了人鱼蜡像的鱼尾,鱼尾上的触感并不是光洁柔滑的白蜡触感,而是如海鱼般的黏腻湿滑。 白柳甚至感觉他手下的蜡像鱼尾上的鳞片轻轻张合了一下。 白柳顿了顿,他触摸了蜡像之后闻了闻自己的手指,竟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气,但白柳凑近人鱼蜡像身上嗅闻的时候,却并没有闻到任何腥气,只闻到酒店内房间的熏香。 可能是车上带下来的味道…… ……更有可能是白柳自己散发出了那种鱼腥味,联想到那个人鱼蜡像可以【孵化】游客,白柳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太好。 人鱼蜡像能孵化出什么东西呢? 多半就是一些长相很恶心的鱼之类的吧。 “孵化”这个词让白柳忍不住想起一部叫做《下水道的美人鱼》的电影,他曾经为了取材看了两三遍,从此以后对人鱼这种生物再也没有任何旖旎幻想。 连着赶了小半夜的车,白柳早就疲乏了,他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自己,就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的体力值已经清零,亟需在相对安全的时候睡眠补充体力值。 半夜的时候,白柳被一种很沉闷拖拽的奇异声响唤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之前盖住那些人鱼蜡像的白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一部分,只剩将将一部分挂在这些蜡像身上。 这些蜡像有些被白布遮挡得只露出一只眼睛,表情似乎也有细微的改变,从带着神性的悲悯变得不甘和怨毒,它们一动不动地看着白柳,似乎在责怪白柳用白布遮挡了它们。 白柳发现这些蜡像似乎离得比他睡觉之前更近了,像一群要聚在餐桌旁用餐的人举着手缓慢聚拢在他的床边。 尤其是那个捧着巨大镜子的穿衣镜人鱼蜡像,白柳迷迷糊糊一醒来,就看到自己的脚已经快贴到镜子了。 这面正对着床的巨大镜子已经移动到贴着床了。 白柳缩脚一坐起,就看到了倒映在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白柳】皮肤苍白如岩石,眼睛里没有黑色的眼珠,眼睛周围是大理石的蜘蛛网状的花斑纹路,【他】对着镜子外的白柳露出一个嘴角僵直的笑,但一晃眼,又变成了正常的镜像,好像刚刚只是白柳的错觉。 白柳静了静,从床上站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用白布把强硬地把这些人鱼蜡像捆了起来。 为了防止这些人鱼蜡像挣脱,白柳还用了麻绳死死地扎了两圈,然后把体型较小的人鱼蜡像用白布一裹,扔进了衣柜里上好锁,大的蜡像则推进了洗手间里,反锁上,动作干脆麻利得宛如一个熟练的绑架犯。 这些东西似乎受到一定的行动限制,在白柳睡着之前,这些东西并不能移动,而且看起来即使在白柳睡着后,也需要挣脱白布看到白柳才能朝着他移动。 有些盖着的白布没有弄下来的小人鱼蜡像就在白布里到处乱窜,并没有朝着床边聚拢,而是四散逃开。 弄清楚这个规则后,白柳当机立断地将这个限制增加到最大。 正当他做完这些,拍拍手准备睡觉的时候,白柳听到了他隔壁传来了一声门的开合声,和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白柳刚躺上床的动作不由一顿。他预订的四个房间都是相邻的,左右两边隔壁房间住的是安德烈和杰尔夫。 门的开合声是从左边传来的,左边是杰尔夫的房间。白柳从床上爬起来,贴在门上从猫眼看向走廊。 只见杰尔夫正站在走廊里,他左右看了看,确认走廊上没有人之后,鬼鬼祟祟地从酒店的楼梯上走了下去。 白柳皱起了眉头,杰尔夫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干什么? 他刚准备开门跟着去看看,就看到了杰尔夫原本关上的房间的门把手又开始缓慢转动,似乎还有什么人要跟着杰尔夫从他房间中出来。 酒店房间是一人一个的。 杰尔夫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露西不可能大半夜地去杰尔夫房间,安德烈更是和杰尔夫关系恶劣,不可能半夜去找杰尔夫,白柳在自己房间里。 那这个要从杰尔夫房间里出来的人是谁? 白柳心口一跳,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移开了一点和猫眼贴着的脸。 从杰尔夫房间里出来的不是人! 杰尔夫的门把手转动到卡啦一声,终于缓缓地从里打开了,白柳又听到了那种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沉闷拖拽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用膝盖跪在地上被人拖曳着走路一般。 但白柳这次知道这声音是怎么发出的了。 一个等人高的人鱼蜡像从杰尔夫的房间里出来了,它面目凝滞不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因为没有眼珠而眼睛全白而显得死气沉沉,鱼尾在却在地面上,一蹭一蹭地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拖行。 它雪白的鱼尾在酒店结实老旧的红色地毯上拖曳着,在地毯上留下一道油腻的蜡痕迹,全身上下保持着丝毫不动地向着楼梯前行,让白柳想起了僵尸那种只能靠着蹦跳前行的僵直鬼怪。 ……这东西居然能自己跑出房间,还能开门…… 这个从杰尔夫房间内拖拽着“走”出来的人鱼蜡像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它肩膀上的头突然僵硬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接转到了后面。 它脸上的蜡烛在缓缓融化,露出一种近似于肉质的光感。 随后,它转变了前行的方向,面无表情地朝着白柳房间的方向走去。 白柳确定门反锁好之后,往后退了两步背部贴在门上屏住呼吸,他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白柳很快用眼角余光看到门上的猫眼变白了,还在不停转动。 这东西在凑上来用眼睛看门里的人,那个不停转动的东西是蜡像的白色的眼珠。 这东西正在透过猫眼搜寻查找房间内的人。 这人鱼蜡像的眼睛居然能穿过单向猫眼看到里面的人。 猫眼上的白色眼珠子还在不停地转动,白柳屏息缓慢往一旁移动,伸出脚去勾地上的白布,准备用白布来掩盖自己。 这惊悚的画面投射到了小电视的屏幕上,等在白柳小电视前的人都屏息凝视,紧张得都快咬手了。 “操操操,好恐怖,我要是在游戏内精神值肯定掉了……” “稳住啊!稳住!这个地方新人死亡率超高的!” “塞壬小镇的怪真的很恶心,新人刚刚进来很难保持冷静找出这东西的弱点……” 白柳周围屏幕的新人玩家也差不多玩到了人鱼蜡像堵门这个地方,有些玩家玩得快一些,门外的人鱼蜡像正在哐哐撞门。 其中一个玩家正一边呜呜呜地哭一边抱着耳朵蜷缩在震动的门边,手里颤抖地拿着一个木棍,似乎是准备用来攻击。 人鱼蜡像撞一下门,他就大声哭着尖叫一下,但并没有任何人来救他。这个玩家房间的门在摇晃了两下之后,停止了,外面的人鱼蜡像好像是离开了。 516、挑战赛(日+243+244)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杰尔夫更是一早上都在打瞌睡, 眼下也挂了黑眼圈,皮肤泛着青灰色,眼眶凹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 他感觉安德烈的瞳孔比昨日缩小了一些,整个人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神经质的焦躁气息, 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鱼腥味。 白柳拿出硬币对着安德烈扫了一下。 【npc名称:安德烈(精神值下降,异化中)】 安德烈此时似乎胃口大开, 对着酒店的自助早餐大盘大盘地吃,好像是直接往嗓子眼里倾倒一般。 这家酒店因为靠海,早餐大部分都是煎煮烹炸的各种鱼类,鱼汤油光水滑,鱼排炸得金黄酥脆,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的样子。 白柳却闻到一股像是腐烂鱼尾的刺鼻鱼腥味, 就像是他在菜市场那些鱼贩子丢鱼的垃圾场闻到的苍蝇环绕的死鱼味道,他一靠近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鱼肴就开始作呕,更不要说下咽了。 但无论是杰尔夫还是露西都露出了这些东西很香的表情。 白柳拿出硬币一扫, 果不其然, 这两人也显示【异化中】, 应该是房间里的人鱼雕像有关系。 安德烈更不用说了,他吃的样子都让白柳有些不适了。安德烈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湿/滑黝/黑的鱼尾在他嘴边随着咀嚼拍打着他的嘴廓, 常常是嘴里的还没吃完,就用叉子叉住下一条往嘴里送。 露西用刀叉切着鱼排,略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柳:“你不吃吗?宝贝!这里的鱼排真的非常美味, 我就算要节食都控制不住吃了两条呢!” “你真的找了一家相当不错的海滨酒店!”说着,露西就要凑过来吻他。 但白柳被露西嘴里浓烈的鱼腥味呛了一下,下意识推开了对方, 想想还是拉开了露西面前的盘子,假装正经说道:“宝贝,你现在身材刚好,我可不允许你为了一条鱼而失去你的美丽,我们吃点素菜吧,这里的鱼排也就那样。” 露西被哄得心花怒放,她虽然还是对鱼排恋恋不舍,但也顺从地吃了不少素菜沙拉。 白柳又假装顺便地给杰尔夫和安德烈装了不少沙拉,让他们吃。 杰尔夫吃的有点魂不守舍的。 倒是安德烈看白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嘲弄道:“不会是我们的富豪缺钱了吧?来之前说大话我们来这里吃住全包,现在连一块鱼排都舍不得让我们吃。” “露西,瞧瞧,这就是你吝啬的男友!” 露西立马生气地咒骂:“安德烈!如果不是白柳,你以为你能来这种酒店吃这种高档鱼排吗?你连住都住不进来!你看看你自己吃了多少,如果白柳不给你买单,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酒店!” “露西!”安德烈咆哮起来,但露西仰着头寸步不让地瞪着安德烈。 安德烈拿自己喜欢的女人没办法,转头就准备把怒气全撒在了白柳的头上。 在露西的尖叫声中,眼看着安德烈宽大的手掌一张开就要把白柳的后领子提起来,白柳仍然不紧不慢地擦了一下嘴巴,看向安德烈,微笑道:“如果你还想让我给你买单的话,就最好别碰我。” 安德烈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中,他的鼻孔像牛一样扩大收缩喷出暴怒的呼吸。 他双目赤红地看着白柳,凶神恶煞地威胁道:“等到了晚上我们打赌的内容你做不到的话,我一定要你这个短几把的连女人都上不了的废物好看!” 安德烈双目里全是血丝,似乎已经被直冲脑门的怒气涨晕了头脑,但又不能拿白柳怎么样,毕竟他还指望白柳给他买单。 正巧这个时候一朵西兰花从正在低头进食的杰尔夫盘子里不小心滚了出来,滚到了安德烈的鞋上。 安德烈好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然后又被扎破的气球,他在杰尔夫嘴里的抱歉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反手就是一掌扇在杰尔夫的后脑勺上,直接把杰尔夫打得头磕在了盘子上,把早上吃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你弄脏了我的鞋子!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安德烈看见杰尔夫呕吐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又给了杰尔夫一脚。 在杰尔夫裤子上把自己鞋子上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油渍擦干净之后,安德烈又说了一句:“我不和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计较,擦干净了,给我滚吧。” 露西把头晕眼花的杰尔夫扶起来,她对着安德烈歇斯里地大声吼叫起来:“你适可而止安德烈!你对杰尔夫太过分了!” 白柳没有管争吵的两人,他的目光凝聚在杰尔夫的呕吐物上,外壳金黄的鱼排,被杰尔夫咀嚼吐出来之后,断面竟然是宛如死鱼般的青黑色,上面还沾着像是蠕动的腐生虫类一般的东西。 这种腐烂的死鱼,人根本不能吃,菜市场的鱼贩子会用这种死鱼来喂大型鱼类。 白柳还记得有鱼贩子和他说过,越大型的腐生鱼类,就越喜欢吃死鱼。 司机在白柳早餐过后就来接白柳他们了。 【主线任务:游览塞壬蜡像馆,奖励积分50】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奖励积分50】 塞壬博物馆和人鱼捕捞大会,这听起来像是两个景点。 白柳沉吟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问一下司机这两个到底是什么,杰尔夫突然窜来上挡在了白柳和司机之间,低着头不说话,苍白瘦削的脸颊凹陷,嘴边还有被安德烈击打出的血渍,牙关紧咬,微微颤抖。 白柳挑眉,杰尔夫从昨天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竭力避免他和司机接触。 这不太正常。 白柳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他心口那块硬币。 硬币在他的指背上来回地翻转,这是白柳思考事情的一个常用姿势,金钱在他手中被掌控的感觉,哪怕是一块钱也会使他感到冷静和愉悦。 在没有其他信息的前提下,白柳揣测杰尔夫的目标应该是安德烈,安德烈可以和司机接触很正常,毕竟司机要找下手的机会,而露西是个很好糊弄的角色,没必要那么刻意地去隔绝。 杰尔夫隔绝自己和司机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白柳思考了一下,应该是钱。 杰尔夫看穿着打扮和被安德烈校园暴力的日常,明显不像是一个有钱的角色。 安德烈也很欺软怕硬,对有钱的白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而对杰尔夫则是动则打骂,从这点上来看,杰尔夫的家庭情况应该比不上自己,甚至比不上安德烈。 而昨晚杰尔夫给了司机看起来是一笔数目不菲的钱,白柳有理由怀疑,杰尔夫是拿了自己让他雇司机和游客的钱,来雇佣司机报复安德烈,所以才一直很心虚地不让司机和自己接触。 但昨晚杰尔夫已经付给了这个司机一笔钱,按理来说这笔交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明面上司机和游客的工作也执行得很好,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怀疑。 通常来讲,杰尔夫应该松一口气,而没必要那么处心积虑地隔绝他和这个司机,这反而会引起自己的怀疑。 这种心虚谨慎的表现可不太像事情还没落实的样子。 但也有可能只是杰尔夫谨慎胆小,做事不成功不放松警惕,毕竟杰尔夫的支线剧情叫【血腥密谋】,这种一听就要杀人的密谋,小心一点白柳也完全可以理解。 就是不知道杰尔夫要选在什么时候对安德烈下手了,不过目前白柳还是想把主要精力放在主线任务上。 白柳和司机搭话:“司机,塞壬镇有什么景点吗?” “景点吗?”司机想了想,说道,“我们这里来的游客,必看的是夜间捕鱼和博物馆。” 听了这回答,白柳心道一声果然,他眉梢一扬:“捕鱼和蜡像馆有什么特色吗?” “当然有啊,我们可是塞壬镇。”司机转头过来。白柳第一次在车上正面近距离看到这个司机的模样,就算是对恐怖画面的抵抗能力高如白柳,也不由得神色一顿。 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惊异。 这司机的长相太奇怪了。 这人眼白的部分非常多,多到眼珠子只有一个苍蝇般大小。在他眼白当中随着说话,眼珠在到处不安地晃动,好像是他无法掌控这快要消失逃脱出他眼中的眼珠一样。 这司机皮肤苍白到不透明的地步,像一块劣质的蜡。 他一边说一边开车还在一边咬手上的鱼排三明治。 鱼排被咬开的横截面是那种腐质的绿黑色,就好像是发霉的鱼做的一样,但司机却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牙齿都沾染上了绿黑的颜色,对着白柳露出一个弧度大到有些不正常的笑来。 被抢走晚餐的杰尔夫听到这话动了一下,低着头捂着脸,他耳边也出现了那种鱼鳃一样的纹路,杰尔夫的鱼鳃似乎是因为愤怒长开了一瞬,牙齿也变得宛如鲨鱼般尖锐细密。 但这样毛骨悚然的场景只是一瞬,当白柳看过去的时候,杰尔夫怯懦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捂着自己的脸,眼尾的余光却还诡异地停留在后视镜倒映的白柳脸上。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50%】 白柳微不可查地皱眉——这个任务怎么刚刚才涨了进度,现在又涨? 杰尔夫之前应该是确定要对安德瓦下手涨了一次,后面这一次是为什么涨? ———————— 白柳他们到了港口,下车的时候他想起司机对自己的信任度极低这件事,想到【杰尔夫的血腥密谋】里这个司机多半是参与了的,白柳还是想把司机这个重要npc的信任度刷上去。 于是他下车的时候,用答谢司机的名义又给司机递了钱,当做小费,但司机却目光沉沉地看着白柳包裹里那些没有给他的钱,最终裂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亲吻了一下白柳给他的小费,挥了挥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80%】 白柳心想这里的镇民果然是强盗属性,看到钱就眼睛放绿光。 他好像没看到司机对他兜里的钞票露出的贪婪目光,大大方方地敞开让司机看,白柳面上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微笑:“我们会的。” 围观人鱼捕捞活动的地点是在一艘巨型轮船上。 这艘巨轮在夜间缓慢驶离港口,甲板上都是沉默着来来往往的水手,而轮船下靠着的一些小船上都是那些长得像鱼一样的渔民。 白柳他们大概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上了船,下面那些在小船上的渔民就一直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在甲板上的白柳一行人。 这艘甲板上水手和地面上那些渔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最重要的就是这些水手长得像人而不是鱼,并且脸上也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花纹,身上也没有鱼腥气,就是肤色白了点,和那个据说自己得了白化病的酒店前台很像。 白柳注意观察了一下,这艘巨轮上的人其实并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捕捞要开载重量这么大一艘的轮船…太浪费了。 而且这艘船还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白柳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船吃水太深了,绝对装了什么特别沉的东西在船上。 水手们面无表情地在船上走来走去,就像是没有看到白柳他们一行人一样,偶尔白柳会发现有几个水手站在漆黑的角落里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白柳他们,然后和旁边的水手低声窃窃私语,然后露出一个满足又怪异的微笑。 船开了。 深夜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头探照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海域,除此之外都是恍若可以把这艘巨轮吞噬掉的黑暗,船的两边时不时有水波划过的声音,而巨轮上的水手们有条不紊地分配工作,船边的渔民布下渔网。 船只驶向更深不见底的夜色里。 露西披着披风站在白柳旁边,她涂满口红的嘴唇此刻也被吹得紫乌,缩在白柳身旁取暖:“怎么会这么冷,白柳,我刚刚去问了他们,他们说要捕捞人鱼就要把船开到当初捞上第一条人鱼的海域,只有从那个地方才能捕捞上人鱼,他们喊那篇海域叫做【塞壬的礼物】,好像有个传说故事。” 白柳偏过头:“塞壬的礼物?” “对。”露西把披风拢得更紧密了一些,她哆嗦着说,“天哪,这太冷了,我感觉自己在前往全是幽灵的地狱里,只有那里才会有这么冷的风。” 白柳倒是没有觉得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硬币扫了一下露西。 【npc名称:露西(异化中)】 白柳伸手去摸了一下露西的手,她的肌肤冰冷油滑,触感像刚凝固的蜡。 露西笑着看向白柳,她应该是想挤挤眉头,但是她脸上的肌肉也像是尸块一样僵硬,这让她的表情做的非常奇怪,好像毕加索抽象的人物画。 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干哑,带着莫名的热切:“你的手好温暖,我可以亲你吗?” 白柳婉拒:“不能。”他给自己找了个解释,“这里人太多了。” 露西不是被吹得冷,她是自己的体温在下降。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柳旁边的杰尔夫用一种很狂热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海域,他低声喃喃道:“对,塞壬的礼物,传说这边海域是塞壬王的馈赠,可以起死回生。” "当船只上不小心跌落在水中淹死的游人死在这片海域,塞壬王会赐予他们重生的力量,他们会变为人鱼重返人间,所以渔民才能在这里捕捞到人鱼。” 白柳心说塞壬王已经早就被捞起来在蜡像馆里放着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还能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而且正是从塞壬王被捕捞上岸开始,这片海域才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并且死去的幽灵变成人鱼重返人间,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神明赐福】的故事,这故事更像是诅咒一类的邪/教神话。 白柳在心里为这个故事补上了符合逻辑的后续——死去的人变成的人鱼被捞起来浇灌到了大理石里做成了蜡像供游人参观,还有些人鱼直接就被做成了食物,被镇子上的镇民用来吃掉了,而后来这些人鱼蜡像终于开始作怪,镇子上的游客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 这并不像是什么塞壬的礼物,倒像是一场人鱼的报复。 水手突然过来说:“我们要到塞壬的礼物海域了,请你们不要在船上乱走,否则发生了什么我们概不负责。” 说完这个水手就离开了,白柳发现所有的水手都往船的底层去了,甲板上突然空无一人。 白柳眯了眯眼睛,在船上绕了几圈,假装不经意地跟在其中一个水手的背后。 水手们都往最低舱走了,也就是仓库的地方,这些水手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的一个接着一个顺着木□□往船舱里走,然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伴随着一些低语: “我的…没问题。” “…一定要确保这些东西没问题。” “之前破了几个,不过没关系,今晚来的这四个人被吃掉之后,就有新的可以放进来了。” 这群水手似乎是在检查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然后检查完之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了。 白柳躲在角落里,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底仓装了什么很沉的东西,又沉又很重要…白柳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还不知道这些水手为什么出来捕捞都要带着这东西。 等到所有水手都走了之后,最后一个水手好像是忘记了锁上底仓,就走了。 锁就那么挂在底仓的门上,随着海浪来回摇晃,简直像是在对白柳这个玩家说,快来探索我~快来探索我~ 白柳打开门下去了,下去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狭窄的木楼梯,走起来吱呀作响,一直通往看不清楚的底仓,两边没有灯,整个结构很像一个地窖,白柳没有往下走,而是打开了手电筒想看底仓里是不是如他所想摆放的是那样东西。 他打开了手电筒之后往下一望,就算是早有预料,白柳的呼吸还是一窒。 仓库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人鱼蜡像,这些蜡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个底仓,一眼望过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全是白森森的蜡像。 而这些人鱼蜡像都不约而同地伸长脑袋仰着头,白色的双眼直视着白柳,白柳发现他站着的楼梯周围的蜡像数量明显更多。 人鱼蜡像就像是闻到腥味簇拥而来的鱼群,其中有两个已经走上了白柳所在的阶梯,被手电筒的灯光一晃,又退了下去。 但是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一个地方,仓库中无法被照亮的黑暗的地方,不断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白柳所在的楼梯渐渐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鱼蜡像,它们就像是仰着头要吃鱼饵的鱼一样,盯着白柳不放。 但白柳却并没有返程,他同样盯着这些蜡像的脸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放下手电筒,走了下去,还伸出手试图去触碰这些蜡像。 正在小电视前面看的王舜:“!!!!” “那个蜡像碰到就会被异化,被异化你的精神值就会降低,精神值一旦下降,很快就会神志不清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分不清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很快你就会被搞死了!” 王舜情绪激动的声音吸引了几个玩家观众过来。 在【死亡喜剧】这个分区小电视上的玩家,要么就是自己喜欢玩得很作死刺激用来吸引眼球的,要么就是不想作死,但是不会玩玩得特别垃圾一路都在作死的玩家。 因此在这个分区屏幕这里游荡的观众也很喜欢看这些玩家花式作死,但这几个被王舜吸引而来观众抬头一看屏幕伸手去摸人鱼蜡像的白柳,还是略显惊讶地“哇哦”了一声。 一个观众大开眼界地道:“长见识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作死法的,自己去摸怪物,他要干嘛?” 王舜也很无语地转头过去和这几个观众搭话,他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正在触碰人鱼蜡像的白柳,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是从中央屏幕一路跟着他过来的,这个玩家拿积分很快,一下就快上百了,然后你们知道他用来买什么了吗?” “上百的积分?”这观众也很惊讶,他瞄一眼小电视上面的时间记录,“游戏中这才第二天,积分就上百了?这表现很优异了,这么会落到(死亡喜剧)的分区来?” 这观众这话还没说完,小电视里的白柳就已经快把脸贴到人鱼蜡像面上了,还用手指去描摹人鱼蜡像上的纹路,看得这观众脸上的表情裂了一下。 这观众哭笑不得:“不过这人这种玩法,分到这里来也不奇怪,…他买了什么?塞壬小镇里有用的道具的话,一百积分能买的蛮多了,烈焰火把和水中气泡加起来差不多一百积分吧,这是最优的通关道具了。” “不,这两样他都没有买。”王舜幽幽地道,“他买了九桶高浓度酒精。。” “不是吧?!”观众匪夷所思地看向小电视,颇有些瞠目结舌:“……九桶酒精?!那玩意儿根本没人买过吧?” 王舜点头:“就按照常理来分析,酒精燃烧的那个火焰和光强度太低了,对人鱼蜡像和人鱼水手应该是没用的……” 说着说着,王舜却有些奇怪地凑近小电视看:“怎么回事,他都摸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开始被这些蜡像异化?” 其他观众也皱眉靠过来:“这都五分钟了…他应该已经被人鱼蜡像完全异化,精神值降为0了啊…” 白柳神色淡淡地用指尖触碰那些上仰着脖颈看着他的人鱼蜡像,他神色随意,好似在随意玩弄一件艺术品的雕刻家,而不是一个正在触碰怪物的玩家。 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恐惧都没有,嘴里还恍然自语,好像在和这蜡像对话: “果然,你的脸没有改变成我的样子,之前那些人鱼蜡像试图攻击孵化我的时候,脸会变得像我靠拢,而你的脸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人鱼蜡像的茧形态,不能通过触碰来异化我,因为你已经——” 白柳微笑起来:“——拥有别人的脸了,你是那些水手的护身符,你是那些水手的茧,不可能再来孵化我了。” 白柳手下这个人鱼蜡像长着一张他刚刚在甲板上见过的一个水手一模一样的长相。 近距离看,白柳发现这些蜡像表皮上都掉漆了,材质看起来很脆薄,和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蜡像都不同,用手电筒近距离的观看,这些蜡像脆薄得就宛如一层壳,能透光,好像一捅就能碎,就像是蝴蝶用蛹脱壳之后的的茧。 这些蜡像和酒店前台长相完全一致那个被称作【护身符】的人鱼蜡像更像,而护身符的人鱼蜡像在怪物书中又被称之为【茧形态】。 如果白柳没有猜错,这一仓库的人鱼蜡像,都是船上那些水手的护身符,都是他们的【茧】,而茧是不具备有攻击能力的,因为人鱼蜡像从【蛹】变成【茧】,就代表里面的虫子已经化蝶出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空壳了。 517、女巫审判(日+245)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这个面板好像能感知他心中的疑惑, 依次在上面显现出了答案。 【你在一场致命的游戏中,而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检测到你在失业之后爆发出了强烈的对金钱的欲望,触发了游戏的开启】 随着面板上的字一个一个显现, 白柳终于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的,没错, 他失业了。 而他是一个对金钱有着强烈渴望的人,他从小到大都爱钱到不正常的地步, 甚至被心理医生诊断为【金钱囤积症】的患者,医生告诫他,如果再不控制自己对金钱的欲望,他迟早会做出为了钱不要命的事情来。 有工作的时候,白柳每个月还有一定的固定收入可以勉强克制自己对金钱的渴望,但当他失去这份工作的时候, 白柳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控的,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囤积金钱的热切中。他的心理医生说,这是下岗社畜的正常心理状态, 让他自己调节平缓一下, 出去看看世界放松一下。 白柳听了只想冷笑, 没有钱,出去只能看地狱不能看世界好吗。 白柳讽刺心理医生:“我出去看了世界之后, 我就能变得有钱吗?” 心理医生惊叹:“当然不会啊, 你会变得更穷。” 白柳:“……”你他妈这不是挺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但是你变得更穷之后,你就会发现……”心理医生安慰白柳,“穷也不过如此, 钱都是身外之物,何必把自己折腾得如此痛苦呢?” 白柳面无表情地质问心理医生:“遇到我这种病人痛苦吗?” 心理医生:“……”痛苦。 白柳呵呵一笑:“你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痛苦呢?你为什么不辞职出去走走呢?” 心理医生:“……”为了钱,没钱不敢出去走。 汪的一声哭出来。 在把自己不知道多少个心理医生说哭之后, 白柳拍拍手感叹,穷真是攻击人类的最好武器。 就是伤人八百,自伤一千。 幸好这心理医生是社区免费的,不然白柳就更穷了。 ———————— 白柳失业之后,陷入一种极致的焦虑当中,根本就调节不过来,做梦都能梦到自己一夜暴富,坐在钱堆里欢乐大笑。醒来之后,梦境和现实的巨大落差又常常让他感觉更加怅然,因为他的存款只有五位数。 在这种无法平息的下岗焦躁和自我冲突里,白柳有事没事就托腮做梦——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可以高风险挣钱的方式就好了,他可以不要命,但是他要钱!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朋友,朋友宽慰他,看到你墙上书架上那本《刑法》了吗? 白柳说看到了。 朋友说,你随便翻开一页找一条,上面就是高风险的赚钱工作,你努努力,还能争取上本月的加急名单。 白柳:“……” 白柳不想犯法,这世界上就不存在不犯法的来钱快的途径吗?朋友说,你做梦来得比较快。 就算是玩命,他也要钱——白柳躺在床上做梦,失去意识被卷入这个游戏的最后一刻,是如此想着的。 回忆结束,白柳看着他面前悬浮的游戏面板。 面板上又浮现一行字:【是的,正是你的强烈欲望开启了游戏,而只要你成功地通关游戏,你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白柳毫不犹豫:“我想要钱。” 管他什么游戏,他只想搞钱。 隔了一会儿,白柳又问道:“你们这个游戏,是合法的吧?” 面板:【……合法的】 面板:【通关游戏你将获得积分,而积分可以兑换金钱和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这是什么游戏?我要怎么做才能通关获得你说的积分?” 面板:【这是一场恐怖逃生游戏,里面充斥着鬼怪、杀人狂魔、不可思议之物,而你要做的就是找出他们的弱点,完成通关整个游戏副本的剧情,并从他们手中顺利存活下来】 【游戏副本载入中……载入完毕】 ———— 【游戏副本名称:《塞壬小镇》】 【等级:一级(玩家死亡率小于百分之五十的游戏为一级游戏)】 【模式:单人模式】 【综合说明:这是一款刺激的动作向和解密向相结合的游戏,在玩家中大受欢迎,但似乎对新人不是很友好,新人死亡率非常高】 —————— 【玩家信息载入中……载入完毕——】 【玩家名称:白柳】 【生命值:100(生命值低于六十后,玩家攻击力下降,归零之后玩家死亡)】 【体力值:80(体力充沛)】 【敏捷:25(你常年坐办公桌,全身僵化,不太敏捷)】 【攻击:30(只有女子高中生拿书包砸人的攻击能力)】 【智力:89(你出乎意料的聪明)】 【幸运:0(你一生都出奇的不幸,如果你们公司要裁员一个人,那个人必定是你)】 【技能:无(你还没有任何技能)】 【精神值:100(你是本年度第一个登陆游戏后精神值还保持满格的玩家)】 精神值下面有一行红色的小字注解。 (注:请玩家保证精神值高于60。精神值低于60,会导致玩家精神错乱,各人物面板属性减半;低于40,会令玩家看到不属于游戏的幻觉内容,导致游戏通关难度加剧;低于20,会激发玩家癫狂状态,攻击力面板属性随机飙升,击杀各类生物;精神值为0,玩家会彻底被副本同化,变成怪物的一员) 【玩家面板属性综合评价——f级玩家,最低等的玩家,但因精神值和智力值测定特殊,该评级存疑,最终玩家等级记载为——f(?)】 白柳扫完整个人物面板之后,看着那个f后面的问号,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不明显的嘲讽,他划掉人物面板,屏幕上又跳出来一个新面板。 【你已登陆新人区的小电视屏幕(1/100),目前无人为你驻足,玩家白柳人气值为0,氪金率为0】 白柳皱眉:“这是什么?” 面板:【你的游戏过程会出现在玩家大厅新人区的小屏幕上,供给其他玩家观看,但目前并没有人观看你的游玩过程,也没有人你的游戏过程氪金,你目前寂寂无名】 白柳有点懂了,就是游戏主播那种形式,但这些都无所谓,他的关注点在那个氪金率上面:“有人为我氪金,我可以拿到积分是吗?” 面板:【是】 【接下来游戏开始,祝你好运,新人玩家】 面板就像是被关掉的电视屏幕,在白柳的眼前闪成一道白光后消失了。 而在某个游戏大厅中,有一个小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显现出白柳的清隽白~皙的脸。这个小屏幕周围还有很多类似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各种各样的新人玩家惊恐崩溃的脸,有人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抱着头,拒绝接受现实,还有人在嚎哭着不停地击打屏幕,想要从里面出来。 而只有白柳毫无被惊吓的神情,在一片惊慌失措的新人玩家里完全就是个异类。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这个突然亮起的屏幕,饶有趣味地讨论着。 “又有新人进来了,不知道能撑几天。” “看背景,是《塞壬小镇》这个游戏副本?” “这批新人运气可真差,《塞壬小镇》里新人玩家死亡率很高的,上次不是登陆了一百个,最后就剩下一个吗?” “最近随机给新人的游戏副本也太难了吧,不过看这些新人吓得屁滚尿流的,还是蛮搞笑的!” “等等!”突然,一个路过的玩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靠近了白柳所在的屏幕,他看着白柳的人物面板属性,不可思议地开口,“这里有个精神值一百登陆的新玩家!” “什么?!” “让开我也要看!” “靠!现在新人都这么变态了吗?!精神值一百?!” “上一个精神值一百登陆的,现在都在游戏总积分榜前十了吧。” “潜力种子啊!让我也康康!” 白柳的小屏幕闪烁了一下,一个机械音平铺直叙地报道: 【有五十人簇拥围观玩家白柳的电视屏幕,玩家白柳达成初出茅庐成就,解锁一键三连系统】 【有二十八人点赞玩家白柳的视频,有五十六人收藏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玩家白柳充电,请玩家白柳再接再厉】 …… 那边的游戏还没有登出,这边已经有屠夫把你守护。 白柳,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倒霉蛋。 ———— 【有126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67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有378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3000观众,但点赞率却不到十分之一,看来大部分观众看你,可能就是过来吃瓜和凑热闹而已~】 【一位高等级玩家李狗正在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恭喜玩家白柳获得了第一个高等级玩家观众!】 【李狗给玩家白柳点了一个踩,哭哭,看来这位高等级玩家并不喜欢你】 —————————— 白柳一个人在海面上等到天亮,没多久昨晚离开的那艘大船就又回来了,他注意到杰尔夫和露西都在船头,而杰尔夫好似在安慰露西,手已经摸到了露西的肩膀。 而露西好似要崩溃一样把头埋进了杰尔夫的怀里,被他温柔安抚着。 杰尔夫还时不时怜爱地亲吻露西哭泣的侧脸,而露西并没有拒绝,还有些依赖地依偎着他,看着这个场景,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 看来一晚过去,不光是白柳这边的【真爱之船】成功上岸了,杰尔夫和露西这两人,似乎也登上了真爱的小船。 但当大船驶近,上面的露西和杰尔夫看到披着棉被好似安眠一夜的白柳,露西急促地惊声尖叫一声,捂着胸部推开了杰尔夫。 而杰尔夫好似无法置信,又非常慌乱地后退几步,手胡乱地比划着:“白柳,你,你没事?!不,我的意思是指,你还好吧?” 白柳从容地抓住上面放下来的绳梯爬了上去,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在露西和杰尔夫之间逡巡一下,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我没事,早安,杰尔夫,露西,我渡过了一个相当愉悦的夜晚,看来你们也是?” 露西慌张地准备靠过来抱住白柳的手臂,白柳不动声色地避开。 露西捂着脸哭诉起来:“不是,昨晚杰尔夫和我说,你和安德烈都会死,我太害怕了,我觉得都是我的错,杰尔夫安慰了我。” 白柳似笑非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露西脸色白到透光,行动间有种诡异的卡顿,触摸在手里的质感非常像之前白柳在底仓摸过的护身符人鱼蜡像的质感,有种鸡蛋壳一样脆薄的石蜡感,身上也没有那种很浓重的鱼腥味了。 杰尔夫也开始辩解,他眼神躲闪:“是的,露西以为你和安德烈会出事,只是害怕才和我待在一起的,我们没有什么。” 他对着白柳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知道她是你女朋友,我不会做什么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白柳。” 白柳不置可否:“你们昨晚是在什么地方过的夜?塞壬蜡像馆,对吗?” 露西惊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然后露西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对,他们不允许我们回酒店,据说是这里的什么习俗,参加了人鱼捕捞活动之后,为了洗去身上的杀孽和血腥味,需要在塞壬蜡像馆待上一夜。” “那地方太可怕了,全是蜡像,晚上就好像会动一般,我和杰尔夫无论去什么地方,都能遇到有蜡像拦在我们的路上。” 杰尔夫还在僵笑着:“白柳,安德烈呢?他去什么地方了?” 白柳笑笑,“他现在应该在塞壬蜡像馆,等着我们。” 杰尔夫惊疑未定地看了一眼海面上安德烈的小船。 那小船上全是黑乎乎油漆般的血迹,还有一些碎皮条能看出来是安德烈的上衣。 杰尔夫看到这一幕眼睛闪了闪,低着头忍不住露出一个快意又狰狞的笑。 白柳打量着杰尔夫,很明显安德烈的死让杰尔夫很满足。 但很快,杰尔夫又假装疑惑地偏头过来看白柳,他指着那艘小船:“但,白柳,安德烈的船还在这里,他不可能回到岸上......” 杰尔夫怯懦地看了一眼白柳,缩了缩脖子,恰到好处地住了嘴。 露西又是一声惊呼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天哪,安德烈不会真的死了吧!白柳!” 她有些无法置信又很失望地看着白柳:“你害死了安德烈?!你不会把他推下海了吧?” 白柳觉得她应该是想哭,但是她的眼睛是干涩的,也对,一尊蜡像怎么会流泪,白柳漫不经心地想。 杰尔夫状似很悲伤地注视着白柳:“你不应该干出这样的事情,尽管安德烈不是个好人,但他应该有存活的权利。” 白柳轻笑一声,他直视着杰尔夫的眼睛:“同样的话,我或许可以奉还给你。” 杰尔夫警惕地和他对视 白柳无所谓地耸耸肩,对还在指责他的露西笑着说:“等到了蜡像馆就能看到安德烈了,我不会骗你。” “骗你我们就分手。”白柳笑眯眯地说道。 露西犹豫了一下,她扫了一眼白柳的裤袋——那是白柳放钱包的地方,想到高昂的度假费用,露西的嘴终于闭上了。 白柳搞清楚【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条支线最后百分之十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对这个游戏的npc设定人性高估太多了,这游戏居然一个对他稍微有点善意的队友都没有。 白柳设计游戏的时候习惯被顶头上司压迫着歌颂对友情歌颂真善美了,至少会设计一个己方纯好人的队友,因为这样的游戏更好过审。 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全员恶人的设定——喜欢使用暴力的安德烈,唯唯诺诺又心狠手辣的杰尔夫,对他看起来不错但完全就是为了钱和他交往,随时都可以劈腿的女友露西...... 这种所有人都没一个好货的设定他可真是......太喜欢了。 白柳的嘴角翘了翘。 一旦走出了【杰尔夫这种通晓人鱼设定的npc应该需要保留到最后,那么他一定是个好人】的思维误区,【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最后百分之十就很好猜了。 难怪杰尔夫这人一直防着白柳,难怪之前血腥密谋这个任务的进度条会奇异地涨两次——因为杰尔夫从头到尾想杀的,一直都有两个人,白柳和安德烈。 司机接到的任务不仅是杀死安德烈,还有杀死白柳,这里面甚至可能还包括了抢劫分赃等一系列操作。 现在倒回去想想,玩家一行人来游玩塞壬小镇,发起人是玩家本人其实是很怪异的,因为玩家是一个在设定上胆子很小,连上车来塞壬小镇都会嚎哭的男人,是绝对不会选塞壬小镇这种诡异的地方来打赌的。 而其他人,安德烈明显不知道有这个地方,露西也是第一次来,对这个地方了解的,会推荐这个地方作为试胆打赌的,只有浸淫人鱼研究多年的杰尔夫。 518、女巫审判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白柳拿出硬币对着安德烈扫了一下。 【npc名称:安德烈(精神值下降, 异化中)】 安德烈此时似乎胃口大开,对着酒店的自助早餐大盘大盘地吃,好像是直接往嗓子眼里倾倒一般。 这家酒店因为靠海, 早餐大部分都是煎煮烹炸的各种鱼类,鱼汤油光水滑, 鱼排炸得金黄酥脆,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的样子。 白柳却闻到一股像是腐烂鱼尾的刺鼻鱼腥味, 就像是他在菜市场那些鱼贩子丢鱼的垃圾场闻到的苍蝇环绕的死鱼味道,他一靠近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鱼肴就开始作呕,更不要说下咽了。 但无论是杰尔夫还是露西都露出了这些东西很香的表情。 白柳拿出硬币一扫,果不其然,这两人也显示【异化中】,应该是房间里的人鱼雕像有关系。 安德烈更不用说了, 他吃的样子都让白柳有些不适了。安德烈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湿/滑黝/黑的鱼尾在他嘴边随着咀嚼拍打着他的嘴廓,常常是嘴里的还没吃完, 就用叉子叉住下一条往嘴里送。 露西用刀叉切着鱼排, 略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柳:“你不吃吗?宝贝!这里的鱼排真的非常美味, 我就算要节食都控制不住吃了两条呢!” “你真的找了一家相当不错的海滨酒店!”说着,露西就要凑过来吻他。 但白柳被露西嘴里浓烈的鱼腥味呛了一下, 下意识推开了对方, 想想还是拉开了露西面前的盘子,假装正经说道:“宝贝,你现在身材刚好, 我可不允许你为了一条鱼而失去你的美丽,我们吃点素菜吧,这里的鱼排也就那样。” 露西被哄得心花怒放, 她虽然还是对鱼排恋恋不舍,但也顺从地吃了不少素菜沙拉。 白柳又假装顺便地给杰尔夫和安德烈装了不少沙拉,让他们吃。 杰尔夫吃的有点魂不守舍的。 倒是安德烈看白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嘲弄道:“不会是我们的富豪缺钱了吧?来之前说大话我们来这里吃住全包,现在连一块鱼排都舍不得让我们吃。” “露西,瞧瞧,这就是你吝啬的男友!” 露西立马生气地咒骂:“安德烈!如果不是白柳,你以为你能来这种酒店吃这种高档鱼排吗?你连住都住不进来!你看看你自己吃了多少,如果白柳不给你买单,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酒店!” “露西!”安德烈咆哮起来,但露西仰着头寸步不让地瞪着安德烈。 安德烈拿自己喜欢的女人没办法,转头就准备把怒气全撒在了白柳的头上。 在露西的尖叫声中,眼看着安德烈宽大的手掌一张开就要把白柳的后领子提起来,白柳仍然不紧不慢地擦了一下嘴巴,看向安德烈,微笑道:“如果你还想让我给你买单的话,就最好别碰我。” 安德烈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中,他的鼻孔像牛一样扩大收缩喷出暴怒的呼吸。 他双目赤红地看着白柳,凶神恶煞地威胁道:“等到了晚上我们打赌的内容你做不到的话,我一定要你这个短几把的连女人都上不了的废物好看!” 安德烈双目里全是血丝,似乎已经被直冲脑门的怒气涨晕了头脑,但又不能拿白柳怎么样,毕竟他还指望白柳给他买单。 正巧这个时候一朵西兰花从正在低头进食的杰尔夫盘子里不小心滚了出来,滚到了安德烈的鞋上。 安德烈好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然后又被扎破的气球,他在杰尔夫嘴里的抱歉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反手就是一掌扇在杰尔夫的后脑勺上,直接把杰尔夫打得头磕在了盘子上,把早上吃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你弄脏了我的鞋子!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安德烈看见杰尔夫呕吐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又给了杰尔夫一脚。 在杰尔夫裤子上把自己鞋子上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油渍擦干净之后,安德烈又说了一句:“我不和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计较,擦干净了,给我滚吧。” 露西把头晕眼花的杰尔夫扶起来,她对着安德烈歇斯里地大声吼叫起来:“你适可而止安德烈!你对杰尔夫太过分了!” 白柳没有管争吵的两人,他的目光凝聚在杰尔夫的呕吐物上,外壳金黄的鱼排,被杰尔夫咀嚼吐出来之后,断面竟然是宛如死鱼般的青黑色,上面还沾着像是蠕动的腐生虫类一般的东西。 这种腐烂的死鱼,人根本不能吃,菜市场的鱼贩子会用这种死鱼来喂大型鱼类。 白柳还记得有鱼贩子和他说过,越大型的腐生鱼类,就越喜欢吃死鱼。 司机在白柳早餐过后就来接白柳他们了。 【主线任务:游览塞壬蜡像馆,奖励积分50】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奖励积分50】 塞壬博物馆和人鱼捕捞大会,这听起来像是两个景点。 白柳沉吟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问一下司机这两个到底是什么,杰尔夫突然窜来上挡在了白柳和司机之间,低着头不说话,苍白瘦削的脸颊凹陷,嘴边还有被安德烈击打出的血渍,牙关紧咬,微微颤抖。 白柳挑眉,杰尔夫从昨天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竭力避免他和司机接触。 这不太正常。 白柳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他心口那块硬币。 硬币在他的指背上来回地翻转,这是白柳思考事情的一个常用姿势,金钱在他手中被掌控的感觉,哪怕是一块钱也会使他感到冷静和愉悦。 在没有其他信息的前提下,白柳揣测杰尔夫的目标应该是安德烈,安德烈可以和司机接触很正常,毕竟司机要找下手的机会,而露西是个很好糊弄的角色,没必要那么刻意地去隔绝。 杰尔夫隔绝自己和司机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白柳思考了一下,应该是钱。 杰尔夫看穿着打扮和被安德烈校园暴力的日常,明显不像是一个有钱的角色。 安德烈也很欺软怕硬,对有钱的白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而对杰尔夫则是动则打骂,从这点上来看,杰尔夫的家庭情况应该比不上自己,甚至比不上安德烈。 而昨晚杰尔夫给了司机看起来是一笔数目不菲的钱,白柳有理由怀疑,杰尔夫是拿了自己让他雇司机和游客的钱,来雇佣司机报复安德烈,所以才一直很心虚地不让司机和自己接触。 但昨晚杰尔夫已经付给了这个司机一笔钱,按理来说这笔交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明面上司机和游客的工作也执行得很好,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怀疑。 通常来讲,杰尔夫应该松一口气,而没必要那么处心积虑地隔绝他和这个司机,这反而会引起自己的怀疑。 这种心虚谨慎的表现可不太像事情还没落实的样子。 但也有可能只是杰尔夫谨慎胆小,做事不成功不放松警惕,毕竟杰尔夫的支线剧情叫【血腥密谋】,这种一听就要杀人的密谋,小心一点白柳也完全可以理解。 就是不知道杰尔夫要选在什么时候对安德烈下手了,不过目前白柳还是想把主要精力放在主线任务上。 白柳和司机搭话:“司机,塞壬镇有什么景点吗?” “景点吗?”司机想了想,说道,“我们这里来的游客,必看的是夜间捕鱼和博物馆。” 听了这回答,白柳心道一声果然,他眉梢一扬:“捕鱼和蜡像馆有什么特色吗?” “当然有啊,我们可是塞壬镇。”司机转头过来。白柳第一次在车上正面近距离看到这个司机的模样,就算是对恐怖画面的抵抗能力高如白柳,也不由得神色一顿。 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惊异。 这司机的长相太奇怪了。 这人眼白的部分非常多,多到眼珠子只有一个苍蝇般大小。在他眼白当中随着说话,眼珠在到处不安地晃动,好像是他无法掌控这快要消失逃脱出他眼中的眼珠一样。 这司机皮肤苍白到不透明的地步,像一块劣质的蜡。 他一边说一边开车还在一边咬手上的鱼排三明治。 鱼排被咬开的横截面是那种腐质的绿黑色,就好像是发霉的鱼做的一样,但司机却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牙齿都沾染上了绿黑的颜色,对着白柳露出一个弧度大到有些不正常的笑来。 【玩家识别错误,该npc对玩家信任度急剧下降,可能对玩家做出攻击行为】 司机缓慢地撕咬了一口手上的三明治,他晃动的眼珠子看了一会儿白柳,忽然口气恶劣地道:“……你是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很恶心吗?” 白柳心说是的,但表面上急忙矢口否认:“没有。” “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怪物,呵,该死的傲慢的有钱人。”司机阴沉地说道,说完就转头过去吃东西了,不再搭理白柳的问话了。 啧,有点棘手啊。 白柳不动声色地想到,这样他获取信息的难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 而且他也不可能硬着去逼问这个司机,面板已经提示这个司机会对白柳有攻击行为。 白柳看向旁边的露西,耳语几句,哄着露西去问司机。 司机哼了一声,但还是回答了露西的问题。 “塞壬镇的景点当然和人鱼有关。” 司机笑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乱晃,你都不知道他是在看着谁对谁说话。 “我们的捕鱼可不是捕普通的鱼,是有特别的捕捞人鱼活动,都只在晚上举行。而我们的蜡像馆也不是普通的蜡像馆,我们会把捕捞上来的人鱼做成蜡像蜡像,放在蜡像馆里陈列。” “我们当初捕捞到的第一具人鱼骸骨就放在蜡像馆里。” “捕捞人鱼活动?”白柳问道,“你们真的捕捞到了人鱼?” 司机没搭理白柳。 露西又问了一遍之后,司机才回答。 司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是的,虽然除了第一具是非常美丽的人鱼之外,后来捕捞上来的都是一些劣质低等、形态不完整的人鱼,但的确是人鱼。” 安德烈忽然鄙夷地哼了一声:“噱头罢了,你们不会真的有人信吧?” 杰尔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把嘴闭上了,估计是因为今天早上刚被安德烈揍了所以不敢出声反驳。 但露西就不一样了,她用一种很不满的眼神看着安德烈,大声说:“我就相信!白柳你呢?”她说着还转头气冲冲地看向白柳。 “眼见为实。”白柳淡淡道,“晚上看了捕鱼活动就知道了。” 安德烈不会怼露西,但对白柳却是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嘲笑回去:“希望有些人晚上不要借着看捕鱼活动,大哭临阵脱逃就好了。” 他说着说着,脸上显露出一个恶趣味十足的邪笑,眼神从白柳身上掠过,“要是你大喊大叫地从船板上掉下去,被这些渔民当成/人鱼捕捞起来做成蜡像,我们可是绝对不会救你的。” 安德烈一边假惺惺地耸肩,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白柳落水的样子。 白柳想起了他和这个安德烈晚上还有一个尚未履行的赌约。 他是今早从露西口中套出来这个赌约的具体内容的。 安德烈和白柳要租两艘独木舟在夜晚的塞壬海面上漂流过夜,谁先受不了返航谁就是懦夫,谁就不配拥有露西。 露西本人是不想有这个赌约的,但奈何白柳扮演的这个角色头铁,一定要来。 在以【人鱼】为核心的恐怖游戏中,深夜的海面无疑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白柳绝不会让自己还不清楚具体情况的时候和一个头脑发达并且明显对他不怀好意的人去这种地方的。他 519、女巫审判(日+246+247)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露西也被杰尔夫弄得有些发毛, 她勉强笑了一下:“杰尔夫,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你眼花,而是这个人鱼蜡像动了一下?这个人鱼蜡像并没有眼珠, 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 那是一尊乳白色的人鱼蜡像,用冷蜡做的, 有种奇特的半透明质感,脸上还有一些半融不融的液滴。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 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 终于舒心地笑出来,“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 三维是无法产生的, 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 “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 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 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 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订过房间的。”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蜡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蜡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蜡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订了四个房间,预订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听到预订的是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露西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但被白柳面色不改地无视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酒店里,怎么这么多人鱼蜡像?” 前台语调平缓地回答道:“先生,人鱼给了我们一切,塞壬小镇本来一无所有,自从打捞上来人鱼的尸骸,来这里的旅游人越来越多,我们获得了金钱,拥有了一切,所以我们很感激人鱼。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人鱼蜡像,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白柳指了指前台身后的人鱼蜡像:“你们人鱼蜡像的类型,也很丰富,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背后那个,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它的材质似乎和其他蜡像也不太一样。” 其实不怪露西分不清这人和蜡像,实在是这个前台背后那个人鱼蜡像和前台的面貌如出一辙,甚至表情比真人更生动,称得上有些狰狞了。 这个人鱼蜡像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站在它前面的前台,无论前台去什么地方都不移开视线,好似要从蜡像里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把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台撕碎吃掉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其他的人鱼蜡像看着都有些融化了,但这个人鱼蜡像的材质看起来的确更通透些,很新,不像是其他人鱼蜡像那么厚重,灰尘多。 “是的,先生。”前台抬起眼眸直视白柳,“背后这个人鱼蜡像是我的护身符,我们会把人鱼蜡像捏成我们的样子,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人鱼蜡像护身符就会被魔鬼错当成我们,代替我们承受灾难融化掉。” 白柳觉得有点意思,这个【护身符蜡像】明显和其他人鱼蜡像不同。 【玩家获得新认知——《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蛹和茧?这个名为【人鱼蜡像】的怪物还有两种不同的状态? 白柳缓慢地思量着,蛹是成虫还没破壳的状态,破茧成蝶,茧是成虫成功孵化之后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留下的壳子。 保护自己的外壳,这点和这个前台所说的抵御攻击的外壳的说法是一致的…… 估计这个人鱼蜡像还有【虫】和【蝶】两种状态,白柳直觉这两种状态的攻击性应该比【蛹】和【茧】更强。 目前看来,【蛹】和【茧】状态的人鱼蜡像没有主动攻击人的意向,不过也有可能是【攻击】的方式是白柳意识不到的那种,比如精神污染之类的。 他觉得满大厅的人鱼蜡像一直盯着玩家,就挺精神污染的。 白柳分发了房卡。露西缠缠绵绵地想要和他睡一间屋子,被白柳以【我还没有为了你证明自己的勇敢,不配真的拥有你!】的理由打发了。 露西感动不已地回去了,走之前还很火辣地准备和白柳吻别,被愤怒的安德烈阻止了。 感谢安德烈!希望安德烈今晚不要出事! 白柳发自内心地希望安德烈能多活一会儿。 这妹子热情大方又很喜欢他,属于白柳不擅长处理的类型。 白柳用房卡刷开了自己的房间,他一打开之后就顿住了进去的脚步。 白柳扮演的这个npc有钱,订的是比较好的房间,房间内的摆件精美细致,但屋内从台灯造型到床头柜上的蜡像,居然也全是人鱼,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油润的质感。 白柳刷开一进去,这些白森森的人鱼蜡像的眼珠子好似微不可查地移动了一下,齐齐看向了白柳。 面板跳出: 【激活主线任务:玩家白柳在屋内安全渡过今晚,存活到明天,并且不被孵化——任务完成奖励:20积分】 这应该是游戏管理器一样的东西。 白柳把项链放进衣服里收好,他不太喜欢看到这种被破坏了的钱币。 白柳从车后座探头出来,这是一辆七人座的面包车,除了白柳躺在后排之外,前面还有四个人,他一探头出来就有人很惊喜地看向他:“白柳,嘿,我的小甜心,你终于醒了!” 除了白柳,这六个人很明显都是一副外国人的长相,喊白柳小甜心的是个棕色卷发大/波浪的妹子,红唇棕色眸子,穿着热裤和吊带。白柳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心口上的硬币就弹出了面板,上面写着人物信息: 【npc名称:露西】 【人物简介:你的同班同学,很喜欢你这类型的男生,但你面对比你高十公分还热情大胆的露西太羞涩了】 白柳的视线在【太羞涩了】上微妙地停顿了两秒,很快收回了视线陷入了思考。 这个游戏要触发npc面板信息似乎是需要玩家自己看到的,就和玩网游需要把鼠标放上去才会弹出信息是一样的,玩家的眼睛现在就相当于玩家的鼠标和游戏手柄。 他若有所思,看来在这个游戏中至少不能失去视力。 露西对着白柳挤眉弄眼:“嘿,宝贝,是我把你累着了吗?你可是从上车开始睡了一路。” 一直母胎单身的白柳心情略微有点复杂:“………” 无痛结束了单身生活。 他及时地岔开话题,白柳看了看窗外越来越偏僻冷涩的景色,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怎么看着这么偏僻?” “看来有胆小鬼又想临阵脱逃了。”一道讽刺浑厚的男声从前面传过来,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和运动t的高大男人抱胸鄙夷地看着白柳。这人的身材过于壮硕,上衣被撑得快要爆了,看着像一个橄榄球运动员。 他居高临下地抱胸打量白柳,嗤道:“晚了,白柳,就算你是个懦夫想要临阵脱逃也晚了,我们已经在去塞壬镇的路上了。” 面板弹出: 【npc名称:安德烈】 【人物简介:你的情敌,喜欢露西但被露西拒绝了,对你很有敌意。之前,你和他打赌要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守护露西,来证明你对她的爱,于是,你们一行人驱车前往塞壬镇。你在上车之前后悔了,还大哭了一场,是被安德烈强硬拉上车的】 白柳已经连续看到“塞壬镇”这个地名两次了,他忽略掉安德烈对他的嘲讽,询问道:“塞壬镇,是个什么地方?” 安德烈又是冷哼一声,刚想开口继续嘲讽,一道絮絮叨叨连绵不绝的小声念叨打断了他: “塞壬镇,历史上唯一一个发现过海妖残骸的海滨小镇。历史上,有不少人称他们曾在这里见过海妖塞壬的身影,或者在海浪中听闻过海妖人鱼美妙的歌声,也见过这些相貌妖异的人鱼海妖在漆黑的礁石上对着人类的尸体大快朵颐……” “杰尔夫!那些只是塞壬镇为了骗游客去观光编造出来的故事罢了!”安德烈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尽管如此他的脸上还是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一个小个子带着厚厚啤酒瓶酒盖眼镜的男生抱着自己胸前的书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怕安德烈,但还是鼓起勇气低声反驳道:“那你怎么解释,那些来塞壬镇的游客神秘失踪的事情!上个月有十二名游客在塞壬镇彻底消失不见了!警方到处搜寻都没结果,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离开塞壬镇……” 白柳看向面板。 【npc名称:杰尔夫】 【人物简介:人鱼海怪等非自然生物的强烈爱好者,在得知露西一行人要去塞壬镇之后,主动要求一起前往,对塞壬镇的传说故事十分了解】 安德烈怼道:“这些人多半就是自己落水淹死了,在海边淹死人多正常啊。” 杰尔夫却很不服:“警察已经组织打捞了一个月了,没有打捞到任何一具尸骸,就算他们真的落入海中,这也不正常……”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低沉幽暗起来,还夹带着一丝兴奋,“除非是他们的尸体被塞壬吃了,这样警察打捞不到也是……” 安德烈终于火了,他狠狠打了一下杰尔夫的头:“住嘴!你这个该死的四眼仔!整天人鱼人鱼的!我看你长得像条人鱼!” 安德烈下手很重,白柳能清晰地看到杰尔夫的头在座椅边磕了一下,又晕头晕脑地撞到了安德烈身上。这下彻底激怒了安德烈,他甩手给了杰尔夫几巴掌,打得杰尔夫一颗牙齿都飞出来了。 杰尔夫沉默着低头捡起自己的牙齿,然后用一种很隐晦的暗恨的目光看着安德烈,嘴里很轻地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但白柳听力一向不错,他听到杰尔夫说:“人鱼一定会把你撕碎吞咽下去的,安德烈”。 白柳微挑了一下眉,但是什么都没说,这npc的人物关系真是有点复杂。 看来安德烈对杰尔夫随意打骂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并且这个杰尔夫似乎已经用“人鱼”谋划了一个复仇计划。 开车的司机是白柳花钱请的塞壬小镇的当地人。从露西言谈中,白柳发现自己还是个富二代,一行人的食宿都是他包了的,司机也是他花大价钱请的,还拜托了司机帮忙找当地的旅馆。 车一直开到了深夜才到达那个神秘的塞壬小镇。在司机的描述中,塞壬小镇是一个靠着捕鱼和帮忙打捞沉船度日的小镇,一直都比较偏僻和破败,直到新镇长另辟蹊径用人鱼的传闻来吸引游客,塞壬小镇才靠着旅游业发展起来。 但上个月开始不断有游客出事了,这些游客并不像安德烈所说是落水了,有些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海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消失在塞壬小镇的不同角落,比如有一个游客就是当晚住进酒店,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房门紧闭,也没有人看见他出去,屋内的床都还留有余温,但是人就是不见了。 于是,因为游客失踪事件,处于旅游旺季的塞壬镇荒凉得不可思议,不少旅馆酒店都因为经营不善而关门了。 塞壬镇的确很破败,到处都是飞卷的围栏和渔网,地面上都是晒干的贝壳和海藻,还有泥沙,只有一些酒店旅馆的装潢还不错。白柳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路上还是有很多行人。 这些行人原本步伐一致地往海边去的,但白柳他们开着车一进来,这些原本要去海边的镇民就不约而同地停下,头一偏,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白柳的车。 被这么多人大半夜一起看着,露西有些不寒而栗,她轻声尖叫了一下,缩进了白柳的怀里。 但是她比白柳高太多了,还从白柳的肩膀上露出一个头来,看起来倒像是白柳缩进了她怀里。 白柳:“……” 白柳转头问司机:“已经半夜了,这些人去海边干什么?” 司机摇摇头:“最近没什么人来旅游,经济不景气,他们就只能重新靠捕鱼为生。你没捕鱼过你不知道,很多值钱的鱼都畏强光,只有夜里才会出来活动,所以他们才在夜间下海。” 镇民们用很诡异的目光看着白柳,眼神在夜里泛出猫一样的绿光,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表情,好像是在笑,但他们的嘴角没有彻底上扬,反倒是僵直一般在嘴角抽~搐着。 他们手中还拿着渔网和鱼钩,有些人手上提着灯光乳化的油灯,他们目不转睛地凝视装着白柳那辆车,眼神随着车移动,好似随时都会冲上来用手中的渔具来袭击这辆车一般。 “你们要小心一点这些家伙。”司机提醒,“他们最近很缺钱,而你们很有钱。” 由于白柳这个富二代出手阔绰的原因,司机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到了当地最好的酒店。 这家酒店是一家非常现代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豪华得和整个小镇的画风有些格格不入,门口居然还有喷泉池子。 喷泉池子里有一尊用石灰岩做基底,白色冷蜡做的人鱼塑像。 这人鱼蜡像栩栩如生,莹润的皮肤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着近乎于人类皮肤的光泽,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她的丰满的乳/房,鱼尾立在水池中。她垂着眼眸,表情悲天悯人,手上托举着一个水壶,水壶里散落一些假的云母珍珠,喷泉就从水壶里倾倒下来,落在水池中,发出好似海浪一般的声响。 司机绕过酒店门口的喷泉池子,一路把车开到了酒店的正门口。 杰尔夫忽然惊叫了一声,他指着酒店门口那条人鱼蜡像喊道:“她刚刚在看我!她刚刚动了一下!” 这道具功能不错,但价格七十多积分,并且只可以使用两次,也是个消耗性道具。 用白柳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个道具除了可以让人在水下呼吸之外没有任何附加价值,卖七十多积分纯属敲诈,谁买谁就是在给游戏商店交智商税。 当然,这和他不会水,不想跳进水里,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他作为一个葛朗台,自然不会干这么浪费的事情,也不会走这种他觉得毫无美感的游戏设计路线。 白柳抬头看了一下仓库的门,门果然开始吱呀作响,好像是有人回来准备把仓库门锁上。 若是一般的玩家,这个时候必然紧张无比地就想往外跑,离开这堆阴森惨白的旧蜡像。 但白柳却神情自若地关掉了手电筒的光,走进入了蜡像中,找了一个黑暗的小角落,解开上衣用地上的灰布包了一下下肢,假装自己是一个蜡像,不动了。 而这群茧人鱼蜡像的视力也不算极好,茫然地搜寻了一下白柳,没找到便也停住了。 仓库的门晃了几下,被缓缓打开,两个水手提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顺着楼梯下来,声线嘶哑地小声交谈: “清算一下蜡像数量……” “数了好几遍了,不会有错……” “今晚过后,这里又要多四个蜡像了,先把这四个人送去蜡像馆那边吧,那边的蜡像们在那里守着塞壬王太久了,该拿着自己的护身符出来活动活动了……” “好好守着塞壬王,千万不要让他醒来回到水里,不然我们都得……” 两个水手站在仓库上面的台阶上,他们提着那种老式的小油灯,眼神直勾勾地走下来,在这种极度缺乏光线的环境下,白柳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两个穿着水手服饰的人到底是蜡像还是真人。 他们太白了,白到不透光的死白的程度,在这么近的灯光照射的距离下,甚至看不到脸上和手上的血管。 果然不是人,白柳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眼球观望着这两个水手,心道。 但是还是不太对,这两个水手还是人的形态,而怪物书上写的是【人鱼水手】,白柳微不可查地一皱眉,心头渐渐涌上不太对的预感。 其中一个水手就是之前在甲板上叫白柳他们不要乱跑的,他眼神死寂,眼珠子不会动般僵直着:“确认这些护身符没事吧?没事就上锁固定了,免得等会有浪打过来船晃着给砸碎,上次就是砸碎了一个护身符,那个水手现在都还在海里没法上岸。” 这两个水手走到那群蜡像的面前,直接开始用锁链固定蜡像。 白柳屏住了呼吸,他视线看着那个打开了的仓库门,开始缓慢向那边移动靠拢。 其中一个水手好似听到了蜡像在说话一般,停了一下,皱眉转过头对蜡像自言自语:“你说,你刚刚看到这里有游客来过?” 白柳脸色沉了一下。 失策了,没想到这群水手居然还可以和自己的护身符蜡像对话。 看来这场追逐战是非追逐不可了,但已经比在甲板上好很多了,毕竟只有两个水手。 白柳飞速转动大脑,思考最佳对策,他体能这么差,追逐战必死无疑,所以他一开始才想规避追逐战,没想到这里却是一个死结般的卡环,无论走还是留,都必须追逐。 520、女巫审判(日+248+249+250)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白柳刚刚在楼梯上视角不错, 他看到杰尔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的身高衣着打扮都和今天搭载他们来的司机是一样的。 这两人似乎在小声商讨着什么,杰尔夫还递给了司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又叮嘱了司机几句。 要是白柳没看错的话,杰尔夫给司机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钱币。 【你已激发剧情人物隐藏支线剧情——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探索完整个支线剧情, 积分奖励50,目前支线完成度百分之十五】 白柳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的手伸入衣领口拿出那枚被打了孔洞的一块钱硬币对准那个司机,面板上弹出人物信息。 【npc:司机】 【人物简介:你的司机,载你们一行人来到塞壬镇的司机,该司机是对据称对塞壬镇十分了解的杰尔夫帮你雇佣的,有过纵火、抢劫等犯罪历史】 果然,这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npc。 之前白柳和司机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过, 开车的时候这个司机一直坐在前座,白柳坐在最后一排,是无法看到这个司机的样子的。 而下车的时候司机又没有下车, 所以白柳一直没有正面看到司机的样子, 所以也一直没有识别出司机的人物信息的。 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白柳回过神来才发现,似乎杰尔夫一直有意无意地阻隔白柳和司机的接触, 无论是选择坐在白柳和司机的中间, 还是要下车的时候发出的惊叫…… 这两人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的密谋? 关于这密谋,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白柳猜测, 杰尔夫拿钱给这个有过一定犯罪史的司机,可能让他帮自己做什么事情。这个事情目前未知,白柳觉得很可能是报复安德烈。 在入镇子的时候司机就已经说过这个镇子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经济来源了, 让他们小心一点。 之前白柳还以为这个是一种提醒,但现在看来更是这个司机一种得意又嚣张的告诫,和一种猎物的区域划分。 他在向杰尔夫发出警告——离开了他的合作和保护,杰尔夫很容易被这个镇子里的其他镇民伤害。 当然,司机是塞壬小镇的镇民,他也很缺钱,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缺钱对杰尔夫这一车人做出什么抢劫的事情来。 这个司机大概没少做拿人钱财□□的事情,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而且明显想钱想疯了,进塞壬镇的时候就在含沙射影地威胁他们了,也难怪杰尔夫大半夜不睡觉都要下来拿钱给这个司机了。 如果不及时拿钱,还不知道这司机会做出什么事情。 白柳在杰尔夫看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帮杰尔夫关好了被打开的房间门。 杰尔夫在经过安德烈的房间的时候踌躇了一会儿,低下。身子放下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白柳从猫眼里看着杰尔夫放的那东西有点像是——一大块鱼肉。 很快白柳就看到了安德烈的房门前聚集了一堆的白森森阴沉沉的人鱼蜡像。 一连串沉闷咯吱的蜡像移动声又在走廊响起。 为了安全起见,白柳用白布蒙上了自己房间的猫眼,避免人鱼窥探,又用一个柜子抵住了门,希望要是有人鱼破门而入的时候能制造点声音把他弄醒。 他的体力值已经清空了。做完这一切之后,白柳就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眸。 一夜无梦。 ———— 第二天,白柳醒来,发现衣柜的门和房间的大门都是闭合的,但是卫生间的门已经快要开了。 白柳打开卫生间一看,发现里面那些被他蒙住绑好的人鱼蜡像都已经挣脱了白布,正以各种扭曲怪异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往卫生间的门移动。有些人鱼蜡像的手已经够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了,离转开出来只有一步之遥。 这些人鱼蜡像的姿势让白柳想起他当初玩123木头人,突然转身,看到他后面的人控制不住表情和姿态的样子。 这些阴森冷白的蜡像为了出来在门后追赶涌动的样子莫名渗人。 这些似人的大理石蜡像这样堆叠着,给人的压迫力是更强的,因为它们的眼睛高密度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凝视着白柳,这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或者说正常人在被这么多双死物的眼睛看着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白柳合上了卫生间的门,他不再管这些蜡像,也没有捆绑它们了。 因为没有意义了。 这些东西挣脱得越来越快,如果找不到更多的弱点来控制这玩意儿,不断地蒙布捆绑就是一种性价比很低的做法,说不定还会锻炼出这些蜡像快速脱绑的能力。 在白柳打开房门的一瞬,面板跳出了一则新的提示: 【玩家白柳完成主线任务——在屋内不被异化过夜,奖励积分20点】 【目前余额:23点,可以购买道具,玩家是否购买?】 白柳打开了商店铺子,他现在穷得可怜,能购买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白柳买了一个15积分的强探照手电筒,还剩8积分——他微微思索了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那种3d全息投影的仪器。 【有,4积分一个,正在举行促销打折活动,8积分三个,请问玩家是否购买3个?】 白柳不假思索地点头:【要!】 作为一个缺钱的社畜,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单词里面绝对有两个是【打折】和【促销】。 他买了之后倒是很自然地就拿着自己买到手的3d投影机开玩了。 这种促销打折来的投影器质量还不赖,白柳录入进自己的人物像之后,投影出来之后的效果令人惊叹,一点劣质感都没有,色泽逼真,人物鲜活,在光影暗处一打眼,几乎就和真人差不多了。 白柳很满意自己购买的商品。 但是他的观众们却很不满意,这个游戏里的传统,一旦某个新人得到了他们的点赞,关注和播放量,他们对这个新人就会有一定要求了。 一群人围在小电视面前指手画脚,叹息连连。 “这新人该不是想用投影仪当做人眼霍霍人鱼蜡像吧?怪物书的弱点上都写了要人眼直视啊,这投影仪只能糊弄人鱼蜡像一会儿,撑不久的。” “居然买了打折的投影仪,这东西看起来高级,但毫无卵用啊!不然也不会是一积分一个都不会有人买的滞销货!这新人在想什么!” “……是的,我进来的时候这个投影仪就在打折,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打折……” “操!23点的积分,明明是新手区目前最高的积分,就全部给浪费了,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买!脑子进水了吗?!” 忽然,一个玩家在一个小屏幕面前惊喜大叫道:“快过来!!这边有个新手买了烈焰火把!这个东西克人鱼,他稳了!” 人群一下子哗啦啦地离开了白柳的小电视屏幕,围到那个据说买对了道具的新手面前,不少人赞同地颔首。 “对,这才是常规的破关道具,这个新手思路不错。” “烈焰火把可以用三次,把握得好,他应该是这批新人里唯一一个通关的。” …… 白柳的小电视面前又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34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有167人离开】 【50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点赞,44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收藏,有17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白柳的小电视充电】 …… 试验了一番自己的道具之后,白柳就出了房门,先去了杰尔夫的房间内把他喊起来。 杰尔夫明显昨晚睡得很不好,脸色有些苍白,圆框眼镜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而杰尔夫房间内的人鱼蜡像数量——白柳目测了一下,和自己房间内是差不多的。 但和白柳那边被他弄得关起来的蜡像不同,这些蜡像都安静地摆放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他觉得杰尔夫房间里的蜡像看起来明显比他的房间里那些要逼真一点,而且面目也变得和杰尔夫有点微妙的相似…… 人鱼蜡像白皙蜡质表壳下泛着一层透光的红润,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能在眼眶里动起来一般,神情也是惬意又自然的,好似吸足了水分的鱼,鱼尾上的鳞片都舒展开了。 房间里也开始隐隐有了一种鱼腥气。 白柳又去了露西和安德烈房间观察,他仔细地做了对比,发现这些房间的人鱼蜡像,的确要比自己房间内的更接近人的肤色了,无论是触感还是色泽,并且都和住在房间里的人五官发生开始变得相似。 蜡像的双眼甚至被手电筒的强光闪得有些空茫。它们开始后退,开始蜷缩身体,就像是被警察围堵的可怜罪犯一样,在强光的正中央缩成了一团,甚至有人鱼蜡像试图把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里。 而白柳像个大魔王一样蹲在这群蜡像面前,笑眯眯地说:“我果然没猜错,你们真的怕光啊。” 小电视面前的围观群众:“……” 刚刚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被这一幕刺激得面红耳赤,大吼出声:“不可能!那个打折的投影仪怎么可能百分百还原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这不科学!” “嘿,真够搞笑的,你来这里找科学?这里面有几个道具的设定是科学的?” “……emmm,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投影仪的说明书,上面说了是光学投影仪,其他地方都很鸡肋,但在反射光线上有奇效,起码能保存百分之八十。” “自己不看系统给的说明书随便踩新人,有点无语……” “我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买了三个3d投影器……” 旁边小电视里那个刚刚还在被人大肆赞扬选对了道具的玩家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挥舞火把逼退人鱼,一边试图去看热水池里的报纸,看着慌乱无比。 人鱼蜡像还在不断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靠过去,这玩家不断被逼近,好似下一刻就要挂掉了一样,场景惊险无比,刺激万分。 明明是可以吊起无数人心脏的场面,但是只要看一眼白柳这边,就会变得微妙的,索然无味起来。 白柳这人让自己三个投影举着手电筒香是/警察一样包围了人鱼蜡像,而自己在热水池边不紧不慢地抖开报纸看了起来,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 而人鱼蜡像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包围圈中间,一动不动。 这反差简直太大了! 【有34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35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1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21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300点赞,声誉急速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大厅游戏屏幕边缘区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有人有点恍惚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屏幕:“……我去,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新人区的玩家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游戏大厅屏幕的,虽然只是边缘区。” “我好像……在见证一个大佬新星冉冉升起……”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玩家白柳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人鱼蜡像》这一页的怪物书了,集齐后游戏结束可解锁相应奖励】 白柳早就猜到人鱼蜡像的弱点之一是畏强光。 这其实蛮好猜的。 之前司机说捕捞一些大鱼要晚上才出来,就是因为避光,而人鱼捕捞活动正好是在晚上举行,可想而知人鱼这种大鱼多半也是避光生物。 但人鱼蜡像和人鱼关于避光这一点是否有共性,白柳还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于是白柳观察了一下,他发现白天塞壬镇大街上几乎没有摆放任何人鱼蜡像。 而酒店和塞壬蜡像馆这两个地方光线都相对不充足,人鱼蜡像就很多,并且他之前推断出的结论是,人鱼蜡像这种生物没有听觉、嗅觉,但是视觉却格外灵敏,因此具有很强的对光的感知能力。 答案几乎就摆在眼前了,人鱼蜡像这种东西畏强光。 白柳在推断出这一点之后,他试图去追求这个弱点他可以利用的性价比极致—— ——到底多强的光可以逼退多少人鱼蜡像?强光到底对人鱼蜡像有多大的影响力?可以影响它们多长时间?如果人鱼蜡像形成了包围圈,强光能不能直接帮助他突围? 于是,白柳做了一个实验,他故意地把这些人鱼蜡像诱导成了一个包围圈,然后试着利用强光和3d投影仪突围。 当然也有可能失败,但白柳不喜欢畏手畏脚地做事情。 在他的推断下这个行为有着百分之十以上的成功率,那么白柳就会毫不犹豫地去赌一次。 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这很正常,玩游戏就是一个风险的过程,做游戏也是。 不过他目前的注意力,还是在水池里被泡软了的报纸上。 白柳抓住报纸之后用两只手在报纸背面轻轻一撕就分开了。 果然,这不是一张普通的报纸。 【玩家白柳完成了在热水池分开报纸任务,积分奖励10】 【充电积分21,目前积分余额31,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点了否,继续低头看向报纸。 白柳摸了摸被分开的两张报纸,厚度明显不一样,有一张要薄很多。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夹住更厚的那一张,再一撕——又分开了。 白柳挑眉,他差点就被任务完成的提示给迷惑了,居然下面还有黏在一起的报纸,要是他不是多看了两眼,可能以为这个地方的信息他已经找全了。 这游戏,挺会坑人啊。 白柳撕开了七八次,他身后的盥洗池内已经浮满了浸湿的旧报纸。确定报纸之间没有任何夹层之后,白柳才赶紧瞄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 他手上的九张旧报纸的所有头条,全是警方通报的游客失踪的【寻人启事】,失踪人数加起来……总之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游客失踪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去年,也就是塞壬蜡像馆刚刚落地的那个时间点。 一开始,失踪的游客并不多,而且明显伴有财物抢劫的痕迹。 热门的旅游景点每个月失踪那么一两个游客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一向容易滋生犯罪,又在海边,无论是落水还是被绑架抢劫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事情明显是要上报登记的… 不过从杰尔夫告诉白柳的情况来看,在上个月之前,外界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失踪了这么多人,旅游业反而还在大力地发展着。 直到来这里的游客和失踪的游客都渐渐多起来,并且诡异的事情频发,上个月,塞壬镇光是登记在册的失踪人数就有十二个,这才闹大报道了出来。 白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游客失踪的事情,都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哈里斯市长为了继续发展旅游业,动用了一些手段压下去的,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才爆出来。 从报纸上的信息来看,这里的镇民实在是很擅长犯罪。 白柳收好报纸和投影仪,拿着手电筒反向照射着那些人鱼蜡像,人鱼蜡像没有动之后,白柳才从走廊出来,往露西他们所在的塞壬蜡像馆中央展厅前去。 中央展厅据说里只摆放了一具人鱼骸骨,而且是放在严密锁上的防弹玻璃柜子里,就是那具司机所说的他们捕捞起来的那具完美无缺的人鱼骸骨,也是一切的开端。 这具骸骨就像是海赠予塞壬镇的礼物般,给塞壬镇带来了财富,但也带来了不祥,但所有人都只看到它带来的财富,却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现在的不幸也是由此而来。 白柳一走进去就顿住了。 中央展厅是一个圆形的展厅,最中间竖立着一个水晶棺材般的玻璃柜,玻璃柜子里有着led耀眼的白色灯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射里面的人鱼【骸骨】,白柳难得带着惊讶的目光来打量这具被称为【骸骨】的人鱼尸体。 这不能称之为骸骨,至少在白柳的标准里,不能完成称之为骸骨。 露西表情迷恋地看着这条玻璃柜中的人鱼:“他可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完美的长相,就连电脑合成的都没有。” 杰尔夫似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生无法置信地仰头看着这条人鱼,也不知道呆立在哪里多久了。 安德烈倒是一如既往地对这种生物持一种绝对否认的鄙夷态度:“你们都被骗了,这不过就是找条鱼尾巴缝到人身上装在玻璃柜子里就能办到的事情,搞出来吸引人眼球的把戏而已……” 他说完之后看着那具骸骨出神般地怔了会,又说道:“不过的确做得好看。” 这具人鱼尸体浸泡在玻璃容器中,它的右手到肩膀的地方是白骨,其他地方都是宛如真人般的皮肉。 筋肉线条优雅凌厉,匀称的肌肉包裹着纤薄的骨骼,幽深暗蓝的液体里缓慢上升着气泡,气泡从人鱼深棕色的长发中缠绕飘浮,最终宛如一粒珍珠般嵌在它纤长浅色的眼睫中。 它的眼眸闭合,面容精致细腻到不可思议,有些微卷的长发在水中飘拂过他浓稠绮丽的面颊,露出一双和常人迥异的耳朵。 它的左耳是贝壳云母质地的鱼鳍,在水波中泛着斑斓的光泽,而右耳则是白骨一样的鱼鳍,从湿/滑的长发中显出。 蜿蜒卷曲的鱼尾似一条在海水中被洗涤的亮银蓝色缎带,垂落在玻璃柜上,倒三角形的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右手指缝之间有半透明的肉/膜,和白骨森森的左手在胸前包裹交叠。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舒心地笑出来,“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三维是无法产生的,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订过房间的。”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蜡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蜡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蜡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订了四个房间,预订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听到预订的是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露西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但被白柳面色不改地无视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酒店里,怎么这么多人鱼蜡像?” 前台语调平缓地回答道:“先生,人鱼给了我们一切,塞壬小镇本来一无所有,自从打捞上来人鱼的尸骸,来这里的旅游人越来越多,我们获得了金钱,拥有了一切,所以我们很感激人鱼。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人鱼蜡像,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白柳指了指前台身后的人鱼蜡像:“你们人鱼蜡像的类型,也很丰富,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背后那个,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它的材质似乎和其他蜡像也不太一样。” 其实不怪露西分不清这人和蜡像,实在是这个前台背后那个人鱼蜡像和前台的面貌如出一辙,甚至表情比真人更生动,称得上有些狰狞了。 这个人鱼蜡像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站在它前面的前台,无论前台去什么地方都不移开视线,好似要从蜡像里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把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台撕碎吃掉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其他的人鱼蜡像看着都有些融化了,但这个人鱼蜡像的材质看起来的确更通透些,很新,不像是其他人鱼蜡像那么厚重,灰尘多。 “是的,先生。”前台抬起眼眸直视白柳,“背后这个人鱼蜡像是我的护身符,我们会把人鱼蜡像捏成我们的样子,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人鱼蜡像护身符就会被魔鬼错当成我们,代替我们承受灾难融化掉。” 白柳觉得有点意思,这个【护身符蜡像】明显和其他人鱼蜡像不同。 【玩家获得新认知——《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蛹和茧?这个名为【人鱼蜡像】的怪物还有两种不同的状态? 白柳缓慢地思量着,蛹是成虫还没破壳的状态,破茧成蝶,茧是成虫成功孵化之后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留下的壳子。 保护自己的外壳,这点和这个前台所说的抵御攻击的外壳的说法是一致的…… 估计这个人鱼蜡像还有【虫】和【蝶】两种状态,白柳直觉这两种状态的攻击性应该比【蛹】和【茧】更强。 目前看来,【蛹】和【茧】状态的人鱼蜡像没有主动攻击人的意向,不过也有可能是【攻击】的方式是白柳意识不到的那种,比如精神污染之类的。 他觉得满大厅的人鱼蜡像一直盯着玩家,就挺精神污染的。 白柳分发了房卡。露西缠缠绵绵地想要和他睡一间屋子,被白柳以【我还没有为了你证明自己的勇敢,不配真的拥有你!】的理由打发了。 露西感动不已地回去了,走之前还很火辣地准备和白柳吻别,被愤怒的安德烈阻止了。 感谢安德烈!希望安德烈今晚不要出事! 白柳发自内心地希望安德烈能多活一会儿。 这妹子热情大方又很喜欢他,属于白柳不擅长处理的类型。 白柳用房卡刷开了自己的房间,他一打开之后就顿住了进去的脚步。 白柳扮演的这个npc有钱,订的是比较好的房间,房间内的摆件精美细致,但屋内从台灯造型到床头柜上的蜡像,居然也全是人鱼,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油润的质感。 白柳刷开一进去,这些白森森的人鱼蜡像的眼珠子好似微不可查地移动了一下,齐齐看向了白柳。 面板跳出: 【激活主线任务:玩家白柳在屋内安全渡过今晚,存活到明天,并且不被孵化——任务完成奖励:20积分】 安德烈看着白柳的眼神露骨地带着对食物的垂涎。 安德烈哑笑一声:“我还没有吃饱,如果半夜这里有人鱼来掀翻我的船,我就把它拉上来咬死吃个够。” 这人明明再说咬死人鱼的事情,但他的眼神却一直落在白柳的脖子上,好似要咬掉的不是人鱼的脖子,而是白柳的。 白柳的思维开始变得有些迟缓,这很明显是那个精神值下降的影响。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安德烈在自己这里有这么大的香气,刚刚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咬对方,那么自己在安德烈这个异化程度明显更高的人鱼眼中,必将是一道香气更足的美食。 521、女巫审判(251+252)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因此在这个分区屏幕这里游荡的观众也很喜欢看这些玩家花式作死, 但这几个被王舜吸引而来观众抬头一看屏幕伸手去摸人鱼蜡像的白柳,还是略显惊讶地“哇哦”了一声。 一个观众大开眼界地道:“长见识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作死法的, 自己去摸怪物,他要干嘛?” 王舜也很无语地转头过去和这几个观众搭话, 他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正在触碰人鱼蜡像的白柳,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是从中央屏幕一路跟着他过来的, 这个玩家拿积分很快,一下就快上百了,然后你们知道他用来买什么了吗?” “上百的积分?”这观众也很惊讶,他瞄一眼小电视上面的时间记录,“游戏中这才第二天,积分就上百了?这表现很优异了, 这么会落到(死亡喜剧)的分区来?” 这观众这话还没说完,小电视里的白柳就已经快把脸贴到人鱼蜡像面上了,还用手指去描摹人鱼蜡像上的纹路, 看得这观众脸上的表情裂了一下。 这观众哭笑不得:“不过这人这种玩法, 分到这里来也不奇怪, …他买了什么?塞壬小镇里有用的道具的话,一百积分能买的蛮多了, 烈焰火把和水中气泡加起来差不多一百积分吧, 这是最优的通关道具了。” “不,这两样他都没有买。”王舜幽幽地道,“他买了九桶高浓度酒精。。” “不是吧?!”观众匪夷所思地看向小电视, 颇有些瞠目结舌:“……九桶酒精?!那玩意儿根本没人买过吧?” 王舜点头:“就按照常理来分析,酒精燃烧的那个火焰和光强度太低了,对人鱼蜡像和人鱼水手应该是没用的……” 说着说着, 王舜却有些奇怪地凑近小电视看:“怎么回事,他都摸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开始被这些蜡像异化?” 其他观众也皱眉靠过来:“这都五分钟了…他应该已经被人鱼蜡像完全异化,精神值降为0了啊…” 白柳神色淡淡地用指尖触碰那些上仰着脖颈看着他的人鱼蜡像,他神色随意,好似在随意玩弄一件艺术品的雕刻家,而不是一个正在触碰怪物的玩家。 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恐惧都没有,嘴里还恍然自语,好像在和这蜡像对话: “果然,你的脸没有改变成我的样子,之前那些人鱼蜡像试图攻击孵化我的时候,脸会变得像我靠拢,而你的脸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人鱼蜡像的茧形态,不能通过触碰来异化我,因为你已经——” 白柳微笑起来:“——拥有别人的脸了,你是那些水手的护身符,你是那些水手的茧,不可能再来孵化我了。” 白柳手下这个人鱼蜡像长着一张他刚刚在甲板上见过的一个水手一模一样的长相。 近距离看,白柳发现这些蜡像表皮上都掉漆了,材质看起来很脆薄,和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蜡像都不同,用手电筒近距离的观看,这些蜡像脆薄得就宛如一层壳,能透光,好像一捅就能碎,就像是蝴蝶用蛹脱壳之后的的茧。 这些蜡像和酒店前台长相完全一致那个被称作【护身符】的人鱼蜡像更像,而护身符的人鱼蜡像在怪物书中又被称之为【茧形态】。 如果白柳没有猜错,这一仓库的人鱼蜡像,都是船上那些水手的护身符,都是他们的【茧】,而茧是不具备有攻击能力的,因为人鱼蜡像从【蛹】变成【茧】,就代表里面的虫子已经化蝶出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空壳了。 那些在船上游走的水手,才是蜡像里面困住的怪物。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待探索)】 小电视面前的王舜和那个观众已经看呆了。 王舜趴在小电视上看这张被刷新出来的怪物书,不可置信地说道:“……我看了这么多次塞壬小镇的通关视频,从来没有发现这里是不用躲的怪,就连《塞壬小镇》这个单副本最高积分记录保持者牧神,都没有发现这里是茧而不是蛹。” “一般不是要被这些护身符给追到上面去,触发人鱼水手怪物追逐战,被人鱼水手才能解锁这一页怪物书的吗?” “白柳为什么知道下面的蜡像可以不用躲?而且第三页怪物书这么早就被他轻轻松松刷出来了?” 那个观众也完全目瞪口呆了:“靠!他怕不是要集齐《塞壬小镇》的怪物书通关吧……这也太牛了,上一次集齐《塞壬小镇》怪物书的还是牧神吧?” “不可能!”王舜回神,立马否认,他推了推眼镜,看向白柳的眼神终于带上了欣赏和遗憾。 王舜叹一口气摇摇头,“他运气不太好,第二页刷出来的怪物书是游走npc。” “塞壬王没有弱点,要集齐塞壬王这一页怪物书玩家需要探索的是攻击方式,而如果要探索这个,就必须要让塞壬王醒来然后攻击玩家,但那个bug级别的npc一攻击,玩家必死无疑。” “什么?!他还刷出了游走npc?!”这观众顿时大声嚷嚷起来,抬头看向白柳的目光带上了崇敬,“我还是第一个次看到游戏里出现了游走npc还活着的玩家,那些刷出来的玩家都是想方设法地退游戏,这人居然还在继续玩,他不慌吗?” “不知者不畏吧。”王舜笑道,“他是新人。” 这两人的激动的大声交谈引来了不少过来围观的观众。 白柳这里有神级游走npc和第一天就刷新出了三页怪物书的消息吸引了不少过来看的游客。 死亡喜剧专区的观众就喜欢白柳这种剑走偏锋的玩家。 “够会玩啊!” “可以可以,我就喜欢他疯狂作死又死不了的样子。” “不要怂就是干!冲啊!白……叫白啥来着,我看看……” …… 【新增205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0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35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5积分】 【有297人正在观看玩家白柳的小电视】 【恭喜玩家白柳在死亡喜剧专区大受欢迎,获得死亡谐星称号~请继续用您诙谐的游戏过程,逗笑来看您死亡的玩家吧~】 …… 白柳发现了水手是怪物之后,他就停止了向上走的脚步,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之前勾引他下来探索的仓库门口必然守着水手,只要他现在一上去,就会激怒发现他潜入仓库的水手,从而开启一场惊心动魄的甲板追逐战。 而如果玩家不知道底仓这些蜡像是无害的,多半会在仓皇逃窜的时候被伏击,还会被前后夹击,那就是九死一生的危险情况了。 毫无美感的游戏设计,白柳有些无趣地想到,因为破解这种追逐战的局面非常好想到,那就是跳入海里。 但他不喜欢下海。 司机手中的三明治被安德烈狼吞虎咽地塞入口中,他吃得格外粗鲁,牙齿咀嚼不了几下就一边捶胸一边往下咽。 司机却并没有去抢回来,只是有一种好像是在饲喂动物的怜悯眼神看着弓着身子吃东西的安德烈:“吃吧,我的孩子,吃吧,饿坏了,没怎么吃东西吧?好好享用你的晚餐。” 白柳看了一眼,说了句:“这是他今晚第二顿晚餐了。”第一顿是安德烈抢杰尔夫的。 被抢走晚餐的杰尔夫听到这话动了一下,低着头捂着脸,他耳边也出现了那种鱼鳃一样的纹路,杰尔夫的鱼鳃似乎是因为愤怒长开了一瞬,牙齿也变得宛如鲨鱼般尖锐细密。 但这样毛骨悚然的场景只是一瞬,当白柳看过去的时候,杰尔夫怯懦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捂着自己的脸,眼尾的余光却还诡异地停留在后视镜倒映的白柳脸上。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50%】 白柳微不可查地皱眉——这个任务怎么刚刚才涨了进度,现在又涨? 杰尔夫之前应该是确定要对安德瓦下手涨了一次,后面这一次是为什么涨? ———————— 白柳他们到了港口,下车的时候他想起司机对自己的信任度极低这件事,想到【杰尔夫的血腥密谋】里这个司机多半是参与了的,白柳还是想把司机这个重要npc的信任度刷上去。 于是他下车的时候,用答谢司机的名义又给司机递了钱,当做小费,但司机却目光沉沉地看着白柳包裹里那些没有给他的钱,最终裂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亲吻了一下白柳给他的小费,挥了挥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80%】 白柳心想这里的镇民果然是强盗属性,看到钱就眼睛放绿光。 他好像没看到司机对他兜里的钞票露出的贪婪目光,大大方方地敞开让司机看,白柳面上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微笑:“我们会的。” 围观人鱼捕捞活动的地点是在一艘巨型轮船上。 这艘巨轮在夜间缓慢驶离港口,甲板上都是沉默着来来往往的水手,而轮船下靠着的一些小船上都是那些长得像鱼一样的渔民。 白柳他们大概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上了船,下面那些在小船上的渔民就一直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在甲板上的白柳一行人。 这艘甲板上水手和地面上那些渔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最重要的就是这些水手长得像人而不是鱼,并且脸上也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花纹,身上也没有鱼腥气,就是肤色白了点,和那个据说自己得了白化病的酒店前台很像。 白柳注意观察了一下,这艘巨轮上的人其实并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捕捞要开载重量这么大一艘的轮船…太浪费了。 而且这艘船还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白柳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船吃水太深了,绝对装了什么特别沉的东西在船上。 水手们面无表情地在船上走来走去,就像是没有看到白柳他们一行人一样,偶尔白柳会发现有几个水手站在漆黑的角落里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白柳他们,然后和旁边的水手低声窃窃私语,然后露出一个满足又怪异的微笑。 船开了。 深夜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头探照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海域,除此之外都是恍若可以把这艘巨轮吞噬掉的黑暗,船的两边时不时有水波划过的声音,而巨轮上的水手们有条不紊地分配工作,船边的渔民布下渔网。 船只驶向更深不见底的夜色里。 露西披着披风站在白柳旁边,她涂满口红的嘴唇此刻也被吹得紫乌,缩在白柳身旁取暖:“怎么会这么冷,白柳,我刚刚去问了他们,他们说要捕捞人鱼就要把船开到当初捞上第一条人鱼的海域,只有从那个地方才能捕捞上人鱼,他们喊那篇海域叫做【塞壬的礼物】,好像有个传说故事。” 白柳偏过头:“塞壬的礼物?” “对。”露西把披风拢得更紧密了一些,她哆嗦着说,“天哪,这太冷了,我感觉自己在前往全是幽灵的地狱里,只有那里才会有这么冷的风。” 白柳倒是没有觉得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硬币扫了一下露西。 【npc名称:露西(异化中)】 白柳伸手去摸了一下露西的手,她的肌肤冰冷油滑,触感像刚凝固的蜡。 露西笑着看向白柳,她应该是想挤挤眉头,但是她脸上的肌肉也像是尸块一样僵硬,这让她的表情做的非常奇怪,好像毕加索抽象的人物画。 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干哑,带着莫名的热切:“你的手好温暖,我可以亲你吗?” 白柳婉拒:“不能。”他给自己找了个解释,“这里人太多了。” 露西不是被吹得冷,她是自己的体温在下降。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柳旁边的杰尔夫用一种很狂热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海域,他低声喃喃道:“对,塞壬的礼物,传说这边海域是塞壬王的馈赠,可以起死回生。” "当船只上不小心跌落在水中淹死的游人死在这片海域,塞壬王会赐予他们重生的力量,他们会变为人鱼重返人间,所以渔民才能在这里捕捞到人鱼。” 白柳心说塞壬王已经早就被捞起来在蜡像馆里放着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还能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而且正是从塞壬王被捕捞上岸开始,这片海域才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并且死去的幽灵变成人鱼重返人间,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神明赐福】的故事,这故事更像是诅咒一类的邪/教神话。 白柳在心里为这个故事补上了符合逻辑的后续——死去的人变成的人鱼被捞起来浇灌到了大理石里做成了蜡像供游人参观,还有些人鱼直接就被做成了食物,被镇子上的镇民用来吃掉了,而后来这些人鱼蜡像终于开始作怪,镇子上的游客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 这并不像是什么塞壬的礼物,倒像是一场人鱼的报复。 水手突然过来说:“我们要到塞壬的礼物海域了,请你们不要在船上乱走,否则发生了什么我们概不负责。” 说完这个水手就离开了,白柳发现所有的水手都往船的底层去了,甲板上突然空无一人。 白柳眯了眯眼睛,在船上绕了几圈,假装不经意地跟在其中一个水手的背后。 水手们都往最低舱走了,也就是仓库的地方,这些水手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的一个接着一个顺着木□□往船舱里走,然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伴随着一些低语: “我的…没问题。” “…一定要确保这些东西没问题。” “之前破了几个,不过没关系,今晚来的这四个人被吃掉之后,就有新的可以放进来了。” 这群水手似乎是在检查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然后检查完之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了。 白柳躲在角落里,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底仓装了什么很沉的东西,又沉又很重要…白柳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还不知道这些水手为什么出来捕捞都要带着这东西。 等到所有水手都走了之后,最后一个水手好像是忘记了锁上底仓,就走了。 锁就那么挂在底仓的门上,随着海浪来回摇晃,简直像是在对白柳这个玩家说,快来探索我~快来探索我~ 白柳打开门下去了,下去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狭窄的木楼梯,走起来吱呀作响,一直通往看不清楚的底仓,两边没有灯,整个结构很像一个地窖,白柳没有往下走,而是打开了手电筒想看底仓里是不是如他所想摆放的是那样东西。 他打开了手电筒之后往下一望,就算是早有预料,白柳的呼吸还是一窒。 仓库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人鱼蜡像,这些蜡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个底仓,一眼望过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全是白森森的蜡像。 522、女巫审判(253)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王舜看着被吃掉的安德烈简直好奇地抓心挠肝, 他从没有见过渔民自己去吃安德烈的,很不得抓住白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这人有弄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骚操作: “他在上船之前搞了什么骚操作!” 旁边那个玩家也同样好奇的不行,闭上眼睛冥思苦想:“等等!我回想一下啊!就是正常的流程啊, 坐司机的车来这里,他付给司机钱, 然后上船,司机说会给他们准备晚上打赌的场地和道具........!” 刚刚要走的几个玩家都留了下来, 人群又簇拥了过来,有人喊着: “有人是游戏系统会员可以看视频回放,看看他做了什么吗?我不是会员看不了游戏视频回放。” “我是我是!我放一下!我投影出来大家都过来看吧!” “emmm感觉就是正常的游戏过程啊?为什么啊!这个白柳的幸运值只有0,也不可能是因为运气好出现渔民主动去咬安德烈的情况。”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艹,发到游戏论坛求助一下吧,我看了三遍都没有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布置, 真是神了。” ———————— 【游戏论坛——求助!有人知道这种人鱼吃安德烈的情况要怎么才能打出来吗?】 1l:今天看到了一个玩家巨神奇的玩法,《塞壬小镇》很多人都玩过吧,有人打【真爱之船】的时候, 能打出人鱼吃安德烈的这种支线吗?!我第一次看到(附上白柳的游戏视频) 2l: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 这怎么打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发展, 怪物主动帮玩家吃安德烈完成任务?这是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吗? 3l:这玩家幸运值很高吧, 幸运值很高有时候就会打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走向 楼主回复3l:不,他幸运值是0, 很倒霉, 纯新人抽到的第一个副本就是塞壬小镇,然后怪物书还抽出了游走npc,肉眼可见的倒霉, 然后突然打出了这个走向........我看不懂了 4l:这新人........有点彪悍啊........不过他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5l(牧四诚):打出了支线就能做到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个支线完成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司机会主动下海潜伏等待时机屠杀安德烈,杀死安德烈过程中散发的血腥味会吸引渔民进一步吃掉安德烈。 不过打出这个支线需要留宿的第一晚上控制人鱼雕塑后出门发现杰尔夫的密谋, 并且还要不被杰尔夫发现你发现了他的密谋,不然会被暗杀。 这个玩家是纯新人吗?第一次就能打出这个支线的效果,有点厉害,我之前都没打出来,靠技能硬刚过的这里,是后来复盘的时候发现这里可能还有一条支线没打。 6l:靠!!!!牧神!!前排合影!! 7l:大神显灵!保佑我这次困难游戏副本一次过! 8l:牧神夸厉害的新人!我要去看!楼主快说新人在什么区!我要强势围观! 9l:我也要! —————— “我还是很好奇他怎么把【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推上八十的,明明在车上的时候,这条线的完成进度都只有百分之五十,怎么突然飙升到百分之八十了?” 王舜疑惑地反问,作为一个云玩家,如何推支线这些信息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王舜拿出自己的游戏管理器,在论坛里问牧神。 牧神在论坛里回复了王舜:【他多给了司机一次钱】 【之前杰尔夫已经一次性结清了司机开车和导游的费用,按理来说,玩家是不需要再付司机任何费用的,但是这个新人又给了一次,而且是一笔不菲的小费】 王舜恍然回想起了这里,对,按理来说白柳不用给了,但是这人又给了一次。 【而且你们注意看视频,他让司机看到了自己包里还有很多钱】 【塞壬小镇的镇民是强盗设定,过度的金钱必然会诱发司机来对他们下手抢劫杀人,但同时,司机身上还有一个杀死安德烈的支线附加,在支线附加下他一定会先杀安德烈】 【推支线到百分之八十以需要让司机知道你身上有昂贵的财物,他就会为了抢钱跟踪你,然后在海面上先杀死,要杀死你的安德烈你】 王舜一边念叨牧神的回复一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但他沉思一会儿,又陷入了新的苦恼。 王舜边想边打字:【牧神,但是这样,司机杀死安德烈之后,不就立马会回来抢劫玩家了吗?】 牧四诚:【是的,所以玩家要快点躲进可以驱逐鱼群的水中气泡才行】 【司机能杀死安德烈是靠偷袭,单纯战斗力还是不如安德烈的,安德烈才是这一关的大boss,安德烈是能突破水中气泡这个道具的。】 【但安德烈死了,水中气泡就足够对付司机和其他人鱼了,触发了支线之后,真爱之船这个任务的难度算是降低了很多,很好过】 王舜一边刷着论坛,一边皱眉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你们看到牧神的回复了吗?他说这些人鱼马上吃完安德烈就会转头来攻击玩家了。” “看到了。”那个和王舜一直坚守在白柳小电视前的观众此刻真是唏嘘无比,他看着缩在船上的白柳还有些涣散的双眸,长叹一声,“牧神都夸厉害的新人,真的可惜了,要不是他乱花积分买那么多酒精,现在买一个水中气泡就能通关了。” 王舜也有点无可奈何:“诶,难度都降低成这样了,居然卡在这种地方!” 不光他一个人有这种无奈,因为牧神而前来围观的很多玩家都有。 他们看到白柳缩在被子里打瞌睡,人鱼把安德烈咬噬殆尽,转头就往白柳的小船扑过来。 而白柳好似一无所觉,缩在被子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任由这些人鱼划出水声,无声无息地向他靠近。 这场面看得一众玩家不知道该说什么,纷纷无语凝噎。 露西蜷缩在白柳后面小声地说:“这个蜡像馆怎么白天依旧这么可怕。” 到处都是俯视白柳他们的蜡像,这些人鱼蜡像的面孔甚至比昨日白柳看到的还要鲜活两分。 白柳注意到其中有两尊蜡像的鱼尾变短了,只有膝盖下一截是鱼尾的形状,大腿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腿的形状了。 白柳添头打量了一下这两尊鱼尾退化的蜡像的面孔,和露西和杰尔夫有种微妙的相似。 蜡像面上含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看着白柳和他身后的露西和杰尔夫。 和白柳猜想的一样,在这里过夜的露西和杰尔夫果然被【祭祀】了,变成了【人鱼蜡像护身符】,而享用过【祭品】的人鱼蜡像则渐渐变成了“露西”和“杰尔夫”。 而现在蜡像应该是处于【破茧成蝶】这个中间转化状态,人鱼蜡像中的【蝶】还没有完全孵化完成,而作为要被破的【茧】——露西和杰尔夫还有一丝苟活的权利。 白柳不希望杰尔夫和露西转化完成,不是因为什么圣母的拯救一切的思想,而是因为一旦转化成功,他需要对付更厉害的【蝶】类怪物又会多两只。 523、女巫审判(254)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那他昨天在车上闻到的鱼腥味估计也是司机身上的, 但和今天比起来,完全就不是一个浓度范畴的。 今天这个司机身上的腥臭味要浓厚得多。 白柳左右打量了一下司机,这司机…感觉上应该也是一个怪物吧。 【警告!!玩家识别错误!该npc非怪物!不能录入怪物书!只是处于异化状态中!】 【玩家识别错误, 该npc对玩家信任度急剧下降,可能对玩家做出攻击行为】 司机缓慢地撕咬了一口手上的三明治, 他晃动的眼珠子看了一会儿白柳,忽然口气恶劣地道:“……你是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很恶心吗?” 白柳心说是的, 但表面上急忙矢口否认:“没有。” “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怪物,呵,该死的傲慢的有钱人。”司机阴沉地说道,说完就转头过去吃东西了,不再搭理白柳的问话了。 啧,有点棘手啊。 白柳不动声色地想到, 这样他获取信息的难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 而且他也不可能硬着去逼问这个司机,面板已经提示这个司机会对白柳有攻击行为。 白柳看向旁边的露西,耳语几句, 哄着露西去问司机。 司机哼了一声, 但还是回答了露西的问题。 “塞壬镇的景点当然和人鱼有关。” 司机笑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乱晃,你都不知道他是在看着谁对谁说话。 “我们的捕鱼可不是捕普通的鱼, 是有特别的捕捞人鱼活动, 都只在晚上举行。而我们的蜡像馆也不是普通的蜡像馆,我们会把捕捞上来的人鱼做成蜡像蜡像,放在蜡像馆里陈列。” “我们当初捕捞到的第一具人鱼骸骨就放在蜡像馆里。” “捕捞人鱼活动?”白柳问道, “你们真的捕捞到了人鱼?” 司机没搭理白柳。 露西又问了一遍之后,司机才回答。 司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是的,虽然除了第一具是非常美丽的人鱼之外, 后来捕捞上来的都是一些劣质低等、形态不完整的人鱼,但的确是人鱼。” 安德烈忽然鄙夷地哼了一声:“噱头罢了,你们不会真的有人信吧?” 杰尔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把嘴闭上了,估计是因为今天早上刚被安德烈揍了所以不敢出声反驳。 但露西就不一样了,她用一种很不满的眼神看着安德烈,大声说:“我就相信!白柳你呢?”她说着还转头气冲冲地看向白柳。 “眼见为实。”白柳淡淡道,“晚上看了捕鱼活动就知道了。” 安德烈不会怼露西,但对白柳却是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嘲笑回去:“希望有些人晚上不要借着看捕鱼活动,大哭临阵脱逃就好了。” 他说着说着,脸上显露出一个恶趣味十足的邪笑,眼神从白柳身上掠过,“要是你大喊大叫地从船板上掉下去,被这些渔民当成/人鱼捕捞起来做成蜡像,我们可是绝对不会救你的。” 安德烈一边假惺惺地耸肩,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白柳落水的样子。 白柳想起了他和这个安德烈晚上还有一个尚未履行的赌约。 他是今早从露西口中套出来这个赌约的具体内容的。 安德烈和白柳要租两艘独木舟在夜晚的塞壬海面上漂流过夜,谁先受不了返航谁就是懦夫,谁就不配拥有露西。 露西本人是不想有这个赌约的,但奈何白柳扮演的这个角色头铁,一定要来。 在以【人鱼】为核心的恐怖游戏中,深夜的海面无疑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白柳绝不会让自己还不清楚具体情况的时候和一个头脑发达并且明显对他不怀好意的人去这种地方的。他 毫不怀疑安德烈如果在海面上遇到了他的船会把他的船掀翻,让他葬身大海。 白柳不会水。 某种程度上,人鱼塞壬海妖什么的东西,对白柳来说,远没有海水本身来得可怕。 非必要情况白柳是不会接近海域的。 白柳的神色出卖了他对这个所谓的赌约活动的排斥。 安德烈放肆地嘲弄大笑:“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大少爷,除了钱你还有什么比我好的?连海上都不敢去。” 白柳真情实感地愉悦点头:“我除了有钱一无是处。” 但是有钱就足够让他觉得满足了,就算是虚拟设定的钱币他也很快乐。 安德烈:“……” 这人为什么一副受到了夸赞的表情? 安德烈嗤道:“那你不去是要放弃露西的意思吗?” 白柳刚想和安德烈摊牌说他不想去这个作死活动,他胸前的硬币一震动,跳出一个任务提示: 【触发支线任务【真爱之船】,请玩家白柳在离开塞壬镇之前完成赌约,在赌约中赢过安德烈,积分奖励100】 白柳:“……” 积分奖励居然有一百这么多! 对金钱的渴望瞬间战胜了对水的恐惧,白柳冷静地回答:“不,我去,我还一定要赢过你。” 露西感动地抱住了白柳:“哦,宝贝,你回来之后我们一定要住在一起,度过一个愉悦的夜晚。” 白柳默默地把露西的手拿开。 司机转头:“你们白天先去看看我们的蜡像馆吧,要晚上才有捕捞人鱼的活动。” 一行人都说了好。 司机开着车七弯八拐地从一个海滩后面绕了过去。 白柳在那个海滩上看到了很多晒干的残骸。 司机说这就是捕捞人鱼的地方,那些残骸都是捕捞上来的支离破碎的人鱼残骸,有些实在是太碎了就被丢弃在沙滩上。 白柳的确看到了沙滩上有很多硕大的鱼尾骨头和一些白森森的头颅骨,这些东西在沙滩上凌乱地散落着,旁边还有几张正在晾晒的网。 有渔民出来收拾这些骨头和网,抬头和白柳他们对视。之前夜里白柳还没注意到这些镇民的长相,现在白天看了…… 这些镇民的长相非常奇异,和司机有种诡异的相似感,但比司机还要猎奇非人。 他们的眼白很白,白到不正常的地步,瞳仁却只有黄豆那么大小的一点在眼眶里漫无目的地乱晃着。 眼间距很宽,眼睛好像是长在耳朵旁边一样位于脸的两侧,很像白柳印象中的鲶鱼。 他们眼周还有灰黑色的大理石花纹,从眼周一直弥漫到脖子上,在阳光下行走起来的动作也是迟缓无比的,脚背在沙滩上好像在发/痒一样反复地摩擦。 如果白柳没看错的话,他们脚背上似乎还长了一些要脱落不脱落的绿色鳞片。 他们对着路过的白柳的车露出一种宛如孩子嗅闻到食物般的,凝滞呆傻的笑。 露西也被这些渔民的长相吓到了,她小声嘟哝:“他们长得好奇怪。” 这些渔民的长相可比司机奇怪多了,比起人来,这些渔民更像是……某种外形奇特的深海鱼类。 司机吞咽下最后一口散发着浓烈腥气的三明治,露出一口沾满鱼糜的黑色牙列微笑:“是吗?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长相,可能是因为我们什么鱼都吃,不太健康吧。” 白柳眯了眯眼,他觉得这些个镇民也挺像怪物的,但他想到一半就打住了。 司机他就识别错误了。 镇民和司机虽然明显都挺非人的,但司机不可录入【怪物书】,这个和司机相似的怪物镇民也有一定概率不符合游戏的怪物设定,如果激发了这么多镇民的仇恨值,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白柳也没有傻到真的觉得这群长相奇特的镇民就不是怪物了。 不是怪物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真的不是。 第二种:可能是没有达到怪物书判定的某种标准。 这个《塞壬小镇》有个很奇特的设定,可以【孵化】和【异化】,人鱼蜡像可以孵化,而安德烈早上处于异化状态中,而白柳觉得这些镇民似乎也处于某种转变状态中,所以显得如此不伦不类。 而这两种状态的结果是什么,白柳不得而知,他猜测可能就是怪物,但他需要验证一下。 白柳把目光缓缓挪到了坐在他前面的安德烈身上。 他昨晚其实不是不能救安德烈。 但对他来说,安德烈这种对他具有一定攻击性的npc,死亡价值比存活更大。 安德烈看着司机津津有味地吮/吸着自己还残留一点鱼肉的手指,食欲无法遏制地高涨起来,他眼神发直地吞了口口水,又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一直在发/痒的腮帮子。 随后,他用怨毒的眼神从车的后视镜里看着坐在他身后的白柳。 524、女巫审判(日+255+256)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露西也被杰尔夫弄得有些发毛, 她勉强笑了一下:“杰尔夫,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你眼花,而是这个人鱼蜡像动了一下?这个人鱼蜡像并没有眼珠, 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 那是一尊乳白色的人鱼蜡像,用冷蜡做的, 有种奇特的半透明质感,脸上还有一些半融不融的液滴。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 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 终于舒心地笑出来,“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 三维是无法产生的, 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 “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 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 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 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订过房间的。”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蜡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蜡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蜡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订了四个房间,预订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听到预订的是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露西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但被白柳面色不改地无视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酒店里,怎么这么多人鱼蜡像?” 前台语调平缓地回答道:“先生,人鱼给了我们一切,塞壬小镇本来一无所有,自从打捞上来人鱼的尸骸,来这里的旅游人越来越多,我们获得了金钱,拥有了一切,所以我们很感激人鱼。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人鱼蜡像,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白柳指了指前台身后的人鱼蜡像:“你们人鱼蜡像的类型,也很丰富,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背后那个,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它的材质似乎和其他蜡像也不太一样。” 其实不怪露西分不清这人和蜡像,实在是这个前台背后那个人鱼蜡像和前台的面貌如出一辙,甚至表情比真人更生动,称得上有些狰狞了。 这个人鱼蜡像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站在它前面的前台,无论前台去什么地方都不移开视线,好似要从蜡像里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把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台撕碎吃掉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其他的人鱼蜡像看着都有些融化了,但这个人鱼蜡像的材质看起来的确更通透些,很新,不像是其他人鱼蜡像那么厚重,灰尘多。 “是的,先生。”前台抬起眼眸直视白柳,“背后这个人鱼蜡像是我的护身符,我们会把人鱼蜡像捏成我们的样子,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人鱼蜡像护身符就会被魔鬼错当成我们,代替我们承受灾难融化掉。” 白柳觉得有点意思,这个【护身符蜡像】明显和其他人鱼蜡像不同。 【玩家获得新认知——《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蛹和茧?这个名为【人鱼蜡像】的怪物还有两种不同的状态? 白柳缓慢地思量着,蛹是成虫还没破壳的状态,破茧成蝶,茧是成虫成功孵化之后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留下的壳子。 保护自己的外壳,这点和这个前台所说的抵御攻击的外壳的说法是一致的…… 估计这个人鱼蜡像还有【虫】和【蝶】两种状态,白柳直觉这两种状态的攻击性应该比【蛹】和【茧】更强。 目前看来,【蛹】和【茧】状态的人鱼蜡像没有主动攻击人的意向,不过也有可能是【攻击】的方式是白柳意识不到的那种,比如精神污染之类的。 他觉得满大厅的人鱼蜡像一直盯着玩家,就挺精神污染的。 白柳分发了房卡。露西缠缠绵绵地想要和他睡一间屋子,被白柳以【我还没有为了你证明自己的勇敢,不配真的拥有你!】的理由打发了。 露西感动不已地回去了,走之前还很火辣地准备和白柳吻别,被愤怒的安德烈阻止了。 感谢安德烈!希望安德烈今晚不要出事! 白柳发自内心地希望安德烈能多活一会儿。 这妹子热情大方又很喜欢他,属于白柳不擅长处理的类型。 白柳用房卡刷开了自己的房间,他一打开之后就顿住了进去的脚步。 白柳扮演的这个npc有钱,订的是比较好的房间,房间内的摆件精美细致,但屋内从台灯造型到床头柜上的蜡像,居然也全是人鱼,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油润的质感。 白柳刷开一进去,这些白森森的人鱼蜡像的眼珠子好似微不可查地移动了一下,齐齐看向了白柳。 面板跳出: 【激活主线任务:玩家白柳在屋内安全渡过今晚,存活到明天,并且不被孵化——任务完成奖励:20积分】 【npc名称:安德烈(精神值下降,异化中)】 安德烈此时似乎胃口大开,对着酒店的自助早餐大盘大盘地吃,好像是直接往嗓子眼里倾倒一般。 这家酒店因为靠海,早餐大部分都是煎煮烹炸的各种鱼类,鱼汤油光水滑,鱼排炸得金黄酥脆,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的样子。 