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天堂》 第一章 雨点(一) 渝州此时正值盛夏时节。 夜深了,大多数的星星都被锦织一般的商业街的灯光遮盖起来了,头顶的夜幕像是橡皮擦一样的抹掉了黑纸上的白点,银色的弦月孤零零的挂在黑色的天穹。 流星经过的痕迹残留在近空,笔直得像是子弹射出的轨道。无数低胸的妹子,啊不,低吟的蚊子都活跃了起来,这是一个适合鼓掌的季节。 短发的青年佝偻地瘫坐在天台的边沿极目远眺,坐姿透露出些许轻松和浓浓的颓废,他的眼中透露出一股倔强和失落。夜景,高楼,街道,车流尽收他的眼底,璀璨的灯光映照进了他的瞳仁,看起来像是熊熊燃烧的橘色火焰。 他的左手边摆放着两个打开的白色一次性塑料餐盒,其中一个盒底不均匀的分布着浅浅的红油,另一个盒中只是突兀的遗留着几粒白色的硬颗粒物,看起来像是凉透了的熟米饭。 他的嘴角叼着一根一次性筷子,蓬松的头发左端有一小半微微上扬,右边有一部分粘黏着耷拉在额头上,像是刚睡醒的大叔,他的嘴边还残留着一点黏糊糊的红油。 青年身上廉价的黑色t恤上起球非常严重,白色短裤上掺杂着一些灰色的污垢。他右手边放置了一部碎屏的玫金色智能手机,手机的左上角闪烁着红色的渐变光——这是电量过低的标志。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酒精的淡淡气味,估计是青年的陈年头皮屑已经发酵了的缘故,他独自在天台上待了一整天,另外他已经超过十六个小时没有进食了,十六个小时二十分钟前,他在一家路边摊买了十二块钱一份的回锅肉,现在他兜里还有剩余的十三块钱纸币。 怎么还没有消息呢?青年皱了皱眉暗自嘀咕道,他疑惑的拿起身旁的手机捧在手上,然后犹豫地按下了手机侧旁的开关键,这时手机屏幕蓦然亮了起来。 锁屏壁纸是一位穿着白色长衬衣配黄色花格子裙的妹仔,她脚下踩着一双卡其色的牛皮短靴,妹仔用修长白嫩的手指比了个好看的茄子手,裂开嘴角笑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图片的背景是一面用青灰石砖修筑的墙壁,墙面上没有什么装饰物,但整齐得却像强迫症的福音。 青年看着手机的锁屏壁纸出神,眼神温柔而复杂,他忽然注意到了屏幕左上方白色的小飞机。 那是手机的飞行模式,这种模式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怕别人发消息或者打电话来骚扰你,但与此同时你也与别人断开了联系。 不会吧……青年懵圈了,他居然忘记了手机还设置着飞行模式,他三下五除二的关闭了飞行模式,然后屏息凝神静静地等待着,紧随其来的是重叠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信息提示音。 青年被提示音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差点被自己给丢下了天台,他手忙脚乱抓紧了手机,然后才松了口气。 他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上,未接电话有二十二条,未读信息三十七条,以及聊天软件外部显示的是99+。 青年没有仔细点开这些信息细看,仿佛那不是他的手机一样,他叹了口气然后按下了关机键。 过了不知道多久,青年慢慢抬头露出了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接着从嘴里吐出了那只沾满了唾液的筷子,然后对着头顶的夜空无声地笑了笑。 青年从裤兜里慢慢地掏出了一只廉价的红色塑料打火机和那十三块钱的纸币,他把四张蜷曲折叠在一起的纸币铺开整理成一沓。 整个过程都显得很从容而一丝不苟,像是老人过年给小孩发压岁钱一样庄重。其实没有小孩要压岁钱,也没有过年。 夜幕下,将再也没有那么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年糕了。 他从容地点燃了这一沓纸币,像祭奠一位逝去的故人,他的眼神凄凉,孤独,又好似亡命之徒。 他随手抛飞还没有燃尽的纸币,呼啸而过的疾风将整理好的纸币吹散,在风的带动下,越飘越远,直到看不清火光——点燃的纸币不知道是熄灭了,还是烧尽了。 随后他站了起来,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他双腿的肌肉已经麻木,在风中微微颤栗着,阴冷的夜风吹过他蓬松的黑发,露出一张完整且憔悴的脸,很普通的一张脸。 他仰头闭上眼睛,然后张开了双臂,远远看去像一具矗立在天台上的黑色十字架。 青年幻想着自己处于盛大的舞台中央,在他穷极一生的表演结束之后,一束刺眼的聚光灯束照在他的身上,此时他光芒万丈! 但他却像一条讨喜的土狗一样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向观众乞求掌声与鲜花,等待昏昏欲睡的评委打分。 呼啸的风声在他的耳畔渐渐淡去…… “继续?怎么继续!你还不明白你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么?” “你不就是喜欢杨思怡吗?全班都看出来啦……” “你的思想已经堕落了,谁还在乎你?” “话说你借的钱什么时候还……” “你的追求呢?难道你打算在厂里找个打工妹,和她过一辈子吗?” 灯光的映衬下,黑色十字架随风摇曳,坠落人间。 天台边上,手机左上角一直缓慢闪烁的红色光芒逐渐暗淡,这一次,它再也没有亮起——手机彻底的死机了,像一根燃尽的蜡烛一样收敛起了微弱的光。 七分钟后,大街上回荡着救护车一百二十分贝的鸣笛声。 …… 一间老旧教室的角落里,一名端正的黑发少年的坐姿突然扭曲了起来,像是被谁捅了痒痒肉。他的瞳孔剧烈扩张,接着又很不自然地用胳膊牵动了一下正在记笔记的手,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喂,白御桐,你发什么疯呢?”旁边的人小声嘀咕着。 白御桐猛的一转头,看向了旁边露出一副见鬼表情,正在打量着他的少年。 白御桐心里一惊,他是……熊文杰?我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会看到我的小学同学!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熊文杰悄然放下了手里的钢笔,然后紧张的盯着他,他的眼神像是在提防着一只发情的大象! 短暂的适应过后,白御桐的气息变得正常了许多,“没事,没事……”他低下头,视线离开了熊文杰,右手在书上装模作样的勾画着什么——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有什么异常。 此时窗外的知了正玩命的叫着,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撒在了他的课桌上。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嘎嘎作响,教室里钢笔刮擦纸张的沙沙声起伏跌宕。 白御桐看着熟悉的教室和同学,心里不禁开始疑惑了起来,之前我不是从天台上跳下来了吗?怎么会一下子回到了小学教室,还和我的小学同学一起上课? 此刻他脑子里的疑问就像死海里的盐分一样多。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吗?还是说,这只是我死之前脑子里的走马灯……想到这里,他惊诧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变得哀伤起来。 周围的一切是多么熟悉又陌生,真想大哭一场。 他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卑微,就像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前给老总玉帝打工,在他在老总媳妇的生辰宴上捣蛋了之后,佛祖转手将他关入了五指山的监狱。罪名是扰乱社会治安,破坏公共财产以及损害民众安全,这只猴子不仅酗酒而且还严重违反了组织纪律,影响了公共秩序。 从此他就失业了五百年,只能靠路人甲乙丙丁施舍给他的富含维生素的水果蔬菜过活。而当孙悟空被唐三藏从五指山下解救出来之后,他还要接着替压榨员工剩余价值的黑心老板唐三藏打工。 前者大概是属于坐办公室吹空调的国企公关,而后者则属于大草原上疲于奔波的无业游牧民族。所以说,那只蠢猴子发酒疯所作出的改变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白御桐浮想联翩越想越得劲儿的时候,背后有个人用圆滑的笔头捅了捅他的右肩,他蓦然回头,忽然愣住了,他的眼神瞬间凝滞了起来。 是啊!怎么会没有她呢? 他眼前的女孩长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细腻的黑色马尾耷拉在脑后,圆润的鼻头和红润的小嘴,精美的黄色短上衣中央印着一只穿着蓝色水手服的唐老鸭,唐老鸭的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英文旁白是蓝底黑字的hey,后面跟着两个南孚电池一样大的红色感叹号。 事实上直到现在白御桐都不知道为什么唐老鸭为什么不穿裤子。 那女孩是他的青梅竹马,吃过同一张饼,涂过同一幅画,坐过同一张板凳。 他依稀还记得某一年回家的路上,他知道她考得不好,就开玩笑说,你长大以后铁定没出息,不如去当贼吧,但看你这么傻的样子铁定会被抓进监狱,还会被剃光头,穿上黑白条纹两件套呢! 王彩霞听了之后,带着哭腔委屈地说道,阿桐,你好过分…… 白御桐还记得那天过后,她整个夏天都没主动找过他,所以他觉得那个夏天格外的冷清。 “我墨水用完了,借我点咯?”王彩霞指了指手里的粉色条纹钢笔,那是她最常用的一款。 “嗯……嗯好。”白御桐回过神来,他弓着腰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他至今都有把墨水瓶放到抽屉角落里的习惯。 怎么会没摸到?白御桐伏下身体往抽屉里看了一眼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一部左上角闪烁着红光的碎屏手机! 他紧紧盯着那部要命的手机,眼神涣散,这时叮的一声,手机屏幕蓦然亮了起来,居然是一条刚接收的短信! 白御桐惊慌地抬头往四周看去,他想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这微弱的手机提示音,但他却发现周围的景物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消逝着碎成渣滓,然后化为粉末消匿在空气中。 白御桐蓦然惊醒然后直直地坐了起来,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眼神惊愕而慌张: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发现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原,青草像绿色的地毯一样平铺在地上,一直蔓延到远处青灰色的山脉,山脉连接着天空,而天空空旷得可怕,干净得连一朵云都看不见。 白御桐感到十分的不适,他的胸口有一些沉闷,像是有重物挤压着。他的屁股传来针扎般的感觉,那是因为他的身下是细密的草皮——挺拔的小草无时不刻不在茁壮的成长着! 他全身上下都没有布料的遮挡,看起来像是纽约街头的行为艺术家,不过此时身处大自然的他更像是在拍写真集的花季少女。 阳光灼热又刺眼。 白御桐独自行走在廖无人烟的荒原上,他的皮肤被阳光晒得通红,周围没有一棵树可以供他遮阳——这里除了遍地的草就是干燥的风,连一坨新鲜的牛粪都看不到。 艳阳快升到头顶的时候,白御桐发现了一棵歪绿叶成荫的脖子树,欣喜的他一溜烟地跑到了背阴的地方像个干活的老农一样蹲了下来。 白御桐在树下深深的喘息着,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到了六十摄氏度的桑拿房。,他的视线聚焦在远方天与山的连接处,他那张狼狈的脸上写满往事,眼神惆怅而黯然,他的耳畔传来了逐渐清晰的笑声: “你这支笔用的是零点五的笔芯,你买成零点七的啦……”王彩霞好气又好笑,脸上满是愉悦。 王彩霞掩嘴笑的姿态在白御桐的脑中一帧一帧的闪过,最后画面停留了在她嘴角弧度最大的时刻。 你漫步海滩,往事像是浪潮,一开始只是浅浪触摸你踩着人字拖的脚掌,传来一股清凉的触感。但只要你深入蔚蓝色的大海,每一浪过都会将你的头狠狠压进咸咸的海水中,你挥舞四肢挣扎着游动,像是雨中沉落的浮萍。你来不及呼救,因为只要你一张嘴海水就会深深地灌进你的喉咙。 白御桐低头沮丧地看着脚下冒着草尖的地面出神,就像蹲厕所时看着面前发亮的瓷砖,瓷砖表面会映出一副模糊的暗影。 他不时摆弄着面前的小草,忽然想起了熊文杰讲给他的一个笑话:黑熊问兔子怕脏吗,兔子害羞地摇头,黑熊又问兔子掉毛吗,兔子还是害羞地摇头,然后黑熊就把兔子拿起来擦了屁屁,最后笑着离开,只留下兔子在风中发愣。 白御桐小时候觉得很有意思,发呆的时候只要想到这个笑话他就会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后来才发现这个笑话真的一点也不好笑,因为他成了那只兔子。 为什么一点也不好玩?你是那只笑不出来的兔子,而笑得出来的不是黑熊就是围观的豺狼。 正当白御桐思绪万千的时候,他面前的山脚下升起了一缕灰色的烟。他注意到了这缕灰烟,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方向。 那是什么烟?自然的森林火灾还是有人在生火做饭? 他正在考虑要不要过去瞧瞧。 如果那里真的有人居住,白御桐当然可以得救,还可以得到食物和水来填饱他的空腹,甚至能有衣服穿,不至于坐到草皮上就扎屁股。 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获不获救有什么意义?以前他看过一部电影,电影主要讲的大概就是人与自然顽强抗争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快递公司的壮汉,他所搭乘的航班遭遇到了难得一遇的大风暴,结果飞机不幸失事,飞机迫降到了海上,生还者只有他一个人,随后他流落到了一个无人的热带小岛。 小岛的沙滩上没有穿比基尼的黑妞,没有卖烤肉的度假村,更没有戴墨镜的警察叔叔。 在小岛上他为了生存,和大自然顽强抗争了好几年,最后终于凭借自己的毅力回归到了人类社会。 然而回到家中快递小哥才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改嫁,孩子也不认识他了,爹妈留下的遗产更是被兄弟姐妹瓜分的一点不剩。 你拼命活着,是因为你知道在你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有你的家,在那个地方还有人在等着你。 可当你回到家的时候,和你最要好的兄弟迫不及待地爬上了你老婆的床,你的孩子喊着那个男人爸爸,而不是叔叔或者伯伯,你兄弟姐妹在爸妈逝世后都分家了。这时候你才会知道原来你还是一个人,你不知不觉间又活在荒岛上了。 白御桐回过头用一种很悲哀的眼神看着身后的树——这棵树孤零零的生长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它并不是很高大,因为草的根无时不刻不在抢夺泥土里蕴藏的养料,这种树如果放到深山老林里估计连萌芽的机会也没有吧? 白御桐抬头看着那缕灰烟,眼神凄凉。他明白的,那位小哥和自己可不一样,人家是因为交通事故被迫陷入困境的,而自己是自愿的。 一个属于劫后余生,一个属于厌世弃生,两者的本质不一样。阻碍前者获得新生的是大自然的重重困难;而阻碍后者解脱的则是自己的精神壁障,只要那个人还企图自杀,就不算获得救赎。 就在山脚下的灰烟即将消失的时候,白御桐朝那个方向狂奔了起来——最后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想,那个壮汉在岛上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可能也料想过妻子会改嫁、可能孩子已经不认识他、可能兄弟姐妹们已经分了家。 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回去了,因为他是那次海难唯一的生还者,无论他是幸运的还是倒霉的,他都该为了自己活下去! 别把野草不当做盆栽,管你是静下心来还是吹空调,你总得让自己凉快不是吗? 是房子!远远看去像是一间……茅房?这房子太破旧了,很难想象里面居然还有人住。 看见房子后白御桐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心里的顾虑和矛盾在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离得近了,一栋简陋的木屋就呈现在了白御桐面前,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像是游荡在厨房外的一只馋嘴的野猫,他实在是有点怕主人不欢迎他。 白御桐蹑手蹑脚的来在门前,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地敲了敲姑且算是门的遮挡物,白御桐竖起耳朵听门里的动静,但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可能主人刚外出了,没有在家。 是啊!从自己发现炊烟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怎么也吃完饭了吧? 正当白御桐回过头准备要走的时候,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那个人离他差不多二十米远的样子,穿着朴素,不,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身上裹了一层装水泥的麻袋!他身后还背着一个扭扭捏捏的竹篓。 这人是……人猿泰山?这是白御桐第一个念头。 此时那人正呆呆地看着白御桐,眼睛出奇的发亮。 正当白御桐想要开口的时候,那个人夺步越过了他,然后跑进了简陋的木屋,最后匆忙扣上了门,只留下了白御桐一个人在外面的风中凌乱。 他这是啥意思……白御桐为难了起来,不知是走还是留。 过了不久,门悄悄的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精悍的大眼睛。 白御桐犹豫了下,决定还是试一试,便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借宿一晚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什么?”门的另一边传来颤音。 “我说,我想要借宿一晚。”白御桐还是挠挠头。 “什么是借宿?”门那一边好像一头雾水。 白御桐听了一愣,“就是在你家睡觉。” 过了一会儿,门开,一个长相十分消瘦的人走了出来。那个人看着白御桐,白御桐也看着他。 那个人的肤色偏黑,但仍然很白,身高大概是一米六的样子,长相倒是很清秀,散开的黑色长发垂到了挺翘的臀部,衣服看起来像是粗麻布缝制的。脚上穿着一双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平板鞋,鞋子很不合脚,脚后跟还留出了很大的空间。 她的胸口微微隆起两团,应该是个女的。 就在白御桐打量她的同时,她也睁着雪亮的眼睛观察着白御桐裸露的身体。 意识到了这点,白御桐赶紧用手捂住下面,他觉得自己的样子很不雅观,就尴尬的开口问道:“你有衣服穿吗?” “诶?” …… “这、这件有点小……”女孩怯生生地说道。 “没事的,没事。”白御桐挠挠头,客气地说道,他看着自己身上连衣短裙样式的麻布编织的衣服,有点小满足。 女孩似乎是想起什么事,脸上的表情变得焦了起来。 “你要不要……洗澡?”女孩的表情怯生生的问道。 “啊?好啊。”白御桐今天走了不知道多少路,身上早就被粘稠的汗液覆盖,说不出的难受。 “那跟我走吧,太阳快下山了!”女孩率先出了门。 白御桐也跟了出去。 女孩把门关上的时候,白御桐注意到她光着脚丫子,并没有穿上她之前的那双不合脚的鞋。 她的脚背很白,而她脚腕以上都偏黑,大概是被太阳晒的。 女孩向屋子背后的山走去,山上有很多种类的树,白御桐只能认出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女孩带着他在灌木间兜兜转转,一路上都是眼神警惕四处张望,像是寻找着什么,又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白御桐想自己得多和她套套近乎,熟络一下,毕竟这姑娘看起来挺怕生的。 “我、我叫雨点……”女孩眼神中的警惕渐渐消失,被羞涩占据。 “我叫白御桐,嘿我说你的名字听起来真特别。”白御桐感叹道,雨点?这名字听起来像是青春偶像剧里面的二流角色。 “我奶奶取的,她说我的出现像雨点一样突然。”女孩回忆着。 多么文艺的句子! 白御桐赞叹道:“你奶奶可真是个诗人!你奶奶人呢?” 女孩怔了怔,不自觉地低下头眼神变得脆弱,然后回答,“她去世很久了……” 白御桐一愣然后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雨点无声笑了笑,“没事……” …… 过了不久,地势开始变低,泥土也变得潮湿起来。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河,河道有一部分很宽,看起来像是人工开凿的蓄水池。 雨点指了指河,开口说道,“就是这里了,我们赶紧洗吧,不然天黑了下山的路就看不清了。” “嗯,好,你先洗吧。”白御桐颇绅士的点了点头,那表情像是在说:我不是色狼,吾乃正人君子是也。 雨点面露疑惑,“怎么不一起洗?” 白御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诶?” 雨点瞪大眼睛解释道:“两个人一起洗不是更快吗!我和奶奶都是一起洗的……” 白御桐心里一惊,“但你是女的,我是男的,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雨点一头雾水,赶忙问,“男孩和女孩是什么?名声又是什么?为什么对我不好?我会生病吗?” 面对雨点的连环问题,白御桐哑口无言措手不及,“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总之你先洗。我去周围转转,洗完叫我一声就好了。”白御桐说完匆匆转身离开了。 雨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她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太阳,然后自顾自地脱下了套在身上的麻布粗衣…… 两人洗完后,雨点走到河道下游最窄的地方,从水里打捞出了一个长条状的黄色竹篓,白御桐看见竹篓里面有三条巴掌大的鱼挣扎着跳动着,鱼鳃一张一合。 看到这里,雨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脸上红扑扑的,白御桐能感受到一股从她身上传出来的强烈的喜悦。 回到木屋已经是夕阳西下,雨点用一把看起来颇有年头感的小刀处理三条看起来像是草鱼的小鱼。刀虽然有了豁口,但还是能轻易割开鱼的肚子,应该是经常有打磨,看起来这丫头的日常维护工作都有好好完成呢。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一章 雨点(二) 雨点蹲在门口端着刀逐一的剖开鱼腹,然后再剔除鱼腹里的内脏,动作熟练。白御桐则是双手撑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雨点杀鱼,他的手指上钩着两节用竹筒装的清水。 雨点分开干净的鱼腹,然后用一种上级领导的口吻向白御桐吩咐道,“水。” “是!首长!”白御桐赶忙收回视线并拿起竹节往鱼腹上倒了一部分水来冲洗血污。 这样重复了几次后,雨点最后用干净的木棍把这些鱼都串起来,递给了旁边无所事事的白御桐。 然后雨点把手伸进了腰间挂着的白色方形麻布袋子里,袋子跟装手镯的首饰袋差不多大小,她从里面拿出了两块乒乓球大小的黑色石块。 雨点双手各拿了一块石头,然后用右手的石块重重地敲击左手的石块,石块相互碰撞产生了零碎的火星,不一会儿她面前的干草就被火星给点燃了。 柴堆在烟雾缭绕中,火光涌现。 居然是打火石!真酷!白御桐在心里惊呼出声,在他的眼里打火石是一种很玄幻的东西,就像是巫师所使用的魔法道具。 雨点小心翼翼的在干草堆的火焰上面添加着干木柴,等火焰旺盛之后她才长出了一口气。她把串好的鱼架在火堆上,然后起身来到背篓的位置前,将背篓拿了过来。 白御桐看见背篓里面装着不少的果子。 雨点从里面拿了两颗果子出来,然后分给了白御桐一颗。 太阳即将落山,天色显得有些昏暗,白御桐看不清这是什么果子,透过火光看起来像是芒果的外形。 “这是什么?”白御桐随便一问。 雨点回答道,“黄皮果,山上摘的,吃起来很甜。” 白御桐心里纳闷,黄皮果?不晓得,完全没听过啊。但他嘴上却应付着,“哦,那我尝尝。” 白御桐张嘴咬了一小口,果皮很薄,但是很坚韧,果肉里面蕴含的水分很丰富,果肉甘甜,口感细腻,介乎桃子和西瓜之间,果实只有一颗指甲大的果核。 “这玩意儿……真的挺甜。”白御桐看着雨点说道,他觉得自己很走运,能够体面的和妹子在火堆旁一起……啃果子。 雨点印着火光的脸蛋看起来红扑扑的,像是抹上了妆红,这让白御桐不由得盯着她的脸发起了呆,他忽然想起了在很久以前初中组织文化革命教育的那个晚上…… 荧幕上有一个裹着白色头巾的中年大叔正神色慌张地敲打着一户人家的大门,口中不断大喊着“鬼、鬼子进村了”喊完然后赶忙奔向了下一家…… 而那时台下的白御桐正在和周井松一脸义愤填膺地……磕瓜子儿,他旁边的张余才因为尿急上厕所刚走了一步。这时候一个束着高马尾的女孩突然挤了过来,直接坐到了白御桐旁边的空位上,白御桐扭头正要说这个位置有人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那个女孩居然是黄双群! 他怔怔的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看着她,女孩朝着他笑露白齿,接着伸手从他手里抓了一把瓜子儿,然后视线转向荧幕自然地磕了起来。 其实白御桐和黄双群并不是一个班的,他们是从小学认识的。 教学楼的厕所都统一在楼道的尽头,而黄双群要去厕所就会经过白御桐的班级。 有一天,白御桐急着上厕所,刚出教室没多就在楼道遇到了三个并排走的妹仔挡住了他的社会主义革命道路,他只好停下奔跑的步伐,不耐烦的跟在她们身后听她们说说笑笑聊着一些有的没的。 最左边穿白裙子的妹仔的鞋带忽然松了,于是就弯下腰去系鞋带。 她下蹲时裙摆飘飘,像是随风荡漾的荷叶。 白御桐看到了她的裙底,不禁一愣并脱口而出了一句,“白色……”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妙。 听到这话后的另外两个女生也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侧身观察着白御桐所说的事物。 那个系鞋带的女生听到后立马直起身来双手捏在裙摆上,她的脸色涨红,眼角上的白光不知道是伤心液体还是眼屎。 这时那两个摸不着头脑的女生似乎反应了过来,她们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白御桐。 白御桐僵硬在原地,像是被美杜莎石化了一样。 直到后来白御桐才了解到这个被看到,哦不对,是系鞋带的女生叫黄双群。 那天也是有光照在黄双群的脸上,白御桐傻傻地看着她的侧脸,心里仿佛有只大角鹿在噗通乱撞,女孩虽然只是一个劲儿的磕着瓜子儿,但在巨大的荧幕下她的眼中仿佛有星辰大海。 “鱼烤好了!”雨点笑开了花,“好久都没有抓到过三条鱼了呢!” “是吗!”白御桐附和道。 “嗯!”她将第一条鱼递给了白御桐,脸上笑意不减,“给,小心烫哟!” “哦知道了,谢谢!”白御桐回应着雨点那份言表于心的热情,然后毫不犹豫的在鱼肚子上咬了一口。 鱼肉刚入口,一股甜辣的味道就在白御桐的舌尖绽放,他猜想那应该是雨点在山里采摘的一种香料。 “真好吃!”白御桐的嘴里冒着一股热乎乎的白气。 “好吃就多吃点吧!”雨点粲然一笑。 你……牙缝里有东西耶!白御桐想了想但最后没说,他得改改自己关注点和正常人不一样的问题。 吃过之后,白御桐双手抱膝坐在门中间,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消食。他望着远在天边的黄昏,近处的天空和云。是深灰色的,云朵越接近西沉的太阳就越红,夕阳旁的云朵则呈现出了灿烈的橘红色。 雨点此时正攥着一把雕着花的木头梳子在火堆旁摆弄她那傲人的黑色长发。 白御桐望着夕阳出神,他的表情木讷得像是一面栩栩如生的雕塑,他忽然问道,“雨点,你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听到白御桐这样问,雨点放下手里那把看起来不像是产自山里的雕花梳子,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后说,“小时候想走,因为在山里经常会饿肚子,每到冬天我和奶奶为了填饱肚子就会去山上挖树根来吃,树根很硬也很难嚼,我能期待的只有河道里能捉到一两条鱼……我不想待在山里,就哭着闹脾气,奶奶看到后很生气,她扯着我的头发,还用软竹板打我的屁股,直到我不敢有这个想法后她才会放下竹板……”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后来我就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了。” 这么惨?白御桐想。 “你奶奶很凶吗?” “不,可能只是我太调皮了而已。” 白御桐问道,“那现在呢?你还会想要离开吗?” 雨点的瞳仁闪烁了一下,而后变得暗淡无光,“我想走,但、但是有些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奶奶……” 白御桐看着女孩伤心的神情,不由得心痛了一下,山里很不好玩吧? “我想我可能要在你这里住一阵子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白御桐说道。 随着太阳沉入地平线下,外面的世界开始变得阴暗,天上的星星交替闪现着。 雨点似乎大喜过望,“好、好啊!” 白御桐猜想,像雨点这样的人应该是很孤独的吧,有奶奶的时候,两个人拥簇在火堆旁,抱怨今天抓的鱼太小;没奶奶的时候,一个人抱坐在火堆前,思念逝去的奶奶;现在有了自己,两个人就可以围坐在火堆旁高谈阔论人生理想。 “我睡哪里?”白御桐借着微弱的火光问道。 “那儿。”雨点指着屋子角落里的唯一一张床。 白御桐一愣:“那你呢?” “我也睡那里啊!”雨点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白御桐头大,“这样不好吧?我是男的,你是女的。”他突然想起了这丫头之前问过他,男生和女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没见过男人? 雨点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她只是问道,“为什么?” “这……因为男人和女人要保持距离……” “为什么?” “因为……男人和女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不一样……”白御桐犯了难。 “哪里不一样?”雨点痴痴地问。 面对雨点的逼问,白御桐束手无策。 “额……”白御桐不好意思地挠头,这该怎么解释?说直白一点? 还没等白御桐开口,雨点就恍然大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白御桐的裆部,然后开口道:“我知道了!是不是那里不一样?” 白御桐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了自己的裆部,愣了一秒后才想起这妹子之前看过自己的身体!他的脸色顿时窘迫不堪,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雨点看着表情奇怪的白御桐,神色显得释然,“不就是不一样吗?黄皮果和吊吊瓜也不一样,不也可以放一堆吗?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说得还挺名正言顺的……白御桐犯难,“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对你不好……” “为什么?” “……” “好吧,好吧,一起睡就是了。”白御桐举手投降,他不得不终止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雨点借助火堆所散发出的微弱的光爬上了床,然后静静地躺着,不久后白御桐也走向了床。 床体是由碎石堆砌而成的,大概有四十厘米高,刚好能容下一米七六的白御桐。上面铺了一层修剪笔直的长树枝,树枝上又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干草上又铺了一层麻编制的粗布,材料虽然简单,但布置十分讲究。床看上去足够结实,勉强可以容纳两个人睡觉,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可以遮盖身体的被禄。 白御桐躺了上去,由于床板太小他往里挤了挤,雨点和他两人紧紧挨着,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太近了!白御桐紧绷着身体,他有些紧张,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挨着妹仔睡觉,他有些在意自身这种心脏砰砰跳的感觉。 “你多大了?”白御桐忍不住想要打破这份尴尬,于是他决定找个话题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十七岁了……”雨点微微侧头,她扯出被白御桐压在肩下的头发,然后挽到了自己的颈下放好。 “你怎么知道你几岁?”白御桐疑惑地问,他很好奇雨点是怎么计算自己的年龄的,总不可能是日历吧?山里可没这个玩意儿! “我奶奶告诉我的,只要每年到了吃野鸡蛋的时候,我就长了一岁了。”雨点柔声细语。 “原来是这样!”白御桐恍然大悟,她奶奶真聪明,他心想这大概就是山里的智慧吧。 “那,这里是哪里?” “我家……” “额,我是问这一片……” “哦,奶奶说这里叫白云山。” “……” 持续近八分钟的尬聊结束后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 “你睡了吗?”雨点轻轻地问,她似乎很不习惯这突然其来的寂静。 “还没有呢。”白御桐随口而出的说道。 “哦!” 过了一会儿。 “睡了吗?” “还没有呢。” “哦!” 又过了一会儿。 “睡了吗?” “……” 不得不说,白御桐实在没有料到雨点这妹仔看起来很腼腆文静,其实是有点闹腾的,是因为她独自在山里所以很寂寞吗? 到了半夜,火堆已经熄灭了许久,两人也终于双双睡去。 “看起来你还蛮适应的嘛!”温婉的声音宛如响雷在白御桐耳边炸裂。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哟,原来你还好这口啊”的调侃。 这咋回事啊?怎么动不了了?白御桐使出吃奶的劲儿挣扎着想撑开双眼,却蓦然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融合度真差,居然还停留在主观意识上,看来得好好调整一下呢!”声音充满了抱怨,但在白御桐耳中却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白御桐内心感到深深的震撼,在他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像是蛋壳碎裂最后钻出了一只尖吻。 不能自主控制的身体开始逐渐麻痹到失去知觉,白御桐的脑中似乎闪过一道电流,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 眼前的黑暗开始出现一点点零星的亮光,像阳光透过树顶照射在平地形成斑驳的树影。 白御桐扭头张望着,他发现自己正浮在这片黑色的空间上。怎么看都像是外太空的场景,他脑补了一下宇航员在太空舱外行走的画面,他们手里挥舞着一面小国旗,动作显得简单和笨拙。 白御桐左侧巨大的蓝色圆轮出现得有些突兀,看着上面繁杂的虫形铭文,他出现了一丝恍惚,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御桐学着游泳的动作想要靠近那面巨轮,却发现巨轮上的铭文开始以一种极其规律的频率闪动着,看起来像是动画片里面的聚能炮,又像即将坏掉的灯泡。 这玩意儿是不是要炸了?白御桐渐渐的停下了手脚上的动作然后咪着眼睛仔细看着巨轮,他越看越觉得这月轮像一颗定时炸弹。 看起来有点危险啊,还是快点跑吧……下一刻白御桐便铺开四肢像只青蛙一样慌张的往回游了起来。 巨轮的轮廓开始变得虚幻,中央似乎盘坐着一个凹凸有致的侧影,正在这时周围的星星却越发明亮,变得十分刺眼,感觉像是零瓦的火柴变成了千万瓦的聚光灯。 白御桐再回过头去观察那道光时不得不用手挡住光线,以免自己的眼睛被闪瞎,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就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他的身前居然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 这算什么?你的面前有一个生日蛋糕,上面燃着一只蜡烛,你闭上眼睛许愿,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寒酸的蛋糕就变成了法国碳烤波士顿龙虾!但你许的愿望只是希望食堂的阿姨能多给你盛一勺肉……这太扯淡了吧! 白御桐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然后抬头宏伟高耸的汉白玉石阶上看去, 在台阶的最高级上袅袅站着的是一名身着华裳的女子,女子双手交叠的放置在小腹上,樱唇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颜值、气质、身材、服装、礼节、母仪天下有没有?看起来和雨点那个裹麻袋的小土妞完全不一样嘛…… 白御桐震惊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有排面的女人,玩cosy居然还自带宫殿!漫展的工作人员能放你进去吗? 女子神色端庄,一步一个阶梯的慢慢朝着白御桐走来,他不由得慌张起来,她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白御桐不禁脑补了起来:难道她会以女王般的姿态降临,随后带着玩味的笑容伸手壁咚他,接着以睥睨群雄的姿态开口道“铜锣湾这一片我罩的!”然后一段铁血且感人肺腑的香港爱情故事就这样悄然发生了…… 曾经的白御桐很相信爱情,他会有意无意的收集一些关于爱情的句子然后粘贴在空间里,譬如:爱情像汽水,还是新鲜的好喝;婚姻像葡萄酒,年份越久,味道越甘醇。 如果有人为他点赞,他就会觉得这位网友认可了他的观点。为此他会记住这位网友的网名,然后下一次再给他点赞。 白御桐给这位网友点赞绝不是因为这位网友发布的东西很有趣或是道理,只是因为这位网友曾经给他点过赞而已。 每当白御桐很计较起上次给自己点赞而这次却没有给自己点赞的网友时,他就会想起了某部影视剧里的桥段: 某甲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哥们,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办法娶她了,拜托你以后对她好点……” 某乙拍拍胸脯,信誓旦旦,淫笑道,“那就包在我身上!” 你大爷的,这算什么见鬼的兄弟义气? 直到白御桐经历了很多之后才明白,爱情只不过是某种有保质期的廉价品,事实上这并不能称之为伟大,爱情像是潮水,来得汹涌去得无声,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爱情仅仅是婚姻的附庸而已,而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段感情注定会走到需要靠某种关系维持的阶段…… 女子表情清高的驻足在了白御桐面前,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诗词: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女子面色端庄,右手前摊,露出一个像导游准备介绍旅游景区时的手势,“那么……欢迎来到我的苍月神殿——” 一阵风悠然吹过…… “诶?”白御桐不由得战术后仰,脸上露出了一副很吃惊的表情,他以为这样古风类型的妹仔开口应该是“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的柔美,没想到这妞却说出了“洒家拜见哥哥”的豪爽。 白御桐纳闷儿:这中二病的台词虽然很符合漫展的要求,但……这里又不是漫展,我只是想问个路而已,话说这苍月神殿是哪部番剧里面的? “什么情况这是?”白御桐头大得一脸茫然,他匆忙站稳脚步提住下盘,倒是没有被这位“美女coser”的气势给吓住。 他警惕得四下张望,倒像是在寻找一个地方刻个“白御桐到此一游”的不良游客,但实际上他是在观察情况。 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对陌生环境作出观察,直到在潜意识里确定自身安全了为止。 女子铜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她轻叹了一口气,表情黯然,然后目光遥望远方,“你的融合度很不理想,在你的识海里爆阳支配者的人格已经消失,只剩下了我的人格。” 这啥意思?她是在背台词吗?接下来我应该怎么说?导演组来救个场啊…… “额,啥?你的意思是我人格分裂了?当初医院没告诉我啊?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一群庸医!”白御桐愤然的同时嘴角向上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嘿嘿怎么样?这段我对得不错吧?我初中的时候可是演过话剧,还得了一等奖嘞…… “嗯?你在念叨什么呢!” “你又在念叨什么呢?”白御桐一愣,她为什么没有接着往下说?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你不明白我说的话么?”女子回头凝视着白御桐的双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快醒醒,老娘没功夫和你开玩笑。 “不是很懂……我们认识吗?”白御桐被她看得发毛,稍微认真了起来。 “你不认识我?”女子眉头一皱。 “不认识……”白御桐摇摇头,心想:我什么时候在漫展上钓过这样正点的妹仔啦?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吾乃极夜与星之守护——苍月支配者!”女子面露傲色,霸气侧漏。 白御桐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你神经了吗……”他毫不怀疑这位兄台刚出精神病院。 “嗯?什么意思?你是在愚弄我吗?感受由我支配的恐惧吧!”女子听后表情愤然,眼底闪过雷霆。 白御桐一头雾水,这妞受什么刺激了? 就在下一刻,白御桐脚底出现了由三组线形符文所组成的圆形法阵,符文在顷刻间就发出天蓝色的强光,随后映照进了白御桐长大的瞳孔里。 白御桐的身体被瞬间麻痹动弹不得,紧接着强光从法阵中涌出,然后他就重心失调的腾飞而起。 他能清楚的看到地面上那位“重度中二病患者”的身形逐渐由大变小到由小变大的过程……直到他在远处狠狠落下。 白御桐唯一的感觉是身心具裂,他的内脏传来阵阵剧痛,而他屁股像是被一辆疾驰的法拉利正面命中了一样,疼得他忍不住想嗷嗷叫。 他毫不怀疑面前这个女人会杀了自己。 白御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的喉咙一甜,一口滚烫的红色鲜血就从他的喷涌而出,他的牙齿被染成了暗红色,嘴角还不停溢出一股鲜血,他无意识地看了一眼面前被染红的地砖,上面的鲜血里还沾染着两颗断掉的牙齿。 他惊恐地大声嘶吼,但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的眼白因为充血变得通红。此时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是某种怪物! 看到白御桐的惨样儿,女人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她心底想:不会吧,这种程度就差点干掉他了? 女人心惊肉跳的朝着地上的白御桐走了过去,大概是想要确认白御桐的伤势。 看到那女人向自己走过来,白御桐的瞳孔瞬间放大,他的心都凉了半截,在他的脑补下,朝自己一步一步过来的女人的表情狰狞到了极点——她那隐藏在阴影下扭曲的笑容,粗犷而狂妄的邪异笑声,张舞的利爪上还在滴着鲜血,地面在她的重踏下沉沉的震动着……我要完蛋啦!白御桐害怕得合不拢嘴。 ----- 新人求收藏,推荐票。 第一章 雨点(三) 此时,白御桐像是虔诚的教徒跪拜真主一般地匍匐在地上,他的肋骨一张一合,口中的喘息声十分厚重。他咬牙用右手捂住自己仿佛被撕裂开来的胸膛,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乔安娜慢腾腾的来到白御桐面前,神色威风凛凛,就像是君临天下! 白御桐吃力地抬起头仰望她,心底的恐惧油然而生,“你、你想要干嘛?” 乔安娜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挑剔的打量着白御桐,那脸色看起来是哪哪儿都不满意。 她最后叹了一口气,“看来不仅是融合度不理想,你的识海也出现了问题。” 识海是什么玩意儿?识海里有泳装妹仔吗?白御桐想,他傻傻的问道,“啥、啥是识海?”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精神和意识,如果识海出了问题的话,轻则变成白痴,重则伤及性命。” “这么严重!”白御桐大吃一惊,他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那可咋整啊大夫,我这病还有得治吗?” 乔安娜没有回答白御桐的烂话,她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白御桐头大,是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他可不想再飞上天一次,因为从天上掉下来实在是太痛了! 千万不能说错话!他观察着乔安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我记得我叫白御桐来着……” 乔安娜听后瞳孔瞬间放大,她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胡说,你明明叫江落恒!”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就像是一位拿着擀面杖的家庭主妇! 白御桐一头雾水,他不理解为啥乔安娜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反驳自己,这叫个什么事儿?就好比算命先生问你算什么东西,你仔细一想,感觉他在骂人。 乔安娜眉头紧锁神情严峻,“看来你的识海真的出问题了……不过还好你捡回了一条命,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捡回一条命?啥意思啊?白御桐想。 “那你还记得什么?”乔安娜试探着问道。 还记得什么?白御桐沉思,我还记得我以前住在一个叫地球的行星上,大家都相信着伟大的人民政府,在飘扬的五星红旗下,党和组织将全面实现小康社会的重任交给了新一代的我们,在接受了充实的九年义务教育之后,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但是这次他不敢说出口了。 见白御桐没有回答,乔安娜便轻叹了一声,“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就去找若楠,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若楠?哪位啊?精神科的主治医生?白御桐呆呆地想。 乔安娜回身向台阶走去,没有再回头,“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也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我只说一次,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当你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就按着手上的印记,在心里默念:吾乃极夜与星之守护——苍月支配者……” “那个时候我就会来救你了。”乔安娜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上,白御桐察觉此时她的背影像极了一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什、什么五奶什么支配?趴在地上的白御桐没怎么听明白,他强忍着剧痛说道:“比起那个,大姐,能帮我叫一下救护车吗……” 刚说完白御桐就从嘴里吐出一颗血淋淋的大牙,但他没有注意那颗牙齿,他眼睁睁的看着乔安娜推开宫殿的朱门,那眼神像是捣蛋的学生看着班主任离开教室。 这时清朗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现在,你该回去了……”说完乔安娜的身影便隐入了门内。 下一刻宫殿开始变得模糊,像是打上了一层淡淡的马赛克,细小的颗粒从建筑物上分离,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分崩离析,露出一大片的黑色空间……白御桐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忍不住朝宫殿的方向大喊:“喂!那、那谁,你家宅子在掉沙诶……” 建筑物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直到整个黑色的空间只剩下了白御桐一个人,一阵倦意向他袭来,他努力支撑着沉重的眼皮,但最后还是无力地闭合,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了起来。 白御桐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他看见周围一片黑暗,只有几个细小的空缺透着微弱的光亮,他身下传来的触感告诉他,自己在还在雨点家里的床上。 白御桐用舌头在嘴里拨弄着,他的口腔里传出唾液呲溜呲溜的声音,随后他松了口气。 幸好牙齿还在,不过还真是个……奇怪的梦呢,白御桐吐槽,他旁边空荡荡的,雨点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她已经起床了吧? 山里人真是勤快! 安静下来后白御桐听到屋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有点像是秋风拂过稻田时麦穗相互摩擦产生的声音。 白御桐起身,摸索着打开了门,一道阴暗的亮光照进了他的眼眸,细长的雨丝滴落在他那张滚烫而迷茫的脸上,传来一股清凉的触感。 原来不是错觉啊!这时他才能确信自己穿越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的臆想,而是真实的表象。 远处的天灰蒙蒙的,乌黑的云层间比较薄弱的地方透着细微的光,草原在细雨的冲刷下显得格外绿。 这时一阵微薄的凉风迎面吹过。 怪冷的,白御桐捂着肩膀又重新回到木屋,他决定等雨点回来。 他在火坑旁的石板上坐下,呆呆地凝望着门外的天空,就像昨天晚上他自杀前坐在天台上凝望着城市的夜景。 他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过了很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淌水声,听起来越来越近,直到雨点捧着一包绿色的东西小跑了进来。 白御桐的目光被雨点的新装扮所吸引——雨点头上戴着由竹片编制的圆锥形斗笠,斗笠的边沿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水;她身上披着一件棕色长毛的兽皮,兽皮上的长毛湿漉漉的往下渗着水;她那过臀的长发隐藏在兽皮里没有被雨淋湿;她身下裸露的脚丫光滑白皙,上面粘黏着黑色的泥垢;她手里抱着用不知名的宽叶片所包起来的鱼。 这让雨点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渔民。 雨点抬头露出了隐藏在斗笠下的俏脸,“你醒啦?” 白御桐眼前一亮,他想对她说,这身挺适合你啊!但仔细一想后总觉得这句话很蠢,像是男朋友表达对女朋友衣着品味的肯定及支持。 “是、是啊!刚醒没多久呢。” “那就好,没让你等太久吧!” “嗯、嗯……” 雨点把用叶子包起来的鱼放到火坑旁的平板上,然后起身把帽子和兽皮摘下来,挂到门边的墙上,上面的水珠直往地上掉。 雨点又回到火坑旁,拿起用叶子包起来的鱼藏在身后,眉开眼笑地问白御桐,“你猜猜今天有几条鱼?” 白御桐一愣,他看着雨点高兴的神情然后认真地思考道,“四条?” “猜错了,有五条呢!”雨点哄笑起来,然后轻轻摊开叶子给白御桐看,“看是不是?有一条特别大呢!” 白御桐看着叶子里的鱼,其中有一条和矿泉水瓶子一样大,他看着雨点那开朗的笑容不自觉的受到了感染,他享受着属于雨点的快乐,不禁想起了他的青梅竹马,那时候他们的快乐也很简单,譬如趁着大人不在家的时候,王彩霞就会爬上床,用遥控器打开空调制冷,然后邀请白御桐上床躺着,两个孩子泥一样地摊在床上…… 王彩霞满足地说道,“好凉快啊!” “嗯嗯!”白御桐也应声附和。 王彩霞扭头却看见白御桐在抠脚,就哄笑着指出,“呀!你居然在抠脚,好恶心啊!” 白御桐听到,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然后脸红的否认,“才、才没有呢!读书人的事,能叫扣吗……” 雨点看着出神的白御桐,不禁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有什么不开心吗?” “嗯,啊?没、没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鱼呢!”白御桐撒了个谎。 “你肯定饿了吧!”雨点从腰间拿出打火石,在靠近干草的地方不断敲击着…… 白御桐的目光凝聚在雨点身上,在他眼里她的动作像是特写镜头一样变得缓慢了起来。 他不禁臆想到:如果和那壮汉一起流落荒岛的还有一位肤白貌美,身材姣好的妹仔,那个哥们儿会不会留在小岛上和她私定终身呢?不再考虑回家,然后两个人在简陋的庇护所里生只猴子养大……不,要生就生一群猴子,在荒岛上就算是计划生育也管不着! 雨点真是个好姑娘呢!白御桐低下头,不再去看正不断往火堆里添加干柴的雨点,他猜想自己大概是喜欢上那个妹仔了。 雨点足够温柔,足够贤惠,而且还很单纯。 因为她对他好,所以他对她也分外的热情与亲近,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把是非分得太清楚,你对他好,他就会记在心里;你对他不好,他就会记在骨子里。 在白御桐眼里,乱丢垃圾就是犯罪,乱闯红灯就得坐牢。 雨点把处理好的鱼用木签串上,然后放到火堆上炙烤。她起身将角落的背篓拿到身旁,伸手从里面取出两片鸡蛋大小的白色叶片,叶片上有奇异的墨绿色螺旋纹。 雨点嫣然一笑,然后把叶片递到了白御桐手上,“给!” 白御桐一愣,接过叶子,“这是什么?手纸吗?” “手纸是什么?” “擦鼻涕的。” “你应该是认错了。”雨点解释道:“这个呀叫舌根草,放到嘴里嚼就可以洗牙齿了!” 洗牙齿这么玄乎?虽然白御桐一阵头大,但还是在雨点的注视下将叶片揉成一团塞入口中用力咀嚼,冰凉的口感缠绕在舌尖,一股浓郁的香气在口腔绽放,嚼烂的叶片流淌出粘稠的汁液,口感像是蜂蜜,两种汁液混合在一起,尝起来有点西瓜的味道,久嚼之后,口腔传来酥酥的麻痹感。 雨点带着笑意,从背篓里取出一节竹筒,她将竹筒的一端打开然后递给白御桐。 白御桐瞟了一眼,里面居然是清水!白御桐赞叹,这大概就是山里人的智慧。 白御桐拿着竹筒起身出门,他蹲在屋檐下,将糜烂的叶片吐了出来,然后往嘴里灌了一口清水,仰头漱口,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雨点看着白御桐的背影,抿嘴笑了起来。 