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仙成道》 第一章 宏愿 大晋.神京 初春时节,昨夜淅淅沥沥的一场小雨未曾停歇,将朱雀街一座座屋舍冲刷的格外明亮,道路两旁种满了翠竹,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叶,依稀可以看见一名身材修长的青年打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 “哒,哒,哒.....” 雨水顺着竹叶滴落在油纸伞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青年的伞面上绣着一条额头点红的白蛇,盘踞半个伞面。在雨水的盈溢下,游动着,吞吐蛇信,似有跃出之意。 “小白,不许调皮。“伞下的青年,声音冷淡,一声呵斥,白蛇竟化为一团白烟,待烟气散去,附着在了青年胸口处的华服上。 青年年岁不大,姓沈名宁,是大晋天师的嫡传弟子。 受友人相约,特意前去相聚。 距离朱雀街百步远,便是神京三大奇观之一的听潮亭。 雨天的神京雾气朦胧,湖面上行驶的画舫掩没其中,如琼楼玉宇一般。 文人骚客便赋诗曰:“春雨时节多雅兴,行留听潮观琼楼” 到了听潮亭,沈宁没有去欣赏感慨湖面上飘泊的画舫。径直往湖中心的听潮亭走去,掀开帘幕,淡淡的檀香味萦绕鼻尖,石桌上摆好了果盘美酒,一位长相俊雅的男子正烤着暖炉笑着与身旁的婢女交谈。 见沈宁来了,两名婢女才打着伞走出了听潮亭。男子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沈宁收起油纸伞,坐在男子对面,喝了口香茗才开口道:“最近天师府事情很多,南乡那边在闹妖患。师尊让我准备准备,过两天我应该就要离开神京了。” “南乡妖患,我听青衣司司正提起过,据说是丁级妖患,不少百姓死于非命,是该早点去解决——不过我今天找你来是有其它两件事情要与你讲。” “殿下请讲。” “第一件事,便是大昭寺白蛇一案。”大秦储君嬴秦,指了指沈宁胸口处绣着的白蛇,轻声道:“青衣司司正已将你温养妖孽魂魄一事,呈禀龙案。不久便会有青衣司星宿传你去朱雀庭问话。” “我知晓李司正不会善罢甘休,朱雀庭罢了,去便去吧。” 嬴秦早就预料到自己这位竹马会如此回答,摇头苦笑道:“沈宁,为了一个妖孽与青衣司交恶,不值!” “殿下,它灵智初开就被大昭寺的法师剥皮抽筋,皮骨做成伞,血肉入灵药,再也入不得六道轮回,如今就靠我的灵元温养着魂魄。”沈宁看着赢秦,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殿下,它何错之有?” “身为妖本身就是过错,你可怜它的苦难,可你又如何面对那些死于妖患的百姓,以及修道者?” “难到对于妖非要赶尽杀绝,才算是对得起百姓与先驱吗?”沈宁沉默片刻,缓缓道:“人与妖相斗千年,东皇大泽的战场上白骨皑皑,灵槐仙树血染红叶。殿下,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会有多少条性命死去,我想这一切应该结束了。” “千年积怨,谈何结束?”嬴秦略带讥讽的说道:“就凭你温养妖孽魂魄,就可以了结人与妖之间的愤懑?怨恨?” “所有事情总归是要有个开头的。”沈宁平静道:“伐恶留善,在人与妖两族之间建立起一个新的秩序,是我入问道境时许下的大宏愿。” 修道者在入境时通常会许下宏愿,以此鉴定道心。 长生、权力、财富......都可以做为宏愿,若是违背自己的宏愿,则道心受损,难以攀登更高的境界。 沈宁所许下的宏愿,可以说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良久,秦嬴才微微叹了口气,“天师知道你温养白蛇魂魄一事吗?” “师尊暂时还不知道。” 嬴秦无奈的揉了揉额头,终究开是开口道:“罢了罢了,李司正哪里我去替你求情,至于天师,你自己想想办法。” “多谢殿下。”沈宁起身致谢。 “另外还有一件事,却不是公事,而是一件私事。”嬴秦稍微犹豫了下才开口道:“下个月皇妹笄礼,她让我务必叫你一同前往宫里。” “殿下,南乡离神京路途遥远,途中若有耽搁,我怕赶不回来。”沈宁推辞道:“再则公主笄礼,我一个外臣同往怕是多有不便,还是日后登门拜访以谢平阳公主恩情。” “你既知道外臣同去不和规矩,阿蕙是何意你不明白吗?”嬴秦有些不悦。 “我明白的。”沈宁回答到。 大晋注重礼法,公主笄礼带上外臣,何意?不言而喻。 亭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湖面,沈宁掀开帘幕,让冷风轻轻吹过脸庞,看着外面朦朦胧胧中行驶的画舫,思绪飘渺,“殿下,我记得我们三人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听潮亭的画舫上,当时我还不过是师尊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婴罢了。皇家夜宴我不知礼数,怕惹得别人不高兴,于是桌子上的吃食一口也没敢动。仙蕙看出了我的窘迫,偷偷给我塞了两块桃花酥,自那时起我便把她当作妹妹一样。” “呵,当作妹妹?”嬴秦怒极反笑,“你可知神京城有多少青年才俊想见阿蕙一面都难如登天?” “殿下,天师府事务繁多,今日叨扰已久,我先告辞了。”沈宁没有接话,反而是打开油纸伞起身离去。 嬴秦看着沈宁离去的背影,愤愤的将酒杯摔在地上,暗骂几句不识抬举,觉得心里舒坦些,才唤道:“出来吧,跟头倔驴似的,怎会让你如此青睐!” “皇兄,待他不也是极好吗?”女子的声音极为温柔,软软糯糯的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润感。 先前出去的两名宫女掀开帘幕,一名少女走进来,坐在嬴秦身旁,正是平阳公主嬴仙蕙。 她穿着窄窄襦裙,一身红装,用宝钗绾住青丝,体态窈窕,或许是听潮亭外面太冷,漂亮的鹅蛋脸上渲染出了两抹绯红,为她平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总归是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还是得护着点。”秦嬴颇为苦恼,“现在他就是像个莽夫,行事说话,也不怕得罪我。” 嬴仙蕙替嬴秦温着酒,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如果阿宁在皇兄面前也藏着心思,皇兄怕是才真的苦恼了。” 嬴秦冷哼一声,没有反驳,“关于你笄礼一事,他今日在听潮亭既然没有答应,以后就不许提了。 “再者,你此生无法修炼,你们两人本就不合适,我看就到此为之吧。” “皇兄,我听三弟说,你前些日子想邀丞相家的千金共游桃山被人家婉拒了?” 任谁被自家妹妹揭开老底,颜面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挂不住。嬴秦亦是如此,白净的脸庞一下子就黑了,“看来齐王府的教习先生还是太少了,三弟年岁不小,阵法丹药的学习,也该提上日程了。” 秦仙蕙掩面轻笑,“我跟瑶瑶约定过几日去桃山踏青,皇兄一起去吧。” “咳...咳..这几日事务繁忙,我怕是抽不开身。”嬴秦干咳几声,眼角的余光却打量着秦仙蕙的反应。 她自是了解自家兄长的,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怕是抹不开面子,“听说桃山有仙家遗迹,没皇兄陪同,我和瑶瑶怕是看不出其中玄妙。” “唉,那我便陪你们走一趟吧。” “多谢皇兄。”嬴仙蕙抿嘴浅笑,替嬴秦斟酒后,方才继续说道:“既如此,皇妹还有一件事相求。” “你讲来便是。”嬴秦应承到。 “阿宁过几天就要去南乡,我派人去青衣司打听。据说南乡为丁级妖患,阿宁初入问道境,一个人前往南乡,我多少是有些担心的。” 嬴秦“......” 第二章 生死 当做妹妹吗? 沈宁自嘲的笑了笑,他跟秦仙蕙认识这么多年,自然知晓她的好处,怎么可能会没有心动过? 但......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妖魔乱世——终究是不合适的。 藏在青衫里的白蛇似乎是察觉到了沈宁的失落,显出魂魄,亲昵的抵了抵他的面颊。 “再过两天就要去南乡了,这一走大概要些时日才能回来。”沈宁看了眼额头有着火红色花纹,通体呈白色的小蛇,淡淡道:“明天我带你去大昭寺看看你娘亲吧。” 小白蛇听到此话,晃了晃尾巴,兴奋的围着沈宁转了几个圈。 快到天师府,沈宁让白蛇藏回油纸伞内,再用灵元遮住了它的气息,以免被府中阵法探知。 天师府占地六百亩,由各式各样的院落与院落鳞次栉比的排列着,院内分布着各种楼房,苏式园林的建筑风格,走进去之后,水榭歌台,亭台楼阁美轮美奂的展现在眼前。 一路上沈宁碰到了不少熟识的师兄弟,各自背着行囊准备远行除妖。 沈宁与他们互相打过招呼后,就自行散去。 不知这一别还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好在,天师府的弟子都已经将除妖一事当作了使命,倒也没有人显得恐慌与害怕。 大晋太祖年间,太祖高皇帝设立三大机构,青衣司以除天下妖患为责;天师府司术法、丹药、阵法;大昭寺掌刑法、炼器、祭祀。 各机构之间职权分明,只是这些年来大晋各地妖患四起,青衣司已经是左支右拙勉强应付,因此天师府便主动承担起了一部分区域的妖患管控。 为此,这些年死去的师兄弟不少。 天师居住的翠竹林,就埋葬着许多死于妖患的天师府弟子。 青衣司将自己收留白蛇魂魄的事情上呈龙案,师尊大抵已经知晓此事,既然瞒不下去,沈宁索性带着小白往翠竹林走去。 天师府其它道居大都用碎石铺成了小路,翠竹林的这段路却没有整修过,依然是泥泞不堪。 沈宁走在道路上,远远的就看见一位‘师兄’正打着雨伞祭奠先贤。 “宁,见过师兄。”沈宁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小师弟,你不是要准备前往南乡吗?”这位‘师兄’一袭白衣腰佩长剑,长相俊朗,笑起来格外好看,“来道居,可是想向师傅求几件符箓法器?” 沈宁摇头,“芍药师姐,若是齐师兄知道你装扮成他的样子,怕是又要与你论剑切磋了。” 被唤为师姐的“男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绝美的脸蛋,嘟嚷着嘴道:“哼,我又不是打不过他,以前只是让着他,有本事你让他来打我啊!” “师姐,齐师兄已经去世很久了。” “哦……这样啊。”芍药似乎有些失望,不过旋即又笑嘻嘻的揽住沈宁的肩膀,“小师弟,想要法器符箓的话,师姐有啊!青衣司的通文里说只是丙级妖患而已,师姐炼制的法器必然能够保你平安,你肯定不会像齐梓荣这个笨蛋一样躺在这里与世长眠。” 沈宁“......” 天师府里芍药的炼器之术虽不是顶尖可也不错,对付丙级妖患绰绰有余,不过这些东西沈宁早就准备好了。 沈宁告别了热情的师姐,径直走向师尊居住的道居,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药香味儿,很普通的一间瓦房,用篱笆围了一个院子,院落里的簸箕上摆满了晒干后的灵药,一层灵元形成的淡淡的薄膜将它们笼罩着以免被雨水打湿。 沈宁站在院门外,恭声道:“师尊,弟子沈宁特来拜见。” 院子里没有传来回应,沈宁就只好站着,许久过后才传来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吱呀!”沈宁推开木门,一名穿着貂裘白衣的女子正用朱砂刻画着符箓,眉眼如画,凹凸有致的身材哪怕是在厚重的衣物包裹下也难以掩盖。冰冷的气质,让她像是千年寒冰一样让人不敢靠近。 “你许久未来过道居了,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有一条千年白蛇在大昭寺作乱,被青衣司与大昭寺主持联手镇压在雷音塔下。”沈宁跪拜在地,讲述道:“弟子探查出白蛇是为寻子才误入神京,幼蛇已经被大昭寺僧人做成了法器,还有些许灵智残留,弟子心有不忍,想恳请师尊,允弟子将法器带着身边,日后为它重塑形体。” “这件事情李司正在皇上面前与我讲过。”女子淡淡道:“两族相恶千年,你收留妖邪可曾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回禀师尊……弟子知晓。”沈宁回答道:“迫不得已之下,弟子会带着白骨妖伞离开天师府。” 听到沈宁这话,女子画着符箓的手指微微一顿,“你天资绝佳,若是苦心修习百余栽,将来成就未必会在为师之下。在这之前没有人敢在天师府找麻烦。” 沈宁望向女子,眼神动容,“弟子谢过师尊。” “当初为师在东皇大泽捡到你时,你就许下过此类誓言。为师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你且去吧。” 道居外,细细的春雨已经停了,天空的雾霾逐渐散去,沈宁收起油纸伞,走在林间小道,心绪惆怅。 他是个孤儿,自幼在人妖杂居的东皇大泽长大,见过人与妖之间太多的惨烈厮杀,自那时起就曾立誓要结束这千年纷争。 只是人与妖的仇恨太重,他能做的只有一点一点的去尝试着改变。 雨水顺着林叶滴落,路过翠竹林,沈宁看到芍药师姐还守在齐师兄的坟前,衣衫被雨水打湿,清丽的脸庞不知道流的是雨还是泪。 ................... 天色渐晚,远远的可以看见天边群山之间垂落的夕阳,渲染了半边天幕。 沈宁回到自己的道居,简单的做了点吃食填报肚子后,就换了一身白色劲装,在黄昏的余晖下开始修炼。 凡人打通元脉可使天地灵元在体内运转生生不息,是为问道境,即初入仙途,蒙童问道。 问道境时,体内灵元有限,玄奇术法自是修炼不得。 更多人会选择灵元消耗较少的战技斗法,为武器附加灵元,以求最大限度的提升自身实力。 沈宁同样也不例外,他修炼的是《灵焰决》,不属于天师府的战技,而是秦仙蕙从藏经阁特意为他寻来的。 乃太祖高皇帝所创,据说太祖皇帝曾凭此战技力敌同境三人,不落下风。 《灵焰决》共分七层,沈宁现在才修到第一层,将灵元转化为伤害力巨大的灵焰。 幽蓝色的火焰在枪尖跳动,沈宁每一次的挥舞都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好似潜龙出渊,势不可挡! 灵元在不停的调动,维持着灵焰,头大的汗珠从沈宁额头上渗出来,气息也变得紊乱,不过比起之前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的苦楚,现在已经好上许多了。 一套枪法完毕,沈宁将长枪插入湿润的土地,枪尖的灵焰还未散去,发出滋滋的声音。 比起战技,对战力提升最强的还得是术法。 只可惜,目前自己的层次就算修炼了术法,也无足够的灵元催动。 沈宁微微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休息一会儿后,在月光下继续修行......。 第三章 雷音塔 次日清晨,朝阳初升,金黄色的余晖挥洒在这座古老的城市,或许是因为昨日的春雨将屋舍洗刷的新奇,一切看起来都如焕然一新般明亮。 城北的豆腐西施,城南的小小货郎,形形色色的商贩们早早的从城东门挤了进来,在大街上摆开架势,卖力的吆喝起来,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 沈宁昨晚修炼到深夜,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可此时仍然是格外精神。 不像某些人,少睡一点就很虚很虚。 大昭寺离天师府较远,沈宁在豆腐西施哪里买了碗豆腐脑当做早餐,白皙滑腻,又嫩又弹,让人想多摸摸,咳……不对,应该是想多吃点。 出门的时候沈宁将白骨妖伞装入了事先准备好的布袋中,这袋子经过特殊处理,一般的修行者很难探查到小白的存在。 温养妖孽魂魄一事,沈宁在没有足够的实力面前,一直在将知道这件事的人的范围尽力缩小。 大昭寺做为神京城三大奇观之一,建筑巍峨高耸,颇具佛家气息,若不是门前摆放着罗刹鬼神像,大抵不会有人想到这里镇压着妖邪鬼魅无数。 沈宁自小就喜欢跟着诸位师兄来大昭寺审讯妖魔,一来二去与寺中的僧人混的颇为熟稔,借口进去游玩,当然无人阻拦。 “沈施主,这桃花糕是琼玉公主从安乐坊买的,可否给小僧留一点。”大莲花池旁,几尾红鲤鱼簇拥成一团,沈宁倚靠在岸边的巨石上,悠闲的吃着抢来的桃花糕。 一旁站着的小和尚,眼里尽是委屈,好似怨妇。 沈宁还是很善良的留了一块桃花糕,小和尚好似珍宝一样用手帕包了起来,不舍得吃。 “了尘,佛主当初割肉喂鹰,你今天愿意把你最喜欢吃的桃花糕给我吃,是不是代表着,你有像佛主一样的佛性?” “不敢不敢,小僧到现在都还是个扫地僧,怎么敢跟佛主相比。”了尘惶恐的摇头,突然又傻笑道:“沈施主是第一个说我有佛性的人,以后有桃花糕我还留给你,不过琼花公主送的,我万万不能再给你了。” “哦?为什么?” “她会生气的!” “哦~” 沈宁似笑非笑,揉着了尘光滑的小脑袋,问道:“前些日子,哪位刚拜入佛门的僧人呢?” “沈施主说的是道宗师弟吧。”了尘想了想,回答道:“他此刻应该在雷音塔下扫塔呢。” “他.....”沈宁稍一停顿,“听说他好像是那条小白蛇的生父?” 了尘闻言点了点头,解释道:“这件事主持曾提起过,白蛇初化人形,道宗师弟一介凡夫俗子,不知内情,这才被蛇妖迷了心窍犯下滔天大错,好在及时醒悟,为时不晚。” “呵呵...一介凡人,迷了心窍?”沈宁眼中流露出讥讽之色,如果不是这和尚在大昭寺把小白剥皮抽筋做成法器,大昭寺白蛇一案根本就不会发生。 如今倒假仁假义的跑来扫塔……当真可笑! “走,我们去看看。”沈宁起身说到。 雷音塔始建于太祖年间,塔高九层,每日有大雷梵音自塔中传出,镇压着妖魔邪祟无数。 还未到雷音塔,远远的,沈宁就能听见雷音塔里传出的靡靡梵音,一名灰袍僧人正在大槐树下打扫着落叶,背影萧索。 “我听了尘说,你来每日来扫塔甚是勤快。”沈宁讽刺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塔里镇压着的妖魔怕是并不愿意见到你。” 道宗和尚抬眼看了看沈宁,声音异常平静,“沈施主,落叶终归是要扫的。” “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一个敢谋妻害子的人,为什么生活还能如此平静。”沈宁抚摸着布袋里包裹着的白骨妖伞,似在安抚,“如今我想明白了,恐怕大师未出家前就已经舍弃七情六欲,不当人,改当佛了。” “仙、佛、魔、妖、人皆不过一念间罢了。”道宗和尚扫完落叶,双手合十,缓缓道:“沈施主倒是我见过最为纯粹的人。” “和尚你当真一点都不后悔吗?” “沈施主,我年幼时曾在岐黄山修习过卜卦之术,你受白娘子所求从我这里带走小念后,我便为你占卜过,你此生,命运多舛,所幸皆能逢凶化吉,有大造化之象。可再往后便如迷雾一般,让和尚看不清。”道宗和尚答非所问,收拾完落叶就自行离去了。 等道宗和尚走远以后,沈宁微微叹了口气,他听出了和尚的言外之意,仍是忍不住骂道:“死秃驴,活该青灯古佛相伴。” “咦,道宗师弟原先是修过道的呀!对了,沈施主,你骂道宗师弟作甚?”跟在一旁的了尘,摸了摸头,疑惑道:“青灯古佛相伴不好吗?我佛慈悲,了尘就愿意长守佛像前。” 沈宁斜眼看了眼一脸迷茫的了尘,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以后的桃花糕,你还是少吃点为好,省的佛主认不下你。” “怎么会呢!”了尘摇了摇头,“师傅说,只要我们心中有佛,就算是化成舍利子,佛主也是认得的。” “……” 在雷音塔下驻足片刻,沈宁便离开了。 雷音塔有梵音镇妖,他不敢带着白骨妖伞靠太近。 有朝一日,沈宁如果真的做到了平衡两族,白念或许才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娘亲。 离开大昭寺,已经时至晌午,豆腐西施家还没有关门,沈宁又回去吃了碗豆腐脑,才心满意足的往天师府走。 神京城是繁华的,可惜繁华的也就只有天子脚下的神京城。 天下十三道,年年受灾。 四年前江南道水妖作乱,水泽千里,浮尸遍地;两年前,河南道尸患频发,仙门百家共计千余人葬身河南,死去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齐师兄便死于尸患。 听说他是为了让一城百姓逃离,才死在了洛阳城下。 芍药师姐赶过去时,只剩下了一副被啃咬的残破不全的尸体。 所以无数人因妖而死,沈宁还敢温养妖孽魂魄,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更别提道宗与妖结合…… 抛开这些杂念,沈宁赶去城南的一间朱砂店,买了一点朱砂用来撰写符箓,刚走出店门,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下子冷清了许多,背后的白骨妖伞剧烈的颤动着。 与此同时,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直刺沈宁眉心。 第四章 袭杀 “轰!” 一刹那,凌厉的剑气与白骨妖伞碰撞,强烈的气劲四散开去,沈宁倒退数步勉强稳住了身形。 对面的屋顶上站立着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脸上带着一副鬼脸面具,面具遮不住的眼眸流露出几分杀意。 还未等沈宁反应过来,女子身边幻化出数柄飞剑,只是简单的一指,便如银河瀑布倾斜而下。 沈宁迅速撑开白骨妖伞,妖艳的红光将飞剑尽数吸入其中,片刻,幻化的飞剑竟然再从伞面向着女子再度飞出。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飞剑直直的穿过了女子的身体,未留下一丝伤痕! “玄品法器。”女子轻声呢喃,“可惜你只有问道境的修为,还不足以发挥它的威力。” “清明!”女子清冷的声音再度传出。 天空上漂浮的乌云如同帷幕从四方攒动聚拢,雷鸣声大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再抬眼看去,屋顶已经没有女子的身影。 与此同时,灰蒙蒙的雾气从各个巷口弥漫开来,片刻过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充斥在迷雾之中。 这是术法!她有玄镜修为! 沈宁眉头紧缩,四周雾气朦胧,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他缓缓的向着身后的石墙靠拢,然而下一刻一双冰冷刺骨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那是一双泛着尸斑早已干枯的鬼手! 他没有一丝迟疑,往前猛烈挣脱,“划拉”衣服连带血肉被鬼手狠狠的撕扯下来,鲜血横流,狰狞的伤口看起来格外可怖。 沈宁运转体内元气暂时止住了血,幽蓝色的火焰覆盖住了白骨妖伞。 鬼手的出现无声无息,应该是可以隐藏在物品之中。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宁抑制住心里莫名升起的躁动之意,慢慢的靠近一棵槐树,下一刻迅速朝身后劈砍。 “嘶吼!”随着一声厉鬼的哀嚎,身后的槐树被沈宁手中的白骨妖伞劈成两半。 本以为已经解决藏在雾气中的妖邪,可当沈宁看清身后的情形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在他的身后,无数双猩红的眼眸正在雾气中看着他,每一双眼睛似乎都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 恐惧、悲伤、痛苦……以及绝望。 伴随着它们哀怯的哭嚎声。沈宁心里也莫名升起绝望之意,这种难以抑制住的情绪,像是洪流一样摧毁着他的意志。 “啪嗒!” 白骨妖伞落下,沈宁颓废的跪坐在地上,被无数双鬼手往黑暗深处拽去。 就在这时,一阵红光大作,白蛇从妖伞中飞出,缠绕住沈宁的身体,想要将他拖出泥潭。 沈宁的神志在这一瞬间清醒,“小白,快走!” 在神京城有人敢动用术法,青衣司的人不可能会没有察觉,这么久还没有人来……那只能说明这个女子大概就是青衣司的人。 当街杀人? 青衣司司正都不敢如此行径,她只能是冲着白蛇残魂来的。 “铛!” 一柄长剑激射而出,贯穿了白蛇的躯体,将它钉在墙上。 女子从雾气中缓缓走出,声音冷漠,“这就是那条魂魄残缺的白蛇?倒有几分人性,只可惜妖就是妖。” “你想做什么?”看着女子一步一步走近白蛇,沈宁双手泛起幽蓝色的火焰,拼命的挣扎着。 女子看了眼沈宁,显然没有想到他能够恢复神志,语气淡漠的回答道:“除妖。” “哈哈,除妖?”沈宁突然笑道;“你莫不是有什么亲朋好友死在了妖邪手上,却又痛恨自己无能,不能为自己亲人报仇,这才找上了小白,想一泄私欲吧?” “让我猜猜,死的人是你娘?你爹?还是你兄弟姐妹?” 女子闻言,逼近白蛇的身形一顿,一柄长剑直刺沈宁双眼,剧烈的疼痛感席卷全身,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血液在脸庞流动,呛人的血腥味儿萦绕鼻尖。 “怎么?戳到你的痛楚了?”沈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剧烈的痛苦让他的声音都变得颤抖,可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张狂,“青衣司的人难道都是你这种货色吗?好坏不分?一意孤行?像你们这种人又如何能让天下一清?枉你修道入玄镜,不思平定各地妖患,倒来找一缕残魂的麻烦,你莫不是青衣司之耻?” “你莫以为,我不敢杀你。”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哇,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啊,可惜戴个鬼脸面具,怕不是长相丑陋不敢以面示人?。”沈宁猛吸一口,戏谑着说道:“我天师府有调理女子容貌的丹药,你若叫我一声好爹爹,我便赠予你如何?” “噗呲!”一柄长剑刺入沈宁的胸膛,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呛人的血腥味儿溢满了口腔,“你叫声好哥哥,我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 “聒噪。” 简单两字,又是一柄长剑刺入沈宁的身体。 “嘶!” 听着不远处白蛇发出凄厉的长啸声,沈宁咬着舌尖,强撑起意识,手中的火焰更盛,竟然从鬼手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朝着传来声响的地方,猛扑过去。 没有遇到想象中的阻拦,感觉到身下柔软,沈宁意识到扑到她了,直接就压在女子身上,控制住她的行动。 “小白,快跑啊!” “混蛋!”女子冷呵一声想要推开沈宁,身体却被他死死抱住,使不上力气。 “咳……咳!被我压在身下的感觉如何?。”沈宁口吐鲜血,仍不忘笑着讥讽道:“堂堂玄镜仙子被问道境修士欺辱,日后,你怕不是成青衣司第一笑话了,哈哈。” “我杀了你!”女子暴怒,无数把飞剑凭空出现,从背后扎入了沈宁的身体。 “去你**的。”沈宁怒骂一声,一口咬在了女子的脖颈上。 雷声戛然而止,再也感受不到雨水的滴落,耳边诡异的声音也渐渐褪去。 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一般。 沈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的疼痛感不知为何突然消弭了大半。他缓缓的睁开眼,阳光格外的刺眼,街边仍然是繁华闹事的景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小白。”沈宁干涩的轻唤了一声,手中的白骨妖伞传来轻微的振动,他才放下心来,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背后的衣衫已经湿了大半。 他一瘸一拐的走在街上,引的不少人观看。 街道的一间阁楼上,秦嬴悠闲的喝着茶水,身旁是被他拦下来的青衣司巡逻使。 “殿下,属下知晓你与沈公子向来交好,只是此事得劳烦殿下向天师大人细细说明。”巡逻使小心翼翼的说到。 “在神京使用术法,天师怕是早就察觉到了。”嬴秦心情似乎不错,耐心的解释道:“此事你不用担忧,没人会找你麻烦的。” 巡逻使暗暗松了口气,他虽是青衣司的人,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没有编制的属官而已,如果天师府的嫡传弟子在他的地盘出了什么事,罪过就大了去了。 “殿下,属下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告退。” 巡逻使退去后,赢秦往瓷杯里倒好香茗,淡淡道:“三年入玄镜,修得《二十四节幻术》,虽说手下留情了,但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栽在阿宁的手上。此事是你擅作主张,李司正哪里我自会禀明详情。” 女子的身影适时出现在阁楼内的窗边,脖颈处的牙印还往外冒血珠,看着沈宁走出街道的身影,下意识握紧了腰间佩剑。 “我一定要杀了他。” 第五章 另一个世界 月色静谧,沈宁光着膀子,用一桶凉水淋遍全身,口中吐出白色热气,有些无力的瘫倒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他知道温养妖物魂魄会有不少麻烦,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这一次侥幸逃脱,下一次呢? 那个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沈宁穿好衣物,坐在石凳上,万般念头在心里徘徊,终究还是被他一一掐灭化为了一声轻唤,“小白。” 白骨妖伞随声而动,飞落在沈宁手中。 白蛇魂魄显现,一双灵动的眼眸望着沈宁。 看了眼白蛇额头上的红色花纹,沈宁伸出手指轻轻的点在了上面,嘴里念动口诀,一道红光慢慢盈溢出来。 口诀是白娘子当初恳求沈宁带小白离开大昭寺,做为报答,特意传授给他的。 是她族中藏着的一道机缘。 出于某些原因沈宁从未使用过。 青衣司的伏击,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样的理想以及初衷,在别人眼里都是可以轻易摧毁的。 没有人会在乎蚂蚁的想法。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实力,唯有强横的实力,自己才不会再一次被逼入绝境。 红光将沈宁彻底笼罩,当他睁开眼时,破败的天空暗淡无光,大地光秃秃的一片,了无生机,空气中都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走在这方荒凉的天地,沈宁宛如孤独的行者。 白蛇并未详细说过这是一道什么样的机缘,沈宁只能依靠自己在茫茫天地间寻找。 沈宁不知道自己在漫长的黑夜中走了多久,毫无生气的大地,让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慢慢的,远方天边传来一丝亮光,那是一轮明月。 沈宁朝着月亮的方向走去,翻过群山峻岭,一片鲜艳的火红映入眼帘。 在一条河流的对面,无数朵鲜艳的彼岸花正盛开着,像是火红的花海,一棵枯萎的老槐立在岸边,像是被花海汲取了生机。 沈宁念头微动,身形就已至河对岸。 在花海中,他一步步的朝着那棵槐树走去,槐树的底部,有一朵彼岸花开的最为鲜艳。 沈宁伸出手指在上面触碰了一下。 刹那间,那朵彼岸花便化为一道红光钻入他的体内。 天上的明月愈发明亮,眼前的槐树以极快的速度焕发新枝,微风吹过,彼岸花丛摇曳,金黄色的字体,从槐树树干涌出,在半空排列成序。 “阳雷九转呼吸法!” 沈宁看着眼前金黄色的大字,目露诧异,然而让他感到最为惊讶的还是此法后面的寥寥数语。 “吾乃道祖,凭此法悟道,传仙于此,有缘者见。” 道祖? 沈宁看着这两个字久久不能回神,数万年前,人与妖混居,人类做为妖族的食物,那时还未参透修习之法,直到道教始祖横空出世,以绝对的实力横压当世,为人类开辟了一方天地,绵延生息。 呼吸法则是道祖传给当时人族修士的正统修炼法术,可惜随着道祖的羽化登仙,妖族数次大举入侵,人类几近灭绝,呼吸法就此断了传承。 幸运的是,有大能于危难之际发掘元脉引灵元入体的修习法则,才使得人类延续至今。 可是人的身体终究是有极限的,当元脉的承受到达了一个零界点,那此人的修行之路也就宣告结束了。 完整的呼吸法,却没有这一项限制,是真正可以成仙的仙术道统。 当沈宁第一眼看到这些文字时,它们就深入心底,就像在他灵魂上打下了烙印。 在这方孤寂的天地中,沈宁运转起呼吸法。 这种呼吸法节奏古怪,时而粗重,时而微弱,忽快忽慢,想要掌握这种节奏颇为不易。 随着完整的进行了一套呼吸法后,沈宁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在身体流动。 每经过一处,哪里的筋骨脉络就得到强化,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 修行在持续进行,沈宁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时间在不断的流逝,不知道运转了多少次呼吸法。 沈宁能在体内奔腾的血液中感受到一丝丝雷霆之音,可惜太过微弱,但身体在经历呼吸法的锤炼后,已经产生了一种质的突破。 不仅如此,沈宁惊讶的察觉到先前钻入体内的的红色彼岸花已经枯萎,留下一颗漆黑如墨的种子。 它对于修行似乎没有任何影响,沈宁也就没再去管它。 当精神上的疲惫感快要到达极限时,沈宁才停止修炼,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在修炼呼吸法后,沈宁能感觉到自己除了肉体的强化,六识的感知也得到了提升。 寂静的世界里好像只有自己,沈宁莫名的靠近河边停住了脚步。 皓月下,河水潺潺流动,一个不着片缕的女子突然跃出河面,玲珑有致的身躯在月光下一览无余,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俏皮的可爱。 沈宁的思维在一瞬间突然变得呆滞,那女子缓缓落在地面,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浓烈的花香味儿,让沈宁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没有想到在这方天地中居然还存在着“活人”? 她伸出手指,在沈宁轻启的嘴唇上轻轻一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眼前的景象就迅速变得模糊不清,等意识苏醒的那一刻,沈宁已经回到自己的道院。 看看天色,时间仅仅过去半个时辰左右。 可在那方世界,沈宁却感觉自己跨越了数十年的光阴。 在道院设置下阻止他人探查的法阵,沈宁就回到房间再次运转起——在另一方世界学到的呼吸法。 将呼吸法运转两个周期,时间过去三个时辰。 可以确定,在另一个世界,时间的流逝要缓慢很多。 在不同的两个世界修炼呼吸法,效果上的差距不大,只是时间上存在着差异。 看了眼已经缩回白骨妖伞休息的小白,沈宁的心里充满了疑惑,“那方世界究竟是哪里?为何道祖当年会在哪里留下传承?这件事和妖族又有什么关系?道宗和尚他知道这方世界吗?还有那个神秘女子,她又是谁,最后那个噤声的动作又是什么意思?” 想起女子近乎完美的身躯,沈宁的脸腾的一红,身体也跟着激动起来。 如果不是女子出现时,他的躯体就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否则......。 第六章 遇虎妖 暂且放开心中的一些杂念,沈宁将一些法器、丹药、符箓装入行囊,南乡一行迫在眉睫,不能再耽搁了。 清晨。 吃过早饭,在城门口与赢秦简单告别,沈宁就坐上前往南乡的马车。 “正月初七,灵仙庙灵仙神像碎裂,灵仙下落不明。衙役排查镇上诡异,南街小巷,高家宅院三十七口有余精血尽失而亡,院中阴气逼人,已以阵法封锁,散修初步断定,南乡妖患为丁级上等。” 马车里,沈宁翻阅着从南乡传到神京的卷宗,眉头微蹙,这份卷宗有价值的信息太少,唯一可以断定的是南乡妖患或许不止丁级。 在太祖高皇帝年间,大晋妖患过甚,于是便登临泰山,将当初追随自己南征北战死去的将士册封为大晋灵仙,塑造神像,立于大秦各地以镇妖邪。 这些生前做为将领的灵仙,修为本就不俗,几千年来又享受一方香火,实力高深莫测。 正因如此,反观南乡灵仙现在凶多吉少,寻常妖物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南乡的妖患很有可能在丙级及以上。 想到这次的妖患评级是当地散修所定,出现重大纰漏也就在情理之中。 沈宁微微叹了口气,不管南乡妖患局势如何,他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 说到底还是青衣司这些年减员严重,地方事务已经顾及不上。 大晋天下十三道,在青衣司鼎盛年间,似南乡这种地处神京与江南道联系的交通要道,以往必然有青衣司属官坐镇,妖孽邪祟皆不敢近,更别提妖患评级失误这种错误了。 数十年前朝廷逐步将处理各地妖患事宜的权力,下放给了当地的仙门散修。 南乡在十年前有着太乙上清门坐镇,属官撤离倒无大碍。 但两年前太乙上清门满门被灭,自此南乡就只剩下一些散修看守,再无大修行者庇护。 出现妖患也就在情理之中。 “南乡妖患,具体事宜还须先与当地散修当面沟通。” 沈宁在心里有了想法,就将卷宗合上,放入行囊。 沈宁闭上眼睛在默默运转呼吸法。 这法门属实奇特,现在就算是沈宁不刻意去修炼,它也会自行运转,无时无刻不再淬炼着他的筋骨。 很难想象上古大能凭借呼吸法究竟能够到达何种修炼境界。 时至傍晚,沈宁与车夫简单的吃过一点干粮就继续上路,途径一处高山密林,忽感四周妖气弥漫。 沈宁眉头微皱,在车内不动声色。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着,车夫是赢秦替他找来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在逼近。 忽然,一声虎啸,响彻山林。 一只牛犊高的山虎从半路窜出,獠牙外露,朝着马车狂奔而来。 “救命啊!” 车夫被这突然窜出的山虎吓得魂不附体,丢下马车就跌跌撞撞的往回跑。 就在山虎逼近马车时,一柄燃烧着火焰的长枪,从马车中直射而出。 那山虎反应极快,见马车中有修行者,当即躲过长枪,就往密林深出奔逃。 “想跑?”沈宁一个纵身飞,速度极快,转眼间就要追上山虎。 见沈宁穷追不舍,又丢了兵刃,山虎从惊到喜,猛然转身一扑,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沈宁撕咬过来。 谁料沈宁一个侧身躲过山虎猛扑,一把抓住它腰间皮毛,好似有千钧巨力一把将山虎惯倒在地,激的尘土飞扬。 不待山虎挣扎,沈宁二话不说,掐住山虎脖颈,一拳就砸在虎头上,顿时鲜血四溢。 沈宁正欲继续挥拳打死这头山虎,谁料,这头畜牲竟口吐人言,哀声求饶,“饶命,上仙饶命,我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上仙,还求上仙放我一马。” “你这厮拦路吃人,我如何能饶你性命。”沈宁不容分说,挥出一拳,带着强力的气劲打在虎妖身上,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传遍山林。 饶是这虎妖皮糙肉厚,几拳下来也被沈宁打的眼冒金星,不忘继续求饶道:“上仙,上仙,我并未吃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吃人的另有其妖,还请上仙听我细细道来。” “我今日若不再那马车中,那车夫岂不成了你的盘中餐?”沈宁听到山中还有妖邪,愤愤收拳,怒声道:“山中还有多少妖孽,从实招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上仙,容小的禀告。”虎妖双手合十,作揖道:“小的本是山中老虎,在山林里吃食不愁,不曾害人。可前些年山里来了一只狐妖,自称狐仙公,它颇有能耐,炼制了些许丹药,给我等山兽吃。我等这才得了些道行。不过,狐妖穷凶极恶,喜好吃人,时常逼迫我等劫掠南来北往的商人书生以供它食用。” 沈宁略一思索,方问道:“为何是劫掠书生商人?” “上仙不知,一是书生商人南来北往,死在路上,家人多以为是山贼劫掠,就算是报官也不容易被官府发现。二是书生魂魄可用来炼制伥鬼,山妖再胁迫伥鬼带着商人的货物去附近山村里买来童男童女供它炮制仙丹。”虎妖苦苦哀求道:“山中山兽惧怕它,劫掠人时往往极为迅捷,小的常常走空,为此吃了不少敲打,今日也是被打无奈才惊扰到上仙。” 这伙山妖听起来已成气候,沈宁在心里盘算着,现在要是回神京城求援,一来一回便是一天,难免打草惊蛇。 “你且将山中妖邪几何,修为如何,洞府所在,一一告知于我,若是有半点差错。”沈宁瞅了瞅瘫倒在地的虎妖,冷声道:“我正好缺一件虎皮大衣。” “上仙不必如此麻烦,小的有一计策,定叫山中妖孽尽数伏诛。”虎妖趴在地上,恭顺的像一只小猫咪,“只求上仙能看在小的一片赤诚之心,放小的一条生路。” 沈宁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只软脚虎,沉默半晌,方才开口道:“你且说来听听。” 虎妖谄媚的笑起来,模样十分古怪,“狐妖,每月都会在山林里举办肝胆会,皆时山中大小妖邪皆会去赴宴。这月的肝胆会,正在今夜子时,那时群妖汇聚,上仙只需略微出手,必可一网打尽。” 擒贼先擒王?沈宁心里泛起冷笑,咋一听,虎妖倒是替自己打的一手好算盘,可若是自己寡不敌众,它恐怕就是第一个上来分食自己的妖邪。 “好好,要是妖魔全部伏诛,你便是大功一件,饶过你性命也不是什么难事。”沈宁面色不变,拍手称好。 “上仙,小的这就在前面领路。”虎妖闻言,心下大喜。 它自知不是沈宁对手,可只要将他领到狐仙大人的洞府,狐仙大人必可让这该死的东西有来无回,再凭借此等功劳,这月的丹药想来也能多分两粒。 就算是狐仙大人不敌,自己在中间摇摆,应该也能保住性命。 来日,东山再起,虎啸山林,岂不快哉? “且慢。”沈宁跟在虎妖身后刚走几步,便驻足不前。 虎妖身体顿时僵住,小心翼翼的问道:“上仙何事。” 沈宁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面色不善,“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妥当,稳妥起见,还需你再受点苦楚。” 第七章 肝胆大会 月上三更,妖风习习。 沈宁骑在虎背上,望向远处,只见一座山丘上,青绿色的鬼火罗列一排,威势不小。 “小小的青芒山,竟然藏匿了上百只妖兽。”沈宁颇感意外,一拍胯下虎妖,问道:“它们比起你如何?” “回上仙,我投效狐妖较早,得了不少丹药,这些山兽拜入狐仙麾下不过一两载,还未摆脱兽的行列,自是不如我的。” 虎妖耷拉着耳朵,不复先前精壮,一副萎靡的样子,很难想象它经历了何等的折磨。 等最后一缕鬼火消失在山林里,沈宁方才骑着虎妖,向着那片山林前行。 正是,夜黑风高入妖山,吾辈挥剑斩邪祟。 不多时,沈宁就已经来到了鬼火聚集的地方。 还未靠近,就听见嘈杂的喧闹声。 羊咩狗吠狼啸,不绝于耳。 沈宁从带着的行囊里,取出之前准备的一张白色笑脸面具,戴在脸上,一身青衫化为道袍,整个人变得飘忽虚渺,脸色煞白,宛如一只惨死的厉鬼。 随大步上前,跟上群妖。 在山路上,穿着粗布麻衣的黄鼠狼正恹恹的坐在石桌前,记录着宾客门送来的礼品,旁边如人站立的鼠妖尖声尖气的喊道: “兔儿爷,赠礼绿桑葚一对” “豺狼兄,赠礼红玛瑙。” “牛郎,赠礼红灯笼一对儿。” ...... 排在队伍最后面的沈宁身形顿了顿,暗道:“看来人妖两界,都免不了吃席送礼的优良传统。” 等排到沈宁时,他摸索半晌从行囊里掏出了一本关于丹药初解的书籍递了过去。 鼠妖斜眼瞅了瞅沈宁,询问道:“这位兄台,端的面生,不知是从那个山场来的?” “鼠老二,这位道兄乃是我新结拜的兄弟,你还要盘问我不成。”虎妖伸出前爪拍在桌子上,巨大的虎头逼近鼠妖,凶相毕露。 鼠妖冷哼一声,高吭道:“山君与寒碜鬼,赠礼废纸一堆。” 沈宁倒不在意妖邪言喻,只是往堆积着礼品的桌子上看了眼,桌上哪有什么桑葚玛瑙?有的不过是被红绳拴着的肾脏、红心、人脑......最伤人的还是那对被割了皮,拔了舌,挑掉双眼,由童男童女做成的“红灯笼”。 走入里间,一方由白骨搭建成的高台出现在沈宁眼前,上面还挂着被风干的人肉。四周的树木上挂着的鬼灯笼燃烧着妖曳的鬼火,映照出席间穿着人类服饰的山野精怪,它们觥筹交错,举杯相饮,好不快活。 沈宁看了眼桌上摆着的酒菜,浅饮几杯,脸色是越喝越白。 当酒过三巡,菜入五味。 一阵铜锣敲打的声音在席间响起,沈宁朝声响处看去,一只只幻化出人形的女妖从一处洞口走出。 在场妖兽顿时欢呼起来,各自冲上去搂着“美娇娘”嬉笑,原本觥筹交错的宴席,发出女子娇媚的喘哼声,百转回肠,惹人心火上涌。 沈宁这里同样有女妖盈盈款款的凑将上来。 沈宁来者不拒,眼神混沌,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与女妖调笑饮酒。 盘卧在一旁的虎妖迫于沈宁的存在一直不敢有别的动作。 此刻,见沈宁如此放荡,闻着空气中淫淫靡靡的味道,本性暴露,粗暴的撕咬开了女妖薄如蝉翼的衣衫。 不多时,另外一桌两人已经完事,走向前开口道:“这位鬼兄,你若是如先前只饮酒,不吃菜,再不近女色,怕是狐仙公就要生气了。” “狐仙公?”沈宁假装不知道,搂着女妖自顾自的快活着。 “你瞧,狐仙公,正在看你呢。”两人伸手一指。 沈宁顺着两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白骨高台上,一名书生打扮的老叟,白发飘飘,慈眉善目,身后站着数只伥鬼,手里捧着金色的丹药侍立一旁。 狐仙公看了眼沈宁不言语。 见宴席气氛已经达到了高朝,狐仙公才高喊一声,“得天福报,早登极乐。诸位吉时已到,散丹!” 话音刚落,一颗颗金色丹药从伥鬼手中飞出,落入席间妖兽手中。 这些妖兽如获至宝,当即吞服。 月色下,豺狼虎豹,蛇虫鼠蚁齐聚一堂。它们的身形膨胀数倍,像是将血肉都要撑裂开,粗大数倍不止的血管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诡异至极。 半炷香的功夫,众妖变回原样,可席间的妖气比之前却浓郁数倍不止。 狐仙公指了指端坐着的沈宁,开口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这位道友理应与我们同登极乐。” 语毕,一颗金丹就朝沈宁飞来。 不等沈宁伸手去接,那颗金丹竟然直接飞入他口中。 沈宁大惊,随内视体内。 金丹没入体内,表层居然是一层薄薄的腊,一团团金色的蠕虫从金丹中钻出,往他的识海爬去。 藏在沈宁识海的黑色种子,此时异常兴奋,一缕缕黑色气从中散发出来,四处裹挟着蠕虫吞噬。 “道友,我炼制的丹药如何。”狐仙公见沈宁把丹药吸纳,心情大好。 沈宁压下心中诧异,悄悄运转灵元,感受到身体并无其它异样,这才松了口气,拱手道:“容狐仙公知晓,小道生前同样擅长炼丹,如今有上好丹方,只缺一味药引。” “不知是何药引?”狐仙公,抚须道:“但凡青芒山有,老夫莫不应允。” 沈宁笑逐颜开。 唇红齿白: “我想借仙公的心肝儿一用。” 在场群妖闻声寂静,倒是狐仙公冷哼一声,指向宴席间的一只小妖,冷冷道:“道友,你且一观,这药引你是取得还是取不得。” 先前吃过丹药的小妖,被狐仙公这样一指,整个身躯再度膨胀起来,不似先前服丹时的爽利,咽喉里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体积越来越大,只听“彭!”的一声,小妖血肉炸裂,血腥弥漫。 察觉到体内的蠕虫已经被那颗黑色的种子吞噬殆尽,沈宁不以为意,拍手道:“好极,好极,仙公好手段。” 狐仙公,如同一位善良的老者,开花大笑,“道友还是安心住下,日日服用老朽所炼制仙丹,凭此好早登极乐。” 眼见有小妖爆体而亡,躲在沈宁身后的虎妖,左右思量着。 它体内同样有沈宁打入的符箓,片刻可取它性命。 眼见妖道已被震慑,要是再不表个忠心,事后怕是不好向狐仙公解释,当下心中一横,一个跳跃来到沈宁当前,威风凛凛,怒吼道:“妖道,你速速跪拜求饶,仙公或许还能让你死的体面点哩。” 沈宁笑了,笑声随着山风飘荡,摘下面具,真身出现在众妖面前。 他生的眉清目秀,眼如星辰,神态再无先前的混浊。 一袭青衫飘动,犹如人间谪仙。 “诸位兄台,劳烦你等,今夜助小道修行!” 、 第八章 种子 狐仙公不怒反笑,“好个妖道,胆大妄为,老朽便出手拾掇了你,再食你血肉,不枉一件美事儿。” 群妖退避,白骨高台上自称狐仙公的妖孽,身上衣冠脱落,幻化出本体,正是一只数丈高的山间野狐,口喷腥气,四肢如树干般粗壮,利爪如同银勾亮着寒光。 “白骨垒高台,人肉做欢宴。” 沈宁不再压抑心中怒火,“恶妖,杀之!不违入道宏愿。” 山狐狞笑,从高台飞跃而下,在席间穿梭,动作行如鬼魅,沈宁立在正中巍然不动。 山狐闪身至沈宁身后,挥出巨爪拍下,就在此时白骨妖伞至沈宁行囊飞出,沈宁一把握住妖伞,幽蓝火焰在瞬间覆盖,一个侧身从山狐腰间划过。 “轰!” 山狐一爪挥空,打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待灰尘散去,只见狐妖腰间被白骨妖伞划开皮肉,鲜血直流。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山狐的伤口在一瞬间愈合,张开血盆大口,不管不顾的朝沈宁再度扑来。 腥臭味儿逼人,沈宁眉头微皱,也不躲避,掏出一张符箓拍在额头。 狐妖一爪打来,沈宁却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道友可是想跑?”狐妖口吐人言,“吃了老夫的丹药,就算是在天涯海角,老夫也找的到你。” 言罢,狐妖嘴里念念有词,可半晌过去,沈宁并没有如它想象的一般出现在面前。 狐妖心中大惊,这仙丹的炼制方法来历非凡,就算是玄镜高手服下也是任它摆布,不可能失效。 正当它惊疑不定时,沈宁的身影自上空出现,握着的白骨妖伞直接刺入狐妖身躯。 山狐吃疼,巨大的身躯撞向白骨高台,想要将沈宁甩将下来。 “灵符,束!” 沈宁再次打出几道符箓,化为婴儿臂膀般粗壮的铁链,将山狐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也就是趁着这个空隙,沈宁才清楚的看见山狐的伤口在被白骨妖伞割开以后,金色的蠕虫就从它体内爬出修复着这伤口。 那些蠕虫在被沈宁附着在妖伞上的灵焰烧死一片后,竟然再也不惧灵焰,顺着白骨妖伞就朝沈宁爬来。 沈宁自知不妙,当即从山狐身上跳下来,白骨妖伞也随之飞回他手上。 怪异的是仍然有蠕虫从山狐的躯体中爬出来,山狐发出痛苦的嚎叫,身躯无力的躺倒在地,蠕虫犹如潮水一般逐渐将山狐的躯体淹没。 沈宁见状,不敢掉以轻心,环顾四周群妖,只见它们一个个化为原形,身躯比之前雄壮了数倍不止,望向沈宁目露凶光。 就在沈宁惊疑不定之时,一阵呢喃声在耳边响起,这声音像是从远方天际传来,可又让人听的无比真切。 声音古怪低沉,像是各种音节组合在一起,可沈宁偏偏能听懂这诡异的语言,它更像是直接浮现在脑海。 “为吾使徒,传教立派!” 意识在这一刻像是堕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沈宁眼神黯淡,白骨妖伞上附着的灵焰也随之熄灭。 山狐的躯体被金色蠕虫啃噬殆尽。 它们像是收到了新的指令,向沈宁快速袭去。 蠕虫的速度极快,片刻,沈宁的身躯就被蠕虫淹没。 山林间一道身影正要出现,可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黑气从沈宁体内溢出,附近的金色蠕虫在一刹那间便被吞噬殆尽。 沈宁六识中黑气飘散,他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狞笑着扭头看向了群妖。 黑夜的青芒山一片寂静,吹过的微风,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古树上挂着的鬼灯笼早已熄灭,惨白的月光下,沈宁坐在尸体堆里大快朵颐。 那道身影出现在树梢上,看了眼形如妖魔的沈宁,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沈宁扭过头来,捧着一颗心脏,六识中诡异黑气溢散,露出一个婴儿般的笑容。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见沈宁失去意识,拔出长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斩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 迷迷糊糊间,沈宁走在一条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天空是猩红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凄凉的道路没有光亮,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这条好像没有尽头的道路。 凉风吹过,沈宁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看看四周的一片狼藉,懵懵懂懂的站起了身子。 哪里还有什么蠕虫,妖兽? 有的只是被啃的残缺不全的野兽尸体。 “怎么回事?” 沈宁喘着粗气,在观察四周后,内视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发现金色蠕虫,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感觉到嘴里黏糊糊的,他倒了一杯酒漱口,吐出来的酒水混杂着动物的毛发。 他努力回忆着昏迷前发生的一切,自己被诡异的呢喃声迷住心智时,唯一的异样就是体内的那颗黑色种子。 “它到底是什么?” 感受着体内的黑色种子,它与先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是自己体内的灵元雄厚了不少。 “朝霞境?” 察觉到自己境界变化,沈宁坐在石凳上沉默许久。 如果呼吸法是道祖在那个世界留下的,这颗种子应该也与道祖有关。 目前看来,他对自己并无影响,还让自己从初入问道镜一跃达到了朝霞镜的修为。 朝霞境,一个真正可以窥探修真界大门的境界。 但是这颗种子似乎能够迷惑自己的心智,如果不出意外,青芒山群妖应该就是它操纵着自己屠戮的。 普通人修行数年,方能做到灵元盈溢,步入朝霞。 可是自己……因为一颗种子,一夜入朝霞! 这颗种子太过奇异,沈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良久才决定将这件事暂且搁置,转身朝着山狐的妖洞走去。 比起种子更让沈宁讶异的是狐仙公体内的金色蠕虫。 他年幼时曾翻阅所有记载过大晋山野精怪的书籍,都没见过对此冲的记载。 或许是东荒大泽妖族的手笔。 若是能在山狐妖洞里找出一些端倪,自然是极好的。 初入洞口极窄,复行数十步,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一具具风干的人尸用铁钩挂着,烛台上的灯油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光亮。 沈宁没有在妖洞里见到炼丹用的炉鼎,除去还未被食用的尸体外,最为惹眼的则是洞府最阴暗的地方,刻画着一段扭曲的字符。 这些字符晦涩难懂,沈宁默默的记在心里,便走出妖洞。 天际边朝阳缓缓升起,和煦的光亮落在沈宁满是脏污的脸上,“天亮了。” 第九章 南乡妖患 南乡在数十年前做为链接南北的交通要道,其城池宽广,屋舍俨然,南来北往的商户们常常在此地留宿,一时间这座京西道小城极尽繁华昌盛。 可惜随着太乙上清门的覆灭,越来越多的妖物在城池周遭游荡,商人们恐惧妖魔,宁愿远走其它道路也不愿意前往南乡,时日久了便逐渐没落了。 陆煊头戴斗笠,华贵的劲装换成粗布麻衣,来到南乡城外。 此时的他风尘仆仆,尘霜满面,一身简单的打扮,颇像是一名游历天下的孤独剑客。 这一路上他所遇大大小小妖患十余起,斩杀妖魔不下千只。 好在,所遇妖魔皆未有狐仙公那般修为,不至于让他拼死力战。 如果不是亲自离开神京城处理妖患,沈宁很难想象大晋妖患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要知道他所在的地方可是京西道。 大晋权力、政治、财富汇聚的地方,似这样的地方都已经群妖汇聚为祸,很难想象天下十三道其它十二道的境遇。 来到城门口排队进城,等排到他,城门校尉让人搜身,沈宁方才取出天师府的令牌,“烦请将这令牌交与南乡县令,我自在一旁等候。” 校尉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前在神京城当过差,见过太多达官显贵。 沈宁虽然一身布衣,看起来颇为狼狈,但是气度非凡,又有昂贵白玉做成的令牌,随不敢怠慢,忙吩咐手下人将这块令牌送往县衙。 不多时,一名穿着湛蓝色布衣,留着一撮山羊胡的男子就来到了城门口,向沈宁拱手施礼道:“在下南乡县衙主簿,姓郭名要,县令大人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派在下来迎接上仙大人。” 来的是主簿不是县令,在大晋县令在地方有着极高的权威,素来有着除皇家特使及三品大员外,余着皆不迎一说。 沈宁对此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回礼道:“在下天师府第四代弟子沈宁,见过郭主簿。” 郭要看到沈宁仿佛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赶忙问道:“上仙可是为除妖一事而来?” 沈宁笑道,“正是为除妖一事而来,只不过……” “上仙是有何吩咐?”郭要询问到。 “只不过在下奔波一路,早已饥肠辘辘,不知道南乡有何吃食,还望主簿带我前去品尝一二,正好也将妖患一事详细说来。” 闻言,郭要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位上仙会提出何等要求。 若只是饿了的话,城西的羊肉泡馍便不错,色香味俱全,大抵能让这位上仙饱口腹之欲。 来到城西街头的拐角处,一间黑瓦黄墙的小店门口,写着“神仙酒”三个墨字,在神仙酒对面则是南乡城远近闻名的李记羊肉泡馍。 店里的博士用勺子撇开汤面上的浮油,把粗大的瓷碗“墩”的一声放在实木做成的桌面上,鲜香的汤面没有洒落一点,臊子葱花铺满了碗面,小二端着羊肉泡馍走来,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和木耳,齐齐一颤。 沈宁喝了一口汤,夸赞了一声极好。 小二腼腆一笑,把汗巾搭在背上,再上了一盘油辣子,一盘芹醋。 沈宁吃了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瞅了瞅对面坐着的郭要,“郭主簿,不吃?” 郭要心里有事儿,趁机回答道:“南乡妖患的卷宗,想比上仙已经看过了吧?些许时日过去了,妖宅所害之人已然近百人,不知上仙有何打算。” “灵仙神像破裂,在此之后府衙可曾尝试以阵法联系灵仙?”沈宁说着,顺着碗边滋溜的吸了一口滚烫的羊汤,舒爽的感觉顺着咽喉滑入胃里。 “府衙请了数名散修接连做法请灵仙真身,可惜全无效果。”郭要说到这儿顿了顿,“在下猜测城隍爷已经遭遇不测了。” 灵仙神像破裂,灵仙多半就已经遭遇不测了。 做法招魂不过是想看看城隍爷有没有留下一丝半缕的残魂,好做为他们除妖的线索或者是底牌。 “南乡灵仙中途虽有更换,可当值灵仙实力亦不弱,起码有玄镜修为。”沈宁喝着从“神仙酒”买来的美酒淡淡道:“我初入朝霞镜,单打独斗必然不是此妖邪的对手,所以我还需你将南乡的散修汇聚,方有一战之力。” “这是自然。”郭要点点头,他在听到沈宁已有朝霞镜修为的时候略微有些吃惊,毕竟沈宁看起来年岁不大,这么年轻便是朝霞镜修为,前途不可限量。 南乡散修大多才问道境,朝霞镜的不过寥寥一人,如今年纪也四十出头了。 吃完羊肉泡馍,沈宁打了个饱嗝,示意小二把桌上的酒换成茶来解腻,便让郭要讲述案情。 “说起来这案子端是邪乎,卖菜的刘婶照常去给蔡府送菜,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就在门口骂骂咧咧的,然后周围人突然听见刘婶惨叫一声,看见她像是中邪了一样往蔡府走去。” “中邪?” “对就是中邪,双眼流着血泪,刚刚还紧闭的大门也是一推就开,外面的人凑过去一看,才看见满院子的残肢断臂,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就放在院子中央,还冲着大家伙儿笑呢。” “那刘婶呢?”沈宁问到。 “死了,就站在哪里身体无声无息的裂成了一块块的,肠子还流了一地。”郭要叹息道:“县令差使了几个好手去探查,无一例外刚走到院子里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当地散修也死了好几个,一下子就无人赶去这座妖宅了,我们合计着只能向神京城求援。” “照你这样说,诡异的现象应该是后来才出现的。”沈宁想了想问道:“蔡府之前的主人可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比如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郭要摇了摇头,语气感慨,“这蔡府当家的蔡员外家财颇丰,为人良善,不喜与人争执,当初京西道灾荒,他可是第一个捐钱捐粮开粥场的乡绅。膝下只有一女,听说温婉娴熟,可惜都丧命在妖宅了。” 沈宁皱了皱眉,如此听来,妖宅的出现毫无迹象可循,很难查出作怪的妖究竟是何物。 “不过蔡老爷倒是有一喜好颇惹人厌,常常被人骂做无赖。”郭要回忆道,“他素来喜好名画字典,常常以高价收购,别人若是不卖,他便仗着自己年事已高,赖在人家家里不走了,这些年下来买下来的古董字画数不胜数。” 第十章 顾炎武 “古玩字画。” 沈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能够称作古玩字画的在作者创作之初,基本上都倾注了大量心血,这样的作品颇具灵性,也是最容易成精成怪的。 “郭主簿,既然如此,你且先聚集南乡散修,今夜戌时我等夜探蔡府。” 郭要点头,又复苦笑,“上仙想要汇聚南乡散修不难,不过他们大多修为低下,唯一一个朝霞镜的散修,怕还是不愿意来哩。” “为何?”沈宁皱眉道:“大秦自十年前,圣人就有令,各地府衙可全权做主当地散修调派事宜,不服者一律按不敬朝廷处罪,他是想抗旨吗?” “话虽如此,可……”郭要有些为难道:“这人乃是太乙上清门遗徒,当初太乙上清门被灭,我等心有余力不足,他……心中有怨。” 闻言,沈宁略微沉默,太乙上清门一夜被屠,至今朝廷都未寻到当初真凶,确实是对不起人家,如今又要差遣他,倒是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南乡妖患一事势在必得,沈宁向郭要问清了他的基本情况,起身走在街上隐入人群。 郭要微微叹了口气,离开羊肉铺子,去联络南乡其余散修。 …… …… 太乙上清门,数十年前也曾盛极一时,门下弟子近千人,当初东荒大泽群妖作乱,其宗门弟子更是灭杀数名王座大妖,显赫无两。 可就是如此强横的宗门,一夜之间惨遭屠戮,究竟是何等修为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朝廷是查不出凶手还是不敢去查? 不敢去查? 白玉石做成的山门塌陷,沈宁走在一片废墟之中,依稀可以看见太乙上清门当初的繁盛景象。 顺着一节节石阶,沈宁找到了一间临时搭建的茅草屋,一名衣衫褴褛,形似乞丐的中年人坐在茅草屋门口,左边竖着的牌匾上写着童叟无欺二字 那人见沈宁来了,赶忙招呼,“嘿,客官,您是来算命的还是看病?” “看病几何,算命几何?”沈宁坐在他对面淡淡的问到。 那人嘴里吊着一根野草,抬头望天,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回答,“看病不配药七钱,看病配药十五钱。算命就得看你算什么了,不过客官长的如此俊俏,怕不会是算姻缘的,这恰恰是最贵的。” “我今晚要去干一件大事,你且算算福祸吉凶?”沈宁笑着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 那人眼前一亮,不动声色的将银子踹入袖袍中,取出三枚铜钱投入面前刻着八卦图案的瓷碗中,反复六次,每一次过后神情越发凝重。 密密麻麻的汗珠从那人额头渗出,他嘴唇有些发白,勉强笑道:“客官这卦象可不是好卦象,少阴老阴平齐,实为死局,不过红鸾心动,少阳初显,还是能够有一线生机” “我想保得万无一失,先生可有办法?”沈宁说着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那人面前。 他迟疑一下,还是将银子收入怀中,笑道:“公子,不去办这件事不就万无一失了。” 沈宁先是愣了愣,随后笑道,“南乡妖患遗害无穷,我岂可坐视不理……先生,此事还需你与我走一遭。” 那人蹲在板凳上扣着脚丫子,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浑像个泼皮无赖,:“公子想必是神京城来的官爷吧,官爷除妖何需找我一个算命的?” “你可不是算命的,太乙上清门最小的弟子顾炎武,当初太乙上清门遭受屠戮,因为贪玩跑到山下客栈留宿的你,故而逃过一劫。”沈宁缓缓道:“我听说这些年你都住在这间简陋的茅草屋,靠着太乙上清门遗徒的身份,给人算卦占卜过活。” 宗门的覆灭是顾炎武最不远提及的事,眼前这个少年却当着他的面揭开了这血淋淋的伤疤。 “客官,命你也算完了,主意我也给你出了。”顾炎武冷声道:“如果没有其它事,还请你速速离去,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沈宁将自己装钱的锦囊丢在桌子上,“哐当”银两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听郭主簿说,你算命有余,常常参与走镖去争舍命钱。”沈宁笑了笑,打量了一眼顾炎武,“这么多年下来按理说应该攒下不少银钱,可我看你一身穿着打扮与乞丐无异,挣来的银钱看起来都没有花在自己身上。” “想来你把钱财留着,无非是想重建山门罢了。”沈宁背靠在竖立的白玉石柱旁,淡淡道:“这里面有五十两银子,够你建一间宗门别院了。等除去南乡妖患我再给你一百两,让你多建两间道院,如果你愿意就收了银子跟我走。” 顾炎武咬了咬牙,他自幼无父无母,是宗门长老将他收入门中,给了他一口饭吃,对于他来说太乙上清门就是他的家。 这些年他留在这片废墟里省吃俭用,心里所想就只有重建宗门。 可既无高深法术,又无通天修为的他,想要完成这个目标真的很难很难。 但就算是再难他也要走下去,这是他对死去师傅的承诺,有朝一日能够重建宗门。 于是乎,顾炎武笑了笑,收了银子,“客官,咱们走着?” ……… 时至戌时,郭主簿带着三名散修早早的在妖宅外等候沈宁等人。 见远远的沈宁带着顾炎武走来,郭主簿面露惊讶,没想到沈宁还真把他请来了。 他哪里会知道,沈宁是用了两百多两银子把顾炎武砸来的。 郭主簿带来的三人大多四十出头,一高一矮,还有一人脸上有着一道狰狞伤疤,都是问道境的修为。 饶是有朝廷旨意在前,这些人也是让郭主簿许下了不少好处才愿意前来冒险。 “诸位,在下沈宁,擅长法器战技,此行除妖还望各位鼎力相助。”沈宁最先开口,顺便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讲了出来,好让他们对自己有一个基本的了解,进去以后不至于各自为战。 “顾炎武,擅符箓法阵,太乙上清门传人。” “柳泗,擅刀法搏杀,散修。” “张山,擅追踪之术,散修。” “李司,擅枪术搏杀,散修。” 正在几人说话间,蔡府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仿佛是在黑夜里张着血盆大口的妖魔,正在等候沈宁他们进去。 见到大门自己打开,郭主簿面色煞白,冷汗直流,咽了口唾沫,“沈仙长,在下一介凡人,此行便不掺和了。” 沈宁点了点头,郭要无术法在身,跟着他们进蔡府摆明了是送死。 等郭要离开以后,沈宁与众人没有急着进去,站在门外就感觉里面吹出来的冷风阴气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依我看,蔡府太过邪性不如一把火烧了。”柳泗双手环胸,打量着蔡府大院里那几具风没人敢收的尸体,白骨外露,冷风从骷髅里灌出宛如厉鬼的尖啸。 顾炎武蹲坐在地上嘿嘿笑道:“你怕是把整个南乡烧了也烧不着蔡府哩。” “沈先生,你是神京城天师府来的,降妖除魔的手段肯定是比我等高明。”李司问道:“依你看我们应当如何?” “从郭主簿的描述中,蔡府藏匿的妖邪能够操纵人心,当着众人的面无声无息的杀人。”沈宁沉思片刻,从怀里掏出五张符箓,分发众人,“这是天师府的连心咒,随身携带可清心明目避免被妖邪控制心神,若有人出现意外此咒亦能让其他人有所感应。” 言语至此,沈宁继续道:“蔡老爷生前喜欢收集古董字画,我猜测妖邪很有可能是古物成精,进入蔡府后,如若有何物品颇显诡异当即销毁。” 众人点头,他们对蔡府的妖物现在是一无所知,沈宁现在做的安排已经是最好的了。 “既然如此,各位随我入府。” 沈宁领着众人走进蔡府,走进去之后却看不到之前在院外能够看到的惨死的尸体,相反庭院里面杂草丛生,蛇虫鼠蚁在里面乱窜,看起来像荒废了很久一样。 其余人自然发现了这等异样,其中见多识广的张山此刻发声道:“莫非是日新月异阵?” 沈宁等人见张山知晓其中诡异,纷纷将目光投向他,后者不确定的说道:“当初我拜入一云游老人门下修习隐匿之法时,曾见师尊书上有过关于此阵的记载。” “施展此术等于蒙蔽天机,可以将施术者指定的一块地方从天地间剥离下来,从而由施术者自行掌握。” “先朝时期,不少修行者便是依靠着此术为自己创造的福地洞天。” 沈宁蹙眉,“你的意思是,南乡妖患有仙门百家的影子?” “嘿嘿,先朝距离我们大晋已经过去百余年了,这期间有多少如我们太乙上清门一般的宗门被妖邪所毁?”顾炎武笑了笑,“似日新月异这等玄妙阵法被他们学了去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此时,蔡府大门无风无声自行关闭。 “看来主人家是不想要我们走了啊。”顾炎武嘿嘿一笑,全然不当做一回事儿。 忽然一阵刺骨的妖风袭来,沈宁等人心神戒备,但见妖风吹来的方向,一名白衣女子背对众人。 柳泗与李司两人刚要上去查看被顾炎武伸手拦住,“让你们瞧瞧我太乙上清门的法门。” 顾炎武在地上撒出几颗黄豆,黄豆在一瞬间生根发芽,豆角变投,豆芽为脚。 “去,看看前面那是什么东西?” 几颗豆芽点了点头,一蹦一跳的朝着女子走去。 “啊!”就在众人注意力集中在前方女子身上时,身后突然传来张山的惨叫声,只见一具肥硕的尸体,脸上腐肉顿生,两颗牙齿如恶鬼一般,狠狠的洞穿了张山的咽喉。 “孽畜!” 柳泗大怒,手中长剑银光一闪,尸体的头颅便被砍了下来。 张山捂住脖颈,口吐鲜血,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不一会儿就不在动弹了。 众人心生寒意,这张山虽不善搏杀,可最为擅长隐匿之法,修习这般术法的他理应能够在他们众人之中活的最久,可万万没想到会有鬼怪能够悄无声息的靠近他,置他于死地。 蔡府所藏匿的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宁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发现尸体周身已经腐烂,沾了不少的泥土,衣角露出一截明晃晃的布料。 “这一具应该是蔡老爷子的尸体,蔡府的妖邪应该加快了时间的流逝,让它所残害的尸体早早的发生尸变。”沈宁推断道:“也就是说现在的蔡府里,很有可能藏着数十具与蔡老爷子一样的尸体。” “嘶。”话音刚落,先前的白衣女子发出诡异的尖啸声。 李司与柳泗一直戒备着她,沈宁与顾炎武则警戒的看向其他方向。 白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这个时候李司等人才看清楚她的面目,如同黑洞双眼爬出不少虫鼠,血肉早已经干枯,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古怪的呢喃声突兀的响起,一具具死去多时的尸体,从庭院各处走来。 第十一章 觅妖 四周阴气森然,沈宁等人使出法器应对,在众多凶尸中奋力搏杀。 日新月异阵可以掌控一方天地,凶尸在阵法的加持下凶悍无匹,沈宁挥出准备好的宝剑,幽蓝色的灵焰汹汹燃烧,一道火光瞬间将面前几只凶尸焚烧殆尽。 柳泗等人修为虽然不如沈宁,可师从山野散修都有着各自手段,处理数十只凶尸倒也不在话下。 一时间蔡府内灵元攒动,腐朽的臭味在空气中弥漫,李司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发现周遭凶尸尽数被他们屠杀,方才松了口气,“若是我们再晚来几日,让凶尸再依靠浓郁的阴气凝聚鬼气,怕就不像现在这样好对付了。” 沈宁点了点头,不敢放松警惕,口中念动法决,幽蓝色的火焰在凶尸身上无风自然,伴随着劈里啪啦烧焦的声音。 顾炎武看着地上被焚烧的群尸,皱眉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具白衣女尸,不见了。” 众人闻声,扫视一眼,原本缓和了几分的面孔再度警惕。 顾炎武双手结印,先前他放出去的几只豆人从土里钻了出来,冲着顾炎武又蹦又跳,然后伸出豆芽指向了庭院中的一棵枯萎的槐树。 沈宁二话不说,嗖的一声,手中的宝剑带着火焰朝枯树激射而出。 “嘶” 宝剑刺中枯树,诡异痛苦的尖啸声从枯树里发出,震的在场众人,四肢发软,头疼欲裂。 “将我给你们的符箓灵捏在指尖。”沈宁捂住双耳,大喊一声,众人慌忙照做。 当沈宁催动符箓,几张符箓在无风无火的情况下自然燃烧,化为一缕缕青烟,涌入众人口鼻,恐怖的尖啸声,才在他们脑海中退去。 宝剑带去的灵焰在枯树上蔓延燃烧,女尸挣扎的模样如同虚幻的影子若隐若现,彼时无数根藤条从槐树根部窜出,速度极快,众人吓得连连后退,李司一个躲闪不及被藤条缠绕住了身体。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只见一根粗壮的藤条从李司口中钻入,刺穿了他的身躯。 “镇!”沈宁从怀中再度掏出一张符箓,撒向空中,只见一根根金黄色的铁链竖立成一道坚硬的贴墙,让这些藤条难以逾越。 等枯树被燃烧殆尽,这些藤条才像是丧失了生命力一样,软瘫瘫的落在地上。 活下来的三人脸色并不好看,才进入蔡府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死去了两名问道境的散修,他们甚至都还没有见到蔡府里那只妖邪的真正面目。 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沈宁站在庭院面沉似水,发现这里再无其它邪祟存在,才开口道:“去蔡府内宅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妖。” 顾炎武与柳泗点头同意,跟在沈宁身后戒备着四周,为今之计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与藏在蔡府的凶妖殊死一搏,这样才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蔡家是南乡当地有名的富户,宅院也是按照吕字形修建的,前庭与后院差别不大,同样是杂草丛生,发现有人来了,满地的蛇虫鼠蚁四处逃窜。 沈宁推开一间厢房,座椅板凳早已被灰尘覆盖,粉色的床帘半遮半掩盖,应该是府中女眷的住所,但它的主人或许在半个时辰前就被烧为了灰烬。 “蔡老爷子生前喜好古董字画,我怀疑蔡府的妖物大抵就是古物化形,若是找到存放古董字画的房间,莫要迟疑直接毁去。”沈宁走在前面,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报分享给其余两人。 顾炎武应该是三人里面神态最为轻松的一个,摇头叹道:“哎呀,可惜可惜,能让蔡老爷子当作宝物的古玩字画,必然是价值千金,我还想着能带走一些,日后重建山门的钱财也许就有了着落。” 想到被屠戮的太乙上清门,沈宁心里同样感慨万千,“如果我们侥幸活了下来,你随我去神京城,拜入太子门下,这是你重建宗门最快的办法。” “听起来你与太子关系不错。”顾炎武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沈宁心想,差点成自己大舅哥的人关系能差吗? 不过这句话他自然没有说出来,“吱呀”三人又推开一间房门,里面古董字画摆满了一排又一排书架,看起来琳琅满目,三人没有犹豫,灵元转动,将这间屋子里的宝贝毁的一干二净,然而并未有妖邪出现。 顾炎武痛心疾首,骂骂咧咧的说道:“倘若这些宝物我带出去,起码能够少奋斗一百年。” “你能活着出去再说。”沈宁退出房间,妖邪并没像他想的一样是古董字画化妖,既然如此蔡府的妖邪究竟躲在哪里? 有用的线索太少,沈宁等人只能在蔡府四处查看,当路过走过一堆杂草,看见院子里供奉的一尊瓷像时,柳泗小声道:“蔡老爷家也供奉了家仙?” “家仙?”沈宁问到。 顾炎武大摇大摆的打折沈宁的肩膀,一颗豆子不经意间落在了他的衣襟里,“沈上仙,你这就不懂了吧。家仙在你们这群有着道统传承的人口中叫做“乡野淫祠”。乃主家供奉的不受朝廷承认的野神,让我看看这尊神像,应该是观音菩萨坐前的善财童子像,这蔡老爷也真是的,明明都已经家财万贯了,还供奉野神,不怕被青衣司的人发现拾掇。” 眼前的瓷像通体雪白,衣着黄色,脸颊两旁用颜料涂抹的绯红,嘴角极为靠近耳根,看起来说不清楚的诡异。 就在此时,沈宁背后用帆布包裹着的白骨妖伞轻微的颤抖着,他心中一紧,立时喊道:“快退开!” 刹那间,地上的杂草像是蟒蛇一样,从他们脚跟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攀爬,两个呼吸便包裹住他们全身,沈宁同样来不及退去,甚至来不及催动《灵焰决》就被杂草束缚住了双手。 “草木皆兵之术,道家的法门!”柳泗整个人都被这些韧性十足的杂草包裹住,还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里满是不甘。 第十二章 善财童子 杂草包裹缠绕的三人,逐渐没有了挣扎的迹象。 供台上的善财童子像,像是活了过来,露出邪性的笑容。 “你高兴的太早了!” 一道白光瞬间让缠绕着沈宁的杂草炸裂,一条白蛇盘踞在他身侧,虎视眈眈的盯着散财童子像。 沈宁快速挥动宝剑斩开了束缚着另外两人的杂草,可顾炎武与柳泗两人身体已经被杂草洞穿,斑斑点点的,鲜血顺着洞口往外冒。 善财童子像看的这一幕笑容越发邪性,“凡人,侍奉吾,可得永生。” 诡异的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直达沈宁脑海,知道是这尊邪神像搞的鬼,沈宁随即朝其挥砍过去。 可是宝剑却像是打在幻像上直接穿过邪神像。 与此同时一颗豆子化作的小人,从土里钻出来瞅了瞅一人一妖一邪神,又很聪明的钻了回去。 “你伤不了我,但你很不错,做吾的侍从可登仙籍。”邪神像蛊惑着说到。 “像你一样不人不鬼吗?”沈宁冷笑,运转起呼吸法,周身雷电滚滚,原本附着在宝剑上的灵焰又加上了一丝丝闪电。 “道祖的呼吸法。”看到沈宁运转的法门,邪神像收起原本戏谑的眼神,“冥顽不灵,让汝见识一下吾的真身。” 瓷塑的神像,在这一刻开始破碎,一片片瓷片脱落,一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小人四肢以极其恐怖的速度生长,数个呼吸间便有数丈高大,身披袈裟,面如婴儿,笑容狰狞。 “佛曰:普度众生!”随着善财童子的声音响起,一阵佛光自他身后大作,数百双金手掌漂浮在半空,猛地朝沈宁砸来。 “轰!” 佛手轰然而下,尽数砸在沈宁撑开的白骨妖伞上,激荡灵元四散,强大的惯性让沈宁脚下踩出了巨大的土坑。 见到沈宁抗下了自己的术法,邪神像眼角微抬继续吟诵。 “佛曰:众生苦。” 锤击着伞面的手掌在这一刻化为厉鬼,撕咬着白骨妖伞,小白张开血盆大口,一道白光在它口中凝聚,再射出将几只厉鬼直接贯穿。 沈宁趁机收了白骨妖伞,一跃而起,朝着邪神砍去。 “佛曰:不可执!”邪神像再度吟诵,沈宁一剑挥下离邪神像不过几尺的地方金光显现,怎么也砍不下去。 邪神像轻蔑的一掌打在沈宁身上,一股巨力将他打的倒飞出去,正在与厉鬼厮杀的小白见状,舍了鬼群,用身躯接住了沈宁。 咽喉里涌出一股甘甜,沈宁猛地咳出几口鲜血。他清晰的感觉到了邪神像恐怖的压迫感,以他朝霞镜的实力根本就不是邪神像的对手! “佛曰:浮屠塔!” 一座庞然的金光佛塔出现在半空,沈宁抬头看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符箓。 “彭!” 浮屠塔落下,沈宁与白蛇被笼罩其中,游荡着的厉鬼乘机穿入佛塔之内。 可还未等邪神像继续施法,一道剑气就将佛塔轰的粉碎,厉鬼尽数消散。 他最后一张符箓正是以燃烧自身寿元为代价,短暂的踏入灵镜。 澎湃的灵元在周身鼓动,沈宁蓄势待发,这一剑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朝着邪神像袭去。 金光形成的壁垒被冲碎,邪神像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合十朝着沈宁拍来。 小白嘶鸣一声,用躯体强行支撑住邪神像将要聚拢的手掌,死命的护在了沈宁身边。 附加雷电的宝剑毫无疑外的刺入了邪神像的躯体,可它庞大的身躯没有任何晃动,任然在压迫着小白,大有碾死他们的意味。 “顾炎武,你还不动手在等什么!”沈宁口吐鲜血,嘶声怒吼,手中宝剑再入邪神像体内数分。 就在沈宁喊出声的那瞬间,如月光般皎洁的剑气在邪神像身后汇聚,猛然刺出。 “不!” 邪神像的躯体被剑气刺的支离破碎,愤怒的吼声回荡在整个庭院,一道金光从他口中飞掠而出。 沈宁没有多想,迅速的追了上去。 顾炎武的身影出现在半空,看着追出去的沈宁,大声喊道:“客官,你慢点追!别死了啊!你特么还欠我一百两银子,那可是一百两啊!” 金光的速度奇快,沈宁把自己从神京城带出来的丹药吞服几粒,恢复了不少灵元,方才勉强跟上了这道金光。 眨眼间,金光便飞离了南乡城,钻入一片密林之中。 沈宁踏入密林,便不见金光的踪影,但见雾气蒙蒙的密林里走出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你的降生之地隶属于京西道的交通要塞,我等告诫过你,需小心行事,吸取精气血肉不可急于一时。”他们向沈宁走来,交谈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如今你已然暴露,京西道的布置也要撤下来了。” 同时沈宁也看清了两人,他们具是身穿黑衣各自胸前用红线绣着不同模样的鬼怪,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缩小了数十倍的邪神就这样被其中的高个子握在手中。 邪神冷冷道:“我下凡后,一身道行本就十不存一,你们若是愿意帮我屠戮南乡百姓造出念力,我何须苦熬这么久才修出金身?他们又如何是我的对手?” “哼,屠戮南乡你说的轻松,若是再引起天师府与青衣司的察觉,你至京西道其余神明于何地?”矮个子丝毫不惧邪神像,骂骂咧咧道:“我等专程使用千里境前来救你,因为你,我等不仅要撤下京西道的布置,还耽误了江南道的事情。主上怪罪下来,我看你如何应付!” 听到主上二字,邪神像不再言语。 是他们在制造妖患!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两人越走越近,沈宁能够感觉到自己不会是这两人的对手,想要逃离这里,可突然发现自己灵元的运转变得迟缓,五感的感知能力越来越弱,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虚化一样。 朦胧的雾气似云烟涌入他的身体,意识开始消散,他这时才恍然意识到这弥漫开来的雾气用问题…… “不错的血肉之躯,老四饲养的宠物应该会很喜欢。”矮个子手上出现一柄断刃,朝着沈宁走来。 他已经失去了操纵身体的能力,在意识将要消散的最后一刻,沈宁看到了一个绝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第十三章 客官,咱走着 我死了吗? 沈宁的意识缓缓苏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漆黑空洞的世界,在他的面前漂浮着一颗黑气缭绕的种子。 “这是自己识海里的那颗种子?”沈宁认出这颗种子,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它,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流遍全身,丝丝黑气笼罩住他的身体、下一刻他整个人没入了种子之中。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鲜艳妖冶的彼岸花群,之前的那个绝色女子正坐在那棵枯萎槐树的枝丫上,怔怔的望着远方的明月,毫不在意他的到来。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身穿一袭红衣,清冷的月辉洒落在她的身上,平添了几分莫名的美感,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眼。 沈宁不敢再去看到,转而低头看着面前的彼岸花,惊讶的发现自己在青芒山所遇到的诡异蠕虫,像是被当作养料一样被埋在泥土里,散发的金色光芒被彼岸花尽数吸纳。 “它们是诡神的侍从,泽布雅克思。” 这声音辨别不出性别,像是来自四面八方一般,沈宁抬头看了眼红衣女子,她仍然是呆呆的看着明月。 不是她在说话? 沈宁微微有些诧异。 这个世界除了她,还存在其它的生灵? 来不及多想,沈宁的意识再度陷入混沌..... ———— 疼痛感席卷全身,沈宁眉头微皱,这次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间茅草屋内,屋里摆设简单,一缕阳光透过茅草的缝隙照射进来,尘靡在空气中浮动。 “醒了?”顾炎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碎碎念的说着,“昨晚可多亏了我,提前跟你商量,用宗门秘法隐藏住了真身,如若不然咱们两恐怕都得死在野神手上。” “我还活着?”沈宁面露疑惑,他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了一个身影挡在自己面前,那个人又是谁? 顾炎武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沈宁面前,冷笑道:“你昨晚追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找来的时候,看到你一个人昏倒在了城外的密林里,按理说野神被我重创,不应该是你的对手才对。” 沈宁握着茶杯没有言语,昨晚救他的人他能够猜到一二,大抵是秦嬴派来的。 可出手搭救邪神的那两人又是谁?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回神京城才能得到答案。 “你听说过诡神吗?”沈宁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问到。 “诡神?”顾炎武愣了愣,问道,“你说的莫不是是昨晚遇到的野神?它们乃是上古时期跟随道祖维持人族秩序的修行者,后来道祖离开此世,它们亦追随道祖离去,可是在千年前太祖高皇帝建立大晋,便宣布不再供奉它们,而是册封随太祖南征北战的将领为神。这些原本的神明反而成了朝廷明令禁止的野神。” “讲到这儿。”顾炎武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让太祖有如此行径,不过如今的大秦野神作乱的事情倒是越来越多,我之前随着镖局去河南道,便遇到了野神为患,好在有青衣司的四方守护在,方才幸免遇难。” 沈宁摇了摇头,关于野神的事情,他在神京城的时候就略有耳闻,可关于诡神的是他刚刚在另一个世界听到的。 照这样看来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似乎还存在着不同的体系。 “不管什么神,沈上仙,蔡府妖患一事我已经帮你了结。”顾炎武正坐在沈宁身旁,伸出手笑容满面,“按之前的约定,你还需给我一百两银子,你又在我家借宿一晚,你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全且算你十两银子,总共一百一十两。” “我身上已经没有闲散银子。”沈宁无奈扶额,“南乡妖患平定,南乡府衙想必是少不了你好处的,到时候去寻郭要取吧。” 早在沈宁醒来之前,顾炎武就去找郭要禀告了蔡府妖患已除一事,自然是拿到了不少好处。 如今再度提起不过是想看看还能不能在沈宁这里再占点便宜,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摆烂,于是也就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沈宁在茅草屋小憩了一会儿,这才穿好衣物与顾炎武一起去了趟羊肉铺子,想要寻些吃食果腹。 “神仙酒与这羊肉铺子,可是在南乡城有些年头了。”顾炎武捧着陶瓷大碗,吸溜着碗里的油腻腻的汤汁,“当初我宗门被灭,我年岁尚小,这羊肉铺子还是一个老头在打理,没少接济我,三天两头的端满满一碗羊肉泡馍给我吃,吊住了我的小命。” 沈宁看了眼如今负责羊肉汤铺子的是一个年轻人,问道:“如今掌柜的是他儿子?” “老头子无儿无女,出城弄汤料的时候被山里的精怪吃了,现在负责羊肉汤铺子的是他侄子。”顾炎武淡淡的说道:“后来那伙山野精怪一窝子都被我烤成串吃了,这些年南乡的恶霸们没少找他侄子麻烦,都被我一一赶跑了,也算是偿还了他的恩情。” “武哥,这碗花生米是我们掌柜送你的。”两人正说话间,店小二端着一盘炸好的花生米过来,顾炎武示意他放在桌子上。 店外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为生计忙碌奔波。店内的两人喝着羊汤,吃着花生米倒是格外的惬意,只是顾炎武冷不丁的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和白蛇妖在一起?” 野神合掌欲杀沈宁时,是小白显出魂魄替他抗住了野神的威压,这一切自然被躲在暗处的顾炎武瞧得清清楚楚。 “她从未害人。”沈宁面容平静、 顾炎武重重的将汤碗镇在桌上,偏激道:“可她是妖,这世间就不应该出现妖。” 沈宁看了眼顾炎武,默不作声的吃着碗里的羊肉,感觉腹中温暖后,细细的回味了一下那滑腻的味道,方才回应道:“我知道她是妖,可是人与妖相斗千年,如果继续厮杀下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也知道世人愤恨妖族久矣!可我曾立下宏图大愿,想要结束人妖相斗千年的仇怨,那会是一个新的世界,不会有人再因为妖而死,仙门百家的弟子们也不会因为妖患而亡。” 留下这段话后,沈宁便施施然的离开了。南乡的野神虽然被赶走了,可留在蔡府的日新月异阵还在,他要去把这道古老的阵法消弭,南乡一行才算结束。 顾炎武看着沈宁离去的背影,略微有些出神,招了招手叫来了店小二。 “武哥,何事?” “告诉你们东家,我要离开南乡一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这条街上的地痞流氓再来找他麻烦,你就让他去找县衙的主簿郭要。” “武哥,可是要出镖?” 顾炎武伸了伸懒腰,慵懒道:“出镖挣的钱何时才能重建山门,我想去神京城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出头,顺道也看看某个夸下海口的人是如何解决人妖相争的。” 沈宁在天师府的时候对不少阵法都有过了解,可是关于上古时期的大阵知之甚少,好在有郭要找来的散修帮忙,阵法破除的倒也快捷。 不过让沈宁惊奇的是,日新月异阵是依靠四枚法器铜钱,放置于四方,屏蔽天机,衍生出的此阵法。 简单来讲,谁有这四枚铜钱谁就能布置日新月异阵。 “啧啧,这铜钱可是好东西。”顾炎武看着沈宁将这四枚铜钱收入怀中,感叹道:“你倒是破个阵都能有宝物入手啊。” 沈宁用眼角撇了眼,跟来的顾炎武,“你跟着我,可是想去神京城。” “听说神京可比南乡繁华多了,尤其是姑娘们的屁股那是又大又圆,再说了你还欠我一百一十两银子,不跟着你,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顾炎武说的是理所当然。 沈宁长叹了口气,他是第一次遇到顾炎武这样的人,“你不像是个修行者。” “此话怎讲?” “像是一个泼皮无赖。” “承蒙夸奖!”顾炎武嘿嘿一笑,他自小吃百家饭长大,当然有一身流氓气质。 夕阳西下,沈宁买来两匹驽马,顾炎武骑上马背,一挥马鞭,高声道:“客官,咱们走着?” 第十四章 神京城 神京城距离南乡路途遥远,饶是骑马赶路,沈宁与顾炎武也花了不少时间。 “你初来神京城暂且先寻出客栈住下,待我明日闲暇,再与你去住处庭院。”进入神京城,沈宁与顾炎武下马交谈着。 顾炎武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客随主便,你怎样安排,我就怎样做咯。” “按照我的意思,你最好是先把你这身乞丐服换了。”沈宁嫌弃的看了眼顾炎武,这一路上他没少说这件事情,可顾炎武总是插科打诨糊弄过去,“过几日我会带你去拜见太子殿下,这一身总归不合礼仪。” 顾炎武提起自己衣角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酸臭味儿,尴尬的挠了挠头,“穿了这么多年了,多少有些舍不得。” 沈宁没有再听他解释,先是带他去布庄裁剪了一身合身的衣服,再寻了一处客栈让他住下,这才往天师府走去。 南乡妖患已除,他还要去向师尊禀告。 回到天师府,一路上有师兄弟看见沈宁平安归来,纷纷笑着与他打招呼。、 沈宁一一回礼,在路过翠竹林时并没有看见芍药师姐,倒是让他颇为意外,这里可是师姐最喜欢待的地方。 听其他来祭奠的师兄说,芍药师姐去河南道处理妖患去了,沈宁才放下心来。 来到天师居住的道居,沈宁敲开房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才走了进去。 师尊如往日一样,一袭白衣,丹凤眼柳叶眉,面如皎月,清清冷冷的,美的动人心魄。 沈宁虽然是师尊从东荒大泽捡回来收养的,可小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天师府师兄们生活的,很少与师尊亲近,只知道自家师尊原名李玄机,年少时喜爱道术,故而拜入天师府老天师门下,天赋异禀,修行数十年便已经是仙门百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后来老天师死于妖患,李玄机顺利成章的继承了天师府天师的位置,至今已经快有三百年了。 “师尊,弟子南乡除妖归来,特来禀告。”沈宁恭恭敬敬的施礼道。 李玄机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拂尘,见沈宁进来后,红唇轻启,“此行如何?” “弟子初到南乡,先是请南乡主簿召集附近散修与弟子一同除妖,妖邪藏匿于当地富户家中,几经探查下乃是乡野淫祠供奉的野神作乱,我与其余散修寻上妖邪,争斗中虽有波折,可最后还是逼退了妖魔。”沈宁将先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给李玄机,不过还是隐瞒了自己遇到青盲山群妖一事。 “逼退?”李玄机抓住了沈宁话语中的重点。 “弟子与当地散修连手,本已大破野神,最后关头,野神化为一道金光逃窜,弟子心有不甘便追了上去。”沈宁顿了顿,继续道:“在城外的密林,弟子追上了逃窜的野神,可它却被两个黑衣人所搭救。” “他们两人身穿黑衣,一高一矮,胸口处绣着不同的厉鬼,所擅长的术法也着实诡异,修炼的应该是雾气。” “黑衣、厉鬼、雾气。”李玄机呢喃着沈宁的话语,许久,才微微叹了口气,“你所遇见的应该是诡山众。” “诡山众?” “他们自太祖高皇帝建国之初便已经存在,朝廷对他们的定义是邪修,这些年大晋各地不少妖患都是出自他们的手笔。”李玄机面容平静,“你能够从他们手上活下来,属实不易。” “邪修所作所为无非就是与妖魔一般吸食凡人精气提升修为。可他们为何是在大晋各地布置妖患,无辜残害百姓?”沈宁不解的问到。 “因为他们想做的是颠覆大晋王朝。”李玄机此言一处,沈宁不由楞了一下。 “或许更准确的来说,他们是想颠覆这个世界。”李玄机淡淡的说道:“太祖高皇帝年间曾组织过仙门百家对其进行围杀,可惜都是以失败告终,当时不少惊才绝艳之人甚至因为他们而丧命,他们一共九人,其中有几个老怪物修为甚至在我之上。” 沈宁大惊,李玄机的修为她是知道的,在当时绝对能够进入前十之列,不然天师府在大晋也不会有仙门百家之首的地位。 可诡山众之中,却有修为高于她的存在! 摄于诡山众的实力,沈宁又将那晚诡山众在河南道有布置的事情告知了李玄机。 “这件事情我会上报陛下。诡仙众现在还不是你所能触碰的,日后遇见能避则避。”李玄机似乎有些乏了,闭上眼睛,轻声道:“南乡一行,你虽未斩杀野神,但是有功无过,理应奖赏,南乡妖患是青衣司外放的任务,你可去青衣司领赏。你身为我天师府门人亦可去丹药房再领取三品丹药做为奖励。” 天师府素来有门规,每月修习刻苦认真之人,可领丹药符箓各一,不过最高也才二品丹药,效用不大,远远比不上三品丹药对于自身的提升。 沈宁去南乡使用的丹药符箓便是如此攒下的,与野神殊死一搏时所吞服的丹药便是二品舍命丹,倘若是三品的话,怕是野神合十的双掌都有机会砍断,为此损耗的寿命还远远比二品丹药要少。 这样看来,师尊赐下的奖励不可谓不丰富。 “弟子谢过师尊。”禀告完南乡事务,沈宁起身告退。 等沈宁走远以后,李玄机放下手中拂尘,起身抬头看向了窗外,眼里流露出一丝丝追忆。 ...... ...... 如果那两人如师尊所言一般实力强悍,那她又是如何从诡山众手中救下自己的? 沈宁走在天师府用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上,回想起自己昏迷前所看见的那人,心里对她的身份隐隐有些猜测,可是按照她的实力,不可能能够救下自己。 想到这里,沈宁没有急着去丹药房领取丹药,他想要先去青衣司探一探是不是那个女子出手救了自己。 青衣司坐落在神京城北门,与皇宫相距不过百里,宫中如果出现异变,青衣司绝对是最先到达皇宫的机构。 来到青衣司大门,建筑与六部衙门没有多大差距,高门大户,红木为柱,沈宁将天师府令牌交予守门的两名青衣司修行者,道明来意。 其中一人便领着沈宁进入青衣司,大秦妖患四起,青衣司许多来不及处理的妖患就会下放给天师府、大昭寺,亦或是各地散修。 因此每天来青衣司领取奖赏的人不再少数,在确认身份后,一般来说青衣司会先和当地官员确定妖患已除,才会下发奖赏。 不过沈宁身为天师府门人,倒是可以先领取奖励,青衣司的人再去确认。 青衣司内部建筑与苏式林园的建筑风格相近,亭台楼阁,黑瓦白墙,一座座鳞次栉比的排列着,远远展开犹如身处画卷里,不少身穿青衣的修行者就生活在其中。 沈宁跟着守门人穿过一间间楼阁,来到一处房间,推开房门,里面的布置与书房一般无二。 守门人转动放在门口的青花瓷,只见书房的里的一侧墙壁,缓缓挪动,里面深邃幽暗,壁垒两侧挂着油灯,勉强能够起到照明的作用。 走进暗道,差不多数十步后,走下百步台阶,沈宁便跟着守门人来到了一间房间。 这里是用白石铺成的地面墙壁,照明用的是一盏形如油灯的法器,在这不见天日的房间散发出明亮的白光,宛如白昼一般。 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守门人敲了敲一面墙壁,里面传来了苍老嘶哑的声音,“何事?” “南乡丁级上等妖患已除。”守门人回答。 片刻后,壁垒的一块砖墙掉落,一个锦盒被推了出来。 守门人接过锦盒,将砖墙重新放回去,便带着沈宁离开了。 打开锦盒后,一把精致的红色小匕首出现在沈宁眼前,是一件下品法器,青衣司与他非亲非故,区区丁级妖患能够拿到法器就很不错来了。 虽然沈宁自知南乡妖患真正的平级应该是在丙级,不过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也就不愿意再去提及此事。 “这刀名为赤刀,刀身锋利异常,是我青衣司故去弟子的法器,你可好生使用。”守门人没想到会看见这柄匕首,一时间神色略微有些恍惚。 沈宁取出赤刀把玩,问道:“道友认识它上一任主人?” “他是我师兄的法器。”守门人苦笑,“师兄死后,法器自然收纳回了宝库。” ”这柄法器既然是道友故人遗物,想必对于道友来说必定是意义非凡了。”沈宁将赤刀装回锦盒,郑重道:“既然如此我便将此刀赠与道友。” 守门人先是一喜,随后又推辞道:“此物乃是阁下九死一生换回来的宝物,我怎可收下。” “我师从天师府,从小带着我长大的师兄不少也死于妖患,我亦常常睹物思人。”沈宁神色伤感,情绪没有半分作假,“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断然没有拿走道友古人遗物的道理。” “这如何使得.....。” 见守门人还在推辞,沈宁借机开口道:“道友莫要推辞,再下还有一事想问道友。” 意识到沈宁有求自己,守门人更不敢收赤刀了,谨慎的问道:“何事?” “我想向道友打听一人。她平常戴着鬼脸面具,修习的术法应该是《二十四节幻术》,在下曾经有幸见过她的真容,自此思量难忘,还请道友告知我她是何人,也好解在下的相思之苦。” 闻听此言,守门人神色古怪,“道友所言,应该是四方守护,朱雀列位,子扶伶月。” “那她可还在青衣司?”沈宁追问到。 守门人思考片刻,“子扶师姐,前些日子便离开神京城了,具体去了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 沈宁点点头,将赤刀送给守门人,离开了青衣司。 等沈宁走远后,守门人方才收好赤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然而,就在他们两人离开后,一名身穿白衣,戴着鬼脸面具的女子从一处亭台后面走了出来,正是子扶伶月。 看着沈宁离去的方向,她取下戴着的鬼脸面具,惨白的面容上满是疲倦,看起来受了不小的伤。 那天晚上的确是她在沈宁昏迷时拦住了诡山众。 可真正打退诡山众的不是她,是失去理智驾驭黑气的沈宁! 第十五章 情爱 旭日东升,朝霞初露。 天师府道居,滚滚雷声激荡,沈宁一袭白衣胜雪,正在修习道祖所留下的《阳雷九转呼吸法》,动作行云流水,丝丝电光在他周身流转,奇异非常。 运转一周天后,周身灵元归于丹田内的洞天之中。 沈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浅笑。 这几天他先是帮顾炎武解决了住宿问题,在城南的郊区买下了一间不大的庭院,花了一百多两银子,想起顾炎武那副肉疼的模样,心情都莫名的好上了许多。 唯一让沈宁不解的是,他可以确定那天晚上救自己的是子扶伶月,只是不清粗她为何要救自己,又为何会出手救自己,以她仇视妖族的立场来说,当时丢下自己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一切在沈宁带顾炎武去拜见赢秦的时候有了答案。 “你说的是青衣司子扶姑娘吧?”赢秦斜躺在卧榻上,眉心点了一颗红痣,神态慵懒,“仙蕙放心不下你,让我派去保护你的。” 沈宁闻言一怔,没有言语。 “听说你带了一名太乙上清门的遗徒回来?”赢秦谈起正事。 沈宁点头,“还在门外等候。” “太乙上清门替我大晋镇守南乡数十载,当初覆灭之时,朝廷甚至没有来得及伸出援手。”赢秦坐起身子,“说起来还是朝廷有愧于他,便让他跟着我先做一名护卫,若是颇有才干,日后再多加提拔就好了。” 沈宁拱手,替顾炎武谢过赢秦。 赢秦摆手,“你这人,从还未对我如此客气过,出去吧还有人在我府上等你,我且先见见这顾炎武。” 听到有人还在等自己,沈宁心下了然,不再多说便离开了赢秦的书房。 顾炎武随之便被人叫了进去。 “沈公子,且随我来。”太子府上的一名丫鬟领着沈宁来到后院的一处池塘边便退了下去。 三月的荷花开满了池塘,明媚的阳光下,一名妙龄女子正在着暖阳下,投喂池塘里的锦鲤,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她姣好的面容,美的不可方物。 女子很明显没有察觉到沈宁的靠近,直到,“沈宁,拜见公主殿下。”此时的她才猛然转身,看到来人是沈宁,难掩眼中惊喜,不再似在赢秦面前称呼“阿宁”而是轻快的喊道:“宁哥哥,你回来了?” “南乡妖患一除,属下便回天师府了。”沈宁回答。 女子不消多说自然是大晋长公主,赢仙蕙。 “宁哥哥,桃山的的桃花开了,你能陪我去看看吗?”赢仙蕙看到沈宁,脸上的笑容如同月牙儿弯,让人生不起拒绝的意思。 沈宁答应了下来。 神京城有三大奇观,除去听潮声切切雨落万物生的听潮亭,年代久远的佛前大昭寺,最美不过每逢三月满山桃花开的烈阳如火的桃山了。 来桃山踏青的人不在少数,大晋礼仪颇为繁琐,但是对于女子却没有后世那般苛刻,因此赢仙蕙可以穿着寻常千金小姐的服饰游玩桃山,暗中跟了多少护卫便不得而知了。 暖风习习,红的、粉的、淡白色的花瓣铺满了泥泞的小路、嗅到商机的神京城商贩,推着大大小小的木车盛满各色小吃、在这里高声叫卖,景象颇为繁华。 桃山在数百年前还是皇家的祭祀之地,寻常百姓不允靠近,只不过当朝皇后进言:“天下山林,理应是天下人的,如此美景不能荒废。”于是乎便解开了平常对于百姓的限制,除去每年的祭祀之日,百姓亦可来桃山踏青。 沈宁与赢仙蕙远离山脚下的嘈杂喧闹,来到山腰处的一颗遮天蔽日的桃花下,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宁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赢贤惠蹲坐在地上,歪着脑袋,悄悄看了眼沈宁。 沈宁点点头,“那还是我刚来神京,第一次尝到糕点的味道。” “那个时候我觉得宁哥哥好笨好笨,明明很饿,也不敢拿东西吃。”赢仙蕙笑了笑,“后来皇兄去天师府修习道术,我也常常跟着一起去,这才跟宁哥哥熟悉了呢。” 大晋太子除了修习治国之道外,也要修习术法,赢秦同样拜的李玄机为师,真要是论起来,沈宁还得叫赢秦一声师兄。 “我记得那个时候宁哥哥总是修习最为刻苦的人,心里就像是有着天大的愿望,在为此努力着。”赢仙蕙自顾自的说着,“我好想能够和宁哥哥一起修行的。” 沈宁看着满山遍野的桃花,缓缓道:“其实从小到达,你都在陪着我修行。” 赢仙蕙捡起地上的一片花瓣,面露回忆,柔声道:“当初母妃病重,宁哥哥就是在这里找到我的吧。” 沈宁点点头,赢仙蕙并不是天生不能修炼,而是当初皇后病重,年纪尚小的她伤心过度,损耗了精气,这才没能修行的。 皇后病逝后,赢仙蕙常常跑到桃山一坐就是一整天,因为这里是长孙皇后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每次赢仙蕙思念母亲来桃山的时候,沈宁也都会来陪着她,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也能在这里呆很久很久。 “宁哥哥,你知道吗?我夜里经常梦到母后。”赢仙蕙双手环膝把脸埋下去,轻声道:“梦到她教我女子的礼仪,梦到她带我游玩桃山,有时候也会......梦到宁哥哥你。” 沈宁一愣,他不是傻子,赢仙蕙已经把话说的如此露骨,他不可能听不懂。 可是沈宁不能回应,像南乡那样九死一生的情况,在未来他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次。 比起其他,沈宁更愿意赢仙蕙能够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渡过一生。 久久,赢贤惠没有听到沈宁的声音,她心里咯噔一下,她之前让皇兄试探过沈宁,虽然得到的答案不尽人意,可是她总认为是自己没有亲口说出来的原因,直到此时,她才恍然大悟,或许自己的宁哥哥正如他说的一样,从来都只是把自己当作妹妹看待。 想到这里,精致的脸蛋上流下一行清泪,原本性格就比较羞怯的她,那句话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现在越想越觉得沈宁只是把她当作妹妹,心里一下子就像是空了半截,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我也常常想起你。”看到赢仙蕙这副模样,沈宁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可是仙蕙,你知道的,我的生活九死一生,我不想耽误你。” 赢仙蕙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泫然欲泣的模样惹人怜惜。 “这不是耽误,宁哥哥我喜欢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面对赤裸裸的情话,沈宁没有办法再拒绝,伸手擦去赢仙蕙脸庞上的泪水,柔声道:“我也是。” 原本还伤心欲绝的公主殿下,在得到回应后,委屈巴巴的望向沈宁,认真的问道:“我过几日及笄礼,宁哥哥会来找我吗?” “会的。” 第十六章 曹庄除鬼 当听到沈宁要参加公主的及笄礼时,顾炎武是震惊的,手里的饭瞬间就不香了。 他从太子府出来以后,便约了沈宁在城西的面点铺子吃饭,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客官你以后岂不是成皇亲国戚了。”顾炎武调笑到。 沈宁吃着饭菜没有回答,他与嬴仙蕙互相爱慕不假,不过大晋公主的婚姻大事历来都是宗人府以及天子做主。 具体情况还得看天子的决断。 不过嬴仙蕙身为长孙皇后独女,素来受天启帝宠爱,再加上嬴秦的支持,这件事情大抵上没有多大问题。 对于沈宁来说,嬴仙蕙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他不能够再继续退缩了。 “太子殿下与你交待了些什么。”沈宁适时转移话题,问起正事。 顾炎武扒拉着饭菜,淡淡道:“太子殿下让我任职府中护卫,随他出行,不过在此之前还需办成一件事。” 任职护卫一事,沈宁之前就听嬴秦说起过,倒不知道要顾炎武去办什么事。 “神京城外有处庄园叫做曹庄,听说正在闹鬼。”顾炎武讲道:“太子的意思是让我处理哪里的鬼患。”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沈宁问到。 “太子此举无非是想看看我本事罢了,这无可厚非。”顾炎武放下碗筷,咂咂嘴继续道:“你一起去能够有个照应也不错,不过除鬼的时候你尽量不要插手。” 嬴秦既然有意考验顾炎武,肯定会安排人暗中跟去记录他的表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沈宁自然不会出手。 “什么时候去?” “就在今晚,等你吃完饭,我们就可以往曹庄赶了。” 沈宁点头同意。 两个人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没有任何耽搁,骑上在南乡买的两匹驽马便赶往曹庄。 曹庄坐落在神京城外三十里地,当家人姓王,祖上曾任职户部侍郎,这才在神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置办起了这样一份家业。 王庄主约莫六七岁的年纪,在得知沈宁等人是为了处理曹庄鬼怪而来时,当下把他们两人迎接进了庄内。 “敢问王庄主,这鬼怪是何时出现的?”顾炎武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性子,询问到。 王庄主声音苍老,谈起曹庄鬼怪,面色难堪,显然这些日子没少担惊受怕,“大约是在半个月前夜里,当时我正在招呼庄上佃户门抓紧时间抢收麦子,突然就起了大雾,这鬼就从雾里走了出来,身高十来尺,一伸手就吃了不少来不及跑的佃户,我们这些人被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去这才逃过一劫。” “后来,这只鬼还出现过吗?” “前两天又来过,同样是伴随着大雾。”王庄主叹了口气道:“因为这鬼怪的缘故,田里的稻子佃户们都不敢再收了,再这样下去等雨天一来,我们庄上一年的收成怕是就没了,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王庄主不必担心,我们自会处理此地鬼患。”顾炎武言罢,又转而看向沈宁,“意思是这只鬼只会在大雾天出现?” 沈宁摇头,“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鬼怪的出现带来了大雾。想要除掉它,必须先引诱它出来。” “我看那鬼喜欢食人血肉。”王庄主强忍着心中惧意,提议道:“不如今晚让老头子我领着庄上佃户收割麦子,到时候二位再伺机出手?” 沈宁皱了皱眉,直言道:“不妥,我们两人对这只鬼没有清晰的认知,争斗起来很难保证庄上的佃户们不出现意外。” 顾炎武沉思片刻,反驳道:“这个办法倒也不是不能一试,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待顾炎武讲完,沈宁点头答应。 …… …… 曹庄做为神京城最大的一处庄户,名下良田千倾,正值稻熟的时节,金灿灿的稻谷在夜色里散发着淡淡清香,听取蛙声一片。 十来名佃户就在稻田里收割着稻谷,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动作倒是十分迅捷,不一会儿就收了十来捆稻谷,整齐的堆放在一起,看起来是做庄家的好手。 沈宁和顾炎武此刻也换上了曹庄佃户们穿的粗布衣混入人群中收割麦子,静静等候曹庄厉鬼的到来,不过一连三天都未见到鬼的影子。 直到第四天,沈宁带着曹庄的佃户再度在夜间收割稻谷时,浓郁的雾气从远方弥漫看来,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雾气中。 顾炎武瞟了一眼那向着他们靠近的鬼怪,嘴角一抽,这鬼何止十来尺,分明三十尺有于,青面獠牙,身形干枯,恐怖至极。 “不是胀鬼,也不是吊死鬼?”沈宁打量着这只鬼的外貌,并不是典籍上有过记载的高大鬼类。 正在二人谈话间,厉鬼已至稻田,每走一步都震的脚下土地颤动,它一把抓起两名佃户,就往嘴里塞,可还未落入嘴中,那两名佃户居然变成了两颗豆子掉了进去。 厉鬼扫视剩下的人,口中吐出浓郁的阴气,冰寒刺骨,在这冷气接触到顾炎武豆子所化的豆人时,那些假人尽数被打回了原形。 “我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你得出手。”顾炎武察觉到这只厉鬼并非善类,当即开口到。 沈宁没有犹豫,运转起呼吸法,冷声道:“正雷!”原本阴霾的天空透出一丝光亮,一道雷电从天落下,毫无偏差的劈在了厉鬼身上。 这是他修炼道祖所遗留的《九转正雷呼吸法》所获得的术法。 朝霞镜并不是说不能修习术法,只是因为自身灵元不足,更多人选择了战技。 但沈宁身怀道祖呼吸法,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灵元不足的问题,因此有足够的灵元施展术法。 然而这一道威力极强的雷法落在厉鬼身上,并未对它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雷法对它无用!”沈宁诧异,要知道对于妖邪来说,杀伤力最大的理应是道家的雷法。 “让我来试试。”顾炎武身形如同鬼魅,手中凝聚出一柄宝剑,腾空而起,在空中与厉鬼进行搏斗厮杀。 第十七章 鏖战 太乙上清门乃是剑道双修,顾炎武的剑法比起他的道术来毫不逊色,一柄宝剑在他手中宛如游龙出窍,几经颤抖下来,顾炎武已显力拙,可厉鬼青褐色的皮肤宛如铜墙铁壁一般难以穿透。 “道法,剑术竟然都伤不了它?”沈宁眉头紧皱,这只厉鬼要比他想象中的难缠。 “吼” 厉鬼咆哮一声,将田野边上的一棵参天古树连根拔起,带着凌厉的呼啸声,朝着顾炎武狠狠砸去。 顾炎武手中宝剑光芒大作,向古树刺去。 随着劈里啪啦的声响,古树被顾炎武从中刺成两半。 当宝剑刺在厉鬼手掌,却难以再进半分,那厉鬼反手却将宝剑握住,“崩”的一声,顾炎武灵元所化宝剑应声碎裂。 来不及躲闪,厉鬼又是一掌,将其打飞出去,一口鲜血从顾炎武口中喷出。 就在此时,顾炎武飞出去的那一刻,沈宁将全身的灵元汇聚在白骨妖伞伞尖,往厉鬼黑洞般的眼睛刺去。 “吼!” 这一击来势凶猛,饶是厉鬼全身铜墙铁壁,可双眼亦然是他的弱点。 一击下去,白骨妖伞直接洞穿厉鬼头颅。 “仙种,爆!”摔在地上的顾炎武瞅准时机,念动法决,先前他落入厉鬼口中的两颗豆子,此刻在它腹中发出几声震耳的闷响声。 “彭!彭!”几声响动,厉鬼的腹部被炸出一个鲜血淋漓的大口。 厉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就在沈宁与顾炎武想要补上最后一击时,一阵诡异的呢喃声在沈宁与顾炎武耳边响起。 这声音与沈宁在青芒山应对群妖时所听见的声音一般无二,当这声音响起时,沈宁能够明显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那颗种子变得躁动不安。 因为诡异呢喃声的出现,顾炎武与沈宁短暂的分神,可就是因为这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 一个漆黑的洞口在厉鬼的头上出现,一个身穿白衣,脸上缠绕着白布的男子从洞中走出,在白布正中,一颗占据了半个面庞的眼睛散发出幽幽黑气。 沈宁退至顾炎武身旁,戒备道:“何人在此?” 白衣男子没有理会沈宁,而是伸手朝着厉鬼的身体一只,原本庞大的身躯迅速缩小,竟然化为了一个紫色的小球。 他将小球收入怀中,这才看向了沈宁等人,“主上的仆从,呐伊斯。” “我主降临在京西道的两个坐标,都是你所毁坏。”呐伊斯向着沈宁他们一步步走来,强大的压迫感让二人动弹不得,“按照我的意思,你们当领死罪。吾主仁慈,让吾领而等罪恶之人归顺吾主。” 坐标? 沈宁很快的意识到,青芒山的狐仙公很有可能也是这个人口中所言坐标。 没有更多时间给沈宁思考,呐伊斯已经来到两人面前,一道白色的光芒从他眼中释放出来,想要笼罩住两人。 沈宁体内的黑色种子因为白光的出现,越发躁动,蓬勃的黑气四溢出来,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出他的体内。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凌厉的剑气横空劈出,呐伊斯丝毫没有戒备,被这道剑气拦腰劈成两半。 沈宁抬头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青衣司属官,手持仙剑,冷冷的看着下方被劈成两半的呐伊斯,猩红的血液流了一地,他头上原本就诡异至极的眼睛多了一抹血红色,正打量着半空中的青衣司属官。 “我本来以为曹庄鬼患是诡山众所为。”雾气中,赢秦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倒是没想到会炸出邪教徒。” “大晋的储君。你也要与主上为敌吗?”呐伊斯身体已然被劈成两半,可是死而不僵,声音彷佛是从地狱传来的一样阴冷,让人莫名的厌恶。 此时的赢秦已然走出浓雾,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三名青衣司的属官,沈宁能够感受到,他们无意间散发出来的灵元如同汪洋大海一般,自己在这几个人面前渺小至极。 赢秦听到呐伊斯的询问,冷哼一声,“你可要清楚的知道,我大晋皇族与你们邪神教,从来都未同路过。” 呐伊斯还欲言语,赢秦身边的一名魁梧壮汉,一个飞跃,正欲一拳砸下,恐怖的拳风在快要将呐伊斯的头颅杂碎时,赢秦缓缓开口道:“他脑子里可能有我们需要的情报,先不要杀他。” 壮汉闻言,挥动的铁拳收了回来。 “把他掌控的坐标取来。”赢秦走上前,向壮汉吩咐到,之前那颗紫色的小球随即被递给了他。 一道黄色气机顺着赢秦的手臂流入紫色小球内,下一刻紫色的小球碎裂开来,流出一滩浓稠的液体。 “真龙之气?”沈宁略微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青梅竹马的太子殿下,还未继承皇位就已经身具真龙之气。 这代表着他在大晋已经获得了不少百姓与修行者的支持,这才有可能将自身灵元演化为真龙之气。 当紫球炸裂的时候,沈宁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黑色种子见到流出的浓稠液体,就像是饕餮嗅到了美味的食物。 赢秦看了眼地上倒着的两人,蹲下身子扶起沈宁,“你为何跟过来?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样向仙蕙交待?” 知道自己和顾炎武被赢秦当作诱饵的沈宁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的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诡神的仆从,除了诡山众以外,大晋最危险的敌人。”赢秦叹道:“天下妖患频发,与这两个团体脱不了干系。” 转而赢秦又看向顾炎武,笑道:“你的道术与剑法不错,可还需磨练,日后跟在我身边,可以去青衣司找教习修行。” 通过考研的顾炎武,忍着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向赢秦跪拜道:“多谢太子殿下。” “来了。”就在几人说话的空隙,侍立在半空的青衣司属官开口到。 弥漫的雾气渐渐退去,沈宁等人看向天空,夜色下,一只猩红的眼睛在苍穹之上缓缓睁开,它不像是来自这个世界,就这样看着曹庄的众人。 “果然,你们这些诡神已经有一部分凭借邪神教的坐标找到这里了吗?”赢秦看向天空中的那颗眼睛,身上真龙之气萦绕。 “泽布雅克思?”不知为何,沈宁心里莫名的浮现出这个名字。 他记得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曾听到过这个名字。 天空上巨大的眼睛扫视过来,眼珠缓缓移动,诡异的呢喃声从苍穹上传来,像是在传达什么讯息一般。 “聒噪。”赢秦浑然不在意它说了些什么。 青衣司的属官凌空劈出一道霸气的剑气,当剑气接触到诡异巨眼时,那双眼睛迅速破裂,下一秒又重新凝聚在一起。 ”这方世界的卫道者没来吗?” 沈宁看着天空中重新凝聚的眼睛,它诡异的呢喃声在他的耳中,竟然转变为了现世的话语。 “一个身怀小千世界的真龙之气,倒不是当世的皇帝,四个初窥到道的规则的人类,以及两只蝼蚁。” 泽布雅克思的声音在沈宁脑海中格外清晰。 “姑且将你们算做我降临这个世界的迎接仪式。” 这一声过后,暗红色的光团在泽布雅克思面前汇聚凝结。 庞大的能量如同暗日一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砸了下来。 先前的的壮汉见状,双手合十,一道佛像金身伸出宽厚的手掌,接住了这团暗日。 “好强的威压。”壮汉的衣服被澎湃的灵元撕裂,露出精装的身躯。 “接住了吗?” 泽布雅克思的声音再度响起,又一道暗日在他眼前凝聚。 “轰。” 又一颗暗日重叠压下。 壮汉双脚入土三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就连佛像的手掌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当第三颗暗日汇聚的时候,赢秦身后另一面青衣司属官有了动作。 “万物生。”这人戴着面具,听声音应该是女子,无数参天大树从泥土地里窜出,帮佛像支撑着三颗暗日。 半空中的属官,同时劈成数道剑气,可那三颗暗日仅仅是出现了几道裂痕。 “哈哈,你们不会是我主上的对手。”地上呐伊斯的躯体笑容癫狂,“让这个世界失去秩序,让我们得到永生,这是主上赐予我们的福泽。” “聒噪。”赢秦一脚踩在了呐伊斯的脸上,让他说不出话来。 沈宁跟顾炎武站在一旁,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样的战斗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插上手的。 “不要损耗太多实力,动手吧。”赢秦对身后剩下的那一让开口到。 只见那人个子极高,脸上数道伤疤颇为狰狞,他伸出两根手指,插入自己眼中,顿时鲜血淋漓。 “凡尘七苦,目不能视。” 左右两只手再重重的拍向自己双耳,五窍血流入注,他还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再将手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凡尘七苦,耳不能闻。” “凡尘七苦,无心之痛。” 三苦过后,此人厉声喝道:“光阴之舟,破!” 一艘巨大的光船出现在半空中,轰然撞向那三颗暗日, 巨大的光芒下,暗日尽数炸裂。 此人也口吐鲜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先前唤出古树的女子,此刻抛出一节树枝,树枝化为人状。 慢慢的树枝上出现人的面孔,正是先前使用凡尘七苦的那人面目。 见到此人复活,泽布雅克思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诧异,“这个小千世界的道法底蕴如此深厚吗?再给他们千年的光阴,怕是会跟大千世界的那群家伙一样难缠。” “布朗克说的没错,不能小看这些被遗弃的小千世界,直接摧毁好了。” 泽布雅克斯眼中迸发出无数的黑气。 黑气在半空中化为人形,往众人这边厮杀过来。 除了掌握枯木逢春之术的女子留在嬴秦身侧,其余几人纷纷飞入半空,与化为的人形的黑气争斗。 一时间半空上,道法符箓不断。 沈宁惊讶的发现,黑气所化人形使用的居然也是道法,只不过与他们的道术有很大的偏差,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难道他们是其它世界的修行者!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沈宁意识到很有可能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世界已经被诡神摧毁。 半空中战况焦灼,赢秦神色不善,左手按着腰间的宝剑,如果他带了的这几名青衣司属官不敌这只诡神,皆时他就会使用宝剑,将讯息传达给宫中的父皇,皆是神京城最顶尖的战力便会在刹那间赶来扭转战局。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赢秦不愿意让大晋太多的实力暴露在诡神的眼前。 天空中的黑气纷纷被青衣司属官斩杀,可又不断的在泽布雅克思的注视下复活。 “永恒,不死吗?”沈宁想起了刚刚呐伊斯的话语,如果这些黑气杀不死,最好的办法便是封印。 想到这一点的不止沈宁,就在所有黑气复活,再度朝着青衣司属官厮杀而来的时候。 站在赢秦身后的那名女子从怀里取出几颗淡绿色的种子,撒向半空,这些种子在接触到黑气的一刹那,化为一座座木制的牢笼,无论他们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 修习剑术的青衣司属官趁机凝聚全身灵元,向着泽布雅克思,挥出最强的一剑。 这一剑的威势无可匹敌,泽布雅克思发出痛苦的惨叫声,眼睛随之碎裂,可又再度凝聚。 众人这才意识到,泽布雅克思同样是不死的。 似乎是失去了观察众人的心思,又或者是被刚刚的那一剑给激怒了,泽布雅克思的眼睛流出猩红色的血液,这些血液化为满天血雨,凡是沾染到血液的地方都化为了一片焦土,看着自己的皮肤衣物被服饰,众人心中大惊,壮汉更是连忙回护赢秦,金身佛像再度施展开来,将众人笼罩住。 佛像在血雨中被染得猩红,壮汉的身体出现一片又一片的焦黑,赢秦按住手上剑柄,还未拔出宝剑。 “殿下,属下愿意赴死。” 先前施展七苦术的男子,见众人被诡神压制,就欲再度施展禁忌之术拼死一搏。 赢秦摇了摇头,“再等等,” 他要尽最大可能,得到关于诡神的讯息,哪怕是它们所使用的术法。 当血雨倾斜的时候,沈宁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黑色种子的躁动,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下一刻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个世界,红衣女子仍然在望着那一轮永不落下的明月,不同的是这轮明月呈现出了外面赢秦等人的状况。 “你到底是谁?”此时的沈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开口问到。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沈宁没有做出回应,在景象中,沈宁看到了自己,此刻的他六识中溢散出与泽布雅克斯同样的黑气。 他抬起头与空中的泽布雅克思对视一眼,只是这一眼,沈宁感觉大脑嗡鸣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垂打了一下,疼痛难忍。 眼前的世界出现了一道裂缝,女子轻身一跃,跳入裂缝之中。 沈宁犹豫了一下,跟着女子同样跳入了裂缝之中。 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女子并未伤害过自己,虽然不知道裂缝后面是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哪里可能跟外面的诡神有关。 出乎沈宁意料的是裂缝后面,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墓场,阴冷,寒气逼人,这是沈宁唯一的感觉。 红衣女子在墓场慢步,一双双与泽布雅克思相同的眼睛在墓场各处睁开。 它们出现在墓碑、枯木、天空之上,看着两名不速之客,说不出的怪异。 女子每走过一处地方,一朵朵红色彼岸花便在原地盛开。 这些眼睛似乎很是惧怕女子,根本不敢靠近她,慢慢的红色彼岸花开遍了整个墓场。 妖冶的红光像是一只无头巨兽,凡是红光覆盖的地方,那些眼睛便发出痛苦的尖啸声,然后被淹没在花海之中。 沈宁的身体也开始逸散出红光,像是与彼岸花争抢食物一样,快速的吞噬着这些比起泽布雅克思缩小了无数倍的眼睛。 当黑气吞噬一部分眼睛,又重新回到沈宁的体内。 沈宁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随着一缕缕的黑气涌入身体,他自身的灵元在不断的提升,这种提升是纯粹的,极为快速的。 感受到自身的变化,沈宁猛然意识到自己当初步入朝霞境,很有可能是因为种子吞噬了那些蠕虫。 照这样看来,狐仙公同样是诡神的坐标! 如果不是自己将青芒山群妖屠戮殆尽,那今天降临的很有可能就不止泽布雅克思一只诡神! 红衣女子和沈宁的侵入似乎是这方世界极大的灾难,这些眼睛纷纷泯灭,可又不断重生,每一次重生都带着诡异的声音影响着他们的心智。 浑浑噩噩的感觉涌上来,沈宁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他想要先离开,可是回头看去,先前跨越世界的裂缝已经消失不见。 红衣女子好像不会被这些种子影响到心智,继续在这座阴森坟场行走着。 当无数次泯灭过后,沈宁惊讶的发现,这些眼睛好像已经知道了如何对付那妖艳的彼岸花,猩红的血水从它们瞳孔中流出,滴落在彼岸花上,那一片花丛就快速枯萎。 女子浑然不在意这一切的变化,最后她来到了一块最不起眼的墓碑旁,摇曳的彼岸花在一刹那长满了这片墓碑。 “不要!” 沈宁听到了极为微弱的声音,像是这个世界的意志所发出。 红衣女子没有理会突如其来的声音,彼岸花盛开下,墓碑砰然碎裂,四周浮现的猩红眼眸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 可下一刻墓碑又在新立起,猩红的眼眸也随之出现。 女子不断的重复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生愤怒的咆哮声在这个世界响起:“是谁在动我的本源!” 一声愤怒的嘶吼震颤了整个世界,泽布雅克思在这个世界睁开了眼睛。 看到红衣女子与沈宁,硕大的眼眸中掩盖不住的愤恨。 红衣女子与泽布雅克思对视一眼,随后回过头来,冲着沈宁露出了一个顽皮的笑容,然后一道裂缝就此打开。 沈宁没有犹豫跟着他直接跳了进去。 当沈宁再睁开眼睛时,他的世界回到了曹庄。 眼前的景象是一片狼藉,上好的稻谷已经被泽布雅克思的血雨腐蚀。 其他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衣衫褴褛,跟随着赢秦的那名女子,青色衣衫被腐蚀了大半,露出雪白的肌肤。 情况最为严重的还是施展金身佛像的壮汉,浑身被血雨灼烧的漆黑一片,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青衫女子施展术法,想要救他性命。 “它离开了?”赢秦没有去看受伤的重人,而是看着漆黑的夜空,眉头紧皱。 依靠着壮汉金身的庇护,他们进行了各种反击手段,可每次将泽布雅克思斩杀,他又能够很快的重新汇聚复活,周而复始,让众人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赢秦正要动用腰间的宝剑,泽布雅克思却发出痛苦的嘶吼,随后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壮汉被血雨灼烧了生命本源,任由女子如何施为都救不了他。 赢秦没有多说,亲自背起壮汉的尸体向神京城走去,来之前壮汉告诉过他。 如果他死了,希望能够葬在神京城外的一处高山上,哪里可以看到他的家。 第十八章 诡神、野神 “你怎么知道曹庄鬼患,背后有人主使。” 神京城外的小山丘上,赢秦对面前亲手堆起的土坟,三拜行礼。 山丘上还留着的只剩下他和沈宁,其余人身负重伤,再加之还有呐伊斯的头颅没有审讯就先回青衣司去了。 赢秦面对着简陋的土坟,冷风吹动了他的发丝,“先前我让子扶伶月保护你去南乡,听闻你们在南乡城郊遇到了诡山众,我便猜测诡山众在南乡的布置不会只有一座乡野淫祠,所以这段时间里,我舍弃了一些关于京西道之外的妖患平定,上书父皇,将力量集中在京西道,凡是在京西道的妖患,所配置的对应战力都是按照甲等妖患来配置的。曹庄妖患我本来是想看看是不是诡仙众的布置,倒没想到搂草打兔子,却打出了一条蛇来。” “野神、诡神、诡山众、邪神教。”沈宁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赢秦,这个世界的的事情,我究竟才知道多少。” 赢秦站在山坡上,眺望着神京城,良久他才开口道:“沈宁,你看现在的大晋山河秀丽,美不胜收,可是就因为它太美了,引得很多人窥探,我们这个世界正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就算是我、我父皇、亦或是你师傅,都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阻止它的毁坏,我们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推迟这件事情的发生。” “你的意思是诡神还会来?” “从青衣司这些年在邪神教得到的情报来看,昨晚的诡神应该叫做泽布雅克斯,像这样的诡神在他们所了解的世界中不过是最低位的存在、”赢秦缓缓道:“可就算是这样的存在,如果跟他持续消耗下去,我不知道大晋要死去多少修行者才有机会战胜他。更何况还有更多的诡神没有出现,昨晚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退走,但对于大晋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诡神的每次降临都需要在我们的世界以某一种途径确立坐标,一旦坐标被毁,它们就会迷失在虚无之中。泽布雅克斯的离去,意味着在未来的短暂几年,它不能再次来到我们的世界。” “我们有能力找到所有的坐标进行摧毁吗?”沈宁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赢秦摇了摇头,“如果在它们建立第一个坐标时,前朝就发现了的话,或许能够抑制住诡神到来的情况。现在的话,太晚了,诡神发展了太多的邪神教教徒,他们会为诡神提供源源不断的坐标,当坐标数量庞大到,能够在诸多世界中,清晰点亮我们所存在的世界,那个时候等待我们的或许就是毁灭。”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沈宁听出了赢秦言语中的绝望,仍然不甘心的问到。 “你知道太祖高皇帝当初为什么要把太古时期的正神尽数废除,改立当时追随他南征北战的将士们为神邸吗?”赢秦没有回答,反而是问起了沈宁另外一个问题。 联想到诡神的存在,沈宁隐隐约约能够猜测出太祖高皇帝此举的用意。 “因为我们被太古时期的诸神抛弃了。”赢秦面露苦涩,“这个世界的神明已经意识到诡神似乎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所以他们舍弃了我们联合其它世界的神明,想要在诡神的压迫下求得活路。” 讲到这儿,赢秦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愤怒,“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至于让太祖高皇帝废除他们,毕竟任谁都会对神明抱有期盼,真正让太祖高皇帝心如死灰的是,离去的神明把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灵当作了补给,肆意吞吃,收集业力,以便他们增强实力,能够在其它神明哪里得到更多的话语权。” “诡山众便是信奉这群神明的势力?”回想起南乡妖患,沈宁很快的就意识到这一点。 “诡山众是野神在大晋的势力代表,邪神教是诡神在这个时节的坐标。”赢秦平复心情,看向天空中的那一抹暖阳,“被神明抛弃的世界,还真是岌岌可危呢。” 沈宁陷入沉默,从大局上来看,大晋已经死棋了。 并且无解。 现在的沈宁也能够理解当初为什么师傅和当朝帝王会默许他饲养妖孽魂魄,从目前的情况下来讲,他们或许比自己更希望能够与妖族连手,而不是在不断出现的妖患中过度的损耗自身实力。 赢秦回过头来,拍着沈宁的肩膀,笑道:“好了,先不说这个,我听仙蕙说,你答应她参加她的笄礼了?” 沈宁点点头,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转变的倒是快,当初我在听潮亭威逼利诱,也没见你答应的如此痛快。”赢秦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长公主待我至诚至性,我不能辜负她的情谊。” 赢秦和赢仙蕙一母同胞,从小都十分宠爱她,再加上赢仙蕙性格本就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因此对于她自己择选的人只要不是过于迂腐蠢笨,赢秦都会秉持着支持的态度,只是大晋公主的婚姻向来不是她们本人说了算。 “这件事情还得父皇同意。”赢秦提醒道:“现在的你还如不了父皇的眼,当然凭借着他对仙蕙的宠爱,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可能。” 也就是沈宁在赢秦还在天师府修行的时候,就与他的关系是极好的,如果换做其他人,赢秦断然不会说这些话。 “父皇闲暇时酷爱棋道,你的棋艺不错,宫中正好缺一名棋诏侍,你也该跳出天师府进入大晋的权力机构了,等参加完贤惠的笄礼后,父皇如果对你没有恶感。我会安排这件事情。” 这是要走皇帝近臣的路子了,准大舅哥出谋划策,沈宁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在这个世界修行者同样秉持着货与帝王家的理念,毕竟想要得道长生这件事情的难度太大了,更何况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诸天神佛。 正如赢秦所说,这是个被诸天神明所抛弃的世界啊! 辞别赢秦,出于交情,沈宁去买来的庭院看望顾炎武。 他的伤势主要还是源自于先前的厉鬼,后来的争斗基本上与他无关,除了被血雨腐蚀了一点皮肤外,没有多大问题。 顾炎武一个人坐在床上包扎着伤口,看沈宁像个没事人一样,咬牙道:“跟着你混,简直就是三天饿九顿,偶尔还要挨一顿毒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在南乡老老实实的跑镖攒银子,不舒坦吗?” 沈宁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瞟了他一眼,平静的问道:“你不想重建宗门了?” “废话,我当然想啊,可光想能有什么用?”顾炎武愤懑,“咋的,你是能出银子还是能出力搬砖?” 沈宁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曹庄鬼患的评级应该是在丙等,凭这份功绩你去青衣司领赏,让他们换成银子,大抵可以换个七八百两。” “多.....多少?”顾炎武缠绕着绷带的手停下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要知道,他就算是跑富户给的压镖,一趟下来也不过区区百两银子。 沈宁没有理他,顾炎武就自顾自的重复着:“七八百两银子,这得盖多少间像样的道居,房子的问题倒是解决七七八八了。可弟子们修炼的资源同样是一笔大头啊!老子拼死拼活干到七老八十,说不定才勉强可以重建宗门。唉!总好过待在南乡干到死也不够......” 沈宁用白骨妖伞轻轻在顾炎武头上一敲,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何事?”算账算的正起劲的顾炎武,有些不满的问到。 “饿了。” 神京城也有卖羊肉泡馍的店铺,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少了“神仙酒”的缘故,沈宁吃着总感觉少了几分滋味,看着对坐上狼吞虎咽的顾炎武,适时的打断道:“你不好奇,昨晚与我们争斗的是什么东西吗?” “好奇,这个干嘛。”顾炎武白了沈宁一眼,“我好奇我就能把天上的古怪玩意捶死不成,天塌了还有比我们高的人顶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其为不谋其政,别瞎操心。” “你倒是洒脱。”听到顾炎武这样说,沈宁原本很乱的心绪好了很多,吃过饭,两人分道扬镳。 回到道居,沈宁就开始修炼起呼吸法来,他想提升自己的实力,至少在下次诡神来临时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半炷香过后,沈宁睁开了眼,莫名的惊恐在他心头涌动。 他现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元了!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无论是呼吸法,还是天师府的心法口诀,沈宁体内都没灵元涌动。 原本生生不息的灵元,在经历了昨晚的一场大战之后,好像就此凭空消失了一般。 “怎么回事?”沈宁内视自己体内,无论是识海还是元脉都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就是感受不到自身的灵元了。 没有灵元的修士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沈宁平复呼吸,再度运起呼吸法,这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在他体内的黑色种子原本散发出的黑气变化为黑色的火焰,顺着呼吸法的路径在他全身游走! 没有想象中的灼烧感,相反黑色火焰在他体内游走的时候,格外的温和。 在两个周天的运转后,沈宁的骨骼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这火焰在强化着他的骨骼经脉。 每一次强化,沈宁都能感受到充盈的力量感,按照道祖留下的呼吸法修炼,便可以调动黑色种子种蕴含着的火焰。 可如果按照天师府的心法口诀修炼,全然没有这个效果。 这一刻,沈宁清楚的意识到,这颗黑色种子改变了自己的修行方式,他丧失了吸纳天地灵元的能力,转而可以对黑色种子进行调用。 片刻,沈宁吐出一口浊气,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前所未有的力量感,眼里充满了诧异。 他按照《灵焰决》的运行法门,去驱动黑色火焰,下一刻一团火焰激射而出,打在道居的青石砖上,“咔擦”青石砖瞬间碎裂,在原地留下一个婴儿头颅般大小的深坑,威力比之前的《灵焰决》不知道提高了多少个档次。 沈宁再度尝试按照《灵焰决》第二层“凝焰为器”开始修炼,不多时一柄由黑色火焰组成的长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轻轻触碰,能够感觉这火焰凝聚出的长剑是有实质的。 “这是道祖当初有意为之?”沈宁冷静分析,很明显黑色种子与道祖留下的呼吸法是配套的,“道祖千年前就知道会有人得到黑色种子与呼吸法,并开始修炼吗?” 沈宁心中的疑惑不减,如果不能吸纳天地灵元修行,这颗种子可以看作是一个储存着能量的能量库,当里面储存的能量耗尽,也就代表着自己失去了使用术法的能力,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它补充能量的唯一途径,好像是来自诡神! 意识到这一点,沈宁瞳孔猛然放大。 他早就应该想到,无论是在青芒山,还是在面对诡神,凭借着黑色种子的异常表现,他都应该意识到,这颗种子就是道祖留下来对付诡神的! “数千年前,道祖就察觉到了诡神的存在吗?”沈宁心思深沉,如果是这样的话,诸神的离开会不会并不像赢秦所言,是因为惧怕诡神的实力,而是因为其它的原因呢? 想要知道答案,最好的方法是询问神明。 可在诸神离去的世界,这个想法很明显是多余的。 沈宁眉头紧皱,有一个人或许知道答案,那就是藏在小白识海,白骨妖伞里面的那个红衣女子。 回想起,自己与她前几次的简单接触,沈宁面露苦涩,她好像从来都是无视他的状态。 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沈宁束手无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还是打开了白骨妖伞。 妖艳的红光过后,他再一次来到了永远只有黑夜的世界。 红衣女子仍然坐在枯树枝丫上,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与以往不同的是,彼岸花开的比之前更加鲜艳,就像是染上了血色。 第十九章 修行之法【三合一大章】 沈宁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心里总会莫名的涌现出两个词。 九天仙子,遗世独立。 走在盛开的彼岸花丛,沈宁想了想,轻身跃起,坐在女子身旁,望向远方的明月。 清风孤寂,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花香味儿,令沈宁心旷神怡,眼角的余光悄悄的看向她。 她的侧脸精致白皙,没有一丝瑕疵,就像是精致的玩偶娃娃。 “你叫什么名字。”良久,沈宁才开口问到。 意料之中,女子没有任何回答。 来之前,沈宁就打定主意,不论如何,今天也要在女子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于是乎自顾自的言语道:“我的修炼出了问题,我吸纳不了天地灵元了,藏在我体内的那颗种子,代替了灵元的作用。我知道种子所蕴含的黑气是有限的,需要吞噬诡神才能够持续提升,所以道祖当初留下这颗种子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获得它的人与诡神厮杀吗?” 一连串的沈宁问了许多问题,可红衣女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她波涛汹涌的胸部,还在微微起伏,很难让人觉得她还活着。 “如果你不回答我,我就会永远在这个世界待下去,直到死去。”沈宁耍起了无赖,“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的原因,但道祖在这里留下呼吸法与黑色种子,肯定不会愿意看见继承这些的我死在这里,反正我失去了修行的资格,在外面得世界活着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听到沈宁彻彻底底的摆烂话语,红衣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她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天之上,美妙动听,“它叫做幽冥火种。” 幽冥火种? 她说的是自己体内的那颗黑色种子,名字倒是与其格外匹配。 “我活了很久很久,忘记了很多事情,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了来到这里的你。” 想起第一次见到红衣女子,她的眼神就像是新出生的婴儿一样,干净清澈。 她静静的述说着,平淡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情感波澜,可沈宁却感受到了万古的凄凉,心口莫名的有些难受。 “直到,再次进入泽布雅克思的世界,我才想起。”红衣女子顿了顿,继续道:“我或许应该已经死了,没有缘由,这种想法像是从心底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你对诡神很了解?” 见红衣女子愿意与自己交流,又想到她所操纵的彼岸花,在泽布雅克思的世界犹如噩梦一般,沈宁抓紧机会问到。 出乎意料的是,红衣女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我的心在指引着我这样做,就好像是本能一样。 “本能吗?” 沈宁轻声呢喃,红衣女子的回答看起来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他却能够从中提炼出最有价值的东西。 红衣女子跟道祖必然是有关联的,在千年前甚至更久,道祖就已经察觉到了诡神的存在,当时很有可能还与诡神交战过,红衣女子必然是与道祖一起直面过诡神的。 只是来或许是战败了,又或许是因为其它的原因,道祖在这个世界留下了幽冥火种以及呼吸法后,便消失了。 但是身为道祖同伴的她出于某些原因失去去了记忆,永远留在了这方永无天日的世界。 目前来说,能够得到这些情报已经大大超出了沈宁的预期,不过此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还没有得到答案,那就是关于自己修行的问题。 “关于幽冥火种你还记得些什么?”沈宁继续问到。 红衣女子面露思索之色,想了很久很久,才回答道:“我不清楚它的来历,对它一无所知。不过我能感觉到,能够拥有它是一件好事,冥冥之中它似乎跟我有些联系。” “因为它我感受不到天地间波动的灵元,似乎已经散失了继续提升修为的可能。”沈宁说出了此行最大的问题,“有没有种可能让我继续修行。” 红衣女子没有回答,手上幻化出一只玉箫,红唇贴近玉箫,悠扬的箫声在这个没有生机的世界格外的动听。 当箫声响起时,彼岸花纷纷开放,浓郁的红色香气实质化,在天地间飘荡。 就在这个时候,沈宁察觉到幽冥火种开始躁动,心念一动下,他开始运转起呼吸法。 这一刻红色的香气像是受到了牵引一样,从沈宁的皮肤渗入他的身体,再慢慢汇聚进幽默火种之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红色气体的渗入,沈宁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提升,如果按照灵元的修炼层次来看,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达到朝霞境颠覆,距离下一个境界——灵境只差临门一脚。 大晋的修行境界,明朗清晰,并不复杂。 除去一些特殊宗门,例如五鬼宗、剑宗、傀儡师,他们的体系有不同之处外。 修行术法的的修士,修行境界大致如下: 蒙童问道则是初入修行道路的问道境,再往后则是朝霞境、灵境、玄境、天玄境、道境....... 朝霞境算是初步进入了术法修行的大门,能够使用一些基础的术法,而灵境则是开始沉淀自身修习的术法,再往后的修行难度困难也会随之大幅提升,犹如天堑。 像沈宁这样短短一个月从问道境直通朝霞境巅峰的情况,时所罕见,用天子骄子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这些红色气体再进入幽冥火种之后,又转化为形如黑色火焰的灵元,流转沈宁的全身。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 每一次运行呼吸法沈宁都能够感受到明显的提升,而从红色彼岸花中逸散出来的灵元似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越发的浓郁。 当红衣女子停止吹奏后,沈宁方才缓缓停止了修炼。 他再度尝试按照《灵焰决》的方法,凝聚实质性的器物,一柄宝剑散发着比之前更盛的火焰。 如果此时再度遇到南乡的那位野神,沈宁有很大的把握,能够刺穿它的法相真身! “它不是来自你们的世界,故而会排斥你们世界里的灵元。”红衣女子眉头紧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当它吸收了足够多的诡神的眷属,它似乎就醒了过来,这种排斥就变得极为明显。现在的你只能够吸收诡神眷属转化后的诡异气息,你是与其它修行者不一样的。” 吸收诡神的气息,与其它修行者不同? 沈宁苦涩一笑,他的猜测没有错,这颗幽冥火种对于诡神的针对性很强,很有可能就是当初道祖留下来尝试对付诡神的宝物。 那自己算什么?道祖的实验品吗?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以后只能依靠幽冥火种修行代表着什么,代表他是修行者中的异类,这个秘密一旦被其它修行者知道,说不定会被当作诡神的坐标,仙门百家除名。 想到这里,沈宁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得先去天师府的藏经阁,看能不能找到一种掩盖诡异气息的方法。 沈宁拍拍屁股,起身问道:“我以后还能来找你修炼吗? 红衣女子在泽布雅克思的世界,操纵彼岸花吞噬了不少的眷属,故而彼岸花丛的诡神气息才会如此浓郁。 在得到红衣女子没有异议的眼神后,沈宁笑了笑,”你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但总得有个称呼才行,你没意见的话就叫清月好了,毕竟你这么喜欢天上的那轮明月。” 等沈宁离开以后,红衣女子,怔怔道:“清月,好熟悉的名字。” ...... ...... 天师府的弟子在踏入问道境以后,就可以去藏经阁取一本适合自己的战技或术法,做为自己之后的修行之路。 沈宁的《灵焰决》是赢仙蕙从皇室里的藏经阁找来的战技,所以在天师府藏经阁寻觅术法的机会他还没用。 战技的选择是灵元不足,故而挑选出来为武器附魔,以此提升战力。 但现在沈宁很明显不需要再修行战技,他需要的是能够让人察觉不到他体内的诡异气息,最好还是能够伪造成灵元的术法。 这种术法偏向幻术,天师府的藏经阁包罗万象,是除去皇室藏经阁,青衣司秘法阁以外,天下术法最为齐全的地方。 沈宁并不担心会挑选不到合适的术法,实在不行的话,赢仙蕙也是一个很好的退路。 沈宁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可以依靠赢仙蕙吃一辈子软饭......不不不,正直的他只是单纯的胃不好,需要吃点软的。 藏经阁是一处七层阁楼,按照弟子的修为,可以进入不同的楼层进行术法的选择。 “还未及冠便已有问道境的修为,倒还算的上勤勉刻苦。“ 看守藏经阁一楼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小看着天师府的一众弟子长大,是公认为七大藏经阁守护中最为和蔼的一位。 见老头在翻阅之前的记录沈宁暗暗松了口气,一般来藏经阁挑选术法,还需要用灵石测试是否达到了层次。 好在他在刚踏入问道境时就来做过测试,后来一直没时间来挑选罢了。 不过当看到沈宁测试的时间后,老头子胡子一抖,骂骂咧咧的问道:“臭小子,几个月前就已经达到问道境的修为,为何这个时候才来挑选战技,这些时日莫不是荒废了?” “许爷爷,我......。”沈宁有些尴尬,之前他测试完境界做完记录,赢仙蕙就找来给了他太祖高皇帝所创的《灵焰决》,秉着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就没来藏经阁挑选战技,倒是被许嵩认为是不务正业了,犹豫一下还是老实道:“仙蕙给我挑选了一本战技,这些日子一直在修炼,前些日子才在南乡除妖回来。” “赢仙蕙.....长公主殿下。”赢秦和赢仙蕙自小就常来天师府,许嵩自然认识,他意味深处的看了一眼沈宁,语气缓和了许多,“没有荒废时日就好,须知我辈修行者就讲究一个日积月累,日益精进。你想要挑选什么样的术法,且告诉我。” 许嵩没有问沈宁需要什么战技,因为战技这种东西有一门就够了,而术法才是修行者的核心,所以直接替他放弃了战技的选择。 沈宁毫不犹豫的告诉许嵩自己需要幻术类的术法。 “靠窗第三排书架上,自己去挑选。”许嵩指了指藏经阁里面一排排整齐罗列的书架。 沈宁按照他指的方向找到了放着幻术术法的书架,开始挑选。 因为一楼大多数是问道境以及朝霞境弟子们挑选战技术法的地方,因此这里摆放的大多都是战技很少有术法,而幻术做为正面搏杀的术法杀伤力又太小,故而一楼关于幻术的书籍可谓是少之又少。 不过正因为杀伤力的不足,所以这里的幻术更偏向于围困、逃逸、伪装,反而是随了沈宁的心意。 如果像修习子扶伶月的那种杀死力较大的幻术,怕是要上到藏经阁三楼才行。 “《伶鬼术》,太偏向与控制他人心神,不太符合......。” “《三尺天地》,围困形幻术,用不上.....。” “《明月清风》,逃逸形幻术.....。” 沈宁一本本翻阅着幻术书籍,眉头微微皱起,看了两柱香的功夫,他也没有看到关于伪装类型的幻术,当看向最后几本书籍时,眼前一亮,“《幻视》,凡念之所动皆为虚妄,凡观之所皆为假象....。” 看完以后,沈宁大概理解了其中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依靠着灵元为自己蒙上一层假象,从而伪装成各种生灵亦或是物品达到蒙骗别人的目的,当然也可以将诡神气息伪装成灵元。 当然这本幻术也有鸡肋,瞒不过有心人的探查,哪怕是比自己修为境界低的人,有意探查下也能够很轻松的识破,感觉上更像是障眼法,只是改变别人看到的,而不是让实质也发生改变。 不过仅仅是这样,也足够沈宁目前的使用了,他自认为没有人会闲的没事儿来探查他的灵元。 取走的术法古籍在修习后还是要归还的,在许嵩哪里做了简单的登记,沈宁就离开藏经阁。 “臭小子,背靠金山银山啊!”许嵩想起天师府弟子众多,唯有沈宁与长公主关系要好,不由摇头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看沈宁记录上取走的术法,感慨道: “这门术法到还是不错,修炼到大成蒙蔽天机都不在话下,可惜哟,这些年的弟子都没有这个天赋,自然看不出来其中的奥妙……” 离开藏经阁,沈宁便开始修习,照着书籍上面的记录,开始操纵着诡异气息对桌子进行伪装。 诡异的气息覆盖上桌子,没有任何变化,再三尝试下,当桌子在沈宁面前变成了板凳,他脸上才露出了一抹喜色。 运转呼吸法再配合着《幻视》的修行法门,一掌击出后化为纯白色的灵元,沈宁才松了口气。 这一掌看起来虽然是灵元,可依然是按照幽冥火种的习性在地面上打出的深坑中熊熊燃烧。 “改其形,不改其质。”虽然早有预料,沈宁还是难免有些失望,如果能够改其质,这门术法便是极好的。 《幻视》的修炼极为简单,短短半柱香的功夫沈宁就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运用,能够肆意改变一些物品的外形。 落日的余晖洒在院门口,沈宁感觉腹中饥饿,就出门去找顾炎武了。 平日里一个人吃饭总觉得冷冷清清的,如何有顾炎武这么个饭搭子在,气氛总算是热络了许多。 顾炎武现在的心情是极好的,他去青衣司领赏,将原本的奖赏兑换成了七百两的银票,然后在青衣司守门人看傻子的目光中,笑呵呵的离开了青衣司。 七百两不是小数目,让他离重建宗门的目标又靠近了一步。 “太子殿下说我有伤在身,给了我一本青衣司的术法,让我这些日子先修习着,待有需要的时候他自然会传唤我。”顾炎武啃着鸡腿,瞅了瞅吃相斯文的沈宁,下意识的放慢了动作,问道:“这几日你可有什么安排?” 沈宁点了一份卤煮春烧,浓稠的酱豆卤汁,浇灌在薄薄的肉片上,再配上各色的豆腐、香菜、生姜辅以调味,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咬一口下去,连带着鲜香的卤水让嫩肉入口即化,让人根本不愿意开口讲话。 等吃的差不多了,沈宁才回答道:“明天就是仙蕙的及笄,我应该是要陪她一起的。” “呵呵,前两天听你提起此事,我还羡慕不已,不过后来越想越不对。”顾炎武把一根鸡腿啃的是干干净净,光泽透亮,砸吧砸吧嘴,提醒道:“公主可不是这么好娶的,你要是有个一官半职还好,可惜你要背景没背景,要实力也就那么一点,指不定皇上怎么拾掇你呢。” 沈宁当然也清楚这一点,木已成舟,现在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吃过晚饭,沈宁休息了一天本就有些疲乏,正好顾炎武刚来神京城许多地方还没有去过,两人便打算结伴夜游神京。 天色渐晚,热闹的神京城街道上,商贩们开始清点商品货物准备收摊,城西的豆腐西施在丈夫的帮助下,将愈加白腻的豆腐搬回自家庭院,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散去,预示着这座古老的城镇即将迎来属于它的寂静夜晚。 神京城有条街,叫做花街,夜幕来临就是花街点灯的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姑娘们会捏着手绢,抛着媚眼,挺着颇有诱惑力的胸脯,迷惑一个个原本没有那些想法的路人,让他们走进温柔的怀抱,走进自己温暖的身体。 价格当然比起其它地方更加昂贵。 沈宁发誓,他绝对没有带顾炎武逛花街的想法,至于此刻为什么来到了花街,纯粹是因为他平时很少离开天师府,对神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真的不熟,来到这条街纯粹是因为这里灯火通明,看起来很热闹罢了。 “客官来玩啊!”门口站着的老鸨子,挥着手里的鸳鸯手绢,浓郁的胭脂气扑面而来。 沈宁黑着脸拉着顾炎武就想快些离开这里。 顾炎武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呵呵的跟姑娘们打着招呼,毫不在意自己修行者的身份。 离开花街,顾炎武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频频回头,吟唱道:“当时年少青衫簿,骑马倚斜阳,满袖红楼招。” “你倒挺有诗才。”沈宁淡淡到。 “以前在南乡到处讨饭吃,有个老秀才见我机灵就领着我在私塾读了几年书,不收我钱也不收束脩,让我读了几年书识了几个子,吟唱几句诗词算不得什么。现在想起来,老秀才挺好的一个人。”顾炎武感慨到。 “后来呢?”沈宁问到。 “死了。” “……” “害肺痨死的,死的时候没一个学生去看他,家里穷的就剩下一卷草席。”夜色里看不清顾炎武的面容,他单薄的背影有些萧索,“我贪便宜,就用草席把他裹了,也没通知谁,本来就没谁好通知的,就草草把他埋在郊外乱葬岗,当时年纪小,挖坑挖的太浅,等我清明去祭奠他的时候才发现土坟被山里的野兽刨了,尸体被啃的七七八八不成样子。” “后来我学聪明了,埋人的时候坑就往大里挖,越大越好。”顾炎武突然冲沈宁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不过与他的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罢了。“什么时候我也替你挖一个?” 沈宁怒道:“滚。” “好勒。” 他们两人的秉性相差不大,哪怕是顾炎武口无禁忌,也能相处的十分融洽。 街道上冷风徐徐,好像在催促着还没有回家的人,该回家了。 突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宁静的夜晚,从城西城门口,几名穿着甲胄的卫士疾驰入城,马蹄声震耳欲聋。 “速速让开!”为首的将领一身玄色甲胄,扬起马鞭驱赶行人。 沈宁看见这一幕,动作极快,将路边的几个小孩儿拉至一旁,让他们免受皮肉之苦。 “这些人是什么人?”顾炎武皱眉。 沈宁看了眼他们的装饰,严肃道:“玄甲卫,看来有大事发生了。” 第二十章 为天下正道高歌前行 正如顾炎武所说:“天大的事掉下来还有比我们高的人扛着。” 所以玄甲军进城,沈宁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打探消息。 然而,古语有云:“陈力旧列,不能者止。”于是沈宁决定明天参加仙蕙的及笄礼时,找机会向赢秦询问一番。 他不会想到,明天会是他和赢秦最后一次在神京城见面。 夜深风微凉,床暖人入梦。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太子府便有人来接沈宁了。 “微凉,怎么这么早?”沈宁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打着哈欠问到。 坐在他身旁的是一名太监,年岁不大,面容白净,是赢秦的贴身内侍,他声音尖细,倒也不惹人生厌,“太子殿下素来宠爱平阳公主,今日公主及笄礼,自然是要早些入宫的。” 沈宁点了点头,本来就是微末小时,他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掀开马车的车帘,微弱的光亮撒在神京城街头,依稀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商贩已经支起了简陋的棚子,准备起一天的营生,淡白色的雾气在大街小巷流动着,为这座城市平添了几分神秘。 来到太子府,赢秦已经穿好衣冠,坐在红木做成的桌子旁,面前摆了几道简单的糕点,见沈宁来了便示意他一起吃点东西。 “及笄礼无论是在皇室还是在寻常百姓家,都能够算做女子一生之中的大礼,宗人府不少长辈也会亲至。”赢秦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讲述道:“你和仙蕙虽然是情投意合,可不代表着你们这件事情就木已成舟,她之所以非要你一同参加及笄礼,无非是想向父王以及宗人府的长辈们表达一个态度,一个心有所属的态度。你做为外臣前往,本就违背礼法,所以行事说话须得小心谨慎。” “自是如此。”沈宁心中自然清楚其中门道,不消赢秦多说他也能够理解。 不过还是很感谢准大舅哥的这份心意。 赢秦吃完糕点,就站起身子,准备离去,“微凉会带你先去参加及笄礼,我随后再来。” “因为昨夜玄甲军的事情吗?”沈宁开口问到。 赢秦有些诧异,“你平时都喜欢在天师府修习术法,为何会知道玄甲军的事情?” “昨夜与顾炎武在城西见到过入城的玄甲军,看样子事情还不小。”沈宁解释到。 “玄甲军是太祖高皇帝在位时挑选的修行者组成,这些年来负责镇守东皇大泽以及北边屡屡犯境的北莽王朝。”沈宁做为他的好友,赢秦自然没有必要隐瞒,于是便告知道:“这一次倒不是妖族作乱,而是北莽大将耶律拓跋率领十三万大军南下,意图侵占河北河东两道,做为河东道门户的扶风城已经失守,不出意外的话,朝廷需要调大军前去镇压。” 沈宁眉头微皱,神州大地并非大晋一个王朝,除去南疆、琉球......这些没有威胁的小国。 大晋王朝最大的敌人就是由北方游牧民族建立的北莽王朝,幅员辽阔,民风彪悍,修行者的实力比起大晋的仙门百家弱不了几分。 平时虽然常常纵兵南下掠夺资源,可像现在这样大举入侵的情况却少之又少,因为他们同样面对着妖患的威胁,比起大晋能够以仙门百家镇守各地,他们的妖患更加严重,因为北莽朝廷没有足够的能力驱使境内的修行者。 似乎是看出来沈宁的疑虑,赢秦轻声道:“北莽这一次南下,是因为灾厄道的主宰——未央已经位临了北莽,他们的牛羊大面积死亡,从而引发了瘟疫,已经有数十万百姓死于非命,资源的严重短缺,使得南下入侵成为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灾厄道!未央! 听到这两个词沈宁心下了然,他明白了北莽为何会大面积南下入侵了。 在这个世界自然万物的运行都有一定的规律,因此演变出了“道”,道即是天地万物规律的衍生,在诸神离去之后,领悟了道的人即是这个世界实力达到顶峰的人。 每一个道都有一个主宰的位置,当有生灵坐上主宰的位置相应的他也要承受“道”赋予他的责任,维系天地万物的生长规律、 灾厄道则是灾难的代表、水患、山洪、战争、瘟疫....这些都是继任主宰之位历任灾厄主宰的职责。 而这一任的灾厄道主宰名为未央。 虽然灾厄会将灾难控制到一定程度,但灾厄的每一次到来都代表着会有无数生命死去,这是不可逆转不可违背的。 如沈宁他们修习术法,到达顶端之后,争夺的便是奇技道主宰的位置,皆时会承担起术法传承与革新的任务。 看着东边缓缓升起的太阳,赢秦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次我打算亲自去坐镇河东道,父皇昨晚与我商议的结果是,北莽这十三万军队就是来找我们大晋拼命的,如果不能从大晋身上扯下一块血肉,来弥补他们的损失,他们是不会罢休的,皆时山门百家不少精英弟子也需要同我一起奔赴北方。” “沈宁迟疑道:“大部分力量抽调北方,那各地的妖患以及......” 剩下两个极度危险的势力沈宁没有说出口,不过赢秦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这些事情只能让李司正去想办法了,在接下来的日子,天师府可能会很忙,父皇的意思是,处理妖患的责任会正式的分配一半交予天师府处理。” 对于这件事情,沈宁没有异议,因为天师府的弟子从来都是以天下安定为己任。 讲句不开玩笑的话,如果天下能够太平,他们大部分人都愿意慷慨赴死。 因为他们本就是战乱、妖患的受害者.....都是李玄机从各地捡回来有资质的孤儿,对于他们来说大晋就是他们的家。 无论朝廷什么样的安排,天师府的弟子都会无条件服从。 “好了时候不早了,朝会快要开始了,我该走来。”临行前,赢秦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别担心,我们的天下没有那么容易崩塌,因为有你有我,有千千万万精彩绝艳之人,愿意为天下正道,在黑暗中高歌前行。” 第二十一章 司马相如 赢秦离去参加朝会后,沈宁也在微凉的安排下坐上了进入皇宫的马车。 脑子里想的全是北莽南下的事情,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 顾炎武说的没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现在的他实力太过弱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改变。 哪怕是日后只能用依靠吞噬诡神眷属进行修行,同样不能荒废时日。 沈宁立下过大宏愿,为此他愿意为之努力。 来到东华门,沈宁与微凉乘坐的马车从侧门进入皇宫。 在大晋等级森严,如他们没有官职在身的修行者,只能从侧门进入,哪怕是赢秦为他安排做了棋诏侍以后,依然只能走侧门。 因为棋诏侍虽然有五品官职挂着,可并没有实质,唯一的权力不过是能够常常进入皇宫与闲暇时的皇上切磋棋道罢了。 日后皇帝如果还有其他子嗣,或许还会让他负责传授棋艺。 沈宁明白赢秦此举的意思,无非是为自己创造机会与皇帝多亲近亲近,好让皇帝能够同意自己与仙蕙的婚事,也好让自己未来进入大晋的权力中心,能够更加平稳顺畅。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沈宁能够在今天给皇帝以及一众大晋宗室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平阳公主的及笄礼,会在太皇太后的主持下进行。”下了马车,微凉低着头,领着沈宁走在黑瓦红墙下,“沈仙师,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待在昌明宫,等候公主的传唤。” 沈宁点点头,皇宫他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李玄机前来皇宫赴宴,天师府的师兄师弟们都很疼爱这个小师弟,每次都是让他随着师尊来见见世面,所以大部分礼仪他还是知道的。 不过及笄礼倒还真没参加过,他准备所有的一切都先听安排好了。 来到昌华宫,在这里等候的居然不止沈宁一人,还有其余两人,皆是华服青衫,身形高挑,俊俏非凡。 当然比起沈宁还差了一点、 “这几位分别是朝中户部尚书、礼部侍郎、兵部侍郎之子,是太皇太后允许来参加平阳公主及笄礼的公子,其中兵部侍郎之中高拱与沈仙师一样都是修行之人。”微凉在沈宁身后隐晦的提醒。 太皇太后允许?沈宁自然听出了微凉话中的意思,及笄礼按理来说除了皇室宗亲其他人是不能参与的。 这些人能来,大抵上是太皇太后为仙蕙挑选驸马的合适人选,这件事情怕也是得到了皇帝的默许。 压力似乎有点大啊,沈宁分析着,他们的身份背景都比自己强悍,仙蕙如果选中他们中任何一人,可能都对当朝局势势力平衡有着不小的帮助,因此他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可惜,他们不会想到沈宁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捷足先登了。 “这位兄台好生面熟。”看到还有其它人进来,户部尚书之子率先与沈宁攀谈起来。 沈宁礼貌的回答道:“天师府弟子,沈宁,尚未表字。” “天师府?不错,不错,在下从小就仰慕天师府的修行之人,只可惜先天资质不足未能走上修行之路,今日一观沈兄,倒也满足了我对修行者外貌的期望。”户部尚书之子,笑了笑,又道:“在下还未自我介绍,在下司马相如,喜爱诗词书法,好礼学。” 沈宁对司马相如的感官还不错,他自我介绍时,甚至未曾提起过自己是户部尚书之子,比起一些家父张二河之流好上太多了。 “相如兄,气质儒雅,想来在这方面的造诣应该很高。” 司马相如倒也不客气,“确实如此,改日若是有空,我可以带上拙作,让沈兄品鉴一二。” “求之不得。”沈宁在天师府虽然一心修行,但为人处世这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然与赢秦相处的时候就另算了.....毕竟是准大舅哥,不会生气的。 “沈兄可是为平阳公主及笄礼而来?”司马相如询问到。 沈宁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司马相如拍着手中折扇,笑道:“沈兄未曾在神京诗坛或是其它场面出现过,想来太皇太后是不知道沈兄的,必然不会是太皇太后允许前来观礼的,这样看来沈兄应该是某位皇子,不对!应该是平阳公主本人叫来的。” “相如兄机敏过人,佩服。”沈宁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下意识的警觉起来。 这个人太聪明了,三言两语就能猜出诸多细节。沈宁不太愿意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宁在疏远自己,司马相如淡然一笑,“沈兄切莫介怀,在下虽是为平阳公主而来,可并非在下本意,如今得知公主心有所属,又怎会夺人所爱?” “相如兄,这是.....?”沈宁装作听不懂。 司马相如解释道:“素来听闻平阳公主温婉可人,可对神京城的王公贵子都是拒之于千里之外,难求一见,今日前来一是为了见见传闻之中的平阳公主,二是家父的意思,不好推辞。” “其实对于在下来说,诗词书法相伴便已经足够了,当然在下还喜好礼法,若是有朝一日能够继往圣绝学,为天地立心,此生便是极好的了。” 司马相如这番话倒是大大出乎沈宁的意料,不过是友非敌,倒是一件好事。 谁都愿意多一个朋友,而不是敌人,除非涉及自身利益,又或者一些自持清高的人。 “司马兄既然想继往圣绝学,为何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违背礼法。”出言的是一旁听着二人闲聊的兵部侍郎之子高拱,他的话语中带着讥讽的意味,“一首凤求凰可谓是让神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没想到会在昌华宫与汝同列,口是心非之徒,当真是脏了我等的心。” 沈宁打量了一眼身形高大的高拱,判断出高拱应该是属于后者,自持清高的类型。 司马相如倒不生气,笑眯眯的说道:”圣人言:“情之所至,心之所动。”在下爱慕文君,故而作曲以博美人芳心,敢问高兄,相如何错之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难不成高兄遇到心爱的女子,能够做到拱手让出吗?那在下倒是佩服万分,高拱高拱,真是人如其名。” “你....。”高拱被司马相如驳的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又不知道从何所起,正气闷着,忽听殿外传来了小黄门急促的脚步声。 “太皇太后宣诸位公子,前往御花园用膳。” 第二十二章 及笄礼 在进入御花园前,沈宁等人还经过了搜身的程序。 他们几人都算的上是根正苗红,可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御花园坐着的可都是皇亲国戚。 如果不是北莽南下,沈宁猜测大晋皇帝今日可能也会来御花园,参加仙蕙的及笄礼。 往御花园走去的路上,微凉轻声提醒道:“沈仙师,待会儿,坐在高台座位上的便是太皇太后,沈公子需站在离太后十余尺的地方行礼。” 沈宁颔首,表示自己清楚了。 来到御花园,在沈宁他们来之前便已经有不少皇室宗亲入座了,来的大多是女子,不过也有一部分成年男子年龄都比较大。 作为是按照门子形结构排列的,在走入众人视野后,沈宁等人齐齐向太皇太后拱手行礼: “臣等,拜见太皇太后,圣万福恭安!” 在主位上有两个位置,太皇太后正坐在左侧位,年逾六旬的她,银发用金簪扎起,红黑色的风袍由侍女提起拖尾,笑容和蔼,却又自带一股子威严,“都是好后生,起来落座吧。” “谢太皇太后。” 沈宁一行人在内侍的安排下坐在了右侧离主位并不是很远的位置,毕竟按道理来讲,他们会是配角之一。 主角当然是及笄礼的赢仙蕙了。 众人的面前摆满了瓜果,但是没有人食用,大晋注重礼法,举行及笄礼仪式时,需得经过迎宾、就位、开礼....等等繁琐细节,皇家举办虽有差异,但大抵上是没有多大区别的。 “今日来到御花园中的都是我赢姓子弟,哀家也允了神京城几位青年才俊前来观礼。”说着,太皇太后向沈宁他们这边看过去,当看到沈宁的时候目光稍稍停留了片刻,继续道:“平阳这丫头,哀家素来宠爱,各位能来参加她的及笄礼,是她的福分。” “宣平阳公主,进礼吧。”太皇太后吩咐下去。 在御花园西侧,一名妙龄女子于盥中洗手,再盈盈款款的向着众人走来,她一袭淡绿色的宫装襦裙,摇曳拖地,青丝如瀑布般披散着,丹凤眼柳叶眉,眉眼间流露出女子特有的温柔美感,让人看过一眼后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饶是沈宁一时间看的也有些痴了。 “好美啊!”坐在沈宁身旁的司马相如轻声呢喃:“应当是天女下凡,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沈宁回过神来,笑道:“相如兄莫非改变注意了?” “在下有文君便足够了。”司马相如挠了挠头,尴尬的笑道:“在下不过是见到了极美的事物,一时间情难自抑罢了。” 沈宁笑了笑,没有再去追问。 在走入席间看到沈宁就坐在这里的时候,赢仙蕙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她的宁哥哥真的来参加她的及笄礼了。 缓缓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司罗奉上了梳子等物品,这一系列动作叫做“初加”。 太皇太后拾起梳子后,司罗高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为祺,介尔景服。” 当司罗念完祝词后,赢仙蕙跪坐在太皇太后身侧,替自己梳法,及笄。 按照常理来说,这一项应当由赢仙蕙的生母,大晋的皇后主持。 自从长孙皇后病逝以后,景皇帝便没有再立皇后,故而及笄就由太皇太后主持,倒也不失礼仪。 及笄之后,还有一系列繁琐的流程。 坐在席间的沈宁并不觉得厌烦,他很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静静的注视着赢仙蕙的成年。 当赢仙蕙三进御花园,太皇太后在她的红唇上用竹签点了几滴果酒,及笄礼到这里就算是完成了大部分的流程。 沈宁他们桌子上的瓜果也被宫女撤了下去,换上了宴席的菜谱。 及笄礼的菜谱算不上丰盛,都是一些寻常小菜,不过出自宫廷御厨之手,滋味香气又多了几分不一样。 司马相如饮了几杯果酒,冲着沈宁挤眉弄眼道:“沈兄,你瞧平阳公主正在看你呢。” 沈宁放下酒杯,抬眼看去,四目相对的那一刹,赢仙蕙白皙的脸庞一下子就红了,娇羞的低下了头。 “如此美人,沈兄当是好福气。”司马相如笑着,举起一杯果酒就要敬沈宁。 “哼,司马兄有些话可不要乱说。”高拱冷哼一声,神情颇为不屑,刚刚赢仙蕙仪态万千的模样早已经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里了。 无论是出于家族还是个人,司马相如那番话,无疑是在挑动他的神经。 “高拱兄,沈兄自然是配的上平阳公主的,我的话没什么错处。”司马相如眯缝着眼睛,“倒是高拱兄,凡事多想想自己配不配......。 “司马相如,你倒真是牙尖嘴利!”高拱愤愤到。 在场皇亲国戚众多,高拱说不过司马相如,又不好发作,只能喝着闷酒,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沈宁见状摇了摇头,这人可谓是又菜又爱玩。 及笄礼从某种程度上对于皇室来说,是主脉与旁支拉经关系的宴席,所以在赢贤惠及笄后,众人送上祝词,这场宴会就慢慢向着酒宴的方向去转变了。 及笄礼自然不能喝杜康一类后劲太大的酒品,所以选择的是果酒,在推杯换盏下,御花园暖风习习,众人微醺,一直不曾言语的吏部尚书之子杨士起身朝太皇太后施礼道:“禀太皇太后,学生礼部侍郎之子杨士,今日参加公主及笄礼,心有所感,有一诗欲奉上,还请太皇太后成全。” “礼部侍郎,你就是杨齐家的长子,听说你高中状元,现如今在翰林院修书?”太皇太后淡淡问到。 “禀告太皇太后,确是如此。”杨士坦然回答到。 太皇太后打量了杨士几眼,点点头,“哀家准了。”随即便有宫女取来了笔墨纸砚。 司马相如瞅了瞅喝着果酒,混若无事的沈宁,用手肘推了推他,问道:“沈兄,这杨士为人寡言少语,可才华不再我之下,你不担心?” “千军万马来,我自一将挡之。”沈宁笑着反问道:“相如兄,我为何要担心呢?” 第二十三章 文武比斗 “沈兄好气魄。”司马相如先是错愕,随之一笑。 他喜欢和有胆气的人相处,在司马相如眼里,这类人才能够真正的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杨士在宣纸上泼墨,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懈,看的出来他胸中却有文采。 不多时一首名为《迷仙引.才过及笄年》的诗句便跃然纸上。 杨士面如皎月,等微风徐徐,荡起两鬓,方才温声吟唱道:“才过及笄年,天家女,绾云鬓,眉眼间,气自华。席上尊前,王孙难幕。算得闲,若得一笑,便千金慵觑。 常只恐,韶华易逝,光阴虚度。欲受君恩顾,好与天下先,踏破贺兰山缺,功名榜上唱东华,迎天仙,何方携手同归去?永相伴,一年四季三餐,难慕否?愿此生,能得佳人一笑。” 闻听此诗词,在场王孙贵族纷纷点头称赞,再观其宣纸上留下的小楷,笔锋有力,如银钩倒挂,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书法之作。 “啧啧,这杨士不简单啊。”司马相如听闻此诗,也不由称赞道:“如果为博公主芳心在这等场合所做诗词太过直白,即是落了下乘,不仅有违礼节,难免还让太皇太后陷入两难不好回答。反观他的诗,虽表达了对平阳公主的惊艳之感,却再咏自己求取功名的志气,功名榜上唱东华,着实不错,让众人对他的观感上升。最后又回归主题,只表达爱慕之意,不言其它,愿此生,能得佳人一笑,进退皆具,若是寻常人家的大家千金,在听到这一句后,怕是心都跟着他跑了。” 在大晋及笄礼又称及嫁礼,女子成年应当尽早定下婚事。 因此平阳公主的及笄礼本就是太皇太后替她安排择选夫婿的场合,然而大晋注重礼节,可又讲究在方圆之中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意思是你可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但是不能让人感到厌烦俗套,能够做到这一点才算是过了第一关。 当来宾展示才华后,就应当及笄礼的女子做出回应。 平阳公主温婉一笑,淡淡道:“杨公子诗词甚佳,日后定然能得佳人一笑。” 这番话就算是婉拒了,杨士眼神黯淡,又不失风度,拱手道:“谢长公主吉言。” “远远的,便听到杨士吟诗词,皇妹的及笄礼端是热闹。”御花园的假山后面,走出一黑衣华服的男子,倒不是赢秦。 大晋景皇帝,膝下三子三女,来人正是秦王——赢稷。 “仙蕙见过皇兄。”赢仙蕙起身施礼。 其余宗室子弟也纷纷向秦王行礼。 太皇太后颇为喜欢这位与先帝长相神似的秦王,当即吩咐内侍赐坐。 “稷,谢过皇祖母。”赢稷行礼,坐在太皇太后的身旁。 “今天可是平阳及笄礼,你身为皇兄,为何现在才来。”太皇太后询问到。 “路上有事耽搁了。”赢稷回答道:“皇妹切勿见怪。” “皇兄负责京城治安,事务繁忙,能来便是极好的了,仙蕙又怎会见怪。” 或许是因为景皇帝早早的确定了太子之位,这些年赢秦统筹青衣司事务,地位稳固,他们几兄妹的感情反倒是十分要好。 “姐姐,那里面有你喜欢的夫婿吗?”跟随秦王一起来的还有大晋最小的皇子,齐王赢荡,年纪尚小,说起话来无拘无束,指着沈宁一行人便开口问到。 赢仙蕙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赢荡的太阳穴,“切莫胡说。”心中不由暗自后悔,早知道有心事就不讲与自己这位小弟弟听了。 一旁的赢稷自然看出了自家皇妹的小心思,于是笑道:“祖母,既然皇妹心有所属,不如今天的宴席就到此为之?” 来参加及笄礼的人,本就经过太皇太后挑选,无论赢仙蕙选中谁,都是有益与大秦的。 经久宫中的太皇太后用眼神打量了一下沈宁,这个人似乎并不在她的名单之中,笑容和蔼,“仙蕙,那人可是你叫来的?” 赢仙蕙看了眼神态自若的沈宁,脸一下子就更红了,忍着心中的羞涩,低声道:“是.....皇兄叫来的。” 太皇太后心下了然,抚摸着赢仙蕙的秀发,笑问道:“他是何人,以前哀家倒从未见过。” 其实沈宁在很多年前跟随李玄机参加皇家宴会的时候,曾经见到过这位太皇太后,不过当时他年纪尚小,时日久了便忘了罢了。 “是天师府弟子。”赢仙蕙红着脸回答。 “可出府入朝,修为如何?” 赢稷看出皇妹窘迫,解围道:“皇祖母,既然是大哥看中的人,想来必然是有其独特之处,不如让此人行文做武,以观其态可好?” 太皇太后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如今天下动荡,可景皇帝文治武功,牢牢的把握住了朝政,比起政治联姻,大晋朝廷现在更需要有能力的人,来稳定天下局势,如果此人文武双全,这件事情倒也并无不可。 在得到太皇太后的首肯,于是赢稷站起身子,高声道:“有杨士珠玉在前,不知在场可有大才,再行文几首,为平阳的及笄礼祝贺。” 皇室宗亲之中倒也不乏有才华之人,在赢稷打出题目后,不少人也做出了些许关于及笄礼的诗词。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知晓今日的主角是沈宁他们几人,做出的诗比起杨士的自然差了许多。 司马相如贴近沈宁耳边,轻声道:“沈兄,秦王可谓是把饭喂到你嘴边了,吃还是不吃。” 沈宁笑了笑,不再低调,起身道:“微臣有一词,愿为公主做礼。” 赢仙蕙看向沈宁的眼神柔情似水,她很想知道,宁哥哥会为她做一首什么样的诗。 “哦?来人取笔墨纸砚。”见沈宁站起来,赢稷随即吩咐内侍将笔墨纸砚递过去。 沈宁接过狼毫笔,他知道赢稷此举并非是为仙蕙做贺,不过是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各展才华罢了。 他自幼修习术法,对于诗词多有疏忽,不过在来之前他便有了准备,当即着笔落字: “少时飘零无依,幸得真仙点悟。亦有缘,听潮画舫遇佳人,皱眉不展,天下苦。山中苦修十七载,南乡野神蔡府食人,曹庄诡物吞食山河,出世欲安天下。及笄宴席唱所言,问曰:“何其劳苦”答曰:行之所幸心中有思,登高处,愿忧其所忧.....不负韶华,不负卿。” 沈宁写的很慢,吟唱出的声音抑扬顿挫,在场众人静静倾听,简简单单的几句诗词,眼前的少年却是言尽天下苦以及满腔抱负,又写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除妖患,平诡物,一个忧患天下与妖邪厮杀的少年形象跃然纸上。 最后的一问一答,对应题目,更将一个爱江山,爱美人的情感表达的淋漓尽致。 如果说杨士的诗在立志,那沈宁的诗词则是在用实际行动撰写。 从诗词的行文来说分不出高低,杨士的诗词甚至略胜一筹,可从实际意义上来说沈宁无疑占据了绝对的顶峰。 赢仙蕙越听眼睛越亮,简简单单的几句诗讲出了她与宁哥哥的相知相遇。 不负韶华,不负卿,更是让她心神荡漾。 原来宁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吗? 话音落下,狼毫笔停住,在场寂静无声,沉默片刻,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赢稷鼓着掌,拍手称赞道:“沈兄身为天师府弟子,在诗词上居然也有造诣,着实是让在下刮目相看。” “谢殿下称赞。”沈宁微微一笑。 司马相如回味过来,刚想与沈宁交谈一二,但听坐在一旁的高拱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出言道:“今日既有诗词做陪,怎可无剑舞助兴,在下不才,愿为平阳公主舞剑祝贺。” 本就有意试探几人,赢稷当然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他看向沈宁,眼含笑意,“如此甚好,不过一人舞剑岂有两人对舞来的精彩,沈兄既然是天师府弟子,不如与高拱对舞可好?” 沈宁洒脱一笑,求之不得。 “取剑。”赢稷见二人并未随身携带佩剑,向一旁的内侍吩咐到。 沈宁笑道:“不必劳烦。”言罢,一柄湛蓝色的宝剑在他手上凝聚,刀身寒气逼人,发出阵阵嗡鸣声。 凝气为剑? 看到沈宁手中凭空出现一柄宝剑,赢稷眼神微动,这应该是灵境才有的本事,他如此年轻,就已经有如此造诣了吗? 在场其他在修行一途有所成就的皇室宗亲,眼前一亮,没想到神京城还会有这样的少年英才,难怪此人会与太子较好。 沈宁有这番本事,大大出乎高拱意料,眼前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阴沉着脸接过内侍递来的宝剑。 双人对舞,自然不能动用术法之类的玄妙手段,单从剑法上来说,高拱还是有些信心的,再不济也应该能够和沈宁打成平手。 名义上是剑舞,实际上则是想看看两人的实力。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一上场都毫无保留,剑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剑鸣声。 一击过后,高拱持剑再度刺来,沈宁一个侧身躲过,手中长剑顺势打在高拱手腕上。 这一下,疼得高拱差点手腕脱力,他强忍着疼痛,横劈过去。 可沈宁身形轻盈,剑尖从他胸口划过。 见沈宁应对的如此轻松,高拱当即杀招频出,感受到对方极为浓重的恶意,沈宁原本想让他输的好看一点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 一柄长剑狠狠的拨开高拱手中长剑,直刺而去。 哪知高拱根本不打算躲避,竟然抱着以伤换伤的想法直取沈宁胸前。 沈宁眉头微皱,再度侧身,一脚揣在了高拱胸口,动作潇洒自如。 顿时,一股巨力踹的高拱倒飞出去,手中宝剑也掉在地上。 沈宁用长剑指着他的咽喉,恐怖的威压让后者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高拱慌张的用手撑在地上,往后退了退,心中莫名的升起惧怕之意。 沈宁淡然一笑,手中长剑消散,神态逸然,“高兄剑法不错,在下侥幸胜出。” 见二人的比斗已经分出胜负,赢稷举起酒杯,“沈兄好剑法,我大晋当真是人才辈出。” 皇室宗亲们惊讶于沈宁能够如此轻易的击败高拱,要知道高拱虽未入天师府修习,可是他身为将门之后,高家剑法在神京城更是名声不小。 半响,众人才回过神来,赞叹不已。 赢仙蕙见沈宁胜出,心中窃喜,倚靠在太皇太后身边,娇声问道:“皇祖母,他还好吗?” 太皇太后笑着点点头,拍了拍赢仙蕙的肩膀,嗔怪道:“你这丫头就不愿意留在皇宫多待几年。” 赢仙蕙听出弦外之音,羞赧道:“平阳愿意常常来宫中,陪伴皇祖母。”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哀家就不掺和了。”太皇太后起身,“哀家乏了,要歇息了。” “恭送太皇太后。”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嬴仙蕙与秦王则陪着太皇太后回重华宫。 主角离去,及笄礼到此就算是结束了,众人便三三两两各自散去。 临行前,沈宁看了一眼赢仙蕙,她悄然回头面色桃红,不愿与其对视,一双丹凤眼怎么也掩盖不住情意流转。 好像在说你先走,我等会儿就来找你。 在桃山的时候明明这么主动的,沈宁心中好笑,不过在内侍的指引下,准备先行离去。 “你叫沈宁吧?我想跟你修行,你愿意教我吗?”沈宁刚走几步,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二十四章 昌华宫 叫住沈宁的正是大晋第三位皇子,齐王赢荡。 沈宁有些意外,“外臣见过齐王殿下,据臣所知,殿下府上,自有青衣司的教习负责殿下修行一事,殿下为何出此言论?” “他们身上少了一种东西。”赢荡抬起骄傲的小脸,认真道:“我日后要为皇兄做开疆拓土的大将,可父王为我找的教习们身上少了一种杀气,这种东西刚刚我在沈先生身上看到了,故而想拜沈先生为师。” “外臣才疏学浅,十七载苦修,不过朝霞境的修为,怕是担不起教导殿下的职责。”沈宁的第一反应便是推辞。 谁没事儿愿意找个祖宗回来供着? 哪知赢荡却不松口,“皇兄跟我讲过,南乡妖患的评级有误,根据青衣司线人的汇报,应该是丙级上等的实力,可先生以朝霞境的修为就能平定丙级上等的妖患,这不正是先生实力的验证吗?” 青衣司线人,沈宁自知他说的是子扶伶月,倒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但还是不肯接受这个突入其来的弟子,故而解释道:“南乡妖患的平定,多依靠当地散修相助,外臣并无多大作用,还望齐王殿下莫要误会。” 赢荡摇了摇头,眼中透露出一抹灵动,“本王知道沈先生在担心什么,是害怕本王性子顽劣,为先生招惹麻烦对吗?” 大晋景帝一朝,由于景帝出色的个人能力,太子之位早就确定并且牢不可破,沈宁倒不担心与赢荡相处会卷入皇位之争的问题,他只是单纯的想少些事情,能够把心思放在修炼上,不过面子上肯定是不能这样回答齐王赢荡的。 “殿下,外臣确是才疏学浅,担不起教导之责。” 见沈宁两次推辞的借口都是一样的,赢荡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讲道:“先生不必担忧,本王不会让先生为难,也不会将拜师沈先生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你我师徒,只有你我知道。本王闲暇时自然会去天师府向沈先生求学剑法,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沈宁无法再继续推辞,只好应下了这天知地知的师徒关系。 得到沈宁的同意,赢荡露出孩童特有的纯真笑容,“皇姐及笄礼,本王还需回皇祖母寝宫,陪姐姐皇祖母讲些话,暂且先辞别先生了。” 说完,赢荡蹦蹦跳跳的往重华宫走去。 侍立在一旁的微凉,上前一步,笑道:“贺喜沈仙师,收得弟子。” 沈宁苦笑,微凉从小陪伴在赢秦身边,所以他们两人关系也是极好的,“微凉,你看我像是值得恭喜的样子吗?” “太子殿下是沈仙师的好友,经今日一事沈仙师与平阳公主殿下之间的阻碍大大减少,如今又得齐王殿下拜师,难道不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吗?”微凉笑着回答到。 “对于我来说,天下平定,诡神消亡才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沈宁望向湛蓝色的天空,大晋的危机始终像是阴霾一样,在他的心里驱之不散。 “沈仙师心系天下,让我等自愧不如。”微凉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他虽然未曾修习,可每日在太子府看到赢秦凝重的表情,心里多多少少能够猜到,如今的大晋天下危如累卵。 要是没有沈宁这些敢为天下先的修行者在,形势只怕会更加危险。 “太子殿下,告诉过咱,若是平阳公主及笄礼完礼后,他还未来,就请沈公子在昌华宫等候,商议完朝政后,太子殿下便会来寻沈公子。”微凉将沈宁带回昌华宫,又让宫人摆上了些瓜果,与他一起等待。 吃了几颗葡萄,沈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时至正午,看来北莽的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加棘手,一时半会儿朝臣们怕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沈宁正欲起身离去,昌华宫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等来的不是赢秦,而是刚从太皇太后哪里回来的赢仙蕙。 “宁哥哥。” 一声宁哥哥饱含了太多的情绪,有女子的羞涩、欢喜、亦或其它,可以感受到赢仙蕙炽烈的喜欢。 能够做到太子府大总管的微凉,除了与赢秦一起长大的缘故,同样还是个聪明人,见平阳公主来了,自己就悄悄离开了昌华宫,出去前还不忘关上房门,就静静的守在门口。 在赢仙蕙未述说爱意之前,沈宁一直秉持着君子的作风,如今两个人心意袒露,当即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其搂入怀中。 赢仙蕙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宁哥哥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感受到喜爱之人温热的胸膛,心里酥酥麻麻的,玲珑有致的身躯一下子就瘫软了,任由沈宁抱着。 嗅着怀中女子特有的幽香味儿,沈宁心旷神怡,握住她宛如柔荑的玉指,轻声问道:“皇祖母说宁哥哥长相俊俏,文武兼备,是个很好很好的....。” 说到这儿,赢仙蕙的脸红到了耳根,后面几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沈宁心里自然清楚是很好的什么,但看着怀中佳人含羞怯怯的模样,忍不住欺负一下,“很好的什么?” “就是很好的....。”赢仙蕙将小脸埋入沈宁怀里,怎么也不肯将那几个字说出口。“ “你不说怎么知道太皇太后说了些什么,莫非是说我是很好的友人?” “才不是。”赢仙蕙的声音现在已经是细若蚊蝇,“皇祖母说宁哥哥会是很好的夫婿....。” “嗯?娘子何事?”沈宁一脸坏笑,待赢仙蕙看到他一脸得意的表情,羞恼不已,轻轻垂着他的胸口,嗔怪道:“宁哥哥,你越来越坏了。” 沈宁一把握住佳人的羊脂玉般的手,四目相对,情如流水,情至深处,赢仙蕙缓缓闭上了眼睛。 唇齿相交,甘甜温软。 感受到自己衣带被解开,赢仙蕙嘤咛一声,喘息道:“宁哥哥,不要。” 两人都已经意乱情迷,沈宁的动作并未因为她轻微的抵抗停下。 半响,两人喘着粗气,面色绯红,握住那只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大手,赢仙蕙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她从未想过自己梦中的场景会有实现的一天。 沈宁抚摸着佳人的俏脸,温柔至极,“等我为大晋立下不世之功,我就像陛下求取赐婚,好吗?” “嗯。”赢仙蕙轻声应到。 两人相顾无言,又纠缠许久,沈宁才念念不舍的将她松开。 皇宫之中,人多眼杂,赢仙蕙不好与沈宁单独相处太久,整理好衣冠,在心爱之人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这才摆出一副公主的架势离开了昌华宫。 沈宁错愕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自知现在不能见赢秦的沈宁,起身就向微凉告辞了。 这个时候越早开溜越好,若是让赢秦发现端倪,准大舅哥说不定当场能和沈宁拼了。 第二十五章 杀机 回到天师府,沈宁便开始修习呼吸法。 沈宁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诡异气息化为的灵元比天地灵元强悍太多。 照着个进度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够突破朝霞境巅峰踏入灵境修为。 灰暗世界里,清月吹奏着玉箫,调动出彼岸花丛中的诡异气息。 沈宁就盘腿坐在红色的花海,将诡异气息吸纳入体内,再借由幽冥火种转化为自身的灵元。 幽冥火种的黑色灵元充盈着沈宁的身体,每次修行时身体都会有一种被力量感所充满的感觉。 数个周天之后,沈宁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袭红衣的清月,想起自己修习的诡异气息是她所提供的,于是便问道:“我在这里修习,会对你有影响吗?” “不会。”清月的回答很简洁。 “诡异气息是吞噬诡神眷属后所转化,如今我靠诡异气息修行。”沈宁顿了顿,继续问道:“时日久了,我会不会受到它们的影响,比如心智方面?” “我不知道。” 沈宁微微叹了口气,目前看来修行诡异气息并无坏处,暂且就先了心中的疑虑。 离开一片灰暗的世界,外面天色已晚,感觉到腹中饥饿的沈宁,觉得此刻顾炎武亦为寝,就打算叫他去神京城街头吃点东西。 未到宵禁的时间,冷冷清清的街道上还有商家为了多挣几辆闲散银子,在店门口忙碌着,沈宁穿过一条条街道,往顾炎武买的庭院走去。 刚转身走进一条小巷子里,一个年岁不大的孩童就慌慌张张的迎面跑来,嘴里还喊着:“救命,救命!” 看着沈宁走来,孩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大哥哥救救我!”一边说一边跑。 沈宁目光一闪,不为所动,就在孩童离他不过一尺的距离时,一柄断刃出现在孩童手中,原本恐慌的脸上多出一抹冷冽,速度极快的将断刃朝着沈宁刺来。 电光火石间,一柄宝剑凝聚在沈宁手上,直接将孩童手上的断刃击飞。 孩童很显然没料想到沈宁的反应会如此迅速,当即后退数个身位,与沈宁拉开距离,再从手中掷出金黄色铃铛,顿时一层薄膜就将这条街道所笼罩。 天机铃? 沈宁眉头微皱,这件法器他在古籍上见到过,有屏蔽神识查探的作用。 意识到对方是有备而来,沈宁不敢大意,当即运转起周身灵元准备殊死一搏。 黑衣男子没有在第一时间向着沈宁攻杀过来,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副红白笑脸面具戴在脸上,再取出三根长香,往半空中一掷,长香漂浮在半空无风自燃。 “有请,二郎显圣真君。” 伴随着孩童低沉的声音,他的身形化为成人大小,脸上的面具竟然浮现出了第三只眼! 面具就如同附着在了他的皮肉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角裂到了耳根,渗人无比。 请神上身! 沈宁自然认得此般法术,只是随着太祖高皇帝废除旧神,请神一脉修炼愈发困难,早就已经没落了。 无论是青衣司还是天师府都没有修炼请神术的弟子。 神京城为何会有请神一脉的弟子出现?他又为何要来刺杀自己? 没有时间多想,一柄三尖两刃枪出现在男子手中,不由分说,朝着沈宁袭杀而来。 “彭。” 灵元化为的长剑与三尖两刃枪相互碰撞,灵元激荡四散开来。 短短数个呼吸,两人便已经交手近百招,强横的力道震的沈宁双手发麻。 意识到不能与这个人打持久战后,沈宁不顾刺来的三尖两刃枪,一柄长剑直刺过去。 刹那间,三尖两刃枪刺入了沈宁胸膛,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长剑同样刺在了请神上身的男子手臂上,顿时一团黑色鬼火在剑身上熊熊燃烧,瞬间蔓延至他身上。 两个人齐齐后退,沈宁捂住胸膛看向男子的眼神冷冽,幽冥火种所化火焰与普通灵元所化火焰不同,除非沈宁愿意,否则根本就不会熄灭。 当火焰蔓延到胳膊,男子很快的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丝毫的犹豫,灵元凝聚在指尖往胳膊处一划,手臂随即掉落。 灵元止住血流,男子再度朝沈宁厮杀过来。 缠斗间,沈宁越发觉得不对劲,这个人似乎并未因为伤势而损失战斗力,反而像越战越勇,像是看清了他所有招式一样。 男子额头上的眼睛散发着妖异的蓝色光芒。 察觉到料敌先机,是他的神通本领后,沈宁拉开距离,放弃了与男子近身缠斗的想法。 调动幽冥火种,他想用幽冥火种的火焰将这片街道引燃,从而快速结束战斗。 当黑色的火焰在身上凝聚,沈宁的呼吸突然一滞,身体莫名的乏力,眼前的景象出现重叠。 半空中三柱长香,燃烧了一半,此刻沈宁才发觉,长香燃烧出的袅袅清烟没有上升飘散,而是向下沉浮。 香有问题! 看着男子的重影逐步逼近,沈宁手上灵元凝聚的宝剑消散,他无力的往后退了两步。 一直背在身后的白骨妖伞发出一声嘶吼,小白魂魄显现围住沈宁,朝男子发出震慑的嘶吼声。 男子浑然不惧,手持三尖两刃枪,迅速逼近。 一人一蛇顿时缠斗在一起。 男子不愿浪费时间,低喝一声,“真君像.显!” 一道丈二金神出现在男子身后,巨大的手掌一把将小白抓住,任凭怎样挣扎都难以摆脱。 “小……白!” 沈宁头疼欲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子逼近,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呲!” 三尖两刃枪刺入沈宁胸口,剧烈的疼痛感席卷全身,在这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男子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沈宁,举起三尖两刃枪就欲再度刺下。 一缕缕黑气从沈宁六识中逸散出来。 原本闭上的双眼,在这一刻猛然睁开,落下的三尖两刃枪被他死死的抓在手里,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狞笑,声音就仿佛是来自幽冥地府,让人不寒而栗。 “你想要做什么?” 第二十六章 暗流涌动 上 清脆的崩碎声。 三尖两刃枪直接被沈宁捏碎。 男子大吃一惊,一个纵身跳到了房梁上,看着沈宁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惧。 他刚刚那一枪可是贯穿了沈宁的胸膛! 为什么他还活着! 没待男子多想,沈宁的身影形如鬼魅,在原地留下一道道残影,刹那间就来到了钳制小白的金身神像背后。 一团实质性的黑气在他手上凝聚,金身神像甚至没有来得及反抗,就重重的遭受了这一击。 巨大的神像轰然倒塌,黑色的火焰在它的身上熊熊燃烧。 火光的映照下,沈宁抬头望向男子,恍如魔鬼一般。 金身神像被毁,男子口吐鲜血,他不敢相信沈宁能够如此轻松的就毁坏自己修炼出的金身神像。 按照那位大人的吩咐,他今晚的准备可谓是万无一失。 但沈宁的反应,与情报中朝霞境巅峰的实力完全不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感受到沈宁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男子当即做出了判断。 转身就欲逃离这里,可当他刚踏出两步,身后就响起了阴冷刺骨的声音: “想去哪里?” 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一柄黑色的长剑,从后背刺穿了他的小腹,血流入注。 “有请.南华老仙!”男子强忍着疼痛,催动请神术。 他的身体顿时化为一团青烟消散,再度凝聚的时候已经在沈宁十丈开外。 男子原本的二郎显圣真君的面具,化为了一副笑容和蔼的寿翁像,手里散发出的淡青色灵元快速的修补着腹部的伤势。 沈宁的速度太快了,男子自知逃不掉了,咬紧牙关准备殊死一搏。 沈宁一步步逐渐逼近,清澈的眼眸被黑气覆盖,脸上满是戏虐的表情,就像是猎手在看待猎物一般。 “九色神鹿.显!”男子不敢大意,一只通体呈白色,躯体被鱼鳞似的甲片覆盖的神鹿周身萦绕着绚丽的九彩光芒,朝着沈宁直冲而来。 巨大的鹿角仿佛是神兵利器,带着刺骨的光芒,能够刺穿世间万物一般。 “彭” 巨大的灵元发出冲击,将街道两边的围墙震碎。 待灰尘散去,沈宁居然擒着鹿角,在与九彩神鹿角力! 男子见状心下大喜,转身就想要再度逃离。 那知下一刻,九彩神鹿就发出了凄厉的悲鸣声。 巨大坚硬的鹿角被沈宁活生生的折断,灵元四溢。 沈宁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顽劣的孩童找到了新的玩具,抓住九彩神鹿的脖颈一口咬了下去。 男子同时发出凄厉的哀嚎声,请神术有一大弊病,那就是所请神物受到伤害他能够同样清晰的感知到。 现在的他后脖颈的骨骼就像是已经碎裂,极度的痛苦,让他无力的跪坐在地。 九彩神鹿的神像化为光点逐渐消散。 发现点子扎手,男子脸上的面具神色惊疑不定,竟然在沈宁逼近时,从中冒出一缕青烟消散,面具在这一刻重新化为了起初的红白笑脸面具。 察觉到南华老仙离开了自己的神格面具,男子惊骇之下,面如死灰,心里却不愿意放弃求生的希望,将一根硬物用舌尖在口腔中微微顶起,这是他最后的保命升段。 如果沈宁靠近,他有信心这一击比中。 皆时并不是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住手。” 一声喝斥声,让男子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沈宁顺着声音望去,月色下,子扶伶月穿着白色劲装,看不出面容,青色的鬼脸面具泛着冷冽的寒光,面具遮不住的眼眸,在夜空下透露着冷意。 沈宁歪着脑袋,像是不认识来人一样,露出戏虐的笑容。 夜色下的子扶伶月像是谪仙下凡,可对于现在的沈宁来说,她应该是比男子更好玩的东西。 当即舍弃男子,朝着子扶伶月袭杀过去。 在沈宁跃起之时,只见一片剑光从九天坠落,似月光挥洒,如枫林叶片沙沙作响,整个天地在这一剑下都变得寒意刺骨。 可就在这般剑意之中,沈宁如同散失理智的野兽,冲破剑雨,就要来到子扶伶月面前。 子扶伶月不是第一次看到沈宁这般疯魔的状态,无论是青芒山,还是在南乡城郊的树林里,这个状态的沈宁都表现出了不弱与她的强悍战力。 所以在回到青衣司后,她就向李司正求取了玄品法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只见无数的金黄色铁链从她袖口中窜出,形如一张巨大的铁网,冲将上来的沈宁刚好落入铁网之中。 当他接触到铁网的这一刻,铁网迅速收缩,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囚笼。 幽冥火种的火焰大肆焚烧铁网形成的牢笼,可任凭沈宁如何挣扎,这牢笼散发出的金光全无损耗。 子扶伶月越过被制服的沈宁,来到男子面前,冷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神京城袭杀天师府弟子?” 男子本想趁着沈宁与突然到来的白衣女子厮杀,自己趁机逃跑,但是没想到沈宁会败的如此迅捷,心中绝望,可仍然不敢出卖身后之人,强硬道:“放我离去,否则后果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子扶伶月眉头微皱,知晓现在从男子口中问不出什么,但也无妨,带回青衣司之后,自然有擅长搜魂术的弟子审讯,不怕不知道他受命何人。 心里有了计较,子扶伶月抬手凝聚灵元就想要将男子打昏带回青衣司,一根银针突然从男子口中激射而出。 目睹了之前战局的她,本以为男子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便没有多做防备,恰恰因为这点疏忽被这根银针正中胸口。 “你......!” 子扶伶月正欲挥下的手,动作一滞。 男子看准时机,一掌打在了她的小腹。 口中甘甜涌动,子扶伶月倒退数步,用灵元将银针逼出体内。 男子不敢恋战,趁着一击得手,当即收了天上的天机铃,屏蔽自身气息,几个纵步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本想追上去的子扶伶月面色潮红,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又看了看半空中被法器困住的沈宁。 稍作犹豫,念动术法,两个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神京城的街道。 第二十七章 暗流涌动 中 痛! 好痛! 沈宁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看见的是尖削的石壁,胸口处还在隐隐作痛,不知道这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于是闭上眼睛想了很久,才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没有死? 那么,是被他们软禁了吗? 终究还是太弱了。 想起自己两次在神京城争斗,沈宁面露苦笑。 子扶伶月那次是冲着小白来的,好在她身为青衣司的人,有着诸多条件限制她,才让自己侥幸逃过一劫。 可昨晚那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为此还做了周密的部署。 那个人是谁?又为何要袭杀自己? 沈宁自认为在神京城未曾与人结怨,如果非要说一人,那就只能是及笄礼上的高拱。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高家历代在大晋为官,就算是高拱再怎样昏头。 为了家族的稳固,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派人来刺杀自己。 既然不是来自个人恩怨,那就是来自利益的冲突。 自己是触碰到了谁的利益吗?沈宁得不到答案,坐起身子,才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一个山洞内,淡淡的月光从山洞上方的缝隙中挥洒下来,勉强能够看清洞内的情况。 洞口在左侧,却被金黄色的铁链所封锁,看起来是为了防备他醒来后逃走所布置的。 沈宁用幽冥火种简单的试探了下铁链,发现幽冥火种不能将其损坏后,再度叹了口气,坐回洞里的石板上运转灵元恢复着自身的伤势。 幽冥火种所转化的灵元与天地灵元的差异不大,但更加浑厚强悍,同时附带着一种诡谲的气息,有心人探查必然是能够发现异样的。 皆是被仙门百家当作异类处理倒也不是不可能。 灵元顺着元脉行走,数个周天。 沈宁感觉到胸口的伤势在快速愈合,这时洞外传来了脚步声,他缓缓地睁开眼睛,那道熟悉的身影撤掉封锁用的铁链,从洞口走了进来。 子扶伶月? 沈宁心中诧异,他本以为自己没死,是被袭杀自己的人带来囚禁在这里,万万没想到会见到子扶伶月。 下意识的沈宁看了眼静静立在石板旁边的白骨妖伞,暗自松了口气。 见沈宁醒来,子扶伶月没有言语,将从山里采来的灵药放在一旁,盘腿坐下,灵元随即在她身上涌动。 她受伤了?看见地上氤氲着灵元的草药,沈宁心下讶然。 玄境的修为虽不是顶尖,可她修习的术法玄妙,在年轻一辈之中,她的实力已经算得上是领军人物了。 想要伤她,除非暗中偷袭又或者远超玄境修为。 洞口法器形成的铁链在子扶伶月进来以后,又重新封锁了山洞。 想要趁机离开显然是不现实的,至于出手擒住她,沈宁自认为没有这个本事。 于是就静静的坐在石板上,等她调养伤势。 半响,子夫伶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猛咳几声,殷弘的鲜血从面具下顺着脸庞滴落。 “你伤的很重,为什么不回青衣司取用丹药?”沈宁适时问道:“以你现在朱雀列位的身份,日后即是大晋的朱雀守护。想要几粒丹药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不回青衣司取丹,莫非刺杀我的人,是你指使的?” 子扶伶月虚弱的靠在岩壁上,看了一眼沈宁没有言语,而是捡起地上的灵药,细嚼起来。 草药吞服下肚,她的呼吸平稳了许多,方才淡淡道:“如果你不介意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在青衣司众人面前,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回青衣司。” “秘密?我能有什么秘密?”沈宁目光一闪,淡然的笑了笑。 “南乡一行,不管是在青芒山,还是在南乡城郊外,你的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或许是因为伤势太重的缘故,子扶伶月的声音带着几分疲倦,可仍然具有不可抗拒的意味,“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 沈宁目光一凛,冷冷道:“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在弄清幽冥火种的来历之前,它的存在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当初我与你争斗时,你体内还是纯净的天地灵元。”子扶伶月看向沈宁,深邃的眼眸像是看穿了一切,“可是在青芒山,南乡城郊,神京城街道,你每次陷入危机失去理智后,体内都会涌出一股奇异的灵元,帮助你战胜强敌。我在青衣司翻遍古籍也没有查阅到关于这股灵元的来历。” 沈宁眉头微皱,她的意思是自己失去理智后,幽冥火种有着掌控自己身体的能力? 山洞里寂静无声,子扶伶月一语道出了关键,“后来太子殿下擒获邪神教徒,我在青衣司天牢里发现,你身上这股气息与邪神教教徒身上的气息很接近。” 沈宁轻笑一声,“所以你觉得我是诡神留在大晋的坐标?” 子扶伶月摇了摇头,“邪神教教徒被诡神所感染,行事癫狂,毫无理智可言,你与他们并不一样,所以我才会把你带到这个山洞内。” “如果我什么都不说,你打算怎么办?”沈宁问到。 “我会将你带回青衣司,用搜魂术来探查你的秘密,确定你对大晋有无危害。”子扶伶月的声音很平静,沈宁相信她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皆时幽冥火种与清月的事情必然是瞒不住的。 瞒是瞒不过去了,沈宁运转灵元,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丝威胁之意,“你现在身受重伤,有几层把握能够留住我?” 只要离开这里,回到天师府的道居内,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沈宁自持青衣司的人不会找上门来。 “这里离神京城不过数十里,且这处山洞已经被我的法器所控制,凭你现在的能力是处理不了玄品上等法器的。”子扶伶月好似看穿了沈宁的心思,“如果你敢妄动,我会第一时间发出信号,皆时青衣司的人会在半个时辰内赶到。到那时不用我讲,他们也会发现你的异样。” 闻言,沈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好按捺住心中的厌烦,认真道:“如果你只是想探查出我对大晋有无危害,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们天师府的弟子比任何人都喜爱这片锦绣山河。不过,你处心积虑的把我带来这里,目的怕不仅仅是如此吧?” 沈宁心中明了,如果子扶伶月真的是一心为了大晋,此刻他就应该出现在大晋天牢等候搜魂术搜查记忆了。 