白柳却闻到一股像是腐烂鱼尾的刺鼻鱼腥味,就像是他在菜市场那些鱼贩子丢鱼的垃圾场闻到的苍蝇环绕的死鱼味道,他一靠近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鱼肴就开始作呕,更不要说下咽了。 但无论是杰尔夫还是露西都露出了这些东西很香的表情。 白柳拿出硬币一扫,果不其然,这两人也显示【异化中】,应该是房间里的人鱼雕像有关系。 安德烈更不用说了,他吃的样子都让白柳有些不适了。安德烈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湿/滑黝/黑的鱼尾在他嘴边随着咀嚼拍打着他的嘴廓,常常是嘴里的还没吃完,就用叉子叉住下一条往嘴里送。 露西用刀叉切着鱼排,略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柳:“你不吃吗?宝贝!这里的鱼排真的非常美味,我就算要节食都控制不住吃了两条呢!” “你真的找了一家相当不错的海滨酒店!”说着,露西就要凑过来吻他。 但白柳被露西嘴里浓烈的鱼腥味呛了一下,下意识推开了对方,想想还是拉开了露西面前的盘子,假装正经说道:“宝贝,你现在身材刚好,我可不允许你为了一条鱼而失去你的美丽,我们吃点素菜吧,这里的鱼排也就那样。” 露西被哄得心花怒放,她虽然还是对鱼排恋恋不舍,但也顺从地吃了不少素菜沙拉。 白柳又假装顺便地给杰尔夫和安德烈装了不少沙拉,让他们吃。 杰尔夫吃的有点魂不守舍的。 倒是安德烈看白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嘲弄道:“不会是我们的富豪缺钱了吧?来之前说大话我们来这里吃住全包,现在连一块鱼排都舍不得让我们吃。” “露西,瞧瞧,这就是你吝啬的男友!” 露西立马生气地咒骂:“安德烈!如果不是白柳,你以为你能来这种酒店吃这种高档鱼排吗?你连住都住不进来!你看看你自己吃了多少,如果白柳不给你买单,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酒店!” “露西!”安德烈咆哮起来,但露西仰着头寸步不让地瞪着安德烈。 安德烈拿自己喜欢的女人没办法,转头就准备把怒气全撒在了白柳的头上。 在露西的尖叫声中,眼看着安德烈宽大的手掌一张开就要把白柳的后领子提起来,白柳仍然不紧不慢地擦了一下嘴巴,看向安德烈,微笑道:“如果你还想让我给你买单的话,就最好别碰我。” 安德烈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中,他的鼻孔像牛一样扩大收缩喷出暴怒的呼吸。 他双目赤红地看着白柳,凶神恶煞地威胁道:“等到了晚上我们打赌的内容你做不到的话,我一定要你这个短几把的连女人都上不了的废物好看!” 安德烈双目里全是血丝,似乎已经被直冲脑门的怒气涨晕了头脑,但又不能拿白柳怎么样,毕竟他还指望白柳给他买单。 正巧这个时候一朵西兰花从正在低头进食的杰尔夫盘子里不小心滚了出来,滚到了安德烈的鞋上。 安德烈好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然后又被扎破的气球,他在杰尔夫嘴里的抱歉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反手就是一掌扇在杰尔夫的后脑勺上,直接把杰尔夫打得头磕在了盘子上,把早上吃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你弄脏了我的鞋子!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安德烈看见杰尔夫呕吐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又给了杰尔夫一脚。 在杰尔夫裤子上把自己鞋子上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油渍擦干净之后,安德烈又说了一句:“我不和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计较,擦干净了,给我滚吧。” 露西把头晕眼花的杰尔夫扶起来,她对着安德烈歇斯里地大声吼叫起来:“你适可而止安德烈!你对杰尔夫太过分了!” 白柳没有管争吵的两人,他的目光凝聚在杰尔夫的呕吐物上,外壳金黄的鱼排,被杰尔夫咀嚼吐出来之后,断面竟然是宛如死鱼般的青黑色,上面还沾着像是蠕动的腐生虫类一般的东西。 这种腐烂的死鱼,人根本不能吃,菜市场的鱼贩子会用这种死鱼来喂大型鱼类。 白柳还记得有鱼贩子和他说过,越大型的腐生鱼类,就越喜欢吃死鱼。 司机在白柳早餐过后就来接白柳他们了。 【主线任务:游览塞壬蜡像馆,奖励积分50】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奖励积分50】 塞壬博物馆和人鱼捕捞大会,这听起来像是两个景点。 白柳沉吟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问一下司机这两个到底是什么,杰尔夫突然窜来上挡在了白柳和司机之间,低着头不说话,苍白瘦削的脸颊凹陷,嘴边还有被安德烈击打出的血渍,牙关紧咬,微微颤抖。 白柳挑眉,杰尔夫从昨天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竭力避免他和司机接触。 这不太正常。 白柳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他心口那块硬币。 硬币在他的指背上来回地翻转,这是白柳思考事情的一个常用姿势,金钱在他手中被掌控的感觉,哪怕是一块钱也会使他感到冷静和愉悦。 在没有其他信息的前提下,白柳揣测杰尔夫的目标应该是安德烈,安德烈可以和司机接触很正常,毕竟司机要找下手的机会,而露西是个很好糊弄的角色,没必要那么刻意地去隔绝。 杰尔夫隔绝自己和司机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白柳思考了一下,应该是钱。 杰尔夫看穿着打扮和被安德烈校园暴力的日常,明显不像是一个有钱的角色。 安德烈也很欺软怕硬,对有钱的白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而对杰尔夫则是动则打骂,从这点上来看,杰尔夫的家庭情况应该比不上自己,甚至比不上安德烈。 而昨晚杰尔夫给了司机看起来是一笔数目不菲的钱,白柳有理由怀疑,杰尔夫是拿了自己让他雇司机和游客的钱,来雇佣司机报复安德烈,所以才一直很心虚地不让司机和自己接触。 但昨晚杰尔夫已经付给了这个司机一笔钱,按理来说这笔交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明面上司机和游客的工作也执行得很好,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怀疑。 通常来讲,杰尔夫应该松一口气,而没必要那么处心积虑地隔绝他和这个司机,这反而会引起自己的怀疑。 这种心虚谨慎的表现可不太像事情还没落实的样子。 但也有可能只是杰尔夫谨慎胆小,做事不成功不放松警惕,毕竟杰尔夫的支线剧情叫【血腥密谋】,这种一听就要杀人的密谋,小心一点白柳也完全可以理解。 就是不知道杰尔夫要选在什么时候对安德烈下手了,不过目前白柳还是想把主要精力放在主线任务上。 白柳和司机搭话:“司机,塞壬镇有什么景点吗?” “景点吗?”司机想了想,说道,“我们这里来的游客,必看的是夜间捕鱼和博物馆。” 听了这回答,白柳心道一声果然,他眉梢一扬:“捕鱼和蜡像馆有什么特色吗?” “当然有啊,我们可是塞壬镇。”司机转头过来。白柳第一次在车上正面近距离看到这个司机的模样,就算是对恐怖画面的抵抗能力高如白柳,也不由得神色一顿。 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惊异。 这司机的长相太奇怪了。 这人眼白的部分非常多,多到眼珠子只有一个苍蝇般大小。在他眼白当中随着说话,眼珠在到处不安地晃动,好像是他无法掌控这快要消失逃脱出他眼中的眼珠一样。 这司机皮肤苍白到不透明的地步,像一块劣质的蜡。 他一边说一边开车还在一边咬手上的鱼排三明治。 鱼排被咬开的横截面是那种腐质的绿黑色,就好像是发霉的鱼做的一样,但司机却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牙齿都沾染上了绿黑的颜色,对着白柳露出一个弧度大到有些不正常的笑来。 被抢走晚餐的杰尔夫听到这话动了一下,低着头捂着脸,他耳边也出现了那种鱼鳃一样的纹路,杰尔夫的鱼鳃似乎是因为愤怒长开了一瞬,牙齿也变得宛如鲨鱼般尖锐细密。 但这样毛骨悚然的场景只是一瞬,当白柳看过去的时候,杰尔夫怯懦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捂着自己的脸,眼尾的余光却还诡异地停留在后视镜倒映的白柳脸上。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50%】 白柳微不可查地皱眉——这个任务怎么刚刚才涨了进度,现在又涨? 杰尔夫之前应该是确定要对安德瓦下手涨了一次,后面这一次是为什么涨? ———————— 白柳他们到了港口,下车的时候他想起司机对自己的信任度极低这件事,想到【杰尔夫的血腥密谋】里这个司机多半是参与了的,白柳还是想把司机这个重要npc的信任度刷上去。 于是他下车的时候,用答谢司机的名义又给司机递了钱,当做小费,但司机却目光沉沉地看着白柳包裹里那些没有给他的钱,最终裂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亲吻了一下白柳给他的小费,挥了挥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80%】 白柳心想这里的镇民果然是强盗属性,看到钱就眼睛放绿光。 他好像没看到司机对他兜里的钞票露出的贪婪目光,大大方方地敞开让司机看,白柳面上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微笑:“我们会的。” 围观人鱼捕捞活动的地点是在一艘巨型轮船上。 这艘巨轮在夜间缓慢驶离港口,甲板上都是沉默着来来往往的水手,而轮船下靠着的一些小船上都是那些长得像鱼一样的渔民。 白柳他们大概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上了船,下面那些在小船上的渔民就一直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在甲板上的白柳一行人。 这艘甲板上水手和地面上那些渔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最重要的就是这些水手长得像人而不是鱼,并且脸上也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花纹,身上也没有鱼腥气,就是肤色白了点,和那个据说自己得了白化病的酒店前台很像。 白柳注意观察了一下,这艘巨轮上的人其实并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捕捞要开载重量这么大一艘的轮船…太浪费了。 而且这艘船还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白柳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船吃水太深了,绝对装了什么特别沉的东西在船上。 水手们面无表情地在船上走来走去,就像是没有看到白柳他们一行人一样,偶尔白柳会发现有几个水手站在漆黑的角落里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白柳他们,然后和旁边的水手低声窃窃私语,然后露出一个满足又怪异的微笑。 船开了。 深夜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头探照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海域,除此之外都是恍若可以把这艘巨轮吞噬掉的黑暗,船的两边时不时有水波划过的声音,而巨轮上的水手们有条不紊地分配工作,船边的渔民布下渔网。 船只驶向更深不见底的夜色里。 露西披着披风站在白柳旁边,她涂满口红的嘴唇此刻也被吹得紫乌,缩在白柳身旁取暖:“怎么会这么冷,白柳,我刚刚去问了他们,他们说要捕捞人鱼就要把船开到当初捞上第一条人鱼的海域,只有从那个地方才能捕捞上人鱼,他们喊那篇海域叫做【塞壬的礼物】,好像有个传说故事。” 白柳偏过头:“塞壬的礼物?” “对。”露西把披风拢得更紧密了一些,她哆嗦着说,“天哪,这太冷了,我感觉自己在前往全是幽灵的地狱里,只有那里才会有这么冷的风。” 白柳倒是没有觉得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硬币扫了一下露西。 【npc名称:露西(异化中)】 白柳伸手去摸了一下露西的手,她的肌肤冰冷油滑,触感像刚凝固的蜡。 露西笑着看向白柳,她应该是想挤挤眉头,但是她脸上的肌肉也像是尸块一样僵硬,这让她的表情做的非常奇怪,好像毕加索抽象的人物画。 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干哑,带着莫名的热切:“你的手好温暖,我可以亲你吗?” 白柳婉拒:“不能。”他给自己找了个解释,“这里人太多了。” 露西不是被吹得冷,她是自己的体温在下降。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柳旁边的杰尔夫用一种很狂热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海域,他低声喃喃道:“对,塞壬的礼物,传说这边海域是塞壬王的馈赠,可以起死回生。” "当船只上不小心跌落在水中淹死的游人死在这片海域,塞壬王会赐予他们重生的力量,他们会变为人鱼重返人间,所以渔民才能在这里捕捞到人鱼。” 白柳心说塞壬王已经早就被捞起来在蜡像馆里放着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还能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而且正是从塞壬王被捕捞上岸开始,这片海域才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并且死去的幽灵变成人鱼重返人间,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神明赐福】的故事,这故事更像是诅咒一类的邪/教神话。 白柳在心里为这个故事补上了符合逻辑的后续——死去的人变成的人鱼被捞起来浇灌到了大理石里做成了蜡像供游人参观,还有些人鱼直接就被做成了食物,被镇子上的镇民用来吃掉了,而后来这些人鱼蜡像终于开始作怪,镇子上的游客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 这并不像是什么塞壬的礼物,倒像是一场人鱼的报复。 水手突然过来说:“我们要到塞壬的礼物海域了,请你们不要在船上乱走,否则发生了什么我们概不负责。” 说完这个水手就离开了,白柳发现所有的水手都往船的底层去了,甲板上突然空无一人。 525、女巫审判(日+257+258)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看完这个李狗的生平之后, 王舜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这个可以查阅玩家曾经的【万事通】的技能,不是什么好技能。 这个游戏是欲望极其强烈的人才能进来的,可以说这个游戏并不缺少穷凶极恶之徒, 相反,这里是他们最好的舞台和战场, 很多高玩手里都染过不少血。 王舜有点担心地看着小电视屏幕上的白柳,长叹了一口气。 那边的游戏还没有登出, 这边已经有屠夫把你守护。 白柳,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倒霉蛋。 ———— 【有126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67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有378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3000观众,但点赞率却不到十分之一, 看来大部分观众看你,可能就是过来吃瓜和凑热闹而已~】 【一位高等级玩家李狗正在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恭喜玩家白柳获得了第一个高等级玩家观众!】 【李狗给玩家白柳点了一个踩, 哭哭, 看来这位高等级玩家并不喜欢你】 —————————— 白柳一个人在海面上等到天亮, 没多久昨晚离开的那艘大船就又回来了,他注意到杰尔夫和露西都在船头, 而杰尔夫好似在安慰露西, 手已经摸到了露西的肩膀。 而露西好似要崩溃一样把头埋进了杰尔夫的怀里,被他温柔安抚着。 杰尔夫还时不时怜爱地亲吻露西哭泣的侧脸,而露西并没有拒绝, 还有些依赖地依偎着他,看着这个场景,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 看来一晚过去, 不光是白柳这边的【真爱之船】成功上岸了,杰尔夫和露西这两人,似乎也登上了真爱的小船。 但当大船驶近,上面的露西和杰尔夫看到披着棉被好似安眠一夜的白柳,露西急促地惊声尖叫一声,捂着胸部推开了杰尔夫。 而杰尔夫好似无法置信,又非常慌乱地后退几步,手胡乱地比划着:“白柳,你,你没事?!不,我的意思是指,你还好吧?” 白柳从容地抓住上面放下来的绳梯爬了上去,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在露西和杰尔夫之间逡巡一下,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我没事,早安,杰尔夫,露西,我渡过了一个相当愉悦的夜晚,看来你们也是?” 露西慌张地准备靠过来抱住白柳的手臂,白柳不动声色地避开。 露西捂着脸哭诉起来:“不是,昨晚杰尔夫和我说,你和安德烈都会死,我太害怕了,我觉得都是我的错,杰尔夫安慰了我。” 白柳似笑非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露西脸色白到透光,行动间有种诡异的卡顿,触摸在手里的质感非常像之前白柳在底仓摸过的护身符人鱼蜡像的质感,有种鸡蛋壳一样脆薄的石蜡感,身上也没有那种很浓重的鱼腥味了。 杰尔夫也开始辩解,他眼神躲闪:“是的,露西以为你和安德烈会出事,只是害怕才和我待在一起的,我们没有什么。” 他对着白柳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知道她是你女朋友,我不会做什么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白柳。” 白柳不置可否:“你们昨晚是在什么地方过的夜?塞壬蜡像馆,对吗?” 露西惊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然后露西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对,他们不允许我们回酒店,据说是这里的什么习俗,参加了人鱼捕捞活动之后,为了洗去身上的杀孽和血腥味,需要在塞壬蜡像馆待上一夜。” “那地方太可怕了,全是蜡像,晚上就好像会动一般,我和杰尔夫无论去什么地方,都能遇到有蜡像拦在我们的路上。” 杰尔夫还在僵笑着:“白柳,安德烈呢?他去什么地方了?” 白柳笑笑,“他现在应该在塞壬蜡像馆,等着我们。” 杰尔夫惊疑未定地看了一眼海面上安德烈的小船。 那小船上全是黑乎乎油漆般的血迹,还有一些碎皮条能看出来是安德烈的上衣。 杰尔夫看到这一幕眼睛闪了闪,低着头忍不住露出一个快意又狰狞的笑。 白柳打量着杰尔夫,很明显安德烈的死让杰尔夫很满足。 但很快,杰尔夫又假装疑惑地偏头过来看白柳,他指着那艘小船:“但,白柳,安德烈的船还在这里,他不可能回到岸上......” 杰尔夫怯懦地看了一眼白柳,缩了缩脖子,恰到好处地住了嘴。 露西又是一声惊呼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天哪,安德烈不会真的死了吧!白柳!” 她有些无法置信又很失望地看着白柳:“你害死了安德烈?!你不会把他推下海了吧?” 白柳觉得她应该是想哭,但是她的眼睛是干涩的,也对,一尊蜡像怎么会流泪,白柳漫不经心地想。 杰尔夫状似很悲伤地注视着白柳:“你不应该干出这样的事情,尽管安德烈不是个好人,但他应该有存活的权利。” 白柳轻笑一声,他直视着杰尔夫的眼睛:“同样的话,我或许可以奉还给你。” 杰尔夫警惕地和他对视 白柳无所谓地耸耸肩,对还在指责他的露西笑着说:“等到了蜡像馆就能看到安德烈了,我不会骗你。” “骗你我们就分手。”白柳笑眯眯地说道。 露西犹豫了一下,她扫了一眼白柳的裤袋——那是白柳放钱包的地方,想到高昂的度假费用,露西的嘴终于闭上了。 白柳搞清楚【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条支线最后百分之十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对这个游戏的npc设定人性高估太多了,这游戏居然一个对他稍微有点善意的队友都没有。 白柳设计游戏的时候习惯被顶头上司压迫着歌颂对友情歌颂真善美了,至少会设计一个己方纯好人的队友,因为这样的游戏更好过审。 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全员恶人的设定——喜欢使用暴力的安德烈,唯唯诺诺又心狠手辣的杰尔夫,对他看起来不错但完全就是为了钱和他交往,随时都可以劈腿的女友露西...... 这种所有人都没一个好货的设定他可真是......太喜欢了。 白柳的嘴角翘了翘。 一旦走出了【杰尔夫这种通晓人鱼设定的npc应该需要保留到最后,那么他一定是个好人】的思维误区,【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最后百分之十就很好猜了。 难怪杰尔夫这人一直防着白柳,难怪之前血腥密谋这个任务的进度条会奇异地涨两次——因为杰尔夫从头到尾想杀的,一直都有两个人,白柳和安德烈。 司机接到的任务不仅是杀死安德烈,还有杀死白柳,这里面甚至可能还包括了抢劫分赃等一系列操作。 现在倒回去想想,玩家一行人来游玩塞壬小镇,发起人是玩家本人其实是很怪异的,因为玩家是一个在设定上胆子很小,连上车来塞壬小镇都会嚎哭的男人,是绝对不会选塞壬小镇这种诡异的地方来打赌的。 而其他人,安德烈明显不知道有这个地方,露西也是第一次来,对这个地方了解的,会推荐这个地方作为试胆打赌的,只有浸淫人鱼研究多年的杰尔夫。 白柳扮演的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玩家为什么会来塞壬小镇这个地方和安德烈打赌,估计多半是因为杰尔夫怂恿的原因。 而杰尔夫选中塞壬小镇的理由很好想,他是研究过塞壬小镇的,是知道这个小镇镇民的强盗属性和警察破案困难,失踪多人都没有任何人找到的事情的。 通过这些信息,完全可以得出塞壬小镇是毁尸灭迹的最好温巢这个结论。 没有比《塞壬小镇》更好的抛尸地了。 杰尔夫那个通晓人鱼的设定并不是用来给玩家通关的。 ——而是用来暗杀玩家的。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进度百分之百,已完成,获得积分五十】 【解锁人物隐藏状态——怨恨一切的杰尔夫】 白柳用硬币一扫杰尔夫: 【npc名称:杰尔夫(???状态)】 【人物简介:人鱼海怪等非自然生物的强烈爱好者,在得知露西一行人要前往塞壬镇之后,主动要求一起前往,对塞壬镇的传说故事十分了解】 【人物隐藏简介:因常年被安德烈殴打校园暴力而不敢反抗,杰尔夫内心深深地憎恶着一切……】 【……在杰尔夫偶然取得了你的信任成为你的朋友之后,他对拥有漂亮女友和深厚家产的你嫉妒不已,怨恨你不为他生伸张正义,觉得你只不过是个伪善者,想要夺走你的一切,甚至想利用你杀死安德烈。】 【在遇到你和安德烈打赌的这个契机之后,他心动了......他知道一个全世界最完美的犯罪地点,杀死你和安德烈的不会是他,而是他深深喜爱的人鱼,他决定选用自己最爱的东西来结束你和安德烈的性命......】 【解锁支线剧情之后给予玩家警告——杰尔夫对玩家信任度极低,很有可能对玩家发起攻击,请玩家注意自身安全】 守在小电视前的王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就是很奇怪,为什么后面在陆地追逐战的时候,杰尔夫会一直想法设法地把玩家给弄死,就连牧神差点也被搞到。” 其他玩家也在讨论抱怨: “操!杰尔夫你原来是这种人设!他那个精通人鱼信息的设定,我还以为他是个给信息不能随便死的npc呢!我玩这个游戏被追的时候还救了他几次,差点就凉凉了!” 夸赞白柳的观众讨论的声音刚一大,李狗不耐烦地砸了一下刀,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李狗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抱胸嗤笑了一声:“不就是一条支线,我还以为多牛逼呢,论坛上都吹成下一个牧四诚了。” “吹的人没有玩过多少游戏,没有上过几个推广位吧?就他?下一个牧四诚?他也配?” 王舜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没有反驳,他无奈地摇摇头。 见识少? 他看了那么多《塞壬小镇》的直播视频,知道打出接近完整支线的玩家也只有牧四诚和这个白柳。 牧四诚的《塞壬小镇》的游戏直播录屏视频在系统vip视频库里,要看就要缴纳40积分。 这个价格足够说明视频里面的信息的价值,牧四诚能打出来的支线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轻轻松松打出来的,不然不会进入vip库。 并且就连牧四诚本人,【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条支线,王舜记得后续牧神百分之十是没有打通的。 牧四诚的玩《塞壬小镇》的时候,幸运值已经56了,从王舜的角度来看,白柳能玩到这个程度,至少在这一场游戏里—— ——白柳远胜牧四诚。 杰尔夫的话音未落,船边的水手一个一个就拉着网的边缘往下跳,露西被吓得尖叫了一声:“他们干嘛?!不是要捕捞人鱼吗?他们怎么自己往下跳了!” 白柳表情淡淡的:“他们就是在捕捞人鱼。” 隔了很久很久,海面下缓缓浮上一张巨网,巨网里是零碎的残肢和鱼尾,十几条人鱼七零八碎的陷在网里,都是死亡状态了,鱼尾烂烂的黏在往上。 这十几条人鱼好似垃圾堆里的玩偶,在网中扭曲成某种姿态,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船上的人,脸上还带着或狰狞或惊恐的表情,身上全是被撕咬的痕迹,像是被某种凶猛的深海鱼类咬死丢进网里一般。 白柳在探照灯的灯光下看着这些稀碎的【人鱼】的脸部,呼吸缓缓放轻。 这些人鱼的脸长得和报纸上失踪的那十二个游客,一模一样。 船上的水手在欢欣地窃窃私语: “他们会被做成蜡像送进蜡像馆里…” “但是蜡像馆今晚只会有四个蜡像出来啊,因为只来了四个游客,打捞上来多余的那些人鱼怎么办?” “先放在底仓吧,可以先给我们解解馋……” 捕捞上来的人鱼很快就被送进了后方,不知道运送到了什么地方去。 白柳他们这三个游客可以吃一些随着人鱼被捕捞上来的新鲜普通海鱼,很快这些海鱼就被做好送到了白柳的面前。 这些海鱼似乎也沾染上了人鱼的味道,被烹调出来味道格外诡异。 除了白柳之外的三个人正在对着被端出来的鱼肉吮/吸手指疯狂地大快朵颐。 鱼类被做成的刺身鱼排推到中央,湿漉漉的鱼头被露西捧着咀嚼,露西吃得很快,连自己颊边的发丝都被吃进去了。 露西把沾染了油的发丝从嘴巴里拨弄出来,对着白柳微笑:“白柳,你怎么不过来吃,今晚的鱼真的很新鲜。” 露西手里的鱼头的白色小眼珠死不瞑目地看着白柳。 安德烈手里咬着一条鱼尾巴,牙齿尖利地咔嚓咔嚓,他已经变得非常像鱼了,眼睛从正面看几乎已经看不到了,位于脸的两方,鼻子完全瘪下去,过宽的嘴角有腥臭的诞液流下。 杰尔夫用叉子切开鱼肥美的腹部,他好似还可以勉强维持理智,但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往嘴里机械地塞着鱼肉。 水手盯着看着白柳,他们把装满海鱼肉的碟子强硬地放在白柳面前,露出古怪的微笑:“不吃新鲜鱼肉,是白来这一趟了哦,白先生。” 白柳很想拒绝,但他面前的面板又一次弹出了指示: 【任务提示:不食用水手赠送的鱼肉,捕捞围观活动视为失败】 白柳沉静了两秒,吃了一块。 这个海鱼肉入口是一种很奇异的酸腐味,但当肉划过喉咙之后,又变成一种正常海鱼肉的鲜甜。 白柳面前所有的鱼肉都变得变得开始具有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就算是白柳这种一向口腹之欲不重的人,对着满桌的鱼肉也有种控制不住想要胡吃海塞的冲动。 水手见他吃了,满意地离开了。 白柳竭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不去看桌子上那些鱼肉,起身站在海边吹着海风,低头嗅闻自己心口那枚硬币的金属气息。 钱币的味道使白柳冷静。 他大概能推理出来一些事情了。 塞壬王被打捞起来之后,陷入了沉睡,失去了对这片海域的某种能力,导致这片海域里死掉的人会变成/人鱼,死而复生,重返人间,这其实是一个传说故事,但刚刚那十二个游客的人鱼尸体,验证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这里死掉的人,的确可以变成/人鱼。 但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偏远的一小片海域里,为什么能产出这么多死人化成的人鱼,放满了整个蜡像馆都还不够?这片海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人。 当白柳看到那十二个被打捞上来的游客人鱼的时候,他终于懂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能产出这么多人鱼。 因为这是一片抛尸地。 那些失踪的游客的尸体估计都被抛到了这个海域,然后再被这些水手打捞起来当成某种大型鱼类,做成/人鱼浇灌成蜡像。 但就是不知道那些游客是被谁杀的了…. 白柳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这是个抢劫成性的镇子,这个镇子里失踪的游客大部分都有财物损失,白柳从报纸上那些数量惊人的抢劫失踪案里可以窥见,塞壬镇并不是一个民风很纯朴的地方。 这个镇子与其说是靠着旅游业富起来的,不如说是靠着旅游业附带的抢劫业富起来的。 还有比远道而来的游客更肥的羔羊吗? 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地方,死了这么多游客,白柳倾向于是游客被抢劫暗杀然后抛尸到这个地方,当然也不排除是人鱼上岸猎杀。 但从人鱼畏惧强光的习性来看,估计是很难在白天上岸猎杀游客,而夜晚,在塞壬镇的旅游热门季节,这些人鱼全都是要被捕捞的起来,供给游人观看的,人鱼杀人的概率不大….. 等等,白柳猛得串联起来—— 人鱼捕捞活动,是要这里有人死在这个海域里,才能捞起来人鱼,这里没有死人就不会有人鱼。 比如白柳他们这次捕捞活动,捞起来的就是上一次失踪的游客….. 这个镇子的居民,说不定是故意杀人,抛尸然后养成/人鱼,然后弄成/人鱼捕捞的噱头,用来做成旅游业来吸引更多的游客,便于他们更方便地抢劫。 难怪那个守馆人说没有游客就没有人鱼捕捞活动,这些捕捞上来的人鱼全是死掉的游客。 这里的镇长可是个【爱民如子】的家伙。 为了促进经济发展和包庇镇民的罪行,为了避免镇民们的犯罪记录被人发现,也为了进一步扩大这个【人鱼旅游业】,白柳觉得这个镇长完全做得出把捞起来的人鱼,或者说尸体灌溉做成了蜡像放进蜡像馆里,或者直接让居民处理掉的操作。 警察当然不可能捕捞或者找得到任何尸体了,尸体都被处理掉之后灌进蜡像里了。 那些人鱼蜡像里灌溉的是之前的游客的尸体,里面禁锢的是之前游客的幽灵,而这些幽灵变成了怪物,为了复仇开始对镇子上的居民进行诅咒一般的孵化,把这些居民变成他们的护身符。 而异化的过程居民会变得像是鱼一样,人鱼蜡像则变化成/人,两者进行身份交换。 这样那下面一仓库护身符,其实都是塞壬镇的镇民,而这船上游走的水手,都是死在深海里的幽灵,已经都不是人了,是怪物。 按照这个推论来说,还差一个东西。 人鱼蜡像的形态,蛹,茧,蝶都三种都有了,但白柳眯了眯眼,按照生长规律来讲,人鱼蜡像还缺一样状态,那就是幼虫,数量最繁多也是最脆弱的幼虫。 而幼虫是… 白柳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肚皮,刚刚吃下去的那一片鱼肉好似在他胃壁上湿滑地蠕动,白柳看着自己开始泛着青白的手指,和皮肤上若隐若现的鱼鳞纹路,他能感到自己下颌骨两边开始发/痒,有种要生长出鳃片的错觉。 他慢慢转身,和他一同前来的三个人都还在疯狂地吃着,已经快失去了人类的形态,尤其是安德烈。 他几乎对趴在了桌上狂猛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头发已经变成了鱼鳍一样立起来的骨刺,鼻梁上被暗绿色的鱼鳞所覆盖。 【警告:玩家白柳进入异化状态,精神值正在下降,请注意区分游戏现实和游戏幻觉】 白柳在心中想,这就是怪物书的最后一种怪物,这就是人鱼蜡像的最后一种形态,幼虫状态。 任何进入塞壬镇的游客,或者是在塞壬镇不走的居民,都会被异化变成这种东西,一种最孱弱,最容易被人食用宰割抢劫的形态。 而白柳现在就是人鱼蜡像最弱的形态,幼虫形态。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4/4)】 【怪物名称:人鱼(幼虫状态)】 【弱点:???(未探索)】 【攻击方式:???(未探索)】 【《塞壬小镇怪物书》里所有怪物书页已解锁,请玩家加油探索怪物书残缺部分】 安德烈擦了一下自己嘴边的腐肉沫,推开桌子,他的嘴里已经变成那种细密尖利的牙齿,嘴一直贯穿了整个下巴,大的像个小丑,里面还多血腥的鱼肉末随着他说话掉落:“白柳,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白柳被安德烈身上那种腥味的独特香气所吸引,他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记得,在船上过夜对吧?” 安德烈裂开一个狰狞的笑,一直裂到脑后跟,然后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脸边的残肉:“不如我们就在这片全是人鱼的海域过夜吧吗。” 白柳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一只人鱼之后,才分开心神来点开面板。 他之前一直没有来得及看,因为忙着烧烤,啊不是,是对抗人鱼,不过,现在白柳看着面板上的信息,没忍住眯了眯眼睛。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安德烈已经被杀死,司机也被白柳烧死了,这个支线任务都还有百分之十的进度没有推完….. 这百分之十的【血腥密谋】要怎么推? 【积分余额:684,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盯着这突然高涨的积分数字看了一会儿,他划开面板,点了查阅积分明细,发现有五百多分都是【充电】来的。 也就是他昨晚折腾了一晚上,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积分,都不是从游戏系统完成任务挣来的,而是从靠那些【观众】打赏来的。 白柳若有所思——换言之,【观众】的积分比游戏的积分好挣,而且多很多。 这不太合理,因为游戏本身的奖励低于游戏外的奖励,这会让玩家消极游戏,会让玩家为了讨好游戏外的东西,而做出一些取舍,或者干脆就不玩了,直接用一些噱头手段吸引观众,让观众打赏不就好了吗? 特别是在积分可以直接购买道具的情况下,如果靠打赏得到的积分充足,对白柳而言他完全可以购买大量道具,然后暴力通关,这样游戏就完全没有任何体验了。 白柳是不会设计这种游戏的,而他觉得这个系统也不会。 这个游戏内一定有某种奖励,可以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体系,让玩家更想从游戏内得到奖励,而不是游戏外。 白柳的手指上反复地翻转着这个硬币,这个游戏里所有的任务奖励都是即时的,也就是完成任务立马就可以得到积分奖励,但有一个东西是例外—— ——那就是怪物书。 这种集齐所有书页才能有的奖励,还要通关才能发放,通常来讲,这种要通关结束之后才发放的奖励,分量应该是很大的。 但白柳现在看着这个打赏的积分,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怪物书的分量。 白柳现在觉得怪物书的最后给的奖励,可能不仅大,还非常珍贵,并且是积分无法轻易购买的那种,这样才能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机制。 白柳翻开怪物书,在每一页都看了一会儿,最后他的目光停在【塞壬王】这完全没有解锁的那一页,顿了顿。 【《塞壬小镇怪物书》——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待探索)】 【注:为游走神级npc,危险等级极高,请玩家谨慎探索】 526、女巫审判(259+260)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他之前一直没有来得及看, 因为忙着烧烤,啊不是,是对抗人鱼, 不过,现在白柳看着面板上的信息, 没忍住眯了眯眼睛。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安德烈已经被杀死, 司机也被白柳烧死了,这个支线任务都还有百分之十的进度没有推完….. 这百分之十的【血腥密谋】要怎么推? 【积分余额:684,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盯着这突然高涨的积分数字看了一会儿,他划开面板,点了查阅积分明细,发现有五百多分都是【充电】来的。 也就是他昨晚折腾了一晚上, 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积分,都不是从游戏系统完成任务挣来的,而是从靠那些【观众】打赏来的。 白柳若有所思——换言之, 【观众】的积分比游戏的积分好挣, 而且多很多。 这不太合理, 因为游戏本身的奖励低于游戏外的奖励,这会让玩家消极游戏, 会让玩家为了讨好游戏外的东西, 而做出一些取舍,或者干脆就不玩了,直接用一些噱头手段吸引观众, 让观众打赏不就好了吗? 特别是在积分可以直接购买道具的情况下,如果靠打赏得到的积分充足,对白柳而言他完全可以购买大量道具, 然后暴力通关,这样游戏就完全没有任何体验了。 白柳是不会设计这种游戏的,而他觉得这个系统也不会。 这个游戏内一定有某种奖励,可以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体系,让玩家更想从游戏内得到奖励,而不是游戏外。 白柳的手指上反复地翻转着这个硬币,这个游戏里所有的任务奖励都是即时的,也就是完成任务立马就可以得到积分奖励,但有一个东西是例外—— ——那就是怪物书。 这种集齐所有书页才能有的奖励,还要通关才能发放,通常来讲,这种要通关结束之后才发放的奖励,分量应该是很大的。 但白柳现在看着这个打赏的积分,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怪物书的分量。 白柳现在觉得怪物书的最后给的奖励,可能不仅大,还非常珍贵,并且是积分无法轻易购买的那种,这样才能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机制。 白柳翻开怪物书,在每一页都看了一会儿,最后他的目光停在【塞壬王】这完全没有解锁的那一页,顿了顿。 【《塞壬小镇怪物书》——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待探索)】 【注:为游走神级npc,危险等级极高,请玩家谨慎探索】 这个要探索攻击方式啊......从之前几个怪物来看,攻击方式都是它们发动攻击,玩家这里就探索完毕。 但塞壬王这种等级的怪物,发动攻击白柳觉得自己铁定gg。 不过要让白柳明知道这里有这么大一个肥美的奖励,还放着不管,也不是这位守财奴的作风。 如果白柳知道这个npc有多凶残,听过这个bug一样的传闻中的npc的种种事迹,他可能就放弃了。 毕竟做游戏嘛,最怕的东西就是bug,bug因为不是游戏本身的东西,没有逻辑性,玩家是无法对抗bug的。 但白柳现在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白柳还把这个npc当成了一个守关boss来看,觉得打败了对方,奖励那一定是大大滴有,而且游戏一定是有解的,无论什么boss,那必然都是有办法可以对抗的, 白柳盯着看了一会儿,轻声啧了一下,合上怪物书,打开了游戏商店:【我要购买道具】 【请问玩家需要什么道具?最近水中气泡有降价促销活动,请问玩家是否有需要呢?】 白柳一看,果然,《塞壬小镇》里【水中气泡】这道具从70积分一个降到了40积分一个了。 而【水中气泡】旁边的人气道具栏上多了【高浓度酒精】这个之前白柳买过的道具,而【高浓度酒精】从9积分一桶涨到了快13积分一桶了。 看着这个价格变动,白柳微笑了一下。 他猜测得没错,他这边游戏的过程会反馈给观众,引起观众的购买取向发生变化,就像是直播带货一样。 只要白柳能用其他价格更低廉的道具打出同样的效果,那么玩家就会蜂拥而至地购买,从而引起道具价格曲线的变化。 而且这个《塞壬小镇》应该是个用户池人数不是很多的游戏副本,所以价格起伏才那么快。 比如之前白柳用3d投影器和手电筒过【塞壬蜡像馆】那个地图,那个地图的常规解法应该是用烈焰火把过,但白柳用几个持久性的道具很轻松地过了,并且还□□打烈焰火把这个消耗性道具的效果。 差不多的价格,玩家肯定更愿意买持久性的道具,于是烈焰火把的价格就降低,而3d投影器的价格就攀升了。 这次白柳又故技重施,为的就是【水中气泡】这一刻的价格降低,他就可以省下中间价格差的一笔钱。 白柳微笑:【我要购买一个水中气泡】 【好的,40积分,承蒙惠顾】 看到白柳准备购买水中气泡,一路从死亡喜剧分区赶到单人游戏专区的王舜困惑不解地凑近了小电视。 在确认了白柳真的买了一个水中气泡之后,王舜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他怎么又开始买水中气泡了?“ “《塞壬小镇》后面我记得几乎都是陆地追逐战,没有什么要用到水中气泡的地方啊......” 旁边也是一个跟过来的玩家有理有据地分析道:“现在白柳积分多了,而且他又不知道后面基本都是陆地追逐站,可能是买一个以防万一嘛,反正也不贵,才四十。” “他现在有六百多积分花四十给自己买个水中气泡,相当于买个保险,酒精毕竟风险还是太大了点。” 但王舜跟着白柳一路走过来,已经对白柳这人积分都花在刀刃上的风格有所了解。 之前白柳宁愿冒着风险买酒精选了一个相对高风险低投入的方案,也不愿意花更多的积分买水中气泡,选一个低风险高投入的方案。 但现在为了规避风险,反而多花50积分买个水中气泡以防万一这种做法…… 王舜莫名觉得白柳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甚至王舜有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那就是白柳现在才买水中气泡,就是他通过自己的一系列操作操控价格,为了等水中气泡降价这一刻,好买了省钱。 王舜一边想着一边喃喃地自语着。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王舜音量不低,他的自言自语被旁边那个观众玩家听到了之后。 这玩家没忍住反驳:“你该不会成了这个什么白柳的脑残粉了吧?还操控价格?......他一个新手,还没有出过游戏,我承认他玩游戏是有点东西,但操控道具价格这个,真有点太过了。” 这玩家态度有些敷衍随便:“我觉得他就是经历了这么刺激的一晚上,也被吓得不清,一看到有钱就立马买几个可以保命的道具,他之前用酒精我觉得还是赌的成分大……” 这玩家说到最后还有点瘪嘴地小声嘀咕了一声:”就是赌操作,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靠这个冲上单人分区了。“ 这玩家谈到这里神色之间有几分压不住的嫉妒,似乎觉得白柳能升到【单人游戏分区】这里,虽然动了几分脑子,但大部分还是投机取巧地赌赢了罢了。 论坛也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白柳靠酒精杀人鱼通关的事情,在一开始赞誉狂潮之后,嘲讽白柳投机取巧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和这个正在评判白柳的玩家差不多,大部分都是一副不屑又酸溜溜的,【我上我也行】的态度: 【这操作有什么,我当初也想到了,但有更稳妥的方案放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选更高风险的方案呢?】 【害,装逼怪罢了,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死亡喜剧那边的装逼怪还少吗?】 【笑死我了,还买了九瓶酒精,用了四瓶,还有五瓶放着不用来养人鱼是吗?那些吹这套操作省钱的,我给你买算算账吼,这里八十一积分,比原本的水中气泡都还要贵十一积分哦!】 【吹,有些人就闭眼吹是吧?他这个通关办法除了视觉效果好看,真的毫无卵用。】 【而且这货通关之后拿到奖励积分,二话不说立马就买了水中气泡了,还不是他妈的认怂了,觉得酒精不行还是水中气泡好,有本事继续用酒精烧啊,我看你后续上陆地了怎么烧,人鱼蜡像完全烧不动!】 这十几条人鱼好似垃圾堆里的玩偶,在网中扭曲成某种姿态,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船上的人,脸上还带着或狰狞或惊恐的表情,身上全是被撕咬的痕迹,像是被某种凶猛的深海鱼类咬死丢进网里一般。 白柳在探照灯的灯光下看着这些稀碎的【人鱼】的脸部,呼吸缓缓放轻。 这些人鱼的脸长得和报纸上失踪的那十二个游客,一模一样。 船上的水手在欢欣地窃窃私语: “他们会被做成蜡像送进蜡像馆里…” “但是蜡像馆今晚只会有四个蜡像出来啊,因为只来了四个游客,打捞上来多余的那些人鱼怎么办?” “先放在底仓吧,可以先给我们解解馋……” 捕捞上来的人鱼很快就被送进了后方,不知道运送到了什么地方去。 白柳他们这三个游客可以吃一些随着人鱼被捕捞上来的新鲜普通海鱼,很快这些海鱼就被做好送到了白柳的面前。 这些海鱼似乎也沾染上了人鱼的味道,被烹调出来味道格外诡异。 除了白柳之外的三个人正在对着被端出来的鱼肉吮/吸手指疯狂地大快朵颐。 鱼类被做成的刺身鱼排推到中央,湿漉漉的鱼头被露西捧着咀嚼,露西吃得很快,连自己颊边的发丝都被吃进去了。 露西把沾染了油的发丝从嘴巴里拨弄出来,对着白柳微笑:“白柳,你怎么不过来吃,今晚的鱼真的很新鲜。” 露西手里的鱼头的白色小眼珠死不瞑目地看着白柳。 安德烈手里咬着一条鱼尾巴,牙齿尖利地咔嚓咔嚓,他已经变得非常像鱼了,眼睛从正面看几乎已经看不到了,位于脸的两方,鼻子完全瘪下去,过宽的嘴角有腥臭的诞液流下。 杰尔夫用叉子切开鱼肥美的腹部,他好似还可以勉强维持理智,但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往嘴里机械地塞着鱼肉。 水手盯着看着白柳,他们把装满海鱼肉的碟子强硬地放在白柳面前,露出古怪的微笑:“不吃新鲜鱼肉,是白来这一趟了哦,白先生。” 白柳很想拒绝,但他面前的面板又一次弹出了指示: 【任务提示:不食用水手赠送的鱼肉,捕捞围观活动视为失败】 白柳沉静了两秒,吃了一块。 这个海鱼肉入口是一种很奇异的酸腐味,但当肉划过喉咙之后,又变成一种正常海鱼肉的鲜甜。 白柳面前所有的鱼肉都变得变得开始具有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就算是白柳这种一向口腹之欲不重的人,对着满桌的鱼肉也有种控制不住想要胡吃海塞的冲动。 水手见他吃了,满意地离开了。 白柳竭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不去看桌子上那些鱼肉,起身站在海边吹着海风,低头嗅闻自己心口那枚硬币的金属气息。 钱币的味道使白柳冷静。 他大概能推理出来一些事情了。 塞壬王被打捞起来之后,陷入了沉睡,失去了对这片海域的某种能力,导致这片海域里死掉的人会变成/人鱼,死而复生,重返人间,这其实是一个传说故事,但刚刚那十二个游客的人鱼尸体,验证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这里死掉的人,的确可以变成/人鱼。 但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偏远的一小片海域里,为什么能产出这么多死人化成的人鱼,放满了整个蜡像馆都还不够?这片海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人。 当白柳看到那十二个被打捞上来的游客人鱼的时候,他终于懂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能产出这么多人鱼。 因为这是一片抛尸地。 那些失踪的游客的尸体估计都被抛到了这个海域,然后再被这些水手打捞起来当成某种大型鱼类,做成/人鱼浇灌成蜡像。 但就是不知道那些游客是被谁杀的了…. 白柳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这是个抢劫成性的镇子,这个镇子里失踪的游客大部分都有财物损失,白柳从报纸上那些数量惊人的抢劫失踪案里可以窥见,塞壬镇并不是一个民风很纯朴的地方。 这个镇子与其说是靠着旅游业富起来的,不如说是靠着旅游业附带的抢劫业富起来的。 还有比远道而来的游客更肥的羔羊吗? 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地方,死了这么多游客,白柳倾向于是游客被抢劫暗杀然后抛尸到这个地方,当然也不排除是人鱼上岸猎杀。 但从人鱼畏惧强光的习性来看,估计是很难在白天上岸猎杀游客,而夜晚,在塞壬镇的旅游热门季节,这些人鱼全都是要被捕捞的起来,供给游人观看的,人鱼杀人的概率不大….. 等等,白柳猛得串联起来—— 人鱼捕捞活动,是要这里有人死在这个海域里,才能捞起来人鱼,这里没有死人就不会有人鱼。 比如白柳他们这次捕捞活动,捞起来的就是上一次失踪的游客….. 这个镇子的居民,说不定是故意杀人,抛尸然后养成/人鱼,然后弄成/人鱼捕捞的噱头,用来做成旅游业来吸引更多的游客,便于他们更方便地抢劫。 527、女巫审判(日+261)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杰尔夫捂着自己挨了一拳的头, 有些害怕地看了安德烈一眼,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低声自言自语道:“她动了的, 她真的动了的……” 露西也被杰尔夫弄得有些发毛,她勉强笑了一下:“杰尔夫, 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你眼花,而是这个人鱼蜡像动了一下?这个人鱼蜡像并没有眼珠, 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 那是一尊乳白色的人鱼蜡像,用冷蜡做的,有种奇特的半透明质感,脸上还有一些半融不融的液滴。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 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 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 终于舒心地笑出来, “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 三维是无法产生的, 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 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 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订过房间的。”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蜡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蜡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蜡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订了四个房间,预订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听到预订的是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露西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但被白柳面色不改地无视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酒店里,怎么这么多人鱼蜡像?” 前台语调平缓地回答道:“先生,人鱼给了我们一切,塞壬小镇本来一无所有,自从打捞上来人鱼的尸骸,来这里的旅游人越来越多,我们获得了金钱,拥有了一切,所以我们很感激人鱼。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人鱼蜡像,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白柳指了指前台身后的人鱼蜡像:“你们人鱼蜡像的类型,也很丰富,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背后那个,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它的材质似乎和其他蜡像也不太一样。” 其实不怪露西分不清这人和蜡像,实在是这个前台背后那个人鱼蜡像和前台的面貌如出一辙,甚至表情比真人更生动,称得上有些狰狞了。 这个人鱼蜡像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站在它前面的前台,无论前台去什么地方都不移开视线,好似要从蜡像里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把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台撕碎吃掉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其他的人鱼蜡像看着都有些融化了,但这个人鱼蜡像的材质看起来的确更通透些,很新,不像是其他人鱼蜡像那么厚重,灰尘多。 “是的,先生。”前台抬起眼眸直视白柳,“背后这个人鱼蜡像是我的护身符,我们会把人鱼蜡像捏成我们的样子,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人鱼蜡像护身符就会被魔鬼错当成我们,代替我们承受灾难融化掉。” 白柳觉得有点意思,这个【护身符蜡像】明显和其他人鱼蜡像不同。 【玩家获得新认知——《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蛹和茧?这个名为【人鱼蜡像】的怪物还有两种不同的状态? 白柳缓慢地思量着,蛹是成虫还没破壳的状态,破茧成蝶,茧是成虫成功孵化之后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留下的壳子。 保护自己的外壳,这点和这个前台所说的抵御攻击的外壳的说法是一致的…… 估计这个人鱼蜡像还有【虫】和【蝶】两种状态,白柳直觉这两种状态的攻击性应该比【蛹】和【茧】更强。 目前看来,【蛹】和【茧】状态的人鱼蜡像没有主动攻击人的意向,不过也有可能是【攻击】的方式是白柳意识不到的那种,比如精神污染之类的。 他觉得满大厅的人鱼蜡像一直盯着玩家,就挺精神污染的。 白柳分发了房卡。露西缠缠绵绵地想要和他睡一间屋子,被白柳以【我还没有为了你证明自己的勇敢,不配真的拥有你!】的理由打发了。 露西感动不已地回去了,走之前还很火辣地准备和白柳吻别,被愤怒的安德烈阻止了。 感谢安德烈!希望安德烈今晚不要出事! 白柳发自内心地希望安德烈能多活一会儿。 这妹子热情大方又很喜欢他,属于白柳不擅长处理的类型。 白柳用房卡刷开了自己的房间,他一打开之后就顿住了进去的脚步。 白柳扮演的这个npc有钱,订的是比较好的房间,房间内的摆件精美细致,但屋内从台灯造型到床头柜上的蜡像,居然也全是人鱼,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油润的质感。 白柳刷开一进去,这些白森森的人鱼蜡像的眼珠子好似微不可查地移动了一下,齐齐看向了白柳。 面板跳出: 【激活主线任务:玩家白柳在屋内安全渡过今晚,存活到明天,并且不被孵化——任务完成奖励:20积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他感觉安德烈的瞳孔比昨日缩小了一些,整个人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神经质的焦躁气息,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鱼腥味。 白柳拿出硬币对着安德烈扫了一下。 【npc名称:安德烈(精神值下降,异化中)】 安德烈此时似乎胃口大开,对着酒店的自助早餐大盘大盘地吃,好像是直接往嗓子眼里倾倒一般。 这家酒店因为靠海,早餐大部分都是煎煮烹炸的各种鱼类,鱼汤油光水滑,鱼排炸得金黄酥脆,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的样子。 白柳却闻到一股像是腐烂鱼尾的刺鼻鱼腥味,就像是他在菜市场那些鱼贩子丢鱼的垃圾场闻到的苍蝇环绕的死鱼味道,他一靠近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鱼肴就开始作呕,更不要说下咽了。 但无论是杰尔夫还是露西都露出了这些东西很香的表情。 白柳拿出硬币一扫,果不其然,这两人也显示【异化中】,应该是房间里的人鱼雕像有关系。 安德烈更不用说了,他吃的样子都让白柳有些不适了。安德烈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湿/滑黝/黑的鱼尾在他嘴边随着咀嚼拍打着他的嘴廓,常常是嘴里的还没吃完,就用叉子叉住下一条往嘴里送。 露西用刀叉切着鱼排,略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柳:“你不吃吗?宝贝!这里的鱼排真的非常美味,我就算要节食都控制不住吃了两条呢!” “你真的找了一家相当不错的海滨酒店!”说着,露西就要凑过来吻他。 但白柳被露西嘴里浓烈的鱼腥味呛了一下,下意识推开了对方,想想还是拉开了露西面前的盘子,假装正经说道:“宝贝,你现在身材刚好,我可不允许你为了一条鱼而失去你的美丽,我们吃点素菜吧,这里的鱼排也就那样。” 露西被哄得心花怒放,她虽然还是对鱼排恋恋不舍,但也顺从地吃了不少素菜沙拉。 白柳又假装顺便地给杰尔夫和安德烈装了不少沙拉,让他们吃。 杰尔夫吃的有点魂不守舍的。 倒是安德烈看白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嘲弄道:“不会是我们的富豪缺钱了吧?来之前说大话我们来这里吃住全包,现在连一块鱼排都舍不得让我们吃。” “露西,瞧瞧,这就是你吝啬的男友!” 露西立马生气地咒骂:“安德烈!如果不是白柳,你以为你能来这种酒店吃这种高档鱼排吗?你连住都住不进来!你看看你自己吃了多少,如果白柳不给你买单,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酒店!” “露西!”安德烈咆哮起来,但露西仰着头寸步不让地瞪着安德烈。 安德烈拿自己喜欢的女人没办法,转头就准备把怒气全撒在了白柳的头上。 在露西的尖叫声中,眼看着安德烈宽大的手掌一张开就要把白柳的后领子提起来,白柳仍然不紧不慢地擦了一下嘴巴,看向安德烈,微笑道:“如果你还想让我给你买单的话,就最好别碰我。” 安德烈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中,他的鼻孔像牛一样扩大收缩喷出暴怒的呼吸。 他双目赤红地看着白柳,凶神恶煞地威胁道:“等到了晚上我们打赌的内容你做不到的话,我一定要你这个短几把的连女人都上不了的废物好看!” 安德烈双目里全是血丝,似乎已经被直冲脑门的怒气涨晕了头脑,但又不能拿白柳怎么样,毕竟他还指望白柳给他买单。 正巧这个时候一朵西兰花从正在低头进食的杰尔夫盘子里不小心滚了出来,滚到了安德烈的鞋上。 安德烈好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然后又被扎破的气球,他在杰尔夫嘴里的抱歉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反手就是一掌扇在杰尔夫的后脑勺上,直接把杰尔夫打得头磕在了盘子上,把早上吃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你弄脏了我的鞋子!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安德烈看见杰尔夫呕吐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又给了杰尔夫一脚。 在杰尔夫裤子上把自己鞋子上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油渍擦干净之后,安德烈又说了一句:“我不和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计较,擦干净了,给我滚吧。” 露西把头晕眼花的杰尔夫扶起来,她对着安德烈歇斯里地大声吼叫起来:“你适可而止安德烈!你对杰尔夫太过分了!” 白柳没有管争吵的两人,他的目光凝聚在杰尔夫的呕吐物上,外壳金黄的鱼排,被杰尔夫咀嚼吐出来之后,断面竟然是宛如死鱼般的青黑色,上面还沾着像是蠕动的腐生虫类一般的东西。 这种腐烂的死鱼,人根本不能吃,菜市场的鱼贩子会用这种死鱼来喂大型鱼类。 白柳还记得有鱼贩子和他说过,越大型的腐生鱼类,就越喜欢吃死鱼。 司机在白柳早餐过后就来接白柳他们了。 【主线任务:游览塞壬蜡像馆,奖励积分50】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奖励积分50】 塞壬博物馆和人鱼捕捞大会,这听起来像是两个景点。 白柳沉吟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问一下司机这两个到底是什么,杰尔夫突然窜来上挡在了白柳和司机之间,低着头不说话,苍白瘦削的脸颊凹陷,嘴边还有被安德烈击打出的血渍,牙关紧咬,微微颤抖。 白柳挑眉,杰尔夫从昨天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竭力避免他和司机接触。 这不太正常。 白柳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他心口那块硬币。 硬币在他的指背上来回地翻转,这是白柳思考事情的一个常用姿势,金钱在他手中被掌控的感觉,哪怕是一块钱也会使他感到冷静和愉悦。 在没有其他信息的前提下,白柳揣测杰尔夫的目标应该是安德烈,安德烈可以和司机接触很正常,毕竟司机要找下手的机会,而露西是个很好糊弄的角色,没必要那么刻意地去隔绝。 杰尔夫隔绝自己和司机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白柳思考了一下,应该是钱。 杰尔夫看穿着打扮和被安德烈校园暴力的日常,明显不像是一个有钱的角色。 安德烈也很欺软怕硬,对有钱的白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而对杰尔夫则是动则打骂,从这点上来看,杰尔夫的家庭情况应该比不上自己,甚至比不上安德烈。 而昨晚杰尔夫给了司机看起来是一笔数目不菲的钱,白柳有理由怀疑,杰尔夫是拿了自己让他雇司机和游客的钱,来雇佣司机报复安德烈,所以才一直很心虚地不让司机和自己接触。 但昨晚杰尔夫已经付给了这个司机一笔钱,按理来说这笔交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明面上司机和游客的工作也执行得很好,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怀疑。 通常来讲,杰尔夫应该松一口气,而没必要那么处心积虑地隔绝他和这个司机,这反而会引起自己的怀疑。 这种心虚谨慎的表现可不太像事情还没落实的样子。 但也有可能只是杰尔夫谨慎胆小,做事不成功不放松警惕,毕竟杰尔夫的支线剧情叫【血腥密谋】,这种一听就要杀人的密谋,小心一点白柳也完全可以理解。 就是不知道杰尔夫要选在什么时候对安德烈下手了,不过目前白柳还是想把主要精力放在主线任务上。 白柳和司机搭话:“司机,塞壬镇有什么景点吗?” “景点吗?”司机想了想,说道,“我们这里来的游客,必看的是夜间捕鱼和博物馆。” 听了这回答,白柳心道一声果然,他眉梢一扬:“捕鱼和蜡像馆有什么特色吗?” “当然有啊,我们可是塞壬镇。”司机转头过来。白柳第一次在车上正面近距离看到这个司机的模样,就算是对恐怖画面的抵抗能力高如白柳,也不由得神色一顿。 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惊异。 这司机的长相太奇怪了。 这人眼白的部分非常多,多到眼珠子只有一个苍蝇般大小。在他眼白当中随着说话,眼珠在到处不安地晃动,好像是他无法掌控这快要消失逃脱出他眼中的眼珠一样。 这司机皮肤苍白到不透明的地步,像一块劣质的蜡。 他一边说一边开车还在一边咬手上的鱼排三明治。 鱼排被咬开的横截面是那种腐质的绿黑色,就好像是发霉的鱼做的一样,但司机却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牙齿都沾染上了绿黑的颜色,对着白柳露出一个弧度大到有些不正常的笑来。 露西和杰尔夫和他一起前往蜡像馆。 清晨的蜡像馆暗淡无关,水手把白柳送到这里,警告他在晚上前不准离去,让守馆人看着白柳之后,就走了。 露西蜷缩在白柳后面小声地说:“这个蜡像馆怎么白天依旧这么可怕。” 到处都是俯视白柳他们的蜡像,这些人鱼蜡像的面孔甚至比昨日白柳看到的还要鲜活两分。 528、女巫审判(日+262+263) 但最终白柳他们?还是?没?能成?功加入幼真的队伍。 “女巫区不接收男人。”幼真警告地指着白柳的鼻子, “别再跟着我们?了,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利亚倒是?难得地迟疑了一下,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我们?现?在无法接收你们?, 是?没?有办法处理好你们?进来之?后造成?的变化。” “但……女巫并不恨所有男人,你们?马上就会明?白了。” 看?着幼真扯着利亚远去的背影, 牧四?诚也百感?交集地叹了一口气,他难得有些颓丧:“我们?还跟吗?她们?看?起来不想我们?跟?” “跟。”白柳倒是?很干脆, “佳仪的命令是?辅助劫庭,那我们?就要执行到底。” “其实……”牧四?诚挠了挠头,“我们?可以和?女巫们?分头行动,去劫其他的庭吧?这?样效率也快些?” 白柳说:“不行,这?不是?辅助劫庭,是?我们?自己行动了。” 牧四?诚有些困惑:“一定要辅助吗?为?什么?” 白柳淡淡地扫牧四?诚一眼:“我们?本阶段的目的是?和?佳仪汇合, 也就是?进入女巫区,但你也看?到了,因为?我们?是?男人, 所以女巫们?对我们?的态度非常排斥。” “对啊。”牧四?诚理所当然地接着说了下去, “但如果我们?展示出更多的能力, 多帮她们?一些,多帮她们?劫一些庭, 那她们?说不定就会——” 白柳冷淡地打断了牧四?诚的推测:“——那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入女巫区了。” 牧四?诚充满希望地阐述顿时卡了壳, 他满心疑惑地发问:“为?什么啊?!” “因为?在这?个副本里,我们?和?她们?的立场是?完全不同的,我们?是?这?个环境的既得利益者, 如果同时我们?的能力还很强,甚至可以强行越过她们?做主导位,干涉她们?的决定, 打断她们?的规划,这?就会导致一个很可怕的下场——”白柳平视着牧四?诚眼睛,“如果她们?轻易接纳了我们?,我们?反水,目前的她们?是?接受不了后果的,我们?会变成?敌人,两败俱伤。” “所以她们?绝对不会轻易答应我们?进入女巫区的决策——哪怕我们?对她们?没?有敌意,但人都是?会变的。” “这?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在这?种我们?投诚之?后,却可以轻易反水获得更大利益的情?况下,我们?如果真的诚心想加入对方的组织,那没?有必要过多地去干预对方的决策,而是?出示自己的诚意更为?重要,所以我们?只能辅助——这?也是?佳仪下这?个命令的原因。” “不然以佳仪在女巫区现?在的地位,她可以直接告诉对方的负责人,说希望让我们?进去——相信对方也会认真考虑,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木柯点头:“所以佳仪希望我们?自己靠行动去打动女巫,让女巫慢慢接受我们?。” “在这?种审判女巫的背景下,诚意比能力更重要。”白柳语气浅淡地说,“审判她们?的人可全都是?在教廷里很有能力的人。” “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做?”唐二打凝神询问。 白柳冷静地回答:“佳仪没?有下令让我们?停止,我们?就继续跟。” “不过接下来她们?我们?看?情?况辅助,不一定所有审判庭里被审判的人都救,她们?动手我们?才动手。” 唐二打皱眉:“为?什么?” 白柳语气平静:“因为?接下来被审判的,都是?男人。” 77号审判庭。 牧四?诚和?白柳藏在大众陪审团的后面,他微微踮起脚看?了一眼审判庭中间的柱子上绑的被告,然后有些震惊地收回了视线:“真的是?个男人!” “女巫审判不是?只审判女巫吗!怎么还会有男人!” “你忘了女巫之?心那个审判案了吗?”白柳语气波澜不惊,“在那之?后,除了被审判的女巫,和?女巫有关系的人也都会被审判。” “除非你是?指证女巫的人,不然你的家里如果有一个女巫,那你一定会被牵连进去。” 法官位置上的主教砸了一下法槌:“肃静!” “被告,你的妻子在三日前被指控为?女巫后当庭叛逃了,在那之?后,你是?否有暗中协助过她?” 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抖了一下,没?说话。 主教用?力地砸了一下锤子,他的语气低沉了下去:“回答我,被告,不然你会以协助女巫的名义被一同宣判为?有罪!” “你的家产会被教廷当庭没?收以示惩戒,而你,会被处死,或者送到边界线做苦力至死,才能赎清你迎娶了一个女巫的罪孽!” “但我们?也不会完全不给你选择,毕竟你也是?受害者。”主教的声音变得缓和?,“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永久地和?你的女巫妻子划清界限,当你看?到她的时候第一时间向?教廷检举,并且现?在贡献出你一半的家产,向?教廷购买圣水,当庭饮下洗清你身?上女巫下的魔咒,并发誓从此以后你永远归属于教廷,作为?教廷的一员而服务,致力于杀死见到的所有女巫。” “第二个选择——” 主教的声音一顿,明?显冷了下去:“那就是?你认罪,我们?像审判女巫一样用?圣火审判你,以及你的其他家人。” “你的选择是?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全场安静了下去,只能听到这?个低着头的男人急促凌乱的呼吸声,表情?迷茫又狂乱,仿佛一头正在挣扎的困兽。 隐藏在暗处的幼真呼吸也乱了,她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表情?是?和?这?个男人如出一辙地自我挣扎。 “女巫区三天?前接收了一个女巫,应该是?他叛逃过来的妻子。”利亚轻声说,“那个女巫说,她的丈夫和?其他家人都帮助了她叛逃。” “她一开始很后悔叛逃,因为?除了她之?外,她的所有家人都会被审判。” “但比起后悔来说,她更害怕的是?看?到她的家人审判的结果。” “——是?背叛她,是?吗?”幼真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擦了一下自己发红的眼睛,语气讥讽又带着哭腔,“我们?可以帮她救下她的家人,让她的家人不会遭受伤害,但她的家人可不一定会选择被我们?救下这?个结果。” “他们?会选别的,他们?会选择站在我们?的对面——他们?不会跟我们?走的。” 幼真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都在抖,声音也在抖:“就像是?当初我去救我的家人一样。” 利亚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那个男人抬起头来,几?乎是?嘶哑地问,“我可以都不选吗?” “我可以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你,但我不想成?为?教廷的一员,去猎杀女巫,可以吗?” 主教冰冷地拒绝了他:“这?里只有女巫的敌人,和?我们?的敌人两种人。” “你不是?女巫的敌人,那你就是?我们?的敌人。” “审判团宣判。” 法槌重重落下。 男人的背后也是?齐刷刷的【有罪】牌子——这?些陪审团成?员在审判了一个女巫或者一个和?女巫有关的人之?后,他们?能分到被审判者的一部分财产,作为?教廷的奖励。 唐二打眉目凝肃地看?着男人脚下被放置的柴火:“我们?救吗?” “等。”白柳语气不疾不徐,“她们?救我们?才救,她们?不动我们?不动。” 与此同时,利亚看?向?目光挣扎,表情?凝固的幼真,低声询问她:“这?个选择,我们?救吗?” 幼真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的脸,牙关紧紧咬着,她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然后在火炬点燃的一瞬间,拔出了身?后的弓箭,对准了坐在高台之?上主教的头颅,语气凌冽又冷酷地说: “这?个选择并不让我满意,原则上我不想救任何一个男人。” “——但是?原则上我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贱人。” “女巫准则第四?条。”幼真咬牙嘶吼出声,“——不可无视无辜者的审判!” 弓箭被放出,审判庭顷刻大乱,白柳眼神一动,他迅速下令:“配合她们?进攻。” 一阵兵荒马乱的营救之?后,白柳上前放下了绑在柱子上的男人,在教廷二次反扑之?前,压着这?个还没?反应过来的男人迅速和?女巫一起撤退出去了。 紧接着,双方碰头了。 幼真劈头就质问:“你们?怎么还跟着我?” 白柳迅速地举起了双手投降,并且无辜地表示:“我只是?救下了这?个人想问一下你们?准备怎么放置他们??” 幼真和?利亚两个人在看?到那个还没?反应过来,身?上有烧伤的男人的时候,目光都是?凝滞般地一顿。 ——处理男人,一直都是?所有女巫的难题。 为?了保护女巫,女巫区不接收男人,但有时候她们?的确会从审判庭里救下女巫们?的男性亲属,比如父母,比如兄弟,再比如丈夫——这?些男人在庭上一般都是?做出了站在女巫这?方,会被烧死审判的抉择,才会被幼真她们?救下。 但问题随之?而至,她们?虽然救下了这?些男人,但如何放置这?些男人一直都是?个难题。 宝拉目前是?女巫区周边开辟一个区域用?来放置这?些男人,但女巫区的污染很重,这?些男人在那里待着也并不安全,但又不可能把他们?送回安全区…… 而且这?个区域已经满了,这?件事情?目前在即将大战的背景下被搁置,现?在彻底陷入了僵局。 幼真难得顿在原地,盯着白柳一句话都不说。 白柳的腰部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收到的来自于刘佳仪的消息,抬起头来,微笑着提出决议:“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救下来的男性放置在我们?这?边,我们?帮你们?处理和?审核。” “你们?可以当我们?作为?一个【服从女巫部署的正常男性】第三方组织,我们?不进入女巫区,利用?男性身?份潜藏在安全区里,同时我们?服从你们?的部署,帮助你们?进攻。” 幼真疑惑地啊了一声,利亚微妙地挑了一下眉—— ——这?个决策,完全可行,简直就像是?为?现?在的她们?量身?定制的战术一样合适。 白柳微笑着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他腰间那条来自于刘佳仪的消息是?——【第三方组织】。 与此同时,教皇宫。 教皇宫是?整个国?度最核心的处理机构,在这?里,居住着教廷每一代的最高的权限者教皇,以及从主教晋升而来的红衣主教,大主教,修女等教廷核心位置人群,在女巫审判开始后,教廷的势力迅速遍布全世界,教皇宫也因此而变得越来越大——到今天?为?止,已经是?教皇宫第六次大规模翻修和?扩建了,教皇宫的规模已经接近于半个城市大小了。 这?一代的教皇在扩建的教皇宫有个非常引人注目的提议——他将教皇宫扩建到了天?空之?岛的下面,并且修筑了一道天?梯。 但这?也并不令人惊奇,每一代的教皇都是?天?空之?岛的主人,这?次扩建可以说是?让他天?空之?上和?之?下的领土都重叠了,也便于教廷人士随时上岛和?下岛,而天?梯之?下,连接的就是?教皇宫的修女厅。 修女厅是?教皇宫内一处专门培育教化修女的场所,教廷内部的人会每年在全世界各地召集搜集8-14岁的女孩子,在近乎严苛地核验了她们?的信仰,没?有接触和?吞食过鳗鱼之?后,会将她们?带往教皇宫内部培育,熟读经书和?教义,养成?圣洁无秽的性情?后,在两到三年合格后,再送出到各个审判庭内。 修女需要保持纯洁,所以她们?不用?吞食鳗鱼,修女的作用?是?净化被女巫污染的事物和?人,也包括在每场审判之?后的祈祷净化仪式,修女会在被烧死的女巫面前虔诚地为?她祈祷一个小时,消灭女巫的灵魂——这?是?为?了防止女巫的灵魂从身?体里跑出来俯身?到其他女性身?体里继续作祟。 净化效果最好的都是?年轻的修女,也就是?十八岁以下的,那么修女到了十八岁之?后,根据教义,她的净化功效就会渐渐降低,虽然仁慈的教廷并不会因此而将她们?驱逐出去,但大部分的修女在这?个时候都会自觉地退出教廷。 退出教廷的修女有两条非常“好”的出路: 第一,是?她可以和?一个男人结婚,并且终生都不会再被指控为?女巫,因为?她曾经是?圣洁的修女。 第二,那就是?她们?拥有优先登上天?空之?城的资格。 所以成?为?修女是?大部分还未被指控为?女巫的少女们?最好的路,没?有之?一,而拥有一个退出教廷的修女做妻子也是?所有男性最幻想的事情?——当一个平民的家庭里有一个修女,他们?就和?女巫审判这?件事绝缘了,因为?修女的圣洁会净化一切。 于是?生下女孩的家庭会用?尽一切办法将自己的孩子送进教廷培养为?修女,而生下男孩的家庭也会一开始就疯狂教导自己的孩子,你现?在一定要努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大之?后有能力娶一个修女。 ——如果你不是?修女,如果你的周围没?有修女,那你终有一天?,会被教廷审判! 也因此,修女成?为?了一种特别受欢迎的职业,但修女毕竟只有少部分,所以修女预备成?员之?间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就像是?她们?的追求者的竞争一样激烈。 尽管教义只要求修女纯洁和?信仰虔诚,但教廷挑选的时候,好看?和?气质独特的少女总会优先得到挑选,很多父母为?了将自己的孩子送进修女培育厅,甚至不惜重金给自己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整容——但很快这?种行为?被教廷严令禁止了。 “不要去随意修改你的容貌,我们?需要你们?保持原有的样子。”教廷挑选修女的神父慈悲地解释,“那才是?神赐予你的样子。” 在这?种激烈的竞争下,挑选出来的每个修女都是?天?然美丽纯洁的,而今年这?一批修女里,拥有女巫审判以来最美丽的一位修女。 她并不来自于国?度内,而是?来自于国?度外,她拥有一双亮绿色的眼睛和?一头柔顺卷曲的闪金长发,这?让她看?起来像是?琉璃彩画中伴随在神旁边的天?使一样纯真——这?也是?大家称赞她最美丽的原因,她完全符合大家对修女一词的幻想。 每当她合紧双手垂下眼眸怜悯地为?前来向?她诉苦的人祈祷的时候,都是?那么的让人感?动。 “希望您的苦恼早点消散。”她轻声细语,“希望您的灵魂能在死亡后上天?堂。” “谢谢你!”前来诉苦的男人感?激地快要落下泪,他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握住修女的手,但很快就在修女的躲避下,就像是?突然醒悟般地清醒过来,非常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抱歉,我忘了修女不能接触我们?这?些非教廷的普通男人。” 她只是?单纯地笑了笑,挥手表示并不在意。 男人越发感?激,他偷瞄了修女两眼,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之?后才敢询问:“您,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会离开教廷呢?” ——在这?个国?度里,询问一个修女什么时候会离开教廷,就像是?询问她什么时候会嫁人一样。 “当然!我知道我配不上您!”男人很快口是?心非地辩解起来,但他在修女纯真的亮绿色眼睛的注视下,解释的话显得那么力不从心,都有些结巴起来了,“我,我就是?随口一问!您也可以不用?回答我!” “离开教廷吗?”修女温柔地笑起来,“我今年满十六岁,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能离开教廷呢?” “两,两年后?”男人磕巴地回答。 “不。”修女亮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她勾起唇角,语气是?那么地漫不经心,“当然是?随时。” 男人头晕脑胀,表情?迷离地离开了修女厅,他和?一个低着头,神色焦急又急匆匆的神父在教皇宫的内围花园里擦肩而过,这?位神父推开修女厅的大门,在看?到只有她一个修女后,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才喊出了声:“菲比!” 菲比转身?,绿色的眼睛一瞬间暗沉下去:“还没?有找到红桃在这?个游戏里身?份消息吗?” 穿着神父装的齐一舫被菲比那么一扫,就像是?条件反射般出了一身?冷汗,他弱弱地回答:“……没?有。” 菲比语气懒散地点评:“你和?刘集还真是?两个废物。” 齐一舫:“……qaq。” 皇后,你到底在哪里,你快来啊!我们?根本hold不住菲比啊! 他们?公会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在挑战赛就被抽中了,要多打一场,现?在又是?一登入这?个副本他们?和?红桃之?间的联络就断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也不知道红桃的登陆点在什么地方,强行地屏蔽了他们?和?红桃之?间的联系,现?在他们?只能偌大一个地图慢慢地去搜消息,找红桃。 “提坦呢?”菲比随意地坐在神像下,拿了一个这?些人供奉给神的苹果,咬了一大口,绿色的眼睛一扫刘集,“你们?没?让他被发现?吧?” “没?有没?有!”齐一舫疯狂摇头,“我们?按照你的吩咐把提坦藏在海边了!目前是?刘集负责那边的教廷,没?有被发现?!” “但皇后的确还没?有消息。” 齐一舫忧愁地垮下脸:“这?不应该啊,皇后一般都会主动联络我们?的啊,这?不应该我们?都汇合了,她还没?消息的。” 菲比掀了一下眼皮:“我得到了一个消息,说天?空之?城上有个人从称号叫红桃皇后。” 齐一舫一喜:“那一定是?皇后了!那我们?快上去找……” “但那人是?个男人。”菲比饶有趣味地扫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齐一舫变得愕然的脸,几?乎是?恶劣地说,“你也知道,游戏里不能改性别,那你觉得,或者说你希望……” “这?个人是?皇后吗?” 齐一舫表情?一片空白:“哈?!” 菲比在欣赏完齐一舫呆滞的表情?之?后,无趣地收回了目光,语气又重新变得冷淡:“暂时不能上去天?空之?城找,不知道那个地图上有什么东西,红桃都能被困在上面不能下来找我们?,本身?就说明?那个地图有点问题了。” “我们?应该先从岛下面扫地图。” “但,但是?……”齐一舫的脑子已经被菲比接二连三抛出来的东西冲击地无法思考了,他只能磕磕巴巴地问,“但是?我们?还没?有和?战术师汇合啊!就这?样直接推吗!我们?应该等到皇后和?我们?汇合之?后出了战术再推吧……” “为?什么非要等他?”菲比不耐烦地打断了齐一舫的话,她抬起头,明?明?是?纯真的面孔,眼神和?话却十足冰冷,“他自己不能从岛上下来找我们?,那也是?他自己废物。” “现?在是?联赛,我可没?有留给等废物的时间。” 齐一舫傻了,他急到快哭出来了:“菲比,但我们?没?有战术师啊!联赛没?有战术师怎么打?!” 呜呜呜,他到这?个时候就会很怀念佳仪,佳仪也会做他们?的战术师,但好歹是?有商有量的,菲比是?那种强势到完全没?有办法插话的类型,除了红桃可以勉强和?她平起平坐地交流以外——这?主要也是?因为?红桃的面板比菲比高,菲比是?那种可以为?了胜利直接当场送你走的类型。 ——不管你是?谁。 “只是?红桃不在,为?什么没?有战术师?”菲比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不是?人吗?” 齐一舫简直想抱头惨叫——他就知道!! 只要带着菲比出赛,每一场比赛都是?一场大型的谋朝篡位——菲比会不断地从红桃手里抢夺战术师权限,甚至有时候会对红桃动手,全赖红桃经验丰富能抗住。 这?也是?之?前红桃没?有让菲比进入战队的原因。 菲比是?一个攻击力和?野心都非常强的玩家,行动力和?进攻性堪称强悍,虽然是?辅助的个人技能,拿的是?【控制】位,但【游走】和?【主攻】的位置全能打,可以说是?一个天?才般的全类型玩家,在某些方面甚至强于当初的刘佳仪,和?白柳和?逆神他们?是?一个级别的玩家,每次都把他们?这?些跟不上速度的队友拖得要死。 她是?天?生的战术师——齐一舫不止一次听到过皇后这?样评价菲比。 但菲比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她的战术太激进了,很容易死队友。 换句话说,就是?队友太弱了。 齐一舫作为?一直被菲比嘲讽为?【废物】的队友,是?真的很恐惧菲比拿控制权的,红桃打战术会相对温和?一些,不会激烈进攻,而是?重防守,至少会顾忌一下他们?的能力极限,但菲比完全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但现?在红桃不在了,整个场子上根本没?有能压住菲比的人了!! 菲比轻快地从神像下的台桌跳了下来,她扔开啃完了的苹果核,略显愉快地拍了拍双手,亮绿色的眼睛笑得弯弯:“红桃不在正好,我一点也不喜欢他那种软弱的打法,一点也不爽。” “他现?在被困在了岛上出不了,如果他识相一点,想赢这?场比赛,最好现?在就把战术师权限下放给我。” “当然不下放也没?关系。”菲比无所谓地耸肩,“只要等到他在岛上撑不住死了,离开这?个游戏,战术师权限也是?我的。” 她双手合十,闭眼虔诚祈祷:“主啊,那我现?在就希望红桃下地狱。” “?!?”齐一舫又害怕又想哭,就像一个家长离家出走只能和?欺负自己的坏孩子待在一起的可怜小孩,他只能瑟瑟发抖地小声反驳,“菲比,皇后好歹是?我们?的会长吧?你这?样咒她会不会不太好啊?” “会长吗?”菲比眼神浅淡地斜眼一扫齐一舫,突然纯真地勾唇笑了起来,“说不定马上就不是?了呢。” 齐一舫一怔:“……皇后马上就不是?会长,是?什么意思?” “那个软弱的家伙。”菲比甜美地笑起来,她双手合十抵在颌下,脸上全是?圣洁的光晕,“为?了逃避他不想面对的东西,在今年的比赛之?前就把公会继承人的权限给我了哦。” “——只要他真的死了,我就是?国?王皇冠会长了。” “所以请他快点下地狱吧。” 齐一舫这?下脑子真的完全空白了:“什么?!皇后把会长权限给你了?!” 菲比的系统面板震了一下,跳出了一行提示: 【系统提示:玩家红桃皇后将队伍的战术师权限转交给您,请您谨慎部署,带领队伍赢得胜利!】 “真是?红桃风格的软弱做法啊。”菲比很轻地嗤笑了一声,她笑着对表情?快要痴呆的齐一舫晃了晃手上的系统面板,“现?在战术师权限也是?我的了。” “跟我走吧,废物队友。” 观赏池。 王舜看?到菲比头上出现?战术师标志的时候,倒抽了一口凉气,和?他反应一致的还有观众席内大批观众。 这?下就连主持人都看?麻了,他面容恍惚地看?着大屏幕,对着话筒说话都有点断续:“国?,国?王公会也将自己的战术师权限下放给了新队员……” “所以这?是?什么?!” 主持人不可思议地说:“两家的新生战术师决斗吗?!在决定两家是?否能进季后赛的关键赛场上?!” 观众席窃窃私语: “哇靠,新人对决,那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我已经想不明?白这?两家会长是?怎么想的了?” “只有我一个人在意刚刚修女说的,皇后死了她就是?新会长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坐在王舜旁边的袁光也紧绷了起来,他是?代表合并之?后的拉塞尔公墓坐在这?里的,之?前白柳下放权限给刘佳仪的时候他就因为?这?个操作晕了一下,现?在对方也下放了,他脑子就更晕了,不得不扶住王舜,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没?想到……皇后居然这?么快就把公会和?战术师的权限给菲比了。”王舜的脸色略沉,“我只知道很久之?前她就不想做会长了,所以才会挑选佳仪做继承人,培养她接过自己的权限。” 袁光一怔:“不想做了?为?什么?她是?这?个游戏里最强的玩家之?一啊?!” “不知道。”王舜沉重地低下头,他双手交叠在自己的身?前,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皇后的技能会让我在直视她的时候,变成?我最欲望核心里想看?到的那个人,所以我从来没?有成?功试探过她的想法。” “一个正值能力鼎盛期的顶级玩家,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地位呢?”趴在栏杆上的丹尼尔百无聊赖地问道,他转头看?向?岑不明?,“喂,会长,你看?起来好像什么都知道,知道为?什么吗?” 岑不明?抱着胸,不冷不热地斜眼扫丹尼尔一眼:“关于国?王公会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你更清楚吗?” “那个危险的修女,是?你的妹妹吧?” “从生物关系上来讲,她的确是?我妹妹没?错。”丹尼尔表情?略为?抗拒地看?着大屏幕里的菲比,烦闷地啧了一声,“但从各方面来讲,比起妹妹,她的身?份更为?准确的定义应该是?我的竞争者。” “而且还是?一个相当强有力的竞争者。” 岑不明?轻微地挑了一下单边的眉:“虽然我对你的家事没?有兴趣,但如果你要讲,我也可以听一听。” ——多么欲拒还迎的八卦句式。 丹尼尔没?忍住换了个手拖下颌,他盯着大屏幕里的菲比一会儿,苹果绿的眼神暗沉了下去。 “我现?实里的身?份你应该知道了吧,会长?不用?我再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背景了吧?”丹尼尔声音突然地响起。 岑不明?冷淡地点了一下头:”知道。“ ——一个势力大到其他世界线的白六都会主动去合作的军火贩子,会用?一种堪称残忍的方式,就像是?驯兽一样从自己的后代中选取继承人。 而丹尼尔就是?这?些互相厮杀的后代的优胜者,他在他父亲死后继承了整个集团,成?为?了白六手中最好用?和?最容易擦枪走火的一把枪。 “我的父亲有很多情?人,他并不在乎这?些情?人,也不会让他们?进入我们?的家族,但他会将这?些情?人生下的他的孩子都带回来,从我们?开始走路的时候就教我们?把枪和?射击。”丹尼尔歪着头,语气随意地说道,“我的母亲是?他第一个娶进门来的妻子,然后我五岁的时候,因为?她背叛了他,在床前祈祷的时候被他杀了。” “菲比的母亲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他将菲比的母亲娶进门的时候,菲比已经在辛奇马尼家族里养到五岁了,那个时候我差不多七岁。” 丹尼尔顿了一下,他仿佛是?觉得有趣,开始和?岑不明?玩起了问答游戏:“你觉得为?什么我的父亲会在一众情?人中选择迎娶的菲比的母亲做他的第二任妻子?” 岑不明?静了一下:“不知道。” ——总之?这?小疯子的家族里不会有什么可以常规推断的事情?。 “是?因为?菲比。”丹尼尔姿态懒懒地向?后靠,“我的父亲本来是?准备娶另一个男孩的母亲——他的另一位情?人。” “但是?菲比改变了他的想法。” 丹尼尔抬起头,他望着大屏幕里的菲比,语气晦暗:“才五岁的菲比简直是?完美地继承了他的基因,甚至是?超越了他,她残忍,强大,冷漠,在爬的时候就会紧紧抓住枪不放,对任何可以掠夺,让她向?上爬的东西都有与生俱来的掌控欲,和?其他只会哭闹的继承人比起来,菲比简直就像是?另一个物种的生物一样优秀。” “菲比的优秀打动了我的父亲,尽管辛奇马尼家族里从来没?有女性继承人,但菲比让他动摇了。” “他决定迎娶菲比的生母,给菲比的继承人位置铺路。” “在我十三岁,菲比十岁的时候,我们?家族进行了继承人试炼。”丹尼尔望着大屏幕,语气平静地叙述,“试炼内容很简单,就是?朝十米外活人头顶着的苹果开枪。” “这?些活人是?当时我们?的最亲近的养母,所有孩子都是?哭闹着上场的,除了菲比。” “——尽管她要开枪的活靶子,那个站在她对面顶着苹果的活人是?她的生母。” “我们?一共要开十枪,会有人给我们?更换苹果,有些孩子在开第一枪的时候就崩溃地停下了,场上不断有人受伤又被拖下去抢救。” “场上只有两个开完十枪的孩子,一个是?我,一个就是?菲比,我的活靶子是?我当时的佣人,他没?有受伤,最后哭着离场了,我开到第六枪的时候喊了暂停,休息了一分钟。” 丹尼尔顿了一下:“菲比没?有喊暂停。” “她就那么平静地举着枪,对准自己生母头顶上不断被更换下来的苹果,精准无比地开了十枪。” “在第三枪的时候,她的母亲支撑不住了,崩溃地跪地开始哭泣祷告,说希望这?一切停下,我的父亲问菲比需要暂停休息吗,菲比说——不需要。” “她说,把妈妈固定在原地,继续换苹果吧,很快就结束了。” 岑不明?沉默了。 丹尼尔抬头:“——现?在菲比依旧是?辛奇马尼家族的头号继承人。” “不过她似乎不满意要等到她的父亲死亡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丹尼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于在游戏里看?到她这?件事,我并不惊讶。” “你刚刚说,除了修女,场上所有孩子都哭了?”岑不明?若有所思地反问,“所以你也哭了?” 丹尼尔:“……” 529、女巫审判(日+264) 游戏中。 齐一?舫小心翼翼, 眼巴巴地跟在菲比后面:“我们真?的不去?救皇后吗?她都?把权限给你了,那她的情况应该很危急了吧?不如我们上天空之城看……” “他把权限给我,是?知道我的优势大于他。”菲比打断了齐一?舫的碎碎念, 她用余光扫了齐一?舫一?眼,“他早就该这样做了。” “他那种一?味防守的软弱打法, 永远都?不可能获得胜利,只会磨损自?己?。” “靠【盾】也不能说是?软弱吧……”齐一?舫辩解的声音在菲比毫无情绪的眼神注视下渐渐消散了, “我们也拿到了第二的……” “如果这个战术是?对的,为什么红桃要让我入队?”菲比轻描淡写地反问,“为什么要把会长继承人的身份和战术师的权限给我?” “红桃这样做只能说明——他自?己?也知道他那样赢不了,他在用我帮他谋取胜利,那不正是?证明我的做法是?比他更正确的吗?” 齐一?舫又是?着急又是?难受:“我还是?不明白?,皇后明明还能打啊, 她那么年轻,为什么那么着急把公会给你继承啊?” “她是?要离开公会去?做什么吗?” “他不是?要离开公会,他是?想离开游戏, 他想逃避这一?切了。”菲比语气浅淡地回答, “所以?他一?直在找继承人接管公会, 先?是?女巫,然后是?我。” “离开游戏?”齐一?舫不可思议地反问, “还有?离开游戏的办法?” 菲比语气平平地回答:“当然有?了, 我们周围不是?每天都?有?很多人离开游戏吗?” 齐一?舫懵了:“我周围?!他们怎么离开的?!我怎么不知道?!” “除了联赛赢到最后许愿可以?离开游戏,还有?什么办法能离开游戏?” “死啊。”菲比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脸上带着那种祈祷时的温和笑意望着呆愣的齐一?舫, “死了也能离开啊,你忘了吗?” 齐一?舫停在了原地,他表情一?片空白?地反应了几秒之后, 才?意识到菲比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齐一?舫无法置信地质问菲比,“你是?说皇后想死?!” “不然呢?”菲比耸肩,“除了死亡,还有?什么理由会促使一?个正值实力巅峰的统/治者去?寻找继承人呢?” “为什么啊?!”齐一?舫要抓狂了,他心神俱震,瞳孔涣散,“为什么皇后要寻死啊?!” 菲比脸上带着那种怜悯又漫不经心的笑,回答:“因为他软弱啊。” “无论他找了再多的【盾】来保护自?己?,他依旧软弱到无法面对这里,无法面对自?己?了,无论游戏里,还是?游戏外。” “菲比修女!” 远远的,修女厅对面,有?个穿着主教衣服的人在喊菲比,他正在挥手,声音带着急切:“请您快过来!” “教皇在天空之岛上遇袭了!女巫正在进攻所有?审判庭,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菲比眉梢轻挑了一?下:“教皇遇袭?” 她要是?得来的消息没错,这个教皇就是?当年检举了一?代圣女队队长全宝拉的那个神父晋升而来的。 因为这人创新性地提出了【女巫之心】这一?概念,可以?说是?倍数级地扩大了女巫审判的规模,增加了教廷通过审判女巫和女巫家?属敛财的速度,还成?功地将?当年具有?威望的全宝拉作为女巫打压走了,进一?步地奠定了教廷的地位,可以?说是?教廷的大功臣,于是?晋升速度就像是?坐火箭,很快就晋升为了教皇。 这位教皇尽管很遭人恨,但他非常惜命,据说身上有?不少针对于女巫的秘密武器,不少女巫和女巫家?属去?偷袭他,无论准备得多充分,对他使用多么可怕的巫术,都?对他无用,反而惨死于他手下,而他却毫发无伤——听起来简直像是?个叠满了【免伤】和【反弹】buff的大boss,已经很有?没有?人去?袭击这位周身仿佛有?护甲的教皇了。 这次遇袭,倒是?第一?次听见。 ……而且还是?天空之岛上遇袭。 这个世界的普通npc已经震慑于这位对女巫攻击分毫不入的教皇的威严,这位教皇的存在让他们更加信服神存在并且庇佑着教廷的人,越发不敢忤逆教廷,更不用说在教廷的筛选之下才?能登上天空之岛的那些人了,不会有?谁想不开去?袭击教皇的。 除非这位袭击教皇的人有?实力和自?信一?照面就杀死这位教皇。 菲比眯了眯眼——她怀疑这个袭击是?红桃做的。 但如果这个遇袭是?红桃做的,这个教皇不应该是?遇袭这么简单,应该是?遇害了——而且是?被碎尸万段,千刀万剐那种级别的。 所以?发生了什么?天空之岛上有?什么?为什么这个教皇没死? 天空之岛上。 红桃被一?群人压着半跪在地,他周围是?散落开的一?堆扑克牌,脸上是?凌乱的刀痕,地上是?一?堆被用完的游戏道具。 他及肩的长发从脸侧滑落到神情,眼眸在昏暗的烛光下看去?,红紫交错地潋滟着,嘴唇上是?干涸的血渍,被他舔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对面坐在椅子上的人——这人穿着一?身教皇的行头,长着一?张他熟悉的脸,熟悉到让他忍不住开始发笑,于是?他真?的笑了起来。 “不得对教皇无礼!”有?人怒不可遏地抬起权杖狠狠给了他的脸一?下。 于是?他被扇得别过脸,嘴角滴落鲜血,红桃用舌头缓慢地顶了一?下自?己?被权杖头柄打得酸麻的腮部,笑声越发地止不住,几乎到了一?种癫狂的地步。 实在是?太好笑了,他做梦都?多少年没梦到这个场景了,居然在这个虚假的游戏里又一?次见到了。 “你……!”这人还要打,被坐在宽大沙发椅内的教皇抬手阻止了。 这位面容慈爱的中老年教皇望着红桃,语带一?种莫名的垂怜:“他毕竟是?我的孩子,不必如此?。” “但他袭击了您!教皇大人!”旁边那人义愤填膺地指责,“这个肮脏的女巫之子居然想杀了我们所有?人!” “如果不是?我们有?神的庇佑,我们就死在他手里了!” 红桃撩开眼皮,他抬眸看向教皇和这群红衣主教头顶正在旋转的怪物书面板: 【《女巫审判怪物书》刷新——教皇(天空之城主人)(1/4)】 【攻击值:对教廷成?员攻击减弱,一?次可削弱一?位教廷成?员百分之十五的血量,对女巫及被审判者攻击力增强,一?次可削弱对方百分之二十血量(战斗方式已经由战斗解锁)】 【攻击方式:神圣权杖,审判之语】 【弱点?:??(未探索)】 【系统提示:因为玩家?红桃锲而不舍的攻击,解锁《女巫审判怪物书》第一?页《教皇》】 【注:应该npc因为引领了女巫审判时期的到来而晋升为教皇,获得了神谕赐福防护罩,可无视教廷统治区域所有?男性和被审判过的所有?女巫的攻击,并在特?殊情况下可触发反弹攻击。】 【系统提示:玩家?红桃,您因为同时是?被审判过的女巫和教廷统治区域的男性,所以?您对教皇的每次攻击都?会触发反弹机制,被反弹到您自?己?的身上,请您慎重攻击。】 【《女巫审判怪物书》刷新——红衣主教(天空之城贵客)(2/4)】 【攻击值:不可攻击教皇,对教廷成?员攻击一?次可削弱一?位教廷成?员百分之十的血量,对女巫及被审判者攻击力增强,一?次可削弱对方百分之十五血量(战斗方式已经由战斗解锁)】 【攻击方式:法槌,教义朗诵】 【弱点?:??(未探索)】 【系统提示:因玩家?红桃锲而不舍地攻击,解锁《女巫审判怪物书》第二页《红衣主教》】 【注:因该npc因为审判女巫无数,获得了神谕赐福防护罩,可无视教廷统治区域所有?男性和被审判过的所有?女巫的攻击,并在特?殊情况下可触发反弹攻击。】 【系统提示:玩家?红桃,您因为同时是?被审判过的女巫和教廷统治区域的男性,所以?您对红衣主教的每次攻击都?会触发反弹机制,被反弹到您自?己?的身上,请您慎重攻击。】 “真?是?……太有?意思了。”红桃歪着头抬起来,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脸上一?点?颓势都?没有?,而是?带着笑地看着教皇那张熟悉的脸,“好久不见,我的父亲。” “过了这么多年,我居然又受到了你的钳制。” “那这次你猜猜……” 红桃转动着手腕,他被人吊起来的右手上两指闪出一?张扑克牌,同时他撩开眼皮,几乎是?慵懒地笑起来:“我会多久毁掉你的岛?” 与此?同时,女巫区。 击退了教廷的全宝拉带着刘佳仪重新回到了女巫区内,她摊开一?张地图,开始严肃地和周围的人商议接下来的进攻事宜。 刘佳仪在旁边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蹙了一?下眉,拉了一?下全宝拉的衣角:“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全宝拉转头看她:“什么问题?” “这个位置是?教廷的核心位置吧,下面是?教皇宫,上面悬浮着天空之城,一?般来说应该先?攻打这个地方吧?只要打下这个地方,教廷的主要成?员就都?被歼灭了,剩余的审判庭不成?气候,再慢慢清都?可以?。”刘佳仪不解地提问,“为什么你们的所有?进攻路线都?绕过了这里?” 全宝拉脸上的神情静了下来,其余女巫没有?全宝拉的情绪控制的那么好,有?几个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刘佳仪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这个地方,是?有?什么不好打的地方吗?” 全宝拉沉静片刻,还是?开了口?:“只要上过这个岛的所有?人,都?对女巫的攻击免疫,甚至在有?些时候还可以?反弹我们的攻击。” “上次我筹备了一?支小队去?登过一?次岛。”全宝拉紫色的眼睛黯淡了一?瞬,“大家?都?用尽全力了,但却……” 旁边有?个女巫咬牙地小声说:“只要被审判过的女巫,对他们的攻击就都?无效!” “我叛逃到女巫区这么多年以?来,想要登岛很多次。”全宝拉声音很轻地说,“在意识到女巫无法登岛之后,我们甚至还从被救过来的男性里组建了一?支队伍,但还是?没有?办法攻击到他们。” “有?人说,天空之城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他们因为审判了我们,做了对的事情,所以?被神庇佑,神赐予他们天空之岛,保护上岛的人不受我们这些邪恶女巫的伤害。“ 刘佳仪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岛上应该是?大小boss,身上还叠了护甲。 而且这护甲还特?意针对了女巫。 刘佳仪望着地图上那座漂浮的岛屿沉思着——如果被审判过后的女巫不能攻击,本地居民的男性也不能,那这个地图里能打boss的身份就只有?两种了。 第一?种是?教廷内部的人。 第二种就是?还没有?被审判的女巫——比如说她。 但这两种身份都?有?点?麻烦啊,刘佳仪微微眯了眯眼——难怪女巫们对这个地区一?直按兵不动,这是?一?个完全针对她们而形成?的区域。 “我这种没有?被审判过的女巫,应该是?可以?攻击他们的。”刘佳仪冷静地开口?,“但我这种还没被审判过就自?己?加入女巫区的人很少见,根本无法聚拢成?一?支队伍攻打上天空之岛,是?吗?” 全宝拉静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是?的。” 还没有?被审判的女孩子,哪怕已经有?女巫的征兆,那也是?不会轻易叛逃,加入女巫区的,她们会想尽办法掩饰自?己?,直到被审判那一?刻到来位置。 “教廷内部的人也是?可以?攻打上天空之城的。”刘佳仪若有?所思地说,“但教廷内部的人你们接触起来太危险了,哪怕你们能策反一?两个内应,但也无法形成?规模,组成?战队。” 但天空之城又是?整个教廷的核心运转区域,如果不打上去?,审核女巫的越多,有?资格登上去?的红衣主教就会越多,她们无法对抗的,拥有?护甲的人就会越多。 现在的切入点?有?两个,第一?个就是?从教廷内部切入。 教廷内部有?个非常好的切入点?,那就是?——天空之城上那群常驻的修女。 全宝拉似乎早就考虑过了这个问题,她条理清晰地叙述:“我们尝试过联系天空之城上的女孩子们,她们上去?之后就再也下不来了,这和教廷一?开始和她们说的并不一?样,也不是?像教皇之前对她们说的,让她们在上面自?由挑选伴侣,选择其中自?己?喜欢的那个,然后幸福地和对方永远在一?起,而是?要每个星期,甚至每天都?要被不同的男人挑选,然后陪伴对方。” “但是?她们无法离开天空之城,无法和外界联系,自?然也无法告诉那些岛下还想上天空之城的女孩子们上面的景象。” “而你们女巫虽然知道上面是?什么样子。”刘佳仪冷静地补充完宝拉的后半句,“但你们说话,根本没有?人相信。” “并且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天空之城作为还没有?被审判过的女性居民们唯一?的净土,她们除去?女巫之外的最好退路,有?人诋毁天空之城,就相当于诋毁她们的最后一?条生路,她们是?不会相信的。” 全宝拉没有?说话,她的神情有?种静止般的娴静,眼帘微微垂下,仿佛有?些难过,隔了很久,她才?轻声开口?:“为什么大家?不愿意相信女巫说的话呢?” “大家?宁愿相信教廷随意的审判,也不愿意相信女巫冒死地挣扎,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人会听被审判者的言论,会觉得对方都?是?对自?己?罪行的争辩。”刘佳仪语气淡淡地回答,“当你打上天空之城后,洗刷整个国度所有?审判庭的时候,也没有?人会听教廷的话的。” 全宝拉深吸一?口?气:“但打上天空之城是?一?个大难题,虽然我们可以?联系到上面的女孩子们,但她们从来没有?吞食过鳗鱼,并不是?女巫,面对教廷那群人没有?反抗的能力,被教廷那群人控制得非常严密,我们要见她们一?面都?很难。” “但这的确是?一?个切入点?。”刘佳仪语气一?转,“还有?另一?个切入点?可以?给我们用用。” 全宝拉一?怔:“什么切入点??” 刘佳仪抬起头,面对全宝拉闪闪亮盯着她的紫色眼睛,她的眼神语气都?忍不住开始有?些飘忽:“但我不确定你们能不能接受用这些人作为辅助工具切入。” “——就是?一?群被当做预备女巫,从异国他乡运输而来的男人。” “他们不是?本地人,不归属于教廷,所以?对岛上这些人的攻击应该是?有?效的。” “别国的男性吗?”全宝拉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她认真?地回答,“我会认真?考虑一?下这个提议的,但我们这边还有?另外一?个更快速直接的解决办法。” 刘佳仪问:“什么解决办法?” “【女巫之心】。”全宝拉的语气很郑重地说道,“我们这里有?一?本【女巫准则】,里面写会有?一?个强大的女巫在极致的痛苦和仇恨的淬炼下,将?自?己?的原本没有?实体的灵魂淬炼成?一?颗红宝石般的心脏,而只要将?这颗心脏放在天空之城最高的巴别塔之上,心脏放出的光芒就会破除教廷的所有?保护,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 旁边有?个女巫猛地拔高了声音打断了宝拉有?些激动的讲述,对方非常担忧又非常严肃地望着宝拉:“【女巫之心】只是?传说故事而已,宝拉,你不准再看了!” “如果再让我们发现你偷偷看这个传说故事,私底下用什么所谓的痛苦修炼来淬炼自?己?的灵魂,那有?你好看的!” 全宝拉忍不住争辩:“但是?【女巫准则】里其他的东西都?是?有?用的,我们也从里面学到了很多巫术,如果【女巫准则】中的【女巫之心】真?的存在,那只需要一?颗心脏,大家?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一?次攻岛就能成?功!” “但【女巫之心】的提取要求是?【灵魂离体】!”那位和宝拉争辩的女巫也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那代表你要死!宝拉!” “你要死了,灵魂变成?心脏,我们才?能拿到你的【女巫之心】!” 530、女巫审判 刘佳仪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汇:“女巫之心?” “你不要听宝拉说?这个。”旁边那个女巫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只是一种传说?中的物品,据说?可?以破坏教廷对我们的所有防护,但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 也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个东西,我们不会寄希望在上面的!” “但我觉得能战胜一切的【女巫之心】一定?存在。”全宝拉眼?神坚定?无比, 她笑了笑,仿佛开玩笑般说?道, “我被教廷那群人誉为?【第一女巫】,万一【女巫之心】就?在我身上呢?” 女巫警告地看向?全宝拉:“宝拉!” 全宝拉投降般地举起?双手,小声地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不说?了。” 与此同时,刘佳仪看向?自己刷新了的系统面板: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刘佳仪获得关键信息——如果获得(女巫之心)。】 【只有当一个女巫死?后, 灵魂脱离身体不散,而凝结而成的心脏才能被称之为?(女巫之心),可?破除全体教廷成员防护。】 刘佳仪的眼?神眯了一下——这个说?明?…… 那岂不是说?他?们要杀死?女巫, 才能得到对方的心? “宝拉!”幼真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有些兴奋, “我们回来?了!” 全宝拉转过头,在用眼?神确认了每个人都回来?后才露出笑容:“看来?这次每个人都大显身手了。” “那是当然!”幼真得意地笑起?来?, 眼?神闪闪亮, “我们这次把所有被审判的女巫都带回来?了!一个都没有漏下!” 全宝拉看向?旁边的利亚:“那那些家?属呢?你们带回来?了吗?” 利亚和幼真都齐齐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她们之前虽然都会把那些男人救下来?,但基本都不会往女巫区这边带, 基本救下就?跑,不过每次宝拉都会问。 看见她们表情,全宝拉又是无奈又是哭笑不得, 她叹息一声:“你们又把人家?丢审判庭外面了?” “我等下去一趟把人带回来?,带去女巫庇护区吧,他?们也是教廷的受害者,没必要迁怒到他?们头上。”全宝拉顿了一下,“很多还是孩子,只有几岁,你们不该这样做的。” 很多被审判的男性都是【女巫之子】,前脚母亲被审判了,被教廷宣判为?女巫后处死?或者叛逃,后脚就?是他?们,这些孩子基本都不超过十五岁。 幼真小声地辩解了一下:“……一般孩子我们还是带回来?了的。” 她们都知道当初宝拉是怎么被审判的,宝拉的孩子现在都还被当做【女巫之子】,禁锢在天空之岛上做……那群人的皇后。 所以幼真再怎么不喜男人,在看到这些被审判的,年幼的【女巫之子】的时候,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初那个被神父污蔑有【女巫之心】而被审判的婴孩,而出手救下他?们带回来?。 ——因为?不带回来?,谁也不知道这些孩子会不会也因为?过于美丽的外表,或者其他?的原因,而被带上天空之城。 “但这次怎么没有呢?”全宝拉轻声询问。 幼真顿了一下,她和利亚对视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因为?有个奇怪的组织接纳了他?们,我觉得他?们是更适合收容被审判男性的地方。” “一个奇怪的组织?”全宝拉微微蹙眉,“什么组织?” 利亚和幼真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全宝拉说?了,全宝拉几乎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她转过头看向?她背后,眼?神游离的刘佳仪,语带笑意:“这就?是你说?的,可?以作为?另一个切入口的别国男性?” 刘佳仪强忍住自己捂脸的冲动?,很艰难地嗯了一声。 ……承认认识这么一群奇形怪状的男人真的好丢脸。 “你认识这群男人?!”幼真惊愕地看向?刘佳仪,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地问,“你该不会就?是那家?伙说?的,愿意为?了你屠神的,治疗过他?的女巫吧?!” 刘佳仪抿唇,点了一下头:“如果他?没有认识其他?的女巫,那应该说?的是我。” 幼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诶,是你认识的人啊?早说?一声啊……” 她一直都好针对他?们,最后还是把那些男人丢给?他?们,然后把他?们凶走的。 “不用。”刘佳仪抬起?头,她语气平和,“如果他?们连和你们和平相处都做不到,也做不好辅助女巫的工作,你们也没必要看在我的份上特?意善待他?们。” “他?们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的话,不配得到你们的善待。” 幼真楞了一下,全宝拉看向?刘佳仪的眼?神一动?,这才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她转头看向?佳仪,伸出手用一种合作的态度说?:“我能见见他?们吗?” 刘佳仪伸出手,矜持地和全宝拉握了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们随时听命。” 全宝拉眨眨眼?,她笑了一下:“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刘佳仪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愿意见一面白柳他?们了。 之前她提议的时候,全宝拉虽然说?了要考虑,但明?显是一个非常靠后的考虑选项了——这位看起?来?温和好相处的女巫负责人其实心思缜密又警惕,她的头脑非常清醒,在还没有处理好这群被审判男性和女巫之间关系之前,是绝对不会轻易开让男人进驻女巫区这个口子的。 这也代表她不会随便接纳一群来?路不明?的异国男性来?帮助自己。 但现在幼真的态度让全宝拉重新考虑了这件事情——作为?一个游离在女巫区外的第三方组织,这群人还有能力保护被审判的女巫之子等年幼的受害者,更好地将其他?男人安置在安全区内,训练他?们有自卫能力,同时还可?以作为?一个辅助她们里应外合清理审判庭队友存在,并且因为?只是辅助位,所以在女巫进攻的时候,哪怕这支队伍反水也不会对女巫们造成大伤害。 这完美解决了目前的所有问题,并且已经实行一次了,看起?来?运转得相当良好——这也是一开始她制定?的战术。 但她同时也做好了战术不生效的预备案,因为?她不确定?白柳和女巫队伍配合得怎么样,是否能成功打动?对方。 刘佳仪看着?全宝拉转身继续商讨的背影,忍不住翘了一下嘴角。 但目前看来?,干得还不赖嘛,这群奇形怪状的男人。 同一时刻,这群奇形怪状的男人们正愁云惨淡地围坐一团。 他?们找了他?们清扫最后一个审判庭外围一个废弃的仓库,清理了里面的所有的鳗鱼一遍,然后把那些今天从审判庭救下来?的男人们和小孩们安置在了仓库这里,就?要准备休息了。 按理来?说?,这是个比较轻松的过程,不会让牧四诚发出崩溃的求救大叫:“白柳,我要怎么办啊!你快帮帮我!” 白柳转动?眼?球看他?一眼?:“不怎么办。” “但是我真的不会带孩子啊!!”牧四诚真的要抓狂了,他?怀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现在正埋在他?怀里,抓住他?的头发哇哇大哭,“妈妈!我要妈妈!你们不是说?跟你们走就?有妈妈吗!” “我妈妈呢!” 牧四诚要疯了,他?被哭得脑瓜子嗡嗡震动?:“妈妈会有的!我一定?找到你妈妈!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是的,没错,他?们都在带孩子。 这些从审判庭上被救下来?的【女巫之子】有六个,最大的也不过才六岁多,有两个才两岁,路都走不稳就?被带上审判庭了,根本就?不懂事,法官用一种诱哄的语气问这些【女巫之子】是选教廷还是选你们肮脏罪恶的女巫母亲的时候,所有小孩子都在庭上被告席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要妈妈!” “你是坏人!你把妈妈带走了!你把妈妈还给?我!” 于是小孩子的审判过程异常简单和快速,除非是旁边的父亲严厉地要求他?们改口供,几乎所有孩子都会被当庭宣判为?【女巫之子】,被罚去做一些低等苦力的工作,当做这个国度里的奴隶一样长大。 唐二打一手抱着?一个两岁的小孩子左右摇晃,这两个小孩子哭累了,在他?怀里睡着?了,抓住他?的衣领口在梦里小声抽泣,眼?睛红红的。 “真是畜生。”唐二打脸色凝重冷肃,但说?出口的话却很轻,仿佛是害怕把这些孩子给?吵醒了,“居然审判这么一点大的孩子,还要用刑。” 这七个孩子里有两个女孩子,一个四岁一个六岁,上庭之后,这两个小女孩可?能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母亲被审判的过程,都非常抗拒和害怕教廷,上庭就?开始哭,非常强烈地拒绝了主教要求加入教廷洗净污秽的要求,也不愿意喝圣水自证清白,最后被全体陪审团宣判为?【有罪】了。 不是宣判为?【女巫之子】,而是直接就?是【女巫】,说?是邪恶的女巫借助她们被污染的母亲来?到人间,现在还没觉醒女巫意识而已,要当庭用圣火烧死?,或者说?鉴别她们。 现在这两个女孩子一个趴在白柳的背上,歪着?头靠在白柳的肩膀上,一个趴在白柳的怀里,被白柳轻轻地拍打背部,没有安全感地蜷缩成一小团,手脚轻轻抽搐,脸上还有一点火残留下来?的灰烬,也泪眼?朦胧地睡熟了。 白柳垂眸看了一眼?这小女孩脸上的污渍,用衣袖轻轻给?她擦干净了。 木柯只带了一个,但这孩子还算安静,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就?会醒来?哭一下,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紧紧抱着?木柯睡过去,他?本来?有些心疼和眼?神复杂地看向?着?孩子,听到牧四诚痛苦的求助抬起?头来?,不由得好笑地说?:“你不要和他?吵,他?现在就?是吓着?了,哭累了就?睡了。” 牧四诚也要泪眼?朦胧了,他?被那个精力旺盛的小男孩挂在脖子,骑在背上大声哭嚎着?要找妈妈要找爸爸,几乎是哽咽地看向?一片静谧的白柳和唐二打:“你们……为?什么带孩子这么熟练啊?” 531、女巫审判 尤其是唐二打, 带两个两岁的孩子都那么?熟练。 “我周围有新手?父亲,天天焦头烂额地查育儿经验,我也跟着看了一些。”唐二打略微顿了顿, “大概知?道怎么?带。” 牧四诚那个孩子终于?闹累了,他也缩在牧四诚旁边抓住他的衣角睡着了, 他虚脱地长出一口气——要?平时他遇到这种熊孩子是要?发火的。 但现在…… 牧四诚看着这小屁孩胳膊上的烧伤,想起庭上这小男孩哭得歇斯底里地骂那个主教, 说你有本事烧死我妈你有本事接着烧死我啊,又啧了一声,脱下外套给?他盖上了。 还?算有点骨气。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牧四诚一想到接下来每天都会有新鲜孩子入驻就一个头两个大,“我一个都带不过来,后面怎么?办?” “让收容过来的其他人带,中间也有这些小孩的亲属。”白柳倒是语气平淡, “我们留个人在这里驻守就行,其余人还?要?出去打巡回站,审判庭每天都有新的审判案。” 牧四诚火大地靠了一声:“明天还?有审判案?!这个什么?几把审判庭, 能不能给?烧了?” “当然是要?烧的。”白柳平静, “女巫区那边应该在筹备大战了, 我们等?着接应就行。” “说起来……”木柯蹙眉,“有点奇怪啊, 我们登入副本后已经动静这么?大了, 为什么?国王公会没有来找我们,我们一点关于?他们的消息都没听到?” “他们在做什么??” “我们登陆的队伍是女巫方,他们登陆的应该是和我们敌对的位置, 也就是教廷方。”白柳若有所思,“我听到的消息也的确是这样,红桃皇后登陆副本的位置在天空之岛上, 这也是教廷的核心位置。”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白柳略微眯了眯眼睛:“我觉得不是没有动静,只?是这动静我们还?不知?道。” 木柯一顿:“什么?意?思?” “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当年那场【女巫之心】审判案审判了两个人,一个是全宝拉,一个是她的孩子,也就是所谓的圣女之子。”白柳语气平静,“这两个角色现在一个刚好是对方阵营里红桃登入的身份,一个是我们这边的领导者,正?好一边一个。” “如果?这是一个公平的对抗游戏设计,那么?这两个分属两方阵营的人都有极大的可能拥有所谓的【女巫之心】,而我们作为女巫阵营的人,要?做的,应该就是去抢夺对方的【女巫之心】再放上高塔。” “对方的【女巫之心】?”牧四诚有点迷惑地凑过头来,“按照你的说法,我们这方阵营不是有人有【女巫之心】吗?不能直接将我们的【女巫之心】送上高塔吗?” 白柳目光浅淡地扫了牧四诚一眼:“从主线任务上来看,你的想法也是可以的。” “但前提是拿走了全宝拉【女巫之心】的我们,在登上天空之城前,不会被暴动的女巫们给?杀死。” “等?等?……”牧四诚缓慢地反应了过来,他震惊地反问,“这个【女巫之心】难道不是个法器或者道具什么?的吗?它不会真的是个女巫的心脏吧?!” “或许比那更?糟糕。”白柳缓缓地举起了接收器,上面是刘佳仪刚刚发过来的一条消息,他抬眸轻语,“【女巫之心】是女巫死后的灵魂凝结而成的心脏。” 与此?同时,教皇宫。 此?刻已是夜深人静。 在空无一人的修女厅中,主教神色悲悯又难掩垂涎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菲比,在心中赞叹一声美?丽又曼妙的少女,已经长成到了可以享用的年纪。 “你今年要?满十六了吧?”主教拉过菲比的手?,像位长辈般将手?盖在她的手?上,轻柔地拍了两下,“有考虑过成年之后的路子吗?” 菲比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做祈祷状看向主教:“您来,不是和我说教皇遇刺的事情吗?” “这两件事是相关的。”主教佯装正?经地收回手?握拳咳了咳,“菲比,你是我们教皇宫这一代里最好的修女,关心你的去路就和关心教皇是否遇刺一样重要?。” “是吗?”菲比不置可否,她笑了笑,“那看来教皇并没有出大事了。” 主教神色怜悯地握住自己胸前的十字架:“教皇有神的庇佑,他哪怕受到再多?邪恶之徒的侵袭,神也会因为他的功绩而保护他不受分毫伤害。” “但其他人就不是这样了。” 这位主教叹息一声:“教皇和随行主教们在天空之岛上受到了一位固定居住者的袭击,但很快,在神的庇佑下,他们在短暂受到惊吓之后,控制住了这个突然向他们发难的固定居住者,并且准备将他关押起来。” “一开始是没有任何伤亡的,但在审问这位居住者的时候,出了一些变故。。” “但那位固定居住者,在那样纯洁的天空之岛上长大,从来没接触过鳗鱼,居然会使用巫术!” 这位主教眉头忧愁地蹙紧:“每当他直视谁的眼睛,他就会变成对方最恐惧和最想要?看到的那个人,所有人都被他的巫术蛊惑了,每当他成功蛊惑一个人,他就会残忍地命令那个人用最恶毒最痛苦的方式伤害自己。” “有二十一名红衣主教死于?他的巫术下。” 菲比的眼眸轻微一眯——这是红桃的个人技能,刺杀教皇的人果?然是红桃。 但这家伙平日里少有对npc和玩家使用个人技能,毕竟这人做事情又懒又精贵又挑剔,喜好使唤人,能躺着躲在盾下或者用平a慢慢折磨死对方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随便开大给?对方一个痛快的,可以说一身奇怪的癖好和毛病。 红桃的扑克牌平a攻击在这个副本里足够杀死这些教廷npc了,为什么?会第一次袭击失败,第二次开大技能才造成了伤耗? ——而且……才死二十一个主教? 按照红桃一贯的行事风格,如果?事情到了他愿意?无限制开大技能这一步,现在岛上的人应该已经被屠完了。 “然后呢?”菲比轻声询问,“他杀死二十一个红衣主教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用同样的巫术迷惑了教皇!”主教痛心疾首地摇头,“教皇被他踩在脚下,肆意?嘲笑,这个人就像是玩弄一个小虫子一样玩弄着教皇,他让被迷惑的教皇跪在地上学狗叫,让教皇去舔地上其他人死之后的血,教皇被他迷惑,毫无反抗之力地照做了。” “最后他下达了让教皇吞房间里的装饰剑,杀死自己的命令,眼看教皇就要?被他迷惑杀死,但他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命令。” 菲比轻微地挑眉:“停下了?为什么??” 她可从来没有看到红桃在开大技能的时候半路停手?的,而且是这种一看就玩得兴起的场面,说实?话,一般这种情况,菲比会觉得他们只?需要?等?着就能赢了,因为红桃从天空之岛上杀下来,血染天梯走到他们面前。 那位主教顿了顿:“教皇说是有神庇佑,所以在那个魔巫要?杀死他的前一刻,神控制住了这个邪恶的魔巫。” “但其实?……”主教略微一顿,“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下。” “我们只?知?道他抬头看向了房间对面的镜子,然后就完全停住了任何动作,任由我们绑住了他,将他押到了天空之城的牢狱当中,从头到尾就像是之前那个肆无忌惮诛杀众人的魔巫并不存在,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变成了一个傀儡般的木偶,再也没有反抗了。” 菲比这下终于?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看到镜子就停止了反抗?” 这可真是个稀奇事,红桃可不是那种临门一脚会对仇人心软放下手?里武器的类型,相反,此?人报复心极强,又记仇又记恩,爱憎分明到容不下中间第三种情感的存在,能让他在极端恨意?中放下手?里扑克牌的,菲比只?知?道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母亲,这人已经去世十年了。 ——一个是当年登上天空之岛的那个奇怪客人,这人应该快要?去世了。 换句话来说,如果?红桃皇后不是一个玩家,而是一个怪物,那么?这张名为【红桃皇后】的怪物书上的【弱点】选项,只?要?你能有命活着探索出来,那你就会看到【弱点】上面清晰无比地看到上面写着他母亲和那个客人两个名字。 无论?是那个人,还?是红桃的母亲出现在这个副本,都不太现实?。 “对,的确是看到镜子就停止了反抗。”主教点头,“所以教皇从天空之城上下来的时候,也将这面保护了他的镜子带了下来。” “我之所以在这个时间来找你,是因为教皇受到了惊吓,他可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邪恶巫力侵蚀,需要?净化?,现在正?在宫内休息,十分虚弱,你是我们最好的修女,所以想拜托你去给?教皇净化?一些残存的巫力。” “此?外。”主教的面容终于?严肃了起来,“女巫的势力已经无处不在,竟然连天空之城上也能渗透进去,我们对女巫的反击迫在眉睫,你作为修女,是我们净化?女巫的主力军,教皇此?次找你,可能也有商议进攻女巫事宜的原因。” 532、女巫审判 教皇宫正厅。 这是只有教皇和其?随从?才?能进入的正厅, 外面被?各种护卫层层把守,平日里就连一日蚊子都分不进去,在这个教皇刚被?遇刺的当口, 更是密密麻麻地排布满了?各式各样?针对于女?巫的机关和守卫。 而那个被?严密保护的教皇,此?刻正满脸恐惧地蜷缩在自己的座椅上,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喘息急到快要吐出来?。 那种在红桃皇后手里死里逃生的后怕感还犹如一柄剑悬在他头顶上, 对方踩着他的头,用宛如看蝼蚁一般漠然又憎恨的眼神轻慢地望着他,低下头对他说: “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了?你自信,让你说出你是我父亲这句话?” 在【女?巫之心】审判案之后,再也?没有遭受过如此?近的死亡威胁的教皇恍惚地抬起头,他的对面是那面镜子, 那面红桃看了?一眼就停下动作的镜子。 在他即将在红桃的蛊惑下自杀的时候,红桃就像是定格一般停下了?动作,然后被?他们押进牢底。 ——比如敌人杀死你更让人恐惧的是, 你并不知道敌人为什么会放过你。 教皇在恐惧中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但又不免心存侥幸地想到——没事, 天空之城底部的牢狱坚硬无比,绝对不可?能有男人能从?哪里逃出来?的! 但同时, 他有些恍惚地想到—— 那个被?他亲手审判过的, 他的亲生孩子,是因为什么变得?如此?强大,又因为什么放过了?他呢? 是念在他是他父亲的份上吗? 如果教皇把这句话问出口, 让门外的菲比听?到,她可?能会因为此?人说的话实在是太好笑,而破除自己纯真的伪装外表, 哈哈地大笑出声。 这个世?界上哪怕有一万个亲生人渣父亲的可?怜孩子,在报仇的时候因为亲情对生父手下留情,放对方一马的恶俗复仇故事,那也?必然不会有主角名为红桃的这一个。 ——这家伙是可?以把自己养父和生父还有二十三头发情期的公马关在一起的狠角色。 男人要是敢对对红桃自作多?情,那可?只会自取灭亡的。 天空之城底部牢狱。 红桃的手脚被?两根细而长的白色骨链吊在了?牢狱两边的环扣上,他的肩膀被?这个拉紧的骨链扯得?笔直,动弹不得?,深红色的长发从?布满伤痕的赤/裸后颈上滑落刀身前,血液顺着发尾滴落在地面,地面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正上方的东西,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慵懒的笑。 “难怪和我说天空之岛底部的监狱是世?界上最适合关押男人的牢狱,我绝对跑不出去,原来?是因为这些东西啊。” “居然把雄鳗鱼藏在了?这里,做成了?监狱,真是挺有一手。” 红桃的头顶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做的池子,这个池子里装满了?千万根,正在不停翻腾的雄鳗鱼,玻璃池子的两边镶嵌进了?天空之岛的岩石璧缝隙里,红桃就被?关押在这个池子的底部,他一抬头,就能透过玻璃的底部看到鳗鱼扭动着就缠在一起的灰色身躯,就像是一根根活过来?的面条,在池水里沸腾一般翻滚着。 他手上的骨链原本是困不住他的,但这骨链两边的环扣都卡在了?玻璃上,只要他一扯断,这一整个池子的雄鳗鱼都会倾斜而下,倒到他身上,将他淹没,缠绕爬上他的身躯。 鳗鱼是无孔不入的,而雄鳗鱼尤其?——这是一种据说只要男性的肠液才?能消化的怪物。 如果他不想反向吞食消化鳗鱼,那他最好就不要轻举妄动——那个带红桃过来?的主教如此?恶狠狠地威胁他,但同时眼神深处也?藏着惧意和犹豫。 虽然嘴上说这是世?界上一定能关住男人的地方,但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能不能关注红桃,于是这位红衣主教小心地观察红桃的表情,发现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脸上带着一丝隐约的笑,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一定能关住男人的监狱?你确定?” 红衣主教怔了?一下,他就看到红桃转头过去,他仰头看向牢狱顶部,紫色的眼瞳中无波无澜地倒映着那些沸腾般疯狂扭动的鳗鱼,语气轻又讽刺: “关在这岛上的不是女?人更多?吗?” 红衣主教不明白红桃想表达什么,他继续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别想逃!除去雄鳗鱼池这一层机关,我们还有另一层机关,是这个岛天然形成的,你绝对跑不掉的!” “什么机关?”红桃百无聊赖地歪着头搭在胳膊上,他看向红衣主教,脸上的笑居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感,“我在这个岛上住了?那么久,居然不知道不知道还有什么天然形成的机关?” “你愿意告诉我吗?” 红衣主教迅速地别过了?脸,呼吸粗重——只是和那张美丽过头的脸,那双紫色的眼睛正视不到一秒,他就开始心神俱颤,神魂颠倒,多?么可?怕的巫术! “这座岛是被?被?一位很神秘的先生贩卖给教皇的。”明明此?刻他关押好红桃就应该离去了?,但他的嘴不受控制地在红桃的询问下继续解释着,他脸上因此?而生的恐惧和痴迷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表情,声音艰涩地说着,“那位先生将岛卖给主教的时候,就告诉过教皇,这是一座永远不会落地的岛,会永远悬浮在空中,让所有人仰望的一座天空之城。” 红桃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他微微偏头看向红衣主教:“然后呢?” “他还有说别的什么吗?比如为什么要将岛贩卖给教皇?” 红衣主教摇头:“没有,我们都不知道交易过程,只知道那位先生将岛贩卖给了?教皇。” 红桃盯着对方:“他……那位先生买岛的时候开了?多?高的价钱?” ——他一直都知道岛是白六卖的,但他不明白,也?不懂,对方明明是一个神,随手带他出去玩耍一趟的花费和开销都十分巨额,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缺钱到需要卖岛的人,还是这样?一座离奇的天空之岛。 虽然……他自己知道,没有这座天空之岛,也?会有别的天空之岛承装这些男人丑陋的欲望,这座岛是白六只是贩卖者,他并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但在那四?年里,当红桃知道了?这座岛曾经是白六的之后,岛外雷雨交加的时候,红桃忍不住看向窗外,等那个戴着面具的奇特客人踏上岛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期待心情里就无法自控地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就好像是白六——那个第一个带他离开岛的神,带他去看海,去看天,去看人间的客人,对他伸开手,轻笑应允他一切要求,说可?以的朋友,那个本应该是带给他最明亮快乐记忆的人,也?在用这块曾经属于自己的领土,承装了?他十余年的痛苦。 红桃无法自控地想,为什么呢,白六为什么要卖岛呢? 真的只是为了?钱吗? “那位先生没有要钱。”红衣主教回答了?红桃,“他和教皇做的是一笔无关与钱的交易。” “交易?”红桃一字一顿地重复这两个字,他缓慢地抬起头,“什么交易?” “那位先生说,他应教皇的欲望和愿望而来?,他来?实现教皇的愿望,贩卖给了?教皇一座浮空在天空上,可?以做任何事情并且不会被?轻易发现的岛屿,只有你允许上岛的人才?能上岛。”红衣主教看着红桃一瞬间空洞的眼神,有些畏惧地后退了?两步,说话声都磕巴了?,“但,但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 “要教皇从?此?以后自己和周围的人产生的痛苦,在这座岛上产生的痛苦,都要献祭于他。” 【你是……在向神许愿吗?】 客人笑着看向十四?岁的红桃:【可?以哦,你的一切愿望我都会实现。】 【但是代价是,从?此?之后,你和你周围的人因你而产生的痛苦,都要献祭于我。】 红桃非常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被?骨链束缚起来?的手指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 ……那么久了?,他自我逃避一般,在十八岁那次见白六的时候,都没能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他知道自己在恐惧答案。 但这答案真的来?临的时候,反倒不让人恐惧了?,他的情绪,大脑,甚至于灵魂都好像变成了?一片空白,一片无边无际的空白。 先将岛屿贩卖给他的父亲,让他的父亲根据自己的欲望剥削岛上的所有人制造痛苦,然后再选中他,让他在反抗的过程当中再次残害这些当年剥削过他的人,制造第二次痛苦,并且诱导他不杀死这些人,通过审判的方式将双方的痛苦都无限期的延长了?。 ——一次相?当漂亮的算计,翻倍,哦不,无限倍的痛苦献祭。 从?头到尾,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只是白六,这个恶劣的神在世?间有意设计出来?的游戏当中的一环。 红桃瞳孔涣散地看向正前方,正前方的岩石有一道缝隙,从?那道缝隙里,能隐约看到岛外下雨了?,有着淅淅沥沥的轻微响声,让人所有沸腾的情绪都安宁下来?,就像是他向白六许愿的那个夜晚。 【我实现愿望要付出的代价是向您献祭痛苦?】红桃轻声问他,【献祭痛苦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吗?是不是没有人献祭痛苦,你就不存在了??】 【不是,如果我真的因此?而不存在了?,我反倒会因此?而感到愉悦。】那位客人忧愁般地轻叹。 红桃疑惑地询问:【那为什么您需要我献祭痛苦?】 【因为……】客人微笑着回答他,【承装了?痛苦的灵魂才?有趣和美丽啊。】 那位带着奇特面具的客人微笑着伸出手,对他说:“这次,你要和我去看看人间吗?” 他们去了?拥挤的列车上,在列车上,客人微笑着对他说:【我往那个人的镜子里放了?炸弹。】 红桃好奇地看着车厢里那个举着巨大镜子的人,问:【为什么要往那个人的镜子里放炸弹?】 客人笑了?一下:【因为这是我设计的游戏。】 【这样?爆炸不是会死很多?人吗?】红桃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客人笑着回答他—— ——【你不觉得?这样?设计很有趣吗?】 533、女巫审判 主教见红桃突兀地垂下头?沉寂了下去, 他小心地扫了一眼红桃的表情,突兀地愣住了。 红桃的脸上什?么也没有,无?悲无?喜, 无?怒无?惧,那双原本眼波流转的紫色眼睛里一丝光芒也无?,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天空之?城岛底那道?灌进风雨的那道?岩石裂缝, 那些微凉湿润的风吹拂在他干涸的面部,让他眨了一下眼,然?后?很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他流泪了。 主教怔在那里,因为惊讶,说话?都卡顿了一下:“你, 你哭了?” 在这岛上这么久,主教见过成千上万的女人在这岛上哭泣,但他从未见过红桃的眼泪, 哪怕是在红桃十二岁上岛那晚。 所有点过红桃的男人都抱怨, 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哭, 那张脸那么美,那双眼睛那样潋滟, 哭起来多有风情啊, 为什?么不哭呢? 后?来红桃的眼泪就和他的美丽,成为了这岛上的一个传说般的存在,总有上岛的男人喝得醉醺醺的, 眼神痴迷又向往地问?红桃——你为什?么不哭呢?我要付出生命,你才愿意为我哭呢? 红桃只是懒散地抬眸一笑:“眼泪是痛苦的象征。” “我哭了,我上缴的痛苦就会少一分, 为了我信仰的神,我不会为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流一滴泪。” “你们不值得。” “我哭了吗?”红桃恍然?反问?,“原来是我哭了吗?” “我还以为是岛外从缝隙里的雨,吹在我的脸上落下来的水。” “……缝隙?这里没有可以吹进风来的缝隙啊……”主教顺着红桃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神色一顿,“那道?缝隙吗?” “你再看仔细一些,红桃,那道?缝隙不是岩石上的裂隙,那是一道?门缝。” 随着主教的提醒声,那道?岩石缝隙顷刻变成了银蓝色的门微微打开的缝隙,里面有无?穷无?尽的银蓝色光华星辰流转,刚刚红桃看到?