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鹿寄卖行》 第一章蝶有花香树有影，唯月孤悬不成双 2019年11月30日晚，花椒直播间“梦鹿寄卖行”。 “蝶有花香树有影，唯月孤悬不成双。”梦鹿播了两个月的花椒，心有所感来了两句半文不白的打油诗。 缘故？看一下她的花椒账户就能秒懂——2019年11月30日查看，总计入账1397花椒豆，折合人民币139.7元。这绝不是一个惨淡，能够形容的。准确的说自己坚持直播是…… “这样直播迟早会饿死。” 卧槽！谁抢我台词？！梦鹿看公屏发言前面，打着墨染二字。 “太腹黑了，见死不救反补刀，过分！”对于抢自己台词的人，梦鹿下意识的反攻。 “见死不救是说听你两句狗屁不通的杜撰打油诗，还得打赏是吗？”墨染都快被气笑了。 “哪里不通了？挺合辙押韵的好不好！出言不逊也得有个理由，别找不靠谱的借口。”这个年头，通读古今诗文的人会比小熊猫更珍惜，还不至于被自己随随便便就撞上了。 “说不出理由，就利索的把两个喜欢你给过掉。不带讨价还价的！”两个喜欢你，我来了！梦鹿心里一阵小激动，挤兑人刷礼物的主播最帅气！！！ 今天错过了微微的在线，还以以为任务要黄了。 “长进了哈～都会抓人过任务了。”看到为1块钱的礼物，而精神抖擞的梦鹿，墨染是真的笑了。不止张口就来打油诗，还是个钱鬼。 “别想转移话题，我跟你不熟！” 佛也有火??，梦梦在花椒佛系了两个多月，但是面对这位出言不逊的墨染，她决定力拔君子剑，杀富济清贫。 “好，你先说这两句典出何故？”墨染盯着屏幕，就看对方一阵纠结。 “行了，杜撰算你对！”放弃找借口的梦梦发狠，自己这良心随身带的习惯是病，得治！ “可说狗屁不通，你一个男人，不觉得太过分了？”梦梦觉得自己还有张梯子能下房。 “嗯，主播看业绩，就你这一千来豆，觉得自喻众星捧月合适吗？” “谁说众星捧月了？花椒漫天繁星里，我家最清冷。我直播间里少有你这样的肤浅之辈，愿我为星君为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听过没？！”机灵，梦梦给自己点了个赞。 “孤月清冷，繁星热络。你到底是月还是星？”自己居然堕落到跟女人斗嘴，墨染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盯着屏幕。 梦梦美颜下的脸，在18岁到80岁之间自由切换。 蹙眉挠头不到两秒“月亮也是繁星里的一颗，是星是月有冲突吗？月亮不过是离你最近的一颗星星而已。”论鬼扯，梦梦还没服过谁。 “你怎么知道我离你近？”墨染自问不是从附近或是同城进的直播间。 “本来八辈子不得见的人，看直播偶遇了，足见缘分匪浅。这还不算亲近？”看来这个墨染离自己真的不远，离得近的粉丝无论真爱还是黑粉，梦梦都敬谢不敏。 “我可是颜值主播，有让人见之不忘的绝世容颜。见过我的人，就没有不惦记着天天来的。”梦梦自己扛不住，先干呕了一声。 “乔碧萝殿下除了语言暴力，应该还教过你遮脸。同学，学习要认真！”墨染笑的水都洒了。 “我遮脸是雪藏造物主的杰作……”梦梦斗嘴容易上头，容易说话不过脑子。 墨染决定把水杯放下，这已经笑洒了半杯水了。 “爱你不是两三天……”谁知电话先响起来了。 “墨染你家软妹子设的彩铃还不舍得换？” “什么事，说” “就是看看你找着人没。” “找到了会告诉你，你先找到，我给你打工一年。” “这是本世纪最感人爱情故事，容我拿笔记录下来。” “gun～滚” 梦梦懵～自己用颜值恶心人，有这么大的威力吗？命中率100%！！！ 两个喜欢你啊，还算数吗？！ 第二章中年梦梦君子剑 2019.11.30晚: 被现实蹂躏的身心通透的梦梦爆完骂词后，又回归佛系主播。 “女侠好！”悠闲一派欢实的如约而至。 “悠闲晚上好！”梦梦瞬间复活。 打赏是意外、陪聊很期待、不言不语是常态。 “女侠在哪，敬请引荐！”刚进直播间的丰收，瞬间被女侠路转粉。 渣男一来就勾搭男人，可记得直播间里坐冷板凳的梦鹿。 “梦梦呗，梦梦别号女侠你不知道啊？丰收报上性别……” 一个个的都是酒后看直播吗？关注视角都好独特。 “性别：男”被雷的虎躯一震的丰收，不过脑的顺口就答。 “幸好是梦梦的直播间，换一家我就该拔剑了。” 悠闲边说边打算把1块钱撒出去，五毛钱一个的任务挂在那，都影响他的气质。 悠闲拉开个小二上酒的架势:“感谢花椒有中年女侠梦梦，兄弟们还能不争不抢的好好说个话……” “悠闲你抗揍不？！”身为女侠还是中年女侠，只当无需忍耐，快意了恩仇。 “梦梦，我……我进电话了，明天见！”悠闲瞬间遁走。 “悠闲兄好风度，进了电话还记得打完招呼再走。”丰收一派的惺惺相惜，果然是兄弟得宜。 “梦梦好。”叶落秋未久安静出场。 “悠闲的分身术修炼有成哦，不过分身的低调不知道他修到了第几层？” “必须符合梦梦订的家规。”冷汗貌似可以停止了。“丰收兄好” “你知道我是兄？”憨憨丰收上线。“那你知道梦梦什么时候成侠女了吗？我可是看到梦梦对小爱同学都会说谢谢的，素养那不是一般的好。” “梦梦江湖人送外号，君子剑！”叶落秋未久吹牛技能已冷却完成。 “君子剑还可以，温和如君子符合她的气质。女人也不怕被笑，练过辟邪剑谱……”丰收铁憨憨，瞬间歪楼。 “练过辟邪剑谱的，貌似狠喜欢扑男人。”梦梦咬牙切齿，钢铁直男无惧脱粉。 “那个梦梦我，我来电话了，回见！”叶落秋未久电话遁走。 “梦梦这叶兄的话好熟悉哦。” “你……”梦梦咬咬牙，还是留个能抢救的聊天吧，要不直播间又得清空了。“最近生意还好……” 微信笑纳山河:“你家软妹子什么情况？我房东和蓝神他爸找不到你俩都改来盯我了，结实堵门一上午尬聊，我饿的都快升天了。” “别装可怜，阮馨可是你家元望带去村里的，现在他们一个卷钱一个在逃，还要我给你送饭是吗？” “那我不都把家底掏空给你还了卡债吗？怎么还有我的事？”笑纳山河略心虚，跟墨染的力排众议不同，当年他可是促成这事的主力。 “放心，无关人士的钱得先还，这马上毕业大家都等钱用，你的钱也少不了一分。能帮忙找到阮馨，你就有免费的长工了。”墨染都已经没发火的欲望了，糟心了半个月，他只想靠自己把这破事给了了。 “长工你安心歇歇，我会勤打听的。那今天你蹲点碰到人了？”虽然网上看到人，未必能捉的回来，但总归是有方向了。 “嗯，人有，但不是她。” “是她朋友也好。” “她们看来是做不了朋友的，阮馨如果是狐狸，她就是只张牙舞爪的博美犬。”墨染想到那女人听到这外号的样子。 “咳咳，又是个那么漂亮的妹子，墨染你是命犯桃花劫了。”笑纳山河跟被灌了一瓶老陈醋一样。 “我说博美犬了吗？刚才口误她是只秋田。”这种报复的快感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倒牙！！！ 第三章墨染 2019.12.1上午洪福村 蓝家临水的二楼房间，手机铃声都响成了一锅粥。在4只里面的三只油尽灯枯后，最后那只在命悬一线之际总算被主人给接通了。 “蓝神你快起来，叔叔说你再不起来，就要找斧子来劈门了。”小刚一只脚都抖抖的搭阳台边上了，幸好是接通了电话。 “阿～啊～”打个大大的哈欠，“才上午就找斧子？我爸看来是真上火了。”蓝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如果他有腰的话。 “肖哥跑的不见人影了，叔叔正火大呢。” 小刚又是颗重磅炸弹丢过来，震的蓝町的睡意瞬间消散。“肖哥居然没跟你哥去作坊。” “去大表哥那，再被我爸和你爸堵一回，估计肖哥就能与世长辞了。昨天上午啧啧～我隔着门听他们聊天都感觉魂飞魄散的。”小刚边说边摇头晃脑袋，还在犹自震惊。 “停，打住！我马上去你哪儿。”没能目睹肖博闻那张拽脸崩塌还真是遗憾。 “蓝町我数三个数，你不下来老子就把你门给劈了。”蓝主任拉开个力劈华山的架势，气势是够气势，就是容易手酸。蓝主任情绪饱满的看着老婆…… “你不吃饭瞎比划什么？”蓝婶悠闲的从厨房端了菜来，才随便给老公递了把梯子。 “红烧肉真香，老婆辛苦了。”获救的蓝主任麻溜把斧子甩回墙角，那位置取用方便，选的极好。 这父子俩天天斗的乌眼鸡似的，蓝婶已经无视了。“这都快九点了，快吃吃了我好洗碗。” “让蓝町找小肖来，那个墨染是不是跑回老家去了？他要再躲着不见，我可就去他学校找校领导去了。”蓝主任对这篇台词极是钟情，领导间的交涉，听起来就规格高。 “去！去！去！快去！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学校离的不到二里地，你打一转回来吃也赶趟。”蓝婶一挥手，赶苍蝇似的哄他。“我可不想再听你唠叨了。” “这肉得趁热吃。”蓝主任极度护食把红烧肉拖到自己面前。“全村一百多家，家家都凑了钱，我不是头疼没办法跟村里人交代吗？” “有什么好交代的，当时说好了按本金占股自发自愿，你一没强迫，二没贪污，用的着跟哪个交代，吃饭！”蓝婶在上座一坐，蓝主任立马给老婆夹了两块全瘦肉，就是还有点愁眉不展。 “这可是两百多万，又是蓝町牵的头。那个肖博闻当时是上蹿下跳，元望更是长在了村委会。”蓝主任摸摸下巴，“倒霉就倒霉在这帮创建人里，就我们家蓝町是村里人，其他都是外人。这要是追不回钱来，让我们一家还怎么在村里人住？” “老牛家的大孙子看小阮漂亮，差点没跟元望打起来，还有江家的小儿子。小阮要晚几天跑，他准得辞职回来入伙。” “那他们只要没入伙，我们家蓝町就是祸头子。今天的肉真香！”蓝主任化悲愤为食量，连说带吃两不耽误。 “墨染当时就说了代理村里的特产，直播间的帐最好请专人管。” “小阮不是说这钱要一直放在手机里转吗？又是不间断成交拉气氛，又是回款周期，外人管钱还有取用各种不方便，会计都说听起来怪有道理的。” “有个屁道理，会计那是嫌麻烦。再说了她说的有道理，你找人家墨染干什么？”蓝婶啪的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那是他女朋友，他说了要负责的。” “见了鬼的女朋友，连人家家住哪都不知道。那就是个死心眼的，瞎答应什么。” “男人对自己女人负责天经地义，这小子算是有担当。”蓝主任一脸的欣赏。