子扶伶月,稍作沉默,开口道:“我想要得到这股灵元的修行法门。” 沈宁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子扶伶月没有去看沈宁的反应,解释道:“这股灵元转化的火焰很强大,如果我能够修习,我的大宏愿会提前很多年完成。” 沈宁当然不会去问她的大宏愿是什么。在清楚了她的目的之后,便如实回答道:“我体内灵元的异变来自于一件妖族秘宝,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与我血肉融合了,此时就算是你杀了我,也不可能得到它的修行法门。” “咳.....咳咳。” 子扶伶月还未讲话,心口就像是刀搅一般疼痛难忍,咳了好一阵子,身体越发乏力。 原本想问的话,此时也没心思再继续问了。 沈宁看到她这副憔悴的样子,打起商量来,“你伤的很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疗伤,前提是你得放我出去。” “休想。”子扶伶月虽然伤势颇重,可回答沈宁的时候声音依然是铿锵有力。 ....这么不讲道理的吗?沈宁心中无语,不过还是起身走向了子扶伶月。 “你想做什么?”子扶伶月眼里满是戒备,洞口的金黄色铁链瞬间往里面延伸数尺。 “你要是死在了这里,我怎么出去?”沈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颗丹药,丢给子扶伶月,淡淡道:“这颗丹药是我去平定南乡妖患后,师尊特意赐给我的,有着疗伤驱毒的作用。南乡一行,你也算是救了我一条命,这颗丹药便赠与你了。” “三品聚灵丹。”看出这枚丹药的价值,子扶伶月微微有些诧异,她知道沈宁同样有伤在身,但没想到他会把这枚丹药给自己。 “这枚丹药,我不能要。”说着子扶伶月就将聚灵丹放在了一旁。 沈宁躺在石板上,打着哈欠,慵懒道:“我说过了,这枚丹药就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从此我们两个就两清了。你若是那天心情好能够把我放出去,那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说完,沈宁就背对着子扶伶月,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月光柔和的挥洒下来,子夫伶月看着沈宁熟睡的背影,犹豫良久,终于取下了鬼脸面具,露出精致的面庞,将这颗聚灵丹放入了红唇之中。 ...... 神京城内。 三个时辰之前,侥幸逃出生天的他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庭院。 一名穿着黑色华服的男子早已在此等候。 见到华服男子,他当即下跪道:“属下不敌此人,任务失败,还请主上降罪。” “昭华实力不俗,此前又给了你诸多法器,他区区朝霞境的修为,如何会是你的对手?”男子缓步走向前,手中折扇抵在他的额头,和煦的声音弥漫着杀意,“究竟是不敌?还是不曾用心做事?” 冷汗打湿了昭华的衣襟,咽了口唾沫,颤抖的回答道:“禀告主上,属下本来已经快要将他擒杀,可是青衣司的朱雀列为不知为何突然出现,打乱了属下的部署,属下这才被迫逃离。” “青衣司?” 看了眼微风中昭华空荡荡的袖口,男子收回折扇,盘步在庭院里细细思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昭华不敢告诉他是自己不敌沈宁,才仓皇逃窜,所以将一切的缘由都归结到了赶来的子扶伶月身上。 许久,华服男子才轻声笑道:“如此看来,此事倒不是你的错,应该怪我的情报不准了。” “属下绝无此意。”昭华匍匐在地,呼吸都微弱了几分。 “你伤的不轻,下去吧。”华服男子见他态度恭顺,淡淡到。 昭华如蒙大赦,“谢主上。” 待韶华离去以后,黑暗中一位老叟打着明晃晃的灯笼走了出来,苍老的脸庞满是褶子,身形佝偻,“殿下,需要老朽出手吗?” “不急,皇兄出征在即,等他离开以后,再好好炮制他留在神京城的棋子。”华服男子打开折扇,轻轻扇动微风,“北莽那边安排好了吗?” “按照殿下的吩咐,渭城守将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老叟躬身道:“北莽王庭也答应了我们的条件。” “这件事情不能又任何疏忽,你到时候亲自去北莽一趟。” “老朽明白。”老叟点头应下。 华服男子,转而又吩咐道:“今晚的事情,青衣司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铁剑已经生锈了。明白吗?” “等过了今晚老朽就将他调往河南道,届时自会有人处理他。” 华服男子满意的点点头,交待完诸多事宜,接过灯笼,像往常一样在庭院中的假山竹林间漫步。 淡黄色的灯火映照着他俊俏的面容,痴痴地望向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幽幽叹道:“这天下本就应该是我的。” 第二十八章 暗流涌动 下 次日清晨。 白云初升,朝霞初露。 山林间翠鸟啼鸣,扰了沈宁的清梦,他缓缓坐起身子,环顾洞中早不见子扶伶月的身影。 想来吃了自己给的丹药,怕是不好意思再“囚禁”自己。 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沈宁感觉腹中饥饿,不急着回神京城,打算在山林间猎些野味果腹。 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挥洒在山林间,一阵微风吹过吹的山林里沙沙作响,路边的蔷薇野花开的正是鲜艳、一只麋鹿愉快的添食着,细长的耳朵微动,大抵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抓紧时间逃命。 总的来说,早晨的山林是平静的,因为大多数食肉的野兽不会太早出现。 可惜这只麋鹿碰上的是沈宁,当它想要逃跑的时候已经晚了。 离山洞十里处的地方,有一片清澈的湖水,沈宁提着麋鹿的尸体就在这片湖水旁处理起来。 等准备的差不多了,方才找来干柴,准备烤着吃。 山林里长大的野味,膘肥体壮,不需要任何调料都能做得很香。 金黄色的油水顺着焦黄的鹿肉滴落在火堆上,无形中助长了火势,香味飘散,吓得附近的野兽都不敢靠近此处。 “你倒是颇有闲情逸致。”熟悉的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宁不需要回头也能判断出来人是谁:“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子扶伶月坐在沈宁对面,隔着鬼脸面具看不见面容,“我跟你的想法一样。” 听到这话,沈宁笑了笑,修行者在未到达天玄境之前做不到辟谷,玄境的子扶伶月当然也会感到饥饿,发现山林里有人烤着野味,当然就过来了。 “要不要一起吃点?一会儿就好了。” 子扶伶月点点头。 “昨夜你说,你身上的灵元的是因为妖族的秘宝。”子扶伶月帮忙添着柴火,“我很好奇,既然是妖族的秘宝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 “因为它啊。”沈宁指了指自己身后背着的白骨妖伞,“它娘亲赠与我的宝物。” “雷音塔下镇压的那条白蛇?”当初青衣司与大昭寺联手镇压的白娘子,子扶伶月当然也有所耳闻。 “当初小白被带到大昭寺做成法器,它娘亲来到神京城四处寻找,无意间撞见了在山林里放走妖物的我,觉得我可能是修行者中的异类吧,所以便求我帮忙,做为谢礼就将妖族的秘宝赠与了我。” “放走妖物?”子扶伶月冷声道:“你倒是不怕天下修行者群起攻之。” 沈宁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在我眼里开了灵智的妖,在未曾作恶的前提下,理应有在世界生活下去的权力,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剥夺它们生存的权力。” “可你知不知道,你所放走的妖可能一时未曾做恶,那日后呢?”子扶伶月提出疑问,“你能保住异于寻常生灵的它们,在日后同样不会做恶吗?皆时你的良心可会有愧?” 沈宁先用用灵元在鹿肉身上划开一道道的小口子,好让鹿肉熟的更快,随后才回答道:“你这个问题好像就是在说,这个人他现在是很善良的,但是你能不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杀人、很遗憾,我的回答是不能。” “人与妖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子扶伶月固执己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沈宁笑道:“这是古时圣人说的,那个时候的人妖纷争比现在更加激烈,尚且有如此言论,到了我们这一代,理应想办法解决人妖之间的纷争,而不是你死我活再继续争斗个上千年,那样的话悲剧只会越来越多。” 子扶伶月沉默许久,漂亮的眼睛里看向沈宁多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来,尝尝我的手艺。”沈宁割下一块鹿肉递给子扶伶月。 闻着萦绕鼻尖的香味儿,子扶伶月取下了面具,她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世间一切,束起的长发乌黑亮丽,随着微风飘动,鲜艳的红唇平添几分性感,美的不可方物。 “你在看什么?”子扶伶月发现沈宁一直盯着自己,柳眉微蹙、 下意识的沈宁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是仙女吧。” “登徒子!”子扶伶月不带着一丝情感的波澜,腰间宝剑应声非出,抵在了沈宁咽喉上。 沈宁能够感觉到,如果不给一个好点的解释,这柄宝剑很有可能会插进自己身体,于是神色自若,淡淡道:“以前你总带着面具,我还以为是你相貌奇丑,刚刚才发现是我想错了罢了。在下绝无冒犯之意,还请子扶姑娘谅解。” 手里还拿着人家烤的鹿肉,子夫伶月只好冷哼一声,收回了宝剑专心吃起鹿肉。 沈宁也给自己割下一块鹿肉,再放上了一点刚刚捡拾柴火顺手采的野菜,洗净之后,放在鹿肉上一起送入口中。 顿时,野菜的清香与鹿肉的混杂的香味充斥着空腔,唇齿生津,让人欲罢不能。 看到沈宁一副享受的模样,子扶伶月撇过头去。 “你要不要试一下,只吃鹿肉的话太腻了。”沈宁不等子扶伶月回答,就将剩下的一部分野菜放在了她的面前。 子扶伶月没有拒绝沈宁的好意,假意捻起几片野菜放入口中尝试,眼神微微一亮,却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是天师府的弟子,为何烤肉会如此讲究。” 看着烤着的鹿肉,沈宁目露回忆,片刻后又摇了摇头,释然道:“我们天师府的修行者不比青衣司,大多是师尊从大晋各地捡回来的有资质的孤儿,我同样是师傅从东皇大泽捡回来的。” “东皇大泽,人妖两族的边境?”子扶伶月问到。 沈宁点头,“在师尊带我会天师府之前,我是跟着一个瘸子生活的,他无名无姓,每天就带着我在山上打些野味过活,远离战场,日子过得倒也潇洒惬意。” “后来呢?”子扶伶月咀嚼鹿肉的动作慢了几分,对沈宁的过往好像很感兴趣。 “后来啊,妖兵来了,瘸子为了让我活下去挡住了追来的妖兵,等我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具残破不全的尸骨了。”沈宁微微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死了,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离开那片山林,至少要在为他养老送终之后。” 子扶伶月放下手中鹿肉,看着沈宁的眼睛,认真的问道:“他既然是因妖而死,你为何不思除妖务尽,反而.....。” 吃人嘴短,后面几个字子扶伶月并未说出口,反倒是沈宁洒脱一笑,淡然道:“因为那个瘸子他太善良了,善良到对受伤的妖兵施以援手,善良到快死了,还在告诉我不要怨恨它们,不要想着为他报仇。” “所以你许下的大宏愿是结束人妖两族之间的纷争。”子扶伶月现在似乎能够理解,沈宁为何会拼死护住那条白蛇魂魄了。 沈宁不置可否。“大宏愿是我师尊遇见我之后我才许下的,当时还提了个条件才肯入天师府。” “条件?”子扶伶月有些诧异,天师府天师李玄机,她自幼便有所耳闻,很难想象那样的一个人会做出妥协。 “条件便是杀了那几个妖兵,如此我才能念头通达,一心修行。”沈宁说的理所当然。 瘸子是很善良,善良到能够不计较自己的生死,可沈宁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不可能放任妖兵杀了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至亲,还能够活下去。 “别光说我,你呢?”沈宁笑着问道:“你昨晚曾说想要我的修行秘法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大宏愿,我同样很好奇你的宏愿是什么?为此不惜身受重伤将我从神京城带出来。” 微风彷佛吹动了子扶伶月的心,她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泛起了涟漪,“我的大宏愿是杀了上清宗宗主。” “嘶。”沈宁倒吸一口凉气。 上清宗在仙门百家势力不弱,负责河南道的妖患问题,当初河南道尸患,上清宗出了不小的气力,方才能够如此快速的平定。 他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宗门为何会与子扶伶月有所仇怨。 像是看出了沈宁的疑惑,子扶伶月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上面还有着干涸的血渍,赫然写着上清宗三个字。 意识到问题不对劲的沈宁,眉头紧皱,“上清宗的令牌为何会在你手上?” “河南尸患,上清宗屠戮了我小时候所在的宗门。”讲到这里,子扶伶月眼中的恨意难以掩饰。 “怎么可能!”沈宁不敢相信,“仙门百家自太祖高皇帝建国之初,便立下誓言互相不得攻伐,违者宗门覆灭,上清宗做为河南道大宗,在处理妖患的事情上尽职尽责,对当地散修更是照顾有家,每月还会遣送丹药,助他们修行。” 子扶伶月凄然一笑,“我将此事告知李司正的时候,他的反应与你一样。” 看到子扶伶月手上的令牌与神情,沈宁知道她不是无故放矢的人,这件事情或许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将此事细细讲与我听?” 两人四目相对,子扶伶月低垂眼帘,握紧手上的令牌,缓缓道:“当初我父亲是河南道一处小宗门的掌门,他年过百岁才生下的我,发现我根骨奇佳,却没有将我当掌门人培养。” “他并不是不喜爱我,而是觉得宗门资源有限,把我留在宗门终其一生也不会有太高的成就,于是把我送往了青衣司。” “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年仅十岁就完成了青衣司的各项考核,在青衣司苦修《二十四节幻术》后来河南道尸患爆发,我担心父亲安危,便主动请缨回到河南道。也就是我回去的那天,宗门惨遭屠戮,我父亲的尸体更是被焚烧殆尽,我在废墟中找到了还剩一口气的小师弟,他把藏着的上清宗令牌交给我,最后一句话是:上清宗违背了祖训。” “除了令牌,现场还有其它东西能够证实是上清宗干的吗?”沈宁问到。 “没有了。”子扶伶月将令牌收回,“现场除了令牌,屠戮我宗门的人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上清宗与你家可有恩怨?”沈宁问出了关键点。 子扶伶月摇了摇头,“上清宗与我宗素来交好,仙门百家人尽皆知,所以当我宗被屠后,没有人认为是上清宗做的,将所有可能归结在了河南道乘机作乱的散修身上。” 在沈宁眼里,子扶伶月可以说是人证物证皆具,就算宗门不是上清宗屠的,大抵也脱不了干系。 再加上身为朱雀列位的子扶伶月在青衣司应该有不小的发言权,出现这种事情,为何会草草了之? “你将此事禀告李司正,他是如何回应的?” “司正大人说,河南妖患严重,上清宗的作用无可替代。”子扶伶月清冷的面庞流下一行清泪,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坚毅的女子会有流泪的一天。 李司正的回答倒是并未出乎沈宁的意料,当时的河南道十室九空,算得上是岌岌可危,如果在这个阶段彻查上清宗,对于本就动荡的局势无疑是狠狠的一击,到那时,河南道必然成为尸患肆虐之地,再也无法挽回。 可是这个回答也就代表着,青衣司默认了子扶伶月所在宗门被屠戮的事实,正是因为牵扯到了上清宗,所以无论是不是上清宗做的,这件事情都不会再追查下去。 良久,沈宁站起身子,突然开口问道:“你相信我吗?” 子夫伶月错愕的抬起头望向沈宁,彼时阳光正好挥洒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我相信。” 得到满意的回答,沈宁思索道:“照你这样说,上清宗绝对是存在问题的,不过出于各方面的考虑,青衣司放弃了对上清宗的追查。就算是我们有再多上清宗屠戮宗门的证据交到青衣司,朝廷很大的可能也会出于河南道稳定的因素,从而放纵上清宗这一行为,所以你如果想报酬目光不能局限于朝廷。” 子扶伶月仍然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 沈宁沉稳道:“既然朝廷管不了,那就想办法把这件事公之于仙门百家。仙门之间互相屠戮,本就是大忌。我不相信仙门百家的人能够坐的住。到那是,全天下的目光就会集中在河南道,上清宗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如此既不用担心河南道局势,你也有机会报仇雪恨,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有足够多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情是上清宗做的。” 暖风习习,烤着鹿肉的篝火还燃烧着,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山林里寂静无声。 沈宁的身影在这一刻,深深的刻入了子扶伶月的脑海里。 第二十九章 孤独 回到神京城,子扶伶月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按照沈宁所说的方略,上清宗毫无疑问会被逼上绝路,皆时天下仙门群起而攻,她宗门大仇便能得报。 只是在这之前还需要搜集到足够多的证据,以及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有机会还需要再回河南道一趟。”站在青衣司的一处高台上,子扶伶月眺望南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身为朱雀列位的她,有着镇守神京城的职责,轻易离开不得,除非河南道再一次爆发数年前河南尸患那样的大灾难。 “妖患,妖患。”正在子扶伶月沉思的时候,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飞了过来,爪子上捏着一块令牌,口吐人言:“吕家庄乙级妖患,司正有令,朱雀列位及挥下三大星宿速速前往吕家庄平定妖患。” 乌鸦名为通宿,是青衣司用丹药饲养来传递情报的仙兽。 子扶伶月接过令牌,一道卷宗凭空出现在眼前,细细读过卷宗后,方才戴上鬼脸面具,回复道:“子扶伶月,得令。” 通宿传达完任务,随即飞离。 鬼脸面具是子扶伶月父亲留给她的法器,除了掩盖容貌震慑宵小之外,同时还有着传送的功能。 念动口诀,她的身影随即消失在了高台之上。 相比起子扶伶月的忙碌,沈宁回到天师府一如既往的沉迷修炼无法自拔。 中途,他有想过去找赢秦详谈一下自己在神京城遇刺一事,不过前往太子府后得到的回答是赢秦并不在府上,而是在点兵场检阅神京城禁卫。 毫无疑问朝臣们商量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就是由太子殿下率领京中禁卫以及仙门百家的精英弟子驰援北方。 至于为何是赢秦率军,据微凉回答说:“是太子殿下在诸位朝公面前据理力争争取来的,北莽来势汹汹,太子亲临对于前线的将士来说,是最好的激励。” 因此沈宁只好将昨晚一事告诉了微凉,由他负责转告赢秦。 在沈宁眼中自己从未涉及到神京城诸多势力的利益角逐,针对自己的那场袭杀很有可能不像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很大的可能性刺杀自己是为了针对赢秦,一个有潜力的天师府弟子对于太子来讲,未来会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如果从这个方面来想,神京城很有可能存在着一股地下势力,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告诉赢秦无非是让他做好防备。 当然沈宁自己也没有闲着,在剩下的几天里他成功突破了朝霞境巅峰达到了灵境修为。 《灵焰决》也从第二阶段凝焰成器修炼到第三阶段“梵天术” 这一个阶段更像是全新的术法,引导出体内灵元转变为焚烧天地的烈焰,比起子扶伶月的《二十四节幻术》,单从杀伤力方面来讲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依靠着诡异气息来提升实力,自身并未感受到异样。”在灰暗世界里,沈宁与清月坐在枯树枝丫上,问道:“可是我听别人说,在我失去理智之后,幽冥火种会取代我掌控我的身体。” 清月依然是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沈宁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状况,到也不在意,于是继续讲道:“我很担心在未来的修炼中,我会不会因为吸纳了太多诡异气息成为像邪神教教徒。” 清月稍微思索片刻,才回答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诡异气息在你体内经过幽冥火种的焚烧,散失了诡神赐予它们眷属的失序力量,不会再出现蛊惑人心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掌控我的是幽冥火种?”沈宁皱眉问到。 清月认同了沈宁的回答:“幽冥火种自身是不具备意识的,在它与你融合后说不定是出现了其它的变化,从而诞生了另一个你,他对幽冥火种有着极强的操纵能力,短时间甚至能超越你原本的境界与更强大的敌人抗衡。” 不可逆转的新人格吗?沈宁理解了清月话中的意思,又追问道:“这样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让我两种人格进行融合?” 毕竟任谁身上还存在着另一个自己,都不会放心。 清月再度陷入思索,许久才给出了答案:“暂时来看是没有办法的,不过随着你实力的提升,另一种人格也会越发强大,到未来的某一天你的两种人格或许会在你的识海中产生碰撞,皆时争夺身体的主控制权。” 幽冥火种的弊端出现了啊,沈宁心中不无感慨。 两种人格的自己,在未来就算是战胜了次人格,自己还是自己吗?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次人格的出现对现在的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清月淡淡到。 沈宁不由哑然。 按子扶伶月告诉自己的情况来看,每一次出现危机,次人格所表现出来的强悍战力都为他带来了化险为夷的机会。 比如南乡城郊,如果不是自己的次人格出现,子扶伶月是没有能力带着他从两名诡山众手里逃得性命的。 不过恰恰是因为次人格的强大,沈宁心里不免多出了几分担忧。 将担忧埋藏在心底,沈宁起身准备离开灰暗世界,临行前,还不忘笑道:“在这个世界里,你不会感到孤独吗?能够陪伴你的好像除了开的鲜艳的彼岸花,就只有我了。“ 清月回头看向沈宁,眼里充满了迷茫,“孤独?” 沈宁点点头,现在身为修行者中的异类,他时常都会感受到独自在黑夜中前行的孤独,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离开了灰暗世界,接下来的日子沈宁秉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修行以及找顾炎武吃吃喝喝。 顾炎武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府的太子侍卫,就算是如此,赢秦也未要求他随着大军北上对抗北莽,而是选择让他留在神京城,处理青衣司一些大大小小的妖患。 对于这样的安排,顾炎武还是比较满意的,以他的实力跟着赢秦前往北方很大的可能性会死在那片收割人命的战场,不如留在神京城以便提升实力。 在接取了青衣司众多处理妖患的任务后,顾炎武攒着的银钱在短短几日内翻了几倍。 酒楼里,他很高兴的告诉沈宁,“照这样下去,再有十年我就能够在南乡重建太乙上清门,广纳弟子,恢复宗门昔日的辉煌。到那时,你就来我宗门做个记名长老,算是我报答你对我照顾有加的恩情。” 发现这段时间顾炎武身上新添了不少伤势,沈宁喉结涌动,还是止住了劝解的话语,只是回答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 出了酒馆,顾炎武与沈宁各自离去。 在回天师府的路上,沈宁倒是恰巧碰见了找上门来的微凉。 第三十章 棋诏侍 沈宁与微凉的关系还不错,不过要不是有什么事情,微凉一般不会主动来招找宁。 果不其然,微凉拱手笑道:“传陛下口谕,沈仙师德才兼备,棋艺非凡,赐棋诏侍一职,听凭调遣。” 棋诏侍的事情,赢秦在之前就与沈宁讲过,不过这几日事情很多,沈宁早就忘了,倒是赢秦一直记在心上。 “恭喜沈仙师了。”微凉由衷的感慨:“沈仙师年仅弱冠,便能侍奉御前,想必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微凉这句话倒没有说错,大晋为官路线有两种一种是科举,另一种则是举荐。 科举一途大致上是为世家与寒门所准备的,为有治国之才的人留下的官途。 而举荐更多的是偏向他们这些修仙之人,如天师府现任天师李玄机,则是由上任天师举荐继承了天师的位置。 棋诏侍现在不过是沈宁进入官场的一个踏板,若是能得到景皇帝的认可,日后的发展不是天师府天师的职位,也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不过所负责的职责与科举走出的官员不同,修行者所为官吏大抵上是负责各处超凡脱俗的事务。 “沈仙师,且先随咱家回宫复命吧。”微凉小声道:“陛下和太子还等着呢。” “那便请公公带路了。” ...... 养心殿。 赢秦正在与景皇帝对弈。 棋盘上的局势不容乐观,他的大龙即将被黑子烂腰截断,全面崩盘不过在数十手之内。 “父皇这些年虽然忙于政事,可棋艺却日益精进。”赢秦投子认输,叹道:“儿臣不是父皇的对手。” 景皇帝,这位雄才伟略的君王,一袭龙袍,眉眼充斥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淡淡道:“未至绝地,岂可轻易言败。” “天下大势若是如此,儿臣自当殊死一搏。”赢秦笑了笑,眼里流出对景皇帝的敬爱,“可是这不过是一盘棋局,父皇平日里操心劳累,既然已定败局,再纠缠反而不美了。” 景皇帝看了眼在朝中素有仁义之名的赢秦,示意内侍将棋子收拢,“你倒是有心了,这几日让你校场点兵,准备的如何。” 赢秦面露思索,慎重的回答道:“共点禁卫十万,算上各地统计的仙家百门弟子共计十一万人,天玄境界以上的强者亦有两千七百人。” 寥寥数语,景皇帝就可以听出赢秦这些日子是下了苦功夫的,单单统计各地能够奔赴北方的修行者,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户部尚书司马衍昨日上折子了。”景皇帝拾起黑子,再度落子棋盘,“大军开拔的粮草器械还在筹集,北莽又连破河北道七城,你身为三军统帅准备何时北上?” 知晓这是景皇帝有意考校自己,赢秦其实早就思索过当前的问题,回答起来也是十分迅捷:“河北道作为与北莽的交界重地,这些年当地守备储存了不少粮草军械,虽然不够武装十一万大军,不过儿臣已与司马衍商量过了,提前将各地送来的军械粮草运送往北方,待大军整合完毕,沿途即可进行补充。” 景皇帝微微颔首,对赢秦的这番安排表示认可,又告诫道:“你在军务上颇有见解,可此次乃是你第一次领兵在外,一切行动大多要采取高士奇的意见,切不可鲁莽行事。” “事关大晋的国运之战,皇儿自当谨慎行事。” “前些日子平阳及笄礼,我本有意将平阳许配给高家长子。不过听内侍禀告,说是你找来了一年轻人与高拱比试剑舞,数招便败了将门世家出身的高拱?”景皇帝眼帘微抬,像是无意间问起此事。 赢秦自然不会否认,当即承认,“确有此事。” 景皇帝关注着棋局,说起朝中大势就像聊起家常一般,“你可知,高家在军中颇具威信。” “儿臣知晓。”赢秦解释道:“父皇,正因如此,儿臣才会这般安排。除去平阳公主中意此人的缘故,还因为他天资聪颖,对孩儿一片赤诚,在天师府苦修十七载,虽还未出府为官,可年仅弱冠便已经是朝霞境巅峰的修为,在未来我大晋说不定能够再出一位如李天师一般惊彩绝艳之人镇守四方。”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景皇帝像是看透了棋局,沉声道:“你的想法里,难道就没有帮高家一把的意思?” 赢秦错愕,心中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自己这位睿智的父皇。 正如景皇帝所言,高家这些年宗族子弟渗透进大晋军方各部,威信颇重。 北征无疑是两国的国运之战,兵部侍郎高士奇更是担任北征军团副元帅一职,倘若在战场上再立奇功,族中子嗣又迎娶皇室公主为妻,高家在朝廷的威望一时间必然无人能及,而这恰恰是取死之道。 高家若能安分守己就此游离朝堂之外,做一条老老实实的忠犬还好,若非如此,这些荣誉无疑会使得高家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恰在此时,一名内侍走入养心殿,跪伏在地,“禀陛下,天师府沈宁,已至养心殿外。” 景皇帝对沈宁的了解不多,在得知沈宁在及笄礼上挫败高家长子,就让人查探了一番。 在得知南乡妖患与曹庄鬼患皆出于这少年的手笔,对其有了一个立体的观感,总的来说还是不错,就默许了赢秦让他任职棋诏侍一职的请求。 “宣。” “诺。”内侍得了景皇帝首肯,随即召沈宁入养心殿。 进入养心殿,沈宁单膝下跪,恭敬行礼道:“外臣沈宁,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起来吧。”景皇帝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一袭黑衣,身形如玉树兰芝,腰间拴着草绿色束带佩戴着长剑,眉眼间自带英气,面容俊朗非凡,可以称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一词。 赢秦在一旁向沈宁点头示意。 与沈宁想象中不同的是,景皇帝在让他平身以后,并未让他落座,也未与他谈及其它,而是继续与赢秦对弈。 一局终了,又是一局。 景皇帝棋艺不错,看的出来赢秦纵使拼尽全力搏杀,在精心布局下也难以取胜。 待两个时辰过去,又是一局以景皇帝吃掉赢秦大龙宣告结束。 景皇帝这时才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沈宁,见他面容始终恭敬如一,方才缓缓开口道:“听太子说,你如今已有朝霞境巅峰的修为?” “不敢有瞒陛下,外臣前几日已踏入灵境修为。”沈宁如是回答。 景皇帝眼神微动,淡淡道:“未及若冠,便已经是灵境修为,此等天赋寻遍天下怕也是找不出几人了。” 赢秦显然也有些惊讶于沈宁的进步神速,放下棋子,看向了这位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玩伴。 沈宁现在的心里压力可谓是很大,不用多想在大晋皇宫必然存在着不知名的大能,自己若是一不小心暴露了诡异气息的秘密,怕是今日很难走出宫中,保持着平静的面色,躬身道:“此前曹庄鬼患,微臣九死一生之下有了新的领悟,方才能如此快速踏入灵境。” “不错,能够在九死一生的境地有所领悟,与你师尊当初一般无二。”想到李玄机,景皇帝面色放缓。 见景皇帝与沈宁说上了话,赢秦便起身道:“儿臣军中事务繁忙,尚脱不得身,改日再来与父皇对弈。” 景皇帝点头应允,待赢秦离去以后,方继续道:“你既然是太子举荐的棋诏侍从,且与朕对弈一局。” 沈宁自然不会拒绝。 景皇帝执黑先行,落子奇快,可每一步却又像经过深思熟虑,互相之间都有着联系。 沈宁在听潮亭时常与赢秦对弈,他并未刻意钻研,可在棋艺上仍然有着自己的见解,再加上赢秦与景皇帝的棋路相近,一时间竟然还隐隐占据上风。 清脆的落子声在养心殿此起彼伏,不多时便已经来到收官的阶段。 景皇帝的布局严密,可沈宁的大龙已经成南北合击之势,现阶段比拼的就是两人在棋道上的底蕴 可惜数步下来,沈宁非但没有形成合击之势力,反而被景皇帝的黑子围困在了棋盘边缘。 当堵死沈宁大龙所有生机之后,景皇帝开始享受胜利的果实,一步一步的蚕食着沈宁的大龙。 沈宁下子的速度变慢,他有意流露出苦苦思索的样子,哪怕是已经毫无生还的余地,还在挣扎着。 见沈宁还未弃子认输,景皇帝在龙眼处落下一子,原本就必输的棋局,这一手无疑是加快了崩盘的趋势。 沈宁面容平静,低声道:“陛下棋艺高超,臣难以取胜。” “年纪轻轻有如此棋艺已是难得。”景皇帝的心情看起来不错,示意内侍收归棋子,意欲再战。 沈宁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果然这位皇帝陛下并不喜欢碾压对手,像他这种人更喜欢绝地翻盘的感觉。 两人正对弈着,却又有内侍走进养心殿跪拜道:“禀陛下,青衣司来报,吕家庄妖患,朱雀列位以及其挥下三名星宿官失去联系,前去探查之人亦未归来。” 沈宁眉头微皱,朱雀列位?子扶伶月! 景皇帝执子的手一顿,又继续落子,问道:“她的命火可曾熄灭?” “三名星宿官已有两人陨落。”内侍回答道:“朱雀列位与新任柳宿的命火尚未熄灭。” 命火乃是青衣司秘术,用以烛火链接青衣司修行者,若是有人遭遇不测,命火便会随之熄灭,青衣司也会在第一时间内得到消息。 一颗棋子被景皇帝攥在手心,属于帝王的威严显露无疑,内侍被吓得呼吸都微弱了几分,“两名星宿官陨落,大军出征在即,这群亡命之徒倒是会挑时机,告诉李雁争,朕不管他如何施为,都必需让他们付出代价。” “诺。”如蒙大赦的内侍飞快的离开养心殿,生怕稍慢一步就被殃及池鱼。 然而,出了这样的事情,前一刻还盛怒的景皇帝,下一刻却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与沈宁继续未完成的棋局。 沈宁混若无事,专心的与景皇帝对弈。 景皇帝一改之前棋路,杀招频出。 沈宁在棋道上的见解非凡,亦能勉强占据上风,可一到收官阶段,便再也把持不住棋局,让景皇帝以两子的优势,勉强取胜。 内侍在两人身旁收归棋子,景皇帝却挥手示意将棋局撤去,显然已经没有了对弈的心思。 “吕家庄乙级妖患你怎么看?”景皇帝突然出声询问沈宁。 “朱雀列位实力已至天玄境,二十四星宿皆有各自的玄奇术法,按理来说乙级妖患在他们眼里并不棘手,现如今他们却失去了与青衣司的联系,在吕家庄背后怕是存在着其他势力做为推手。”沈宁分析道:“微臣以为,天下动荡不安,如今大军出征在即,最好能够借助此事,将这股势力一网打尽,就算不能也需让他们知道痛处,好安分一段时间。” 沈宁道出了景皇帝心中所想,这也是他下令让李雁争无论如何都要让这群人付出的原因。 “陛下。”沈宁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微臣愿意前往处理吕家庄妖患一事。” 第三十一章 天下局势 山川、河流、城镇、塞外......渐渐褪去了夕阳的帷幕,当明月升起,天地都沉寂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养心殿。 这座历代帝皇的休息之所,两名内侍在门口打着红灯笼哈欠连连,一阵凉风吹过,才使得他们再度精神了几分。 殿内,景皇帝还未休憩,手里拿着大晋各地官吏递交上来的奏章,每批阅一份,眉间的皱纹便深了几分。 阴影处,一名穿着蟒袍的内侍走了出来,声音苍老尖细,“皇上,他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灵境修为,前途无可估量。贸然前往吕家庄就算是有天师府其他弟子陪同,怕也是凶多吉少。” “你是怕此举会让大晋折损可造之才?”景皇帝批阅奏章的手微微顿了顿,“他既然主动请缨,朕为何不能给他个机会。如果因此折损在了吕家庄,只能怨他自己御前讨巧,如此心机幸进之徒,倒用不着可惜。” 当然下半句景皇帝并没有说出口,倘若沈宁真的能够解决吕家庄妖患,那他就是朝廷着重培养的人才,皆时无数资源会无条件的向他倾斜。 “好了,不聊此事也罢。”景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章,与这位穿着蟒袍的内侍谈论起正事:“郑阳,各地妖患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名为郑阳的内侍躬身禀告道:“回禀陛下,河南道东阿妖患已至天灾级别,派去的修仙之人,如今正在葫芦山与其麾下三十四妖将鏖战,最新传来的讯息说,河南道其它地方的妖孽们乘机揭竿而起,大乱之像初显,好在上清宗并未退缩,门下弟子已经在各地着手镇压一事,进一步遏制事态恶化。“ “至于其它各道皆有大大小小的妖患频发,当地仙门倒也能够做到镇压,情况最好的当属京西道,如今除开隐藏在山林间的妖孽,便只剩下吕家庄这一处明面上的妖患了。” ”哼,京西道乃皇城所属,若是这里都妖患肆虐,我这皇帝怕是当不了多久了。“景皇帝冷哼道:“上清宗?若非他们这些在河南暗中排除异己。河南道怎会在尸患过后,再继妖患?待太子平定北莽,北方的修行者得到缓解,诸多事务得出空闲,朕第一个要收拾的便是这上清宗。” 大晋王朝风雨飘摇,景皇帝对各地宗门情报的掌握,却没有丝毫放松。 上清宗在河南道的所作所为,他一直都清清楚楚,不过是碍于局势,一再容忍罢了。 “太子前些日子抓获的邪神教教徒,你们可从他哪里审讯出诡神传播的各地坐标?”了解完各地妖患的情况后,景皇帝将目光转移到了诡神的方向。 想起只剩下头颅的邪神教教徒,郑阳眉头微皱,“禀陛下,为探查此人脑中的讯息,属下安排人手对他进行搜魂之术,只是他被诡神侵染的太过严重,不少人在接触到他脑中的记忆后,反而成为了诡神的忠实信徒。微臣只好暂时将他关押在了大昭寺天牢,待玄武大人巡游天下归来之后,再做审问。” “玄武巡游天下处理诡神坐标,按照此前的安排,再过几日应该快回来了。”想起自己的恩师,景皇帝望向窗外,顿感思念。 纵使大晋的情况再过危急,景皇帝也不可能将玄武陆煊召回朝廷。 他心里很清楚诡神的危害远远高于妖族与野神,为此大晋在诡神方面投入的战力除了玄武守护,还有一大批的精锐修行者。 也正是顶端战力的不断投入,导致各地妖患始终不能够得到根治。 “倘若妖族能与人族联合抵抗诡神,而不是相互屠戮,或许岌岌可危的形式会好上许多吧?”景皇帝放弃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而又问道:“诡山众与其他邪神教教徒这些日子可有消息?” “吕家庄一事背后或许有诡山众的身影,但或许是因为泽布雅克思的败退,他们这些日子倒是格外的老实。”郑阳如实禀告到。 景皇帝目露不屑,“一群疯子是不会老实的,这段时间加强神京城戒备,再通知各地仙门一旦发现邪神教教徒的讯息,立刻上传青衣司。至于吕家庄背后的诡山众,单单几个天师府的弟子是处理不了他们的,你亲自带几名青衣司星宿以及白虎列位,如若诡山众的人胆敢现身,我要你就地处决。” “哪怕是秦师?” 景皇帝目光一凌,“哪怕是秦羡阳!” ...... ...... 回到天师府的沈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道居,而是找上了李玄机。 到她这个境界大抵是不用休息的,沈宁走进道居的时候,师尊正在攥写新的修行法门。 将景皇帝的安排一五一十的禀告,李玄机抬起灵动的眼眸,淡淡的问道:“朱雀列位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个小姑娘,她修炼的是《二十四节幻术》已经达到了天玄境的修为,跟随她一同去的几名星宿实力同样不俗,皆是正星而非候补星宿,尚且折戟沉沙。灵境修为的你,此行可有把握。” 沈宁摇了摇头,“弟子此行并不求解决吕家庄妖患,只求能够将朱雀列位带回神京城,故而才向陛下主动请缨。” “为何?” “此前南乡一行弟子曾受其救命之恩,前几日又在神京城遭遇不明势力的袭杀,同样是她出手相救。”沈宁坦然道:“若是知晓她深陷囫囵,弟子却不施以援手,弟子怕日后道心不稳,再无精进的可能。” “袭杀?”李玄机眉头微皱。 沈宁点了点头,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可惜弟子并未探查出是何人所为,神京城怕不像是表面看起来的这样宁静。” 李玄机放下毛笔不再撰写修行法门,而是问道:“此行你想要那几人陪你同去吕家庄?” “弟子想要修习阵法的王师兄,修习丹药的许师姐,修习符箓的陆师兄以及修习剑术的李师兄。”沈宁一口气将自己最为熟悉的五人罗列了出来。 “李严此前前往河北道已遭遇不测,命火早已熄灭。”李玄机平淡的回应到,太多弟子的离去,让她的内心早已麻木,“至于其他几人都可随你前往吕家庄,你们还可去领取几道玄品法器,以做傍身之用。” 听到李师兄陨落,沈宁的眼神不由暗淡了几分,不过旋即又恢复清澈。 天师府的弟子本就以天下太平为己任。 第三十二章 人皮稻草 “此行麻烦诸位师兄师姐了。”天师府内,沈宁朝面前几人恭敬行礼,“待归来之后,日后师兄师姐若有差遣,宁必奋勇当先。” “小师弟说哪里话,师姐从小到大帮了你多少忙,就连你小时候衣服破了都是师姐帮你缝的,可求你回报什么?”擅长丹药的元未央,搂着沈宁的肩膀,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声音柔媚,“如果小师弟真的想要报答师姐,今晚不如来师姐的房间。” “师姐....。”沈宁看了眼元未央,这位师姐不知年岁,但体态婀娜,肤如凝玉,长相娇艳柔媚,仿若二八少妇,美的动人心弦。 “未央,不可胡闹。”三人中最为稳重的当属修习阵法的陆师兄了。 倒是一旁的王师兄看着玩闹的两人,拿起手里的宝塔,笑容憨厚,“应该是我谢谢沈师弟才对,这宝塔玲珑我求了师尊许久,都未应允我,此行吕家庄倒是托了师弟的福气,可以让我感受一下宝塔玲珑蕴含的阵法法则。” “王师兄客气了,吕家庄妖患已经折损了两名青衣司星宿,师尊赐予我们法器,也是希望我们不要出事才好。”沈宁走在众人前面,回头道:“我等还需万般小心,不求除妖务尽,只求能带回朱雀列位。” 三人纷纷点头,离开神京城朝着吕家庄出发。 吕家庄坐落于神京城百里之外,凭借着陆压的缩地成寸符,再加上沿途并未遇到妖邪拦路,四人不过花了半炷香的时间便已经来到了吕家庄。 雾气趴在地上,缓缓地蠕动。 地里湿滑,一个蓝衣的带帽稻草人,正立在田边,他的双手被绑在架子上,一直僵硬的摊开,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路面,像这样的稻草人立满了田野。 一个消瘦的人影在田野间穿梭,细细的大量着眼前的稻草人。 原来稻草人不是稻草塞成的,而是一个个活人被剥了皮、开了腹、拔了舌、钉在木架子上。 整张脸都是深红色的筋肉,两个眼球掉了出来,还有血管链接着,在风中左右哑巴,撞击着裸露的鼻梁和划拉的面庞。 田野间的道路上,弥漫的雾气中,走出了几个人影,正是赶来的沈宁等人。 见有人来了,原本还在打量稻草人的消瘦人影,赶忙挥了挥手,“来这儿,来这儿。” 沈宁沿途看了眼稻草人,眉头微皱,望向消瘦人影问道:“炎武,吕家庄的人都被剥皮实草了吗?” 顾炎武点点头,“你昨夜通知我吕家庄妖患,我半夜便赶来了,远远的就感觉这里怨气冲天,不敢轻易踏足,就撒了几颗豆子,让豆人帮我探查,刚进入村子,就看见田野里立满了稻草人。” 顾炎武撒豆之术颇为奇异,所以沈宁早早的就通知他赶往吕家庄,以做帮手。 在向众人简单的介绍了顾炎武之后,看着田野里数不清的人皮稻草,陆压深深吸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箓,指尖捏住,随着气息的吐出,一股熊熊大火,铺天盖地般的席卷了田野间的稻草人。 无数阴魂从稻草人体内飘出,在大火中苦苦挣扎,撕心裂肺的尖啸声,响彻了整个吕家庄。 元未央撇过头去,心有不忍,但是并不反对陆压的做法,惨死的吕家庄村民,怨气不散在未来很有可能化为厉鬼为祸一方。 离开田野,众人向着吕家庄屋舍走去。 吕家庄说起来是一处庄户,但大多数并不靠种田为生,凭借着背靠山林的优势,他们依靠打猎赚些闲散银钱,在这乱世中倒也还过得下去,只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毁了他们原本的生活罢了。 “没有活人了。”顾炎武撒出豆人,推开一间间房门进行查看。 想来也是,现在的吕家庄邪性万分,要是还有活人存在,担忧的反而是沈宁他们了。 吕家庄的妖邪现在应该在哪里,子扶伶月他们的情况又如何了? 沈宁面露思索,在心中暗暗猜测,如果子扶伶月他们来到吕家庄,同样未发现妖邪,他们会去哪里? 沈宁眼前猛然一亮,吕家庄人常常打猎的山林! 正当他想将这个想法告诉顾炎武等人时,一阵阵凉风吹过,陆压突然厉喝一声,“禁锢符,出!”与此同时一道符箓从他手上激射而出,打向了众人身后的土墙。 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土墙墙面氤氲开来,一个浑身呈蓝色透明的小女孩震碎形成绳索的禁锢符,竟然从墙壁里面钻了出来,冲着众人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还未待众人上前,她的身影就快速的穿入了另一座墙面,伴随着银铃般刺耳的笑声,在吕家庄各处屋舍肆意穿梭。 “追!” 众人没有丝毫的迟疑,这个诡异的女孩很有可能是吕家庄目前状况的突破口,绝对不能让她逃掉。 女孩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就已经离开了吕家庄的范围,进入一片山林里。 众人跟进去,薄薄的雾气顿时浓郁起来,元未央取出一个碧绿色的玉瓶,倒出几粒丹药分发给众人。 服下丹药,众人不再惧怕雾气有毒,往着密林深处走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徒然降低,雾气太过浓郁,当女孩钻入山林的那一刻便不见了踪影。 “王师兄,这里的雾气有办法驱除吗?” 在众人之间沈宁虽然不是修为境界最高的哪一个。可毫无疑问,修习术法的他是战力最为强悍的那一个,自然而然的担任起了主心骨的角色。 感受着如清水般流过的雾气,王岩沉思片刻,“这些雾气有些棘手,想要全部驱除是不可能的,我可以做个简易的法阵,在我们十丈之内,不会有雾气袭扰,需要一些时间。” 沈宁当即安排道:“我们替你护法,在王师兄做出阵法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好似察觉到了沈宁等人的用意,小女孩银铃般的诡异笑声又在山林里响起,透明的蓝色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都被陆压用火符给驱赶了。 王岩坐在地上,取出几枚铜钱放在瓷碗里,嘴里念动着术法口诀,当铜钱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后,掷于空中,铜钱按照十二卦的方位落下,眼前十丈内的雾气当即消散,显出山林的模样。 一颗颗参天大树,树干粗壮,翠绿色的树叶挂着晶莹水珠,沈宁走在潮湿干净的泥土地上,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心里莫名的涌上了一阵不安。 他仔细盯着四周,倏然间瞳孔收缩,整个人瞬间僵住。 第三十三章 脸 只见陆压师兄从一颗树旁略过,在他的身后那低垂的树叶,好似被微风吹动一般,密密麻麻的的树叶翻过来,露出翠绿树叶背后的......一张张鬼脸。 它们的表情一模一样,苍白、扭曲,好像天然生长在树叶的背面,虽然没有表情,可看向众人的眼眸中,带着莫名的戏谑。 “古树有问题!”沈宁大喝一声,几道黑色的火焰从他指尖逸散而出,众人皆惊,纷纷远离身侧树木。 来不及了,这片山林树叶茂密,铺天盖地的鬼脸树叶纷纷落下,根本避无可避,四人被淹没在鬼脸形成的大网之中,诡异的笑声混杂着咀嚼声痛苦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山林。 “嘻嘻哈哈。” 眼看鬼脸树叶将几人包裹的形如粽子,里面还传来沈宁等人微乎其微的呻吟声。 先前那个诡异的女孩从迷雾中缓缓走了出来,颇为有趣的用手指戳了戳被鬼脸树叶包裹的沈宁,就在这时,一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手从中伸出瞬间就抓住了女孩的手臂。 “抓住你了。” 女孩大惊失色,想要挣脱逃离,可这只手臂犹如巨钳一般死死的将她握住。 “破!” 随着沈宁的一声厉喝,包裹着几人的鬼脸树叶被纷纷震碎,几人身上都萦绕着幽冥火种所逸散出的黑色火焰,鬼脸树叶根本伤不他们分毫。 沈宁在发现树叶有异的情况,第一时间就从指尖逸散出灵焰流窜到众人身上,其余人刹那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任由鬼脸树叶将自己包裹,好借机引诱她出来。 见女孩被擒,众人面露喜色,唯有陆压看了看自己身上消退的黑色火焰,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色。 “咦,刚刚没仔细看,现在才看清楚,小姑娘你长的好丑阿!”元未央一脸嫌弃,眼前的女孩没有发丝,身体光秃秃的裸露在外,獠牙外露,五官偏离脸庞本来的位置,猩红色的眼珠透露出凶恨之色。 陆压打量着这诡异的女孩,沉思道:“这应该是邪神教教徒用未满十岁的女童制成的邪神眷属,难怪能够操纵山林里的树叶化为诡物。” “有没有办法从她的脑海里探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沈宁看向众人问到。 陆压摇了摇头,“它们这种邪神眷属以往我和其他师兄地外出处理妖患,也曾遇到过,轻易不可使用搜魂术,还是带回青衣司再做处理好了。” “交给我吧。”王岩从怀里取出宝塔玲珑,抛向半空,一阵金光过后,女童随即便被吸入了宝塔玲珑之中。 ...... 远离此地的山林深处,浓雾里,高矮不一的三个人影若隐若现,其中两人身穿黑衣,胸前用红线绣着的鬼怪图案,青面獠牙,浑身散发出恐怖的威严。 在他们面前有着一个被烧焦的的巨大土坑,一名身穿青衣司服饰的男子躺在深坑之中,身上伤横累累,气息微弱。 “玄境修为,可惜了不愿意做吾主的眷属。”一名面容白净的男子,穿着域外的白色长袍,笑容和煦,朝着青衣司星宿缓步走去,伸出手掌,一张满嘴锋利锯齿的嘴唇赫然出现,“既然如此就做吾的养料吧。” 白净男子笑容狰狞,手掌按在青衣司星宿的额头上。 “啊!”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音,从青衣司星宿咽喉中发出,不一会儿,原本还算健硕的身躯迅速萎缩,最终化为了一副皮囊。 感觉到自身力量的提升,白净男子不无遗憾的叹道:“可惜让当代的朱雀列位逃了,否则吾主必然会很喜欢这份祭品,皆时吾必能沐浴在吾主的荣光之下。” “这片山林已经被我的妖雾所覆盖,她逃不掉的。”较高的诡山众,冷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冷声道:“吕家庄是我们在京西道最后一处野神部署,别忘了你们答应我主公的条件。” 白净男子回头轻笑道:“诡雾,我很好奇你们在河南道究竟有着怎样的谋划。” “用不着你操心。”诡雾声音冰冷,不夹杂着任何情感。 白净男子不再多问,躬身笑道:“感谢你们对吾主的奉献,我会如约将河南道的诡神坐标撤出,为你们和大晋留下战场。” 三人正交谈着,一个浑身透明的蓝色童子从雾气中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冲着白净男子“叽里咕噜” 男子脸上原本和煦的笑容更加灿烂,“有几只小老鼠闯进来了,我得取去处理一下。” “青衣司的人?”诡雾问到。 白净男子摇了摇头,“天师府的人,有几人实力不亚于青衣司的星宿官。” “需要我们出手吗?” “你们的酬劳太高了,我支付不起。”白净男子坦诚笑道,身影在片刻后就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能相信这群疯子吗?”待白净男子离开以后,诡雾身旁的蜈蚣问到。 “这是秦师的安排,我等只需要照做就行。”诡雾从怀里取出两尊神像,一尊正是先前南乡妖患的善财童子,而另一尊则是一尊鲤鱼像,“凭借着吕家庄死去之人的戾气,我们手上又多了两尊可以下凡的野神,在河南道可以派上不小的用场。” 蜈蚣不置可否,转而开口道:“我的备份察觉到了朱雀列位躲藏的位置,她伤的很重,可以在邪神教教徒发现她之前拿住他。” “走吧。”诡雾吩咐到。 两人转身就欲离去,身影刚没入雾气之中,又开始逐步后退。 尖细苍老的声音在他们前方响起,几个人影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诡雾,不!应该是金陵城封灵,七杀将军,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景皇帝身边内侍郑阳,在他身边除了三名青衣司属官,还有一名身穿白色貂裘的少年,头发雪白,面容中透露出狠厉的杀伐气。 “郑阳你的隐匿之术已经修炼到这等地步了吗?在我的妖雾中,我居然都不能够感知到你的到来。”诡雾看着眼前的熟悉面孔,指着那少年,淡淡道:“这位应该是樊城的后人吧?已经继承了白虎守卫的位置吗?” “你不配提起我父亲的名子。”少年两颗漆黑的眼眸逐渐向猩红色方向转变。 “呵呵,樊城对你可以说是大恩大德。七杀,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背叛大晋,但面对这孩子你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吧。”郑阳笑呵呵的说到。 “郑阳,我修炼了诡山众的秘法,今非昔比。凭借你们就算是我手下留情,你们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诡雾淡淡道:“就此离去,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既然如此?那就让老朽看看,七杀将军现在的实力如何。” 郑阳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一道金光从卷轴中散出,将方圆十里笼罩其中。 诡雾神色一紧,“山河社稷图,用镇国神器来对付我们两人,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本来是用来对付秦师的,没想到你们在吕家庄动静这么大,他却没来。”郑阳微微叹了口气,神情略微有些遗憾,又再度严肃,“不过,依靠着之前种种,我大抵能够猜测到秦师此刻应该身处河南道吧?待处理完二位,我自会向陛下请命,远赴河南道。” “大晋的天下,任谁都不可颠覆。” 第三十四章 库尔 收服女童,沈宁等人在山林里继续摸索前行、 银铃般的诡异笑声,在山林里再度响起,沈宁等人警觉起来。 但见十丈内的古树上,探出了几个透明的人脑,几个孩童从树身后面走了出来,与先前在吕家庄碰见的诡异女童一般无二。 它们眼眸泛白发出古怪的笑声,像是在肆意嘲笑沈宁等人。 笑声越来越大,土地发出轻微的颤抖,沈宁等人登时戒备起来,野兽的嘶吼声突然在山林里响起,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一头头像是丧失了理智一样的山间野兽从山林里冲了出来,直袭众人。 没有任何犹豫,沈宁手里凝聚出湛蓝色的宝剑,冲入野兽群中厮杀,鲜血顿时将他的衣衫染红。 其余人见状也各自施展手段,一时间符箓阵法顿起,灵元激荡。 可是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一只被沈宁砍断头颅的野猪,它的伤口处长出无数黑色的触手,将倒在地上的头颅重新接了回去! 看着这只再度袭来的野猪,沈宁手起剑落,又一次利索的将它解决。 可是黑色触手再度从伤口处伸出,重新接上头颅,如此反复,彷佛生生不息,永恒不死! 发觉了诡异所在,陆压没有犹豫,再度取出一张神火符,深吸一口气,熊熊烈焰滚滚滚而来。 野兽在这几个邪神眷属的操纵下已经陷入了癫狂,哪怕是身上着火,依然是不管不顾的继续冲撞,知道被烈火烧成了一堆骨架。 一滩滩黑色液体似不惧火焰,从野兽的骨骸之中流淌出来,慢慢汇聚在一处。 沈宁体内的幽冥火种变得异常兴奋,眼前的邪神眷属,对于它来说无疑是大补之物! 但是沈宁强行这份躁动压制了下去,天师府众人还在此地,他不能将自己能够吞噬诡神眷属的能力暴露在众人眼前。 黑色液体凝聚在一起,逐渐有小山丘般的大小,形态开始发生恐怖的转变,三张血肉大嘴打孔从黑色液体顶端伸了出来,四处张望,与此同时黑色液体的躯体上,无数张形如先前翠绿色树叶上附着着的鬼脸,逐渐浮现出来,与之前不同的是每张脸都有着自己的表情或恐惧、或怨恨、愤怒、难过......这些鬼脸像是有着特殊的能力,很快的将这些情绪蔓延开来。 感受到心里升起的无名怒火,陆压暗道不好,连忙取出一张清心符箓,贴在胸前。 其余众人则是服下了元未央从丹药品中取出来,用于稳定心神的丹药。 “嘶吼!” 三张血肉大嘴,嘴巴里还镶嵌着同样的三四张小嘴,满嘴恶心黄牙的它们相互纠缠着,发出刺耳的吼声。 吼声伴随着一种古怪的能量荡漾,顿时震慑住了众人的心神,难以动弹,更别提催动术法。 饶是沈宁也被这股音波祸害的不清,脑海中像是在被人重重的捶打一般,强忍着难受,他调动体内的幽冥火种,一缕缕黑色气体从他体内萦绕而出,直扑那团黑色液体。 在此之前,沈宁已经施展出了从天师府藏经阁所修习到的术法《幻视》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纵然是有幻术类术法傍身,沈宁也不敢轻易的释放出幽冥火种所蕴含的黑气,不过此时此刻众人都被音波所袭扰,根本无暇分辨眼前的黑气。 在他们眼中,正在吞噬着黑色液体的黑气,是光焰冲天的湛蓝色火焰。 “嘶.....” 黑色液体三张丑陋的大嘴被黑气蚕食,原本恐怖的音波变成了古怪的凄厉哀嚎,那些附着在上面的鬼脸同样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啸声。 众人衣衫被冷汗打湿,还没回过神,就见如小山丘大小的黑色液体,已经被湛蓝色的火焰“焚烧”殆尽。 一缕缕黑气涌入沈宁的身体,幽冥火种表面所燃烧着的黑色火焰愈发强悍。 邪神教教徒们制作的眷属们呆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先是错愕,再是茫然,最后是失声尖叫。 沈宁站起身子,正欲提剑,将这几只邪神眷解决,朦胧的雾气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 穿着青衣司标准的云烟青衣服,脸上带着二十四星宿官的暗色朱雀面具,正亦步亦趋的走来。 人形的邪神眷属看到他走来的时候,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好像是十分惧怕此人。 一柄飞剑从张宿腰间飞出,几个呼吸间,眷属蓝色透明的脑袋纷纷掉落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如爬虫一样的怪物从它们躯壳里面爬了出来。 眼看就要四散逃出,沈宁打出灵焰,将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怪物尽数焚烧殆尽。 “张宿?”王岩认出来人,心里放下戒备,正欲上前,却被沈宁拦了下来。 “等等,他不对劲。”感觉到体内幽冥火种依然是躁动不安,沈宁不敢放松戒备。 果不其然张宿的身躯像是充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下去,面容白净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像丢垃圾一样将张宿的皮囊丢在了一遍。看向沈宁等人。眉眼含笑,“哎呀呀,本来还能骗到一个的,可惜了,太可惜了。” “邪神教教徒?”沈宁看着来人的穿着打扮,除了脸上没用白布包裹以外,其余的与那晚在曹家庄所抓获的邪神教教徒一般无二。 白净男子颜面轻笑,指向沈宁,“我们之中,你似乎才是最邪性的哪一个?” 他发现自己秘密了?沈宁眉头微皱,好在陆压几人看起来并未理会他的言语。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名叫库尔,是伟大的黄衣之主的忠实信徒。”白净男子向沈宁等人躬身行了一个古怪的礼仪,“鄙人希望诸位能够参与到侍奉我主的大业之中,为此鄙人会亲自度化诸位。” “将你的度化留给你那狗屁的黄衣之主吧。”陆压冷声道:“朱雀列位在那?” “很荣幸,她接受了我的度化,已经成为了我主的忠实信徒。”库尔笑容愈发灿烂,“既然诸位不愿意成为我主的仆人,便成为鄙人的养料吧。” 话音落下,库尔的身影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沈宁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库尔给他带来的危险感比吕家庄的邪神教教徒更加强烈,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应付的,更恐怖的是幽冥火种在察觉到这人的到来之后,居然变得格外的安静。 意识到库尔的强大,沈宁面对众人,低声道:“找机会跑,他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崩!” 就在这时,王岩所布置下的铜钱,瞬间崩碎,浓郁的雾气就将众人隔离。 “不好!”在雾气中沈宁伸手不见五指,连忙呼喊道:“顾炎武,王师兄!”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而是身后袭来一阵凉风。 一只只由黄沙组成人形的怪物,从地面升起,库尔的声音彷佛是来自四面八方。 “我能够感觉到你身上有与鄙人相同的气息,但探查不到你与我主的联系,你并没有侍奉不可言说的存在,做为例外的你,理应第一个死去。” 话音落下,黄沙的眷属朝着沈宁袭来。 沈宁催动灵焰想要尽快将这些沙之眷属解决,寻找顾炎武他们的下落,可是当幽冥火种的火焰在它们身上焚烧的时候,却并不能将其吞噬。 实力相差太大了吗!沈宁心中骇然,在手中凝聚出宝剑,进行搏斗厮杀。 当宝剑划破沙之眷属的躯体时,毫无意外,在下一刻这些眷属的身体再度复原。 然而,当坚硬的沙粒在触碰到沈宁的皮肤时,留下一道道的伤痕,血流入注。 一炷香,两柱香。 沈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望向面前越来越多的沙之眷属,怒吼一声,再度冲杀上去。 沙之眷属迎面袭来,在接触的那一刻,沈宁手中宝剑在刹那间将两名沙之眷属的躯体砍散,不待其它的沙之眷属围攻上来,也不等这两只沙之眷属重新凝聚身躯,沈宁加快速度朝着前方奔逃。 诡异的事情再度出现了,无论沈宁如何的奔跑,他与沙之眷属的距离始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很抱歉,鄙人在这里留下了禁制。”库尔的声音再度响起,“虽然你是个异类,但是鄙人还是愿意再给你个机会,侍奉吾主,永生不死。” 沈宁运转灵元平复着气息,望向来袭的沙之眷属,再度涌起战意。 沈宁心里明白,英明的景皇帝允许他来吕家庄并没有指望依靠他们解决掉吕家庄的诸多隐患,他们不过是探路的马前卒罢了。 在他们之后肯定还留有后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下去,坚持到其他的修行者救援。 时间在逐渐流逝,沈宁体内的幽冥火种散发出源源不断的黑气,供他转化为灵元,继续着这场彷佛永无止境的厮杀。 沙粒在他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痕,现在的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嘴角溢出鲜血,就算是灵元不会枯竭,可是长时间的战斗,他的身体依然会感到疲乏。 快要坚持不住了吗? 沈宁意识有些模糊,他强自支撑着,提起手上的凝聚而成的宝剑,面对再度袭杀上来的沙之眷属,准备进行殊死一搏。 “彭!” 一声巨响,沈宁身后的禁制彷佛被什么东西击碎,无数道剑气从天而降,将沙之眷属的身躯洞穿,细细的沙粒在空气中浮动,短时间内很难再汇聚再一起。 “跟我走!” 冰冷的手握住了沈宁的手腕,待看清楚来人后,沈宁心下一松,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逃离了这片诡异之地。 库尔的身影从雾气中出现,看向两人逃跑的方向,他往前一指,重新凝聚好躯体的沙之眷属随即沉入了地底。 第三十五章 沙之眷属 逃离了库尔所在的范围,沈宁喘着粗气,运转灵元调整内息,恢复着自身的体力,看了眼身侧带着自己逃离的女子,苦笑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看到你如此狼狈的模样。” 女子正是子扶伶月,现在的她早已不复先前的清冷,身上大大小小十余处伤痕还未结疤,红色劲装破损褴褛露出雪白的肌肤,莫名的有种被损坏的美感。“比起我你好不到哪里去。” 沈宁愕然,确实现在的他比起子扶伶月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位置?”沈宁问到,要知道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雾气浓郁,能见度极低,就算是凭借着打斗声找来,速度应该也没有这么快才是。 子扶伶月的回答言简意赅,“凑巧。” 沈宁呼出一口气,望向身后,难免有些担忧道:“顾炎武有撒豆之术,跟了我们这么就说不定都是假身,王岩师兄有宝塔护身倒也能坚持下去,只是不知道陆师兄与元师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与其担心他们,你不如担心自己。“想起为了掩护自己撤离的青衣司星宿,子扶伶月知道邪神教教众与诡山众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要不了多久就会凭借着他们的术法找上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宁平静的回答道:“我向陛下请命,来吕家庄处理妖患。” “处理妖患?你疯了?”子扶伶月眉头微皱,“你应该知道这里的妖患过于棘手,就算是我和青衣司其他几名星宿自保都难,为何还要......。” “因为你在这里。”沈宁适时打断子扶伶月的话语,淡然道“你救过我的命,在得知你还活着的情况下,我没有可能会置之不理。于我道心有损。” 子扶伶月话到嘴边,终究是没能说出口,许久,才缓缓道:“你可知,你师兄师姐他们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身死道消。” “我知道。”沈宁回答道:“但是比起我们的性命,我觉得你更应该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河南道的上清宗屠戮仙门百家一事便无人再继续追查,放任自流的话,我不知道会有多少小门派会折损在他们手上。” 子扶伶月愣了愣,美丽的眼眸看着沈宁,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到点不一样的情绪,可惜沈宁面容始终保持着平静,直到他大喝一声,才多了一丝波澜,“小心!” 一道灵焰从沈宁的手中激射而出,打在地面上,一只手臂粗壮的蜈蚣,在蔓延的火势下,稍做挣扎便被焚烧殆尽。 “诡山众!”子扶伶月看见这只蜈蚣当即就认出了他的主人。 “你的意思是吕家庄妖患除了有邪神教教徒的参与,还有诡山众的参与?” 在得到子扶伶月肯定的回答后,沈宁目光深沉,他早就猜到了吕家庄会有其它势力的介入,只是没有想到诡山众的人也参与了其中,这样看来很大的可能是诡山众与邪神教进了联手,只是暂时不知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到目前为之,诡山众的人并未现身,现在的他们又身在何处? 沈宁正思索间,沙沙沙的声音在脚下响起,原本被他们甩开的沙之眷属,在此时追了上来。 跑! 沈宁与子扶伶月两人没有做过多的思考,当即继续逃离。 以他们两人现在的状态,很明显无法对付邪神教教徒或者诡山众任何一方势力。 不过任凭他们两个人在大雾中如何奔跑,也逃脱不了雾气的范围,这片山林就好像是没有边际一样。 当两人的速度减慢,沙之眷属眼看就要追上他们的时候, “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顿时在山林之中响起。 与此同时原本越发浓郁的雾气,没有了之前在脸庞上如水流般的感觉,它们在逐渐消退! 沈宁眼中大喜,很快就意识到景皇帝派来的人已经赶到。 子扶伶月同样是聪敏的女子,她知道自己等人被困在此处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当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与沈宁基本上是不约而同的转身与沙之眷属进行厮杀。 这些沙之眷属虽然可以无限重生,可实力并不强悍,用这个世界的境界来衡量,不过是问道境的修为,在沈宁与子扶伶月的连手反杀之下,沙之眷属的身躯一再崩溃。 他们两人并不是在做没有意义的厮杀,他们在吸引库尔赶到,也在支撑着等景皇帝派来的援军赶到,皆时多方合围之下,很有可能将在吕家庄的诡山众与邪神教教徒一网打尽。 在厮杀之中,沈宁惊喜的发现原本安静的幽冥火种再次变得躁动不安。 细细观察之下,他才发现当沙之眷属形体被打散以后,一些在空气中漂浮的还未来的及回归本体的细微沙粒就会被幽冥火种牵引进他的身体,从而被吞噬。 意识到幽冥火种并不是不能吞噬沙之眷属,而是这种吞噬进行的之是较为缓慢之后,沈宁心中大喜。 ”不要将他们的形体打散,我有办法对付它们。”沈宁后退两步,当即对正在厮杀的子扶伶月讲道。 子扶伶月眉头微皱,虽然不清楚沈宁想要做什么,但还是很听话的只是与沙之眷属进行缠斗,而不是将其打的形体散开。 数道火焰从沈宁手指激射而出,附着在沙之眷属身上,它们的沙粒在很缓慢的被吞噬着。 “替我护法!” 丢下这样一句,沈宁当即盘腿坐下,运转在灰暗世界所修习到的《阳雷九转呼吸法》 滚滚雷声在沈宁身上激荡,子扶伶月原本皱起的柳眉,一下子皱的更紧了,不过还是按照沈宁的要求并未将沙之眷属打散,而是阻拦着它们向沈宁靠近,只是当沙之眷属身上燃烧起黑色的火焰之后,似乎变得狂躁不安,疯了似的朝着沈宁扑来。 好在子扶伶月的修为已至天玄境,就算是这些沙之眷属实力再翻一倍,她也有信心能够阻拦下来。 沈宁运转呼吸法后,体内的幽冥火种光芒大作,那些在沙之眷属身上燃烧的黑色火焰分出一缕缕黑色气息开始涌入沈宁身体。 就算是这样,沙之眷属身上的黑色火焰并没有消退,反而是随着诡异气息的不断流逝,火焰愈演愈烈。 子扶伶月压力倍减,观察到沈宁现在的变化,心下了然,正如在青芒山一样,他在吸收吞噬这些诡异! 第三十六 章 绝境 当逐渐多的诡异气息进入沈宁的身体后,他的吞噬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在此期间,笼罩山林的雾气也在逐渐散去,沙之眷属在沈宁的吞噬下,已经没有能力再向她们袭来。 子扶伶月此时才有机会观察四周的情况,只是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呼吸不由一滞。 沙粒像是一颗颗粒子源源不断的被吸纳进幽冥火种之中,在习惯吞噬沙之眷属的诡异气息后,幽冥火种好像胃口大开的孩子,吸收的速度无限增加,当最后一颗沙粒被吸纳入幽冥火种,沈宁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转念想到之前幽冥火种在面对库尔时的安静,沈宁恍然明悟,幽冥火种并不是不能吸收沙之眷属,只是在惧怕着什么,很明显不是惧怕库尔,那只能是他所代表的诡神。 如此看来幽冥火种天克诡神不假,不过在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前,诡神同样具备将幽冥火种毁掉的能力。 想通这一点,沈宁缓缓睁开眼睛,先是看见子扶伶月站在前面的身影,下一刻瞳孔猛然收缩! 山林里的雾气已经完全散去,只见一只庞大的蜈蚣躯体倒在她们的面前,横贯了整个山林,百足蜈蚣死而不僵,它骇人的触须还在轻微的扭动着。 “诡山众的人出事了?” 和煦的声音在在耳旁响起,然而并不是子扶伶月所发出的,来人恰恰是库尔! 沈宁与子扶伶月顿时剑拔弩张,库尔则是面露思索之色,他在这里感受不到自己之前派出的沙之眷属的气息,看向沈宁的眼神莫名多了几分玩味。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确信沙之眷属的消失与沈宁有着莫大的关联。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何奇异之初!”库尔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出来吧,黄衣之主的恩赐。” 狂风席卷,满天黄沙凭空出现,无数沙之眷属像是军队一般朝着沈宁袭杀而来。 两人没有休憩的时间,再一次投入了搏杀之中。 “我不能动用妖族的秘宝。”战斗的间隙,沈宁对子扶伶月沉声道:“将这里的动静搞大点,尽量将援军吸引过来。” 子扶伶月点头,将宝剑立在正中,一道冲天剑气迸射而出,再化为满天剑雨如流星下坠,纷纷砸下。 一时间尘土飞扬,参天大树被粉碎,包括数以万计的沙之眷属,在这一刻全部被打散了形体。 不过很快沙之眷属就重新凝聚,再度朝着沈宁他们袭击过来。 库尔本人则是坐在蜈蚣死去的尸体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宁他们奋力厮杀。 ....... ....... 数息之前,诡山众与郑阳的战场上。 当代白虎喘着粗气,十八般兵器的幻影在他身后显现,看起来除了灵元消耗过度以外并没有其它的伤势,倒是那几名青衣司的星宿盘腿坐在地上,治疗着身上大大大小小的伤痕。 郑阳伸手收回了山河社稷图,将其放入了衣袖内。 “山河社稷图,也没能将他们留下吗?”看着眼前消散的雾气,白虎握紧了拳头,眼眸中充满了不敢。 “两人之中其中一个乃是蜈蚣精修炼万年,实力不容小觑,我运用山河社稷图也不过是将它的本体击杀,但似这种妖孽,指不定在其它地方留下了多少分身,想要除掉它除非能够将它的魂魄打散,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惜来的匆忙,没有从镇国宝库中将盘龙玉玺取出。”郑阳微微叹了口气,对此次战斗的结果同样是失望至极,“至于投靠诡山众的诡雾,他的实力比起百年前不可同日而语,让他逃脱倒是在意料之中。” “陛下哪里怎样交待?”白虎问道,取出山河社稷图这样的法器,每次动用对大晋的国运都会形成一次无形的削弱,如今毫无战果,景皇帝必然会怪罪下来。 郑阳揉了揉太阳穴,思考道:“陛下哪里我去交待,依靠着野神传授的术法,他们的实力增长的太快。此行倒也并非是一无所获,至少在下次围剿诡山众时,我们能够做出正确的战力配对。” 白虎点了点头,突然感觉到山林一侧灵元冲天,抬眼看去只见无数道剑气恍如长虹贯日,威势惊人! “是朱雀列位的剑术,看来他们哪里还有诡山众的人被留下了。”郑阳很快就分辨出了剑气出自何人之手,“走吧,朱雀列位已经为我们留下了交待。” 说着,几人的身影形如鬼魅,几个呼吸间便不见了踪影。 沙之眷属恐怖的生命力,让沈宁与子扶伶月再度陷入了鏖战之中。 哪怕是他们的修为在高,面对着无穷无尽的攻势,在此刻也显得疲软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援军还没到,我们两个就先死在这里了。”沈宁胸口和脸上多了两道狰狞的伤口,血肉外翻,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面孔与衣衫。 子扶伶月再度催动剑气,将周围的沙之眷属打散,与沈宁背靠背,恢复着体力,就算是她,呼吸都十分急促。 “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子扶伶月对沈宁产生了一种依赖感,这种感觉油然而生,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沈宁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有!” 顺手解决掉几只冲上来的沙之眷属后,子扶伶月冷声问道:“什么办法,快说,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逃跑。”沈宁将最后的办法讲了出来,“待会儿,我会拼尽全身灵元拖住库尔,为你杀出一条血路,没有雾气的干扰,以你的修为应该可以很快的逃离这片战场。” “不行,我离开之后你会死在这里。”子扶伶月当即否定了沈宁的方案。 在用灵元震散周围的沙之眷属后,沈宁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是最后的办法,你逃出去以后,尽可能的将援军带来救我,我还可以坚持半炷香的时间,如果半炷香之后,你还没有找到援军就不用来了。” “我做不到,还是由我留在这里,你出去寻找援军。”子扶伶月罕见的反驳了沈宁的作战安排。 沈宁运转周身灵元,气势陡然上升,冷声道:“你还背负着宗门的血海深仇,出去之后,如果我师兄师姐还活着,替我说声谢谢。” 闻言,子扶伶月神色微动,不再出言反驳。 面对着数不清的沙之眷属,沈宁笑容冷冽,手中灵元凝聚的宝剑电光流转......他准备拼命了。 一道金光毫无征兆的照亮了这处战场。 第三十七章 惨烈 金光的照射下,沙之眷属的行动变得异常缓慢,原本铺天盖地的黄沙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不受牵引的被吸入了山河社稷图。 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在黄沙眷属之中穿梭,当这道人影停下时,有着不断复原能力的诡异邪祟,在一瞬间破灭为沙粒,金光笼罩的天地下,像是有着某一种特殊的法则,这些沙之眷属竟然无法再进行复原修复! 当看清天空漂浮着的法器时,库尔神色大惊,”山河社稷图,大晋的皇帝终于开始动用镇国法器了吗?” “是又如何?” 那道白色身影的速度奇快,在解决完沙之眷属之后,就来到了库尔面前,身后的武器幻像飞出一把铁锏狠狠的砸在了库尔身上,可这一击之下,库尔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没想到诡山众这群自命不凡的家伙会和你们邪神教的疯子勾结在一起。”郑阳的声音适时响起,他像是看穿了库尔的把戏,手指往他消失的方向一指。 山河社稷图不断的延伸扩张,最后竟像巨大的帷幕一般盖了下来。 伴随着库尔的惊呼声,空气中的一些细微的沙粒再度凝聚,变回了他本来的模样,可此时已经被山河社稷图团团围住,顿时金光大作,沈宁在这方世界,再也感受不到库尔的气息。 见到危险解除,全身乏力的沈宁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放松。 子扶伶月上前两步,单膝跪道:“朱雀列位,见过郑公,此行吕家庄未能完成使命,还请郑公怪罪。” 青衣司名义上的最高管理者是司正李雁争,可实际上是由景皇帝手下的郑阳直接传达皇帝的命名,在幕后安排着一切妖患的处理计划,赢秦则是做为辅助他的存在,共同管理着青衣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郑阳算是子扶伶月的上司。 郑阳收回山河社稷图,摆了摆手道:“吕家庄妖患已经超过了你们的战力配置,此事罪不在你,无需介怀。” “谢郑公体谅。”子扶伶月起身道。 还未等几人过多言语,沈宁从地上猛然坐起,然后疯了似的向着山林伸出跑去。 看着沈宁远去的身影,子扶伶月连忙向众人解释道:“禀告郑公,此人乃天师府弟子,知晓属下在此受困,特来解救,若不是此人几次三番出手相救,属下怕已经身死道消,如今他师兄师姐尚且不知生死,故而才会如此失礼。” “不错,重情重义,是个好苗子。”郑阳倒是个不拘俗礼的人,微微颔首,领着众人准备回神京城复命。 毕竟山河社稷图里还囚禁着一名邪神教教徒,再加上镇国法器不宜离开神京城太久,故而不好多做停留。 子扶伶月瞧着沈宁离去的方向,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些放心不下,在向郑阳禀明后,便追了上去。 沈宁在山林里穿梭着,口中不断的呼喊;“师兄,师姐!你们在哪里?” 声音在山林间回荡,一颗豆子钻出了泥土地,沈宁见状大喜,“顾炎武,邪神教教徒已经被解决了出来说话!” 豆子闻言,此时才慢慢的化为人形,顾炎武拍着胸口道:“来之前你为何不告诉我,吕家庄的妖患如此危险,那些邪神眷属简直是杀之不尽,道爷我今天要不是跑的快差点就栽在了这里。” “别废话,我师兄师姐呢?”沈宁焦急的问到。 顾炎武迟疑道:“邪神教教徒杀来的时候,我在四周留下的道种损坏了大半,只看到你那个用宝塔玲珑的师兄躲进了宝塔里面,其余两人倒是不知去向。” “用你的道种帮我找找!”沈宁心中满是担忧。 陆压师兄的实力不弱,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修习丹药的元未央。 顾炎武从怀中取出数颗道种,耳语一番,撒落在地,这些豆子在接触到泥土地的那一刻,便长出手脚,钻入了地里,四处搜寻起来。 沈宁在原地等待,微风吹过,让他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顾炎武低声道:“找到了。” 当再看到陆压师兄的时候,沈宁的心如坠冰窟,平日里严肃认真的陆师兄,浑身浴血,目视前方,手里还捏着一道符箓,站立在原地,然而却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陆师兄。” 沈宁声音哽咽,两行清泪从脸庞滑落,有自责、有愧疚,也有深深的不舍,如果不是他向皇帝请命来吕家庄处理妖患,陆压就不会死在这里,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不自量力,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他宁愿死在这里的是自己。 顾炎武嘴唇嗫嚅,想要出声安慰,但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倒是随后赶来的子扶伶月,走到他的身旁,轻声道:“这不正是吾辈修行者的宿命吗?” 子扶伶月说的没错,这是大部分进入天师府以及青衣司弟子,内心深处都有的一个觉悟。 沈宁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只是他自小就是天师府的师兄师姐们带着长大,对于他来说,天师府已经是他的家了,而陆压他们无疑是自己的家人,所以才会如此悲痛,这种感情的流露是遏制不住的。 “小师弟?”就在这个时候,宝塔玲珑从山林里飞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王岩的身影显现,喉结涌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无助的瘫坐在地。,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找遍了这座山林,也没找到未央师妹的身影。” “怎么会。”沈宁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发了疯似的在山林里找了起来...... 天空是湛蓝色的,微风将白云吹动,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恍惚感。 沈宁背着陆压的尸体亦步亦趋的走出了山林、 吕家庄一行以三名星宿战死,天师府符箓道精英弟子陆压力竭而亡,丹药道弟子元未央下落不明的结果,告一段落。 第三十八章 收官 远在神京城千里之外的一座废弃的封灵庙内。 一道圆形的传送门打开,诡雾背着倩丽的身影从里面走出,一只蜈蚣顺着他的衣袍爬了下来。 “这是你们第二次使用千里境了。”在封灵庙内,除去诡雾还存在着其他几人,穿着诡山众特有的服饰,胸前绣着的妖魔鬼怪各不相同,其中有一人较为特殊,他身形貌似佛陀,穿着一袭明黄色的袈裟,嘴唇发紫,硕大的招风耳左右两边各用铁圈穿了三个洞,正是他讲话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诡雾看了在场众人一圈,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影,反而问道:“秦师呢?” 招风耳和尚回答道:“与神明谈河南道条件去了。” 闻言,诡雾才淡淡道:“郑阳取出了大晋的镇国神器——山河社稷图,我与蜈蚣不是他的对手,九死一生才逃了回来。” 和尚默然,他是清楚诡雾与蜈蚣的实力的,不在他之下,能够迫使他们如此狼狈逃回的,除了大晋哪位寻游天下的玄武以外,怕只有大晋那几样镇国神器才能够做到了。” “秦师交待下来的事情做的怎么样?”另一位诡山众成员又发问到。 诡雾盘腿坐下,“按照秦师的吩咐两尊神像已经积攒到了足够多的怨气,可以投入河南道的使用,至于邪神教教徒,按照计划,应该已经被抓入了大昭寺天牢。” 两件事情都做的十分妥帖,诡山众众人纷纷点头,看向诡雾带回来的那名女子,刚想发问,又都看出了端倪,随即不再言语。 诡雾苦笑一声,“别装看不见,正如你们所知的那样,这名女子应该是神明通过特殊手段留在这个世界的转世身,我在逃亡途中恰好碰见了她,就顺道带了回来。” “你可是带回来了一个不小的麻烦。”招风耳和尚笑呵呵的说道:“也罢,就让贫僧来点化她。” “不等秦师回来吗?”诡雾皱眉。 “秦师回来也会是这个安排,虽然危险,但同样是个很好的机会。”说着招风耳和尚看向了其他诡山众成员。 在得到了大部分诡山众成员的支持后,招风耳和尚将手指点在了女子的额头,一朵红色的莲花开放,带着温暖的灵元,在女子全身游走。 封灵庙内,所有人都在看招风耳和尚是如何点化神明的转世身,失去本体的蜈蚣顺着一根红色的柱子攀爬,被一只手拦截了下来。 那是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他戳了戳蜈蚣的头,嘲笑道:“小蜈蚣,怎么回事?出于一趟连本体的打没了,等你完全恢复,怕是要个一年半载了。” 蜈蚣支起前身,表示着自己的愤怒。 “小样还不服气!”男子在蜈蚣的头上轻轻一弹,蜈蚣顿时被弹了个眼冒金星,懊恼的一口咬在男子的手上。 嘶!男子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挥手想要将蜈蚣甩下去,可是吸附力极强的百足,像是固定在了他身上,任凭男子如何挥舞手臂都不肯掉下去。 没有人理会二人的打闹,当看到女子幽幽醒转,招风耳和尚笑道:“成了!” “汝等何人?”元未央眼神混沌,原本柔媚的声音变得清冷,彷佛是来之九幽之下。 ...... ...... 神京城,大昭寺。 幽暗深邃的地牢内,来自各地的邪修,妖孽的关押之所,在这个地方常年灰暗,阴冷潮湿,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腐败的臭味。 当一丝丝光亮照进来时,地牢里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古怪的笑声此起彼伏。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啊哈哈哈。” “又是何方妖孽,竟然能与本天君关押在同一处地牢。” “无目,你又觉得自己行了?敢不敢来和本王大战三百回合?” 阴暗角落里,一个浑身成紫色,裸露着上身的男子,胸前长满了眼睛,想要出去撕烂说话那人的嘴,但是忌惮与地牢里各处书写着的佛家镇压经文,只好忍下了这一口恶气。 听着里面嘈杂的喧嚣声,郑阳与几名大昭寺佛陀压着库尔走了进来。 按理来说库尔是青衣司抓获的理应关押在青衣司,但青衣司杀伐气过重,从众多方面来看,大昭寺不仅有佛家大能坐镇,每日还有佛光佛音普照妖邪,无疑这里是更好的关押之所。 大昭寺、青衣司、天师府向来职权分明。 大昭寺负责皇家祭奠礼佛以及炼器等诸多事宜,青衣司则安天下妖患,相比较之下,天师府更像是一个研发机构,开发出新的术法、丹药、符箓以供使用。 只是这些年来妖患频频,三大机构才形成了互相扶持的一个状态,妖邪关押在大昭寺,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青衣司的天牢已经装不下更多的妖邪了。 “来了个小白脸,为何不将他与我关在一起。”一间地牢里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库尔身体被青衣司的红绳束缚,他露出和煦的笑容看向了那间地牢。 “哟哟,他冲爷笑了!看来他就是好爷这一口。” 地牢里关押的邪修丝毫不惧库尔,笑声越发得以意。 郑阳冷声道:“近百年了,大昭寺的佛陀都未将而等恶念洗净,当真是罪列深重!” “嘿嘿嘿,郑阳你屠戮我族四百余口,为何不让佛祖来洗一洗你。”又一间地牢传出嬉笑声,“若有朝一日,老子出去第一个就要将你剥皮抽筋,掉在神京城大门上,让天下人好好看看你的心肝脾脏肺!” “你族人以吃人为乐,别说三百人了,就算是六百人老朽同样是照屠不误!”郑阳散发出恐怖的威压淡淡道:“若非顾及到灾厄道主宰的存在,尔等以外还能够活到现在吗?” 感受到郑阳所散发出的威压,地牢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将库尔锁进一间地牢后,刻在地牢内的佛家经文金光大作,表明这个人并没有逃离这里的能力后,郑阳才与一起下来的佛陀离去。 当地牢大门重新关上,地牢里又传来了吵闹声,好像是太久的暗无天日,让他们见到有新人进来,显得格外的兴奋。 “狗杂碎,常年陪伴在皇帝身边,靠着从龙之气,修为倒是越来越强悍了,老子出去以后还真不一定能够打的过他。” “赤铜,你可就省省吧,不是我说,就地牢的诸位加起来怕是都干不过这没卵蛋的货。” “但凡老子法器还在手上,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地牢里有妖邪不服气到。 “老子只想吃人,吃人,太久了已经忘了人肉的滋味了。”有妖邪嘟嘟嚷嚷道:“还是在百年前才吃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娘们儿,啧啧,那味道真是绝了,尤其是她亲眼看见我啃食她的内脏,所散发出来的绝望恐惧,简直就是大补之物。” 正所谓,天下群恶汇集处,恶鬼丛生,放眼看去,尽是狐鬼、山鬼、水鬼、小鬼、兽鬼、器鬼...... 魑魅魍魉,难记其数! 佛光漫漫,地牢方圆七尺。 百鬼夜行,妖气冲天。 库尔坐在阴暗处,笑容和煦,在他的意识识海中已经沟通到了藏在地牢深处的那颗人头。 ...... ...... 翠竹林下,沈宁亲手掩埋了陆压的尸体。 在他的身后还有其他些许与陆压交好的天师府弟子,看着又一位“亲人”常埋于此,内心的苦楚可想而知,悲哀的气氛在众人之间弥漫。 子扶伶月没有回青衣司,同样在祭奠的人群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压的死她是需要心怀感激的。 “师兄。”人群中一名年岁不大的孩童哭泣着。 他叫陆衍是陆压的师弟,平日里跟随着陆压修习符箓之术,两人的关系十分要好。 陆衍原本哭的很小声,可是随着回忆在脑海中的不断闪烁,哭声越来越大,抽泣着将几张符箓放置陆压的坟前,“师兄,你临行前让小衍儿画的符箓,小衍儿画好了,师兄,小衍儿真的好舍不得你,师兄。” 陆衍哭的情真意切,在场的天师府弟子纷纷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有的人别过了头,有的人红了眼眶。 陆压平日里虽然严肃刻板,可是对于师兄弟们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许多人外出处理妖患,都会找陆压帮忙撰写需要的符箓。 无他,陆压会尽心尽力的为师兄弟们准备妥当,有时候还会自发与实力不济的师兄弟一同前往处理妖患。 对于天师府的大部分弟子来说,陆压更像是长兄一样的存在。 待悲伤的气息稍稍退去,沈宁压抑着内心的心情,念起了祭词: “寒来暑往,春秋日夏,依栏常伴尔等旁。风餐秋叶,又见霜雪,不闻兄长殷殷切切。数同窗,伴百载,傲看兄长除邪祟,平妖患,意气风发欲平天下!痛兮,恨壮志未酬,徒留尔等空悲切.....” 祭词很长,是沈宁由感而发。 听着祭词,众人彷佛看到了陆压在天师府各处留下的身影,掩面抽泣着无数。 祭词结束后,众人在坟前留下了与陆压相关的物品,告慰亡灵。 黄昏时分,在老成持重的弟子的主持下,不肯散去的众人才渐渐散去,陆压的死或许在之后会成为他们心中修行的又一动力,但不会是现在,浓浓的悲伤哀戚之情在短时间内占据着上风,直到某一天会被深埋在心底,成为种子破土发芽的养料。 偌大的翠竹林坟墓林立,沈宁就呆呆的坐在陆压的坟前,直到子扶伶月去而复返,眼中才多了一丝神采。 子扶伶月没有过多的言语,将一坛烈酒递在来了沈宁面前,后者接过烈酒,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他,狂饮几口,眼里的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再度滑落了下来。 子扶伶月安静的坐在他身旁,没有出声安慰,她知道沈宁是有大志向的人,并不会因为陆压的死而一蹶不振,更不可能为此放弃平定天下的理想。 他是个人,只是到了积攒的情绪需要发泄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只需要有个人能够陪伴着他便是极好的了。 风吹着翠竹林的叶子沙沙作响,一道道翠绿色的竹叶在沈宁眼前飘落下来,像是在感叹生命的流逝,让人唏嘘不已。 “小时候的我因为瘸子的死,一时间解不开心结,对妖族充满了仇恨。”沈宁喝着烈酒,眼神清明,到他这个修为喝酒已经不会产生醉意了,更多的是情感的宣泄,“我就常常跑到天师府外的酒楼喝的酩酊大醉,每每这个时候陆师兄就会像提鸡崽一样把我从酒楼里提回来,然后第二天我醒了就又去,如此反复。陆师兄或许是生气了,在某天早上我起床就看见陆师兄守在门口,他要督促我修炼,没有办法,我只好按照他的要求认真刻苦的修炼,这样的日子重复了一年,陆师兄便不再看管我了,我浮躁的内心也终于平静下来,开始钻研术法,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会成为天师府第一个酒坛子。” “他是个好师兄。”子扶伶月评价到。 “是啊。他太好了,好到师尊都不愿意来参加他的祭奠。”沈宁呆愣愣的看着坟墓,“对于师尊来说,只要没看到陆师兄的坟,大概就代表着他还在外面与妖患厮杀,还没回来罢了。” 子扶伶月有意转移话题,“你那位没有找到踪迹的师姐怎么办?” 没有踪迹可能是尸骨无存,但也有可能是吕家庄的势力没有全部浮出水面,比如很有可能被隐藏在暗处的邪神教教徒带走了。 诡神有着入侵人心的能力,她很有可能会成为诡神的眷属,这是无法避免的。 她还活着的话,等下一次见面,两人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敌人。 喝完酒坛中最后一口烈酒,沈宁站起了身子,“无论如何,天师府弟子的志向不会改变!” 第三十九章 奖赏 天青青,雨轻轻。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神京城的大街小巷,洗刷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彷佛能够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在几个宫女的陪伴下,赢仙蕙打着雨伞提着食盒,来到了天师府。 沈宁正坐在屋里研读术法书籍的,正如先前所言,他一刻也不会放松对于术法的修炼提升。 看到赢仙蕙的到来,沈宁有些意外,接过食盒,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郑伯伯说,你前些日子去吕家庄除妖,险象丛生,所以来看看你。”赢仙蕙笑容甜美,让宫女在外面等候,自己走进了沈宁的道居。“处理妖患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谈不上险不险的。”沈宁笑着打开食盒,里面装着各色的糕点,色香味俱全,拿起一块桃花酥尝了尝,不由赞叹道:“味道不错,是在安乐坊买的吗?” “哪有。”赢仙蕙害羞道:“是我自己做的。”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毕竟公主殿下亲手做的糕点,普天之下怕是没有几人有这个口福。”沈宁细细咀嚼,不得不说赢仙蕙虽然贵为公主,但在做糕点方面的天赋属实是点满了。 赢仙蕙坐在沈宁的旁边,看着自己宁哥哥吃着她亲手做的糕点,心里甜蜜不已,只是看着他脸上那道新添的伤害,有些心疼,犹豫许久才将原本的话语,改为了,“宁哥哥,你脸上的伤还疼吗?” 沈宁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脸上刚结疤的伤口,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小伤罢了,不用在意。” “可是我会心疼的。”赢仙蕙精致的面庞浮现出一抹忧色,“宁哥哥每次出去处理妖患,我都会很担心,我很害怕,宁哥哥会......。” 剩下的那几个字,赢仙蕙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沈宁见她忧虑的模样,宽慰道:“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难不成我毁容了你就不喜欢我了?那你可吃大亏了,身为修行者,这道疤痕要不了多久就会痊愈的,到时候不知道多少神京城的女子会对我心向往之。” 说着,沈宁在赢仙蕙的高挺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 “人家哪里是像宁哥哥说的那样。”赢仙蕙捂住鼻梁,气鼓鼓的说道:“我只是担心你,倒是宁哥哥是不是想着其她的女子。” 沈宁愣了愣,脑海里浮现出一道清冷的身影,不过此时他断然是不会承认的,“怎么会,一天天的别瞎想。” “真的吗?”赢仙蕙凑近沈宁的眼前,看起来像是像在他眼里看到异样的情绪。 沈宁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见道居外的宫人守着,悄悄的施展了幻术,让她们察觉不到里面的异样,一把将赢仙蕙拽入了怀中,贴近她的耳畔,轻声道:“你要是不信,我找个机会就向陛下求道旨意,迎娶我大晋的平阳公主,到时候我身为驸马有着宗人府看管,你是不是就放心了。” “宁哥哥,外面还有人。” “她们看不见。” 感受到耳边的热气,赢仙蕙面红耳赤,缩在沈宁怀里不肯言语。 见她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沈宁凑近红唇吻了上去。 赢仙蕙玉容如火滚烫,柳叶细眉之下的美眸颤了下,弯弯眼睫垂下,琼鼻之中,不由发出一声哼腻。 红霞染绯,赢仙蕙青涩却又热情的回应着,她忽然惊觉,自己的衣裳已经被沈宁褪去了大半,露出雪白嫩滑的肌肤,正欲制止游走在白皙腿间的那只邪手,沈宁却提前收手替她整理起了宫装。 赢仙蕙气喘如丝,眼神中满是嗔怪,心里好像是有小蚂蚁在爬一样。 这副娇俏可人的模样,让沈宁倍加怜惜。揉着她柔嫩的听户,爱不释手。 赢仙蕙被揉的心猿意马,趴在沈宁胸前,嘤咛道:“宁哥哥,皇兄他后日就要率大军出征了,来之前,皇兄让我告诉你,明日听潮亭与君别。” 沈宁点点头,大晋北方局势危急,按照他的判断赢秦这几日确实是到了出征的日子。 应下了这件事,沈宁与赢仙蕙一同走去皇宫。 倒不是刻意护送赢仙蕙回去,而是自从平定吕家庄妖患后,宫里就有人带来了景皇帝的口谕,令他闲暇时,每日申时,前往养心殿侍奉。 这个时间段是景皇帝忙碌的一天中,唯一为自己留下的休憩时间。 来到养心殿,景皇帝手里还在翻阅着奏折,沈宁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待景皇帝放下手中奏折,一旁的内侍才摆上了棋盘。 “啪嗒!” 清脆的落字声在养心殿响起。 这些日子沈宁与景皇帝对弈的棋局不在少数,两人对各自的棋风也大概有了个了解。 尽管是这样,棋局依然是焦灼的,大多数时候是景皇帝以微小的优势取胜,沈宁偶尔会超长发挥屠杀掉景皇帝的大龙。 毕竟没有悬念的棋局,任谁也不会太喜欢。 “吕家庄一事,你功劳不小,为何不向朕讨要赏赐。”棋局间,景皇帝落下一子,开口问到。 沈宁眼神微动,“除妖,辟邪本就是天师府弟子分内之事。臣如何敢居功求赏。” “古时圣人门下有一弟子,救人不求回报,反被圣人训诫。”景皇帝淡淡道:“赏功罚过,方可得其上,今日过后,你可前往皇家的藏经阁修习术法。” “臣,多谢陛下厚爱。”沈宁起身拜谢。 宫中的藏经阁乃是汇聚了历代先贤圣人所留下的玄奇术法,若不是有大功于社稷,寻常人难以登阁半步,要知道上一个有资格登临藏经阁的人,还是现在的天师府天师李玄机。 如今沈宁可以随意浏览,景皇帝的赏赐不可谓不丰富。 然而,以沈宁现在的功劳远远还没到领取这样一份赏赐的地步,此举无意间透露出了景皇帝对他的厚爱与期望。 景皇帝刚刚提起聊到吕家庄一事。 倒是让沈宁想起了之前的一些疑虑,比如诡山众所布置下的妖雾已经散去,按理来说,邪神教教徒库尔,在这个时候就应该会舍弃与他们的战场,逃离吕家庄才是,为何会继续与他们纠缠,从而被郑阳镇压在山河社稷图之中。 不过,想到库尔已经被关押在了戒备森严的大昭寺,沈宁也就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棋局终了,沈宁便起身辞别了景皇帝,出了养心殿,天色昏暗,打起内侍递过来的伞,走在宫闱红墙下,身影萧索清冷。 、 第四十章 赠君诗 昨天的小雨连绵不绝,下了一夜,沈宁来到听潮亭,湖面上的画舫隐隐传来管弦丝竹声悦耳。 打着白骨妖伞,沈宁走在朱雀街的街道上,小白顽皮的在伞面上游动,这段时间的连续厮杀,压抑至极,今天的闲逛显然是让它把这种情绪释放了出来。 等沈宁来到听潮亭,里面的景象一如当初他要前往南乡除妖时。 只是此刻的赢秦不再穿着华贵的服饰,而是一身黑色劲装,见沈宁来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提起石桌上的一壶美酒,斟满道:“大军已经驻在在了城外,我马上就要走了,临行前我们兄弟两喝几杯。” 用兄弟相称,沈宁知道,赢秦现在是在以朋友的身份与他离别。 毕竟,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北方的战事吃紧,这一别或许便是好几年的不再相见,所以都放下了心中的拘束。 一杯杯美酒下肚,听潮亭里的温度像是升高了许多,赢秦掀开帘子,任由凉风袭袭,坐在围栏上,看着湖面上游动的画舫,淡淡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你我各自都担起了不大不小的责任,像是现在这样轻松的时候,以后只怕会是越来越少。” “会有的,天下会在你我有生之年平定的。”沈宁语气中带着笃定。 “会有的.....会有的。”赢秦呢喃着重复,嘴角微微上扬,“是会有的,此次率军出征,我必定要封狼居胥,成就万世功名,让子孙后代至少不会在因北莽南下而头疼。” 沈宁心神微动,举起酒杯,“我在神京城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相视一笑,赢秦握着酒杯,说起了正事,“我此行北方战场,父皇让我在青衣司挑选几名四方列位带往北方,一是为他们寻找合适的历练机会,二是护住我的安危。子扶伶月的名字我在名单上拿进去又拿出来,反反复复许多次,最终还是决定让她留在神京城。” “这是为何?”沈宁眉头微皱。 四方列位在大晋是做为四方守护替补的存在,而四方守护所修习的乃是大晋最为顶尖的功法,他们各自具备着不同的权柄,毫无疑问在这个王朝他们是走在修行者最前沿的战力代表。 北方战场虽然危机重重,但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如果子扶伶月在北方战场上取得成绩,更能够从其他朱雀列位中脱颖而出,代表着她更有可能会继承朱雀守护的位置。 “你忘了你那天晚上遭遇的刺杀了吗?”冷风吹拂在赢秦的脸上,原本涣散的眼眸如剑一般锋利,“其实早在你遭遇刺杀之前,我手下其他有潜力的修行者同样有过这样的遭遇。他们的手段高明,准备的十分充分,不少人都因此陨落,然而,这些年下来不管是青衣司还是我手底下的暗卫,都没能得到丝毫关于他们的信息。毫无疑问,在神京城应该还存在着一股势力,他们不属于诡山众或者邪神教,目的很明确,一切的行动都是针对我而来。” 在神京城遭遇刺杀的事情,沈宁很早就想过,与赢秦现在所言基本吻合。 “你的意思是让我协助子扶伶月调查这股势力?”沈宁问到。 “我离开神京城后,这股势力肯定会对我亲近之人下手。”赢秦往空空的酒杯倒满了美酒,淡淡道:“这是把他们从暗地里揪出来的最好机会。” 沈宁不置可否,“有怀疑的对象吗?” “当然有。”赢秦喝下美酒,感觉咽喉滚烫,“起初我怀疑秦王。” 听到怀疑的对象,沈宁的呼吸慢了半拍,赢秦的怀疑并不是毫无根据,他身为太子多年朝中大臣大多与他关系较好,再加上他本人是比较贤明仁慈的。 这样的一位储君,大臣们没有理由不支持。 至于青衣司更是由赢秦与郑阳共同执掌,而大昭寺与天师府从不会踏足政治的范畴,剩下的怀疑对象就只能是同样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其他皇子了。 齐王年龄尚小不可能有机会组建强大的势力与赢秦对抗,那么怀疑的对象只能够是在神京城开府的秦王。 “好在,后来秦王被我从怀疑对象的名单之中取了出去。” 出乎沈宁意料的是,赢秦会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沈宁不解的问到。 看着在细雨朦雾中,若隐若现的画舫,赢秦眼里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因为在很多年前,我同样遇到了刺杀,刚刚步入修行一途的秦王为了救我,被刺客打散了一身灵元,震碎了元脉,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修行了。” “难怪。”沈宁微微叹了口气,因为在当时只要赢秦没有足够的证据,秦王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虽然可能是为了洗刷嫌疑故意做的一场戏,但也足够让重视兄弟感情的赢秦将他从怀疑名单之中罗列出去了。 “探查背后势力的差事,目前我只安排了你与子扶伶月。”赢秦沉声道:“如果这股势力庞大,你就将结果告知微凉,接下来的事情他知道会怎样做。” 针对赢秦不夸张的来说是在动摇大晋的国本,沈宁自然是应下了这份差事。 “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侍立在听潮亭外的宫女,出声提醒到。 赢秦起身准备离去。 “撕拉”一声,沈宁却是将自己的衣角撤下一块,用手指沾了沾随身携带的朱砂,写下了一首诗句。 “相识多年,没有其它的东西能够给你,这首诗算作我的一份新意。” 赢秦接过诗词,并没有急着看,而是匆匆赶向大军驻扎的城外。 大晋军方由三大方面军组成,除去长期镇守边关五年一轮换的玄甲军和与妖族对峙上千年的天策军,最为精锐的就只有镇守神京城的禁卫军了。 赢秦率领北上的则正是这十万禁卫军。 骑着一匹枣红色汗血马,赢秦身着玄黑色铠甲,赶到了大军开拔之地。 兵部侍郎高士奇早已经在此等候,见赢秦到来,当即下跪道:“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赢秦翻身下马,扶起高士奇道:“高大人,此行还需你多多出谋划策,好让我大晋的将士们早日驱逐北莽,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定。” “臣必当为陛下、为殿下、为天下百姓殚精竭虑,在所不辞!”高士奇恭声道:“还情殿下登上高塔,做出征前的甘誓。”(甘誓等同于阵前演讲)” 看向将士前方搭建好的简易高塔,赢秦缓缓走了上去,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薄膜将开拔之地笼罩,这是军队中修习之人的术法,为了让大军免于雨水的侵扰,眼前大概有数千人皆是禁卫军中的中高层官员,十余万人的军队开拔自然不会在同一处离开神京城,不过这些将领们会将赢秦的话语带回各自军营传达下去。 “大晋元鼎十三年,天下纷乱,北方蛮族不受教化,欺我河山,辱我家国,千里乐土浮尸遍野,今我赢秦与众将士兴兵北上,踏破贺兰山,灭北莽于一战,为后世子孙开的万世太平,令尔等将士享百姓赞扬,诸多荣华加身,大晋万世永昌!” 赢秦的话语虽然简短,却极具感染力,当话音落下之时,开拔之地整齐划一的响起了六个字! “大晋,万世永昌!” “大晋,万世永昌!” “大晋,万世永昌!” ...... 做完了甘誓,赢秦骑上披着软甲的枣红马,身后绣着晋字的黑色大旗,旌旗展展,马蹄声混杂着脚步声响彻云霄,气势恢宏! 在这样的环境下,赢秦取出了放在身上的布料,上面写着沈宁临别前赠与他的诗词: “王孙公子多富贵,铁马金戈有几人? 长使英雄生愁绪,听潮亭内书离别。 马踏连营三十里,封狼居胥始可还。 待到天下安定日,温酒扫席迎竹马。” 第四十一章 藏经阁 “师傅,你为什么不和我皇兄一同北去抗击北莽?” 藏经阁内齐王望向正在檀香书架旁翻阅古籍的沈宁,清澈的眼眸中满是骄傲,就好像他已经跟随赢秦出征北莽了一般。 沈宁用手捻起古籍一角将其翻页,缓缓答道:“我留在神京城自有其它的安排。” 闻言,赢荡眼里流露出好奇的意思,这是小孩子的天性,不过出生在皇家的他,心智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知道问了沈宁也不会回答,干脆自己也拿起一本古籍翻阅起来。 沈宁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这位大晋的齐王殿下,心里有些意外,赢荡在御花园用自己拒绝不了的方式进行拜师。 在这之后,他便没有来找过沈宁。倒是这几天,沈宁得到景皇帝准许可以阅览皇宫内藏经阁里的古籍后,他才来的勤快了些,只要沈宁踏入藏经阁,要不了一个时辰,赢秦就会像闻着腥味儿的猫一样黏在沈宁脚边。 “师傅,我过几日就可以洗髓伐骨了,你要不要来齐王府,见证一下你弟子的成长。”赢荡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看书看了没一会儿就出声问到。 沈宁眼帘微抬,“具体什么时间。” “到时候我让府上的内侍来通知师傅吧。”赢秦放下古籍,双手托着小脸蛋,忧愁的说道:“修炼了半年了才洗髓伐骨,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踏入问道境,每天还要研读四书五经,修习阵法丹药,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半年洗髓伐骨已经很快了。”沈宁淡淡的安慰到。 修行一途,需要天生元脉之人才可修习,如赢仙蕙体内不具备元脉便失去了修行的资格,拥有了先天条件便是用灵药打通身体各处穴位,使得元脉畅通无阻,再这之后就可以洗髓伐骨,驱除体内杂质,再而开始以心法口诀引导天地灵元进入体内,待能够做到生生不息周而复始之后,就算是踏入了问道境。 寻常人自修行初始达到问道境,天资好的五六年即可,稍微差一些的蹉跎近十载也不是没有可能,对比之下,半年就完成了洗髓伐骨,赢荡的天资确实不错,算得上是非常快的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慢。”赢秦哀愁道:“而且我现在还不知道该走那条道路。” 修行有道,如灾厄道主宰未央走的便是平衡天下生灵的灾厄道,天师府李玄机与沈宁走的则是最为正统的术法道,至于赢秦便是走的由大晋国运与自身龙气结合的王朝道。 每一条道路都有一个主宰之位,如果赢荡想登上修行者的顶峰,王朝道首先就要被排除在外,无缘登基皇位之人,修行此道会永远被卡在天玄境,至于术法道竞争太过激烈,思来想去,沈宁轻声道:“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愿景道。” 愿景道是王朝道的一个分支,由凝聚天下万民愿力而形成的主宰之位,战力较为低下,以发展农事为己任,成为主宰之后可以掌握一国风雨,如果说王朝道是在引领王朝不受外患内患侵扰的一辆战车,那么愿景道则是战车上护佑天下黎民年年风调雨顺的盖伞。 “为了天下百姓修行愿景道吗?”赢荡陷入沉思。 沈宁倒也不去催促他,赢荡年纪尚小,想要走的路应该由他自己决定,修习愿景道不过是一个建议罢了。 “好难选啊!”赢荡瘫倒在地上,双眼直直的望着天花板,下一刻又兴奋的做了起来,“对,师傅,今天晚上是神京城的花灯节,我叫上皇姐,我们今天晚上夜游神京城吧。” “花灯节?” 沈宁这些年生活在神京城虽然一心修炼,但是往年花灯节还是与府里的师兄师姐们一起出去游玩过,只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手上的事情越来越多,反而是淡忘了曾经带来过许多欢乐的节日。 “好。”沈宁回应到。 赢荡坐起身子,笑道:“那好我现在就去皇姐府上约她出来。” 看着赢荡离去的身影,沈宁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翻阅着手上的古籍。 在藏经阁的这段日子,他浏览了许多古时候的文献典籍,想要找到有关幽冥火种的详细记录,可惜找来找去都没有一点关于这种奇异法宝的记载。 或许这是道祖从其它三千小世界带回来的宝物,沈宁在心里暗暗想到,也就放弃了寻找幽冥火种线索的想法,目前的情况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清月告诉过他,在幽冥火种吞噬到足够多的诡神眷属,他还是很安全的,这就代表着他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想办法解决幽冥火种次人格的问题。 影响心智的话应该去选择能够提升神识的术法,沈宁思索着来到了一排存放着有关神识术法的檀香木制造成的书架上。 在上面翻找许久,沈宁看到了一本名为《凝神》的玄奇术法。 功法的介绍很简单,凝神于心,开辟识海洞天,初成可在眉心凝聚神识性术法的攻击。 沈宁细细琢磨,他如今修习的术法有披着战技的皮实际上为术法的《灵焰决》 灵焰决的玄妙之处在于,他踏入问道境的时候,修炼《灵焰决》的第一层可以当作战技来使用,随着《灵焰决》的等级不断提升,这门战技也就逐渐完成了向术法的蜕变,整个过程十分流畅,且转变为术法的《灵焰决》威力不弱,从中足以看出当初太祖皇帝的修行天赋。 还有一门则是他在天师府寻找到的《幻视》,这门术法偏向于障眼法,不过随着修炼的深入,沈宁发现这门术法似乎不像是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原本以为它只能够做到隐藏自己灵元有异的问题。 可是在修为提升后,沈宁才惊讶的发现,这门术法随着自己的实力提升,带来的隐蔽性出现了质的飞跃,甚至在外人有意探查的情况下,只要他的境界修为没有达到对自己碾压的程度,就完全察觉不到他体内的灵元有问题,看起来还有很大的开发潜力。 现在沈宁最大的问题是攻击手段太过单一,在面对沙之眷属时,当幽冥火种转化出的黑色火焰失效,他便开始束手无策。 而这本《凝神》恰恰解决了这个问题,不仅可以凝聚神识念力进行攻击,还可以提升自己的神识强度,在日后自己次人格占据上方风时,神识强度无疑决定了自己能不能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取得胜利。 在决定修炼《凝神》后,沈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没有过多犹豫,当即将术法口诀熟记心中,盘腿坐下开始了初步的修行。 夕阳落在远方的山丘后,稀薄的空气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多少有些黄昏的味道,神京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挂满了绚丽的红色灯笼,来自郊外的小商贩子推着木车摇摇晃晃的进入了神京城,花灯节是神京城除了元宵第二个不设置宵禁的节日,在这一天就连景皇帝也会站在城墙上,与百姓们一同感受节日的氛围。 在这副盛世繁华的景象下,大昭寺的地牢内,黑暗潮湿,来自各地的妖邪发出怪笑声,就在刚刚有间牢狱里的人告诉他们,有办法让众人从大昭寺逃出去。 而那间牢狱之中,一个身穿白色服装的人,正用左手捧着一颗头颅,右手则在灰色石砖上用鲜血画着一道奇异的阵法,嘴里呢喃着不可言说的语言,像是古神在耳边低语,苍白且令人心悸..... 对这些全然无知的沈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心处淡蓝色的灵元氤氲,一道光芒激射而出,打在藏经阁的窗户上,顿时将窗户上的木条打的粉碎,威力强悍异常。 感觉有些头昏脑胀,沈宁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 神识方面的术法攻击虽然强悍,可是损耗同样是巨大的,看来一般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使用凝神,倒是可以做为出其不意的手段,来达到扭转战局的可能。 简单的休息一会儿,沈宁走出了藏经阁,既然答应赢荡夜游神京城,他自然不会食言。 第四十二章 一夜鱼龙舞 (一) 长街通明,灯火如龙。按照大晋的惯例,夏末秋初城中便要上灯,直到七月十五下,一共燃灯五天,城市舞龙舞狮,夙夜不眠,城中百姓会在听潮亭的湖面上,放下一盏盏代表着各自祝愿的花灯,皆时水波荡漾,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湖面。 花灯节的夜晚是热闹的,大晋的百姓会在忙碌的日子中得到闲暇,侧重于陪伴在家人身边,亲朋好友的庆祝,吃美食,猜灯谜,逛夜市,然后,姗姗来到听潮亭的湖面放下花灯,许下自己的愿望......各种关于诗词的聚会也会在湖面上的画舫举行,这一夜通常是太学院的学子对战其余各派的书院代表,做为朝廷着重培养的官员替补,他们的实力毋庸置疑的,常常杀的对面丢盔卸甲,可其它书院的弟子不会屈服,反而是越战越勇,每年太学院的邀约,他们都是必须会来的,这是属于读书人的浪漫和百姓们没有多大关系。 总之这一晚上会发生许多事情,更多的还是以花灯节喜庆的气息为主。 入夜之后,一片繁华,亥时的钟声敲响,沈宁与赢仙蕙和齐王在朱雀大街上的小吃摊边,吃着来自大晋各地的美味吃食,周围是各种灯谜的花灯,整个街市陷入温和的红色海洋之中。 本来沈宁是想叫上顾炎武的,不过看到赢仙蕙与齐王都是寻常人打扮,周围也没有藏匿着的护卫宫女,顿时,就不想叫了,甚至还想让齐王早点回宫休息。 “逛完朱雀街,我们就去听潮亭放花灯。”沈宁对行程坐出简单的安排,“做完这些时间也该也不早了,你们两个就该回去了。” “嗯。”赢仙蕙走在沈宁的身边,轻轻应到。 赢荡当然也不会反对什么,饶有兴趣的在街道上张望,他很少会离开齐王府,此时走在街道上心情自然是极好的,偶尔还会像寻常人家孩童一样在街边买几串糖葫芦细细品尝,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知不觉的就走在了沈宁他们前面去了。 赢仙蕙流露出小女儿姿态,拉着沈宁走到一处处灯谜摊前。 “宁哥哥,那个为数虽少,却在百万之上的灯谜怎么解啊?” “从字面意思上来看,应该是一个一字。” “宁哥哥,那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是什么?” “呵呵,这些都是些寻常的字谜,“南望”指“望”字的下部分“王”字,“孤星”指一点,“眉月”指月初的月亮,像一撇。“撇”加在“王”字的左边,“点”在“王”字的上边,三部分一组合便成了“庄”字。” “原来是这样啊!那宁哥哥,这里有个好难的,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这个是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 赢仙蕙有些失望,“原来宁哥哥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前面几个的谜底,你去问了吗?” “宁哥哥,说了就对了啊。” “过来尝尝这家的混沌......吃完我就告诉你,是情投意合,地久天长。” “原来是这样啊。”赢仙蕙带着小心思坐在了沈宁旁边。 对于尊贵的公主殿下,沈宁实在是发不了脾气,吃完混沌又转战下一家,这一家的杏仁豆腐倒是赢仙蕙的最爱,点了一小碗慢慢吃着,花灯笼晃啊晃,不一会儿,没头没脑的说道:“现在皇兄应该已经出了京西道的地界了吧。” “嗯,有修士护行,行军速度会快上很多。” “其实神京城的花灯节,皇兄都没有好好的看过,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不是在修炼术法,就是在研读四书五经,偶尔.....也会跟在父皇身边站在城墙上眺望大晋的子民。” 赢仙蕙的情绪有点低落,她和赢秦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皇兄很喜欢瑶瑶,可惜他之前和瑶瑶约定了要共游神京城,但是北莽突然南下,如今却是失约了。” 沈宁想了想,“瑶瑶应该是丞相家的那位长女,听说性格温良贤淑,想来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会理解你皇兄的。” “宁哥哥,那我呢?” 那张小脸有些认真,沈宁忍不住捏了捏,“你当然也是个极好的女子,不然我怎么会在你的身边。” 赢仙蕙脸红了,不知道是沈宁捏红的,还是因为害羞,拉着他的衣袖走在人群中,有风吹来,倒是不冷,整条大街都是热火朝天的感觉,舞龙舞狮,灯会杂耍,各个摊贩的火炉升腾起热气,两个人都吃不了多少东西,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听潮湖旁。 赢荡虽然有小孩子心性,但是比起大部分孩童来说,要成熟稳重很多,所以没有离沈宁他们太远,而是近前买了三盏花灯,“先生,姐姐,放花灯咯。” 赢仙蕙在这个极为热闹的日子里是开心的,接过弟弟递来的花灯,点燃,放在湖面上,双手抱在胸前,许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愿望,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但心里还是充满了期待。 沈宁同样放了一盏花灯,不过并没有许愿,毕竟在这个诸天神佛抛弃的世界,许下的愿望是给谁听呢,不过这盏花灯还是带着沈宁的美好的期盼,在湖面上越漂越远。 湖面上一盏盏星星点灯,都是带着神京城百姓最美好的愿望与期盼啊! “先生,你许的什么愿?”走在回去的路上,热闹的人群还是未散去,赢荡很好奇,平时看起来一板一眼的先生会许下什么样的愿望,会不会像是他像的那样,天下太平啊.....百姓们家家有饭吃有衣穿。 赢仙蕙明亮的眼眸,望向沈宁,显然也很好奇自己的宁哥哥会许什么样的愿望。 沈宁并不在意他们的询问,浅笑着回答道:“既然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可是...可是先生说出来的话,或许我可以帮先生实现啊!”赢荡歪着小脑袋,真诚的说道:“虽然我现在还是个小孩,可也是父皇亲封的齐王,在未来好多事情都能够办到的。” “是吗?那以后再......”沈宁的话音止住,身边传来人群熙熙攘攘热闹的声音,明亮的花灯下,沈宁微微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左手,拇指的外侧一抹嫣红的颜色,黏黏的还未赶,这是......血。 哪里沾上的...... 疑惑间回头看了一眼,街市间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各种喧闹的声音络绎不绝,朱雀大街的那头,一条黄色舞龙,随着锣鼓的锵锵锵锵锵的声音飞舞着,热闹如常的灯花街,几名青衣司星宿混杂其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下一刻,血光突兀的在人群中绽放...... 沈宁回头看去,十几米外的人群中,发生了令所有行人都想不到的一幕。 这时候街道上的行人本就众多,数十米宽的街道虽然不至于到摩肩接踵的程度,但各种声音确实是喧嚣成一片,那是“啊——”的一声惨叫,因为太过凄厉的呼喊声撕裂了这一片的声浪,由于正好回过头去,沈宁刚好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让开的人群中,一个穿着大昭寺和尚服饰的僧人,面容惨白,身体像是失去了骨架一样,软软的站立着,六窍中流出大量的鲜血,一只惨白的鬼手破开僧人的头颅,从中伸了出来,人群中发出恐惧的尖叫声,原本还繁华热闹的街头在一时间陷入了慌乱之中。 那是一个体型如树木般高的男子,身体呈诡异的白色,眼睛空洞无物,撕裂的脸庞露出了一个让人胆寒的笑容...... 第四十三章 一夜鱼龙舞(二) 混乱的声潮,弄得清状况与弄不清状况的人,反应过来与未反应过来的,都混合在这一刻。 “呀啊——” 呐喊声,嘶心裂的哭声在同一时间响起,本就透露着诡异的男子,伸出修长的手臂,锋锐的之间只是轻轻一碰,就将一对母子的开膛破肚,挖出心肝脾肺放入口中咀嚼,血水顺着嘴角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人群四散奔逃,撞爆了煤炉,飞起的汤锅、开始,燃烧的炭火绽放犹如孔雀开屏仅仅百米外,手臂与鲜血飙升,赢仙蕙才反应过来,扭头向后看去,被沈宁伸手拦住了,倒是年纪尚小的齐王看见了眼前这一幕,瞳孔收缩,显然被吓得不轻。 “快走。”联想到这名邪修是从大昭寺僧人体内身体钻出来的,沈宁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不妙,拉起赢仙蕙与赢荡准备将他们两个先送至安全的地方,至于这只邪修自然会有赶来的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修行者处理。 沈宁刚带着两人跑出几步,刷刷刷,几道身影就落在了神京城的屋檐上,有生有男女两颗头颅的童子、有赤裸上身长满眼睛的恶徒、有青面獠牙浑身赤红的鬼怪啃食着女人的手足.......人群还未完全散去,这些人在进入人群后,原本灯火通明,繁华至极的朱雀街化为了人间炼狱。 自己现在离开,会有太多的百姓死在他们手上。 沈宁催动幻术,赢仙蕙与齐王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你们先回皇宫,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宁哥哥......多加小心。”赢仙蕙的声音在沈宁身后凭空响起,她是个聪颖的女子,所以在沈宁做出这个决定,没有丝毫的犹豫,领着齐王悄然离开。 运转灵元,四周的邪修立马察觉到了沈宁的存在。 一张张充满恶意的脸庞扭头看向了他,大战一触即发! ...... 两个时辰前的大昭寺天牢。 当阵法刻画完成的那一刻,白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间牢狱,见能够在大昭寺用佛家秘法封印的牢狱之中,召唤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库尔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与此同时,牢狱的大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一名僧人的尸体走了进来。 原本还有人低语着的牢狱立马变得寂静无声,因为这个人带给了他们太多的恐惧,大部分邪修甚至是他亲手送进了这间牢狱,青衣司司正——李雁争! 见到李雁争的到来,库尔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主上会赐福于你的功劳。” “收起你的那一套。”李雁争冷声道:“今晚过后,我与你们之间再无瓜葛,若在青衣司众人赶来之前,你们不能够逃出神京城,皆时我会再度将你们抓回来。” “逃?我们为什么要逃?”库尔露出邪性的笑容,在他的身后,一个黑乎乎满是触手的粘稠东西,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在这里关押着的邪修们,不应该是我用来报复大晋对主不敬,最好的武器吗?”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李雁争冷声道:“看门的守卫僧人我已经杀了,在被大昭寺主持以及另外几个存在发现之前,我建议你最好赶紧离开神京城,就算是吾主亲至,尚且都不能在他们的联手下轻松灭亡大晋。” 将从僧人身上搜刮出来的钥匙丢给库尔后,李雁争的身影消失在了牢狱之中。 库尔打开牢狱的门,将地上那名僧人的头颅拧了下来,再将自己手上捧着的那颗头颅按了上去,头部缠满绷带的呐伊斯睁开了眼睛。 “这具尸体太过迂腐,我用着不太习惯。”呐伊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 库尔笑着说道:“暂且先用着,等事后请你背后那位不可言说的存在,为你打造一副新的躯体。” “你把它召唤了过来?看到角落里那团奇异的物质。”呐伊斯疑惑的问道:“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神京道的坐标被大晋修行者尽数清理,阻拦我主的降临应当受到惩罚。”库尔打开了一间牢狱,是之前羞辱他的那名邪修,“就从你开始吧。” “小娘皮,你想做什么!” 邪修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想要反抗,可是一身实力被牢狱里存在的密文压制的十不存一,再加上身后呐伊斯的注视,根本就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库尔身后之物靠近,然后涌入了他的躯体之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牢狱里的邪修身体都散发出诡异的气息,库尔露出满意的笑容,缓步向着牢狱外走去。 他知道这间牢狱的邪修在大晋修行者面前翻不出多大的风浪,真正能够给这个摇摇欲坠王朝沉痛一击的是那座宝塔下所镇压的妖魔...... ...... 神京城街道,一片黑色的火焰焚烧着街道,沈宁嘴角溢出鲜血,狼狈的看着面前向自己逼近的众多邪修,正欲殊死一战,一道道宛如流星般的光亮在半空中划落,天师府的修士来到了这片战场,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包围圈。 火焰摇动,烟尘滚滚,李玄机的身影出现在漆黑的夜色下,花灯的光亮照耀着她绝世的身姿,无形之中透露出极强的威压! 邪修们在面对她时,心生惧意,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马蹄嘶鸣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一队青衣司星宿同时赶到战场。 郑阳骑在马背上,冷眼望着街道上的邪修,手上亮出了镇国法器,山河社稷图。 看到大晋两名顶尖战力的到来,沈宁微微松了口气,有这两人在,就算是没有山河社稷图也能够轻松将面前的众多邪修镇压。 只是这些邪修被关押在大昭寺牢狱之中,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环顾四周,沈宁的心不免往下沉了几分,他发现在这群邪修之中,并没有之前在曹庄以及吕家庄抓捕到的邪神教教徒,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阴谋! 他们会在哪里?离开神京城了吗? 正当沈宁心存疑虑的时候,李玄机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大昭寺恐还有余孽,天师府弟子速速赶往。” “诺!”数名天师府弟子立刻往大昭寺方向赶去。 沈宁随着其他弟子同样赶往了大昭寺,比起街道上的一众邪修,能够与诡神沟通的邪神教教徒更让他感到不安。 “李燕争已经率领白虎列位与青龙列位在神京城外形成了封锁。你带领其中一部分青衣司星宿跟着一起去吧,这里交给老夫便可。”猜测到大昭寺有异的还有郑阳,当即对身边带着鬼脸面具的女子吩咐到。 “属下遵命。”子扶伶月当即领命,身边几名青衣司星宿自发跟在她的身后。 等他们离开以后,郑阳看向火光映照下的众多邪修,冷声道:“诸位,自愿回到牢狱中者可活。” “我等在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度过百年,郑阳有种你去待着试试。”浑身赤红的邪修,拿出一根硕大的狼牙棒指着郑阳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诸位心意已决,看来老夫唯有除去尔等,再向陛下请罪了。” 山河社稷图浮向半空之中,金色的光芒氤氲开来。 第四十四章 一夜鱼龙舞 (三) 沈宁在赶往大昭寺的路上,身后的街道发出巨大的轰然响声,但见满天术法符箓攒动,绚丽的景象之下,不知道掩盖的是何等血腥的厮杀场面。 看来青衣司与天师府已经和邪修们开始了争斗,希望大昭寺那边还没有出事,沈宁在心里暗暗想到,不由加快了速度。 还未至大昭寺,远远的就能够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僧人的惨烈厮杀声不绝于耳,沈宁与一同赶来的天师府弟子没有犹豫,朝着寺庙门口就冲了过去。 在门口的罗刹神像下,躺满了僧人们的尸体,全是被挖空了脏器而死,面容狰狞无比,很难想象他们死前都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进入大昭寺,只见冲天的火光在庙宇熊熊燃烧,僧人们保护着一座座金身佛像,在佛光的加持下盘腿而坐,念诵的经文化为实质蔓延开去,对沙之眷属的躯体进行着禁锢与摧毁,可是这些沙之眷属们凭借着不死不灭的特质,活生生的来到了僧人们的面前,宛如刀锋的沙粒刺入了一名又一名僧人体内。 在夜色下,沙之眷属宛如地狱来的魔鬼,肆意的掠夺着生命。 大昭寺做为皇家的祭祀场所,佛徒本身实力并不是很强大,更多的是依靠法器与阵法作战,在诡神眷属的突然袭击之下,显得措手不及,战局基本上是一边倒的趋势。 在天师府赶来的弟子加入战局后,这样的情况才有所好转,不过仅仅如此而已,他们并没有彻底毁灭沙之眷属的手段,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尽可能的等朱雀街上的战场结束战斗,让郑阳能够带着镇国法器山河社稷图赶来支援,这样大昭寺的僧人们或许才真正的有一线生机。 沈宁在沙之眷属中像是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感受到身旁一个又一个的生命流逝,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使用幽冥火种转为的火焰用来对付眼前的诡神眷属。 可是饲养妖孽魂魄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果再让有心人发现他身上具有诡神气息,到时候面对仙门百家的质问又该如何? 其中夹杂的事情太多了,沈宁不敢轻易冒险,只好在每攻击一只沙之眷属后,就会有意的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黑色火焰,慢慢的腐蚀它们那恐怖的重生能力。 就在这边厮杀陷入僵局的时候,“轰”的一声从雷音塔那边方向传来,只见一尊与塔身齐高的金身佛像在夜色下格外的惹眼,万千佛手宛如坠落的陨星轰然砸下,巨大的声响震的寺庙摇晃,站立不稳。 果然,邪神教教徒开始对雷音寺动手了吗!沈宁验证了心中的猜测,想要去增援大昭寺的高僧,可是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的沙之眷属让他根本就脱不开身! 几经奋力搏杀,沙之眷属的战力依旧,可是沈宁这边已经陆陆续续有几名天师府弟子开始受伤,再这样下去这场无止境的战斗必将是以他们全军覆没而告终。 为什么郑阳他们还没有赶来?沈宁心中满是疑惑,按照师尊与郑阳的实力,再加上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一众星宿以及弟子,应该很快就能够结束战斗从而赶来支援才是,更何况还有山河社稷图那样的镇国法器存在。 没有留给沈宁更多的思考时间,沙之眷属们在寺庙里越聚越多,咬了咬牙,就当他准备冒险释放幽冥火种焚烧这些沙之眷属时,无数道剑气从天而起,只是刹那间就将面前的沙之眷属尽数覆灭! “跟我走!”子扶伶月的身影出现在沈宁的身旁,青衣司跟来的星宿们也加入了这场战局。 有了青衣司的加入,这里的战况瞬间反转,沈宁没有犹豫跟着子扶伶月就往雷音塔的方向跑去。 袅袅佛音在空气中传动,可是完全被诡神眷属们诡异的声音给抵消了,当沈宁与子扶伶月来到雷音塔下,但见数名高僧与呐伊斯对抗着,而施展出金身佛像的大昭寺长老则是面对黄衣之主的眷属库尔! 沈宁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这已经算是顶尖战力之间的对局,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战局的走向,所以越是这样,他们越需要等待,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给予这两名邪神教教徒致命的一击。 比起大昭寺外面激烈的战斗,这里的战斗同样激烈。 施展金身佛像的主持在金身佛像双手合十,念动佛家梵音,无数的佛印在他身后凝聚,像是铺天盖地的大网,朝着库尔袭杀过去。 库尔在这避无可避的攻击中化为一阵黄沙,原本威力骇人的攻击将地面打出了无数个大坑,主持的一轮攻击过后,库尔化为的黄沙重新凝聚成了他的模样,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讥讽之色,一条条黑色的触手从他背后伸展出来,与庞大的金身佛像争斗丝毫不落下风。 主持的攻击基本上每次都能够命中库尔,可是后者却能够化为黄沙轻松的躲避足以致命的攻击,看起来两人势均力敌,可是对鬼神气息无比熟悉的沈宁,在两人的争斗中看到了潜伏的危机。 库尔每一次被打成黄沙之后,都会有一些细微的沙粒乘机附着在金身佛像上,不细细探查根本就察觉不到。 沈宁知道库尔身上的黄沙如同外面的沙之眷属一样都是具备奇异的生命里的,再这样下去,当黄沙累计到一定的程度,主持的金身佛像必然会坚持不住! 反观呐伊斯与大昭寺高僧的缠斗同样是危机四伏。 数不清的眼睛,在夜色中注视着身披红色袈裟的僧人,它们的神态各不相同,当高僧施展佛家术法攻击过去之时,这些眼睛便悄然闭上消失在空中,攻击也随之落空。 有僧人咏颂出佛音,阵阵金光照亮了战斗的场地,这些眼睛在佛光的照耀下,无法再进行特殊的闪躲方式,其余高僧见状纷纷挥掌击打过去,岂料那些眼睛却趁势钻入了僧人的体内。 下一刻诡异的眼睛在僧人的额头浮现,他们的眼神变得涣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刺耳的奸笑声,转身朝着其他僧人攻杀过去! 这场战斗对于大昭寺的僧人来说,根本就是无解的! 诡神眷属的奇特手段,完全的克制住了他们的万千佛法! 第四十五章 一夜鱼龙舞(四) “怎么办?”眼前的战局焦灼,躲在槐树后面的子扶伶月握紧宝剑,随时都准备出手。 “再等等。‘沈宁分析道:“邪神教教徒不死不灭,我们贸然出手很难取胜,除非有什么手段对他们进行封印,又或者动用妖族的秘宝。” 子扶伶月下意识的看了眼沈宁,月色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建议,不知怎么的脱口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这样做,否则你会承受不小的压力。” 闻言,沈宁愕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雷音塔庞的战局已经开始向邪神教教徒开始倾斜,库尔与主持僵持不下,可是被呐伊斯控制的大昭寺高僧却像是疯魔一样开始袭杀同门,一具具尸体倒下,在这样下局这些僧人必然会被呐伊斯屠戮干净,届时主持就陷入了以一敌二的局面! 沈宁来到树梢上,远远眺望朱雀街那边的战况,只见术法剑气冲天,如有实质的灵元像潮水一般荡漾开来,发出阵阵的嗡鸣声,很明显哪里的战局还未结束,短时间内李玄机与郑阳不可能赶到大昭寺进行支援。 察觉到体内的幽冥火种跳动着诡异气息,沈宁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倘若眼前的局势再度陷入危机之中,他就会动用幽冥火种的能力对库尔与呐伊斯进行袭杀! 主持的金身佛像威严庄重,带着炼化过万千邪魔的佛光向着库尔袭杀过去。 库尔的手段其实十分简单,无非是在方丈袭击来时进行解除自身肉体的方式来进行规避,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手段让大昭寺的僧人们无可奈何,倘若能够有法器术法能够对这一点进行限制,主持才有机会取胜。 就在金身佛像一掌轰出的时候,库尔这一次出乎众人意料的没有进行躲避,而是操控着触手向着佛像冲击过去。 “轰!” 一声巨响产生的灵元波动,将周遭的参天大树尽数折断,子扶伶月悄然运转灵元,才避免了被这股强悍的冲击力波及。 只见库尔身后涌出的触手在与金身佛像硬击一场后,又快速蔓延过去,接触到金身佛像的那一刻,触手竟然变成了黑色的浓稠液体,想要将金身佛像整个附着。 主持眉头紧皱,口吐鲜血,很明显刚刚那一击带给他的伤害不可小觑,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感,大乘佛应在雷音塔旁缓缓响起。 在佛音的咏颂下,金身佛像身上涌现出炽烈的紫色火焰!黑色液体像是终于知道惧怕了一样,纷纷退去! 沈宁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这是双方在进行互相的试探,大昭寺与邪神教还是第一次产生争斗,众多佛家术法中,根本就不清楚有什么佛法能够对库尔产生实质性的伤害,如今发现从伽罗兰地狱召唤出的红莲业火有如此奇效,主持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朵朵紫色的火焰莲花在空气中炽热的盛开! 温度陡然升高,黑色触手对红莲业火十分畏惧竟然重新缩回了库尔的体内! 一朵朵红莲业火凝聚成的莲花在库尔身侧开始绽放、炸裂! 火焰在空中燃烧,炽热的温度彷佛能够将万物融化!来自地狱的红莲业火是焚烧世间一切恶念的圣火,库尔身上散发出的邪恶念想就是它最好的助燃物,只要库尔不死这红莲业火就会不停的燃烧下去。 一朵红莲在库尔身上炸裂,巨大的杀伤力在他的身躯上炸出一个漆黑的空洞,没有鲜血流出,红莲业火继续燃烧着漆黑的肉体,黑色触手在火中冒出苗头,想要修复这具躯体,可是在接触到红莲业火的那一刻,它们就像是碰到了天敌一样,竟然存在自己的意识,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库尔低头看了看身上还燃烧着的红莲业火,脸上依然保持着和煦的笑容,“本来以为此小千世界没有人修炼出克制我主麾下眷神的神火,倒没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大昭寺主持却能够从阴间地狱借来这般强悍的罪孽之火!” 主持双手合十,四周火焰更盛,宝相威严,声音更是夹杂着大雷佛音,震得人双耳发聩,“放下执念,可留尔等一条生路?” “生路?”红莲业火在他的身上火势越来越大,紫色的火光倒映着他惨拜的面庞,笑容惨白狰狞,“据我所知,大昭寺用各地抓捕来的妖魔做成了不少法器,不知到主持在对它们进行剥皮抽筋的时候,可曾心生仁慈放它们一条生路?如此说来其实主持也是罪孽深重之人,为何不.....。” 库尔的话还没说完,红莲业火便已经将他的躯体焚烧殆尽! “何必冥顽不灵?”主持微微叹了口气,正欲加入寺内高僧与呐伊斯之间的战斗,下一刻满是褶皱的面庞皱起了眉头,他所施展的金身佛像,挥动而下的佛掌居然僵持在了半空。 “怎么回事?邪神教教徒不是死了吗?”子扶伶月察觉到了主持的异样,面具中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疑问。 沈宁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上的一切,他知道邪神教教徒既然在放出牢狱里囚禁着的囚徒,给神京城造成了极大的骚乱后,还不肯退去,必然留下了后手! 果不其然,下一刻金身佛像上居然也燃烧起了炽烈的红莲业火,这些火焰来的突然,除了沈宁知道这是库尔留在金身佛像身上的沙粒的缘故,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红莲业火的燃烧速度奇快,库尔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参杂着些许笑意,“如吾所言,在主持的内心同样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啊!” 主持面容严肃,没有言语,嘴里念动着佛音想要驱除红莲业火,可是来自地狱的圣火又岂是如此容易解决的? 金身佛像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好像在下一刻就要像破碎的瓷器一样裂开! 大昭寺的一些角落里再度涌现出一些沙粒,开始慢慢汇聚融合,居然又一次形成了库尔的模样,“好在听说大昭寺的僧人虽不擅长术法,可是法器阵法却是当世一流,吾这才将自身躯体的一部分斩断了因果藏在寺庙之中。现在看来,吾此番做为倒是救了吾一命。” “崩。” 金身佛像轰然碎裂,主持口吐鲜血,重重的从空中摔倒下去,红莲业火在他的袈裟上开始燃烧,宛如实质的功德之力却是在主持身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阻拦着红莲业火的继续焚烧。 主持心里确实有愧于被做成法器的妖魔,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为了大晋百姓不再受妖患所侵扰? 当焚烧罪孽的红莲业火与代表一世功德的光芒同时出现时,两方居然进行了前所未有过的抵消! 库尔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由发出了赞叹:“大昭寺主持,没想到你身上的功德之力居然足以平息来自地狱的圣火,可惜身怀如此功德之力的你,却是不能够做为我主的仆从。” 诡异的黑色触手从库尔的身体内涌出,极快的速度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主持刺去! 第四十六章 一夜鱼龙舞(五) 在黑色触手快要接触到主持的那一刻,一道身影快速出现在了夜色下,手中凝聚出的宝剑散发出与库尔气息接近的诡异火焰,熊熊火焰像是巨大的空洞,飞快的吞噬着库尔的身躯,他脸上一直带着的淡淡的笑容,此时变为了惊恐,看着眼前戴着鬼脸面具的青年他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咽喉滚动,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为什么可以摧毁吾主对吾的赐福。” 库尔说着,身后还伸出一根黑色触手,想要对沈宁发起攻击,可是沈宁没有丝毫犹豫,抽出宝剑将黑色触手自己砍断,看着眼前被黑色火焰吞噬的库尔,沈宁已经感受不到属于他的那种诡异气息的存在,在不甘的眼神中,冷漠道:“你不需要知道原因,终有一天我会将你们这些异类尽数斩于剑下!” 在沈宁隐藏身份袭杀库尔的时候,子扶伶月同样有所动作,清丽的身影带着凌厉的剑气,在诸多被呐伊斯控制的高僧中游走,宛如鬼魅一般,留下一道道残影,当她停下下脚步时,剑光在同一刹将他们的头颅尽数斩下,包括呐伊斯! 呐伊斯的头颅被再次斩落,身躯重重的倒在地上,可是不死不灭的他眼中发出白色的光芒,诡异的眼眸随即在四周开始浮现,沈宁没有给他继续召唤的机会,持剑从半空中落下,将这颗头颅洞穿,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叫声,没有了呐伊斯做为链接,诡异的眼眸随即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他们好像是死了。”子扶伶月看了眼被沈宁操纵的幽冥火种焚烧干净的呐伊斯与库尔,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察觉不到四周的诡异气息,沈宁点了点头,“应该如此。” 在场高僧虽然不清楚沈宁与子扶伶月的身份,但是见他们对邪神教教徒大大出手,大抵也能判断出来是敌非友,于是几名受伤的僧人,朝着两人拱手作揖,“多谢二位高人出手相救,大昭寺感激不尽。” 因为小白一事沈宁对大昭寺僧人并没有多少好感,再加上不愿意暴露身份,待事后这些僧人反应过来,发现他的幽冥火种与诡异气息接近,从而招惹麻烦,便看向一边不做回答。 子扶伶月见状,只好回答道:“理所应当,大师不必介怀。” “还有一事,敢问大师,这些邪魔外道是如何从大昭寺的牢狱之中逃出来的?” 僧人面露苦涩,摇了摇头道:“牢狱里有历代高僧加固的佛家法阵,按理来说这些邪魔的能力纵然再强悍,在法阵之中也与普通人毫无区别,再加上门口还有金刚境的弟子守护,小僧也不知他们究竟是如何逃出的。只是当寺内僧人发现时,大部分邪修已经逃出了大昭寺,主持与我等担心有邪修对雷音塔不利,于是便赶来坐镇此处,恰恰碰见了这两名正欲打开雷音塔的邪教教徒。” 子扶伶月清冷的面庞出现一丝疑虑,她曾经也来大昭寺关押过抓捕来的邪修,对于牢狱里的法阵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被关押在里面的邪修断然是没有可能逃出来的,除非......有人从外部将他们救了出来,而且此人对于大昭寺的布局,以及守卫僧人都有足够的了解。 说不定还认识守卫牢狱的僧人,否则金刚境修为的两者发生战斗,寺庙内的僧人必然是能够提前察觉到,可现在听僧人的描述,两者之间很有可能并未爆发争斗,两名金刚境僧人死的悄无声息,只有偷袭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大晋的修行者体系之中,有邪神教教徒的内应? 子扶伶月眉头紧皱,这个推测并非没有可能,只是还需要找机会去验证。 正当几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先前被沈宁斩断的那截黑色触手,居然还未丧失生命力,它分出无数的小触手触碰到了被沈宁刺穿的呐伊斯的头颅。 随着库尔的死亡,外面与青衣司、天师府、大昭寺僧人厮杀的黄沙眷属也尽数消散,不少修行者朝着雷音塔这边赶来支援,见危机已经接触,纷纷是将一颗提起的心放了下去。 众人在商议后,正准备离开大昭寺前往朱雀街还未解决的战局,沈宁的神色猛然一紧,他体内的幽冥火种又变得躁动不安,在大昭寺还有诡神眷属的存在! “啊!” 还未等沈宁将这个讯息讲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仁慈的寺庙内,只见一根黑色的触手毫无征兆的刺穿了一名青衣司星宿的身躯,顿时,他的躯体迅速干瘪,被这根黑色的触手吃干了血肉! 其余人刚闻声看去,又是无数道触手袭来,沈宁赶忙运转体内的幽冥火种护在了自己和子扶伶月身边,无数根触手在眨眼间便已经掠夺走了数名修行者以及僧人的生命。 抬眼看去,只见在夜色下,呐伊斯的头颅有着无数根触手的支撑,浮在了半空,他原本被刺穿的头颅快熟愈合,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恍如白昼,在场众人耳边出现奇怪的呢喃声,这种声音带给他们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有声音在低语,听不真切,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古怪的低语声,让他们的神识倍受折磨,头疼欲裂!身体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变得瘫软无力。 在白光下的沈宁同样不好受,勉励支撑着,砍断了一根又一根袭杀来的黑色触手! 为什么他们还没死!受古神低语的影响,沈宁心里莫名涌现出无限的恨意,思维在这一刻也变得不受控制,好在他很快的发现了异常,运转在藏经阁学到的《凝神》术法,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在屠杀了数名修行者之后,这个由库尔与呐伊斯拼凑而城的怪物,显然没有继续与他们争斗的心思,细小的触手从中分离出来,靠近了那座镇压着天灾级大妖的佛音宝塔! 不好,他们想要破开宝塔的封印! 倘若镇压在宝塔下的天灾妖患被尽数放出,对于神京城的百姓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要知道妖患的排序不过是甲乙丙丁四个等级,而天灾级则是超脱了这四个等级。 每一只妖魔距离自己所修行的道,只差一步之遥就可以成为道的主宰! 看着黑色触手不惧佛音,满满的缠绕住宝塔,沈宁咬紧牙关,在手上重新凝聚出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宝剑,斩断一根根袭击过来的触手,想要将呐伊斯的头颅再度刺穿。 可是在低语声的影响下,沈宁的速度不知道慢了多少倍,怪物很明显的发现了他的意图,大部分的触手朝着他袭杀过来。 凭借着诡异气息化成的火焰,沈宁倒是不惧这些触手,可是庞大的触手不仅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还阻拦了他继续前进的想法,想要阻止这只怪物很明显,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轰轰轰!” 一连串的响动将大地震颤,但听雷音塔的佛音消散,整个塔身居然开始倾斜,底部甚至出现了一道裂缝,恐怖的妖气冲天而起,被镇压在下面的天灾级妖患,在此刻已经发现了这座千年宝塔出现了破损! 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从塔底的裂缝中钻出来,呐伊斯操纵的黑色触手已经完全将宝塔覆盖,再这样下去,雷音塔毫无意外的会被他给摧毁! “彭!”巨响过后,尘土飞扬,雷音宝塔在黑色触手如同野兽般的力量下,彻底崩碎! 骇人的妖气席卷整个神京城,原本只是从塔底逃出了几只大妖罢了,此时此刻再无雷音塔的束缚,各色各样的妖魔们纷纷从破损的宝塔中流窜出来,漆黑的夜空被妖气所笼罩,一场足以毁灭神京城的灾难即将发生! “啊——” “跑啊!快跑......。” 神京城骚乱骤起。 妖气之下,身长近两丈的不知名凶手,忽然出现在城西。 凶兽形似水鳄,浑身披着黑色鳞甲,短壮四肢在街面上翻腾,青衣司弟子纷纷出现阻拦,满天的妖气下它势不可挡,远处屋舍接连垮塌,沿街行人四散奔逃,街边躲避的妇孺惊叫哭嚎声不断。 这还仅仅是一处的景象,在城东有身披黑袍内无躯体的邪修散发出奇异黑气大肆席卷掠夺生命:城北有破烂服装的道士摇晃手中的铃铛,召唤出凶恶厉鬼入室食人:城南有白骨骷髅笑颜如花,刺穿了一个又一个孩童的身躯,掰开脑髓涂抹在森然白骨之上......还有一条白蛇在云雾间翻转,雷电轰鸣,大雨倾盆....... 一时间混乱不堪,青衣司与天师府所有的弟子都已经出动,分别有数十人齐齐对上了天灾级的妖患! 李玄机正在朱雀街处理先前逃出来的邪修,看见乱象丛生的景象,自知情况不妙,可是看着战场上重新长出躯体的一众邪修不免也感到有一些棘手。 眼前这群邪修已经被她斩杀了无数次,可是不知道他们在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在进行无限的重生与复活,就算是将他们的神魂斩灭,身躯亦可以再度复原,并且保留着自身的战斗意识! 青衣司的星宿们还尝试过封印的手段,只是邪修中同样有擅长封印法术的存在,每次都能够巧妙的破开封印阵法的阵眼。 至于郑阳手上的山河社稷图,虽然可以阻止他们逃跑,可是却无法将众多邪修全部囚禁在图内,故而才会让战势陷入僵局。 第四十六章 一夜鱼龙舞 (六) 局势糜烂,郑阳感受到冲天的妖气,当即道:“李天师,此处邪修暂且由你处置,我当率青衣司部众将先行将这些天灾大妖擒拿!” 郑阳的话不无道理,他能够操纵山河社稷图,可以在最短的世间内制服天灾级的妖患,只是李玄机望着同样火光冲天的城外,知晓李雁争等人也与天灾大妖对上了,又见大昭寺方向一只浑身漆黑的怪物触手上插满了僧人的尸体,正朝着这边赶来,每一步都会撞到屋舍无数,于是淡淡道:“来不及了。” 顺着李玄机的目光看过去,郑阳目露惊骇,“诡神?” “不,它的气息没有诡神那般强悍,应该是诡神的眷属,但比起普通的眷属在它们的那个世界,应该已经快要登临神的层次了。” “邪神教教徒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郑阳微微叹了口气,下令道:“青衣司朱雀街所属立即驰援各处天灾妖患,此处就由老朽与天师共同对付!” “诺。”青衣司星宿们齐齐一跪,身影随后就消失在原地,前往各地驰援。 呐伊斯与库尔融合后的怪物速度奇快,每一步都将大地震的缠斗,奇怪的嘶吼声响彻云霄,原本正在和李玄机他们对峙的邪修,在这一刻身体诡异的化为一滩脓水,一缕缕黑色气体朝着这只怪物涌去! “原来它们是成为了诡神的眷属吗?”见到这奇异的一幕,李玄机在心里暗暗想到,也终于理解为何之前自己与郑阳为何百般手段使尽,都奈何不他们了。 当黑气钻入怪物的躯体后,它的形体开始发生变化,先是慢慢的凝聚成一团,形成一个巨大的黑球,呐伊斯的头颅就在黑球外,硕大的眼眸散发出诡异的气息,青绿色的手破开黑球从中伸了出来,下一刻黑球的外皮就像干枯的泥土纷纷脱落,一只头似章鱼,身形庞大的怪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嘴里呢喃着奇异的低语声,“aojdihdiawaaainican。(吾名萨尔塔克,黄衣之主的神仆,臣服于我,可活。)” 虽然听不懂这只怪物的话语,可是它的声音就像是从灵魂深处传达到众人的脑海之中,不知不觉的就明白了他的言语。 “大晋境内,诡神禁行。” 李玄机将宝剑竖立在面前,强悍的天地灵元从四面八方传入宝剑之内,卷起阵阵狂风,耀眼的白光一时间将整个天地照耀的宛如白昼! “这个小千世界的术法道主宰吗?”萨尔塔克的语言中带着淡淡的讥讽:“据我所知如同你一样的术法道主宰,我在其它小千世界的分身已经撕碎了他们的躯体,你将会是其中之一!” “斩!” 冷冷的一字,彷佛带着凌驾于天地之间的威势,白色剑气挥剑而出横贯神京城,这股剑气的存在就像是能够打破一切法则之力,其恐怖的威力让空间都为之变形! 大昭寺内,沈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边是死伤殆尽的大昭寺僧人,就连子扶伶月此刻也是身受重伤,胸口被大片鲜血染红。 看着朱雀街道有白光炸裂,散出的灵元将房屋瓦舍尽数掀翻,恐怖的威亚让人心生畏惧,沈宁知道这是自己师尊和诡神眷属对上了,这等战斗现在的他很明显没有插手的资格,当即对子扶伶月道:“你先找地方调养内息,我去帮助其他同僚镇压妖患!” “我跟你一起去。”子扶伶月用剑支撑起自己身体,勉强站起来,咬牙到。 “不行,以你现在的状态去了反而是拖我后退。”情况危机,沈宁说起话来自然也是不留情面。 子扶伶月从怀里取出一颗丹药吞服,片刻后,吐出一口浊气冷冷道:“三品燃魂丹,是我依靠着处理各地妖患兑换来的丹药,以燃烧生命力为代价,在短时间内我会感受不到任何伤痛,同样灵元也不会枯竭。” 沈宁上下打量了一眼子扶伶月,终究是点了点头。 在神京城城南,汇聚着来自大江南北的各色吃食,价格便宜,味道绝佳,深受来神京城务工的百姓所喜爱,在灯花街这一晚,城南街道的繁华程度不弱于达官显贵云集的朱雀街,可惜的是此时此刻,城南的街道上血腥一片,残肢断臂散落街头,浓稠的血液将这片街染的如同红色的地狱,白骨骷髅在这里吸食了足够的血肉之后,化为了穿着红衣的女子,面容惨白,眼眶里没有眼珠,看起来空洞无比。 几名青衣司的星宿正在对它进行围攻。 大晋青衣司星宿以天上的星辰命名,修习着各家的绝学,实力大部分都在玄境修为,可对上天灾级妖患无疑是蚍蜉撼大树,但好在他们修行的术法玄奇,勉强能够支撑住战局,不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也让附近的百姓有了逃生的希望。 鏖战中,一名青衣司星宿身体突然奇怪的扭曲着,一根根白骨形成的尖刺,从他的体内刺出,生机在一瞬间便被剥夺,红衣女子发出渗入的“咯咯咯”的欢快笑声,逼退其他青衣司星宿,当着他们的面挖出了这人的心脏,放在嘴前细细咀嚼。 “混蛋,还我师兄命来!” 有一名青衣司星宿双目赤红,运转法相,公鸡的啼鸣声在他体内响起,无数道化为利剑的羽毛从他双臂上激射而出,打在了红衣女子的身上。 中了! 其他青衣司星宿见状气势大涨,正欲齐齐施展术法攻击上去,却见先他们一步的卯宿,身体与先前那人同样变得扭曲,一声惨叫过后,就死在了众人的面前。 星宿们心中大惊,面对天灾级的妖患他们能够用生命拖住对方的行动就已经很不错了,想要战胜对方无疑于痴人说梦! 彼时,一名青衣司星宿从阵型中走来出来,将手上的宝剑插回了剑鞘。 红衣女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似乎就像是猎手在把玩着猎物一样。 “我知道你是畏惧守护在城门外的李司正,我同样也知道其他几处有四方列位在与同为天灾级的妖患战斗,而你很幸运是战力配置上遗漏的那个,我们这些人不会是你的对手,在打下去会有两个结果,一是我们被你尽数屠戮,然后四方列位赶来将你镇压或是击杀,二是我们有人撑到了四方列位除去其它妖患前来支援。”这名星宿在同僚们疑惑的眼神之中,缓缓道:“对于你来说,还有第三个结果,那就是我们之间放下争斗,我会想办法帮你离开神京城,皆时你才是安全了。” “柳宿,你在说什么,你可知道私放天灾级妖患是大罪吗?”另一名星宿官出声喝止道:“我等宁可战死也不愿意受此屈辱!” “住嘴,郑公怪罪下来由我一力承担。”柳宿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冷声道:“我不怕死,可是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真的对得起,大晋的百姓,对得起陛下的栽培吗?” “可是若放他离去,不知道多少百姓会受其害!”那名星宿反驳道:“这样又对得起天下百姓吗?” 柳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这名星宿面前,带着毋庸置疑的口吻,回答道:“心宿,我会用性命来弥补这个决定,你明白吗?” 多次和柳宿并肩作战的心宿,看着同伴眼里的决然终于选择了默不作声。 红衣女子的眼眶内长出了眼球,含着丝丝笑意,看向在场的青衣司众位星宿,慵懒的问道:“你想怎么做?” “外面李司正已经与其它的妖患展开了厮杀,防备必然不会如先前那般严密,你可以换上死去的青衣司同僚,在我的引路下离开神京城。”柳宿淡然到。 红衣女子眼波流转,像是在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可就在这个时候彻骨的寒意从她身后突然袭来,一柄漆黑的长剑刺穿了她刚刚恢复的身躯,诡异的火焰在一刹那燃烧了起来。 “他什么都不用做,而你需要死去。”男子特有的冷冽声线在她耳边响起,红衣女子察觉到身上的火焰无法熄灭,在加上被雷音塔镇压百年,一身实力损失了七七八八,自知在劫难逃她,身上皮肉脱落,露出森然白骨,扭头看向了身后那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男子,悄然施展秘法,临死前她想让他给自己陪葬。 察觉到体内变化的沈宁冷冷一笑,他先前已经在暗处观察过白骨妖患的攻击手段,无非是在接受到对方灵元或者攻击时会与之产生奇妙的因果关联,依靠着细微的关联,她的秘法即可操纵对方体内的骨骼,从而杀死一名又一名的青衣司星宿! 但是沈宁自身的灵元来自幽冥火种早已经不属于他本身,所以在见到沈宁毫发无伤的站在自己面前,白骨大妖发出不敢的哀嚎声,森然白骨在幽冥火种所化的火焰中被燃烧的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子扶伶月提着一具无头的紫色尸体从街道口走了过来,“城南这边的妖患已经处理完毕,我们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下一步去哪里?” 原本还在惊讶于不知是何人斩杀了天灾级妖患的青衣司星宿,下意识的戒备着面前之人,在听到子扶伶月的声音,又见此人脸上戴着的鬼脸面具十分熟悉,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城北、城东的妖患有四方列位的存在,解决它们只是时间问题,还请青衣司诸位星宿前往这两地加快进度。”沈宁看向子扶伶月,继续道:至于我们两人则取驰援城南的诸多同僚,皆时再协助李司正处理想要逃离神京城的众多妖孽!” 沈宁做出了如下安排,在子扶伶月点头应允后,城西剩下的青衣司星宿们方才抱拳应“诺”身影也随之消失在城西街头。 就在沈宁与子扶伶月赶往城西的时候,大晋的皇帝此刻正站在城墙上,俯瞰着神京城里发生的一切,在他的身后,一名身体呈墨色,须发皆白的老者,沉声问道:“陛下,需要老朽出手吗?” 景皇帝目光阴沉,压抑着心中的滔天怒火,淡淡道:“重阳子尸,你有着看守镇国法器的职责,轻易不能离开,这群乱臣贼子是算好了,朱雀守护与白虎守护远赴河南道,青龙守护镇守东皇大泽,太子率军北上抵抗北莽,玄武守护寻游天下,神京城内部空虚,这是在逼朕出手啊。” “有李玄机与郑阳在,在弄清出诡神眷属能够重生的原因后,消灭诡神眷属不过是时间问题,陛下不必担忧。”重阳子尸恭敬到。 景皇帝看向朱雀街焦灼的战局,玄奇术法与法器的碰撞下那具令人作呕的躯体已经被泯灭了数次,可是总能够以不知名的方法继续重生,在当时修行者的眼里任何重生的手段都是有迹可循,所以重阳子尸所言是十分中肯的,但是在景皇帝耳边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在战斗波及下,百姓们的哭泣声、哀嚎声、绝望声。这是立志做一世明君的他所不能容忍的,良久方才叹息道:“他们既然想要朕出手,爱卿去取朕的王道之剑与真龙冠冕吧。” 闻言,重阳子尸大惊失色,当即劝谏道:“陛下,形势还未到如此危急的地步,何不防再等等。” 景皇帝眼角的余光看向重阳子尸,帝王独有的威严,让他再也不能反驳,“朕稳坐皇宫当然是等的起,可是身处战局之中的大晋百姓又如何等待?” 重阳子尸看到了景皇帝的决然,默不作声,转身前往镇国宝库,去取法器。 “天下悠悠,何薄百姓?”景皇帝看着街道上四处逃散的百姓,这位向来以强势手腕治国的帝王,竟然有一行清泪从他的面庞滑落,他登基十三载,为了国家呕心沥血,可是任然阻止不了局势的恶化。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大晋吗? 他不信! 他不相信,这个让数不清的卫道者慷慨赴死的天下会就此消亡,为此他愿意做在黑暗中斩出黎明的第一把剑。 当重阳子尸将两件镇国法器呈上龙前的时候,景皇帝轻声问道:“以朕的功绩,可以挥动几次王道之剑?” 重阳子尸沉默许久,方才回答道:“以陛下的功绩以及剩下的寿元,可以挥动三次王道之剑,皆时......。” “三剑,这应该是王朝道的极限了。”景皇帝打断了重阳子尸的话语,看向他带来的两件镇国法器,沉声道:“大晋受命于天,理应既寿永昌!” 活了数百年的重阳子尸闻听此言,不再劝谏,哽咽道:“臣,恭送陛下!” 第四十七章 斩神 沈宁在大晋修行了十余载,如果说在术法一途有让他感觉到惊艳的一剑。 大概是当初李玄机当初一剑斩灭了十余只小妖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初入术法一道,玄幻世界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新奇的。 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他很少会再对他人的术法感到惊艳,自己也开始注重术法的威力以及实用性。 不过当看到大晋那位一直以来都是以治国闻名的景皇帝,站在金色的龙魂上,一剑将满城天灾级别的妖患斩尽时,沈宁从深刻的理解到,道之尽头,身为主宰的恐怖之处。 荡漾开的金黄色剑气,像是一缕春风一样吹过了街道上百姓恐惧的面庞,像是在安慰、像是在保护。 可就当这股柔和的剑气接触到妖邪的那一刻,它的威力就像是能摧毁山河一样。 一剑下去,天灾妖患们的身躯尽数碎裂,甚至都没有来的及发出死亡时的痛苦呼喊声。 景皇帝戴着真龙冠冕,手持王道之剑,就这样站在一条金黄色的龙魂之上,眼神正是君王在睥睨天下,他冷漠的看着在朱雀街与一众修士对持的萨尔库克,再度挥出一剑。 王道之剑所挥斩出的剑气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霸气无比,相比李玄机他们的剑气,这股剑气是柔和的、是安宁的,所以当这股剑气划过萨尔塔克的身体时,它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反抗,体内的罪恶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得到了来之天地间最仁慈的主宰的原谅。 附着在萨尔塔克身上的呐伊斯那只由诡神所赐下的罪恶之眼,缓缓的闭上,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呐伊斯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脑海里还回荡着库尔崇敬而又癫狂的声音,“哈哈,大晋的皇帝要没了!诡神大人们的阻力大大减小,我敬爱的黄衣之主啊,我祈求你的注视,我祈求你在登临这个世界后,为你忠实的信徒重新创造身躯!。” 呐伊斯不愿意去听库尔的声音,他觉得库尔很聒噪,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跟自己一样的苦命人罢了。 他回想起了自己在侍奉诡神之前的身份,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山野间的一个会打猎的农夫。 因为他是村里最能干的小伙子,所以他迎娶了隔壁村最漂亮的姑娘,他们两个很恩爱,生下了一对美丽听话的儿女。 为了家人们的生活,呐伊斯比以前更勤快了,在自家田地附近开垦了不少荒地,上山打猎的次数也从以前的三天一次变成了一天一次,因为在夕阳下,一家人会围着燃烧的篝火,烤着打来的野味,美美的饱餐一顿。 漆黑的夜空下,天空上会闪烁着明亮的星辰,田野间传来蛙声一片,坐在院子里的呐伊斯会听着女儿唱着好听的山歌,陪着顽皮的儿子嬉戏打闹,善解人意的妻子会打着微弱的灯火为他们缝制新年的衣服。 呐伊斯认为这是幸福的,美满的,日子就应该这样过下去。 在夜晚他会搂着妻子,与她畅抒未来。 在他美好而又详细的计划中,他会教会儿子打猎,然后在农闲的时候送他去小镇上的私塾读书,儿子很聪明,说不定在以后还可以考上状元。 家里出了状元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应该要摆上豪华的酒席,邀请村里的老人妇孺们来打打牙祭,至于时常来村里征税的衙役,他也要邀请,那是他扬眉吐气的机会,他做梦都想看到这群趾高气扬的人卑躬屈膝的样子。 可能会在宴席上适当的给他们点下马威,这样等他和儿子去神京城享福了以后,衙役对乡亲们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蛮横! 女儿的话,妻子知书达理,她会好好教导女儿,成为一个温良贤淑的女人。 到时候可以找一个好人家嫁了,不需要对方多有钱多有权,因为儿子已经够有出息了,女儿的生活平淡一点才是最好的,只需要找的那个人是真心喜欢她的,好好对待她就足够了。 呐伊斯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妻子在这个时候会轻轻点一下他的太阳穴,枕着他的胳膊温柔的睡去。 呐伊斯会觉得睡姿很不舒服,可是又很满足妻子对他的依赖。 两个人就这样别扭的进入了梦想。 平静的日子波澜不惊,呐伊斯的生活一直是幸福的。 那是什么时候和诡神扯上了关系? 呐伊斯记得,那是一个明媚的下午,他刚刚从山里打猎回来,手里提着一只野兔和山鸡,都是儿子女儿喜欢吃的,他们会保住自己的大腿,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无所不能的父亲。 内心是开心的,可当走进村子的时候,呐伊斯闻到了血腥味儿,猎人的直觉让他知道恐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在村子里潜伏着用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去,一路上看到了不少被刀剑砍穿的尸体,心里越发担忧起来! 来到自家庭院外,呐伊斯听到了孩子们的哭喊声,也听到了屋里妻子痛苦的呻吟声以及许多男子的阵阵淫笑,他用手指将糊好的窗户纸捅破,眼前的一幕让他如坠冰窟。 儿子被丢弃在一旁,头部冒出鲜血,无助的哭泣着,女儿与妻子被脱光了衣服正在接受无尽的凌辱。 他认得施暴的这群人是经常来村里征收粮草的衙役,极度的愤怒与仇恨涌上心头,呐伊斯想进去和他们拼命,可是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 家人还在里面,贸然出手的话,她们会因为他的莽撞丧失性命。 只要等这群畜生自己离开就好,他们会放过自己妻女性命的,呐伊斯在心里哀求着,祈祷着。 他并不害怕死亡,他害怕失去自己的家人,此刻瘫坐在地的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屋里还在不断传出衙役们肆无忌惮的笑声。 “如果不是有邪修屠戮了附近几个村庄,咱们也没胆子享受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儿是不是?” “哈哈,不错不错!就算是上面有人来调查,我们将罪责推到那些邪修身上就可以了。” “啧啧,这小娘皮原来这么紧啊!” ....... 人在面对无能为力的事情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进行祷告,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所以当衙役们用刀杀死自己妻女时,呐伊斯才幡然醒悟,原来将希望寄托在畜牲与神明身上,本身就是一种不理智的行为。 他没有再犹豫,冲进去与这群畜生展开了殊死搏杀。 常年在山林里打猎的他身体素质极为强悍,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当刀剑刺穿他的身体,血液混杂着五脏六腑流满了一地,呐伊斯看着妻子她们惨死的面容,心里充满了怨恨。 他怨恨自己的犹豫,怨恨这群畜生,也怨恨着拿走了村中不少口粮的朝廷,会是毁灭美好生活的罪魁祸首! 诸天的神啊! 你们看到这里的罪孽了吗?如果可以我呐伊斯愿意奉献自己的所有,只求你们给予我复仇的力量。 呐伊斯已经死了,可是他的怨恨还在这天地间飘荡,直到诡神的低语声在他耳边响起。 衙役们看着被他们砍成两半的呐伊斯重新长出了躯体,极度的恐惧蔓延在他们心里,疯了似的朝着村子外面逃跑。 目睹妻女受辱的那只眼睛占据了半个面庞,呐伊斯像是魔鬼一样,享受着追杀衙役们的乐趣。 在屠杀完了所有衙役后,呐伊斯忘却了,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忘记了自己深爱着的妻女们。 他只记得自己有一个主人,伟大的神——泽布雅克斯。 从今天起,他将一心一意的侍奉自己的神明。 自己的过往原来是这样的吗? 恍惚间,呐伊斯眼前出现一片白光,妻女儿子在白光之中向他挥手。 “爹(夫君),该回家了。” “回来了。”呐伊斯笑着跑过去牵住了她们的手,在这一刻心底的怨恨消失了,他在剑气中感受到了大晋皇帝的歉意。 第四十八章 王朝道 在王朝大道孕育出来天子气的侵染下,世间人王常有神异相伴,比如无师自通,准确理解异族番邦的语言的神异:比如将自身与国运勾连后,精确感知道到国家的兴衰走向的神异,再比如从波橘如诡的复杂环境中快速找到出路的独属于明君的直觉。 在诸多神异的加持下,大晋人王景皇帝成为在场高手中第一个意识到诡神眷属本质的人。 它们的复活恐怕并不是基于这个世界道法来进行的,而是源自于诡神世界的奇异规则复活与重生。 凭借着明君特有的直觉,景皇帝察觉到了,想要阻止萨尔塔克在这个世界的复活,只能使用王道之剑! 这柄以燃烧帝王寿元与功绩的剑,凡是面对对大晋王朝含有敌意的敌人,都会展现出不俗的战力,它能够牵动天时地利人和,发出致命的一剑,甚至还可以改写此世界道的规则! 他在斩向萨尔塔克的时候,已经将王朝道的规则改写为了,面前之敌在无立锥之地! 自此萨尔塔克在面临着整个世界的道的时候,失去了复生的能力。 看着眼前倒在地上化为了一团黑水的萨尔塔克,景皇帝的身体出现了一道道裂缝,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不过付出代价的是自己的生命,看向天空中翻滚腾云的白蛇,景皇帝准备挥出最后一剑,他要用余下不多的寿元,为大晋再解决一样灾难。 正在街道上观望着眼前一切的沈宁,在意识到景皇帝即将对天上的白蛇出手时,身后的白骨妖伞发出剧烈震动,没有犹豫,他飞向空中,想要阻止这位历朝历代都无可比拟的君王。 可在他之前,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僧人拦在了景皇帝面前,原本躁动不安的白蛇发出响彻云霄的嘶吼,朝着僧人袭来,僧人只是朝着白色一点,金色的佛光即将白蛇困住,庞大的蛇身竟然再也动弹不得。 “道宗你是要阻拦朕吗?”景皇帝看着眼前投身佛家的男子,淡淡的问到。 这名灰袍僧人正是雷音塔下日日扫塔的道宗和尚,他双手合十,温和的笑道:“和尚不敢阻拦人王,只是如今太子殿下领兵在外,陛下斩出第三剑后,又如何能够坚持到太子归来,再加上陛下先前已经斩杀邪修无数,这个世界的正与邪已经不再对等,此刻正在北莽为祸的灾厄道主宰未央,怕是完全的失去了理智,如果再将一条天灾级的白蛇斩杀,她制造出来的灾难恐怕会波及到大晋,我想这是陛下所不愿意看见的。” “你想怎样做?”景皇帝停止了挥剑的动作,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位前任青龙守护。 道宗转身来到了白蛇的面前,不顾它猩红眼眸中的仇恨,声音中居然带着淡淡的温情,“回到雷音塔的镇压下,我会青灯古佛日日夜夜的陪伴着你,我为小白推演过天机,她同样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如果你非要反抗,等待我们两人的只有死亡,我会在你死后再去赴死。“我要见到她。”白蛇发出了女子憔悴的声音。 道宗目光深远的看了一眼街道上的沈宁,淡淡道:“上来吧,我已经用秘法屏蔽了你的存在。” 沈宁看了看望向白蛇与道宗的众多青衣司与天师府的高深修士,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带着白骨妖伞飞向了空中。 当取出白骨妖伞的那一刻,小白的魂魄出现在白蛇的眼前,看着魂魄并未消散的女儿,白蛇眼里留下了滚烫的热泪,又察觉到沈宁体内奇异的灵元波动,不由问道:“你已经得到我们妖族传承下来的秘宝了?” 沈宁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道宗,思索片刻,方才道:“我确实是得到了秘宝,但是我一直以来都想找机会问你,这秘宝究竟是来源何处,它与你们妖族似乎并无多大的关联。” 白蛇的缓缓道:“上古时期,我蛇族先祖被道祖所降伏,立下族规永世不得再向人族开战,在道祖羽化登仙以后,我等就一直生活在东皇大泽与世无争,直到有一天道祖托梦于我蛇祖先祖,坦然言到在千年后会有大劫降至,他将一段机缘藏在了我族体内。后世自会有人能够开启,至于其它的,便是我也不知道了,或许族中的一些长老还知晓一些辛秘。” 果然是道祖留下来的传承,沈宁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白蛇现在所言,与他之前的猜想并没有多大差别,现在看来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幽冥火种的信息只能靠自己摸索,亦或者前往东荒大泽寻找蛇族的长老。 只是道祖为何会把这段机缘藏在异族身上,难道是在千年前就已经推算出,自己会得到幽冥火种与呼吸法吗? “时间差不多了,你再不离去就会被其他人发现了。”道宗的笑容和蔼。 沈宁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身影随即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等沈宁走红,道宗开口道:“雷音塔还需要一段时间重修,这段时间你可以生活在我的衣袖内。” “许济你对我和小白就没有半分愧疚吗?”白蛇没有在第一时间进入袖里乾坤,,只是认真的问到、 听到自己出家前的本名,道宗和尚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不过还是微微叹道:“如果我没有修习岐黄之术,不能预知未来,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会拼尽全力让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除了身为你的夫君,我还是大晋的四象守护之一。” “所以你的选择是抛弃我们母女。”白蛇将他剩下的那段话说了出来,见道宗漠然,顿时心如死灰,身形开始缩小,钻入了袖里乾坤之中。 她愿意忍受日日夜夜的佛音折磨,只愿小白的魂魄能够留存在世间。 做为这一切的道宗和尚转身对景皇帝道:“和尚已将蛇妖收服,请求陛下放他一条生路。” 景皇帝看了眼道宗和尚,不知道面对这位昔日的臣子该说些什么,沉默良久,终究还是驱使的龙魂往皇宫的方向回去。 大街上流离失所的百姓们看到景皇帝两剑平定了妖患,泪眼婆娑,他们虽然不曾修炼,可是自小就听到了不少历代君王使用王道之剑的故事,知晓这位仁慈的君王是用生命在拯救他们,此起彼伏的“恭送陛下”与抽泣声在神京城久久不能停歇。 郑阳看到皇帝使出王道之剑,苍老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悲戚,他知道大晋这位贤明的君王已经是时日无多了。 可是如今太子远征在外,国本动荡,大晋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没有过多时间留给郑阳悲伤,他要尽快赶往皇宫,查看景皇帝现在的身体状况,同时还要安排诸多的善后事宜,让神京城能够尽快的从妖患袭击中的损失里走出,更要统计出青衣司这一次的战损人员,尽快抽调各地的替补人员来弥补空缺,确保后续的任务还能够继续的展开。 李玄机的身影消失在了半空之中,在景皇帝斩出那一剑之后,她似乎已经察觉到在此世界想要彻底斩杀诡神眷属的方法便是动用道!做为术法道的主宰,她有责任在诡神下一次来犯之前,研究出可以针对诡神的术法,只是涉及到道的规则,哪怕是她在这条探索的道路上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沈宁回到先前的街道上,子扶伶月一身的黑色劲装被鲜血染的暗红,毫无疑问丹药的药效已经过了,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双眼微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状态出奇的差。 沈宁蹲在她的身旁,轻声道:“我先送你回青衣司?” “不,去之前我带你去过的山洞。” 子扶伶月挣扎的站起身来,就想要往城外走,可是由于自身伤势过重,刚走两步就无意识的向后栽倒。 好在沈宁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眉头微微皱起,知道子扶伶月这样安排,肯定是有所原因的,于是就抱起她离开了神京城。 花灯节在往年都是美好与充满希冀的日子,然而在今天留给神京城百姓的只有苦难与悲痛,一片废墟之中,没有了父母的孩童在哭泣:失去了丈夫的女子在扒开砖石想要找到他的遗体;受伤了的人们蹲在街头哭嚎着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而死去。 清晨的朝阳从东边缓缓升起,清冷的光辉照耀着苦难,神京城的守卫们与青衣司和天师府的弟子齐心协力救助着伤患,唯有偏僻角落里的一间庭院里的青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挥出了两剑王道之间,这般功绩怕是只有历代的开国皇帝才能够做到了,如此看来你剩下不了多少寿元了,预计的计划似乎可以比之前的再早上几分。” ...... 一间庙宇之中,诡山众们脸上纷纷露出诧异之色,招风耳和尚掐指算道:“大晋的国本动摇了,是景皇帝挥出了王道之剑。” “不用想必然是邪神教那帮疯子搞得鬼。”有成员冷声道:“能够将大晋的皇帝逼到使用王道之剑的地步,怕是在神京城召来了诡神吧。” “秦师还有多久才能回来?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快河南道的行动?”诡雾问到。 勉强制造出新的躯壳的蜈蚣,开口道;“再等三天,如果秦师还没有回来,我们就提前行动。” “我有预感,河南道一事,你们做为我的护道人会死去很多。”一直坐在灵仙神像下的元未央缓缓睁开了眼,她眉心的莲花标记越发的鲜艳。 第四十九章 灾难过后 神京城外的山林里,沈宁将子扶伶月抱回了山洞。 子扶伶月伤的很重,就算是用灵元封住伤口止住伤口,可身体内部的脏器在与呐伊斯以及一众邪修的较量中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虚弱的躺在沈宁怀里。 ”先放我下来。“因为失血过多,子扶伶月感到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 沈宁将她放在一块石板上,眉头微微皱起,“你伤的不轻,应该早点青衣司接受治疗,不管什么事也应该把伤养好了再说。” 子扶伶月靠在石壁旁,摇了摇头,“现在的青衣司不能回去,我怀疑青衣司或者天师府存在邪神教教徒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属于之前暗杀你的那股势力。” “何出此言?” “我检查过了呐伊斯附身的那具罗汉尸体,上面并没有诡神的气息,是被法器洞穿心脏而死的。”子扶伶月气息起伏不定,“所以邪神教教徒能够逃出大昭寺牢狱依靠的应该不是自身能力,而是有人将他们放了出来,这个人必然是青衣司或者天师府的修行者,因为只有朝廷的人在靠近大昭寺牢狱的时候,守备的罗汉才不会戒备。” 沈宁面露思索,他是个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想通了子扶伶月的言语的意义所在。 赢秦离开神京城之前就告诫过沈宁,在他离开神京城之后,暗中的那股势力很有可能会对他们下手。 如今子扶伶月深受重伤,又判断出天师府和青衣司很有可能出现了叛徒,现在回去对于暗中的那股势力来说,无疑是天赐良机。 沈宁看着子扶伶月惨白的面孔,不免有些担忧道:“那你的伤势怎么办?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准备丹药。” “这座山林有不少可以疗伤的灵药...咳咳...。”子扶伶月说着嘴角咳出了鲜血,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你可以帮我踩几株凝血草、五脏花....羊脂玉熬制成汤药,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够复原。” 在详细的询问了这几株草药的外形以及生长环境后,沈宁在山洞口布置下结界,防止有山林猛兽误入,便开始寻找灵药。 天师府弟子外出处理妖患的时候常常会因此受伤,所以大部分人都对草药有所涉猎,沈宁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子扶伶月所描述的这几株草药属实比较少见,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沈宁才找齐,顺手猎了一只野猪当作两人今天的食物。 在外面的泉水旁将野猪处理干净,沈宁将野猪皮留了下来,皮很老韧性张力都非常不错,可以暂且用来当熬制灵药的瓦罐。 回到山洞里,沈宁就生起了火,开始为子扶伶月熬制药汤,后者躺在石壁旁闭眼休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的关系从之前的对立,慢慢的转变成了现在的相处模式,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又像是.....老夫老妻? 或许是从她吃了自己烤的鹿肉开始吧,沈宁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笑意。 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沈宁将汤药用野猪皮包裹好,待温度冷的差不多了,方才递给子扶伶月。 看着用猪皮包裹熬制的灵药,子扶伶月神情古怪。 “条件有限,能熬出来就不错了。”沈宁尴尬的咳嗽几声,“要不然你看看青衣司有没有什么能够容纳物品的法器,帮我弄一个,下次要是再出现这种事情,我也不至于拿野猪皮替你熬药。” “再说吧。”子扶伶月搪塞着,喝了几口灵药感觉小腹有一股暖流开始流转,当即运转灵元调养伤势。 沈宁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烤起野猪肉,这一次他不仅采摘了野菜用来去油,还找了一些可以做为调味料的药材,比如八角、丁香、桂花、花椒、当归一股脑的塞进了野猪腹部,浓郁的肉香味儿混杂着药材的清香味儿令人唇齿生津。 火光照耀着沈宁的面庞,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出现了新的想法,如果可能自己更愿意找一处祥和的村庄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而不是每日与邪魔外道争斗不休。 当然对于这个想法沈宁也只是想想罢了,他有自己的道路,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大抵上是因为长时间的争斗,让他产生了一丝丝的厌倦罢了。 就算是真要隐居,也要等天下平定之后。 吃过烤好的野猪肉,沈宁舒服的伸了伸懒腰,走在洞口外眺望着秀丽的山川美景,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彼时夕阳西下,淡红色的余晖为天地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鸟雀在山林里叽叽喳喳的,倒让人不觉得吵闹,相反伴随着泉水叮咚咚咚的流过溪流间,微风吹起树叶沙沙伴奏,这是一种十分美妙的音乐,是天地自然给予他们的馈赠。 子扶伶月从山洞里走了出来,站在沈宁的身旁,惨白的面色多了一丝丝的红润,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没有言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在美好的环境之中,正好可以平息一下心里的各种负面情绪。 接下来的几天,沈宁没有急着回神京城,而是等子扶伶月恢复的差不多了,才离开了这片山林。 走在被妖邪破坏过的神京城街道,沈宁见到的是残垣断壁,以及在废墟之中重建家园的百姓,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还带着些戚戚然,更多的却是对生活的希冀。 大晋的百姓是坚强的,在这个纷乱多扰的世界,他们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惨痛的打击,可总能够在痛苦与绝境中站起来。 不屈、坚韧是深深刻在这个传承数千年的民族骨子里的东西。 沈宁热爱大晋,但是他并不是忠诚于这个王朝,而是忠诚于这些在逆境中一次次奋起反抗,宣告着自己不甘与愤怒的民族。 为了百姓,他愿意做黑暗中的执灯人。 为国家、为民族,为世间万物生灵,开辟出一条能够繁衍生息的道路。 当无数精彩绝艳的卫道者愿意为天下慷慨赴死的时候,这个天下就不应该灭亡。 第五十章 秦王请命 “宁哥哥,你没事吧。” 沈宁这几天一直在帮城中百姓修建房屋,午时,刚想要回到天师府小憩,就迎面碰见了找来的嬴仙蕙,不由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已经来找你好几次了,可是你都没在道居,天师府的弟子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这几天死了不少人。”嬴仙蕙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我还以为你也……” “傻丫头,这几天我在城里忙些事情罢了。”沈宁见嬴仙蕙身后有宫人跟随,不敢有什么逾礼的举动,“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嗯。”嬴仙蕙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再哭就不好看了。”沈宁自知这几天太忙碌了,倒是忽略了嬴仙蕙,只好补偿道:“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走跟我去桃山那边吃点东西。” 嬴仙蕙却是还没有用过午膳,在下人回来禀告说在神京城看见了沈宁的身影,就匆匆忙忙的找了过来。 两个人来到桃山,在一家混沌铺子边坐了下来。 “吸溜!” 一口下去,肉馅和葱的香味儿在嘴里绽放,使沈宁不由的把头仰起来,劳累了一天,美美的吃上一碗混沌是极为舒服的,也难怪干活的工人喜欢来这些小食肆,普普通通的面食吃起来确实舒坦。 嬴仙蕙虽然是天家子女,可是从小就跟着沈宁与嬴秦野惯了的她,对路边的食肆倒也不嫌弃,小口小口的吃着混沌,斯文有礼。 倒是食肆坐着的其他客人看的有些呆愣了,只见这男的俊俏非凡,女的五官精致,一身华丽的绿色襦裙,看起来贵不可言。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吃腻了府里的山珍海味,跑出来跟他们这些粗人混在一起,吃着简陋的粗食。 “傻丫头,好吃吗?” “好吃。” “那就好。” 沈宁记得自己在小时候说过,要带嬴仙蕙品尝各地美食,细细想来,其实身为长公主的她,从小到大什么没吃过。 答应他的时候,还笑的那么开心明朗。 不是个傻丫头,又是什么? 周围的食客还在讨论前几天的那场鏖战。 沈宁对此兴趣不大,吃完碗里的混沌,端起斗碗把汤喝尽,又等嬴仙蕙吃的差不多了,才走到老板面前结账。 共计二十文钱。 一碗混沌十文,可以说是物美价廉,有机会可以带顾炎武来吃一顿,他节省的很,这里的食肆很适合他。 再走几步就回到城门口了。 青砖砌成的城门,坑坑洼洼,满是历史的风霜。 城边站着的军校检验着进出,墙上还贴着有告示,大概是分了两类,最主要的是写了哪里有妖患以及评定出的等级,大分部都是丁级妖患,是留给神京城修为不高的散修做的,奖赏倒也是十分丰厚。 还有一种是关于朝廷的各项政策,其中最现眼的是,前几日妖邪损坏屋舍的告示,大致意思是在这场灾难中,屋舍被战乱波及损坏的,百姓可以拿着地契去户部报备,朝廷会酌情进行弥补。 此外还有许多牙人、闲汉在这里等待,虽然神京城才遭遇大灾,但是并不妨碍,每天都会有来自各地的行脚商过来倒卖货物,他们并不识路,而这个时候恰恰就需要这些闲汉、牙人了。 双方会就着价格问题商谈很久,沈宁与嬴仙蕙穿过喧闹的城门,往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身为大晋的棋诏侍,沈宁已经很多天没有进去侍奉过景皇帝了,也不知道现在的他情况怎么样,要知道王道之剑消耗掉的可是帝王余下的寿元以及生平的功绩。 因王道之剑死亡的帝王,甚至连灵魂也会就此消亡。 听嬴仙蕙说,她这几天去看望过景皇帝,还在处理朝政,只是面色看起来不是太好。 景皇帝勤政爱民,这一点人尽皆知,所以在得知他还在处理朝政的时候,沈宁并不意外。 与嬴仙蕙在皇宫中分别,沈宁先在藏书阁待了一会儿,估摸着景皇帝按照往日的时间,也该去养心殿休息了,于是自己就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当在内侍的通禀后沈宁看到了景皇帝,还有双眼微红似乎是哭过一场的秦王——嬴稷。 沈宁的注意力没有在嬴稷身上,而是看向了从外表看似乎只是有些虚弱的景皇帝,透过遮遮掩掩的迷雾,只见景皇帝的身体上有着一道道金色的裂纹,它们将血肉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整个身躯好像随时都会崩碎一样。 “陛下,臣除妖不力还请陛下降罪。”沈宁看到景皇帝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对这位欲用一世命换万世命的皇帝,产生了敬佩,当下跪拜到。 景皇帝淡淡道:“神京城妖患非你等之过,且起来与朕在对弈几手吧。” “臣遵旨。” 内侍在两人之间摆上了棋局,原本先来的秦王嬴稷因为沈宁的到来,似乎准备好的话一时间说不出口了,却又站在原地不肯离去,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 与沈宁下了数十手的景皇帝,良久后,方才开口道:“邪神教教徒逃出牢狱一事,朕当然知晓有所蹊跷,按理来说,太子领兵在外,让你暂时督领青衣司协查此事,本并无不可,可是你早年为了太子元脉尽毁,朕不希望你参与到修行者的漩涡之中,你明白吗?” 沈宁知道能够猜出大昭寺一事有异样的人绝对不止子扶伶月,但是没有想到景皇帝已经在安排人在对这件事情进行调查了。 现在看来秦王似乎是想参与调查。 秦王闻言,当即跪拜在地,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儿臣当然知道此事凶险,可是父皇,你能够为了天下百姓挥动王道之剑,难道儿臣就不能为了父皇彻查真凶吗?还望父王恩准儿臣的请求。” 景皇帝沉默良久,魂魄上的金色缝隙变得更大,他似乎很痛苦,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你既然有此决心,便随郑阳一起调查此事,不过一切都要以郑阳的想法为主,明白吗?” “儿臣,谢父皇!” 第五十一章 波澜诡橘 (一) 棋子的声音落子可闻。 沈宁能够察觉到景皇帝的现在精神状态比起以往差了很多,不过在他刻意的布局下,棋局进行的还算是顺利。 下了许久之后,景皇帝闭上眼睛,躺在檀香木椅上,“我听青衣司的人上报说,有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男子将白骨妖斩杀,体内所蕴含的灵元却与诡异气息相接近,你可知道他是谁?” 沈宁心中万分惊骇,不知道景皇帝为何会有此一问,不过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禀陛下,那人正是属下。” 在听到想要的回答后,景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倘若你继续隐瞒的话,就连朕也要怀疑你对大晋的忠心了。” 说着景皇帝将一叠文书丢在了沈宁面前,淡淡道:“自己看看吧,你真以为自己体内的异样瞒过了神京城的众多修士,真以为道宗和尚的障眼法能够瞒过朕?” “臣绝无隐瞒陛下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太过复杂,臣尚且还不清楚缘由,故而才未上报。”沈宁没有翻看文书,而是跪在地上解释到。 他知道自己的《幻视》已经被神京城顶尖修士给看破并察觉到了他体内的诡异气息,说不定眼前的这位皇帝陛下甚至知道他体内的幽冥火种的存在! 京皇帝闭目养神,没有言语,只是挥手屏退了养心殿的内侍。 墙角的香炉燃烧的香木味儿飘荡着,袅袅香烟上升,沈宁咽了口唾沫,方才翻开了文书,上面赫然写着“四月三,神京城街道,天师府弟子沈宁遇袭,其濒死之际灵元异常,将刺客逼退,随后青衣司子扶伶月赶到......。” “花灯节,天师府弟子沈宁隐瞒身份,前往大昭寺鏖战邪神教教徒,几次身陷险地........其前往城西将天灾级白骨妖斩杀,随后不知所踪。” 上面一条条一件件,可以说是将沈宁这些日子做了什么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在这个过程中沈宁居然毫无察觉!毫无疑问景皇帝对神京城的把控程度,已经到了难以颠覆的地步! 养心殿寂静无声,沈宁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面容严肃,“陛下,臣对大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景皇帝睁开眼睛,看了看沈宁,微微叹了口气,“若不是知你忠心,你此时岂会是在养心殿,而不是在青衣司的牢狱接受审讯。” 景皇帝的话语从表面上来听,是对自己的信赖,可是细想便能够知道,他在让沈宁讲清楚事情的始末,否则等待他的就将是青衣司的审讯。 “陛下,臣身上之所以有诡异气息的存在,乃是因为一件秘宝,此秘宝让臣丧失了对天地灵元的感知,但是可以依靠吞噬诡异眷来进行修炼。”沈宁自知今天的事情没有个合适的交待,是过不去了,只好摊牌道:“先前曹家庄泽布雅克思的退却,便是因为此秘宝的缘故。” “曹家庄......妖族......白蛇。”想起太子之前的汇报,景皇帝呢喃到,良久方才缓缓道:“此宝可对你心智有影响?” 凭借着帝王的直觉,景皇帝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沈宁只好如实回答道:“禀陛下,随着对诡异眷属的吞噬,臣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这件秘宝便有着操纵微臣躯体的能力,但只要微臣的神识足够强大,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 “可以避免的缺点,能够对诡神进行吞噬。”景皇帝很快的就意识到了,如果沈宁说的一切都是实话,那么在未来毫无疑问他会是威慑诡神的存在! 虽然心里还有疑问,但是景皇帝已经不需要再问了,只要知道这些讯息就已经足够了,于是叹息道:“此事朕会吩咐下去,不再会有人提起,不过你的障眼法还需多多钻研,否则若是被仙门百家察觉,皆时就连朕也违背不了天下仙门的意愿。” “臣多谢陛下。”沈宁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知道景皇帝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可谁知景皇帝下一刻却挥了挥手,轻声道:“郑阳,带他去凝聚命火吧。” 命火! 沈宁眉头微皱,凡是在大晋突破天玄境的修行者,一般都会在青衣司报备凝聚命火。 命火的存在相当于修行者的第二条生命,在与邪魔外道的争斗中,若是遭遇不测,皆时命火将会熄灭,修行者却能够重获新生。 正因为其独特的作用,命火的建立所要耗费的资源是极为昂贵的,但是对于大晋来说天玄境的修行者是更加宝贵的,他们每个人都有可能踏入道的领域成为某条道的主宰,从而更好的维持天下的运转。 可是自己现在不过是灵境修为,距离天玄境还差了整整两个大阶段! 景皇帝此举所代表的另一个含义便出现了,命火是可以被当代人皇的龙气所熄灭的。 如果建立的命火全部熄灭,对于修行者造成的创伤是难以估量的。 这是在防备自己。 不过沈宁心里并不存在芥蒂,因为如果他是景皇帝也会这样做。 无他,一个身怀诡异气息的人,还是天师府弟子、太子好友、宫中棋诏侍,这样的一个人虽然官职不显,可毫无疑问是能够接触到大晋的一些机密核心的,倘若有一天沈宁被诡异气息侵染了心智。 命火就会是当代人皇,反制他的绝佳手段。 郑阳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拱手道:“臣遵旨。” “去吧。”景皇帝做完这些,似乎很是乏累,竟然就当着两个臣子的面,躺在养心殿的杨木秭归床上休憩。 郑阳与沈宁离开养心殿,在前者的带领下沈宁穿过了一间间恢弘的宫殿,来到了隐藏在群殿之中,一间青石砖搭建而成的房屋,从外形来看十分普通,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大晋存放修行者命火的地方。 命火的存放地看起来似乎只有郑阳等顶尖修士才知道,之所以不存放在青衣司,会不会是陛下也在担心青衣司会有邪神教教徒?沈宁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一声冷喝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考。 “什么人?” 在青石砖的房间外,有十余名戴着面具的护卫,在见到沈宁与郑阳走过来时,突然出现在房子的周围,为首的那人身材魁梧,手里按压着宝剑,彷佛不管来者何人,只要有丝毫异动就会提剑斩之。 “青衣司郑阳,奉陛下命,特来带此人凝聚命火。”郑阳从衣袖里取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 那人在接过令牌后,与沈宁等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随后朝身侧的手下挥了挥手,其余几名守卫便拿着一张朱砂攥写的符箓贴在了沈宁与郑阳身上。 沈宁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这张平平无奇的符箓,不料郑阳却开口道:“劝你最好不要动这张符箓,这乃是你师尊李玄机亲手攥写的魂符,贴上之后一旦撕毁,就连老朽的魂魄也会被剥离出躯体,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有此符在你安心凝聚命火即可,待你凝聚命火完成,离开此地三十里,自然会忘却来此地的道路,魂符也会随之消失。” “受教了。”沈宁拱手到,随着郑阳走进了青石小屋。 屋子里像是普通的屋舍一样,座椅板凳、床铺茶几应有尽有,郑阳站在屋子中央,嘴里念动口诀,一道道白色光芒在墙壁上浮现,渐渐的充斥了整个墙面。 两人走进去之后,沈宁眼前一黑,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老朋友,这条路这么黑,老朽我可找不到道路。”郑阳苍老尖细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一盏微弱昏黄的灯光出现在黑暗之中,随即墙壁两边亮起来一盏盏灯火,幽暗深邃的通道里,一名身形佝偻,皮肤呈青紫色的老者打着油灯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对方身上散发着的浓郁的尸煞之气,让沈宁不由眉头微皱,很难想象庄严肃穆的大晋皇宫居然有尸道的修行者。 “其人名为重阳子尸,深受历代人皇信赖,乃是当今天下的尸道魁首,距离主宰之位也不过一步之遥,当初河南尸患,若不是有他在背后出谋划策,恐怕不知道还要死去多少人才能够了结,。”郑阳像是能够看透沈宁心思一样,淡淡的说到。 重阳子尸,紧贴骨骼的皮肤扭曲出一个笑容,声音嘶哑,“这位小友看起来不过百岁啊,据我所知除了青衣司的几位四方列位以外,这应该是唯一一个如此年轻就达到天玄境的后辈了吧,这一代当真是人才辈出啊。” 沈宁拱手道:“回尊上,小子今年还未及冠,不过灵境修为。” 重阳子尸闻言,面露诧异,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郑阳。 郑阳只好解释道:“他虽才灵境修为,可是却斩杀了一名天灾级妖患,陛下故而才破格让我带他来凝聚命火。” “天灾级妖患?”重阳子尸的眼中的诧异变为了惊讶! 以灵境修为斩杀天灾级妖患,这可是自古以来都未有过的事情! “如此倒也是有凝聚命火的资格。”重阳子尸平复一下震惊之色,领着两人往隧道的身处走去。 行走了约莫百步,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间摆满了香烛的房间呈现在两人面前,这些香烛上都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奇异的是随着火焰的燃烧,香烛并未融化,这便是大晋修行者们的命火所在。 “应当为小友凝聚几根命火香烛才是?”重阳子尸转身看向了郑阳。 郑阳没有丝毫犹豫,直言道:“九根。” 九根?重阳子尸微微错愕,这可是四方守护才有的待遇啊! 很难想象眼前这位还未及冠的少年,为何会如此深受陛下器重,不过忠诚皇室的他还是取出了九根命火香烛,按照顺序摆放在了一排长长的木架上。望向沈宁缓缓道:“小友可知如何凝聚命火?” “小子不知,还请尊上示下。”沈宁恭敬的问到。 重阳子尸指着这些烛火缓缓道:“命火的凝聚讲究一个神识依附,你尝试着将自己的神识依附在命火香烛之上,当神识之力足够时,香烛便会无风无火自动燃起,皆时就算是凝聚好了命火,不过每点燃一次命火对于自身的消耗都是极大的,你怕是还需陪老头子我在这里待上个几天几夜。” 沈宁按照重阳子尸所言,开始将自己的神识往命火香烛上凝聚,可是在当他牵引神识时,体内的幽冥火种居然也混杂了一丝丝诡异气息往命火香烛上牵引,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一根命火香烛居然就燃烧了起来,与其它的命火香烛不同,燃烧的是黑色的火焰! 重阳子尸见状眉头紧皱,他在这里负责看守镇国法器与命火香烛已经数百年了,还从未见过现在这样的情况。 “老朋友,他身上究竟是有何奇异?”重阳子尸看向了郑阳,话语中满是疑惑,“他的命火形态怪异,虽然与命火香烛建立了联系,可是为何在他的命火中,我却看不到他未来的命运呢?” “他或许是我们大晋目前为止对付诡神的唯一希望。”郑阳看着正在凝聚命火的沈宁,不由叹息道:“看不清他的命运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我关心的是,倘若有一天人皇吹熄了他的命火,会不会与其他人的效果一样?” “这是自然。”重阳子尸颔首笑道:“命火香烛乃是让修行者将一部分神魂寄托在上面,待修行者遭遇劫难,有着命火香烛温养的神魂就会让他重新复活,反之吹熄了命火就代表着他的神魂受到了不可磨灭的损耗,这是任何人也避免不了的。” 闻言,郑阳放下心来,不可否认,沈宁的存在对于大晋来说意义重大。 可倘若他是不受控制的,且可能带来更大的危害,郑阳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解决掉他,至少从目前来看,还没有这个必要。 在两个人短暂的交谈声中,沈宁居然已经凝聚好了第二根命火香烛。 ...... 神京城。 李雁争在处理完神京城藏匿着的妖患后,回到了青衣司。 “属下,见过司正大人。” “嗯。” “见过,司正大人。” “嗯。” 李雁争走在路上,遇到的属下,都会向他打个招呼,或点头或轻声回应。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彷佛对生命都很淡漠。 对此。 李雁争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青衣司,乃是维护大晋稳固的一个机构,主要职责就是斩杀妖魔,镇压邪祟,气氛压抑一些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以说。 青衣司的每个人手上都沾染了不少妖魔的血,当然也包含普通人的,因为一切对大晋而言不稳定的因素,都是可以驱除的。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青衣司很大,能够留在这里的要么是大晋从小培养的人才,要么是从各地召集来的优秀散修。 李雁争属于前者,是先皇巡视东荒大泽的时候亲手将他抱回来的,让他从此远离了吃人的炼狱。 任何一个人进入青衣司,都是从最低层的记录官开始做的,负责处理各地送来的一些妖患案件,对此做好分类归纳,等修为达到问道境,身为记录官的他们,就可以前往大晋各地对当地妖患做出评级,对当地仙门百家进行考核,将所有的情报用特殊的手段传送回青衣司本部,或者是当地的分部。 实力再进一步提升,到达朝霞境,就可以向上面申请独自处理丁级妖患。 成功过后,就可以摆脱繁琐的文事,转而修炼高阶的玄奇术法成为一名星辰。 再往后则是星宿、星官、副司正、司正。 李雁争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 走到这一步也算是走到了青衣司的顶点。 至于四方守护,对于天资有着极为苛刻的条件,大部分都是从各地挑选能够契合四方守护传承下来的功法的孩童做为替补进行培养,很遗憾他虽然天资不错,可是却并不契合四方守护的修炼功法,故而没有办法走这一条道路。 不过青衣司司正也算是位及人臣了,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在青衣司生活了一辈子,李雁争对这里的环境是十分熟悉的。 没有用太多时间,他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青衣司卡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的阁楼被茂密的树林遮掩,在血腥的青衣司里,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这里是景皇帝赐予他的住所。 李雁争进入阁楼。 宁静的环境徒然一变。 墨香中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铺面而来,像是已经习惯了的李雁争,取下腰间佩剑,开始脱掉身上的衣衫。 墙角摆放着一面铜镜,在铜镜的照射下,李雁争的背上伤痕累累,这是这些年他处理妖患时所留下的,也是他功勋的见证。 可是当李雁争转过身来的时候,只见在他的腹部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密密麻麻的的挤在一起,扭曲着转动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硕大的肉瘤一样。 当脱下衣服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诡异的呢喃声((jubafikawfygygihuj(混蛋回应我,你竟然敢对伟大的主上法坦.科尔加置之不理!)” 李雁争有些心烦意乱的给自己身上的旧伤涂抹药物,看着铜镜中依附在自己身上的怪物,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无名怒火,掏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剑,直接将几颗眼珠刺爆,鲜血混杂着白色的浓浆飙射的到处都是。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怒吼声,李雁争感觉耳边清静了很多。 可是没过多久,被刺穿的眼球又从他身体里面重新长了出来,不过比起之前的桀骜不驯,此刻的声音居然温和了许多,“ihofpwajdndaifaijwi(你想不想要我离开你的体内?” 怪物一开口就直击李雁争最大的期许。 阁楼里寂静无声,没有李雁争的准许,青衣司的官员们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够进入这间阁楼,良久,他才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你帮我杀掉一个人,只要杀掉他,我就不再选择你做我的宿主,对于你来说杀掉这个人易如反掌。”怪物发出一阵怪笑,继续蛊惑道:“没有人会知道,堂堂青衣司司正,居然再和他最不齿的诡神眷属共生。” 此话一处,又是一柄利剑刺穿了几颗眼球,灵魂深处响起的刺耳尖叫声,诡神眷属显然被李雁争祸害的不轻。 一次次杀死诡神眷属,李雁争同样会承受剧烈的痛苦,强烈的疼痛感,让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混蛋,你怎么敢的,待吾主降临这个世界,必将你做为最低级的存在奴役趋势。” “啊!” 又是诡神眷属死去时的痛苦嘶喊声。 这样的事情似乎发生了很多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雁争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物。 无数次被刺穿的眼球充斥着血丝,显然已经来到了暴走的边缘,它其实也在暗自后悔,当初怎么选择了这样一个家伙共生,十多年了都还没有将他同化,简直是它入侵这么多小千世界以来第一次遭受的奇耻大辱! “你们想要杀谁。”李雁争的声音不夹杂着一丝情感,现在的他好像就是一具尸体,早已经没有了灵魂。 听到李雁争妥协,眼球咕噜咕噜的转了转,思考了一下,才说道:“黄衣之主的眷属被此世界人皇斩杀之后,它传递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给我,那就是在这方小千世界,居然还有除了王朝之力还能够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存在,那是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 “戴着面具的人?” “没错。”眼球怪笑道:“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他身上同样存在着诡异气息,我怀疑他可能供养着我们世界中的叛徒,只要接近他杀了他,让我将叛徒吞噬,我就能够独立生存,再也不用依附在你身上了。” “好,我答应你。” 第五十二章 波澜诡谲 (二) 沈宁凝聚命火的过程,是在郑阳等人惊讶的目光之中完成的。 约莫花费了两柱香的时间。 且不说他凝聚的命火有何不同之处,且单论这时间便是极为诡异的,就算是专修神魂的修士也不能在这么短的世间内将九根命火香烛全部点燃。 然而沈宁却做到了,他很难向两人说明缘由,每次他将神魂往命火香烛上牵引,体内的幽冥火种就会分摊出一丝丝气息附着在上面。 就像是沈宁在为自己留后路,它也是如此。 当九根命火香烛燃烧出黑色火焰之后,沈宁回头望向震惊的两人,“郑公,前辈,小子已完成了命火的凝聚。” 郑阳默然,“不愧是以灵境修为就能斩杀天灾级妖患的英雄少年啊!“ 彼时的郑阳很想弄清楚,沈宁在养心殿与陛下交谈时提起的妖族秘宝,但是想到这其中大抵是涉及了这位少年太多的辛密,于是将心里的疑问埋藏了下去,带着沈宁准备离开这里,倒是重阳子尸出声道:“你身怀奇异,理应有护道之宝。” 沈宁神色动容,他知道重阳子尸这是起了爱才之心。 “招魂兮,万宝来。”只见重阳子尸脚踏七星步伐,口中念动术法,紫色的尸煞气在他手上汇聚,待这股气息散去,一柄白色的长枪呈现在他的手中。 郑阳眼神微动,没有想到重阳子尸会将这件法器拿出来。 “小友接住了。”重阳子尸的笑容如树皮般干枯,将手上的长枪抛向沈宁。 