的岩石裂缝就像是一个幻觉。 主教看向红桃:“这是这个牢狱的第二个机关,也是这座岛能够浮空的秘诀。” “天空之?城之?所以永远不会落下,漂浮在天空之?中,就是依靠从这道?岛屿最底部缝隙里吹出来的风流。” “这道?缝隙是那位先生留下的,他说这道?裂隙是一道?他特意留下的门缝,门的另一端通往深渊与罪恶,他让我们不要直视这道?门缝后?银蓝色的光芒,这会让直视的人看到?迷幻之?下的情景,门对面的东西会将我们慢慢地吸进门的另一边,然?后?再也无?法出来。” “这是一道?不可正视,不可言说的裂隙,我们特意将天空牢狱建在缝隙的对面,你要离开必须经?过这道?缝隙,再加上雄鳗鱼池子,没有人可以从这下面成功出来。” 主教居高临下地对红桃宣判:“不要挣扎了,你会被一辈子困在这岛上。” 等到?这位负责关押红桃的主教从牢狱底部出来之?后?,他很快接到?了来自于教皇的电话?,他恭敬地接起电话?,对面是教皇沉重地询问?声:“你将他关好了吗?” “关好了。”主教语气恭顺,“先挂他两?天,等他虚弱之?后?,我们会好好审问?他,一定?将他怎么习得这些巫术的过程询问?清楚。” “嗯。”教皇沉默了一下,“不必对他太?过严酷,愿神护佑我们所有人。” 借着教皇话?锋一转,问?:“……他在牢狱底部,直视那道?缝隙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红桃不是他们第一个关进去的天空之?岛犯人,这个牢狱除了关押严密之?外,因为那道?缝隙有迷惑人心,能让人看到?自己心中欲望最盛的东西的作用,就相当于一个测谎仪和吐真剂,还有很好的审问?犯人的功效。 只需要将犯人关押进去,犯人抬头?看到?那道?裂隙的时候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就能得知犯人的内心深处在想什?么——再怎么顽固,甚至是连自己都骗过过了的高级诈骗师,在这道?裂隙的面前,也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的欲望与真实?。 主教对教皇询问?这个倒是不惊讶,因为红桃今天没下死?手让所有人都很惊讶,都在等看到?裂隙之?后?的红桃审问?结果?。 但这结果?显然?是没有办法让所有人满意的。 “红桃……看到?的是一个岛上的裂口。”主教迟疑地回答,“他说,他从裂口往外开,看到?岛外在下雨。” “缝隙不会欺骗我们。”教皇沉默了很久,他缓慢地重复了主教的话?,“所以说皇后?内心渴望的是……一个正在下雨的岛上的裂口?” 教皇宫,正厅。 教皇和菲比和带菲比来的主教面对面,他衰老下垮的面容上双眼浑浊,配合微微颤抖的语气,不像是什?么位高权重的教皇,反倒像是个快要朽坏入土的寻常老人。 “我命令枢机将袭击我的人关押在了天空之?城的最下面,哪里他绝对不可能逃出去。” “但这件事情也足够警醒我们了。” 教皇原本浑浊的双眼突然?犀利,他语气突兀地低沉:“天空之?岛!这个归属于我与神的净土,居然?能有女巫的势力能上去!” 他举起沉重的权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杵,让地面都震动起来,怒意勃发?地斥责:“你们看守地面之?人,是何等的失职,居然?让女巫登上了天梯,让人类唯一的诺亚方舟被蔓延而上的邪恶所污染!” “死?了二十一名红衣主教,甚至连我也受到?了威胁。”教皇沉痛地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在女巫审判当中,审判了无?数女巫的有功之?臣,居然?死?在了教廷划分出来的安全区,你们让民众怎么想我们?如果?消息传出去了,教廷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岂不是一夜之?间扫地?” “我们连一个从教廷叛逃出去的圣女巡逻队队长领导的一群从审判庭里叛逃出去乌合之?众都不敌,还说清扫全体女巫!”教皇猛地将权杖震地,“守上岛天梯的护卫队队长呢?严惩!” 领着菲比进来的主教肩膀一抖,非常小声地汇报:“教皇大人,我们严格地封锁了消息,应该传不出去。” “而且天梯……”主教顿了顿,他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教皇手上那柄一看就分量不轻的权杖,吞了一口唾沫,小声地提醒,“教皇大人,您是忘了吗?天梯只有您一个人可以开启啊。” 一直低着头?的菲比此刻也随之?抬起头?来,她顺着旁边主教的目光,看向教皇手里那柄权杖,然?后?挑了一下眉。 那柄权杖看起来古朴沉重,像是什?么年代极其久远的古木雕刻而成,杖面凹凸不平,是一个章鱼触角环抱向上的造型,在最顶端应该是章鱼头?的位置的地方是一颗巨大的宝石,神奇的是,这个宝石不是镶刻,而是悬浮在权杖上的,宝石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并不剔透,而是有些浑浊,能看到?里面有些棉絮状的杂物,但这一切都不是这柄造型独特的权杖吸引人眼球的第一理由—— ——这宝石中心微微透着一层银蓝色的光,配合触角的权杖造型,和悬浮的宝石头?部,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在海洋里发?光的栉水母。 主教小心地抬手示意教皇看向他手上的权杖:“教皇大人,上岛的天梯只有能手上的权杖才能开启。” “您当初哀求那位卖岛给您的先生,说希望这座浮空的岛,也就是【天空之?城】能有很好隐秘性,只能让您想上去的人上去,不想上去的人就不能上去,您希望这座岛就像是您的家,而只有您才拥有登上这座岛的钥匙。” “那位先生同?意了您的请求,真的给您做了一把天空之?城的钥匙。” “他用一枚宝石将一小节的裂隙包裹了起来,让裂隙里透出来的光芒变得温和安全,直视了也不会出事,然?后?将这枚宝石放在了您的权杖上,赠予您作为岛的钥匙,宝石里包裹的裂隙和您宝石的裂隙是同?源的,所以只有您手里的权杖才能开启上岛的天梯,无?论护卫队队长是否守住天梯,只要您手里的权杖还在,打开岛的【钥匙】还在,不可能有任何女巫能上岛污染的。” 教皇看向权杖上的宝石,陷入了沉默。 隔了很久很久,教皇才开口:“你说得对,只要权杖在我手里,没有任何人能登岛。” 以为自己也要被严惩的主教长出一口气。 “那位先生给我的权杖宝石包裹住的裂隙……”教皇陷入了回忆,他恍惚地轻语,“拥有非常强盛的力量,岛底部那么一道?短短的,不到?一米的裂隙,就能撑起一座岛浮空十余年而不沉,那么危险和尖锐的缝隙,那位先生却能轻而易举把它包裹为一颗安全的宝石,作为钥匙轻易赠予了我。” “我曾经?好奇过这宝石的材质,像我手上的权杖一样,用了很多坚硬无?比的材质想要试着去包裹岛底部的缝隙,我尝试过着世界上所有的宝石,都没有一颗能够抗衡住那裂隙的强度,不过眨眼,就灰飞烟灭了。” “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问?了那位先生,什?么样的宝石和材质,才能包裹和填补岛下的裂隙。” “那位先生笑着告诉我,这世间没有任何一种宝石和材质,能填补通往深渊的缝隙。” “我举着权杖问?他,那我手上这宝石是什?么呢?” 教皇顿了一下,他恍惚地说:“那位先生微笑着回答——” “——是一个痛苦的灵魂凝结而的心。” “只有足够痛苦的灵魂在离开躯体后?凝结而成的宝石,才能关闭通往欲望和深渊的门。” 534、女巫审判(日+265+266) “菲比。”教皇低下头, 他目光晦暗不明,“你?是我们?最好的修女,此次与巫女的大战, 你?要做好起到一个精神象征的作用,不要让民众盲目信仰全宝拉, 她蛊惑人心的力量非凡,你?要赢她。” “事后, 我应允你?登上岛。” “可我还没成年,也?可以吗?”菲比表情纯真,语气疑惑地问,“天空之城,不是只有成年了的修女才?能上去吗?” 望着菲比纯洁又美丽的外表,教皇目光意味深长地笑?笑?:“也?有特例。” “上一位特例皇后因事暂时离岛了, 刚好空出一个位置给你?,你?要好好接过他的班,在岛上继续履行修女的职责, 替每一个上岛的人净化污秽之欲, 你?看起来完全有这个潜力, 所以我特许你?提前上岛。” 菲比眨了眨眼,她笑?笑?:“那?我提前谢谢教皇大人了?” 没听出菲比的疑问语气, 教皇颇为自得地点点头, 然后挥手?:“你?先下去吧,细节我会交代给带你?的主教大人,现在我先和他商量其他事。” 菲比乖巧地行礼后退了。 在菲比离开后, 教皇的脸色迅速地阴沉了下去:“雄鳗鱼持续产出的情况有好转吗?” “没有。”主教面色有些恐惧地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们?偷过来的那?雌鳗鱼持续产出的都是雌鳗鱼, 但后来渐渐的,开始在一万条里面有一两条雄鳗鱼,我们?一开始还很高兴,因为这样这些雄鳗鱼可以和所有的雌鳗鱼□□,不像是之前那?样,只有一条雄鳗鱼可以□□,这样产出速度会加快,我们?当时就让所有女人把自己无法消化的鳗鱼,也?就是雄鳗鱼上交到了教廷,说我们?会处理,但实?际上我们?却是将这些雄鳗鱼投放到了各处的水域里。” “很快,我们?就迎来了鳗鱼大爆炸时期,这个时候其实?鳗鱼的产出速度已经有些失控了,到处都是鳗鱼,有些人家打开水龙头都会钻鳗鱼出来,教廷本来想要叫停这个鳗鱼计划了,但因为当时的民众在这种情况下,反而?对提出了鳗鱼解决方法的教廷越发依赖和信任,不仅每天都能收缴到大量由各家各户自己消化后上缴而?来的鳗鱼骨,而?且声势和收入一日?高过一日?,于是当时的教皇就默许了鳗鱼计划的继续推进。” 主教吞了口唾沫:“但等?到后期,第一个女巫出现的时候,教皇也?被?吓到了,他真的动过想要暂停计划的念头,但全宝拉出现了。”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民众的视线,她呼吁民众不要盲目地让女性吞食鳗鱼,要去寻找其他办法,并且愿意自身出来先解决大家的问题,很快她就组建了圣女巡逻队,当时的圣女巡逻队是一个独立于教廷的自发组织,解决问题的速度快,领导者全宝拉的态度雷厉风行且亲民,大家渐渐的,比起来教廷,更愿意去找全宝拉解决问题,教廷的威势渐弱,在向全宝拉暗示了两次,想要收缴她的圣女巡逻队被?拒绝之后,这让当时的教皇恼羞成怒,加大了雄鳗鱼投放力度。” “在这种情况下,女巫便?开始成堆出现,教廷拉开了女巫审判的序幕,而?全宝拉是不认同这种审判的,她旗帜鲜明地反对这种审判,站在了教廷的对立面。” “但到后期,鳗鱼和女巫都越来越多,一直处于圣女巡逻队保护下的民众终于失控了,他们?倒向了教廷,这个时候,您抓住了这个合适的时机,成功地审判了全宝拉,在全宝拉被?审判叛逃之后,国内终于彻底地归属于教廷的掌控了,就连圣女巡逻队都收编于教廷了。” “我们?终于停止了鳗鱼计划,但,但是……” 教皇语气阴沉地补充完了后半句:“但是雄鳗鱼的产出彻底失控了。” 主教颤抖着点头:“是的!现在从全国各地收缴上来的,预备女巫们?无法消化的雄鳗鱼都已经能堆满天空之城监狱下面的池子了,而?且这个数额还在源源不断地攀升,我们?根本不知道?野外有多少野生雄鳗鱼……” “这雄鳗鱼可是,可是……”主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崩溃地叫出了声,“可是要我们?的肠液才?能溶解啊教皇大人!” “闭嘴!”教皇恶狠狠地打断主教的惨叫,“我难道?不知道?吗?!不然我为什?么要把这些雄鳗鱼藏到天空之岛上和这些雌鳗鱼隔绝开?!” 主教被?吼得一哆嗦,顿了一下,很快又小声开口道?:“为什?么雄鳗鱼会越来越多,之前一直产出的不都是雌鳗鱼吗?” 教皇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对啊,一开始产出的不都是雌鳗鱼吗?怎么会突然开始大量产出雄鳗鱼了? 另一头。 夜色沉寂,所有人都蜷缩在地上沉沉睡去了,圆月垂于天幕,却被?一个巨大的岛遮挡了半边。 白柳坐在顶楼上,他望着这岛,眼睛眯了一下。 “你?一个人上来,是准备和佳仪聊什?么吗?”唐二?打还没睡,他和白柳都习惯为其他人守夜了,入游戏的第一夜一般都是他们?不睡,其他人睡的,所以见白柳上来,他也?跟着上来了。 唐二?打在白柳旁边撑着坐下,偏头看他:“你?还是放心不下佳仪吧?” 毕竟是第一次接拿战术师的权限,还是这么关键的一局。 “不,她做事考虑比我周到稳重。”白柳摇头,他抬头看着那?座岛,语气平静,“我在想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唐二?打问。 “佳仪刚刚告诉我,说女巫那?边告诉她,说大量污染的鳗鱼都是雌鳗鱼,雄鳗鱼女巫是无法消化的,但雄鳗鱼很少见。”白柳若有所思,“任何生物都有过量繁殖的倾向,在一个已经过量繁殖的物种里,雌性如此的多于雄性是很少见的,一般是雄性多于雌性。” “一种生物如果是以繁殖为任务,那?么在早期的时候,的确会大量生产雌性,但当雌性的数量抵达一定数额之后,就会反过来了,这种生物又会开始大量生产雄性。这样才?能达到过量繁殖的目的。” 唐二?打有些疑惑,他迟疑地反问:“你?是说……其实?还有大量女巫无法消化的雄鳗鱼存在,是吗?” “嗯,我个人是这样猜测的。”白柳一顿,“任何一种怪物都有其对应的弱点和消灭方式,这是这个游戏的设定,我其实?在想,如果女巫的消化液无法消灭雄鳗鱼,那?么按照这个游戏的对称设定,能消化雄鳗鱼的,就应该是……” 唐二?打缓缓说出口:“男性的消化液。” 白柳微笑?:“bingo,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想的更恶劣一点,我觉得可能是肠液。” 唐二?打脊背一阵恶寒,他望着白柳恶趣味的笑?容无奈扶额:“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我引上来和我说这个话了,牧四诚要听到你?猜测的这设定能吓得捂住屁股跳起来。” “为什?么猜是肠液?” “因为如果男性可以消化鳗鱼的液体也?是唾液,那?么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没被?发现。”白柳托腮,语气懒散,“现在鳗鱼已经过量到需要去国外偷渡女性过来解决了,但普通平民的家庭是出不起购买预备女巫服务的价格的,而?且因为大规模的女巫审判,很多家庭里已经一个女性都没有了。” “在这种极端又绝望的情况下,也?是会有男性去模仿女巫的行为吞咽鳗鱼,试图消化对方的。” “我们?楼下救过来那?堆人里至少有两个男人这么干过,他们?嘴角有奇怪的刮痕,还是新鲜的。” “如果假设男性的消化液可以消化鳗鱼的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至少上消化道?这种普通人容易实?验的地方,不太可能,不然女巫的局势不会那?么一边倒,那?么我觉得相对来说更难实?验,或者很少有人想到的下消化道?比较有可能。” “也?就是肠道?。” “佳仪和我的猜测是一致的,但目前她那?边没有合适的实?验人选,所以没有办法得出最准确的结论?,为了避免诱导,所以她暂时没有把自己推断出来的结论?告知给女巫。”白柳扫唐二?打一眼,“所以我们?明天的任务除了救下被?审判的女巫,还有一个别的任务。” 白柳微笑?着说:“——那?就是抓一个教廷陪审团的神父,给佳仪做实?验。” 冷汗狂流的唐二?打长出一口气:“这个没问题!” 吓死他了!刚刚白柳扫他一眼的时候他还以为白柳要说既然缺人,不如你?就过去给佳仪做实?验吧,这种事情这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另一头,教皇宫。 从主厅走?出来的菲比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变成了一个无趣的表情,她快步走?过花园,在抵达修女厅之前,看向了她右手?边那?座直达岛上的天梯,视线不动声色地停了一下。 这天梯笼罩在一层银蓝色的光罩里,她在来的时候就尝试了两次要上去,除了掉了十七点的血,一无所获——就像是那?个教皇说的那?样,没有钥匙,的确是任何人都上不去的。 但作为钥匙的【权杖】被?教皇片刻不离地拿在手?里。 这教皇能将红桃锁进牢狱里,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怪物设定或者说buff,再没有弄清楚之前,她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但这也?不代表她不能动。 “齐一舫,主教等?下会给我颁布任务,让我去负责一些女巫审判案,你?记得,他让我去哪里,你?和刘集就申请去哪个审判庭。”菲比语气冷酷地对齐一舫下令。 齐一舫疑惑地问:“是要做什?么?” 菲比仰头望向他,碧绿的眼瞳里一丝情绪也?无,脸上却带着纯洁的笑?,她双手?合十语气虔诚地祈祷:“还能去做什?么呢?当然是去送审判庭的人下地狱啊。” “——这不就是修女的本质工作吗?” 教皇不能动,那?就先从底层的神父打起,看她能动手?杀的的怪物在教廷的第几层吧。 齐一舫被?菲比笑?得毛骨悚然,但作为一个具有联赛素质的选手?,在他知道?菲比拿到战术师权限的时候,他知道?他对菲比能说的话只剩下了一个字,那?就是:“好。” “明天是一场硬仗,今晚好好休息吧。”菲比笑?眯眯地对齐一舫挥挥小手?,“记得睡前祈祷哦,这样主会庇佑你?睡得好的。” 齐一舫:“……好,好的qaq。” 呜呜,皇后,miss you! 菲比回到修女厅,她站在自己洁白的蕾丝花边床边,床边洒落银白色的月光,她缓慢地抬起头,看向外面亮得不可思议的月亮,月光洒落在她金色的长卷发上,熠熠生辉,她的神色淡漠又圣洁,碧绿色的眼眸宛如桂冠上的绿宝石,泛着一层迷蒙的光晕,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抵在胸前祈祷。 她向来站着祈祷,她从来不向任何人跪下,哪怕是祈祷的时候,这世上没有谁能让她下跪,哪怕是神也?不行。 “愿主护佑……”菲比开口说道?这里,突然卡顿,然后她无所谓地耸肩,“当然你?不护佑也?可以,我会亲手?让他们?下地狱的。” 她说完躺在了床上,头不偏不倚地躺在枕头最中央,盖的被?子上一丝褶皱也?无,她双手?合十交叠在胸前,这是一种很规矩的睡法——这是她那?位虔诚的教徒母亲教导她的睡法,就像是祈祷一样。 都是她曾经不理解,又觉得麻烦的东西,但她已经习惯了。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被?她的父亲注意到了。 她的父亲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罕见地在一堆男孩中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取下了她死死攥着手?里的枪,问她:“你?为什?么要拿着枪对准你?的哥哥?你?还上了膛?是谁教你?的?” 她怎么回答来着?好像是,“杀死他我就可以拿到他手?里的小熊了,那?是我的,我已经警告了他三?次,他还没还给我。” “没有人教我,但我见你?用过。” 她的父亲让那?个所谓是她哥哥的生物将小熊还给她,但对方只会哭闹,咬死不还,还拿小熊来擦自己的眼泪,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抓起枪,给了这小男孩手?上的小熊一枪,枪械巨大的后座力让她的手?臂直接脱臼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包括她的父亲。 “你?在干什?么菲比?!”她父亲惊奇地望着她。 那?个原本抢夺她小熊的蠢笨男孩抓着那?个被?枪打得粉碎的小熊布偶残骸,吓得坐在地上,尿流了一地,她望着她的父亲,却离奇地笑?了起来:“小熊被?他摸脏了,我不想要了,但他也?不能要。” 她的父亲望着她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又像是看到了一个天才?,他惊叹般地询问她:“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菲比?” 菲比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我觉得非常快乐。” ——一种纯粹的驾驭力量,威胁对手?带来的快乐。 从那?以后,辛奇马尼家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抢属于她的东西,她的父亲为了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竞争资格,将她的亲生母亲,一位来历不明的女性迎娶进了辛奇马尼家。 那?个女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怔在了原地。 她站在她父亲的旁边,被?打扮得完全像个小男孩,穿着小男孩的骑马靴,小夹克,金色的头发被?剪得只有几厘米短,被?塞进了帽子里,对自己从未谋面的亲生母亲只是彬彬有礼地行礼:“辛奇马尼家族欢迎您的到来,母亲。” ——她看起来和她的父亲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晚,她的母亲跪坐在她的床头祈祷了一夜,她流着泪说:“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他们?将你?变成了这幅样子。” “你?看起来和你?冷血又残酷的父亲简直……”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说你?。”她将手?放在自己心口,虔诚地为她祈祷,“主会护佑我们?的。” “妈妈。”躺在床上的菲比很冷淡地开口,“辛奇马尼家族的人不信仰神明,我们?只信仰自己,我尊重您的信仰,但如果您要祈祷,可以回自己房间,如果不够的话,我会让仆人为您修建专门的祈祷室,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回去休息了,我明早还有枪械课。” 她的母亲跪在她床前沉默良久,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在接回了她的母亲之后,她的日?子出现了短暂的波澜,她的母亲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她总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期盼和愿望,总有一些无法理解的眼泪和祈祷,总有一些妄想般的自由向往,成天自言自语,说希望主会让黑暗的家族毁灭,让她和她的孩子得以重获自由。 她周围有很多人在她耳边说,她的母亲其实?是个疯子。 但菲比倒不这样觉得,她觉得她的母亲应该是个正常人,但在辛奇马尼家族里,正常人是活不下去的。 只是个可怜又无助的正常人而?已。 在她的母亲再次流着泪祈求菲比和她一起祈祷的时候,菲比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母亲,非常罕见地应允了这件浪费她时间锻炼格斗术和枪械的事情。 “只有五分钟。”她冷静地说,“我周一,周三?,周日?可以陪你?祈祷五分钟。” 她母亲喜极而?泣,说,足够了,已经足够了孩子。 她被?穿上了修女的服侍,在她母亲说要跪下祈祷的时候菲比冷淡地拒绝了,她母亲拿她没有办法,于是只好无奈地跪在她旁边祈祷。 “祈祷我的菲比可以化作小鸟逃离这里,去往自由的天堂。” 菲比冷漠地跟着念:“祈祷今天训练的时候那?些蠢货都能飞枪打死自己,去往无边的地狱。” 菲比妈妈:“……” 在她的母亲哭笑?不得地纠正了三?四次菲比的祈祷无果之后,菲比终于爱上了这项睡前让别人口头下地狱的祈祷(?)活动,而?她的母亲,她一直觉得在辛奇马尼家软弱且无能的这么一个正常人,居然纵容她这样诅咒般的祈祷行为。 这难道?不是对她虔诚信仰的一种玷污吗?为什?么不指责她做的不对,而?是每次听她诅咒完,只是在旁边捂着脸无奈地笑?呢? 终于有一次,她问出了口,她的母亲笑?着望着她,轻抚她的额发:“人对神明的不切实?际信仰就是一种对自身软弱无能的逃避,你?说的没错,祈祷的确是一种很软弱的行为,无论?我再怎么祈祷,我也?没有办法将你?带离辛奇马尼家,在这种前提下,我没有办法指责你?,因为你?的看法是对的。” 她问:“那?为什?么还要祈祷?” “我不是在向神祈祷。”她的母亲很轻地回答她,“我是在向我的灵魂,向你?的灵魂祈祷,我正试着告诉它们?,哪怕此生都要被?困在这里,也?要心怀爱与希望,无论?是你?,还是我,也?要保持我们?灵魂原本的模样,等?待化作小鸟飞离这里的那?一天到来。” “哪怕那?一天是死亡到来的时刻。” “这只是一种提醒而?已。” 她的母亲穿着修女的服侍,虔诚地跪在她的面前,在月光下闭着双眼紧握双手?,轻声低语:“原我的孩子菲比和我,有朝一日?能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 她望着她母亲在月光下虔诚到几乎圣洁的脸,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拥有一种她一直以来忽视的力量。 ——一种和拿着枪截然不同的力量,是一种枪械和外力无法摧毁的信念感。 她信仰着什?么东西,哪怕这东西并不会实?现,菲比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信念——一种软弱的,柔韧的,却坚不可摧的信念,她敢说哪怕是她的父亲拿着枪比着她母亲的头,她也?不会为此停下祈祷。 菲比一直被?父亲教导,弱者是可以被?击碎的,但她此刻却觉得,辛奇马尼家任何一个人也?无法击碎她正在祈祷的母亲。 但她理应是个弱者,但她分明是个弱者。 菲比不喜欢弱者。 但她将自己每天和她母亲的祈祷时间延长到了十五分钟。 渐渐的,她长大了,她在继承人当中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她父亲的下属一开始对她的态度从不赞同,转变成了赞叹她的优秀,只是每次后面都会跟一句“可惜菲比是个女孩。” 菲比对这句话已经快听到起茧子了,她已经完全无感了。 只是她的父亲每次也?都会感叹:“是啊,她要是和丹尼尔一样是个男孩就好了。” 丹尼尔是她父亲的另一个孩子,大她三?岁,是她父亲非常属意的另一位继承人,和她有差不多的经历——娶了丹尼尔的母亲做正妻,并且丹尼尔和她一样,和她们?父亲都很相似。 这种相似可以说是性格上的,也?可以说是外貌上的,他们?都是标准的金发碧眼,在菲比剪了短发穿着男装的时候,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像是双胞胎,如出一辙的高傲冷漠强势。 当然他们?从来不站在一起。 就像是狮子的后代还没睁眼就会争夺投喂的食物一样,他们?在意识到自己是【兄妹】身份之前,更先意识到的对方于自己的身份是【竞争者】。 “快要继承人选拔了。”她的父亲拍了拍她的肩膀,“菲比的成绩一直都是最好的,除了性别,她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我考虑了一夜,如果她成功在继承人选拔当中胜出,那?我基本就可以她的身份,至于性别这个麻烦事,我准备让她一直以男性的装束对外示人了。” “一直以男装的装束?”有下属开玩笑?,“真是残忍的父亲啊,菲比还没有发育,后期你?要让她怎么装男人呢?” “这有什?么?”她的父亲轻描淡写地说,“束胸就可以了,她不会再发育了。” “菲比残忍得像个男人,强大得像个男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是真的是个男人,但好在她一点也?不软弱,不会连束胸这点苦都吃不了。” 于是当晚,菲比就受到了一件紧身束胸,她的母亲在旁边,举起这件束胸衣的时候表情完全恍惚掉了:“你?的父亲要做什?么?!” “这么紧的束胸,你?才?十岁啊!这会把你?胸腔都压变形的!” “也?不是今天开始穿。”菲比无动于衷地躺在床上,她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我开始发育了就穿吧。” “不行!”她的母亲罕见地严肃了起来,“你?不能穿这个!你?是个孩子,该怎么发育就要怎么发育,没有人能破坏你?正常长大的过程!” “我对胸部没执念。”菲比懒洋洋地转过头来,看向她趴在床边的母亲,“只是一个器官,大小无所谓,如果要束胸才?能赢到继承人的位置,那?就束吧。” “问题不是这个!”她的母亲很严厉地反驳她,“问题是你?明明不束胸也?能赢!为什?么要束!” “不束胸也?能赢吗?”菲比疑惑反问,“那?群下属说,胸部太大会一直晃动,影响拔枪的速度,不是吗?” “去死吧□□的狗男人们?!”她的母亲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她面前爆了粗口,她很严肃地和菲比解释,“有人告诉你?□□太大会影响男人跑步的速度吗?” 菲比回想了一下,她摸着下巴:“这倒没有。” 丹尼尔应该发育了吧?他速跑的时候也?没见卡裆。 她母亲问:“那?为什?么胸部会影响把枪的速度?” “为什?么不让工具去适应人类原本就有的器官,要器官去适应人类发明的工具?人类都可以为了性别发明出不同的内裤,为什?么发明不出不同的枪呢?” 菲比一顿,她看着突然怒发冲冠的母亲,微妙地顿了一下:“你?冷静一点。” “但这束胸衣不穿,我父亲是不会满意的。”菲比语气平平地摊手?,“他还没死,至少我明面上不能忤逆他,当然,更不用说你?了。” 她母亲迅速地萎靡了下去,眼泪汪汪地和菲比对望。 隔了一会儿,她眼睛一亮:“我可以给你?改改这个束胸衣,让你?能穿,但不挤压。” “你?穿上试试?”她母亲改完之后紧张地递给她,“还勒吗?” 菲比接过这件看起来改动不大的胸衣,顿了一下,然后穿上:“不勒了。” 她之前穿上连喘气都会被?憋,但现在她有一个喘气的空隙了。 看着她的母亲熬夜在她旁边修改缝补胸衣,菲比的感觉……非常奇妙。 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胸部发育不了这种东西在她看来实?在是无足轻重,而?她看似温和又柔弱的母亲会为这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发这么大火,然后又想尽办法给她修改衣服,只是为了给她一个能喘气的空隙。 以她这个弱者的力量,只能在辛奇马尼家给她这么一点空隙了。 她母亲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菲比望着她,很想告诉对方,在辛奇马尼家,弱者为这点空隙挣扎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望着她的母亲又开始跪地祈祷的样子,她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她母亲跪在她的床头,虔诚地祈祷:“希望我和我的孩子都能自由地长大和死去。” 在她母亲祈祷完毕离去后,菲比望着天窗外的月亮,想,自由是什?么? 菲比伸出手?摸了一下枕头下那?件宽松了一些,让她可以继续正常发育的胸衣,她抚摸着上面细密的针脚,心想——这就是自由吗? 多么脆弱的自由。 很快,继承人历练要到来了,在所有孩子得到了明天的历练内容之后,都蹲在原地嚎啕大哭,唯一能保持仪态和父亲告别之后离开的,只有她和丹尼尔。 但她看到了丹尼尔开门的手?旋转了两次,他的手?抖得很厉害,苹果绿的眼睛里一片空洞和阴霾——那?个要顶苹果的仆人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是他最忠心的佣人和玩伴之一。 最后是她伸手?帮丹尼尔把门旋开的。 在离开的时候,她还能听到她身后父亲的抱怨声:“这一批孩子太娇气了,应该早点断除他们?的亲密关系的。” “他们?未来可是随时都会被?背叛的,如果连向自己亲近之人举枪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能继承辛奇马尼家。” 旁边的下属赞叹:“对,当年您发现妻子背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杀死了她,可以说非常雷厉风行了。” “我的继承人也?该有这样的风度才?行。”她父亲懒洋洋地回,语带遗憾,“丹尼尔这孩子看着心冷,但其实?很承情,这点不如菲比,当年我杀了他母亲之后,和我闹崩了好一阵子。” “希望这次的他不要再让我失望,能像菲比一样,在明天拿出拔枪对准自己母亲的勇气。” 走?在前面的丹尼尔背影顿了一下,菲比清晰地看到他的拳头攥紧了,然后离开了。 菲比转头冷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这次也?开了两次门才?打开,不是因为手?抖,而?是因为手?心有汗——为什?么有汗菲比也?想不清楚,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容易手?出汗的人,不然握不住枪。 但为什?么呢? “你?回来了。”她的母亲打开门,小心又担忧地询问,“你?脸色好难看,继承人试炼的内容是什?么?” 菲比望着她的眼睛,那?种手?心出汗的感觉又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内容都告诉了她。 但出于菲比意料的是,她的母亲对此非常平静,她说:“你?有争夺继承人的自由和能力,如果要对我开枪,那?就对我开枪吧。” “无论?是什?么方面,你?都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孩子,我相信你?不会打偏的。” 菲比坐在床边,她这个时候手?才?开始颤抖起来:“如果我打偏了呢?” “那?我可能就死了。”她母亲声音平静得就像是一潭月下无风的湖泊,她说到这里,居然还端庄婉约地笑?了笑?,“但死在你?的手?里,总比死在辛奇马尼家其他人的手?里要好吧?” “你?会看到我的灵魂变成小鸟,从这里飞走?。” “妈妈。”菲比冷漠地打断对方的话,“我不相信童话故事。” 她的母亲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那?晚祈祷的时候,她的母亲一如既往地祈祷那?些内容,她非常罕见地没有站着,而?是和坐起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月亮,闭上眼,第一次货真价实?地在心里祈祷: “神啊……希望你?保佑我明天不要打偏。” “当然你?不保佑也?没关系。”菲比睁开了眼睛,她望着她母亲闭着眼还在祈祷的脸,目光凌冽,深吸一口气,“我一定不会打偏的。” 次日?。 在所有人都开出第一枪之后,整个场子上一片混乱,菲比的母亲疑似中弹的半蹲了下来,她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打中了苹果,为什?么她会倒下? 很快,有人上来通报:“有其他孩子的子弹飞过来了,越过我们?竖立的屏障,擦到了夫人的手?臂。” “要暂停一下吗?”他的父亲状似温和地询问她,“我让她换个姿势继续顶苹果。” 她表情冷酷无比,胸膛却在那?件胸衣里剧烈地起伏着——她此刻感谢这点空隙,让她得以在这种情形下正常呼吸,不然她一定会缺氧憋死的。 “暂……”她刚要放下枪开口,就透过瞄准镜看到了她母亲的口型。 她的母亲半跪在地上,是一个祈祷的姿势,头上被?放了苹果,她望着她,眼睛里虽然有眼泪,但神情中一点畏惧也?没有,说——【开枪吧。】 【你?会赢的,你?能赢的,你?是天才?。】 【你?不会打偏的。】 “不暂停。”菲比冷静地说,“把妈妈稳定在原地,继续换苹果吧,很快就结束了。” 她扣下扳机。 ——一如她之前的成绩,十枪,她一枪也?没有打偏。 她的父亲用惊叹的眼神望着她,就像是望着一个成形的领导者,喟叹着说道?:“你?完美得就像个男孩儿,菲比。” “这不算是夸奖,父亲。”菲比表情冷淡地放下枪,她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环视一圈,“我可比你?所谓的那?些其他男孩儿要优秀许多。” 535、女巫审判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那是一尊乳白色的人鱼蜡像, 用冷蜡做的,有种奇特的半透明质感,脸上还有一些半融不融的液滴。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 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 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 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舒心地笑出来,“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三维是无法产生的, 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 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 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 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 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 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 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 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订过房间的。”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蜡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蜡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蜡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订了四个房间,预订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听到预订的是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露西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但被白柳面色不改地无视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酒店里,怎么这么多人鱼蜡像?” 前台语调平缓地回答道:“先生,人鱼给了我们一切,塞壬小镇本来一无所有,自从打捞上来人鱼的尸骸,来这里的旅游人越来越多,我们获得了金钱,拥有了一切,所以我们很感激人鱼。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人鱼蜡像,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白柳指了指前台身后的人鱼蜡像:“你们人鱼蜡像的类型,也很丰富,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背后那个,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它的材质似乎和其他蜡像也不太一样。” 其实不怪露西分不清这人和蜡像,实在是这个前台背后那个人鱼蜡像和前台的面貌如出一辙,甚至表情比真人更生动,称得上有些狰狞了。 这个人鱼蜡像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站在它前面的前台,无论前台去什么地方都不移开视线,好似要从蜡像里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把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台撕碎吃掉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其他的人鱼蜡像看着都有些融化了,但这个人鱼蜡像的材质看起来的确更通透些,很新,不像是其他人鱼蜡像那么厚重,灰尘多。 “是的,先生。”前台抬起眼眸直视白柳,“背后这个人鱼蜡像是我的护身符,我们会把人鱼蜡像捏成我们的样子,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人鱼蜡像护身符就会被魔鬼错当成我们,代替我们承受灾难融化掉。” 白柳觉得有点意思,这个【护身符蜡像】明显和其他人鱼蜡像不同。 【玩家获得新认知——《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蛹和茧?这个名为【人鱼蜡像】的怪物还有两种不同的状态? 白柳缓慢地思量着,蛹是成虫还没破壳的状态,破茧成蝶,茧是成虫成功孵化之后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留下的壳子。 保护自己的外壳,这点和这个前台所说的抵御攻击的外壳的说法是一致的…… 估计这个人鱼蜡像还有【虫】和【蝶】两种状态,白柳直觉这两种状态的攻击性应该比【蛹】和【茧】更强。 目前看来,【蛹】和【茧】状态的人鱼蜡像没有主动攻击人的意向,不过也有可能是【攻击】的方式是白柳意识不到的那种,比如精神污染之类的。 他觉得满大厅的人鱼蜡像一直盯着玩家,就挺精神污染的。 白柳分发了房卡。露西缠缠绵绵地想要和他睡一间屋子,被白柳以【我还没有为了你证明自己的勇敢,不配真的拥有你!】的理由打发了。 536、女巫审判(日+267+268)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虽然白柳知道自己的计划有成功的可能性, 但不得不说最终出来的结果比他之前预想的效果要好多了。 游戏中的道具似乎有加成效果,这几桶高浓度酒精燃烧的状态比白柳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的酒精燃烧的程度要夸张很多,之前那个强光手电筒也是, 亮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随着海边日出,天光大亮, 这些畏光的,昼伏夜出的人鱼渐渐潜入了海面下, 不见踪迹。 白柳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一只人鱼之后,才分开心神来点开面板。 他之前一直没有来得及看,因为忙着烧烤,啊不是,是对抗人鱼,不过, 现在白柳看着面板上的信息,没忍住眯了眯眼睛。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安德烈已经被杀死, 司机也被白柳烧死了, 这个支线任务都还有百分之十的进度没有推完….. 这百分之十的【血腥密谋】要怎么推? 【积分余额:684, 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盯着这突然高涨的积分数字看了一会儿,他划开面板, 点了查阅积分明细, 发现有五百多分都是【充电】来的。 也就是他昨晚折腾了一晚上,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积分,都不是从游戏系统完成任务挣来的, 而是从靠那些【观众】打赏来的。 白柳若有所思——换言之,【观众】的积分比游戏的积分好挣,而且多很多。 这不太合理, 因为游戏本身的奖励低于游戏外的奖励,这会让玩家消极游戏,会让玩家为了讨好游戏外的东西,而做出一些取舍,或者干脆就不玩了,直接用一些噱头手段吸引观众,让观众打赏不就好了吗? 特别是在积分可以直接购买道具的情况下,如果靠打赏得到的积分充足,对白柳而言他完全可以购买大量道具,然后暴力通关,这样游戏就完全没有任何体验了。 白柳是不会设计这种游戏的,而他觉得这个系统也不会。 这个游戏内一定有某种奖励,可以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体系,让玩家更想从游戏内得到奖励,而不是游戏外。 白柳的手指上反复地翻转着这个硬币,这个游戏里所有的任务奖励都是即时的,也就是完成任务立马就可以得到积分奖励,但有一个东西是例外—— ——那就是怪物书。 这种集齐所有书页才能有的奖励,还要通关才能发放,通常来讲,这种要通关结束之后才发放的奖励,分量应该是很大的。 但白柳现在看着这个打赏的积分,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怪物书的分量。 白柳现在觉得怪物书的最后给的奖励,可能不仅大,还非常珍贵,并且是积分无法轻易购买的那种,这样才能平衡游戏内外的奖励机制。 白柳翻开怪物书,在每一页都看了一会儿,最后他的目光停在【塞壬王】这完全没有解锁的那一页,顿了顿。 【《塞壬小镇怪物书》——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待探索)】 【注:为游走神级npc,危险等级极高,请玩家谨慎探索】 这个要探索攻击方式啊......从之前几个怪物来看,攻击方式都是它们发动攻击,玩家这里就探索完毕。 但塞壬王这种等级的怪物,发动攻击白柳觉得自己铁定gg。 不过要让白柳明知道这里有这么大一个肥美的奖励,还放着不管,也不是这位守财奴的作风。 如果白柳知道这个npc有多凶残,听过这个bug一样的传闻中的npc的种种事迹,他可能就放弃了。 毕竟做游戏嘛,最怕的东西就是bug,bug因为不是游戏本身的东西,没有逻辑性,玩家是无法对抗bug的。 但白柳现在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白柳还把这个npc当成了一个守关boss来看,觉得打败了对方,奖励那一定是大大滴有,而且游戏一定是有解的,无论什么boss,那必然都是有办法可以对抗的, 白柳盯着看了一会儿,轻声啧了一下,合上怪物书,打开了游戏商店:【我要购买道具】 【请问玩家需要什么道具?最近水中气泡有降价促销活动,请问玩家是否有需要呢?】 白柳一看,果然,《塞壬小镇》里【水中气泡】这道具从70积分一个降到了40积分一个了。 而【水中气泡】旁边的人气道具栏上多了【高浓度酒精】这个之前白柳买过的道具,而【高浓度酒精】从9积分一桶涨到了快13积分一桶了。 看着这个价格变动,白柳微笑了一下。 他猜测得没错,他这边游戏的过程会反馈给观众,引起观众的购买取向发生变化,就像是直播带货一样。 只要白柳能用其他价格更低廉的道具打出同样的效果,那么玩家就会蜂拥而至地购买,从而引起道具价格曲线的变化。 而且这个《塞壬小镇》应该是个用户池人数不是很多的游戏副本,所以价格起伏才那么快。 比如之前白柳用3d投影器和手电筒过【塞壬蜡像馆】那个地图,那个地图的常规解法应该是用烈焰火把过,但白柳用几个持久性的道具很轻松地过了,并且还□□打烈焰火把这个消耗性道具的效果。 差不多的价格,玩家肯定更愿意买持久性的道具,于是烈焰火把的价格就降低,而3d投影器的价格就攀升了。 这次白柳又故技重施,为的就是【水中气泡】这一刻的价格降低,他就可以省下中间价格差的一笔钱。 白柳微笑:【我要购买一个水中气泡】 【好的,40积分,承蒙惠顾】 看到白柳准备购买水中气泡,一路从死亡喜剧分区赶到单人游戏专区的王舜困惑不解地凑近了小电视。 在确认了白柳真的买了一个水中气泡之后,王舜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他怎么又开始买水中气泡了?“ “《塞壬小镇》后面我记得几乎都是陆地追逐战,没有什么要用到水中气泡的地方啊......” 旁边也是一个跟过来的玩家有理有据地分析道:“现在白柳积分多了,而且他又不知道后面基本都是陆地追逐站,可能是买一个以防万一嘛,反正也不贵,才四十。” “他现在有六百多积分花四十给自己买个水中气泡,相当于买个保险,酒精毕竟风险还是太大了点。” 但王舜跟着白柳一路走过来,已经对白柳这人积分都花在刀刃上的风格有所了解。 之前白柳宁愿冒着风险买酒精选了一个相对高风险低投入的方案,也不愿意花更多的积分买水中气泡,选一个低风险高投入的方案。 但现在为了规避风险,反而多花50积分买个水中气泡以防万一这种做法…… 王舜莫名觉得白柳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甚至王舜有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那就是白柳现在才买水中气泡,就是他通过自己的一系列操作操控价格,为了等水中气泡降价这一刻,好买了省钱。 王舜一边想着一边喃喃地自语着。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王舜音量不低,他的自言自语被旁边那个观众玩家听到了之后。 这玩家没忍住反驳:“你该不会成了这个什么白柳的脑残粉了吧?还操控价格?......他一个新手,还没有出过游戏,我承认他玩游戏是有点东西,但操控道具价格这个,真有点太过了。” 这玩家态度有些敷衍随便:“我觉得他就是经历了这么刺激的一晚上,也被吓得不清,一看到有钱就立马买几个可以保命的道具,他之前用酒精我觉得还是赌的成分大……” 这玩家说到最后还有点瘪嘴地小声嘀咕了一声:”就是赌操作,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靠这个冲上单人分区了。“ 这玩家谈到这里神色之间有几分压不住的嫉妒,似乎觉得白柳能升到【单人游戏分区】这里,虽然动了几分脑子,但大部分还是投机取巧地赌赢了罢了。 论坛也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白柳靠酒精杀人鱼通关的事情,在一开始赞誉狂潮之后,嘲讽白柳投机取巧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和这个正在评判白柳的玩家差不多,大部分都是一副不屑又酸溜溜的,【我上我也行】的态度: 【这操作有什么,我当初也想到了,但有更稳妥的方案放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选更高风险的方案呢?】 【害,装逼怪罢了,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死亡喜剧那边的装逼怪还少吗?】 【笑死我了,还买了九瓶酒精,用了四瓶,还有五瓶放着不用来养人鱼是吗?那些吹这套操作省钱的,我给你买算算账吼,这里八十一积分,比原本的水中气泡都还要贵十一积分哦!】 【吹,有些人就闭眼吹是吧?他这个通关办法除了视觉效果好看,真的毫无卵用。】 【而且这货通关之后拿到奖励积分,二话不说立马就买了水中气泡了,还不是他妈的认怂了,觉得酒精不行还是水中气泡好,有本事继续用酒精烧啊,我看你后续上陆地了怎么烧,人鱼蜡像完全烧不动!】 被抢走晚餐的杰尔夫听到这话动了一下,低着头捂着脸,他耳边也出现了那种鱼鳃一样的纹路,杰尔夫的鱼鳃似乎是因为愤怒长开了一瞬,牙齿也变得宛如鲨鱼般尖锐细密。 但这样毛骨悚然的场景只是一瞬,当白柳看过去的时候,杰尔夫怯懦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捂着自己的脸,眼尾的余光却还诡异地停留在后视镜倒映的白柳脸上。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50%】 白柳微不可查地皱眉——这个任务怎么刚刚才涨了进度,现在又涨? 杰尔夫之前应该是确定要对安德瓦下手涨了一次,后面这一次是为什么涨? ———————— 白柳他们到了港口,下车的时候他想起司机对自己的信任度极低这件事,想到【杰尔夫的血腥密谋】里这个司机多半是参与了的,白柳还是想把司机这个重要npc的信任度刷上去。 于是他下车的时候,用答谢司机的名义又给司机递了钱,当做小费,但司机却目光沉沉地看着白柳包裹里那些没有给他的钱,最终裂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亲吻了一下白柳给他的小费,挥了挥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80%】 白柳心想这里的镇民果然是强盗属性,看到钱就眼睛放绿光。 他好像没看到司机对他兜里的钞票露出的贪婪目光,大大方方地敞开让司机看,白柳面上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微笑:“我们会的。” 围观人鱼捕捞活动的地点是在一艘巨型轮船上。 这艘巨轮在夜间缓慢驶离港口,甲板上都是沉默着来来往往的水手,而轮船下靠着的一些小船上都是那些长得像鱼一样的渔民。 白柳他们大概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上了船,下面那些在小船上的渔民就一直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在甲板上的白柳一行人。 这艘甲板上水手和地面上那些渔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最重要的就是这些水手长得像人而不是鱼,并且脸上也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花纹,身上也没有鱼腥气,就是肤色白了点,和那个据说自己得了白化病的酒店前台很像。 白柳注意观察了一下,这艘巨轮上的人其实并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捕捞要开载重量这么大一艘的轮船…太浪费了。 而且这艘船还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白柳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船吃水太深了,绝对装了什么特别沉的东西在船上。 水手们面无表情地在船上走来走去,就像是没有看到白柳他们一行人一样,偶尔白柳会发现有几个水手站在漆黑的角落里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白柳他们,然后和旁边的水手低声窃窃私语,然后露出一个满足又怪异的微笑。 船开了。 深夜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头探照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海域,除此之外都是恍若可以把这艘巨轮吞噬掉的黑暗,船的两边时不时有水波划过的声音,而巨轮上的水手们有条不紊地分配工作,船边的渔民布下渔网。 船只驶向更深不见底的夜色里。 露西披着披风站在白柳旁边,她涂满口红的嘴唇此刻也被吹得紫乌,缩在白柳身旁取暖:“怎么会这么冷,白柳,我刚刚去问了他们,他们说要捕捞人鱼就要把船开到当初捞上第一条人鱼的海域,只有从那个地方才能捕捞上人鱼,他们喊那篇海域叫做【塞壬的礼物】,好像有个传说故事。” 白柳偏过头:“塞壬的礼物?” “对。”露西把披风拢得更紧密了一些,她哆嗦着说,“天哪,这太冷了,我感觉自己在前往全是幽灵的地狱里,只有那里才会有这么冷的风。” 白柳倒是没有觉得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硬币扫了一下露西。 【npc名称:露西(异化中)】 白柳伸手去摸了一下露西的手,她的肌肤冰冷油滑,触感像刚凝固的蜡。 露西笑着看向白柳,她应该是想挤挤眉头,但是她脸上的肌肉也像是尸块一样僵硬,这让她的表情做的非常奇怪,好像毕加索抽象的人物画。 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干哑,带着莫名的热切:“你的手好温暖,我可以亲你吗?” 白柳婉拒:“不能。”他给自己找了个解释,“这里人太多了。” 露西不是被吹得冷,她是自己的体温在下降。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柳旁边的杰尔夫用一种很狂热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海域,他低声喃喃道:“对,塞壬的礼物,传说这边海域是塞壬王的馈赠,可以起死回生。” "当船只上不小心跌落在水中淹死的游人死在这片海域,塞壬王会赐予他们重生的力量,他们会变为人鱼重返人间,所以渔民才能在这里捕捞到人鱼。” 白柳心说塞壬王已经早就被捞起来在蜡像馆里放着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还能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而且正是从塞壬王被捕捞上岸开始,这片海域才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并且死去的幽灵变成人鱼重返人间,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神明赐福】的故事,这故事更像是诅咒一类的邪/教神话。 白柳在心里为这个故事补上了符合逻辑的后续——死去的人变成的人鱼被捞起来浇灌到了大理石里做成了蜡像供游人参观,还有些人鱼直接就被做成了食物,被镇子上的镇民用来吃掉了,而后来这些人鱼蜡像终于开始作怪,镇子上的游客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 这并不像是什么塞壬的礼物,倒像是一场人鱼的报复。 水手突然过来说:“我们要到塞壬的礼物海域了,请你们不要在船上乱走,否则发生了什么我们概不负责。” 说完这个水手就离开了,白柳发现所有的水手都往船的底层去了,甲板上突然空无一人。 白柳眯了眯眼睛,在船上绕了几圈,假装不经意地跟在其中一个水手的背后。 水手们都往最低舱走了,也就是仓库的地方,这些水手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的一个接着一个顺着木□□往船舱里走,然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伴随着一些低语: “我的…没问题。” “…一定要确保这些东西没问题。” “之前破了几个,不过没关系,今晚来的这四个人被吃掉之后,就有新的可以放进来了。” 这群水手似乎是在检查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然后检查完之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了。 白柳躲在角落里,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底仓装了什么很沉的东西,又沉又很重要…白柳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还不知道这些水手为什么出来捕捞都要带着这东西。 等到所有水手都走了之后,最后一个水手好像是忘记了锁上底仓,就走了。 锁就那么挂在底仓的门上,随着海浪来回摇晃,简直像是在对白柳这个玩家说,快来探索我~快来探索我~ 白柳打开门下去了,下去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狭窄的木楼梯,走起来吱呀作响,一直通往看不清楚的底仓,两边没有灯,整个结构很像一个地窖,白柳没有往下走,而是打开了手电筒想看底仓里是不是如他所想摆放的是那样东西。 他打开了手电筒之后往下一望,就算是早有预料,白柳的呼吸还是一窒。 仓库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人鱼蜡像,这些蜡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个底仓,一眼望过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全是白森森的蜡像。 而这些人鱼蜡像都不约而同地伸长脑袋仰着头,白色的双眼直视着白柳,白柳发现他站着的楼梯周围的蜡像数量明显更多。 人鱼蜡像就像是闻到腥味簇拥而来的鱼群,其中有两个已经走上了白柳所在的阶梯,被手电筒的灯光一晃,又退了下去。 但是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一个地方,仓库中无法被照亮的黑暗的地方,不断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白柳所在的楼梯渐渐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鱼蜡像,它们就像是仰着头要吃鱼饵的鱼一样,盯着白柳不放。 但白柳却并没有返程,他同样盯着这些蜡像的脸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放下手电筒,走了下去,还伸出手试图去触碰这些蜡像。 正在小电视前面看的王舜:“!!!!” 白柳左右打量了一下司机,这司机…感觉上应该也是一个怪物吧。 【警告!!玩家识别错误!该npc非怪物!不能录入怪物书!只是处于异化状态中!】 【玩家识别错误,该npc对玩家信任度急剧下降,可能对玩家做出攻击行为】 司机缓慢地撕咬了一口手上的三明治,他晃动的眼珠子看了一会儿白柳,忽然口气恶劣地道:“……你是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很恶心吗?” 白柳心说是的,但表面上急忙矢口否认:“没有。” “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怪物,呵,该死的傲慢的有钱人。”司机阴沉地说道,说完就转头过去吃东西了,不再搭理白柳的问话了。 啧,有点棘手啊。 白柳不动声色地想到,这样他获取信息的难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 而且他也不可能硬着去逼问这个司机,面板已经提示这个司机会对白柳有攻击行为。 白柳看向旁边的露西,耳语几句,哄着露西去问司机。 司机哼了一声,但还是回答了露西的问题。 “塞壬镇的景点当然和人鱼有关。” 司机笑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乱晃,你都不知道他是在看着谁对谁说话。 “我们的捕鱼可不是捕普通的鱼,是有特别的捕捞人鱼活动,都只在晚上举行。而我们的蜡像馆也不是普通的蜡像馆,我们会把捕捞上来的人鱼做成蜡像蜡像,放在蜡像馆里陈列。” “我们当初捕捞到的第一具人鱼骸骨就放在蜡像馆里。” “捕捞人鱼活动?”白柳问道,“你们真的捕捞到了人鱼?” 司机没搭理白柳。 露西又问了一遍之后,司机才回答。 司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是的,虽然除了第一具是非常美丽的人鱼之外,后来捕捞上来的都是一些劣质低等、形态不完整的人鱼,但的确是人鱼。” 安德烈忽然鄙夷地哼了一声:“噱头罢了,你们不会真的有人信吧?” 杰尔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把嘴闭上了,估计是因为今天早上刚被安德烈揍了所以不敢出声反驳。 但露西就不一样了,她用一种很不满的眼神看着安德烈,大声说:“我就相信!白柳你呢?”她说着还转头气冲冲地看向白柳。 “眼见为实。”白柳淡淡道,“晚上看了捕鱼活动就知道了。” 安德烈不会怼露西,但对白柳却是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嘲笑回去:“希望有些人晚上不要借着看捕鱼活动,大哭临阵脱逃就好了。” 他说着说着,脸上显露出一个恶趣味十足的邪笑,眼神从白柳身上掠过,“要是你大喊大叫地从船板上掉下去,被这些渔民当成/人鱼捕捞起来做成蜡像,我们可是绝对不会救你的。” 安德烈一边假惺惺地耸肩,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白柳落水的样子。 白柳想起了他和这个安德烈晚上还有一个尚未履行的赌约。 他是今早从露西口中套出来这个赌约的具体内容的。 安德烈和白柳要租两艘独木舟在夜晚的塞壬海面上漂流过夜,谁先受不了返航谁就是懦夫,谁就不配拥有露西。 露西本人是不想有这个赌约的,但奈何白柳扮演的这个角色头铁,一定要来。 在以【人鱼】为核心的恐怖游戏中,深夜的海面无疑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白柳绝不会让自己还不清楚具体情况的时候和一个头脑发达并且明显对他不怀好意的人去这种地方的。他 毫不怀疑安德烈如果在海面上遇到了他的船会把他的船掀翻,让他葬身大海。 白柳不会水。 某种程度上,人鱼塞壬海妖什么的东西,对白柳来说,远没有海水本身来得可怕。 非必要情况白柳是不会接近海域的。 白柳的神色出卖了他对这个所谓的赌约活动的排斥。 安德烈放肆地嘲弄大笑:“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大少爷,除了钱你还有什么比我好的?连海上都不敢去。” 白柳真情实感地愉悦点头:“我除了有钱一无是处。” 但是有钱就足够让他觉得满足了,就算是虚拟设定的钱币他也很快乐。 安德烈:“……” 这人为什么一副受到了夸赞的表情? 安德烈嗤道:“那你不去是要放弃露西的意思吗?” 白柳刚想和安德烈摊牌说他不想去这个作死活动,他胸前的硬币一震动,跳出一个任务提示: 【触发支线任务【真爱之船】,请玩家白柳在离开塞壬镇之前完成赌约,在赌约中赢过安德烈,积分奖励100】 白柳:“……” 积分奖励居然有一百这么多! 对金钱的渴望瞬间战胜了对水的恐惧,白柳冷静地回答:“不,我去,我还一定要赢过你。” 露西感动地抱住了白柳:“哦,宝贝,你回来之后我们一定要住在一起,度过一个愉悦的夜晚。” 白柳默默地把露西的手拿开。 司机转头:“你们白天先去看看我们的蜡像馆吧,要晚上才有捕捞人鱼的活动。” 一行人都说了好。 司机开着车七弯八拐地从一个海滩后面绕了过去。 白柳在那个海滩上看到了很多晒干的残骸。 司机说这就是捕捞人鱼的地方,那些残骸都是捕捞上来的支离破碎的人鱼残骸,有些实在是太碎了就被丢弃在沙滩上。 白柳的确看到了沙滩上有很多硕大的鱼尾骨头和一些白森森的头颅骨,这些东西在沙滩上凌乱地散落着,旁边还有几张正在晾晒的网。 有渔民出来收拾这些骨头和网,抬头和白柳他们对视。之前夜里白柳还没注意到这些镇民的长相,现在白天看了…… 这些镇民的长相非常奇异,和司机有种诡异的相似感,但比司机还要猎奇非人。 他们的眼白很白,白到不正常的地步,瞳仁却只有黄豆那么大小的一点在眼眶里漫无目的地乱晃着。 眼间距很宽,眼睛好像是长在耳朵旁边一样位于脸的两侧,很像白柳印象中的鲶鱼。 他们眼周还有灰黑色的大理石花纹,从眼周一直弥漫到脖子上,在阳光下行走起来的动作也是迟缓无比的,脚背在沙滩上好像在发/痒一样反复地摩擦。 537、女巫审判(日+269)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npc名称:安德烈(精神值下降, 异化中)】 安德烈此时似乎胃口大开,对着酒店的自助早餐大盘大盘地吃,好像是直接往嗓子眼里倾倒一般。 这家酒店因为靠海, 早餐大部分都是煎煮烹炸的各种鱼类,鱼汤油光水滑, 鱼排炸得金黄酥脆,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的样子。 白柳却闻到一股像是腐烂鱼尾的刺鼻鱼腥味, 就像是他在菜市场那些鱼贩子丢鱼的垃圾场闻到的苍蝇环绕的死鱼味道,他一靠近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鱼肴就开始作呕,更不要说下咽了。 但无论是杰尔夫还是露西都露出了这些东西很香的表情。 白柳拿出硬币一扫,果不其然,这两人也显示【异化中】,应该是房间里的人鱼雕像有关系。 安德烈更不用说了, 他吃的样子都让白柳有些不适了。安德烈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湿/滑黝/黑的鱼尾在他嘴边随着咀嚼拍打着他的嘴廓,常常是嘴里的还没吃完, 就用叉子叉住下一条往嘴里送。 露西用刀叉切着鱼排, 略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柳:“你不吃吗?宝贝!这里的鱼排真的非常美味, 我就算要节食都控制不住吃了两条呢!” “你真的找了一家相当不错的海滨酒店!”说着,露西就要凑过来吻他。 但白柳被露西嘴里浓烈的鱼腥味呛了一下, 下意识推开了对方, 想想还是拉开了露西面前的盘子,假装正经说道:“宝贝,你现在身材刚好, 我可不允许你为了一条鱼而失去你的美丽,我们吃点素菜吧,这里的鱼排也就那样。” 露西被哄得心花怒放, 她虽然还是对鱼排恋恋不舍,但也顺从地吃了不少素菜沙拉。 白柳又假装顺便地给杰尔夫和安德烈装了不少沙拉,让他们吃。 杰尔夫吃的有点魂不守舍的。 倒是安德烈看白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嘲弄道:“不会是我们的富豪缺钱了吧?来之前说大话我们来这里吃住全包,现在连一块鱼排都舍不得让我们吃。” “露西,瞧瞧,这就是你吝啬的男友!” 露西立马生气地咒骂:“安德烈!如果不是白柳,你以为你能来这种酒店吃这种高档鱼排吗?你连住都住不进来!你看看你自己吃了多少,如果白柳不给你买单,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酒店!” “露西!”安德烈咆哮起来,但露西仰着头寸步不让地瞪着安德烈。 安德烈拿自己喜欢的女人没办法,转头就准备把怒气全撒在了白柳的头上。 在露西的尖叫声中,眼看着安德烈宽大的手掌一张开就要把白柳的后领子提起来,白柳仍然不紧不慢地擦了一下嘴巴,看向安德烈,微笑道:“如果你还想让我给你买单的话,就最好别碰我。” 安德烈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中,他的鼻孔像牛一样扩大收缩喷出暴怒的呼吸。 他双目赤红地看着白柳,凶神恶煞地威胁道:“等到了晚上我们打赌的内容你做不到的话,我一定要你这个短几把的连女人都上不了的废物好看!” 安德烈双目里全是血丝,似乎已经被直冲脑门的怒气涨晕了头脑,但又不能拿白柳怎么样,毕竟他还指望白柳给他买单。 正巧这个时候一朵西兰花从正在低头进食的杰尔夫盘子里不小心滚了出来,滚到了安德烈的鞋上。 安德烈好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然后又被扎破的气球,他在杰尔夫嘴里的抱歉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反手就是一掌扇在杰尔夫的后脑勺上,直接把杰尔夫打得头磕在了盘子上,把早上吃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你弄脏了我的鞋子!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安德烈看见杰尔夫呕吐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又给了杰尔夫一脚。 在杰尔夫裤子上把自己鞋子上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油渍擦干净之后,安德烈又说了一句:“我不和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计较,擦干净了,给我滚吧。” 露西把头晕眼花的杰尔夫扶起来,她对着安德烈歇斯里地大声吼叫起来:“你适可而止安德烈!你对杰尔夫太过分了!” 白柳没有管争吵的两人,他的目光凝聚在杰尔夫的呕吐物上,外壳金黄的鱼排,被杰尔夫咀嚼吐出来之后,断面竟然是宛如死鱼般的青黑色,上面还沾着像是蠕动的腐生虫类一般的东西。 这种腐烂的死鱼,人根本不能吃,菜市场的鱼贩子会用这种死鱼来喂大型鱼类。 白柳还记得有鱼贩子和他说过,越大型的腐生鱼类,就越喜欢吃死鱼。 司机在白柳早餐过后就来接白柳他们了。 【主线任务:游览塞壬蜡像馆,奖励积分50】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奖励积分50】 塞壬博物馆和人鱼捕捞大会,这听起来像是两个景点。 白柳沉吟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问一下司机这两个到底是什么,杰尔夫突然窜来上挡在了白柳和司机之间,低着头不说话,苍白瘦削的脸颊凹陷,嘴边还有被安德烈击打出的血渍,牙关紧咬,微微颤抖。 白柳挑眉,杰尔夫从昨天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竭力避免他和司机接触。 这不太正常。 白柳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他心口那块硬币。 硬币在他的指背上来回地翻转,这是白柳思考事情的一个常用姿势,金钱在他手中被掌控的感觉,哪怕是一块钱也会使他感到冷静和愉悦。 在没有其他信息的前提下,白柳揣测杰尔夫的目标应该是安德烈,安德烈可以和司机接触很正常,毕竟司机要找下手的机会,而露西是个很好糊弄的角色,没必要那么刻意地去隔绝。 杰尔夫隔绝自己和司机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白柳思考了一下,应该是钱。 杰尔夫看穿着打扮和被安德烈校园暴力的日常,明显不像是一个有钱的角色。 安德烈也很欺软怕硬,对有钱的白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而对杰尔夫则是动则打骂,从这点上来看,杰尔夫的家庭情况应该比不上自己,甚至比不上安德烈。 而昨晚杰尔夫给了司机看起来是一笔数目不菲的钱,白柳有理由怀疑,杰尔夫是拿了自己让他雇司机和游客的钱,来雇佣司机报复安德烈,所以才一直很心虚地不让司机和自己接触。 但昨晚杰尔夫已经付给了这个司机一笔钱,按理来说这笔交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明面上司机和游客的工作也执行得很好,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怀疑。 通常来讲,杰尔夫应该松一口气,而没必要那么处心积虑地隔绝他和这个司机,这反而会引起自己的怀疑。 这种心虚谨慎的表现可不太像事情还没落实的样子。 但也有可能只是杰尔夫谨慎胆小,做事不成功不放松警惕,毕竟杰尔夫的支线剧情叫【血腥密谋】,这种一听就要杀人的密谋,小心一点白柳也完全可以理解。 就是不知道杰尔夫要选在什么时候对安德烈下手了,不过目前白柳还是想把主要精力放在主线任务上。 白柳和司机搭话:“司机,塞壬镇有什么景点吗?” “景点吗?”司机想了想,说道,“我们这里来的游客,必看的是夜间捕鱼和博物馆。” 听了这回答,白柳心道一声果然,他眉梢一扬:“捕鱼和蜡像馆有什么特色吗?” “当然有啊,我们可是塞壬镇。”司机转头过来。白柳第一次在车上正面近距离看到这个司机的模样,就算是对恐怖画面的抵抗能力高如白柳,也不由得神色一顿。 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惊异。 这司机的长相太奇怪了。 这人眼白的部分非常多,多到眼珠子只有一个苍蝇般大小。在他眼白当中随着说话,眼珠在到处不安地晃动,好像是他无法掌控这快要消失逃脱出他眼中的眼珠一样。 这司机皮肤苍白到不透明的地步,像一块劣质的蜡。 他一边说一边开车还在一边咬手上的鱼排三明治。 鱼排被咬开的横截面是那种腐质的绿黑色,就好像是发霉的鱼做的一样,但司机却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牙齿都沾染上了绿黑的颜色,对着白柳露出一个弧度大到有些不正常的笑来。 白柳表情淡淡的:“他们就是在捕捞人鱼。” 隔了很久很久,海面下缓缓浮上一张巨网,巨网里是零碎的残肢和鱼尾,十几条人鱼七零八碎的陷在网里,都是死亡状态了,鱼尾烂烂的黏在往上。 这十几条人鱼好似垃圾堆里的玩偶,在网中扭曲成某种姿态,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船上的人,脸上还带着或狰狞或惊恐的表情,身上全是被撕咬的痕迹,像是被某种凶猛的深海鱼类咬死丢进网里一般。 白柳在探照灯的灯光下看着这些稀碎的【人鱼】的脸部,呼吸缓缓放轻。 这些人鱼的脸长得和报纸上失踪的那十二个游客,一模一样。 船上的水手在欢欣地窃窃私语: “他们会被做成蜡像送进蜡像馆里…” “但是蜡像馆今晚只会有四个蜡像出来啊,因为只来了四个游客,打捞上来多余的那些人鱼怎么办?” “先放在底仓吧,可以先给我们解解馋……” 捕捞上来的人鱼很快就被送进了后方,不知道运送到了什么地方去。 白柳他们这三个游客可以吃一些随着人鱼被捕捞上来的新鲜普通海鱼,很快这些海鱼就被做好送到了白柳的面前。 这些海鱼似乎也沾染上了人鱼的味道,被烹调出来味道格外诡异。 除了白柳之外的三个人正在对着被端出来的鱼肉吮/吸手指疯狂地大快朵颐。 鱼类被做成的刺身鱼排推到中央,湿漉漉的鱼头被露西捧着咀嚼,露西吃得很快,连自己颊边的发丝都被吃进去了。 露西把沾染了油的发丝从嘴巴里拨弄出来,对着白柳微笑:“白柳,你怎么不过来吃,今晚的鱼真的很新鲜。” 露西手里的鱼头的白色小眼珠死不瞑目地看着白柳。 安德烈手里咬着一条鱼尾巴,牙齿尖利地咔嚓咔嚓,他已经变得非常像鱼了,眼睛从正面看几乎已经看不到了,位于脸的两方,鼻子完全瘪下去,过宽的嘴角有腥臭的诞液流下。 杰尔夫用叉子切开鱼肥美的腹部,他好似还可以勉强维持理智,但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往嘴里机械地塞着鱼肉。 水手盯着看着白柳,他们把装满海鱼肉的碟子强硬地放在白柳面前,露出古怪的微笑:“不吃新鲜鱼肉,是白来这一趟了哦,白先生。” 白柳很想拒绝,但他面前的面板又一次弹出了指示: 【任务提示:不食用水手赠送的鱼肉,捕捞围观活动视为失败】 白柳沉静了两秒,吃了一块。 这个海鱼肉入口是一种很奇异的酸腐味,但当肉划过喉咙之后,又变成一种正常海鱼肉的鲜甜。 白柳面前所有的鱼肉都变得变得开始具有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就算是白柳这种一向口腹之欲不重的人,对着满桌的鱼肉也有种控制不住想要胡吃海塞的冲动。 水手见他吃了,满意地离开了。 白柳竭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不去看桌子上那些鱼肉,起身站在海边吹着海风,低头嗅闻自己心口那枚硬币的金属气息。 钱币的味道使白柳冷静。 他大概能推理出来一些事情了。 塞壬王被打捞起来之后,陷入了沉睡,失去了对这片海域的某种能力,导致这片海域里死掉的人会变成/人鱼,死而复生,重返人间,这其实是一个传说故事,但刚刚那十二个游客的人鱼尸体,验证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这里死掉的人,的确可以变成/人鱼。 但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偏远的一小片海域里,为什么能产出这么多死人化成的人鱼,放满了整个蜡像馆都还不够?这片海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人。 当白柳看到那十二个被打捞上来的游客人鱼的时候,他终于懂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能产出这么多人鱼。 因为这是一片抛尸地。 那些失踪的游客的尸体估计都被抛到了这个海域,然后再被这些水手打捞起来当成某种大型鱼类,做成/人鱼浇灌成蜡像。 但就是不知道那些游客是被谁杀的了…. 白柳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这是个抢劫成性的镇子,这个镇子里失踪的游客大部分都有财物损失,白柳从报纸上那些数量惊人的抢劫失踪案里可以窥见,塞壬镇并不是一个民风很纯朴的地方。 这个镇子与其说是靠着旅游业富起来的,不如说是靠着旅游业附带的抢劫业富起来的。 还有比远道而来的游客更肥的羔羊吗? 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地方,死了这么多游客,白柳倾向于是游客被抢劫暗杀然后抛尸到这个地方,当然也不排除是人鱼上岸猎杀。 但从人鱼畏惧强光的习性来看,估计是很难在白天上岸猎杀游客,而夜晚,在塞壬镇的旅游热门季节,这些人鱼全都是要被捕捞的起来,供给游人观看的,人鱼杀人的概率不大….. 等等,白柳猛得串联起来—— 人鱼捕捞活动,是要这里有人死在这个海域里,才能捞起来人鱼,这里没有死人就不会有人鱼。 比如白柳他们这次捕捞活动,捞起来的就是上一次失踪的游客….. 这个镇子的居民,说不定是故意杀人,抛尸然后养成/人鱼,然后弄成/人鱼捕捞的噱头,用来做成旅游业来吸引更多的游客,便于他们更方便地抢劫。 难怪那个守馆人说没有游客就没有人鱼捕捞活动,这些捕捞上来的人鱼全是死掉的游客。 538、女巫审判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在小电视面前的观众:“........” 你在上船前做了什么!为什么安德烈突然就死了! 王舜看着被吃掉的安德烈简直好奇地抓心挠肝, 他从没有见过渔民自己去吃安德烈的,很不得抓住白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这人有弄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骚操作: “他在上船之前搞了什么骚操作!” 旁边那个玩家也同样好奇的不行,闭上眼睛冥思苦想:“等等!我回想一下啊!就是正常的流程啊, 坐司机的车来这里,他付给司机钱, 然后上船,司机说会给他们准备晚上打赌的场地和道具........!” 刚刚要走的几个玩家都留了下来, 人群又簇拥了过来,有人喊着: “有人是游戏系统会员可以看视频回放,看看他做了什么吗?我不是会员看不了游戏视频回放。” “我是我是!我放一下!我投影出来大家都过来看吧!” “emmm感觉就是正常的游戏过程啊?为什么啊!这个白柳的幸运值只有0,也不可能是因为运气好出现渔民主动去咬安德烈的情况。”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艹,发到游戏论坛求助一下吧,我看了三遍都没有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布置, 真是神了。” ———————— 【游戏论坛——求助!有人知道这种人鱼吃安德烈的情况要怎么才能打出来吗?】 1l:今天看到了一个玩家巨神奇的玩法,《塞壬小镇》很多人都玩过吧,有人打【真爱之船】的时候, 能打出人鱼吃安德烈的这种支线吗?!我第一次看到(附上白柳的游戏视频) 2l: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 这怎么打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发展, 怪物主动帮玩家吃安德烈完成任务?这是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吗? 3l:这玩家幸运值很高吧, 幸运值很高有时候就会打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走向 楼主回复3l:不,他幸运值是0, 很倒霉, 纯新人抽到的第一个副本就是塞壬小镇,然后怪物书还抽出了游走npc,肉眼可见的倒霉, 然后突然打出了这个走向........我看不懂了 4l:这新人........有点彪悍啊........不过他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5l(牧四诚):打出了支线就能做到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个支线完成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司机会主动下海潜伏等待时机屠杀安德烈,杀死安德烈过程中散发的血腥味会吸引渔民进一步吃掉安德烈。 不过打出这个支线需要留宿的第一晚上控制人鱼雕塑后出门发现杰尔夫的密谋, 并且还要不被杰尔夫发现你发现了他的密谋,不然会被暗杀。 这个玩家是纯新人吗?第一次就能打出这个支线的效果,有点厉害,我之前都没打出来,靠技能硬刚过的这里,是后来复盘的时候发现这里可能还有一条支线没打。 6l:靠!!!!牧神!!前排合影!! 7l:大神显灵!保佑我这次困难游戏副本一次过! 8l:牧神夸厉害的新人!我要去看!楼主快说新人在什么区!我要强势围观! 9l:我也要! —————— “我还是很好奇他怎么把【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推上八十的,明明在车上的时候,这条线的完成进度都只有百分之五十,怎么突然飙升到百分之八十了?” 王舜疑惑地反问,作为一个云玩家,如何推支线这些信息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王舜拿出自己的游戏管理器,在论坛里问牧神。 牧神在论坛里回复了王舜:【他多给了司机一次钱】 【之前杰尔夫已经一次性结清了司机开车和导游的费用,按理来说,玩家是不需要再付司机任何费用的,但是这个新人又给了一次,而且是一笔不菲的小费】 王舜恍然回想起了这里,对,按理来说白柳不用给了,但是这人又给了一次。 【而且你们注意看视频,他让司机看到了自己包里还有很多钱】 【塞壬小镇的镇民是强盗设定,过度的金钱必然会诱发司机来对他们下手抢劫杀人,但同时,司机身上还有一个杀死安德烈的支线附加,在支线附加下他一定会先杀安德烈】 【推支线到百分之八十以需要让司机知道你身上有昂贵的财物,他就会为了抢钱跟踪你,然后在海面上先杀死,要杀死你的安德烈你】 王舜一边念叨牧神的回复一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但他沉思一会儿,又陷入了新的苦恼。 王舜边想边打字:【牧神,但是这样,司机杀死安德烈之后,不就立马会回来抢劫玩家了吗?】 牧四诚:【是的,所以玩家要快点躲进可以驱逐鱼群的水中气泡才行】 【司机能杀死安德烈是靠偷袭,单纯战斗力还是不如安德烈的,安德烈才是这一关的大boss,安德烈是能突破水中气泡这个道具的。】 【但安德烈死了,水中气泡就足够对付司机和其他人鱼了,触发了支线之后,真爱之船这个任务的难度算是降低了很多,很好过】 王舜一边刷着论坛,一边皱眉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你们看到牧神的回复了吗?他说这些人鱼马上吃完安德烈就会转头来攻击玩家了。” “看到了。”那个和王舜一直坚守在白柳小电视前的观众此刻真是唏嘘无比,他看着缩在船上的白柳还有些涣散的双眸,长叹一声,“牧神都夸厉害的新人,真的可惜了,要不是他乱花积分买那么多酒精,现在买一个水中气泡就能通关了。” 王舜也有点无可奈何:“诶,难度都降低成这样了,居然卡在这种地方!” 不光他一个人有这种无奈,因为牧神而前来围观的很多玩家都有。 他们看到白柳缩在被子里打瞌睡,人鱼把安德烈咬噬殆尽,转头就往白柳的小船扑过来。 而白柳好似一无所觉,缩在被子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任由这些人鱼划出水声,无声无息地向他靠近。 这场面看得一众玩家不知道该说什么,纷纷无语凝噎。 五百多积分,这对白柳一个纯新人来说,已经相当高了。 过于惹眼必然就会招人妒忌,其他底层玩家玩一场《塞壬小镇》,不仅要担惊受怕险中求生,最后扣除道具费用勉强能拿个一两百积分的时候,白柳就已经能用几十积分的道具轻松□□打怪物了,还能收益几百积分。 节目的效果和通关的性价比都高到不可思议,以王舜的眼光来看,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噩梦新星榜上必有白柳的位置。 不过王舜也很好奇白柳多买的那几桶酒精用来干嘛。 王舜觉得白柳是那种不会乱花一个积分的玩家,但这闲置5桶酒精和购买水中气泡的操作,他实在是看不懂。 按照流程,接下来玩家就要上岸了,岸上都是人鱼蜡像,酒精根本烧不了,而酒精燃烧发出的光的亮度也到不了强光的程度,而人鱼蜡像畏惧的是强光...... 王舜看着白柳上升到单人游戏分区的小电视屏幕,陷入了思索。 白柳所在的这个单人游戏分区,比之前宛如八十年代录像厅的死亡喜剧专区的大多了。 单人游戏分区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大游戏厅,里面划分出了不同的推荐位专区。 而白柳目前所在的是【系统推荐】这专区域里。 【系统推荐】这个区域的在单人游戏分区大厅的入口处,观众流量相当不错,上去的条件相对来说比较宽松,所以竞争一直都很激烈。 一般都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老玩家在进入游戏之后,靠着自身上一轮游戏的积累观众,在下一轮的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拱上这个推广位。 这个推广位算是一个很标准的跳板推广位,人流量可以,位置不错,登上的条件不苛刻,只要玩家发挥得好,就能去更高的推广位,因此也算是半个兵家必争之地。 这个推广位一般也是老玩家靠粉丝打擂台的地方,为了上这个位置,很多中下层的玩家都会撕逼撕得鸡飞狗跳的,新人很少有能上去的。 白柳一介纯新人拿到这个位置,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也吸引了不少观众好奇的目光,在加上论坛还在撕逼他之前操作的加持,不断有人过来围观这个游戏脑回路清奇的新人玩家。 王舜还在思考的时候,他背后的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游戏内的每一个玩家的小电视的观赏区域是可以无限扩容的空间,可以容纳无数玩家,从外界看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块地方,但当你身处里面的时候,你会发现里面能容纳下成千上万的观众。 539、女巫审判(日+270)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杰尔夫更是一早上都在打瞌睡, 眼下也挂了黑眼圈,皮肤泛着青灰色,眼眶凹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 他感觉安德烈的瞳孔比昨日缩小了一些,整个人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神经质的焦躁气息, 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鱼腥味。 白柳拿出硬币对着安德烈扫了一下。 【npc名称:安德烈(精神值下降,异化中)】 安德烈此时似乎胃口大开, 对着酒店的自助早餐大盘大盘地吃,好像是直接往嗓子眼里倾倒一般。 这家酒店因为靠海,早餐大部分都是煎煮烹炸的各种鱼类,鱼汤油光水滑,鱼排炸得金黄酥脆,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的样子。 白柳却闻到一股像是腐烂鱼尾的刺鼻鱼腥味, 就像是他在菜市场那些鱼贩子丢鱼的垃圾场闻到的苍蝇环绕的死鱼味道,他一靠近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鱼肴就开始作呕,更不要说下咽了。 但无论是杰尔夫还是露西都露出了这些东西很香的表情。 白柳拿出硬币一扫, 果不其然, 这两人也显示【异化中】, 应该是房间里的人鱼雕像有关系。 安德烈更不用说了,他吃的样子都让白柳有些不适了。安德烈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湿/滑黝/黑的鱼尾在他嘴边随着咀嚼拍打着他的嘴廓, 常常是嘴里的还没吃完,就用叉子叉住下一条往嘴里送。 露西用刀叉切着鱼排,略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柳:“你不吃吗?宝贝!这里的鱼排真的非常美味, 我就算要节食都控制不住吃了两条呢!” “你真的找了一家相当不错的海滨酒店!”说着,露西就要凑过来吻他。 但白柳被露西嘴里浓烈的鱼腥味呛了一下,下意识推开了对方, 想想还是拉开了露西面前的盘子,假装正经说道:“宝贝,你现在身材刚好,我可不允许你为了一条鱼而失去你的美丽,我们吃点素菜吧,这里的鱼排也就那样。” 露西被哄得心花怒放,她虽然还是对鱼排恋恋不舍,但也顺从地吃了不少素菜沙拉。 白柳又假装顺便地给杰尔夫和安德烈装了不少沙拉,让他们吃。 杰尔夫吃的有点魂不守舍的。 倒是安德烈看白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嘲弄道:“不会是我们的富豪缺钱了吧?来之前说大话我们来这里吃住全包,现在连一块鱼排都舍不得让我们吃。” “露西,瞧瞧,这就是你吝啬的男友!” 露西立马生气地咒骂:“安德烈!如果不是白柳,你以为你能来这种酒店吃这种高档鱼排吗?你连住都住不进来!你看看你自己吃了多少,如果白柳不给你买单,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酒店!” “露西!”安德烈咆哮起来,但露西仰着头寸步不让地瞪着安德烈。 安德烈拿自己喜欢的女人没办法,转头就准备把怒气全撒在了白柳的头上。 在露西的尖叫声中,眼看着安德烈宽大的手掌一张开就要把白柳的后领子提起来,白柳仍然不紧不慢地擦了一下嘴巴,看向安德烈,微笑道:“如果你还想让我给你买单的话,就最好别碰我。” 安德烈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中,他的鼻孔像牛一样扩大收缩喷出暴怒的呼吸。 他双目赤红地看着白柳,凶神恶煞地威胁道:“等到了晚上我们打赌的内容你做不到的话,我一定要你这个短几把的连女人都上不了的废物好看!” 安德烈双目里全是血丝,似乎已经被直冲脑门的怒气涨晕了头脑,但又不能拿白柳怎么样,毕竟他还指望白柳给他买单。 正巧这个时候一朵西兰花从正在低头进食的杰尔夫盘子里不小心滚了出来,滚到了安德烈的鞋上。 安德烈好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然后又被扎破的气球,他在杰尔夫嘴里的抱歉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反手就是一掌扇在杰尔夫的后脑勺上,直接把杰尔夫打得头磕在了盘子上,把早上吃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你弄脏了我的鞋子!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安德烈看见杰尔夫呕吐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又给了杰尔夫一脚。 在杰尔夫裤子上把自己鞋子上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油渍擦干净之后,安德烈又说了一句:“我不和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计较,擦干净了,给我滚吧。” 露西把头晕眼花的杰尔夫扶起来,她对着安德烈歇斯里地大声吼叫起来:“你适可而止安德烈!你对杰尔夫太过分了!” 白柳没有管争吵的两人,他的目光凝聚在杰尔夫的呕吐物上,外壳金黄的鱼排,被杰尔夫咀嚼吐出来之后,断面竟然是宛如死鱼般的青黑色,上面还沾着像是蠕动的腐生虫类一般的东西。 这种腐烂的死鱼,人根本不能吃,菜市场的鱼贩子会用这种死鱼来喂大型鱼类。 白柳还记得有鱼贩子和他说过,越大型的腐生鱼类,就越喜欢吃死鱼。 司机在白柳早餐过后就来接白柳他们了。 【主线任务:游览塞壬蜡像馆,奖励积分50】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奖励积分50】 塞壬博物馆和人鱼捕捞大会,这听起来像是两个景点。 白柳沉吟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问一下司机这两个到底是什么,杰尔夫突然窜来上挡在了白柳和司机之间,低着头不说话,苍白瘦削的脸颊凹陷,嘴边还有被安德烈击打出的血渍,牙关紧咬,微微颤抖。 白柳挑眉,杰尔夫从昨天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竭力避免他和司机接触。 这不太正常。 白柳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他心口那块硬币。 硬币在他的指背上来回地翻转,这是白柳思考事情的一个常用姿势,金钱在他手中被掌控的感觉,哪怕是一块钱也会使他感到冷静和愉悦。 在没有其他信息的前提下,白柳揣测杰尔夫的目标应该是安德烈,安德烈可以和司机接触很正常,毕竟司机要找下手的机会,而露西是个很好糊弄的角色,没必要那么刻意地去隔绝。 杰尔夫隔绝自己和司机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白柳思考了一下,应该是钱。 杰尔夫看穿着打扮和被安德烈校园暴力的日常,明显不像是一个有钱的角色。 安德烈也很欺软怕硬,对有钱的白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而对杰尔夫则是动则打骂,从这点上来看,杰尔夫的家庭情况应该比不上自己,甚至比不上安德烈。 而昨晚杰尔夫给了司机看起来是一笔数目不菲的钱,白柳有理由怀疑,杰尔夫是拿了自己让他雇司机和游客的钱,来雇佣司机报复安德烈,所以才一直很心虚地不让司机和自己接触。 但昨晚杰尔夫已经付给了这个司机一笔钱,按理来说这笔交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明面上司机和游客的工作也执行得很好,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怀疑。 通常来讲,杰尔夫应该松一口气,而没必要那么处心积虑地隔绝他和这个司机,这反而会引起自己的怀疑。 这种心虚谨慎的表现可不太像事情还没落实的样子。 但也有可能只是杰尔夫谨慎胆小,做事不成功不放松警惕,毕竟杰尔夫的支线剧情叫【血腥密谋】,这种一听就要杀人的密谋,小心一点白柳也完全可以理解。 就是不知道杰尔夫要选在什么时候对安德烈下手了,不过目前白柳还是想把主要精力放在主线任务上。 白柳和司机搭话:“司机,塞壬镇有什么景点吗?” “景点吗?”司机想了想,说道,“我们这里来的游客,必看的是夜间捕鱼和博物馆。” 听了这回答,白柳心道一声果然,他眉梢一扬:“捕鱼和蜡像馆有什么特色吗?” “当然有啊,我们可是塞壬镇。”司机转头过来。白柳第一次在车上正面近距离看到这个司机的模样,就算是对恐怖画面的抵抗能力高如白柳,也不由得神色一顿。 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惊异。 这司机的长相太奇怪了。 这人眼白的部分非常多,多到眼珠子只有一个苍蝇般大小。在他眼白当中随着说话,眼珠在到处不安地晃动,好像是他无法掌控这快要消失逃脱出他眼中的眼珠一样。 这司机皮肤苍白到不透明的地步,像一块劣质的蜡。 他一边说一边开车还在一边咬手上的鱼排三明治。 鱼排被咬开的横截面是那种腐质的绿黑色,就好像是发霉的鱼做的一样,但司机却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牙齿都沾染上了绿黑的颜色,对着白柳露出一个弧度大到有些不正常的笑来。 虽然门已经被反锁了,但门把手在门外的人鱼蜡像的大力拧动下,发出格拉格拉脆弱的金属断裂声,听起来很快就要被报废。 这个东西似乎是想进来,它死白的眼睛在白柳的房间内搜寻了一圈,似乎是发现了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似乎是离开了白柳的门前,门把手也没动了,房间外变得寂静又悄无声息,对方好似离开了一般。 但白柳依旧屏住了呼吸,他记得这玩意儿移动的时候会发出那种很沉闷的滑动响声,没有这声音就不对。 这人鱼蜡像根本没走,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蜡像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心地善良的,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那就是有解的,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蜡像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蜡像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蜡像动了,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蜡像没有直视他们,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蜡像,直视他们,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蜡像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蜡像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蜡像就不动了。 但显然白柳保持清醒并不是什么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条件,因为门外的人鱼蜡像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 游戏不会有不能破的局面,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东西。 不是房间内的东西,不是酒店内的东西,一定是白柳带来的东西,因为酒店和房间的东西并不能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之前这蜡像可以自由从杰尔夫房间内出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 镜子…水…睡觉….直视! 白柳知道是什么了。 白柳猛得站了起来,他拉开门双目直视人鱼蜡像。 门外的蜡像已经近到从白柳的视角看过去,这个毫无生气的人鱼蜡像的面目好似贴在白柳的鼻尖一般,它的手掌还放在白柳的门把手上,纯白无珠的眼睛在透过猫眼往右下角看着——那是白柳躲藏的位置。 难怪这东西一定要进来,它应该是看到了藏在门背后右下角的白柳了。 它的行动停住了,它的鱼尾已经碰到了白柳的脚尖,在踏入白柳的房间的最后一刻,在白柳门前静止不动了。 白柳松了一口气,果然没错,让这玩意儿保持不动的弱点就是人眼直视。 白柳小电视前面的一众群众都惊呆了。 “我/操!!他怎么想到的!!刚刚拉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 “一般新人玩家根本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拉开门,只敢隔着猫眼直视,那还是必死无疑的,因为那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这种镜像看,人鱼蜡像的移动只会受到部分限制,足够破门而入的。” “沃日,他刚刚和人鱼蜡像对视的时候,我起鸡皮疙瘩了!” “他叫什么名字,好牛逼啊这新人….” 人群渐渐聚拢在白柳的小电视周围。 【168人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达成新手百人斩成就】 【102人点赞了白柳的小电视,143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3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积分】 小电视里白柳的表情依旧淡然镇定,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推断出【人眼】看到就会限制人鱼蜡像移动这个弱点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为白柳睡觉之后,这些蜡像就开始移动了,而醒来之后,这些蜡像瞬间就停下了,他睡觉前后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说明【人的视线】是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的。 但这里有一个陷阱——那就是隔着镜像类物品看着这种东西,只会削弱部分人鱼蜡像的移动速度,必须要直视才能彻底停止人鱼蜡像的移动。 因为在人眼直视下,还可以移动的蜡像还有两种,酒店门口的喷泉蜡像和房间内的镜子人鱼蜡像。 酒店门外喷泉池的人鱼蜡像看着水里,那么人就在隔着水【直视】人鱼蜡像,人鱼蜡像虽然被限制了,不能飞快地移动,还是可以缓慢移动甚至转动的,所以才会在门口缓慢地转动。 而房间里的人鱼蜡像中,镜子人鱼是移动的最快的,也是因为镜子人鱼看着镜子内,人隔着镜子【直视】蜡像,给出的限制力是有限的,所以镜子人鱼才跑得最快。 而刚才的人鱼是隔着猫眼看白柳,所以是可以移动的,而白柳如果只是单单地隔着猫眼直视人鱼蜡像,虽然会有一定限制,但人鱼蜡像应该还是可以移动的。 这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绝对是不足以限制人鱼移动破门而入,如果让它进来了,玩家被压在门下,失去了【人眼直视】这个条件,玩家很快就会凉。 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能有拉开门正视人鱼蜡像的新人玩家的确是极少数。 大部分的玩家都慌了,就算是推断出【人眼直视】这个条件,也没有勇气去验证,只有白柳这个要钱不要命的,才有这种就算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推论是对的,但依旧理不直气也壮的冷静。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1/3)】 【攻击方式:孵化】 人鱼蜡像眼眸下垂,头稍稍往右下歪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鱼尾优美,身躯洁白无瑕,姿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的美感和神性。 这蜡像一旦定格不动,身上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侵占欲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尊极具美学价值的蜡像,在海滨的午夜里,静默地矗立在异乡人的房门前。 【玩家白柳获得观看玩家充电3积分,解锁游戏商品铺子】 【积分过低,无法购买任何物品,请玩家再接再厉!】 那个玩家充电三积分,白柳有点懂了,应该是有看的人给他打赏了,而这个解锁的商品铺子,所有的商品都是黑白的,显示状态为【无法购买】。 他简单扫了几眼,发现这个商品铺子从日用品到武器一应俱全,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完好无损的心脏】,【一见钟情的魔药】,这种听起来很匪夷所思的商品也在售卖,但相应的,这种商品的价格也非常高昂。 白柳明白进入游戏的时候那句话了——【积分可以购买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关上商品店铺,和面前保持不动的人鱼蜡像面面相觑。 现在这东西的确不动了,但白柳不可能整夜不睡和这东西对峙,而且经过这件事,白柳对这玩意儿的破坏力有了新的认识。 他看向那个就快要从自己门上脱落的不锈钢把手。 从之前他房间里那些蜡像的表现来看,虽然这个东西有巨大的破坏力,但是似乎只能依靠眼神来定位,或者说,只对视觉系的东西敏感,一旦被白布遮盖就没办法找到白柳的位置了,就算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也难以找到他。 换言之,人鱼蜡像似乎没有听觉嗅觉等感官。 不然白柳和这么多人鱼蜡像同在一个面积房间里,就算是听白柳的呼吸声也很容易定位找到白柳,然后把白柳的头像门把手一样拧下来,不需要费力扯开白布再来寻找他,就凭这个徒手拧断门把手的能力,也不会现在都还被关在厕所衣柜里出不来。 ….真麻烦啊,数量还这么多,留着真是个包袱。 白柳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动了点恶念——现在他面前有一个一动不动任由他鱼肉的蜡像,他能不能对它做点试验,实验一下它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呢,比如用火烤用棒子敲把它弄死弄碎之类的…. 【提示:玩家如果直接攻击该怪物,如果怪物不死,会导致怪物的仇恨值长期在玩家身上,会一直攻击玩家,降低玩家生存率】 白柳深思地摸了摸下巴,他微笑起来,右边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小梨涡。 “直接攻击它,会导致它记恨我,报复我是吧…”白柳自言自语,“那如果是它自己出事,就怪不了我了。” 白柳故技重施,用床单包裹住人鱼蜡像然后用绳子扎好下面的敞口,然后他不怀好意地把这尊人鱼蜡像放到了酒店楼梯门口。 人鱼蜡像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就会无头般到处走,白柳把人鱼蜡像放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这个蜡像主动掉下楼梯。 有仇恨值的前提下,白柳不会主动敲碎这些蜡像,如果能直接敲碎还好,但如果敲碎不了,这很明显会给自己找麻烦。 但数量如此繁多的人鱼蜡像是个不小的隐患,白柳只有一双眼睛,如果是木头人那种模式,如果他360度无死角地被蜡像包围,人的双眼水平视角最多只有188度,白柳没办法后脑勺长眼睛看到所有人鱼蜡像,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白柳喜欢做性价比更高的事情,虽然游戏说利用弱点从怪物手中逃生就行了,但他想要知道能不能直接通过某种方式毁掉这些蜡像。 或者说,这些蜡像是否存在其他致命弱点。 他不做主动敲碎或者击打人鱼蜡像的人,风险太大,他冒不起——谁也不知道这个蛹或者茧破碎之后里面会爬出什么东西来。 但人鱼蜡像如果是因为自己视力不佳从楼梯上踩空掉下去,就和他无关了。 白柳只是想做个小小的试验,验证这东西是否可以被砸碎,他退回了房间内。 540、女巫审判(日+271)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白柳对这些讨论一无所知,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看到了杰尔夫。 杰尔夫鬼鬼祟祟地躲在楼梯下,和什么人在交谈, 交谈完了之后就往回走。 杰尔夫之前偷偷摸摸大半夜出去了,现在居然又回来了。 白柳刚刚在楼梯上视角不错, 他看到杰尔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的身高衣着打扮都和今天搭载他们来的司机是一样的。 这两人似乎在小声商讨着什么, 杰尔夫还递给了司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又叮嘱了司机几句。 要是白柳没看错的话,杰尔夫给司机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钱币。 【你已激发剧情人物隐藏支线剧情——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探索完整个支线剧情,积分奖励50,目前支线完成度百分之十五】 白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手伸入衣领口拿出那枚被打了孔洞的一块钱硬币对准那个司机, 面板上弹出人物信息。 【npc:司机】 【人物简介:你的司机,载你们一行人来到塞壬镇的司机,该司机是对据称对塞壬镇十分了解的杰尔夫帮你雇佣的, 有过纵火、抢劫等犯罪历史】 果然, 这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npc。 之前白柳和司机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过, 开车的时候这个司机一直坐在前座,白柳坐在最后一排, 是无法看到这个司机的样子的。 而下车的时候司机又没有下车, 所以白柳一直没有正面看到司机的样子,所以也一直没有识别出司机的人物信息的。 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白柳回过神来才发现, 似乎杰尔夫一直有意无意地阻隔白柳和司机的接触,无论是选择坐在白柳和司机的中间,还是要下车的时候发出的惊叫…… 这两人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的密谋? 关于这密谋, 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白柳猜测,杰尔夫拿钱给这个有过一定犯罪史的司机,可能让他帮自己做什么事情。这个事情目前未知,白柳觉得很可能是报复安德烈。 在入镇子的时候司机就已经说过这个镇子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经济来源了,让他们小心一点。 之前白柳还以为这个是一种提醒,但现在看来更是这个司机一种得意又嚣张的告诫,和一种猎物的区域划分。 他在向杰尔夫发出警告——离开了他的合作和保护,杰尔夫很容易被这个镇子里的其他镇民伤害。 当然,司机是塞壬小镇的镇民,他也很缺钱,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缺钱对杰尔夫这一车人做出什么抢劫的事情来。 这个司机大概没少做拿人钱财□□的事情,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而且明显想钱想疯了,进塞壬镇的时候就在含沙射影地威胁他们了,也难怪杰尔夫大半夜不睡觉都要下来拿钱给这个司机了。 如果不及时拿钱,还不知道这司机会做出什么事情。 白柳在杰尔夫看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帮杰尔夫关好了被打开的房间门。 杰尔夫在经过安德烈的房间的时候踌躇了一会儿,低下。身子放下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白柳从猫眼里看着杰尔夫放的那东西有点像是——一大块鱼肉。 很快白柳就看到了安德烈的房门前聚集了一堆的白森森阴沉沉的人鱼蜡像。 一连串沉闷咯吱的蜡像移动声又在走廊响起。 为了安全起见,白柳用白布蒙上了自己房间的猫眼,避免人鱼窥探,又用一个柜子抵住了门,希望要是有人鱼破门而入的时候能制造点声音把他弄醒。 他的体力值已经清空了。做完这一切之后,白柳就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眸。 一夜无梦。 ———— 第二天,白柳醒来,发现衣柜的门和房间的大门都是闭合的,但是卫生间的门已经快要开了。 白柳打开卫生间一看,发现里面那些被他蒙住绑好的人鱼蜡像都已经挣脱了白布,正以各种扭曲怪异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往卫生间的门移动。有些人鱼蜡像的手已经够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了,离转开出来只有一步之遥。 这些人鱼蜡像的姿势让白柳想起他当初玩123木头人,突然转身,看到他后面的人控制不住表情和姿态的样子。 这些阴森冷白的蜡像为了出来在门后追赶涌动的样子莫名渗人。 这些似人的大理石蜡像这样堆叠着,给人的压迫力是更强的,因为它们的眼睛高密度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凝视着白柳,这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或者说正常人在被这么多双死物的眼睛看着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白柳合上了卫生间的门,他不再管这些蜡像,也没有捆绑它们了。 因为没有意义了。 这些东西挣脱得越来越快,如果找不到更多的弱点来控制这玩意儿,不断地蒙布捆绑就是一种性价比很低的做法,说不定还会锻炼出这些蜡像快速脱绑的能力。 在白柳打开房门的一瞬,面板跳出了一则新的提示: 【玩家白柳完成主线任务——在屋内不被异化过夜,奖励积分20点】 【目前余额:23点,可以购买道具,玩家是否购买?】 白柳打开了商店铺子,他现在穷得可怜,能购买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白柳买了一个15积分的强探照手电筒,还剩8积分——他微微思索了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那种3d全息投影的仪器。 【有,4积分一个,正在举行促销打折活动,8积分三个,请问玩家是否购买3个?】 白柳不假思索地点头:【要!】 作为一个缺钱的社畜,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单词里面绝对有两个是【打折】和【促销】。 他买了之后倒是很自然地就拿着自己买到手的3d投影机开玩了。 这种促销打折来的投影器质量还不赖,白柳录入进自己的人物像之后,投影出来之后的效果令人惊叹,一点劣质感都没有,色泽逼真,人物鲜活,在光影暗处一打眼,几乎就和真人差不多了。 白柳很满意自己购买的商品。 但是他的观众们却很不满意,这个游戏里的传统,一旦某个新人得到了他们的点赞,关注和播放量,他们对这个新人就会有一定要求了。 一群人围在小电视面前指手画脚,叹息连连。 “这新人该不是想用投影仪当做人眼霍霍人鱼蜡像吧?怪物书的弱点上都写了要人眼直视啊,这投影仪只能糊弄人鱼蜡像一会儿,撑不久的。” “居然买了打折的投影仪,这东西看起来高级,但毫无卵用啊!不然也不会是一积分一个都不会有人买的滞销货!这新人在想什么!” “……是的,我进来的时候这个投影仪就在打折,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打折……” “操!23点的积分,明明是新手区目前最高的积分,就全部给浪费了,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买!脑子进水了吗?!” 忽然,一个玩家在一个小屏幕面前惊喜大叫道:“快过来!!这边有个新手买了烈焰火把!这个东西克人鱼,他稳了!” 人群一下子哗啦啦地离开了白柳的小电视屏幕,围到那个据说买对了道具的新手面前,不少人赞同地颔首。 “对,这才是常规的破关道具,这个新手思路不错。” “烈焰火把可以用三次,把握得好,他应该是这批新人里唯一一个通关的。” …… 白柳的小电视面前又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34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有167人离开】 【50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点赞,44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收藏,有17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白柳的小电视充电】 …… 试验了一番自己的道具之后,白柳就出了房门,先去了杰尔夫的房间内把他喊起来。 杰尔夫明显昨晚睡得很不好,脸色有些苍白,圆框眼镜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而杰尔夫房间内的人鱼蜡像数量——白柳目测了一下,和自己房间内是差不多的。 但和白柳那边被他弄得关起来的蜡像不同,这些蜡像都安静地摆放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他觉得杰尔夫房间里的蜡像看起来明显比他的房间里那些要逼真一点,而且面目也变得和杰尔夫有点微妙的相似…… 人鱼蜡像白皙蜡质表壳下泛着一层透光的红润,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能在眼眶里动起来一般,神情也是惬意又自然的,好似吸足了水分的鱼,鱼尾上的鳞片都舒展开了。 房间里也开始隐隐有了一种鱼腥气。 白柳又去了露西和安德烈房间观察,他仔细地做了对比,发现这些房间的人鱼蜡像,的确要比自己房间内的更接近人的肤色了,无论是触感还是色泽,并且都和住在房间里的人五官发生开始变得相似。 而白柳对看起来很贵的物品都很有好感,他上前看了看这条人鱼旁边的简介。 【塞壬,塞壬镇xx年xx月x日晚上,一次集体捕捞活动中捕捞上来的生物,在经过相关机构验证后,确定无人工合成因素,是纯自然条件下自然生长的珍稀生物。】 【……捕捞上来之后就已经是尸骸状态,后封存在固化液中,保留在塞壬蜡像馆中心展厅供游人参观】 这东西,应该是个很厉害的怪物,白柳想。 在白柳低头看这条人鱼骸骨的介绍的时候,柜子里的人鱼右手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弹动了一下。 白柳胸前的突然硬币发疯一样震动起来,猛地弹出了无数鲜红色的面板,一个又一个,像是系统故障一般叠加在白柳面前。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待探索)】 【你已触发游走神级npc塞壬王!!】 【《塞壬小镇》游戏副本生存率正在极速下降,重新计算中……原游戏通关率为51%,目前下降至??%!!】 【警告!警告!该npc极为危险,目前没有明确弱点,一旦npc想要杀戮,玩家无法利用弱点逃脱,只有死路一条,请玩家加快游戏破解进度,在该npc苏醒之前迅速逃离塞壬镇!】 【预估该npc还有一天苏醒,请玩家加快探寻进度!】 白柳扬了扬眉,他这是……遇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了? 白柳看着面板上的红色警告文字,还在思考着对策,却不知道这个警告已经快把偶然路过中央游戏大厅大屏幕面前的一个资深云玩家吓傻了。 王舜是一个资深云玩家,已经在中央游戏大厅的大屏幕面前蹲守多年,现在他正蹲在中央屏幕前,呆滞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 云玩家的意思就是下场的时候少,看别人玩的时间多,王舜更多的时候是负责收集玩家的游戏讯息,上交给自己所属的玩家公会组织。 但他看了这么久的游戏视频,还是第一次在中央游戏屏幕上看到神级游走npc。 王舜看着屏幕,反复确认了两次之后才恍恍惚惚地开口道: “我没看错吧?!这个…是那个神级游走npc没错吧?!谁这么倒霉进入了有神级游走npc的副本啊…” 在整个系统里,有成千上万数不清的恐怖游戏,这些恐怖游戏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游戏副本。 每个游戏当中的npc和怪物都是不同且固定的,就好像是一个游戏商店上面展示的不同的游戏一样,互相不干扰不影响。 玩家进入每个游戏副本的游玩过程都是独立的,不会互相窜来窜去和融合。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游走类型npc。 这个npc会随机出现在每个恐怖游戏的副本中,在游戏中蛮不讲理地穿梭,甚至会附身到里面其中一个怪物身上,把这个怪物从普通类型的怪物改造成杀伤力巨大的神级怪物,让一众玩家叫苦不迭,每次进入游戏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害怕触发到这个神级游走npc。 不过这个npc的触发概率其实很低,王舜看【小电视】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触发这个神级游走npc。 但也是因为这个神级游走npc的杀伤力相当巨大,通常是一出现整个团队瞬间全灭,观众根本还来不及看到,玩家就全部死亡了,所以,关于神级游走npc的传闻很多,但信息很少,一旦出现,对王舜这种云玩家来说,那就是最顶级的资讯! 要是收集齐全了资料,说不定还可以卖积分的! 王舜瞬间就聚精会神了起来,他今天就蹲在白柳这个小电视面前不走了! 但很神奇的是,这么一个出现了神级npc的劲爆游戏视频,居然在中央屏幕的最边缘,如果不是王舜有仔仔细细扫整个屏幕的习惯,看到了这里这个小屏幕满屏幕的红色警告,说不定就看漏了。 “是系统的算法出错了吗?”王舜守在白柳的屏幕前喃喃自语,“这种视频怎么都不该在这种边缘位置啊,这玩家表现得很不错啊,怪物书第一页都要集齐了,而且看到了游走神级npc都这么镇定,也没有消极游戏,这心理素质够牛掰了……” 他一边说一边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查询了白柳这个小电视背后的玩家信息,然后缓慢地睁大了眼睛: “……这居然是个第一次玩游戏的新人?!认真的吗?!” —————— 【游戏论坛——有人看到中央屏幕那个刚刚从新人区升上来的新人玩家吗?】 1l:第一场就升上来了,可以啊!今年的积分榜的年度新星是不是会有他? 2l:不可能了,这人必凉,我正在看他的小电视,他运气太差了,刷出了神级游走npc,这估计这一场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场游戏了。 3l:他之前在新人区表现很厉害的,怎么这么非啊…但是他真的很厉害,也不一定必死吧 4l:还有人不懂游走npc写作npc读作bug吗? 这npc没弱点的,每次只要出现,玩家方基本都是团灭,因为跑不掉,我感觉已经破坏游戏平衡了,我感觉就是系统给无法解决的bug起了个游走npc的名字来糊弄玩家… 5l:害,我之前还挺看好他的,觉得他有希望冲击《塞壬小镇》的积分最高纪录,因为他思路真的很厉害。 6l:《塞壬小镇》积分最高纪录是牧神的吧?我记得不加充电是一千三百多积分,牧神现在噩梦新星榜第四,这新人这把都活不过,越级碰瓷了啊。 7l:可惜了,这新人颜值也可以,要是不死,长这样还有机会冲击十大高颜值玩家… 8l:屁,他这幅小白脸的样子进得去个锤子,十大高颜值玩家首先是看操作再看脸好吗?他这场必凉…… ……… 【新增1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416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512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但却没有人赞,真是奇怪呢,是因为玩家表现得不好吗?看官给个赞吧!】 【新增赞的数量过少,玩家白柳的中央屏幕边缘位推广位即将到期】 ……… 白柳对这些讨论一无所知,只是沉默地凝视审查这条在玻璃柜子当中的人鱼——这无疑是整个游戏中等级最高的boss,并且是戏明确告诉了他。面对这个boss,玩家是没有办法利用弱点进行逃脱的。 苏醒之后,必死无疑。 虽然白柳不太喜欢这种被绝对牵制的感觉,但竟然游戏这么说了,他的确也拿对方没办法。 但在苏醒之前,这条人鱼却未必不能给白柳带来一丝生机。 白柳摸着下巴,胆大包天地试图利用塞壬王给自己谋点福利,他这想法要是说出来,估计在外面围观的一群人都要对他无语,说上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白柳很平常地把塞壬王当做了一个他可以随意对付的怪物npc,只是高级和难搞一点。 在游戏里就不存在玩家完全没有办法的boss,就算是看起来面板很可怕的怪物也是一样的。 只要游戏没有bug,那就算是游戏告诉玩家这个怪物多让人没有办法,也多半是设计师弄出来吊玩家胃口故弄玄虚的手段之一。 541、女巫审判(日+272)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今天这个司机身上的腥臭味要浓厚得多。 白柳左右打量了一下司机, 这司机…感觉上应该也是一个怪物吧。 【警告!!玩家识别错误!该npc非怪物!不能录入怪物书!只是处于异化状态中!】 【玩家识别错误,该npc对玩家信任度急剧下降,可能对玩家做出攻击行为】 司机缓慢地撕咬了一口手上的三明治, 他晃动的眼珠子看了一会儿白柳,忽然口气恶劣地道:“……你是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很恶心吗?” 白柳心说是的, 但表面上急忙矢口否认:“没有。” “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怪物,呵, 该死的傲慢的有钱人。”司机阴沉地说道,说完就转头过去吃东西了,不再搭理白柳的问话了。 啧,有点棘手啊。 白柳不动声色地想到,这样他获取信息的难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 而且他也不可能硬着去逼问这个司机,面板已经提示这个司机会对白柳有攻击行为。 白柳看向旁边的露西, 耳语几句,哄着露西去问司机。 司机哼了一声,但还是回答了露西的问题。 “塞壬镇的景点当然和人鱼有关。” 司机笑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乱晃, 你都不知道他是在看着谁对谁说话。 “我们的捕鱼可不是捕普通的鱼, 是有特别的捕捞人鱼活动,都只在晚上举行。而我们的蜡像馆也不是普通的蜡像馆, 我们会把捕捞上来的人鱼做成蜡像蜡像, 放在蜡像馆里陈列。” “我们当初捕捞到的第一具人鱼骸骨就放在蜡像馆里。” “捕捞人鱼活动?”白柳问道,“你们真的捕捞到了人鱼?” 司机没搭理白柳。 露西又问了一遍之后,司机才回答。 司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是的, 虽然除了第一具是非常美丽的人鱼之外,后来捕捞上来的都是一些劣质低等、形态不完整的人鱼,但的确是人鱼。” 安德烈忽然鄙夷地哼了一声:“噱头罢了, 你们不会真的有人信吧?” 杰尔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把嘴闭上了,估计是因为今天早上刚被安德烈揍了所以不敢出声反驳。 但露西就不一样了,她用一种很不满的眼神看着安德烈,大声说:“我就相信!白柳你呢?”她说着还转头气冲冲地看向白柳。 “眼见为实。”白柳淡淡道,“晚上看了捕鱼活动就知道了。” 安德烈不会怼露西,但对白柳却是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嘲笑回去:“希望有些人晚上不要借着看捕鱼活动,大哭临阵脱逃就好了。” 他说着说着,脸上显露出一个恶趣味十足的邪笑,眼神从白柳身上掠过,“要是你大喊大叫地从船板上掉下去,被这些渔民当成/人鱼捕捞起来做成蜡像,我们可是绝对不会救你的。” 安德烈一边假惺惺地耸肩,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白柳落水的样子。 白柳想起了他和这个安德烈晚上还有一个尚未履行的赌约。 他是今早从露西口中套出来这个赌约的具体内容的。 安德烈和白柳要租两艘独木舟在夜晚的塞壬海面上漂流过夜,谁先受不了返航谁就是懦夫,谁就不配拥有露西。 露西本人是不想有这个赌约的,但奈何白柳扮演的这个角色头铁,一定要来。 在以【人鱼】为核心的恐怖游戏中,深夜的海面无疑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白柳绝不会让自己还不清楚具体情况的时候和一个头脑发达并且明显对他不怀好意的人去这种地方的。他 毫不怀疑安德烈如果在海面上遇到了他的船会把他的船掀翻,让他葬身大海。 白柳不会水。 某种程度上,人鱼塞壬海妖什么的东西,对白柳来说,远没有海水本身来得可怕。 非必要情况白柳是不会接近海域的。 白柳的神色出卖了他对这个所谓的赌约活动的排斥。 安德烈放肆地嘲弄大笑:“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大少爷,除了钱你还有什么比我好的?连海上都不敢去。” 白柳真情实感地愉悦点头:“我除了有钱一无是处。” 但是有钱就足够让他觉得满足了,就算是虚拟设定的钱币他也很快乐。 安德烈:“……” 这人为什么一副受到了夸赞的表情? 安德烈嗤道:“那你不去是要放弃露西的意思吗?” 白柳刚想和安德烈摊牌说他不想去这个作死活动,他胸前的硬币一震动,跳出一个任务提示: 【触发支线任务【真爱之船】,请玩家白柳在离开塞壬镇之前完成赌约,在赌约中赢过安德烈,积分奖励100】 白柳:“……” 积分奖励居然有一百这么多! 对金钱的渴望瞬间战胜了对水的恐惧,白柳冷静地回答:“不,我去,我还一定要赢过你。” 露西感动地抱住了白柳:“哦,宝贝,你回来之后我们一定要住在一起,度过一个愉悦的夜晚。” 白柳默默地把露西的手拿开。 司机转头:“你们白天先去看看我们的蜡像馆吧,要晚上才有捕捞人鱼的活动。” 一行人都说了好。 司机开着车七弯八拐地从一个海滩后面绕了过去。 白柳在那个海滩上看到了很多晒干的残骸。 司机说这就是捕捞人鱼的地方,那些残骸都是捕捞上来的支离破碎的人鱼残骸,有些实在是太碎了就被丢弃在沙滩上。 白柳的确看到了沙滩上有很多硕大的鱼尾骨头和一些白森森的头颅骨,这些东西在沙滩上凌乱地散落着,旁边还有几张正在晾晒的网。 有渔民出来收拾这些骨头和网,抬头和白柳他们对视。之前夜里白柳还没注意到这些镇民的长相,现在白天看了…… 这些镇民的长相非常奇异,和司机有种诡异的相似感,但比司机还要猎奇非人。 他们的眼白很白,白到不正常的地步,瞳仁却只有黄豆那么大小的一点在眼眶里漫无目的地乱晃着。 眼间距很宽,眼睛好像是长在耳朵旁边一样位于脸的两侧,很像白柳印象中的鲶鱼。 他们眼周还有灰黑色的大理石花纹,从眼周一直弥漫到脖子上,在阳光下行走起来的动作也是迟缓无比的,脚背在沙滩上好像在发/痒一样反复地摩擦。 如果白柳没看错的话,他们脚背上似乎还长了一些要脱落不脱落的绿色鳞片。 他们对着路过的白柳的车露出一种宛如孩子嗅闻到食物般的,凝滞呆傻的笑。 露西也被这些渔民的长相吓到了,她小声嘟哝:“他们长得好奇怪。” 这些渔民的长相可比司机奇怪多了,比起人来,这些渔民更像是……某种外形奇特的深海鱼类。 司机吞咽下最后一口散发着浓烈腥气的三明治,露出一口沾满鱼糜的黑色牙列微笑:“是吗?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长相,可能是因为我们什么鱼都吃,不太健康吧。” 白柳眯了眯眼,他觉得这些个镇民也挺像怪物的,但他想到一半就打住了。 司机他就识别错误了。 镇民和司机虽然明显都挺非人的,但司机不可录入【怪物书】,这个和司机相似的怪物镇民也有一定概率不符合游戏的怪物设定,如果激发了这么多镇民的仇恨值,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白柳也没有傻到真的觉得这群长相奇特的镇民就不是怪物了。 不是怪物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真的不是。 第二种:可能是没有达到怪物书判定的某种标准。 这个《塞壬小镇》有个很奇特的设定,可以【孵化】和【异化】,人鱼蜡像可以孵化,而安德烈早上处于异化状态中,而白柳觉得这些镇民似乎也处于某种转变状态中,所以显得如此不伦不类。 而这两种状态的结果是什么,白柳不得而知,他猜测可能就是怪物,但他需要验证一下。 白柳把目光缓缓挪到了坐在他前面的安德烈身上。 他昨晚其实不是不能救安德烈。 但对他来说,安德烈这种对他具有一定攻击性的npc,死亡价值比存活更大。 安德烈看着司机津津有味地吮/吸着自己还残留一点鱼肉的手指,食欲无法遏制地高涨起来,他眼神发直地吞了口口水,又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一直在发/痒的腮帮子。 随后,他用怨毒的眼神从车的后视镜里看着坐在他身后的白柳。 白柳这人这么有钱,为什么连几块鱼排都不让他吃够,他现在饿到看到司机手中的东西,都控制不住地想要抢过来吃。 但司机吃得飞快,安德烈还没来得及动作,司机就已经吃完在一副陶醉模样地摸肚子了。 看着司机一脸美味地舔走嘴角的鱼碎肉,安德烈再次回想起那鱼排湿润顺滑无比诱人的口感,他口中的唾液不断分泌,喉头不由自主地滚动。他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鱼排呢。 不,不光是鱼排,这里的所有鱼类烹调得都让他吃得有种停不下来的鲜美味道。 司机满足地喟叹道:“真好吃啊,只有塞壬镇的鱼才这么好吃。” 露西也赞美:“是的,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太新鲜了。” “不,不是新鲜,塞壬镇的鱼可口的秘诀从来不在于新鲜,甚至这种鱼新鲜吃并不好吃,需要腐烂后经过一定的腌制和特殊处理才好吃。”司机脸上的笑意变得诡异起来,“你们吃的是一种很特殊的鱼类,在其他地方没有的鱼,塞壬镇独有的鱼。” 露西好奇地问:“什么鱼?” 司机:“人鱼。” 白柳能听到大理石在门上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而门把手这个时候也动了两下。 虽然门已经被反锁了,但门把手在门外的人鱼蜡像的大力拧动下,发出格拉格拉脆弱的金属断裂声,听起来很快就要被报废。 这个东西似乎是想进来,它死白的眼睛在白柳的房间内搜寻了一圈,似乎是发现了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似乎是离开了白柳的门前,门把手也没动了,房间外变得寂静又悄无声息,对方好似离开了一般。 但白柳依旧屏住了呼吸,他记得这玩意儿移动的时候会发出那种很沉闷的滑动响声,没有这声音就不对。 这人鱼蜡像根本没走,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蜡像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心地善良的,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那就是有解的,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蜡像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蜡像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蜡像动了,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蜡像没有直视他们,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蜡像,直视他们,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蜡像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蜡像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蜡像就不动了。 但显然白柳保持清醒并不是什么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条件,因为门外的人鱼蜡像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 游戏不会有不能破的局面,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东西。 不是房间内的东西,不是酒店内的东西,一定是白柳带来的东西,因为酒店和房间的东西并不能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之前这蜡像可以自由从杰尔夫房间内出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 镜子…水…睡觉….直视! 白柳知道是什么了。 白柳猛得站了起来,他拉开门双目直视人鱼蜡像。 门外的蜡像已经近到从白柳的视角看过去,这个毫无生气的人鱼蜡像的面目好似贴在白柳的鼻尖一般,它的手掌还放在白柳的门把手上,纯白无珠的眼睛在透过猫眼往右下角看着——那是白柳躲藏的位置。 难怪这东西一定要进来,它应该是看到了藏在门背后右下角的白柳了。 它的行动停住了,它的鱼尾已经碰到了白柳的脚尖,在踏入白柳的房间的最后一刻,在白柳门前静止不动了。 白柳松了一口气,果然没错,让这玩意儿保持不动的弱点就是人眼直视。 白柳小电视前面的一众群众都惊呆了。 “我/操!!他怎么想到的!!刚刚拉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 “一般新人玩家根本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拉开门,只敢隔着猫眼直视,那还是必死无疑的,因为那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这种镜像看,人鱼蜡像的移动只会受到部分限制,足够破门而入的。” “沃日,他刚刚和人鱼蜡像对视的时候,我起鸡皮疙瘩了!” “他叫什么名字,好牛逼啊这新人….” 人群渐渐聚拢在白柳的小电视周围。 【168人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达成新手百人斩成就】 【102人点赞了白柳的小电视,143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3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积分】 小电视里白柳的表情依旧淡然镇定,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推断出【人眼】看到就会限制人鱼蜡像移动这个弱点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为白柳睡觉之后,这些蜡像就开始移动了,而醒来之后,这些蜡像瞬间就停下了,他睡觉前后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说明【人的视线】是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的。 