“不是欣赏这小子，我早去学校找他们领导去了。” “闭嘴……” 第四章:看顾 墨染很讨厌黑夜，从小到大他夜夜睡梦里都充斥着一个不太出众的女人身影。 他刚记事的时候，她就是个娉婷的少女了。看她言笑晏晏的长到嫁作他人妇，再到一个芳华渐逝的妇人。那女人仿佛长在他的梦里，素来欢脱率性，皮实的很。 可怜他十八岁的皮囊，被这梦硬生生喂养出了八十岁的灵魂。 为了甩掉这个烦人的梦，墨染十六岁之前的生日愿望都奉献给了它。 在他十六岁的生日夜，那个每天笑的灿烂的女人却破天荒的哭了，她好像是失落了什么主要的东西，避开所有人哭得像个孩子。 他生平第一次想碰触那个女人，也确实那样做了，他试探着去擦她眼里落下的泪水。 泪水滚烫，火炭般烫的他飞快缩回了手，女人似有所觉的向他平静看来。墨染这一留心才发现，即使在梦里他也是看不清她的样子的。 “你来了吗？”原来她的声音这么干净好听。 她向着他的方向说话，视线却稍有偏离。看来她能感受到自己却看不到。 梦醒后那女人的形象更是如雾消散，她那一察觉有人就收起伤心的倔强，倒是让他印象深刻。 除了霸占他的梦，那女人似乎没给他的生活带来任何改变。 他只是在睡梦里观摩她的每天日常，像看一部准时更新的剧集。此后这女人人前依旧笑的灿烂，独处的时候却清冷了很多。 他没再触碰过她，也照旧不喜欢黑夜。 直到他考上大学离开家乡，他都没能看她恢复成没心没肺的样子。 来到这个陌生的千年古城镇上大学，紧张的军训和适应期过后，他才恍然发现，破天荒的那个女人已经久不在他的梦里出现了。 是他走的太远，远到那女人无法追随而至吗？可他以前假期旅游去过更远的地方，那女人也从未缺席过。 在这份惊疑里他渡过了他的第一个学期，直到寒假回家，那女人才再次如常入梦，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看来生活并没有失控。 这念头一出他吓了一跳，自己居然是在期待她的。 第二个暑假他照旧和好友留在了这个十八线的小城市打工，说不上是在躲那个女人，还是贪恋这个小城镇给予他的夜夜无梦。 本来就印象模糊的女人，在他的生活里渐渐褪色。 大学里朝气蓬勃的妹子们慢慢的占据了他的生活，他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类的生活…… “七夕你打算送什么给阮馨？”张栋手里拎了个精巧的礼品袋。 “你也太心急了。”墨染没这个习惯。 2018年8月17号的七夕节，这才8月1号：“你这是要送建军节礼物？” “去你的！今天母上大人发了生活费，得赶紧花出去。到17号我就只买的起棒棒糖了。”张栋视钱财如仇寇，严重程度绝不是月光族能形容的。 “话说以软妹的主动程度，不会是定了她给你送礼物吧？！”张栋脑洞也还是蛮大的。 墨染被系花倒追一年多，这是张栋想不通的。这家伙除了长的稍微出色一点点，真是没半点长处了。 而且看系花都攻他不下，众家妹子也都纷纷死心了，他绝逼是凭实力单身的。 “我还不至于要女孩子的礼物。”墨染八十岁的心接受不了这个。“再说我跟她不过是同学关系。” 他的人生准则不多，但不啃老、不欠账、不吃软饭还是有的。所以打工的暑假里，他是让家里停了生活费的。 七夕为了推掉阮馨的礼物，他关机通宵加班。张栋正好调个下半夜的班转给他，自己全勤照拿，安心回去和女朋友欢度佳节。 十一长假大堂哥结婚，墨染回家参加婚礼。大半年没见，那女人越发的安静，眼睛里的光芒都暗淡了。 堂哥的婚礼上他帮忙挡了不少酒，闹洞房都没去，酒席过后被直接送回家睡觉。 他坚持着洗过澡，才回房睡下。 梦里那个女人缩成小小一团睡在床上，墨染的夜似乎是那女人的白天，白天睡觉在她还是头一遭。 她双眼合拢眉头微蹙，瑟缩在薄被里搓着自己的手臂。纯棉无袖睡裙外的胳膊，皮肤微微发紫，显然是冷的厉害。 忽然毫无征兆的两颗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没有声音，没有表情。除了不断滚落的泪水，她没有任何变化，甚至都没有醒过来。 墨染在梦里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女人若有所觉的向他的方向蹭了蹭，他鬼使神差的顺势把她揽进了怀里。 女人先是微微一怔，但这个干净温暖的怀抱太诱人，女人忍不住的靠了上来。 她的身躯微凉皮肤滑腻，脸蹭到他的肩窝处，乖顺得像只猫咪。 这触感真实到让他手脚僵直，喉咙干渴得生疼，不大的工夫额角就冒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你真暖和。”女人睡梦中叹谓一声。 音色依旧干净好听，只一声就让他放松了下来。墨染没有回话，看着她睡颜安然，也陷入沉睡。 繁花似锦的菜园子，草木葱荣花果同枝，能吃的常见果蔬长的很是齐全。 少女模样的她楞了楞：“好久没来这里了。”而后欢快的抄了个小竹篮开始采摘。 “这些都好吃的很，要尝尝吗？”她举个苹果到他面前，娇憨明朗到无法拒绝。 “你能看到我？”第一次他对她说了话。 “看不清但一定是个很好看的人。” “看不清怎么知道好看？”面对这个同龄的姑娘，墨染有了逗弄的心情，看不清也可能平淡如水。 “我怎么可能梦到不好看的人？”她坚持，因为这是她的梦。 嘴里香甜的苹果，蓦然泛出一丝酸味。是了，那个让她痛哭出声的男人，也是个皮囊出众的。 “好看的人都有苹果吃？”语气幼稚到让他不愿承认，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她飞快的摇摇头:“我熟悉你的味道，就是记不起来，而且我喜欢你的味道。”在梦里她毫不收敛，直白幼稚的很。 “以后你常来，我把好吃的都给你留着。”她又递来一只水灵的桃子，哄孩子一样哄着他，满心期盼他答应下来。 “好。”这个声音略觉陌生，一定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半夜姑娘饿醒，墨染从果园醒来。怀里的女人摸索着去开灯，她铺子里休息间的杂物颇多，在她快撞上桌角时，他不假思索的挡了上去。 灯光亮起女人在他身上摸了两下，“是你吗？”醒着的她看不到睡梦中的墨染，但能感知他的存在。 她的脸上带着茫然和一丝期待，墨染伸手想把她微蹙的眉头抚平，快碰上时才惊觉这张脸已经不太年轻。 惊醒后他连夜回了学校，假期照旧等在学校里的阮馨，第一次如愿约到了他。 “都大三了……”阮馨开心又失落的嘟囔了一声…… 第五章:洪福村 对了，阮馨高墨染一届，所以2019年的6月本来应该是他们的分手季。但软妹子的毅力非凡，她没有回老家发展，而是安心的做起了一名景漂。 有了女朋友，墨染决定平时也做做兼职，不说买奢侈品，平时的吃饭聚会花销他还是想自己承担的。毕竟谈恋爱的是自己，而不是爹妈。 学校对面的网吧，是他暑假和周末固定的兼职场所。老板友善路程近还方便，所以他顺理成章的成了这里的夜班网管。 阮馨家境不错，她更愿意两人多些时间相处，对他兼职赚零花钱颇有微词，可她拗不过墨染。 看在人家女孩子迁就了自己快两年的份上，墨染不计较她的大小姐脾气，他尽量做着一切男朋友该做的事情。 长期夜班的墨染，在没课的白天也开始了偶尔补觉。 但是白天的寝室除了有大家的游戏声、笑闹声，还有阮馨的殷勤来访，实在起不到补眠的作用。换份时间自由的工作，就显得很重要了。 10月份的一天，无意间在回学校的路上看到一份兼职写字工的招聘启事，招聘方:洪福村陶瓷作坊“大名一品”。 老板吴名大家都叫他大表哥，是个和气清瘦的中青年，看着蛮好相处的样子。 大表哥交代:“你的工作就是帮瓷器上配点字，字都不用太好，只要看着有意思就行，能偏古风一些就更好了。” 他身侧拉坯车上坐了个玩泥巴的年轻人，长得挺出众的。 墨染看了看作坊里的画作，大多数效果都堪称提神醒脑。看来市场审美很正直，配备写字工是一项补救措施。 “元望是我姐请的，其实你也是。我做颜色釉，目前还用不上画师。”看大表哥的反应，审美有毒的应该是大表姐。 大表哥指着角落里一个同学介绍，“元望你的校友，是这里的画师。”该同学一抬头，居然长的很是秀美。 “元望ty美术系，布露手绘的首席画师。”创作被打扰的元同学，笑的一派春光明媚。 元同学画画风格奇幻，能被录用看来颜值功不可没。 “ty经管系墨染。” “你就是墨染？果然360度无死角的帅。你这气质清风出袖，明月入怀，画古风绝对无敌。”元望边说就边打算翻拣画笔。 一听这么惊悚的提议，墨染秒回神：“我的面试还没完成呢。” 玩泥巴的那位始终没有出声。看样子比他和元望要大上两三岁，拽的很明显。 墨染先给个画有歪斜红泥煮茶炉的杯身，题个“人走茶不凉”；水上一朵枯败烤焦的荷花，题了“且留残荷听秋雨”；又把只脖子拧的跟麻花似的大白鹅，配了个“看什么看，颈椎不好没见过啊？” “可以啊，你的字、我的画绝配！”元望的话，让墨染下意识怀疑自己刚才是用左手写的字。 “你瞎就算了，能不连累别人吗？”拽拽的年轻人终于破功。“我肖博闻，是这瞎子的表哥。” 大表哥的陶瓷作坊离学校4站路，是洪福村老村。整个村子都是飞檐翘角的徽派仿古建筑，村子被一条蜿蜒的小河均匀的分成两半。景色很是不错。 老村是个4a景区，每天都有大巴车载着游客来观光游览，整体经济水平不错。 据说边上还有附近拆迁户们建起的洪福新村，不过户家不多，还不成气候。 第六章租客 2019.12.20下午，阴天有小雨 洪福新村一角，二楼空旷的梦鹿寄卖行: 梦梦正在直播间跟微微讨论怎么吸粉，怎么要打赏。 “穿浅色的衣服会性感点，站起来让老夫看看，离镜头远点。”微微指挥梦梦。 “你确定我合适性感路线？”梦梦一脸的不可置信，已经纠正他两个月了。这兄弟居然还在坚持感化她，这份坚忍世所罕见。 “相信老夫的眼光，你很丰满。”微微用布道精神在弘扬法理。 “大哥咱们不祸害丰满这个词行吗？我这是胖！” 微微不理会梦梦的泥石流回复：“适当露点文胸能提高人气。” “文胸才几寸布太小家子气了，咱们要露就露外套。”梦梦豪气干云的拍拍自己身上，款式正直的外套。 “胖胖今天的任务都过了吧？”微微终于心累。 “嗯，感谢微微今天的5个掌声。”