沈宁接过长枪,身体下意识的前倾,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法器,居然重如千斤!运足了全身灵元也才堪堪接住。 “好沉!”沈宁眉头微皱,将长枪定在地上,强大的力量,将石砖砸出裂缝,形成一个原坑。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柄长枪,枪尖泛着寒光,枪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入手是极为清凉的感觉,一条栩栩如生的真龙像刻画在枪身,带给人一种沉重的威压。 郑阳此刻才出声道:“这柄长枪名为龙吟枪,乃是当年太祖高皇帝所持法器,后来重阳他屡立奇功,先皇便将此物赐予了他,可惜他修习的是尸道,不能完全发挥它的威力,赠与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不过想要拿起此枪还需要一些手段。” 沈宁抚摸枪身,颇为喜爱,自知太祖高皇帝所用法器,必然有其奇异之处,当即看向两人恭敬道:“还请两位前辈赐教。” 重阳子尸抚须微笑,也不藏着掖着,尽数道:“此枪那是用真龙骨骼所制成,须得将神魂注入其中,方可使用,不过千年过去,真龙神魂未灭,小友可要小心些。” “多谢前辈。”沈宁深深呼吸一口气,就开始尝试用神魂与龙吟枪建立联系。 见沈宁投入心神,郑阳看向自己的多年好友,不解的问道:“此物对于你来说,可谓是意义非常,如此轻易便赠与他人了?” 重阳子尸摆摆手,淡淡道:“想当初太祖高皇帝横扫天下,攻破魏国国都,见我濒死街头,亲自命人用尸道之术将我救活,我立志要在有生之年为高皇帝守护好这大晋江山,这才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苟延残喘的活了千年,如今大晋的形式岌岌可危,看到如此有希望的后辈,自然是要多加提携。” 重阳子尸如此推心置腹,郑阳不好再多说些什么,看着沈宁已经到了入定的状态,叹息道:“这条孽龙可不好对付,他别在幻境里面损伤了神魂才是。” 大地天空被血色染红,怪石嶙峋的隔壁上不见山川河流,彷佛在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生灵一般,沈宁走在这方空旷无边的世界,远远的就听见野兽的嘶吼声、人类的喊杀声,响彻整个天际。 抬头看去,只见一只身长数十丈的大鸟张开遮天的火红色翅膀翱翔在天际,一声鲸鱼的鸣叫声传来,云雾中鲲鹏的身影若隐若现,浑身青色的巨龙,庞大的身躯将鲲鹏死死缠绕,无数消失在历史长河的上古异兽们,此刻正在云端争斗! 再看向苍茫的大地,无数修士与妖兽混战在一起,佛家经文遍地开花,玄奇术法荡漾着天地间最为纯净的灵元,妖兽们凭借着强悍的肉身,硬抗术法的玄奇,冲入了人类阵营之中,双方厮杀成一片,血水汇聚成河,尸体堆积如上,一场旷世大战,在这一刻就像是被拉开了帷幕一样。 人与妖族的过往,在此时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在沈宁的眼前,在血红色的浪潮中,一条白龙从远方冲天而起,卷起的狂风肆虐,无数修士在狂风之中被撕裂成血水滴落!白龙强悍的实力,让天地都能够为之变色。 这里是千年前的东荒大泽,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沈宁突然想到了在大晋的史书上有过记载:太祖年间,人族衰败,群妖聚集,吞吐山河,意图泯灭人族气运,恰逢太祖高皇,横扫天下,统一仙门百家,文治武功达到顶峰,与群妖于东荒大泽决战,鏖战数年,太祖高皇帝祭出王道之剑,斩杀妖族领袖,自此平定东荒大泽战乱,命天策府军卒永镇东荒!同年太祖高皇帝于山河之巅逝去。 沈宁此刻才意识到,史官在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却记录了一个时代的悲哀与绝唱。 就在白龙无可阻挡之时,一名身穿黑色龙袍的男子于万军之中缓缓的走了出来。 在他释放出强大灵元的那一刻,时间彷佛都因此凝滞了一般。 这是一场远超沈宁理解的战斗,男子就好像杀神下凡一样,屠戮着无数修为达到顶峰的妖魔,直到对上了那一条白龙。 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大,各种玄之又玄的手段尽出,始终都不能将对方斩杀。 这场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少个日月,在人族的主力修士一个个倒下之后,妖族即将要攻破最后一道防线,皆时便可以踏入大晋。 对于大晋的百姓来说,这将是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所有的人都会死在妖族的屠戮下,自此人族再无明日。 于危难之际,他凌驾于天地之间,用出了属于自己的王道之剑! “凡此剑之下,妖魔尽灭!” 这一剑如同洞穿了天地一般,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归于了寂静! 刺眼的白光将沈宁的意识拉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在这里沈宁看到了那个宛如神一样的男子,他的身体就像是拼凑好的瓷器一样,白龙的骸骨就矗立在他的面前。 “白马过隙,千年光阴逝去,大晋可还安好?”男子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就像是陪同沈宁长大的兄长一般。 沈宁心里涌上各种复杂的情绪,千言万语化为了一句,“大晋不灭。” “如此甚好。”男子的笑容和煦,身体却在这一刻崩碎了。 这是斩灭妖族的男子留在龙吟枪里最后的一缕残魂,哪怕过了千年他的心依然是想着大晋的。 当这一缕残魂逝去之后,白龙的躯体化为一缕缕白光,往沈宁的识海涌入,顿时,身体就像是被百蚁噬咬,疼痛难忍,识海更是被白光冲的就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 沈宁的身体被汗水打湿,头部传来异常的肿胀感,身体各处的疼痛还未消退,缓缓睁开眼,那柄本应该立在原地的龙吟枪却不见了踪影,只有郑阳与重阳子尸两人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等沈宁呼吸平复,从之前的震撼之中缓过神来后,重阳子尸拊掌笑道:“不错,不错,比老夫当初附着神识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 “前辈,我经历了一场大梦一般。”沈宁呼吸略微有些粗重,刚刚所看到的对于他来说绝对有着不小的冲击力。 重阳子尸笑意更浓了,“不出所料,你当是见到了大晋的太祖高皇帝了。” 他就是太祖高皇帝吗? 是了,除了他又有何人会有如此绝世风姿? 郑阳注重实际,看了眼沈宁目前的状态,点头道:“你且试着运转灵元。” 沈宁如言,运转呼吸法,幽冥火种转化的灵元在体内运转,猛然间他就发现了异常,自己的经脉血肉不知为何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毫不夸张的说,此时他的肉身甚至可以与一般的妖兽媲美! 没用多长时间,沈宁就发现了异常的原因,在自己体内好像是多了一股本不属于他的力量,尝试着将这股力量运转,且听一声龙吟,龙吟枪顺势出现在他的手中,比起此前的千斤巨力,现在的龙吟枪重量刚刚合适,握在手中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多谢前辈赐宝。”在清楚龙吟枪的奇异之初后,沈宁心中大喜,当即向重阳子尸行了大礼。 重阳子尸开怀大笑,“快快起来,老头子我修炼的尸道,千年过去,肉身一途本就达到了极限,将此法器留在身边无异于暴敛天物。这龙吟枪乃是大天位妖王骸骨所制成,你与它融合后,凭借着龙吟枪的加持,实力已经不逊色于玄境高手,这等法器就应该拿给你们这些后辈,才算是物尽其用。还望你回去勤加修炼,切莫辜负此宝。” “谨记前辈教诲。”沈宁应声答道,将龙吟枪收回了体内。 “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郑阳为此行画上了句号,当两人离开之后,一盏盏烛火熄灭,重阳子尸的身影重新没入了黑暗之中。 第五十三章 波澜诡谲 (三) 离开皇宫,天色已晚,清冷的月光挥洒在街头,寂静的街道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更夫打更的声音。 已经是三更天牢了吗? 沈宁走在街道,他已经不记得命火的所在之处了,但是在里面发生的一切却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趟下来,他可谓是收获颇丰。 不仅为自己点燃了能够复活九次的命火香烛,还得到了重阳子尸赠与的天品法器,要知道这些可能是一般修行者苦熬一声都得不到的东西。 至于将自己的限制留在了景皇帝手中,沈宁对此倒毫不在意,毕竟他是忠诚于大晋的。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真的被诡异气息迷惑了心智,做出了违背自己心愿的事情,他愿意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回到天师府,沈宁有些疲乏的躺在床上,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绪不由变得飘忽起来。 南除处妖患,吕家庄退诡神.......神京城战邪魔外道,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画面彷佛就在眼前。 良久,沈宁微微叹了口气,正准备入眠,却感觉屋外微风吹动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心下诧异,往道居外走去,抬眼望去,便见月色下,子扶伶月的身影站在一颗翠竹上,轻飘飘的白色衣摆随风飘动,宛如广寒宫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下凡。 “出事了。”还未等沈宁发问,子扶伶月便开口到。 沈宁原本放松的心情,在这一刻提了起来。 ....... 青衣司做为大晋处理妖患的机构。 任务繁重,各个机构间分工明确。 来到负责验尸的太平间,子扶伶月掀开了一张白布,下面盖着的是一具肤色泛青的尸体。 这人穿着青衣司星宿的服饰,面容方正,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左胸口被洞穿,留下一个鲜血零零的大洞,五官扭曲,五指像是重力捶打过某物,皮肉绽开,露出森森白骨。 “怎么回事?”沈宁眉头紧皱。 子扶伶月淡淡道:“验尸的青衣司属官说,是与妖物争斗被掏空心脏而死的。” “有何不妥吗?”沈宁有些疑惑,青衣司因为妖患死去的人不在少数,比这死状惨烈百倍的他都曾见过。 “他不是死于妖患。”子扶伶月语出惊人。 “那是?” 将尸体再度用白布盖上,子扶伶月看着沈宁,沉声道:“在太子北上之前,曾告诉过我,有势力在暗中针对与他相关的修习者,为了防患未然,太子临行前给我们分发了通信用的法器,一但遇到袭杀,就可以将其捏碎,通知附近的修行者。” “所以,他在死之前捏碎了法器。”沈宁凝眉问道。 子扶伶月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当时我刚想回神京城就感受到了他发出的讯息,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好把尸体带回了神京城。” “这件事情除了你还有其它人知道吗?” 子扶伶月摇了摇头,“敌在暗,我们在明,所以这件事情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避免打草惊蛇,子扶伶月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是这件事情又该如何解决呢? 沈宁叹息道:“得想个办法将这伙人引诱出来才是。” 出乎意料的是子扶伶月否认了沈宁的提议,“这个办法我已经试过了,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等他们下一次出手?” 子扶伶月不置可否,目前这种情况下似乎没有了更好的办法。 “不。”沈宁在思考良久后,方才说道:“其实这伙势力并不难推测,之前他们行事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不过是有太子与陛下坐镇神京城,如今陛下在挥动王道之剑后,寿元无多,太子又远在边关,他们是坐不住的。” 子扶伶月在青衣司虽然是以修行为主,但对朝中的各大势力还是有所了解的,无论是太祖高皇帝时期留下来的功勋家族,还是朝中大臣都是支持认可赢秦为太子的,所以并没有任何理由针对他身边的修行者。 稍微思考一下便可以得出: 有这个动机的唯有秦王,但秦王素来表现的与世无争,只负责防护京城的一些杂事,关于大晋的核心力量,青衣司以及天师府的事务从未插手过,不存在建立修行者势力的机会,再加上有过拼死为太子阻挡刺客的行为,任谁也不能将罪魁祸首归结在他的身上。 可是在见到秦王今天向景皇帝求取调查大昭寺一案的时候,沈宁有了新的看法,以前的种种不过是这位心思深沉的秦王自保的手段罢了,就算是所有人都猜忌他,在这幅人畜无害的外表的掩盖下,没有充足的证据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如果秦王真的愿意做一个闲云野鹤的王爷,必然不会如此急切的向景皇帝求取调查大昭寺邪魔外道逃出的权力,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想为景皇帝分摊一点压力,只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这样做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想借机清洗赢秦留在神京城的势力,沈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子扶伶月后,在后者疑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届时秦王必然会将青衣司与邪魔外道为害联系在一起,再借助此事对青衣司进行大肆清洗。” 沈宁所言虽然大部分都是推测,可是逻辑分明,如果真像他所说,那么秦王必然就是暗中残害他们的那个人!想要得到的也只能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了。 只是对方贵为秦王,仅凭这样的推测显然是没有作用的,至于具体的实施方法,子扶伶月看向了沈宁。 “你看我也没用。”沈宁苦笑道:“事关皇族,一般的手段是不能用的。” “那该当如何是好。”子扶伶月陷入了沉思,如果是对付邪魔外道,她当然有千万般手段,可是触及到势力之间的争权,便是踏足了她的知识盲区。 ”虽然我没有办法,不过我可以提供一个思路。” 子扶伶月再度看向了沈宁,柳眉微微束起,大有,你再故弄玄虚我就将你斩于剑下的意思。 见她佯怒的模样,沈宁讪讪一笑,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我们要的不过是让陛下对秦王产生怀疑,如果我们能够找到秦王手下修士的藏身之所,再让陛下在不经意间得知,他自己就会派人去调查此事,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隔岸观火,添柴加薪。” “所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子扶伶月不解的问到。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你现在是秦王最先弄死的是谁?” “陛下?” “……”沈宁打量了一下子扶伶月,虽然这样想也没问题,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身怀反骨呢? 似乎是被沈宁看的有些心虚了,子扶伶月反问道:“如果是你想弄死谁?” 沈宁笑了笑,“我的目标既然是铲除太子势力,谁比较好暗杀自然是先对谁动手,不过要是加上一个前提条件,如果是有人在调查我,他会不会被列入重点暗杀的名单之中。” 子扶伶月眉头皱的更紧了,还是没有太理解沈宁想要做什么,强忍着心里的不爽问道:“具体应该怎样做?” “很简单,只需要让秦王知道我们在调查他,并且取得了不小的进展。”沈宁道:“等明天,你就向青衣司提交一份文件。内容就将你们之间互有联系的法器一事上报,并表示在被暗杀之前,他传递出了一些关于暗杀者的情报给你,借此你要申请开始调查凶手。到时候本就与太子关系不错的你,就成了秦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下一个刺杀目标很有可能就会是你。” “那你呢?”子扶伶月问道。 沈宁笑了笑,“我自然会躲在暗处,防止你遭遇不测。” ………… ………… 夜色下,沈宁离开了天师府。 他不知道的是今晚的一切都被别人收入眼底,阁楼上的李雁争看着沈宁离去的身影,脑海里的呢喃声再度想起。 “是他,就是他!在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息,杀了他!杀了他。” 李雁争觉得很是聒噪,取出了藏在靴子侧面的短刀,诡异的呢喃声这才退去。 第五十四章 波澜诡橘 (四) “什么?你要我帮你监视秦王?” 顾炎武看着满桌的好酒好菜,知道沈宁没有憋好屁,但是没想到会崩的这么响亮。 沈宁不慌不忙的往酒杯里斟满了酒,他行事素来缜密,既然决定对秦王下手,只走子扶伶月这一条路自然是行不通的,所以一大早就买好了酒菜,找上了顾炎武。 “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沈宁这话说的没错,他和顾炎武两个几经生死,对其的人品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再加上他修习的术法用来隐匿行踪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行,你当我是什么?拯救天下的密探吗?” “难道不是吗?” “我......。”顾炎武被沈宁噎的说不出来话了。 “我刚刚已经跟你讲的很清楚了,秦王意图皇位,迟早会对我等太子一系的修行者下手,你现在帮我就等于帮你自己明白吗?”沈宁将酒杯放在顾炎武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事成之后,我许你千金。” 顾炎武对沈宁的话嗤之以鼻,毫不留情的说道:“千金?你拿的出来吗你?且不说我平时和你下馆子都是我付的帐,单单就说真要是把秦王搬倒了,陛下能放过我吗?那可是他亲儿子啊!” 美酒顺着口腔滑入咽喉,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神经,沈宁笑着回答道:“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这样做,会有多少修行者死于非命,大晋会因为这场内斗陷入怎样的漩涡?” “这些道爷我可管不着。”顾炎武无赖的吃着酒菜,就是不答应沈宁的请求,“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比咱高的人顶着,你说说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着干嘛,你实在要是担心秦王对咱们下手,不如就表明态度,谁当皇帝都可以,咱不插手这些事。” “秦王不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沈宁摇了摇头,从秦王不顾天下局势发起内斗,就能够看出来这一点,他已经被权力迷了心智。 顾炎武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我告诉你啊,这件事情我是怎么也不会干的,我不过一个朝霞境的小修士,在秦王哪里屁都不是,他呢也肯定不会派人来暗戳戳的搞我,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好了。” “你当真不肯?”沈宁放下酒杯看着顾炎武的眼睛,“国本之争不是小事,倘若在这个时间段诡山众与邪神教教徒再搞出像前几日一样的大患,天下的百姓该当如何?浴血边疆的将士们,他们又该如何?” “我...你.....,”顾炎武不敢和沈宁对视,嗫嚅半天方才说道:“哎呀,怕了你了,真的是一天天的净给我找事。” “我敬你一杯。”沈宁笑着举起了酒杯。 庭院外的林叶被微风吹动,带来些许凉意,阳光透过窗台沐浴在两个人身上,就这样将事情定了下来。 ........... .......... 沈宁刚回天师府,子扶伶月就找上门来了。 提起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自然是按照沈宁所说将事情的原委写成了一本文书,上报给郑阳,不出意料郑阳大怒之下,批准了子扶伶月调查这股势力的请求。 还有一件事则是放在桌子上的两件法器。 沈宁拿起其中的一块玉佩,一时间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子扶伶月抱着长剑依靠在门口,看了眼沈宁后,就看向外面的翠竹淡淡道:“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一个可以储存物品的法器吗?我给你找来了。” “我当时就随口一说,你倒还记在心上了。”沈宁笑着说到,不客气的将玉佩别在了腰间。 眼角的余光撇到沈宁的这个动作,子扶伶月眼神微动。 “那这个呢?”沈宁拿起剩下的那件玉扳指,“总不会是储物戒指之类的东西吧?” “这个是太子殿下分发给我等的法器,只要你遇到袭击,将扳指捏碎,其余持有法器的修士就会尽快的往你那边赶来。” “不错呀。”沈宁将玉扳指戴在手上,赞叹道:“都是好东西。” 子扶伶月没有多做停留,将两件法器交给沈宁后就自行离去了。 把玩着玉佩与扳指,隐隐的沈宁在玉佩上似乎看见了刻印,刻印刻的很浅,放在阳光下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一个“伶”字。 沈宁微微皱眉,在大晋稍微富贵一点的人家,都喜欢给自己家子女做一些玉石类的小玩意儿。 男的一般是玉佩玉雕之类的物件儿,女孩儿则是玉簪,指环等小物件儿,往往还会刻上他们的字。 这些小物件儿当然不止装饰的作用,一般会在男女成年之后,做为定情信物赠送给对方。 这是子扶伶月父亲留给她的遗物? 沈宁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当然不会认为子扶伶月对自己有意。 像她这样满脑子都是修行,报仇的女子,大抵上已经淡漠了玉佩所代表的意义。 之所以送给自己,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 想明白这一点,沈宁很是自然的伸了伸懒腰,开始了一天的修炼。 目前他掌握了众多玄奇的术法,按照重要程度,沈宁选择了优先修炼《凝神》这一门法术。 原因很简单,随着自身的实力提升,因为幽冥火种产生出的次人格会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大。 这个时候神识强度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要是自己真的在某一天被次人格所取代,那么等待自己的除了身死道消以外,别无他路。 神识足够强大才能够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目前是主修《凝神》但是沈宁同样没有放松对其它术法的修炼。 用来掩盖诡神气息的《幻视》他大抵上已经能够做到不动声色的改变别人眼见所见,就算是在神识的刻意查探之下,只要此人的实力不是超过自己很多,大概也发现不了端倪。 从战力方面上来看,目前提升最大的还是在提升与龙吟枪的融合度这件事情上,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随着龙吟枪融合程度的不断加深,自身实力在呈几何时增长,尤其是肉身的强度。 这种躯体上的快速提升,让沈宁很想找那种依靠肉身战斗的妖兽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 可惜京西道的妖兽基本上已经被青衣司与天师府联手清理掉了,想要找到合适的妖兽鏖战,恐怕没那么容易。 细细想来,似乎还有一个地方。 第五十五章 波澜诡谲(五) 大晋文武并重,历代皇子都有修习术法,为此太祖高皇帝还在城郊外的一座小山上圈养了妖兽无数,用来测试皇子的修行成果,名为玉津圆。 千年下来,太祖高皇帝设立的许多东西都因为不合时宜荒废了,唯有玉津圆一直保留着,沈宁以前跟赢秦倒也经常来这里与妖搏杀,验收修行成果。 只是身为皇家的御用之地,他一个人是断然进去不了的。 玉津圆从外面来看,更像是一处苏杭式建筑风格的庄园,从门外就可以看见里面奇花异草争相斗艳,在往圈禁妖兽的妖坊走去,一路上都是这样的景色。 沈宁站在门外等候自己的通行证,守门的士卒倒也不驱赶,因为以前常来的缘故,他们知道沈宁与太子交好,只是笑着说道:“沈仙师,请回吧,若是没有皇子们陪同,就算是皇亲国戚来了也进不去。” 沈宁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再等一等。” 不多时,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顺着山路驶来,停在了玉津圆门口,车稍锦幔一掀,先下来一个数梳着双丫头的宫女,随后是一位粉底青花襦裙的女郎,堕马鬓活泼俏丽,明眸顾盼秋水盈盈,这女郎见到沈宁,一双美丽的眼眸笑眯成两弯月牙儿,清脆的嗓音里透着欢愉:“宁哥哥,我来了。” 沈宁见到赢仙蕙有些意外,不过心中也还是有些欢喜的,还未开腔,就听到小孩子特有的嗓音。 “沈先生,你用术法传信后我就来了。”赢荡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声音还带着些许歉意,“皇姐,说好久没见到过沈先生了,所以跟着一起来了。” 沈宁确实是邀请的赢荡,毕竟皇女不修习术法,来玉津圆说不过去。 “我哪有这样说过。”赢仙蕙俏脸微红,在弟弟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嗔怪道:“明明就是你想要我陪着你来。” 看着兄妹二人打闹,沈宁笑了笑,心里对赢仙蕙的小女儿心态是一清二楚,“走吧,我们先进去。” “好(嗯)” 有皇子带路,玉津圆的守卫不再阻拦。 走进玉津圆,赢仙蕙提着襦裙,看着道路两旁开着的鲜花,笑容分外甜美,“宁哥哥你来看,这株玉板发新芽了。” 今天不过是想来与妖搏杀,验证一下肉身强度,时间很空闲,沈宁也愿意陪一会儿赢仙蕙,走过去看了看,菊花玉板的枝桠白嫩的花芯往外冒出,绿色的枝条微微晃动着,散发出迷人的香味儿,“我记得小时候种这株玉板的时候,它几近枯死,倒没想到会活下来。” “是啊,那个时候母后还在的。”沈宁无意间提起小时候,倒是让赢仙蕙想起了自己的生母,大晋的皇后。 那位性格温良贤淑的皇后,素来喜爱花草,这大概也是赢仙蕙名字的由来。 以往的玉津圆是没有花草的,但是皇后担心赢秦来这里与妖兽搏杀会出什么意外,就常常在妖坊外面等待 赢秦不想让皇后枯坐,他们三个人就在这里种满了花草。 时过境迁,赢仙蕙一时情绪有些低落,不过想起母亲的面容与她走时对自己的说的话,还是笑着引沈宁去看了许多的花草,如数家珍的将它们的名称、来历、产地一一向沈宁道来。 或许是因为皇后的影响,赢仙蕙也是爱花的,宫中的御花园都是她一直在侍弄。 所以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双眼神采奕奕,明媚的眼眸荡漾着春风。 沈宁很喜欢她这样的状态,一边听她说,一边往妖坊的方向走去。 不知不觉间三人就来到了妖坊。 妖坊并不是屋舍搭建而成的,而是一片露天的山林被阵法所隔绝。 在说明来意后,负责看守妖坊的修行者就将阵法留出一条缝隙让沈宁进去了。 “宁哥哥,要小心些,不要受了伤。”赢仙蕙担忧到。 “没事的。”沈宁安慰到,随即独自走入了山林。 赢荡才踏入修行一途不久,甚至还未洗髓伐骨,自然不会跟着进去。 山林里妖气浓郁,不多时沈宁就找到了一只体型壮硕的妖兽。 外形看起来与穿山甲一般无二,四肢短小粗壮,厚重的鳞甲覆盖全身,在山林里横冲直撞。 沈宁也不使用龙吟枪,赤手空拳的朝着妖兽厮杀过去。 蛮横的巨力冲来,沈宁一跃而起,一掌拍在了妖兽背脊上,将其按在泥土地。 野兽的力量是不可估计的,沈宁还未按稳,这妖兽就在地上翻滚腾挪,坚硬的鳞片微微张开,带着凌厉的风声刮来。 沈宁被迫从妖兽背脊上跳了下来,一把撑住妖兽的庞大的躯体,巨兽的翻滚嘎然而止,斜着半躺在了地面。 山林里,沈宁额头青筋暴起,高举双手,用力撑住了巨兽后背,竟然将它活生生的举了起来! 咔咔—— 巨兽发出怪叫,身躯何止千斤,翻滚压下,致使沈宁脚下长靴,直接踩出了一个大坑。 但那双并不算粗壮的臂膀,犹如擎天玉柱,纹丝不动。 “轰!”沈宁直接将巨兽的扔出数十米,砸到了一片参天大树,激起尘土飞扬。 那巨兽被摔得迷迷糊糊的,还未站起来沈宁却又是抱住了它的右腿,用力一扭,巨兽的整个身躯居然被扭翻了过来,腹部裸露在外。 此时的沈宁对自己的肉身强度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如今他就算是不凭借幽冥火种产生的灵元,也能将大部分依靠蛮力的妖兽活生生打死,所以没有了浪费时间的必要。 龙吟枪出现在左手,沈宁纵身一跃,枪尖轻易的穿透鳞甲插入了巨兽的腹部,再猛地一划,拉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巨兽发出痛苦的嘶吼声,翻滚着爬起来,朝着山林深处逃去,猩红浓稠的鲜血流了一地,气味刺鼻。 沈宁见状没有去追赶,转身就离开了这片山林。 这只巨兽深受重伤,浓郁的血腥味儿会吸引来其它妖兽,逃不过被分食的命运。 第五十六章 波澜诡谲(六) 与妖兽搏杀的过程,还算顺利,只不过身上的青衫被弄脏了而已。 赢仙蕙看到沈宁从妖坊走了出来,放下了悬着的心,见他满身的尘土略显狼狈,就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又拉着沈宁想要替他挑选几件合适的服饰。 沈宁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和她一起坐上了来时的马车。 “沈先生,皇姐对你真好。”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赢荡眼神里不无羡慕,“长这么大,皇姐都还没带我服饰呢。” 赢仙蕙被赢荡一句话说的羞恼交加,戳了戳他的额头,柔声道:“尚衣司每年给你做到还不够多吗?” “我不管,皇姐今天也要给我挑选一身合适的衣服。”赢荡抱住赢仙蕙,孩子心性的他撒起娇来。 “好好好,给你买。”赢仙蕙宠溺的说到。 放眼历朝历代很少会有天家子女的关系会像他们这样和谐的了,沈宁笑着掀开了车帘,马车已经行驶进了神京城,外面熙熙攘攘的,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们为了几两闲散碎银忙碌着,街边的小吃街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叫卖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在人群中看见几名巡逻使在街边巡视,百姓们看见他们倒也不畏惧,反而是笑着打起招呼,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神京城本土人士,倒也不存在什么欺压百姓的行为。 如果不是有些人家门前还挂着白绫,或许不会有人想到,就在前不久这座城市才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灾难。 神京城做为大晋皇城,成为了京西道的经济中兴,每年都会有不少南来北往的商贩在这里出售货物,让这座古老的城市保持着繁荣与昌盛。 价格昂贵且精致的蜀锦,在整个天下都名声大显的云锦,以及曾流向海外盛极一时的绫罗绸缎在其它地方,可谓是千斤难求,但是在神京城却随处可见,马车停在了名为衣赏街的街道。 在这条街道可以看见不少穿着华丽,打扮富贵却不显奢华的王孙公子与大家闺秀。 衣赏街是神京城一条比较有名的街道,从各地运来的绸缎都会在这里制成成衣售卖,地位仅次于有一夜销万金的花街。 沈宁他们下了马车,走进一家成衣铺子,店小二见他们穿着华丽,知道不是寻常人家,随即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过来迎接道:“各位客官,来看看,这些都是最近运来的上好绸缎,质地柔软,薄如轻纱,可以说是上等的好绸缎啊。” “用绸缎重新做太花费时间了,敢问小二哥,店里可有成衣?” 赢仙蕙虽贵为公主,却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相反她常常会和闺中密友来衣裳街挑选绸缎带回宫中亲手缝制,手艺精湛,她现在穿着的青花襦裙便是自己做的,做工精美,看起来就像是出自名家之手一般。 听他们不是来挑选绸缎的,店小二笑呵呵的回答道:“客官这就算是来对地方了,咱家的成衣可是公孙大娘缝制的,保管叫客官满意,只是不知道那位客官穿呢?” “我家胞弟与......。”赢仙蕙看向沈宁时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羞涩,只是很好的隐藏了,“与堂兄。” 店小二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宁,见其生的剑眉星目,身形犹如濯濯细柳,好一副混世佳公子的模样,不由在心里暗暗陈赞道:“以往常听别人说什么龙章风采,现在看来不外如是。” 等赢仙蕙再度询问店里有没有成衣的时候,店小二才回过神来,赶忙道:“有的,有的,几位客官稍后。” 说着店小二就将用木施展开挂着的几件成衣取了下来,不得不说百年老店还是有着自己的底蕴的,只见这几件成衣做工精美绝伦,入手清凉柔软,都是一等一的上好云锦。 “宁哥哥,要不要都试试看。”赢仙蕙看着这几件成衣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那一件更适合沈宁了。 沈宁对衣着的要求不高,随手拿起一件成衣就去换衣间更换了,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却是见众人齐齐一愣,不由笑着问道:“怎么了?” 只见他一身黑色云袖锦袍,袖口上用白色丝线绣着浅浅盛开的牡丹花纹,腰带束腰,再配上黑色长靴,不仅显得干净利落,更让其沉稳的气质凸显了出来,那淡淡的一笑又突出几分少年特有的朝气,各种气质的混杂下,竟是迷了赢仙蕙的眼。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一道悠远,宛如空谷幽兰的女生却是在店里响起,“这位公子生的当真是风姿卓绝,不知道何等佳人才能配的上公子。你说对吗?阿蕙?” 赢仙蕙听到有女子的声音传来,言语中多少还有些冒犯之意,正徒生苦恼,又忽然感觉声音是十分熟悉,于是回头看去,眼前不由一喜,“瑶瑶?你怎么在这里?” “北方苦寒,所以我来这里挑选些绸缎,想要做成成衣,差人给稷哥哥送过去。”女子穿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裙,肩若削成腰,面容清丽,眉眼如画,给人一种落落大方的美感。 赢仙蕙欣喜的向沈宁介绍道:“宁哥哥,这位是丞相府嫡长女——谢瑶。” 沈宁点头,知晓能够与赢仙蕙交友的女子,家世上必然非富即贵,倒是在一旁听着的店小二愣了愣,丞相之女?那这几位又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言行上不由小心翼翼起来。 按照沈宁的意思随便挑选一件就可以了,赢仙蕙不想这样草率,让沈宁多试了几件。 然后惊讶的发现,只要是沈宁穿上的都十分的好看,于是就将试过的成衣全部买了下来。 几件衣服,前前后后居然花费了近千两。 沈宁不由在心里感慨,顾炎武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死处理各地妖患,想要争些银钱重建宗门,却还不如商贩们贩卖几件成衣来的快。 给沈宁与赢荡挑选好成衣之后,赢仙蕙就和谢瑶穿梭在大街小巷选起绫罗绸缎,两个私交甚好的女子走在前面小声交谈着。 “皇兄要是知道你亲手为他缝制衣裳,肯定会很高兴的,” “他就是你经常提起的宁哥哥吧?为何不亲手为他做几件成衣呢?” “其实....我都做好了。” “那为什么还要来买呢?” “哎呀,亲手做的意义不一样嘛,等他什么时候让父皇赐婚了,我再给他。” 谢瑶笑了笑,同样身为女子的她,自然能够理解赢仙蕙复杂的小心思。 在衣裳街各个街道穿梭着,赢荡不由苦起了脸,身为修行者的他都已经感觉双腿有些酸疼了,也不知道皇姐她们两个为什么还是兴致盎然的样子,于是对沈宁道:“师傅,要不然我们两个先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在衣裳街除了大大小小的成衣铺,还要不少的酒楼茶肆,沈宁想来想便点头同意,让赢荡跟赢仙蕙打过招呼后,两人就走进了一间茶肆歇脚。 茶肆里茶客满座,沈宁与赢荡来到二楼的茶桌前要了一壶香茗,在茶肆的中间空出的庭院里,有一个讲评书的老先生,所讲内容,引得茶肆里的宾客们高声叫好。 “那耶律征孛带着一众亲兵,从水上追到了路上,那叫一个穷追不舍,非得将高元帅杀死在这里不可!关键时刻高元帅逃道了一条小路,耶律征孛连忙追上,却见前方路面上出现了一员大将。” “好威风的一员大将。” “黑盔甲黑战袍,脚下黑色的虎头战靴,手提一柄骊山宣化斧,胯下一头白额吊睛猛虎,是虎背熊腰,威风凛凛!” “大将身后五百名持刀校尉,尽是悍勇凶猛之辈,各自手提大刀,那刀长七尺,刀头二尺半,刀杆三尺一,大刀是刀背宽厚,刀刃薄且锋锐,寒光闪闪冷冷森森,隔着几丈远就有逼人气势,每个人背后还背着梨花弓,箭筒里装满了雕翎箭,一个个的犹如蛟龙出海,威震天地。” “那将领正是陈庆之将军!” “耶律征孛当即大惊失色,陈庆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更要紧的问题是,自己手下谁人能够敌得过陈庆之,谁又会是他手下五百亲兵的的对手!” “不免心生惧意,可是击杀对方元帅的机会就在眼前,又不肯轻易离去,这场龙争虎斗,可谓是一触即发!” 这是一段真实的历史。 就发生在数十年前。 当初先皇驾崩,野心勃勃的北莽乘机南下袭扰,初登皇位的景皇帝力排众议,挥军北上,当时的三军大元帅正是兵部侍郎高士奇,他用自身为诱饵,蒙骗北莽大将耶律征孛出城追杀,几经生死,终是将耶律征孛骗入了埋伏之中,从而一战定乾坤,一连收服失城三十二座,成为一代传奇。 这位说书的老先生以很激昂的语气讲了这个故事,当然,是有些艺术加工的,奇怪的是老先生的评书着重讲的不是高士奇如何智计百出,运筹帷幄,反而是重点突出了麾下将领陈庆之是如何勇冠三军,威不可敌,大概是觉得个人英雄主义更能够引起茶肆茶客们的情感共鸣吧。 赢荡倒是对此有着不一样的见解,“高侍郎打仗常常兵行险招,每每都能够在逆境中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极高的回报,称一声我大晋的擎天柱也不为过,可惜家风不严,常常有恶评在神京城流传,评书老先生自然不会去讲他多有本事,这也是他为官多年还不能升任兵部尚书的原因。” 沈宁有些好奇。“家风不严?” “其实高侍郎本人还是廉洁的。”嬴荡小声道:“高侍郎还未官任兵部侍郎时,在赴任东莱太守途中路经昌邑,昌邑县令王密是高侍郎任荆州刺史时提拔起来的,听说高侍郎途经本地,为报答知遇之恩,特备黄金10斤,乘夜深人静时送至高士奇住处。” “谁知高侍郎不但不接受,反而严厉斥责了王密。王密就辩解:“三更半夜的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影响到老师的人品。”高侍郎说:“天知、神知、我知、你知,怎么能说无人知道呢?” “为此朝中不少人夸赞高侍郎廉洁奉公,被称为“四知先生。”嬴荡说到这儿,不由叹息道:“可惜啊,他族中族人借着他的权势在新郑强买田产,居然高达数万亩,不知道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后来呢?”沈宁眉头微皱,数万亩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按照大晋律令抄他九族都不为过。 嬴秦喝了口茶水,双手托着小脸,讲道:“后来父皇得知此事大怒,本来想要严处高侍郎的,可念在他抵御北莽有功,再加上此事他并未插手过,以及考虑到朝中各方势力的平衡,就放了他一马,将贪污的土地收回,但其族中子弟以后的生活都会受到青衣司的人监视,以免再出现中饱私囊的情况。” “不过依我看,高侍郎不知情是不可能的。他族中之人借着他名头作威作福,再怎样也会有风声传到他耳边,说不准就是他默许的,要不是事情将要暴露了,他肯定不会在皇宫外跪一天一夜求父皇谅解了。” 沈宁笑了笑,别看嬴荡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情说完了,可实际上背后隐藏的事实恐怕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如此严重的贪污就算是高士奇真的不知情,让他罢官回乡就已经是恩赐了,如今还能担任兵部侍郎,简直就匪夷所思。 “那你知道是谁揭发的他吗?” 嬴荡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听说是新郑那边的官员上的折子,我私下去父皇的养心殿偷看过,但是没有找到。” “说起来高侍郎这一脉在神京城风评还是不错的。”嬴荡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道:“不然,太后娘娘也不会让高府的嫡长子参加皇姐的及笄礼了。” 沈宁倒是知道及笄礼上遇到的高拱就是高家长子,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再去多想。 沈宁对朝中事务不是很感兴趣,所以等赢荡讲完,就没有开启新的话题,专心致志的听着老先生的评书。 不料,老先生讲的最是精彩的混战时,却是一拍惊堂木,气势十足。 “欲之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章 波澜诡谲 (七) 沈宁这两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基本上没有参加过什么娱乐活动,如果前两天陪赢仙蕙逛衣裳街不算的话。 大晋经济发达,其实百姓用来娱乐的活动是不少的,比如戏园子、花街勾栏、斗鸡......等等一系列数不胜数。 其中最有意思的当然是勾栏听曲,插花弄玉。 以前沈宁年纪还小再加上一心修炼,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这样的场所,现在是有心思了但是做为准驸马的他,还是要在意自己名声的,就只能遗憾自己的人生不完美了。 所以在面对顾炎武与子扶伶月询问他这几天做了些什么的时候,沈宁大义凛然的表示在为了他们的计划思索漏洞。 “真的?”顾炎武的庭院里,他满是怀疑的看着沈宁。 “自然如此。”沈宁脸不红心不跳的问道:“这几天你们有什么进展吗?” 想转移让自己尴尬的话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另一件事情都在乎的事情提出来。 子扶伶月没有想这么多,将这几天总结的线索汇总成了一句话,“他们这些年来的行事风格很谨慎,在杀人手法上全部掩盖为了妖孽所为,看不出来出手的人出自仙门百家那一家,最近也没有暗杀的事情出现了。” 对此沈宁早有预料,他们已经把事情放在台面上来了,对方只要不犯蠢,短时间内就不会有所动作,以免留下证据破绽。 “虽然在这方面没有进展,但是我拿到了这个。”说着,子扶伶月就从腰间掏出了一块黑色的木牌上面写着红色的“暗”字。 沈宁接过令牌看了看,并不属于神京城任何一方明面势力,于是将目光投向了子扶伶月。 “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发觉了有人跟踪我,就把他带到了城外,一阵厮杀过后,勉强将令牌留了下来。”子扶伶月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被跟踪的不是她一样。 沈宁啧啧一声,摇头道:“秦王没有想象中这样沉得住气阿,知道你想把事情闹大,但在如此险要的关头反而不敢暗杀你了,只好派人将你盯着,倒意外的留下了这块令牌。” “还有其它的线索吗?” ”没有了。“ 沈宁将令牌收好,然后沉思道:“你可以把现在的方向调换一下,以令牌为突破口,看看能不能弄清楚这令牌的来历。” “好。” 不知道从何事开始,子扶伶月对沈宁算得上是言听计从了。 两个人交谈完毕之后,又齐齐的将目光看向了顾炎武。 “看我做什么?”顾炎武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的,语气慵懒,“我给你们讲,如果不是你们说秦王有问题,从他的作风上来看,我觉得大晋史书上怕是没有这么好的王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顾炎武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了这几天他观察到的秦王行踪,朗声念道:“八月十二,秦王卯时离开王府,来到三司衙门(大晋负责防火缉盗巡城的部门)处理了几日前的一场火灾所引发的纠纷,午时还未来得及用膳,在手下的汇报中,亲自率人逮捕了一名盗匪,在三司衙门办公一直到三更时分方回王府。” “八月十三,秦王在三司衙门办公一整天,没有外出,途径一家食肆的时候,点了一盘茴香豆与烧酒,吃完后便回王府了。” “八月十四,今天的秦王怠惰了,带着府上豢养的一位伶人游玩桃山,乐不思蜀,途中还作诗数首,其中较为不错的名为《桃花庵遇仙记》那时那日,桃花树下初相逢......春来三月香风送,便是花奴问君安。诗做的很好,不过伶人并未展露笑颜。” “八月十五,秦王请来了一位修习神识的老道士,让他以门中法术在大昭寺还原邪魔外道逃出去那一夜的具体经过,老道士为天下大义甘愿折寿三十年用术法窥探,在与秦王耳语一番后,随后口吐鲜血,人事不省,目前被看守在一家客栈里,在安顿好道士之后,秦王即刻入宫约莫是去面见了陛下。” “八月十六,秦王卯时出府,一切如常。” 顾炎武念完后,摊了摊手道:“不过是一些散碎日常,都不知道你让我监视他有什么作用,难道告诉别人秦王圈养伶人?” 大晋重视礼教,但在这一方面又格外宽容,算不得什么大事。 沈宁在听完顾炎武的详细汇报之后,用鄙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才解释道:“想要击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的日常生活中去寻找突破口,你刚刚说的那些日常里,起码为我们提供了三个有用的线索。” “第一点就是那位伶人,从秦王为他作诗就不难看出十分受秦王恩宠,说不定会知道一些秘密:第二点,便是老道士,依我的猜想的话,这道士在仙门百家应该颇有名望,回溯时间潮流观看世事的手段恐怕无人能出其左右,为了天下大义应该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很有可能是受了秦王的威胁或者是恩惠,毫无疑问,他肯定会把线索牵引到青衣司身上去,如果不出意外,就在这几天,秦王必定向青衣司动手!第三点,则是陛下了,按照前面汇总的情报来看,秦王已经将事情禀告给了陛下,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动手可能是证据不够充分,也有可能是因为其它原因。” 子扶伶月听完后,眉头紧锁。 顾炎武是一脸的懵逼,呆愣片刻后才问道:“所以我们该做些什么。” 沈宁嘴角抽了抽,这两个人对于勾心斗角的事是真的一窍不通啊! “很简单,我们有三个线索对应的就有三个探索的方向,第一个是绑架那个伶人看能不能问出有用的讯息,第二个就是从老道士居住的客栈下手,第三个便是从陛下入手,看能不能探出一点口风。第三个办法风险太大,我建议直接放弃。剩下的两个无论选那个都有打草惊蛇的风险,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能够有一击制敌掌握到重足的证据,否则等待我们的就将会是秦王的反噬。” “不能再等等吗?”子扶伶月问道:“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其它的线索。” 沈宁当即否定道:“不能够再等了,邪魔外道的逃出对神京城是一场难以估量的损失,皇城之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是陛下心中的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再刺激以明君为目标的他,我怀疑秦王很有可能已经得到了陛下的默许,只是在准备行动而已,毕竟青衣司身为大晋的修行者机构,肩负的责任不小,贸然行事,带来的后果没入能够承担,如果真等到秦王动手。那个时候可能就晚了。” “青衣司跟随太子的修行者不在少数,秦王总不可能都杀了吧?”顾炎武此时提出了一个让两个人都面露鄙视的问题。 沈宁揉了揉额头,叹道:“杀是不可能杀的,陛下肯定不会允许有人对青衣司大规模的进行屠杀,秦王想要做的不过是将几个核心人除掉罢了,就算不能,囚禁起来也是极好的,至于剩下的人,要么拉拢,要么刺杀,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就在沈宁三人商量的时候,一只乌鸦突然从外面飞来,停留在了窗台上,嘴里还嚷嚷着,“陛下有令,凡是在神京城的青衣司人员,速速回青衣司,速速回青衣司。” 三人闻听此言,不由对视一眼。 “秦王动手了。” 第五十八章 波澜诡谲(八) 子扶伶月来到青衣司时,大部分青衣司人员包括底层的记录官都汇聚在一处楼阁下。 在四周站满了身披铁甲,腰佩长枪的神京城禁卫。 “怎么回事?”子扶伶月看下了在自己手下任职的一名星宿,皱眉问到。 星宿拱手道:“禀告大人,秦王刚刚来到青衣司,与司正大人商议了约莫片刻,就传令让我等在此处聚集,具体发生了何事,我等倒也无从得知。” 无从得知吗? 子扶伶月戴着鬼脸面具,将目光投向了,素来沉稳多谋的柳宿,“你怎么看?” 见上司发问,柳宿拱手道:“属下不敢妄言,不过此事怕是非同小可,陆陆续续已经进去了几名同僚,倒是没多时就放了出来,唯有青龙列位他....被带离了青衣司。” 果然像沈宁说的那样,秦王动手了吗? 四方列位里面与赢秦关系走的近的人不在少数,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赢秦是下一任大晋国君,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其中她与青龙列位是赢秦的直系下属,平日里的关系颇近,其他还有几名四方列位则是被赢秦带去北莽战场磨砺去了。 白虎列位被秦王囚禁,这无疑是发出了一个信号。 正如沈宁所言:“秦王动手了。” 秦王是在楼阁里设立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传讯众人,陆陆续续的进去了不少青衣司的星宿官员,大部分进去之后,很快就走了出来,但少部分人却被禁卫军从后门带离了青衣司,毫无意外,全是效忠赢秦的直系部下,当然也有几人不是,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 有星宿官向刚刚从里面出来的同僚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大动干戈?” 这些人无一例外,对于里面的事情都是只字不提。 随着人员一个一个的进去,禁卫军终于念到了子扶伶月的名字。 握了握藏在腰间的东西,子扶伶月走进了阁楼。 阁楼内,秦王赢稷坐在一张檀木椅上,身边是几名虎背熊腰的禁卫军军卒,长相奇异,周身有着微弱的灵元波动,似乎是简单修习过术法的人。 大晋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专门安排过仙门百家在军中传授术法,因此有一两个修为有成的人,倒也不是怪事。 “朱雀列位,子扶伶月。”秦王看着桌子上摆放着青衣司所有官员的名单,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桌面,看向子扶伶月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淡淡道:“素来听闻青衣司的朱雀列位中,有一人喜爱戴着鬼脸面具,所修《二十四节幻术》与剑法已至大成,斩杀邪魔外道无数,更是在前几日立下大功,斩杀天灾级妖患一名,想来就是子扶姑娘了,果然闻名不如一见,姑娘身姿让小王惊为天人。” “不知殿下,传唤在下,是有何事?”子扶伶月当然不会去听他客套,选择了直奔主题。 赢稷站起身子,背对子扶伶月,淡然道:“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前几日邪魔外道逃出大昭寺祸乱神京城,陛下对此大为震怒,有人怀疑在神京城中暗藏了其它的邪神教教徒,故而命本王探查此事。” “本王为此事可谓是绞劲脑汁,堪堪请来了仙门之中的明境尊者,让其协助本王调查。尊者为了大晋舍弃了三十年寿元,回溯时间查看当时有谁进入了大昭寺的牢狱,得出来的结果,却是令人心寒,尊者说,那人穿着青衣司的官服,却是看不清容貌,因此本王万般无奈下,只好来青衣司探查一番,看能不能得出一些线索,还望朱雀列位多多包涵。” 看不到子扶伶月面具下的表情,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彷佛能够拒人于千里之外,“殿下有事请讲,属下必然知无不言。” 赢稷转过身来,笑了笑,“既然如此,敢问子扶姑娘在花灯节那天都做了些什么?” “属下在神京城孑然一身,花灯节那天自然是在青衣司休憩,当邪魔外道逃出大昭寺后,便接到通宿传令,赶往了朱雀街处理祸害。” “在此之前,可有人能够证明子扶姑娘是在青衣司。”赢稷笑问到。 “无人能够证明。”子扶伶月在青衣司星宿眼中,一直以来都是极为孤僻的人,所以在灯花节那天也无人邀约她夜游神京,当然也就没有谁能够证明她确实是在青衣司了。 赢稷脸上的笑容截然而止,深深的叹了口气,“既然没有人能够证明子扶姑娘当时就身处在神京城,怕是要劳烦姑娘跟我走一趟了。” “殿下这是怀疑在下吗?”子扶伶月目光一凝,泛着寒意。 守候在房间里的几名禁卫军随即拔出了腰间佩剑,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你们想做什么?”赢稷呵斥一声跟随自己的禁卫军首领,却并未让他们收回刀剑,而是笑着对子扶伶月说:“子扶姑娘自幼在神京城长大,本王自然不信姑娘会与邪神教有染,但是此案牵扯甚广,还教子扶姑娘知道,这并不是不相信姑娘,本王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还望子扶姑娘配合。” 子扶伶月没有理会那几名禁卫军统领,冷声道:“我要见李司正。” 哪知赢稷摇了摇头,拒绝道:“李司正身为青衣司司正,此刻自然也在接受盘问,子扶姑娘,莫要让本王为难才好。” 子扶伶月没非要要求见李雁争,只是道:“在下前段时间向郑公,禀告了青衣司星宿遇袭一事有异,还肩负着查探此事的任务,秦王还需早日还在下一个清白才是。” “这件事本王听说过。”秦王面容平静,看不出来一丝异常,“还请子扶姑娘放心,本王必当尽心竭力,将大昭寺一案查个水落石出。” 在来的路上子扶伶月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在禁卫军将她带离青衣司的是时候,心里并无太大的波澜。 只是不知道沈宁能不能够按照在庭院里面商量的那样,将秦王残杀青衣司星宿一事公之于众。 ....... ....... 顾炎武的庭院一只豆子化为小豆人,身体里发出了子扶伶月与赢稷交谈的声音。 当听到子扶伶月被禁卫军统帅带走的时候,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如果说之前诸多猜测都只是怀疑的话,现在无疑是坐实了秦王是幕后指使。 “果然是想你说的那样。”顾炎武看向沈宁的目光,不由多出了几分敬佩。 沈宁愁眉不展,他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许久之后,沈宁才看着顾炎武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的问道:“你怕死吗?” “啥?”顾炎武被他吓了一跳,赶忙问道:“你想要做什么,送死的事情我可不干啊。” 沈宁舒缓语气,笑着说道:“倒也那么危险,不过是夜探秦王府罢了。” “什么,夜探秦王府?” 顾炎武被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过想到沈宁之前都准备绑架秦王府的人了,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皱眉道:“你是想对秦王府的那个伶人下手?” 沈宁点了点了头,如果现在还不动手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赢稷施展出的各种手段。 “如果你要是想对那个伶人下手的话,倒也不一定非要去秦王府。”说到这儿,顾炎武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 沈宁有些意外,“怎么?你有更好的办法?” “咳.....咳。”顾炎武干咳两声,颇为不好意思的讲道:“我之前见秦王对这伶人是喜爱的紧,有些好奇他到底是有何独特之处,能够让一位王爷如此痴迷,所以就分发了几个豆人去观察他,对于他的作息可谓是了如指掌,发现他平日里基本上都会待在秦王府,不过每到黄昏时分,城西的戏园子——梨园春唱最后一场席的时候,他都会去听戏,还会在戏班子里待上一两个时辰教梨园春收留的孤儿们唱戏。” 沈宁眉毛微挑,显然是没想到顾炎武还有窥探他人的特殊爱好。 “这件事算你立功了,等太子回来以后,我求他帮你重建宗门。”沈宁忍住笑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道:“走了。” “去那儿?”顾炎武沉浸在沈宁画的大饼里,闻言,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该不会现在就想动手吧?” “不然呢,迟则生变。”沈宁走出屋子,两个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庭院。 ......... ......... 在大晋戏园子又名勾栏,有从小培养的女子在这里进行歌舞表演,当然也会陪伴着愿意一掷千金的达官显贵们共赴巫山云雨,其实不过是更高级一点的花街罢了。 梨园春却有所不同,听说是百年前一个从青楼里为自己赎身的女子,所创办的。 或许是因为女子本身的凄惨遭遇,梨园春成为了神京城唯一一个正经的唱戏的园子,不再是藏污纳垢之所。 凭借着她们当时出众的唱功以及舞蹈功底,在当时的神京城可谓是盛极一时,据说还入宫替皇家唱过好几出大戏。 只可惜百年传承下来,梨园春并没有越走越远,反而是逐渐没落了。 偌大的一个戏园子每天来听戏的人不过寥寥数人,大多还是一些年纪较大的老街坊,黄昏时闲的没事儿才会来这里听上几曲打发一下时间。 梨园春的没落并不代表着其它勾栏的没落,相反每当这个时间段,神京城的勾栏是最喧哗的地方。 这种情况在意料之中,却不在情理之中。 当代梨园春的班主姓李是自幼被收留在梨园春学唱戏的孤儿,老班主走后,他就接任了班主的位置。 神京城其它勾栏的班主们,不说每天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解决最基本的生计还是没有问题的。 大概也只有年过半百的李老头会每日为了梨园春里面那十多张嘴发愁了。 其实有老街坊们的照顾,李老头戏班子里的人平日里再做些零工,女子做点刺绣,倒也不至于担忧生计,只是他们素来有收养孤儿的传统,这是祖师奶奶顶下的规矩,凡是有唱戏天赋的孤儿来到梨园春一律不允许拒之门外,得给口饭吃。 他不是没想过将这条规矩作废,可是他自己本身就是孤儿出身,若不是梨园春收留,早就饿死接通了,因此看到了一双双因为饥饿而发亮的眼睛,狠心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只好一个人坐在门前,大口大口的抽着旱烟。 以前唱戏的是不准抽旱烟的,现在年纪大了唱不动了,抽两口旱烟也好,至少心里没有那么烦躁。 李老头看向梨园春外面空荡荡的街道,心里盘算着,都这个点了,他也应该回来了。 不多时,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在黄昏的余晖下,缓步向梨园春走来。 第60章 波澜诡谲(九) 在黄昏中走来的那人,男生女相,媚眼如丝,声音更是百转柔肠,柔声问道:“班主,天凉了,你这么还一个人在这儿。” 李老头把旱烟枪往地上杵了杵,把里面的烟灰倒了出来,干咳两声,缓缓道:“心里烦躁的很,老头子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小郎他们人呢?”男子手里提着一个涂满红木漆的食盒,声音清脆,柔美无比,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充满了女子特有的柔媚音感。 “在里面唱戏呢。”李老头用手指了指梨园春里面。 “那我先进去看看他们。”男子微笑着,就要往梨园春里面走。 刚走了两步,李班主的声音却又从身后传来,饱含歉意:“李晚晚,你在哪里过得如何?” 名为李晚晚的男子,身形一滞,脸上的表情僵硬,不过还是笑着回答:“也就那样,秦王待我是极好的,班主不用担心。” “去吧,去吧。小郎他们这几个孩子,一天不见你都想得紧,也不知道是馋你带来的吃食。还是真的想你。” 李晚晚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管这些,只要他们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心里还记得我这个哥哥就行。” 李老头闻言默不作声,等李晚晚走进梨园春以后,才微微叹了口气,他看着这孩子从小长大,哪里不知道他心气高着呢,现如今成了人家的禁娈。心里不知道有多受煎熬,上次还听小郎说他的手上有一条巴掌长的刀痕。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弄得,还是那个表面上看起来如春风一样和煦的秦王。 有了这些烦恼,李老头抽的旱烟是一根接着一根,在黄昏的退去下,显的是那样的孤寂与无助。 李晚晚走进梨园春,一路七拐八杠,走过一座座假山楼阁,来到了戏台子这里,几名戏子正在台上唱着《兰陵王破阵曲》唱法算不上一流,但唱功了得,看得出来平时下了不少的功夫。。 可惜任凭他们在台上唱的如何卖力,台下的听众不过两三孩童罢了。 那些孩子一看到李晚晚来到了梨园春,清瘦的脸庞,上面两个小小的眼睛流露出惊喜的模样,也不再看戏了,纷纷围到李晚晚的身旁,喊着:“晚晚,哥哥。晚晚哥哥,你又来了,我们好想你啊。” 李晚晚被孩子们簇拥着,他们都是梨园春收留的孤儿,一干人坐在台下摆好的桌椅旁,李晚晚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儿,顿时就弥漫了整个梨园春,孩子们死死的盯着里面放着的烤鸭、茴香豆、小炒菜,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但都不敢伸手去拿。 李班主教过他们的,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男孩,从烤鸭上扯下鸭腿,递在李晚晚的面前,笑容纯净无暇,“晚晚哥哥,你先吃。” 李晚晚愣了愣,以往他带来吃食,这些孩子都是争抢不已,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转了性子,只是摇头笑了笑,“哥哥吃过了,你们吃吧。” “不行,晚晚哥哥不吃,我们就不吃。” “对。”其他孩童纷纷附和,态度十分坚决。 李晚晚见推辞不过,只好在鸭腿上小小的咬下了一口,细细品尝着,开心的笑道:“哥哥已经吃了,味道很不错哦,你们也快吃。” “嗯嗯。” 见李晚晚吃过第一口后,孩子们才对食盒里的各种菜肴动手,不过是先拿出了几个空盘子将每道菜肴都留下了一半,毕竟台上唱戏的师傅们还有坐在门外的李班主都还没有吃东西呢。 梨园春有个规矩,戏一旦开始唱了,不管台下有没有人,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戏都要唱完才算是好彩头。 李晚晚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以前的师兄师妹们唱着戏曲,耳边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不由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一阵幸福,曾几何时,他也如同他们一样无忧无虑,只是时间改变了太多,现在的他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 属于那个身份尊贵的秦王。 在梨园春的街坊邻居眼中,李晚晚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仅在唱戏的时候被偶然路过的秦王看上了,还每日里穿金戴银富贵逼人,哪怕是作为做为伶人被圈禁在秦王府。 也是让人羡慕不已,毕竟这个世道能够吃饱饭不比什么都强吗? 想到这儿,李晚晚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其中滋味怕就只有他自己能够明白了。 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感,都在告诉他,自己的生活并不像其它人所看到的那样美好,更加难熬的是心灵上的煎熬,他不止一次想过结束这肮脏不堪的一生。 可是一想到梨园春,一想到这些流落街头的孤儿,他只有咬牙告诉自己,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只是这些孩童怎么办?祖师奶奶留下的梨园春又该怎么办?他得活下去,为他们求一条往后的生路。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已经下山了,夜色的帷幕从天际边拉来,将神京城笼罩在柔和的月光之下,台上一曲唱罢,李晚晚起身向师兄师姐们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秦王在外人面前是宽容的,所以特意允许他每天都有两个时辰可以来梨园春听戏,但是一旦过了这个时间,等待他的将会是无尽的折磨。 等李晚晚离开梨园春以后,李班主才拿着烟枪往里面走,先前给李晚晚扯下及鸡腿的那个孩子,走了过来将一些银钱交给了班主,还不忘补充道:“是晚晚哥哥留下的。” “知道了。”李班长的声音平淡,很显然这种事情时常会有。 来到留着餐食的桌子旁,李班主看了看桌子上留着的饭食,又看了看围成一团面容上带着忧虑的梨园春弟子们,呵斥道:“吃啊,都愣着干嘛,这是你们师兄的一份心意,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班主说着,自己就先坐了下来,夹起一块鸭肉就往嘴里塞,不等自己咽下去就又继续夹菜,看起来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昏黄的的灯光照亮了他苍老的面盘,一行浑浊的眼泪顺着面颊缓缓地往下流淌。 年过半百的他,声音哽咽,含糊不清的说道:“是我们对不起这孩子啊。” 听到这句话,其他师兄弟们同样是面露悲戚,眼泪不争气的就往下流淌着, 当初秦王来带走李晚晚的时候,他们没有阻拦,因为那五百两的银钱,刚好可以解决掉梨园春的燃眉之急。 想到李晚晚当时心如死灰的表情,一时间,饭菜入口就如同嚼蜡一般。 离开了梨园春,李晚晚独自一个人走在回王府的街道,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每天去看往日里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真的是怕他们挨冻受饿吗? 李晚晚也不清楚,只是想起他们当初冷漠的样子,心里就不由的一疼。 好像每日去一趟梨园春就已经足够报复他们的了。 他唯一真心对待的或许就只有生活在那里的孩子们了。 李晚晚正想着,突然感觉脑后勺传来了一股巨力,随即便人事不省了。 .......... .......... 等李晚晚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四周没有一丝光亮手脚都被牢牢的困在了椅子上,没多久两个脸上戴着黑布的蒙面人就走了进来,看了眼李晚晚,没有急着说话。 倒是李晚晚异常的沉着与冷静,看着两人淡淡的问道:“你们是想对付秦王吧。” 此话一出,倒是让两个蒙面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其实也不难猜出,如果是为了钱财谁会去绑架一个伶人。 所以绑他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为了对付秦王罢了。 只是想对付那个心怀天地的男人,绑他又有什么作用? 他不过是一个伶人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对于秦王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你很聪明。”其中一个蒙面人,声音清雅,“我们绑架你确实是为了秦王,听说秦王很宠爱你,所以想问你点事情。” “你们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会告诉你们。” 出乎沈宁与顾炎武意料的是,他们没想到李晚晚会如此配合。 顾炎武疑惑的看了一眼李晚晚,诧异道:“据我所知,秦王可待你一片真心,你就不怕我们对付他?” 李晚晚没有回答,只是过了好久之后,才开口道:“把绳子解开。” 顾炎武闻言看了一眼沈宁,在后者点头后,才将捆绑李晚晚的绳子给解开了。 没想到下一幕却出乎了两人的意料,只见李晚晚点燃了房间里的一盏油灯,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上衣,在他那光滑洁白的肌肤上,是一道道狰狞无比的伤口。 “乖乖,秦王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贤明的一位王爷,背地里玩的这么凶残啊!”顾炎武心里大为震惊。 沈宁看着李晚晚满背的伤口,沉声道:“秦王平日里都喜欢去哪里?” 李晚晚将衣裳穿好,平静的回答道:“三司衙门。” “你有没有见到过秦王接触修行者。” “府上的都是普通人,神京城有什么大事,他也不会与我讲,自然是没有见过。” “秦王除了秦王府在别的地方可有什么产业?” 李晚晚眉头微皱,这些事情显然都不是他知道的。 沈宁见状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冷声道:“你既然不知道,我们也不杀你,不过需要你帮我们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不仅可以恢复自由身,梨园春的那群孩童我们也会定期送去银钱,负责抚养他们长大。” “我要怎样才能信你们?” 看到李晚晚满是怀疑的目光,沈宁才松了口气,这才是一个备受折磨的人,该有的反应,“你只需要知道,在整个大晋都没有几个人敢对秦王下手,不过是抚养一些孤儿罢了,让你付出一生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李晚晚陷入了犹豫。 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拒绝眼前这个人的提议,那么等待他的很有可能只剩下一死。 但是如果答应他,那么夹在两方人马中间的他,真的能够活下去吗? 思虑良久,李晚晚选择了答应沈宁的提议,没有其他的原因,就算是沈宁未信守承诺在事后杀人灭口,那么也能为梨园春的孩子们博一个衣食无忧的机会。 挺好的,或许自己的命运本就该是如此。李晚晚在心里这样想到, 沈宁使了个眼色,顾炎武将一张符箓贴在了李晚晚身上,解释道:“嘿嘿,这张符箓名为闭口符,是我精心撰写的,等你回到王府之后,这里的所见所闻,既讲不出来,也写不出,而且你一旦有这个心思,我马上就会得到感应,想要杀死你,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罢了。 李晚晚麻木的点了点头,在沈宁讲将事情交待以后,便被顾炎武蒙上了双眼,送离了这间屋子。 等顾炎武回来以后,沈宁正坐在桌前倒上了一杯香茗。 口干舌燥的顾炎武二话不说,一把将茶壶抢了过来就咕噜咕噜的往嘴里倒。 “我说,他不会出卖我们吧?”顾炎武问道。 沈宁喝了一口茶水,看向顾炎武,神情古怪,“你不是在他身上贴了所为的闭口符吗?”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信啊?”顾炎武当时就愣住了,“我要真有这么高的符箓造诣,我早就靠着给仙门百家撰写符箓发横财了,还跟着你在这儿一天天的要死要活的。” “那你那张是什么符箓?”沈宁皱眉问到。 “就是一张凝魂符,要是他被秦王发现端倪了,也可以保证他死后魂魄不散。”顾炎武叹了口气,“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既然他已经答应帮我们了,那先暂时等一等,看看能不能获得到更多的情报再说。” “那道士哪里我们就不去了。” 沈宁点了点头,“暂时不去了,现在的这种情况打草惊蛇反而会让我们陷入被动,先等一等他的消息吧。” .......... .......... 秦王府。 李晚晚回来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秦王还没有回来。 按照往常的这个时间段,他应该早就在书房里去了。 不过听说,他今天接下了一件大案,与那神秘的青衣司似乎有不小的关联。 想到这里,李晚晚突然意识到,刚刚绑自己的那两个人,会不会就是青衣司的人呢? “公子,要先沐浴吗?”负责伺候李晚晚衣食起居的丫鬟在他身旁轻声问到。 李晚晚摇了摇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问道:“殿下,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奴婢不知,殿下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知道了。”李晚晚对丫鬟轻笑一声,柔声道:“你先下去帮我备点吃食吧,有些饿了,殿下既然还没有回来,就等会儿再沐浴吧。” “是。”穿着朴素的丫鬟离开了李晚晚的房间。 秦王府的生活十分的简朴,王府上的下人大多数穿着都是粗布麻衣,就连秦王自己本身的华贵服饰都不过几件罢了,还是需要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才会穿上。 勤俭节约的作风,曾经受到了满朝文武的赞扬。 见丫鬟走了以后,李晚晚心怀忐忑的往秦王府的禁地走去——秦王的书房。 这间书房是秦王办公的地方,在秦王府有过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任谁也不准靠近这间书房,若有违背严惩不贷。 平时就连书房的打扫,也都是秦王自己动手。 如果秦王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这间书房毫无疑问,会是唯一一处藏匿证据的地方。 那两个人想要的东西,大概也是藏在这里的。 心里有了判断,李晚晚避开了王府夜里巡查的家丁,来到了秦王的书房,轻轻推开房门,里面是一列列的书架,以及一些古董字画,从外表来看与寻常的书房基本上是一般无二。 将书房的房门半掩着,李晚晚打着微弱的油灯在书房里寻找起来。 书桌上摆放的基本上是一些关于三司衙门的公文条例,李晚晚的眉头微微皱起,又开始在书架上摸索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时不时往门外张望一眼,如果被秦王发现,那么等待他的绝对不是死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 可惜将书架粗略的探寻一边后,李晚晚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这时门外突然穿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吓得他连忙躲了起来,慌乱中,不小心撞到了摆放在书架旁的一个瓷瓶,书房的墙体传来了一声闷响。 此时的李晚晚哪里有什么心思再继续找证据,只是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已经是惊慌不已,但并没有想象中的有人进入书房,相反传来了几声猫叫。 是野猫啊! 李晚晚暗暗松了口气,回忆着刚刚墙面响动的方位,一块块的敲击着青石砖,传出厚重的沉闷声。 当敲击到一块砖石,发出清脆的“咚咚咚”的声音,李晚晚大喜过望,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将砖石从缝隙中取了出来。 一个红木作成的盒子赫然藏在其中,李晚晚赶忙打开查看,只见里面留存着一份名单目录、几块暗红色的令牌以及秦王府这些年暗中强买强卖的地产。 这些应该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了,李晚晚心里一喜,先是将红木盒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再将东西按照原位放了回去。 做完这些他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书院,不过文书他自然不敢随手带在身上,而是藏在了秦王府的一座假山后面。 李晚晚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人,这才转身往回走,刚走两步,身后却转来了一声冰冷的呵斥,“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晚晚强忍着让自己平静下来,用着与平时一般的语气,冰冷道:“不过是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 “走走?”赢稷上下打量了一眼李晚晚,淡淡道:“本王有些乏了,早些来伺候本王。” “知道了。”李晚晚冷冰冰的回应。 秦王倒也不生气,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李晚晚才是有魅力的。 他喜欢的不过是征服这座冰山的感觉,倘若有一天李晚晚像一条狗一样央求他。 那么他就会嫌弃的一脚踢开。 只有现在的李晚晚才能够让他享受到无与伦比的快感! 等秦王走了之后,李晚晚望着月色,上齿咬住下唇,一丝丝殷红的鲜血从中渗透了出来。 赢稷,我必然要让你付出代价! 第61章 波澜诡谲(十) 一夜的折磨。 李晚晚与昨日相比此时的她双眼空洞无身,身心俱疲,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难以遏制的咬紧了牙关。 带上昨夜冒死找到的东西,他离开了王府,在城西的一家卖豆腐的店铺的左边第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卖豆腐的是一对夫妇,女子的容貌不错,鼻梁高挺,穿着粗布麻衣,一袭黑色如瀑布般披散着,衣物的紧紧包裹也难以掩盖她曼妙的身材,皮肤与卖的豆腐一样白皙,引得周围的食客们频频偷看,但都不敢出言调戏,又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无他,店主是一个五大三粗的魁梧汉字,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听说是之前从边关回来的天策府军卒,像这样的人,谁敢触他的眉头? 他们的生活真好,李晚晚很羡慕的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如果自己在这场风波中能够或下来,就想办法过上这样的生活吧。 “你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后,就在城西的豆腐铺子哪里等,皆时自会有人来取。” 昨晚那两个蒙面人是这样给他交待的,没有选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让他紧张的内心得到了缓解,这代表着对方确实没有杀人灭口的想法。 不多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了两个人影,一个生的虎背熊腰魁梧异常,另一个则是翩翩公子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人畜无害。 两个人坐在了李晚晚的同一桌,魁梧汉子声音豪迈,问道:“这位兄弟,这里有人坐吗?” 李晚晚本来是想说有的,不过看到那公子打扮模样的男子脸上含有深意的笑容,于是恍然道:“没有,两位请自便。” 两个人闻言就坐了下来,翩翩公子朝豆腐西施招呼了一声,“老板来两碗豆腐脑,多加点葱。” 回应的是老板娘,声音软糯宛如江南女子的吴侬西语,“好嘞,客官稍等。” 这家豆腐铺子的生意很不错,在他们之前还有不少人排着对,公子打扮模样的男子,像是无意的朝四周看了看,许久之后,才低声道:“东西带出来了吗?” 李晚晚并没有将东西直接给他们,而是问道:“秦王府我是不能回去了,给我一些银两,我要离开神京城。” 对于李晚晚的这个要求沈宁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你不能离开,我们还需要你做为证人,在城郊有一处宅院,我们会设置下了阵法,在哪里你是绝对安全的,更何况赢稷手下的能人异士不少,就算我给你钱财,说不定你还没有逃出京西道,就被他们抓回来了。” 李晚晚不置可否,凝声问道:“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们?” 沈宁淡淡一笑,“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就算你现在想把东西放回去,你觉得我们回给你这个机会吗?” 眼前男子的言中了问题的核心,但是李晚晚还是沉声不语,他想要活下去。 见他这个样子,沈宁只好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我们有很多办法逼迫你将东西交给我们,比如梨园春的那群孩子,如果我们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你觉得在我们杀第几个人的时候,你会将东西交给我们?” 此言一处,无疑是击中了李晚晚的软肋,他怒视两人,冷声道:“大不了鱼死网破。” “客官,你们的豆腐脑来了。”就在这时,豆腐西施端着一碗豆腐脑走了过来,婀娜多姿的步伐引的不少人侧目,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豆香味儿。 沈宁接过豆腐脑,深深的吸了口气,不错,还是那个味儿。 用勺子挖了一勺豆腐脑,放进嘴里,细腻润口,让人欲罢不能。 简单的吃了几口,沈宁才淡淡道:“你没有鱼死网破的机会。” 李晚晚愕然,此时的他在意识到,再见到这两名男子的那一刻,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 “你不用想这么多的。”沈宁继续发动心理攻势,“就如我所说的那样,我们有很多办法逼迫你,既然没有使用,必然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你将东西交给我们,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做为证人出来为我们提供证词,在这之后,我保证你与梨园春的那群孩童衣食无忧。” “我不要其他,你们放过我们的性命就足够了。”李晚晚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东西我放在了梨园春。” 得知这个消息后,沈宁露出满意的笑容,将剩下的豆腐脑吃的干干净净,“跟着他去庭院哪里吧,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会如你所愿。” 沈宁说完以后,顾炎武就起身带着李晚晚离去,他自己则是很快的赶往了梨园春。 来到梨园春,一大早就能够听见孩童们稚嫩的声音,李班主依旧是坐在门口抽着旱烟,见有人来了,便起身陪着笑脸,“客官你来早了,梨园春有着早上不开门的规矩,要是想听戏就得午时过后再来。” 沈宁微微一笑,只是提起了一个名字,“李晚晚。” 李班主闻言眉头微皱,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宁一眼。 今天早上天还没凉的时候,李晚晚就来了一趟梨园春,将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给了他,让他先找地方藏起来,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取。 意识到这里面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所以李班主在第一时间就想要拒绝,不过看着李晚晚近乎哀求的眼神,心里就像是被刀扎了一样,只好将东西藏在了梨园春的戏台子下面。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来拿。 为了谨慎起见,李班主还是打着哈哈道:“你说的是晚晚啊,哎呀,客官。你有所不知晚晚前几年戏唱的确实不错,只是太刻苦了,把嗓子唱话了,就被我逐出梨园春了,现在想听他的戏怕是听不到了。” “我当然不是来听戏的。”沈宁没有浪费时间,直言道:“我是来取他放在这里的东西的,他差我帮他带过去。” 见沈宁这样说,李班主才松了口气,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将沈宁带入了梨园春。 从戏台子里面取出东西以后,李班主赶忙催促道:“客官,东西都在这儿了,待会儿街上人就多起来了,快走吧。” 李班主一脸的惧怕之色,生怕引火上身。 沈宁倒是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拿了东西就往梨园春外面走去。 李班主看着沈宁离去的身影,嘴唇嗫嚅,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可是一想到梨园春还有这么多活人,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本来想说的是, “告诉晚晚,不管犯了什么事,就回园子里躲起来吧。” 沈宁取了东西以后,就往顾炎武在城郊买的庭院赶去了。 到哪里的时候,顾炎武正守在院子里布置法阵,而李晚晚则是坐在大堂就像是一具没有了生机的躯体一样。 沈宁没有管他,现在说一千道一万不如直接让他看最后的结果。 “东西拿到了吗?”看到沈宁赶回来,顾炎武连忙问到。 毕竟现在做的事情,同样关系着他的生家性命。 “拿到了,我们进去说。” 沈宁和顾炎武走到了厢房里面,打开锦盒,里面装着的是房屋地契、人员名单、以及暗红色的令牌都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 最先吸引沈宁目光的是令牌,他从怀里取出之前子扶伶月留下的令牌,两者是一摸一样的。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顾炎武嫌弃的看了眼里面装着的物件,很显然与他想象中的差距很大。 首先这厚厚一沓房屋地契,只能够证明秦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廉洁,否则是没有可能置办下这么大一套家业,想要凭这些搬到一位王爷,明显是不够用的。 名单和令牌更没用了,人都没抓到一个,这些东西的用处一点也不大。 沈宁看着房屋地契,思索了许久,才开口道:“秦王大部分派人暗杀都是针对外出处理妖患的青衣司所属,因为这样好伪造成死于妖患的假象,当然除了我之前遭遇的那次。” “既然李晚晚能够如此轻易的从秦王府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出来,那么也就代表着,他手下负责暗杀的修行者并不住在神京城,由此得出结论,他们很有可能就住在这些地契中所表明的房屋之内。” 顾炎武听着沈宁的分析,不由瞪大了眼睛。 半响,才痴愣愣的问道:“那我们总不能一间间的找吧,这样找下去。怕是秦王都登基称帝了,都找不出来他手下的暗卫所在。” 沈宁鄙夷的看了一眼顾炎武,继续分析道:“我粗略的看了一下这些地契,大约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像吕家庄那样的庄户拥有大片的田产,还有一种则是如同花街一样的灰色产业,剩下的就是像你这买的这种城郊外的庭院一样了。” “首先,前两种地方会有很多闲人,无论是庄户里务工的农户还是他手上的灰色产业,都有很大的可能暴露秦王在暗中圈养死士,所以他们的藏匿点最大的可能就是城郊外的某一处庭院。” “嘶。”听到沈宁有理有据的分析,顾炎武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提出了另外的一个问题,“话虽是这样说不假,可是单凭我们两个人就算是知道这些人的藏身之处,别说是逮捕他们了,怕是直面上的话,都难以保全自身。” 沈宁点点头,将东西收好,走出厢房看了一眼还老老实实待在大堂的里晚晚,对顾炎武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你保护好他就行。” “你想要做什么?” ”既然我打不过,那就去找打的过得人出手。” ....... ....... 秦王府。 在三司衙门忙碌了一早上的赢稷回到了府上。 现在的形势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一片大好,只要将赢秦的羽翼尽数铲除,再等北莽那边完成自己的计划。 皆时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过现在的他还需要维持住好好王爷的形象,每日依然是早早的去三司衙门办公。 至于青衣司的事情倒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来请来仙门百家中有名望的修士来探查此事,目的不过是为了借机诬陷青衣司所属罢了。 倒是让他没有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威胁明道,得出的答案便是,在牢狱的黑暗之中,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青衣的青衣司所属官吏,可惜看不出容貌,辨不出性别。 剩下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至于那名顺从邪神教教徒的青衣司官员,他已经发现了其人的身份,不过凭借着此人的身份,收服他带来的收益很显然比除掉更大。 只是这把刀剑的剑柄上满是荆棘,握起来不太顺手。 待事成之后,再除掉他也不迟。 将思路整理清晰,赢稷面容冷峻,全然没了平日里春风和煦的模样。 所有一切都是我应该得到的。 见自家王爷回来了,府上的管事就赶忙迎接了上来。 “老奴见过王爷。” 赢稷看了眼这位跟随自己十多年的老管家,问道:“府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禀王爷,府里一切如常。”老管事回答到。 “李晚晚呢?让他过来见本王。” “王爷去三司衙门没多久,李公子就离开王府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赢稷眉头一皱,“我不是说过,他只有黄昏时刻能够出去两个时辰吗?” 老管事一愣,“他说是王爷你让他送些公文去三司衙门,故而老奴就没有阻拦。” 赢稷与李晚晚的关系在秦王府不是什么秘密,从表面上来看。 赢稷对李晚晚可谓是宠爱有加,任谁有不会想到温文尔雅的李公子只是泄欲工具罢了,因此谁敢真正的阻拦他? “公文?”赢稷瞳孔猛然一缩,撇下老管事,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看到地上滴落凝固的灯油,赢稷暗道不好,将花瓶扭动,墙面上的砖块随即松动,取出里面的红木盒,里面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李晚晚!”赢稷咆哮一声,愤怒的将红木盒抛在地上,像疯了一样推到了书架,在书房里一顿打杂,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府里的下人们听见了,一时间噤若寒蝉,这可是王爷开府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此刻都是离书房远远的,谁也不愿意去碰那个眉头。 打砸一通后,赢稷面若寒霜,双手撑在书桌上,沉声道:“严老!”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从赢稷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殿下。” 此时的赢稷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能够做到冷静的思考,“李雁争答应我们的条件了没有?” “殿下,一切如你所愿。”严老恭恭敬敬的回答到。 如此,赢稷冰冷的面容才缓和了几分,“告诉他,我有一件事情要让他做。” 严老静声恭听。 “我王府里有重宝丢失了,是一个叫做李晚晚的人偷走了,让他帮我去探查此事,三日之内必须把活人带在我面前来,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严老看了一眼凌乱的书房,自然是丢的是什么东西,当然也明白其重要性,正因如此,方才不解的问道:“殿下,老朽不明,为何这件事情不让老奴去做,东西一旦落入李雁争手里,恐怕反而会成为他牵制我们的东西。” “不行。”赢稷斩钉截铁的说道:“除了子扶伶月,太子党很明显还有其他人在针对我,如果你去被留下了把柄,多年筹划,在这一刻就全都没了!” “而李雁争身为邪神教教徒,就算是被抓了,也牵扯不到我们身上,如果他找到了东西,就算是以此来要挟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来除掉他。” 严老闻言,便默然点头。 说完这些,赢稷又道:“还要让在神京城的刀剑立刻马上离开京西道!” 等严老的身影再度消失在了影子里面之后,赢稷离开了秦王府,他要去子扶伶月哪里探寻出究竟是谁在暗中对付他。 第62章 乱起 神京城是一座包罗万象的城市,有走南闯北的商人;惩恶扬善的独孤剑客;立志看遍天下繁华的吟游诗人,他们或许走出了浪浪山,看见过看见过书简湖,但大部分人始终走不到倒悬山。 基本上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居无定所,所有神京城的官员们为了安置这群人,在神京城外,将前朝官员修建在郊区的庭院进行了修缮整改,成为了这些人来到神京城可以暂时居住的便宜住所。 陆煊在一间破败的小院子里,找到了赢稷在神京城藏下的修行者,双方经过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混战。 当数颗火球像日炎一样向沈宁袭杀过来的时候,龙吟枪发出了阵阵龙吟声,沈宁的气势宛如一尊杀神一般,一枪将面前的火球打散。 数名围攻他的刺客们,此时眼中不由流露出惊慌之色。 他们不明白朝廷的人是如何找到他们的,同样也不理解面前这个看起来还未及弱冠的少年,又是如何能够抗住他们这么多人的围攻,且还不落下风! 沈宁看向这几人的眼神,如同看一具具死尸,冷声道:“还有什么手段就一起上吧。” 几名刺客面面相觑,他们修为不弱,此刻面对沈宁居然都有了一些畏手畏脚的感觉,不过他们也清楚,如果不能将沈宁斩杀在这里,那么等待他们的必然是青衣司以及大晋朝廷难以想象的报复,当即决定不再保留,一时间各种玄奇术法在这间小小的庭院里涌现! 两人负责正面牵制沈宁,其余几人则在一旁伺机想给出致命的一击。 一名刺客在空中催动灵元,只见庭院不远处的湖泊、河流的水源在他身后汇聚,沈宁目光一凝,招架着其他人的进攻。 那名刺客身后的水源形成了一只鲲鹏形态的庞然大物,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嚎声,朝着沈宁飞跃而来,周围树木因为这只巨物的震翅,纷纷被折断,掀起尘土飞扬。 沈宁不甘示弱,将龙吟枪横竖在眼前,黑气与电光同时攒动,一条巨龙的幻影随即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两者没有任何言语,皆尽全力的催动巨兽向着对方袭去。 这一击是鲲鹏对真龙! 两者在碰撞的那一刻,激起了无数灵元动荡,强大的冲击波,让寻常修行者都难以靠近这片战场! “嗷!” 巨龙的利爪狠狠的撕烂了鲲鹏的躯体,巨大身躯在顷刻间变得支离破碎,化为豆大的水珠犹如瓢盆大雨一般倾泻而下! 巨龙没有了鲲鹏的阻拦,直接装在了那名刺客的身上。 只听闷哼一声,刺客当即被撞飞数十米元,空中吐出一口淤血,竟然殒命当场。 沈宁还未来的及喘息片刻,其他的刺客却是抓住这个机会,纷纷袭击上来! 就在一名刺客手中的长剑快要刺到沈宁的胸口时,一道白光突然在沈宁的眉心凝聚,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这道白光就犹如一道闪电一样窜入了刺客的脑中。 “啊!啊!” 刺客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凄厉,其余人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大惊,惧怕的向后面退了几步。 眼前的这个少年太恐怖了! 不仅有着一身玄奇的术法,就连神识也修行过! 沈宁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如果跟他拼死力战的话。 他必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可他们怕了,他们怕沈宁的玄奇术法,怕那柄银白色的长枪,也怕他出其不意的神识攻击! 不敢再用车轮战的办法去消耗他的体力。 去完成击杀他的可能。 在这一刻,沈宁像是主宰了战场的神,双方仅仅是对持了片刻。 一名刺客转身就想要逃跑,可是刚往后跑了两步,却发现在他们的身后不知是何时立起了一道金黄色的半透明墙体。 眼前跑不掉了,刺客们回过神来,面朝沈宁,准备进行着最后一搏。 那知沈宁这个时候,捂住胸口,颇为无力的苦笑道:“郑公,晚辈是真的不行了,一身灵元现在所剩无几,你再不出来,晚辈怕是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刺客们忽然感觉到一股冷到极致的寒意在四周蔓延,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老者,在前面不远处的山地上出现,手上还提着几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是其它几个据点的同僚! 有人认出了郑阳手上提着的人头,又看了眼满脸怒容的郑阳,心中想要反抗的心思顿时消散了大半。 沈宁看了眼郑阳手上提着的人头,不由扶额道:“郑公,你们留活口了吗?” 郑阳嫌弃的将人头丢在了一旁,看了眼沈宁,“你觉得陛下会让我们留下活口吗?” 沈宁闻言微微错愕,旋即又释然了。 数个时辰前,他就去觐见了景皇帝,在路上就猜测过事情结束后景皇帝会给赢稷什么样的处罚。 景皇帝注重亲情想来是不会下令斩了赢稷的,但为了大晋的安稳很有可能会将他贬为庶民。 可是现在看来,连证据都不愿意留下的景皇帝,对赢稷的处罚很明显要比想象中的还要低一些。 不过这就够了,只要能够限制住赢稷再对青衣司下手,一切等待赢秦归来继位就都尘埃落定了。 听到郑阳等人不打算再留活口的时候,刺客们心生死意,握紧了手中刀刃准备做着最后的殊死一博。 玄奇术法在这间庭院再度运起的时候。 本来的鏖战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只见郑阳的身影穿梭在各名刺客之间,简简单单的一掌或者是一拳,便可以当场毙命一名玄境修为的刺客! 这场战斗就好像是站在高山上的神,在俯瞰山脚下的蝼蚁一般! 生死皆在一念间。 这场原本不分胜负的战斗,在郑阳的加入后,不过是数个呼吸间就解决了的事情。 沈宁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不由惊讶万分。 在上位修行者手中,天玄境以下的修士们,甚至没有和他们过招的机会吗? 实力居然如此恐怖! 解决了庭院里的敌人,郑阳的脸上的神情毫无波澜,风轻云淡的对沈宁讲道:“该会宫向陛下复命了。” “诺。”沈宁恭敬的回到。 .......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沈宁与郑阳离开不久,一道阴影快速的在庭院里穿梭而过。 第63章 尘埃落定 在听到沈宁与郑阳的汇报后,景皇帝原本因为挥出王道之剑而变得支离破碎的身躯,在这一刻更显苍老无比,“传朕旨意,秦王赢稷圈养死士,意图不轨,着剥夺三司衙门镇守一职,即可起不得再离开秦王府半步,一律用度全部减半,青衣司一众修行者尽数放出,至于青衣司邪神教教徒一事,由郑阳全权处理。” 说完这些话后,身心俱疲的景皇帝像是用光了最后的力气,闭上眼睛躺在了龙椅上,像是一个饱经世事风霜的老者,再也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了。 “陛下,切要保证龙体,”郑阳看着景皇帝这副模样,顿时,老泪纵横,“如今的大晋要是没了陛下,该怎么办啊?” 或许是因为郑阳真挚的话语,景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淡淡道:“朕的身体,朕比谁都清楚,去吧,若是秦王抗拒旨意,即可就地正法!” 景皇帝是注重亲情不假,可很明显他心里更关心的是大晋。 “诺。”沈宁与郑阳只好领命离开了皇宫。 “稷儿,你莫要执迷不悟才好。”景皇帝的眼角流下了浑浊的泪水,脑海里不断的回想起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 那是赢稷的生母,大晋的容贵妃。 他之所以给赢稷留下了一线生机,很大的程度是出于对容贵妃的愧疚。 ........ ....... 三司衙门的天牢里,狱卒打开了沉重的铁门,吱吱呀呀的声音让被囚禁在这里的众多囚犯们,看向了在阳光下走来的赢稷,他笑容和煦径直来到了单独关押子扶伶月的那件牢狱,对狱卒下令道:“打开。” “诺。” 牢门打开,里面是青石砖砌成的墙壁,座椅板凳也是应有尽有,毕竟关押着的是大晋的四方列位,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待遇方面自然要比其它的囚房好上许多。 见到赢稷走了进来,子扶伶月没有言语,依然是带着那副恐怖的鬼脸面具,狱卒识趣的退出了牢狱。 等四周安静下来,赢稷才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子扶姑娘是在我皇兄入主青衣司后,才分在了他的麾下的,对吧?” 子扶伶月冷冷道:“与案情无关的事情,就不劳烦殿下操心了。” 赢稷对子扶伶月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只是儒雅随和的笑道:“其实我对子扶姑娘挺感到不值的,我听说子扶姑娘的宗门被灭,当时凶手明明在现场已经留下了证据,可是皇兄他却选择了隐忍不发,就连郑公对于此事也没有丝毫的表示。” 听到赢稷提起自己的宗门,子扶伶月眼神微动。 “子扶姑娘这些年为了大晋,可谓是九死一生,且不说之前的做为,就单论吕家庄与神京城邪魔外道一事,便算的上是不小的功劳了。”赢稷说到这儿,话语中带了几分怜惜,“可惜就算是这样的功劳,却连宗门之仇都报不了,难道子扶姑娘心中没有一点点怨恨吗?” “殿下想要说什么直言即可。” 赢稷闻言,微微笑道:“本王知晓子扶姑娘为了大晋付出了太多了,所以本王有意为姑娘报的宗门被灭之仇,只是可惜现在本王被俗事缠身,又没有足够的权力来推动此事,只好与姑娘一讲心中的苦闷了。” 子扶伶月看向赢稷,鬼脸面具遮掩下的脸庞,看不见情绪,“殿下的目的,怕不只是如此吧。” “子扶姑娘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本王也就直说了。”赢稷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道:“听说前些日子青衣司有星宿遭到暗杀,验尸的仵作表明是妖患所为,可姑娘却持着不同的意见向郑公上报了此事,并开展了调查,不知道子扶姑娘可有所进展?” 子扶伶月眼帘微抬,稍微沉默一会儿才道:“殿下还没放在下离开这三司衙门的牢狱,在下如何能够取得进展?” “如此倒是本王的不是了。”赢稷淡淡的笑问道:“既然如此不知道与子扶姑娘一同调查此事的还有那几人?” “子扶姑娘不要误会,而是我前几日秦王府进了几名窃贼,被本王当场抓获。”赢稷见子扶伶月没有讲话,又继续解释道:“据他们的口供,说此事是子扶姑娘怀疑我与暗中的那股势力有所联系,故而如此安排的,本王自是不信,可是办案的流程摆在哪里,所以特地来问问子扶姑娘。” 子扶伶月,心中冷笑不已,她依靠着顾炎武留给他的法器,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可谓是清清楚楚,自然不会被赢稷如此轻易的骗到,只是平静的回答道:“调查神京城暗中势力一事一直以来都是在下一人在操办,实在是不知道殿下为何会有此问,至于那几人为何要陷害于我,还请殿下还在下一个清白。” 赢稷脸上的笑容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狠厉之色,“很好,很好,子扶伶月,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那几人究竟是谁,负责你永远也别想走出这三司衙门的牢狱!” “殿下请自便。” 子扶伶月自然是不会受赢稷的威胁,当即下起了逐客令! ”敬酒不吃吃罚酒!” 赢稷冷哼一声,走出牢狱将牢门关上。 他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子扶伶月。 既然事已至此,赢稷眼中闪过阴厉之色,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玉瓶,打开瓶口,放在了在七尺处开着的小窗口上,只见一只只细小的虫子,从瓶身之中飞了出来。 三司衙门的这几间牢狱是他为了针对青衣司修行者特意设计的,内有大能布置下的阵法,在牢狱里就算是天玄境的修行者也与普通人一般无二,至于放进去的虫子,又名为噬灵虫能够从肌肤钻入修行者体内,啃噬修行者的元脉筋骨。 中了噬灵虫的修行者,除非实力已经达到了大天位境界,可以依靠自身强悍的灵元将噬灵虫逼出体内。 余者无论是使用任何办法,都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如果不是子扶伶月,他怎么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势。 所以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可就当赢稷准备离开牢狱时,严老的身影从阴影出钻了出来。 “殿下事情暴露了,我们快走吧。” 得到这个消息的赢稷倒是并不显得意外,“走。能够走哪里去?你当神京城这么多的修士会容忍我们逃离吗?” 严老不由询问道:“那我等该如何是好?” 赢稷冷笑道:“父皇仁慈,他是不会杀我的,你现在速速离去,切莫让别人发现了你的踪迹,只需要等待北莽事成,皆时大晋的局势,在顷刻间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此之前,你只需要替我统筹好北莽事务便可。” 在得到赢稷的指示后,严老应了一声“诺”,他的身影再度消失在了牢狱内。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尖细的声音在三司衙门外响了起来,“秦王殿下,还请随老朽走一趟吧。” 看清来人,赢稷不慌不忙的问道:“郑公,父皇打算如此处置我?” 郑阳微微叹了口气,“这些话,殿下还是留着问陛下吧。” 第64章 能不能博得一线生机 抓捕的过程,出乎想象的顺利,赢稷没有任何反抗的看着走来青衣司属官们,甚至还自己给自己戴上了枷锁。 然而,沈宁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径直朝着关押子扶伶月的那间牢狱走去。 顾炎武的道种在沈宁身上,所以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到了,以及现在子扶伶月痛苦的呻吟声,不知为何,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钥匙!” 沈宁看向躲在人群后面畏畏缩缩的狱卒,怒吼一声。 后者一个激灵,吓得赶忙打开了牢狱的大门。 眼前的一幕让沈宁如坠冰窟,只见子扶伶月白皙的肌肤上涌现出细细麻麻的小黑斑,强烈的痛苦,让她的气息微弱至极。 沈宁望向戴着枷锁饶有兴趣的旁观这一切的赢稷,冷声道:“解药在哪里?” “噬灵虫无药可解。”赢稷似乎很享受别人狂怒的感觉,脸上依旧是挂着和煦的笑容。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哪怕你贵为秦王。”沈宁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狠狠的提起了赢稷的衣领。 郑阳眉头微皱,但还是呵斥道:“住手!沈宁你莫非要当着老夫的面以下犯上不可!哪怕他现在是一名罪囚。可依然是大晋的秦王殿下,陛下对于此事自会有所定夺。” 沈宁感受到郑阳周身散发出的强大灵元,毫无疑问,如果沈宁胆敢动手,他绝对会出手制止。 理智让沈宁最终还是放下了抓住赢稷的衣领。 在后者猖狂的笑声之中,郑阳挥手示意让青衣司属官将他带入皇宫,接受陛下的审判,而自己则是看了一眼,牢狱里的子扶伶月,眼中同样透露出不忍之色,这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朱雀列位,此时的他同样是心痛不已。 “郑公,有没有什么办法驱除她身上的噬灵虫。”沈宁看着还未离去的郑阳像是看到了最后的一线希望,赶忙出声问到。 郑阳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噬灵虫,苗疆蛊师研发出来专门针对我等修士的天生异类,此虫虽然脆弱渺小,可一旦进入修士体内就无药可以,无法根除,就算是下蛊之人也没有办法,直到噬灵虫将中蛊之人体内的筋骨血肉啃食的七七八八,它们才会因为过多灵元入体而爆体身亡。”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沈宁不甘心的继续问到。 郑阳摇了摇头,“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的往伶月体内输送灵元,但这样也仅仅是治标不治本而已,最多延缓噬灵虫对身体的啃噬速度。” “不,一定还有其它的办法。”沈宁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他与子扶伶月几次共同经历生死大劫,彼此之间早就有了很难言语的羁绊。 沈宁不在停留,一把抱起了子扶伶月,快步的离开了青衣司。 郑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浑浊的眼眸动容万分,最终的万般无奈只能化为一声轻叹。 离开三司衙门后,沈宁没有耽搁不顾大街上别人异样的眼光,径直回到了天师府的道居。 先将子扶伶月安置在了自己的道居,沈宁慌慌张张的来到了翠竹林,他想求自己的师傅,一直以来都是无所不能的大晋天师李玄机。 李玄机这些日子正在闭关研究如何对付诡神,当知道沈宁求见的时候,还是停下了手上忙碌的事情,见了他一面。 可惜得到的答案与郑阳一致,如果她出手驱除噬灵虫,这些蛊虫在死前的反噬,无疑会给子扶伶月带来更大的伤害。 没有办法了吗? 沈宁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道居,此刻的子扶伶月的神智还保留着清醒,噬灵虫在啃食修行者的元脉时,身体会散发出异样的香味,让中蛊的人保持着清醒不会因为疼痛而昏迷。 使他们在极大的痛苦中,感受到灵元流失,再慢慢死去。 这种蛊虫,一直以来都是赢稷用来对付手下不听话的修行者的。 “沈宁。” 听到子扶伶月的轻唤声,沈宁赶忙来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我在,我在。”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子扶伶月轻声道:“把我的面具取下来。” 沈宁愣了愣,不知道子扶伶月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还是听话的将她面具取了下来。 此时的子扶伶月面容惨白,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渗出,鲜艳的红唇微微张开,声音虚弱至极,“你知道吗?我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我爹爹怕有歹人对我起坏心思,就专门做了这副面具给我戴上。” “当时我很生气,不喜欢每天都戴着面具生活,我就问我爹爹,什么时候才可以把面具取下来。” “爹爹他笑着告诉我,说可以等我以后成为一道主宰,又或者......是等到一个可以保护我的人,那个时候,可以让他亲手取下我脸上戴着的面具。” “这些年下来,我从未想过让别人取下我脸上的面具,你是唯一一个,因为我在你身边总会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种感觉是我之前在宗门受到师兄师姐们呵护才会有的感觉,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等我成为了一个废人,再也不能帮你什么的时候,你还会像在山上一样的烤肉给我吃吗?” 沈宁紧紧的握住子扶伶月的手,心里莫名的疼痛难忍,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在心里波涛汹涌。 “我会的,不管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只要你想,我天天给你烤肉吃都可以,但是你要坚持住,知道吗?” “我还是喜欢那个拿着一柄仙剑,就能够傲视天地间的你,答应我好起来好吗?” 子扶伶月听到沈宁的回答,心里不由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感,她轻轻抚摸着沈宁的脸庞,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之前去苗疆处理妖患的时候,了解过这种蛊虫,我知道它们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根治的。” “其实有你这些话就足够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沈宁摇着头,否认道:“这不是你的命,你的大仇还没有报,我们也还没有还这天下一个安定,就这样认命太早了。” 子扶伶月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狼狈。 “不对,还有一个人,她活了上千年,肯定知道怎样才能够救你。” 慌张下,沈宁猛然想起了一道身影,出去前还不忘安慰道:“等我回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子扶伶月轻轻点了点头。 走入道居外的一间厢房,沈宁取出白骨妖伞,念动了法术口诀。 下一刻他便再度进入了昏暗世界之中。 月色下,清月的身影彷佛在万年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一样,质朴悠杨的箫声在这个世界回荡着。 沈宁忍下心中的焦急,他知道清月在吹箫的时候,是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的。 像以往一样,沈宁坐在了清月的身旁,静静的听着她吹奏长萧。 以往绝对过得很快的时间,在这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煎熬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众了,清月放下玉箫,主动问道:“你是要修炼了吗?” 沈宁摇了摇头,直接问道:“你知道苗疆的噬灵虫吗?” “苗疆?”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地方,清月面露思索之色,像是在历史长河之中,搜寻关于苗疆的讯息。 “有一点印象。” 在得到这个回答后,沈宁大喜过望,又连忙问道:“那如何才能够解决掉噬灵虫?” 清月眉眼挤在了一起,沈宁好像是给她出了一个很难的问题,思索了很久很久。 沈宁感觉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清月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如果清月都没有办法,那么就真的人没有办法能够解决了。 许久之后,清月才开口道:“我不知道。” 一瞬间,沈宁的呼吸都停止了下来,原本希冀的目光变成了一潭死水。 子扶伶月成为普通人的命运,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去更改了。 “不过.......。”清月又缓缓开口道:“你可以尝试用一下你体内的幽冥火种。” “幽冥火种?”沈宁眼中再度燃烧起希望。 清月点了点头,”幽冥火种转化后的诡异气息,是天地间最为纯净的火焰天生就克制这些邪物。” “那我应该如何做?” 只要有一线生机,沈宁都愿意为之去尝试。 “将你体内幽冥火种转化的灵元度给她,看能不能借此解决她身上的噬灵虫。”清月想了想,又道:“不过幽冥火种在传送过程中会伴随着炽烈的灼烧感,一般人很难抗住,衣物这些也会被随之燃烧,一旦失败,你可能还会遭受到反噬。” “我明白了。” 在得到一个可行的方案后,沈宁没有犹豫,当即离开了灰暗世界。 ........... ........... 当他再回到道居的时候,子扶伶月已经陷入了昏迷,手上的黑斑也在随之扩大,这是噬灵虫的范围扩散了。 看着眼前曼妙的身躯,沈宁陷入了犹豫之中,不过并没有过去多久,便在道居四周设下了阵法隔绝了外面的探查,任何人都不能够轻易的靠近。 外面的天色渐晚,沈宁解开了子扶伶月腰间的束带。 沈宁很清楚这件事情过后,他不知道能够再以何等态度再面对赢仙蕙。 也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子扶伶月。 当快要褪去她身上穿着的亵衣的时候,沈宁能够听见,子扶伶月的极其微弱的声音。 “不要。” 沈宁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眼眸之中尽是温柔,“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听到这句话的子扶伶月,像是昏迷了过去,不再出声阻止沈宁的动作。 当亵衣退去,白皙婀娜的玉体横放在他眼前。 沈宁的双手触碰到温暖的肌肤,体内的灵元缓缓涌入了子扶伶月的躯体。 炽热的感觉伴随着疼痛感,子扶伶月下意识的嘤咛了一声,她能够感觉到体内的蛊虫在随着沈宁的灵元进入身体后,开始被焚烧而死。 可是异样的感觉让她没有办法思考更多,只能任由沈宁施为。 当所有的蛊虫都被焚烧而死时。 虚弱无力的感觉袭扰全身,控制着灵元的不断输出,对于沈宁来说,消耗是极大的。 等做完这一切,两个人赤身裸体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 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想说话。 天上的云层依旧很厚,夜色深邃,外面的天空中没有月光,星星都在一眨一眨的动着眼睛,似乎是躲在了乌云的后方。 夜晚的时间很长。 对于修士来说。 修行除了可以延年益寿与天地同庚,他们的恢复能力也是极为恐怖的。 大约三四个时辰后,浑身酸疼的子扶伶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悄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躺在她身旁的沈宁。 他的侧脸也是很好看的,俊朗光滑,鼻梁高高挺挺的,眼睫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子扶伶月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羞涩,心动,或许都有吧,虽然她修为是天玄境,可本质上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二十岁小丫头罢了,更多的其实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惶恐与不安。 她不知道他们这间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不对,也不知道以后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沈宁。 还是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肯定是行不通了,可若是做什么小女儿姿态,她自问做不到。 思考了很久都没有一个答案。 索性就放弃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悄悄的爬起身子,看了一眼放在椅子上的衣裙,又看了眼自己玲珑有致的身躯,脸上火辣辣的滚烫一片,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能够感觉到的,知道沈宁这样做是为了帮自己,可是心里还是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懊恼。 这种事情就不能跟自己商量一下再说吗? 虽然她也清楚以自己当时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交流,其实她的默不作声,已经算是默许了沈宁的行为。 可是女儿家,总是要为自己找些借口的。 沈宁似乎已经陷入了熟睡,子扶伶月不敢去看他,小心翼翼的越过他,想要去拿放在桌椅上的衣物。 总不可能就这样睡到明天早上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是断然接受不了的。 可当她刚走下床的时候,一只宽大的手掌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只是稍微一用力,她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倒在了沈宁的胸膛上。 “聊聊吧。” 沈宁的声音很平静,可内心同样是思绪万千。 “你先松开我。” 子扶伶月不敢去看沈宁,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娇羞之意。 沈宁松开了子扶伶月,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你身上的蛊虫都已经驱除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好多了。”子扶伶月眼如秋水盈盈,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声音细若蚊蝇。 沈宁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是我让你受苦了......” “你已经很好了。”子扶伶月打断了沈宁后面的话。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吗?” “那些话?” “你说,你的鬼面面具是你爹爹做给你的,只能是能够保护你的男子摘下。” “当然是....是认真的。”子扶伶月有些羞恼的锤了捶沈宁的胸膛。 当时的她已经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有些话如果不说出口,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说了。 “所以你觉得我会是那个能够保护你的人?” “嗯。”子扶伶月的声音细弱蚊蝇,与平时的那个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沈宁沉默了许久,他在想如何才能够妥善的处理子扶伶月与赢仙蕙之间的关系。 大晋注重礼仪,是允许男子纳妾的。 只是一个贵为大晋的长公主,一个身为青衣司的朱雀列位,未来可能继承朱雀守护的人。 两个人的身份都是尊贵无比的,谁又能够甘愿为妾? 就算是平妻也不是一件现实的事情。 但如果是只选择某一个人的话。 沈宁自问放下不了赢仙蕙,可子扶伶月已经与自己坦诚相待,彼此之间早已互生情绪。 他又怎样能够做出对不起她的选择。 既然都不能放弃,那就全都要。 沈宁心里打定了主意,在子扶伶月的惊呼声中,一把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一个翻转,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身下。 “你......你想要做什么?” 子扶伶月双手捂住胸口,夹紧了双腿,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像是忘了自己天玄境的修为可以很轻松的推开沈宁。 沈宁温热的气息喘息在她耳边,让她心里痒痒的,在这一刻羞意已经盖过了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我想让你只属于我。“ ”可是.....我....。“子扶伶月本来想说自己还没准备好。 沈宁却是已经吻了上来,肆意的掠夺着她口中的香甜。 子扶伶月瞪大了眼睛,想要推开她,可是浑身像是瘫软无力一样,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良久唇分,沈宁的身体轻轻压在她身上,免得子扶伶月乘机挣脱。 “今晚就听我的好吗?”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管交给我就好了。” “唔。” “可是很....很奇怪。” “难道你后悔了吗?”沈宁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子扶伶月心里宛如一团乱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把眼睛闭上了。 ”呃......哈。”响起来的犹如哭声,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子扶伶月双手紧紧的揪着床单,闭上眼睛羞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任由沈宁摆布,并拢的双腿被分开的那刹那,一时间几乎是快要哭出声来了。 想到她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沈宁心里涌现起一种异样的快感与满足。 “嗯....今晚的时间还有很长,我们可以多多研究一下。” 这已经是做为夫妻的立场随口开的玩笑,出乎意料的是,子扶伶月紧紧的闭上眼睛,竟然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嗯......。”声音很小,但是当然听得见。 天空中的浮云散去,月亮似乎都为这一幕感到害羞,朝东方偏移追着乌云,像是想找什么东西遮挡一下一样,夜晚的时间却是很长,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研究,远处的灯火熄灭间,一盏灯光划过了视野,轻轻的眨了眨眼。 李雁争(上) 朝阳被云层遮盖,但天地间已然明媚起来,时间是八月下旬,炎热的气息退去,一切都变得清清爽爽的,大街上的马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人群喧嚣嘈杂,这座千年古城的生机盎然,无论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它就能够从满目疮痍之中走出来。 沈宁与子扶伶月往神京城外的郊区走去,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确立,似乎在一时间就变得亲密无比,只要青衣司没有事情,她就会来道居陪伴沈宁。 对于她这种行为,沈宁即高兴又担忧,如果有一天赢仙蕙找上了们,那么该是何等的修罗场面。 好在景皇帝身体状况不佳,再加上秦王赢稷的谋反,让景皇帝像是在一夜之间苍老了百岁,现在的他都鲜少处理政务了,大部分都下放给了丞相谢玄处理,除了一些大事之外才会亲自过目。 这并非景皇帝不愿意打理政务,而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这样的情况下,赢仙蕙大多数时候都会侍奉在景皇帝身边,以全儿女的孝道。 至于赢稷,毫无悬念的被剥夺了一切政治的权力,被囚禁在了秦王府不允许任何人试探。 这样的处罚,沈宁早就知道了,倒也不感到意外。 今天他和子扶伶月离开神京城,主要是调查顾炎武与李晚晚失踪一事。 就在前几天他通过道种联系顾炎武,回应他的却是十分陌生的声音,让他在十日后在神京城十里的一片山林见面。 这个人的身份,他已经猜测出来了。 青衣司的司正——李雁争。 无他,秦王的事情告以结束,可是做为青衣司的司正李雁争却消失不见了。 再联想到大昭寺前几日私放邪魔外道的青衣司人员,那么很难不会得出李雁争就是邪神眷属的结果。 这样的事情是很多青衣司官员所不能接受的,可事实基本上已经摆在了他们眼前,唯有在这风口浪尖保持沉默,或许是对这位老上司唯一报答的方式了吧。 来到顾炎武的庭院,这里显然是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房屋残破不堪,丝丝灵元还在空气之中浮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沈宁在庭院里与子扶伶月探查了许久,仍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他想在对方定下的日期,提前找到顾炎武进行营救,这样能够做到出其不意,是最好的一种情况,可惜事与愿违。 “李司正修为已至大天位境界,你那两个朋友在他手上没有丝毫逃生的可能。”子扶伶月轻声道,手中握着宝剑,一直都保持着警惕。 “我知道。”沈宁苦涩一笑,“千算万算,还是算漏掉了这一点。” “人智总是有限的。”子扶伶月的这句话很中肯,凭心而论,沈宁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换一个人来如今的局势未必有现在这样好。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先回去吧,李雁争做为邪神眷属绑架顾炎武他们,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在没有见到我之前,他是不会伤害顾炎武他们的。” “你现在已经成了邪神们眼中的祸害了。” 沈宁不置可否。 他几次三番的吞噬邪神眷属,对方肯定是有所察觉的,当然也能够意识到,他成长起来以后的威胁,如果能够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这是最好的情况。 回到神京城,子扶伶月就回青衣司办公去了,他们同房一个月不到,正处于蜜月期,如同所有初尝禁果的男女一样,可惜是子扶伶月再怎样也不肯上沈宁的床榻了。 她有着自己的矜持与修养,那天本来就是生死关头,存着不留遗憾的想法所以向沈宁暗暗的告白了,至于晚上发生的事情,在那种情况下,她是半推半就的,所为干柴烈火一触既燃,便是说的那种情况,试问那两个浑身赤裸的男女,面对面不会发生一点什么? 当然在那晚之后,沈宁是想都不要想了,除非以后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十里红妆,否则这件事情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两台你两个人经常一起在神京城街道闲逛,中途倒也聊起过这个话题,不过都被心里有鬼的沈宁,巧妙的转移了过去。 莫名奇妙的就聊到了要生的宝宝的名字,家长里短的,关于各地的妖患以及大晋现在的危机,未来的解决办法,说着说着话题又不正经起来,每当这个时候,子扶伶月就会拔出佩戴在腰间的宝剑,怒视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沈宁当然是不信的,但是也懂得适可而止,想要左拥右抱的梦想,实现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幸好他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并不急于一时。 当然他偶尔也会想起那一夜的风流,其实子扶伶月的身体颇为敏感,刺激强烈是皱着眉头跟受刑似的,但反正憋住了不肯发出声音来,折磨冰山美人的感觉很不错,沈宁有时候故意停下来,她过得半响望了沈宁一眼,随后小小的打了沈宁一拳,嘟着嘴有些嗔恼,随后眼一闭头一偏,双手抓着被单继续受刑:”快点啦,快点啦......。“ 她会有小小的一点主动,随后害羞的不得了,彷佛做了很大事情一样,沈宁倒也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只能在记忆里面回味,要是想迎娶子扶伶月,夜夜笙歌,第一关便是赢仙蕙,然后是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想要能够抵住这些压力,那么就需要很高的社会地位,目前为之提高社会地位的方法无非是建功立业这一点。 但是北方战场很明显他是参与不了的,最近还好一直有捷报传回来,什么太子赢秦亲率先锋队阵斩北莽大将耶律宏图,又或者是太子殿下整肃军备发现边关将领贪污严重,一怒之下处理了上百名大大小小的军官,诸如此类的事情可谓是一茬接着一茬,朝堂上的官员们,看法也尽不相同..... 就比如太子亲率先锋队一事,有的官员就觉得,太子刚毅果敢,能够立此大功实在是大晋之福,有赞扬当然也就有反对,其他官员就觉得率领先锋军是一种冒失的行为,战场上的战局瞬息万变,倘若太子殿下出了什么意外,大晋该当如何是好?甚至还有不少人联名上书,呵斥高士奇允许太子以身犯险的行为,认为他这是在动摇大晋的国本...... 高士奇当然是很冤枉的,做为副元帅他在军队中确实有着不小的权力,可赢秦毕竟才是三军统帅,一旦是他决定的事情,高士奇就算是反对,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文官们之所以会这样说,无非就是不敢拉着赢秦,苦口婆心的劝:“殿下啊,你这样太危险了,咱们听话不要上前线好不好,就在后面居中指挥,就算是败了,咱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不是,你要是一不小心凉凉了,那可就真的是完犊子了。” 至于赢秦收拾边关将领一事,倒没人敢开腔了,这件事情牵扯的太广了,神京城不少大官都因为此事下了大牢,谁敢去趟这摊浑水? 沈宁对于朝廷的这些纷争倒不是很在意,他关心的只有赢稷的生死,在知道他没有事情之后就没有再打听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了。 偶尔他还会收到传召去皇宫与景皇帝对弈几手。 只是景皇帝状态不佳,每每都是草草了事。 李雁争(中) 十日的约定很快就到了,按照李雁争的要求,除了沈宁任何人也不能去,否则,他就只能替顾炎武他们两人收尸了。 子扶伶月在城外给他送行,眼里还有几分担忧,“能够解决此事吗?” 沈宁摇了摇头,事情虽然已经做了看似完全的准备,但是面对境的李雁争,他实在是很难有获胜的把握。 “要不然,还是我去吧。”子扶伶月犹豫一下,缓缓道:“李司正平日里待我也是极好的,就算是不肯答应放了顾炎武他们,想来也不会对我出手的。” “不行。”沈宁果断的拒绝道:“他被诡异眷属所侵袭,有没有保留自己的意识尚且不清楚,更何况他的目的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你去的话,难免不会让他恼羞成怒。” “好……你注意安全。”子扶伶月,当然也明白这些,只是她太在意沈宁的安危了所以才会这样说。 沈宁点了点头,有郑阳给自己布置下的后路,就算是没能救出顾炎武,自己想要保留一条性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离开神京城后,沈宁赶往了李雁争指定的那片山林。 月色皎洁的挥洒下来,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灰色的光芒,溪流在山林间叮咚叮咚的发出响声,空气中糜烂着潮湿腐朽的气息,有野兽在林间穿行,窸窸窣窣的,听起来有些瘆人,总得来说还是一片寂静与祥和。 在山林里走了很久,沈宁也没有看见李雁争的身影,想了想,便高声道:“李司正,我已经来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话音落下,沈宁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变化,又往前走了大约百步左右,两道黑色的身影在山林里出现,树叶遮挡住了月光,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不过从身形来看,可以认出来是顾炎武与李晚晚。 看见两人的身影,沈宁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去,二而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在没有发现李雁争的身影后,才想上前为被捆绑发两人。 刚往前走了两步,沈宁又往后退了。 事情不对,顾炎武与李晚晚看到自己来了,不应该如此平静一点动静也不发出来才是。 “李司正,这两个人怕不是我想找的吧,该出来了。”沈宁淡淡笑道:“小子不过是玄境修为,身后也没有其他人跟着,你大可以不必担心,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聊聊。” 就在说话间,一道寒光突然从山林深处急刺而来。 “彭!” 沈宁的反应的极快的,且听一声龙吟,长枪出现在他手上,直接就挡住了这一道剑气,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被余力震的后腿数布,双手发麻。 这就是来自大天位的随手一击,可尽管是这样已经让沈宁很难招架了。 倘若直面李雁争的话,他怕是很难坚持下去。 “李司正,为何不出来一见?”沈宁激将道:“莫非是因为自身成为了诡神眷属,自觉没有颜面来见我等昔日的同僚吗?” 沈宁的这番话出乎意料发居然有了效果,只见李雁争居然从一颗古树后面走了出来。 “在下见过司正大人。”沈宁收起了先前玩世不恭的模样,恭恭敬敬的朝着李司正跪拜道:“还请司正大人,随我回神京城。” 对于李雁争沈宁是尊敬的,这位青衣司司正在位十三年,期间在他手中处理过的妖患不计其数,为了大晋的稳定坐下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更有数不清的青衣司星宿是他一手提拔,可以说没有李雁争的话,青衣司现在的状况可能还要危急几分。 正因为有李雁争的存在,才一直处于勉强可以维持大晋平安的一个状态。 正因为他存在的作用,所以他虽然是被诡神所侵袭,但只要有还保留着一丝丝理智,有着渺小的可能,神京城的修士都希望能够将这位司正大人带回去,想办法解决叫他身上的诡异。 而不是斩杀这位司正大人。 正处于这些原因,所以沈宁在第一时间不是向李雁争发起攻击而是这样说到。 李雁争的目光如同深邃的古井,看不出来一丝关于情感的波澜,严肃的面孔始终带着威严之色,这是久居上位而产生的一种气质,就算是被诡神眷属所侵袭了心智,也不会改变多年养成的习惯。 “回不去了”李雁争的声音低沉而又深沉,“今天你死后,我就会放哪两个人回去” 在听到李雁争这样的话语,沈宁不惧反而惊喜,能够这样说代表着李雁争还是有着自己的思维的,并不像库尔与呐伊斯那样完全陷入了疯狂之中,成为了诡神的眷属。 于是沈宁认真道:“司正大人想要在下死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司正大人,你为了大晋奉献了一生,真的甘心屈居于邪神眷属吗?真的愿意对大晋出手,做出危害大晋的事情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可谓是极大的打动了李雁争的心神,他站在那里像是在思索,可是沈宁不知道的是,他在忍受着鬼神眷属的聒噪。 “杀了他,杀了他。” “我已经感受到他身体内存在的强大的力量了。” “只要吞噬了他,我就有足够的力量了。” 诡神眷属的聒噪声让李雁争微微皱眉,沈宁还以为他是在认真的思索自己的提议,于是又道:“司正大人之所以要求我来这片山林,想来是从诡神哪里得到了我可以出去他们发信息,故而才会被派来除掉我吧?” 沈宁的分析有理有据,他又继续讲道:“我确实有着能够除掉诡神眷属的能录,还望司正大人相信我一次,只要司正大人配合,我有一定把握能够解决侵袭司正大人的诡异气息。” 沈宁的话语是很诚恳的,可惜李雁争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单单是做出私放大昭寺邪门歪道这一件事,他就已经是如同离开弓弦发利箭一样,直到最后的终点没有了其它的退路。 想到这儿,李雁争缓缓脱下了一件件外衣,只见在他裸露的胸膛上,长出了一颗颗犹如葡萄串似的眼睛,就像是一个硕大的瘤子,离这个位置比较近的血管粗大鼓胀,看起来随时都能够涨破皮肤一样。 “回不去了,当我发现的时候,这家伙已经连通了我的神识与五脏,想要摆脱掉他除非是杀了你。” 李雁争(下)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沈宁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像李雁争说的那样,两个人之间确实是没有什么好聊的了,因为他也不确定幽冥火种能不能救李雁争一命。 在他陷入沉默的那一刻,李雁争已经动手了,只见无数颗火球在他身后凝聚,汇聚成宛如烈阳,朝着沈宁的方向袭来。 炽热的温度彷佛能够将大地烤干一般,周遭树木在一瞬间化为了灰烬,伴随着滋滋生湿润的土地被烤的焦黑一片,强大的气势压的沈宁都快喘不过起来。 “龙吟!”沈宁拼尽权力大喝一声,龙吟枪伴随着电光,一条巨龙再度出现在他的身后。 用龙骨制成的龙吟枪,天生里面就暗藏着龙魂,沈宁只要随着心意,就能够将龙魂显现出来。 “轰” 龙魂与火球发生激烈的碰撞。 巨大的光芒席卷了周围数十里,火焰与强风在一瞬间将这一片土地化为了焦炭! 这恐怖的破坏力比起呐伊斯与库尔融合后的诡神只强不弱。 沈宁被这两股强大灵元碰撞后所产生的余波,连连后退,可是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身受重伤,因为龙吟枪的缘故,他的身体堪比大妖的躯体。 可他与李雁争之间的境界差距是无法弥补的鸿沟,就算是他的肉体再强悍,一旦消耗下去,输的必定是自己。 心里深知这一点的沈宁,没有任何犹豫,在两股能量刚刚妖散开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朝李雁争袭杀了过去,可是李雁争居然不多不必,只见他胸前的眼睛不断的翻滚着,一条条触手居然从中窜了出来,犹如一道道钢铁铸造而成的铁链一般,随意挥舞着,密密麻麻的攻击,迫使沈宁不得不退出了一个安全距离。 触手毫无规章的打在了地上,留下一道半尺宽厚的痕迹,如果被打中一次,后果可想而知。 可沈宁刚往后退去,触手竟然不愿意给他喘息的机会,随之追杀而来,沈宁眉头微皱四周的树木已经被焚烧摧毁,想要找地方躲避都不是一件现实的事情,于是毫不犹豫的催动了幽冥火种。 当触手袭击过来的那一刻,沈宁也不躲避任由它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刺进去了,刺进去了,鲜美的血肉!” 李雁争耳边响起诡神眷属兴奋的声音,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正当他打算出手的时候,却听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声。 只见沈宁狠狠的握住了诡神眷属的触手,一团漆黑的火焰,顺着触手直接快速燃烧起来,这火焰根本就不像是人间修士能够修炼出来的,明明带着诡异的气息,却又好像是天地间的至纯至净之物一般,能够焚烧这天地间的一些邪祟之物。 李雁争没有丝毫的犹豫,挥动手中宝剑,直接将触手砍断。 诡神痛苦的哀嚎着,他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如今的他与诡神眷属一体同心,两者不管是谁受到伤害,剩下的哪一个同样会清晰的感知到。 原本肆虐嚣张的触手,在受到沈宁这一击后,瞬间没了嚣张的气焰,以极快的速度缩回了李雁争的体内。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比起库尔他们身上的诡异眷属,李雁争身上的好像更具备自我的思维,遇到危险后好像能够独立做出判断。 库尔他们所操纵的诡神眷属,更像是诡神赋予他们的能力一样,并不具备自我思考的意识,只会服从邪神教教徒的趋势,这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 如果说李雁争身上的诡神眷属,具备自我的意识的话,那么当杀死李雁争的时候,它会不会借机逃跑? 这样的想法刚刚出现在沈宁脑中,还没有来的及多想,李雁争就再度袭杀了过来,这一次不是玄奇术法的比拼,而是单纯的枪法与剑术的比拼。 两者都通过站起为自身的武器附魔,李雁争的宝剑火光肆意,沈宁的长枪时而电光流转,时而黑色的火焰乱窜。 短短的数个呼吸两人便已近交手数十回合! 李雁争的剑法精妙绝伦,宛如游龙出海,时而巧妙,时而霸道,刀身寒光闪闪,附着在上面的火焰就如同巨龙的吐息,灼烧着对面之人。 在枪法上沈宁是下过苦功夫的,可是面对李雁争只能够勉强招架,如果不是凭借着武器特有的一寸长一寸强,或许他早就败下阵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比拼枪法与剑术,那么对于两个人的体力消耗无疑是巨大的。 一个有着境界优势,一个有着法器加持。 在一时间居然也难以分出身负。 可沈宁是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他不仅要抵抗李雁争侵略性极强的攻击,还要预防他身上的诡神出手偷袭,一时间身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不过吃惊的却是李雁争,要知道这可是附着了他灵元的宝剑,杀伤力可谓是惊人无比,但是打在沈宁身上,伤害就像是被削去了一大半。 不管是何缘由,单论躯体的强悍程度,沈宁的实力就不弱于绝大多数的青衣司星宿,甚至与青衣司的各位四方列位也有着一战之力,只是胜率近乎没有罢了。 就在两人交手之间,李雁争抓住了沈宁经验上的不足,一剑刺穿,当后者想要防守时,手上的长剑就像是有了灵智,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随后向下直刺。 沈宁根本来不及躲避,身体左侧腰部顿时被划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血。” “美味。” “好美味的西。” 李雁争身体里的诡神眷属发出怪笑声,可是却不敢再伸出触手去袭击沈宁。 刚刚的黑色火焰带给他的心里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它做为旧日世界里,最低等级的存在,一直是使用无数个化身,潜伏在各大小千世界里,分身彼此之间能够保持联系,每当有一位分身吞噬了当世的强者,他们的实力都会往上提升一大截,至今为之,从来没有出差错。 可是面对沈宁的时候,它感到了恐慌,沈宁身上奇怪的火焰好像天生就能够克制它一样。 它相信只要让沈宁逮住机会,放出火焰在自己身上燃烧,自己绝对难逃一死。 虽然自己还能无限复活,可是做为最低等级的它,每次复活都是极大的消耗,甚至有可能会被主神直接召唤回旧日世界。 这是它所不能接受的结果,一旦被主神召唤回旧日世界,那么就意味着,他已经没有了足够的能力再来这个世界发展自己,永远永远都只能是其它诡神的食物! 短短的半炷香,沈宁与李雁争已经交手数百回合。 两人都很清楚的意识到,单凭剑法与枪术,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对方杀死,因此,山林里玄奇术法再起! 烈焰与巨龙的吟唱不断响起。 当沈宁冒着被烈焰灼烧的痛苦,朝着自己袭杀来的时候。 李雁争眼角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丝赞赏之意,但是很快,他的身形宛如鬼魅,动作像是白云浮动,飘散自然,长枪刺来的时候,居然被无形中的一股清风卸去了力道,下一刻沈宁的身形被这股顺势而为的力道,给狠狠的摔了出去,砸在了一处小山丘上。 荡起灰尘无数,沈宁知道自己的攻势绝对不能有半分的停歇,一旦停下,那么等待自己的是无止境的轰杀,所以烟尘还未散去,他再度持枪杀来。 李雁争依旧是迈着那诡异的步伐,长枪根本就靠近不了他的身体,反而会被他借力打力,于是在快要接触到李雁争的那一刻,沈宁的身形很快的后退,眉心射出一道由神识凝聚而成的白光!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就算是神识攻击也很轻易的被李雁争返还了回来。 沈宁闷哼一声,口中猛地吐出鲜血,这来自于神识的一击,让他脑中嗡嗡作响,神魂不稳,身体就好像要脱力了一般。 就是这片刻的疏忽,李雁争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长剑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身体。 要死了吗? 沈宁的意识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模糊,迷迷糊糊间他听见了诡神眷属发狂的笑声,触手从李雁争身体里面涌现了出来,直接刺入了沈宁的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宁突然听见了一阵声音响起,这声音就像是洗涤心灵的佛意,让他原本受到重创的神魂居然缓解了几分。 “快,趁现在杀了我!” 这一声厉喝居然是来自李雁争的! 沈宁在眼神清明的那一刻,眼中还带着一丝丝不可思议,但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催动了体内的幽冥火种。 诡神眷属在听到李雁争的厉喝声时,立马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刚想缩回触手,李雁争却是直接抓住了胸前的那团眼球。 “啊——”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李雁争居然活活的将这颗眼球连同自己的心脏给扣了出来。 彼时身体上正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沈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李雁争直接扑在了自己的身上。 “啊——李雁争,你疯了你想要做什么!” 火焰在一瞬间就蔓延在了李雁争与那团恶心至极的东西身上。 天生克制这等邪物的幽冥火种让他们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此时的李雁争,趴在沈宁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 “不过是来自与肮脏之地的邪祟罢了,我泱泱大晋,岂容而等放肆!” “天师大人说的没错,大晋境内,诡神禁行!” “只是可惜了,我再也看不到天下安定祥和的那一天了。” “疯子,你个风子。”诡神咒骂着,嘶吼着,“你宁愿选择死,居然都不愿意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你个疯子,这可是主神赐予你的无上的荣耀!” 诡神眷属的躯体被燃烧的奇快不一会儿就化为了一缕缕诡异气息钻入了沈宁的体内,幽冥火种的散发的黑色火焰愈发强大。 此时的李雁争浑身被烧的漆黑一片,沈宁睁大眼睛,始终没有想到,做为青衣司司正的李雁争,会用这样的方法结束自己悲惨的一声。 难怪景皇帝在得知李雁争成为诡神眷属后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难怪郑公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只是很难过的背过了身去。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李雁争会用这样的方式了解自己。 哪怕是被诡神眷属影响了心智,可是却依旧能够在最后的关头,保持住自己的本心吗? ”臭小子,你很不错。”李雁争的声音极其微弱,他在用最后的灵元维持着片刻生机,“无论是枪术战技,还是玄奇术法,都不比当初的我弱,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着能够对付诡神的奇特火焰,要是没有你的存在,我还真不知道该拿这东西该怎么办才好。” “可惜啊,我看不到你在往后厮杀诡神的画面了,那个时候正应该对酒当歌,当浮一片白。” “李司正。” 沈宁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李雁争做过不利于大晋的事情,可他本质上还是热爱这片土地的,为了居住在这片土地的人民,为了报答先皇的救命之恩,为了报答景皇帝的知遇之恩,他甚至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与诡神同归于尽。 “我当初处理妖患濒死之际没有答应诡神眷属的蛊惑,那该多好啊!至少后人记得的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李雁争,陛下记得的是一个愿意为了天下为先驱者的李雁争,只是陛下啊,微臣对不起你,微臣让你失望了。” 沈宁的呼吸有些颤抖,他竭尽全力的保持着自己的情绪,“司正大人,你在我们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吗?” 李雁争说完这一句话,再也支撑不住,在幽冥火种产生的火焰之下,化为了灰烬。 彼时,太阳正好从东方升起,照在了这片焦黑的土地上,沈宁怔怔的站在原地,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回过神来,李雁争带给他的震撼无疑是巨大的,试问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就能够定义他是大晋的罪人吗? 就在前不久,一众青衣司星宿找到了被李雁争藏在山洞的顾炎武与李晚晚两人,正赶来支援沈宁的时候,恰恰听到了李雁争的那一席感人肺腑的话语,也见证了这位统领他们数十年,为了处理各地妖患而呕心沥血的司正大人的离世。 “青衣司柳宿恭送司正大人。” “青衣司奎木狼恭送司正大人。” “青衣司玄宿恭送司正大人。” 在一声声恭送声之中,青衣司众人纷纷跪下,这是来源于内心深处的敬重,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沈宁恭送司正大人。” ..................... ..................... “晚晚哥哥,我们今天学唱什么戏啊?” 梨园春里,几个收留来的孤儿围着李晚晚,蹦蹦跳跳的十分欢快,自从晚晚哥哥回来以后,虽然没了以往的肉食吃,可是戏园子里现在的情况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每天不仅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客官跑来听曲,其中还混杂着一些身穿黑衣,面容冷峻的中年人。 这些人出手是极为大方的,虽然看起来很可怕,可是常常还会给他们带些好吃的东西,在李班长的默许下,他们都收下了,眼里的感激。自然而然的流露在外。 这些改变让梨园春的收入有了很大的改观,一下子成了神京城最热闹的勾栏之一。 孩童们的心思是单纯的将这一切的变化都归结在了李晚晚的新戏上——《将军以身饲鬼》 这出戏的剧情可谓是跌宕起伏,讲的是前朝的一个将军,在战场上力战身亡,可恰巧有一只孤魂野鬼游荡至此,见将军执念不散,于是就蛊惑将军,只要他能够让自己寄宿在他的身体里,就能让将军复活,从而报效国家,可是厉鬼的心肠通常都是黑的,它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让将军造下杀孽,这样它才可以霸占将军的身体,危害人间。 将军当然也发现了厉鬼的企图,于是在仙门百家的围攻之下,甘愿以烈火焚身,同厉鬼同归于尽,引得看戏的人又是感动又是连声交好。 “今天哥哥不教你们唱戏,哥哥的恩人要来听曲儿,哥哥得为他们唱一曲。” “是谁呀?”孩子们望着李晚晚露出天真的眼神。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李晚晚故作神秘的去了后台妆容。 李班长现在不常坐在门口了,他喜欢坐在梨园春的第二层阁楼,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在戏台上唱戏,喜欢看着无忧无虑的孩童们围着李晚晚喊哥哥,或许是坐在黄昏下的等待没有了意义,他才会有转变吧。 没有过多久,梨园春的座椅上坐满了看客,戏曲开唱了,画好妆容的李晚晚走上了戏台,他扮演的是一名道士,也是最后为了天下,率领仙门百家围攻将军的那个人。 戏曲开唱。 李晚晚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阳刚之气,配上那副白净的面容,恰到好处,又满是正气。 “素问京都,有恶鬼食人,且让道士我看看,是何人在作乱!” 只是开口,那深厚的唱功,就引得满堂喝彩。 戏曲的中途,两名男子走进了戏院,在最前方的位置,有李晚晚专门为他们留下的座位。 坐在座位上,沈宁安安静静的看着戏曲,面容平静,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倒是顾炎武,在沈宁身旁,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 “李司正是大天位的修为吧,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在他手上支撑这么久,虽然有放水的缘故就是了。” “李司正这个人,倒也是忠勇无双了,配得上百官送行的大礼。” “要是我啊,肯定做不到他这种地步。” “你累吗?”沈宁突然歪头看向顾炎武,淡淡的问了句。 顾炎武愣了愣,如实的回答道:“不累啊,虽然是被关了几天,可是李司正倒也没为难过我们,好吃好喝的待了几天的,也就当给自己放了个假了。” “不累,你就回去修炼好吗?”沈宁没好气的说到。 “诶诶,你这人,这不是看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开导开导你嘛。” “不需要。” “嘿,你这人。” 橘红色的天边,映照着大地,梨园春的戏曲在李晚晚的最后一句戏词中结束了。 “如此英雄,唯有敬之,爱之!” 祸患再起 神京城邪魔外道出逃一事的余波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得到了平息。 景皇帝先是处置秦王赢稷,以为王不德为理由,下令将秦王在秦王府思过,没有皇令不得踏出秦王府半步,就连皇家的祭奠仪式也再没资格参加。 这样的惩罚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极为轻微的,如何对的起青衣司死去的星宿们?甚至有不少太子一系的朝臣上书要求将秦王交予刑部审理,这件事情掀起的风波是极大的,最终是远在边关的太子一月连上十三奏折,恳求景皇帝网开一面,这件事最终才平息了下去。 可是对于秦王党的余孽的惩处则没有这么快结束,由刑部侍郎负责处理这件事情,一时间揪出的秦王党余孽足足高达数千人,其中还不乏掌握兵权的神京城禁卫军,如果有朝一日秦王举兵谋反,对于朝廷来说将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所以这些人的下场要么是抄家灭族,要么是流放边疆。 城西的菜市口,在这段时间里人头滚滚,鲜红的血液将青石砖染的再也洗不退颜色,这场声势浩大的秦王案,持续了三个月之久才堪堪平息。 处置完秦王后,对于李雁争朝臣们是开明的,允许了他以国士级别的葬礼下葬,并且都默认为他是为了大晋而死了,享受了所有一个英雄该享受的荣誉,毕竟他在青衣司呕心沥血经营了十多年,如果不这样处置,大部分青衣司的官员恐怕会心有不服。 于是乎当这两件事情解决以后,郑阳就开始了一件新的任务,就是在整个大晋的官军系统内,排查可能被诡神眷属附身的人员,按照情况的不同,做出了不同的处理方式。 其中的一些细节外人自然是不得而知,就连沈宁也不了解这件事情是如何在进行的,这已经成为了大晋最高的机密之意。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沈宁对于这些倒还是看的很开,坐在听潮亭阅读赢秦给他的来信。 “沈宁,见信即安。 孤王出征在外,恍惚间,已过半载,在这期间北莽的军队节节败退,已经完全的退出了大晋境内,想来在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横扫北莽,踏破贺兰山缺,皆时我在北莽的圣山上,孤阳之下与君对饮。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听说你处理了秦王与邪魔外道一事,让孤王倍感意外。 外面战场纷乱,内部暗流涌动,现如今,内患已平,待处理完外患后,孤王便领军归来,皆时带着战后余威,很扫天下祸患,相信这一天在不久之后就能实现,在此期间,还望你珍重在珍重,行事三思而后行才可,切莫以身犯险。 我相信,我们两个人共同期盼的大晋盛世,在不久之后就会来临。 到那时,孤王愿与君共赏神京花。” 沈宁看完书信,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果不去看河南道现在焦灼的战局的话,大晋的情况现在确实是在望好的方向走。 就像是一个重病之人,在某一天得到了一剂强力汤药,让原本死气沉沉的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皇兄,还是觉得你独自面对李司正的行为太过冒险了。”书信是赢仙蕙拿给沈宁的,自然是提前看过的。 沈宁倒是不以为意,“那种情况下,除了我孤身拖住李司正,为青衣司的争取营救时间以外,倒也没有其它办法了,不过李司正若不手下留情,我怕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过想来也是,如此刚正坚毅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被诡神,蒙蔽了心智,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瞒过诡神眷属,好给予它致命一击罢了。” 赢仙蕙,为沈宁倒满了一杯酒,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责怪,“不管怎样说,以后万万不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当我知道你独自去找李雁争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宫中多担心吗?” 沈宁笑着点了点头,能够理解佳人的担忧,不过很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了,转而问道:“这些天,陛下的身体怎样了?有天师府炼制的丹药,想来应该不至于让情况继续恶化吧?” “那有这么简单。”说到景皇帝,赢仙蕙眼神变得黯淡,这些日子做为子女的她,一直侍奉在景皇帝的身边,对于他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了。 “父皇挥动王道之剑,寿元本就所剩无几,心力交瘁,再加上皇兄他又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父皇现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赢仙蕙眼眶有些微红,“可就算是这样,父皇每天都还在竭尽全力的处理朝政,朝中不少大臣都看不下去了,当时齐齐跪在养心殿外,求父皇能够保重龙体,父皇这才点头同意了,不过关于河南道与北莽之间的这两场大战,还是他一直在管着的。” 沈宁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景皇帝可以说是大晋开国以来,除了雄才武略的太祖高皇帝以外,唯一一个视大晋为自己生命的皇帝了。 这样的皇帝在这样的乱世,才让这个岌岌可危的天下,有了一线生机。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听潮亭的湖面,泛起波光粼粼的光纹,一艘艘画舫上传来琴声演奏的靡靡之音,沈宁与赢仙蕙两个坐在听潮亭里,任由凉风吹拂面庞,不急不躁的交谈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时而感叹,时而惋惜,平静的叙说着各种事情。 这样的机会不少很多,但是有过就是很好的了。 两个人都很喜欢这样平淡的感觉,不过没过多久,赢仙蕙却是看了看天色,发现烈阳已不再当空,于是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宁哥哥也早点进宫去吧,免得让父王等久了。” 景皇帝的身体情况糟糕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让沈宁每日午时三刻进宫对弈。 不知道内情的人,大多数会感慨一句,天师府沈宁,颇受皇帝喜爱,在棋道上大抵有着非同一般的见解。 不过只有沈宁知道,现在的他哪里是进宫对弈,分明是景皇帝在考察,教导自己。 时常让自己看一些大晋官员从各地递来的奏折,并询问他的看法。 每每这个时候,沈宁都会尽力给出一个自以为是符合当时情况的最优解,但通常都还是会有不小的纰漏 景皇帝在听过他的回答,就会指出,他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并让沈宁次日提交上来一份关于此事务的详解,如果不满意,则是打回去继续写,直到满意让他感到满意为止。 沈宁心里清楚这是景皇帝在栽培自己,所以从来都不敢松懈。 从最初的连续被打退三次奏折,到现在,他给出的意见,往往能够做到一阵见血,就连在一旁听着的郑阳,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相信照这样的进度下去,要不了多久,景皇帝就会安排沈宁进入大晋的官员体系。 南下 沈宁来到养心殿,与以往一样景皇帝坐在明黄色的床榻上,见沈宁来了,便让内侍赐座。 沈宁先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奏折,恭恭敬敬的呈了上去,这才坐了下来。 景皇帝翻阅起了这份奏折,仔细的看了许久之后,才默然点头。 这一份奏折是关于西蜀饥荒一事,他让沈宁想出的一些详细处理方式。 沈宁罗列出来的方法有四种。 开仓赈灾、以工代赈、禁止流民出蜀,移民就食。 简简单单的四条处理方式,其中涵盖的道理却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 就拿开仓赈灾一事来举例: 大晋的官仓分为常平仓和义仓,其中府州县设常平仓,市镇设义仓,两者虽都是官方的仓库,但常平仓的粮食主要是官方出钱购买的,而义仓的粮食多为官府征收。 但是无论是历朝历代,朝廷的粮仓都会或多或少的都达不到标准要求的。 就算是收拾了所有看官粮仓的贪官污吏,可是蛇虫鼠疫,西蜀环境潮湿,粮食容易发霉烂掉这同样是无法避免的。 再加上常平仓和义仓大多集中在城市,赈灾覆盖范围有限。 所以仅仅依靠这两仓,是不足以平定西蜀灾荒的。 于是沈宁就提起了,民间百姓们在年景好的时候,就自发设立的社仓。 社仓大部分只是对当地百姓开放,里面存储的粮食一般是充足,且有盈余的。 但是如何劝说这些州县的百姓打开社仓,营救其它地区的灾民便成为了难题。 按照沈宁的方法,则是用上了新奇的借贷制度。 颁布正式的文书,承诺组建社仓的百姓,凡是捐献出的粮食,会在之后的十年由赈济的地方,每年按照一定数目偿还,以便拯救更多的灾民。 至于无力偿还的偏远地区,便由朝廷筹钱救灾,按照每年的粮食的收获光景,来进行增加赋税,出售当地特产等方式,进行偿还。 这样做能够极大程度的缓解西蜀道灾荒情况。 不过实施起来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因此需要选取一名干吏,方才能够成事。 当然朝廷同样要拨款救灾,同步进行的还有民间捐款。 大晋鼎盛十三年,江西道灾荒,朝廷前前后后共下拨银钱,共计一千二百万两。 灾荒爆发地区的富户士绅们同样慷慨解囊帮助乡亲,当然各地官员上报的情况是慷慨解囊,其实在朝廷的默许下,有没有动用非常规的手段,就无人可知了。 土豪们虽然能捐钱捐物,可大灾时常伴随着大疫,这时,朝廷的太医院就需要派上用场了。 沈宁的建议则是用短短的一句话,进行了陈述:“京城内外疫病盛行,小民无钱可备医药者……命选太医院精医,分拨五城地方诊治给药。” 这就是说,原本为达官贵人们服务的太医院,在瘟疫爆发时瞬间需要远赴西蜀道,成为百姓们的守护神。 由太医们凭借着精湛的医术,配制出治疗瘟疫所需的药品,再免费发放给百姓们。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太医们还会出城替百姓们看病。 这只是其中一条,所牵扯的便如此广泛与负责,所以当景皇帝看完沈宁的奏折后,一向波澜不惊的他,眼神中也泛起了涟漪,不由称赞道:“不错,你的这份奏折关于西蜀道的处理方法,可谓是让朕眼前一亮,无论是实施的方法,还是解决实施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都写上了解决的办法,是深思熟虑后的成果,待明日早朝,朕会将这份奏折念于诸位朝公,来进行分析,如果可行,你便算是立了一件大功。” “臣不敢居功。”沈宁沉声道:“能为大晋进绵薄之力,是臣的幸事。” 景皇帝看了一眼谦卑的沈宁,心里颇为喜爱。 面前的少年,老成持重,身怀异宝,是个可造之才,不枉费他这些时日的苦心栽培。 “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本来凭借这份奏折,你就足以入朝为官,”说到这儿,景皇帝话锋一转,继续道:“只是,要是这样入朝,在一些人眼里你难免就成了,侥幸幸进之徒了,于往后不利,所以你还需要一件功劳堵住他们的嘴。” 说着,景皇帝取出了桌案上摆放在最上面的一份奏折,让内侍递给了沈宁。 沈宁翻阅看了看,最先看见的就是河南道三个字。 随后则是:西葫芦道一战,臣等与群妖鏖战三月有余,但奈何受王座大妖袭击,伤三百名仙门百家修士,扶风门太上长老战死,幸有白虎守护拼死力战群妖,方得以退至渭城坚守,待上清门修士处理完,散落各地的妖孽余患后,则可合兵一处,攻伐西葫芦道,以解河南道危机。 沈宁看完奏折,眉头微皱,没想到河南道的情况已经危机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虽然奏折上面没有明言。可是沈宁是知道的,西葫芦道可以说是集结了仙门百家参与河南道妖患的最精锐的修士,遭受如此惨败,就连扶风门的太上长老都战死了,又有多少普通修士丧命,实在是难以想象! 要知道扶风门的太上长老可是在仙门百家成名已久,据说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达到了大天位境界,隐隐约约有了接触下一个层次的契机,这样的人都死了,那河南道的局势可想而知。 沈宁看完奏折之后,当即明白了景皇帝的用意,这是希望自己能够去河南道,看能不能建功立业,也是对自己的最后一次考验。 在成功解决河南道妖患后,凭借着制定处理西蜀道灾荒的策略,以及参与过与妖族征战的经历,那么,他会毫无疑问顺理成章的进入大晋的权力中心。 沈宁不再犹豫,当即跪下道:“臣愿赶赴河南道!” “咳咳.....咳。”景皇帝的面色始终是苍白的,干咳了两声,见沈宁领略到了自己的用意,满意的点点头,但还是问道:“河南道危机重重,你此去算得上是九死一生,想清楚了吗?” “为了大晋,臣就算是战死河南道,亦无怨无悔。”沈宁的声音铿锵有力。 景皇帝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他的请求。 “去吧,待你回来,朕另有赏赐。” 沈宁沉声道:“谢陛下!” 临行前的准备 要前往河南道还需要提前做很多的准备。 这么大的事情沈宁肯定是不会单独前往的,在此之前景皇帝已经下令青衣司与天师府准备人生,前往河南道进行支援了,沈宁要做的事情就是统计人数,并且做好出行前的安排。 天师府的弟子与沈宁一起长大,再加上沈宁之前在神京城的出色表现,所以由他率领队伍,其余弟子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至于青衣司大概是郑阳考虑他资历尚浅,又知道他与子扶伶月的关系要好,所以就安排了子扶伶月做为副队,率领青衣司的星宿进行协从。 同时说起子扶伶月与郑阳,就不得不提起之前子扶伶月身中噬灵虫,他本来以为子扶伶月都危在旦夕了,可当第二天她平平安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郑阳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几经追问下,子扶伶月将缘由归结到了沈宁身上的妖族异宝身上。 其实这样回答,也算是没有撒谎,她只是有意无意的隐瞒了解除噬灵虫之后发生的事情。 也是,这样的事情让她如何能够说的出口。 不过,心里却又懊恼的怪起沈宁,如果不是他当时非要,自己这几天也不会心神不宁。 郑阳知晓沈宁身上的奇异之处,倒也没有去过多的追问。 子扶伶月能够平安的活下来,无论是从公事还是私人的角度,对于郑阳来说,都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在统计完青衣司此次前往河南道的人员,并做完了简单的训诫,子扶伶月便离开了青衣司,她要去找沈宁对于细节上的事情商讨一下。 神京城的一间茶肆内,沈宁与顾炎武相对而坐,讲书的老先生,今天讲的却不是前朝的事情,而是讲的大晋军卒如何在河北道痛击北莽,又有多少将士为了天下百姓慷慨赴死,偶尔为了改变深沉的气氛,老先生还会在其中夹杂一些属于自己的私货。 比如北莽皇室,当朝皇帝迎娶了自己生母,以及先皇突然暴毙的事情。 其中大多是宫中香艳之事,又以北莽皇帝为了生母毒杀亲父为展开。 讲的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让不少茶客连连叫好,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北莽太子,尝尝北莽太后的滋味。 让人遗憾的是,老先生每次讲到高潮部分,就会一拍惊堂木,笑呵呵的来一句: “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然后就在一片唏嘘声中,下台休憩去了。 至于茶客们想要继续听,就需要再买上一壶茶,等上片刻,才可以听到后面的剧情。 见讲书的老先生下台,顾炎武砸吧砸吧嘴,不由啧啧道:“难怪云南客栈一间小小的茶肆,都能日赚斗金,有这样的摇钱树,不奇怪。” “怎么想改行学说书了?”沈宁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笑着说到。 没想到,顾炎武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你别说,还真有这样的想法,自从吕家庄妖患被除掉以后,青衣司就暂放了其它地方的妖患事宜,专注于京西道,短短几个月,京西道挤压的妖患就被处理的干干净净,想要赚些银钱,还就只能去京东道了。” 沈宁思考了一会儿,便开口道:“我过几日要去河南道,你有没有兴趣同行,这一趟下来,功勋可定不会少,凭借着功勋可以兑换银钱,你重建宗门的愿望应该能快上许多。” “河南道?”听到沈宁提起地名,顾炎武差点炸毛,连连摆手道:“不去,不去,我又不是没有听说过,现在的河南道比起太子在北边的战场,安全不了多少,听说白骨千里,饿殍遍野,这种人间地狱似的地方,避着还来不及,那有上赶着的道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你想清楚了便可。” 河南道确实危险,如果顾炎武不愿意去,沈宁自然是不会强求,只是淡淡的提醒道:“不过,像你这样慢慢的攒着银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攒够重建宗门所需要的资源。” “等等,你别忽悠我,让我好好想想。”顾炎武扣了半天的脑壳,开口问道:“你们有多少人要去?” “两百七十三名。”沈宁负责南下事宜,对于人数当然是了如指掌,对于顾炎武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两百多人......。”顾炎武一边念着这个数字,一边思索着。 良久,顾炎武才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开口道:“我去,算我一个,本来干的就是九死一生的勾当,也不差这一次,不过有一点我跟你讲好,不要指望我跟你们这群人一样与妖邪拼死拼活的,实在是顶不住了,我可就跑了。” “随你。”沈宁淡然到。 顾炎武现在仍然是朝霞境,如果真遇到连他们都对付不了的妖物,他留下也不过是送死罢了,能活的一条性命,传递些情报就可以了,沈宁对他的要求并不是很高。 再加上,顾炎武擅长的就是探查一类的事务,这也是沈宁愿意让他跟去的原因。 正在两人说话间,子扶伶月走进了云来客栈,其独特的清冷气质,引得不少人侧目,不过看到她一身青衣司官吏的装扮,又不敢多看,惧怕的看向了一边。 子扶伶月来到沈宁身边坐了下来,沈宁顺手用自己的杯子为她倒满了一杯茶水。 子扶伶月倒也不嫌弃,接过杯子就喝了几口。 看着眼前这一幕,顾炎武眼睛瞪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理会,只是开始聊起了事务。 “青衣司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部分人员手上的事务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不过前段时间为了对付神京城里的邪魔外道,不少人的法器被损坏了,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够修复。” 沈宁闻言点了点头,目前天师府也有这样的情况。 “会耽误到陛下定的出行时间吗?”子扶伶月开口问到。 沈宁摇了摇头,“陛下在这件事情上给予了我极大的权限,并没有要求我什么时候率领军队南下,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有太多的时间耽搁,相反,我们耽搁的时间越久,河南道的情况就越危急,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面临的麻烦也就越大。” “三天,最晚三天我们青衣司能够做好完全的准备。” 子扶伶月给出了一个日期。 “既然如此,那就三天之后出发。” 出行河南道 沈宁在与赢仙蕙告别,之后,就准备离开神京城了。 青衣司与天师府共计两百多人,队伍太过庞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是分开出行的,当然还有着另一个任务,沿途处理力所能及的妖物,如果超过自身团体的实力,则可以通过分发下去的法器进行通报,到那是朝廷自然会安排人手来处理。 “沈宁哥哥......。” 天师府的道居内,赢仙蕙颇为不舍的看着沈宁,有些话她不能说出口。 “没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沈宁当然知道赢仙蕙是不愿意他以身犯险的,但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身为天师府的弟子他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正是因为,大晋有着很多修行者,抱着跟他一样的想法,所以这个天下至今还是安稳的,百姓还是能够生活下去的。 “宁哥哥。”赢仙蕙不舍的抱住了沈宁,就好像这次分别是永别一样,其实这样看待也没有错,毕竟谁也说不清楚河南道现在的情况,去了或许真的就是九死一生了。 “怎么了。”看着赢仙蕙红了的眼眶,沈宁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这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姑娘。 赢仙蕙将脸埋在沈宁的胸膛,声音清脆缺又坚定,“你一定要早些回来。” “好,我答应你。” 面对赢仙蕙的时候,沈宁总会有足够的耐心。 ”如果.....” “嗯?” “我会一直在神京城等你的,等你回来我们就求父皇赐婚好吗?那个时候凭借着你的功劳,父皇是不会拒绝的。” “好,等回来我就求陛下赐婚。” 在没有处理好赢仙蕙与子扶伶月之间的关系的时候,沈宁本来是不想做出这样的承诺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又怎么能够说出拒绝的话。 这件事情等河南道妖患告一段落再说吧,沈宁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宁哥哥,一路小心。” 赢仙蕙就是再不舍,也知道会有告别的时刻,在拥抱了许久之后,这才放开了沈宁。 沈宁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柔声道:“等我回来。” “好。” 离开天师府,沈宁走出了神京城。 在城外的山林里,沈宁见到了在哪里等候的顾炎武等人。 除去顾炎武还有两个人,都是天师府的弟子。 至于子扶伶月则是和青衣司的人同行,分开行动的话,做为领队与副领队,自然是不可能同行的,倘若一方出了意外,另外一方依然可以率领队伍。 “啧啧,小师弟现在混的可真不错,不仅跟陛下搭上了线,临行前还有公主亲自来告别。” 说话的是沈宁的师姐,名叫李红叶,修习术法一道,实力已至天玄境,其修习的术法名为——《九传莲花》,这道术法没有厮杀的能力,更多的是治疗伤势,以及提升沈宁他们的作战能力。 走的路子颇为奇特,与那天在曹家庄对付诡神时,以枯木恢复队友伤势的女子所修习的术法,有许多的相似之初。 还有一人正是之前和沈宁在吕家庄与库尔厮杀的王岩,此时的他一脸憨笑,勉强插入了话题之中,“小师弟从小就机灵,师傅也十分喜爱他,能够有像现在这么有出息,我不意外。” “师兄师姐聊赞了。”沈宁谦虚的说道:“此行河南道,还需要师兄师姐们鼎力相助。” “我们师兄弟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小师弟。”李红叶的性格与元未央的很像,都是大大咧咧的,说着还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揉搓着沈宁白皙的面庞。 沈宁对此是无可奈何。 顾炎武看着说笑的三人,感觉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只好干咳两声,提醒道:“该走了。” “走吧。”沈宁这才借机摆脱了李红叶的折磨,率领着三人离开神京城。 随着身后的那座古城离得越来越远,沈宁频频回头,不仅是因为城里还有他牵挂的人,更重要的是,这座古城是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承载了沈宁太多的记忆与美好。 此行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归来,或许看的都是最后一眼了。 王岩表面看起来憨厚,内心也是十分细腻的,察觉到了沈宁内心情感的细微变化,当即笑呵呵的说道:“说起来,小师弟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呢。” 王岩的声音让沈宁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岩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门在外,师兄师姐就是你的亲人,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等处理完河南道的事情,我们就风风光光的回来。” “在内也是家人。”李红叶露出俏皮的笑容,一把搂住了沈宁。 沈宁只好苦笑道:“师兄师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顾炎武眼神黯淡,曾几时,他也有爱着自己的师兄师姐们。 只可惜一切都成往事云烟了。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回头已经看不到神京城的影子了。 河南道与神京城有着千里的距离,沈宁他们只能徒步走过去。 天师府与青衣司并非没有传送的手段,只是人员太多,想要依靠传送阵很明显是不显示的一件事情,不过沈宁还是让几名擅长收集情报的天师府弟子传送了过去。 原因很简单,他们千里迢迢的赶往河南道,对于哪里的情况并不清楚,而且沈宁担心,像这样的灾难,背后未必没有诡山众以及邪神教的参与,提前收集充足的情报,对于他们来说是优势的展开。 ................. ................. 日月无光,大地破损,时间在指尖流逝,太阳东升西落,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美好,在有一天会迎来终结,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延迟这一天的到来。 沈宁手中的龙吟枪插入了一只化形为人的狼妖躯体,温热的血液喷洒在他的面孔上,看起来格外的血腥。 李红叶等人周身还有灵元在波动,他们已经不知道这是亲手除掉的第几波妖患了。 这一路上走来的景象,可以用哀鸿遍野来形容,许多村庄都被妖孽给摧毁了,负责镇守一方的封灵缺下落不明。 这样的情况在大晋可谓是屡见不鲜,在同时面对北莽与河南道的妖患时,朝廷确实没有能力再顾及这些深山里的村镇了。 “也不知道其他人碰见的情况会不会比我们好上一些。”沈宁将龙吟枪收回体内,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很担忧大晋的现状。 顾炎武收回,在四周探查的豆人,摇头道:“谁知道呢,我们做到利索能及就好了。” 众人点了点头,能够做到自己能够做到的那便已经足够了。 在处理掉狼妖的尸体后,众人就继续赶路了,这是一条山道,快要如东了,树叶从树枝上轻轻的飘落下来,铺满了大地,走在上面是柔软的,偶尔的枯树枝被踩断,发出吱呀的断裂声。 阳光穿过茂密的山林,穿过重重叠叠的树叶,斑斑点点的挥洒在道路上,路边的花草开的鲜艳,沈宁等人走在这条道路上,原本压抑的心情,稍微有了些缓解,可惜天公不作美,轰隆隆的雷声从天际边传来。 乌云如同帷幕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烈阳遮掩住了,天地在这一刻彷佛陷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滚滚雷声炸响,电光如同蟒蛇一样,在云层之中穿梭。 “要下雨了?”顾炎武看了看天色,忍不住骂道:“可真有这贼老天的,前一秒还是烈阳高照,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了。” 沈宁眉头微皱起,做出了最好的安排,“我们先加快速度往前面赶路吧,看能不能在下雨前找到避雨的地方,正好也可以暂时休整一下。 众人没有意义,加快了往前的脚步。 雷云翻滚,没有任何征兆,瓢泼大雨倾斜而下,走出山林的一间大路上,沈宁等人看见了一间由茅草搭建的简陋的茶肆,这才避免了被雨水淋湿的窘迫。 几人走进茶肆,要了一壶热茶,冷风呼啸着,将茶肆用来遮挡的风帘吹的沙沙作响,可还是有冷风从缝隙之中穿过来,让坐在里面的茶客们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 在沈宁他们进来不久,还有其他为了避雨的人走进了擦拭,浑身上下被雨水淋的湿漉漉的,大声的吆喝道:“店家,来一壶热水,这贼老天,可算是冻死老子了。” 其他几个与他同行的人,见到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负责经营这家茶肆的是个体型壮硕的中年妇女,听男子吹的紧,也不客气骂骂咧咧的说道:“侬催什么催,能碰到俺还在开店都是侬们的福气,再催俺就把你们都赶出去。” 地道的口音,听的茶肆里的人忍俊不禁,都不敢再去催促这豪横的老板娘上茶了生怕被赶出去。 有不少行人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于是就脱了衣物,露出上身,纷纷将衣物放在火炉子旁烤干,有的人还站在哪里跟老板娘有说有笑,荤黄的笑话此起彼伏。 李红叶看到一个男子光着上身从她面前走过去,眉头不由一皱,当即将头扭到了一边去,不再看店里面的情况。 沈宁对于这些事情倒是无所谓,微笑的喝着茶水,没有被雨水淋湿让他感到心情不错,远远的眺望着外面的景色。 树木在狂风中东倒西歪,呼啸的声音像是厉鬼的呼号声,田野间的庄家被农户们用木头搭建的棚子遮盖住了,倒也不至于受到风雨的摧残。 眼前的景象其实与沈宁记忆中的东荒大泽有点像,只不过哪里常年风霜,一片荒芜,干裂的大地,像是被打断的脊梁,高高的耸起,干涸的河流里是堆积起来的白骨,在那样的地方每走百步,大抵就能够看见一句风化的尸体,风带着黄沙穿过千疮百孔的骷髅头,所发出的声音格外的诡异渗人,没有人能够在那样的环境生活下去。 如果不是瘸子,带着沈宁远离了那片战场,找到了一片还有生机的地方。 或许他早就已经死在了那个人间地狱吧。 沈宁正想着,一道红的鲜艳的影子突然映入了他的眼中。 那是一只红狐,正在在山丘上,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好像带着一丝丝戏虐打量着在场众人。 沈宁的目光中同样带着戏虐。 他早就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被他们除掉的狼妖离这里不过数十里。 附近村庄的人既然全部都葬身妖腹。 为何这里还会有人活着? 还会有一间茶肆? 顾炎武大闹许家祠 这场雨连绵不绝的下了很久,原本泥泞潮湿的土地,上面留下了一滩滩的积水,当乌云散去的时候,已经时至黄昏,橘红色的天边,映照着山河,田野、像是为大地再度镀上了一层余晖。 雨刚停没有多久沈宁他们就听到茶肆里的人看了看天色,连连惊慌,大喊道:“完了,完了,今晚祠堂祭祀,我等再不去,村长怕是要生气了。” 听到这话,茶肆里的人面色古怪,但尽皆收拾了收拾,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茶肆,就连茶肆里那泼辣的老板娘也是连银钱都没来的及收拾就赶忙离开了。 “不就是祭祀吗?这么激动干嘛。”顾炎武有些不以为意,南乡的村镇也经常会举办一些祭祀天地的活动,阵仗同样很大,不过,倒没有村民会像他们一样慌张。 沈宁与李红叶对视了一眼,淡淡的问道:“师姐,我们要去看看吗?” 李红叶身为天师府弟子,处理妖患的经验十分丰富,自然发现了这处村落的怪异之初,所以在沈宁提问之后,当即点了点头。 虽然不清楚两个人为什么要跟上去看看,但是一脸懵逼的顾炎武还是紧随他们身后、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跟过去?”顾炎武有些不解,人家村庄进行祭祀,他们这些外来人无缘无故的跟过去,这件事情本身就不符合礼仪。 沈宁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同行好友,只好解释道:“这里距离我们处理狼妖的地方不过数十里,而沿途的村庄都被狼妖损毁殆尽,唯有这里的百姓,好像任然是安居乐业,你难道就不好奇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原因吗?” 听到沈宁这样说,顾炎武眉头微皱,已然是察觉到了问题的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不再言语,远远的跟着村名的身后。 村庄离茶肆的距离还是比较远的,村民们脚步虽然加快了不少,可还是在天黑时才走进了村庄。 刚到村庄,沈宁等几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见这处名为许家庄的地方铺上了十里红毯,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红灯笼,从表面来看,似乎是那户人家在准备迎亲的事宜。 可就是表面喜庆的事情,却处处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语的诡异。 李红叶眉头紧皱,认真道:“这村庄很不对劲。” 沈宁点了点头, 顾炎武这次没有发问,仔细的观察之下,终于知道了沈宁他们说的是什么了。 首先村庄的布置看起来像是迎亲,可是无论是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还是铺的远远的红地毯,上面都布满了灰尘与赃物,看起来像是已经使用了很久的样子,更加离奇的是,路上看见的村名,脸上似乎是没有一丝喜悦,更多的居然是一种狂热之色。 没有留给太多时间,让沈宁他们细想。 随即就听见了一声高呼:“特选许五一脉,入祠堂,村中人等行观礼!” 听到这声呼喊,原本在村里闲逛着漫无目的的村名们,一下子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样,纷纷朝着许家的祠堂赶去。 “走跟上去看看。” 沈宁开口,众人于是就跟了上去。 不过像祠堂祭祀这种人,外来人是不允许参加的,所以很知趣的站在远远的一颗槐树下面观望。 赶去祠堂的许家庄人当然也看到了沈宁等人的存在,只听其中一名村名望向同伴疑惑的问道:“这几个人。是外乡人?” “倒真是生面孔。” “要不要赶走他们,免得影响到了待会儿的祭祀观礼。” “算了,这个关头就连村长,怕是都不愿意节外生枝,只要他们不捣乱愿意看就让他们看。” “说的也是。” 提出疑问的那名村民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这可是关系到村庄后半年能不能风调雨顺的重要节点。 于是沈宁他们就这样被默许进行了观礼。 天色昏暗,祠堂里灯火通明,村名们人数很多挤满了祠堂,不少人只能站在祠堂外进行观看,鲜红的蜡烛被摆放在祭台之上,微风吹过,灯火摇曳,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一样。 沈宁看着祭祀里面的情况,瞳孔不由一缩,只见许家庄的祠堂上,祭拜的既不是他们的先祖,也不是朝廷颁布下的封灵,而是一只狐狸的木像! “又是乡野淫祠?” 沈宁小声呢喃,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乡野淫祠了,之前吕家庄为祸蔡府的则是,一尊遗弃世界的邪神神像,他与顾炎武等人几经周折,才勉强将那邪神赶出了南乡,没想到在这里又会碰到乡野淫祠,只是这尊木像很明显,不是遗弃世界的众多神仙之一。 很有可能是山中的精怪修行,想走香火成仙的道路,故而对许家庄多有庇护,享受了这一方的香火。 对于这种乡野淫祠,大晋是明令禁止的,可是这些年妖患频频,想要走香火成仙道路的妖魔层出不穷,但是它们所选择的这条道路对于百姓基本上是无害的,更像是一方的守护神,所以在许多得失的计较下,大晋就放松了对于这件事情的管控。 不过这并不待表这种乡野淫祠对于百姓就没有危害了。 香火成神这条道路本身是对人类无害的,可是乡野山怪暴躁肆虐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因此在大晋发生了不少因为乡野淫祠引起的祸患! 大晋元鼎十三年,南山村庄供奉乡野淫祠,未及时缴纳贡品,被山中精怪吞噬殆尽,全村七百余口,无一幸免。 大晋昭和三年,狼牙山供养山间黑熊精成神,其因进度缓慢,故而残杀村名,改为依血气修行。 .......... 此类事情可谓是层出不穷,供奉乡野淫祠可谓是风险与收益共存。 有时候风险还远远大于收益,可就算是如此,在朝廷无力解决妖患的情况下,大部分人家都选择了供奉乡野淫祠。 毕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一丝丝的可能,在这妖魔乱世的世道,生活下去。 沈宁站在槐树旁边,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一清二楚,所以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先打算观察一番。 贸然出手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村名的反感,再加上如果此地的野神已经摒弃了兽的本性能够真正的做到庇护这一方的百姓,那么放任它的存在也不是不行。 但如果存在着一定的祸患,那么沈宁会毫不犹豫的出手,铲除掉许家庄的野神。 槐树下,几个人都看着祠堂内的情景。 只见一名穿着淡蓝色粗布麻衣的老者,从远方的一间房屋赶了过来,村名们见到这位老人很是尊重,纷纷让开了道路,让老人走上了祭台的最高处。 老者的声音苍老嘶哑,按照流程念起了关于祭祀的一些前言: “日月无光,山河崩碎,邪魔外道横行无忌,许家庄生存艰难,幸得狐仙庇护........” 祭词很长,村长的声音苍老,村名们却听得很认真,整个祠堂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敢发出点点的声音,就连呼吸都刻意压制了一些。 沈宁等人听着这祭祀的祭词,倒是了解到了许家庄供养野神的前因后果。 原来早在两年前,许家庄遭遇了一群土匪的洗劫,全村上上下下死了不少人,眼看活命的粮食就要被土匪抢走,一只会说话的红毛狐狸出现在了许家庄,化身为庞然大物,咬死了前来为祸的土匪,并要求许家庄供奉它,助它修成五仙果位,最终成为香火道主宰。 做为回报会一直保佑着许家村。 民间素来有五仙的存在,为蛇、鼠、黄鼠狼、狐狸、刺猬这五仙。 所以在听闻这狐狸的要求后,许家庄的人自然是求之不得,自此以后日日夜夜祭拜红毛狐狸以帮助它成就果位,往后的日子里,果然年年风调雨顺,再无什么灾祸降临许家村,所以就算是在听说临近的几个村庄都被妖邪毁了之后,许家庄的村名们也丝毫不慌张。 他们可使有着五仙之一的狐仙保佑啊! 只听祭词,许家庄的狐仙似乎还不错,沈宁在心里暗暗想到,暂且按压下了处理此事的相反,反观李红叶等人同样是如此。 唯有王岩叹息了一声,“唉,天下大乱,若非朝廷力有不足,村名们也不至于供奉山间精怪,来求取平安。” 沈宁笑了笑,淡淡道:“山间精怪又如何,要是真能够守护一方百姓,就算是让陛下给它册封个正神之位又有何不可?” “可是山间精怪终究不改劣根,这些年野神为祸的事情可不少。”王岩罕见的反驳了沈宁。 毕竟在大晋妖族与修行者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不过,李红叶却站在沈宁统一战线,“其实我觉得,如果真的有妖一心向善,倒却是没必要赶尽杀绝,不给这些畜牲留条后路,我们这个天下怕是安稳不了。” 沈宁认同的点了点头. 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闲聊人与妖之间该如何调停关系的时候,只听祠堂里的村长,音调忽然提高了几分: “今有许家女,年芳十八,知性达礼,故为祭品,献与狐仙......。” 此言一处,沈宁等人不由眉头微皱,再度将目光投向了祠堂那边。 原本安静的祠堂在此时此刻变得嘈杂了起来。 只见一名身穿嫁衣,披着红盖头的女子,在几名身形魁梧的庄家汉子的“护送”下。,缓步走入了祠堂。 “许家女,明日便是你出嫁的日子,为狐仙大人上香吧,好让它知晓你的生辰八字,命中往来。”村长看向女子的眼神满是淡漠,声音平静异常。 红盖头下的女子看不清容貌,声音清丽但是却是颤抖着,“我知道了。” 嫁衣女子接过一根香火,就要插在祭坛上。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声,在祠堂外突然响了起来:“姐姐,不要啊!” 寻声看去,只见一名孩童想要穿过人群,可是被几名眼疾手快的汉子拦在了外面。 “放肆,许长庚,祠堂重地岂容你顽童大喊大叫,来人给我带下去!”村长一声怒喝,几名村名,拦住许长庚就要将他带走。 听着弟弟撕心裂肺的嘶喊声,嫁衣女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孩童年纪不大,可是拼了命要往里面去带走姐姐,几个成年男子一时间居然还拿他没有办法,其中一人想要直接将他抱走,名叫许长庚的孩童,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上。 “啊!” 汉子吃疼,无奈之下只好放开了他。 村长眉头一皱,冷声道:“还不将他带下去,耽误了正事,狐仙大人怪罪下来你们担待的起吗?” 短短一句话,却是击中了许家庄的每一个人的心灵,纷纷发狠,围了上来,想要将许长庚带走。 岂料许长庚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尖刀,怒视在场众人,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直接将尖刀捅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村民胸口,尖刀拔出,鲜血喷涌,伴随着一身凄厉的惨叫声,这名村名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许长庚杀了人,脸上却毫无畏惧之色,看着在场的一众村民,声音宛如夏日的寒冰一般,寒意森然:”我看今天谁敢阻挡我!” 村民们见许长庚一时凶性大发,又见躺在地上抽搐不止的那名村名,一时间居然被他凶狠的样子给震慑住了,脚步踌躇,不敢上前! 村长自然是不允许这一幕发生的,当即用眼神示意自己身后的两名汉子。 这两人得到了村长的示意,悄悄从祠堂的后门绕了出去。 许长庚则是手持利剑,凶狠的环顾众人,声音中还是难免一些紧张,“我家从来没有对不起大家,但是我父母死了之后,你们不仅搬空了我们家的财产,还倾吞了我家的土地,让我们姐弟两只能靠着野菜过活,这些事情也就算了,你们却还要将我姐姐献给那劳什子狐仙,诸位是不是太过分了,今天还请你们让开一条道路,让我带走我姐姐,自此我们姐弟两离开许家庄,再也不会回来。” “倘若你们执迷不悟,不怕死的就尽管上来,我许长庚烂命一条,杀一个是一个。” 村名们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不过还是有胆子稍微大一些的村民开口道:“许二郎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们家占了那么多水田,我们就算不种,你一个孩子加你姐姐一个弱女子也干不了苦力活,难道就把这么好的田荒废了吗?至于搬空你家家产,那是你父辈们欠下的债务,你只是不知道罢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能拿刀指着?” “听话,把刀放下,你姐姐知书达理,可是大家推选出来给仙人做老婆的,这可是大大的恩德,多少人求不来的一件好事.....。” “去你嘛的好事。”许长庚打断了男子的话语,怒声道:“既然是好事,你怎么不让你女儿去!” “这福分我们家不要,再问你们一遍让不让开!。” 虽然许长庚刚刚占了先机,杀了一名村民,震慑住了不少人,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 当众人从震惊中缓过来之后,反而又不怕了,逐步朝着许长庚逼近。 就在许长庚想要动手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大汉,抓住了他的双手,将血淋淋的尖刀夺了过来。 “啪“的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许长庚的脸上,后者直接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只听村长的声音再此时又响了起来,不夹杂着一丝情感: ”许二郎扰乱祠堂祭祀,按族规,即刻沉塘!” 村长做出的决定大部分的人都没有意义,要知道许长庚可是在族中重地,杀死了一名许家庄的族人,杀人者本就该偿命,更何况许长庚还是杀的族人。 “姐姐。”许长庚的声音微弱,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的,看着祭台上的那个鲜红的身影,眼角留下了泪水,他终究是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姐姐。 “住手!”就在村民们想要动手的时候,那个嫁衣女子却是掀开了红盖头,露出清丽的面容,泪水已经模糊了面庞,她居然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把剪刀抵住了自己白皙的脖颈,冷声道:“放开我弟弟,否则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村长看到眼前的情况,目光一凝,村民们也纷纷停止了动作,若许雅儿真的死在了祠堂,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祭祀的狐仙的会不会是自己家的女眷。 村长在思索良久之后,脸色阴沉着,一步一步的逼近许雅儿,声音寒冷彻骨:“你可以选择死,不过就算是你死了,你弟弟一样会被我弄死,还会死的比现在还惨,不仅是你弟弟,没有了人祭祀狐仙,就连你爹娘也会被村民们挖出来鞭尸,就是因为你这个不孝女,才导致的这一切,倘若你现在放下剪刀,我可以承诺你,放了你弟弟.......。” ”你不要过来....”许雅儿嘴唇发白,声音中都带着嫉妒的颤抖。 可就是因为这短短的情绪的波动,却是让村长抓住了机会,一把握住了她拿着剪刀的手,想要将剪刀夺下来。 其余村民见状纷纷围了上去,制服住了许雅儿。 村长见控制住了场面,当即冷哼一声:“来人,将许长庚即刻沉塘。” 祠堂再度陷入喧闹嘈杂之中,许雅儿看着弟弟被众人架了起来,忧怒交加,竟然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 村民们见到这一幕不以为意,只是按照村长的吩咐,继续执行惩罚。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对孤儿。”一道声音在祠堂的墙壁上看去,寻声望去。 只见顾炎武坐在墙壁上,略带讥讽之意的看着在场众人。 村民们知道这是外来人员,也不客气,恶狠狠的说道:“我们村子里的时,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来人打搅,快快离去,若是触及到了狐仙大人,我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狐仙大人?”顾炎武眼中的嘲弄之意更重,指向了那尊木像:“你们说的是那玩意儿吗?” 顾炎武的手指之下,那尊木头做的雕像居然快速的抖动,只听彭的一声,轰然碎裂。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村名,可是村长好像不惧怕顾炎武的奇异之处,冷声道:“冒犯我许家祠堂,尔当被剥皮,方可平息狐仙大人的怒火!” “拿下他。” 随着村长的一声令下,村民们心里虽然还有些惧怕,可任然是朝着顾炎武冲了过来。 顾炎武嘴角微微上扬,手上出现一把长剑,往地上一挥,轰隆隆的声音此起彼伏,几名村民当即被炸的倒飞出去,口吐鲜血,不知是死是火。 “妖人!妖人!” 在见识到顾炎武的强悍之处后,村民们大惊失色,不敢再轻举妄动。 村长眯缝着眼睛,只好放缓了语气,开口道:“这位仙人,此事乃我许家庄的事务,还请莫要让老朽为难?” “为难吗?为难那就不做了啊!” 顾炎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从墙壁上跳了下来,瞪了一眼擒拿住许长庚的几名村名,后者被吓得赶忙松开了手,连连后退。 许长庚此时也从刚刚的那一把掌中缓过了身,抱住顾炎武的大腿,哭诉道:“大哥哥,我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我求求你了。” 一边说一边磕头,顾炎武环顾众人,一向玩世不恭的他,此时的声音冰冷至极,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开口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放入。” 就在村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只见祠堂大门又走进来了几人,是先前跟顾炎武一伙的外乡人,村长眯缝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这几人,自知凭借着他们肯定是耐何不了,顾炎武等人的,于是脸上的褶子皱成一团,笑道:“放人。” 村民们此时此刻哪里还敢忤逆顾炎武的意思,当即将许雅儿放了出来。 姐弟两相拥而泣。 狐狸娶亲(上) 夜色寂寥,知了在村子里的大槐树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 许雅儿跟许长庚回到了他们父母留下的祖屋,与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顾炎武等人。 点燃客堂的油灯,许雅儿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面对顾炎武等人笑着说道:”多谢各位出手相助,小女子无以为报,家中还有些粗食,想来各位都还没有吃饭吧,全且等小女子为各位做点吃的吧。“ 顾炎武等人当然没有理由拒绝,等许雅儿走出去之后,许长庚才望向顾炎武,开口道:“大哥哥你好厉害啊,只是那么挥了挥剑,他们就不敢再欺负我和姐姐了。” 鲜少被人夸奖的顾炎武,此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还是大大方方的表示,““想当初,我可是一剑斩杀了诸多邪祟的存在。” “大哥哥这么厉害肯定会保护我跟姐姐的吧。” 许长庚望向顾炎武的眼神充满了崇敬,后者挠了挠头,看了眼脸上堆着笑意的沈宁,打了个哈哈,“那.....当然了。” 如果说只是和村民之间的争斗,他当然可以打保票,说能够保护他们姐弟两人。 可要是与吃了几年香火供奉的狐仙为敌,他便没有了把握,不过想到沈宁他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 一直坐在旁边的沈宁,此刻才开口问道:“你们村子里像这种祭祀是第几次发生了?” 许长庚看了看沈宁,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能够从细微的地方看出来沈宁才是这几个人中的领袖,于是就回答道:“算上姐姐的话应该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嘛? 沈宁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这许家庄的狐仙走的是香火道,可是一定修习了什么禁忌的术法,所以才会要求许家庄以娶亲的名义进献妙龄女子,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那之前的女子可有消息传回?”沈宁继续问到、 不出意外的,许长庚摇了摇头,“之前送进去的是一个疯女人,自从那天被狐仙接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沈宁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道:“平时你们能够见到这位狐仙吗?” “见不到。”许长庚如实说道:“一直以来都是村长在与狐仙单独接触,我们只需要执行狐仙传达下来的任务,不过除了进献女子之外,狐仙很少会要求我们做什么。” 沈宁点了点头,看向了王岩问道:“师兄,我让你布置的阵法布置好了吗?” “按照你的要求在来的路上我就布置下了,保证许家庄的人没一个人能够离开许家庄。”王岩信心满满的回答到。 沈宁点了点头,顾炎武出手是他们共同决定的结果。 所以,沈宁他们自然是要除掉此地狐仙的,当然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以防许家庄有人向狐仙通风报信。 至于除掉此地狐仙,许家庄未来如何,倒也不用担心,毕竟方圆百里的妖患都已经被南下河南道的天师府与青衣司星宿处理了,至少在未来的十来年是不会有妖患或者土匪作乱的。 十年之后,赢秦必然已经率领征北的军队回到了大晋,那个时候就是摔胜军余威,横扫天下,还大晋一个安宁的时候。 许长庚听到沈宁等人的交谈,眼睛发亮,他知道这几个人会出手帮助他和姐姐解决那个狐仙。 只是心里又不免有些担忧自己和姐姐的未来应该怎么办,发生了祠堂里的事情,许家庄在未来肯定是不能够呆下去了,于是乎崇拜的开口道:“哥哥姐姐们,你们这么厉害,是仙人吗?” 正在商谈具体事宜的沈宁等人,闻言一愣,憨厚的王岩回答道:“我们还到不了仙人那个层次,不过对付乡间野神想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我以后能够像你们一样,斩妖除魔吗?”许长庚的眼睛里就好像是有光芒一样。 李红叶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弟弟似乎来了兴趣,柔声道:“你过来让姐姐看看。” 许长庚乖乖的走了过去。 李红叶往许长庚体内灌输了一丝丝灵元,只见后者小脸潮红,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当这一丝灵元在许长庚体内运行一周以后,李红叶有些惊讶的说道:“天生元脉,倒是个修行的料子。” “真的吗?”许长庚兴奋的说道:“那我能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修行吗?” “当然不行哦!”李红叶红唇轻启,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 “为什么啊?”许长庚有些委屈的问道:“哥哥姐姐们是觉得我太笨了,不愿意教我吗?” “好了,师姐别开他玩笑了。”沈宁看到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笑了笑,开口道:“你自然是不能跟着我们修行的,因为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过,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凭借此信,你可以前往神京城拜在天师府门下。” 沈宁所说自然是认真呢的,大晋一直倡导教化万民,关于修行者的传承同样是很在乎的。 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人才的培养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了,所以只要是身怀元脉,能够感知到天地灵元,且心性纯良的孩童,只要愿意拜在青衣司与天师府门下,都会得到不错的资源,以供他们修行。 “谢谢哥哥姐姐。”许长庚在得到了沈宁的回答后,眼眶红了,眼泪止不住的下流,眼前认识的这几个人,居然是父母离世以后,对姐弟最好的人。 如果自己以后学有所成,一定要好好报答哥哥姐姐们。 小小的许长庚在此时如实的想着。 沈宁也没墨迹,当即取出了纸笔为许长庚写下了一份推荐信。 有这份信,小家伙到了神京城以后,师兄师姐们肯定会为他解决住宿等问题,至于到底能不能够拜入天师府门下,其中还有这许多的考核,等考核结束之后才能够知道结果。 接过信封以后,许长庚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怀里。 房门吱呀着打开了,许雅儿端着菜食走了进来,是一罐鸡汤和几个干面馍馍。 “霍,许家庄的日子都过得这么好吗?” 顾炎武看着丰盛的晚餐不由有些吃惊,他在南乡的村镇也待过,可是要知道,在南乡的农户家,大部分人一天只吃两顿,一般还都是黑粉磨成的馍馍,一是便宜,二是挨饿。 