542、女巫审判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杰尔夫捂着自己挨了一拳的头, 有些害怕地看了安德烈一眼,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低声自言自语道:“她动了的, 她真的动了的……” 露西也被杰尔夫弄得有些发毛,她勉强笑了一下:“杰尔夫, 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你眼花,而是这个人鱼蜡像动了一下?这个人鱼蜡像并没有眼珠, 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 那是一尊乳白色的人鱼蜡像,用冷蜡做的,有种奇特的半透明质感,脸上还有一些半融不融的液滴。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 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 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 终于舒心地笑出来, “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 三维是无法产生的, 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 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 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订过房间的。”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蜡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蜡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蜡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订了四个房间,预订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听到预订的是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露西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但被白柳面色不改地无视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酒店里,怎么这么多人鱼蜡像?” 前台语调平缓地回答道:“先生,人鱼给了我们一切,塞壬小镇本来一无所有,自从打捞上来人鱼的尸骸,来这里的旅游人越来越多,我们获得了金钱,拥有了一切,所以我们很感激人鱼。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人鱼蜡像,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白柳指了指前台身后的人鱼蜡像:“你们人鱼蜡像的类型,也很丰富,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背后那个,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它的材质似乎和其他蜡像也不太一样。” 其实不怪露西分不清这人和蜡像,实在是这个前台背后那个人鱼蜡像和前台的面貌如出一辙,甚至表情比真人更生动,称得上有些狰狞了。 这个人鱼蜡像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站在它前面的前台,无论前台去什么地方都不移开视线,好似要从蜡像里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把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台撕碎吃掉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其他的人鱼蜡像看着都有些融化了,但这个人鱼蜡像的材质看起来的确更通透些,很新,不像是其他人鱼蜡像那么厚重,灰尘多。 “是的,先生。”前台抬起眼眸直视白柳,“背后这个人鱼蜡像是我的护身符,我们会把人鱼蜡像捏成我们的样子,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人鱼蜡像护身符就会被魔鬼错当成我们,代替我们承受灾难融化掉。” 白柳觉得有点意思,这个【护身符蜡像】明显和其他人鱼蜡像不同。 【玩家获得新认知——《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蛹和茧?这个名为【人鱼蜡像】的怪物还有两种不同的状态? 白柳缓慢地思量着,蛹是成虫还没破壳的状态,破茧成蝶,茧是成虫成功孵化之后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留下的壳子。 保护自己的外壳,这点和这个前台所说的抵御攻击的外壳的说法是一致的…… 估计这个人鱼蜡像还有【虫】和【蝶】两种状态,白柳直觉这两种状态的攻击性应该比【蛹】和【茧】更强。 目前看来,【蛹】和【茧】状态的人鱼蜡像没有主动攻击人的意向,不过也有可能是【攻击】的方式是白柳意识不到的那种,比如精神污染之类的。 543、女巫审判(一更)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白柳对这些讨论一无所知,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看到了杰尔夫。 杰尔夫鬼鬼祟祟地躲在楼梯下,和什么人在交谈, 交谈完了之后就往回走。 杰尔夫之前偷偷摸摸大半夜出去了,现在居然又回来了。 白柳刚刚在楼梯上视角不错, 他看到杰尔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的身高衣着打扮都和今天搭载他们来的司机是一样的。 这两人似乎在小声商讨着什么, 杰尔夫还递给了司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又叮嘱了司机几句。 要是白柳没看错的话,杰尔夫给司机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钱币。 【你已激发剧情人物隐藏支线剧情——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探索完整个支线剧情,积分奖励50,目前支线完成度百分之十五】 白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手伸入衣领口拿出那枚被打了孔洞的一块钱硬币对准那个司机, 面板上弹出人物信息。 【npc:司机】 【人物简介:你的司机,载你们一行人来到塞壬镇的司机,该司机是对据称对塞壬镇十分了解的杰尔夫帮你雇佣的, 有过纵火、抢劫等犯罪历史】 果然, 这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npc。 之前白柳和司机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过, 开车的时候这个司机一直坐在前座,白柳坐在最后一排, 是无法看到这个司机的样子的。 而下车的时候司机又没有下车, 所以白柳一直没有正面看到司机的样子,所以也一直没有识别出司机的人物信息的。 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白柳回过神来才发现, 似乎杰尔夫一直有意无意地阻隔白柳和司机的接触,无论是选择坐在白柳和司机的中间,还是要下车的时候发出的惊叫…… 这两人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的密谋? 关于这密谋, 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白柳猜测,杰尔夫拿钱给这个有过一定犯罪史的司机,可能让他帮自己做什么事情。这个事情目前未知,白柳觉得很可能是报复安德烈。 在入镇子的时候司机就已经说过这个镇子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经济来源了,让他们小心一点。 之前白柳还以为这个是一种提醒,但现在看来更是这个司机一种得意又嚣张的告诫,和一种猎物的区域划分。 他在向杰尔夫发出警告——离开了他的合作和保护,杰尔夫很容易被这个镇子里的其他镇民伤害。 当然,司机是塞壬小镇的镇民,他也很缺钱,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缺钱对杰尔夫这一车人做出什么抢劫的事情来。 这个司机大概没少做拿人钱财□□的事情,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而且明显想钱想疯了,进塞壬镇的时候就在含沙射影地威胁他们了,也难怪杰尔夫大半夜不睡觉都要下来拿钱给这个司机了。 如果不及时拿钱,还不知道这司机会做出什么事情。 白柳在杰尔夫看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帮杰尔夫关好了被打开的房间门。 杰尔夫在经过安德烈的房间的时候踌躇了一会儿,低下。身子放下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白柳从猫眼里看着杰尔夫放的那东西有点像是——一大块鱼肉。 很快白柳就看到了安德烈的房门前聚集了一堆的白森森阴沉沉的人鱼蜡像。 一连串沉闷咯吱的蜡像移动声又在走廊响起。 为了安全起见,白柳用白布蒙上了自己房间的猫眼,避免人鱼窥探,又用一个柜子抵住了门,希望要是有人鱼破门而入的时候能制造点声音把他弄醒。 他的体力值已经清空了。做完这一切之后,白柳就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眸。 一夜无梦。 ———— 第二天,白柳醒来,发现衣柜的门和房间的大门都是闭合的,但是卫生间的门已经快要开了。 白柳打开卫生间一看,发现里面那些被他蒙住绑好的人鱼蜡像都已经挣脱了白布,正以各种扭曲怪异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往卫生间的门移动。有些人鱼蜡像的手已经够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了,离转开出来只有一步之遥。 这些人鱼蜡像的姿势让白柳想起他当初玩123木头人,突然转身,看到他后面的人控制不住表情和姿态的样子。 这些阴森冷白的蜡像为了出来在门后追赶涌动的样子莫名渗人。 这些似人的大理石蜡像这样堆叠着,给人的压迫力是更强的,因为它们的眼睛高密度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凝视着白柳,这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或者说正常人在被这么多双死物的眼睛看着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白柳合上了卫生间的门,他不再管这些蜡像,也没有捆绑它们了。 因为没有意义了。 这些东西挣脱得越来越快,如果找不到更多的弱点来控制这玩意儿,不断地蒙布捆绑就是一种性价比很低的做法,说不定还会锻炼出这些蜡像快速脱绑的能力。 在白柳打开房门的一瞬,面板跳出了一则新的提示: 【玩家白柳完成主线任务——在屋内不被异化过夜,奖励积分20点】 【目前余额:23点,可以购买道具,玩家是否购买?】 白柳打开了商店铺子,他现在穷得可怜,能购买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白柳买了一个15积分的强探照手电筒,还剩8积分——他微微思索了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那种3d全息投影的仪器。 【有,4积分一个,正在举行促销打折活动,8积分三个,请问玩家是否购买3个?】 白柳不假思索地点头:【要!】 作为一个缺钱的社畜,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单词里面绝对有两个是【打折】和【促销】。 他买了之后倒是很自然地就拿着自己买到手的3d投影机开玩了。 这种促销打折来的投影器质量还不赖,白柳录入进自己的人物像之后,投影出来之后的效果令人惊叹,一点劣质感都没有,色泽逼真,人物鲜活,在光影暗处一打眼,几乎就和真人差不多了。 白柳很满意自己购买的商品。 但是他的观众们却很不满意,这个游戏里的传统,一旦某个新人得到了他们的点赞,关注和播放量,他们对这个新人就会有一定要求了。 一群人围在小电视面前指手画脚,叹息连连。 “这新人该不是想用投影仪当做人眼霍霍人鱼蜡像吧?怪物书的弱点上都写了要人眼直视啊,这投影仪只能糊弄人鱼蜡像一会儿,撑不久的。” “居然买了打折的投影仪,这东西看起来高级,但毫无卵用啊!不然也不会是一积分一个都不会有人买的滞销货!这新人在想什么!” “……是的,我进来的时候这个投影仪就在打折,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打折……” 544、女巫审判(二更)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孵化? 啧, 那群蜡像可以孵化他们吗? 白柳默默记下,他一转身他就看到床的对面立着一个等人高的人鱼蜡像。 这是白柳看到的,屋内最大的人鱼蜡像了。 这人鱼蜡像美轮美奂, 手上捧着一面一人高的光洁镜子,镜子的边框也是嵌入蜡里, 而人鱼蜡像的优美的双手就是支撑这面穿衣镜子的支架。 这也是全房间唯一一个没有看向白柳的人鱼蜡像。 它面带微笑地看着镜子,白柳倒映在镜中, 它双手环抱着镜面,就像是环抱这镜子里的白柳一般,这让白柳稍微有点不舒服。 人鱼蜡像的眼神落在镜面上,眉心内收,眼角低垂,鱼尾无力地摊平在地面上, 表情逼真又欢快,就像是在欢迎镜中人的到来。 白柳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对着镜子外的白柳, 露出了一个蜡像般阴森森的微笑。 白柳不为所动地用白布盖上了镜子。 这种程度的恐怖画面对白柳是无效的, 他在现实世界中就是做恐怖游戏的, 常常一个人熬夜到两三点构思各种恐怖画面,这种镜子中的人对着你阴笑的常规恐怖场景白柳已经做到快麻木了, 不会有任何感觉。 看来之前杰尔夫说的那些直接在酒店里悄无声息失踪, 一直都没有找到尸骸的游客,估计就是被这些人鱼蜡像给【孵化】了。 虽然白柳还不懂【孵化】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保守谨慎起见, 白柳把所有的人鱼蜡像都用酒店房间内的床单白布蒙住了,包括那面巨大的镜子,用来遮挡那诡异又无处不在的视线。虽然不一定有用, 但聊胜于无。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鱼蜡像看着白柳,白柳也睡不着。 他在遮挡镜子的时候,触摸到了人鱼蜡像的鱼尾,鱼尾上的触感并不是光洁柔滑的白蜡触感,而是如海鱼般的黏腻湿滑。 白柳甚至感觉他手下的蜡像鱼尾上的鳞片轻轻张合了一下。 白柳顿了顿,他触摸了蜡像之后闻了闻自己的手指,竟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气,但白柳凑近人鱼蜡像身上嗅闻的时候,却并没有闻到任何腥气,只闻到酒店内房间的熏香。 可能是车上带下来的味道…… ……更有可能是白柳自己散发出了那种鱼腥味,联想到那个人鱼蜡像可以【孵化】游客,白柳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太好。 人鱼蜡像能孵化出什么东西呢? 多半就是一些长相很恶心的鱼之类的吧。 “孵化”这个词让白柳忍不住想起一部叫做《下水道的美人鱼》的电影,他曾经为了取材看了两三遍,从此以后对人鱼这种生物再也没有任何旖旎幻想。 连着赶了小半夜的车,白柳早就疲乏了,他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自己,就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的体力值已经清零,亟需在相对安全的时候睡眠补充体力值。 半夜的时候,白柳被一种很沉闷拖拽的奇异声响唤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之前盖住那些人鱼蜡像的白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一部分,只剩将将一部分挂在这些蜡像身上。 这些蜡像有些被白布遮挡得只露出一只眼睛,表情似乎也有细微的改变,从带着神性的悲悯变得不甘和怨毒,它们一动不动地看着白柳,似乎在责怪白柳用白布遮挡了它们。 白柳发现这些蜡像似乎离得比他睡觉之前更近了,像一群要聚在餐桌旁用餐的人举着手缓慢聚拢在他的床边。 尤其是那个捧着巨大镜子的穿衣镜人鱼蜡像,白柳迷迷糊糊一醒来,就看到自己的脚已经快贴到镜子了。 这面正对着床的巨大镜子已经移动到贴着床了。 白柳缩脚一坐起,就看到了倒映在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白柳】皮肤苍白如岩石,眼睛里没有黑色的眼珠,眼睛周围是大理石的蜘蛛网状的花斑纹路,【他】对着镜子外的白柳露出一个嘴角僵直的笑,但一晃眼,又变成了正常的镜像,好像刚刚只是白柳的错觉。 白柳静了静,从床上站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用白布把强硬地把这些人鱼蜡像捆了起来。 为了防止这些人鱼蜡像挣脱,白柳还用了麻绳死死地扎了两圈,然后把体型较小的人鱼蜡像用白布一裹,扔进了衣柜里上好锁,大的蜡像则推进了洗手间里,反锁上,动作干脆麻利得宛如一个熟练的绑架犯。 这些东西似乎受到一定的行动限制,在白柳睡着之前,这些东西并不能移动,而且看起来即使在白柳睡着后,也需要挣脱白布看到白柳才能朝着他移动。 有些盖着的白布没有弄下来的小人鱼蜡像就在白布里到处乱窜,并没有朝着床边聚拢,而是四散逃开。 弄清楚这个规则后,白柳当机立断地将这个限制增加到最大。 正当他做完这些,拍拍手准备睡觉的时候,白柳听到了他隔壁传来了一声门的开合声,和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白柳刚躺上床的动作不由一顿。他预订的四个房间都是相邻的,左右两边隔壁房间住的是安德烈和杰尔夫。 门的开合声是从左边传来的,左边是杰尔夫的房间。白柳从床上爬起来,贴在门上从猫眼看向走廊。 只见杰尔夫正站在走廊里,他左右看了看,确认走廊上没有人之后,鬼鬼祟祟地从酒店的楼梯上走了下去。 白柳皱起了眉头,杰尔夫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干什么? 他刚准备开门跟着去看看,就看到了杰尔夫原本关上的房间的门把手又开始缓慢转动,似乎还有什么人要跟着杰尔夫从他房间中出来。 酒店房间是一人一个的。 杰尔夫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露西不可能大半夜地去杰尔夫房间,安德烈更是和杰尔夫关系恶劣,不可能半夜去找杰尔夫,白柳在自己房间里。 那这个要从杰尔夫房间里出来的人是谁? 白柳心口一跳,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移开了一点和猫眼贴着的脸。 从杰尔夫房间里出来的不是人! 杰尔夫的门把手转动到卡啦一声,终于缓缓地从里打开了,白柳又听到了那种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沉闷拖拽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用膝盖跪在地上被人拖曳着走路一般。 但白柳这次知道这声音是怎么发出的了。 一个等人高的人鱼蜡像从杰尔夫的房间里出来了,它面目凝滞不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因为没有眼珠而眼睛全白而显得死气沉沉,鱼尾在却在地面上,一蹭一蹭地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拖行。 它雪白的鱼尾在酒店结实老旧的红色地毯上拖曳着,在地毯上留下一道油腻的蜡痕迹,全身上下保持着丝毫不动地向着楼梯前行,让白柳想起了僵尸那种只能靠着蹦跳前行的僵直鬼怪。 ……这东西居然能自己跑出房间,还能开门…… 这个从杰尔夫房间内拖拽着“走”出来的人鱼蜡像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它肩膀上的头突然僵硬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接转到了后面。 它脸上的蜡烛在缓缓融化,露出一种近似于肉质的光感。 随后,它转变了前行的方向,面无表情地朝着白柳房间的方向走去。 白柳确定门反锁好之后,往后退了两步背部贴在门上屏住呼吸,他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白柳很快用眼角余光看到门上的猫眼变白了,还在不停转动。 这东西在凑上来用眼睛看门里的人,那个不停转动的东西是蜡像的白色的眼珠。 这东西正在透过猫眼搜寻查找房间内的人。 这人鱼蜡像的眼睛居然能穿过单向猫眼看到里面的人。 猫眼上的白色眼珠子还在不停地转动,白柳屏息缓慢往一旁移动,伸出脚去勾地上的白布,准备用白布来掩盖自己。 这惊悚的画面投射到了小电视的屏幕上,等在白柳小电视前的人都屏息凝视,紧张得都快咬手了。 “操操操,好恐怖,我要是在游戏内精神值肯定掉了……” “稳住啊!稳住!这个地方新人死亡率超高的!” 545、女巫审判(一更)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捕捞上来之后就已经是尸骸状态, 后封存在固化液中,保留在塞壬蜡像馆中心展厅供游人参观】 这东西,应该是个很厉害的怪物, 白柳想。 在白柳低头看这条人鱼骸骨的介绍的时候,柜子里的人鱼右手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弹动了一下。 白柳胸前的突然硬币发疯一样震动起来, 猛地弹出了无数鲜红色的面板,一个又一个, 像是系统故障一般叠加在白柳面前。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待探索)】 【你已触发游走神级npc塞壬王!!】 【《塞壬小镇》游戏副本生存率正在极速下降,重新计算中……原游戏通关率为51%,目前下降至??%!!】 【警告!警告!该npc极为危险,目前没有明确弱点,一旦npc想要杀戮, 玩家无法利用弱点逃脱,只有死路一条,请玩家加快游戏破解进度, 在该npc苏醒之前迅速逃离塞壬镇!】 【预估该npc还有一天苏醒, 请玩家加快探寻进度!】 白柳扬了扬眉, 他这是……遇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了? 白柳看着面板上的红色警告文字,还在思考着对策, 却不知道这个警告已经快把偶然路过中央游戏大厅大屏幕面前的一个资深云玩家吓傻了。 王舜是一个资深云玩家, 已经在中央游戏大厅的大屏幕面前蹲守多年,现在他正蹲在中央屏幕前,呆滞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 云玩家的意思就是下场的时候少, 看别人玩的时间多,王舜更多的时候是负责收集玩家的游戏讯息,上交给自己所属的玩家公会组织。 但他看了这么久的游戏视频, 还是第一次在中央游戏屏幕上看到神级游走npc。 王舜看着屏幕,反复确认了两次之后才恍恍惚惚地开口道: “我没看错吧?!这个…是那个神级游走npc没错吧?!谁这么倒霉进入了有神级游走npc的副本啊…” 在整个系统里,有成千上万数不清的恐怖游戏,这些恐怖游戏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游戏副本。 每个游戏当中的npc和怪物都是不同且固定的,就好像是一个游戏商店上面展示的不同的游戏一样,互相不干扰不影响。 玩家进入每个游戏副本的游玩过程都是独立的,不会互相窜来窜去和融合。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游走类型npc。 这个npc会随机出现在每个恐怖游戏的副本中,在游戏中蛮不讲理地穿梭,甚至会附身到里面其中一个怪物身上,把这个怪物从普通类型的怪物改造成杀伤力巨大的神级怪物,让一众玩家叫苦不迭,每次进入游戏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害怕触发到这个神级游走npc。 不过这个npc的触发概率其实很低,王舜看【小电视】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触发这个神级游走npc。 但也是因为这个神级游走npc的杀伤力相当巨大,通常是一出现整个团队瞬间全灭,观众根本还来不及看到,玩家就全部死亡了,所以,关于神级游走npc的传闻很多,但信息很少,一旦出现,对王舜这种云玩家来说,那就是最顶级的资讯! 要是收集齐全了资料,说不定还可以卖积分的! 王舜瞬间就聚精会神了起来,他今天就蹲在白柳这个小电视面前不走了! 但很神奇的是,这么一个出现了神级npc的劲爆游戏视频,居然在中央屏幕的最边缘,如果不是王舜有仔仔细细扫整个屏幕的习惯,看到了这里这个小屏幕满屏幕的红色警告,说不定就看漏了。 “是系统的算法出错了吗?”王舜守在白柳的屏幕前喃喃自语,“这种视频怎么都不该在这种边缘位置啊,这玩家表现得很不错啊,怪物书第一页都要集齐了,而且看到了游走神级npc都这么镇定,也没有消极游戏,这心理素质够牛掰了……” 他一边说一边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查询了白柳这个小电视背后的玩家信息,然后缓慢地睁大了眼睛: “……这居然是个第一次玩游戏的新人?!认真的吗?!” —————— 【游戏论坛——有人看到中央屏幕那个刚刚从新人区升上来的新人玩家吗?】 1l:第一场就升上来了,可以啊!今年的积分榜的年度新星是不是会有他? 2l:不可能了,这人必凉,我正在看他的小电视,他运气太差了,刷出了神级游走npc,这估计这一场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场游戏了。 3l:他之前在新人区表现很厉害的,怎么这么非啊…但是他真的很厉害,也不一定必死吧 4l:还有人不懂游走npc写作npc读作bug吗? 这npc没弱点的,每次只要出现,玩家方基本都是团灭,因为跑不掉,我感觉已经破坏游戏平衡了,我感觉就是系统给无法解决的bug起了个游走npc的名字来糊弄玩家… 5l:害,我之前还挺看好他的,觉得他有希望冲击《塞壬小镇》的积分最高纪录,因为他思路真的很厉害。 6l:《塞壬小镇》积分最高纪录是牧神的吧?我记得不加充电是一千三百多积分,牧神现在噩梦新星榜第四,这新人这把都活不过,越级碰瓷了啊。 7l:可惜了,这新人颜值也可以,要是不死,长这样还有机会冲击十大高颜值玩家… 8l:屁,他这幅小白脸的样子进得去个锤子,十大高颜值玩家首先是看操作再看脸好吗?他这场必凉…… ……… 【新增1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416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512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但却没有人赞,真是奇怪呢,是因为玩家表现得不好吗?看官给个赞吧!】 【新增赞的数量过少,玩家白柳的中央屏幕边缘位推广位即将到期】 ……… 白柳对这些讨论一无所知,只是沉默地凝视审查这条在玻璃柜子当中的人鱼——这无疑是整个游戏中等级最高的boss,并且是戏明确告诉了他。面对这个boss,玩家是没有办法利用弱点进行逃脱的。 苏醒之后,必死无疑。 虽然白柳不太喜欢这种被绝对牵制的感觉,但竟然游戏这么说了,他的确也拿对方没办法。 但在苏醒之前,这条人鱼却未必不能给白柳带来一丝生机。 白柳摸着下巴,胆大包天地试图利用塞壬王给自己谋点福利,他这想法要是说出来,估计在外面围观的一群人都要对他无语,说上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白柳很平常地把塞壬王当做了一个他可以随意对付的怪物npc,只是高级和难搞一点。 在游戏里就不存在玩家完全没有办法的boss,就算是看起来面板很可怕的怪物也是一样的。 只要游戏没有bug,那就算是游戏告诉玩家这个怪物多让人没有办法,也多半是设计师弄出来吊玩家胃口故弄玄虚的手段之一。 可白柳不知道的是,他遇到的就是被称为是这个游戏bug的【神级游走npc】。 …… 他们在蜡像馆一直逗留到了晚上,司机开车来接他们的时候,守馆人用苍老衰败的声线,带着喜悦向他们告别:“……好久没有这么大型的人鱼捕捞活动了,塞壬蜡像馆今夜之后,终于又可以迎来新的人鱼蜡像了。” 他的笑有种古怪的愉悦,他转动没有眼珠的眼睛,盯着白柳:“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这是哪里?他为什么在这里?这个面板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面板好像能感知他心中的疑惑,依次在上面显现出了答案。 【你在一场致命的游戏中,而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检测到你在失业之后爆发出了强烈的对金钱的欲望,触发了游戏的开启】 546、女巫审判(完)(273+274+275+日)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蜡像的双眼甚至被手电筒的强光闪得有些空茫。它们开始后退, 开始蜷缩身体,就像是被警察围堵的可怜罪犯一样,在强光的正中央缩成了一团, 甚至有人鱼蜡像试图把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里。 而白柳像个大魔王一样蹲在这群蜡像面前,笑眯眯地说:“我果然没猜错, 你们真的怕光啊。” 小电视面前的围观群众:“……” 刚刚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被这一幕刺激得面红耳赤,大吼出声:“不可能!那个打折的投影仪怎么可能百分百还原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这不科学!” “嘿, 真够搞笑的,你来这里找科学?这里面有几个道具的设定是科学的?” “……emmm,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投影仪的说明书,上面说了是光学投影仪,其他地方都很鸡肋,但在反射光线上有奇效, 起码能保存百分之八十。” “自己不看系统给的说明书随便踩新人,有点无语……” “我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买了三个3d投影器……” 旁边小电视里那个刚刚还在被人大肆赞扬选对了道具的玩家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挥舞火把逼退人鱼,一边试图去看热水池里的报纸, 看着慌乱无比。 人鱼蜡像还在不断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靠过去, 这玩家不断被逼近, 好似下一刻就要挂掉了一样,场景惊险无比, 刺激万分。 明明是可以吊起无数人心脏的场面, 但是只要看一眼白柳这边,就会变得微妙的,索然无味起来。 白柳这人让自己三个投影举着手电筒香是/警察一样包围了人鱼蜡像, 而自己在热水池边不紧不慢地抖开报纸看了起来,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 而人鱼蜡像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包围圈中间,一动不动。 这反差简直太大了! 【有34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 有35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1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21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300点赞,声誉急速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大厅游戏屏幕边缘区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有人有点恍惚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屏幕:“……我去,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新人区的玩家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游戏大厅屏幕的,虽然只是边缘区。” “我好像……在见证一个大佬新星冉冉升起……”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玩家白柳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人鱼蜡像》这一页的怪物书了,集齐后游戏结束可解锁相应奖励】 白柳早就猜到人鱼蜡像的弱点之一是畏强光。 这其实蛮好猜的。 之前司机说捕捞一些大鱼要晚上才出来,就是因为避光,而人鱼捕捞活动正好是在晚上举行,可想而知人鱼这种大鱼多半也是避光生物。 但人鱼蜡像和人鱼关于避光这一点是否有共性,白柳还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于是白柳观察了一下,他发现白天塞壬镇大街上几乎没有摆放任何人鱼蜡像。 而酒店和塞壬蜡像馆这两个地方光线都相对不充足,人鱼蜡像就很多,并且他之前推断出的结论是,人鱼蜡像这种生物没有听觉、嗅觉,但是视觉却格外灵敏,因此具有很强的对光的感知能力。 答案几乎就摆在眼前了,人鱼蜡像这种东西畏强光。 白柳在推断出这一点之后,他试图去追求这个弱点他可以利用的性价比极致—— ——到底多强的光可以逼退多少人鱼蜡像?强光到底对人鱼蜡像有多大的影响力?可以影响它们多长时间?如果人鱼蜡像形成了包围圈,强光能不能直接帮助他突围? 于是,白柳做了一个实验,他故意地把这些人鱼蜡像诱导成了一个包围圈,然后试着利用强光和3d投影仪突围。 当然也有可能失败,但白柳不喜欢畏手畏脚地做事情。 在他的推断下这个行为有着百分之十以上的成功率,那么白柳就会毫不犹豫地去赌一次。 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这很正常,玩游戏就是一个风险的过程,做游戏也是。 不过他目前的注意力,还是在水池里被泡软了的报纸上。 白柳抓住报纸之后用两只手在报纸背面轻轻一撕就分开了。 果然,这不是一张普通的报纸。 【玩家白柳完成了在热水池分开报纸任务,积分奖励10】 【充电积分21,目前积分余额31,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点了否,继续低头看向报纸。 白柳摸了摸被分开的两张报纸,厚度明显不一样,有一张要薄很多。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夹住更厚的那一张,再一撕——又分开了。 白柳挑眉,他差点就被任务完成的提示给迷惑了,居然下面还有黏在一起的报纸,要是他不是多看了两眼,可能以为这个地方的信息他已经找全了。 这游戏,挺会坑人啊。 白柳撕开了七八次,他身后的盥洗池内已经浮满了浸湿的旧报纸。确定报纸之间没有任何夹层之后,白柳才赶紧瞄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 他手上的九张旧报纸的所有头条,全是警方通报的游客失踪的【寻人启事】,失踪人数加起来……总之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游客失踪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去年,也就是塞壬蜡像馆刚刚落地的那个时间点。 一开始,失踪的游客并不多,而且明显伴有财物抢劫的痕迹。 热门的旅游景点每个月失踪那么一两个游客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一向容易滋生犯罪,又在海边,无论是落水还是被绑架抢劫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事情明显是要上报登记的… 不过从杰尔夫告诉白柳的情况来看,在上个月之前,外界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失踪了这么多人,旅游业反而还在大力地发展着。 直到来这里的游客和失踪的游客都渐渐多起来,并且诡异的事情频发,上个月,塞壬镇光是登记在册的失踪人数就有十二个,这才闹大报道了出来。 白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游客失踪的事情,都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哈里斯市长为了继续发展旅游业,动用了一些手段压下去的,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才爆出来。 从报纸上的信息来看,这里的镇民实在是很擅长犯罪。 白柳收好报纸和投影仪,拿着手电筒反向照射着那些人鱼蜡像,人鱼蜡像没有动之后,白柳才从走廊出来,往露西他们所在的塞壬蜡像馆中央展厅前去。 中央展厅据说里只摆放了一具人鱼骸骨,而且是放在严密锁上的防弹玻璃柜子里,就是那具司机所说的他们捕捞起来的那具完美无缺的人鱼骸骨,也是一切的开端。 这具骸骨就像是海赠予塞壬镇的礼物般,给塞壬镇带来了财富,但也带来了不祥,但所有人都只看到它带来的财富,却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现在的不幸也是由此而来。 白柳一走进去就顿住了。 中央展厅是一个圆形的展厅,最中间竖立着一个水晶棺材般的玻璃柜,玻璃柜子里有着led耀眼的白色灯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射里面的人鱼【骸骨】,白柳难得带着惊讶的目光来打量这具被称为【骸骨】的人鱼尸体。 这不能称之为骸骨,至少在白柳的标准里,不能完成称之为骸骨。 露西表情迷恋地看着这条玻璃柜中的人鱼:“他可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完美的长相,就连电脑合成的都没有。” 杰尔夫似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生无法置信地仰头看着这条人鱼,也不知道呆立在哪里多久了。 安德烈倒是一如既往地对这种生物持一种绝对否认的鄙夷态度:“你们都被骗了,这不过就是找条鱼尾巴缝到人身上装在玻璃柜子里就能办到的事情,搞出来吸引人眼球的把戏而已……” 他说完之后看着那具骸骨出神般地怔了会,又说道:“不过的确做得好看。” 这具人鱼尸体浸泡在玻璃容器中,它的右手到肩膀的地方是白骨,其他地方都是宛如真人般的皮肉。 筋肉线条优雅凌厉,匀称的肌肉包裹着纤薄的骨骼,幽深暗蓝的液体里缓慢上升着气泡,气泡从人鱼深棕色的长发中缠绕飘浮,最终宛如一粒珍珠般嵌在它纤长浅色的眼睫中。 它的眼眸闭合,面容精致细腻到不可思议,有些微卷的长发在水中飘拂过他浓稠绮丽的面颊,露出一双和常人迥异的耳朵。 它的左耳是贝壳云母质地的鱼鳍,在水波中泛着斑斓的光泽,而右耳则是白骨一样的鱼鳍,从湿/滑的长发中显出。 蜿蜒卷曲的鱼尾似一条在海水中被洗涤的亮银蓝色缎带,垂落在玻璃柜上,倒三角形的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右手指缝之间有半透明的肉/膜,和白骨森森的左手在胸前包裹交叠。 小电视面前的围观群众:“……” 刚刚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被这一幕刺激得面红耳赤,大吼出声:“不可能!那个打折的投影仪怎么可能百分百还原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这不科学!” “嘿,真够搞笑的,你来这里找科学?这里面有几个道具的设定是科学的?” “……emmm,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投影仪的说明书,上面说了是光学投影仪,其他地方都很鸡肋,但在反射光线上有奇效,起码能保存百分之八十。” “自己不看系统给的说明书随便踩新人,有点无语……” “我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买了三个3d投影器……” 旁边小电视里那个刚刚还在被人大肆赞扬选对了道具的玩家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挥舞火把逼退人鱼,一边试图去看热水池里的报纸,看着慌乱无比。 人鱼蜡像还在不断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靠过去,这玩家不断被逼近,好似下一刻就要挂掉了一样,场景惊险无比,刺激万分。 明明是可以吊起无数人心脏的场面,但是只要看一眼白柳这边,就会变得微妙的,索然无味起来。 白柳这人让自己三个投影举着手电筒香是/警察一样包围了人鱼蜡像,而自己在热水池边不紧不慢地抖开报纸看了起来,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 而人鱼蜡像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包围圈中间,一动不动。 这反差简直太大了! 【有34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35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1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21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300点赞,声誉急速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大厅游戏屏幕边缘区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有人有点恍惚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屏幕:“……我去,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新人区的玩家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游戏大厅屏幕的,虽然只是边缘区。” “我好像……在见证一个大佬新星冉冉升起……”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玩家白柳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人鱼蜡像》这一页的怪物书了,集齐后游戏结束可解锁相应奖励】 白柳早就猜到人鱼蜡像的弱点之一是畏强光。 这其实蛮好猜的。 之前司机说捕捞一些大鱼要晚上才出来,就是因为避光,而人鱼捕捞活动正好是在晚上举行,可想而知人鱼这种大鱼多半也是避光生物。 但人鱼蜡像和人鱼关于避光这一点是否有共性,白柳还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于是白柳观察了一下,他发现白天塞壬镇大街上几乎没有摆放任何人鱼蜡像。 而酒店和塞壬蜡像馆这两个地方光线都相对不充足,人鱼蜡像就很多,并且他之前推断出的结论是,人鱼蜡像这种生物没有听觉、嗅觉,但是视觉却格外灵敏,因此具有很强的对光的感知能力。 答案几乎就摆在眼前了,人鱼蜡像这种东西畏强光。 白柳在推断出这一点之后,他试图去追求这个弱点他可以利用的性价比极致—— ——到底多强的光可以逼退多少人鱼蜡像?强光到底对人鱼蜡像有多大的影响力?可以影响它们多长时间?如果人鱼蜡像形成了包围圈,强光能不能直接帮助他突围? 于是,白柳做了一个实验,他故意地把这些人鱼蜡像诱导成了一个包围圈,然后试着利用强光和3d投影仪突围。 当然也有可能失败,但白柳不喜欢畏手畏脚地做事情。 在他的推断下这个行为有着百分之十以上的成功率,那么白柳就会毫不犹豫地去赌一次。 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这很正常,玩游戏就是一个风险的过程,做游戏也是。 不过他目前的注意力,还是在水池里被泡软了的报纸上。 白柳抓住报纸之后用两只手在报纸背面轻轻一撕就分开了。 果然,这不是一张普通的报纸。 【玩家白柳完成了在热水池分开报纸任务,积分奖励10】 【充电积分21,目前积分余额31,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点了否,继续低头看向报纸。 白柳摸了摸被分开的两张报纸,厚度明显不一样,有一张要薄很多。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夹住更厚的那一张,再一撕——又分开了。 白柳挑眉,他差点就被任务完成的提示给迷惑了,居然下面还有黏在一起的报纸,要是他不是多看了两眼,可能以为这个地方的信息他已经找全了。 这游戏,挺会坑人啊。 白柳撕开了七八次,他身后的盥洗池内已经浮满了浸湿的旧报纸。确定报纸之间没有任何夹层之后,白柳才赶紧瞄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 他手上的九张旧报纸的所有头条,全是警方通报的游客失踪的【寻人启事】,失踪人数加起来……总之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游客失踪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去年,也就是塞壬蜡像馆刚刚落地的那个时间点。 一开始,失踪的游客并不多,而且明显伴有财物抢劫的痕迹。 热门的旅游景点每个月失踪那么一两个游客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一向容易滋生犯罪,又在海边,无论是落水还是被绑架抢劫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事情明显是要上报登记的… 不过从杰尔夫告诉白柳的情况来看,在上个月之前,外界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失踪了这么多人,旅游业反而还在大力地发展着。 直到来这里的游客和失踪的游客都渐渐多起来,并且诡异的事情频发,上个月,塞壬镇光是登记在册的失踪人数就有十二个,这才闹大报道了出来。 白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游客失踪的事情,都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哈里斯市长为了继续发展旅游业,动用了一些手段压下去的,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才爆出来。 从报纸上的信息来看,这里的镇民实在是很擅长犯罪。 白柳收好报纸和投影仪,拿着手电筒反向照射着那些人鱼蜡像,人鱼蜡像没有动之后,白柳才从走廊出来,往露西他们所在的塞壬蜡像馆中央展厅前去。 中央展厅据说里只摆放了一具人鱼骸骨,而且是放在严密锁上的防弹玻璃柜子里,就是那具司机所说的他们捕捞起来的那具完美无缺的人鱼骸骨,也是一切的开端。 这具骸骨就像是海赠予塞壬镇的礼物般,给塞壬镇带来了财富,但也带来了不祥,但所有人都只看到它带来的财富,却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现在的不幸也是由此而来。 白柳一走进去就顿住了。 中央展厅是一个圆形的展厅,最中间竖立着一个水晶棺材般的玻璃柜,玻璃柜子里有着led耀眼的白色灯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射里面的人鱼【骸骨】,白柳难得带着惊讶的目光来打量这具被称为【骸骨】的人鱼尸体。 这不能称之为骸骨,至少在白柳的标准里,不能完成称之为骸骨。 露西表情迷恋地看着这条玻璃柜中的人鱼:“他可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完美的长相,就连电脑合成的都没有。” 杰尔夫似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生无法置信地仰头看着这条人鱼,也不知道呆立在哪里多久了。 安德烈倒是一如既往地对这种生物持一种绝对否认的鄙夷态度:“你们都被骗了,这不过就是找条鱼尾巴缝到人身上装在玻璃柜子里就能办到的事情,搞出来吸引人眼球的把戏而已……” 他说完之后看着那具骸骨出神般地怔了会,又说道:“不过的确做得好看。” 这具人鱼尸体浸泡在玻璃容器中,它的右手到肩膀的地方是白骨,其他地方都是宛如真人般的皮肉。 筋肉线条优雅凌厉,匀称的肌肉包裹着纤薄的骨骼,幽深暗蓝的液体里缓慢上升着气泡,气泡从人鱼深棕色的长发中缠绕飘浮,最终宛如一粒珍珠般嵌在它纤长浅色的眼睫中。 它的眼眸闭合,面容精致细腻到不可思议,有些微卷的长发在水中飘拂过他浓稠绮丽的面颊,露出一双和常人迥异的耳朵。 它的左耳是贝壳云母质地的鱼鳍,在水波中泛着斑斓的光泽,而右耳则是白骨一样的鱼鳍,从湿/滑的长发中显出。 蜿蜒卷曲的鱼尾似一条在海水中被洗涤的亮银蓝色缎带,垂落在玻璃柜上,倒三角形的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右手指缝之间有半透明的肉/膜,和白骨森森的左手在胸前包裹交叠。 他还叮嘱着说,那边有很多随意堆积的人鱼蜡像,注意不要撞到蜡像身上了。 守馆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表情。 白柳穿梭在大理石圆柱之间,这些林立在博物馆内部的大理石圆柱有两到三人合抱那么宽,位于道路的中央,而道路两旁隔了一段距离就摆放了一个人鱼蜡像。 这些蜡像形态各异,鱼尾落地,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白柳发现这些蜡像几乎都在往窗外看着的。 看起来就像是这些人鱼蜡像想要从这里逃走离开一样。 而热水池在这条长廊的尽头,也不知道被谁打开了,自顾自地哗啦啦地流出热水来,整个回廊都是热水氤氲出的水蒸气,人鱼蜡像在水蒸气的烘烤下就像是要融化一般,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蜡,身体在发生很微弱的动作改变。 白柳走在长廊里好似走在一片海面上的雾气中,周围是在水面下摇曳的人鱼。 走了没几步,白柳就发现道路两旁的人鱼蜡像,头从往窗外看,脖颈变得缓慢地歪曲偏转,毫无表情的脸开始朝他看了。 而且两边前后的人鱼蜡像,都在以一种不易让人察觉的微妙速度,在向中间的白柳靠拢,融化的范围也越来越多。 空阔深高的欧式建筑物内暗不透光,孤身前来的游客的脚不疾不徐地踩在光滑的地面上,两边人鱼蜡像似乎在白柳每次眨眼之间,都在改变姿态和表情,并且离他越来越近。 人鱼蜡像们原本空茫死寂的脸上出现了微弱的笑意,鱼尾在地上拖出一道道油腻的蜡烛的痕迹。 它们是如此的苍白,是如此的无瑕,好像一群被凝固在这个地方的只能缓慢移动的幽灵。 白柳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这些人鱼蜡像的数量,并且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跟着他的这些东西,控制他们的移动速度。 但这里的蜡像实在是太多了,通常他盯住后面的人鱼蜡像,刚一回头的时候,白柳正面前那个带着怜悯微笑的人鱼蜡像已经迫不及待地对他伸出了双手,马上就能掐住他的脖子了。 白柳计算过这些东西的移动速度了,他基本都是卡着点移动和回头的,并且利用圆柱有意地把这些东西绕开,不让它们围成圈。 这些东西虽然感觉威胁力很大,但比较麻烦的点在于无法毁坏和数量繁多,一旦形成包围战他就很难逃得掉了。 这些人鱼蜡像离他越来越近,白柳发现,这些蜡像已经从一种接近于死物的状态,开始渐慢地变成向活物转化。 这些人鱼蜡像看起来原本在白柳眼中都是近似的面孔,流水线生产的欧美蜡像通用面孔开始出现变化,越靠近白柳,这些人鱼蜡像的融化的面部就越来越像……白柳。 人鱼蜡像用和白柳诡异相似脸露出一种弧度过大的诡异微笑,它们朝着白柳张牙舞爪地移动过来。 白柳终于走到了守馆人所说的热水池,发黄老旧的盥洗池上水龙头面沾满了铁锈色的斑点,也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锈迹。 烧热水的长方形铁罐立在水龙头的上方,发出开水热水翻滚沸腾的声音。 在水流哗啦啦的响声中,白柳平静地把怀中的报纸放进水池,然后回头。 一群形态各异,面部和他七八分相似的人鱼蜡像高高低低地在他身后站成好几排,密密麻麻地簇拥着他,把他离开的道路也堵得密不透风。 它们低着头,博物馆内昏暗的光在它们的没有眼珠的眼睛上落下一层阴霾,它们嘴角带着怪异的,裂开到下颌角的笑。 这笑明显带着恶意,在它们融化扭曲的面孔上,投射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感。 这些人鱼蜡像目光沉沉又贪婪地看着站在水池面前的白柳,白柳也正直视着这些东西,有种被几十个自己包围的感觉。 这群东西在围猎他。 白柳想到,刚刚才说了这群东西智商不高,没有围猎他的意识,没想到一会儿这群东西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包围他。 学习能力惊人啊,就像是人类。 白柳平和地直视这群东西,他身后的热水已经从盥洗池里溢了出来,但是他没回头,或者说不能回头,一回头这群东西肯定立马就冲上来了,他也不能眨眼。 他把手伸到身后关掉了水龙头。 白柳眨了一下眼睛,人鱼蜡像们又上前移动了一寸,面目越发狰狞,但白柳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反而看着他们的面孔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孵化,是这个意思吗?越靠近我越像我……所以最后孵化出来的东西和我大概率长得是一样的……唔,我身上的鱼腥味在这些人鱼蜡像靠过来的时候重了一点,所以孵化的时候我也会受到影响,那些镇民也是在孵化中吗?” 他这里倒是不紧不慢,但是在他小电视前面围观的玩家就没有白柳这么淡定了,都在冷嘲热讽。 “这种时候了,还在分析装逼,我看他拿着一堆没用的投影仪要怎么办,是准备给人鱼放电影吗?” “啧啧,精神值一百,我还以为多牛逼呢。” 旁边又是一阵惊呼:“那个拿火把的新手玩家突围了!快过来看!” 白柳旁边隔了两格的一个小电视屏幕中,一个男性玩家举着一把熊熊燃烧的火把,咬牙切齿地对着围堵他的人鱼蜡像挥舞过去,一边挥舞一边嘴里还在大声喊着:“走开!不想被烧死就走开!” 人鱼蜡像们渐渐退开,小电视面前爆发一阵欢呼: “我就说这个玩家可以,选对了道具。人鱼蜡像弱点之一是畏光,烈焰火把是最好的道具,可以可以,充电了!” “点赞了,他面板武力值也很可以,后期发展得好说不定可以上新星榜。” “诶,早知道就不给隔壁那个什么白什么充电了,浪费积分,这才是正经种子选手……” 白柳小电视的点赞已经下降到只有个位数,还有寥寥几个观众仍守在那里,他们也不是来为白柳加油鼓励的,他们只是单纯地来围观这个新人的死亡出局的。 只见电视里的白柳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那三个打折买下的3d投影仪,仅剩的几个观众也忍不住嘲笑起来。 “居然真的拿出来了,他要干什么?” “还是隔壁的火把看着带劲,一下就全退了。” 这些人鱼蜡像无声无息地靠拢到鱼尾都贴到了白柳的脚尖,它们高高矗立着,在一个阴暗的小空间内把白柳包围起来,几十双融化的蜡手从四面八方伸出,试图去捕捉白柳这个猎物。 白柳不慌不忙地把3d投影仪扔到蜡像的后方、左方和右方,一边一个,然后微笑着摁下了开关。 三个蜡像中跳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白柳投影,和他一样在微笑着,三个投影和一个白柳守在四方,还在不断往前移动人鱼蜡像们迟疑了几秒,全都停下了。 但观众依旧是一副嘲讽的嘴脸: “人鱼蜡像虽然智商不高,分不清真人和投影,投影的人眼的确可以糊弄他们一会儿,但是太久了就会暴露,最多撑十分钟,但十分钟根本跑不出这里。” 有个刚刚给火把玩家充了不少电积分的观众嗤笑一声:“而且他买的那个强光手电筒,就那么一把,虽然可以逼退人鱼,但对人鱼蜡像的威慑力和攻击力都不如火把,一把手电筒就没用。” 他这里话音刚落,屏幕中人鱼蜡像退了一点,盯着那些投影不动了。 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不慌不忙:“最多十分钟,等着吧,马上这些蜡像就能反应过来这些投影是假的了。” 果然,没过多久,这些人鱼蜡像似乎洞察了白柳的投影是假的,正跃跃欲试地绕过手电筒的光,准备上前来。 这观众又轻蔑地一笑:“看吧,我就说会这样。” 这观众话还没说完,他看着小电视屏幕,目瞪口呆地打住了自己高谈阔论的分析。 白柳那边的三个投影也像白柳一样,拿出了强光手电筒对准了人鱼蜡像,四个白柳掏出手电筒对准中间的人鱼蜡像,好似要发射什么炮弹一样。 白柳笑:“一把果然不太够,不过,四把应该够了吧。” 安德烈被杰尔夫的喊叫吓了一跳,他恶狠狠地揍了杰尔夫一拳:“这蜡像哪里动了!根本就没动!你要是再这样一惊一乍,我把你声带给你扯出来,狠狠扔到地上踩两脚!” 杰尔夫捂着自己挨了一拳的头,有些害怕地看了安德烈一眼,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低声自言自语道:“她动了的,她真的动了的……” 露西也被杰尔夫弄得有些发毛,她勉强笑了一下:“杰尔夫,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你眼花,而是这个人鱼蜡像动了一下?这个人鱼蜡像并没有眼珠,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 那是一尊乳白色的人鱼蜡像,用冷蜡做的,有种奇特的半透明质感,脸上还有一些半融不融的液滴。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舒心地笑出来,“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三维是无法产生的,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547、季后赛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论坛上关于白柳操作到底好不好撕的不可开交, 但王舜对这种场面心中早有预料。 白柳之前的表现过于惊艳,他那一个点拿到的充电积分实在是太多了,充电总数已经过了五百——之前《塞壬小镇》的记录最高保持者牧四诚也才拿到了一千多充电积分。 五百多积分, 这对白柳一个纯新人来说,已经相当高了。 过于惹眼必然就会招人妒忌, 其他底层玩家玩一场《塞壬小镇》,不仅要担惊受怕险中求生, 最后扣除道具费用勉强能拿个一两百积分的时候,白柳就已经能用几十积分的道具轻松□□打怪物了,还能收益几百积分。 节目的效果和通关的性价比都高到不可思议,以王舜的眼光来看,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噩梦新星榜上必有白柳的位置。 不过王舜也很好奇白柳多买的那几桶酒精用来干嘛。 王舜觉得白柳是那种不会乱花一个积分的玩家, 但这闲置5桶酒精和购买水中气泡的操作,他实在是看不懂。 按照流程,接下来玩家就要上岸了, 岸上都是人鱼蜡像, 酒精根本烧不了, 而酒精燃烧发出的光的亮度也到不了强光的程度,而人鱼蜡像畏惧的是强光...... 王舜看着白柳上升到单人游戏分区的小电视屏幕, 陷入了思索。 白柳所在的这个单人游戏分区, 比之前宛如八十年代录像厅的死亡喜剧专区的大多了。 单人游戏分区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大游戏厅,里面划分出了不同的推荐位专区。 而白柳目前所在的是【系统推荐】这专区域里。 【系统推荐】这个区域的在单人游戏分区大厅的入口处,观众流量相当不错, 上去的条件相对来说比较宽松,所以竞争一直都很激烈。 一般都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老玩家在进入游戏之后,靠着自身上一轮游戏的积累观众, 在下一轮的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拱上这个推广位。 这个推广位算是一个很标准的跳板推广位,人流量可以,位置不错,登上的条件不苛刻,只要玩家发挥得好,就能去更高的推广位,因此也算是半个兵家必争之地。 这个推广位一般也是老玩家靠粉丝打擂台的地方,为了上这个位置,很多中下层的玩家都会撕逼撕得鸡飞狗跳的,新人很少有能上去的。 白柳一介纯新人拿到这个位置,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也吸引了不少观众好奇的目光,在加上论坛还在撕逼他之前操作的加持,不断有人过来围观这个游戏脑回路清奇的新人玩家。 王舜还在思考的时候,他背后的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游戏内的每一个玩家的小电视的观赏区域是可以无限扩容的空间,可以容纳无数玩家,从外界看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块地方,但当你身处里面的时候,你会发现里面能容纳下成千上万的观众。 密密麻麻的观赏玩家在白柳的小电视下面讨论着: “这期系统推荐不是打得很厉害吗?怎么还有新人上来?” “嘶—这新人小电视数据有点牛啊,纯新人这个数据很能打了,系统会扶持的,难怪给了推荐位。” “但这个新人上来了,那之前在【系统推荐】推广位上的人就要下去一个……这个叫白柳的把谁给挤下去了?” “我看看啊......我艹!他挤下去的人是狗哥!” “我艹!这新人要凉了!” “我看论坛上说狗哥已经游戏通关出来了,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被挤下推广位了,给这个新人点蜡。” 一个右眼上一道长长刀疤的,目测两米多高的高壮男人走进了这个区域。 这人满脸横肉,两腮的肉堆叠着往下垮,牙关紧紧咬着,好似一条要即将要咬人的野蛮沙皮狗,这人赤裸着肥硕的上半身,用黑色的钢钉皮带子斜挎背着一把两只手掌那么宽的大砍刀。 有观众偷偷让开。 这人就是狗哥,据说他上一场游戏是多人游戏,这人为了节目效果和抢劫,在通关之前把其他队友给杀了,抢了队友的道具和积分。 杀了之后剥皮拆骨,做节目效果,这游戏里也有相当一些变态是喜欢看这种血腥场面的。 这个狗哥应该在进入游戏之前手上就染过血了,做起这种勾当特别熟练,在某些喜欢这种场面的观众眼里,有如庖丁解牛般优雅。 狗哥走到王舜旁边,左眼斜着横了王舜一眼,王舜瞬间就激灵了一下,识趣地后退让开了自己的最佳观影位置。 狗哥立马大马金刀地往地下一盘坐,满含戾气地哼笑了一声,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看,道:“我倒要看看,什么小兔崽子抢了我狗哥的位置,下场游戏我就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玩家们纷纷鸦雀无声。 虽然白柳是靠自己本事上的这个榜单,但是惹到了这个穷凶极恶的狗哥,就算是能活得过这个游戏,也活不过下个游戏了。 狗哥上一场游戏,靠杀死队友抢劫到了死亡队友身上的三万六千多的积分和一些道具,家底之雄厚,完全不是小小一个新人可以抗衡的。 王舜皱眉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运用技能查询了这位【狗哥】的资料: 【玩家名称:李狗】 【玩家职业(入游戏前):屠夫】 【进入游戏的原因:因残忍奸杀了一位下午向他购买肉类的女高中生而入狱,在审判阶段被激发了强烈的求生欲而进入游戏】 【核心愿望:想要出狱,想要报复所有告他的人,已拟定报复计划,决定累积积分出狱后纵火杀死告他的女高中生一家人】 【实现愿望游戏商店推荐商品:罪行抹消面霜(可改头换面,给所有犯过必死罪行的可怜人一个崭新的人生和一张崭新的面孔,一瓶可持续时效十年,一瓶一万二积分),无痕纵火火柴(只需点燃一根,就可在该地点引发事故导致的火灾,记住是事故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一根两万一积分)】 资料下面还附了李狗的详细犯罪记录,王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这个李狗的犯罪记录是在一个小巷道里强迫并杀死了一个女高中生。 这个女高中生高三,是在学习休息的时候下来帮正在做菜的父母下来买点肉,结果就被心生歹意的李狗给强奸了,因为这个女生反抗得非常激烈,恼羞成怒的李狗一刀剁了女生的手,女生在此过程中因此流血过多而死。 事后不想被发现的李狗,就把女生的手脚剁了之后,把女生的肉当成母猪肉出售了。 女生的父母因为女儿久久买肉未归,以为女儿是复习得累了去散步了,还下来自己买了肉,在事后得知这一真相的时候差点崩溃了。 而李狗却咬牙坚持说自己是非故意杀人,只是看她漂亮想调戏一下,却没想到失手杀死了这个女的,后续剁掉这个女孩手脚售卖这个女孩的肉,只是因为后悔心虚,不是什么故意虐杀。 而女生的父母却咬死不放,倾家荡产也要告死他,他也的确被判了死刑,因此激起了他的怨愤和报复心,成为了李狗进入游戏的契机。 这应该是游戏管理器一样的东西。 白柳把项链放进衣服里收好,他不太喜欢看到这种被破坏了的钱币。 白柳从车后座探头出来,这是一辆七人座的面包车,除了白柳躺在后排之外,前面还有四个人,他一探头出来就有人很惊喜地看向他:“白柳,嘿,我的小甜心,你终于醒了!” 除了白柳,这六个人很明显都是一副外国人的长相,喊白柳小甜心的是个棕色卷发大/波浪的妹子,红唇棕色眸子,穿着热裤和吊带。白柳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心口上的硬币就弹出了面板,上面写着人物信息: 【npc名称:露西】 【人物简介:你的同班同学,很喜欢你这类型的男生,但你面对比你高十公分还热情大胆的露西太羞涩了】 白柳的视线在【太羞涩了】上微妙地停顿了两秒,很快收回了视线陷入了思考。 这个游戏要触发npc面板信息似乎是需要玩家自己看到的,就和玩网游需要把鼠标放上去才会弹出信息是一样的,玩家的眼睛现在就相当于玩家的鼠标和游戏手柄。 他若有所思,看来在这个游戏中至少不能失去视力。 露西对着白柳挤眉弄眼:“嘿,宝贝,是我把你累着了吗?你可是从上车开始睡了一路。” 一直母胎单身的白柳心情略微有点复杂:“………” 无痛结束了单身生活。 他及时地岔开话题,白柳看了看窗外越来越偏僻冷涩的景色,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怎么看着这么偏僻?” “看来有胆小鬼又想临阵脱逃了。”一道讽刺浑厚的男声从前面传过来,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和运动t的高大男人抱胸鄙夷地看着白柳。这人的身材过于壮硕,上衣被撑得快要爆了,看着像一个橄榄球运动员。 他居高临下地抱胸打量白柳,嗤道:“晚了,白柳,就算你是个懦夫想要临阵脱逃也晚了,我们已经在去塞壬镇的路上了。” 面板弹出: 【npc名称:安德烈】 【人物简介:你的情敌,喜欢露西但被露西拒绝了,对你很有敌意。之前,你和他打赌要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守护露西,来证明你对她的爱,于是,你们一行人驱车前往塞壬镇。你在上车之前后悔了,还大哭了一场,是被安德烈强硬拉上车的】 白柳已经连续看到“塞壬镇”这个地名两次了,他忽略掉安德烈对他的嘲讽,询问道:“塞壬镇,是个什么地方?” 安德烈又是冷哼一声,刚想开口继续嘲讽,一道絮絮叨叨连绵不绝的小声念叨打断了他: “塞壬镇,历史上唯一一个发现过海妖残骸的海滨小镇。历史上,有不少人称他们曾在这里见过海妖塞壬的身影,或者在海浪中听闻过海妖人鱼美妙的歌声,也见过这些相貌妖异的人鱼海妖在漆黑的礁石上对着人类的尸体大快朵颐……” “杰尔夫!那些只是塞壬镇为了骗游客去观光编造出来的故事罢了!”安德烈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尽管如此他的脸上还是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一个小个子带着厚厚啤酒瓶酒盖眼镜的男生抱着自己胸前的书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怕安德烈,但还是鼓起勇气低声反驳道:“那你怎么解释,那些来塞壬镇的游客神秘失踪的事情!上个月有十二名游客在塞壬镇彻底消失不见了!警方到处搜寻都没结果,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离开塞壬镇……” 白柳看向面板。 【npc名称:杰尔夫】 【人物简介:人鱼海怪等非自然生物的强烈爱好者,在得知露西一行人要去塞壬镇之后,主动要求一起前往,对塞壬镇的传说故事十分了解】 安德烈怼道:“这些人多半就是自己落水淹死了,在海边淹死人多正常啊。” 杰尔夫却很不服:“警察已经组织打捞了一个月了,没有打捞到任何一具尸骸,就算他们真的落入海中,这也不正常……”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低沉幽暗起来,还夹带着一丝兴奋,“除非是他们的尸体被塞壬吃了,这样警察打捞不到也是……” 安德烈终于火了,他狠狠打了一下杰尔夫的头:“住嘴!你这个该死的四眼仔!整天人鱼人鱼的!我看你长得像条人鱼!” 安德烈下手很重,白柳能清晰地看到杰尔夫的头在座椅边磕了一下,又晕头晕脑地撞到了安德烈身上。这下彻底激怒了安德烈,他甩手给了杰尔夫几巴掌,打得杰尔夫一颗牙齿都飞出来了。 杰尔夫沉默着低头捡起自己的牙齿,然后用一种很隐晦的暗恨的目光看着安德烈,嘴里很轻地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但白柳听力一向不错,他听到杰尔夫说:“人鱼一定会把你撕碎吞咽下去的,安德烈”。 白柳微挑了一下眉,但是什么都没说,这npc的人物关系真是有点复杂。 看来安德烈对杰尔夫随意打骂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并且这个杰尔夫似乎已经用“人鱼”谋划了一个复仇计划。 开车的司机是白柳花钱请的塞壬小镇的当地人。从露西言谈中,白柳发现自己还是个富二代,一行人的食宿都是他包了的,司机也是他花大价钱请的,还拜托了司机帮忙找当地的旅馆。 车一直开到了深夜才到达那个神秘的塞壬小镇。在司机的描述中,塞壬小镇是一个靠着捕鱼和帮忙打捞沉船度日的小镇,一直都比较偏僻和破败,直到新镇长另辟蹊径用人鱼的传闻来吸引游客,塞壬小镇才靠着旅游业发展起来。 548、季后赛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杰尔夫之前偷偷摸摸大半夜出去了, 现在居然又回来了。 白柳刚刚在楼梯上视角不错,他看到杰尔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的身高衣着打扮都和今天搭载他们来的司机是一样的。 这两人似乎在小声商讨着什么, 杰尔夫还递给了司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又叮嘱了司机几句。 要是白柳没看错的话, 杰尔夫给司机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钱币。 【你已激发剧情人物隐藏支线剧情——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探索完整个支线剧情,积分奖励50, 目前支线完成度百分之十五】 白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手伸入衣领口拿出那枚被打了孔洞的一块钱硬币对准那个司机,面板上弹出人物信息。 【npc:司机】 【人物简介:你的司机,载你们一行人来到塞壬镇的司机,该司机是对据称对塞壬镇十分了解的杰尔夫帮你雇佣的,有过纵火、抢劫等犯罪历史】 果然, 这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npc。 之前白柳和司机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过,开车的时候这个司机一直坐在前座,白柳坐在最后一排, 是无法看到这个司机的样子的。 而下车的时候司机又没有下车, 所以白柳一直没有正面看到司机的样子, 所以也一直没有识别出司机的人物信息的。 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白柳回过神来才发现, 似乎杰尔夫一直有意无意地阻隔白柳和司机的接触, 无论是选择坐在白柳和司机的中间,还是要下车的时候发出的惊叫…… 这两人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的密谋? 关于这密谋,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 白柳猜测,杰尔夫拿钱给这个有过一定犯罪史的司机,可能让他帮自己做什么事情。这个事情目前未知, 白柳觉得很可能是报复安德烈。 在入镇子的时候司机就已经说过这个镇子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经济来源了,让他们小心一点。 之前白柳还以为这个是一种提醒,但现在看来更是这个司机一种得意又嚣张的告诫,和一种猎物的区域划分。 他在向杰尔夫发出警告——离开了他的合作和保护,杰尔夫很容易被这个镇子里的其他镇民伤害。 当然,司机是塞壬小镇的镇民,他也很缺钱,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缺钱对杰尔夫这一车人做出什么抢劫的事情来。 这个司机大概没少做拿人钱财□□的事情,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而且明显想钱想疯了,进塞壬镇的时候就在含沙射影地威胁他们了,也难怪杰尔夫大半夜不睡觉都要下来拿钱给这个司机了。 如果不及时拿钱,还不知道这司机会做出什么事情。 白柳在杰尔夫看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帮杰尔夫关好了被打开的房间门。 杰尔夫在经过安德烈的房间的时候踌躇了一会儿,低下。身子放下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白柳从猫眼里看着杰尔夫放的那东西有点像是——一大块鱼肉。 很快白柳就看到了安德烈的房门前聚集了一堆的白森森阴沉沉的人鱼蜡像。 一连串沉闷咯吱的蜡像移动声又在走廊响起。 为了安全起见,白柳用白布蒙上了自己房间的猫眼,避免人鱼窥探,又用一个柜子抵住了门,希望要是有人鱼破门而入的时候能制造点声音把他弄醒。 他的体力值已经清空了。做完这一切之后,白柳就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眸。 一夜无梦。 ———— 第二天,白柳醒来,发现衣柜的门和房间的大门都是闭合的,但是卫生间的门已经快要开了。 白柳打开卫生间一看,发现里面那些被他蒙住绑好的人鱼蜡像都已经挣脱了白布,正以各种扭曲怪异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往卫生间的门移动。有些人鱼蜡像的手已经够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了,离转开出来只有一步之遥。 这些人鱼蜡像的姿势让白柳想起他当初玩123木头人,突然转身,看到他后面的人控制不住表情和姿态的样子。 这些阴森冷白的蜡像为了出来在门后追赶涌动的样子莫名渗人。 这些似人的大理石蜡像这样堆叠着,给人的压迫力是更强的,因为它们的眼睛高密度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凝视着白柳,这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或者说正常人在被这么多双死物的眼睛看着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白柳合上了卫生间的门,他不再管这些蜡像,也没有捆绑它们了。 因为没有意义了。 这些东西挣脱得越来越快,如果找不到更多的弱点来控制这玩意儿,不断地蒙布捆绑就是一种性价比很低的做法,说不定还会锻炼出这些蜡像快速脱绑的能力。 在白柳打开房门的一瞬,面板跳出了一则新的提示: 【玩家白柳完成主线任务——在屋内不被异化过夜,奖励积分20点】 【目前余额:23点,可以购买道具,玩家是否购买?】 白柳打开了商店铺子,他现在穷得可怜,能购买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白柳买了一个15积分的强探照手电筒,还剩8积分——他微微思索了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那种3d全息投影的仪器。 【有,4积分一个,正在举行促销打折活动,8积分三个,请问玩家是否购买3个?】 白柳不假思索地点头:【要!】 作为一个缺钱的社畜,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单词里面绝对有两个是【打折】和【促销】。 他买了之后倒是很自然地就拿着自己买到手的3d投影机开玩了。 这种促销打折来的投影器质量还不赖,白柳录入进自己的人物像之后,投影出来之后的效果令人惊叹,一点劣质感都没有,色泽逼真,人物鲜活,在光影暗处一打眼,几乎就和真人差不多了。 白柳很满意自己购买的商品。 但是他的观众们却很不满意,这个游戏里的传统,一旦某个新人得到了他们的点赞,关注和播放量,他们对这个新人就会有一定要求了。 一群人围在小电视面前指手画脚,叹息连连。 “这新人该不是想用投影仪当做人眼霍霍人鱼蜡像吧?怪物书的弱点上都写了要人眼直视啊,这投影仪只能糊弄人鱼蜡像一会儿,撑不久的。” “居然买了打折的投影仪,这东西看起来高级,但毫无卵用啊!不然也不会是一积分一个都不会有人买的滞销货!这新人在想什么!” “……是的,我进来的时候这个投影仪就在打折,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打折……” “操!23点的积分,明明是新手区目前最高的积分,就全部给浪费了,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买!脑子进水了吗?!” 忽然,一个玩家在一个小屏幕面前惊喜大叫道:“快过来!!这边有个新手买了烈焰火把!这个东西克人鱼,他稳了!” 人群一下子哗啦啦地离开了白柳的小电视屏幕,围到那个据说买对了道具的新手面前,不少人赞同地颔首。 “对,这才是常规的破关道具,这个新手思路不错。” “烈焰火把可以用三次,把握得好,他应该是这批新人里唯一一个通关的。” …… 白柳的小电视面前又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34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有167人离开】 【50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点赞,44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收藏,有17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白柳的小电视充电】 …… 试验了一番自己的道具之后,白柳就出了房门,先去了杰尔夫的房间内把他喊起来。 杰尔夫明显昨晚睡得很不好,脸色有些苍白,圆框眼镜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而杰尔夫房间内的人鱼蜡像数量——白柳目测了一下,和自己房间内是差不多的。 但和白柳那边被他弄得关起来的蜡像不同,这些蜡像都安静地摆放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他觉得杰尔夫房间里的蜡像看起来明显比他的房间里那些要逼真一点,而且面目也变得和杰尔夫有点微妙的相似…… 人鱼蜡像白皙蜡质表壳下泛着一层透光的红润,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能在眼眶里动起来一般,神情也是惬意又自然的,好似吸足了水分的鱼,鱼尾上的鳞片都舒展开了。 房间里也开始隐隐有了一种鱼腥气。 白柳又去了露西和安德烈房间观察,他仔细地做了对比,发现这些房间的人鱼蜡像,的确要比自己房间内的更接近人的肤色了,无论是触感还是色泽,并且都和住在房间里的人五官发生开始变得相似。 到处都是俯视白柳他们的蜡像,这些人鱼蜡像的面孔甚至比昨日白柳看到的还要鲜活两分。 白柳注意到其中有两尊蜡像的鱼尾变短了,只有膝盖下一截是鱼尾的形状,大腿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腿的形状了。 白柳添头打量了一下这两尊鱼尾退化的蜡像的面孔,和露西和杰尔夫有种微妙的相似。 蜡像面上含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看着白柳和他身后的露西和杰尔夫。 和白柳猜想的一样,在这里过夜的露西和杰尔夫果然被【祭祀】了,变成了【人鱼蜡像护身符】,而享用过【祭品】的人鱼蜡像则渐渐变成了“露西”和“杰尔夫”。 而现在蜡像应该是处于【破茧成蝶】这个中间转化状态,人鱼蜡像中的【蝶】还没有完全孵化完成,而作为要被破的【茧】——露西和杰尔夫还有一丝苟活的权利。 白柳不希望杰尔夫和露西转化完成,不是因为什么圣母的拯救一切的思想,而是因为一旦转化成功,他需要对付更厉害的【蝶】类怪物又会多两只。 思及此,白柳拿出了手电筒准备逼退这些人鱼蜡像。 结果在开灯的一瞬间,比蜡像更先发疯的是露西和杰尔夫,他们哀惨地嚎叫起来,杰尔夫更是发了疯一样冲上来试图抢走白柳的手电筒,白柳及时躲开,关闭手电筒,这两人才奄奄一息地平复下来。 露西虚弱地瘫软在地,她仰着头看着白柳的眼神有一丝怨毒:“你的手电筒太亮了,白柳,你要弄瞎我们吗?” 杰尔夫更是扶在一个蜡像上,歇斯底里地警告:“你最好再也不要打开这个东西!” 白柳毫无诚意地摊手:“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对光线这么敏感。” 549、季后赛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最便宜的多少?】 【9积分25l, 温馨提示,游戏中的酒精与现实中的酒精并非同一性质物质,经过系统改造, 功效或高或低,购买前建议玩家阅读完说明书。】 【系统建议:检测到玩家积分充足, 建议玩家在此副本内购买烈焰火把道具,功效更好更安全哦~】 白柳若有所思:【阅读酒精道具说明书】 系统面板瞬间弹开一大堆面板, 上面密密麻麻十几页说明书,蚂蚁大小的字迹多扫两眼都会让人眼睛疼。 白柳见怪不怪地点开了一页说明书,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 这个游戏里的道具售卖都是这样的,价格越是低廉的道具,说明书的页面就越长,反而是放在推销栏上的热门商品的说明书简单直白充满诱惑力, 直接就说了功效,让迫切想要求生的玩家一看就想买下。 作为一个没什么钱的社畜,白柳每个购物节都在想法设法从电商铺天盖地的营销当中找到最实用和便宜的商品, 他对这样的套路太熟悉了。 越是便宜好用的东西, 你购买的阻碍就越多。 其中之一就是给便宜的物品设置大量的说明文字, 让人一看就不知道这东西能有什么用,然后跳过去买了其他东西。 因此这些便宜的东西很少有人购买过, 所以销售量极低, 有些甚至是个位数,估计也没什么人仔细阅读过这些东西的使用指南。 白柳眼睛眯了眯,看向菜单栏上【烈焰火把】和【3d投影仪】后面的字眼——【有商品的价格发生变动】。 【烈焰火把《塞壬小镇》内价格下调至17积分】 【3d投影仪《塞壬小镇》内恢复原价, 6积分一个】 这两个他之前注意过的道具都有了价格变动。 【强光手电筒】和【烈焰火把】这种一听在恐怖游戏里比较常见有效的使用道具,似乎价格就更高。 但是似乎是在白柳用过某些道具之后,这些道具的价格就发生了一定变化, 而他是知道他处于一个直播系统中… 白柳猜测应该是在他游戏的这段时间内,购买这些道具的玩家数量发生了变化,从而导致了道具的价格发生了变化。 他不紧不慢地看完了所有酒精的说明书,最终选定了最便宜的那款酒精。 白柳很是阔绰:【全要了】 【9瓶高浓度酒精装入玩家白柳的购物袋,欢迎下次惠顾】 在小电视面前的王舜看白柳这样着急地拍了一下大腿:“诶呀!这个新人干嘛呢?” “是准备用酒精来烧蜡像吗?这些蜡像虽然畏光但是不怕火啊,把外面的蜡烧化了之后里面的怪物会跑出来的!怎么一次性把所有积分全给花了,傻不傻啊!” 旁边也有玩家窃窃私语: “这新人怎么回事?81积分全买了最便宜的酒精,这人是个酒鬼吗?这东西根本没玩家买过吧。” “想当然了吧,以为人鱼蜡像怕光就怕火,之前也有新人犯了这个错误,拿火把去烧而不是去照人鱼蜡像,结果火把的光一暗,就死无全尸了。” “散了散了,我还以为多牛逼呢,结果还是个靠运气撞上来的…” “中央屏幕含金量越来越低了,这种新人都能上,之前牧神那一批才真是吊….” ….. 【新增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166个人踩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1447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其中超过一半的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获得名不副实称号,玩的可真是太不好了,大家都希望你赶快死亡~】 【玩家白柳的中央屏幕边缘位推广位到期】 【踩总数上升速度过快,玩家白柳进入(死亡喜剧)分区屏幕,用你滑稽的死亡和游戏技巧,来取悦众人吧!】 王舜眼睁睁看着中央区边缘的小屏幕闪了一下,白柳的小电视就暗了下去。 他推了推眼镜,想到自己还没有收集完的神级游走npc信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一堆对白柳这个新人的惋惜与嘲笑声中,起身去了死亡喜剧分区屏幕那边。 …… 游戏内。 夜晚降临。 司机开着面包车在暗下来的街道上行驶,两边的路灯闪烁亮起,街道上有着拖着渔网和弯刀前行的渔民,用一种近似呆滞的目光看着从他们身侧驶过的面包车。 这都是今晚要参加人鱼捕捞活动的渔民。 这些人的晦暗的路灯光下,脸上那些大理石一般的青黑纹路密密麻麻地在脸上交互,还有一些黏液滴滴答答地从他们身上滑落。 这些镇民比白天看着更为可怖,眼睛在黑夜里散发出幽暗的绿光。 司机再次警告:“这些镇民都很危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入了,你们等会儿看人鱼捕捞就在指定的船上看就行了,不要去接触他们,你们看上去一看就是外乡人,很容易被抢劫。” 司机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手里的三明治。 这人晚餐也吃三明治,鱼排的碎肉末从他嘴边掉落,白柳闻到了那种让他很想吐的腐臭鱼味,但车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似乎不觉得这个味道难闻,安德烈更是看着司机的三明治晚餐一直在吞口水,焦躁地一直扣自己的耳后。 露西没忍住也说了一句:“这三明治闻起来好香啊。” 安德烈暴躁无比:“我们晚餐吃得都是些什么东西!饿死了!”说着还用一种很厌恨的目光看着背后的白柳。 他们一行人晚上是在蜡像馆吃的,白柳点了最便宜的全素宴,什么鱼类都不要,不光是安德烈发了火,就连露西都惊了一下,但白柳买单他最大,他说自己不想吃鱼那大家就只能都陪着他。 安德烈咒骂道:“花不起钱就不要出来玩成年人的游戏,滚回去吃你妈的全素奶吧!” 白柳当时只是微微一笑:“既然这样,安德烈想吃肉自己点吧。” 他撤下了安德烈的全素套餐,而蜡像馆所有的套餐都很贵,安德烈根本买不起,但白柳说不给他就不给他。 安德烈不敢找白柳的麻烦,毕竟白柳还要给他晚上的酒店结账,他可不想在这种镇子里露宿街头。 但杰尔夫就无所谓了,于是杰尔夫被安德烈抢了全素套餐,还被安德烈打了几拳,一直缩在角落里捂着肚子不吱声。 现在闻着三明治的味道,杰尔夫也不断地上下滑动喉结,眼中流露出压抑的渴望,然后看着安德烈的眼神红得要快滴血了。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30%】 白柳分出个眼神看了一下低着头的杰尔夫。 安德烈被饥饿和食物的香气逼得烦躁无比,他控制不住地用力扣着自己的瘙/痒的耳后。 白柳注意到安德烈的耳后被他扣红的一块皮肤忽然张合了一下,出现了好几道弧形的褶皱,就像是鱼鳃一般呼吸张阖,但也只有一瞬,很快那块皮肤又贴合地贴了回去。 那块皮肤好似有生命一般,在小幅度地鼓动着。 就好像在岸上的鱼闭合的腮部那样轻微地鼓动着。 白柳用硬币扫了一下安德烈。 【npc名称:安德烈(高度异化中)】 从蜡像馆出来安德烈异化程度就加重了…. 白柳略微挑了一下眉:“安德烈,你在蜡像馆里,是不是摸了那些人鱼蜡像?” “摸了又怎么样?”安德烈转头,恶声道:“白柳,今晚我们就看看谁才是该滚回家喝奶的那个!” 这一瞬间,安德烈的愤怒的低吼着,他在昏暗的车厢内两边的腮张开,白柳可以清晰地看到安德烈耳后张开的鱼鳍一样的东西在剧烈抖动。 司机突然低声叱了一声:“嘿,小伙子们,不要在我们车里决斗!” 安德烈瞬间收回鱼鳃,眼神却还是恶狠狠地落在白柳身上。 司机:“我按照你们的要求,给你们找了一个决斗,或者说你们打赌的地点,今晚一块偏僻的海滩和两艘木船,自己注意安全,你们要是淹死了,我可不负责。” 隔了一会,司机似乎是自言自语地低笑:“不过你们来了这么久了,应该也不会被淹死了….应该都会游泳了。” 白柳脸色一静,他不会游泳。 这镇子里的居民都是这种鱼一样的东西,包括才来仅仅一天的他们一行人,都在逐渐变得像是鱼一样,喜欢吃奇怪的鱼肉,身上散发着微妙的腥气…. 鱼是天生就会游泳的,当然不会淹死。 除了白柳。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既没有吃那些诡异的鱼类肉类,晚上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鱼蜡像靠近自己。 白柳推测应该是这两样导致了其他人被演变成鱼,但白柳不被同化演变,等下白柳为了赌约上海了之后,他的危险度肯定就翻倍了。 谁知道海里有什么东西,谁知道安德烈等下会不会变成怪物来推翻他的的船? 550、季后赛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不过王舜也很好奇白柳多买的那几桶酒精用来干嘛。 王舜觉得白柳是那种不会乱花一个积分的玩家, 但这闲置5桶酒精和购买水中气泡的操作,他实在是看不懂。 按照流程,接下来玩家就要上岸了, 岸上都是人鱼蜡像,酒精根本烧不了, 而酒精燃烧发出的光的亮度也到不了强光的程度,而人鱼蜡像畏惧的是强光...... 王舜看着白柳上升到单人游戏分区的小电视屏幕, 陷入了思索。 白柳所在的这个单人游戏分区,比之前宛如八十年代录像厅的死亡喜剧专区的大多了。 单人游戏分区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大游戏厅,里面划分出了不同的推荐位专区。 而白柳目前所在的是【系统推荐】这专区域里。 【系统推荐】这个区域的在单人游戏分区大厅的入口处,观众流量相当不错,上去的条件相对来说比较宽松,所以竞争一直都很激烈。 一般都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老玩家在进入游戏之后, 靠着自身上一轮游戏的积累观众,在下一轮的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拱上这个推广位。 这个推广位算是一个很标准的跳板推广位,人流量可以, 位置不错, 登上的条件不苛刻, 只要玩家发挥得好,就能去更高的推广位, 因此也算是半个兵家必争之地。 这个推广位一般也是老玩家靠粉丝打擂台的地方, 为了上这个位置,很多中下层的玩家都会撕逼撕得鸡飞狗跳的,新人很少有能上去的。 白柳一介纯新人拿到这个位置, 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也吸引了不少观众好奇的目光,在加上论坛还在撕逼他之前操作的加持, 不断有人过来围观这个游戏脑回路清奇的新人玩家。 王舜还在思考的时候,他背后的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游戏内的每一个玩家的小电视的观赏区域是可以无限扩容的空间,可以容纳无数玩家,从外界看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块地方,但当你身处里面的时候,你会发现里面能容纳下成千上万的观众。 密密麻麻的观赏玩家在白柳的小电视下面讨论着: “这期系统推荐不是打得很厉害吗?怎么还有新人上来?” “嘶—这新人小电视数据有点牛啊,纯新人这个数据很能打了,系统会扶持的,难怪给了推荐位。” “但这个新人上来了,那之前在【系统推荐】推广位上的人就要下去一个……这个叫白柳的把谁给挤下去了?” “我看看啊......我艹!他挤下去的人是狗哥!” “我艹!这新人要凉了!” “我看论坛上说狗哥已经游戏通关出来了,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被挤下推广位了,给这个新人点蜡。” 一个右眼上一道长长刀疤的,目测两米多高的高壮男人走进了这个区域。 这人满脸横肉,两腮的肉堆叠着往下垮,牙关紧紧咬着,好似一条要即将要咬人的野蛮沙皮狗,这人赤裸着肥硕的上半身,用黑色的钢钉皮带子斜挎背着一把两只手掌那么宽的大砍刀。 有观众偷偷让开。 这人就是狗哥,据说他上一场游戏是多人游戏,这人为了节目效果和抢劫,在通关之前把其他队友给杀了,抢了队友的道具和积分。 杀了之后剥皮拆骨,做节目效果,这游戏里也有相当一些变态是喜欢看这种血腥场面的。 这个狗哥应该在进入游戏之前手上就染过血了,做起这种勾当特别熟练,在某些喜欢这种场面的观众眼里,有如庖丁解牛般优雅。 狗哥走到王舜旁边,左眼斜着横了王舜一眼,王舜瞬间就激灵了一下,识趣地后退让开了自己的最佳观影位置。 狗哥立马大马金刀地往地下一盘坐,满含戾气地哼笑了一声,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看,道:“我倒要看看,什么小兔崽子抢了我狗哥的位置,下场游戏我就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玩家们纷纷鸦雀无声。 虽然白柳是靠自己本事上的这个榜单,但是惹到了这个穷凶极恶的狗哥,就算是能活得过这个游戏,也活不过下个游戏了。 狗哥上一场游戏,靠杀死队友抢劫到了死亡队友身上的三万六千多的积分和一些道具,家底之雄厚,完全不是小小一个新人可以抗衡的。 王舜皱眉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运用技能查询了这位【狗哥】的资料: 【玩家名称:李狗】 【玩家职业(入游戏前):屠夫】 【进入游戏的原因:因残忍奸杀了一位下午向他购买肉类的女高中生而入狱,在审判阶段被激发了强烈的求生欲而进入游戏】 【核心愿望:想要出狱,想要报复所有告他的人,已拟定报复计划,决定累积积分出狱后纵火杀死告他的女高中生一家人】 【实现愿望游戏商店推荐商品:罪行抹消面霜(可改头换面,给所有犯过必死罪行的可怜人一个崭新的人生和一张崭新的面孔,一瓶可持续时效十年,一瓶一万二积分),无痕纵火火柴(只需点燃一根,就可在该地点引发事故导致的火灾,记住是事故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一根两万一积分)】 资料下面还附了李狗的详细犯罪记录,王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这个李狗的犯罪记录是在一个小巷道里强迫并杀死了一个女高中生。 这个女高中生高三,是在学习休息的时候下来帮正在做菜的父母下来买点肉,结果就被心生歹意的李狗给强奸了,因为这个女生反抗得非常激烈,恼羞成怒的李狗一刀剁了女生的手,女生在此过程中因此流血过多而死。 事后不想被发现的李狗,就把女生的手脚剁了之后,把女生的肉当成母猪肉出售了。 女生的父母因为女儿久久买肉未归,以为女儿是复习得累了去散步了,还下来自己买了肉,在事后得知这一真相的时候差点崩溃了。 而李狗却咬牙坚持说自己是非故意杀人,只是看她漂亮想调戏一下,却没想到失手杀死了这个女的,后续剁掉这个女孩手脚售卖这个女孩的肉,只是因为后悔心虚,不是什么故意虐杀。 而女生的父母却咬死不放,倾家荡产也要告死他,他也的确被判了死刑,因此激起了他的怨愤和报复心,成为了李狗进入游戏的契机。 虽然门已经被反锁了,但门把手在门外的人鱼蜡像的大力拧动下,发出格拉格拉脆弱的金属断裂声,听起来很快就要被报废。 这个东西似乎是想进来,它死白的眼睛在白柳的房间内搜寻了一圈,似乎是发现了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似乎是离开了白柳的门前,门把手也没动了,房间外变得寂静又悄无声息,对方好似离开了一般。 但白柳依旧屏住了呼吸,他记得这玩意儿移动的时候会发出那种很沉闷的滑动响声,没有这声音就不对。 这人鱼蜡像根本没走,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蜡像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心地善良的,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那就是有解的,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蜡像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蜡像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蜡像动了,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蜡像没有直视他们,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蜡像,直视他们,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蜡像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蜡像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蜡像就不动了。 551、季后赛(276)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安德烈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 伸手去抢司机手里的三明治:“给我吃一口!” 司机手中的三明治被安德烈狼吞虎咽地塞入口中,他吃得格外粗鲁,牙齿咀嚼不了几下就一边捶胸一边往下咽。 司机却并没有去抢回来, 只是有一种好像是在饲喂动物的怜悯眼神看着弓着身子吃东西的安德烈:“吃吧,我的孩子, 吃吧,饿坏了, 没怎么吃东西吧?好好享用你的晚餐。” 白柳看了一眼,说了句:“这是他今晚第二顿晚餐了。”第一顿是安德烈抢杰尔夫的。 被抢走晚餐的杰尔夫听到这话动了一下,低着头捂着脸,他耳边也出现了那种鱼鳃一样的纹路,杰尔夫的鱼鳃似乎是因为愤怒长开了一瞬,牙齿也变得宛如鲨鱼般尖锐细密。 但这样毛骨悚然的场景只是一瞬, 当白柳看过去的时候,杰尔夫怯懦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捂着自己的脸, 眼尾的余光却还诡异地停留在后视镜倒映的白柳脸上。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支线进度50%】 白柳微不可查地皱眉——这个任务怎么刚刚才涨了进度, 现在又涨? 杰尔夫之前应该是确定要对安德瓦下手涨了一次,后面这一次是为什么涨? ———————— 白柳他们到了港口, 下车的时候他想起司机对自己的信任度极低这件事, 想到【杰尔夫的血腥密谋】里这个司机多半是参与了的,白柳还是想把司机这个重要npc的信任度刷上去。 于是他下车的时候,用答谢司机的名义又给司机递了钱, 当做小费,但司机却目光沉沉地看着白柳包裹里那些没有给他的钱,最终裂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亲吻了一下白柳给他的小费,挥了挥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80%】 白柳心想这里的镇民果然是强盗属性,看到钱就眼睛放绿光。 他好像没看到司机对他兜里的钞票露出的贪婪目光,大大方方地敞开让司机看,白柳面上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微笑:“我们会的。” 围观人鱼捕捞活动的地点是在一艘巨型轮船上。 这艘巨轮在夜间缓慢驶离港口,甲板上都是沉默着来来往往的水手,而轮船下靠着的一些小船上都是那些长得像鱼一样的渔民。 白柳他们大概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上了船,下面那些在小船上的渔民就一直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在甲板上的白柳一行人。 这艘甲板上水手和地面上那些渔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最重要的就是这些水手长得像人而不是鱼,并且脸上也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花纹,身上也没有鱼腥气,就是肤色白了点,和那个据说自己得了白化病的酒店前台很像。 白柳注意观察了一下,这艘巨轮上的人其实并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捕捞要开载重量这么大一艘的轮船…太浪费了。 而且这艘船还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白柳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船吃水太深了,绝对装了什么特别沉的东西在船上。 水手们面无表情地在船上走来走去,就像是没有看到白柳他们一行人一样,偶尔白柳会发现有几个水手站在漆黑的角落里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白柳他们,然后和旁边的水手低声窃窃私语,然后露出一个满足又怪异的微笑。 船开了。 深夜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头探照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海域,除此之外都是恍若可以把这艘巨轮吞噬掉的黑暗,船的两边时不时有水波划过的声音,而巨轮上的水手们有条不紊地分配工作,船边的渔民布下渔网。 船只驶向更深不见底的夜色里。 露西披着披风站在白柳旁边,她涂满口红的嘴唇此刻也被吹得紫乌,缩在白柳身旁取暖:“怎么会这么冷,白柳,我刚刚去问了他们,他们说要捕捞人鱼就要把船开到当初捞上第一条人鱼的海域,只有从那个地方才能捕捞上人鱼,他们喊那篇海域叫做【塞壬的礼物】,好像有个传说故事。” 白柳偏过头:“塞壬的礼物?” “对。”露西把披风拢得更紧密了一些,她哆嗦着说,“天哪,这太冷了,我感觉自己在前往全是幽灵的地狱里,只有那里才会有这么冷的风。” 白柳倒是没有觉得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硬币扫了一下露西。 【npc名称:露西(异化中)】 白柳伸手去摸了一下露西的手,她的肌肤冰冷油滑,触感像刚凝固的蜡。 露西笑着看向白柳,她应该是想挤挤眉头,但是她脸上的肌肉也像是尸块一样僵硬,这让她的表情做的非常奇怪,好像毕加索抽象的人物画。 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干哑,带着莫名的热切:“你的手好温暖,我可以亲你吗?” 白柳婉拒:“不能。”他给自己找了个解释,“这里人太多了。” 露西不是被吹得冷,她是自己的体温在下降。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柳旁边的杰尔夫用一种很狂热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海域,他低声喃喃道:“对,塞壬的礼物,传说这边海域是塞壬王的馈赠,可以起死回生。” "当船只上不小心跌落在水中淹死的游人死在这片海域,塞壬王会赐予他们重生的力量,他们会变为人鱼重返人间,所以渔民才能在这里捕捞到人鱼。” 白柳心说塞壬王已经早就被捞起来在蜡像馆里放着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还能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而且正是从塞壬王被捕捞上岸开始,这片海域才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并且死去的幽灵变成人鱼重返人间,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神明赐福】的故事,这故事更像是诅咒一类的邪/教神话。 白柳在心里为这个故事补上了符合逻辑的后续——死去的人变成的人鱼被捞起来浇灌到了大理石里做成了蜡像供游人参观,还有些人鱼直接就被做成了食物,被镇子上的镇民用来吃掉了,而后来这些人鱼蜡像终于开始作怪,镇子上的游客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 这并不像是什么塞壬的礼物,倒像是一场人鱼的报复。 水手突然过来说:“我们要到塞壬的礼物海域了,请你们不要在船上乱走,否则发生了什么我们概不负责。” 说完这个水手就离开了,白柳发现所有的水手都往船的底层去了,甲板上突然空无一人。 白柳眯了眯眼睛,在船上绕了几圈,假装不经意地跟在其中一个水手的背后。 水手们都往最低舱走了,也就是仓库的地方,这些水手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的一个接着一个顺着木□□往船舱里走,然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伴随着一些低语: “我的…没问题。” “…一定要确保这些东西没问题。” “之前破了几个,不过没关系,今晚来的这四个人被吃掉之后,就有新的可以放进来了。” 这群水手似乎是在检查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然后检查完之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了。 白柳躲在角落里,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底仓装了什么很沉的东西,又沉又很重要…白柳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还不知道这些水手为什么出来捕捞都要带着这东西。 等到所有水手都走了之后,最后一个水手好像是忘记了锁上底仓,就走了。 锁就那么挂在底仓的门上,随着海浪来回摇晃,简直像是在对白柳这个玩家说,快来探索我~快来探索我~ 白柳打开门下去了,下去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狭窄的木楼梯,走起来吱呀作响,一直通往看不清楚的底仓,两边没有灯,整个结构很像一个地窖,白柳没有往下走,而是打开了手电筒想看底仓里是不是如他所想摆放的是那样东西。 他打开了手电筒之后往下一望,就算是早有预料,白柳的呼吸还是一窒。 仓库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人鱼蜡像,这些蜡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个底仓,一眼望过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全是白森森的蜡像。 而这些人鱼蜡像都不约而同地伸长脑袋仰着头,白色的双眼直视着白柳,白柳发现他站着的楼梯周围的蜡像数量明显更多。 人鱼蜡像就像是闻到腥味簇拥而来的鱼群,其中有两个已经走上了白柳所在的阶梯,被手电筒的灯光一晃,又退了下去。 552、季后赛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不过王舜也很好奇白柳多买的那几桶酒精用来干嘛。 王舜觉得白柳是那种不会乱花一个积分的玩家, 但这闲置5桶酒精和购买水中气泡的操作,他实在是看不懂。 按照流程,接下来玩家就要上岸了, 岸上都是人鱼蜡像,酒精根本烧不了, 而酒精燃烧发出的光的亮度也到不了强光的程度,而人鱼蜡像畏惧的是强光...... 王舜看着白柳上升到单人游戏分区的小电视屏幕, 陷入了思索。 白柳所在的这个单人游戏分区,比之前宛如八十年代录像厅的死亡喜剧专区的大多了。 单人游戏分区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大游戏厅,里面划分出了不同的推荐位专区。 而白柳目前所在的是【系统推荐】这专区域里。 【系统推荐】这个区域的在单人游戏分区大厅的入口处,观众流量相当不错,上去的条件相对来说比较宽松,所以竞争一直都很激烈。 一般都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老玩家在进入游戏之后, 靠着自身上一轮游戏的积累观众,在下一轮的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拱上这个推广位。 这个推广位算是一个很标准的跳板推广位,人流量可以, 位置不错, 登上的条件不苛刻, 只要玩家发挥得好,就能去更高的推广位, 因此也算是半个兵家必争之地。 这个推广位一般也是老玩家靠粉丝打擂台的地方, 为了上这个位置,很多中下层的玩家都会撕逼撕得鸡飞狗跳的,新人很少有能上去的。 白柳一介纯新人拿到这个位置, 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也吸引了不少观众好奇的目光,在加上论坛还在撕逼他之前操作的加持, 不断有人过来围观这个游戏脑回路清奇的新人玩家。 王舜还在思考的时候,他背后的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游戏内的每一个玩家的小电视的观赏区域是可以无限扩容的空间,可以容纳无数玩家,从外界看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块地方,但当你身处里面的时候,你会发现里面能容纳下成千上万的观众。 密密麻麻的观赏玩家在白柳的小电视下面讨论着: “这期系统推荐不是打得很厉害吗?怎么还有新人上来?” “嘶—这新人小电视数据有点牛啊,纯新人这个数据很能打了,系统会扶持的,难怪给了推荐位。” “但这个新人上来了,那之前在【系统推荐】推广位上的人就要下去一个……这个叫白柳的把谁给挤下去了?” “我看看啊......我艹!他挤下去的人是狗哥!” “我艹!这新人要凉了!” “我看论坛上说狗哥已经游戏通关出来了,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被挤下推广位了,给这个新人点蜡。” 一个右眼上一道长长刀疤的,目测两米多高的高壮男人走进了这个区域。 这人满脸横肉,两腮的肉堆叠着往下垮,牙关紧紧咬着,好似一条要即将要咬人的野蛮沙皮狗,这人赤裸着肥硕的上半身,用黑色的钢钉皮带子斜挎背着一把两只手掌那么宽的大砍刀。 有观众偷偷让开。 这人就是狗哥,据说他上一场游戏是多人游戏,这人为了节目效果和抢劫,在通关之前把其他队友给杀了,抢了队友的道具和积分。 杀了之后剥皮拆骨,做节目效果,这游戏里也有相当一些变态是喜欢看这种血腥场面的。 这个狗哥应该在进入游戏之前手上就染过血了,做起这种勾当特别熟练,在某些喜欢这种场面的观众眼里,有如庖丁解牛般优雅。 狗哥走到王舜旁边,左眼斜着横了王舜一眼,王舜瞬间就激灵了一下,识趣地后退让开了自己的最佳观影位置。 狗哥立马大马金刀地往地下一盘坐,满含戾气地哼笑了一声,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看,道:“我倒要看看,什么小兔崽子抢了我狗哥的位置,下场游戏我就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玩家们纷纷鸦雀无声。 虽然白柳是靠自己本事上的这个榜单,但是惹到了这个穷凶极恶的狗哥,就算是能活得过这个游戏,也活不过下个游戏了。 狗哥上一场游戏,靠杀死队友抢劫到了死亡队友身上的三万六千多的积分和一些道具,家底之雄厚,完全不是小小一个新人可以抗衡的。 王舜皱眉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运用技能查询了这位【狗哥】的资料: 【玩家名称:李狗】 【玩家职业(入游戏前):屠夫】 【进入游戏的原因:因残忍奸杀了一位下午向他购买肉类的女高中生而入狱,在审判阶段被激发了强烈的求生欲而进入游戏】 【核心愿望:想要出狱,想要报复所有告他的人,已拟定报复计划,决定累积积分出狱后纵火杀死告他的女高中生一家人】 【实现愿望游戏商店推荐商品:罪行抹消面霜(可改头换面,给所有犯过必死罪行的可怜人一个崭新的人生和一张崭新的面孔,一瓶可持续时效十年,一瓶一万二积分),无痕纵火火柴(只需点燃一根,就可在该地点引发事故导致的火灾,记住是事故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一根两万一积分)】 资料下面还附了李狗的详细犯罪记录,王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这个李狗的犯罪记录是在一个小巷道里强迫并杀死了一个女高中生。 这个女高中生高三,是在学习休息的时候下来帮正在做菜的父母下来买点肉,结果就被心生歹意的李狗给强奸了,因为这个女生反抗得非常激烈,恼羞成怒的李狗一刀剁了女生的手,女生在此过程中因此流血过多而死。 事后不想被发现的李狗,就把女生的手脚剁了之后,把女生的肉当成母猪肉出售了。 女生的父母因为女儿久久买肉未归,以为女儿是复习得累了去散步了,还下来自己买了肉,在事后得知这一真相的时候差点崩溃了。 而李狗却咬牙坚持说自己是非故意杀人,只是看她漂亮想调戏一下,却没想到失手杀死了这个女的,后续剁掉这个女孩手脚售卖这个女孩的肉,只是因为后悔心虚,不是什么故意虐杀。 而女生的父母却咬死不放,倾家荡产也要告死他,他也的确被判了死刑,因此激起了他的怨愤和报复心,成为了李狗进入游戏的契机。 在小电视面前的观众:“........” 你在上船前做了什么!为什么安德烈突然就死了! 王舜看着被吃掉的安德烈简直好奇地抓心挠肝,他从没有见过渔民自己去吃安德烈的,很不得抓住白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这人有弄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骚操作: “他在上船之前搞了什么骚操作!” 旁边那个玩家也同样好奇的不行,闭上眼睛冥思苦想:“等等!我回想一下啊!就是正常的流程啊,坐司机的车来这里,他付给司机钱,然后上船,司机说会给他们准备晚上打赌的场地和道具........!” 刚刚要走的几个玩家都留了下来,人群又簇拥了过来,有人喊着: “有人是游戏系统会员可以看视频回放,看看他做了什么吗?我不是会员看不了游戏视频回放。” “我是我是!我放一下!我投影出来大家都过来看吧!” “emmm感觉就是正常的游戏过程啊?为什么啊!这个白柳的幸运值只有0,也不可能是因为运气好出现渔民主动去咬安德烈的情况。”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艹,发到游戏论坛求助一下吧,我看了三遍都没有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布置,真是神了。” ———————— 【游戏论坛——求助!有人知道这种人鱼吃安德烈的情况要怎么才能打出来吗?】 1l:今天看到了一个玩家巨神奇的玩法,《塞壬小镇》很多人都玩过吧,有人打【真爱之船】的时候,能打出人鱼吃安德烈的这种支线吗?!我第一次看到(附上白柳的游戏视频) 2l: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 这怎么打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发展,怪物主动帮玩家吃安德烈完成任务?这是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吗? 3l:这玩家幸运值很高吧,幸运值很高有时候就会打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走向 楼主回复3l:不,他幸运值是0,很倒霉,纯新人抽到的第一个副本就是塞壬小镇,然后怪物书还抽出了游走npc,肉眼可见的倒霉,然后突然打出了这个走向........我看不懂了 4l:这新人........有点彪悍啊........不过他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5l(牧四诚):打出了支线就能做到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个支线完成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司机会主动下海潜伏等待时机屠杀安德烈,杀死安德烈过程中散发的血腥味会吸引渔民进一步吃掉安德烈。 不过打出这个支线需要留宿的第一晚上控制人鱼雕塑后出门发现杰尔夫的密谋,并且还要不被杰尔夫发现你发现了他的密谋,不然会被暗杀。 553、失落的黄金之国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捕捞上来之后就已经是尸骸状态, 后封存在固化液中,保留在塞壬蜡像馆中心展厅供游人参观】 这东西,应该是个很厉害的怪物, 白柳想。 在白柳低头看这条人鱼骸骨的介绍的时候,柜子里的人鱼右手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弹动了一下。 白柳胸前的突然硬币发疯一样震动起来, 猛地弹出了无数鲜红色的面板,一个又一个, 像是系统故障一般叠加在白柳面前。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待探索)】 【你已触发游走神级npc塞壬王!!】 【《塞壬小镇》游戏副本生存率正在极速下降,重新计算中……原游戏通关率为51%,目前下降至??%!!】 【警告!警告!该npc极为危险,目前没有明确弱点,一旦npc想要杀戮, 玩家无法利用弱点逃脱,只有死路一条,请玩家加快游戏破解进度, 在该npc苏醒之前迅速逃离塞壬镇!】 【预估该npc还有一天苏醒, 请玩家加快探寻进度!】 白柳扬了扬眉, 他这是……遇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了? 白柳看着面板上的红色警告文字,还在思考着对策, 却不知道这个警告已经快把偶然路过中央游戏大厅大屏幕面前的一个资深云玩家吓傻了。 王舜是一个资深云玩家, 已经在中央游戏大厅的大屏幕面前蹲守多年,现在他正蹲在中央屏幕前,呆滞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 云玩家的意思就是下场的时候少, 看别人玩的时间多,王舜更多的时候是负责收集玩家的游戏讯息,上交给自己所属的玩家公会组织。 但他看了这么久的游戏视频, 还是第一次在中央游戏屏幕上看到神级游走npc。 王舜看着屏幕,反复确认了两次之后才恍恍惚惚地开口道: “我没看错吧?!这个…是那个神级游走npc没错吧?!谁这么倒霉进入了有神级游走npc的副本啊…” 在整个系统里,有成千上万数不清的恐怖游戏,这些恐怖游戏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游戏副本。 每个游戏当中的npc和怪物都是不同且固定的,就好像是一个游戏商店上面展示的不同的游戏一样,互相不干扰不影响。 玩家进入每个游戏副本的游玩过程都是独立的,不会互相窜来窜去和融合。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游走类型npc。 这个npc会随机出现在每个恐怖游戏的副本中,在游戏中蛮不讲理地穿梭,甚至会附身到里面其中一个怪物身上,把这个怪物从普通类型的怪物改造成杀伤力巨大的神级怪物,让一众玩家叫苦不迭,每次进入游戏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害怕触发到这个神级游走npc。 不过这个npc的触发概率其实很低,王舜看【小电视】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触发这个神级游走npc。 但也是因为这个神级游走npc的杀伤力相当巨大,通常是一出现整个团队瞬间全灭,观众根本还来不及看到,玩家就全部死亡了,所以,关于神级游走npc的传闻很多,但信息很少,一旦出现,对王舜这种云玩家来说,那就是最顶级的资讯! 要是收集齐全了资料,说不定还可以卖积分的! 王舜瞬间就聚精会神了起来,他今天就蹲在白柳这个小电视面前不走了! 但很神奇的是,这么一个出现了神级npc的劲爆游戏视频,居然在中央屏幕的最边缘,如果不是王舜有仔仔细细扫整个屏幕的习惯,看到了这里这个小屏幕满屏幕的红色警告,说不定就看漏了。 “是系统的算法出错了吗?”王舜守在白柳的屏幕前喃喃自语,“这种视频怎么都不该在这种边缘位置啊,这玩家表现得很不错啊,怪物书第一页都要集齐了,而且看到了游走神级npc都这么镇定,也没有消极游戏,这心理素质够牛掰了……” 他一边说一边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查询了白柳这个小电视背后的玩家信息,然后缓慢地睁大了眼睛: “……这居然是个第一次玩游戏的新人?!认真的吗?!” —————— 【游戏论坛——有人看到中央屏幕那个刚刚从新人区升上来的新人玩家吗?】 1l:第一场就升上来了,可以啊!今年的积分榜的年度新星是不是会有他? 2l:不可能了,这人必凉,我正在看他的小电视,他运气太差了,刷出了神级游走npc,这估计这一场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场游戏了。 3l:他之前在新人区表现很厉害的,怎么这么非啊…但是他真的很厉害,也不一定必死吧 4l:还有人不懂游走npc写作npc读作bug吗? 这npc没弱点的,每次只要出现,玩家方基本都是团灭,因为跑不掉,我感觉已经破坏游戏平衡了,我感觉就是系统给无法解决的bug起了个游走npc的名字来糊弄玩家… 5l:害,我之前还挺看好他的,觉得他有希望冲击《塞壬小镇》的积分最高纪录,因为他思路真的很厉害。 6l:《塞壬小镇》积分最高纪录是牧神的吧?我记得不加充电是一千三百多积分,牧神现在噩梦新星榜第四,这新人这把都活不过,越级碰瓷了啊。 7l:可惜了,这新人颜值也可以,要是不死,长这样还有机会冲击十大高颜值玩家… 8l:屁,他这幅小白脸的样子进得去个锤子,十大高颜值玩家首先是看操作再看脸好吗?他这场必凉…… ……… 【新增1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416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512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但却没有人赞,真是奇怪呢,是因为玩家表现得不好吗?看官给个赞吧!】 【新增赞的数量过少,玩家白柳的中央屏幕边缘位推广位即将到期】 ……… 白柳对这些讨论一无所知,只是沉默地凝视审查这条在玻璃柜子当中的人鱼——这无疑是整个游戏中等级最高的boss,并且是戏明确告诉了他。面对这个boss,玩家是没有办法利用弱点进行逃脱的。 苏醒之后,必死无疑。 虽然白柳不太喜欢这种被绝对牵制的感觉,但竟然游戏这么说了,他的确也拿对方没办法。 但在苏醒之前,这条人鱼却未必不能给白柳带来一丝生机。 白柳摸着下巴,胆大包天地试图利用塞壬王给自己谋点福利,他这想法要是说出来,估计在外面围观的一群人都要对他无语,说上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白柳很平常地把塞壬王当做了一个他可以随意对付的怪物npc,只是高级和难搞一点。 在游戏里就不存在玩家完全没有办法的boss,就算是看起来面板很可怕的怪物也是一样的。 只要游戏没有bug,那就算是游戏告诉玩家这个怪物多让人没有办法,也多半是设计师弄出来吊玩家胃口故弄玄虚的手段之一。 可白柳不知道的是,他遇到的就是被称为是这个游戏bug的【神级游走npc】。 …… 他们在蜡像馆一直逗留到了晚上,司机开车来接他们的时候,守馆人用苍老衰败的声线,带着喜悦向他们告别:“……好久没有这么大型的人鱼捕捞活动了,塞壬蜡像馆今夜之后,终于又可以迎来新的人鱼蜡像了。” 他的笑有种古怪的愉悦,他转动没有眼珠的眼睛,盯着白柳:“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白柳在购买道具的时候看到一个高人气道具叫做【水中气泡】,可以让玩家在一个气泡中呼吸飘浮整整两个小时,还可以驱逐鱼类,不让鱼类靠近, 这道具功能不错,但价格七十多积分,并且只可以使用两次,也是个消耗性道具。 用白柳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个道具除了可以让人在水下呼吸之外没有任何附加价值,卖七十多积分纯属敲诈,谁买谁就是在给游戏商店交智商税。 当然,这和他不会水,不想跳进水里,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他作为一个葛朗台,自然不会干这么浪费的事情,也不会走这种他觉得毫无美感的游戏设计路线。 554、失落的黄金之国(日+277)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系统给白柳发了第一个任务, 但白柳的关注点反而不在任务上,他看着【避免被孵化】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孵化? 啧,那群蜡像可以孵化他们吗? 白柳默默记下, 他一转身他就看到床的对面立着一个等人高的人鱼蜡像。 这是白柳看到的,屋内最大的人鱼蜡像了。 这人鱼蜡像美轮美奂, 手上捧着一面一人高的光洁镜子,镜子的边框也是嵌入蜡里, 而人鱼蜡像的优美的双手就是支撑这面穿衣镜子的支架。 这也是全房间唯一一个没有看向白柳的人鱼蜡像。 它面带微笑地看着镜子,白柳倒映在镜中,它双手环抱着镜面,就像是环抱这镜子里的白柳一般,这让白柳稍微有点不舒服。 人鱼蜡像的眼神落在镜面上,眉心内收, 眼角低垂,鱼尾无力地摊平在地面上,表情逼真又欢快, 就像是在欢迎镜中人的到来。 白柳看着镜子, 里面的【自己】对着镜子外的白柳, 露出了一个蜡像般阴森森的微笑。 白柳不为所动地用白布盖上了镜子。 这种程度的恐怖画面对白柳是无效的,他在现实世界中就是做恐怖游戏的, 常常一个人熬夜到两三点构思各种恐怖画面, 这种镜子中的人对着你阴笑的常规恐怖场景白柳已经做到快麻木了,不会有任何感觉。 看来之前杰尔夫说的那些直接在酒店里悄无声息失踪,一直都没有找到尸骸的游客, 估计就是被这些人鱼蜡像给【孵化】了。 虽然白柳还不懂【孵化】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保守谨慎起见,白柳把所有的人鱼蜡像都用酒店房间内的床单白布蒙住了, 包括那面巨大的镜子,用来遮挡那诡异又无处不在的视线。虽然不一定有用,但聊胜于无。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鱼蜡像看着白柳,白柳也睡不着。 他在遮挡镜子的时候,触摸到了人鱼蜡像的鱼尾,鱼尾上的触感并不是光洁柔滑的白蜡触感,而是如海鱼般的黏腻湿滑。 白柳甚至感觉他手下的蜡像鱼尾上的鳞片轻轻张合了一下。 白柳顿了顿,他触摸了蜡像之后闻了闻自己的手指,竟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气,但白柳凑近人鱼蜡像身上嗅闻的时候,却并没有闻到任何腥气,只闻到酒店内房间的熏香。 可能是车上带下来的味道…… ……更有可能是白柳自己散发出了那种鱼腥味,联想到那个人鱼蜡像可以【孵化】游客,白柳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太好。 人鱼蜡像能孵化出什么东西呢? 多半就是一些长相很恶心的鱼之类的吧。 “孵化”这个词让白柳忍不住想起一部叫做《下水道的美人鱼》的电影,他曾经为了取材看了两三遍,从此以后对人鱼这种生物再也没有任何旖旎幻想。 连着赶了小半夜的车,白柳早就疲乏了,他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自己,就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的体力值已经清零,亟需在相对安全的时候睡眠补充体力值。 半夜的时候,白柳被一种很沉闷拖拽的奇异声响唤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之前盖住那些人鱼蜡像的白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一部分,只剩将将一部分挂在这些蜡像身上。 这些蜡像有些被白布遮挡得只露出一只眼睛,表情似乎也有细微的改变,从带着神性的悲悯变得不甘和怨毒,它们一动不动地看着白柳,似乎在责怪白柳用白布遮挡了它们。 白柳发现这些蜡像似乎离得比他睡觉之前更近了,像一群要聚在餐桌旁用餐的人举着手缓慢聚拢在他的床边。 尤其是那个捧着巨大镜子的穿衣镜人鱼蜡像,白柳迷迷糊糊一醒来,就看到自己的脚已经快贴到镜子了。 这面正对着床的巨大镜子已经移动到贴着床了。 白柳缩脚一坐起,就看到了倒映在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白柳】皮肤苍白如岩石,眼睛里没有黑色的眼珠,眼睛周围是大理石的蜘蛛网状的花斑纹路,【他】对着镜子外的白柳露出一个嘴角僵直的笑,但一晃眼,又变成了正常的镜像,好像刚刚只是白柳的错觉。 白柳静了静,从床上站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用白布把强硬地把这些人鱼蜡像捆了起来。 为了防止这些人鱼蜡像挣脱,白柳还用了麻绳死死地扎了两圈,然后把体型较小的人鱼蜡像用白布一裹,扔进了衣柜里上好锁,大的蜡像则推进了洗手间里,反锁上,动作干脆麻利得宛如一个熟练的绑架犯。 这些东西似乎受到一定的行动限制,在白柳睡着之前,这些东西并不能移动,而且看起来即使在白柳睡着后,也需要挣脱白布看到白柳才能朝着他移动。 有些盖着的白布没有弄下来的小人鱼蜡像就在白布里到处乱窜,并没有朝着床边聚拢,而是四散逃开。 弄清楚这个规则后,白柳当机立断地将这个限制增加到最大。 正当他做完这些,拍拍手准备睡觉的时候,白柳听到了他隔壁传来了一声门的开合声,和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白柳刚躺上床的动作不由一顿。他预订的四个房间都是相邻的,左右两边隔壁房间住的是安德烈和杰尔夫。 门的开合声是从左边传来的,左边是杰尔夫的房间。白柳从床上爬起来,贴在门上从猫眼看向走廊。 只见杰尔夫正站在走廊里,他左右看了看,确认走廊上没有人之后,鬼鬼祟祟地从酒店的楼梯上走了下去。 白柳皱起了眉头,杰尔夫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干什么? 他刚准备开门跟着去看看,就看到了杰尔夫原本关上的房间的门把手又开始缓慢转动,似乎还有什么人要跟着杰尔夫从他房间中出来。 酒店房间是一人一个的。 杰尔夫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露西不可能大半夜地去杰尔夫房间,安德烈更是和杰尔夫关系恶劣,不可能半夜去找杰尔夫,白柳在自己房间里。 那这个要从杰尔夫房间里出来的人是谁? 白柳心口一跳,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移开了一点和猫眼贴着的脸。 从杰尔夫房间里出来的不是人! 杰尔夫的门把手转动到卡啦一声,终于缓缓地从里打开了,白柳又听到了那种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沉闷拖拽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用膝盖跪在地上被人拖曳着走路一般。 但白柳这次知道这声音是怎么发出的了。 一个等人高的人鱼蜡像从杰尔夫的房间里出来了,它面目凝滞不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因为没有眼珠而眼睛全白而显得死气沉沉,鱼尾在却在地面上,一蹭一蹭地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拖行。 它雪白的鱼尾在酒店结实老旧的红色地毯上拖曳着,在地毯上留下一道油腻的蜡痕迹,全身上下保持着丝毫不动地向着楼梯前行,让白柳想起了僵尸那种只能靠着蹦跳前行的僵直鬼怪。 ……这东西居然能自己跑出房间,还能开门…… 这个从杰尔夫房间内拖拽着“走”出来的人鱼蜡像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它肩膀上的头突然僵硬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接转到了后面。 它脸上的蜡烛在缓缓融化,露出一种近似于肉质的光感。 随后,它转变了前行的方向,面无表情地朝着白柳房间的方向走去。 白柳确定门反锁好之后,往后退了两步背部贴在门上屏住呼吸,他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白柳很快用眼角余光看到门上的猫眼变白了,还在不停转动。 这东西在凑上来用眼睛看门里的人,那个不停转动的东西是蜡像的白色的眼珠。 这东西正在透过猫眼搜寻查找房间内的人。 这人鱼蜡像的眼睛居然能穿过单向猫眼看到里面的人。 猫眼上的白色眼珠子还在不停地转动,白柳屏息缓慢往一旁移动,伸出脚去勾地上的白布,准备用白布来掩盖自己。 这惊悚的画面投射到了小电视的屏幕上,等在白柳小电视前的人都屏息凝视,紧张得都快咬手了。 “操操操,好恐怖,我要是在游戏内精神值肯定掉了……” “稳住啊!稳住!这个地方新人死亡率超高的!” “塞壬小镇的怪真的很恶心,新人刚刚进来很难保持冷静找出这东西的弱点……” 白柳周围屏幕的新人玩家也差不多玩到了人鱼蜡像堵门这个地方,有些玩家玩得快一些,门外的人鱼蜡像正在哐哐撞门。 其中一个玩家正一边呜呜呜地哭一边抱着耳朵蜷缩在震动的门边,手里颤抖地拿着一个木棍,似乎是准备用来攻击。 人鱼蜡像撞一下门,他就大声哭着尖叫一下,但并没有任何人来救他。这个玩家房间的门在摇晃了两下之后,停止了,外面的人鱼蜡像好像是离开了。 这个哭泣的玩家擦了擦眼泪,劫后余生般松一口气,撑着门手软脚软地站起来。 但他没发现的是,门上的猫眼还是白的,一只纯白的石眼透过猫眼静静地盯着屋内的人。 那个人鱼蜡像根本没离开,它只是假装离开而已。 看见玩家站起,蜡像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又僵硬的微笑,它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猎物般满足地笑着。 门又被猛地撞了两下,轻而易举地被破开,还没反应过来的玩家惨叫着被压在了门下。 人鱼蜡像拖着鱼尾进入了屋内,脸上的笑意透着奇异的纯洁和古怪的狰狞,它张开双手缓缓伸向了被压在门下的玩家。 在被人鱼蜡像触碰到的一瞬间,玩家好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了全身一般,眼球上翻,四肢在缓慢蜷缩,双/腿并拢在地上抽/搐摇摆,宛如一条被泼了开水之后疯狂挣扎的鱼,他的皮肤也在瞬间变得僵硬苍白。 人鱼身上的蜡就像是遇到热水般迅速融化,裹到了地上这个僵硬的玩家身上。 玩家的眼睛周围出现白柳镜子中看到的那种灰黑色的大理石纹路,眼球也消失不见,只剩被纹路布满的眼白,嘴角僵直地上翘着。 他被这些融化的蜡包裹成了一尊人鱼蜡像。 【玩家易中精神值清0,被怪物人鱼蜡像彻底异化,游戏通关失败】 【玩家刘小红精神值清0,被人鱼蜡像……游戏通关失败】 【玩家邹明日……游戏通关失败】 通关失败的玩家的小电视“滋啦”一声熄灭了,围在这些小电视旁边的人叹息一声。 “诶,我就知道,这次估计还是很难有通关的,《塞壬小镇》太难了……” 才第一晚,怪物才一个照面,整面【新人区】的电视墙就有差不多五分之一的小电视暗了。 白柳上下左右的电视屏幕都熄灭了,就剩他一个人在一片黑色屏幕中,冷静地看着门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他感觉安德烈的瞳孔比昨日缩小了一些,整个人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神经质的焦躁气息,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鱼腥味。 白柳拿出硬币对着安德烈扫了一下。 【npc名称:安德烈(精神值下降,异化中)】 安德烈此时似乎胃口大开,对着酒店的自助早餐大盘大盘地吃,好像是直接往嗓子眼里倾倒一般。 这家酒店因为靠海,早餐大部分都是煎煮烹炸的各种鱼类,鱼汤油光水滑,鱼排炸得金黄酥脆,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的样子。 白柳却闻到一股像是腐烂鱼尾的刺鼻鱼腥味,就像是他在菜市场那些鱼贩子丢鱼的垃圾场闻到的苍蝇环绕的死鱼味道,他一靠近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鱼肴就开始作呕,更不要说下咽了。 但无论是杰尔夫还是露西都露出了这些东西很香的表情。 白柳拿出硬币一扫,果不其然,这两人也显示【异化中】,应该是房间里的人鱼雕像有关系。 安德烈更不用说了,他吃的样子都让白柳有些不适了。安德烈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湿/滑黝/黑的鱼尾在他嘴边随着咀嚼拍打着他的嘴廓,常常是嘴里的还没吃完,就用叉子叉住下一条往嘴里送。 露西用刀叉切着鱼排,略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柳:“你不吃吗?宝贝!这里的鱼排真的非常美味,我就算要节食都控制不住吃了两条呢!” “你真的找了一家相当不错的海滨酒店!”说着,露西就要凑过来吻他。 但白柳被露西嘴里浓烈的鱼腥味呛了一下,下意识推开了对方,想想还是拉开了露西面前的盘子,假装正经说道:“宝贝,你现在身材刚好,我可不允许你为了一条鱼而失去你的美丽,我们吃点素菜吧,这里的鱼排也就那样。” 露西被哄得心花怒放,她虽然还是对鱼排恋恋不舍,但也顺从地吃了不少素菜沙拉。 白柳又假装顺便地给杰尔夫和安德烈装了不少沙拉,让他们吃。 杰尔夫吃的有点魂不守舍的。 倒是安德烈看白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嘲弄道:“不会是我们的富豪缺钱了吧?来之前说大话我们来这里吃住全包,现在连一块鱼排都舍不得让我们吃。” “露西,瞧瞧,这就是你吝啬的男友!” 露西立马生气地咒骂:“安德烈!如果不是白柳,你以为你能来这种酒店吃这种高档鱼排吗?你连住都住不进来!你看看你自己吃了多少,如果白柳不给你买单,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酒店!” “露西!”安德烈咆哮起来,但露西仰着头寸步不让地瞪着安德烈。 安德烈拿自己喜欢的女人没办法,转头就准备把怒气全撒在了白柳的头上。 