因为任务做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所以梦梦的每日任务一直在5毛1块之间徘徊，出个2块二的香吻都算大阵仗。 “那老夫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看你的直播。” “过两天我的开播时间也要调整，晚上11点下，早上再播7点档我觉得很累啊。”赚不到钱还能坚持这么多天，梦梦都敬自己是条汉子。 “调整了时间告诉我，免得我看不着胖胖了。” “明天我就减肥，胖胖两个字看着都上头。”神经再大条，梦梦也还是个女人。 “哈哈哈～” 梦梦看看离两小时日常开播还差半个小时，熟练的翻出辣椒粑开嚼！嚼两根灌杯水，两杯水灌下去就开始斯斯哈哈。 果然很像秋田～肖博闻一边腹诽一边打字。“墨染今天来了吗？” “笑纳山河晚上好，墨染？！墨染是谁？” “墨染在你家十几天，你都没印象？”笑纳山河眨眨眼，不应该啊，那家伙的性格可不一般。 “嘶～哦、哦，那个一开口就噎死人的机器粉吗？” “机器粉怎么说？”能找到人组团吐槽墨染，他还是很乐意的。 “有朋友告诉我，天天出现、很少发言、从不打赏的，都是机器粉。”梦梦把平台老人的经验之谈，慷慨分享了出来。 “要这么说的话，那他确实是机器粉里的机器粉。”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笑纳山河笑的很欢快。秋田对机器粉，看你俩谁更狠？ “铃铃铃……”梦梦进了电话。 “丽丽我在直播。”梦梦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你晚上得请客，我把你的房子租出去了，厉害吧？！” “瞎讲，那房子水电都没通，怎么会有人租。”梦梦对于丽丽诓她回老村都产生抗体了。 “当然是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了，我的能力你清楚的。”洪丽丽的口气不是一般的傲娇。 “行，收了半年房租对吧？！转过来，晚上我请你吃饭。” “呵呵～房租我先收了一个月的。” “什～么～”梦梦感觉相当不可思议，不论新村老村收租都是半年起，这丽丽是怎么个情况。“感谢大家来直播间做客，家里有点事，今天提前下了，大家明天见！” 梦梦关了直播，打算好好仔细拷问闺蜜。 “梦梦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太感激我。” “我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收一个月房租，再让我花上万块钱去装水电，你怎么想的？” “水电我给你装，你答应回来住就好。再说你那租客可不一般，他要愿意来我家住，让我翻新房子都愿意。” 洪丽丽你个死颜控！想想闺蜜有毒的审美，梦梦不寒而栗。“最近挺忙的，水电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买这房子的时候可是说好了咱们要一起生活的……” “丽丽啊，我这里还有事，回聊哈！” 第七章:官方聘礼 阳光正好的早晨，梦鹿被对面墙上的阳光映了一脸。 例行公事的早直播结束，她拉开大门，室外明媚的阳光顿时倾泻一地。 “快递”楼下铁门外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没人收就自己去ty取咯。” “谁的快递？”梦梦搭了一嘴。 “金语梦” “我最近没网购啊！”梦梦一边下楼，一边嘀咕。 箱子看着还不小，梦梦取了快递就回楼上来拆。 “咣当！”一只不锈钢的大碗，或者说小盆掉了出来。 “全村没有店一间，活钱全靠直播间。横批:梦鹿寄卖行”看着这明显业余水平的对联，梦梦发懵。 除了这些，箱子底只剩一本红彤彤的聘书。 “兹聘请梦鹿寄卖行，全权代理洪福村土特产直播销售。”下面还加盖了洪福村大圆印章，显得很是正式。 “叮铃铃……”手机一响梦梦下意识就接起来了。 “梦梦怎么样我够意思吧，给你争取了个铁饭碗。我们村的官方聘礼收到了吧？！”丽丽那自得的声音，顺着手机信号就爬了过来。 “感谢大姐，我想问问这铁饭碗是怎么个待遇？”梦梦知道闺蜜的神经大条，还是第一时间问问清楚为好。 “我邻居牛嫂，你知道的，全村第一大勺，做菜超好吃的。”故事从1800年开始…… “知道，难道是要把牛嫂送我？”梦梦get不到闺蜜的聊天重心。 “瞎说，那牛哥能同意。”丽丽背心一寒：“村委会刚把牛嫂请到村小食堂掌勺，你前几天不是说揭不开锅了吗？！我们村的事你是知道的，村里现在在找新的合作伙伴，我就跟主任推荐了你。” “所以呢……”梦梦有了很不妙的预感。 “村委会全员通过，给你发铁饭碗包吃，我给你挑了个最大个的碗。” “行，了解！这箱东西我肉身给你快递回去。”神它大大的最大个碗！ “别啊，你的直播间不就是做寄卖行吗？业务挺对口的，还包饭、有抽成、货源也丰富了……我老爹用村会计信誉，给你争取来的。” 梦梦头疼。 “回来一趟吧，你都小两年没回村了。” “你来看我还不是一样。”梦梦不在意。 “我马上要跟他去内蒙了，你一个人住新村我不放心。” “前几天不还想诓我房客回家住吗？怎么又舍得去内蒙啦。”多年朋友，为了她才选这城市边缘的村子买的房。谁能想到现在依旧要分开，留下的人却调了个个儿。 “你那房客要开口，我立马留下，可人家不是没看上我嘛！这河里无鱼虾也贵，我还是该干嘛干嘛吧。以后我爹妈就劳你多照看了。” “我那房客靠谱吗？” “村委会担保的，放心！” “村委会凭什么要给他担保？” “哎，信号～怎么没信号了……”对面一阵传来人造噪音后电话就果断被挂了。 洪丽丽你好样的！ 梦梦果断收拾东西出门，老村里那南北通透的二层老楼，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曾经她花费了全部存款去装修它。 第八章前尘 梦梦的脚步不算慢，十几分钟后村委会的三层小楼就已然在望了。 南方的冬天依然树木青翠， 远远的蓝主任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二楼会议室传出来。“你们都看到了，钱还了网贷，小阮跑没影了，她爹妈宁可跳楼也不还一分钱。蓝町几个再在那边还要挨打，要么各家跟我去抓人，要么我让他们回来。” “回来？那钱谁来要。” “那个村子五百多户，我们去多少人够他们揍的。” “怕什么，他们还能打死人？” “你硬正！” “我老婆妹妹要出嫁了，最近走不脱。” “你小姨子真多！” “听说又聘了个新主播？” “放心这个没花钱，管饭就行！……” 两百三十多万到一个饭盆的差距就是换了个人，梦梦听不下去了，推开门一室嘈杂戛然而止。 “不会敲门啊？！这是村会议室，不是菜园子。”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家不是菜园子，以后不要随便送东西过来。放心还了东西就走，不耽误你们开会。”梦梦撂下箱子转身要走，她也不是个耐心多好的人。 “小金，等下，等下！”蓝主任说着就要过来拦人。 “主任，你先开会吧，有事等你忙完再说。”她要先去摸摸底，就不知能不能见着人。 蓝主任这会儿也要先顾自家被困的儿子。 “那行！梦梦你是我们村礼聘的主播，改天一定给你办个隆重的欢迎仪式。放心绝对隆重，我们村是绝对有诚意的。对村里发展有突出贡献的，以后都有机会在村里落户……”不花钱的主播，亲自送到门口也是应有之谊。 你当在农村落户是有多大的吸引力，梦梦摇摇头。 出了村委会，她直扑洪会计家，果然被告知丽丽不在家。走的倒也不远，就在她市区的二姨家做客。 一回头自己的房子就在面前了，她足足站了两分钟，才挪动步子往自己的房子走去。 院子的铁门静默无声的紧闭着，掏出钥匙打开门。 出乎意料之外，院里的水泥地面，大门两边靠墙花台居然干干净净。就连院里的水池，晾衣架都没有半点灰尘。 梦梦自付自己在家住，也不见得有这卫生水平。看来这房客还真是不错，至少爱干净这点就让人喜欢。 “有人在吗？”她喊了一嗓子才想起来，自己除了收到丽丽转账的一楼房租五百块，连房客名字都不知道，联系方式更是没想过要问。 打丽丽的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梦梦挫败的放弃联系，看来自己没跟村里谈出结果，丽丽就会一直在她市区的二姨家住下去。 “不行我就回来住着，看你躲到什么时候。” 这是老村的西头，房子建的不密，她这院子远比房子占地大。小楼两侧离着院墙都有十几米的空地，院门到小楼也有十来米的距离。 梦梦在两头空地上架起了平齐二楼的露台，一楼屋外和院墙间就左右各多出了一间屋子。 西头二楼是晾晒区；一楼是车库。东头二楼是户外茶台和乘凉木塌；一楼她当年的安排是个健身区，但刚吊了个沙袋，她的积蓄就花完了。 选洪福村买房，不只是因为这里有死党，更是看好这里的旅游前景。 婚前买的房子，打算结婚时就开始着手装修，打算给两人在市区外布置个休闲度假屋。最好是能来度蜜月，最晚庆祝一周年时，能给他一个惊喜。 健身区、户外茶台和临水凉塌是她的最爱，可精心布置的后果是超了预算，没等布置水电她的钱就花完了。 缺口比预期的大蛮多，不得已她放弃了惊喜操作，向他求援。可他对农村的房子嗤之以鼻毫无兴趣，甚至让她回娘家求援——婚前的财产，凭什么让我来填窟窿。 可结了婚的女儿又凭什么去占娘家人的便宜呢？ 第九章踏实 她的小二层是上下分开的，楼道独立在房子的东侧。是个贴在楼身的阁道。 梦梦在二楼的楼梯口坐了下来，相比空荡荡的屋里，这院子里的布置倒是基本齐备了。 小楼背面就是横穿全村的小河，水流日夜不息的流淌。 房子两边的村民都向水里打桩搭台子，建了临水的步道，并向水面开了门，方便做泛舟游客的生意。 虽然北岸步道比不上对岸游客多，但来洪福村的游客就没有不坐船的，所以现在两岸临水的房子没有沿河开门的就只她一家了。 东头方家的小麻雀客栈常年人满为患，为了扩张铺面，方家对瓜分这小院给出了不下十个抠门方案；西头人家少，紧邻隔壁洪老三的茶楼生意萧条，就埋怨梦梦没搭步道，导致村里的游客走不过来。 