姐弟两闻言却是抿嘴不言,沈宁记得来的时候,看见过许家姐弟的院子里面养了一只下蛋的母鸡,想来就是这只吧,当即瞪了一眼顾炎武,后者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插科打诨道:“真香啊,简直跟神京城天香楼做的鸡汤有的一拼了,等你们到神京城之后,我就带你们去尝尝。” “神京城?”许雅儿有些疑惑。 “是这样的......。” 许长庚将刚刚沈宁推荐他去天师府修炼一事讲给了许雅儿听。 在得知弟弟也有机会踏上修行者一途之后,许雅儿再也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嘴唇微张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这倒也不能怪她,毕竟这可是能改变他们姐弟命运的机会,也是在这乱世之中生活下去的机会。 “许雅儿,谢过各位上仙,以后愿意为各位仙人做牛做马,以报今日恩情。” “我们不过是做了分内的事情,雅儿姑娘不必如此。”沈宁微笑着回答到,扶起了这个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顾炎武在一旁搭腔道:“确实如此,就算是还个人,我们同样会如此,因为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晋,为了天下百姓。” “为了大晋,为了天下百姓、” 许长庚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几句话,顾炎武不知道,他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在许长庚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在未来这颗种子会长成参天大树,挽救危机于为难之中。 几个人吃过食物,在许雅儿的安排下各自回到了房间休息。 沈宁睡不着与他一样睡不着的还有李红叶,两个人坐在许家的屋顶上,看着月色,闲聊着。 “我记得小时候的你好像特别叛逆吧,有一次在客栈里面喝的酩酊大醉,陆压师兄很生气,把你锁在了道居里面,只要没有完成洗髓伐骨就不准离开。”李红叶坐在屋顶上,双手托着脸蛋,眼里满是回忆。 提起陆压师兄,沈宁的心里已经释然了,对于他来说师兄并没有死去,而是活在了他与天师府弟子的心里,于是微笑道:“如果不是陆压师兄的话,我可能会成为天师府有史以来最晚完成洗髓伐骨的弟子吧。” 哪知李红叶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可能,你的天赋大家有目共睹,现在距离你踏入道境也不过短短半年吧,你现在就已经是玄境修为了,要知道这可是好多人一辈子都完成不了的目标。” “不过是比平常人多了一些机缘罢了。” 沈宁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体内存在着幽冥火种,他的修行速度绝对不会有如此快速。 “能够得到机缘也是一件好事,那是自己的命。”李红叶脸上浮现处出淡淡的笑容,“有谁能够想到,当初浑浑噩噩的小师弟,会在现在率领我们支援河南道,又有谁会想到,现在的小师弟心里装满了天下的百姓。” “人总是会成长的。”沈宁回答的很平静。 小时候的他确实挺混账的,在瘸子死后天天跑到酒楼喝的不省人事,好在师兄师姐们都对他很包容。 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什么,大概是可伶他的身世吧。 可是天师府的弟子谁的身世又不可怜呢? “真希望天下能够安定下来啊。”想到河南道现在的妖患以及现在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李红叶不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会有那一天的。” 沈宁看向天上的那一轮明月,眼里充满了坚毅之色。 “当然会有那一天,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了。” “师姐当然能够看到,等到那个时候,师姐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李红叶认真的想了想,声音温和又充满了无限的向往,“我啊,其实跟天师府的师兄师弟们生活在一起就好了,如果真要有向往的话,那大概就是我们所有人,找一个不认识我们的村镇。在一条街道上,开起一家家商铺,每天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就好了,黄昏的时候还能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以前的事情,肯定非常的有趣。” “师姐的想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呢,不过这样的想法我很喜欢,但是我没记错的话师姐好像并不会喝酒吧。” 李红叶嗔怪的看了一眼沈宁,愤愤不平的说道:“不会可以学嘛。” “这倒也是。” “你呢,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感受着凉风拂面,沈宁面露思索之色,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大概是跟师姐一样的想法吧,大家能够生活在一起就好了,只是我希望我家里的争吵声能够少一些。” “争吵声?”李红叶有些不解其意。 沈宁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告诉李红叶,自己说的争吵声是指的子扶伶月和大晋的长公主赢仙蕙。 ........... “姐姐,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许家的一间厢房内,因为今天家里来的人不少,所以许长庚就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顾炎武和王岩,自己则搬到姐姐的房间来将就一晚。 他们所在的房间恰巧能够听到沈宁和李红叶细微的交谈声。 “我大概会先在神京城找一个能让我们姐弟两能够生活下去的活计,也不知道神京城的刺绣生意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就做关乎刺绣的吧,用来糊口应该不是多大的问题。等你长大以后有出息了,我应该会找一个老实人嫁了吧。” “等到那个时候会不会晚了啊?”许长庚趴在姐姐的胸口上,好奇的问到。 “哼,你是不是想说姐姐那个时候就老了,没人要了?” “我没有。”顾炎武自然是矢口否认、 “想也不准这样想。” “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 “姐姐,你睡了吗?” “还没有。” “嗯,你觉得今天救了我们的那个大哥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为人之类的啊!” “他应该是叫顾炎武吧?嗯.....是个挺好的人......。” 第七十四章狐狸娶亲(下) 八月十三,黄道吉日。 清晨的朦胧雾气在许家庄飘荡着,村口的槐树枝丫嫩绿,天空灰蒙蒙的好像朝阳未曾升起,远远的就听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辆红色的轿子,从白蒙蒙的雾气中走出来,离许家庄越来越近。 敲锣的、打鼓的、抬轿的应有尽有,可走近一看却不是人抬的轿子,野猪抬轿、乌鸦敲锣、老虎开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居然是一只红皮狐狸,只见他头戴黑色簪帽,胸前别着红色的大话,一袭红衣,摇头晃脑,那眼睛与人的相似颇具灵性,在雾气中这迎亲的队伍,显得诡异至极。 锣鼓声与各种喜庆的声音混杂着,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一只黑皮野猫跟在轿子后面,寻望着,张望着,发出咕噜噜的奇怪叫声,妖怪娶亲?不知道是那家女子在哭着笑来着? 你猜她是怎样哭着笑来着。 红窗下的她,面容惨白凄苦,村里的已婚女性为她梳妆打扮,那身红色的嫁衣就像是血色一样渗人,薄薄的嘴唇抿了一口胭脂,伤心欲绝的她已经忘了如何才能够哭的出声,外面的锣鼓声越来越近,梳妆打扮的妇人们不敢误了吉时,刚快退下。 村里的许长庚为她送来了点心,红红的桃花酥看起来就像是心脏一样的颜色,女子难以下咽,只是听着外面锣鼓的声音,怔怔出神,嫁给妖怪,这是一件何其恐怖的事情,可是为了村子她义无反顾。 老鼠敲开了房门,红色的轿子就停在门口,她没有别的选择,提起红色的嫁衣,走上了那顶不知道通向何处的轿子,喧嚣的锣鼓声停下再度起奏,喜庆的妖怪们抬着新娘,吹吹打打地离开了村子。 红色的轿子越行越远,空气中好像回荡着古老的歌谣。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高粱抬,抬上红装,一尺一恨,匆匆裁,裁去良人,奈何不归,故作颜开,响板红檀,说得轻快,着实难猜,听着,卯时那三里之外翻起来,平仄,马蹄声渐起斩落愁字开,说迟那时快,推门雾自开,野猫都跟了几条街,上树脖子歪张望瞧她在等,这村里也怪,把门全一关,切肤之爱属是非之外,这不,下马方才,那官人笑起来,那官人乐着寻思了半天,只哼唧出个离人愁,她笑着哭来着。” “你猜她怎么笑着哭来着? 哭来着! 你看她怎么哭着笑来着。” 大雾四起弥漫,轿子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了迷雾的尽头,听着锣鼓喧天的声音渐行渐远,许家村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这预示着后面的一年,他们仍然能够得到狐仙的庇护,仍然能够风调雨顺,只求狐仙娶了许家女子,切莫要再娶亲了,谁也不愿自家儿女嫁给狐仙。 家家户户,吹拉弹唱,提前庆祝着来年的好收成,何人悲伤,何人难过?何人又会记得那出家的许家女子。 好啊! 好! 多事的外乡人没有理会这种闲事情,狐仙大人娶到亲了。 啦啦啦啦啦啦! 红轿子渐行渐远,来到了一间山林里,风儿呼啸着,天空没有光亮,雾气一直伴随着它们,狐狸新郎高声哼唱着,声音尖细怪杰,怪物们高声庆贺着,唯有轿子里的新娘子或喜或哭,神色不一。 山路一路上是崎岖的,轿子巅又巅啊,不知不觉就听到了喧嚣声。 只一眼去看,那是百兽在山林里大肆庆贺,桌子上摆的是什么,无外乎,人脑、心肝、五脏、手脚,或腌制、或清蒸、或烤制、每种方法都大不一样,青铜制成的杯子里面流着鲜红的人血,闻起来芬香扑鼻,没有道行的人自然是看不出这是一场人肉欢宴,只道是鸡鸭鱼肉。 新娘子掀开头巾,往外看了一眼,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眉眼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变成了淡淡的杀意。 狐狸新郎,在这里彷佛有着极高的话语,与众妖拱手道喜,场面欢快轻松,新娘子在几只狐狸的护送下,走进了一间大大的庭院,这庭院里面,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一座座假山林园鳞次栉比的排列着,比江南的大户人家的庭院都要豪奢几分。 新娘子看的却是真切,这哪里是什么亭台楼阁,豪门大院,有的不过是人血流成的湖泊,骨架堆积起来的房屋,就连搀扶着自己的丫鬟,也是披着人皮的山间野怪。 世间纷乱,不奇怪,不奇怪。 若不是这样也算不做什么乱世了。 新娘被送入了一间房屋,这是由一个山洞里面,燃烧的红蜡烛是婴儿的手臂,坐着的温暖的床榻是清冷的石板,丫鬟们守在门外面吃着茴香豆,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声,透过纸窗户,去看那么一眼,哪里是什么茴香豆,那是人的手骨跟眼球混着啃呢。 外面喧嚣的声音是止不住的,新郎官的地位很高,敬来的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的它兴高采烈,唱着不着调的调子,被怪物们当作是人间经典,时所罕见,恭维的声音不绝于耳,就怕这位新郎官,一个不高兴把他们当作了下酒菜罢了。 人怕妖怪。 妖怪也怕妖怪。 奇也,怪哉! 黑熊化形的门卫守在进出口,山羊扮演的司仪学着从人类哪里盗窃来的礼仪,站在山间上,高声祝福的语言回荡着,还是孩童模样的小精怪们,在席间嬉戏打闹好不快活。 听着外面喜庆的声音,新娘子感觉有些烦闷,坐在床榻上等候着狐仙新郎。 日落西山,狐仙新郎走进了房间,他醉醺醺的可眼中带着难以想象的喜悦。 叫开了门口的守卫,他原地转起了几个圈,只见一阵黑风过后,原本的尖嘴狐脸居然幻化为了一名粉雕玉啄的白面书生,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混世佳公子一样,哪里还会想到他是什么狐仙,似这等公子世上又有多少女子会不痴迷。 狐仙新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掀开新娘子的盖头,看一看她的芳容。 哪知新娘子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豆人,紧接着新娘子自己掀开了盖头,看着面前的冠玉公子,眉眼含笑: “官人,你且看我有几分像你家新娘?” 第七十五章除妖 此话一出,只见新娘子原本娇俏可人的模样,居然发生了变化,一名长相俊美的少年人,眼中带着些许戏虐打量着眼前的这只红狐,不过是还未化形的小妖罢了,甚至都比不上去南乡的路上遇到的狐仙公,也敢霸占一片山林自称狐仙? 看到少年的这番模样,狐仙大怒,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彼时,山中百兽齐齐发出怒吼声,可是伴随着却又响起了一阵惨叫声,狐仙赶紧打开房门一看,只见外面玄奇术法起飞,自知是中了圈套的他,当即也不敢念战化为一道黑风卷入高空之中就想要逃离此地。 沈宁身上的嫁衣已然退去,化为了黑色的劲装。 他哪里肯看着妖怪逃离,手上的龙吟枪,一声龙鸣声,直入空中,追了上去。 临行前,他还不忘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战局。 这些刚刚化形的妖魔,很明显不是顾炎武等人的对手于是没有任何停留,朝着黑风的方向追杀而去。 黑风带动的狂风,宛如利刺一样,刮得人脸生疼,卷断了一颗颗的参天大树。 “龙吟!” 沈宁不愿意继续无休止的追逐下去了,只听他厉喝一声,一条真龙在他身后幻化出身形,朝着黑风袭杀过去。 狐仙大惊讶失色,想要奋起反抗,催动一身的妖气,蓬勃的黑气尽数朝着真龙席卷而去。 可这些妖气哪里是沈宁所幻化出的真龙的对手,只是在接触的那一刻,黑气就被真龙冲散,朝着狐仙攻杀而去。 “彭!”的一声,狐仙应声倒地。 身体直直的坠落下去,沈宁当即跟了上去。 山林里,狐仙口吐鲜血,再也维持不住先前幻化出来的模样,在沈宁的眼前,他的衣服逐渐撕裂,露出毛发,不多时一只如同小山丘般高大的狐狸真身就出现在了沈宁的眼前。 沈宁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就冲杀过去。 狐仙的毛发在这一刻化为银针,朝着沈宁急刺过去。 沈宁周身燃烧起黑色的火焰,当这些毛发在碰到沈宁的那一刻,居然被尽数烧毁。 狐仙的眼中浮现出恐惧之色,要知道这些毛发可是凝聚了它全身的修为,但就算是这样,居然都丝毫伤不到沈宁,此时此刻的它已经认识到了沈宁的恐怖实力,想要躲避沈宁这致命的一击,可是根本就来不及了。 龙吟枪锋利的枪尖直接洞穿了狐仙的胸膛。 顿时鲜血四溢,狐仙发出痛苦的哀嚎声,不等沈宁下一步动作,再度化为一股黑风朝着远方奔逃而去。 沈宁面露讥讽,这只狐仙居然还想逃? 随即继续追逐了上去。 狐仙这一次所化黑风速度快了很多,沈宁知道这是它在拼命逃窜了,为了避免它临死前的反扑,所以也没有追杀得过紧。 他想等狐仙的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再给予它致命的一击。 不过让沈宁没有想到的是,在路过一处高耸的山崖的时候,狐仙居然停下了逃窜的行为,居然就在山崖这里停了下来。 沈宁眉头微皱,狐狸天性狡诈多疑,所以为了避免中了它的圈套,并没有第一时间追逐下去。 这片山崖同样是枝繁叶茂,狐仙看沈宁没有从半空落下来,快速的跳下了山崖,沈宁见状紧随其后,那只这狐仙在山崖里来回跳跃,不多时就来到半山腰,这里悬崖陡峭,往下看足足有数千里高,如果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掉下去,纵使沈宁的身体已经如同妖怪一样强悍,也不可能在掉下去之后活下来。 然而,狐仙好像并不如沈宁猜想的那样,想在这里做为决斗的场地,而是跳到了山崖一处长着红色果子的崖壁上,一口将树上的果子吸入腹中,下一刻狐仙的身体急速膨胀,原本所受的伤势,居然在这一刻完全复原,他再度卷起的黑风居然带着滔天的威势,尖细的声音从黑风之中传来,带着质问的意思:“你这道人,我走的香火成神一途,按理来说,就连大晋的朝廷都不管我们勒,你一个道人管这么多为何,莫要欺我太甚,就此别过,今日之事我全且当没发生!” 沈宁从狐仙的话语中听出了色厉内荏的味道,知道它刚刚必然是吞噬了什么天灵地宝,才会有底气与自己对话。 不过沈宁自然是不吃这一套的,当即开口道:“香火一道讲究的是庇护一方百姓,让他们真心供奉,方可得道成为一道主宰,而你是威逼利诱,甚至还强娶许家村村名,杀你不违背道义。” 哪知狐仙却是反口道:“我与那许家女子,自幼订婚,之前念及她觉得我是妖物,心生胆怯,这才娶了村子里的村妇,哪知那妇人居然被无意化为真身的我吓死了,故而才提起旧事,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赶尽杀绝?” 沈宁自然不会听狐仙满口胡诌,人与妖怎么可能会有婚约再生,当即不再犹豫,再度朝着黑气杀去。 狐仙对沈宁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知道就算是自己吞服了天灵地宝,在短时间内肯定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再度奔逃,他想要有足够的时间,将体内的天灵地宝进行消化,从而与沈宁进行殊死一战。 两人一逃一追,不知不觉间居然来到了许家庄十里外的山路上,狐仙感觉到体内的天灵地宝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当即也不准备再逃了,而是突然回身,朝着沈宁吐出了一股黑气。 沈宁躲闪不急,被这股黑气所笼罩。 狐仙见状大喜,身上的毛发再度幻化为锋利的尖针,朝着沈宁袭杀过去。 毫不意外的尖针穿过了沈宁的身体,它的眼眸中刚刚浮现出一抹喜色,只见沈宁的身体居然如同镜子一样在原地破碎! 这是怎么回事? 狐仙大惊,顿感不妙,当即又想化为黑风逃窜,却不曾想就在自己的上方传来了沈宁,嘲讽的声音,“区区障眼法罢了,连这都察觉不到,还做劳什子狐仙?” 话音刚落,龙吟枪就贯穿了狐仙的身体。 刺耳的痛苦的声音顿时响遍了整个天地。 沈宁没有给这只狐仙任何喘息的机会,抬起手中的长枪就欲再度刺下,结果了这只狐仙的寿命。 岂料一声厉喝声,竟然从村子里传了过来。 “住手!” 【.】 第七十六章救仙 喊出此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家庄的村长,许无根! 在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义愤填膺的许家庄村民,手上拿着锄头、镰刀、菜刀,看起来来势汹汹,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样。 沈宁眉头微皱,想来是刚刚打斗的声音,吸引来了许家庄的村民,只是不知到他们来这里是为何,也就不忙着处理这只狐妖了,于是收回了龙吟枪,将这只狐仙禁锢在此地。 看向许家庄的村民,沈宁冷声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待村长说话,他身后的村民们居然七嘴八舌的威胁道:“妖道,快放了狐仙大人!” “对,狐仙大人于我等有恩,今日就是死在这里,妖道你也休想伤害狐仙大人!” “快放了,狐仙大人,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听到出乎意料的回答,沈宁眉头微皱,他知道这些村民们并没有中幻术或者被狐仙迷了心智,只是一时间不清楚他们为何会如此袒护这只狐仙,又因为他们出言不逊,于是冷着脸继续问道:“给我一个理由?” 村长与昨晚对付许雅儿姐弟的冷冽态度不同,此时的他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笑呵呵的说道:“仙人有所不知,这狐仙大人对我们可是有大恩的,想来仙人一路上看见了不少因为妖怪而被屠戮的村庄了吧?可是我们许家村为何没有事情,原因很简单都是因为狐仙大人的庇护,像这样的神明不比朝廷的那群酒囊饭袋好多了。若是狐仙大人出了什么事?我们许家庄未来该如何过活,倘若有妖魔来了又该怎么办?” “还请仙人高抬贵手,放了狐仙大人,早日离去吧。” 听到这话,沈宁面色更沉了,不过还是淡淡的回答道:“许家庄附近百里的妖怪,已经被青衣司与天师府的弟子尽数屠戮,我可以保证你们从此不会再遭受到妖怪的威胁。” “朝廷的保证能算数吗?”当即有村民反驳道:“如果朝廷当真有所做为,这天下也就不会乱成这样了。” 沈宁一时间被这话反驳的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要求这些从未见过天下大事的村民们,能够体谅朝廷的难处吧! 对于这些村民们来说,谁只要能够保证他们天地里的庄稼,谁只要能够保证他们不死与非命,那谁就是他们的神明,可是现如今的天下大晋朝廷确实没有了足够的实力维持,这是内妖外患的情况所导致的,并非是朝廷的不作为。 所以沈宁很生气,他生气这些人看不到在黑暗中为了他们死去的那些卫道者,他生气这些村民的愚昧,所以毫不客气地怒声道:“难道这只狐妖就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了吗?这一次他要求上供的是许雅儿,可你们谁敢保证下一次他要求你们上供的就不会是你们家中女眷?”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确实他们都有这个担忧,可谁知村长却站出来,笑呵呵的回答道:“狐仙大人庇护我们多年,为此献上一名敢在祖宗祠堂胡闹的女子,这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狐仙大人待我们向来宽厚,这么多年,可曾提过其他的要求,你们说对不对!” “我只要许雅儿一人足矣,日后同样是庇护许家庄不受侵袭!”这个时候被沈宁囚禁的狐仙,居然适当的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闻听此言,许家庄的村民纷纷大喜过往,一时间群情激愤,逼迫着沈宁放了狐仙。 沈宁握着龙吟枪的手咯吱作响,难道许雅儿就应该做为这些人的牺牲品吗? 这些村民为了一己私欲,就能够如此轻易的去决定她人的命运吗? 更何况附近的妖患,他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些人在未来的几十年更本就不会有来自妖患的顾虑,就算是这样,许雅儿也非死不可吗? 想到这里,沈宁将龙吟枪一指在场众人,怒声道:“我今日就要当着你们的面斩杀这只狐妖,斩断你们的愚昧,斩断你们为了一己私欲所做出的邪恶妄想!” 听得此言,村长面色大变,当即招呼着村民朝着沈宁围攻了过去。 沈宁手指在地上一指,黑色的火焰无风无火在原地自动燃烧起来,熊熊火焰散发出来的炽热的温度,吓得村民们不由往后退了退。 沈宁见他们不敢再上前了,当即就要对狐妖动手,彼时,却听村长冷冷的说道:“仙人不听我等好言相劝,既然如此,带上来吧。” 沈宁闻言,回头看去,村民之中骚乱不已,原本被他安排躲在家里等候消息的许雅儿姐弟,此刻居然是被捆了起来,带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想做什么?”沈宁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面容冷峻。 村长面露笑意丝毫不担心沈宁会对他们出手,早在祠堂他就看出来了,沈宁等人行事虽然有些嚣张,可一直恪守着底线,于是便开口道:“许雅儿本就是许家庄奉献给狐仙大人的,至于许长庚扰乱祠堂祭祀本就该受到处罚,倘若狐仙大人出了什么事情,这两人按照道理来是也应该追随狐仙大人而去。” 闻听此言,沈宁怒火中烧,周身灵元鼓动,生意宛如千年寒冰一样,“你们当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吗?” “仙人想要对付我们自然是轻而易举,不过若是能够让我们追随狐仙大人而去,倒也是一件美事儿。”村长眯缝着眼睛,他已经确定了沈宁不会对他们出手,笑容越发的肆无忌惮。 沈宁错愕了半响,他没想到村长会说出如此近乎无奈的话语,思索良久之后,居然笑了起来,“不过是一只妖怪罢了,你们既然想要给你们又如何?” 村长听到沈宁妥协,心下大喜,当即招呼村民给许雅儿姐弟松绑。 沈宁也没有违背自己的话语,当即解开了禁锢,狐仙看了一眼许雅儿,不过见沈宁眼神好像能够杀人一般,当即放下了心中的想法,化为一阵黑风席卷而去。 唯有村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不过这一切都被他很好的掩盖了起来。 等许雅儿两人安全以后,村长就带着许家庄的人回村子离去了。 沈宁见状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许长庚满含歉意的看了一眼声音,低声道:“大哥哥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姐姐,让妖怪逃跑了。” “不怪你。” 沈宁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当然不会将责任归结在这个小孩子身上,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是村名们太过愚昧罢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在这时,处理外山中其他妖怪的顾炎武等人找到了沈宁他们。 第七十七章幕后 “什么,许家庄的人救走了狐妖?” 许雅儿家里,顾炎武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意味。 沈宁微微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也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在面对许家庄众人的时候,一时间除了放了这只狐妖一时间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 李红叶同样是叹了口气,做出了自己的分析,“其实许家庄众人此举,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这些年来,许家庄附近的村庄都被妖魔所屠戮,本地的封灵又不知所终,如果我是许家庄的人或许也会把希望寄托在这只狐妖身上。” “可是它是妖啊!”顾炎武激动道:“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后果吗?” “在灾难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抱着侥幸的心理。”沈宁淡淡道:“许家庄众人当然也不例外。” 沈宁此言一出,顾炎武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倒是王岩提出了一个建议,想要趁着许家庄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这只狐妖处理了,届时,他们就可以离开许家庄。 至于之后的事情,可以将这里的情况详细的上报给朝廷,让朝廷派人来处理。 这样处理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众人就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这只狐妖已经离开了,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找到它的踪迹的。 “依我看啊,许家庄的人这样相信这只狐妖,我们干脆就不管这件事得了。”顾炎武有些气愤的说道:“管他们之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一群不识好人心的东西。” 顾炎武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众人拼死拼活才擒拿住了这只狐妖,可是居然在许家庄村民的威胁下就这样放走了,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不行!”平时很少发表看法的王岩,此时情绪有些激动,出声道:“怎么能够因为村民的愚昧,就将可能发生的祸患视而不见呢?这样的话,我们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宁与李红叶认同的点了点头。 顾炎武见自己的提议被众人反驳,索性就翘着二郎腿,坐到了一边去,撇撇嘴道:“你们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出谋划策一直以来都不是我的强项,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我照着执行就行了。” “对不起,都怪我。”见几人争论不休,一直坐在一边的许雅儿,红了眼眶,眼里满满的歉意,如果不是她的话,大家也不会这样为难。 顾炎武听到她这样说,却是慌了起来,赶忙说道:“着怎么能够怪你呢?谁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好了,好了,别哭了,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将这只狐妖解决了就好了。” 沈宁看了眼顾炎武,眼里饱含深意,不过很快,又谈起了正事,“其实狐妖的踪迹并不难寻找,在这许家庄肯定有一人知道狐妖所在。” 李红叶的反应是最快的,听到沈宁这样说当即问道:“你说的是村长?” 沈宁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无论是祠堂里发生的事情,还是今天早上在许家庄外面的发生的事情,都是这个村长在牵头阻止我们,并非是村民们自发组织的行动,也就是说狐仙在村民们眼中的地位很有可能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高,更多的是凭借着这位村长的威望,再加上之前许长庚曾说过,狐妖只跟村长保持联系,其他村民很难看到这只狐妖,这也就代表着,这村长与狐妖的关系,肯定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样简单。” “你想怎样做?”李红叶在听过沈宁的陈述后,不由点了点头,同时对自己这位小师弟的观察能力不由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沈宁没有卖关子,当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在场的众人。 ................ ................. 许家庄的一间茅草屋内,这是许家庄的村长——许无根的住所。 年过七旬的他,是许家村最长寿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到了这个年纪,每天还能精神抖擞的下田干活的人。 此时的许无根在家里做好了饭食,一碗稀粥,一叠萝卜干,就这样简单的饭食,他吃得非常可口。 吃完饭以后,他再次起鼓烧灶,这一次做的食物比之前丰盛了许多,有炒菜还有半点荤腥,端着做好的饭菜,许无根推开了院子里的厢房。 这间厢房是锁着的,至于为什么锁着许家庄的村民们基本上都知道。 许无根年过半百,做为村长的他并不是孤身一人,相反早年间,他有一个儿子。 儿子名叫许永真,为人勤快,长得也是五大三粗的,是个一等一的好手,许家的几亩水田在许永真的打理下,让许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 因为许永真在村民们眼里的出色表现,其名声可谓是传遍了附近的村庄,那个时候,来许家说亲的媒婆,可谓是踏破了许家的大门,不过许永真早就定下了婚约,所以对于来人一一婉拒了。 拒绝了也好,许无根笑眯眯的看着儿子露出精壮的身体,在烈阳下干着农活,手脚麻利,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彷佛能够让他看见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可惜好景不长,村子里那年闹气了饥荒,许无根就带着儿子,上山打猎,看能不能够找些吃食回来。 然而,那天村里同去的还有七八个有出息的后生,但是两个月过去了,许无根一行人却都没有回来。 村民们不由担心起来,自发组织人手上山探寻,可找到的却只有几具被啃得残破不全的尸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是遇害了,也就没有人去找了。 饥荒下死的人很多,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上了白绫,就在这个时候,伤痕累累的许无根回来了,还带着一车的吃食。 村民们很惊讶许无根还活着,纷纷问他发生了什么。 许无根则是回答,他们在山里碰到了邪祟,所有人都死了,但是有一只狐仙在最后打败了邪祟,并救了他,还赐下了许多食物,不过条件是家家户户的供奉狐仙的香火牌位。 村民们对许无根的话语半信半疑,可是看着这么多食物,再加上后来时常有人声称在山里看到了山丘大小的狐狸,于是乎渐渐的相信了下来。 也是凭借着狐仙赐下的食物,许家庄是那个饥荒的年头,活下来人口最多的一个村庄。 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一方面发展,可惜的是许无根的老婆,许永真的娘亲,在之后的日子或许是因为丧子之痛,居然莫名其妙的疯了! 口中老是念叨着: “狐狸,妖怪!” “我儿子,我儿子呢?” 许老婆子疯得很彻底,许无根无奈之下就只好将她所在了家里的厢房里面,以免在外面走丢了。 推开厢房的门,许无根就听见,自己老婆子在里面疯疯癫癫地喊道:“儿子,都是你爹不好,你爹是个出声,他救不了你。” “我的儿啊!” “你死的好惨啊!” 时而哭泣,时而却又是兴奋的笑了起来,拿着清醒的时候缝制的虎皮帽子,笑嘻嘻的说道:“儿啊,等你娶了许老五家的丫头,就生一个大胖小子,到时候啊,我替你们看孩子,哈哈哈哈。” 看着自己老婆这副模样,口水哈喇子流了一身,许无根无奈地替她擦了擦,耐心的往她嘴里喂饭,还不忘安慰的说道:“别担心,我们儿子没事,他活得好好的,活得好好的!” 哪知原本还能够吃几口饭的老婆子,突然暴起,掐住了许无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撒谎,那不是我儿子,那不是我儿子!” 许无根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掐得喘不上气来了,费了好大的力才挣脱出来,抬手就像给许老婆子一巴掌,可手抬在半空,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看着老婆子冲着自己发癫似的傻笑,许无根终究是收了手,微微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等到黄昏时分,许无根看了看天色,拿出家里仅剩的腊肉,做了些吃食,这次却不是给许老婆子送去的,而是拿起一个食盒悄悄出门去了。 在妖魔乱世的情况下,许家庄有着半夜不许单独出门的规矩,所以整个许家庄都是静悄悄的,一路上许无根倒也没遇到其他人,顺着地上铺着的红毯就离开了许家庄。 一只小豆人从泥土地钻了出来,朝着许无根离去的方向张望了一番,然后跳到了一双宽大的手掌上。 看着许无根离去的身影,顾炎武微微叹了口气:“我说,你这脑子也太好使了吧。” 顾炎武这句话可是心底里最真的一句话,无论是在南乡还是在神京城,沈宁制定的策略基本上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沈宁没有理会顾炎武的夸奖,只是淡淡道:“跟上他。” 许无根当然不会察觉会有人跟踪自己,他出了许家庄来到了一片山林。 山林里的道路泥泞不堪,许无根像是走习惯了这样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处山洞里面。 山洞里漆黑一片,许无根倒也不怕径直就走了进去。 “谁?”狐仙的声音从山洞里面传了出来。 许无根眼含热泪:“儿啊!是我,你爹!” 听到是许无根的声音,狐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爹,他们走了吗?” “还没。”许无根擦干脸上的泪,点燃了山洞旁边立着的火把,将食盒打开,看了眼儿子身上被龙吟枪贯穿的伤口,悲痛道:“这群出声哦,怎么下得了,这么狠的心。” 狐仙舔舐着伤口,倒是安慰起自己老爹,声音低沉,“我没事情,只是这群人什么时候才会走,我能感觉到,他们很不好对付,而且我很担心,他们会跟着你,找到我。” 许无根闻言,警惕的朝山洞外面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看到那几个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你别担心,这些人白天被我摆了一道,现在心里肯定气着嘞,不会想这么多的,你先把东西吃了,等过几天我就找个机会把他们赶走。” 狐仙闻言点了点头,吃着食盒里的饭菜,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爹,你吃了吗?” “爹早吃了,吃的好着呢。” “娘怎么样?” “你娘啊,她也吃了,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好多了,不过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吓着了,再过些日子,肯定就好了。” 狐仙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吃起了许无根带来的食物。 只是现在身为妖怪的他,吃这些人类看起来形如美味的东西,就好比味同嚼蜡。 不过看着许无根一脸的期盼,狐仙还是一口一口的吃着,中途倒是提起了一件事情:“爹,我和雅儿的事情就算了吧.....。” 哪知狐仙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无根着急道:“怎么能够算了呢?我们家跟他们家,可是早有婚约的,更何况算了的话,我们一脉还怎样传宗接代!你是要气死我吗?” “所以,这就是背后隐藏的真相吗?” 漆黑空洞的山洞里,一阵声音从许无根身后传来。 第七十七章往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跟随许无根来到山洞的沈宁等人。 见到沈宁他们的时候,许无根嘴唇微张,浑身颤抖着,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狐仙则是站起庞大的身躯,将许无根护在了身后,发出响彻山林的咆哮声,“你们非要干净杀绝吗?如果真要如此,放了我爹,我任由你们处置。” 沈宁却是没有理会狐仙的凶相毕露,而是淡淡的问道:“你且告诉我,你洞府之中的那些死去的人尸体,可是你所为?” 狐仙很明显没想到沈宁会这样问,但是他知道既然这样问了,那就代表着沈宁很有可能愿意给他一线生机,于是回答道:“我身为妖怪,与山中妖魔混在一起,若不食人饮血,又有何处容得下我?” 闻言,沈宁点了点头,倒是李红叶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留下他了。” 正欲出手的李红叶,却是被沈宁拦下了动作。 “我很好奇,你称许无根为父,这是为何?” 沈宁之前在许雅儿家里,了解许无根情况的时候,曾问及他家中的事情,许雅儿就提起过,许无根有个儿子,只是很多年前死在了山上。 再加上沈宁之前与狐仙厮杀的时候,狐仙曾言许雅儿跟他有过婚约,故而才会有此一问,想要验证心里的一些猜想。 许无根父子对视一眼,狐仙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如实讲道:“我其实就是他多年前上山打猎时,死去的那个儿子。” 沈宁心里的想法得到了验证,不由点了点头。 其他人则是神色微变,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妖魔居然是人所变化的。 “哦?既然如此这中途又发生了些什么?” “不要讲了,不要问了!”许无根想起往事痛苦的抱起了头,坐在地上好像是在忏悔,好像是在懊恼。 狐仙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知道如果自己不回答面前这个少年的问题,等待他们父子的很有可能是不可挽回的结局,于是还是开口回答道:“在多年前,许家庄这一片村庄连续数年,滴雨未下。因此引发了一场恐怖的饥荒,那个时候家家户户易子而食,可就算是这样灾荒仍然笼罩着这一片土地,每天都有人死去。” 这件事情沈宁也听许雅儿提起过,所以就示意狐仙继续讲下去。 只听狐仙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在很多年前,许家庄遭遇饥荒,许无根万般无奈下,就率领着村里的精壮汉子吃了最后一顿饱饭,准备跑到附近的深山里,看看还有没有水源或者打猎一些野兽来解决燃眉之急。 事情一开始是很顺利的,众人在山里走了几天捕杀了不少野兽,虽然有人因此受伤,但总的情况来说是好的,可是当他们喝光了带来的水源,才惊讶的发现,他们在山林里面找了这么久,居然连一处泉水都没有找到。 当即有汉子提议先回许家庄将这些食物带回去,等下次准备充足了再回来。 可是这一提议遭受到了许无根的反对,理由有三点。 第一点则是这个地方在他们带着猎物回去之后,其他村庄的人肯定也会赶过来捕猎,到时候他们再来的时候不仅要面对山林里未知的危险,还要提防其他村庄的人威胁。 第二点便是这处山林距离许家庄是有一定距离的,一来一回,这些猎物容易坏掉,不如就地烤干了带回去。 最后一点也是问题最大的一点,那就是有不少人受了伤,而山里正好有他们需要的草药,在找到足够多的草药之前离开的话,这些受伤的人很有可能因为伤口溃烂而死。 出于众多原因众人选择了留下来,幸运的是他们在山林里终于找到了水源,可是不幸的是,灾难也因此而开始。 他们依靠水源活了下来,而且山里还要不少野兽为了生存下去,要到水源去饮水,所以让他们的捕猎进行的更加顺利,就在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黑衣人。 许无根是善良的,他们救了这个黑衣人,然而,当这个人醒来的时候,却对将他们囚禁起来了,这个黑衣人是个修行者,他们更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黑衣人用他们来尝试各种丹药,不少人都死于非命,而许无根因为年纪较大,所以黑衣人只是囚禁了他,并没有让他尝试丹药,而身强体壮的许永真却成为了他最好的试药对象。 在同伴接连一个个的因为丹药而痛苦死去的时候,许永真虽然备受折磨,可是一想到家里还在等他们回去的老娘,终究是挺了下来。 就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那个黑衣人将许永真的心脏挖了出来,给他换上了一颗妖兽的心脏,就在那一刻,许永真活了过来,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膨胀,一根根如同银针一样的毛发从他身躯里面长了出来,他成为了一只狐妖。 感受到自身突如其来的力量,许永真瞬间暴起,他想要杀了这个黑衣人为自己的乡亲们报仇,可是就算是拥有了妖的力量,他还是被黑衣人轻松的制服了。 出乎意料的是黑衣人并没有杀掉李永真父子的意思。 在他离开之前,许永真至今都记得那个场面。 皎洁的明月挥洒在山林间,黑衣人的背影显得是那样的邪恶,他露出来的侧脸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意。 “你们父子救了我,这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好了。” 礼物! 将自己变成一只妖就是礼物吗? 许永真的内心是愤恨的,可是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扬长而去。 黑衣人走的时候留下了一本书籍,是关于妖的修炼方法的,上面的各种法门都是无比残忍的,大多依靠吞噬人的精魄血肉修行,唯一一个相对较为温和的是一个名为香火成道的修炼法则。 或许是为了报仇、又或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许永真走上了香火成道的这一条道路。 为此,许无根就谎称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他在山里遇到了所谓的狐仙,让许家庄的家家户户立起了牌匾供奉李永真,好帮助自己的儿子早日成仙。 许永真变成了狐妖,自然是不敢回到山庄离去了,只好伪装成修为高深的大妖与山中精怪们厮混在一起,这是他活下去,不被路过的修士铲除的唯一办法。 至于许永真的母亲,却是在见到自己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接受不了打击这才变得疯疯癫癫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许无根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泣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此刻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哭泣着。 人与妖并非殊途 许永真讲述完毕。 许无根还跪在地上忏悔着,如果当初不是他执意要求那个黑衣人,村子里的年轻人也不会,自己的孩子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他痛苦的呜咽着可惜却没有任何人安慰他。 如果说他是因为善意害了同村的人,可他却又因为欲望,妄图让人妖结合。 这种情况在大晋本就是违背伦理道德的,更何况许雅儿本人是并不愿意的。 许永真的话语中,最引起沈宁注意的当然是能够将人变成妖物的黑衣人。 倘若他的那种丹药能够大量制作出来,沈宁很难想象那恐怖的场面。 他还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就听李红叶淡淡道:“虽然你并非天生妖类,可你与妖物厮混,残害同胞的事情确是不假,所以,你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见李红叶动了杀机,还在忏悔的许无根此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跪拜着来到了李红叶的面前,痛哭流涕地磕着头,苦苦哀求道:“上仙,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老头子就这一个孩子了,要杀要刮找我老头子就好了,永真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知行难,行易难。”岂料李红叶的一番话,让许无根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你们明知道这样做有违天和,可是为了自身利益,还是不惜伤害其他人,并为此让不少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无法代表那些人宽恕你们,许无根,你同样如此,你并没有为你儿子求情的资格。” 沈宁闻言,不由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平日里温柔可人的师姐,没有想到她还会有这样冷若冰霜的一面,与神京城的那个姑娘倒有几分神似。 许无根倒是如遭雷击,头皮都被磕破了,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石板,还在不断的哀求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所有罪孽都是因为我这个老不死的而发生的,所有的惩罚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我身上好了。” “爹,别求他们。” 许永真看着自己卑微的父亲,心里莫名的一酸,身为妖的他,其实在这些年早就跟修行者打过交道,知道他们视妖为仇寇,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所以与其被奚落凌辱,不如保留着去死前的最后一丝体面。 沈宁看着这两父子,微微叹了口气,拦下了将要出手的李红叶,叹息道:“师姐,或许这件事情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小师弟,在我面前有什么就直接讲就好了。” 李红叶对沈宁一向宽容,再加上此次行动的领导者毫无疑问正是沈宁,所以对于他的意见,自然是会去倾听。 “我做为棋诏侍,皇上常常给予了我翻阅了各地文书的权力,我在上面经常会看到易子而食这四个字眼。”沈宁站在山洞里,随着自己的述说,神色变得严重了起来,“所以我老是会想,这些交换孩子吃食的人,他们是不是有罪的,因为如果不交换孩子,他们不仅要死,孩子也活不下去,可是交换了孩子,他们就不配为人,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又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我当然愿意自己死而让孩子活下去,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死了,孩子一样会被其他灾民分食,所以我的选择或许会跟那些人一样。” 李红叶眉头微皱,这种事情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的,毕竟不在那个环境中,不知道其他的变量,不过按照沈宁的说法,在没有其他帮助的可能下大部分人甚至都会做这样的选择吧。 沈宁继续讲道:“其实许永真的行为与那些易子而食的父母有什么区别,我们并不能因为他现在是妖就否定了他曾经是人的事实,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所以小师弟的意思是?”李红叶问到、 沈宁缓缓道:“人在求生的欲望的驱使下,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都是情有可原的,当然我并非说许永真无罪,相反他有罪,但我觉得杀了一个不具备妖兽野心的他对于许家庄的情况是没有任何改善的,所以我准备留他一条性命,用来检查附近的百里山脉,如果有新的妖物出现,那么他就是我们最好的眼线,同时也负责庇护这一方百姓,我觉得这会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李红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良久之后,她才开口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天师府弟子私放妖物?你可知当朝廷知道这件事情,当仙门百家知道这件事情你所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沈宁微笑着,点点头,“师姐,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还提出这样的提议,我绝对不允许。” 李红叶本来就没有放过许无根的打算,现在听沈宁这样一说,非常有可能让沈宁陷入仙门百家的口诛笔伐,甚至是群起攻之的地步,要知道仙门百家每年死在妖物手中的弟子,那是数以万计的! “师姐,人与妖不能再内斗下去了。”李红叶的反应在沈宁意料之中,或许是大部分天师府弟子在知道他这个想法都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很耐心的解释道:“师姐,现在的大晋外有北莽来犯,内有妖患、诡山众、邪神教,青衣司与天师府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实力压制这些实力,对于我们来说如果真正的想要天下太平。” 说到这儿,沈宁目光一凝,“或许就只有与妖族联手这一条道路,更何况李永真的前身本来就是人类,这种行为也算是我们给妖族发出的一个和解的信号,愿意与人族和平共处的妖留之,不愿则杀之!” 李红叶听着沈宁铿锵有力的声音,知道小师弟这样做,并非是简单的放过李永真,这背后所含有的深意,让她不由深深的打量了一眼,这个从小到大都认真践行着自己目标的小师弟。 时间过去很久,她终于是同意了沈宁的方案。 既然李红叶同意了,王岩也就不再反对了,至于顾炎武,这种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插手。 在直到沈宁等人在决定放过自己父子之后,许永真显得不可置信,不过按照沈宁的要求,为了防止他日后做出什么危害百姓的事情,在他体内下了禁制,一旦他再沾染人类的血肉,届时他体内的妖气就会将他反噬而亡。 “等我手上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将这里的情况亲自上报给陛下,为你讨得朝廷正式的封赏,皆时你就算是成就了许家庄百里山脉的山神果位,你就会离香火道主宰的位置更近一步,当然前提条件是,在我离开这段的日子里,我要这片土地的百姓风调雨顺,不受妖兽侵袭,如果有你敌不过的妖,可以派人去离许家庄百里外的杨城,哪里坐落着青衣司分部,在哪里你们可以得到援助。” 沈宁的一番话,可谓是大棒加糖,不过就算是这样,许永真也甘之如饴。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是自己最好的结局,甚至是超出了他的预期,如果真的能够得到朝廷的封赏,真正的成为许家庄附近百里山脉的山神,那么他甚至可以做到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朽,这是多少人穷其一生都追求不到的长生。 “至于你.....”沈宁看了眼缓过神来,错愕原地的许无根,微微叹了口气,既然放了许永真,那他自然不会傻傻地再对许无根做什么惩戒了,于是便道:“你虽然心有恶念,但好在并未做成什么大错,只要你接触了与许雅儿家的婚约,此事就算是了解了。” 许无根听到沈宁放了李永真本来松了口气,可是又一听要接触与许雅儿家的婚约,心里自然是不情愿的,可一抬头就看见了顾炎武适时摆出的一副凶横的模样,只好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件事情。 回到许家庄的时候,沈宁等人将许无根送了回去,权当今晚上无事发生。 沈宁想让许永真成为山神的计划现在让别人探查到还是为时太早。 在短时间内,许永真像以往一样隐藏在暗处保护许家庄就可以了。 等沈宁处理完河南的事宜,到时候向景皇帝亲自向许永真讨一个封赏,以此作为天下香火道群妖的表率,才算是能够达到他的目的。 虽然在处理许永真的事情上李红叶与沈宁意见不同,不过对于这个小师弟他总是包容的。 只是不忘提醒他小心行事罢了,毕竟沈宁想要做的事情,可是大晋立国百年来没有一个人敢为之付出行动。 将在山洞里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许雅儿姐弟,两个人对于许永真就是他们口中的狐仙大人一事,感到十分的吃惊。 “许大哥是个挺好的人,我父母离世以后经常帮助我们家,或许如果没有出这件事情的话.....”许雅儿的话语中不无悲伤之意。 顾炎武安慰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总是那么不讲道理,我们能够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谢谢你顾大哥。” 许雅儿感激的看了一眼顾炎武。 几个人就着这件事在这间屋子里面聊了许久。 既安排了许家姐弟去神京城的时期,也准备好了继续南下前往河南道。 三日后的清晨,许家姐弟坐上了从村子里买来的牛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了路上,看着沈宁他们将要离去的身影,许雅儿与许长庚不舍的招了招手。 “大哥哥,大姐姐,我们神京城见。” “好。” 沈宁他们回应着。 这一举动引得不少村民朝这边张望过来,心里不由感叹道:“许家姐弟这是走了大运了,傍上了仙人,想要离开许家庄,现在村子都不敢去拦他们了。” 心里想归想,脸上还是堆着笑容,向着许家姐弟道别,有的还不忘送上了一些吃食,让他们路上好吃。 许雅儿微笑着收下了,当马车驶出一段距离以后,许长庚才不屑的说道:“以前怎么没见他们这么好心,现在不过是看我们可以去神京城了,怕我们以后报复他们罢了。” 驱赶着牛车的许雅儿,回头在坐在后面木板上的弟弟,额头上轻轻指了一下,嗔怪道:“不管怎样说,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莫非你还真想着报复他们不成?” “哼。”许长庚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我是要跟沈大哥,顾大哥一样,在未来要做大事的人,几个村民罢了,谁会跟他们计较!” “这才对嘛!”许雅儿很喜欢许长庚的豁达。 或许是因为受了姐姐的夸奖,许长庚一时间有些激动,居然站在马车上,手指指天,左手叉腰大喊道:“我许长庚,此去长安,必定混出个模样来,好让天下知道还有许长庚这号人物!” “快下来,不要摔着了。” 许雅儿倒不在乎弟弟的豪言壮语,她只希望姐弟两个人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牛车摇摇晃晃的,她很担心许长庚会摔倒。 “好了,好了。”许长庚坐了下来,笑嘻嘻的说道:“我可是要成为大英雄的人,不会这么不小心的。” “你呀,多大个人了,还这样调皮。”许雅儿嗔怪的看了一眼许长庚。 后者无所谓的笑了笑。 看着许家姐弟远去的身影,王岩挠了挠后脑勺,笑呵呵的说道:“既然没事了,那我们也该走了。” “行,下一个要到的地方是渭城,听说哪里的烧刀子酒可是一绝啊!”顾炎武看了看地图,这几天待在许家村等候许雅儿姐弟收拾东西,前往神京城,他可以说是憋坏了,一想到下个城镇有美酒传名,所以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众人点了点头,时间确实不早了,确实该赶往了河南道。 或许除了沈宁,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许雅儿姐弟离开的方向,有一只狐妖像他们一样在目送着这对姐弟。 【,】 第七十九章野神 渭城是河南道的经济边城,同时也是各地往河南道战场运送物资的必经城镇,在这里不仅汇聚了各地赶来的商贩,还有着重兵把守,在战略上的意义非同小可。 可就是这样的一座重城却走进来两名诡山众,他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在渭城的街道上,巡逻的士兵们看见他们居然如同没有看见一般。 “梦魇,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名诡山众出声询问到。 另外一人的回答很干脆,“此处的镇守仙门已经发现了我们在此处供奉的神明存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时应该已经找到了地点。” “很好,我们需要在大晋赶来的援军之前,将这里的守军解决掉,收集到足够的死亡的气息。” “玄术。”名为梦魇的诡山众开口道:“这么多人,难道都要杀死吗?” 玄术点了点头,“为了大局,这是无可避免的,倘若邪神降临,带来这个的毫无疑问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听到这样的回答,梦魇便不再言语,只是戴着的黑色面纱上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饱含怜悯。 “你比佛陀那家伙好像更具有善心。” 见到梦魇这副神态,玄术的罕见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梦魇听到佛陀的名字表现的十分厌恶,“别将我与那样的人相提并论,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天下,我怎么可能会和这种人共同存在于诡山众。” 听到梦魇如此犀利的话语,玄术倒是不感到意外,反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家伙确实不太讨喜,看起来跟佛祖没有什么区别,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吞吃了十三座城池的老弱妇孺,也就是秦师还能够容忍他,毕竟他的能力对于我们的帮助很大。” “哼。”梦魇冷哼一声,他自然不会告诉玄术,等解决掉诡神以后,他第一个就要除掉佛陀这种家伙。 两人交谈的差不多了,梦魇看了看天色,便开口道:“你去协助神明解决掉这里的诡神吧,我来安排其他的事务,速度越快越好,控制好动静,不要引来了河南道青衣司的注视。” “他们现在直面八岐妖王,就算是发现了渭城有异动,怕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搭理我们。”玄术做出了分析,话语中还是难免夹杂着一些不屑。 “一切还是小心点为好。”梦魇好心提醒道:“毕竟在诡山众,除了秦师以外,我还不想换搭档。” 闻言,玄奇笑了笑,不再言语,身影随即消失在了街道。 ................ ................ 渭城的一条街道上,不知何时修建了一所灵感大王庙,听说凡是有所求,灵感大王都会显灵为他们实现愿望,为此引得不少百姓都会来这里上香祈愿,在一时间灵感大王庙的名头瞬间就传遍渭城大大小小的村镇,前来祈愿的百姓堵塞了整条街道。 在此地镇守仙门——白鹤宗的驱赶下,这些百姓被迫散去。 “师傅,附近的百姓都按照你的吩咐,劝往了三十里以外的地方。”一名白鹤门的弟子在完成任务之后,随即就赶来禀报了。 白鹤宗的宗主是一个中年人,名字就叫白鹤,这是历代白鹤门宗主统一使用的名字,他身材魁梧,典型的国字脸,不怒自威,在听完弟子的汇报后,点了点,深沉的面容,并没有因为百姓的疏离而变得轻松。 “师傅这件事情有这么难处理吗?” 白鹤长长的叹了口气,“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不好处理,在今天不仅你们很有可能就连我也会丧命在此地。” 听到修为已到天玄境的白鹤说出这样的话,其余弟子不由大惊失色。 “我现在可以给你们个机会,如果你们有怕死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渭城。”白鹤看向在场的弟子,这些都是白鹤宗的精锐弟子,至于修为在朝霞境以下的弟子,都被他提前送出城了,他是有私心的,他想要为白鹤宗做最坏的打算,这些弟子就是日后重建白鹤宗的机会。 至于面前的弟子,则是白鹤门最精锐的弟子了。 对于他们,白鹤同样于心不忍,可是有大晋朝廷的命令在,有渭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在,他必须得为此负责,不过他也会给这些弟子一个选择的机会。 “师傅,我等自修习以来,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了,愿意跟随师傅赴汤蹈火。”其中一名弟子当即表态。 让白鹤倍感欣慰的是,他面前的十三名弟子没有一人表现出了畏惧之态。 “很好,我白鹤宗虽然不是什么大宗,可是在面对为难时,同样有着不输别家的乞丐!”白鹤顿时豪气顿生,带着一众弟子走近了这座灵感大王庙。 刚一进去,众人心里就没来由的心跳慢了半拍,这是白鹤宗心法的特殊之处,能够对危险有着提前的感知。 有了这种感知,众人不由戒备的看向四周,只见,这间灵感大王庙,地板是青石砖铺成的,一尊两丈方圆的巨大的青铜鼎在空旷的院子里面摆放着,一尊野神像就供奉在青铜鼎后面的祠堂里面。 白鹤看着眼前这一幕,当即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着那尊野神像,怒喝道:“白鹤宗在此,何方野神胆敢在渭城作乱!” 众人见白鹤指向了那尊野神像,当即也将注意力集中了过去,耳边当时就响起了一阵诡异让人心悸的声音: “凡人,安敢如此无礼?” 这声音就像是从灵魂深处直达心脏,让人下意识的冷汗齐出! “何须装神弄鬼?”白鹤冷哼一声,“你若是再不现身,本宗主就砸了你这破庙。” 此话一处似乎是激怒了灵感大王庙的野神,地板剧烈的颤抖着,只见那尊野神像居然漂浮在了半空,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了野神。 只见他形似金鱼,长满了厚厚的红色鱼鳞,身似人形,手上拿着一柄泰山宣化垂,庞大的身躯与庙门同高。 “凡人,离开此处,待本神吸收到了足够的力量自然也会离开,不要平添无畏的伤亡。” 白鹤闻言,冷笑不止,“你所说的足够的能量,我想不会是指渭城百姓惨死后所凝聚的怨气吧。” 灵感大王没有反驳,声音与之前传入白鹤宗等人心里的方式一样。 “在诡神彻底入侵这方小世界之前,我们有必要吸收到足够的力量,好为之后的反攻做足够的准备。” “做反攻,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与诡神何异?”正欲愤怒质问的白鹤,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眼中满是悲伤与愤恨,话语随即成了这句话:“你们的意思是,我们这处被你们舍弃的世界,已经被你们当作了提升能力的补给站!为了守护其它世界而产生的必要的损失!” “不错,舍弃一部分小世界,集中力量,对诡神展开毁灭性的打击,便是我们商量后的结果。” 在得到确认的回答后,白鹤的心底彷佛被愤怒所填满,“凭什么我们所处的世界就要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是必要的。”灵感大王的声音依旧很平静,“这是目前对付诡神最好的策略,也是伤亡最小的办法,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念在你们修行不易,早日离开此地。” 白鹤等人并没有像灵感大王想的那样好言相劝便离开了,而是纷纷拔出了佩剑。 灵感大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身为野神的他同样是叹了口气。 却不是因为白鹤他们而叹气,而是在感慨,每个小世界都会有这样不识大局的人存在,阻止他们补充力量与诡神作战,否则上界的战局绝对不会如此糜烂。 双方没有再交谈,也没有了交谈的必要。 在一瞬间,灵感大王挥动他手上那有着千斤巨里的泰山宣化锤朝着白鹤他们袭来! “结阵!” 白鹤下令让弟子结阵准备后手,自己则是冲出了阵型,准备硬生生接下灵感大王这一击。 “彭!” 宝剑与泰山宣化锤相互碰撞,激荡出的元灵将四周的房屋瓦舍纷纷掀飞震碎。 “噗。” 白鹤口吐鲜血直接倒飞出去,灵感大王却宛如无事一样,再度朝着众人袭杀过来。 好在众位白鹤宗的弟子,趁着师傅拖延的片刻世间,阵法凝聚已成,一只白鹤的真身在他们上空展开了身形,一声嘹亮的鸣叫声过后,朝着灵感大王飞驰而去。 这一击凝聚了这些弟子大部分的灵元,有着远超他们实力总和的实力,强悍的力量甚至可以直面道境强者的全力一击! 灵感大王察觉到了这只白鹤袭来的恐怖威力,知道凭借刚刚降生不久的自己,是绝对没有能力阻拦的,可是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举起泰山宣化锤进行抵抗! 白鹤宗虽然只是一个小门派,可是在百年前那可是能够和青衣司与天师府平起平坐的存在,只是近些年来不断有杰出弟子在外陨落,这才没落了,但所留下的底蕴,绝对不是寻常宗派能够想象的。 面对着这强力的一击,灵感大王庞大的身躯被击退,脚下的青石板被踏碎,一路上碎石迸飞! 白鹤宗的弟子一时间与灵感大王僵持住了,缓过来的白鹤乘机从侧面朝着灵感大王挥出集中全力灵元的一剑! 如果被这一道剑气砍中,自己必然没有能力再阻挡灵元化形的白鹤,到时候的伤势会让自己暂时伤势战斗能力,与其这样,灵感大王便放弃了抵抗,白鹤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撞飞出去,直接撞踏了身后的祠堂,却也顺势躲过了白鹤那道要命的剑气。 祠堂崩塌,墙壁断木砸落下来,刹那间就将灵感大王掩埋在了废墟下面! 见到灵感大王吃了众人一击,如今又被废墟所掩埋,当即面露喜色。 “成...成功了?” “我,我们把野神杀了?” “不,还没有结束!”白鹤冷眼看着废墟里面,在刚刚短暂的交手中,他已经知道了灵感大王带来小世界的玄奇术法是什么了。 野神下凡受到世界法则的限制,他们并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而且只能携带一部分符合这个世界天地法则的本领,否则就会被这片天地所排斥,遭到更严重的反噬。 而灵感大王携带的便是道家的秘术——《灵感托生之力》 这种术法会给肉身带来极其强大的提升,生命力也会因此而变得更加旺盛,所以刚刚那种程度的伤害,绝对不足以除掉这只野神!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废墟中涌动出灵力,碎石碎木随即被震飞出去,看到灵感大王只受了一点轻伤,就从废墟之中走出来了,白鹤不由出言讥讽道:“在你口中随意就可以舍弃成千上万百姓的生命,可是让我没想到的居然最怕死的是你这个神明!” “凡人,安敢无礼!” 刚刚硬抗了白鹤宗一击的灵感大王声音寒冷,但此时的他也不敢再贸然出击,开始调养生息。 至于白鹤宗的弟子使用出了全力一击,同样不敢贸然出手,而白鹤身受重伤,再加上之前挥出去的那一剑,身体内的灵元近乎枯竭,现在各自双方谁能够提前恢复实力,谁就能够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在这个时候,阴影处走出了一道人影! 第八十章初入河南道 天空是湛蓝色的,橘红色的太阳映照着山间,沈宁和顾炎武等人走进了渭城。 来到这座城市的顾炎武显得很开心,不管一路上的疲惫,拉着沈宁等人就要去有名的春香楼品酒。 王岩为人憨厚,但也颇为喜爱美酒,只有李红叶以一路奔波感觉人有些疲乏故而拒绝了,为众人去寻找晚上好栖身的客栈去了。 刚走近春香楼就能闻到浓郁的酒香味儿。 顾炎武等人找了一个二楼临近窗边的位置,朝着店小二招呼道:“小二把你们这里的美酒端上来,什么好吃的下酒菜统统端来。” “好嘞,客官、” 在一声声招呼声中,店小二忙碌着端着托盘上菜,看起来这里是热闹繁华的,也是渭城酒业一个很好的缩影。 沈宁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水,听着顾炎武吹嘘着自己的见闻。 “我给你们讲啊,这天香楼可是闻名大晋,想当初我跟随镖队走南闯北就来过这渭城,那一口女儿红,啧啧,到现在都难以忘却,待会儿,你们可要好好尝尝。” “有这么好吗?”王岩笑呵呵的问到,他在神京城可喝过不少来自天南海北的美酒。 顾炎武见他不信,也不着急,只是催促着店小二快点上酒。 “好不好,你尝过不就知道了。” 两个人就着酒聊了起来,沈宁则看向了窗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从城外来的小商贩们卖力的吆喝着,很难想象在灾难遍地的河南道,还会有这样欣欣向荣的景象,当看的时间久了,沈宁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按理来说,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就算是渭城处于战场的后方,理应有不少人巡逻,以做戒备,可是不知为何,他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到此处镇守仙门的影子,又或者是青衣司所属。 不过沈宁没有多想,或许是他们安排的暗卫在巡查,自己实力不够所以看不到罢了。 根据送来的情报,这里的镇守仙门应该是名叫白鹤宗,在数百年前甚至是和天师府与青衣司持平的宗门,可惜门下的杰出一代弟子不少人都战死在了那场尸患之中,故而门派逐渐式微,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不过其底蕴是深厚的,不是一般宗门能够比的。 否则,朝廷也不会将镇守后方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了。 “客官,你们要的酒来了。” 沈宁正思索着,店小二就端着酒菜上来了。 “店家,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沈宁顺便开口问到。 店小二虽然忙碌,可还是停下了脚步,赔上笑脸,开口道:“客官,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但凡小的知道的,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宁笑了笑,当即开口道:“听说此地的镇守仙门是白鹤宗,以前在外地游历的时候经常听说这个宗门,可惜在当初的尸患中遭受到了重创,不知道现在的白鹤宗情况如何啊?” “嘿,客官你这可就算问对人了。”店小二一拍手,当即回答道:“我有个远方亲戚,颇有天资做了白鹤宗的内门弟子,听他讲啊,前几天我们这里有个叫什么灵感大王的野神弄了个什么灵感大王庙,在迷惑百姓,他们奉命去处理这只妖怪,可谓是费了大气力才将这只妖物斩杀了,要是没他们啊,恐怕我们这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灵感大王庙?”沈宁眉头微皱,当即又追问道:“不知这灵感大王庙在何处?” 店小二看了看窗户,指着一条小路道:“顺着这条街道,大约走上几百步,就能够看到那处灵感大王庙了。” 有了店小二的指路,沈宁本来还想问一些情况,不过春香楼的声音实在是太好了,在其他顾客的吆喝下,店小二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我看你啊,一路上下来就是太紧张了,什么事都担心是妖患作祟。”顾炎武看到沈宁眉头紧锁的样子,给他倒了一杯美酒,笑呵呵的说道:“这里可是白鹤宗的地盘,何须担忧,来来,把这壶酒喝了,来日我们赶往前线,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或许吧。”沈宁笑了笑,渭城是河南战场的战略要地,一直以来都非常受到朝廷的重视,按理来说,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或许自己真是因为一路下来太过紧张,所以表现的太过多疑了吧,想到这儿沈宁与顾炎武等人举杯共饮。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放不下心里的担忧,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甚至有一种很朦胧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窥探自己一样。 从入城起就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但随着一杯杯美酒下肚,沈宁的这种感觉也就变得轻微了。 “怎么样?”顾炎武与沈宁等人走出春香楼,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问道:“这酒还是不错吧?比起你们之前喝的酒如何?” 他们一共喝了八两烈酒,如果换做寻常人,恐怕此时已经走不动道了,不过三人都是修行之人,这点酒水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只是略微有些醉意罢了,王岩有些肉疼的的说道:“不错是不错,就是有点贵,咱们三个人才吃多少下酒菜,居然收了我们九十多两银子,太浪费了,九十多两可是够寻长人家一年的吃喝用度了。” 顾炎武闻言倒也不反驳,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岩,笑着说道:“之前没发现,你比我还勤俭啊,不过是偶尔放纵这么一次罢了,就当是上战场前壮壮胆,没事儿。” 王岩憨厚的笑了笑,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走在街上,看起来关系颇为要好。 沈宁走在二人身后,手上提着檀木做成的食盒,这是他给李红叶专门买的饭食,没有理由让自己在春香楼吃好喝好,不让自己可爱的师姐也尝一尝渭城的美味。 回到之前商量好的客栈,李红叶在楼下等着沈宁他们,看到顾炎武两人一身酒气的走了进来,眼神中颇为嫌弃,不过当看到沈宁的时候,眼神又变得和善起来,走过去看了看沈宁俩两手空空,李红叶懊恼的嘟着嘴,用手指戳了戳沈宁的额头: “好啊!师姐白疼你了,自己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道给师姐带点。” 沈宁捂着脑袋,装作什么都不懂,狡辩道:“我看师姐进城就像找地方休息,还以为师姐不饿了,所以就什么都没有带。” 李红叶听到这样的说法更生气了,气呼呼的就要上楼。 沈宁倒是提前两步拦住了他,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食盒,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意: “喏,我怎么可能忘了我美丽的红叶师姐嘛!” 李红叶看着沈宁手上突然出现的食盒,佯装怒道:“好啊!竟然敢耍我。” 额头上吃了一个大枣,沈宁捂着额头,在李红叶的胁迫下,走进了她的房间。 “荷叶鸡,西湖醋鱼......。”李红叶看着桌子上的吃食,诧异道:“怎么买这么多啊。” 沈宁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些吃的与神京城那边的味道不太一样,别有一番滋味,特意买回来让你尝尝。” “会不会太浪费了。“李红叶看着以桌子的食物问到。 她在天师府向来都是十分节俭的,处理妖患挣下来的银钱,大部分也是拿去救济了附近的百姓,只留下了一小部分,据说这是她为自己攒的嫁妆。 “不浪费,吃不完,咱们晚上热一热一样的。”沈宁倒是看的很淡然:“没吃过的,没尝过的都试一试好了,免得以后见了阎王爷都不知道鱼是什么滋味。” 李红叶白了一眼沈宁,嗔怪道:“竟瞎说。” 说完倒也不辜负沈宁的一片好心,吃起了他为自己专门留下的美食。 到了渭城离前线战场就不远了,沈宁等人准备在渭城稍作休整,一是等分开的部队开始汇合,二是等之前先到河南道战场的青衣司与天师府所属来汇报具体情况,这样他们才好与前线的将领们进行协商,更好更快的融入战局。 橘红色的太阳在天际边留下一抹抹云彩,逐渐隐入了山林间,月亮从东边升起,接下了循环的重担。 夜半三更,香梦迷人。 空荡荡的渭城里,玄术看了一眼身边催动术法的梦魇,开口问道:“现在就要动手吗?” 梦魇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们肯定不止来这么点人,再等等。” “也好,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河南道就算是彻底轮入了我们的手中。” 梦魇点了点头,两个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第八十二章迷局 次日清晨,眼光从窗台照射进来,尘埃在光束中浮动,沈宁伸出手挡在了眼前,还想要小憩一会儿,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坐起身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昨晚不知怎么的,他做了一场噩梦,梦见神京城被诡神所攻破,自己与天师府的众位弟子慷慨赴死。 听起来有些滑稽,毕竟在大部分人眼中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可是沈宁知道在不久之后的未来,这一幕可能就会成为现实。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沈宁没有多想这件事情,他今天约了顾炎武等人去看看渭城百姓口中的那处灵感大王庙,所以没有多做耽搁,起床收拾后,就叫醒了还在犯困的顾炎武。 几个人收拾妥帖,就按照昨天店小二指的路去看那处灵感大王庙了,刚走到庙门口,沈宁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质问: “朝廷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沈宁寻声看去,只见身后出现了一名身穿白衣,身上绣着白鹤的男子,不用多想,大概就是此处镇守仙门的弟子了,沈宁将自己奉命南下的令牌亮出来,在看过这张令牌以后,男子这才放缓了语气: “原来是朝廷特使到来,不知道来此处是有何见教?” 沈宁打量了一眼对方,如实道:“听说渭城前几日有野神作乱,本官怕此事与诡山众有关,故而前来探查一番。” “上官请稍等,此处被我宗宗主严令禁止他人进入,所以还得等我禀报宗主。”白鹤宗弟子客客气气的说倒。 这是正常的程序,沈宁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为了防止对方耍什么花招,所以便开口道:“我正这里只等半炷香,过了这个时间,便自己进去了。” “半炷香,足够在下来回了。” 白鹤宗弟子说着,背后居然依靠灵元凝聚出了一双翅膀,速度极快的飞向了半空,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我的个乖乖,他不过是朝霞境的修为吧,就能做到御空飞行了,白鹤宗的功法如此神奇的吗?”顾炎武看着远去的白鹤宗弟子,话语中不无羡慕,要知道他同样是朝霞境,甚至已经是巅峰状态了,可还是做不到御空而行。 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玄境修为才可。 沈宁等人并没有等多久,白鹤宗的弟子就回来了,亲自为沈宁他们打开了灵感大王庙的门。 沈宁与顾炎武他们走进了灵感大王庙,入目之处是一片残垣断壁,青石板上还沾染着不少血迹,看起来是经历过一向激烈的战斗。 沈宁他们在这里巡视了一圈,开口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顾炎武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沈宁为什么非要来探查这里,战斗都已经结束了,就算这件事是诡山众所为,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在客栈里好好的休息。 沈宁倒是瞧见了一旁的王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发现了跟自己一样的问题,当即悄悄逃出了一件法器,这是他在蔡府处理野神所获得的法器。 当这件法器悄无声息的布置下去之后,沈宁才看向王岩,示意他可以讲了。 后者很快的就领会到了沈宁的意识,捡起残垣断壁间的一块碎石砖,认真道:“你们看这石砖应该是野神与白鹤宗战斗时所损坏的上面的切面很整齐,应该是被剑气所斩断!” 顾炎武眉头微皱,问道:“确实如此,但这又代表什么?” 王岩笑了笑,问道:“道友难道就没有发现吗?这石头虽然是被剑气所斩断,可是上面不仅没有残留一丝灵元,甚至就连一丝丝剑意第感受不到。” “说不定是几天过去了,自行消散了呢?”顾炎武思考到。 、李红叶却是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不可能,白鹤宗宗主白鹤修为不弱,青衣司对他有过记录,一身剑意早已经步入了超凡脱俗的境界,白鹤宗其他弟子看不出这样凌厉的剑气,白鹤砍出的剑气又不应该消失的这么快!” 沈宁点了点头,李红叶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还有一问题,你们在渭城街道上可曾看到过有白鹤宗的弟子或者其他修行之人巡逻过渭城,除了在灵感大王庙门前看到的那一名白鹤宗弟子,你们可曾看到过其他人?” 沈宁的这一问题,让在场众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顾炎武有些疑惑的问道。 沈宁微微叹了口气,如实道:“我怀疑,渭城已经落入了诡山众手中,至于为何没有看见白鹤门的弟子,可以代表可能都被诡山众杀的一干二净了,至于那块碎石所代表的意义,我怀疑我们已经进入了诡山众的圈套里。” 李红叶和王岩对这件事情本来只是模糊的猜测,可是当沈宁真正提出来的时候还是不由大吃一惊,细细想来,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类似环境的地方?” 沈宁点了点头,他同样不知道现在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不过根据石砖来判断,这里应该不会是现实世界就对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诡山众还不对外我们出手?”李红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沈宁在灵感大王庙里,缓步走着进行思考,许久之后才给出了答复:“我在想,这群人可能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依靠渭城百姓来降下野神!” 沈宁指了指灵感大王庙内,已经化为残垣断壁的祠堂,这一点众人没有意义、 “至于第二点,这群诡山众很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沈宁淡淡到。 此言一出李红叶等人不由有些吃惊,要知道他们的行动可是绝对保密的,为了防止河南道的妖物们得到消息,甚至是分批次赶往河南道的。 “照小师弟这样说,我们朝廷内部很有可能有来自诡山众的叛徒?”王岩诧异的问到。 沈宁摇了摇头,否定道:“不一定,我们两百多人,分成数十个小队行动,这里面不乏有人遭遇了不测,被诡山众得到了情报,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太早。至于他们现在为什么还没有对我们下手,我盘算着,可能是想等我们人都到齐了,好来个一网打尽!” 王岩的眉头一下子皱的更紧了,不过又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将近两百多名修士,与一般的仙门规模差不了多少,他们有这个胆量面对我们这么多人吗?最好的方法不应该是来一个对付一个吗?” “这一点,我想可能是怕有人逃出去影响到他们的计划。”沈宁缓缓道:“或许在这群人眼里我们跟待宰的羔羊并没有区别,比如就像我们几人,不知不觉的就走进了他们给我们布置下的圈套里。” 沈宁的话说的没有错,这次的敌人确实不容小觑,或许凭借着这给奇特的空间,真有可能做到将他们围困致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与其束手待毙,李红叶更喜欢主动解决眼前的问题,当即看向了沈宁,“小师弟,你来安排,你想来具有谋略,你只管说,我们去办,就好了。” 沈宁苦笑着摇摇头,“师姐,你也太高看我了,目前能够得到的讯息太少了,甚至连这个伪装出来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态都不知道,如何能够颇具。” “我们现在不能够离开渭城吗?” 顾炎武此时突然问到。 沈宁和李红叶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们真的处于敌人布下的幻境之中,就算是走出渭城不也还在幻境中吗?”王岩好心的解释到。 “唉。”顾炎武长长叹了口气,“出师未捷身先死!”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李红叶开口问到。 沈宁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们在场的没有专门主修幻术的,对于现在所处的环境不够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做到有效的反制,我的建议是继续等下去,等其他人陆续赶来,看看能不能做到集思广益,或者是将这里的讯息能不能想办法传递出去。” “我试过了,我们离开神京城时所携带的法器在这里是没有效果的。”李红叶淡淡到。 沈宁点点头,几个人又简单的商量了一番这才离开了灵感大王庙。 走出庙门的时候,那名白鹤宗的弟子又迎接了上来,见到几人要走,于是便开口道:“恭送几位......” 话还没有说完,一柄长枪就刺入了他的躯体,随即这个人化为了一阵青烟消失在众人面前。 “看来我们的猜错果然没有错。”沈宁表情淡然,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样。 顾炎武则是皱眉问道:“你这样不怕惊动布置下幻境的人吗?” 沈宁笑着摇了摇头,收回了几枚铜钱,淡然道:“你忘了我们在蔡府时获得的那件法器了吗?” 闻言,顾炎武思索一阵方才恍然大悟。 离开灵感大王庙,沈宁等人回到了客栈。 .................. .................. “有什么问题吗?” 玄术看着一直打坐的梦魇眉头微微皱起来了,不由出声问到。 梦魇摇头道:“我刚刚感受到了一股灵元波动,但是并没有发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玄术当即问道:“会不会是进入梦想的那几名天师府弟子?” “不是,他们。”梦魇否认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观察之下,如果是他们我会在第一时间得到讯息。” 玄术沉思片刻后,问道:“在梦乡之中,他们有没有屏蔽你感知的手段?” 听到这话,梦魇缓缓的抬起头来,稍作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梦乡的存在了。” “今晚就动手吧。” 玄术当即就做出了决定,他不允许任何一个可能的因素影响到大局。 这一提议终究还是得到了梦魇的同意。 第八十三章破除梦境 夜黑风高,天上的那一明圆月变成了猩红色,两名黑衣人走进了一条街道,推开房间,只见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名正在睡梦之中的人,他们手上亮出灵感大王的神像,不到片刻,一丝丝血气从这些人的六识中逸散出来,不一会儿只见原本还在睡梦之中的几个人的身体迅速干煸,变成了一具具只剩外皮包裹着的死尸。 梦魇看了一眼灵感大王的雕塑,此时的这尊雕塑,透露出异常的邪性。 “感觉怎么样?”梦魇问到。 灵感大王的声音从雕塑里面传了出来:“之前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有足够的血气,我能够尽快的恢复出二重身,到时候的河南道战场,你们便没有了失败的理由。” 虽然灵感大王的话语很是刺耳,不过梦魇和玄术倒是都不在意,而是走入了另一间房间,不停的掠夺着渭城百姓的生命。 随着不停的吸收这些生命,灵感大王的雕像,透露出诡异的猩红色,这是他即将要恢复二重真身的预兆。 只要成功恢复二重真身,他的实力就可以直逼天玄境界,能够使用的术法也会随之增多,那个时候普通的天玄境修行者更本就奈何不了他,相当于一名新的王座大妖加入了河南道战场。 正因为这一点,所以梦魇与玄术正在尽全力帮助他恢复实力。 要知道,一名王座大妖,可是能够扭转战局的存在。 梦魇的能力叫做黄金梦想,可以让人无知无觉的进入梦境之中,如果没有他的操作,没有任何人能够从梦境之中醒过来,包括大天位的强者,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们并没有急着去处理沈宁等人,而是挨家挨户的一家家处理,这是不出现遗留的最好的情况。 不过梦魇和玄术不会知道,正是因为他们这一次的大意,让他们的这次行动陷入了失败的漩涡。 ............... ............... 客栈内,沈宁并没有急着入睡,其实他已经发现了,在这个幻境之中,就算是不入睡,他也不会感到疲倦。 当然白天和李红叶他们交流的时候,沈宁表示一时间并没有办法,这件事情在当时是真的。 不过沈宁同样是不肯任人摆布的性格,所以当各自回到房间的时候,沈宁就来到了灰暗世界。 漆黑一片的世界,彷佛常年没有光亮一样,沈宁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来这个世界了,当每次来清月都会如往常一样,坐在那颗枯树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清脆遥远的调子,像是远方的呼唤,又像是家人的陪伴,很难言语的一种感觉,清月就像是不会感到疲倦一样,永远都是那副样子。 沈宁不急着打扰他,而是自己盘腿坐下开始修炼。 诡异气息开始涌入他的身体,这段时间,他没事的时候一直都会在这里修炼。 已经可以做到不需要清月引导,自己就能够在彼岸花丛引导出诡异气息,涌入自己的身体,提升实力。 当然随着诡异气息的涌入,沈宁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次人格变得浮躁不安,好像随时都会对他发难一样。 但是凭借着神识类别的修习术法,沈宁目前为止,勉强能够做到压制住次人格,不让他为非作歹。 诡异气息一直在涌入身体,沈宁很喜欢这种实力提升的感觉。 这让他有更多的勇气,面对未来的困难,与绝境。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清月停止了吹奏。 沈宁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是清月先开口,她并没有等沈宁发问:“你们现在陷入了困境之中,我能够感觉到很危险!” 听到清月这样说,沈宁很诧异:“你能够探查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这项能力清月可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清月点了点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意识彷佛就不至于存在这片天地,凡是你所到过的地方,我都能够有所察觉。” 沈宁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自己不用花费太多的口舌,来向清月解释目前的状况。 “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怎样做?” 沈宁直接问出了世界的关键。 清月面露思考之色,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我察觉不到灵元的存在,所以应该不会是幻境?” 不是幻境? 沈宁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幻境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样的情况? 难道诡山众已经有实力构建出如同灰暗世界一样的存在了吗? 不可能! 沈宁否定了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如果诡山众真的有这个实力,那么河南道早就被他们占领了,所以不会是这种情况。 可是如果不是幻境的话,那又会是什么? 沈宁面带疑虑,看向了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一道灵光突然从脑海中闪过: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身处梦境之中?” 这样的回答,也出乎了清月的意料,她虽然知道沈宁他们不是处于幻境之中,但是具体是怎样的情况,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在听到沈宁答案,略微思考过后,点了点头,确定了这个想法。 “既然是在梦境之中,那我该如何醒来?” 沈宁的问题十分关键,他将目光投向了清月。 可惜的是这一次清月并没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沈宁微微叹了口气,只好又问道:“那么你能否定,看到梦境之外的景象。” 这一次,清月点了点头,她穿着白色的衣袖的手,轻轻一挥,只见沈宁面前出现了一个画面。 两名诡山众的成员,正带着邪神雕像开始掠夺渭城百姓的生命、 “这群家伙!”沈宁握紧了拳头,看到眼前的一幕幕,心里的怒火难以遏制。 清月倒是没有任何的情感波澜,淡淡道:“他们很危险,我能够感觉到他们手上的野神将要恢复二重身了。” “你知道野神的存在?”沈宁诧异的看了一眼清月。 后者点了点头,然后伸出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声音清脆:“有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是在看到一些事务的时候,又会有很多讯息自动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面。” 这样的回答并不出乎沈宁的意料,在这个世界不知道待了多久的清月,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偶尔展现出来的一两点,都可以让人惊叹时间长河所留下的魅力。 沈宁眉头紧锁他在尽力思索目前离开梦境的方法。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恰巧看见了诡山众的人开始屠杀白鹤宗的弟子,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让人心生悲鸣,沈宁刚想要将目光移开,却看见了一名白鹤宗弟子居然从梦境之中醒了过来,朝着诡山众等人奋力一击。 可惜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就算是偷袭,那名弟子也仅仅使出一招,就被一名诡山众成员打成了重伤! 他的后果不言而喻,活生生的被那尊野神像,吸干了血肉,成为了一具干枯的尸体。 沈宁看见了这人生前的模样目光一凝。 自己与李红叶他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当时在斩杀白鹤宗的弟子的时候。 沈宁的想法很简单,不过是为了验证这名弟子是不是幻境。 得到的结果,让他们下意识的肯定了自己等人是身处幻境之中。 可是如今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们身处于梦境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死亡就会是完全脱离梦境的方法! 有了这个答案,沈宁眼前一亮,但毫无疑问如果用这种方法醒来,对于神魂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到时候他们不会再有与诡山众交手的实力。 可是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沈宁犹豫,那两名诡山众的成员正带着野神像肆意的收割生命,而且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客栈已经很近了。 沈宁不再耽搁,当即离开了灰暗世界。 回到梦境之后,沈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手上出现了龙吟枪。 他一个人必然是对付不了诡山众的,抱着复杂的心思,沈宁悄悄推开了李红叶的房间。 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李红叶正躺在床上熟睡,身上穿着单薄的红色肚兜,雪白的肌肤大片大片的露在外面,那傲人的双峰,让人很难移开眼睛,玲珑有致的身躯,对男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李红叶修为高深,在沈宁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察觉到了,看到是沈宁进来了,不由松了口气,看向沈宁的目光有戒备,有疑惑: “小师弟,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沈宁将目光看向一遍,不再看李红叶的身躯,然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红叶,只不过隐瞒了清月存在的事情,借口改为了自己的推断。 李红叶对自己师弟是毫无疑问的信任的,在得到这样的回答,她先是起身想要确定沈宁的身份。 但就是这样的动作,她的身体完全的暴露在了沈宁的目光之中。 沈宁虽然已经是经历过人事了,可是面对这样的师姐,呼吸一下子都有些急促了。 在确定沈宁并非别人假扮的时候,李红叶方才笑了笑:“师姐知道了,本来你这么晚来师姐的房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企图呢,原来就是说这个呀?” “不然师姐觉得,我还想做些什么吗?” 沈宁面对李红叶的调侃,别过头去:“时间紧迫,我去叫醒王师兄他们。” 看着沈宁逃也似的离开了,李红叶笑了笑,关上了房门。 沈宁对李红叶还是比较温柔的,至于王岩,在师兄察觉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解释,长枪就插入了自家师兄的胸膛,王岩惊恐的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沈宁,随后又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感觉不到疼痛,随后脑子一阵疼痛感袭来,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顾炎武则没有这么幸运了,在睡梦中就被沈宁给捅死了。 当做完这些之后,沈宁将龙吟枪对准了自己的胸膛,一枪下去,意识陷入了混沌。 当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顾炎武等人已经将自己围住,王岩脸上还带着错愕,顾炎武则是一脸的愤懑! 李红叶脸上带着丝丝的笑意。 不管他们神情如何,面色都是惨白的,很明显,他们的神魂受到了不少的损伤。 沈宁看了看外面的血色圆月,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了,当即走出了房间。 顾炎武等人只好跟在他们的身后。 ............... ............... “有人醒过来了。” 处理完最后一名白鹤宗弟子,梦魇突然开口说到。 玄术皱眉,梦魇的控梦之法是十分强悍的,一般人就算是在那个世界,发现了异常,也不会察觉到是梦境,出于梦魇的控制只会,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中了幻境,唯一自主出来的方法很难被人发现。 如今被人看破,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能够知道是谁吗?” 梦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一间客栈。 玄术眉头紧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几个人的实力大部分在玄境,而且还不是主修的神魂与幻术,居然能够看破梦魇的黄金梦想,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走去看看。”玄术当即开口道:“不能让他们逃离了这里,否则我们的计划会受到影响。” 梦魇认同的跟了上去,强行从黄金梦想中醒来,对于神魂的损耗极大,再加上这几个人的修为并不是很强大,他们两个人很容易就可以对付。 第八十四章降头术 在踏入客栈的那一刻,擅长术法的玄术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感受到客栈里的异常灵元,玄术当即对梦魇道:“我们踏入他们布置下的阵法了。” 闻言,梦魇诧异的看向了玄术,他精通梦魇之术但是并不了解阵法术法,所以此刻显得有些茫然。 玄术没有急着回答梦魇的问题,只是手上出现三三两两的纸人,在他手上蹦蹦跳跳的,然后跳下手掌,在这间客栈探查着,不一会儿这几个纸人就重新回到了玄术的手上,双方以别人不知道的方式交流了一番。 在得到了确切的情报之后,玄术才将目前的情况讲了出来,“我们现在身处日新月异阵中,目前还不知道控制这道阵法的人改变了什么样的天地法则,现在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日新月异阵?” 梦魇显得很是诧异:“这不是秦师赐给,妖雾他们的法器吗?怎么会落到天师府弟子手上?” 玄术摇了摇头,他这段时间和梦魇一直在忙着河南道的布局,对于京西道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如今出现这种情况,很容易就让他猜想到是京西道那边的布置出了问题,不过并没有察觉到妖雾与蜈蚣陨落,具体什么情况还是要等回去之后才能够知晓。 “这群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梦魇显得有些愤恨,他一直不是很待见诡山众的一部分成员,妖雾与蜈蚣刚好就在这份名单之内:“等回去以后,我看他们两个怎么解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玄术身处客栈,他了解阵法的恐怖之处,所以不敢掉以轻心,当务之急,是尽快的破除阵法,解决掉这几个天师府成员,以免影响到后面的计划。 梦魇当然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也不再提起此事,只是问道:“有办法破解吗?” 玄术点了点头,“日新月异阵是依靠法器所布置的,所以只要能够找到那几枚铜钱,并将其摧毁,就能够破解这道阵法。” “具体应该怎么做?”梦魇当即问到。 玄术稍作思考开口道:“你且为我护法,我会指挥纸人进行探查,在这期间不能让任何人打搅到我。” 梦魇同意了这个方法,哪怕是在阵法之中,他也有把握能够对付这群天师府的弟子。 他修习梦魇之术,在此世间早已经达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 在得到梦魇的护法之后,玄术坐下了身子,几只纸人从他身上跳了下去,与之前的纸人有不同之处的是,这几只纸人身上萦绕着血红色的气息,这是玄术将自身一部分的神识,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就在纸人离开不久之后,沈宁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厅之内,梦魇看到他们的出现当即道:“你们很不错,能够破开我的黄金梦乡,不过你们依然不会是我的对手。” 顾炎武对此表现的很不屑:“是不是,你的对手,打过才知道。” 话音刚落,顾炎武身后就出现无数把飞剑,朝着梦魇急速刺去。 飞剑的速度很快,带着划破空气的刺耳声音,即将贯穿眼前两人的身体时,梦魇身上紫黑色的灵元涌动,只见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睹高高耸立的墙,飞剑在接触道这面墙的那一刻,随即被吞噬进入了其中。 “你们如何能够理解,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是有多么的伟大。”黑墙散去,梦魇的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你们是何等的渺小,倘若你们也能够为了大局着想,那么不知道会少死多少人。” “你们意欲屠灭渭城数十万人,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为大局着想吗?”沈宁发出了质问。 梦魇沉声道:“为了让我们延续下去,有些牺牲是必要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呵呵,什么狗屁道理。”沈宁讥讽道:“野神已经将我们这个小世界当成了业力的补给站,邪神将我们这个世界当成了奴役的地方,当成了与野神交手的战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渺小的我们不奋起反抗,一味的向这两方势力妥协,这才是我们消亡的根本。依靠施舍来的延续,他们随时都可以剥夺,你明白吗?” 沈宁的话语可谓是字字诛心,可是梦魇对此却不屑一顾,只是淡淡道:“你还太年轻了,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残酷的真相,就像你们不清楚与我等实力的差距一样。” 语毕,只见之前消失的黑色墙体竟然重新出现在了沈宁与顾炎武等人的四面八方,先前打过去的剑气,在此时居然从墙体之中,朝着沈宁他们冲了出来。 还在王岩及时祭出了玲珑宝塔,众人在一阵金光的笼罩下,只听得剑气崩碎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沈宁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梦魇,他担心这家伙乘机发难。 不过出乎沈宁意料的是,梦魇站在原地不动,好像并没有对他们继续出手的意思。 沈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闭目的玄术,心里清楚了他的想法。 他们在不确定自己在日新月异阵中,到底更改了什么天地规则,所以为了避免身处险境,想要选择在解决阵法之后再出手吗? 沈宁的嘴角微微上扬,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刚好走进了他的想法。、 他比这两个人更想要接触阵法,因为他更改的天地法则就是渭城百里范围内再无梦境。 一旦他们想要解除阵法,那么就必须被迫接触操控渭城百姓的梦境,虽然渭城百姓醒来,对于战局并无多大的帮助,但是如果能乘乱逃出去,想必青衣司的人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并迅速的赶来支援。 在这之前他和顾炎武等人只需要将梦魇他们两人拖住就行了。 双方就这样各怀鬼胎,相互僵持着,倒是梦魇手上的灵感大王像,颇为不喜现在的情况,他明明只差一点就能够重塑二重身,偏偏在这件小事情上耽搁了这么久。 在解决掉梦魇返还的第二次仙剑之后,李红叶等人再度发起了进攻,在玄术找到破解的方法之前,尽最大可能消弱梦魇的实力,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李红叶修炼的术法正如她的名字一样:“红叶万象!” 一声厉喝声响起,一颗火红的枫树在客栈中破土而出,冲破了房梁与屋脊,碎石瓦片掉落下来,地面上的裂缝向四周蔓延,梦魇的速度极快,带着玄术的身躯迅速的就退出了客栈外。 沈宁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就追了出来,伴随着一声龙吟! 一道巨龙真身朝着梦魇,迅速冲过去。 那滔天的威势好像真龙降临一般,让人难以抵抗。 可是梦魇面对这强力的一击,倒是不慌不忙,当巨龙触碰到他的身体时,一缕缕紫黑色的气体,迅速将巨龙缠绕,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出现在他的上方。 这些触手,就像是拥有智慧一样,死死的缠绕住沈宁幻化出来的巨龙,竟然活生生的它拖入了黑洞之中! 沈宁等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大吃一惊! 像这样的情况,他们还从来没有看见过! 能够吞吃对方术法的梦魇之术! 这等奇异法决,应该如何应对? 梦魇显然不会在再给他们思考的世间,刹那间这些吞吃了巨龙的触手,朝着沈宁他们袭来,遮天蔽日,威势骇人! 王岩立马挡在了众人身前,手上的玲珑宝塔急速转动,一尊尊金甲神像,居然从宝塔之中飞了出来,与这些触手颤动在一起。 沈宁等人抓住王岩创造出的机会,飞快的向梦魇袭去! 可惜哪怕是这样,梦魇任然是丝毫不惧,在他头上的黑洞之中! 一只浑身漆黑,身上有萦绕着血红色气息的恶犬,从中飞跃而出,直扑沈宁等人。 这只恶犬,獠牙外露,凶狠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正在急速前行的沈宁与李红叶突然遭受到恶犬的拦截,李红叶没有犹豫,一片片火红的枫叶,凭空出现,朝着恶犬身上飘落! “砰砰砰!” 连续数声炸响,这些枫叶在恶犬身上炸裂开来。 恶犬前进的速度,因为这突然炸裂的枫叶,出行了停顿,整个身躯变得残破不全,可是在下一刻,一缕缕了梦魇的气息从黑色洞口之中逸散出来,迅速的就将恶犬的身躯补充完整! 沈宁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眉头微皱! 如果这样打下去的话,怕是没有起到消耗梦魇的作用,自己等人就先被他耗死了。 正想要改变策略,那只恶犬却突然袭来。 紧要关头沈宁不再有所保留,身上的诡异气息鼓动,幽冥火种发出炽热的火焰,此刻他整个人被黑色的火焰所包裹! 朝着这只恶犬厮杀过去,当黑色火焰与梦魇的气息接触的那一刻,幽冥火种就像是见到了全新的饕餮大餐! 獠牙朝着沈宁咬来。 沈宁用龙吟枪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强大的咬合力,让沈宁青筋暴起,可就是在这个时候,火焰就像是找到了连接口,顺着龙吟枪就蔓延到了恶犬身上,一下子恶犬身上燃烧起熊熊的黑色火焰! “不好!” 察觉到自己力量被吞噬的梦魇,想要将恶犬找回,可是他发现这只恶犬无论如何身上都会带着这团黑色的火焰,如果让这诡异的火焰进入到了自己的梦中世界,那么带来的打击,是无法想象的! 说不定他整个梦魇世界,就会因此而被焚烧殆尽。 所以梦魇在最短的世间内,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只听恶犬发出一声惨叫,竟然直接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强行毁灭自己创造的生灵吗? 沈宁看到这一幕,有些吃惊,不过也不得不赞叹梦魇的果决。 刚刚梦魇的想法,正是他的盘算,幽冥火种产生的火焰能够无时无刻的和他保持关联。 如果真的能够进入梦魇的世界之中,那么他有绝对的把握战胜面前的强敌! 经过刚刚的一番战斗,饶是梦魇实力惊人,也口吐鲜血,这样一来对他的损耗太大了。 沈宁等人相识一眼,李红叶压下刚刚看见沈宁身上出现的诡异气息,而产生的疑问,想要继续对梦魇出手,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行动: “你居然会因为他们而受伤!” 说话的正是一直在研究如何破解日新月异阵的玄术,此刻的他伴随着几只纸人悄无声息啊的归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梦魇没有反驳,只是看向沈宁,认真道:”他身上有东西,很克制我的梦魇之术,我与他作战,天生就弱了半分,这不是境界所能弥补的。“ 听到这话,玄术才点了点头。 他是清楚的各大玄奇术法之间都存在相互克制的关系,一旦自身所修习的术法遭受对方克制,哪怕是自己的境界比对方高出两三个层级,那么在战斗中也很难取得胜利。 这就像五行相生相克一样,术法之中同样存在克制的关系。 看到玄术醒来,梦魇松了口气,他面对沈宁等人是毫不畏惧的,按理来说甚至可以轻松取胜,前提是沈宁身上没有那种诡异的黑色火焰,吞吃他的梦境造物。 “找到破解日新月异阵的方法了吗?以及他们更改的天地规则?”现在梦魇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玄术点了点头,看向沈宁等人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赞赏:“他们更改的天地规则很简单,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其实是他们的梦境,想要接触这个阵法那么就需要方圆百里再无梦境,否则在梦境之中,你我皆是不死的,他们也一样如此是不死的,这样一来,他们就有足够的世间,拖到青衣司的人发现渭城的异样了。” “但是倘若你解开梦境,那么渭城的百姓也会随之醒来,青衣司同样会很快的发现这里的异样。” 梦魇闻言皱了皱眉,无论自己解开或者是不解开梦境,对于沈宁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这巧妙的战场构思,倒真的是让人眼前一亮。 听到梦魇讲出了自己构建世界的法则,沈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根本就没有打算隐瞒自己在日新月异阵中设下的法则,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无论面前的两名诡山众如何选择对于他来说都是占据优势的。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玄术很快就做出了抉择:“解除黄金梦乡吧。” 梦魇听到玄术这样快就做出了选择,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如果不解除黄金梦乡的话,他们就会一直出于梦境之中,陷入永无止境的厮杀,这样比拼的就是双方的耐力了,看是沈宁他们能不能在青衣司的援军赶来之前,抗住他们一次一次的抹杀。 但要是解除黄金梦乡,给他们选择的余地就会更多,可以选择与沈宁他们鏖战,也可以选择收割一部分业力之后,就此离去,无论怎样选择他们都是有后路的,这样不会在出于被沈宁他们逼入绝境的情况。 想通了最关键的两点,梦魇没有迟疑当即就开始施展梦魇之术,想要解开黄金梦乡。 沈宁他们当然不会阻止,准确的来说,这也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只见梦魇身上噩梦的气息萦绕着,伴随着的是一声声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梦呓。 这种梦呓声是来自渭城百姓梦中的声音。 “爹,你不要在打娘亲了。” “贱人,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嫁给你个窝囊废,我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了,一点出息也没有,你看看隔壁家那个,卖给炊饼都能养活一家人,你呢,一天天抱着个锤子,有什么用?” “这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这家产他难道真的要留给那个野种?” “你把这药放在那老不死的碗里,这件事情不就成了吗?” “你别急,等我把产业全部继承,我就休了那悍妇,到时候迎娶你过门,咱们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 “不要啊,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心里已经有刘郎了。” “贱人,还不快过来伺候我?” 各种纷乱的,混杂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梦魇好像就是有意让沈宁看见他们丑陋的一面一般,当着梦呓声停止的时候,一声嗡鸣声随即响起,几枚铜钱飞回沈宁的手中。 日新月异阵被破开了,然而出乎梦魇与玄术意料的是,渭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原来沈宁在日新月异阵设置下了一条隐藏的天地法则,那就是在渭城百姓醒来的时候,他们会知道渭城刚刚发生的一切,再加上看到的枯骨尸体,顿时,整个渭城变得纷乱起来,不少百姓在家门稍稍张望,看到了黑夜下对持的众人,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就往城外面跑去。 这些百姓知道,渭城现在已经不安全了,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成为战乱波及的对象。 有了带头的人往成外面跑,剩下的还活着的百姓有样学样,纷纷朝着渭城城外跑去,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青衣司要不了多久就会得到渭城的消息。 然而就在此时,玄术冷笑一声,他们控制的野神像随即化为了灵感大王,那庞大的身躯,轰然落在了城门口,那恐怖的身躯,吓得百姓不少百姓瘫软在地,现场的情况是极度混乱的。 仅凭灵感大王,还不足以完全阻拦渭城百姓求生的欲望。 可就在这时,玄术催动起了法术,只见一部分还活着的百姓停止住了身形,下一个他们的头颅居然从身体分离,像是被刀片整齐划过一样,僵直的躯体瞬间倒地,至于分离出来的头颅,面目狰狞,漂浮在空中,见人就要。 一时间鲜血、恐惧、尖叫、哭喊,充斥着整个渭城。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沈宁愤怒的握紧了拳头,他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没有想当玄术他们居然还有准备,这些化为头颅的百姓,他知道是来自苗疆的术法——降头术! 凡是被咬过的百姓,都会变成这些被操纵的头颅,俗称飞头蛮! 这种术法曾经在大晋历史上出现过一次,那是前朝为了阻拦太祖高皇帝进军,将一城池的百姓都变成了降头术的傀儡,都成了一颗颗吸食人肉的飞头蛮! 眼前的局势已经开始向玄术他们倾倒,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你们自以为掌握了一切,其实一切都在你们的意料之外,面对青衣司与天师府,纵使我们个体实力比你们强悍太多,但秦师一直都会要求我们留下后手,这是他对青衣司与天师府的总结,也是你们机关算尽没有算到的地方,今天晚上会是渭城的噩梦也将会是你们的死期。” 顾炎武看着眼前这人可以说是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梦魇与玄术却不打算再与沈宁等人再费口舌,他们需要尽快解决这里的问题,再继续埋伏来自大晋的援军,最后一举奠定河南道的战局。 那无边无际的梦魇宛如巨大的黑色帷幕一样,从天地蔓延过来想要将沈宁等人包裹住。 沈宁见状刚想要催动幽冥火种,焚烧这种梦境,却不料,玄术居然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声音冰冷的如同凌冽的寒冬: “你很奇特,我很欣赏你,可惜你与我并非志同道合之人,所以我只能亲手解决掉你了。” 话音刚落,沈宁与玄术的身影,立马出现在离开远离顾炎武他们的街道。 沈宁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里大吃一惊! 这是缩地成寸法术! 他带着自己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战局,以免自己的存在影响到那个精通梦魇之术的诡山众! 他到底是何人,为何对术法一途如此精通! 要知道缩地成寸法,可是大晋王朝的不传之法! 他一个诡山众的人,为何会知道这道术法,又为何能够精通到如此地步! 耳边传来的百姓哀嚎声,飞头蛮的诡异笑声,野神的肆虐声,让沈宁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也就是这个空隙,玄术发动了攻击,一枚宛如烈阳一般的炽热印章从天而降,带着巨大的威力,想要将沈宁彻底粉碎。 沈宁不敢大意,连忙运气灵元,想要抵抗这枚突如其来的印章。 龙吟枪与印章碰撞的那一刻! 发出了巨大的嗡鸣声! 沈宁在下面能够看到这枚印章上面出现了向四面八方蔓延过去的巨大裂缝,心里不由感慨龙吟枪的强大。 可就在这时,玄术手里幻化出宝剑朝着沈宁袭杀过来。 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沈宁当即做出了最佳判断,运转灵元,让龙吟枪制成着这枚印章,在玄术快要来到他面前的时候,自己却以极快的速度退了出去,与此同时,龙吟枪在原地消失。 没了龙吟枪的支撑,那枚印章飞快的下落! 沈宁本以为玄术会被自己的术法所伤,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印章在解除到玄术的那一刻,居然化为了一缕缕灵元,涌入到了他的身体。 下一刻沈宁的上方再次出现了印章,这一次随着印章的出现,沈宁的四面八方都出现了玄术的身影,他们的动作一致朝着沈宁袭杀而来。 被迫顶起印章的沈宁,此刻根本就避无可避! “噗呲!” 四把锋利的宝剑,全部插入了沈宁的身体,一口甘甜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出来。 剧烈的疼痛感,让沈宁浑身颤抖着,控制印章落下的龙吟枪变得若隐若现,现在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玄术四个分身想要动手除掉沈宁的时候,一声清冷的声音忽然在明月之下响起,这声音宛如寒冬的春水,凌冽的荡漾:“二十四节幻术!” 当这声音响起后,玄术的眼前发生了变化,朦胧的薄雾笼罩了渭城的大街小巷,空气都似乎因此而变得凝滞,他的呼吸下意识的变得急促了几分,耳边响起了诡异的呢喃声,像是恶鬼就在身旁一样。 二十四节幻术? 如果情报没有出现错误的话,修习此术法的应该是朱雀列位之中的一个,想要依靠幻术经历涅槃成就朱雀之位,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让我想想,此术的破解之法。 玄术正在思索间,却见无数的妖魔鬼怪冲雾气中冲了出来,与他厮杀。 ....... 沈宁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要竟快的恢复伤势。 赶来的子扶伶月站立在玄术面前,微风荡漾起了他的衣摆,额头渗透出密密麻麻的汗水,看起来玄术要比她想象之中的还难对付。 “沈统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名青衣司的星宿是跟随子扶伶月一起赶来的,在看到这里的情况之后,并没有急于参与战斗,而是找到了沈宁。 对于他们来说,优先了解情报才能够做出最准确以及最合适的判断。 沈宁简单的调戏过后,伤口已经止住了流血,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与了他们。 在得知原委过后,几个人中领头的那一人,当即吩咐道:“你们两个随我去应对野神,你们三个去支援天师府的同僚。” 不得沈宁安排,他们就自行散去了,对于这样情况,倒是在沈宁的意料之中。 他虽然是景皇帝指定此次南下河南道的统领,但是在没有树立威信之前,很难真正的驯服这群桀骜不驯的修行者,所以一切还得从长计议,更何况他们这样的安排并无什么错处,至于子扶伶月这里自然有他留守。 所以沈宁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在这股新生力量的加入之后,诡山众原本压倒性的优势,变成了势均力敌的状态,几名青衣司成功的限制住了野神屠戮百姓,不过此时的诡神身体的红光大作,很快就要突破而重生了。 至于梦魇那边的战局,沈宁倒不是很担心,他们已经清楚了梦魇的大部分本领,顾炎武他们只要妥善应对拖一拖时间应该不难,如今再加上青衣司的星宿相助,问题也该不是很大。 真正危险的还是面前这个精通各种玄奇术法的诡山众,只见子扶伶月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很明显,她在环境之中很难制服这个人。 “二十四节幻术!惊蛰!” 幻境的世界里再度响起了子扶伶月的身影,玄术讥讽的看了看满地的妖魔尸体,只见眼前的景象再度发生变化。 极西之地,风沙席卷着整个戈壁滩,狂风吹动的沙粒,打在脸上让人疼痛难忍,一条条巨大的裂缝宛如天堑一样贯穿了整个戈壁滩,在裂缝的深处粗壮的树木脉络从中生长出来,顺着脉络看去,只见一颗遮天蔽日的桃树,在漫天黄沙之中开的十分的鲜艳,那粗壮的枝干经历过风沙的摧残,饱含岁月的痕迹。 玄术在这幻境之中行走着,下意识的抿了抿干涸的嘴唇。 他恍然间记起了《二十四节幻术》的破解之法。 除开施术者自行解开幻术,那就是当自己的实力强悍到可以凭借灵元强行打破这一方天地,就能轻松破解。 可惜他虽然精通术法,可实力还远远没有到达这个层次。 当然《二十四节幻术》并非无法破解! 只要能够找到隐藏在幻术之中的那个人的真身,将其摧毁,那么久能够做到破解二十四节幻术。 可是在这漫天风沙之中,想要找到子扶伶月的真身,谈何容易? 第八十五章渭城危机 在荒芜的隔壁之中,玄术看似漫无目的前行这,当看到那棵遮天蔽日的桃树的时候,他没有犹豫。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居然的烈阳印章从天而降,轰然而下,砸向了那颗桃树。 在解除到烈阳印章的那一刻桃树像是拥有了生命一样,庞大的职涯将烈阳印章高高的举了起来,来自烈阳印章的灵元不断的涌入桃树之内,一只只穿着粉红色的花裙,类似精灵模样的小妖怪们,叽叽喳喳的出现在了玄术的面前! 假象吗? 还是说这些小妖精之中就有这位朱雀列位的真身? 玄术心里没有过多的思考,身后幻化出飞剑,朝着这些小妖精射去! 小妖精们好像完全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纷纷被飞剑洞穿! 见到所有的小妖精都中剑了,却没有因此而死去,玄术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如果这样的话,那位朱雀列位的真身究竟应该是在什么地方呢?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反应,只见那些中剑的小妖精,在死亡之后,身体散发出红色的气息,纷纷呢涌入了那颗遮天蔽日的桃树之中! 随着将玄术的灵元吸收之后,那颗桃树的根茎居然如同人的脚一样,从巨大的裂缝之中伸展了出来,树枝为手,树叶为眼,发出的巨大嘶吼声,将这个黄沙的世界震动! “原来是窃取自己灵元的陷进吗?” 玄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恍然大悟。 刚刚那位朱雀列位的真身根本就没有隐藏在那些小妖精之中,之所以会出现这些小妖精,不过是想吸引自己对他们出手,这样的话就可以依靠自己的灵元来对付自己,当真是恶心至极啊! 树妖庞大的身躯舒展开来,藤曼宛如一根根铁鞭朝着玄术挥来! 玄术不敢大意,当即催动术法,身形宛如鬼魅一般,在这些铁鞭之中来回穿梭。 虽然这只树人依靠着他的灵元,拥有了不错的战斗能力,可本身的速度太过迟缓,只要稍微用点心不难对付。 但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恨意。 他很讨厌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在无数根藤曼之中穿梭着,玄术的速度出奇的快,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来到了树人的面前,手上再度凝聚出一枚火红的印章,当这枚印章打出,树人想要再度吸收的时候,却发出了一声惨痛的嘶吼声。 只见随着印章的灵元不断的涌入,这颗遮天蔽日的桃树瞬间燃烧了起来。 同一个错误,玄术当然不会犯两次,所以这次注入印章的灵元,本身就是一种术法的变种! 在树人身上燃烧的烈火,在这样的天气下好像拥有了助燃物一样,火光在这漫无边际的黄沙之中格外的显眼,不一会儿,树人的躯体就被焚烧殆尽,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玄术在幻境之中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哪怕是幻境,体力以及灵元的消耗,却是与现实中挂钩的,如果他死在了幻境之中,那么现实中的他也会如此! 该死,这家伙的真身究竟是在哪里! 身处幻境之中,玄术的脾气莫名变得暴躁,他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有那个克制梦魇的小子在,再加上青衣司赶来的星宿,梦魇跟灵感大王很难取得优势,如果自己还被困在这里,不能对他们施加援手,那么渭城的败局是一定的,这样的结果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渭城的阻击,同样关系到河南道能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想到这里玄术,一颗颗沙粒打在了他的脸上,突然他的目光一凝,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一颗与日月同辉的巨大印章出现在天空之上,所散发出的炽烈温度,让这沙漠之中,不可能再诞生任何生灵。 下一秒,印章之下,无数的火球坠落,落在沙地上居然也能够燃烧起来。 这些火焰的威力极大不一会儿就占据了整个戈壁滩,无风无火也可以燃烧! .................... ................... 渭城街道,沈宁守候在子扶伶月的身边,耳边听着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星宿已经与野神展开了厮杀,这只野神比起南乡所遇到的善财童子更强悍几分,可就算是这样,在三名青衣司星宿的围攻之下,他也很难占到便宜,很快就被限制住了肆虐的范围,至于顾炎武那边,沈宁暂时还不清楚情况。 但此刻的他,不能够离开这里,原因很明显,真正决定战局的就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哪一方能够获得胜利,那么渭城的结局便是由哪一方所决定的。 当看到玄术与子扶伶月的气息以及身上的灵元变得躁动不安的时候,沈宁就知道,他们快要分出身负了,手上的龙吟枪显性,他已经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 一旦这两个人分出胜负,沈宁会在第一时间袭击玄术,争取能够重创他。 只是此时的两个人都身处幻境,如果受到外力的干扰,子扶伶月很有可能会因此受伤。 “彭!” 耳边响起清脆的响声,子扶伶月呼吸急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一幕却让她一颗心再度提了起来! 只见沈宁手上的龙吟枪已经洞穿了玄术的身体,而玄术的宝剑同样贯穿了沈宁的胸膛! 两个人嘴角溢出鲜血,脸上都有着格外狰狞的笑容。 玄术一掌打出,沈宁毫不客气的回应一掌。 蓬勃的灵元四处逸散。 沈宁和他齐齐咳出一口鲜血! 看这儿面前的两人,玄术的脸变得阴沉:“好,很好,你们很不错。” “一个将真身隐藏在漫天的黄沙之中,一个在外面等待着袭击我,你们两个人可真像啊!” 听到这样的话,沈宁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 “这天下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不识大局的人太多了,才会导致局势如此糜烂!”玄术愤恨的看着两人,事到如今,他心里很清楚,渭城现在胜利的天平已经不再倾向于他们了。 沈宁脸上的讥讽之色越发浓郁:“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天下大局,可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累累尸骨所建立起来的,倘若你们真的心里怀有天下苍生的话,又怎么会和邪神教合作!又怎么会置数十万百姓于死地!” “你们明白什么?这些牺牲都是必要的,如果不让神明们补充到足够的业力,上方战场一旦失陷,那么无数个小千世界都会遭到毁灭,我们同样不可能再延续下去。”说到这里玄术的神情变得癫狂:“可是我们只要帮助上方战场的神明取得胜利,那么就算是这个世界毁灭了,我们依然能够有一小部分人能够活下去,去到其他世界生存,你明白吗?” “另一个世界的人就一定容得下我们吗?” 第八十六章解局 是啊! 另一个世界的人就一定容得下他们吗? 到时候又会面对何等的困难。 可惜的是玄术并不会因为沈宁的三言两语,而改变自己的意志。 虽然他们诡山众做出的选择需要牺牲太多了,可毫无疑问这已经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 感受到诡神已经被压制了,玄术知道这场战斗是以他们失败而告终,当即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街道这边。 沈宁没有去追赶,看了眼了眼脸色发白的子扶伶月,赶忙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 子扶伶月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没有想到,玄术在最后的关头会孤注一掷,直接用烈焰焚烧整个世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隐藏真身,只能被迫解开《二十四节幻术》所产生的幻境。 两个人在幻术里的争斗之中,谁也没能讨得半点好处。 在玄术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的时候,正在与青衣司厮杀的灵感大王,顿时有所察觉,只见他挥起手上的泰山宣化锤,猛地朝着青衣司众人砸来,来恐怖的巨力迫使他们向后散开。 “轰!” 一锤下去尘埃漫天,那激荡的灵元震的四周房屋纷纷倒塌,因此而丧命的百姓不知几何! 只见灰尘散去,灵感大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渭城。 “该死!”看到灵感大王逃离,一名青衣司星宿,忍不住骂出了声。 他们几个人围追堵截,控制战场,目的就是能够在此处处理掉这名野神的降临在这个小千世界的分身,可惜对方很明显早有准备,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逃脱的手段。 唯一还传来打斗声的是顾炎武他们那边。 只见现在的他们,一人对付着一只梦魇的召唤物。 有狼、有虎、有熊,其萦绕的噩梦气息,让顾炎武几人严重的感到不适! 一时间玄奇术法,符箓法器在这片战场不断散发出灵元! 在面对梦魇的时候,就连青衣司的星宿都感觉到十分的棘手,最为主要的问题是,梦魇似乎并没有尸体,无论什么样的攻击打在他的身上都会化为虚无,这样的情况下,哪怕他们的整体实力高出梦魇很多,一时间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与他僵持下去。 可是这样下去,被拖死的毫无疑问会是他们。 随着其他地方的青衣司星宿赶来,梦魇依然没有退去,从容的召唤出各种来自噩梦之中的怪物,与他们厮杀着,大有一人敌对千军万马的气势。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沈宁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梦魇目光一凝,赶忙收了术法。 眼看那柄龙吟枪带着奇怪的火焰快要刺向他的时候,梦魇的身体瞬间虚化,竟然在众人的眼中凭空消失了! “他奶奶的,有本事别跑啊!” 此时的顾炎武满脸的血污,看起来狼狈不堪,手里握着的宝剑,上面已经出了几个缺口,这场战斗,毫无疑问他是出了大力气的。 李红叶与王岩的状态比他好不了哪里去。 今天渭城一事,如果不是子扶伶月率领的队伍及时赶到渭城,今天他们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 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放眼四周渭城现在满目狼藉,到处都是战斗后的残垣断壁,失去父母的孩子在街道上无助的哭泣,受到波及受伤的人们发出哀嚎声,求救声,各种各样的嘈杂声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渗人。 沈宁他们还来不及休息,玄术放出来的飞头蛮还没有解决掉。 多耽搁一会儿,就会有一名百姓因此而丧命。 飞头蛮对于百姓们来说是极为恐怖的存在,可是对于沈宁他们来说不过是会飞的、力气大一点的怪物罢了。 想要处理这种怪物还是很简单的,统统一剑过去,基本上能够当场摧毁。 可是问题就在于飞头蛮的数量太多了,沈宁他们一直处理到第二天清晨,才堪堪将危害渭城的妖物全部清理掉。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子扶伶月在之前与玄术的战斗中受了不小的伤,可还任然坚持了一晚上,现在所有人都聚集在客栈里,等待沈宁进行下一步任务的安排。 沈宁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开口道:“渭城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了,之前的渭城官员基本上都已经身死了,在朝廷派来新人接管之前,我们还不能离开这里,当即有两个问题要解决。” 沈宁开口讲到,众人侧耳倾听。 昨晚的战斗不少人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沈宁在昨晚发挥的巨大作用,如果不是他将众人从梦中唤醒,那么青衣司的他们赶来的时候,只会看见一具一具尸体! 哪怕对于沈宁做为此次出行河南道做为统领一事,青衣司还有不少人是不服气的,不过面前这几人却还是勉强愿意听听他是作何安排。 沈宁此刻当然不会去计较他们是怎么想的,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第一点是要解决渭城伤患问题,现在渭城的官员体系崩塌,所以我们需要肩负起这个责任,目前由三名修为最低的人来负责这项问题。” 在场一共十人,修为最低的是顾炎武与另外两名星宿,对此他们没有异议。 就算是有异议,在有朝廷命令的情况下,他们仍然是会尽全力的协助沈宁。 “第二件事情要危险很多,既然渭城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我很难不觉得,诡山众已经渗透到了河南道战场,但是我要让你们做的不是去探查河南道的各个后方,而是接应其他赶来河南道的同僚们。” 沈宁的这一番话,在结束后,很快就引来了一名青衣司弟子的质疑:“接应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就按照你所说,如果我们不对河南道的后方尽快的进行排查的话,那么万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影响的可是整个天下的大势!” 沈宁看向他的目光一凝,缓步朝着这人走近,声音冷若寒蝉:“此次出行我是统领,还容不得你质疑我的决定,所有事项竟快去办就行。” “你......” 这名青衣司星宿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子扶伶月淡淡道:“违抗皇命者,在大晋是死罪。” 这名青衣司星宿愣了愣,很明显没有想到自家的朱雀列位,会帮一个外人说话。 其实也不怪他有此一问。 他的疑问在场很多人都有,可如果他跟顾炎武他们一样,和沈宁经历过种种危险之后,就会惊讶的发现,面前这个少年总能够在最危险的情况下,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从而带领他们走出一个又一个危机。 见这名青衣司的星宿不再反驳,沈宁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想借这个愣头青在几个人之中树立威望,没想到子扶伶月会在他们之中有这么高的地位,只是一句话,就吓得对方不敢再言其他,于是只好道:“诸位,按照吩咐下去做事吧。” “诺。” 众人齐齐回应一声,所有人都离去了,沈宁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子扶伶月倒是没有急着离去,看着沈宁,突然开口问道:“你这一路上可有危险?” 原本闭目养神的沈宁,听到她温和的声音,脸上露出一股笑意:“这一路妖魔鬼怪颇多,事情处理起来虽然棘手,但好在除了昨晚,并没有九死一生的险境,也谈不上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如此便好。” “你呢,这一路上情况怎么样?” “被妖魔毁去的村庄很多,越是靠近河南道这样的情况就越发严重,我们这一队的实力不弱,倒也没有遇到难以应对的妖魔。” 沈宁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与他之前所遇到的差不多。 “那河南道背后可能存在的隐患,你准备怎么办?” 子扶伶月问出了刚刚与那名青衣司星宿同样的问题。 沈宁长长的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现在人手不足,想要处理这件事情难度很大,只能先将人员接应之后,在做处理,在这期间,我会修书一封交给河南道的青衣司司正,让他提醒各个城镇多加戒备。 这种处理办法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了。 沈宁看着子扶伶月还没有离去的意思,心里有些好笑,自然是清楚子扶伶月心里的一些小心思。 哪怕是清冷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她,在与喜欢的人离别过久之后,也会想要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于是沈宁便开口提议道:“渭城做为河南道的战略之地,衙门里肯定留下了不少关于河南道现状的描写,你先随我一起去看看吧,看能不能招安都一些有用的讯息。” “如此也好。”面对沈宁突然的提议,还是以公事为理由,子扶伶月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至于接应天师府弟子的事情,倒不急于一事。 渭城的衙门包括这里的镇守仙门是第一批被诡山众处理掉的人员,但这些宗门以及衙门的资源还存留着。 对于沈宁他们来说,作用很大。 第八十七章河南道之局 河南道封灵庙内。 梦魇扶着玄术狼狈的走了进来。 其余正在打坐修行的诡山众看到两人这番模样,其中的佛陀当即笑道:“两位施主,此行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梦魇嫌恶的看了一眼佛陀,没有言语,倒是玄术,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梦魇被一名天师府的弟子所修习的术法克制了,我跟青衣司的朱雀列位打成了平手。” “既然如此,任务的进度如何?”一旁打坐的妖雾此时睁开眼睛问到。 玄术如实回答道:“灵感大王即将凝聚二重身,目前已经离开我们在山林间猎杀生灵补充最后的业力,至于拦截青衣司与天师府援军的这一件事情只能以失败告终了,这群人的实力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还要强上几分。” 其余人认同的点了点头,这群人毕竟是能从神京城邪神降临一事之中活下来的人,有些本事也是在清理之中的事情。 ,“秦师还没有回来吗?”梦魇坐在封灵庙里一只足足有七尺长的蜈蚣旁边,开口问到。 基本上外出执行任务回来的诡山众都会有这样的一个问题,似乎已经成为了大家默认的习惯。 “快了。”佛陀似乎并不在意梦魇对他的态度,仍然是笑呵呵的回答道:“我刚刚通过天机珠已经与秦师取得了联系,据他所说,差不多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就应该回来了。” “河南道的事情迫在眉睫,有秦师坐镇,情况会好上许多。”玄术认真到。 其他人不置可否,河南道的布置即将到达最后的关头,有一位实力远超众人的存在,能够让他们安心不少。 “诶诶,话说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出手,这些日子待在这里我人都快憋疯了。” 在蜈蚣的身边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他百无聊赖的伸了伸懒腰,看向众人的眼神带着些许慵懒。 佛陀笑呵呵的回答道:“千面,你的术法稳定性太差了,不到必要的时候,是不会安排你去处理事情的。” “靠!”名为千面对于这个说辞根本无法反驳,转过身来去逗弄蜈蚣。 下一刻,封灵庙里面就传来了千面的惨叫声,只见他的手指被蜈蚣给咬断,血液弄得到处都是。 佛陀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特么的真咬啊!”千面看着蜈蚣冲自己龇牙咧嘴的模样,骂骂咧咧的捡起了断指,给自己接了上去。 正在吵闹间,一道身影突然走进了封灵庙。 他的装扮与封灵庙其他人相比并无多大差别,不过当这个人走进来的时候,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分。 “恭迎秦师!” 封灵庙的诡山众在见到这名男子走进来之后,齐齐起身,倒是只有千面还忙着接自己的断指。 眼前这人的气场虽然强大,可是言语颇为温和:“我们的事情都做的怎么样了?” 玄术与梦魇对视一眼,将河南道目前的情况讲了出来。 其他诡山众在他们两个人之后,也纷纷将各自的任务完成的进度,统一做了汇报。 将所有信息汇总之后,秦舞阳点了点头,目前的情况在之前佛陀已经向他简单的陈述过了,不够玄术两人在渭城遭受到了如此大的阻力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对方有日新月异阵,故而拖住了时间,等到了支援。” 在得到玄术这样的回答之后,秦舞阳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安排着下一步进展。 “和你取得联系的是那位?” 封灵庙内,一直不曾言语的元未央,此时开口问到。 秦舞阳之前就听佛陀提起过元未央,所以此时见到她倒也不显得意外,而是淡淡的回答道:“是普渡世界妙慈真仙。” “观世音?”元未央直接了当的问到。 秦师点了点头。 “上方战场已经危急到了这样的地步吗?”元未央眉头紧皱:“连她都开始插手小千世界里面的事情了。” “正因如此,所以河南道的事情,还要劳烦仙子出手。”秦舞阳恰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元未央没有拒绝,只是淡淡道:“我下凡带来的术法是转世重修,只要经历过三灾七难我的实力就能恢复如初,如今此世身的出生劫在她出生的那一刻父母替她挡了,及笄劫是由她在天师府的师兄弟们替他挡了,如今还剩下一灾,我能够预感到很快就会出现了,所以我的条件是你们必须帮我挡下这一灾,我才会出手。” 秦舞阳在听到这样的条件丝毫不感到意外,或许这早就是他能够在心里接受的条件了,当即点头道:“此事自然是归我们所管,仙子皆是只需帮我等拖住白虎朱雀两名四方守护,其余的都不必担忧。” 元未央点了点头,对于秦舞阳她在上界的时候,都已经有所耳闻,所以倒还算得上放心。 与元未央商量过后,秦舞阳将目光看向了佛陀,后者脸上始终带着乐呵呵的笑容,咋一看,倒真有几分真佛下凡的感觉,如果不知道他曾经吞吃过数城百姓的话,大抵都会把他当成一个善良的人。 “左道的军队准备的准备样了?” 先前报告情况的时候,佛陀并未详细说此事,此刻秦舞阳问起来,于是便如实回答道:“转化的丹药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研制好了,目前根据要求生产出来的丹药足够应对河南道现在的情况,不过还有一些苦难......。” “困难?”秦舞阳将目光看向佛陀,让他继续往下说。 “河南道有不少妖王虽然愿意与我们合作,可是同样也有不少妖王拒绝了与我们合作。”佛陀讲道:“因此,关于妖魔的心脏我们缺乏的太多,很难制作出足够多的傀儡。” 秦舞阳冷笑一声,”一群畜牲罢了,你随我去会会他们。” 佛陀跟着秦舞阳离开了封灵庙。 见到秦舞阳离开,千面不由为那些妖魔哀叹一声:“啧啧,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次老大亲自出马,肯定是受了不少气,正没处发泄呢,现在闹出这一出,我估摸着啊,河南道起码要少三只王座大妖。” “不配合的畜牲杀了也好。”梦魇对这件事看的很淡然:“这些年他们没有少违背天理,也算是咎由自取。” “诶诶,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千面搂着梦魇的肩膀,面具下的面容,笑得灿烂:“你看看,我们在场那个人,不是杀孽缠身,有违天理,按照你这样说,我们岂不是都死不足惜?” 让千面没想到的是,梦魇居然点了点头。 “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死不足惜。” 第八十八章身在局中局 渭城衙门。 这座朝廷官员的办公场所,此时已经荒废,沈宁走进这间衙门的时候空无一人,好在存放资料的房屋还是锁着的,并没有人趁乱取走这里面的东西, 子扶伶月跟在沈宁的身后,手上拿着几件法器,在刚刚他们路过白鹤宗的时候,顺手将白鹤宗死去的弟子掩埋了,这些法器是他们遗留下来的,目前这种情况沈宁当然不会让这些法器随着他们一起下葬。 有了白鹤宗的法器,他们这一行人的整体实力会提高很多,能够面对更多危急的情况,不过沈宁并不打算直接将法器分发下去,他准备等所有人在渭城聚齐了,按照一路上来处理妖患的功绩,将这些法器分发下去,这也算是为了收买人心吧。 现在沈宁还没有想这么多,他在翻阅渭城这些年的一些卷宗,以及河南道的事务总汇。 子扶伶月一向不喜欢处理公文文件,所以就没有去看这些,就这样静静的守候在沈宁的身边。 很难言语的一种感觉,好像就只要待在沈宁的身边,世界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就连空气都更加的香甜了。 她很喜欢这样静谧的氛围。 沈宁坐在屋子的案几旁,子扶伶月按照他的要求,替他寻找着渭城的一些记录。 看了一部分卷宗,沈宁不由微微感慨:“渭城的知府是个好官,可惜是个凡人,在面对诡山众的时候,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子扶伶月坐在他的身边,取下了面具,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影响,此时的她,声音格外的温柔:“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叹息也没有什么用。” “你说的是。” 沈宁当然不会去反驳,而是翻阅起了一本三月三书写的信件,在这封信件上,沈宁意外的了解到了河南道妖患的起因。 在正月十日,葫芦山突然有一群妖魔从山上跑出,袭击了东郭县,全县三百户人家,无一幸免,青衣司赶到时,妖魔已经逃回山里,随后在河南道镇守使的安排下,从各地抽调精锐的青衣司人员上山对妖魔进行扫荡。 二月十八,青衣司了无音讯,后来三天,一名玄境修为的青衣司星宿身受重伤,从葫芦山逃了出来,据他所言山里藏有王座大妖全军覆没。 镇守使大怒,上报朝廷后,亲自率兵前往葫芦山,损失惨重,自此河南道各地妖患见守备空虚,开始大肆作乱,上报朝廷后,各地援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望渭城知早做准备。 这封信是来自前线城池阳春城的,应该是用来传递情报的。 看完信件沈宁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之前他在养心殿看过关于河南道的奏折,但远不如这封信来的直接干脆。 “河南道出现现在的情况,此处的镇守使难辞其咎!”沈宁微微叹了口气。 镇守使是大晋精挑细选的修行者,负责总览一片地区的仙门百家与青衣司处理妖患的事务,权柄极大,这样做可以极大程度上的集中全力,对各地妖患及时做出处理。 可正因为他们权柄极大,如果一旦出现误判,那么带给大晋的伤害同样是难以想象的。 子扶伶月对此倒有着不同的见解:“河南道经历过之前的尸患事件,各大仙门损失惨重,本来元气就还没有恢复,如果是碰到有妖王的存在。肯定是优先联手解决,这样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只是这件事情有些怪异,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沈宁将目光看向子扶伶月,他不是愚笨之人,只是刚刚一想到河南道的现状,心里悲戚,反而是忽略了最主要的几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 “从这份信件就可以看出,第一批去葫芦岛除妖的青衣司人员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了,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他却活着?很大的可能就是放回来报信的,这种行为就像是在设圈套,等待镇守使去对付他们,也就是说葫芦岛的王座级别的大妖很有可能不止一只。” 子扶伶月的分析很有道理,就连沈宁也没有看出什么错误来。 良久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将这份信封收好揣入怀里。 然后又让子扶伶月拿来了笔墨,他还要将渭城的事情上书禀告陛下以及河南道的青衣司,好让大家早做准备。 信写好之后,沈宁将它装在信封里面,又在上面贴上了一张符箓。 下一刻这张符箓,无风无火自动燃烧。 一缕缕青烟并没有随着上升而消失,反而是朝着窗外飘去。 这是天师府特有的传信手段,这缕青烟会带着信件的内容,传递倒沈宁想要告诉的人耳中。 “这里的事情算是结束了,我们走吧。”将有用的公文看了一遍,提取出其中有用的讯息之后,沈宁就带着子扶伶月离开了渭城衙门。 现在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分,哪怕是经历过昨晚的灾难,,现在仍然有百姓在街道上摆起了摊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活下去,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在一次次的灾难之中变得麻木了。 沈宁和子扶伶月悬着了一家食肆准备先吃点东西再开展其他事宜。 点的都是一些很常见的家常菜,两荤一素一汤,对于两个人来说刚刚好。 值得一提的是,河南道这地方与京西道那边的菜肴风味差距很大。 京西道的食物注重本身的鲜美,吃起来爽口嫩滑,香味四溢,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沈宁不是很吃的惯河南道的菜肴。 他们的菜肴比较咸,有的还偏辣,对于吃惯了清淡口味的沈宁来说很是不习惯。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两个人还是吃了不少,等临行前,沈宁还替顾炎武他们准备了一份饭食。 他们在处理渭城的善后事宜,倒是不能忘记他们。 来到一间街角,顾炎武正在指挥渭城百姓重建屋舍,当然他自己也没有闲着,指挥者几只豆人搬起了一块块巨大的砖石,码在较高的墙体上面,这是一般人不好上到的地方。 见到沈宁来了,顾炎武这才停下了手上的伙计。 “给你们带了些吃食。”沈宁将食盒递给顾炎武。 后者打开食盒一看,咧嘴笑道:“刚好饿了,你这来的刚刚好。” 在这里沈宁他们只看见了顾炎武,所以子扶伶月便开口问道:“其他人呢?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顾炎武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饭菜,还不忘给正在忙碌的百姓分了一些,然后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昨晚劳累了一夜,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咱们分成批次来重建渭城,这样速度最快,也不至于让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露宿街头不是。” 沈宁点了点头,这样的安排还是可以的。 “辛苦了。”沈宁拍了拍顾炎武的肩膀笑着说到。 哪知顾炎武却不领情,打开了他的手,擦了擦嘴:“别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跟着你来不过就是指望能够多赚点钱,这种事情又没有什么危险,能做些当然就多做些,也不知道你这算不算功劳,回到神京城能不能换些银钱。” 听到他这话,沈宁有些忍俊不禁,不过还是笑着说道:“当然要算你功勋,我们一路上做了些什么,看到了什么,我都有记录,到时候皇帝陛下会亲自阅览,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 “这还差不多。”顾炎武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沈宁在这条街道帮了几个时辰的忙,见事情发展已经步入了正轨,这才和子扶伶月离开了这里。 第八十九章秦舞阳 河南道的一处深山之中。 在山里远远的就能够听见喧嚣声,听不真切,走近了才能够听清楚狐狸的尖声、老鼠的嬉笑声、山虎的咆哮......各种声音在这里混杂着,这些初开灵智还未能炼化横骨的妖兽们聚集在这里,在它们面前的是三名穿着黑的人。 秦舞阳看了眼眼前的众多妖兽,淡淡道:“让能够开口人言的出来。” 在这句话之后,成千上百的妖兽让开了道路,只见一只身穿寿衣的巨形老鼠从最后面走了出来,看向秦舞阳的时候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不知上仙到此何为啊?” “你们山里就这样待客的吗?”秦舞阳却是没有接话,而是冷声问道:“连杯茶水都没有?” 老鼠看到秦舞阳三人,便知道来者不善,又知道面前三个人的实力有多恐怖,于是也不敢阻拦,只好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还请仙师上座。“ 秦舞阳面对群妖丝毫不惧,就在这些妖魔的目光之中走进了山林里。 走了几步,三人就感觉穿过了一层薄膜,他们眼前的穷山峻岭瞬间变成了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还有不少化为人形但还未退去皮毛的妖魔,在里面扮演着宫女官员的角色。 鼠妖将秦舞阳三人带到了一处宫殿里,亲自为他们倒满了一杯杯美酒。 秦舞阳并没有接过酒杯,看着外面的景象,笑容愈发的冷了:“你们家大王甚至不敢与大晋为敌,现在却是修建出了宫殿,做起了当皇帝的美梦,当真是可笑。” “秦师,小僧觉得它们并非是不敢与大晋作对,而是在等呢。”佛陀笑呵呵的,说出的话却是字字珠玑:“在等我们和大晋打个两败俱伤,那个时候他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见佛陀轻松的道出了自家主上的想法,鼠药倒也不显得恼怒,脸上同样没有其他的表情,只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两位上仙误会了,我家主上不出兵非是两位上仙所想的那样,而是我家主上只欲在这片深山老林作威作福就已经足够了,至于争斗天下什么的,我们是实在提不起兴趣。” 秦舞阳笑了笑:“你们提不起兴趣是最好的,如果你们能够提起兴趣,我还有反省自己,今天这一趟到底应不应该来。” 鼠妖产生灵智后,所得到的智慧自然不是一般的妖魔可以比的,当即就听出了秦舞阳话语里异样的味道,当即戒备起来,望向秦舞阳眼中也多了几分寒意:“上仙此言何意,在下不知,有什么事还请上仙直言,出兵一时,我们是万万不敢的。” “我们并非是为了出兵之事而来,先前我曾来你们这里讨要死去妖兽的心脏你们却是不愿意给的,让你们与我们联合掀翻河南道,你们也是不愿意的。”佛陀脸上笑意不见,可鼠药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就在一瞬间,秦舞阳的身影在宫殿里留下一道道残影,那只鼠药居然在刹那间,就被秦舞阳手上凭空出现的断刃给毙命了。 “所以,我们老大亲自来取了。”看着鼠药的身体僵直的倒下去,佛陀像是看到了什么罪孽的事情异样,双手合十,做祷告的模样。 “左道,你且看看这里有几颗心是能用的。” 在得到秦舞阳的首肯之后,这名名为左道的诡山众,当即就在宫殿里将鼠妖开膛破肚,取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鼠妖虽然死了,可这颗心脏却还在跳动着。 “是一颗上好的妖心,能够造出几只小妖来。”在观察了一番后,左道取出一个容器将这颗心脏装了进去,以保证它的生命力不消散,以免影响到了做出来的妖魔的品质。 先前秦舞阳斩杀鼠妖的动作不小,在闻到这里的血腥味儿之后,负责宫殿里守卫的妖精们迅速就朝着秦舞阳围杀了过来。 可是这些刚刚化形的小妖,哪里是秦舞阳的对手,只是他们的数量太多,在不伤害到心脏的情况下,只能够一只只的宰杀! 这样一来速度上慢了很多,倒是跟在身后的左道,解刨的手法十分的娴熟,在胸膛上开一个口子,顺着骨头划开皮肉,再往外一掰,很容易就能够得到一颗炽热的心脏。 当然并不是所有妖的心脏都能用的,要那种吸食了足够的日月精华又或者是鲜血血气的妖,他们的心脏在死后,仍然能够保持很好频率跳到着,这才是上好的,这才是有用的。 大约在屠杀了数百只妖魔后,这些妖魔们彷佛意识到了,就算是他们的数量再多,也无济于事。 眼前这个人就好像是来自地狱一样,只需要轻轻的挥动手上的短刀,就会有一只妖魔当场毙命,这根本就不可能杀死他。 当出现一个人的溃逃之后,紧接着是这些妖魔的全面性溃逃,可是刚跑几步,这些妖魔却被迎面袭来的黑风所卷入。 黑风里传来他们惨烈的嘶吼声、这股黑风在秦舞阳他们面前停下,散去之后,出现的是一只黑熊精,他嘴上还挂着一截没有啃干净的肠子,手上则提着一只小妖的头颅。 这只黑熊精看起来凶恶万分,身上还穿着金色的铠甲,威风凛凛,看向秦舞阳等人质问道:“秦舞阳,俺并没有得罪过你们诡山众吧,不过是没有答应你们的条件罢了,何至于如此欺负俺?难道真的当俺没有脾气不成?” 这声质问宛如雷震,让这些惊慌逃窜的小妖们瞬间就找到了主心骨,再次拿起武器对准了秦舞阳他们。 见到眼前的妖王出现,秦舞阳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看了眼左道淡淡的问道:“一只王座大妖,在他死后,你能够留存下来他多少生前的实力。” 左道毫不迟疑的回答道:“七成!” 七成,相当于天玄境界的修士了,对河南道的战局有着很大的帮助,于是秦舞阳身上杀机避险,旁边的佛陀却是佛光普照,这两人混在一起,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的感觉。 见秦舞阳旁若无人的讨论着如何分尸自己,黑熊精大怒,震颤云霄的声音再度响起:“法天想地!” 在这一声过后,黑熊精的身体在急速的膨胀,身上的金色甲胄也随着他的变化而发生变化,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看起来不像是凡间俗物。 “秦舞阳,你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黑熊精的身体如同山岳一般,声音更像是从九霄之上传来的,所具有的压迫感十分强烈。 秦舞阳的眼中露出一丝丝嘲弄。 “你的法天象地,不过是徒有其形罢了。” 此言过后,秦舞阳出手了。 只是片刻功夫,黑熊精的庞大身体的倒在地上,压碎了一片又一片的宫殿,失去生机的它,身上灵元散去,变回了正常大小。 第九十章上清宗的线索 在渭城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宁一边忙着让渭城恢复秩序,一边在安排着其它事情。 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青衣司和天师府来河南道支援的人已经聚齐了,所以陆陆续续的沈宁就开始安排人员对河南道周边的一些战略性城池进行排查。 其中在人员的搭配上他做了一些心思,基本上是六个人一队,有擅长攻杀之术的也有擅长幻术阵法的,最主要的还是配备了善于隐匿行踪的人员,他们不必参加争斗,哪怕是有人要战死了,他们的任务也只有对当时的事情做出情报汇总,带回来仅此而已。 对于沈宁开展的清扫活动,河南道大大小小的宗门都是成支持态度的,甚至还主动派遣弟子协助他们,朝廷方面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但还是默许了这次行动,所以事情一直都开展的很顺利。 也就是这次开展的行动,让天师府与青衣司铲除了不少在战场后方的野神,算得上是提前清楚了隐患。 当处理完最后两个城市的清扫工作之后,沈宁见到了之前依靠传送阵派来河南道探查情况的天师府弟子,他们将这些日子收集到的讯息,做成了一份书面形式的报告。 沈宁接过报告,仔细的阅读起来,总结出来的要点大概有这几点。 一,在经历了西葫芦道(葫芦山的西面)一战之后,河南道的精锐修士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妖族同样没有讨到半点好处,两名大妖战死,所死小妖尸骨累计成山,王座大妖身受重伤,生死不明,可以确定的是,王座大妖并不止一位。 二,河南道镇守使在西葫芦道一战中,身受重伤,目前河南道的事务由支援来的朱雀与白虎列位负责统筹,两人采取了较为保守的打法,在葫芦山八十里外的商丘城,进行对持,一时间两方都没能取得上风。 这两点出现的情况都在沈宁的意料之中,唯一让沈宁感到意外的是,上清宗居然也出现在了情报的名单上,关于它的讯息还不少,想到子扶伶月的仇怨,沈宁细细的研读了一番。 情报写的很简洁,沈宁粗略地扫视了几眼,大概就弄清楚了详情。 大致意思是说上清宗在战役发动期间做了两件事情,在战乱期间,上清宗大肆收留在战乱中幸存的孤儿,为他们提供衣食住所,甚至有元脉天资的还能够入上清宗修行。 还有一件事情便是上清宗的第三席长老在西葫芦道一战中为大军断后,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简单的从这两件事情来看,上清宗在河南道的贡献可不小,不仅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孤儿,就连太上长老为了河南道的大局,都很有可能战死在了西葫芦道。 如果不是有子扶伶月之前的那番述说,有了先入为主的思维,沈宁第一时间的想法,必然是这个宗门为国为民,不愧是河南道仙门百家之首。 可是正因为有了子扶伶月的提醒,沈宁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对这些事情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在叫走了探出情报的天师府弟子之后,沈宁就去找子扶伶月了,想要与她详细的交谈一番。 况且,直觉告诉他,子扶伶月此次南下河南道,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为了处理河南道妖患的事情来的,这背后大概也有调查上清宗搜集证据的想法,但不管是那种想法,对于沈宁来说,只要无条件支持她就好了。 虽然名义上两人没有什么,可实际上子扶伶月已经把自己交给了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不违背他的底线,沈宁会为了她做出很多付出。 来到子扶伶月驻扎的客栈,她正在房间里面处理着这些天从各地传来的关于野神的情报,对于派出小队无力处理的野神,她会进行新的人员调度,至于处理掉的野神,她会详细记录下来,等回到神京城之后,这些就是他们的功绩。 沈宁先是倒了一杯水,然后放在她的桌前,柔声道:“昨晚我就看你房间的灯亮着,怎么到现在还在忙,要是实在处理不过来,你可以将一部分公文给我的。” 子扶伶月眉头紧皱,头也没抬的翻阅着公文。 “你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我能够分担一点自然要分担一点,更何况青衣司还有很多星宿并不服从你的调度,如果我不出面的话,我怕你的威信受到损伤。” 子扶伶月说的是实话,沈宁从默默无闻的一名天师府弟子,摇身一变成为了两百修行者的统帅,这换任何一个人来,也不会服气的。 “这都是小事。” 沈宁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他有信心能够收服这群人。 “你看看这个。”说着,子扶伶月将一份公文递给了沈宁。 沈宁接过来一看,眉头不由皱起来了,上面的情报是关于之前在渭城为祸的野神灵感大王的,据青衣司星宿传回来的情报来看,灵感大王在诡山众撤退之后,仍然活跃在南阳城一带。 沈宁看完一份,不料,子扶伶月又递给了沈宁一份文书,上面同样是关于灵感大王的,只是这一次的地点却换在了远离南阳城的下邳。 看看了日期,居然还是同一天记录下来的。 “怎么会这样?” 沈宁感觉到问题有些离奇,难道是灵感大王还会什么分身之类的术法吗? 子扶伶月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叹息道:“郑公曾讲过,我们的小世界虽然比不得大千世界诸神林立,可是存在着唯独属于我们世界的法则,这些神明在抛弃我们之后,自然受到了法则的遗弃,想要再次归来补充业力,是不被天道所允许的,只能依靠祭祀的方式,让我们大晋的百姓唤回他们的分身,这些分身的实力比起本体,十不足一,还有着诸多限制,比如初步凝聚出真身法相的时候,它们所能使用的玄奇术法,只能从本命术法之中选取一道,在之后随着业力的补充,它们才能够解开自身的一部分限制,从而使用更多的术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灵感大王已经解开了二重身的限制,目前的它比起之前恐怕多出了一道或者两道超出我们理解的术法,对付起来十分棘手,这两处地方都出现它的身影,很有可能就是它重新获得的术法之一。”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很有必要亲自去找一找他了。”沈宁微微叹了口气:“要是放任他这样下去的话,那么河南道的局势很难稳定下来,更何况诡山众手里肯定不止有灵感大王这一位野神。” 子扶伶月不置可否,她准备处理完最后的公文,就和沈宁准备处理灵感大王的相关事宜。 ....... “我同样有东西要给你看。” 沈宁看子扶伶月重新陷入忙碌之中,等她忙的差不多了,这才将事先拿到的情报,放在了桌子上。 子扶伶月本来是想先喝口水的,听沈宁说有东西要看,便将伸向水杯的手,改为伸向了写着情报的纸张。 原本看的时候子扶伶月的表情还算是平静,可是当看到上清宗的时候,沈宁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她,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 半响后,子扶伶月才略带讥讽的开口道:“怎么,他们这是亏心事做多了,这才想做些好事来弥补一下吗?” 沈宁摇了摇头,讲出了他在看完情报之后,心里存在的疑惑。 “如果按照你之前所说,上清宗屠戮其他仙门百家,那么他们的野心可就不小。” “代入这一前提条件来看,收留孤儿,既可以为他们造出好的名声,也可以为宗门的人才储备出不小的力,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然而问题就存在于,他们收留的孤儿足足有上千名,这么多人,哪怕还是小孩子,吃穿用度同样是不小的花费,更何况还要供其中一部分人修行,这前前后后所需要的资源,上清宗就算是仙门百家之首,怕也是耗不起的。” “但他们却选择这样做了,这就代表着他们所拥有的财富足以供养到这些小孩到成年,甚至更多。” “现在的仙门百家因为太祖高皇帝的政治改革,能够获取金钱的来源大大减少,最主要的来源就是处理各地妖患,用功勋来兑换银钱,可是这样做,哪怕是加上其他不为人知的渠道获取的金钱,也很难供养这么多孩子。” “我怀疑如果真的是他们屠戮其他仙门百家的话,那么这笔钱财很有可能就是来自这些仙门,所累积起来的。” 子扶伶月越听呼吸越发急促,沈宁的分析可以说是非常清晰的,并不能排除掉这个可能。 “至于太上长老的下落不知所踪。”沈宁嘴角微微上扬,做出了更加大胆的猜想:“如果这位太上长老是故意失踪的话,河南道的事情现在就变得更加有趣了。” 如果只是说前面的推断只是让子扶伶月心里震惊,那么沈宁的这句话无疑更像是一枚深水炸弹。 ”你的意思是,太上长老如果不是真的战死在了西葫芦道,那么就代表着他们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不能让朝廷,让任何与上清宗无关的人知晓。” 沈宁重重的点头,子扶伶月的话,正是他想要说的。 将事情说清楚之后,两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到最后还是沈宁打破了沉默:“我想你可以.....。” 沈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子扶伶月打断道:“你是想说,我可以学上清宗太上长老那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面吗?” 沈宁点点头。 “可是没有我,你行吗?”子扶伶月反问道:“更何况,即将要面对一位二重身的妖魔。” “不过是一些小事情罢了,想想办法,总是能够解决的。”沈宁笑了笑,他心里当然清楚,如果没有子扶伶月的帮助,他现在的处境还会加棘手。 但他知道,在子扶伶月心里一直惦记着灭宗之仇,所以在得到有用的讯息之后,他会第一时间为她着想。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子扶伶月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子扶伶月喝了一口茶水,整理着桌子上面的公文淡淡道:“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毕竟这只是你的猜测,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了正事,我们两个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更何况,我父亲他们已经死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沈宁才知道面前的女子,冷漠的外表之下是一颗柔软的心,下意识的就从她身后,伸手抱住了她:“你放心,当年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找出一个答案。” 如果是平时沈宁想要这样抱住他,那么换来的很有可能是拔剑相向,哪怕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可那是在诸多因素的推动下才发生的,从那以后,除非沈宁八抬大轿将自己娶过门,否则是不可能这么亲密的。 不过现在,子扶伶月破例了,任由沈宁抱着自己,只是轻轻的回应道:“我相信你。” 两个人在房间里面聊了很久,最终决定将这件事情搁置下来,毕竟眼前的问题更加难缠,如果让灵感大王继续吸收业力,等他的实力足够衍生出三重身的时候,那么对于河南道的局势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在此之前绝对要尽可能的遏制住它,最好是能够除掉它。 当然,沈宁也不会放任上清宗为非作歹,在主要力量集中在处理河南道妖患的事情上,剩下的他会派人去收集关于上清宗的情报,以及太上长老的下落。 如果太上长老真的死了的话,那么之前的一切猜测就当是作废了。 关于上清宗的事情就需要从长计议,从其他的地方去寻找线索。 但他要是还活着,那么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调查上清宗最好的契机。 虽然在还没有解决掉河南道妖患问题之前,朝廷以及仙门百家为了顾及大局是不可能对上清宗出手的。 可是只要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他们就很有可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九十一章再战灵感大王 事情敲定了细节,在后面的几天沈宁一直在做关于应对灵感大王的手段。 所以当传来灵感大王再度出现在南阳城的消息,沈宁没有犹豫当即率领一队人赶往了南阳城。 哪怕是提前就有准备但是在灵感大王恐怖的实力之下,等沈宁他们赶到的时候,南阳城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寻常百姓的尸体,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染红了街道,偌大的城市居然看不到一个活人。 “这群混蛋,丝毫不把百姓当作人看!” 沈宁一行六人,除了子扶伶月,王岩、李红叶三人之外,还有青衣司的两名星宿,一名是子扶伶月手下的柳宿,还有一名则是白虎列位的属下星宿之一的毕月乌。 说出此话的正是柳宿。 沈宁在城里探查着,开口道:“血液还带有温度,他们应该没有走远,毕宿探查一下。” 来的时候沈宁就了解过这两人擅长的领域,毕月乌擅长的正是追踪类别的术法,得到沈宁的命令,毕月乌当即施展玄奇术法。 只见一轮明月在他身后缓缓升起,白色的月光在阳光下穿梭着,像是在指引他们前行的方向。 不多时,毕宿缓缓开口道:“找到了。” 几人没有迟疑,当即朝着月光飘渺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等沈宁他们到的时候,灵感大王正化作野神像,端坐在一间庙宇之类! 沈宁没有犹豫,手上龙吟枪显形,如同利剑一样,激射出去,威势十分的强悍,伴随着阵阵龙吟声,彷佛有着坚不可摧的实力一般。 在龙吟枪快要到达的时候,灵感大王不再伪装,真身显现,比起之前他的身体庞大了几倍,所散发出来的灵元,让众人感觉就如同澎湃的潮水一般! “铛!” 龙吟枪撞上了泰山宣化锤,两者之间发出巨大的撞击声,逸散的灵元足以人朝霞境一下的修士颤抖! 子扶伶月等人抓住机会,纷纷施展术法袭击过去。 顿时玄奇术法漫天,只见那银白色的剑阵从天而降,一片片火红色的枫叶附着在上面,为其增添了无上的威力,柳宿当即施展出自己所学术法,四周无数藤蔓形成了墙壁,他想要以此围困灵感大王,以防他趁乱逃脱。 “轰!” 沈宁他们的连续攻击让灵感大王根本避无可避,一声巨响过后,这位来自大千世界的野神,浑身伤痕累累,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往外流出,然而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灵感大王也只是受了一些轻伤罢了。 没有丝毫的停歇,灵感大王高高跃起,挥动手上的泰山宣化锤朝着沈宁他们狠狠的砸来,不仅是力量,就连速度也是极为出色的。 沈宁等人很难硬刚这一击,当即四散开去。 “轰! 这一锤下去,砖石铺成的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碎石满天,丝丝灵元在泰山宣化锤上浮动,在场所有人,除了肉身得到龙吟枪的沈宁能够硬扛下这一击之外,任何人被打中都很有可能会因此毙命。 哪怕是面对六人,灵感大王依然不惧,挥动手上的泰山宣化锤,再度朝着沈宁他们袭击而来。 “二十四节幻术,小寒!” 一声清冷的声音,灵感大王的动作变得缓慢了很多,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雪山,他的双腿被积雪所限制,对体能产生了极大的消耗,然而突破二重天的他,实力是何等的强大,当即怒喝一声,一锤朝着地面砸去。 那恐怖的灵元,像一层层波浪一样,向四周激荡而去,一刹那,雪山崩塌,幻境消散,可是当他从幻境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沈宁的长枪已经袭击到了他的面前。 “噗嗤!”一声龙吟枪已经刺入了它的身体。 鲜血溅射了沈宁一脸,他眼神冰冷,对这些视人命为草芥的野神,早已经是恨之入骨! 这一击过后,灵感大王很明显还没有失去反抗的能力,当即一锤朝着沈宁打去。 哪知沈宁却是不避开,运转灵元,黑色的火焰像是火龙一样,顺着龙吟枪窜到了灵感大王的身上。 “滚回你们的世界去!” “混蛋!” 怒骂的两者,毫无疑问地都拼尽了全力! 这一幕看呆了在场众人,尤其是那两名星宿更是惊讶于这位年轻的统帅会如此拼命。 不过那黑色的火焰让柳宿不由的想起了神京城的那个夜晚,有一个戴着跟朱雀列位一样的鬼脸面具的男子,一击就击杀了天灾级别的白骨大妖。 虽然其中有偷袭的成分,但就算是这样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看了看沈宁,又看了看子扶伶月脸上的面具。 恍惚间,柳宿似乎明白了,那天晚上出手救他们的究竟是何人。 毫无意外的沈宁被一锤打的倒飞出去,灵感大王身体却在被黑色火焰所灼烧,痛苦的声音响遍了整个南阳城! 哪怕是这个时候,众人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二重身的野神绝对没有这么容易对付。 就算是子扶伶月,此时也只能压下对沈宁的担忧,见沈宁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所浸染,但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是,就在下一刻,本来都被黑色火焰焚烧的像是黑炭一般的灵感大王突然从南阳城的渭城河迎来了滔天的巨浪,想要借此浇灭身上这种奇怪的火焰。 柳宿想要施展木行的术法,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滔天巨浪在片刻就冲入了这间小庙里,沈宁他们根本避无可避,当即被水浪所席卷。 好在护城河的水源有限,这股浪潮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散去了,否则他们还真没有信心在水中与一名二重身的野神作战。 出乎两名星宿意料的是,哪怕是在如此滔天的巨浪之下,灵感大王身上的诡异火焰依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于是就分出丝丝灵元想要探查这火焰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有如此强悍的特性。 可惜,任凭他们怎样探查,能够察觉到的就只有黑色的火焰是由灵元转化。 并没有其他的特别之初,这样的结果,让两人不由的面面相觑。 第九十二章南阳城混战 幽冥火种产生的火焰还在灵感大王身上燃烧着。 大概是因为他下凡之后选择的术法的原因,他的生命力极为顽强,火焰在不断的燃烧,他的灵元却在不断的治愈着他的伤势。 然而,下一刻,灵感大王的身体变得僵直不再动弹。 沈宁等人眉头微微皱起。 “他死了吗?” 柳宿发出疑问,想要上前去查探一番。 沈宁伸手将他拦住了,他清楚幽冥火种的特性,除非对方死亡,否则不会熄灭,既然火焰还在燃烧,那么就代表着灵感大王还活着。 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在远处展开四个方位围困着灵感大王,以防止他乘机逃跑。 不过,当火焰熄灭的那一刻,灵感大王都保持着这诡异的姿势。 死了吗? 不应该啊! 沈宁心里是清楚的幽冥火种的强悍火焰,对于邪神有着毁灭性的打击,可是面对野神的时候,除了不死不灭的特性以外,就没有了其他的优势了,按理来说,二重身的野神不会这样轻易的死于非命才对。 正当众人疑惑的时候,灵感大王的声音彷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佛曰:一莲托生!” 此言过后,灵感大王焦黑的身躯如同树木一般快速枯萎,一道重影出现在了他旁边,当这道重影凝聚成形之后,他居然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见到这一幕,在场众人惊骇万分! 这难道就是灵感大王开启二重身之后的能力吗? 一莲托生,借助自身的业力不断的进行重生,想要彻底将他击杀,除非无数次的将他杀死,耗尽他身上的业力! 降生的术法是提升身体强度的,突破二重身的术法是保证法身不灭的! 这浑蛋,当真是贪生怕死啊! 沈宁在心里骂道,他知道现在的灵感大王处理起来十分的棘手,也难怪他敢一个人在河南道后方的城镇肆虐,原来是有着这样的底牌! “有办法将他封印吗?”沈宁看向在场众人。 灵感大王吸收了渭城以及其他两城百姓死去时所产生的业力,谁也不知道依靠这些他能够转生几次,所以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就只有封印他这一个办法! 可惜的是来的几个人有擅长追踪的,擅长围困的,擅长厮杀的,但是唯独没有人擅长阵法封印,这让沈宁他们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动之中。 要是王师兄在就好了。 此时此刻,沈宁在心里微微的叹息一声,很快的调整了心态,应对现在的局面才是要紧的事情。 灵感大王重生之后,望向他们冷声道:“你们很不错,居然能够毁掉我的第一重神,但是我在河南道已经幻化出了无数的分身,我可以借此不断的重生,所以你们是不可能战胜我的,但我佛慈悲,我愿意给予你们两个选择。” “其中一个就是追随我,恭迎漫天仙佛的降临。如果不从,等待你们的唯有死亡而已。” “聒噪。”沈宁面露不屑:“既然能够杀你一次,那么多杀几次又如何?” 眼前谈不拢,双方的厮杀再起。 灵感大王手上的泰山宣化锤,饱含威势朝着沈宁他们袭来。 沈宁手上的灵元再度凝聚出龙吟枪正面迎击了上去。 其余人则做为辅助,在一旁策应攻击! 河南道沃土千里,自从太祖高皇帝统一天下之后,这里就一直灾祸频出,沈宁这次南下没有其他的想法,唯有彻底铲除掉这里的祸害。 可以重生与复活,也就代表着,这场战斗要比想象中的更加艰苦卓绝! 但是沈宁不愿意就此离去,他想要依靠着肉身的强悍将这尊野神最好击杀在南阳城,再不济也要让他因此实力大损,在短时间内难以危害河南道! 当庙里陷入激战的时候,远在南阳城百里之外的上空,一名身穿火红色衣裙,脸上戴着鸟喙面具的女子,躺在一只仙鹤的身上,手上拿着拿着一壶烈酒,高高举起畅快的吟着美酒,姿势美艳优雅,却又兼顾女子的妩媚与江湖气,各种气息混杂在一起,让她有了致命的吸引力。 因为面具的缘故看不清面容,能够看见的只有那鲜艳的红唇,以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 “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南阳城!” 在白鹤身上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却有着一头白发,眼神凌厉凶狠,他是樊家人,名为樊哙,当代的白虎守护。 四方守护中唯独白虎守护最为特殊,他们只能由历代樊家人继承,并且家族内凡是有资格继承四方守护的男子都名为白虎,至于如何区分是外人的事情,并且不能直呼他们本名! 除了这怪异的称呼之外,他们同样还有着其他的奇异之处。 如樊家人,无论年纪多大,都会停留在孩童时期的模样。 “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你有什么好急的?”红衣女子是当代的朱雀守护,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一般都是直呼她为朱雀。 樊哙看了眼形态不端的朱雀,眉头紧锁,他一向看不惯她这样的作风,但是大敌当前,自然不会说什么得罪啊同僚的话语,只是解释道:“诡山众背后的野神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河南道,那么肯定不会是像表面上那样吸收业力,正如那名名叫沈宁的天师府弟子的来信一样,他们很有可能谋的是这次前来支援的天师府与青衣司的弟子,怕是会集中力量先对付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要是去晚了,河南道的局势说不定就会因此变得更加动荡。” 朱雀神态慵懒,看起来并不为河南道的局势担忧:“不用着急,已经很快了,大概还有半个多时辰就能够到达南阳城了。” 得到准确的时间,白虎这才放下了心里的担忧,这要能够及时处理掉灵感大王,也算是不虚此行。 视野回到南阳城,沈宁他们基本上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伤寒,衣服变得破烂,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在他们的面前是灵感大王倒下去的身躯。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击毙灵感大王了,但是他二重身过后,所修习的佛家秘书,简直就是神技一样的存在,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根本就难以将他耗死在南阳城。 片刻的功夫,灵感大王就已经再度复活。 众人还有余力迎战,但沈宁估算过最多还能对灵感大王实现三次击杀,在这之后,如果灵感大王还能依靠佛家秘术,进行重生的话,那么他们就只有先逃离这里,再做打算,继续耗下去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行,毕竟自己在皇宫之中点燃了九根命火,可是命火制作的代价昂贵,所以一般来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会选择动用命火。 灵感大王的实力并没有因为重生而被削弱,反而是一如既往的强悍! 子扶伶月施展二十四节幻术之中的清明,无数的鬼影在朦胧雾气中朝着灵感大王扑杀过去。 灵感大王的整体实力其实并没有超过子扶伶月太多,但是因为他修习了强化肉身的玄奇术法,再加上泰山宣化锤这柄在历史上都十分强悍的仙器,只需要一锤就可以击破子扶伶月的幻境。 在这样的情况下,子扶伶月的目的不过是让灵感大王的行动陷入短暂的迟缓之中。 有了这片刻的迟缓,当灵感大王从幻境之中出来,一颗火红的枫树拔地而起,无数的落叶落下,纷纷炸裂开来! 灵感大王的身上顿时就出现了无数的伤痕,或许是厌倦了与沈宁他们无休止的缠斗! 灵感大王狠狠的将手上的泰山宣化锤抛出,恐怖的力量朝着李红叶砸去。 为了防止灵感大王的突然暴起,他们几个人的站位是很分散的,因此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协助李红叶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眼看泰山宣化锤就要打在李红叶的面门上,就在这时一声仙鹤的鸣叫声从上空突然想响起,只见一道汹汹烈焰冲天而降,将袭击过来的泰山宣化锤直接打歪,重重的砸在地上,形成一个数米宽的大坑,地面同样被火焰灼烧成焦黑的一片!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上凝聚出的锤子,彷佛带着千斤重的巨力狠狠的砸了下来,灵感大王的身躯在这一瞬间,被砸的鲜血四溢,血肉横飞! 在看清来人的身影后,以及身后那标志性的武器幻影,沈宁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这是援军来了,而且来头还不小。 沈宁在吕家庄一事中见到过他,正是当代四方守卫之一的白虎守护! 沈宁很快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其他几人当然也能够猜出来,刚想告诉樊哙灵感大王能够无限转生,樊哙就自己拉开了身位,显然是从沈宁信中灵感大王具备分身能力一事中,分析出了他二重身之后解开的术法! 战局变化的很快,半空中的仙鹤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那名穿着火红色衣裙的女子就从仙鹤的背上跳了下来,看起来神态颇为慵懒。 子扶伶月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眉头轻微的一皱,轻声道:“朱雀,她也来了吗?” 有了两名强大战力的加持,其余人不由松了口气,只有沈宁神情一如既往的深沉,河南道的几大顶尖战力一下子就来了两位,这后面肯定有他没有思虑到的地方,也就代表着南阳城的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这样简单。 果不其然,眼看灵感大王再度重生,朱雀却没有急着朝他出手,只是伸了伸懒腰:“出来吧,你们躲躲藏藏的本事真的不怎么样,也不要自欺欺人了。” 这个时候沈宁才发现天空中漂浮着淡淡的雾气,当雾气散去之后,诡山众的妖雾出现在众人眼前,与此同时,在庙里面的四方连续走出了几人,有先前遇到过的玄术与梦魇,还有三人一个戴着戏班子里面常见的面具,还有一个浑身泛着青紫色,最恐怖的还是其中一个身体被剥了皮,露出粉红色血肉的人。 面对这几人朱雀脸上带着笑意,像是孩童玩闹一样,一个一个的点了过去,”让我看看,妖雾、玄术、梦魇、千面、青尸、无皮,整个诡山众的中高端战力都来了啊,怎么不见佛陀与秦舞阳,还有那个神神叨叨的小子呢?” 诡山众的人对朱雀好像同样是十分熟悉,性格较为跳脱的千面,看着朱雀,笑嘻嘻的说道:“朱雀姐姐,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个样子,难道我们几个人还不够你打吗?” 朱雀将目光看向了千面,懒散的摆了摆手,“打不了,打不了,真的打不了一点,本来就想到你们可能会有埋伏,但是没想到你们埋伏了这么多人,让我看看,算上这尊诡神,你们一共八个天玄境以上的战力,我们这边才三个,战力太不平等了,不如我们单挑好了。” “朱雀,鄱阳战役一个人覆灭了三名王座大妖,岐山战役一个人屠戮了十三处妖患,恐怖的灵元让方圆数千里的妖魔被泯灭.......”妖雾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冷漠:“如果知道来的是你们两个,我们应该早点逃才是。” “七杀大叔,我可不敢对你出手,想当初我初入修行一途的时候,还是你教导的我如何洗髓伐骨,你就如同领我进门的恩师一样,要是对你出手,别人会说我不知道尊师重道的。”朱雀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 反观青衣司的其他人像是早已经习惯了她的作风,沉默着不言语。 白虎却没有这么好的性子了,当即问道:“秦舞阳在哪里。” 妖雾抬眼看了他一眼之前在吕家庄他与白虎交手过,知道这一代白虎的实力虽然不如他的父亲,但同样不可小觑,思索片刻,还是回答道:秦师,另有要事在身。“ “既然秦舞阳没来,那就不需要多言了。” 白虎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他很快的选定了自己的对手,并冲了上去! 第九十三章大战 如果问樊哙最想对付的是诡山众的那一人,毫无疑问自然是妖雾。 他与樊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何况樊哙的父亲就死在妖雾的手上。 想当初妖雾身为敌国贵族,是樊城在万千阻力下保住了他,可是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 但就算是这样,樊哙的理智同样在告诉他,樊家修炼的百兵演武以及自身的血统不适合对付妖雾,就算实力上有着巨大的差距,他对付妖雾仍然会有着天生的劣势! 妖雾修炼的玄奇术法,就像是天生为了克制樊家一样。 所以他对上的对手是无皮与灵感大王! 身为大晋的四方守护之一,樊哙的实力无疑是到达了这个世界的顶点之一,哪怕是面对实力强悍的诡山众以及开启二重身的野神,他也丝毫不落下风! 只见无皮掀起滔天的血水弥漫,灵感大王化身为一条红色鲤鱼,朝着樊哙快速袭来,他身上的兵器幻影在这一刻全部化为十八般兵器,所散发出的灵元恐怖至极,彷佛有着自我的意识一样,在血海中与灵感大王争斗不休! 樊哙自身的灵元更是保障,只见他的瞳孔收缩竖立,原本清澈的眼眸变成猩红色,身上青筋暴起,气势徒然增强,此时他的势力已经达到了顶峰,这是樊家特有的血脉,世代流传的幽冥血统,这也是樊家除了百兵演武这一玄奇术法,之所以能够世代继承白虎之位的重要原因! 双方的攻击范围都控制在一定程度,避免误伤友军。 所以他们两方打的十分火热,沈宁等人与剩下的诡山众仍然对峙着,他们都是在挑选自己能够对付的对手,分析着怎样才能够给自己这边带来更多的优势。 打破僵局的是千面,他看向朱雀,笑嘻嘻的说道:“朱雀姐姐,我就不跟你打了,上次你差点把我打得神魂俱灭,所以嗯.....就你吧。” 或许是觉得与沈宁他们之中修为最低的对决,能够快速取得胜利,从而援助诡山众其他成员,千面果断的选择了李红叶。 后者冷笑一声,丝毫不惧,拔出腰间的宝剑,直至千面袭杀过去! 子扶伶月能够看出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审视了一眼剩下的几人,在确定了大致的对局不会出现崩盘的情况,便加入了李红叶的战局之中! 见到如此场面,朱雀调皮的看了看妖雾,舔了舔鲜艳的红唇,“要不七杀叔叔,我们两个打一架?” 妖雾没有拒绝,然而与他一同出手的还有玄术。 他们知道朱雀的实力在四方守护之中,位列第二,绝对不是妖雾一个人就能够对付的,所以二打一的局面是必然的。 朱雀见两人走了出来,倒也不客气,笑着说道:“咱们三个在这里打,太容易伤到别人了,不如去城外如何?” 对于朱雀的提议玄术与妖雾没有意见,他们是见识过朱雀的实力的,在那炽焰之下,别说是他们,就连沈宁等人说不定也会因此受到波及,远离这方战场对双方都有利。 三个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南阳城。 沈宁看了看剩下的诡山众,他本来想要旋转梦魇做为自己的对手,但是对方很明显知道他的想法当即朝着柳宿厮杀过去! 在之前的战斗之中,毕宿与柳宿是知道,梦魇可是能够以一敌三的存在,不用多想单打独斗的话,柳宿必然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毕宿自然而然的加入了他们的战斗之中。 那么留给沈宁的对手,就只有那名身体泛着青紫色的诡山众了。 二者都是沉默寡言的类型,没有任何话语,当即厮杀在了一起。 因为不熟悉对方的术法,沈宁一开始并没有幽冥火种,而是使用龙吟枪,在进行试探。 出乎他意料的是,当龙吟枪直取青尸的胸膛的时候,他居然没有任何的闪避动作! “铛!” 龙吟枪刺在青尸的身体上,就如同刺在了一块坚不可摧的钢铁之上,发出清澈的响声! 铜墙铁壁吗? 沈宁眉头微皱对青尸的肉体强度有了一个认知,他的身体坚硬程度世所罕见,要知道龙吟枪,可是由前千年前的妖族首领,应龙的尸骨所铸造而成的,哪怕是过去了千年,其所蕴含的威能也是极为恐怖的,却伤不到青尸分毫! 肉身强悍也就算了,关键是青尸的速度还是极快的,当沈宁发现龙吟枪伤不到他的时候,当即准备收枪,尝试用其他的方法攻击他,却不了青尸如同是瞬移一般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拳朝着沈宁砸去,拳头的五指关节出,长出了一根根青色的骨刺,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如果被这一击打中,哪怕是沈宁也会受不小的伤势! 所以沈宁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往后一条,与青尸拉开了一段距离。 青尸的瞬间移动,似乎是有着时间的限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追上沈宁。 沈宁则乘着这个空袭,从怀里取出了几张符箓,口中吐出一口清气,这几张符箓随即化为利刃朝着青尸激射而去。 后者跟本没有将这样的攻击放在眼里,任由这几道符箓攻向自己,没有任何以外,这些符箓所化的利刃依然没能够穿透青尸的身体,但也没有就此消失,而是附着在了青尸的身体上! “起爆符!爆!”沈宁手上迅速结出印记,念动口诀。 那几道符箓所化的利刃在下一刻急速膨胀,只见一阵耀眼的白光,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将南阳城映照的刺眼无比! 起爆符所产生的巨大余威,让正在城外厮杀的玄术都忍不住下意识的朝沈宁他们这里看去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他耳边立即响起了朱雀的声音: “你是诡山众新来的后辈吗?你的长辈们难道没有教过你,跟我对战的时候,不能够分心吗?” 声音很轻,玄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股炽烈的燃烧感就在身后传来,下一刻他如同离弦的弓箭被打的飞射出去,朱雀想要追击,却被妖雾适时的拦住了,这样一来给了玄术足够喘息的时间。 这方战斗激烈,沈宁却仍然是陷入了胶着之中,在使用起爆符后,激起了无数的烟尘,待能够看清楚青尸的情况之后,他不由微微皱眉。 只见这人吃满了起爆符的伤害,可也仅仅是将他的上衣炸的碎裂,露出精壮的上身,没有一丝伤痕! 这个人比以往遇到的敌人都难以对付,这是沈宁心里浮现处的第一个想法。 下一刻,青尸再度瞬移到了沈宁的面前,根本就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挥动着骨刺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沈宁不敢大意,在骨刺即将刺入自己的身体的时候,赶忙使用龙吟枪拦下了这致命的一击,然后再度拉开了身位! 青尸的实力很强悍,在不确定幽冥火种所化的火焰对他能不能够造成伤害之前,沈宁都会采取试探性的打法,毕竟有了两位四方守护的加入,他们的整体战斗力其实并不弱于诡山众,只要时间坚持的够久,当一方战场产出胜利者的时候,那么也就代表着南阳城的这场混战有了结果。 因此就算青尸的肉身坚不可摧,速度极快,但沈宁还算是应付的游刃有余! 反观李红叶与子扶伶月却陷入了苦战之中! 在李红叶的幻术之中,千面的脸上的面具化为一个年轻男子的笑脸,在四周观察着探寻着似乎是在找寻破解之法,正在四处走着,路边的枫树上,掉下来了一片片火红的枫叶。 他饶有兴趣的接到住了一片枫叶,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并不简单,可是还不等他研究研究,四周掉落下来的枫叶在同一时间爆炸,那巨大的威力直接将他震飞出去! 死了吗? 一同进入幻境的李红叶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疑惑,但是因为子扶伶月并未撤去幻境,所以他也就没有上前查看! 也好在没有上去查看,下一刻,千面就像没事人一样,脸上的笑脸也化为了凶残而又扭曲的表情,眼球上,眼睛里似乎还有着浅浅的慕容两字,他揉了揉额头,站了起来,声音温怒:“臭小子,老子早就告诉过你,书生没有一个成事的,像这种破地方直接毁去就好了!” 也不知他是在何谁讲话,可是下一刻,他的手上出现一柄宝剑,身后显现出一道道灰黑色的身影,他们身批铠甲,腰佩弯刀,背上背着箭羽,队伍整齐有序,森然威严! “给老子踏平这里!” 随着千面一声令下,这些幻影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在幻境里面横冲直撞! 他们的身躯就像是钢铁一样,随着马蹄声的响起,一座座房屋接连倒塌,青石板做成的地面被马蹄轻易的踏碎! 在这样下去,就算是子扶伶月也支撑不了幻境多久。 所以她将幻境再度改为了二十四节幻术之中的清明。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无数冤魂厉鬼从房屋,街道、树木、湖泊之中钻了出来,与这些幻影厮杀在一起。 子扶伶月所控制到底厉鬼,乃是收集的神京城犯罪之人死后的戾气所化成的,实力不容小视,可是在这些铁甲幻影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趁着场面陷入混乱之中,李红叶没有犹豫,当即操纵着术法,朝着铁甲幻影护卫着的千面杀去。 然而,后者的反应很快,在她距离对方还有百米远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只见他朝着李红叶的方向指了指,无数铁甲幻影从他脚下的地面之中幻化出来,纷纷朝着她袭杀过去! 做为天师府弟子,李红叶能够在这么多次的妖患之中活下来,其实力同样是不弱的,当这些铁甲幻影袭击过来的时候,她念动口诀,一颗颗枫树拔地而起,火红色的枫叶将这片幻境,映衬的如同血色的海洋一般,至于她本人则是在纵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了枫叶林之中! 铁甲幻影在枫树林里面寻找着她的身影,可是朦胧的雾气从树林间传来,这是子扶伶月在配合李红叶的行动。 这些铁甲幻影是千面所幻化出来的,所以千面所见即是他们所见,他们所见即是千面所见。 在这浓雾之中,二者都看不清楚千面的状况,只能继续往前摸索着,就在这个时候,千面的身体里面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堂堂北地之王,现在被两个黄毛丫头牵着鼻子走,倒不如让老夫出来直接破了她这幻境。” “老头子,你懂什么。”千面冷声到。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来自同伴的讥讽,千面再次下令,身后的骑兵一字排开,在枫树林里横扫过去,如同黑色的浪潮一样。 面临这坚不可摧的威势,枫叶落下的时候,伴随着一根根藤曼如同铁鞭从迷雾之中窜出,抽打在了这些铁甲幻影的身上,藤曼挥舞的力道是极大的,抽在铁甲幻影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是仅此而已,这些铁甲幻影并未因此而消散,好在李红叶所控制的枫叶基本上已经覆盖了整个地面,数量较少的枫叶对这些铁甲幻影很明显不能够造成较大的伤害,可是身在枫树林中,这些枫叶威力又何止是成几何式的增在! 巨大的爆炸声在幻境之中响彻云霄,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之下,子扶伶月很明显已经不能够维持幻境的运转了所以干脆解除了幻境! 在幻境解除后,那恐怖的余威自然而然的散发开来,任谁也想不到这种程度的伤害,居然是李红叶所为,要知道她才玄境修为,身上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修行者! 当然使出这样威力的术法,对于她的损耗自然是极大的,不仅一身的灵元被消耗一空,就连寿命也会因为大幅度的透支身体而折损! 反观千面,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之下,他所召唤出来的铁甲幻影全部消散,然而他本人在铁甲幻影的拱卫之下,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很好,你们真的很好!” 千面站在原地抵着头,语气愈发的冰冷,下一刻抬起的眼眸变得杀气凌然: ”我乃北疆战神,慕容齐!“ 第九十四章慕容齐 北疆战神,慕容齐! 子扶伶月眉头微蹙,这个名号她在大晋的史书上看到过。 前朝末代君王并非荒淫无道,相反同样是励精图治的明君,只可惜君明臣非贤,再加上天灾人祸,各种外在因素,才导致了前朝的灭亡。 而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当时北方的叛乱,那场声势浩大的叛乱,直接打碎了大唐在北方的军力部署,被迫调集南方军队北上支援,这也让当时的太祖高皇帝能够有了一丝丝的喘息之机,乘机吞并了南方诸多城镇,一举攻入了大唐的首都,活捉了当时的唐灵宗。 在此之后,太祖高皇帝与这群叛军经历了长达十年之久的对持,其中多次大战之中落入下风,淮河战役之中,跟是差点被叛军活捉,这一切除开了北方民风彪悍,农业发达以外的主观因素,最为客观的看待,那便是北方有一个不弱于太祖高皇帝的统领——慕容齐! 就是此人,在淮河杀的太祖皇帝丢盔弃甲,也是此人的存在让叛军在北方能够盘踞十年之久,并且在此期间还能够完全的压制住当时的北莽,可谓是功盖千秋。 可惜就算是武治达到顶峰,慕容齐却有着自己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性情太过残暴,在他的高压统治之下,北方百姓纷纷南逃,为此他甚至下达了诛杀令: “凡是南逃百姓者,一经查出,九族皆杀!凡是举报者此百钱,免除半年徭役。” 在这种情况下,北方百姓唯有奋起反抗,也为太祖高皇帝在第二次淮河战役中,击败慕容齐奠定下了基础。 大晋的史书是极为公正的对于慕容齐的评价可以说是褒贬不一,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 可是唯有一点的看法是一致的,那就是此人在术法造诣上甚至已经快赶超当代术法一道的主宰,大晋的老天师,其研发的术法,在军队中施行,互相配合之下,甚至能达到一个正队硬撼一股营的军卒。 他本人的修为距离争夺术法道主宰也不过差了临门一脚。 李红叶现在基本上已经丧失战斗能力了,在诸多原因下,子扶伶月不由神色变得凝重,如果对面这位诡山众成员不是在虚张声势的话,那么根据之前的情况来看,那么在他的体内很有可能寄存着一个或者多个来自不同时间段的灵魂,这样的对手无疑是十分恐怖的。 最主要的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丰富的战斗经验,有着累积起来的战斗经验,无论对方使用出什么样的术法,他都能够有办法去破解,不过是需要花点时间罢了。 子扶伶月清楚现在的自己不会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哪怕是将他拉入幻境之中,也不过是徒劳的,但这时目前为之,她最好可以用来消耗时间的手段了。 “二十四节气,大寒!” 满天飞雪盈盈,千面顿时就身处一片雪山之中,狂风呼啸,刮得他面庞生疼生疼的,但他此时却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二十四节幻术,不过是第一代朱雀陨落之后,后代朱雀一时间无人能够扛过南明离火的威力,故而研发出来蒙蔽天机的术法罢了,既然如此!” “一叶障目!解!” 千面的手指在面前轻轻的划过,伴随着一声厉喝,淡淡的绿色灵元在眼前萦绕,顿时在漫天的雪山之中,他看到了隐藏在山顶的子扶灵月。 身体在那一刹那,如同离弦的弓箭朝着子扶伶月袭击过去! 子扶伶月微微皱眉,她知道千面现在所拥有的人格慕容齐精通玄奇术法,能够解开二十四节幻术,但是她没有想到对方的速度会如此迅速! 躲是躲不掉的,子扶伶月只能背水一搏,手上的宝剑寒光凌冽,下一刻无数道剑气在她身后涌现,朝着迎面而来的千面刺杀过去! “兽化!” 见到恐怖的剑气,千面非但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是越发兴奋,在催动术法之后,他的身体变得如同野兽般强壮,速度比之前快了无数倍不止,那些剑气打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痕迹,但是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子扶伶月见到如此情景,不敢连战,身形一顿,当即消失在了幻术之中! “想逃?” 千面嘴角微微上扬,再次催动新的术法,“让你看看你们第一代朱雀最得意的术法!” “四方有术,司朱雀位,烈阳!” 千面敌声音癫狂,在他的身后,一轮炽热的太阳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缓缓升起,彷佛能够将这个世界的一切所融化一样! 关于第一任朱雀,身为四方列位的子扶伶月自然是了解过得,当看到这炽烈的太阳升起时,眼神微微一变,要知道烈阳的威力比起景皇帝挥出的王道之剑,只不过是少了法则之力的加持,但就算是这样威力也是极为恐怖的,想要彻底摧毁她所构建的幻境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不过好在,烈阳的催动需要朱雀纯净的南明离火,而千面虽然会这一道术法,但是没有南明离火的加持,她倒也不会因此受伤! 烈阳将雪山彻底融化这片幻境迎来了毁灭性的一击! 当幻境散去的那一刻,子扶伶月还没来得及的躲闪,千面便已经朝着她袭击过来! 速度快的令人乍舌,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重重的一拳就已经打在了她的身上! 在那一刻子扶伶月感觉身体的血液就像是凝固了一般,直接倒飞出去! 不过,千面并没有继续追击,倒不是他想要玩弄猎物。 而是沈宁察觉到子扶伶月这边的战斗陷入了劣势,所以直接引着青尸朝着这边转移战场,当千面想要上去结果子扶伶月的时候,沈宁替他挡下了着一拳。 那拳头就像是生铁一般,打在了龙吟枪上,饶是沈宁也被震退了数十米之远。 子扶伶月也趁着这个空隙缓了过来,在沈宁身后接住了他。 