在露西的尖叫声中,眼看着安德烈宽大的手掌一张开就要把白柳的后领子提起来,白柳仍然不紧不慢地擦了一下嘴巴,看向安德烈,微笑道:“如果你还想让我给你买单的话,就最好别碰我。” 安德烈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中,他的鼻孔像牛一样扩大收缩喷出暴怒的呼吸。 他双目赤红地看着白柳,凶神恶煞地威胁道:“等到了晚上我们打赌的内容你做不到的话,我一定要你这个短几把的连女人都上不了的废物好看!” 安德烈双目里全是血丝,似乎已经被直冲脑门的怒气涨晕了头脑,但又不能拿白柳怎么样,毕竟他还指望白柳给他买单。 正巧这个时候一朵西兰花从正在低头进食的杰尔夫盘子里不小心滚了出来,滚到了安德烈的鞋上。 安德烈好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然后又被扎破的气球,他在杰尔夫嘴里的抱歉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反手就是一掌扇在杰尔夫的后脑勺上,直接把杰尔夫打得头磕在了盘子上,把早上吃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你弄脏了我的鞋子!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安德烈看见杰尔夫呕吐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又给了杰尔夫一脚。 在杰尔夫裤子上把自己鞋子上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油渍擦干净之后,安德烈又说了一句:“我不和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计较,擦干净了,给我滚吧。” 露西把头晕眼花的杰尔夫扶起来,她对着安德烈歇斯里地大声吼叫起来:“你适可而止安德烈!你对杰尔夫太过分了!” 白柳没有管争吵的两人,他的目光凝聚在杰尔夫的呕吐物上,外壳金黄的鱼排,被杰尔夫咀嚼吐出来之后,断面竟然是宛如死鱼般的青黑色,上面还沾着像是蠕动的腐生虫类一般的东西。 这种腐烂的死鱼,人根本不能吃,菜市场的鱼贩子会用这种死鱼来喂大型鱼类。 白柳还记得有鱼贩子和他说过,越大型的腐生鱼类,就越喜欢吃死鱼。 司机在白柳早餐过后就来接白柳他们了。 【主线任务:游览塞壬蜡像馆,奖励积分50】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奖励积分50】 塞壬博物馆和人鱼捕捞大会,这听起来像是两个景点。 白柳沉吟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问一下司机这两个到底是什么,杰尔夫突然窜来上挡在了白柳和司机之间,低着头不说话,苍白瘦削的脸颊凹陷,嘴边还有被安德烈击打出的血渍,牙关紧咬,微微颤抖。 白柳挑眉,杰尔夫从昨天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竭力避免他和司机接触。 这不太正常。 白柳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他心口那块硬币。 硬币在他的指背上来回地翻转,这是白柳思考事情的一个常用姿势,金钱在他手中被掌控的感觉,哪怕是一块钱也会使他感到冷静和愉悦。 在没有其他信息的前提下,白柳揣测杰尔夫的目标应该是安德烈,安德烈可以和司机接触很正常,毕竟司机要找下手的机会,而露西是个很好糊弄的角色,没必要那么刻意地去隔绝。 杰尔夫隔绝自己和司机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白柳思考了一下,应该是钱。 杰尔夫看穿着打扮和被安德烈校园暴力的日常,明显不像是一个有钱的角色。 安德烈也很欺软怕硬,对有钱的白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而对杰尔夫则是动则打骂,从这点上来看,杰尔夫的家庭情况应该比不上自己,甚至比不上安德烈。 而昨晚杰尔夫给了司机看起来是一笔数目不菲的钱,白柳有理由怀疑,杰尔夫是拿了自己让他雇司机和游客的钱,来雇佣司机报复安德烈,所以才一直很心虚地不让司机和自己接触。 但昨晚杰尔夫已经付给了这个司机一笔钱,按理来说这笔交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明面上司机和游客的工作也执行得很好,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怀疑。 555、失落的黄金之国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这个东西似乎是想进来, 它死白的眼睛在白柳的房间内搜寻了一圈,似乎是发现了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似乎是离开了白柳的门前, 门把手也没动了,房间外变得寂静又悄无声息, 对方好似离开了一般。 但白柳依旧屏住了呼吸,他记得这玩意儿移动的时候会发出那种很沉闷的滑动响声, 没有这声音就不对。 这人鱼蜡像根本没走,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 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蜡像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心地善良的, 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 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 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 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 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 那就是有解的,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 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蜡像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蜡像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蜡像动了,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蜡像没有直视他们,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蜡像,直视他们,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蜡像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蜡像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蜡像就不动了。 但显然白柳保持清醒并不是什么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条件,因为门外的人鱼蜡像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 游戏不会有不能破的局面,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东西。 不是房间内的东西,不是酒店内的东西,一定是白柳带来的东西,因为酒店和房间的东西并不能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之前这蜡像可以自由从杰尔夫房间内出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 镜子…水…睡觉….直视! 白柳知道是什么了。 白柳猛得站了起来,他拉开门双目直视人鱼蜡像。 门外的蜡像已经近到从白柳的视角看过去,这个毫无生气的人鱼蜡像的面目好似贴在白柳的鼻尖一般,它的手掌还放在白柳的门把手上,纯白无珠的眼睛在透过猫眼往右下角看着——那是白柳躲藏的位置。 难怪这东西一定要进来,它应该是看到了藏在门背后右下角的白柳了。 它的行动停住了,它的鱼尾已经碰到了白柳的脚尖,在踏入白柳的房间的最后一刻,在白柳门前静止不动了。 白柳松了一口气,果然没错,让这玩意儿保持不动的弱点就是人眼直视。 白柳小电视前面的一众群众都惊呆了。 “我/操!!他怎么想到的!!刚刚拉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 “一般新人玩家根本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拉开门,只敢隔着猫眼直视,那还是必死无疑的,因为那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这种镜像看,人鱼蜡像的移动只会受到部分限制,足够破门而入的。” “沃日,他刚刚和人鱼蜡像对视的时候,我起鸡皮疙瘩了!” “他叫什么名字,好牛逼啊这新人….” 人群渐渐聚拢在白柳的小电视周围。 【168人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达成新手百人斩成就】 【102人点赞了白柳的小电视,143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3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积分】 小电视里白柳的表情依旧淡然镇定,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推断出【人眼】看到就会限制人鱼蜡像移动这个弱点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为白柳睡觉之后,这些蜡像就开始移动了,而醒来之后,这些蜡像瞬间就停下了,他睡觉前后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说明【人的视线】是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的。 但这里有一个陷阱——那就是隔着镜像类物品看着这种东西,只会削弱部分人鱼蜡像的移动速度,必须要直视才能彻底停止人鱼蜡像的移动。 因为在人眼直视下,还可以移动的蜡像还有两种,酒店门口的喷泉蜡像和房间内的镜子人鱼蜡像。 酒店门外喷泉池的人鱼蜡像看着水里,那么人就在隔着水【直视】人鱼蜡像,人鱼蜡像虽然被限制了,不能飞快地移动,还是可以缓慢移动甚至转动的,所以才会在门口缓慢地转动。 而房间里的人鱼蜡像中,镜子人鱼是移动的最快的,也是因为镜子人鱼看着镜子内,人隔着镜子【直视】蜡像,给出的限制力是有限的,所以镜子人鱼才跑得最快。 而刚才的人鱼是隔着猫眼看白柳,所以是可以移动的,而白柳如果只是单单地隔着猫眼直视人鱼蜡像,虽然会有一定限制,但人鱼蜡像应该还是可以移动的。 这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绝对是不足以限制人鱼移动破门而入,如果让它进来了,玩家被压在门下,失去了【人眼直视】这个条件,玩家很快就会凉。 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能有拉开门正视人鱼蜡像的新人玩家的确是极少数。 大部分的玩家都慌了,就算是推断出【人眼直视】这个条件,也没有勇气去验证,只有白柳这个要钱不要命的,才有这种就算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推论是对的,但依旧理不直气也壮的冷静。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1/3)】 【攻击方式:孵化】 人鱼蜡像眼眸下垂,头稍稍往右下歪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鱼尾优美,身躯洁白无瑕,姿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的美感和神性。 这蜡像一旦定格不动,身上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侵占欲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尊极具美学价值的蜡像,在海滨的午夜里,静默地矗立在异乡人的房门前。 【玩家白柳获得观看玩家充电3积分,解锁游戏商品铺子】 【积分过低,无法购买任何物品,请玩家再接再厉!】 那个玩家充电三积分,白柳有点懂了,应该是有看的人给他打赏了,而这个解锁的商品铺子,所有的商品都是黑白的,显示状态为【无法购买】。 他简单扫了几眼,发现这个商品铺子从日用品到武器一应俱全,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完好无损的心脏】,【一见钟情的魔药】,这种听起来很匪夷所思的商品也在售卖,但相应的,这种商品的价格也非常高昂。 白柳明白进入游戏的时候那句话了——【积分可以购买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关上商品店铺,和面前保持不动的人鱼蜡像面面相觑。 现在这东西的确不动了,但白柳不可能整夜不睡和这东西对峙,而且经过这件事,白柳对这玩意儿的破坏力有了新的认识。 他看向那个就快要从自己门上脱落的不锈钢把手。 从之前他房间里那些蜡像的表现来看,虽然这个东西有巨大的破坏力,但是似乎只能依靠眼神来定位,或者说,只对视觉系的东西敏感,一旦被白布遮盖就没办法找到白柳的位置了,就算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也难以找到他。 换言之,人鱼蜡像似乎没有听觉嗅觉等感官。 不然白柳和这么多人鱼蜡像同在一个面积房间里,就算是听白柳的呼吸声也很容易定位找到白柳,然后把白柳的头像门把手一样拧下来,不需要费力扯开白布再来寻找他,就凭这个徒手拧断门把手的能力,也不会现在都还被关在厕所衣柜里出不来。 ….真麻烦啊,数量还这么多,留着真是个包袱。 白柳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动了点恶念——现在他面前有一个一动不动任由他鱼肉的蜡像,他能不能对它做点试验,实验一下它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呢,比如用火烤用棒子敲把它弄死弄碎之类的…. 【提示:玩家如果直接攻击该怪物,如果怪物不死,会导致怪物的仇恨值长期在玩家身上,会一直攻击玩家,降低玩家生存率】 白柳深思地摸了摸下巴,他微笑起来,右边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小梨涡。 “直接攻击它,会导致它记恨我,报复我是吧…”白柳自言自语,“那如果是它自己出事,就怪不了我了。” 白柳故技重施,用床单包裹住人鱼蜡像然后用绳子扎好下面的敞口,然后他不怀好意地把这尊人鱼蜡像放到了酒店楼梯门口。 人鱼蜡像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就会无头般到处走,白柳把人鱼蜡像放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这个蜡像主动掉下楼梯。 有仇恨值的前提下,白柳不会主动敲碎这些蜡像,如果能直接敲碎还好,但如果敲碎不了,这很明显会给自己找麻烦。 但数量如此繁多的人鱼蜡像是个不小的隐患,白柳只有一双眼睛,如果是木头人那种模式,如果他360度无死角地被蜡像包围,人的双眼水平视角最多只有188度,白柳没办法后脑勺长眼睛看到所有人鱼蜡像,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白柳喜欢做性价比更高的事情,虽然游戏说利用弱点从怪物手中逃生就行了,但他想要知道能不能直接通过某种方式毁掉这些蜡像。 或者说,这些蜡像是否存在其他致命弱点。 他不做主动敲碎或者击打人鱼蜡像的人,风险太大,他冒不起——谁也不知道这个蛹或者茧破碎之后里面会爬出什么东西来。 但人鱼蜡像如果是因为自己视力不佳从楼梯上踩空掉下去,就和他无关了。 白柳只是想做个小小的试验,验证这东西是否可以被砸碎,他退回了房间内。 那个人鱼蜡像果然不久之后就动了起来,白柳若有所思,其实他现在依旧是看着这个蜡像的,但这个蜡像被白布蒙住了头,不知道白柳看着他,所以就自己移动了起来。 这个证明,【人眼直视】只是一个客观条件,要人鱼蜡像主观觉得自己被直视了,才能停止移动。 白柳房间里那么多蜡像,他没有办法一一直视,之前白柳一醒来还没来得及到处看,它们就主动停止了移动。 所以,只要人鱼蜡像【觉得】自己被直视,就会停止移动了。 能自我意识到这个层面,这些东西果然都是活物,还是拥有一定智力的活物,虽然看起来智力程度并不高。 556、失落的黄金之国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 安德烈在自己这里有这么大的香气,刚刚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咬对方,那么自己在安德烈这个异化程度明显更高的人鱼眼中, 必将是一道香气更足的美食。 安德烈想吃了自己。 但白柳现在体力,智力, 甚至反应力都下降得非常厉害,他的所有面板属性开始全面飘红, 精神值已经在六十的边缘,如果让白柳在海上和安德烈这种已经完全异化完成的怪物对决过夜,那他必死无疑。 一定有某种办法,某种可以对抗安德烈的办法。 但白柳脑子里所有信息都好像被蒙在一匹半透明的布中,他依稀可以看到那些方案,但无法调用, 他隐约记得好像他是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可以对付安德烈的办法,但他想不起了。 白柳又眨了一下眼睛,摇晃了一下, 轻声说好。 在小电视面前一行人的, 看到白柳摇晃这一下, 心瞬间就被提起了。 王舜跟着白柳一路走来,知道这人是个很有天赋的玩家, 他见过很多次玩家玩塞壬小镇, 但从来没有如此精神紧绷过。 王舜眼睛眨也不眨地屏住呼吸:“他被异化了,精神值快跌到六十,快要看到幻觉了。” 王舜旁边堆积了大量围过来的玩家了。 之前一直和王舜守在这里的那个玩家也语气复杂:“精神值六十, 生死关啊。” 精神值六十是真实和虚幻的分界线,精神值六十之前你只是对抗怪物,而精神值六十以下你还要对抗自己的幻觉。 这比对抗怪物更难。 因为怪物的弱点可以被探索, 有迹可循的,而幻觉是你自己生成的,你永远不知道你自己幻觉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又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幻觉还是真实。 精神值高的玩家在游戏中拥有的优势是无比巨大的,所以之前白柳引起的关注才会那么大。 而容易被惊吓的,或者容易被怪物精神污染的玩家,精神值很容易下降到六十以下,至此之后,大部分玩家死亡率都会阶梯状的上升,还有不少玩家活生生被自己的幻觉吓死的,所以精神值六十的关卡,在玩家口中又被称之为【生死关】。 观众们遗憾叹息着: “已经很不错了,挺了这么久才被污染到六十以下。” “没有漂洗精神值的道具,精神值只会越来越低,我觉得他命悬一线了。” “《塞壬小镇》这游戏虽然给的通关率是百分之五十,但对于不知道攻略的新人来说,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一。” “上一批新人里不是也有通关的吗?” “呵呵,上一批《塞壬小镇》那一百个里面唯一通关的新人,最后出游戏的时候精神值只有25了,通关出来就疯了,有什么用?” “这个新人估计一会儿就疯疯癫癫的了。” ........ 船上的水手一副看好戏的状态,他们给安德烈和白柳都准备了两艘小船,放进这片深海里。 白柳好像是搞不清状况一下在围栏边木呆呆地站着,他甚至还和水手特地多要了一床棉被,说自己晚上在船上可能会冷。 水手嘲讽地看着白柳,在他的小船上放了两三床厚实的棉被,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祝你晚上好梦,晚安,白先生,如果你能醒来的话。 白柳便笑道,我会的。 船的两边依附着很多小船,那些小船上都是长相像深海鱼类一样的渔民。 这些渔民的长相和安德烈有种诡异的相似,在黑夜里小船上只有一盏小灯,晦暗灯光下的这些渔民的眼睛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 站在随着波浪摇晃的船上,这些渔民却诡异的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看着站在小船上抱着被子的白柳,耳边的鱼鳃微微张开抖动,发出好似看到猎物一样细微的颤动声。 而站在和白柳相距不远的另一艘小船上的安德烈则是嘴边留着涎液,眼中散发着和这些渔民如出一辙的幽绿色光芒,看着白柳嘶哑低语:“白柳,带着你愚蠢的棉被,去海底安眠吧。” 大的轮船缓缓开走,有水手告诉他们,第二天早上会开船过来接他们。 白柳环视周围一圈,除了安德烈,还有很多小船上的渔民并没有随着大船离去,而是随着划水声,渐渐向白柳靠拢包围。 就算是白柳此时此刻头脑昏涨的厉害,他也无比清晰地知道,作为这里最孱弱的“幼虫”,和这些很明显还处于饥饿渔民相处一夜,怕是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被这群东西撕裂成碎肉块吞咽下去。 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安德烈,在深夜的海面上,白柳完全就是孤立无援。 白柳虽然依旧被异化了,但跳进海里逃跑依旧不是什么好选择。 白柳现在只是被初期异化,白柳能感受到自己的口鼻都可以呼吸,耳旁边的鱼鳃并没有什么呼吸功能,跳入水中到底能不能在水下靠鱼鳃呼吸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就算能,白柳肯定游不过这些已经高度异化的渔民和安德烈,跳下海无非就是在海下死和海上死的区别。 白柳还有一个真爱之船的任务,在这种他似乎活下来都无比艰难的情况下,他还要在自己精神值岌岌可危的情况下,熬一整夜,赢过安德烈。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舜缓缓放下了在不断记录的笔,他颇有几分真情实感地叹息一声:“可惜了,要赢这个赌约,最好用的道具就是水中气泡。” “这道具可以驱赶鱼群,购买两个使用三次过后就能撑到天明,虽然贵是贵了点,要一百四十积分,但是有用,要是先前白柳不乱花自己的积分,他过这里本来是很容易的。” 旁边那个一直都在看的玩家也赞同点头,抱胸无奈摇头:“毕竟是新手吗,不会玩也正常,这个白柳虽然偶有出色的表现,但大部分时候都在乱来,新手的通病。” “诶,也就到此为止了。” 还留在这里的几个零零散散的观众也要散开走了。 这个时候画面上安德烈的小船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上面翻身登陆上了一个人,不对,或者说人鱼,张开锋利的牙口狞笑着向安德烈咬了过去。 正准备离开的观众顿时停住脚步。 王舜推了推眼镜,猛得凑前看:“这什么情况?!这里不是应该渔民和安德烈下水开始攻击玩家吗?!怎么这些渔民开始攻击安德烈了?!” 安德烈船上那个人鱼十分凶猛,它从海面下一个翻身就上了毫无防备的安德烈的船,对着安德烈的脖颈就是凶狠的一口。 安德烈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两边的鱼鳃好似因为疼痛不停地颤着。 腥臭的黑色血液顿时喷得满船都是,还溅射了一些到海水中,和漆黑的夜色和海水融为一体。 血液的腥气瞬间飘满这个海域,所有的渔民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咕噜声,好似在吞咽口水,眼球缓慢地平移到安德烈的船上。 安德烈那里散发着对他们有剧烈吸引力的食物腥气,原本向白柳靠拢的小船偏移了轨道,都聚拢在了安德烈的船周围。 令人耳朵发酸的咀嚼声响起,安德烈的船上扒满了饥肠辘辘的人鱼,他慌不择路地想要跳进海里,很快就被扯住了脚踝,人鱼堆满他的小船。 安德烈举起手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呜咽声,被小山丘一样噬咬他的人鱼彻底淹没了。 那边的游戏还没有登出,这边已经有屠夫把你守护。 白柳,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倒霉蛋。 ———— 【有126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67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有378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3000观众,但点赞率却不到十分之一,看来大部分观众看你,可能就是过来吃瓜和凑热闹而已~】 【一位高等级玩家李狗正在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恭喜玩家白柳获得了第一个高等级玩家观众!】 【李狗给玩家白柳点了一个踩,哭哭,看来这位高等级玩家并不喜欢你】 —————————— 白柳一个人在海面上等到天亮,没多久昨晚离开的那艘大船就又回来了,他注意到杰尔夫和露西都在船头,而杰尔夫好似在安慰露西,手已经摸到了露西的肩膀。 而露西好似要崩溃一样把头埋进了杰尔夫的怀里,被他温柔安抚着。 杰尔夫还时不时怜爱地亲吻露西哭泣的侧脸,而露西并没有拒绝,还有些依赖地依偎着他,看着这个场景,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 看来一晚过去,不光是白柳这边的【真爱之船】成功上岸了,杰尔夫和露西这两人,似乎也登上了真爱的小船。 但当大船驶近,上面的露西和杰尔夫看到披着棉被好似安眠一夜的白柳,露西急促地惊声尖叫一声,捂着胸部推开了杰尔夫。 而杰尔夫好似无法置信,又非常慌乱地后退几步,手胡乱地比划着:“白柳,你,你没事?!不,我的意思是指,你还好吧?” 白柳从容地抓住上面放下来的绳梯爬了上去,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在露西和杰尔夫之间逡巡一下,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我没事,早安,杰尔夫,露西,我渡过了一个相当愉悦的夜晚,看来你们也是?” 露西慌张地准备靠过来抱住白柳的手臂,白柳不动声色地避开。 露西捂着脸哭诉起来:“不是,昨晚杰尔夫和我说,你和安德烈都会死,我太害怕了,我觉得都是我的错,杰尔夫安慰了我。” 557、失落的黄金之国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清晨的蜡像馆暗淡无关, 水手把白柳送到这里,警告他在晚上前不准离去,让守馆人看着白柳之后, 就走了。 露西蜷缩在白柳后面小声地说:“这个蜡像馆怎么白天依旧这么可怕。” 到处都是俯视白柳他们的蜡像,这些人鱼蜡像的面孔甚至比昨日白柳看到的还要鲜活两分。 白柳注意到其中有两尊蜡像的鱼尾变短了, 只有膝盖下一截是鱼尾的形状,大腿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腿的形状了。 白柳添头打量了一下这两尊鱼尾退化的蜡像的面孔, 和露西和杰尔夫有种微妙的相似。 蜡像面上含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看着白柳和他身后的露西和杰尔夫。 和白柳猜想的一样,在这里过夜的露西和杰尔夫果然被【祭祀】了,变成了【人鱼蜡像护身符】,而享用过【祭品】的人鱼蜡像则渐渐变成了“露西”和“杰尔夫”。 而现在蜡像应该是处于【破茧成蝶】这个中间转化状态,人鱼蜡像中的【蝶】还没有完全孵化完成, 而作为要被破的【茧】——露西和杰尔夫还有一丝苟活的权利。 白柳不希望杰尔夫和露西转化完成,不是因为什么圣母的拯救一切的思想,而是因为一旦转化成功, 他需要对付更厉害的【蝶】类怪物又会多两只。 思及此, 白柳拿出了手电筒准备逼退这些人鱼蜡像。 结果在开灯的一瞬间, 比蜡像更先发疯的是露西和杰尔夫,他们哀惨地嚎叫起来, 杰尔夫更是发了疯一样冲上来试图抢走白柳的手电筒, 白柳及时躲开,关闭手电筒,这两人才奄奄一息地平复下来。 露西虚弱地瘫软在地, 她仰着头看着白柳的眼神有一丝怨毒:“你的手电筒太亮了,白柳,你要弄瞎我们吗?” 杰尔夫更是扶在一个蜡像上, 歇斯底里地警告:“你最好再也不要打开这个东西!” 白柳毫无诚意地摊手:“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对光线这么敏感。” 其实白柳当然是知道的,杰尔夫和露西蜡像化之后必然会畏光,但他并不care这两个人会不会受到伤害,但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激烈地反抗,来抢他的手电筒。 这两人和真正的人鱼护身符蜡像不同,他们是可以移动的,并且速度不比白柳慢,如果白柳一开灯这两人就发疯抢手电筒,那么白柳就没有办法开灯了。 这限制了白柳的道具使用。 看来剧情发展到了这里,游戏明显是通过露西和杰尔夫限制玩家屏退人鱼蜡像的道具——手电筒的使用,那就说明后续很有可能有一场关于人鱼蜡像的追逐战,为了让追逐战具有刺激性的效果,游戏禁了玩家的强光道具。 白柳设计游戏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干,比如给一个照妖镜就能逼退妖怪,那为了能让有妖怪吓到玩家的惊悚效果,白柳就会让这个照妖镜有个cd(使用一次之后有个休息时期)。 cd期间玩家就要被迫东躲西藏,避免被妖怪发现杀死,游戏的恐怖性就会大幅度提升。 虽然设计这种恶趣味情节的时候白柳很愉快,但自己遇到的时候,就不那么愉快了。 白柳从善如流地收起了手电筒,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轻易开灯,这时,白柳余光下意识扫了一下蜡像馆门口,那边已经被蜡像把守住了,蜡像还在不断向他靠近。 这样一来,开灯会被露西和杰尔夫攻击,不开灯无法屏退人鱼蜡像,白柳还要在这里等到晚上才能被放出去,那他必死无疑。 不仅是因为这些人鱼蜡像会过来附身白柳,提高他的异化度,把他变成护身符蜡像,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白柳翻转着手上的硬币,面板弹出—— 【警告:神级npc塞壬王将在七个小时后苏醒,请玩家在那之前通关】 这个警告一弹出,在白柳小电视面前的新观众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就连李狗也站起拖着刀眯着眼睛凑近了小电视看,没几秒爆发出一阵大笑:“居然是真的神级npc,这人要被神级npc日/死了,轮不到我搞他,叫你抢我的位置,活他妈该。” 其他观众也在扼腕: “这个地方原本是玩家在蜡像馆这个地图到处躲猫猫苟到晚上被放出来,然后被人鱼蜡像夜间大逃杀,逃出塞壬小镇就算通关,但有神级npc,这人根本苟不到晚上了。” “但只是逃出塞壬镇打出的是normal end,评价和奖励都不高。” “我听说牧神打出的是true end,据说是要把塞壬女妖的尸骸送回海里封印整个小镇的幽灵才算完,但是这他妈的,白柳这里女妖直接变成塞壬王了,塞壬王醒来就直接gg,还玩个屁啊!” “他两条路都走不通,这新人要die了。” 王舜的心高高提起。 他没想到白柳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去了蜡像馆! 要是白柳中途跑掉,直接激发追逐战跑出塞壬镇,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这下进了蜡像馆进退维谷,真的成死局了。 王舜在心里遗憾叹息,他客观承认白柳是个很有潜力的选手,甚至不输牧四诚,但是白柳输了点运气。 ————— 白柳往中央展厅的方向走去,露西和杰尔夫跟在白柳身后。 中央展厅里,塞壬王的躯体飘浮在透明流动性较低的液体里,被安放在玻璃展柜中。 细碎的泡沫雪花般的飘浮在塞壬王的长发换和浅色的睫羽之间,好似在他的身上落了一层小雪。 白柳走到塞壬王的展柜旁边,近距离仰头看这具还没有腐化完全的人鱼尸体。 这条人鱼的面容绮丽过度,有种摄人心魄的奇诡感,好似下一秒这条人鱼就会睁开眼睛,用长而有力的鱼尾扇断这禁锢他的防弹玻璃棺材,大肆屠杀后回到海域中。 露西左右看了看,询问白柳:“白柳,你说安德烈在蜡像馆这里,他在什么地方?” 白柳头也不回,目光依旧落在展柜中的塞壬王身上,淡淡地说:“你进门的时候,不是已经路过他了吗?杰尔夫还在他身上扶了一下。” “我在他身上扶了一下?”杰尔夫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白柳,这个蜡像馆里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对啊。”白柳随意地应和了杰尔夫,“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安德烈现在是人?” 露西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打了个寒颤:“白柳,你不要开玩笑了,安德烈到底在什么地方?!” 白柳似乎听到了蜡像沉闷的拖曳移动声,他耳朵尖动了动,转头。 一个面目狰狞的安德烈人鱼蜡像张牙舞爪地矗立在杰尔夫和露西的背后,似乎正准备攻击露西和杰尔夫。 白柳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露西,安德烈在你背后。” 露西和杰尔夫下意识转身,然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男女二重奏尖叫声,白柳早有预料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安德烈的骨架昨晚是被那群人鱼拿走了的,而昨晚塞壬蜡像馆得到了两个新鲜祭品,也就是杰尔夫和露西。 按理来说,塞壬蜡像馆应该有两个人鱼蜡像可以通过附身在祭品身上离开蜡像馆,那么安德烈的骨架很自然地就会被做成人鱼蜡像填补进蜡像馆的空缺,所以之前白柳才会说,安德烈去蜡像馆了。 不过虽然露西和杰尔夫的附身蜡像虽然没有离开,安德烈做成的人鱼蜡像还是填充进来了。 安德烈背后还有一大群想往里走的蜡像,密密麻麻地站在展厅门口,这些蜡像都开始变得和白柳的面容有些微妙的相似,很明显就是想附身在白柳身上。 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躲开想抓住他胳膊嚎哭的露西。 这些蜡像对于露西和杰尔夫来说,是完全不危险的,因为这两人现在本来就是蜡像,完全成为蜡像就是时间问题。 比较麻烦的是白柳,因为这些蜡像和露西和杰尔夫都处于他的敌对面,他还被限制了手电筒使用,酒精也烧不动这些蜡像。 这些蜡像的抗性比人鱼幼虫强多了,白柳目前唯一能使用来对抗这些蜡像的方法,只有【人眼直视】。 而【人眼直视】这个限制蜡像行动的方法,其实是有一个很大的漏洞的——那就是人都是会眨眼的。 杰尔夫和露西已经不能算作人了,所以他们的眼睛直视对于这些蜡像来说,是毫无作用的,只有白柳的眼睛是有用的。 白柳每次眨眼都能感觉到这群蜡像离他越来越近。 昏暗的室内,形态各异的人鱼蜡像都开始都开始缓慢地融化了,脸变得奇异的面目全非,又变得微妙得和白柳相似起来,蜡像脸上带着古怪又餍足的微笑。 蜡像长长的鱼唇裂出洁白尖锐的一整排牙齿,鱼尾上的鳞片开始碎屑般的剥落消失,空气中的鱼腥味渐渐浓郁。 露西和杰尔夫紧紧贴着白柳的左右两边,只要白柳一拿出手电筒,还没有逼退人鱼蜡像,这两个人一定是首先发疯的。 当然白柳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搞死露西和杰尔夫,但是搞死这两个人鱼护身符之后,这两个护身符对应的人鱼蜡像就会瞬间暴走,蜡像馆内就会多出两个人鱼水手级别的怪物。 这玩意儿行动速度飞快,白柳现在的体力面板还是飘红的,一旦遇到,有没有底仓那种地形优势,他铁定gg。 看到这里,王舜合上了自己的电子记录仪,百感交集地喟叹一声,准备离去。 和王舜一样准备离开的还有很多观众,几乎没有什么观众对于这种既定失败结局的游戏视频感兴趣。 但在离开之前,王舜抬头看了一条小电视。 王舜怔住了,他停下脚步,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白柳......怎么在笑?” 白柳低着头缓缓勾出一个微笑,他觉得这个游戏到发展到这里,还蛮有意思的。 558、失落的黄金之国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81啊……白柳摸了摸下巴, 询问:【有没有高浓度酒精?】 【开启商铺——有,一共有218种不同品类的特殊品质酒精,其中有18种您可以在这个副本购买】 【最便宜的多少?】 【9积分25l, 温馨提示,游戏中的酒精与现实中的酒精并非同一性质物质, 经过系统改造,功效或高或低, 购买前建议玩家阅读完说明书。】 【系统建议:检测到玩家积分充足,建议玩家在此副本内购买烈焰火把道具,功效更好更安全哦~】 白柳若有所思:【阅读酒精道具说明书】 系统面板瞬间弹开一大堆面板,上面密密麻麻十几页说明书,蚂蚁大小的字迹多扫两眼都会让人眼睛疼。 白柳见怪不怪地点开了一页说明书,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 这个游戏里的道具售卖都是这样的, 价格越是低廉的道具,说明书的页面就越长,反而是放在推销栏上的热门商品的说明书简单直白充满诱惑力, 直接就说了功效, 让迫切想要求生的玩家一看就想买下。 作为一个没什么钱的社畜, 白柳每个购物节都在想法设法从电商铺天盖地的营销当中找到最实用和便宜的商品,他对这样的套路太熟悉了。 越是便宜好用的东西, 你购买的阻碍就越多。 其中之一就是给便宜的物品设置大量的说明文字, 让人一看就不知道这东西能有什么用,然后跳过去买了其他东西。 因此这些便宜的东西很少有人购买过,所以销售量极低, 有些甚至是个位数,估计也没什么人仔细阅读过这些东西的使用指南。 白柳眼睛眯了眯,看向菜单栏上【烈焰火把】和【3d投影仪】后面的字眼——【有商品的价格发生变动】。 【烈焰火把《塞壬小镇》内价格下调至17积分】 【3d投影仪《塞壬小镇》内恢复原价, 6积分一个】 这两个他之前注意过的道具都有了价格变动。 【强光手电筒】和【烈焰火把】这种一听在恐怖游戏里比较常见有效的使用道具,似乎价格就更高。 但是似乎是在白柳用过某些道具之后,这些道具的价格就发生了一定变化,而他是知道他处于一个直播系统中… 白柳猜测应该是在他游戏的这段时间内,购买这些道具的玩家数量发生了变化,从而导致了道具的价格发生了变化。 他不紧不慢地看完了所有酒精的说明书,最终选定了最便宜的那款酒精。 白柳很是阔绰:【全要了】 【9瓶高浓度酒精装入玩家白柳的购物袋,欢迎下次惠顾】 在小电视面前的王舜看白柳这样着急地拍了一下大腿:“诶呀!这个新人干嘛呢?” “是准备用酒精来烧蜡像吗?这些蜡像虽然畏光但是不怕火啊,把外面的蜡烧化了之后里面的怪物会跑出来的!怎么一次性把所有积分全给花了,傻不傻啊!” 旁边也有玩家窃窃私语: “这新人怎么回事?81积分全买了最便宜的酒精,这人是个酒鬼吗?这东西根本没玩家买过吧。” “想当然了吧,以为人鱼蜡像怕光就怕火,之前也有新人犯了这个错误,拿火把去烧而不是去照人鱼蜡像,结果火把的光一暗,就死无全尸了。” “散了散了,我还以为多牛逼呢,结果还是个靠运气撞上来的…” “中央屏幕含金量越来越低了,这种新人都能上,之前牧神那一批才真是吊….” ….. 【新增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166个人踩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1447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其中超过一半的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获得名不副实称号,玩的可真是太不好了,大家都希望你赶快死亡~】 【玩家白柳的中央屏幕边缘位推广位到期】 【踩总数上升速度过快,玩家白柳进入(死亡喜剧)分区屏幕,用你滑稽的死亡和游戏技巧,来取悦众人吧!】 王舜眼睁睁看着中央区边缘的小屏幕闪了一下,白柳的小电视就暗了下去。 他推了推眼镜,想到自己还没有收集完的神级游走npc信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一堆对白柳这个新人的惋惜与嘲笑声中,起身去了死亡喜剧分区屏幕那边。 …… 游戏内。 夜晚降临。 司机开着面包车在暗下来的街道上行驶,两边的路灯闪烁亮起,街道上有着拖着渔网和弯刀前行的渔民,用一种近似呆滞的目光看着从他们身侧驶过的面包车。 这都是今晚要参加人鱼捕捞活动的渔民。 这些人的晦暗的路灯光下,脸上那些大理石一般的青黑纹路密密麻麻地在脸上交互,还有一些黏液滴滴答答地从他们身上滑落。 这些镇民比白天看着更为可怖,眼睛在黑夜里散发出幽暗的绿光。 司机再次警告:“这些镇民都很危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入了,你们等会儿看人鱼捕捞就在指定的船上看就行了,不要去接触他们,你们看上去一看就是外乡人,很容易被抢劫。” 司机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手里的三明治。 这人晚餐也吃三明治,鱼排的碎肉末从他嘴边掉落,白柳闻到了那种让他很想吐的腐臭鱼味,但车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似乎不觉得这个味道难闻,安德烈更是看着司机的三明治晚餐一直在吞口水,焦躁地一直扣自己的耳后。 露西没忍住也说了一句:“这三明治闻起来好香啊。” 安德烈暴躁无比:“我们晚餐吃得都是些什么东西!饿死了!”说着还用一种很厌恨的目光看着背后的白柳。 他们一行人晚上是在蜡像馆吃的,白柳点了最便宜的全素宴,什么鱼类都不要,不光是安德烈发了火,就连露西都惊了一下,但白柳买单他最大,他说自己不想吃鱼那大家就只能都陪着他。 安德烈咒骂道:“花不起钱就不要出来玩成年人的游戏,滚回去吃你妈的全素奶吧!” 白柳当时只是微微一笑:“既然这样,安德烈想吃肉自己点吧。” 他撤下了安德烈的全素套餐,而蜡像馆所有的套餐都很贵,安德烈根本买不起,但白柳说不给他就不给他。 安德烈不敢找白柳的麻烦,毕竟白柳还要给他晚上的酒店结账,他可不想在这种镇子里露宿街头。 但杰尔夫就无所谓了,于是杰尔夫被安德烈抢了全素套餐,还被安德烈打了几拳,一直缩在角落里捂着肚子不吱声。 现在闻着三明治的味道,杰尔夫也不断地上下滑动喉结,眼中流露出压抑的渴望,然后看着安德烈的眼神红得要快滴血了。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30%】 白柳分出个眼神看了一下低着头的杰尔夫。 安德烈被饥饿和食物的香气逼得烦躁无比,他控制不住地用力扣着自己的瘙/痒的耳后。 白柳注意到安德烈的耳后被他扣红的一块皮肤忽然张合了一下,出现了好几道弧形的褶皱,就像是鱼鳃一般呼吸张阖,但也只有一瞬,很快那块皮肤又贴合地贴了回去。 那块皮肤好似有生命一般,在小幅度地鼓动着。 就好像在岸上的鱼闭合的腮部那样轻微地鼓动着。 白柳用硬币扫了一下安德烈。 【npc名称:安德烈(高度异化中)】 从蜡像馆出来安德烈异化程度就加重了…. 白柳略微挑了一下眉:“安德烈,你在蜡像馆里,是不是摸了那些人鱼蜡像?” “摸了又怎么样?”安德烈转头,恶声道:“白柳,今晚我们就看看谁才是该滚回家喝奶的那个!” 这一瞬间,安德烈的愤怒的低吼着,他在昏暗的车厢内两边的腮张开,白柳可以清晰地看到安德烈耳后张开的鱼鳍一样的东西在剧烈抖动。 司机突然低声叱了一声:“嘿,小伙子们,不要在我们车里决斗!” 安德烈瞬间收回鱼鳃,眼神却还是恶狠狠地落在白柳身上。 司机:“我按照你们的要求,给你们找了一个决斗,或者说你们打赌的地点,今晚一块偏僻的海滩和两艘木船,自己注意安全,你们要是淹死了,我可不负责。” 隔了一会,司机似乎是自言自语地低笑:“不过你们来了这么久了,应该也不会被淹死了….应该都会游泳了。” 白柳脸色一静,他不会游泳。 这镇子里的居民都是这种鱼一样的东西,包括才来仅仅一天的他们一行人,都在逐渐变得像是鱼一样,喜欢吃奇怪的鱼肉,身上散发着微妙的腥气…. 鱼是天生就会游泳的,当然不会淹死。 除了白柳。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既没有吃那些诡异的鱼类肉类,晚上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鱼蜡像靠近自己。 白柳推测应该是这两样导致了其他人被演变成鱼,但白柳不被同化演变,等下白柳为了赌约上海了之后,他的危险度肯定就翻倍了。 谁知道海里有什么东西,谁知道安德烈等下会不会变成怪物来推翻他的的船? 用白柳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个道具除了可以让人在水下呼吸之外没有任何附加价值,卖七十多积分纯属敲诈,谁买谁就是在给游戏商店交智商税。 当然,这和他不会水,不想跳进水里,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他作为一个葛朗台,自然不会干这么浪费的事情,也不会走这种他觉得毫无美感的游戏设计路线。 白柳抬头看了一下仓库的门,门果然开始吱呀作响,好像是有人回来准备把仓库门锁上。 若是一般的玩家,这个时候必然紧张无比地就想往外跑,离开这堆阴森惨白的旧蜡像。 但白柳却神情自若地关掉了手电筒的光,走进入了蜡像中,找了一个黑暗的小角落,解开上衣用地上的灰布包了一下下肢,假装自己是一个蜡像,不动了。 而这群茧人鱼蜡像的视力也不算极好,茫然地搜寻了一下白柳,没找到便也停住了。 仓库的门晃了几下,被缓缓打开,两个水手提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顺着楼梯下来,声线嘶哑地小声交谈: “清算一下蜡像数量……” “数了好几遍了,不会有错……” “今晚过后,这里又要多四个蜡像了,先把这四个人送去蜡像馆那边吧,那边的蜡像们在那里守着塞壬王太久了,该拿着自己的护身符出来活动活动了……” “好好守着塞壬王,千万不要让他醒来回到水里,不然我们都得……” 两个水手站在仓库上面的台阶上,他们提着那种老式的小油灯,眼神直勾勾地走下来,在这种极度缺乏光线的环境下,白柳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两个穿着水手服饰的人到底是蜡像还是真人。 559、失落的黄金之国(日+278)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安德烈看着白柳的眼神露骨地带着对食物的垂涎。 安德烈哑笑一声:“我还没有吃饱, 如果半夜这里有人鱼来掀翻我的船,我就把它拉上来咬死吃个够。” 这人明明再说咬死人鱼的事情,但他的眼神却一直落在白柳的脖子上, 好似要咬掉的不是人鱼的脖子,而是白柳的。 白柳的思维开始变得有些迟缓, 这很明显是那个精神值下降的影响。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安德烈在自己这里有这么大的香气, 刚刚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咬对方,那么自己在安德烈这个异化程度明显更高的人鱼眼中,必将是一道香气更足的美食。 安德烈想吃了自己。 但白柳现在体力,智力,甚至反应力都下降得非常厉害,他的所有面板属性开始全面飘红, 精神值已经在六十的边缘,如果让白柳在海上和安德烈这种已经完全异化完成的怪物对决过夜,那他必死无疑。 一定有某种办法, 某种可以对抗安德烈的办法。 但白柳脑子里所有信息都好像被蒙在一匹半透明的布中, 他依稀可以看到那些方案, 但无法调用,他隐约记得好像他是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可以对付安德烈的办法, 但他想不起了。 白柳又眨了一下眼睛, 摇晃了一下,轻声说好。 在小电视面前一行人的,看到白柳摇晃这一下, 心瞬间就被提起了。 王舜跟着白柳一路走来,知道这人是个很有天赋的玩家,他见过很多次玩家玩塞壬小镇, 但从来没有如此精神紧绷过。 王舜眼睛眨也不眨地屏住呼吸:“他被异化了,精神值快跌到六十,快要看到幻觉了。” 王舜旁边堆积了大量围过来的玩家了。 之前一直和王舜守在这里的那个玩家也语气复杂:“精神值六十,生死关啊。” 精神值六十是真实和虚幻的分界线,精神值六十之前你只是对抗怪物,而精神值六十以下你还要对抗自己的幻觉。 这比对抗怪物更难。 因为怪物的弱点可以被探索,有迹可循的,而幻觉是你自己生成的,你永远不知道你自己幻觉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又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幻觉还是真实。 精神值高的玩家在游戏中拥有的优势是无比巨大的,所以之前白柳引起的关注才会那么大。 而容易被惊吓的,或者容易被怪物精神污染的玩家,精神值很容易下降到六十以下,至此之后,大部分玩家死亡率都会阶梯状的上升,还有不少玩家活生生被自己的幻觉吓死的,所以精神值六十的关卡,在玩家口中又被称之为【生死关】。 观众们遗憾叹息着: “已经很不错了,挺了这么久才被污染到六十以下。” “没有漂洗精神值的道具,精神值只会越来越低,我觉得他命悬一线了。” “《塞壬小镇》这游戏虽然给的通关率是百分之五十,但对于不知道攻略的新人来说,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一。” “上一批新人里不是也有通关的吗?” “呵呵,上一批《塞壬小镇》那一百个里面唯一通关的新人,最后出游戏的时候精神值只有25了,通关出来就疯了,有什么用?” “这个新人估计一会儿就疯疯癫癫的了。” ........ 船上的水手一副看好戏的状态,他们给安德烈和白柳都准备了两艘小船,放进这片深海里。 白柳好像是搞不清状况一下在围栏边木呆呆地站着,他甚至还和水手特地多要了一床棉被,说自己晚上在船上可能会冷。 水手嘲讽地看着白柳,在他的小船上放了两三床厚实的棉被,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祝你晚上好梦,晚安,白先生,如果你能醒来的话。 白柳便笑道,我会的。 船的两边依附着很多小船,那些小船上都是长相像深海鱼类一样的渔民。 这些渔民的长相和安德烈有种诡异的相似,在黑夜里小船上只有一盏小灯,晦暗灯光下的这些渔民的眼睛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 站在随着波浪摇晃的船上,这些渔民却诡异的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看着站在小船上抱着被子的白柳,耳边的鱼鳃微微张开抖动,发出好似看到猎物一样细微的颤动声。 而站在和白柳相距不远的另一艘小船上的安德烈则是嘴边留着涎液,眼中散发着和这些渔民如出一辙的幽绿色光芒,看着白柳嘶哑低语:“白柳,带着你愚蠢的棉被,去海底安眠吧。” 大的轮船缓缓开走,有水手告诉他们,第二天早上会开船过来接他们。 白柳环视周围一圈,除了安德烈,还有很多小船上的渔民并没有随着大船离去,而是随着划水声,渐渐向白柳靠拢包围。 就算是白柳此时此刻头脑昏涨的厉害,他也无比清晰地知道,作为这里最孱弱的“幼虫”,和这些很明显还处于饥饿渔民相处一夜,怕是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被这群东西撕裂成碎肉块吞咽下去。 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安德烈,在深夜的海面上,白柳完全就是孤立无援。 白柳虽然依旧被异化了,但跳进海里逃跑依旧不是什么好选择。 白柳现在只是被初期异化,白柳能感受到自己的口鼻都可以呼吸,耳旁边的鱼鳃并没有什么呼吸功能,跳入水中到底能不能在水下靠鱼鳃呼吸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就算能,白柳肯定游不过这些已经高度异化的渔民和安德烈,跳下海无非就是在海下死和海上死的区别。 白柳还有一个真爱之船的任务,在这种他似乎活下来都无比艰难的情况下,他还要在自己精神值岌岌可危的情况下,熬一整夜,赢过安德烈。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舜缓缓放下了在不断记录的笔,他颇有几分真情实感地叹息一声:“可惜了,要赢这个赌约,最好用的道具就是水中气泡。” “这道具可以驱赶鱼群,购买两个使用三次过后就能撑到天明,虽然贵是贵了点,要一百四十积分,但是有用,要是先前白柳不乱花自己的积分,他过这里本来是很容易的。” 旁边那个一直都在看的玩家也赞同点头,抱胸无奈摇头:“毕竟是新手吗,不会玩也正常,这个白柳虽然偶有出色的表现,但大部分时候都在乱来,新手的通病。” “诶,也就到此为止了。” 还留在这里的几个零零散散的观众也要散开走了。 这个时候画面上安德烈的小船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上面翻身登陆上了一个人,不对,或者说人鱼,张开锋利的牙口狞笑着向安德烈咬了过去。 正准备离开的观众顿时停住脚步。 王舜推了推眼镜,猛得凑前看:“这什么情况?!这里不是应该渔民和安德烈下水开始攻击玩家吗?!怎么这些渔民开始攻击安德烈了?!” 安德烈船上那个人鱼十分凶猛,它从海面下一个翻身就上了毫无防备的安德烈的船,对着安德烈的脖颈就是凶狠的一口。 安德烈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两边的鱼鳃好似因为疼痛不停地颤着。 腥臭的黑色血液顿时喷得满船都是,还溅射了一些到海水中,和漆黑的夜色和海水融为一体。 血液的腥气瞬间飘满这个海域,所有的渔民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咕噜声,好似在吞咽口水,眼球缓慢地平移到安德烈的船上。 安德烈那里散发着对他们有剧烈吸引力的食物腥气,原本向白柳靠拢的小船偏移了轨道,都聚拢在了安德烈的船周围。 令人耳朵发酸的咀嚼声响起,安德烈的船上扒满了饥肠辘辘的人鱼,他慌不择路地想要跳进海里,很快就被扯住了脚踝,人鱼堆满他的小船。 安德烈举起手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呜咽声,被小山丘一样噬咬他的人鱼彻底淹没了。 而白柳像个大魔王一样蹲在这群蜡像面前,笑眯眯地说:“我果然没猜错,你们真的怕光啊。” 小电视面前的围观群众:“……” 刚刚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被这一幕刺激得面红耳赤,大吼出声:“不可能!那个打折的投影仪怎么可能百分百还原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这不科学!” “嘿,真够搞笑的,你来这里找科学?这里面有几个道具的设定是科学的?” “……emmm,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投影仪的说明书,上面说了是光学投影仪,其他地方都很鸡肋,但在反射光线上有奇效,起码能保存百分之八十。” “自己不看系统给的说明书随便踩新人,有点无语……” “我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买了三个3d投影器……” 旁边小电视里那个刚刚还在被人大肆赞扬选对了道具的玩家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挥舞火把逼退人鱼,一边试图去看热水池里的报纸,看着慌乱无比。 人鱼蜡像还在不断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靠过去,这玩家不断被逼近,好似下一刻就要挂掉了一样,场景惊险无比,刺激万分。 明明是可以吊起无数人心脏的场面,但是只要看一眼白柳这边,就会变得微妙的,索然无味起来。 白柳这人让自己三个投影举着手电筒香是/警察一样包围了人鱼蜡像,而自己在热水池边不紧不慢地抖开报纸看了起来,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 而人鱼蜡像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包围圈中间,一动不动。 这反差简直太大了! 【有34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35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1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21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300点赞,声誉急速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大厅游戏屏幕边缘区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有人有点恍惚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屏幕:“……我去,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新人区的玩家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游戏大厅屏幕的,虽然只是边缘区。” “我好像……在见证一个大佬新星冉冉升起……”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玩家白柳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人鱼蜡像》这一页的怪物书了,集齐后游戏结束可解锁相应奖励】 白柳早就猜到人鱼蜡像的弱点之一是畏强光。 这其实蛮好猜的。 之前司机说捕捞一些大鱼要晚上才出来,就是因为避光,而人鱼捕捞活动正好是在晚上举行,可想而知人鱼这种大鱼多半也是避光生物。 但人鱼蜡像和人鱼关于避光这一点是否有共性,白柳还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于是白柳观察了一下,他发现白天塞壬镇大街上几乎没有摆放任何人鱼蜡像。 而酒店和塞壬蜡像馆这两个地方光线都相对不充足,人鱼蜡像就很多,并且他之前推断出的结论是,人鱼蜡像这种生物没有听觉、嗅觉,但是视觉却格外灵敏,因此具有很强的对光的感知能力。 答案几乎就摆在眼前了,人鱼蜡像这种东西畏强光。 白柳在推断出这一点之后,他试图去追求这个弱点他可以利用的性价比极致—— ——到底多强的光可以逼退多少人鱼蜡像?强光到底对人鱼蜡像有多大的影响力?可以影响它们多长时间?如果人鱼蜡像形成了包围圈,强光能不能直接帮助他突围? 于是,白柳做了一个实验,他故意地把这些人鱼蜡像诱导成了一个包围圈,然后试着利用强光和3d投影仪突围。 当然也有可能失败,但白柳不喜欢畏手畏脚地做事情。 在他的推断下这个行为有着百分之十以上的成功率,那么白柳就会毫不犹豫地去赌一次。 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这很正常,玩游戏就是一个风险的过程,做游戏也是。 不过他目前的注意力,还是在水池里被泡软了的报纸上。 白柳抓住报纸之后用两只手在报纸背面轻轻一撕就分开了。 果然,这不是一张普通的报纸。 【玩家白柳完成了在热水池分开报纸任务,积分奖励10】 【充电积分21,目前积分余额31,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点了否,继续低头看向报纸。 白柳摸了摸被分开的两张报纸,厚度明显不一样,有一张要薄很多。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夹住更厚的那一张,再一撕——又分开了。 白柳挑眉,他差点就被任务完成的提示给迷惑了,居然下面还有黏在一起的报纸,要是他不是多看了两眼,可能以为这个地方的信息他已经找全了。 这游戏,挺会坑人啊。 白柳撕开了七八次,他身后的盥洗池内已经浮满了浸湿的旧报纸。确定报纸之间没有任何夹层之后,白柳才赶紧瞄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 他手上的九张旧报纸的所有头条,全是警方通报的游客失踪的【寻人启事】,失踪人数加起来……总之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游客失踪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去年,也就是塞壬蜡像馆刚刚落地的那个时间点。 一开始,失踪的游客并不多,而且明显伴有财物抢劫的痕迹。 热门的旅游景点每个月失踪那么一两个游客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一向容易滋生犯罪,又在海边,无论是落水还是被绑架抢劫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事情明显是要上报登记的… 不过从杰尔夫告诉白柳的情况来看,在上个月之前,外界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失踪了这么多人,旅游业反而还在大力地发展着。 直到来这里的游客和失踪的游客都渐渐多起来,并且诡异的事情频发,上个月,塞壬镇光是登记在册的失踪人数就有十二个,这才闹大报道了出来。 白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游客失踪的事情,都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哈里斯市长为了继续发展旅游业,动用了一些手段压下去的,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才爆出来。 从报纸上的信息来看,这里的镇民实在是很擅长犯罪。 白柳收好报纸和投影仪,拿着手电筒反向照射着那些人鱼蜡像,人鱼蜡像没有动之后,白柳才从走廊出来,往露西他们所在的塞壬蜡像馆中央展厅前去。 中央展厅据说里只摆放了一具人鱼骸骨,而且是放在严密锁上的防弹玻璃柜子里,就是那具司机所说的他们捕捞起来的那具完美无缺的人鱼骸骨,也是一切的开端。 这具骸骨就像是海赠予塞壬镇的礼物般,给塞壬镇带来了财富,但也带来了不祥,但所有人都只看到它带来的财富,却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现在的不幸也是由此而来。 白柳一走进去就顿住了。 中央展厅是一个圆形的展厅,最中间竖立着一个水晶棺材般的玻璃柜,玻璃柜子里有着led耀眼的白色灯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射里面的人鱼【骸骨】,白柳难得带着惊讶的目光来打量这具被称为【骸骨】的人鱼尸体。 560、失落的黄金之国(日+279)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刚刚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被这一幕刺激得面红耳赤, 大吼出声:“不可能!那个打折的投影仪怎么可能百分百还原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这不科学!” “嘿,真够搞笑的,你来这里找科学?这里面有几个道具的设定是科学的?” “……emmm, 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投影仪的说明书,上面说了是光学投影仪, 其他地方都很鸡肋,但在反射光线上有奇效, 起码能保存百分之八十。” “自己不看系统给的说明书随便踩新人,有点无语……” “我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买了三个3d投影器……” 旁边小电视里那个刚刚还在被人大肆赞扬选对了道具的玩家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挥舞火把逼退人鱼,一边试图去看热水池里的报纸,看着慌乱无比。 人鱼蜡像还在不断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靠过去,这玩家不断被逼近,好似下一刻就要挂掉了一样, 场景惊险无比,刺激万分。 明明是可以吊起无数人心脏的场面,但是只要看一眼白柳这边, 就会变得微妙的, 索然无味起来。 白柳这人让自己三个投影举着手电筒香是/警察一样包围了人鱼蜡像, 而自己在热水池边不紧不慢地抖开报纸看了起来,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 而人鱼蜡像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包围圈中间, 一动不动。 这反差简直太大了! 【有34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 有35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1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21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300点赞, 声誉急速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大厅游戏屏幕边缘区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有人有点恍惚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屏幕:“……我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新人区的玩家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游戏大厅屏幕的,虽然只是边缘区。” “我好像……在见证一个大佬新星冉冉升起……”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玩家白柳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人鱼蜡像》这一页的怪物书了,集齐后游戏结束可解锁相应奖励】 白柳早就猜到人鱼蜡像的弱点之一是畏强光。 这其实蛮好猜的。 之前司机说捕捞一些大鱼要晚上才出来,就是因为避光,而人鱼捕捞活动正好是在晚上举行,可想而知人鱼这种大鱼多半也是避光生物。 但人鱼蜡像和人鱼关于避光这一点是否有共性,白柳还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于是白柳观察了一下,他发现白天塞壬镇大街上几乎没有摆放任何人鱼蜡像。 而酒店和塞壬蜡像馆这两个地方光线都相对不充足,人鱼蜡像就很多,并且他之前推断出的结论是,人鱼蜡像这种生物没有听觉、嗅觉,但是视觉却格外灵敏,因此具有很强的对光的感知能力。 答案几乎就摆在眼前了,人鱼蜡像这种东西畏强光。 白柳在推断出这一点之后,他试图去追求这个弱点他可以利用的性价比极致—— ——到底多强的光可以逼退多少人鱼蜡像?强光到底对人鱼蜡像有多大的影响力?可以影响它们多长时间?如果人鱼蜡像形成了包围圈,强光能不能直接帮助他突围? 于是,白柳做了一个实验,他故意地把这些人鱼蜡像诱导成了一个包围圈,然后试着利用强光和3d投影仪突围。 当然也有可能失败,但白柳不喜欢畏手畏脚地做事情。 在他的推断下这个行为有着百分之十以上的成功率,那么白柳就会毫不犹豫地去赌一次。 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这很正常,玩游戏就是一个风险的过程,做游戏也是。 不过他目前的注意力,还是在水池里被泡软了的报纸上。 白柳抓住报纸之后用两只手在报纸背面轻轻一撕就分开了。 果然,这不是一张普通的报纸。 【玩家白柳完成了在热水池分开报纸任务,积分奖励10】 【充电积分21,目前积分余额31,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点了否,继续低头看向报纸。 白柳摸了摸被分开的两张报纸,厚度明显不一样,有一张要薄很多。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夹住更厚的那一张,再一撕——又分开了。 白柳挑眉,他差点就被任务完成的提示给迷惑了,居然下面还有黏在一起的报纸,要是他不是多看了两眼,可能以为这个地方的信息他已经找全了。 这游戏,挺会坑人啊。 白柳撕开了七八次,他身后的盥洗池内已经浮满了浸湿的旧报纸。确定报纸之间没有任何夹层之后,白柳才赶紧瞄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 他手上的九张旧报纸的所有头条,全是警方通报的游客失踪的【寻人启事】,失踪人数加起来……总之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游客失踪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去年,也就是塞壬蜡像馆刚刚落地的那个时间点。 一开始,失踪的游客并不多,而且明显伴有财物抢劫的痕迹。 热门的旅游景点每个月失踪那么一两个游客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一向容易滋生犯罪,又在海边,无论是落水还是被绑架抢劫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事情明显是要上报登记的… 不过从杰尔夫告诉白柳的情况来看,在上个月之前,外界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失踪了这么多人,旅游业反而还在大力地发展着。 直到来这里的游客和失踪的游客都渐渐多起来,并且诡异的事情频发,上个月,塞壬镇光是登记在册的失踪人数就有十二个,这才闹大报道了出来。 白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游客失踪的事情,都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哈里斯市长为了继续发展旅游业,动用了一些手段压下去的,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才爆出来。 从报纸上的信息来看,这里的镇民实在是很擅长犯罪。 白柳收好报纸和投影仪,拿着手电筒反向照射着那些人鱼蜡像,人鱼蜡像没有动之后,白柳才从走廊出来,往露西他们所在的塞壬蜡像馆中央展厅前去。 中央展厅据说里只摆放了一具人鱼骸骨,而且是放在严密锁上的防弹玻璃柜子里,就是那具司机所说的他们捕捞起来的那具完美无缺的人鱼骸骨,也是一切的开端。 这具骸骨就像是海赠予塞壬镇的礼物般,给塞壬镇带来了财富,但也带来了不祥,但所有人都只看到它带来的财富,却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现在的不幸也是由此而来。 白柳一走进去就顿住了。 中央展厅是一个圆形的展厅,最中间竖立着一个水晶棺材般的玻璃柜,玻璃柜子里有着led耀眼的白色灯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射里面的人鱼【骸骨】,白柳难得带着惊讶的目光来打量这具被称为【骸骨】的人鱼尸体。 这不能称之为骸骨,至少在白柳的标准里,不能完成称之为骸骨。 露西表情迷恋地看着这条玻璃柜中的人鱼:“他可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完美的长相,就连电脑合成的都没有。” 杰尔夫似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生无法置信地仰头看着这条人鱼,也不知道呆立在哪里多久了。 安德烈倒是一如既往地对这种生物持一种绝对否认的鄙夷态度:“你们都被骗了,这不过就是找条鱼尾巴缝到人身上装在玻璃柜子里就能办到的事情,搞出来吸引人眼球的把戏而已……” 他说完之后看着那具骸骨出神般地怔了会,又说道:“不过的确做得好看。” 这具人鱼尸体浸泡在玻璃容器中,它的右手到肩膀的地方是白骨,其他地方都是宛如真人般的皮肉。 筋肉线条优雅凌厉,匀称的肌肉包裹着纤薄的骨骼,幽深暗蓝的液体里缓慢上升着气泡,气泡从人鱼深棕色的长发中缠绕飘浮,最终宛如一粒珍珠般嵌在它纤长浅色的眼睫中。 它的眼眸闭合,面容精致细腻到不可思议,有些微卷的长发在水中飘拂过他浓稠绮丽的面颊,露出一双和常人迥异的耳朵。 它的左耳是贝壳云母质地的鱼鳍,在水波中泛着斑斓的光泽,而右耳则是白骨一样的鱼鳍,从湿/滑的长发中显出。 蜿蜒卷曲的鱼尾似一条在海水中被洗涤的亮银蓝色缎带,垂落在玻璃柜上,倒三角形的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右手指缝之间有半透明的肉/膜,和白骨森森的左手在胸前包裹交叠。 白柳能听到大理石在门上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而门把手这个时候也动了两下。 虽然门已经被反锁了,但门把手在门外的人鱼蜡像的大力拧动下,发出格拉格拉脆弱的金属断裂声,听起来很快就要被报废。 这个东西似乎是想进来,它死白的眼睛在白柳的房间内搜寻了一圈,似乎是发现了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似乎是离开了白柳的门前,门把手也没动了,房间外变得寂静又悄无声息,对方好似离开了一般。 但白柳依旧屏住了呼吸,他记得这玩意儿移动的时候会发出那种很沉闷的滑动响声,没有这声音就不对。 这人鱼蜡像根本没走,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蜡像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心地善良的,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那就是有解的,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蜡像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蜡像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蜡像动了,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蜡像没有直视他们,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蜡像,直视他们,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蜡像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蜡像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蜡像就不动了。 但显然白柳保持清醒并不是什么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条件,因为门外的人鱼蜡像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 游戏不会有不能破的局面,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东西。 不是房间内的东西,不是酒店内的东西,一定是白柳带来的东西,因为酒店和房间的东西并不能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之前这蜡像可以自由从杰尔夫房间内出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 镜子…水…睡觉….直视! 白柳知道是什么了。 白柳猛得站了起来,他拉开门双目直视人鱼蜡像。 门外的蜡像已经近到从白柳的视角看过去,这个毫无生气的人鱼蜡像的面目好似贴在白柳的鼻尖一般,它的手掌还放在白柳的门把手上,纯白无珠的眼睛在透过猫眼往右下角看着——那是白柳躲藏的位置。 难怪这东西一定要进来,它应该是看到了藏在门背后右下角的白柳了。 它的行动停住了,它的鱼尾已经碰到了白柳的脚尖,在踏入白柳的房间的最后一刻,在白柳门前静止不动了。 白柳松了一口气,果然没错,让这玩意儿保持不动的弱点就是人眼直视。 白柳小电视前面的一众群众都惊呆了。 “我/操!!他怎么想到的!!刚刚拉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 “一般新人玩家根本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拉开门,只敢隔着猫眼直视,那还是必死无疑的,因为那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这种镜像看,人鱼蜡像的移动只会受到部分限制,足够破门而入的。” “沃日,他刚刚和人鱼蜡像对视的时候,我起鸡皮疙瘩了!” “他叫什么名字,好牛逼啊这新人….” 人群渐渐聚拢在白柳的小电视周围。 【168人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达成新手百人斩成就】 【102人点赞了白柳的小电视,143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3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积分】 小电视里白柳的表情依旧淡然镇定,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推断出【人眼】看到就会限制人鱼蜡像移动这个弱点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为白柳睡觉之后,这些蜡像就开始移动了,而醒来之后,这些蜡像瞬间就停下了,他睡觉前后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说明【人的视线】是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的。 但这里有一个陷阱——那就是隔着镜像类物品看着这种东西,只会削弱部分人鱼蜡像的移动速度,必须要直视才能彻底停止人鱼蜡像的移动。 因为在人眼直视下,还可以移动的蜡像还有两种,酒店门口的喷泉蜡像和房间内的镜子人鱼蜡像。 酒店门外喷泉池的人鱼蜡像看着水里,那么人就在隔着水【直视】人鱼蜡像,人鱼蜡像虽然被限制了,不能飞快地移动,还是可以缓慢移动甚至转动的,所以才会在门口缓慢地转动。 而房间里的人鱼蜡像中,镜子人鱼是移动的最快的,也是因为镜子人鱼看着镜子内,人隔着镜子【直视】蜡像,给出的限制力是有限的,所以镜子人鱼才跑得最快。 而刚才的人鱼是隔着猫眼看白柳,所以是可以移动的,而白柳如果只是单单地隔着猫眼直视人鱼蜡像,虽然会有一定限制,但人鱼蜡像应该还是可以移动的。 这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绝对是不足以限制人鱼移动破门而入,如果让它进来了,玩家被压在门下,失去了【人眼直视】这个条件,玩家很快就会凉。 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能有拉开门正视人鱼蜡像的新人玩家的确是极少数。 大部分的玩家都慌了,就算是推断出【人眼直视】这个条件,也没有勇气去验证,只有白柳这个要钱不要命的,才有这种就算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推论是对的,但依旧理不直气也壮的冷静。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1/3)】 【攻击方式:孵化】 人鱼蜡像眼眸下垂,头稍稍往右下歪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鱼尾优美,身躯洁白无瑕,姿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的美感和神性。 这蜡像一旦定格不动,身上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侵占欲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尊极具美学价值的蜡像,在海滨的午夜里,静默地矗立在异乡人的房门前。 【玩家白柳获得观看玩家充电3积分,解锁游戏商品铺子】 【积分过低,无法购买任何物品,请玩家再接再厉!】 那个玩家充电三积分,白柳有点懂了,应该是有看的人给他打赏了,而这个解锁的商品铺子,所有的商品都是黑白的,显示状态为【无法购买】。 他简单扫了几眼,发现这个商品铺子从日用品到武器一应俱全,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完好无损的心脏】,【一见钟情的魔药】,这种听起来很匪夷所思的商品也在售卖,但相应的,这种商品的价格也非常高昂。 白柳明白进入游戏的时候那句话了——【积分可以购买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关上商品店铺,和面前保持不动的人鱼蜡像面面相觑。 现在这东西的确不动了,但白柳不可能整夜不睡和这东西对峙,而且经过这件事,白柳对这玩意儿的破坏力有了新的认识。 他看向那个就快要从自己门上脱落的不锈钢把手。 从之前他房间里那些蜡像的表现来看,虽然这个东西有巨大的破坏力,但是似乎只能依靠眼神来定位,或者说,只对视觉系的东西敏感,一旦被白布遮盖就没办法找到白柳的位置了,就算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也难以找到他。 561、失落的黄金之国(日+280+281+282)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塞壬, 塞壬镇xx年xx月x日晚上,一次集体捕捞活动中捕捞上来的生物,在经过相关机构验证后, 确定无人工合成因素,是纯自然条件下自然生长的珍稀生物。】 【……捕捞上来之后就已经是尸骸状态, 后封存在固化液中,保留在塞壬蜡像馆中心展厅供游人参观】 这东西, 应该是个很厉害的怪物,白柳想。 在白柳低头看这条人鱼骸骨的介绍的时候,柜子里的人鱼右手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弹动了一下。 白柳胸前的突然硬币发疯一样震动起来,猛地弹出了无数鲜红色的面板,一个又一个,像是系统故障一般叠加在白柳面前。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塞壬王(2/4)】 【怪物名称:塞壬王】 【弱点:暂无(不要求玩家探索该怪物弱点)】 【攻击方式:???(未知, 待探索)】 【你已触发游走神级npc塞壬王!!】 【《塞壬小镇》游戏副本生存率正在极速下降,重新计算中……原游戏通关率为51%,目前下降至??%!!】 【警告!警告!该npc极为危险, 目前没有明确弱点, 一旦npc想要杀戮, 玩家无法利用弱点逃脱,只有死路一条, 请玩家加快游戏破解进度, 在该npc苏醒之前迅速逃离塞壬镇!】 【预估该npc还有一天苏醒,请玩家加快探寻进度!】 白柳扬了扬眉,他这是……遇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了? 白柳看着面板上的红色警告文字, 还在思考着对策,却不知道这个警告已经快把偶然路过中央游戏大厅大屏幕面前的一个资深云玩家吓傻了。 王舜是一个资深云玩家,已经在中央游戏大厅的大屏幕面前蹲守多年, 现在他正蹲在中央屏幕前,呆滞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 云玩家的意思就是下场的时候少,看别人玩的时间多,王舜更多的时候是负责收集玩家的游戏讯息,上交给自己所属的玩家公会组织。 但他看了这么久的游戏视频,还是第一次在中央游戏屏幕上看到神级游走npc。 王舜看着屏幕,反复确认了两次之后才恍恍惚惚地开口道: “我没看错吧?!这个…是那个神级游走npc没错吧?!谁这么倒霉进入了有神级游走npc的副本啊…” 在整个系统里,有成千上万数不清的恐怖游戏,这些恐怖游戏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游戏副本。 每个游戏当中的npc和怪物都是不同且固定的,就好像是一个游戏商店上面展示的不同的游戏一样,互相不干扰不影响。 玩家进入每个游戏副本的游玩过程都是独立的,不会互相窜来窜去和融合。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游走类型npc。 这个npc会随机出现在每个恐怖游戏的副本中,在游戏中蛮不讲理地穿梭,甚至会附身到里面其中一个怪物身上,把这个怪物从普通类型的怪物改造成杀伤力巨大的神级怪物,让一众玩家叫苦不迭,每次进入游戏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害怕触发到这个神级游走npc。 不过这个npc的触发概率其实很低,王舜看【小电视】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触发这个神级游走npc。 但也是因为这个神级游走npc的杀伤力相当巨大,通常是一出现整个团队瞬间全灭,观众根本还来不及看到,玩家就全部死亡了,所以,关于神级游走npc的传闻很多,但信息很少,一旦出现,对王舜这种云玩家来说,那就是最顶级的资讯! 要是收集齐全了资料,说不定还可以卖积分的! 王舜瞬间就聚精会神了起来,他今天就蹲在白柳这个小电视面前不走了! 但很神奇的是,这么一个出现了神级npc的劲爆游戏视频,居然在中央屏幕的最边缘,如果不是王舜有仔仔细细扫整个屏幕的习惯,看到了这里这个小屏幕满屏幕的红色警告,说不定就看漏了。 “是系统的算法出错了吗?”王舜守在白柳的屏幕前喃喃自语,“这种视频怎么都不该在这种边缘位置啊,这玩家表现得很不错啊,怪物书第一页都要集齐了,而且看到了游走神级npc都这么镇定,也没有消极游戏,这心理素质够牛掰了……” 他一边说一边点开了自己的游戏管理器,查询了白柳这个小电视背后的玩家信息,然后缓慢地睁大了眼睛: “……这居然是个第一次玩游戏的新人?!认真的吗?!” —————— 【游戏论坛——有人看到中央屏幕那个刚刚从新人区升上来的新人玩家吗?】 1l:第一场就升上来了,可以啊!今年的积分榜的年度新星是不是会有他? 2l:不可能了,这人必凉,我正在看他的小电视,他运气太差了,刷出了神级游走npc,这估计这一场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场游戏了。 3l:他之前在新人区表现很厉害的,怎么这么非啊…但是他真的很厉害,也不一定必死吧 4l:还有人不懂游走npc写作npc读作bug吗? 这npc没弱点的,每次只要出现,玩家方基本都是团灭,因为跑不掉,我感觉已经破坏游戏平衡了,我感觉就是系统给无法解决的bug起了个游走npc的名字来糊弄玩家… 5l:害,我之前还挺看好他的,觉得他有希望冲击《塞壬小镇》的积分最高纪录,因为他思路真的很厉害。 6l:《塞壬小镇》积分最高纪录是牧神的吧?我记得不加充电是一千三百多积分,牧神现在噩梦新星榜第四,这新人这把都活不过,越级碰瓷了啊。 7l:可惜了,这新人颜值也可以,要是不死,长这样还有机会冲击十大高颜值玩家… 8l:屁,他这幅小白脸的样子进得去个锤子,十大高颜值玩家首先是看操作再看脸好吗?他这场必凉…… ……… 【新增1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416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512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但却没有人赞,真是奇怪呢,是因为玩家表现得不好吗?看官给个赞吧!】 【新增赞的数量过少,玩家白柳的中央屏幕边缘位推广位即将到期】 ……… 白柳对这些讨论一无所知,只是沉默地凝视审查这条在玻璃柜子当中的人鱼——这无疑是整个游戏中等级最高的boss,并且是戏明确告诉了他。面对这个boss,玩家是没有办法利用弱点进行逃脱的。 苏醒之后,必死无疑。 虽然白柳不太喜欢这种被绝对牵制的感觉,但竟然游戏这么说了,他的确也拿对方没办法。 但在苏醒之前,这条人鱼却未必不能给白柳带来一丝生机。 白柳摸着下巴,胆大包天地试图利用塞壬王给自己谋点福利,他这想法要是说出来,估计在外面围观的一群人都要对他无语,说上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白柳很平常地把塞壬王当做了一个他可以随意对付的怪物npc,只是高级和难搞一点。 在游戏里就不存在玩家完全没有办法的boss,就算是看起来面板很可怕的怪物也是一样的。 只要游戏没有bug,那就算是游戏告诉玩家这个怪物多让人没有办法,也多半是设计师弄出来吊玩家胃口故弄玄虚的手段之一。 可白柳不知道的是,他遇到的就是被称为是这个游戏bug的【神级游走npc】。 …… 他们在蜡像馆一直逗留到了晚上,司机开车来接他们的时候,守馆人用苍老衰败的声线,带着喜悦向他们告别:“……好久没有这么大型的人鱼捕捞活动了,塞壬蜡像馆今夜之后,终于又可以迎来新的人鱼蜡像了。” 他的笑有种古怪的愉悦,他转动没有眼珠的眼睛,盯着白柳:“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那个蜡像碰到就会被异化,被异化你的精神值就会降低,精神值一旦下降,很快就会神志不清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分不清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很快你就会被搞死了!” 王舜情绪激动的声音吸引了几个玩家观众过来。 在【死亡喜剧】这个分区小电视上的玩家,要么就是自己喜欢玩得很作死刺激用来吸引眼球的,要么就是不想作死,但是不会玩玩得特别垃圾一路都在作死的玩家。 因此在这个分区屏幕这里游荡的观众也很喜欢看这些玩家花式作死,但这几个被王舜吸引而来观众抬头一看屏幕伸手去摸人鱼蜡像的白柳,还是略显惊讶地“哇哦”了一声。 一个观众大开眼界地道:“长见识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作死法的,自己去摸怪物,他要干嘛?” 王舜也很无语地转头过去和这几个观众搭话,他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正在触碰人鱼蜡像的白柳,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是从中央屏幕一路跟着他过来的,这个玩家拿积分很快,一下就快上百了,然后你们知道他用来买什么了吗?” “上百的积分?”这观众也很惊讶,他瞄一眼小电视上面的时间记录,“游戏中这才第二天,积分就上百了?这表现很优异了,这么会落到(死亡喜剧)的分区来?” 这观众这话还没说完,小电视里的白柳就已经快把脸贴到人鱼蜡像面上了,还用手指去描摹人鱼蜡像上的纹路,看得这观众脸上的表情裂了一下。 这观众哭笑不得:“不过这人这种玩法,分到这里来也不奇怪,…他买了什么?塞壬小镇里有用的道具的话,一百积分能买的蛮多了,烈焰火把和水中气泡加起来差不多一百积分吧,这是最优的通关道具了。” “不,这两样他都没有买。”王舜幽幽地道,“他买了九桶高浓度酒精。。” “不是吧?!”观众匪夷所思地看向小电视,颇有些瞠目结舌:“……九桶酒精?!那玩意儿根本没人买过吧?” 王舜点头:“就按照常理来分析,酒精燃烧的那个火焰和光强度太低了,对人鱼蜡像和人鱼水手应该是没用的……” 说着说着,王舜却有些奇怪地凑近小电视看:“怎么回事,他都摸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开始被这些蜡像异化?” 其他观众也皱眉靠过来:“这都五分钟了…他应该已经被人鱼蜡像完全异化,精神值降为0了啊…” 白柳神色淡淡地用指尖触碰那些上仰着脖颈看着他的人鱼蜡像,他神色随意,好似在随意玩弄一件艺术品的雕刻家,而不是一个正在触碰怪物的玩家。 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恐惧都没有,嘴里还恍然自语,好像在和这蜡像对话: “果然,你的脸没有改变成我的样子,之前那些人鱼蜡像试图攻击孵化我的时候,脸会变得像我靠拢,而你的脸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人鱼蜡像的茧形态,不能通过触碰来异化我,因为你已经——” 白柳微笑起来:“——拥有别人的脸了,你是那些水手的护身符,你是那些水手的茧,不可能再来孵化我了。” 白柳手下这个人鱼蜡像长着一张他刚刚在甲板上见过的一个水手一模一样的长相。 近距离看,白柳发现这些蜡像表皮上都掉漆了,材质看起来很脆薄,和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蜡像都不同,用手电筒近距离的观看,这些蜡像脆薄得就宛如一层壳,能透光,好像一捅就能碎,就像是蝴蝶用蛹脱壳之后的的茧。 这些蜡像和酒店前台长相完全一致那个被称作【护身符】的人鱼蜡像更像,而护身符的人鱼蜡像在怪物书中又被称之为【茧形态】。 如果白柳没有猜错,这一仓库的人鱼蜡像,都是船上那些水手的护身符,都是他们的【茧】,而茧是不具备有攻击能力的,因为人鱼蜡像从【蛹】变成【茧】,就代表里面的虫子已经化蝶出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空壳了。 那些在船上游走的水手,才是蜡像里面困住的怪物。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待探索)】 小电视面前的王舜和那个观众已经看呆了。 王舜趴在小电视上看这张被刷新出来的怪物书,不可置信地说道:“……我看了这么多次塞壬小镇的通关视频,从来没有发现这里是不用躲的怪,就连《塞壬小镇》这个单副本最高积分记录保持者牧神,都没有发现这里是茧而不是蛹。” “一般不是要被这些护身符给追到上面去,触发人鱼水手怪物追逐战,被人鱼水手才能解锁这一页怪物书的吗?” “白柳为什么知道下面的蜡像可以不用躲?而且第三页怪物书这么早就被他轻轻松松刷出来了?” 那个观众也完全目瞪口呆了:“靠!他怕不是要集齐《塞壬小镇》的怪物书通关吧……这也太牛了,上一次集齐《塞壬小镇》怪物书的还是牧神吧?” “不可能!”王舜回神,立马否认,他推了推眼镜,看向白柳的眼神终于带上了欣赏和遗憾。 王舜叹一口气摇摇头,“他运气不太好,第二页刷出来的怪物书是游走npc。” “塞壬王没有弱点,要集齐塞壬王这一页怪物书玩家需要探索的是攻击方式,而如果要探索这个,就必须要让塞壬王醒来然后攻击玩家,但那个bug级别的npc一攻击,玩家必死无疑。” “什么?!他还刷出了游走npc?!”这观众顿时大声嚷嚷起来,抬头看向白柳的目光带上了崇敬,“我还是第一个次看到游戏里出现了游走npc还活着的玩家,那些刷出来的玩家都是想方设法地退游戏,这人居然还在继续玩,他不慌吗?” “不知者不畏吧。”王舜笑道,“他是新人。” 这两人的激动的大声交谈引来了不少过来围观的观众。 白柳这里有神级游走npc和第一天就刷新出了三页怪物书的消息吸引了不少过来看的游客。 死亡喜剧专区的观众就喜欢白柳这种剑走偏锋的玩家。 “够会玩啊!” “可以可以,我就喜欢他疯狂作死又死不了的样子。” “不要怂就是干!冲啊!白……叫白啥来着,我看看……” …… 【新增205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0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35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5积分】 【有297人正在观看玩家白柳的小电视】 【恭喜玩家白柳在死亡喜剧专区大受欢迎,获得死亡谐星称号~请继续用您诙谐的游戏过程,逗笑来看您死亡的玩家吧~】 …… 白柳发现了水手是怪物之后,他就停止了向上走的脚步,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之前勾引他下来探索的仓库门口必然守着水手,只要他现在一上去,就会激怒发现他潜入仓库的水手,从而开启一场惊心动魄的甲板追逐战。 而如果玩家不知道底仓这些蜡像是无害的,多半会在仓皇逃窜的时候被伏击,还会被前后夹击,那就是九死一生的危险情况了。 毫无美感的游戏设计,白柳有些无趣地想到,因为破解这种追逐战的局面非常好想到,那就是跳入海里。 但他不喜欢下海。 到处都是俯视白柳他们的蜡像,这些人鱼蜡像的面孔甚至比昨日白柳看到的还要鲜活两分。 白柳注意到其中有两尊蜡像的鱼尾变短了,只有膝盖下一截是鱼尾的形状,大腿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腿的形状了。 白柳添头打量了一下这两尊鱼尾退化的蜡像的面孔,和露西和杰尔夫有种微妙的相似。 蜡像面上含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看着白柳和他身后的露西和杰尔夫。 和白柳猜想的一样,在这里过夜的露西和杰尔夫果然被【祭祀】了,变成了【人鱼蜡像护身符】,而享用过【祭品】的人鱼蜡像则渐渐变成了“露西”和“杰尔夫”。 而现在蜡像应该是处于【破茧成蝶】这个中间转化状态,人鱼蜡像中的【蝶】还没有完全孵化完成,而作为要被破的【茧】——露西和杰尔夫还有一丝苟活的权利。 白柳不希望杰尔夫和露西转化完成,不是因为什么圣母的拯救一切的思想,而是因为一旦转化成功,他需要对付更厉害的【蝶】类怪物又会多两只。 思及此,白柳拿出了手电筒准备逼退这些人鱼蜡像。 结果在开灯的一瞬间,比蜡像更先发疯的是露西和杰尔夫,他们哀惨地嚎叫起来,杰尔夫更是发了疯一样冲上来试图抢走白柳的手电筒,白柳及时躲开,关闭手电筒,这两人才奄奄一息地平复下来。 露西虚弱地瘫软在地,她仰着头看着白柳的眼神有一丝怨毒:“你的手电筒太亮了,白柳,你要弄瞎我们吗?” 杰尔夫更是扶在一个蜡像上,歇斯底里地警告:“你最好再也不要打开这个东西!” 白柳毫无诚意地摊手:“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对光线这么敏感。” 其实白柳当然是知道的,杰尔夫和露西蜡像化之后必然会畏光,但他并不care这两个人会不会受到伤害,但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激烈地反抗,来抢他的手电筒。 这两人和真正的人鱼护身符蜡像不同,他们是可以移动的,并且速度不比白柳慢,如果白柳一开灯这两人就发疯抢手电筒,那么白柳就没有办法开灯了。 这限制了白柳的道具使用。 看来剧情发展到了这里,游戏明显是通过露西和杰尔夫限制玩家屏退人鱼蜡像的道具——手电筒的使用,那就说明后续很有可能有一场关于人鱼蜡像的追逐战,为了让追逐战具有刺激性的效果,游戏禁了玩家的强光道具。 白柳设计游戏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干,比如给一个照妖镜就能逼退妖怪,那为了能让有妖怪吓到玩家的惊悚效果,白柳就会让这个照妖镜有个cd(使用一次之后有个休息时期)。 cd期间玩家就要被迫东躲西藏,避免被妖怪发现杀死,游戏的恐怖性就会大幅度提升。 虽然设计这种恶趣味情节的时候白柳很愉快,但自己遇到的时候,就不那么愉快了。 白柳从善如流地收起了手电筒,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轻易开灯,这时,白柳余光下意识扫了一下蜡像馆门口,那边已经被蜡像把守住了,蜡像还在不断向他靠近。 这样一来,开灯会被露西和杰尔夫攻击,不开灯无法屏退人鱼蜡像,白柳还要在这里等到晚上才能被放出去,那他必死无疑。 不仅是因为这些人鱼蜡像会过来附身白柳,提高他的异化度,把他变成护身符蜡像,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白柳翻转着手上的硬币,面板弹出—— 【警告:神级npc塞壬王将在七个小时后苏醒,请玩家在那之前通关】 这个警告一弹出,在白柳小电视面前的新观众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就连李狗也站起拖着刀眯着眼睛凑近了小电视看,没几秒爆发出一阵大笑:“居然是真的神级npc,这人要被神级npc日/死了,轮不到我搞他,叫你抢我的位置,活他妈该。” 其他观众也在扼腕: “这个地方原本是玩家在蜡像馆这个地图到处躲猫猫苟到晚上被放出来,然后被人鱼蜡像夜间大逃杀,逃出塞壬小镇就算通关,但有神级npc,这人根本苟不到晚上了。” “但只是逃出塞壬镇打出的是normal end,评价和奖励都不高。” “我听说牧神打出的是true end,据说是要把塞壬女妖的尸骸送回海里封印整个小镇的幽灵才算完,但是这他妈的,白柳这里女妖直接变成塞壬王了,塞壬王醒来就直接gg,还玩个屁啊!” “他两条路都走不通,这新人要die了。” 王舜的心高高提起。 他没想到白柳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去了蜡像馆! 要是白柳中途跑掉,直接激发追逐战跑出塞壬镇,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这下进了蜡像馆进退维谷,真的成死局了。 王舜在心里遗憾叹息,他客观承认白柳是个很有潜力的选手,甚至不输牧四诚,但是白柳输了点运气。 ————— 白柳往中央展厅的方向走去,露西和杰尔夫跟在白柳身后。 中央展厅里,塞壬王的躯体飘浮在透明流动性较低的液体里,被安放在玻璃展柜中。 细碎的泡沫雪花般的飘浮在塞壬王的长发换和浅色的睫羽之间,好似在他的身上落了一层小雪。 白柳走到塞壬王的展柜旁边,近距离仰头看这具还没有腐化完全的人鱼尸体。 这条人鱼的面容绮丽过度,有种摄人心魄的奇诡感,好似下一秒这条人鱼就会睁开眼睛,用长而有力的鱼尾扇断这禁锢他的防弹玻璃棺材,大肆屠杀后回到海域中。 露西左右看了看,询问白柳:“白柳,你说安德烈在蜡像馆这里,他在什么地方?” 白柳头也不回,目光依旧落在展柜中的塞壬王身上,淡淡地说:“你进门的时候,不是已经路过他了吗?杰尔夫还在他身上扶了一下。” “我在他身上扶了一下?”杰尔夫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白柳,这个蜡像馆里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对啊。”白柳随意地应和了杰尔夫,“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安德烈现在是人?” 露西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打了个寒颤:“白柳,你不要开玩笑了,安德烈到底在什么地方?!” 白柳似乎听到了蜡像沉闷的拖曳移动声,他耳朵尖动了动,转头。 一个面目狰狞的安德烈人鱼蜡像张牙舞爪地矗立在杰尔夫和露西的背后,似乎正准备攻击露西和杰尔夫。 白柳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露西,安德烈在你背后。” 露西和杰尔夫下意识转身,然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男女二重奏尖叫声,白柳早有预料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安德烈的骨架昨晚是被那群人鱼拿走了的,而昨晚塞壬蜡像馆得到了两个新鲜祭品,也就是杰尔夫和露西。 按理来说,塞壬蜡像馆应该有两个人鱼蜡像可以通过附身在祭品身上离开蜡像馆,那么安德烈的骨架很自然地就会被做成人鱼蜡像填补进蜡像馆的空缺,所以之前白柳才会说,安德烈去蜡像馆了。 不过虽然露西和杰尔夫的附身蜡像虽然没有离开,安德烈做成的人鱼蜡像还是填充进来了。 安德烈背后还有一大群想往里走的蜡像,密密麻麻地站在展厅门口,这些蜡像都开始变得和白柳的面容有些微妙的相似,很明显就是想附身在白柳身上。 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躲开想抓住他胳膊嚎哭的露西。 这些蜡像对于露西和杰尔夫来说,是完全不危险的,因为这两人现在本来就是蜡像,完全成为蜡像就是时间问题。 比较麻烦的是白柳,因为这些蜡像和露西和杰尔夫都处于他的敌对面,他还被限制了手电筒使用,酒精也烧不动这些蜡像。 这些蜡像的抗性比人鱼幼虫强多了,白柳目前唯一能使用来对抗这些蜡像的方法,只有【人眼直视】。 而【人眼直视】这个限制蜡像行动的方法,其实是有一个很大的漏洞的——那就是人都是会眨眼的。 杰尔夫和露西已经不能算作人了,所以他们的眼睛直视对于这些蜡像来说,是毫无作用的,只有白柳的眼睛是有用的。 白柳每次眨眼都能感觉到这群蜡像离他越来越近。 昏暗的室内,形态各异的人鱼蜡像都开始都开始缓慢地融化了,脸变得奇异的面目全非,又变得微妙得和白柳相似起来,蜡像脸上带着古怪又餍足的微笑。 蜡像长长的鱼唇裂出洁白尖锐的一整排牙齿,鱼尾上的鳞片开始碎屑般的剥落消失,空气中的鱼腥味渐渐浓郁。 露西和杰尔夫紧紧贴着白柳的左右两边,只要白柳一拿出手电筒,还没有逼退人鱼蜡像,这两个人一定是首先发疯的。 当然白柳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搞死露西和杰尔夫,但是搞死这两个人鱼护身符之后,这两个护身符对应的人鱼蜡像就会瞬间暴走,蜡像馆内就会多出两个人鱼水手级别的怪物。 这玩意儿行动速度飞快,白柳现在的体力面板还是飘红的,一旦遇到,有没有底仓那种地形优势,他铁定gg。 看到这里,王舜合上了自己的电子记录仪,百感交集地喟叹一声,准备离去。 和王舜一样准备离开的还有很多观众,几乎没有什么观众对于这种既定失败结局的游戏视频感兴趣。 但在离开之前,王舜抬头看了一条小电视。 王舜怔住了,他停下脚步,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白柳......怎么在笑?” 白柳低着头缓缓勾出一个微笑,他觉得这个游戏到发展到这里,还蛮有意思的。 还算不错的游戏,他很久没有玩过这种游戏性很高的恐怖游戏了。 他的手指飞速翻转着硬币,面板一个又一个地飞速弹出,令他小电视面前的观众看的眼花缭乱。 有观众好奇地凑近小电视屏幕,看他在干什么: “这是慌了吗?在垂死挣扎?” “道具商店,怪物书,任务面板......哇哦,全部的面板都点出来了,这是要干嘛,死前花光积分爽一波?” 王舜一言不发,他屏住呼吸地看着小电视上的白柳,他重新拿出了自己的电子记录仪。 他能很清晰地看到白柳正在极速地处理着面前这种情况,完全不是其他观众说的白柳慌了,白柳只是处理事情太过高速,看起来就像是在瞎搞而已。 到了现在这一步,王舜也紧张了,他开始期待白柳这个神奇的新手到底还能不能奇迹般的逆风翻盘。 白柳冷静地处理着: 【道具商店,我需要一把可以砸碎防弹玻璃的镐头】 【17积分,成交】 【我需要一个可以拖运巨型动物尸体的差不多两米长的移动推车】 【7积分,成交】 【系统,打开怪物书人鱼蜡像和人鱼水手页面】 【好的,正在为玩家打开《塞壬小镇怪物书》——打开完毕】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1/4)】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畏强光,护身符(2/3)】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被抓挠后一定概率会触发异化状态】 ———————— 【你的第一页和第三页都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完毕,请玩家再接再厉!】 白柳飞速的操作让小电视前面的玩家都看麻了,之前还在嘲笑的玩家现在也没了声音,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柳带着笑意的脸在不同的面板之间游刃有余地飞快切换着。 不同颜色的面板光线映在白柳面上,把白柳的脸切割成一块一块。他身上那种气定神闲的感觉太有说服力了,谁都能看出白柳不是在乱搞了,有好几个玩家声音弱弱地询问:“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安德烈在自己这里有这么大的香气,刚刚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咬对方,那么自己在安德烈这个异化程度明显更高的人鱼眼中,必将是一道香气更足的美食。 安德烈想吃了自己。 但白柳现在体力,智力,甚至反应力都下降得非常厉害,他的所有面板属性开始全面飘红,精神值已经在六十的边缘,如果让白柳在海上和安德烈这种已经完全异化完成的怪物对决过夜,那他必死无疑。 一定有某种办法,某种可以对抗安德烈的办法。 但白柳脑子里所有信息都好像被蒙在一匹半透明的布中,他依稀可以看到那些方案,但无法调用,他隐约记得好像他是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可以对付安德烈的办法,但他想不起了。 白柳又眨了一下眼睛,摇晃了一下,轻声说好。 在小电视面前一行人的,看到白柳摇晃这一下,心瞬间就被提起了。 王舜跟着白柳一路走来,知道这人是个很有天赋的玩家,他见过很多次玩家玩塞壬小镇,但从来没有如此精神紧绷过。 王舜眼睛眨也不眨地屏住呼吸:“他被异化了,精神值快跌到六十,快要看到幻觉了。” 王舜旁边堆积了大量围过来的玩家了。 之前一直和王舜守在这里的那个玩家也语气复杂:“精神值六十,生死关啊。” 精神值六十是真实和虚幻的分界线,精神值六十之前你只是对抗怪物,而精神值六十以下你还要对抗自己的幻觉。 这比对抗怪物更难。 因为怪物的弱点可以被探索,有迹可循的,而幻觉是你自己生成的,你永远不知道你自己幻觉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又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幻觉还是真实。 精神值高的玩家在游戏中拥有的优势是无比巨大的,所以之前白柳引起的关注才会那么大。 而容易被惊吓的,或者容易被怪物精神污染的玩家,精神值很容易下降到六十以下,至此之后,大部分玩家死亡率都会阶梯状的上升,还有不少玩家活生生被自己的幻觉吓死的,所以精神值六十的关卡,在玩家口中又被称之为【生死关】。 观众们遗憾叹息着: “已经很不错了,挺了这么久才被污染到六十以下。” “没有漂洗精神值的道具,精神值只会越来越低,我觉得他命悬一线了。” “《塞壬小镇》这游戏虽然给的通关率是百分之五十,但对于不知道攻略的新人来说,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一。” “上一批新人里不是也有通关的吗?” “呵呵,上一批《塞壬小镇》那一百个里面唯一通关的新人,最后出游戏的时候精神值只有25了,通关出来就疯了,有什么用?” “这个新人估计一会儿就疯疯癫癫的了。” ........ 船上的水手一副看好戏的状态,他们给安德烈和白柳都准备了两艘小船,放进这片深海里。 白柳好像是搞不清状况一下在围栏边木呆呆地站着,他甚至还和水手特地多要了一床棉被,说自己晚上在船上可能会冷。 水手嘲讽地看着白柳,在他的小船上放了两三床厚实的棉被,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祝你晚上好梦,晚安,白先生,如果你能醒来的话。 白柳便笑道,我会的。 船的两边依附着很多小船,那些小船上都是长相像深海鱼类一样的渔民。 这些渔民的长相和安德烈有种诡异的相似,在黑夜里小船上只有一盏小灯,晦暗灯光下的这些渔民的眼睛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 站在随着波浪摇晃的船上,这些渔民却诡异的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看着站在小船上抱着被子的白柳,耳边的鱼鳃微微张开抖动,发出好似看到猎物一样细微的颤动声。 而站在和白柳相距不远的另一艘小船上的安德烈则是嘴边留着涎液,眼中散发着和这些渔民如出一辙的幽绿色光芒,看着白柳嘶哑低语:“白柳,带着你愚蠢的棉被,去海底安眠吧。” 大的轮船缓缓开走,有水手告诉他们,第二天早上会开船过来接他们。 白柳环视周围一圈,除了安德烈,还有很多小船上的渔民并没有随着大船离去,而是随着划水声,渐渐向白柳靠拢包围。 就算是白柳此时此刻头脑昏涨的厉害,他也无比清晰地知道,作为这里最孱弱的“幼虫”,和这些很明显还处于饥饿渔民相处一夜,怕是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被这群东西撕裂成碎肉块吞咽下去。 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安德烈,在深夜的海面上,白柳完全就是孤立无援。 白柳虽然依旧被异化了,但跳进海里逃跑依旧不是什么好选择。 白柳现在只是被初期异化,白柳能感受到自己的口鼻都可以呼吸,耳旁边的鱼鳃并没有什么呼吸功能,跳入水中到底能不能在水下靠鱼鳃呼吸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就算能,白柳肯定游不过这些已经高度异化的渔民和安德烈,跳下海无非就是在海下死和海上死的区别。 白柳还有一个真爱之船的任务,在这种他似乎活下来都无比艰难的情况下,他还要在自己精神值岌岌可危的情况下,熬一整夜,赢过安德烈。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舜缓缓放下了在不断记录的笔,他颇有几分真情实感地叹息一声:“可惜了,要赢这个赌约,最好用的道具就是水中气泡。” “这道具可以驱赶鱼群,购买两个使用三次过后就能撑到天明,虽然贵是贵了点,要一百四十积分,但是有用,要是先前白柳不乱花自己的积分,他过这里本来是很容易的。” 旁边那个一直都在看的玩家也赞同点头,抱胸无奈摇头:“毕竟是新手吗,不会玩也正常,这个白柳虽然偶有出色的表现,但大部分时候都在乱来,新手的通病。” “诶,也就到此为止了。” 还留在这里的几个零零散散的观众也要散开走了。 这个时候画面上安德烈的小船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上面翻身登陆上了一个人,不对,或者说人鱼,张开锋利的牙口狞笑着向安德烈咬了过去。 正准备离开的观众顿时停住脚步。 王舜推了推眼镜,猛得凑前看:“这什么情况?!这里不是应该渔民和安德烈下水开始攻击玩家吗?!怎么这些渔民开始攻击安德烈了?!” 安德烈船上那个人鱼十分凶猛,它从海面下一个翻身就上了毫无防备的安德烈的船,对着安德烈的脖颈就是凶狠的一口。 安德烈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两边的鱼鳃好似因为疼痛不停地颤着。 腥臭的黑色血液顿时喷得满船都是,还溅射了一些到海水中,和漆黑的夜色和海水融为一体。 血液的腥气瞬间飘满这个海域,所有的渔民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咕噜声,好似在吞咽口水,眼球缓慢地平移到安德烈的船上。 安德烈那里散发着对他们有剧烈吸引力的食物腥气,原本向白柳靠拢的小船偏移了轨道,都聚拢在了安德烈的船周围。 令人耳朵发酸的咀嚼声响起,安德烈的船上扒满了饥肠辘辘的人鱼,他慌不择路地想要跳进海里,很快就被扯住了脚踝,人鱼堆满他的小船。 安德烈举起手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呜咽声,被小山丘一样噬咬他的人鱼彻底淹没了。 要是白柳没看错的话,杰尔夫给司机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钱币。 【你已激发剧情人物隐藏支线剧情——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探索完整个支线剧情,积分奖励50,目前支线完成度百分之十五】 白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手伸入衣领口拿出那枚被打了孔洞的一块钱硬币对准那个司机,面板上弹出人物信息。 【npc:司机】 【人物简介:你的司机,载你们一行人来到塞壬镇的司机,该司机是对据称对塞壬镇十分了解的杰尔夫帮你雇佣的,有过纵火、抢劫等犯罪历史】 果然,这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npc。 之前白柳和司机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过,开车的时候这个司机一直坐在前座,白柳坐在最后一排,是无法看到这个司机的样子的。 而下车的时候司机又没有下车,所以白柳一直没有正面看到司机的样子,所以也一直没有识别出司机的人物信息的。 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白柳回过神来才发现,似乎杰尔夫一直有意无意地阻隔白柳和司机的接触,无论是选择坐在白柳和司机的中间,还是要下车的时候发出的惊叫…… 这两人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的密谋? 关于这密谋,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白柳猜测,杰尔夫拿钱给这个有过一定犯罪史的司机,可能让他帮自己做什么事情。这个事情目前未知,白柳觉得很可能是报复安德烈。 在入镇子的时候司机就已经说过这个镇子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经济来源了,让他们小心一点。 之前白柳还以为这个是一种提醒,但现在看来更是这个司机一种得意又嚣张的告诫,和一种猎物的区域划分。 他在向杰尔夫发出警告——离开了他的合作和保护,杰尔夫很容易被这个镇子里的其他镇民伤害。 当然,司机是塞壬小镇的镇民,他也很缺钱,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缺钱对杰尔夫这一车人做出什么抢劫的事情来。 这个司机大概没少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情,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而且明显想钱想疯了,进塞壬镇的时候就在含沙射影地威胁他们了,也难怪杰尔夫大半夜不睡觉都要下来拿钱给这个司机了。 如果不及时拿钱,还不知道这司机会做出什么事情。 白柳在杰尔夫看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帮杰尔夫关好了被打开的房间门。 杰尔夫在经过安德烈的房间的时候踌躇了一会儿,低下。身子放下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白柳从猫眼里看着杰尔夫放的那东西有点像是——一大块鱼肉。 很快白柳就看到了安德烈的房门前聚集了一堆的白森森阴沉沉的人鱼蜡像。 一连串沉闷咯吱的蜡像移动声又在走廊响起。 为了安全起见,白柳用白布蒙上了自己房间的猫眼,避免人鱼窥探,又用一个柜子抵住了门,希望要是有人鱼破门而入的时候能制造点声音把他弄醒。 他的体力值已经清空了。做完这一切之后,白柳就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眸。 562、失落的黄金之国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露西蜷缩在白柳后面小声地说:“这个蜡像馆怎么白天依旧这么可怕。” 到处都是俯视白柳他们的蜡像, 这些人鱼蜡像的面孔甚至比昨日白柳看到的还要鲜活两分。 白柳注意到其中有两尊蜡像的鱼尾变短了,只有膝盖下一截是鱼尾的形状,大腿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腿的形状了。 白柳添头打量了一下这两尊鱼尾退化的蜡像的面孔, 和露西和杰尔夫有种微妙的相似。 蜡像面上含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看着白柳和他身后的露西和杰尔夫。 和白柳猜想的一样, 在这里过夜的露西和杰尔夫果然被【祭祀】了,变成了【人鱼蜡像护身符】, 而享用过【祭品】的人鱼蜡像则渐渐变成了“露西”和“杰尔夫”。 而现在蜡像应该是处于【破茧成蝶】这个中间转化状态,人鱼蜡像中的【蝶】还没有完全孵化完成,而作为要被破的【茧】——露西和杰尔夫还有一丝苟活的权利。 白柳不希望杰尔夫和露西转化完成,不是因为什么圣母的拯救一切的思想,而是因为一旦转化成功,他需要对付更厉害的【蝶】类怪物又会多两只。 思及此, 白柳拿出了手电筒准备逼退这些人鱼蜡像。 结果在开灯的一瞬间,比蜡像更先发疯的是露西和杰尔夫,他们哀惨地嚎叫起来, 杰尔夫更是发了疯一样冲上来试图抢走白柳的手电筒, 白柳及时躲开, 关闭手电筒,这两人才奄奄一息地平复下来。 露西虚弱地瘫软在地, 她仰着头看着白柳的眼神有一丝怨毒:“你的手电筒太亮了, 白柳,你要弄瞎我们吗?” 杰尔夫更是扶在一个蜡像上,歇斯底里地警告:“你最好再也不要打开这个东西!” 白柳毫无诚意地摊手:“抱歉, 我不知道你们对光线这么敏感。” 其实白柳当然是知道的,杰尔夫和露西蜡像化之后必然会畏光,但他并不care这两个人会不会受到伤害, 但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激烈地反抗,来抢他的手电筒。 这两人和真正的人鱼护身符蜡像不同,他们是可以移动的,并且速度不比白柳慢,如果白柳一开灯这两人就发疯抢手电筒,那么白柳就没有办法开灯了。 这限制了白柳的道具使用。 看来剧情发展到了这里,游戏明显是通过露西和杰尔夫限制玩家屏退人鱼蜡像的道具——手电筒的使用,那就说明后续很有可能有一场关于人鱼蜡像的追逐战,为了让追逐战具有刺激性的效果,游戏禁了玩家的强光道具。 白柳设计游戏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干,比如给一个照妖镜就能逼退妖怪,那为了能让有妖怪吓到玩家的惊悚效果,白柳就会让这个照妖镜有个cd(使用一次之后有个休息时期)。 cd期间玩家就要被迫东躲西藏,避免被妖怪发现杀死,游戏的恐怖性就会大幅度提升。 虽然设计这种恶趣味情节的时候白柳很愉快,但自己遇到的时候,就不那么愉快了。 白柳从善如流地收起了手电筒,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轻易开灯,这时,白柳余光下意识扫了一下蜡像馆门口,那边已经被蜡像把守住了,蜡像还在不断向他靠近。 这样一来,开灯会被露西和杰尔夫攻击,不开灯无法屏退人鱼蜡像,白柳还要在这里等到晚上才能被放出去,那他必死无疑。 不仅是因为这些人鱼蜡像会过来附身白柳,提高他的异化度,把他变成护身符蜡像,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白柳翻转着手上的硬币,面板弹出—— 【警告:神级npc塞壬王将在七个小时后苏醒,请玩家在那之前通关】 这个警告一弹出,在白柳小电视面前的新观众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就连李狗也站起拖着刀眯着眼睛凑近了小电视看,没几秒爆发出一阵大笑:“居然是真的神级npc,这人要被神级npc日/死了,轮不到我搞他,叫你抢我的位置,活他妈该。” 其他观众也在扼腕: “这个地方原本是玩家在蜡像馆这个地图到处躲猫猫苟到晚上被放出来,然后被人鱼蜡像夜间大逃杀,逃出塞壬小镇就算通关,但有神级npc,这人根本苟不到晚上了。” “但只是逃出塞壬镇打出的是normal end,评价和奖励都不高。” “我听说牧神打出的是true end,据说是要把塞壬女妖的尸骸送回海里封印整个小镇的幽灵才算完,但是这他妈的,白柳这里女妖直接变成塞壬王了,塞壬王醒来就直接gg,还玩个屁啊!” “他两条路都走不通,这新人要die了。” 王舜的心高高提起。 他没想到白柳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去了蜡像馆! 要是白柳中途跑掉,直接激发追逐战跑出塞壬镇,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这下进了蜡像馆进退维谷,真的成死局了。 王舜在心里遗憾叹息,他客观承认白柳是个很有潜力的选手,甚至不输牧四诚,但是白柳输了点运气。 ————— 白柳往中央展厅的方向走去,露西和杰尔夫跟在白柳身后。 中央展厅里,塞壬王的躯体飘浮在透明流动性较低的液体里,被安放在玻璃展柜中。 细碎的泡沫雪花般的飘浮在塞壬王的长发换和浅色的睫羽之间,好似在他的身上落了一层小雪。 白柳走到塞壬王的展柜旁边,近距离仰头看这具还没有腐化完全的人鱼尸体。 这条人鱼的面容绮丽过度,有种摄人心魄的奇诡感,好似下一秒这条人鱼就会睁开眼睛,用长而有力的鱼尾扇断这禁锢他的防弹玻璃棺材,大肆屠杀后回到海域中。 露西左右看了看,询问白柳:“白柳,你说安德烈在蜡像馆这里,他在什么地方?” 白柳头也不回,目光依旧落在展柜中的塞壬王身上,淡淡地说:“你进门的时候,不是已经路过他了吗?杰尔夫还在他身上扶了一下。” “我在他身上扶了一下?”杰尔夫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白柳,这个蜡像馆里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对啊。”白柳随意地应和了杰尔夫,“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安德烈现在是人?” 露西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打了个寒颤:“白柳,你不要开玩笑了,安德烈到底在什么地方?!” 白柳似乎听到了蜡像沉闷的拖曳移动声,他耳朵尖动了动,转头。 一个面目狰狞的安德烈人鱼蜡像张牙舞爪地矗立在杰尔夫和露西的背后,似乎正准备攻击露西和杰尔夫。 白柳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露西,安德烈在你背后。” 露西和杰尔夫下意识转身,然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男女二重奏尖叫声,白柳早有预料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安德烈的骨架昨晚是被那群人鱼拿走了的,而昨晚塞壬蜡像馆得到了两个新鲜祭品,也就是杰尔夫和露西。 按理来说,塞壬蜡像馆应该有两个人鱼蜡像可以通过附身在祭品身上离开蜡像馆,那么安德烈的骨架很自然地就会被做成人鱼蜡像填补进蜡像馆的空缺,所以之前白柳才会说,安德烈去蜡像馆了。 不过虽然露西和杰尔夫的附身蜡像虽然没有离开,安德烈做成的人鱼蜡像还是填充进来了。 安德烈背后还有一大群想往里走的蜡像,密密麻麻地站在展厅门口,这些蜡像都开始变得和白柳的面容有些微妙的相似,很明显就是想附身在白柳身上。 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躲开想抓住他胳膊嚎哭的露西。 这些蜡像对于露西和杰尔夫来说,是完全不危险的,因为这两人现在本来就是蜡像,完全成为蜡像就是时间问题。 比较麻烦的是白柳,因为这些蜡像和露西和杰尔夫都处于他的敌对面,他还被限制了手电筒使用,酒精也烧不动这些蜡像。 这些蜡像的抗性比人鱼幼虫强多了,白柳目前唯一能使用来对抗这些蜡像的方法,只有【人眼直视】。 而【人眼直视】这个限制蜡像行动的方法,其实是有一个很大的漏洞的——那就是人都是会眨眼的。 杰尔夫和露西已经不能算作人了,所以他们的眼睛直视对于这些蜡像来说,是毫无作用的,只有白柳的眼睛是有用的。 白柳每次眨眼都能感觉到这群蜡像离他越来越近。 昏暗的室内,形态各异的人鱼蜡像都开始都开始缓慢地融化了,脸变得奇异的面目全非,又变得微妙得和白柳相似起来,蜡像脸上带着古怪又餍足的微笑。 蜡像长长的鱼唇裂出洁白尖锐的一整排牙齿,鱼尾上的鳞片开始碎屑般的剥落消失,空气中的鱼腥味渐渐浓郁。 露西和杰尔夫紧紧贴着白柳的左右两边,只要白柳一拿出手电筒,还没有逼退人鱼蜡像,这两个人一定是首先发疯的。 当然白柳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搞死露西和杰尔夫,但是搞死这两个人鱼护身符之后,这两个护身符对应的人鱼蜡像就会瞬间暴走,蜡像馆内就会多出两个人鱼水手级别的怪物。 这玩意儿行动速度飞快,白柳现在的体力面板还是飘红的,一旦遇到,有没有底仓那种地形优势,他铁定gg。 看到这里,王舜合上了自己的电子记录仪,百感交集地喟叹一声,准备离去。 和王舜一样准备离开的还有很多观众,几乎没有什么观众对于这种既定失败结局的游戏视频感兴趣。 但在离开之前,王舜抬头看了一条小电视。 王舜怔住了,他停下脚步,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白柳......怎么在笑?” 白柳低着头缓缓勾出一个微笑,他觉得这个游戏到发展到这里,还蛮有意思的。 还算不错的游戏,他很久没有玩过这种游戏性很高的恐怖游戏了。 他的手指飞速翻转着硬币,面板一个又一个地飞速弹出,令他小电视面前的观众看的眼花缭乱。 有观众好奇地凑近小电视屏幕,看他在干什么: “这是慌了吗?在垂死挣扎?” “道具商店,怪物书,任务面板......哇哦,全部的面板都点出来了,这是要干嘛,死前花光积分爽一波?” 王舜一言不发,他屏住呼吸地看着小电视上的白柳,他重新拿出了自己的电子记录仪。 他能很清晰地看到白柳正在极速地处理着面前这种情况,完全不是其他观众说的白柳慌了,白柳只是处理事情太过高速,看起来就像是在瞎搞而已。 到了现在这一步,王舜也紧张了,他开始期待白柳这个神奇的新手到底还能不能奇迹般的逆风翻盘。 白柳冷静地处理着: 【道具商店,我需要一把可以砸碎防弹玻璃的镐头】 【17积分,成交】 【我需要一个可以拖运巨型动物尸体的差不多两米长的移动推车】 563、失落的黄金之国(日+283)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露西也被杰尔夫弄得有些发毛, 她勉强笑了一下:“杰尔夫,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你眼花,而是这个人鱼蜡像动了一下?这个人鱼蜡像并没有眼珠, 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 那是一尊乳白色的人鱼蜡像,用冷蜡做的, 有种奇特的半透明质感,脸上还有一些半融不融的液滴。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 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 终于舒心地笑出来,“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 三维是无法产生的, 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 “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 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 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 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而白柳神色自若地和前台沟通:“你好,我姓白,我之前有预订过房间的。” 前台是个肤色惨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年轻人,下/身穿着及地的苏格兰长裙,走起来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这个年轻人静立不动的时候,甚至让人分不清他是蜡像还是真人。 白柳一行人靠过去,这人忽然动了起来的时候,甚至把露西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蜡像动起来了,捂脸惊叫道:“哦,我的上帝!你白得就像是一尊蜡像!” “抱歉。”前台看着他们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有白化病,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白先生是吗?您一周前预订了四个房间,预订了一周的时间,费用已经付了,房卡在这里,祝您□□愉快。” 白柳接过房卡,他听到预订的是四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不太想和让露西睡一间房。 露西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这位刚刚还受到惊吓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她用一种【哦!宝贝!你可真是太害羞了!】的眼神调侃地看着白柳,但被白柳面色不改地无视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酒店里,怎么这么多人鱼蜡像?” 前台语调平缓地回答道:“先生,人鱼给了我们一切,塞壬小镇本来一无所有,自从打捞上来人鱼的尸骸,来这里的旅游人越来越多,我们获得了金钱,拥有了一切,所以我们很感激人鱼。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人鱼蜡像,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白柳指了指前台身后的人鱼蜡像:“你们人鱼蜡像的类型,也很丰富,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背后那个,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它的材质似乎和其他蜡像也不太一样。” 其实不怪露西分不清这人和蜡像,实在是这个前台背后那个人鱼蜡像和前台的面貌如出一辙,甚至表情比真人更生动,称得上有些狰狞了。 这个人鱼蜡像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站在它前面的前台,无论前台去什么地方都不移开视线,好似要从蜡像里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把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台撕碎吃掉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其他的人鱼蜡像看着都有些融化了,但这个人鱼蜡像的材质看起来的确更通透些,很新,不像是其他人鱼蜡像那么厚重,灰尘多。 “是的,先生。”前台抬起眼眸直视白柳,“背后这个人鱼蜡像是我的护身符,我们会把人鱼蜡像捏成我们的样子,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人鱼蜡像护身符就会被魔鬼错当成我们,代替我们承受灾难融化掉。” 白柳觉得有点意思,这个【护身符蜡像】明显和其他人鱼蜡像不同。 【玩家获得新认知——《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蛹和茧?这个名为【人鱼蜡像】的怪物还有两种不同的状态? 白柳缓慢地思量着,蛹是成虫还没破壳的状态,破茧成蝶,茧是成虫成功孵化之后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留下的壳子。 保护自己的外壳,这点和这个前台所说的抵御攻击的外壳的说法是一致的…… 估计这个人鱼蜡像还有【虫】和【蝶】两种状态,白柳直觉这两种状态的攻击性应该比【蛹】和【茧】更强。 目前看来,【蛹】和【茧】状态的人鱼蜡像没有主动攻击人的意向,不过也有可能是【攻击】的方式是白柳意识不到的那种,比如精神污染之类的。 他觉得满大厅的人鱼蜡像一直盯着玩家,就挺精神污染的。 白柳分发了房卡。露西缠缠绵绵地想要和他睡一间屋子,被白柳以【我还没有为了你证明自己的勇敢,不配真的拥有你!】的理由打发了。 露西感动不已地回去了,走之前还很火辣地准备和白柳吻别,被愤怒的安德烈阻止了。 感谢安德烈!希望安德烈今晚不要出事! 白柳发自内心地希望安德烈能多活一会儿。 这妹子热情大方又很喜欢他,属于白柳不擅长处理的类型。 白柳用房卡刷开了自己的房间,他一打开之后就顿住了进去的脚步。 白柳扮演的这个npc有钱,订的是比较好的房间,房间内的摆件精美细致,但屋内从台灯造型到床头柜上的蜡像,居然也全是人鱼,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油润的质感。 白柳刷开一进去,这些白森森的人鱼蜡像的眼珠子好似微不可查地移动了一下,齐齐看向了白柳。 面板跳出: 【激活主线任务:玩家白柳在屋内安全渡过今晚,存活到明天,并且不被孵化——任务完成奖励:20积分】 守馆人站在门口静静矗立着望着他们远去,身后是无数隐隐约约的蜡像轮廓,慢慢在黑夜里探出大理石没有表情的脸部,好似从海里探出水面的鱼类。 【主线任务:探索塞壬蜡像馆完成——积分奖励50】 【目前积分余额81,是否购买道具?】 81啊……白柳摸了摸下巴,询问:【有没有高浓度酒精?】 【开启商铺——有,一共有218种不同品类的特殊品质酒精,其中有18种您可以在这个副本购买】 【最便宜的多少?】 【9积分25l,温馨提示,游戏中的酒精与现实中的酒精并非同一性质物质,经过系统改造,功效或高或低,购买前建议玩家阅读完说明书。】 【系统建议:检测到玩家积分充足,建议玩家在此副本内购买烈焰火把道具,功效更好更安全哦~】 白柳若有所思:【阅读酒精道具说明书】 系统面板瞬间弹开一大堆面板,上面密密麻麻十几页说明书,蚂蚁大小的字迹多扫两眼都会让人眼睛疼。 白柳见怪不怪地点开了一页说明书,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 这个游戏里的道具售卖都是这样的,价格越是低廉的道具,说明书的页面就越长,反而是放在推销栏上的热门商品的说明书简单直白充满诱惑力,直接就说了功效,让迫切想要求生的玩家一看就想买下。 作为一个没什么钱的社畜,白柳每个购物节都在想法设法从电商铺天盖地的营销当中找到最实用和便宜的商品,他对这样的套路太熟悉了。 越是便宜好用的东西,你购买的阻碍就越多。 其中之一就是给便宜的物品设置大量的说明文字,让人一看就不知道这东西能有什么用,然后跳过去买了其他东西。 因此这些便宜的东西很少有人购买过,所以销售量极低,有些甚至是个位数,估计也没什么人仔细阅读过这些东西的使用指南。 白柳眼睛眯了眯,看向菜单栏上【烈焰火把】和【3d投影仪】后面的字眼——【有商品的价格发生变动】。 【烈焰火把《塞壬小镇》内价格下调至17积分】 【3d投影仪《塞壬小镇》内恢复原价,6积分一个】 这两个他之前注意过的道具都有了价格变动。 【强光手电筒】和【烈焰火把】这种一听在恐怖游戏里比较常见有效的使用道具,似乎价格就更高。 但是似乎是在白柳用过某些道具之后,这些道具的价格就发生了一定变化,而他是知道他处于一个直播系统中… 白柳猜测应该是在他游戏的这段时间内,购买这些道具的玩家数量发生了变化,从而导致了道具的价格发生了变化。 他不紧不慢地看完了所有酒精的说明书,最终选定了最便宜的那款酒精。 白柳很是阔绰:【全要了】 【9瓶高浓度酒精装入玩家白柳的购物袋,欢迎下次惠顾】 在小电视面前的王舜看白柳这样着急地拍了一下大腿:“诶呀!这个新人干嘛呢?” “是准备用酒精来烧蜡像吗?这些蜡像虽然畏光但是不怕火啊,把外面的蜡烧化了之后里面的怪物会跑出来的!怎么一次性把所有积分全给花了,傻不傻啊!” 旁边也有玩家窃窃私语: “这新人怎么回事?81积分全买了最便宜的酒精,这人是个酒鬼吗?这东西根本没玩家买过吧。” “想当然了吧,以为人鱼蜡像怕光就怕火,之前也有新人犯了这个错误,拿火把去烧而不是去照人鱼蜡像,结果火把的光一暗,就死无全尸了。” “散了散了,我还以为多牛逼呢,结果还是个靠运气撞上来的…” “中央屏幕含金量越来越低了,这种新人都能上,之前牧神那一批才真是吊….” ….. 【新增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166个人踩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1447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其中超过一半的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获得名不副实称号,玩的可真是太不好了,大家都希望你赶快死亡~】 【玩家白柳的中央屏幕边缘位推广位到期】 【踩总数上升速度过快,玩家白柳进入(死亡喜剧)分区屏幕,用你滑稽的死亡和游戏技巧,来取悦众人吧!】 