白御桐又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仰头漱口,喉咙再次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等白御桐回到火坑旁坐下,雨点扭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说:“你好有意思呀!” 白御桐一头雾水,“怎么了?” “就是这样咕噜咕噜的!”雨点模仿着白御桐仰头,鼓起双腮,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奇怪声音。 “原来是这样……”白御桐心底说,你不懂,这叫地方习俗,我们那个地方刷牙的时候还会拿个东西往嘴里捅来捅去呢!要尊重文化差异啊同志…… “感觉怎么样?”雨点突然转移了话题,带着期许的目光看着白御桐。 白御桐用舌头捣鼓着口腔,只有一股浓郁的清香味,牙齿表面也很光滑。 哇,这款产品是真的很好用,环保无污染绿色健康,携带方便,使用简单…… “感觉很棒!”白御桐面带微笑竖起了大拇指,露出的虎牙上闪烁着自信的银光。 白御桐接过雨点递过来的果子,整颗果实都很饱满,一只手刚好能握住,它的表皮是青色,上面覆盖着暗红色的环形纹理。 白御桐随口一问:“这是什么果子?” 雨点热情地回答:“这是红圈圈番茄,很少能找到了,尝尝吧!可好吃了!” “哦。”白御桐简单地回应了一声。 白御桐不疑有他,将果子放到嘴前狠狠的咬了一口。果实一入口,汁液就在嘴里炸裂开来,果肉清甜可口,口感像是饱满的葡萄,味道却像是甜甜的甘蔗。 白御桐大口大口地吃完了,手上只剩下了一颗瓶盖大小的核。 雨点见他吃完了,又从背篓里拿出来一个递给了他。 “谢谢!这个番茄真的很好吃呢!”白御桐从雨点手里接过果子。 雨点小口地咀嚼着手里的果子,脸上笑笑,“你喜欢吃就好了!” 过了十几分钟后。 “呀,这条鱼好像熟了呢!”雨点惊喜地自顾自说道。 “给,先吃小鱼吧,大鱼还没烤好呢!”雨点将烤好的一条鱼递给白御桐。 “谢谢!”白御桐接过烤鱼,露出了善意的微笑,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往鱼肚子上咬上一口。 雨点看得一愣,火光映照进她黑色的瞳孔,这一刻,她的双眸像熔岩一般炙热,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其实像雨点这样的女孩真的很好懂,因为她单纯得可怜,她的快乐很简单,她的悲伤也同样很简单。 如果把人的一辈子编策成一本书,上面的每一页都会清楚的记载着那个人的过去。在别人眼里这本书就是书架上的读物,要么畅销,要么不起眼。 如果雨点比作一本书,那么它的上面应该早已落满尘埃,而白御桐恰好看到了这本书——正面的标题是《雨点》,右下角印着正版授权,打开的第一页应该记载的是扉页寄语,内容大致可以概括为:支持正版,杜绝盗版,接着是简洁的目录。 目录大致可以分为三部分:正文的前部分每一页都是一句话:山里的生活好无聊,但是有奶奶陪着。 然后中间部分从某一页开始变得简短:山里的生活好无聊。 直到最后一页,内容又变:今天抓到了五条鱼! 白御桐合上书,看了看背面的标价,0.50元,然后他打开钱包,瞅见里面正好装着五毛钱硬币,眉开眼笑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决定去柜台付钱了。 他恰好就是会买这种便宜书的人,有时候讲求的是门当户对,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你如果是三十码的脚就不要穿四十码的鞋,你如果有四十码的脚,穿三十码的鞋肯定不合脚。 如果整个书架上,只有那么一本书是你买得起的,你会为它花光所有吗? 假设白御桐是一本书,那它的标题应该写的是《暑假作业》,没有扉页寄语,也没有目录,只有封面的一句预祝各位同学暑假快乐,接着是需要填补答案的空格与横线。 没有人会喜欢暑假作业,即使这东西是白送的,就连立在大街上的老阿姨塞进你手里的传单都比暑假作业有意思。 你能想起去年夏天人手一本的暑假作业封面是什么背景图案吗——没人在乎,管你是猩猩还是篮球?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天空阴沉得像教导主任的脸,远处的云层电光滚动,在狂风肆虐前,雨点抓准时机把门从里面关上,但还是有少许的水花从门缝挤进来。 雨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明天要忙很久了……” “怎么了?”白御桐问。 雨点委屈地说:“我忘记把捕鱼的竹篓拿回来了,今天的雨下得有些大,肯定被会河水冲走啦!都怪我……” 白御桐从嘴里挤出一根鱼刺,一脸我很靠谱儿的样子说道,“没事,记得叫我一起帮忙啊!”说完他又往鱼背咬上了一口。 “好啊!”雨点不由得嫣然一笑,一扫之前的不悦。 屋顶传来雨珠清脆且密集的碰撞声,听起来像是在击鼓。 此时吃完烤鱼的两个人围坐在火坑旁取暖,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对于雨点来说,白御桐是一团毛线球,而她则是一只花猫,她对毛钱球感到好奇,在它的周围观察,却不敢靠近。 而对于白御桐来说,雨点则是一块烧红的铁,而自己是一桶冷水,他想和她来一次剧烈的化学反应,却苦于没有人用铁钳将那块铁放进那桶冷水里。 木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发情的荷尔蒙气息,这样的气氛像是泡泡,谁都想戳破,但就是不敢戳。 良久的沉默。 “那个……”白御桐脸色僵硬。 “什、什么!”雨点神色慌张。 白御桐绷直脸接着说,“我想喝口水……” “呀!那个、我找找……”雨点尴尬地笑,她把手伸进背篓里找,摸索了好一会儿,怎么会没有呢? 白御桐提醒道:“在、在你旁边呢……” “呀!抱歉没看到呢!”雨点低下头,发出蚊子一样细微的声音。 “没、没事……”白御桐挠挠头,我说你倒是把竹筒给我啊! “给、给你……”雨点紧张地拿起竹筒,用双手递给了白御桐。 “谢谢。”白御桐接过竹筒,他的表情变得极其扭曲,他不由得纳闷起来,为啥我要做出这种表情啊?连他也不清楚自己脸上那种悬崖边拉屎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又是良久的沉默。 屋顶上滴滴答答的碰撞声已经消失了,火坑也差不多快要熄灭,只剩下通红的木炭静静地躺在火坑里。 雨点起身打开门,一阵清凉的风迎面袭来,她长及大腿的黑发只有耳旁的几丝随风起伏,单薄的麻衣露出了她纤细的臂膀与一半白皙的大腿,腰间系着一根麻编制的粗绳,看起来像是腰带。 “出去啦!”雨点轻快的笑声传来。 “哦,嗯好。”白御桐起身跟了上去,像是一只摇尾巴的旺财,冰凉的雨丝飘落在他的头顶,散在头发上的水珠像是顶了一把白糖。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一章 雨点(四) 深林中,凝聚在叶尖的水珠不断往下掉落着。 白御桐跟在左顾右盼的雨点身后,走路磕磕碰碰的像个没有拐杖的盲人,而雨点则是他的导盲犬。 这是一条曲折向上的路,即使这条路因为雨点日积月累的踩踏而变得厚实,但白御桐光着脚丫仍然走得很艰辛,更何况刚刚下过阵雨,不少地方变得坑坑洼洼的。 而且因为穿着单薄,外界寒冷的温度使他的肌肉僵硬了起来,所以他的动作显得十分笨拙。 枝丫树叶上残留着的雨水不时的滴落在白御桐头顶上,每次都让他冷得一机灵,鸡皮疙瘩冒了一身。 雨点提着一把漂亮的短柴刀,一尺多长的黑色刀身上刻有繁丽的淡蓝色花纹,看起来像是一件家传的密宝。 白御桐第一次看见这玩意儿的时候大吃一惊,心想:一个土妞怎么会有兰博基尼的钥匙呢? 他脑子里猜想的是:绝世高手为躲避仇人的追杀,孤身带着她的孙女来到了偏僻的大山,过着快哉悠哉的隐世生活。十几年后,高手阳寿将尽病卧在床,她临终前把孙女招到床头,孙女啊我跟你讲,其实咱家以前是耍刀的…… 但雨点的解释却是几十天前在河里洗澡的时候,一个木盒子漂到面前,打开一看就是这把刀了。 白御桐顿时石化在原地。 在走了十多分钟后,半山腰的位置出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清晰的鸟叫在高处跌宕起伏。 青竹碧空透,风过声如雨。 红衣穿林过,倩影心中留。 雨点带着白御桐小心翼翼地靠近竹林,动作缓慢,她蹲在一棵树后,左手扶着树干,探头左右张望着。 “你在看什么呢?”白御桐突然拍了拍雨点肩膀。 雨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碰吓得失魂落魄,她的躯干瞬间僵直了起来,同时还伴随着轻微的颤抖。 她在看清背后站着的是白御桐之后才松了口气,“你小声点,这附近有大黑熊,咬人可疼了呢……”说完她捏紧柴刀又趴在树干上开始东张西望了起来。 “ok。”白御桐立即噤声。 “什么?”雨点回过头来看着白御桐,她不理解白御桐说的“ok”是什么意思。 被她这么一问,白御桐才醒悟了过来,雨点不知道ok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向她解释“ok”的涵义。 “额,ok是好的、明白的意思。”白御桐随口一说。 “这样啊……你懂得好多啊……”雨点露出崇拜的表情笑了笑。 不是我懂得多,是你……知道得少了吧?白御桐想。 科学证明人的追求会因为自己的所知而发生变化,一个政客的孩子追求往往大于一个村妇的孩子。 因为政客的孩子从小多多少少能接触到政客的圈子,在父母耳濡目染的熏陶下,他的心智、谈吐、行为举止都不同于普通家庭的孩子,政客孩子获得的资源往往比农民孩子获得的资源质量更多,品质更好。 这就好比水平面和船舶,即使水平上升,船舶也永远高于水平面。 白御桐在离雨点不远处的草丛藏身,他目不转睛地偷窥着雨点,他知道这种行为很鸡贼也很无耻,但还是忍不住去看。 他现在的身体冻得僵硬,头脑却热得发烧。 雨点观察了一阵,回过头来却发现白御桐用一种非常专注的眼神观察着什么,她顺着白御桐视线瞥了一眼自己的翘臀。 她不解地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嗯,啊?没、没啥!”白御桐做贼心虚地胡乱应付。 雨点没有太在意,反而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盘算,“附近好像没有野兽,我们去砍一根竹子然后运回家吧。” “嗯嗯!”白御桐做贼心虚,他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 雨点来到一丛竹子前,她挑了一根比较粗壮的竹子,然后挥舞着手里的短刀竭力砍伐着竹子的根部,她的手法精到而老成,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熟能生巧。 在把竹子的枝丫去掉之后,两人就匆匆忙忙地抬着竹子下山了,雨点还是一如既往的走在前面开路,白御桐也如愿以偿地走在这妹仔的背后偷窥她的一举一动。 看着雨点的背影,白御桐不禁恍惚了,他回忆起当初在初中的日子,他那时坐在靠窗的位置,前面是一个短马尾的小妞,叫王昭涵,王昭涵的脸长得很一般,是个典型的江南姑娘,她经常穿一件大领口的蓝色上衣,每次当她捏拳身体后倾靠在凳子上伸懒腰的时候,扎着短马尾的小脑袋就会向后倾倒。 因为王昭涵的上衣领口太大,当她后仰时就会漏出一片空隙,而白御桐长得比较高,所以白御桐透过她后仰的角度刚好能够清楚看到她内衣是什么颜色……一开始遇到这种情况,白御桐就会红着脸停下手中的笔然后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窗外,阳光撒在窗台上,树间的蝉声此起彼伏…… 后来白御桐和王昭涵渐渐熟络了起来,于是他就用一种非常委婉的语气告知了她这件事。 王昭涵起初是又哭又闹,搞得班上是人尽皆知。班主任的原话是:白御桐你这崽子净干些不是人的干的事儿!看把人家姑娘给哭的,你连禽兽都不如!还不好好给人家道歉?这个学期的厕所都包给你打扫了,还有啊,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从那以后王昭涵就很少穿大领口的衣服,也很少肆无忌惮地伸懒腰了。 白御桐心下觉得委屈,自己明明是无意间看到的,凭什么是自己道歉啊? 此后兄弟们都用调侃的语气回忆这件事,诶,这次又是啥色啊?白御桐要么咆哮“我不知道”;要么就是“你脑子有病啊”;要么就是看着窗外目光深邃。 终于两个人安全无恙地回到了屋中,看着冻得发抖的白御桐,雨点好心生了一堆火供他取暖。 “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嗯好。” 雨点则独自在屋外处理着刚运回来的竹子,白御桐呆呆地看着门口的少女,她的动作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像是个经验丰富的手艺人。 雨点在将竹子处理成竹条之后,全部拿进了屋里,她一屁股坐到火坑旁,开始编制复杂的竹篓。雨点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才编好了两个圆筒形的竹篓。 “我去放竹篓了,这样明天才有鱼吃。” “我陪你去吧?” “不用,路上有积水,你会滑倒的,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哦,一路顺风啊!” “什么意思?” “……” 随后雨点让白御桐在屋里休息,然后自己带着两个竹篓出门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呢,白御桐不过脑的往火堆里丢进了一根干柴。孤独如潮水涌入房间,充斥着每一个角落。白御桐一个人坐在火坑旁,下巴靠在膝盖上,双手环抱,眼神落寞凄凉。 橘色的焰火在他黑色的瞳孔里跳跃着,他拉了拉雨点为他披上的兽皮,不禁又往胳膊里埋了埋头,整个人看上去像个重度自闭症患者。 白御桐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在火堆长时间的烘烤下,他原本耷拉在额头湿漉漉的头发被定型成了鸡窝。 他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好比你正在万众瞩目的奥运会上撑杆跳,落地之后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望无际的牧场里,比那还要糟糕的是虽然你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帅气迷人的公子哥,但是周围却没有一个妹仔红着脸站起来为你犯花痴,也没有姑娘扯着嗓子喊要为你生猴子。 关于自己这张帅气逼人的脸白御桐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在昨天傍晚洗澡看见水面影印出的自己时,吃惊的合不拢嘴。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挤眉弄眼的做了几个瘆人的鬼表情后他才肯定了水中倒影里的英俊潇洒的面庞确实是他自己的…… 这个发现震惊了白御桐,他脑子里乱七八糟,他也不想把珍贵的脑容量浪费在思维扩展题上,但只要当他一个人没事干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而当他有事干的时候,却偏偏什么也做不好。 他简直就是思想上的塔利班,行动中的脑血栓。 科学证明当人发呆的时候,周围的时间流动得会加快,当白御桐从幻想中醒悟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门外那片阴沉的天空中又飘起了细小的雨丝。他望着远处的云层眉头紧锁,不禁开始担忧起了雨点。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吧?这么久了雨点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要出去找找?白御桐犹豫着。 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他想。 终于,时间消耗了白御桐最后的耐心,他决定出去寻找雨点。他戴上斗笠夺门而出,手里提着雨点那把绚丽的柴刀,他光着脚丫狂奔在山野上,寻着洗澡的河走去。 他边跑边呼喊着雨点的名字,希望得到一点回应,一路上什么回应都没有,有的只是天上飘落的雨点,没有背着背篓的雨点,没有递果子的雨点,也没有洗澡的雨点,也没有烤鱼的雨点。 这时天上的雨点开始落得更急,更密,更大……白御桐站在河岸边,狂风吹走了他头上的斗笠,眼泪混合着雨水无力地滑落,他抬头仰望天空,他撕心裂肺地呐喊着雨点的名字,目光涣散。 他忽然开始害怕起来,害怕事实,雨点应该不会出事儿吧?她不是从小就生活在山里吗?她怎么会出问题呢? 对嘛!那姑娘才不会出什么问题呢!她什么都懂的,她可是野外求生专家啊她,妥妥的一个女版贝尔格里尔斯!她是那种只要在山里就能当孙悟空的女王啊,这是她的花果山! 她只是见这场雨有点大,恰巧找了个山洞躲雨,没错,就是这样! 终于,白御桐到了昨天洗澡的小河堤边,他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河塘,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雨点的音容笑貌…… “我奶奶取的,她说我的出现像雨点一样突然。” “我奶奶告诉我的,只要每年到了吃野鸡蛋的时候,我就长了一岁了。” “猜错了,有五条呢!” …… 白御桐听见了,是熊竭力的嘶吼,陌生却又亲切,就像是自己的咆哮,他记得自己也这样呐喊过,是的,他也这样呐喊过……他瘫坐在岸边,雨水打湿了兽皮上的粗毛,他的神色沮丧,目光呆滞又好像藏着火一样的愤怒,无尽的悲伤将他推入深渊。 他明白了什么,垂头丧气的坐在湿滑的路面上,好像是一个掉进了臭水沟里的玩具在等着主人把自己打捞起来。 透明的液体划过他冰冷颤抖的脸,说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一次一次又是这样,让人愤怒得简直想要跳脚!有没有搞错啊?折磨我很好玩吗? 不带这么玩的,很烦人诶,我都已经穿越了吧?照理说坏运气这东西路痴,追不上自己的……白御桐的眼底散发着隐隐的红光,但他并不知觉。 他想起其他穿越剧里的男主,要么是天赋异禀,要么是身世显赫,馋男主身子的,哦不应该是仰慕男主的妹仔一抓一大把,男主说的每一句屁话都是顶级的人生哲理,老婆也是万里挑一的抢手货,世界都围着他转,简直酷到没朋友! 可白御桐是什么货色?穿越到异世界以后遇到了个……女版贝尔格里尔斯?这是什么狗屁主线剧情? 现在的情况是,女版贝尔在去放置鱼篓的路上被熊给盯上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与此同时这个野外求生专家大概正在等一个男版的褒姒来救自己的命。 还有没有更差劲的开展啊?男孩仰头望天,像是在质疑上帝。 好像有什么寒冷刺骨的东西在白御桐心底铺展开来,狂风席卷着黑烟滚动,火焰里包裹了一张孩子气的脸,那个人眯着眼发出碳木一样腐败的微笑,张着唇形向他诉说着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见,他只能听见刺耳的得逞的笑声……为什么我有遇见你的运气,却没有留住你的本事呢? 别在蜡烛快要燃尽的时候才想要吹灭它,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愚蠢了?你以为提刀就可以斩破千军万马?殊不知你连个拔刀相向的对手都没有。罪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悔恨的自己! 白御桐呆坐在地上很久,全身因为寒冷而颤抖着,但是他没有离开,像是在等雨点回来,又像是在为她守灵。 突然间白御桐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他低沉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他站起身然后猛的跳进河里,朝着水中间游去。 因为暴雨,河里水势变得汹涌,白御桐呛了几口水,他抓住了水面上的什么漂浮物,最后爬上岸剧烈的咳嗽。 他张开手,一件麻衣编制的衣物!白御桐摊开湿透的衣服,衣服胸口还绣着一朵红色的小花,腰间沾染着暗红色,他双手颤抖着,神情激荡,毫无疑问是雨点的衣服! 白御桐暗暗庆幸自己曾经偷窥过雨点那还未发育完全的胸部,他果然够可耻的! 既然这件衣服是从上游漂下来,那么顺着河流向上就一定可以看到雨点,又或者说雨点的尸体?白御桐再一次担忧了起来。 白御桐顺着上游一路狂奔,同时不断地左顾右盼,他可不想和雨点错过从而触发什么狗血的展开,大多数电视剧里都有演,女主哭喊着问男主当时你怎么不来救我? 这该怎么回答?哦亲爱的别生气,当时我正在跑酷呢,我想你是知道的,工作要求镜头下我必须露出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白御桐听到前方有低沉的嘶吼声,他的心顿时凉透了,精神恍惚,不禁想起了雨点的叮嘱。 “山里是有熊的,发现了熊就要赶紧爬上树去,不然就会被吃掉的……”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躲到了一棵树后,他谨慎地探出头,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只三米长的大黑熊不断地围着一棵樟树慢腾腾的打转,像是在蒙古族在庆祝时围着篝火跳舞。 目测树高至少十米,生长在岸边一米处,部分虚浮的树根裸露在岸崖边,一个光溜溜的人影蹲在樟树最大的分支上瑟瑟发抖,唯恐掉下去。 人影的胸上有一层薄薄的抹胸布,下面穿着一件白色的平角裤。 是雨点没错!白御桐脑子一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孩子穿这么少,虽然他还想再欣赏一下这美妙的风景,但是雨点给他一种要撑不住了感觉。 他紧张的爬上了面前的树,站在枝干上,左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挥舞着短刀,口中呼喊着雨点的名字,像是在机场举着牌子接机的大叔。 雨点看向了白御桐,但是却没有出声,只是很艰难的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她的动作缓慢而笨拙。 白御桐揪心,大声呼喊:“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雨点颤巍巍地站在枝干上,白御桐看见她左边的腰上有一抹浓重的红色,红色的液体顺着白皙的大腿一直流到了脚背上。 是熊的抓痕!白御桐目瞪口呆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他恨不得现在立刻跳下去割开黑熊的喉咙,但是他不能,因为他不是战斗民族,他铁定打不过熊。 白御桐的呼喊似乎引起了黑熊的注意,它缓慢地扭头看向他所在那棵树的方向,然后露出了一副龇牙咧嘴的凶相。 这一刻三目对视,没错,黑熊的一只眼睛紧闭着,眼缝中渗透出鲜血,看起来是瞎透了。 黑熊的喉咙发出一阵阵短促的低吼,全身都承受着来自天空冰凉的雨水,被打湿的鬃毛粘连在一块,活像海胆的尖刺,它唯一的右眼透着凶光,嘴角不断滑落透明的液体,搞不清是雨水还是口水,它比人更像真正的亡命之徒。 白御桐心里盘算着如何引开这头熊,呼叫光头强吸引火力?不不不,这显然行不通,他没有手机更没有光头强的电话号码。 黑熊回过头,又开始围绕着雨点所在的樟树打转。 白御桐朝着雨点的方向大喊:“雨点,等下我引开它,你赶紧爬下树跑,跑得越远越好,如果你听清楚了吗?!” 雨点无力的依靠在树上,她的眼神迷离又梦幻,终于缓慢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 白御桐心里咯噔一下,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摇头,也许她快要死了,她损失了太多的血,她奄奄一息,摇摇欲坠。 这一刻他脑子里闪过太多事,白御桐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哪怕一分一秒,于是他赶紧行动了起来,他悄悄地滑下了树,反手捏着那把黑色的雕花匕首,那动作像极了一个日本昭和时代的忍者。 白御桐的双目炯炯有神,心率直线上升,假如,只是假如,他能够在黑熊发现自己之前刺进它的另一只眼睛,这只蠢熊就完全瞎了!这样他就什么也看不见,雨点也能得救了,他这样想着,垫着脚尖朝着黑熊移动。 黑熊注意不到身后的白御桐,因为它的左眼瞎了,左边现在是它视线的绝对盲区。 还有十四米,十三米,十两米…… 雨声覆盖了白御桐脚下发出的声响,他心里小声念叨着,“好极了,就是这样,让我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雨点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扶着树,蹲在枝干上,看着离黑熊越来越近的白御桐,她的视线渐渐模糊…… “奶奶!您这是怎么了……”雨点扑到床边双脚跪地,一双白皙稚嫩的手前伸,握着前面宛如蛇皮一样枯糙的手。 “雨点,奶奶应该是要死了……”床上传来虚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破旧的鼓风机。 “怎么会呢!奶奶,我不要您死,不要死好不好……”雨点哽咽着,泪水无声的滑落,麻布床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黑点。 “不要担心,奶奶只是去另一个地方了,奶奶会在那边等着雨点过来的,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活不到八十岁就去不了那个地方,不要让奶奶在那边找不到雨点好不好……”老人轻轻拍着雨点的手背,像一位市级领导慰问建筑工地的农民工。 “奶奶,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雨点哭出声来…… 雨点眼底的水雾奔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融入雨水中,这个土妞不知怎的哭得暴雨梨花,像极了一名文艺女青年。 别过来了,会死的……雨点想,但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想活着。 任何人都会有求生的欲望,你到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位兄台说你去死吧,回复的要么是神经病,要么是你怎么不去死? 白御桐左手环抱着黑熊的脖颈,动作亲昵得像是搂着花季少女的玉颈,下一刻似乎就要接吻一样。 没有情侣接吻凝重的喘息,只有黑熊震天撼地的嘶吼,白御桐骑上了黑熊的背,黑色匕首刺进了黑熊那只唯一还闪亮着的右眼。 黑熊像斗牛一样抽动着庞大的身躯,泥水不断从它的熊掌下飞溅而出,白御桐被野蛮的黑熊甩到了树下,打了几个滚,身上布满肮脏的泥水。 他扶着旁边的树吃力地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欲坠,但心底却像是柴火一样燃烧了起来。 那是一种莫名的喜悦,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介乎抗日神剧里游击队手撕鬼子与动画片里超燃的bgm响起时小孩子的手舞足蹈。 白御桐看着那头低吼挣扎的熊,心生怜悯,等我有钱了,一定给你配一条导盲犬! 正当白御桐准备转身抬头看向树上瑟瑟发抖的雨点时,突然感觉身上一沉,就扑倒在了泥水里。 白御桐抹去眼睛周围的泥水,双肘支撑着回头看向压在他背上的雨点,他不由得紧张起来,雨点此时双眼禁闭,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唇瓣上下蠕动着,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白御桐从雨点身下爬了出来,然后观察了一下雨点腰部的伤口,血液从深红色的抓痕中渗出,他把手放到雨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条动脉。 不失他所望,血管还在缓缓的跳动着,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雨点的手很冰凉,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白御桐脱掉衣服,套在了雨点身上,然后把雨点扶着坐了起来,蹲在她双腿间,将雨点背了起来,最后朝着山下狂奔。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白御桐老泪纵横,他想起来他小学时候妈一样的班主任。 因为白御桐的爸妈每天都忙着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做出贡献,所以很陪他。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买中华牙膏送的。 作为一名资深的留守儿童,白御桐很早就学会了串门讨饭吃,这一点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以前和街边要饭的乞丐当过同事,因为他惊奇的发现自己有要饭的天赋。 而他就因为讨饭吃认识了青梅竹马的王彩霞,也认识了他小学时的班主任李欣然,李欣然同志对白御桐同学那是相当的好,就像他的亲妈。 白御桐同学知道李欣然同志有一个独自在家的女儿,和他一样是个留守儿童。他老是觉得李欣然同志对自己的女儿不够义气,就跟自己的爸妈一样。 不过知道这个消息后,白御桐的心里没有一点责备,而是突如其来的窃喜,他认为自己应该是李欣然面前的大红人,而她的女儿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但是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那是五年级的一个春暖花开的学期,李欣然毫无征兆的走了,顶替她的是一个爱涂指甲油的靓女,白御桐守着食堂精神恍惚了一个月,很久以后才打听到李欣然被分配到她女儿的那个学校当老师了。 白御桐就这么被撇下了,像是一条被踹开的狗。想必是通过什么可靠的关系跳槽了吧?他忍不住想。 那段时间白御桐做了个梦,梦到李欣然被一个陌生的女孩牵走了,而他只是在旁边抱着餐盒看着,嘴里反复念叨着不要走。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一章 雨点(五) 白御桐强盗一样一脚踹开了木门,他急匆匆地把病殃殃的雨点平放到了床上,然后来到还没有熄灭的火坑前,往里面再添了一把干柴。 只见焉巴巴的火焰很快将干柴包覆,吞噬,火星燃烧得愈来愈烈,然后整个火堆都燃烧起来,就像是年夜上绽放的绚丽的烟火,金光璀璨。 但天空依然格外的阴沉,乌云压顶,一阵阵黑风拂过灰色的草原,像是夜晚的湖水晕开了一层层绵长的弧形波澜,草原深处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草尖相互摩擦后产生的。雨丝不停的从灰色的云层中坠落,急促而显得杂乱无章。 白御桐关上木门,冷风被挡在了屋外,整个房间也都暗淡了下来,墙上不断闪烁着暗黄色的火光,忽明忽暗。他回到火坑前把兽皮平铺到火堆旁,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雨点抱到兽皮上,雨点的娇躯有些微微发烫,但四肢却出奇的冰凉。 他看过一部很老的电影,叫《第一滴血3》,在片子里,男主兰博清理伤口那一段给白御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见他独自一人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橘色的火光照亮了阴冷的石壁,山洞里回荡着木柴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兰博将烧红的木柴顶到流血的伤口上,好让伤口快速结痂,那一瞬间好像烙饼一样发出嗤嗤嗤清脆的声音,但是兰博却一声不吭。 那时候白御桐觉得兰博酷毙了!男人就该那样,他憧憬的想要成为那样的男人,即使再痛也要把哭喊藏在心底,像是亚特兰蒂斯的宝藏被掩埋在大西洋漆黑冰冷的海床上一样。 他怔怔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雨点,她那张苍白的俏脸上残留着冰冷透明的雨水,几缕散乱的湿漉漉的黑色发丝粘黏在湿滑的脸颊上。 她美极了,像是伏在窗台上晒太阳的花猫一样安静,闭上眼睛躺在温柔的阳光下小憩,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你可以轻轻抚摸她柔顺的毛发,可以慢慢揉捏她小巧的爪子,可以深深亲吻她温热的脸颊。 事实上现在白御桐可以对这个没有任何防备的女孩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如果他是那种很没节操的人的话,但他不是,因为他是三好学生啊。 当白御桐那些亲爱的高中同学们都在谈甜甜蜜蜜的恋爱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那时候开始思考:为啥学校明令学生禁止谈恋爱,但还是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在谈那该死的恋爱? 晚自习下课后,白御桐手里捧着一套语数外物化的练习卷,老师布置的晚间作业简直就是耽误学生按时就寝的老鼠屎!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悲怆的瞧见穿着校服的男女在楼梯走道、宿舍门口前拥吻。 这些情侣多得可以组成两支足球队!但却没有什么老师来打搅他们。 当他还在被委以单身狗的名称担心今晚能不能在十二点之前把作业做完顺道吃个小零食的时候,别人已经开始了计划生育的第一步。 他知道这些人完全没有秀恩爱的意思,只是逮着机会就想激情两把,否则今晚就要陪作业过了。 但他羡慕啊!就像两个小朋友,其中一个感觉饿,于是就从裤兜里掏出一根士力架啃在嘴里,另一个小朋友看着馋嘴了,于是就开始了自己不要脸的蹭吃之旅。 士力架可以蹭,但女朋友可不行,你总不能说嘿哥们儿!我见你和女票亲得那么爽,能让我上手试一试吗?我还没有女朋友嘞……能说出这话你是有多欠?你是哪门子的大鼓,你找锤啊? 每每撞见情侣拥吻,白御桐会停下来观察,眼神里说不出的羡慕,这时不少反侦查意识强的情侣就会有所察觉: “嘿,你看后面,那个人你认识吗?” “那个呆样儿的傻逼?不认识,咋滴啦?管他干嘛?我们接着……” “别闹,他一直在看咱俩呢!” “怕什么,估计是在吸收我们的经验吧?哈哈哈。” “你就不怕他是学生会纪检部的人?” “说的有道理,是得小心点儿了,毕竟七夕就要到了嘛,最近学校抓得严呢!我们还是谨慎点……” “对了,你说七夕我们去哪儿?” “要我说啊就该……” 他将雨点湿透的衣服往上轻轻推了一下,露出腰间瘆人的伤口,白皙的肉上几个血窟窿还在不断的流淌着鲜血。 白御桐起身从墙上取来了一条两米长的麻绳,事实上这条麻绳是一条崭新并且时髦的腰带,雨点一直舍不得盘在腰间。 白御桐把雨点的双手压到她自己身下的腰背处反绑起来,他看起来就像对这种事驾轻就熟的人贩子。 做完这些他念叨出声,“雨点啊会有点疼啊!别怪我,我可是为你好来着……” 白御桐直接坐到雨点闭合的两条大腿上,还嘴欠的说了句,“怎么这么软!” 他双手前探,颤巍巍地伸到雨点的嘴边,他用手指硬生生的将雨点的嘴掰开,像是给狗喂药。 但白御桐没有喂雨点什么东西,而是将自己左手手臂放了进去,在确定她咬紧了之后,他扭头从火堆里取出来一根末端还在燃烧的柴火。 他用力吹熄木柴上残余的火焰,像吹灭生日蛋糕上的彩色蜡烛一样。 白御桐是想学习兰博来处理雨点的伤口!一般来说,处理伤口前需要消毒,家用消毒液一般选用高度的医用酒精,也就是乙醚,有时候也用老白干和茅台一类的白酒代替。伤口不消毒即使是处理好了也会有发炎或感染的风险。 还有一种消毒方法就是高温消毒,这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不仅容易造成处理失误,而且伤口痊愈后还可能留下疮疤,很难看的。 白御桐没有选择,他深吸一口气,将木柴烧红的那一头伸到了雨点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上。 嗤嗤嗤嗤……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间小屋里,听起来像是厨师在烹饪香喷喷的法式牛排。 雨点本来是昏昏沉沉的,在白御桐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先是猛的睁开眼睛,瞳孔变大,然后狠狠的咬在白御桐的手臂上,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口中还发出呜咽的声音。 雨点的那一对大眼睛瞪着她眼前面容扭曲的白御桐,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的头被白御桐的左手用力抵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压在自己的身下,双腿被白御桐压在身下,她能做的只是狠狠的咬着他的手臂,然后瞪着他,同时承受着来自腰间烫伤的痛楚。 白御桐咬紧牙关,忍受着来自雨点的啃咬,眼底有水波在不停地打转,他极力地想收住泪水。他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因为手臂上传来的巨大痛苦而不断扭曲的抽搐着,像是断了头的鱼还在菜板上扑腾着。 雨点的力气大得惊人,不愧是女版贝尔格里尔斯,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反抗白御桐这个闷骚的成年男性,她似乎快要挣脱了。 “别动!雨点。”白御桐说道,“你被熊咬了,我在替你处理伤口!你得相信我,我没有理由去伤害你,听懂了吗?” 雨点点了点头,额发从她的额头上滑落,露出了一片光洁的额头。 白御桐抽了抽雨点嘴里的手臂,然后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说道,“如果你觉得疼就咬住我的手。” 雨点含着泪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白御桐再次举起一根烧红的干柴,然后伸向了雨点腰间的伤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此起彼伏的喘气声,那听起来像是在对山歌。 白御桐抽出左手看了看,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牙印,锯齿状的沟壑里流出深红色的液体,液体顺着手臂向手肘汇集,滴落到雨点的肩膀上,最后滑落在她身下粗糙的兽皮上。 火光照在血上,像一面黑色的镜子,里面印着两张近在咫尺的模糊人脸。 雨点的肋骨一张一合,口中传出剧烈的喘息声,苍白的额角布满汗雾,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牙齿上残留着红色的血迹,两缕黑红的血迹沿着她的嘴角向颈部滑落。 她的双瞳水雾暗涌,眼角还残留着豆子一样大的水珠,在火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白御桐趴在雨点身上,眼神里说不出的……猥琐!他只是有点累,今天他冒雨背着雨点走了大约两公里的路程,相当于负重八十斤越野跑,鬼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白御桐很困,但是他还不能休息。 “好疼……”雨点的声音哽咽,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白御桐,像是犯了错的小女童对手持皮带的老爹撒娇。 白御桐目光呆滞,这卖萌是个啥路数啊?他本以为雨点会把他赶出木屋,就像大酒店驱逐要饭的流浪汉一样。 他现在说什么也不是,即使他想跳起来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把她绑起来,自己为什么会不穿衣服,等等?他为什么会不穿衣服? 见鬼!白御桐忘记他已经把自己的衣服给雨点穿了,真是败笔。 现在他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丁字内裤!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日本昭和时代的农民。 关于雨点的内裤是四角的前卫型区别于白御桐的内裤是丁字型的原因是——雨点的内裤对于白御桐来说太小了,完全穿不上,所以这小妞就用麻布给小伙子缝制了个纸尿布一样的内裤……如果有人敢于在中国这样穿内裤的话,那这个人要么是个行为艺术家,要么这个人是脑子抽了…… 这是什么羞耻y?白御桐想。 “我说……雨点你能不能不要再看着我下面了?”白御桐红着脸弱弱地说,他埋头啃着右手上抓着的红圈圈番茄。 白御桐现在的样子很不雅观,雨点湿透的衣服还在火堆旁烤着,估计明天之前是不会干的,所以他得保持这样到明天早晨。 雨点回过神来看着白御桐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发出憨憨的笑声。 白御桐吓得手里的果子差点都掉了,这是什么见鬼的表情? “吃完就睡吧,你受伤了需要休息。”白御桐岔开话题,希望能分散雨点的注意力。 “哦,咳、咳……”雨点应声之后,咳嗽了两下,显然是受凉了。 “发烧了?”白御桐吃完果子的最后一口,意犹未尽,奔劳了一天,他实在太饿了。 “有点,咳咳……” “给你烧点热水喝吧,这天怪冷的……”白御桐强忍着困意,用新鲜的竹筒煮了点热水。 两个人守着火堆,一言不发。白御桐时不时地往火堆里添一把柴,而雨点总是抱着膝盖偷瞄着白御桐。 这姑娘蛮乖巧的,不哭不闹,明明遇见了那么大一只熊。只要想想那只黑熊白御桐的腿就止不住地哆嗦,也不知道当时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刺瞎那只熊眼的。 也不知道雨点是怎么把那只黑熊的左眼给弄瞎的,白御桐想,这确实很奇怪,她手上都没有刀。 一想到自己救了雨点,白御桐就忍不住手舞足蹈! 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吧?白御桐想,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伟大和可靠,就像真正的superman(译:超人)那样。 盯着雨点喝完了最后一口水后,白御桐喝令道,“好了,先去睡觉吧!” “嗯好。”雨点乖乖地点头,她慢慢站起身,拿起地上已经烘干的兽皮,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地掸了掸兽皮,然后把它铺在床上当做被子。 白御桐呆呆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雨点坐到床上躺了下去,由于她左边的腰上有伤,所以她就向右侧躺着,顺便看向了火坑旁的白御桐,结果她碰巧发现白御桐居然也在看着自己。 一瞬间,两个人的眼神重合在一起,但下一刻就匆匆错开,这感觉像是两个狙击手在各自的瞄准镜里看见了对方的枪正对准着自己的眉心。 雨点小心翼翼地扯过兽皮盖到身上,口中又传出几声轻微的咳嗽。 白御桐看看自己手臂上深邃的伤口,又看看火堆里快要熄灭的木柴,终是站起身,向床边走去,他无力地躺上床,侧着身体背对着雨点。 他感觉有点冷,于是微微蜷曲着腿,像个子宫里的胚胎。 雨点把烤干的兽皮向白御桐那边牵了牵,像给自己那睡着不老实的孩子盖被子一样。白御桐十分默契地用右手接过兽皮遮在肚子上,然后盯着远处快要熄灭的火堆。 一只软热的小手搭过白御桐的腰上,下一刻雨点将温软的身体向他贴了上去,就像电视剧里女配角在雨中抱着男主角,眼中含泪口中低喊着“不要走”之类挽留的台词。 白御桐立马变得别扭了起来。 他想起小时候在幼儿班上学的日子,他旁边那位可爱的女同桌老是在下课的时候拉着他玩金苹果银苹果——这是个十分注重节拍的拍掌游戏,有点锻炼反应能力,一般是两个幼龄儿童一起玩。 每次当他的手掌跟着拍子碰上那个女孩的小手时,他身上就有一种僵直的感觉。那种感觉他解释不清,像是发情期的生理反应一样,脑中有一种放空的感觉。 “我想你大概是真的失忆了。”清冷的声音传到白御桐耳边。 白御桐急忙想要睁开眼观望,他发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即将熄灭的火堆就消失不见了,替代它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明代宫殿。 精心修葺的白色大理石台阶上身穿蓝色华裳的女子拾级而下,脚步轻盈自在,那表情慵懒且高傲得像是穿着金色吊带连衣睡裙的贵妇,手搭着扶梯一步步下楼阶,裙下露的是两条白皙的……毛腿?等等,贵妇怎么会有毛腿? 那是……丝袜吗?我的天!在她走近一些的时候,白御桐瞪大了些眼睛。 怎么又是她?白御桐的心都凉了半截,那是乔安娜,上一次梦里他梦到过。 “既然你真的失忆了,那大概是不认识我了吧。”乔安娜的表情孤傲得像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在白御桐眼中,这个女人宛如君临天下。 “那么,我重新介绍一次吧,吾乃极夜与星之守护——苍月支配者,乔安娜!” 对于这句中二病十足的台词白御桐听得有些木讷,我又不是傻子,你都说好几遍了,我又不是记不清楚…… “哦。”白御桐觉得还是回应一下比较好,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揍飞上天和鸟打招呼,虽然在他眼里这是个梦。 “虽然我不反对你在我面前表现得自然点,但不穿衣服就有些过分了吧?”乔安娜的语气显得慵懒又哀怨,一股子贵妇范儿。 白御桐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居然什么也没穿,他顿时感觉脸色窘迫,像个掉在地上的软柿子。 我这不是在山里没这个条件吗?我要有条件,早就穿上一身超有格调的白色阿玛尼西装套了好不好?白御桐在心里反驳。 他不禁发现这个梦似乎……反应了他的某些现实,现实里他穿什么这个梦里他就穿什么,这是巧合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白御桐自嘲,随后看向了自己的左手,上面有一排清晰的牙痕。 不会吧!难道这不是梦?白御桐敢发誓这牙痕绝对是雨点前不久才咬的,他记得真真切切。 乔安娜看着一脸呆滞的白御桐,抬起头来,眼中的神色没理由的放空,好像在回忆一些什么无聊的东西。 白御桐偷偷抬头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此时正在四十五度角扭头仰望天空,他看过一篇无厘头的帖子说,说是人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时候,可以把眼泪憋回去。 那种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落单的飞雁,意味深长久远。白御桐从小到大都没有使用过这个技能,不知道是忘记了这个隐藏技能,还是没有触发这个技能的条件。 “跟我来。”乔安娜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了台阶。 白御桐挠挠头,远远地跟着她走了上去,他真希望这个梦能早点结束。进了房间,他东张西望,心里感叹房子装修得是真的不错。 房间里,地板是灰黑色的高级石料,家具是清一色的黄色实木制作的,做工非常精细,正厅对着门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山水字画,给人一种古代王府官邸的模样。 白御桐听过金丝楠木、黄花梨木、紫檀木一类高级的木料,但却分辨不出来,就他的品味而言,这木头应该不是从柴堆里捡来的。 “坐。”乔安娜指着桌下光滑的四腿圆凳。 白御桐不为所动,他心里想,我是超想坐的啦!但是我好像没穿裤子耶,万一放了屁怎么办? 看着白御桐为难的神情,乔安娜也没有再问,只是转身离去,穿过卷帘门,走进了另一间房间,留下白御桐一个人站在门口。 不一会儿,乔安娜回到厅内,手里抱着一套白色的衣服,她走到白御桐面前,随手递给了他。 “给你的,凑合着穿就好了。” “哦哦。”白御桐接过乔安娜手里的衣服,这衣服看起来真心不错,大概是什么牌子店里的高档货吧?但他没明白乔安娜说的凑合着穿是什么意思。 得赶紧把衣服给换上,但白御桐扭头看了看,在乔安娜面前换显然不理智,他可没有当着妹子的面耍流氓的爱好。 这样想着他走出了房间,准备到屋外去换,他看着乔安娜,指了指门外,“我去换一下衣服……” 乔安娜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御桐走出了寝殿,她欲言又止,一脸看戏的模样。 来到门外,白御桐走到侧面开始检查起了衣服,看有没有破洞什么的。 这套衣服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里面却不包含内裤,他心里咯噔一下,他老不喜欢自己身上的这件丁字内裤了。 这衣服还挺……新潮的哈……衣服换好了之后,白御桐看着身上精美的纯白色外套和纯白色长裤,那眼神就像是猥琐大叔偷窥穿短裙的少女。 这也怪不得他,因为这件衣服确实很棒,无论是做工还是设计,都接近完美,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合身,做这套衣服的裁缝大概是从巴黎时装店杀出来的。 白御桐重新走进房间,见乔安娜坐在桌子旁端着蓝色的小茶杯,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我说你比失忆之前有意思多了!”乔安娜吹了吹茶杯里的水。 “啥?”白御桐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不想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吗?”乔安娜把红唇抵在杯沿上,小口地抿了一口。 白御桐一愣,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个刚见面就对你出手的人,你和她的关系会好吗?但转念一想,如果关系不好怎么会随手掏出一件非常合身的衣服扔给你? “额,我还挺想知道的。”白御桐的焦距都在乔安娜身上。 “直接告诉你的话就太没意思了,不如你猜猜看!”乔安娜看着面前的茶盏,又抿了一口,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白御桐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真该死,为什么女人总爱让你猜?猜猜这儿猜猜那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你说下节音乐课,老师会教什么歌呢……” 他脑子里好像炸雷一样响起了青梅竹马的声音,他仿佛穿越到了多年前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王彩霞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青色便签纸上绘制的课时表。 他记得当时自己回答的是‘不知道’,然后王彩霞就顺口说了句‘你猜猜看’。 他又回想起以前的某个片段,王彩霞在上学的路上从兜里取出一只唇膏,他还依稀记得上面有一只白色的hellokitty。 王彩霞嘟着嘴唇用唇膏熟练的涂抹,白御桐看呆了,心想你怎么能用资本主义的玩意儿? 还没等他说出口,王彩霞就开口道‘你猜猜这只唇膏是什么味儿的’ ‘我想想,是西瓜味吗’。 ‘猜错了,是蜜橘味的’。 白御桐此时内心纠结,他试探着问,“难道是姐姐?” “不对哟。”乔安娜又抿了一口醇厚的茶水。 白御桐看她的年龄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总不可能是老妈吧? “小姨?”他冷汗直冒,小姨就是妈妈的妹妹,属于极近的关系,这个身份也比较符合当前乔安娜的设定。 “呵呵呵呵……”乔安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抿嘴笑。 “对不对啊?” “错了。” “额,我再想想,总不该是妹妹吧?” “呵呵呵呵呵呵……” “你别笑得这么瘆人行不行……” “还是不对。” …… “我不知道!”白御桐认怂,七大姑八大姨他基本上都猜完了,这乔安娜总不能是他的奶奶吧? 乔安娜突然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绕着他慢慢走了一圈,白御桐的视线也跟着她的步子转动了起来。她驻足直视白御桐的眼睛,目光深邃如墨,声音莞尔,门外吹进来的劲风拂动着她蓝色的长裙摆和蓝色的长发—— “你为什么不猜我是你的妻子呢……”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一章 雨点(六) 白御桐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轰然炸裂。 为什么不能是妻子呢?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不可能吧?他心说,乔安娜多漂亮啊?没准还是个富婆呢,怎么会是他的老婆呢。 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屌丝啊。 但你说要真的有那么漂亮性感的一个妹子是你老婆,那该多好,多有面子啊?你想想自己带她出去遛弯的时候会有人在背后说,你看那傻逼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听听,这是多么高的评价啊! 当孩子已经懂得男女之间那些极其微妙的关系时,心里都会产生一些对另一半的憧憬,或美好或悲戚。男孩心里盛开着一朵满是泪痕的蔷薇,女孩心里腾飞着骑着白马的王子。 小孩子都闷骚。 但大多数男孩都不是王子,他们只是将来会在工地上搬砖的傻逼,什么泪痕什么蔷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关心的只有太阳这么大,砖头肯定会很烫手…… 而多数蔷薇等来的都不是白马王子,迎接她们的只是会酗酒会抽烟的傻逼,而她们下半辈子的时间都花费在了帮傻逼洗衣做饭带孩子上了。 白御桐双眼凝视着乔安娜温润的俏脸,想从她的表情上观察出点什么,像是在寻找流星划过夜空时残留下的一丁点碎屑。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期待的亮光。 乔安娜放下茶杯望着他,脸上一股“我不是你老婆,所以不会认账”的表情,两人之间的氛围诡异得可怕。 乔安娜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正色道:“这衣服是让你带回去穿的。”她摆出一副‘我们现在谈的是抗震救灾的大事,相亲这事儿得缓两天再说’的表情。 乔安娜没有再提之前那些另白御桐尴尬的事儿,而是转移了话题。 白御桐回过神来,呆呆地问:“怎么带回去穿?寄给物流公司吗?”什么叫带回去穿?他有点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物流公司?那是什么鬼?乔安娜心里一惊,她的表情变得倔强了起来,像是在告诉眼前的男人“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吃了文化的亏”。 乔安娜板着冷脸,“不要再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否则……”说完,白御桐脚下隐隐发出了五角星的光…… “这是……天呐我知道了!快住手!”白御桐吓得赶紧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见光芒消失,白御桐松了口气,“不过怎么才能把衣服带回去呢?” “你出去之后,右手按在左手的印记上,脑子里想着衣服就可以了。”乔安娜说的跟新手教程一样。 白御桐心里嘀咕,这是哪门子的打开方式?等等她刚刚说了出去之后?什么出去之后? “什么出去之后?” “就是断开我们间的精神共鸣以后,听明白了吗?” “我觉得……我没怎么听明白……” “你不知道什么是精神共鸣?你失忆也太严重了吧?”乔安娜一脸此人加薪无妄的表情,“听好了,简单来说精神共鸣就是连接你我之间的桥梁,我们现在就像是站在桥梁两端喊话,如果精神共鸣断开了,我们之间也就不能说话了,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了。”白御桐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笑,“不过把衣服带出去又是什么原理啊?” “只是传送阵,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懒得和你解释了,这个你应该能理解的。” 