洪老三伙同堂弟怂包耍横耍赖，要在梦梦家北面搭通到方家的步道，并占有步道的所有权。 “你惹的事，你自己收拾。” 于是梦梦收拾一地鸡毛的同时，也收拾掉了自己短暂的婚姻…… 高铁上三人刚找到座位。 “墨染你真不用去医院看看？”蓝町一说话，红肿发木的右嘴角就一跳一跳的疼。只是挡了大半拳头的墨染都不去医院，他又怎么好意思去。 “不用，你别吵，让我睡一觉就行。”一个月没好好睡觉，他今天才觉得困的不行。睡意一上来身上的伤反倒不难捱。墨染在临窗的位置上坐下，就合眼靠在了窗边。 离开了那个有毒的城市，他又恢复了每日一梦，这让他被折腾了个多月的身心倍感踏实。 “回去了就跟我混吧，小爷给你包吃包住。”一起打了一架，或者说挨了一顿打，肖博闻看墨染越来越顺眼了。 “你包吃包住有的是人给你干活，何必卯上我。”墨染感觉眼皮有点重。 “元望是因为你前女友才有家不能回的，再说我山河坊不收难看的人。”肖博闻边说还边看了一眼蓝町。 “你的要求有点怪。”墨染已经快睡过去了。 蓝町忍着疼捂嘴说道：“肖二少你要开的是窑口，不是窑子。” “不管是什么，你这样难看的我都不收。” “你什么眼神，我这样的是潜力股，瘦下来咱俩不一定谁好看……” 墨染终于如愿的睡了。 “人是我找到的，再说我也有地方住。”事都了了，墨染拒绝肖二少的拉拢。 “你干嘛非要住那里？我可以给你住精装修的房子。”肖博闻谄媚的利诱着。 “不必！”好容易找回的踏实感，他才不换。 “曾经沧海难为水，你怎么还就认定那破房子了？”肖博闻身为二代，最受不了人家的拒绝。 “你管的宽，在靠山村怎么不多说两句？”只要能打击肖二少，嘴疼都不是事儿。 “你当那是你们村呢，说那么多，招的打都被墨染抗了。你说你懒就懒到底好了，没事多什么嘴！” …… 许是因为住进去了的原因，那房子比他十六岁那年看着真切了很多。 房子？是她回来了？步履匆匆的进了小院，冲进去就见到暮色里她靠坐在二楼楼梯口的阁道里。 尽管这地方的风小，可她依然不自觉的瑟缩着身子。 墨染蓦然听到了一阵清晰的心跳声，他皱了皱眉头，真吵！ 第十章夜 总共10小时的车程，蓝町肖博闻两人连吵带挖苦也没用到一小半时间就词穷了，后来干脆也学墨染打起了瞌睡。 “……列车已到达景德镇站，要下车的旅客请尽快拿好您的行李物品；列车已到达……” 蓝町被肖博闻一把推醒：“墨染他人呢？” 蓝町还魂中，半小时后…… “别打了，他今晚可能不会开机了。”肖博闻在子夜的车站广场紧了紧外套。“他不是发了微信说明天联系嘛，那就应该没事。” “是伤太重，他自己去医院了？还是回学校了，明天去医院应该也来得及吧？！”说了半天话，蓝町嘴更疼了。 “他的打多半是你招来的，你不能不管。” “那我现在招呼村里人一起来找？！这大半夜的，这地方又偏。”他蓝神绝不做没道义的人。 “明天吧！他再好看也不至于被人抢走了。” “真没事？！” “没事！” …… 梦梦迷迷糊糊的觉得身上忽然就不冷了，好像是被人塞到了松软干净的被子里，甚至没多久还有热热的毛巾给她搽了脸。 一只温暖干爽的手掌在她额头上试了又试，她婚后爸妈就被弟弟带去国外了，除非做梦否则是没人会照顾自己的。 不过这梦真不错，舒服又真实。而且有股熟悉的安心感，让她缩成一团的身体忽然就放松了。 影影绰绰的窗外透进摇曳的烛光，一个安静的人影，在窗下的长凳背身而坐，偶尔似有沙沙声传来。 这声音很催眠，才听了一小会儿，梦梦就彻底睡过去了。 次日梦梦是被热醒的，从被窝里挣扎起身已经十点了，这是谁关的手机闹钟？ 这一动，才发现自己除了鞋，连外套都没脱。丽丽这胆小鬼，也就敢晚上偷偷现身，这是怕吵醒了自己会被抓吧。 这床上也不知是她铺的谁的被子，中灰和瀚海色的宽条纹被，看着很是男性化。算了看在干净不难看的份上，就不嫌弃了。 拨个电话过去，竟然还在关机。看来还得再去村委会走一趟，这事不解决她还不定什么时候露面呢。 “墨染这次因为蓝町不懂事，连累你了，蓝叔一家都感激你。”蓝主任豁亮的嗓门，一进村委会的院子里就听见了。 “蓝叔别这么说，这次阮家要打的就是我，蓝町挨不挨打他们都得把我打痛快咯，所以这事就别提了。”一个年轻偏低哑的声音传来，音色干净又有磁性。 希望是个好看的人，不然都对不住这把嗓音。不过顺手人情都不会做，真是太年轻了。 “该不该的蓝叔心里有数，蓝町交你这个朋友，叔叔一百个支持。”蓝主任顿了顿。 “昨晚我们商量了，后面的本钱我出，小肖做义工，你拿底薪和提成。我们家蓝町还得你帮忙带带，那小子也就你能叫的动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村里要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我父母那边还麻烦村里去个电话，好让他们放心。我就先回去补个觉了。咳咳……” “打电话没问题，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我的车就在院子里，我送你过去，要不了多少时间。” “没事，不用了。” “蓝町担心了你一夜，他马上就到，要不你等等他，顺便见见金家的姑娘。” “那金家的姑娘，要不感兴趣怎么办？” “那就让她感兴趣！” 金家姑娘，村里有几家姓金的？不会那么巧说的就是我吧！梦梦赶紧紧走几步进楼。 “让让，让一下！”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梦梦一侧身，就见个浑圆的高大人影一个箭步冲上了楼梯。 第十一章出柜 二楼蓝主任办公室，貌似是带个休息室的套间，挺适合加班的。 办公室的沙发上蓝主任身边坐着个二十来岁的男孩子，正闭着眼睛睡觉。 墨黑的剑眉，睫毛也长，鼻子高挺，小麦色的皮肤，体型匀称长的确实养眼。 只是脸上挂着两三块青紫；一头烫染精致的金咖色头发突兀的支楞起了两撮；身上的酷炫潮牌外套不但皱的过了份，还留有几个显眼的鞋印子，看起来怪怪的。 “来，快喝快喝，这是我亲手熬的姜汤。”里间传出的声音，有点耳熟。 “不用了！”接着传出的居然是那个清越好听的声音。 “小金，小金，你坐啊，我打个电话就来，给小金倒杯茶来。”蓝主任起身去办公桌那边打电话，还不忘招呼她。 “好。”梦梦在沙发上坐下，看看对面的美人，可惜了！那声音跟他蛮配的。 忽然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了她的手边，她随手就端了起来。蓝主任这待客之道还挺贴心的，大冷的天一杯热茶，不渴也可以用来暖手。再说这边的房子里烧水壶都没一把，她还真渴了。 端起来就是一大口，“咳咳……”村委会居然是用姜茶待客的。 “你还咳，把姜茶都喝了，不许剩啊。”里间的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这不是给我的，梦梦像烫手似的把杯子放回原位。 一回神才发现身边站了个身形挺拔的大男孩，身高足有180多。一件普通的黑风衣，穿在他身上竟然说不出的好看。 这男孩美的很东方，往那一站就犹如一幅风致的水墨画。 有刀裁墨画的眉、水光潋滟的眼。 他的眼角到眼尾，好像工笔白描的墨线，线条清晰流畅，目光深邃清亮。睫毛很长直直的垂下，乌玉般更衬的肤色白皙如细瓷美玉。 只是此刻水润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黑眼圈也很明显。高挺的鼻梁下嫣红柔软的唇瓣裂了几个血口，看着就疼。 “这是让我喝完？”少年看看被还回的杯子。 梦梦差点没血冲脑，端起来就一气灌了下去。再次放下杯子的时候，还脑抽的倒转了一下杯子。 这动作貌似取悦了他，笑意涌入眼底，水墨画瞬间活色生香。梦梦感觉自己听到了，全世界花开的声音。 “都喝完了？！”一个浑圆高大的身形挤到他们中间，挡了一大片的光。“有没有好一点？”说着还打算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梦梦的汗瞬间就下来了，我绝对不站这对cp啊！非要是双男主的话，也是刚刚那位更合适。 “啪！”墨染一把拍下了那只手“别神经过敏。” “小肖醒醒，等下一起去会议室，村委会的全体成员马上都到会议室开会。” “梦梦来了没？”美人不接蓝主任的话茬。 梦梦认真再看了看，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他，看来还有别的梦梦。 “这不在你对面坐着呢嘛！” “真的是梦梦，刚睡醒没注意哈！我是笑纳山河。” 原来笑纳山河不但皮相好，还这么年轻。花椒里像这样的，都属于优质玩家吧。 “你叫他肖二少就行了。”那个挡光的胖子突然插话。 “这是我儿子蓝町。” 梦梦感觉蓝家父子很是相像，一个是普通的高个大叔，一个是普通的高大胖子。唯独他的嘴肿的颇不普通，不是一顿好打，绝肿不了这么夸张。 最后那个好看到过分，声音也超好听的叫墨染，话说墨染这个名字挺耳熟的。 “他是笑纳山河，你就是他那个墨染？” “梦梦都知道你是我的。”肖博闻一脸灿烂。 梦梦一挑拇指，出柜都出的这么坦荡，我敬你是条汉子！ 她一边叹谓，一边看向神仙眷侣里的另一半，墨染正好重重跌坐进肖二少怀里。 梦梦叹服，男人的感情还真是直接。 “你发烧了！！！” 第十二章回家 “我打120吗？”蓝町拿着手机，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家。 “赶紧的吧！”肖二少边说就边拉开了墨染的衣领。 可惜刚露出精致的锁骨，墨染就自己把衣领给拉拢了。“别打电话！睡一觉就好了。” 梦梦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爆血管。“那个我先回去了啊！” “带我回家。”绝美的少年，因为生病的缘故，透着一种难以拒绝的柔弱。 你长这么好看就算说话噎人了点，我也愿带你回家啊。不过我打不过那俩个虎视眈眈的，只能狠心拒绝你了。 “先给他量一下体温哈，烧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昨晚你睡了我的床。”墨染的眼睛虽然红的不太正常，却十分清明。 