王舜眼睁睁看着中央区边缘的小屏幕闪了一下,白柳的小电视就暗了下去。 他推了推眼镜,想到自己还没有收集完的神级游走npc信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一堆对白柳这个新人的惋惜与嘲笑声中,起身去了死亡喜剧分区屏幕那边。 564、失落的黄金之国(日+284+285) “乔治亚他们现在在宫殿那里?, 牧四诚之前?报给?我的定?位也在那附近,我们先过去。”白柳仰头,看向矿洞顶部, “从矿洞里?出去吧,具体我发现的线索, 一边过去和你说?。” 白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记录下的时间,抬眸看向唐二打:“简而?言之, 一定?要在黄金雕塑化之前?离开这个游戏。” “如果你和牧四诚其中有谁开始黄金雕塑化了,我会亲手杀死你们送你们出去的。” 唐二打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古罗伦宫殿。 这个悠久的黄金国度的宫殿是优雅而?端庄的白色圆顶建筑群,宫殿内部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分殿,道路的两旁是宽敞的园林花坛和间隔有序的精美镂空铁制路灯,花坛里?的植物?都枯萎了,遍地都是落叶, 这本来应该是看起?来相当破败的一个宫殿,但在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金粉之后,这宫殿看起?来不由得就神秘又?华贵了起?来。 可能是出自?于人类本能对黄金的渴望, 这座金光熠熠的宫殿有种神秘的, 吸引人走进去的魔力。 顺着宫殿正中央, 最?大最?高最?长?的白色阶梯走上去,就是整座宫殿最?大的正殿——曾经的古罗伦国王就在这个正殿里?接见大臣, 祭司和使?者, 与国民一同欢庆古罗伦每年开矿的春天,迎接天空中落下来的喜悦金粉。 当白柳他们踏上通往正殿的第一节台阶的时候,乔治亚在正殿背后的高楼的国王起?居室里?, 沉默地望着坐在长?桌上,疲惫地用手撑着头,眼睛半闭的国王黄金雕像。 ——这就是古罗伦灭亡那一刻的国王, 他的父亲。 长?桌上放着一张照片,是和他卧室柜子上一样的全家福,乔治亚肩膀上的蝴蝶望着那张全家福,扇动的幅度逐渐变得极为缓慢。 “这是小时候的你。”乔治亚垂眸,声音轻到只有蝴蝶能听清,“……这是你长?大的地方。” “……对不起?,阿曼德,修改了你的记忆,欺骗了你,我们并不是什么遥远小镇上的贫穷兄弟,我们是古罗伦的王子,拯救和保护这里?是我们的义务。” “刚刚我执意想要从木柯的身上得到装满眼泪的方法,甚至有些情绪化了,并不仅仅因为是游戏,也有因为这个原因。” “你认为我不顾队员死活,不会去救克丽丝他们,是情绪化导致的战术失误,”乔治亚低下头,他取下自?己右手的制服手套,平和地解释,“你认为我应该回去援助他们,为他们提供辅助,对吗?” 蝴蝶在看到乔治亚的右手的一瞬间猛地扇动了一下,飞动下来,停在乔治亚已经开始黄金化的指尖上。 “游戏对双方都是公平的,我们的队伍获得了主?场游戏,率先拿到了沙漏,那自?然相应的,也会有限制我们的东西。”乔治亚取出那个沙漏,垂下眼帘看着沙漏里?流动的金沙,“沙漏里?的这些金沙,居然是点金石化成的。” “难怪父亲会把沙漏埋进矿脉里?,他应该早就知道沙漏里?的金沙会持续影响矿脉,让黄金持续产出。”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过向神寻求交易的想法。” 乔治亚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拿到了主?场优势,率先拿到沙漏的我们自?然会更?容易被沙漏里?的点金石金沙影响,更?容易黄金雕塑化,这是我们的第一个限制,在不清楚这个并不降低生命值和精神值的黄金雕塑化到底对队员们有什么影响的时候,我不会以牺牲队友性命为代价,轻易延长?比赛。” “以牺牲为代价的胜利,对黄金黎明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选择放任了白柳将他们清出游戏。” “我至今无法理解在那一刻古罗伦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这个黄金雕塑化到底意味着什么。”乔治亚抬眸,他轻挥左手,面前?浮现一把闪闪发光的金色黄金树叶弓,他轻轻握住,低语,“……我不能连累这些无辜的队员,让他们留在这个荒芜的古罗伦,经历和当初三局队员一样的事情。” “但我选择了把你留下来,阿曼德。” “赢得这个游戏,赢得联赛最?后的胜利并不是黄金黎明的使?命,但却?是你和我的使?命。” “古罗伦国已经在海下沉了十年,我也在海边守了它十年。”乔治亚望着自?己掌心的蝴蝶,用左手很轻地点了一下蝴蝶的翅膀,“人的生命和这个古老的黄金之国相比,不过短短一瞬,我不清楚自?己还能守护它多久,要怎么样痛苦的眼泪才能价值千年的黄金,才能填满这个时之沙漏,终止父亲与邪神的交易。” “【预言家】告诉我,游戏内都能找到对应现实的异端副本,我在游戏里?沉沦到现在,就是为了找到古罗伦对应的副本,并在这个副本当中得到线索,找到【时之沙漏】的解法。” “我现在终于找到了这个副本。” 乔治亚抬眸,他看向坐在长?桌旁神情忧愁苦闷的父亲:“但在这个副本里?,我除了再?次看着周围之人,看着自?己黄金雕塑化,居然和十年前?一样——” “——毫无保护他们的能力。” “我的痛苦,依旧无法填满这个沙漏。” 蝴蝶扇动翅膀,风从乔治亚的耳廓吹过去,吹拂着他的浅棕色的长?发,但他却?恍若未闻,只是轻声说?: “……现在的我,甚至流不出眼泪来了。” ——就像是十年前?他见到沉入海底的古罗伦的那一刻流下的眼泪,已经流尽了他所有的痛苦。 乔治亚的背后传来不徐不疾的脚步声,他握住黄金树叶弓,转身向后拉满,蓄满力量,抬眸对准走到他背后的白柳射出毫不犹豫的一箭。 箭矢穿越空气,被白柳的右手抓握住,他微笑着看向在高高的台阶之上的乔治亚,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语带戏谑: “看来这个国家的王子,并不欢迎我这个客人啊。” “我只是来和你谈一笔交易而?已,不至于一开始就对我刀刃相见吧?” 【看来你们国家,似乎并不欢迎我这个生意人啊。】 乔治亚的瞳孔很轻地收缩了一下,他握住黄金弓,快要化成黄金的右手轻微地松开箭矢。 ……同样的居高临下的视角,同样含笑的声音,同样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同样包裹着凌厉和杀意在古罗伦高墙内/射出的箭矢。 同样是远道而?来,携有神秘力量的不速之客。 陆驿站对这个人复杂的态度,能够交易灵魂的规则技能,恶劣的战术,差不多的身形和身高…… 黄金质地的箭矢就像是穿越时空一样穿越了乔治亚和白柳之间的空间,将他一瞬间带回了十年前?。 如果不是白柳只是看起?来恶劣,但其实一直行事很有原则,一直在做好事,甚至和乔治亚梦里?那个白六都不一样,和那个神最?核心的一点完全不相似,不然乔治亚在见到白柳的第一面就会质问出这句话:“你和神是什么关系?” “这么敏锐吗?”白柳维持着高举双手的姿势,笑眯眯的,“虽然我个人不想承认,但作为交易者的诚意,我会诚实地回答你。” “我应该算是那位闲得想死的邪神大人单方面选中的继承人。” “继承人……”乔治亚掀开眼皮,他浅色的长?睫上镀了一层金粉,手里?放下的弓再?次平直地抬起?,弓箭的头对准白柳的心口,“所以你是来履行交易,收取国民的痛苦的吗?” “不。”白柳微笑,“我是来终止交易的。” “我知道时之沙漏的装满方法。” 挡在白柳身前?警戒的唐二打听到白柳继续在乔治亚面前?扯谎,一惊,小声道:“乔治亚是审讯和调查出身的三局局长?,绝对能辨认出你在说?谎的!” 乔治亚狭长?的眼眸很轻地眯了一下,他举起?的箭矢顿住。 ……这家伙不像是在说?谎。 他肩膀上的蝴蝶很轻地扇动了一下翅膀,风吹拂起?乔治亚脑后的长?发,乔治亚顿住的箭矢再?起?抬起?,他眼眸里?那些细碎的情绪波澜归于平静,再?无痕迹:“我知道了,阿曼德。” “我不会再?落入一个满口谎言的邪神继承人的圈套。” 之前?白柳丢出来的木柯虽然通过了他的谎言道具测试,但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吐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白柳这个无耻的战术师,连同自?己的队员一同欺骗了,只是为了能拖住他们的时间。 “啧。”白柳遗憾地看着将弓拉满的乔治亚和开始扇动翅膀的蝴蝶,“被骗了一次之后就不相信我了啊。” “正常人都不会被同一个陷阱连骗两次吧?”唐二打无奈地挡在白柳前?面,“乔治亚之前?应该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用木柯在骗他,但既然被骗了,不如把木柯清出去,才会耗那么久。” 白柳摸摸下巴,语气很无辜:“但我这次真的不是在骗他啊,唐队。” “我这次真的知道怎么装沙漏了。” “……什么?!”唐二打愕然地回头。 白柳抬眸看向高处的乔治亚,语气平静:“骗人果然是会遭报应的,乔治亚这次不会信我们了。” “要先打一场才能好好聊了。” 唐二打太阳穴突突直跳:“白柳,如果你下次准备好要说?实话,就不要搞这种狼来了的游戏玩弄对方!” “好的唐队。”白柳笑着抽出别在腰上的鞭子,“下次一定?。” 乔治亚垂眸,他松开箭矢的一瞬间,蝴蝶从他的肩膀上飞了下来,落在射出的黄金树叶箭矢的边缘上,瞬间被被附上一层金光,蝴蝶快速扇动翅膀,箭矢对准下面的白柳凌冽地射了过来。 【系统提示:玩家乔治亚使?用技能,将(飓风蝴蝶)的时间逆转,(飓风蝴蝶)技能重置。】 【系统提示:怪物?书形态玩家阿曼德使?用技能(锁链飓风)】 无数扭转的金色飓风冲天而?起?,锁链在其中疯狂地涌动,交缠着一张流动的大网,挡在宫殿的前?面,覆盖在这张大网上的风狂暴着流动,要将进入飓风的掠夺者搅碎扭杀。 飓风将地面的残枝落叶和废墟卷得很高,形成一个内陷的风旋涡,将整个国家里?的所有金粉都开始往这边吸,形成一个巨大又?黏稠,卷动起?来简直是像某种实体的金色风暴,在这样高密度的金色风暴中,能见度低到可怕,还要时刻警惕从四面八方,宛如天罗地网般会随时袭来的锁链,必须要时刻保持移动—— ——唐二打小跑着,握紧枪牙关紧咬。 能见度低,目标不明,干扰强,射击者需要分散注意力,还要保持高速移动——这简直是最?不适合射击的情况了。 几乎只在顷刻,整个宫殿前?的巨大空地就在飓风的席卷下,一点东西都见不到了。 于此同时,观赏池大屏幕。 屏幕上只能见到卷动的金色风暴,简直就像是什么顶级强度的沙尘暴,只能隐约地看到时不时飞出一根,蛇一样扭动的锁链,和一些被卷起?来的物?品,连玩家的人影都看不见。 观众们在这样紧迫的情况下,各个都睁大了眼睛,试图从金灿一片的大屏幕里?寻觅出两方玩家的具体身影,但看到眼晕了都没看出什么来。 主?持人甚至还申请使?用了放大镜道具,试图从大屏幕中找出一点双方玩家的蛛丝马迹,以供解说?,但最?终只能无奈放弃,干巴巴地对着大屏幕分析战况: “之前?白柳送走了己方一名队员之后,接连出击,连续送走了对方三名队员,正当我们以为黄金黎明这支老牌队伍率先减员到两位,即将落入劣势的时候,他们战队的新人阿曼德强势出击!” “看这满屏幕的金色风暴!” “阿曼德的技能兼具高掩护性,高攻击性,并且居然还可以双线作战,在乔治亚的强势辅助下,阿曼德的技能可以无限cd,相当于一个人在全场可以抵两个人作用,也就是说?,表面上黄金黎明减员至两名,落入劣势,但实际上,因为有阿曼德的存在,他们依旧相当于有三名队员,不存在减员劣势。” “——现实也正是如此,白柳方的游走队员牧四诚被阿曼德的本体拖住,现在都没有办法归队,同时,阿曼德自?己守在战术师乔治亚身边,持续作战,在乔治亚的配合下,以一己之力拦住马戏团方主?攻和战术师,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可以说?因为过于华丽的蝴蝶技能,不强势的联赛表现而?背负着花瓶之名走到季后赛这一步的黄金黎明新人阿曼德,终于在这一战里?洗脱了自?己花瓶的称号,可以说?一战成名!” 主?持人看着大屏幕还没消减的金色风暴,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继续解说?:“马戏团方则是另一种情况了,他们的境遇不容乐观啊!” “先是战术师发疯,送走己方治疗室的诡异操作,然后主?攻枪手猎人,在这样的风暴中完全没有办法发挥出战斗力,最?后是被拖住的游走队员——明明在赛场看战术师的态度,他对于游走队员是那么重视,但到现在为止,游走位的队员都没有体现出作用来。” “可以说?在本场比赛中,战术师的指挥和队员之间的配合,都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一塌糊涂】。” “而?黄金黎明方虽然只剩两名队员了,但却?配合得相当默契,可以说?真不愧是兄弟,简直就像是心有灵犀般,只是借助了一些简单通讯工具的联系,就能让乔治亚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金色风暴中精准地找准阿曼德化作的蝴蝶位置,射出箭矢重置对方的技能,保持飓风攻势不中断,这样的配合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主?持人还在叭叭,但王舜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他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围着退赛出来的木柯和佳仪团团转:“白柳有和你们说?接下来的战术吗?!” 木柯和刘佳仪对视了一眼,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应该是被白柳骗了。” “不过欺骗我应该也是白柳战术的一环,但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 “白柳为了让你能蒙混过乔治亚他们的审讯,是不会告诉你接下来的计划的。”刘佳仪语气深沉,双手交叉抵着下颌,双眼直视大屏幕,看起?来仿佛洞悉了一切,“白柳这家伙的战术还是和以前?一样乱来。” 王舜眼睛一亮:“所以小女巫你知道白柳接下来的计划吗?” 刘佳仪一顿:“……不知道。” 木柯:“……” 王舜:“……” 既然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啊!不要表现得你像是什么都知道啊! “不过这个主?持人说?得没错,我们的确处于劣势。”刘佳仪耸肩,“不光是唐二打的技能被限,牧四诚没有归队这两点,还有更?致命的一点,如果我没有猜错,马上唐二打的攻击就要被限了。” “白柳会下令让他不准伤乔治亚。” 王舜瞪大了眼睛:“什么?!不准唐队伤乔治亚?!” 游戏中,唐二打眼睛在金粉的吹拂下,眼眶红成一片,他举起?枪,盯着风暴中反复搜寻目标。 阿曼德化成蝴蝶在这样的风暴中几乎完全看不见,唐二打能找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乔治亚——只要他将乔治亚清出游戏,阿曼德没有有了辅助,就会进入cd,到时候,只需要将阿曼德这最?后一个玩家清出去他们就能赢了! “唐队。”唐二打的通讯仪器响了,里?面传来白柳冷静的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乔治亚不可以被清出游戏。” “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他是这个副本的核心,这个副本的解法要从乔治亚的身上找,我们都知道副本会登陆现实,如果不在游戏里?找到解法,副本登陆现实的时候会造成大量的伤亡,我和你交易灵魂的时候答应过你会尽量解出每一个副本,保障现实的安全。” “唐队,冷静下来,这风暴当中有降低精神值的鳞粉。” 唐二打瞬间清醒,他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枪,点开系统面板拿出精神漂白剂,在将濒危的精神值恢复到安全线之上之后,唐二打才回答:“我知道了,我不会动乔治亚的。” “有什么你需要我做的事情?” “有,而?且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白柳顿了顿,“我能拜托唐队在这场风暴里?,在十五分钟内/射中阿曼德化成的蝴蝶吗?” 唐二打怔住了。 ——要在这样完全不正常的,人为操纵的风暴里?,在这样能见度不到一米的地方,射中一只只有几厘米大小,还在利用风暴不断掩护自?己的脆弱蝴蝶,对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枪手,都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乔治亚在风暴中,能将箭矢射向阿曼德所在的方位,重置阿曼德的技能,这完全就是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兄弟之间的心灵感应的离奇操作了——这还是在他们是队友,可以沟通,并且阿曼德将后方完全清扫出来,维持了乔治亚射箭的可视度的情况下。 唐二打是从正面出击,面对的是金粉浓度最?高的地方,可视度可以说?是没有,还要提防阿曼德的锁链和鳞粉,要用子弹这种更?为精确的器具射杀蝴蝶,他的干扰可以说?是乔治亚的十倍。 而?且还是十五分钟之内。 看着大屏幕的红桃托着下颌,语气慵懒:“我不懂射击,但我听到这个要求之后,大为震撼。” “菲比,你是专业的,你分析这个要求有完成的可能性吗?” 菲比在听到白柳的要求一瞬间,脸都麻了一下:“白柳要求猎人在这种程度的风暴里?能射中蝴蝶,就相当于是要求一个渔夫在暴风雨的大海里?,在船上用一根针杀死一条长?度不超过三十公分的鱼,而?且还规定?了时限。” “无论?怎么样精准的渔夫都没有办法完成要求的,至少我做不到。” “我家里?有不少神枪手。”菲比摊手,“如果他们接到这样的要求,是会生气到反过来暗杀家主?的——这是在戏弄他们了。” “与其去完成这个无理的要求,我觉得猎人先生不如干脆杀了白柳这个恶劣的战术师,改换门楣来得更?简单。” 菲比甜美地微笑,她捧着脸,眼神带着向往看着眼神深沉的唐二打:“国王公会可是会非常欢迎这样强力的主?攻手呢。” “皇后,你觉得我开多少的价格,有可能把佳仪和猎人一起?挖过来?” 红桃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 他倒是完全可以理解菲比的想法,在他离开之后,国王公会失去了一张王牌,正是缺人的时候,而?唐二打这种高强度主?攻正好契合了菲比的强势战术,她想要挖唐二打的墙角倒是很正常。 “这取决于白柳愿意多少卖给?你了。”红桃眼眸含笑,“你指望流浪马戏团的人自?己转投其他公会,倒是不太可能。” “不过你开高一点,白柳应该是完全愿意将自?己的队员卖给?你的。” “在海岛上,你应该私底下联系过他们了吧?没有人愿意走,是吗?我可是牵线搭桥,给?你制造过机会了哦。” 菲比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她脸色阴沉地一捶腿:“……我只是想不通,白柳这种无理又?自?我的战术师,为什么能让这些人这么追随?” “猎人有好几个公会在挖,我知道最?高一个公会卡巴拉已经将开到了六百万积分一个月,和道具库的最?高使?用权——这基本是相当于拿副会长?级别的职权在挖人了,而?且还不是要求对方现在就走,而?是愿意等到明年,这诚意已经很足了。” “猎人当场就回绝了!” “……而?佳仪……”菲比深呼吸,控制自?己逐渐狰狞的表情,“只要佳仪愿意过来,我愿意做她的副控制位和主?攻手。她来担任战术师。” “她明明哪里?都不比白柳差,完全有主?导一个战队的能力,但就是回绝了我!” 红桃若有所思地看向坐在大屏幕旁长?板凳上的佳仪。 ……预感自?己今年即将落败的公会,和已经落败的公会都开始为明年的联赛做准备了,这些公会就像是饿疯了的狼一样,开始紧盯流浪马戏团这块肥肉了。 流浪马戏团公会成员不够多,构架特殊,公会道具库存也一般,没有什么值得抢夺的地方,整个公会最?有价值的,就是赛团里?的成员,尤其是刘佳仪和唐二打,他们不仅技能珍贵,而?且在比赛里?的表现也实在是太突出了,让不少觉得自?己离冠军只差一个好队员的战队都眼馋不已。 这些公会虎视眈眈,只等流浪马戏团被淘汰的那一刻,就将里?面的队员瓜分殆尽。 ——有时候甚至等不到被淘汰,这些公会就会出手,去年的杀手序列中途换了不少队员,都是被其他公会挖走的,最?后留下来的三个固定?队员只有黑桃,柏溢和柏嘉木。 不知道白柳这个自?我的家伙,能不能稳住自?己的成员……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菲比发泄完挫败和怒气之后,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她看向大屏幕,思索着询问,“白柳这家伙挑队员的眼光相当好,和你高度一致。” “但是这个盗贼,牧四诚,我记得你挖他的时候做得测评,是中上吧?” “白柳居然让这家伙在季后赛第一场就担任了王牌……”菲比皱眉,“他没有担任王牌的能力吧?” 红桃掀开眼皮扫菲比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没什么公会挖他啊。”菲比摊手,“木柯虽然没什么公会挖,不过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他作为刺客,追求存在感低,一击必杀,因此人气低,没什么公会关注也正常,也的确没几个公会可以吃下这种特殊的技能。” “但牧四诚可是游走位,按理来说?是最?应该吸引人注意力的队员,但依旧没什么人挖他,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了——” 菲比一针见血:“他的实力不足以让大家关注。” “作为游走,他和队员之间的配合不算高级,吊走主?攻的本领也有些青涩,因为智力面板不算高,所以跑图的时候分析情报全依赖后方,作为一个游走,他的基本素质整体平庸中下,亮眼的地方除了高攻速和高移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点了。” “而?在这场他承担重要部分的关键赛事里?,高攻速和高移速这两个他难得拿得出手的特质,一个也没发挥出来。” “同样是新人,他被和自?己几乎同时报名进联赛的阿曼德吊着打,同样是遇到克制自?己技能的对手,猎人能在三个黄金黎明的防护下给?对方的核心【盾】位玩家克丽丝造成压力,给?战术师换取时间,而?牧四诚因为精神值下降,到现在都没有从锁链风暴里?逃出来,导致压力全部移到了主?攻和白柳的身上。” “我不懂白柳为什么让他承担王牌位置,有双面怪物?书的佳仪和强势的猎人先生都更?适合作为这场的王牌,他不算什么优质的游走。” “而?你在上一场。”红桃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就是被这么一个不怎么优质的游走吊住了三个队员,还耗死了刘集。” 菲比一怔。 “看比赛不仅要看结果,还要看过程。”红桃抬眸,他平和地说?,“做事不要那么急躁,菲比,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对一个敌人下判断。” “我给?牧四诚的评级的确是中上,但那是在牧四诚遇到白柳之前?,我给?他的评级。” “现在的牧四诚,已经不是三个月的牧四诚了。” “白柳已经将这个盗贼内心最?强烈的欲望,激发出来了。” 游戏内。 宫殿内外?都是汹涌残暴的飓风,里?面扭动的锁链几乎将唐二打困得寸步不能行,他死死咬牙,握紧了手里?的枪。 在这样的风暴里?要用子弹攻击到一只蝴蝶……白柳还真是能给?他出难题。 但战术师给?的难题,主?攻手只有一个选择——用尽全力去完成。 十五分钟,差不多刚好是阿曼德一次技能cd的时间,在这期间必然会出现一次技能的断档,乔治亚虽然会射箭给?阿曼德续技能,但在两个技能的衔接之间,是会有一个非常微弱的空档的。 在这个空荡内,飓风会断档一瞬,会减弱,而?如果说?在什么时刻是最?有可能射中藏在飓风当中的蝴蝶,那就是在这一瞬间。 机会只有一次。 距离上一次断档快过去十五分钟了,即将到下一次断档,唐二打缓慢地攥了攥手里?的枪,平稳地抬起?,对准空气中的某个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从喉咙冒出来的痒意和呛咳的冲动,在心里?默默倒数—— 十,九…… 唐二打的手心渗出一些汗来,背部紧绷,有些恍然地看着面前?这满脸的金粉墙——他上一次这么紧张的射击,还是第一次进三局那次枪靶测试。 那次他拿了什么成绩……? 好像是—— 第一。 宫殿外?。 被锁链困在飓风里?的牧四诚低着头,他靠佳仪留下的解药一直撑到了现在,但人偶的攻势一直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强,飓风也一直在持续——那只可能是这家伙的本体得到了技能重置。 但现在他的解药已经用完了,生命值基本也快见底了。 其实不是不能反抗,只是…… 还没有等到反抗的指令。 耳麦里?传来聒噪的电流杂音,白柳平缓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辛苦了。” “到我们收割的时候了。” “等到唐队长?打中蝴蝶,会短暂打断乔治亚和阿曼德的配合,阻止他技能重置,这边的蝴蝶会消失,届时,你那边的阿曼德会重新归为到正常玩家。” “还记得比赛开始之前?你的任务吗?” 牧四诚缓慢地抬起?头,身上全是血,手和脚都被风中的锁链困住,嗤笑一声,嗓音沙哑:“不用提醒,我记性没那么差。” “——杀了黄金黎明的王牌新人,主?攻手阿曼德,是吗?” “嗯。”白柳声音带笑,“去吧,我们队伍的王牌盗贼。” 唐二打放缓呼吸的频率,双手握住枪,举到耳侧,双眼的瞳孔就像是定?格一般停在了某个地方,在高度的注意力击中的情况下,唐二打视野里?的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变得凝滞,风中的金色碎屑变得清晰可闻,锁链交错摩擦的声音在他耳边有节奏地响,他的余光穿过渐渐停息的金色风暴,看到了抽出鞭子朝着宫殿之上的乔治亚快速移动的白柳,看到藏在缓慢落下的金粉之中,扇动双翅的蝴蝶。 他几乎能看到蝴蝶的双翅在空气中扇动,扩散出来的金粉波纹。 飓风快要停了。 四,三,二…… 乔治亚将弓拉到蓄满,他目光凝直地看着正前?方的阿曼德,即将松手,阿曼德化作的蝴蝶侧身回飞,向着乔治亚箭矢射出的方向靠拢,唐二打的呼吸停住了,他握住枪对准了那只翩跹的蝴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击中它。 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他没能击中阿曼德,让阿曼德续上技能,靠近风眼中心阻止乔治亚的白柳会被阿曼德的锁链瞬间封杀。 他必须要击中它! 一!! 飓风停了。 “砰——!!” “咻——!!” 唐二打扣下扳机的一瞬间,乔治亚松开了箭矢,银色的玫瑰子弹和黄金箭矢几乎同时离弦射出,子弹和箭矢螺旋着穿过落幕的风场,朝着蝴蝶前?进,在空气中划出两道奇异的轨道。 打中啊!! 唐二打咬牙,乔治亚目光冷凝。 子弹击中了同时来到的箭矢,只以微弱地差距擦过蝴蝶灵活的羽翼,将箭矢打飞。 没有击中!! 双方都没有击中! 565、失落的黄金之国(日+286) 在看到对方攻击失效的一瞬间, 乔治亚和唐二打都毫不犹豫选择了?补枪,乔治亚再次拉起弓弦,对准飞得离他越来越近的蝴蝶, 唐二打将枪对准蝴蝶,准备再开一枪。 这一次, 一定能中! ——在乔治亚和唐二打的眼中,能看到这样强势又坚定的信念。 “不能再拖了?。”一声轻淡的男声从宫殿上传来, “我们的游走队员可等不了?那么久了?。” 所有注意力?都击中在箭矢上的在乔治亚瞳孔一缩,他猛地仰头看向他身后的宫殿上方,白柳单手甩出鞭子,微笑?着立在宫殿的尖檐上:“唐队说你?们开枪的时候很难注意到周围,原来真的是?这样。” 白柳在刚刚他专注于和唐二打对抗,给阿曼德辅助的时候, 悄无声息地借助风暴的掩饰,跳到了?宫殿之上! 他柳垂眸看向正下方的乔治亚,抽出鞭子, 毫不留力?地挥下, 乔治亚手里的箭矢被鞭子一卷就上去了?, 他迅速地取消了?武器,再召唤想要追击辅助阿曼德, 但也已经晚了?。 这个空档, 足够唐二打开枪了?。 “砰砰砰砰砰——!” 唐二打一次性打空了?弹匣,五颗子弹同时射出,蝴蝶避无可避, 被击中了?尾翼,在空中震颤了?一下,化作一阵风, 消散在了?原地。 打中了?! 【系统提示:玩家阿曼德怪物书形态失效。】 另一边,宫殿外。 飓风骤然停息,阿曼德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里,趴在他肩膀上的蝴蝶合拢双翅,包裹成茧,陷入了?沉眠,要等到一个小时cd之后才能重新?苏醒,召唤飓风。 糟了?! 阿曼德脸色阴沉地咬牙,一落地转身就要往宫殿的方向跑——没有主?攻,兄长?只是?个辅助,落到白柳那家伙的手里,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上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在阿曼德眼前不断回放,那个在被白六抓住之后再放回来,眼里没有一丝情绪,精神降维之后的乔治亚不断在阿曼德面前闪现,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看到了?【未来】,阿曼德。”上个世界的乔治亚眼神空洞地坐在阿曼德的面前,喃喃自语,“……白六将异端0073打开了?,他向全世界散布了?消息,告诉了?大家这里有点金石的存在,他开始向全世界走私了?这个异端。” “于是?世界上的许多许多的人,就像是?曾经的古罗伦国一样,他们选择了?站在神那一边,选择了?他们想要的【未来】。” “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什么也阻止不了?。” “所以我真的是?错的吗?” “因为神存在,因为人的欲望存在,大家永远都会选择黄金,黄金就是?取之不经用之不竭的,对吗?” “……那我做的这一切,我坚持到现在,守护的这十年?,又是?为了?什么呢?” 曾经的他被抹除了?记忆,并不懂那个时候的乔治亚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只是?不断苍白又笨拙的安慰着自己的哥哥,希望对方可以从这里得到力?量,可以好起来。 但承担着一整个覆灭的国家,承担了?那样的【未来】,他的哥哥,怎么可能好起来?! 阿曼德眼里有泪渗出,他拼尽全力?地朝着宫殿奔跑,在奔跑的过程当中,阿曼德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偏头躲过,一只凌厉的猴爪从他的颈侧擦过,就算他的偏头的速度再快,对方也在他的颈侧留下了?五道尖利的抓痕。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终于回来了?,等你?好久了?。”牧四诚抓地,他整个眼睛都红了?,耳朵变得尖利,身后有尾巴在摇摆,双手拖地摇晃,身体抽长?了?一米多,整个人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邪气四溢地舔了?一下嘴巴,裂开尖牙大笑?,“想在我的面前逃跑,真是?不自量力?。”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装备怪物书形态。】 【系统警告:玩家牧四诚精神值降低下40,进入狂暴面板。】 “你?居然没死?”阿曼德眼眸一眯。 又是?飓风,又是?鳞粉,这家伙居然能坚持这么久……白柳居然把?女巫刷新?出来的解药全给这人了?吗? “一个区区□□,想杀死我?”牧四诚斜眼一扫,嗤笑?,“我还要感?谢你?,帮我降低精神值呢,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进入狂暴面板,然后在按照白柳那家伙的命令——” 牧四诚眼睛里的瞳孔猛地一竖,五指并成衣爪,对准阿曼德颈部的凶戾冷酷地刺了?过去:“——速战速决地杀了?你?!” 阿曼德左闪躲开,脸侧出现一缕血痕,头发缓慢飘落在地,等到阿曼德再抬眸的时候,他的眼神完全变了?,牧四诚都被他看得愣了?一下。 ——和这家伙之前平静的,淡然的,完全就像是?把?他看穿,经历过一切的眼神完全不同,那是?一种被侵犯到了?自己领域,伤害了?自己重要的家人,因此而被激发出了?凶性的野兽才会有的眼神。 阿曼德的表情狰狞无比,扭曲了?那张漂亮的脸,他右手震臂,向左一甩,甩出一套巨大无比的弓箭,几乎有他人那么高的一套厚重巨弓——如果乔治亚在这里,就能认出来这是?阿曼德之前的技能武器。 小时候乔治亚和阿曼德练习射箭,乔治亚以优雅轻巧的弓箭为主?,阿曼德射箭准头不行,但为了?和哥哥一起学射箭,还能和哥哥一样优秀,硬是?逞能强行练了?长?弓——和小阿曼德的身体差不多长?宽的弓。 阿曼德小的时候,为了?练这弓没有少吃苦,每次练完都哭,满身是?伤,走都走不动,但也没有放弃,乔治亚背他回去的时候,会问他:“为什么非要做自己不擅长?事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因为哥哥也在做啊。”阿曼德趴在乔治亚背上,很小声地说,“哥哥也不擅长?弓箭吧,手上全是?伤,哥哥为什么要练弓箭呢?” 乔治亚沉默了?一下:“王者习武,是?为守护。” “我练了?,就是?为了?能让你?不练,你?不用勉强自己。” 但阿曼德还是?坚持了?下来,后来的阿曼德第一次技能衍生的时候,尽管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的技能武器打造出来,就是?这柄夸张的木制长?弓。 阿曼德怒意勃发地握住长?弓,冷酷地看向面前的牧四诚:“滚开!” “牧四诚,别挡我路,我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还第二次?”牧四诚冷笑?,转手击出猴爪,攻势凌冽,“做什么白日梦?能你?杀了?我第一次再说吧!” 阿曼德侧身旋开,躲过牧四诚迎着他面而来的锋利猴爪,身体后撤,转身一脚踩在长?弓的弓弦上,单手蓄握,一柄粗壮的,有一颗小树那么大的箭矢凭空浮现在了?长?弓上,他神色怒意喷薄,将箭矢的头对准了?速攻过来,一只猴爪抓上长?弓的上缘牧四诚的心?口: “去死吧!” 阿曼德松开脚,长?弓拉满的弦猛地一震,带动得踩在长?弓上的阿曼德和单手握住长?弓上缘的牧四诚都为之一震。 箭矢离弦,牧四诚猝不及防,被粗重的箭矢直接顶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爆出巨大的金色烟尘。 阿曼德看向那个地点,攥紧了?长?弓,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宫殿去了?,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烟尘里就像是?轰炸了?一样,那根将牧四诚击打过去的巨大箭矢被扔了?回来,染血的箭头擦着阿曼德的肩膀过去,阿曼德旋身躲过,然后他一顿,几乎是?惊愕地看向箭矢下面几乎跑成闪电的牧四诚,一瞬间出现在他面前的牧四诚。 牧四诚的腹部是?一个正在流血的大洞口,是?被阿曼德刚刚的箭矢贯穿的,牧四诚目光狠厉无比,一爪打在阿曼德腹部:“谁允许你?走了??得意忘形的家伙!” 阿曼德瞳孔和身体都被牧四诚这一拳打得猛地一震,呕出一口血,被击飞十几米远。 “我绝对不会让你?……”牧四诚擦去自己嘴边的血迹,“咳咳,回援宫殿一步。” 阿曼德撑着长?弓,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他制服支离破碎,形容狼狈,让他自己被点评为花瓶的漂亮脸蛋在地上擦了?一圈,血肉模糊,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随着眼泪落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一种的光亮,他脚踩长?弓,用血肉淋漓的双手将弓蓄满箭矢对准向这边冲来的牧四诚心?口: “我一定要回去!!” “那里有我最?后的家人!!” “滚开!!!” 观赏池,主?持人看着大屏幕里惨烈厮杀的场景,见到阿曼德被锋利的弓弦将勒得见骨的双手,一时之间无话可说,最?后唏嘘地喟叹了?一句:“……相信在看了?这场战役之后,再也没有人会用花瓶去形容阿曼德。” “这是?一位倾尽全力?守护战术师的主?攻手,他做到了?他能做到一切。” “这是?一次精彩的对抗!” “不光是?这样。”红桃用余光轻扫了?一眼旁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菲比,“这主?持人的看法还是?有些浅显了?,你?来分析一下。” “还有牧四诚。”菲比终于开口了?,她低着头,眉头紧蹙,语气有些沉,“能和阿曼德打到这种程度……这家伙……走的根本不是?常规的游走路子。” “你?终于发现了?。”红桃抬眸,他看着大屏幕,“正常的游走是?以吸引对方主?攻注意力?,分散主?攻火力?,降低队伍防御压力?,并同时可以随时回队辅助,保持和队伍的配合,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这样的思路走的。” “但牧四诚并不是?按照这样思路培养的游走。” “牧四诚是?一个优缺点都很明显的队员。”红桃平静分析,“他技能是?偷盗,移速高,很擅长?干扰敌方,从这点来看,他是?个非常适合做游走队员的玩家,但相应的,因为他自身经历的原因,他配合度不高,性格冲动,跑图的时候分析能力?较差,这些都是?他做游走的减分项,所以我给牧四诚的评级是?中上。” “但白柳根据牧四诚的自身性格和技能,给他制定了?一条全新?的游走路线。” 红桃看向菲比:“你?认为游走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 “对敌方主?攻的干扰。”菲比迅速回答。 “嗯。”红桃语气淡淡,“从这个头特质出发,你?认为最?好的游走,是?什么样的游走?” 菲比略微思索:“能一直干扰敌人主?攻的游走。” “错。”红桃很轻地笑?了?一下,“是?能杀了?对方主?攻的游走。” 菲比一怔,然后她脸色一变:“所以上场比赛牧四诚那家伙才……” “你?意识到了?啊。”红桃垂下眼帘,“这就是?上场比赛,你?以为按照正常的战术流程,牧四诚这个游走会迅速后退,回防大部队,你?就能乘胜追击,所以才会选择和他对耗,但他死也不退,直到一换一,换走了?刘集,我们战队里的主?攻手。” “你?以为那是?牧四诚脱离了?控制,一次偶然而已,但你?这次再看看黄金黎明。” 红桃托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看向大屏幕上正在激烈厮杀的两?个人: “白柳给牧四诚下的命令估计根本就不是?拖住主?攻,而是?杀死主?攻。” “真是?有够极端。”菲比无语,“哪有这么养游走的?” “但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解决方案吗?”红桃摊手,他微笑?,“游走最?大的作用是?分散主?攻火力?,那杀死不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而且现在看来,牧四诚快要成功的实行这个方案两?次了?。” 菲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很快,她表情深沉地盯着大屏幕,似有所悟:“你?觉得,我对牧四诚开价多少,他有可能会跳我们公会?” “……”红桃真诚地建议,“不如我们换个公会挖?” 游戏内。 牧四诚跳跃到射过来的箭矢上,几个快冲,身影在空气中明灭闪现几下,骤然出现在了?阿曼德的面前,左手握住长?弓,以长?弓为支点,身体借着冲过来的力?量,腰部发力?,身体转出了?残影,右脚一个飞踢,踹在了?正准备再次拉弓的阿曼德的下巴上。 “咔嚓——!” 牧四诚双眼赤红,怒吼:“你?再走一步试试看!” 阿曼德整张脸被踢到左偏变形,嘴里碎掉的骨片干呕了?出来,他身体松懈,松手放开长?弓,身体翻转后仰,眼看要倒地,但下一秒,阿曼德又召唤出了?长?弓,他单手着地,右眼在鲜血中向左瞟,眼睛里全是?滔天?的火,他左脚跪地撑起长?弓和身体,右脚踩在弓弦上拉到最?大。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 阿曼德嘶哑地拔高声音:“你?只是?死在我手下的,一个盗贼罢了?!” 牧四诚脸色一变。 弦发出绷紧的铮铮声,长?弓浮现,尖头对准弓上方牧四诚的头颅,阿曼德翻身松脚,弦送箭出,弓箭钉在闪躲不及的牧四诚的肩胛骨上,带着强势的力?道,直直地带着牧四诚向后退了?几十米。 他痛得发出一声闷哼,地上的金粉擦出两?道发白的双脚拖痕。 【系统警告:玩家牧四诚生命值降至9,生命值即将清零!】 阿曼德撑着长?弓,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他下颌不断有血滴落,声调断续又冷酷:“你?生命值要见底了?。” “放弃吧,牧四诚,你?不是?我的对手。” “现在求饶,我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咳咳,痛快?”牧四诚仰躺在地,他右肩一个大洞,腹部一个大洞,都在渗血,但他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做事磨磨唧唧,也就刚刚发疯和我打架的时候算是?痛快。” 阿曼德并不多言,他在看到牧四诚动不了?的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单脚踩弓拉满:“在这场游戏后,以后我们也不会相见了?。” “在送你?出去之前,给你?最?后一个忠告。” “别再偷东西了?。” “啧。”牧四诚勉强地撑起上半身,抛出手里一个染血的茧球,挑眉,“那就不好意思了?。” “刚刚我还从你?身上偷走了?这个。” 阿曼德瞳孔一缩——那是?他飓风蝴蝶形成的cd技能茧球,是?无法被收入面板内的! 如果被牧四诚偷走,哪怕他送走了?这家伙,他下半场也不能用【飓风蝴蝶】这个技能了?! “还给我!!” “刚刚不是?还义?正严词的……咳咳。”牧四诚撑着地面,摇晃站起,语气恶劣,“说要给我什么忠告吗?” “现在换我给你?忠告了?。” 牧四诚两?指夹住茧球,左右晃了?晃,嗤笑?道:“永远不要对一个和你?近战过的盗贼放松警惕。” 阿曼德的脸色终于彻底冷了?下来:“在这种时候,你?都在追求这种不正义?的行为来定夺胜负……” 之前的他,真是?看走了?眼,才会相信对方也没有那么坏。 牧四诚果然就是?一个天?生的盗贼。 “你?永远也停止不了?用这种幼稚的行为伤害别人,来取悦自己,那么多惨痛教?训,你?通通都不记得了?。” 牧四诚五指握拢,攥紧手中的茧球,他抬头,血从下颌滴落,眼眸微微眯起,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很轻地嗤笑?一声:“取悦?” “你?以为我偷东西,是?为了?取悦自己?” “你?懂什么啊,就这样来评价我……” 阿曼德一顿,他在看到牧四诚的眼神的时候怔住了?一瞬——这人虽然在笑?,但眼神却非常的沉寂。 ——就像是?上辈子最?后一刻,被他杀死,也杀死了?他时候的眼神。 前一日,流浪马戏团公会会议室,赛前动员。 “牧四诚。”白柳低头看着文件,头也不抬,“你?留一下。” 正要开溜的牧四诚后脖颈一僵,然后颓丧地趴到了?桌上,将求助的眼神投递给了?唐二打和木柯,木柯含笑?摇头,唐二打无奈地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之后,牧四诚才凑到白柳的旁边,小声地喂了?一下:“你?真想好了?,要我当下场的王牌吗?” “整天?叫嚷着要当王牌的不是?你?自己吗?”白柳微微抬头看了?牧四诚一眼,又将眼神落回文件上,语气自然,“现在真让你?上,怕了??” 牧四诚瞬间坐直,一本正经地摆手:“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白柳看他一眼:“那为什么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就……我的技能你?也知道,好当然是?好。”牧四诚又慢慢地趴了?回去,“但这是?季后赛,又是?开赛第一场比赛。” “……大家技能都那么酷炫,我就一偷东西的,要是?当了?王牌,别人看到了?,会不会说我们公会下三?滥啊?” 白柳停下了?翻阅文件的动作,他眼眸半垂,手指不自觉地转着硬币——这是?他思考的动作。 牧四诚的心?随着白柳思考的动作提了?起来,他拳头攥紧,干巴巴地开玩笑?:“是?吧?哈哈,你?也觉得不合适吧?” “下三?滥倒的确是?。”白柳点头,“不过和你?的技能应该没啥关系,我的战术一直都是?以下三?滥出名的,也能算是?我们战队特色吧。” 牧四诚:“……” 这人为什么可以一脸坦然地说出对自己的这种评价啊! “反倒是?你?。”白柳若有所思地盯着牧四诚,“明明你?的欲望核心?是?偷盗,为什么对偷盗持一种否定态度?” “……”牧四诚佯装镇定地移开视线,“偷盗本身就是?一种不对的行为吧?” “做不对的行为……” 牧四诚的语气慢慢沉了?下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判断一个行为是?否正确,不应该看这个行为本身,应该看这个行为导致的结果吧?”白柳语气平缓,“只是?以这个行为本身在大众观念里的认定来判定好坏,有些太?偏颇了?。” “比如在很多人的眼中,【福利院】这种存在是?好的,【房子】这种存在是?好的,【教?廷】的存在也是?好的。” “但《爱心?福利院》却是?坏的,《五栋楼》和《女巫》也是?。” “行为本身没有好坏,行为导致结果才有好坏之分。” 牧四诚望着白柳,他声音很轻地发颤:“那,那偷盗呢?” 白柳平视着他:“在现实里,这是?坏的。” “但在这里,这只是?一场游戏。” “没有人会在游戏里谴责一个盗贼,就像是?没有人会在童话里谴责一头巨龙。” “因为你?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牧四诚怔然地望着白柳。 【喂,袁晴晴,你?这种人应该很讨厌我这种小偷小摸的人吧?为什么和我做同桌?】 圆脸长?马尾的女孩子从堆成山的作业中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回答: 【因为你?又没有真的做什么坏事啊。】 【你?对那些人的偷东西,就像是?玩游戏一样,很多时候最?后你?都会还回去,你?不像真的坏人,牧四诚同学。】 【坏人是?不会喜欢嘻哈猴橡皮的。】 “还有其他奇怪的问题可以一并问我,不收费。”白柳又将头低下,翻开文件,“我留你?下来是?觉得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本身对你?你?担任王牌这件事没有太?多疑问。” “如果……如果我的偷盗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呢?”牧四诚低着头,很轻地问。 “你?可以弥补吗?”白柳平静地反问。 “我在尽力?弥补了?。”牧四诚颤声回答。 “那就去弥补,等到弥补完成的那一刻,对那个人好好的道歉。”白柳平淡地回答,“如果对方可以原谅你?,那你?就弥补完成了?,如果不可以,那就一直赎罪吧。” “你?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吧?” 牧四诚深吸一口气:“我有的。” ——他就是?怀揣着这样的觉悟进入游戏,在那些玩家的追杀下逃逸,一直死命地逃,死命地存活到了?现在的。 他想复活因他的过错而死去的人。 白柳嗯了?一声,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牧四诚趴在桌子上,很浅地抬起头,他的眼瞳里似乎有泪光,声音也有些哑:“……白柳,你?会一直是?我的朋友吗?” “从广义?来说,我应该算是?你?的灵魂债券人,在你?灵魂存在的时候,我会一直和你?保持这种你?个人认为是?朋友的关系。”白柳淡淡地回答,他顿了?一下,“从狭义?来说——” “嗯,我会一直是?你?的朋友。” 566、失落的黄金之国(日+287) 黏稠的红血从漆黑的猴爪尖上滴滴坠落, 牧四诚抬起头,他的表情从来?没有?那样平静过:“我不知道你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对我有?那么多奇怪的臆测。” “但我不是?为了取悦我自己而偷盗的。” 牧四诚收拢猴爪, 指节用力内卷,蝶茧在他的掌心不安地瓮动, 然后被捏碎,碎成一片风, 从他的指尖消散,他眼神?里晕满一种蓬勃的情绪—— ——杀意。 “这只是?一场游戏,人的行为会失去本身含义。” “我是?为了赎罪而偷盗的。” “——就像是?,你为了保护而杀戮一样。” 牧四诚握拳成爪,笔直地袭来?,直冲阿曼德心脏, 阿曼德瞳孔紧缩,拉起长?弓,咬牙踩弦。 “去死吧, 牧四诚!!” “去死吧, 阿曼德!!” 硝烟散去, 木质染血的长?弓和散落一地的茧丝中,倒着两个失去所有?生命力的人。 牧四诚的猴爪抓破了阿曼德的喉咙, 阿曼德弓箭刺入了牧四诚的心脏, 他们倒在血泊里,呛咳着朝彼此挪动,不甘心地还?想?要再进攻, 但最终也只能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握着手里的武器。 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保护自己的战术师。 ——自己生命当中, 最重?要的人。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戏。】 【系统提示:玩家阿曼德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戏。】 观赏池。 “黄金黎明只剩乔治亚一个人了啊。”菲比单手拖脸,遗憾地啧了一声,“胜负已定了。” “真没出息,明明是?个老牌战术师,居然输给了一个新人战队。” 红桃斜眼:“有?时间在这里内涵我,不如去看看别?的比赛吧,杀手序列比赛开始了吧?” “是?的,对隐形斗篷。”菲比拍拍膝盖坐起来?,她看了一眼红桃,“我准备过去看看了,你也要一起过来?看吗?你之前每场杀手序列的比赛都看的。” 红桃将目光收回?,看向大屏幕,静了静:“……我就不过去了。” 一号观赏池。 柏溢和柏嘉木双眼空洞,冷汗直流,灵魂升天:”靠靠靠怎么办!逆神?和廖科都不在!“ “马上就到?我们比赛了!这怎么办啊!没有?战术师我们怎么打团赛啊!” “哦。”黑桃突然抬头,他转头,看向柏溢和柏嘉木,语气淡漠,“之前逆神?找过我,说让我先打一场单人赛,你们再打一场双人赛,打快赛,拿双倍分,逆神?说我们现在的能力足够和隐形斗篷对打的时候,提前杀死比赛。” “他说对方会因为不想?打延长?加时赛,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弃权团赛,我们就赢了。” “如果不幸对方没有?弃权,那他那个时候应该也回?来?了,让我们不用担心。” 柏溢和柏嘉木幽幽地望着黑桃:“黑桃。” 黑桃点头:“是?我。” “你这个狗蜥蜴!”柏溢勃然大怒,抱拳捶□□桃,“逆神?和你说了战术,早和我们说啊!你一个人在旁边安心地打瞌睡,看我和柏嘉木担惊受怕到?差点哭出来?是?不是?很好玩!啊!” “你真是?太恶劣了!到?底和谁学坏了!还?会玩弄队友的感情了!” 游戏中。 等到?那声阿曼德退出游戏的系统提示声响起,唐二打和白柳才停下对乔治亚的辖制。 唐二打长?出一口气,他浑身惊出一声冷汗来?——刚刚那十几?分钟,乔治亚真是?不要命地往宫殿外冲,他和白柳两个人联手防护,都差点没防住。 如果不是?白柳的武器是?擅长?多方防守的鞭子,还?有?那么强的机制判定,乔治亚说不定真的能从他们的手里跑走,那可就麻烦了。 “好了,现在队伍里就剩你一个人了,乔治亚的队长?。”白柳微笑着坐在板凳上,对对面的乔治亚伸出手,“现在游戏的胜负已定,我们不再是?什么敌对关?系,或许我们可以态度友好地坐下来?聊聊?” 唐二打微妙地看着白柳对面被他的鞭子扎扎实实地捆在长?椅上的乔治亚:“……” 这怎么看也不算态度友好吧? 果不其然,乔治亚冷漠地转过了头:“你们可以杀了我赢得比赛,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 “没聊过怎么能说没什么好聊的呢。”白柳用三指从手套中就像是?变魔术一般,变出一个小沙漏——这是?唐二打刚刚从乔治亚身上搜出来?的,从乔治亚现在凌乱的衣衫可以看出来?,搜查过程惨不忍睹。 白柳笑容和气:“如果我说,我真的有?填满时之沙漏的办法呢?” “你也清楚,在这种已经拿下胜利的时候,骗你已经没有?必要了,所以我是?真的有?办法。” 乔治亚的神?色略微动容,但还?是?紧抿双唇,并不开口。 白柳转头看一眼唐二打,唐二打点头:“我用道具开了声音屏蔽,有?十分钟,观众听不到?你们谈话。” “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全?交谈了。”白柳微笑着,“首先,乔治亚队长?,我要和你说的是?,你知道你的国民——” “——都还?活着吗?” 唐二打一怔,乔治亚顿了顿:“我知道他们并未死去,只是?化?作了黄金雕塑,等待着苏醒那一刻。” “不不不。”白柳摇头,“他们还?活着。” “活……着?”乔治亚心里缓慢地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很快自我否认了这个答案,“……不可能,异端处理局调用特殊设备扫描过,他们真的只是?黄金雕塑,没有?人的生理活动。” “是?的,从生理上来?说,他们所有?的器官都已经彻底硬化?,的确已经是?黄金了。”白柳抬眸望,“但从心理层面上来?说,他们还?是?人。” “因为他们有?灵魂,他们能感受。” 乔治亚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游戏外,古罗海面上,异端处理局三局分岛。 陆驿站和廖科双手和颈部都被上了监视环,然后跟着新派的三局队员们上了船,在风平浪静又危机四伏的海面上朝着浮岛一路行驶。 “老陆。”廖科和陆驿站凑在船尾,他语带担忧,“你说异端0073不是?异端,到?底是?怎么回?事?” “里面的人只是?化?作了黄金,但其实都还?活着。”陆驿站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如果让【牧四诚】打开我十年前设下的防护罩,海水涌入古罗伦国内,那那些还?活着的古罗伦人全?都会被淹死。” “还?活着?!”廖科感到?惊异,“你不可能完全?没有?检查就将这个国度收容了,他们还?活着,你为什么没有?察觉到??” “因为这些雕塑从检查结果来?说,无论从重?量,密度,电磁波检测,真的完全?是?黄金。”陆驿站闭了闭眼睛,他攥紧护栏,“……而且我也在乔治亚的叙述下,被白六给诱导了。” “你还?记得我说乔治亚和白六玩了一个游戏,说他赢了,就可以中止交易,如果输了,就要替所有?国民支付痛苦。” “乔治亚按照正常逻辑理解,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自己会支付所有?痛苦,而白六和他玩了一个文?字游戏,他说的原话是?——【无论是?一千年前那枚点金石的痛苦,还?是?现在这枚点金石的痛苦,到?那时候,所有?痛苦的代价由你一起支付。】” 陆驿站语气发沉:“白六说的是?结果,而乔治亚以为是?过程,他被白六骗了。” “乔治亚以为这个交易成立,那么就代表国民不会交付痛苦,国民的时间被定格,他们不会痛苦,也不会难受,只等乔治亚完成交易的那一刻醒来?,然后就可以如常地继续生活下去。” “但如果按照白六的结果论来?算,现在的乔治亚并没有?支付一千年的痛苦,那这个交易自然就不成立,他理所当然地可以向这些国民收取痛苦。“ “……是?我疏忽,没有?料到?白六居然能让人以黄金雕塑的形式存活,来?收取痛苦。” “你也不要太苛责自己。”看陆驿站肩膀绷得死紧,廖科长?叹一声,想?劝两句,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个时候,陆驿站还?要处理白柳那边的事情,还?要和白六周旋,一个人掰成十八瓣都不够用。 越是?所有?人都想?救,就越是?容易一个人都救不下来?啊,陆队。 “白六骗了你。”白柳的语气很平和,“你的国民虽然变成了黄金,但他们都还?活着。” 所以变成黄金的时候,生命值和精神?值都不会掉——因为那只是?另一种存活的姿态,并不是?什么异端。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乔治亚?” “这里沉入海底已经过去了十年,那场爆炸也过去了十年,应该死寂一片才对,但是?这里天空中却?依旧会源源不断地落下金粉,就像是?还?有?什么东西活着,从天空上源源不断地向地上洒落金粉一样。” “你有?想?过这些金粉从哪里来?的吗?” 乔治亚抬起头,他眼神?空洞一片,轻声呢喃反问:“这些金粉……是?从哪里……来?的?” 白柳两指轻甩,夹出一张纸片——这是?木柯离开之前发给他的消息,他轻声重?复上面的字眼:“宫殿,金粉,眼泪。” “这是?我的队员在离开之前留给我的,他认为的关?键解密信息。” “我猜应该是?他在你们审讯他的过程当中开始黄金化?了,而他在你们的审讯过程中留下了眼泪,然后他发现这些眼泪变成了金粉,我在你的队员克丽丝身上也看到?了这一点——她化?作黄金异端的时候,我为了将她送出游戏,对她开枪了。” “她伤心地落泪,眼泪化?作了金粉。” “乔治亚。”白柳平静地说出那个答案,“这漫天的金粉,就是?你一直找寻的时之沙漏的最终解。” “这些都是?这些国民困于此地,十年不移,日夜期盼你回?来?之时落下的眼泪。” 乔治亚身后,倚在桌面坐在长?椅上的国王黄金雕像眼中缓慢落下一滴黄金,在空中弥散成金粉,化?成轨迹,在这个沉寂多时的国度中缓缓散开。 “他们在等我回?来?……”乔治亚恍然反问,“我将他们困于此地十年,不可动不可语,是?我的一意孤行将他们折磨至此。” “他们怎么会等这样一个叛国的大王子?” “人落泪是?因为有?感情。”白柳抬眸,“他们像是?雕塑一样在这个海下待了十年,等到?满地金粉,心如黄石,空中再无金沙荡漾,但在你踏入这个地方的那一刹那,漫天的金粉又开始飘扬,纷纷落在你的身上。” “他们对你有?感情,乔治亚。”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为了保护他们,将自己变成雕塑一样坚硬不可摧,在海边固执地守他们十年的人,他们除了你,还?能等谁?” 乔治亚慢慢地落下视线,看向白柳掌心里沙漏,失神?地陷入了回?忆。 古罗伦春天的时候,那些天真的孩子和城民会将第?一辆矿车开采出来?的黄金研磨成金粉,撒向天空,洒向他们想?要祝福的人的身上。 那时候,年幼的乔治亚只要下去走一遭,他的头发和肩膀上都会落满厚厚的金粉,有?时候甚至会比他的父亲还?多,他的父亲都会嘟囔着抱怨,乔治亚实在是?太受国民喜欢了。 那些人笑着闹着,调笑地大叫着,让金粉落满他的衣摆长?发: “乔治亚!” “乔治亚!” 乔治亚回?头看他们,心里想?着——要是?这一幕,能在他的保护下,永远存在就好了。 十年之后,他的身上再次落满了金粉,乔治亚转头看向窗外平台,台下那些向他挥洒金粉的国民早已不再,他们在矿区外面举着要赶走他的横幅化?作了黄金雕塑,而他会笑着抱怨他太受欢迎的国王,此刻正矗立在椅子旁,忧愁地思索着怎么能瞒过他,将点金石埋入地下。 他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这一切。 乔治亚闭上了眼睛。 一滴泪落下,落入白柳手上的沙漏中,沙漏里的金沙开始流转,整个王国飘扬的厚厚金粉化?作一条可视的金色轨道将白柳手上的沙漏包裹拖起,向里灌注。 在金沙流转中,乔治亚无声地睁开了双眼,他的黄金雕塑化?已经弥漫到?了心口,因此连声音也变得轻和:“……我和神?的交易,在此刻,才终于开始履行吗?” “应该是?的。”白柳看着手里即将开始倒转的沙漏,微笑着说,“和神?做交易,不如和我做交易。” “神?的继承人?”乔治亚抬眸,轻声反问,眼眸里都是?不轻不淡的抗拒,“……作为古罗伦的大王子,我很感激你告诉了我这一切,中止了交易,但我不会再以国民的痛苦为代价,再和你进行任何交易了。” “不。”白柳轻笑,“我并不要你国民或者你的痛苦。” 乔治亚问:“你要什么?” 白柳望着他:“你的灵魂。” 在白柳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白柳手掌上悬浮的沙漏装满倒转。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集齐时之沙漏眼泪,沙漏装满,时间即将开始倒转回?十年前,请玩家做好穿越时间的准备!】 沙漏里的金沙包裹着眼泪化?作的金粉,开始反向流动,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逆转,遍地的金粉飞向天空,坐在长?桌旁的国王雕塑身上的金箔开始掉落,露出里面的人。 唐二打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眼散骤然消散的白柳,但伸出手的一瞬间,却?只抓到?了一捧金沙。 乔治亚也化?作了金沙,消失在了副本里。 【系统提示:《失落的黄金之国》游戏通关?,玩家唐二打退出游戏,玩家白柳,乔治亚触发剧情,进入dlc——《十年前的黄金之国》】 唐二打再睁眼,已经出现在了观赏池内,木柯瞬间围了过去。 “怎么回?事?”木柯强自冷静地询问,“大屏幕已经黑屏了,这代表有?游戏结束了,我也看到?你们通关?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登出来?了?” “白柳呢?” “白柳被留在了游戏里。”唐二打深吸一口气,“他触发了支线。” 观赏池对面,阿曼德死死地盯着熄灭的大屏幕,他猛地站起,不甘心地攥紧拳头——乔治亚呢?! 为什么他的兄长?没有?登出?! “阿曼德!”旁边的队员看着阿曼德伤到?见骨双手和肩膀,惊慌地想?要拉住阿曼德,但阿曼德浑身上下都是?伤,他无处下手,只能喊,“你身上的伤还?没绑好!你要去哪里!” “游戏已经结束了,队长?不会有?事的!你伤得这么重?,不要乱走啊!” 一想?到?乔治亚和那个叫白柳的家伙待在一起,阿曼德就根本无法保持冷静,他不顾自己被绑到?一半,露在外面的肩膀,强硬地撑着站起来?,朝大屏幕走。 “你好。”阿曼德勉强维持礼貌和大屏幕旁的员工对话,“游戏已经结束了,但我们队伍的战术师还?在里面,能继续开小电视让我们看到?里面的情况吗?” “我会支付这部分的费用的。” “或者能再开一次入口,让我们登入……” 阿曼德的话音还?没落,旁边就传来?一道嚣张威胁的声音: “喂!我们会长?还?在里面!开口子让我进去把他带出来?!” 阿曼德似有?所感地停下,牧四诚似乎也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声音,停了下来?,两个人同时转过头,隔着大屏幕对视了一眼。 牧四诚右边肩膀上的大洞还?在滴血,他用左手抓住员工的领子恶狠狠地威胁,看到?阿曼德一瞬间不爽地鼻子喷气,啧了一声。 阿曼德半张脸都是?血肉模糊的,他冷漠地用余光扫了牧四诚一眼,就像是?当这人不存在一样,转头继续和员工对话。 两个人的声音再次重?叠: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进去吗?” 牧四诚瞬间爆炸,撸袖子就要和阿曼德干仗:“你要进去干什么!打白柳吗!” “来?啊,我们就在这里再打一架!你这个小白脸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不是?我对手。”阿曼德看着表情平静,一副像是?冷静说话的样子,但反手就召唤出了长?弓,“劝你不要再进去,我能杀你第?二次,就能杀你第?三次。” “哈?!”牧四诚怒发冲冠,“我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杀了谁!” 两方的队员赶到?,都非常无奈。 “阿曼德,你冷静点,我们是?不能再登进游戏的……也不能在观赏池打架。” 王舜拉住要冲上去的牧四诚,一个头两个大,欲哭无泪地劝解:“牧神?,别?闹事啊,我们队会被罚黄牌的!” “但白柳还?没出来?……”牧四诚攥紧拳头,他声音放低了一些,“……我要是?清主攻再快一些,就……” “我还?是?太慢了。” “乔治亚还?在里面。”阿曼德嘴唇紧抿,他眼瞳里有?泪晃动,“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里面。” “他从来?没让我一个人过。” 两方的队员都沉默了一下。 “阿曼德。”队员们将绷带递给阿曼德,叹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们没有?做好,相信队长?吧,他是?个很坚强和厉害的人。” “乔治亚一定会好好地结束黄金之国这个游戏,然后出来?见你。” “他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王舜无奈又好笑地扶起已经快要站不稳的牧四诚:“你都算慢和拖后腿,那我算什么?” “你做得足够好了,你应该看看之前周围,之前你和阿曼德同归于尽登出游戏的时候,整个观赏池都是?为你的精彩表现而欢呼的观众。” “你证明了白柳的选择是?正确的。” “会长?他一定能好好地收尾。”王舜扶起低着头,下颌一滴一滴往地上掉血,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的牧四诚,语带笑意地拍了拍他的头,“然后出来?见你,夸你做得好的。” 想?要保护某种事物和某个人的心情,对于拥有?想?要保护东西的人,大概是?共通的。 人为什么会流眼泪呢? 是?因为痛苦吗? 阿曼德用绷带捂住脸,攥紧拳头很用力地忍耐,但肩膀还?是?因为声嘶力竭地哭泣而颤抖起来?。 是?因为怨恨自己无能吗? 牧四诚拧得整张脸五官都扭曲了,但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从眼眶里掉出来?的水,他死死咬牙,狼狈地用猴爪擦拭着,别?过头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 是?因为软弱或者是?失去吗? 坐在观众席上的红桃轻抬眼眸,他周围是?渐渐散去的观众,他们都去赶下一轮比赛了,而红桃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原地,就像是?一个等在不存在彩蛋的电影观众。 “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站在古罗伦国门的白六,微笑着伸出手,他掌心里是?哪个装满眼泪就可以逆转时间的沙漏,而他笑着询问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白柳,“人为什么会流泪?” “人之所以会流泪。”白柳抬眸,他看着对面的白六,“是?因为感情。” 567、失落的黄金之国(完)(日+288+289) 旁边是惊慌失措的国王和祭司, 古罗伦的守卫茫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古罗伦入口的白?柳,询问:“请问这是您的客人吗?” ——这是十年前,国王和白?六交易那一刻, 逆转的沙漏将白?柳带到?了这一刻,让他?见到?了正在和国王进行交易的白?六。 “不, 他?并不是我的客人。”白?六笑着解释,“但我确实很期待他?的来访。” “我期待这样?的来访, 已经期待了十年。” “你从十年前来到?这里?,和这些人定下交易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会有十年后,我进入游戏,拿到?沙漏,逆转时间?来到?你面前这一幕了?”白?柳语气无波无澜地询问, “真是煞费苦心啊。” 白?六轻笑,他?状似无奈地耸肩:“也没有办法吗,和【预言家】先生约好了, 不能?主动来干涉你。” “但你进入游戏, 主动到?穿越时间?来找我, 这就不能?叫我干涉了。” “你从什么时候猜到?这个副本的怪物是我的?”白?六笑眯眯地询问,他?张手挡住白?柳抽过来的鞭子, “真有敌意, 一过来就要打我触发怪物书?。” 每个副本都会有怪物,但《失落的黄金之国》这个副本里?,白?柳并没有发现怪物。 无论是满地的金粉, 还是遍地黄金化的动物,以及矿区门口黄金化的人,都不属于怪物的范畴, 但一个副本,是不可能?没有怪物的——那答案就很明显了。 “关键是时间?。”白?柳抬眸,他?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浮现出来的怪物书?面板,“怪物并不存在十年之后的黄金之国。” “——而是沙漏逆转之后,十年之前的黄金之国。”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解锁怪物书?——《失落的黄金之国》(1/2)】 【怪物名称:眷属黄金之国的邪神】 【攻击值:???(无法探测,可不解锁)】 【攻击方式:??(无法被探测完全,可不解锁)】 【弱点:??(无法探测)】 “反应速度真快。”白?六两指夹住白?柳甩过来的长鞭,笑眯眯地歪头,“我已经配合你解锁怪物书?了,作为回报,我们能?和平地谈些别的事情吗?” “——比如现在城墙上,那位即将对我射箭的乔治亚王子?” 一支黄金的箭矢凌空射出,穿入两人之间?,白?柳后撤长鞭,侧眸看向?城墙上将弓拉满年轻乔治亚。 白?柳的到?来明显分散了这位王子对于白?六的敌意——此刻只有十六岁的乔治亚正蹙眉,将弓箭警惕地对准了白?柳这位突然出现在古罗伦国门外的不速之客。 “一个维度里?,是不能?有两个一样?的灵魂的。”白?六声音含笑,“你将乔治亚从十年前带回来,他?就会变成十年前的样?子。” “看来,你为了收购这位王子殿下的灵魂做的努力,似乎要报废了。” 白?六摊手,笑语:“——十年前的乔治亚可不记得你帮助他?守护了古罗伦,对你我都抱有一致的敌意。” “这个副本有两页怪物书?。”白?柳将视线从乔治亚身上移过来,看向?白?六,“除了你,还有一个怪物,是点金石,对吗?” “嗯。”白?六叹息,“除了你不愿意这点,你真是邪神继承者的完美?人选。” “这是装满眼?泪的沙漏。”白?柳伸出手,抬眸平视白?六,“按照你千年之前定下的交易内容,黄金之国古罗伦与你的交易中止,我将沙漏给你,你将点金石给我。” 当白?柳张开手掌,掌心里?装满眼?泪的沙漏展现在所有人眼?前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城墙之上再次将弓箭拉满的乔治亚都停下了动作,缓慢地将弓箭放下。 “这是——!”国王不可思议地惊呼,他?用一种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抗拒的眼?神望着这个沙漏,小心翼翼地凑近看,“时之沙漏!” “我当然可以中止交易。”白?六笑容里?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用余光一扫旁边脸色有些不好看的祭司,轻笑着说,“但在交易停止后,如果有人还想和我继续进行下一个千年的黄金交易,我自然也不会拒绝。” 白?六张开了手掌,上面是悬浮的点金石,他?微笑着询问:“古罗伦的国王,你想选择【时之沙漏】,还是选择【点金石】?” 国王看着这两个东西,眼?中充满了挣扎——一个是溢满了眼?泪的,破败的,历经了无数风霜的陈旧沙漏,一个是散发着光泽的,金色而又?华贵的,崭新的点金石。 当被这样?分明地展露在他?的面前的时候,每一个在黄金之国长大的人,都会出自于对本能?的向?往,去抓握那块可以带来黄金的点金石。 “国王陛下!”祭司拔高了声音,他?看着陷入犹豫的国王着急地快要跳起来,“今年春天的黄金开采量还不足去年的十分之一,再没有黄金,很多人就要饿死了!” 守卫们也迫切地劝告:“陛下,选黄金石吧!” “父亲!”乔治亚从城墙上翻身一跃而下,他?少有做出如此不合适的行为,但到?了此刻,这位年轻的王子也顾不得什么皇家礼仪了,他?跑过来,开口的时候虽然神色平宁,但却是带着喘的,“请不要选择点金石。” “选择沙漏。” 乔治亚用那双棕色眼?眸执着地望着国王:“您在失去母亲的那个夜晚里?,知?道填满这个沙漏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难道你要让所有古罗伦的国民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以此偿还神要的痛苦吗?” “王子殿下!”祭司又?是着急又?是无奈,“您就别来捣乱了,要是没有这块点金石,今年古罗伦的冬天会饿死冻死很多人的!” “但如果拿了这块点金石。”乔治亚目光未有分毫躲避,他?直直地望着国王,“千年之后古罗伦的冬天,就再也无法过去了。” “那时,古罗伦还会存在吗?” “会不会变成一个只有痛苦的国度,因为要偿还欠下的千年黄金,而被埋入海底,消失不见呢?” 祭司一怔,就连守卫们都讷讷地停下了七嘴八舌地劝告。 国王眼?神复杂又?挣扎,他?无力地说:“但乔治亚,那也是千年之后的事情了……” “对于当初定下交易的古罗伦国王而言,我们也是千年之后的事情。”乔治亚抬起头,他?轻声说,“但对于我们而言,此刻,此时,并无千年之分,冬天就是冬天。” “那么对于在此刻之后的千年,那时的古罗伦国人面临要偿还的千年黄金,他?们的冬天难道就不是冬天了吗?” “父亲,您教导我,要做一个对国民负责的君主,要为了古罗伦国民的幸福快乐而存在。” 乔治亚握紧手里?的弓:“这里?的国民,不光是现在的,也应该包括未来的,不是吗?” 国王陷入了久久地沉默。 祭司和守卫也不再言语,所有人都沉默着。 最终,国王长出一口气,他?抬起头,眼?里?是千万种复杂纠葛的情绪化作沙尘散去:“我选沙漏。” “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白?六浅笑地收起点金石,他?转向?白?柳,“你是料到?乔治亚能?说服自己的父亲吗?” “不。”白?柳平静地回答,他?将沙漏递到?国王的面前,垂眸,“我只是相信人的眼?泪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我能?赢你前两次都靠的是意料之外的感情,所以——” “——所以你这次依旧做了同样?的选择,你选择了相信人的感情,然后你赢了我第?三次。”白?六笑得饶有趣味,他?将点金石递给白?柳,“虽然我不理解,但的确很有意思。” “作为你赢了我的奖励,点金石送给你,当然还有另一个送给你的东西,你离开游戏的时候就能?发现了。” “不过现在。”白?六看向?充满敌意地盯着他?的乔治亚,彬彬有礼地行了一个脱帽礼,然后对国王道别,最后看向?白?柳,微笑着说,“看来这里?不怎么欢迎我这个生意人。” “我就先走一步了。” 白?六随意地向?左一划,生成一道银蓝色漩涡门,他?笑着对白?柳挥挥手,转身离去:“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那应该是在十年后了。” 白?柳看着那扇银蓝色的门合拢,然后缓慢地松开了自己攥住鞭子的手——白?六带给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如果不按照对方的步骤来,这闲到?脑子长包的神说不定会干出强行交易的事情,到?时候,他?也无法阻止发生在古罗伦身上的事情。 不过现在……白?柳垂眸看着自己手上这块点金石,握住,转身也准备登出游戏。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白?柳集齐怪物书?——《失落的黄金之国》(2/2)】 【怪物名称:点金石】 【玩家可退出游戏后领取集齐黄金之国怪物书?的特殊道具奖励。】 虽然乔治亚那边的灵魂没有拿到?手,但他?忙活一场,也不算什么都没拿到?——不过他?也早就料到?乔治亚的灵魂拿不到?了,那人防备心很重?,对他?十分警惕,在他?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乔治亚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审视和杀意。 怎么说,应该说不愧是做审讯三局局长吗,明明他?都做到?这地步了,但依旧没有放松自己的戒备,看他?还是跟看犯人似的。 ——明明他?真的只是个喜欢收集灵魂的热心市民。 白?柳心内遗憾地叹息一声。 ……乔治亚灵魂的技能?,那么好用,拿不到?真是有点可惜,但也没办法,他?也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如意的。 游戏外面,他?的队友应该都等急了,也没必要再拖下去浪费时间?,白?柳收拾整理好,刚准备退出有些,结果一道有些生涩的男声叫住了他?:“等等。” 白?柳转过头,挑眉。 年轻的王子在他?面前勉强维持着自身的风度,但脸上却有些微微的红晕,他?伸出手,诚挚地道歉:“刚刚攻击您,非我本意,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您从何而来,但您的到?来的确拯救了古罗伦,我不应该对您做出如此无礼之事。” 白?柳保持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乔治亚,直到?把这位佯装镇定的王子看得满脸通红,眼?睫颤抖地请罪:“如果您不能?接受我的道歉,我回去之后会请罚,罚量可以由您裁定,直到?您愿意接受我的歉意为止!” 白?柳:“……” 倒也不必。 他?很久没有骗小孩子了,久违的有点不上手,可能?是陆驿站碎碎念那句【不要随便骗小孩子】真的入脑了吧,他?刚刚一瞬间?都没有想起来还有骗年轻乔治亚的操作。 更准确一点说,他?是真的没想到?,那位看起来严肃冷漠的三局负责人乔治亚,年轻的时候,会这么的…… 天真。 天真这个词在白?柳这里?,一般都和好骗挂钩。 “我接受你的歉意。”白?柳迅速摆出一副人模狗样?的友好微笑,他?握住乔治亚的手,用力地摇了摇,“不用和我这么客气,说敬词,十年后我们的关系可没有这么生疏。” “可以说,我正是受了十年后的你的嘱托,才会来到?这里?,给你们送沙漏。” “十年后的我……”乔治亚的表情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白?柳垂眸轻笑:“你可以理解我是从【未来】来的人,而十年后的你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你为了拯救自己的国度,以自己的眼?泪为引子,将沙漏装满了,托我送到?了十年前,想要提前十年中止古罗伦的交易。” “而你真的成功了。” “是这样?吗?”乔治亚望着白?柳静了静,他?深吸一口气,“那十年后的我实在是麻烦您了。” “也算不上麻烦吧。”白?柳一本正经,“我们是灵魂挚友,帮你这个忙很正常。” “灵魂……挚友……”乔治亚冷静地抿了一下唇,耳朵有些发红,“我和您,是这么亲密的关系吗?” 出自王储的乔治亚从小到?大对自己都非常严苛,几乎没有同龄朋友,因为朋友在他?的眼?里?是朋友之前,更是他?的国民,他?对他?们肩负责任,那就不能?离他?们太近,这不符合王储的行事守则。 他?关系近的同龄人,就只有一个盲目崇拜他?的弟弟,阿曼德。 第?一次遇到?有人带着沙漏,冒着穿越时空的风险救古罗伦于水火,还是他?未来的朋友,而且一上来就是灵魂挚友这个级别……乔治亚深吸一口气,甚至都有些无措起来了:“我能?将古罗伦的事情托付给您,您……你一定是我很信任的人。” 白?柳煞有介事地点头:“没错。” “你邀请我和我的团队一起到?十年后的古罗伦玩游戏,我们还赢了,你弟弟因为输了游戏,哭得很惨,我们还安慰了他?很久。” 白?柳面不改色地胡扯。 “阿曼德真是……”乔治亚无奈地笑了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不少,“都十年过去了,还那么小孩子气。” “但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让你白?跑这一趟帮我。” 乔治亚真诚地询问:“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虽然目前的古罗伦处于困境,但也没有让拯救大家的人空手而归的道理,我有一笔提前存储在外面的黄金资源,可以抽调一部分给你,当然这是俗物,你可能?并不喜欢。”乔治亚迅速地解释,“这只是古罗伦的习俗,我们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以黄金相赠就是最高规格的珍视和礼待。” 白?柳在心里?长叹一声——乔治亚,从此以后你和整个古罗伦的人,都是我的好朋友。 希望你们带着黄金常常对我以礼相待。 “不用黄金。”白?柳抬眸,“我要你的灵魂。” 乔治亚一怔:“灵魂?” “如果说以黄金相待是古罗伦最高的交友规格。”白?柳微笑,“那以灵魂作为交易,就是我对挚友最高的交友规格。” “灵魂挚友并不只是一句空谈,是真实存在的联系。” “所以乔治亚。”白?柳抬头,看向?乔治亚,伸出手,轻声询问,“你愿意把灵魂贩卖给我吗?” 乔治亚怔了很久很久,才伸出左手,轻轻放在白?柳的手心:“……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灵魂,而不是所有国民的痛苦,那么作为你拯救了古罗伦的感谢。” “我可以将灵魂交付给你。” “但你不能?用它去做伤害他?人,使人痛苦之事。” “我一般只做让人快乐的坏事。”白?柳笑眯眯的,“多谢信赖,乔治亚队长。” 【系统提示:玩家白?柳交易成功,退出游戏。】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 孤岛上,陆驿站随着队员们急匆匆地跑进了控制室,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队员,调查员的脸都吓白?了,廖科迅速蹲下伸手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侧颈,抬头向?陆驿站汇报:“只是晕了,都还活着。” 陆驿站松了一口气。 幸好来的是【牧四?诚】,要是来的是其他?的马戏团成员,他?们来见到?的估计就是一地的尸体了。 “操纵台被拔了电闸,泼了咖啡,但损害不大。”有队员一边检查仪器仪表一边抬头说,“我现在立马检修,马上就能?用!” “好了!”队员见操作屏亮起来,一喜,“我看看水下巡视的机器人在不在正常工作!” 屏幕上扩散出一圈一圈的雷达波纹。 “在!”调查员长出一口气,他?扶住操作台,“看看异端0073的情况!” “能?量保护罩还是完好的,没有被破坏,我们赶上了!”队员脸上全是欣喜,“他?应该还没潜到?水下三千米的位置,机器人没有探测到?!” “我就说嘛。”旁边的队员捂住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露出劫后余生的勉强笑容,“我们开着潜艇都只能?在水下八百米晃晃,一个盗贼,怎么可能?在没有严密装备的帮助下随便下潜到?三千米的地方,还偷走那么大一个……” “哔哔——!哔哔——!” 正在探测的大屏幕上出现一个不安的红点,以一种肉眼?可见速度飞快靠近0073的防护罩。 所有队员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正在操作的队员的手和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脸上是无法遏制的惊惧:“调查队长,检,检测到?有不明物体正在以高速靠近0073的防护罩!” “如果对方再以这个速度持续下去,不到?一分钟,就能?击打在防护罩上!”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那可是三千米的海下,还能?这么高速地移动,它不会受水压影响吗?!” “它到?底是什么生物?!是异端吗?!” “绝对不能?让这个人破坏防护罩,带走异端!”调查员双眼?赤红地看着那个飞速移动的红点,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然后猛地转头看向?操作队员,“我记得,乔治亚队长在建立这个守护异端0073的岛屿的时候,是以军事规模调动的资金,是以防护一个国家为基础标准的。“ “这个岛上,备有导弹和水下追踪鱼/雷,足以把这个家伙炸得粉碎!” “什么?!”这下轮到?陆驿站脸被吓白?了,他?被惊得魂不附体,“乔治亚还给这岛备了这种东西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导弹都有?!也太夸张了吧! 但是另外的三局队员倒是见怪不怪:“乔治亚队长一直都是以这种规模武装三局的存储库的。” “我们本局也有这些。” 陆驿站头晕目眩,一阵腿软——他?就说为什么乔治亚在收到?预告函之后会那么镇定,都没有给总局报备一声,原来是以这种规模武装的总局和分岛啊! 重?建三局,修筑浮岛,还用了这些东西武装了仓储室,之前还帮苏恙报备了五栋楼的一部分资金,但乔治亚从来没有给总局申请过资金报备,从来都是自己出钱,导致他?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乔治亚这家伙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啊!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动用这些还是太离谱了!”陆驿站疯狂摇头,他?试图摁住调查员想要摁下发射导弹的按钮的手,“对方并无伤人之意,说不定可以好好协商呢!” 调查员冷酷地回答:“来不及了。” “先轰了他?再协商吧!” 陆驿站:“!!!” 轰了怎么协商!轰了之后让上帝和他?协商吗! 怎么回事!三局不是管仓储的吗!怎么一个个攻击性这么强! 陆驿站竭力阻止,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心里?惨叫——白?柳,你倒是快一点啊,我快拦不住了! 鱼雷轰过去,还真不一定能?打死【牧四?诚】。 其他?世界线的马戏团队员在现实里?全都是怪物面板了,在开启怪物书?的情况下,【牧四?诚】的移速是非常快的,如果到?时候鱼雷飞过去,【牧四?诚】躲过,让他?察觉到?海上有人在狙击他?,一定被激怒,以这人的冲动程度,说不定真的会干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正常来说,【牧四?诚】偷东西是不会破坏偷盗物的,但被惹急了,这家伙说不定会直接将防护罩在海面下戳爆,那就惨了! “再有五百米,它就要碰到?防护罩外围了!”队员焦急地大喊,“调查队长,我们怎么办?!” “请不要挡住我,阁下。”调查员怒,他?推开陆驿站,走到?操作面板前,抬手就要摁下那个象征着紧急的红色按钮。 同时,海面下。 【牧四?诚】悬浮在海底,他?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黄金之国,挑了一下眉——难怪白?六那家伙一定要偷这个,原来是这么一个值钱玩意儿。 ……不过该怎么拿走呢? 【牧四?诚】稍加思索,他?看向?这个黄金之国外面泛着金光的防护罩——总之不管是切碎了拿走,还是用道具装走,这个碍事的防护罩应该是要弄破的。 但是……白?六那家伙事得很,他?应该不喜欢弄得乱糟糟的偷盗物,要是弄碎了防护罩,里?面的东西乱作一团,又?要说他?偷东西莽撞,上次搞回去的那副名画被他?抓破一个角,这男人两天都对他?笑眯眯的,看得他?脊背发凉。 啧。 真烦。 思前想后,牧四?诚决定不戳破防护罩,用他?容量最大的空间?道具装回去——但不幸的是,这个空间?道具的延展性不够,如果加上防护罩包裹的上部空间?,道具装不下去。 那这就没办法了。 ——只能?麻烦白?六那个事多的家伙勉强接受一下这个湿漉漉的战利品了。 海面下,牧四?诚揉了揉拳头,甩出猴爪,靠着防护罩前进,海岛上,陆驿站和调查员的僵持进入了白?热化,但陆驿站在看到?小红点略微停顿了之后,还是靠着防护罩前行之后,脸色一沉,暗道一声不好。 估计是因为装不下,【牧四?诚】还是决定戳破防护罩了! 正当陆驿站深吸一口气,准备拔出重?剑,对调查员说他?准备下水强行阻止【牧四?诚】的时候,旁边的操作员的声音开始变得迷惑和惊恐:“调查队长……” “异端0073的海面深度数字在减少……” “它好像正在……”操作员呆滞地望向?调查队长,“自己上浮。” 海面上正准备动手的【牧四?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即将偷盗的国度慢慢地从地下浮起,里?面原本死寂一片的场景,仿佛时间?倒转般开始迅速变化,化作黄金雕塑的人们身上的黄金片片落去,漫天的金粉就像是被神回收的雨,从地上向?天空坠落。 时间?在倒转,黄金在融化,岛屿在沸腾,沉眠于海底十年的国度在与神交易结束的一刻苏醒。 【牧四?诚】略微双眉都挑高了,退开身影,让岛屿从他?的面前向?上浮起,没有动手,他?不爽地看着防护罩里?活蹦乱跳,互相拥抱着大声嚎哭的古罗伦国民。 都是活的? 搞什么啊,白?六,他?不是说过他?不偷活人吗?! 岛屿上,陆驿站虚脱般地长出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颤抖地捧着杯子倒了点热水想缓一缓,旁边的一众队员望着那个正在徐徐上升的异端0073,表情已经完全痴呆了。 “队,队长。”操作队员呆呆地发问,“异端0073要升上海面了,我们要开导弹把它射下来吗?” 正喝水的陆驿站一口水呛进肺气管里?:“咳咳!!” 调查队员恍惚地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 “我总觉得……我们要是这样?干了,明天乔治亚队长就会把我们沉海里?。” “队长……”操作队员盯着显示屏,奇怪地诶了一声,“海下那个靠近异端0073防护罩的红点不见了。” 陆驿站一边呛咳一边看过去,然后转头和廖科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一副终于放松下来的表情。 【牧四?诚】这人不偷活人,也不喜偷【活物】,看到?古罗伦复苏的场景,这个生性叛逆的盗贼是绝对不会乖乖服从白?六命令的,他?现在应该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线,找和白?六大吵一架,然后挨罚。 虽然【牧四?诚】做了错事,但在陆驿站这里?,是罪不至死的。 廖科眼?神复杂地看向?瘫软地椅子上,捧着杯子双眼?放空喝水的陆驿站——所以哪怕是那种紧急的情况,老陆也竭力地把【牧四?诚】保下来了。 就算是敌人,在犯了致命的错误之前,陆驿站也不会宣判他?们死刑的。 ——因为【审判者】需要保持清醒和理智。 这是身为【审判者】不容僭越的绝对标尺。 绝对清醒理智的审判者陆驿站是脚软手软从三局里?被廖科扶出来的,三局的队员对陆驿站前来提醒进行了感谢之后,就紧锣密鼓地对廖科和陆驿站进行了调查——一调查就持续了一个晚上,问的问题多达三千多个。 问到?最后,陆驿站觉得自己身为人的隐私和尊严都已经彻底没有了。 陆驿站彻夜未眠,看见第?二天的太阳都是晕眩的,走路左脚绊右脚。 廖科又?无奈又?好笑,叹气:“……你上一场受那么重?的伤,灵魂都只有半截了,本来应该好好休息,但白?天你要去上班,晚上要带黑桃他?们练习准备季后赛,同时还得和白?六周旋,现在还去管异端处理局的事情,还要准备结婚的事情,你是铁做的都能?被你自己用朽。” “但好在所有事情都平安落幕了。”陆驿站长出一口气,也摇摇头笑了起来,“……最近已经算好的了。” “联赛里?黑桃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和队友的配合也不错。” “这倒是。”廖科说起这点也好笑,“总算是能?停下来等队友了。” 陆驿站和廖科在下船之后迅速登入进了一次游戏,在确定杀手序列比赛已经结束之后,才进入了三局的调查流程。 “比赛结果果然和你之前所料一致。”廖科说,“隐形斗篷在双人赛中间?就弃权了,我们提前了杀死比赛,现在整个游戏里?都在讨论杀手序列,说算是开了在季后赛里?提前杀死比赛的先河,赌率我们已经是最低了的。” 赌率最低,代?表这个公会赢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押这个公会赢得到?的回馈不大——这就是说,在很多观众眼?里?,今年的冠军最有可能?的战队就是杀手序列。 “真是高调……”陆驿站头疼,“本来想好好练练团赛的。” “这也是没办法。”廖科安慰他?,“事出突然,你也没办法,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太高调,我们的讨论热度虽然高,但不是最高的。” 陆驿站福至心灵地反问:“白?柳他?们战队?” “嗯。”廖科笑起来,“我听说乔治亚出来之后,找上了白?柳,逼问他?对自己做了什么,说看起来虽然很冷静,但口吻很恼羞成怒,说白?柳骗了他?,说是他?最好的朋友什么的。” “说他?偷了自己的灵魂,整个会场乱做一团,两方差点打起来。” “然后呢?”陆驿站听得兴致勃勃,“发生了什么?” 廖科点头:“然后白?柳就带着自己全队逃一样?地登出了游戏,只留乔治亚仿佛被做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一样?,脸色冰冷地留在原地,说一定要白?柳偿还他?,然后也登出游戏了,应该是去现实里?找白?柳了。” “现在已经有传言说,白?柳在游戏的dlc期间?轻薄了乔治亚,乔治亚找他?负责呢。” 陆驿站:“……= =这是什么离谱的传言?” “但有不少人相信。”廖科摊手,“我们公会就有个对这个传言深信不疑的队员。” “黑桃在我们登入游戏的时候,就已经走了,柏溢说他?登出游戏去找白?柳了,跑得快的话,说不定刚好和去找白?柳的乔治亚撞上。” 陆驿站:“……” 完蛋了!!! 白?柳的出租屋。 “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白?柳冷静地举起双手,“我只是正常玩了个游戏,然后赢了他?。” “但你看他?的目光充满欲望。”黑桃面无表情地握拳谴责,“你在馋他?。” 白?柳移开视线,语气微妙:“……不要说得这么奇怪,我只是馋他?的黄金。” 平时一副淡漠的样?子,为什么到?这种时候就这么敏锐了? 568、季后赛(日+290+291) “白柳——!!” 房门被猛地打开, 牧四诚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把白柳整个提溜起来?反复确认了没问题,才长出一口气, 虚脱地倒在沙发上:“……没受伤就好。” “都和你说了白柳没事。”跟着过来?的唐二打无?奈地解释,“我们当中只有你带伤出来?了。” 注意到白柳侧过来?的询问的目光, 刘佳仪了然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不用?担心这?家伙,已经?在游戏里给他?疗过伤了, 活蹦乱跳的。” 木柯好笑地关?上房门,看到坐在白柳前面的黑桃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微微停滞了一下,然后如常地坐下:“乔治亚的事情怎么处理?” 白柳如实地和队员们解释了拿到灵魂纸币的全过程。 “原来?是这?样。”木柯似有所?悟,“难怪乔治亚反应那么大。” “这?完全可以算是骗过来?的灵魂纸币了吧?”刘佳仪无?语吐槽,“而且白柳你真的很喜欢骗小孩,欺骗那么信任你的乔治亚,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本来?是有点的。”白柳诚实摊手,“但在他?说会送好朋友黄金的时候,良心突然就消失了, 没有办法痛了。” 刘佳仪:“……” 好坦然的无?耻之人?! “但这?样不是个办法啊。”唐二打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一边揉着一边头疼, “乔治亚是三局的负责人?,他?的灵魂纸币不是那么好拿的, 白柳。” “这?有什么?”牧四诚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他?依在沙发上,放松地拿了一个苹果,抛了两下叼在嘴里, 一只脚叉在茶几上嚣张地发言,“拿了就拿了,难道?他?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吗!” 白柳冷静地扫了一眼牧四诚放在自己茶几上的脚:“放下来?。” “……哦。”牧四诚老老实实地放下来?, 捧着苹果吃,语气很嚣张,“大不了就打一架,都是手下败将罢了!” “游戏里是可以的。”唐二打抬头,严肃地解释,“但现实不行。” “除却异端处理局三局的势力,乔治亚还曾是古罗伦的王子,虽然现在古罗伦沉了,但他?身上依旧还有很多?可以调用?的政治势力,据我了解,他?能以国家保卫的标准来?武装三局,而且他?培养三局队员,用?的是培养机密情报员的办法。” “能搞到这?些武装装备,在这?个消息流通的世界里培养起三局这?个密不透风的异端藏储仓库,就已经?说明他?很有能力了。” 牧四诚听?得表情渐渐沉重起来?,咀嚼的嘴巴慢慢不动了:“……这?么恐怖吗?” “不光是如此。”唐二打无?可奈何地叹气,“乔治亚手里的钱,就连同在异端管理局的我们,都不清楚数目。” “我只是听?闻过,乔治亚富可敌国,他?当初手里面有一批数量非常可观的黄金,但我们都以为,翻修三局,修建浮岛和武装三局已经?足够花光他?的储蓄,但从最近苏恙的回馈来?看,并不是这?样的。” “苏恙说,乔治亚还帮忙报销了五栋楼的一笔费用?,这?不是什么小数目,乔治亚能轻易拿出来?,这?就说明他?手里还有存蓄。” “为什么能这?么有钱?!”牧四诚匪夷所?思?,“他?也就比我大几岁吧,这?么有钱合理吗?!” “很少有人?能随时拿出这?么庞大的一笔金额,就连我的家里也不能轻易拿出来?……”木柯若有所?思?,“这?个金钱的数额,让我想到了一个机构。” 白柳看过去:“什么机构?” 木柯回答:“黄金之地贸易银行。” “谢谢叔叔,啊,打听?这?个银行的事情是因为我突然有点对这?个银行的行长有点感兴趣,听?说是个年轻有为的人?,要是有机会,想见见。”木柯语带笑意地对电话里说,“最近也有做事业的想法,要是能发展发展人?脉就好了。” 对面传来?一声爽朗大笑:“小辈有想法是好事啊,但这?个银行的创建人?连我们都没办法见到,不能帮你引见,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木柯笑笑,“也就是了解一下。” “要说了解,我的确也知道?一些。”对面思?索一阵,语带唏嘘地开口,“据说是个有大背景的年轻人?。” “十年之前,有个神?秘的黄金贸易组织,在古罗海附近,这?个组织向?外贸易大量黄金,金价合理,金矿纯净,是全世界都算是黄金出口的大贸易商,但从来?没有人?找到这?个组织的具体位置,然后有一天,这?个组织突然就消失了。” “然后不久之后,有个年轻人?出现在了一家银行,他?带来?了大量黄金,用?黄金做抵押收购了很多?快要破产的银行,然后以黄金作为银行库存,建立了黄金之地贸易银行——这?个银行只接受大家以黄金作为一般等价物进行贸易,并且安保严苛到离谱,从来?不会出现贸易物丢失的情况,所?以很多?大人?物都很喜欢用?这?个银行作为中介处,也会将自己所?有的家产储存在这?里。” “这?也是世界上最大最有名的贸易银行之一。” “不过你家的生意,好像少有走这?个银行的,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个了?” 木柯笑着打哈哈过去:“最近准备发展一下海外贸易市场了。” “挺好。”对面乐呵一笑,“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木柯挂掉电话,转头看向?等在他?旁边的一群人?:“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个银行的创建人?,应该是乔治亚没错了。” 唐二打神?色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他?扫了一眼旁边正在沉思?的白柳。 ……原来?这?家银行是乔治亚建立的。 之前乔治亚成为白六队员里的那条世界线,也有一个银行配合白六进行走私,也是以黄金为一般等价物进行抵押,木柯就是用?这?条线转移走私异端的——白六搜集异端,木柯寻找商家,乔治亚建立的银行提供交易媒介,丹尼尔提供军火沿途保护——这?完全就是一条龙服务啊! 难怪会发展得那么快! “这?种银行的负责人?……”白柳摸摸下巴,若有所?思?,“是不是非常有钱?” “是的。”木柯点头,“如果乔治亚真的是这?个银行的创建人?,那他?能拿出那么多?钱,我完全可以理解。” “而我拥有了他?的灵魂,岂不是……”白柳的语气逐渐变得意味不明。 黑桃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你对他?的欲望又喷涌而出了!” 白柳:“……” 二日后。 电话闹钟响起的一瞬间,白柳伸手去摁,被还没睁眼的黑桃摁住抱回来?夹住,他?握住白柳的手拿开手机,声调有点发懒:“……今天没有比赛,睡。” 白柳费力地从黑桃的怀里挣起来?,伸手去够手机,被黑桃翻身压倒,他?将头埋进白柳的肩膀,咬了一口,白柳嘶了一声。 黑桃声音闷闷的:“……好冷,别起来?,再睡一会。” 白柳被压得胸闷,他?推了推黑桃,黑桃一动不动,他?意识到了这?就是不陪这?条蜥蜴懒床,这?条蜥蜴就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起床的意思?了。 “想赖床就好好说赖床。”白柳最终放弃了动作,他?看着天花板,语气平静,“是谁教你说冷就可以赖床的?” 黑桃这?条蜥蜴的体温就是偏冷的,之前有时候滚到地板上睡一晚都没事,他?更习惯的就是冰冷,虽然现在的确天气一天天地变冷了,但黑桃这?个对于寒冷没有体感的家伙,是察觉不到这?种天气的变化的,自然也不会说出,好冷,我要赖床这?种话。 这?种一般都是此蜥蜴看到周围的某些人?,学到了之后,用?来?骗白柳赖床的话。 黑桃顿了顿:“……陆驿站说冷就可以不用?早起。” 白柳了然。 果然是陆驿站。 这?人?对于自己教导长大的人?真是有够惯的,都在乱教些什么啊。 ——同样被惯得根本不喜欢早起的白柳如此冷静地想到。 白柳从大学进入社会那一年,对他?而言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早起上班,尤其?是冬天,他?的工作还是上班时间相对宽松的八点半到九点的游戏行业,但白柳租的房子偏远,每天耗费在地铁或者?公交的通勤时间就要一个半小时了,白柳又是个不喜欢迟到,不喜欢在外面买早饭的人?(主?要是穷,在外面吃贵),所?以他?通常要六七点起床,做个早饭,赶个地铁,到了刚好八点半。 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从被窝里离开的,身上热气全都消散的那一瞬间,哪怕连白柳这?样会为了金钱不要命的人?,也会在那一刻真挚地质问自己—— ——为了几百块的全勤,我真的要现在起来?吗? 镜城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早,格外冷。 有时候白柳为了顺路去打印一些资料或者?文件,早上不坐地铁,扫一个共享电动车骑过去。 细小的碎雪落在白柳的脸上,他?围着围巾,披着一件黑色大衣,轻微地呵出一点白气,眼睫上都挂了雪,配上他?那张脸,其?实是相当唯美的一副场景,能达到在打印店吸引一些女大学生搭讪要联系方式的程度。 但通常那个时候,白柳已经?被冻得完全失去任何欲望了,他?面上毫无?波澜,心中四大皆空,想的是回去买双打折棉帽和棉袜,不然明天他?就会冻死在去公司的路上。 那个事多?的上司多?半不会给他?任何工伤费。 第一年上班,方点还没出事的那个时候,白柳过得没有那么冷。 冬天一来?,气温一降,方点和陆驿站就会卡着点送衣服,送电热毯过来?,叮嘱他?晚上睡觉开空调,还在他?办公室置办了一个小电热水袋(后来?因为检查违规电器被上司查处了)。 方点和陆驿站都有他?出租屋的钥匙,用?白柳的话说——公司给他?买了人?身意外险,你们作为受益者?,如果我死在了出租屋,要第一时间过来?给我收尸。 那语气,仿佛自己已然冻死在出租屋了。 方点笑骂他?晦气,陆驿站常常在白柳这?边开灶,通常是白柳下班了,□□点一回去,推开门就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一个暖烘烘的屋子,人?气和说话声四溢,方点就坐在饭桌后面看着他?,她有时候会喝点酒,半醉的时候拦着白柳的肩膀,和他?大骂他?的傻逼上司查处他?违规电器的行为。 因为其?他?人?都没被查,只有白柳的被查了。 但在方点出事后,这?样不寒冷的冬天就戛然而止了,白柳不允许陆驿站他?们过来?了。 在白柳已经?快要习惯这?样一个人?的寒冷冬天之后,黑桃开始每晚出现,霸占了他?的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睡觉。 然后白柳就更冷了,因为黑桃这?家伙是冷的,还一定要抱着他?睡觉,电热毯开最高温开一晚上都不给劲,有时候白柳都会迫不得已用?一些成年人?的办法把黑桃这?家伙的精力消耗完毕,然后把他?推到床的一边自己睡觉。 但通常前一天白柳自己的精力已经?被黑桃彻底消耗完毕了,黑桃还是精力十足,所?以他?第二天还是会被抱住自己的黑桃冻醒。 所?以尽管白柳现在不上班了,每天还是六点多?准时被冻醒。 “不是闹钟。”白柳拍了拍黑桃的肩膀,让他?让开,“是陆驿站的电话,让我接一下。” 黑桃顿了顿,磨磨蹭蹭地移开了,白柳撑起来?去拿电话——这?个时候已经?是陆驿站打的第三遍了,如果没有急事,陆驿站应该不会这?么早打来?吵醒他?。 白柳穿着宽松的睡衣,从黑桃上面过的时候领口晃荡了一下,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留下的痕迹,黑桃的手不动声色地握上了白柳的腰,白柳迅速地捂住这?人?变得沉凝的双眼,冷静拒绝:“不行,快起来?,昨晚已经?做过头了。” 同时,电话第四次打来?了,白柳接起:“有什么事?” “你才起吗?”陆驿站语带歉意,但很快又焦急起来?,“你看电视新闻了吗?!” 白柳警告地看了一眼手还在往他?衬衣里伸的黑桃,同时回答陆驿站:“没有,怎么了?” “诶,就是古罗伦那事,你不是帮他?们把交易解决了吗,然后他?们从海面下浮起来?了,重新回到了海面上。”陆驿站头大地解释,“好在这?件事除了异端处理局的几个人?之外没谁看见,之前的古罗伦因为被白六藏起来?了,一直是一个很隐秘低调的国家,大家都知道?这?个国度的存在,但少有人?知道?这?个国度的地理位置。” “但昨天回到海面之上之后,因为交易中止了,古罗伦再也没有办法藏起来?了,就直接面世了。” 白柳一边单手穿衣服,一边举着手机,语气平静:“嗯,然后呢?” “然后现在所?有的国际新闻媒体都在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国家,已经?有不少人?将这?个国家和之前供应黄金的国家联系起来?了。”陆驿站叹息,“他?们意识到古罗伦的矿产很丰富,也因为这?点,很多?国家都在尝试和古罗伦建交。” “现在的古罗伦虽然没有黄金了,但仍有很多?稀有矿产,以及他?们背后的乔治亚,依旧是个值得结交的对象。” “而乔治亚的灵魂在我的手里。”白柳顿悟,“他?来?我在的国家了?” “是的。”陆驿站头疼,“虽然是私人?出访的名义?,但乔治亚又是王子,又是三局负责人?的,听?说还是什么银行的创建人?,无?论是哪个我都拦不住,而且他?点名要求你来?接待他?,应该下午就要到了。” “就算他?是王子,也应该没有权利要求我一个下岗职工招待他?吧?”白柳理不直气也壮,“我只是个下岗职工啊。” “对。”陆驿站语气幽幽,“但谁让你说自己是人?家的好朋友呢?” “乔治亚说他?是特地远渡重洋,来?见他?的灵魂挚友的,所?以是一次私人?的出访,目前只有一些内部的人?知道?。” “都是灵魂挚友了,接待一下很正常,你说对吧,白柳?” 白柳:“……” ……既然乔治亚都这?样说了,那会不会带黄金过来?给他?…… 黑桃坐在床上,他?和白柳对视了一眼,这?条睡意朦胧的蜥蜴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你的眼神?……” “有欲望。” 白柳冷静地挂掉了电话:“因为我刚刚被你摸了一下,有点想做。” 黑桃早上做得有点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整个上午都非常冷酷地跟在白柳后面,就像是要上联赛赛场打比赛一样,牧四诚过来?之后看到黑桃淡漠但又莫名充满杀气的眼神?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牧四诚无?法理解地看着正在一脸杀意地在门口站着像是准备暗杀谁的黑桃,他?的脑袋上充满了问号,“黑桃,守门干什么?” 刘佳仪饶有趣味地盯着黑桃看了一会儿?:“等下有好戏看了。” 唐二打和木柯正在书房和白柳讨论事情。 “乔治亚找过来?了。”唐二打无?奈地说,“虽然也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真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有应对的策略吗?” 白柳倒是一脸平静:“没什么好应对的。” “他?不会做什么的。” “也是。”木柯认真思?索,“灵魂已经?在白柳手里了,主?动权在我们这?边,对方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对方如果真的要对白柳做什么不利的事情。”木柯笑得温文尔雅,玩笑般地说道?,“——不然我们还可以撕票嘛。” 唐二打:“……” 他?总觉得木柯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会到那一步。”白柳抬起杯子喝了口水,慢吞吞地说,“乔治亚队长是个好人?,他?不会做这?么越线的事情。” 唐二打看着木柯和白柳这?两个打谜语的人?,叹息一声:“算我多?想,没事最好。” “但白柳,黑桃你怎么处理,他?对乔治亚敌意太强了,行事又不如常人?有章法,如果做了什么,被当做刺杀王储的刺客,这?家伙会被通缉的。” 白柳拿起杯子的手停住了,他?难得有些苦恼地开口:“……我其?实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乔治亚有敌意。” “我并不喜欢乔治亚,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我只喜欢他?一个人?。” “但黑桃可能并不怎么觉得?”唐二打莫名感觉自己被噎了一大口狗粮,他?艰涩地根据自己贫瘠于无?的恋爱经?验提供建议,“你和他?聊聊?” “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聊。”白柳摸摸下巴,一脸学习的表情,“这?就是所?谓的,在恋爱关?系里没有给足对方安全感吗?” 唐二打努力回答:“可能是吧?” “但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有诱因的。”同样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木柯冷静分析,“你是做了什么让黑桃不安的事情吗?” 白柳陷入了沉思?:“我想想……” 屋子里一种可怕的场景形成了! ——两个毫无?恋爱经?验的人?正在向?着屋子里唯一一个拥有恋爱经?验的人?传授恋爱秘诀。 而这?个人?还真的听?进去了! 下午三点。 黑桃和其?他?人?坐在房屋内,白柳去机场接人?了。 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以黑桃为尤其?,面无?表情,眼带杀气,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穿着白柳出去之前给他?换上的正装,看起来?和他?公会名称相当一致——杀手。 就连木柯这?样镇定的,到了最后都有点坐立不安了。 在游戏里那种感觉还不明显,但在现实里,乔治亚身份的压迫感带来?的压迫感简直翻了好几倍。 王储,一个货真价实的王储,就算连木柯这?样见过不少场合的,也是第一次当面会见王储,他?简直不知道?白柳是怎么保持镇定的。 白柳在离开之前还去楼下吃了碗牛肉面,打电话询问了陆驿站去机场接机的打车费乔治亚那边给不给报销,确定了报销之后才打的车,淡定到就连木柯都匪夷所?思?。 牧四诚瘫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刷手机,刷了一会儿?就烦躁地丢开了。 手机上,无?论什么app,都全是古罗伦现世的消息。 这?座与世无?争的黄金古国终于现世,他?们的王子当然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最大关?注点——年轻,英俊,家世显赫高贵,为人?低调神?秘,所?有的媒体都在疯狂地寻求王子的照片,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对到现在还没有现世的王子。 而没有人?知道?,王子即将在白柳这?个出租屋里出现。 牧四诚烦闷地将手机翻了个面,正面朝下——什么王子王子的,就是个他?的手下败将而已! 而就算这?样想,那种诡异的暴躁感也挥之不去——之前和他?打得两败俱伤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居然真的是个王子?! 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种人?也可以当王子的吗! “叮咚——!” 房门响了,门外传来?白柳的声音:“你们进门换鞋套,屋里才拖了地。” 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阿曼德咬牙切齿的声音:“……知道?了。” “阿曼德,不得无?礼。”乔治亚冷淡的斥责声传来?,然后静了一会儿?,乔治亚轻声请教声音传进来?,“请问白柳先生,鞋套,是什么?” 门内等着迎接的一群人?:“……” 不知道?为什么,紧张感突然就荡然无?存了呢。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现出陆驿站无?奈的脸:“不要欺负别国王子啊白柳,对方上门做客,你稍微有点东家的风度好不好。” 白柳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又不是我主?动邀请他?们来?做客的。” 言下之意就是,对方既然不是我邀请来?的客人?,那我不尽到东家的风度也没什么。 陆驿站:“……” 白柳,你可以再幼稚一点。 陆驿站怕白柳这?家伙惹事,牺牲了自己这?一周以来?唯一一天休假的时间,陪白柳去接机了,当然,陆驿站作为乔治亚的朋友,又是乔治亚非常尊重的人?,对方第一次过来?做客,于情于理也的确是应该去接待的。 但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这?一天呢! 陆驿站在心中沧桑流泪——今天明明是他?和方点两个人?定好去选结婚用?具的日子,他?期待好久了,结果乔治亚突然一来?,全都泡汤了。 方点倒是非常理解他?,大手一挥,笑哈哈地就去幼儿?园帮忙值班了,但陆驿站心梗到现在,迟迟无?法释然。 我根本不想接待什么王子,也不想拯救世界,我只想结婚!! 让我结婚!! 陆驿站疯狂落泪。 给乔治亚的接待地点一开始本来?定的是异端处理局,但在乔治亚点出他?是以私人?名义?来?访,只想去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之后,有些事情就避无?可避了——这?就只能去朋友家做客了。 甚至可以说,乔治亚就是冲着白柳来?的。 陆驿站其?实也能理解白柳不爽,白柳是个私人?领地感很强的人?,关?系一般的人?是非常抗拒对方上门的,还是没有打过招呼地上门,但谁叫这?家伙骗走了人?家灵魂呢?陆驿站也完全可以理解乔治亚直冲白柳而来?,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被拿走了灵魂之后,他?并不能像是唐二打那样干脆地退出异端管理局,红桃那样释然地放弃自己的公会。 也不能像自己这?样将责任托付给白柳。 乔治亚毕竟是个王储。 陆驿站想起十年前那个跪在自己面前,仰头求不要消除自己记忆的乔治亚,心中叹息一声,看向?白柳走进门的背影。 ……乔治亚并不是坏人?,希望双方能好好聊聊吧。 陆驿站跟在白柳身后进门,他?转身,友好地伸手示意他?背后的两个人?进来?:“不用?拘泥,请进。” “叨扰了。”乔治亚微微低头,他?穿着一身明显精心挑选过的衣装,袖口和腰边带有刺绣的纹路,但和他?本人?的风格并没有形成太大的冲突,头上黄金的发饰也换成了浅色流苏质地的绳结,看得出来?下过功夫了解这?里的文化,看起来?贵气又有礼。 “请问鞋套在哪里?” 乔治亚询问,阿曼德也跟在后面进来?了,他?比乔治亚显得紧绷一些,穿得服侍比起乔治亚少年气一点,手脚都收拢了,像是某种侠客的武打裤,头上的发饰是个垂坠的玉石小扇子,眼神?排斥,嘴唇紧抿。 “打扰了。” “不用?鞋套。”陆驿站哭笑不得地看着乔治亚认真低头找鞋套的样子,“给你们准备了拖鞋的。” 白柳眼尾余光一扫,发现阿曼德和乔治亚这?两个客人?,在换掉鞋之后还整整齐齐地摆好了,甚至乔治亚还很顺手地帮他?把其?他?人?的鞋也摆了一下,就算是他?这?种挺不要脸的人?,也有点起鸡皮疙瘩了。 这?态度可以说非常客气了。 ……是不是有点过了? 察觉到陆驿站谴责的目光,白柳终于直起身子,端出了点东家风度,轻咳两声:“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乔治亚和阿曼德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乔治亚双手放在膝盖上,抬头看向?白柳,一本正经?地严肃道?: “不用?破费。” “我查询了这?里的常见食物,学了一些食谱,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来?下厨。”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呆滞了。 就连陆驿站的表情都变成了:“……=口=。” 居然能忍辱负重到这?一步吗乔治亚! 陆驿站有点尴尬地解释:“乔治亚,我们这?边一般没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察觉到其?他?人?凝重的目光,乔治亚很轻微地咳了一声,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握紧了手,然依旧冷淡地解释了: “……在古罗伦,我们外出去朋友家做客,从来?没有让朋友下厨的道?理,都是客人?下厨。” “古罗伦是个闭塞之地,能出去的人?很少,也因此,古罗伦人?很少能交到外面的朋友,能出去的古罗伦人?都会非常高兴能让朋友从自己这?里得到美味的食物,明亮的黄金,世界上一切好的东西,古罗伦人?都愿意分享给朋友。” 乔治亚抬眸看向?白柳: “——包括灵魂。” “我来?此并无?敌意,只是来?见你一面,协商一些事情。” “来?之前未曾告知,还请宽容。” 白柳抱胸倚在门边,他?垂眸和乔治亚平静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开口:“你会做什么菜?” 乔治亚的态度微微变得局促,他?挺直背,轻咳一下,就像是说什么红色危险异端名单一样轻声汇报:“……麻婆豆腐,水煮肉片,清蒸鲈鱼,还有一些素菜。” “……都是这?两天看菜谱学的,并不太多?。” 阿曼德硬邦邦地补充:“我会做番茄炒蛋。” 牧四诚喷笑一声,阿曼德仇恨的目光随即看过去,他?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说:“——还有蛋炒饭!” 白柳淡淡地扫牧四诚一眼,警告他?收敛一点,牧四诚转过头去,捂嘴憋笑憋得肚子疼。 救命!!怎么能有人?把蛋炒饭当做菜名报出来?啊!! 见白柳听?了名字,并不说话,乔治亚放低声音轻声问:“没有你喜欢的菜吗?” “我也不讨厌。”白柳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谢谢你来?做客,我也是第一次接待朋友,没有章法,希望你不要见怪。” 察觉到白柳放软了态度,乔治亚面上也带出了笑,他?浅棕色的眼眸莫名柔和了不少:“我也是第一次来?朋友家做客,也希望你不要见怪。” 白柳摊手:“入乡随俗,我们这?里没有让客人?劳烦一下午做大菜的道?理,我们这?边一般都是东道?主?下厨。” 他?笑眯眯的:“吃过火锅吗?” “火锅?”乔治亚疑惑地反问,“这?好像是一道?很难的菜,据说要提前两三天熬制底料。” “不用?那么麻烦,现在都是现成的火锅底料制品了。”白柳耸肩,“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擅长做这?个,一般都是出去吃的。” “但碍于你们的身份,出去吃火锅不太方便,就在家里做吧。” 阿曼德疑惑又警觉的目光看向?白柳,他?眯了眯眼睛:“你会这?么复杂的菜式?” ——白柳这?家伙一看就不像是会做菜的,他?们国家的菜又这?么难做,这?人?做的火锅真的能吃吗? 他?可是连个番茄炒蛋都学了两天! 白柳微笑:“不是我做。” 察觉到白柳扫过来?的目光,陆驿站:“……” 569、季后赛 陆驿站无奈地撑着膝盖站起来, 好笑地接了任务:“我知道?了,我出去买菜,有什么想吃的?” “我要吃黄喉!”牧四诚第一个积极举手, “还有毛肚!” “这个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新鲜的了。”陆驿站抽出纸币记下,抬头看向乔治亚和阿曼德, “你两是客,你两先?点, 有什么忌口或者喜欢的吗?” 乔治亚摇摇头:“我并无不吃的。” “黄喉……是什么?”阿曼德皱眉,“毛肚又是什么?” 牧四诚得意洋洋地抱胸,蔑视道?:“没见识,这都是出火锅必点的!” “那是什么东西呢?”阿曼德质问,“你看起来也?不像知道?这些具体是什么。” 牧四诚蔑视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他只知道?好吃。 “黄喉是牛的主?动?脉血管, 从牛的心脏上切下来之后?翻转过来反复翻洗,翻过来撕掉里面的血管膜,改成段, 烫几十秒, 就可以?吃了, 吃起来嘎吱嘎吱的,有种血管的脆感。”木柯友好地微笑解释, 语气很温柔, “毛肚是牛的胃,翻过来洗三?遍,里面有很多触须分层, 都是牛用来消化的东西。” “对了,我们还吃脑子,很好吃哦。” 阿曼德:“!!!” 这都是些什么恐怖的部位啊!这里的人吃的东西好可怕!是异端吗! 阿曼德瞬间?脸就被吓白了, 他指着牧四诚惊恐地表示:“他吃的东西我都不吃!” 牧四诚:“……” 莫名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见陆驿站离开,白柳侧过头,看向乔治亚:“去书房,我们聊聊你灵魂的事?情。” 乔治亚长出一口气,他站起来,真?诚地道?谢:“谢谢。” 见白柳和乔治亚去了书房,之前还一直杀气四溢的黑桃在见到?乔治亚之后?反倒归于了平静,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或者阻止,牧四诚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了过去,用手肘捅了一下黑桃:“喂,你之前那么警惕,现在又不开腔了,你就不怕白柳和乔治亚跑了啊?” 黑桃抬起头来看牧四诚一眼,语气平平:“不会跑。” 牧四诚兴致满满:“为?什么?你之前还那么警觉。” “之前白柳谈起他,有欲望。”黑桃垂下眼帘,认真?回答,“但见到?之后?,没有欲望。” 牧四诚听得满头问号:“……什么意思?” 一直都在默默看戏的刘佳仪忍不住= =了。 之前谈起乔治亚白柳有欲望完全不是针对于乔治亚这个人的,是针对于他的钱的,当面看到?乔治亚,又不是看到?钱,白柳当然没有欲望。 黑桃对于白柳的感知真?是厉害,虽然完全不懂,但就是能感觉出来,白柳的个人情感在黑桃面前无所遁形。 刘佳仪默默地捧着杯子喝饮料,喟叹——以?后?白柳这人要是有二心,估计左脚踏进门就会被黑桃发?现了。 唐二打看向书房,刚刚松下来的气又提了起来。 ……不知道?白柳会怎么和乔治亚协商。 书房内。 白柳坐在书柜前面的沙发?上,乔治亚坐在椅子上,他其实一开始有点排斥这个略有些昏暗的书房氛围,和这个布局——这会让他想到?那个梦。 但在白柳侧过身,将落地灯打开的一瞬间?,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洒满房间?,乔治亚怔住了。 这个房间?的沙发?上落了两件衣服外套,一件是黑桃的,一件是唐二打的外套,地上还有几本翻开了没来及收拾的书,上面有木柯的笔迹,书桌上放着一个果盘,里面堆着水果糖,砂糖橘和瓜子,旁边有个剥开一半没吃完的橘子,一小堆瓜子壳,这一看就知道?是刘佳仪和牧四诚干的。 一种热闹凌乱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书房还没来及收拾。”白柳示意乔治亚坐下,“没关系吧?” 乔治亚完全放松下来,他很轻地笑了一下,顺着白柳的手势坐下,语气甚至有些怀念:“没事?。” “……我年?轻的时候,带着阿曼德在三?局做事?,没什么时间?,家里也?是这样凌乱。” “之前借灵魂挚友为?由骗了你灵魂纸币这件事?的确有我不对。”白柳一坐下就态度良好地认错,“……如果你……” “你骗了我吗?”乔治亚难得有些调侃地笑了起来,他眉眼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柔和,那种严肃刻板的感觉在这样氛围里都被冲淡了,“你难道?不是我的灵魂挚友吗?” 白柳一顿,他也?微笑起来:“的确。” “你有那个时候,我和你交易灵魂的记忆?” “嗯。”乔治亚垂下长睫,他回忆着,语气很恍然,“虽然一开始的确是生气甚至警觉的,我很恐惧你拥有了我的灵魂之后?,利用我的灵魂去伤害我在意的人。” “但你其实一直都在保护他们,甚至比我保护得还好。” 乔治亚抬头看向白柳:“——无论是古罗伦,阿曼德,还是陆驿站先?生。” “古罗伦的确不能拥有一个灵魂被别人控制的王储。”乔治亚语气平静,“但我常常在想,我真?的适合成为?这个国度的君主?吗?” “他们选择的路,天真?的向往,以?及现在充满忐忑去面对世?界的勇气,我都已经在这十年?间?消磨殆尽了。” “……之前回去了一趟古罗伦,大家欣喜所狂地欢迎着我,拥抱着我,痛哭着夸赞我当初所做的是正确的,他们不应该封闭自己,蜷缩在这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应该去面对世?界,接受一切对他们的挑战。” “我本应该为?此感到?欣慰才对。” 乔治亚静了很久,才轻声继续说了下去:“但我只觉得恐惧。” “在这十年?间?,我经历的异端越多,看到?的悲剧越多,我越是惧怕,我慢慢变成了当初古罗伦国民的样子,我想要将他们完全地保护起来,不让他们面对这个世?界里的危险。” “就连阿曼德,他站在我旁边和我一起作战,都会令我不安。”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乔治亚垂眸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但什么样的正确,可以?持续千年?呢?” “没有任何正确可以?持续千年?。”白柳平淡地开口回答,“又为?什么要追寻持续千年?的正确呢?” “人只能存续百年?,能追寻十年?的正确,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之事?了。” 乔治亚一怔。 “我所知道?的,存续千年?的东西只有一个——”白柳抬眸,平静地说,“——那就是邪神。” “但他的存在而言,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错误了。” “它就是存续千年?,在追寻某种正确的存在体,那换种说法,或许追寻某种存续千年?追求某种正确的存在,最?后?说不定都会走向和邪神一样的极端。” “——就像是如果你追寻保护你的国民千年?避免于所有伤害,那这种保护最?后?也?会变成一种伤害。” “就像是曾经的古罗伦。” 乔治亚陷入了沉默。 门外传来陆驿站卖东西回来的吵闹声,白柳关掉了灯,起身准备出去:“从我个人来看,我觉得你还是很适合做国王的。” “……为?什么……”乔治亚在黑暗中,声音很轻地问。 白柳平静回答:“因为?你是个有脑子的好人。” “你的决策不一定绝对正确,但你一定会尽量规避伤害人的错误,这就足够了。” 陆驿站敲响了门:“聊好了吗?我准备做菜了!” “好了。”白柳推开门,扫了探头探脑的陆驿站一眼,“协商好了。” 陆驿站看向跟在白柳身后?走出来的乔治亚如常的面色,松一口气:“协商好了就好。” 乔治亚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动?作非常自然地接过陆驿站手里的菜:“我来帮忙做菜。” 陆驿站一惊,下意识想要抢过来:“不必了乔治亚!” 乔治亚看着面色浅淡,但手上握住,看似没有用力,但菜袋子无声地就向他这边偏移了:“我既然来做客,那就没有让主?人完全自己动?手的道?理。” “……你们难得来我们这里做客。”陆驿站脸上带笑,手下暗中使力,不动?声色地将菜袋子往这边扯,“一直都是我下厨,也?没有让客人打下手的,你们好好休息,等着尝我手艺就可以?了。” 菜袋子又移了回去。 乔治亚语气冷凝:“陆先?生,我认真?学习过这里的菜品,阿曼德可以?作证,我的手艺也?很不错,我难得来做客,您不如休息一天,尝尝我的手艺。” 陆驿站笑眯眯地打哈哈:“真?的吗?我不信。” “白柳也?夸我做的东西有家常味,而且远道?而来既是贵客,万没有让贵客下厨的道?理。” 菜袋子你来我往,乔治亚和陆驿站两个人客气地打了十几轮机锋,菜袋子就像是拔河绳一样在中间?来来去去,就是没有落到?谁手里。 “这就是顶级战术师之前的拉扯吗?”木柯似有所悟,目光凝肃,“不伤一菜而拉锯这么久。” 牧四诚看得眼睛都瞪圆了,他张大嘴:“……这是在干吗?” 刘佳仪审视半晌,严肃点评:“……文化交流吧可能是。” 570、季后赛 最终双方和解(表面上), 都一?起进厨房做菜了,在提着菜袋子?从白柳旁边擦肩走过的时候,乔治亚淡淡的声音传来:“如果有一?天我?下定决定要成?为古罗伦的国王。” “我?会找你?来赎回我?的灵魂的。” “在此之前, 就?劳烦你?代为保管了。” 白柳摊手:“那你?可以要拿得出能交易古罗伦国王灵魂的钱啊。“ 乔治亚眼含笑意:“自然?。” 一?直风平浪静的黑桃突然?转过头看向白柳,他目光死死地盯着乔治亚, 手里正在削苹果的刀攥紧,察觉到他不对的唐二打眼疾手快地摁住了黑桃, 旁边的牧四诚被黑桃猛地爆发出的攻击性吓得炸毛:“你?干啥!” “刚刚白柳看乔治亚的眼神……”黑桃凝重地说?,“有欲望。” 牧四诚惊:“有,有欲望?!” 刘佳仪:“……” 啧,果然?是因为钱啊! 没有察觉到这一?切的白柳无知无觉地走过来坐到了黑桃旁边,很自然?地拿起黑桃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咬了一?口,就?注意到了一?群人看向他微妙的眼神, 白柳挑眉:“这苹果,我?是不能吃吗?” “……你?可不能干那种缺德事啊!”牧四诚凑到白柳旁边,眼神一?边瞄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吭声的阿曼德, 一?边小声对白柳痛心疾首地指指点?点?, “你?有黑桃了, 这才多久啊,你?怎么就?对乔治亚移情别恋了呢!” “乔治亚有什么好?的!啊!不就?是长得好?看, 有钱, 会做菜,还是什么王子?吗!” 牧四诚自己?说?着说?着也觉得乔治亚好?像挺好?的,不由得生硬地转折:“但?你?看他弟弟, 多讨人厌!黑桃可没有这么讨厌人的弟弟!” 出门前被乔治亚警告了一?万遍不准冲动行事的阿曼德深吸一?口气,默默攥紧了拳头。 ……不能给兄长惹事。 “你?看他那个弟弟,又不会做事, 说?话又难听……”牧四诚狗狗碎碎地附耳逼逼,“我?感觉他耳朵也不太好?使,我?这么骂他,他都跟没听见一?样。” 阿曼德忍得额角爆青筋。 “而且还是我?的手下败将!”牧四诚这句得意的话还没出来,阿曼德猛地站起,他忍无可忍地怒气申辩,“谁是你?的手下败将!” “诶呀还不服气!”牧四诚也站了起来,撸袖子?指着对方鼻子?骂,“难道不是吗?我?可是把你?清出了游戏!” 阿曼德怒而反驳:“胡说?八道!明明是我?把你?清出游戏的!” “是我?清你?出游戏的!” “是我?!” 眼看两?个人就?要吵到站在桌子?上大?打出手了,白柳咬一?口苹果,淡淡一?句【牧四诚】,乔治亚带着袖套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向阿曼德一?句警告的【阿曼德】,两?个怒发冲冠的人就?像是被捏住了领子?的小孩一?样,顿时僵住。 牧四诚冷哼一?声,抱胸坐了回去。 阿曼德怒而转头,拳头捏得死紧。 两?个人这样冷战地僵持了一?会儿?,牧四诚冷不丁地突然?开口:“是我?清你?出去的。” “是我?——”阿曼德迅速转头过来,怒发冲冠。 “好?了——”木柯笑着打圆场,他笑眯眯的,“既然?大?家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不如再?比一?场?” 牧四诚迅速接受了:“比什么!” 阿曼德有些警惕地看着木柯——他总觉得这个笑眯眯的家伙有些不含好?意,他刚想拒绝,就?听到牧四诚挑衅地说?:“还是什么王子?呢,该不会不敢和我?比吧?” 阿曼德感到自己?脑中的那根弦“啪”一?声断了。 “无论比什么。”阿曼德冷静地看过去,“我?都奉陪到底。” “谁输了。”牧四诚挑眉,恶劣地补充,“就?在谁的脸上画王八!” “玩这么大?啊。”木柯脸上的笑越发温和,“那就?玩点?友好?的普通游戏吧。” “打手玩吗?规则很简单,就?是两?方一?个人的手放在上,一?个在下,下面的人伸手打上面的手,打到之后轮换,单纯靠反应的。” 牧四诚干脆应了:“玩!” 阿曼德察觉到了不对,但?要是咬牙应了:“开始吧!” 半个小时后。 陆驿站戴着棉布手套端着锅出来的时候,被牧四诚和阿曼德吓了一?跳:“你?两?干嘛了!” 牧四诚和阿曼德别过脸,满脸戾气地不看对方,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乔治亚看着阿曼德满脸小乌龟,深吸一?口气:“阿曼德,你?还有身?为一?个王子?的礼仪吗?” “让他们玩吧。”白柳倒是无所?谓,他正在低头给黑桃剪指甲,闻言抬起头微笑说?,“和朋友玩游戏,就?不用在意这些礼仪了。” 阿曼德和牧四诚都是一?顿。 牧四诚不爽地嘟囔:“谁和他是朋友……” “我?才不要和他做朋友。”阿曼德冷酷地转过头,“手下败将而已。” ——这属实是现学现用了。 牧四诚瞬间炸锅:“谁是手下败将!你?就?比我?多赢一?次而已,有本事再?来!” “再?来就?再?来。”阿曼德冷漠地顶回去,“赢你?一?次和赢你?两?次的区别而已。” “我?……”牧四诚怒。 “好?了。”陆驿站无奈地打断了这两?个人无穷无尽地争论,笑着说?,“坐下吃饭吧。” 但?等到坐下吃饭的时候,这两?个刚刚还蹦乱跳的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们拿着筷子?,手背又红又肿,都被打泡了,像是两?个巨大?的馒头,在别人用筷子?夹菜的时候,颤抖地捏紧筷子?已经用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更不要说?伸进火锅里捞菜了。 满桌香气扑鼻的菜,热气腾腾的吃着,但?热闹都是别人的,和他们无关。 牧四诚:“……” 阿曼德:“……” ……失算了。 “叮咚——!” 门又被摁响了,陆驿站起立去开门,他笑着解释:“是我?爱人,我?让她下班直接过这边来吃饭,大?家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有人介意,陆驿站之前就?和乔治亚说?过了,而对白柳这边的人来说?,方点?已经是老熟人了。 “靠靠靠外面好?冷!”方点?一?进门就?扑进了陆驿站怀里,将手赛进陆驿站的胸口取暖,把陆驿站冻得一?个哆嗦之后,她自己?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看你?这怂样!” “别闹了。”陆驿站无奈地把她的手捂紧掌心里,本来想说?乔治亚的事情,结果一?触手皱眉,开口就?是,“手这么凉,你?又骑车过来的?” “这么冷的天,不是让你?打车过来吗?” “打车多贵,骑车多爽啊!”方点?笑嘻嘻地凑过去抱了陆驿站一?下,她感受到陆驿站身?上热腾腾的烟火气,舒服地眯了眯眼,“……钱花在打车上多不划算啊,不如今晚多搞点?好?吃的!” 陆驿站顿了顿,他开口刚想说?什么,方点?就?从他的肩膀好?奇地探头看过去:“你?不是说?今天有外国人在吗?在哪?” ——明明是身?份尊贵客人,从她嘴里说?出来,跟去动物园看老虎似的。 陆驿站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转身?介绍:“这位是乔治亚,这位是阿曼德,是白柳新?认识的朋友,来我?们这里做客。” 乔治亚和阿曼德站起来,礼貌地点?头:“您好?。” “你?好?你?好?!白柳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方点?热情握住乔治亚的手使劲摇了摇,“我?们非常欢迎你?们来做客啊!吃好?喝好?啊!” 方点?说?完还将正在吃饭的白柳从桌上扒拉过来,撸着白柳的头笑骂他一?句:“你?吃个锤子?!你?朋友站着和我?搭话呢!有你?这个主人家坐着吃饭不管的吗!“ 白柳:“……” 乔治亚:“……” 阿曼德:“……” 乔治亚看方点?的眼神带上了一?种不可言喻的尊敬,阿曼德看方点?的眼神都有些惊恐了。 这女人居然?敢打白柳这个大?魔王的脑袋! 方点?见白柳不开腔,叉腰抬手就?又锤了一?下他的头:“说?话啊!吃傻了!” 阿曼德惊惧地往后缩了一?点?。 她居然?又打了一?下! “我?朋友。”白柳伸手介绍,眼神幽深,语气莫名有些怅然?,“乔治亚,阿曼德。” 方点?这才满意地点?头:“这才是懂礼貌的好?孩子?。” 白柳:“……” 乔治亚和阿曼德开始用看这个屋子?里食物链顶点?的眼神尊崇地望着方点?。 方点?对这种眼神有些迷茫,伸手:“看我?干啥,坐啊。” “好?的。”乔治亚和阿曼德迅速坐下了,然?后就?像是等待下一?个指令一?样直直看向方点?。 方点?持续迷茫:“?夹菜啊。” “好?的。”乔治亚和阿曼德迅速夹菜吃掉,一?举一?动板正迅捷,阿曼德忍住手抖都要夹,生怕忤逆了这家里最可怕的人类,他就?要遭受一?顿毒打。 “都吃菜都吃菜!”方点?喜气洋洋地招待,她一?手把着白柳的肩膀,满脸兴奋,“不错啊你?,交朋友都交到外国人了,还长得这么俊!” “有眼光!值得喝一?杯!” “老陆!”方点?星星眼地看向陆驿站,“我?要喝酒!” 陆驿站果断拒绝:“不行,你?最近在戒酒。” 方点?瞬间瘫成?一?团趴在桌上,眼泪汪汪地比出个一?:“老公,给一?口嘛,我?好?久没来白柳这边吃饭了,高兴,就?喝一?口!” 陆驿站开始招架不住,喉结滚动,开始动摇。 方点?眼巴巴地望着:“老公,老公~” 陆驿站剧烈动摇,缓慢捂脸认输:“……就?一?口,不能多喝。” 方点?举手欢呼:“我?爱你?老陆!” 陆驿站:“……” 他就?知道一?旦达到目的,方点?的【老公】就?没有了。 571、季后赛 “我在下面的?酒柜方了几?瓶不错的?红酒。”木柯适时?地微笑询问, “我拿上?来醒一醒,一起?喝怎么样?” 红酒被拿了上?来,推杯换盏间, 酒量不太行的?一群人很快都醉了,方点这?个喊得最凶的?人因为喝得太快, 是第一个倒下的?,醉倒之前她还一脸深沉地指着那边的?乔治亚和阿曼德:“……没想到啊没想到……” “你们这?两个外?国?人, 酒量大大滴好?,心肠大大滴坏,嗝,居然灌醉我!” 被方点灌了很多酒但因为酒量很好?没醉的?坏心肠外?国?人乔治亚老老实?实?认错:“……失礼了。” 阿曼德其实?有点醉了,但他酒量好?,也能勉强维持仪态, 现在他正一脸无语地看着醉了之后满地打滚发疯的?牧四诚。 他之前居然和这?种人置气,真是太幼稚了。 醉了的?牧四诚呵呵举手,嚣张大吼:“王子?是我手下败将!!” 阿曼德迅速怒而回吼:“谁是你手下败将啊你这?个醉猴!” “阿曼德醉了。”乔治亚语气歉然地摁下阿曼德, “我等会带他离开。” 没怎么喝酒的?陆驿站无奈地笑笑:“没事。” “在离开之前, 我把礼物带给你们。”乔治亚将一直随手放在鞋柜旁的?两个袋子?放到了桌上?, 他动作和语气都很轻巧,似乎不觉得自己拿出来的?东西?有什么, “一些小心意, 希望你们能喜欢。” 乔治亚将袋子?里东西?拿出来。 白柳的?眼睛一瞬间就?黏了过去,陆驿站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就?连木柯都僵了一下。 醉兮兮的?方点凑近看, 摸了摸,迷迷糊糊地说?:“这?是什么,金灿灿的?雕像……” 桌面上?是两个黄金的?塑像, 一个是白柳的?,一个是陆驿站的?,一只手臂那么高,金光四溢,白柳的?是他单人的?,陆驿站的?是双人的?,他穿着黑西?装,旁边他挽着还有个面部模糊的?新娘。 “这?个是白柳的?朋友见面礼。”乔治亚语气平和地介绍,“这?是陆先生的?见面礼,因为之前不知道方点小姐的?长相,因而还没有来得及雕刻面部,我会将匠人留在这?里仿照方点小姐的?长相雕刻好?的?。” “不用了!”陆驿站惊恐地摆手,“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白柳眼神一眯,指着陆驿站的?雕塑犀利发问:“为什么他的?是双人的?,比我重一倍?” “不要那么理所当然地质疑别人的?礼物啊!”陆驿站怒吼拍白柳的?头,“给我好?好?拒绝别人的?贵重礼物!” “请不要拒绝。”乔治亚态度诚恳,“您和白柳都是帮助过古罗伦国?的?人,如果?连古罗伦普通家庭规格的?谢礼都拿不出,那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羞辱。” 陆驿站崩溃捂脸:“!!!” 你们普通家庭的?谢礼就?已经是这?个级别了吗! 这?太离谱了!! “那就?接受吧。”白柳一边说?,一边坦然地伸手过去拿雕塑,“朋友的?礼物,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种时?候你承认朋友倒是很快啊! 陆驿站哭笑不得地阻止白柳伸过去的?手:“真的?不能……” 乔治亚凝视着陆驿站:“您是真的?要用拒绝来羞辱我们吗?” 陆驿站:“……” 乔治亚,是认真的?。 最终还是要了。 “所以为什么陆驿站的?黄金雕塑是双人的??”白柳诚心诚意地发问,“我对古罗伦的?功劳应该比他大吧?按理来说?我得到的?黄金是他的?两倍才对。” “因为给陆先生的?是结婚的?见面礼。”乔治亚解释,“所以是双人的?。” 白柳盯着桌面上?那个两倍大的?黄金雕塑,摸了摸下巴,又?看了一眼守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吃东西?的?黑桃,陷入了沉思。 “所以结婚就?能拿到双倍重的?黄金雕塑吗?” 黑桃:“?” 陆驿站看着白柳那个熟悉的?算计眼神,有种不详的?预感:“你要干什么,白柳……” 白柳喃喃自语:“既然如此——” 他转头看向?乔治亚,认真地说?:“我也要结婚了,乔治亚,给我双倍黄金雕塑吧,我男朋友一米九,等比例做的?话,应该要多花一些黄金的?……” 陆驿站崩溃了:“不要为了这?种事情就?轻浮地结婚啊!” 在送出黄金后,乔治亚带着阿曼德离开了。 “原来结婚还可以有这?种红利可以吃啊。”白柳若有所思,“连黄金都是双倍的?,难怪人人都想结婚……” 陆驿站正面朝下地倒在沙发上?,他疲惫得就?像是和一百头大象搏斗过:“……除了你,根本不会有人为了吃这?种红利而结婚的?。” 他的?假期又?没有了…… 陆驿站流着泪想,呜呜,我想结婚! 次日。 宿醉的?牧四诚头痛欲裂地从沙发旁醒来,他发现自己的?手边有个自己一只手大小的?黄金小雕塑,雕的?是他被一拳打到,气急败坏的?样子?。 “???”牧四诚举着小雕塑怒而站起?,“哪个傻逼把我被打的?样子?雕起?来了?” 刚起?床,举着杯子?准备去倒热水喝的?白柳余光一扫,随意地说?:“哦这?个啊,是昨晚阿曼德托我转交给你的?。” “说?是把你输给他的?样子?刻下来了,让你好?好?记住自己惨败的?样子?。” “谁惨败了!输的?明明是他自己好?不好?!”牧四诚气得当场就?要把这?个雕塑丢垃圾桶,“谁要他送的?狗东西?——” “——是纯金雕塑的?哦。”白柳捧着热水杯,不紧不慢地补充后半句,“你不要可以送给我。” 