传送阵?你以为你是魔法师啊?白御桐想。 “能能!超能理解的!”白御桐说。 乔安娜叹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吧,我去再给你找两套衣服。” “哦。”像个孩子似的答应之后,白御桐接着开口道,“对了,你能不能给我几套……小码的女装?” “你说什么?”乔安娜一脸诧异,她最后一个拉长音至少提高了八个分贝,那眼神简直就是在戒备一个流着口水的猥琐大叔。 看乔安娜这么大反应,白御桐一时没接她话。 “你想……穿女装?还是小号的?”乔安娜质问面前这个男人。 白御桐支支吾吾,“我我我有一个朋友,她她她没衣服穿……” 他说的这个朋友当然是雨点了,那土妞打扮一下应该会很漂亮吧?不过还是不能和乔安娜那只妖怪比的。他想。 乔安娜淑女一样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疑惑地问:“你说朋友?还是个女的?你现在在哪儿?” 面对乔安娜的致命三连问,白御桐以极其不肯定的语气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她说那地方好像是叫、叫白云山。” 乔安娜盯着远处的门框,“白云山?那是什么穷乡僻壤的鬼地方?” 白御桐只敢在心里回答一句“不认识的话查查高德地图就知道了,这玩意儿很洋气的” 白御桐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是个值得旅游的好地方。” 白云山确实风景宜人,城里人都怎么说来着?乡下空气好…… 乔安娜说道,“那我就自己看看吧。” 当白御桐还没反应乔安娜说的自己看看是什么意思,就瞧见她的瞳孔深处发出刺眼的暗蓝色光芒,下一刻他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流着哈喇子的男人,侧颜帅到掉渣,但男人身上只有一件丁字裤,而他旁边是一位只穿着一件粗制麻衣的女孩,干糙的兽皮只遮盖住了他俩的下半身,女孩的双手缠在男人的腰上,说不清的暧昧。 镜头再一转,白御桐的视线透过木屋穿过了厚厚的云层,直至天上圆圆的皓月,月亮在暗蓝色背景下闪烁着渐强渐弱的淡黄色光芒。月轮上铭刻的是两圈绚丽的蔚蓝色符文,外圈符文由顺时针缓缓转动,内圈符文则飞速逆时针旋转。 再下一瞬白御桐整个人都抖擞了起来,像冷风突然钻进了他的裤管里,而他的视野里哪里还有什么月亮,他一直都待在乔安娜的宫殿里一步也没有移动过。 刚刚那是自己和雨点?白御桐有一种人看光了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还处在高空的失重感中,于是就控制不住不停的大声喘息。 “那个女人她是谁?”乔安娜仿佛人间失格,表情异常凝重。 那个女人?是在说雨点吗? “她、她、她是……”白御桐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 乔安娜上前抓住白御桐的肩膀,直视着惊慌失措的他,语气像是家庭主妇的质疑,又像是在刑警的问罪。 白御桐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一种无法言语的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他不敢解释,于是就怔在了原地不敢说话,眼神飘忽不定。 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乔安娜所说的精神共鸣,连接着他和她之间的现实的精神共鸣。也就是说他和乔安娜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俩只是在以一种超越视频电话的方式聊天。 投影聊天?能够传导五感的投影聊天。白御桐想。 乔安娜看着白御桐的眼睛,“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她?是谁?白御桐恍然大悟,原来乔安娜只是老婆的闺蜜啊!正宫还在后面呢……这是什么狗屁剧情啊?要不要再给我两个娃啊?明天的报纸会怎么写?双胞胎父亲瞒着老婆在深山老林里勾搭清纯小正妹儿被其妻子闺蜜曝光? 白御桐一声不吭,像是个被罚站的孩子。 “你失忆之后就变得这么随便了吗?”乔安娜表情愤然,像是为闺蜜打抱不平,“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白御桐低声下气地说,“其实是那个女孩收留了我,要不然我在草原就饿死了,我们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 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谁知道乔安娜转述的时候会不会添油加醋?谁都知道闺蜜总是在关键的时刻靠不住。 多少人是因为第三者的转述得过于偏离现实而导致最终的结局分崩离析呢?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就离她远点,听明白了吗?”乔安娜神色平静地打断了白御桐的自白。 白御桐神色挣扎,面露难色,最终也不过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韩剧,里面的富婆老妈都是这样对着儿子的现女友冷着一张臭脸,接着从爱马仕包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沉着嗓子说“卡里有两百万,我要你离开他,密码是六个六……” 超拽不是吗?没见过钱的土妞能不被这样的气势吓住?很显然白御桐就是这样的土妞。 对于白御桐的表现乔安娜觉得很是满意,眉头舒缓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怎么样?闺蜜办事靠谱吧? 这看在白御桐眼里却是让他委屈得很,希望有个人能过来安慰一下卑微的自己。 “好了,去挑几件衣服吧!”乔安娜像个上级一样还是批准了他的补助申请。 白御桐的眼神逐渐活络了起来,心底喜滋滋的,他瞧着乔安娜的脸色慢慢地跨过了看起来像是她闺房的卷帘门。 乔安娜则神色平静的看着畏手畏脚的白御桐,目光深远。 “这几件可以吗?”白御桐观察着乔安娜的神色,试探着问。 “嗯。”乔安娜轻点了一下头。 “那好吧。”白御桐满意的看着自己怀抱里的衣服。 他挑了三套衣服,两件都是莹白色打底,翠绿色为辅,另一件是淡蓝色打底,鹅黄色为辅,服装的样式都是清一色的短套裙,裙摆大概刚刚过膝盖的样子,不算很短。 他手里还拽着几件打底的裤子和内衣。 这几件衣服和乔安娜穿的蓝色华裳比起来实在是过于普通,像是佣人才会穿的制服。 “你打算走了吗?”乔安娜这样问道。 白御桐用极其不肯定的语气说:“差不多了……吧?” 如果你要请我吃个宵夜也是可以的啊……他心里想着,他今天属实很饿,毕竟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却只吃了几个果子来充饥。 “那再陪我一会儿,进来喝茶。”乔安娜回到了桌边优雅地坐下,翻开一个倒着放在茶盏里的茶杯,然后端起茶壶向里面添水。 “哦哦”白御桐见状也坐到了位子上,他把怀里的衣服都放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乔安娜把茶杯端到他面前,然后自顾自的抿了一口茶水。 白御桐接过盛满茶水的茶杯,他呆呆看着乔安娜,然后咬上杯沿也喝了一口。 “你还活着真好。” “我也觉得……” 那句话语气很轻,听起来像是来自多年前淹没在冰冷深海里温暖的问候。 “想听听你的以前吗?”乔安娜抛出一个话题,语气轻快。 女人真是善变,像水似的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你把她装桶里,那她就是圆柱形,你把她装心里,那她在你眼里就是你爱的形状。 白御桐放下茶杯,“想啊。” “算了,下次再说,你先回去吧。”她潇洒的起身,像是大公司散会离场的ceo。 白御桐还没反应过来时,周围的景物就化为细小的颗粒四处飞散,他的茶杯掉落在桌上,杯子里的水洒落到桌面,茶水顺着桌边流滴落在反光的高级地板上。 “啊啊啊,你家宅子又在掉沙耶……”白御桐慌张的大叫。 乔安娜好像没听见他的怪叫,头也没回的走进了旁边的卷帘门。 白御桐起身抱着那几套衣服就往大门外跑,一出门就被眼前的景物怔住了,他站在台阶的最高级俯视着整个宫殿,像是矗立在山巅上远眺。 白色的大理石台阶,汉白玉石地板,红色的宫墙,金色的琉璃瓦,远处是密密麻麻的皇家园林……一切都清楚极了。 白御桐发现自己可真渺小。 世界可真大,空旷得吓人,你独自一人行走在一条叫世界的集市里,灯火通明,你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和陌生人擦肩接肘,每一次不小心的磕磕碰碰过后你都不停地道歉,那些人却连责怪你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是我行我素,你蓦然发现自己和他们并不在同一个频道里。 你和他们不能产生交流,就像一只失去了触须的蚂蚁,这让它在蚂蚁群里被排斥得体无完肤。 白御桐跑下台阶呆呆的立在原地,周围的一切仍旧在消蚀,他连忙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周围,好像只要他闭上眼睛,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变化一样。 乔安娜透过虚掩的窗户,呆呆地看着停滞在原地的白御桐,眼神凄凉又柔情似水。 最后随着金色的光影轰然破碎,白御桐渐渐失去了意识,陷入了冗长的黑暗中…… 白御桐猛然睁开眼睛,神色慌张的大口喘息,他还躺在那张木屋里的床上,旁边的雨点仍然紧紧地抱着他的腰,鼻子传出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他现在心神恍惚,内心纠结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雨点、乔安娜、神殿……难道这些都不是梦? 白御桐发现自己真的穿越到了异世界,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就像是中了一百万彩票。 雨点懒懒地把脑袋靠在白御桐背上蹭了蹭,抱着他的手更紧了几分。 白御桐察觉到异样,轻轻地拉开女孩的手翻身坐立在了床边,像是在思考。呆坐了一会儿后他把快要滑落的兽皮往雨点身上牵了牵,然后起身推开门。 明媚的阳光投进暗室里,照亮了周围。 阳光对于他来说有些过于刺眼,白御桐单手撑在门上,咪着眼睛望着远处空旷的蓝色天穹。凉风习习吹过,迎面而来的是清新的空气,他的短发也随风飘扬。 他弓着腰看了看双手的掌心,又翻转手腕看了看手背,左手的手背上有一个蓝色的印记隐隐若现。 没错!是乔安娜说的印记!白御桐的身体有一些颤抖,他想起那个梦里她对他说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期待,他把右手搭在左手手背上,心里默念着衣服。 印记闪亮了一下,然后几套衣服就出现在了他的怀中,他吃惊地看着这些出现在梦中的衣服,内心澎湃—— 小时候他经常幻想自己能够拥有超能力,比如他看见别的小朋友吃零食的时候,就会幻想自己有暂停时间的能力,只要脑子里一想时间就会停止流动,然后他就可以把小卖部里的零食都偷运到家里的床底,不会有人发现是他干的。 后来他嫌这个超能力太麻烦了,于是又幻想自己有瞬间转移的能力,只要一想,就会把小卖部里的零食都转移到自己的书桌上。 真酷! 白御桐欣喜的穿上了乔安娜为他挑选的那身白色的套装。 怎么还是没有内裤?他嘀咕着。 白御桐看着准备送给雨点的衣服,内心五味杂陈,既然这个梦是真的,那么乔安娜的狠话也是真的,所以自己也就只能离雨点远一点了,不过这‘一点’是多少?他茫然的摇摇头。 就这样白御桐站在门口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雨点睁开惺忪朦胧的双瞳,她一眼就看见了床边呆坐着的的白御桐。 白御桐听见声响,回过头来,看着刚醒的雨点,一脸地凝重。 “你要穿衣服吗?” “诶?” …… 雨点踩在草坪上轻轻地转着圈,青色的草尖被她的脚踝弹开,草叶上残留的雨水都一一坠落,白色的短套裙由于离心力而高高飞扬,乳白色的大腿若隐若现,她的眼睛弯成柳条一样,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真漂亮!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她停下轻盈的脚步。 “嗯。”白御桐应了一声,这个土妞心里应该很高兴吧? 一条来自乡下的美人鱼,以前她的身上围着草裙,戴着贝壳,现在突然有个男人给他买了香奈儿的口红、巴黎世家的服饰和lv的包包,她被他打造得美丽动人,她在自己的印象里从未如此金贵明艳过。 现在的她像是亚特兰蒂斯的公主,尊贵而使人赏心悦目。因为这些装扮让她变得与众不同,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村里的土妞,所以她打心底里喜欢这些资本主义的玩意儿。 其实这些名牌看在那个男人眼里实在是不算什么,就像在乔安娜眼里白御桐挑的几件衣服或许连当抹布都不够格吧? “这些衣服是在河里捡的?”雨点疑惑的问, “嗯,是这样的没错。”白御桐违心的说。 “我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谢谢你,白御桐。” 白御桐挠着头,虚伪地笑了笑,“不用谢,你不是还请我吃饭了吗?” 大概所有心知肚明的女人都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这钻石哪儿来的?男人耸耸肩,大概是刚刚从矿里挖出来的吧。 男人知道女人想问什么,女人也大概知道男人在掩饰什么。或许在好几个小时前女人路过一家珠宝店时,刚好遇见一伙匪徒正在抢劫。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爱情故事,去他大爷的爱情故事,这根本就是爱情事故好不好? “真好……”雨点收敛了笑容,声音很轻。 “怎么了?”白御桐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你会离开这里吗?” “大概会吧?” 白御桐总不能待在大山里一辈子。 雨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笑笑,笑容有些无奈。 白御桐几次想张嘴说,跟我走吧。只不过要是他把那句话说出口,乔安娜大概会连夜赶来扯着他的领子然后一脚踢爆他的蛋蛋吧? 寂静——现场的气氛像肥皂一样凝固,让人挣脱不了。 “我想和你一起走……” 这句话像是击破了大气层的陨石,轰然挤进白御桐的脑子里,他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二章 汉角(一) 眼前的一幕好像和什么奇怪的记忆重合在了一起,幻灯片似的不断闪过。 曾几何时在一片灰色的世界里,有那么一个穿着短裙的妞站在他的面前,她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拽着绣满了花边的裙角,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脸,长长的黑色额发遮住了她的眼帘。女孩口中吐出一连串模糊而显得陌生的音阶,像是闽南语和法语勾三搭四的结合在了一起。 女孩的眼角不断往下掉落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冰渣,又像是透明的弹珠,白御桐知道那不是眼屎,因为一个人的眼屎怎么会多得像水龙头没有拧紧时往下漏的水一样呢? 女孩说什么,记忆中的自己都无动于衷,最后她转身反手用手背遮住口鼻上,像个悲情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匆匆逃开了,再也没有回头,直到她传来的抽泣声渐渐变得模糊。 白御桐看着女孩的背影,一言不发,上课铃响了很久,他才缓缓地转身离去,步调慢得像一具头上是地中海的中年丧尸大叔一样。 白御桐不知道为何这样的记忆会突然冒出来,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受损的文件夹一样,缺少了某些点阵数据,破碎的部分又被一些奇怪的填充了起来。 也许他该找个脑科医生了,又或者该吃几斤核桃补补脑,因为手边实在是没有称手的工具,不知道被门夹过的核桃还能不能补脑。 “我还不知道怎么出去呢……”白御桐没有正面回答雨点的请求。他完全不认识从山里出去的路,他手边也没有高德地图。 该往哪里走,他没有头绪。 白御桐想自己真是个傻蛋,一个天使一样的软妹子降临在你的世界里,指名道姓的要你和她一起去米其林三星餐厅吃个宵夜,那一晚夏虫长吟,夜空璀璨,星河斑驳……结果你非但没有正面接受她的邀请,还说了一句“最近猪肉又涨价了”的屁话。 去高档的餐厅用餐,消费的是情操和格调,要的是那种浪漫的feel,怎么会有人去米其林餐厅吃饭只是为了吃打折的猪肉? 像白御桐这样的合金钢直男大概连被斩立决妹子们都嫌他活着的时间太长了吧。 “我们一起走,一定会走出去的!”雨点看着远处的天空,微微一笑。 “好啊。”他说。 虽然决定了要离开,但白御桐俩儿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他决定休整几天再出发,一是因为雨点的身上有伤,还需要调理;二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怎么走出这片山区,需要摸索一段时间。 这一天连白御桐自己地不知道怎么过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惬意地躺在床上,旁边一如既往的是软妹子雨点。 他望着天花板,不自觉地想起了乔安娜,他一直在想她是否真的存在,因为她的每一次出现都像是梦境。 明明在现实中的木屋是夜晚,梦境里的“豪宅”却是昼日,每次梦里的感觉都很真实,但昨天晚上乔安娜给了他一种贯穿现实与梦境的感觉,而今天左手上的印记也证明了乔安娜是存在的,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臆想。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乔安娜,诸如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你这房子是怎么盖的之类的问题。 白御桐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脑子里一直重复念着乔安娜的名字。下一刻,他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明亮了起来,他坐起身来四下张望,脸上不禁一阵慌张。 咦?这不是苍月神殿吗!白御桐一头雾水,难道乔安娜又召唤他了? 金色的琉璃瓦片整齐划一的垒在屋顶上,八根镂空的红色柱子支撑在房檐下,白色大理石精心修葺的每一级台阶上都刻着奇珍异兽的浮雕。二十米宽的台阶边是两道木质的扶栏,木栏上没有使用一刻钉子,整个结构都是用木头拼接而成……这需要精湛的技艺,最好的木匠都是以使用钉子为耻的。 远处传来高跟鞋清脆的声音,白御桐猛的一抬头,不禁瞪大眼睛,那是……乔安娜! 此时乔安娜慵懒地打着哈欠,右手扶着白色的木栏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动作优雅又不失惬意。今天的她穿着一身金色的吊带连衣裙,隆起的胸前绣着简朴的暗蓝色小花。 白御桐连忙起身,慌张的站端正,像一名见了领导的士兵。 “有什么事?”她驻足在白御桐面前不远的地方,表情懒散。 这是什么要命的问题?说得好像是自己找她有事儿一样,白御桐想,他只想离这个瘟神远点。 他扭扭捏捏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像个正在相亲的老男人,“额,那什么,嗯……你这边天气不错啊……” 说完他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这句话一听就像是在掩饰什么东西。 乔安娜却不以为然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还是那副慵懒的表情,“是挺不错的,要不要进来坐坐?” 没想到乔安娜居然接了他的话。 “好、好啊!”白御桐干瘪的说。 跟着乔安娜进了房间之后,白御桐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他来之前在心里说了乔安娜一些坏话,但在她面前的时候却怂得说不出口。 这就像你即使背着老婆说了她许多坏话,但当着她面的时候还是会低声下气地说一句“老婆你累不累啊,我来帮你捏捏脚”。 “随便坐。”乔安娜走进卷帘门,指着房间里的桌子。 “哦好。”白御桐奴才似的点头哈腰。 不久后乔安娜走了出来,换了一身精致的黑色套裙,细腰的裙摆上别了一朵盘子一样大的暗红色玫瑰,两条露着的腿上穿着黑色的过膝袜。 脚下的绑带高跟鞋让这个女人瞬间从贵妇进化为了傲娇型御姐。 乔安娜坐到了白御桐的对面,两腿交叉,双手叠在大腿上,看起来架子非常大。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里有茶。” “哦好。”白御桐赶忙捧着茶杯应了一声,然后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刚沏好的茶水。 “说吧,你找我干嘛。”乔安娜看着正在喝水的白御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白御桐呛了一口水,他连忙咳嗽几下,然后惊慌失措地看着乔安娜的眼睛。 什么叫我找你?此时他的脑海中炸开了锅,对于乔安娜,白御桐从来没有主动过。他不明白乔安娜为什么这么说,每次来到这座豪宅都是因为乔安娜找他,但是这次她却说是自己主动找她的,这是碰瓷吧? 白御桐心惊肉跳了起来,“呀!那、那个我没有鞋穿,你这有没有我能穿的鞋……”说完这句话,他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和背上布满了冷汗。 “有,自己去找。”乔安娜分开交叉着的双腿,冷着脸翻开了一个倒扣着的茶杯。 白御桐忽然冒出一种自己在向父母伸手要钱的错觉。 “有袜子吗?”他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乔安娜正在倒茶的手突然一僵,表情凝固了起来,“你要穿我的丝袜吗?” 一股凉风吹起乔安娜柔顺的发梢,连带着她那蓝色的耳饰微微颤动着。白御桐的鼻尖隐隐捕捉到了一缕淡淡的茉莉清香。 “不不不,我怎么会穿您的丝袜呢!您真爱说笑……不过我可以给我那朋友带几双鞋吗?” “嗯,随便你。” “谢谢您嘞!那我就不客气咯!”白御桐兴冲冲地跑进了乔安娜的闺房,像是个没有文化的流氓。 乔安娜抿了一口茶水,“怎么跟以前比起来傻了不止一点啊……就像是个话剧演员……” 不到十分钟,白御桐就用精致的锦布包了几双鞋,然后退出了超有格调的宫廷式闺房,结果却看见了一脸郁闷的乔安娜。 “你怎么了?亲戚来啦?” “没有,我家人很早以前就死光了。”乔安娜淡淡地说。 白御桐知道乔安娜曲解了他的意思,他所说的亲戚其实是女生的生理周期——大姨妈。但他却没料想到自己会迁出死全家这种话题。 “哦哦,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提起的……”白御桐满怀惬意地坐到了乔安娜的旁边。 “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她将茶杯推到桌子中间,然后双手端放在桌边,将头侧靠在双手臂弯上。 她的睡相就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这一幕白御桐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当他还佩戴着红领巾的时候,他的好哥们熊文杰就已经在谈恋爱了,对象是同班的柳萧萧。 对于白御桐来说,熊文杰就是情圣一般的存在。 柳潇潇是个矮个子,五年级的时候大概才一米二几的样子,属于坐公交车都不用打卡的短发娇俏萝莉,她喜欢在脑袋上梳两条又长又密的马尾,长得也就那么回事。 在熊文杰几番狂轰滥炸之下,终于是抱得萝莉归,白御桐承认这得多亏熊文杰的爹妈把他生得俊秀,有一副典型的小清新面孔,不然光凭他的口才想搞定这个傲娇女,估计是够呛。 后来白御桐既吃了不少狗粮,也亲眼见证了两个人玻璃一样破碎的感情。 说到底他俩破碎的感情只是两个小学生的山盟海誓都化作滚烫的泪水,然后打湿了鲜艳的红领巾……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柳潇潇和熊文杰分手的真正原因居然是因为熊文杰吃辣条要嗦手指! 考虑到这事儿严重打击到了熊文杰的心,于是白御桐就像只猴子一样在熊文杰旁边蹦来蹦去地安慰他,而熊文杰却只是一声不吭地趴在桌子上,没有理会面前这只闹腾的猴子。 在白御桐苦口婆心传教的时候,熊文杰就侧着脸看向那堵刻痕满满的白墙,墙上混有简陋的涂鸦和有杂乱的划痕,还有几排扭扭歪歪的文字,其中一行码得方方正正的是“一辈子爱lxx”。 看着看着,熊文杰就这么安静地睡着了。 乔安娜……失恋了?白御桐想。 白御桐懒懒地坐在树荫下,远远地望着跪坐在水边摆弄着秀发的姑娘,姑娘自顾自的整理着妆容,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个痴汉在偷窥自己。 看着她,白御桐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高中同学里有个叫杨思怡的江南妹子,她是个非常温柔的眼镜娘,喜欢开各种玩笑,同时她还是个拉拉队队长,身材棒极了。 每次午休时她都会摆弄自己那可爱的短发,有时候扎成双马尾,有时候束一条蝎子辫…… 雨点站起身来,看起来像是梳妆完毕了,白御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向她走了过去。 白御桐问:“弄完了吗?” “嗯,弄完了。”雨点看着他的眼睛,用手指卷起了肩头上的秀发。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白御桐征询着她的意见。 “嗯,好啊!”雨点笑着说。 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出这片大山,于是白御桐提议顺着白云溪向下游走,雨点同志欣然采纳了白御桐同志的意见。 以前白御桐看过一本野外求生小说,里面有句话是:当你身处森林走投无路的时候就顺着河的流向走吧,虽然少不了弯路,但总不至于兜圈子。 白御桐用单肩背了一个不大的麻布包裹,里面主要装着他们的衣服鞋子之类的,他的手里还抱了个鞋盒差不多大的黑色箱子——箱子的八个棱角都有镀金,六个面都刻有繁密的白色花纹,看起来里面装的东西挺值钱。 雨点的腰上也背了个包裹,包裹是由一张兽皮捆起来的方块,她用麻绳把包裹系在了的腰背间,看起来像是女式和服背后的小枕头。 她脚下踩着一双暗黄色的短筒皮靴,是白御桐号称在路边“捡的”。她脑袋上的头发盘得像刚出笼的花卷,上面的丸子缠了一把木头梳子来固定。 据说这把梳子是雨点的奶奶过世前留给她的遗物。 雨点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像只觅食的兔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应该是很喜欢白御桐送给她的靴子。 白御桐瞧着雨点雀跃的小身板,脑子里就不禁回想起昨天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对话—— “这是什么?” “啊?这个叫内衣……” “哦,这个内衣是干嘛用的?” “用来穿的……” “哦,这个怎么穿啊?戴头上吗……” “这个啊是这么……” “你帮我穿一下吧!我不会弄这个……” “诶!你先别急着脱啊……” …… 现在这么单纯的妹子可不多见啦!就像地球上的石油,挖一点儿就少一点儿。朋友,如果有一天文艺范的女青年们都不再讨论文学与晴天了,你还能指望什么诗和远方呢? 当女孩们齐聚在一起吹嘘服饰与珠宝时,就像一只只妖媚的粉色狐狸一样不甘示弱……那样真丑。 头顶艳阳高照,给人置身沙漠的感觉。 雨点还是蹦跶在前面,脸上说不出的兴奋,像是景区的导游。 白御桐被阳光晒得目眩神迷,他摇头晃脑地朝前面的雨点有气无力大叫一声,“嘿雨点!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我顶不住了……” 白御桐非常不理解,为什么雨点的体力那么好,这都走了快四个小时了,那姑娘还是像是一匹驰骋疆场的骏马,在毫无遮拦的天空下穿越疾风,溅起来的泥屑挨不到它透亮的毛发。 而白御桐既不是套马杆的汉子,也不是马背上雀跃的小姑娘,而是一只左右摇摆踢着蹼的麻花鸭。 “哦,好,我们去那儿歇会儿吧!”雨点听到“游客”的呼唤,回头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白御桐,然后指着旁边树荫下的那块大石头。 白御桐宛如死狗一样,走到雨点旁边自由落体一般地往石头上一坐,然后用力往树干上靠,眼睛变成豆豆眼,口中好像冒出一缕哽屁的白色灵魂。 得救了……他心说,真想赖着不走了。 雨点看到他这个样子吓坏了,连忙问了一句:“白御桐你没事吧?” 白御桐强撑着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节竹筒,递给了雨点,“帮我打一下水喝,都快渴死了。” 雨点接过空空的竹筒,“哦”了一声后起身向着河边跑了过去。 白御桐抱着蜷曲的双膝,下巴靠在膝盖上,眼神中饱含落寞和疲倦。 在他的心里,乔安娜属于武则天一样强势的女人,一生君临天下,雨点属于那种积极生活主义者,一生追求极致的生命意义,而他则是个loser(失败者),是个只会跳楼的胆小鬼。 本来他毫无诗意的人生就该有一个烂尾,就像继续往已经发臭的垃圾桶里丢一筐发霉的香蕉皮。 但就在本该结尾的点上时,突然衍生出了一个续集——重生之我叫白御桐。这看起来像是即将熄灭的手电被闪电击中,发出璀璨的光芒亮瞎了所有看热闹的人的眼睛。 白御桐颓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看着弯腰匍匐在河边上去水的雨点,眼睛里说不出的寂寞与惆怅。 他脑中不禁冒出了‘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的臆想。 真是浪漫的诗歌啊!这得需要多少感情的沉淀才能凝聚出这样的心意。 白御桐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从初中同学那儿偷偷抄来的诗句: 江南万载东流水,秋千荡,处子西望; 归若未期未为妻,叶子漾,推波助浪。 这首诗出自赵临坛自写的小说《君不知流水长》,他有点佩服赵临坛的文采,虽然不明白他编的诗是个啥意思,但是押韵不就行了?强行解释最为致命。 雨点将竹筒递给了白御桐,然后靠坐在他旁边,像一位贤内助。白御桐抱着竹筒往嘴里灌了几口水,漏出来的水顺着他的下巴撒到了他的裤子,还有脚下的泥地上。 真爽啊!白御桐想,他满足地看着远处的天空,那里有几道淡淡的炊烟。 “我们就快到了!” “你怎么知道?” “你看见那几道烟了吗?有烟的地方就有人,这就是当初我找到你家的原因……”白御桐遥指着河流下游的方向,灰色的烟由下而上升起,由细变粗,由浓变淡,最后消散在高高的云层中。 “原来是这样!”雨点恍然大悟,“那我们快走吧!” —————————— 新人求收藏 第二章 汉角(二) 白御桐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电脑的扫描结果是没有匹配对象似的。 事实上世界上真的很难有人能描绘出他此时的心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懂,那种绝处逢生的感觉棒极了。 雨点惊奇地大叫着:“白御桐,你快看前面!是房子是房子!” 白御桐听到她的声音,艰难地抬起了低着的头,看了看前面。那里有一片僻静的山谷,周围是青山环绕,平静的河流经过这里,河流两边用石块精修的房子组成一片不大的村落,不少人家的烟囱冒出浓浓的黑烟,向着空中飘去。 “那我们快走,说不定还能蹭一顿热饭吃呢……”白御桐亢奋地说。 “什么是蹭一顿热饭吃?”雨点不解。 “就是找别人要饭吃,就像我找你要吃的一样,快走啦!”白御桐率先跑了起来。 “哦哦!”雨点也追了上去,步伐轻盈。 白御桐找了一户较近的人家,敲了敲有些虚掩着的木门,“有人在吗?” “谁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裹着白色头巾,穿着短裤,赤裸着上半身的大叔拉开了门,“你们是谁?” 大叔从上到下打量着面前这两个穿着华丽服饰的人。 “我们两个是兄妹,因为迷路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饭了,能给我们点饭吃吗?”白御桐露出艰难的表情。 蹭饭?嘿嘿……白御桐可是从小蹭到大,积攒的脸皮那叫一个厚,对付一个中年大叔还不是手到擒来? 雨点则躲在白御桐的背后瑟瑟发抖,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偷瞄着面前这位大叔。 她很怕生。 大叔看了看白御桐用右手抱在腰间的盒子,又看了看他背后的雨点,然后说道:“先进来吧!” “谢谢大叔。”白御桐鞠了一躬。 “慢点吃,慢点吃!”大叔热情地招呼着桌上的两个人。 “大叔泥(你)家这踹(菜)真好翅(吃)……”白御桐狼吞虎咽,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词语,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米饭了,菜式虽然简单,但他还是吃得很尽兴。 原来异世界有的人也说中文,也吃大米饭,也爱……萝莉?那个大叔为什么一直盯着雨点看?这可不妙!白御桐心里炸开锅,他连忙看向了雨点,不禁目瞪口呆了起来。 雨点一言不发地摆弄着筷子,她把两根筷子捏在手里,像是握着标枪准备投掷一样。她用筷子一个劲儿地往盘子里的青菜戳,但一片青菜也没被她戳中。最后她失去耐心猛的放下了筷子,抓起一个水煮的番薯小口地啃了起来。 大叔默默地看在眼里,“这女娃儿不会用筷子吗?” 白御桐见状,心里暗叫一声坏事了,他也不知道雨点不会用筷子,不过他得隐瞒雨点不会用筷子的这件事。 他干笑两声后,赶忙放下了碗筷,接着拿起雨点的筷子和碗,夹了一片青菜对她说:“张嘴,啊……” 雨点听话地放下了手里的番薯,小嘴微微张开,吃了一口白御桐喂她的青菜,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甚是可爱。 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白御桐松了一口气,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妹妹她从小娇生惯养,不会用筷子,都是用勺子的,哈哈哈哈……” 白御桐心里暗想:还好提前叫雨点不要说话,要不然就不好解释了,蹭饭最怕的就是变故。 “原来是这样啊,对了,我都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大叔热情地问道。 “我叫白御桐,我妹妹叫白雨点。大叔怎么称呼呢?”说完,他又给雨点喂了一口饭。 “叫我河叔就可以了。” “那好吧,河叔。” “河叔我们想到大城市里去,但是找不到路。” “这个啊!顺着这条河往下走到镇上去,之后要从镇上坐船……唉,我这一辈子差不多也就只能呆在这座山里了……” “怎么会呢!河叔别这么说,您还年轻着呢……” “你这小子嘴真甜……” 第二天正午,太阳正当头顶,像是灯泡,白御桐悠哉悠哉在路上走着,嘴里津津有味地啃着一个已经凉透的烤番薯,手上吊着一个蓝色的包裹,里面装的是大叔送给他的烤番薯。 前面的雨点一如既往地蹦跶着,大叔在临走时送给她了一只好看的木钗,钗头上雕的是可爱的百灵鸟。 雨点接到礼物时高兴得快哭了。 他们是第二天早上离开村落的,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天了,临走时,河叔塞给了他们两斤烤番薯,说是留在路上吃。 河叔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照河叔的叮嘱来看,过了这片稻田,离镇上应该已经不远了,差不多还要走四个小时的样子。白御桐不知道到了镇上应该何去何从,是打工还是要饭? 比起这些,雨点该怎么办?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让她继续跟着自己,做一对流浪夫妻?不不不,这样乔安娜会用锤子打爆他的狗头的,想都不要想! 迷惘渐渐挤入他的脑子里,就像有人往他的耳朵里灌了一小袋水泥,流进来的水泥填满了他那可怜的脑容量。 白御桐只觉得自己一阵头大。 雨点走在他的旁边,不时微微扭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啃着烤番薯的白御桐。 但这妞儿似乎不想被白御桐发现自己在偷窥他,每次只要白御桐一扭过头看她,她就会飞快的转回去看着前面的路,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真是笨拙的演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那张俏脸上写的都是‘我想知道你怎么了’。 “你饿了么?”白御桐停下脚步,然后把装着烤番薯的袋子递到了雨点面前,示意她自己拿。 “哦”了一声之后,雨点在里面挑了个不大的烤番薯,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雨点小声地说,听起来有点像是吐槽。 她的意思是村子里的村民很多。 “其实那些人还算少啦!到街上你能看见数都数不清的人,热闹极了……”他回想起以前的升旗仪式,高挂的红旗飘飘,他胸前的红领巾在风下微微颤动着,数千人整齐划一地在台下高唱着国歌。 如果那样的话,雨点大概会被吓哭吧?白御桐想,虽然女版贝尔格里尔斯的战斗力是99+,但她的社交能力绝对属于个位数。 听到白御桐这样说,雨点的表情果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在脑补什么。 “不过别担心,不是有我在吗!我会保护你的。”要不是白御桐拎着大包小包的,他就用手拍拍胸脯保证了。 听到白御桐这样说,雨点安心地笑了起来。 “嗯!”她说。 真是个单纯的女孩呢——白御桐看着她那纯真的笑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把她卖了,她会不会还傻傻地给自己数钱呢? 想到钱,白御桐把手里的包裹递给了雨点,嘴上吩咐道,“雨点,帮我拿一下这个。” “哦好。”雨点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就接过包裹抱在胸前,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御桐手上的动作。 “我看看啊……”白御桐从兜里捞出村里人合伙送给他俩的一沓货币。 他翻开第一张货币,仔细观察着:纸币表面有些褶皱,边角微微发黄,中央映着四宫格布局的图案,其中有看起来像是钟表的图像,有带着星光的弦月图,有带着两圈光轮的太阳,还有四个奇异的兽头组成的图案。 四宫格旁边有暗纹打底的花座,花座上用阿拉伯数字写了一个10。纸币的背面是一座飘在水面上的巨型宫殿,它四周有六座堡垒一样的建筑环绕着,宫殿的大门两边各站着三位拿着精致佩剑的铠甲士兵,他们动作不一。纸币右下角印着白御桐看不懂的蓝色四边形符文。 白御桐把那一沓钞票一张一张地翻开,然后用心算把所有纸币上的面值加在了一起,刚好一百四十元。 雨点在旁边呆呆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雨点不解,她确实看见村民们把这个薄薄的东西递给了白御桐,但不觉得这个像是有用的东西。 “这个叫钞票。”白御桐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钞票?那是用来干嘛的?”雨点好奇地问道。 “嗯……”白御桐思考了一下,“可以用来买零食,买包包,嗯……还可以买房子、买保险、买车子……”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 雨点有点难为情,因为白御桐说的,她大部分都没听懂,有一种自己辜负了他一番好意的罪恶感。 为了消除罪恶感,雨点只能不断地提出自己不懂的问题。 “哦,我明白了!”雨点恍然大悟。 “那就好……”白御桐向她投出赞许的目光。 “那街道又是什么……” “街道就是……” “……就叫做服装店。” “哦,原来是这样啊……” …… “你想啊,你要是用它来拉东西,人是不是就不用那么累啦?” “哦!原来车还可以运货啊……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 白御桐正津津有味地解释着‘什么是化妆品’,雨点看着他的面庞,在她眼中白御桐的动作慢了下来,男人脸上的所有细节都被她印在了脑海中,包括他嘴角的食物残渣,和头顶上的呆毛。 一阵阵清风吹过成片的稻田,形成金黄色的波澜,轻轻荡漾在雨点的心底,这一刻,少女的心情变成了娇嫩的粉红色。 白御桐察觉到雨点异样的目光,他不断张合的嘴里渐渐没有声音了。 雨点的眼神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白御桐忽然想起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被他忘记了,忘在夜晚的天台上。 这个时候雨点毫无征兆地扑进了白御桐的怀里,她把头深深埋进他温暖的胸膛里,像是在撒娇。 白御桐的瞳孔骤然张大,脑子里里闪过了一个残缺的片段: 夜空下,一对青年并排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一个坐姿拘谨,一个坐姿惬意,他们两个抬头看着星星。 夜色里两个人的脸都模糊不清,看起来像是打了一层马赛克。 其中一个青年温柔地说:“你带她去看烟花吧!她看烟花,你就看她。如果烟花不能盛开在女孩的眼睛里,那它还算什么烟花?你还不如一个人去玩炮仗呢!” “真美……你怎么想起带我来菩提山看夕阳啦?”黄昏下,女孩的剪影越拉越长。 “因为夕阳每天都有啊……”青年扭头看着女孩,黑色的背影在夕阳里显得格外单调。 “好深奥,我有点听不懂呢,你是让我好好珍惜现在的意思吗?”女孩嬉笑。 “可能是吧!”男孩心底默默地想,是因为烟花并不是每天都有,我只想从此以后你的心在每天的黄昏只属于我一个人…… 画面戛然而止,白御桐的脑子轰然炸裂,他拼命想要回忆起后面发生了什么,但他的记忆就像断掉的录影带一样,卡顿的进度条怎么也播放不出来。 路边的石碑上刻着白色的“潼溢”字样。 终于到镇上了!白御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那是一种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得真经的兴奋。 河叔说镇上有一家潼溢酒馆,可以在里面住一晚再上路,一间房大概三十块钱一晚上,具体的情况他也不大清楚。 虽然是傍晚,但街上的人却很多,集市也显得特别拥挤。 “跟紧我,不要走丢了。”白御桐叮嘱雨点。 “知道了!”雨点看着周围,朝白御桐背后缩了缩,怯生生的回答道。 河叔和白御桐说,镇上主要是做运输工作的,在潼江这条运输线里潼溢算是一个比较小的港口了。在潼溢下游有一个大港口叫汉角,是潼江和汉江交汇的地方,从镇上到汉角走陆路大概要三天,水路大概只要一天半,而这座城市确实符合白御桐的要求。 “白御桐你快看,那就是灯吗!”雨点的双眸熠熠生辉。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灯吗?真的好漂亮啊!就像是挂在树上的星星,红色的星星! “嗯是的。”白御桐头也没回。 街上很热闹,像是在庆祝什么节日,灯红酒绿的,不过白御桐可顾不上这么多,他只想快点钻进被窝里休息。 白御桐踮起脚左顾右盼,寻找着河叔说的潼溢酒馆。 雨点则在后面拉着他的衣角,磕磕碰碰地走着,只要她和周围异样的视线对上,就会马上把头低下看着白御桐的脚后跟,宛如惊弓之鸟。 “呀!找到了!”白御桐欣喜的叫了一声。 “在哪儿?” “那边,我们快走。”白御桐拉着她跑了起来。 这是一家酒店式旅馆,相当于是饭馆和旅馆的结合,而此时店里少有空位,听着店里的喧闹声,雨点不禁抓紧了白御桐的衣角。 “老板,这里还有空房吗?”白御桐迫不可待地问道。 柜台上的小伙子好像很尴尬,“还有空房,不过我不是老板,我就是店里一伙计!” “不好意思啊!那给我开一间房吧!”白御桐挠挠头,发出尴尬的笑。 “单人房吗?”柜台上的小伙儿看了看躲在白御桐背后的妹子。 “嗯是的。”白御桐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然后从袋里掏出三十块钱拍在柜台上,“这是房费。” 小伙儿收好了钱,客气地说:“这是202房间的钥匙,客官楼上请。” “嗯好。”白御桐拉着雨点爬上了旁边的楼梯。 雨点一脸的惊奇,她从来没有见过楼梯。 柜台上的小伙儿看着上楼的两人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他轻快地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接待着刚刚走进来的顾客,“哟,客官几位啊?” 白御桐拖着沉重的身体进入了202房间,空间不大,差不多只有二十平米的样子。 他把自己和雨点身上的东西都塞到了床下面藏着,然后给自己和雨点倒了一杯水喝。 雨点看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陶瓷,心情激荡。 “好漂亮,这是什么?” “水杯。” “真漂亮……”她又说了一句。 白御桐蓦然想起自己的爷爷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 “妈耶真豪华!阿越,这、这得多少钱呐?”老爷子看着远处的飞机,声音止不住颤抖。 “爸,咱们出来是享受的,不谈钱……” 白御桐还没休息舒服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客官要洗澡吗?我们店里有专门的澡堂,只要一块钱一个人,可划算了……” 白御桐看了一眼雨点,“好,马上就来。” 他想的是自己和雨点都不会用澡堂,所以他决定自己先去一探究竟。 “在这等我上来,不要乱走,听到了吗?” “嗯知道了!”雨点乖巧地点点头。 白御桐默默地收拾起了换洗的衣物,然后和店员离开了。 过了十分钟后,白御桐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进来,手上捧着换下来的衣服,他换了一套蓝色的套装。 白御桐不断叮嘱雨点进澡堂洗澡地时候该注意哪些东西,她一直都只是乖巧地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不知不觉白御桐已经把雨点送到了楼下澡堂的门口。他担心地看着雨点,“快进去吧!有事情就叫我的名字,我就在门外边。” “哦好。”雨点抱着衣服走进了女澡堂。 这时候女澡堂里出来一位面容臃肿的妇人,她回头打量着雨点的背影,然后看着门口的男孩,“小伙子,那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她是我妹妹。”白御桐厚着脸皮撒谎。 “挺漂亮的,你对你真温柔。” “谢谢。” “你长得可真帅,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女婿啊?” “诶?” 二十分钟之后,头发湿漉漉的雨点走了出来。她被热水泡过的脸和皮肤都显得红扑扑的,像是抹上了一层浓浓的粉底。 看见白御桐,雨点的眼神活跃了起来,她张开双臂高兴地朝白御桐扑了上去,手上抱着的脏衣服都散落了一地。 直到雨点双手环绕在白御桐的脖子上,双腿缠在他腰上的时候,他都没整明白她为什么会使出这么一招。 这有点像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动作,她毫无防备地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托付到你身上,浑身上下都迸发出那种无法言喻的亲近感、信任感和依赖感。 白御桐似乎被那种清晰感染了,他的脑袋放空,闭上了眼睛,双手不自觉地缠绕在雨点的背上,越来越紧。 “别怕,有我在。”他轻声说道。 “嗯……”雨点把头埋进他的肩膀里。 此时那位臃肿的妇人从楼上下来。 “请问厕所在哪……边……诶!你们在干嘛呢!”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二章 汉角(三) 听到这骇人的声音,白御桐马上放下了怀中的雨点,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人。 这不是刚刚那个肥婆吗! “没、没啥!”白御桐紧张地回答道,脸绷得紧紧的,像是被警察抓住的贼。 “你们知道厕所在哪儿吗?”肥婆瞟了一眼躲在白御桐背后瑟瑟发抖的雨点。 “往后面走,那边有厕所。”白御桐能感觉到雨点抓在他小臂上的手捏得更紧了。 “那好吧,谢谢咯!”肥婆微微点头,然后向白御桐所指的方向走去。 “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肥婆路过他身边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凉嗖嗖的话。 白御桐毛骨悚然,怔在原地久久不敢动弹,他的双腿不自觉地颤栗起来,他刚刚从那个肥婆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东西,感觉像是……乔安娜用魔法阵把他击飞时,全身传来的那种踩在喷泉上的感觉。 “……你怎么了,白御桐、白御桐,你怎么不说话了……”雨点扯着白御桐的手。 白御桐回过神来,“哦啊,我、我们先回房间。”他俯下身去捡那些散落的衣服,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哦好。”雨点也弯下腰去捡衣服。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床头,白御桐表情凝重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像是在思考的样子,旁边的雨点抱着白御桐,传出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白御桐抽出压在头下的左手放到自己了面前,凭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他仔细端详着手背上的印记。 暗蓝色的印记在微光下不停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苍月……支配者吗? 他幽幽地闭上眼睛,心里呼唤着乔安娜的名字,那老姐估计在线吧?他憨憨地想。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下午,那天太阳玩命的往地上照。白御桐一个人摊在台式电脑前,两条腿盘在椅子上,坐得像个得道高僧一样,电脑上挂着qq和怪力赛车,手指在鼠标和键盘上一点一点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这时qq的提示音响起,白御桐瞟了一眼消息,就把游戏界面关闭了。他匆忙地点开qq的对话框。 最上面的一句是他三个小时前发的一句“在吗”。 “嗯,有事吗?” “呀!你终于上线啦?!!”他输入文字的手指都在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嗯,抱歉,刚刚才回来呢!” “外面现在很热吧?” “嗯,很热。怎么突然找我,有事吗?”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落寞,叹了一口气,敲击声有气无力,“就是请你去看烟花的事……” “怎么了?是要改时间吗?”对方发了个疑惑的表情包过来,是只很逗的猫。 “不是,是我大概去不了了。”他轻轻地点击了发送键。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像是有事忙,又像是故意忽略了这条消息。 她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他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去洗澡了?开饭了?捡瓶子去了?又或者妈妈叫她打酱油? 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其实本来有四个人约定好一起去烟花的,直到现在,居然有两个人中途退出了。 不过这个约定依然有效,就像是火箭一样,虽然主体和推进器分离,但仍然会因为巨大的惯性向着太空前进。 看起来他和另外一个人像是火箭的推进器一样托着本体向电脑预定的轨道前进,但最终因为燃料用尽,自动分离了出去,这看起来像是推进器们私奔了。 而她和某个人是火箭主体,最终会航行在轨道上,俯瞰漂浮在海水中推进器的残骸。 那时候推进器的残骸还能回应卫星的问候吗? 华丽的宫殿再现,一名短发的青年突兀地出现在了大殿前的空地中央。 “啊哈……”乔安娜打着哈欠走下了台阶。 白御桐看着懒散的她,脸色变得苍白,第一次看见乔安娜的时候,他还对她有那么一丝好感,想象着和她即将开始的香港爱情故事。但之后的每一次,白御桐看见乔安娜都是心有余悸。 “嗨……”他僵硬着脸,打了个招呼。 “嗯,怎么了?”乔安娜露出一副高冷的样子,犹如掌剑的皇帝,又像躺在沙发的修指甲的贵妇。 “我有点事想问一下你。”白御桐挠挠头。 “那行吧,先进去吧。”她重新登上台阶。 白御桐呆呆地看着她婀娜的背影,不禁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自拔…… 那种奇怪的感觉该怎么说呢? 她明明是皇帝一样的女人,却每次都屈尊降贵地走下台阶来见你,那感觉像是在迎接一位久未见的老友,又像是在等待晚归的丈夫…… “你发什么呆呢!想偷看我的裙底吗?”登上台阶的乔安娜头也不回,那语气听起来像是玩笑话。 “啊!没、没有!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儿?”白御桐赶忙追了上去。 白御桐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凳子表面很滑,打了蜡似地反射着晶莹的光,他粗糙的手不断摩擦着凳子的表面。 妈耶这凳子真高级,他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乔安娜看着对面的“观光游客”,不假思索。 “你不是有事问我吗?” “啊?哦。”他反应过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今天看见了一个肥婆,她身上有那种重重的感觉……” “嗯?”乔安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眉头紧锁。 “……就是你带给我的那种……”他伸出双手在空气中勾勒着两条曲线,看起来像是葫芦的形状,又像是什么丰满的有机物。 总之联系到白御桐那副淫贱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在找死吗?”乔安娜看了看自己的娇躯,好像想到了什么,俏脸透红,怪嗔一声。 “……差不多就是这样一种……嗯?”当他听到乔安娜说的话时,已经不在凳子上了。 他只觉得脚下透出刺眼的白光,下一刻他就感到身体失重腾飞在了空中,接着翻转了一周后掉落在门口。 白御桐的嘴里磕出六颗牙齿,鲜血分别从耳朵,鼻子还有口中流出。 这时候凳子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砸到他的背上,然后滚落到一边。他发出一声“额”的短暂哀嚎后,头就无力地埋在大理石地板上,嘴里好像飘出了一缕白色的灵魂。 白御桐脑中一片嗡鸣声,像是刚刚打开广播时,扩音器传出来的杂音。 乔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旁边。 白御桐看到面前那双铮亮的白鞋,生怕它再往自己的脸上补一脚。 以前看抗日战争片的时候,白御桐就在想,为什么日本兵还要往倒在战场上的人身上刺几刀,这样万一把还没死透的人捅死了咋办,活着的人还能当个俘虏陪自己聊天呢! “こんにちは」!”(你好) “滚犊子!” 白御桐挣扎着抬头向上看去,视线越过乔安娜脚下的白鞋,白色的腿袜、裙底、再往上……不行,颈椎不允许他再往上了。 他的双臂支撑在地板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乔安娜一脚踩在白御桐的肩膀上,“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她每说一个字脚都重重地踩在他的身上。 