办公室里以蓝主任为首的三个男人，都停止了一切的动作。忽然蓝町的手机掉到茶几上，吓了所有人一跳。 这家伙为了不去医院，是故意把话说的这么不清不楚的。 “昨晚是你！”这话不是重点：“是你租了我的房子？” 看到对方点头，梦梦感觉自己像被雷劈中了。这居然是自己的租客，丽丽简直有毒，这审美也太不稳定了。 “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他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不负任何责任的哦！”梦梦一边嘴里说着不知所谓的话，一边有点粗暴的把人往外拽。 梦梦的机智最多能回避尴尬，对于发生过的事实她是不善于撒谎狡辩的。所以真心是不敢留他在外面胡说了，再多说几句，她以后就别想嫁出去了。 “他万一要用药看病，谁给钱啊！”梦梦记起这家伙只交一个月的租金，就是因为他没钱。 “没事，带走，带走，药费我出了。”肖二少神采飞扬的跟他们告别，还死命把要追出去的蓝町给扣下了。 “为什么让她带走墨染？” “那是他房东。”肖二少气定神闲。 “可墨染还发着烧呢。” “睡一觉就好了。” “他身上都是伤。” “放心死不了。”肖博闻拍拍蓝町：“想不想把墨染留下，跟我们一起干。” “他不愿意，咱们就不做直播了吧。”蓝町看着他爸。 “他会愿意的。”蓝主任和肖二少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 梦梦一路拉着他，即使知道他走的磕磕绊绊也不肯慢下来。太生气了，这家伙说话太有杀伤力了，她不赶紧带他回家，不一定还能说出什么来。一点都不可爱，真是可惜了这幅好皮囊。 等跨进了院子，梦梦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以后说话小心点，咱们只要传出一点风言风语。大家不会觉得是你的问题，但我会被说的很恶心。” “不一定，没准他们会觉得我瞎。” 这结果还不如前一个呢，梦梦火大到想把他的嘴缝上，太招人恨了。 墨染靠着楼梯，从楼梯口的花盆下摸出备用钥匙，就慢慢的开始爬楼。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钥匙的？”丽丽都不知道。 “打扫卫生找到的。” “为什么住我二楼主卧？” “这屋子里只有那一张床。” “你可以自己买床。” “我没钱！” 她看不得他病恹恹的，还理直气壮：“你死活不去医院，是怕打针还是怕吃药？”梦梦有个表弟就怕打针，从小打针就得出动全家人抓他，比抓猪都费劲。 “能让我安静睡一觉吗？”墨染终于摸到了二楼的门锁。 这家伙着凉，是因为把床让给了自己。可梦梦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底气不足：“为什么要把床让给我？” “因为我不会照顾病人。” 啊，这么说得自己照顾他咯。梦梦想想自己确实有点责任，幸好他小自己一截，照顾一下应该不会传什么闲话吧。可她还想争取一下：“我也不怎么会。” “行，你回去吧！”墨染说话就带上了门。 带他回家，还真就是字面意思啊！ 第十三章四面楚歌 能马上离开避免产生误会，梦梦自然一百个愿意。 可等出了院子门被冷风一吹，梦梦才醒过神来。这家伙照顾了自己可以不挟恩图报，可自己却不能真的不当回事甩手走人。 这边没有水电，生着病拎井水不知道他会不会一头扎井里去；二楼厨房里空荡荡的，这大冷天发着烧喝生水或凉水也挺要命的；还有吃饭怎么办；而且听蓝主任的意思，这趟出门他还受了伤。 一通胡思乱想，梦梦已经到了自己的出租房。 出都出来了还是先等等看吧，他真有事自己绝不袖手旁观就是了。他在村里朋友可不少，也未必非得自己帮忙。 谁让他长的那么惹眼，如果他长的普通点，自己去帮个忙照顾一下，也没这么多的顾忌。 心不在焉的开了直播，就算丰收说了他带儿子吃鹌鹑蛋懒得剥壳，梦梦都笑的敷衍。 男人是这么粗心的动物，貌似那家伙的举动更难得了，烦！ 一场直播结束都过了饭点，丽丽来了电话。 “你舍得回来了？” “哪里的话，我前两天刚好有事。要跟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七大姑八大姨都等着把关呢。” “那你这是忙完了？” “报告，忙完了。这就过来报道。” 梦梦的水煮肉片红烧鱼和米饭上桌的时候，丽丽就到了。 “加双筷子！” “你没吃饭啊？”这都两点多了，丽丽家的饭一般都蛮准时的。 “吃过了，不过我妈做菜的手艺不如你。” 梦梦知道她的德行，而且她做菜一惯的分量足，一顿饭下来两人都差点吃撑了，事也聊的差不多了。 墨染没掺和村里的直播的事，但他前女友跑路当天趁墨染睡着了，用他的手机群发消息，借口墨染车祸借遍了他的亲友同学，等第二天墨染起床开机时才发现。 这事不但让他背了三十多万的债，还在学校惹了很多非议。好像他家也来了人，不过没闹出什么动静就回去了。 村里有几户厉害的人家，找到学校反应情况。已经毕业离校的阮馨学校对她无可奈何，那在校的墨染就是这件事的唯一责任人了。所以校方责成墨染平息这件事，给村民一个交代，至少不能再闹到学校来。 他本来就在村里兼职，加上学校对他的事议论纷纷，蓝主任就邀他住到他家。墨染没答应，却选中了梦梦的房子。蓝主任大表哥又几次劝他去家里住，他还是坚持租这个没有水电的房子。 那直播间第一次见时，正是他四面楚歌的时候。 “你说他是不是看中，你房子便宜啊？” “知道便宜，你不会加点价。” “我要能做主，我都不想要钱。那房子空了多久了，里面什么都……” 梦梦听不下去了：“真是你爸给我争取的主播岗位？” 洪叔叔做村会计性格谨慎又怕麻烦，按理来说直播的事牵扯着一笔烂账，他应该不会掺和才对。 “哎呀！告诉你好了，坚持让你当主播的是小肖！” “肖博闻” “就是他！” 肖二少在村里是个奇人，他和邻村的元望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 前两年来这边旅游，喜欢上了这里的制瓷工艺。 当他发现他的身家稳居村里未婚人士的榜首时，他就不顾家人的反对留了下来。他家来过两三次人，都没能接走他。 当他认定村里做瓷器，最有想法最专业的人是大表哥时，他就软磨硬泡的在大名一品入了股。 前段时间他认识了墨染，知道他懂电脑编程，字写的不错，还对古诗词书画有独到的见解，就又开始粘他了。 村里做直播的时候，他就想拉着墨染办一个什么山河坊，但是没成功。 那时候全村的小伙子围着软馨转，肖二少基本是围着墨染转，可热闹了。 “为什么他要我加入。” “这个他没说，只说你答应了，条件可以谈。” “他什么时候说这事的？是墨染租房子以后说的？” “还真是。” 梦梦对这事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但还不太能确定。 第十四章病号饭 “给你带的牦牛干还在家里呢，跟我回趟村里呗。” “小肖让你传召的？” “他给墨染买饭去了，再说那边也离不开人。” “那走吧，你给我带了多少肉干啊，不会是送人剩下的吧？”去了几次，也就走顺脚了。 “瞎说！整三斤呢，就属给你留的多。” “这还差不多。” 梦梦出门时，到底是带了个暖水瓶和一个袋子。 “给墨染的？” “总不能让他病倒在我的房子里吧。” “有道理！” 两人隔老远就看梦梦院门口站着两人，蓝町的体型格外惹眼。 “怎么不进去？” “梦梦你来的正好，叫不开门。”肖二少一看到梦梦就笑的特别灿烂。 梦梦看到两人手里拎着炸鸡可乐：“你们过来聚餐呢？” “墨染喜欢吃这个。” 给生病的人吃炸鸡可乐，也就他们做的出。 梦梦开了院子门，丽丽从把钥匙给了墨染后还是第一次进来：“你这院子多久没这么干净了？你来二楼干嘛？” “咳咳”肖二少传出了两声咳嗽，丽丽才住了嘴。 “感冒咳嗽还传染哪？” “蓝神，你不饿啊，话那么多？” “你自己说只要一个单人套餐的，现在你别想抢我的。” 梦梦敲了敲二楼的门：“我是金语梦，能开个门吗？” “直接开吧，我们在楼下喊半天，没人搭理我们，别是起不来了。” 梦梦正犹豫，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刚才隔太远了，没听见。” 墨染看着没什么，就是脸色苍白了些，眼睛更红了。 “赶紧回床上躺着。”蓝町往房间里推墨染。主卧在二楼东头，二楼三个房间。客厅西头两间次卧，南北各一间。 “房间里就一张床，没地方坐，等我穿个外套出来。” 梦梦松了一口气，让一大群人进到主卧，坐在床上吃炸鸡，光想象一下就挺膈应的。 二楼只有个对着院子的南门，门两侧贴墙有安装固定的宽木凳，天晴的时候，晒太阳不错。 “丽丽带大家去阳光房里坐吧，那里避风。” “知道了。” 等墨染穿好衣服出来，梦梦已经泡了一杯板蓝根和麦片。 “板蓝根不苦，趁热喝了。”梦梦对自己哄人吃药的能力，心里没底。 好在墨染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乖乖的喝了。 梦梦接着把麦片推了过去：“感冒发烧不能吃鸡、不能吃油炸的、也不合适吃糖。” “不是应该熬点粥吗？” “麦片粥，喝不喝？” “你还真是不会照顾人。”墨染一边说，一边端起了碗。开水泡麦片，还真是敷衍至极的病号饭。 “行了，回去躺着吧。” “嗯，就出去打个招呼。” 二楼阁道尽头最东边，是个二十平米左右的阳光房。丽丽原本以为梦梦是要建个花房，但其实梦梦就是建来冬天晒太阳的。 阳光房的陶瓷桌凳被太阳晒的热热的，三个人已经围桌子坐下了。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那眼睛还是透着一股倦意。 蓝町赶紧单拎出一个套餐推给肖二少：“已经冷了，都不好吃了。” 肖博闻一脸鄙视，懒得跟他争执。 “你推荐她做主播？” 梦梦看看两人，看来没人告诉自己的房客。 “怎么样？挺合适的吧！”肖二少求表扬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村里的主播，首先看业绩，不适合你这样没企图心的人；还有前面的那笔烂账，村里人多半会把它记到接手的人头上。” 