牧四诚想要扔的?动作僵住,他慢慢地放了一下,迟疑良久,上?嘴咬了一口,然后懵道:“靠,软的?,真的?是纯金的?!” “是的?。”白柳慢慢悠悠地回答,“毕竟是王子?嘛。” ——给朋友带的?见面礼不会太寒碜。 “收拾好?进游戏。”白柳抬眸,语气平静,“今天出下一场季后赛的?抽签结果?,我们要准备下一场比赛了。” 游戏中,流浪马戏团公会会议室。 王舜冲进会议室,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桌面上?:“结果?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看过去。 “猎鹿人。”王舜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紧绷,“我们下一场的?对手,是猎鹿人。” 异端处理局总局,地下最底层。 这?里关押的?都是非常危险,还没有找出合理收容方式,作为过度关押在这?里的?异端,只有队长级别职位的?人才能乘坐电梯,来到这?里。 而在白柳掀起?的?那场暴/乱之后,这?里的?安保做了进一步的?加强,要来到这?里,除了要求队长职位,还要填写一系列申请表格,甚至还要带上?监视环。 岑不明在手腕上?带上?监视环后,用队长的?身份卡刷开了电梯,摁下了最底层的?电梯按钮。 电梯一路向?下,他披着异端管理局的?制服外?套,左眼戴着眼罩,单手环胸,沉默不语,衣摆和靴面上?还有没来得及清洗的?血迹,监视环里传来队员的?声音:“岑队,只能留十五分钟。” “嗯。”岑不明淡淡地应了,“知道。” 电梯终于落到了最后一层,缓缓打开,面前是一片漆黑,有些异端不适宜见光关押,所以这?里一向?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在最中间那条道路的?两边,会有微弱的?照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海水的?腥味—— ——和白六身上?一样,让人厌恶的?气息。 岑不明往里走,他的?靴底在金属的?地面上?敲打出平稳有序的?脚步声,两旁的?黑暗里有什么不可言喻的?东西?在涌动,但在它们靠近岑不明的?那一刻,就?像是嗅到了来自于更危险同类的?危险一样,又?瑟缩地退了回去。 空气中的?海水味道又?悄然散去。 岑不明就?像是没注意到这?一切一样,他平静地穿越黑暗往里走,听着脚步声的?监事队员感叹,如果?不是知道这?里关押的?都是非常危险,没有找到合适收容和处理方式的?异端,他会认为他们的?岑队不是在最底层,而是在操练场上?散步。 当然,岑队这?种暴/君教官一般是不会干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的?。 不过岑队一般也不会去最后一层,他虽然有权限,但却极为厌恶这?个地方,评价异端处理局总局的?最底层为【不该存在的?地方】。 “这?种无法收容又?危险性极高的?异端就?应该及时?处死。”岑不明冷漠地点评这?最后一层的?异端,“不然总有一天,这?些怪物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这?个时?候苏恙队长就?会不赞同的?据理力争:“这?和异端处理局的?理念不符!” “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收容异端,处理异端,而不是无差别地处死异端!” “你是说?这?个来自于那个死了十年的?【预言家】的?天真理念?”岑不明冷笑,“他人都死了,这?套理念也该变变了。” “这?种连异端都试图拯救的?天真蠢货,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苏恙这?样好?脾气的?人都会被岑不明气到语结,他深吸一口气,“岑队,我知道二队主要出外?勤,有很多时?候和异端正面交战,或多或少都有死伤,你对异端有怨气很正常。” “我也知道你非常讨厌建立这?一套机制的?【预言家】。” ——是的?,岑队极其讨厌【预言家】的?一切,厌恶到只要有队员提起?,哪怕只是闲聊,他都会冷冰冰地打断对方:“不要在我面前讨论?一个死人。” 这?也是现在的?一局少有人知道【预言家】存在的?原因之一。 572、季后赛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这人鱼蜡像根本没走, 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 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 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 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蜡像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心地善良的,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 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 那就是有解的, 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 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蜡像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蜡像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 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蜡像动了, 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蜡像没有直视他们, 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蜡像,直视他们, 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蜡像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蜡像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蜡像就不动了。 但显然白柳保持清醒并不是什么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条件,因为门外的人鱼蜡像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 游戏不会有不能破的局面,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东西。 不是房间内的东西,不是酒店内的东西,一定是白柳带来的东西,因为酒店和房间的东西并不能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之前这蜡像可以自由从杰尔夫房间内出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 镜子…水…睡觉….直视! 白柳知道是什么了。 白柳猛得站了起来,他拉开门双目直视人鱼蜡像。 门外的蜡像已经近到从白柳的视角看过去,这个毫无生气的人鱼蜡像的面目好似贴在白柳的鼻尖一般,它的手掌还放在白柳的门把手上,纯白无珠的眼睛在透过猫眼往右下角看着——那是白柳躲藏的位置。 难怪这东西一定要进来,它应该是看到了藏在门背后右下角的白柳了。 它的行动停住了,它的鱼尾已经碰到了白柳的脚尖,在踏入白柳的房间的最后一刻,在白柳门前静止不动了。 白柳松了一口气,果然没错,让这玩意儿保持不动的弱点就是人眼直视。 白柳小电视前面的一众群众都惊呆了。 “我/操!!他怎么想到的!!刚刚拉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 “一般新人玩家根本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拉开门,只敢隔着猫眼直视,那还是必死无疑的,因为那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这种镜像看,人鱼蜡像的移动只会受到部分限制,足够破门而入的。” “沃日,他刚刚和人鱼蜡像对视的时候,我起鸡皮疙瘩了!” “他叫什么名字,好牛逼啊这新人….” 人群渐渐聚拢在白柳的小电视周围。 【168人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达成新手百人斩成就】 【102人点赞了白柳的小电视,143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3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积分】 小电视里白柳的表情依旧淡然镇定,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推断出【人眼】看到就会限制人鱼蜡像移动这个弱点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为白柳睡觉之后,这些蜡像就开始移动了,而醒来之后,这些蜡像瞬间就停下了,他睡觉前后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说明【人的视线】是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的。 但这里有一个陷阱——那就是隔着镜像类物品看着这种东西,只会削弱部分人鱼蜡像的移动速度,必须要直视才能彻底停止人鱼蜡像的移动。 因为在人眼直视下,还可以移动的蜡像还有两种,酒店门口的喷泉蜡像和房间内的镜子人鱼蜡像。 酒店门外喷泉池的人鱼蜡像看着水里,那么人就在隔着水【直视】人鱼蜡像,人鱼蜡像虽然被限制了,不能飞快地移动,还是可以缓慢移动甚至转动的,所以才会在门口缓慢地转动。 而房间里的人鱼蜡像中,镜子人鱼是移动的最快的,也是因为镜子人鱼看着镜子内,人隔着镜子【直视】蜡像,给出的限制力是有限的,所以镜子人鱼才跑得最快。 而刚才的人鱼是隔着猫眼看白柳,所以是可以移动的,而白柳如果只是单单地隔着猫眼直视人鱼蜡像,虽然会有一定限制,但人鱼蜡像应该还是可以移动的。 这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绝对是不足以限制人鱼移动破门而入,如果让它进来了,玩家被压在门下,失去了【人眼直视】这个条件,玩家很快就会凉。 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能有拉开门正视人鱼蜡像的新人玩家的确是极少数。 大部分的玩家都慌了,就算是推断出【人眼直视】这个条件,也没有勇气去验证,只有白柳这个要钱不要命的,才有这种就算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推论是对的,但依旧理不直气也壮的冷静。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1/3)】 【攻击方式:孵化】 人鱼蜡像眼眸下垂,头稍稍往右下歪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鱼尾优美,身躯洁白无瑕,姿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的美感和神性。 这蜡像一旦定格不动,身上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侵占欲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尊极具美学价值的蜡像,在海滨的午夜里,静默地矗立在异乡人的房门前。 【玩家白柳获得观看玩家充电3积分,解锁游戏商品铺子】 【积分过低,无法购买任何物品,请玩家再接再厉!】 那个玩家充电三积分,白柳有点懂了,应该是有看的人给他打赏了,而这个解锁的商品铺子,所有的商品都是黑白的,显示状态为【无法购买】。 他简单扫了几眼,发现这个商品铺子从日用品到武器一应俱全,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完好无损的心脏】,【一见钟情的魔药】,这种听起来很匪夷所思的商品也在售卖,但相应的,这种商品的价格也非常高昂。 白柳明白进入游戏的时候那句话了——【积分可以购买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关上商品店铺,和面前保持不动的人鱼蜡像面面相觑。 现在这东西的确不动了,但白柳不可能整夜不睡和这东西对峙,而且经过这件事,白柳对这玩意儿的破坏力有了新的认识。 他看向那个就快要从自己门上脱落的不锈钢把手。 从之前他房间里那些蜡像的表现来看,虽然这个东西有巨大的破坏力,但是似乎只能依靠眼神来定位,或者说,只对视觉系的东西敏感,一旦被白布遮盖就没办法找到白柳的位置了,就算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也难以找到他。 换言之,人鱼蜡像似乎没有听觉嗅觉等感官。 不然白柳和这么多人鱼蜡像同在一个面积房间里,就算是听白柳的呼吸声也很容易定位找到白柳,然后把白柳的头像门把手一样拧下来,不需要费力扯开白布再来寻找他,就凭这个徒手拧断门把手的能力,也不会现在都还被关在厕所衣柜里出不来。 ….真麻烦啊,数量还这么多,留着真是个包袱。 白柳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动了点恶念——现在他面前有一个一动不动任由他鱼肉的蜡像,他能不能对它做点试验,实验一下它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呢,比如用火烤用棒子敲把它弄死弄碎之类的…. 【提示:玩家如果直接攻击该怪物,如果怪物不死,会导致怪物的仇恨值长期在玩家身上,会一直攻击玩家,降低玩家生存率】 白柳深思地摸了摸下巴,他微笑起来,右边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小梨涡。 “直接攻击它,会导致它记恨我,报复我是吧…”白柳自言自语,“那如果是它自己出事,就怪不了我了。” 白柳故技重施,用床单包裹住人鱼蜡像然后用绳子扎好下面的敞口,然后他不怀好意地把这尊人鱼蜡像放到了酒店楼梯门口。 人鱼蜡像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就会无头般到处走,白柳把人鱼蜡像放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这个蜡像主动掉下楼梯。 有仇恨值的前提下,白柳不会主动敲碎这些蜡像,如果能直接敲碎还好,但如果敲碎不了,这很明显会给自己找麻烦。 但数量如此繁多的人鱼蜡像是个不小的隐患,白柳只有一双眼睛,如果是木头人那种模式,如果他360度无死角地被蜡像包围,人的双眼水平视角最多只有188度,白柳没办法后脑勺长眼睛看到所有人鱼蜡像,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573、季后赛(日+292)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当然, 这和他不会水,不想跳进水里,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因为他作为一个葛朗台,自然不会干这么浪费的事情, 也不会走这种他觉得毫无美感的游戏设计路线。 白柳抬头看了一下仓库的门,门果然开始吱呀作响, 好像是有人回来准备把仓库门锁上。 若是一般的玩家,这个时候必然紧张无比地就想往外跑,离开这堆阴森惨白的旧蜡像。 但白柳却神情自若地关掉了手电筒的光,走进入了蜡像中,找了一个黑暗的小角落,解开上衣用地上的灰布包了一下下肢, 假装自己是一个蜡像,不动了。 而这群茧人鱼蜡像的视力也不算极好,茫然地搜寻了一下白柳, 没找到便也停住了。 仓库的门晃了几下, 被缓缓打开, 两个水手提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顺着楼梯下来,声线嘶哑地小声交谈: “清算一下蜡像数量……” “数了好几遍了, 不会有错……” “今晚过后, 这里又要多四个蜡像了,先把这四个人送去蜡像馆那边吧,那边的蜡像们在那里守着塞壬王太久了, 该拿着自己的护身符出来活动活动了……” “好好守着塞壬王,千万不要让他醒来回到水里,不然我们都得……” 两个水手站在仓库上面的台阶上, 他们提着那种老式的小油灯,眼神直勾勾地走下来,在这种极度缺乏光线的环境下,白柳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两个穿着水手服饰的人到底是蜡像还是真人。 他们太白了,白到不透光的死白的程度,在这么近的灯光照射的距离下,甚至看不到脸上和手上的血管。 果然不是人,白柳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眼球观望着这两个水手,心道。 但是还是不太对,这两个水手还是人的形态,而怪物书上写的是【人鱼水手】,白柳微不可查地一皱眉,心头渐渐涌上不太对的预感。 其中一个水手就是之前在甲板上叫白柳他们不要乱跑的,他眼神死寂,眼珠子不会动般僵直着:“确认这些护身符没事吧?没事就上锁固定了,免得等会有浪打过来船晃着给砸碎,上次就是砸碎了一个护身符,那个水手现在都还在海里没法上岸。” 这两个水手走到那群蜡像的面前,直接开始用锁链固定蜡像。 白柳屏住了呼吸,他视线看着那个打开了的仓库门,开始缓慢向那边移动靠拢。 其中一个水手好似听到了蜡像在说话一般,停了一下,皱眉转过头对蜡像自言自语:“你说,你刚刚看到这里有游客来过?” 白柳脸色沉了一下。 失策了,没想到这群水手居然还可以和自己的护身符蜡像对话。 看来这场追逐战是非追逐不可了,但已经比在甲板上好很多了,毕竟只有两个水手。 白柳飞速转动大脑,思考最佳对策,他体能这么差,追逐战必死无疑,所以他一开始才想规避追逐战,没想到这里却是一个死结般的卡环,无论走还是留,都必须追逐。 跑是跑不过的,也不能上去,因为上去水手更多,那就不是追逐战,那是群攻站了,就必须要跳海了。 白柳不想跳海,他冷静地想,那他该怎么办? 水手凑近蜡像,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低声笑了一下,这笑在底仓里回荡:“没想到,有位尊贵的客人提前进驻了这里,还请您不要着急,您迟早会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水手一边说一边提着油灯往各个角落里走,油灯晦暗的光从水手的下巴打上去,衬得他脸上的笑越发阴森可怖,“….还请您快点出来吧,晚上的捕捞活动就要开始了,人鱼在海里等着您呢。” 白柳头脑风暴中,这些水手很明显比那些蜡像还不好惹,这些水手也是一种怪物,这些水手的弱点是什么呢? 短短几秒之内,水手已经要走到白柳面前了,白柳干脆先发制人拿出手电筒对准水手,可惜水手就只是用手阻挡了一下眼睛之后,就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脸上的笑越发的诡秘:“我们和那些东西不一样,我们不怕光的。” 弱点不是光,对强光的反应看起来和人无异,白柳脑子飞速地转动着,几乎是在放下手机的一瞬间就把自己背后的酒桶举起来砸了过去,酒桶砸在水手的身上,散成一堆木片。 这两个水手有着硬实的躯壳,完全没有人鱼蜡像的弱点,简直就像是破茧重生了。 水手在昏暗的仓库里直勾勾地看着白柳,伸出手来拉住白柳的手腕,侧着头对白柳露出诡异的微笑,嘴里的牙齿细细密密,尖锐无比:“来吧客人,我们去看捕鱼,在海面下看。” 白柳直视着这些水手。 水手看起来毫无弱点,但并不是塞壬王那种毫无弱点的妖怪,毕竟系统没有通知白柳水手也是毫无弱点的妖怪,那么玩家应该是可以利用手头上的东西进行反抗的,不然就没得玩了。 但水手却软硬不吃,无论是物理还是光学的攻击都无效,这不应该,按照白柳之前的推论,人鱼水手和人鱼应该都是应该是畏光的,不然不会夜间才出来。 白柳不觉得自己推论错了,毕竟人鱼蜡像畏强光已经验证了这个推论的正确性,但这两个水手却毫不害怕地直视强光….. …..有什么东西替他们掩盖了弱点…..之前的时候前台说了,护身符可以帮他们抵挡伤害。 白柳心思电转,他在蜡像中搜寻这个水手的蜡像,发现有一个蜡像的头顶上出现了一点细微的裂纹,好似被酒桶从头上砸过一般,蜡像的神情也从亲和变成了痛苦,双手挡在眼前,似乎被什么光线直射了双眼一般。 白柳目光一凝,一脚斜踢,目光锁定他背后那个水手的护身符蜡像,用力一个翻转,踢在了人鱼蜡像的脸部。 人鱼蜡像应声而倒,瞬间就哗啦碎成一地,里面流出腐臭的黑色血水,后面拉住白柳双手手腕的水手发出一声尖利的惨鸣,非常高频率的叫声,像是某种鱼类,震得白柳耳朵疼。 这个水手好似被人砸碎了外骨骼一般,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石灰一样的裂片,露出里面的本体。 一不做二不休,白柳顺手也把另一个水手的蜡像拽出来,直接抓头磕在膝盖上一磕就碎了。 作为本体的水手那么强大,而作为护身符的蜡像就脆的跟鸡蛋壳似的,难怪要放在底仓保护起来。 两个水手都发出了刺耳的鸣叫,他们的脸上那种纯白的肤色褪去成青黑色,眼睛往两边迁移,最终长在了太阳穴上。 “水手”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鱼腥气,下/身也变成了鳗鱼一样湿滑卷曲的花斑鱼尾,嘴里是锯齿状的牙齿,伏趴在地面上,用两只强健鼓起的的双手,宛如壁虎般行动飞快地向白柳袭来。 白柳飞速地调开手电筒飞快地直射对方,刚刚还毫无反应的水手颤抖一下,发出了更刺耳的尖锐鸣叫。 击碎了保护他们的护身符之后,强光这种攻击就有效了。 白柳站在楼梯上缓慢后退,用手电筒对准这两个在地上不断攀爬像壁虎一样的水手,水手伏趴在地上,缩在光线外面不甘地嘶鸣叫吼着,试图靠近白柳,白柳背对着门退出底仓,然后飞快关上仓门别上锁。 关上仓门之后,白柳都还能听到底仓里传来那种淅淅索索鱼尾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好像下面养了一堆蛇,仓门被击打得一震一震。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畏强光,护身符(2/3)】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被抓挠后一定概率会触发异化状态】 白柳镇定整理衣领口从仓库的楼梯中走了出来,露西瞬间就捕捉到了白柳,她好似抱怨一般挽着白柳的手臂说道:“你刚刚去什么地方了?他们说已经要开始捕捞了。” “我们已经到那片海域了。”露西笑着说道,她脸上已经出现了那种鱼鳞般的纹路,眼睛在黑夜里发着鳞光,抓住白柳的手有种奇异的粗粝滑腻感,白柳不动声色地拿开了露西的手,说:“是吗?” “是的。”露西低哑地笑,“人鱼来了。” 项链的挂坠是一个被打了孔的一块钱硬币,白柳把手放上去之后就看到了游戏面板弹了出来,面板和之前白柳看过的一样,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信息。 这应该是游戏管理器一样的东西。 白柳把项链放进衣服里收好,他不太喜欢看到这种被破坏了的钱币。 白柳从车后座探头出来,这是一辆七人座的面包车,除了白柳躺在后排之外,前面还有四个人,他一探头出来就有人很惊喜地看向他:“白柳,嘿,我的小甜心,你终于醒了!” 除了白柳,这六个人很明显都是一副外国人的长相,喊白柳小甜心的是个棕色卷发大/波浪的妹子,红唇棕色眸子,穿着热裤和吊带。白柳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心口上的硬币就弹出了面板,上面写着人物信息: 【npc名称:露西】 【人物简介:你的同班同学,很喜欢你这类型的男生,但你面对比你高十公分还热情大胆的露西太羞涩了】 白柳的视线在【太羞涩了】上微妙地停顿了两秒,很快收回了视线陷入了思考。 这个游戏要触发npc面板信息似乎是需要玩家自己看到的,就和玩网游需要把鼠标放上去才会弹出信息是一样的,玩家的眼睛现在就相当于玩家的鼠标和游戏手柄。 他若有所思,看来在这个游戏中至少不能失去视力。 露西对着白柳挤眉弄眼:“嘿,宝贝,是我把你累着了吗?你可是从上车开始睡了一路。” 一直母胎单身的白柳心情略微有点复杂:“………” 无痛结束了单身生活。 他及时地岔开话题,白柳看了看窗外越来越偏僻冷涩的景色,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怎么看着这么偏僻?” “看来有胆小鬼又想临阵脱逃了。”一道讽刺浑厚的男声从前面传过来,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和运动t的高大男人抱胸鄙夷地看着白柳。这人的身材过于壮硕,上衣被撑得快要爆了,看着像一个橄榄球运动员。 他居高临下地抱胸打量白柳,嗤道:“晚了,白柳,就算你是个懦夫想要临阵脱逃也晚了,我们已经在去塞壬镇的路上了。” 面板弹出: 【npc名称:安德烈】 【人物简介:你的情敌,喜欢露西但被露西拒绝了,对你很有敌意。之前,你和他打赌要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守护露西,来证明你对她的爱,于是,你们一行人驱车前往塞壬镇。你在上车之前后悔了,还大哭了一场,是被安德烈强硬拉上车的】 白柳已经连续看到“塞壬镇”这个地名两次了,他忽略掉安德烈对他的嘲讽,询问道:“塞壬镇,是个什么地方?” 安德烈又是冷哼一声,刚想开口继续嘲讽,一道絮絮叨叨连绵不绝的小声念叨打断了他: “塞壬镇,历史上唯一一个发现过海妖残骸的海滨小镇。历史上,有不少人称他们曾在这里见过海妖塞壬的身影,或者在海浪中听闻过海妖人鱼美妙的歌声,也见过这些相貌妖异的人鱼海妖在漆黑的礁石上对着人类的尸体大快朵颐……” “杰尔夫!那些只是塞壬镇为了骗游客去观光编造出来的故事罢了!”安德烈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尽管如此他的脸上还是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一个小个子带着厚厚啤酒瓶酒盖眼镜的男生抱着自己胸前的书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怕安德烈,但还是鼓起勇气低声反驳道:“那你怎么解释,那些来塞壬镇的游客神秘失踪的事情!上个月有十二名游客在塞壬镇彻底消失不见了!警方到处搜寻都没结果,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离开塞壬镇……” 白柳看向面板。 【npc名称:杰尔夫】 【人物简介:人鱼海怪等非自然生物的强烈爱好者,在得知露西一行人要去塞壬镇之后,主动要求一起前往,对塞壬镇的传说故事十分了解】 安德烈怼道:“这些人多半就是自己落水淹死了,在海边淹死人多正常啊。” 杰尔夫却很不服:“警察已经组织打捞了一个月了,没有打捞到任何一具尸骸,就算他们真的落入海中,这也不正常……”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低沉幽暗起来,还夹带着一丝兴奋,“除非是他们的尸体被塞壬吃了,这样警察打捞不到也是……” 安德烈终于火了,他狠狠打了一下杰尔夫的头:“住嘴!你这个该死的四眼仔!整天人鱼人鱼的!我看你长得像条人鱼!” 安德烈下手很重,白柳能清晰地看到杰尔夫的头在座椅边磕了一下,又晕头晕脑地撞到了安德烈身上。这下彻底激怒了安德烈,他甩手给了杰尔夫几巴掌,打得杰尔夫一颗牙齿都飞出来了。 杰尔夫沉默着低头捡起自己的牙齿,然后用一种很隐晦的暗恨的目光看着安德烈,嘴里很轻地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但白柳听力一向不错,他听到杰尔夫说:“人鱼一定会把你撕碎吞咽下去的,安德烈”。 白柳微挑了一下眉,但是什么都没说,这npc的人物关系真是有点复杂。 看来安德烈对杰尔夫随意打骂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并且这个杰尔夫似乎已经用“人鱼”谋划了一个复仇计划。 开车的司机是白柳花钱请的塞壬小镇的当地人。从露西言谈中,白柳发现自己还是个富二代,一行人的食宿都是他包了的,司机也是他花大价钱请的,还拜托了司机帮忙找当地的旅馆。 车一直开到了深夜才到达那个神秘的塞壬小镇。在司机的描述中,塞壬小镇是一个靠着捕鱼和帮忙打捞沉船度日的小镇,一直都比较偏僻和破败,直到新镇长另辟蹊径用人鱼的传闻来吸引游客,塞壬小镇才靠着旅游业发展起来。 但上个月开始不断有游客出事了,这些游客并不像安德烈所说是落水了,有些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海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消失在塞壬小镇的不同角落,比如有一个游客就是当晚住进酒店,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房门紧闭,也没有人看见他出去,屋内的床都还留有余温,但是人就是不见了。 于是,因为游客失踪事件,处于旅游旺季的塞壬镇荒凉得不可思议,不少旅馆酒店都因为经营不善而关门了。 塞壬镇的确很破败,到处都是飞卷的围栏和渔网,地面上都是晒干的贝壳和海藻,还有泥沙,只有一些酒店旅馆的装潢还不错。白柳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路上还是有很多行人。 这些行人原本步伐一致地往海边去的,但白柳他们开着车一进来,这些原本要去海边的镇民就不约而同地停下,头一偏,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白柳的车。 被这么多人大半夜一起看着,露西有些不寒而栗,她轻声尖叫了一下,缩进了白柳的怀里。 但是她比白柳高太多了,还从白柳的肩膀上露出一个头来,看起来倒像是白柳缩进了她怀里。 白柳:“……” 白柳转头问司机:“已经半夜了,这些人去海边干什么?” 司机摇摇头:“最近没什么人来旅游,经济不景气,他们就只能重新靠捕鱼为生。你没捕鱼过你不知道,很多值钱的鱼都畏强光,只有夜里才会出来活动,所以他们才在夜间下海。” 镇民们用很诡异的目光看着白柳,眼神在夜里泛出猫一样的绿光,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表情,好像是在笑,但他们的嘴角没有彻底上扬,反倒是僵直一般在嘴角抽~搐着。 他们手中还拿着渔网和鱼钩,有些人手上提着灯光乳化的油灯,他们目不转睛地凝视装着白柳那辆车,眼神随着车移动,好似随时都会冲上来用手中的渔具来袭击这辆车一般。 “你们要小心一点这些家伙。”司机提醒,“他们最近很缺钱,而你们很有钱。” 由于白柳这个富二代出手阔绰的原因,司机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到了当地最好的酒店。 这家酒店是一家非常现代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豪华得和整个小镇的画风有些格格不入,门口居然还有喷泉池子。 喷泉池子里有一尊用石灰岩做基底,白色冷蜡做的人鱼塑像。 这人鱼蜡像栩栩如生,莹润的皮肤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着近乎于人类皮肤的光泽,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她的丰满的乳/房,鱼尾立在水池中。她垂着眼眸,表情悲天悯人,手上托举着一个水壶,水壶里散落一些假的云母珍珠,喷泉就从水壶里倾倒下来,落在水池中,发出好似海浪一般的声响。 司机绕过酒店门口的喷泉池子,一路把车开到了酒店的正门口。 杰尔夫忽然惊叫了一声,他指着酒店门口那条人鱼蜡像喊道:“她刚刚在看我!她刚刚动了一下!” 白柳穿梭在大理石圆柱之间,这些林立在博物馆内部的大理石圆柱有两到三人合抱那么宽,位于道路的中央,而道路两旁隔了一段距离就摆放了一个人鱼蜡像。 这些蜡像形态各异,鱼尾落地,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白柳发现这些蜡像几乎都在往窗外看着的。 看起来就像是这些人鱼蜡像想要从这里逃走离开一样。 而热水池在这条长廊的尽头,也不知道被谁打开了,自顾自地哗啦啦地流出热水来,整个回廊都是热水氤氲出的水蒸气,人鱼蜡像在水蒸气的烘烤下就像是要融化一般,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蜡,身体在发生很微弱的动作改变。 白柳走在长廊里好似走在一片海面上的雾气中,周围是在水面下摇曳的人鱼。 走了没几步,白柳就发现道路两旁的人鱼蜡像,头从往窗外看,脖颈变得缓慢地歪曲偏转,毫无表情的脸开始朝他看了。 而且两边前后的人鱼蜡像,都在以一种不易让人察觉的微妙速度,在向中间的白柳靠拢,融化的范围也越来越多。 空阔深高的欧式建筑物内暗不透光,孤身前来的游客的脚不疾不徐地踩在光滑的地面上,两边人鱼蜡像似乎在白柳每次眨眼之间,都在改变姿态和表情,并且离他越来越近。 人鱼蜡像们原本空茫死寂的脸上出现了微弱的笑意,鱼尾在地上拖出一道道油腻的蜡烛的痕迹。 它们是如此的苍白,是如此的无瑕,好像一群被凝固在这个地方的只能缓慢移动的幽灵。 白柳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这些人鱼蜡像的数量,并且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跟着他的这些东西,控制他们的移动速度。 但这里的蜡像实在是太多了,通常他盯住后面的人鱼蜡像,刚一回头的时候,白柳正面前那个带着怜悯微笑的人鱼蜡像已经迫不及待地对他伸出了双手,马上就能掐住他的脖子了。 白柳计算过这些东西的移动速度了,他基本都是卡着点移动和回头的,并且利用圆柱有意地把这些东西绕开,不让它们围成圈。 这些东西虽然感觉威胁力很大,但比较麻烦的点在于无法毁坏和数量繁多,一旦形成包围战他就很难逃得掉了。 这些人鱼蜡像离他越来越近,白柳发现,这些蜡像已经从一种接近于死物的状态,开始渐慢地变成向活物转化。 这些人鱼蜡像看起来原本在白柳眼中都是近似的面孔,流水线生产的欧美蜡像通用面孔开始出现变化,越靠近白柳,这些人鱼蜡像的融化的面部就越来越像……白柳。 人鱼蜡像用和白柳诡异相似脸露出一种弧度过大的诡异微笑,它们朝着白柳张牙舞爪地移动过来。 白柳终于走到了守馆人所说的热水池,发黄老旧的盥洗池上水龙头面沾满了铁锈色的斑点,也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锈迹。 574、来自未来的溺水者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小电视面前的围观群众:“……” 刚刚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被这一幕刺激得面红耳赤, 大吼出声:“不可能!那个打折的投影仪怎么可能百分百还原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这不科学!” “嘿,真够搞笑的,你来这里找科学?这里面有几个道具的设定是科学的?” “……emmm, 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投影仪的说明书,上面说了是光学投影仪, 其他地方都很鸡肋,但在反射光线上有奇效, 起码能保存百分之八十。” “自己不看系统给的说明书随便踩新人,有点无语……” “我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买了三个3d投影器……” 旁边小电视里那个刚刚还在被人大肆赞扬选对了道具的玩家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挥舞火把逼退人鱼,一边试图去看热水池里的报纸,看着慌乱无比。 人鱼蜡像还在不断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靠过去,这玩家不断被逼近,好似下一刻就要挂掉了一样, 场景惊险无比,刺激万分。 明明是可以吊起无数人心脏的场面,但是只要看一眼白柳这边, 就会变得微妙的, 索然无味起来。 白柳这人让自己三个投影举着手电筒香是/警察一样包围了人鱼蜡像, 而自己在热水池边不紧不慢地抖开报纸看了起来,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 而人鱼蜡像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包围圈中间, 一动不动。 这反差简直太大了! 【有34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 有35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1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21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300点赞, 声誉急速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大厅游戏屏幕边缘区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有人有点恍惚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屏幕:“……我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新人区的玩家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游戏大厅屏幕的,虽然只是边缘区。” “我好像……在见证一个大佬新星冉冉升起……”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玩家白柳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人鱼蜡像》这一页的怪物书了,集齐后游戏结束可解锁相应奖励】 白柳早就猜到人鱼蜡像的弱点之一是畏强光。 这其实蛮好猜的。 之前司机说捕捞一些大鱼要晚上才出来,就是因为避光,而人鱼捕捞活动正好是在晚上举行,可想而知人鱼这种大鱼多半也是避光生物。 但人鱼蜡像和人鱼关于避光这一点是否有共性,白柳还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于是白柳观察了一下,他发现白天塞壬镇大街上几乎没有摆放任何人鱼蜡像。 而酒店和塞壬蜡像馆这两个地方光线都相对不充足,人鱼蜡像就很多,并且他之前推断出的结论是,人鱼蜡像这种生物没有听觉、嗅觉,但是视觉却格外灵敏,因此具有很强的对光的感知能力。 答案几乎就摆在眼前了,人鱼蜡像这种东西畏强光。 白柳在推断出这一点之后,他试图去追求这个弱点他可以利用的性价比极致—— ——到底多强的光可以逼退多少人鱼蜡像?强光到底对人鱼蜡像有多大的影响力?可以影响它们多长时间?如果人鱼蜡像形成了包围圈,强光能不能直接帮助他突围? 于是,白柳做了一个实验,他故意地把这些人鱼蜡像诱导成了一个包围圈,然后试着利用强光和3d投影仪突围。 当然也有可能失败,但白柳不喜欢畏手畏脚地做事情。 在他的推断下这个行为有着百分之十以上的成功率,那么白柳就会毫不犹豫地去赌一次。 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这很正常,玩游戏就是一个风险的过程,做游戏也是。 不过他目前的注意力,还是在水池里被泡软了的报纸上。 白柳抓住报纸之后用两只手在报纸背面轻轻一撕就分开了。 果然,这不是一张普通的报纸。 【玩家白柳完成了在热水池分开报纸任务,积分奖励10】 【充电积分21,目前积分余额31,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点了否,继续低头看向报纸。 白柳摸了摸被分开的两张报纸,厚度明显不一样,有一张要薄很多。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夹住更厚的那一张,再一撕——又分开了。 白柳挑眉,他差点就被任务完成的提示给迷惑了,居然下面还有黏在一起的报纸,要是他不是多看了两眼,可能以为这个地方的信息他已经找全了。 这游戏,挺会坑人啊。 白柳撕开了七八次,他身后的盥洗池内已经浮满了浸湿的旧报纸。确定报纸之间没有任何夹层之后,白柳才赶紧瞄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 他手上的九张旧报纸的所有头条,全是警方通报的游客失踪的【寻人启事】,失踪人数加起来……总之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游客失踪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去年,也就是塞壬蜡像馆刚刚落地的那个时间点。 一开始,失踪的游客并不多,而且明显伴有财物抢劫的痕迹。 热门的旅游景点每个月失踪那么一两个游客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一向容易滋生犯罪,又在海边,无论是落水还是被绑架抢劫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事情明显是要上报登记的… 不过从杰尔夫告诉白柳的情况来看,在上个月之前,外界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失踪了这么多人,旅游业反而还在大力地发展着。 直到来这里的游客和失踪的游客都渐渐多起来,并且诡异的事情频发,上个月,塞壬镇光是登记在册的失踪人数就有十二个,这才闹大报道了出来。 白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游客失踪的事情,都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哈里斯市长为了继续发展旅游业,动用了一些手段压下去的,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才爆出来。 从报纸上的信息来看,这里的镇民实在是很擅长犯罪。 白柳收好报纸和投影仪,拿着手电筒反向照射着那些人鱼蜡像,人鱼蜡像没有动之后,白柳才从走廊出来,往露西他们所在的塞壬蜡像馆中央展厅前去。 中央展厅据说里只摆放了一具人鱼骸骨,而且是放在严密锁上的防弹玻璃柜子里,就是那具司机所说的他们捕捞起来的那具完美无缺的人鱼骸骨,也是一切的开端。 这具骸骨就像是海赠予塞壬镇的礼物般,给塞壬镇带来了财富,但也带来了不祥,但所有人都只看到它带来的财富,却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现在的不幸也是由此而来。 白柳一走进去就顿住了。 中央展厅是一个圆形的展厅,最中间竖立着一个水晶棺材般的玻璃柜,玻璃柜子里有着led耀眼的白色灯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射里面的人鱼【骸骨】,白柳难得带着惊讶的目光来打量这具被称为【骸骨】的人鱼尸体。 这不能称之为骸骨,至少在白柳的标准里,不能完成称之为骸骨。 露西表情迷恋地看着这条玻璃柜中的人鱼:“他可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完美的长相,就连电脑合成的都没有。” 杰尔夫似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生无法置信地仰头看着这条人鱼,也不知道呆立在哪里多久了。 安德烈倒是一如既往地对这种生物持一种绝对否认的鄙夷态度:“你们都被骗了,这不过就是找条鱼尾巴缝到人身上装在玻璃柜子里就能办到的事情,搞出来吸引人眼球的把戏而已……” 他说完之后看着那具骸骨出神般地怔了会,又说道:“不过的确做得好看。” 这具人鱼尸体浸泡在玻璃容器中,它的右手到肩膀的地方是白骨,其他地方都是宛如真人般的皮肉。 筋肉线条优雅凌厉,匀称的肌肉包裹着纤薄的骨骼,幽深暗蓝的液体里缓慢上升着气泡,气泡从人鱼深棕色的长发中缠绕飘浮,最终宛如一粒珍珠般嵌在它纤长浅色的眼睫中。 它的眼眸闭合,面容精致细腻到不可思议,有些微卷的长发在水中飘拂过他浓稠绮丽的面颊,露出一双和常人迥异的耳朵。 它的左耳是贝壳云母质地的鱼鳍,在水波中泛着斑斓的光泽,而右耳则是白骨一样的鱼鳍,从湿/滑的长发中显出。 蜿蜒卷曲的鱼尾似一条在海水中被洗涤的亮银蓝色缎带,垂落在玻璃柜上,倒三角形的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右手指缝之间有半透明的肉/膜,和白骨森森的左手在胸前包裹交叠。 在一众人的喧哗声下,小电视里的白柳好似被吵醒了似的,似睡似醒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划开海面水波,半个鱼头张着嘴浮出海面向着他的船游过来的渔民。 白柳能看到他们在水面下的腿变成了鳗鱼一样的尾巴,在水下好似蛇一般蜿蜒翻转游动,飞速地向着海面上的白柳靠拢,。 575、来自未来的溺水者(日+293+294)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安德烈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 伸手去抢司机手里的三明治:“给我吃一口!” 司机手中的三明治被安德烈狼吞虎咽地塞入口中,他吃得格外粗鲁,牙齿咀嚼不了几下就一边捶胸一边往下咽。 司机却并没有去抢回来, 只是有一种好像是在饲喂动物的怜悯眼神看着弓着身子吃东西的安德烈:“吃吧,我的孩子, 吃吧,饿坏了, 没怎么吃东西吧?好好享用你的晚餐。” 白柳看了一眼,说了句:“这是他今晚第二顿晚餐了。”第一顿是安德烈抢杰尔夫的。 被抢走晚餐的杰尔夫听到这话动了一下,低着头捂着脸,他耳边也出现了那种鱼鳃一样的纹路,杰尔夫的鱼鳃似乎是因为愤怒长开了一瞬,牙齿也变得宛如鲨鱼般尖锐细密。 但这样毛骨悚然的场景只是一瞬, 当白柳看过去的时候,杰尔夫怯懦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捂着自己的脸, 眼尾的余光却还诡异地停留在后视镜倒映的白柳脸上。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支线进度50%】 白柳微不可查地皱眉——这个任务怎么刚刚才涨了进度, 现在又涨? 杰尔夫之前应该是确定要对安德瓦下手涨了一次,后面这一次是为什么涨? ———————— 白柳他们到了港口, 下车的时候他想起司机对自己的信任度极低这件事, 想到【杰尔夫的血腥密谋】里这个司机多半是参与了的,白柳还是想把司机这个重要npc的信任度刷上去。 于是他下车的时候,用答谢司机的名义又给司机递了钱, 当做小费,但司机却目光沉沉地看着白柳包裹里那些没有给他的钱,最终裂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亲吻了一下白柳给他的小费,挥了挥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80%】 白柳心想这里的镇民果然是强盗属性,看到钱就眼睛放绿光。 他好像没看到司机对他兜里的钞票露出的贪婪目光,大大方方地敞开让司机看,白柳面上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微笑:“我们会的。” 围观人鱼捕捞活动的地点是在一艘巨型轮船上。 这艘巨轮在夜间缓慢驶离港口,甲板上都是沉默着来来往往的水手,而轮船下靠着的一些小船上都是那些长得像鱼一样的渔民。 白柳他们大概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上了船,下面那些在小船上的渔民就一直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在甲板上的白柳一行人。 这艘甲板上水手和地面上那些渔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最重要的就是这些水手长得像人而不是鱼,并且脸上也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花纹,身上也没有鱼腥气,就是肤色白了点,和那个据说自己得了白化病的酒店前台很像。 白柳注意观察了一下,这艘巨轮上的人其实并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捕捞要开载重量这么大一艘的轮船…太浪费了。 而且这艘船还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白柳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船吃水太深了,绝对装了什么特别沉的东西在船上。 水手们面无表情地在船上走来走去,就像是没有看到白柳他们一行人一样,偶尔白柳会发现有几个水手站在漆黑的角落里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白柳他们,然后和旁边的水手低声窃窃私语,然后露出一个满足又怪异的微笑。 船开了。 深夜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头探照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海域,除此之外都是恍若可以把这艘巨轮吞噬掉的黑暗,船的两边时不时有水波划过的声音,而巨轮上的水手们有条不紊地分配工作,船边的渔民布下渔网。 船只驶向更深不见底的夜色里。 露西披着披风站在白柳旁边,她涂满口红的嘴唇此刻也被吹得紫乌,缩在白柳身旁取暖:“怎么会这么冷,白柳,我刚刚去问了他们,他们说要捕捞人鱼就要把船开到当初捞上第一条人鱼的海域,只有从那个地方才能捕捞上人鱼,他们喊那篇海域叫做【塞壬的礼物】,好像有个传说故事。” 白柳偏过头:“塞壬的礼物?” “对。”露西把披风拢得更紧密了一些,她哆嗦着说,“天哪,这太冷了,我感觉自己在前往全是幽灵的地狱里,只有那里才会有这么冷的风。” 白柳倒是没有觉得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硬币扫了一下露西。 【npc名称:露西(异化中)】 白柳伸手去摸了一下露西的手,她的肌肤冰冷油滑,触感像刚凝固的蜡。 露西笑着看向白柳,她应该是想挤挤眉头,但是她脸上的肌肉也像是尸块一样僵硬,这让她的表情做的非常奇怪,好像毕加索抽象的人物画。 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干哑,带着莫名的热切:“你的手好温暖,我可以亲你吗?” 白柳婉拒:“不能。”他给自己找了个解释,“这里人太多了。” 露西不是被吹得冷,她是自己的体温在下降。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柳旁边的杰尔夫用一种很狂热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海域,他低声喃喃道:“对,塞壬的礼物,传说这边海域是塞壬王的馈赠,可以起死回生。” "当船只上不小心跌落在水中淹死的游人死在这片海域,塞壬王会赐予他们重生的力量,他们会变为人鱼重返人间,所以渔民才能在这里捕捞到人鱼。” 白柳心说塞壬王已经早就被捞起来在蜡像馆里放着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还能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而且正是从塞壬王被捕捞上岸开始,这片海域才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并且死去的幽灵变成人鱼重返人间,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神明赐福】的故事,这故事更像是诅咒一类的邪/教神话。 白柳在心里为这个故事补上了符合逻辑的后续——死去的人变成的人鱼被捞起来浇灌到了大理石里做成了蜡像供游人参观,还有些人鱼直接就被做成了食物,被镇子上的镇民用来吃掉了,而后来这些人鱼蜡像终于开始作怪,镇子上的游客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 这并不像是什么塞壬的礼物,倒像是一场人鱼的报复。 水手突然过来说:“我们要到塞壬的礼物海域了,请你们不要在船上乱走,否则发生了什么我们概不负责。” 说完这个水手就离开了,白柳发现所有的水手都往船的底层去了,甲板上突然空无一人。 白柳眯了眯眼睛,在船上绕了几圈,假装不经意地跟在其中一个水手的背后。 水手们都往最低舱走了,也就是仓库的地方,这些水手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的一个接着一个顺着木梯子往船舱里走,然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伴随着一些低语: “我的…没问题。” “…一定要确保这些东西没问题。” “之前破了几个,不过没关系,今晚来的这四个人被吃掉之后,就有新的可以放进来了。” 这群水手似乎是在检查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然后检查完之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了。 白柳躲在角落里,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底仓装了什么很沉的东西,又沉又很重要…白柳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还不知道这些水手为什么出来捕捞都要带着这东西。 等到所有水手都走了之后,最后一个水手好像是忘记了锁上底仓,就走了。 锁就那么挂在底仓的门上,随着海浪来回摇晃,简直像是在对白柳这个玩家说,快来探索我~快来探索我~ 白柳打开门下去了,下去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狭窄的木楼梯,走起来吱呀作响,一直通往看不清楚的底仓,两边没有灯,整个结构很像一个地窖,白柳没有往下走,而是打开了手电筒想看底仓里是不是如他所想摆放的是那样东西。 他打开了手电筒之后往下一望,就算是早有预料,白柳的呼吸还是一窒。 仓库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人鱼蜡像,这些蜡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个底仓,一眼望过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全是白森森的蜡像。 而这些人鱼蜡像都不约而同地伸长脑袋仰着头,白色的双眼直视着白柳,白柳发现他站着的楼梯周围的蜡像数量明显更多。 人鱼蜡像就像是闻到腥味簇拥而来的鱼群,其中有两个已经走上了白柳所在的阶梯,被手电筒的灯光一晃,又退了下去。 但是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一个地方,仓库中无法被照亮的黑暗的地方,不断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白柳所在的楼梯渐渐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鱼蜡像,它们就像是仰着头要吃鱼饵的鱼一样,盯着白柳不放。 但白柳却并没有返程,他同样盯着这些蜡像的脸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放下手电筒,走了下去,还伸出手试图去触碰这些蜡像。 正在小电视前面看的王舜:“!!!!” 这个面板好像能感知他心中的疑惑,依次在上面显现出了答案。 【你在一场致命的游戏中,而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检测到你在失业之后爆发出了强烈的对金钱的欲望,触发了游戏的开启】 随着面板上的字一个一个显现,白柳终于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的,没错,他失业了。 而他是一个对金钱有着强烈渴望的人,他从小到大都爱钱到不正常的地步,甚至被心理医生诊断为【金钱囤积症】的患者,医生告诫他,如果再不控制自己对金钱的欲望,他迟早会做出为了钱不要命的事情来。 有工作的时候,白柳每个月还有一定的固定收入可以勉强克制自己对金钱的渴望,但当他失去这份工作的时候,白柳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控的,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囤积金钱的热切中。他的心理医生说,这是下岗社畜的正常心理状态,让他自己调节平缓一下,出去看看世界放松一下。 白柳听了只想冷笑,没有钱,出去只能看地狱不能看世界好吗。 白柳讽刺心理医生:“我出去看了世界之后,我就能变得有钱吗?” 心理医生惊叹:“当然不会啊,你会变得更穷。” 白柳:“……”你他妈这不是挺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但是你变得更穷之后,你就会发现……”心理医生安慰白柳,“穷也不过如此,钱都是身外之物,何必把自己折腾得如此痛苦呢?” 白柳面无表情地质问心理医生:“遇到我这种病人痛苦吗?” 心理医生:“……”痛苦。 白柳呵呵一笑:“你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痛苦呢?你为什么不辞职出去走走呢?” 心理医生:“……”为了钱,没钱不敢出去走。 汪的一声哭出来。 在把自己不知道多少个心理医生说哭之后,白柳拍拍手感叹,穷真是攻击人类的最好武器。 就是伤人八百,自伤一千。 幸好这心理医生是社区免费的,不然白柳就更穷了。 ———————— 白柳失业之后,陷入一种极致的焦虑当中,根本就调节不过来,做梦都能梦到自己一夜暴富,坐在钱堆里欢乐大笑。醒来之后,梦境和现实的巨大落差又常常让他感觉更加怅然,因为他的存款只有五位数。 在这种无法平息的下岗焦躁和自我冲突里,白柳有事没事就托腮做梦——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可以高风险挣钱的方式就好了,他可以不要命,但是他要钱!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朋友,朋友宽慰他,看到你墙上书架上那本《刑法》了吗? 白柳说看到了。 朋友说,你随便翻开一页找一条,上面就是高风险的赚钱工作,你努努力,还能争取上本月的加急名单。 白柳:“……” 白柳不想犯法,这世界上就不存在不犯法的来钱快的途径吗?朋友说,你做梦来得比较快。 就算是玩命,他也要钱——白柳躺在床上做梦,失去意识被卷入这个游戏的最后一刻,是如此想着的。 回忆结束,白柳看着他面前悬浮的游戏面板。 面板上又浮现一行字:【是的,正是你的强烈欲望开启了游戏,而只要你成功地通关游戏,你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白柳毫不犹豫:“我想要钱。” 管他什么游戏,他只想搞钱。 隔了一会儿,白柳又问道:“你们这个游戏,是合法的吧?” 面板:【……合法的】 面板:【通关游戏你将获得积分,而积分可以兑换金钱和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这是什么游戏?我要怎么做才能通关获得你说的积分?” 面板:【这是一场恐怖逃生游戏,里面充斥着鬼怪、杀人狂魔、不可思议之物,而你要做的就是找出他们的弱点,完成通关整个游戏副本的剧情,并从他们手中顺利存活下来】 【游戏副本载入中……载入完毕】 ———— 【游戏副本名称:《塞壬小镇》】 【等级:一级(玩家死亡率小于百分之五十的游戏为一级游戏)】 【模式:单人模式】 【综合说明:这是一款刺激的动作向和解密向相结合的游戏,在玩家中大受欢迎,但似乎对新人不是很友好,新人死亡率非常高】 —————— 【玩家信息载入中……载入完毕——】 【玩家名称:白柳】 【生命值:100(生命值低于六十后,玩家攻击力下降,归零之后玩家死亡)】 【体力值:80(体力充沛)】 【敏捷:25(你常年坐办公桌,全身僵化,不太敏捷)】 【攻击:30(只有女子高中生拿书包砸人的攻击能力)】 【智力:89(你出乎意料的聪明)】 【幸运:0(你一生都出奇的不幸,如果你们公司要裁员一个人,那个人必定是你)】 【技能:无(你还没有任何技能)】 【精神值:100(你是本年度第一个登陆游戏后精神值还保持满格的玩家)】 精神值下面有一行红色的小字注解。 (注:请玩家保证精神值高于60。精神值低于60,会导致玩家精神错乱,各人物面板属性减半;低于40,会令玩家看到不属于游戏的幻觉内容,导致游戏通关难度加剧;低于20,会激发玩家癫狂状态,攻击力面板属性随机飙升,击杀各类生物;精神值为0,玩家会彻底被副本同化,变成怪物的一员) 【玩家面板属性综合评价——f级玩家,最低等的玩家,但因精神值和智力值测定特殊,该评级存疑,最终玩家等级记载为——f(?)】 白柳扫完整个人物面板之后,看着那个f后面的问号,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不明显的嘲讽,他划掉人物面板,屏幕上又跳出来一个新面板。 【你已登陆新人区的小电视屏幕(1/100),目前无人为你驻足,玩家白柳人气值为0,氪金率为0】 白柳皱眉:“这是什么?” 面板:【你的游戏过程会出现在玩家大厅新人区的小屏幕上,供给其他玩家观看,但目前并没有人观看你的游玩过程,也没有人你的游戏过程氪金,你目前寂寂无名】 白柳有点懂了,就是游戏主播那种形式,但这些都无所谓,他的关注点在那个氪金率上面:“有人为我氪金,我可以拿到积分是吗?” 面板:【是】 【接下来游戏开始,祝你好运,新人玩家】 面板就像是被关掉的电视屏幕,在白柳的眼前闪成一道白光后消失了。 而在某个游戏大厅中,有一个小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显现出白柳的清隽白~皙的脸。这个小屏幕周围还有很多类似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各种各样的新人玩家惊恐崩溃的脸,有人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抱着头,拒绝接受现实,还有人在嚎哭着不停地击打屏幕,想要从里面出来。 而只有白柳毫无被惊吓的神情,在一片惊慌失措的新人玩家里完全就是个异类。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这个突然亮起的屏幕,饶有趣味地讨论着。 “又有新人进来了,不知道能撑几天。” “看背景,是《塞壬小镇》这个游戏副本?” “这批新人运气可真差,《塞壬小镇》里新人玩家死亡率很高的,上次不是登陆了一百个,最后就剩下一个吗?” “最近随机给新人的游戏副本也太难了吧,不过看这些新人吓得屁滚尿流的,还是蛮搞笑的!” “等等!”突然,一个路过的玩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靠近了白柳所在的屏幕,他看着白柳的人物面板属性,不可思议地开口,“这里有个精神值一百登陆的新玩家!” “什么?!” “让开我也要看!” “靠!现在新人都这么变态了吗?!精神值一百?!” “上一个精神值一百登陆的,现在都在游戏总积分榜前十了吧。” “潜力种子啊!让我也康康!” 白柳的小屏幕闪烁了一下,一个机械音平铺直叙地报道: 【有五十人簇拥围观玩家白柳的电视屏幕,玩家白柳达成初出茅庐成就,解锁一键三连系统】 【有二十八人点赞玩家白柳的视频,有五十六人收藏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玩家白柳充电,请玩家白柳再接再厉】 …… 白柳对这些讨论一无所知,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看到了杰尔夫。 杰尔夫鬼鬼祟祟地躲在楼梯下,和什么人在交谈,交谈完了之后就往回走。 杰尔夫之前偷偷摸摸大半夜出去了,现在居然又回来了。 白柳刚刚在楼梯上视角不错,他看到杰尔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的身高衣着打扮都和今天搭载他们来的司机是一样的。 这两人似乎在小声商讨着什么,杰尔夫还递给了司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又叮嘱了司机几句。 要是白柳没看错的话,杰尔夫给司机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钱币。 【你已激发剧情人物隐藏支线剧情——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探索完整个支线剧情,积分奖励50,目前支线完成度百分之十五】 白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手伸入衣领口拿出那枚被打了孔洞的一块钱硬币对准那个司机,面板上弹出人物信息。 【npc:司机】 【人物简介:你的司机,载你们一行人来到塞壬镇的司机,该司机是对据称对塞壬镇十分了解的杰尔夫帮你雇佣的,有过纵火、抢劫等犯罪历史】 果然,这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npc。 之前白柳和司机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过,开车的时候这个司机一直坐在前座,白柳坐在最后一排,是无法看到这个司机的样子的。 而下车的时候司机又没有下车,所以白柳一直没有正面看到司机的样子,所以也一直没有识别出司机的人物信息的。 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白柳回过神来才发现,似乎杰尔夫一直有意无意地阻隔白柳和司机的接触,无论是选择坐在白柳和司机的中间,还是要下车的时候发出的惊叫…… 这两人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的密谋? 关于这密谋,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白柳猜测,杰尔夫拿钱给这个有过一定犯罪史的司机,可能让他帮自己做什么事情。这个事情目前未知,白柳觉得很可能是报复安德烈。 在入镇子的时候司机就已经说过这个镇子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经济来源了,让他们小心一点。 之前白柳还以为这个是一种提醒,但现在看来更是这个司机一种得意又嚣张的告诫,和一种猎物的区域划分。 他在向杰尔夫发出警告——离开了他的合作和保护,杰尔夫很容易被这个镇子里的其他镇民伤害。 当然,司机是塞壬小镇的镇民,他也很缺钱,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缺钱对杰尔夫这一车人做出什么抢劫的事情来。 这个司机大概没少做拿人钱财□□的事情,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而且明显想钱想疯了,进塞壬镇的时候就在含沙射影地威胁他们了,也难怪杰尔夫大半夜不睡觉都要下来拿钱给这个司机了。 如果不及时拿钱,还不知道这司机会做出什么事情。 白柳在杰尔夫看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帮杰尔夫关好了被打开的房间门。 杰尔夫在经过安德烈的房间的时候踌躇了一会儿,低下。身子放下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白柳从猫眼里看着杰尔夫放的那东西有点像是——一大块鱼肉。 很快白柳就看到了安德烈的房门前聚集了一堆的白森森阴沉沉的人鱼蜡像。 一连串沉闷咯吱的蜡像移动声又在走廊响起。 为了安全起见,白柳用白布蒙上了自己房间的猫眼,避免人鱼窥探,又用一个柜子抵住了门,希望要是有人鱼破门而入的时候能制造点声音把他弄醒。 他的体力值已经清空了。做完这一切之后,白柳就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眸。 一夜无梦。 ———— 第二天,白柳醒来,发现衣柜的门和房间的大门都是闭合的,但是卫生间的门已经快要开了。 白柳打开卫生间一看,发现里面那些被他蒙住绑好的人鱼蜡像都已经挣脱了白布,正以各种扭曲怪异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往卫生间的门移动。有些人鱼蜡像的手已经够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了,离转开出来只有一步之遥。 这些人鱼蜡像的姿势让白柳想起他当初玩123木头人,突然转身,看到他后面的人控制不住表情和姿态的样子。 这些阴森冷白的蜡像为了出来在门后追赶涌动的样子莫名渗人。 这些似人的大理石蜡像这样堆叠着,给人的压迫力是更强的,因为它们的眼睛高密度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凝视着白柳,这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或者说正常人在被这么多双死物的眼睛看着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白柳合上了卫生间的门,他不再管这些蜡像,也没有捆绑它们了。 因为没有意义了。 这些东西挣脱得越来越快,如果找不到更多的弱点来控制这玩意儿,不断地蒙布捆绑就是一种性价比很低的做法,说不定还会锻炼出这些蜡像快速脱绑的能力。 在白柳打开房门的一瞬,面板跳出了一则新的提示: 【玩家白柳完成主线任务——在屋内不被异化过夜,奖励积分20点】 【目前余额:23点,可以购买道具,玩家是否购买?】 白柳打开了商店铺子,他现在穷得可怜,能购买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白柳买了一个15积分的强探照手电筒,还剩8积分——他微微思索了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那种3d全息投影的仪器。 【有,4积分一个,正在举行促销打折活动,8积分三个,请问玩家是否购买3个?】 白柳不假思索地点头:【要!】 作为一个缺钱的社畜,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单词里面绝对有两个是【打折】和【促销】。 他买了之后倒是很自然地就拿着自己买到手的3d投影机开玩了。 这种促销打折来的投影器质量还不赖,白柳录入进自己的人物像之后,投影出来之后的效果令人惊叹,一点劣质感都没有,色泽逼真,人物鲜活,在光影暗处一打眼,几乎就和真人差不多了。 白柳很满意自己购买的商品。 但是他的观众们却很不满意,这个游戏里的传统,一旦某个新人得到了他们的点赞,关注和播放量,他们对这个新人就会有一定要求了。 一群人围在小电视面前指手画脚,叹息连连。 “这新人该不是想用投影仪当做人眼霍霍人鱼蜡像吧?怪物书的弱点上都写了要人眼直视啊,这投影仪只能糊弄人鱼蜡像一会儿,撑不久的。” “居然买了打折的投影仪,这东西看起来高级,但毫无卵用啊!不然也不会是一积分一个都不会有人买的滞销货!这新人在想什么!” “……是的,我进来的时候这个投影仪就在打折,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打折……” “操!23点的积分,明明是新手区目前最高的积分,就全部给浪费了,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买!脑子进水了吗?!” 忽然,一个玩家在一个小屏幕面前惊喜大叫道:“快过来!!这边有个新手买了烈焰火把!这个东西克人鱼,他稳了!” 人群一下子哗啦啦地离开了白柳的小电视屏幕,围到那个据说买对了道具的新手面前,不少人赞同地颔首。 “对,这才是常规的破关道具,这个新手思路不错。” “烈焰火把可以用三次,把握得好,他应该是这批新人里唯一一个通关的。” …… 白柳的小电视面前又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34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有167人离开】 【50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点赞,44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收藏,有17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白柳的小电视充电】 …… 试验了一番自己的道具之后,白柳就出了房门,先去了杰尔夫的房间内把他喊起来。 杰尔夫明显昨晚睡得很不好,脸色有些苍白,圆框眼镜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而杰尔夫房间内的人鱼蜡像数量——白柳目测了一下,和自己房间内是差不多的。 但和白柳那边被他弄得关起来的蜡像不同,这些蜡像都安静地摆放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他觉得杰尔夫房间里的蜡像看起来明显比他的房间里那些要逼真一点,而且面目也变得和杰尔夫有点微妙的相似…… 人鱼蜡像白皙蜡质表壳下泛着一层透光的红润,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能在眼眶里动起来一般,神情也是惬意又自然的,好似吸足了水分的鱼,鱼尾上的鳞片都舒展开了。 房间里也开始隐隐有了一种鱼腥气。 白柳又去了露西和安德烈房间观察,他仔细地做了对比,发现这些房间的人鱼蜡像,的确要比自己房间内的更接近人的肤色了,无论是触感还是色泽,并且都和住在房间里的人五官发生开始变得相似。 白柳默默记下,他一转身他就看到床的对面立着一个等人高的人鱼蜡像。 这是白柳看到的,屋内最大的人鱼蜡像了。 这人鱼蜡像美轮美奂,手上捧着一面一人高的光洁镜子,镜子的边框也是嵌入蜡里,而人鱼蜡像的优美的双手就是支撑这面穿衣镜子的支架。 这也是全房间唯一一个没有看向白柳的人鱼蜡像。 它面带微笑地看着镜子,白柳倒映在镜中,它双手环抱着镜面,就像是环抱这镜子里的白柳一般,这让白柳稍微有点不舒服。 人鱼蜡像的眼神落在镜面上,眉心内收,眼角低垂,鱼尾无力地摊平在地面上,表情逼真又欢快,就像是在欢迎镜中人的到来。 白柳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对着镜子外的白柳,露出了一个蜡像般阴森森的微笑。 白柳不为所动地用白布盖上了镜子。 这种程度的恐怖画面对白柳是无效的,他在现实世界中就是做恐怖游戏的,常常一个人熬夜到两三点构思各种恐怖画面,这种镜子中的人对着你阴笑的常规恐怖场景白柳已经做到快麻木了,不会有任何感觉。 看来之前杰尔夫说的那些直接在酒店里悄无声息失踪,一直都没有找到尸骸的游客,估计就是被这些人鱼蜡像给【孵化】了。 虽然白柳还不懂【孵化】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保守谨慎起见,白柳把所有的人鱼蜡像都用酒店房间内的床单白布蒙住了,包括那面巨大的镜子,用来遮挡那诡异又无处不在的视线。虽然不一定有用,但聊胜于无。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鱼蜡像看着白柳,白柳也睡不着。 他在遮挡镜子的时候,触摸到了人鱼蜡像的鱼尾,鱼尾上的触感并不是光洁柔滑的白蜡触感,而是如海鱼般的黏腻湿滑。 576、来自未来的溺水者(295+296)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这个东西似乎是想进来, 它死白的眼睛在白柳的房间内搜寻了一圈,似乎是发现了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似乎是离开了白柳的门前, 门把手也没动了,房间外变得寂静又悄无声息, 对方好似离开了一般。 但白柳依旧屏住了呼吸,他记得这玩意儿移动的时候会发出那种很沉闷的滑动响声, 没有这声音就不对。 这人鱼蜡像根本没走,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 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蜡像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心地善良的, 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 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 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 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 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 那就是有解的,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 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蜡像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蜡像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蜡像动了,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蜡像没有直视他们,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蜡像,直视他们,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蜡像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蜡像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蜡像就不动了。 但显然白柳保持清醒并不是什么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条件,因为门外的人鱼蜡像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 游戏不会有不能破的局面,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东西。 不是房间内的东西,不是酒店内的东西,一定是白柳带来的东西,因为酒店和房间的东西并不能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之前这蜡像可以自由从杰尔夫房间内出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 镜子…水…睡觉….直视! 白柳知道是什么了。 白柳猛得站了起来,他拉开门双目直视人鱼蜡像。 门外的蜡像已经近到从白柳的视角看过去,这个毫无生气的人鱼蜡像的面目好似贴在白柳的鼻尖一般,它的手掌还放在白柳的门把手上,纯白无珠的眼睛在透过猫眼往右下角看着——那是白柳躲藏的位置。 难怪这东西一定要进来,它应该是看到了藏在门背后右下角的白柳了。 它的行动停住了,它的鱼尾已经碰到了白柳的脚尖,在踏入白柳的房间的最后一刻,在白柳门前静止不动了。 白柳松了一口气,果然没错,让这玩意儿保持不动的弱点就是人眼直视。 白柳小电视前面的一众群众都惊呆了。 “我/操!!他怎么想到的!!刚刚拉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 “一般新人玩家根本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拉开门,只敢隔着猫眼直视,那还是必死无疑的,因为那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这种镜像看,人鱼蜡像的移动只会受到部分限制,足够破门而入的。” “沃日,他刚刚和人鱼蜡像对视的时候,我起鸡皮疙瘩了!” “他叫什么名字,好牛逼啊这新人….” 人群渐渐聚拢在白柳的小电视周围。 【168人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达成新手百人斩成就】 【102人点赞了白柳的小电视,143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3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积分】 小电视里白柳的表情依旧淡然镇定,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推断出【人眼】看到就会限制人鱼蜡像移动这个弱点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为白柳睡觉之后,这些蜡像就开始移动了,而醒来之后,这些蜡像瞬间就停下了,他睡觉前后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说明【人的视线】是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的。 但这里有一个陷阱——那就是隔着镜像类物品看着这种东西,只会削弱部分人鱼蜡像的移动速度,必须要直视才能彻底停止人鱼蜡像的移动。 因为在人眼直视下,还可以移动的蜡像还有两种,酒店门口的喷泉蜡像和房间内的镜子人鱼蜡像。 酒店门外喷泉池的人鱼蜡像看着水里,那么人就在隔着水【直视】人鱼蜡像,人鱼蜡像虽然被限制了,不能飞快地移动,还是可以缓慢移动甚至转动的,所以才会在门口缓慢地转动。 而房间里的人鱼蜡像中,镜子人鱼是移动的最快的,也是因为镜子人鱼看着镜子内,人隔着镜子【直视】蜡像,给出的限制力是有限的,所以镜子人鱼才跑得最快。 而刚才的人鱼是隔着猫眼看白柳,所以是可以移动的,而白柳如果只是单单地隔着猫眼直视人鱼蜡像,虽然会有一定限制,但人鱼蜡像应该还是可以移动的。 这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绝对是不足以限制人鱼移动破门而入,如果让它进来了,玩家被压在门下,失去了【人眼直视】这个条件,玩家很快就会凉。 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能有拉开门正视人鱼蜡像的新人玩家的确是极少数。 大部分的玩家都慌了,就算是推断出【人眼直视】这个条件,也没有勇气去验证,只有白柳这个要钱不要命的,才有这种就算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推论是对的,但依旧理不直气也壮的冷静。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1/3)】 【攻击方式:孵化】 人鱼蜡像眼眸下垂,头稍稍往右下歪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鱼尾优美,身躯洁白无瑕,姿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的美感和神性。 这蜡像一旦定格不动,身上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侵占欲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尊极具美学价值的蜡像,在海滨的午夜里,静默地矗立在异乡人的房门前。 【玩家白柳获得观看玩家充电3积分,解锁游戏商品铺子】 【积分过低,无法购买任何物品,请玩家再接再厉!】 那个玩家充电三积分,白柳有点懂了,应该是有看的人给他打赏了,而这个解锁的商品铺子,所有的商品都是黑白的,显示状态为【无法购买】。 他简单扫了几眼,发现这个商品铺子从日用品到武器一应俱全,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完好无损的心脏】,【一见钟情的魔药】,这种听起来很匪夷所思的商品也在售卖,但相应的,这种商品的价格也非常高昂。 白柳明白进入游戏的时候那句话了——【积分可以购买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关上商品店铺,和面前保持不动的人鱼蜡像面面相觑。 现在这东西的确不动了,但白柳不可能整夜不睡和这东西对峙,而且经过这件事,白柳对这玩意儿的破坏力有了新的认识。 他看向那个就快要从自己门上脱落的不锈钢把手。 从之前他房间里那些蜡像的表现来看,虽然这个东西有巨大的破坏力,但是似乎只能依靠眼神来定位,或者说,只对视觉系的东西敏感,一旦被白布遮盖就没办法找到白柳的位置了,就算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也难以找到他。 换言之,人鱼蜡像似乎没有听觉嗅觉等感官。 不然白柳和这么多人鱼蜡像同在一个面积房间里,就算是听白柳的呼吸声也很容易定位找到白柳,然后把白柳的头像门把手一样拧下来,不需要费力扯开白布再来寻找他,就凭这个徒手拧断门把手的能力,也不会现在都还被关在厕所衣柜里出不来。 ….真麻烦啊,数量还这么多,留着真是个包袱。 白柳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动了点恶念——现在他面前有一个一动不动任由他鱼肉的蜡像,他能不能对它做点试验,实验一下它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呢,比如用火烤用棒子敲把它弄死弄碎之类的…. 【提示:玩家如果直接攻击该怪物,如果怪物不死,会导致怪物的仇恨值长期在玩家身上,会一直攻击玩家,降低玩家生存率】 白柳深思地摸了摸下巴,他微笑起来,右边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小梨涡。 “直接攻击它,会导致它记恨我,报复我是吧…”白柳自言自语,“那如果是它自己出事,就怪不了我了。” 白柳故技重施,用床单包裹住人鱼蜡像然后用绳子扎好下面的敞口,然后他不怀好意地把这尊人鱼蜡像放到了酒店楼梯门口。 人鱼蜡像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就会无头般到处走,白柳把人鱼蜡像放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这个蜡像主动掉下楼梯。 有仇恨值的前提下,白柳不会主动敲碎这些蜡像,如果能直接敲碎还好,但如果敲碎不了,这很明显会给自己找麻烦。 但数量如此繁多的人鱼蜡像是个不小的隐患,白柳只有一双眼睛,如果是木头人那种模式,如果他360度无死角地被蜡像包围,人的双眼水平视角最多只有188度,白柳没办法后脑勺长眼睛看到所有人鱼蜡像,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白柳喜欢做性价比更高的事情,虽然游戏说利用弱点从怪物手中逃生就行了,但他想要知道能不能直接通过某种方式毁掉这些蜡像。 或者说,这些蜡像是否存在其他致命弱点。 他不做主动敲碎或者击打人鱼蜡像的人,风险太大,他冒不起——谁也不知道这个蛹或者茧破碎之后里面会爬出什么东西来。 但人鱼蜡像如果是因为自己视力不佳从楼梯上踩空掉下去,就和他无关了。 白柳只是想做个小小的试验,验证这东西是否可以被砸碎,他退回了房间内。 那个人鱼蜡像果然不久之后就动了起来,白柳若有所思,其实他现在依旧是看着这个蜡像的,但这个蜡像被白布蒙住了头,不知道白柳看着他,所以就自己移动了起来。 这个证明,【人眼直视】只是一个客观条件,要人鱼蜡像主观觉得自己被直视了,才能停止移动。 白柳房间里那么多蜡像,他没有办法一一直视,之前白柳一醒来还没来得及到处看,它们就主动停止了移动。 所以,只要人鱼蜡像【觉得】自己被直视,就会停止移动了。 能自我意识到这个层面,这些东西果然都是活物,还是拥有一定智力的活物,虽然看起来智力程度并不高。 楼梯口的人鱼蜡像挣扎了几下,从楼梯阶梯边一划动,就蒙着白布噼里啪啦地摔了下去,扑出了一声灰尘满天的巨大响动。 白柳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过去,拍拍手上的灰,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他看着下面毫发无损只是略微蜷缩了身体的人鱼蜡像,大理石上连个裂纹都没有。 ……果然摔不坏啊……物理攻击无效啊…. 白柳不知道自己这幅宛如反派的样子在小电视,引起了一众玩家的目瞪口呆。 “这人真的是新人吗?蒙头套床单把人鱼蜡像摔下楼梯….….这新人进来之前是绑匪吗?还是恐怖分子?” “我刚刚还在为他紧张害怕,现在我开始同情敲门的人鱼蜡像了,都摔得翘尾巴了,好惨…” “……这人真的有把自己当玩家吗?!” “其他玩家都是想从怪物手里活下来,他倒好,他直接就不想让怪物活了…” 那是一尊乳白色的人鱼蜡像,用冷蜡做的,有种奇特的半透明质感,脸上还有一些半融不融的液滴。 这蜡像虽然雕刻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黑色的眼珠,它整个眼睛都是纯白的,就好像什么没有灵魂的死寂生灵一般矗立在酒店门口。 “你们没发现吗?”杰尔夫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些颤,“无论我们的车开到什么地方,我们的车都是被这个蜡像直视着的,她的眼睛肯定在动……” “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露西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舒心地笑出来,“就和那个《蒙拉丽莎的微笑》的画像是一样的吧?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以为画像上的人在看自己。” “不是,这种无论什么角度画像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况只能二维平面产生,三维是无法产生的,也就是蜡像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白柳很冷静地反驳了露西,“杰尔夫说的是对的,这个蜡像的眼睛的确一直盯着我们动。” 和那些镇民是一样的,一进来就开始盯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进入他们狩猎区的猎物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怪物吧。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白柳胸前的硬币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全新的面板,游戏面板变成了一本厚重古旧的中世纪书籍的模样,在白柳面前缓缓翻开。 【恭喜玩家发现第一个游戏怪物,解锁怪物书——《塞壬小镇》特辑(1/4)】 书页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人鱼蜡像苍白的脸浸泡在幽深的海水中,她只露出半张脸,没有雕刻眼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白柳,似乎要从照片中爬出来。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 【攻击值:???(未知未解锁,战斗后解锁)】 【攻击方式:??(未探索)】 【弱点:??(未探索)】 那些打问号的地方都是像是被湿濡了的墨迹和污渍,看不清具体字迹,后面飘浮着荧光字体的解释。 弱点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 【注:探索补全该怪物书页信息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和特殊奖励,集齐一个游戏副本的所有怪物书页,可以带走该游戏副本中某种怪物最珍贵的东西】 《塞壬小镇》的怪物书有四页,后面的书页白柳就翻不动了,显示未解锁,应该是其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 这有点像是打怪然后获得奖励,怪物的危险等级越高,最终可以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好。 但是看这个探索条件,甚至还有战斗,这完全就是鼓励玩家去作死挑衅怪物啊…… 战斗力只有女高中生书包那么多的渣渣白柳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露西有些慌张地抱住白柳的手:“……她真的在动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似乎也被白柳振振有词的说辞感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恐惧的神情,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对着白柳嘲讽道,“白柳,你个胆小鬼!要是贪生怕死,编造这些理由想要逃跑,你就跑吧!回去之后你就自动放弃露西,然后跪下舔/我皮鞋上的尿!” 这应该是白柳和这个安德烈的赌约内容。 司机神色奇怪地动了一下,但最后状若平常地调笑道:“天色太晚了,你们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会动的蜡像啊?要真有,我们镇子早就保护起来用来做观光景点了!那可是可以挣一大笔钱呢!我们城市产蜡,人鱼蜡像只是我们城镇的特色而已,到处都有的,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你们下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起来好好游玩吧!”司机打开车门,送他们下车。 白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喷泉中人鱼蜡像,远远望去,那尊蜡像依旧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头温顺地低着,注视着水面,似乎并没有注视他们。 但白柳清晰地记得,他们的车刚刚开进来的时候,这尊人鱼蜡像的正面不是朝向酒店门口的,而是朝向入口的。 酒店门口也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尊人鱼蜡像,手上拿着权杖,嘴角带着奇异扭曲的微笑,似乎是在扮做侍者欢迎他们的样子,但那神情却仿佛被迫立在这里的。 等他们走进酒店之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着大大小小的人鱼蜡像,就连收银台背后都有一尊等身的人鱼蜡像,手里还拿着钱,似乎在收银的样子。 就像是司机说的那样,人鱼蜡像似乎是塞壬镇的特色,随处可见,但这也太多了点,从落地灯的人鱼蜡像装潢到前台手边的人鱼雕刻笔筒,这已经不仅仅是随处可见了,而是密不可分了。 这些人鱼蜡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白柳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屋内的哪个角落,这些摆放在不同位置的人鱼蜡像都会给他直视的感觉。 而且这些人鱼蜡像都没有眼珠子,按理来说,没有瞳仁的蜡像很难给人它在凝视你的感觉,但白柳就是有这种感觉。 如此数量繁多、摆放密集的人鱼大理石蜡像盯着你,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就算是一直吼着讥讽白柳是胆小鬼的安德烈进来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杰尔夫更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安德烈的后面,似乎都不怕安德烈打他了。 露西小鸟依……大鸟依人地挽着白柳的胳膊,一张娇艳如玫瑰的脸庞泛着惨白的颜色,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酒店装饰吓到了。 577、来自未来的溺水者(297+298)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露西和杰尔夫和他一起前往蜡像馆。 清晨的蜡像馆暗淡无关, 水手把白柳送到这里,警告他在晚上前不准离去,让守馆人看着白柳之后, 就走了。 露西蜷缩在白柳后面小声地说:“这个蜡像馆怎么白天依旧这么可怕。” 到处都是俯视白柳他们的蜡像,这些人鱼蜡像的面孔甚至比昨日白柳看到的还要鲜活两分。 白柳注意到其中有两尊蜡像的鱼尾变短了, 只有膝盖下一截是鱼尾的形状,大腿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腿的形状了。 白柳添头打量了一下这两尊鱼尾退化的蜡像的面孔, 和露西和杰尔夫有种微妙的相似。 蜡像面上含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看着白柳和他身后的露西和杰尔夫。 和白柳猜想的一样,在这里过夜的露西和杰尔夫果然被【祭祀】了,变成了【人鱼蜡像护身符】,而享用过【祭品】的人鱼蜡像则渐渐变成了“露西”和“杰尔夫”。 而现在蜡像应该是处于【破茧成蝶】这个中间转化状态,人鱼蜡像中的【蝶】还没有完全孵化完成, 而作为要被破的【茧】——露西和杰尔夫还有一丝苟活的权利。 白柳不希望杰尔夫和露西转化完成,不是因为什么圣母的拯救一切的思想,而是因为一旦转化成功, 他需要对付更厉害的【蝶】类怪物又会多两只。 思及此, 白柳拿出了手电筒准备逼退这些人鱼蜡像。 结果在开灯的一瞬间, 比蜡像更先发疯的是露西和杰尔夫,他们哀惨地嚎叫起来, 杰尔夫更是发了疯一样冲上来试图抢走白柳的手电筒, 白柳及时躲开,关闭手电筒,这两人才奄奄一息地平复下来。 露西虚弱地瘫软在地, 她仰着头看着白柳的眼神有一丝怨毒:“你的手电筒太亮了,白柳,你要弄瞎我们吗?” 杰尔夫更是扶在一个蜡像上, 歇斯底里地警告:“你最好再也不要打开这个东西!” 白柳毫无诚意地摊手:“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对光线这么敏感。” 其实白柳当然是知道的,杰尔夫和露西蜡像化之后必然会畏光,但他并不care这两个人会不会受到伤害,但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激烈地反抗,来抢他的手电筒。 这两人和真正的人鱼护身符蜡像不同,他们是可以移动的,并且速度不比白柳慢,如果白柳一开灯这两人就发疯抢手电筒,那么白柳就没有办法开灯了。 这限制了白柳的道具使用。 看来剧情发展到了这里,游戏明显是通过露西和杰尔夫限制玩家屏退人鱼蜡像的道具——手电筒的使用,那就说明后续很有可能有一场关于人鱼蜡像的追逐战,为了让追逐战具有刺激性的效果,游戏禁了玩家的强光道具。 白柳设计游戏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干,比如给一个照妖镜就能逼退妖怪,那为了能让有妖怪吓到玩家的惊悚效果,白柳就会让这个照妖镜有个cd(使用一次之后有个休息时期)。 cd期间玩家就要被迫东躲西藏,避免被妖怪发现杀死,游戏的恐怖性就会大幅度提升。 虽然设计这种恶趣味情节的时候白柳很愉快,但自己遇到的时候,就不那么愉快了。 白柳从善如流地收起了手电筒,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轻易开灯,这时,白柳余光下意识扫了一下蜡像馆门口,那边已经被蜡像把守住了,蜡像还在不断向他靠近。 这样一来,开灯会被露西和杰尔夫攻击,不开灯无法屏退人鱼蜡像,白柳还要在这里等到晚上才能被放出去,那他必死无疑。 不仅是因为这些人鱼蜡像会过来附身白柳,提高他的异化度,把他变成护身符蜡像,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白柳翻转着手上的硬币,面板弹出—— 【警告:神级npc塞壬王将在七个小时后苏醒,请玩家在那之前通关】 这个警告一弹出,在白柳小电视面前的新观众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就连李狗也站起拖着刀眯着眼睛凑近了小电视看,没几秒爆发出一阵大笑:“居然是真的神级npc,这人要被神级npc日/死了,轮不到我搞他,叫你抢我的位置,活他妈该。” 其他观众也在扼腕: “这个地方原本是玩家在蜡像馆这个地图到处躲猫猫苟到晚上被放出来,然后被人鱼蜡像夜间大逃杀,逃出塞壬小镇就算通关,但有神级npc,这人根本苟不到晚上了。” “但只是逃出塞壬镇打出的是normal end,评价和奖励都不高。” “我听说牧神打出的是true end,据说是要把塞壬女妖的尸骸送回海里封印整个小镇的幽灵才算完,但是这他妈的,白柳这里女妖直接变成塞壬王了,塞壬王醒来就直接gg,还玩个屁啊!” “他两条路都走不通,这新人要die了。” 王舜的心高高提起。 他没想到白柳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去了蜡像馆! 要是白柳中途跑掉,直接激发追逐战跑出塞壬镇,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这下进了蜡像馆进退维谷,真的成死局了。 王舜在心里遗憾叹息,他客观承认白柳是个很有潜力的选手,甚至不输牧四诚,但是白柳输了点运气。 ————— 白柳往中央展厅的方向走去,露西和杰尔夫跟在白柳身后。 中央展厅里,塞壬王的躯体飘浮在透明流动性较低的液体里,被安放在玻璃展柜中。 细碎的泡沫雪花般的飘浮在塞壬王的长发换和浅色的睫羽之间,好似在他的身上落了一层小雪。 白柳走到塞壬王的展柜旁边,近距离仰头看这具还没有腐化完全的人鱼尸体。 这条人鱼的面容绮丽过度,有种摄人心魄的奇诡感,好似下一秒这条人鱼就会睁开眼睛,用长而有力的鱼尾扇断这禁锢他的防弹玻璃棺材,大肆屠杀后回到海域中。 露西左右看了看,询问白柳:“白柳,你说安德烈在蜡像馆这里,他在什么地方?” 白柳头也不回,目光依旧落在展柜中的塞壬王身上,淡淡地说:“你进门的时候,不是已经路过他了吗?杰尔夫还在他身上扶了一下。” “我在他身上扶了一下?”杰尔夫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白柳,这个蜡像馆里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对啊。”白柳随意地应和了杰尔夫,“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安德烈现在是人?” 露西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打了个寒颤:“白柳,你不要开玩笑了,安德烈到底在什么地方?!” 白柳似乎听到了蜡像沉闷的拖曳移动声,他耳朵尖动了动,转头。 一个面目狰狞的安德烈人鱼蜡像张牙舞爪地矗立在杰尔夫和露西的背后,似乎正准备攻击露西和杰尔夫。 白柳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露西,安德烈在你背后。” 露西和杰尔夫下意识转身,然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男女二重奏尖叫声,白柳早有预料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安德烈的骨架昨晚是被那群人鱼拿走了的,而昨晚塞壬蜡像馆得到了两个新鲜祭品,也就是杰尔夫和露西。 按理来说,塞壬蜡像馆应该有两个人鱼蜡像可以通过附身在祭品身上离开蜡像馆,那么安德烈的骨架很自然地就会被做成人鱼蜡像填补进蜡像馆的空缺,所以之前白柳才会说,安德烈去蜡像馆了。 不过虽然露西和杰尔夫的附身蜡像虽然没有离开,安德烈做成的人鱼蜡像还是填充进来了。 安德烈背后还有一大群想往里走的蜡像,密密麻麻地站在展厅门口,这些蜡像都开始变得和白柳的面容有些微妙的相似,很明显就是想附身在白柳身上。 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躲开想抓住他胳膊嚎哭的露西。 这些蜡像对于露西和杰尔夫来说,是完全不危险的,因为这两人现在本来就是蜡像,完全成为蜡像就是时间问题。 比较麻烦的是白柳,因为这些蜡像和露西和杰尔夫都处于他的敌对面,他还被限制了手电筒使用,酒精也烧不动这些蜡像。 这些蜡像的抗性比人鱼幼虫强多了,白柳目前唯一能使用来对抗这些蜡像的方法,只有【人眼直视】。 而【人眼直视】这个限制蜡像行动的方法,其实是有一个很大的漏洞的——那就是人都是会眨眼的。 杰尔夫和露西已经不能算作人了,所以他们的眼睛直视对于这些蜡像来说,是毫无作用的,只有白柳的眼睛是有用的。 白柳每次眨眼都能感觉到这群蜡像离他越来越近。 昏暗的室内,形态各异的人鱼蜡像都开始都开始缓慢地融化了,脸变得奇异的面目全非,又变得微妙得和白柳相似起来,蜡像脸上带着古怪又餍足的微笑。 蜡像长长的鱼唇裂出洁白尖锐的一整排牙齿,鱼尾上的鳞片开始碎屑般的剥落消失,空气中的鱼腥味渐渐浓郁。 露西和杰尔夫紧紧贴着白柳的左右两边,只要白柳一拿出手电筒,还没有逼退人鱼蜡像,这两个人一定是首先发疯的。 当然白柳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搞死露西和杰尔夫,但是搞死这两个人鱼护身符之后,这两个护身符对应的人鱼蜡像就会瞬间暴走,蜡像馆内就会多出两个人鱼水手级别的怪物。 这玩意儿行动速度飞快,白柳现在的体力面板还是飘红的,一旦遇到,有没有底仓那种地形优势,他铁定gg。 看到这里,王舜合上了自己的电子记录仪,百感交集地喟叹一声,准备离去。 和王舜一样准备离开的还有很多观众,几乎没有什么观众对于这种既定失败结局的游戏视频感兴趣。 但在离开之前,王舜抬头看了一条小电视。 王舜怔住了,他停下脚步,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白柳......怎么在笑?” 白柳低着头缓缓勾出一个微笑,他觉得这个游戏到发展到这里,还蛮有意思的。 还算不错的游戏,他很久没有玩过这种游戏性很高的恐怖游戏了。 他的手指飞速翻转着硬币,面板一个又一个地飞速弹出,令他小电视面前的观众看的眼花缭乱。 有观众好奇地凑近小电视屏幕,看他在干什么: “这是慌了吗?在垂死挣扎?” “道具商店,怪物书,任务面板......哇哦,全部的面板都点出来了,这是要干嘛,死前花光积分爽一波?” 王舜一言不发,他屏住呼吸地看着小电视上的白柳,他重新拿出了自己的电子记录仪。 他能很清晰地看到白柳正在极速地处理着面前这种情况,完全不是其他观众说的白柳慌了,白柳只是处理事情太过高速,看起来就像是在瞎搞而已。 到了现在这一步,王舜也紧张了,他开始期待白柳这个神奇的新手到底还能不能奇迹般的逆风翻盘。 白柳冷静地处理着: 【道具商店,我需要一把可以砸碎防弹玻璃的镐头】 【17积分,成交】 【我需要一个可以拖运巨型动物尸体的差不多两米长的移动推车】 【7积分,成交】 【系统,打开怪物书人鱼蜡像和人鱼水手页面】 【好的,正在为玩家打开《塞壬小镇怪物书》——打开完毕】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1/4)】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畏强光,护身符(2/3)】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被抓挠后一定概率会触发异化状态】 ———————— 【你的第一页和第三页都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完毕,请玩家再接再厉!】 白柳飞速的操作让小电视前面的玩家都看麻了,之前还在嘲笑的玩家现在也没了声音,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柳带着笑意的脸在不同的面板之间游刃有余地飞快切换着。 不同颜色的面板光线映在白柳面上,把白柳的脸切割成一块一块。他身上那种气定神闲的感觉太有说服力了,谁都能看出白柳不是在乱搞了,有好几个玩家声音弱弱地询问:“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王舜看着被吃掉的安德烈简直好奇地抓心挠肝,他从没有见过渔民自己去吃安德烈的,很不得抓住白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这人有弄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骚操作: “他在上船之前搞了什么骚操作!” 旁边那个玩家也同样好奇的不行,闭上眼睛冥思苦想:“等等!我回想一下啊!就是正常的流程啊,坐司机的车来这里,他付给司机钱,然后上船,司机说会给他们准备晚上打赌的场地和道具........!” 刚刚要走的几个玩家都留了下来,人群又簇拥了过来,有人喊着: “有人是游戏系统会员可以看视频回放,看看他做了什么吗?我不是会员看不了游戏视频回放。” “我是我是!我放一下!我投影出来大家都过来看吧!” “emmm感觉就是正常的游戏过程啊?为什么啊!这个白柳的幸运值只有0,也不可能是因为运气好出现渔民主动去咬安德烈的情况。”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艹,发到游戏论坛求助一下吧,我看了三遍都没有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布置,真是神了。” ———————— 【游戏论坛——求助!有人知道这种人鱼吃安德烈的情况要怎么才能打出来吗?】 1l:今天看到了一个玩家巨神奇的玩法,《塞壬小镇》很多人都玩过吧,有人打【真爱之船】的时候,能打出人鱼吃安德烈的这种支线吗?!我第一次看到(附上白柳的游戏视频) 2l: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 这怎么打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发展,怪物主动帮玩家吃安德烈完成任务?这是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吗? 3l:这玩家幸运值很高吧,幸运值很高有时候就会打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走向 楼主回复3l:不,他幸运值是0,很倒霉,纯新人抽到的第一个副本就是塞壬小镇,然后怪物书还抽出了游走npc,肉眼可见的倒霉,然后突然打出了这个走向........我看不懂了 4l:这新人........有点彪悍啊........不过他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5l(牧四诚):打出了支线就能做到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个支线完成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司机会主动下海潜伏等待时机屠杀安德烈,杀死安德烈过程中散发的血腥味会吸引渔民进一步吃掉安德烈。 不过打出这个支线需要留宿的第一晚上控制人鱼雕塑后出门发现杰尔夫的密谋,并且还要不被杰尔夫发现你发现了他的密谋,不然会被暗杀。 578、来自未来的溺水者(299+300)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白柳看了一眼, 说了句:“这是他今晚第二顿晚餐了。”第一顿是安德烈抢杰尔夫的。 被抢走晚餐的杰尔夫听到这话动了一下,低着头捂着脸,他耳边也出现了那种鱼鳃一样的纹路, 杰尔夫的鱼鳃似乎是因为愤怒长开了一瞬,牙齿也变得宛如鲨鱼般尖锐细密。 但这样毛骨悚然的场景只是一瞬, 当白柳看过去的时候,杰尔夫怯懦地低着头,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捂着自己的脸,眼尾的余光却还诡异地停留在后视镜倒映的白柳脸上。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50%】 白柳微不可查地皱眉——这个任务怎么刚刚才涨了进度,现在又涨? 杰尔夫之前应该是确定要对安德瓦下手涨了一次,后面这一次是为什么涨? ———————— 白柳他们到了港口,下车的时候他想起司机对自己的信任度极低这件事, 想到【杰尔夫的血腥密谋】里这个司机多半是参与了的,白柳还是想把司机这个重要npc的信任度刷上去。 于是他下车的时候,用答谢司机的名义又给司机递了钱, 当做小费, 但司机却目光沉沉地看着白柳包裹里那些没有给他的钱, 最终裂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亲吻了一下白柳给他的小费, 挥了挥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80%】 白柳心想这里的镇民果然是强盗属性, 看到钱就眼睛放绿光。 他好像没看到司机对他兜里的钞票露出的贪婪目光,大大方方地敞开让司机看,白柳面上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微笑:“我们会的。” 围观人鱼捕捞活动的地点是在一艘巨型轮船上。 这艘巨轮在夜间缓慢驶离港口, 甲板上都是沉默着来来往往的水手,而轮船下靠着的一些小船上都是那些长得像鱼一样的渔民。 白柳他们大概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上了船,下面那些在小船上的渔民就一直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在甲板上的白柳一行人。 这艘甲板上水手和地面上那些渔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最重要的就是这些水手长得像人而不是鱼,并且脸上也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花纹,身上也没有鱼腥气,就是肤色白了点,和那个据说自己得了白化病的酒店前台很像。 白柳注意观察了一下,这艘巨轮上的人其实并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捕捞要开载重量这么大一艘的轮船…太浪费了。 而且这艘船还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白柳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船吃水太深了,绝对装了什么特别沉的东西在船上。 水手们面无表情地在船上走来走去,就像是没有看到白柳他们一行人一样,偶尔白柳会发现有几个水手站在漆黑的角落里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白柳他们,然后和旁边的水手低声窃窃私语,然后露出一个满足又怪异的微笑。 船开了。 深夜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头探照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海域,除此之外都是恍若可以把这艘巨轮吞噬掉的黑暗,船的两边时不时有水波划过的声音,而巨轮上的水手们有条不紊地分配工作,船边的渔民布下渔网。 船只驶向更深不见底的夜色里。 露西披着披风站在白柳旁边,她涂满口红的嘴唇此刻也被吹得紫乌,缩在白柳身旁取暖:“怎么会这么冷,白柳,我刚刚去问了他们,他们说要捕捞人鱼就要把船开到当初捞上第一条人鱼的海域,只有从那个地方才能捕捞上人鱼,他们喊那篇海域叫做【塞壬的礼物】,好像有个传说故事。” 白柳偏过头:“塞壬的礼物?” “对。”露西把披风拢得更紧密了一些,她哆嗦着说,“天哪,这太冷了,我感觉自己在前往全是幽灵的地狱里,只有那里才会有这么冷的风。” 白柳倒是没有觉得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硬币扫了一下露西。 【npc名称:露西(异化中)】 白柳伸手去摸了一下露西的手,她的肌肤冰冷油滑,触感像刚凝固的蜡。 露西笑着看向白柳,她应该是想挤挤眉头,但是她脸上的肌肉也像是尸块一样僵硬,这让她的表情做的非常奇怪,好像毕加索抽象的人物画。 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干哑,带着莫名的热切:“你的手好温暖,我可以亲你吗?” 白柳婉拒:“不能。”他给自己找了个解释,“这里人太多了。” 露西不是被吹得冷,她是自己的体温在下降。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柳旁边的杰尔夫用一种很狂热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海域,他低声喃喃道:“对,塞壬的礼物,传说这边海域是塞壬王的馈赠,可以起死回生。” "当船只上不小心跌落在水中淹死的游人死在这片海域,塞壬王会赐予他们重生的力量,他们会变为人鱼重返人间,所以渔民才能在这里捕捞到人鱼。” 白柳心说塞壬王已经早就被捞起来在蜡像馆里放着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还能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而且正是从塞壬王被捕捞上岸开始,这片海域才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人鱼… 并且死去的幽灵变成人鱼重返人间,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神明赐福】的故事,这故事更像是诅咒一类的邪/教神话。 白柳在心里为这个故事补上了符合逻辑的后续——死去的人变成的人鱼被捞起来浇灌到了大理石里做成了蜡像供游人参观,还有些人鱼直接就被做成了食物,被镇子上的镇民用来吃掉了,而后来这些人鱼蜡像终于开始作怪,镇子上的游客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 这并不像是什么塞壬的礼物,倒像是一场人鱼的报复。 水手突然过来说:“我们要到塞壬的礼物海域了,请你们不要在船上乱走,否则发生了什么我们概不负责。” 说完这个水手就离开了,白柳发现所有的水手都往船的底层去了,甲板上突然空无一人。 白柳眯了眯眼睛,在船上绕了几圈,假装不经意地跟在其中一个水手的背后。 水手们都往最低舱走了,也就是仓库的地方,这些水手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的一个接着一个顺着木梯子往船舱里走,然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伴随着一些低语: “我的…没问题。” “…一定要确保这些东西没问题。” “之前破了几个,不过没关系,今晚来的这四个人被吃掉之后,就有新的可以放进来了。” 这群水手似乎是在检查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然后检查完之后又一个一个的出来了。 白柳躲在角落里,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底仓装了什么很沉的东西,又沉又很重要…白柳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还不知道这些水手为什么出来捕捞都要带着这东西。 等到所有水手都走了之后,最后一个水手好像是忘记了锁上底仓,就走了。 锁就那么挂在底仓的门上,随着海浪来回摇晃,简直像是在对白柳这个玩家说,快来探索我~快来探索我~ 白柳打开门下去了,下去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狭窄的木楼梯,走起来吱呀作响,一直通往看不清楚的底仓,两边没有灯,整个结构很像一个地窖,白柳没有往下走,而是打开了手电筒想看底仓里是不是如他所想摆放的是那样东西。 他打开了手电筒之后往下一望,就算是早有预料,白柳的呼吸还是一窒。 仓库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人鱼蜡像,这些蜡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个底仓,一眼望过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全是白森森的蜡像。 而这些人鱼蜡像都不约而同地伸长脑袋仰着头,白色的双眼直视着白柳,白柳发现他站着的楼梯周围的蜡像数量明显更多。 人鱼蜡像就像是闻到腥味簇拥而来的鱼群,其中有两个已经走上了白柳所在的阶梯,被手电筒的灯光一晃,又退了下去。 但是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一个地方,仓库中无法被照亮的黑暗的地方,不断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白柳所在的楼梯渐渐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鱼蜡像,它们就像是仰着头要吃鱼饵的鱼一样,盯着白柳不放。 但白柳却并没有返程,他同样盯着这些蜡像的脸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放下手电筒,走了下去,还伸出手试图去触碰这些蜡像。 正在小电视前面看的王舜:“!!!!” 四个强烈的光束从四个方向猛烈地照射向人鱼蜡像,一时之间白柳的小电视屏幕都比旁边的亮上许多,纯白刺目,让人无法直视。 人鱼蜡像在强烈的光束照射下,僵直地,一顿一顿地把自己的手举起来,准备挡住自己的眼睛。 蜡像的双眼甚至被手电筒的强光闪得有些空茫。它们开始后退,开始蜷缩身体,就像是被警察围堵的可怜罪犯一样,在强光的正中央缩成了一团,甚至有人鱼蜡像试图把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里。 而白柳像个大魔王一样蹲在这群蜡像面前,笑眯眯地说:“我果然没猜错,你们真的怕光啊。” 小电视面前的围观群众:“……” 刚刚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被这一幕刺激得面红耳赤,大吼出声:“不可能!那个打折的投影仪怎么可能百分百还原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这不科学!” “嘿,真够搞笑的,你来这里找科学?这里面有几个道具的设定是科学的?” “……emmm,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投影仪的说明书,上面说了是光学投影仪,其他地方都很鸡肋,但在反射光线上有奇效,起码能保存百分之八十。” “自己不看系统给的说明书随便踩新人,有点无语……” “我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买了三个3d投影器……” 旁边小电视里那个刚刚还在被人大肆赞扬选对了道具的玩家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挥舞火把逼退人鱼,一边试图去看热水池里的报纸,看着慌乱无比。 人鱼蜡像还在不断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靠过去,这玩家不断被逼近,好似下一刻就要挂掉了一样,场景惊险无比,刺激万分。 明明是可以吊起无数人心脏的场面,但是只要看一眼白柳这边,就会变得微妙的,索然无味起来。 白柳这人让自己三个投影举着手电筒香是/警察一样包围了人鱼蜡像,而自己在热水池边不紧不慢地抖开报纸看了起来,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 579、来自未来的溺水者(301+302)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刚刚那个点评白柳的玩家被这一幕刺激得面红耳赤, 大吼出声:“不可能!那个打折的投影仪怎么可能百分百还原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这不科学!” “嘿,真够搞笑的,你来这里找科学?这里面有几个道具的设定是科学的?” “……emmm, 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投影仪的说明书,上面说了是光学投影仪, 其他地方都很鸡肋,但在反射光线上有奇效, 起码能保存百分之八十。” “自己不看系统给的说明书随便踩新人,有点无语……” “我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买了三个3d投影器……” 旁边小电视里那个刚刚还在被人大肆赞扬选对了道具的玩家正在手忙脚乱地一边挥舞火把逼退人鱼,一边试图去看热水池里的报纸,看着慌乱无比。 人鱼蜡像还在不断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靠过去,这玩家不断被逼近,好似下一刻就要挂掉了一样, 场景惊险无比,刺激万分。 明明是可以吊起无数人心脏的场面,但是只要看一眼白柳这边, 就会变得微妙的, 索然无味起来。 白柳这人让自己三个投影举着手电筒香是/警察一样包围了人鱼蜡像, 而自己在热水池边不紧不慢地抖开报纸看了起来,悠闲得仿佛是在度假。 而人鱼蜡像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包围圈中间, 一动不动。 这反差简直太大了! 【有347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 有35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1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21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300点赞, 声誉急速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大厅游戏屏幕边缘区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有人有点恍惚地看着白柳的小电视屏幕:“……我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新人区的玩家获得推广位进入中央游戏大厅屏幕的,虽然只是边缘区。” “我好像……在见证一个大佬新星冉冉升起……” ————————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强光照射(2/3)】 【攻击方式:孵化】 【玩家白柳只差一个弱点,就集齐《人鱼蜡像》这一页的怪物书了,集齐后游戏结束可解锁相应奖励】 白柳早就猜到人鱼蜡像的弱点之一是畏强光。 这其实蛮好猜的。 之前司机说捕捞一些大鱼要晚上才出来,就是因为避光,而人鱼捕捞活动正好是在晚上举行,可想而知人鱼这种大鱼多半也是避光生物。 但人鱼蜡像和人鱼关于避光这一点是否有共性,白柳还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于是白柳观察了一下,他发现白天塞壬镇大街上几乎没有摆放任何人鱼蜡像。 而酒店和塞壬蜡像馆这两个地方光线都相对不充足,人鱼蜡像就很多,并且他之前推断出的结论是,人鱼蜡像这种生物没有听觉、嗅觉,但是视觉却格外灵敏,因此具有很强的对光的感知能力。 答案几乎就摆在眼前了,人鱼蜡像这种东西畏强光。 白柳在推断出这一点之后,他试图去追求这个弱点他可以利用的性价比极致—— ——到底多强的光可以逼退多少人鱼蜡像?强光到底对人鱼蜡像有多大的影响力?可以影响它们多长时间?如果人鱼蜡像形成了包围圈,强光能不能直接帮助他突围? 于是,白柳做了一个实验,他故意地把这些人鱼蜡像诱导成了一个包围圈,然后试着利用强光和3d投影仪突围。 当然也有可能失败,但白柳不喜欢畏手畏脚地做事情。 在他的推断下这个行为有着百分之十以上的成功率,那么白柳就会毫不犹豫地去赌一次。 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这很正常,玩游戏就是一个风险的过程,做游戏也是。 不过他目前的注意力,还是在水池里被泡软了的报纸上。 白柳抓住报纸之后用两只手在报纸背面轻轻一撕就分开了。 果然,这不是一张普通的报纸。 【玩家白柳完成了在热水池分开报纸任务,积分奖励10】 【充电积分21,目前积分余额31,是否购买道具】 白柳点了否,继续低头看向报纸。 白柳摸了摸被分开的两张报纸,厚度明显不一样,有一张要薄很多。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夹住更厚的那一张,再一撕——又分开了。 白柳挑眉,他差点就被任务完成的提示给迷惑了,居然下面还有黏在一起的报纸,要是他不是多看了两眼,可能以为这个地方的信息他已经找全了。 这游戏,挺会坑人啊。 白柳撕开了七八次,他身后的盥洗池内已经浮满了浸湿的旧报纸。确定报纸之间没有任何夹层之后,白柳才赶紧瞄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 他手上的九张旧报纸的所有头条,全是警方通报的游客失踪的【寻人启事】,失踪人数加起来……总之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游客失踪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去年,也就是塞壬蜡像馆刚刚落地的那个时间点。 一开始,失踪的游客并不多,而且明显伴有财物抢劫的痕迹。 热门的旅游景点每个月失踪那么一两个游客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一向容易滋生犯罪,又在海边,无论是落水还是被绑架抢劫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些事情明显是要上报登记的… 不过从杰尔夫告诉白柳的情况来看,在上个月之前,外界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失踪了这么多人,旅游业反而还在大力地发展着。 直到来这里的游客和失踪的游客都渐渐多起来,并且诡异的事情频发,上个月,塞壬镇光是登记在册的失踪人数就有十二个,这才闹大报道了出来。 白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游客失踪的事情,都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哈里斯市长为了继续发展旅游业,动用了一些手段压下去的,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才爆出来。 从报纸上的信息来看,这里的镇民实在是很擅长犯罪。 白柳收好报纸和投影仪,拿着手电筒反向照射着那些人鱼蜡像,人鱼蜡像没有动之后,白柳才从走廊出来,往露西他们所在的塞壬蜡像馆中央展厅前去。 中央展厅据说里只摆放了一具人鱼骸骨,而且是放在严密锁上的防弹玻璃柜子里,就是那具司机所说的他们捕捞起来的那具完美无缺的人鱼骸骨,也是一切的开端。 这具骸骨就像是海赠予塞壬镇的礼物般,给塞壬镇带来了财富,但也带来了不祥,但所有人都只看到它带来的财富,却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现在的不幸也是由此而来。 白柳一走进去就顿住了。 中央展厅是一个圆形的展厅,最中间竖立着一个水晶棺材般的玻璃柜,玻璃柜子里有着led耀眼的白色灯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射里面的人鱼【骸骨】,白柳难得带着惊讶的目光来打量这具被称为【骸骨】的人鱼尸体。 这不能称之为骸骨,至少在白柳的标准里,不能完成称之为骸骨。 露西表情迷恋地看着这条玻璃柜中的人鱼:“他可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完美的长相,就连电脑合成的都没有。” 杰尔夫似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生无法置信地仰头看着这条人鱼,也不知道呆立在哪里多久了。 安德烈倒是一如既往地对这种生物持一种绝对否认的鄙夷态度:“你们都被骗了,这不过就是找条鱼尾巴缝到人身上装在玻璃柜子里就能办到的事情,搞出来吸引人眼球的把戏而已……” 他说完之后看着那具骸骨出神般地怔了会,又说道:“不过的确做得好看。” 这具人鱼尸体浸泡在玻璃容器中,它的右手到肩膀的地方是白骨,其他地方都是宛如真人般的皮肉。 筋肉线条优雅凌厉,匀称的肌肉包裹着纤薄的骨骼,幽深暗蓝的液体里缓慢上升着气泡,气泡从人鱼深棕色的长发中缠绕飘浮,最终宛如一粒珍珠般嵌在它纤长浅色的眼睫中。 它的眼眸闭合,面容精致细腻到不可思议,有些微卷的长发在水中飘拂过他浓稠绮丽的面颊,露出一双和常人迥异的耳朵。 它的左耳是贝壳云母质地的鱼鳍,在水波中泛着斑斓的光泽,而右耳则是白骨一样的鱼鳍,从湿/滑的长发中显出。 蜿蜒卷曲的鱼尾似一条在海水中被洗涤的亮银蓝色缎带,垂落在玻璃柜上,倒三角形的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右手指缝之间有半透明的肉/膜,和白骨森森的左手在胸前包裹交叠。 这人鱼蜡像根本没走,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蜡像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心地善良的,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那就是有解的,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蜡像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蜡像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蜡像动了,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蜡像没有直视他们,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蜡像,直视他们,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蜡像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蜡像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蜡像就不动了。 但显然白柳保持清醒并不是什么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条件,因为门外的人鱼蜡像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 游戏不会有不能破的局面,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东西。 不是房间内的东西,不是酒店内的东西,一定是白柳带来的东西,因为酒店和房间的东西并不能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之前这蜡像可以自由从杰尔夫房间内出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 镜子…水…睡觉….直视! 白柳知道是什么了。 白柳猛得站了起来,他拉开门双目直视人鱼蜡像。 门外的蜡像已经近到从白柳的视角看过去,这个毫无生气的人鱼蜡像的面目好似贴在白柳的鼻尖一般,它的手掌还放在白柳的门把手上,纯白无珠的眼睛在透过猫眼往右下角看着——那是白柳躲藏的位置。 难怪这东西一定要进来,它应该是看到了藏在门背后右下角的白柳了。 它的行动停住了,它的鱼尾已经碰到了白柳的脚尖,在踏入白柳的房间的最后一刻,在白柳门前静止不动了。 白柳松了一口气,果然没错,让这玩意儿保持不动的弱点就是人眼直视。 白柳小电视前面的一众群众都惊呆了。 “我/操!!他怎么想到的!!刚刚拉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 “一般新人玩家根本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拉开门,只敢隔着猫眼直视,那还是必死无疑的,因为那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这种镜像看,人鱼蜡像的移动只会受到部分限制,足够破门而入的。” “沃日,他刚刚和人鱼蜡像对视的时候,我起鸡皮疙瘩了!” “他叫什么名字,好牛逼啊这新人….” 人群渐渐聚拢在白柳的小电视周围。 【168人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达成新手百人斩成就】 【102人点赞了白柳的小电视,143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3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积分】 小电视里白柳的表情依旧淡然镇定,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推断出【人眼】看到就会限制人鱼蜡像移动这个弱点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为白柳睡觉之后,这些蜡像就开始移动了,而醒来之后,这些蜡像瞬间就停下了,他睡觉前后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说明【人的视线】是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的。 但这里有一个陷阱——那就是隔着镜像类物品看着这种东西,只会削弱部分人鱼蜡像的移动速度,必须要直视才能彻底停止人鱼蜡像的移动。 因为在人眼直视下,还可以移动的蜡像还有两种,酒店门口的喷泉蜡像和房间内的镜子人鱼蜡像。 酒店门外喷泉池的人鱼蜡像看着水里,那么人就在隔着水【直视】人鱼蜡像,人鱼蜡像虽然被限制了,不能飞快地移动,还是可以缓慢移动甚至转动的,所以才会在门口缓慢地转动。 而房间里的人鱼蜡像中,镜子人鱼是移动的最快的,也是因为镜子人鱼看着镜子内,人隔着镜子【直视】蜡像,给出的限制力是有限的,所以镜子人鱼才跑得最快。 而刚才的人鱼是隔着猫眼看白柳,所以是可以移动的,而白柳如果只是单单地隔着猫眼直视人鱼蜡像,虽然会有一定限制,但人鱼蜡像应该还是可以移动的。 这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绝对是不足以限制人鱼移动破门而入,如果让它进来了,玩家被压在门下,失去了【人眼直视】这个条件,玩家很快就会凉。 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能有拉开门正视人鱼蜡像的新人玩家的确是极少数。 大部分的玩家都慌了,就算是推断出【人眼直视】这个条件,也没有勇气去验证,只有白柳这个要钱不要命的,才有这种就算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推论是对的,但依旧理不直气也壮的冷静。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1/3)】 【攻击方式:孵化】 人鱼蜡像眼眸下垂,头稍稍往右下歪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鱼尾优美,身躯洁白无瑕,姿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的美感和神性。 这蜡像一旦定格不动,身上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侵占欲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尊极具美学价值的蜡像,在海滨的午夜里,静默地矗立在异乡人的房门前。 