白御桐因为乔安娜的重踏吐了好几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等、一下、一下,我、等、我说、别、……”白御桐求饶道。 “哼!”乔安娜收回踩在他身上的脚,重新回到位置上坐着,慢慢品尝了一杯刚泡好的茶,长出一口气后表情陶醉,像是刚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好狠,我都快哽屁了……”白御桐艰难地爬了起来。 “你嘀咕什么呢?”乔安娜不耐烦地说。 “嗯呀?报告,没啥!” “坐好,给我好好说。”乔安娜红唇凑到杯沿上,又抿了一口。 “是!”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白御桐表情献媚。 “哦,原来是这样。”乔安娜放下茶杯,接着说,“对于你先前想表达的,我是真的没懂……” 想起她先前粗暴的样子,白御桐觉得最后那句话应该替换成“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口才真是逊爆了”“语文老师死得早吗”这类粗鲁的语言。 “怪我,怪我……”白御桐只能赔笑。 “先不说这些,你能感受到源力就好了,我想一下从哪里跟你讲起好呢……”乔安娜歪着头,看向天花板某处。 诶?这种还好你没有完全报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白御桐纳闷。 “你看好了……”乔安娜放下茶杯伸出了手指,动作优雅从容。 在白御桐眼里,她的手变得越来越白,下一瞬间居然发出微弱的白光,越来越亮直到他的眼睛也被染成了白色。 乔安娜律动手指,白色的琐屑像雪花一样从她的手上缓缓飘落了下来,有点消逝在空中,有点消逝在桌面上。 她的手上明明没有汗毛,是怎么做到藏着这么多头皮屑的,真酷…… 白御桐把手伸了过去,想接住那些皎洁的碎屑,但他那因为骨折而向后弯曲的无名指实在是有些丑陋,所以他有些自卑地把手抽了回来。 真丑啊……白御桐心里难受,这一幕看起来像是他想要摸乔安娜的手,但最后放弃了一样。 “不过,真漂亮……”白御桐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不知道他说的白色的碎屑还是乔安娜摆弄着的手。 “嗯?我不是让你看它漂不漂亮的,我是让你感受源力的,给我好好感受!” “好嘞!”白御桐全身关注的盯着那只手。 “妈耶,这玩意儿居然还能往上飘!”他惊呼一声。 让他感到震撼是还未消逝的碎屑竟然像是孔明灯一样慢慢往上飘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几十片白色的碎屑越过乔安娜的手掌,在她的额头前像是烟花一样绽放开来。 “感受到了吗?”乔安娜看着他呆滞的目光,脸上挤出淡淡的笑容。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流动……” “很接近了,你应该是感觉到了源力在身体里的循环,因为我刚刚调动了你周围的源气。” “循环?这源力啥的怎么循环啊?”白御桐傻傻的问。 “源力在我们身体里是顺着血液的流向循环的,而我们身体里的源力主要来自空气中的源气,源气的纯度会受到天气,地方,高度,外物等因素的影响。进入体内的源气会逐渐转化成源力,源力外放就会形成力量。” “像我刚刚那种用法就是源力凝聚,利用自身庞大的源力产生扩张吸引力,达到快速聚集周围散乱的源力,这是很普通的用法,需要很强的控制力。但这种体外源力通常只有一击之力,是很多攻击技和防御技的起手式……”乔安娜讲得眉飞色舞。 “等一下,你能再说一遍吗,我不是很懂……”白御桐弱弱地说。 “嗯?”乔安娜气得脸色都变了。 “……这样说听懂了吗?”乔安娜阴沉着脸,表情像是要丢黑板擦的老师。 “听懂了!”白御桐咽了咽口水,这不懂也得懂啊!谁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丢一个技能砸到自己的脸上。 “那好,我们继续……” 白御桐睁开朦胧的双眼,坐起来伸了一下懒腰,当他把手放下来的时候发现旁边是空空的。 雨点呢?他下意识地想。 白御桐愣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环顾着这二十平米的房间。 雨点消失了! 他匆忙翻身下床,穿上鞋来到桌边,只见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张白纸。 他移开左上角用来压住纸片的茶杯,杯壁传来热水残余的温度。他拿起那张纸,上面用工整朴素的文字写着: 亲爱的哥哥: 我去给你拿早餐了,等我回来哟! 白御桐呆呆地看着窗外,那丫头居然还会写字!而且还去给我买早餐了,她会买什么呢?豆浆油条吗?或者是馒头稀饭?真好奇她是如何在没有钱包的情况下买到早餐的……钱包在他的外套上衣里。 如果是真的,那将会是多棒的早晨啊……清晨的闹钟吵醒了还待在床上的你,你迅速爬起来穿好西装打好领带,冲进卫生间开始大洗特洗一番。洗完脸的你显得精神了几分,于是你对着镜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刚刷过的牙齿好像闪着光。 你精神抖擞的走进客厅,垫着花格子布的餐桌上是一份精致的早餐。盘子里有烤肠,煎蛋,薄饼和沙拉,还有牛奶和咖啡任你搭配。 吃完早饭,你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然后拿上外套和公文包,吹着轻快的口哨离开家门奔赴战场。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哦不,仅仅是美好的早晨。傍晚,你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中,郁闷的脸上写着“加班压力大、老板对我凶、升职没希望、老婆跟人跑了、女儿又早恋、我为什么不去死“。 当你正在换鞋的时候,这时你的老婆端着香喷喷的炒菜走了出来,客厅里到处洋溢着菜肴的香气。 “呀!你回来啦!” “咦?你不是我的妹妹雨点吗?” “不,我是你的老婆闪电。” “来亲一个!” “讨厌,就知道玩浪漫……” 真是愉快的互动呢……这才叫一天啊! “你妹妹?不晓得?”柜台的小伙儿耸耸肩。 “202号房的客官,你先别跑啊!今天该退房了……” “穿裙子的小姑娘?没看见,你可以……诶,你先别走啊……” “小姑娘?睬光楼里到处都是穿裙子的小姑娘,那裙子要多短有多短呐!兄弟有没有兴……啊,你这人怎么打人呢……” 在幽静的小巷深处,一名青年蹲在角落里,眼眶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掉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埃。他盯着面前坑坑洼洼的地板,面如死灰,萧索的枯叶正从他的头顶上无声的飘落。 突然这萧索的男人抬起了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狂奔了起来。 对,肯定是那肥婆!昨天晚上就觉得她不对劲,一看就是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他想。 “诶,别跑,你给我回来……”后面有人气呼呼的大喊。 “……事情大概是这样……多可怜啊!诶?看!那个人就是她哥哥!”有人惊奇的抬头。 “哟,客官,你是来退房的吗……”小伙儿招呼了一声。 “那、那个,肥、肥婆,退房了、没?”白御桐气喘吁吁。 “肥婆?哦,你是说203号房的客人吧!还没退呢……诶、客官别走,先退房啊……”伙计大叫了一声,周围吃饭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死肥婆你给我出来!”白御桐用力敲着203号房的门,语气愤怒而显得猖狂。 门敞开了一条缝,一个玲珑般的小脑袋探出头来。 “雨点!”白御桐的气势骤降,失控地惊呼出声来。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二章 汉角(四) 雨点兴奋地扑到白御桐身上,双手挽住他的脖颈,两条白皙的大腿缠住他的腰。 “你怎么在这?”白御桐推开雨点那写满兴奋的俏脸。 “嘉瑶阿姨请我来的呀!”雨点不情不愿地从他身上下来。 “那是谁?警察吗?”白御桐呆呆地问,雨点能够完好无缺只能是有高人相助。 雨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门内传出忿忿的声音,“臭小子,你刚刚说的死肥婆是指我吗?” 诶?这地板怎么在震动……白御桐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脸色僵硬了起来。 “臭小子,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下一刻,白御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他不自觉地缓慢抬头看向那巨大的身影,冷汗直冒。 “嘉瑶阿姨,你就放过他吧!哥哥他不是故意的……”雨点坐在那个肥婆的旁边,挽着她粗壮的臂弯,不停地撒着娇。 “等我消了气再说。”张嘉瑶忿忿地说。 假、假药阿姨?白御桐鼻青脸肿地跪在地板上,不敢直视面前的肥婆。 “嘉瑶阿姨……” “好啦好啦!真受不了你这丫头。”张嘉瑶眼神满是宠溺,她转过头,看着白御桐恶狠狠地说:“小子,这是看在你妹的份上才放过你,以后给老娘注意点……” “哦,哦,哦……”白御桐的头点得跟打鼓似的。 …… “那肥,女人是谁?”白御桐大口地喝了一杯水,心想那人形暴龙是不是和乔安娜一样都属于历史上快要灭绝的进化物种?不同的是,乔安娜很漂亮,很性感,宛如热浪海滩上一条孤独的美人鱼,高贵冷傲。是男人就该喜欢乔安娜那样的妞,而不是张嘉瑶那种肥婆。 在白御桐眼里:乔安娜发难的时候叫傲娇,她有一种带着可爱而又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脾气;而肥婆发难的时候不是犯浑就是蛮横加嚣张跋扈,带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远感。 “是嘉瑶阿姨!”雨点两手托着双腮,笑吟吟地说道。 “叫得这么亲热……我这么拼到底是为了谁啊?”白御桐委屈地小声说,表情落寞。 雨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把凳子搬到白御桐背后。 白御桐好奇地转过头看着身后刚刚坐下的雨点,只见她把两只温软的小手贴在他背上,用力推搡了起来。 这笨拙的手法……她是在和面吗?白御桐疑惑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现,右手不禁用力地拍在大腿上,憨笑出声。 应该是那肥婆想教雨点按摩,但因为那肥婆身上的肥肉太多,雨点根本就无从下手,所以导致她压根没学会怎么按摩…… 白御桐发出无耻的憨笑。 雨点看着白御桐的背影满足地笑了笑,原来嘉瑶阿姨说的是真的,他好像真的很舒服的样子…… …… “我说,雨点你怎么会待在阿姨房间里面?”白御桐享受着雨点推推搡搡。 雨点笨拙生硬的按摩手法看起来像是在给白御桐搓泥,又像是传功。 “今天早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忘记回房间的路了,然后就遇到了阿姨……”雨点慢慢回忆着。 白御桐总结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大致上就是:雨点上厕所迷路,刚好被那个路过的肥婆撞见,于是就带她去柜台问了她房间号,这才能回202号房。但是白御桐睡得很死,两个人根本就叫不醒他。于是肥婆不忍心看着雨点饿肚子,然后就代笔写了那封信。 白御桐听完雨点说的话,不自觉恍惚了一下,原来她真的帮我去买早餐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妹子帮我买早餐呢。我的第一次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太随便了吧?一点惊喜感都没有,反倒累了我半天。 “我的早餐呢?”白御桐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早饭呢。 “可是现在都要中午啦!”雨点为难地说。 白御桐一愣,“不好,还没退房呢!”他急忙跑到床前蹲着收拾藏在床底的行李。 “客官,您、没事吧?”柜台的小伙儿看得目瞪口呆。 “没事……”鼻青脸肿的白御桐摆摆手,表示自己能蹦能跳,活个百八十岁都是小意思。 但小伙儿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 你那是什么见鬼的表情!是不是要等我三寸的拳头呼到你一尺的脸上,你才知道我其实很给力?白御桐心里嘀咕。 “要不要吃个饭再走啊?客官,您看,都中午了,是不是……”小伙儿试探着问。 “好啊!”白御桐恍然大悟,这货怎么不去搞传销,待在饭店太屈才了吧? “我要这个番茄炒蛋,还有炒青菜,嗯……然后……再加一条红烧鱼吧!”白御桐最后看了一眼缩在他背后的雨点一眼。 这姑娘很爱吃鱼。 “好勒,客官请稍等,马上就好!”柜台上的小伙儿把这些菜名一一记在小条上。 白御桐肉疼地支付了二十一块钱后,随便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这边刚坐下,白御桐就听见旁边的人在大声地嚷嚷着什么。 “伙计,你这菜不对吧?” “客官,出什么事了?” “我记得我貌似点的是素菜啊?你给我上个荤菜是啥意思?” 白御桐一听,给你上荤菜还不知足吗?朋友啊你赚大发了! “哟,客官,您点的可不就是素菜吗!怎么变荤菜了!” “对,就是,这不就是一盘普通的炒青菜吗!”旁边的伙计帮腔道。 “你仔细看看……”壮汉用筷子从青菜里挑了一只被炸糊的蟑螂出来。 “这……”先前那个伙计哑口无言。 “我一直以为是干辣椒呢……”另一个伙计弱弱的说。 …… “哈哈哈哈……”白御桐笑得前仰马翻。 旁边的雨点则是一头雾水,她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笑点,“你怎么了哥哥?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你在笑什么呢?”这个问题,雨点已经忍不住问了白御桐不下五次。 “没、没什么……哈哈哈哈……”白御桐含在嘴里的米粒都漏了出来。 “那个,白、哥哥……”雨点带着犹豫不决的语气。 “……哈哈哈、咳咳咳咳……怎么了?”白御桐被饭呛了一下。 “嘉瑶阿姨说,我们可以跟着她的船队去汉角……”雨点小声地说。 “嗯?”听到雨点这么说,白御桐变得警惕起来,他的眼神发狠,就像是受到了威胁的狼。 “她说不要钱……”雨点弱弱地说。 “就算不要钱,我也不会坐那个肥婆的船……咦?周围怎么突然变暗了……”白御桐把头向后仰,像是在抬头看天花板。 一张宽大的圆脸倒立在他的视线里,这不正是他说的那个肥婆吗! …… 张嘉瑶用家庭主妇一样的手法扯着白御桐的耳朵,把他往大街的尽头拖拽。 “啊!轻点!轻点啊……”白御桐哀嚎,脚下步伐紊乱,跌跌撞撞的。 雨点担惊受怕的跟着他们俩后面,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 张嘉瑶势如破竹,脚下的高跟鞋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她阴沉着一副涂满妆容的油脸。 看见的路人都忍不住避开一条道路,像是在躲避横冲直撞的车辆又或者是躲避正在冲锋的小型坦克。 雨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担惊受怕地避让着周围的行人,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倒有一丝“黛玉葬花”的伤感。 周围的路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什么情况啊这是?” “不清楚啊!” “难不成是家庭伦理剧?” 眼前的一幕看起来像是因为女儿在婆家受了委屈,丈母娘大展身手逮着她的金龟婿给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哦不等等?貌似她这个金龟婿的含金量有点低哦…… 也不知道是多久,白御桐就再也没有挨过爹妈的胖揍了,这并不是说明他很小就懂事了,而是从很小的时候他爹妈压根就没有时间去管他了,只能不停地把他托给幼儿园、靠谱邻居以及白御桐的老师和长辈。 这让他从小就接触了不少的圈子,也懂得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比如:家里面买的车不是用来停在车库里摆着生锈的,而是用来接送小朋友上下学的;家里的厨房是用来做饭、炒菜和煲汤的,而不是每次都必须到外面的餐馆里凑合一顿;老师会告诉他自己为何会挨揍,并不是哪道题做错了,而是男生不能去掀其他小朋友的裙底…… 白御桐很小就感觉自己是爹妈买中华牙膏时送的赠品,这让他无时不刻的在刮奖券面前抬不起头。 “给老娘,滚上船去!”张嘉瑶抓住白御桐的脖颈和腿,向面前的船上用力一抛。 白御桐顿时飞上了天。 “啊!”雨点惊呼出声,她害怕得用双手遮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不敢去看飘在天上的衰仔。 “肥婆……我跟你没完……”白御桐只觉得自己耳边呼啸的是疾风,完美的抛物线之后迎接他的只是厚厚的木质甲板。 咚的一声后,白御桐躺在了冰凉的甲板上。 “哥哥!哥哥……”有人喊。 头好重……我是不是要哽屁了……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直到逐渐失去意识。 “……阿桐……阿桐……”耳边响起了轻柔但模糊的呼唤声。 “你看这个怎么样……”幻觉般的声音缠绕在耳根深处。 白御桐挣扎着睁开了朦胧的眼睛,视线逐渐清明,周围的亮光都宣泄进了他的眼中。 你是哪位?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眼前的人戴着一副白色的猫脸面具,乌黑的秀发高高的盘在头顶,精致的汉服合体的穿搭在身上,左手上举着一个绣着红色梅花的扇子,脚深深藏在长长的裙摆里。 周围是像纸片人一样流动的人群,街道上璀璨的灯光撒在那个女孩身上,照得她光彩四溢。 “阿桐……你不会是被吓到了吧……”面具里传来铃铛般轻灵的笑声。 “王彩霞?”白御桐惊呼出声。 “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王彩霞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化了点淡妆的瓜子脸。 “我怎么在这?”白御桐一头雾水。 “不是你说你要走了,所以带我来古镇里看烟花的吗……”王彩霞露出疑惑的表情,语气越来越弱。 “怎么可能!我邀请过的人难道不是龙雪阳吗?而且那次我还放她鸽子啦!我什么时候单独邀请过你了?”白御桐满脸的不可思议。 “阿桐……你怎么了?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王彩霞委屈地说,声音很轻,像是一个委曲求全的女朋友。 白御桐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脑中一直萦绕着那一句话: “你带她去看烟花吧!她看烟花,你看她。如果烟花不能盛开在女孩的眼睛里,那它还算什么烟花?你还不如一个人去玩炮仗呢!” 那句话到底是谁说的呢? 此时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抬头往没有星星点缀的夜空中望去,一朵绚丽的烟花绽放开来,照亮了每一对黑色的瞳孔。 但白御桐和王彩霞都互相观望着彼此,没有抬头看向璀璨的夜空,接二连三的亮光像闪光灯一样打在两个驻足的人身上,擦亮了他们的脸。 看起来像是路灯下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违章建筑一样轰然倒塌,尘土飞扬,白御桐呆呆地看着这虚幻的一切,消逝中的王彩霞眼波流转…… “你看我干嘛?看烟花啊!”白御桐坐立起来,脑中一阵恍惚,眼前的景物变成了狭窄的船舱。 “你醒啦!”旁边传来雨点开心的笑声。 “雨……”白御桐转头正准备欢呼时,却看见旁边的哪里是雨点,坐着的根本就是那个揍飞他的肥婆。 怎么是她?白御桐立马换了张脸。 “怎么了?看见我就不爽了是吧?”张嘉瑶臭着一副脸,嘴上嗔怪道。 “没、没有,怎么会呢!看见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呵呵……”白御桐厚着脸皮说。 “哥哥,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雨点凑了过来。 这听起来才像句人话啊!白御桐满意的点点头。 “还挺能睡的,一睡就是一天,怎么都叫不醒。我说你那一身源力是睡出来的么?”张嘉瑶虚晃着眼睛说。 白御桐怔住了,他感觉自己被这个肥婆看透了,巨大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身体里有源力这件事乔安娜跟他提起过,但她说过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这肥婆又是怎么知道的? 肥婆看见他这个反应有点吃惊,“你不会真的是睡出来的吧?” 白御桐心底空荡荡的,好像……还真是睡出来的……他自己也不明白身上的源力是怎么来的,乔安娜只是说他本来就有源力。 “你这都吐好几次了。”张嘉瑶扶着船舷上的围栏,眺望着远方的青山。 “我从小到大就只坐过观光游艇和水上摩托……”白御桐脸色难看地趴在围栏上,像是脱水的鱼,他的嘴角还残留着食物与胃液的混合物。 不是说我睡了一天了吗?怎么还吐得出来这么多东西……白御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宽阔的江面一望无垠。 “雨点喂你吃的。”张嘉瑶看穿了他的想法转身离开了护栏,朝船尾走去。 白御桐想再问她一句什么,但下一刻头晕脑胀的他又无力地趴在围栏上吐得不亦乐乎。 “她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白御桐有气无力地小声嘀咕着。他痛苦不堪的表情和拉稀时有得一拼,只不过一个是在上面吐,一个是在下面吐……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二章 汉角(五) “我真是上了贼船了,咋办啊,兜里就只剩99块钱了……”白御桐翻了翻包,欲哭无泪,就这么点钱,去了大城市该怎么办啊? 大城市的消费水平很高的…… 他忽然感觉那肥婆是个奸商,先是用免费的船骗了单纯的雨点,然后再利用雨点把自己绑到船上,最后运到大城市里打工,为这座城市贡献出一份微弱的gdp(gdp指国内生产总值,是在一定时期内一个国家或地区内的经济活动中所生产出之全部最终成果的市场价值。) 也许世界就是一个大骗局,只不过你还没意识到自己也是骗术的一部分。白御桐把钱收回上衣口袋。 他忽然想起了老家的柚子树,那是爷爷亲手栽种的。当爷爷还在的时候,每到暑假爷爷就会带他回乡下去,奶奶就会抱几个柚子来给自己的大孙子吃,然后给他讲爸爸小时候的故事……什么爬树啦,什么摔跟头啦,什么蛀牙啦。 白御桐从来没有听过爸爸的这些囧事,他突然想家了。 为什么我的过去被撕成两半,一半破碎,一半凋零……白御桐在心里说,黄昏下,夕阳把他的眼睛渲染成了璀璨的金色。 白御桐迷茫地望着江面,耳边呼啸着疾风,黑色短发被风吹得张牙舞爪的,像是水底招摇的海草。 黑色渐渐笼罩了江面,周围暗了下来,不知名的水鸟在两岸的树林间鸣叫着,就像是在唱歌。 他望着即将沉入江面的夕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转身离开船边的围栏,借助傍晚最后一点微弱的光钻进了狭窄的船舱。 我不知我将去往何方,但我已在路上。 “雨点,张嘴,啊……”白御桐微微张开嘴,拖出一连串长音。 “啊……”雨点一口吞下白御桐喂给她的一块醋鱼。 白御桐期待地看着雨点,“好吃吗……” “好吃!”雨点一脸满足。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旁边传来幽幽的声音。 “嗯。”白御桐认真的回答到,他不再去言语攻击张嘉瑶了。 下午白御桐和张嘉瑶聊天的时候,他听那肥婆说她也有个哥哥,只不过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很好,那大兄弟从小就不喜欢她,整天就知道欺负她,说她是个拖油瓶,丢了他的脸。 白御桐忽然觉得张嘉瑶变得可怜了起来,就像是一只流浪猫。 “你们到了汉角以后有什么打算?”张嘉瑶凑过来问。 白御桐花了很大的劲儿才跟张嘉瑶解释清楚自己并不是想要去汉角,是她误会了。 这事说起来主要是因为雨点也以为白御桐会带她去汉角,结果她在不经意间就被肥婆给套了话,一个单纯的渔民怎么斗得过邪恶的资本主义呢?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赚钱吧……”白御桐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红烧肉。 “不如来我的船队吧?” “不要,我晕船的喔……” 张嘉瑶祖上都是跑货的商人,长大后就继承了家业,积累的金融关系不少。 张嘉瑶说,“不如……你到我朋友开的学校里去当个老师吧?” “嗯?当老师……”白御桐一愣。 “你不是有这么强的源力吗!当个老师肯定没问题的!”张嘉瑶笑着说。 “啥!我这……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源力哪里来的……”白御桐低下了头,那感觉就像是你的账号里有顶级装备,却忘记了账号的密码。 他完全没有当老师的底气。 “没事,我朋友很靠谱的!”张嘉瑶竖起了大拇指,露出一个十二分自信的微笑…… “啥!要我到食堂打饭?”白御桐脑子嗡嗡的,怔在原地犹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 没事,我的朋友很靠谱的……他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你别看是打饭的,其实我们学校食堂员工的工资待遇不比一般的老师差。”校长娓娓道来,“而且工作量也不多,包吃包住,还有独立的员工宿舍!” 白御桐看着面前坐在皮椅上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总觉得自己会被敲诈。 他犹豫地说:“我再考虑一下吧……” “月薪四千!” “成交!” “同学你的甲餐!请慢用!”白御桐露出满满的微笑。 “谢谢。”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矮个子平头端走了放在窗口的餐盘。 张嘉瑶介绍的这家七曜高级源学院是汉角三大高校之一。“七曜”中的“七”取自校长的名字顾其尘的“其”,而那个“耀”字据说取自校长救命恩人的名字。 白御桐通过道听途说才知道七曜高级源学院是培养源战士和源阵师的高级院校。在乔安娜苦口婆心的教导下,他知道了所谓的源战士和源阵师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主要构成是普通兵种和源师,而源师分为源战师和源阵师。 其中源战师主要分为为刺客、射手、战士和盾士等四大职业,其中刺客暗杀,射手输出,战士突进,盾士守卫,各司其职。 源阵师则主要分为牧师、祭司和相阵师,其中牧师主恢复、祭司主增幅、相阵师主攻防。 可以说培养源师的学校基本都和军事沾边,可以说源学院就是军事学院,只不过相对于普通的军事学院,源学院的开支要大得多。 而现在白御桐和雨点就要在这所学院正式上班了。 “同学,你的甲餐,请慢用!”雨点从窗口推出餐盘。 “哇!阿姨你好漂亮啊……” “我不叫阿姨,我叫雨点……” 要不是雨点不懂阿姨是什么意思……就算她懂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坏脾气的。白御桐在一旁翻了翻白眼,如果是我的话就忍不了! “大叔怎么还没好啊?” “嗯?” 食堂二楼的围栏上,面容消瘦的校长推了推鼻梁上反光的眼镜,嘴角向上扬起,“那一身若有若无的源力,真是令人期待……” 夜幕降临,楼层里每一个窗口都相继地亮了灯,这种灯据说是用一种能够感应源力的晶石制作而成的,价格昂贵。再配合着能够存储源力的特殊晶石和引导装置,城市里就构建出一个庞大而实用的照明系统。 “唉……”洗完热水澡的白御桐坐到床边,表情享受,真是遇到贵人了。在白御桐心里张嘉瑶已经变为圣人一样伟大的存在了。 自从来到这座高级的学院,白御桐不仅分到了一间二十平米的单人宿舍,每天还能吃到大鱼大肉。而且他一天下来的工作量简直少到可怜,他毫不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该胖成个球了。 “哥哥,我来了!”敞开的门缝探进来一个玲珑似的小脑袋。 “开门之前记得要先敲门……”白御桐站起身来,无奈地说。 “哦,知道啦!”雨点关上门,来到桌边坐下。 在学校,食堂里打饭的雨点被那些调皮的男生称作是“小厨娘”。因为她的脸上老是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声音甜美而且活泼可爱,现在的她在学校里人气超高。 当然,这看起来像是要世界超模在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中脱颖而出一样简单。食堂里除了和蔼的大叔就是热心肠的阿姨,未满十八岁的童工雨点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白御桐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厚厚的书和一本朴素的笔记本,他将笔记本放到雨点面前,然后坐在她的旁边。 雨点从笔筒里抽出一只铅笔放到笔记本上,然后扭头看着白御桐面前的书。 “今天学什么呀!”雨点期待地说。 “我看看,就学采姑娘的小蘑菇吧……” …… 白御桐看着埋头看着书写字的雨点,眼神不经恍惚了一下。 真像她……抄作业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白御桐埋头做着英语试卷,那是高晓梅布置的家庭作业。 “咦,你不用吃饭的吗?”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高马尾女孩刚从前门走了进来。 “我上过厕所了。”白御桐抬头看了她一眼,开了个玩笑。这是近来班上最流行的答非所问。 “切,写完了吗?”女孩凑到他的桌边。 “我刷牙了。”白御桐又无厘头地说了一句。 “写完了借我抄,嗯咳……我先睡一会儿……”女孩坐到位子上,伸了个懒腰,没有理会他的玩笑。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不知道是玩笑还是搭话。 “嗯……”她埋着头应了一声。 …… “你这写的是u还是n?”女孩用肘子碰了碰旁边的人。 “我看看,嗯……是u。”白御桐把脸凑过去,瞪大眼睛瞧了瞧。 “你吃饭了没?”女孩继续埋头刻苦的抄着作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连头也没抬。 “没有,额……我是说,我还没有谈过恋爱。”白御桐反应过来,还是答非所问。 “多少还是吃一点,不吃对自己的肠胃不好。”女孩透过眼角偷偷看了他一眼。 “我当然知道跑步对身体好啦!”白御桐眼底闪过一丝明亮的光。 “呼,总算抄完了。把语文作业给我。”女孩命令似的语气。 白御桐从抽屉里翻了本语文练习册出来,轻声说道:“喏,黄瓜给你。” 还是答非所问。 但听到这句话后,女孩正准备接过练习册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秒,然后突然用力扯上了白御桐的耳朵。 “白御桐,老娘忍你很久了,信不信我今天就办了你!”她狠狠地大声说道。 全班有四十几个同学都陆续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发飙的妞。 “天呐,龙雪阳怎么又暴走了……”张井松目瞪口呆。 周余才对着张井松喃喃地说:“这个班上估也就只有小白受得了那泼妇了吧……” 龙雪阳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扣进白御桐的鼻孔里,然后向上用力一提。白御桐为了好受点就只能垫起脚尖,仰着头,斜视着比自己矮的龙雪阳,口中不断大喊着“饶命女侠”。 “啧啧啧,又解锁了新姿势……” “不愧是小白,一直都走在气管炎(妻管严)主义的最前面……” “精彩!”周余才和张井松击了个掌…… “好了,剩下的明天再学,你先回去睡觉吧!”白御桐看着窗外的夜色,合上了书。 “不要,我想和你一起睡。”雨点放下笔抱住他的胳膊撒娇。 白御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行,没看见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吗?” “哦好吧。”雨点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 “再见……”雨点从外面又打开合上的门,冒了半个小脑袋进来。 “嗯,再见。”白御桐朝她挥手,思绪万千。 离开的时候,请不要忘记告别……许久,他默默站起身,把书塞回了原来的那个位置。 宿舍里还配有独立的书桌和书架,条件确实不错,白御桐满意地点点头。 熄了灯后,他悠哉悠哉地躺到床上,拉过叠好的被子盖在身上,心里默念着乔安娜的名字。 白御桐再次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流光四溢的宫殿,雕花刻兽的台阶和洁白如玉的大理石地板,他又来到了苍月神殿。 乔安娜呢?白御桐往台阶上张望,那老妹儿跑哪里去了?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一) 怎么感觉背后凉嗖嗖的?白御桐转过身,一位身穿蓝色战甲,沐浴在黄金中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乔安娜?”白御桐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心中波澜壮阔:我去,大妹子你这一身装备实在是太酷了,漫展上谁能靓过你啊…… 乔安娜像是见鬼了一样,她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神采,“你还……活着?” “诶?”白御桐不明所以,什么叫你还活着? 他心想,我现在感觉棒极了——月薪五千,不愁吃不愁喝的,就差娶个媳妇生个娃人生就美满了! “先进去说。” “ok!” “嗯?” “好的老妹儿,没问题!” 白御桐一屁股坐到光滑的凳子上,心里由衷的赞叹:这金主家的凳子就是高级! “你这几天干嘛去了?”乔安娜看着白御桐的眼睛沉声问道。 白御桐想了想,“我搬家去了。” “搬家?” “我到大城市里去讨生活了,找了一份高薪工作,还包吃包住呢……”白御桐讲得眉飞色舞,像回村显摆的农民工。 “不可能的,如果仅仅是这样,我怎么可能感应不到你?”乔安娜打断了他络绎不绝的演讲。 “啥?”白御桐头大,“咋回事啊这是?难道我掉线了?” “这几天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陷入深度昏迷当中?”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是晕过一次……”白御桐忽然想起了自己被张嘉瑶揍飞以后应该是撞到了船舱上。 “晕了多久?怎么晕倒的?”乔安娜紧追不舍。 “晕了差不多一天吧?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然后磕到脑袋就晕过去了。”白御桐耸耸肩,面无表情地撒了个慌。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就是下意识的保护了那个肥婆。因为她帮过自己,所以她和自己是……朋友吧?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难道是灵魂和阵法还不稳定吗……”乔安娜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你是说我的wifi信号很差吗!”白御桐憋着笑。 “不,我是说你的身体和灵魂的融合度还不理想,没有稳固到足够维持法阵的程度,需要修补。”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还魂不太成功。” “还魂……不太成功?那还魂失败了会怎么样?” “死,然后灵魂会飘向彼岸,肉体会逐渐腐烂。” “那有没有另一种可能……”白御桐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忽然想到似乎每次只要他陷入昏迷的时候,就会做一个关于他过去的梦。 比如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梦到自己回到了小学的班上,还和他们互动了起来;再有就是他昏倒在船上的时候,梦到了和自己一起看烟花的王彩霞,虽然他不能肯定那个场景是假的,但如果是真的王彩霞,反应大概也和眼前这个差不多的,他了解那个女孩。 这两个特殊的梦都不同于固定在白御桐脑子里残缺的记忆。梦里面的人物貌似是能够根据他的反应做出相应变化的npc(npc指一切游戏中不受玩家控制的角色),他仿佛……见到了活生生的人! 那是更接近于真实的回马灯,回马灯是只有在将死的时候才会看到的,也就是说每次做梦的时候就是白御桐将死的时候。 但他已经死了,就在那座天台上,他跳下来了。那儿有四十多米高,他生还的几率低得可怜。 接着像是水池里的塞子被打开一样,一种骇人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子里——他抢了别人的身体,就像是新存档覆盖了旧存档。 穿越小说都这么写,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 白御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缓缓地低下头,不敢去看乔安娜关切的眼神。现在他明白了那份担心不是给他这个新存档的,而是属于那份被自己覆盖的旧存档的。 长久以来的很多事情都是白御桐误会了,他干了一件天大的坏事。 “对不起……”白御桐情绪失控,他慌忙起身向门外逃窜,就像是逃避地震的猴子。 他这是怎么了?乔安娜迷茫地抬头看着白御桐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白御桐自己不小心还是地板太滑,落荒而逃的他居然在门口狠狠地摔了一跤,他用双手撑在地板上,狼狈地爬了起来, 白御桐迈开腿狂奔在空旷的前庭,在温和的阳光下,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出现了一排断断续续的斑驳的黑点,从幽静的庭院小道一直延伸到漆黑的密林深处…… “同学你的甲餐,请慢用……”白御桐没精打采地说。 “谢谢!”一个穿红色校服的双马尾女孩取走了放在窗口上的餐盘。 “一份乙餐,不要鸡蛋。”一个穿蓝色校服的瘦高个儿往前站了一步。 “好的……”白御桐手上忙碌了起来,没精打采的,像是被老婆奚落了一晚上。 工作结束后,白御桐独自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我回来了……”他强忍着声泪俱下的沉痛反手关上了门。 …… “我回来了!”白御桐踮起脚关上了门。 “妈妈,你在家吗?”他用圆润的鼻子往空气中嗅了嗅,“又没人……” 他踏进厨房,想再确认一下妈妈是不是在这里,最后却一脸失望,他抬头看着贴在冰箱上的淡黄色便签纸,上面用宋体字工整地写着: 今天到王叔叔家吃晚饭吧!我已经跟王叔叔讲好了,对了今天小霞生日,吃得可丰盛了! 末尾的落款是:爱你的妈妈。 又是隔壁老王……白御桐低沉着脸,一屁股坐上了松软的沙发,然后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剧。 “我一定会回来的!”屏幕里的灰太狼飞上了毫无遮拦的天空,变成了一颗星星。 “爸爸等等我……”小灰灰在晴空下的草原上狂奔,追着已经被揍飞上天的老爹…… 白御桐按下遥控器的电源键,扭头看了看窗外金色的黄昏,最后跳下了沙发。 该到阿霞家去吃饭了,他想。 …… “我回来了……”白御桐踮起脚关上了防盗门,他环顾客厅四周,像是回头看不见雪原上自己留下的脚印。 还是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最后他回到卧室打开了灯,蹲在角落里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呆。 小时候,王彩霞告诉白御桐:生活要有仪式感,即使再累,也要满怀期待的回到家中,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放声大喊“我回来了”! 然而现在,他的房间里依然空无一人,耳畔的声音却再不复从前。 ……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个玲珑似的小脑袋从打开的门缝里钻了进来。 “嘻嘻!”雨点合上门,坐到白御桐旁边。 “哥哥!”她发出甜甜的声音。 “嗯。”白御桐板着脸回应。 “你怎么了?” “没事。” “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 “那今天学什么呢!”雨点的声音又活跃了起来,像只蹦跶的兔子。 “我……不知道。” “哦,我……不知道。” “我是说我不知道。”白御桐楞了一下,忽而明白了雨点以为要学的是“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雨点把脸往白御桐那边凑了过去,想看清楚他现在那张阴郁的脸。 “你烦不烦?”白御桐转过头去。 “你怎么了?”雨点又往前凑了凑。 “你别烦我行不行?”白御桐突然转过头来,气急败坏地对着雨点大声吼。他看着手脚不知何处安放的雨点,心底不禁有些愧疚,于是转过身不再去看她。 “哦……”雨点委屈地应了一声,然后回过身在椅子上坐端正,她的纤手拽在大腿的裙角上,嘟着小嘴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瞟着白御桐的侧脸。 窗外骄阳似火,树影婆娑,风轻云淡,天高任鸟飞……好天气什么的,真讨厌。 白御桐看着随风翻飞的窗帘,最后起身不耐烦地关上了窗户,然后又拉上了窗帘布,房间立刻阴暗了下来。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这么黑,要不我把灯打开吧……”雨点站起身去摸墙上的电灯开关,压抑的气氛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 “要不你先回去吧……”黑暗中传来白御桐幽幽的声音。 “哦。”雨点慢慢收回了按在开关上的小手,像只猫一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刺耳的关门声传到白御桐耳朵里,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脸上无声的滑落…… 下一个瞬间,门被打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再见……”一个玲珑似的小脑袋从敞开的门缝里钻了进来。 从门缝透进来的亮光映入了白御桐呆滞的眼里。 然后那个小脑袋又钻了出去,门被悄悄地合上,房间重新回到寂静和黑暗之中。 白御桐蹲在角落里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那样失声痛哭起来。 他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临。 后来他反复揣度,发现了这句话还有另一个解:明天来了还会有下一个明天;意外来了可能就没有下一个意外了,因为你可能会死在这一场意外中。换句话说就是你永远等不来明天,最后意外会先杀死你。 每个人都只能活在今天,回忆昨天,并展望明天。这是来自时光的铁则,没有人能够暨越它并改写它。 你想要忤逆什么呢?你又能忤逆什么呢?它的每一条底线都超越了生死,即使你再声嘶力竭也不过是重蹈覆辙,即使你再精疲力尽也逃不出今天,回不去昨天,越不过明天,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乖乖地消逝在时光深处的夹缝里。 …… “同学你的甲餐,请慢用。”白御桐无精打采地说。 “谢谢!”短发的小姑娘端着餐盘转身离开了3号窗口。 “3号窗口那谁,叫白什么来着,过来一下!” “可是我,这……”白御桐回头看去一看,是厨师长大人。 “小张你去。”带着厨师帽的中年大叔对着旁边一名正在收拾果蔬垃圾的小伙子说。 小伙子立马洗了个手,跑到3号窗口顶替了白御桐的工作。 “啥事啊?厨师长。”白御桐手里抓着厨师帽,紧张地看着他。 “后门有人找你。”厨师长转身离开了。 吓死我了,还是要吵我鱿鱼呢。白御桐松了口气。 “谁找我?”白御桐把头伸出后门旁的窗户东张西望 “是我。”那人回答。 “怎么是你,校长!” …… “要我去干……什么?”白御桐的声音提高了八个分贝。 “别紧张,只是当个带队老师而已。”顾其尘侃侃而谈。 白御桐一脸不可置信,“可为什么是我?” 让他这个食堂打饭的员工去当带队老师无异于让宫里的太监去当铁骑大将军。 顾其尘用老狐狸一样锐利的目光扫过白御桐的脸,“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每四年一届,对于学院来说有着重大的意义,校董会绝不允许大赛有任何闪失。” 顾其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抓住了白御桐的肩膀,双眼凝视着他,目光深邃,“虽然你一无是处,并且负责的主要工作是在食堂打饭,但你确实是我们七曜教师方队中十分出色的一员!组织现在需要你啊……” “这个我得考虑一下……”白御桐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说。 “加薪三千!”顾其尘嘴角上扬。 “报告首长!定不辱使命!”白御桐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食堂里。 “同学你的丙餐!请慢用!”白御桐笑眯眯地说,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谢谢!”穿着黑色校服的棕发青年端着餐盘转身离开了。 他这又是怎么了?旁边的雨点偷瞄着仿佛打了鸡血似的白御桐,不禁一头雾水。 “啊啊啊啊!”躲在房间里冷静下来的白御桐才发现自己根本啥都不懂。 带队老师?不晓得,扫厕所的吗?如果把七曜高级源学院的教师方阵比喻成鸡身上的白羽,那白御桐顶多算是鸡屁股上耸立的一根呆毛! 这时候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半个脑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进来吧!”白御桐看着雨点,心里五味杂陈。 “哦。”雨点轻轻地合上门,来到白御桐身边坐下。 白御桐翻开了厚厚的书,“让我看看教你什么好呢……” “我看看……我们学《诗经》吧……”他合上书扭头看向了旁边的雨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白御桐用笔指着笔记本上写的诗句。 “光光雎鸠,在河之洲。”雨点跟着念了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金子好逑……” …… “这是啥意思?”也不知道是谁教雨点的东北腔,现在她念得是不亦乐乎。 “大概是妹子啊妹子,我对你有意思……”白御桐扯着嗓子发音,那腔调听起来像是春晚的主持人。 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敲门声,打断了白御桐的授课,他和雨点对视了一眼。 “请进。”白御桐清了清嗓子,如果房间里有客人的话,他是不会反锁门的。 一个戴着黄色鸭舌帽的工装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嘿嘿!你好啊带队老师……”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二) “你好啊!”雨点热情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我的小可爱啊!你打招呼之前能不能看一下场合呢?白御桐目瞪口呆地看着傻白甜一样的雨点。 那人朝雨点挥了挥手,露出了隐藏在帽檐下那个爽朗的笑容,“哟,这不是小厨娘吗?” 怎么回事!白御桐一头雾水,为什么这位刚进门的大叔会表现得这么……自来熟? 他不禁石化在了原地,“我说,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雨点天然呆地说道。 不认识你搭什么腔啊?你脑子秀逗啦?白御桐火冒三丈,他真想把雨点头顶摇晃个不停的呆毛给拔掉。 “忘了作自我介绍了!我是本次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参赛方之一的七曜高级源学院的带队老师,曹广。”大叔比起大拇指,露出带着十二分自信的灿烂笑容,“对了,也就是你的同事。认识一下吧?” “认识……个屁嘞!”白御桐气得直跺脚。 这算咋回事?你好,我是湖光大道天正街106号门边要饭的乞丐,编号是43581,对了,换句话说也就是你的同行王二麻子! “你是叫白御桐吗?” “是啊,咋滴啦?” “是就对了,大兄弟,别大惊小怪的,这次的带队老师可不止你和我!”曹广随便找了个床角的位置坐下。 “嗯?还有谁?”白御桐下意识地就接了曹广的话。 “还有一个在来学校的路上,是七曜的校董会花大价钱请来的。” “花大价钱?他是家政公司的吗?”白御桐突然问。 “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曹广一愣。 “我当然好奇咯!”白御桐想,自己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废柴都能当上带队老师,学校为什么又要花大价钱去外面请一个人来当带队老师呢? “因为据说他是个界越者。” “哦。”白御桐呆呆地说。 “哦?你这么淡定干嘛,你给点反应行不行啊?那可是界越者!”曹广气得直跺脚。 “界越者是啥?” 曹广瞪大眼睛看着白御桐,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惊讶地说:“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界越者是什么?” “不知道。”白御桐老实地摇了摇头,界越者?不晓得,能吃吗? “啥!”曹广大叫一声,“你居然不知道什么是界越者!” “我为啥必须要知道什么是界越者?” “这是常识啊兄弟!” “可我还是不知道啊!” 曹广低下头,鸭舌帽遮住了那张阴郁的脸,他沉默了很久,看起来像是在听自己平静的呼吸声。 白御桐和雨点对视一眼,他们用眼神做了一次短暂的交流,他悄悄用手指着床角上坐着的大叔,眼神表示的大概是‘这货是来踢馆的么’。 雨点先是露出了一个俏皮的表情,接着又摆出了一个坚定的眼神,表示‘不清楚’。 “你在开玩笑吧!”曹广笑出声来,他用轻松的表情看向了白御桐。 “啥?”白御桐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我在给雨点发消息呢!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 “你怎么会不知道界越者呢!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好了让……” “可我真的不知道……”白御桐打断了曹广的自我解嘲,他对这个什么界越者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他倒是听过支配者,苍月支配者。可是他也只是知道这个名词,完全不懂含义。 曹广的脸僵了起来,“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抬什么杠呢?”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看起来像是一只乱吠的看门狗。 在白御桐眼中曹广是个真正的老师,而他只是个打饭的半吊子,再加上未曾谋面的家政保姆,他们会组合成一个……摇滚乐队? 白御桐委屈地说:“可我……就是不知道啊……”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三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们周围的温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升高,气氛越来越燥热。 曹广像是只被抢了香蕉的红毛猩猩一样夺门而出,门撞在墙上发出“哐当”的巨响。 房间里安静极了。 白御桐转头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几朵白色的软云缓缓向城市的西边飘荡,飞鸟地匆忙掠过渐枯的枝头,带下两三片微黄的树叶。 一阵清风透进窗户,拨开两边微微敞开的窗帘布,轻柔地吹拂他略显疲倦的脸,带来一片稀松的烟尘往事…… 在白御桐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把他送进了一家当地新开的托儿所,里面待着许多同龄的小朋友,温馨的氛围格外的热闹,除了他。 白御桐挤不到他们当中去,他被这个小圈子拒绝了。 “新来的”,这就是他在托儿所里的代号。 那时候,吵着要玩球的孩子们后面总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一个瘦得跟猴儿似的小子。 他的孤独像是一瓶多年前埋藏在酒窖深处的白葡萄酒,岁月变迁,最后发酵出了媲美随葬品的悲伤,古老而静谧。 朋友啊,如果你打开那份珍藏的孤独就会掉入过去的漩涡,再也逃不出来了……似乎从白御桐小的时候起,就有什么无形中的东西决定了他将孤独一生。 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好像他家祖传的基因上就写了几个字——自己一边玩去。 雨点好像受到了这份悲伤的感染,她走过来用纤手轻轻挽住白御桐的臂弯。 “哥哥……” 听到雨点的呼唤后,白御桐仿佛受到了触动,脸上一副豁然开朗的神情。 “幸亏你提醒我,不然我就该忘记到食堂打饭的时间了!” 雨点忽然停住了要靠到他肩膀上的头,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我提醒他了吗?她想。 …… “同学,你的……” “那叫白什么的小子,校长让你去他的办公室!” “好嘞!” …… 顾其尘驻足在典雅的木质窗台边,双手背在身后,像一位高瞻远瞩的领导,深邃的眼睛隔着透明的眼镜镜片,和樟树上鸟窝里的雏鸟来了一次深情的对视。 “校长,咋滴啦?”白御桐兴冲冲地跑了进来,那语气听起来像是两个东北老乡叙旧。 “来啦?坐这儿!”顾其尘热情的招呼着白御桐。 这是啥情况?白御桐受宠若惊,他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这跟电视剧里潘金莲毒死武大郎那个桥段非常相似。 白御桐决定先发治人,“校长……找我啥事啊?” “不要这么拘谨,我只是找你谈谈心而已,来喝茶,刚泡好的黑茶!”顾其尘将泡好的茶递到白御桐面前。 “尝尝?” 白御桐将嘴凑上去尝了一口,下一刻脸色就变了,“这茶……好苦啊!” “呵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维山黑茶,经历四十道工序精心制作而成,多喝有好处的……”校长乐呵呵的说。 茶再好也是浮云呐,校长,你没喝过碳酸饮料吧?白御桐在心里冷笑。 “哦,是吗,哈哈哈……”白御桐脸上发出一阵勉强的干笑。 “小兄弟老家在哪儿啊?”校长随和的目光突然变得凛冽起来。 “白云山。”白御桐想了想说。 “白云山?”校长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养神,忽然他嘴角上扬了起来,“确实是个藏得住人的好地方……” “啥?”白御桐纳闷,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哦,床底啊!那可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呢”。 “你多大了?”顾其尘笑眯眯地问道。 “19岁。”白御桐回答,咋这么像……公司的面试呢? “你妹妹多大了?” “17吧好像。” “那你身上那身源力是怎么来的?” “睡出来的。” “睡出来的?” “其实我也搞不清楚,就是睡醒之后突然知道自己有了。”