青尸和千面汇合,他们并不在乎沈宁等人会耍什么样的花招,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事情都是徒劳的,两个人毫无疑问压制住了各自的对手! “怎么办?”子扶伶月捂住胸口,显然是伤的不轻。 沈宁凝声道:“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先拖下去,两位守护大人,能不能够提前结束战斗!” 子扶伶月点了点头,这是目前唯一的解法,不过面对那两个身怀奇异的人,她不免有些担忧,自己和沈宁能不能够坚持住。 或许是有着和子扶伶月一样的担忧,沈宁将几枚铜钱抛掷在半空,四人的眼前景象顿时发生改变,只见原本的战场在这一刻变为了黑夜的街道,而沈宁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又是幻境!”千面暴躁的一拳打在墙壁之上,墙体直接炸裂开来! “一叶障目!解!” 出乎千面意料的是,这次的幻境并没有像他想象之中的那样解开,眼前的景象依然如往常一样,他对于自己的幻术有着绝对的自信,目前的这种情况只能怪说明一件事情: “这不是幻境,喂,大块头,这应该是阵法法器之内的东西构建的,你我分头找一找阵眼,把这个阵法给毁去!” 青尸一直以来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面对千面的智慧,沉默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 远处的一座高楼上,子扶伶月见千面并没有解开这里的幻境,不由有些诧异。 沈宁当然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解释道:“这并不是幻境,乃是日新月异阵,你还记得当初南乡的妖患吗?” 子扶伶月点了点头,那次同样有诡山众在背后操纵的影子,如果不是沈宁陷入了那种狂暴的状态,他们是断无可能全身而退的。 沈宁解释道:“日新月异阵是由法器构建而成的,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属于幻境,而是那天晚上的渭城。” “渭城?” 子扶伶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沈宁的意思。 “日新月异阵可以构建出新的天地法则,相当于在此世界里面,我就是主宰能够构建出另一个世界来。”沈宁嘴角微微上扬,“在这次的改变之中,我选择了重现渭城的景象,虽然不足以杀死面前的两人但想要拖延时间是完全足够的了。” 现在子扶伶月才算是明白了这道阵法的奇异之处,心里不由微微松了口气,转而在暗处继续观察千面两人。 只见他们走在清冷的街道,忽然就听见妇孺孩童的惨叫声,一只只飞头蛮在城市里肆虐,到处啃噬着妇孺孩童的躯体,千面见到这一幕眉头微皱,知道这些都是在阵法之中重现的景象,并不打算理会,可是当这些飞头蛮看到千面的时候,猩红的眼眸露出嗜血的凶光,当即朝着千面袭击过来。 面对这些实力并不强悍的飞头蛮,千面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将其毁灭,可是架不住飞头蛮的数量奇多,杀死一批又出现一批,一时间就连他都陷入了苦战之中! 这个时候,千面的身体里面再度响起了吵闹的声音! “慕容齐,我说你行不行啊?找个阵眼这么麻烦?” “本王记得日新月异阵好像还是第一任术法道主宰研制出来对付王座大妖的吧,老头子,想要解开这阵法可不容易啊。” “哼,要不是老夫当初参加了登仙之战,遭到小人偷袭,否则再过百年,天道衍生出各大道法,我岂会登临不了术法一道的主宰!” “得了,得了,就那么点事情,你们天天在我脑子里面吵来吵去,也没见你们,把诡神给灭掉,一点意思都没有,安啦,安啦。” 这句话无疑是千面本体所说,面对这样的置疑,他脑子里面的灵魂吵得更凶了,只是矛头纷纷对准了他! “你小子当诡神都是些玩具啊,这些东西可是来自旧日世界,就连诸天神佛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老头子说的这话在理,再则如果不是你一天天游手好闲,修为低下,这副躯体甚至承受不了我们十分之一的实力,否则,现在的局势岂会如此低迷!” “南山王此言在理,老夫从小就在教导你,好生修炼,就是不听,日后要是遇到什么危难,我等全都要跟着你一起陪葬。” “唉,天生的灵武体质,如此绝佳的天赋,想要在这个小千世界登顶顶峰,简直是轻而易举,你却是如此的不争气!” 脑子里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慕容齐捂着脑袋,头疼欲裂,当即怒喝一声:“都给老子闭嘴!” 这一声过后,所有灵魂都变得鸦雀无声! 慕容齐手上出现一柄长枪,猛地往地上一插,强悍的灵元四散开去,凡是解除到这股灵元的生灵,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飞头蛮,在这一刹那,尽数化为灰烬! 感觉到耳边终于清净了,慕容齐这才继续寻找阵眼,好不容易拿到一次身体的主动权,他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让出去。 慕容齐这边的困难暂时告一段落,反观青尸那边却陷入了鏖战,因为他面对的是那天晚上的妖雾、玄术、沈宁、李红叶、子扶伶月等人的围攻,虽然这些人都是日新月异阵演化出来的,实力远远比不上本体,但各自都有着玄奇术法,十分的难缠,一时间居然分不出胜负来。 在暗处观察的沈宁与子扶伶月,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倒也没有出手的打算,毕竟青尸的肉体实在是太过强悍,贸然出手,很有可能将现在的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沈宁他们这边的战局一时间陷入了胶着之中,反观柳宿他们同样如此,梦魇能够源源不断的召唤出各种来自梦境之中的怪物,根本就是打不死杀不绝,好在他们来南阳城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各种法器与丹药都是随身携带着的。 在吃了一颗灵元丹后,柳宿刚刚对付噩梦妖物的伤势,在一瞬间进行了痊愈,继续参与到与噩梦之中的妖物的厮杀之中,这种办法是目前看来最好的消耗时间的方法。 只不过吞噬灵元丹恢复自身实力的方法,对于身体的危害是极大的,他相当于是在用生命保持着战局! “你感觉怎么样?”在协助柳宿再度击杀一名噩梦怪物之后,毕宿浑身伤痕累累,看向了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柳宿,不由出声问到。 柳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又吃下了一颗丹药,擦了擦了脸上的血渍,淡淡道:“还好,还能够坚持住,可惜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会遇到这样的对手,我们带的法器完全排不上用场。” “河南道的局势瞬息万变,没有聊到也是正常的。”毕宿叹了口气道:“如今之计,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坚持下去,等待两位守护大人的救援,否则我们这里一旦败了,其他人将面临难以想象的压力,届时南阳城的大局就会因为我们而崩盘,影响到整个河南道。” 柳宿脸上露出笑容,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惨淡:“没有相当我们这样的小角色,在某一天居然也能够起到决定天下大势的作用,你放心好了,除非我死在这里,否则这家伙休想离开我的视线半步之外!” 柳宿看着前面的梦魇,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后者眉头微皱,他没有想到这两个青衣司星宿会如此的顽强,能够与他颤抖这么久,当即再度从身后的黑洞里面,投放出了一只怪物,这只怪物从外形上来看,颇为像龙,可是却生有九头,想来是上古的异种之一,被梦魇在现实之中具象化了。 柳宿很快就察觉到了这只怪物比之前的更加难缠,取出一个小玉瓶,将里面的丹药一股脑的倒入了口中,顿时,他的气势暴涨,一身恐怖的灵元,彷佛能够让空间都发生扭曲一般! “你会死的?”见柳宿还在吞服丹药,毕宿忍不住提醒到。 柳宿对生死似乎看的很淡,眼神坚毅:“我们青衣司这些年死的人可不少,不差我一个,没什么好矫情的,只要将南阳城的事情先平稳度过去,剩下的一切都好说。” 凭借着丹药的加持,柳宿再度投入了与噩梦怪物的战斗之中,毕宿虽然不善战斗,可是面对这些噩梦怪物却有着天生的优势! 当怪物在原地消失,随时都有可能破开梦境与现实的壁垒,从某处杀出来的时候,毕宿总能够提前探查到,并及时的告知柳宿,好让他能够有时间做出反击! 这场战斗梦魇没有能够快速杀死两人的实力,除非耗到柳宿的生命被丹药燃烧干净,否则这场战斗是不会结束的! 两方战场都是属于劣势的缠斗,倒不是说沈宁他们的实力低下,要知道在同辈人之中他们的实力可以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只可惜他们面对的对手实在是太强悍了,沈宁几人的实力大部分的境界都在玄境,最高的也不过天玄境界,而他们的对手,实力再次也是道境修为,要知道青衣司故去的司正,李雁争也不过是道境修为而已。 光在境界上就落后了太多了,更别提战斗的经验了。 能够做到现在的局面已经是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 当然虽然这三处战场都是劣势,可是白虎守护樊哙哪里却具有着优势,但对手一样的是十分难缠! 且不说灵感大王能够依靠业力,不断的重生,并且提升实力,单单是那名无皮的诡山众,就十分的棘手。 当用手上的锤子敲烂灵感大王的头颅时,樊哙还没有来的及喘息,滔天的血浪就朝着他席卷而来! 这血浪不仅能够腐蚀他的肌肤,里面还存在着无数冤死的鬼魂,身处血浪之中,那些鬼魂会不停的蛊惑他的心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因此迷失在其中,从而成为一具傀儡! 樊哙见状,再次催动百兵演武:“樊家老祖,弟子请用,招魂幡!” 这句话一出,在樊哙的身后所有兵器开始凝聚,成为了一柄挂着黄色道符大幡! 樊哙只是将招魂幡往地上一立,一道金光显现,这铺天盖地的血海就再难逾越半步! 一招不成无皮开始了下一招,原本的血浪向着着中间汇聚,慢慢的成为一个人的形态,他身高百尺,血红的身躯有厉鬼在里面不断的穿梭,伴随着血浪的汇聚,一道血色光柱让天地都变得黯淡,直接朝着白虎袭击而去,想要冲破招魂幡的保护! 当光柱冲下来的时候,樊哙目光一凝,冷声道:“白虎血脉,二重开!” 原本竖起的眼眸之中呢多了几分杀气,眉间的长出了雪白的毛发,在一瞬间白虎的气势提升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灵感大王借助业力再一次完成了重生,借助着血色光柱的威势朝着樊哙袭击过去! 巨大的红色光芒笼罩住了这一片战场! 里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声雄厚的虎啸声! 当光柱散开之后,灵感大王的头颅已经被樊哙给斩下,随意的丢弃在地上。 至于无皮所幻化的血人,在招魂幡的吸引下,无数鬼魂被强行吸出了他的体内,在接触到招魂幡所散发出来的金色的光芒那一刻,随即泯灭! 无皮察觉到樊哙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消耗自身实力,被迫接触了血人的状态,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目光涣散的他,好像一具呆愣的木偶一般,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不详气息,让人下意识的感到演武。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灵感大王再一次完成了重生。 饶是樊哙看到他再度重生,也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杀死灵感大王了,这家伙究竟吸食了多少业力,残害了多少百姓! 樊哙不知道的是,在这一次复活之后,灵感大王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多了一丝惧怕之意,他不明白这个小千世界的修行者,为何会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就连开启了二重身的他,在面对此人的时候,居然也是完全不敌的状态! 要知道,在其他小千世界凡是开启了二重身的分身,基本上已经是那个小千世界的顶尖战力了,鲜少有人能够如此轻易的击杀他! 更别提让他感到害怕了! 第九十四章大晋巅峰之一朱雀 相比城内的胶着战局,城外的战局同样不容忽视! 那由灵元形成的巨大能量,仿佛能够让天地都为之崩碎一般!掠过大地向着朱雀袭击过去! 轰隆隆的响声震耳欲聋,灵元形成的白色光团炸裂开来,观察到朱雀没能躲过这一击,玄术不由面露喜色:“成功了吗?” 妖雾眉头紧皱,看着光团散去之后,朱雀仍未倒下的身影,神情越发凝重:“她开启第二重涅槃真身了。” 涅槃真身? 意图踏上小千世界术法一途主宰之位的玄术,当然了解过涅槃真身的存在,那是大晋历任朱雀追求的完美境界,如果能够修炼到这一境界,那么除非寿元耗尽,否则就代表着不死不灭,能够在一次次死亡之中,无限涅槃,更能因此提升自身的实力! 难怪秦师说:“大晋至少还有百年气运!” 这还仅仅是在四方守护之中排名第二的朱雀守护,那号称千万年,道祖之下的第一人的青龙又该是何等的实力? 待白光散去,只见朱雀的皮肤像龟纹一样裂开,里面像是有熔岩在流淌一般,他们身边的空气的温度,似乎都因此升高了数倍不止,滚烫的热浪一波一波的袭来,让两人的额头都渗透出了密密麻麻的火焰! 朱雀的眼眸窜出火苗,在她的身后,上古异兽朱雀显性,嘹亮的鸣叫声,震得两人神魂不稳,他们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接下来的交手,才是南阳城胜负的关键! 不等两个人思索应对之策,朱雀的身形在一瞬间就来到了两人身边,那只朱雀真身,直接穿透了玄术的身体! “噗!” 一口鲜血直接从玄术嘴里吐了出来,五脏六腑像是被烈火焚烧一样,疼痛难忍,他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妖雾见此大惊,身形顿时化为一团迷雾,玄术的身体也被淹没其中,迅速朝着远方逃串。 朱雀的嘴角微微上扬,蓬勃的热浪席卷过去,眨眼间,她就已经烂在了这团雾气之前! 没有任何话语,那橘红色的火光直接炸裂开来,这简单的火光,似乎能够将这一片天地的空间都扭曲一般,南明离火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火源,也是能够焚烧一切的火焰! 妖雾的身影直接在这团恐怖的火焰之中被迫显出原型! 此时的他身体被火焰所灼烧,身上出现大片烧伤的痕迹,看起来狼狈不堪,身侧的玄术更是十分虚弱,在吞服了两颗带来的丹药之后,才勉强稳住了伤势。 朱雀一步一步的想着去他们走来,与之前的慵懒不同,她的动作身影优雅无比,可是无形之中透露出来的杀气,却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小七,你这些年真的很不错。” 面对朱雀恐怖的实力,妖雾的眼神变得狠厉,在这样下去,诡山众很有可能今天都会栽在南阳城一事上,他们之中能够对付朱雀的或许只有佛陀跟秦师两人,可惜这两人目前正在为大计做着准备,根本不可能赶来营救他们。 朱雀的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不过脚步并未因此停留下来,就像是在告诉妖雾一样,有什么样的手段尽管使出来一样! 妖雾知道,面对朱雀没有任何办法拖延时间,凝聚周身灵元,一团雾气之中,窜出来一张鬼脸,嘶吼着就朝着朱雀袭击过去! 然而这鬼脸雾气还未接触到朱雀,就被四溢的热浪所蒸发! 也就在这是,妖雾的身影变成无数道幻影,他们手持兵刃朝着朱雀杀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朱雀玩味的笑了笑,这是樊家的百兵演武,但是由于妖雾没有樊家血脉,所以他的百兵演武是进行了改善的。 不过因为他当初窃取了上一任白虎的一身血液,他所使用出来的百兵演武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这些幻影在樊家那奇异的血脉加持之下,能够做到不再惧怕南明离火,使用出这一招,妖雾有信心,就算是不能战胜朱雀,那么至少也可以拖住他,为城里的诡山众争取时间!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他瞳孔猛然收缩! 只见那些幻影在接触到南明离火的那一刻,瞬间就被焚烧的泯灭! 这些分身与妖雾一体相连,当分身消失之后,他同样遭受到了重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女孩,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她居然能够走到这一步! “这不是普通的南明离火!”妖雾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呢喃道:“这不仅仅是南明离火,你将四种神火尽数融于你的体内了!” 南明离火上古异火之一,随着朱雀的诞生而诞生于世间,是天下万火之首,是令邪祟退避,万恶难侵的神火。 可与南明离火齐名的火焰还有另外三种,分别是:红莲业火、琉璃净火、三昧真火! 他们之间具备着不同的特性,然而,唯一的共同点是都能够做为毁天灭地的存在! 而朱雀却将这四种火焰融为了一体,成为了一种全新的火焰! 妖雾显然已经被朱雀所震惊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朱雀天生亲近的只有南明离火,其余三种火焰对于朱雀来说,如同毒药,怎么可能融为一体,你这样做到底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朱雀没有回答妖物雾,她的身形一动,下一刻,妖雾的身体随即变得支离破碎! 这一击妖雾并非没有实力躲过去,而是他清楚的意识到了一点,融合了四种神火的朱雀,已经成为了超越御火一道主宰的存在,就算是秦师在在这里也不可能战胜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必然会有人死去,而做为与四大守护有旧的他,是最好为大家争取逃脱世间的人选! 玄术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就看到遭受到重创的妖雾正在用最后的灵元稳住自身。 “你....你..。”看着实力不弱于自己的妖雾,在朱雀的一击之下变成了这副摸样,嘴唇微张着说不出任何话语。 妖雾的手无力的搭在玄术的肩膀上,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快带着大家离开这里,否则我们都要死!” 此言一处,玄术的身体化为了一缕缕雾气,速度极快,朝着南阳城飞去。 朱雀的神情没有任何波澜,正欲去追赶,身后却传来了妖雾的声音: “小七,我还没死,轮不到你对我的人动手。” 听到熟悉的话语,朱雀的身影微微停顿,裂开的肌肤在一瞬间愈合,她的神情恢复了之前慵懒的神态,看着这位带着自己长大的敌人,心里百感交集: “七杀叔叔,这句话在我很小之前,你曾经说过。” “是吗?”妖雾一步步走向朱雀,他摘下了脸上带着的面纱,露出了自己的面容,从外貌上来看还是中年人的样子,只不过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代表着他并不平凡的过往。 自己似乎是对小七说过这样的话,那是什么时候? 那应该还是太祖爷横扫北方叛军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的小七小小的,脾气也很倔,以为他们和那些叛军一样,把她抓来是当作两脚羊的,所以趁着天黑打昏了守卫,逃出了军营。 等找到她的时候,她因为偷了什么贵重的东西,被一群人追杀。 这句话似乎就是那个时候说的吧。 妖雾的步伐无力,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依靠在了朱雀身上: “小七,叔叔这些年好累,我是不是不像你记忆中那样伟岸了。” 朱雀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妖雾的肩膀,平静的说道:“你一直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七杀叔叔,你在小七心里一直是当年的那个七杀叔叔。”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七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告诉樊哙吧,义父不是我杀的,当初诡神凝视这个世界的时候,义父是为了保护我们,一个人抗下了所有的威势,他.....。” 话还未落下,七杀的身躯如同碎片一样在空气中消散。 朱雀脸上滑过一行泪水,千年前的恩情,在这一次过后也算是报答了。 ................ ................ 城内的战局还持续着,当玄术感到这里的时候,他以秘法传讯给了在场的所有诡山众成员: “妖雾已死,朱雀的实力跟情报有着极大的出入,南阳城伏杀一事失败,速速撤退!” 在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所有诡山众大惊! 面对各自对手的时候,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似乎是察觉到了异样,樊哙立马朝着面前的灵感大王与无皮袭击过去! 至于梦魇直接走入了噩梦化成的世界之中,留下哪只噩梦真龙与柳宿等人继续搏杀! 至于身处日新月异阵中的青尸与千面两个人,却因为日新月异阵的隔绝,没能够听到这个消息,正在继续寻找阵眼的时候,玄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之中,只见他手上握着一根向四面八方展开的红线,就准备扯断! 这是他之前在破解日新月异阵时留下的后手,本来是想要在之后的战斗之中对付沈宁的,但现在情况危急,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当即将红线扯断,日新月异阵顿时消退,他的身影也传到了这两人耳中! “该死!” 回到庙内,千面发现梦魇已经退走,而且还有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在赶往南阳城内,当即不再迟疑,气质陡然一变,像是一个百岁老者一样,轻轻的握住了青尸的手臂,两人朝着身后的突兀的出现的一面镜子走去,身影也消失在了南阳城! 至于无皮与灵感大王,则是被白虎纠缠着丧失了最好的逃脱的机会,而沈宁等人也很快的意识到了,城外的朱雀恐怕已经取得了胜利,所以当即围困住了这两人,想要将他们留下。 就在这个时候,玄术的声音传到了无皮的耳中: “舍弃这尊神明,用散血术带着我一起逃走!” 无皮的反应很是迅速,在白虎袭击过来的那一刻,身体瞬间炸裂开来,无数滴血水像着四面八方喷洒过去! 白虎见到这四溅的血水,愤恨不已,百兵演武的战力是极为强大的,但这也仅仅限制于正面的战场,如果找不到对手的尸体,那么百兵演武在很多时候都会显得十分鸡肋,但是如果能够修炼到顶层那么情况就又会有所不同! 灵感大王看着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大晋修士,神情古怪,他没有收到任何讯息,诡山众的撤退在他眼里来的极为突然! “秦舞阳!诸神会因为你今日的举动,不再对你抱有任何的信任,今日过后,你们将丧失与神明交流的权力!” 沈宁等人逐步逼近,白虎冷声道:“是吗?没有了你们这些鬼东西的干扰,天下的局势说不定还会因此安定很多!” 灵感大王看向众人,眼中带着一丝讥讽:“你们以为你们真的能够在这个小千世界杀死我吗?” 说着,灵感大王居然挥动手上的泰山宣化锤砸向了自己的头颅! “想跑?”白虎的反应极快,一柄宝剑瞬间冲他身后飞出,直接将泰山宣化锤击飞! 沈宁等人凝聚术法,直接轰杀了过去! “不要杀死他,他在其他地方肯定留下了其他的分身,只要他在这里一丝,主体的意识就会转移到他分身上去!” 在白虎阻止了灵感大王的自杀之后,沈宁当即明白了这一点! 众人将策略从击杀在一瞬间改为了围困! 没了泰山宣化锤的加持,灵感大王肉身纵使再强悍,也不可能敌得过众人的联手,受到这方小千世界的限制,没多是,他就感受到了自身的灵元近乎枯竭。 朱雀早已经到了南阳城内,看着眼前正在围困灵感大王的众人,并没有出手的意识,醉卧在房顶之上,喝着清冷的美酒,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大晋的后辈需要磨砺才能够在他们之后继续支撑起这个支离破碎的王朝,眼下正是这个机会,所以他并不打算出手! 沈宁他们很默契的选择了车轮战,三个人进行围堵策应,另外几个人选择了消耗性的攻击,在有人感到力竭的时候,其他人再补上位置,这样以此反复,用来耗尽灵感大王的灵元。 在之前经历过连番战斗的灵感大王,此刻显得疲惫不堪,终于在沈宁的龙吟枪一击之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毕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从储物戒里面取出了一件法器,外表看起来形似花篮,这是青衣司从南海的紫竹林,选取的万年仙竹所编制而成的,也是他们来南阳城之前准备的法器之一,目的就是为了对付灵感大王! 竹篮里放射出紫色的光芒,在光芒的照射下,灵感大王庞大的身躯变成了一只金色的鲤鱼,被收入了竹蓝之中。 一切近乎尘埃落定,沈宁重重的松了口气,还好在来南阳城之前,他将具体的情况往河南道的青衣司递交了一份文件过去,得到了朱雀与白虎的支援,否则河南道的局势说不定会因此变得更加糜烂! 不过众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一直以来的跟随着子扶伶月的柳宿,身体却是往后倒了下去。 沈宁快步走过去探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浑身上下除了肉眼可见的伤口以外,五脏六腑惊呼全部破损,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凭借着丹药吊着最后一口气。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并没有太多的悲伤,或许是早已经麻木了这样的事情。 毕宿背起柳宿的尸体,安安静静的走出了南阳城。 青衣司的星宿们死后有自己的安葬方式,在青衣司的大堂内甚至有着专门的一间灵房,哪里摆放着所有为了大晋天下死去的青衣司人员的灵位。 第九十六章论平妻的可能性 夜半三更,清风徐徐。 渭城衙门内的一间房屋灯火通明,沈宁正坐在书桌旁,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整理成奏折,准备让人带回神京城,呈上龙案。 河南道战场后方城镇,关于诡山终的布置基本上已经完全清理了,目前等朝廷派来接管渭城的人员到达后,沈宁就会率领麾下剩余的两百多名修士赶赴前线战场。 在奏折里沈宁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其中不仅有渭城与南阳城发生的事情,还有他们以及其他青衣司与天师府成员一路上所遭遇的事情以及各地的情况,做了详细的整理汇报。 这些东西有利于朝廷分析现在天下的局势,同时也是他们此行功劳的象征。 关系到他们回到神京城之后的待遇,这些东西是必须争取的。 奏折写了厚厚的三本,按照景皇帝的性子必然是会一字一句的看完的,所以在遣词造句方面,沈宁下了不少的功夫,当写完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房门却被推开了,是子扶伶月走了进来。 在朝廷官员没有到达之前,沈宁将渭城的衙门当作了临时处理事务的场所,大部分人员都住进了衙门,所以子扶伶月的到来,并不让沈宁感到意外。 “柳宿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沈宁将奏折放在桌子上,看了眼子扶伶月沉声问到。 昏黄的灯光照映着他的面庞,坚毅的目光之中,难掩几分淡淡的悲戚。 “按照青衣司的规矩,已经焚化了,骨灰由新任张宿保存着。他会跟随负责押送灵感大王的修士一同返回京城。” 灵感大王做为第一位被大晋俘获的野神,朝廷对于其的重视程度不低,在得到沈宁他们传回去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下发了命令:让当地青衣司挑选精锐进行押送,沿途由各大城镇的仙门百家负责接应! 这件事情沈宁在暗中还布置了其他后手,再加上诡山众刚刚遭受了重创,劫牢车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想了想,沈宁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南阳城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其他地方的处理也基本上完成了,按照朱雀的示意,在这之后我们应该尽快的赶往前线,我的想法是将这里的大部分事情暂时交给毕宿处理,我便率领其他人先到前线。” “可以,毕宿为人心细,这种局面他能够应付的过来。”对于沈宁这样的安排子扶伶月没有异议。 沈宁笑了笑,回答道:“你应该在意的是,我说的我,而没有说我们。” 子扶伶月反应了过来,眉头微微皱起。 沈宁解释道:”前线因为西葫芦道一战,双方损失惨重,就算是我们到达之后,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发起总攻,所以我想现在你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上清宗方面了,毕竟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子扶伶月没有反驳,沈宁说的确实是如此,这次来河南道是调查出当初事情真相最好的机会了,如果错过,那就代表着以后很有可能都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你一个人行吗?“ 子扶伶月看向沈宁,认真的问到。 对于她来说,活着的人更应该值得珍惜,她不愿意看到沈宁在河南道出现任何的意外。 沈宁闻言愣了愣,眨了眨眼,笑容和煦:“对付邪魔外道我倒是不担心,毕竟有着朱雀他们在,想来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只是你不在身边的话,我会偶尔想起你,这样一来总是不能够专心做事的。” “我......”子扶伶月哪怕性子再清冷,脸上也渲染了一抹粉红。 她哪里听过男子如此赤裸的情话,心跳一时间也快了半拍。 沈宁轻轻的抱住了她,声音异常的温柔:“前面的路还有很远,你总是这样担心我,怎么能行,放心好了,我能够照顾好自己,当然你也需要保护好自己,我想在天下平定之后,能够和你朝朝暮暮,平淡的度过余生。” 子扶伶月眼含秋波,面颊绯红,任何一个女子在面对自己心爱的情郎时,都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她当然也不会例外。 “今晚别走了,好吗?”沈宁轻轻咬住她的耳垂,一只手顺着衣襟往上探索。 感觉到身上是说不出的燥热,子扶伶月又羞又气,气的是面前这个男子总是这样欺负她,羞得说那些让人肉麻却又真诚的话语,众多心里原因的加持,她害羞的将头埋进了沈宁的胸膛,忍不住嘤咛一声:“.......嗯.....。” 伴随着一声惊呼,沈宁抱起子扶伶月朝着书房的床榻走去,身后的红烛燃烧着昏黄的灯光,那白色的纱帐缓缓关上,沈宁解开子扶伶月的衣襟,想要将她剥的干干净净,后者却是捂住了胸脯,脑袋看向一边,细弱蚊蝇的说道:“灯.....等还没关。” 沈宁哑然,倒也能够理解子扶伶月的娇羞,于是轻声道:“我去关。” 赤裸着上身,将灯吹灭有以后,沈宁回去之后,才发现子扶伶月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团,半个面庞没入被子中,露出的一双眼睛满含娇羞,见到佳人这副模样,沈宁当然是心猿意马,见到被子下面露出来的一双白皙美脚,一把就将其握住。 子扶伶月惊呼一声“不要!”但是沈宁很明显不会因为她的制止而停下动作,下一秒,这个冰山美人呻吟出声,浑身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再也没有了抵抗的能力。 窗外的景象是静谧的,室内的春色,不足以与外人道。 ........... ..........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宁就从温柔乡之中醒了过来。 昨晚折腾的不轻,饶是修行者的他,都有些吃不消,不过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了看躺在怀中的佳人,沈宁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笑容。 看着她精致的面庞,杏红的嘴唇,像是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一样,沈宁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美人还在睡梦中,并未察觉到,只是下意识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沈宁的动作也就仅此而已了,今天还有很多哦事情需要处理,得保留一些精力。 对于子扶伶月,他是全心全意的爱着的,只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还不到公开的时候,回去之后更是要面对赢仙蕙,想到这沈宁不禁一阵头大。 他出来的时候,可是答应过赢仙蕙回去之后要向陛下求取旨意迎娶她的,到时候该如何是好,才对? 如果处理不当的话,沈宁可以肯定子扶伶月肯定会杀了自己的。 哪怕她现在温顺的如同一只小猫咪一样,可是骨子里却有着自己的坚持与傲气,这样的女人眼里绝对容不下任何的沙子。 沈宁微微叹了口气,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况且在大晋并不是没有平妻的例子。 君不见前朝一字并肩王薛老将军,年过七十还迎娶了当朝公主做为平妻? 社会上的压力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主要问题还是在赢仙蕙与子扶伶月身上,她们都是心气高的女人,必然是不愿意让他享受齐人之福的,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沈宁只能选择逐个击破,大致的方案在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雏形。 平妻这件事情,努努力还是可以实现的。 第九十七章司马相如来了 事情已经做了初步的安排,在做好了交接事宜之后,子扶伶月就带领一队人马消失在了南阳城。 没有人知道她们去哪儿了,也没有人知道她们离开南阳城是有什么样的任务。 就好像她们从来没有出现在南阳城一样。 不过没有人去探究这个问题,既然子扶伶月率领一部分青衣司的人离去,那必然是有什么任务在身,没有必要去深究,这样反而不美了。 时间过得很快,沈宁这几天一直忙着处理各项事务,有渭城等被诡山众破坏的城镇重建的任务,也有各地妖患的收尾工作等着他处理,一天到晚忙的基本上没有时间休息。 每天中午他还是会抽出一个时辰去协助顾炎武重建渭城,在战斗方面顾炎武确实不如大部分人,可是论起灾后重建,却比谁都要卖力,一天到晚都是灰头土脸的,就连饭食也是沈宁每天专门去给他送的,这样的待遇可以说是渭城独一份。 顾炎武倒是丝毫没有受到优待的觉悟,反而是不停的抱怨沈宁带来的饭菜不如神京城的美味,其实渭城食肆做的饭菜味道还是不错的,只是顾炎武做为北方人吃惯了北方的食物,现在初来南方一下子不习惯这里的口味罢了,好在这里还不是江南之地,哪里的温度潮湿,去了以后顾炎武的抱怨怕是会更多。 沈宁倒也不惯着他,当即夺过了筷子,冷着脸道:“不好吃,就别吃了。” 顾炎武愣住了,赶忙服软道:“别介样啊,兄弟,你现在咋变成这样了呢。” 顾炎武抢回筷子,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米饭,感慨道:“想当初,我们在南乡城初遇的时候,你还是个混世公子的性子,这才过去多久,就变得这么暴躁了。” 沈宁扶额。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实在是太聒噪了。” “有吗?”顾炎武疑惑的看向沈宁,“我怎么不觉得?” “呵呵。” 沈宁笑了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起身就准备离去。 目前最大的两个问题一个是重建,还有一个是清扫河南道后面的妖患,为战场开辟出一个绝对稳定的环境。 第一件事情的进展还不错,所有的重建工作都在尽然有序的进行着,到时候朝廷的官吏到了直接接手工作就好了,至于其中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就需要他们自己去探查了。 沈宁已经把自己能够想到的都想到了,如果还是不行,那只能说是能力不足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修仙的,治理城镇国家一事实在是不在行。 但要是让他处理妖患,可以说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了。 不过,河南道周边城镇的妖患,始终没能让沈宁放下心来。 看着手上的几分文书,沈宁微微叹了口气,这些都是还未处理完的妖患,派出去的第一批人员损失惨重,他已经根据送回来的文书情报配备了更强的战力,前去处理,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实在是令人担忧。 不过这种担忧没有持续多久,过了几天之后,负责总领此事的王岩就从各地回来了,同时也将好消息带了回来。 在茶肆里,王岩喝了一口茶水,润利润干燥的嗓子,憨厚的笑道:“小师弟,事情办得都差不多了,在山上化形的虎妖,在城里开妓院的狐妖.....基本上都已经被诛灭了,不过有几只小妖逃走了,但是问题应该不大,他们的实力也才刚刚化形而已,所以对大局产生不了任何影响,我也已经安排人手对他们展开追杀了,想来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师兄幸苦了。” 见王岩将事情安排的面面俱到,沈宁也不好再说什么,举起茶杯,算是以茶代酒了。 两个人吃着茶水听着评书,在茶楼休息了一会儿才准备离去。 这也是这些天来沈宁唯一放松了的时间,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可惜,渭城已经不复昔日的繁华,在得知在河南道将会有一场大战之后,不少百姓在远方有亲戚当即就投奔亲戚去了,想要避开这一场劫难。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如今的大晋四面楚歌,在山路上更有可能遭遇不测,与其这样不如留在渭城更有保证,所以沈宁让青衣司一些受了伤暂时无力处理妖患的人员去负责规劝这些百姓,但因为那天晚上飞头蛮的事情,大部分百姓都人心惶惶,听不进去劝告。 为此沈宁亲自领着一群百姓,当着他们的面找起妖患来,在城外百里处就遇到了一只化形的虎妖正在啃食人尸,随即出手处理了,这种妖物的实力并不强悍,寻常强壮一些的百姓,手上能够有武器也能够对付的了,再不济保住性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虎妖的实力虽然不强,但是他的出现以及他的尸体已经足以震慑住这些百姓,让他们轻易不敢离开渭城,前几日还好一些有着沈宁他们在,渭城还能够正常运转,但是在听说沈宁他们即将离开渭城前往前线之后,这群百姓就不淡定了,纷纷来到府衙祈求他们不要离开,就留在渭城庇护他们,为此百姓们愿意供养他们。 沈宁是又好气又好笑,倒也没有发作,只是向百姓们讲清楚了利害,再告知他们会有其他人接手渭城衙门,朝廷也会寄予渭城足够的关注,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在发生之后,百姓们还是不愿意散去,只好把他们晾了几天,迫于青衣司的威望,这些百姓也不敢有丝毫过激的行为。 在苦求了几天之后,渭城百姓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自行离去了。 从那以后,大多数人在不是必要的情况下,基本上就不愿意出门了。 不愿意出门就不出来吧。 至少这样的话,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沈宁在心里暗暗想到,等时间稍微过去久一点,渭城才能完全从恐惧之中走出来,毕竟这座城市没有景皇帝守护,没有那震撼人心的王道之剑! 所以渭城不会像神京城那样快速的恢复生机。 它需要时间的愈合。 沈宁很清楚这一点。 怎样才能够帮助渭城这座生病了的城市沈宁还不清楚,好在几天过后,朝廷新委派的渭城官员便到了,到任的是当朝户部尚书亲手拟定的上届新科状元,他在南方新乡县任职县令三年有余,政绩斐然,可就算是这样,他的功绩明显还不够担任渭城太守这一职位。 但是渭城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十分尴尬,离前线不过数百里的距离,妖魔们只要冲破了前线防线,那么大势之下,渭城必然惨遭劫难,在不清楚局势的人眼中,他们自然不愿意来渭城任职。 因此这位新科状元才破格得到了机会,当然这其中不乏当初让他东华门上唱明恩师——户部尚书司马紫阳的功劳了。 让沈宁以外的是这一群从地调来的官员,临时组建的行军队伍之中,居然还有一个自己的熟人,正是在赢仙蕙及笄礼上见到过的司马相如! 两人见面因为有公事在身,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是约定事情结束以后,去城外的酒楼小酌几杯。 沈宁答应下来了,然后就将具体的事宜开始进行交接。 虽然诸多事项处理的井井有条,但是后续的许多问题还没有来得及解决,因此普普通通的交接一直从上午忙到了入夜。 当确认一切事情都交接清楚了之后,沈宁才微微松了口气,约好司马相如之后就提前来到城内的一间酒楼,提前还叫上了顾炎武,后者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 沈宁当然不会见怪,不过司马相如来的时候看到顾炎武这副模样,神情一征,明显有些不悦,但是在得知渭城的重建工作一直是顾炎武在负责的时候,不由肃然起敬! 他是见过最近的重建报告的,可以说顾炎武的存在让太多百姓免于了露宿街头的苦难,让渭城的重建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很多,许多重建的地方他都去看过了,不仅速度很快,质量同样的可靠! 司马相如本身就不是一个拘于礼法的人,沈宁与顾炎武两个人虽然尊崇立法,但修行者更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再加上做为一个普通人,司马相如十分佩服沈宁他们的所作所为,因此这场酒局喝的十分尽兴。 当然沈宁和顾炎武没有什么醉意。 醉的只有司马相如罢了。 第九十八章送行 天色清明,晨雾未散。 沈宁麾下的二百余名修士尽皆聚集于渭城城外。 阵容整齐,一身青衣的修行者与身穿白衣的天师府弟子分两列站定,在一批人跟随太子殿下北上的情况下,这里已经集结了神京城最后一批修行者精锐,景皇帝将如此重要的力量交给他,可以说其中承担的责任是无比重大的。 正因为责任重大,所以沈宁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前来送行的司马相如与新任的渭城太守,看着这支精锐的部队,纷纷是赞叹不已! 他们当然也了解河南道现在的局势,知道这支部队是决定河南道局势走向的一支重要的力量,所以面对沈宁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尊敬: “此行前线,诸君珍重!” 身为渭城太守的新科状元让人抬上来了一大坛烈酒,沈宁与他们亲自为众人斟满了烈酒! 站在众人的前面,做为统帅的沈宁,在此时此刻当然要说一些振奋人心的话语,当即举起酒杯,目视在场众人,声音沉着有力: “诸君静听,大晋国祚已有千年,无数先辈为了天下的百姓,在黑暗之中苦苦探索,为我们寻找着破局之道,今日河南道已经陷入危局,我等深受皇恩,故而,宁在此立誓不破葫芦山,誓不归京!愿以此身,为天下正道高歌!” 沈宁的话语铿锵有力,极具感染性,在场之人听闻无不动容,所有修行者当即重复高声道: “我等愿以此身,为天下正道高歌!” “愿以此身,为天下正道高歌!” ............ 雄浑的声音响彻了云霄,肃穆的气氛感染了每一个人,他们知道这次行军很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人生价值便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存在的他们,丝毫不惧此事,只求能够死得其所,这就是天师府与青衣司的底蕴所在! 也是大晋在如此困局之中,任然能够奋起反抗的根源所在! “诸君,且与我满饮此酒,为此行壮!” 沈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其余众人眼眶通红,与沈宁一样将烈酒一饮而尽,再齐齐地将碗摔在地上,那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像是他们此行的决心一样,所有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大晋的天下决不可亡! 沈宁骑上了一匹骏马,就欲率领所有修行者往前线赶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声呼唤从渭城城内传来: “仙人,等一等,我等还未来送行!” 沈宁回头望去,身后的景象,让他神色动容。 只见渭城的百姓三三两两的朝着城外汇聚,手上拿着的是各种的吃食,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在乱世之中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他们家最为贵重的物品了,此时却拿出了城外,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新科状元看到这一幕,挡在了走在最前面的老伯面前,柔声问道:“老伯,你们这是做什么?” 哪知老伯并不言语,只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三军面前,涕泪纵横的说道:“官人啊,我们是想来送送这些年轻的后生啊!要不是他们,我们渭城百姓不知道能够剩下几个活口,这些畜生啊,不把我们当人看,想杀就杀,想怎样就怎样,老头子我的儿子还没成亲,就在那天晚上被一颗会飞的脑壳活活的咬死了啊!“ 说着老伯的声音变得嘶哑,神情更是痛苦万分:“我只求这些小伙子们,能够吃饱喝足,到了前线能够多少几只妖孽,好为我们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 “太守大人,让我们送行吧。” 老伯身后的百姓,心里同样有着悲戚,此时被老伯的一席话全都牵引出来了,就连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一众弟子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 新任渭城太守面露为难之色,他心里当然是愿意让百姓进行送行的,但是这件事情是沈宁所管理的,他自然是不好越俎代庖,做出这副为难的样子也不过是给沈宁还有渭城百姓看看罢了,不过出于真心,还是望向沈宁,略带请求的意思开口道:“沈兄,你看这.....。” 沈宁骑着马来到了众人的面前,阳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无比伟岸,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不会拒绝渭城百姓的请求,不过是浪费一些时间罢了,但是对于整体的气势提升是无可代替的,在这样的气氛下,前往前线的他们战斗力都会因此而有所提升! “太守大人,让他们过去吧....。” 在得到了沈宁的首肯,渭城百姓们感谢的向着天师府与青衣司的众人走去,纷纷拿上了各家最好的食物。 “好孩子,尝尝大娘做的炊饼,大娘知道你们是从北方来的,吃不惯我们这边的口味,特意向城西的刘结巴学的,来尝尝看.....” 老夫人面前的是一名天师府弟子,从小就失去父母的他,何事受过别人如此的关切,双眼顿时通红一片,哽咽的说道:“大娘,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们有军令,不能够都用百姓的东西,我不能吃,天冷了....你快回去吧。” 诸如此类的情景在这里发生着,司马相如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这才是真正的军民鱼水情啊,倘若陛下能够亲自看见眼前这一幕,该多好啊。” 沈宁神色同样动容,从马上走了下来,高声道:“青衣司的星宿,天师府的诸位师兄弟们,你们可以接受百姓的好意,但是必须按照市场的价位,支付对应的酬劳,这是你们应得的。” 在有了沈宁的命令之下,被感动的众人,纷纷从袖口里面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银钱,想要交给为自己送行的渭城百姓,可是这些百姓哪里肯接受,双方都在推辞着,这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对方的生活更好,这也是大晋危难的局面之中,少有的温馨时刻。 “白食百姓膏腴者,我会即刻遣送回神京城!” 沈宁当然能够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幕幕,所以他愿意做这个恶人,更何况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人并不是傻子,也能够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百姓们听到沈宁的命令,不再推辞,只是看着他们吃下了自己家做的食物,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就好像这些孩子能够替他们杀了那些该死的畜生一样。 这场送别礼并没有持续很久,沈宁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不早了,当即上马下令道:“诸君,我等该同行了。” 众位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修行者,在听得沈宁的命令之后,各自迅速归队。 百姓们当然也不好再阻拦,他们知道这些儿郎们是为了他们要去拼命了,所有人的眼眶都是通红的,人群中传出来轻微的哽咽的声音。 沈宁正欲率军离去,却是被一老伯拉住了衣角,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端着上好的糕点,轻声道:“孩子你也尝尝吧,这些是城里糕点房做的,不脏。” 沈宁闻言微微错愕,从怀里取出对等的银钱,放在了老伯手上,接过糕点当着他们的面吃了下去。 随后面对诸多百姓,声音缓和:“此行前线,必将给父老乡亲们一个交代,诸位勿念,勿忧,归时再见。” 清冷的声音像是甘霖的清泉流进了每个人的心中。 “诸君启程!” .......................... ..........................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天边与天际线形成一线,灵元逸散,沈宁等以一行队伍在黄昏时分到达了前线的城池——商丘城。 快要到的时候,远远得就能够看见一队修士组成的骑兵正在前方赶来接应,双方汇合之后,骑兵之中的队伍统帅翻身下马,手按剑柄,高声询问道:“前方可是神京城来人?” “正是。” 沈宁高声回应,同样是翻身下马,独自一人走向了骑兵队伍。 “出示你们的令牌以及陛下手谕。” 这名骑兵统帅面对沈宁等人丝毫不客气,并且与沈宁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如此小心谨慎,商丘城这边的危局可见一般。 这也算的上是例行公事了,所以沈宁倒也没有为难面前之人,从自子扶伶月送给他的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这两样东西,在查验结果无误之后,这名骑兵统帅方才抱拳道: “下官不过是例行公事,还请统领勿怪!” 沈宁点了点头,并没有怪罪的意思,随后在这名骑兵统领的率领下,进入了商丘城,其中进城的时候还有诸多盘问,不足以一一写来了。 到了商丘城在这名统帅的安排下,青衣司与天师府来的弟子们住进了军营,本来是要给沈宁安排单独的住所的,不过被沈宁拒绝了,这也让这名骑兵统领不由高看了沈宁几分。 在沈宁来之前,他就听说过这名统帅是太子殿下身边近臣,本以为是靠着关系上位的,不过看这些随行之人面对他恭敬的态度,心下当即打消了这个想法,而是将沈宁带去了一间营帐: “这里是中军大营,平日里诸位长官就在隔壁营帐商议事务,在下姓王名节,是骑兵队伍的统帅,统领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差遣军营里的军卒去我的营帐寻我。” 沈宁点了点头,开口问道:“王统领,可知晓朱雀守护与白虎守卫所在?” 王节笑了笑,回答道:“两位守护大人提前告诉过在下,统领大人今晚只管休息就好,明日自会有安排的。” 闻言,沈宁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虽然他有着景皇帝的御令,但河南道的事情毫无疑问还是由两名四方守护在做主的,自己不过是统帅着一支援军罢了,具体的事宜还需要听从安排。 见沈宁没有了疑问,王节就离开了营帐。 沈宁在军营里与一众将士吃过晚饭,简单的熟悉了一下之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时间还早,就独自一人走上了商丘城的城头,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 登临商丘城的时候,凉风迎面吹拂,在月光的照射下,远方的葫芦山显得静谧无比,使用神识探查,能够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再深入的话,就能感知到由妖气构建的屏障,轻易触碰不得。 在葫芦山的山下,哪里摆满了尸体,鲜血侵入泥土里面,血腥味儿冲天,几只秃鹫还在天空盘旋,在发觉没有危险之后,再俯冲下来,食用着人类与妖兽的尸体。 人与妖族之间的战斗要更加残酷,妖族是不讲究道义的,所以这些尸体就这样摆放在葫芦山下发臭发烂也没有人能够去处理。 沈宁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心里面难免生出了几分悲凉,可是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并没有资格去做什么。 在城头站了许久,沈宁微微叹了口气,才走下了城墙。 他还要去看看初到商丘城的天师府与青衣司的修行者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这是身为统帅的他应该做的事情。 月色下的商丘城灯火通明,一道火红的身影躺在一处房梁上,看着在军营里面穿梭着的沈宁,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沈宁当然察觉不到有人在窥探他,在探查外前来支援的修行者现状之后,放下了心,这才走回了自己的营帐。 回到营帐以后,他没能够入睡,脑海里面想着的事情太多了。 有关于如何破解现在局势的想法。 也有对去探查上清宗一事的子扶伶月的担忧,虽然在临行前,他与子扶伶月通过秘术,让两者之间建立了一个联系,一方如果有危险的话,另一方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对方的所在。 有了这层联系,无疑会稳妥很多。 但沈宁还是不可遏制的有些担心,坐在床头,透过窗外看向天空中的那一轮圆月,手里磨砂着她送给自己的玉佩,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他不知道的是,子扶伶月现在同样是望着明月,面色沉重,根据这几天收集到的线索,河南道已经有几处小型宗门被不知名的势力所灭,其门内的法器都被收走了,弟子的死相也是极其惨烈的,都是被吸干了精血而亡,与当初她所在宗门被屠戮的景象一般无二。 在废墟之中,子扶伶月与一众属下,在寻找着线索,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顺手处理了一具又一具惨死的尸体,突然听到一名星宿开口道:“找到了。” 只见他手上拿着一件破损的法器,上面还沾染着一缕缕黑色的血液,子扶伶月接过这件法器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这个上面所散发的气息与她之前在废墟之中找到的令牌十分相像! 将法器交给一名星宿,对方在简单的探查之后,点了点头,一缕缕白色的光线从她体内延伸出来,朝着北方牵引过去。 子扶伶月见状,当即下令道:“追!” 一行九人的身影随即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九十九章江楚辞 次日清晨。 沈宁作业一夜难眠,做为修行者的他,就算是连续一月不休息倒也不会影响什么,吃过早饭早早的就在骑兵统帅的带领下来到了商议军务的营帐内。 等他到营帐的时候,负责河南道妖患事宜的官员还未到齐。 等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人员才逐步到齐。 骑兵统帅则好心的在沈宁身边向他介绍着来人,有来自仙家百门的宗主与长老,也有朝廷在河南道敕封的封灵以及一众青衣司官员,让沈宁最为熟悉的是除了白虎与朱雀的到来之外,还有一人,那就是自己的师姐芍药。 她做为第一批援助河南道的天师府弟子,提前了数月就已经来到了河南道,她早就听说过此次率军的是沈宁,当真见到自己的小师弟的时候,芍药明显是很高兴的,也不管军营里肃穆的气氛,一把搂住沈宁,笑嘻嘻的说道: “小师弟,好久不见啊!” 沈宁微笑着回应:“师姐这段时间还好吗?” 芍药点了点头,自从前段时间的西葫芦道战役之后,葫芦山的妖魔们就格外的老实,虽然最近有小型的冲突,但并未引发大规模的伤亡,情况还算过得去。 “你这一路上情况怎么样?”芍药询问到。 “我们走的路线与师姐之前的完全不同。”沈宁将路上的情况告诉了芍药:“情况不是很好,一路上遇到了太多的妖魔,不少村庄城镇都遭受到了妖魔的屠戮,也正是这个原因耽搁了不少的事情。” “现在局势糜烂,处理完河南道的妖患之后,我们沿途回去还需要再仔细清扫一遍妖患。”芍药皱眉到。 第一批来支援河南道的天师府弟子并不是由芍药所统领,只是负责这件事情的师兄,在前段时间的战役之中落入了妖族的围攻,战死了,所以具体事宜现在才是由芍药处理。 她现在所言也正是沈宁所想,回去的路上确实可以再进行一遍对于妖患的处理,这样一来河南道到京西道这一路上的百姓至少可以获得数十年安稳的日子。 两个人并没有能够寒暄太久,河南道的官员就已经到齐了,负责主导此事的是四方守护之一的白虎,他外表看起来虽然年幼,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因此小觑他,都是屏住呼吸凝神静听: “朝廷这次来的援军共计两百余人,实力不俗,极大程度地弥补了我方战力不足的缺陷,我想就在这两日对葫芦山的妖魔发动总攻,早点结束这里的祸害,河南道也好早日回归宁静。” 白虎的看法差不多是大多数的人看法,经历过前两次战役,他们基本上已经摸清了葫芦山上群妖的实力,在沈宁他们到来之后,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葫芦山上的妖魔打撒,然后再慢慢收尾,彻底铲除河南道的祸根。 在大致看法上一致,剩下的就是一些细节上的敲定了,不少人纷纷提出了意见。 “妖魔退避葫芦山上的时候,在路上留下了法阵屏蔽,在法阵之内,天玄境下的修士实力会受到极大的压制。”一名仙家百门的长老提出了意见:“在发起总攻之前,我认为需要先将这道阵法破除,以保证伤亡。” 白虎点了点头:“杨长老所言非虚,只是不知道在场的众人何人能够担起此重担。”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葫芦山下的阵法,他们是见识过得,精妙绝伦,内含杀机,不像是出自葫芦山的妖魔之手,更像是出自诡山众的手笔,但无论是哪一方布置下的,其威力都不容小觑,倒也不是说没有破解之法,只是想要破解此法需要有人能够拖延足够的时间。 白虎之所以这样问,大概意思也是在问在场众人谁愿意为大家争取破阵的时间,毫无疑问这会是一件苦差事,入阵之人不仅要面对葫芦山妖魔的群攻还要面对阵法的压制,伤亡一定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大。 一时间营帐陷入沉默,白虎微微皱眉。 一名仙家百门的长老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道:“白虎尊驾,就由老朽率领门下七十弟子为大军开路吧。” 白虎打量了一眼起身之人,摇头道:“扶风仙门根基在北方,如今在河南道的分宗在这几日出力颇多,再这样立功朝廷怕是没有什么可以赏赐的,许长老应该把机会留给其他人。” 白虎话里有话,有几名营帐里的长老与宗主脸色微微变了变,知道这是朝廷对他们不满了,权衡利弊之下,才慷慨起身向白虎请命。 白虎眼眸微闭,细细思索了一番,便安排了在之前战役之中负责善后的几个宗门,此战负责前锋。 大家对此并没有异议,至于朱雀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理睬正事,坐在主位上昏昏欲睡,不过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再加上朱雀实力强横,所以也没有人说什么。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虎与众人针对葫芦山的事宜商讨了许久,从早上一直到黄昏,确定下了大致的战略,明日发起总攻,届时由三大宗门负责掩护天师府弟子对葫芦山的阵法进行破解,其他人则呈三面合围之势,对葫芦山上的群妖进行围剿。三方围堵,唯独在西南方留下比较薄弱的兵力,让妖魔们做突破之用。 毕竟河南道群妖的实力不弱,如果一条生路的不留的话,说不定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凶性,到时候伤亡会比预想的严重很多,就算是胜也是惨胜。 这样做可以让妖魔们看到希望争相逃命,至于之后,事情就简单很多了,既然已经被打散了,那么做好清理围剿的工作就好了,不过是消耗一些时日罢了。 将细节敲定以后,白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让火灶房的军卒送来了食物,众人就在中军大营里面简单的用餐。 吃过晚饭后,众人将细节又商议了一遍,见没有什么纰漏,白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诸位旧回去准备吧。” 众人纷纷点头,正欲离去,却忽然有一名骑兵斥候,跑进了营帐: “禀告守护大人,江将军率领其麾下的三十二骑在半个时辰前,已经离开营帐,进入葫芦山了。” 此言一处,在场众人纷纷一惊,白虎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军演盘上: “为何不找些来报!” 斥候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见白虎身上攒动起灵元,这才畏惧地磕下头,赶忙如实讲道:“江将军将发现她的兄弟全部捆绑了起来,小的也是在路上巡逻的时候才发现的。” “这个江楚辞,大军出征在前,她岂敢如此违抗军令!” 第一百章夜入葫芦山 白虎虽然震怒,但是没有在第一时间说出自己心里的选择, 他知道江楚辞是不可能与妖魔为伍的,她此行不过是想要找到葫芦山的一味药材,来救她的父亲——河南道的镇守使。 但是且不论她这种目无军纪的行为。 单单围绕着救与不救这一件事情,展开来看,白虎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河南道镇守使在军营中门生故旧很多,也正是这个原因,让白虎不好下令不去管她,若是因此寒了人心,对于之后的事情多有不利。 可若是出兵营救江楚辞,先不说会打乱之前的部署,单单派谁去营救都是一个问题,要知道这可是九死一生的活计。 一直待咋营帐里的沈宁,将刚刚的讯息总结了一下,再联想到之前天师府弟子收集来的情报,很快的就分析出了现在的情况,同时也明白了白虎现在面临的两个选择,稍稍犹豫一下,便走出队伍,请命道: “在下愿前往胡庐山,将江楚辞带回来由守护大人处置。”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看向了沈宁。 白虎的目光也是一滞,他没有想到沈宁会提出这个请求,按照他的本意是放弃救援,哪怕是事后可能会遭受到来自河南道镇守使的记恨,那也好过让军人们白白送死。 不过,看到沈宁主动请缨,白虎的想法发生了转变,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年人,他是早有耳闻的,知道之前的神京城妖患一事之中,这个少年斩杀了天灾级妖患,甚至就连倒台的秦王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如今率军驰援,可以说是深受景皇帝器重。 按理来说,像这样的人,一般情况下还是不要让他身陷险境为好。 可正因为如此白虎,恰恰想看看他的本事,没有过多的犹豫,当即点头道:“准许你带领本部一部分人马,前往葫芦山,切记,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主。” “谢,守护大人。” 沈宁沉声回答,不做停留,走出了营帐,点了几名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修行者,在夜色之中离开了商丘城。 等沈宁远去,营帐之中的气氛严肃。 “诸君,谁人若在明日不听号令,形如此桌!” 说着,白虎一刀劈断了面前的桌案! 在场之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他们知道白虎是言出必行的人,心里顿时生出了几分畏惧。 也知道是因为江楚辞的事情,白虎才会如此震怒。 等事情告一段落,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回各自营帐之中传达明天的作战任务,白虎则是看着面前的军演盘面露沉思之色。 身在营帐的朱雀此前一直闭着眼睛,发出轻微的呼吸声,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等众人走了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眸,看到白虎的这般神情,笑着说道:“小猫咪,很为难吗?” 听到朱雀对自己又换了一个称呼,白虎略微有些不悦,但还是开口道:“为难谈不上,既然沈宁愿意去营救江楚辞,不管结果如何,河南道镇守使那边也能交代的过去,只是......” “只是这个少年看起来在陛下眼里的地位很高。”朱雀喝着酒壶里面冷冽的清酒,笑容妩媚,绝美的容颜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所以你怕他此行死在了葫芦岛。” “倒不是如此。”白虎摇了摇头,叹息道:“他既然敢主动请缨,如果没有这份实力,死在了葫芦山,就算是陛下也怪罪不到我身上的,也只能代表着他贪功冒进,如此心性的人,早点死了也好过日后身居高位犯下更大的错误,只是总归觉得是有些可惜的,毕竟朝廷培养一名修行者太不容易了。” “你跟你父亲比起来,你知道差了些什么吗?”朱雀笑着问道。 白虎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她。 “你与你父亲之间,差的是一份果决。”朱雀慵懒的躺在椅子上:“樊城在做决定之前可不会像你这样优柔寡断,做了决定之后同样也不会再像你一样思索各种后果,要知道白虎是四方守护之中,位金,主杀伐的存在,不管什么样的苦难在你面前都应该有着一力破之的气概。” 白虎目光流转,良久,才向朱雀拱手道:“受教了。” “呵呵,这还是你第一次对姐姐如此温柔呢。”许是喝醉了,朱雀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万般风情,可是那炽烈的温度又彷佛在告诉别人,她不愿意有任何人靠近她。 白虎倒是习惯了这位前辈的作风,走出了营帐,关于明天的战争,在细节上他还要亲自去查看一番。 夜色静谧。 沈宁等一行人进入了屏障之内,空气之中弥漫着腐朽的血腥味儿,令人作呕,一行七人,行动极为隐蔽,自身的灵元皆处于屏息状态,以此来防备被葫芦山的妖魔们发现。 一路上遇到一些巡逻的小妖,沈宁便使用幻术迷惑它们的视野,不需要绕路,如此,可以尽快的找到进入葫芦山的江楚辞等人。 不过在路上,有些关卡的防守十分严密,沈宁等人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这几只妖孽,同时用日新月异阵掩盖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在割破一只鹿妖的咽喉之后,沈宁看向身上站满血迹的几人问道:“都处理干净了吗?” “没有漏网之鱼。”一名青衣司弟子禀告到。 沈宁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它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葫芦山的一处洞口之内,数只大妖围坐一团,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汪泉水,而泉水里面倒映着的正是沈宁等人的身影。 “主上,让属下去解决他们吧。” 一只大妖缓缓开口,其余的妖孽同时将目光看向身后那台阶之上的白骨累计起来的王座上,哪里坐着妖气四溢的妖王。 她双眼漆黑如墨,身形高挑,看起来与人类女子的容貌一般无二,难以判断真身。 这方小千世界人族是受到天道眷顾的种族,所以妖族们想要获得天地眷顾的方法就是化形为人。 通常能够化形为人的妖孽,通常已经达到王座修为,实力堪比人类之中的道境,当然凭借着肉身的强度,真实的战斗能力远在道境之上,这也是他们能够在河南道拖住两位四方守护的原因。 这名女妖的容颜是极为美艳的,可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下意识的心生恐惧。 她的声音更像是来自九幽之下:“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妖王发话了,众位大妖便不再请命,只是关注着沈宁他们的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人影走了进来。 看清楚来人,众妖的眼神中莫名的多了几分恐惧,要知道这些大妖在面对大晋大军压境的情况下都未曾有过此等恐惧之色。 “秦舞阳,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妖王的目光一凝,恐怖的威压让山洞里的温度都像是降到了冰点。 秦舞阳走进山洞,面对一众妖王,面色从容,淡淡道:“我们的合作关系还没有结束,如今大晋的援军已经到河南道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会对你们发动总攻。” 听到这话,妖王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中威势十足:“按照计划,大晋的援军应该由你们来处理,如今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在面对妖王级别的妖物时,秦舞阳从容淡定,将之前南阳城的事情一一讲来:“因为之前的西葫芦道一战,你们并没有对河南道的守军,造成足够的危害,因此也让两名四方守护有机会对南阳城进行驰援,如今我在南阳城同样损失惨重,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寻找某一方的责任,不如好好思索一下退敌之策。” “听你这样说,莫非是已经找到方法了?” 秦舞阳笑容之中都透露着几分冷峻之色,在他的身后,一只身材魁梧的熊妖从暗处走了出来。 “隔壁的那只黑熊精?”一只瘸腿狈妖在两只狼妖的搀扶下,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黑熊精,下一刻,他面色微变:“不对,他身上还有人类的气息!”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所有大妖同时凝聚妖气,误以为是秦舞阳带来了朝廷的人,随时准备出手。 “放肆。” 哪知葫芦山妖王将他们的行动喝止住了,望向秦舞阳,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玩味:“你们的计划成功了?” 秦舞阳不置可否。 “目前实验的结果已经摆在了你的面前,有九层的把握能够成功,你应该清楚这是你对付大晋唯一的依仗了。” 妖王陷入沉思,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我要怎样才能够相信你?” “更换之前的交易条件,我现在要整个河南道人族所产生的业力,自此之后,河南道归你们所有。”秦舞阳开口道:“在此之后,我们诡山众将会退出河南道,不过,只要有足够的报酬,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还是可以维持的。” 秦武王并没有说怎样才能让妖王相信自己,而是直截了当的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与其说一些空口无凭的话语,不如用实质性的利益,来博得对方的信任。 整个山洞之内寂静无声,妖王思索着利弊,许久之后,给出了答案:“来人,给秦师准备一个安静的地方,今晚任何人不能够去打扰他。” 众妖虽然不知道妖王与秦舞阳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但是丝毫不敢违抗妖王的指令,当即领着秦舞阳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至于那只黑熊精,好像没有了自己的精魄一样,一举一动完全是按照秦舞阳的想法做的。 “主上,这秦舞阳背叛人族,帮助我等。”狈妖见秦舞阳走了之后,才小声道:“其中怕是有诈。” 妖王冷笑道:“他所图甚大,在他眼里我们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不管怎样河南道一战他比我们更想要赢,现在先随着他的心意吧。” 妖王并没有将详细情况告诉手下大妖,能够确定秦舞阳目前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众多大妖将目光重新看回了那汪泉水。 泉水之中的景象从之前的藏匿,已经变成了厮杀的场面! 只见一群身批玄色甲胄的军卒正在与一群实力不弱的巡山妖厮杀!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她的修为不弱,在妖孽们的围攻之下,还能够配合身边的军卒们厮杀反制。 只是随着听到声响,越来越多的巡山妖孽赶来支援,这些人逐渐出现余力不足的情况。 场面从之前的僵局,一度陷入危局之中,身边的甲胄军卒在一声声的惨叫声中逐渐倒下去,剩下的就是妖魔肆虐的声音。 “小姐,我等为你杀出一条血路,你乘机逃出葫芦山!”一名虎背熊腰的甲胄军卒在击杀了一名妖魔后,挡在这名女子面前。 “不行!”女子喘着粗气,拒绝道:“我不能够抛下你们!” 第一百零一章叛变 “小姐,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眼看局势越发不利,身穿甲胄的将士,浑身浴血,抵挡着聚起的一波又一波妖孽,急切的说道:“我等身受镇守使大人恩情,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等如何对的起镇守使大人!” 这些身穿甲胄的将士们犹如海浪上的礁石,顽强的抵抗着,岌岌可危的形势之下,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海浪淹没。 江楚辞脸上沾满了血污,厉声道:“此行失败,罪过在我,你们都是大晋的好儿郎,不能死在这里,我能够挡住这些妖魔,你们乘机离开才是。” 外围的众多甲胄士卒死伤成片,几名拱卫在江楚辞身侧的将士,当即下跪道:“小姐,我等本就应该战死沙场,小姐还要为镇守使大人采取灵药,身负重担,怎能继续深入险地,恳请小姐快快离去。” 江楚辞看着面前的一众将士,眼含泪光,但还是低声的声音,下达了命令:“我是你们的统帅,现在我命令你们撤退!” “小姐!”为首的甲胄将士还欲言语。 江楚辞却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抵在他的脖颈上,冷声道:“你莫非要违抗军令不成!” 一众将士愕然,这名首领咬紧牙关,观察到四周越聚越多的妖魔,一狠心,当即道:“撤!” 有了这道命令,纵使这些军卒再不愿意,也且战且退从战场脱身。 江楚辞周身灵元激荡,一人拦在了众多妖魔面前,这些妖魔嗜血如命,丝毫不畏惧江楚辞,嘶吼着就冲杀过来。 她虽然是镇守使之女,身份高贵,但是自幼修习,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灵境修为,面对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妖魔,周身灵元激荡,一柄弯月刀,伴随着阵阵寒光,在群妖之中,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这些妖魔们其中并非没有强者,只是面对对方这种不顾自身生死的打法,他们选择了让手下小妖先行消耗江楚辞的体力,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江楚辞修习的术法使得她的弯月刀锋锐无比,轻松就能够划开一只只妖魔的皮肉,掠夺他们的性命,可是纵使再强的她,再经历了连番进攻之后,难免也会感到疲乏,动作上也就不由的慢了下来。 一名大妖看出了她已经力疲,如同牛犊一般高大的狼妖,身形快如闪电,只是一个刹那就杀至了江楚辞的面前。 常年在战场厮杀的她,对于危机有着极高的感知能力,当狼妖杀过来的那一刻,她手中的弯月刀也朝着同一方向挥砍过去。 “彭!” 灵元鼓动,江楚辞的身躯如同离弦的弓箭一般倒飞出去。 原来在她挥刀的那一刻,狼妖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挥刀的手腕,锋利的利爪狠狠的插入了江楚辞的身体,强大的惯性,将后者狠狠的甩飞出去。 嘴角不可避免的溢出鲜血,江楚辞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狼妖的利爪上似乎涂抹了毒液,她感觉自己身体的血液在一瞬间彷佛凝固了一般,灵元难以运转! 狼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跃而起,朝着江楚辞奔杀过来。 要死了吗? 江楚辞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前的局面已经是无解的了。 父亲,女儿对不起你。 然而,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声并没有传来,反而是箭矢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在这血腥的场面上格外的刺耳。 睁开眼一看,只见狼妖身中一支附着黑色灵元的箭矢,庞大的身躯僵直的向后倒去,一股熊熊烈火瞬间燃烧了起来。 在场众妖还没有反应过来,包括江楚辞在内,只听一声极具威严的声音在山林里响起: “师兄,借你纸人成马一用!” 下一刻,一匹黑色骏马从林中嘶鸣着飞驰而来,在马背上坐着的是一名身穿黑衣,他面容冷峻,手持长枪,如同夜色之中的杀神一样,冲杀进群妖之中, 在他身后跟随着的是天师府与青衣司打扮的修行者,他们如同黑暗中的的幽冥大军,无情的虐杀着眼前的群妖,就算是有大妖阻拦,在顷刻间,也被这整齐的阵容冲杀至死! 片刻间,那名男子就来到了江楚辞的面前,伸出了手:“跟我走。” 这声音仿佛有着一众魔力一样,江楚辞将手伸了过去,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就被他带上了骏马。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妖魔们才反应过来,想要去追赶,这群骑着马的修行者,却已经快要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下令,封锁整个葫芦山!”一名大妖当即下达了命令:“不能让任何生灵离开!” 这道命令并不需要任何妖魔去传达,他的声音就像是在每个妖魔的耳边响起一般,无论距离有多远。 山洞内,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大妖们将目光看向王座上的主上。 王座大妖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先前的狈妖此刻再度进言道:“主上,恐怕明天打晋的军卒就会派兵来袭,不如让属下今晚就将这伙人处理了?” “不用了,本王亲自去,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算是为明天的战斗做准备了。” 一众妖魔见主上要亲自出手,嘶吼着助威。 见状,那名狈妖也放下心来,做为以智力见长的妖魔,他很担心这伙突然进入葫芦山的修行者二会有什么目的,但不管是怎样的目的,只要扼杀在摇篮之中就是最好的,如今主上想要亲自出手,这自然是极好的。 “我等恭送主上。” 等狈妖话音刚落下,王座大妖的身影就消失在众妖的面前。 ............. ............. 月色下的一片密林里,前来营救江楚辞的一行人躲藏在这里。 沈宁给江楚辞喂服了丹药,再细心的给她喂了清水,感觉到身体上的痛感缓解,身上的毒素也被暂时的压制住了,江楚辞面露感激: “谢谢。” 沈宁面容平静,声音不带着一丝情感:“没什么好谢的。” 就在这个时候,沈宁的身后传来了负责探查的天师府师兄的声音:“阿宁,不出你所料,附近下山的道路都已经被妖魔封锁了,想要出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沈宁眉头微皱,前来救人的时候,他就知道很大可能会惊动葫芦山的妖魔,因此做了最坏的打算,拿起手中的长枪,淡淡道:“我们冲出去。” “可是妖魔戒备森严,我们短时间内肯定出不去,到时候怕是会陷入重围之中。”这位师兄提醒到。 沈宁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们的动静闹得太大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已经有实力强悍的妖魔开始在找寻我们了,如果短时间内不能够出去的话,恐怕全部都要葬身与此,到时候,我会负责吸引这群妖魔的注意,你们伺机离去就可以了。” “可是,你一个人能行吗?”这名天师府弟子显然很担心沈宁的安危:“如果你出来什么事情,到时候我该怎么向师傅交代。” “师兄,相信我。”沈宁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我会没有事情的。” 见沈宁如此坚决,这位天师府弟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可是听着几人谈话的江楚辞却是开口道:“我还不能离去。” 闻听此言,沈宁心里莫名的生气了一丝怒火,但还是忍了下来,毕竟来救江楚辞他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 “我父亲需要的灵药还没有找到。”江楚辞知道现在不适合讲这些话,但还是咬牙道:“更何况跟随我一起来的军卒们,我还不知道他们的生死,怎么能够抛下他们?” 沈宁蹲坐在江楚辞的面前,眼中透露出一丝狠厉,冷声道:“你可知,因为你的任性不仅打乱了我们的部署,还有不少人为此受伤,甚至陨落在这里,你如果继续一意孤行的话,会死多少人?” 江楚辞沉默不语,但还是不肯起身。 沈宁正欲下令,将她强行带走,突然神色一变,看向身后,急切道:“小心!”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惨白的手刺穿了一名天师府弟子的胸膛,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就这样被挖了出来,那名弟子的身体僵直的往前倒下,众人的脸色在一个时刻惊惧交加,只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麻衣的妖艳女子正有趣的打量着眼前的众人。 在她的身后是用铁链窜起来的一具具尸体,正是先前护送江楚辞来葫芦山的商丘城甲胄士卒! “呀呀,这位姑娘看起来你不用担心了。”在这一刻众人的身体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禁锢住了一般,她的身姿婀娜,无形之中透露出的妖气,压制住了众人的修为,就这样朝着沈宁与江楚辞走来,伸出白皙的手指,抬起江楚辞的下巴,温柔的声音,令人心悸:“你瞧,我把他们都带来了,你看看应该怎么谢我?” 看着眼前的尸体,江楚辞身体轻微的颤抖着,愤怒与自责席卷了她的心头。 眼看江楚辞神色不对,一旁的沈宁突然笑道:“想来您就是葫芦山的妖王——荧光?” 女子看向了一旁的沈宁,长相不错,在人类之中应该也能算得上是俊俏了:“你认识我?” 沈宁笑了笑:“在下不过是神京城里面的一个小修士罢了,怎么会认得王座?” 听沈宁这样说,荧光来了兴趣:“那你是怎么判断出我的身份的?” “我们这群人的实力不弱,一般的大妖不可能如此轻松的就压制住我们,而且听说葫芦山的妖魔们是按照大晋军制来训练的,如果是听令来处理我们的,现在我们应该已经人头落地拿去领赏了。” 沈宁的话语之中虽然更多的是猜测,但很幸运猜的很准,也引起了荧光的好奇心。 “你很不错呢。” “多谢妖王夸奖。” 哪知荧光的话锋一转,抬起沈宁的下巴,凑近他的耳畔:“所以,你应该就是在渭城以及南阳城跟诡山众对上的那个人吧?” 沈宁闻言,眉头微皱,他不知道眼前的王座大妖是如何知道他的存在的。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做沈宁,对吗?” 沈宁目光微动,脸上还是露出笑容:“劳烦王座纪念了。” “所以你想怎么死?” 热气扑到沈宁的耳边,说出的话却带着杀气。 “王座不会想要杀我的。”沈宁声音很平淡。 荧光的动作顿了顿,笑声清脆:“为什么?” “因为我对大晋足够了解,我不仅了解商丘城军队的所有计划,我还知道大晋现在最真实的状况。”沈宁放低声音:“难道王座就不想知道,挥出两剑王道之剑的景皇帝现在的状态,还有那游历天下的青龙的位置吗?以及其他的秘密.....吗?” “你想做叛徒?” “我只是想活命罢了。” 荧光看着沈宁的面容,突然笑了笑:“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人类吗?” “据我所知葫芦山的妖魔们的实力,现在是不如商丘城的。”沈宁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另外一个猜测:“再加上之前诡山众在渭城与南阳城伏击我们,不难想到,妖王殿下已经在和人类合作了,难道因为我曾经是大晋的人,妖王殿下就不愿意收下我吗?” “你可以活。”荧光站起身子,看向其他人,声音冰冷至极:“但是他们都得死。” 沈宁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妖王殿下不如让我来动手,这样以后也算是和大晋彻底断绝了关系,我也能够一心一意的跟随殿下了。” 荧光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宁,也不怕沈宁会耍什么花招,接触了他的限制。 “多谢,妖王殿下。”沈宁朝荧光跪拜。 “起来吧。” 荧光身后凭空出现一把漆黑如墨的座椅,慵懒的坐在上面,看着沈宁一步一步的朝着一名天师府弟子走去。 “小师弟....你想做什么?” 这名弟子被妖王所束缚,哪怕是听到沈宁与荧光的交谈,也只当是权宜之计,根本就不相信沈宁会背叛大晋。 “师兄,我想活下去。” 沈宁眼神冰冷,灵元凝聚出来的匕首,轻轻的捅进了他的腹部,顿时血流如注,那名天师府弟子生机顿时消散,随即往前栽倒在地。 第一百零二章葫芦山局势 “你在做什么?” 当亲眼看到沈宁将一名天师府弟子杀害以后,众人终于认清了现实,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宁,眼里的怒火彷佛能够将他吞没一般! 沈宁轻轻一推,面前的天师府弟子的尸体就重重的倒了下去!望向众人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戏虐: “诸君难道还不明不白我们现在的处境吗?我只是想要活命罢了。” 众人怒视沈宁,就连之前被他救过的江楚辞在短暂的错愕过后,眼中充满了怒意,她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居然是如此贪生怕死的人! “沈宁,你这样做不后悔吗?”有一名青衣司的星宿看向沈宁,质问到。 沈宁丝毫不在乎他的质问,只是淡淡道:“在这样的乱世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更何况我清楚你们的一切,明天有很大的可能协助王座取得胜利,到时候各地群妖并起,席卷天下也并非不可能,而我做为最大的功臣,想要活命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说着沈宁将目光看向了妖王荧光,后者饶有兴趣的看了眼沈宁,她本来以为沈宁不过是在做权宜之策罢了,但没想到他会真的杀害自己的师兄弟,但这并不代表荧光会信任沈宁,只是饶有兴趣的看了看他,然后嘴角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点了点头: “自然是如此。” 沈宁听后得意的看向众人:“你们都听到了吗?” “既然能够活下去,我何须跟着你们在这里葬身死地呢?” “卑鄙小人!” “无耻!” 一众平素里养气功夫极好的天师府与青衣司的众人,纷纷破口大骂。各种侮辱性的言辞,一时间层出不穷。 “聒噪!” 沈宁眼神一凝,眼神灵元化成的匕首,从他手中飞离出去,在众人之间穿梭着,只听到一声声噗嗤的声音,一具具尸体就这样沉重的倒了下去。 血腥味儿在空气中弥漫,荧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场面。 然而,当所有人死去,到了江楚辞的面前的时候,匕首却停了下来。 荧光上下打量着沈宁,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沈宁笑了笑,将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禀告王座,这人乃是河南道镇守使的独女,此次进山就是为了采集恢复镇守使身上伤势的,如果我们杀了从此人,对于我们而言。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好处,可要是留下来,在明天却是限制大晋军队,施加压力的好东西!” “你混蛋!”江楚辞听到沈宁这样说,本来已经甘心接受死亡的她,此刻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不仅害了跟随自己忠心耿耿的甲胄士卒,还很有可能明天会影响到大晋的军队,要知道军中很多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更是镇守使一把提拔起来的。 妖王似乎来了兴致,走到沈宁的身前,强悍的实力,让沈宁动弹不得,她轻轻的抬起沈宁的下巴,似乎是想将他的容貌记在脑海里,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就如你所言。” “谢,王座!” 沈宁欣喜的下跪,看起来毫无大晋修行者的风气。 荧光似乎很享受来自大晋修行者的臣服,朝着洞府走去。 不用她说,沈宁提起江楚辞就要跟上去,后者本来还想要挣扎,可是一巴掌被沈宁呼晕了过去。 还未走进大妖们存在的妖洞,沈宁就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妖气,当看到妖王荧光走进去以后,沈宁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没想到,刚进去两名大妖就钳制住了沈宁,此时的江楚辞悠悠醒来,见到眼前这一幕当即明白了情况,不禁想要出声嘲笑,不知何事被沈宁点了哑血,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沈宁并没有反抗两只大妖的钳制,只是看向了坐上白骨王座的荧光,平静的问道:“王座殿下,我已经臣服了,你莫非还想要杀我不成。” 妖王还没有说话,通过一汪清泉看到了事情来龙去脉的狈妖,脸上露出了戏虐的笑容:“人类有句俗话说的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等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相信你。” 端坐在白骨宝座之上的荧光,微微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酣睡一样,丝毫不理会洞里发生的一切。 “所以你们想要杀了我?”沈宁淡淡的问道。 并没有出乎沈宁的意料,狈妖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的渗人:“不不不,你做为第一个投诚的人类修行者,在整个大晋也是相当炸裂的一件事情,我们当然不会杀了你,不过在解决掉商丘城的祸害之前,你还不能以同伴的身份跟我们相处。” 沈宁眉头微皱,一时间没有理解狈妖的意思,却见它从破烂的衣裳里面取出了一颗丹药,笑着对沈宁说道:“这是我从一位朋友哪里取来的控魂丹,一旦你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只要我愿意,顷刻间就可以让你魂飞破灭!” 闻言,沈宁倒是笑出了声,在众妖诧异的目光之中,朗声道:“不过是不相信我罢了,想要我服丹直接说即可,何须将我束缚住?” 狈妖先是一愣,不过随即反应了过来,当即笑道:“既然道友能够理解我等苦心,那就请张嘴将这枚丹药吞下去吧。” 沈宁如言,张开了嘴唇,当着众妖的面将这颗丹药吞了下去。 见沈宁吞服了丹药,狈妖这才点了点头,示意束缚住沈宁的两只大妖,放开他。 然而,这些妖孽不知道的是,这丹药在吞入沈宁腹中的那一刻,就被黑色的火焰所包裹着,但因为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玄机,沈宁并没有操纵幽冥火种将其吞噬,只是狈妖想要凭此来对付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道友,勿怪。”‘狈妖笑着说道:“在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沈宁点了点头,看不出一丝恼怒之意。 “既然道友能够谅解我等,就请将大晋军队的攻山方略告诉我等吧。”狈妖指了指,山洞里摆放着军演盘:“这样一来,大晋攻城的时候,我等也好验证一下,道友是不是真心归降。” 沈宁没有做任何解释,当即走上前,当着众妖的面,将大晋明天的攻城计划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在得到如此详细的攻城计划之后,狈妖等大妖对沈宁多了几分相信,不过还是开口道:“道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让我为你安排住宿吧。” “自然听各位的安排。” 沈宁笑容和善,看起来颇有任人摆布的味道。 狈妖见他如此识趣,就示意两名大妖带沈宁下去,不过沈宁却指了指被丢弃在地上的江楚辞,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友,这人反正是留不下了....不如。” 沈宁的笑容邪恶,狈妖何其聪慧,当即理解了沈宁的意思,在短暂的思考过后,示意将江楚辞一起带下去。 等沈宁走下去以后,一名身材雄壮的野猪精,才冷哼一声:“我当是什么货色,原来是这样的小人,王座大人为何不杀了他?” 狈妖闻言,心中一惊。 却见荧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你是在质疑本王吗?” 这是这一眼猪妖身体彷佛掉入了冰窟之中,还没有来的及求饶,身体瞬间炸裂开来,碎肉四溅! 剩下的众妖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唯有狈妖缓缓走上前去,看向众妖冷声道:“你们懂什么?凭借我等真以为能够全部吞并大晋的天下吗?到时候靠的就是这些软骨头帮我们圈养人类,让我们能够有源源不断吸食的血肉精气。” “那我们明日真要按照那小子所说的行事吗?”有一名大妖低声问到。 狈妖看向沈宁离去的方向,眼神之中多了几分不屑! 第一百零三章大战将起 沈宁和江楚辞被带到了一处山洞内,里面居然还摆放着床铺,不出意外的门口有两名实力强悍的大妖守护着。 沈宁对此似乎是视而不见,倒在床铺上就要睡觉。 一边被禁锢住了心动的江楚辞见他似乎陷入了熟睡,悄悄运转灵元想要摆脱沈宁的禁锢,逐步冲击着身体各处的穴位。 她的实力不弱,不过因为之前受过伤的原因,哪怕是最简单的的冲击穴位,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当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江楚辞终于将最后一道穴位冲破,她缓缓的喘着粗气,尽快的恢复自身的气力,感知了一下外面的大妖,并没有察觉到里面的情况,看向沈宁眼里充满了恨意,手上凝聚出一把匕首,走到沈宁的面前,高高举起匕首就要刺下去。 哪知沈宁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握住了江楚辞的手腕,一道灵元逸散开去,用幻术将里面的情况进行了掩盖,随即封锁住了江楚辞身上的灵元,一把拽过她,将她按在了床上! “你想死不成?” 沈宁怒视江楚辞,再也没有了平时的儒雅! 江楚辞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丝毫不惧怕沈宁,怒声骂道:“你这个杀害同僚的畜牲,哪怕是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沈宁看到江楚辞这副模样,反而是笑了笑,也不担心外面的大妖会察觉到这里的情况,在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大致感受了一些葫芦山群妖的实力,并没有主修神识的妖孽在,只要不是王座荧光亲自出手,是不可能发现这里面的情况的,于是本着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的心思,邪笑道: “我本来没有害你的心思,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还特意让你跟我住在了一起,没有想到你居然想要杀害我?既然如此也就没有留下你的必要了。”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江楚辞并不惧怕沈宁,只是恨不能杀死此人,为大晋死去的修行者报仇。 沈宁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江楚辞白皙嫩滑的面庞,笑容越发的淫荡: “你长得不错,既然已经心怀死志,不如今晚就从了小爷,让小爷快活一夜再死也不迟?” 江楚辞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看淡了生死,突然听到沈宁这般轻浮的话语,美丽的眼眸之中,难掩恨意,她知道自己现在受制于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见沈宁正在利索的脱掉衣物,头一歪,看向了一遍。 沈宁看她这副模样,上身赤裸着就开始解开她身上的衣物。 感觉到自己的外衣被退下,一行泪水从江楚辞脸上滑过,她的心里既有屈辱又极度痛苦,短短的数十秒时间,她就感觉到自己的上身只穿着单薄的亵衣展露在了沈宁的面前。 然而并没有发生想象之中的侵犯,只感觉一阵凉凉的感觉,从身上的伤口传来,她心里万分疑惑,但是怕沈宁是在耍什么把戏,也就没有睁开眼睛,不过当感到一阵疼痛感的时候,忍不住呻吟出声。 沈宁略带讥讽地笑道:“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听到耳边戏虐的声音,江楚辞眉头微皱,难掩心中的怒气,可是除了腹部的疼痛感,她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感觉,好奇心的趋势下,只见沈宁在往自己身上倒着白色的浓稠的灵药,伴随着的是一根根银针插入了伤口附近。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江楚辞被沈宁这个举动一时间搞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沈宁依然是难掩戏虐之色,冷声道:“你是猪脑子吗?那狼妖爪子上附着的毒药哪有这么简单,先前给你吃的丹药不过是暂时压制住了毒性罢了,我现在是在救你小命罢了,不求你以身相许,今晚别再朝着我睡觉就行了。” “你什么意思?”沈宁的行为,属实是出乎江楚辞的意料,她强硬道:“就算你救了我,只要我不死,有一天我一样要杀了你。” 沈宁已经懒得理会这个做事不动脑子的女子了,心里莫名的想起外表高冷实际上是听话的宝宝的子扶伶月,越发的没有了耐心,将银针插入的速度变快,不多时,一丝丝黑色的毒血,顺着银针丝丝往外冒。 沈宁额头上渗透出豆大的汗珠,神情专注,这样驱除毒素的方法是他之前在天师府跟一名师兄学的,如今还是第一次使用生疏的很,所以自然是异常的小心。 不过,江楚辞却以为施针会消耗沈宁很大的心神,一时间有些看不透眼前的男子了,短短的一夜她经历了太多,先是被沈宁所救,可后来目睹沈宁在生死危机之下,对同僚痛下杀手,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小人,可现在又冒着被妖族怀疑的可能,冒险救自己,心里当即纠结万分,猛然又想到或许有机会让沈宁回头是岸,于是开口道: “如果你现在弃暗投明,我可以保证出去以后,饶你一命。” 沈宁抬眼看了看,江楚辞沉默着没有说话。 江楚辞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沈宁,于是继续道:“你虽然向妖族投诚,他们目前没有杀你,只是将你软禁起来了,可是你要知道,那妖物说的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终有一天还是会对你痛下杀手的,大晋才是你土生土长的地方,这里的人才是你的同类,你可要想明白了。” 看到江楚辞一本正经的劝说,沈宁心中好笑。 “傻丫头,洗洗睡吧。” 见毒素排的差不多了,沈宁收好银针,不忘继续用灵元禁锢住了江楚辞,倒在床上就想要睡一个安稳觉。 看沈宁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江楚辞可以说恨得牙根痒痒,可惜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实力反抗面前的男子,只能够暗自神伤,一时间想起了那些惨死的同僚,眼神越发黯淡。 反观沈宁倒是睡的十分的踏实。 .................... .................... 葫芦山之前被妖王袭击的战场上,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散发出血腥味儿,对于妖物来说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他们没有毁尸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尸体身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愈合了,最先被沈宁斩杀的那名天师府弟子,手指微微动了动。 明月依旧,清风徐徐,偌大的葫芦山里妖气冲天,百兽退避,这些妖物是从河南道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如今组建起浩大的声势就是为了霸占河南道,好有足够的精血以供他们修炼,可惜他们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死亡! 视野再度回到那片死地,不知何时,地上的尸体已经全部消失了,走近一看几具由木头伪装的尸体,平静的躺在哪里....... .................. ................... 在葫芦山的一处隐秘洞口,秦舞阳所处的山洞里面,充斥着各种妖魔鬼怪,诡异的是这些妖物毫无生机,眼神麻木,看起来就像是没有自己的灵魂一样! “准备的怎么样了?”秦舞阳看了一眼左道。 后者如实回答:“心脏是够用了,这些妖怪掳掠来的百姓身体素质都还不错,只需要再让他们将丹药服用过后,就差不多了。” 闻言,秦舞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我要回去安排事情,这里的就由你展示看管着。” 左道点了点头。 下一刻,秦舞阳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洞口内,就连外面否则监视的妖王都没能有所察觉。 回到封灵庙,里面的气氛十分低迷,人人头戴白布。 看到秦舞阳回来,众多诡山众成员才将头抬了起来,在秦舞阳不在的时候,这里是由佛陀所负责的,见秦舞阳回来了,他赶忙上前道: “秦师,葫芦山的事情如何了?” 秦舞阳开口道:“事情进展顺利,目前并无任何纰漏。” 众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看了眼地面上摆着的妖雾生前的物品,秦舞阳也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手上凝聚出一股神火,想要将这些东西尽数焚烧,火光映衬着他深沉的面孔:“逝者已逝,诸君不必哀叹,我们所作的事情是为了万世开太平,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气氛庄严肃穆,秦舞阳专程赶回来也是为了能够亲自祭奠妖罢了。 将该走的礼仪走完以后,秦舞阳才看向众人,询问道:“你们的伤势都怎么样了?” “有劳秦师挂念,仙子她精通医术,小僧望尘莫及!”佛陀慈祥的笑着,将视线看向了人群之中的元未央。 “不用客气。”元未央的神情很是平静。 秦舞阳微微行了个礼,以示感谢,随即道:“明日可能会有一场大战,你们且做好准备,在必要的时候,需要对大晋的一些高级军官进行截杀,以此来削弱大晋的实力,但最重要的还是妖要保证好你们各自的安危。” “诺。”众人齐声回应。 然而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你们明天不能去。” 闻言,秦舞阳眉头微微皱起,但见说话的是元未央,这才恭恭敬敬的问道:“这件事情我们诡山众已经筹划了了数年,为此付出的代价不计其数,不知仙子为何要阻拦我等?” “随着时间的过去,我能够感觉到我的最后一劫,很快就要到来。”元未央冷声道:“在此之前,天道会刻意的消弱我身边护道者的人数,我能够感觉到之前南阳城的事情只是开端,我为你们占卜了一卦,如果你们继续插手葫芦山事宜,很有可能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秦舞阳在知道原因后,神色越发凝重,思索良久,洒脱的笑了笑:“我等本就是为了天下而舍弃了这副残躯的亡人,如果能够让计划顺利推行,那么就算是诡山众因此覆灭了,也在所不惜。” 说着,秦舞阳转过身去,看向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他眼中的明月彷佛是被染上了血色一般: “我们杀了太多人了,虽知是为了大义,可也应该惨死才对。” 第一百零四章战乱 八月初,这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商丘城外,军旗招展,由修士与大晋军方组成的联军,阵列在城外,白虎登临城头,俯瞰着军容,在河南镇守使受伤闭关疗伤的时候,他便是河南道的最高的军事统帅! 在他的身后站立着各大仙门百家来的宗门代表,但唯独不见上清宗的人,毕竟之前上清宗在西葫芦道战役之中损失惨重,如今退出联军倒也没有人去议论什么。 “守卫大人,他们还没有回来。” 听到手下的人来禀告,白虎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昨晚派人在葫芦山外二十里的地方接应沈宁他们,然而并没有等到他们。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但不管怎么样计划不能随意更改。 白虎随即下令:“攻山!” 一声令下,城墙下的大军,缓缓向前推动,在距离葫芦山三十里的地方停留了下来,这个时候的葫芦山上密林覆盖,隐约能够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妖气,一只只大妖的身影在山林间穿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与葫芦山群妖交手了,对于这些大妖的实力在场的修行者心里都有数。 妖魔有两种修行途径一是依靠吸食人类血肉精气创造业力开始修炼,按照此法修炼出来的妖魔,实力强悍性格暴虐。 层级上也有明确的划分,由低到高依次为:开灵——悟性——炼化横骨——得道——渡劫——化形——天灾——妖王——王座大妖,再往后的境界目据目前的情报来看还没有妖物能够达到,不过据说在东荒大泽的战场上已经有妖物超过了王座境界,实力达到了王座境之后的玄黄级别,不过这份情报是否属实却无人知晓。 而葫芦山的群妖大部分都停留在炼化横骨的境界,与人类境界中的朝霞境实力相当。 其中实力最高的有两名王座大妖,不过之前已经有一位王座大妖伏诛,代价是上清宗的一名长老陨落,剩下的就只有那只名为荧光的大妖。 在这之下的妖王境界的妖魔大概有八名左右,总体来说,葫芦山群妖的实力十分强悍。 不过,在商丘城汇聚了来自天下各地的修士,还有朝廷两次增援,高端战力已经完胜葫芦山群妖,至于底层战力更是形成了碾压的优势,只要能够破开葫芦山的屏障,那么今天就能够彻底根除葫芦山的妖患。 随着白虎的一道道命令的传代,大军之中出现了三只数百人的精锐部队,朝着葫芦山三个不同的方向围攻过去。 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研究过葫芦山的屏障了,是以四方为根基,逆转此方天地气运为妖族庇护,这种阵法对人族修士的压制力极大,不过只要能够破坏这四方的气运根基,就能够破解。 至于为何要留一方不攻,这自然是给葫芦山群妖留一条后路,以免对方狗急跳墙,疯狂反扑,那将会带来难以想象的损失,这也是众人不想看到的。 计划虽然计划的很好,可是想要破除四方气运根基根本就没有这么容易,不仅要在阵法之中与妖族尽力厮杀,还要给擅长解除阵法的修行者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布置下新的阵法进行反制。 这样一来,这群做为敢死队的数百人,毫无疑问的会遭受到妖族的全力进攻,他们刚一靠近葫芦山就有无数的妖魔从葫芦山内冲杀出来! 一时间葫芦山山麓下,玄奇术法尽显,符箓法器就像是撒豆子一样在天空中闪烁,伴随着震天的厮杀声、哀嚎声、场面变得无比血腥,无论是妖还是人,在顷刻间就被对方收割走了生命! 痛苦的声音不绝于耳,残肢断臂四处散落,有的人在妖族的轰杀中甚至直接化为了一滩血水,为了保存足够的战力,在前锋的队伍之中,白虎并没有投入较高的战力,甚至冷酷一点的说,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用生命的代价,为他们争取到足够的破解阵法的时间。 相反,妖族的想法也很明显,既然你们想要用人数的方法将阵法推破,那么他们正好借机削弱商丘城联军的实力,数只妖王境界的大妖,在人群中肆意厮杀,凡是所过之处,修为较低的修行者直接被战斗的余波给震成了一阵血水! 这群修士在来自前彷佛就已经清楚了自己的使命,哪怕是面对这样层级的碾压屠杀,他们依旧没有丝毫的退意,能够站起来的就拼尽浑身解数奋起反抗,深受重伤的失去战斗能力的修士就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组织妖魔的推进,甚至是为同僚争取击杀妖魔的机会! 这场战斗无疑是残酷的! 然而,城墙上的众人,只是冷冰冰的看着这一切,并非是他们铁石心肠,这些人之中不少人是他们门下的弟子,甚至可能还与他们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但是为了天下百姓,这些牺牲是必要的。 这也并非代表着他们心里没有丝毫的痛楚,相反,他们心里已经悲痛到了极致。 可这些子弟兵的牺牲并不是让他们悲痛的,而是为了创造一举歼灭河南道群妖的机会,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要保持极度的冷静,这样才能做出最合适的抉择,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在子弟兵的拼命牵制下,那些附着解除葫芦山阵法的弟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有的甚至以生命为打架,强行抵御葫芦山的妖族气运,好让阵法能够更快的成型。 短短半炷香的功夫,前锋队伍已经损失一百余人了,面对葫芦山的猛攻,剩下的人很难再坚持下去。 白虎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沙漏,里面还剩有最后的一缕黄沙,当沙漏走完之后,他挥了挥手,下一批敢死队赶往了三个方向的战局继续抵挡妖魔的进攻! 远远的看去,葫芦山山脉高耸,植被茂密,蓝天之下,好一处风水宝地,可是细看之下,山脚下的战场已经成为了绞肉场,无数鲜活的生命,在这里逝去,白虎眼里除了血液的鲜红色,再也没有了其他的颜色! 当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修行者,用自身的生命为代价,强行配合其他人击杀了一名王座大妖之后,城墙上的一名鹤发老者,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一行浊泪从满是褶皱的面庞滑落,轻声道: “我的好徒儿,为师对不起你啊。” 只见那名白衣修行者,被其他妖魔砍断了头颅,可是身躯却像是笔者的站立着,怎么也不愿意倒下去。 有修炼邪术的妖魔见状大喜,立即将他的魂魄吞入腹中。 看到这一幕的老者,悲怒交加,可仍然是强忍着,等候白虎的命令! 当战局糜烂的时候,妖族在东方承载气运的阵法终于被破解! 白虎冷眼看着这一切,缓缓道: “进军!” 一时间满怀悲痛的商丘城联军,喊杀声震天,朝着葫芦山厮杀过去! .................. .................. 妖洞之内,江楚辞隐约能够听见山麓下震天的喊杀声 商丘城的军队已经开始攻城了吗? 江楚辞在心里猜想到,又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前段时间镇守使在西葫芦道身受重伤,被葫芦山妖魔以剧毒侵入了身体。 她救父心切,在商讨军机要务的时候,几次恳求出兵,弄得白虎经常性地下不来台,所以被禁止了参与会议。 又过了几天没有得到白虎进军的消息,又担心父亲没有葫芦山特有的灵草做为药引,不能完全祛除体内毒性,这才冒险进入葫芦山。 但要是早知道白虎会在今天进军,她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就算是这次侥幸活下来,回到商丘城,怕也是大罪难逃! 想到这儿,江楚辞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沈宁,睁开眼睛,就看到江楚辞一脸悲戚的模样,心中好笑,当即问道:“你怎么了?” 江楚辞身体被沈宁的灵元禁锢,只能面对着他,于是厌恶的闭上眼睛并不言语,不过眼泪却顺着面庞滑落了下来。 沈宁见她这副模样,也就失去了兴趣,淡定的待在洞穴里,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或许见沈宁如同自己一样被囚禁在这里,江楚辞又开始出言讥讽道:“你杀害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想要苟活下去,但是还不是如我一样,被这些妖魔当作囚徒一样!” 沈宁懒得理她,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坐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讨了个没趣的江楚辞也就不再言语了。 视角回到葫芦山下,这里的厮杀已经陷入了僵局,在东方的气运被破开之后,战局并没有因此而打开。 相反,当商丘城一部分军队从东方进入的时候,深藏在葫芦山的大部分妖魔也出动了,一时间东方战场的血腥程度超过了目前所有的大型战役。 最为主要的是大军人数庞大东方战场一处缺口很明显容纳不下这么多人,葫芦山群妖也能够更好的抵御,反观其他两处战场在葫芦山群妖的支援下,已经陷入了僵局,甚至有被葫芦山群妖赶出去的趋势,毕竟在阵法之中战斗,对于人族修士来说,压制力太强了。 白虎等人看到眼前的战局眉头微皱,之前几次交手他们对葫芦山的群妖实力有了一个准确的认知,本以为在这样强大的兵力的进攻下会很顺利的解除掉阵法,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的这样简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名河南道宗门的长老看到这种情况,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朝着白虎拱手道:“守卫大人,不如先让老夫参与战场吧,也好搓一搓群妖的锐气!” 目前的战势不容乐观,白虎已经不打算继续投入低低层战力了,而今有长老自行请愿,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当即点头同意。 这位长老看起来年过半百,白发飘飘,速度极快,他加入了北方战场,这里的局势最为糟糕,先锋队伍已经快彻底退出葫芦山地界了,甚至有几名负责解除阵法的修行者,在没能受到及时的保护情况下陨落。 然而,一切的劣势在这名老者的到来之后得到了极大的逆转,原本横行无忌的大妖在老者的钳制下,不得不放慢了推进的脚步,一时间老者陷入了众妖的围攻之中,虽然不能战胜数量如此之多的大妖,但是他自身实力实在是强悍,哪怕是面对众多妖物的围攻,一时间也能够不落下风。 这位其他的修行者争取到了极大的生存空间,一时间居然有了能够反推的攻势! 见这名老者以一敌六,先前经历了弟子身死之痛的修道者,也同样向白虎请命,后者没有阻拦。 得到了军令,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在万军之中直奔,先前残忍杀害自己徒弟的大妖,在一击毙命之后,又来到了自己徒弟尸体旁,替他收敛了尸体,这才再度陷入战场的泥潭。 有了这两位大能的加入,原本倾倒的局面,瞬间持平,不过妖族很明显不愿意出现这种局面,投入的妖兵也是越来越多。 但是白虎这边一直保持着一定的攻山人数,因为这道阵法会随着人数的增多,变得更加强悍! 现在能够做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希望他们能够及时将阵法破解! 葫芦山的山洞内。 妖王荧光同样站在那汪清泉旁,观望着战场,在她的身边是狈妖以及剩下的几名妖王级别的大妖! “秦舞阳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荧光目光停留在战局上,出声询问到。 狈妖如实回答:“其属下刚刚来禀告了,目前进度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七,还需要半天的功夫,就全权准备好了。” 荧光点了点头,只要秦舞阳他们的计划能够成功,那么商丘城的联军必败! 届时,河南道就是群魔乱舞之地! “王座,可需要我等参战!” 荧光身后的各大妖王,看到大晋阵营有实力不俗之人加入,想要扭转战局之后,当即开口问道。 荧光略一思索,便开口道:“狼狈留守洞府,其余人随我出征。” 在荧光下令之后,几道恐怖的气息随即消失在了洞内。 当他们离去之后,妖洞内只剩下狈妖,算上看守沈宁的两只大妖以及在旁边待命的三只大妖,一共六只大妖。 在感受到洞内妖王荧光的气息已经消失以后,闭目养神的沈宁微微松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了一颗小豆子,这是顾炎武交给他的。 只见沈宁将小豆子丢在地上,随即那颗豆子就化为豆人,钻入了泥土之中。 江楚辞自然是目睹了这一幕,一时间有些不清楚情况,还是忍住了疑惑,没有出声发问。 沈宁紧绷的心神终于松懈了下来,手指轻轻敲打着石壁,发出十分轻快的节奏,就像是在计算着什么一样。 豆人在离山洞十来里的地方出现,跳入了顾炎武的手中,在顾炎武身边赫然站着昨晚被沈宁亲手杀掉的那二十来名大晋军官! 在倾听了豆人带来的情报之后,顾炎武面色深沉,将所知的一切告诉了身边的几名青衣司同僚。 一部分人戒备着四周,比较核心的几人商议着对策。 在妖王与王座大妖荧光离开了的情况下,以及山下大晋联军正在攻山,那么妖王洞内留守的战力必然不会十分强悍,想要营救出沈宁与江楚辞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于是几人在短暂的商议之后,一致决定先前往妖洞内将沈宁等人救出来。 顾炎武将几枚铜钱交予了一名青衣司的星宿,这是沈宁的法器——日新月异阵! 在妖洞内战斗,很有可能会让妖王级别的大妖有所察觉,这个时候日新月异阵更改天机的作用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了。 至于法器为什么在顾炎武手上,沈宁之前曾依靠它掩盖一处妖族驻守地被屠戮一事,在摆脱妖王荧光之后,顾炎武第一时间就是将这件天品法器收了回来。 “你能不能别敲了。” 江楚辞听到沈宁敲击墙壁的声音,心里莫名的烦躁万分,愤怒的看着他。 沈宁没有理她。 他之所以肯来救江楚辞,无非是不想让最高的统帅面临两难的抉择罢了。 至于江楚辞怎样看待他,沈宁丝毫不在乎。 正当江楚辞愤恨之际。 沈宁敲击墙壁的声音越发轻快,只听洞外面响起了一阵惨烈的厮杀声,听到这声音,江楚辞面露喜色,她以为是大晋的联军已经攻入了妖王洞中,忍不住开口对沈宁说道: “我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如实上报给朝廷,让你不得好死!” 沈宁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看江楚辞,忍不住说道: “你这样威胁我,就不怕我现在狗急跳墙,直接一刀弄死你?” 江楚辞闻言愣了愣,好像自己现在还没脱困。 这样嚣张,似乎的确很危险啊! ”你能不能动脑子想想,我既然已经投靠了妖族,为什么还要出手救你?“ ”因为......因为你杀害了这么多同僚,良心过不去,再加上,我要是死了,你们手上就少了一份筹码,不能用来要挟联军了。”江楚辞思索半天,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沈宁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江楚辞可以说是他出道以来,遇到的最轴的一个女子,也是脑子最转不过弯来的。 所以就不打算在和她争执。 其实江楚辞并不是笨,在昨晚沈宁替她上药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东西,只是因为沈宁当时的神态,以及之前的所作所为,让她下意识的将眼前这个男人往坏处想。 自我否定了,内心的正确答案! 门外的两只大妖早在外面响起厮杀声的时候就赶过去支援了,很快这一阵阵厮杀声就向着沈宁这边靠来了。 不多时,顾炎武浑身浴血,用钥匙将内有阵法的大门打开了。 看到沈宁的第一眼,顾炎武直截了当的说道:“走。” 沈宁没有犹豫,在第一时间解开了江楚辞的穴位,后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沈宁拽住手腕,一把拉了出去。 洞内的战斗还没有结束,青衣司与天师府的弟子正在围攻狈妖与剩下的几名大妖,看到沈宁从里面走了出来,狈妖眼神阴狠,他就知道人类不可能向妖族臣服,当即高声道: “放我们离开,负责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狈妖看着沈宁威胁到,在之前他曾给沈宁喂服过丹药,这也是他现在的底气所在。 青衣司与天师府的成员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沈宁丝毫不惧,一步一步的朝着狈妖走了过去。 “你想要做什么?你不怕死吗?”狈妖恶狠狠的看着沈宁,心里却莫名的发虚,他不知道沈宁是哪里来的勇气。 沈宁的步伐很快,声音很轻:“你知不知道,你并不是第一个想用丹药控制我的妖怪,而上一个已经死了。” 闻言,狈妖察觉到了不对劲,当即催动了沈宁体内的丹药。 然而,那颗丹药在一瞬间就被沈宁体内的幽冥火种给吞噬! 任凭狈妖如何催动法力,沈宁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知道沈宁解除丹药威胁的狈妖,望向四周的修行者,眼中充满了怒意:“并不擅长厮杀的他,当即示意手下的大妖出手!” 可是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修行者,哪怕是在阵法之中,实力也高过这几只大妖,更何况人数上还占有绝对的优势! 这些大妖根本就不是对手! 逐步逼近的沈宁更像是进入了无人之地一样,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狈妖。 “王座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狈妖依然没有任何求饶的心思,因为他知道人妖两族的矛盾已经是不可能调和的了,与其死前受辱,不如痛快的发泄一番。 沈宁冷笑:“今天就是你们的覆灭之日。” 话音刚落,长枪就贯穿了狈妖的身体,鲜血顺着枪身往下流淌! 而其他大妖在围攻之中,也没有撑过多久就尽数灭亡了! 目睹这一切的江楚辞,还没有从一系列的事情之中反应过来,当沈宁擦拭着枪尖的时候,她才怔怔的回过神来,只听顾炎武道: “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沈宁略一思索,开口道:“现在联军正在攻伐葫芦山,在葫芦山有诡山众布置下的阵法的情况下,他们的实力会受到很大的压制,但是我们贸然下山去帮忙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得想一个办法吸引一些妖魔回来,这样才能够极大程度上缓解联军的压力,我们也才有更多的机会做出更有利的事情。” 众人陷入思索,沈宁看到地上的狈妖的尸体,心里突然有了一计,面向众人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娓娓道来。 旁听的江楚辞看到沈宁运筹帷幄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心里作何感受,眼见众人将事情敲定,开始分配具体由谁去执行的时候,她才开口道:“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正在布置任务的沈宁,抬眼看了她一样,稍微迟疑一下,才开口问道:“镇守使大人的灵草找到了吗?” 江楚辞摇了摇头,她进入葫芦山以后,还没有来的及寻找灵草就被妖孽给发现了。 “葫芦山的战役肯定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沈宁思索道:“等会儿我们引起骚乱,你就可以乘机逃出葫芦山。” 江楚辞皱了皱眉,开口道:“我怎么能够独自逃脱,再说了现在的葫芦山凶险万分,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力量。” 沈宁微微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这女孩有点笨笨的,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于是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现在身受重伤,留在这里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反而可能成为妖魔限制我们的存在,所以听我的准备下山。” 沈宁最好几句话有已经有几分不耐烦的味道了。 江楚辞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任性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的麻烦,也就不在反对沈宁的安排了。 众人分配好任务以后,带上狈妖等一众大妖尸体就离开了山洞! ................... .................... 葫芦山山脚下,人妖两族的厮杀越发的惨烈,最先进入战场的两名老者,实力确实太过强大,在一众妖王的围杀之后中居然进退有度,更是没有丝毫疲软的现象,其余修行者也在他们的庇护下,逐渐向前推进,只是这道阵法太过玄妙,短时间很难破解!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荧光等大妖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数名妖王级别的大妖在同一时间出手,朝着两名老者杀去! 远远的商丘城上,白虎正旁观着这一切,见对方的高端战力出手了,于是下令道:“各位宗门长老,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 这些人见前方战局胶着,一个个的虽然看起来老态,但早已摩拳擦掌,如今得到了军令,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朝着这些大妖攻杀过去,他们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到了葫芦山的战场之中! 各自对上了各自的对手,在这群大能参与战斗之后,四周无论是人族修士还是妖族的小妖,都下意识的避开了他们,以免被战斗的余波波及,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样死的。 白虎所知的情报之中,葫芦山存在着两位王座大妖,其中一只在之前的西葫芦道战役之中,被镇守使强行击杀,如今只剩下荧光了,只要能够对上她,就算是不能够击杀,只是拖住时间,那么这场战斗大晋毫无疑问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白虎看向葫芦山的半山腰,哪里是妖族的王座大妖荧光的所在,他在等待对方出手,到时候就寄予雷霆一击,不过,看起来荧光并没有急着出手的意思! 显然她也清楚这一点! 更何况在几名王座大妖的加入之后,战局并没有继续陷入劣势,就算是有宗门长老出手,但是在阵法的压制下,他们一时间也很难战胜这些实力肉体强悍的大妖! 局势再度陷入僵局,而妖魔们像疯了一样发起了一波又一波进攻,想要打断正在解除此地阵法的修行者的行动! 虽然双方现在是势均力敌,可是大战的场面十分混乱,总会有妖魔突破封锁线组织修行者破阵。为此,专门有一部分天师府弟子守候在这些修行者身边,为他们扫清障碍,就算是这样,进度还是被耽搁了不少! 白虎看着战局,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总有一丝丝不安的感觉,没有任何缘由,似乎像是遗漏了什么一样。 正躺在房梁上喝着冰凉美酒的朱雀,头歪了歪,看了眼白虎单薄的背影,想起了妖雾临终前的话语,终究是没有告诉白虎,毕竟现在大战在即,有些话还是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说吧。 “大晋为了对付我们,当真是不留余力。” 荧光自嘲的笑了笑,在她的身后还留有两名妖王级别的大妖,听到王座这样说,当即开口道: “哼,听说大晋太子领军在外,带走了大晋王朝大部分的精锐,如今我们只需要将面前的联军击败,大晋必然再也组织不起大规模的战斗了,到那时,各地的妖魔纷纷响应,推翻大晋王朝,掠夺人族气运,不过是须弥间的事情罢了。” 荧光不置可否。 只是想要击败这样一只强大的队伍,似乎要比想象之中艰难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葫芦山后面的山林里突然燃烧起了大火! 感受到身后的异样,荧光与身后的两名大妖朝着身后看去,只见那大火像是吞天巨蟒一样朝着山下蔓延开来! 见到这突入起来的大火,荧光与两名大妖自知肯定是后方出线了什么变故,正疑惑间,忽然看见火光里,似乎有狈妖的影子,好像是在仓皇逃窜,与他一起的还有两名大妖,不过正在与什么人厮杀。 荧光与两名妖王级别的大妖,心中都十分疑惑。 “王座,后方火势突起,不如让我们去看看情况?” 一名大妖当即向荧光请命。 下方战局胶着,荧光还有着统领全局的责任,当然不好轻易离去,于是点了点头。 两名大妖随即朝着火势蔓延的方向赶了过去! 普通的火焰对于这些肉体如同铜墙铁壁的妖物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见他们一头扎入火海,丝毫不惧! 比起灭火,他们最主要的救下狈妖,了解情况! 妖王级别的强者早已经超过了世俗的理解,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狈妖的面前,其中一名妖王正想要询问狈妖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只见从火海里面逃出来的狈妖,四肢上似乎缠绕着细细的银线!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狈妖猛然暴起,手上出现一把锋利的宝剑,朝着两名大妖袭击过去,这样程度的攻击,对于两名王座大妖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其中一只大妖果断出手,一拳狠狠的砸去,带着千钧巨力一般打在了狈妖身上! 下一刻,狈妖顿时化成了一滩血水。 也就是这个时候,其余的几只大妖也围了上来,他们的身上如同狈妖一样都缠绕着不知名的银色丝线,看起来就如同提线木偶一样,毫无章法的就冲杀了过来。 两名妖王久经沙场,自然不会心慈手软,知道这些昔日的同道已然死去,现在不过是被人操控罢了,当即就摧毁了他们的肉身! 火势还在继续蔓延,炽热的温度烘烤着两名大妖,只见一名大妖往地上一跺脚,那四散的妖气,瞬间就将方圆十里的火焰彻底扑灭。 “到底是何人在捣鬼?”四周被火焰烧的如同焦炭一样,大妖放眼看去,却没有看到幕后之人:“可敢出来?” 刷刷刷! 数道声音同时响起! 只见在他们的四周,凭空出现了十来名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修行者,他们拔出腰间宝剑,将两名王座大妖团团围住! 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人怎么会在葫芦山上? 两名王座大妖内心惊骇,可是此时已经顾不得了这么多了,这些人已经厮杀上来了! 当即催动妖气应敌!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天玄境修为,自然不会是两名王座大妖的对手,可是彼此之间的配合默契,再加上所修炼的术法十分玄奇,一时间居然也能够拖住两名王座大妖,可是照这样打下去,不过片刻,他们便会出现败局! 荧光自然也在用神识探查着身后的情况,当发现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人时,眉头微皱,她记得这些人明明是被人类之中的叛徒,亲手杀掉了,当时她还确认过,这些人已经丧失了生机,现在怎么还活着? 不过她很清楚这群人的实力,有两名王座大妖在,尽数斩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几道急速奔向山下的身影,身上带着淡淡的妖气,看不清模样,细看之下,才发现他们是葫芦山上的几名大妖,可是妖气的混杂之中又有修行者的气息! 转瞬间,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的战场! 这些妖或者是人,在进入战场的第一时间就朝着正在与各大仙门长老对持的妖王靠近,因为他们身上带有同类的气息,又是从后方来的,并没有小妖的阻拦,很快就靠近了妖王级别的大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发起了突袭! 这样的袭击算不得高明,可是这些妖王正在与人族的顶尖修士战斗,只分离了一小部分神识探查四周的情况,面对这突入起来了的袭击,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应,不少妖王都硬硬吃下了这一击,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人族修士又继续攻杀了上来,只好硬着头皮再度接招! 在用神识继续探查的时候,却找不到之前袭击自己的大妖了,于是自能在心中暗自恼怒。 可是每当他们疲于应付各大宗门的长老的时候,背后总有一团灵元,或者是一支暗箭袭击过来,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虽然造成的伤害有限,可是却打乱了他们作战的节奏! 战场上的局势一直以来都是瞬息万变的,任何一点因素,都有可能导致战局的崩盘,更何况这还是顶尖的对决! 这几番偷袭下来,战局猛然间就向着人族修士这边倾斜了。 半山腰上的荧光眉头微皱,她已经发现了,是有人族的修士穿上了妖族的兽皮,混入在战场之中,如果不是刻意去查找,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根本就很难发现他们。 于是不再犹豫,当即朝着这些假扮妖兽的人族修士袭杀过去,那磅礴的妖力,彷佛能够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些假扮成妖的人族修士,在一瞬间将自己的外皮退去,一跃回到了人族的阵营! 有了他们之前的小动作,战局已经向人族这边大范围的倾斜了,军队甚至将战况推进到了半山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荧光的杀招来了,只见那恐怖的黑色妖气,如同巨大的帷幕一般,铺天盖地的遮掩过来,凡是接触到这股妖气的人类,在刹那间就化为了一滩血水,而各大宗门的长老看到这一手段,也是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你终于还是出手了。” 略带慵懒的声音在人族阵营的上空响起,只见身穿红衣的朱雀,身后显现出神兽的影子,燃烧起滔天的火焰。 朱雀神兽的虚影每一次震翅都会激荡起火焰,炽烈的高温如同水波一样荡漾开来,随着朱雀守护轻轻的往前一指。 朱雀神兽长鸣一声,就向由妖气所组成的黑色帷幕振翅飞去! 所带着的火焰,早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南明离火了! 它融合了四种神火的威能,正是天下间所有邪祟的克星! 第一百零五章葫芦山战役 当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的时候。 烈烈火焰与阴森黑气相互碰撞,相互纠缠,就像是能够将空间撕碎一般,两股强大的力量撕扯,一股股气浪向四面八方奔涌而去,不少修为过低的人或者妖,直接被这一股力量所掀飞! 痛苦的哀嚎声响成一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股力量轰然炸裂,巨大的能量彷佛能够泯灭世间的一切。 正在下方厮杀的众人,感受到这股恐怖的力量,没有任何犹豫,迅速的向四面八方散去,有的来不及走的只能用灵元强行抵御这股能量,一时间为此受伤的人不计其数! 相对于强者之间的战斗,这些人大部分就是如同蝼蚁一般! 除非能够结出阵法,才有可能抵挡住这场战斗的余威,可是现在的情况,哪里有机会结出阵法。 好在有各大宗门的长老存在,出手挡住了这场来自两名当时强者的战斗的余威,让人族的阵营重新组织起了有效的阵型。 妖族哪里的情况并差不了多少,同样是妖王级别的强者出手抵御气浪! 这场战斗的余波并没有持续多久,朱雀与荧光相视一眼,白虎的身影此时也来到了战场! 荧光看着合手的两人,面露寒光,冷声道:“秦舞阳,你们还在等什么?” 白虎眉头微皱,他一直感觉似乎像是忽略了什么,现在才回忆起来,葫芦山一事一直有诡山众的参与,而这一股势力在南阳城一战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过,现在看来是在这里等着的。 荧光的话语刚落,秦舞阳的身影就来到了她身边,而在他身后,数十只实力强大的妖王级别大妖从山林里冲杀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白虎眉头微皱,且抛开诡山众不论,他很好奇葫芦山是哪里多出来的这么多妖王级别的大妖! 难道说之前的葫芦山都是在隐藏实力吗? 可是不应该啊! 现在葫芦山群妖有了诡山众以及新到的一群大妖的增援。 整体实力已经超过了商丘城联军! 原本稳稳压制对面的局势,现在却反了过来!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压制众人修为的阵法解开! 才让商丘城的联军,能够好好的缓一口气! 沈宁在战场厮杀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妖魔了! 他虽然只有玄境的修为,可是凭借自身肉身的强度,以及龙吟枪的法器之利还有幽冥火种,整体实力并不弱于道境强者,在群妖之中犹入无人之境! 当然也有妖魔发现了沈宁的异常,眼前的这个少年明明修为一般,可是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却远超同境修行者! 于是在同一个时刻,数只王座大妖朝着沈宁袭击过来! 妖王境界的大妖与王座境界的荧光虽然修为只相差一个境界! 可是修行一途,修为越往后,之间的差距就越大,到了妖王这个境界,每想往后走一步,那么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如同天堑一般。 所以按理来说,沈宁就算是不敌几名王座大妖的联手进攻,在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落败,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大妖丝毫不顾及自身会不会受到伤害,彷佛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样朝着沈宁攻杀过来。 面对这样凶残的打法,沈宁只能抱着以伤换伤的手段去拼杀! 他实力确实不弱,可是在群妖的围攻之下,又能够撑的了多久,当第三百招的时候,一只熊妖一拳打在了沈宁的胸膛上,五脏六腑好像都随之被搅碎了一般! 沈宁也奋力一击将龙吟枪刺入了熊妖的身体,整个人随即就倒飞了出去! 一口鲜血从沈宁的口中吐出,剧烈的疼痛感,疯狂的刺激着他的神经,眼前的景象变得十分模糊,然而反观那只熊妖被龙吟枪刺出的伤口,却在一刹那间愈合! 沈宁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缓缓的站起身子,眼前的景象是猩红的一片,这是大脑充血了的状态,他自然早早的就发现了这只熊妖的异常,当然不止这只熊妖,跟随着秦舞阳加入战场的妖魔,基本上都是如此! 这太诡异了,身为妖魔的他们本身的肉体就是极为强悍的,这突如其来的治愈能力又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周围的妖魔再度朝着沈宁厮杀来....... 将视野转移到最高层的战斗,只见朱雀与荧光大战,白虎与秦舞阳大战! 双方的势力都已经达到了这个世界的顶峰。 每次出手彷佛都带着法则之力,白虎的血脉完全激发,眼睛再度呈现出赤红色,白发如瀑布般披散开来,由百兵演武带来的武器幻影,在他身后凝聚出实体,这些武器都有着天品法器的威力! 只见其中的一把长枪,朝着秦舞阳激射过去! 然而当长枪接触到秦舞阳的那一刻。 秦舞阳的身体如幻影一般,变得虚无缥缈,长枪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长枪打在了一座山丘之上! 那山丘炸裂开来,碎石乱飞,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极大的坑洞! 威力骇人至极! 可惜秦舞阳却毫发无伤,他空中念动术法! 白虎眼前的景象迅速变化,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身处一片黑暗之中,无数根赤红色的铁柱,从四个方位伸腾起来! 那些赤红色的铁柱之上,有着奇妙的符箓铭文,各大上古异兽的形象被雕刻在铁柱之上,只听得一声声怪异的兽鸣声,无数条铁链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 “古之四刑法!炮烙!” 在这个空间里面,白虎似乎丧失了抵抗的能力,身体很快的就被这些铁链给束缚住,强行固定在了赤红色的铁柱之上! 炮烙! 传说上古时期,有妖狐作乱,霍乱朝纲! 这道刑法就是妖狐所研制出来的,以烧红的铁柱将当朝大臣的神魂尽皆泯灭! 感受到炽烈的火焰,白虎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只是一时半会儿,他的身躯就燃烧起了熊熊火焰! ................... .................... 在一刹那诡异的空间退去,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顿时传到了在场众人的耳中,只见半空中的白虎守护身体被烈火所吞噬,只是在顷刻间!就化为了一具尸骨!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要知道白虎可是他之中实力最为顶尖的存在之一,难道就如此陨落了吗? 正在与荧光颤抖的朱雀,看到眼前这一幕,饶是性格慵懒的她,此时也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旋即又专心投入了战斗之中! 下一刻,白虎的躯体开始重新生长,逐渐复原! 看到这一幕的秦舞阳倒是不显得意外,只是严阵以待! 不过,数个呼吸白虎的身体就已经重新复原,他的气血比之前更加旺盛,浑身灵元激荡,比起之前实力好像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 虽然他们能够依靠命火复活,可是刚刚的惨状无疑带给联军的士气极大的打击! 一时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局势,仿佛有着随时都会崩盘的可能! 白虎操纵着百兵演武再一次朝着秦舞阳厮杀过去,这一次他的自身血脉全开,速度快到只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然而,秦舞阳所修习的术法,实在玄妙至极,白虎的每一次攻击就如同打在了幻影之上! 在数百招过后,白虎大致清楚了秦舞阳的术法,这是一种类似于空间转换的能力,每当自己全力厮杀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的肉身藏在另一个世界去,当自己的攻击结束,他才会显出真身,出手对付自己! 这种能力在战场上实在是太过诡异,适合近战搏杀的白虎,面对玄奇的术法,一时间陷入了巨大的劣势。说来也十分难受,他每次碰上的对手,总是恰恰有着能够针对他的优势! 想要击杀秦舞阳,至少要有两名同境界的修士围攻! 一个闯入他创造的世界,一个在外围杀! 这是唯一破解这道术法的方法! 想通了这一点的白虎,当即放弃了快速击杀秦舞阳的想法,攻击开始变得缓慢,更多的是防备着秦舞阳,以免被他再次拉入环境之中,在那个世间很难反抗击杀他! 除非能够将那四根上古法器给击碎,方才能有一战之力! 整个战局是糜烂的,大部分战场都是处于劣势,唯一占据优势的地方,大概只有朱雀那片战场了! 南明离火本来就是天下所有邪祟的克制之物,更何况朱雀所擅长的远远不止南明离火那么简单,四大神火融为一体,就算她的修为不如荧光,也有一战之力! 更何况活了千年的她,实力本就远超荧光! 只见那炽烈的火焰,将无边无际的火焰尽数焚烧! 面对朱雀猛攻,荧光根本将没有反手之力,哪怕她是王座境界的大妖,最终等待她的唯有落败的结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荧光往后退去,身上的妖气大作,嘴里呢喃着古怪的吟唱声! 顿时,原本清澈明朗的天空逐渐黯淡下来,阴森气息笼罩了葫芦山方圆千里的地界! 一道金色辉煌的王字印记突然出现在荧光头顶的上方,在一刹那间,河南道这一方的天地气运,疯狂的朝着荧光的身体内涌入。 见到这一幕的朱雀,神情不善! 她万万没有想到,荧光居然已经能够开启王者之征的印记了! 王者之征! 代表着王朝之下,某一方实力已经强大的能够动摇王朝的根基,届时,就会得到天道的认可! 拥有一方气运的加持! 只见此时的荧光气势陡然增长,一身妖力曾几何时增长,那恐怖的威压彷佛能够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也就在这个时候,联军身后的商丘城,同样响起了惨烈的厮杀声! 朱雀回头看去,只见诡山众的成员出现在商丘城内正在大肆屠戮留守商丘城的修士! 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想要截断后路,一举围歼大晋的联军! 双方的实力本来就算是有诡山众的加入,联军也是能够占据优势的。 可关键就在于秦舞阳带来的那数十只妖王境界的大妖,他们在极大的程度上牵制了联军中的高端战力! 这样一来,大晋联军毫无疑问的陷入了绝对的劣势,哪怕是没有阵法的压制,想要取胜的几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唯一的可能就她能够将荧光迅速斩杀,加入其他的战局,这样才能够有机会。 将目光看向荧光,朱雀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就算是荧光觉醒了王者之征,她也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将荧光诛杀,可是问题是这一点她并不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到! 吸食了一方天地气运的荧光,此时此刻的实力早已经超越了王座境界,恐怕已经到达了传说之中的玄黄级别! 玄黄级别的大妖一直以来都只存在于东荒大泽。 千年来,大晋内地的精怪从来就没有妖怪能够修炼到这种程度! 一时间朱雀心生退意,倒不是害怕葫芦山的群妖,而是多方思虑的结果。 现如今的大晋内忧外患,力量分散,除了在东荒大泽镇守妖魔的天策军,大部分可以调动的力量都随着太子殿下北上抗击北莽去了,现在河南道集结的千人联军可以说是大晋仅有的修行者力量了。 局势糜烂,一旦众人都葬身在这里,那么等待大晋的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到时候就不止河南道沦陷这么简单了! 可是想要撤退哪里有这么简单,到时候这些妖魔必然乘势追杀,那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想通这一点的朱雀,微微叹了口气,她身上的火焰比之前猛烈了无数倍,她在以燃烧生命本源为代价,想要尽快的结束战斗,她白皙的皮肤开始裂开,在那一道道裂缝之中,好像有着岩浆在流淌一般! 这个时候的荧光也已经蓄势待发! 双方如同蛟龙对真凰! 但是双方都没有出手,因为她们很清楚如果冒然出手,她们战斗所产生的余波,很有可能会将方圆数百里夷为平地! 只是心念一动,一道屏障就在两人的四周展开! 那难以言喻的磅礴灵元,充斥着一方空间,里面的空间似乎都已经被撕碎! 虽然有屏障的保护,可是在下方战斗的人与妖,都能够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威压,让他们的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 被数名王座大妖围攻的沈宁浑身被鲜血所侵染,视线之内都的是血红的一片,耳边是嘈杂的声音,各种声音充斥在脑海,让他莫名的有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这些围攻他的大妖,也已经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强弩之末了,逐步朝着沈宁逼近!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够救得了沈宁。 整个联军已经出现了崩溃的趋势,白虎守护被秦舞阳压制,而朱雀守护被王座大妖缠住了,各大宗门的长老分身乏术! 低层的修士面对的是那一望无际宛如潮水一般的妖魔! 最为主要的是跟随秦舞阳出现的数十只妖王境界的大妖,他们彷佛有着不死的能力一般! 这是影响战局的最大因素之一! 如果没有这些大妖的存在,联军很快就能够屠灭葫芦山群妖,可是正是因为这股多出的强大的力量,才让联军陷入了绝对的劣势之中! 如果提前知道葫芦山还有这种势力的存在,白虎以及众多的决策层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的就发动攻山的命令,更可能会坚守商丘城等待太子殿下的回援!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如果了,就在这个时候,熊妖的利爪朝着沈宁挥来。 沈宁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毕竟他点燃过命火,就算是因此失去一条生命,于大局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可是知道他点燃命火的没有其他人,也正是这个原因,正躲在暗处看着大军厮杀的顾炎武,在看到沈宁将要陨落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冲了出来! 温润的鲜血滴落在沈宁的面庞上,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顾炎武因为痛苦扭曲的面孔,锋利的熊爪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顾炎武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声音微弱:“他奶奶的,怎么就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这家伙被拍死呢?算了.......算了,下辈子再找你要报酬吧。” 沈宁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他没有想到一向贪生怕死的顾炎武,会在这最后的关头用性命来搭救自己! “跑啊!” 顾炎武摇摇晃晃地说完最后两个字,无力地向前栽倒,倒在了沈宁的面前! 往事如同流水一样,划过了沈宁的脑海。 在极度的悲伤之下,他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身体被痛苦所包裹,在这一刻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熊妖见一击不成再度挥出了利爪! 而正在与妖魔缠斗的江楚辞也发现能力这边的异常,看到呆愣住的沈宁,想要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失声道:“快跑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龙吟枪直接刺穿了熊妖的手掌! 诡异气息在沈宁的六识之中逸散出来,他的脸上浮现出邪性的笑容,不待熊妖反应过来,他的就一掌拍在了熊妖的面门上,带着一股强大的巨力朝着前方快速奔袭! 其余妖物根本就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只听轰的一声,沈宁将熊妖庞大的身躯重重的撞击在了一块顽石之上! 顿时,血肉四溅! 浑身浴血的他,此刻回头看向众妖,脸上的笑容越发恐怖,那股诡异的气息彷佛能够吞噬世间的一切! 在这一刻,经历了大悲痛的沈宁,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第二人格,体内的幽冥火种躁动不安,诡异气息向着四面八方如同波浪形一样散开,震飞了无数人类修士与妖兽! 他的速度奇快,眨眼间就已经来到先前围攻他的几只妖王面前! 这些妖王像是丧失了情绪一样,面对实力提升了数个档次的沈宁,仍然不露出惧意,朝着沈宁厮杀过来! 可是这个时候的沈宁,速度奇快,在群妖的围攻之中游刃有余的躲避着各种攻击,他手中再度出现龙吟枪,在诡异气息的侵染下,这柄由太祖高皇帝打造的武器,上下散发着黑色火焰,道祖的呼吸法也在这一刻运转,丝丝电光在火焰之中流窜! 一名大妖挥舞着巨大的铁锤朝着沈宁袭杀过来! 沈宁的动作如同鬼魅一般,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残影,大妖根本确定不了他的位置,只能挥舞着铁锤组织沈宁的靠近! 突然,大妖的身体绷的笔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下一刻,大妖的身体像镜子崩碎一般,化为一道道血肉碎片! 这一幕震惊了无数想要围攻上来的妖魔!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宁的身形再次移动,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的动作,只是数个呼吸间,一缕缕诡异气息形成的黑色丝线连接着一群妖魔的躯体,当沈宁停下脚步的时候,邪性的笑容越发狰狞,下一刻这些妖魔如同先前那只大妖一样纷纷化为细碎的血肉! 这些妖魔死的时候,甚至没有来的及发出惨叫声! 而一直关注着这边战场的江楚辞看向沈宁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惊恐与不解! 他身上的那是诡神才有的气息! 难道,这名天师府的弟子是邪神教徒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同样还有几名围过来本来是像驰援的几名宗门长老,见到这一幕,这几名长老连忙出声厉喝道: “你到底是谁?” 他们并没有等到沈宁的回答,只见眼前身体里充满诡异气息的年轻人,在原地留下一道道残影,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一名长老的面前,伸出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颈!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大惊失色。想要出手阻拦,可是又顾及同道的性命,于是只好僵持着。 那名宗门长老的实力不弱,还是一名炼体的大能。 可是在沈宁的禁锢下,居然动弹不得,强烈的窒息感,让他面容通红,青筋暴起! “混蛋,快放手!” 其余各大宗门的长老厉声喝斥,可惜并没有任何作用! 正当他们准备冒险出手的时候,沈宁原本狰狞邪恶的面孔,却流露出痛苦之色,像是在极力的挣扎。 那名宗门长老也乘机摆脱了沈宁的束缚,正当他想要出手,对付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一股恐惧莫名的从心底里面升起,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炽烈的黑色火焰从沈宁身体里面涌出,它们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过去! 那黑色火焰的威力极其恐怖,凡是掠过之处,顿时化作焦土! 这些长老们见到这一幕,脸色大变,出声喝道:“快散开!” 然而,纷乱的战场,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许多来不及躲避的人或者妖,瞬间就被着黑色火焰所沾染上。 那火焰似乎不是来自凡间,任凭这些人在烈火中如何挣扎也难以逃脱! 一时间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葫芦山,无数道影子在烈火中正挣扎着。 无论是人和妖都难以幸免! 当被火焰侵袭的人与妖越来越多的时候,大部分人与妖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到了沈宁的方向,他们脸上纷纷浮现出惊恐之色,再也顾不得其它,赶忙向后方撤退,生怕沾染到这恐怖的火焰! 可是这火势的蔓延速度越来越快,许多来不及逃避的生灵都被这冲天的火焰笼罩,纷纷惨死当场! 黑色的火焰很快就将战场分割开来,映照在众人的面前的是恐惧与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就连天上的白虎与秦舞阳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 二者神情各不一样,白虎神色凝重,唯有秦舞阳露出了异常欣喜的神色: “道祖的法宝,我找寻了一生的东西,居然会在这里!” 没有任何迟疑,秦舞阳当即舍弃了白虎,直奔这诡异火焰之中的沈宁! 白虎虽然不了解这火焰代表着什么,可是见秦舞阳如此急切,当即出手组织,白虎血脉全开的情况下,且听一声虎啸,一道白虎真身形成的影子,朝着秦舞阳掠去! 秦舞阳历经了无数的生死大战,当白虎咆哮着冲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再度变为一阵虚影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这黑色火焰太过恐怖,他催动术法,以自身的寿元为代价,分出了一道道血肉真身,围绕着他的本体冲入火焰之中! 千年前,他在一处石碑上看到了关于这火焰的记载,为此他寻找了数百年,可惜始终一无所获,这才建立了诡山众与神明达成了交易,如今看到这件法器所拥有的神通在沈宁的身上所出现,如何不能为之欣喜! 眼看他离沈宁越来越近,白虎却束手无策,他能够感觉到,就算是他冲入这黑色的火焰之中,片刻间也会化为焦炭! 秦舞阳见自己离沈宁不过两三丈的距离,正准备吟唱秘法,想让沈宁陷入昏迷,从而熄灭这诡异的火焰,可就在这时,一股更加诡异的红色能量在沈宁身体里逸散出来! 那股红色能量就像是红色的花粉一样,在空气之中飘荡着,秦舞阳却感受到了那种对生机剥夺的恐惧,当即心下大惊,也顾不得吟唱秘法,身形顿时就穿梭空间逃离了出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沈宁的上方,看外形似乎是一名女子,伴随着她的出现,诡异的火焰在一刹那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红色彼岸花在战场盛开,在花丛之中,那一缕缕红色的气息朝着妖族的方向流淌过去! 红色的气息看起来飘动的十分缓慢,可那仅仅是众人感官上带来的错觉,实际上彼岸花丛中所流淌出来的这种气息似乎能够穿过空间一样,刹那间就充斥着群妖之中! 还不等这些妖魔反应过来,就见他们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滩血水! 数百妖族大军在这一刻尽数灰飞烟灭! 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能力! 联军众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之色! 下一刻,女子的幻影却看向了他们。 众人顿时惊骇万分,纷纷祭出法器,想要殊死一搏! “不要!” 沈宁的神色痛苦至极,干涩的声音从他口中艰难的传出。 红色虚影的动作一滞,渐渐的飘散在空中,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只留下了满山遍野的彼岸花,证明着她刚刚存在的事实! 做完这一切的沈宁,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无力地向后栽倒下去。 众多修行者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查看,无他,属实是沈宁刚刚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诡异了! 先是那有着焚烧天地威能的黑色火焰,随后在诡山众出手的情况下,出现了女子的虚影,随手就覆灭了葫芦山群妖。 论这样恐怖的实力,何人敢上前。 何人心里又不惧怕? 白虎眉头微皱,飞至沈宁的身旁,确认沈宁已经昏迷过去之后,才下令道:“将他带回商丘城。” 有了白虎的探查,人群之中的天师府弟子芍药,连忙与其他几人走上前去,在检查了一番沈宁身体的状况之后,这才带着他回商丘城去。 至于之前袭击商丘城的诡山众成员,在秦舞阳离开这片战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撤退了。 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白虎将目光投向了朱雀与荧光的战场之上,只见在屏障的包裹之内,玄奇术法施展之下,灵元与妖气纠缠,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不过众人倒不担心,毕竟朱雀的实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虽然荧光已经开启了王者之征,汇聚了一方天地灵元,但是依然没有可能战胜朱雀,毕竟那是融合了四大神火的存在,想要战胜她除非是数名王座大妖的围攻,方才有一线的机会。 这场战斗是从清晨厮杀到了黄昏,荧光与朱雀决出胜负的时候,是在午夜十分,只听一声巨响,屏障炸裂开来,冲天的火光将葫芦山方圆百里映照的宛如白昼! 黑色妖气在顷刻间被火焰所吞噬,荧光的身体如同离弦的弓箭,直接倒飞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守候在屏障外的白虎,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身后的百兵演武化为实质,无数天品法器,至指她的周身要害。 现在的荧光浑身都是被烈火灼烧的伤口,元气大伤,勉强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葫芦山已经没有了妖族存在的气息,自认为是秦舞阳蒙骗了自己,也知道没有翻盘的可能,于是便不再有所动作。 白虎的百兵演武幻化出两根铁链,直接穿透了荧光的琵琶骨。 剧烈的疼痛,让荧光忍不住皱了皱眉,眼中浮现出一股温怒。 穿透了琵琶骨,任由她何等境界,在短时间内也与普通人无疑。 随后就被押送回了商丘城。 并非是白虎不想就地处决荧光,而是天地阴阳守恒。 如果冒然杀死阴光,那么已经丧失理智的灾厄道主宰,必然会离开北莽,来到大晋境内,制造出新的灾难,到那是如何去应对? 这也是大晋王朝为什么对一些穷凶极恶的妖魔,只实行镇压而不是斩杀的策略。 ..................... .................... 数百里之外,子扶伶月心口传来一阵阵悸动,她知道这是沈宁那边遇到了危险,这种感觉一直从今天早上持续到了现在,让她的内心十分的不安,担忧之色在眉宇间一直没有散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子扶伶月的异常,一名青衣司的星宿当即开口道:“列位大人,我等见你心神不宁,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有人询问,子扶伶月,方才开口道:“我在商丘城那边留下了术法,看起来那边的战况似乎不容乐观。” 这名青衣司的星宿沉吟道:“商丘城有白虎守护与朱雀大人坐镇,又有沈统领带去的援军,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子扶伶月稍微安定了一下心神。 那名青衣司星宿又开口道:“列位大人,这里是我标注的几个小型宗门,结合这几天的情况来看,潜伏在河南道的势力,很有可能会对这几处宗门下手,我们现在应当如何?” 子扶伶月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思索良久,才选择了一处名为玄天宗的宗门,离此地大约百里的路程。 于是众人趁着夜色继续赶路。 在联军对付葫芦山群妖的时候,不出沈宁所料,河南道这段时间一直有小型宗门被屠戮的事情发生。 子扶伶月他们也一直在追查此事,只是,他们的情报来源太少。 每次基本上都是宗门被屠戮之后,才堪堪赶到现场,留给他们的也就只有满目疮痍,以及极少的线索。 好在,根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来看,他们已经大致确定了对方挑选将要屠戮宗门的一些必备的条件。 由此确定出了对方可能会要下手的几大宗门,这样一来有极大的可能能够赶上对方动手的时间点。 虽然心里充满了担忧,可是一想到还有无辜的人会受到无妄之灾,子扶伶月只好继续按照计划行事。 更何况沈宁之前告诉过她,自己已经凝聚了命火,想来就算是有危险,他也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逃出生天。 ‘你千万不要有事。’ 子扶伶月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 ................ 神京城的皇宫内。 景皇帝站在城墙上,观望着万家灯火,冷冷的凉风吹过,让宽大的龙袍,微微浮动,让原本有些不安的内心,稍微得到了一丝丝平静。 随着大限将至,他感受到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这种直觉,是来自历代皇帝的天赋神通。 自从秦王被圈禁以后,赢仙蕙时常进宫看望景皇帝,此时的她就站在景皇帝的身后,感受到了天气微凉,她有些担心景皇帝的身体,于是就开口道: “父皇,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景皇帝淡淡道:“无妨,我与重阳子尸还有要事商讨,你就先回去吧。” 赢仙蕙是了解自己父皇的,知道他一向是以国事为重,自己是劝不动的,所以只好告退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侍候在一旁的宦官将宫内的暖炉拿过来。 赢仙蕙走了之后,宦官按照她的吩咐将暖炉搬了过来,景皇帝依然站在城墙哪里,看着他所守候的江山,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样秀丽的景象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重阳子尸出现在了皇宫内,他看起来行色匆匆,见到景皇帝之后,当即下跪道:“陛下,除了白虎守护的命火熄灭了一盏之外,朱雀守护与沈宁的命火都没有异样。” 听到重阳子尸的汇报,景皇帝微微松了口气,除去北方的战事。 他目前最担心的自然就是河南道的情况,所以一直让重阳子尸密切关注着这几人的命火状况。 现在看来河南道的战况依然是胶着的,但是应该还是在可控制范围内,于是便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情,转而询问道:“秦王这段时间在府里都在做些什么?” 这件事情很明显不是重阳子尸负责的,郑阳的身影随即也出现在了皇宫之内,他缓缓回答道:“禀陛下,秦王这段时间在府里抄写经文,并没有其他的异动。” 景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北方战况如何?” 随着挥出两剑王道之剑之后,景皇帝的身体状况明显一天不如一天,已经没有余力来处理朝堂政务了,再也不能如以前一样事必躬亲,所以很多事情都下放给朝中大臣处理了,如今的他能够坚持到太子从北方归来就已经是极好的了,也才会有刺一问。 郑阳略一思索,方才回答道:“如今太子已经列兵与北莽在扶风城对持,大战一触即发,北莽内乱未除,现在又大型兵戈,想来不能久战,扫平北莽指日可待。” “北莽历任君明臣贤,哪怕深受灾厄道主宰之苦,可是历朝历代积攒的底蕴,哪里会如此轻易的被消耗一空。”景皇帝虽然鲜少亲自处理政务,可是对于天下的大势仍然是了如指掌,知道郑阳是不想让自己操心才这样回答的,于是只好开口道:“明天将关于北莽的文书,送到养心殿来吧。” 郑阳自然是只好遵从:“诺。” 景皇帝双手放在冰凉的城墙上,遥望北方,声音微弱但充满威严:“这天下应该平定了。” 第一百零六章能够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沈宁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四周的环境阴森昏暗,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臭味儿,在弄清自己身处牢狱之中后,他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之前的事情他虽然失去了理智,可是却记得清清楚楚。 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体内含有诡异气息的事情被仙家百门的人看见了,并且还有不少修行者因为他而丧命。 就算是此战他覆灭了葫芦山群妖,可单凭身怀诡异气息的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人对他产生戒备,如今被关在牢狱里,倒也不算意外。 只是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置。 朝廷方面倒是不用太担心,毕竟自己体内有异样的事情,景皇帝以及一部分高层是知道的,但主要问题是朝廷能不能够抗住仙家百门的施压。 要知道,在仙家百门眼里,邪神教教徒的威胁远超于各地妖患! 因为邪神教教徒而丧命的修行者,更是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比起自己深陷囫囵,最让沈宁心疼的还是顾炎武身死,这个陪伴自己经历了各大灾难的男子,在最后的时刻,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了他。 沈宁回忆了与顾炎武的过往,心里的思绪十分的混乱,良久之后,才坐起身子,身体各处还隐隐作痛,强忍着不适应,打量着牢狱里面的情况。 商丘城的牢狱是经过仙门百家改建的,里面囚禁了不少从河南道各地抓来的妖魔,大部分都被穿透了琵琶骨,用特殊的阵法以及经文布满了整个牢狱,想要逃出去简直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他倒也没有逃出去的想法,只是坐在牢狱里开始闭眼运转灵元恢复着自身的伤势以及提升着自身的神识。 他已经知晓了幽冥火种的恐怖了,现在身体里还具有另一种人格,这让他不得不放缓修炼的脚步,用神识来压制另一种人格。 如果不这样的话,下一次在遇到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带来多大的灾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牢狱的大门缓缓打开了,走进来的是江楚辞,她手里提着食盒,径直向沈宁所在的牢狱走了过来。 一路山不少妖魔看到了她的身影,面孔狰狞,不顾身上穿透琵琶骨的铁链,挣扎着想要冲出来,只可惜有阵法符文的作用在,他们一切动作都是徒劳的,那阵阵嘶吼声甚至都因为符文的存在,不能够传入江楚辞的耳中。 看起来就像是小丑一样。 来到沈宁所在的那间牢狱,江楚辞看着眼前已经醒来,正在修炼的沈宁,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握紧牢门上的铁环,轻轻的敲了敲。 听到响动,沈宁微微睁开了眼睛,他的这间牢狱是极为普通的,并没有布置阵法以及经文,所以能够听到江楚辞的声音。 “给你带了些食物进来,吃点吧。” 最先来看望自己的是江楚辞,这一点让沈宁略微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隔着牢门的缝隙将食物一盘盘的取了进来,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可惜他现在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在简单的吃了两口之后,就放下了碗筷。 江楚辞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沈宁脸上流露出一抹苦涩:“你看我现在这样吃得下吗?” 江楚辞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才问道:“你还记得前几日葫芦山发生的事情吗?” 稍稍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沈宁点了点头,解释道:“我那种状态很玄妙,自己就像是被剥离出了身体一样,什么都知道,可是行为却是不受控制的。” 这一点当时在场的大部分修行者都看出来了,沈宁是处于一种类似于失去了心智的状态。 江楚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现在的情况告诉沈宁: “不管怎样,你身体内的诡异气息威胁很大,不少仙家百门的弟子都因为你而丧命,就算你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可是现在各位参加葫芦山战役的宗门长老还是一致决定想要将你处死,避免后患。” 这样的结果沈宁在之前也想过,现在在江楚辞这里得到了确认,心里难免越发苦涩。 “不过,这件事情被白虎与朱雀两位守护大人压了下来,他们以你是天师府弟子为由,事情的结果,还需要上书朝廷得到陛下的指示才能够处理。” “也就代表着我现在还是安全的对吗?” 江楚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沈宁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大晋许多事情都要依靠仙门百家,如今自己的存在引起了仙门百家的不满与恐惧,朝廷在很大程度上,可能会为了大局考虑,而舍弃自己,只是自己身上带着对付诡神的秘密,哪怕是陛下也会觉得十分棘手吧,是生是死,现在还是难以断言。’ 相通了这件事情以后,沈宁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关于战死葫芦山的修行者,两位守护大人准备怎么处理?” 这件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江楚辞如实回答道:“仙门百家的弟子自然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赔偿,至于各地前来支援的散修会在这几天举办入葬仪式,也算是聊以慰籍了。” 这样的处理方式还是可行的,沈宁想了想,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要参加入葬仪式。” 不出意外的,江楚辞摇了摇头,回答道:“你现在是带罪之身,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你能够帮我把这一想法,传递上去就可以了。“ 面对沈宁的请求,江楚辞略一思索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聊完这些,沈宁才忽然想起,江楚辞现在的情况应该也不好过,哪怕她是河南道镇守使的女儿,可是擅自行动,其罪不小,于是问道:“朝廷准备怎样处理你?” “我父亲中了葫芦山妖魔的剧毒,能够救他的只有葫芦山特有的灵草了,所以我进山一事是不可避免的。”江楚辞笑了笑,看起来十分淡然:“好在找到了灵草,想来要不了多久我父亲就能够出关了,说不定破而后立,修为还能有所提升。至于怎样处理我,我身为河南道镇守使的女儿,朝廷的大臣们多少要掂量掂量,大抵会押送回神京城,看管几年,以示惩戒吧。” “家里有势力,是挺不错的。”沈宁闻言也笑了笑,忍不住调侃到。 “我是没事,不过,你就不担心你自己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泰山崩于前,我自泰然处之罢了。” 沈宁这份淡然的心态,让江楚辞微微一愣,不过旋即升起了一份敬佩,简单的收拾了食盒,就准备离去了。 沈宁也是这个时候,才叫住了她,开口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会来看我?” 在沈宁的想法之中,他在葫芦山对江楚辞可是十分不客气的,对方不撺掇着杀了自己,反而还送来饭食,属实是有些意外。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性命,虽然你这个人确实挺讨厌的。” 江楚辞背对着沈宁,说完以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沈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倒也不是十分在意这间事情。 ................. ................. 河南道八月末的夜晚,凉风习习,清冷的月光挥洒在街道上,商丘城的百姓在大战之前就已经转移走了,如今商丘城里住着的大多是前来讨伐葫芦山群妖的修行者,现在这个时间段大部分都已经入睡了,漆黑一片的街道,偶尔能够听到更夫打更的声音,为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唯一还亮着灯火的,也就只有商丘城的太守府了。 白虎点着油灯,还在批阅这着来自河南道各地的文书。 虽然葫芦山妖患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是并不代表着河南道其他的地方就没有隐患了,正好可以趁着葫芦山大胜的余威,乘机将河南道大大小小的妖患都扫除一遍,这样一来,可以极大程度上的缓解大晋现在的局势。 将公文处理好以后,白虎才取出了还未着笔的信封,略一思索之后,才将这段时间河南道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记录了下来,事无巨细,毕竟是要上呈给景皇帝的,马虎不得。 在写完了大部分的事情之后,白虎停下了笔,他在思索沈宁的事情。 其实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情倒是没有什么棘手的,如实记录下来,上报给朝廷就好了。 只是这其中透露出来的几个问题让他不得不斟酌一番。 最为主要的还是秦舞阳在看到沈宁身上展现出来的奇异后,所表现出的欣喜之色,这就代表着沈宁身上很有可能藏着大晋王朝不知道的秘密,这也是他为什么抗住仙家百门的压力,也要暂时保下沈宁的原因。 至于沈宁的统帅以及天师府弟子的身份,这些当然也是各大因素之一。 出于许多的考虑,白虎还是决定将事情,以及现在所承受的压力,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如何去处理沈宁这件事情,还是得交给朝廷中的王公大臣。 写完这些以后,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白虎淡淡道:“进来吧。”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四方守护之一的朱雀。 “小猫咪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朱雀慵懒的躺在书房的摆放的床上,火光倒映着她精致的面庞,红润饱满的唇,看起来格外的诱惑。 白虎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冷冷道:“镇守使大人闭关疗伤,你不理俗物,我要是再当甩手掌柜,河南道怎么办?” 听到白虎略带职责的话语,朱雀嫣然一笑,好不在意的说道:“关于那个叫沈宁的,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如实报告给陛下就是了。” 朱雀的眼角带着笑意,淡淡道:“怕是陛下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是瞒着我们,以及天下人罢了。” 白虎眉头微微皱起:“此话怎讲?” “你可别忘了,支援商丘城的队伍可是他率领的。”朱雀笑着说道:“而且,我还听说秦王府一事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暗中谋划,再加上陛下常常招他入宫,这样一个能够涉及核心事务的人员,陛下怎么可能没有对他调查过?” 说着,朱雀将一份信封递给了白虎。 拆开信封,白虎简略的读了一下,大致上是写的关于朝廷如何治理西蜀道灾荒的一些措施,但是在结尾的地方白虎却看到了这件措施的提起人,正是现在身处牢狱的沈宁! “陛下,很重视他啊!”白虎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他此行河南道,很大程度上是陛下想要为他进入朝廷权力中枢铺路。” “小猫咪还是很聪明的嘛!”朱雀笑意吟吟的看了眼白虎,夸赞到。 白虎没有理会他。 樊家世代继承白虎之位,虽然一般只负责对于各地妖患事务的处理,但是基本的政治素养也还是有的,所以很快的就能察觉到问题所在。 按照道理来讲支援商丘城的队伍里许多人的资格以及实力都是超过沈宁的,但是却由他破格率领队伍,而且在他离开之后,景皇帝随即在朝堂上提出了他所撰写的一些措施,并且开始实施。 不难猜测出,沈宁在河南道处理完诸多事务之后,回到神京城等待他的必然是景皇帝的重用。在得到这些讯息之后,白虎微微叹了口气,淡淡道:“所以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可没有其他的意识,不过是提醒你,在陛下的旨意到来前,这个人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白虎皱眉,沈宁现在的情况可不容乐观。 他身上不仅有着诡异气息,还在葫芦山误杀了太多河南道仙门百家的弟子了,如果不能尽快给河南道参与此次战役的仙门一个交代的话,那么朝廷很有可能会与他们离心离德,这是与大晋国策所不符的。 不过,他之前就已经决定了要暂时保住沈宁,所以也没有反驳朱雀的话,只是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葫芦山的那名王座大妖现在怎么样了?” 朱雀许是有些乏了,打着哈欠,回答道:“我单独给她安排了一间牢房,里面有许多宗门长老联手布置下来的阵法,再加上琵琶骨被穿,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等河南道诸多事情了结以后,我亲自将她押送回神京城的大昭寺镇压,说起来,之前不是有消息传来大昭寺被邪神教教徒毁于一旦了吗?也不知道重新建好了没有。” 朱雀虽然性子闲散,但是有他处理荧光的关押事宜,白虎还是很放心的。 “对了,关于诡山众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朱雀开口问到。 在葫芦山一事中,由于诡山众的介入,局势一度差点崩溃,如果不是沈宁所展现出的强大实力,震慑住了这群人,恐怕现在的河南道已经沦入了妖魔的控制之中。 大晋的民风彪悍,对于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就这样忍气吞声,继续放任诡山众为非作歹。 “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河南道,我准备派人四处搜查。”谈起诡山众,白虎的目光冷冽:“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朱雀点了点头,白虎在安排这件事情她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又稍微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妖雾的事情告诉白虎,毕竟他一直视妖雾为杀父仇敌,如今对方死去,对于白虎来说,算是卸下了沉重的负担,没有必要再让他为此耗费心神了。 两个人将诸多事情商量了一番,敲定了一些细节,朱雀就离开了。 ................ ................ 次日清晨。 江楚辞早早的将沈宁的请求告诉了朱雀。 关于为什么不去找主导商丘城事宜的白虎说这件事情,主要是之前她违抗军令深入葫芦山,在白虎心里难免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 虽然说处分已经下来了,等河南道的事情结束以后,她就要去神京城了,但是现在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 “你是说他想参加祭奠仪式?”太守府的庭院里面,朱雀躺在一处假山上,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旁边英姿飒爽的江楚辞。 江楚辞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他之前在葫芦山有不少的仙家百门的弟子因为他而死去。”朱雀淡淡道:“他如果出现在祭奠仪式上,你觉得合适吗?” 江楚辞愣了愣,她只是受沈宁所托倒是没有深入想过这些问题。 “算了,算了。”朱雀笑着说道:“我亲自去见见他吧。” 说着,朱雀从假山上面一跃而下,带着淡淡的沁香,眨眼间就到了江楚辞数十步之外。 “你要一起去吗?” 朱雀回过身来,歪着脑袋问到。 江楚辞犹豫一下回答道:“我不去了,我想去我父亲那边看看。” “也好。” 说起来江楚辞倒也没必要过去。 商丘城的牢狱外,有着十来名青衣司的星宿负责看管,看到是朱雀到来,他们还是例行公事检查了一番,这才准备让朱雀进去。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缕阳光照射进了昏暗的房间,空气中飘荡着不适的味道,朱雀微微蹙眉,径直朝着沈宁所在的那件牢狱走过去。 自从江楚辞离开以后,他一直在恢复着自身的伤势,以及提升神识,在朱雀到来的时候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听江楚辞说,你想要参加祭奠仪式?” 朱雀开门见山地问道。 沈宁不置可否。 “你很聪明,想必不会不知道,你参加祭奠仪式,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吧。” 沈宁当然知道朱雀的意思,不过还是回答道:“他们因为我而丧命,我更应该出现在祭奠仪式上,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如果我逃避了这件事情的话,那么就算是日后的修炼,恐怕也会因此磨损道心。” 朱雀的目光凝视着沈宁,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像是想将他看穿一样,许久之后才回答道:“祭奠仪式的时间在明天上午,你可以来参加。” “多谢,大人体恤。”沈宁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朱雀行了一礼。 等朱雀离开以后,沈宁才继续开始修炼,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缓缓的出现了一道幻影。 从外形上来看与沈宁的身形差不多,但是看不清容貌,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让人感到不适的感觉,整个牢狱彷佛都因为他的出现,变得更加黑暗更加阴森。 这道幻影来到沈宁的身后,弯下腰,靠近沈宁的耳边,声音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安慰,带着极为蛊惑的能力:“你是想趁着祭奠仪式,逃离这里吗?我可以帮你?” 因为这道幻影的出现,沈宁的眉头微微皱起,冷汗从额头渗透出来,并不去搭理他。 “你何苦为了大晋这样卖命,你很清楚,只要我们两个联手,在这个小千世界你很快就能走到顶峰,到时候就算是面对诡神你也无所畏惧,想做什么,不是由你决定吗?” 幻影继续蛊惑沈宁,后者却一直都没有搭理他,或许是感觉到有些无聊就渐渐的消失在了牢狱之中。 沈宁这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玄境的巅峰,想要突破到天玄境界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只是为了压制体内的第二种人格,这才没有进行突破。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沈宁才再度听到了牢门打开的声音。 走进来的是天师府的弟子李红叶与芍药等几人,在之前沈宁醒过来之后,他们就进来看望过,现在不过是带沈宁来参加祭奠仪式的。 有了朱雀的口令,负责看守牢狱的青衣司人员将牢房打开,但在沈宁离开的时候,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你不能这样出去。” 说着,这名青衣司的人员从怀里取出了两片金色的树叶。 李红叶自然认得这个,眉头微皱,那两片金色的树叶是青衣司广泛使用的一种基本的法宝,有着限制修行者体内筋脉灵元运转的作用,对修行者本身有着不小的伤害。 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倒是芍药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这名青衣司的人员冷着脸,看了一眼芍药,冷声道:“他现在是青衣司的重犯,我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芍药闻言温怒,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宁拦了下来: “没事的,师姐。” “小师弟,葫芦山的战役,要是没有你在的话,说不定所有人都要死在哪里!”芍药不满道:“关押在牢狱里面也就算了,他们凭什么这样对你。” 芍药的话可以说很现实了,但更现实的事情是沈宁的确存在着很大的威胁。 所以这名青衣司的人员并没有因为芍药的话语而停止手上的动作,两片金色树叶融入了沈宁的体内,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的刺痛,沈宁微微的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了身体的不适,看向众人露出一抹微笑:“我们走吧。” 众人离开了牢狱,祭奠仪式在商丘城郊外举行,所有在葫芦山战役之中幸存下来的修行者都来到了这片郊区,其中还有不少听到风声从而赶回来的商丘城百姓,他们想送这些保护自己的烈士们最后一程。 场面肃穆,由檀木盒装着的遗物被整齐排列在一片由青石砖搭建而成的高台上。 修行者与百姓分两列站立着,数千人的场面静悄悄的,白虎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在他的面前用摆放着用青铜鼎做成的巨大的香炉。 按照惯例,白虎开始讲述悼词,言语真诚恳切,引得不少百姓与修行者潸然泪下。 如果不是这些修行者,河南道现在就是妖魔的天下,到时候死尸遍地,与人间炼狱又有什么两样? 当悼词讲述完毕之后,众人开始为这些死去的人上香。 有白虎主持,进行的尽然有序。 然而,当沈宁的身影出现在这场祭奠仪式上面的时候,场面变得骚动起来。 “这是谁?” “他不是邪神教的教徒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应该在天牢里吗?” “我师兄就是因为他才葬身火海的!”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在沈宁的耳边响起,他没有理会这些,从芍药的手上接过长香朝着那青铜鼎缓缓的走去。 河南道仙门百家的各大宗门的长老,看到沈宁出现在这里,面色阴晴变化,好像有汹涌的波涛在暗暗涌动! 朱雀站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她想知道沈宁执意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是有着怎么样的打算。 至于青铜鼎旁边的白虎在看到沈宁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并没有言语什么。 众人之间好像保持着一种奇妙的默契。 然而,这种默契却在一声喝斥中被打断: “邪神教教徒,你有何资格为我们大晋死去的将士上香?” 伴随着这一声厉喝,现场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顿时就炸裂起来,不仅仅是百姓的咒骂声,还有来自修士们鄙夷、怀疑的目光! 沈宁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步一步的朝着青铜鼎走去,他要为这些死去的修行者上一炷香,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然而,其他人却并不愿意如此,在他们眼里沈宁身为邪神教教徒就罪该万死,根本就没有资格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当即就有人朝沈宁出手,一道浑厚的灵元如同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的朝着沈宁袭击过来! 在这样白虎与朱雀都在的场合,李红叶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对沈宁出手,纷纷脸色大变,想要去组织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不知是何人打出的灵元径直朝着沈宁袭击过去! “彭”的一声。 那道灵元就打在了他的身上,饶是沈宁的肉身如何的强悍,在灵元被封锁的情况下,硬扛下这一击,五脏六腑就如同被打碎了一般,疼痛难忍,顿时就栽倒在地。 芍药正想去沈宁身边看看他的情况,却没想到被李红叶拦了下来! “你拦住我做什么?”芍药看着李红叶,眼中的怒意难消。 李红叶这个时候反而格外的冷静,她不仅制止了芍药的行动,还用传音秘术让其他的天师府弟子不要擅自出手。 “你以为你上去之后,他们就不会对小师弟出手了吗?”李红叶分析出现在的局势,也想到了沈宁的用意:“做为天师府的弟子,我们这个时候就必须保持沉默,否则就是与河南道所有的仙门为敌,与天下的仙门百家为敌,你明白吗?” 芍药只是看到沈宁被袭击,一时间怒气上头,这才失了分寸,现在被拦了下来,马上就理解了李红叶的用意,可还是焦急道: “可小师弟怎么办?他现在灵元被封锁住了,这些人又下死手,他怎么扛得住?” 说着,芍药居然带着一丝丝哭腔:“齐师兄已经走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小师弟出事了。” 李红叶看着芍药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到该怎样安慰她才好,只是缓缓道:“这是小师弟的选择,我们没有办法的。” 冷静下来的芍药,忍住内心的悲痛,只是环视在场众人,像是在警告他们一样! 可惜在失去至亲好友的痛苦之下,这些人不会在意天师府的威胁,他们不仅言辞冰冷,还有不少修行者挡在了沈宁的面前,神色冷峻,就如同看待生死大仇一样。 “我们不想在灵前杀人,现在离开还能饶你一条狗命,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朱雀与白虎并没有阻止,因为如果想要沈宁在之后的审判之中活下来,这是最好的方法,提前让这些河南道的仙门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除非涉及到了沈宁的生死,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沈宁眼前被血水所模糊,他挣扎着艰难的站起了身子,摇摇晃晃的朝着青铜鼎走去。 这些修行者见他还要祭奠,没有任何的犹豫,再次朝着沈宁出手。 两道强悍的力量打在沈宁的身上,他直接倒飞出去。 这一行为引得围观的百姓拍手叫好,他们虽然不清楚情况,但是看的出来眼前之人应该是有罪之身,只要是修行者所唾弃的人,就是他们所唾弃的人。 这一击过后,沈宁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耳边彷佛又响起了那诡异的声音。 “你看看,这就是你拼命都想保护的人。” “为此你付出了多少代价,为此顾炎武都战死在了葫芦山,他们何人体恤过你心中的悲痛,他们何人怜惜过你?” “跟我融合吧,让我做为主体,让这些愚昧的人看看,以你的本事,在这个天地间都是最为强大的存在。” “闭嘴!”沈宁猛然高声厉喝。 这一声吓得那些百姓纷纷不敢再言语,他们不知道沈宁喝斥的只是他自己罢了。 想起顾炎武,两行清泪从沈宁的面庞滑落,那是他结识的第一个好友,多少次生死危机都是他陪伴着自己度过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死的是自己,内心的悲痛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体内的幽冥火种变得躁动不安! 他胸前散发出金色的光芒,这是灵元再冲破束缚的征兆。 沈宁抬起眼眸,看着面前拦截着自己的几人,厉声道:“让开!” 这些人知道沈宁一身灵元都被法器所限制,当然不会就此退去,当即就有人继续朝沈宁出手。 就在他们袭来的时候,就在天师府弟子犹豫要不要出手的时候,一声厉喝从天空之上传俩:“住手!” 与此同时,一道金黄色的墙壁在沈宁的面前出现,挡住了那几人的攻击,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名穿着白色精袍的中年男子,面带闻言,一步一莲花的从半空之中走了下来。 在他身后跟着的还有江楚辞,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河南道的镇守使——江无眠! 见到这人出现的时候,在场众人包括百姓在内,齐齐跪拜恭声道:“见过镇守使大人。” 江无眠在河南道颇具威信,在他出现之后,那些原本想对沈宁出手的人,当即开口道:“镇守使大人,此人乃是邪神教教徒,葫芦山战役之中不少人都是因为他而殒命,其罪当诛!” 江无眠打量了几眼这些人,淡然道:“他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了,至于如何处理理应是朝廷的事情,你们擅自出手,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我......” 江无眠看向众多修行者,眼神中带着极重的威压之感:“怎么,我在河南道说话也不好使了吗?” 此言一处,这些围上来的修行者才愤愤退去。 见此,江无眠的声音才缓和了一些:“他有罪不假,可是同样也有功于河南道,至于如何处置他,必须等待朝廷的命令下来,谁人若敢再做出一些超过自己本分的事情,休怪本镇守使无情!” 江无眠的话语处于公理之中,没人能够反驳。 沈宁喘着粗气,从之前的攻击之中,慢慢的缓了过来,可是身体上的疼痛感以及大量的失血,让他感到了一阵眩晕,勉强保持着清醒道:“谢过,镇守使大人。” 江无眠回过身来,冷着面孔,打量了一下沈宁,并没有多说什么,为他让开了道路。 沈宁见状,摇摇晃晃的朝着青铜鼎走去,脑海里思绪万千,不过跟多的是对顾炎武的愧疚与悲伤。 他离青铜鼎的距离并不远,可是每一步都彷佛能够耗尽他气力一样,走的十分艰难。 一众天师府弟子看到这一幕,不由红了眼眶,他们不知道小师弟身体里为什么会出现诡异气息,但是他们知道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师弟,绝对不可能向诡神臣服,在这一切的背后,肯定是有其他因素导致的。 而如今,他们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小师弟遭受劫难。 沈宁走的很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有愤怒、厌恶、不甘,当然也有同情与担忧。 不知走了多久,沈宁的面前已经是模糊一片了,他艰难的将手中的长香插入青铜鼎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丧失了生机一般,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嘴里呢喃着:“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没人能听见了沈宁说了些什么,只见这个邪神教教徒昏倒在了原地,最后还是天师府的弟子将他带了下去。 沈宁的意识陷入模糊,他再一次来到了灰暗的世界。 这里似乎比以往更加阴暗,沈宁漫无目的的走在彼岸花丛之中,闻着淡淡的花香味儿,不知为何,原本痛苦的内心就像是得到了抚慰一样,逐渐平静了下来。 坐在枯树上吹奏着玉箫的清月像是没有察觉到沈宁的到来,只听悠扬的箫声在这一方世界回荡着,像是在洗涤世间所存在的污秽一样。 大概是身心上传来的疲惫,沈宁倒在了彼岸花之中,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空洞无物。 他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控制不了这股力量,痛恨自己在失控的情况下杀了那么多人。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玉箫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沈宁的眼里也终于有了一丝丝神采。他突然开口问道:“我错了吗?” 清月虽然在时间长河之中遗忘了太多东西,甚至算得上是没有了人类的情感,但还是听出了沈宁内心的悲痛之意,她回答道: “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你如果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那么朝着这条路走下去就可以了,如果你自己都怀疑自己了,那别人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是的,沈宁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他怀疑自己修炼诡异气息是一种错误。 他也在痛恨自己不能够彻底掌握这种力量。 “所以,我该怎么办?” 清月从枯树的枝丫上跳下来,走到沈宁的身边,轻声道:“能够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第一百零七章起源之火 封灵庙内,气氛像是凝固到了冰点一样。 只见坐在首位的秦舞阳身上浮动着黑色的火焰,原本年轻俊美的面庞,在这一刻变得苍老无比,彷佛是被掠夺干了生机一般。 众人看着秦舞阳这副磨样,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当秦舞阳身体继续衰老的时候,一旁看着元未央取出了一块刚刚差人砍下的一块柳木,在她的手上,这块柳木逐渐变成一个小人的形态。 她将柳木放在秦舞阳的身侧,嘴里念动术法,慢慢的一缕缕生机逐渐从秦舞阳身上朝着柳木那边流淌过去,他原本的身躯干枯的更加迅速,而那一截柳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生变化,只见树皮慢慢变得白皙,躯干开始丰满,慢慢的居然大约呈现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在封灵庙里目睹这一切的佛陀不由发出感慨:“不愧是仙家手段,单单这一手移花接木,便是小千世界诸多大能的毕生追求。” 玄术认同的点了点头,他是专攻术法的,同样也会移花接木,只是断然做不到元未央这样完美的地步。 “只是可惜了,我们在葫芦山的布置还没有尽数显现,没能够更大程度的消耗大晋在河南道的力量。”在众多诡山众成员之中,素来不爱言语的左道此时却惋惜的说到。 千面对此不以为意,淡然道:“你应该庆幸我们当时没有在战场上,倘若真如你所言一起上了战场,再将手上的神明雕像都放出来,怕是都被那诡异的火焰给烧死了,说起来那小子的本领确实离谱,之前在渭城的时候梦魇好像就吃过他的亏吧?你们有谁知道那火焰究竟是什么吗?看起来似乎还蕴含着诡异气息。” 诡山众成员陷入沉思,他们之中不少人活了上千年之久,见识过不少的玄奇术法,可是却没一人知道关于沈宁身上的那诡异火焰到底是怎么回事。 起初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刻意隐藏,他们还只当这火焰是根据四大神火变种而来,现在看起来远不是这样,沈宁身上所具备的火焰远超于四大神火的威力。 “因为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火焰。”这个时候,秦舞阳的生机已经尽数转移到了那一截柳木之上,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了众人:“那黑色的火焰是来自旧日世界的。” “旧日世界?” 众人闻言,面色大变,要知道现如今入侵大晋的诡神就是从旧日世界诞生的,哪里是失去秩序的存在,是没有天地规则的存在,也是一切混乱与动荡的源头! 如果说黑色火焰是来自旧日世界,那沈宁又该是怎样的身份? 他难道是诡神吗?如同神明一样通过转世的方法来到了这个世界? 可这是不可能的啊。 秦舞阳像是看穿了在场众人心中的疑惑,淡淡道:“他只不过是身上具备着旧日世界的起源之火罢了,数万年前那个时候还是蛮荒的时代,也是道的起始时代,我们的神明就发现了诡神在窥探我们的世界,为此经历过了一场旷世大战,很遗憾我们落败了,这也是神明放弃众多小千世界的主要原因,但是在战斗中,有人却得到了旧日世界的起源之火!” “它是诡神诞生的起点,对诡神有着极其强大的压制力,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寥寥无几,甚至是漫天诸神都无从得知。在历史的洪流之中,那个拥有起源之火的人没了踪迹,这件可以逆转乾坤的法宝同样没了消息。” “在建立诡山众之前,我不愿意借助神明的力量,为此曾经在世界流浪千年,想要寻找到对抗诡神的方法,所得到的也就只有关于起源之火那寥寥无几的记载,自此我才放弃了这个想法与神明达成了合作。” 听到秦舞阳的叙述,在场众人面色变化莫测,纷纷陷入沉思。 就连那神女转世的元未央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看向秦舞阳的眼神之中没有带着一丝丝情感:“这件事情你并没有向诸天神佛透露过。” 秦舞阳淡然一笑,回答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界战场的情况,如果真的将这件事情透露给诸天神佛,那些难登大道的人或许会是最急着毁灭这件法宝的人。” 元未央眉头皱的更紧了,但是却没有办法反驳秦舞阳的言语,因为她同样知晓上界的局势。 “你就不怕我将这件事情,传达天庭吗?” “你不会的。”秦舞阳微微叹了口气,淡淡道:“你选择的《三灾八难转生法》是带给此世界百姓最小伤害的法门,由此可以看出你的观点与他们并不一样。” 元未央陷入沉默不再谈及这件事情,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我的劫难很快就要来临了,我希望我们能够尽快的撤离这里。” 秦舞阳是知道《三灾八难转生法》所带来劫难的威力的,但是却还是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元未央原本还有些疑惑,可是联想到刚刚的一些谈话,目光不由一沉。 秦舞阳见她似乎是想明白了缘由,点头道:“那个叫做沈宁的人身上怀揣着起源之火,在葫芦山战役之中又被仙家百门的人所窥探,所以我猜测,他们很大程度上,会误认为此人是诡神教教徒,他大抵上是难逃一死。” “你想怎么做?”元未央问到。 “拥有这样力量的人,我不能够放任不管。”秦舞阳理所当然的讲道:“我想让他加入诡山众。” 众人错愕,但是转念一想,并非是没有可能。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后续的计划可能就要出现更改了。”佛陀知道秦舞阳改变了主意,不过还是出声提醒到。 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借助葫芦山的群妖大幅度的消减大晋王朝在河南道的实力,虽然与理想之中的情况出现了一些差距,但是并不影响后面的计划,在很大的可能性上,河南道最后会成为他们的大本营。 “我们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机会。”秦舞阳微微叹息了一声:“从现在的局势来看,选着他是带来牺牲最小的一条路。” “告诉上清宗的那群家伙,我们计划有变,不再参与后续的任何行动。” 佛陀点了点头,一道传音符箓在他手上无风无火自动燃烧,一缕缕青烟随即朝着封灵庙外飘荡而去。 既然秦舞阳已经确定了方略,其他人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开始就着沈宁的这一件事情制定起计划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负责在封灵庙外面望风的青尸却走了进来,声音如同生锈的机械一般: “青衣司的人找过来了。” 诡山众参与葫芦山战役给大晋联军带来了不少的损失,对方会有所反击到也在意料之中。 玄术上前一步,向秦舞阳施了一礼,开口道:“让我去将他们解决了吧。” 秦舞阳并没有同意玄术的意见,而是讲道:“葫芦山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们现在没有必要节外生枝,重新找个隐匿行踪的地方吧。” 众人闻言没有意义,佛陀随即打开了千里镜,他们缓步走入,身影随即就消失在了封灵庙内。 当诡山众成员消失不久之后,几名青衣司星宿出现在了封灵庙,他们戒备着四处探查,只在封灵神像下面看到了一具干枯的尸体,为首的那人眉头微皱,将尸体用秘术收入了另一个空间,旋即对其余几人道: “我们来晚了,他们应该已经走了,回商丘城复命吧。” 第一百零八章思念与讯息 数日过后。 朝阳从山丘后缓缓的升起,和煦的阳光挥洒在山川、河流、密林。一座座古老的城镇沐浴在光辉之中,神京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百姓们忙碌的身影在大街小巷穿梭着,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在青衣司处理完各地妖患事宜的郑阳没有时间去看神京城的繁华景象,乘坐着一辆宫里派来的马车,急急忙忙的往养心殿赶去。 自从李雁争身死之后,郑阳就全权负责青衣司的诸多事务,一般情况下景皇帝很少召见他,今日却派了身边侍候的内臣传来了口谕,想来是有什么大事要与自己商议,自然不敢耽搁。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宫门下,按照规矩是不能进入皇宫的,郑阳只好下了马车步行朝着养心殿赶去。 