【玩家白柳获得观看玩家充电3积分,解锁游戏商品铺子】 【积分过低,无法购买任何物品,请玩家再接再厉!】 那个玩家充电三积分,白柳有点懂了,应该是有看的人给他打赏了,而这个解锁的商品铺子,所有的商品都是黑白的,显示状态为【无法购买】。 他简单扫了几眼,发现这个商品铺子从日用品到武器一应俱全,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完好无损的心脏】,【一见钟情的魔药】,这种听起来很匪夷所思的商品也在售卖,但相应的,这种商品的价格也非常高昂。 白柳明白进入游戏的时候那句话了——【积分可以购买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关上商品店铺,和面前保持不动的人鱼蜡像面面相觑。 现在这东西的确不动了,但白柳不可能整夜不睡和这东西对峙,而且经过这件事,白柳对这玩意儿的破坏力有了新的认识。 他看向那个就快要从自己门上脱落的不锈钢把手。 从之前他房间里那些蜡像的表现来看,虽然这个东西有巨大的破坏力,但是似乎只能依靠眼神来定位,或者说,只对视觉系的东西敏感,一旦被白布遮盖就没办法找到白柳的位置了,就算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也难以找到他。 580、来自未来的溺水者(完)(303+304)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在【死亡喜剧】这个分区小电视上的玩家, 要么就是自己喜欢玩得很作死刺激用来吸引眼球的,要么就是不想作死,但是不会玩玩得特别垃圾一路都在作死的玩家。 因此在这个分区屏幕这里游荡的观众也很喜欢看这些玩家花式作死, 但这几个被王舜吸引而来观众抬头一看屏幕伸手去摸人鱼蜡像的白柳,还是略显惊讶地“哇哦”了一声。 一个观众大开眼界地道:“长见识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作死法的,自己去摸怪物, 他要干嘛?” 王舜也很无语地转头过去和这几个观众搭话,他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正在触碰人鱼蜡像的白柳,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是从中央屏幕一路跟着他过来的,这个玩家拿积分很快,一下就快上百了,然后你们知道他用来买什么了吗?” “上百的积分?”这观众也很惊讶, 他瞄一眼小电视上面的时间记录,“游戏中这才第二天,积分就上百了?这表现很优异了, 这么会落到(死亡喜剧)的分区来?” 这观众这话还没说完, 小电视里的白柳就已经快把脸贴到人鱼蜡像面上了, 还用手指去描摹人鱼蜡像上的纹路,看得这观众脸上的表情裂了一下。 这观众哭笑不得:“不过这人这种玩法, 分到这里来也不奇怪, …他买了什么?塞壬小镇里有用的道具的话,一百积分能买的蛮多了,烈焰火把和水中气泡加起来差不多一百积分吧, 这是最优的通关道具了。” “不,这两样他都没有买。”王舜幽幽地道,“他买了九桶高浓度酒精。。” “不是吧?!”观众匪夷所思地看向小电视, 颇有些瞠目结舌:“……九桶酒精?!那玩意儿根本没人买过吧?” 王舜点头:“就按照常理来分析,酒精燃烧的那个火焰和光强度太低了,对人鱼蜡像和人鱼水手应该是没用的……” 说着说着,王舜却有些奇怪地凑近小电视看:“怎么回事,他都摸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开始被这些蜡像异化?” 其他观众也皱眉靠过来:“这都五分钟了…他应该已经被人鱼蜡像完全异化,精神值降为0了啊…” 白柳神色淡淡地用指尖触碰那些上仰着脖颈看着他的人鱼蜡像,他神色随意,好似在随意玩弄一件艺术品的雕刻家,而不是一个正在触碰怪物的玩家。 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恐惧都没有,嘴里还恍然自语,好像在和这蜡像对话: “果然,你的脸没有改变成我的样子,之前那些人鱼蜡像试图攻击孵化我的时候,脸会变得像我靠拢,而你的脸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人鱼蜡像的茧形态,不能通过触碰来异化我,因为你已经——” 白柳微笑起来:“——拥有别人的脸了,你是那些水手的护身符,你是那些水手的茧,不可能再来孵化我了。” 白柳手下这个人鱼蜡像长着一张他刚刚在甲板上见过的一个水手一模一样的长相。 近距离看,白柳发现这些蜡像表皮上都掉漆了,材质看起来很脆薄,和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蜡像都不同,用手电筒近距离的观看,这些蜡像脆薄得就宛如一层壳,能透光,好像一捅就能碎,就像是蝴蝶用蛹脱壳之后的的茧。 这些蜡像和酒店前台长相完全一致那个被称作【护身符】的人鱼蜡像更像,而护身符的人鱼蜡像在怪物书中又被称之为【茧形态】。 如果白柳没有猜错,这一仓库的人鱼蜡像,都是船上那些水手的护身符,都是他们的【茧】,而茧是不具备有攻击能力的,因为人鱼蜡像从【蛹】变成【茧】,就代表里面的虫子已经化蝶出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空壳了。 那些在船上游走的水手,才是蜡像里面困住的怪物。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待探索)】 【攻击方式:???(待探索)】 小电视面前的王舜和那个观众已经看呆了。 王舜趴在小电视上看这张被刷新出来的怪物书,不可置信地说道:“……我看了这么多次塞壬小镇的通关视频,从来没有发现这里是不用躲的怪,就连《塞壬小镇》这个单副本最高积分记录保持者牧神,都没有发现这里是茧而不是蛹。” “一般不是要被这些护身符给追到上面去,触发人鱼水手怪物追逐战,被人鱼水手才能解锁这一页怪物书的吗?” “白柳为什么知道下面的蜡像可以不用躲?而且第三页怪物书这么早就被他轻轻松松刷出来了?” 那个观众也完全目瞪口呆了:“靠!他怕不是要集齐《塞壬小镇》的怪物书通关吧……这也太牛了,上一次集齐《塞壬小镇》怪物书的还是牧神吧?” “不可能!”王舜回神,立马否认,他推了推眼镜,看向白柳的眼神终于带上了欣赏和遗憾。 王舜叹一口气摇摇头,“他运气不太好,第二页刷出来的怪物书是游走npc。” “塞壬王没有弱点,要集齐塞壬王这一页怪物书玩家需要探索的是攻击方式,而如果要探索这个,就必须要让塞壬王醒来然后攻击玩家,但那个bug级别的npc一攻击,玩家必死无疑。” “什么?!他还刷出了游走npc?!”这观众顿时大声嚷嚷起来,抬头看向白柳的目光带上了崇敬,“我还是第一个次看到游戏里出现了游走npc还活着的玩家,那些刷出来的玩家都是想方设法地退游戏,这人居然还在继续玩,他不慌吗?” “不知者不畏吧。”王舜笑道,“他是新人。” 这两人的激动的大声交谈引来了不少过来围观的观众。 白柳这里有神级游走npc和第一天就刷新出了三页怪物书的消息吸引了不少过来看的游客。 死亡喜剧专区的观众就喜欢白柳这种剑走偏锋的玩家。 “够会玩啊!” “可以可以,我就喜欢他疯狂作死又死不了的样子。” “不要怂就是干!冲啊!白……叫白啥来着,我看看……” …… 【新增205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0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35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5积分】 【有297人正在观看玩家白柳的小电视】 【恭喜玩家白柳在死亡喜剧专区大受欢迎,获得死亡谐星称号~请继续用您诙谐的游戏过程,逗笑来看您死亡的玩家吧~】 …… 白柳发现了水手是怪物之后,他就停止了向上走的脚步,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之前勾引他下来探索的仓库门口必然守着水手,只要他现在一上去,就会激怒发现他潜入仓库的水手,从而开启一场惊心动魄的甲板追逐战。 而如果玩家不知道底仓这些蜡像是无害的,多半会在仓皇逃窜的时候被伏击,还会被前后夹击,那就是九死一生的危险情况了。 毫无美感的游戏设计,白柳有些无趣地想到,因为破解这种追逐战的局面非常好想到,那就是跳入海里。 但他不喜欢下海。 王舜看着被吃掉的安德烈简直好奇地抓心挠肝,他从没有见过渔民自己去吃安德烈的,很不得抓住白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这人有弄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骚操作: “他在上船之前搞了什么骚操作!” 旁边那个玩家也同样好奇的不行,闭上眼睛冥思苦想:“等等!我回想一下啊!就是正常的流程啊,坐司机的车来这里,他付给司机钱,然后上船,司机说会给他们准备晚上打赌的场地和道具........!” 刚刚要走的几个玩家都留了下来,人群又簇拥了过来,有人喊着: “有人是游戏系统会员可以看视频回放,看看他做了什么吗?我不是会员看不了游戏视频回放。” “我是我是!我放一下!我投影出来大家都过来看吧!” “emmm感觉就是正常的游戏过程啊?为什么啊!这个白柳的幸运值只有0,也不可能是因为运气好出现渔民主动去咬安德烈的情况。”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艹,发到游戏论坛求助一下吧,我看了三遍都没有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布置,真是神了。” ———————— 【游戏论坛——求助!有人知道这种人鱼吃安德烈的情况要怎么才能打出来吗?】 1l:今天看到了一个玩家巨神奇的玩法,《塞壬小镇》很多人都玩过吧,有人打【真爱之船】的时候,能打出人鱼吃安德烈的这种支线吗?!我第一次看到(附上白柳的游戏视频) 2l: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 这怎么打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发展,怪物主动帮玩家吃安德烈完成任务?这是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吗? 3l:这玩家幸运值很高吧,幸运值很高有时候就会打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走向 楼主回复3l:不,他幸运值是0,很倒霉,纯新人抽到的第一个副本就是塞壬小镇,然后怪物书还抽出了游走npc,肉眼可见的倒霉,然后突然打出了这个走向........我看不懂了 4l:这新人........有点彪悍啊........不过他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5l(牧四诚):打出了支线就能做到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个支线完成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司机会主动下海潜伏等待时机屠杀安德烈,杀死安德烈过程中散发的血腥味会吸引渔民进一步吃掉安德烈。 不过打出这个支线需要留宿的第一晚上控制人鱼雕塑后出门发现杰尔夫的密谋,并且还要不被杰尔夫发现你发现了他的密谋,不然会被暗杀。 这个玩家是纯新人吗?第一次就能打出这个支线的效果,有点厉害,我之前都没打出来,靠技能硬刚过的这里,是后来复盘的时候发现这里可能还有一条支线没打。 6l:靠!!!!牧神!!前排合影!! 7l:大神显灵!保佑我这次困难游戏副本一次过! 8l:牧神夸厉害的新人!我要去看!楼主快说新人在什么区!我要强势围观! 9l:我也要! —————— “我还是很好奇他怎么把【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推上八十的,明明在车上的时候,这条线的完成进度都只有百分之五十,怎么突然飙升到百分之八十了?” 王舜疑惑地反问,作为一个云玩家,如何推支线这些信息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王舜拿出自己的游戏管理器,在论坛里问牧神。 牧神在论坛里回复了王舜:【他多给了司机一次钱】 【之前杰尔夫已经一次性结清了司机开车和导游的费用,按理来说,玩家是不需要再付司机任何费用的,但是这个新人又给了一次,而且是一笔不菲的小费】 王舜恍然回想起了这里,对,按理来说白柳不用给了,但是这人又给了一次。 【而且你们注意看视频,他让司机看到了自己包里还有很多钱】 【塞壬小镇的镇民是强盗设定,过度的金钱必然会诱发司机来对他们下手抢劫杀人,但同时,司机身上还有一个杀死安德烈的支线附加,在支线附加下他一定会先杀安德烈】 【推支线到百分之八十以需要让司机知道你身上有昂贵的财物,他就会为了抢钱跟踪你,然后在海面上先杀死,要杀死你的安德烈你】 王舜一边念叨牧神的回复一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但他沉思一会儿,又陷入了新的苦恼。 王舜边想边打字:【牧神,但是这样,司机杀死安德烈之后,不就立马会回来抢劫玩家了吗?】 牧四诚:【是的,所以玩家要快点躲进可以驱逐鱼群的水中气泡才行】 【司机能杀死安德烈是靠偷袭,单纯战斗力还是不如安德烈的,安德烈才是这一关的大boss,安德烈是能突破水中气泡这个道具的。】 【但安德烈死了,水中气泡就足够对付司机和其他人鱼了,触发了支线之后,真爱之船这个任务的难度算是降低了很多,很好过】 王舜一边刷着论坛,一边皱眉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你们看到牧神的回复了吗?他说这些人鱼马上吃完安德烈就会转头来攻击玩家了。” “看到了。”那个和王舜一直坚守在白柳小电视前的观众此刻真是唏嘘无比,他看着缩在船上的白柳还有些涣散的双眸,长叹一声,“牧神都夸厉害的新人,真的可惜了,要不是他乱花积分买那么多酒精,现在买一个水中气泡就能通关了。” 王舜也有点无可奈何:“诶,难度都降低成这样了,居然卡在这种地方!” 不光他一个人有这种无奈,因为牧神而前来围观的很多玩家都有。 他们看到白柳缩在被子里打瞌睡,人鱼把安德烈咬噬殆尽,转头就往白柳的小船扑过来。 而白柳好似一无所觉,缩在被子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任由这些人鱼划出水声,无声无息地向他靠近。 这场面看得一众玩家不知道该说什么,纷纷无语凝噎。 露西和杰尔夫和他一起前往蜡像馆。 清晨的蜡像馆暗淡无关,水手把白柳送到这里,警告他在晚上前不准离去,让守馆人看着白柳之后,就走了。 露西蜷缩在白柳后面小声地说:“这个蜡像馆怎么白天依旧这么可怕。” 到处都是俯视白柳他们的蜡像,这些人鱼蜡像的面孔甚至比昨日白柳看到的还要鲜活两分。 白柳注意到其中有两尊蜡像的鱼尾变短了,只有膝盖下一截是鱼尾的形状,大腿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腿的形状了。 白柳添头打量了一下这两尊鱼尾退化的蜡像的面孔,和露西和杰尔夫有种微妙的相似。 蜡像面上含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看着白柳和他身后的露西和杰尔夫。 和白柳猜想的一样,在这里过夜的露西和杰尔夫果然被【祭祀】了,变成了【人鱼蜡像护身符】,而享用过【祭品】的人鱼蜡像则渐渐变成了“露西”和“杰尔夫”。 而现在蜡像应该是处于【破茧成蝶】这个中间转化状态,人鱼蜡像中的【蝶】还没有完全孵化完成,而作为要被破的【茧】——露西和杰尔夫还有一丝苟活的权利。 白柳不希望杰尔夫和露西转化完成,不是因为什么圣母的拯救一切的思想,而是因为一旦转化成功,他需要对付更厉害的【蝶】类怪物又会多两只。 思及此,白柳拿出了手电筒准备逼退这些人鱼蜡像。 结果在开灯的一瞬间,比蜡像更先发疯的是露西和杰尔夫,他们哀惨地嚎叫起来,杰尔夫更是发了疯一样冲上来试图抢走白柳的手电筒,白柳及时躲开,关闭手电筒,这两人才奄奄一息地平复下来。 露西虚弱地瘫软在地,她仰着头看着白柳的眼神有一丝怨毒:“你的手电筒太亮了,白柳,你要弄瞎我们吗?” 杰尔夫更是扶在一个蜡像上,歇斯底里地警告:“你最好再也不要打开这个东西!” 白柳毫无诚意地摊手:“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对光线这么敏感。” 其实白柳当然是知道的,杰尔夫和露西蜡像化之后必然会畏光,但他并不care这两个人会不会受到伤害,但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激烈地反抗,来抢他的手电筒。 这两人和真正的人鱼护身符蜡像不同,他们是可以移动的,并且速度不比白柳慢,如果白柳一开灯这两人就发疯抢手电筒,那么白柳就没有办法开灯了。 这限制了白柳的道具使用。 看来剧情发展到了这里,游戏明显是通过露西和杰尔夫限制玩家屏退人鱼蜡像的道具——手电筒的使用,那就说明后续很有可能有一场关于人鱼蜡像的追逐战,为了让追逐战具有刺激性的效果,游戏禁了玩家的强光道具。 581、邪神的游戏(305+306)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主线任务:探索塞壬蜡像馆完成——积分奖励50】 【目前积分余额81, 是否购买道具?】 81啊……白柳摸了摸下巴,询问:【有没有高浓度酒精?】 【开启商铺——有,一共有218种不同品类的特殊品质酒精, 其中有18种您可以在这个副本购买】 【最便宜的多少?】 【9积分25l,温馨提示, 游戏中的酒精与现实中的酒精并非同一性质物质,经过系统改造, 功效或高或低,购买前建议玩家阅读完说明书。】 【系统建议:检测到玩家积分充足,建议玩家在此副本内购买烈焰火把道具,功效更好更安全哦~】 白柳若有所思:【阅读酒精道具说明书】 系统面板瞬间弹开一大堆面板,上面密密麻麻十几页说明书,蚂蚁大小的字迹多扫两眼都会让人眼睛疼。 白柳见怪不怪地点开了一页说明书, 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 这个游戏里的道具售卖都是这样的,价格越是低廉的道具,说明书的页面就越长, 反而是放在推销栏上的热门商品的说明书简单直白充满诱惑力, 直接就说了功效, 让迫切想要求生的玩家一看就想买下。 作为一个没什么钱的社畜,白柳每个购物节都在想法设法从电商铺天盖地的营销当中找到最实用和便宜的商品, 他对这样的套路太熟悉了。 越是便宜好用的东西, 你购买的阻碍就越多。 其中之一就是给便宜的物品设置大量的说明文字,让人一看就不知道这东西能有什么用,然后跳过去买了其他东西。 因此这些便宜的东西很少有人购买过, 所以销售量极低,有些甚至是个位数,估计也没什么人仔细阅读过这些东西的使用指南。 白柳眼睛眯了眯, 看向菜单栏上【烈焰火把】和【3d投影仪】后面的字眼——【有商品的价格发生变动】。 【烈焰火把《塞壬小镇》内价格下调至17积分】 【3d投影仪《塞壬小镇》内恢复原价,6积分一个】 这两个他之前注意过的道具都有了价格变动。 【强光手电筒】和【烈焰火把】这种一听在恐怖游戏里比较常见有效的使用道具,似乎价格就更高。 但是似乎是在白柳用过某些道具之后,这些道具的价格就发生了一定变化,而他是知道他处于一个直播系统中… 白柳猜测应该是在他游戏的这段时间内,购买这些道具的玩家数量发生了变化,从而导致了道具的价格发生了变化。 他不紧不慢地看完了所有酒精的说明书,最终选定了最便宜的那款酒精。 白柳很是阔绰:【全要了】 【9瓶高浓度酒精装入玩家白柳的购物袋,欢迎下次惠顾】 在小电视面前的王舜看白柳这样着急地拍了一下大腿:“诶呀!这个新人干嘛呢?” “是准备用酒精来烧蜡像吗?这些蜡像虽然畏光但是不怕火啊,把外面的蜡烧化了之后里面的怪物会跑出来的!怎么一次性把所有积分全给花了,傻不傻啊!” 旁边也有玩家窃窃私语: “这新人怎么回事?81积分全买了最便宜的酒精,这人是个酒鬼吗?这东西根本没玩家买过吧。” “想当然了吧,以为人鱼蜡像怕光就怕火,之前也有新人犯了这个错误,拿火把去烧而不是去照人鱼蜡像,结果火把的光一暗,就死无全尸了。” “散了散了,我还以为多牛逼呢,结果还是个靠运气撞上来的…” “中央屏幕含金量越来越低了,这种新人都能上,之前牧神那一批才真是吊….” ….. 【新增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2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新增166个人踩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无人为玩家白柳充电】 【新增1447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其中超过一半的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获得名不副实称号,玩的可真是太不好了,大家都希望你赶快死亡~】 【玩家白柳的中央屏幕边缘位推广位到期】 【踩总数上升速度过快,玩家白柳进入(死亡喜剧)分区屏幕,用你滑稽的死亡和游戏技巧,来取悦众人吧!】 王舜眼睁睁看着中央区边缘的小屏幕闪了一下,白柳的小电视就暗了下去。 他推了推眼镜,想到自己还没有收集完的神级游走npc信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一堆对白柳这个新人的惋惜与嘲笑声中,起身去了死亡喜剧分区屏幕那边。 …… 游戏内。 夜晚降临。 司机开着面包车在暗下来的街道上行驶,两边的路灯闪烁亮起,街道上有着拖着渔网和弯刀前行的渔民,用一种近似呆滞的目光看着从他们身侧驶过的面包车。 这都是今晚要参加人鱼捕捞活动的渔民。 这些人的晦暗的路灯光下,脸上那些大理石一般的青黑纹路密密麻麻地在脸上交互,还有一些黏液滴滴答答地从他们身上滑落。 这些镇民比白天看着更为可怖,眼睛在黑夜里散发出幽暗的绿光。 司机再次警告:“这些镇民都很危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入了,你们等会儿看人鱼捕捞就在指定的船上看就行了,不要去接触他们,你们看上去一看就是外乡人,很容易被抢劫。” 司机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手里的三明治。 这人晚餐也吃三明治,鱼排的碎肉末从他嘴边掉落,白柳闻到了那种让他很想吐的腐臭鱼味,但车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似乎不觉得这个味道难闻,安德烈更是看着司机的三明治晚餐一直在吞口水,焦躁地一直扣自己的耳后。 露西没忍住也说了一句:“这三明治闻起来好香啊。” 安德烈暴躁无比:“我们晚餐吃得都是些什么东西!饿死了!”说着还用一种很厌恨的目光看着背后的白柳。 他们一行人晚上是在蜡像馆吃的,白柳点了最便宜的全素宴,什么鱼类都不要,不光是安德烈发了火,就连露西都惊了一下,但白柳买单他最大,他说自己不想吃鱼那大家就只能都陪着他。 安德烈咒骂道:“花不起钱就不要出来玩成年人的游戏,滚回去吃你妈的全素奶吧!” 白柳当时只是微微一笑:“既然这样,安德烈想吃肉自己点吧。” 他撤下了安德烈的全素套餐,而蜡像馆所有的套餐都很贵,安德烈根本买不起,但白柳说不给他就不给他。 安德烈不敢找白柳的麻烦,毕竟白柳还要给他晚上的酒店结账,他可不想在这种镇子里露宿街头。 但杰尔夫就无所谓了,于是杰尔夫被安德烈抢了全素套餐,还被安德烈打了几拳,一直缩在角落里捂着肚子不吱声。 现在闻着三明治的味道,杰尔夫也不断地上下滑动喉结,眼中流露出压抑的渴望,然后看着安德烈的眼神红得要快滴血了。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30%】 白柳分出个眼神看了一下低着头的杰尔夫。 安德烈被饥饿和食物的香气逼得烦躁无比,他控制不住地用力扣着自己的瘙/痒的耳后。 白柳注意到安德烈的耳后被他扣红的一块皮肤忽然张合了一下,出现了好几道弧形的褶皱,就像是鱼鳃一般呼吸张阖,但也只有一瞬,很快那块皮肤又贴合地贴了回去。 那块皮肤好似有生命一般,在小幅度地鼓动着。 就好像在岸上的鱼闭合的腮部那样轻微地鼓动着。 白柳用硬币扫了一下安德烈。 【npc名称:安德烈(高度异化中)】 从蜡像馆出来安德烈异化程度就加重了…. 白柳略微挑了一下眉:“安德烈,你在蜡像馆里,是不是摸了那些人鱼蜡像?” “摸了又怎么样?”安德烈转头,恶声道:“白柳,今晚我们就看看谁才是该滚回家喝奶的那个!” 这一瞬间,安德烈的愤怒的低吼着,他在昏暗的车厢内两边的腮张开,白柳可以清晰地看到安德烈耳后张开的鱼鳍一样的东西在剧烈抖动。 司机突然低声叱了一声:“嘿,小伙子们,不要在我们车里决斗!” 安德烈瞬间收回鱼鳃,眼神却还是恶狠狠地落在白柳身上。 司机:“我按照你们的要求,给你们找了一个决斗,或者说你们打赌的地点,今晚一块偏僻的海滩和两艘木船,自己注意安全,你们要是淹死了,我可不负责。” 隔了一会,司机似乎是自言自语地低笑:“不过你们来了这么久了,应该也不会被淹死了….应该都会游泳了。” 白柳脸色一静,他不会游泳。 这镇子里的居民都是这种鱼一样的东西,包括才来仅仅一天的他们一行人,都在逐渐变得像是鱼一样,喜欢吃奇怪的鱼肉,身上散发着微妙的腥气…. 鱼是天生就会游泳的,当然不会淹死。 除了白柳。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既没有吃那些诡异的鱼类肉类,晚上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鱼蜡像靠近自己。 白柳推测应该是这两样导致了其他人被演变成鱼,但白柳不被同化演变,等下白柳为了赌约上海了之后,他的危险度肯定就翻倍了。 谁知道海里有什么东西,谁知道安德烈等下会不会变成怪物来推翻他的的船? 若是一般的玩家,这个时候必然紧张无比地就想往外跑,离开这堆阴森惨白的旧蜡像。 但白柳却神情自若地关掉了手电筒的光,走进入了蜡像中,找了一个黑暗的小角落,解开上衣用地上的灰布包了一下下肢,假装自己是一个蜡像,不动了。 而这群茧人鱼蜡像的视力也不算极好,茫然地搜寻了一下白柳,没找到便也停住了。 仓库的门晃了几下,被缓缓打开,两个水手提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顺着楼梯下来,声线嘶哑地小声交谈: “清算一下蜡像数量……” “数了好几遍了,不会有错……” “今晚过后,这里又要多四个蜡像了,先把这四个人送去蜡像馆那边吧,那边的蜡像们在那里守着塞壬王太久了,该拿着自己的护身符出来活动活动了……” “好好守着塞壬王,千万不要让他醒来回到水里,不然我们都得……” 两个水手站在仓库上面的台阶上,他们提着那种老式的小油灯,眼神直勾勾地走下来,在这种极度缺乏光线的环境下,白柳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两个穿着水手服饰的人到底是蜡像还是真人。 他们太白了,白到不透光的死白的程度,在这么近的灯光照射的距离下,甚至看不到脸上和手上的血管。 果然不是人,白柳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眼球观望着这两个水手,心道。 但是还是不太对,这两个水手还是人的形态,而怪物书上写的是【人鱼水手】,白柳微不可查地一皱眉,心头渐渐涌上不太对的预感。 其中一个水手就是之前在甲板上叫白柳他们不要乱跑的,他眼神死寂,眼珠子不会动般僵直着:“确认这些护身符没事吧?没事就上锁固定了,免得等会有浪打过来船晃着给砸碎,上次就是砸碎了一个护身符,那个水手现在都还在海里没法上岸。” 这两个水手走到那群蜡像的面前,直接开始用锁链固定蜡像。 白柳屏住了呼吸,他视线看着那个打开了的仓库门,开始缓慢向那边移动靠拢。 其中一个水手好似听到了蜡像在说话一般,停了一下,皱眉转过头对蜡像自言自语:“你说,你刚刚看到这里有游客来过?” 白柳脸色沉了一下。 失策了,没想到这群水手居然还可以和自己的护身符蜡像对话。 看来这场追逐战是非追逐不可了,但已经比在甲板上好很多了,毕竟只有两个水手。 白柳飞速转动大脑,思考最佳对策,他体能这么差,追逐战必死无疑,所以他一开始才想规避追逐战,没想到这里却是一个死结般的卡环,无论走还是留,都必须追逐。 跑是跑不过的,也不能上去,因为上去水手更多,那就不是追逐战,那是群攻站了,就必须要跳海了。 白柳不想跳海,他冷静地想,那他该怎么办? 水手凑近蜡像,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低声笑了一下,这笑在底仓里回荡:“没想到,有位尊贵的客人提前进驻了这里,还请您不要着急,您迟早会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水手一边说一边提着油灯往各个角落里走,油灯晦暗的光从水手的下巴打上去,衬得他脸上的笑越发阴森可怖,“….还请您快点出来吧,晚上的捕捞活动就要开始了,人鱼在海里等着您呢。” 白柳头脑风暴中,这些水手很明显比那些蜡像还不好惹,这些水手也是一种怪物,这些水手的弱点是什么呢? 短短几秒之内,水手已经要走到白柳面前了,白柳干脆先发制人拿出手电筒对准水手,可惜水手就只是用手阻挡了一下眼睛之后,就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脸上的笑越发的诡秘:“我们和那些东西不一样,我们不怕光的。” 弱点不是光,对强光的反应看起来和人无异,白柳脑子飞速地转动着,几乎是在放下手机的一瞬间就把自己背后的酒桶举起来砸了过去,酒桶砸在水手的身上,散成一堆木片。 这两个水手有着硬实的躯壳,完全没有人鱼蜡像的弱点,简直就像是破茧重生了。 水手在昏暗的仓库里直勾勾地看着白柳,伸出手来拉住白柳的手腕,侧着头对白柳露出诡异的微笑,嘴里的牙齿细细密密,尖锐无比:“来吧客人,我们去看捕鱼,在海面下看。” 白柳直视着这些水手。 水手看起来毫无弱点,但并不是塞壬王那种毫无弱点的妖怪,毕竟系统没有通知白柳水手也是毫无弱点的妖怪,那么玩家应该是可以利用手头上的东西进行反抗的,不然就没得玩了。 但水手却软硬不吃,无论是物理还是光学的攻击都无效,这不应该,按照白柳之前的推论,人鱼水手和人鱼应该都是应该是畏光的,不然不会夜间才出来。 白柳不觉得自己推论错了,毕竟人鱼蜡像畏强光已经验证了这个推论的正确性,但这两个水手却毫不害怕地直视强光….. …..有什么东西替他们掩盖了弱点…..之前的时候前台说了,护身符可以帮他们抵挡伤害。 白柳心思电转,他在蜡像中搜寻这个水手的蜡像,发现有一个蜡像的头顶上出现了一点细微的裂纹,好似被酒桶从头上砸过一般,蜡像的神情也从亲和变成了痛苦,双手挡在眼前,似乎被什么光线直射了双眼一般。 白柳目光一凝,一脚斜踢,目光锁定他背后那个水手的护身符蜡像,用力一个翻转,踢在了人鱼蜡像的脸部。 人鱼蜡像应声而倒,瞬间就哗啦碎成一地,里面流出腐臭的黑色血水,后面拉住白柳双手手腕的水手发出一声尖利的惨鸣,非常高频率的叫声,像是某种鱼类,震得白柳耳朵疼。 这个水手好似被人砸碎了外骨骼一般,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石灰一样的裂片,露出里面的本体。 一不做二不休,白柳顺手也把另一个水手的蜡像拽出来,直接抓头磕在膝盖上一磕就碎了。 作为本体的水手那么强大,而作为护身符的蜡像就脆的跟鸡蛋壳似的,难怪要放在底仓保护起来。 两个水手都发出了刺耳的鸣叫,他们的脸上那种纯白的肤色褪去成青黑色,眼睛往两边迁移,最终长在了太阳穴上。 “水手”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鱼腥气,下/身也变成了鳗鱼一样湿滑卷曲的花斑鱼尾,嘴里是锯齿状的牙齿,伏趴在地面上,用两只强健鼓起的的双手,宛如壁虎般行动飞快地向白柳袭来。 白柳飞速地调开手电筒飞快地直射对方,刚刚还毫无反应的水手颤抖一下,发出了更刺耳的尖锐鸣叫。 击碎了保护他们的护身符之后,强光这种攻击就有效了。 白柳站在楼梯上缓慢后退,用手电筒对准这两个在地上不断攀爬像壁虎一样的水手,水手伏趴在地上,缩在光线外面不甘地嘶鸣叫吼着,试图靠近白柳,白柳背对着门退出底仓,然后飞快关上仓门别上锁。 关上仓门之后,白柳都还能听到底仓里传来那种淅淅索索鱼尾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好像下面养了一堆蛇,仓门被击打得一震一震。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畏强光,护身符(2/3)】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被抓挠后一定概率会触发异化状态】 白柳镇定整理衣领口从仓库的楼梯中走了出来,露西瞬间就捕捉到了白柳,她好似抱怨一般挽着白柳的手臂说道:“你刚刚去什么地方了?他们说已经要开始捕捞了。” “我们已经到那片海域了。”露西笑着说道,她脸上已经出现了那种鱼鳞般的纹路,眼睛在黑夜里发着鳞光,抓住白柳的手有种奇异的粗粝滑腻感,白柳不动声色地拿开了露西的手,说:“是吗?” “是的。”露西低哑地笑,“人鱼来了。” 【开启商铺——有,一共有218种不同品类的特殊品质酒精,其中有18种您可以在这个副本购买】 582、邪神的游戏(307+308)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安德烈哑笑一声:“我还没有吃饱, 如果半夜这里有人鱼来掀翻我的船,我就把它拉上来咬死吃个够。” 这人明明再说咬死人鱼的事情,但他的眼神却一直落在白柳的脖子上, 好似要咬掉的不是人鱼的脖子,而是白柳的。 白柳的思维开始变得有些迟缓, 这很明显是那个精神值下降的影响。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安德烈在自己这里有这么大的香气, 刚刚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咬对方,那么自己在安德烈这个异化程度明显更高的人鱼眼中,必将是一道香气更足的美食。 安德烈想吃了自己。 但白柳现在体力,智力,甚至反应力都下降得非常厉害,他的所有面板属性开始全面飘红, 精神值已经在六十的边缘,如果让白柳在海上和安德烈这种已经完全异化完成的怪物对决过夜,那他必死无疑。 一定有某种办法, 某种可以对抗安德烈的办法。 但白柳脑子里所有信息都好像被蒙在一匹半透明的布中, 他依稀可以看到那些方案, 但无法调用,他隐约记得好像他是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可以对付安德烈的办法, 但他想不起了。 白柳又眨了一下眼睛, 摇晃了一下,轻声说好。 在小电视面前一行人的,看到白柳摇晃这一下, 心瞬间就被提起了。 王舜跟着白柳一路走来,知道这人是个很有天赋的玩家,他见过很多次玩家玩塞壬小镇, 但从来没有如此精神紧绷过。 王舜眼睛眨也不眨地屏住呼吸:“他被异化了,精神值快跌到六十,快要看到幻觉了。” 王舜旁边堆积了大量围过来的玩家了。 之前一直和王舜守在这里的那个玩家也语气复杂:“精神值六十,生死关啊。” 精神值六十是真实和虚幻的分界线,精神值六十之前你只是对抗怪物,而精神值六十以下你还要对抗自己的幻觉。 这比对抗怪物更难。 因为怪物的弱点可以被探索,有迹可循的,而幻觉是你自己生成的,你永远不知道你自己幻觉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又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幻觉还是真实。 精神值高的玩家在游戏中拥有的优势是无比巨大的,所以之前白柳引起的关注才会那么大。 而容易被惊吓的,或者容易被怪物精神污染的玩家,精神值很容易下降到六十以下,至此之后,大部分玩家死亡率都会阶梯状的上升,还有不少玩家活生生被自己的幻觉吓死的,所以精神值六十的关卡,在玩家口中又被称之为【生死关】。 观众们遗憾叹息着: “已经很不错了,挺了这么久才被污染到六十以下。” “没有漂洗精神值的道具,精神值只会越来越低,我觉得他命悬一线了。” “《塞壬小镇》这游戏虽然给的通关率是百分之五十,但对于不知道攻略的新人来说,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一。” “上一批新人里不是也有通关的吗?” “呵呵,上一批《塞壬小镇》那一百个里面唯一通关的新人,最后出游戏的时候精神值只有25了,通关出来就疯了,有什么用?” “这个新人估计一会儿就疯疯癫癫的了。” ........ 船上的水手一副看好戏的状态,他们给安德烈和白柳都准备了两艘小船,放进这片深海里。 白柳好像是搞不清状况一下在围栏边木呆呆地站着,他甚至还和水手特地多要了一床棉被,说自己晚上在船上可能会冷。 水手嘲讽地看着白柳,在他的小船上放了两三床厚实的棉被,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祝你晚上好梦,晚安,白先生,如果你能醒来的话。 白柳便笑道,我会的。 船的两边依附着很多小船,那些小船上都是长相像深海鱼类一样的渔民。 这些渔民的长相和安德烈有种诡异的相似,在黑夜里小船上只有一盏小灯,晦暗灯光下的这些渔民的眼睛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 站在随着波浪摇晃的船上,这些渔民却诡异的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看着站在小船上抱着被子的白柳,耳边的鱼鳃微微张开抖动,发出好似看到猎物一样细微的颤动声。 而站在和白柳相距不远的另一艘小船上的安德烈则是嘴边留着涎液,眼中散发着和这些渔民如出一辙的幽绿色光芒,看着白柳嘶哑低语:“白柳,带着你愚蠢的棉被,去海底安眠吧。” 大的轮船缓缓开走,有水手告诉他们,第二天早上会开船过来接他们。 白柳环视周围一圈,除了安德烈,还有很多小船上的渔民并没有随着大船离去,而是随着划水声,渐渐向白柳靠拢包围。 就算是白柳此时此刻头脑昏涨的厉害,他也无比清晰地知道,作为这里最孱弱的“幼虫”,和这些很明显还处于饥饿渔民相处一夜,怕是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被这群东西撕裂成碎肉块吞咽下去。 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安德烈,在深夜的海面上,白柳完全就是孤立无援。 白柳虽然依旧被异化了,但跳进海里逃跑依旧不是什么好选择。 白柳现在只是被初期异化,白柳能感受到自己的口鼻都可以呼吸,耳旁边的鱼鳃并没有什么呼吸功能,跳入水中到底能不能在水下靠鱼鳃呼吸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就算能,白柳肯定游不过这些已经高度异化的渔民和安德烈,跳下海无非就是在海下死和海上死的区别。 白柳还有一个真爱之船的任务,在这种他似乎活下来都无比艰难的情况下,他还要在自己精神值岌岌可危的情况下,熬一整夜,赢过安德烈。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舜缓缓放下了在不断记录的笔,他颇有几分真情实感地叹息一声:“可惜了,要赢这个赌约,最好用的道具就是水中气泡。” “这道具可以驱赶鱼群,购买两个使用三次过后就能撑到天明,虽然贵是贵了点,要一百四十积分,但是有用,要是先前白柳不乱花自己的积分,他过这里本来是很容易的。” 旁边那个一直都在看的玩家也赞同点头,抱胸无奈摇头:“毕竟是新手吗,不会玩也正常,这个白柳虽然偶有出色的表现,但大部分时候都在乱来,新手的通病。” “诶,也就到此为止了。” 还留在这里的几个零零散散的观众也要散开走了。 这个时候画面上安德烈的小船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上面翻身登陆上了一个人,不对,或者说人鱼,张开锋利的牙口狞笑着向安德烈咬了过去。 正准备离开的观众顿时停住脚步。 王舜推了推眼镜,猛得凑前看:“这什么情况?!这里不是应该渔民和安德烈下水开始攻击玩家吗?!怎么这些渔民开始攻击安德烈了?!” 安德烈船上那个人鱼十分凶猛,它从海面下一个翻身就上了毫无防备的安德烈的船,对着安德烈的脖颈就是凶狠的一口。 安德烈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两边的鱼鳃好似因为疼痛不停地颤着。 腥臭的黑色血液顿时喷得满船都是,还溅射了一些到海水中,和漆黑的夜色和海水融为一体。 血液的腥气瞬间飘满这个海域,所有的渔民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咕噜声,好似在吞咽口水,眼球缓慢地平移到安德烈的船上。 安德烈那里散发着对他们有剧烈吸引力的食物腥气,原本向白柳靠拢的小船偏移了轨道,都聚拢在了安德烈的船周围。 令人耳朵发酸的咀嚼声响起,安德烈的船上扒满了饥肠辘辘的人鱼,他慌不择路地想要跳进海里,很快就被扯住了脚踝,人鱼堆满他的小船。 安德烈举起手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呜咽声,被小山丘一样噬咬他的人鱼彻底淹没了。 看完这个李狗的生平之后,王舜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这个可以查阅玩家曾经的【万事通】的技能,不是什么好技能。 这个游戏是欲望极其强烈的人才能进来的,可以说这个游戏并不缺少穷凶极恶之徒,相反,这里是他们最好的舞台和战场,很多高玩手里都染过不少血。 王舜有点担心地看着小电视屏幕上的白柳,长叹了一口气。 那边的游戏还没有登出,这边已经有屠夫把你守护。 白柳,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倒霉蛋。 ———— 【有126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675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0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有378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3000观众,但点赞率却不到十分之一,看来大部分观众看你,可能就是过来吃瓜和凑热闹而已~】 【一位高等级玩家李狗正在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恭喜玩家白柳获得了第一个高等级玩家观众!】 【李狗给玩家白柳点了一个踩,哭哭,看来这位高等级玩家并不喜欢你】 —————————— 白柳一个人在海面上等到天亮,没多久昨晚离开的那艘大船就又回来了,他注意到杰尔夫和露西都在船头,而杰尔夫好似在安慰露西,手已经摸到了露西的肩膀。 而露西好似要崩溃一样把头埋进了杰尔夫的怀里,被他温柔安抚着。 杰尔夫还时不时怜爱地亲吻露西哭泣的侧脸,而露西并没有拒绝,还有些依赖地依偎着他,看着这个场景,白柳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 看来一晚过去,不光是白柳这边的【真爱之船】成功上岸了,杰尔夫和露西这两人,似乎也登上了真爱的小船。 但当大船驶近,上面的露西和杰尔夫看到披着棉被好似安眠一夜的白柳,露西急促地惊声尖叫一声,捂着胸部推开了杰尔夫。 而杰尔夫好似无法置信,又非常慌乱地后退几步,手胡乱地比划着:“白柳,你,你没事?!不,我的意思是指,你还好吧?” 白柳从容地抓住上面放下来的绳梯爬了上去,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在露西和杰尔夫之间逡巡一下,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我没事,早安,杰尔夫,露西,我渡过了一个相当愉悦的夜晚,看来你们也是?” 露西慌张地准备靠过来抱住白柳的手臂,白柳不动声色地避开。 露西捂着脸哭诉起来:“不是,昨晚杰尔夫和我说,你和安德烈都会死,我太害怕了,我觉得都是我的错,杰尔夫安慰了我。” 白柳似笑非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露西脸色白到透光,行动间有种诡异的卡顿,触摸在手里的质感非常像之前白柳在底仓摸过的护身符人鱼蜡像的质感,有种鸡蛋壳一样脆薄的石蜡感,身上也没有那种很浓重的鱼腥味了。 杰尔夫也开始辩解,他眼神躲闪:“是的,露西以为你和安德烈会出事,只是害怕才和我待在一起的,我们没有什么。” 他对着白柳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知道她是你女朋友,我不会做什么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白柳。” 白柳不置可否:“你们昨晚是在什么地方过的夜?塞壬蜡像馆,对吗?” 露西惊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然后露西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对,他们不允许我们回酒店,据说是这里的什么习俗,参加了人鱼捕捞活动之后,为了洗去身上的杀孽和血腥味,需要在塞壬蜡像馆待上一夜。” “那地方太可怕了,全是蜡像,晚上就好像会动一般,我和杰尔夫无论去什么地方,都能遇到有蜡像拦在我们的路上。” 杰尔夫还在僵笑着:“白柳,安德烈呢?他去什么地方了?” 白柳笑笑,“他现在应该在塞壬蜡像馆,等着我们。” 杰尔夫惊疑未定地看了一眼海面上安德烈的小船。 那小船上全是黑乎乎油漆般的血迹,还有一些碎皮条能看出来是安德烈的上衣。 杰尔夫看到这一幕眼睛闪了闪,低着头忍不住露出一个快意又狰狞的笑。 白柳打量着杰尔夫,很明显安德烈的死让杰尔夫很满足。 但很快,杰尔夫又假装疑惑地偏头过来看白柳,他指着那艘小船:“但,白柳,安德烈的船还在这里,他不可能回到岸上......” 杰尔夫怯懦地看了一眼白柳,缩了缩脖子,恰到好处地住了嘴。 露西又是一声惊呼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天哪,安德烈不会真的死了吧!白柳!” 她有些无法置信又很失望地看着白柳:“你害死了安德烈?!你不会把他推下海了吧?” 白柳觉得她应该是想哭,但是她的眼睛是干涩的,也对,一尊蜡像怎么会流泪,白柳漫不经心地想。 杰尔夫状似很悲伤地注视着白柳:“你不应该干出这样的事情,尽管安德烈不是个好人,但他应该有存活的权利。” 白柳轻笑一声,他直视着杰尔夫的眼睛:“同样的话,我或许可以奉还给你。” 杰尔夫警惕地和他对视 白柳无所谓地耸耸肩,对还在指责他的露西笑着说:“等到了蜡像馆就能看到安德烈了,我不会骗你。” “骗你我们就分手。”白柳笑眯眯地说道。 露西犹豫了一下,她扫了一眼白柳的裤袋——那是白柳放钱包的地方,想到高昂的度假费用,露西的嘴终于闭上了。 白柳搞清楚【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条支线最后百分之十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对这个游戏的npc设定人性高估太多了,这游戏居然一个对他稍微有点善意的队友都没有。 白柳设计游戏的时候习惯被顶头上司压迫着歌颂对友情歌颂真善美了,至少会设计一个己方纯好人的队友,因为这样的游戏更好过审。 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全员恶人的设定——喜欢使用暴力的安德烈,唯唯诺诺又心狠手辣的杰尔夫,对他看起来不错但完全就是为了钱和他交往,随时都可以劈腿的女友露西...... 这种所有人都没一个好货的设定他可真是......太喜欢了。 白柳的嘴角翘了翘。 一旦走出了【杰尔夫这种通晓人鱼设定的npc应该需要保留到最后,那么他一定是个好人】的思维误区,【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最后百分之十就很好猜了。 难怪杰尔夫这人一直防着白柳,难怪之前血腥密谋这个任务的进度条会奇异地涨两次——因为杰尔夫从头到尾想杀的,一直都有两个人,白柳和安德烈。 司机接到的任务不仅是杀死安德烈,还有杀死白柳,这里面甚至可能还包括了抢劫分赃等一系列操作。 现在倒回去想想,玩家一行人来游玩塞壬小镇,发起人是玩家本人其实是很怪异的,因为玩家是一个在设定上胆子很小,连上车来塞壬小镇都会嚎哭的男人,是绝对不会选塞壬小镇这种诡异的地方来打赌的。 而其他人,安德烈明显不知道有这个地方,露西也是第一次来,对这个地方了解的,会推荐这个地方作为试胆打赌的,只有浸淫人鱼研究多年的杰尔夫。 白柳扮演的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玩家为什么会来塞壬小镇这个地方和安德烈打赌,估计多半是因为杰尔夫怂恿的原因。 583、噩梦神殿(309+310+311)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等出来之后再睡不行吗?这么就缺这一个小时的觉吗!你妈妈没有教过你玩游戏不要挂机吗!” “我看这么久游戏视频, 真没见过这么送的,明明能赢,真就硬送。” 在一众人的喧哗声下, 小电视里的白柳好似被吵醒了似的,似睡似醒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划开海面水波, 半个鱼头张着嘴浮出海面向着他的船游过来的渔民。 白柳能看到他们在水面下的腿变成了鳗鱼一样的尾巴,在水下好似蛇一般蜿蜒翻转游动, 飞速地向着海面上的白柳靠拢,。 在白柳不远处的安德烈的船只,上面沾满了血迹和一些碎肉的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安德烈骨架的下身已经开始融合,变得有点像鱼的样子,而他衣服的布条被撕裂垂坠在船边,孤零零地飘在海面上, 可见这些人鱼是一群多么凶猛的动物。 而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白柳却只是慢吞吞地把被子在海水里浸泡了两下,又扯上了盖住了整个小船, 仿佛在自我逃避一般缩在被子下面发抖, 这个缩头乌龟一般的举动又引发了围观群众的无能狂怒。 但白柳依旧连这个动作都做得格外缓慢和艰难, 似乎是身体要被冻僵了一般。 白柳原本白皙的十指上开始蔓延上大理石的纹路。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露西之前那个状况——整个人的体温下降得非常厉害,感觉人缓慢地变成了一块石头, 无论是脑子还是行动都不太利索了, 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白柳看着自己面板里的道具那几桶酒精,下令:【取出一桶酒精】 【系统提示:已取出】 一桶酒精出现在小船上,把小船压得沉甸甸地往下沉了一截, 看得观众越发胆战心惊。 怪物已经快摸到白柳的船了! 白柳从自己兜里抽出一盒火柴,缩在湿漉漉的被子里,哆哆嗦嗦抖着手好几次才点燃。 他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 擦燃了火柴之后,白柳掀开被子的一角,站了起来,踩在酒精桶上,费力地把酒精往海面上倒。 这个操作看得一众观众都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 “往海里倒酒精……他是精神值下降了才想出这种招的吗?” “倒也不是不能烧,高浓度酒精还是可以浮在海面上烧几分钟,但这是杯水车薪啊,而且对这些人鱼怪物也无效啊,它们不怕火的。” 把这根火柴扔到了倾倒了酒精的海面上,顿时熊熊大火就燃烧了起来,而白柳披着湿漉漉的被子在温暖的烈火中垂眸看着靠近过来的人鱼,神色无比平宁,好似他等待这些人鱼靠拢过来很久了。 在深黑色的冰冷海面上腾然燃起一簇灼热的篝火,人鱼靠近簇拥着这小船,绕着小船游动贪婪地摆着尾巴,白柳坐在篝火中央的小船上,他的眸光映着火舌和海面。 白柳的瞳色被映衬火和酒精的颜色,看起来比船下那些奇特的怪物,更像一只从深海里浮潜到岸上的塞壬海妖,异化的面孔有种魔魅的吸引力。 亟待捕食的人鱼在从海面探出头的一瞬间,被烈火席卷,发出鱼肉被烧烤的哔哔啵啵的声音,人鱼们发出刺耳的惨叫,翻开肚皮飘浮在了海面上挣扎。 被烧之后的鱼肉发出诡异的香气,那些原本向着小船靠近的人鱼都去吃那些被烧过的人鱼了,小船周围响起刺耳的骨骼皮肉碎裂声。 浓烈的血腥气和鱼腥气氤氲在白柳的鼻腔内,变成一种奇异的,美味无比的味道,这让白柳舔了舔嘴唇,但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情绪。 他周围全是互相咬食的人鱼,而白柳还是静静地坐着,原本因为异化显得苍白阴郁的面孔被酒精和火焰烘烤出健康红润的脸色,他看着安德烈空荡荡的小船不知怎么的笑了一下。 那是一种满足的,得到馈赠和奖励的笑容,和那些正在餍足地大口咀嚼鱼肉的人鱼脸色的表情如出一辙,但还要让人毛骨悚然几分。 白柳轻声嘶哑低语:“晚安,安德烈。” 【支线任务—真爱之船,请玩家白柳在在赌约中赢过安德烈,完成,获得积分奖励100】 【支线任务—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进度百分之九十】 【主线任务—参加人鱼捕捞大会,已完成,奖励积分50】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4/4)】 【怪物名称:人鱼(幼虫状态)】 【弱点:火,光,较为脆弱,和人类相接近】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不会触发异化状态,智力较低,不会使用工具】 【人鱼(幼虫状态)此页怪物书已集齐,希望玩家再接再厉】 一长串的奖励和成就面板弹出来,几乎看呆了守在小电视面前的观众。 等了很久很久,之前说白柳躺送的那个观众不可思议地吐出一个语气词:“操!” 这个操就像是一个响指,让所有沉浸在刚刚一幕中的观众全部回神,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疯狂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 “躺送个屁啊!这哥们居然躺赢了,这操作牛的。” “靠,我看傻了,飞速上论坛问牧神怎么回事!” “他用的那个酒精为什么没溶于水?!” “我搜到他买那款酒精了,草,你们猜我在这款酒精的十几页说明书里发现了什么吗——这居然是被改造之后不溶于水的永久油性半固态酒精,我服了,这新人怎么找到这款酒精的?” “他是把所有说明书都看了一遍吗?” “牧神回我了!他说人鱼雕塑不怕火,人鱼水手也不怕火,但人鱼幼虫是怕火的,也就是没有护身符的人鱼就是怕火的。” “而且白柳很聪明,他应该是发现了熟的人鱼肉对这些人鱼怪物有很强的吸引力,所以就用火把部分人鱼幼虫烤熟了,人鱼就不会攻击玩家,而会去吃这些熟肉……” ...... 【有2300人赞了白柳的小电视,有2670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有499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499积分】 【玩家白柳在一分钟之内获得超2000点赞,声誉迅猛上涨中!】 【恭喜玩家白柳获得推广位,进入单人游戏分区系统推荐位置,浏览量正在急速上升中…..】 ...... 白柳百无聊赖地托腮坐在船上看着人鱼们互相撕咬,身上搭着湿漉漉的棉被防止自己被烧到。 一旦人鱼们互相撕咬完毕,他就又倾倒酒精下去点燃。 烤过的鱼肉对于人鱼来说吸引力要比白柳大得多,所以人鱼并没有来攻击白柳,白柳就像是个自助烧烤厨师一样,稳坐小船上不停地烧人鱼给这些怪物吃。 白柳一边烧烤,一边在心中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用四五桶酒精就能撑到天亮了,也才45积分,也就是两个水中气泡140积分的零头。 而且他还剩5大桶的酒精。 白柳之所以要买酒精,是听到了塞壬蜡像馆的守馆人告诉他,人鱼是可以被烹饪的,包括烤,而且大家都很爱吃这种人鱼。 那么竟然可以被烧烤,高温火攻就是有效的,并且被烹饪过后的人鱼对于其人鱼,应该是有不小吸引力的。 看安德烈对鱼排的渴望就知道了,他今晚吃生鱼可没有今早吃鱼排吃得多。 王舜看着被吃掉的安德烈简直好奇地抓心挠肝,他从没有见过渔民自己去吃安德烈的,很不得抓住白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这人有弄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骚操作: “他在上船之前搞了什么骚操作!” 旁边那个玩家也同样好奇的不行,闭上眼睛冥思苦想:“等等!我回想一下啊!就是正常的流程啊,坐司机的车来这里,他付给司机钱,然后上船,司机说会给他们准备晚上打赌的场地和道具........!” 刚刚要走的几个玩家都留了下来,人群又簇拥了过来,有人喊着: “有人是游戏系统会员可以看视频回放,看看他做了什么吗?我不是会员看不了游戏视频回放。” “我是我是!我放一下!我投影出来大家都过来看吧!” “emmm感觉就是正常的游戏过程啊?为什么啊!这个白柳的幸运值只有0,也不可能是因为运气好出现渔民主动去咬安德烈的情况。”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艹,发到游戏论坛求助一下吧,我看了三遍都没有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布置,真是神了。” ———————— 【游戏论坛——求助!有人知道这种人鱼吃安德烈的情况要怎么才能打出来吗?】 1l:今天看到了一个玩家巨神奇的玩法,《塞壬小镇》很多人都玩过吧,有人打【真爱之船】的时候,能打出人鱼吃安德烈的这种支线吗?!我第一次看到(附上白柳的游戏视频) 2l: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 这怎么打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发展,怪物主动帮玩家吃安德烈完成任务?这是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吗? 3l:这玩家幸运值很高吧,幸运值很高有时候就会打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走向 楼主回复3l:不,他幸运值是0,很倒霉,纯新人抽到的第一个副本就是塞壬小镇,然后怪物书还抽出了游走npc,肉眼可见的倒霉,然后突然打出了这个走向........我看不懂了 4l:这新人........有点彪悍啊........不过他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5l(牧四诚):打出了支线就能做到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这个支线完成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司机会主动下海潜伏等待时机屠杀安德烈,杀死安德烈过程中散发的血腥味会吸引渔民进一步吃掉安德烈。 不过打出这个支线需要留宿的第一晚上控制人鱼雕塑后出门发现杰尔夫的密谋,并且还要不被杰尔夫发现你发现了他的密谋,不然会被暗杀。 这个玩家是纯新人吗?第一次就能打出这个支线的效果,有点厉害,我之前都没打出来,靠技能硬刚过的这里,是后来复盘的时候发现这里可能还有一条支线没打。 6l:靠!!!!牧神!!前排合影!! 7l:大神显灵!保佑我这次困难游戏副本一次过! 8l:牧神夸厉害的新人!我要去看!楼主快说新人在什么区!我要强势围观! 9l:我也要! —————— “我还是很好奇他怎么把【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推上八十的,明明在车上的时候,这条线的完成进度都只有百分之五十,怎么突然飙升到百分之八十了?” 王舜疑惑地反问,作为一个云玩家,如何推支线这些信息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王舜拿出自己的游戏管理器,在论坛里问牧神。 牧神在论坛里回复了王舜:【他多给了司机一次钱】 【之前杰尔夫已经一次性结清了司机开车和导游的费用,按理来说,玩家是不需要再付司机任何费用的,但是这个新人又给了一次,而且是一笔不菲的小费】 王舜恍然回想起了这里,对,按理来说白柳不用给了,但是这人又给了一次。 【而且你们注意看视频,他让司机看到了自己包里还有很多钱】 【塞壬小镇的镇民是强盗设定,过度的金钱必然会诱发司机来对他们下手抢劫杀人,但同时,司机身上还有一个杀死安德烈的支线附加,在支线附加下他一定会先杀安德烈】 【推支线到百分之八十以需要让司机知道你身上有昂贵的财物,他就会为了抢钱跟踪你,然后在海面上先杀死,要杀死你的安德烈你】 王舜一边念叨牧神的回复一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但他沉思一会儿,又陷入了新的苦恼。 王舜边想边打字:【牧神,但是这样,司机杀死安德烈之后,不就立马会回来抢劫玩家了吗?】 牧四诚:【是的,所以玩家要快点躲进可以驱逐鱼群的水中气泡才行】 【司机能杀死安德烈是靠偷袭,单纯战斗力还是不如安德烈的,安德烈才是这一关的大boss,安德烈是能突破水中气泡这个道具的。】 【但安德烈死了,水中气泡就足够对付司机和其他人鱼了,触发了支线之后,真爱之船这个任务的难度算是降低了很多,很好过】 王舜一边刷着论坛,一边皱眉看着小电视里的白柳:“你们看到牧神的回复了吗?他说这些人鱼马上吃完安德烈就会转头来攻击玩家了。” “看到了。”那个和王舜一直坚守在白柳小电视前的观众此刻真是唏嘘无比,他看着缩在船上的白柳还有些涣散的双眸,长叹一声,“牧神都夸厉害的新人,真的可惜了,要不是他乱花积分买那么多酒精,现在买一个水中气泡就能通关了。” 王舜也有点无可奈何:“诶,难度都降低成这样了,居然卡在这种地方!” 不光他一个人有这种无奈,因为牧神而前来围观的很多玩家都有。 他们看到白柳缩在被子里打瞌睡,人鱼把安德烈咬噬殆尽,转头就往白柳的小船扑过来。 而白柳好似一无所觉,缩在被子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任由这些人鱼划出水声,无声无息地向他靠近。 这场面看得一众玩家不知道该说什么,纷纷无语凝噎。 杰尔夫鬼鬼祟祟地躲在楼梯下,和什么人在交谈,交谈完了之后就往回走。 杰尔夫之前偷偷摸摸大半夜出去了,现在居然又回来了。 白柳刚刚在楼梯上视角不错,他看到杰尔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的身高衣着打扮都和今天搭载他们来的司机是一样的。 这两人似乎在小声商讨着什么,杰尔夫还递给了司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又叮嘱了司机几句。 要是白柳没看错的话,杰尔夫给司机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钱币。 【你已激发剧情人物隐藏支线剧情——杰尔夫的血腥密谋】 【探索完整个支线剧情,积分奖励50,目前支线完成度百分之十五】 白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手伸入衣领口拿出那枚被打了孔洞的一块钱硬币对准那个司机,面板上弹出人物信息。 【npc:司机】 【人物简介:你的司机,载你们一行人来到塞壬镇的司机,该司机是对据称对塞壬镇十分了解的杰尔夫帮你雇佣的,有过纵火、抢劫等犯罪历史】 果然,这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npc。 之前白柳和司机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过,开车的时候这个司机一直坐在前座,白柳坐在最后一排,是无法看到这个司机的样子的。 而下车的时候司机又没有下车,所以白柳一直没有正面看到司机的样子,所以也一直没有识别出司机的人物信息的。 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白柳回过神来才发现,似乎杰尔夫一直有意无意地阻隔白柳和司机的接触,无论是选择坐在白柳和司机的中间,还是要下车的时候发出的惊叫…… 这两人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的密谋? 关于这密谋,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白柳猜测,杰尔夫拿钱给这个有过一定犯罪史的司机,可能让他帮自己做什么事情。这个事情目前未知,白柳觉得很可能是报复安德烈。 在入镇子的时候司机就已经说过这个镇子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经济来源了,让他们小心一点。 之前白柳还以为这个是一种提醒,但现在看来更是这个司机一种得意又嚣张的告诫,和一种猎物的区域划分。 他在向杰尔夫发出警告——离开了他的合作和保护,杰尔夫很容易被这个镇子里的其他镇民伤害。 当然,司机是塞壬小镇的镇民,他也很缺钱,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缺钱对杰尔夫这一车人做出什么抢劫的事情来。 这个司机大概没少做拿人钱财□□的事情,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而且明显想钱想疯了,进塞壬镇的时候就在含沙射影地威胁他们了,也难怪杰尔夫大半夜不睡觉都要下来拿钱给这个司机了。 如果不及时拿钱,还不知道这司机会做出什么事情。 白柳在杰尔夫看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帮杰尔夫关好了被打开的房间门。 杰尔夫在经过安德烈的房间的时候踌躇了一会儿,低下。身子放下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白柳从猫眼里看着杰尔夫放的那东西有点像是——一大块鱼肉。 很快白柳就看到了安德烈的房门前聚集了一堆的白森森阴沉沉的人鱼蜡像。 一连串沉闷咯吱的蜡像移动声又在走廊响起。 为了安全起见,白柳用白布蒙上了自己房间的猫眼,避免人鱼窥探,又用一个柜子抵住了门,希望要是有人鱼破门而入的时候能制造点声音把他弄醒。 他的体力值已经清空了。做完这一切之后,白柳就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眸。 一夜无梦。 ———— 第二天,白柳醒来,发现衣柜的门和房间的大门都是闭合的,但是卫生间的门已经快要开了。 白柳打开卫生间一看,发现里面那些被他蒙住绑好的人鱼蜡像都已经挣脱了白布,正以各种扭曲怪异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往卫生间的门移动。有些人鱼蜡像的手已经够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了,离转开出来只有一步之遥。 这些人鱼蜡像的姿势让白柳想起他当初玩123木头人,突然转身,看到他后面的人控制不住表情和姿态的样子。 这些阴森冷白的蜡像为了出来在门后追赶涌动的样子莫名渗人。 这些似人的大理石蜡像这样堆叠着,给人的压迫力是更强的,因为它们的眼睛高密度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凝视着白柳,这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或者说正常人在被这么多双死物的眼睛看着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白柳合上了卫生间的门,他不再管这些蜡像,也没有捆绑它们了。 因为没有意义了。 这些东西挣脱得越来越快,如果找不到更多的弱点来控制这玩意儿,不断地蒙布捆绑就是一种性价比很低的做法,说不定还会锻炼出这些蜡像快速脱绑的能力。 在白柳打开房门的一瞬,面板跳出了一则新的提示: 【玩家白柳完成主线任务——在屋内不被异化过夜,奖励积分20点】 【目前余额:23点,可以购买道具,玩家是否购买?】 白柳打开了商店铺子,他现在穷得可怜,能购买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白柳买了一个15积分的强探照手电筒,还剩8积分——他微微思索了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那种3d全息投影的仪器。 【有,4积分一个,正在举行促销打折活动,8积分三个,请问玩家是否购买3个?】 白柳不假思索地点头:【要!】 作为一个缺钱的社畜,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单词里面绝对有两个是【打折】和【促销】。 他买了之后倒是很自然地就拿着自己买到手的3d投影机开玩了。 这种促销打折来的投影器质量还不赖,白柳录入进自己的人物像之后,投影出来之后的效果令人惊叹,一点劣质感都没有,色泽逼真,人物鲜活,在光影暗处一打眼,几乎就和真人差不多了。 白柳很满意自己购买的商品。 但是他的观众们却很不满意,这个游戏里的传统,一旦某个新人得到了他们的点赞,关注和播放量,他们对这个新人就会有一定要求了。 一群人围在小电视面前指手画脚,叹息连连。 “这新人该不是想用投影仪当做人眼霍霍人鱼蜡像吧?怪物书的弱点上都写了要人眼直视啊,这投影仪只能糊弄人鱼蜡像一会儿,撑不久的。” “居然买了打折的投影仪,这东西看起来高级,但毫无卵用啊!不然也不会是一积分一个都不会有人买的滞销货!这新人在想什么!” “……是的,我进来的时候这个投影仪就在打折,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打折……” “操!23点的积分,明明是新手区目前最高的积分,就全部给浪费了,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买!脑子进水了吗?!” 忽然,一个玩家在一个小屏幕面前惊喜大叫道:“快过来!!这边有个新手买了烈焰火把!这个东西克人鱼,他稳了!” 人群一下子哗啦啦地离开了白柳的小电视屏幕,围到那个据说买对了道具的新手面前,不少人赞同地颔首。 “对,这才是常规的破关道具,这个新手思路不错。” “烈焰火把可以用三次,把握得好,他应该是这批新人里唯一一个通关的。” …… 白柳的小电视面前又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34人正在观看白柳的小电视,有167人离开】 【50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点赞,44人取消了白柳小电视的收藏,有17人踩了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白柳的小电视充电】 …… 试验了一番自己的道具之后,白柳就出了房门,先去了杰尔夫的房间内把他喊起来。 杰尔夫明显昨晚睡得很不好,脸色有些苍白,圆框眼镜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而杰尔夫房间内的人鱼蜡像数量——白柳目测了一下,和自己房间内是差不多的。 但和白柳那边被他弄得关起来的蜡像不同,这些蜡像都安静地摆放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柳的错觉,他觉得杰尔夫房间里的蜡像看起来明显比他的房间里那些要逼真一点,而且面目也变得和杰尔夫有点微妙的相似…… 人鱼蜡像白皙蜡质表壳下泛着一层透光的红润,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能在眼眶里动起来一般,神情也是惬意又自然的,好似吸足了水分的鱼,鱼尾上的鳞片都舒展开了。 房间里也开始隐隐有了一种鱼腥气。 白柳又去了露西和安德烈房间观察,他仔细地做了对比,发现这些房间的人鱼蜡像,的确要比自己房间内的更接近人的肤色了,无论是触感还是色泽,并且都和住在房间里的人五官发生开始变得相似。 白柳看了一眼,说了句:“这是他今晚第二顿晚餐了。”第一顿是安德烈抢杰尔夫的。 被抢走晚餐的杰尔夫听到这话动了一下,低着头捂着脸,他耳边也出现了那种鱼鳃一样的纹路,杰尔夫的鱼鳃似乎是因为愤怒长开了一瞬,牙齿也变得宛如鲨鱼般尖锐细密。 但这样毛骨悚然的场景只是一瞬,当白柳看过去的时候,杰尔夫怯懦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捂着自己的脸,眼尾的余光却还诡异地停留在后视镜倒映的白柳脸上。 【杰尔夫的血腥密谋,支线进度50%】 白柳微不可查地皱眉——这个任务怎么刚刚才涨了进度,现在又涨? 杰尔夫之前应该是确定要对安德瓦下手涨了一次,后面这一次是为什么涨? ———————— 白柳他们到了港口,下车的时候他想起司机对自己的信任度极低这件事,想到【杰尔夫的血腥密谋】里这个司机多半是参与了的,白柳还是想把司机这个重要npc的信任度刷上去。 于是他下车的时候,用答谢司机的名义又给司机递了钱,当做小费,但司机却目光沉沉地看着白柳包裹里那些没有给他的钱,最终裂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亲吻了一下白柳给他的小费,挥了挥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584、噩梦神殿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司机平缓稳定地把车开到了一个建筑物面前:“蜡像馆到了, 下车吧。” 等到所有人全部下车之后,司机又说:“你们先参观,等到晚上叫我就行, 我来接你们看人鱼捕捞活动。” 他说完就开车走了。 白柳下车左右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面前是一栋高到需要他把头仰倒和地面平行才能看得见顶的建筑物, 顶上有几个英文花体字母,是【塞壬蜡像馆】的英文名。 【系统提示:场景解锁——塞壬蜡像馆】 整个蜡像馆的画风是海一般的幽深色泽, 被几根粗大花岗岩的圆柱支撑顶部,白柳站在门口能看到里面有很多轮廓的人鱼蜡像,影影绰绰地陈列在里面。 塞壬蜡像馆里面的装修看起来很新,但外墙看着还是有些破旧了,是那种红墙砖垒叠的。 墙上面还贴了很多寻人启事的旧报纸,被风一吹就糊到了白柳的脸上。 白柳从自己脸上取下旧报纸, 映入眼帘的是一行黑体加粗的通告。 【警方通告:塞壬镇本月失踪十二人,请各位看过下列失踪照片上刊登的失踪人士及时通报警方。请各位游客在塞壬镇旅游观景时务必注意安全,不要和大型鱼类嬉戏, 谨防落水】 通告下面刊登了十二张黑白照片, 上面的人都带着刚刚来塞壬镇旅游的愉悦笑意, 但报纸上的人的笑容透着这张泛黄的陈旧报纸落在白柳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白柳仔细看完了整张报纸后, 准备把这张报纸收起来放在包里。折了两下, 白柳突然觉得折叠的手感不对,有点过于硬了。 作为一张报纸来说,就算是被海风吹得发干发脆了, 也不该有这么硬的质感……就好像不只是一张纸一样。 白柳从报纸的横截面看过去。 横截面看起来的确很厚,但却没有多张的痕迹,主要是报纸已经被吹得很凝实了, 就算是有多张也不能轻易地看出来。 白柳把报纸收好在怀里,决定进去蜡像馆之后找点温水烫一烫,看这个报纸是不是有多层,能不能分开。 【触发支线任务——在蜡像馆中寻找热水池,分开黏在一起的报纸,积分奖励10】 塞壬蜡像馆的守馆人是个得了白内障的老大爷,他眼中是浑浊白翳的一片,但神奇的是似乎看人没有什么大问题。 白柳他们一走进去,这老大爷就迅速地偏头看过来了。这位守馆人双目空茫,衰老的脸上却带着格式化一般礼貌的笑,他飞快往这边靠拢的样子让露西小声地惊呼了一声。 守馆人神情有些奇特和唏嘘:“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这里了……从上个月不断有人出事开始,就没有游客来塞壬蜡像馆了,也很久没有新的人鱼蜡像进馆了。” 白柳听到这里,问道:“为什么很久没有新的人鱼蜡像进馆了?这和没有游客来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守馆人语气开始激动,他甚至挥舞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直的老胳膊老腿,“没有游客来,我们就很少做人鱼捕捞活动这种费时费力的大型活动,没有人鱼捕捞起来,我们就没有办法做……”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后面再怎么被问这个问题,他也不吭声了。 “塞壬蜡像馆是一直都有人鱼蜡像源源不断地进馆吗?”白柳马上换了一个问题,“这个蜡像馆的容量是有限的吧?如果一直往里进新的蜡像,也放不了多少蜡像。” “不!”守馆人嘴角嚼着古怪的笑,他白浑的眼球在眼中转动了一下,对准了白柳,语调神秘,“有多少新蜡像来到这个蜡像馆,就有多少旧蜡像离开这个蜡像馆。” “塞壬蜡像馆是永远填不满的。” 白柳微妙地挑了一下眉,继续问道:“那这些人鱼蜡像离开蜡像馆之后,都去哪里了呢?这些蜡像会被扔回到海里吗?” 守馆人住了嘴,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白柳却敏锐地继续追问道:“游客来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什么都不会发生。”守馆人低声自语,“你们会在塞壬镇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然后离开这里。” 再问时,这个守馆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开口了。 白柳在问清楚了馆内的热水在什么地方之后,就放弃了套话,他拿着票带着身后的一行人走进了塞壬蜡像馆。 一进去,白柳就看到门口立着一尊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的金漆蜡像。这是一尊穿着西装带着帽子的人形蜡像,和白柳看到的那些人鱼蜡像截然不同,没有鱼尾,通体金灿,脸上带着官方的笑意,正对着进来的游客们挥手致意。 蜡像馆内的灯光很暗,光线从顶部落下在这尊蜡像的脸上映出不明晰的阴影,让蜡像脸上的礼貌的笑意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黑色石台上刻了一些关于这尊蜡像的简介,白柳凑过去看——这是塞壬镇的镇长蜡像,是在塞壬蜡像馆剪彩开张的时候落成的。 石台上面还用一些很夸张的语调高度赞扬了这位市长对塞壬镇做出的贡献,什么打捞上了人鱼骸骨之后大力发展旅游业,什么支持建造了非常有观赏意义的塞壬蜡像馆,让整个落后的海滨塞壬镇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石台上还雕刻着——【哈里斯镇长对着塞壬镇的每个村民,都有着如他对自己孩童般的无条件深爱】。 白柳正在认真地看着,沉默了一路的杰尔夫忽然靠近白柳小声问道:“你相信有人鱼吗?你觉得这个上面说的关于塞壬镇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当然不会全部相信。 这种为了促进旅游业发展,特地建造的猎奇向蜡像馆里面展示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很正经,但能有个三分真实就差不多了,大部分都是当地编造出来的虚假信息,用来炒作成噱头吸引游客的。 但这是一场恐怖游戏。 白柳:“我觉得是真的。” 安德烈抱胸重重哼笑一声,似乎是在嘲弄深信不疑的杰尔夫和白柳,却并没有说什么,跟在杰尔夫后面也进了蜡像馆。 白柳和露西本来要一起的,但白柳想去找热水室分开湿掉的报纸,就让露西先一个人去逛了。 露西表示了遗憾之后,说自己会在展厅里等白柳,就独自去逛了。白柳则往守馆人说的热水室方向走去。 他的面前有一个悬浮的面板,上面写着——【游戏须知】。 白柳皱起眉来。 这是哪里?他为什么在这里?这个面板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面板好像能感知他心中的疑惑,依次在上面显现出了答案。 【你在一场致命的游戏中,而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检测到你在失业之后爆发出了强烈的对金钱的欲望,触发了游戏的开启】 随着面板上的字一个一个显现,白柳终于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的,没错,他失业了。 而他是一个对金钱有着强烈渴望的人,他从小到大都爱钱到不正常的地步,甚至被心理医生诊断为【金钱囤积症】的患者,医生告诫他,如果再不控制自己对金钱的欲望,他迟早会做出为了钱不要命的事情来。 有工作的时候,白柳每个月还有一定的固定收入可以勉强克制自己对金钱的渴望,但当他失去这份工作的时候,白柳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控的,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囤积金钱的热切中。他的心理医生说,这是下岗社畜的正常心理状态,让他自己调节平缓一下,出去看看世界放松一下。 白柳听了只想冷笑,没有钱,出去只能看地狱不能看世界好吗。 白柳讽刺心理医生:“我出去看了世界之后,我就能变得有钱吗?” 心理医生惊叹:“当然不会啊,你会变得更穷。” 白柳:“……”你他妈这不是挺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但是你变得更穷之后,你就会发现……”心理医生安慰白柳,“穷也不过如此,钱都是身外之物,何必把自己折腾得如此痛苦呢?” 白柳面无表情地质问心理医生:“遇到我这种病人痛苦吗?” 心理医生:“……”痛苦。 白柳呵呵一笑:“你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痛苦呢?你为什么不辞职出去走走呢?” 心理医生:“……”为了钱,没钱不敢出去走。 汪的一声哭出来。 在把自己不知道多少个心理医生说哭之后,白柳拍拍手感叹,穷真是攻击人类的最好武器。 就是伤人八百,自伤一千。 幸好这心理医生是社区免费的,不然白柳就更穷了。 ———————— 白柳失业之后,陷入一种极致的焦虑当中,根本就调节不过来,做梦都能梦到自己一夜暴富,坐在钱堆里欢乐大笑。醒来之后,梦境和现实的巨大落差又常常让他感觉更加怅然,因为他的存款只有五位数。 在这种无法平息的下岗焦躁和自我冲突里,白柳有事没事就托腮做梦——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可以高风险挣钱的方式就好了,他可以不要命,但是他要钱!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朋友,朋友宽慰他,看到你墙上书架上那本《刑法》了吗? 白柳说看到了。 朋友说,你随便翻开一页找一条,上面就是高风险的赚钱工作,你努努力,还能争取上本月的加急名单。 白柳:“……” 白柳不想犯法,这世界上就不存在不犯法的来钱快的途径吗?朋友说,你做梦来得比较快。 就算是玩命,他也要钱——白柳躺在床上做梦,失去意识被卷入这个游戏的最后一刻,是如此想着的。 回忆结束,白柳看着他面前悬浮的游戏面板。 面板上又浮现一行字:【是的,正是你的强烈欲望开启了游戏,而只要你成功地通关游戏,你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白柳毫不犹豫:“我想要钱。” 管他什么游戏,他只想搞钱。 隔了一会儿,白柳又问道:“你们这个游戏,是合法的吧?” 面板:【……合法的】 面板:【通关游戏你将获得积分,而积分可以兑换金钱和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这是什么游戏?我要怎么做才能通关获得你说的积分?” 面板:【这是一场恐怖逃生游戏,里面充斥着鬼怪、杀人狂魔、不可思议之物,而你要做的就是找出他们的弱点,完成通关整个游戏副本的剧情,并从他们手中顺利存活下来】 585、噩梦神殿(312)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但白柳依旧屏住了呼吸, 他记得这玩意儿移动的时候会发出那种很沉闷的滑动响声,没有这声音就不对。 这人鱼蜡像根本没走,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 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 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 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蜡像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心地善良的,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 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 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 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 那就是有解的,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 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 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蜡像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蜡像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蜡像动了,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 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蜡像没有直视他们,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 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蜡像,直视他们,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蜡像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蜡像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蜡像就不动了。 但显然白柳保持清醒并不是什么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条件,因为门外的人鱼蜡像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 游戏不会有不能破的局面,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东西。 不是房间内的东西,不是酒店内的东西,一定是白柳带来的东西,因为酒店和房间的东西并不能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之前这蜡像可以自由从杰尔夫房间内出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 镜子…水…睡觉….直视! 白柳知道是什么了。 白柳猛得站了起来,他拉开门双目直视人鱼蜡像。 门外的蜡像已经近到从白柳的视角看过去,这个毫无生气的人鱼蜡像的面目好似贴在白柳的鼻尖一般,它的手掌还放在白柳的门把手上,纯白无珠的眼睛在透过猫眼往右下角看着——那是白柳躲藏的位置。 难怪这东西一定要进来,它应该是看到了藏在门背后右下角的白柳了。 它的行动停住了,它的鱼尾已经碰到了白柳的脚尖,在踏入白柳的房间的最后一刻,在白柳门前静止不动了。 白柳松了一口气,果然没错,让这玩意儿保持不动的弱点就是人眼直视。 白柳小电视前面的一众群众都惊呆了。 “我/操!!他怎么想到的!!刚刚拉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 “一般新人玩家根本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拉开门,只敢隔着猫眼直视,那还是必死无疑的,因为那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这种镜像看,人鱼蜡像的移动只会受到部分限制,足够破门而入的。” “沃日,他刚刚和人鱼蜡像对视的时候,我起鸡皮疙瘩了!” “他叫什么名字,好牛逼啊这新人….” 人群渐渐聚拢在白柳的小电视周围。 【168人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达成新手百人斩成就】 【102人点赞了白柳的小电视,143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3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积分】 小电视里白柳的表情依旧淡然镇定,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推断出【人眼】看到就会限制人鱼蜡像移动这个弱点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为白柳睡觉之后,这些蜡像就开始移动了,而醒来之后,这些蜡像瞬间就停下了,他睡觉前后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说明【人的视线】是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的。 但这里有一个陷阱——那就是隔着镜像类物品看着这种东西,只会削弱部分人鱼蜡像的移动速度,必须要直视才能彻底停止人鱼蜡像的移动。 因为在人眼直视下,还可以移动的蜡像还有两种,酒店门口的喷泉蜡像和房间内的镜子人鱼蜡像。 酒店门外喷泉池的人鱼蜡像看着水里,那么人就在隔着水【直视】人鱼蜡像,人鱼蜡像虽然被限制了,不能飞快地移动,还是可以缓慢移动甚至转动的,所以才会在门口缓慢地转动。 而房间里的人鱼蜡像中,镜子人鱼是移动的最快的,也是因为镜子人鱼看着镜子内,人隔着镜子【直视】蜡像,给出的限制力是有限的,所以镜子人鱼才跑得最快。 而刚才的人鱼是隔着猫眼看白柳,所以是可以移动的,而白柳如果只是单单地隔着猫眼直视人鱼蜡像,虽然会有一定限制,但人鱼蜡像应该还是可以移动的。 这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绝对是不足以限制人鱼移动破门而入,如果让它进来了,玩家被压在门下,失去了【人眼直视】这个条件,玩家很快就会凉。 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能有拉开门正视人鱼蜡像的新人玩家的确是极少数。 大部分的玩家都慌了,就算是推断出【人眼直视】这个条件,也没有勇气去验证,只有白柳这个要钱不要命的,才有这种就算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推论是对的,但依旧理不直气也壮的冷静。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1/3)】 【攻击方式:孵化】 人鱼蜡像眼眸下垂,头稍稍往右下歪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鱼尾优美,身躯洁白无瑕,姿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的美感和神性。 这蜡像一旦定格不动,身上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侵占欲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尊极具美学价值的蜡像,在海滨的午夜里,静默地矗立在异乡人的房门前。 【玩家白柳获得观看玩家充电3积分,解锁游戏商品铺子】 【积分过低,无法购买任何物品,请玩家再接再厉!】 那个玩家充电三积分,白柳有点懂了,应该是有看的人给他打赏了,而这个解锁的商品铺子,所有的商品都是黑白的,显示状态为【无法购买】。 他简单扫了几眼,发现这个商品铺子从日用品到武器一应俱全,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完好无损的心脏】,【一见钟情的魔药】,这种听起来很匪夷所思的商品也在售卖,但相应的,这种商品的价格也非常高昂。 白柳明白进入游戏的时候那句话了——【积分可以购买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关上商品店铺,和面前保持不动的人鱼蜡像面面相觑。 现在这东西的确不动了,但白柳不可能整夜不睡和这东西对峙,而且经过这件事,白柳对这玩意儿的破坏力有了新的认识。 他看向那个就快要从自己门上脱落的不锈钢把手。 从之前他房间里那些蜡像的表现来看,虽然这个东西有巨大的破坏力,但是似乎只能依靠眼神来定位,或者说,只对视觉系的东西敏感,一旦被白布遮盖就没办法找到白柳的位置了,就算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也难以找到他。 换言之,人鱼蜡像似乎没有听觉嗅觉等感官。 不然白柳和这么多人鱼蜡像同在一个面积房间里,就算是听白柳的呼吸声也很容易定位找到白柳,然后把白柳的头像门把手一样拧下来,不需要费力扯开白布再来寻找他,就凭这个徒手拧断门把手的能力,也不会现在都还被关在厕所衣柜里出不来。 ….真麻烦啊,数量还这么多,留着真是个包袱。 白柳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动了点恶念——现在他面前有一个一动不动任由他鱼肉的蜡像,他能不能对它做点试验,实验一下它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呢,比如用火烤用棒子敲把它弄死弄碎之类的…. 【提示:玩家如果直接攻击该怪物,如果怪物不死,会导致怪物的仇恨值长期在玩家身上,会一直攻击玩家,降低玩家生存率】 白柳深思地摸了摸下巴,他微笑起来,右边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小梨涡。 “直接攻击它,会导致它记恨我,报复我是吧…”白柳自言自语,“那如果是它自己出事,就怪不了我了。” 白柳故技重施,用床单包裹住人鱼蜡像然后用绳子扎好下面的敞口,然后他不怀好意地把这尊人鱼蜡像放到了酒店楼梯门口。 人鱼蜡像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就会无头般到处走,白柳把人鱼蜡像放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这个蜡像主动掉下楼梯。 有仇恨值的前提下,白柳不会主动敲碎这些蜡像,如果能直接敲碎还好,但如果敲碎不了,这很明显会给自己找麻烦。 但数量如此繁多的人鱼蜡像是个不小的隐患,白柳只有一双眼睛,如果是木头人那种模式,如果他360度无死角地被蜡像包围,人的双眼水平视角最多只有188度,白柳没办法后脑勺长眼睛看到所有人鱼蜡像,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白柳喜欢做性价比更高的事情,虽然游戏说利用弱点从怪物手中逃生就行了,但他想要知道能不能直接通过某种方式毁掉这些蜡像。 或者说,这些蜡像是否存在其他致命弱点。 他不做主动敲碎或者击打人鱼蜡像的人,风险太大,他冒不起——谁也不知道这个蛹或者茧破碎之后里面会爬出什么东西来。 586、噩梦神殿(313+314)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若是一般的玩家, 这个时候必然紧张无比地就想往外跑,离开这堆阴森惨白的旧蜡像。 但白柳却神情自若地关掉了手电筒的光,走进入了蜡像中, 找了一个黑暗的小角落,解开上衣用地上的灰布包了一下下肢, 假装自己是一个蜡像,不动了。 而这群茧人鱼蜡像的视力也不算极好, 茫然地搜寻了一下白柳,没找到便也停住了。 仓库的门晃了几下,被缓缓打开,两个水手提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顺着楼梯下来,声线嘶哑地小声交谈: “清算一下蜡像数量……” “数了好几遍了,不会有错……” “今晚过后, 这里又要多四个蜡像了,先把这四个人送去蜡像馆那边吧,那边的蜡像们在那里守着塞壬王太久了, 该拿着自己的护身符出来活动活动了……” “好好守着塞壬王, 千万不要让他醒来回到水里, 不然我们都得……” 两个水手站在仓库上面的台阶上,他们提着那种老式的小油灯, 眼神直勾勾地走下来, 在这种极度缺乏光线的环境下,白柳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两个穿着水手服饰的人到底是蜡像还是真人。 他们太白了,白到不透光的死白的程度, 在这么近的灯光照射的距离下,甚至看不到脸上和手上的血管。 果然不是人,白柳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眼球观望着这两个水手, 心道。 但是还是不太对,这两个水手还是人的形态,而怪物书上写的是【人鱼水手】,白柳微不可查地一皱眉,心头渐渐涌上不太对的预感。 其中一个水手就是之前在甲板上叫白柳他们不要乱跑的,他眼神死寂,眼珠子不会动般僵直着:“确认这些护身符没事吧?没事就上锁固定了,免得等会有浪打过来船晃着给砸碎,上次就是砸碎了一个护身符,那个水手现在都还在海里没法上岸。” 这两个水手走到那群蜡像的面前,直接开始用锁链固定蜡像。 白柳屏住了呼吸,他视线看着那个打开了的仓库门,开始缓慢向那边移动靠拢。 其中一个水手好似听到了蜡像在说话一般,停了一下,皱眉转过头对蜡像自言自语:“你说,你刚刚看到这里有游客来过?” 白柳脸色沉了一下。 失策了,没想到这群水手居然还可以和自己的护身符蜡像对话。 看来这场追逐战是非追逐不可了,但已经比在甲板上好很多了,毕竟只有两个水手。 白柳飞速转动大脑,思考最佳对策,他体能这么差,追逐战必死无疑,所以他一开始才想规避追逐战,没想到这里却是一个死结般的卡环,无论走还是留,都必须追逐。 跑是跑不过的,也不能上去,因为上去水手更多,那就不是追逐战,那是群攻站了,就必须要跳海了。 白柳不想跳海,他冷静地想,那他该怎么办? 水手凑近蜡像,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低声笑了一下,这笑在底仓里回荡:“没想到,有位尊贵的客人提前进驻了这里,还请您不要着急,您迟早会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水手一边说一边提着油灯往各个角落里走,油灯晦暗的光从水手的下巴打上去,衬得他脸上的笑越发阴森可怖,“….还请您快点出来吧,晚上的捕捞活动就要开始了,人鱼在海里等着您呢。” 白柳头脑风暴中,这些水手很明显比那些蜡像还不好惹,这些水手也是一种怪物,这些水手的弱点是什么呢? 短短几秒之内,水手已经要走到白柳面前了,白柳干脆先发制人拿出手电筒对准水手,可惜水手就只是用手阻挡了一下眼睛之后,就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脸上的笑越发的诡秘:“我们和那些东西不一样,我们不怕光的。” 弱点不是光,对强光的反应看起来和人无异,白柳脑子飞速地转动着,几乎是在放下手机的一瞬间就把自己背后的酒桶举起来砸了过去,酒桶砸在水手的身上,散成一堆木片。 这两个水手有着硬实的躯壳,完全没有人鱼蜡像的弱点,简直就像是破茧重生了。 水手在昏暗的仓库里直勾勾地看着白柳,伸出手来拉住白柳的手腕,侧着头对白柳露出诡异的微笑,嘴里的牙齿细细密密,尖锐无比:“来吧客人,我们去看捕鱼,在海面下看。” 白柳直视着这些水手。 水手看起来毫无弱点,但并不是塞壬王那种毫无弱点的妖怪,毕竟系统没有通知白柳水手也是毫无弱点的妖怪,那么玩家应该是可以利用手头上的东西进行反抗的,不然就没得玩了。 但水手却软硬不吃,无论是物理还是光学的攻击都无效,这不应该,按照白柳之前的推论,人鱼水手和人鱼应该都是应该是畏光的,不然不会夜间才出来。 白柳不觉得自己推论错了,毕竟人鱼蜡像畏强光已经验证了这个推论的正确性,但这两个水手却毫不害怕地直视强光….. …..有什么东西替他们掩盖了弱点…..之前的时候前台说了,护身符可以帮他们抵挡伤害。 白柳心思电转,他在蜡像中搜寻这个水手的蜡像,发现有一个蜡像的头顶上出现了一点细微的裂纹,好似被酒桶从头上砸过一般,蜡像的神情也从亲和变成了痛苦,双手挡在眼前,似乎被什么光线直射了双眼一般。 白柳目光一凝,一脚斜踢,目光锁定他背后那个水手的护身符蜡像,用力一个翻转,踢在了人鱼蜡像的脸部。 人鱼蜡像应声而倒,瞬间就哗啦碎成一地,里面流出腐臭的黑色血水,后面拉住白柳双手手腕的水手发出一声尖利的惨鸣,非常高频率的叫声,像是某种鱼类,震得白柳耳朵疼。 这个水手好似被人砸碎了外骨骼一般,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石灰一样的裂片,露出里面的本体。 一不做二不休,白柳顺手也把另一个水手的蜡像拽出来,直接抓头磕在膝盖上一磕就碎了。 作为本体的水手那么强大,而作为护身符的蜡像就脆的跟鸡蛋壳似的,难怪要放在底仓保护起来。 两个水手都发出了刺耳的鸣叫,他们的脸上那种纯白的肤色褪去成青黑色,眼睛往两边迁移,最终长在了太阳穴上。 “水手”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鱼腥气,下/身也变成了鳗鱼一样湿滑卷曲的花斑鱼尾,嘴里是锯齿状的牙齿,伏趴在地面上,用两只强健鼓起的的双手,宛如壁虎般行动飞快地向白柳袭来。 白柳飞速地调开手电筒飞快地直射对方,刚刚还毫无反应的水手颤抖一下,发出了更刺耳的尖锐鸣叫。 击碎了保护他们的护身符之后,强光这种攻击就有效了。 白柳站在楼梯上缓慢后退,用手电筒对准这两个在地上不断攀爬像壁虎一样的水手,水手伏趴在地上,缩在光线外面不甘地嘶鸣叫吼着,试图靠近白柳,白柳背对着门退出底仓,然后飞快关上仓门别上锁。 关上仓门之后,白柳都还能听到底仓里传来那种淅淅索索鱼尾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好像下面养了一堆蛇,仓门被击打得一震一震。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畏强光,护身符(2/3)】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被抓挠后一定概率会触发异化状态】 白柳镇定整理衣领口从仓库的楼梯中走了出来,露西瞬间就捕捉到了白柳,她好似抱怨一般挽着白柳的手臂说道:“你刚刚去什么地方了?他们说已经要开始捕捞了。” “我们已经到那片海域了。”露西笑着说道,她脸上已经出现了那种鱼鳞般的纹路,眼睛在黑夜里发着鳞光,抓住白柳的手有种奇异的粗粝滑腻感,白柳不动声色地拿开了露西的手,说:“是吗?” “是的。”露西低哑地笑,“人鱼来了。” 杰尔夫的话音未落,船边的水手一个一个就拉着网的边缘往下跳,露西被吓得尖叫了一声:“他们干嘛?!不是要捕捞人鱼吗?他们怎么自己往下跳了!” 白柳表情淡淡的:“他们就是在捕捞人鱼。” 隔了很久很久,海面下缓缓浮上一张巨网,巨网里是零碎的残肢和鱼尾,十几条人鱼七零八碎的陷在网里,都是死亡状态了,鱼尾烂烂的黏在往上。 这十几条人鱼好似垃圾堆里的玩偶,在网中扭曲成某种姿态,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船上的人,脸上还带着或狰狞或惊恐的表情,身上全是被撕咬的痕迹,像是被某种凶猛的深海鱼类咬死丢进网里一般。 白柳在探照灯的灯光下看着这些稀碎的【人鱼】的脸部,呼吸缓缓放轻。 这些人鱼的脸长得和报纸上失踪的那十二个游客,一模一样。 船上的水手在欢欣地窃窃私语: “他们会被做成蜡像送进蜡像馆里…” “但是蜡像馆今晚只会有四个蜡像出来啊,因为只来了四个游客,打捞上来多余的那些人鱼怎么办?” “先放在底仓吧,可以先给我们解解馋……” 捕捞上来的人鱼很快就被送进了后方,不知道运送到了什么地方去。 白柳他们这三个游客可以吃一些随着人鱼被捕捞上来的新鲜普通海鱼,很快这些海鱼就被做好送到了白柳的面前。 这些海鱼似乎也沾染上了人鱼的味道,被烹调出来味道格外诡异。 除了白柳之外的三个人正在对着被端出来的鱼肉吮/吸手指疯狂地大快朵颐。 鱼类被做成的刺身鱼排推到中央,湿漉漉的鱼头被露西捧着咀嚼,露西吃得很快,连自己颊边的发丝都被吃进去了。 露西把沾染了油的发丝从嘴巴里拨弄出来,对着白柳微笑:“白柳,你怎么不过来吃,今晚的鱼真的很新鲜。” 露西手里的鱼头的白色小眼珠死不瞑目地看着白柳。 安德烈手里咬着一条鱼尾巴,牙齿尖利地咔嚓咔嚓,他已经变得非常像鱼了,眼睛从正面看几乎已经看不到了,位于脸的两方,鼻子完全瘪下去,过宽的嘴角有腥臭的诞液流下。 杰尔夫用叉子切开鱼肥美的腹部,他好似还可以勉强维持理智,但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往嘴里机械地塞着鱼肉。 水手盯着看着白柳,他们把装满海鱼肉的碟子强硬地放在白柳面前,露出古怪的微笑:“不吃新鲜鱼肉,是白来这一趟了哦,白先生。” 白柳很想拒绝,但他面前的面板又一次弹出了指示: 【任务提示:不食用水手赠送的鱼肉,捕捞围观活动视为失败】 白柳沉静了两秒,吃了一块。 这个海鱼肉入口是一种很奇异的酸腐味,但当肉划过喉咙之后,又变成一种正常海鱼肉的鲜甜。 白柳面前所有的鱼肉都变得变得开始具有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就算是白柳这种一向口腹之欲不重的人,对着满桌的鱼肉也有种控制不住想要胡吃海塞的冲动。 水手见他吃了,满意地离开了。 白柳竭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不去看桌子上那些鱼肉,起身站在海边吹着海风,低头嗅闻自己心口那枚硬币的金属气息。 钱币的味道使白柳冷静。 他大概能推理出来一些事情了。 塞壬王被打捞起来之后,陷入了沉睡,失去了对这片海域的某种能力,导致这片海域里死掉的人会变成/人鱼,死而复生,重返人间,这其实是一个传说故事,但刚刚那十二个游客的人鱼尸体,验证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这里死掉的人,的确可以变成/人鱼。 但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偏远的一小片海域里,为什么能产出这么多死人化成的人鱼,放满了整个蜡像馆都还不够?这片海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人。 当白柳看到那十二个被打捞上来的游客人鱼的时候,他终于懂了,这片海域为什么能产出这么多人鱼。 因为这是一片抛尸地。 那些失踪的游客的尸体估计都被抛到了这个海域,然后再被这些水手打捞起来当成某种大型鱼类,做成/人鱼浇灌成蜡像。 但就是不知道那些游客是被谁杀的了…. 白柳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这是个抢劫成性的镇子,这个镇子里失踪的游客大部分都有财物损失,白柳从报纸上那些数量惊人的抢劫失踪案里可以窥见,塞壬镇并不是一个民风很纯朴的地方。 这个镇子与其说是靠着旅游业富起来的,不如说是靠着旅游业附带的抢劫业富起来的。 还有比远道而来的游客更肥的羔羊吗? 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地方,死了这么多游客,白柳倾向于是游客被抢劫暗杀然后抛尸到这个地方,当然也不排除是人鱼上岸猎杀。 但从人鱼畏惧强光的习性来看,估计是很难在白天上岸猎杀游客,而夜晚,在塞壬镇的旅游热门季节,这些人鱼全都是要被捕捞的起来,供给游人观看的,人鱼杀人的概率不大….. 等等,白柳猛得串联起来—— 人鱼捕捞活动,是要这里有人死在这个海域里,才能捞起来人鱼,这里没有死人就不会有人鱼。 比如白柳他们这次捕捞活动,捞起来的就是上一次失踪的游客….. 这个镇子的居民,说不定是故意杀人,抛尸然后养成/人鱼,然后弄成/人鱼捕捞的噱头,用来做成旅游业来吸引更多的游客,便于他们更方便地抢劫。 难怪那个守馆人说没有游客就没有人鱼捕捞活动,这些捕捞上来的人鱼全是死掉的游客。 这里的镇长可是个【爱民如子】的家伙。 为了促进经济发展和包庇镇民的罪行,为了避免镇民们的犯罪记录被人发现,也为了进一步扩大这个【人鱼旅游业】,白柳觉得这个镇长完全做得出把捞起来的人鱼,或者说尸体灌溉做成了蜡像放进蜡像馆里,或者直接让居民处理掉的操作。 警察当然不可能捕捞或者找得到任何尸体了,尸体都被处理掉之后灌进蜡像里了。 那些人鱼蜡像里灌溉的是之前的游客的尸体,里面禁锢的是之前游客的幽灵,而这些幽灵变成了怪物,为了复仇开始对镇子上的居民进行诅咒一般的孵化,把这些居民变成他们的护身符。 而异化的过程居民会变得像是鱼一样,人鱼蜡像则变化成/人,两者进行身份交换。 这样那下面一仓库护身符,其实都是塞壬镇的镇民,而这船上游走的水手,都是死在深海里的幽灵,已经都不是人了,是怪物。 按照这个推论来说,还差一个东西。 人鱼蜡像的形态,蛹,茧,蝶都三种都有了,但白柳眯了眯眼,按照生长规律来讲,人鱼蜡像还缺一样状态,那就是幼虫,数量最繁多也是最脆弱的幼虫。 587、最终的未来(315)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这人鱼蜡像根本没走, 多半还静静地守在他的门前。 这东西是在诈他,诱导他出来,白柳想到, 他斜眼看,发现本来恢复成地毯颜色的猫眼突然又变成了眼球凸出的白色。 那个东西果然还在。 这东西等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死心, 还是想进来,门把手猛得被扭曲成了一个突出破碎的形状, 摇摇欲坠地要从门上滑落下来。 门外的人鱼蜡像要进来了。 白柳电视屏幕前的观众有些心地善良的,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 “难得看到一个种子选手…诶,可惜了。” “主要是塞壬小镇这个副本太恶心了,这根本不是新手副本的难度,给新手完全就是在杀人。” 白柳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他呼吸都变缓了。 游戏很明确地告诉了他, 这些鬼物怪物有弱点的,玩家可以利用弱点从这些怪物的手中逃脱,所以目前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限制这玩意儿移动的弱点。 白柳闭上了眼睛回想今晚入住的整个过程。 只要是游戏, 那就是有解的, 无解的游戏是最垃圾的, 白柳做了那么多年恐怖游戏,他无比确认一定有什么地方提示了他人鱼蜡像的弱点。 到底是什么呢….. 白柳冷静无比地开始梳理他遇到人鱼蜡像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店外面的喷泉, 杰尔夫惊呼说看到人鱼蜡像动了, 那种移动是无声无息的,跟在汽车后面在转动而已,那个人鱼蜡像没有直视他们, 在看水里。 第二次是在酒店大厅,数量巨大的各种人鱼蜡像,直视他们, 没有移动。 第三次是在酒店房间内,除了那个巨大的人鱼蜡像在看镜子里,其余人鱼蜡像都直视了白柳,在白柳睡着之后就开始移动,镜子人鱼是移动最快的,但白柳醒来之后这些蜡像就不动了。 但显然白柳保持清醒并不是什么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条件,因为门外的人鱼蜡像已经准备破门而入了。 游戏不会有不能破的局面,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移动的东西。 不是房间内的东西,不是酒店内的东西,一定是白柳带来的东西,因为酒店和房间的东西并不能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之前这蜡像可以自由从杰尔夫房间内出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 镜子…水…睡觉….直视! 白柳知道是什么了。 白柳猛得站了起来,他拉开门双目直视人鱼蜡像。 门外的蜡像已经近到从白柳的视角看过去,这个毫无生气的人鱼蜡像的面目好似贴在白柳的鼻尖一般,它的手掌还放在白柳的门把手上,纯白无珠的眼睛在透过猫眼往右下角看着——那是白柳躲藏的位置。 难怪这东西一定要进来,它应该是看到了藏在门背后右下角的白柳了。 它的行动停住了,它的鱼尾已经碰到了白柳的脚尖,在踏入白柳的房间的最后一刻,在白柳门前静止不动了。 白柳松了一口气,果然没错,让这玩意儿保持不动的弱点就是人眼直视。 白柳小电视前面的一众群众都惊呆了。 “我/操!!他怎么想到的!!刚刚拉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 “一般新人玩家根本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拉开门,只敢隔着猫眼直视,那还是必死无疑的,因为那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这种镜像看,人鱼蜡像的移动只会受到部分限制,足够破门而入的。” “沃日,他刚刚和人鱼蜡像对视的时候,我起鸡皮疙瘩了!” “他叫什么名字,好牛逼啊这新人….” 人群渐渐聚拢在白柳的小电视周围。 【168人围观玩家白柳的小电视,玩家白柳达成新手百人斩成就】 【102人点赞了白柳的小电视,143人收藏了白柳的小电视,3人为白柳的小电视充电,玩家白柳获得3积分】 小电视里白柳的表情依旧淡然镇定,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推断出【人眼】看到就会限制人鱼蜡像移动这个弱点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为白柳睡觉之后,这些蜡像就开始移动了,而醒来之后,这些蜡像瞬间就停下了,他睡觉前后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说明【人的视线】是可以限制人鱼蜡像的移动的。 但这里有一个陷阱——那就是隔着镜像类物品看着这种东西,只会削弱部分人鱼蜡像的移动速度,必须要直视才能彻底停止人鱼蜡像的移动。 因为在人眼直视下,还可以移动的蜡像还有两种,酒店门口的喷泉蜡像和房间内的镜子人鱼蜡像。 酒店门外喷泉池的人鱼蜡像看着水里,那么人就在隔着水【直视】人鱼蜡像,人鱼蜡像虽然被限制了,不能飞快地移动,还是可以缓慢移动甚至转动的,所以才会在门口缓慢地转动。 而房间里的人鱼蜡像中,镜子人鱼是移动的最快的,也是因为镜子人鱼看着镜子内,人隔着镜子【直视】蜡像,给出的限制力是有限的,所以镜子人鱼才跑得最快。 而刚才的人鱼是隔着猫眼看白柳,所以是可以移动的,而白柳如果只是单单地隔着猫眼直视人鱼蜡像,虽然会有一定限制,但人鱼蜡像应该还是可以移动的。 这么近的距离,隔着猫眼绝对是不足以限制人鱼移动破门而入,如果让它进来了,玩家被压在门下,失去了【人眼直视】这个条件,玩家很快就会凉。 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能有拉开门正视人鱼蜡像的新人玩家的确是极少数。 大部分的玩家都慌了,就算是推断出【人眼直视】这个条件,也没有勇气去验证,只有白柳这个要钱不要命的,才有这种就算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推论是对的,但依旧理不直气也壮的冷静。 【《塞壬小镇怪物书》人鱼蜡像面板刷新】 【怪物名称:人鱼蜡像(蛹状态),护身符蜡像(茧状态)】 【弱点:人眼直视(1/3)】 【攻击方式:孵化】 人鱼蜡像眼眸下垂,头稍稍往右下歪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鱼尾优美,身躯洁白无瑕,姿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的美感和神性。 这蜡像一旦定格不动,身上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侵占欲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尊极具美学价值的蜡像,在海滨的午夜里,静默地矗立在异乡人的房门前。 【玩家白柳获得观看玩家充电3积分,解锁游戏商品铺子】 【积分过低,无法购买任何物品,请玩家再接再厉!】 那个玩家充电三积分,白柳有点懂了,应该是有看的人给他打赏了,而这个解锁的商品铺子,所有的商品都是黑白的,显示状态为【无法购买】。 他简单扫了几眼,发现这个商品铺子从日用品到武器一应俱全,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完好无损的心脏】,【一见钟情的魔药】,这种听起来很匪夷所思的商品也在售卖,但相应的,这种商品的价格也非常高昂。 白柳明白进入游戏的时候那句话了——【积分可以购买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关上商品店铺,和面前保持不动的人鱼蜡像面面相觑。 现在这东西的确不动了,但白柳不可能整夜不睡和这东西对峙,而且经过这件事,白柳对这玩意儿的破坏力有了新的认识。 他看向那个就快要从自己门上脱落的不锈钢把手。 从之前他房间里那些蜡像的表现来看,虽然这个东西有巨大的破坏力,但是似乎只能依靠眼神来定位,或者说,只对视觉系的东西敏感,一旦被白布遮盖就没办法找到白柳的位置了,就算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也难以找到他。 换言之,人鱼蜡像似乎没有听觉嗅觉等感官。 不然白柳和这么多人鱼蜡像同在一个面积房间里,就算是听白柳的呼吸声也很容易定位找到白柳,然后把白柳的头像门把手一样拧下来,不需要费力扯开白布再来寻找他,就凭这个徒手拧断门把手的能力,也不会现在都还被关在厕所衣柜里出不来。 ….真麻烦啊,数量还这么多,留着真是个包袱。 白柳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动了点恶念——现在他面前有一个一动不动任由他鱼肉的蜡像,他能不能对它做点试验,实验一下它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呢,比如用火烤用棒子敲把它弄死弄碎之类的…. 【提示:玩家如果直接攻击该怪物,如果怪物不死,会导致怪物的仇恨值长期在玩家身上,会一直攻击玩家,降低玩家生存率】 白柳深思地摸了摸下巴,他微笑起来,右边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小梨涡。 “直接攻击它,会导致它记恨我,报复我是吧…”白柳自言自语,“那如果是它自己出事,就怪不了我了。” 白柳故技重施,用床单包裹住人鱼蜡像然后用绳子扎好下面的敞口,然后他不怀好意地把这尊人鱼蜡像放到了酒店楼梯门口。 人鱼蜡像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就会无头般到处走,白柳把人鱼蜡像放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这个蜡像主动掉下楼梯。 有仇恨值的前提下,白柳不会主动敲碎这些蜡像,如果能直接敲碎还好,但如果敲碎不了,这很明显会给自己找麻烦。 但数量如此繁多的人鱼蜡像是个不小的隐患,白柳只有一双眼睛,如果是木头人那种模式,如果他360度无死角地被蜡像包围,人的双眼水平视角最多只有188度,白柳没办法后脑勺长眼睛看到所有人鱼蜡像,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白柳喜欢做性价比更高的事情,虽然游戏说利用弱点从怪物手中逃生就行了,但他想要知道能不能直接通过某种方式毁掉这些蜡像。 或者说,这些蜡像是否存在其他致命弱点。 他不做主动敲碎或者击打人鱼蜡像的人,风险太大,他冒不起——谁也不知道这个蛹或者茧破碎之后里面会爬出什么东西来。 但人鱼蜡像如果是因为自己视力不佳从楼梯上踩空掉下去,就和他无关了。 白柳只是想做个小小的试验,验证这东西是否可以被砸碎,他退回了房间内。 那个人鱼蜡像果然不久之后就动了起来,白柳若有所思,其实他现在依旧是看着这个蜡像的,但这个蜡像被白布蒙住了头,不知道白柳看着他,所以就自己移动了起来。 这个证明,【人眼直视】只是一个客观条件,要人鱼蜡像主观觉得自己被直视了,才能停止移动。 白柳房间里那么多蜡像,他没有办法一一直视,之前白柳一醒来还没来得及到处看,它们就主动停止了移动。 所以,只要人鱼蜡像【觉得】自己被直视,就会停止移动了。 能自我意识到这个层面,这些东西果然都是活物,还是拥有一定智力的活物,虽然看起来智力程度并不高。 楼梯口的人鱼蜡像挣扎了几下,从楼梯阶梯边一划动,就蒙着白布噼里啪啦地摔了下去,扑出了一声灰尘满天的巨大响动。 白柳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过去,拍拍手上的灰,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他看着下面毫发无损只是略微蜷缩了身体的人鱼蜡像,大理石上连个裂纹都没有。 588、正文完结(316)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你在一场致命的游戏中, 而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检测到你在失业之后爆发出了强烈的对金钱的欲望,触发了游戏的开启】 随着面板上的字一个一个显现,白柳终于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的, 没错,他失业了。 而他是一个对金钱有着强烈渴望的人, 他从小到大都爱钱到不正常的地步,甚至被心理医生诊断为【金钱囤积症】的患者, 医生告诫他,如果再不控制自己对金钱的欲望,他迟早会做出为了钱不要命的事情来。 有工作的时候,白柳每个月还有一定的固定收入可以勉强克制自己对金钱的渴望,但当他失去这份工作的时候,白柳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控的, 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囤积金钱的热切中。他的心理医生说,这是下岗社畜的正常心理状态,让他自己调节平缓一下, 出去看看世界放松一下。 白柳听了只想冷笑, 没有钱, 出去只能看地狱不能看世界好吗。 白柳讽刺心理医生:“我出去看了世界之后,我就能变得有钱吗?” 心理医生惊叹:“当然不会啊, 你会变得更穷。” 白柳:“……”你他妈这不是挺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但是你变得更穷之后, 你就会发现……”心理医生安慰白柳,“穷也不过如此,钱都是身外之物, 何必把自己折腾得如此痛苦呢?” 白柳面无表情地质问心理医生:“遇到我这种病人痛苦吗?” 心理医生:“……”痛苦。 白柳呵呵一笑:“你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痛苦呢?你为什么不辞职出去走走呢?” 心理医生:“……”为了钱,没钱不敢出去走。 汪的一声哭出来。 在把自己不知道多少个心理医生说哭之后,白柳拍拍手感叹, 穷真是攻击人类的最好武器。 就是伤人八百,自伤一千。 幸好这心理医生是社区免费的,不然白柳就更穷了。 ———————— 白柳失业之后,陷入一种极致的焦虑当中,根本就调节不过来,做梦都能梦到自己一夜暴富,坐在钱堆里欢乐大笑。醒来之后,梦境和现实的巨大落差又常常让他感觉更加怅然,因为他的存款只有五位数。 在这种无法平息的下岗焦躁和自我冲突里,白柳有事没事就托腮做梦——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可以高风险挣钱的方式就好了,他可以不要命,但是他要钱!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朋友,朋友宽慰他,看到你墙上书架上那本《刑法》了吗? 白柳说看到了。 朋友说,你随便翻开一页找一条,上面就是高风险的赚钱工作,你努努力,还能争取上本月的加急名单。 白柳:“……” 白柳不想犯法,这世界上就不存在不犯法的来钱快的途径吗?朋友说,你做梦来得比较快。 就算是玩命,他也要钱——白柳躺在床上做梦,失去意识被卷入这个游戏的最后一刻,是如此想着的。 回忆结束,白柳看着他面前悬浮的游戏面板。 面板上又浮现一行字:【是的,正是你的强烈欲望开启了游戏,而只要你成功地通关游戏,你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白柳毫不犹豫:“我想要钱。” 管他什么游戏,他只想搞钱。 隔了一会儿,白柳又问道:“你们这个游戏,是合法的吧?” 面板:【……合法的】 面板:【通关游戏你将获得积分,而积分可以兑换金钱和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白柳:“这是什么游戏?我要怎么做才能通关获得你说的积分?” 面板:【这是一场恐怖逃生游戏,里面充斥着鬼怪、杀人狂魔、不可思议之物,而你要做的就是找出他们的弱点,完成通关整个游戏副本的剧情,并从他们手中顺利存活下来】 【游戏副本载入中……载入完毕】 ———— 【游戏副本名称:《塞壬小镇》】 【等级:一级(玩家死亡率小于百分之五十的游戏为一级游戏)】 【模式:单人模式】 【综合说明:这是一款刺激的动作向和解密向相结合的游戏,在玩家中大受欢迎,但似乎对新人不是很友好,新人死亡率非常高】 —————— 【玩家信息载入中……载入完毕——】 【玩家名称:白柳】 【生命值:100(生命值低于六十后,玩家攻击力下降,归零之后玩家死亡)】 【体力值:80(体力充沛)】 【敏捷:25(你常年坐办公桌,全身僵化,不太敏捷)】 【攻击:30(只有女子高中生拿书包砸人的攻击能力)】 【智力:89(你出乎意料的聪明)】 【幸运:0(你一生都出奇的不幸,如果你们公司要裁员一个人,那个人必定是你)】 【技能:无(你还没有任何技能)】 【精神值:100(你是本年度第一个登陆游戏后精神值还保持满格的玩家)】 精神值下面有一行红色的小字注解。 (注:请玩家保证精神值高于60。精神值低于60,会导致玩家精神错乱,各人物面板属性减半;低于40,会令玩家看到不属于游戏的幻觉内容,导致游戏通关难度加剧;低于20,会激发玩家癫狂状态,攻击力面板属性随机飙升,击杀各类生物;精神值为0,玩家会彻底被副本同化,变成怪物的一员) 【玩家面板属性综合评价——f级玩家,最低等的玩家,但因精神值和智力值测定特殊,该评级存疑,最终玩家等级记载为——f(?)】 白柳扫完整个人物面板之后,看着那个f后面的问号,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不明显的嘲讽,他划掉人物面板,屏幕上又跳出来一个新面板。 【你已登陆新人区的小电视屏幕(1/100),目前无人为你驻足,玩家白柳人气值为0,氪金率为0】 白柳皱眉:“这是什么?” 面板:【你的游戏过程会出现在玩家大厅新人区的小屏幕上,供给其他玩家观看,但目前并没有人观看你的游玩过程,也没有人你的游戏过程氪金,你目前寂寂无名】 白柳有点懂了,就是游戏主播那种形式,但这些都无所谓,他的关注点在那个氪金率上面:“有人为我氪金,我可以拿到积分是吗?” 面板:【是】 【接下来游戏开始,祝你好运,新人玩家】 面板就像是被关掉的电视屏幕,在白柳的眼前闪成一道白光后消失了。 而在某个游戏大厅中,有一个小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显现出白柳的清隽白~皙的脸。这个小屏幕周围还有很多类似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各种各样的新人玩家惊恐崩溃的脸,有人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抱着头,拒绝接受现实,还有人在嚎哭着不停地击打屏幕,想要从里面出来。 而只有白柳毫无被惊吓的神情,在一片惊慌失措的新人玩家里完全就是个异类。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这个突然亮起的屏幕,饶有趣味地讨论着。 “又有新人进来了,不知道能撑几天。” “看背景,是《塞壬小镇》这个游戏副本?” “这批新人运气可真差,《塞壬小镇》里新人玩家死亡率很高的,上次不是登陆了一百个,最后就剩下一个吗?” “最近随机给新人的游戏副本也太难了吧,不过看这些新人吓得屁滚尿流的,还是蛮搞笑的!” “等等!”突然,一个路过的玩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靠近了白柳所在的屏幕,他看着白柳的人物面板属性,不可思议地开口,“这里有个精神值一百登陆的新玩家!” “什么?!” “让开我也要看!” “靠!现在新人都这么变态了吗?!精神值一百?!” “上一个精神值一百登陆的,现在都在游戏总积分榜前十了吧。” “潜力种子啊!让我也康康!” 白柳的小屏幕闪烁了一下,一个机械音平铺直叙地报道: 【有五十人簇拥围观玩家白柳的电视屏幕,玩家白柳达成初出茅庐成就,解锁一键三连系统】 【有二十八人点赞玩家白柳的视频,有五十六人收藏玩家白柳的小电视,无人给玩家白柳充电,请玩家白柳再接再厉】 …… 这人明明再说咬死人鱼的事情,但他的眼神却一直落在白柳的脖子上,好似要咬掉的不是人鱼的脖子,而是白柳的。 白柳的思维开始变得有些迟缓,这很明显是那个精神值下降的影响。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安德烈在自己这里有这么大的香气,刚刚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咬对方,那么自己在安德烈这个异化程度明显更高的人鱼眼中,必将是一道香气更足的美食。 安德烈想吃了自己。 但白柳现在体力,智力,甚至反应力都下降得非常厉害,他的所有面板属性开始全面飘红,精神值已经在六十的边缘,如果让白柳在海上和安德烈这种已经完全异化完成的怪物对决过夜,那他必死无疑。 一定有某种办法,某种可以对抗安德烈的办法。 但白柳脑子里所有信息都好像被蒙在一匹半透明的布中,他依稀可以看到那些方案,但无法调用,他隐约记得好像他是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可以对付安德烈的办法,但他想不起了。 白柳又眨了一下眼睛,摇晃了一下,轻声说好。 在小电视面前一行人的,看到白柳摇晃这一下,心瞬间就被提起了。 王舜跟着白柳一路走来,知道这人是个很有天赋的玩家,他见过很多次玩家玩塞壬小镇,但从来没有如此精神紧绷过。 王舜眼睛眨也不眨地屏住呼吸:“他被异化了,精神值快跌到六十,快要看到幻觉了。” 王舜旁边堆积了大量围过来的玩家了。 之前一直和王舜守在这里的那个玩家也语气复杂:“精神值六十,生死关啊。” 精神值六十是真实和虚幻的分界线,精神值六十之前你只是对抗怪物,而精神值六十以下你还要对抗自己的幻觉。 这比对抗怪物更难。 因为怪物的弱点可以被探索,有迹可循的,而幻觉是你自己生成的,你永远不知道你自己幻觉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又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幻觉还是真实。 589、番外·尾声(317)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若是一般的玩家, 这个时候必然紧张无比地就想往外跑,离开这堆阴森惨白的旧蜡像。 但白柳却神情自若地关掉了手电筒的光,走进入了蜡像中, 找了一个黑暗的小角落,解开上衣用地上的灰布包了一下下肢, 假装自己是一个蜡像,不动了。 而这群茧人鱼蜡像的视力也不算极好, 茫然地搜寻了一下白柳,没找到便也停住了。 仓库的门晃了几下,被缓缓打开,两个水手提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顺着楼梯下来,声线嘶哑地小声交谈: “清算一下蜡像数量……” “数了好几遍了,不会有错……” “今晚过后, 这里又要多四个蜡像了,先把这四个人送去蜡像馆那边吧,那边的蜡像们在那里守着塞壬王太久了, 该拿着自己的护身符出来活动活动了……” “好好守着塞壬王, 千万不要让他醒来回到水里, 不然我们都得……” 两个水手站在仓库上面的台阶上,他们提着那种老式的小油灯, 眼神直勾勾地走下来, 在这种极度缺乏光线的环境下,白柳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两个穿着水手服饰的人到底是蜡像还是真人。 他们太白了,白到不透光的死白的程度, 在这么近的灯光照射的距离下,甚至看不到脸上和手上的血管。 果然不是人,白柳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眼球观望着这两个水手, 心道。 但是还是不太对,这两个水手还是人的形态,而怪物书上写的是【人鱼水手】,白柳微不可查地一皱眉,心头渐渐涌上不太对的预感。 其中一个水手就是之前在甲板上叫白柳他们不要乱跑的,他眼神死寂,眼珠子不会动般僵直着:“确认这些护身符没事吧?没事就上锁固定了,免得等会有浪打过来船晃着给砸碎,上次就是砸碎了一个护身符,那个水手现在都还在海里没法上岸。” 这两个水手走到那群蜡像的面前,直接开始用锁链固定蜡像。 白柳屏住了呼吸,他视线看着那个打开了的仓库门,开始缓慢向那边移动靠拢。 其中一个水手好似听到了蜡像在说话一般,停了一下,皱眉转过头对蜡像自言自语:“你说,你刚刚看到这里有游客来过?” 白柳脸色沉了一下。 失策了,没想到这群水手居然还可以和自己的护身符蜡像对话。 看来这场追逐战是非追逐不可了,但已经比在甲板上好很多了,毕竟只有两个水手。 白柳飞速转动大脑,思考最佳对策,他体能这么差,追逐战必死无疑,所以他一开始才想规避追逐战,没想到这里却是一个死结般的卡环,无论走还是留,都必须追逐。 跑是跑不过的,也不能上去,因为上去水手更多,那就不是追逐战,那是群攻站了,就必须要跳海了。 白柳不想跳海,他冷静地想,那他该怎么办? 水手凑近蜡像,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低声笑了一下,这笑在底仓里回荡:“没想到,有位尊贵的客人提前进驻了这里,还请您不要着急,您迟早会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水手一边说一边提着油灯往各个角落里走,油灯晦暗的光从水手的下巴打上去,衬得他脸上的笑越发阴森可怖,“….还请您快点出来吧,晚上的捕捞活动就要开始了,人鱼在海里等着您呢。” 白柳头脑风暴中,这些水手很明显比那些蜡像还不好惹,这些水手也是一种怪物,这些水手的弱点是什么呢? 短短几秒之内,水手已经要走到白柳面前了,白柳干脆先发制人拿出手电筒对准水手,可惜水手就只是用手阻挡了一下眼睛之后,就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脸上的笑越发的诡秘:“我们和那些东西不一样,我们不怕光的。” 弱点不是光,对强光的反应看起来和人无异,白柳脑子飞速地转动着,几乎是在放下手机的一瞬间就把自己背后的酒桶举起来砸了过去,酒桶砸在水手的身上,散成一堆木片。 这两个水手有着硬实的躯壳,完全没有人鱼蜡像的弱点,简直就像是破茧重生了。 水手在昏暗的仓库里直勾勾地看着白柳,伸出手来拉住白柳的手腕,侧着头对白柳露出诡异的微笑,嘴里的牙齿细细密密,尖锐无比:“来吧客人,我们去看捕鱼,在海面下看。” 白柳直视着这些水手。 水手看起来毫无弱点,但并不是塞壬王那种毫无弱点的妖怪,毕竟系统没有通知白柳水手也是毫无弱点的妖怪,那么玩家应该是可以利用手头上的东西进行反抗的,不然就没得玩了。 但水手却软硬不吃,无论是物理还是光学的攻击都无效,这不应该,按照白柳之前的推论,人鱼水手和人鱼应该都是应该是畏光的,不然不会夜间才出来。 白柳不觉得自己推论错了,毕竟人鱼蜡像畏强光已经验证了这个推论的正确性,但这两个水手却毫不害怕地直视强光….. …..有什么东西替他们掩盖了弱点…..之前的时候前台说了,护身符可以帮他们抵挡伤害。 白柳心思电转,他在蜡像中搜寻这个水手的蜡像,发现有一个蜡像的头顶上出现了一点细微的裂纹,好似被酒桶从头上砸过一般,蜡像的神情也从亲和变成了痛苦,双手挡在眼前,似乎被什么光线直射了双眼一般。 白柳目光一凝,一脚斜踢,目光锁定他背后那个水手的护身符蜡像,用力一个翻转,踢在了人鱼蜡像的脸部。 人鱼蜡像应声而倒,瞬间就哗啦碎成一地,里面流出腐臭的黑色血水,后面拉住白柳双手手腕的水手发出一声尖利的惨鸣,非常高频率的叫声,像是某种鱼类,震得白柳耳朵疼。 这个水手好似被人砸碎了外骨骼一般,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石灰一样的裂片,露出里面的本体。 一不做二不休,白柳顺手也把另一个水手的蜡像拽出来,直接抓头磕在膝盖上一磕就碎了。 作为本体的水手那么强大,而作为护身符的蜡像就脆的跟鸡蛋壳似的,难怪要放在底仓保护起来。 两个水手都发出了刺耳的鸣叫,他们的脸上那种纯白的肤色褪去成青黑色,眼睛往两边迁移,最终长在了太阳穴上。 “水手”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鱼腥气,下/身也变成了鳗鱼一样湿滑卷曲的花斑鱼尾,嘴里是锯齿状的牙齿,伏趴在地面上,用两只强健鼓起的的双手,宛如壁虎般行动飞快地向白柳袭来。 白柳飞速地调开手电筒飞快地直射对方,刚刚还毫无反应的水手颤抖一下,发出了更刺耳的尖锐鸣叫。 击碎了保护他们的护身符之后,强光这种攻击就有效了。 白柳站在楼梯上缓慢后退,用手电筒对准这两个在地上不断攀爬像壁虎一样的水手,水手伏趴在地上,缩在光线外面不甘地嘶鸣叫吼着,试图靠近白柳,白柳背对着门退出底仓,然后飞快关上仓门别上锁。 关上仓门之后,白柳都还能听到底仓里传来那种淅淅索索鱼尾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好像下面养了一堆蛇,仓门被击打得一震一震。 【《塞壬小镇怪物书》刷新——人鱼水手(3/4)】 【怪物名称:人鱼/水手(蝶状态)】 【弱点:畏强光,护身符(2/3)】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被抓挠后一定概率会触发异化状态】 白柳镇定整理衣领口从仓库的楼梯中走了出来,露西瞬间就捕捉到了白柳,她好似抱怨一般挽着白柳的手臂说道:“你刚刚去什么地方了?他们说已经要开始捕捞了。” “我们已经到那片海域了。”露西笑着说道,她脸上已经出现了那种鱼鳞般的纹路,眼睛在黑夜里发着鳞光,抓住白柳的手有种奇异的粗粝滑腻感,白柳不动声色地拿开了露西的手,说:“是吗?” “是的。”露西低哑地笑,“人鱼来了。” “醒醒!起来打怪了!” “等出来之后再睡不行吗?这么就缺这一个小时的觉吗!你妈妈没有教过你玩游戏不要挂机吗!” “我看这么久游戏视频,真没见过这么送的,明明能赢,真就硬送。” 在一众人的喧哗声下,小电视里的白柳好似被吵醒了似的,似睡似醒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划开海面水波,半个鱼头张着嘴浮出海面向着他的船游过来的渔民。 白柳能看到他们在水面下的腿变成了鳗鱼一样的尾巴,在水下好似蛇一般蜿蜒翻转游动,飞速地向着海面上的白柳靠拢,。 在白柳不远处的安德烈的船只,上面沾满了血迹和一些碎肉的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安德烈骨架的下身已经开始融合,变得有点像鱼的样子,而他衣服的布条被撕裂垂坠在船边,孤零零地飘在海面上,可见这些人鱼是一群多么凶猛的动物。 而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白柳却只是慢吞吞地把被子在海水里浸泡了两下,又扯上了盖住了整个小船,仿佛在自我逃避一般缩在被子下面发抖,这个缩头乌龟一般的举动又引发了围观群众的无能狂怒。 但白柳依旧连这个动作都做得格外缓慢和艰难,似乎是身体要被冻僵了一般。 白柳原本白皙的十指上开始蔓延上大理石的纹路。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露西之前那个状况——整个人的体温下降得非常厉害,感觉人缓慢地变成了一块石头,无论是脑子还是行动都不太利索了,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白柳看着自己面板里的道具那几桶酒精,下令:【取出一桶酒精】 【系统提示:已取出】 一桶酒精出现在小船上,把小船压得沉甸甸地往下沉了一截,看得观众越发胆战心惊。 怪物已经快摸到白柳的船了! 白柳从自己兜里抽出一盒火柴,缩在湿漉漉的被子里,哆哆嗦嗦抖着手好几次才点燃。 他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擦燃了火柴之后,白柳掀开被子的一角,站了起来,踩在酒精桶上,费力地把酒精往海面上倒。 这个操作看得一众观众都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 “往海里倒酒精……他是精神值下降了才想出这种招的吗?” “倒也不是不能烧,高浓度酒精还是可以浮在海面上烧几分钟,但这是杯水车薪啊,而且对这些人鱼怪物也无效啊,它们不怕火的。” 把这根火柴扔到了倾倒了酒精的海面上,顿时熊熊大火就燃烧了起来,而白柳披着湿漉漉的被子在温暖的烈火中垂眸看着靠近过来的人鱼,神色无比平宁,好似他等待这些人鱼靠拢过来很久了。 在深黑色的冰冷海面上腾然燃起一簇灼热的篝火,人鱼靠近簇拥着这小船,绕着小船游动贪婪地摆着尾巴,白柳坐在篝火中央的小船上,他的眸光映着火舌和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