白御桐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因为他感觉这句话像是从一个不小心怀了孩子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 …… “你真的记不得以前的事了?”顾其尘试探着问。 “记不得了。”白御桐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是来自地球那旮沓的脊椎动物。 “那好吧,我大概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们有空聊!”顾其尘优雅地举起了茶杯,算是作别。 “好吧。”白御桐起身离开了软皮座椅。 顾其尘放下茶杯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嘴里喃喃地说,“真是越来越让我好奇了,失忆么?呵呵……” “白御桐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雨点趴在桌子上,双眼疲惫地盯着手上已经玩腻了的钢笔,一个半小时前,她来到了白御桐的房间里。 小姑娘扎着新学会的丸子头,满心欢喜,期待那个人出现。 但是等了又等,白御桐就是不出现。 那种感觉很奇怪,雨点以前从来没有过那样发自内心的想要见到一个人的冲动。 从某天起啊,这样那样的花季少女总是会坐在梳妆镜前美美的打扮起来,耐心而一丝不苟。 因为在她们心里,自己在某个人面前片刻也没有完美过。但即使是这样,少女们也愿意豁出一切在那个人面前去奋力展现不完美的自己。 因为少女的爱情里没有太多花俏的言语,她们想说的话都已经融入眼波。当一份心动来临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含苞的花终将绽放在某个好运的小子眼里。 这就是少女的爱情,只是一味无声的沉默,但却始终都在含蓄的表达。这也是雨点的爱情,她恋爱了,爱上了某个神秘而显得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男孩。 一个……好运的男孩!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三) 女孩到了该爱的年纪,就要勇敢的去牵手啊,不然等你人老珠黄的时候,就会变成没有人爱的阿姨啦。 他应该很忙吧。她想,忙着挣钱。他说钱是这个世界上最靠谱儿的东西,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就是万万不能的。 世界上每个人都爱钱,他说。所以她只要挣很多很多钱,他就不会离开她了。 努力工作哦雨点!要挣很多很多钱。女孩对自己说。 可是即使女孩胡思乱想了很久,那个男孩也没有回来,她叹了口气,然后拉开门离开了房间。 白御桐懒散地推开了宿舍的门,浅色的窗帘布飞舞在窗户两边,他走过去关上了玻璃窗,屋里就安静了下来。 终于安静了。 一股疲倦席卷了他的身心,于是他朝桌边的椅子躺了上去,边伸懒腰还边打了个哈欠,嘴上还喃喃地说,“这凳子怎么热乎乎的……” 黑暗笼罩着他的视线,只有灯笼发出的微光照亮着他前方高耸的台阶。 一个女人驻足在上面,表情高傲得像是黑色的波斯猫,她的身上是金色的裙摆,脚下踩着一双玫金色的凉鞋。 “啥事儿啊?”白御桐看着乔安娜,脸上郁闷了起来。 “没什么重要的大事情,只是想告诉你章若楠要来找你了。” “哦,章若楠?谁啊?” “你妻子。” “好吧,我妻……嗯?我妻子?” “是的,她来替你治治病,你别想着逃,以你现在的三脚猫功夫是应付不了她的,毕竟她很强。” “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的?” “嗯,差不多吧,不过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看见苍月神殿的晚上吧?要看月亮么?” “没兴趣,我媳妇她……什么时候来?” “不清楚。” “不清楚?你不是她闺蜜吗?怎么会不清楚呢?她没告诉你?” “闺蜜是什么?看来你在平民的社会里学到了不少新颖的词汇嘛,你把天赋花在这上面,不如多创两个招……” 白御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好闭上嘴听她说一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过来坐吧,别站在那儿了。”乔安娜朝他招了招手,像是在呼唤一只金毛。 “坐地上?”白御桐瞧见乔安娜直接坐到了冰凉的阶梯上,但还是不假思索地挨着他坐了下来。 “就坐这吧,你想想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看月亮了。” 白御桐不想回答关于记忆这类的问题,他有些反感,“不知道,记不得了。” 这个有月亮的晚上,乔安娜的话显得特别多,就像是要钻进棺材里的老婆婆,白御桐应付了她很久。 他们在这个夜晚好像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媳妇她……漂亮吗?” “漂亮啊,很漂亮!” “真的假的,比你还漂亮吗?” “嗯,不过下次你再把她和我做比较的话,我会生气哦。” “那就等下次咯,反正我挨打也习惯了。” “嗯,下次。” 白御桐看着乔安娜的脸,“我们是很要好的好朋友吗?” “不是。”乔安娜摇了摇头,“我们是伙伴啊!” “如果我被欺负了,你会罩着我吗?”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大概没有那个资格,不过现在我想是会的,我会罩着你的!” 白御桐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大哥大,鼻子忍不住酸了起来,说起来以前也有几个人说要罩着他,可是到后来一个两个都不在了。 “你怎么哭了?被哪个混蛋给欺负了吗?” “才不是呢!我现在过得可好了,月薪八千块呢!还不用付房租,水电全免……虽然和你的居住条件有差距就是了……” 白御桐看着他背后的寝宫,眼神里说不出的羡慕。 乔安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宫殿,我一定把它送给你!” “苍月神殿不是你的吗?” “不是,苍月神殿是属于苍月支配者的,如果我不是苍月支配者了,这座宫殿就不是我的了。” “那你什么时候才不是苍月支配者呢?” “死了,或者退休之后。” “那你岂不是赚大发啦?你只要不死,这座寨子不就一直是你的了吗?” “你现在应该不懂,住在这种宅子里的人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很少有人能活到退休……比如你,你死之前才四十岁不到,只不过现在被复活了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座这样的大宅子?这个消息听起来不赖,那我现在活着,那座宅子是不是依然还是我的呢?” 乔安娜笑了一下,“你想得美!宅子的使用权被你的后辈继承了,如果你想拿回你的府邸,估计得等到你的记忆恢复。不过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臭屁了,你以前可是个贵族。” “哇撒!我原来有这么强的背景吗?那我的家族是是不是很厉害啊?”白御桐显摆了起来。 “以前确实是很厉害,不过后来就只剩你和你的妹妹了。” “你是说……我被灭族啦?”白御桐愣了一下。 “嗯,差不多吧,你死了之后,你妹妹可是哭了好几天呢!” 白御桐看向了沐浴在月光下的乔安娜,“我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安娜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凭空想象,“十八岁,然后身高一米七,大小姐脾气,特别闹腾,还喜欢穿芋紫色的衣服。” 白御桐郁闷了起来,“听起来……不怎么样啊……” “呵呵呵……没想到你是这么看自己妹妹的,我会转告她的!”乔安娜笑了起来。 “别啊!告诉她那我就死定了,不过……为什么她只有十八岁?你不是说我是个快到四十岁的大叔吗?听起来她更像是我的闺女而不是妹妹!我爹妈那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要给我造个大小姐脾气的妹妹?” “你一口气说这么多的问题,我该回答你哪个?” 白御桐愣了一下,然后才发现自己的问题确实太多了。 “其实这个也不能算问题啦,在我们平民的眼里,这样一连串的问话叫吐槽,是用来哄妹子开心的。” “呵呵呵……确实很有意思,你比以前要可爱多了,那时候你可是很古板的,你妹妹老是对你不满呢!这么大的变化是因为重生么?” 白御桐低下头说,“我也……不知道啊。” “同学你的甲餐,请慢用!”白御桐笑容可掬。 “谢谢!”娇小的男生点了点,端走了饭盒。 “哥哥!”旁边传来了雨点的呼唤声。 “咋了?”白御桐头也不抬地说。 “你生日是多久啊?” “忘记了。” “哦。” …… “哥哥!” “怎么了?” “你有爸爸妈妈吗?” “不知道。” “哦。” 哥哥你有爸爸妈妈吗?白御桐心底里暗自揣测,这话听起来真别扭,就像是“妈妈你有孩子吗”之类的。 白御桐看出了雨点有心事,就像看出了刺猬身上有刺一样,“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啊?没有啊!”雨点否认得极快。 “那好吧,如果晚上没有事的话,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想看看星星……” “好啊!”雨点笑吟吟地说,脸上出现了两抹好看的红晕。 到了晚上,白御桐双手插兜,悠闲地漫步到了射手馆门前的梧桐树下。 他的眼睛隔着幽静的路望去,一名穿着白色短裙的女孩已经守望在了路灯下,柔顺的黑色双马尾搭在肩头两侧,一直垂到腰上。 女孩不时歪着头四处观望,像是等着某个失了约的混蛋过来安慰他。 萧索的秋风吹过那女孩身旁,带起了她的裙摆,她用手把脸颊上飘舞的发丝扶到耳后。 “雨点。”白御桐向她轻轻地招手。 那女孩匆忙转过头,看见了向她挥手的男孩,朝着他跑了过来。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四) 路灯很亮,但也有照不到的路。 雨点一蹦一蹦地朝着白御桐跑了过来,像是叼着飞盘的兔子,等等?兔子可不会叼飞盘! 看着她向自己跑了过来,白御桐的内心不禁五味杂陈,她明明已经十七岁了,但内心却还是像个小女孩! 雨点来到白御桐面前,双手撑在膝盖上,嘴里不停地换着气,她丰盈的胸部一张一合,红润的脸颊上粉扑扑的,。白御桐只觉得面前熏香扑鼻。 雨点的身上居然喷了铃兰味的香水!他内心有点惊讶。 “等多久了?” “我也是刚刚到呢。” “是这样啊!辛苦你了。” “哥哥,”雨点紧张地说,“我们去哪里逛啊!” 白御桐先走了一步,“我们就在学校里走走就好了,学校也很漂亮的!” “哦好。”雨点追上去,走在了他的旁边。 “今天天气真不错,可惜看不见漂亮的星星……”白御桐随口说道。 “咦,星星怎么都藏起来了,明明黄昏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一朵云呢!”雨点抬头看着毫无遮拦的夜空。 空荡荡的夜空中只有淡淡的弦月高挂空中,显得清冷而寂寥。 “那不是藏起来了,而是被城市的灯光给掩盖住了。”白御桐解释道。 他忽然想起了记忆中那座复杂的城市,那里有一间只属于他的卧室。 近乎每个夜晚他都会关上房间里的门和灯,独自抱着膝盖,蜷曲在落地窗的一角,然后透过旁边没有被窗帘遮住的玻璃窗,望着着对面繁华街道上穿流而过的车流,人群来去自由。 窗外透进来走马灯一样阑珊闪烁的光,撒在他阴郁的侧脸上,街道上斑驳的光景映在他水润的眼珠里,不停流转。 他经常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他该怎样去形容那座孕育了他的那座城市? 璀璨夺目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川流不息的车流,漫不经心的人群?不,还不够。那是没有星点缀的夜幕,没有人安慰的夜晚,没有肉下饭的夜宵……大概世界上只有在城市里流下的泪才是直击心底的痛吧! 白御桐指着天上的夜幕,“其实星星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虽然它们可能一辈子也碰不到面,但它们发出的光却能温暖彼此……” 很奇怪的,分明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雨点却能看见他手指的方向里有光芒闪耀着。 “哦,好深奥啊,我有点听不懂……” 白御桐呆呆地向前走,脑海中不禁又想起某个黄昏下遥远的夕阳…… “好深奥,我有点听不懂呢,你是让我好好珍惜现在的意思吗?”女孩朝着落日嬉笑。 “可能是吧!”男孩轻轻说。 在残阳余晖的照耀下,两个人的剪影被越拉越长。 “太阳还没有落下去呢!”女孩往男孩的方向挪了挪位置。 “嗯。”男孩似乎还没有察觉。 “它落得真慢……”女孩的头缓缓地往男孩的肩膀上倾斜。 “嗯,真慢。”男孩重复了一遍。 “它真的要落下去了呢……” “嗯,落下去……也许就看不见光了……” “哥哥,哥哥……”耳畔传来雨点焦急的呼唤声。 “……嗯?怎么了……”白御桐回过神来。 “你刚刚怎么了?”雨点疑惑地说。 “没什么,你刚刚叫我干嘛?”白御桐问。 “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校长啊?”雨点指着前方几个人影中的一个。 一栋豪华的公寓前,两个穿着风衣的男人驻足在路旁的灯下热情地握手,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其中一个拍着另一个的肩膀,接着一起走进了豪华的公寓。 由于是夜晚,两边又隔得太远,两个人看得都不是特别清楚。 “大概是吧!”白御桐五乱猜测道。 “对了,校长今天找你做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商量工资的事儿,一想到下个月能拿到八千块就高兴得停不下来!” 雨点呆呆地问,“工资?哥哥很喜欢钱吗?” 白御桐被小姑娘问得有些尴尬,他可不想自己在她心里留下守财奴的负面影响。 “不是啦!是因为我没有钱,所以才会想要挣很多钱,因为人总是会憧憬自己没有的东西啊!如果我有钱了,我就不会想要钱了。就像你饱了就不会想要再吃其他了,你明白了吗?” 雨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雨点现在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帮哥哥挣钱!” 白御桐扭头看着雨点,“为什么?雨点自己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有啊!我想吃鱼,因为我喜欢吃鱼!” “你还真是喜欢鱼呢!”白御桐想原来姜子牙钓的那条鱼就是你吧? “嗯!” 当两人漫步到员工公寓附近时,雨点突然停了下来。 “哥哥!”雨点鼓足了勇气。 “嗯?怎么了?”白御桐回过头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妹子。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啊?”她娇羞地低下了头。 “你问这个干嘛?”白御桐反问了她,似乎是在刻意回避。 雨点低下的脑袋不禁更低了几分,她的双手抓紧了裙角,“我只是想知道……” “我想想……”白御桐思考了起来,“我大概喜欢眼镜娘那种类型吧。” “什么是眼镜娘?”雨点大吃一惊,似乎没听过这个词,一个……很陌生的词。 “眼镜娘嘛……就是带着眼镜的姑娘咯!” “哦,眼镜就是校长戴着的那个吗?” “嗯。”白御桐心里很无奈,有时候他会觉得雨点是个十足的直女,如果他要是个直男的话,雨点大概这辈子都和他没有缘分了。 白御桐不禁开始脑补了起来: 雨点:在吗。 白御桐:在。 雨点:你刚刚在干嘛。 白御桐:吃饭。 雨点:吃的什么 白御桐:饭。 雨点:你现在在干嘛。 白御桐:聊天。 雨点:哦。 白御桐:嗯。 雨点:嗯嗯。 白御桐:嗯嗯嗯。 全剧终。 真是个绝妙透顶好故事! 白御桐轻轻推开了雨点的房门,驻足在门口,他只来过两次,但每一次都会有新奇的小发现,例如墙上多了一面钟,或者阳台上摆了盆小花…… 他静静地扫视了一眼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卧室的墙上布置的是简单的陈设,床上整齐的叠着白净的黄色毯子,窗台上摆放着一盆花卉,叶片的中间夹着一朵暗红色的小花…… 看到白御桐呆呆的样子,雨点忍不住好奇地问,“哥哥你在看什么呢?我的房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白御桐摇了摇头,“不奇怪,只是我觉得作为女孩子的房间,这里好像还少了点什么东西……” 一阵清风从敞开的窗吹了进来,轻轻地掠过盆栽里的小花,那株小红菊的花瓣随风招摇了起来。 王彩霞把脸凑到白御桐面前,“阿桐,你在看什么呢!” “你的脸干嘛离我这么近!”白御桐被她的脸吓了一跳,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王彩霞笑笑,打心底里觉得这个男孩挺有意思的。 “没怎么。只是觉得女孩子的房间和男孩子的房间有点不一样。”白御桐看着她的眼睛。 “哪里不一样了?”王彩霞看了看周围的陈设,好奇地问。 “嗯……床头和书桌上摆着很多布娃娃,房间里有好多的镜子,衣柜特别大,还有就是,房间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是粉色的……”白御桐环顾四周,不断地吐槽。 “哦?那阿桐的房间又是什么样子的?”王彩霞歪着头说。 “我的房间就是很普通的房间啊!”白御桐嗤笑着。 “可我的房间也是很普通的房间啊!我闺蜜的房间都和我差不多呢!你知道闺蜜吗?就是很要好的朋友!”王彩霞不甘示弱地解释。 “怎么可能,这还有一根魔法棒呢!你是小孩子吗,还玩这种东西?”白御桐从桌子上捞起来一根粉色的短棍,它顶端有一颗可以转动的双层粉色桃心。 王彩霞伸出手去抢,“不要碰我的东西!” “我就要碰!”白御桐把魔法棒高高地举起,不想让女孩抢走。 而王彩霞即使是跳起来也只能勉强够到他的手腕,因为白御桐比她高。 可恶!几次尝试无果之后,她气得一脚跺在白御桐新买的帆布鞋上。 “哎呦!”白御桐吃痛后下意识地抱起了那只被踩的脚。 “看你给不给我!”王彩霞借机用手把白御桐推到了床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像是在骑驴。 “不给!”白御桐被她压在床上,用手拼命地护着那个魔法棒。 就这样,床上的男孩和女孩扭打在了一起。 “快给我!”女孩咬牙切齿地说。 “不给!”男孩拼命找机会挣脱。 两个人僵持在一起,女孩伸手去抢魔法棒的时候,男孩就咬牙将魔法棒往远处送,一点机会也不给她,双方进入了一场拔河比赛。 就快够到了,王彩霞大喜,当她拿着魔法棒刚要起身时,却被翻过身来的白御桐压在了身下。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他们的鼻尖抵在一起。 好近!一秒之后,反应过来的王彩霞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白御桐,然后用手整理起了身上凌乱的粉裙子。 白御桐只感到脸颊滚烫,浑身发热,然后怪不好意思地起身下了床。 “都怪你!”王彩霞嗔怪道。 “对、对不起……”白御桐心惊肉跳地坐在床边,不敢看那个女孩,心底好像有一只小鹿四处乱撞。 “怎么了?”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姑娘推门而入。 看到她,白御桐就像惊弓之鸟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进来了!快出去!”王彩霞脸色窘迫地说。 “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别玩太疯!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该吃饭了!”那姑娘气哄哄地退出了房门。 接下来是久久地沉默。 “吃饭去吧?” “好啊!” 雨点挤进房间,观察了一阵,任她想破小脑袋也不会知道自己和城里姑娘的差距的。 “少了点什么啊?”她说。 “少了点粉色,女孩都喜欢粉色,你喜欢粉色吗?” “喜欢啊!”雨点微微点头,但她其实更喜欢绿色和蓝色。 白御桐打了个哈欠,“嗯,那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我就不打扰你了!” “哥哥再见!” “嗯,再见!”白御桐隔着即将闭合的门缝看了这个姑娘最后一眼。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五) 白御桐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发现里面有个穿皮衣的人正趴在书桌上打盹,那人鼻孔里钻出来的鼻涕泡比白御桐的脚掌还大! 嗯?难道说是我走错房间啦?白御桐回头看了看门上的房间号。 313,没错的,这就是自己的宿舍。既然这是自己的房间,那这个睡觉的人是哪位?他怎么会有我房间的钥匙?他不禁纳闷。 “糟了我的桌子!”白御桐大吼了一声,然后冲进了房间。 白御桐双手搭在那个人的肩膀上,然后使劲地摇晃着他,“嘿老哥,快醒醒!你口水都流到我的桌上啦!” 那人迷迷糊糊地抬起了乱糟糟的头。 曹广?白御桐看得一清二楚,怎么是他? 看见曹广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白御桐疑惑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还占着我的桌子睡觉?” “哦,你回来啦?”曹广瘫在白御桐怀里,然后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口水。 看到他这副无所谓的表情,白御桐大叫了起来,“我再不回来你还不得把我妹给泡啦?” “泡了你妹,那我不就成你妹夫啦?”曹广浑身一股酒味,貌似是喝醉了。 “不许这么说我妹!我跟你拼了!”白御桐拽着曹广的领子,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吧?就凭你还想当我妹夫? “别、别急,老哥,我是新来的带队老师,这么晚还来打搅你,真是不好意思!”曹广醉眼熏熏的侃侃而谈,语气随和得就像隔壁的邻居来串门借点酱油用。 嗯?算了,我不和傻子计较,白御桐叹了一口气,然后把这货放到了床上。 “我已经知道你是带队老师了,你这么晚来干嘛?反正想当我妹夫是没门儿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曹广不仅毫无困意,而且还摆出了一副准备泄露机密的样子,“兄弟我跟你说……今天来了一个很厉害的狠角色,一个打十个那种!是不是特别厉害啊?” “是是是,特别厉害,你现在能走了吗?”白御桐不耐烦地说。 “别急着赶我走啊!哥们儿我跟你讲,听说校长的儿子和女儿也要参加这次大赛呢……” 白御桐喝了一口水,他口渴死了,“那又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带队老师,顶多帮他们冲冲奶粉,换换尿布什么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学校这次可是奔着全国八强去的,当然这要是在平时我想都不敢想,我们学院虽然很大,但在全国最多也只能算是二流学院,这一切都是因为顾其尘的儿子和女儿从小就由他亲自培养,至少都是掌控者的底子……” 白御桐来了兴致,他喜欢听人吹牛讲故事,“掌控者是啥?” “掌控者你都不知道吗?源师的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御源者,源导者,源尊,界越者,掌控者,守望者以及最强的支配者。” “你说得这么快……我压根记不住啊。” “没事兄弟,我有好多话想说呢,今晚就陪你说个够!” “额……我想不用了吧,反正都听不懂,我可是学渣……” 白御桐最后还是把这货给赶走了,开始还会认真的叨叨些他感兴趣的东西,后面完全是乱七八糟的,当然这也不排除他自己听不懂的缘故。 一夜无话。 清晨天才蒙蒙亮,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受到刺激后白御桐翻身从床上摔倒在了地上,他捂着头艰难地坐了起来,口中传出一片痛苦的哀嚎。 但敲门声却是毫不间断。 “别急,来了、来了!”他大叫一声,催什么催?包租婆催租都没有你勤快呢!他看了看窗外刚刚蒙蒙亮的天空,几颗零碎的星星悠闲的贴在天穹之上。 “谁啊?”白御桐打开了门,瞳孔瞬间放大——我的乖乖!这是哪位神仙姐姐! 门外站了一位穿着白色短衬衣配黑色包臀裙的女人,她梳着清新的高马尾,头发染成了鲜有的灰绿色,耳垂上挂着的金饰品透出明亮的光泽,身上高贵香水的馨香扑鼻而来…… “你好,白先生,虽然很抱歉打搅了你的美梦,但请允许我先作个自我介绍,我是七曜高级源学院校董会的总秘书齐娜儿,你可以叫我齐小姐。”齐娜儿气势汹汹。 那么长的前缀听起来可真拉风!白御桐听得一愣一愣,从她的装扮来看,她是个上等人。 “现在请你立刻穿上衣服和我走一趟!”齐娜儿低头看了看右手上镀银的手表,“我最多可以给你十三分钟的时间。现在你还有十二分五十七秒……”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如同皇帝下诏书一样,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想要跪下去接旨的冲动。 “哦哦哦。”听懵的白御桐反应过来后,像只公鸡一样“喔喔喔”的叫了几声。 白御桐赶忙回到房间,穿上了衣服,换上了鞋,然后急忙冲进了洗手间里照着镜子洗漱。 齐娜儿蹬着表面油光铮亮的黑色高跟鞋,步履清闲地闯进了这个狭窄的空间,她看着房间里凌乱的被窝不禁皱了皱眉头,然后她放下了左手上抱着的文件,开始细心地叠起那条蓝色的毛毯。 此时白御桐走了出来,恰好看见齐娜儿帮他叠好床上的被子。委实说,他从小就不喜欢叠被子。 如果突然有个和你不相干的人给你叠被子,你真的会感到很难为情。 有点惭愧?他小时候听老师说过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样的感觉很像你搭公交车从来不给老人让座,但是突然有那么一天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露出笑容给你让了座。 齐娜儿看了看表,然后重新抱起了桌上的资料,“挺准时的,我们该走了。”她踩着那双黑色高跟鞋率先走出了房门。 “哦好。”白御桐三两下锁上门就追了上去。 “我还没问……” “先别说话!” “哦……” 穿着白色棉质睡衣的雨点睡眼惺忪地打开卧室的窗户,瞬间涌进屋里的是清冷新鲜的空气。她伏在窗台上,伸出小手弄了弄那盆新开的小红菊,花瓣微颤。 盆栽是一个姓王的阿姨送给她养的,说是马上就要到秋天了,正是小红菊开花的时候,所以摆在窗台上有空的时候弄一弄,全当打磨时间了。 花也不比宠物,需要经常喂食梳理毛发什么的,很好养,女孩都喜欢花。 窗外传来几声鸟啼,雨点看着面前的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然后一阵倦意涌上她的心头。正当她伸懒腰的时候,视线却透过窗户看见了楼下飘过的两道人影。 雨点双手撑在窗台上张望着他们,哥哥和……一个好看的大姐姐?她呆呆地看着那两个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像是一只小猫咪呆呆地看着蝴蝶躲进草丛。 看到这雨点焦急地离开了窗台。 “妈耶!真豪华!”白御桐失声大叫。 偌大的会议室里,简约而奢华的布置显得朴实无华,深色的柏木地板映照出凝实的倒影。十二张棕色的真皮座椅整齐地排列在紫檀木精心制作而成的长桌两旁,长桌尽头安静摆放着一张白色的软皮座椅,上面靠着一个白色的枕头。 “十一分钟后,校董们会进来开会,这是你的位置。”齐娜儿从外面搬来一张没有靠椅的凳子,放到了长桌下首位。 “哦。”白御桐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你看不出来差太多了吗?就像是别人的停车位上摆着着迈凯伦和法拉利一类的超跑,而他只是开着卡丁车在找停车场的入口。 “嗯,你先坐着,我稍后会回来。”齐娜儿转身关上了高大厚重的木门,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得只剩下了白御桐凝重的呼吸声。他用不安的眼神扫视着四周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不禁一阵恐慌。 怎么只剩我一个人了……白御桐难过得想回家,虽然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属于他的家。 以前他听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老警察在街边散步时,恰巧碰到了瘫在墙边一个喝得醉醺醺,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那个老警察认得他,他是当地一个非常有名的百万富翁,于是老警察决定送他回家。 他脑补一下故事的剧情: “嘿,哥们儿!醒醒,需要我送你回家吗?”老警察叫醒了他。 “家?我没有家!”富翁睁开了那双朦胧的眼睛。 “你怎么会没有家?村东头的别墅不就是你的家吗?”老警察以为他喝醉了,于是善意地提醒了他。 “那只是我的房子,不是我的家……”富翁扶着墙站了起来,踉跄地挣脱开了老警察支撑着他的胳膊,然后往嘴里猛地灌了一口白兰地。 老警察望着他孤单趔趄的背影,“嘿!哥们儿,你走错方向啦!”他大叫一声,然后追了上去。 好困,白御桐静静地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会儿。 他只觉得好累,独自待在陌生的环境里让他坐立不安,忍不住地想要逃离这里。有些人天生害怕寂寞,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挤,有些人天生害怕热闹,老是在没有人的地方躲。而白御桐属于人太少会寂寞,人太多会紧张的那类。 他这种人就是普通人,爹妈很普通,生活很普通,关系很普通,想法很普通,运气很普通,老婆很普通,将来生的孩子也很普通……普通到爆,毫无存在感的人生讲给别人听也会很没兴趣的。 就好比一个中国人问美国人:你今天早饭吃的是什么? 美国人回答:饮料和面包 中国人心里想,真是普通的早饭,于是就哦了一声,没有多问。如果他深究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美国人早饭其实吃的是热豆浆配白馒头,老板娘见他是个很稀奇的外国人,还特地为他加了点咸菜呢。 白御桐在桌上翻来覆去地折腾,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秘书带自己来这里干嘛,总不能让他去为领导递烟吧! 他越想越紧张,于是数了数一共有十三个位置,等下大概会进来十三个白领。 这时白御桐听见哐当一声,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门那边。 只见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墨镜男以冷酷的姿态推开门,然后在门侧站得整整齐齐的,表情凝重而严肃,像是在迎接市里的领导。 十秒钟后,一共十一个人先后走进会议室,其中有四个穿着白衬衣配一身黑西装的男人,三个白衬衣配白西装的男人,两位穿着黑色连衣包臀裙的女士以及一位穿着白色职业套装的女士。 他们优雅地入座,只有两位男士看起来像是在寒暄,剩下的人都默不作声地翻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或品尝桌上高档的茶水。 齐娜儿则在一旁为他们填茶倒水,偶尔会和其他侍者做交流,她们的声音很小,所以白御桐听不太清。 他忽然觉得此时自己很渺小,像是桌上绿色的盆栽,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瞟几眼,却没有替他拭去叶片上沾染的尘埃。 ------ 新人求推荐票,收藏。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六) 齐娜儿把刚沏好的茶水端到白御桐面前,朝他抿嘴一笑,然后默默离开了。 白御桐下意识地想叫住这个美女秘书,问她拉自己来这干嘛?但他很怕这么做之后周围的人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脸皮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厚了。仔细想想也对,他厚脸皮的对象大多都是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这就好比周瑜总不至于去找诸葛亮撒娇。 一想到自己的朋友,白御桐就不禁想他们在干嘛……或许他们正在忙着准备升学考试,心里盘算着考一所好大学,接着在泡妹仔的途中顺便修个靠谱的专业,然后把大学文凭给拿了,出门左拐找个稳妥的工作。辛勤数载后从命不久矣的爹妈那里继承一大笔遗产,最后挥挥衣袖带着老婆出国旅游什么的。 以他们的损样儿,估计还会在朋友圈更新自己的最新动态,惹人红眼相投。 白御桐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一下为这个同学捏把汗,一会儿又替那个同学道不值……这可忙死他那为数不多的脑细胞了。 当白御桐的脖颈上还系着红领巾的时候,就以为大学是他穷极一生该去追求的东西,而就在熊文杰泡到了柳潇潇的时候他才突然惊醒——原来大家上学只是为了找一份好工作,找到了好工作才能有一份好收入,有一份好收入才能有一个好老婆,有一个好老婆才能有一个好家庭…… 他那段时间一直精神恍惚,幸好熊文杰和柳潇潇分得快,要是他们那时结婚的话,自己肯定交不起份子钱……仔细想想,这简直是太可怕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兄弟和零花钱,哦不,应该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大家都来了吗!”厅外传来沉稳的嗓音。 众人听到后急忙起身,神情严肃,视线汇集到了一处。 看到庄重的校董们有这个反应,白御桐突然被茶水呛得咳嗽了两下,这是要……蹦迪了吗? 白御桐瞧着形势不对,也立马跟着他们站了起来,随着他们的目光一起看向了门外。两个戴着墨镜的保镖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他们先是分开站在大门两旁,像是镇邪的门神,然后又纷纷低下头看着地板,仿佛那里刚刚有一坨黏糊糊的口香糖。 接着走进来一位中年女士,脸上好像写着总裁这一块老娘负责,她的脖子上围着黄色的花格子巾,黑色的背心打底,外面披着一件紫色外套,下面穿的是菜紫色包臀裙,套着长丝袜的腿踩在褐色的高跟鞋上,她的屁股扭起来分外妖娆。 白御桐没见过这么有气质的老女人,他甚至从她脸上读出一种“这个老娘说了算”的感觉。 女士旁边的是个带着黑色方框眼镜的男人,他穿着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配的是蓝色条纹的领带,白色衬衣打底,很职场的穿搭,很普通,但是挑不出毛病。: 那不是校长吗!白御桐内心激动。那种激动类似于观众席的某一位精神小伙儿指着舞台上渺小的人影说“嘿!快瞧!台上那位就是我铁哥们儿”的情绪。 顾其尘落座在会首的位置,而女士则坐落在了他下首位的位置。 两个保镖同时抓住两边的门把手,“咚”的一声关上大厅的门,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现在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十六个人,分别是桌上坐着的包括白御桐在内的十四个人,以及一男一女两个高级秘书。 齐娜儿打开了室内的倒金字塔吊灯,白御桐抬头一看,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灯发出了和谐的光,就像是天使头上的光环。 妈耶……真高级!他暗自赞叹。 “都坐吧!”顾其尘庄重地说。 白御桐眼睁睁地看着校董们坐下,才动了动膝关节,他的屁股刚挨着凳子。 “白御桐。”顾其尘叫了他一声。 校长的声音越过十米的长桌传进了白御桐的耳朵里,然后他就像是个课堂上开小差被点名的学生一样,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校董们的视线都汇聚在了他一个人身上,看得他有些发毛。 “嗯?怎么了?” 顾其尘温和的笑笑,“没怎么,只是想问问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白御桐被这么多目光注视很不自在。 “如果住得不舒服就跟我提,我立马把你安排到高级宿舍区。” “哦,谢谢。” 顾其尘看着坐在对面的青年,笑容可掬,“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白御桐,也就是本次大赛校方的带队老师兼负责人。”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有震惊,有怀疑,有不屑,更多的是等着不可置信。 “白御桐,这位是校董商度先生,也算是本校的副校长吧。” “这位是校董司马畅游先生的秘书,由于他在北边有事,所以不能出席这次会议。” “这位是校董晏清女士。” “……” “最后一位是新晋的校董白记岚” 顾其尘一一为白御桐介绍道。 白御桐只是楞楞的不敢说话,像是个抱着小熊还流鼻涕的小孩。 顾其尘发现白御桐还是站着,于是说道,“你先坐下来,下面我们开始正式会议……” “哦好。”白御桐这才颤颤巍巍地坐了下去。真丢人,他发现原来自己压根就经受不住大风大浪,在这些职场老手的眼里,他简直窘爆了。 “这次会议的目的主要有三,第一个是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的预案,关于这个提案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吗?” 众人看着桌上的文件,纷纷地点了点头,表示没意见。 顾其尘笑容不变,“很好,一次性通过。第二件事就是关于“将总负责人蓝沉改为白御桐”的提案,诸位有什么看法?” 他的双肘撑在桌面上,眼睛飘忽地看着面前的文稿,语气温和。 整个会议室突然安静得可怕,他们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气氛变得格外紧张。 白御桐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像是骑着驴赶集,他时而扣扣指甲里的泥,时而抿上一口热茶,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在校董们看来这个人嚣张得要命,而白御桐只是单纯地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于是就开了开小差。 “我觉得蓝沉作为一位界越者,是值得我们信赖的,我支持他继续担任本次比赛的负责人,恕我直言,白御桐这个人我完全没听说过,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界越者?”白记岚沉着地说。 这句话像是石头一样落到会议桌上,惊动了其他的滩边鸟。 一位中年的妇女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如此,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失忆了的小子身上,这次大赛可是发展我们学校的好机会!” “我觉得不尽然,虽然他失忆了,但至少仍然有界越者的底蕴在,那类强者的战斗直觉可不是我们能比的,我个人觉得可以信赖他,而且这样做可以省去一大笔钱!”司马畅游发言。 “你怎么知道他能发挥出那样的实力?我们得以学员的安全为主,稳妥起见,还是把他撤下来,这次好不容易搭上了界越者,我们得珍惜这次机会!”一位带着眼镜的女士说。 商度皱眉,“既然白御桐因为失忆忘记了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那我们可以帮他回忆起来啊,学校又不是没有这个先例,你难道忘了那位就是这样才帮我们站稳了跟脚?” 白记岚迟疑了一下,显然是商度的话打动了他,“话是这样没错,但……” “那这样吧,我们投票表……”顾其尘要说的话被门外传来轻微的碰撞声给打断了。 怎么回事?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居然在校董开会的时候来砸场子? 顾其尘用眼神示意齐娜儿去开门。 齐娜儿拉开门后,众人不禁大跌眼镜……两个带着墨镜的保镖用手拖拽着一个身穿白色睡衣的少女,少女咬着牙不停地用腿向前踢,她的样子狼狈不堪。 似乎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弄出来的。 “雨点!”白御桐惊呼出声。 雨点听到了哥哥的呼唤,目光在下一瞬间就找到了白御桐,她狠狠地在其中一个保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那人吃痛一下子就松开了抓住她的手,几乎在同时,雨点又朝着另一个人的手上咬去,两个人差不多都松开了手。 难以想象女孩居然挣脱了,她的咬合力是大白鲨祖传的么? 白御桐突然想起了那个夜晚,雨点咬在他的手臂上,那眼神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狗。但这次她的眼神变得凶狠而不顾一切,就像是护着主人的狗。 白御桐看得有些愣神,一时间雨点和某个女孩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白御桐你怎么回事啊?”龙雪阳双手叉着腰,一股子大小姐的范儿。 空气中弥漫着她头发上松香的浓郁气味。 “没怎么。”白御桐头也不抬,冷冷地说。 “那你怎么不让我进去!”龙雪阳盯着坐着的白御桐。 “等我忙完再说。”白御桐仍然低头继续写着作业。 龙雪阳是白御桐的同桌,她的位子靠着窗,而白御桐在过道那一侧,另一边是他的好哥们儿赵临坛,两个人上课时经常隔着过道传小纸条。 赵临坛传的大致是心灵鸡汤,比如“一只栖息在树上的鸟从来不怕树枝折断,因为它相信的不是树枝,而是自己的翅膀!”。 白御桐回复的大致是屁话,比如“上课开什么小差?如果秦始皇还活着,看到你那么闲,长城不但能多修几万里,还能贴上瓷砖打上蜡!装上空调和wifi呢!” “你……给我起开!”龙雪阳伸手去扯白御桐的耳朵。 与此同时,白御桐把笔拍在桌子上,一脸空手接白刃的威压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他伸出手想要一把抓住龙雪阳的手腕。 好滑!结果他没抓住……龙雪阳趁势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气势凌人,宛如他老妈! “啊!大姐饶命啊!”白御桐被她拽了起来,嘴上不停地求饶,他伸手抓住龙雪阳的手腕,想要掰开龙雪阳的手指。 “我能饶了你?你个小流氓!把手给我撒开!”龙雪阳一手扯着他的耳朵,一脚用力地踩在了白御桐的脚上。 你大爷,还来这一招?白御桐惨叫声连连。 班上二十几个人看着这场闹剧。 赵临坛默默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老张,给我带桶爆米花上来……” “哈哈!”白御桐终于用手掰开了龙雪阳的手指,大叫一声。 龙雪阳伸出右手,准备去扯他的另一只耳朵,但被白御桐给拦住了。 “放开我的手,你弄疼我了!”龙雪阳娇气地说。 白御桐又抓住了她另一只手,算是暂时控制住了这只野兽。龙雪阳地手挣扎着扭动,却未能如愿地挣脱。 “你给我记住……唉唉唉……”白御桐刚想说一句很拽的话时,龙雪阳就趁他不注意就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上了一口,他吃痛的松开了她的双手。 “你给老娘死!”龙雪阳朝他扑了过去…… “……哟,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龙雪阳一记啃咬打断了老白的吟唱,然后抓住机会上去就是一巴掌,接着使用声波技能‘拿命来’,说是迟那是快,老白……”周井松对没能亲眼目睹大战的张余才络绎不绝地讲述着。 女孩挣脱保镖的束缚,撞开了愣在门口的秘书齐娜儿,然后义无反顾地向白御桐跑了过来,就像一只叼着飞盘朝主人奔过来的狗。 但白御桐怔住了,因为他看见一束光绽放在了女孩的背后。 女孩也怔住了,因为她不明白男孩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直到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背后炸开,她看到红色的液体颗粒和粉色的衣物碎料从背后越过自己的肩头,突兀地闯进了自己的视野。 那是血吗?真美……女孩想,世界在她耳中从未如此安静过,男孩好像叫了她一声,但她没听见。 或许是他哑了,又或许是她聋了,她不知道,因为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雨点被爆炸向前推行,无力地扑倒在了前方的地板上。 —————————— 新人,求推荐票,月票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七)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白御桐跑过去把雨点搂在怀里,低头看着她那双即将变成灰色的眼睛,他大口喘息着。 “你怎么在这?”他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 “哥哥,快跑……外面有很多坏人……”雨点每说一个字,嘴里都会挤出一片血块儿,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咬字清晰的说出那句话的。 雨点无力地声音如同冰凉的掏耳勺一样刺破了白御桐的耳膜,他怔在原地,全身止不住的发抖,像一只刚上岸的落汤狗。 空气中四处飘散着女孩黑色的发丝,有些发丝还在燃烧着,空气中弥散着塑料烧焦的难闻味道。 大厅内寂静得可怕,校董们甚至能听见自己打鼓一般的心跳,他们注视着场中的两人,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嘿,你很搞笑诶?你瞎操心什么啊你……我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很快就回去陪你打饭啊,你不是小厨娘吗?今早还有好多想当我妹夫的男孩等着你去给他们送早餐呢……如果你想,我就在学校里给你挑一个最靠得住的男人,有我给你把关,你一定会幸福的…… 雨点,你别死啊喂! 白御桐轻轻地动了动搂在那女孩裸背上的手,指尖上传来一阵温热、潮湿甚至粘稠的异样感觉。 “雨点……我往哪里逃……你说话别说一半啊……你知道我方向感很差的,没高德地图我都找不到学校的公厕在哪儿……”白御桐带着哭腔。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雨点苍白的脸上,莫名的悲伤涌上他的心头,他真想把自己生吞活剥。 校董们都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那男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他只是单方面的倾诉,听起来很卑微,但又饱含感情,说不清是什么,像是星辰大海,很耀眼却又触不可及。 雨点伸出纤细的右手,在白御桐的胸前摸索着,白御桐托起那只微凉的小手,放到自己脸上,感受着那女孩逐渐消失的温度。 她用手指无力地抚摸着白御桐的湿润的脸颊,一张开嘴就冒出不少的血块。 “哥哥,再……再……再……见……” 白御桐愣住了,这一刻时光仿佛都凝固了,他忘了时间,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哭泣,唯独没有忘记那句话——离开的时候,请不要忘记告别。 这个女孩大概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她想尽自己全力向男孩最后一次告别,因为她就要永远离开了。 真悲哀,白御桐曾经幻想着自己的另一半生活得如何如何凄婉悲凉,死去的时候如何如何美艳绝伦,可当他遇到这事儿的时候,心底还是不愿意接受它。 “不不不,别这样,求你了,不要离开我……”白御桐惊恐地说,像是在什么祈求。 可惜的是神听不见。 这时雨点的全身开始止不住地抽搐着,血块不断地从她的嘴里掉出来,染红了她的唇,像是要原地复活。 这是回光返照,听说人真的要死去的时候,灵魂会很舍不得离开,于是就会疯狂挣扎在死神的镰刀下,来作最后一次抵抗。 下一秒,白御桐脸颊上滑落的泪开始冒起一丝白烟,他轻轻地抬起雨点的头,把她平放到光滑的柏木地板上。 白御桐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他的步调很慢,每次抬脚他前面的地板上就会发出“呲呲”的声音,那是他滚落在地上的泪珠。 泪水被一种不可视的力量加热到了蒸发的程度。 校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惊讶,甚至有几个校董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没过多久,白御桐的泪珠开始变得更加炽热,到了还未滴落到地板上就已经蒸发为白烟的程度,白汽不断上升,然后融入到空气中。 白御桐越是靠近门口,喘气声就越沉重一分,最后他的嘴里竟然开始冒出了淡淡的黑烟。 当他所有的泪水都直接蒸发在脸上时,金色的液体便如同岩浆一样从他的眼睛里缓慢地流了出来,最后奔腾而下。 校董们由于在白御桐背后,并不能直接看到这一幕。 而在保镖的眼里,白御桐的黑色瞳孔突兀的亮起了金色的光,顷刻之间就渲染了整只眼珠,越来越亮,直到他的黑色短发开始燃烧,金色的火焰从头到脚地蔓延过了他的全身。 “她是多么可爱的女孩啊,简直让人舍不得去爱……”粗犷的声音从白御桐的嘴里传了出来,他的嘴角不断溢出白色的烟。 白御桐的身上瞬间释放出了无形而又沉重的威压,压得在场的人都透不出气来。 他面前的保镖惊恐地收回了自己那只冒烟的右手,上面残留着一个清晰的牙印……刚刚白御桐亲眼看见他从手里发出了一个红色的火球,直击在雨点凉薄的背上,烧断了她散开的黑色秀发。 “我想要……杀了你啊!”白御桐瞪着那对因为愤怒而张大的瞳孔。 正当他刚想向那个已经被吓摊在地上的保镖出手时,他眼中慑人的金色就毫无征兆地熄灭,重新恢复了黑色的瞳仁。 白御桐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像是博物馆里的蜡像,下一刻,冰冷的蓝色挤入白御桐失神的双眼,同时他的周围还飘起一层黑色的薄雾。 迷雾中有人低语,“吾乃极夜与星之守护——苍月支配者!” 白御桐抬起高贵的头颅,像是在瞻仰星空,又张开了修长的双臂,从远处看去像是一个沐浴在月光中的白色十字架…… “切!没去就没去呗,有什么好说的?我靠这谁的球?”龙雪阳看着远处一个朝她招手的男孩,然后一脚踢在了足球上,“去你大爷的!” 坐在她一旁若有所思的白御桐默默地看着那女孩发飙。 “真烦!”龙雪阳一屁股在滚烫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也不嫌烫,毫无大小姐的矜持。 “你个木头,不会说一句话吗?”龙雪阳纤手用力扯在了白御桐的耳朵上。 “痛痛痛!刚刚不是你说没有什么好说的吗?”白御桐吃痛。 “那是刚刚,我说的是现在,你没赴约难道就不用道歉了吗?”龙雪阳扯得更用力了。 “得得得了,我道歉!我道歉!”白御桐服软。 “切!没诚意。”龙雪阳收回揪在他耳朵上的手,然后把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掌托住两腮,静静凝望着远处足球场上踢球的少年。 白御桐对她的抱怨默不作声。 今天是星期五,一个半小时前,学校的放学铃响了。同学们都朝着教室外奔涌而出,有的是回家享受周末,有的是移驾寝室准备冲刺期末考试,但白御桐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默默地坐在了教室里,写着各科老师预留的家庭作业。 龙雪阳出奇的也没有回家,而是坐在白御桐旁边打盹,等着抄他已经完成了的家庭作业。 空荡荡的教室里安静得只有扫地的声音。 一个拿拖把的同学说道,“白御桐你什么时候回家?” 白御桐指着面前的试卷,“我得要等上一阵子,你先回去吧!我帮你关门。” 直到值日生离开了很久,白御桐才开始收拾起书包。当他要走的时候龙雪阳拉住了他,说是请他到自己家里去吃饭。 后来两个人就在操场上一直坐到现在。 “走啦!”龙雪阳挎上书包,然后拍了拍沾了灰的裙子。 “哦哦。”白御桐贴身丫鬟似的点头,也背上了自己的书包。 …… “哟,阿桐来啦?快坐!”龙雪阳的妈妈刚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就高兴的招呼着作为客人的白御桐。 “嗯您好,阿姨!”白御桐情绪高涨地说,以前他来过龙雪阳的家,很高级的一套别墅公寓,三百四平米的空间大得吓人,谁住谁知道,舒服得要死。 而龙妈最喜欢做荤菜,白御桐也很爱吃肉。 这时龙雪阳大呼小叫了起来,“你大爷的,知不知道换鞋!换鞋!”她强调了两遍。 “怎么说话的!真是惯坏你了!”龙妈瞪了龙妞一眼,转而语气缓和对着白御桐说,“没事的别在意,随便坐就是了,别理这个臭丫头……” “哼!”委屈的龙雪阳奔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扑倒在床上,把头埋进她心爱的“大白”怀里,双脚不停地扑腾着,矫情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就知道瞎胡闹!”龙妈没好气地批评了她一句,“看看人家阿桐学习又好,吃苦耐劳,将来一定有出息……” 龙妈足足在厨房里唠叨了二十分钟。 “今天天气不错啊!”书桌前的白御桐遥望着窗外金色的黄昏,对面大楼的屋顶上站了一排歪着头的鸽子。 白御桐看着龙雪阳的侧脸,蜂蜜一样的夕阳照在她花枝招展的脸上。 今天的夕阳很美,但我知道你没有抬头在望,仔细想想,这可真是夕阳的损失啊!他将这个想法藏在心底。 而此时龙雪阳正低头勤奋地……抄着白御桐的作业。 “你大爷的!居然还有命题作文,什么玩意儿?《我最亲爱的妈妈》?见鬼!”龙雪阳惊呼出声,下一秒她把笔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晚饭过后。 “阿姨,我走了!”白御桐朝龙妈挥手。 “等一下阿桐,天有点黑,我让小阳去送送你吧!”龙妈关心地说。 “没事……不用麻烦的!我一个人可以。”白御桐委婉地拒绝道。 “天这么黑,你看得见吗?你个路痴兼夜盲症,我还不知道你吗?”龙雪阳义愤填膺地说。 …… 白御桐踉踉跄跄地走在小区里。 “哟,你个憨货怎么又摔倒了?不是说自己可以吗?唉,看在你给本姑娘抄“奏折”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把手借给你牵牵,免得你又摔到了……” 龙雪阳一手叉着腰,一手向前伸,倒像是收过桥费的小混混。 “我才不要!还有我那不是摔倒,是磕着了,没摔倒的好不好!”白御桐没好气地反驳道。 “切!不识好歹!老娘还不伺候了呢!”龙雪阳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手。 白御桐默默地跟在龙雪阳背后,视线顺着她踩着拖鞋的脚,一步一个脚印的跟着她走,想以这种方法认路。她的脚后跟很白,刚好和夜晚的昏暗形成了对比。 龙雪阳突然回过头来,“你盯着老娘的腿干嘛?你个臭流氓!” “我才没有,赶紧走!”白御桐不想搭理她。 “切!”龙雪阳自讨没趣。 “诶……我说,你准备考哪所高中……”白御桐还是盯着女孩的脚后跟走。 “我?不知道,没考虑过,可能就是不读书了呗,也可能去职高里混个文凭吧。”龙雪阳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职高?听说职高里很乱的……”白御桐担忧地说。 “我会怕吗?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出了事情顶多就是请校长吃饭嘛……我爸爸路子广,我才不怕呢!” “职高有啥好的,你还不如去你老爸的酒店里头工作,然后等你老爸不行的时候再继承他的遗产……” “切,你懂什么,老娘就是饿死也不去他的酒店,我和他势不两立!” “万一你真饿死了咋办?听说饿死的人肚子里都没有屎的……” “你讲什么呢!怎么这么恶心,滚滚滚……离我远点!” “等等我!你别走那么快!我都快看不见路啦……”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八) “白御桐,你又要报考哪所学校?”龙雪阳停下轻盈的脚步,回头看着跟在她后面的那个男孩。 “我?不知道,大概报考十七中吧!” “十七中离你家很远吧?” “大不了搬家咯,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就搬了一次家,反正家里也就我一个人住。”白御桐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嘿!我说咱们毕业前找个地方下馆子去吧,就当作是散伙饭了!” “好啊!老规矩,你选地方呗!” “我看看啊……”龙雪阳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智能手机。 “石头屋?没意思……百丽大杂烩?算了,那家的海鲜腥得要死,想起那个味道我就想吐……我说去这吧?这儿怎么样?”龙雪阳把手机递到白御桐面前。 “这……是不是离我家太远了一点……”白御桐看见晶莹的屏幕上显示了一家叫“归去来兮阁”的古典火锅店。 白御桐知道这家店,招牌是雪花牛肉,听说是这牛肉用特质的原料腌制而成的,下锅之后需要等牛肉表面出现白霜才可以捞出来吃。 他家的另一个招牌是店里的智能厕所,据说门背后有显示屏,能边拉屎边看公益广告,白御桐老早就想去试一试了。 “你怕什么,吃完了就睡我家里,晚上我们开party,嗨他一整宿!”龙雪阳豪迈地说。 “不错啊!这简直是太棒了!” “那必须是啊,我家里什么东西没有?” “不是!我是说这家店里的马桶上居然还可以充电!” “我靠?你把脸从老娘手机上挪开!” “等等,妈耶!那带金色印花的厕纸真高级……” 课后。 白御桐的目光正凝聚在一道数学题上,他冥思苦想最终也不得其果。他不禁回想起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说的一句话: 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最好藏在心里。想起她的时候做一道数学题,高考后把写满数学题的本子放在她面前,她就会知道你有多想他、多喜欢他。 可是正当白御桐做第一道题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也不是那么喜欢她……这题太难了吧? “嘿!做完借我抄!”赵临坛左手拍在白御桐的肩膀上。 “你吓我一跳!”白御桐哆嗦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看着那个拍自己的人。 “小老弟,你胆子怎么那么小!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啦?”赵临坛笑笑,看向了旁边安静的女孩,此时她正趴在桌子上打盹,睡容憔悴。 “哪儿有的事!谁敢惹她呀!”白御桐心里打鼓。 “嘿嘿,那可不一定,作业写完记得借我抄啊!”赵临坛表情微妙地拍了拍白御桐的肩膀,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白御桐回过头盯着第一道选择题,又开始了冥思苦想。 悠长的上课铃这时响起,白御桐抬起头,露出了一副见鬼的表情,上课铃简直就是打断学生思路的老鼠屎! 这么快就上课了,还没有写完一道题呢……白御桐叹了口气,这道数学题题他十分钟也没有做出来。 “金莲,快醒醒!”白御桐用笔头捅了捅旁边女孩的胳膊肘。 “唔……”龙雪阳张开纤细的双臂伸了个美美的懒腰。 白御桐没发现的是女孩的右手悄然摸到了他耳朵的背后,下一刻龙雪阳一把扯过她的耳朵。 “给老娘……跪下!” “我我我……疼疼疼疼……”白御桐求饶。 下一刻龙雪阳松开了拽住他耳朵的手。 “再说老娘是潘金莲,老娘就撕烂你的嘴!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哟,你们两个……表演水浒传呐?”高晓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冷不丁地看着他们两个活宝。 “……”两个人对视一眼,龙雪阳害羞地把头藏进自己的臂弯里,白御桐则是低下头紧张地看着桌子上的数学卷子,额头上布满汗雾。 “给我站起来,这像什么样子?你们两个,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都要中考了,还这么不务正业……” “……好了,刘斌唤,把卷子发下去。”高晓梅把手里的卷子递给了第一排戴了一副方框眼镜的小个子,那货是这个班的英语课代表,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和班上的同学关系都还不错。 “你考了多少?”龙雪阳抢过刚传到白御桐手里的卷子,“131吗?那我差不多也有一百多了。” 她一脸得意扬扬,因为她考试时做了弊。 “我看看……”白御桐接过卷子,翻来翻去的看。 “咦!我居然考了137!”龙雪阳接到前面那位传下来的卷子,惊讶地说。 “啥!”白御桐把脸凑过去一看,怔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哈哈哈,你是不是受刺激啦?别灰心嘛!要向前看,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龙雪阳眉开眼笑,一扫之前的不快。 “你拿错试卷了……”白御桐泼她了一脸冷水。 龙雪阳顿时石化在原地,她看了看署名:张霞。那确实不是她的试卷,而是她身后那位的。 “以下念到名字的同学到讲台上来,王更生,龙雪阳,周井松,陈娟……”高晓梅照着手里的试卷念了几个名字。 当老师发完一沓试卷,又拿出一小沓试卷的时候,手里没卷子的人就差不多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了……班上的同学称这种“后发制人”的场景为问斩台,意思是先奏后斩,非诚勿扰! “等一下!”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教室里的宁静。 嗯?谁这么牛逼,这时候居然还想劫法场?班上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往后面望去。 此时白御桐正仔细看着手里抓着的一包紫色长方体包装物,这是他刚刚弯腰在地上捡的。 “这谁的创可贴?好大一包。”白御桐向班上的同学询问。 全班先是一片静默,而后哄堂大笑。 他们在笑什么?白御桐不理解。 高晓梅顶着一副高度眼镜,静静地在讲台上看着众矢之的的白御桐,沉默不言。 全班的同学脸上都是眉开眼笑的,除了……脸色惨白的龙雪阳。 整个教室里的人都好像被什么可怕的触手扼住了喉咙,渐渐地没有人笑出声来。 白御桐回过头又仔细看着手里包装上的图案,还是没有头绪。 他被龙雪阳那副表情吓了一跳,“妈耶!你便秘了吗?” “没……事……”龙雪阳带着颤音,伸手去拿男孩手里的东西。 白御桐看着她那张无悲无喜的脸,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之后逃走了。 那种感觉像是吹泡泡糖,你越吹它就越大,如果你想让它更大,就只能继续吹,直到它再撑不住的炸裂,黏在自己的嘴唇上为止。 白御桐恍然大悟,“哦~这是你的创可贴啊!早说嘛……” …… “妈耶!好大的创可贴啊!”周井松模仿着白御桐的腔调怪叫道。 “哈哈哈哈!你怎么那么逗啊!”周井松旁边的张余才笑出了猪叫声,手还不停地拍打着白御桐的肩。 “得劲儿!”他们俩儿击了个掌。 白御桐只是挠挠头,一脸的窘迫,“我当时也不认识那玩意儿……” “真是的,小白连卫生巾都不知道……”陈钰涨红了脸,小声地说。 “天呐!居然是来自陈钰的嘲讽!”张余才捂着脑袋惊恐地大叫。 众人不禁一阵大笑。 “再笑,老娘办了你们两个!”白御桐对面的龙雪阳狠狠地说。 地点是城北归去来兮阁,时间是周六晚六点十分过七秒。 “别生气啊大妹子!今天可是散伙饭,咱们别伤了和气!”发话的是身兼学习委员和班长的李旭光。 李旭光性格随和,为人亲善,身子骨很瘦,身高178厘米的他体重却只有98斤左右——吃完饭就101斤了。 “班长,说什么散伙饭啊……让人怪伤心的……”小个子的刘斌唤搭腔。 “对啊就是……”王昭涵弱弱地附和道。 “那好吧,是我的不对,我自罚一杯。” “诶诶诶!班长你喝茶干嘛!小白去拿一箱啤酒过来!”赵临坛起哄。 赵临坛这家伙平时在人少安静寂寞的时候就是各种心灵鸡汤,而人多的时候就爱瞎起哄。 “不好吧?我们还小呢!”陈钰反对道。 “你怕什么!小钰,这不还有姐在吗?”陈娟威风凛凛地说。 “姐,咱妈不让咱们喝酒……”陈钰劝道。 “陈二妹!啤酒少喝一点儿不会醉的。”龙雪阳眉开眼笑的。 “对啊,以后可不保准还有机会能聚在一起喝酒了。” “唉,同学们,人间值得未来可期啊!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呐!此时不醉更待何时?”赵临坛端着一碗鸡汤,硬往大家嘴里怼。 “切!”众人哄笑。 “你们聊什么呢!”白御桐抱着一箱百威啤酒,小跑小跑地到了周井松旁边,一脸疑惑。 “聊人生咯……” “我们来说说毕业以后吧……”李旭光打开拉罐装的啤酒,喝了一口。 班长抛出了一个话题。 “我先来说,然后下一个是我左边的赵……陈钰!咱们从左到右轮着来!”不愧是班长,说话就有一种领导的范儿,和白御桐这类跑腿的“公公”到底还是不一样。 “为啥跳过我了!”赵临坛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心灵鸡汤谁顶得住啊!不给点赞,还打骚扰电话!”张余才吐槽,本来这货就从来不看空间的动态,结果谁知道摊上了这么个“诗人”,硬是被他骚扰到每天准时替赵临坛点赞。 “谁打骚扰电话啦?那是叙旧,叙旧!”赵临坛强调。 “其实老赵写的,我觉得不错啊!”白御桐力挺他。 “对啊!看看,看看,什么叫品味?这就叫品味啊!”赵临坛痛哭流涕,白御桐的话给了他莫大的鼓舞。 白御桐翻开手机,然后打开了空间,“你们看看这条,‘犹豫就会败北,回头就会挨揍’,写得很棒嘛……” “噗!”龙雪阳第一个憋不住笑。 ------ 求推荐票。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九) “算了,小白你省省吧,赵临坛本来就是煤炭了,你还越洗越黑……”陈娟不耐烦地笑道。 “就是,你可就别把气氛给搅黄啦!”陈钰跟着她老姐说。 这俩妞是班上超受欢迎的姐妹花儿,姐姐陈娟漂亮有主见,性格成熟大胆,又和她的大姐头“钗头凤”混过好几次夜店,自诩见了世面,满满一个爱出头的御姐范儿,但成绩却不堪入目……她甚至因为不想读书逃了好几次学,妹控属性非常强; 而妹妹陈钰活泼开朗,可爱又善解人意,是一个懂事的可爱丫头,学习成绩顶呱呱,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但性格有些保守,胆小怕事。 陈钰在班上也就只敢和白御桐一个男生开开玩笑顶顶嘴,实在是因为这家伙神经太大条了,虽然他智商还算可以,又懂得努力,但他的情商简直就和豆腐渣渣一样糟糕。 “都先听班长的吧。”王昭涵一副乖乖女的软弱样子。这丫头在班上是有了名的贤良淑德,典型的一个江南姑娘,不过也有发飙的时候,前者大概是玩毛线球的猫咪,后者大概是正在拆家的哈士奇。 众人一致扭头看向了主位上的李旭光。 “还是刚才的话题,我先来吧。”李旭光清了清嗓子,今天他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t恤,中间的图案是三条火腿肠似的红杠,裤子是一条白色短裤。 “我现在的目标是考上海复旦大学的金融系,以后和爸妈一起在银行工作。” 李旭光的爹妈在银行的职务属于低层管理,从小就熏陶李旭光对金融方面的兴趣,可以说是想让他传承家族事业的香火。 “该我了、该我了!”赵临坛举手。 桌上所有人都没有鄙夷或者打断他,说不清是为什么,大概是出于某种伤感氛围的原因,他们默许了赵临坛的发言。 “毕业之后我想我会走上职业作家的道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考上西南大学的哲学系。”赵临坛说。 所有人都知道他正在写一本叫《君不知流水长》的言情小说,内容大概是“一个女高中生穿越到汉朝,上演各种泡王爷,侯爷,爷爷的事故”,委实说最后一个确实有点违背伦理道德了,不过班上仍然有不少女生在追。 赵临坛看向了陈钰,陈钰有些脸红,她忐忑不安地说:“到我了吗!我还没怎么准备呢……” 她旁边的陈娟露出宠溺的眼神,说:“不要怕,随便说点什么就好了。” “哦,对了,我报考了十七中,如果考上了我就去读书,然后再考一所好的师范大学就好了,因为我从小就想当一名人民教师!”陈钰越说越坚定。 “我也报考了十七中!”白御桐插嘴。 “闭嘴!”众人怒吼,白御桐这家伙,脑子里装了不知道什么,说话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ok!”白御桐怂了。 陈钰掩嘴偷笑。 “我大概会弃学去酒吧里工作,如果来看我的话,我会请你们喝一杯的。”陈娟的语气不容置疑。 众人被她凌冽的气势吓傻了。 “轮到大东家龙雪阳了。”班长提醒。 “我的话,如果考得上高中就读,考不上就去混个职业学校,然后随便找份工作,再找个人凑合着嫁了。”龙雪阳淡淡地说。 这话听起来挺悲伤的,所有人都感觉得到她的任性与无奈,凭龙雪阳的富二代老爹她倒不至于流浪街头啥的。 但龙雪阳很是讨厌那个风流老爹,巴不得离他远点,但好在她老爹向来漂泊在外,以至于她不用离家出走。 后来赵临坛往空间里发了一首诗,说是纪念这次短暂的聚会。 秋风瑟瑟吹,落叶岸南归。 千杯不解愁,唯有透伤悲。 后来白御桐给它评论了个“明明是夏天的,非要作个秋天的诗……” “咳咳,该王昭涵了。”李旭光的声音十分清朗。 “这么快就到我了?我嘛,报考了十二中,如果考上了大学就去哲学系,毕业以后当个讲师吧……”王昭涵说。 又是一个哲学系。 “有理想!”白御桐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让王昭涵想起了白御桐经常唱的一首歌,她一直都记得那个调调,“我要变好看,要变好看,化身抠脚大汉为你点个赞”。 想到这里,王昭涵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她是白御桐的前桌,每次他唱歌的时她就会原地变成听众,被迫听他举办的演唱会。 “哟,到我了!”周井松蛮自觉的,“我倒没有想什么毕业之后,我虽然成绩不好,但家里有钱,两个哥哥还很关照我,我想了一下,毕业之后我就去当个游戏主播。” 周井松是班里出了名的逃课王,成绩不好,还特别爱打架,不过必须得承认他游戏确实玩得好,电竞很适合他。 轮到张余才这家伙了,他老早就在手机上百度了一下。 这货胸有成竹的样子可真吓人。 “轻轻地,我们走了,正如我们轻轻地来。挥挥手,作别青青的校园。我们在这留下灿烂的笑容,我们从这帯走纯真的友情。祝你未来精彩……” 张余才居然在背诵那篇冗长的文章,而且没有人去打断他,此时的张余才像是个拿着宣言的神父,悼念着他们那即将逝去的青春。 青春是什么?是一封没有寄出手的情书?或是一双挤满热泪的眼眶?或是一句说不出口的告别?朋友啊,会随着逝去而感到后悔的那才叫青春! 那一张桌子上的人都静静地听他念完了那篇长达六百字的文章,没有掌声或是泪水,只有沉默,像是潮退后温柔的海风。 “到我了吗!”白御桐兴冲冲地站了起来。 “……”众人无语,张余才刚刚制造的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不愧是白御桐啊…… “我和陈钰一样报考了十七中,高中毕业以后我想去南海那边当个水兵,我从小就喜欢看海……” 龙雪阳翻了个白眼,“你喜欢看海怎么不去当个救生员?” “我怎么没想到!”白御桐恍然大悟。 众人不禁一阵头大,是谁把这孩子从五指山下解放出来的?脑子都没进化完全…… “我会出国留学,然后当个翻译。”刘斌唤说话坚定而直接了当,像是已经决定了很久似的。 “首先感谢大家从备考当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属于我们九个人的聚会,”李旭光站了起来,举起手里的罐装啤酒,“其次是感谢龙雪阳和周井松,本次聚会的活动经费全部由大东家龙雪阳和周井松赞助提供!” 众人手里也都举着啤酒站了起来,除了……白御桐,这货给自己倒了一杯草莓果汁! 众人鄙夷地看着他。 “干杯!” “耶!”白御桐惊呼了一声。 李旭光像是破釜沉舟似地往嘴里狠狠灌了一口啤酒,“我说,这菜刚刚下锅,等煮好还差一阵功夫的时间,不如大家一起玩一玩小游戏吧!” 火锅的做法很简单,先是烧煮火锅的底料,加入底料的火锅相当于一个穿上了人字拖的广东人,再是往热汤里加入事先准备好的食材,不同的食材烹饪的时间也有所不同,有些只需要十几秒,有的却要十几分钟。 所以班长的建议不可谓不合适,众人当然一票通过。 “但是玩什么呢?”赵临坛一语破的。 “玩真心话大冒险吧!”班长似乎早有打算的样子。 “好啊!”龙雪阳第一个赞同。 “那就必须来一手啊!”张余才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对,这必须得来!”周井松兴奋地说。 “我看不错,可以玩玩。”陈娟突然搂住陈钰的香肩,对着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陈钰瞧着她姐姐那瘆人的表情,不明觉厉,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也参与一下吧!”王昭涵低着头说。 “那我也要join你们。”刘斌唤发言。 “如果人生不能重来……”赵临坛感慨。 “别说废话!”陈娟怒吼,眼中燃烧着热烈的怒火。 “我也要玩……”赵临坛干瘪瘪地说。 “啥是真心话大冒险?”萌新白御桐在一旁瑟瑟发抖。 “你咋连这个都不知道!”空气中飘来陈钰突如其来地讽刺。 “它来啦——来自陈钰的嘲讽s!(意思大概就是陈钰嘲讽的升级)”张余才大叫。 众人发出一阵怪笑。 “那好吧,既然小白不知道怎么玩,那我们就给游戏加一点东西,我重新说明一下游戏规则吧。”李旭光说道。 “好啊,我就稀罕新玩意儿!”张余才笑着说。 “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是……我们通过猜拳、抽签等方式决定一名输家,输家可以选择真心话或是大冒险,真心话就是回答一个其他玩家提出来的问题,这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不知道,但绝对不能说谎话;而大冒险就是完成其他玩家指定的一项任务,比如说小白输了,我们就可以指定你去搬一箱啤酒。”李旭光解释道。 “但是我已经搬了一箱了啊……”白御桐纳闷,的确,之前赵临坛支使他去搬了一箱啤酒。 “……”众人不禁捂脸。 “新加入的规则是选择性惩罚……”李旭光故作悬念地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周围人期待的眼神,接着继续说:“每轮我们通过抽签先确定一名‘输家’,再决定一名‘赢家’,最后再决定一名‘主神’,‘主神’与‘输家’之间pk猜拳,输的一方必须同时接受“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惩罚。” “刺激!意思就是如果‘输家’猜拳输给主神就会受到双倍处罚嘛!”张余才秒懂。 “来来来!”周井松热情更盛。 “我还是不明白,如果我输了,是不是还得再搬一箱啤酒过来……”白御桐呆呆地说。 “靠……” ------ 作者昨天眼睛出了一点问题,导致没有按时更新,抱歉,都没有脸要推荐票了……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十) “不用,你个呆子!”龙雪阳的小宇宙即将爆发。 “哦哦。”白御桐愣愣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 “服务员!”李旭光对不远处正在擦桌子的服务员招手。 “您好,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年轻的服务员礼貌的问道。 “有扑克吗?” “有的先生!” “能给我们一副吗?” “好的先生,请稍等!” “嗯,麻烦你了!”李旭光礼貌地说。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将扑克牌用双手礼貌地递到了李旭光的手中。 “谢谢!”李旭光再一次感谢。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服务员有很高的职业素养。 李旭光打开扑克牌的包装,抽里面抽出了55张牌。 “好了,现在我会从中抽出九张牌,其中小王代表‘输家’,大王代表‘赢家’,而花牌(花牌是一副完整扑克牌里包含的第55张牌,打民间时一般用来当做变牌,可以变成任意花色,但不可以单独使用)则代表‘主神’,规则都清楚了吧?”李旭光简单解释了一下。 “明白了,让我们马上开始吧!”周井松兴奋地站了起来,“我来发牌,别和我抢!” 他用娴熟的手法打乱着那几张牌,周围的人看得都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九张扑克牌错综复杂地不停交换着位置,最后他把牌背面朝上一张一张地递给了桌上的每一个人,然后自己留了一张。 白御桐接过周井松发的扑克牌,他期待地翻开看了一眼,居然是个红桃“2”。他又扭过头去看了看张余才的牌,那张牌上画着扭曲又抽象的图像,那大概就是花牌,花牌是没有花色的分别的。 白御桐又扭头想去看刘斌唤的牌,正巧看见他也在扭头看自己的牌。 两个人相视一笑。 白御桐看见刘斌唤手里捏着的牌是一张梅花“j”。 “只能当观众了。”刘斌唤遗憾地说。 “‘小王’是谁?”周井松突然发问。 “我……”李旭光左手无力地扶额,明明是始作俑者,结果却被命运安排了。 “哈哈哈……”众人笑出声来。 “那好吧,‘大王’又是谁?”周井松接着说。 “我!”王昭涵兴奋地举起了手。 “嗯,‘花牌’在谁手里?”周井松说。 “这儿呢!”张余才亮出了手里的花牌。 “你们两个想怎么决定胜负,猜拳还是抽牌?”周井松望着他们两个。 “抽牌吧?”李旭光建议道。 “随便,我都没问题。”张余才轻松地回答。 “那就抽牌吧!”周井松把剩下44张已经打乱好的牌递到他们面前,李旭光和张余才相继抽取了一张。 “我的是一张梅花‘4’”李旭光有些失望地说。 “太好了,哈哈哈哈,我抽到的是一张红桃‘9’!”张余才兴奋地说。 似乎今天李旭光的命运女神被安排扫厕所去了。 “真是天意弄人啊!”李旭光难过地说。 “班长先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李旭光耸了耸肩。 “班长……你喜欢谁?”王昭涵期待地看着李旭光的眼睛。 “当然是……龙雪阳啊……” …… “雨点!”白御桐蓦然睁开了眼睛,“你别走!” 他发现此时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的软床上,身上盖了一条精心缝制的白色棉质被禄。 我这是在哪儿?白御桐环顾四周,房间里摆放的是很有日式风格的家具,古朴的木墙上刻画的是青海映日悬纹。 “你醒了?”声音从侧下方传来。 “啥声音?”白御桐爬到床沿,发现有一个人正双手枕着头,躺在床边的地板上,那个人嘴里叼了一根棒棒糖。 “帅哥你哪位?”白御桐纳闷。 “我叫顾青,你现在在我家里。”顾青眯上了眼睛。 “哦,你好你好,我叫白御桐,你为什么戴着美瞳啊?”白御桐恍然大悟。 “美瞳是指我绿色的眼睛吗?我生来就是绿色的眼睛。” “哦对了,你有看见我妹妹吗?”白御桐蓦然想起了那个叫雨点的小姑娘。 “你妹妹也暂时住在这里,不过现在已经出门了,她刚才还来看望过你。”顾青淡淡地说。 “你是说她还活着?”白御桐愣住了,脑中又浮现起了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幕,雨点依偎在他怀中,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血液不断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被烧断的头发到处都是,她瞪着一对因不舍而流满泪水的大眼睛,嘴里艰难地挤出了一句再见…… “肺部碎裂,背部严重烧伤,已经出现了回光返照,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她确实还活着。”顾青平静地说。 “你救的?”白御桐真想一把抱住这老哥,然后说“这可真是太好啦!谢谢你大夫”。 “不,是你自己救的。”顾青睁开了眼睛,若无其事地说,“你没印象了吗?” “你说是我救的?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哈哈哈……”白御桐完全不当一回事。 “不仅如此,据说当时就连所有的校董加起来都打不过你呢……”顾青坐了起来,看着白御桐那不敢相信的眼神。 白御桐愣住了,“不至于吧?他们这么多成年人来着……” “但事实确实如此。既然你醒了,就先来吃点东西吧。”顾青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哦好。”白御桐扯开被窝下了床,他确实有些饿了。 …… 温柔的阳光撒进白色的落地窗,两边绣着白色云朵的蓝色帘布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潮湿的空气充斥着精装修的宽阔客厅里,一张光滑的蓝格子桌布平铺在五米长的柏木餐桌上,此时白御桐正……大口大口地啃咬着一只鸭腿。 “这可真是太好吃了……” 顾青看着白御桐难看的吃相,明亮的绿瞳中毫无波澜。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顾青突然问了一句。 “当然啦,我是白御桐啊,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白御桐又扯下来一只鸭翅膀。 “那你还记得你说过自己是‘极夜与星之守护——苍月支配者’吗?”顾青接着问。 “不记得。”白御桐咽下了一口肉,“不过这话我倒是在哪里听别人说过……” 白御桐突然想起来,是的,他确实在哪里听到过,在某座辉煌的宫殿里,有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对她说过几次。那个名为乔安娜的“中二病”女人自诩为“极夜与星之守护——苍月支配者”。 顾青还想问什么的时候,敲门声打断了他。 “谁?”顾青起身打开了门。 “是我!”一个愉悦的女声传入白御桐的耳中,他停下手里和嘴里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门口。 雨点!白御桐愣住了。 “哥哥!”那个女孩也看见了正在嗦手指的白御桐。 两个人的视线相交,那深情的目光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女孩越过门口站着的顾青,朝着餐桌上的白御桐跑了过去。 “哥哥!”雨点抱住坐着的白御桐,俏脸埋进他的胸膛,还不停地蹭着他的衣襟,像一只竖起尾巴蹭着主人裤腿的花猫。 “雨点……”白御桐欲言又止。 “怎么了?”雨点抬头看他。 “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白御桐说着表情也越来越难看,眼角挤出一颗晶莹的泪珠。 “哥哥你怎么了?”雨点眼神变得温柔,用白皙的手背去擦拭白御桐眼角的泪水。 感受着雨点手指传来的软热温度,白御桐眼眶中的泪水越积越多,最后如同开闸的水坝一样倾泻而出。 “对不起……雨点,我没保护好你……”白御桐的肩膀无力地下垂,那双懊悔而无奈的黑色眼睛藏进了修长的黑色额发里。 泪珠一颗一颗地滴落在他的大腿上,白色的裤子上多了几团灰色的圆点。 “哥哥。”雨点笑着说,“但是我现在还好好活着呢……” 顾青低头撕开一个苹果味棒棒糖的包装,然后面无表情地取出来含进了嘴里。他静静地看了一眼那对相拥的兄妹,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他醒了?”门外站着一个绿色短裙的女孩。 “嗯,别打扰他们,让那两个人聚一聚,都十多天没见了,应该有很多话要说。”顾青取出嘴里的棒棒糖,对女孩说。 “知道了,哥哥。”女孩看了一眼顾青,转身离开了。 “去哪儿?”顾青看着她的背影问。 “训练。”女孩干净利索地回答。 “注意点强度。大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别累坏了。” “知道了哥哥。” …… “他醒了?”顾其尘惊讶地说。 “嗯是的。”顾青面无表情地回答。 此时两个人正在校长办公室里,校长手里拿着一张报纸,面前摆着一杯黑茶,只不过已经喝了一半了。 “据大赛开始还有一周,你真的要那家伙加入我们吗?”顾青用手轻轻取出了嘴里含着的蓝色棒棒糖。 “是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强!在那一瞬间简直是万人敌啊!我永生难忘……”顾其尘被报纸挡住的眼睛透着明亮的光。 “但不可控又有什么利用价值?”顾青又把棒棒糖含进了嘴里,“你打算让这种人在第一回合团灭我们吗?” “嘿,我亲爱的儿子!你要相信你老爹啊,我怎么可能害你们俩呢?”顾其尘放下了手里的报纸,露出了那双慈祥的眼睛。 “那股力量是可控的,只是他没办法自主激发,需要的是有人刺激他,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烟柔和他妹妹搞好关系的原因。” “你还要让我们把白雨点也带去大赛?”顾青震惊地说。 “没错我的儿子,到时候我们不仅能打进华士坦丁堡,还有可能挺进伊兰德麦特呢!” “你就不怕他知道了以后报复我们?” “我确实很怕,没有人不会害怕,因为那可是支配者啊!十九岁的支配者,真是骇人听闻……” ———————— 求月票,推荐票,收藏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十一) “那老爹你还敢骗他?”顾青一口咬碎了棒棒糖,从嘴里取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杆,还有上面残留着的唾液正散发出透亮的光泽。 “老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顾其尘真起身来,驻足在窗台前,双眼坚定地凝视着远处,目光深远而富有诗意,“你们一定要抓住机会,因为这可能是老爹用命换来的……” “老爹……”顾青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他那件黑色的风衣随风飘逝。 “别告诉你妹妹,”顾其尘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声音随即又变得很沧桑,“顾家的女人总是很麻烦的……你可要保护好妹妹啊!” “嗯知道了,我会保护好她的。”顾青看着他那虽然潇洒但略显苍老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认真而凝重。 男人这种东西其实很难解释的,你给他军装他就保家卫国,你给他西装他就运筹帷幄,你给他女装他就放飞自我……男人可以没文化,但一定要有教养;可以没有相貌,但一定要有面子;可以没有财产,但一定要有智慧;可以没有支持,但一定要有坚持……朋友,这就是男人的担当啊! …… “雨点,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白御桐向坐在他对面的女孩问。 “是哥哥啊!”雨点笑着说,“哥哥救了我的命!” “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救你的吗?”白御桐好奇地问。 “我也记不得了,是烟柔和我说的。”雨点认真地回答。 “腌肉?”白御桐疑惑,在他的印象里那只是风干的腊肉而已,绝不是什么会开口说话的生物。 “嗯!是她跟我说,哥哥救了我。”雨点温柔地说。 “原来是这样啊!” “嗯,哥哥想去见见她吗?” “好啊,那这位‘腌肉’现在在哪里?”白御桐确实很想见它一面,目睹这位的风采。 “她应该在训练室吧?”雨点不确定地说。 “带我去看看。”白御桐这样要求道。 “哦好。”雨点愣愣地说。 “等我回房间洗个澡……”白御桐是个强迫症,就算是刚刚雨点抱着他的时候,他也没有用那双油腻的手去碰那个女孩。而白御桐平时养成了每次出门就会去洗澡的习惯。 “哦好。”雨点乖乖地说。 白御桐用刚洗过的湿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然后欣喜地在上衣发现了一把铜制的精美钥匙——那是他的宿舍钥匙,他决定回宿舍去洗澡,因为那里有换洗衣服。 “走吧!”白御桐回头看了看桌上剩下的半只烤鸭和一只卤鹅,不禁皱起眉头。 打包带走!白御桐朝着餐桌走了过去。 “你吃吗?”白御桐把那只完整的卤鹅递向了雨点。 雨点轻轻地摇头,“我吃过了哥哥,是烟柔请我吃的盐煎鱼。我第一次知道鱼还可以这么好吃呢……” 你是猫吗你?这么喜欢吃鱼!白御桐吐槽。 “那好吧,我们走!”白御桐提着那两袋子的肉,心里一阵狂喜,这才是蹭饭的感觉啊! 很久以前白御桐靠蹭饭为生,那种类似于要饭的流浪生活让他结实了很多的朋友,也改变了他的内在世界。 这让他再也不用躲在房间里一个人孤独地嗦泡面,也不用独自呆在电脑前扣脚丫。 白御桐蓦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蹭饭的经历: “嘿,老赵,放学以后我可以到你家蹭一顿饭吃吗?”赵临坛打开了旁边扔过来砸到他头上的小纸团。 他掏出圆珠笔唰唰唰地在刚撕下来的一张纸条上写着什么,最后揉成一团,扔给了隔着一个过道的白御桐。 白御桐见纸团径直朝他的脸砸了过来,就不由自主地低头,避开了那团纸。 漂亮的弧线!白御桐在心里赞叹。 越过他的纸团砸到了旁边龙雪阳的侧脸,龙雪阳的身体哆嗦了一下,然后手上的笔也跟着抖了一下。 “你大爷的,再传小纸条……老娘就扒光你的鼻毛!”龙雪阳扯上了白御桐的耳朵。 “不要啊!金莲!”白御桐用手紧紧地捂着鼻子。 赵临坛看见了这一幕,于是默默转过身来假装在写作业。 龙雪阳命令白御桐打开了那个小纸团,上面写着:想蹭饭的话,除非到空间给我点赞! “哟,原来是蹭饭啊!到我家来啊!”龙雪阳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难道说……”白御桐恍然大悟,“我其实是……西门庆!” “去你大爷的!”龙雪阳瞬间爆炸。 现在想起来,龙雪阳还真是热情呢…… 白御桐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洗澡间。 “哥哥,”雨点看着正在用干毛巾擦头发的白御桐,脸上粉扑扑的,“你好帅啊……” “嗯?是、是吗?”白御桐照了照镜子,确实还挺帅的,比自己以前那副脸帅多了。 等等,雨点这话是哪里学来的?白御桐吓了一跳,以前雨点可不会犯花痴,只会娇羞羞地低头,闷骚,啊不,应该是含蓄得像一颗洋葱。 “走吧!”白御桐拉开门。 “哦好!”雨点抢先一步越过白御桐,蹦跶地走出了门。 …… “战士馆?”白御桐惊诧不已。 在他的印象里,女孩一般都选择的是刺客和射手这一类不吃力气的职业。 白御桐大惊失色,难道这位“腌肉”其实是一个攻百合(百合:女同性恋的别称)?还是说她想当自己的妹夫,啊不,妹妹?不对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 “嗯。”雨点微微点头,“她说自己是战士,还给我看了她的剑呢!” 白御桐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她的肌肉是不是特别夸张?而且脸上还有一块深色的刀疤?”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奇怪的东西…… “没有啊,烟柔很漂亮的!”雨点朝着远处刚刚从战士馆里出来的女孩挥手,“看那,她出来了!” “我的……天呐……”白御桐看着那风度翩翩的女孩,“原来不是糙汉啊……” 女孩纤细的脚踩着一双绿色的长筒靴子,身上穿着带着花边的绿色短裙,墨绿色的长发编制成了两条蝎子辫垂在肩膀两侧,一只鲜红的玫瑰发卡别在额发上,左右两边的肩上各自露出了金色的剑柄。 女孩绿色的眼睛特别漂亮,幽深得像是潭水。 “雨点。”那女孩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 “嗨!烟柔!”雨点热情和她打招呼。 “嗯,你怎么来找我了?”那“腌肉”疑惑地说。 “我哥哥终于醒了,所以我带他过来看看你!”雨点把旁边的白御桐拉了过来。 白御桐的脸色此时很窘,样子就和被熊用来擦了屁股的小白兔差不多。 “嗨……你好啊……我是白御桐……”白御桐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顾烟柔。”女孩的俏脸冷若冰霜。 天呐,居然是高冷御姐类型的妹子!白御桐心底发慌。 在世界上唯有高冷类型的妹子是男人绝缘体,这种妹子在男人面前大概都是属于带刺的玫瑰,你可以随意看看,如果你想摘下来就得看本事了。 打完招呼以后,三个人都愣在原地,他们头上好像飞过一群乌鸦,带来久久的沉默。 “额……不如我们去走走……吧?”白御桐选手发球。 “好啊!”雨点选手正面接球。 “我没问题。”“腌肉”选手侧面带球。 “但是……去哪儿?”可惜球没进,白御桐选手垂头丧气。 “不知道……”雨点选手心有意而力不足。 “我无所谓。”“腌肉”选手没有接球。 “你们在干嘛?”顾青教练入场! “我们在想去哪儿散个步。”白御桐选手向教练反应问题。 “走,我带你们去汉角两江文化时代广场转转吧?”不愧是经验丰富的教练,解决方案太有针对性了。 “这个主意好。” “嗯!” “随便。” …… “妈耶!真豪华!”白御桐吃惊得合不拢嘴。 相比之下他旁边的雨点反应就小多了,大概是因为已经来过几次了。 汉角两江文化时代广场占地五万平方米,整体的结构类似于一块手表,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广场,由数千块大理石地砖铺垫而成,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基台,作用大概是供那些市级领导演演讲,颁颁证啥的。广场东起秋月桥,西至淮南路,琳琅满目的商店拥簇其间,可谓热闹非凡。 白御桐像个外地的游客一样瞪着一对放光的眼睛东张西望。 “你看起来很兴奋。”顾青嘴里嚼着一根棒棒糖,淡淡地说。 “我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感觉蛮稀奇的……”白御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来学校住了这么多天,没有来两江文化广场玩吗?”顾青捣鼓着嘴里的棒棒糖。 “没时间啊,早上要打饭,上午要补觉,中午要打饭……总之各种忙。” “那我带你们到处去逛逛?” “好啊!”白御桐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不想去,我想吃肉,我训练了很久都饿坏了。”顾烟柔拉着顾青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那好吧,我们先去吃肉。那边的“王姨烤肉”就很不错!”顾青一口咬碎了棒棒糖,然后取出短棍,嘴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顾大哥,我想吃鱼……”雨点弱弱地说。 “哈哈哈,那就吃鱼吧!我记得前面不远就有一家“麻尾盐煎鱼”店的。”顾青又从兜里摸出一根红色的西瓜味棒棒糖。 白御桐心想,这么爱吃甜食,小心蛀牙! ———————— 求推荐票,月票,收藏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十二) “嗯,顾大哥最好了!”雨点笑开了花。 白御桐心里乱糟糟的一团,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后来他彻底变了个脸色。 咦?不对!雨点怎么叫他顾大哥?难道说……我要有妹夫了?他想。 怎么可能呢?哈哈哈……白御桐摆了摆手,雨点那么听他的话,怎么会瞒着自己,啊不,当着自己的面谈恋爱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白御桐——妹控形态启动!他一步上前拉住了雨点的胳膊,将她抓到身后藏了起来,像是一只张开翅膀护雏的母鸡。 “雨点,你不能跟他走,你忘了我们中午还要……还要……学写字吗?” 完美的借口,漂亮的应对!真不愧是自己啊!有个得逞的小人在白御桐的心底呐喊着。 “哦。”雨点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看来她是得和即将到嘴的盐煎鱼失之交臂了。 “怎么了这是?”顾青看着中二病似的白御桐摸不着头脑。 顾烟柔驻足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表面波澜无惊,甚至还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我想起我和雨点还有点事儿,就不和你们一起去吃了。”白御桐歉意地笑着,果然没有错,你个衣冠禽兽,居然还想死缠烂打? “那好吧,你们先忙,烟柔我们走。”顾青淡然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嗯。”顾烟柔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广场上剩下白御桐独自在风中凌乱,兄台这就走啦?你确定不再争取一下?其实我觉得有个妹夫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啊…… “那我们走吧,哥哥。”雨点委屈地拉了拉白御桐的衣角。 “哦哦……”白御桐傻乎乎地回头。 …… 高级餐馆。 在顾青面前摆放着一份原汁原味的碳烤盐煎鱼,顾烟柔迫不及待敲碎了包裹鱼身的盐层,她也许是饿坏了。 顾青淡淡地说道,“白御桐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带队老师了,而是作为七曜的参赛队员加入到我们的阵营当中。” “哦。”顾烟柔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用筷子夹着盘子里的鱼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你面对他的时候害怕吗?”顾青突然说道。 “不怕。”顾烟柔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外焦里嫩的鱼肉,像是台没有感情的食物搅拌机。 “连老爹都惊恐于他的实力,你居然敢和他正面碰撞!”顾青笑得很阳光。“听说你接了他一招,感觉怎么样?” “很强。” “你居然也会直接承认别人比你强么?以前你不都是拐弯抹角地说什么“比我强只是暂时的”么?还是说他真的打击到你了?”顾青喝了一口杯里的烧酒,“哎,也对,老爹可是说他有支配者的实力呢……” “哦。”顾烟柔用银勺舀了一口浓汤喝。 …… 秋望桥东桥头。 几分钟前白御桐在路边买了几节甘蔗,他好久都没吃过甘蔗了,挺怀念的。 “这是什么东西啊?没剥皮的时候像竹子,剥了皮以后就像是圆柱形的苹果了。” “这个叫甘蔗,吃起来可甜了,甘蔗汁可以熬成红糖,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女孩子大姨妈来的时候要多喝红糖水……” 雨点脸红了起来,白御桐确实跟她讲过这方面的知识,“哥哥你知道的好多……” “那是,哥知道的远不止这些,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来尝尝吧。” “嗯好!” “味道怎么样?” “很甜很甜,就是吞起来有点硌喉咙……” “我靠!忘记说了,吃甘蔗只要喝嚼出的甘蔗汁就行了,剩下的东西要吐出来……雨点你没事儿吧?” “咳咳咳……我还好……” …… “妈耶,这桥真宽敞!”白御桐盯着面前长达两百米的石桥。 这桥叫秋望桥,是架在汉江所涵养的凉荫湖上的一座名桥,寓意是美人望穿秋水,至今为止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秋望桥地处汉角的黄金地段,桥底有大小24个桥洞,是一道著名的风景名胜。 曾经有无数散游诗人来为这座历史悠久的桥提名作诗,甚至有几位受雇的匠人把诗人的诗雕刻在了桥墩上……在白御桐看来,这种行为和那些刻“xxx到此一游”的无良游客没什么区别。 “是啊,真美……”雨点软软地靠在冰凉的石栏上,一双剪水秋瞳眺望着远处湖面上已经枯萎残败的荷叶。 他们之前是直接从表盘状的广场北侧进入到汉角两江文化时代广场的,雨点则是提议往缘安桥这边迂回学校。 白御桐心底暗想,这个从山里出来的土妞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变得会打扮了。但又好像变得熟悉了——变得更像……龙雪阳了? 即使她黑色的秀发已经变短了,她也会编织一条大蝎子辫垂在肩头一侧;会在散乱的刘海上别一个菊花样式的可爱发卡;会在脸上打上一层浅浅的粉;会喷上桂花味的迷人香水;会在润唇上涂一层淡淡的粉色口红;会穿颜色靓丽的连衣短裙配一个淡雅简约的白色单肩包;还会蹬着一双小清新的白色帆布鞋…… 她现在小日子过得多好,甚至还有意图当自己妹夫的小伙儿想邀请她吃饭…… 就算雨点穿越到了一个高文明的时代,也完全可以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你可以看见那个女孩一个人逛街、挤地铁,甚至一个人看电影,吃火锅……没有人牵她的手,她就背着手漫步;没有人叮嘱她多穿衣,她就看天气预报;没有人陪她吃饭,她就上网叫外卖;没有人和她道晚安,她就早点睡…… 爱上了这样的女孩,大概就是爱上了寂寞吧? 白御桐此时双手插兜,站在桥的一侧忍不住好奇地往下望,看见的是清澈见底的湖水。 “这水淹得死鱼吗?”白御桐傻傻地问。 “什么?”雨点貌似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是说这水淹得死鱼吗?”白御桐突然觉得这句话不对劲,匆忙改口,“我是说,这水养得活鱼吗……” “不知道,应该可以吧?这么大的湖要是没有鱼游来游去那该有多寂寞啊?”雨点呆呆地回答。 “哦。”白御桐看了看雨点,突然很可怜她。 因为她不知道这世界有一种湖叫做死海,死海的盐分很高,几乎没有生物生存,那里就是生命的禁区。 什么寂寞不寂寞啊?胡扯什么呢? “哥哥,你看!有鱼在游呢!”雨点指着远处一条橘色的鲤鱼兴奋地大叫。 “好像是的。”白御桐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 “另一条鱼好像也过来了,他们看起来好自由啊……”雨点感叹。 白御桐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以前和赵临坛那个家伙一起去公园看鲤鱼的时候了。 那时候赵临坛指着那些游得非常快活的鱼,不禁发出了“鱼真快活”的感叹。 当时白御桐想起了新学的文言文《濠梁之辩》,就情不自禁地回问他“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它很快活”。 赵临坛心领神会,“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很快活?” “我不是你,本来就不知道你;你本来就不是鱼,你不知道鱼很快活,也是完全可以断定的。”白御桐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这段话的翻译给背诵了出来。 赵临坛轻松地说:“请回到我们开头的话题。你说‘你哪里知道鱼的快乐’,就是已经知道了我知道鱼的快乐而问我,我是在岸边上知道的。” 白御桐哑口无言,他完全忘记了这场对话的结局是他这一边的“惠子”输了。 “这鱼的肉太少了,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白御桐把插进兜里的手抽了出来挠挠头。 “我看看。”雨点也以同一个角度去重新看待那两条鱼,“好像是有点小……” “我们先走吧!”白御桐潇洒地转身离开。 “哦哦。”雨点也追了上去。 “你真的不记得你昏迷后发生什么事了吗?”白御桐对旁边的雨点提问。 “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烟柔姐姐当时在场,你可以去问问她。”雨点老老实实地说。 白御桐一愣,她在场吗? 他随着记忆去寻找那个女孩的身影,发现她当时驻足在会议室门口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可口的肥鸡。 白御桐无语,这都分道扬镳了,现在突然去找人家,会不会有一种“兄弟,我之前跑错女厕所了”的感觉呢? —————————— 求推荐票,月票,收藏 第三章 风过往事轻(十三) 好累,还是先回去吧,问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毕竟今天自己有一种不带他们兄妹俩玩的意思。白御桐闷闷不乐的想。 他慢慢地朝着桥西头走去,路边匆匆的行人如过眼云烟。 雨点察觉到旁边的白御桐忽然消失了,便四下扭头张望。最后她发现了那道已经走得很远的人影,就赶紧追了上去。 白御桐不想呆在嘈杂的地方,他只想到一个幽静的小巷,然后独自蜷曲在阴影的角落里,等待发霉或者耳朵里长蘑菇。 他觉得自己是喜欢上了雨点,或许和乔安娜相比,那女孩就是颗歪瓜裂枣,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的纯真乃世间少有。 他喜欢这份纯真和这女孩对他的依赖,但他不能大声说爱,他什么也不能。 当雨点追到白御桐侧面的时候,她发现了这个男孩的情绪似乎有点奇怪,但却没有开口对他说什么。 “雨点我先走了,你自己玩会儿吧,我好累哦,感觉身上背着两头牛……”白御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变成了以前那个孤僻的男孩。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雨点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她驻足在原地望着白御桐的背影。 那句话让这个女孩手足无措,她搞不懂男孩怎么了,又或者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爱一个人总会有这样一种感觉——你忽然间被冷落了不是没有原因的,一定是他遭遇了什么,又或者过错全在自己这里。 说到底这种心理还是源于自卑,他并不是那么完美,无条件的自卑只会让你陷入爱情的劣势。 雨点大声扯了一嗓子,“哥哥,你不看桥了吗?” “留着以后看就好了,这桥没有日子长,明白吗?”白御桐依然背对着她,轻轻地挥了挥手,在周围成双成对的行人中间,他的背影显得单薄又落寞。 如果龙雪阳在这一定会嘲讽他:见鬼,你以为自己是个哲学怪吗?显摆啥呢? 但雨点不是,她不假思索的追了上去,“那哥哥我以后陪你看!” …… “哥哥,我吃饱了。”顾烟柔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后用手帕擦了擦嘴。 “嗯。”顾青向远处的服务员招手,“服务员,买单。” “哥哥,我先回去了。”顾烟柔起身。 “等我结完账以后再一起走。”顾青铁着脸说,“你以为只凭你节约的那点时间就能够追上那个白御桐吗?” 顾烟柔站在原地没有动,对顾青的话不承认也不否定,眼神倔强得像个孩子,她并不是面瘫,也有情绪,只是很少表露出来。照理说摒弃感情是刺客的修行,而她是个战士,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等我一起。”顾青命令似的语气。 “您好先生,您一共消费了一千两百二十五元!”服务员抱着账单露出礼貌的微笑,她心里一定在庆幸大丰收。 “嗯,知道了。”顾青掏出了高档的皮制钱袋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顾青付了饭钱后朝顾烟柔招了招手,“妹妹大人,我们走吧?” 顾烟柔一声不吭的跟着他走出了前厅。 “别闷闷不乐的,我这是为你好。”顾青安慰道,“记住千万不要急功近利,这样容易走火入魔……” “哦。”顾烟柔简单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真倔,顾青不禁想起了老爹说的话,顾家的女人还真的是挺麻烦的。 “那小子既然醒了,就该加入到我们的合训了,我下午会去找他的。”顾青从兜里掏出来一根苹果味的棒棒糖,也不怕蛀牙。 “哦。”顾烟柔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 顾青撕开了包装,然后把棒棒糖含进了嘴里,含糊地说,“真是让人期待呢……” ……… 学院宿舍。 白御桐惬意地躺在宿舍的床上,窗外阳光明媚,但窗帘却合在一起,遮住了照射而入的阳光。 此时他双手枕在头下,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他翻身拉过叠好的被子盖在肚子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二十分钟前,白御桐回到了学校里的宿舍。 虽然十多天没有人居住了,但房间里却是一尘不染,估计是雨点来打扫过了。阳台上养殖的绿色盆栽也有人浇过水的痕迹。 白御桐想象着一个早起的女孩每天清晨会替他拉开蓝色的窗帘布,再打开透明的玻璃窗,让房间里流通清新的空气,然后把昨夜收下来的绿植搬到窗台上,用水壶给它浇点水,之后再逗弄一下它绿油油的宽叶。 女孩一丝不苟的做着大扫除,偶尔还会伸一下懒腰,待所有工作都完成后她才会扣上门幽灵似的离开房间。 一阵寂静过后,清风拂过绿植,它宽阔的叶微微颤抖着,上面还未消散的水雾在叶尖凝聚成一颗小水珠,片刻之后滴落在稀松的土壤中…… 白御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明明雨点活过来了,他却高兴不起来,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重新拥有一次已经拥有但失去的东西,这种虚惊一场的感觉糟糕透了。 他用手背擦了擦干涩的眼睛,然后打了个哈欠。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吓了白御桐一跳,他猛的睁开眼睛。 “谁啊?”白御桐纳闷,查水表的吗? “是我。”顾青隔着门对白御桐打了个不冷不热的招呼。 白御桐拉开门呆呆地问,“哦哦,啥事啊?” “现在到下午集体训练的时间了。”顾青解释道。 “哦哦。”白御桐一头雾水,现在打饭还要集训啦?现在的服务标准真是越来越高了……没办法,学生就是祖国的花朵,总得伺候好,不然容易长残。 “你叫了雨点吗?”白御桐看了看他周围,没有发现雨点的身影。 “没有,这几天校长在独自训练她。走吧!时间要到了。”顾青一口咬碎了棒棒糖,接着他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好吧,我关一下门。”白御桐转身关上了房门。 …… 七曜高级源学院始建于九年前,由汉角六位阔绰的金主出资筹建,是一所年轻的学院,校长由校董之一的顾其尘担任。 学院中的竞技场是仿照华士坦丁堡竞技场以1:3的比例建造而成,具有浓重的南方建筑风格,可以同时容纳约7300人观赏比赛,规格不仅宏大,还十分符合艺术美学的设计。 顾青带着白御桐从后门走进了全汉角最壮观的竞技场中央。 白御桐惊叹于这宏伟的竞技场,他不禁将眼前的竞技场和印象里的罗马竞技场作了一次深刻的比较,他发现这座竞技场不仅雄伟壮观,还毫无岁月的痕迹,崭新得像清洁阿姨刷过的马桶。 “我们来这干嘛?”白御桐看着远处几个正在热身的男女青年发出了疑问,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干服务行业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 “训练。”顾青淡淡地说。 “训练什么?”白御桐慌张地问,貌似不像是要训练打饭的样子,食堂里打饭的几个阿姨阿叔他都认识,这里一个也没有。 前面那些年轻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加入服务行业的样子,因为白御桐可以肯定他们手里的刀刀剑剑肯定不属于厨具…… “训练团体战斗。”顾青简洁地说。 “啥!不至于吧……”白御桐吓了一跳,我顶多算是打饭的文职人员,怎么也不该轮到我上战场吧?这就好比皇帝不会让负责服侍娘娘们生活起居的公公去北疆打打杀杀。 白御桐蓦然想起了顾校长让他担任带队老师的事和当时他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不禁又自我催眠道:没事的,校长那么靠谱儿,怎么可能让我去打打杀杀呢? “校长不是说让我当带队老师吗!我应该不用训练吧!哈哈……”白御桐尴尬地挠头,嘴里发出干巴巴的笑。 顾青似乎很满意于白御桐呆滞的表情,“不,那是在你轰碎会议室之前,而你现在欠了学院两百七十六万块修理费,由于你几乎还不起这份债务,所以校董会一致决定由亲自参加比赛。” “不会吧……”白御桐的表情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真的要让我这个公公上战场? “没错的,而现在我是你的队长。”顾青朝竞技场中央正在热身的几人招手,“你们都过来一下。” “好嘞——”近处一名肌肉爆炸的男青年两腿弯曲用马步蓄力,要立定跳远的样子。 白御桐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下一刻,男青年奋力一跳,落脚就在二十米之外了,接着男青年落地的震动就传到了白御桐的脚底下。 