梦梦挺惊讶的，现在的年轻人讲话都这么耿直的吗？ 丽丽听不下去了：“梦梦那样的业绩，还能坚持直播超百天，说明她做事有毅力。新直播需要她这样的毅力，熬过初创阶段；再者这么长时间即使没有收入，她都没有放弃原则，说明人品值得信任。” 梦梦拍了拍丽丽：“我想先听听丽丽他们的计划。” 第十五章穷人肖二少 今天蓝町代表新直播间的唯一投资方；而肖二少这个义工，如果能把这个直播项目做起来，就能从他爸那拉来他山河坊的风投。 “肖二少你说了要给梦梦装水电的。”丽丽对梦梦回老村来住是有执念的，现在她马上要去内蒙，就更是要把这事落实。 她早说过要装水电，不过是梦梦不答应。 “我答应的，看看山地车已经出手了。”肖二少很土豪的往桌上拍出了几沓现金：“也就是小爷人穷志短，要不能让他一瓶酒钱换走我的车。” 处理卖部自行车都有几万，梦梦觉得自己对穷有误解。 “直播间打算放我这房子里吗？”真正做寄卖直播，跟她现在的练手是不一样的。打包、打包材料货物退货的存放周转都需要地方，一楼最方便不需要搬上搬下，面积小了还不行。 “当然，村里其他人家要么自己做生意，要么不出租。我们商量过了，房子算我们租的，租金好商量。”蓝町忙里偷闲的插了句话，顺便还剥了只汉堡。 “二楼我不想租，如果做直播，二楼我得自己住。”二楼是梦梦的私人空间，一楼的一个月时间刚好没几天就到期了。 “墨墨你也跟我们一起干吧，你和梦梦的工资分成都可以谈。从今天开始，我也是股东了。”肖二少又从兜里拍出了几沓现金。 “没兴趣！”墨染看他们还准备进一步聊细节，就起身往屋里走去。 梦梦看他脚步还是有点飘。 “梦梦，你对姐弟恋怎么看？” “哈？”这肖二少的思维也太跳跃了。“没什么看法，应该不适合我。” “要不我追你试试，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肖二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桌边坐的几个人听完，都跟被点了穴一样。 阳光房外的墨染回了头：“你给我再冲杯板蓝根吧。” “好，来了！”梦梦第一次觉得这房客有眼力劲。 等进了屋子，梦梦不确定的问：“得隔几个小时再喝吧？” “你说呢？” “肖二少怎么叫你墨墨？” “村里的直播间办砸了，蓝主任再急着办这个直播间，后续会多很多麻烦，所以你还想做这个主播吗？” 梦梦点点头：“我本来就想做直播，只是没有本金。如果条件不是太糟的话，我想试试。” “那首先你的房子不要出租，你的一楼目前租给我500一个月，就算三倍价格租出去，租三年都不够你装修完工的。” 梦梦点点头，这也是她顾忌的。 “他们提供启动资金、组织货源；你有专业知识、出场地。最好谈一个合作分成，或者至少是占干股的合作。” 梦梦点点头，愿意拿死工资的话，她早上班去了。会坚持播自己的存货，说到底她还是想做自己的生意。 “合作分成能谈成，上播统一加点，那你这边不但收益有保障而且工作衔接，对账都会很简便； 但直播间要做好的话，需要做一些细致的工作。 同类产品的价差在10%~15%，既能体现我们一手货源的价格优势，又能保证货品品质。” “你能帮我做运营？” “你要我帮忙？” “工资我给不了太高。”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兼带帮忙不要工资，空余场地让我用就可以。” “成交！” “你先去听听他们的具体计划，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咳咳……” “你先去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再具体商量。” “我没事，商量事随时都可以。蓝町？” “下午我再给你煮点姜茶来？” “不用了，帮我买张折叠床放一楼吧。”墨染拿出钱包，递给蓝町两百现金。 “肖二少说你过两天去他那住。” “你什么时候开始听他的了？” “我有钱，给你买张结实的。”蓝町已经把墨染当兄弟了，哪肯接他的钱。 “你方便吗？买床！”墨染转头问梦梦。 “方便，我肯定比他会还价。”梦梦看看他的钱包，非常平整。“这多了没退，少了要补啊。” “别这么没出息了，蓝大神还有我们肖二少在外面等着你打劫呢。” “行，那我先出去了。” 第十六章放下 屋外肖二少正跟丽丽咬耳朵。 “看见没？刚才梦梦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八岁到八十岁的女人，都对自己没有抵抗力，真是太祸国殃民了。 “她是意外！大中午的还会有人说梦话。”这大少爷视角清奇，从哪看出梦梦激动了。 “真的？！”肖二少一听就两眼放光：“听说我要追她，都不心动？” “她要容易心动就好了。”自己晚两年离婚还带个儿子，都要再婚了。她孤家寡人的反而单到现在，真愁人。 “不容易才好！”老爹太有钱了，他从小就是在容易里长大的。 肖博闻蓝町他们就这次的直播，有个大致的规划。 货品是全村村民出产的手工制品；定价为货主报价，成交后直播间抽三成；成交15天后没退货的结账，没成交或退货的退回货主。 开始村委会的意见，梦梦没有底薪，提成可以给5%～8%，提供工作餐。 现在蓝町肖博闻的意思，工资待遇可以商量，房租也可以商量。用这边做直播间还会做一些装修，这些最后也是不会拆除的。 丽丽的意思，一分钱进账没有也是播，让梦梦能争取底薪就争取份底薪，不能的话也多少有点提成。 原话就是：“反正你的性格无功不受禄，本来就不合适做才艺主播。那这个购物直播正好合适你，就不要犹豫了。” 梦梦开始的想法跟丽丽大致一样，但事情一上手就关系一群人的利益，不是她想放手就能放手的了。“好，我先考虑一下。” “我让小刚联系了水电工，今天就能过来。” “院里有井水，电先拉跟线装个插牌，等想好了再正式装。” 屋里住的是他朋友，梦梦不能拦着不让装电。可房子还是自己的，没道理让人家给自己花这笔钱。 “嗯，直播间的用电，是要规划好。” 大家散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墨染已经睡的很沉了。 去洪家拿牦牛干的时候，阿古拉正带小杰在院里比划着骑马呢。 阿古拉中等个头，皮肤黝黑身材劲瘦，眼神很坦荡，是个豪迈的蒙古汉子。丽丽的儿子跟他相处的很好。 “小杰五岁了，他天天盼着能早点骑马去上学。”丽丽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整个人都透着满足。 梦梦其实挺佩服她的，受了那样的伤害，还敢于这样信任一个人，跟他天涯海角的去追求幸福，真好！ “明天我和阿古拉帮你把东西搬回村吧，这边你没什么朋友。等我们走了，你一个人搬就费劲了。 你和蓝町小肖他们合伙做生意，洪老三他们不敢跟你耍无赖。村里好几个大学生研究生想去小肖家的公司上班，他在村里的威望可不比蓝主任低。” “行了，不生你气了，你考虑的对。”梦梦并不怕洪老三一家，她当时只是被自己的事耗尽了力气，不愿再陷进流言和恶意里过日子罢了，现在也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 “行，明天一早去帮你搬家，今晚就在我家吃吧。” “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得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吃了饭，我帮你一起收。” “你在家多陪陪你爸妈吧，以后回来可不那么方便。” 对于决定了的事，梦梦从不磨叽，回去就动手收拾了起来。 直到八点多接了蓝町他俩的电话，门又叫不开了，电话关机。现在有大门钥匙的除了墨染，也就是梦梦了。 估计是家里没电，手机充不了电关机了。二楼门一关，要吵醒个发烧昏睡的病人确实不容易。 梦梦先打电话让丽丽帮忙烧了壶开水，这才往家里去了。 第十七章醒来 墨染是在清香四溢的米汤香气里醒过来的，床边多出了两张躺椅，床边还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喝了两三天的稀饭，胃不反酸啊？去我家吃顿饭能吃坏肚子还是怎么着？”丽丽豁亮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嘘，出去说。”梦梦拉着丽丽就去了客厅。 “你这准新娘不在家好好招待未来公婆，还有空来我这儿。” “前天搬回来，你说要收拾东西；昨天今天打了多少电话都请不动你，那我不得上门来请吗？” “我错了，我错了，阿古拉夫人，可这煮好的粥也不能浪费了呀。放心，后天正席肯定会去你家。” “今天阿古拉的阿布（父亲）和額吉（母亲）都到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也得介绍你们先见见。正席客人全来了，乱哄哄的谁能记得住你啊。 再说你们打算让他躺到什么时候？ 这汗出的跟下雨一样，难为他还睡的那么老实。”丽丽边说边向房间探头，病都病的这么好看，还真少见。 “天天有量体温，还挺稳定的，再观察两天吧。” 蓝町肖博闻天天过来，看墨染一直昏睡，年轻人都没把发烧当回事，只要没烧的更厉害还能灌的进去米汤，他们就不慌。 肖二少说了，这墨染是前阵子没空生病，熬了快两个月都没怎么睡。这回一下爆发出来的不止是伤病主要还是累，一句话就是睡觉对墨染有好处，不用慌。 墨染努力许久终于睁开眼，刚一动额头上就掉下块叠的整整齐齐的毛巾。 “你醒了？”梦梦听到里面的动静马上冲了进来。 “你去吃饭吧，我没事。”墨染的嗓子还干疼的厉害，头也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胀痛。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床头柜上的水杯。 因为高烧的原因他眼睛还是红红的，但看着人已经清醒了。梦梦把杯子里的小勺拿出来，又给兑了些开水进去。 “你自己能喝吗？”