等他到养心殿的时候,两名内侍守候在门口,殿内燃烧着一盏香炉,里面放着的是上好的龙津香,有着提神醒脑的作用,景皇帝坐在龙塌前,双眼微微闭着,皮肤如同以往一样龟裂开来,淡淡的金黄色龙气在裂缝之中游走,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听到郑阳的脚步声,景皇帝缓缓的睁开眼睛,淡淡道:“你来了?” 郑阳躬身行礼,问道:“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你自己看看吧。”景皇帝将一封文书放在桌子上,身旁的内侍恭敬的将文书再转交到郑阳的手上。 文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河南道妖患事宜》郑阳眉头微微皱起,知道事关重大,赶忙翻阅起来,在看到葫芦山战役之中,王座大妖荧光被擒,群妖伏诛,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可是当他继续往下看的时候,脸色猛然一变,惊讶道: “沈宁体内的命火时空了?” 景皇帝点了点头,微微叹了口气:“不仅是失控了,还误杀了数十名仙门百家的精英弟子,白虎上书来,一是询问后续事宜,二就是如何安排他了。” 郑阳原本放松下来的神情一下子又变得严肃起来了,沈宁体内拥有诡神气息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为此还留下了反制他的手段,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出现问题。 现在景皇帝让他看这份文书,大致意思也是在询问他对于如何处置沈宁的看法。 郑阳是知道沈宁的重要性的,他体内的那件秘宝对于诡神有着极为强大的限制作用,可是本身是不够稳定的,根据文书上面所描写的强大战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大晋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害,这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想通了这一点,于是开口道: “臣认为,需要竭尽全力保下他。” 郑阳如此果决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倒是让景皇帝有些意外,随即开口道:“说说你的理由。” 郑阳也不含糊,当即回答道:“原因很简单,文书上说沈宁所展现出的诡异火焰只是一招就覆灭了葫芦山群妖,在秦舞阳袭击他的时候,冥冥之中更是有大能似乎是在守护着他,且不论这位大能是何人,但单单就这两点,如果贸然处置沈宁,恐怕会招来他的反噬,到时候会平添不少损失。” “再则,沈宁对诡神的威胁陛下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如果大晋想在未来真正的抵御住诡神的袭击,那么沈宁绝对会是最主要的战力,微臣认为,在他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之前,我们都应该寄予他极大的宽容。” 因为使用王道之剑的缘故,景皇帝这段时间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此时强打起精神,叹息道:“这些事情,朕在看到文书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只可惜他是当着河南道众多仙家的面,失去理智的,丧失了对体内的诡异气息的掌控,如果想要放了他,那么又该给一个怎样的交代给天下的仙家百门?” 顿了顿,景皇帝继续说道:“更何况,他日后若再出现这种情况,又该当如何?” 景皇帝的两个问题,可以说是直切要害,郑阳思索了许久,方才开口道:“陛下,臣认为沈宁对于大晋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无论如何也要留他一命,至于河南道那边,我们可以先将沈宁带回神京城,之后的事情就全凭陛下的意思了。” 景皇帝眼帘微抬,他亲政多年,当然能够听明白郑阳的意思,只要沈宁回到了神京城,无论他是生是死,只要景皇帝说他死了,那么他就是真正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了。 至于郑阳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其实也很好理解,在高收益的情况下,同样要承担着高风险,现在的沈宁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一样,可以锋利的对敌,也有可能会伤到自己,全凭握住剑柄的人如何去使用了。 景皇帝自从登基以来一直都是一个很果决的人,通常都能够做出对局势有着极大帮助的决定,这也是大晋面对诸多困境,仍然能够弹压住的一个重要原因,在权衡利弊之后,他当即开口道:“传朕旨意,棋诏侍沈宁,身怀诡异气息,杀害仙家百门的弟子,其罪当诛,即可起押解回京,秋后行刑。” 郑阳躬身应:“诺” 在接过内侍撰写的圣旨之后,随即就朝着养心殿外走去,既然决定要留沈宁一命,那么这件事情便耽搁不得,他很清楚白虎现在必然是承受着河南道仙家百门的共同施压,如果不尽快的处理此事,很难保证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回到青衣司后,两名做为郑阳心腹的星宿官,迎接了上来:“郑公,不知陛下传召你所谓何事?” 郑阳没有回答,只是吩咐道:“速去准备传言阵,目标定在河南道商丘城!” “诺。” 两人虽然不清楚,郑阳所为何事,但听到河南道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此事恐怕跟前线战场有关,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连忙去准备阵法了。 不过,传言阵虽有着远隔千万里传达讯息的作用,可是布置起来是极为繁琐的,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也要第二天中午了。 “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情才好。”看着两名星宿离开的身影,郑阳难免叹了口气。 ............. ............. 长公主府。 始建于千年前,千年前的那位长公主精彩绝艳,可谓是太祖之下第一人,不仅一手创办了青衣司,还在太祖陨落之后,肩负起了镇压天下妖魔的责任,扶持着年幼的皇帝处理朝政,这座府邸就是当初那位幼帝为了表彰长公主的功绩特意修建的。 府内,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在庭院之中种植着一颗千年的银杏树,是那位长公亲手种植的,如今千年过去了,这颗银杏树已经亭亭如盖,阳光透过茂密的杏黄色树叶洒落在窗台。 赢仙蕙正坐在窗台往成衣上绣着花纹,这是他给沈宁做的第三件衣物了。 大晋男子尚武,女子却柔情似水。 除去赠送贴身的饰品表达爱意之外,制作成衣也是其中的方法之一,不过,这更适用于夫妻之间表达爱慕。 反正宁哥哥已经答应她,回来之后就向父皇请求赐婚。 这也不算是有违礼仪吧。 想到这儿,赢仙蕙小脸通红,有了几分羞意,回想起沈宁的面容,一颗芳心噗通直跳。 公主府的丫鬟冰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赢仙蕙还在绣着衣服上的华文,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公主,你这样让别人知道了会笑话的。” 冰儿从小陪伴着赢仙蕙长大,两人名为主仆实为姐妹。 赢仙蕙倒也不生气,佯装怒道:“哼,你个小妮子,现在都敢调侃我了是不是?” “哪有啊!”冰儿坐在赢仙蕙的身旁,亲昵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板起小脸,用平日里赢仙蕙的语气说道:“你这样别人会以为你嫁不出去的。” “好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赢仙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朝着冰儿的酥胸伸出了魔爪。 两个少女顿时就打闹做一团,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座小小的庭院里面回荡着。 “小姐,小姐,我错了。”冰儿性子活泼,经常跟赢仙蕙开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换个人或许还制不住她,但好在赢仙蕙清楚她的软肋。 见这个小妮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赢仙蕙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 两个人整理了一下衣物,端坐着,赢仙蕙拿起没有绣完的衣服刺绣着。 被赢仙蕙欺负了一阵子的冰儿,也不敢再胡闹了,只好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说道:“也不知道那个人有什么好的,让公主你这样惦记她。” 想起沈宁来,赢仙蕙的脸上就忍不住流露出一抹笑意: “你还小,你不懂。” 冰儿瘪瘪嘴,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是不懂啊,可是他明明知道公主喜欢他,可是呢,还老是往外跑,总是让人担忧。” “他是心系天下的。”赢仙蕙解释到。 “那也不能一走就是几个月,连个消息都没有吧。” 赢仙蕙倒是能够理解沈宁的状况,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她只要知道宁哥哥心里有自己那就是极好的,望向窗外的银杏树,眼中满含思念: “他也应该快要回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暗杀 是啊!能够拯救他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沈宁躺在彼岸花丛之中,突然笑出了声,可是止不住的泪水顺着面庞缓缓下滑,这是因为愧疚所留下的,也是对顾炎武的一个告别。 清月蜷缩着腿坐在了沈宁的身旁,看着他这副模样,原本丧失情绪的她,心里似乎有一根弦本轻轻触动了一下: “你没事吧?” “我没事。” 沈宁一只手挡在了眼前,他在尽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微风袭来,彼岸花随之轻微摇动着,淡淡的花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像是在安抚一般。 “只要坚定本心,就算路途上出现了偏差,你也还是你。”清月不知为何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沈宁微微一笑,沉重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淡淡道:“我明白了。” .............. 从灰暗的世界醒来,沈宁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之前的那间牢狱,他微微叹了口气,盘腿坐下,开始解决之前青衣司人员打入自己身体的那件法器。 那形状犹如金色树叶的法器,在法器之中是属于比较特殊的物品,一般的法器是能够长时间留存的,但青衣司所研制的这件法器却不是如此,它更像是一件消耗品。 在短时间内对修行者有着极大的限制作用,可是时间一长,随着灵元的不断冲击,就会渐渐的消退,不过残留在身体的碎片,却会对修行者本身造成极大的损伤。 幽冥火种所转化的诡异气息其实与灵元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它能够影响使用者的心智,并且催生了沈宁的第二人格。 沈宁操控着诡异气息,开始冲击被法器所封印的两处穴位。 额头渗透出点点的汗珠,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身体也因此变得格外的难受。 沈宁强忍着不适,加快了冲击的速度,他不喜欢受制于人的感觉。 他心里已经想清楚了葫芦山战役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可是他却难辞其咎,但沈宁同样也清楚,自己不能够就此沉沦放弃,他能够做的只有去尽力的弥补,真正的做到天下平定,这才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人。 对得起顾炎武。 随着灵元的一次次冲击,两处穴位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松动,不过,也就在这时牢狱外面突然想起了争执声。 “什么人?” 守卫牢狱的人没有得到回答,随即昏迷了过去。 沉重的大门打开,走进来的有十余人左右,修为不低,都穿着黑色的风衣,闻着空气中那股恶臭,心里略微有些不适。 他们似乎是有组织有目的的,进来之后并没有管其他牢房里面关押着的妖魔,而是朝着最里面的那间走去,而那里正是关押沈宁的地方。 听着突然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沈宁眉头微皱,他心里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是冲击穴位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如果分心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群人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来到了关押沈宁的牢房门口,看着他正在接触自身的束缚,众人不由面露喜色: “看来是天助我等,恶贼受死吧!” 其中一人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汇聚了全身的灵元,一道冲天的火球直接打烂了牢房的大门,朝着沈宁袭击过去! 那火球的威力换做平时,沈宁自然能够很轻松的挡下来,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一旦被击中,不但冲击穴位会失败,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他的修为。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候,沈宁腰间的玉佩,突然闪现出一道白色的光芒。 “轰!” 一声巨响,火球激荡散去! 只见沈宁的面前挡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纯净的灵元荡漾着,将这一次的攻击完全抵御了下来。 “法器?”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眉头微微皱起,但并没有因此而停手,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凶猛的攻击。 也就在这个时候,沈宁猛地睁开了眼睛,且听一声龙吟、黑色诡异气息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将面前各种的攻击尽数吞噬! 这些前来袭击沈宁的人面色大惊,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只见沈宁的身形宛如鬼魅一般,朝着这些人攻杀过去! 见沈宁杀伐果断,这些人当即也拔出腰间宝剑,一时间昏暗的牢狱里面,寒光闪闪! 兵器之间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在牢狱之中的战斗,两方都心存芥蒂,担心自己的攻击会破坏牢狱里的经文布置,放出里面关押着的凶妖,因此更多的是剑术与枪术的比拼! 可是沈宁不仅在修行一道之上远超这些人,就连最基本的枪法也同样是呈现出了碾压的状态,一柄龙吟枪好似真龙一般,挡开了向自己劈来的宝剑,随即就是一掌朝着持剑的那人打去。 肉身强大的他,气血旺盛,一掌过去,那人居然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墙壁之上,立刻就丧失了战斗的能力。 其他人见状倒也没有退去之意,三三两两的联合着朝着沈宁进攻,妄图用车轮战术将沈宁拖垮。 沈宁面对凌厉的攻势浑然不惧,面容冷峻,游刃有余的应付着这些攻击。 几番攻势下来,沈宁气息平稳,反而是那些来袭击自己的人,喘着粗气,攻势也随之缓慢了下来。 沈宁本来是有意放缓攻击节奏的,让这些人发泄一通,但是见到这样的情形,在刹那间转守为攻。 沈宁的攻击凌厉异常,这些擅长玄奇术法,却不擅近身搏斗的修行者,根本就招架不住,只听一声声惨呼,一个接一个的丧失了战斗的能力倒在了地上。 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的滑稽,只见地上倒满了修行者,各自捂住被沈宁击打过的部位,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沈宁收回龙吟枪,看都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回到自己的牢房,躺在稻草上,自顾自的入眠。 其实这些人的身份不用说,他大概也能够猜测出来,多数是仙家百门的弟子来找自己寻仇的。 面对这些人杀又杀不得,劝也劝不住,既然如此,那也就没有必要与他们交谈了。 或许是心有不甘,一名仙家百门的弟子,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感,挥着宝剑朝着沈宁砍去。 “为我师弟偿命来!” “彭!” 沈宁一个起身躲过了这一剑,顺势一脚踢了过去,一声闷哼,那人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直接倒退几步。 眨眼之间,沈宁已经来到了那人的面前,提住了他的衣领,感受到迎面袭来的拳风,那人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恐惧。 —— 想象中的铁拳并没有落下,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见沈宁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之中。 沈宁松开了他的有衣领,浑身瘫软的他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们恨我,可是你们并没有足够的实力杀了我,今晚上的事情我会当作没有发生一样,现在你们给我——离开这里!” 沈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些人心里虽然不甘,可是知道自己与沈宁之间的差距,最终还是离开了。 他们走了之后,沈宁才猛地咳出了一口鲜血。 这是强行突破穴位的代价。 小白的影子从白骨妖伞里面出来,用头部亲昵的碰撞着沈宁的面庞。 “我没事的。”沈宁轻声回应到,随即收起了白骨妖伞。 小白的身份比较特殊,现在是绝对不能够让别人发现,否则他现在的境况将会陷入更加艰难的地步。 在牢狱里面没有待多久,负责巡逻的青衣司官员就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见到牢狱里的妖魔还关押着,不由齐齐松了口气,但是当看到沈宁的牢房大门被摧毁了,为首的青衣司星宿眉头微微皱起。 但是看到沈宁还老老实实的待在牢房里面也就没有说什么,而是让人重新给沈宁换了一个牢房。 为首的那名青衣司首领在安定了沈宁之后,这才对身后跟着的手下吩咐道:“你们先去将此事禀告给两位守护大人。” “诺。” 其余青衣司人员齐齐领命。 等他们离去以后,这名青衣司星宿才开口道:“这里面的条件也就这样,沈仙师先将就一下。” “你不恨我?”沈宁有些意外这名青衣司星宿的态度,要知道在葫芦山战役之中有不少的青衣司人员因为他而陨落。 现在的自己,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是商丘城联军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那名青衣司星宿反而向沈宁行了一礼道:“我是跟随沈仙师来商丘城驰援的人员之一,沈仙师或许不记得了,但是我曾经受过你的救命之恩,在神京城是你除掉了当时的白骨妖王,我这才活下了性命,一路上跟随沈仙师南下,多多少少也听说过您的功绩,无论如何我也相信沈仙师不会是邪神教教徒,这其中必然是另有隐情的。” 沈宁有些意外会得到这样的一番回答,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心底里的伤痛似乎也得到了一丝抚慰。 青衣司星宿看了看四周,没有异样之后,这才朝着沈宁拱手道:“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做逗留了,还望沈仙师珍重。” 沈宁点了点头,目送了这名青衣司星宿离开,回头打量起了这间牢房的环境。 比之前的那间好上了不少,不仅有干净的茅草,在左侧的墙面上还有能够通风的通风口,空气中那种让人不适的感觉淡去了很多。 沈宁躺在茅草上,默默的运转灵元调理着自身的伤势。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一缕阳光从通风口照射进来之后,沈宁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天已经亮了,昨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在之后,也没有人进来找过他。 他能够听到在事情发生不久之后,牢房外面传来了不少的脚步声,看样子是重新部署了人员看守。 这样也好,想来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人来找自己麻烦了。 没有过多久,牢房的大门又打开了,进来的是提着食盒的芍药. 这些天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沈宁的吃食,也是看望沈宁次数最多的人。 李红叶与王岩偶尔也会来看看他,顺便将外界的一些消息告诉他。 比如现在的河南道妖患已经被清理的七七八八了,可惜没有找到诡山众人员的行踪,不能够将这个组织彻底摧毁。 沈宁对这些还是比较上心的,一一记在了心里。 至于其他的师兄师姐其实许多人都没有来过,其中缘由很多,大抵是沈宁也伤害到了不少天师府的弟子,再加上他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好有太多人来看他。 这样也挺好的,沈宁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打开了芍药带来的食盒,有他最喜欢吃的西湖醋鱼以及糖醋排骨。 “大早上的这么多好吃的。”沈宁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调侃道:“莫非是断头饭不成?” “呸呸呸!”芍药责怪的看了一眼沈宁:“一天天的尽瞎说,这不是看你前几天被人打得这么惨,特意给你带来,让你补补身子的吗?” 沈宁的笑容发自内心,感谢道:“有劳师姐费心了。” 芍药蹲坐在牢房门口,双手托着腮帮子,微微叹了口气:“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那群人会对你出手,还非要吵着去上香。” “有些事情总是要面的。” 沈宁倒是显得不以为意,吃着芍药带来的食物,心情越发的愉快了一些。 那知芍药话锋一转,开口道:“那些人白天对你出手也就罢了,可是晚上还来袭击你,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沈宁夹着筷子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师姐都知道了?” “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的,我们本来是想找那些人算账的,不过被李红叶那妮子拦了下来。” 沈宁闻言点了点头,放下心来,他还真怕与自己亲近的几位师兄师姐会找上门去,随即开口道:“红叶师姐做的是对的,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他们心里记恨我也是情有可原,虽然不指望能够消弭这股仇恨,但是能够尽量减少冲突就尽量减少冲突吧。” 一听到这话,芍药不乐意了,愤愤道:“什么叫你有错在先,难道这些人就不明白,如果当时不是你的话,我们整个联军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沈宁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解释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如果是死在妖魔的手上,他们会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人妖相杀千年,互相有所损伤也是常事,可是我不一样,我是天师府的弟子,突然展现出来的诡异能力,害的这么多人丧命,他们心中积攒的怨气也算是找到了发泄口。” “这不就是把你当作了出气筒吗?”芍药更加气愤了。 沈宁微微一愣,芍药师姐这样的说法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想表达的意思完全不是这样的啊! “算了,算了。”芍药有些烦闷的说道:“不聊这些糟心事了,听说白虎守护已经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上报给了朝廷,也不知道上面会怎样处理你。” 沈宁吃着饭菜,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他心里同样没底。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的师姐,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害你,我就带着你逃出去。” 第一八百一十章审判 听着师姐的话语,沈宁笑了笑,并没有当真。 倘若真的逃出去了的话,又能够去那儿呢? 芍药离开以后。 沈宁就待在牢狱里重复着一天又一天对神识的修炼,他倒也不觉的心慌或者烦闷,而是静静的等候着,他在等待朝廷的处理结果,也算是在赎罪,希望自己的内心能够因为愧疚而得到平息。 这样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过了一两天的样子,那天晚上给沈宁安排新牢房青衣司星宿就找到了他: “朝廷的判决下来了,白虎大人让我们带你过去。” 沈宁点了点头,任由这些人再度往自己体内打入了法器,在他们身后跟随着朝着商丘城的太守府走去。 途中沈宁倒也没有问这位星宿朝廷是打算如何处理自己的。 对于,沈宁来说任何惩罚都是能够接受的,毕竟他犯下的罪孽,是他自己都不能够容忍的。 当来到太守府的时候,白虎和朱雀两名四方守护高坐诸位,在两边排列着的是河南道各大仙门百家的长老或者宗主。 沈宁身为天师府的弟子,门内的师兄师姐当然也来了,他们担忧的看着这位小师弟,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们也是无能无力,只有芍药一个人靠在房梁的柱子旁,不愿意看这里,大概是在生着闷气。 “沈宁,你可知罪?” 沈宁刚踏入大厅就听到了来自白虎的质问、他的目光微微一凝,白虎的这股个问题看似简单其中却蕴含了不少玄机,这一问如果回答的不好,大抵会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就是他承认知罪,那么也算是下意识的承认了自己是邪神教教。这样一来,葫芦山的事情很有可能就在仙家百门的压力下,改为了邪神教特意组织形成的! 这样的罪过,就算是景皇帝想保他也是保不住的。 另外一种就是他拒不认罪,可那天的事情明明就发生在众人眼前,这样说的话,他就会像个小丑一样,或许审都不用审了,直接被在场愤怒的修行者强行击杀了。 没有思考多久,沈宁淡然回答道:“属下修炼邪功,导致走火入魔,闯下弥天大祸,事情虽然不是出自属下本意,可属下愿意承担一切的惩罚。” 沈宁这样的回答,巧妙的避开了前面的陷阱,还将自己那诡异的火焰归结到了不知名的邪功上面,很好的掩饰了幽默火种的存在。 白虎微微点了点头,他的询问是大晋最为官方的问罪方法,之所以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来这么一出,也是想现在众人心里,留下一个朝廷并没有偏袒此人的印象。 “修炼邪功,误杀同道。”白虎冷哼一声:“这样的罪孽,砍你十次都绰绰有余了,但是念在葫芦山战役之中你颇有功绩,再加上你身为天师府的弟子,本守护不杀你。” “守护大人,此子罪大恶极!”当即有仙家百门的长老开口道:“如若不杀,如何服众?”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面争吵不休,他们门下有不少弟子并不是死于妖孽之手,而是被丧失了理智的沈宁所焚尽了身躯,死状十分的惨烈。 白虎品着茶杯里面的香茗,听着这些人吵闹,倒也没有去阻止。 当大厅里面的愤愤不平之声愈演愈烈的时候,居然有人想要直接对沈宁出手,不过,这次来大厅的天师府弟子反应极快,当即挡在了沈宁面前,环视在场众人,冷冷道: “诸位,沈宁是我天师府的弟子,既然朝廷的命令还没有下来,那么他不管犯了多大的错,也依然是我等的师弟,若是想要强行出手,莫非是要与天师府为敌不成?” 现在的情况不同于祭奠仪式那天,沈宁的师兄师姐们当然不会再放任这些人继续对沈宁出手了。 “你天师府莫非要与河南道与整个天下的仙家百门为敌不成?” 见沈宁被天师府的弟子护在中央,当即有仙家百门的长老,厉声喝斥到。 “我们只是提醒诸位,朝廷的命令还没有下来,沈师弟该如何处置轮不到各位做主!”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天师府弟子拔出了腰间的宝剑,其余仙门百家的长老运转起了周身的灵元。 就当局势愈演愈烈的时候,白虎却突然将手上的茶杯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面容冷峻,冷声道:“我还在这里,你们莫非要造反不成?” 言语之中参杂着灵元的运转,感受到白虎强大的实力,仙家百门的人这才不再争执,天师府的弟子也收回了刀剑。 “事情总不可能就这样算了。”有宗门长老看向白虎,开口道:“还请白虎大人,现在就定夺此事。” 见目前处置不了沈宁,这些人也明白了需要去走朝廷的程序,才能够将事情尽快的敲定下来,纷纷开始向白虎请命。 面对这些人不断的施压,白虎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够再拖下去了,缓缓开口道: “朝廷的命令已经下来了。” 闻言,众人欣喜异常,只有天师府的弟子们脸上不免有些忧虑。 相对于他们两方不同的表现,做为当事人的沈宁,内心反而是最为平静的。 在各大宗门长老的催促下,白虎的袖口之中流转出金色的文字,这是神京城青衣司用阵法所传达过来的讯息。 金色的文字在空中组成段落,当众位仙家百门的长老在看清楚文字所表达的内容之后,眉头不由齐齐皱起。 上面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将沈宁押解回神京城,秋后行刑! 虽然感觉出了有哪里不对劲,但是这些宗门长老们大多只擅长玄奇术法,自然没有人能够理解朝堂上的波澜诡谲。 殊不知,只要回到神京城之后,他们就没有办法查验沈宁的生死了。 天师府的弟子们在见到神京城传来的旨意后,神色黯淡的看向了他们的小师弟,就算是他们千般不愿,可是面对朝廷的命令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站在不远处的芍药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的离开衙门。 这些人的表现各不一样,沈宁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像是接受了自己的结局一样。 第一百一十一章进度 “河南道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入夜,商丘城太守府内。 朱雀百无聊赖的倒在书房的床榻上,貂裘做成的被子软绵绵的,摸起来十分的舒服,让她慵懒的打着哈欠。 微弱的灯火下,白虎皱着眉头处理公务,还不忘提醒道:“你别在我这里睡着了。” 朱雀的性子哪里像是活了上千年的大修,反而像是一个成熟的大姐姐,调笑道:“我睡着了的话,不是更好吗?” 对于朱雀的疯言疯语,白虎倒也不在乎,开始讲起正事来: “这件事情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哦?” 朱雀有些疑惑,河南道大部分的妖患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妖王荧光也被她所囚禁,目前来看除了诡山众没能缉拿归案之外,其他的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 白虎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有预感沈宁的事情,诡山众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朱雀目光微微一凝,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反应了过来,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诡山众的人会劫囚?” “很有可能会这样。”白虎处理完手上的公文,转身看向了朱雀,将最近收集到的一部分情报告诉她: “我们的人找到了诡山众之前的藏身之处,那是一间封灵庙。只可惜让诡山众的人提前发掘了,没能够擒获他们,不过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在封灵庙里,找到了秦舞阳的遗体。” 朱雀略微有些吃惊的问道:“秦舞阳死了?” 要知道秦舞阳的实力比起她来只强不弱,这样强悍的对手,按理来说在河南道根本就没有人能够伤的了他,更何况置他于死地。 “他的情况很特殊,可以说死了,但是也可能没有死。”白虎将自己分析的结果,娓娓道来:“我们在他的遗体之中并没有检测到灵魂的存在,我推测他很有可能用了什么转生之类的秘法,让灵魂逃脱出了肉体,从而避免了死亡的结局。至于他身死的原因,便是因为他在袭击沈宁的时候,不小心沾染到了那黑色的诡异火焰,这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你觉得,沈宁拥有这样强大的实力,现在又是朝廷的要犯,他们很有可能会为了拉拢沈宁从而劫牢车?” 白虎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做?”朱雀询问到。 白虎站起了身子,走到窗户旁,看着外面的那一轮明月,淡淡道:“既然,他们想来,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朱雀饶有兴趣的看着白虎,恍惚间,似乎能够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父亲当年的影子,于是便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安排押解沈宁回神京城?” “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没什么好着急的,先等消息再传播几天吧。” 朱雀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白虎的房间。 ................ ................ 正如白虎想的那样,沈宁的事情很快的就传遍了河南道。 毕竟凭借着一己之力覆灭了葫芦山群妖的恐怖战绩,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 再加上沈宁身为天师府的弟子,却修炼起了邪功,这件事情本身就有违常理,不少人对背后的原因猜测不已,且不论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一时间这件事情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天师府的弟子,朝廷已经下命令来了,好像是秋后问斩!” “老头,这件事情真的假的?修仙者的事情可不能乱说。” “嘿,我骗你们做什么?这件事情我可是听我子侄说的,他可是在玄天宗的外门弟子呢!” 永城这座坐落于河南道边境的城池,四周群山环绕,来往交通十分不便,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百姓的生活十分困苦的。 好在百年前,有一云游仙人途经此地,为当地百姓开辟出了一条山路,这才让永城百姓的生活条件得到改善,至于那位仙人则是感慨此地的风水颇佳,故而开宗立派,名为——玄天宗。 城西街道的一间茶肆里,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商丘城发生的事情,引得一干吃瓜群众是惊讶、赞叹、感慨集于一身。 老头讲的起劲,当讲道那白虎守护在众人面前传达圣上旨意的时候更是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了什么关键讯息。 “陛下有令,贼子修炼邪功,特遣青衣司星宿官,将此贼子押送回京,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老头板着脸,双手端平,摇头晃脑地念着,好像他就是那位宣读诏书的白虎守卫一样。 不管事情是不是这样的,茶肆里的百姓听的十分有趣,叫好声可谓是此起彼伏,这老头要是说书的恐怕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 在茶肆边角上的一间茶桌旁,几名穿着朴素的男子正在品着茶水,其中一人身材高挑听着老者的话语眉头不由微微皱起,目露沉思,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一样。 “列位,他们说的好像是沈统领?”其中一名男子面色有些疑惑的说到。 那名身材高挑的黑衣男子,听到这样的消息,努力的平静着心神,先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情。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问道:“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男子问起正事,这名青衣司的星宿就不再管刚刚听到的那些散碎言语,将收集来的情报简单的讲了出来:“这段时间属下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对于他们的实力大致有了个了解,应该是不足够覆灭上玄宗的,但是联系之前的事情来看,很有可能是有什么法器或者是丹药能够大幅度提升他们的势力。” “除去这两点之外,属下还有一个疑惑的地方,那就是这群人之前每到一处地方行动都是极为迅速的,唯独到了永城,这些天除了四处闲逛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做过什么事情,至于闲逛的路线,也串联不起来。” 男子将手下给出的讯息总结了一下,心里面同样是有不少的疑惑,大胆的猜测一下,现在的这伙人似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男子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还是会对天玄宗动手。 不管怎样现在也不能离开永城,负责等待这里的百姓将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劫难。 想到这里,男子放弃了先回商丘城的打算,淡淡道:“现在先继续观察看看吧。” “至于沈宁哪里,找个人去商丘城调查一下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押送 九月十三日,天气微凉。 清晨,晨曦微弱的光亮挥洒下来,朦朦胧胧的雾气在空气中浮动着,一辆囚车缓缓的驶出了商丘城。 负责押送沈宁的有天师府的弟子与青衣司的星宿官,当然江楚辞也在其中,不过她的待遇要比沈宁好上很多,不仅不用关押在囚车里面,还配备了一匹枣红马,看起来不像是违反了军纪的犯人,更像是负责押送沈宁的官员。 有后台还是挺好的。 一部分人在心里暗暗想到,当然不会出面去指责什么,毕竟江楚辞的父亲是河南道的镇守使,而且比起她来,沈宁的罪孽显然要大上很多。 “这里距离神京城路途遥远,一路上想来会有不少的麻烦。”李红叶也在队伍之中,她手上拿着白虎给他们标注的路线图,微微叹了口气。 负责领队的是青衣司的柳宿,他同样是感慨道:“现在的天下就像是用石头垒起来的高墙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塌了,我们身在其中也就只能小心行事了。” 李红叶闻言点了点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沈宁,心里百感交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一扬马鞭,走在了队伍的前面。 晨时的湿气很重,囚车缓缓的行驶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杂草从碎裂的石板缝隙里面坚韧的生长出来,也不知道是那个朝代修建而成的。 沈宁静静的坐在囚车里面,神情自然,但是在暗中悄悄的运转灵元突破青衣司法器带给自己的限制。 他能够预感到这一路上恐怕不会太平,除去可能会遇到的妖物,还有那些反应过来并且对自己心存怨恨的河南道的修行者,有很大的可能会对自己出手,并非是信不过李红叶他们的实力,但是能够有一定自保的能力还是要好一些的。 至于景皇帝的旨意,沈宁大概能够猜出其用意。 如果景皇帝真的想要杀了自己用来平息河南道仙家百门的怒火的话,那么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将自己带回神京城处斩,完全可以下令在河南道就将自己解决了。 如此行事也就代表着景皇帝不想杀他,之所以要将他带回神京城,主要还是天子脚下,许多不方便在河南道使用的手段,在神京城便没有了顾虑。 沈宁甚至能够想到景皇帝会如何救下自己,无非就是李代桃僵的手段。 但说起来也还终究只是猜测而已,沈宁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忧虑的,他并非是贪生怕死的人。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不愿意死的这样没有价值。 就算是自己有罪,他也希望是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像一个囚犯一样,在所有人的唾弃之中奔赴刑场。 心里思绪很乱,沈宁尽量不再去响这些,继续冲击着青衣司法器对自身灵元的限制。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再加上这一次的时间十分充裕,所以沈宁并不着急,不过在运转灵元的过程之中,他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幽冥火种所转化的灵元,每一次在接触道那金色树叶所化的金黄色灵元的时候,都会将其吞噬一点。 这一点发现让沈宁很是意外,难道说幽冥火种也有吞噬天地灵元的作用? 有了这个猜测之后,沈宁的冲击方式变为了缓慢的吞噬,用幽冥火种所转的灵元逐渐侵入到体内的那两股金黄色的气息之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宁的眼神从迷茫到震惊再到疑惑。 在确定体内的那两团法器所化为的金黄色灵元正在被逐渐吞噬之后,沈宁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喜色。 他原本以为这样或许能够淡化自身的诡异气息重新修行天地灵元,但事与愿违,在幽冥火种将其吞噬之后,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身的诡异气息反而是更加浓郁了。 当真是摆脱不了邪神教教徒的身份了,沈宁见状微微叹了口气。 对于幽冥火种他的态度很难说明,一方面依靠着幽冥火种他的实力才能够进步的如此迅速,甚至轻易的就能够完成越级斩杀,在面对诡神的时候也有着天然的优势。 可是另一方面幽冥火种不仅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还会影响他的心智。 当真是一把彻头彻尾的双刃剑啊! 沈宁是无可奈何了,如今唯一的办法或许就只有继续提升自己的神识,以求最大程度的降低幽冥火种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只是仅仅依靠修炼术法提升神识的方法还是太过缓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法器或者是丹药之类的东西,能够大幅度的增加自身的神识强度。 这一切还是等回到神京城之后再想办法看看吧。 沈宁在心里拿定主意,随着灵元的不断侵入,体内的那两团金黄色灵元终于被吞噬殆尽,感觉到自身能够畅通无阻的运转灵元行驶一个周天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不管路上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他都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或者是扭转战局。 沈宁解除自身禁锢之后,时间也来到了正午时分。 商丘城方圆百里内是没有城镇的,所以李红叶安排众人在一片空地上准备休息一会儿。 其实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有一片树林,还靠近水源,选择在哪里休息的话,无疑会方便很多,但是那片树林同样适合贼人埋伏,妖兽藏匿,所以这才选择了这片空地。 现在距离商丘城并不是很远,柳宿就已经如此小心翼翼,可以预测出后面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众人才刚刚离开商丘城不久,所以还不会感到十分的劳累,只是取下了各自放在马匹上包裹着的食物,简单的填一下肚子。 沈宁虽然是囚犯,但在吃这一方面还是不会有人刻薄他的,更何况不仅有天师府的弟子随行,青衣司领头的还是沈宁的故识柳宿。 两人在南阳城一战之中,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 因此队伍停下没有多久,柳宿就带着自己的干粮找上了沈宁。 “统领,这是商丘城的糕点吃点吧。”柳宿取出一块白布包裹着的食物,打开一看是几份糕点,从囚车的缝隙之中递给了沈宁。 沈宁当然不会拒绝,接过来之后,简单的吃了两口,味道还是不错的,因为河南道这边人文环境的原因,自然比不上神京城的更让人喜爱。 “我现在身为囚犯,担不得你这一声统领。”沈宁吃过糕点之后,自嘲的笑了笑:“更何况还是一个即将要秋后问斩的的囚犯。” 柳宿沉默着摇了摇头,本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沈宁现在这副境遇,感觉不管说什么似乎都不太恰当,只好叹息着离开了。 柳宿离开没有多久,芍药又来了。 手上同样拿着食物,都是一些方便携带的干粮,虽然沈宁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伸手准备收下芍药将要递过来的干粮,在触碰到东西的那一刹那,沈宁感觉到手心一样,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芍药,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了下来。 “小师弟,这一路上有我在,没什么好担心的。”芍药简单的安慰了沈宁几句,说完也就离去了。 等芍药走远以后,沈宁见四周没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这才将芍药乘机交给自己的东西取出来看了看,是一株散发着淡淡灵元的灵草。 这株灵草,沈宁是认识的,有着帮助自己突破穴位限制的作用。 当然现在的他已经用不上了。 看着手上的灵草,沈宁领会到了芍药的意思,眼神略微有些黯淡,小时候他跟芍药以及齐师兄的关系是非常要好的,只是后来齐师兄身死河南道,从哪以后芍药师姐性格就变得十分的孤僻,甚至常常扮作齐师兄的模样出现在天师府各处。 在别人眼里怪异的行为,沈宁却是清楚的知道缘由,也能够理解芍药还未从悲痛之中走出来的心情。 齐师兄走了,自己又深陷囫囵,她难免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芍药师姐想要自己逃,可自己会逃吗? 沈宁在心里问着自己,可惜,他并没能给自己一个合适的答案。 回到神京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自己想要天下大同的心愿真的就能够完成吗? 想到这些,沈宁越发的心烦意乱,好在这个时候休整完毕的众人,准备继续赶路了,他也就收起了心里的各种想法。 第一百一十三章再次遇袭 囚车队伍的行驶速度还是比较慢的,途中柳宿还经常派人前方探路。 这样一来大大减少了遭遇埋伏的可能性。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顺带解决了几只小妖,倒是不值一提。 只是在途径渭城的时候,柳宿皱了皱眉,迟迟没有下令进城。 李红叶见状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柳宿倒也不避讳,直言道:“渭城百姓曾经受到过沈统帅的恩惠,如今这副模样进城怕是不妥。” 李红叶闻言皱了皱眉,柳宿的担忧不无道理,于是询问道:“可以绕路吗?” 柳宿摇了摇头: “河南道的崇山峻岭颇多,且不说绕路会耽搁多少时间,就连路上的安全也没有办法保证,毕竟有些修为高深的大妖就藏匿在这些深山之中,他们不出来为祸,朝廷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这是千年来的惯例,倘若我们冒然进山的话,那么便是触及了对方的领土,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恐怕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听到柳宿这样的回答,李红叶也犯了难,在他们身后的江楚辞此刻却出声道: “没什么好为难的,沈宁修为被封,我们这么多人在,大可以将他放出囚车,等出了渭城之后再做打算。” 柳宿与李红叶对视一眼,这样做很明显是违背大晋律法的,只是身边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简单的思索过后,柳宿点了点头,亲自来到沈宁的囚车,将囚车的木门打开了。 看到对方的行为,沈宁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其他人的目光也看向了这里。 “前面就是渭城了。” 柳宿的回答很简单,沈宁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意思,当然不会拒绝对方的体面。 于是乎就下了囚车,朝着渭城走去。 当众人走进渭城之后,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变得更加的喧哗了。 “快看,是青衣司和天师府的人回来了。”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街道上顿时就像是炸了锅一样,不少人纷纷走到了街道两边,欢迎着他们眼中的英雄。 沈宁的事情在很快就传遍了河南道,渭城的百姓当然也听所过这件事情,本来还是满心担忧的他们,在见到沈宁完好无损的走在人群之中,当即就放下了一颗沉重的心。 “你们看啊,那不是沈仙师吗?” “果真是沈仙师,之前还有人说他犯下了弥天大祸,我当时就不相信,像沈天师这种为了我们老百姓拼命的人,命运怎么会那样悲惨?” “谁说不是呢?这些造谣的人当真该死。” 听着耳边传来百姓的话语,沈宁微微叹息了一口气。 芍药却在这个时候凑近了他的身旁,轻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沈宁自然知道芍药问的是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在得到沈宁的确认之后,芍药继续道:“等出了渭城,我们找个地方就跑吧。” 沈宁不由皱了皱眉,他虽然解开了穴位,但并还没有想好要不要逃跑这一件事情。 芍药看出了他的犹豫,当即开口道:“傻师弟,你还在迟疑什么?我们押解你回神京城,那可是要秋后问斩的!难道你想死吗?更何况这次押解的人还有我们天师府的弟子,你肯定能够跑掉的。” “正是因为有你们在,所以我才不能跑啊。”沈宁淡淡到。 如果他跑了这些负责押送他的人便算得上渎职一罪,会受到不小的惩罚。 芍药愣了愣,恼怒道:“你以前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犯起糊涂来了,我们就算是被陛下论罪,那也罪不至死,可是你呢?你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你送死吗?” 沈宁沉默了,现在的他确实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要是想跑的话,凭借着这些人手,很难能够留下他。 不过沈宁并没有迟疑多久,倒不是做出决定来了,而是渭城衙门里的官员听到街道上的动静,看到了沈宁他们。 在第一时间渭城太守以及司马相如就找了上来。 在看到沈宁的时候,司马相如眼神微动,情热的牵上了沈宁的手: “得知你们平定了妖患,我跟太守大人可是高兴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你们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让我们一点准备也没有。” 沈宁神色自然,笑着回答道:“不过是路过罢了,有什么好说的?”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司马相如板着脸道:“凭借着我们的交情,一顿离别饭还是要吃的,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见了,听我的今晚吃完饭再走。” 沈宁做为一个囚犯哪里有决定在哪里休息的权力,只是微笑着说道:“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闻言,司马相如眼神黯淡,看了一眼正在与柳宿交谈的太守,又看了看其余众人,随即叫身后的衙役去买来了几壶好酒。 “就算是不吃饭,喝一杯酒也算是全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看着司马相如殷切的眼神,沈宁知道他是得知了什么风声,这一杯酒大概就是对方给自己的送行酒吧,于是也就没有推辞了。 李红叶与柳宿当然也不会拒绝司马相如美酒送行的请求,等衙役买来美酒以后,给每个人都斟上了一杯,想要聊表敬意。 沈宁和司马相如共饮一壶烈酒。 司马相如举起酒杯,望向沈宁,言辞恳切:“你此行回到神京城,我们两个人此生不知道还能否有缘再见,仅以此烈酒,敬一敬我们的过往。” 哪怕是深陷囫囵,哪怕前方的道路九死一生,可此时此刻沈宁依旧洒脱,举起酒杯,淡淡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短短两句诗词道尽了沈宁的心境,司马相如红着眼眶,喝完了杯中烈酒。 他身为渭城的官吏,当然有着极为敏锐的政治嗅觉,在如今河南道诸多事情还没有完全了结的情况下,沈宁在一群人的护送下急急忙忙的赶回神京城,那这段时间传遍河南道的谣言是真是假,也就不需要验证了。 饮尽杯中酒,天色尚早,沈宁跟随着队伍继续出发,渭城的百姓自发组织送行,在离开渭城十余里的地方才制住了脚步。 青衣司与天师府的弟子,不少人的泪水打湿了青色的衣衫,他们与妖魔殊死搏斗,为的并不是自己,正是为了大晋天下的这一群百姓,可以说百姓此时此刻表现出来的离别不舍,就是对他们生命的意义的肯定。 见到这一幕的柳宿心里同样感概不已,同时看向沈宁的目光之中更多了几分崇敬。 消失在渭城百姓的视野之中后,柳宿并没有提出将沈宁重新关押进囚车。 既然柳宿没有提起此事,天师府的弟子们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起来,于是沈宁就如同正常的修行者一样跟随着队伍继续前行。 随着烈阳西下,天色逐渐黯淡下来,然而现在不过是申时,夜幕还远没有这么早到来。 “轰隆隆”一声炸响,好像天塌下来了一般,整个天空顿时就暗了下来,四面群山的黑云原本叠压收束着,被那一声惊雷震动,黑云如同大幔般从四面八方向天空上方拉开,遮天蔽日,风皱起,搅动乌云滚滚,乌云深处,电闪雷鸣—— “要下雨了?”沈宁抬头看了看天色。 柳宿道:“这场雨来得太突然了,大家加快赶路,看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座城池。” 众人闻言纷纷加快了脚步,想要找到一处能够避雨的地方,但是破天大雨已然迫不及待,听得山野间“沙沙”声响,瓢泼大雨自南向北倾泻下来,十几步路的功夫就把众人劈头盖脸地淋了给精湿—— 大雨倾盆,漫天泼洒下来雨水像鞭子一样飞舞冲击,天地间都是浩瀚的雨声,山川树木默默承受着,还有赶路的沈宁一行人。 伴随着雨水落下的还有轰鸣雷声,马蹄声与脚步声混杂着,众人冒着大雨前行,浑身湿漉漉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受,这里是一片平整的山岭是渭城和下一座城池的链接地,附近不见村落山洞,路边亭亭如盖的大树倒是不少,想要赶到有人居住的地方,还有不少的路程。 一双双漆黑的长靴踩在水摊上,激荡起四溅的水花,他们的脚步很快,任谁也不想忍受这糟糕的天气。 环境虽然很是恶劣,但是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人同样没有放松戒备,一边赶路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沈宁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其他人还不知道他已经冲开了穴位,所以就给了他一匹烈马,好跟得上他们的行动。 雨水冷冰冰的打在沈宁的身上,山岭里林木茂盛,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在雨水的冲击下,掉落着一片片绿意盎然的树叶,光滑的泥土地上很快就铺满了掉落的树叶。 沈宁目视道路两旁,当一片树叶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猛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勒住缰绳,骏马嘶鸣,只听他厉喝一声: “情况不对!都停下来!” 话音刚落,一道杀机从密林之中,迸发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乱战(上) 在杀机显现的那一刹那,伴随着雨点的声音,漫天剑雨如同瀑布连绵一般,从天而降! 柳宿大惊失色,当即厉喝一声:“结阵!” 青衣司的众人一直保持着戒备,在柳宿喊出命令的同时,所有人将自身的灵元汇聚展开,一道金色的屏障,顿时笼罩住了方圆十里。 彼时,剑雨落下击打在屏障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剑雨的威力极大,哪怕是众人合力才创造出来的屏障,在连番的攻势下,从最顶层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向着四周蔓延开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心中大惊! 不待,他们准备后手,只听得一声厉喝:“万剑归一!” 只见漫天漂泊的雨水在这一刻尽数化为银白色的剑气,在空中合为一柄巨大的光剑,朝着屏障狠狠的砸下来。 “不好!”柳宿惊呼一声,这道剑气的威力极大,以屏障现在的状况很难抵挡住,一旦落下,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现在想要抵抗已经太晚了,那道剑气已然成型,轰隆隆的剑鸣声,震的所有人神智飘忽。 “碰!” 磅礴的剑气落在了屏障之上,巨大的白光将这场雨夜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可是想象之中巨剑落下,众人尽数陨命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待白光散去,只见在那剑气之下。 沈宁手握龙吟枪,以枪尖对剑气! 那含有诡异气息的黑色灵元在沈宁的周身狂暴着肆虐着,就如同狰狞的洪荒猛兽一般! 而那道剑气恍如这世间最纯净的光芒一般,能够镇压世间的一切邪祟! 两股强大无匹的力量,激烈地碰撞着,所荡漾开来的灵元,让所有人心中惊骇万分,不敢靠近! 在剑光之下,沈宁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它恐怖的压制力,四肢百骨仿佛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般,顿时间,青筋暴起,他集中了全身的力量,大喝一声: “给我!破!” 随着这一声愤怒的厉喝,沈宁全身的灵元集中在了枪尖,在那一刻这冲天的黑色灵元,犹如一只上古苍龙一般,直接将这道剑气给冲得粉碎。 那黑色的苍龙盘旋在空中,发出响彻云霄的龙鸣声,彷佛在俯瞰着整个大地,在这一刻它好像就是位临天下的王者一般! 见到沈宁冲破了来自法器的束缚,所有人心中都十分惊讶,但是最让他们震惊的还是沈宁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这已经不是玄境修行者所能够拥有的能力了,哪怕是天玄境的强者对上沈宁,恐怕也难以取胜! 他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 可是不等他们多想,暗中袭击的人,很明显不愿意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只见远处因为雨天显得愈发阴暗的山丘深处,那些灰暗色的枝芽之间,忽然无来由的袭来一阵大风,这片密林或许已经存在了百年,千年,在此时此刻成片成片地倒下,树干断裂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他们不知道将要袭击过来的是什么! 九月末,潇潇落木。 一名身材魁梧,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出现在那密林之中,伴随着一声宛如雷霆般的暴喝声,一道淡蒙蒙的土色光芒渗透出他的大批u,闪耀而逝,仿佛天神下凡一般,两臂粗壮如树干的臂膀猛然向上一举,铆足了劲儿,把一块不知从何处拾来的重石化为呼啸而来的投石,朝着青衣司的众人袭击过去。 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力量,才能够让人如同一辆投石车一样,展现出这样强大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这巨石上还附着着灵元,想要摧毁,以他们的实力还做不到! 沈宁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回过头来,面容如同深冬的寒冰一样冷峻,只见无数道光芒闪过。 那巨石瞬间就化为了一块块碎石! 沈宁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在巨石碎裂之后朝着这男子直接袭击过去! 有幽冥火种的加持,他的速度快到已经用人眼捕捉不到了,眨眼间他就已经来到了男子的身旁,手中长枪宛如游龙一般,刺入了男子的胸膛!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男子的身体犹如幻影一般,在原地闪烁之后,消失不见。 幻术! 沈宁眉头微皱,极快的退回了队伍之中,戒备的看着四周。 秋末冬初的时节,这片密林还宛如春日一般,之前他就是凭借着这一点察觉到了,众人是进入了有心人布置的幻术之中,可是他没有想到,就连袭击他们的那道人影,也是幻术! 青衣司与天师府众人持刀环伺四周,对方的实力很强,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携带,神色冷峻,他们心里都清楚,等待他们的很有可能会是一场生死大战。 沈宁手持龙吟枪,感受着大雨磅礴,平静的面容之中有了一丝明悟,他冷声道:“不知道是河南道的那位前辈出手了,还请现身一见,也好让小子死个明白。” 听到沈宁的话语,不少天师府与青衣司的星宿,将目光看向了他,眼中多了几分诧异。 话音刚刚落下,天穹之上,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那一棵棵参天大树仿佛就要拔地而起一般!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一棵古树的枝干上,那人身穿白色衣袍,手中抱着一把未出鞘的宝剑,瓢泼落下的雨水难以浸透他的衣衫。 “骊山剑宗,前任掌门,门下七名弟子死于你手。” 在此人现身之后,先前袭击众人的那名魁梧壮汉从树林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每走一步大地都要随之颤动,他的声音浑厚异常,犹如钢铁碰撞一般: “靠山宗,第一任大弟子,道侣许仙儿死于你手。” 听到这两人自报家门,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众多弟子脸色微变。 在河南道,仙家百门之首自然是那上清宗,可是其余宗门同样不容小觑。 要知道河南道在之前可是发生过天灾级别的大灾难——尸患,还能够留存下来的宗门当然有着自己深厚的底蕴,而这两大宗门更是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世间。 在这段时间里,门内精彩绝艳的弟子就犹如过江之鲫一般,数不胜数,而那骊山剑宗的掌门更是在数百年前就是被公认将要继承下一任剑道主宰的存在。 至于那名靠山宗的弟子虽然名声不显,可是从他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恐怕已经超越了靠山宗现任宗主了,就算是在场的青衣司星宿联手对付他,怕是也十分的棘手。 “靠山宗,骊山剑宗,在千年前就已经接受了太祖高皇帝的册封,永镇河南道!”柳宿挥出腰间宝剑,指向两人,冷声问道:“沈秋然,铁铉,你们两位如今突然袭击我等,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那位名为沈秋然的骊山剑宗前任剑主,望向在场的众人,高高在上的气势犹如在俯瞰蝼蚁一般,他缓缓道:“我等宗门这些年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不计生死与妖魔缠斗,哪怕是时至今日亦无怨无悔,可是门下弟子死于邪神教教徒之手,朝廷不立即斩杀,却还要进行包庇,难道就因为他是天师府弟子,与太子殿下交情深厚吗?” 面对沈秋然的质问,柳宿丝毫不惧,当即回应道:“我们此行押解沈宁回京,正是要依据律法行事!” 这样的回答,让沈秋然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朝廷真要处置沈宁,在商丘城的时候就可以下达命令,因为那样不仅能够给河南道众多仙门一个交代,还可以提升朝廷的威望。 可是听门下弟子来报,身为四方守护的白虎大人,不仅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还要将沈宁押送回神京城,如果真的要处置沈宁的话,那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其暗藏的含义又怎么能够瞒得过他? 虽然不知道朝廷为什么要包庇邪神教教徒,但是做为骊山剑宗的前任剑主,他势必要为自己的弟子讨回一个公道。 “既然朝廷已经判了他死罪,今日由我代为执行,亦无不可!”沈秋然目光一凝,杀机顿现! “你这是大逆不道!莫非想要骊山剑宗遭受覆灭之灾不成!” 柳宿厉喝一声,正欲上前,却被沈宁伸手拦了下来,他看向面前的两人,心里思绪万千,这两个人并未参加,葫芦山战役,做为河南道最为顶尖的一群修行者,他们还有着镇压各地妖患的职责。 如今舍弃了自己执行了数百年的责任,都要来杀害自己,河南道仙家百门对自己的仇恨,由此可见一斑。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邪神教教徒的原因,当初河南道的尸患很大程度上都有邪神教教徒的影子。 目前这种情况,沈宁承受着的还有河南道仙门百家对邪神教教徒的憎恨! “诸事皆因我而起。”沈宁看向这两人,坦然道:“还请二位让其他人离开,以免伤及无辜。” 沈秋然他们敢自报家门,也是确信朝廷不会因此事与他们翻脸,所以并不在乎柳宿等人的生死,当即点了点头。 “小师弟!” 让沈秋然意外的一幕出现了,一袭红衣的芍药走到了沈宁的身后,看向对面的两人,淡淡道:“我天师府弟子,还轮不到外人来处置!” 在芍药走出来之后,其他天师府的弟子纷纷默然的站在了沈宁的身后,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的言语。 他们是孤儿,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在他们的眼里。 天师府的每个人都是他们的亲人,让他们抛弃沈宁,他们做不到。 看着身后的师兄师姐,沈宁此时此刻也红了眼眶。 青衣司的众人,同样没有任何理由离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乱战(下) 沈秋然没有想到,沈宁在这些人眼中居然会如此重要,也正是因为如此一股无名怒火从他心里猛然升起,多少河南道的修行者死在了沈宁的手上,然而朝廷的人还在如此维护他: “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们在包庇邪神教徒!” 冷风从众人之间的衣袖吹拂而过,做为这次领队的统领,柳宿微微叹息了一口气,淡淡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但是我们这一路走来,是沈统领多次救我们于危难之中,不管怎样,我们身上肩负着护送之责,不可能会放任你们胡作非为!”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 沈秋然面色愈发冷峻,他手中的宝剑顿时出鞘,那名靠山宗的弟子,周身土黄色的灵元浩瀚无边,双手的肌肉暴起,猛然插在泥土地上! 顿时,大地一震摇晃,只见无数的碎石泥块漂浮在半空之中,宛如一颗颗流星一样,飞速袭来。 柳宿双手合十,催动术法,一棵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想要阻拦住靠山宗弟子的进攻。 作为青衣司星宿的他,实力当然不容小觑,再加上五行相生相克的原因,只见那些碎石还未攻击过来,就被一条条从树木之中延伸出来的藤条给击落! 靠山宗擅长土系术法,但真正让他们在河南道仙家百们脱颖而出的却是那强悍的肉身,只见靠山宗弟子铁铉身体上的土黄色灵元附着在他皮肤的表面,原本暴起的肌肉,在这一刻变化为了顽石,直接冲入了柳宿创造出来的树林。 无数藤条朝着他飞速袭击过去,想要禁锢住对方的行动,可是铁铉浑然不惧,一把抓住了藤条,用力一拽,居然将那一棵棵参天大树连根拔起,紧接着在原地用巨力将这些树木朝着柳宿等人砸了过去。 伴随着呼啸声,数名青衣司星宿联合出手,拔出腰间的宝剑,数道寒光闪过,那些树木纷纷断成两截,乘势对铁铉形成了包围之势!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秋然凌厉的剑气已然袭击到了众人的面前,那滔天的剑气,仿佛能够将天地撕裂一般! 沈宁不敢大意,当即催动了幽冥火种,身后苍龙显现,一声龙吟过后,直接朝着剑气冲杀过去了。 苍龙与剑气碰撞! 那剑气的威势极为强大,直接将苍龙的幻影所斩碎,直逼众人。 一声巨响过后,碎石泥土炸裂开来,一道圆形的深坑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沈宁浑身遍体鳞伤的站在深坑之中,方眼看向四周,不少天师府与青衣司的弟子都因此受伤,在一时间纷纷丧失了战斗能力,甚至有人因此而陨落,尸体残破不全,死状极为惨烈。 听着耳边的痛苦的呻吟声,沈宁的心如同被刀搅一般,疼痛难忍,他红着眼睛望向居高临下的沈秋然,心里愤懑至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再一次响起了另一个人格的声音。 “你看看,你的师兄师姐们,为了你就这样惨死在你面前!” “你难道不恨吗?你不想报仇吗?” “来,交给我,我能够帮你很轻易的就杀死他!” 在另一个人格的不断蛊惑下,沈宁身体四周黑色诡异气息涌动,脸上突然露出了越发狰狞的笑容,体内的幽冥火种在这一刻急速跳动,彷佛是在庆祝沈宁彻底的接纳他了一样! 感受到沈宁身上异常的沈秋然,眉头微微皱起。 这就是门内弟子所说的情况吗? 当即他不敢大意,全身心的戒备起来。 当然察觉到沈宁身上异样的不止沈秋然一个,与此同时,深受重伤的芍药,发现沈宁的神态越发癫狂,急切的呼喊道: “小师弟,你不能再这样了!” 这声呼喊就好像是对深陷泥潭之中的人,伸出了救赎的手一样! 沈宁原本狰狞的面容多了一丝清明,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整个人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双眼赤红! “疼!” “好疼!” “我的头好疼!” 沈宁双手捂住大脑神情越发痛苦,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就好像要被撕裂开来了一样,痛苦异常,那诡异的声音不断的在他耳边响起,像是要乘着他现在心神不稳的机会,彻底占据他身体的控制权一样。 正在与沈宁等人对峙的沈秋然,看到沈宁短短时间所发生的各种变化! 心里瞬间就明悟了,沈宁并非是邪神教教徒,但是他自身应该是附着了诡神之类能够蛊惑人心,并且极大程度提升自身战斗能力的东西。 虽然清楚葫芦山一事,并非是出自沈宁本意的情况。 但是无论是为了自己门下的弟子报仇,还是为了消除潜在的危险,沈秋然都觉得自己有必要除掉沈宁。 手上的宝剑当即漂浮在自己的面前,登时幻化出无数道剑气的幻影! 那些幻影如同之前一样合为一体,从这种威力极大的攻击之中,不难看出他想要迅速的将沈宁击杀! 剑气伴随着划破空气的破空声朝着沈宁径直袭来! 没有人能够救他,天师府的弟子大部分深受重伤,至于青衣司的人此时此刻正在与铁铉鏖战,并且还落入了下风! “小师弟!” 芍药惊呼出声,可是深受重伤的她,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剑气袭来。 所有天师府弟子的心在这一刻都提在了嗓子眼。 那道剑气离沈宁越来越近,沈宁却还在与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做着争斗! 七寸! 五寸! 三寸! 一寸! .......... 在这道剑气即将袭击到沈宁的时候,一道浑厚的灵元登时在沈宁面前炸裂开来,那刺眼的白光让所有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待白光散去之后,只见诡山众的统领——秦舞阳,正站在沈宁的面前。 与此同时,整个密林之中,诡山众人员纷纷现身,呈包围状态,站在了沈秋然的四周。 这突然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诧异不已! 诡山众的人居然也在这里!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出手搭救沈宁!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 众人的心中满是疑问,面对突如其来加入战场的诡山众,沈秋然不由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冷声道:“秦舞阳,你现在已经堕落到和邪神教教徒为伍了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危机 面对沈秋然的质问,秦舞阳上前一步,淡然道:“我做事何须向你解释!” 沈秋然面色冷峻,他没有想到诡山众也会加入这次的战场,而且目前的情况对他们很不利。 铁铉被青衣司的众多星宿拖住了行动,而自己面对诡山众成员的围攻,很明显没有获胜的希望。 似乎是察觉到沈秋然已经心生退意,秦舞阳也不想多生枝节,他此行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带沈宁离开这里,让他解开自己身上的秘密,于是当即开口道: “沈秋然,你宗门的老祖在千年前对我有过恩惠,你现在大可以离开这里,否则休怪我不念及当年情分!” 沈秋然闻言,眉头紧皱,冷声道:“你当真要护着这诡神附身的邪神教徒吗?” “此事你无须过问,若再不离去,休怪我手下无情。” 秦舞阳的声音越发冷冽,随着他的一个眼神,诡山众的成员逐步朝着沈秋然逼近! 沈秋然感受着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的澎拜灵元,心中已然生出一丝丝惧意,看了一眼正在与青衣司众多星宿缠斗的铁铉,当即冷声道:“我们走。” 铁铉以一身蛮力震退了围攻上来的青衣司众人,望向众人,又看了看目前的局势,看向沈宁的时候眼中充满了不甘,不过他是一个清醒的人,知道只要人活着,任何时候都能够找沈宁寻仇,于是并不反对,转身就准备和沈秋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当他们两个刚准备离去的时候,天际边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清冷的女声:“沈秋然,你枉为上一任剑道魁首,面对诡山众的三言两语就此离去,也难怪你始终比不过神京城的那一位,让她独领剑道上百年。”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朱雀与白虎正站在一只仙鹤之下,俯瞰着在场众人,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不少御剑飞行的青衣司星宿,看着架势,似乎是知道有人回来劫囚,故而设下的埋伏。 见到有人支援来了,青衣司与天师府众人面露喜色。 秦舞阳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此行很有可能会中圈套,但是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唯一去解开那神秘石碑的真相,所以不惜任何代价,今天他都要带走沈宁。 只是他没有想到朱雀和白虎会如此大动干戈,看起来像是像将他们一网打尽一般! 沈秋然在听到朱雀略带嘲讽的声音时,羞愧难当,但还是恭敬地行礼道:“不知朱雀守护莅临此地,在下惶恐,不知可需要在下出手,帮守护大人解决这些潜藏在大晋暗处的祸害?” 见沈秋然放弃了离开的打算,朱雀嫣然一笑,她刚刚的那一袭话也正是希望沈秋然能够出手,如今对方主动提出,自然不会再出言讥讽,于是改口道:“正好看看沈魁首,一剑霜寒十九州的风采了。” 谈话间,朱雀将目光看向了秦舞阳身后的沈宁,只见这个少年已经从先前的狂躁状态,逐渐恢复平静,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如同一具提线木偶一般。 “撤!” 秦舞阳知道现在的局势,他们是不可能战胜过大晋一方的势力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当即下令到。 诡山众众人的身影,顿时开始隐没在树林里面,而秦舞阳本人抓起沈宁的肩膀,就想要遁入自己所创建的空间。 想走? 朱雀自然不会容忍秦舞阳这样大摇大摆并且毫发无伤的在他们面前带走沈宁,一道冲天火焰,顿时在他消失的地方燃烧起来,融合了四大神火的火焰,带着撕碎空间的能力,那熊熊烈火在雨水的浸透下,反而是愈演愈烈! 伴随着对空间的感知,朱雀目光一临,朝着东边的方向追击了过去,一队青衣司的星宿纷纷跟随在他身后。 而留在仙鹤背上的白虎则是看向了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沈秋然,冷声道:“还请阁下,让你们制造幻境的朋友,将这片山脉改为八卦气象,以免诡山众的成员逃离这里,危害大晋。” 沈秋然闻言哑然一笑,没想到白虎这么快就能够看出现在的他们是深处幻境之中,当即开口道:“就按照守护大人的意思,将这里改变为八卦气象吧。” 随着沈秋然的话音落下,只见大雨瓢泼的山林,升腾起淡淡的薄雾,四周的景象比起之前,似乎是发生了某一种变化。 “追。” 白虎的口中吐出一股热气,所有人感知着诡山众的气息,朝着四面八方追赶过去。 铁铉与沈秋然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看向了朱雀离去的方向,没有犹豫当即舍弃了其他的诡山众,朝着那边追去。 在密林的深处,火红色的双翼在朱雀守护的身后展开,那炽热的温度,彷佛能够将天地烤干一样,无数树木被着烈火点燃,熊熊的火光在着阴暗的天气之中,格外的显眼。 秦舞阳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朱雀的视野之中,他的速度极快,哪怕是朱雀施展浑身解数,在短时间内也难以追上秦舞阳。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雀眉头微微皱起,口中念动起玄奇术法,猛然间,整个天地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不少! 秦舞阳当然也感觉到了四周温度的变化,就连落下的雨珠都被这炽烈的高温给烘干了,他当即停下了脚步,就在这个时候,他前方两寸的地方,地面龟裂开来,一道由熔浆组建而成的天幕,猛然升起! 如果他刚刚再踏出一步,很有可能在这高温之下,化为一堆灰烬! 还不等秦舞阳反应过来,朱雀凌厉的攻击,就已经快要袭击到他面前了。 只见她手中出现一把散发着火光的长剑,整个人就如浴火一般,朝着秦舞阳刺杀过来。 秦舞阳还未转身,朱雀的长剑就已经快要刺入他的身体了。 可是实力如同朱雀一样已经达到这个世界顶峰的的秦舞阳,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诛杀,只见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朱雀的身后,手上凝结出强悍的灵元,就要挥出,可是不知为何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朱雀抓住机会,反身一剑刺入了秦舞阳的身体。 见对方没有来得及躲过去,朱雀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然而很快就被狠厉所取代,一掌打在了秦舞阳的胸膛上! 后者吐出一口鲜血直接倒飞出去。 朱雀看着受伤颇重的秦舞阳,雨水模糊了她的面庞,声音宛如来自九天之上一般,回荡在整个山林: “秦舞阳,你创建诡山众,屠杀我大晋百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须留手?莫非真以为我不会取你性命吗?” 秦舞阳被朱雀宝剑刺穿的伤口,只感觉哪里像是被烈火焚烧一样,疼痛难忍,他抬头看向朱雀,神情平静,淡然道:“楠楠,不管怎样我是你的父亲,今日......” “你是谁的爹!” 还未等秦舞阳讲话说完,朱雀一声喝斥就将他的话语所打断,雨水落在面庞上顺着滑落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不知道其中是否夹杂着泪水。 “太祖年间,你为了追寻什么救世之道,抛弃我和娘亲游走天下,那个时候正值战乱,我和娘亲饱受欺凌!你在何处!” “大晋元鼎十三年,你出现了,同时将我的师傅,上一任朱雀守护斩杀于渭水河畔!” “同年,你只手覆灭了京西道三十余处宗门!” “大晋炎盛七年,你挑起南蛮叛乱,我奉命平叛,属下七十三人被你所屠戮!” ......... 随着往事浮现在心头,朱雀的眼神越发冷淡,看向秦舞阳的时候,宛如像是在看一具死去的尸体一般: “秦舞阳,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仿佛还在昨日,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的父亲!” 面对朱雀的质问,秦舞阳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为了这个天下,为了所有的百姓,我不得不这样做。” “为了天下,为了百姓?”朱雀冷笑一声,声音也越发冰冷:“千年的时间里,你屠杀了三十七座城池,数不清的修行者,地下的亡魂还未得到安息,你是如何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 “为了对付诡神,这些牺牲是必要的。”秦舞阳站起身子,眼神之中毫无悔恨之意:“诡神的实力强大,诸天神明难以招架,凭借我们这个世界的修行者根本就不会是诡神的对手,所以将一部分人献祭给诸天神明让他们获取业力,从而换来另外一部分人的存活,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破解之道了,你难道不明白吗?” “你这样做又与诡神吞噬了这个世界有什么区别?”朱雀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千年的时间,她已经心如死灰了,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不回回头的。 在与朱雀的对峙中,秦舞阳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不会遵循他的意见的。 他放下了右手提着的沈宁,左手上出现了一把灵元凝聚成的宝剑,身上的杀机顿显,他不会因为朱雀而放弃自己的想法的,为此他已经牺牲太多了,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阻碍,他都会亲手去摧毁,哪怕是朱雀,这个他最深爱的女儿,同样也是如此。 让这个世界免于诡神的侵扰,是他毕生的追求,为此付出再重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父女两的谈话到此结束! 紧接着的是两股强悍灵元的比拼! 猛烈的火焰在这阴暗的天气中宛如璀璨的太阳一般,一道道炽烈的火球从天而降,彷佛带着灭世之威一般。 秦舞阳手上催动着玄奇术法,只见原本落下的雨水在这一刻,仿佛是凝固在了半空之中一样,下一刻这些雨水开始汇聚,在秦舞阳的周边形成了一个绝对性的屏障! 那火球砸落在屏障上面,顿时被秦舞阳的灵元所阻击,化为了一缕缕青烟! 朱雀见一招不成,身上的皮肤开始出现龟裂,火焰在体表流动,这是全力催动四大神火的状态,实力在短时间之内,甚至能够达到神明的高度,代价是付出一定程度的寿元! 秦舞阳见状眉头微皱,同样调动起了自身的灵元。 在一瞬间。 龙凤齐鸣! 只见在朱雀的身后上古异兽现形,秦舞阳身后同样盘踞着一条由雨水所凝聚而成的五爪真龙! 两道灵元形成的上古异兽,伴随着主人的动作朝着对方厮杀过去! 真龙对神凰! 两个人都希望能够一次性解决战斗,所以这一击都拼尽了全力。 当真龙碰撞到神凰的时候。 当两柄宝剑互相刺入对方身体的时候,那澎湃的灵元在一瞬间炸裂开来,天地都仿佛因此归于寂灭一般! 只见两人口吐鲜血,身体如同离弦的弓箭一样,齐齐倒飞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朱雀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深受重伤站立不稳的秦舞阳,冷声道:“你输了,今日就是你伏诛的时候!” 是的,秦舞阳输了! 朱雀身为大晋的四方守护,自然凝聚过命火,能够不断地复活,只要能够在战斗中重创或者杀死秦舞阳。 哪怕因此损失命火也是在所不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凌厉的剑气划破长空,朝着被屏障所保护的沈宁袭击过去! 在剑气出现的那一刻,秦舞阳与朱雀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朱雀深受重伤,虽然不愿意让沈宁就此身死,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可是出乎她意料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秦舞阳居然强忍着自身的伤痛,挡在了沈宁面前! 如果换做平时,这道剑气必然不可能伤他分毫,可是此时的他在经历了移花接木转移灵魂后,又与朱雀大战一场,一身实力早就已经损失的七七八八了,如今这一剑下去,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 果不其然只见那道剑气击碎了屏障,直接刺穿了秦舞阳的身体! 温热的鲜血洒在了沈宁的脸上,此时的他勉强压制住了另外一个人格,神智刚刚恢复清醒,便见秦舞阳依靠着宝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他神识虽然在与次人格争斗,但意识还是清醒的,所以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虽然惊讶于朱雀与秦舞阳居然有着这一重关系,但是更惊讶的是,在连番的攻击下,秦舞阳居然残留着一丝丝浑厚的生机! “没想到,连自己亲女儿都会下手的恶人,居然会为了保护一个邪神教教徒舍身忘死,当真是可笑可笑!”在密林之中一直暗中跟随朱雀的沈秋然与铁铉走了出来。 见到这二人的出现,朱雀眉头紧皱,但是没有言语。 秦舞阳面对出手偷袭的两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现在的靠山宗与骊山剑宗就如此不堪吗?似你们二人居然都能够在河南道扬名,当真是可笑可笑!” “哼!”沈秋然冷哼一声,目光冷冽:“秦舞阳你恶贯满盈,我敬重你是修行一道的前辈,今日便亲手了解了你,再解决这个邪神教教徒!以此正道!”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秦舞阳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手中长剑直指对面两人。 其实,现在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彼时,朱雀才开口道:“沈秋然,铁铉,这两个人是朝廷的要犯,轮不到你们出手,否则休怪我无情了!” 沈秋然闻言倒是不惧,只是淡淡道:“朱雀大人你现在深受重伤恐怕是奈何不了我等,就算是你忍痛自杀,依靠命火重生,这段时间也足够我们击杀秦舞阳与那名叫沈宁的天师府弟子了,更何况我们杀他们,是道义所在,别说是你了,就算是陛下,就算是天下百姓,也指责不了我们什么!” “你!”朱雀气急攻心,咽喉中涌出一股甘甜,鲜血顺着嘴角就溢了出来。 对方说的没错,就算是他们杀了沈宁与秦舞阳,本身也无可指摘。 毕竟一个是危害大晋千年的诡山众首领,而另外一个则是天下人眼中的邪神教教徒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转机 沈秋然并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只要能够将沈宁他们快速击杀,那么就算是朱雀守护有再多的不满,在事后,也不能够拿他怎么样,毕竟河南道日后的妖患在很大程度上还要依靠他们。 心念一动,沈秋然的身形眨眼之间就来到了沈宁面前,挥起手中宝剑,直接就想要结果了沈宁的性命。 刚刚清醒过来的沈宁,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手中随即出现龙吟枪,堪堪抵挡住了这一次的攻击! 不过,他这边抵挡住了沈秋然的攻击,另一边的铁铉,同样乘机而动,只见他的双臂如同巨石一般,高高跃起,不由分说的朝着沈宁砸来。 沈宁见状眉头紧皱,用尽全力推开了沈秋然砍来的宝剑,随即整个人往后倒退数步,躲过了铁铉的袭击,只见先前站立过的地方被铁铉砸开了一个深坑,泥土四溅。 倘若自己刚刚躲闪不及时的话,那么这一击之下,他必死无疑。 还没有来的及喘息,铁铉再度朝沈宁袭击过来。 至于沈秋然却是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秦舞阳,他虽然憎恨沈宁,可是同样也清楚秦舞阳带来的危害更大,所以在铁铉对付沈宁的时机,身后浮现出凌厉的剑气,朝着秦舞阳袭击过去! 那蓬勃剑气可以说是凝聚了他的全力一击,然而,秦舞阳却并不多避,直到那些剑气落在了他的身上,刺眼的白光顿时炸裂开来。 白光消散之后,沈秋然定睛一看,却并没有看见秦舞阳的身影,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刺骨的寒意,没有多做犹豫,当即挥剑朝着身后砍去。 “铛。”的一声,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 只见秦舞阳的身影不知道何事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想来必然是动用了他那玄奇的术法。 见秦舞阳还有战斗能力,沈秋然不敢大意,当即发出数道剑气,力求一击毙命! 可是秦舞阳所擅长的术法属实诡异,就当沈秋然剑气袭击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深处一片漆黑的世界,不仅是秦舞阳,就连他刚刚挥砍出去的剑气,此时此刻也察觉不到。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了幻术,沈秋然神情凝重,手上的宝剑也迸发出凌厉的剑意,准备直接一剑劈开这幻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舞阳的声音响起来了: “古之四刑法,炮烙!” 巨大的轰鸣声,从黑暗世界的四个方向传来!只见一根根由玄铁铸造而成的巨大圆柱升腾起来,通体赤红,上面栩栩如生的雕刻着一只只上古异兽,彷佛下一刻就能够从玄铁圆柱中冲出来一样。 在炮烙出现的那一刻,沈秋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心中大惊,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有效的反制,就发现一根根烧红的铁链朝着他袭击过来。 “骊山剑法!” 沈秋然神色凝重,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样,在铁链的攻击之中,四处躲避,手中不断挥砍出剑气,可是除了发出的阵阵嗡鸣声之外,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上古时期的法器! 在炮烙的攻击之中,沈秋然察觉到了异样,如果是一般的术法,在他这样密集的攻击下,恐怕早就已经破开了。 现在的炮烙刑场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那么也就只能证明一件事情,这些炮烙并不是幻境所形成的,很有可能是秦舞阳从某个地方找到的上古法器。 炮烙! 商朝妖女蛊惑国君,惩处朝中大臣,所研究出来的刑法,以高温将活人生生烤死之后,血肉甚至都会依附在上面。 可就算是相通了这一点,沈秋然依然无可奈何,现在的他被铁链追踪,很难有机会破开秦舞阳的这道术法,不过凭借着自身强悍的实力,在短时间内,秦舞阳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其实时间拖得越久对秦舞阳越不利,毕竟他是诡山众的人,是为祸了大晋千年的人,一旦其他地方的青衣司人员支援过来,那么他很难逃过必死的局面。 也正是因为这样,铁链的攻击越发密集,想要快速的解决掉沈秋然。 现在的双方都在找寻对方的破绽!找那个能一击决定胜负的机会! 在术法之中的两个人,深陷鏖战之中。 将目光放回现实之中。 铁铉的身躯在宗门秘法的加持之下,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任凭沈宁的攻击打在他身上也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铁铉一旦命中沈宁,那么就算是沈宁的肉身强悍,也很难抗的下来。 毕竟他只是依靠法器提升的肉身强度,而铁铉是实打实的修炼的体魄,这两者之间的差距自然不可以同日而语。 “轰!” 只见铁铉拔起路旁的一根粗壮大树,在原地旋转两圈之后,手臂上青筋暴起,那树木更是如同离弦的弓箭一样,朝着沈宁激射过来。 沈宁目光一凝,运转道祖所传承下来的呼吸法,只见龙吟枪上丝丝电光流转,一道浑厚的灵元在枪尖溢出,随即刺破了飞来参天大树,朝着铁铉袭击过去! 后者面对沈宁手上的龙吟枪丝毫不惧,周身的土黄色灵元激荡,身体的硬化程度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居然挥起拳头,朝着沈宁硬撼过来! 沈宁见状眉头微皱,手中长枪出现轻微的便宜,只见枪尖于铁铉的身体完美的错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宁突然加快了速度,到了铁铉的身后,刹那间,龙吟枪枪头调转,直接刺在了铁铉的背脊上,然而,却如同刺在了坚硬的铜铁之上,难以伤他分毫。 铁铉在这个空隙同样转身挥拳,带着凌厉的呼啸声,直逼沈宁的面门! 沈宁不敢大意,身形随即往后退去! 堪堪躲过了这一击,那拳头所带起的强风居然在他的脸上刮出了一道伤口。 铁铉的实力由此可见一般。 其实沈宁想要战胜他也并非不可能,那就是全力催动体内的幽冥火种。 可是这样做的话,他体内的第二人格便会变得躁动不安,如果再次让自己的意识沦陷,沈宁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宁愿与铁铉一直周旋,也不愿意全力施展自己的修为。 他们两个人的战斗陷入胶着之中,秦舞阳那边的战斗却出现了转机! 第一百一十八章父女 在沈宁身后是空空的一片,然而一道剑气却从另外一处空间之中袭击出来。 这道剑气宛如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一般,势不可挡! 直接斩碎了空间。 沈宁躲闪不及,直接被这道剑气所劈中,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铁铉也抓住机会,一个箭步来到了沈宁的面前,一拳狠狠的击中了他的腹部,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沈宁口中吐出一口鲜血,重重的栽倒在地。 铁铉正欲补刀,一道炽烈的火焰朝着他袭击过来,下意识的铁铉就往身后躲闪,堪堪躲过了火焰,一双铜铃一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看向了朱雀,如果不是顾及对方的身份,现在的他并不畏惧深受重伤的四方守护。 “你们够了。”朱雀在这段时间里面勉强恢复了一些气力,看向铁铉冷声到。 也就在这个时候,沈秋然从秦舞阳的幻境之中走了出来。 毫无意外的,这场战斗是他赢了。 秦舞阳深受重伤,并不能将炮烙刑场维持太久,也就是趁着幻境不稳定的情况之下,沈秋然集中了全力一击,直接将秦舞阳的幻境给粉碎。 幻境消失之后,秦舞阳口吐鲜血,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沈秋然环顾四周,在这片战场上,秦舞阳与沈宁毫无疑问在连番的攻击之下,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至于勉强恢复气力的朱雀,他缓缓开口道:“朱雀大人,你身为四方守护,为何要一直包庇这两名大晋的犯人,难道你也想与他们为伍吗?” 朱雀看着沈秋然,面色前所未有的冷峻,她淡然道:“这两个人是朝廷的重犯,你们并没有处置的资格,一切都当交由朝廷定夺!” “朝廷!”沈秋然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讥讽道:“如果朝廷真的想处置这名邪神教教徒,我们当然不会去做任何干涉,可是当我们不知道吗?名为押送回神京城受刑,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包庇他而已!” “休得胡言!”朱雀虽然对景皇帝的决策同样抱有这样的猜测,但是面对沈秋然这些河南道仙门百家中人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够承认的。 见朱雀这样的反应,沈秋然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与铁铉两人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大晋的事情,还请朱雀大人不要再继续阻拦我等,否则休怪我们无情。” 听到铁铉的威胁,朱雀反而是凄然的笑了笑,目光凝重的看向沈秋然,冷声问道:“你们莫非要对我动手不成?” 哪知沈秋然居然点了点头:“这名邪神教教徒作恶多端,今日我们必将除之而后快,如果朱雀大人实在是要阻拦,我们只能冒犯了,好在大人点燃过命火,就算是陨落也能够很快的复活,到时候,我们自当略备薄利,以此谢罪。” “你们就不怕我之后的报复吗?”朱雀知道,河南道的修行者们都是经历过大灾难的,杀伐果断。 他们现在是这样说,那么自己如果继续阻拦,他们一定会向自己出手。 沈秋然看向朱雀,目光平静:“我相信朱雀大人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大人心里还有河南道的百姓,如果贸然对我们两个出手,那么等待大人的将会是河南道仙家百门的怒火,就算大人是四方守护之一,是大晋的擎天柱,这样的责任大人也承受不住。” 沈秋然的这一番话,让朱雀陷入了沉默,对方说的不错,只要他们在今日斩杀了沈宁与秦舞阳,纵使她心中再愤怒,也不会对这两人出手。 毕竟他们身后代表的是骊山剑宗与靠山宗,同样也代表着河南道仙家百门的意志。 良久之后,朱雀微微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认了这两个人对沈宁与秦舞阳出手。 见朱雀不再阻拦,沈秋然正欲动手的时候,秦舞阳气势猛然暴涨,只听他嘴里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沈秋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前方的空间突然撕裂出来一道裂缝,一道道恐怖的气息从裂缝之中传出,下一刻,鼓动的妖气从裂缝之中迸发出来,一团黑色的光芒,朝着沈秋然袭击过来! 沈秋然反应迅速一道剑气将这团妖气披散,只见数只散发着大妖气息的妖魔,从空间裂缝之中冲杀出来! 他们的速度极快,一番攻击接着一番攻击,措不及防的情况下,沈秋然居然被逼的连番后退。 见自己的同伴陷入窘境,铁铉也顾不得继续追杀沈宁,转身协助起沈秋然应付这些突如其来的妖魔! 看到这些妖气森然的妖魔,沈宁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些妖魔的妖气十分的强悍,可是自身的攻击凌乱,毫无章法,看起来就像是通过什么特殊手段堆积起来的强大玩偶一样! 不过离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沈秋然挥出的剑气将一只妖魔砍伤,下一刻,那妖魔身体上的伤势急速愈合! 这奇特的一点让沈宁想起了之前在葫芦山战役之中遇到的那群妖魔,难道说诡山众已经掌握了制造大妖的秘法吗? 之前所遇到的妖魔都是他们制造出来的! 想到这一点的沈宁大吃一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只要给予诡山众足够多的时间,他们或许能够凭借此法,真的掀翻大晋王朝的统治。 沈秋然他们的战局一下子变得胶着,这些妖魔的攻击虽然杂乱无章,可是自身的实力十分的强大,再加上数量很多还具有奇特的恢复能力,一时间就算是与铁铉联手,他们也很难对付这群妖魔,这样下去说不定还会被消耗至死! 现在他们明白了,也难怪诡山众的人敢来劫囚,原来在暗中居然隐藏了这一股强大的势力。 正当双方交战的时候,秦舞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沈宁的身后,二话不说就朝着他袭击过来。 沈宁的反应是极快的,在秦舞阳袭击自己的那一刻,他运转了全身灵元,一掌迎击过去。 两人都深受重伤,这一掌过后,居然齐齐倒退数十步! 四肢传来的乏力感,让沈宁不由半跪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察觉到了这边的一样,沈秋然担心这两人伺机逃跑,到时候可就算是功亏一篑了,于是不再犹豫,趁着铁铉抵挡妖魔的空隙,将宝剑竖放在自己面前,口中念动法决! 那铺天盖地的剑意再次涌现,整个雨夜都被白茫茫的剑气映照的宛如白昼一样,只听一声厉喝,铺天盖地的剑雨就从天落下! 秦舞阳看了一眼沈宁,想要出手搭救,可是却被沈秋然再度劈来的剑气给拦住了。 在十分被动的局面下,他的身影很快就没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想要躲过这一轮的攻击,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可是沈宁并没有这样强大的玄奇术法,如果不全面展开幽冥火种的能力,大概是必死无疑的境况! 剑气带着恐怖的气息朝着沈宁袭击过来。 沈宁没有时间犹豫。 眼看剑气就要落下的时候,同样是凌厉的剑气却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 第一百一十九逃出 在璀璨的剑光之中,沈宁感觉有一双手握住了自己的肩膀,耳边响起了清澈熟悉的声音。 “跟我走。”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沈宁心中有诧异有惊讶,但更多的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没有任何的反抗,任由这个人带着自己脱离战场,整个身心在这一刻放松下来,身体各处的疼痛感也越发清晰,随即沉重的眼皮闭合了下去。 这片战场的异样同时吸引了朱雀的目光,只见沈秋然的剑光之下,并没有出现他们预想之中的画面,沈宁并没有死在这里,连同他的身影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这片战场!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就当沈秋然的必杀落下的时候,这片战场出现了一股新的力量,稍纵即逝,就是这股力量带着沈宁逃离了这里。 看到沈宁已经消失在了这里,从另一个空间出来的秦舞阳眉头微皱,随即再度步入了空间之中,对于他来说此行的目标就是沈宁,显然沈宁是被其他人救走了,那么他也就没有留下了的必要了,十分果断的撤出了战场! 然而,这场战斗还并未结束,沈秋然以及铁铉依然面对着妖魔的进攻,此时此刻的他们陷入了鏖战,这些妖魔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在短时间内都能极快的愈合,这一幕出乎了他们认知。为了尽快解决这些秦舞阳召唤出来的妖魔,沈秋然不惜用以伤换伤的手法,强行斩杀了一只妖魔。 只见他不顾妖魔一掌袭击过来,挥动手中宝剑,砍下了妖魔的头颅。 自己却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好在被砍掉头颅的妖魔在这一刻也丧失了生机。 意识到只有毁灭这些妖魔的躯体,才能够将他们杀死的铁铉,同样换了一个战略,好在他修炼的术法,能够支撑起他以伤换伤的打法,接连斩杀了数只妖魔。 不过,就算是他的肉身再如何的强大,这些妖魔本身的实力同样不弱,所以他同样受了不小的伤势,只是目前的战局一下子就占据了上风。 想要将这些妖魔尽数斩杀,想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至于朱雀则是冷眼旁观这一切,倒不是她不想出手,一是自己深受重伤,贸然出手的话恨有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让自己陷入险地,再加上沈秋然两人之前的态度恶劣,她有意让这两人吃些苦头,所以就并没有出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秋然与铁铉两个人的衣衫破烂,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好在一番艰苦的战斗之下,总算是将这些妖魔尽数杀灭了,只见在他们的身下,一具具妖魔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面前,从伤口处还渗透出诡异的黑色妖气,看起来这些妖魔并非是走正常渠道修炼出来的。 察觉到其中异样的朱雀,没有犹豫,当即用储物空间将这些妖魔尽数收纳。 这其中恐怕涉及到诡山众的什么秘法,为了预防下次对上这些妖魔,陷入棘手的境况。 她有必要将这些尸体带回神京城,让天师府与青衣司的人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破解其中的秘密。 否则要是秦舞阳能够大规模的制造出这种类似于兵器的妖魔大军,那么带给大晋的绝对是毁灭性打击。 在处理完妖魔的尸体过后,朱雀冷眼看向了沈秋然以及铁铉两人,当即开口道:“战斗还没有结束,二位实力如此强悍,该随我去追击其他方向逃走的诡山众成员了。” 铁铉与沈秋然对视一眼,知道这是现世报,朱雀守护有意刁难他们两人,于是只好站起身子跟在了朱雀的身后。 是两个人心中的有着一股无名的怒火,他们想知道救走沈宁的人究竟是谁。 两个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却没能够将沈宁击杀!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甚至还让秦舞阳从这样的包围之中逃脱了出去。 相比较这两人,朱雀的心中同样是思绪万千,在思索了是谁救走了沈宁无果之后,更多的想的则是秦舞阳了,这位与她相斗千年的父亲,他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摸样,到底是为什么啊! 哪怕是心中有再多的疑问,再多的不甘。 朱雀也很好的掩埋在了自己的心底,在她眼中最重要的不是天下百姓,也不是诡山众,而是大晋的王室,因为在她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那位皇帝向自己伸出了援手。 让自己有了一个安身之所,也让自己的母亲能够风风光光的安葬,对于她来说,皇室才是她所效忠的对象,任何想要推翻大晋王朝的存在,都是她的敌人。 放下心中的万般思绪,朱雀回到了之前囚车遇到袭击的地方,这里的秩序在芍药以及李红叶的组织下已经恢复秩序。 见到只有朱雀以及两名河南道仙门百家的两名大修行者回来,芍药以及一众天师府弟子的眼神一暗,不用多说,自己的那位小师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芍药清丽的面庞滑落两行泪水,对于她来说,沈宁现在就是她在青衣司最亲近的人,然而现在小师弟身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心中的痛楚不比当时听闻齐师兄的噩耗时好上多少。 朱雀似乎是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似乎是有意安慰他们,淡淡道:“沈宁畏罪潜逃,传我命令,整个河南道陷入戒备之中,全力缉拿次罪人!” 朱雀此言一出,天师府弟子茫然的抬起了头,不过心里却漠然的安心了不少。 沈师弟没有死? 从朱雀话语之中分析出这一点的芍药,终于放下了心来。 朱雀在吩咐完这件事情之后就带着沈秋然去追击诡山众其他人员了。 今天如此声势浩大的围堵,就算是不能够将秦舞阳就地斩杀,也要将其他诡山众成员留下。 朱雀的动作很快,他们的方向是朝着整个密林里面灵元波动最为剧烈的方向奔袭过去的。 有河南道仙门百家的人在暗中使用幻术留人,今天想要除掉诡山众大部分的成员并非是不可能。 第一百二十章厮杀 当朱雀他们赶到那个方位的时候,所看到的场景让他们迅速的投入了战斗。 只见白虎正在与青尸与无皮大战。 白虎的血脉之力已经完全激发了,在他的身后百兵演武开发到了最大的程度,无数的刀枪剑戟朝着青尸袭击过去,对方的铜皮铁骨在这般凌厉的攻势下,也难以坚持住,一道道伤痕出现在它的身上! 要知道白虎所修炼的百兵演武可是有着天品法器的威力,每一次攻击都相当于天玄境界的修行者的全力一击! 但是战况占据优势的也只有白虎这里,青衣司其他人面对则是能够化为漫天血水的无皮! 对方的实力远远的超过了在场的众人,所变化出来的血水,将不少青衣司的弟子淹没其中,他们挣扎着,可是毫无作用,只见那些血水里面的厉鬼乘势攻击对方,一时间哀嚎声,痛哭声不绝于耳,不少人被厉鬼所啃食露出阴森的白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朱雀赶到了,她身体再度出现龟裂的形态,带着难以想象的炽热温度朝着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血海袭击过去! 玄奇术法之中存在着五行相生相克的情况,如果说之前的白虎被妖雾的变化莫测所克制,那么现在无皮所修炼的血海大法,属于水性,恰巧被朱雀的四大神火所克制。 更遑论朱雀的实力本身就是远超她的。 只见朱雀身后张开炽烈的双翅朝着无皮袭击过去,那炽热的高温,凡是解除过的地方,在一刹那间就瞬间被蒸发,哪里的厉鬼在面对神火的时候同样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无皮的本体同样在血海中,发出惨痛的尖啸声,要知道这些血水是与他本身之间有着关联的,朱雀的攻击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磨损。 在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必然会被朱雀覆灭,于是这些漫天血水再度朝着无皮奔涌过去,不一会儿就回归了他本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朱雀凌厉的攻击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虽然之前与秦舞阳的大战之中,她受了不小的伤势,可是修行者的恢复能力是极为恐怖的,这一点修为越高,越能体现,所以她现在已经能够表现出十分之七的战斗能力了,就算是如此,也不是无皮所能够招架的。 眼见朱雀的攻击离自己越来越近,无皮终于狠下心来,只见他整个人开始迅速的膨胀,见到这一幕的朱雀,以为他是在准备什么诡异的招数,于是下意识的放慢了攻击的速度,然而,也正是这一个决定,让无皮有了完全施展术法的机会。 当他的身体膨胀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突然炸裂开来,无数血水向着四面八方挥洒过去! 朱雀见状知道了对方是想要乘机逃跑,于是身上所凝聚的神火,在天空中宛如炽烈的烈阳一样,向着地面缓缓的沉下来,那强烈的高温,彷佛能够让大地变得干裂,让万物生灵化为灰烬一般。 只见那血水在温度的烘烤之下,伴随着四面八方的惨叫声,逐渐在这方世界所消失! 轰隆! 当烈阳彻底落下来的那一刻,整个地面都随之摇晃了起来,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这让一旁的青衣司众人,再一次见到了这位四方守护的强大实力,也让他们意识到了这些诡山众在守护大人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并非想象中的那样不可战胜! 在朱雀结束这边的战斗的时候,白虎那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无皮面对白虎的攻势,本来就没有反击的能力,这个时候的沈秋然与铁铉加入战场,对于青尸来说无疑于是毁灭性的打击。 只见铁铉的身体完全石化,与青尸正面对抗,一双手死死的牵制住了青尸,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白虎百兵演武所炼化出来的天品宝剑,直接插入了青尸的胸膛。 后者的实力并不弱,面对这样的攻击,一声嘶吼过后,用尽全力居然挣脱了铁铉的控制,正想要逃跑,却不了一直在一旁观战的沈秋然出手了。 他的浩然剑气在这一刻威势无可匹敌! 一剑终了! 无皮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砍成了两半! 见到两名诡山众伏诛,朱雀微微松了口气。 “都解决了吗?”看到赶来的朱雀等人,白虎心里同样松了口气,开口问道。 朱雀摇了摇头:“让秦舞阳他们跑了,沈宁也被别人趁乱救走了。” 这个消息显然有些出乎白虎的意料,在朱雀与沈秋然和铁铉三人的围攻之下,纵使秦舞阳的实力再强悍,也断然没有能够逃跑的可能,于是皱着眉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雀没有回答,将目光看向了沈秋然两人。 这两人也知道自己的过错,并不言语,像是在接受审判一样。 白虎见状,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原因,必然是这两人为了击杀沈宁才导致了乱战的情况发生,也让秦舞阳找到了逃脱的机会。 “救走沈宁的是何人?” 秦舞阳既然已经跑了,那么说什么也就没有意义了,于是白虎问出了最关键的讯息。 “不知道,对方的实力不弱,我们也只是感受到了她的一丝气息,沈宁便不见了踪影。”朱雀感慨道:“这般实力的没有几个人,恐怕是借助了什么法宝之类的,不过应该不是诡山众的人,毕竟他们走的时候,秦舞阳还没有来得及离开。” 闻言,白虎点了点头,只要不是诡山众的人,事情都还好说。 他是知道沈宁的,虽然身体里面有诡异气息,但是在能够控制自己心智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有任何危害大晋的行为出现。 不过现在的沈宁危险性太大了,如果放任他在外面不受控制的话,那么绝对是巨大的祸患。 等此间事了,还是等安排人专门寻找沈宁,如果对方不愿意回来,那么就只有就地格杀了。 白虎心里有了计较,然而其他地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正准备和朱雀等人驰援其他方向的敌人,面前的景象突然出现了变化,原本茂盛的树木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变成了一片伤痕累累的小山丘! 密林里面的幻术被解除了! 意识到这一点沈秋然与铁铉脸色大惊,他知道与他们一起来的玄黄宗的人出事了。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朝着密林里面的一个方向赶去。 朱雀与白虎见状对视一样,知道如果没有幻术的存在,想要留下诡山众的全部成员很明显是不现实的,于是跟着沈秋然两个人就朝着密林深处赶去。 然而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陷入了一片狼藉。 这里除了战斗的痕迹之外,还有一具被砍去头颅的尸体。 见到这一幕的铁铉一拳砸在了树木上,这棵几个人环抱都抱不住的巨大树木,在这简简单单的一击之下,居然应声碎裂。 而沈秋然则是默不作声,抱起这具无头尸体就离开了这片米林,铁铉自顾自的跟在他的身后。 见到这两人离去,朱雀也不出声阻拦,他们本就是计划之外的战力,如今至交好友死去,更没有理由让人家继续留下来了。 至于说替好友报仇,在幻术被解除的情况下,就算是他们的总实力超过诡山众很多,也没有可能将这些人留下来。 最主要的还是一路赶来消耗了太多时间,四周的灵元波动十分的微弱,不用多想,诡山众的人恐怕已经逃离了他们控制的范围,想要抓住并击杀他们,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他们也挺可怜的。”朱雀看着这两个人离去的身影,淡淡到。 不难理解,自己门下的弟子在葫芦山战役之中,没有死在妖患的手里,却死在了沈宁的手上,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他们意难平的事情。 自己等人如今进行袭击,却被青衣司的人难了下来,而且至交好友还因此丧命。 放在他们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至于是谁出手杀了布置幻境的修行者,这一点不用多想,必然是诡山众之中的高手察觉到了幻境的存在,故而出手的。 白虎微微叹了口气,他心里对待这几人是有同情的,可是同样也是很愤恨的,如果不是他们的话,那么秦舞阳很大概率也该会在此次的行动之中被他们击杀,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更何况他们为此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目前做为河南道众多修行者的他,不能这样不近人情,所以这件事情也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朱雀看向白虎出声问道。 虽然没能够全歼诡山众,但是这场战斗并非是一无所获,可以说是对诡山众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的,不过白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诡山众,这些年来诡山众如同阴魂不散的恶鬼一样,给大晋带来了太多的灾难,如今对方实力大损,正是乘机磨灭他们的一个机会,于是白虎开口道:“全部青衣司所属放下手上正在处理的妖患,全力缉拿诡山众成员,这一次不惜任何代价,都要讲诡山众这群人彻底扼杀!” 朱雀点点了头,对于白虎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相反如果是她的话同样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只是想到那身受重伤的秦舞阳,她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两人厮杀的格外的激烈,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这位曾经的父亲,在对战之中是对自己留手了的。 可就算是这样,朱雀的心里也不过是感慨一二罢了。 两个人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以后,就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至于其他负责追击诡山众的成员们也都在追击无果之后赶回来了。 这倒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这些诡山众的实力不弱,再加上他们修习的术法本身就是极为玄妙的,没有结果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白虎等人在原地让受伤的人处理完伤势以后,才开始安排搜寻诡山众的事宜。 众人在接收到各自的指令之后,身影就消失在了这片密林之中。 这场战斗下来不少人受伤,白虎与朱雀两个人还不能离去,至少要将这些人带回渭城再说。 等众人简单的处理完伤口,这场瓢泼大雨终于放晴,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阳光穿过厚重的云层照射下来,就像是黑暗之中的第一缕曙光。 第一百二十一章隐匿行踪 疼! 好疼! 浑身上下都好疼! 沈宁从昏迷之中醒来,四肢百骨传来的疼痛感,让他蜷缩成一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透出来,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种疼痛感才稍微退去。 知道这是之前伤势带来的影响,沈宁艰难得从储物空间里面,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玉瓶,倒出两枚墨色的丹药,吞服入口中,感觉到一股暖流肆意的在全身上下流淌着,他默默的运转起灵元配合着药效,修补着自身的伤势。 这个过程是极为缓慢的,毕竟他要治疗的不仅仅是之前战斗战斗受到的伤害,还有青衣司法器对自己经脉的损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体上的疼痛感如同潮水一般突如其来又缓慢退去,背上渗透出来的冷汗,被微风一吹,一股寒意遍布全身,沈宁缓缓的睁开眼睛,吐出了一口浊气,身体的伤势虽然还没有痊愈,但是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不会影响到最基本的行动。 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沈宁打量了一下房屋里面的布置,一张床,一张桌子,简简单单的布置,在墙角位置还摆放着一面铜镜。 他想了想,穿好鞋子走下了床,铜镜里面倒映着他的面容,脸上在神京城战斗时受到的伤疤,此刻已经痊愈了,五官俊俏挺拔,看起来如同混世佳公子一样,但是眉眼处那一抹深深的疲倦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看到自己这副面容的沈宁,微微叹了口气,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忽然推开了,走进来的不少别人,正是本应该在守护在玄天宗的子扶伶月。 “你醒了?” “刚刚醒。” 子扶伶月手上端着一碗汤药放在了沈宁的面前,本来冷漠的语气之中,带着一分关切:“这是特意给你熬制的汤药,对你身上的伤势很有帮助。” 沈宁端起汤药喝了两口,原本清香味儿四溢的草药,不知道为什么在熬煮成汤药之后十分的难以下咽,他微微皱起眉头,一直以来都很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子扶伶月像是看出来了一样,从小包囊里面取出一块糕点,放在桌子上,看起来十分平静的说道:“之前买草药的时候,在路上顺路买的。” 沈宁目光微微一凝,他是知道的子扶伶月是不喜欢吃甜食的,买这些糕点的意思不言而喻,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接过糕点吃了两口,嘴里的苦味儿顿时消失了大半,这才开始问起正事来: “上清宗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沈宁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子扶伶月,对于沈宁她当然没有隐瞒什么的必要,淡淡道: “上清宗的事情还没有结果,我安排了人在暗中观察他们,但是他们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恰巧听说你在葫芦山战役之中犯了大罪,要被押送回神京城问斩,我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但是出于对你的担心,所以打算找你问问,但是刚找上来就看到你们被仙门百家的人围攻,后面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子扶伶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沈宁,后者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水,面容上露出一抹苦涩。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子扶伶月开口问到。 沈宁微微叹了口气,准备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你还记得我体内的那件妖族的秘宝吗?” 子扶伶月点了点头,之前她之所以对沈宁如此上心,一切的起源就是源自于这件妖族秘宝。 “这件秘宝的威力十分的强大,伴随着我修为的提升,他不仅能够控制我的心神,还让我丧失了对天地灵元的感知。” 丧失对天地灵元的感知? 子扶伶月闻言皱了皱眉,但是能够感觉到沈宁身上还是存在着一股恐怖的力量,于是开口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沈宁面对子扶伶月当然没有隐瞒的必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对方:“现在的我是依靠着吞噬诡异的方式来修炼的,还记得之前曹家庄诡异降临吗?它之所以退去,是因为我接触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哪里相当于是诡异的起源之地,我在哪里吞噬了不少的诡异,对方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才退去的。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自身的实力才超越了自己本来的境界。” “当然实力提升的弊端也开始显现了,情况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在我丧失理智的情况下,自身就会陷入癫狂,而因为诡异影响的情况下,在葫芦山战役之中,我误杀了不少仙门百家的弟子,犯下了弥天大罪,这才有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听到沈宁这样的解释,子扶伶月心里恍然大悟,旋即又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难道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这件法宝吗?” “并非没有办法。”沈宁叹息道:“可以通过提升神识强度的方法来暂时控制住诡异气息,不过前提是我自身的实力不再提升,不然我实力一旦提升,诡异气息对我的控制也会随之变得强大。” 子扶伶月神情变得严肃,涉及到修行实力这一方面的事情一直以来是修行者的大忌,鲜少会让旁人过问,就算是她和沈宁的关系再亲近,在这一件事情上也不好发表自己的看法,于是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沈宁倒是洒脱的笑了笑,淡淡道:“没有关系的,我现在的情况并不是随时都能够被诡异气息控制的,不用这样担心。” 沈宁的笑容和煦,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仇怨。子扶伶月这也才渐渐的放下心来,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你现在想要怎么办,是回神京城还是躲藏起来。” 最重要的问题现在摆在了沈宁的面前,在一阵思索过后,沈宁才下定了决心: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回去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会上书一封奏折,将事情的详细情况禀告给陛下,至于其他的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见沈宁有了决断子扶伶月也就不说什么了,在外面取来了纸笔,交给了沈宁。 沈宁接过纸笔稍微的思索了一下,于是开始着笔将具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写了下来,在奏折中并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希望朝廷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将功赎罪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沈宁将信写好了之后,在子扶伶月的召唤下出现了一只黑色羽毛的乌鸦,用小小的竹子做成的圆筒装好,随后绑在了乌鸦的爪子上面,放出了窗外。 在做好这一切之后的子扶伶月,将目光看向了沈宁,开口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先和你一起处理一下上清宗的事情吧。”沈宁微微叹了口气。 在得到大晋官方现在对自己的明确态度之前,沈宁并不像再有其他的什么动作,所以目前那看先帮助子扶伶月处理上清宗的事情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子扶伶月眉头微微皱起,诧异的问道:“什么事情?” 沈宁的眼神之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心念一动,一个檀木盒子出现在了子扶伶月的面前,这里面装着的是顾炎武的骨灰,一般来说青衣司与天师府的弟子在身死之后,都会带会神京城安葬,可是顾炎武并还没有加入青衣司的籍贯,按照惯例来说属于是散修,这些人在为朝廷身死之后,当然也会厚葬,至少顾炎武的情况比较特殊,沈宁特意拜托江楚辞将骨灰交还给他,他要亲自将其安葬。 ................ ................ 在城里面买好了棺材之后,沈宁亲手将顾炎武安葬了,墓地是选的一处风水宝地,坐在顾炎武的坟墓前,他的思绪飘忽。 彷佛回到了与顾炎武相识的时候。 “道爷,让我出马可是要算钱的!” “沈宁,这么危险我可不想去,要不是担心你,哼。” “那可是大晋的公主啊,这样的人居然对你有意思,你怎么不把握机会。” “你小子怎么这么聪明,这都被你想到了。” “我顾炎武可是要重建宗门的男人。” “算了算了,舍命陪君子吧。” 往事历历在目,沈宁的眼角不自觉的滑过泪水,他不是一个容易动感情的人,但是顾炎武的死去,对于他的打击同样很大,自从他出道以来,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的离他远去,陆压师兄,李雁争再到顾炎武。 他不知道这一条路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但是他会带着这些人的遗愿,一步一步的往后面走去,直到有一天能够将这些诡异彻底驱除,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也在所不惜。 “你最喜欢喝的是神京城的美酒,可是这里是河南道实在是找不到那样的烈酒。”沈宁将一壶酒洒落在顾炎武的坟前,淡淡道:“你将就着喝一下,算是我对不住你。” “以前,你在身边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很聒噪,现在你躺在这里了,我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你说你,犯什么傻,我需要你救吗?” “你这个混蛋。” 想到这里,沈宁双目赤红,一拳打在了地上,像是在发泄着自己内心的痛苦一样。 “你放心好了,你宗门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的,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将太上玄机门重新建立起来的,也算是完成了你一直追求着的心愿。”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阳光落在沈宁和这座坟墓上,平添了几分凄凉的意味。 沈宁坐在顾炎武的坟前,心里有很多话,但是始终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出口,良久之后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说天师府的弟子与他情同手足,那么顾炎武同样也是如此,哪怕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多少次生死之交,让两个人的关系早已经不同寻常了。 不过,沈宁清楚一点,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只能够继续负重前行,哪怕前方道路荆棘遍地。 就像地上的野草一样,哪怕生存的环境再差,也要向阳而生。 正当沈宁伤感的时候,子扶伶月腰佩宝剑,缓缓的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 子扶伶月知道沈宁对待顾炎武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心里同样能够理解现在沈宁的心情。 沈宁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子,淡淡道:“我没事,我们该出发了。” 子扶伶月点了点头,上清宗的事情确实比较棘手,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帮丧失理智的人就会对天玄宗出手,所以他们不能够耽搁太久的时间。 就这样,两个人的身影离开了这片地方。 落日的余晖下,顾炎武的坟墓在这里显得孤零零的。 ...................... ..................... 半炷香之前, 在河南道的一片山丘上,灵元鼓动肆意,喊杀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趋于平静,佛陀将几具青衣司弟子的尸体扔在了火堆里面,那昏黄的火光倒映着他慈祥的面容,听着尸体燃烧时发出的劈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十分悦耳的事情,不过转过头去,就能看见不少诡山众的成员身受重伤,模样更是狼狈不堪,声音之中难免带了几分揶揄之色。 “之前仙子已经劝过你们了,如今我们落入现在这样的境地属实是不应该。” 玄术抬眼看了一眼佛陀,冷声道:“你何须说这些风凉话,如果对这次行动有什么意见大可以去寻找秦师,抱怨你自己心中的不满。” 玄术的话语可以说是十分不客气的,不过佛陀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而是回应道:“秦师的决定我更改不了,当然也没有心存不满,只是觉得这次的行动太过莽撞罢了。” 正当两人争执的时候,秦舞阳踏破时空,出现在了这一方密林里面。 见到秦舞阳归来,两个人都很默契的不再争吵。 秦舞阳环顾了一眼四周,看到众人的伤势不轻,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问道:“青尸与无皮呢?”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没有一个人进行回答,最终还是佛陀上前一步,淡淡的开口道:“我之前替他们演算过一卦,两个人的生机已经消散了,恐怕是对上了朱雀守护,没了生路。” 得到这样的消息,秦舞阳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自责: “这件事情是我的过错。” 众人沉默不语,其实这件事严谨的来是,秦舞阳的做法并没有任何过错,毕竟沈宁的存在太过特殊,对于他们之后的行动,有着很大的帮助,唯一让他们算错的地方是沈秋然与铁铉这两个不确定因素。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的存在,诡仙众不会这样急切的动手,会选择更加稳妥的方式,也就不会遭受到青衣司的围剿了。 “这件事情换任何人来都没有办法。”玄术微微叹了口气,他是最清楚当时局面的,如果不是他将布置幻术的那一名河南道的修行者击杀,那么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逃不过被剿灭的危险。 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诡山众的众人对秦舞阳还是生出了一股怨气,倒是接下来元未央的一袭话语,打消了他们心中的万般想法。 “在这方小千世界,所有事情都有定数,在我及笄劫的影响下出现这样的事情是极为正常的......” 元位央面容平静,话却是说到一半不再继续言语了。 众人将目光看向她。 元未央方才皱眉道:“有人追来了,带着杀意,实力很强。” 第一百二十二章 永城,日落西山。 夕阳一点点的藏入山下,天边的白云娇艳的红了半张脸,一阵暖风拂过山川,河流山川,吹入了一间间黑瓦白墙的古老城镇之中。 在一间酒肆里面,沈宁和子扶伶月等人坐在二楼,面前摆满了河南道的一些特色的食物,在茶楼下面,有一位说书先生,正在讲着评书: “仙者遗世独立,揽天地灵元修行己身,方可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光,然则非心坚韧,资质出群者不能为仙。” “妖者,吸收日月之精华,补盈亏,强化体魄,亦可与天地同寿,然而世道不宁,妖本兽类,其本性穷凶,冷血嗜杀,为世人所不容!” 说书声在茶楼里面回荡着,沈宁听着说书先生的话语,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没想到他简简单单的就将仙与妖,两种存在的区别给讲述了出来,不仅简明易懂,还引起了不少的茶客的叫好声。 “你很喜欢听书?”子扶伶月看到沈宁面露笑意,于是出言问到。 沈宁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自身身份的原因,他或许就会退隐下来,找一个宁静的地方过最为平凡的生活。 不过,这些显然不是今天的重点。 在沈宁身旁的一名青衣司星宿取出了一份文件,在四周设置了微不可察的结界,这才开口道:“这是关于天玄宗的一些资料,两位大人可以简单的阅览一下。” 沈宁拿起这份由宣纸撰写的文件,翻开了第一页,便是关于场中那名说书先生的资料。 “张天旭,上清宗外门弟子,在之前的河南道尸患中,为救城中百姓,强行关闭城门,导致数十名修行者身死城外,在这件事情过后,受到了仙门百家的追责,从而脱离了天玄宗,成为了茶肆的一名说书先生,但是天玄宗并没有因此放弃这位天赋异禀的弟子,常常会有宗门的长老在暗中与他保持联系,并提供修炼资源。” 沈宁将这些信息简单的看完之后,就把文件递给了子扶伶月。 子扶伶月皱着眉头,看向看台上的那位穿着白衣,风度翩翩的青年人,淡淡道:“很难想象,看起来这样文若的一个人,居然会有这样的魄力。” 沈宁淡然一笑,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所以你准备从他下手?” 沈宁点了点头,在对付上清宗一事上,必须和天玄宗取得联系,否则到时候一旦有什么变故,都来不及处理,而这张天旭就是最好的链接桥梁,既不会引起潜伏在永城的上清宗成员的怀疑,也不会暴露出他们的存在。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 青衣司的一名星宿开口问道。 他们都是跟随沈宁一起南下河南道的人员,对于沈宁的决策有着绝对的信任,哪怕是外面的传言漫天,他们依然选择了相信沈宁。 沈宁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润了润嗓子,不慌不忙的开口道:“现在还不及,我们得找一个暗中的机会。” 说完之后,沈宁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其他人对视一眼,也简单的吃了几口。 吃饱喝足之后,沈宁就离开了这间食肆,回到客栈准备休息一会儿。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沈宁基本上就是重复着这样的生活,青衣司其他人虽然不解其意,但是凭借着沈宁之前积攒下来的委婉,哪怕是心中有万般疑惑,但还是埋藏在了心里,按照沈宁的安排,正常的生活着。 不过日子虽然过的平静,但是河南道却并不平静,两则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丢入了一颗巨大的石头,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浪花。 第一件事情便是关于诡山众的,听说在白虎的安排布置下,青衣司众人对诡山众的人展开了千里追杀,收获不小。 沈宁在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在诡山众之前种种行为上来看,他知道诡山众肯定有关于自己体内幽冥火种的情报,本来还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详细的调查一番,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在秦舞阳身受重伤,诡山众三大高手身死的情况下,这一次诡山众很难躲过青衣司的围追堵截,说不定会因此全军覆没,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大晋就会少许多的压力,很多地方也能够腾出手来处理了。 另外一件事情则是跟沈宁本人有关,在得知沈宁逃出囚车之后,河南道仙门百家震怒,向着青衣司不停的施加压力,好在,没过多久神京城就传来了全力逮捕沈宁的消息。 沈宁在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他的信件之中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位置,以及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如今朝廷还发命令来抓自己,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事情跟他预想的差不多,在不久之后就传来了他已经被青衣司星宿斩首的消息,听说在商丘城的城墙上,还挂着他的头颅,以此用来祭奠死在葫芦山战役之中的仙家百门的弟子。 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沈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脑袋还在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虽然有不少仙家百门的人心存疑惑,但是好在沈宁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就在商丘城。 有这些前提条件在,仙家百门的人也不再继续向朝廷施压,开始履行起自己的职责。 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天玄宗这边的事情也应该告一段落了。 沈宁在心里想着,当即走出了客栈。 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清冷的月光挥洒在大街小巷,一阵凉风吹拂过来,让人下意识的裹紧了衣物。 见沈宁走了出来,几名青衣司的星宿方才现身,开口问道:“沈统领,有什么安排。” 在沈宁来到永城之后。 负责上清宗的事务的青衣司星宿就开始逐渐以沈宁为主,所以时常在房门外等候沈宁的指令。 沈宁见到这一幕倒也不显得意外,向前一步,淡淡道:“今晚就行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半三更,凉风飒飒。 张天旭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手上拿着一壶清酒,整个人喝的醉醺醺的,走起路来东倒西歪,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失意的落榜书生一样。 他身为天玄宗最为杰出的弟子,如今却沦落到茶楼酒肆给人说书养活自己。 这其中的打击对于他来说,可想而知。 虽然宗门并没有完全放弃他,可是不管是有什么样的问题,都不会再让他去处理了。 这种情况,看起来似乎不错,可是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他希望能够活跃在仙门百家,他希望能够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可是肩膀上背负着罪孽的他,没有资格离开永城,每日就只能借酒消愁。 正是因为这样,他心里的苦楚难以有人明白。 “天不怜我张天旭,大晋万古如长夜!” 想到这里,张天旭将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用力摔碎在地上。 借着一股酒意,他冲入自己的土坯房,磨墨,提笔,写下了自己人生之中最巅峰的绝笔诗词。 张天旭长啸三声,拽着宣纸,夺门而出,取出准备好的麻绳,悬挂在院内的银杏树上! 没错,他想自杀,对于他来说,如果不能够展现出自己的价值,那么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惊讶与自己面临死亡,竟然一点都不怕,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忽然就有些理解那些放浪形骸的狂儒,唯有心中无所畏惧,方才能够做到傲视天下! 死都不怕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好恐惧的。 只恨自己不能够死在与妖患的争斗之中,只恨自己这满腔的抱负,报国无门! 只恨那上清宗为了给弟子报仇,就这样扼杀自己的才能! “师傅,徒儿对不住你了。” 想到就算在自己逐出宗门之后,依然善待自己,常常来传授自己术法,教导自己的那位师傅,张天旭眼角不自觉的划过泪水! “哈哈哈,我张天旭,生是逍遥人,死是桀骜鬼!” “我张天旭空有一身本领,只恨报国无门!” “上清宗的小人,你们记住了,我张天旭哪怕是做鬼,以后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要做那旱魃厉鬼,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银杏树下,站在椅子上的张天旭,忽然把自己的发冠摘下来,丢弃在地上,用力甩了甩脑袋,披头散发。 他肆意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把脑袋往绳圈里面一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好好好!没想到一来就能看到这样的一出大戏!” “不过,据我所知阁下可是天玄境界的修行者,这麻绳就算是吊断了,你恐怕也不会因此而咽气。” “按照我的意思,因该换成钢筋做成的铁环,这样你吊上个十几年说不定就死了。” 听到身后十分陌生的声音,张天旭的面部表情逐渐僵硬,懊恼与羞愤,一时间齐齐的涌上了他的心头,也不急着上吊了,转身就想对身后的人破口大骂,不过当他刚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十来名身材精壮腰佩长剑的修行者,脸上的表情越发凝固了。 沈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忽然开口道:“你继续啊,就当我们不存在。” “你们究竟是何人?”黑暗之中,张天旭不能看清面前之人的服饰,于是只好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开口问道。 “天师府弟子,沈宁。” 听到这个名字的张天旭,身子明显的一僵硬,他虽然不在是仙门百家的弟子了,可是对于沈宁的事迹,早有耳闻,此时此刻,见到这个人人得儿诛之的大魔头,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中惊骇万分,不过旋即又是一喜,立功的机会到了啊! 如果能够将沈宁缉拿归案,那么自己必然可以一笔勾销之前的种种,重新成为一名仙家百门的优秀弟子了,再也不用为了每日的几两碎银在尘世摸爬滚打了,受尽别人的冷嘲热讽! 似乎是从张天旭面部的表情,看出了他心里的各种想法,沈宁淡然一笑,周身涌现出恐怖的灵元,威力十分吓人,随即淡然说道:“张兄,莫非是想缉拿我归案?” 感受到对方恐怖的威压,张天旭眉头微皱,压下心中的惊骇,平静道:“沈兄,玩笑了,小的不过是一名天玄境的修行者,有什么资格做沈兄的对手。” 见到张天旭十分从心的表现,沈宁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道:“如此就好,不然我不介意帮助长兄一把,好让张兄,早日登临极乐世界。” 察觉到沈宁并不是开玩笑,张天旭的笑容僵硬,随即开口道:“不知沈兄找我是何事?” 沈宁微微一笑,身后的青衣司成员点燃火把,整个土坯房都变得亮堂起来了: “具体事宜,我们还是进屋里详细说一下吧。” ......................... ........................ 张天旭点燃屋内昏黄的灯火,当看清楚沈宁身后跟着的人的服饰的时候,明显大吃一惊! 青衣司的人! 沈宁不是朝廷的要犯吗?怎么会有青衣司的人跟着一起? 张天旭很快的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河南道之前的传闻似乎跟想象之中有着很大的出入,这其中涉及的事情,恐怕是能够让天塌下来的事情。 沈宁看到张天旭诧异的面容,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开口道:“我这里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这件事情关系到你们天玄宗的生死存亡,信不信是你的事情,至于能不能办到我的要求,也是你的事情。” 在张天旭的面前,沈宁将对上清宗的怀疑一一讲了出来,并且还告诉了他,在葫芦山战役期间,已经有不少的宗门被上清宗所覆灭。 随着沈宁的叙述,张天旭的目光从之前的怀疑,慢慢的变得震惊,最后则是不可思议。 见对方似乎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宁倒是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等候着。 良久之后,张天旭方才缓缓道:“所以朝廷给你安排的罪名是假的,实际上你不过是从台前转到了幕后开始调查上清宗?” 听到张天旭这样说,沈宁反倒是愣了愣,没想到对方的脑补能力如此出众,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剩下很多的麻烦,于是点了点头。 在得到沈宁的确认之后,张天旭缓缓的松了口气,随后又咬牙切齿道:“我与上清宗只见本就有恩怨,如果他们真的是作恶多端,我自然不会放任他们在河南道继续存在下去,你想要我怎么做,只需要告诉我其他的就不用多讲了。” 沈宁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天旭,后者在听闻沈宁的想法之后,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道:“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 沈宁皱了皱眉,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了张天旭,淡淡道:“上清宗长老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危险的信号,我们何须等待他们出手,我们能够主动出手,将这些人逮捕的话,你觉得那个时候还需要什么证据吗?还是说你不相信青衣司的手段?” 张天旭听到青衣司三个字下意识的看向了他身后站着的青衣司星宿,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怵,要知道青衣司不仅仅是处理妖患的机构,同样还负责对仙家百门的稽查,监督。 他们对付妖患手段是残忍的,可是对付仙家百门之中的叛逆手段更加残忍。 这一点在仙家百门之中早有传闻。 张天旭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件事情就按照你说的办,我现在就联系我师傅,至于具体的措施你应该与他商量一番。” 沈宁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还早,这件事情在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够落下帷幕。 张天旭在沈宁同意之后,拿起屋子里摆放着的一截长香,走到院子中央,手中的长香随即无风无火开始燃烧,一缕缕香烟缓缓的飘向了半空之中。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沈宁就感到一阵微风拂面,紧接着一名白发老者就出现在了这间土坯房。 ................. ................ 永城的一间客栈内。 数十名修行者挤在一个房间里面,四周布置下了结界,外人根本就探查不到里面的情况,不知道这些人是在秘密谋划着什么,小声的交谈着: “长老,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什么时候对天玄宗出手?” 在一群人的中间,坐着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双眼微闭,淡然道:“诡山众的人来消息了吗?” 另外一名弟子当即禀告道:“昨天就已经来消息了,现在他们被朝廷四处抓捕,已经没有了余力帮助我们。” 得到这个消息的老者眉头微微皱起,沉思良久,这段时间诡山众的事情闹得河南道是满城皆知,却是是没有多少能力再帮助他们在河南道排除异己了,不过......老者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个铃铛,冷声道:“这群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既然我们手上有着操纵妖魔的宝物,那么就算是没有诡山众的帮忙,想来要清扫天玄宗这一小门小派也不是多大问题。” “长老此言不虚。” 其余弟子连忙点头附和。 那老者却是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可惜啊,没有诡山众在的话,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能够将责任推卸给他们,所以这一次我们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切记不要露出马脚。” 那些弟子却是嘿嘿一笑:“还请长老放心,到时候我们身穿诡山众的服饰,再用黑布蒙面,就算是打斗也不会使用自家法门,之前覆灭的几家宗门里的镇派法宝效果还不错,足以应付天玄宗了。如此就算是有漏网之鱼,也不会知道我等的身份。” 闻言,老者点了点头: “如此,我们只需要定下时间即可。” 就在众人商量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异样的声响!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听到外面的响声,众人心里一惊。 老者向着与自己身旁的一名弟子对视一眼,随即开口道:“永安,你出去看一眼。” 那位名叫永安的弟子,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是漆黑的一片,下意识的言了口唾沫,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不敢违抗老者的意识,站起身子,走出房门。 外面的灯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已经熄灭了,整个客栈黑漆漆的一片,永安好歹是一名修行者,在众位师兄的面前自然不会流露出怯懦的表现,大胆的走出去四处张望了一番,当听到一声猫叫的时候,他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 心里不由暗骂一声,这该死的店家,也不知道今天为何这么早熄灯。 等玄天宗覆灭以后,一定要拿这家人好好的出出火气。 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永安还需要亲眼看到那只猫,屋里的人才能够放下心来,于是取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根婴儿手臂粗壮的蜡烛,往客栈楼下走去........ 当他走下楼之后,房间里面的众人一直在等候永安的回应,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声音,众人面面相觑,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其中一名上清宗弟子受不了这样的氛围,高声呼喊道:“永安师弟,情况怎么样?” 良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上清宗长老,柳生元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开口道:“走随老夫出去看看,究竟是何人胆敢在我们眼皮底下装神弄鬼!” 有了长老坐镇,心里原本莫名有些惶恐的众人,顿时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悄然跟随着柳生元走出了房间。 黑漆漆一片的客栈里,只要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射进来,勉强能够看清里面的情况,只见浓郁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充盈了整个客栈,这雾气有着十分特殊的能力,就算是这些上清宗的修行者,使用灵元去探查,也不能看透这浓稠的白色雾气。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柳元生不敢带领弟子进入雾气之中,而是站在房间门口,高声道:“永安,为师叫你为何不回应?” 现场沉默片刻,就当众人以为永安遇害的时候,此时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师傅,我没事儿,不知道这里怎么突然起雾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能不能来个师兄接一下我?” 众人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欣喜的意味,相反表现得十分惊恐,因为这声音根本就与他们记忆中那位师弟的声音不一样! 然而那陌生的声音还在呼唤:“师兄,师叔你们来接一下我,我真的找不到路了,也不知道这店老板是怎样想的,这么早就把灯吹熄了,当真是该死啊!” 柳元生当然也发现了呼喊之人并非自己的师侄,当即厉喝道:“究竟是何人,敢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可敢出来与老夫一见“ 见对方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把戏,躲藏在迷雾之中的人便不再言语,一时间这间客栈在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上清宗众人不敢松懈,戒备着四周的情况,生怕有人乘机偷袭,但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这团迷雾丝毫没有退去的意识。 站在众人前面的柳元生很快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在他的感知中,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了十来个时辰了,可这么久过去,外面的天色依然是夜半三更,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很有可能已经中了对方的术法了。 想到这一点的柳元生,脸色变化莫名,不在与对方拖延下去,而是使出自身的灵元,一道明晃晃的圆月从他背后升腾起来。 那皎洁的月光是灵元所转化,可是依然也照不散这诡异的雾气,其他弟子见状也不再犹豫,当即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一时间各种玄奇术法,朝着雾气里面漫无目的的打过去! 然而,依然没有任何作用,柳元生心中大怒,当即不愿意在忍受这种被人暗中窥觑的感觉,当即催动了自身的全部灵元,那皎洁的月光在一时间转化为猩红的杀气,快速的浓缩聚集,在下一刻,猛然炸裂开来!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顿时,这间客栈被炸得乱木齐飞,柳元生与一众弟子站在废墟之中,看到外面的景象,心中惊骇莫名。 他们原本以为,诡异的雾气是对方布置下的阵法,像这样强大的阵法,必然是有一个范围的,想来应该也就只是在客栈之内,如今柳元生把客栈粉碎,本以为就能够破解阵法,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就算是将客栈粉碎,这道阵法依然存在。 放眼看去,那诡异的雾气居然弥漫了整个永城! 见到这一幕就连一向沉稳的柳元生,心里也升起了莫名的恐惧,对方究竟是何须人?有着如此强大的能力!又为何会对他们出手? 天玄宗? 不可能! 天玄宗不过是河南道的一个小门小派,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 那么出手的人会是谁? 其他宗门的余孽? 想到这里柳元生就不由想到了当初那个逃过一劫的青衣司的女孩儿,按照可靠的情报上来看,她现在已经是青衣司的朱雀列位了,此次河南道妖患她同样也南下了,不过倒现在为止,都没有她其他的消息,那也就是说今晚对他们出手的恨有可能就是当初那个预料之外的余孽! 可是细细想来,对方擅长的应该是幻术剑法,而他们现在更像是被困在了某一种强大的阵法之中,这跟她修习的术法并不一样,也就能够排除这个可能! 那么对他们动手的人,究竟会是何人? 抱着这样的疑问,柳元生脑海里面思绪万千,可是始终没有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结果,至于其他侥幸生存下来的宗门余孽,大部分都会在后续的追杀之中陨落,小部分就算是活了下来,断了宗门传承的他们,也掀不起这么大的阵仗。 难道是他们的行动被朝廷发现了?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柳元生,心中一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今天很有可能是凶多吉少!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正当柳元生心里思绪万千的时候,迷雾里面传来了凌厉的攻势,那是一道铺天盖地的剑气,如同长虹贯日一般朝着他们袭击了过来。 这道剑气凶猛霸道,柳元生面色突变,不敢有任何的大意,当即运转起灵元在众人四周形成了一个结界! 当剑气落在结界上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 结界上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缝,但好在并没有将结界击破。 就在他们松了一口的时候,玄奇术法从四面八方袭击过来。 众人面色大惊!各自连忙运转起灵元抵抗,只见一道巨大的白光,在这浓浓的雾气之中炸裂开来! 待白光散去之后,这些上清宗的人大部分都身受重伤,衣衫褴褛,相比之下柳元生不过是受了一些轻伤罢了。 柳元生看着身边一众弟子狼狈的模样,心中是又惊又怒,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第二波玄奇术法再度袭击过来,他伸手摸向了自己怀里的那个紫金铃铛,但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使用,而是拼尽全力,再一次抵挡住了这恐怖的攻击! 当一切尘埃落定,哪怕是柳元生,此时也是身负重伤! 战局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可以看到结果了,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躲藏在迷雾之中的人才走出了迷雾。 对柳元生他们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宁与一众青衣司星宿。 见到朝廷的人,柳元生眉头微皱,心里知道他们上清宗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已经暴露了,不过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丝矫情,面容上越发的冰冷,冷声问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青衣司的各位星宿大人,只是不知道诸位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难道是欺负我们上清宗无人吗?” “上清宗?河南道仙门百家之首,哪怕是青衣司与天师府面对上清宗都是要留几分薄面的。”沈宁先前一步,笑容和煦,不过很难掩藏的住心中的杀机:“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上清宗是为国为民,可惜上清宗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如今你们犯下滔天杀孽,自然是要受到惩处的!” “滔天杀孽,我们上清宗行事素来无愧本心,不知道这位道友何出此言?”柳元生仍然是不死心,继续狡辩道:“道友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哼。”沈宁冷哼一声,见对方死不认罪的模样,只好将他们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三个月前上清宗屠戮小型宗门白衣门,两个月前上清宗屠戮中型宗门铁山宗,一个月前屠戮宗门灵溪宗,做出这些事情你还有脸说自己是无愧于心,你们上清宗的人原来都这么喜欢诡辩的吗?” 听到沈宁将他们这段时间的行动一件不差的讲了出来,柳元生心中惊骇万分,要知道他们一切行动都是十分有计划的,根本就不可能留下活口,给沈宁他们提供讯息,那么这也就只能代表一件事情,从他们动手的时候,青衣司的星宿就在调查他们这一行人,心里虽然明悟了,可是柳元生还是咬牙道:“道友休得含血喷人,我们上清宗素来做为仙家百门之首,何须屠戮这些小门小派,若非没有什么证据,待我回到宗门之后,就算道友是青衣司的人,也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些人当真就像是臭虫一样,又硬又臭,沈宁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厌恶,当即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沾血的令牌,上面赫然写着上清宗三个字。 见到沈宁取出自己宗门的令牌,柳元生眉头微皱,但还是不肯承认他们所犯下的罪行:“道友这块令牌又能够证明什么,难道就不能是他人所伪造的,难道就凭一块令牌你就想定下我们上清宗上千人的性命?” “沈统领,何须与他们多费口舌,不如让属下将这些仙家百门之中的败类擒拿之后,再好好的审问。”此时沈宁身后的一名青衣司星宿看不下去了,当即向沈宁请命。 沈宁却没有同意他的申请,要知道面前这些人虽然现在看起来狼狈不堪,已经没有能力再与众人作战了,可是这些人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覆灭了数家宗门,他们的手段绝对不会像目前所展示出来的那样,绝对隐藏着什么更为强大的杀招。 所以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沈宁更希望能够智取上清宗。 现场沉默了片刻,沈宁上下打量了一下柳元生,只听他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做柳元生,是上清宗的第三位长老,按照之前的情报来看,三个月前就应该战死在了西葫芦道一战之中,如今不知道阁下为什么还活着?” 见沈宁问出这样的问题,柳元生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沈宁见对方的气势一下子弱了几分,趁机继续追问道:“活着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了,只是不知道阁下为什么会出现远在葫芦山千里之外的永城,就算是阁下侥幸生还,这里也不是阁下应该出现的地方吧,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阁下不过是想来对天玄宗下手了,可是如此?” 沈宁已经将前因后果全部讲述了出来,柳元生知道自己现在是百口莫辩,索性就不在言语,不过他们这一行人丝毫没有放松戒备,看的出来一旦有什么异动,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出手。 沈宁倒也不急,在这个时候,反而开始站在柳元生他们的角度感慨道:“如果我是阁下就会立马投降,不再做无畏的抵抗,有可能的话还会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拦下来,因为这样才可以保得住背后的宗门,说不定宗门念及你们这些年的苦劳还会想尽办法捞你们一把。” 听到沈宁的话语,不少上清宗弟子的眼神微动,不过依然是没有任何松懈的样子。 沈宁就继续施压道:“可惜啊,诸位在宗门苦修数十载,求的是什么?求得不过是能够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罢了,如今深陷囫囵难道就是各位想要的吗?修行不易,诸位如果是聪明人的话,就应该放下手上的兵刃,毕竟不管怎样算起来,诸位也算是为大晋立下了功劳的人,又不是此次事件的主谋想要留的一条性命想来不会是什么难事,可要是继续跟着你们的长老胡作非为,那么等待你们的就只有死亡。” “言尽于此,诸位可要想清楚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在沈宁讲话的时候,柳元生就开始分析起利弊。 如果他们真的按照沈宁的所言放弃了抵抗,将事情全部扛下来,那么宗门不仅不会陷入困境,还很有可能为了做样子给其他弟子看们伸出援手救他们一条性命,不过屠戮宗门可不是小罪,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最后很大的可能宗门也是向其他弟子表示,他们已经尽力了但是无可奈何,更有可能依靠这件事情激发众多弟子对大晋的恶意,对于宗门来说这当然是最好的情况。 可是他并不相信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弟子都能够扛下来青衣司的审讯,一旦有人出卖上清宗那么之前的总总都可以全部被推翻。 想到这里柳元生就明白了投降是绝对不行的,至于死战到底这是唯一生还的可能,其他弟子不用管,依靠着诡山众炼制的法器,自己是绝对有机会逃出青衣司星宿包围的,到时候隐姓埋名,一样能够活得潇洒滋润,只是在这之前得把这些弟子解决掉,以免他们骨头太软,让上清宗太早覆灭,那么才是真正的大厦将倾安有完卵? 念及自此,柳元生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宝剑。 他的徒弟们看到师傅祭出宝剑,本以为是要和对方拼死一战,下意识的就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沈宁他们的方向。 其实沈宁刚刚翻话并不是没有作用的,这些人心里其实跟明镜一样,只要等会儿爆发冲突,如果师傅的法器都奈何不了对方的话。他们会很果断的投降,这样一来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然而下一秒出现的事情,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见柳元生手中的宝剑如同一柄长蛇一般,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剑光一闪,离他最近的几名弟子瞬间就被柳元生所斩杀! 剩下的上清宗弟子大惊失色,但是能够混到这种地步的他们,同样不是任人宰割的牲畜,当即再也不顾什么师徒情谊,朝着柳元生纷纷出手! 青衣司众人眉头微皱,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等人还没有出手,对方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这些弟子的修为虽然不弱,可柳元生乃是上清宗的长老,修行数百年,这些弟子纵使拼死一战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有聪明的人当即朝着沈宁他们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叫喊着:“我愿意投降,我愿意投降,救救我,快救救我!” 面对众多弟子的围攻柳元生应付起来是游刃有余,当看到有人逃跑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手中一道符箓,快速飞出直接打在了这名弟子的身上,只听闷哼一声,这名弟子直挺挺的倒地,鲜红的鲜血浸透了对方的衣衫! 看到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就连沈宁一时间也拿不准柳元生的想法了,不过肯定是不会任由柳元生继续屠戮的,毕竟这些人很有可能掌握着上清宗的各种罪证,从柳元生开始屠戮他们就能够看出这一点,于是不再犹豫,当即下令道: “愿意投降者不杀,务必活捉柳元生!” 伴随着沈宁一声令下,青衣司的众多星宿果断出手加入到战场之中。 沈宁自然不会轻易出手,一旦有上清宗的弟子表示愿意投降,他就会一个箭步来到对方的身边,用符箓控制住对方的行动,然后直接丢出战场之外。 上清宗做为河南道的仙门百家之首,其底蕴是难以想象的,做为这样一个宗门的长老,柳元生本身的实力也是十分的强大,修习的还是术法之中的符箓道。 修行符箓道的人,本身的实力并算不上多强悍,可是其所描绘的符箓,尽数符合天道本意,所展现出来的杀伤力,丝毫不弱于修习剑道的修行者,一时间在众人的围攻之中居然也没有落入下风。 看到面前如此胶着的战局,沈宁身后站在的子扶伶月皱了皱眉,轻声道:“要不要我出手?” 沈宁摇了摇头,他知道柳元生的实力还没有完全的展现,对方肯定是还有着某种底牌的,现在青衣司的星宿虽然一时间不能够拿下对方,但是可以借此消耗柳元生的体力与自身的灵元,用消耗战先将柳元生的底牌尽数逼出,子扶伶月再寻找机会给予致命一击,这才是目前的最好的办法。 至于可能会出现人员伤亡,沈宁对此没有任何的办法。 一切都要以大局为主,这是他从小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况且这样的方法才是损失最小的一个方法。 好在青衣司的星宿们并没有让沈宁失望,他们个人的实力虽然是比不上柳元生的,可是各自之间的配合十分的紧密,爆发出了强于自身数倍的战斗能力,联合攻击下,就连柳元生也逐渐出现了乏力的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子扶伶月看到了机会,手里的长剑凝聚出恢弘的剑意,朝着柳元生直接轰杀过去! 正疲于应付青衣司星宿进攻的柳元生,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沈宁这一边,当剑气直逼面前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可是这个时候在想要反抗已经是来不及了! 只听一声响动,那道剑气直接贯穿了柳元生的身体,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出来。 这样的攻击虽然足以重创柳元生可是想要杀了对方还是不足够的,只见在这一道强力剑气的攻击下,柳元生的身体摇摇晃晃,但还是用手中的长剑指着地,勉强的稳住了身形,磅礴的灵元如同肆虐的野兽从他身体里面逸散出来,那些灵元如同一道道利刃一样,让青衣司的星宿难以靠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柳元生突然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紫金铃铛。 知晓对方是要放出自己底牌了,沈宁当即让围攻柳元生的青衣司弟子向后面退去,毕竟对方的护体灵元实在是太过强悍了,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对方,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柳元生取出紫金铃铛轻轻摇晃起来,顿时,狂风大作,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从四面八方涌来,只见原本平静的空间突然撕开了一道裂缝,里面传出来一阵阵冲天的妖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 浓郁的妖气从那一道道缝隙之中逸散出来,很快就扩散到了整个永城,与迷雾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漆黑夜色下的无尽深渊一样。 柳元生此刻开始吟唱起来:“吾愿献祭此城所有生灵,诸多妖王可愿助吾一臂之力!” 随着柳元生的话音落下,一只只妖王境界的大妖从缝隙之中走了出来,看到这些大妖沈宁的神情变得凝重,这些妖物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感到十分的熟悉,很像是当初在葫芦山战役之中诡山众所带出来的那群不死妖魔! 沈宁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难不成上清宗和诡山众之间也存在着某一种联系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宁不敢大意,亲自出手对上了一只妖王,此时此刻他心里急切的想要验证一件事情,直接就动用了幽冥火种的能力,那强大的诡异气息顿时四散出来,化为黑色的火焰打在了一名妖王身上,那名妖王在黑色火焰的侵蚀下,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觉,机械的朝着沈宁攻击过来! 沈宁躲过对方挥来的拳风,龙吟枪在手上出现,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朝着大妖划过去! 这一击直接将面前的这名妖王的头颅给砍了下来,可是对方并没有因此而死亡,反而是继续朝着沈宁攻击! 见到这一幕的沈宁,心中直接就确定了这个想法。这些妖魔很有可能是诡山众通过某一种秘法研制出来的,有着不死不灭的特征! 不过好在沈宁的幽冥火种似乎能够克制这种怪物,伴随着火焰的熊熊燃烧,这些妖魔就算是不死不灭,可是肉身在火焰的灼烧之下,最终化为了一滩灰烬! 放眼看去,不少青衣司星宿已经参与到了与妖魔的厮杀之中,他们联合起来的实力绝对不弱于这些妖魔,可是主要问题是这些妖魔凭借着自身不死不灭的特征,能够用以伤换伤的打法,重创青衣司的星宿。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自己这方的实力再高也会被这些妖魔耗死! 见到沈宁等人陷入与妖魔之间的鏖战之中,柳元生脸上露出猖狂的笑容,收回了自身狂暴肆虐的灵元,转身就想要逃出这片战场! 然而,就再他想要转身的时候!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天际边响起! “上清宗的孽畜,想要往哪里逃!” 这声音充满了威严,柳元生心中大惊,只见天空之中亮起一道金黄色的光芒,一道法印直接在这灰蒙蒙的天空之上落下,范围极大,所蕴含的威力似乎让这一方的空间都受到挤压! 柳元生甚至来不及反应,救被那道金黄色的法印所镇压! 随着柳元生被镇压,正在与沈宁等人鏖战的那些妖魔身后再度出现了裂缝,这些妖魔的速度极为快捷的朝着缝隙之中回去! 被法印所伤的柳元生看到自己唯一保命的手段就这样被终结,惶恐顿时就占据了他整个内心: “不!” 在夜色下柳元生的声音显得无比的凄厉,以及不可置信,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的就栽倒在沈宁的手上。 见妖魔退回了缝隙之中,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些妖魔是什么来头,但是如果真就是这样消耗下去的话,那么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够战胜对方,哪怕是沈宁身上有这奇异的火焰,可是这些妖魔就像是源源不绝的一样,从缝隙之中涌现出来。 关押住了上清宗存活下来的弟子,沈宁这才走到了柳元生面前,见对方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沈宁眉头微微皱起,示意身后两名青衣司星宿将对方收监起来。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沈宁这才念动法决,只见四枚铜钱样子的法器飞回了他的手中,与此同时那浓郁的雾气开始逐渐散去。 眼前的景象也从永城慢慢退回去,逐渐回到了客栈之中。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身影都出现在了客栈里面,不少天玄宗的弟子打着火把站在客栈之内,而上清宗的那些孽畜正被青衣司的人所擒拿着! 看到客栈完好无损的样子,上清宗的一行人心中惊恐莫名,原来之前的战斗都是在对方的控制之下进行的,而他们对此居然没有任何的察觉,甚至还妄图打破对方的阵法,现在想起来是何等的可笑。 “此事多亏青衣司各位出手相助,否则我天玄宗大祸将至却仍不自知!” 在一众天玄宗的弟子前面站着一位魁梧身形的壮汉,此人正是天玄宗的宗主——李天玄,在他的身后跟着的则是之前沈宁他们暗中接触的天玄宗弟子,张天旭。 面对对方的夸赞,沈宁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随意道:“上清宗作恶多端,我们青衣司有着监察仙门百家的职责,此事宗主不必记在心上,乃是我等的分内之事。” 沈宁的不骄不躁赢得了李天玄的好感,当即点了点头,问道:“那不知道沈统领想要如何处置这些人?” 关于这些人的处置,沈宁稍稍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上清宗在河南道势力强大,就算是我们拥有了对方的罪证,想要制服上清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依我看先押送回去吧,说不定在之后还会有其他的进展。” 这件事情还望宗主保密,毕竟短时间内想要除掉上清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打草惊蛇了,后续的行动会困难很多,难免不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局势。” “还请道友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数,自然不会有半点风声流传出去。” 沈宁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么李天玄自然会给对方这个面子,当即做下了保证。 沈宁点了点头,也不再过多的逗留,毕竟这件事情的牵扯不小,他还需要安排下一步计划。于是就让青衣司的人押送着上清宗的这些仙门百家的败类离开了客栈。 等沈宁走了以后,天玄宗的宗主才看向沈宁的背影,感慨道:“现在真是后生可畏啊,年纪轻轻的,就能够让一众青衣司星宿俯首,而且一身本领就连是我也琢磨不透,若是这等后生乃是我天玄宗的门人那该多好,至少在此后的百年,我天玄宗都不会有什么困难能够难住他。会是他所解决不了的。” 听着李天玄的感慨,张天旭的师傅,此时才开口道:“宗门,此事离不开天旭在其中前桥搭线,这孩子大小就聪明,之前的那件事情我们都清楚怪不得这孩子,如今朝廷已经准备对上清宗动手了,你看天玄的事情,是不是应该.......、” “老吴啊,你啊当真是舍不得你这宝贝徒弟。”李天玄转身看了看面前老态龙钟的宗门长老,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天旭,知道对方这次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如果不是他的前桥搭线,那么天玄宗很有可能面临的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于是不再犹豫当即道:“天旭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虽然朝廷已经开始准备对付上清宗了可是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如果贸然让天旭回到宗门可能就会引起上清宗的猜忌。不过天旭回归宗门的事情是理所应当的,我在此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从今天过后张天旭依然是我天玄宗的弟子,只是暂时跟随青衣司执行任务,还不能回归宗门,待这件事情终了,即可回来。” 听到李天玄许诺自己可以回到宗门,张天旭心中大喜,连忙单膝下跪,应声道: “多谢宗主大人成全。” “如此甚好!”张天旭感慨道:“这件事情全宗上下都得保密,如果有人舌头长,就休怪我李天玄不念及同门情谊了。” 众人赶忙应声接下。 见到自己弟子终于回归宗门,大限将至的吴山,苍老的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如此便好,他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在客栈里面,天玄宗的弟子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灵元波动的痕迹,在确认不会被别人看出来什么问题之后,李天玄这才率领一众弟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 永城的一间客栈内,张天旭坐在沈宁的对面,桌子上摆满了神京城的特色美食,一脸笑意的他缓缓开口道:“沈统帅你尝尝看,这些菜肴味道不错,是我特意找的北方的厨子做的。知道你们北方人吃不惯南方的菜肴,但是这些肯定是合你心意的。” 沈宁看着无事献殷勤的张天旭心中好笑,不过并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挑选了其中的几样菜肴放入碗中细细品味,可以说在这件事情上张天旭是下了不少心思的,就单单是桌子上面的这些菜肴比起神京城的一些厨子来说做的都要好上许多。 “你别光看着,自己也尝尝。” “好,好嘞。”见沈宁十分喜欢自己准备的菜肴张天旭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不过尝了一道干锅鸡的时候,来纳瑟顿时变了变,味觉上的强烈刺激让他的脸变得通红,但是碍于礼仪方面的问题,表现的不动声色,只是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沈宁看到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当即开口道:“我们北方的菜肴一般来讲是比较辣的,清淡的食物是比较少的。” 说着沈宁替对方倒上了一杯茶水,推到了张天旭的面前:“辣就喝水,我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你们还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十分的尴尬,之所以成为了青衣司的统帅不过是凭借着之前的威望罢了,不需要拘束什么,到底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将来就好。” 在听到沈宁这样说之后,张天旭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就喝了起来,但是还觉得不过瘾,直接把慢慢的一壶茶水灌入了口中,这才像是缓了过来一样,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轻咳一声,小声道:“沈统帅,在下确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沈宁当然能够猜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张天旭大摆筵席肯定是有求于自己,这吃都吃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还是要听一下的,于是就用眼神示意对方讲出来听听。 张天旭也不含糊,开口道:“我就想问问沈统帅,那几名上清宗的修行者审讯的怎么样了?” 沈宁有些意外对方会问这个问题,略一思索过后,才回答道:“这群人的嘴很硬,十八般刑拘都用遍了到现在还不肯透露情报,所以你问这件事情是想要做什么?” “我可以试试啊!”听到沈宁这样说,张天旭干咳两声,环顾四周见没人偷听,这才继续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宗主已经同意我回归宗门了,但是上清宗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所以特意让我来看看沈统帅这里有没有抽不开手的事情,让我跑跑腿也是好事。” 原来是混功劳来了。看到对方急切的模样,沈宁当即就清楚了张天旭的想法,他一个外门弟子又被逐出宗门这么久,就算是回到宗门难免比起同期的弟子会少上很多资源,如今上清宗的事情反而成为了一个机会,要是能够在行动中立下什么破天功劳,所获得的奖赏那么就可以弥补他之前失去的东西。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沈宁稍微想了想,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审讯这些人的事情,我就交给你试试看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得到了沈宁的示意,张天旭来到青衣司关押上清宗的宅院。 这里是一间井字型的宅院,两边是不大不小的几间厢房,上清宗的孽畜就关押在这里面。 ”他们的嘴很硬,兄弟们各种酷刑都使用上了。但是一点有用的讯息都没能套出来,你行吗?” 在厢房外面,一名青衣司的星宿见沈宁将一名天玄宗的弟子带过来之后,眼中明显有几分不信任,虽然他们并不是青衣司里面专门负责审讯的人员,但是在这方面同样有所专研,他们不相信就连他们都办不到的事情,张天旭能够办到。 面对青衣司星宿的质问,张天旭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就应该沈宁开口了: “他想要试试,那就让他试试吧。” 沈宁既然开口了,青衣司的星宿们也就不好再继续阻拦了,当即让开了路打开了厢房的门。 上清宗的人是分开关押的,这间厢房里面关着的是一名上清宗的普通弟子,身上伤痕累累,看起来受过了不少的酷刑,气息都变得十分的微弱,张天旭看了对方几眼,摇了摇头,开口道:“换一个房间看看吧。” 沈宁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青衣司星宿则直接开口问道:“为何?” “这个人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不忍心再折磨对方了。”张天旭笑了笑:“不是还抓了一名上清宗的长老吗?对方皮糙肉厚,应该能够经受的住折磨。” “本事还没显露,事还不少。”青衣司星宿小声嘟囔到。 “带他去看看吧。”沈宁开口到。 青衣司星宿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当即带着张天旭去了关押柳元生的房间,推开房门,空气之中糜烂着一股腐烂的臭味儿,张天旭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沈宁见对方进去了,就坐在一院子中央的一棵桃花树下,静静的等候对方的消息,或许是触景生情,他莫名的想起了远在神京城的赢仙蕙,也不知道对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了,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心里会作何感想。 下一次两个人见面又应该是什么时候? 沈宁心里思绪万千,这个时候子扶伶月带着一件衣裳走了出来,看到沈宁坐在桃花树下,眉头微微皱起,将衣服递给对方,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 “天气冷了,给你做了件衣裳,穿穿看合不合身。” 沈宁望向子扶伶月目光微动,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接过衣裳就穿在了身上,大小刚刚合适,是一件黑色的玄衣,看的出来沈宁十分的喜欢。 在这个时候张天旭却是从柳元生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青衣司的人员跟在他的身后,沈宁见他们出来的这么快有些意外: “怎么,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张天旭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题应该不大,不过应该要等些时间。” 听对方这样一说沈宁来了兴趣,将目光看向了张天旭身后的青衣司星宿,意思很明显,在询问张天旭都做了些什么。 那名青衣司的星宿,面色不善,思索了许久之后才回答道:“他让我们将整间屋子都封锁起来,不能有一丝光亮,然后在柳元生的手臂上划开一条小口,然后任由对方听着自己血水滴落的声音。” 在得知张天旭的做法之后,沈宁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面前这个笑容何须的中年人。这样的做法很明显是想从心理上击溃对方。 虽然听起来不怎么样,但沈宁知道效果绝对十分显著的,当即下令道:“就照着他说的去办吧。” 在得到沈宁的首肯之后,这名青衣司的星宿这才领着几名人将房间封锁了起来,一切都按照张天旭所言的在做。 “这样做行吗?”子扶伶月看着众人的行动有些诧异。 “这些人心里都清楚一件事情,他们对于我们的价值就是关于上清宗的情报,一旦将情报透露给我们,他们也就相当于失去了自己的价值,对于我们和上清宗来说,都不存在任何作用了,所以为了保命肯定会守口如瓶。”沈宁淡淡道:“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极致的恐惧,压倒他们心里最后的一根稻草,张天旭的方法,毫无疑问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听沈宁这样说,子扶伶月也就不在言语了。 ................... ................... 厢房里面,柳元生听到耳边叮叮咚咚的声音,心中疑惑,刚刚进来了两个修行者,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施加刑法,只是审视了他一番之后,就离开了。 伴随着房间的封锁,眼前的光线越来越黯淡,逐渐趋于黑暗,柳元生眉头微微皱起,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丝恐惧。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丝丝光亮照射了进来。 柳元生将目光看过去,他此时此刻被绑在一个木架子上面,自身的灵元已经被封锁了动弹不得。 进来的两个人并没有与刘元生言语,用一块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紧接着柳元生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感,紧接着就听到了滴滴答答,与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这样放血放下去,他不会死吧?” 其中一人问到。 另外一个人笑着回答道:“既然什么也不肯交代,死了也就死了吧。” “你这样说也倒不错,我们就不管他了吗?” “还管他做什么,我们兄弟们出去喝酒,让他感受知晓流血流干的感觉。”、 随着门吱呀一声关闭,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他们在我手上划开了一道伤口,想让我流血流干而死? 在黑暗之中,柳元生的五感变得格外的清晰,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以及血水低落下来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就像是在他的心灵上敲击着一样,极度的恐惧开始在他内心之中蔓延开来..... 自己真的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吗? 不,不可能! 自己可是一名修行者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死法?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样做到底可行吗?”一名青衣司星宿开口问道。 张天旭笑了笑,回答道:“其实我的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不试一试的话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对于沈宁来说,如果能够在柳元生那里获得足够的情报,那自然是更好的,当然要是这一条路行不通的话,他会想一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不管怎样上清宗的事情在这一段时间也应该找机会解决了,否则后患无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沈宁他们在外面等待着,内心有一点点焦急,但在厢房内的柳元生内心备受煎熬。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水正在从手臂的伤口上滴落出来,落在水桶上面,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这样的响声毫无疑问是在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黑暗之中,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占据了他的整个内心。 柳元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快速地流逝,比起肉身上的疼痛,这种对于精神上的折磨,才无疑是更严重的刑法。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脑子里面一团浆糊,已经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紧绷的那根神经,在滴滴答答的声音中,像是在不断地被敲击一样,终于快要达到承受的临界点了。 内心的恐惧如同潮水一样奔涌袭来,他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当即开口大喊道:“放了我,放了我,我什么都愿意交代。”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暗了下来,清冷的月光挥洒在小屋上,沈宁他们听到柳元生喊声时,脸上露出喜色,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张天旭拦住了。 “不急,现在他内心承受的恐惧还远远达不到标准,我们现在这样冒然进去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反悔,必须要等他真正的承受不住的时候,那个时候才算是彻底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沈宁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张天旭的言语。 于是所有人都在外面静静的等候着,房间里面柳元生的呼喊声越发癫狂,像是被折磨的快要疯掉了一样。 但是这样的呼喊声并不能引起沈宁他们的同情,要知道柳元生他们在河南到犯下的罪孽,可以用罪无可恕来形容。 他们的手上沾染了洗不净的鲜血,除了一些修仙宗门的修行者之外,还有寻常百姓的生命。 就算是将这些人剥皮抽筋,也难以消除那些冤死之人对他们的恨意。 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柳元生癫狂的嘶吼声逐渐变得微弱,似乎已经是精疲力尽了,站在门外才能够听到那轻微的声音。 沈宁与张天旭对视一眼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传来时,柳元生的内心是无比兴奋的,他焦急的喊道:“放了我,快放了我,我什么都愿意交代。” 沈宁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行动,而是示意身后青衣司的人替他止血。 感觉到手臂上的伤口正在被包扎,柳元生那颗惶恐的内心才逐渐平静下来。 沈宁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内心并没有泛起丝毫的同情,而是冷声问道:“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将你们在河南道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说,我什么都说。”柳元生好像还没有从先前的恐惧之中缓过来,声音都有一些颤抖:“在之前的西葫芦道战役之中,我奉宗主之命在战争中假死脱身,从而在暗中将这些对上清宗不服从的宗门进行处理。” 沈宁点了点头,这一点跟他的猜测毫无出入。 “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名青衣司星宿插口问到。 为什么? 柳元生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看起来略微有一些狰狞: “这不应该问你们的太祖高皇帝吗?” 沈宁与其他人对视眼,不知道这其中和太祖高皇帝有什么关系,看向柳元生静静的等候他的下文。 “大晋开国之初,上清宗便已经存在了。当时正值春秋战乱,太祖高皇帝虽然雄才武略,可本身的底蕴远远比不上其他势力强大。他想要在众多的诸侯之中脱颖而出,那么就必须依靠其他的势力的帮助。因此找上了我们上清宗,并且许诺如果能够得到天下,我们上清宗便是护国宗门的存在。” “你们知道我们上清宗,为了这一个承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那一代精彩绝艳之辈基本上都死在了跟随太祖高皇帝的南征北战之中,可是结果呢,结果我们换来了什么?太祖高皇帝并没有实现当初许诺我们的条件,自己一手创立了天师府与青衣司,将我们残破的上清宗抛之脑后,历经千年才慢慢的恢复了如今在仙门百家的地位,如此下作之人,他的后代不配统领这一国百姓!” 沈宁浓眉头微皱。 按照柳元生这样说,后面的事情似乎是太祖高皇帝失约了,上清宗才会谋划千年,想要取代大晋王朝的统治地位。 但不管怎么样,上清宗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是不可否认的,是罪大恶极的!千年前的事情,并不是他们如今能够做恶的理由。 沈宁也不想与对方争辩什么,只是淡淡道:“将你们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还能有什么计划,不过是将河南道一些依附朝廷的仙家百门先行清理,在这之后,我们上清宗便会联络其他地方的妖或者人揭竿而起,从而一举推翻大晋王朝的统治罢了。” 沈宁眉头微皱,柳元生的情报对于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这就是推翻上清宗地关键性证据。 将目光看向柳自己身后的一名青衣司星宿,沈宁开口问道:“他说的都记下来了吗?“ 这名青衣司星宿点了点头,手上正在书写着文书,当全部记录下来之后。 沈宁接过文书,走到了柳元生的面前,解开了他的束缚,再将文书放在他面前,冷声道: “柳长老,签字画押吧。” 第一百三十章 简单的审视了一下手上的文书,子扶伶月开口道:“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沈宁因为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回答:“先将这份文书交给朝廷吧,接下来的情况恐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 子扶伶月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当即召唤出了乌鸦,然后将文书放在一个小竹筒里面,再绑在乌鸦的腿上,随即走到院子里面将乌鸦放飞。 见这些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沈宁就走出了房间。 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只需要静静的等待朝廷的回复就可以了,到时候景皇帝自然会安排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沈宁和子扶伶月走在永城的街道上,自从离开神京城以后,他们很少会有这样空闲的时间。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关于朝廷的一些政务,而是享受着属于他们两个的时光。 永城虽然比不上渭城那样繁华,但作为一座千年的古城,来来往往的商贩与行人已经挤满了街道,到处都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我们离开神京城,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也不知道那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子扶伶月想了想回答道:“京西道的妖患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神京城还有郑公他们留守想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沈宁点了点头,郑阳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只要不是诡神降临,以后确实是不会有什么多大的问题。 “好了,不说这些了。”沈宁来到一处商贩面前,哪里贩卖着一些简单的首饰,他也不问子扶伶月的意见,就为对方挑选柳一对耳环,淡淡道:“这个挺适合你的,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呢。”、 商贩看了看沈宁又瞧了瞧子扶伶月,笑道:“客观,你真有眼光,这对耳环可是我花大价钱打造的。” 见子扶伶月并没有说什么,沈宁就将其买了下来,送到了对方的手中。 戴着面具,看不到子扶伶月的表情,不过看她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进怀里,就可以知道她很喜欢这对耳环。 两个人在街道上闲逛着,很少会停下脚步,当看到一处卖面具的商铺时,沈宁才停下来脚步,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死人,如今再这样招摇过市似乎是不太合适了,如果被认识的仙门百家的人看到,大概会惹出不少的麻烦,于是就挑选了看起来跟子扶伶月差不多的鬼脸面具,戴在脸上。 看起来莫名多了几分诡异。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闲逛到了天黑。 ................. ................ 长公主府。 冰儿端子一盘高点,走在走廊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 自从公主殿下知道沈宁生死的消息以后,已经很多天滴水未进了,再这样下去她很担心公主身体会不会就这样被拖垮! 今天不管怎么样,也要让公主殿下吃一点东西才行。 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她就来到了长公主的房间外。 看到的是,赢仙蕙独自一人坐在银杏树下,拿着手上绣好的衣物愣愣的发着神。 说来也奇怪,公主殿下知道沈宁身死的消息以后,也没有哭也没有闹,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好几天。 她从小跟公主殿下一起长大,知道她这是极度痛苦的表现,鼻子一酸,两行眼泪不自觉的就从脸庞上滑落了下来,哽咽道:“公主殿下,你就吃点东西吧,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呢?” 赢仙蕙并没有回应冰儿,依旧是一个人在哪里出神,似乎在回忆着和沈宁的点点滴滴。 “公主殿下,就算是沈仙师还活着,他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啊。”冰儿带着哭腔。安慰道:“就算是为了他,你也应该吃一点东西啊。” 听到冰儿的话语,赢仙蕙的眼睛里这才有了一丝光亮,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冰儿,去帮我准备沐浴的水吧。” 冰儿听到赢仙蕙有了回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要沐浴,但这总归是好的,于是当即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子来,说:“公主殿下你先等着我,马上就去准备,食物放在这里,你多少要吃一点啊。” “好。“赢仙蕙回应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赢仙蕙换好见沈宁时经常穿的那一件衣服后,就离开了长公主府,朝着经常和沈宁去的桃山走去。 赢仙蕙来到以前和沈宁常来的桃花树下,火红色的花瓣落满了一地。 想当初她就是在这里和沈宁约定终身的,只可惜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如果能够选择,在分别那一天,她依然不会阻拦沈宁——哪怕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天人永隔。 