白御桐吓得失魂落魄,一下就坐到了冰凉的地上,“我我我的天呐…那哥们儿怎么跳那么远!他是属青蛙的么?” 而在下一刻,白御桐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阳光,他稍稍往后仰了一下头,却发现了一缕长发正垂在自己眼睛的正上方。 那是一名出奇漂亮的女孩,她三秒钟前应该在二十十米开外的地方下腰,现在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白御桐的背后。 “贞子啊!”白御桐吓得大叫出声,他迅速爬到了顾青的背后躲了起来。 当他透过顾青的肩膀悄悄看向面前时,那几个之前还在竞技场中央热身的男女青年已经整齐划一地站成了一排。 白御桐被吓得说不出话,这是平时排队来自己面前打饭的学生?这压根就是人形怪物啊!我一直都在做什么工作啊?人形怪物的保姆? 顾青笑容可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加入的伙伴,他的名字叫白御桐。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白御桐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小伙子你脑子秀逗啦?我怎么看也不像是你们中的一员好不好!我是保姆,是公公,是魔法少女啊!你们这个世界是属于魔王和勇者,我只是不小心闯进来的相声演员啊…… 顾青不禁黯然神伤,“那好吧,看来这位成员貌似有些害羞,你们先来一段振奋人心的自我介绍吧!” 害羞你妹啊!这是害怕好不好?白御桐在心底吐槽。 “你好新人,我姓白,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白,我的名字是白思琪,职业是射手。”第一个自我介绍的看起来是一位短发活泼小萝莉。 “哟!到我了,你好,我叫尚飞,职业是刺客,同时也是这只战队的副队长。”第二个自我介绍的是笑容阳光开朗的小哥,看起来五官端正,眉清目秀。 这位看起来稍微正常一点,因为刚刚只有他和那位小萝莉是跑过来的。 “你好,我叫商墨海,职业是战士。”第三个自我介绍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礼貌而不失优雅。 “你好,我是司马东流,职业是射手,大家平时都叫我大东哥,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我罩着你!”第四个自我介绍的是一位拍胸脯的豪爽小伙。 这听起来像句人话,以后没活路走的时候可以考虑拜一拜把头。 “别听他的,以后有事要找我,我叫颜嘉图,职业是刺客,励志要成为最强的刺客,虽然现在还不是,不过这个队伍里的扛把子当然就是我、和老大啦!”第五个自我介绍的这一位表面上看起来有点像中二病青年。 “我才是扛把子!”司马东流反驳。 “是我才对!”颜嘉图反反驳。 “不对,是我!”司马东流反反反驳。 “是我!”颜嘉图反反反反驳。 两个人的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火花。 “你好,我叫顾烟柔,职业是战士。”第六个介绍的是一位老熟人。 白御桐没想到的是,这位看起来蛮漂亮的小妹妹居然还是人形怪物中的一员。 “你好啊!我叫童渡,职业是盾士。”第七个介绍的是那个跳得老高的肌肉男。 “我旁边这位是路巧巧,她的职业是刺客,因为她的喉咙有旧伤,所以她不能说话。”热情的肌肉男向白御桐介绍着他旁边的美少女。 白御桐认得那个吓了他一跳贞子,没想到还挺漂亮的。 顾青转过身来,眼神凌冽,“那么再介绍一次,我叫顾青,职业是双修的战士和射手!” 第四章 初赛(一) “我也就是这只战队的队长。”顾青叼着一根棒棒糖,语气随和,“放轻松点,大家都很随便的。” “这不是你们随不随和的问题好吗!,”白御桐咆哮,“你们不觉得在你们面前,我根本就是个正常人吗?” “你哪里正常啦!”娇弱的小萝莉向白御桐步步紧逼,她用纤细的手指挽着肩旁黄色的长发,故意露出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你一看就是那种心理不健康的变态猥亵大叔!” “我三观很正好不好!哪里有猥亵大叔的倾向!我戴过红领巾,当过护旗手,还得过三好学生奖嘞!”白御桐大声的反驳。 这算什么事?我都还没有二十岁呢!怎么能叫我大叔?白御桐非常郁闷,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聊天? “安啦小哥!来说说你是什么职业的?”尚飞伸手拦住了那个娇俏玲珑的萝莉,防止她进一步行动。 面对帅哥尚飞,白思琪却一脸的不悦,甚至还嘟了嘟嘴。 “我?什么职业不职业的,我就一食堂负责打饭的伙计!”白御桐觉得莫名其妙,“我们兵种都不一样,我是文职人员出身的好吗!” 你有听说过让食堂阿姨去当坦克兵的吗?白御桐在心底吐槽。 “可是小兄弟,我听说你一个人就单挑了整个校董团啊!”童渡突然笑眯眯地冒了一句。 “哪有!”白御桐辩解,“我压根就不记得有这回事,这绝对是欺诈!是欺诈!”想起这件事,他心底就涌起了小小的悲伤,不是因为雨点,而是因为他破坏会议室而造成的那笔巨额赔款……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干过这种拉风的事,关键是他干完之后居然还没有跑路! “小伙子挺谦虚嘛!”尚飞双手环抱在胸前,笑容如阳光般和煦。 “哪有!”白御桐气结,“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个屁嘞!谁会无聊到破坏会议室,顺便单挑一群金融怪物,然后再欠下一屁股的债啊?白御桐暗自吐槽。 “好了,别闹了,我们先来训练。”顾青一脸安慰幼儿园小朋友的调调,他一口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表情淡然。 不不不,我怎么能参与打打杀杀的事呢?会弄伤手指甲的啊喂!白御桐想。 “什么鬼啊!我要退出!”白御桐转身就要走,但一道靓丽的身影伸出左手拦住了他,居然是沉默寡言的顾烟柔。 “打赢我,你就可以走。”顾烟柔目不斜视地看着白御桐,然后冷冷地说。 “凭什么,你以为你摆这么酷的poss就了不起啦?”白御桐虽然出声嘲讽道,但他的双腿却开始发起了抖。 这妞在白御桐转身前可是在队伍里站得好好的啊,可是她在下一瞬间就蹦到了自己面前,顺便还发了句狠话。 简直拽得不行! 不过他说的确实不错,顾烟柔确实摆了个很帅的poss,没有化妆的脸蛋那叫一个国色天香,白皙的皮肤看起来也很水润,如同出水芙蓉。穿的又是一身小清新的浅绿色短上衣配墨绿色小短裙,修长的铜绿色额发遮住了她的眼角,一副冷酷御姐范儿。 顾烟柔好像没有听见白御桐说的话,她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把锋锐的剑,“和我打,打过我了就随你便。” 谁要和你打啊?疯了吧?白御桐暗自想。 “你大爷的,这学校不用没收学生的管制刀具吗!”白御桐颤颤巍巍地小步往后退,他想要远离面前这个手持管制刀具的小娘们儿。 “喂喂喂喂,我认输了!认输了,别拔刀啊!”白御桐欲哭无泪,我只是一个从小生活在法制社会中的合法公民啊! 顾烟柔没有回应他,而右脚一步向前,用力横劈了一剑,顿时刀光剑影。 笨拙地闪躲之后,白御桐坐在冰凉的地上麻木的喘息着,这这这也太猛了吧! 继续留在这儿铁定会被砍死!白御桐想也没想的就转身朝着来时的入口高速狂奔起来,只要他出了这座竞技场就能叫保安了,既然学生都这么能打,那保安不得更能打?他甚至已经准备好要嘲讽顾烟柔了。 三十米…… 二十米 十五米…… 近了…… 更近了…… 马上就可以逃出去了!白御桐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口,心底直呼:上帝啊!等我出去了,一定给你烧一大把烤鸭味的高香!啊不,要烧碳烤牛肉味的!上帝是西方人,吃不惯东方菜! 下一刻,透着光亮的门口直接炸裂开来,白御桐应声倒飞而出,摔倒在了远处平坦的地面上,口中溢出一丝显眼的鲜血。 “你逃不掉的。”顾烟柔没有感情的声音传入白御桐的耳中。 白御桐艰难地从满是尘埃的地面上爬了起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粘满灰尘的面目看起来十分狰狞。 周围青年男女的表情各异,有目瞪口呆的、有同情的、还有哑口无言的…… 看起来确实……有点弱啊! “拿着它。”商墨海拔出腰间栓着的刀,然后甩给了白御桐。 白御桐不仅没有理会,反而一巴掌拍开了飞向他的太刀。他伸出左手,然后睁开了一对发光的金瞳,犹豫不决地瞪着因混着鲜血和灰尘而显得黝黑的手背。他深吸一口气之后,把右手按在了左手的手背上。 这一刻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所有人的头皮都不受控制的发麻。 “他这是要干嘛?”白思琪疑惑地问。 “不知道。”尚飞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顾烟柔看到了白御桐手背上散发着的印记,她竟然下意识地后撤了半步。 而顾青却装作没有看见似的又掏出一根棒棒糖,撕开糖纸含在了嘴里。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顾烟柔下意识地左脚前踏,作出了格挡的起手势,一些金色的光点浮起在她周围,像是柴堆上的火星。 白御桐垂下来的黑色额发遮住了那对摄人的金瞳,他轻轻地说,“吾乃极夜与星之守护——苍……”他没有接着往下说。 迫于某种原因,他停顿了。 紫色的葡萄味棒棒糖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块末,顾青只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呼吸停止了。 下一瞬间,灿烈的金光从白御桐的身上迸发出来,他缓缓地抬头,露出了那对更加摄人的金瞳,瞳孔深处仿佛有熔岩在静静地流淌。金色的火焰在他的黑色短发上燃烧,然后逐步蔓延,直到笼罩了他的整个身体。 顾烟柔紧紧凝视着场中气势汹汹的白御桐,她眼底闪过深深的惊讶以及一丝恐惧。 “击败你么……”白御桐吐出了几个字,声音戏谑而又深藏着高傲,像是站在高崖上号令草原的狮子王。 顾烟柔弓步下腰,双手相握的剑刃散发出了淡金色的光芒,她用力向前挥出了一剑,一道月牙形的淡金色剑浪在空中成型,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白御桐的方向横空滑行。 那是战士的六大基础主动技能之一——光浪斩! 白御桐双手架在身前,用燃烧着的手臂挡住了这华丽的一击,剑浪在他身前轰然消融,剑浪所残余着的劲风吹过他身上燃烧的火焰,像蜡烛被风吹过一样。 光浪斩击中了白御桐,却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怎么可能呢?肉抗到底要到达什么程度才敢这样做? 白御桐缓缓地抬头,当顾烟柔再一次看见他的脸时,她发现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庄重,像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 白御桐缓缓抬起了左手,一柄没有弓弦的亮金色长弓就横空出现在他的手中。接着,他手中的弓就像被淋了汽油的木柴一样燃烧了起来。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炽热的火焰构成了一根橘金色的弓弦! “那是……什么弓啊?”白思琪看呆了,她背上的长弓是由牛角制作而成,工艺精细且价格昂贵,可她却重来没有看到过这种用火焰拉弦成弓的,这该怎么拉弦,不烫手么? 白御桐右手轻扣弓弦,一只被火焰包覆的金色箭矢就凭空出现在了弓上。他轻轻地松开手,像是放走了一只迷路的蝴蝶。下一刻箭矢便飞快的朝着顾烟柔飞射而去。 顾青最先反应了过来,他声嘶力竭,“快救烟柔!” “大家快上!”尚飞一个大踏步凌空飞跃了出去。 剩下的人二话不说,一致朝顾烟柔的方向抱拢,像是磁石。 面对箭矢,顾烟柔左脚横跨一步,剑刃挡在身前,金色的光芒闪耀在剑身上,一层浓密的金纹犹如盾牌一样在她身前蔓延开来。 战士六大基础主动技能之一——腾纹格挡! 金色箭矢犹如子弹一样撞击在顾烟柔面前展开的腾纹上。腾纹像是棉花一样顷刻间消散在空气中,而箭矢却狠狠的击断了顾烟柔挡在身前的剑刃,最后射进了她的胸膛里。 顾烟柔被箭矢的动能带出了两米远,她被重重地砸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大量的血块从她的嘴里涌出,插进她胸膛里的箭矢像冰雪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顾烟柔用手中的断剑支撑着,挣扎着爬了起来。 “烟柔!”顾青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女孩的身边,“你没事吧?” “哥哥我没事。”顾烟柔目视前方,并握紧了手中的断剑,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要干嘛!你还想打?”顾青拦住了她。 “我要战斗到底!”顾烟柔固执地说,语气很冷,“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战斗,你们不用管我。” “尚飞,把她带到医务室里。”顾青用命令似的语气对旁边的尚飞说。 “嗯好。”尚飞难为情地说,“烟柔,你不能再打了。你忘记了?今天是我们集体训练的日子,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 尚飞和白思琪搀扶着受伤的顾烟柔,走向了竞技场出口的方向。 “白御桐,你可以先停下来吗?”顾青对着远处被包裹在火焰里的人说。 白御桐点了点头,他手里的长弓变成火焰像粉末一样消融在空气中,接着他身体表面瑰丽的金色火焰渐渐的熄灭,随后他身上飘起一阵淡淡的白烟,消散在空气中。 “这玩意儿咋还有点烫?”白御桐朝着自己的腋下吹气,大概想给这个部位降降温。 竞技场,2号休息室。 白御桐紧张地望着刚刚推门而入的顾青。 顾青用舌头搅动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她没事了,谢谢你手下留情。” “哪有……”白御桐还吊着一颗心,“你看这医药费的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自己解决的,这次的事责任主要不在于你,而在于我这个妹妹她实在是太好强了。”顾青心领神会。 白御桐是真的不想再欠债了,顾青说如果他肯参赛的话,那笔巨额维修费就作废了。对于这个决定,他肯定是举双手赞成啦。 “你可真是个好人呐!”白御桐给顾青发了一张好人卡。 第四章 初赛(二) “你还记得源战师的职业吗?”顾青十指相扣,手肘支撑在桌子上。 “这个我知道,战士,刺客,射手,还有盾士。”白御桐掰着手指一一作答,这个他倒是没忘记。 顾青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了起来,他刚刚问的可是基础中基础,掰手指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显得十分轻松,“很好,那这些职业的基础技能你还记得多少?” “基础技能是个啥?”白御桐完全没听说过什么职业基础技能,乔安娜没和他讲过。 “那好吧,我和你讲解一下吧!但我估计你理解起来应该特别快。”顾青清了清嗓子,“基础技能是每个职业必须掌握的技能,习得这些基础技能是成为源导者的门槛。源战师有四大体系,分别是战士,刺客,射手和盾士。” “其中战士体系最为庞大,源战师里超过百分之五十都属于战士。战士体系有六大基础职业技能。分别是光浪斩,踏浪斩,十字冲击,腾纹格挡,剑锋和决裁。其中光浪斩属于远程攻击类技能,踏浪斩属于近战攻击类技能,十字冲击属于突进类技能,腾纹格挡属于格挡类技能,剑锋属于增幅类攻击,决裁属于蓄力类攻击。” “刺客体系拥有五大基础职业技能,分别是气遮息拦,隐遁,暗涌突刺,影闪和孤注一掷。其中气遮息拦和隐遁属于隐匿类技能,暗涌突刺和孤注一掷属于近战攻击类技能,影闪属于闪避类技能。” “射手体系共拥有四大基础职业技能,分别是流光瞳,疾风破,照天击和残忍印记。其中流光瞳属于明视类技能,疾风破和照天击属于远程攻击类技能,残忍印记属于叠加伤害类技能。” “盾士体系拥有五大基础职业技能,分别是指引道标,守护之手,盾挡冲锋,腾纹格挡和狂蛮踏雾。其中指引道标属于护罩类技能,守护之手和腾纹格挡都属于格挡类技能,盾挡冲锋属于突进类技能,狂蛮踏雾属于干扰攻击类技能。” 顾青说完后,房间里久久的沉默。 白御桐反应过来,“哦哦哦,这些听起来真的很……酷啊!” 他听得一愣一愣的,就差怼在顾青脸上说我怎么一个词也听不懂? “你是不是还没怎么听明白?那好吧,我带你去体会一下这些技能。顺便和大家重新认识一下。”顾青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撕开糖纸,含进了嘴里,“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白御桐老实地回答。 “那好,我们走吧。” “嗯好。” 白御桐跟着顾青走在阴暗的长廊上,他低头看着顾青规律的步伐,脑中不禁遐想自己未来的生活,那大概是拿着管制刀具到大街上挨家挨户地收取保护费,踢门而进,摔门而出。 活得就像是小混混,看见长得水灵的小妹妹就忍不住去调戏两把,说小妞什么要不要来咱茅山当压寨夫人?而这时总有仗义的侠客路见不平英雄救美…… “你们都过来一下。”顾青朝竞技场边边缘席地而坐几个人招手。 顾青的喊声打断了白御桐的沉思,他抬头看了看走过来的几个人。 这次他们的出场方式倒是老实了许多,之前他们肯定是吓唬新人!白御桐想。 “顾老大怎么了?烟柔没事吧?”童渡担心的问。 “已经没事了,听尚飞说她休息一天就可以痊愈了。”顾青心不在焉地回答。 “烟柔没事就好。”商墨海露出含蓄而阳光的笑容,像个优雅的绅士。 女主角长相的路巧巧迅速向顾青比了几个手势。 白御桐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在空气中比划,总感觉她的动作像是奥特曼在放大招,而怪兽就是顾青。 “嗯,你有心了。”顾青对着路巧巧笑着说。 白御桐看不懂她的路数,也不知道她在干嘛。 这时路巧巧面无表情地又比了几个手势。 白御桐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手语啊……真酷!他们两个可以像对山歌那样用手语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上一整天的话,而白御桐这样的路人只能羡慕地瞧着这对鸳鸯说说笑笑,却完全搞不懂他们在聊些什么。 这样会让人感觉自己有点多余,不是吗? “嗯,你们来给他演示一下源战师的基础职业技能。”顾青一口咬碎了嘴里含着的棒棒糖,“谁先来?” “我先来吧!”肌肉男童渡秀了秀他浑身夸张的肌肉,就像是一只肆意显摆的黑猩猩。 大哥,你为啥不去参加健美比赛呢?白御桐被他的行为艺术吓了一跳。 顾青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指着远处的空地,“嗯,我们去那边宽敞的地方。” “童渡,指引道标!”顾青朝着场中的人大吼。 “好嘞!”童渡右手举起铁质的厚重盾牌,盾牌上迸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 下一刻,圆润的淡金色透明护罩就包覆在了童渡身上,护罩像是一层鸡蛋壳。 “这个就是指引道标,它产生的护盾可以附加在自己和队友身上,护盾可以随施法者的意愿放大和缩小。”顾青解释道。 “真酷!”白御桐看得目瞪口呆,他忍不住突发奇想:如果给自己下面施加一层这个什么指引道标,是不是就不怕被暴力女鸡飞蛋打了? “守护之手!”顾青朝着童渡又吼了一声。 “没问题!”童渡左脚左跨一步,下腰成弓步的姿势,笼罩住他的指引道标像是融入空中的蒸汽一样消散。 下一刻,繁密的金色符文浮现在童渡手持的盾牌表面上,接着一面更大的半透明罗马盾牌出现在他面前,那面罗马盾牌是淡金色的,中间是一只朴素的手掌。 “这是守护之手,单方面的格挡技能,防御力很强。同级别的其他职业体系都很难正面破开它的防御。” “腾纹格挡!”顾青没有给白御桐说话和思考的机会。 “看好咯!”童渡左脚横跨一步,双手持盾牌抵在前面,金色的光芒闪耀在盾面上,一层浓密的金纹犹如莲花一样在他身前绽放开来。 “这个不是你妹妹用的那招吗!”看到这一幕的白御桐惊呼出声。 “没错。”顾青看着场中咬紧牙关的童渡点头,“腾纹格挡确实是战士和盾士的共有基础技能也是唯一一个跨越体系的通用作战技能。” “童渡,盾挡冲锋。” “就等这一招了!”童渡大吼一声。 童渡手中半透明的金色罗马盾腾纹消逝在空气中,手中银色的铁质盾牌整体都亮起了赤红色的光。他右脚重重地踩在了地上,平整的地面上瞬间就出现了大片的皲裂,像钢化玻璃裂开了一样。 白御桐吃惊得合不拢嘴,那肌肉男的腿是破窗器吗! 童渡举着那面变成红色的盾牌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撞了过去,他的脚每次落地都会留下一个浅坑。 “这个招式是盾挡冲锋,属于突进类技能,它在团战中的作用非常大。”顾青淡淡的解释道。 “真酷!”白御桐欢呼。 “使用狂蛮踏雾!” “好嘞,最后一招!”停下来的童渡不仅没有气喘吁吁,还激情高涨。 他抬起右脚重重地踩在地面上,平整的地面瞬间破裂,变成许多碎石腾飞在空中,接着一层白色的气浪从他的脚底向外荡开,像是平静地水面上晕开的波纹。 身在三十米外的白御桐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这是盾士的狂蛮踏雾,攻击范围非常大,控制效果拔群。”顾青向场中的童渡投出赞许的目光。 “好暴力!”白御桐呆呆地吐槽。 “确实如此,下一个……巧巧,你来演示一下刺客的基本职业技能。”顾青说。 路巧巧默默地走到竞技场中央没有被破坏的一边,然后她静静地驻足在原地。 白御桐发现当路巧巧转身面向他们这边的时候,她的脸上居然多了一个黑色的口罩。 “巧巧,气遮息拦!”顾青突然说。 场中的路巧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座矗立在广场中央的雕塑。 白御桐看着她一头雾水,这就……完事啦? “这个是气遮息拦,它的作用是藏匿施法者的气息。”顾青突然说。 “这个有什么用?”白御桐呆呆地问。 “在气遮息拦的状态下,施法者可以减轻自己的体重,断绝自身和外界自然源气的联系,这个技能对于刺客来说非常重要,是基础中的基础。”顾青解释道。 “哦,我大概知道了。”白御桐似懂非懂地点头。 “隐遁!”顾青朝远处的路巧巧吼了一声。 下一刻,路巧巧穿着黑色紧身刺客服装的娇躯渐渐变得透明,最后竟然和周围的景物同化,完全看不出她的本体在哪里。 “哇哇哇!”白御桐指着空无一物的地方惊呼出声,“她她她,她人间蒸发啦!” 这是个什么情况!路巧巧其实并不属于哺乳动物,而是属于爬行动物中的变色龙?白御桐胡思乱想。 “嗯,是的,在气遮息拦的状态下,路巧巧发动了隐遁。这时候如果隔得远了,是发现不了她的。暗影突刺!”顾青最后朝着路巧巧消失的地方吼了一句。 寂静的空气中悄无声息地迸发出了一抹浅显的暗紫色,随后一道黑色人影的轮廓暴露在阳光下——那是路巧巧!她手里紧紧捏着一把散发着暗紫色光芒的匕首。下一刻,她控制着手中的匕首向前奋力一刺,匕首顿时绽放出强烈的紫色光芒。 “这是暗影突刺,刺客的近战攻击技能。伤害非常高。刚刚那一击,如果普通人被命中将会必死无疑。” 白御桐骇然。 “影闪!”顾青转过头看向了保持着突刺动作的了路巧巧。 下一个瞬间,路巧巧黑色的身影蓦然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原地上涌起了轻微的螺旋状风尘。与此同时,路巧巧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离她消失处不到五米距离的地上。 “瞬间移动!”白御桐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没错,你可以这么理解。最后一个——孤注一掷!”顾青轻出了口气。 路巧巧手中的匕首又迸发出橘红色的光芒,她轻轻地向前投掷。 下一刻,匕首脱离路巧巧的手中,向前放飞行,直至碰到了竞技场边缘的石墙上,石墙瞬间就发生了大爆炸,顿时大片灰尘扬起。 太猛了吧!白御桐只觉得两腿发软。 第四章 初赛(三) “最后巧巧演示的是刺客的远程攻击技能,它属于集高爆发和高伤害于一体的技能,这可以算是刺客最后招式了,因为在用完这招之后,刺客基本就丧失了还手之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这时候刺客就必须得借助影闪和隐遁这类混淆视听的技能逃离现场。”顾青简单推理了一下。 “拽到爆炸耶……”白御桐喃喃地说,他呆呆地想:这妹子要是肯加入地产商,那岂不是能顶得上一整只拆迁队吗? 顾青示意路巧巧可以结束演示了,“好了,下一个就演示战士的基础职业技能吧,商墨海你来。” 路巧巧向这边走了过来,她面无表情地朝顾青比划了好几个手势。 顾青对她说,“没事,你休息吧。以后会有机会的。” 说啥悄悄话呢?白御桐好奇地想,他忽然觉得原来手语也可以算是一门外语。 在他和顾烟柔对决了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排挤了,没有多少人接待他,他仿佛从始至终都只是个新来的。 “墨海,光浪斩。”顾青对着场中含蓄的绅士说道。 商墨海轻点了一下头。 走到空地中央的商墨海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他弓步下腰,双手相握的银色剑刃散发出了淡金色的光芒。 接着他用力向前挥出了一剑,一道月牙形的淡金色剑浪在空气中成型,并以极快的速度向他的前方横空滑行,持续了一段不短也不长的距离,最后像雾气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烟柔之前对阵你的时候,所使用的第一个招式,你还有印象吧。” “我好像记得。”白御桐心虚地挠挠头,他心里想的是这招貌似有点弱啊。 “招式没有强弱,只有境界上的差距,光浪斩其实还有进化式的,商墨海,演示给他看。”顾青似乎看穿了白御桐的小心思。 听到顾青的话后,商墨海再一次弓步下腰,双手相握的剑身却散发出了亮金色的光芒,接着他用力向前挥出了一剑,一道鲨鱼鳍状的亮金色剑浪在空中成型,并以极快的速度紧贴着地面向前方滑行,最后消散在三十米开外的空地上。 光浪所经过的地面还残留着一道狭长的黑色痕迹。 这是开挂了吧?白御桐看在眼里,他不禁暗自吃惊,既然是队长的妹妹,总不会太弱吧?那个叫顾烟柔的妹仔会不会这招呢?她又会不会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他的心里突然有点愧疚,他很讨厌这种掌握不了人心的感觉,就像自己“生前”老是误会有好看的姑娘对他有好感,会自作多情。 在很久以前,他在小学邂逅了一个水灵灵的妹子,她叫黄双群。 那个姑娘喜欢扎一头好看的双蝎子辫,额发上不会别着可爱的发卡,而是顶着一额头的空气刘海。她会经常穿白色的短裙,有一条纹花边的;有一条纯白色的;有一条长裙摆的;还有一条打褶的……那时候,那妞儿见了他老是说“白御桐你个色狼,给我站住” 而白御桐呢,见了她老是拔腿就跑。直到升入初中,两个人的班级在隔了一座操场的教学楼里。白御桐是a楼的3层,黄双群是c楼的4层。从那以后,他们之间就少了追逐。 白御桐有时候在教室外侧的走廊上望风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抬头往c楼4层的阳台上看去。那一刻他心里会侥幸地期望着,会有一个俏皮可爱的女孩伏在阳台上发呆。 但那终究只是他的一个幻想,初中的学业相对于小学时显得更加紧张,没有人会闲到浪费宝贵的课间休息时间去看一只远得都看不清五官的哺乳类动物。 即使白御桐能看清那个女孩的脸,也不能再一次看见她穿着白裙追自己时恼羞成怒的样子了……自己大概是被什么可爱的小动物给遗忘了吧? “墨海,踏浪斩。”顾青打断了白御桐深沉的回忆与自我检讨。 商墨海的黑色瞳孔瞬间放大,他向前踏出的右脚重重地踩在面前平整的地面上。地面瞬间出现了大片皲裂,破碎的地面以他落地的右脚为中心,直径达到了两米半。 下一刻,商墨海以极快的速度向前俯冲,同时横向挥出了手中亮起了淡蓝色光芒的铁剑,剑锋所过之处残留着一层淡蓝色光幕,整体看上去像是打开了一把淡蓝色的折扇。 “真帅气……”不知道白御桐在赞叹已经结束了的招式,还是在褒奖眼神凌冽的商墨海。 “这招是踏浪斩,战士的近战攻击类技能,爆发性伤害高,但容易被闪避,一般在团队突围时使用。”顾青分析了一下。 “我懂了。”白御桐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优等生。 “下一个,用剑锋!”顾青大喝一声。 场中的商墨海轻点了一下头,他双手紧握的剑慢慢染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红色,他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这个就是剑锋,是增幅性技能,一般都是配合其他的技能释放,比较考验使用技巧。” “下一个用十字冲击。”顾青丝毫不给白御桐插嘴的机会。 商墨海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就挥舞起自己手中逐渐变得通红的铁剑。他双手紧握着亮起剑柄,朝着前方挥砍了两刀,像老师打出错误的红叉那样。空气中凝聚起斜着的十字,下一刻商墨海一剑刺在红叉上,用通红剑尖顶着它飞速冲刺了一段距离。 “十字冲击属于突进技能,除了盾士很难有东西能防住这个技能。” “最后一个,决裁!” 刚刚停下来喘息的商墨海听到顾青的话后,又举了那把铁剑。 像是荡开的水波回放似的,一圈圈金色的源力源源不断地聚拢在剑身上,剑身上的银色被金色覆盖,逐渐变成了亮金色。 “决裁,蓄力类的技能,将空气中的源力聚拢在一堆,再配合其他的攻击打出成吨的伤害。”顾青耸耸肩,“这是很变态也很鸡肋的一个技能。” “为啥很鸡肋?”白御桐看着商墨海手中的剑,他在脑中不断地思考,就因为它不够亮? “因为蓄力需要时间,蓄力的时间短了附加的攻击没有多少效果,蓄力的时间长了对手就会防范你,要么提前离开距离,要么趁机攻击没有防护的你,这个技能一般在有人拖制住敌人的情况下才会有效果。”顾青轻松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白御桐恍然大悟,居然还有这门道。 顾青说,“司马东流,你去演示射手的基础职业技能。” “……” “司马东流?”顾青回头去看那个家伙。 只见司马东流和颜嘉图两个人面对面咬牙切齿地握着手,他们的脸色都因为使劲而涨得通红。 “怎么样?嗯?我的腕力很小吧?”司马东流瞪着额头布满汗雾的颜嘉图,愤愤地说。 “你这个力度刚好可以帮我挤一挤脸上的痘痘而已!”颜嘉图不甘示弱地回应着龇牙咧嘴的司马东流,语气戏谑。 “那你就等着瞧,看我是怎么把你肚子里热乎乎的屎给挤出来的!”司马东流嘴硬。 “就你?赶紧去街上办一家美容院,给妹子挤黑头吧你!”颜嘉图声色俱厉地说。 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悄无声息靠近他们的顾青…… 几分钟后,司马东流和颜嘉图的额头上各自顶了一个大红包。 “就让我来演示吧!哈哈哈……”司马东流挠挠头。 顾青把手拍在脸上,然后无力的扒拉下来,唉,有这样的队友真丢面子…… “流光瞳。” 司马东流举起手中朴素的银色长弓,一只羽毛箭搭在弦上。 白御桐瞪着眼睛向他瞅去,想仔细看出这个招式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后却还是搞不懂其中的名堂。 “看他的眼睛。”顾青提醒了一下白御桐。 白御桐随即看见了司马东流眼睛里的黑瞳居然被一层浅浅的灰色给替代了!像是鳄鱼的眼膜。 “这就是流光瞳,使用这个技能后,施法者的目视距离将增加一百米。能够大幅度的提升射手的命中率。这个技能的好处是它消耗的源力非常少,对于一些守望者来说,这个技能几乎不造成消耗。”顾青沉声解释道。 “听起来真酷!”白御桐忍不住高呼,这样岂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偷窥对面楼里换衣服的妹仔啦?这是什么神仙技能? “疾风破,照天击!” 司马东流拉开弓,弓箭的箭头发出耀眼的白光。他松手之后,羽毛箭犹如脱缰野马一样飞射而出,传出一阵阵尖锐的破风声,最后狠狠地没入了竞技场边缘的白墙上,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 下一刻,司马东流又从背后抽出一只羽毛箭搭在弓上,他用力拉开长弓,羽毛箭的箭头立马迸发出金色的光芒。 等司马东流松开右手的手指,羽毛箭就像子弹一样弹射了出去,深深地镶进了墙面,外面只露出了白色的羽毛。 司马东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沉沉地吐纳了出去。 “好猛!”白御桐惊呼道。 “疾风破是针对盾牌护甲这一类物理防御防具的,而照天击则是针对源力护罩这一类防御技能的。”顾青补充说明。 白御桐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差不多听懂了。 “嗯,最后一个残忍印记!”顾青朝司马东流大吼道。 司马东流举起弓,弓的前方出现一个脸盆大小的金色符文阵。 “这个技能是残忍印记,听起来貌似有点邪恶,但它实际上的用途非常大,每只穿过残忍印记的箭矢都会获得一定的攻击加成。说起来,射手的基础职业技能对源力的消耗都非常小。” 顾青一口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好了,就介绍到这里吧!以后的再慢慢告诉你,现在让我们来集体训练一下……” 第四章 初赛(四) “嗯?都已经这种程度了还训练什么?”白御桐呆呆地问,你们都从猩猩进化成超级英雄啦,还想要增强什么啊?配偶的空位么? “准确来说是配合性的战斗训练。” “你们这么强,肯定能夺冠的!我只能争取每次多帮你们打点荤菜……带着我训练就是带着一个累赘啊队长……” “这可不行,你还欠我们学校两百多万,难道你想带着雨点打一辈子的饭?” 白御桐想象了一下自己用颤抖的手替学生妹打饭时的情景,内心是拒绝的。 “不不不不!训练,马上训练!” 顾青的眼睛往路巧巧的方向转了一下,白御桐也顺着他一闪而逝的目光瞄了一眼,看见取下口罩的路巧巧正盘坐在平整的地上,左手拿着一张白布轻轻地擦拭着一把布满灰尘的匕首。 白御桐微微愣了一下,他疑惑地想,她是怎么把已经钻进墙里的匕首给扣出来的?难道是因为她经常挖鼻孔,所以有丰富的操作经验? “我先和你说明一下规则吧,首先将我们分成两个敌对的队伍,所有队员的实力一定要相对接近才能达到对抗的效果。”顾青的话打断了白御桐的胡思乱想。 “首先是职业配比一定要尽可能的均匀,白御桐你是什么职业?” “我?打饭的吧……”白御桐低下头。 “……”顾青无语,“你应该是射手。” “我大概是吧……不过我可不会什么花里胡哨的技能,就只会拉弓射箭而已……”白御桐无地自容,其他人都会那么帅气的技能和技巧,而自己只会拉弓射箭,这就像是其他的小朋友已经能写四字成语了,而他只会写abc…… “不可能吧!那一箭只是你普通地拉开弓,然后再射出去的?你没有使用技能?”顾青震惊地问。 “对啊。”白御桐不好意思地说。 白御桐先前激发的状态是乔安娜在他和她最后一次见面之前教给他的。 …… “你想要学习战斗的技巧吗?”乔安娜懒散地问。 “想!”白御桐点头如捣蒜。 “那好吧,”乔安娜起身,“我们到外面的空地去,教你一个招,凑合着先用用。” 什么叫凑合着先用用?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靠谱儿!白御桐心里炸开毛。 “好了,你现在需要的是愤怒起来。”移步到外面平坦的大理石地板后,乔安娜懒懒地说道。 “你说的……我不是很懂……是让我的表情变猥琐一些的意思吗?”白御桐挠挠头说,你扮演了一个巴黎时装周的模特,却让我来扮演一只愤怒的小鸟? “让你生气,生气会不会?”乔安娜像是一个对员工劈头盖脸大骂着的项目经理。 “哦,是这样吗!”白御桐双手举过头顶,双掌捏成拳,跳起来大叫了一声,“呀嗨!” “你是猴子还是狒狒?”乔安娜表情严肃。 “不,准确说来,我在生物学上的分类是高级的灵长类哺乳动物。猴子或者狒狒最多只能是我的近亲,请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乔安娜女士。”白御桐一嘴生物学家的调调。 “我不是不是跟你讲过不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吗?”乔安娜恼羞成怒。 一道魔法阵一样的蓝色符文阵就出现在白御桐的脚下。 下一刻,白御桐的双脚就传来一阵强烈失重感,他腾飞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自己脚尖上被云朵遮住的太阳……然后任凭身体自由下坠。 “嘭”的一声,白御桐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他从嘴里吐出一口包裹着六颗大牙的血块,脸色难看。他只觉得自己被砸出了严重的脑震荡,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的重叠在了一起。 乔安娜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她像女王一样俯视着脚底下这个正紧紧抱住自己大腿的家伙,眼神里透着一股冰凉。 “我好……难受……啊……”白御桐头晕眼花,每说一个字他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从自己的嘴里冒出来。 白御桐抱着一根东西,准备支撑着它从地上爬起来。 但是什么东西这么滑呢?白御桐在心底直呼,他用轻微骨折的手又捏又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白御桐挣扎着抬起了昏沉的头,胆怯地壮着胆子往上瞧去。他的全身都冒出了冷汗,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 “你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但是我敢保证,如果你的手再摸一下我的大腿,我会一脚踢在你的蛋蛋上面!”乔安娜冷冷的声音犹如冰凉的水泥一样灌进了白御桐的耳膜里。 白御桐瞬间石化在原地,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下一刻,他朝着地上随意一躺,干脆来了个装死。 “你给我起来!”乔安娜一把将白御桐从地上捞了起来。 “哦哦。”白御桐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下一刻,他嘴里涌出了一大片的鲜血,可能有一部分灌进了他的气管里,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乔安娜慵懒地说,“真麻烦,先给你治疗一下。” 一道莹绿色的强光从白御桐脚下迸发,那是一道刻满了奇异短条形符文的五芒星符文阵。 白御桐感觉有什么温软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下一刻,胸腔里面开始变得像暖炉一样热乎乎的,时而又痒痒的,说不出的舒服。 “给我站好了。”乔安娜松开抓住白御桐领子的纤手,眼冒泪花地打了个哈欠。 白御桐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像是升旗手。 “好了,把手伸出来,让你感受一下。”乔安娜把纤手放到白御桐伸出来的右手上。 白御桐不明所以,甚至还伸出左手搭在乔安娜的纤手上摩挲着。 那场面像是市领导在慰问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还洗脑说明年什么什么政策又优化啦,要支持他这个市长…… “我感觉很……”白御桐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他原本想说的是“我感觉很软,摸着很舒服”,但在这一刻,他好像被一个奇怪的东西掐住了喉咙。 他只觉得有什么沉重的枷锁轰然破碎在他的胸腔里,像是一头咆哮的野兽冲破了困住它上万年的牢笼。下一刻他又仿佛掉入混沌的深渊,挣扎在粘稠的浑浊里。 白御桐的双眼闪烁着鎏金般的光芒,金色的瞳孔里好像流淌着炽热滚烫的熔岩。 “我要你永远记住这个感觉……”乔安娜地声音像经过的风渐渐远去…… …… “那你今天身上燃烧的火焰是怎么回事?”顾青震惊地问。 “我也说不清楚。”白御桐说,“好像生来就有。” “那你是怎么激发这个状态的?”顾青忽然冷静地问道。 “就是很生气,很愤怒的时候,它就自己出来了。”白御桐回忆着说。 “在那个燃烧状态下,你有什么感觉?”顾青说。 白御桐努力回忆着当时那个状态,“就是全身上下都很热,特别是眼睛,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眼睛?那你能看见什么东西?”顾青试探着问,那个眼睛绝对有什么强大的效果! “看到的东西都很正常,没有你说的那个射手什么什么瞳的玄乎。”白御桐坦白。 顾青的心脏好像漏了一拍。他原本以为这是白御桐的独有技能,后来他又推测这是魔化后的现象,不过被他否认了,原因首先是魔化状态很难解除,其次是魔化状态下,人都会失去理智,最后会变成一个杀人噬血的怪物。 “那好吧,你这个技能应该是属于强化肉体类的。”顾青分析道,“你以前拉过弓吗?” 顾青想的是白御桐在这个状态下居然能用双手硬接顾烟柔的一记光浪斩。试想在这种状态下,他的身体能力是有多么可怕。 “我记得自己没有。”白御桐心想,我们地球上打仗都是用枪和导弹那类西洋玩意儿了,弓箭这种出土文物差不多都摆在博物馆里等着生锈呢…… “那你怎么会射得那么准……天赋吗?”顾青呆呆地望向了天空,眼神空洞而迷茫。 白御桐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毫无遮拦的天空,心里想着,大概是因为那只箭想当你的妹夫吧…… “嘿,队长!”尚飞朝他们招手。 “嗯,你们怎么来了?”顾青看向了那两个刚刚走到竞技场中央的男女青年。 “烟柔说她不需要别人照顾,就让我们回来了。”尚飞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顾青看着尚飞脸上难看的表情,无奈地叹息道,“她给你添麻烦了吧。” “怎么会呢,队长,等她长大一点就会懂了。”尚飞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嗯,谢谢你了。”顾青点了点头。 “客气什么啊!我们两个谁跟谁啊!”尚飞上来搂住了顾青的肩膀。 顾青也释怀地笑了笑。 “你怎么还在这呢?”白思琪对白御桐不怀好意地说道,“下手这么重,都把烟柔打出内伤啦,连医务室里的牧师都看不下去了……” 白御桐回避地低下了头。 “够了!白御桐现在是我们队伍中的一员,这件事就不要提了。”顾青打断了白思琪滔滔不绝的指责,“是烟柔先出手伤人,回头我会让她给你道歉的。” 他的最后一句是对白御桐说的。 白思琪欲言又止,满脸的不服气,最后哼了一下就扭过头去不再吭声。 “正好你们来了,我们开始对抗性训练吧?”顾青转移了话题。 “嗯,我来分组吧。”尚飞向前一步。 “白御桐属于远程类战士。”顾青补充了一句。 “居然是这样,远程类战士很少见啊。那么我看看……”尚飞停顿了一下,“队长,白思琪,白御桐,路巧巧为第红队,司马东流,颜嘉图,童渡,商墨海为蓝队。” “我不愿意和白御桐一组。”白思琪耍小脾气地嘟起了嘴唇。 “那好吧,司马东流和白思琪互换一下位置。”尚飞无奈地说。 “不用换,就这样。”顾青沉声道。 白思琪看了看顾青那阴沉地脸,委屈地跺了一下脚。 白御桐心里有一些委屈,又有一些后悔,别看表面上只有白思琪一个人有怨言,但实际上大概整只队伍都对他没有好脸色吧,只是有顾青压着。 他以前老是看不透人心,在班上属于那种奋斗型的逗比,但他自己还总是觉得自己看问题的角度十分犀利,在不经意间能看透事物的本质和本相。 佛教揭示了人思想上的三大境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而白御桐觉得自己已经超凡脱俗,已经达到上帝的“看山有二货,看水有傻缺”的伟大境界了。 以前白御桐觉得赵临坛和自己最铁,而在他看见了他与其他人传纸条之后,一直都在怀疑自己只不过是赵临坛众多关系链里的一员。 第四章 初赛(五) “我们先去换衣服,顺便休整一下,训练四十分钟后开始。”顾青考虑的是几个人刚刚演示完基础职业技能,消耗有点大。 “走吧,我带你去更衣室。”顾青招呼了一下愣在原地发呆的白御桐。 三十八分钟后,身穿红色作战服和身穿蓝色作战服的青年男女都分别站在了竞技场中央。 尚飞的左手边是红队,分别是顾青,白思琪,白御桐和路巧巧;他右手边则为蓝队,分别是司马东流,颜嘉图,童渡和商墨海。 白御桐紧张地站在队伍的末尾,双腿不断发出轻微的颤栗,他咽了一口唾沫。 “我我我真的没问题吗?” “放轻松。”旁边的顾青传来安慰的声音,就像是散发着母性光环的幼儿园老师。 “但我感觉自己不怎么靠谱儿啊……队长……” 白思琪恶狠狠地说,摆出一副傲娇公主的范儿,“哼,真怂。” 白御桐好像从她的动作里看到了龙雪阳的影子,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抽风的妞。 你个大老爷们想等到什么时候?再不跑就都跑不了了,快滚啊,我不想看见你……女孩的声音淹没在了火焰漩涡中。 “开始!”尚飞一声令下。 白御桐刚刚反应过来,就只觉得眼前一花,顾青的残影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而路巧巧也在原地消失不见了,像是融入了地面上的影子;同时他旁边的白思琪还搭弓射出了一只白色的箭矢。 开开开始了么?这么快?白御桐只感觉自己像是即将被嫁出去的姑娘,都还没准备好。 这时候他才试图回忆起生气的感觉,他需要愤怒才能激发出那股强大的力量,也只有这份力量才能让他与这些人形怪物并肩作战。 “你在干什么呢!”白思琪怒吼的同时又从背后掏出了一只箭矢搭在了角弓上,那表情像是在说“一点也不争气,你看别人的孩子都成功上垒了,你什么时候才能买票去现场看比赛呢?”。 听到女孩色厉内荏的喝令声后,白御桐大吼了一声,像是在壮自己的熊胆,又像是在表示自己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决心,就差没有像猩猩一样锤胸膛了。 好吧我承认这是我第一次加入团伙作案,请多多见谅啊……一抹灿烈的金色在白御桐的眼底点燃,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流淌着滚烫的熔岩。火焰从头到脚的蔓延开来,他迈开步子向前面的战场冲了过去……就像是在女洗手间里横冲直撞的痴汉。 我靠,他是什么意思?白思琪直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娇喝一声,“蠢猪你干嘛呀?别往前冲啊!” 不行,我必须得跟上去,在这我指不定会遇见颜嘉图那个混球……白思琪朝白御桐的方向跟了上去。 两边冲在最前面的是同属于战士的顾青和商墨海,两个人都分别劈开了几只由对面射手发出的干扰箭。 奔跑中的顾青举起淡金色的利刃,朝前方横向挥舞了一剑——光浪斩! 商墨海看到后立马跃起,躲过了飞向自己的月牙形剑浪。 顾青飞驰到了商墨海的落脚地,剑身亮起了淡金色光芒,准备再来一记光浪斩。但还没等他瞄准,一只金色的箭矢就径直朝他射了过来,顾青不得不用剑身抵挡住了这一击。 远处的司马东流露出了得意忘形的笑容,那是他附加了残忍印记后射出的被强化后的箭矢。果然在顾青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要防御这一击还是有些狼狈的。 正在坠地的商墨海抓住顾青抵挡箭矢的空挡,用淡金色的铁剑做了一次横扫——光浪斩! 顾青神色一惊,繁密的金纹瞬间在他的剑身上绽放开来——腾纹格挡! 轰的一声后,顾青后跃数米才停稳脚步,口中重重地喘息着。商墨海则轻轻的落在了平整的地面上,像是轻盈的蒲公英。 双方剑拔弩张的僵持在原地,像是两只龇牙咧嘴的狼。 司马东流在竞技场中央附近快速移动着,但却没有靠近中央,而是盘旋着寻找敌人的破绽。童渡则是寸步不离的守护在他旁边。 正当司马东流拉弦对准场中央的顾青时,一道暗紫色的亮光从他的背后亮起。 童渡察觉到,举起盾赶忙回身对准那道亮光,却已经晚了。 刺客五大基础职业技能——暗涌突刺! 下一刻,司马东流倒在了冰凉的地上,他身上所穿的蓝色服装变成了骇人的灰色。 路巧巧冷酷的身影出现在了空气中。 童渡笨拙地向那道黑色身影冲了过去,意料之中地攻击落空了。因为在他冲过来之前,路巧巧已经借助影闪消失在原地,再一次遁入了阴冷的空气中——气遮息拦和隐遁! “该死,根本防不住巧巧姐!”童渡赶忙转身奔向了主战场,并像商墨海那边大吼了一声,“注意射手出场了!” 和顾青缠斗在一起的商墨海没有转过头去回应童渡,不过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他现在还不能分神。 因为这样可能会给顾青可乘之机,毕竟比赛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退出而结束,当然胜负未分就得一只战斗下去,万一有转机呢? 这时白思琪紧紧的跟在白御桐身后,像是他的脚印。她想的是如果离开了白御桐,她作为一个射手无论如何也挡不住颜嘉图的刺杀,所以她必须黏着他,必要的时候利用他来替自己挡一剑。 白思琪记得白御桐在这个火焰的状态时,防御力就会变得非常惊人,所以他应该会是个很好的肉盾。 “队长我过来帮你了!”队长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到了跟商墨海纠缠在一起的顾青附近,顾青瞧着跑过来的两个人瞬间就愣住了。 他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俩货会出现在这里,他的本意是希望这两位能像连体婴儿一样一起行动在后方。但现在计划被这个小插曲给打断了。 商墨海借助顾青愣神的空隙,纵身后跃主动和他拉开了距离,然后抓住机会高举双手相握的亮金色铁剑,狠狠地朝斜对面纵向挥舞了一下,随后一道鱼鳍状的金色剑浪就以极高的速度贴地而行——光浪斩进化式。 目标所向正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白思琪! 同一时刻,白思琪背后更是亮起了很难察觉到的暗紫色光芒。 看到这一幕的顾青脸色苍白,他匆忙朝着白思琪的方向奔去,无能为力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不行,距离太远,只能放弃了么? 这时一道赤金色的强烈光柱绽放在竞技场中央,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浑身闪耀着灿金色的白御桐一掌拍开了旁边因为吃惊而头脑变得一片空白的白思琪。 紧接着,原本处于白思琪身后的那道暗紫色光芒理所当然地爆发在了白御桐毫无遮拦的左侧肩膀上,因为攻击而显出身形后的颜嘉图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同一时刻,一人高的剑浪撞在了白御桐右侧,瞬间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地面涌上来的浓密烟尘顷刻间便吞噬了白御桐最后不甘心的眼神。 被推得失去重心的白思琪扑倒在地,她转眼一回头便看见了被火焰埋没的白御桐,并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震惊的眼神中饱含了歉意与无奈。 场外的尚飞表情凝固在吃惊得张开了嘴。 路巧巧不知所踪,停下了攻击的商墨海朝着这边赶过来,刚刚退出场外的司马东流也怔怔地看着赛场。 “快……走……”童渡举起发出了红光的盾使出了一个盾挡冲锋,这个突进技能甚至让他迅速接近了白御桐近二十米,但还是无事于补。 “我没事!”白御桐冲破了尘埃,奔跃了出来。 这时候,一把凭空出现的橘红色飞刀狠狠刺进了白御桐的背后,他身上的红色战服立马变成了惨白色。 蒙尘散尽后,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那里,颜嘉图在白御桐冲出来的一瞬间就使用了一招“孤注一掷”,直接淘汰了他。 真是一条有耐心的毒蛇。 但颜嘉图还没来得及发出得意的笑声,就被另一把橘红色的飞刀击中了胸膛,跌在地上并翻滚了两圈,他身上的蓝色战服也和白御桐一样变成了惨白色……颜嘉图被淘汰出局了。 他们身上的战服实际上是一种很昂贵的源能道具,是相阵师手工制作出来的防御道具,一般用于源战师的对抗训练或者比赛。当源战师穿上这件道具时,它会根据穿戴者的体质匹配出相应的受击极限。当攻击达到上限时,战服就会变白,也就意味着这个人被淘汰了。 战服本身是具有绝对防御这项特性的,这个特性只有受到穿戴者承受极限以上的攻击上,才会激发。当然如果攻击穿戴者的伤害没有达到受击上限,战服就不会激发绝对防御,而是会全部反馈在受击者的身上,不会影响受击后的效果。 场面对于蓝队来说不容乐观,蓝队已经被淘汰了两人——颜嘉图和司马东流。而红队却还有三个人处在战场上,分别是路巧巧,顾青还有白思琪。 做完这一切,路巧巧再一次遁入了还未散尽的尘埃中,只留下颜嘉图和白御桐干瞪眼。 童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都跟你说了,快走,路巧巧摸过来了……” “谁能想到大姐头动作那么快嘛……” 商墨海还是一如既往地向前冲刺,好像他能一打二似的——他对面有站起身来的白思琪和调整好状态的顾青两个人。路巧巧不知道在隐入了空气中,不能知道她的具体位置。 白御桐面朝下地趴在布满尘埃的地上,久久没有动弹,他变成了空气,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身上的金色火焰渐渐地淡化,最后像是融化成冰水的雪花一样无影无踪。 白御桐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他们不是准备营救身处危机的他,而是一直都在围绕着战斗而行动,完全没有在乎过他的死活。 不久之后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走出场外,算是安全的脱离了战斗。 他来到尚飞旁边坐着,静静地观望这场对抗性比赛,就像是一名抱着爆米花桶的观众。 童渡周旋在白思琪和顾青的周围,并不断的寻找着他们的破绽。 蓝队现在只有两个人,要想赢就必须化被动为主动,要想化被动为主动就必须淘汰掉对方一个人,来达到人数平衡。 路巧巧连续淘汰两个人,她消耗的源力,体力,精力都过多,所以接下来她几乎不太可能会正面对抗商墨海和童渡这类比较克制刺客的职业。再加上路巧巧的隐遁,更是让商墨海和童渡拿她一点辙也没有,所以他们果断放弃了路巧巧。 但是目标也绝不可能选择身为战士的顾青,因为就算是童渡和商墨海联手也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他。 所以最终一份一模一样的作战计划同时出现在商墨海和童渡脑中——干掉白思琪,再正面对抗顾青,最后逼出并击败隐藏在暗处的路巧巧,获得比赛的胜利。 白思琪和顾青的脸色很难看,明显他们也知道了蓝队的战斗意图。 “靠近我,不要走远了!”顾青心里清楚得很,这个时候必须得保全射手,让她能有一个好的输出环境。 “知道了队长!” 白思琪搭弓射箭,角弓前方出现了一个金色符文阵——残忍印记! 三只金色箭矢同时射出——照天击! 目标所指正是商墨海。 红队的目的很简单,蓝队剩余的人员虽然看起来状态很好,没有多少消耗。但明眼人都知道蓝队真正的战斗力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身为战士的商墨海。只要淘汰掉他,这场比赛基本就可以结束了。 童渡举着泛着红光的盾朝着刚刚射出箭矢的白思琪冲了过去——盾挡冲锋! 第四章 初赛(六) 顾青面对童渡的盾挡冲锋不禁犯了难,如果这时候配合白思琪的远程攻击在很大程度上能淘汰掉不远处的商墨海,不过这个几率不会是百分百。但如果这样做的话,白思琪就肯定会被童渡淘汰掉,必要的时候要让路巧巧去挡一招么? 而他如果转身去救助白思琪,那么他肯定会暴露出许多的破绽,而商墨海就会趁机而入,打断他们的战斗节奏,达到反制的效果。 如果白御桐知道内幕的话肯定会赞叹蓝队一声“真是完美的应对”。但他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在原地干着急,就像是躲在树后的女主闺蜜为被男主角表白的女主捏了一把汗。 咚的一声,童渡的盾挡冲锋被顾青的腾御格挡遏制住了。 顾青双手相握的长剑上展开了一层透明的绿色花纹,犹如莲花一样缠绕在剑身上。顾青面前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六边形绿色光幕,像是墙一样挡住了童渡的攻击。 腾御格挡进化式! 白思琪见状立马和顾青拉开了距离,她不能妨碍顾青的动作,这样反而成为了他的累赘。 与此同时,挡住了箭矢的商墨海飞快地朝这边飞奔了过来,他准备和童渡一起联手对付独自一人的顾青。 无论淘汰的是顾青还是白思琪,胜利的天平都将倾向于他们这边。 