给醒着的男孩子喂水就尴尬了。 好在墨染点了头。 “小肖和蓝町还得过一个小时才到。”梦梦本着对房客负责的精神提醒他。 “没事，我还没那么脆。”连喝了两大杯水，嗓子才舒服了点。 他刚才一动，被子里就窜出一股汗水的酸腐味。汗湿的被子被他的体温沤的蒸笼一样，往外冒着大股的白烟，那气味十分上头。他现在只想清场，那俩货没来正好。 梦梦当然知道原因:“你的被子已经换了好几次了，就是这天气干的慢。” 蓝町小肖的替换被服都贡献过来了，肖二少拉电入户时把梦梦搬回来的热水器也给装上了，但洗澡换衣服这事还得墨染自己来。 梦梦把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小碎花的纯棉四件套和一套铺盖。“等下给你换这床被子吧，花被子总比湿被子强。”肖二少就极其排斥小花被，真矫情。 要不是墨染发烧有自己的缘故，她还不想拿出自己的被子呢。 “好，你赶紧去吧，免得大家等你。”墨染看丽丽在一旁直打转。 “那你自己在家小心点。”梦梦其实不怎么放心留他一个人在家，烧了这么久，估计这会儿正全身酸痛无力。可丽丽过几天就要走了，以后谁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丽丽你先回去，我取件东西就过来。”她边说边往北屋次卧走去，那里堆放着她撤店留下的瓷器。 一楼太潮要不了一年能把包装全放烂，所以她宁肯费力把它们都搬楼上来。 “你是准备拿东西换饭吃啊？我又不是开饭馆的。” “第一次见你公婆，空手去我不要面子的？” “够意思，你快着点哈。” 第十八章狗血 梦梦这里正好有蒙古族人定制的成套手工描金大盘，装馕大盘的白肉都合适。 她边翻找边给蓝町两人分别打了个电话，蓝町在睡回笼觉，肖二少接了电话就说马上过来。 “外面卫生间的热水器已经烧好水了，除了桌上晾的绿豆粥，厨房还给你温着炖梨，喝了润喉记住不能加糖啊。门我就不关了，小肖马上到。” 等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墨染才从被子里出来。这味道他自己闻着都嫌弃，实在不想去熏别人。 扶着墙适应了一下，再去洗澡，出来时肖二少刚端起桌上的粥。 墨染顺手就接了过来。 “老大我饿着肚子就过来了，你能不给口吃的。” “别抢这是病号饭，你不是号称全年外卖吗？” “梦梦的粥熬的不错，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梦梦不喜欢吃剩饭剩菜，每次熬粥也都是一碗米汤一碗粥的量，不下手快点就真没了。 “粥你尝过了，泡碗麦片换换口味吧。”在外面习惯于糊弄三餐，墨染对所有方便食品观感都一般。 “你狠！” 梦梦回来时，墨染已经又在碎花图案的被子里睡过去了。或许是好好吃了顿饭的缘故，虽然汗还是出的夸张，但整个人看着放松了不少。如果说以前是昏睡，那现在就只是睡的沉了点。 “梦梦等下我买菜，晚上帮忙做顿饭吧。”小刚妈妈的厨艺太差，外卖再好吃，吃了一两年也吃吐了。 “不见得合你胃口哦。”这小子说话太随性了，梦梦不太想深交。 “你做的我都爱吃。” “我不喜欢洗碗。” “我洗。”这拽气是会传染的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本少当回事了。 “装电多少钱，我转给你。”拉跟线要不了多少钱，梦梦这话就说的有底气。 婚前的钱都搭房子上了，离婚后盘了瓷器店折腾了几年餐饮生意，折腾的差点背债，就这样她也没习惯欠别人的钱。 “你答应了直播合作，这房子的水电和直播间装修都会计入投资成本。这拉根钱也没花几个钱，以后正式花钱了再说。”他卖车是防备合作不成功。 肖二少想想凑近了点，低声说：“墨染已经大四了，你要能让他毕业后留在这边，你这房子推到了重建都包我身上。” “怎么墨染要住，就得推到了重建？”还真是跟丽丽一个脾气。 你要再这么不理智，就别怪我多想了哈。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他留下来。” 晚饭吃的肖二少心满意足，在梦梦的眼神提示下，认命的去厨房洗碗了。 晚上的米汤喂的挺顺利，虽然是半睡半醒的，好歹不用小勺慢慢考验耐性了。 梦梦坐在垫了凉被的靠椅上休息，一会儿蓝町来了，她就可以去次卧睡了。 “叮咚”一直很安静的墨染的手机，突然传来微信提示音。 梦梦转个身刚要闭上眼睛，又传来两声，然后那手机就像发了癫痫一样，一直在抽风。 看人家手机是不对的，可一直这么响，梦梦也怕耽误了什么要紧的事。 “墨染这一个多月，你天天在想我吧？ 你也有今天，现在是不是已经后悔了，后悔以前没把我放在心上。 在外面吃饭你给我买单，我刷爆了卡你给我还，你的每一分钱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花在我身上。可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从来就没有过。 一年多时间里，你尽量的在迁就我，却从没主动为我做过一件事，也从不要求我为你做任何事，我们的关系淡漠的可笑。” 第十九章分手 锁屏的手机屏幕上消息以抽风的速度闪现，内容如此狗血看的梦梦是欲罢不能。 “村里的钱我卷再多也怪不到你头上，说不定我的消失正合了你的意，所以我临走干脆连你的亲友同学一起借遍。 几十万虽然不经花，可你兼职一年连一万都攒不到吧？想想都觉得解气。 就为那一丁点兼职的薪水，你天天上晚班，你当我是什么？ 哪怕我告诉你我有钱，我把名牌一次次的升级穿满全身，你还是要去赚你的五块钱一个小时，真是可笑。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我心里想了无数次分手，就是从没勇气说出口，我怕我说了就再也不能挽回了。 现在我不想再拖拖拉拉的了，我想放过我自己，跟你彻底做个了断。 可你必须给我个答案，我阮馨到底有哪里不好？你要这么晾着我？ 上次在我家你不说，今晚你必须给我个答案。你还是不说话，你要再不说，我现在就从这十九层跳下去，让你内疚一辈子。与其痴心妄想纠结一辈子，我宁可要个痛快。 只要你说一句，没喜欢过我，心里从来没有过我，今后我绝不纠缠你，也绝不在你面前出现。” 梦梦汗都吓出来了，在锁屏的对话框里就打了一句：“别冲动，别冲动！” 消息一发电话就打了过来，阮馨。 “肖博闻，快点！”梦梦吓的抓起手机就往厨房跑。 “啪”一声，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听动静遇难的是块盘子。 一进厨房，肖二少正用脚往橱柜下划拉碎片，这柜沿也太浅了：“别生气，破了的我赔啊。相信我今天是个意外，以前我从没打破过碗。” “瓷器我多的是。”梦梦直接扒下他一只胶手套，把手机给塞了过去。“怎么办？” 看梦梦没事也没生气，肖二少又活了过来：“墨染的手机？” “她说要分手，她现在在十九楼，情绪还很激动。”接电话不用解锁屏幕，但对于一个扬言要跳楼的人，梦梦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放心！”肖博闻按下接听键后，用手机点点梦梦的额头：“屋里歇着去，没什么大事！” 那样一个又作又自私的女人，管她去死。 没大没小的，梦梦刚才吓一跳：“我还是先把碗洗了。” 肖博闻拦下梦梦：“别想偷听，回房去！”有你在边上看着，放狠话就没气势了。 “肖博闻墨染怎么了，刚才的女人是谁？”隔着话筒传出的声音很高亢，挺清楚的。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啊。”他眼神催促梦梦闪人。 等梦梦磨磨蹭蹭的回了房，听到的声音就变单口了，还有点断断续续的。 “分手？你想多了吧，你卷钱跑路，甩那么大个锅给墨染的时候，那会儿他就不是你男朋友了，还用的着嘴上来说。” “他说？他从没说过你什么。我看他就是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肯定是想着在警察之前找到你，好不把事情闹大，责任心过剩了。” “别说你了，我也烦他这样，你要是个怕事大的人，敢卷那么些钱吗？你爸妈光听到数目就吓趴下了，那是你家八辈子都攒不够的钱。” “不算什么，在我这当然不算了，你要说这话就得有这实力。怎么这是钱花完了，又有空想祸害他了？” “要跳楼啊？随意，你随意，我先挂电话，不耽误你跳……” “还让墨染接电话？他被你全村人打了一遍，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别说你了，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第二十章尘埃落定 “我说？我说什么？你花他的钱，他不在乎；可这么爱闹事，你俩早就没可能了…… 你要他关注你，天天心里放不下你才这么干的，这他么什么狗屁逻辑？ 那你怎么不好好学着做饭呢？饭做好吃了，男人能一天照三餐的想你…… 他不吃你就敢这么捅娄子啊？那他不喜欢你，也没见他劈腿啊。他划拉一堆姑娘，可比你划拉这么一笔钱来的容易多了…… 是我要老拿这点钱说事？这钱在我这儿确实不算个屁。可你这样会花不会挣，管杀不管埋的人这么说就太不要脸了…… 谁说老子不挣钱了，只要老子愿意回趟家都能收个几百万。你欠了几百万就得亡命天涯当通缉犯，你敢跟我比…… 跟你讲风度，那纯属想不开，想不开的那个还在床上躺着呢，你卖惨没人看了…… 闯祸的时候不跟人商量，以后的事也通通不要商量了。分手也好，要死要活也好，都不许再往墨染身边靠了。 上次在你家墨染可是说了，知道了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不用依靠任何人都能好好过日子，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到现在还逼墨染表态，是想找个由头继续自欺欺人吗？ 别说男朋友了，就是当人家老公，被坑了几十万债务都必须不欠你的了。 