因为她明白,自己的夫君是一个盖世英雄,愿意为了天下百姓,做黑暗中的那一缕烛火。 可是心里会常常泛起相思的痛楚,她想他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多么希望能够和沈宁一起死在河南道的战场。 或许是因为这些天的太过劳累,又或许是太过思念,赢仙蕙坐在桃花树下,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微风轻拂着她的面庞,没能叫醒这睡梦中的女子。 迷迷糊糊间,眼前走来了一个男子,与记忆中熟悉的那个他相互重叠,和煦的笑容如同三月的春风:“公主殿下,我回来了。” 沈宁心中悸动,欣喜的想要冲上前去,猛然间就从梦中惊醒,痴痴傻傻的坐在桃树下,四周空无一人,桃花花瓣铺满了地面。 她自嘲笑了笑,在这个时候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的英雄永远也回不来了…… 在桃花树下,赢仙蕙不知道坐了多久,才站起来身子,不管怎么样,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只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就像是冰儿说的一样,自己的宁哥哥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自己颓废的模样,想清楚了这些以后,赢仙蕙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重新带着那么淡淡的笑容。 宁哥哥,不管怎么样仙蕙会带着你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京城,养心殿内。 景皇帝将看完的文书递交给郑阳,后者在简单的翻阅之后,面露凝重。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能够找到上清宗的罪证。也不枉朕这段时间来的栽培。”景皇帝不无感慨的说道。 相比景皇帝的从容,郑阳眉头紧皱,认真道:“陛下,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可不是一件好事。” 景皇帝虽然满意沈宁的做事效率,但是同样能够理解郑阳话语中的意思,现在的河南道虽然已经解决了葫芦山的妖魔,但是目前大部分修行者都在追击诡山众成员,现在如果转而对付上清宗的话,那么诡山众的人必然能够逃脱围捕,所以现在他们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 沈宁他们已经动手,就算是不走漏风声,时间长了的话,上清宗同样能够有所察觉。 现在要么放弃对付上清宗,要么就放诡山众一马,调转枪头先将上清宗处理了。 虽然不论是做哪一样对于大晋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但这其中牵扯的东西颇多,如何选择能够利益最大化,才是景皇帝他们现在心中所想的。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景皇帝将目光看向了郑阳,后者稍微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属下认为应当对上清宗出手。” 景皇帝饶有兴趣的看向郑阳,笑问道:“为何?” “如今诡山众遭受重创,短时间内掀不起什么风浪。”郑阳解释道:“然而上清宗,经过上千年的累计,其底蕴浑厚难以想象,如果让他们察觉到异样,突然暴起,那么对河南道才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一次虽然放过了诡山众,但是只要处理完上清宗的事情之后,我们就可以腾出手再继续围剿诡山众,这样就是最稳妥的法子。” 听完郑阳的述说,景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心里的想法。 “就按你所言颁布旨意,告诉白虎他们先对上清宗出手吧。”或许是见局势好转,景皇帝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丝丝的红润,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诺。” 郑阳闻言就在景皇帝的面前,写下了圣旨,最后是景皇帝亲自盖章,这件事情就算是敲定了。 “咳咳。”看着盖好章的圣旨,景皇帝猛然间在锦帕上咳出了一口鲜血。 郑阳见状大惊失色,连忙道:“陛下,可是最近太过劳累了?” 景皇帝摇了摇头,淡淡道:“自从挥出王道之剑以后,朕的身体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不知道太子何事才能够平定北莽,只怕朕等不到哦那个时候了。”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臣相信,陛下必定能看到四海一统的那天。”郑阳出声安慰到。 “你无需安慰朕,朕的身体朕最清楚了。”景皇帝摆了摆手,又问道:“北方的战事现在是如何了?” 面对景皇帝,郑阳不敢有所隐瞒,当即回答道:“太子已经将北莽南下的军队,尽数驱逐出了境内,如今双方正在太原城对持,想来不久之后就能够有结果了。” 大晋尚武,在年岁尚好的时候北莽便不是大晋的对手。 如今大晋内忧外患,不少人疲于奔命,可是北莽同样如此,甚至还有灾殃为祸,只要形成对持的局面,北莽肯定是耗不过大晋的。 这场战斗的结果,现在就已经可以遇见了。 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体,景皇帝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担忧之色:“只怕朕等不到太子平定北莽了,郑阳再撰写一道圣旨吧。” 听到景皇帝如此说,郑阳眼神微动,顿时就明白了这位君王的意思,恐怕是想要交代身后之事了。 “太子德才兼备,文武双全,驱逐北莽有功,朕心中自喜,特愿为太上皇,特招太子回京继承皇位,前方军事一律由副元帅杨士奇所统领。” 听着景皇帝的话语,郑阳将内容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 “这份诏书就随着圣旨一起发送吧。”景皇帝说完这些以后,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疲倦的躺在床上,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想要休息了。 “臣,遵旨。” 郑阳领命,随即就离开了养心殿,准备回青衣司用阵法将皇命尽快传送出去。 ................... ................... 秦王府的一间书房内,自从被景皇帝囚禁以后,秦王嬴稷这段时间就显得格外的老实。 府里面的一切开支用度都有宫里的人送来,而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内写字画画,在外人眼里这位野心勃勃的二皇子殿下,似乎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开始愿意接受成为一名闲散王爷的事实,只可惜现在才醒悟过来已经完了,等待他的是终身不能够离开秦王府半步,或许等太子殿下登基以后,这件事情可能会有改变,但目前为之,景皇帝丝毫没有饶恕这位皇子的意思,毕竟他杀害了太多对大晋而言,对皇室而言居功至伟的修行者,光凭借这两点就不可能饶恕他。 阳光从窗台照射进来,嬴稷正在书桌上画着一副山水画,内容是一枝寒冬腊月的梅花,其中蕴含了什么意思大概只有他心里明白。 当为这副画作上色以后,嬴稷才淡淡的问道:“我安排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只见在书房的阴暗处,一个老者的身影缓缓出现,正是之前逃离神京城赶往北方的哪一位,只听他的声音嘶哑:“禀告二皇子殿下,事情正在如你预期中的那样进展,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如此甚好。”嬴稷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后又问道:“现在的局势怎么样?” “我们之前布置在军营中布置的势力基本上已经在景皇帝的示意下,被大晋官方一一根除了。”黑影思索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目前我们唯一调动的势力就只剩下三司衙门了,至于城防军那边属下正在安排人手进行渗透。”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嬴稷听到手下的详细汇报,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又问道:可有其他的消息传来?”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黑影思索一会儿才开口道:“青衣司有一份文书通过阵法在往北方发送,臣拦截阅读了一下,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何事?” 黑影沉声道:“陛下已经正在下令传召太子殿下回神京城继承王位,这样一来恐怕会让我们的计划出现差错。” 嬴稷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想明白了自己皇兄的性子,反而是淡然一笑:“如今边关决战在即,我相信他不会舍弃大晋的将士即可回神京城继承皇位,我这位长兄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仁慈了,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是继承皇位,日后也不可能平定现如今的大晋的祸患。” 黑影听到嬴稷的话语没有言语,不管怎样,身为下属的他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主子有些话是自己的感慨,他要是不识趣惹恼了主子,那么岂不是自讨苦吃? “退下吧,剩下的事情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好了。”嬴稷的声音平淡,从黑暗中出来的黑影闻声就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画作上面的墨迹还未干涸,嬴稷将手中的毛笔丢弃在桌面上,溅起的墨水将那一朵梅花侵染,嬴稷对此毫不在乎,望向窗外的景色淡淡道: “皇兄,这是你和你母后他们欠我的。” .......................... .......................... 一段时间过后。 商丘城,白虎看着景皇帝下达的圣旨,眉头紧皱,微微叹了口气之后,才将其递给了身旁的朱雀。 “优先对上清宗进行围剿?” 朱雀看到这份圣旨的时候,眉宇间多了一丝凝重:“陛下终于要对上清宗下手了吗?” 白虎点了点头:“我想陛下应该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平息仙门百家质疑的证据。” 朱雀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景皇帝自从亲征以来,凡是遇到大事,一向都是以稳健为主,如今下令对上清宗动手,不用多想,必然是得到了证据。 “只是我们现在真的要放弃对诡山众的围剿吗?按照现在的进度下去,我想要不了多久,诡山众这个组织就会彻底在大晋除名。” 想到这里,白虎眼神深沉,现在无疑是覆灭诡山众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在遇到了,不过思索良久之后还是缓缓开口道:“陛下的决策没有错误,现在我们大晋的力量太过集中,河南道的事情越早结束越好,想要处理诡山众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之中更久,再加上现在的诡山众遭受重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行动,相反上清宗现在越发猖狂,在我们与葫芦山群妖对持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覆灭了多少宗门了,再这样下去,恐怕造反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我们仓促应战,那么对于河南道的百姓来说无疑于会是一场灾难,所以如果能够攻其不备才是最好的。” 朱雀点了点头,白虎的分析并非没有道理。 “那你想要怎么做?” 想要对付上清宗只凭借双方了力量的对比,就算是能够获胜,那也是惨胜,白虎在心中思索着,他想要一个更加稳妥的方法,良久之后,才开口道:“葫芦山战役平定之后,我们似乎还没有摆过庆功宴吧?” “庆功宴?”朱雀疑惑的看向白虎,不过活了上千年的她,同样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白虎的意思:“你是想说鸿门宴?” 白虎点了点头:“上清宗修为高深的人不在少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我们只能够提前布置了,不过这件事情牵扯的太广了,可以先将请柬发送出去,所有参加过葫芦山战役的仙家百门都要发,这样才可以避免被怀疑,至于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准备。”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吧。” 知道事情的紧要性,一向懈怠正事的朱雀,此刻也变得积极起来,倒是让白虎有些意外,不过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 等朱雀离开以后,白虎才开始处理起政事,当看到那份记载沈宁已经被诛杀的文书时,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轻松,看来沈宁身上的奇异陛下是知道的,否则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也要保下对方,只是不知道他身上的奇异之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虎放下心中的疑问,不再去管这件事情,既然景皇帝心里有数,那就可以了。 ........................ ........................ 在河南道的边界处。 伴随着一阵强大的灵元,诡山众的成员在这里显现了身形。 面对青衣司一路的追杀,他们身上的伤势越发严重,看起来狼狈至极。 见众人停了下来,千面诧异的问道:“怎么不继续跑了,这群人跟狗皮膏药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 “不用跑了,对方已经退走了。”众人之中感知能力最强的佛陀开口到。 退走了? 千面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不过其他人尽在思索着,他们在想青衣司为什么会放弃这次的大好机会。 秦舞阳眉头微皱,开始取出几枚铜钱占卜,众人的目光看向他,不久之后,他才开口道:“对方是冲上清宗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样做?”佛陀开口问到。 秦舞阳面色如常,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冷声道:“既然大晋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河南道,那么我们就可以去神京城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在神京城没有消息传回来的这段时间,沈宁的日子过得都是十分悠闲的。 毕竟现在河南道大部分事宜已经趋于平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解决完上清宗的事情之后,大部分修行者应该就要返回原驻扎地了,那个时候自己也应该要回神京城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自己回去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原来的身份肯定是用不了了,景皇帝应该会给自己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从此以后自己大概也就只能在暗处行走了。 想到这里沈宁心中并没有泛起太大的波澜,因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要知道他的事情放在整个天下也是十分炸裂的,其实能够活下来都是不错的。 在客栈吃完午餐,沈宁就回到自己的别院开始修炼神识,这段时间,他主要精力都集中在神识修炼上,自身修为丝毫没有提升,倒不是他不想提升修为,而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修为继续提升,那么另一个人格很有可能会乘机取代他身体的控制权,现在这样做是为了日后着想。 当体内灵元缓缓运行三个周天之后,沈宁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能够感受到自身的神识又提升了一个层次,不出意外的话在达到下一个层次之后,他就可以尝试突破到天玄境界。 神识当然也存在修炼等级,为此沈宁还专门向青衣司的修行者请教过。 神识方面的划分比起境界来同样是十分细致的,大致如以下几个:凝神、汇神、聚神、神游、感灵、勿忘....... 在这之后还存在着更高的层次,不过目前还没有人修炼到哪一个层次,而沈宁现在的层次正是神识境界中的神游境界,想要自身修为突破到天玄境界还能够压制另一个人格的话,那么就需要拥有感灵境界的神识修为。 这一天应该要不了多久,因为沈宁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距离下一个层次已经差不了多少进度了,突破的话应该就在这一段时间。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已经到了黄昏,沈宁站起身子,起身走到了门外。 他想要与子扶伶月出去吃点东西。 相比起沈宁的懈怠,子扶伶月在这段时间大部分都在房间里面修炼,也就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特意抽出一点时间和沈宁在街道上走走,或者是吃点东西,这段时间是专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当见到子扶伶月的时候,对方也是刚刚修炼完毕,两个人相识一笑,就来到了街边的一家羊肉铺子,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吃完以后就在街道上闲逛起来。 月光皎洁,凉风飒飒。 沈宁走在街道上,突然笑了起来。 子扶伶月有些好奇的看向了他。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你这样悠闲的走在街道上。” 子扶伶月闻言,愣了愣,往前走了两步,落下沈宁两个身位,声音轻柔:“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过。” “要知道,你当初还准备杀了我来着。” “现在也不例外。” 子扶伶月的话语,让沈宁的笑容嘎然而止。 后者似乎达到了某种目的,声音中带着浅浅的笑意:“知道害怕了吧?” 在那恐怖的鬼脸面具之下,沈宁从子扶伶月眼中看到了小女儿姿态的清澈眼眸,很难想象清冷的子扶伶月也会有这一面,心中也不恼怒,只觉得一暖,笑着回应道: “如果能够死在你的手下,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你......真是个无赖。”子扶伶月白了沈宁一眼。 沈宁倒也不在意,两个人慢慢的走着,就像是进行着缓慢的生活一样,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春花风月,时间如同一汪清泉一样,在指尖不经意的流逝着。 大概只过了两三天的时间,沈宁就收到了关于朝廷方面的消息。 那是一份请柬,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大致就是为了庆祝葫芦山战役取得胜利,青衣司特意邀请在此战中立下战功的仙家百门宗主前来赴宴,以表谢意。 “上清宗也在其中吧。”沈宁淡淡的问到。 负责收集情报的青衣司星宿点了点头,在邀请人的列表之中,第一位邀请的宗门就是上清宗。 在之前的战役之中上清宗出力不少,更何况还是河南道仙家百门之首,有这样的地位不足为奇。 “你怎么看这件事情?”沈宁将目光看向子扶伶月。 子扶伶月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鸿门宴?” 沈宁不知可否,白虎现在这一处很明显是鸿门宴,只不过比起历史上的鸿门宴来,成功的机率无疑是更大的,首先上清宗并不清楚朝廷是否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其次则是白虎与朱雀两个可是不会心软的。 不难想象,一旦上清宗的人胆敢赴宴,那么毫无疑问,去多少人就会被白虎与朱雀留下多少人,剩下的才是着重攻打上清宗的事宜。 “这场战斗我们需要参加吗?”子扶伶月开口问到。 沈宁摇了摇头,凭借朝廷现在囤积在河南道的兵力是足够覆灭上清宗的,自己等人没有必要参加,相比较之下,他们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让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即将启程。” “做什么?” “白虎与朱雀两位大人置办鸿门宴不假,可贸然对上清宗出手,难免不会惊到其他的仙家百门,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将上清宗作乱的证据送到商丘城去,不出意外的话,白虎派来的使者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听到沈宁的这番解释,子扶伶月点了点头,当即下去安排这件事情了。 在她走了之后没多久,驻守在永城的青衣司星宿果然接收到了白虎派来的指令:“即可押送上清宗余孽前往商丘城。” 看到消息的沈宁倒也不意外,不紧不慢的安排着诸多事项,毕竟请柬上的日期还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在鸿门宴开启之前,赶到商丘城。 子扶伶月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众人就准备妥当了。 众人将一身的朝廷制服换了下来,换上了散修的装扮,再将柳元生等上清宗的余孽的面容用易容术更改了一番,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被上清宗安插在河南道众多地方的探子给察觉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沈宁他们在暗中准备将上清宗余孽送往商丘城的这段时间。 河南道无疑是十分平静的,各大宗门的宗主都在准备参与宴会的事宜,毕竟在河南道的仙门百家身上都肩负着镇压一方的责任,宗主远行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不能够安排好之后的事情,很容易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百姓对于这场只有仙门之人参加的宴会同样是津津乐道,虽然这场宴会跟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大晋的百姓大多有一种荣辱与共的感觉,朝廷剿灭了葫芦山的妖患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是朝廷实力的象征,身为大晋百姓的他们,当然会为此感到骄傲。 所以总的来说,这段时间的河南道是无比热闹的。 沈宁他们押送上清宗的囚犯,行动的速度很快,在宴会的前一天就来到了商丘城,完成了交接的任务,不过因为自身份的特殊,沈宁并没有只能隐藏在商丘城内,不能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他之所以没有急着离开商丘城也是想看看白虎与朱雀的计划,能不能够顺利的展开,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来到了一间茶肆。 不多时,他就感受到天空之上传来了一道道强悍的灵元,只见有仙人在天空之上御剑飞行:有仙人步步生莲,有仙人乘坐着仙兽车架.......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来到了商丘城。 这也就预示着计划在一步步的进行着。 沈宁坐在茶肆里面静静的喝着茶水,戴着鬼脸面具的他,没有人能够辨别出他的身份。 茶肆里面,张天旭还是如往常一样当着一名说书先生,身为仙门百家弟子的他,知道许多常人所不知道事务,因此讲出来的故事能够引得不少观众拍手叫好,只可惜他跟其他说书先生有同样的一个臭毛病,每当讲到吸引人的地方的时候,就不会再接着往下讲了。 在一片唏嘘声中,张天旭走下了台前,径直来到了二楼。 在上清宗的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张天旭还是按照宗主李天玄的吩咐一路跟随着沈宁他们,在来到了商丘城之后,兴趣来了就继续干起了老本行,找了一间茶肆说书。 坐在沈宁的面前,张天旭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是喜欢摆架子的类型,所以就没有之前那么拘束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之后,张天旭润了润嗓子,笑着开口道:“我看你也不像是在听书,所以是在等什么人吗?” 子扶伶月身为朱雀列位在交接之后就回归了青衣司体系,沈宁等的当然不是她,当天空之中再度传来了一阵澎拜的灵元之后,沈宁才抬头看了一眼,缓缓道:“确实是在等人,对方已经来了。” 张天旭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天空之中数十名修行者御剑飞行,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白发飘飘,看起来仙风道骨。 在看清楚对方的穿着打扮之后,张天旭眉头微微皱起:“上清宗的宗主黄巢!” “看来白虎的计划并没有引起上清宗的警觉,如此便是极好的。”沈宁点了点头,淡淡道:“想来上清宗的覆灭应该就在旦夕之间了。” 张天旭闻言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 “好了,既然已经看到想要看的,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宁起身就离开了茶肆,如今上清宗的宗主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应该就能够照着计划进行,现在的他还是减少出现的机会为好。 沈宁走后,张天旭才开始了下一段评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 商丘城的太守府内,早早的就摆上了宴席,不少青衣司的人员在门口等候着,在差不多晌午的时候,从各地赶来的仙门百家的宗主们,就开始赶赴宴会了。 一些青衣司星宿专门负责接待事宜,不多时就座无虚席。 在后庭的白虎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走了出来,径直走在了大堂的主位上。 众多仙门百家的人见白虎走出来了,原本喧哗的场地逐渐变得安静。 “我等见过白虎大人。”仙门百家的众多修行者走出自己的座位,向着白虎行礼。 不管怎么样,朝廷是凌驾于仙人败家之上的,该有的尊敬还是必须要有的。 白虎环视一眼四周,见众人基本上都来齐了,才缓缓开口道:“诸位不必拘礼,都坐下吧。” 众人闻言,这才纷纷落座。 “我今日邀请诸位来,没有别的意思,而是之前的葫芦山战役,大家为了朝廷,都贡献了不少力量。”白虎淡淡道:“今日的宴席就是为了答谢大家,能够为天下百姓着想,能够为大晋朝廷着想。” “天道崩塌,妖魔四起,这些都是我辈修行者应该做的事情,白虎大人客气了。”其中一位仙门百家的宗主举起酒杯,面向白虎,认真的说道。 白虎淡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伴随着一阵阵乐曲的声音响起,这场宴席也开始步入正轨。 觥筹交错间,一名身穿白衣的修行者看着场中的情况面露疑惑,往前走了一小步,看向自己宗主问道:“师傅,难道这白虎守护真的是邀请我们前来赶赴宴席的吗?” 修行者面前的这个人,模样看起来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官分明,一双眼睛如同星辰一般深邃,他拿起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随后才淡淡道:“青衣司以及仙家百门,在这一场战役之中损失惨重,在这种情况下正常来说,他们怎么会举办宴席?如此行径只能说明一件事,很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师傅,那我们要不要找机会离开?”那名修行者开口问道。 身为上清宗三千年来最为年轻的宗主,黄巢自然有着自己的考量。 不管白虎,今天举办的这场宴席,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身为河南道仙家百门之首的上清宗,都有必须来的理由。 在来之前,黄巢就已经分析过利弊了。 首先,朝廷如果想要对上清宗动手的话,那么就要顾及到河南道的仙门百家,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证明上清宗是有罪的。 而他派出去的人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可能会留下什么把柄。 这也是他有胆气前来赴宴的原因之一。 况且上清宗底蕴深厚,朝廷就算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恐怕也不敢轻易的对他们下手。 想到这里,黄巢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开口道:“就让我看看这位四方守护大人,究竟想要耍些什么样的花招。” 跟随黄巢来赴宴的一众弟子,听到自己师傅这么有自信的回答,顿时也安心了不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庆功宴还在持续进行着,白虎喝着杯中的美酒,眼睛却在环顾四周,当眼神落在了黄巢身上的时候,目光微动,此时他才开口道: “此次葫芦山战役,上清宗可谓是功不可没,不少弟子在战争之中陨落,我这一杯酒理应先敬上清宗。“ 见到白虎起身敬酒,其他人也纷纷将目光望了过来。 黄巢眼神微动,站起身子,举起酒杯面向白虎:“大人言重了,我们身为大晋子民,这些事情都是分内之事。应该做的,就算是死去的弟子,地下有灵也能够得到安息。” 听到黄巢的这一句话,白虎的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冷声道:“如果是已经死了,当然能够得到安息,可要是还活着呢?” 听到白虎的话语,众人面色一惊,突然意识到。其中可能有什么隐藏的秘密,于是纷纷放下酒杯,将目光再度看向了黄巢。 “不知道守卫大人何出此言?”黄巢目光一凝,他身后站着的弟子悄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来人,带上来。” 白虎不去理会众人的目光,随着他一声令下,宴席上出现了一阵骚乱。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只见柳元生在几名青衣司星宿的押送中,来到了太守府的宴席当中。 其中不少仙门百家的修行者都见过柳元生,眼中纷纷流露出诧异的神情,在他们的记忆之中,柳元生可是早就死在了西葫芦道的战役之中。 如今怎么可能活着出现在这里! 可事实就摆在面前,就算是他们不相信也无可奈何了,只是疑惑填满了心扉。 看到柳元生他们活着出现在这里,黄巢的脸色微变,知道这件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于是不再言语,将目光看向了宴席中央的白虎,似乎是在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白虎淡然一笑,开口问道:“宗主大人,现在该你解释一下了,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 黄巢虽然在心里已经把柳元深咒骂了千百遍,但是面色如常,回答道:“这件事情,我怎么知道?”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让我来说吧。”白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在西葫芦道战役之中,这些人假死脱身!” 听到白虎将事情讲出,在场众多仙门百家的宗主面色变幻莫测,只听白虎继续说道: “如果他们只是惧战,从而选择逃跑的话,那么今天我必然不会如此大动干戈了,但是事实上却不是如此。” 白虎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惜事实并不是如此,他们离开葫芦山之后,接受到宗门指令,开始在河南到屠戮大大小小的修仙宗门。” 听到白虎的话语,众人面色大变,他们是知道的,在这段时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葫芦山战役之中,但是其他宗门被屠戮的消息,很多都会传入他们的耳中,不过他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是上清宗的人做的。 本来还以为是诡山众多人在暗中行事,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宗主大人,现在河南到仙门百家的人都在这里,你难道就不准备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吗?”白虎目光阴沉,看向黄巢,冷声问道。 “我身为一宗之主日理万机,手下人做了些什么事情,我怎么可能面面俱到,这件事情与我上清宗无关,至于他们几人,白虎大人,你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白虎怒从心来,质问道:“黄巢事到如今了,你还想狡辩吗?” “你当在场的修行者都是傻子不成?” 看到黄巢似乎有抛弃自己等人的想法,柳元生当即开口道:“宗主大人你不能放弃我们呀,我们可都是按照你的命令行事的呀!” “谁是你们的宗主!”黄巢怒斥道:“我们上清宗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弟子!” “宗主大人事到如今了,你可不能不认呀,我这里还有你留下的手书呀。” 柳元生说着就像要从怀里取出什么东西来,就在这个时候,黄巢身后的一名弟子突然出手,一道凌厉的剑光迅速袭来! 白虎的反应十分迅速,直接将这道剑光挡了下来,望向黄巢等人,声音冷若寒冰:“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 黄巢厉喝一声,周身灵元浮动,看得出来他是想要殊死一搏,只要回到上清宗之后,他就不再惧怕朝廷。 可是刚刚运转起玄奇术法,黄巢就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经脉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了一样,一身实力根本就发挥不出来。 他的目光看向桌面上的那壶美酒,知道了原因,这个酒有问题。 “当真是好一场鸿门宴啊。” 黄巢看向白虎的目光带着些许的不甘,声音狠厉至极。 白虎却不以为意,淡淡道:“你十岁入上清宗,十五岁便已经达到天玄境界的修为,算得上当时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了,如果不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我想对付你们应该会花费不少的代价。” 黄巢闻言面色冷峻,知道现在大势已去,便示意身后的弟子们收回了手中的兵器,任由青衣司的星宿将他们的修为封锁,押解了起来。 “白虎大人,我们可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呀。”柳元生见黄巢等人已经被擒拿,当即看向了白虎,哀求道:“我们也算是将功赎罪了,不知道能不能够放了我们。” “放了你们?”白虎饶有兴趣的看向柳元生,然后转身看向了在场仙门百家众多的修行者,问道:“你们觉得能放了他们吗?” 这些人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之中缓了过来,此时听到白虎发问,脸上浮现出一抹怒容。 “上清宗如此倒行逆施,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们?” “对,南山宗主说的对,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轻易的就算了,必须要让上清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不知道多少优秀的宗门弟子毁在了这些人手上,当真是让人可恨!” 众人议论纷纷,白虎见火候差不多了,声音沉稳道:“上清宗在河南道盘踞多年,势力牵扯极广,如今他们的罪行已经昭告天下,朝廷正准备兴兵讨伐,此事还希望诸位能够帮衬一二。” 白虎突然将话题牵引到了他们身上,众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是朝廷想要他们也出一份力的原因,他们本身是愿意出手的,可是做为一宗之主就不得不为宗门考虑得失,很快就有人算清楚了这一笔账,上清宗底蕴深厚,如果真的能够将其覆灭,从中分得几分好处,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于是当即就有人站了出来,开口道:“此事全凭白虎大人做主,我等全无异议。” 有一个人站出来那么事情就好办很多了,只见越来越多的宗门表示愿意参加到讨伐上清宗一事之中。 白虎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有这么多的势力加入,他们的胜算会高上很多。 他相信,河南道的事情很快就能够有一个结果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的意思是上清宗这次来的人,没有什么反抗就全部被抓了吗?那么这样看来要不了多久朝廷就会对上清宗下手了。” 商丘城的一间客栈里沈宁吃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的食物,分析着目前的局势,子扶伶月就坐在他的对面。 听到沈宁的话语,子扶伶月缓缓开口道:“不仅如此,白虎守护还联系了其他仙家百门的人,准备对上清宗发动总攻,不过这一切都是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 子扶伶月带着面具,沈宁看不到面具下面她的表情,轻声道:“如今你也算大仇得报了。” “这还不够,我要亲手杀了当初谋害我宗门的人。”子扶伶月的声音带着点点寒意,可以看得出来,对于上清宗的憎恨,她已经达到了极点。 “不管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沈宁握住子扶伶月的手,真诚地说道。 “嗯。” 商丘城的美食非常多,但是子扶伶月和沈宁,只是简单的品尝了一点之后,她便开口道:“我有点事情,想要你陪我一起去一趟。” 沈宁没有去问是什么事情,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跟在子扶伶月的身后。 两个人的身影离开了商丘城,在河南道走了大约几天的时间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山门旁边。 从面前废墟之中,沈宁能够看得出来,之前这里应该是一处极为辉煌的宗门,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毁坏了,又看了看身旁的子扶伶月,他猛然意识到这里可能就是子扶伶月父亲所创办的宗门。 子扶伶月没有言语,只是走在废墟中,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似乎有泪花闪动,曾几时,她在这里无忧无虑的长大,想到过往的点点滴滴,最终却化为了一声叹息,下一句话,便印证了沈宁的猜想。 “这里就是我当初生活的宗门了。自从加入青衣司以后,我就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没想到如今这里已经荒废成这个样子了。” 看着面前半人高的杂草,子扶伶月的话语中满是淡淡的忧伤。 她带沈宁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看面前的废墟,而是径直带着沈宁朝宗门的深处走去,路过一片片翠竹林之后,在沈宁面前出现了一座座坟墓,这些坟墓都是用泥土堆砌而成的。 看着眼前的坟墓,沈宁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于是看向了身旁的子扶伶月。 后者取下了脸上戴着的面具,清丽绝伦的面庞上挂满了泪痕,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哽咽:“爹娘我回来了,我回来还看你们了。” 沈宁默默的站在子扶伶月的身边,他知道对方现在不是需要安慰,只是需要有一个人静静的陪伴,能够分担她心中的悲伤。 “我娘走得很早,小时候爹爹跟师兄他们为了逗我开心,常常带我来后山玩,他们扮演着各种各样的妖魔,而我就扮演着修行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开始接触到玄奇术法。但是那个时候年纪很小,不懂事,而且还很蛮横,出手的时候总是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伤到了许多的师兄。他们也不恼怒,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师妹在修行方面果然有着很高的天赋。现在想起来这些事情还历历在目。”子扶伶月说到这里,她的话语停顿了一下,眼神满是黯然,淡淡道:“只可惜再也见不到这些了,在这里留下了我太多美好的回忆了。” 沈宁轻轻的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十分的柔和:“现在的你已经长大了,你父亲他们的在天之灵,如果能知道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想来也能够得到安息了。” “沈宁,我真的好想他们呀。” “没事的,以后的日子有我在,我会陪着你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沈宁从子扶伶月身后抱住这个让人格外心疼的女子,轻声安慰到。 “嗯。”子扶伶月轻声回应到。 其实在很早之前,子扶伶月就有过想带沈宁来祭奠自己父母的想法,只是之前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她才带沈林来到这里,至于为什么,其实她心里也说不清楚原因,可能是想让自己父母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让他们不用再担心自己。 在翠竹林里面待了很久,祭奠完父母以后,子扶伶月和沈宁才离开了这里。 他们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够耽搁太多的时间。 .................. ................. 围剿上清宗这件事情在暗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沈宁由于身份特殊的原因,明面上不好参加到其中,但是他也不想冷眼旁观,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件事情的进度。 沈宁听子扶伶月说,此次上清宗前来赴宴的人,除了宗主黄巢以外,还有不少的宗门长老,如今他们全部被白虎关押在商丘城的牢狱之中,现在的上清宗可以说是群龙无首,一旦朝廷的大军以及仙门百家的联军到达之后,想来用不了多大的功夫,就能够攻破上清宗,从而将这个祸害河南道的宗门一举铲除。 “你说朝廷什么时候才会出名呀?我想上清宗应该拖不了多久,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让对面有了戒备心,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了。” 在一间茶楼里,沈宁和张天旭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喝着香茗,听着楼下说书先生的评书,张天旭此事心事重重,显然是听不进去的,这件事情关系到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宗门,所以显得有些忧愁的问到。 沈宁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水这才缓缓说道:“上清宗在河南道盘踞多年,其宗门底蕴之深厚,难以想象,就算是朝廷已经和仙门百家联手了,一时半会儿想要彻底铲除他们,也是十分艰难的,所以必须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不过我猜想,应该在这几天就会动手了,毕竟正如你所说拖下去的话,对局势不是很有利。” 所有的话语总结成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放给仙门百家的人去咬,怕也要许多时间。 “唉。”张天旭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这群王八蛋不仅让我被逐出宗门,不知道还害死了多少仙门百家的而修行者。要不是我现在修为不够,再加上身份比较特殊,不然也要参加此次的联军,让那群狗杂碎,知道我的厉害。” 沈宁笑了笑,没有言语,他现在跟张天旭的关系,有一点像当初他跟顾炎武的关系一样,不知不觉间两个人越走越近,有一点像多年好友的感觉。 “你说,如果那上青宗的宗主黄巢他的实力没有被封印的话,他正面跟白虎守护对上的话,哪一方获胜的可能性比较大。” 或许是因为太过无聊了,张天旭没头没脑的问起了这样的问题。 沈宁愣了愣,然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目光一凝,显然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白虎守护身为樊家后人,自身的血脉以及百兵演武,让他的战斗能力,并不落于当今任何一家宗门。但是黄巢身为上清中的宗主,这些年来暗中收集并修行了不少的玄奇术法,再加上从被屠戮的宗门手中夺取的法宝,两个人如果真的应对上去的话,真不好说谁胜谁负,但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怎样,黄巢都不可能逃脱这场鸿门宴。” 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已经开始熟悉了,张天旭没有了之前的拘束,鄙夷的看了一眼沈宁,然后叹息道:“你这说了相当于没说呀。” 沈宁笑了笑,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太好判断。 两个人在茶楼里大概休息了半个钟的时间,然后就各自打到回府了。 沈宁现在的身份十分的特殊,自然不可能住在商丘城的太守府,现在的他在街道上的一间客栈里面居住,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他就开始修炼起自己的神识来。 他修炼的功法还是之前在皇宫的藏经阁获取的,那是一本名为《凝神》的神识类修行功法,这道功法简明易懂,在短时间内可以极大程度的提升修行者的神识能力,但是随着境界的提升,沈宁现在修炼起来已经越来越感到吃力,等这次回神京城以后,还需要再去一次藏经阁,看能不能找到适合后续修炼的神识类术法。 当开始修行的时候,沈宁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在自己的识海,好像融入了一滴水珠,伴随着修行,这滴水珠逐渐化为了一片汪洋大海,带着阵阵的暖意,彷佛能够流通四肢百骨一样,让人极度的舒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片一望无际的海洋开始慢慢的汇聚在一起,这样的汇聚是十分缓慢的,可一旦汇聚完成也就代表着他进入到了神识境界的下一个层次。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片湛蓝色的海洋终于开始收缩,这个时候的沈宁终于开始感觉到了身体上承受着一股莫名的压力,当海洋汇聚成池塘的时候,沈宁感觉自己的神识好像要炸裂开来一样。 他咬牙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原本那看不到边际的海洋,终于凝聚成了一滴水珠,慢慢的原本萦绕在水珠上面的湛蓝色灵元开始发生转变,向着金色变化,水滴的颜色似乎也因此受到了影响,逐渐的变成了金色。 当那融合的金光照亮了自己的神识世界之后,沈宁缓缓的睁开眼睛,口中吐出一口浊气,他知道现在自己的神识境界已经突破了,下一步就可以开始准备突破自身的修为了,虽然这样一来可能会加重另一个人格的威胁,但现在天下的局势危急容不得他继续迟疑。 没有多想,沈宁召唤出了白骨妖伞,进入了灰暗世界之中。 这个世界一如既往的黑暗,清月也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颗枯树上,吹奏着箫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灰暗世界里,沈宁盘腿坐下,如今的他已经不用清月帮助引导,自己就能够将诡异气息从彼岸花丛引导出来,从而进行修炼。 当呼吸法运转了三个周天之后,沈宁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内仿佛有一层壁垒即将被打破,伴随着诡异气息的涌入,这层壁垒开始逐渐松动。 密密麻麻的汗珠从沈宁额头渗透出来,他单薄的衣衫被冷汗所打湿,四肢白骨都传来了一种微弱的痛苦感,像是有蚂蚁在啃咬一样。 沈宁强忍着这种痛苦的感觉,慢慢的将诡异气息纳入自己的体内,随着诡异气息的增多,他能够感觉这道壁垒即将要被冲破了。 清月似乎感觉到了沈宁的异常,她停止了吹奏玉箫将目光缓缓的看向了沈宁,脸上带着一丝丝诧异,他没有想到沈宁在幽冥火种的帮助下,修炼的速度居然能够到达如此快的地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彼岸花丛中,那诡异气息像红色的花粉一样逐渐附着在沈宁的身上,沈宁感受到这种诡异气息在自己体内的转换,幽冥火种变得躁动不安,随着自己体内的灵元开始沸腾。 “快要突破了吗?”清月看到沈宁的表情变得略微有些狰狞,心中突然意识到。 冷风在灰暗的世界微微吹拂着,彼岸花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 沈宁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的灵元像是一汪清泉一样汇聚成了一点,这代表着他已经突破到了新的境界天玄境。 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沈宁才将目光看向了清月,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的实力又增长了。” 清月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评价,不管沈宁的实力如何,其实对于她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影响,但在自己的实力恢复之前,沈宁如果能够有自保的能力,那当然是极好的,这样可以减少她出手的次数。 “对了,之前葫芦山战役的时候,我虽然在昏迷,但是依然能够察觉到你当时似乎是脱离了灰暗世界,替我将那些妖魔给处理的,我很好奇你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我记得你的真身不是被束缚在这个世界之中,并不能离开吗?难道说你的记忆又恢复了一些,知道了怎样离开这个世界吗?” 沈宁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开口问道。 随着记忆的恢复,现在的清月早已经不像当初那样高冷了,面对沈宁的询问,她淡淡道:“当时我在这个世界之中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你们的外面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你陷入昏迷的那一刻,这个世界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缝,而我本身就是通过这道裂缝才出现在真实的世界之中。”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沈宁在心中暗想到,自己与白骨妖伞已经签订了契约,冥冥之中存在着某一种联系,如果说自己死去的话,那白骨妖伞也会随之毁灭,而灰暗世界就存在于白骨妖伞之中。 那么按照清月的诉说的话,自己死去的话,这个世界应该也会随之崩塌,这也就能够解释得通,她为什么能够从灰暗世界里面离开了。 想到这里,沈宁将目光看向了清月,他突然觉得这个想法不应该告诉对方。 要是清月知道这一点,为了离开这个黑暗的世界,把自己嘎了给怎么办? 可谁知,清月的下一句话让沈宁直接就绷不住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死了的话,我就能够离开这里吗?” 沈宁的面容一僵,他有些惊恐的将目光望向了清月,他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清月向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进,沈宁心中惊恐莫名,难道说自己与白骨妖伞构建契约的时候,清月也与自己产生了某一种联系吗? 还是说她能够探知到自己的想法,这是因为什么玄奇术法吗? 一时间沈宁的内心,思绪万千。 眨眼之间清月就已经来到了沈宁的面前,后者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问道:“你想干嘛?” “在考虑要不要杀了你。” 沈宁的嘴角猛的一抽,脸上浮现出讨好的笑容:“你看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说这话不太合适吧?” 他相信清月有这个实力,单单凭她之手就覆灭了,葫芦山群妖的举动来看,她的实力恐怕远超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就连朱雀与白虎守护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吧。 清月看着沈宁的身影,像是陷入了思考之中,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好像就算杀了你之后离开这个世界,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 听到这话沈宁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收了杀心,这就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于是开口道:“其实你不用心急的,等我真的揭开了幽冥火种的秘密之后,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能够带你去,至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够有一个向导,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你觉得对吗?” 清月听到了沈宁的花语,目光微动,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一样,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开口道:“好,我相信你。” 感受到对方已经放下了突如其来的杀意,沈宁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要是真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被清月斩杀在这个灰暗的世界,他可真就是有苦没有地方诉说呀,好在对方能够听他一句劝。 离开灰暗世界,以后沈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初升的朝阳在山后面露出了半个脸庞,和煦的阳光挥洒下来,从窗户边照射进屋子里,尘埃在光束中浮动着。 沈宁记得,自己刚刚进入修炼的时候还是中午,现在醒来却已经到了早晨,不知道自己这一次修炼耽误了多长时间,白虎他们有没有对上清宗动手? 心里带着各种疑问,沈林走出了房间,径直向子扶伶月所在的位置走去。 早在之前的分别,沈宁就已经和子扶伶月签订了某种契约,两个人不仅能够感知到对方可能会受到的危险,还能够提前察觉到对方所在的位置。 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沈宁就找到了子扶伶月。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当子扶伶月察觉到沈宁的修为再一次突破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抹惊讶的神情,要知道沈宁距离上一次突破,不过短短数月,他现在就已经达到玄境界了,与自己的修为相当,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天赋?还是说他体内的那个妖族秘宝当真有如此神奇,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虽然心里有着很多的想法,但是子扶伶月并没有出口询问沈宁,而是淡淡的开口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这几天专心修炼,没有关注外面的事情,所以来找你也是想问一下,白虎守护他们进来可是有什么动作?”沈宁开口问到。 子扶伶月目光微动,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明天白虎守护与朱雀守护应该就要率领青衣司以及仙家百门的人讨伐上清宗了,这些日子倒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不过上清宗的人应该是已经听到了风声,听说许久都未启动的宗门大阵,他们如今突然开启,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沈宁点了点头,虽然守护大人们的动作十分的隐秘,但是难保此次前来赴宴的河南道仙门百家之中,没有亲近上清宗的人员,对方能够得到情报倒也在意料之中。 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后,沈宁就不太着急了,他回到客栈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他想要亲眼目睹这一场战斗,最好的方法就是能够提前到上清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观看一二。 收拾完东西,沈宁并没有直接离开商丘城,而是找到了张天旭,笑问道:“你不是想要立功,回到宗门之后也好提高自己的待遇吗?” 张天旭虽然不知道沈宁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一件事情,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沈宁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笑道:“现在的机会就在你的眼前,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去那?”张天旭面露疑惑,在他看来将上清宗被抓捕的那群余孽交给青衣司事情就已经算是完结了,剩下的就只要等待朝廷将上清宗从河南道彻底铲除就可以了。 “上清宗有数百名修行者,光凭借朝廷跟河南道仙门百家的联军,肯定不能够将上清宗所有人绳之以法,所以这个时候就到我们这些散修出手了。” 听到沈宁的话语,张天旭目光微动:“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中捡漏,要是上清宗溃败,你我二人连手抓一个长老供奉什么的,岂不是大功一件。” 沈宁愣了愣,他原本不过是想忽悠张天旭跟自己一起去罢了,现在见对方脑补出了一系列的行动,也不过多的解释什么,反而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点头道:“确实如此,你就说去还是不去吧。” “肯定去啊!” 张天旭当即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不多时就收拾好了行囊,跟沈宁一起走出了商丘城。 ................... ................... 沈宁现在已经被朝廷消除了身份,以他的视角还不能清晰的看到河南到的局面,而身为四方守护之一的白虎,却能够看到现在清楚的局面,现在的情况是不仅商丘城的联军已经调动完毕,就连仙门百家的各大联军也已经组织好了人手,讨伐上清宗不过是一念间的事情,当时间来到下午,白虎来到了三军阵前,缓缓下令道:“全军开拔。” 没有任何的颜色,没有任何的隐藏,浩浩荡荡的军队就这样行驶在前往上清宗的路上。 一路上军旗招展,白虎看向自己身后的队伍,心中不由增添了几分信心,他之所以没有下令让队伍隐藏,而是他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上清宗能够在河南道为非作歹这么多年,肯定与其他宗门之间也建立了不少的联系,现在他虽然用利益的方式将这些人捆绑到了自己的战车上,但并不是没有可能,这些人会为上清宗通风报信,从而达到蛇鼠两端的效果,因为这一点,所以白虎才放弃了,继续隐藏这件事情的想法,而是选择了全军快速开拔,希望能够在上清宗反应过来之前,尽快将这个荷兰道的毒瘤给铲除掉。 事实证明白虎的这个想法是很正确的,在军队往上清宗行驶的路上,仙门百家的联军不断汇聚过来。 当然这些联军中也并非包含所有河南道仙家百门的修行者,其中有一些仙门并没有派出弟子或者是其他的支援,可以说对于讨伐上清宗这件事情,丝毫没有表示。 对于这些仙门,白虎在心中一一记下了他们的宗门名字,准备在清算完上清宗的事情之后,好好的调查一下,如果这些人只是不愿意承担讨伐过程中的损失,他勉强还能够理解,但要是与上清宗勾连颇深的话,那么就休要怪他不客气了。 当来到上清宗时,原本几百人的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两三千人,虽然人数并不是很多,但这些人实力都是超越朝霞境的修行者,凭借他们想要完全的覆灭上清宗,可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上清宗,这个在大晋开国之初就已经存在的宗门到如今,历史上已经有4000多年的记载了。 想当初他的第一任宗主名为玄阳子,在游历天下的时候来到了河南道,见到当地百姓深受妖患之害,心中有所不忍,这才放弃了成仙的机会,在这里创办了宗门,想要镇守一方,让百姓的生活能够安定下来。 只是没想到千百年过去了,现在的上清宗却成为了危害天下的一大毒瘤,如果玄阳子在天有灵,不知道内心会作何感想。 上清宗是在群山之间修建的,山脉连绵起伏,他们许久未曾动用的护山大阵如今已经重新启动,一层薄薄的淡白色圆环笼罩着整个山门。 见到这一切的白虎并不意外,相反对此他早有预料。 如果说上清宗在河南道盘踞4000多年,连这点得知消息的手段都没有的话,那也不可能在大晋朝廷的眼下屠戮这么多的修仙宗门。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当白虎他们来到了宗门外面的时候,上清宗里面的人当然有所察觉,只听一声浑厚的钟声响彻云霄,良久之后,便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声音:“不知道白虎守护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不知道为何白虎守护会带如此多的修行者前来,可是我上清宗有何事让朝廷不满了。” 听声音白虎就能判断出现在讲话的是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上清宗的上一任宗主,听闻已经闭关百年的那一个人——李晔。 此人修为不弱,就算自己与他比起来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战胜对方,但上清宗实力最高的也就仅此一人而已,白虎心里想到这一点,随即来到了最前面高声道:“自三十年起向上清宗在河南道为非作歹,做了些什么事情,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你们有什么让朝廷不满的,还要让我告诉你们吗?” 李晔似乎还不死心,又或者是为了上清宗最后的颜面,冷声道:“我们上清宗在河南道为国为民,为大晋镇守这天下已有千年,不知道白虎守卫何必听信一些谣言,你所抓的那些人早已与我上清宗毫无关系,还望白虎守卫能够就此率军先退下。在事后我必定亲自来到军营中与白虎守护大人详细谈一谈这件事情。也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白虎冷笑不止,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圣旨,然后在三军阵前,高声念了出来:“太元三年,上清宗,三名长老化为散修模样,屠杀了太平教将近三百余人。” “元景十三年,上清宗屠戮左天宗上下四百余人。” ........... 在三军阵前,白虎细数上清宗所犯下的罪孽语气也越发的冰冷,眼神中杀机弥漫:“你们上清宗在河南道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我们朝廷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了,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还不束手就擒,这样说不定陛下还能够网开一面,看在你们镇守河南道多年的份上,为上清宗留下一份香火的传递。” 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谈不拢了,李晔似乎也不在意了,当即翻脸道:“哼。好大的口气,我倒想要看看你们如何攻破我上清中的护山大阵。” 在距离前线战场差不多三十里外的一片树林上,两个身影正坐在一棵枯树上观察着这一切,那两人正是提前来到上清宗宗门外的沈宁与张天旭两人。 “没想到啊,上清宗的人居然这么刚面对仙门百家与朝廷的围剿,还能够如此硬气,那真的很难想象。” 张天旭看着现在的场面,不由发出一阵阵感慨。 “好歹也是在历史上存在了4000多年的宗门其中底蕴肯定难以想象,说起来真的是要硬拼的话,朝廷就算平定了上清宗这个祸患,想来也要耗费不少的力量吧。” 沈宁淡淡的回答到。 “你看他们要开始攻击护山大阵了,你说这一次要花费多少时间?” 沈宁将目光看向了白虎他们那边只见由修士组成的剑阵开始凝聚滔天剑气。那剑气在半空之中缓慢成形,最终化为一柄散发着光芒的巨型宝剑朝着上清宗的护山大阵狠狠的挥砍了过去,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一道白光顿时炸裂开了,待白光散去之后,只见上清宗的护山大阵居然纹丝未动。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纷纷大惊失色,他们知道上清宗有着浑厚的实力,但是没有想到仅仅是护山大战,居然就如此强悍,要知道这可是数百名天玄境界的修士凝聚出来的剑气啊! 寻常的修行者但凡接下这一道剑气不死也得重伤,哪怕是其他宗门的护山大阵也不能扛住这一击呀! “无知小儿,当真是欺我宗门无人吗?”只听李晔的一声暴喝,上清宗的宗门内,涌动起强悍的灵元,那恐怖的灵元仿佛能够让空气都实质化一般。 白虎目光一凝,他知道这是上清宗准备要反击了,只见滔天的海水,从上清宗的四面八方突然呼啸而出,见到这一幕的众人纷纷面色大变,那海水好像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一样。 人群之中,朱雀慵懒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当海水袭来的时候,她的身影飞到了半空,只见她的身体开始出现一道道的裂缝,滚烫的熔浆在她的肌肤之间游走。 下一刻,在她的身后出现一道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朱雀真身,那朱雀长鸣一声,离开朝廷这边的阵营朝着海水袭来的方向飞掠过去,四周的温度急剧上升,海水在一瞬间就被蒸发了,那恐怖的一击居然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被朱雀所化解,联军之中的众人见到这一幕脸色大变。 他们本以为上清宗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是极度恐怖了,但是没想到身为四方守护之一的朱雀,她的能力更加强大,居然如此轻松的就化解了上清宗如此凌厉的攻击。 “不得了,当真是不得了,这就是四方守护之一朱雀的实力吗?听说她的实力在四方守护之中只能够排到第二,那高居榜首的青龙守护又应该是怎么样的实力啊?”见到这一幕的张天旭,不得不感慨朱雀的强悍实力,同时对朝廷现在所拥有的战力也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难怪在如今,天下四处混乱的时候,朝廷依旧有能力将这些混乱镇压在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就算是沈宁此时此刻看到朱雀的实力,心中也不由一阵的感慨,在葫芦山战役之中,朱雀对付的是大妖荧光,虽然她们在结界里面争斗,在外面的他们当时也依然能够感受到那其中的灵元暴动,如今亲眼看到之后,心中是更加的震撼。 他们之间的争斗还没有结束,沈宁和张天旭也就没有继续言语了,将目光重新放回了战场之上,只听被朱雀化解了恐怖的攻击之后,李晔的声音再度从上清宗里面传来: “很好!很好!不愧是四方守护之一的朱雀,如今居然已经有这样的实力了吗?刚刚我没看错的话,你所使用出来的朱雀真身,乃是四大神火所凝聚而幻化成的吧?想当初上一任朱雀毕生追求此事,尚且不能成功,而你不过是用了千年的时间就已经成功了,甚至还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不愧是你呀!想来,这也是你继承了你父亲诡山众的首领秦舞阳的天赋吧,你说我说得对吗?秦楠。” 诡山众? 李晔话语之间,虽然表露的是对朱雀的称赞,但是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在场众人,现在的朱雀守护,居然与诡山众的首领秦舞阳是父女关系,这一个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现在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仅脸色微变,心中一时间也引起了各种想法。 什么情况? 那鬼诡山众的首领居然是朱雀守护的父亲,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在之前被诡山众劫囚车的时候,沈宁就已经知道了这条隐秘的讯息,只是现在听到李晔,说出来的时候,心中稍微有一些意外,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也没有过多的去思考,而且他也知道李晔说这个话的意义,不过是为了恶心朱雀守护罢了。 现在的场面虽然变得有一丝丝骚乱,但是想要化解这个问题其实十分简单,朱雀同样意识到了这一带你,只听她缓缓道: “我与诡山众的秦舞阳虽然是父女关系,但自从他叛出大晋的那一刻起,我与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只要我遇到他,都必定会将他绳之以法。” 朱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势突然上升,所有人都意识到,身为四方守护之一的朱雀,已经立下了心魔大愿。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从某种角度来说,张天旭的性格跟顾炎武有时候真的很像,在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之后,他却满不在乎,甚至有看乐子的心思在,然后笑着对沈宁说道:“真没有想到呀,原来四方守护之一的朱雀跟秦舞阳之间居然有着这样的关系哈哈哈哈!” 从之前的信息来说,沈宁知道在很早以前,秦舞阳应该是跟随太祖高皇帝南征北战的将领之一。 只是后来随着诡神的入侵,秦舞阳与太祖高皇帝他们的观念似乎发生了某种冲突,在最后秦舞阳选择了背叛,并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另外的一条道路,而这条道路让天下的百姓付出了太多沉重的代价了。 随着朱雀许下心魔大愿,在场的修行者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了,更何况朱雀现在所展示出来的气势,分明是在赤裸裸的告诉众人,谁如果再敢提起这件事情,她必定会将其斩于马下。 “攻山。”一直在人群之中沉默寡言的白虎,此时此刻似乎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当即下达了自己的下一道命,而这一次之后,不仅是之前的剑气在凝聚着,军阵中,还有不少的玄奇术法以及符箓法器在准备着,可以看出来,这一次白虎想要一鼓作气,彻底摧毁上清宗所布置的阵法。 通往上清宗的山路是用白玉石阶搭建而成的,也就是在白虎下达命令的那一刻,一群瘦小的身影,从白玉石阶上面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当看清楚这些身影的时候,在场所有修行者的面色微微变了变,倒不是上清宗使出了什么比较厉害的功法,也不是这些人的修为有多高,而是这群瘦小的身影正是上青宗这些年来收养的小孩,在他们的脖颈上套着一根根的红线,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只要白虎他们继续攻伐上清宗的话,这些孩童的性命很可能在一念之间就会陨落。 “我本来以为上清宗就算是堕落了,也还算河南道的仙门百家之首。但没想到会如此卑鄙无耻,居然用孩童的性命来对抗朝廷的大军!”远远的,张天旭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怒从心来,恨不得上前亲自参战斗,将上清宗这群恶人纷纷斩杀。 沈宁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了之后才开口道:“来,跟我走。” 张天旭虽然不清楚沈宁想要做些什么,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他跟沈宁的关系已经越发要好,用一句朋友来称呼也不为过,既然看出来他似乎是有办法面对现在的昆剧,那就跟着去了,也没有过多的去询问。 刚看到上清宗使用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就算是白虎,此时此刻面色也变得更加阴沉,他望着上清宗那竖立在半山腰的宗门牌匾,冷声道:“堂堂的河南道仙家百门之首,现如今居然想要靠孩童的性命来威胁朝廷,这千年来当真是活到狗肚子里了,不知道你们当初创建宗门的哪位仙人——玄阳子,见到现如今的这一幕,他的心里究竟会作何感想?” “老祖他得到多年,洞悉世事,首先是你们朝廷不讲信用,当初许诺了我们上清宗的地位,到如今却还没有实现,我们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取回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究竟有什么过错?至于使用孩子来威胁朝廷,这不过是权宜之策罢了。”李晔的声音再度从宗门里面传了出来:“如果朝廷当初能够信守承诺,现在的局面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又怎么会对河南道的仙门百家下此毒手,这一切不过是你们朝廷咎由自取罢了,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们?” 听到李晔惊呼无赖的话语,在场众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二字,他们本以为上清宗能够保持住最后的体面,没想到他们早就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如今做出这等事情,当真是枉为河南道仙家百门之首。 白虎听到对方的话语,语气冰冷的如同寒冰一样:“我们朝廷应该感到庆幸,你们上清宗不过是一群如同蛇鼠一般的人物罢了,如果将你们这样的宗门扶持到天下的仙门百家之首的地位,这天下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事到如今,你们居然还妄想做这的美梦,还不将这些孩童放了,说不定陛下还会为你们留一线生机,让你们上清宗能够保持住最后的一丝体面。” “哼,白虎守护,现在多说无益,局势已经掌握在我们上清宗的手里,难道你们会不顾这些孩童的性命,也想要攻伐我们上清宗吗?哈哈哈哈!想来这会遭到天下人所不耻吧?我现在奉劝你趁早退兵,这件事也就算到此了结了,否则每过一个时辰,我就会杀死一名孩童,事情的选择权在你,我们也不需要再多言了。” 听闻此言,白虎与在场的一众修行者陷入了沉默,他们没有想到上清宗会用出这样的手段,的确,在如此多孩童性命的威胁之下,他们不可能就这样继续攻击上清宗,但是如果就此退兵,那他们这次的行动又算什么?算是仙门百家的一个笑话吗?那在此事过后,上清宗岂不是越发的嚣张狂妄?到那个时候河南道的百姓又该怎么样?他们这些今天参加围攻上清宗的修行宗门,结果又会是怎么样?总不可能一直留着朝廷的大军,在这里等候上清宗的人出手吧。 当即就有人开口道:“白虎大人,不能退兵啊!不管是为了我们这些修行宗门,还是为了河南道的百姓,今天都必须将上清宗所覆灭。” “对啊,白虎大人,我们可都是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朝廷啊。” ....... 听着耳边嘈杂的话语,白虎的眉头紧皱,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今天真的就这样退兵的话,对于朝廷的威信无异于是一种巨大的打击,而且在这之后河南道很有可能会真正的能入到上清宗的手里,到那个时候,可就是天大的祸害了,所以今天绝对不能退兵的,心中既然拿定了主意,他看像这些孩童的眼神从先前的同情逐渐变得阴寒,这是没有的办法的事情。 在天下的面前,这些孩童的性命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内,上青宗的前任宗主李晔正通过一块圆圆的紫水晶观察着众人的动向,见他们议论纷纷,嘴角不由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他知道这些孩童是不可能阻挡住朝廷大军的脚步,他现在想要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为真正的杀招做足够的准备。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晔见到紫水晶上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直接越过了上清宗的护山大阵来到了孩童们的面前。 下一刻,只见一道凌厉的白光在紫水晶中突然炸裂开来,然后他就失去了对现场情况的掌握,等白光散去之后,他才发现所有孩童脖颈上所绑着的红色的线条早已经被砍断,而那名男子一袭青衣,脸上带着鬼脸面具,看不清真正的面容,正带着孩童们朝着宗门外面走去。 见到这一幕的李晔只觉得气急攻心,当即喊道:“杀了他!” 顿时就有几个人影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李晔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出现在上清宗的,但是他知道一件事,这个人必然是朝廷那边的,不管怎样对方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而现场,一众修行者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纷纷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但见到这些孩童被救了白虎当即下令让人前去迎接,看向还在输送孩童们离开上清宗阵法类的那男子,眼神微微一凝。 “原来上清宗的护山大阵,并不限制于普通人,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样看出来的。”在白虎的身边,是刚刚回归阵营的朱雀,她一双明亮的眼眸正打量着那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男子,似乎是早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 白虎倒是不以为意,淡淡道:“陛下以及太子殿下如此看重他并非是没有道理,现在想来也不枉我们之前做足了戏码放他离开,一个隐藏在暗处为大晋朝廷扫除障碍的棋子,其实也还不错。” “是,挺不错的。”感受道到上清宗里面传来了一阵阵汹涌的灵元,朱雀脸上浮现出一抹嫣然的笑意:“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出来,如果就这样陨落了,倒还真是让人惋惜。” 白虎点了点头,目光同样看向了眼前的情景,他知道上清宗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孩童们就出来,而现在那杀机很快就会来临了。 正在让孩童们朝着外面跑去的沈宁,此时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在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后传来的杀机的时候,他的面前还有十多位孩童没有离开上清宗护山大阵的范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伴随着阴寒之气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好小子,居然能够越过我们宗门的护山大阵,现在你就给我去死吧!” 那声音阴柔至极,沈宁的心中一惊,对于对方的到来他可以说是毫无知觉,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刺穿了一样,他低头看去,那是一双白骨森森的鬼手。 可是下一秒,刺穿沈宁的那名修行者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这一刻被什么东西给灼烧一样,黑色的火焰猛然在他身上燃烧了起来。 他想要把手缩回来,可自己的手就像是被固定在了沈宁的身体里一样,根本就不可能缩回来! 下一秒,只见沈宁猛然一转身手中幻化出来了一柄长剑,直接就划破了他的脖颈,一名天玄境的修行者竟然就这样被沈宁所斩杀了,在外面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而那名被沈宁所斩杀的修行者,到死前眼中还充满了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是自己先动手的啊! 眼前的他为什么能够将自己所反杀呀? 第一百四十章 沈宁虽然已经斩杀了那名修行者,但是这场战斗并没有结束,在众人短暂的惊愕之后,就看见在沈宁的身后,还有其他两名修行者突然爆起,两股浑厚的灵元朝着他袭击过来,沈宁没有过多的犹豫,当即用尽了全力,将手中凝聚而成的宝剑挥砍出去,只见一道强悍无匹的剑气居然直接将这两道灵元切碎,并且在这之后,居然还有余力击打在了那两名上清宗的修行者身上,后者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数十米,重重的摔在了台阶之上。 沈宁就这样简单的解决三名上清宗的天玄境的修行者,面前的这一幕,不仅惊呆了众人,就连沈宁自己也感觉到了一阵诧异。他知道自己实力提升到天玄境界以后战斗能力有很大的提升,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提升居然如此恐怖,在同境界里面居然能够达到秒杀对方的地步。 心中惊讶归心中惊讶,沈宁明白当务之急是护送这些孩子们离开上清宗控制的范围以内,于是他没有丝毫的迟疑,手中再度凝聚出一把宝剑,眨眼之间,他就来到了那两名上清宗修行者的面前,手中的宝剑轻轻挥过,两颗人头就地滚落,从白玉石阶上面滚落下来,一路上留下了殷红的血迹。 也就是在这个空隙,孩童们已经安全的离开了上清宗控制的范围,而沈宁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身影居然直接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而看到这一幕的众人,脸上的表情各不一样,有惊讶的,有震惊的,也有疑惑的,也有不知所措的.......他们都很好奇究竟眼前的这个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要知道在此前的河南道可没有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呀? 发现沈宁异常的表现之后,就连朱雀守卫也不由敢感叹道:“这小子的实力居然又提升了,我记得之前离开的时候好像不过是玄镜的修为,这才短短几天就已经到达天玄境界的修为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年龄应该还未及冠,以后的成就不知道会达到何种的高度,不过最低也会比我强吧。” 白虎看了一眼朱雀并没有发表自己的言论,要知道朱雀修行可是十分艰难的,她不仅依靠着天之楚众,更是凭借着超过别人数倍的毅力以及决心,才能够达到现在的高度的。 不说其他,单单就说融合四大神火这一项举动就是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专修火系的修行者所达不到的,而她却做到了,光凭这一点成就她就有资格傲视古今了,至于沈宁现在的他还远远达不到这个层次。 不过众人的震惊只是短暂的,现在没有了孩童的威胁,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上清宗的护山大战面前,而白虎此刻也冷声下令道:“攻山。” 随着这一声令下,在他身后,数个由修行者组成的方队开始凝聚灵元,各种玄奇术法准备着,各种符箓法诀被捏在了指尖,只等完全准备完毕之后,就会向上清宗的护山大阵发动最后的攻击。 在远离战场三十里的地方,沈宁的身影重新出现,看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张天旭被吓了一跳:“卧槽,兄弟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呀?” “不过是一些移形换影的手段罢了。”沈宁淡淡的回答道,丝毫不在意张天旭惊讶的神情,而张天旭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心中不由发出一阵感慨,年纪轻轻的实力就已经能够轻松斩杀三名同境界的强者了,简直堪称无敌了,在日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不过这些话他也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当然不会说出口来。 也就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面白虎所率领的军队,终于对上清宗的护山大阵发动了进攻,只见漫天的玄奇术法和那澎湃的灵元如同海潮一样,向护山大阵袭击过去,随即整个天空中传来了一声像炸裂一般的嗡鸣声,地动山摇,沈宁他们站在远处,似乎都差点站不稳身形了,下一刻只见那护山大阵上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缝,似乎马上就要碎裂开了一样。 可是也就仅此而已了,那护山大阵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直接碎裂,而是只是出现了一道道裂缝,想要彻底的攻破护山大阵,肯定还需要继续的进攻,意识到这一点,众人没有停歇,再一次开始凝聚自身的灵元以及符箓术法,开始准备第二波攻击。 而身处大殿之中的李晔见到护山大阵出现要崩溃的状况,他的心里万分焦急,可是此时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因为他所能用的方法都已经用过了,现在能够做的就只有等待白虎的大军攻破护山大阵。 从而他才能够率领众多弟子进行殊死一搏,不过在这之前他已经转移了一部分上清宗的弟子,就算是在这场战斗之中他们全军覆没,上清中的火苗,也依然会带着对大晋朝廷的仇恨,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会对这个让他们宗门遭受灭顶之灾的王朝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只是在叹息,自己很可能活不到那一天了。 不过留下了足够的火苗,这已经足够了。 第一次进攻之后,第二次进攻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整个天空再一次传来了灵元的波动,沈宁和张天旭将视线看了过去,这一次的攻击比之前的那一次更加猛烈,那声乍响声也更加的震耳欲聋,下一刻,上清宗的护山大阵开始崩溃,一道道裂缝如同铜镜碎裂时所产生的声音“哗”的一下,整个护山大阵终于崩溃,上清宗的一道屏障终于被众人所摧毁。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心中纷纷一喜,护山大阵的崩溃,就代表着上清宗失去了最后与他们谈判的筹码,在这之后只要能够真真正正的将上清宗给覆灭,这长达四千年的庞然大物,所蕴含的底蕴就会被他们瓜分干净,到时候河南道仙门百家的整体实力虽然会有所下降,但是站在他们宗门的利益而言,个体的实力不知道会提升多少。 远处站着的沈宁能够看清楚在场所有人的面孔,见到他们脸上欣喜的神色。 沈宁就知道:“上清宗完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场被突破的那一刻上,上清宗的弟子们从宗门之中纷纷涌现而出,而朝廷的大军随着白虎的一生令下,也纷纷出手,一时间双方混战在一起,各种玄奇的术法,各种澎湃的灵元,在天空中彼此交错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鲜血染红了这一片天空,这场战斗已经开始出现,而沈宁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并没有选择直接参加战斗,而是选择了离开这里,当他要走的时候,张天旭眼中带着一丝丝疑惑:“你走什么呀?现在不是我们两个找机会捡漏的好时候吗?” 沈宁淡然一笑:“现在出场的不过是一些虾兵蟹将罢了,根本就没有你想要的功劳,听我的我们先躲起来,免得被战场的余波给波及了,等到时候白虎他们出手之后,那个时候才是你立功的好机会。” 张天旭在刚刚才见识到了沈宁强悍的能力,但而且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他发现这个人对事情的判断有着极为准确的自信,于是也没有去多想,便跟着沈宁消失在了这片战场上,毕竟沈宁说的很对,这里离战场不过三十里的地方,万一被波及了,他们两个肯定是会被众人发现的。 这场战斗现在的情况跟沈宁预想的差不多,出手的还并不是上清中较为强悍的修行者,没有多久联军就已经开始占据了上风。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再过半个时辰左右这场战斗就应该会接近尾声了,而那个时候才是最艰难的战斗,上清中所有强悍的修行者应该都会齐齐出手。 一时间全是各种玄奇术法以及各种符箓法器在天空中飞舞着,澎湃的灵元四处荡漾,战斗的余波只要普通人靠近的话,说不定就会因此而丧命,这些修行者们为了这场战斗都纷纷使出了看家本领,那血腥的场面隔着远远的就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恐怖。 虎与朱雀凝视着这片战场,他们还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因为对位的上清宗那些强大的修行者还没有出手,更何况现在的战场并不需要他们几人动手。 这些修行者为了瓜分上清宗的底蕴,肯定会不留余力的,也是害怕上清宗如果不能彻底陨落在这场战斗中,时候所留下的余力,会在朝廷大军离开以后对他们展开报复。 所以这一场战斗最好的结果是能够彻底覆灭上清宗,再不济也要尽可能极大的消耗上清宗的实力。 一个在也不存在的上古宗门,才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 因为他们明白,如果有上清宗的修行者能够逃出这场战斗,到时候藏身在暗处,对于他们来说会是不小的麻烦。 不过短短的半个多时辰,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只见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躯体从天空上坠落下来,整个地面看起来就像尸山堆积起来的一样,那恐怖血腥的场面,让人看一眼都会为胃酸翻涌,忍不住呕吐出来。 “无知小辈当真是欺我尚卿中无人吗?” 此时坐在大殿之中的李晔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齐卷过来一样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让大家的灵魂都为之一颤,紧接着一股强悍的灵元从上清宗的宗门之内传出。 只见天空之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似乎有大雨倾盆的征兆,这并不是自然现象。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李晔开始准备施展术法了。 白虎与朱雀两人察觉到天地异样,神色不免有些凝重,不过现在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见招拆招了,于是乎开始等候对方出手。 那一刻,伴随着天色的突变,只见一群暗红色形似太阳的圆盘,从天空之中拨开了云雾,缓缓地向着众人下落,起初的速度是极慢的,可是随着下落的距离增大,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最后居然如同流星划过一般,朝着在场的众人袭来。 如果真让这招术法落下,到时候不仅是河南道仙门百家所组成的联军会因此受损严重,而上清宗的那些修行者们,同样也会有不少人因此而丧命。 见到这一幕的白虎与朱雀脸色纷纷大变,这李晔是想让上清宗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强行与河南道德仙门百家的联军同归于尽啊! 没相当对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连最后一点仁义道德也不讲了! 当即也不敢再犹豫了,纷纷离开了自己原本的位置,朝着天空中那一群暗红色的圆盘袭击过去,而其他仙门百家的宗主见到这一幕也纷纷起身。 一时间数十道身影化为一道道白光,向那些暗红色的圆盘袭击过去,他们都是各大宗门之中最为强悍的修行者,面对这些圆盘的时候,居然也产生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可是有着白虎与朱雀这两名强大的战力,又给他们增添了不少信心。 只见朱雀的灵元全力施展,原本曼妙的身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在她的身后长出了一对火红色的双翼,如同一道利刃一样,在那些暗红色的太阳之中飞掠而过,那些太阳随即就变成两半消散在天空之中。 白虎身后的百兵演武更是幻化出了千万柄神兵利刃,这些有百兵演武演化出来的兵器,每一件都具有着天品法器的威力,它们从白虎的身后飞出,仿佛有着自我的意识一样,在尽全力的阻止暗日的下落,在他们两个的努力下,大部分的暗日都在降临之前给毁灭了,而其他的暗日在另外的一些修行者的联手之中也被抵抗住了,算是勉强解决了李晔的这一次攻击。 下方不少修行者都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两方的军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联军这边见自己的宗主与朝廷的修行者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力,一时间信心大增,身上的杀机也越发浓郁,而上心宗的那些修行者,在见到李晔敌我不分的情况下,召唤出了暗日,分明是没有把他们的性命当做性命呀,一时间心中反抗的想法顿时就消散了很多。 这微妙的变化当然被白虎所察觉到了,此时此刻他当即飞到最上空高声道:“上清宗的修行者,你们都看到了,你们的宗门是如何对待你们的?我以四方守护白虎的身份,在这里承诺,只要你们现在放下兵器,以往没有造就过杀孽的人,我能够保证,你们一定是能够活下去的,但如果继续反抗的话,后果自负!” 白虎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原本冰冷的语气,越发森然。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当白虎把话说完的时候,在场不少上清宗的人都动了投降的心思,纷纷想要放下手中兵器,以求保全性命。 可就在这个时候,其中有一些跟随李晔或者黄巢犯下过滔天大罪的上清中修行者,见身边的同门心态发生了变化,心中惧怕白虎秋后算账,于是当即高声道:“兄弟们别相信他说的,朝廷如果能够信守承诺的话,我们上清宗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状况?听我一句劝,我们大家一起厮杀出去,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引得了上清宗其他不少身负杀孽的修行者附和,眼看局势又要变得不可控了。 白虎很快就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那位鼓动众人的上清宗弟子,他目光一凝,身上的杀机顿时无疑,下一刻,众人只看到白虎化为了一道光芒,而那名上清宗的弟子身体如同碎块一样,纷纷碎裂,从天空上掉落下来。 见到这一幕的修行者毫无疑问地都被白虎的杀伐果决震慑到了,一时间整个战场居然变得异常的平静,而白虎走在众人的面前冷声道:“你们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对抗朝廷大军,继续负隅顽抗,等待你们的就只有死亡,刚刚那些话不过是一些身负罪孽之人,为了能够逃避责罚而鼓动你们的,你们如果还有最后的一丝良知,现在放下放下兵器。” 伴随着白虎最后一声厉喝,上清宗的弟子们终于放下了最后的抵抗,当第一个人放下兵器的时候,其他人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他们知道白虎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以他们这些人的实力,不过就是宗门的炮灰罢了,与其就这样白白丢掉性命,还不如投降朝廷,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够苟活性命,这也好过化为一堆白骨啊。 当这些人投降以后,白虎用眼神示意青衣司的修行者,收缴了他们的兵器与法器,然后安排了一部分人负责看管这些人。 大军继续朝着上清宗的宗门深处行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上清宗的修行者们,终于忍耐不住了,当李晔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的时候,那些拥有强大实力的修行者也纷纷出现在了联军的面前,一场真正的恶战马上就要展开了。 躲在暗处的张天旭显然还没有从白虎之前的雷霆手段之中回过神来,他拍了拍沈宁的肩膀,轻声道:“没有看出来呀,这守护大人个子矮矮的,可是做起事来居然如此的果断彪悍,当时要是换我上去的话,说不定还做不到像他这样好呀。” 沈宁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张天旭一眼,心中觉得好笑,要知道人家白虎守护,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孩童,但那是因为家族血脉的原因,限制了自身肉体的生长。真实的年龄怕是当你爷爷都已经足够了。 不过,这件事情他自然是不会讲出来的,只是心中笑一笑罢了,随即又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战场,他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能够帮助朝廷大军一锤定音的机会。 他之所以要寻找这个机会,之所以要在之前不顾自身安危也要营救那些孩童,只是想为了赎清自己身上的罪孽罢了。 至于事后白虎要是向景皇帝禀告此事,也算是他向景皇帝表明自己始终忠心于大晋的一个方式,也算作是回报景皇帝法外开恩了。 强者之间的碰面,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一上来就是激烈的对战,相反双方都在感受对方的灵元波动,以此为自己挑选一个合适的对手。 而沈宁的目光不仅在白虎与朱雀身上,也在子扶伶月上这个天玄境界的修行者身上停留了许久, 那个女人凭借着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在对上清宗刻苦铭心的仇恨之中,在这场战斗之中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上清宗的修行者,或许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告慰自己父母以及为此死去的师兄弟他们吧。 想到这里,沈宁的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去思考这件事情,他准备等上清宗的事情结束以后,再好好的陪伴她。 念及自此,他的目光看向了上清宗的上一任宗主,现在的太上长老——李晔。 这个修为不弱于朱雀的上清宗修行者,他看起来年过半百,须发皆白,但是眼神清澈,面色红润,如果说不知道他在河南道的所作所为的话,很多人或许都会把他当做一位修道有成,从而变得仙风道骨的老者。 可是正因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河南道的修行者组成的联军看向他的眼神时充满了愤怒,恨不得将面前的这人剥皮抽筋! 当然身份地位更高的人则是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只要能够将李晔斩杀在此地,上清宗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就算是有余孽逃出,想来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顶多是让他们有一些烦心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双方的气氛无疑是剑拔弩张的,而李晔面对大晋组成的联军,脸上毫无惧色,只是望向白虎淡淡的问道:“樊城,你当真是要赶尽杀绝吗?” 听到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白虎面色从容,声音异常的平静:“你们上清宗在河南道为非作歹近千年,这些年来死在你们手上的修行者不知凡几,被你们祸害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而且据我调查,多年前的那一场尸患,恐怕也跟你们有关吧,像你们这样的宗门如果不能除之,那我大晋朝廷应该如何自处,我们这些自觉肩负了守护天下的修行者又该如何自处?” 当白虎提起多年前的河南道尸患,似乎也与上清宗有关的时候,在场的修行者内心的痛苦多过了愤怒,他们没有想到那一场滔天的浩劫,居然也与上清宗有关,要知道在那场堪称灭世的浩劫之中,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与修行者丧命,许多中小型的宗门都因此而覆灭了。 其中不乏他们的亲朋好友! 而在人群之中,有一个女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双眼通红,她没有想到自己最敬爱的师兄,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被人害死的。 一颗心悲伤至极。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本来以为上清宗已经足够卑鄙无耻了,但是没想到那场浩劫,后面居然也有他们的影子。这些人当真是为了推翻朝廷的统治,从而无所不用其极呀,唉!”张天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又开口道:“想我被逐出宗门这么多年,就全然是因为当初没有及时接应上清宗的弟子,有时候我想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己也会自责不已,现在想起来原来是他们咎由自取。” 听到张天旭的话语,沈宁并没有过多的表示,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在场的众人。 只见李晔他们在面对白虎,将自己的罪行揭露出来之后,面色毫无变化,而是淡淡的回应道:“我们之所以这样做不还是你们朝廷逼的吗?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来指责我们,像当初太祖高皇帝为了夺得天下,不知道屠杀了多少生灵,你们的天下本来就是在血腥之中建立的,我们现在不过是重复了你们当初的事情罢了,又有何不可?” 面对上清宗众人的强词夺理,白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容,他最后还是轻叹一声:当初春秋战乱,不知道百姓们深受战乱疾苦,太祖皇帝雄才武略,但在那种情况下,用一些特殊手段本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可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为了天下着想,而你们现在所为的不过是一己私欲罢了,又怎么敢跟太祖高皇帝相提并论呢?“ 白虎的这一席话,引得在场众人不由点头认同,要知道太祖高皇帝当初为了大晋的天下,可谓是呕心沥血,中途却是也用过不少的血腥手段,就单拿镇压仙家百门这一件事来说。 在那个时期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因为不服从朝廷的安排而陨落,但这千百年来的安定也让众人意识到了一件事,如果不是太祖高皇帝当初的血腥屠戮,他们这千百年来又怎么会有比较安稳的生活,恐怕还活在战乱之中,在那种情况下,宗门道统能不能够留存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这一切全然都是为了天下呀,意识到这一点的仙家百门,心中也就放弃了对太祖高皇帝的怨恨。 不出意外,上清宗这些人的话语并没有成功激起仙家百门对朝廷的恨意,反而是让他们显得越发的不堪,于是,当即就有河南道仙家百门的人开口说道:”当初太祖高皇帝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事情不是为了天下呀,甚至在得知妖族南下的情况后,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斩杀了东荒大泽的妖邪!光凭这一点就足够我们将高皇帝奉若神明。而你们上清宗如今所做的一切,又有哪一件事情是为了天下苍生,是为了仙家百门,不说其他的,就单单是拿孩童的性命来威胁朝廷,这种事情也亏你们能够做得出来,我们简直是耻于尔等为伍!” 那名河南道仙家百门的修行者的话语,毫无疑问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而上清中的太上长老,李晔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面色变了变,他知道现在的大晋朝廷在这些人眼中已经是根深蒂固的存在了,想要靠言语来瓦解分散对方已经是不现实的了,于是没有丝毫犹豫,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周身灵元迅速凝聚,下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白虎袭击过去。 可是李晔哪里知道,因为他之前卑鄙的行为,白虎对他们这些人早就有了防备,他的攻击在还未触碰到白虎的身体的时候,白虎就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本来他是想如果有机会能够提前重创白虎的话,那么对于他们这边的压力来说,无疑会小上许多,只是现在看来这一点似乎是不成立了,而在李晔动手的时候,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了,朝着上清宗一行人袭击过去,这一切发生的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暗处的张天旭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忍不住开口道:“上清宗,这些人当真是卑鄙无耻呀!原以为他们会因为自身实力较差,在认识到不可能是白虎他们的对手之后从而选择投降,没想到,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想着暗算对方,不知道是可悲呢还是可叹呢?” 听到张天旭的感慨,沈宁微微的叹了口气,上清宗跟大晋朝廷的事情,可以说是千年以来的恩怨了,没有想到上清宗会因为一个承诺而变得如此丧心病狂,当真是想一想只觉得可笑至极。 其实明眼人都能够看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个天下毫无疑问是由修行者主导的,而太祖高皇帝雄才武略,他的目的便是为了创建一个能够太平千万年的社会,又怎么会放任一股不属于他掌控的势力在这个天下发展呢? 所以创办青衣司与天师府遏制仙门百家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战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李晔一击不成那么等待他的,毫无疑问将会是白虎与朱雀的联手攻击。这二人的实力本来就已经达到了天下修行者之中的顶峰,联手之后所爆发出来的威力更是旁人难以想象。 在二人合力的攻击下,李晔节节败退,反观其他地方的上清宗修行者也在大晋与朝廷的修行者联军之中开始展露败象,相信要不了多久,上清宗这些妄图推翻大晋统治的人就会被朝廷的大军所屠戮逮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随着战斗的进行,上清宗将要失败的征兆已经出现了,之所以这样说,这一切都源自于李晔。 他实力虽然强悍,可是面对白虎与朱雀的联手同样也是显得力不从心。朱雀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他刚使用灵元褪尽身上的火焰,还没有来的及喘息。 白虎身后的百兵演武随即就杀将过来,还不待他反应,一柄长剑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李晔忍着剧痛强行将长剑捏的粉碎,整个人的身体也因为长剑袭击过来的冲击力,倒退了数步。 其他地方正在与修行者鏖战的上清宗弟子在看到李晔受伤之后,赶忙舍弃了自己的对手,来到了李晔的身边,想为他拖延片刻,以免他就这样被白虎与朱雀联手斩杀! 现在的李晔大口大口的喘着出气,密密麻麻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透了出来,冷汗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的弟子都陷入了拼死力战之中,再这样下去上清宗肯定会就此覆灭。他看了看围到自己身边的几名弟子,眼前突然显过一丝阴狠之色,只是这些弟子都在戒备着四周的仙门百家的修行者,没有一名弟子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而是关切的开口问道:“太上长老,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面对弟子们的询问,李晔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求生的想法很快的就占据了他的内心,他开口道:“好徒儿,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好,就让我们与这些大晋的狗贼厮杀个痛快。” 听到李晔鼓舞人心的话语,这些弟子们顿时提高了士气,他们都是上清宗收养的孤儿,这些年来一直在上清宗生活着,修炼着,如果没有上清宗的存在,他们不知道,早就死在了什么地方,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上清宗就像他们的家一样,所以就算是上清宗是要造反,他们都也义无反顾的支持着,那怕今天可能会全部都死在这里,那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赚了,至少多活了很多年。 白虎与朱雀当然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就算这些弟子围了过来,对于实力强悍的他们来说,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当即朝着这些人再次袭击过去,而此时此刻李晔也暴露了自己真正的面目,当白虎他们袭来时,李晔这个身为上清宗太上长老的人,居然直接提起了两名弟子的衣领,朝着白虎与朱雀扔了过去。 白虎跟朱雀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样一个举动,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直接将攻击打在了这两名弟子的身上!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而也就是在众人震惊的这一刹那,李晔的身体化为了一阵黑风突然向远处席卷过去。 他想要逃跑!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已经没有机会去阻拦李晔了。 他的修为太高深了,如果说真的想要跑的话,只要有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足以逃离众人控制的范围。 白虎与朱雀,看到李晔远去的身影,两个人的眉头都是微微皱起,他们是真的没想到李晔为人居然能够如此无下限,但是也放弃了继续追击的想法,因为就算是他们,想要追上李晔也要费上不少的功夫,而现场的战斗还在继续,没有无法,作为主帅的他们并不能就此离去,所以只能先放弃了逮捕李晔的想法。而 白虎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上清宗的弟子,他们在看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时,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而白虎当然清楚他们心中的想法,当即开口道:“上清宗的弟子们,你们都已经看到了,李晔他为了自己苟活,居然不惜舍弃你们的性命,所以你们为了上上清宗如此拼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现在不如放下兵器,说不定在将来还有待罪立功的机会,对不对?” 可惜的是这一群人并没有因为白虎的发语而放弃抵抗,因为他们这些人可以说是上清宗的核心人员,在之前屠戮河南道仙门百家的行动中,当然也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心里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这些人投降了,到时候也不会有一个什么好的下场,但是由于之前李晔得逃跑以及他的行为,这些弟子们已经丧失了抵抗的信心,不少人开始想尽办法想要逃离这个战场,一时间原本胶着的战局变成了追捕的凶犯的现场。 虽然自己的话语并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不过看到现场的局面,白虎同样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因为这样一来上清宗就不能组织有效的攻击了,他们的人员伤亡会减少很多,这对于如今的大晋来说是一件好事。 至于这些逃走的上清宗成员,他相信在河南道的仙家百门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在这些人的联手追捕之下,这些人迟早都会被逮捕回来。 而至于逃走的李晔,他深受重伤,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再出现了,所以河南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进入一个相对安稳的状态,而朝廷留守在这里的修行者们也终于可以腾出手去处理其他地方的妖患了。 这无疑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对现在的局面有着不小的帮助。 可是就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远方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哀嚎声,他下意识的朝那个方向看去,而哪里正是李晔逃跑的方向。 只见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脸上戴着鬼脸面具,他手上燃起熊熊的黑色火焰,将李晔所化成的黑风笼罩在其中。 黑风被火焰囚禁着,在炽烈的温度下,能够听见李晔痛苦的声音,他的模样也在黑色火焰之中若隐若现。 控制黑色火焰的那名男子并没有将李晔活活烧死,而是当对方完全显出自己的形态时,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玄奇术法,在一道黑光过后,男子提着已经昏迷的李晔,朝着白虎他们走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那个人走来的速度很慢,在这个世间里面,河南道仙门百家的联军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对上清宗那些弟子的逮捕。 众人也就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擒拿李晔还救下不少孩童的男子身上,他们对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十分的好奇,想要知道究竟是哪一位精彩绝艳之人,居然能够如此轻易的就斩杀同境界的三名上清宗修行者,甚至还能够如此轻易的就将上清宗的太上长老如此轻易的就逮捕了。 这个人走来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当他来到众人的面前的时候,他们也才能够仔细的打量这个颇为奇异的男子,只见对方脸上戴着鬼脸面具,看不清容貌,身材高挑,体格瘦弱,一身黑色的风衣并没有传出来威严的感觉,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像众人想象之中的那样霸道无比,相反他给了在场众人一种十分文弱的感觉,但这也不过是眼睛上的感官罢了,代表不了什么,毕竟眼前这人可是在他们的面前做下了这两件大事,难不成还能作假不成? 当男子来到白虎与朱雀两人的面前时,方才缓缓开口道:“两位大人,在下不辱使命,已经将上清宗的余孽李晔逮捕归来,还请两位大人,将其收监。” 此事的李晔早已经失去了神智,浑身上下被那诡异的黑色火焰烤的的焦黑,生机微弱,可以看得出来如果不是面前这个男子留手的话,李晔必定会葬身于火海。 而白虎在简单的扫视了李晔于面前的这名男子后,示意手下让将李晔束缚住了,并在其体内打入了两枚上清宗用来限制灵元的法器,以防李晔醒过来之后,伺机逃跑。 此时此刻,有不少人因为男子之前的出色表现围了过来,纷纷开口道:“不知道阁下是何方修行者,实力竟然如此强悍,不如摘下面具,让我等一观真容,也好让天下人知道,在河南道还有如此的少年英雄。” 当有一个人这样开口之后,其他人也纷纷开口附和。 白虎身上还有很多的事务所以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就离开了,至于朱雀同样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她想要看看这个几次三番化险为夷的少年人,会如何面对在场的众人,要知道他在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可是早就已经被朝廷处决了,如果今天又突然出现在这里,那么处决他的毫无疑问就会变成河南道仙门百家的修行者了,就算是他在这次战役之中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也不足以洗刷他之前的罪孽。 戴着面具的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出,所以并没有显得有丝毫的慌乱,而是淡淡道:“在下不过是河南道一仙门百家的晚辈罢了,之前遭受上清宗的迫害,被逐出宗门,如今修行有成,得知朝廷前来围剿上清宗,这才抱着为名除害的想法来到了这里,至于真正的身份,想来各位也没必要知道,现如今不过是一散修罢了。” 众人当然能够听出来这是少年谦虚的话语,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而是继续开口道:“上清宗作恶多端,河南道不少的修行者都深受其害,如今你既然已经大仇得报,也就无需要顾及什么了,大可以将身份告知我等,难不成阁下如此修为还怕那些逃出去的上清宗余孽报复吗?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既然在此战中出了如此大的力气,在这件事情之后,你自然是我们在场的各大宗门的座上宾,只要有我们在,没有人能够拿你怎么样。” 众人纷纷开始劝说眼前的这名男子将身份透露出来,其实这些人心里都是有私心的,如果有一个不知道身份但修为强横的人在河南道行走,他们心中难免不会有些担忧,所以势必要知道这个少年究竟是来自那个地方的,如果以后结仇了的话,也还要回旋的余地。当然这些都是最坏的打算。 众人是越说越起劲,那人见拗不过这些人,也不好再继续推辞,只是开口道:“既然诸位实在是想知道小的身份,那我也就不好在继续隐瞒了。” 那人说着就要取下自己脸上戴着的面具。 一旁观望的朱雀眼眸微动,她在想要不要阻止对方这种自杀式的行为,不过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她是知道的,沈宁是属于人精的那种类型,如果没有不被发现的把握,是不会轻易在众人面前露面的,如今这样做了,那么也就代表着,他可以肯定对方是发现不了自己的。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当男子取下了自己脸上戴着的面具的时候,引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他生的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五官立挺,骨子里还有几分书生气,着实不错,约三的上是风流倜傥了,只是比起沈宁来当然还差了许多。 见到男子的面孔,在场众人都感到十分的陌生,微微低头开始思索着,这些年来那家有精彩绝艳的弟子,再将对方的容貌与眼前的这名男子进行对比,可是想了许久之后,才发现记忆力里面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是能够对上的,心中不由的更加好奇,当即就有人开口问道:“不知道阁下师承何处,今日如此崭露头角,让我等自愧不如,改日应当上门拜访才是。” 知道对方是在打听自己的情况,张天旭也不含糊,当即回答道:“在下名叫张天旭,是永城人士,自幼就在天玄宗修行,如今已经有二十余载了。” 听到张天旭自报家门,在场众人的眉头微微皱起,天玄宗这个门派,他们可是听都没听说过啊,不过好在有几个见多识广的修行者,恍然大悟道:“天玄宗,这个宗门我倒是有印象,想当初在几千年前,还是与上清宗同等的存在,只不过门内功法修炼起来异常的苦难,这些年下来就逐渐没落了,只是没有想到如今的天玄宗居然出了张兄这样的人才,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哪里,哪里。”张天旭谦虚的开口道:“不过是宗门提拔罢了,小的在修行这一方面还是要与诸位前辈看起的。” 张天旭谦虚的性格,很快就赢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叹,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张天旭逐渐融入了这个团体,当然有不少宗门的人在得知张天旭已经被逐出天玄宗,就纷纷对他抛出了橄榄枝,毕竟谁不想拥有一名实力如此强悍的长老呢,但张天旭本人却对此有个回应,天玄宗的人已经重新让他回归宗门,而从谢绝了众人的好意,于是其他人也就不再多言。 毕竟上清宗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了解,就各自去寻找各自的弟子了,准备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而朱雀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微微上扬,等众人不再围着张天旭的时候,她方才走上前去开口道:“哼,你们伪装的倒还挺像。那一个呆子呢?” “呆子?”张天旭有些疑惑的看向朱雀。 朱雀缓缓笑道:“你不要以为骗得过他们就骗得过我,我问的是沈宁他现在在哪里?” 张天旭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果然啊,像沈宁说的一样骗得过其他人,但无论如何也骗不过朱雀与白虎守护。” 于是张天旭也就不再继续隐瞒了,坦白道:“沈宁他说过两天会亲自拜访二位,现在的他不易露面。” 朱雀闻言点了点头,也就不在追问这一件事情了,转身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时间大约过去了三个多时辰,上清宗的事情才算了结,而关于上清宗所遗留下来的法器丹药这些东西,白虎将其聚集在了一起。 他走上前去看着这堆积如山的宝物,又缓缓看向仙门百家的众多修行者,淡淡道:“这些东西是我们今天的缴获,按理来说应该全部回归朝廷,但是各位在今日的事情上出了很大的力,我白虎就擅自做主将一部分东西分发给在场的诸位。” 仙门百家的人见到眼前的宝物,心中早已是贪婪巨生,不过畏惧朝廷的威严,对于白虎的言语,也就没有任何的反驳, 白虎则是取出了一份名单,这上面记录着此次参加围剿上清宗战役中的那些仙门百家,以及他们的弟子在战场上的表现。 按照这个名单来白虎开始分发他们应得的奖赏。 如果说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白虎分发的奖励可以说是十分公平的,但不管怎样,人的贪婪是不可能被填平的,所以就算是白虎分下去的东西再公平。 这些人眼中也会有一丝丝的不满,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他们并不敢对此多言。 将东西分发完毕之后,仙门百家的人也就开始回归各自的宗门了,毕竟他们还有着镇守一方的责任,并不能离开宗门太久。 而白虎则是下令让青衣司的修行者,将上清宗的这些罪犯们给押送回了商丘城,他们会在之后的日子里,接受到朝廷的裁决。 在里战场不远的地方,子扶伶月看向一袭白衣的沈宁,缓缓开口道:”接下来你准备怎样做?“ 沈宁笑了笑,上清宗的事情到这里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还会有一些收尾的工作,但是会有河南道仙门百家的人负责处理,至于他的话,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回答道:“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像我这样的人,就静静等候朝廷下达的命令好了,倒是你,应该要跟随大军回神京城吧。” 子扶伶月摇了摇头,开口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毕竟京西道的妖患在我们离开之前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那边并不需要这么多的修行者,我们很有可能会被调去其他的地方,这一切还是要看陛下他们怎么安排了。” 沈宁点了点头,子扶伶月的话不无道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河南道的事情距离彻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 在等待朝廷下一步命令的时候,子扶伶月和沈宁先是去祭奠了她的父母。 在随后的日子,沈宁就在河南道的各个地方处理着一些朝廷不方便处理的事情,在中途他去面见过朱雀与白虎守护,见到现在的沈宁,朱雀打趣道:“你倒还真是心大,如此大的功劳,居然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沈宁笑了笑,对此不以为意,开口道:“我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哪里来的功劳呀。” 看到沈宁毫不在意的模样,朱雀笑了笑回答道:“这倒也是,我只是在感慨,你居然能够为了一个陌生人去帮助他,救出孩童,擒获得上清宗的太上长老,这一点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沈宁淡然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朝廷罢了,这有什么的。“ 见到沈宁大义凛然的样子,朱雀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而白虎此时才开口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开口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具体的我还是会如实禀告给陛下的。” 对此沈宁当然不会有异议。 只听白虎继续道:“这段时间你就先休息吧,等待朝廷的下一道指令下来,正好这几天的商丘城会有大事发生,你正好也看看。” 沈宁闻言点了点头,现在的他只需要服从朝廷的安排就好了,至于白虎口中所说的大事,他心里当然也有猜测,不过当然不会傻傻的讲出来,给领导留下一点神秘感,这是必须的事情。 在简单的谈论了一些事情之后,沈宁就离开了商丘城的太守府。 临行前,白虎还特意告诫他。现在的他身份特殊,切记不能让河南道仙门百家的人发现他的身份,对此沈宁无法反驳,只能是点了点头。 .................. ................. “白虎说的大事该不会是让你观看上清宗那些人被处刑吧?”在一间客栈里张天旭跟沈宁面对面的坐着,面前摆满了一些吃食,因为之前的事情张天旭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在等待朝廷正式的封赏,所以就还没有回天玄宗去。 沈宁听到张天旭的疑问之后,点了点头:“我想大概就是这样。” 张天旭有一些不解开口问道:“这是为什么呀?朝廷是知道你的忠心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沈宁淡然地笑了笑:“朝廷当然是知道我忠心,可是人心是会变的呀。我并不是说自己以后会背叛朝廷,而是朝廷有这样的担忧。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说能够用某一种方式恐吓住我,或许可以延缓这种人性的变化,不过在我看来也是多此一举罢了,我从小在天师府长大,大晋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家,而且我的志向也是平定天下,又怎么会做出违背朝廷的事情来呢?” 张天旭微微叹了一口气,算是理解了沈宁的话语,两个人也就不再谈论这件事情了。 在剩下的几天时间里,果然就像沈宁料想的那样,朝廷决定下令在商丘城处决那些之前危害过仙门百家的人,在那一天,一条清澈的溪流边到处都滚满了人头,殷红的鲜血把江河染得猩红,那场面简直就是恐怖至极,半截躯体,死不瞑目的眼睛。 如果平常人去看上一眼,恐怕会留下一生的阴影吧。 而沈宁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从某些角度来说,这些人的死是罪有应得,可不管怎样也算是一条生命,看到如此多的人死去,他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评述。 他终归还是善良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上清宗弟子都被朝廷砍掉了人头,对于有一些弟子来说,他们并没有参加上清宗的一些恐怖活动,可能并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不济参与不了,可不管怎样说,都没有犯下罪孽,罪不至死,于是朝廷就对他们这些人网开了一面,不过大部分人都被废去了修为,在以后只能当做普通人一样生活着。 这样的处理方式,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有了白虎的安排,沈宁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没有离开过商丘城了,平时闲暇的时候会和子扶伶月单独相处一会儿,两个人谈天聊地的享受难得的惬意时光,偶尔他也会和张天旭去茶楼里喝上一两杯,两个人的关系也越发的要好,想起来有一点像当初他与顾炎武的关系一样。 只是每每想到他,沈宁就会十分的惆怅,想起对方还想要重建宗门的愿望,他就不由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还是等太子殿下回来再说吧。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来到了十一月份。南方的冬天是潮湿寒冷的飘零的雪花下了起来。 天上的云层依旧很厚,但天地之间已然明清了起来,时间在11月份中旬的这个时候,南方这些天里当然会下起白毛的大雪,今日冬雪初晴,那片白色看起来俨然往大地上沉淀下来,城市就像是一片白雪之中勾勒出来的垫子,街道的白色稍浅,在城市当中划出一条条的线来。 从御街边的茶楼上下来,沈宁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那巍峨的太守府,呼出了一口热气。 两个月以来,他一直留在商丘城等待朝廷的调令,可是朝廷的调令没有等来,他却等来了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朝廷的大军在北方大败了,这一场战败直接导致了北方的大片疆土沦丧。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宁首先是惊讶的,内心的震撼无与伦比,要知道之前传来的消息,可是大军所向披靡,已经将北莽的军队打出了大晋的国土之内,这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转呢? 沈宁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朝廷的命令已经下来了。 白虎他们所率领的军队即刻起开始集结,准备奔赴北边, 不过关于沈宁的命令却没有下来,他刚刚去茶楼就是向白虎与朱雀,询问此事,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二人让他继续追寻诡山众等人的踪迹,以防在朝廷大军不在的这一段时间,诡山众暗中谋划危害大晋的事情。” 沈宁虽然心中很想去北方看看,但是对于朝廷的命令他没法为抗,也就只有默默的答应了下来。 虽然不能够去北方,但是沈宁在暗中关注着这件事情,等朝廷的大军离开以后,他就得到了新的消息,这一次的消息依然跟战争有关,不过其中所涵盖的内容让整个天下都为之震动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子战死边疆了。 当沈宁从子扶伶月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的身体都站不稳了,摇晃地依靠着身边的桌子才勉强站稳,稳住了身形,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悲伤,双目赤红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扶伶月见他这副模样,想了想还是回答道:“传来的情报上说太子率军与北莽的军队在野外遇见了,太子殿下死战不退,最终被北莽围攻致死。” “怎么可能。”沈宁不敢相信这个情报,他双眼涣散,嘴中呢喃着话语,他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他是知道赢秦的能力的,早在很多年之前赢秦就开始学习兵法韬略,而且在这方面是天赋异禀,不然也不会第一次率军出征,就能够打得北莽节节败退。 这一切的转变都来得太过突然了!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沈宁才再次开口道:“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子扶伶月见他这副模样,想要劝一下他,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思索良久之后还是走出了房门,望着外面的那一轮明月。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是知道沈宁与太子之间的关系的,这一次的打击对于沈宁来说不可谓不沉重,但是对此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只是希望沈宁能尽快从这件事之中走出来。 而子扶伶月本人之所以还留在商丘城,是因为朝廷的命令,朝廷是不可能让沈宁一个人去追查诡山众的,所以就要留下帮手来,而她便是其中的一位。当然其中还有着监视沈宁的意思,毕竟他自身的能力实在是太过强悍了,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就留在这里。 子扶伶月心中是思绪万千,想了很久之后,默默地守在了沈宁的房间外。 起初房间里面还是十分平静的,但是不知过了多久就传来了一阵阵砸碎东西的声音,以及沈林的怒吼声:“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或许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沈宁陷入了极为暴虐的状态,子扶伶月在门外听着这一切。心中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明白沈宁心中的痛苦,但是这已经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了,如今他们要面对的事情,太子殿下死了之后,接任大晋王朝的储君又会是谁? 如果是嬴稷的话,那么他们两个人又该何去何从?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间里面才逐渐变得平静,沈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守护在门外的子扶伶月,柔声道:“天色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子扶伶月并没有离开,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沈宁似乎从那一双明媚的眼眸之中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呀,我确实是想瞒着你们北上,但是我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所以并不会这样做。” 子扶伶月听到他的话语,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如果沈宁真的违背朝廷的命令,选择悄悄北上,脱离朝廷的监管,那么作为青衣司的一员,他毫无疑问是会出手阻止沈宁的。 两个人如果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是她所不愿意见到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子扶伶月,并不想了现在离开沈宁,她知道眼前这个一直以来很坚强的男人,现在很需要一个人在身边默默的陪伴。 沈宁当然也能够理解她心中的想法,于是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们就这件事情好好聊一聊吧。” 子扶伶月点了点头。 沈宁缓缓开口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太子殿下本身修为不弱,身边又有那么多修行护卫,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出事情的,如今出现这种事情,我很怀疑是有人在暗中谋划。” 子扶伶月听闻沈宁的话语,眉头微微皱了皱,她有些不理解的说道:“现在的朝廷大部分人都是支持太子殿下的,做为既得利益的他们,是不会对太子殿下出手的,而诡山众又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也不可能在北方有什么动作,至于邪神教教徒,在北莽有灾厄道主宰存在,他们现在是不敢靠近那片地方的,因为这样会导致阴阳失衡,从而让灾厄道主宰盯上他们,我实在是想不出会有哪方面的实力会对太子殿下出手。” 沈宁微微叹了一口气,子扶伶月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太子殿下身死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简单,因为他了解隐情,他是一个知道顾全大局的人。 在这场战斗之中,赢秦肯定明白自己身为大晋的储君,自己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自己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整个天下毫无疑问会陷入动荡之中。 两个人思索了很久,始终没有想出原因来,但是隐隐约约沈宁感觉内心有一个猜测,但是又联想到那个人正被关押着,只好叹了一口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远在商丘城的他们两人现在都因为这件事情头疼不已,那么更别说其他人了。 ....................... ...................... 千里之外的神京城,皇宫之内。 赢仙蕙看着手里的那封文书,眼眶通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声音有些哽咽:“父皇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身为大晋皇帝的景皇帝,哪怕此刻内心无比的悲伤,可是在自己子女的面前依然保持着一副从容平静的模样,他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 听闻景皇帝的话语,赢仙蕙红着眼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他知道自己父皇表面上虽然并没有什么,但是内心的痛苦肯定如同潮水般汹涌。 大哥可是父皇苦心培养的大晋储君啊! 如今太子殿下出现意外,他肯定比任何人都痛苦,或许还有着些许的迷茫。 想到这里,赢仙蕙就没有再继续言语了,而是走出了养心殿,在门外他碰到了守候在外面的郑阳,红色眼眶轻声道:“郑大家,你一定要好好劝劝父皇他,现在的天下局势动荡,如果父皇再出现什么意外,我真的不能想象那样的局面啊。” 郑阳见到这位从小脸上都带着淡淡笑容的长公主如今憔悴的模样,也是心疼不已,苍老的声音在赢仙蕙耳边缓缓地响起:“长公主殿下不必担忧,陛下那里有老臣照料着,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倒是公主殿下,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到对方关切的话语,赢仙蕙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是大晋的长公主享受了常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对应着她也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正是因为这一点,这段时间她已经开始接触朝中的政务了。 作为大晋的皇室子女,无论男女每个人都会学习一些最基本的朝中事物,以防丧失对朝局的基本判断,从而被小人所控制。 所以赢仙蕙在处理起这些大臣们难以决定的事情时显的得心应手,不过正因为内心的悲伤她这段时间,十分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每日基本上都是通宵达旦的处理政务,这些日子整个人都是变得消瘦了。 两个人在门外简单的聊了一会儿,赢仙蕙就离开了,而郑阳看着赢仙蕙离开的背影,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就走进了养心殿,他面见皇帝的时候,发现这位皇帝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一行泪水似乎刚刚从眼角划过,在面庞上留下了一道泪痕。 赢秦是郑阳看着长大的,他的死去对郑阳来说同样来说,同样是一种巨大的打击,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悲伤,对景皇帝开口道:“陛下你一定要保重龙体啊!现在的天下离不开你。” 晋皇帝听闻郑阳安慰的话语,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我虽然老了,时日无多了,但还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脆弱。” “我叫你来,是为了商量另外一件事情的。” 郑阳目光一凝,内心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猜测,现在的大晋最重要的有两件事情,都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大事。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毫无疑问是北方的战事,北莽的军队还在继续南下,对此朝廷已经开始调动各地军队前往前线支援,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够稳定局势。 而另外一件事情那自然就是赢秦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只听景皇帝缓缓的开口道:“太子如今战死边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为了稳定国家,所以立储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对此你有什么样的看法?” 听到景皇帝的话语,郑阳心中咯噔一声,他知道他就算是在景皇帝再受器重,可是关于储君的这种事情,也不应该随意发表言论,所以开口道:“陛下做为天下的共主,储君的事情理当由陛下决定,无论陛下选择谁做为大晋的下一任君王。我都会尽心竭力的辅佐他。” 景皇帝见郑阳不愿意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微微叹息一声,开口道:“你不用担心什么,现在的朕行将就木,信的过的臣子虽然有很多,可你是其中最贴合朕心意的人,你大可以畅所欲言,朕不会怪罪的。” 郑阳从景皇帝还是太子时期就陪伴着这位皇帝,能够明白他现在的话语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于是才缓缓开口道:“陛下微臣觉得首先二皇子殿下并不适合继承君主之位。” 听到郑阳的话语,景皇帝疲惫的面容带着几分释然的神情,他确实在考虑要不要立嬴稷为大晋的下一任储君,可是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情是不妥当的,原因很简单,之前嬴稷为了谋取太子的位置,残害了不少修行者,这件事情虽然在他的管控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可这总归是一个天大的污点,要立这样的人为太子景皇帝自己都放心不下,大晋未来的天下。 如果嬴稷一直隐藏着,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其立为太子,毕竟嬴稷是有能力的,就算是不能做到像赢秦那样出色,可是守护住大晋的疆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就是因为之前的那件事情,此时的景皇帝才会显得如此的犹豫。 心中清楚这些的景皇帝,在得到了郑阳的想法之后,也就改变了将嬴稷立为储君的打算,转而继续询问道:“那么你觉得应该立谁为太子。” 郑阳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景皇帝也意识到,这件事情郑阳实在是不好回答,于是微微叹了口气道:“三皇子年纪尚小,如果在和平年代,或许让他继承皇位,再让长公主把控朝政再加上你们这些朝中大臣的辅佐,应该也是一条法子,只可惜现在的天下局势动荡不安,这样的想法似乎是不合时宜的,所以就只能从其他藩王的子女之中选取一人,你觉得朕说的对吗?” “陛下,臣不敢。”郑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景皇帝。 景皇帝起身,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无奈,其实在郑阳多年的陪伴下,他早就已经将对方当做了自己的长辈,可是因为双方身份的原因,两者之间一直存在着一条天大的鸿沟: “不敢回答,就代表着并不反对,所以这也就是你的想法了。” 郑阳沉默不语,景皇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开始下令道:“传朕旨意,太子殿下为国捐躯,功在社稷,待遗体运送回神京城之后,以天子礼仪下葬。” “还有一条则是,国不可以一日无储君,二皇子生性残暴,失德失行,难堪重任,着郑阳在诸多藩王子女之中,选取一德才兼备的王子,前往神京城继承储君之位。” 当景皇帝说完这些以后,整个人像是苍老了数十岁一样。 郑阳心中震撼不已,他没有想到,景皇帝居然会为了天下,真的就这样将皇位传给其他人。 “陛下,还请三思啊!” 郑阳规劝到。 景皇帝却是无奈的摆了摆手,无奈道:“三思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就这样吧,待确定储君人选之后,朕自会为三皇子以及几位公主封赏封地,让他们再也不能回到神京城,这也算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景皇帝心里知道,这并不算什么太好的办法,可是眼下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见景皇帝似乎已经是下定了决心,郑阳就离开了养心殿。 等郑阳离开以后,景皇帝疲惫的眼眸之中,多了一丝的悲伤。 身为大晋的皇帝,不管怎样,他要为天下百姓做出最好的打算。 取出赢秦小时候送给自己的玉佩,景皇帝放在手上轻轻磨砂着,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以往的一幕幕,赢秦的那一声声“父皇。”彷佛还回荡在耳边。 “父皇,儿臣已经完成洗髓伐骨了,算得上是一名修行者了。” “父皇四书五经好难啊,治国之道也好难啊,不过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学的,争取早日能够为父皇分担一些事情。” “父皇,北莽南下,儿臣怎么能够坐在神京城,眼睁睁的看着边关百姓遭受屠戮,请父皇让儿臣率军出征吧。” “父皇,等着儿臣的好消息,我一定会马踏北莽,让天下安定。” 想到这里,景皇帝手中的玉佩突然碎裂了,他心里似乎有所感应一样,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轻声叹息道:“秦儿啊,如果你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其实关于赢秦的死,不仅沈宁心生怀疑,大晋的其他人对此同样抱有怀疑。 可是战场远在千里之外,这些人心里就算是有所怀疑,但对此还是没有任何办法,或许跟赢秦关系较近的一些人,会派自己的手下去调查一番,但现在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 不过,景皇帝可不会放弃这件事情,在暗中他已经派了不少修行者去调查这件事情了。 时间回溯到一个月前。 ............... .............. 扶风城,太守府内。 赢秦与一众将士正在太守府的沙盘面前,推演着军务。 沙盘上不仅模拟了这段时间的战争情况,还在对未来没有发生的一些战争进行着推演,赢秦将代表着修士的旗帜往前推移了许多,开口道: “如今北莽已经被我等完全驱逐出境,可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我们应该毕其功于一役,我想直捣黄龙,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诸多将士听到赢秦的话语,陷入沉思,他们在分析现在的局势,如今大晋兵峰正盛,而反观北莽那边国内不仅有着灾厄横行,如今前线战场也已经陷入了失利发的情况,确实是一举覆灭北莽,为大晋扫清外患的好时机。 前锋将军谢安当即开口道:“我赞同殿下的提议,如今我们集结了大晋最为精锐的一批将士,连战连捷,北莽士气大败,如果能乘此机会攻破北莽重镇,北阳城,想来覆灭北莽只是弹指间的事情了。” 在场众人点了点头,十分认同谢安与赢秦的分析。 见众人没有反对,赢秦开口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准备准备,改日开始攻城事宜。“ “诺。” 众多将领齐齐拱手应答到。 所有人都离开以后赢秦将谢安留了下来,他向谢安询问道:”关于这场战争,你可有什么详细的策略吗?“ 谢安闻言,想了想回答道:”现在北满的军队士气大跌,在下觉得只需要将军队开拔过去用围城的方法,想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将北阳城给攻破,到时候大军可以顺着北线战场一路开拔过去,想来最多三个月就可以兵临北莽城下。“ 赢秦闻言点了点头,这样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其中要面临的困难有很多,比如攻破北阳城。 北阳城作为北莽与大晋之间的第一道防线,其城池坚固,屯兵数万,他们的兵力远远超过了大晋的兵力,但是军队的战斗的素质是远远比不上大晋的,想来又会是一场苦战。 赢秦微微叹了一口气,便不再思索这件事情了,时间又过去了几日之后,大晋军队在扶风城,外面集结完毕。 随着赢秦的一声令下,军队开始朝着北阳城进攻。 这支由修行者与普通军卒组成的联军,行军速度是极快的,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北阳城下。 北阳城的守军是一名三十多岁的魁梧大汉,名叫拓跋弘吉,是北莽贫苦人家的子弟,早年间为了读书习字,曾在部落里面做过羊娃子,专门给别人放羊为生,在那段艰苦岁月里面,父母早亡的他,依靠着自己的勤奋面前的活了下来。 他有着极高的战争天赋,在没人的时候,尝尝一个人用树枝当作交战的军队双方,进行着战争的推演,有时候一次简单的推演就会花费他一天的时间,他是一个比较安静的人,偶尔也会待在一个地方看着两种不同蚂蚁打架,就算是下起了大雨,他也不愿意离去。 对于他来说这应该是世界上最为有趣的事情了。 再后来,他得到了部落的首领的赏识,在一次捕猎的活动中,年仅十二岁的他,与黑熊搏斗了半个多时辰,最终将熊瞎子活生生的用木棍敲死了,其所表现出来的勇猛受到了当地百姓不少人的赞叹。 再往后,北莽开始征兵,部落的首领知道这是他发挥自己能力的好时候,于是就带着拓跋弘吉与一众族中的青年参加了军队,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同族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就连那足智多谋的首领,也在一场讨伐流寇的战争中不行身亡。 拓跋弘吉冒着身死的危险,将奄奄一息的首领带出了重重包围。 而首领在临死前见识到了他的勇武与忠心,将整个部落交给了他。 而拓跋弘吉并没有辜负首领的信任,在回部落补充兵员以后,一举将困扰北莽多时的流寇全部覆灭,在这之后,他就走上了北莽朝廷之中的大人物的眼中,受到了北莽军方的重用,成为了太子殿下身边的护卫,跟随太子一起学习兵法韬略。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他就已经从当初的那个少年,成长为一名有勇有谋的军方将领,在这段时间里面,他率领部族里面的青壮年为北莽解决了不少的麻烦,因此深受朝廷的重用,破格让他率领军队镇守边疆。 要知道边疆重镇,一直是做为将门世家的耶律家族所镇守的。 这一举动虽然有着消弱耶律一族的实力的想法,当也同时体现了他在这一方面的强悍能力。 事实上北莽朝廷还是很有识人之名的,在拓跋弘吉镇守边疆的这段日子里面,经常会和大晋这方产生冲突,但每一次都是拓跋弘吉满载而归,光凭这一点,就让原本让贫民出身的拓跋弘吉镇守边疆不满的一些朝廷贵族,也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拓跋弘吉站在城墙上,看着军容肃穆的朝廷大军,面容严肃,但是没有丝毫的胆怯,他身边的副将开口道:“将军,,大晋的军队来势汹汹,你看我等应该如何应付?” 拓跋弘吉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开口问道:“我要你们准备好的石头,滚木都准备好了吗?” 手下副将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在知道大晋军队即将南下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现在囤积起来的物质已经装满了整个一条街道。 见副将点头,拓跋弘吉又开口道:“再去收集一些辣椒,粪便等东西。” 副将闻言有些诧异,但是并没有多问,他对拓跋弘吉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等副将离开以后,拓跋弘吉才微微叹了口气:“一切都像预料之中的那样进行着,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再帮北莽度过难关。大晋的太子殿下吗?当真是有意思,就让我看看,你如何从这支编制的大网之中逃脱出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望着面前坚如壁垒的城墙,赢秦的面容严肃,这样的城池如果强硬攻城的话,损失恐怕会不少,但是除此之外,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谢安似乎看出了赢秦的顾虑,开口道:“殿下,北阳城已经存在千年之久,历来就是兵家要地,想要夺得这种地方,必须是要付出代价的。” 赢秦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犹豫下去,当即下令道:“攻城。” 随着赢秦的一声令下,由普通人组建而成的军队,开始朝着北阳城发起进攻。 那些人身上虽然没有修为,可是为了提升战力朝廷是为他们配备了一些低品级的法器的,其所爆发出来的战斗能力比起问道境的修行者丝毫不弱。 眼前面前尘土飞扬,旗帜招展,身为北阳城镇守的拓跋弘吉,当即挥了挥手,身后的滚木巨石就被搬上了城墙。 当普通人组成的军队架起云梯的时候,所有城墙上的士卒就开始纷纷的想将云梯推翻,从而阻止大晋的军队登上北阳城头,而这一点大晋军方当然是知道的,所以这些云梯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重如千斤,没有秘法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被推翻,见一计不成拓跋弘吉当即下令道:“用滚石与巨石向下面攻击!” 随着滚木与巨石的坠落,不少大晋军队的人就被砸的血肉模糊,直接掉了下去,而后面跟随着人却毫无畏惧继续向城墙上冲锋着。 无论哪一个朝代底层生活的人民都是苦难的,而大晋也不例外,虽然朝中有很多人为了他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可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这并不能改变他们的生活,而想要改变这种生活的唯一办法,那么就是军功! 大晋实行的军功制,凡是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第一个登上城墙的被称为先登士卒,这些先登士卒只要能够活着回到故乡,凭借着朝廷的封赏,少说也能够成为富甲一方的的富翁,这样的待遇让每个人都十分心动,也是他们为此拼命想要登上城墙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让自己活得更好,军队的人很快就已经登到了云梯的一半,而拓跋弘吉看到这一幕,冷声道:“把熬好的金汁端上来。” 随着拓跋弘吉的命令,那恶臭的味道突然在城墙上弥漫开来,只见用大便与辣椒熬制出来的金黄色汤水,被一群士卒端上了城墙,然后不由分说的朝着城墙下倒去。 一时间正在攀爬城墙的军卒们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由辣椒跟粪便熬制成的金汁是滚烫的,当倒下来的时候,整个皮肤都被烧得起泡,而这些包含细菌的粪便会感染他们的伤口,就算在这高温的金汁下活了下来,在之后被感染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继续活下来,所以一旦被浇灌到那就代表着死亡。 而远方的赢秦,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对方会使用如此残暴的手段,当即不在迟疑,再一次下令道:“前锋队进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由修士组建而成的军队,纷纷御剑飞行,离开了阵营,朝着北阳城墙厮杀过去! 当看到赢秦指挥修士们开始发动进攻的时候,拓跋弘吉丝毫没有慌乱,随即开口道:“死士何在?” 当他话语刚刚落下,只见一群穿着黑色衣袍的修行者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这些人的修为低微大部分才达到朝霞境,勉强能够御剑而行,很明显并不是大晋那边修行者的对手,而拓跋弘吉就准备用这些人,强行换掉大晋军方的前锋队伍,只听他缓缓开口道:“你们为圣母尽忠的机会到了,等你们死后,我会亲自为你们竖立墓碑,你们的名字将会永存,你们的妻儿老小也会得到朝廷的照顾,诸位可敢赴死?” 拓跋弘吉的这一番话,有着很明显的效果,只见这群人齐齐拱手道:“一切愿凭太守调遣!” 拓跋弘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这群修士便御剑飞行,直面大晋的队伍。 当双方人马在半空遇到的时候,大晋军方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这些人不要命了一样的扑过来! 下一刻就听一声炸响,方圆数里的范围内,开始了此起彼伏的爆炸,这种爆炸是从这些北莽军卒的身上发出的,他们修行了某一种秘法,以自身的性命在重创大晋的修行者。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赢秦眉头紧皱,他没有想到对方会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止他们登城。 不过在战场上,他已经见惯了太多东西了,并没有丝毫的犹豫,随即再度开口道:“符箓准备!” 只见军队后方的修行者手上开始捏起法决。、 当赢秦示意进攻的时候,这些符箓化为漫天的剑雨,朝着北阳城的城墙上袭击过去! 铺天盖地的剑雨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力,彷佛能够直接将北阳城墙给摧毁一般! 拓跋弘吉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只见他的右手轻轻挥了挥,然后由修士组成的军队也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道道零元逸散开来,一波屏障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当飞剑落下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声崩溃的声音,那些飞剑居然直接就裂碎裂开来了,很轻易的就化解了这一波攻击,而这一切显然也在赢秦的预料之中,一击不成,随后跟随的便是由投石车投射的火炮,那轰轰隆隆的巨响声,仿佛能够摧毁世间的一切一般,落在了北阳城的城墙上! 坚固的城墙出现了破损,一道道裂缝从城墙上面蔓延开来,面对着对方的火炮攻击,拓跋弘吉显然是不可能用修士的血肉去填这个巨大的窟窿的,想要阻止的话,所消耗的灵元同样不少。 而这一切正在拓跋弘吉的预料之中 因为北阳城他根本就不打算继续守下去,他的任务,不过是给赢秦制造一种幻觉罢了。 制造他们即将就能够攻破北莽防线,马踏山河的幻觉! 而现在他必须要露出应该露的破绽来。 这样才可以让赢秦放下戒备的心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北阳城城池坚固想要攻破,并非一朝一夕的时间,从早上开始,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刻,北城阳的城墙虽然破裂了大半,但是大晋的联军还是没有能够攻破北阳城,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赢秦才下令:“鸣金收兵,回营休整。” 今天的战争可以说对于他们是损失极大的,不少的修行者与普通人都葬送在了这一场战争中,但在战争中损失是必要的,换来的成果是北阳城的城墙破损,如果再继续这个样子的话,应该再花个两三天就能够成功将北阳城拿下。 不过让赢秦疑惑的是,拓跋弘吉是北莽有名的名将,如今的他在面对这样程度的攻势,按理来说应该可以防御得更好,他们攻城的速度也会慢下很多,这样的进度属实是他没有想到的,心里虽然有一点疑惑,但眼看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攻破北阳城,也就没有再多想了。 与此同时北地太阳城太守府内拓跋弘吉手上正拿着一封书信,上面写着的正是太子赢秦,即将被调回大晋的讯息,看到了这封书信之后,拓跋弘吉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当即走出了太守府。 他身边的副将见主帅走了出来,当即上前一步询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拓跋弘吉开口道:“确实如此。” 然后对这名副将耳语了一番。 副将脸上露出郑重的神情,随后点头道:“属下必定不负大人所命。” 在夜半三更的时间段,一队轻骑兵悄然地离开了北阳城,他们的方向是北莽境内。 等这些军卒离开以后,拓跋弘吉下令道:“将城中的粮草军械全部毁去。” 他的命令让在场的一些将士们面露疑惑之色,不过并没有人违背或者质疑拓跋弘吉的命令。 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位主帅性格是暴虐的,如果自己等人不按照他所言的执行计划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人头落地。 负责在北阳城附近警戒的那些斥候们当然也看到了离去的军卒,不过他们没有当做一回事,只是当做普通去求援的兵卒,并没有阻拦的打算,而是将情况上报给了赢秦。 赢秦在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也并不感到意外,可以说北阳城求援的事情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不过北阳城距离下一个重兵屯守的驻扎地还有着很远的距离,就算这些人成功去求援,这一来一回,按如今的进度,北阳城恐怕就已经被攻破了吧,所以也就没有在意此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营帐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的,还有一名军士粗犷的声音:“陛下有令,殿下何在?” 听到这一阵声音,赢秦随即开口对身边的将领说:“将这个人带进来。” 那名将领点了点头,随即将门外负责报信的那名军卒带了进来,在进来之前已经进行过搜身等程序,等见到那名军卒之后,赢秦才开口问道:“陛下有何旨意,将圣旨速速交予我!” 在见到赢秦后,那名军卒没有犹豫,从身边携带的竹筒里面倒出了明晃晃的圣旨递给了一名将领,而那名将领在检查一番后,则将其交给了赢秦,在看过圣旨之后,赢秦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开口道:“去将谢安以及杨士奇叫来,我有事情要商量。” 当即就有领命小兵跑去寻找这二人了。 作为大晋军中最重要的两名将领,他们二人都有着单独的营帐,一般在夜晚巡视过后,就不会离开自己所在的营帐,因此小兵很快就将杨士奇与谢安叫了过来。 二人走进营帐之后,赢秦就屏退了其他人。 二人见状,神色略微有些凝重,开口问道:“不知殿下叫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赢秦没有任何迟疑,将圣旨上的内容告诉了二人。 “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他现在急调我回神京城。” 听到这消息的二人眼中并没有多少惊诧的神情,因为在之前他们就已经得到了景皇帝使用王道之剑斩杀诡神的消息,因此知道这位雄才武略的皇帝在不久之后就会离开人世。现在得到这个消息倒也就不显得意外了。 二人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等候赢秦的下文,赢秦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我现在确实应该按照命令早点回到神京城去,可是如今正值战争时期,北阳城尚且未被攻伐下来,我如果就此离去的话,恐怕会影响军心,你二人有何想法尽可道来。” 面对赢秦的询问,二人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杨士奇才缓缓的开口道:“殿下微臣以为陛下如今急召殿下回神京城,恐怕事情已经到了十分棘手的状况,殿下您应尽快回去,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交给微臣与谢统领。想来按照今天这样的进度,北阳城应该在不久之后就能够告破了,一切都应该以国本为主。” 对此谢安却抱着不同的想法,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殿下微臣以为这件事有所不妥。殿下如今作为三军统率,全军上下都看着殿下呢,如果殿下现在离去,对于军心肯定是一种很大的打击,在微臣看来神京城有郑公镇守,就算是出现了最不好的情况,有郑公在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趁机作乱,而现在前线战场焦灼。殿下,你离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前线的战局。” “依为臣之见神京城是必须要回去的,不过应该在北阳城攻破之后,北阳城攻破之后,殿下就可以,以北莽大势以去为由,将统兵权力交给杨侍郎,到时候微臣便可以作为辅助侍郎的存在,继续对北莽发动进攻。” “北方的战场也就无忧了,而殿下这个时候再赶回神京城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在听闻了谢安的想法之后,赢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是十分认同谢安的说法的,现如今两国交战,轻易是不能更换主帅的,如今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应该将眼下的战局先稳定下来之后再说,于是缓缓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杨士奇与谢安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赢秦在营帐之内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走出营帐,抬头望向了神京城的方向,漫天的星辰。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父皇请恕,儿臣不孝。” 赢秦知道以景皇帝现在身体的情况很有可能是不能够等到自己回去的,但这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应该以天下百姓为重。 第一百五十章 天色清明,灰蒙蒙的亮光刚刚升起的时候。 赢秦他们就准备了第二次攻城, 战争毫无疑问是残酷的,伴随着一阵阵的厮杀声,只见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的逝去,血肉模糊的躯体堆积在城墙下,弥漫出浓重的血腥味儿。 北阳城的战场现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绞肉场一样,无论是谁当靠近这片战场的时候,就会被绞成碎末。伴随着一波波的攻击,火炮轰隆隆的落在了城墙上,那道坚不可摧的城墙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 在打开了一个缺口过后,大晋军队这边的修行者终于进行了第二轮的攻击,第二轮攻击之下,北阳城里似乎已经没有了修行者去应对大晋这方的修行者,很轻易的就进入了城墙上的裂缝之中,在裂缝之中与北莽的军队展开了血腥的厮杀。 北莽民风彪悍,这些年来能够在大晋一样长盛不衰!可以说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就算是普通的士卒,也是抱着悍不畏死的决心。 两方的厮杀十分的激烈。 但是修行者的实力是极为恐怖的,这些普通人就像是炮灰一样,面对大晋联军修行者的进攻根本就抵挡不了。 并没有用太多时间,修行者就将北莽在裂缝那边组建成的阵型,活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 伴随着联军胜利的呼喊声,无数士兵涌入了城中街道而这个时候拓跋弘吉站了出来,他冷声下令道:“全军全力抵抗,务必将大晋军队赶出城中。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 伴随着他鼓舞士卒的话语,那些士卒们终于再次提起了反抗的心思,以悍不畏死的精神冲杀了上去,其中隐藏在街道上的北莽修行者也纷纷出手,大晋方面一时间遭受到了重创! 远远的,赢秦看到这一切,知道就算己方的实力已经碾压了对面,但是在对方如此顽强的抵抗之下,损失很有可能会急剧增加。于是便下令道:“全军撤退,回营休整。” 在一阵嘹亮鼓声之中,大晋的军队如同潮水一般向后面退去。 在短暂的休整之后,赢秦以每队每队百人的小型团战开始前往去骚扰对面,这场骚扰持续了大约三个多时辰。 赢秦想用这种方法疲惫对方。 当快临近黄昏的时候,赢秦再一次下令全军出击。 在经历过短暂的休整之后,大晋联军的这一次攻击,无疑要比之前更加凶猛。 伴随着一阵阵号角,厮杀声与哀嚎声在一时间响彻了天际。 北莽那边毫无疑问是顽强的,在面对大晋联军的第三次攻击,他们同样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这一场厮杀从清晨到了黄昏,然而还远远没有结束,虽然已经在城墙上打出了一条口子,但是在撤军之后,北莽的军队很快就对那条缺口进行了封锁,只见一道道阵法再缺口上面荡漾开纯净的灵元,想要再度从那条缺口继续冲破,显然是不现实的。 更何况一道缺口也不足以让大晋的军队厮杀并扩大战果,所以火炮再一次被赢秦运用到了极致。 由投石车射出的火炮被集中在了一点,朝着一处城墙狠狠的轰击过去,终于在天黑之前这一处城墙已经被火炮给攻破了,可是现在已经天黑了,想要趁机拿下北阳城显然是不现实的,而一夜过去北阳城那边肯定能再度修建起防御工事,到明天必然又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这一场攻防战无疑要比想象之中的困难很多。 意识到了这一点,赢秦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下令撤军。 当军队撤退以后,北莽的人果然不出所料开始重新修建防御攻势,而赢秦当然不可能让他们如此轻易的就将城墙重新修建,而是派出了小股部队进行骚扰,以此拖慢他们修建工事的进度,方便明天继续攻城。 也正是因为有了赢秦,这一个动作,到了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北莽那边依然没有将城墙完全修复。 对方的防御攻势没有修建好,对于大晋联军这边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了,所以赢秦并没有浪费时间,当即下令,对北莽那边进行攻击,而当大军攻击过去之后,却出现了赢秦,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一慕,只见大军行进过去的途中,基本上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抵抗,就轻易的进入了昨天打开的缺口之中,而在北阳城残留的士兵很果断的举起了白旗进行投降。 出现了这意料之外的情况,赢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当即下令让全军跟进、 全军压境的情况下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埋伏,赢秦在进入北阳城中,让修士进行四处搜查,想要找到北阳城的镇守拓跋弘吉,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找遍了整个北阳城也没有找到拓跋弘吉的身影,只在太守府内找到了几个传送阵法。 不用多想,拓跋弘吉肯定是率领城中的修行者逃离了北阳城。 看到面前的阵法,赢秦微微皱起了眉头,拓跋弘吉可是北莽有名的将领,他很疑惑对方为什么会做出不战而降的事情来。 此时的他并没有被胜利所冲昏头脑,正是这场战斗,让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丝丝的怀疑,但却又找不到问题的所在,似乎这一切都看似十分的合理,可就是这种太过顺利的感觉,才让他心神如此不宁。 见到赢秦心绪飘忽,杨士奇开口道:“殿下,不管怎样北阳城已经被攻下来了,不管拓跋弘吉有多大的本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任何能力对抗我大晋的军队了。” 是啊! 杨士奇说的没有错,北阳城是北莽的门户,如今已经攻破了北阳城,想要挥军北下,不过是他们一念间的事情罢了,就算是拓跋弘吉有什么阴谋诡计在失去北阳城的情况下,他们也可以从容不迫的小心应付。 想通了这一点过后,赢秦也就战且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开始下令盘点北阳城的各项物资以及人口等其他的数据。 得到的结果大概也算在意料之中的,北阳城的粮草军械已经被全部焚毁了,大部分年轻力壮的百姓早就被转移走了,如今城中留下的只有一些老弱病残,可以说拓跋弘吉给他们留下的是一座空城,但就算是如此,赢秦他们也不会放弃着一座城池,毕竟它的战略性实在是太重要了,,谁把握住了这座雄城,就掌握了进攻的主动权。 虽然心中放下了疑惑,但赢秦还是找来了投降的北莽军卒,得到的答案是拓跋弘吉在昨夜就已经率领全城的修行者逃亡了,传送法阵的消耗很大,所以做为普通人的他们就被留了下来。 得到这样的回答,赢秦也不算意外,只是进一步打消了他心中的疑惑。 等城中的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妥当之后,赢秦才召集众多将士来镇守府议事。 在会议上面,赢秦与众将士将之后的战事进行了一个大概的推演,基本上都是以北莽被灭国而宣告战争的结束,心中有了底气之后,赢秦这才和众人商量起了自己返回神京城的事情。 战争时期主帅的调离不是小事,哪怕赢秦贵为太子。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有利于大晋的,又是在大胜之后,赢秦现在提出这件事情更容易让军卒们接受。 在一系列的安排下,杨士奇开始着手安排赢秦离开之后的事项,在三军面前,赢秦正式将统帅的权力交给了杨士奇。 自己则在三军将士面前承诺道:”将士们我赢秦虽然提前离去了,但是杨侍郎会代替我统领全军,带着你们继续征伐北莽,当你们凯旋归来的那一天,我会在神京城为你们大摆宴席,赐爵封侯,到时候我们共享荣华富贵!“ 赢秦的这一席话语无疑是震撼人心的。一个太子的承诺比什么都来得实在,在众将士的欢呼声中,赢秦在与杨士奇完成了权力的交替之后,走下了高台。 赢秦没有过多的停留,当即吩咐到自己的随从,备好马匹干粮,准备出发。不多时赢秦就率领着一队骑兵离开了北阳城,朝着神京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当离开北阳城的那一刻,赢秦看着明晃晃的天空,内心多了几分异样的感受,有一点点落寞,也有一点点解脱,但更多的是思乡心切。他在想自己的妹妹怎么样了,现在的沈宁又怎么样了,关于沈宁他是得到过不少消息的,听说这小子在河南道惹出了不少的是非,已经被处斩了。 不过,赢秦相信自己的父皇是爱惜人才的。 处斩,恐怕只是明面上的说辞,沈宁大概率应该是转入了暗面,在不漏光的地方为大晋继续服务着。 想到这一点,赢秦笑了笑,等自己回去以后应该给他弄一个新的身份。这样沈宁才能够更好的处理大晋的诸多的事宜,想通了这一点,赢秦的心情也愈发的舒畅了起来。 他们这一行人轻装简行,行军的速度很快,在天黑前已经远离北阳城百里外了。 然而,赢秦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城池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一双眼睛盯住了他们,而这股视线伴随着他们的离去,一直悄悄跟随在他们的后面。 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七八日的样子,北阳城那边还在准备着继续北伐的事宜,而赢秦已经快要进入了大晋的国土之内,已经离最前线的扶风城不过是三十多里的距离了。 这个时候的他们人疲马倦,赢秦就下令就地休整一会儿,争取在天黑前到达扶风城。 而就在不远的地方,拓跋弘吉正率领着一队由修行者组成的骑兵,远远的观望着他们。 “将军,他们已经进入了阵法的范围之内,敢问将军我们何事动手?” 拓跋弘吉看着毫无戒备的赢秦一行人,淡淡道:“再过一刻钟吧。” 时间缓缓的流逝着,悬挂在天空的太阳带着一抹抹淡淡黄色光晕,突然响起的厮杀声,让这天际边突然出现了一抹血红色。 此时此刻的赢秦双目赤红浑身染血,看着四周宛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妖魔鬼怪,他知道自己这是遭受到了埋伏,只是他们行军的路线一直都是十分隐秘的,他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出卖了自己,但现在负责护送他的军卒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大地,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是谁!”赢秦此时此刻的状态犹如疯魔一样,他厮杀怒吼着。 似乎是为了让这位大晋的太子殿下能够死给明白,拓跋弘吉的身影隐隐约约出现在了一处山丘之上,在阳光下,他的身体好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就像是神明一样俯瞰着赢秦。 望向那道在北阳城看到过的身影,赢秦的身子一僵,一直妖魔将他的胸膛洞穿了,做为大晋的太子,他不能就这样死去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子赢秦详细的战死经过被放在了景皇帝的龙案上。 当仔细地查阅过后,景皇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阴霾,他能够从目前的情报之中推算出来,太子是遭受到别人泄露情报,才会战死在边疆的。 而太子战死后,前线得到这个消息的军卒们因此军心浮动,这才退出了北阳城,使得大好局面一朝尽丧。 对此,他必须要查出原因来。 在吩咐了专门的人手探查此事后,景皇帝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上,现在的他已经时日无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死去,可是现在还有大做事情没有来得及处理了,这样离去的话,他不放心,也不甘心! 除去关于国家的一些重大事项,还有一件关于他自己的事情,身为父亲的事情。 那就是太子赢秦都尸体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并不是被拓跋弘吉带走的。 这一点有在北莽的线人专门传回了消息印证。 景皇帝虽然很是生气,但是他的身体让他整个人都感受到了深深的疲倦,只好坐在床上微微的叹了口气,现在的他下床都已经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了。 望着空荡荡的养心殿,景皇帝从来都没有像这么无助过。 ........................ ........................ 秦王府内,坐在自己书房的躺椅上,阳光从窗户那边折射过来,挥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就像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余晖。 他面容和煦像是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不多时,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朝着赢秦拱手道:“二皇子殿下,诡山众的人他们已经来到了神京城,要不要面见他们。” 嬴稷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他跟诡山众暗中一直都有着联系,现如今找上自己恐怕是时机已经成熟了,既然如此,那自然就不可能拒绝对方的求见。 得到赢稷的首肯后,那道黑色的影子就退了出去,没有过了多久,就见秦舞阳跟随那道黑色的影子一同出现在了书房里面。 见到睡在躺椅上的赢稷,秦舞阳淡淡地开口道:“许久不见,二皇子殿下。” 见秦舞阳已经来到了书房,赢稷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打量了一眼秦舞阳随即开口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秦师依旧是风姿卓越。” “这一次秦师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找我,恐怕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吧?” 见到这位二皇子殿下谈论起正事来,秦舞阳笑了笑开口道:“确实如此,现在的大晋除去各地的镇守使,大部分修行者都已经北上抗击北莽了。对于二皇子殿下来说,现在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嬴稷目光一零,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秦师这样说,想来是心中已经有了成算,不如说出来听一听。” 秦舞阳见对方发问也不再打算有所隐瞒,而是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现在的京西道虽然有天师府以及青衣司坐镇,可实力称得上顶尖的,不过是郑阳以及子扶伶月两个人,如果他们两个没有在京西道的话,凭借二皇子殿下,现在还存在的人脉,我觉得你想要夺得这个皇位,应该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吧?” 嬴稷听了秦舞阳的话语之后,眉头微微皱了皱:“你的意思是想要我逼宫?” “有何不可?”听到赢稷亲口说出那两个字,秦舞阳淡淡的说道:“你身为大晋的二皇子,本来就有资格继承皇位,现在太子更是战死在了边疆,从理论上来说,你现在就是最应该继承皇位的那一个人。难道二皇子殿下不愿意吗?” 嬴稷并没有被秦舞阳带着蛊惑性的话语冲昏头脑,而是笑着说道:“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谈何容易就单单来说继承这一件事情,我听说父皇他已经准备从诸多的皇室子弟里面挑选其他人来继承了,更何况像郑阳以及李玄机两个人他们修为高深,有着镇守神京城的重担,轻易又如何会离开神京城呢?” 秦舞阳知道嬴稷的这段话语,不过是试探他罢了,他只是笑着问道:“殿下你只需要问你自己的内心,你愿不愿意让其他人继承皇位,自己又想不想要登上皇位,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一点,其他的我自然会帮你摆平。” 见秦舞阳将最后一块遮羞布随意扯开了,说出如此坦白,如此赤裸的话语、 赢稷没有说话,但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秦舞阳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开口道:“既然殿下有这一份心思,那我必当是竭尽全力帮助你去实现的,关于郑阳以及李玄机两个人,我诡山众这边当然有办法将他们引开,只是其他的事情就要交给殿下自己做了。” 嬴稷听完秦舞阳的话语之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你这是逼我不忠不孝啊?” 秦舞阳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不过很快的就收敛了,他淡淡道:“二皇子殿下设计害死太子殿下,其实你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盘算了。我们现在的出现不过是为了推波助澜罢了。” 嬴稷听到秦舞阳说出这的一段话语之后,眼神微微变了变,关于太子的事情,他可是从来没有告诉过诡山众的人员,如今对方却知道这一件事情,如果不是猜出来的话,那必然就是有着其他的情报来源,想到这一点,心中不由对秦舞阳多了几分堤防。 赢稷当然不会跟秦舞阳过多的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道:“既然如此,秦师大可以告诉我,你们诡山众,准备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帮助我,这样也好让我心里有一个底。” 秦舞阳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嬴稷,在听闻秦舞阳的计划之后,嬴稷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有想到诡山众为了帮助他登基居然会愿意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当然这代价之后必然是要索取回报的,于是嬴稷不等秦舞阳开口,便自己问道:“所以你们诡山众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秦舞阳笑了笑,回答道:“我们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我们需要河南道作为我们诡山众的大本营!” 河南道?又是河南道! 嬴稷在心里思索着,他知道诡山众几次行事都是围绕着河南道尽心的,这河南道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让诡山众如此着迷! 但嬴稷心里也仅仅就是想一想罢了,他之所以争夺皇位并不是为了什么天下百姓,也不是为了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利,不管诡山众要做什么,其实都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于是就点了点头,开口道:“好,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河南道我会安排成你们诡山众的大本营的。” 得到了嬴稷的首肯之后,秦舞阳这才消失在了书房之内。 两个人算是通过口头达成了某一种交易,然后等秦武阳离开之后。 黑影才开口问道:“殿下,难道我们真的要和诡山众的人合作吗?” 嬴稷笑了笑:“那不然呢。” 黑影才微微叹息道:“可是诡山众这群人对待整个天下心狠手辣和这群人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嬴稷淡淡道:“天下人生死存亡与我何干?我要做的又不是为了这些人。” 黑影听闻了这一段话之后沉默不语。 “好了,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去告诉三司衙门的人,这几天将刀准备好。”嬴稷淡淡道:“就在这几天,我们就要动手了。” “诺。”黑影回应到。 随即就离开了这间房子。 ....................... ...................... 离开秦王府之后,秦舞阳来到了城外的一处破庙,此时此刻诡山众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他们见秦舞阳回来了,开口问道:“秦师,事情现在怎么样?” 秦舞阳淡淡的回答道:“嬴稷那边基本上已经没有问题了,接下来就应该我们发挥自己的能力了。”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将一尊尊邪神像取了出来。 这些邪神像上面萦绕着淡淡的红色光晕,是吸收了足够多的业力所导致的。 这些神像就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成果,如今到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只要成功帮嬴稷上位,夺得了河南道的控制权,到时候他们的计划就能够顺利的举行,想要对抗诡神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舞阳看着面前的一尊尊邪神像,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即转身对元未央道:“仙子大人,不知道你的三灾九难如今度过的怎么样了?” 元未央回答道:“最后一灾还没有完全度过。” 秦舞阳闻言,不由的皱了皱眉,他们为了给元未央扛住三灾九难,在河南道的损失不可谓不大,现如今对方的第三灾还未完全度过,他们的行动肯定会面临到其他的困难,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有谁因为三灾九难的厄运加持下从而丧命。 可惜此时此刻的秦舞阳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对于他来说,整个天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个身上揣着秘宝的少年,我们应该怎样办?”佛陀此时提起了众人快要遗忘的一个问题。 这件事情只有秦舞阳一直记在心里,他淡淡道:“不用担心这个人,等到时候我们在河南道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自然而然的就会过来找我们,到那个时候一切就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从恭庆王府出来,郑阳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段时间他奉景皇帝的命令,在暗中物色各大皇族子弟,看看有谁能够担当的起储君之位,可惜一直以来都没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些皇室子弟,不理政务,许多都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膏粱子弟,让这些人来继承皇位无疑是一件对百姓不负责任的表现,想到这里郑阳不由微微的叹了一口下气。 随即又想起这段时间,为朝政呕心沥血的长公主殿下,心里暗暗的萌发了一个念头,只不过随即又很快的打消了,大晋立国千年,还从来没有过女子当政的事情出现过。 虽然长公主殿下对政务处理的十分妥帖,可是她女子的性别摆在哪里,就算是自己与皇上有意想来诸位朝臣也不会同意吧。 郑阳走在大街上,思绪万千,始终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思索良久之后,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晚了,他除了要寻找合适的皇位继承人之外,还要肩负着青衣司的许多事务,一天到晚都十分的繁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弱,在精气神上面有很大的提升,恐怕这一把老骨头早就要散架了。 刚回到青衣司,郑阳就发现一些星宿面露难色,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一样,随即淡淡开口道:“有何事大可说来,你们可是青衣司的星宿,何故做小女儿姿态?” 听到郑阳略带揶揄的话语,这些人这才走上前道:“郑公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属下们解决不了,还请郑公看上一看。” 郑阳接过青衣司星宿递过来的卷宗,眉头微微皱起,上面都是记录的是京西道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妖患,不少百姓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妖患而丧命,其中还有不少的城池数十万百姓在一夜之间消失,化为了一座空城。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彷佛就是用鲜血书写而成的一般。 将卷宗看完以后,郑阳的神色愈发浓重。 那几名星宿,此时继续开口道:“属下等人已经前前后后,派了不少的修行者前去处理此事,可是大多数人都死在了与妖患的对峙之中,少数人逃了回来,可神经似乎受到了重创,对发生的事情,很难描述的清楚,我们大概总结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这些作乱的大妖恨意可能是诡山众的人投放在京西道的邪神像!” 听到星宿的猜测,郑阳微微的叹了口气,淡淡道:“我看这件事情不是很有可能是,应该是必然的,在朝廷将修行者调取河南道之前,大军就已经对整个京西道进行了一遍排查,除了一邪些深山老林里面与世无争的大妖,其他的妖患基本上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了。就算是有漏网之鱼,想来也是翻不起什么大浪的,如今出现这么多的妖患,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诡山众已经离开了河南道,跑到京西道来撒野了。更何况在河南道的耳目们,已经传送回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在河南道已经探查不到诡山众的存在了。” 青衣司的一众星宿听到郑阳的话语之后,神色不由变得十分的凝重,要知道现在留守京西道的青衣司与天师府的修行者不过近百人,还有很多的修为并不是十分适合战斗,更多的是追踪等其他辅助类别的工作,如今诡山众要是真的来到了京西道的话,肯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众人的目光纷纷的看向了郑阳,似乎在希望这位大晋的擎天柱能够有什么办法,应对现在的局面。 郑阳在稍稍的思考了一阵子之后,微微叹气道:“你们先主要集中力量对付一些实力较弱的妖患吧,至于其他的还请等我找陛下商议之后,再做决断吧。” “诺。” 青衣司的星宿们见郑阳此时此刻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就各自退下了。 郑阳手中拿着那些卷宗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走进了皇宫去面见景皇帝了。 此时此刻的景皇帝正坐在床榻上,整个养心殿有着一股难闻的药味儿,这是宫廷里面一些擅长炼制丹药的修行者为他熬制的用来延年益寿的丹药,想要借此让景皇帝的身体状况能够好起来,可是灵魂上面的损伤,又怎么会是如此轻易的就能够弥补的? 景皇帝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结束的时间就在这几天了,在见到郑阳的第一件事情,景皇帝就开口询问道:“朕时间不多了,你可有找到合适继承皇位的人选?” 郑阳闻言,跪拜道:“臣无能,有负陛下所托,这些日子去了不少王府之中去暗中观察那些世子们的为人品性,良善着不少,可是并不适合做为储君的人选。” 听闻郑阳的话语之后,景皇帝微微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郑阳找到合适的皇位继承人,如果在自己弥留之际还没有找到的话,他就只能下令由百官推荐了,到时候的朝廷恐怕又会因为利益,变得腥风血雨,不少派系恐怕会因此打的头破血流吧。 心里清楚这些的景皇帝,微微的叹了口气,又见郑阳手上似乎拿着文书,知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干咳了两声之后,虚弱的问道:“所以你来找朕是所谓何事?” “陛下请看。”郑阳并没有自行说明,而是将手上的卷宗交给了景皇帝身边的内侍,由后者转交给景皇帝。 在景皇帝阅览卷宗的时候,郑阳才开口道:“陛下,这段时间京西道妖患频发,微臣以为这是诡山众的人出现在了京西道,特意制造的混乱,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微臣认为应该尽快将这些人处理了。” “这群人倒是会挑地方与时间啊!”景皇帝看完卷宗,在听到了郑阳的禀报后,微微的叹了口气。 现在的大晋可以说是内忧外患,为了早日平定天下,景皇帝已经将大部分的兵力调离了神京城,如今的京西道可以说正是一处空壳子,而诡山众则是钻入其中的蛀虫,如果放任不管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出现更大的苦难。 “你想怎样做?”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陛下,微臣以为,现在青衣司与天师府所拥有的力量并不足以对抗诡山众,所以这件事情,微臣需要亲自离开神京城一趟。”郑阳稍微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 景皇帝听了以后,点了点头,对于神京城现在的留守力量他是知道的,确实不足以应付这么多妖患,当然他们也可以集中力量一点一点的来处理,只是这样无疑会花费不少的时间,在这个时间就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受害了,所以派出郑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是最好的,不过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景皇帝又开口道:“朕在想,诡山众突然在京西道投放如此多的邪神出来,他们的目的或许就是在引你们离开神京城,除此之外,我实在是难以想到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了。” 景皇帝的推测,让郑阳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思考过,他只是觉得诡山众应该只是跟以往一样想要收集业力。 可是转念一想,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够收集业力,诡山众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京西道,要知道现在的神京城虽然没有以往那样彪悍的战力,可是还有郑阳与李玄机在,他们选择这里,肯定要承担不小的风险,更何况西蜀现在正在闹饥荒,诡山众的人如果选择西蜀的话,不是应该更好收集到足够多的业力吗?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郑阳心中还有着其他的疑惑,随即开口道:“诡山众为何要引臣出去,就算是臣离开神京城以后,在神京城还有李玄机与重阳子尸坐镇,凭借着他们一样不可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景皇帝沉思一会儿,郑阳的疑问不无道理,但也不能够排除他先前的猜测。 两个人在养心殿关于这件事情思考了很久,可是一直没能有一个合适的答案,就这样诡山众的目的成为了谜底,但不管怎么样眼下的局势,郑阳是必须要出面处理的,负责一旦这些妖患成了气候,到时候想要控制住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不过为了预防诡山众图谋不轨,郑阳还是准备留下一些反制的手段。 等会到青衣司之后,他就率领青衣司擅长阵法的星宿来到了神京城外,在这里开始布置法阵,这道法阵的威力是极为强大的,普通人可以随意进出,但是修行者想要进出这道法阵就需要拥有青衣司的令牌,否则擅自进出的话,那么就会被法阵之中暗藏的玄机给击杀,就算是修为强如秦舞阳也不可能擅自进出法阵。 在完成了法阵的布置之后,郑阳才稍稍放下了担忧的心情,开始组织人手,准备清扫河南道的妖患。 他设置在神京城的法阵威力虽然强大,可是每天用来维持法阵消耗的资源同样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他知道以神京城目前的状况,最多维持法阵两个月的时间,所以这也就代表着他必须在两个月的时间来将京西道的所有妖患处理完毕,这才是最安全也是最好的状况了。 时间虽然有一些紧迫,但是景皇帝允许郑阳带出了镇国法器,凭借着山河社稷图,郑阳有信心能够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将妖患彻底铲除,还神京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在准备好一切事宜之后,郑阳就率领一部分擅长追踪隐匿的青衣司星宿离开了神京城。 .................. .................. 郑阳离开神京城的消息,被那道黑影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嬴稷。 “殿下,郑阳已经率领一部分青衣司星宿离开了青衣司,至于李玄机他依然留守在天师府,看来朝廷对诡山众还是有着不小的防备的。” 嬴稷在听了黑影的汇报之后,面色平静,在桌面上画着一道道盛开的菊花,这让他想起了在百年前,一位反贼所写的诗句,心情莫名的变得十分的要好,淡然道:“李玄机喜欢钻研道法,她留守在神京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诡山众如今能够引走郑阳已经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了。” 嬴稷的语气可以说是胸有成竹,黑影知道自家殿下关于这件事情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甚至就连自己被关押在秦王府的事情都早有预料,心中莫名的对这位二皇子殿下,多了一丝恐惧与敬畏。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书房先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嬴稷这才开口问道。 黑影当即从怀里取出了一件绣着花纹的铜镜,开口道:“早在上清宗覆灭之前,微臣就已经和他们取得了协议,这件法器当然是带了回来,至于那些上清宗残留的弟子,微臣如今已经安排了住处,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就可以通过法器来到神京城里面,协助殿下公举大事。” 嬴稷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心里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上清宗是朝廷覆灭的,这些人对朝廷的怨恨不会少的,到时候逼宫难保他们不会趁机发难,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黑影闻言笑了笑,语气之中多了一抹邪气:“殿下放心,在下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接手这群人的时候,在下稍微在他们的饭食里面下了一点东西,只要他们敢违背殿下的命令,在下有一百种的方法让他们生不如死。” “你做事素来都还是令我放心的。”嬴稷听到对方的回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切都要小心行事,这些天你要多注意城防军那边的状况,至于李玄机。” 想到李玄机,嬴稷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人是忠心皇室的,同时也是忠心景皇帝的,目前他们如果想要逼宫的话,李玄机毫无疑问会是最大的阻力,所以得想办法将这个人除去,至少也要她不能够插手这件事情才好,思索了良久之后,嬴稷才缓缓开口道:“李玄机实力通天,我们如果发动政变,她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而想要依靠其他的什么方法将她引出神京城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她现在就像是横在我们面前的大山一样,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黑影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正如殿下所言,李玄机轻易不会离开神京城的,除非局势到了十分危机的地步。” 