你给我听好了，下次再出现我就让你全家都不好过。滚！” 挂了电话，骂爽了的肖二少人都精神了。 “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去跟墨染学舌。”那家伙责任心过剩，他可不想因为教训了渣女，而让兄弟心里不痛快。 “啊”梦梦打个呵欠，“你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听到。”她可没有拿人家糟心事来开心的恶习。 梦梦看看墨染，真没想到这家伙平时说话不中听，对女朋友却那么包容，只可惜人家不买账。 被辜负也好被分手也罢，对墨染来说，这会儿都没睡觉来的重要。 中途墨染的同学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也有几个同学找了过来。学校要放假了，问他什么时候返校。 反倒是他的家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烧一点点的退了，后面却还是又躺了一个星期，有时候一两天的会醒过来自己吃点东西。 等他好起来，学校已经放假了，丽丽一家也去了蒙古，春节要全家团圆的过。 在蒙古族能生育的女人，是家里重要的财富。今年家里添了新妇，还多了个男丁，一定要比往年更早的准备起来才行。 墨染一旦好了，就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去学校跑了一趟就安生的在家做着准备。买陶瓷颜料，买练手的瓷板，帮梦梦查各平台规则，一点看不出刚大病一场的样子。 不过他到底是刚康复，一楼太潮也定下来了要做直播用。这一装修又是噪音灰尘又是甲醛的，实在不好住人。梦梦就让他住了二楼的次卧南屋。 有了她搬回来的出租屋单人床，就把两百块买床的钱退给了他。墨染买了菜，大家聚了个餐，算是感谢生病期间大家对他的照看。 还说寒假他就不回去了，几十万的债务背在身上，赚钱还债是第一要务。 大债主肖二少不在意这笔钱欠款，他在意的是想深交的人目前是在村里稳住了，包括蓝町的心思也差不多，所以这次聚餐可谓宾主尽欢。 梦梦是习惯了一个人过年的，过年弟弟在外面会更忙，交通拥堵父母还有两个小侄子要带他们也不方便回来。至于梦梦去的话，目前不光缺钱也缺心情，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各自安好就行了吧。 但是墨染家人年前会不会来个突袭，上门来抓人就不好说了。 大家坐下来谈了几次把直播的事情都定了下来，合作时间暂定三年。 第二十一章梦梦家的鄙视链 蓝主任负责直播间的装修；蓝町负责组织村里的货源；梦梦出场地并负责担任主播和人员扩招后的主播培训。这是固定的资金和人力投入，收益蓝家和梦梦一家三成。 至于周转资金二十万，由肖博闻和蓝主任一人投一半。肖博闻同时负责账目核算，这点钱与他根本不算什么，由他过手账目大家都放心。 流动资金及人力投入部分，收益肖博闻占三成，蓝主任占一成。 三年时间即使梦梦从事最基本的工作收入也不止十万了，所以目前十万元占股一成，大家都没异议。 作为全村收益的项目，村委会小食堂给大家包饭。目前所有人员没有底薪只有股份，大家都是老板。 第一步在马老板杂货铺子里先开个带货直播间；垂直购平台，再细致的筛选一下再开一个。 编外人员墨染负责收集平台规则，和每周一次同类产品的价格类比。作为房客他只给梦梦做兼职助手，梦梦为他提供食宿。 蓝主任不愧是村主任，在当地称的上是人脉广有威信，临近过年还能找来装修队加班加点的开工。 前期准备工作还是很杂乱的，梦梦衷心希望墨染不要在这个时候，被家人抓回去才好。 最近梦梦干不了，不愿干的事，都可以直接甩给墨染去做，经他的手做的事情还都妥妥的。除了做饭，据说这个他是真不会，所以这段时间梦梦过的可谓省心。 忙忙碌碌的日子里，被吐槽最严重的就是牛嫂的厨艺。味道虽然不错，可天天老三样，长时间的吃味觉也是要退化的。 墨染不沾手村里的事，也从不去村委会小食堂吃饭。宁可自己随便对付，为了他梦梦也就隔三差五尽量选不忙的时候在家做顿饭。 虽然菜色不算太讲究，可从金爸爸开始，他们家伙食水平就一直不错。家常菜鸡鸭鱼肉，那肯定是顿顿有的。而且金妈妈的厨艺好到，乡下的亲友办酒席都会专程请她掌勺的地步，对于吃金家那是家学渊源的。 肖二少在这边蹭了几顿饭以后，就真心羡慕上了墨染，这小子的眼光是真好。 好想搬过来啊，可那小子说不想跟呱噪的人合租，自己哪里呱噪了，简直就是污蔑。 “中午做个咸鱼茄子煲、一个粉蒸排骨、加个酸辣汤怎么样？” 梦梦播了两天平台，就被墨染劝停了。他说梦梦业务纯熟不用学新手熬适应期。平台开播和浮现权限可以花钱请人开通，等直播间装修完工，天天有的忙，让她踏实休息一阵子。 没有浮现和流量的直播，播的人是很想吐血的。梦梦自然是顺驴下坡，最近闲出屁来的梦梦又一头扎厨房里，跟一日三餐较上劲了，吃货本性暴露堕落的很彻底。 梦梦有所有厨子的嗜好，就是希望自己做的饭菜能被食客喜欢。现在家里固定就两个人吃饭，她也就习惯饭前跟墨染讨论一下菜单。 “还有我，加我一个。”捱到饭点的肖二少急忙刷存在感。 在他买了两次贵重的食材来后，就被梦梦制止了这种极度败家的行为，弄的他现在过来蹭饭底气都不足。 “那就加个酱爆肉，老规矩饭后你洗碗。”有肖二少在，墨染自然是要去做正经事的。 让他提前把平台规则、权重分布全部吃透，自己就不用伤这个脑筋了。而且村里有好多家已经把要代卖的特产报过来了，摸价拟价和做入库每天要花他将近大半天的时间。 至于肖二少除了洗碗其他的忙也帮不上，梦梦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毫不心虚的做了分派。 肖二少心里一阵哀嚎，本来是想收个有性格有颜值的助手来着。不知怎么就沦落到自己给助手打杂来了，简直就是报应。 第二十二章纵使相逢应不识 墨染每天除了打理梦梦这边的事，就是在楼下给瓷器题字。 陶瓷釉上颜料用饵香油搓料，用松节油醒笔。他买的是普通油料，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不合适在二楼用。所以他接的写字的单子，都在一楼隔出来的西间做。 字体方面这两年陶瓷上流行，宋徽宗的瘦金体。而墨染偏好隶书和行书，还是个没名气的新人，所以接单并不容易。 现在的家务事多半都被墨染见缝插针的做完了，梦梦除了做点吃的，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闲极了的时候，也会来墨染的自留地里转转。 “那些画师和店主多半都不认得行草，你怎么还写？” “他们送货过来都是带了样品的，说要让我照着做。”墨染把料笔放下，带她去看写好的隶书。 他早知道梦梦认不全行草的字，这会儿看她还在掩饰，只觉得十分的有意思。 官窑画片和传统题材上，他尽量写隶书和行楷。文人画和国画类的，他还是坚持行草更合适。 一对画填已经完工的粉彩牡丹水桶杯上题的是，李白的“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文不应景。 矾红描金如意云头狮子滚绣球的卧足缸杯上题的是——狮子滚绣球，好事在后头。官窑画片配洗脑广告语，十分魔性。 梦梦尽量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墨染当然也清楚这些题字和点题有什么问题。在梦梦看他两次后，他就控制不住的耳尖发热了。 这家伙连皱眉都这么好看，看来真是看脸赏的这碗饭啊，那些人是根本就没指望他会有才华啊。 陶瓷行里题字向来是由写字师傅拿主意的，店主画师基本是很少会过问的。常见的情况就是你去买个瓷器，如果上面题的字你认不出来，店主多半也不认识。 题诗还带样品，这是对他有多不放心啊。 “他们这些字样很多都是在别家的瓷器上看到过，就生搬来的。景德镇瓷器有七十二道工序。 各道工序分工极细，他们只精专自己的专业，别说字画珠联璧合了，就是上面写错了字，老板有时候也是发现不了的。” 古代官窑画工多半是没读过书不识字的，所以现存官窑陶瓷的落款里不乏有字写的七拱八翘的。那字与其说是写的，不如说是照葫芦画瓢描的。 这一代挑大梁的成熟画师里，也是以师徒相传的居多。初中毕业甚至更小一点就开始学艺的大有人在，所以写字题诗也绝非他们所长。 就是新生代的大学毕业艺考生们，抛开对书法有兴趣的那拨人外，其他人对字对古诗词同样是知之有限的。话说爱学习的童鞋，谁会去当艺考生呢。 这无所谓谁优谁劣，这就是目前景德镇陶瓷文化里的一个普遍现象。每个人的一天都只有二十四小时，术业有专攻嘛。 由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样一件器物才能在方方面面都达到完美，这也是景德镇能登顶瓷都的内因。 墨染凭实力入的行，就不能让人误会他是靠脸吃饭。梦梦自付是陶瓷世家出身，怎么也不能坐看自己的人白白的被欺负。 “号码给我！”她有点炸毛的伸手跟墨染要号码，得让这些人长长记性才行。 墨染为了顺她的毛直接把手机塞她手里了，“l开机。牡丹是李老板的，狮子孟老板，其余是章老板的。” 梦梦先打了李老板的电话：“您好，李老板吗？我是不墨居墨染的助手，你可以叫我小金。” “那个小墨还有助手的啊？” 你没有还不兴别人有：“李老板，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提个建议。” “你说！” “你的粉彩牡丹水桶杯上题的李白的九天开出一成都，感觉契合度不高，对画面点题和意境延伸没有帮忙，如果可以的话建议换掉。” “粉彩水桶杯？小墨他认识瓷器吗？” 景德镇陶瓷的传统工艺、器型、画片都有规范的命名，正所谓“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 “我们墨老师擅长书法，精通诗词典故。至于陶瓷知识方面，我做瓷器十多年，各种工艺都还算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