十分危机? 听到黑影的话语,嬴稷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素来聪慧,很快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你的意思是想要让李玄机离开神京城,不插手此事,除非是天下局势到了极度危机的时候?” 黑影点了点头,他知道其中最关键的点,但是不知道如何去创造这个局势,所以也并不能够提供有帮助的计划给嬴稷,不过,他哪里知道只要明白了这一个点,嬴稷的心里就已经想好了方法,随即开口道:“用这通灵法镜告诉诡山众的人,现在我并不需要他们拖住郑阳,我要的是他们全力围杀郑阳!” 听到嬴稷的话语,黑影略微有一些不解,开口道:“殿下,郑阳是实力本就不容小觑,如今又有镇国神器在手,诡山众的人就算是有邪神像所化的邪神相助,想要除掉郑阳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样的选择,很有可能会让他们全军覆没,而诡山众现在对我们还有着很大的作用,这样做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同意,很有可能还会影响到我们之后的计划。” 嬴稷静静的听着黑影讲述着自己的不解,等对方讲完后,才淡淡的回答道:“诡山众的人会答应的,他们现在想要得到河南道只能够选择无条件地帮助我,至于之后的事情,我自有其他的安排你不必担忧。” 黑影知道自己做为属下,在适当的时候提出自己的意见就已经足够了,如果继续多言,很有可能会引起决策者的不满,于是便不在多言了,整个人重新的没入了黑暗之中。 等黑影离去以后,嬴稷的菊花已经完成了上色,只见他着笔在上面写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尽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神京。” “满城尽带黄金甲。” 第一百五十四章 按照卷宗的指示,郑阳来到了京西道妖患最为严重的地方,祁城这里的百姓不知道已经去了哪里,或许已经是被妖魔所残害了,整个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影。 郑阳阳微微皱了皱眉,知道这里已经不可能还有活口了,随即放弃了搜救的想法。 示意让手下人搜寻妖孽的藏身之所,其中一名青衣司的星宿,从法器里面取出了一件罗盘,按照这个罗盘的指引,他们朝着城池的北方走去,一路上他们见到了不少的残肢断臂以及皑皑白骨。 这些都预示着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难以想象的苦难,按照罗盘的指示,郑阳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寺庙。 大晋是崇尚玄教的,但是并不排斥其他的教义的存在,相反大晋的国风是包容的,因此佛教在大晋的国土内也是兴盛的,不少地方都有寺庙的存在,有着庇护百姓的作用,而这两种不同的宗教也被大晋官方安排了不同的任务,其中最具备代表性的那当然是天师府与大昭寺了。 正因为上面的原因,所以这个地方的寺庙修建得十分庄严。 只是郑阳他们站在门外就已经感觉不到寺庙里面任何活人的气息了。整个寺庙透露出一种沉寂的死气,就连寺庙也沦陷了吗?郑阳在心里想到。 而罗盘此刻也剧烈地摇摆着,似乎在预示着在寺庙内有着什么恐怖的存在。 郑阳没有迟疑,当即率领青衣司的一众修行者走进了寺庙之内,当走进寺庙以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血腥味儿,而在血腥味的掩盖之下,那冲天的妖气让郑阳略微的有一些不适,藏在身体上的山河社稷图也发出了一阵阵预警,看起来这里所藏着的邪神十分的难以对付。但是郑阳的内心毫无畏惧,朝着寺庙的深处走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旋转的罗盘突然炸裂开来。 郑阳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朝着寺庙的一个阴暗角落望了过去,而在那里一位邪神笑着走了出来,他体型肥胖,身上穿着单薄的袈裟,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众人哈哈一笑,开口道:“还好来的不是我佛门子弟,而是你玄教的人,不然的话本佛都不知道要不要动手了,虽然说是为了大局着想,可是对待自己的徒子徒孙心里多少是有几分不适应的。” 郑阳看着眼前的这个佛陀,心里当即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这应该是佛教的三大佛之一的弥勒佛,看到对方脸上饱含的笑意,再联想到城中那些死去的百姓,郑阳的心里止不住的泛起了一阵厌恶。 他开口道:“你们大千世界的神佛都已经如此毫无底线了吗?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居然能够下此毒手?” 弥勒佛在听完了郑阳的话语之后,表现的毫不在意,他脸上始终带着那淡淡的笑容,就好像是在慈祥的看着天地万物一样,他淡淡的回答道:“我们也正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啊,现在上方的战局焦灼,如果我们不这样做的话,一旦诡神突破了我们的封锁线,到时候就不止你们所在的小千世界遭受厄难了,那是所有的有序世界的沦陷,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去,你们这些人如果真的明白事理的话,你们朝廷更应该配合我们的行动,而不是一次次的阻拦我们下界。” 郑阳听闻了对方的话语,脸上露出十分愤怒的表情,他冷声道:“我们朝廷,可不像你们这些佛陀一样,将百姓的生命视如蝼蚁,更何况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和这个世界已经被诡神侵占了又有什么区别?” 弥勒佛听到了郑阳的质疑以后,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他解释道:“诡神们可不会像现在的我一样这样心平气和的跟你们谈判。” “实话不如告诉你们,当你们走进这个寺庙以后就已经没有了离开的机会,现在放在你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顺从我们,帮助我们在这个小千世界收集到足够多的业力,到时候我们就会自己离去。第二那就是死在这里。” 郑阳听到对方的话语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收集到足够的业力,你是将指整个大晋的百姓都作为你们的业力补给吗?” 弥勒佛笑了笑:“如果真的需要这么多的业力的话,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郑阳在听到对方这无所谓的话语之后,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冷峻,他声道:“收起你那一套吧,大晋会由我们这些修行者来守护,至于那些诡神,我们也会拼尽全力的抵抗,就算是最终这个小千世界迎来的结局依旧是毁灭,那也总好过让所有百姓死在你们手里!” 弥勒佛见郑阳这副态度,笑容终于收敛了一些,他冷冷的问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管怎样我们都已经谈不拢了,对吗?” 郑阳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意味,他回答道:“难道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谈判吗?” 对于郑阳来说,他是效忠皇室的,但是同样也是效忠天下百姓的,然而邪神做为残害百姓的存在,他们之间本来就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在这样的基础上,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弥勒佛进行他所谓的谈判。 弥勒佛慈祥的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其实特别希望你们能够为了大局着想,主动献身,但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我也就只有亲自出手了。” 话音刚落,在他的身后突然显现出了佛陀的神像,见到眼前的这一幕,青衣司众多星宿脸色微微变了变。 “雕虫小技!”、 郑阳冷声道,随即从衣袖之中取出了山河社稷图,正想要施展的时候,突然又感觉到了几股强悍的气息出现了,只见一尊尊依靠邪神像降临的邪神们,出现在了寺庙里面的各个地方,看起来就像是早有预谋一样。 第一百五十五章 秦舞阳与一众诡山众远远地看着寺庙里面发生的一切。 寺庙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滔天的灵元激荡着,恐怖的威压四散开来,有着山河社稷图的加持,郑阳率领着青衣司众多星宿面对诡神,居然丝毫没有落入下风,甚至隐隐约约有着压制众多邪神的情况。 “秦师,我们真的要帮嬴稷围杀郑阳吗?”玄术开口道:“郑阳的实力不弱,就算是有着诸多邪神的围攻,想要杀死郑阳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真的跟对方耗下去,那么等待我们的很有可能是全军覆没。” 秦舞阳目光凝重,看着寺庙里的战局,眉头微微皱起:“你们觉得我们现在除了帮助嬴稷谋取皇位,还有其他的什么机会吗?” 秦舞阳的话语,让众人陷入一阵沉思。 “现在大晋已经完全集结了各种力量,开始扫除祸患,如今的我们无论去到哪里,都会被当作第一打击的对象,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在河南道完成计划,无疑于是难于登天,但如果帮助嬴稷登上皇位,因为当年的旧事,他必然不会将天下百姓放在第一位,所以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到时候如何施为,岂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可就算是这样,我们如果真的按照嬴稷所言全力围杀郑阳,那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以后,想要完成计划也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啊!”罕见的玄术居然反驳了秦舞阳的想法。 秦舞阳也不恼怒淡淡道:“谁说我们要真的围杀郑阳?” 众人看向秦舞阳的目光带着一丝丝疑惑。 “我们在外面的行动不过是想要引出神京城的高手罢了,嬴稷之所以下这样的命令,想来是有其他的计划,他真正想要的恐怕是我们只要能够拖住郑阳就够了,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怕我们心里有其他的心思,不会拼尽全力罢了。” 听到秦舞阳的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秦舞阳上前一步,远远的眺望着寺庙里面的战局,淡淡道:“说起来,这可是嬴稷的第二次机会了,如果这一次他还是失败了,那么我们应该就要考虑其他的突破口了,唯一的突破口也就只剩下那个叫做沈宁的天师府弟子了。” 佛陀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道:“我们要不要提前布局,想办法将他擒拿?” “不用。”秦舞阳摇了摇头,开口道:“他在葫芦山战役之中杀害了不少的大晋修士,可就算是这样,朝廷依旧帮他掩盖住了罪行,明明逃脱了追捕,朝廷却宣告了他的死亡,从这一点来看,朝廷应该是知道他体内的玄妙之处的,像这样一个重要的人,朝廷必然会拼尽全力,保证他的安危,我们如果贸然出手,很有可能会影响到现在的计划,至于这件事情,还是等嬴稷登上皇位之后再说吧,那时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研究他身上的奇异之处。” 秦舞阳的话语不无道理,佛陀认同的点了点头。 .......................... ......................... 秦王府。 嬴稷在得到了诡山众的消息,已经将郑阳围困在了祁城之后,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这样算来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殿下,我们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黑影再一次出现在了秦王府,望向嬴稷,恭敬的请示着下一步的行动。 嬴稷稍微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将接下来的布置告诉了黑影。 后者在得知嬴稷的想法之后,脸色微微的变了变,开口道:“殿下,这样做的话,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麻烦? 嬴稷淡然的笑了笑:“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本身就是天大的麻烦,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黑影只好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在了秦王府内。 事情到现在也算是安排妥当了,嬴稷一颗紧绷的心终于逐渐放松下来了,轻声呢喃道:“父皇,你莫要怪我,这一次都是你们欠我的。” 似乎是现在王府里面没有其他的事情做,嬴稷取出了宣纸,开始研磨墨水,作画。 这一次画的不是一些花花草,而是一个女子的画像。 随着轮廓的勾勒,女子面容的轮廓逐渐清晰,清丽绝伦,看起来宛如诗画之中的洛神一般,一袭华贵的宫装更是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贵气, 嬴稷缓慢地画着,努力地思索着记忆里那个温柔女子的画像,只是时间太过久远了,那模糊的记忆早就已经看不清她的面容了。 彷佛能够记得的就只有他温柔的话语以及自己所受到过的委屈。 “稷儿乖,有娘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们母子会好好的生活下去的。” “你要记住了,那个穿着黄色龙袍的男人,是你的父亲,你是大晋的二皇子殿下,任何人也不能欺负你,而你身为龙种更不能跟一群小太监整日里厮混在一起。” “娘,为什么父皇,从来都不来看我们呢?” “你父皇心里装着天下,他有很多事情要忙,等有空了就会来看我们娘俩了。” “可是父皇吗明明才去了皇后娘娘的寝宫。” “娘,你不要死啊,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稷儿乖,娘只是累了,想要睡觉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滴答。 回想起往事的一幕幕,嬴稷的眼角滑过泪水,滴落在面前还未完成的画作上,眼泪很快的就将画作打湿,让墨水四散着化去。 他已经记不清女子的面容了,只能够模模糊糊的画出一个形体,这样的情况让他的内心无比的忧伤,心中同时涌现出了那冲动的恨意。 他恨那个站在权力顶端的男人。 甚至直到死亡,她也没能见到他一面。 而自己现在所作的一切,就是要毁掉他所珍视的天下。 嬴稷情绪崩溃的时间是短暂的,在擦过眼角的泪水之后,他继续凭借着记忆,补充着女子的面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娘,我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青衣司做为朝廷的机构,他们的职权十分的分明。 除去负责记录各地卷宗的书记官以外,擅长战斗的名为星宿,主要负责的是处理各地的妖患,然而有的修行者并不适合战斗,他们在隐匿行踪这一方面有着较好的能力,所以这群人就被称为暗面,现在的沈宁就相当于从事着暗面的工作。 暗面所负责的工作,更像是一个单独的情报组织,这些人的身份十分的隐秘,除去郑阳意外,很少人能够知道他们具体的身份。 因为任务的特殊性,暗面的家人一般都是居住在神京城内的。 在外面忙碌了一天的王兴,现在的身体十分的疲惫,可是摸着怀里的那几两散碎银钱,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些银钱还可以存下一点,剩下的也能让家里的生活过得好一点,至少能够多吃一两顿肉吧,现在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生活开好一点也没错,毕竟以前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想到以前的日子,王兴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他们是南方来的难民,一家子十多口,等来到神京城的时候已经饿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他跟自己的兄长活了下来,那个时候他们的年纪还很小,想要靠体力挣些银钱养活自己显然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所以兄弟两人只能够在街头行乞,希望能够活下去。 只可惜天下大乱,许多人家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接济他们,所以兄弟两人常常过着受冻挨饿的生活,在后面实在是顶不住饥饿了,两兄弟就开始了偷抢等行为,中途被发现了,免不了一场毒打,可是事后,为了活下去,又不得不干起老本行,就这样两兄弟艰难的在这乱世求取一线生机。 直到那一天,他们偷到了一名身穿华丽锦绣衣裳的贵人身上,那名贵人是传说中的修行者,毫无意外的他们被当场抓获,不过出乎意料的一件事情是,那名贵人并没有将两人送至官府,也没有毒打一顿,而是询问起了他们的过往。 两兄弟见识到了对方强大的手段,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将过往的一切都讲述给了对方。 “如此说来也算是苦命的人,既然偷盗不是你们的本意,可愿意跟随我前去修行?”贵人这句话是对自己兄长说的。 修行这个词对于兄弟两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如今却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摆在他兄长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机会。”兄长并没有急着同意对方的要求,而是开口问道。 “你的天资很不错,不应该就浪费在这里。”贵人的回答好像十分的平静,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样。 兄长沉默了很久,看了一眼年幼的我,婉拒道:“我不能跟你走,我弟弟年纪好小,我要是走了的话,他会饿死的。” 听到兄长的话语,那名贵人满含笑意的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就这样走了,我会带你去修炼,但你一辈子也不会到达更高的层次,既然你做出了对的选择,你弟弟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 王兴到现在还记得两个人的交谈内容,在这之后,贵人给他们兄弟两人安排了一个住所,并给了他一笔银钱,还找了一个染坊的师傅教他本事。 凭借着那笔银钱以及学到的手艺,王兴好歹是在神京城安家落户了。 只是自己的兄长似乎从事着很危险的事情,自从成为修行者之后就很少回家了,就算是偶尔回来也是身上带着重重的伤痕,醒来之后,又继续去做着那些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任务。 王兴很担心自己的兄长,所以找他谈论过几次,可惜兄长对这件事情透露的信息很少,只是告诉他:“认识这位贵人是我们兄弟两的福分,所以要好好的珍惜,至于我现在做着的事情的确很危险,但你要知道在这个天下还有很多受着苦难的百姓,而我所做的一切,虽然不能帮助大部分人,但是至少能够让小部分人不再遭受磨难。 每当说起这些的时候,王兴都能够看到自己兄长的眼神里,仿佛带着一阵神采奕奕的光芒一样,是那样的让人震撼。 可惜的是王兴看不懂哥哥眼中的那一阵光芒,他只是固执的认为,一家人能够一起平平安安的在神京城生活下去就好了,现在的自己有手艺又有一些银钱,而哥哥更是一名修行者,两兄弟完全不用再从事这么辛劳而又危险的事情了,可以开一个小店,两兄弟一起经营着,这样的生活不应该是更好的吗?不也是小时候的兄长一直所追求的吗? 不过王兴心里也同样的感激着那位贵人,知道哥哥是想报答贵人的恩情,虽然心里再担忧,也没有阻止哥哥继续出任务,可是直到那一天,哥哥带来了贵人的死讯,那位叫李雁争的贵人死在了一次动乱之中。 在祭奠了恩人以后,王兴觉得他们已经报答过了贵人的恩情,所以就劝哥哥不再继续从事这样危险的任务了,可是兄长却有着其他的想法,拒绝了王兴的提议,两个人也因此闹得不欢而散。 想到这里,王兴微微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结果还已经违背了王兴自己的初衷了,可是就算是这样,王兴也不打算停止劝阻自己兄长,他知道自己兄长的任务很危险,也知道自己兄长是为国为民,可是他不愿意这样,不愿意自己的兄长出现任何意外,在他的眼里,就算是天真的要塌下来,那么也有其他人扛着,而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等他回来再好好的和他聊一聊吧。 王兴在心里想到,他知道自己的兄长又出去执行任务了,听说这一次还是跟随着朝廷的某一位大臣一起去的,只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心里这样想着,王兴收起了愁容,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他已经成家了,他不想让家人们看到自己忧心忡忡的一面,可是当他推开家门之后,面前的一切,让他瞳孔猛然的一缩!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看见屋子里面坐着一个灰色衣袍的老者,正在和自己儿子玩闹,至于自己的妻子,则被一团黑色的影子束缚着。 对方不是普通人,在第一时间王兴脑海里面就传出了这样的想法,下一刻,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像跑出门,去找神京城的巡逻使,他知道这个老者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对方找上自己肯定跟自己的兄长有关。 对方很有可能是绑架自己的妻儿来威胁自己的,如果自己也被抓了,那么他们的生命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保障,相反自己活着的话,他们才有一线生机,这些想法很快的就出现在了王兴的脑海里,他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就要离开,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出现了无尽的黑暗,整个人就像是掉入了深渊一样,只见一根根漆黑的触手,上面滴落着浓稠的黑色液体,朝着他疯狂的袭击过来! 王兴根本就没有机会反抗,整个人的意识陷入了模糊之中。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漆黑的夜色,一阵阵冷风吹来,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陌生的街道,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则是几名身穿黑色衣袍,上面绣着各种鬼怪图案的男子。 见到王兴醒来,其中一人,笑着打量他:“秦师这人醒来了,也不知道这嬴稷抓这么一个人给我们有什么用,可惜啊郑阳是一个死太监,要不然这个时候,把他的妻女抓来,肯定就能够斩杀这老不死的东西,这些年也不知道坏了我们多少好事。” “依照郑阳的性子,就算真有妻女,你当着他的面斩杀了,他也不会妥协,相反只会让他更加怨恨我们,爆发出更强大的实力。”秦舞阳很清楚郑阳的性格,他淡定的走到了王兴的面前,冷声道:“你的兄长应该叫做王彦吧,青衣司里的暗面,也是负责此次记录郑阳行踪的青衣司人员。” 果然对方是因为自己兄长,才抓自己来的。 王兴听到对方发问,心里瞬间就明白了一切,但是没有任何回答。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些人必然就是大晋的反叛者,他听自己兄长说起过,这些人心狠手辣,自己一个普通人根本就对抗不了他们,所以索性就不言语,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秦舞阳似乎像是看透了王兴的想法一样,淡淡道:“如此看来,你应该就是了,你不回答我也没有关系,因为剩下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回答。” 说着,秦舞阳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忍之色,随即对一旁的佛陀开口道:“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理了,嬴稷的手段能不能成功,就要看看他们的兄弟情了。” 佛陀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他缓步走近了王兴,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和蔼,可是没来由的王兴感到了一阵阵的害怕,眼前这个人莫名的让他下意识的往后退来退。 “施主,莫要紧张,和尚我的动作很快的,施主不会感受到痛苦的。”佛陀说着,就拥有一只手将王兴提了起来,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下一刻惨烈的哀嚎声就传遍了整条街道,只见王兴的一条手臂居然活生生的被佛陀给扯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 剧烈的疼痛感,席卷了王兴的全身。 “啧啧,真不愧是你这和尚啊,下手当真是狠毒啊。”一旁看着的一名诡山众成员,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摇头道:“这小子还挺坚强的,这么痛的事情居然还没有昏迷过去。” “千面施主可不要小看普通人。”佛陀淡淡的笑了笑,随即朝着空荡荡的街头开口道:“王彦,你兄长一家人现在都在我们的手上,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马上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否则每过去半个时辰我就会杀死你的一名家人,包括对你兄长进行肉体上的折磨。 疼痛难忍的王兴,迷迷糊糊的听见了佛陀的声音,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勉强喊出了声:“你不要出来,你一出来我们就完了!” 王兴的话语,让佛陀很意外,他没有想到对方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没有被死亡的恐惧压倒理性的思考,于是笑着又将王兴的另一条手臂强行扯断,两条空荡荡的袖子,随着微风飘动,刺耳的哀嚎声再度响起,血腥的一幕让人难以直视,也就是这个时候,王兴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佛陀望着面前空荡荡的街道开口道:“你不必影藏,你们青衣司有人提供了情报给我们,我们都知道这一次跟随郑阳出任务暗面就是你,你要知道我们诡山众的人耐心是十分有限的,所以留给你思考的时间并不是很多,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看着你兄长死在你面前,包括你的嫂嫂,侄儿,第二那就是出来一见,我承诺,只要你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会保证不伤害你的家人们,但你若是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佛陀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再搭配上他那和善的笑容,处理一条人命好像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踩死一条蚂蚁罢了。 在这一刻时间彷佛过得很慢,不过几个呼吸间,佛陀就好像失去了耐心一样,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名孩童,那是王兴的儿子,已经陷入了熟睡之中。 佛陀一只手提着王兴,一只手提着那名孩童将两个人带到了屋顶上,高高的举起,他淡然一笑:“王彦你现在有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不出来的话,你的兄长以及你的侄儿都会因你而死,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他们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说罢,佛陀就环顾了一眼四周,依旧是没有任何灵元的波动,王彦还是没有出来,于是佛陀不再有任何犹豫了,当即松开了手,只见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向地面坠落,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凭空出现,稳稳的接住了两人。 见到眼前的这一幕,诡山众的成员迅速行动,眨眼间就将那道黑影困住了,而面前这人正穿着青衣司的服饰,面容上带着难以掩盖的愤怒,他环顾众人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是冷声问道:“究竟是谁给你们通风报信,透露了我的信息?” 秦舞阳走上前一步淡然道:“这一点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现在只问你愿不愿意帮我们做事。” 看着奄奄一息的弟弟与昏迷的侄儿,王彦的内心纠结万分,但是秦舞阳却不会继续给他思考的时间,只是一个眼神,诡山众的人就逐步逼近,强迫的威压,让王彦内心升出了一股难以言语的绝望: “我答应你们。”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当景皇帝看到手上的奏折时,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王彦,声音微弱的开口询问道:“王彦你确定现在正阳他们被围困在寺庙里面,如今已经危在旦夕了吗?” 冷汗渗透了王彦的衣衫,他跪拜道:“禀告陛下,臣一直远远地观望着战局,现在的战局确实不容乐观,不仅是诡山众的邪神出马了,就连邪神教教徒都有所动作,现在郑公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如果没有人去支援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郑公等人就要全军覆没。” 景皇帝看着手上的奏折脸上带着深深的疑惑,有些不敢相信这份情报,要知道郑阳本身的实力比起秦舞阳来丝毫不弱,更有山河社稷图这样的镇国法器傍身,个人实力更是碾压了诡山众众人,就算是有邪神帮助诡山众,按理来说就算是不敌,也应该是势均力敌的态势,怎么可能会陷入如此危机的情况,可是王彦是大晋从小培养的暗面,更是李雁争一手提拔的,对于他的忠诚度,景皇帝丝毫没有怀疑,当听到邪神教教徒也有所参与的时候,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一瞬间整人的生机仿佛流逝了不少,他开口道:“你先退下吧。” “臣遵旨。” 王彦见景皇帝陷入了一阵沉默,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这件事情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只希望诡山众能够按照他们所承诺的那样放了自己弟弟的家人,负责自己不仅成为了大晋的罪人,还是这个天底下最可笑的人,等这件事情完成以后,自己就带着弟弟一家人,找个角落里好好的生活吧,只希望朝廷不要因为此事面临崩盘。 王彦走在红色的宫墙下面,心里面思绪万千,他甚至希望朝廷能够看出诡山众的计谋。 心绪上的起伏,内心上的不安,让王彦倍受折磨,他离开皇宫之后,径直去了一家酒楼,希望能够借此剿灭心中的烦恼。 当王彦离开皇宫以后,景皇帝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将重阳子尸叫过来吧。” 侍卫领命,当即就离开了养心殿,不多时,重阳子尸就来到了景皇帝的面前,景皇帝没有多想,将手中的那一份奏折交给了重阳子尸,在看过奏折之后,重阳子尸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开口道:“这怎么可能郑阳的实力如此强悍,怎么会被诡山众拖累到这种地步?” 景皇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讲道:“据目前的情报来看,这其中有邪神教教徒的参与。也无外乎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了。” 在听到邪神教三字时,重阳子尸同样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如果有邪神教参与的话,这件事情确实会变得十分的棘手。 景皇帝见重阳子尸也陷入了思索之中,缓缓的开口道:“现在依你之间,我们该当如何。” 重阳子尸只是略微的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口道:“现在郑阳携带镇国神器,本身也是我们大晋的顶尖修行者,如今他被多方势力围困,危在旦夕,我们朝廷当然不能够就此旁观,必须是要派出足够的人手前往救援,否则一旦郑阳那边出了事情,我们整个大局上都会出现崩盘的情况。” 景皇帝点了点头,重阳子尸现在说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郑阳对于现在的大晋来说,作用实在是太大了,他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首先对青衣司的众多修行者就会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如今的青衣司在李雁争身死,太子北上无果的情况下,现在就全靠郑阳维系着,要是郑阳也出现了问题的话,那么青衣司很可能运转上都会出现天大的问题,而且更何况郑阳手上还有着镇国法器,像这种级别的法器绝对不能沦落到诡山众的人的手里。 在确定了基本的策略方向以后,景皇帝开口道:“既然已经确定了要实施救援,那按照你的意思应该,派谁前去救援郑阳?” 重阳子尸听闻景皇帝的询问,陷入了一阵沉思,既然连郑阳都在这件事情上落了下风,那么派一般的人前去救援,肯定是行不通的,而自己身为朝廷众多修行者中的一员,也是不弱于郑阳的存在,可惜有着守护着大晋众多修行者命火的责任,轻易不能离开,于是思索了许久之后,脑子里终于浮现了一个人影,他缓缓的开口道:“陛下不知道派玄机大人前去如何?” 李玄机? 天师府的天师。 说起来自从之前花灯节与邪神教教徒一战之后,这位天师大人就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在短暂的考虑过后,景皇帝开口道:“在你来之前,朕其实并非没有考虑过李玄机,只是感觉这件事情中隐隐约约透露着一种不对劲的情况,要知道诡山众跟邪神教出现在京西道是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他们这一次很明显不是为了收集业力前来的,所以到现在朕都没有弄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但是朝廷这边却在不断地派出顶尖战力,朕有一种预感,他们似乎想对神京城下手。” 在听闻了景皇帝心中的担忧之后,重阳子尸陷入了思索之中,良久之后才开口回答道:“陛下应该是多虑了,就算是他们有意将我们的高端战力引出神京城,那么相对应的,他们也要花费同样的战力去留住这些人,否则一切都是做的无用功,所以他们是不可能有多余的实力来对神京城下手的,这一点陛下应该无需担心。” 重阳子尸的话语不无道理。 景皇帝在听闻之后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就着这件事情,商量了许久之后,晋皇帝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似乎目前为止除了派李玄机前去,应付诡山众与邪神教的联手之外,便没有了其他更好的办法,于是开口道:“来人,前去宣李玄机进殿。” ...................... ...................... 天师府内,翠竹林后的道局内。 李玄机整个人好像堕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如同升起了汹涌澎拜的潮水,好像随时都能够将她溺死一样,那种感觉让她整个胸腔都陷入了一阵沉闷之中,她拼尽了自身的全力,开始在手里凝聚一段剑气,慢慢的白色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在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苦难之后,李玄机终于将剑气成功的凝结了出来,下一刻,整个人的其实陡然上升,紧接着一道纵横千里的剑气,被她随手挥砍出去。 这道剑气彷佛带着能够毁灭天地的气势一样,瞬间就将这本黑暗所笼罩的世界,所撕裂开来。 缓缓的李玄机睁开了眼睛,在她的手上还有一些凝固的黑色物质,正是当初摧毁诡神所留下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研究诡神的特性,想要从中悟出真正能够对付众多诡神的术法,可是对方的身体里面彷佛有着某一种特殊的法则之力,在阻拦她对其的破解。 当然这段时间过去了,也并非全无所获,她现在所掌控的剑气,比起当初已经能够对诡神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了,只不过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或许是受诡神残骸的影响,她的脾气时常会变得暴躁不安,为此还专门修炼了神识一类的玄奇术法,用来克制压制这一点,目前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一切都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李玄机将诡神的残骸收好,正想要休息的时候,却感受了一股灵元逼近了天师府,紧接着房门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陛下有令,请天师大人即可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 面对景皇帝的突然召见,李玄机有一些疑惑,她虽然是大晋的天师,可是一向不参与政事,更多的是留在天师府钻研玄奇的术法,因此对朝局并不是十分的了解,所以现在陛下召见自己究竟是为了何事? 心中虽然一些不解,可是李玄机还是开口回答道:“告诉陛下,玄机稍后即至。” 在得到李玄机的回答后,那名负责通报的皇宫侍卫即可就离开了天师府。 景皇帝并没有等待多久,李玄机就来到了养心殿,当见到这位风姿卓绝的天师的时候,因为知道对方的实力,原本心中还有几分担忧的景皇帝,此时此刻也放下了心,将目前的情况简单明了的告诉了李玄机。 “陛下的意思是想要我驰援郑阳?”李玄机直截了当的问到。 景皇帝点了点头,开口道:“现在郑阳深陷囫囵,朝中的大部分精锐修行者已经北上了,目前的情况十分的危机,除了你之外,朕实在是想不到其他更好的人选了。” “既然陛下有令,臣自当竭尽全力就是了。”李玄机淡然到,随即就离开了养心殿。 见到李玄机离去以后,景皇帝微微的叹了口气,现在大晋的局势如此糜烂,他的一颗心始终是放不下来的。 一旁的重阳子尸只好宽慰道:“陛下,此事有李玄机出马,想来并没有多大问题,要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将诡山众以及邪神教一网打尽的。” 景皇帝愁眉不展,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隐隐约约的总是有些担忧,这是属于天子特有的直觉,可是始终是想不到问题的所在,良久之后,只好微微的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 .................... 秦王府。 二皇子嬴稷的心情,今天看起来明显是不错的,他终于离开了书房,走在王府后面的花园里面,现在正值冬天,花园被一层白雪所覆盖,冰冷的雪花飘零下来落在他的肩头,嬴稷也丝毫不在意,细心的将花苗上面的雪花给抖落,以免压死了这一朵朵的寒梅,鼻息间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想起。 “殿下正如你所预料,在下刚刚得到消息,朝廷已经派出李玄机前去营救郑阳了。” 嬴稷听到对方的声音,微微愣了愣,随即开口问道:“情况属实吗?” 对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禀告殿下,情况属实,为了验证这一消息,在下专门在城外等候了许久,亲眼见到李玄机离开神京城的。” 听到对方十分肯定的回答之后,嬴稷才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既然如此,剩下的事情,就按照先前所安排的那样做吧。” “属下遵命。”黑影在应答之后就离开了。 独自嬴稷一个人走在花园中,现在的他有着掌控着一切的感觉,那高不可攀的皇位对于他来说,如今似乎已经变得唾手可得。 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因此泛起一丝涟漪。 对于他来说,他或许只是想看到那个男人懊悔的神情。 “父皇,一切都该结束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河南道的一间封灵庙内。 沈宁跟子扶伶月以及一众修行者在这里探查着。 “查找到诡山众的踪迹了吗?”沈宁望向寻找归来之后的一众青衣司的成员开口问道。 后者当即回答道:“沈统领,我们已经将河南到大大小小的封灵庙都搜寻了一遍,但是始终没有看到诡山众的踪迹,我们猜想他们或许已经离开了河南道。” 沈宁听完这个消息之后,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然后望向子扶伶月询问道:“你觉得呢?” 子扶伶月思考片刻便回答道:“如今的河南到各地的妖患基本上已经被清除了。诡山众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很难有更大的发展,所以我想他们应该如同各位星宿所言的确是离开了河南道。” 听闻二者的言语,沈宁点了点头,他们说的十分的有道理,现在的河南道并不适合诡山众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确实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河南道,既然这群人已经不在河南道了的话,那他们会去哪里呢? 沈宁思索着,片刻之后他突然想起来,如今天下各地都有着修行者镇守,然而京西道作为皇城所在,却并非如此,大部分的修行者都前去北莽支援了,在这种情况下,京西道这处平日里做为各大邪修禁区的所在,反而成了如今大晋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诡山众有着极大的可能是前往了京西道,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的京西道肯定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想到这里,沈宁的面色越发难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乌鸦突然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子扶伶月很快的就认出了那一只乌鸦,她微微皱了皱眉,诧异道:“这是青衣司圈养的用来报信的乌鸦一直是郑公圈养的,怎么会来到河南道呢?” 只听那只乌鸦口吐人言:“京西道有变,大晋境内各地所属的青衣司人员速度赶回京西道!” 在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宁眉头紧紧皱起。 果然事情在向他所想的那样发展着。 他不再迟疑,当即开口道:“我们现在就准备回京西道。”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乌鸦虽然没有说明是什么原因,但是众人心中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些猜测。现在的京西道虽然不如以往那样修行者力量强悍,可是作为皇城所在有着不少的顶尖高手坐镇,可就算是这样,郑阳依旧开始集结各地的青衣司人员,那么事情很明显神京城遇到了棘手的麻烦,而目前为止能够给大晋朝廷造成如此困扰的局面的,除了诡山众以及邪神教以外,众人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什么势力了。 既然在大方向上已经有了策略,众人就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就离开了这封灵庙前往河南道附近的一些城镇开始收集一些基本的物资,然后就准备回到神京城去了,毕竟郑阳有所召唤,他们这些作为属下的就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郑公如此着急的召唤我等。”路上子扶伶月有些担忧的讲到。 沈宁倒是十分淡然的回答:“等回到京西道就知道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听到沈宁的话语,子扶伶月点了点头。 ................... ................... 当李玄机离开神京城以后,就在王彦的带领下,前往了围困郑阳的战场。 一路上王彦都是处于一种提心吊胆的状态,要知道他现在蒙骗的可是大晋的国师大人,一但被对方看出什么破绽,那么毫无疑问,他和自己弟弟一家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距离战场还有多远?” 两人是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在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李玄机这才开口问道。 王彦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路程,这才如实回答道:“禀告天师大人,现在我们距离战场已经不足半炷香的时间呢,很快就能够到达了。” 李玄机点了点头,两个人继续朝战场赶去,而远远的秦舞阳一行人,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了,他们能够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灵元正在靠近,而他们等下来要做的,就是要将这灵元的主人围困在这里。 时间过去的很快,不一会儿,王彦以及李玄机两人就来到了祁城,刚进入这座城池,李玄机就感受到了死一般的寂静,她能够察觉到这座城池已经没有了活人的存在,但是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两股十分强大的灵元正在相互缠斗,不用多想,那应该正是郑阳与诡山众他们战斗着,心里有了基础的判断,李玄机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而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王彦已经没有了踪迹,心中顿时戒备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诡山众的身影出现在了屋檐街道,将李玄机团团围住。 在这一刻李玄机意识到,她这是中了对方的圈套了。 “天师大人许久不见。”秦舞阳在见到李玄机的时候居然开口问候到。 李玄机在见到对方的时候,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你们费尽心机将我引诱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时此刻大局似乎已经定下了,秦舞阳淡然道:”不过是为了创造一个机会罢了,具体的天师大人以后就知道了。” 李玄机冷声道:“难道你觉得凭你们这些人就可以将我镇压吗?” 秦舞阳笑了笑回答道:“我们这些人当然不是天师大人的对手,但是只要将你拖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李玄机的眉头微微皱起,直到现在她仍然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消失的王彦突然出现在了这方战场,他状若疯魔,跪倒在秦舞阳的面前,厮声道:“我弟弟呢,我弟弟他们一家人呢,你们承诺过的,只要我按照你们说的这样做,将李玄机带到这里,你们就会放过我弟弟一家人的。他们现在人呢,他们人呢!” 听着王彦一声声的怒吼,秦舞阳只觉得十分聒噪,下一刻,千面出现在王彦的身后,一只鬼手瞬间刺穿了他的胸膛。 “你们......。”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王彦的眼睛里充斥着不甘以及懊悔,或许在这一刻他才能够自己真正的使命吧。 李玄机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十分的明显,就是王彦背叛了大晋从而导致自己陷入围攻,但心中还是生出了几分怜悯,毕竟对方为大晋曾经也算是出生入死,也不能够就此否认对方曾经的功绩。 双方的气势在王彦死了之后,陡然上升。 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百六十章 神京城的冬天是寒冷的。 连续几天的大雪将神经城的街道所覆盖,平日里会有不少的工人为了铲除大雪,冒着严寒在工作,为百姓们开辟出一条条的道路,这几天的雪似乎是停了下来,整个神京城的积雪都渐渐的融化了。 在夜晚的时候,一场瓢泼大雨打碎了这份宁静,呼啸的狂风在屋外刮着,似乎在宣告着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 秦王府内嬴稷翻看着最近传来的信息,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一直以来侍奉着自己的那道黑影,他缓缓开口道:“李玄机以及郑阳已经被围困三天了,我让你准备的事情如何了?” 黑影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才开口道:“殿下,一切都如你所预料的那样,进展的十分顺利,而上清宗的那些残留的弟子,我已经通过法器,让他们越过了神京城外面的阵法,成功的进入了秦王府内,至于三司衙门那边也做足了充足的准备,只等殿下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攻入皇城,一切都将会按照你的心意进行着。” 嬴稷听到了对方的汇报之后,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他淡淡的开口道:“既然如此,你就先下去吧,我等会儿就会出来。” “诺。” 黑影领命离开了。 听着屋外的风雨交加的声音,嬴稷的内心逐渐陷入了平静,他冷静地将自己这几日画好的画作挂在了墙上,然后摆放上了一尊香炉,在那宫装女子的画像面前插上了三根长香,语气异常的平静:“母后孩儿如今已经长大了,我小时候所受的屈辱,现在我要加倍的讨回来,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阵微风就从没有关上的窗口吹了进来,那微风吹过的时候点燃的长香上面的火焰愈演愈烈,似乎燃烧的更加旺盛了,袅袅香烟向上漂浮着。 见到这一幕的嬴稷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随即穿上了挂在木施的铠甲,然后走出了房间,在房间外面一位位身穿铠甲的上清宗弟子正淋着大雨等候嬴稷,他们一个个的眼神涣散,似乎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理智一样,与其说他们现在是人倒不如说是被黑影调教过后的杀戮机器。 而嬴稷看到眼前倒这些修行者的时候,心里异常的坦然,因为他知道这是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他们会听从自己的命令,哪怕是让他们为此付出生命。 见到嬴稷走了出来,黑影走上前去开口道:“殿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你一声令下,我们就攻入皇城。” 嬴稷闻言点了点头,拔出腰间的宝剑,声音狠厉至极,他冷声道:“今日我等起事,若事成之后,诸君与我共享富贵。” 这些人在听到嬴稷的话语之后,也同样拔出了腰间的宝剑,他们的目光在这一刻之中多了几分杀气,似乎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回应着嬴稷。 ................ ............... 神京城一直以来都有着宵禁的传统,每到黄昏过后就会有巡逻使将还在街道上逗留的百姓驱赶回自己的房屋内,这样的方法其实也是为了维护治安,所以一般在这个时间段街道上都是冷冷清清的,而且今天还下着大雨,就算有些人想要违反了宵禁,偷偷的跑出来快活玩乐,也不会选择在今天,而一道道黑影就穿梭在冷清的街道上,他们的速度很快,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神京城最中央的那一座辉煌的宫殿,整个天下权力的集中地——皇城。 神京城作为皇帝的居所,一直以来都是有着重兵把守,无论是神京城外还是皇城之内,除去军队以外还有不少的修行者混杂在其中,虽然这些人是修行者,但是每到夜晚仍然要进行交班对接的,而现在的时辰正是子时,下一波负责前来交接的修行者来到了神京城门外。 几名负责守护皇城正门的修行者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生。” 这些前来交接的修行者,淡然的回答道:“我们是今天新招来的散修第一次负责戒备皇城,难道罗统领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罗统领是负责守护皇城的一名修行者官员,听到对方提起罗统领的名号时,这些人稍稍的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不过还是询问道:“口令?” 听到守城的修行者询问口令,这些前来交接的修行者面色淡然,然而下一刻那些守城的修行者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恐惧之色,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僵,只见无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袭涌过来,整个天地间好像都被这黑影所笼罩,他们想要发出声音示警,可是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了一样,根本就呼喊不出来任何的声音,只能够听见一阵阵痛苦的呜咽声。 当黑暗划去,只见面前负责守卫皇城大门的修行者尽皆死去,身体上出现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洞口,看起来十分的渗入,而那些前来负责交接的修行者,则是悄悄的打开了皇城正门旁边的小门,在他们的身后,许多修行者从各个街道汇聚在这里,身影逐渐显现,朝着小门进入了皇城。 远远的,嬴稷站在一处屋檐上,冷漠的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先前去处理门口守卫的那道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殿下,城门已经进入了我们的掌控之中,接下来要不要直接攻入养心殿?” 面对属下的询问,嬴稷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还不及,在皇宫之中还有一位修为强大的修行者在镇守,现在贸然攻入养心殿,很有可能会导致事情出现问题,先等三司衙门按照计划行事,准备控制住神京城的文武百官,而你则和我一同去会一会那位活了千年的死人吧。” 黑影当然不会违背嬴稷的意思,当即开口道:“属下领命。” 紧接着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似乎在预示着那辉煌的皇城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夜色下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景皇帝地躺在养心殿里,蜡烛燃烧着发出昏黄的灯光,他听着外面的雨声,一时间思绪万千,他想起了自己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想起了自己为了大晋的呕心沥血,这么多年下去了,他已经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春秋日夏,可是像现在这样静静的听着外面雨声的情况却是少之又少,如果能够重新来一次,他或许不会选择登上这看似至高无上的皇位,而是会选择做一名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好的度过自己的一生,让自己也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可惜这一切都不能随他的愿了,现在的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生机的流逝,照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丧命吧,想到这里,景皇帝微微的叹了口气,让内侍取来了一份空白的诏书,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意愿。 如今郑阳被围困在外,筛选储君的事项已经被搁置下来了,所以景皇帝要做最坏的打算,预防如果自己那一天突然离世,这份诏书就会是唯一稳定局势的东西,防止诸多皇室为此再起纷争。 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可还是坚持自己撰写诏书,在将最后的一个字写完以后。 景皇帝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后吩咐道:“去将重阳子尸叫来吧。” 负责侍候景皇帝的那名内侍,知道这是皇帝要立下遗诏了,不敢有任何的携带,当即离开了养心殿。 在这名内侍离开以后,景皇帝看着自己手上的遗诏,微微的叹了口气,如果在自己死之前都没有办法更好的解决储君一事,那么这将会是最后的方法了,虽然不尽人意,但也别无它法了。 想到这里,景皇帝的眼角突然滑过了泪水,如果太子还活着那该多好啊,可惜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了,也没有办法为他报仇了,更没有机会将祸害大晋的那群人给揪出来了。 只希望下一任帝王不要辜负自己的期盼,能够肩负起治理好大晋的责任。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伴随着一阵阵轰隆的雷声,疲乏至极的景皇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以最佳的状态面见自己的臣子,带着帝王的威严,交代之后的事情。 .............. .............. 可是景皇帝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皇宫之内正发生着一场悄无声息的腥风血雨。 在皇宫之内一群由修行者组建而成的巡逻队伍,冒着瓢泼大雨巡视着皇宫,哪怕是再糟糕的天气,作为皇宫的守护者的他们,也会尽职尽责地,维护着皇宫的安全,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皇宫之中,有一群不属于他们的队伍,同样在皇城之中巡视着,这群人的身份正是上清宗覆灭之后所遗留下来的修行者,他们现在已经被嬴稷所掌控,成为了谋权篡位的最好的匕首。 这群人扮作皇宫的守卫,在皇宫之中游荡着,悄无声息的处理了一批又一批皇城之中的修行者,他们的进度十分的快,很快就要靠近养心殿了。 而在养心殿外面负责巡逻的,正是那位姓罗的统领,当他见到一群十分面生的人靠近这边的时候,瞬间就让手下戒备起来,当即开口问道:“前方什么人,全部站住!” 这群人在见到罗统领的时候并没有言语,也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而是急速的靠近,而此时此刻的罗统领,当然发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当即下令道:“全员戒备,前方袭过来的人全部当做刺客处置!” 当罗统领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对面的那些上清宗的余孽终于也不再隐藏了,纷纷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剑。一时间喊杀声在皇城之中响起!双方各自施展出玄奇术法以性命进行争斗着,浑厚的灵元向四周激荡开来,战斗在一瞬间就陷入了胶着的状态,这些上清宗的余孽都是太上长老,为上清宗挑选的火苗,指望着他们能够重新建立起上清宗,因此这些人的实力并不弱,更何况他们还拥有不少上清宗从其他宗门搜刮来的法器符箓,与皇城之中的这些修行者比起来,居然隐隐约约的还战局了上风! 浴血奋战的罗统领,在战斗中已经察觉到了这些人恐怖的实力,心中惊讶不已,他很诧异,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强大实力的修行者涌入了皇城,要知道现在的神京城可是在郑阳所布置下来的法阵所庇护,居然还能够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他心中虽然惊讶万分,可还是没有将这些修行者放在眼里,他觉得要用不了多久,四周其负责巡逻的其他大晋的修行者就会向这边赶来,到时候等待这些人的依旧是死亡罢了,可是事实上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发展,他们在这里战斗了很久,可依然没有大晋的修行者赶来! 他哪里知道早在围攻养心殿之前,这些上清宗的弟子就已经将附近的修行者给全部处理了,现在的他们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罗统领终于认清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他将一名修行者强行推出了战局,厉声喊道:“快去禀告陛下,由刺客入侵,让陛下速速移驾!” 那名被脱离战场的修行者没有任何的迟疑,当即朝着养心殿那边狂奔过去,而远远的看着这一切的嬴稷,对此并没有进行阻拦,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容,见这边的局势已经在向他们这边倾斜了,这才缓缓开口道:“走吧,我们也该去会一会,那位隐藏在大晋暗面的擎天柱了。” 听到嬴稷的话语,黑影点了点头,随即跟随他离开了战场。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这场战斗在短时间之内并不会结束,殷弘的鲜血染红了辉煌的宫殿,似乎是在回应着战死的大晋修行者的悲鸣声!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在上清宗的余孽围攻养心殿的半个时辰之前,景皇帝下令去找重阳子尸的那名内侍,就已经离开了养心殿,他一路朝着皇宫的北门那边走去,并没有过多久就来到了那一间用砖石垒砌起来的房屋外,他站在外面高声喊道:“重阳大人陛下有令传你速速前往养心殿。” 在这名内侍的呼喊过后,重阳子尸的身影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了看现在的天色,重阳子尸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敢问陛下是有何事传诏我等?” 那名内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道:“大人这件事情可能跟未来的储君有关,现在的陛下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还请大人尽快前往养心殿。” 在得到对方这样的回答之后,重阳子尸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冷声对身后的房屋说道:“我现在要去养心殿一趟,守护命火的职责就暂时交给了你们,切莫要出现任何问题。” 在得到了重阳子尸的命令过后,房屋里面的修行者当即就回应道: “谨遵大人命令。” 安排好了离开之后的事情,重阳子尸这才跟随内侍准备离开这里,前往养心殿,而两人在半路上的时候,重阳子尸忽然感觉到了,皇城内传来了一阵阵灵元的波动,他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不由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重阳子尸身旁的内侍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当重阳子尸回过头去,只看见了一道黑色的触手,将内侍的身体给整个洞穿,他临死前眼中还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之色。 而嬴稷的声音也就在这个时候响起:“老师好久不见,不知道近来你可安好?” 听到嬴稷的声音,重阳子尸脸色大变,他心中顿时就明白了一切,知道皇宫里面肯定发生了难以想象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必然是嬴稷所引起的,他当即冷声道:“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些什么?” 面对重阳子尸的质问,嬴稷淡然一笑,他开口回答道:“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很清楚,我现在做的是一件我在很多年前就想做过的一件事情,老师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我会给你一个很好的结果的。” 重阳子尸见到他这副虚伪的面容,声音越发的冰冷:“你说的结果难道就是指你现在的谋朝篡位吗?嬴稷你究竟知不知道?现在的天下已经是岌岌可危了,根本就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你明白这一点吗?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会引起多大的动荡吗?” “正是因为我现在做的事情可能会引起很大的骚乱,所以我才希望老师你能够理解我并且帮助我,不然的话你们所信仰的天下,很有可能会在这一件事情之后分崩离析,这一点我想老师也是不愿意看见的吧。”嬴稷笑着对重阳子尸说道:“老师,现在的我身为大晋的二皇子,如今皇兄已经战死在了边疆,难道我还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吗?现在的我才应该是大晋皇位的合法的继承人。如果我登上皇位就连天下百姓也指责不了什么。” “如果你是一位贤明的君王,我当然不会阻止你,甚至会在陛下面前强烈的推荐你登上皇位,可事实上你并非如此,这些年来你暗中圈养死尸,并且刺杀了大晋多少修行者,光凭这一点你就不配登上皇位。”重阳子尸看着这位曾经的弟子,还是忍不住劝道:“嬴稷,看在我们最后的情面上,听我一句劝,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会向陛下求情的。” “老师,我如果没有听错的话,你是在教我收手,对吗?可惜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嬴稷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开道:“之前大晋在跟北莽的对抗上,一路上攻城略地,连战连捷,甚至一度都有可能将北莽覆灭,但你知道为什么最后的情况发生了逆转吗?” 听到嬴稷的话语,重阳子尸脸上浮现出一抹怒容,关于太子的死,他其实也有过猜测,但是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不愿意去怀疑的可能,正是事情的真相: “所以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的死是你一手谋划的!”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这种地步,嬴稷也不打算有任何的隐瞒了,于是开口道:“其实皇兄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跟我有不小的关系,但我可并不是害死他的人啊!我不过是给北莽提供了一些情报罢了,他的死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原因。如果他真的是一位雄才伟略的君主,如果他真是天命所归的那一个人,那么就算我如何算计,想来他也不会死在这场战斗中吧,但他死了,所以这一切也就证明了一件事,他并不适合作为大晋的下一任君主。” 谈论起赢秦战死边疆一事的时候,嬴稷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就像在述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彷佛那位从小庇护着他长大的那位皇兄,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一般! 见到嬴稷的这副面容,重阳子尸已经不再抱有劝服对方的想法了,而是开始凝聚自身的灵元,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还是有机会挽回的,只要能够将嬴稷制服,那么那些听命他执行造反的那群人,也就会变得群龙无首,到时候这场篡位的危机也会随之解除。 见到重阳子尸开始凝聚自身的灵元,嬴稷的眼中却没有有一丝的慌乱,只是不慌不忙的说道:“老师我既然敢单独来见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会对我动手吗?我现在劝你最好停止自己的行为,因为现在的养心殿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中了,而你所尊敬的那位皇帝陛下也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你对我动手。在下一刻,你所敬重的皇帝陛下,他的生命也会随之终止。” 听到嬴稷的这番话,重阳子尸内心出现了一丝犹豫。 嬴稷见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如果我死了,皇帝也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老师你应该很清楚,大晋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储君未立,三皇子年纪尚小,诸多势力就会为了皇位掀起一场场的腥风血雨,到时候这个天下才真正的要亡!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会是你!重阳子尸一手导致的,你真的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嬴稷的话语可以说是信誓旦旦,这让重阳子尸陷入了一阵迟疑之中,如果养心殿真的已经在对方的掌握之中,那么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就算是自己的击杀嬴稷的话,那么所换来的,正如他所言,那是国家的分崩离析,这一切都是他所不愿意看见的。 见到重阳子尸陷入了迟疑之中,嬴稷心里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他安排的事情中算到了所有的变量,可是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重阳子尸了,这位修为高深的大晋守护者有着逆转大局的能力,如果自己不能想尽办法拖住对方,让上清宗的人有足够的时间攻陷养心殿,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幸运的是,现在的重阳子尸似乎已经被他说动了。 可惜的是嬴稷小看了重阳子尸,这位在太祖年间就已经是有名的修行者,在这千年的时间里见过了太多的政治斗争,对于这件事有着自己的判断,如果事情真的像嬴稷说的那样,已经攻破了养心殿的话,那么他现在绝对不会找上自己,而是坐在养心殿等候自己的到来,事实摆在眼前的话,会比一切的东西都具备说服力,而对方没有这样做,那也就证明养心殿还没有被嬴稷所掌控,这一切都还有机会来扭转。 所以重阳只子尸并没有丝毫的迟疑,当手中的灵元凝聚完成的时候,他迅速的朝着嬴稷袭击过去,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挡在了嬴稷的面前,对方的实力很明显是不如重阳子尸的,被这一掌给震退了数米,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嬴稷,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却只是淡淡道:“没想到老师在这一方面还有着如此敏锐的嗅觉,当真是我小看了老师,不过就算是你发现了又如何,不过是时间上的比拼罢了。” 重阳子尸扫视了一眼二人,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尽快的结束战斗,那么事情就在也不是他所能更改的。 当皇城中陷入了争斗的时候,在神京城同样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三司衙门的人按照嬴稷的吩咐闯入了文武百官的家中,与他们府上的奴仆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与其说是厮杀,不如说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些装备精良的衙役,对付这些家丁的时候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一刀便可以了结一条性命。 因为朝廷有法律规定,凡是神京城的官员府邸都不允许有修行者的存在,因此这一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三司衙门基本上已经控制了朝廷所有的重要官员。 看着眼前血腥一幕的发生,那些官员们心里顿时就有了一个猜测,这是京城之内有人发动了政变。可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关于这一点,这些官员始终想不明白,不过转而又联想到之前统领三司衙门的人,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心中也愈发的惶恐。 好在,留着这些官员的性命还有一些作用,因此早在动手之前嬴稷就下过命令,不允许伤害这些大晋的官员,他们才得以幸免于难。 这些幸免的官员在心中不由暗暗的祈祷着,希望朝廷能够尽快的将这一场政变平息下来,可惜他们的祈祷很明显是无用的,如今皇城之中的局势尚不明朗,谁胜谁负难以确定。 当然除了皇城之内的战况,是决定胜负的一个因素之外。 在皇城之外驻扎的军队同样也是决定胜负的一个因素。他们之中存在着不少的修行者,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皇城之内的灵元波动,在得知了这一点的将领们,瞬间就意识到皇城之内恐怕有大事发生,于是当即率领军队朝着皇城赶去,可是这个时候郑阳设置下来的阵法反而成为了鸡肋,因为他们没有青衣司的令牌,大批人手无法进入神京城,只能由普通人组成的军队先行进入,而其他人则只能在外面等候着。 当普通人组成的军队来到城门之下,想要对方开启城门的时候,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箭雨。 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不少人因此失去丧失了性命,而统帅这支军队的将领,也意识到城门现在已经被对方所控制了,他们没有任何器械,想要攻破神京城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见到重阳子师开始凝聚自身的陵园,引起此时却面容。】 第一百六十三章 淅淅沥沥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落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景皇帝坐在养心殿内,耳边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时不时的炸起闪电,映衬着他破碎的身躯。 在之前他已经听到了修行者关于皇城现在情况的汇报,心中微微的有些诧异,随即也想明白了诡山众的人为何要将神京城的顶端战力引出去,原来一切都是为了造反做准备,至于这场政变的幕后之人,他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想到那个人的身影,景皇帝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并不打算离开养心殿,因为景皇帝十分的清楚,如果养心殿都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了,那么皇城其他地方又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吗?身为大晋的皇帝他不想狼狈的逃窜,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持着身为大晋皇帝的尊严。 窗外的雷声大作,瓢泼大雨似乎是在清洗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景皇帝躺在床榻上面容十分的平静,相反那些负责伺候他的内侍一个个的神色不安,不时的朝着窗外张望,彷佛下一刻叛军就会出现在养心殿外,其中一名内侍终于忍不住了,向景皇帝哀求道:“陛下,叛军已经攻入皇城了,还请陛下速速移驾,以待诸多将军平定叛乱。” 景皇帝坐在哪里没有搭理这名内侍,皇城之内有重阳子尸坐镇,实力可以说是强悍至极,可如今距离叛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传来平定叛乱的消息,这也就代表着,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朝廷的掌控,现在的叛军很有可能已经全面的掌控了皇城,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行动都是没有意义的。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养心殿静的可怕,这些内侍们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恐惧,开始逃离这处宫殿,因为他们知道,身为景皇帝身边的官员,在叛军攻陷皇城之后,那么必然会对他们挥下屠刀,而他们很显然还是不想死的。 一时间整个养心殿乱作一团,不少人开始哄抢宫中的宝物,想要凭借这些东西保证他们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景皇帝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幕,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他只想在临死前确定一下,将要继承皇位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内侍们在抢到足够多的财宝之后,就朝着皇宫外面狂奔出去,在他们眼里哪里是唯一的生路,可就是在这个时候,这群内侍遇到了一群浑身上下沾满血迹,衣衫被雨水浸透的修行者,他们在看到内侍携带宝物出逃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犹豫,挥起了手中的屠刀。 惨叫声,哀嚎声,一时间响彻了整个神京城,随处可见的是一具具尸体,是残肢断臂,这血腥恐怖的一幕让人难以想象,空气之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响,景皇帝知道事情似乎已经来到了结尾,可是他的内心依旧是十分平静的,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大雨飘后下,雷声轰鸣。整个养心殿的灯火,忽暗忽明的,在这个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走进了养心殿的大门,远远的,景皇帝就看见了这道黑色的身影,心中的猜想得到了验证,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当那道黑影走上前之后,景皇帝看着这熟悉的面容,终于开口道:“你终究还是这样做了。” 听到景皇帝的话语,黑影淡然的笑了笑,开口道:“父皇,好久不见,你最近可还安好?”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始终觉得你不是争权夺利的性子。”景皇帝强打起精神,高坐在龙塌之上,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上升,他是大晋的皇帝,无论何时都应该保留一个皇帝应有的体面:“我想不明白,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设计这样大的一个计策,来谋取皇位,你要知道这个位置并不适合你。” 来人正是嬴稷,在听到景皇帝的话语之后,他的声音异常平静:“适不适合。父皇你说了不算,要我坐下去之后才知道。” 景皇帝的目光微微一凝,淡淡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这个天下。” 见景皇帝轻易的就猜透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嬴稷也就不再有所隐瞒了,而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的心里确实没有什么天下,现在所作的一切也不是为了什么皇位。” “所以你只是为了报复朕?” 当景皇帝问出这一段话的时候,嬴稷的情绪明显发生了转变,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狠历:“所以你心里其实是清楚的,你知道你是亏欠我的!” 景皇帝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并不亏欠任何人,从来都是这样。” “到现在这种局面了,你还要如此吗?”嬴稷的神情有一些癫狂:“你要知道现在的皇城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重阳子尸现在陷入了鏖战,根本就救不了你,只要我困住你之后,世间的所有一切都是由我一人决断,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你应该哀求我放过你的性命。” 此时电闪雷鸣,那一阵刺眼的光亮,将嬴稷的表情映衬的格外的疯狂,他那上好的锦衣上面也沾满了血迹,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厮杀上来的鬼怪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景皇帝看着对方如此的神态,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悲凉,但声音依旧是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嬴稷你并不适合这个皇位,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到秦王府去,这一次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哈哈哈哈哈!”嬴稷突然放声大笑,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微凝,死死的盯着景皇帝:“现在的你不过是风烛残年罢了,整个皇城都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你如何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见对方执迷不悟,景皇帝身上开始萦绕着黄色的气息,一道五爪金龙的幻影突然在他的身后出现,紧接着一柄金黄色气体所组成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正是轻易诛杀诡神的王道之剑!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看到景皇帝手中凝聚出王道之剑的时候,嬴稷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神色癫狂地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挥出了两剑王道之剑,为什么现在还能够凝聚出来,按理来说以你现在的寿元强行凝聚王道之剑,只会立马死去才对!” 景皇帝面对嬴稷的癫狂只是淡淡道:“在这些日子里平定葫芦山战役以及覆灭上清宗,同样是两大功绩,而这两大功绩已经足够我在使用出一道王道之剑了,你明白吗?” 景皇帝的声音回荡在养心殿内,就好像是在嘲讽赢稷的无知一样。 嬴稷面对现在的景皇帝,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胜算,他嘴里呢喃着说道:“怎么可能明明一切我都算计好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让你找到了破局之法,我的仇恨当真就报不了了吗?” 此时此刻嬴稷的心中悲痛万分,他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养心殿内,静静地等候着景皇帝的裁决,而也就是在这一个时刻景皇帝轻轻地挥动了手中的王道之剑,那浑厚的天子气息笼罩了整个皇城,正在浴血奋战的众人,看到城中的这一幕,纷纷大惊失色,他们能够感受到这股气息是由景皇帝所发出来的,也明白现在的大局一切似乎都要尘埃落定了。 而这个时候的嬴稷,心中也放弃了抵抗的想法,他冷静的等待着最后的一刻到来,王道之剑带着蓬勃的天子气息朝着他挥砍下来。 在这一刻嬴稷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但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恐惧,相反他的内心似乎是更加的平静了,好像是得到了某一种解脱,冷汗虽然打湿了他的衣衫,可嬴稷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母亲的面容。 那位穿着素雅的女子,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然而那王道之剑在劈落下来的时候,却停留在了半空,浑厚的剑气距离他的额前,不过一尺的距离。 嬴稷等待了许久,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如期到来,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于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怔怔出神,只见景皇帝无力的坐在龙榻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疲倦,他淡淡的说道:“你走吧,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听到景皇帝的话语,嬴稷心中已有着疑惑,有着不解,他不明白自己都已经是在造反了啊!为此甚至有不少人丧命,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会放了自己,还不杀了他? 是因为愧疚吗? 是因为他对母后的死有着愧疚之心吗? “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嬴稷疯狂地质问着景皇帝,可是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只能一遍遍地怒吼着:“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害了她,你现在是因为愧疚吗啊?你告诉我呀,究竟是为什么?” 嬴稷在崩溃的怒吼声中,两行泪水从他的面庞滑落,他声色癫狂好像是被抢走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样,又像是苦苦坚守的信仰在一瞬间崩塌的信徒,他愤怒的质问声并没有得到回答。 “如果你对我们母子还有感情,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回答我啊!” “究竟是为什么?” 可惜的是无论嬴稷怎样询问,都没能够得到景皇帝的回答,他似乎已经不愿意与自己的这位孩子进行交流了,只是端坐在那龙榻上,双眼紧闭,好像是不想再理会这些烦心事一样。 此时此刻嬴稷终于发现了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他惶恐的向那龙塌走去,似乎是向验证自己心中那最不可能的猜测,当他靠经景皇帝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响起那高高在上的怒吼声,有的只是出乎意料的平静,而在景皇帝撕裂般的面孔上,还残留着泪水。 嬴稷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想要感受到景皇帝的生机。 与此同时窗外忽然雷声大作,一阵惊雷,仿佛是从云层之中炸裂开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传遍了整个天地,那白色的闪电劈落下来,整个养心殿被映衬得恍如白昼一般。 嬴稷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给吓了一跳,整个人顿时向后倒去,他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怎么会这样?我没有想要你死啊,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的嬴稷似乎已经接近了崩溃,他双目赤红,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内心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 ................... 按照道理来讲,冬天的天气虽然是寒冷的,可是并不是多雨的季节,相反在大晋的冬天很可能都不会有一场雨滴落下,但这一场大雨连绵不绝,从入夜时分下到了天亮时分,整个天地间的积雪仿佛都随着雨水的到来而被冲洗得一干二净,明净的空气中散发着一阵阵的清香,那是苦寒的梅花在这场雨季之中盛开了。 伴随着梅花的盛开,还有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神京城乃至整个天下——皇帝驾崩了。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整个天下以及仙门百家都为之震动了,没有人知道,其中具体的经过就连朝中的百官也不过仅仅是猜测了一些可能性罢了,当他们第二天在三司衙门的押送下,前往皇宫参加早朝的时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由宫中内侍接待他们,而是一群身穿黑衣手持弯刀的修士守候在宫门口,当他们进入的那一刻,嬴稷的身影才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当着众人的面嬴稷宣读了一封诏书,大致的内容与众人最坏的猜想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景皇帝在临死之前,将皇位禅让给了嬴稷,关于这一点,虽然很多人心中都心存疑虑,但在大势所趋的情况下,只能被迫承认了嬴稷应该合法继承皇位的。 而当然也有一些刚正不阿的人当即对嬴稷提出了质疑: “敢问二皇子殿下,陛下在颁布诏令的时候,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会有三命顾命大臣在旁边作证,那请问关于这封诏令的顾命大臣又是哪三位呢?” 面对对方的询问嬴稷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并没有来得及找大臣旁观。” “究竟是时间来不及,还是殿下有意篡位?” 面对臣子的质问,嬴稷的眼神变得狠厉,他亲手将那些怀疑他的大臣用宝剑削去了头颅,其他人都被这血腥的手段手镇住了,在那浓郁的血腥味中,齐齐跪拜道: “恭迎新皇登基。” 第一百六十五章 嬴稷登基的消息在很短的世间就传遍了整个天下。 相对应的正在赶往神京城的沈宁当然也得到了消息,此时的他,眼中多了一丝恍然,他终于知道郑阳为什么会着急让他赶回神京城了,现在想来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可惜的是他在神京城并没有足够的耳目难以探查出这件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着的真相。 不过,子扶伶月对于这件事情有着不同的看法,按照她的意思,大概就是太子殿下战死边疆,景皇帝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就只能够选择嬴稷登上皇位,这一点在之前他们就有所推测。 可是在听过沈宁的想法之后,子扶伶月才恍然大悟。 “景皇帝是不可能让嬴稷登基的。”坐在路边的茶肆,沈宁淡淡的说道:“在陛下的眼中,天下百姓才是放在第一位的,试问嬴稷在之前为了自己的利益,大肆残害修行者,巩固自己的势力,像这样的一个人,景皇帝会放心将皇位传给他吗?更何况就算是景皇帝心中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做为青衣司目前的领导者的郑公也会进行规劝的,恐怕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选择一名比较有出息的皇室子弟登上皇位,都比将这个位置留个嬴稷好上许多,毕竟这位二皇子殿下,心中并没有万民为先的想法,如今的大晋天下可以说是岌岌可危,真要是将皇位给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二皇子殿下发动了政变,篡夺了皇位。”子扶伶月眼中充满了疑惑。 沈宁点了点头,开口道:“很有可能是这样的,只是让我疑惑的是神京城之中有郑公镇守着,还有我师傅也在,在这样的情况下,嬴稷是如何夺得皇位的,难道是暗中与这他们二位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沈宁始终是想不明白这一点,只好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面对子扶伶月的询问,沈宁陷入了沉思,他和嬴稷之间有着不小的仇怨,之前嬴稷的计划就是因为他才被识破的,如今要是贸然回到神京城的话,等待他们的恐怕不会是一件什么好事情,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迎来疯狂的报复。 “我们不回去了吗?” 看到沈宁思索的磨样,子扶伶月当即询问到。 沈宁并没有急着回答,在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不行,我们还是要回去的。” “回去?”子扶伶月眼中透露出一丝丝诧异。 沈宁见状只好解释道:“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测,诡山众很有可能也在神京城,我怀疑,嬴稷夺取皇位的过程中,甚至会有他们的参与,而且无论是太子殿下的身死,还是嬴稷登基,这其中都参杂了太多的谜团了,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许就只有回到神京城之后才能够知道。” 子扶伶月闻言皱了皱眉,她迟疑道:“可我们如果回去的话,到时候很多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了。” 沈宁当然能够明白子扶伶月的意思,当即开口道:“所以我们应该悄悄的回去,在暗中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调查这件事情?”子扶伶月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可就算是这一切都像你说的那样,嬴稷已经登基了,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机会逆转了,就算是调查清楚了又能够怎样?难道你还要对大晋的皇帝出手不成?” 茶肆里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沈宁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开口道:“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它在我们手上就相当于一把利剑,我不能放任一个心中没有天下百姓的人稳坐皇位,如果嬴稷能够带领大晋走向更加强盛的时期,我能够容忍他的存在,如果他不能的话,那么这个天下应该让能者居之!” 听到沈宁大逆不道的话语,子扶伶月神色一时间变得十分复杂,她沉默良久之后,才问到:“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沈宁站起身子,看着窗外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拿着风车在街道上无忧无虑穿梭着的孩童们,他认真道:”让天下太平是我跟太子殿下的约定,也是死去那些为了天下百姓死去的修行者的期望,我并不是一个人,我身上肩负着他们的责任,所以为了整个天下,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能够做的出来,如果这条道路充满了黑暗,那么我就会做为一盏明灯,为后来者开辟一条安稳的道路,哪怕是为此粉身碎骨,哪怕是为此永世不得超生,都不能够阻挡我的脚步。“ 沈宁的话语,让子扶伶月心中一震,她深深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被他如此坚毅的一面所吸引,再细细想了想他的言语,这其中的道理已经跳出了君臣的束缚,站在宏观的层面以整个天下做为棋局了。 “沈宁......”子扶伶月的声音极为轻柔。 沈宁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淡淡的问到:“怎么了?” “你心中如果有了想法,去做就好了。我会在你的身后一直支持着你的。” 看到子扶伶月别过头去,沈宁微微的错愕了,他从来没想到这些话会从子扶伶月的口中说出来,在他的记忆力,她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很少会说出如此暖心的话语,也正是这一段话语,让沈宁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安定了天下,我们就找个地方好好的生活下去吧。”鬼使神差的沈宁就说出了这一句话。 如果说他和子扶伶月之前的事情是肉体上的欲望,此时此刻那么就是精神上的契合,两个原本陌生的灵魂在这段世间的接触下,逐渐靠近,直到现在真正的融为了一体。 听到沈宁如此直白的话语,子扶伶月起身就要离开茶肆。 不过在她离开之前,沈宁听到了她轻声的回答:“好,我答应你。” 虽然听的不是十分的真切,但这已经足够了。 等子扶伶月离开之后,沈宁手上捏着的情报,无风无火随即燃烧起来,直到化为了灰烬。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不少的青衣司的修行者,这件事情现在还不适合告诉他们,等到了神京城,看一看众人的反应,再决定接下来的一步应该怎样做吧。 沈宁在心里如是想到。 第一百六十六章 神京城的事情,并没有很快的了解。 在嬴稷完成了登基大典,走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之后。 祁城,浴血奋战的郑阳的衣袍染红了鲜血,在他的身边是一具具青衣司星宿的尸体,环顾四周那些由诡山众召唤而来的诡神们,有的被钉死在了墙上,有的头颅与身体分离了,还有的被砍去了四肢散去了生机。 这场持续一个月之久的战斗,最终以郑阳一个人活了下来而宣告结束。 然而,郑阳清楚这场战斗并没有这么容易就结束,他们拼尽全力所杀死的也不过是这些邪神们的分身罢了,他们的真身在那九天之上,俯瞰着无数个小世界,可就算是分身,他们为此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好在,邪神每一次下凡对于他们来说消耗都是极大的,在这一场战役过后,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在有能力来到这一方世界的。大晋的百姓又能够过几年安生日子了,想到这里他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隐隐约约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实力高深的修行者是能够与天道进行沟通的,这是一种类似于直觉的东西,不管是对什么事情的判断都是十分准确的,因为心中那不适的感觉,郑阳直接盘腿坐下,开始推演天机。 推演天机对于他的消耗是极大的,是以寿命为代价的,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因为他有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好像苍穹在这一刻都要塌陷了下来一般! 伴随着周身灵元的浮动,类似于八卦图的阵法,在郑阳身边升起,而他本人正处于阵图中间,整个八卦图以极快的速度运转着,在朦胧的雾气笼罩之中,似乎有一缕缕天地气机涌入其中。 世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郑阳的脸上突然留下了一行浑浊的泪水,他在推演天机的过程之中看到了那熟悉的宫殿,也看到了那位让大晋百姓崇敬的皇帝,在电闪雷鸣下,他彷佛还是带着那至高无上的威严,可是自身的生机却如同溪流一般迅速的流逝着,当那最后一缕生机流逝之后,郑阳知道,是大晋的天塌了,那位为了大晋呕心沥血的皇帝陛下驾崩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郑阳,内心的悲伤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了心头。 “陛下啊!” 回想起君臣之间过往的一切,郑阳悲鸣一声!口中居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 .................. 在这一刻,这一声长长的悲鸣声响彻了整个祁城,而远处正在与李玄机鏖战的诡山众,众人同时听到了这一声悲鸣,他们瞬间就意识到了邪神恐怕已经被郑阳全部清理了。 他已经出来了。 知道这一点的诡山众,他们瞬间就与李玄机拉开了距离,佛陀当即道:“秦师,我们现在该怎样办?” 此时此刻的诡山众成员衣衫褴褛,身上都布满了程度不一的伤痕,他们人数虽多,可是面对大晋最顶尖的战力,此时居然也变得狼狈不堪,明显是落入了下风,反观对面的李玄机,白衣飘飘,手中剑气涌动,鏖战了半月之久,她居然没有一丝力疲的征兆,如果再这样继续打下去,等郑阳赶过来之后迎接他们诡山众的结局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秦舞阳当即立断道:“我们走。” 正在与诡山众对持的李玄机当然意识到了他们的想法,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这些危害大晋的祸害们就此离去,当即催动了自身剑气,无数柄飞剑在他的身后凝聚朝着诡山众,众多成员袭击过去,而诡山众之所以敢在这里埋伏李玄机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当剑气袭来的那一刻,只见一面金色的大墙突然在他们面前升起那剑气霸道无比的落在了金色大墙上面,顿时就出现了一道道裂缝。 这一堵金黄色的大墙很明显抵挡不了多久,但是只需要能够争取片刻的时间,就已经足够诡山众的成员离去了,只见佛陀掏出了一面花纹铜镜,那面铜镜在他们面前化为了一个黑色的空洞,诡山众成员迅速的钻入了黑色的空洞之中。片刻之间他们的气息就已经消失在了方圆百里。而李玄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也就只能无奈的收回了自身的气机。 诡山众的成员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对方的实力也不弱,想要留下对方没有充足的准备,根本是做不到的,而他为了赶过来营救郑阳,很明显是没有这个机会做准备的,对此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看着这些人离去。 清晨的祁城是充满了雾气的,朦胧的薄雾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着,李玄机静静的走在街道上,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他盘腿坐着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 察觉到对方还留有生机,李玄机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从之前的郑阳的那一声悲鸣,以及联想到自己与郑阳两人被诡山众引来祁城的这一举动,李玄机心里已经清楚了对方的目的,可现在明显已经完了,她微微的叹了口气,待在一边,静静的等待这位老人从悲痛之中缓过来。 这个时间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久,毕竟郑阳已经活了数百年了,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内心早已经变得无比坚韧,只见他站起了身子,整个人彷佛是更加苍老了一般,声音干涩嘶哑:“天师,我们回去吧。” 听到郑阳的话语,李玄机微微愣了愣,做为顶尖的修行者,她其实已经猜到了神京城发生了什么,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向忠于皇室的郑阳,在推算出这件事情之后,居然会变得如此平静,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郑阳也看出了李玄机的疑惑,苦笑一声,平静的开口道:“毕竟在陛下眼里,这个天下才是最重要的,在老臣眼里,这同样如此。” 李玄机点了点头,她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便没有什么言语了。 在以前他们是景皇帝的臣子,在现在他们是嬴稷的臣子,所为的不过是守护天下苍生罢了。 正是因为这一个理念,他们并不会选择对谋权篡位的嬴稷出手,相反仍然会像是辅佐景皇帝一样继续辅佐着嬴稷。 ...................... ...................... 皇城之内,已经完成登基仪式的嬴稷,此时此刻正身处在养心殿,看着这处景皇帝曾经待过的房间,他的内心突然变得狂暴不安,眼神也充满了戾气,他突然暴虐道:”来人,把这些东西全部都给我换掉。“ 嘶吼声中还伴随着一阵阵砸碎瓷器的声音,而守候在门口的内侍们,在听到嬴稷这近乎疯狂的声音之后,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连忙的进入了养心殿内,将里面的物件全部往外面搬出,而见到里面的东西减少了之后,嬴稷的心情才略微的舒畅了一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嬴稷突然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股强大的灵元,他心里一惊,回头看去,那正是满身伤痕的郑阳出现在了养心殿外,而见到这位侍奉了大晋,不知道数位君主的老臣,嬴稷脸上的戾气才稍稍的退去。 屏退了左右的内侍,嬴稷脸上才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郑公你回来了?想来是祁城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吧,当真是可喜可贺。” 郑阳面对身穿龙袍的嬴稷,没有任何言语的回应。 ”先前听说郑公被围困在了祁城,我虽然当时被囚禁在秦王府内,可对郑公同样是担心不已啊,在得知父皇已经派天师府的天师李玄机前去相助郑公之后,这才稍微的放下心来。”嬴稷坐在还没有来得及搬出去的楠木椅子上,继续说道:“本来见这一段日子都没有郑公与李天师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情,正想要再排一些人手前去相助郑公,倒是没想到你平安归来了,如此也好,有郑公这样的修行者在,我大晋才能保持永世昌盛。” 郑阳看着面前的嬴稷并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养心殿内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之中,良久之后,他才缓缓的开口道:“听说殿下最近杀了很多朝中的大臣,不知道可有此事? 嬴稷听到对方的询问后,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回应道:“父皇他在驾崩之前将皇位托付于我,而这些人却在质疑父皇的决策,难道这不是对于先皇的不敬,对我的不敬吗?似这样的朝臣难道就不应该杀吗?” “可是殿下,你知道吗?这些人在之前为大晋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如果没有他们,这风崩离析的天下,只会陨落的更快,这个王朝也将不复存在。”郑阳的声音,夹杂着愤怒,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而面对对方的质问,嬴稷只是是淡淡的回应:“这个天下从来都不缺人才,缺的不过是修行者罢了,至于朝中这些大臣不听话的杀一批,再换一批听话的又有何妨?” “殿下,难道丝毫不顾及天下百姓嘛?”郑阳听到他的回答,只感觉心中涌上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对此,嬴稷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开口道:“我不过是刚刚登基不久,天下百姓我自然会顾及到的,但在这之前不应该更注重稳定朝廷的局势吗?如果连朝廷都不能够稳定下来,又谈何治理天下,这一点不是我小时候郑公你教我的吗?攘外必先安内,我现在可是贯彻着你的想法呀。” 郑阳再也压制不住怒火,质问道:“所以?殿下稳定朝廷的方法就是如此血腥吗?用暴力的手段来镇压天下,这难道就真的能够稳定朝廷,稳定天下局势吗?” 这一次面对对方的质问,嬴稷似乎已经没有了解释的心思,站起身来,直视着郑阳,声音也愈发的冰冷:“郑阳,现在我才是大晋的君主,而你不过是宫中的一名内侍受先皇恩惠,这才接管了青衣司,现在的你难道是想造反不成,竟然敢如此与我对话?” 郑阳望着面前的嬴稷,各种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只觉得胸中沉闷,竟然再度吐出了一口鲜血,双目赤红的看着面前之人,沉声道:“臣自小就在宫中,深受皇家恩典,自然不敢做出以下犯上的举动,臣只是在告诉殿下一些事实罢了。” “哼,怎样做皇帝还用不着你来教我!”嬴稷冷声到。 “现在的你已经是大晋的天子了,应该以朕自称。”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到现在关于郑阳与李玄机两名大晋的顶尖修行者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而在郑阳离开以后,嬴稷才缓缓的说道:“出来吧,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必要再藏着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嬴稷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黑影,伴随着的还有诡山众的那名修行者——秦舞阳。 “二皇子殿下.......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为陛下了,不知道陛下我们之前商量的事情还做不做数?”秦舞阳淡淡的问道。 嬴稷看着现在略显狼狈的秦舞阳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轻声开口道:“朕贵为九五至尊,之前说过的事情怎么能够不作数?只不过现在朝廷尚未稳定,如果想将河南道交给你们,恐怕会遭受到不小的反对的声音,所以这一件事情还要你们自己着手。” 秦舞阳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带着一丝丝的疑惑看向了嬴稷,而后者却只是淡然的说道:“现在的朝廷许多人都不过是表面上臣服于我罢了,实际上有诸多人心怀不轨,而这些人都是影响我掌控天下的不稳定因素,如果我不能够完全的掌控天下,那么你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不过是白费了罢了。“ 到现在秦舞阳才从嬴稷的话语中听出他的意思,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等人继续做他暗处的刀刃罢了,但现在似乎也没有了其他的退路,况且诡山众还不想与嬴稷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于是就开口道:”那还请陛下示意。” 见秦舞阳屈服了之后,嬴稷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他缓缓开口道:“我这里有一份名单,只要你能够将名单上面的人全部处理掉,那么这件事情就不会有多大的阻力了。” 说着,嬴稷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留有墨迹的白纸,而在上面赫然写着几名朝廷大臣的名字,这一位位无不是位高权重之辈。在简单的看了一眼名单之后,秦舞阳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过多的迟疑,而是开口道:“希望殿下能够信守承诺,名单上面的人,我们诡山众会尽快的将他们给处理掉,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得到了秦舞阳肯定的回答之后,嬴稷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秦舞阳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皇城之中,而停留在养的养心殿一道黑影,此时却开口问道:“陛下难道我们真的要将河南道割舍给诡山众这些人吗?他们对河南道窥觑已久,我想这其中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真的就这样将河南道交给他们,恐怕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听到黑影的话语之后,嬴稷却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他淡淡的回答道:“诡山众的目的其实从始至终都十分简单。他们不过是想依靠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来到凡间制约想要入侵这个世界的邪神罢了,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与先皇之间的区别不过是策略上的不同而已,本质上来说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正因为这一点,换一个角度来看,我们并非是在做对天下不利的事情,只不过是将先皇的策略,统筹全天下修行者来对抗邪神的入侵,更改为依靠神明对抗的邪神罢了,这未尝又不是一条道路,我们不过是换一条路尝试一番罢了这又有何不可?” 听到嬴稷的想法之后,黑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稍作迟疑才开口道:“陛下所说,虽然不无道,可是如果真的要是按照诡山众的想法去对抗诡神的话,那么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在这场战役之中丧命,这样下来恐怕会引得天下众多修行者的不满,到时候又是一场难以言喻的危机呀。” 嬴稷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些仙家百门的人会为了百姓出生入死吗?他们之前之所以一个个为了铲除妖患表现的那样奋勇相当,不过是因为先皇的镇压罢了,在朝廷的压力下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在处理完妖患之后还可以得到朝廷不少的奖赏,讲真的在现在这个天下又有谁在乎那些凡夫俗子的身死呢?或许有,不过想来他们也应该死在了一场场的战斗之中了吧。现在整个天下的局势对于诡山众来说,其实是一个十分好的情况,如今拦在他们面前的挡路石,基本上已经被一一铲除了,现在又是由我做成天下,他们很多行动都不会再受到限制。继续向这一条道路走下去的话,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黑影抬头看了一眼嬴稷,知道对方的决定,不会因为自己的意见而发生任何改变,只得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心里明白一件事情与诡山众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这样的做法使得他十分的担忧。 其实对于黑影来说,天下的百姓在他的眼里同样不是重要的,他只是效忠于嬴稷罢了,他心里清楚一点,现在的嬴稷虽然已经登上了皇位,可是天下的有志之士仍然不少,如果嬴稷倒行逆施的话,到时候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全天下的围攻,这样的情况是他所不愿意看见的,所以才会一次次的规劝嬴稷,哪怕现在看似来丝毫没有作用。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又如何对得起端妃娘娘。 想到这一点,黑影微微的叹了口气。 嬴稷似乎是看穿了黑影心中所想,对于这位一直跟随着自己且忠心耿耿的下属,他心里还是有着几分情分的于是开口道:”之前与重阳子尸的战斗之中,你受了不小的伤,现在朝廷的局势也算不上太糟糕,你且先下去疗伤吧,待伤好之后再来找朕,皆时朕自然会有其他的事情交付于你。“ 听到嬴稷的话语之后,黑影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在了养心殿之中。 当黑影离开之后,独自一人身处在养心殿的嬴稷,此时此刻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丝的迷茫,在他的心里,其实对于权势,根本就没有那样迷恋,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如今大仇得报,身居高位的他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并没有复仇成功之后的快感,有的反而是一种空虚与落寞。 他知道这种感觉会伴随着自己的一生,但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并不会因此做出任何改变,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的走下去,直到最后,哪怕结局是粉身碎骨,但那又如何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神京城百里之外的祁城,在经历过诡山众以及邪神的屠戮之后,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整个街道上空荡荡的,阴暗的天空下,薄薄的雾气笼罩着,在大街小巷之中穿梭着,一股阴寒之气直逼天穹,在这个时候两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了这一方街道上。 “根据之前收集过来的情报,这里应该就是天师大人以及郑阳与诡山众战斗的地方了。从现场的灵元波动来看,这一场战斗似乎持续了很久,确实能够给嬴稷创造足够的时间,用来谋朝篡位。” 两人之中有一道清丽的身影,正是天师府的朱雀列位——子扶伶月。 而站在他身边听说着她诉说情报的人当然就是沈宁了,他微微的皱起眉头分析道:“如果真的是按照你所说的那样,诡山众是为了给嬴稷创造时间用来篡位的话,那么嬴稷已经与鬼山众达成了某一种协议,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现在大晋天下来说将会是一大噩耗。” 子扶伶月认同的点了点头,两人走在街道上似乎是想要收集到更充足的情报,可是在现场除了灵元残余的波动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不过在一处寺庙之内,沈宁他们发现了邪神的残象。 这些神像残破不堪,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见到这一幕的沈宁,心中当即也就明白了这些应该就是诡山众用收集到的业力召唤出来的邪神,在之前的战斗中,应该是被正阳他们给连手摧毁了,想到这里沈宁,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也就代表诡山众整体的实力应该是被削减了不少,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吧。 可惜的是在这些邪神像上面沈宁和子扶伶月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只能够先将这些邪神像先收集起来,看在以后会不会有其他的作用。 此时此刻沈宁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问道:“你身为青衣司的朱雀列位,这一次回到神京城,却迟迟没有回归到青衣司,他们会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并找上你。” 子扶伶月稍微沉思了一会儿,并没有着急给出答案,他跟沈宁现在其实已经属于脱离青衣司掌控的一个情况了。 在回到神京城之前,跟随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青衣司其他的星宿,但是因为他们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骇人了,于是沈宁就没有将具体的情况透露给这些人,在他们没有戒备的时候就和子扶伶月悄悄离开了队伍,不过在离开之前,子扶伶月已经暗示过其中的几名星宿他们要去做些什么了,这些人也都是聪明人,应该能够猜出他们要做什么,而且这些人还都是子扶伶月的手下,受过她的恩惠,想来是不会出卖他们并且还会位他们打掩护的,更何况根据现在的情报来看,嬴稷为了稳定朝堂,并没有急着剥夺郑阳的权力,现在的青衣司还在郑阳的掌控之中,虽然不敢确定郑阳会不会帮助他们隐瞒行踪,但不管从那个方面来看,都也能算作一份保障。 将整个祁城搜索了一遍之后,两个人才发现能够用上的情报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对此沈宁与子扶伶月也并没有感到失望,因为他们清楚这一件事情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达成的,在这上面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消耗大把时间的想法,看了看四周,还没散去的雾气,沈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看看之后应该怎样去处理。” 子扶伶月闻言点了点头,跟沈宁一同消失在了祁城之内。 等两个人回到神京城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了,不过子扶伶月并没有选择回到青衣,沈宁也没有选择回到天师府,在名义上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本来还想着回到神京城之后,景皇帝能够重新给他安排一个身份,但现在看来这似乎有一点痴心妄想了,所以他现在并不适合暴露在众人的面前,而子扶伶月选择了协助他完成这件事情,所以她也就并不会表露出自己的身份,而是选择了神京城的一条街道上的客栈,作为他们两个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沈宁和子扶伶月为了能够安心的做着他们的事情,所以就将整间客栈给包了下来,当他们两个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里的店小二当即就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二位客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有没有吃过晚饭,要是没有吃的话,小的这就安排下面的人去做,菜谱也是十分丰富的,有糖醋鲤鱼,西湖醋鱼,毛血旺,锅巴肉这些各家名菜都是应有尽有,只要二位客官想吃,一声令下,我们马上就给你们二位端上来。” 沈宁听小二报着诸多的菜名,心里并没有多少食用的欲望,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烦躁,很多事情就像一团团迷雾一样缠绕在他的身边,怎么想却都冲不出这迷雾,于是就摆了摆手,开口道:“随便做点家常菜就好了,简单的填一下肚子就可以了。” 听到沈宁并没有点他们店里的招牌菜,小儿的眼中明显有一些失望,不过很好的收敛起来了,当即走向后厨高声喊道:“做一些家常菜,搞快些客官等着食用。” 当小二传达消息之后,后厨就开始忙碌了起来,而沈宁和子扶伶月就坐到靠着窗边的一张桌子旁,没有等多久,小二就从后厨端上来了菜肴,还多出了一份糖醋里脊,他还笑着说:“二位可是本店的贵客,这糖醋里脊即不收钱,就当本店酬谢二位。” 沈宁听了并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他们租下这间客栈确实是花费了不少钱,店掌柜送他们一两道菜品倒也可以理解,没有必要拒绝对方,相反这样的话他们在客栈里呆着,说不定会更加舒心一些。 子扶伶月倒不会像沈宁一样去想这么多,在简单的吃过东西之后,她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而沈宁却坐在窗边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想了许久之后,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也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幕随之降临。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沈宁一直在调查嬴稷篡位的这一件事情,他想要掌握到足够多的情报,如果对方不能好好地治理天下的话,那么这将会是他扳倒对方的很大一件筹码。 可惜的是在这件事情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在偶然间他来到神京城城墙的时候,看到了一份通缉令。 通缉令上面画的画像,沈宁在看到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一时间他记不起来是在哪里看到过了,在后面的几天里他才回想起来,画像上面通缉的人不应该正是皇城的守卫统领吗?好像是姓罗,具体的名字他也不记得了,这还是之前他受景皇帝的召令前往皇城的时候所认识的。 回想起了对方的身份之后,沈宁大概也就能够猜到这位姓罗的统领,为什么会被嬴稷全城通缉了,想来应该在嬴稷谋权篡位的时候应该发生了激烈的争夺,而这位姓罗的统领应该是在那一场争斗幸存下来,从而隐藏在神京城的某一个地方了。 想到这一点沈宁的眼前忽然一亮,他知道姓罗的这位统领很有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是这件事情最后的线索。 在回到客栈之后,沈宁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子扶伶月,后者在听闻他的诉说之后,眉头微微的皱起:“照你的意思来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比朝廷更先寻找到这位姓罗的统领。” 沈宁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位姓罗的统领在很大程度上应该是见证了那一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只要能够找到他,许多的谜团都能够迎刃而解。” 子扶伶月闻言点了点头,十分认同沈宁的想法,只是她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开口道:“可是现在的那位统领就连朝廷都找不到,我们又应该以什么方法去寻找他呢?” 听到子扶伶月的问题之后,沈宁的神色也变得有一些为难,这一点确实是不小的问题,要知道朝廷方面有着不少擅长追踪的修行者,为了寻找到罗统领,嬴稷肯定是动用过这些修行者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仍然是一无所获,而他跟子扶伶月两个人很明显都不擅长追踪他人的。想要在朝廷之前找到姓罗的那位统领,很显然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正当两人思索着这一个问题该如何解决的时候,在客栈外面突然传来了惊呼声。 “死人了。” “快来人,有人死了!” ............. 听到这恐惧的惊呼声之后,沈宁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跟子扶伶月两人当即带上了面具,走出了客栈,在一间转角的胡同处见到了不少人都围在一间三进式的小院外面,而在院门口已经有附近的巡逻使负责把守了,寻常人是进去不了的。 见到这一幕的沈宁,心中有一些疑惑,要知道神京城可是皇城所属,在这里有着不少的修行的坐镇,无论是邪修还是一般的犯人,都不敢在神京城内行凶,因此神经层在这乱世之中也显得十分的安宁,像命案这种东西很少会出现,如今却出现了这一起命案,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也不打算就此离去,想要听一听事情的具体经过,在人群的议论声中,沈宁大致清楚了死者的身份,居然是朝廷的一位高官姓冷,而这一处小院正是他跟自己所圈养的一名妻子的居所。 有意思的是,沈宁还从附近百姓的口中听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位姓冷的官员在朝中的地位并不低,除去自身俸禄以外,各方面的孝敬想来也是不会少的,可是他的居所却是在这神京城最为破败的一条街道。 从门外面往里面看去还种着一些瓜果蔬菜,这位官员的生活应该是十分清贫的,对于他的为人,沈宁也有了一个初步的看法,应该是一位极为清廉的官员,至于为什么会遭到如此横祸,想来应该是得罪了朝中的某一方势力,才导致的对方痛下杀手吧,要知道现在的神京城虽然是修行者在主导,可是朝堂上还是有着不少寒窗苦读从而进入权力中枢的的大官,这些人都是普通人擅长治理天下,同样也擅长争权夺势,如今不仅仅是天下并不太平,朝堂上从来也都是波澜诡谲,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牺牲在各方面的博弈之中的吧,沈宁在心中如是想到。 人群之中的议论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这件事情出现后,没过多久,就有一对对青衣司的修行者朝着这一处别院赶来。当看到这些青衣司的成员,沈宁心中微微有一些诧异,要知道青衣司一向是负责镇压各地妖患的,关于一些命案是不会进行处理的,哪怕是朝廷之中的官员,最多也是进行协助,像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应天府衙门负责处理的,现在青衣司的人却出现在了现场,属实让人有些诧异。 心中虽然疑惑,但沈宁也并没有多想,而是和子扶伶月往人群后面躲了躲,以免被青衣司的一部分修行者给识破身份,没有过去多久,从别院里面就抬出来了两具尸体,正是那位姓冷的官员以及他的妻子,两个人身上都盖着白布,看不清他们死去的模样,但是沈宁隐隐约约在上面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顿时一惊,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骇然。 但此时此刻的他并没有急着将自己的猜测向子扶伶月讲出来,而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青衣司的人员先是将人群疏散了,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两具尸体带上了一辆马车,以及第一时间发现现场的那位阿婆,也是直到现在沈宁才从周围百姓的言论之中,对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了一大概的了解。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冷官员他的妻子身怀六甲,而冷官员一向忙着处理朝政,并没有太多时间来照顾自己的妻子,于是花了不少银钱找来了一位月嫂,而这位月嫂正是刚刚被带走的那一名阿婆,她在今天早上来到冷家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惨死在了厅堂之内,于是被吓得当即喊出了声来,这才导致了之后的一幕幕事情。 知道前因后果的沈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轻声地对子扶伶月说道:“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你跟我来,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讲。” 子扶伶月心中虽然有一些疑惑,但还是跟着沈宁回到了客栈之中。 第一百七十章 “你是说你在死去的那位官员身上探查到了诡山众众的气息?”听到沈宁的讲述之后,子扶伶月面露惊诧,而沈宁点点头回答道:“确实如此,我在河南道与诡山众他们交手数次,对于他们身上的灵元波动有着清晰的感知,而这一次我不会出现失误,我知道这件事情上面肯定有诡山众的影子。” 子扶伶月是知道沈宁的能力的,因此并没有对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产生怀疑,而是皱着眉头开口道:“那照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诡山众对这一名官员的出手很有可能是来自嬴稷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沈宁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开口回答道:”嬴稷的皇位并不是正大光明得来的,相反他的登基充斥着太多的谜团了,朝中很多大臣肯定都对这件事情有着不小的疑问,或许说本身是不想要嬴稷登上皇位的,而受到了来自修行者的压力,才不得不承认了他的合法地位,如果是这样看来的话,那么嬴稷是必然要清除朝中异己的,这样他才能够真正的掌控大晋朝廷,而这件事情他肯定是不能亲自下手的,如果亲自出手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朝中大臣们的反弹,所以这件事情与他勾连的诡山众出面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必然会将他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拖下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保全现在大晋的天下,才能让更多的百姓免于遭受苦难。” 沈宁的话语十分坚定,子扶伶月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选择支持你。” 看这子扶伶月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握住,沈宁的心中微微一暖,但此时此刻的他脑海里充斥着全是嬴稷的事情,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如果说冷姓官员的遇害是嬴稷想要铲除异己的话,那么在后续还会不断有大臣遇害的消息传出来,事情肯定不能够照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可是单凭我们两个是不可能阻止诡山众屠戮朝中大臣的。” “那你的意思是?” 沈宁微微地叹了口气,开口道:“恐怕这件事情,我们得求助于郑公了。” 到沈宁的话语子扶伶月微微的皱了皱眉,她知道现在的郑阳虽然没有被剥夺掌控青衣司的权利,但是在嬴稷登基之后,作为曾经亲手缉拿嬴稷的官员,他的日子肯定是十分不好过的,如果现在沈宁与他进行联络的话,被嬴稷察觉到,那么郑阳的处境可想而知,于是当即开口道:“这件事情,你不适合出面与我相见,还是交给我来吧。” 沈宁当然知道,子扶伶月心中所想,所以并没有拒绝她的这一个要求,要知道现在子扶伶月的身份还是青医师的朱雀列位,有着这一层身份作为掩护,子扶伶月去见郑阳无疑会顺利很多,在名义上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于是当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一件事情。 两个人在敲定了一些细节之后,又确定了什么时候去会见郑阳,这一件事情才算短暂地落下了帷幕。 ........................ ........................ 在神京城的北方,千里之外,那里是北莽与大晋的交战之处,而从河南道奔波了数月的白虎与朱雀,已经率领着大晋朝廷最后的一批修行者前往到了这一片战场,在来到战场的第一时间,他们并没有急着与北莽的军队交战,而是进入了最后一道防线阳城之中。 在渭城除了白虎与朱雀率领前来支援的修行者以外,还有从前线败退出来的军队,他们正由杨士奇所统领着,戒备着北莽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在之前的战斗中,大晋的军队明明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优势。可是当太子被击杀之后,那消息传入了大晋的军中,人心浮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北莽的军队不知道何时完成了集结,对当时固守城池发动了猛烈的攻击,还截断了隐秘的粮道,众人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打的措手不及,这才接连丢失城池一路退守到了阳城。 在了解到了基本的情况之后,白虎与朱雀就着现在的情况制定下了战略,首先现在前线败退的将士们,军心浮动,不适合对北莽发动反攻,而现在更加重要的事情是重新搭建粮道,如果没有粮道的支撑的话,那么无论他们这些人的实力有多么高深,也会被北莽的军队活生生地拖死在这前线,想明白了这一点的众人之后,当即着手去安排这些事宜。 当对所有的事情都进行了一个大致的安排之后,白虎与朱雀登上了阳城的城头,他们想要看一看,这能够击败大晋修行者的军队究竟是何等的强悍,当登上城头之后,天空是阴暗灰沉的,远远的望去,只见着一座座营地相互连接着,遮天蔽日的旗帜招展着,一队队军卒就那样在营地之中操练着,杀机凌然的喊杀声,仿佛能够冲破天际一样,北莽的军队九好像是一条潜伏着的猛虎,随时都能够对大晋发动凌厉的攻击。 在见到了眼前的一幕幕之后,白虎不由的感慨:“到难怪北莽在太子死后就能够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克我大晋的重要城镇,这样的军队比起我们大晋的军队丝毫不弱,如果他们国内没有灾厄道主宰作乱的话,他们的整体实力想来比起大晋还要强上几分,如果不能趁着这一个机会将北莽彻底覆灭的话,那么假以时日的话,他们带来的危害绝对是可以覆盖整个大晋的。” 朱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她十分认同白虎的话语。 “这一场战争已经从北莽南下掠夺资源,演变成了一场关于国运的战争,如果我们这些人不能够从这场战斗之中取得胜利的话,那么等北莽结束了国内的混乱,他们就应该会全力南下,对我们大晋进行毁灭性的打击,到那个时候,恐怕就算是你和我也没有能力将这局面给改变,所以这一场战争我们就只能够胜利,除此之外没有了其他的方法了。” “现在整个天下的局势越来越糟糕了,如果玄武守护与青龙守护能够前往到这一片战场的话,那么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无疑会有着很大的改变,说不定就可以趁机一举顺利的覆灭北莽,可惜他们两个人现在抽不开身。所有的一切就只能依靠我们两个了。”白虎微微的叹了口气。 对此朱雀却保有不同的看法,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慵懒的笑容,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说道:“玄武守护坐镇东荒大泽,他能不能来且不提,而青龙守护的职责是巡视天下,他如果想来是肯定能够来的,但是他到现在没来,岂不是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对现在的大晋一点也不上心,他所在意的不过就只有皇帝陛下一人而已,如今陛下死了,二皇子殿下登基,对于他来说,这个天下有没有似乎都一样,他这个青龙守护做不做也都没有什么区别。” 在听到了朱雀的见解之后,白虎愣了愣,但是对此并没有办法进行任何反驳,他在小时候是见到过那位传说中的青龙守护的,对方强大的实力让他现在都记忆犹新,但是让他记得最为深刻的还是他那放荡不羁的性格,谁能想到那样一个实力强大的修行者,却只想着游历天下,吃喝玩乐。 想到这里,白虎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来,在得到二皇子殿下登基称帝的事情,你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难道对这件事情你就没有心存疑虑,就没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朱雀突然开口问到。 白虎想了想才回答道:“其实跟你讲一句实话,二皇子能够登基称帝,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在我的猜测中,陛下应该会从诸多的皇室宗亲里面挑选一位德才兼备的世子殿下来继承王位,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二皇子殿下将那道盖有传国玉玺的圣旨放在了了我的面前,光凭借这一点我们这些作为臣子的就没有任何资格去指责他这位即将登基的皇帝陛下,我们现在所要做的一切事情就只有一样,那就是维护好大晋的天下,就像是景皇帝在的那样,所以无论是谁做皇帝,我都只会记着这一个使命。” 朱雀促狭的一笑:“如果这位新的皇帝陛下,祸害起了大晋的天下呢?” 白虎的目光微微一凝,淡淡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废君再立。” 白虎的神情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在说笑,当然也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说笑,朱雀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没有想到白虎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语,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这一条路可不是很好走啊,且先看看这位二皇子殿下的表现吧,如果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想要那么想要废君再立的话,也就算上我一个吧。” 对于朱雀的请求,白虎并没有任何的吃惊,相反他的言语也在白虎的意料之中,要知道这大晋王朝,可是他们花了无数的心血来维持,如果真的有人危害到了大晋,那么白虎的确会毫不犹豫的对那个人出手,哪怕那个人站在当今的权力顶点,他也会同样如此。 虽然不敢保证,大部分的大晋的修行者都有着跟他同样的想法,但是白虎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名女子,虽然行事上面有一些懒散,可是同样深深的热爱着这个王朝,如果真的出现她刚刚所说的那种情况,她必然会跟自己有一样的选择的。 “唉,这些事情只要一想起来就感觉十分的烦躁,如果太子殿下还活着的话,我们两个恐怕也就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对话了。”朱雀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不遗憾, 毕竟太子殿下如果能够登基称帝,那么可说的上是众望所归了,无论是在修行者之中,还是在朝廷的文武百官之中,他都有着不弱的威信,很多能够看透局面的人,都认为嬴稷在登基之后会是一位不弱于景皇帝的君主,他们两个人当然也有着这样的看法。 只可惜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太子殿下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那样登上皇位,成为一代明君,而是二皇子嬴稷在危难的时候登上了皇位,虽然这其中迷雾团团,但是在北莽大军即将南下的情况下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如何将北莽的军队驱赶出大晋的境内? 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离战场数百里的一处山洞内,一双眼睛正缓缓的睁开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山洞里面的环境是极为阴暗的,四周都是陡峭的岩壁,在山洞的中央用甘草铺好了地面,一名身穿铠甲,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的男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见的是这漆黑的环境,他脑海里面思绪万千,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自己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脑海里面的问题很多,想了很久也没能达到答案,只觉得头部隐隐作痛,于是就不再去想这一件事情了。 身体上面传来的感觉是十分疲乏的,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这才缓缓坐起了身子,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山洞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男子瞬间警戒起来了,但是看到的却是十分熟悉的面容,他眼中有着几分诧异,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一个人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又联想到自己能够死而复生,全天下也就只有他能够做到吧,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进来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穿着的灰色道袍,面色红润,看起来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意味,见到男子醒了过,他笑了笑便开口说道:“不错,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上很多应该是你身上的真龙之气在庇护着你,嗯——如此倒也能说的过去了。” 老者与印象之中的那一个人的身影逐渐重合,男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守护大人没有想到这一次还是你出手救了我。” 老者从身后取出一只烤干了的野兔,撕下上面的一些肉片放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砸砸嘴:“算你小子命大,救你小子可真不容易呀,如果不是北莽的军队离开的早,只留下了几名士卒押送你的遗体,否则的话我怎么救得下你呀,不过你能够活下来,也算是天意所归,虽然是浪费了老夫一些功夫罢了。” “遗体?”男子很明锐的捕捉到了老者话语之中的用词,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老者看到他这副神情,忍不住笑了笑:“不然你以为呢,要知道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可都有十几道呀,那些刀枪剑戟早已经伤到了你的五脏六腑,老夫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真的将一个死人给复活啊,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仗着与这天道有一些交情,将你从鬼门关里面拉了回来,借来了一段时日的寿元罢了。” 老者虽然说的轻松,可是男子知道自己的复活肯定是有违天道的,老者能够让自己活下来,其中肯定是花费了不少的代价。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子来朝着老者深深地行了一礼开口道:“不管怎么样,这一件事情我还是要多感谢守护大人,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边疆的战场上。” 老者闻言嘿嘿一笑开口道:“这件事你没有什么好谢我的,要谢就谢一谢你的父皇吧,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又怎么会将你们的事情如此牢记在心上,只希望你在日后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心血,好好的善待这大晋的百姓吧,在你最后这段有限的时间里面。” 男子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敢问守护大人,我现在所剩下的寿元还有多少?” “这件事情天命所限,老夫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只需要知道一点,行善事即可,至于能活多久就全凭天命吧。” 男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情不是自己所能够左右的,于是也就不再纠结事情了,转而开始询问其他事情。 “守护大人这段时间来我已经昏迷了多久?” 老者吃着兔肉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思索过后才回答道:“具体的时间老夫也记不清楚了,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应该也有三四个月了吧。” 三四个月了吗? 都已经这么久了吗? 男子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在思索着自己死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自己战死在边疆的消息传回到神京城那边,肯定会是朝野震动,父皇应该在筛选其他的继承者,而至于军队那一边,他们深入北莽,如今却在后方听到了我身死的消息,再加上景皇帝现在寿元无多,对军心肯定是一种很大的打击,十分有可能会影响到如今的战局,思索了良久之后,男子忍着身上的剧痛,当即就准备离开山洞,前往大晋最近的城池,他知道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播波出去,这样才可以尽快的消弭这件事情可能产生的负面印象。 见到男子似乎有想要离去的打算。老者微微笑了一笑,不慌不忙的朝着男子腿上一指,只见一道金黄色灵元所化成的铁链,瞬间就将男子固定在了原地,男子眼神中带着不解。他望向老者似乎是在寻求着答案。 老者淡然的把兔肉放在一边,擦了擦嘴,这才开口问道:“你现在想干嘛去?想去证明你大晋太子还活着吗?” 男子闻言皱了皱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如果我死了,大晋的局势肯定是会发生巨大变化的,如果我不能尽快的出现在各大势力的眼前,很难想象在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很难想象就不要想象了。”老者嘿嘿一笑,语气是十分淡然的讲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面,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男子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只听老者继续说道:“在你死后大晋深入北莽的军队遭受到了惨败之前,所攻破的城镇被北莽一举夺了回去。现在的大晋军队已经归境内,正在等待着朝廷的支援,而至于景皇帝那边,陛下已经驾崩了,你现在出去不仅不会平定局势,反而会让原本安定下了的局势变得更加的糜烂,对了,你猜猜继承皇位的是谁?” 老者的话语里面充满了揶揄,而此时此刻那男子也冷静下来,确实他在昏迷的这几个月里,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发生太多的事情,贸然出去的话,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他耐着性子走到了老者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他开口道:“那敢问守护大人可否将这段时间里面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我,这样的话我才能够做出最好的判断。” 见到男子恳切询问的模样,老者微微一笑,然后将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在得知登上皇位的并不是其他宗室子弟,而是自己的二弟嬴稷的时候男子的表情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会是嬴稷登上皇位在他的记忆里,嬴稷之前犯下了不小的过错,如果这样将皇位交给他的话,很有可能引来很多人的不服,但是细细想来这也并非全无可能,毕竟嬴稷的能力还是十分出众的 可是哪知老者最后的一句话,让男子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是不是觉得你二弟登上了皇位也不错,呵呵。”老者笑了笑,似乎是看透了男子的心思。 男子点了点头回答道:“嬴稷他虽然之前犯过一些错误,但是他本身的能力还是十分强大的,按照这一点来看的话,他如果登基称帝,想要好好治理大晋的话,不一定会做得比我差。” 老者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了,声音中也充满了揶揄的味道,他缓缓的开口道:“是啊,你这位二弟的能力确实不差,如今在民间在朝廷,都传着是他谋朝篡位才登上了这皇位,要是能力一般的怎么会做到这一点。” 听到老者的话,男子的目光一凝。 谋朝篡位? 难道父皇并不是将皇位传给了他吗? 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阴谋吗? 在一瞬间男子就想到了无数个可能性,眉头也不由的紧紧的皱了起来,他将目光望向老者开口问道:“守护大人不知道你说的这一件事,可否有确切的证据。” 老者笑了笑,回答道:“我心中所想,我心中所念,何曾讲究过什么证据?这一点你信与不信都在于你自己,更何况你要清楚的一件事,你这位二弟真的就能像你心中所想的那样,好好的做一位贤明的君主,好好的治理这大晋的天下吗?我希望你能够想明白这一点,再决定,接下来你要做些什么。” 听到老者的话之后,男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不急着离开这件山洞了,在这之前他想要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如果二弟真的是谋权篡位,如果父皇的死并不是寿元将尽,那么这背后代表的意义十分的重大,他绝对不能容忍一个杀父弑君的人高居权力的顶点。 老者见嬴稷陷入了沉思,这时才继续开口道:“太子殿下,其实你不妨再回想一下,你战死在边疆这件事情,未必就没有你二弟的手段。” 此话一出,嬴稷的目光越发的深沉。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神京城作为天下的中心,虽然大晋其它地方的百姓饱受妖幻的折磨,但这一座古老的城池,一直以来都受到修行者们的格外重视,所以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很少经历过什么比较重大的祸害。生存环境相对而言是比较安宁祥和的,但是在这一段时间,一桩桩命案的发生,不断的刺激着神京城的百姓,而且这些死去的人还都是朝中显贵,这些事情让他们这段时间里越发的提心吊胆。 沈宁坐在一间客栈里面,统计着这段时间死去的官员,他发现大部分人都在公开的场合,对嬴稷的继位提出过质疑,而毫不意外的,他们在这一段时间都陆续的死去了,想到这里。 沈宁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他没有想到嬴稷现在居然没有任何掩饰的打算,用自己的行动,就这样赤裸裸的告诉朝廷百官,谁如果再敢议论这件事情,谁再敢去调查询问这件事情,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残暴的,也不符合大晋现在的国情,现在的大晋需要的是一位贤明的君王,而不是像嬴稷这样动不动就大开杀戒的人,可是面对此事沈宁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记录好的东西收回了怀里,然后静静的坐在客栈的二楼等候着。 子扶伶月已经去青衣司联系郑阳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传来。 距离之前邪神教教徒召唤诡神危害神京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多了,现在的神京城已经完全脱离了当初的困苦,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着各色衣衫的百姓川流不息,大大小小的商贩拿着自己的商品在街道上叫卖着,偶尔还能够看到三三两两的小娘子,与自己闺中密友蒙着面纱走在街道上,眼神中充满了新奇的意味。 看到这一幕,沈宁心中感慨万千,如果大晋没有这么多灾难的话,他或许会选择成为这些普通人中的一员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恍惚间,他又想起了那个经常缠着自己,在神京城各大街道上闲游散步的少女, 说起来他自从回到神京城,就还没有去见过这个让人心疼的姑娘,等这件事情结束后,自己再去见见她吧,沈宁在这样心里这样想到。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宁听到了客栈的楼道上面响起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来到二楼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前去寻找郑阳的子扶伶月,她坐在沈宁的旁边,缓缓的开口道:“我将事情以及你的猜测都告诉郑公了,他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希望你能够去见他。” 沈宁倒也不显得意外,他知道郑阳身为这件事情的中心人物,肯定是知道他们许多不曾了解过的内幕,让自己的人过去谈一谈倒也无妨,只是这个过程肯定是不能够暴露自己身份的,否则就会带来不少的麻烦,于是开口问道:“你跟郑公商量好了见面的地方吗?” “就在青衣司。”子扶伶月缓缓的开口到。 青衣司? 沈宁眉头微微皱了皱,青衣司有不少人是认识他的,就这样过去很难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 子扶伶月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当即解释道:“青衣司现在的修行者基本已经外出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修为较为低微的书记官,他们很难察觉到你的真实身份,更何况地点定在之前李司正所待过的那座阁楼,自从李司正死后,哪里一直处于封闭的状态,一般是不会有人去哪里的,相比较神京城其他地方,青衣司反而会是最稳妥的。” 沈宁闻言点了点头,他相信无论是郑阳还是子扶伶月都不会坑害自己的,于是没有犹豫,当即开口道:“我们走吧。” 子扶伶月点了点头,二人就离开了这间客栈。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青衣司,说起来这地方沈宁才是第二次来,不过对于内部的结构,却还是记忆尤新,戴着面具的他一路上还是碰到了不少青衣司的官员的,但是就像子扶伶月说的那样,他们的实力低微,确实没能看透面具之下的他,也就是这样,两人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一处阁楼。 这里种满了参天古树,整栋阁楼都隐没在树林之中,但是修建的极为高大气派,站在阁楼的顶端,是能够俯瞰整个神京城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青衣司的这处阁楼,也就只有皇城的城墙了。 沈宁跟着子扶伶月走进了这间阁楼,里面的空气糜烂着一股腐朽的味道,看的出来,确实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两个人顺着楼梯一路朝着阁楼上面走去,一路上的光线都十分的黯淡,当快要走到阁楼的顶层的时候,才能够看到一丝丝的光亮,以及吹拂过来的凉风。 等完全走上顶楼,沈宁便看见了那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大晋的擎天柱——郑阳。 很难想象,他是以宦官的身份做到这个地步的,因此沈宁对他心中还是充满了尊敬的,当即微微弯腰,恭声道:“晚辈沈宁,见过郑公。” 说起来这已经不是郑阳第一次见到沈宁了,最开始的印象还是处理妖患那一次。 那个时候的沈宁,看起来虽然狼狈不堪,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可骨子里仍然有着一股傲气,更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那个时候的郑阳便十分喜爱面前这个年轻人,但现在这么多事情过去了,他发现眼前少年的气质变得更加沉稳了,眼神也更加尖锐,仿佛能够一眼就看透人心一样。 对于他的变化,郑阳感到了一丝丝欣慰,只有这样的成长,他才能够在日后为大晋扛下一片天,才能够在他们这些老一辈人死去之后,继续为万民万世开太平。 想到这些的郑阳,语气也变得越发的和蔼了,缓缓的开口道:“不必多礼,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郑公为国为民,值得小子大礼拜见。” 为国为民! 是啊。 自己一生都在为大晋的事情操劳着,只是想到现在这样的局势,郑阳不免感觉到有一些苦涩,不过当然是不会在两位小辈面前有任何展示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听子扶伶月说。你来找我是为了二皇子登基一事来的?” 沈宁并没有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直接讲出来,而是开口问道:“郑公关于二皇子登基一事,你是什么样的看法?“ “皇命所在,何谈看法?”郑阳回答道。 “皇命所在?”沈宁的声音中多了几分自嘲:“难道晚辈一直以来的怀疑都是自己的假设吗?难道郑公就没有怀疑过嬴稷手上那份诏书的真实性吗?” 郑阳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望向沈宁淡淡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一些什么吗?” “晚辈很清楚自己在讲什么。”沈宁平静的回答道:“相信郑公也明白,晚辈前来找你的原因。” 郑阳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微微地叹了口气:“你现在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想要知道些什么,你就问吧。” “多谢郑公。”沈宁缓缓的开口道:“晚辈想要知道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在陛下驾崩的那一夜,神京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根据我之前得到的情报来看陛下明明是已经安排郑公在其他的皇室子弟之中,寻找合适的人来继承皇位,可在一夜之间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这让晚辈不得不觉得其中应该隐瞒着其他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还请郑公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晚辈。” “果然这件事情还是瞒不过你们。”郑阳微微的叹了口气,他缓缓的说道:“在这之前我们被诡山众的人吸引出了神京城,并不清楚皇城里面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但是结合这两件事情来看其中的缘由,我想你们并不难猜到。” “所以郑公你们心里其实是清楚的,二皇子的皇位得之不正,但你们并没有对此采取任何行动,对吗?”沈宁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郑阳突然冷笑道:“你难道以为我们这些人老了,就不理解朝廷上面的勾心斗角了吗?相反在这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便已经推测出来了,只可惜当时已经没有能力去更改什么了,你不要以为这天下的聪明人只有你一个。” “晚辈没有这个意思。”沈宁叹息道:“晚辈只是想知道,难道郑公就打算任由嬴稷这样下去吗?你真的觉得他能成为大晋最好的君主吗?”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我们只是大晋的臣子,在那个位置上面坐的是谁,我们就应该听命于谁,这样才能够让这个天下更加安稳,让天下的黎民百姓,少受一点苦难。” 听闻了郑阳的想法之后,沈宁当即反驳道:“不,不对,天下百姓并不会因为皇位上坐着的人得到安宁,他们的太平是依靠我们,依靠千千万万的修行者,千千万万的卫道者,才能够为他们开辟万世的太平,皇位上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个象征而已,可如今这个象征却在阻挠着天下的安宁,我不知道在郑公心里究竟是忠于皇室,还是忠心于天下百姓,但我还是要告诉郑公一件事情,那就是嬴稷他根本就不配作为君主,不知道郑公清不清楚这些天神京城发生的命案,不少的达官显贵都死于非命,闹得神京城人心惶惶,而在这幕后的推手,正是当初祸害大晋的归山众,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到现在都没有一丝丝的消息传出来,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是郑公你手下的青衣司在负责,难道你现在都已经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嬴稷危害大晋了吗!” 面对沈宁的质问,郑阳的神情越发的愕然,他冷声问道:“你是说在这些时间里,神京城已经发生了不少的命案吗?” “这件事情,郑公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听到沈宁带着几分怒火的质问声,郑阳微微的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名义上虽然还是青衣司的统领,可是实际上嬴稷已经下派了不少的修行者负责处理青衣司的事务,很多事情都越过了他的存在,可以说他现在的身份其实是名存实亡的,根本就不具备像以前那样对青衣司的掌控能力,关于最近发生的事情他确实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也正是这一点,让郑阳感觉到羞愧难当,自从景皇帝死后,他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越来越随波逐流,似乎已经放弃了一般,可直到现在,在沈宁的质问声中,他才幡然醒悟。 沈宁看见郑阳沉默不已,心中也就渐渐的明白了,以前郑阳作为景皇帝的近臣,可谓是深受皇恩眷顾,如今嬴稷登基之后,他的皇位本来就得之不正,再加上郑阳与景皇帝那亲密的关系,肯定会对其多有防备,现在细细向来很有可能郑阳的青衣司司正的身份已经成了空谈。想到这里沈宁又为刚刚的冲动感到了一丝丝歉意,于是这处阁楼之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很久之后,郑阳才能开口问道:“你说这些大臣的死因都与诡山众有关,那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听到郑阳如此发问,沈宁将自己之前统计好的名单递给了郑阳,开口道:“并不需要什么证据,这段日子死去大臣的名单我已经罗列出来了,他们之前都在各个场合怀疑过嬴稷得位不正,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就接连遭遇到了刺杀,而在这些尸体身上,我探查到了诡山众的灵元波动这种感觉是不会有错的,在河南道我与他们交手的时候,就曾被他们身上所带动的灵元给重伤。” “可是你要知道虽然每个修行者在接触到天地灵元之后,他们所使用出来的术法都会夹带着一丝他们自己的气息,可这种气息是可以伪造的,所以你现在并没有直接的证明这些人的死与诡山众众有关,也更没有办法证明现在的诡山众与陛下有关联,这一切不过是你的一纸空谈罢了。” “郑公是想要证据?” 郑阳点了点头。 沈宁当即回答道:“那还请郑公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我心里已经有办法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跟郑公善谈的似乎不是很愉快?” 在沈宁与郑阳交谈的这一段时间,子扶伶月就在阁楼下面,等候着,防备着会有其他人的到来,所以对两个人交谈的细节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能够隐约听到两个人似乎发生了争执,她是知道的沈宁一直以来都是十分敬重郑阳的,出现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一些意外。 “确实算不上愉快,先帝对郑公的恩情很大,所以他效忠的不仅仅是天下百姓,同样还效忠着皇室,因此嬴稷手上有着先皇的诏书,那么对于郑公来说,他做为臣子的唯一要做的就是听命于嬴稷了。”沈宁将刚刚发生的情况,大致向子扶伶月讲述了一遍。 子扶伶月皱了皱眉,开口道:“所以郑公并不认同你的做法,不会对你提供帮助吗?” 沈宁摇了摇头,回答道:“倒也不是这样,按照郑公的想法来看其实很简单,他做为臣子是不能够去调查嬴稷的,但是我们可以,因此对于他来说,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足够的证据,那么他就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到时候嬴稷如果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将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 “嬴稷的这件事情并没有看起来的那样简单,所以具体的你想要怎么做?” 沈宁微微的叹了口气,回答道:“现在的情况很是复杂,不过倒也不是没有突破口,现在嬴稷不是在安排诡山众屠杀对于他皇位存在威胁的人吗?照着这个思路下去,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十分的简单,只需要能够在诡山众下一次出手的时候,能够抓住他们一人,或者找到证明他们跟嬴稷有关系的证据,都能够让郑公偏向我们,同时也能够让天下人看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 沈宁的思路没有问题,只不过两人还面临着另外的一个难题,子扶伶月想了想还是提出来:“可是光凭借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很难是诡山众的对手,他们的实力我想你在河南道也已经领略过了。” 沈宁点了点头:“你说的确实没错,我们两个人的实力确实不是诡山众的对手,所以我还需要去准备一些东西。” 子扶伶月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沈宁却是不再继续提起这件事了,而是转而道:“这段时间,我除了将已经遇害的朝廷官员的名单准备了一份,还将最近可能出现问题的那些人的名单也准备了一份,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还需要你在暗中观察这一件事情,不过你要记住一件是情感,就算是你在这个过程之中与诡山众正面遇到了也不要出手,一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二是我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 子扶伶月看了眼沈宁,缓缓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简单的商谈之后,就各自离去了。 沈宁要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当然就没有和子扶伶月一同回到客栈,而是径直朝着天师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如果说沈宁现在的身份十分的敏感,不能够别人知晓,那么普天之下,唯一可以让他展露真容的地方或许就只有天师府了。 看到阔别许久的天师府,沈宁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是待在神京城的客栈里面,他的一颗心也始终没有办法安定下来,但是当临近天师府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或许这就算大晋所定义的家的感觉吧。 当沈宁靠近天师府的时候,两名白衣弟子正守护在门口,看起来像是新加入天师府的弟子,在记忆中并没有印象。 “什么人?” 那两名弟子见到沈宁过来,当即开口问到。 沈宁直接将刻有自己名字的天师府令牌递了出来,对方在见到令牌之后,看了看戴着面具的沈宁,似乎并没有在天师府的名册上看到过这个名字,于是并没有同意沈宁进去,而是开口道:“这位师兄,且在此地稍等,我们两个刚修炼有成被调到了前门来,还认不全诸位师兄。” 沈宁点了点头,并不恼怒,相反对方的警觉才让他感到了满意。 见沈宁同意以后,其中一名弟子就跑进天师府去了,想要找资历稍微深一点的弟子,看认不认识沈宁。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就从里面走出来了一名男子,面容俊俏,一袭白衣,看起来风度翩翩,当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沈宁轻声开口道:“芍药师姐,你又扮作齐师兄的样子了,他会生气的。” 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的时候,白衣男子突然一怔,眼眶随即一红,不可置信的开口道:“小.....师弟?” 沈宁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会.....你不是已经。”芍药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他,要知道沈宁死去的消息,是大晋朝廷所发布的,当时甚至还将他的尸体挂在了商丘城的城墙上,以此来平息河南道仙门百家的怒火,可是现在却活生生的看着沈宁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的内心一时间百感交集,有高兴,有诧异,但更多的是惶恐,她害怕沈宁的身份被别人认出来,于是赶忙道:“这位是你们的师兄,一直以来都没有回过天师府,你们不认识倒也正常。” 说着,芍药就将沈宁带进了天师府。 看着走进天师府的沈宁与芍药,两人面面相觑:“刚刚那位师兄叫起师兄师姐?我应该没听错吧?” “你当然没听错啊,我听到的也是这个样子。” 两个人眼中充满了不解。 ...................... ...................... 沈宁和芍药并排走在天师府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 “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见到沈宁平安无事,芍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是又十分生气的捏住了沈宁的耳朵:“好家伙,自己没事也不知道找机会告诉师姐一声,害的那么多的师兄弟为你大哭了一场,就连你的坟都建在了翠竹林,你现在还活着,你自己说,这算个什么事儿。” 芍药真的很生气,所以捏的沈宁很疼。 面具下,沈宁龇牙咧嘴的捂住耳朵,哀求道:“疼!师姐真的很疼!” “师姐不疼!”芍药气鼓鼓的说到,不过还是松开了捏着沈宁耳朵的手:“现在好了吧,快点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沈宁揉了揉耳朵,苦笑着说道:“其实事情很简单,那天诡山众劫囚车与朱雀守护他们大战了一场,我自己机灵,就找机会跑了,不过在这之后又联系到了青衣司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陛下,或许是觉得我还有点作用吧,陛下就用一具尸体代替了我,所以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芍药在听了沈宁的话语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她是知道的自己这个师弟不仅与之前的那位太子殿下关系要好,还是景皇帝特许的棋诏侍,常常能够入宫面见景皇帝,因此能够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识,倒也算不得让人意外。。 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恼火万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他们这些师兄师姐,实在是不像话,于是一脚就揣在了沈宁的屁股上。 沈宁只能委屈的看了一眼芍药。 “说吧。你回来有什么事情?”芍药没好气的问到,她知道沈宁现在的身份十分特殊,应该是从事着暗面一类的任务,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肯定不会轻易露面的,现在回到天师府,肯定是出现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 沈宁此刻也不再玩闹了,而是认真道:“我这次回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见一见师傅。” 芍药点了点头,跟她想的差不多。 “师傅在翠竹林深处的道居,你自己去吧,我就不过去了,师傅这段时间在钻研道法,一直以来都没有出来过,我懒得去打扰她了,也就只有你师傅心疼的很,不会生你的气。” 沈宁咧嘴笑了笑,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那一批弟子之中自己的年龄最小,一直以来都是李玄机最受宠的弟子,这一点让不少的师兄师姐都十分眼红。 沈宁和芍药分开以后就径直朝着翠竹林走去,一路上看到了不少以前关系要好的师兄师姐,对方甚至没有听沈宁的身影就认出他了,脸上充满了诧异,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平静,也没有上来和他交流。 倒不是生分了,而是他们都明白沈宁现在的身份特殊罢了。 来到翠竹林的深处的时候,沈宁见到了记忆的那一间道居。 不知道为何他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他在道居里面感受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而这道气息正来自之前的邪神教教徒——是属于诡神的气息! 第一百七十五章 感受到道居里面的诡神气息,沈宁的面色微微变了变,压抑下心中的疑惑,伸手敲了敲李玄机的房门,可惜的是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怎么回事? 师傅的房间里面怎么会有诡神的气息? 沈宁心中有着万般不解,在稍微的迟疑之后,他再度敲响了房门,可是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这一次他不在有任何的迟疑,当即推开了道居的房门,引入眼帘的那一切让他的神色大变。 只见在李玄机的身上诡异的气息四散开来,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诡仙成道》第一百七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六章 沈宁一时哽咽无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才说道:“天下诸事还有徒儿以及其他的修行者们,师傅你身为仙门百家的统领,对于整个天下来说,都具备着不小的意义,正是因为这一点师傅你更不能以身犯险,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且不说我们天师府应该怎么办,对于整个天下来是说也会是不小的打击。” 沈宁的话无论是出自各人的感情,还是出自大局上的考虑,无疑都是站得住脚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李玄机不由的愣了愣,她身为天师府天师从来 《诡仙成道》第一百七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沈宁在得到想要的法器之后,就离开了天师府。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李玄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好像今天所要发生的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 取得法器的事情比想象之中还要顺利很多,并没有耽误很多时间,但是沈宁并不打算在第一时间回到客栈,在对上诡山众之前,他想要先去见见赢仙蕙,那个将整颗心都交给他的女子。 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虽然有法器的帮助,可要是真的跟诡山众的人动手仍然没有多大的胜算,他已经做好了 《诡仙成道》第一百七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八章 感情这种东西是十分纯粹的,沈宁和赢仙蕙两人互相紧紧的拥抱着。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宁才感觉到怀抱中的佳人呼吸逐渐平复,她的各种情绪也随之安静了下来,直到现在沈宁才开口道:“好啦,腿都战麻了,我们去一边坐着聊。” “嗯。”赢仙蕙轻声回应到,此时此刻她也感觉到了小腿上的一阵酸痛。 两个人坐在楠木做成的桌子旁边,沈宁为了不被别人发现,特意吹灭了房间里大部分的烛火,还将窗户关了起来,只留下离他们最近的烛台用 《诡仙成道》第一百七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在听到沈宁这样说之后,赢仙蕙这才放下心来,她自然是十分爱沈宁的,但是同时她也是一个极为传统的女子,再加上自己身为大晋长公主,在成婚之前和沈宁共处一室已经达到了她心里能够承受的底线了,再往下的话,她现在是接受不了的。 沈宁跟赢仙蕙从小一起长大,当然能够明白她心中所想到,并没有做出什么越界的举动,只是掀开了被褥,躺在了这位爱慕自己十多年的女子的身旁。 在躺下来的那一刻,沈宁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闻着被子上淡 《诡仙成道》第一百七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章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沈宁按照昨天晚上跟赢仙蕙的约定,是在她醒来之后离开的,在沈宁离开之后,赢仙蕙坐在床上看着沈宁曾经睡过的地方,怔怔的出神,不自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当丫鬟冰儿推开门进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恰巧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而冰儿注意到她休息后的气色,脸上顿时也同样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明白自己家公主昨天晚上是睡了个不错的好觉:“殿下,你今天早上想要吃一些什么呀?我现在就去叫后排的人给你 《诡仙成道》第一百八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在听到外面的响声之后,杨杰的眉头微微的皱起,他现在的心里十分烦躁,但还是开口道:“门没有关进来吧。” 屋外的人缓缓的推开了房门,杨杰听到声音向后面看去,可是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熟悉的人影,而是两名穿着黑色鬼怪服装的男子,看到这两人的时候,他的心里顿时就戒备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杨杰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质问,联想到神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当即就有了猜测。 那两人其中一人望向杨杰缓缓的开口,将他的生平简简单单的 《诡仙成道》第一百八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杨杰的死在神京城无疑是掀起了巨大的风浪,那些在目睹了杨府废墟的朝廷官员之后,心中是惶恐不安的,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这些人联手向赢稷施加了压力,他们需要有修行者来保护他们的安全,而引起面对这些人的联手,铭记当然是不得不作出妥协,于是在朝廷上当即颁布了命令,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面,青衣司的修行者会抽离出来一部分,专门负责朝廷官员的安全问题。 得到了青衣司修行者的保护,朝廷的众多官员纷纷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很 《诡仙成道》第一百八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诡山众在神京城仍然是在继续的行动着,不过有意思的是,他们的行动好像每一次都能够被青衣司的修行者们提前给探查一样,每当他们着手屠戮朝廷官员的时候,青衣司的修行者就会及时赶到,而到那个时候他们面临的就是成百上千的修行者的围攻,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诡山众修行者的实力再强,他们也不得不选择撤离。 在这一段时间里,诡山众遭受到了接二连三的失败,而这背后自然是沈宁在为青衣司提供足够的情报,可 《诡仙成道》第一百八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比起现在并不安宁的神京城,远在千里之外的北莽战场,同样是暗流涌动,他们之间的争斗程度也更加的血腥。 在这一段时间里,北莽的军队朝着大晋这一方面,发动了很多次的袭击,不过好在有朱雀与白虎守卫所率领来的援军,在几番战斗下也算是勉强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只是目前的战局来看,对方的高端战力全部出现了,除了拓跋弘吉这一位优秀的统帅之外,那些北莽仙家百门的强大修行者基本上都经赶赴了前线,相比较之下大晋的修行者几经 《诡仙成道》第一百八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正月十八,龙抬头。 如今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了,明媚的阳光重新出现在天穹之上,那和煦温暖的光芒洒下来,街道上面的积雪逐渐融化,原本缩在家里不愿意出门的百姓,此时也络绎不绝的出现在了街道上。这座沉寂了数月之久的城镇,终于再度展现出了它繁华的面容,街道上面的百姓熙熙攘攘的,时不时的还传来商贩的叫卖声,孩童们的嬉笑声以及良家妇女的欢谈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听起来却并不显得嘈杂,只让沈宁感觉到一阵身心的愉悦 《诡仙成道》第一百八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感受到对方恐怖的实力,沈宁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他没有料到诡山众的这一次行动会是针对他而产生的,对此没有任何的防备,现在陷入了围攻之中,只能够想办法继续拖延住时间,希望青衣司的修行者们能够及时的赶过来,到时候他才能够找机会趁乱逃跑。 诡山众的这些成员当然能够明白沈宁的想法,同时他们也知道要速战速决,才能够最大的减小损失,于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在这一刻他们各自是施展玄奇术法朝着沈宁攻杀过去,澎湃的灵元, 《诡仙成道》第一百八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七章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比较持久的追杀战,而沈宁作为被追杀的目标,对此并不感到慌乱,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有足够的实力从诡山众手上逃脱的,而且还是在不暴露自身身份的情况下,而诡山众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不仅是由青衣司修行者组成的围杀,而且在神京城还有李玄机以及郑阳这一些顶级修士镇守,不知道何时就会出手,所以他们的压力毫无疑问是比自己大上很多的,正因为如此,沈宁有着足够的信心跟他们相互耗下去,如果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将诡山 《诡仙成道》第一百八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之前在河南道沈宁就已经和玄术交手过了,对于对方的实力他心里很清楚,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见玄术身后的阵法再度开始汇聚灵元,那强大的光束仿佛突破了音速一般朝着沈宁袭击过来。 沈宁此时此刻已经不敢在有任何的保留了,当即权利施展自己的修为,调动起来体内的幽冥火咒,紧接着龙吟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上面萦绕着黑色的光芒以及道祖呼吸法的阵阵雷电,在电光与诡异气息的充斥下,沈宁朝着光束中央的玄术袭击过去。 见到对方不在 《诡仙成道》第一百八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九章 在沈宁疯狂而又凌厉的攻击下,玄术基本上已经丧失了自己的意识,他的看着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正举起长枪朝着自己飞快的袭击过来,本来的他想要去反抗,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却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动不了了,整个身体好像是被千斤巨石给压制了一般,知道自己伤势十分严重了,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现在的结局,可是当他闭上眼睛之后,却听到了一股清脆的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他心中有些诧 《诡仙成道》第一百八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章 在子扶伶月出现以后,沈宁就回到了客栈之内,这场战斗其实从某一种层面来讲,他基本上是交给了自己的第二个人格,他的战斗力确实要比之前强悍许多,可这个人格毫无疑问是残暴的,因此战斗方式十分的不计后果,因此,他身上受了不小的伤。 在回到客栈的时候,杨杰同样在焦急的等待着,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同样能够察觉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也知道那位救自己的蒙面修行者肯定是出去了,心中难免有了几分担忧,当见到沈宁的那一刻 《诡仙成道》第一百九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在沈宁疗伤的这一段时间里,秦舞阳已经急不可耐的前往了皇宫,并找到了正在养心殿等候消息的赢稷。在见到对方之后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开口讲道:“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那些阻碍你的朝臣们都已经处理掉了,而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按照你所承诺的那样将河南道划分在我们手上?” 见到秦舞阳的到来,赢稷没有任何的意外,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回答道:“秦师,何必如此心急?我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那么就必然不会违背诺言,你 《诡仙成道》第一百九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二章 首先是郑阳被罢黜青衣司统领一事,在神京城引起了最为大的风浪,要知道郑阳可是在先皇时期就已经修行有成了,当时不仅仅是解决了旱魃等大妖做乱的问题,更是在之后的一段岁月里,游历大晋的各地,为不少百姓解决了生死之忧,因此不少人家都在家里供奉起郑阳的长生牌,更有甚者还将郑阳视为大晋的擎天之柱,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被朝廷当做无能之人,并且还遭受到了如此对待,自然引起了百姓们的不满,在大街小巷随处都可以听到百姓 《诡仙成道》第一百九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三章 沈宁的猜测是没有错的,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青衣司的修行者虽然对诡山众的人展开了追杀但是并没有好消息传来,这个危害大晋多年的组织,在一夜之间仿佛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所以倒也没有人对这一点感到任何的意外。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子扶伶月一直在处理神京城的各项事务忙得不可开交,很少会来客栈找沈宁,不过偶尔还是会来向沈宁传递一些情报的,但都是无关紧要的,或许是为了忙里偷闲来见一见他吧。 而沈宁在这段时间一直是待 《诡仙成道》第一百九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四章 那一道黑影所配置的毒药是十分凶猛的,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在沈宁的体内有着幽冥火种,他自身的灵元从某一种程度来说已经转变为了诡异气息,对毒药有着天生的免疫能力,再加上沈宁本人体内有着两一种意识,当他的主意陷入昏迷的时候,另一个人格就会趁机苏醒过来,这也就是导致这道黑影计划失败的主要原因。 当沈宁强行将第二个人格压制下去的时候,他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当他缓缓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天亮了,清晨的一缕 《诡仙成道》第一百九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昨天晚上客栈发生的事情,很明显并没有在神京城引起任何的风浪,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切似乎都归于了平静。赢稷所派出的杀手好像也没有再继续追寻沈宁他们的踪迹。 最近这一段时间神京城是平静的,无论是百姓、修行者、还是朝廷的各位官员,他们的日子都是十分悠闲的。这段时间的天气似乎也是在照顾他们的情绪,一直以来都十分的不错,天空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透过云层挥洒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商贩们的 《诡仙成道》第一百九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的意思是刺杀的计划失败了。” 养心殿,赢稷看着那位跟随自己多年的修行者,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不过很快的又掩盖了下来,毕竟对方跟着自己打拼了多年,而且现在的局势并不稳定,很多地方还要依靠他去处理,所以并不少是处理对方的好时候,于是缓缓的开口道:“你的实力并不弱,在整个神京城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只要不是遇到李玄机以及郑阳这两个人,我觉得很多问题都是能够独自解决的,可对方明明只是天玄境界的修为,我很诧 《诡仙成道》第一百九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来到神京城之后,事情的进展并没有秦影想象中的那样顺利,他不仅没有在青衣司见到郑阳,而且想要去见其他官员的时候,才猛然间发现这一段时间神京城里面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之前他所掌控的那一部分官员已经遭到了诡山众的屠杀,政治敏锐感极强的,他很快的就发现了,这其中肯定有着自己那位弟弟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个天下必须要扭转过来,不能再让局势继续的糜烂下去了。 虽然心中有了想法,可是想 《诡仙成道》第一百九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八章 在对方的攻击之中,秦影已经知道了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路逃窜,在这个过程之中能够引来神京城的修行者是最好的情况。 可惜的是秦影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落空了,对方很明显也清楚如果现在的动静太大吸引来了神京城的其他的修行者的话,那么他们这一群人很有可能会遭受到灭顶之灾,所以在追逐的那一刻起,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当即祭出了一件法器,在一定范围内,是不可能有人察觉到灵元波动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 《诡仙成道》第一百九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九章 在听到这一阵声音响起的时候,秦影跟江楚辞心中都是齐齐一惊,但很明显两个人并不会因为对方的威胁就妥协,相反在听到这一阵声音之后两个人都准备做出了殊死一搏的举动,纷纷运转起各自体内所蕴含的灵元。 黑色潮水之中所影藏的恐怖存在,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也不打算在有任何的怜悯,当即朝着这两个人发动了攻势,只见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无数恶鬼从中奔涌而出,发出极为尖啸发声音,朝着两个人袭击过来,那些恶鬼身上所携带的 《诡仙成道》第一百九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章 当听到外面传来的厮杀声,秦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青衣司的修行者,已经发现了外面的动静,从而赶来支援的,这样一来,他心里莫名的增添了很多的信心,于是当即开口道:“保护好你自己,救我们的人应该已经来了。” 江楚辞同样是听到了这一阵子的声音,原本心绪复杂的她,此时此刻脸上终于重新变得平静了,于是不在用之前那样不要性命的打法,转而变得开始以防御为主了,她的实力不弱,如今转变了打法,那些鬼怪一时间居然也难以靠近她 《诡仙成道》第两百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零一章 在来到山洞之后,出乎秦影跟江楚辞意料的是,这个山洞里面并不是只居住的白衣人一个人,相反山洞里面有柴火燃烧着微弱的光芒,一名身穿蓝色布衣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山洞里面焦急的等待着,在见到白衣人回来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将烤好的鹿肉递在他的手边,开口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看你出去了这么久,外面的声音又弄得这么大,到底是出现了什么事情。” 话音刚问完,中年男子就看到了,跟着沈宁一起走进来的那两名陌生人,脸色 《诡仙成道》第两百零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看到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沈宁耸了耸肩,笑着开口道:“好久不见啊,江姑娘。” 江楚辞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只是呢喃着说道:“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死在了诡山众的袭击之下了吗?” “这个情况不已经很明显的摆在你眼前了吗?我并没有死在那一次袭击中,相反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在神京城里面继续生活。”沈宁笑着说道:“倒是你一个堂堂的镇守使的长女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居然被一群邪修追杀出了神京城之外,对 《诡仙成道》第一百零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秦影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而在听到沈宁叫他进去之后,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了一抹苦笑,他们知道这些人交谈这么久,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但他现在的身份很尴尬,毕竟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基本上是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参与进来的,对方不信任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现在叫自己进去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的话,说不定反而会引起对方的不满,从而导致一场血腥的厮 《诡仙成道》第一百零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四章 当看到对方面容的那一刻,沈宁的心里就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他不是没有想过,普天之下,长相相同的人并不是没有,可是对方脖颈上面用针线缝合起来的皮肉,以及之前种种行为都是在告诉沈宁,他就是那个本应该死在北方的太子殿下! 在听到对方的称呼以及自我的介绍的时候,赢秦明显的愣了愣,他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见到这位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修行者,他也没有想到本来应该假死在河南道的他,此时此刻会出现在神京城。 当沈宁摘 《诡仙成道》第二百零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五章 神京城,养心殿内。 当赢稷听到黑影的汇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十分愤怒的,他摔碎了摆在龙塌旁边的香炉,声音冷冽至极:“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的行动又失败了!” 黑影面对赢稷的质问,跪拜在养心殿下,因为畏惧,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的缓慢,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赢稷的这个问题,他也不敢去回答,他知道现在的赢稷已经处于暴怒的状态了,接二连三的失败,哪怕他算的上是从龙功臣,此时此刻在赢稷眼里也是可以搏杀的对象,正因为他心里清楚 《诡仙成道》第二百零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六章 大晋的历代君王其实都是十分英明的,这也是这个王朝能够在灾难之中延续下去的一个重要原因,历代大晋帝王基本上都做出过很大的贡献,其中除了开国皇帝太祖高皇帝之外,贡献最大的应该就是那位景皇帝了,他在位期间所里下的功劳是有目共睹,所以大晋的官员一直以来只要勤勤恳恳的做事,基本上不会出现任何不好的事情,这一点在赢稷登基之后出现了改变,现在所有大晋的官员在每天上早朝之前都会给自己的家里留下一份遗书,然后满怀忐 《诡仙成道》第二百零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七 如果说赢稷登基这件事情本身是令整个大晋天下都震惊的一件事情,那么在金銮殿上所发生的一切则是让所有人都为之战栗的一件事情,在这一天朝廷的大部分官员被屠戮,连续数日提拔了一些地方官员前往朝廷任职,大部分官员却舍弃了官印想要辞官离去,可这样的举动显然不是赢稷所能够容忍的,于是另外一场屠杀又在大晋掀起了。 如果赢稷之前的行为在大晋官员的眼里只是谋朝篡位的话,那么他现在做的事情可以说是倒行逆施,残暴不堪的,这 《诡仙成道》第二百零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终章 赢秦登基这一天,消息传遍了大晋的五湖四海,所有的人都在庆贺,那位仁慈果敢的太子殿下终于登上了皇位,这预示着大晋的天下会越来越好,关于这一点所有人的内心都没有任何的质疑。 登基的那一天,赢秦穿着庄严的龙袍,在文武百官的朝贺下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祭天的高台,在这里他宣读了大秦的起源,也宣告了自己之后的目标,以平内忧外患为自己一生的责任,以天下太平为自己一声的目标,以百姓安居乐业为自己一生的追求,言辞恳切坚毅 《诡仙成道》终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