因为红队剩下的射手白思琪和刺客路巧巧都不可能正面应对蓝队的商墨海和童渡,他们只有强到一定程度时才能抵消职业压制,显然现在不行。 情况比顾青想得还要糟糕。 童渡的盾变成了沉重的蓝色,一层蓝色的气流笼罩在银色的盾牌表面。 盾挡冲锋进化式! 顾青的脚步因为抵挡不住而渐渐地酥软,这时候,商墨海朝着他的侧面横向挥舞了一剑——光浪斩! 咚的一声,顾青应声倒着飞出了爆炸的中心,下一刻落在地上的顾青翻滚了两圈,停下来后,他用利剑支撑着着站了起来,嘴角满是鲜血混合着泥尘形成的污垢。 蓝队暂时获得了战斗的上风。 白御桐看得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应该像一个球迷一样破口大骂,这xx队踢得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揪下来的11根腿毛都比你们踢得好! 但他没有,他只是用尚飞笑着递过来的一条湿毛巾擦了擦那张满是污垢的脸。 白御桐擦完脸后摊开那张毛巾,还看了一眼上面的污垢。 好脏!他嫌恶地撇了撇嘴。 顾青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角,他发现自己的战服还没有变色,于是向队友示意自己还能坚持。 白思琪咬牙切齿地看着身形狼狈的顾青,那个人此时甚至连背影都是弯曲着的。她不假思索的从腰间的长筒形皮包里抽出一只箭矢,搭在了角弓上。 下一刻白思琪左右两边的黑瞳变成了骇人的浅灰色,然后迅速蔓延至整只眼球——流光瞳判定式! 这个技能对射手的源力消耗非常高,在流光瞳判定式的状态下,她眼中的所有动作都会变得非常缓慢,视觉效果像是慢镜头一样。 不仅如此,她还能捕捉到一定范围内空气的流动,这个技能非常克制刺客的隐遁。 当然白思琪使用流光瞳判定式的持续时间少得可怜,大概只能维持两秒钟,技能结束之后她甚至会出现片刻的眩晕症状。 使用了这招后,女孩脸上的惊慌渐渐收敛,变得冷漠了起来。她那对灿若星辰的眼珠没有任何光泽,所有的光线都被尽收入她死灰一般寂静的瞳孔内。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角弓前方出现了金色的残忍印记,搭在长弓上的箭矢的箭头更是迸发出了更强烈的淡蓝色光芒——破风击进化式! 同时发动了三个基础技能,这个姑娘身体里的负荷可想而知是非常巨大的。人体的承受能力都有一个极限,这个极限可以提升,但绝对不可能消失。 而此时的白思琪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盛满水的皮球,并且里面还在不断地注水。 就在皮球即将炸裂开来的那一时刻,灿金色的箭矢脱离了拉满的弓弦,并以极大的速度向着商墨海的方向飞去,就像一颗升入空中的火箭一样势不可挡! 我总得证明一下自己比白御桐那个傻蛋要强,否则凭什么让他来替自己挡住那一击? 白思琪是一位骄傲的小公主,她的行为准则绝不允许自己输给一个傻蛋。 做完了这一切,她被迫闭上眼睛,口中喷涌出了滚烫的鲜血,鲜血把原本就是红色的战服染得更加鲜艳。 商墨海吃惊地看着朝自己飞驰过来的箭矢,正想闪避时,却有一道暗紫色的光芒爆发在他的面前。 路巧巧显出凹凸有致的身形,她带着黑色手套的纤手握住闪着暗紫色光芒的短刀,并向前刺出——刺客五大基础技能之一暗涌突刺! 商墨海举起手中铁剑横挡在面前——腾御格挡! 但路巧巧的攻击并没有落在商墨海的身上,她的身形在下一刻昙花一现地收敛在了浑浊地空气中——隐遁! 上当了!商墨海心中一惊,他被钉在了原地,根本脱离不开。 童渡提前发觉到了白思琪的小计策,正迅速往商墨海这边赶,但是几乎来不及了。 下一刻,箭矢击中了仍然呆在原地作抵挡姿势的商墨海,他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吃惊的表情。 咚的一声后,商墨海剑身上的腾纹破碎,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之后,总算是稳住了因为和箭矢正面碰撞而失去了重心的躯体。 他向前望去,瞳孔瞬间变大,脸色苍白得像是医生穿着的白大褂。 一道灿金色的鱼鳍状剑浪在他正前方不到三米,避不开了……最后他作出了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轰的一声过后,商墨海应声飞出场外,他身上的蓝色战服瞬间变成了惨白色——商墨海出局。 童渡停下了脚步,傻笑地望着那道华丽的弧线,连连摆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尚飞笑得很开朗,像是嘴里含着糖的孩子,“既然这样,我宣布第二十一次团队配合性训练是红方获胜。” “二十一次!”白御桐被这数字吓了一跳,他们搞这种要命的比赛就搞了二十一次? 搞什么啊,又不是相亲,这么多次你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白御桐想,他丝毫没有将自己贡献给组织的自觉,俨然一个墙头草的角色。 尚飞点了点头,“是的,你没来之前我们一直在这座空旷的竞技场里磨炼,上午集训,下午磨合,周而复始。” “你们……好勤快啊!”白御桐只能苦笑,作为怪物你们不应该去全世界抢公主吗?待在一所学校里学什么武功秘籍啊?你们不感到羞耻吗? 场中。 “耶!我们赢咯!”白思琪跃向了空中,俏脸上笑开了花,延伸到肩膀上的粉色短发一颤一颤的,像是没有沾水的拖把。 但她现在的状态不是特别好,由于技能叠加的强大负荷,白思琪的眼白部分暂时充血了,让人有一种要么她上辈子是只红眼睛的兔子,要么她就是抽了风的红眼病患者的感觉。 在颜嘉图的搀扶下,商墨海朝休息区走来,他的样子有些狼狈,完全和他之前那副贵公子的气质不符合。 “恭喜你们啊——”他的声音有些吃力。 白思琪笑得有点傲娇,“嘻嘻嘻。” 路巧巧从空气中显出原形来,她的脸上仍然戴着黑色的面罩。 “现在我们都磨合得差不多了,明天开始就直接开始下一阶段的训练吧。”顾青冷酷的说,虽然他现在的样子邋遢,而且看起来也很狼狈。 还有下一阶段?那下一阶段又是干嘛?抢公主么?他想。 “好!”众人一起回答,除去慢了他们一拍的白御桐。 可能在他眼里自己还不属于这个队伍吧……至少目前为止他觉得还没有人适应了他这个新加入的伙伴。 顾青清了清嗓子,“今天的战斗呢,没什么好讲的,相信各位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希望大家能消化这次战斗,从中得到宝贵的经验来充实自己……” 白御桐只想把自己四十三码的鞋踩在他那张自信飞扬的脸上:我能听懂才怪了! 顾青讲了几分钟后,宣布了解散。众人都兴冲冲地回去冲凉了,特别是白思琪,她跑得老快了。 “白御桐,晚饭以后我们去西北的射手馆碰个头。”顾青喊住了正准备离开白御桐。 “哦好。”白御桐疑惑地看着他,这是要给我单独开小灶? …… 下午,宿舍。 冲完澡后,白御桐十分惬意地躺在了床上,他无聊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满是今天下午训练的事情。 现在他心里有点空荡荡的,那种感觉很奇怪。他忍不住的想去找乔安娜,想和她道歉,向她坦白一些事情……但他怕乔安娜不会原谅自己,毕竟他替代了那个女人最好的朋友,还妄图成为她的朋友,祈求她的原谅。 其实这也并全不是我的错吧?因为我也不知道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啊……白御桐在心底挣扎着想。 他主要是想向乔安娜道谢,尽管自己没有听话还把那个女孩带在身边,但乔安娜似乎并没有计较这件事,反而救了她一命。 未谋面的老婆闺蜜度量果然气度不凡啊……想到这样,他还是觉得应该去见一见那个冷傲,懒散的女人。 乔安娜……白御桐在心底深深的呼唤着。 第四章 初赛(七) 当白御桐再次睁开眼睛时,涌入其中的是一片温宁寂静、撒满月光的院中夜景。白天里红色的高墙,金色的琉璃瓦在这时候都变得浑浊了起来,所有景物都被淡淡的白纱所笼罩。 苍月神殿现在居然是晚上——乔安娜以前和白御桐解释过,因为昼夜交替和时间差的原因,苍月神殿和白御桐所在的地区会有时间差。所以当他这边是白天的时候,苍月神殿那边就是黑夜。 白御桐抬头望向布满星辰的夜空,那里高高的挂着一圈耀眼的月轮,看起来又大又圆。他忽然想起赵临坛在《君不知流水长》里插过一首非常有意境的短诗: 桥过七分,茶留余温,秋雨缠小村。 夜过三更,窗透明灯,酒香醉老生。 乔安娜家的宅子真不错,没有阴森恐怖,有的只是静谧和谐,让人有一种待在壁炉旁烤火的感觉。 好安静啊……白御桐想起了自己卧室的角落,他在那里荒废了很多时间发呆。在晚上,城市里抬头是看不见星星和月亮的,只能低头看着楼下繁花似锦的街道,那里灯光璀璨夺目,宛如黄金流动形成的河川。 他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车流,抱着弯曲的膝盖静静地吞吐着混合着pm2.5的空气,孤独犹如暴雨降临在他的眼中,打湿了他的衣襟,流淌进他的心底……那个待在角落的人只是默默叹息,直到深沉的倦意向他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御桐听到背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是匆忙回头。他沿着昏暗的白色大理石台阶往上眺望,一片亮蓝色的光照亮了他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睛,那里有一座挂满蓝色灯笼的华丽宫殿。 一道高挑的人影扶着木栏拾级而下,她起先的步子很欢快,之后慢慢变得迟缓,踩着台阶的步伐显得沉重不堪……就像是脚上拖着枷锁走入地狱的折翼天使。 女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短睡裙,露出一双白皙的大腿,在灯光与黑暗的交融下显得有些虚幻朦胧……她并没有穿鞋,而是光着一双小脚丫,停在冰凉的台阶上。 女人一只手捏着裙子,静静地凝视着矗立在原地的白御桐。屋檐下挂着的宫灯向下透出亮蓝色的光芒,映射在那女人的背后。 因为背光的缘故,白御桐看不清她隐藏在阴影下的脸。他想把眼睛睁大一点,好去看清那道人影,“嘿,是你吗?乔安娜。” 周围沉寂了一会儿。 “嗯,是我。”乔安娜静静地回复了他。 “你在睡觉吗?抱歉打扰到你了。”白御桐伸长了脖子,想去看清她那双昏暗的眼睛。 “我确实在睡觉,不过你不用道歉,因为我感受到你要来,所以就出来接你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别这么见外。” 乔安娜用手挽起耳梢旁的碎发,白御桐看不清她阴影下的表情。 “哦哦。”白御桐不知道该说什么。 …… 白御桐和王彩霞在放学的路上一起躲在公交车站下避雨。女孩呆呆地望着远处溅在马路上的雨点,眼神有些空洞。 “阿桐,听说你要搬家了,是真的吗?”王彩霞看着马路上不断溅起的水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你从哪儿听来的!”白御桐回头去看那个女孩,语气惊讶。 “熊文杰告诉我的。”王彩霞回过头,她的双眼恢复了神采。 “哦,原来是他。”白御桐本来不打算和王彩霞提起这件事的。 “所以这是真的?”王彩霞再一次发问,语气消沉低落。 “嗯,毕业以后我妈让我到南边读初中,那里我老爹有关系,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吧?”白御桐老实地说。 王彩霞笑得很勉强,“没事,不是还可以在网上聊天吗?不过等以后我们班毕业聚会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 “我尽量。”白御桐挠挠头。 “那天你会开车来接我的对么?” 白御桐歉意地看着王彩霞那双期待的眼神,“我是很想啦,不过拖拉机就只有一个位置耶……” 王彩霞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插着腰,很生气地说:“我不要你开着拖拉机来接我,我要你开小车来接我!” “我觉得我最多只能买得起两个轮子的,小车就算了吧……” …… 苍月神殿。 “进去坐坐吧。”乔安娜语气温和。 在阴影下,白御桐看不清她的脸。 “哦好啊!” 乔安娜把一杯刚泡好的茶放到了白御桐面前,“喝口茶吧。” 白御桐想都没想,端着茶就往嘴里送,结果被烫了一嘴,脸上的表情窘得要死。 乔安娜悄无声息地坐到了放置着一团紫色坐垫的木凳上,姿势恢复了平日的慵懒但又满含金贵。 “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乔安娜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和你道谢的。”白御桐不敢用正眼去看她。 “道什么谢?”乔安娜反问了白御桐一句,语气充满了疑惑。 “谢谢你不仅没有伤害雨点,还救了她。” 白御桐朝乔安娜鞠了一躬,为了雨点他应该那么做。现在他的脑海里面翻涌的都是那个女孩跟着他跋山涉水的记忆……她总是歪着头,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单纯的女孩跟在你的背后,就像是你的脚后跟。 这让他觉得乔安娜大人有大量,没有和小孩子计较……毕竟在年龄上,雨点只能算是个高中生。 “不,你不用谢我。”乔安娜轻轻摇了摇头,“你应该感谢你自己。” “感谢……我自己?”白御桐听不太懂,他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转折性的回答了? 他猜想着乔安娜话里的意思,觉得她大概是在说自己没有背着老婆和一个还没有成年的花季少女一起滚床单……要不然他就是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嗯,虽然你完全变了一个性格,但仍然是善良的。”乔安娜看着他迷茫的眼睛,“即使你变得这么傻……” 这是在骂我蠢么?作为女人你的言辞不能委婉些么?很打击人的啊……白御桐陷入沉思。 “她还好吗?”乔安娜突然问了一句。 “谁?”白御桐没反应过来,“你是说雨点吗!她还挺好的……” 这苦情电视剧的对话算是怎么回事?白御桐突然想起了王彩霞的老妈——那个典型的家庭主妇,靠着做得一手令人垂涎欲滴的糖醋排骨笼络了隔壁老王,收获了一份美满的爱情。 王妈空闲的时候喜欢躺在客厅里的那张仿真牛皮沙发上,然后摆着一盘超市里买的五香瓜子,就着电视剧磕上一整天。 有时候是韩国的苦情剧……里面经常会出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手上拎着精致的蔻驰包包或者物美价廉的mcm包包,头发染成黄色披散在肩侧。 女人和男主重逢后,约好在高级餐厅里见面,然后摆出一副老娘这些年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一看你还是个屌丝我就放心了的样子……最后用“她还好吗”作为开场白,以生活为圆心,以挣钱为半径,围绕着男主的现女友展开轰炸。 超狠的一条毒舌! 而王妈看得更多的是步步惊心,宫锁连心一类的清宫剧,因为那些是原配的中文,听起来更顺溜一些……后来白御桐发现如果把这些系列连在一起就是活生生的一部《那些年雍正追过的女孩》。 托偶像剧的福,他从小就知道了有些女人的城府很深。不过仅限于知道,而不是说能随便看得出来一个女人深不深,深在哪里,为什么深。这就好比你知道大肚子女人是怀孕了,但却不知道怀的是不是双胞胎,没准她怀的根本就是个哪吒。 “那他们没为难你什么吧?”乔安娜问。 白御桐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嗯?他们?为难我什么?” “当我注意到你处于爆阳式的时候,就在第一时间接管了你的身体,因为你当时的识海已经接近了失控的边缘,如果处理不好,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好在我成功帮你稳固了下来,还顺便帮你收拾了一下他们,那帮老家伙虽然年纪很大,但实力却不怎么样……” 嗯?这抨击广场舞老太太的口气是怎么回事?白御桐傻眼。 “后来我就让他们伺候好你,不过为了让你不那么无聊,我特别允许你去参加那个什么什么大赛,你年轻的时候不是就喜欢追求冠军吗?没准能刺激你恢复记忆呢……” 不会吧?白御桐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抱着头大叫,“怪说不得那些家伙要我去参加比赛!原来是你搞的鬼啊……” 这一刻白御桐感觉自己众叛亲离,什么找回记忆?这一看就是你在整蛊我好吗! 乔安娜看着他这么大的反应,不禁失神了一瞬间,随即简单解释了一下,“原来你不想这么麻烦啊……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战斗呢!” “你大爷的!”白御桐破口大骂,“我要的是稳定的工作还有收入,我才不想去打打杀杀呢!” 这是在骂我?乔安娜愣住了,她变了个脸色,然后缓缓举起了玉手,白御桐脚下开始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白御桐见到这个状况立马求饶,“别别别大姐头,有话好好说,妹子动口不动手啊!” 乔安娜收起手来,“不过既然你不喜欢打打杀杀,那我现在就去和他们说好了,让他们把你当皇帝一样供着,你喜欢这样?” “当然不喜欢!不过你怎么去说?”白御桐不禁纳闷。 难道是写信寄到物流公司里去:嘿,那谁谁谁,把那个霸王条款取消了…… “当然是借助你的身体了。”乔安娜看出白御桐的疑虑,随意地说着,“反正一脚踹乱姓顾的办公室大门,然后直接跟他说就完了。” “不不不不,别这样!”白御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是算了,我觉得打打杀杀也不错!” 第四章 初赛(八) 白御桐心里想的大概是,决不能让乔安娜去麻烦校长他老人家!顾青老爷子也算很照顾他了,更不能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那个女人,谁知道她会不会偷看自己的裸体呢! “随你的便,我只是想给你找点事情做,让你不至于去……打饭!”乔安娜的气息渐渐凝重,“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愿意接受打饭这种低级的服务工作!和以前比起来,你现在简直就像是一个小丑!” 乔安娜柳眉倒竖,色厉内荏地吼道,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白御桐感到十分委屈,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语重心长地说道,“出来混饭吃的我,找一份糊口的工作不容易啊……月薪五千已经够满足我啦……” 乔安娜居然被他的沙雕气质给怔住了,“你是木头吗?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给她在外面丢人了。知道吗?你原来可是一位英雄啊……” 英雄吗……白御桐低下头,不断去思考自己和英雄之间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他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人们心中的英雄具有一个高大的形象,无关于他的外貌,无关于他那不为人知的过去。 英雄之所以为英雄,是因为他的行为被人们肯定和承认,就像一封准备扔信箱里的纸,有邮戳的那才叫信,没有邮戳的那叫拒收的可回收垃圾。 而白御桐的一生大概都和英雄这个宏伟的东西无关,他连渝州的热心市民奖都拿不到,还指望做什么做英雄呢? 白御桐只知道自己非常喜欢二次元,会经常熬夜去追当晚更新的番剧;会说一些蹩脚的散装日语;会买一些心仪的动漫周边,他的衣柜里现在都还躺着一只印了黑发眼镜娘的抱枕;他还会收集一些廉价的小型盗版手办,摆在自己的书桌上,没事的时候拿在手上逗弄一下。偶尔会带他的好兄弟赵临坛去漫展上看露着裸露白色大腿的coser妹子。他现在还依稀记得赵临坛第一次去看漫展时目瞪口呆的样子。 …… “你怎么之前不说这里有这么多好看的妹子!”赵临坛脸色凝固,气息紊乱。 “我在这边……”白御桐脸色窘迫,因为赵临坛正对着站在他旁边的一个摄影师小哥儿大吼。 那个小哥儿停下手中摆弄相机的动作,并以看傻瓜一样的奇怪目光瞧向他旁边的赵临坛,这哥们儿没问题吧? 赵临坛愣了一下,然后对着那汉子鞠躬道歉,“哦哦哦……对不起小姐……” “我们去那边吧……”白御桐面红耳赤,觉得赵临坛丢尽了脸,于是慌张地拉着他快速逃离了现场。 “呜呜呜呜……为什么是今天呢……”赵临坛抱头痛哭。 白御桐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昨天赵临坛掉在地上的眼镜被同学无意中给踩坏了,正准备今天陪白御桐逛完漫展后再去配一副新的,却没料想到此时出现在他视线里露着大腿的妹子看起来一片模糊,像是打了马赛克一般。 这令处于发情期的赵临坛痛苦不堪,不禁大失所望。 郁闷的赵临坛去厕所躲了躲,人山人海,白御桐在外面等了很久也没有看见赵临坛出来,他一度怀疑那货已经掉马桶里了。 正当白御桐准备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发现了神情呆滞,生无可恋的赵临坛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赵临坛神神秘秘地拉着白御桐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呜呜呜,我的近视又恶化了,刚刚在洗手池洗手的时候,我听见旁边有两个妹子聊天,于是我想,这么近应该看得清她们的模样,结果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她们在我的眼睛里还是被打上了马赛克,连他们的声音也都被打上了马赛克!没听说过近视了之后会影响听力啊!”赵临坛欲哭无泪。 白御桐沉思了一会儿,“不,可能是你遇到伪娘了……” 赵临坛做了一个见鬼的表情,那嘴巴大得简直可以塞得下一只鸭梨。 …… “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老姐……”白御桐低着头委屈地说,“,我愿意留在那个学校,是因为那里的薪水对于我来说确实已经很高了。我就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我不仅拥有的东西少得可怜,而且对生活的要求也不高……”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乔安娜望着这只沮丧的雄性哺乳动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双方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吗?”乔安娜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我吗?我不知道。”白御桐重新低下了脑袋,其实他想的是:和雨点爬山看风景,但面对着乔安娜,他说不出口。 “她已经来找你了,所以你最好离那个女孩远点,如果到时候你真的和那个女孩做了点什么,我可保证不了你和他的安全。”乔安娜忽然换了个冰凉的语气。 白御桐抬头呆呆地望着乔安娜,“谁啊?” 乔安娜站起身来,冷冷地说,“你那美丽的的妻子。” “诶?”白御桐惊呼出声。 …… “嘿……”白御桐朝着等待在射手馆前的顾青招手。 “嗯。”顾青向他点了点头。 “……抱歉我来晚了……”白御桐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没事,我们先进去吧。”顾青转身向身后宏伟的射手馆走去。 “进去干嘛!”白御桐以为自己听错了。 “训练。”顾青回过头简练地说道。 “哦哦。”白御桐蹑手蹑脚地走入了朴实无华的射手馆。 射手馆占地面积达到了一万四千平方米,可同时供十六个五十人的射手班级上课。场所一共分为四层,一层通常用于练习普通射箭,二楼则用于练习技能技巧,三层则是用于放置器材,四楼是教室活动区域,主要是办公区和医务室,楼顶有天台,一般不对外开放。 顾青抱来了两套金色的服装,示意白御桐穿上其中一套。 “这是要干嘛?”白御桐抱着衣服好奇地问。 “穿上然后我们练习一下射箭。”顾青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哦。”白御桐盯着手上厚实的服装,不知道雨点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已经打完饭在宿舍里敷面膜吧? “拿着。”顾青递给白御桐一张角弓。 “哦好。”白御桐伸手去,在顾青放手的那一刻,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大爷的,怎么这么重!” “这种弓是由角犀牛的角精心制作而成的,每一张弓都重达二十斤。”顾青看着面红耳赤的白御桐淡淡地解释道,“你举得起来吗?” “我……应该……还……行!”白御桐勉强的双手托举着角弓,这玩意儿不就跟白思琪手上的那张一样吗?它居然有二十斤!怎么当时没看出来那妹子有这么大的力气! “别勉强……”顾青担忧地说道。 “没……事……”白御桐咬牙切齿地说。 “那好吧。”顾青拿起一个牛皮制作而成的箭篓绕到白御桐背后,“这个是箭篓,我给你装上。” “这个是练习时用的普通箭矢,我先给你装30支……”还没等顾青说完,白御桐就瘫倒在了地上。 白御桐放下手里的那只角弓,口中喘着粗气,“不行了,不行了!这玩意儿太重了!” 顾青愁眉苦脸地看着气喘吁吁犹如死尸的白御桐,“你怎么连角弓都举不起来……” “我已经很努力了……”白御桐不敢去看顾青的眼睛。 “要不我们先从体能练起?”顾青试探着询问道。 “哦好……”白御桐此刻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低能儿。看起来顾青是想要他从射手的基础学起,却没有料想到白御桐连基础的基础都不具备。 这大概像是你想要上吊,于是去请教另一个人怎么打结才紧实,不会中途松掉。那人问你要干嘛?你说自己要上吊,那人双手抱在胸前你打算怎么做?这时候你掏出了一根鞋带示范了一下…… “你要在两个小时内跑完五圈。”顾青望着远方淡淡地说道。 “……”白御桐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人能完成的吗!” 七曜高级源学院的中央主操场,长约四百米,宽约一百四十米,周长约为一千两百五十米。东至战士馆,西至刺客馆,北至盾士馆,南至射手馆。可同时容纳上万人在操场上活动。 “嗯,你必须得从基础开始练起。”顾青恨铁不成钢。 白御桐咽了一下口水,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的一声,“我试一试……” “嗯,我会看着你的。”顾青颇有义气地说道。 “好啊!”白御桐表面笑得很开心,心底却炸开了锅,好你大爷啊!五圈耶……我待在起点这边都看不到对面跑道的尽头…… 更何况……白御桐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张二十斤的角弓,为啥要带着这玩意儿跑啊! 白御桐以匀速慢慢地跑在操场上,偶尔路过几个成群结队的人都会用异样地眼光看着他,幸好白御桐脸皮厚,不至于气息太过于紊乱。 这玩意儿也太重了!白御桐气喘吁吁地跑完了第一圈,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襟,顺着裤子和腿流进了他的鞋底。 正当白御桐一脸生无可恋地的时候,一位妹子奔跑着追到了他的旁边,而且不多不少地刚好和他肩并着肩。 从远处看他们像是一对年轻的情侣。 “顾烟柔!”白御桐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上。 手机站: 第四章 初赛(九) 顾烟柔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并排的和白御桐跑在了一起,一脸的高傲。 你抽风啦?白御桐想。 “你被老师罚了么?” “没有。” “那你……为什么跑?” 顾烟柔没有回答,白御桐自讨没趣,他贼眉鼠眼地瞟向顾烟柔的胸口,之前那里还插着一只箭矢,他射出去的。 在古装剧里,胸口中箭的配角多半是要哽屁的节奏。 “我没事。”顾烟柔以为白御桐是在关心他。 没事?你以为你是女版金刚狼么?拜托,能不能像个女人一点?撒撒娇会死啊? 从他在跑道上遇见她开始,两个人已经跑了四百米左右,正常的软妹子早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白御桐没有吭声,他只是露出一副病殃殃的姿态,像个僵尸一样向前奔跑着。 “你还要跑几圈?”顾烟柔突然问了一句。 “我……我……”白御桐喘不上气,“忘记……了” 他觉得自己真蠢,居然忘记了自己跑的圈数,就像一个拿着雨伞却到处躲雨的小孩。 “你一共要跑几圈。”顾烟柔看着远处的顾青说道问道。 “……五……圈……”白御桐断断续续地张口说道,他累得想躺在地上打滚。 他后面有一排扭扭歪歪的黑点散乱的分布在跑道上,那是他身上掉落下来的汗液。 “那你还需要跑三圈。”顾烟柔在心里简单计算了一下,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等在起点的顾青。 那个男孩的脸色此刻显得有些阴沉,大概是不高兴妹妹突然从病房里溜出来陪一个败狗在操场上散步。 还有三圈?拜托杀了我吧,老天爷! 白御桐没有吭声,因为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之前简单心算了一下,操场一圈是一千两百五十米,而五圈差不多就是六千两百五十米。 照他现在的速度,没准等吃夜宵的时候都还跑不完呢。 此时已经是黄昏,橘色的夕阳照耀在白御桐的身上,这让他仿佛沐浴在了黄金里。 他呆呆地望着前方金色的跑道,视线渐渐模糊,然后变得一片朦胧,像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样,遥远且虚幻……白御桐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想要挣扎,却越陷越深。 白御桐身上只穿着一条黑色的棉纶裤衩,他无力地蹲靠在宽大的软垫椅子上,双手在键盘上轻轻敲击了几个字符。 搜索引擎上排列着一句话——“怎么死不会痛苦”,白御桐在确认无误后,左手食指沉重地敲击在了回车键上。 一条条搜索结果像是老虎机上的转盘一样迅速弹了出来: “你有什么事想不开,总要想去死呢?你不能这样自私……” “陌生人,没有什么代表,很单纯的想要告诉你:这年头谁心里没有个一斤二两呢?你才多大?要有期望……” “生命是可贵的,错过了就无法挽回。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热爱生活,勇敢点,面对一切,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慢慢老死没有痛苦,有死的勇气,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人要坚强点,自己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学会去面的,别再伤害你已经对不起的人了,想想你自己的父母和爱人,他们看着你的尸体的时候那份难受,你要是真的有点担心,就不要把这份痛苦留给你爱的人或者爱你的人……” “……别说了我们爱你……” 白御桐翻着百度里一条又一条的搜索结果,最后咬牙切齿的用双手狠狠地拍击在闪着微光的键盘上,上面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下一刻,显示器的左下角弹出了一个三无广告的窗口,里面有一张躺在白床上穿着性感的黑衣美女的图片:红唇微张,眼神妖娆。 页面的标题是:附近的美女都喜欢这样的男人,想知道就点进来了解一下吧! 白御桐呆呆地望着那个广告,最后移动鼠标关闭了那个窗口,嘴上嘟囔着,“怎么现在的网页都这么不务正业了?” 他的脸色苍白,眼窝深陷,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神色疲倦,他拿起旁边的拉罐啤酒,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口…… “没事吧?”有人说。 白御桐睁开迷糊着的眼睛,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女孩搂在了怀里,姿势有些暧昧。 四座训练馆的楼顶上都安装着十二台功率强劲的源能探照灯,可以提供有力的照明,即使是晚上,学员们也能如常训练。 白御桐忽然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自己的眼角上流动,他用手去擦了一擦,结果手掌上都是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白御桐惊呼出声,“喂喂喂,这谁的番茄酱?都淋到我头上来了!” 这时他背后传来了嫌弃的呵斥声,“你脑子摔傻了么?” 白御桐回过头去,看见了穿着白色短裙的白思琪用嫌弃又担忧的表情看着他。 顾烟柔轻轻拉过白御桐那破了皮的手,用沾水的湿毛巾小心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白御桐又正过头,愣愣地看着他眼前柔情似水的顾烟柔,“请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 “真的傻了?” “不会吧?” “天呐!” “我赌一百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我赌两百块他分得清!” “今天主医务室的值班牧师是谁?” “这种事得赶快通知老师啊!” 周围是一片议论声。 白御桐呆呆地环视了一周后,突然大叫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不是今天和我一起训练的几个人吗!” 众人一头黑线。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反应过来。”白御桐又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接着怪叫了起来。 “咦!这是谁淋我头上的番茄酱?” “……” 借助昏暗的灯光,童渡和顾青搀扶着白御桐慢慢地走在寂静的路边。 他们后面跟着两个年轻的女孩,一个是穿着白色短裙灰色短上衣的粉色短发萝莉白思琪,另一个则是穿着墨绿色短裤,淡蓝色长上衣的顾烟柔。 她们离得远远的,低声讨论着什么。 周围是绿化带,路的两旁整齐地排列着不知名的树,枝干上都是金黄色的叶子,凋零的枯叶像雪花一样飘落在荒凉的地面上。 白御桐一瘸一拐的被夹在中间,暗红色的鲜血顺着膝盖上的裤子的裂缝流到了他白色的鞋子里。 “等下到医务室的时候,不要乱说话,今天晚上的值班牧师脾气很怪。”顾青善意的提醒道。 童渡也跟着点了点头,“一定不要忘了啊,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哦。”白御桐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采纳他们的建议。 “前面就是了,烟柔你去一下门。”顾青扭过头对后面的女孩说了一声。 “嗯,知道了。”顾烟柔朝前面的医务室慢慢跑了过去。 她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门,然后探头询问了一下,“有人在吗?” “在、在呢。”门内传来一个老头发酵似的糟糕嗓音,“先等一会儿,我这还有一个伤员!” 这是七曜高级源学院的主医务室,白天医务室里面至少会有两名资深的牧师常驻,他们主要是从事救治工作;而到了晚上则只有一名老牧师常驻。除了主医务室,其他训练场里还有专门配备的医务室,里面一般有三名牧师,战士训练场一般则配有五名牧师,毕竟战士的数量在源战师里是最多的。 顾青几个人找了个宽敞的位置坐了下来。 白御桐看着自己被磕破的膝盖发呆,灯光下,隐约可以看得见被染红的骨头。 摔倒了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伤口,他以前想都没想过。 顾青和童渡低声交谈着什么,白御桐听不太清楚。白思琪则拉着顾烟柔的小手,不时地往白御桐这边瞟。 五分钟后。 “你们有什么事儿?”一个穿着白色长袍,长着灰白色短发的糟老头走出了医务室,他的额头上布满汗雾。 “刘老师,我们这有个伤员,您看……”顾青扶着白御桐到就诊的位置上坐下。 刘老牧师佝偻着腰,豆大的眼珠盯着那条血淋淋的腿,“他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像是因为战斗而受的伤啊?” “他这是因为跑步……”顾青恭敬且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居然是这样……”那老头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那交给我吧。” “那可真是麻烦您老人家了!”童渡感激的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刘老牧师摆了摆手。 白御桐木讷地看着他们之间客气的对话,这个老头挺正常的啊!哪里有毛病啦…… “小蓝出来看看,这里有一个腿瘸的。”老人家对着病房唤了一声。 医务室分为内外两个区域大区域,外区有等候区域和就诊区域,内区有病房区域和药材区域。 “知道啦!”一声清婉的女声传了出来,接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她简单地扎着一头朴素的灰蓝色高马尾,除此之外头上再没有任何装饰,粉雕玉琢似的眼睛很水灵,黄桃一样的瞳孔里好像藏匿有闪烁着的星星……女孩的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口罩,看不清她的模样。 白御桐直勾勾地盯着她,炽热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货品架上正在促销打折的菜籽油。 第四章 初赛(十) 那女孩用葱白似的手指轻轻捏着白大褂的两边,就像是捏着长裙,随后朝众人郑重地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点头礼。 虽然她身上穿的是廉价的制服,但这一刻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尊贵的公主……他们的目光全被那个女孩吸引住了。 小蓝的动作典雅又不失优美,就像天鹅汲水。 白御桐失神地看着她,吃惊得合不拢嘴,因为他第一次亲眼看见有女孩做出这种标准的西方宫廷礼仪。 “哇塞!”他不由得惊呼出声。 小蓝对白御桐笑出了声,如果不是有医用口罩拦着,他估计就能看见美人笑了——前提是小蓝没有龅牙或者厚嘴唇。 她的眼睛和发色都很漂亮,身材也不错,总不至于是个丑八怪吧?白御桐想。 顾青重新坐回了座位,一声不吭地看着那神秘莫测的女孩,脸色尤为平静。童渡则是时不时的打量小蓝,他对她的相貌感到十分好奇。 等候区的两个女孩停下了交谈,她们用猫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个气质非凡的女孩,像是在寻找艺术品的瑕疵。 不知不觉间,小蓝已经来到了白御桐的面前,她不瘟不火地说道,“把腿抬起来,我看看。” “哦哦。”白御桐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托着右脚,将它举了起来。 小蓝轻轻地接过他那条毛腿,然后屈膝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白御桐膝盖上还在渗血的裂纹。 “看起来也不是很严重,有知觉吗?”小蓝在他小腿的肌肉上轻轻地按了一下。 “有,酥酥麻麻的,还有点疼。”白御桐老实说道。 “嗯,很好,看来没什么大问题,那我们先去病房吧,我帮你治疗一下。” 小蓝拉过白御桐的手臂,横过来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搀扶着白御桐站了起来——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勾肩搭背的牛仔。 顾青站起来想要帮小蓝的忙,却被她拒绝了,“没事,我自己可以的,现在我要单独帮这位同学治疗,麻烦你们不要来打扰我。” “嗯,没问题。”顾青点了一下头。 白思琪和顾烟柔又开始七嘴八舌的交谈了起来,说是交谈,实际上只有白思琪一个人在讲。 顾青也坐回了等候区的位置。 刘老牧师则是坐到了平常办公的位置,秩序井然地处理起一部分文件。 看到小蓝把门关起来之后,顾青向童渡使了个眼色,童渡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刘老牧师,您今天看起来很累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啊?”童渡客气的问。 刘老牧师无意中朝病房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倒没什么,工作需求而已。” “哦,刘老牧师,那位姑娘是新来的吗?”童渡心平气和,嘴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像是普通的邻居拉家常。 很难想象那么一个肌肉男会有这么平易近人的时候。 “是、是啊!”刘老牧师明显结巴了一下,他不自觉地又瞥了病房一眼。 老爷子回过头时刚好又对上了顾青冷淡的视线,他的神色突然惊了一下,就像是不小心用菜刀切到了手指。 顾青又向白思琪使了个眼色,白思琪心领神会。 “刘老牧师辛苦了,值夜班还要带一个实习生,真是操劳啊!不愧是学院资历最老的牧师!” “不辛苦,不辛苦!”刘老牧师放下手里的笔,“辛苦的是她才对。” “她?”顾烟柔疑惑地说。 “就是小蓝。”刘老牧师惊魂未定地捋了捋胡子,“她可是你们这次大赛的治疗顾问,如果你们走出汉角城,麻烦的就是她了。” “哦——”顾青眉头一皱,“她不是新来的老师么?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大赛的顾问?” “嗯是的,昨天才到。”刘老牧师嘴上顿了顿,“时代不同了,天下终归是年轻人的天下,小蓝是英杰出少年啊!” 顾青吃了一惊,这老头可不是个会随便赞誉别人的人,作为学院资历第一的老人,他是相当的猖狂,怎么现在突然有一种即将退位的自觉了呢? “小蓝老师很敬业吧?身兼大赛医疗顾问,却还抽空来上夜班。” “是、是啊!她是我见过最勤快的孩子了。” “那刘老牧师刚刚在病房给谁治疗?”顾烟柔突然冷冷地问。 刘老牧师脸色突然一僵,顿时哑口无言。 “这个……” “刘老牧师?” 众人把目光都聚集在了老人身上,他在隐瞒什么事情么? “我……”刘老牧师刚要开口,就被推门声打断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白御桐活蹦乱跳地从病房里冲了出来,像一只快活的羊驼。 “治疗好了么?”白思琪问道,她有点惊讶,因为白御桐膝盖上连道疤都看不到,更别说敷药之类的了。 “嗯对呀,你们不知道……”白御桐正准备分享自己的感受。 “多谢,那我们就不打扰刘老牧师和小蓝老师工作了,再见。”顾青拱手道谢。 再见?你脑子被驴踢了么?白御桐想,你是不是还想让他们对你说一句欢迎下次再来? 世界上有三个地方最忌惮“欢迎下次再来”——医院,监狱和殡仪馆。 白思琪甜甜地笑道,“刘老牧师,小蓝老师,我们走了哟!” “慢走。”小蓝委婉地说,而在她旁边的老牧师却一声不吭地坐回了位置上。 白御桐看了看那个老人,然后挠了挠头,不用给医药费的么……还是说顾青让他们这么着急离开的原因是想逃单? 顾青先一步走了医务室的门,童渡接着跟了出去,白御桐回头去看了看小蓝,表情呆呆的。 白思琪在后面推了他一把,“走啦!你看什么呢?想找配偶啦?” 白御桐被她推得趔趄了一下,“才不是呢!” 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医务室。 “拜拜,我们先回宿舍了!”白思琪拉着顾烟柔的手,小跑着消失在了岔路口的尽头。 原来女孩可以随便牵女孩的手,真羡慕……白御桐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赵临坛以前提出过一个令白御桐感到匪夷所思的问题:为什么女生之间牵手是好闺蜜,而男生之间牵手不是父子就是基佬呢? 白御桐连忙问道:大神何解之? 赵临坛捋了捋空气做的胡子,侃侃而谈:这就是为什么男生犯二是直男,而女生犯二就是可爱的原因了。 白御桐不由得鼓起掌:不愧是写手啊!想法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赵临坛摆出一副ceo的架子,十指交叉撑在桌子上,作出要讨论大方案的样子: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了?错,大错特错!世界上多少错误是有主观上的“我以为……”产生的?这就是人生的错觉,因为每当发生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会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不愧是将要成为作家的男人,说话真好听!逼格的档次都高得离谱儿……白御桐想。 “嘿!你发什么呆呢!”童渡一掌拍在白御桐肩膀上。 “没啥!”白御桐发现岔路口尽头的女孩早已经走远了,这一刻他忽然很想牵雨点手。 但是他又怕被别人说咸湿大叔,居然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 顾青突然问道,“你进病房区的时候看见有什么人吗?” “小蓝算吗?”白御桐呆呆地问。 顾青愣了一下,“不算。” “那我算吗?”白御桐又问。 顾青满头黑线,他真想对着白御桐的耳朵大吼一声,你脑子被驴踢啦? “也不算。” “哦,那就是没有了。”白御桐回忆那间宽阔的房间,里面足足有二十张铁架子做的小型病床,简直就是个小型医院。 白御桐高中的医务室里面就只有一张床,还是被那医务室里的老师经常霸占——值班老师经常用那张床打盹。 “怎么可能!”顾青忽然惊呼了起来。 “咋了?”白御桐看见不仅是顾青,连那个肌肉男童渡的脸色也是一片铁青。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吗?医务室今天晚上值班的老师脾气有点怪。”顾青沉声道。 “记得,但我看他挺正常的啊。”白御桐一头雾水。 “没错,今天他的表现和平时完全是判若两人。”顾青脸色越发苍白,“你还记得当时他从医务室里出来时的神情吗?那简直就是跟遇见了鬼一样。新来的小蓝老师非常可疑,她多半都有问题!” 白御桐恍然大悟,那个女孩居然想对一个体弱多病的糟老头下手?天呐,这是有多变态啊!她刚刚单独替自己治疗的时候,为什么不对自己下手呢? 难道我看起来……不行?白御桐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瑕疵品,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不行就是不行。 童渡插话,“不,队长,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们没有什么证据……” 第四章 初赛(十一) 顾青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确实如此。所以我们得折返回去,调查一下事情的真相。” 白御桐担忧地说,“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吗?毕竟她是老师,要不要请一些外援啊?” 顾青深思熟虑后,说道,“不,这样容易打草惊蛇,我们三个人目标不大,所以不用太担心。” “我们三个人真的没问题吗?”白御桐心里在打退堂鼓。 “没事的,这里是学院,她不会想和我们展开拉锯战的。”顾青安慰道,“一旦陷入拉锯战,她能够逃走的几率非常小……” 白御桐捏着门把手,轻轻地推开了门,一阵空盈的铃铛声响彻头顶,吓了他一跳。于是他马上抬头看上去,结果发现原来是触发式的门铃,它运用了十分巧妙的机械设计。 “你有事吗同学?”轻柔的声音传来。 “那个……我找刘老牧师……”白御桐有些惊慌失措,因为小蓝就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但她脸上还是戴着白色的医用口罩。 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看起来有点像悬疑电影里的最终大boss。 小蓝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细细凝望着青年,“他已经离开了,今天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值夜班。” 他……不在?难道刘老同志已经壮烈牺牲了?白御桐的心仿佛漏了一拍,他们这才离开了没有十分钟,那老头就不在了? “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小蓝向白御桐走了过来,温婉的声音透进白御桐颤抖的大脑。 “没、没!”白御桐惊恐地看着小蓝,就跟见了鬼似的,他的腿止不住的颤栗起来了。 她这不会是要对我这个祖国的花朵下手了吧? “你怎么了同学?”小蓝轻柔地说,语气像个母亲,“有哪里不舒服么?” 白御桐咽了一口口水,眼轱辘不停地打转,“那、那个我、我是来问刚刚的治疗需不需要收费……” 完美的借口!白御桐简直想要给自己颁发好莱坞最佳男龙套奖。 “噗嗤!”小蓝笑了起来,“不需要的,医务室是免费为学员和教师开放的!” 她的语气活泼得像是一位景区导游。 “哦哦!” 白御桐看着眼角洋溢着笑容的小蓝,心里忽然也不是那么害怕了,坏人能笑得那么阳光吗? “原来你来就是问这个呀,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额……”白御桐挠挠头,“请问你们这有感冒药吗?” “有啊!同学你感冒了么?”小蓝伸手按在白御桐的额头上,为他测量体温。 “感冒倒没有,我只是有点饿了……” “……” 躲在门边的童渡把手捂在嘴上,强忍着笑意,顾青只觉得自己满头的黑线,合着这家伙只是个吃货? “同学,吃吧!”小蓝笑盈盈地说道。 “喔喔!” 白御桐毫不留情地快速啃咬着面前的水果,就像是一台高效率的食物残渣处理机。而小蓝却左手托着香腮,隔了桌子静静地看着白御桐难看的吃相,像是在看浪漫的电影。 白御桐不小心瞥见小蓝那看女婿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惊。 “你也饿了么?”他塞满食物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小蓝摇了摇头,“没有。” “哦哦。” 白御桐点点头,然后又伸手拿了一颗饱满的黄色果实塞进嘴里。背靠在门边直咽口水的童渡用可怜的眼神望向了旁边的顾青。 顾青头上黑线滑落,为什么连你也是个吃货? “老师,你怎么老是戴着口罩啊?”白御桐疑惑地问,“是不是因为感冒了?” 小蓝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样子而已。” “哦。” 原来是没脸见人,这得丑成什么样子才要一直戴着口罩啊?白御桐恍然大悟。 “那你想看老师的脸吗?” 嗯?不是说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脸吗?难道我不是人? “不知道……” 万一她长得太丑影响了食欲怎么办?我这才刚刚开始吃耶……白御桐内心挣扎,他想看但又没胆子看。 小蓝眼神微眯,神色自若,“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白御桐茫然地看着她,“你说过啥了?” 难道是之前治疗的时候?他确实记得小蓝扶自己进病房区的时候说过几句话,但他不记得是哪句。 “同学,你先躺下,我帮你清理伤口。” “哦哦。” “疼吗同学?” “不疼,还有点痒……” “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白御桐。” “家在哪里啊?” “地球。” “啊?” “刚刚说错了,是潼溢镇……” …… 小蓝摇着头笑了笑,“没什么,你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白御桐用纸巾擦了擦嘴。 小蓝善意地提醒道,“同学这么晚了,该回宿舍休息了哦!” “哦哦,再见!” “再见。” 路灯发出和谐的亮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远。 “发现什么了吗?”白御桐期待地问。 “没什么,很正常。”几分钟前童渡确认了老牧师回到了宿舍里。 “我就说了嘛,肯定是你们想多了。” 白御桐吸了吸鼻子,怎么会有人没事来学校的医务室里偷退烧药吃? 顾青叹了口气,“应该是我杞人忧天了吧。” 小蓝独自驻足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浓茶,眼睛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 “要不是那个女人,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茶杯嗡的震动了起来,“至少他还活着不就够了吗?你刚刚为什么要消除他的记忆?” “因为我有点舍不得让他恢复记忆,你看他现在多快乐?如果他恢复了记忆肯定又是愁眉苦脸了。” “我知道你关心他,但是你不觉得他这样有点傻么?完全没有以前的气势了。” “这样就好,我希望他快乐……” 小蓝轻轻咬着杯沿,抿上了一口茶水。 …… 三个人趁着月色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一会儿后,就分道扬镳了。白御桐住的是教职员工宿舍,而顾青和童渡则住在学员男生宿舍,他们不同路。 白御桐掏出钥匙,将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转动,他轻轻推开门,却不禁愣在了门口,因为他发现房间里的灯和窗户都没有关。 算了,我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白御桐耸耸肩,一个家徒四壁的穷鬼会担心窃贼么? 想到这样,白御桐忽然听见了洗手间里有潺潺的水流声,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白御桐发现自己的房间有些不一样了——蓝色的床垫上整齐的叠着蓝色被子,显然是被人换洗过了,书桌上还放置着一杯正在冒热气的茶水。 嘭的一声,洗手间的门开了,裹着白色浴巾的黑发少女走了出来。 白御桐愣了一下,“雨点?” “哥哥,你回来啦?”雨点扑了上来,一把抱住正在愣神的白御桐。 白御桐立马大叫了起来,还用手连忙推开了她,“雨点,我身上很脏!别碰,你才刚洗完澡……” “哦。”雨点不情不愿地放开了他的胳膊,“哥哥,你怎么弄的?” “训练啊……都累死我了……”白御桐没精打采的说道。 他虽然觉得自己现在超有男人味,就像是一个英雄被人问及伤疤的由来,但还是忍不住想趴在床上躺着。 “其实我今天也参加训练了!”雨点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眼睛,“真的好累哦……哥哥……” 白御桐心里一惊,“你参加什么训练啦?” “就是拿着刀这样这样……”雨点在房间里学着前刺的动作。 白御桐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这看起来有点像路巧巧和颜嘉图所使用的刺客职业技能——暗涌突刺。 “谁……教你的啊?”白御桐问。 雨点老实说,“校长啊,说是让我强身健体来着。” “哦,那还好。”白御桐心中无声的怒火渐渐熄灭了,那老头总不至于害雨点吧? “对了哥哥,你吃饭了吗?”雨点问道。 “算是……吃了吧?”白御桐回忆起医务室里小蓝给他吃的果子。 “对了,你怎么会来我的宿舍洗澡?” 雨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然后回答,“我房间里的热水器坏了,所以就到哥哥的房间来洗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天气冷了,衣服要多穿点。”白御桐提醒道。 “嗯嗯,知道了。”雨点说,“哥哥你也是,不要着凉了哦。” 白御桐看了看墙上的钟,“好了,天这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哦好,再见哥哥。”雨点转身向门走去。 “嗯,再见。” 白御桐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他眼中的女孩变得陌生了起来——在不久之前,她用冰凉的河水洗澡,低头闻山间馨香的小花,吃竹篓里活蹦乱跳的鱼,哼不知名的小调…… 现在的她却越来越像一个城市里的物质女孩,这份变化让白御桐感到不安。 他知道雨点现在交了几个类似闺蜜的好朋友和老妈子一样的阿姨,她们能教给她的东西非常多。譬如怎么打扮自己;怎么穿搭衣服;怎么喷涂香水;怎么逛街;怎么唱k。 这让他不知所措,他想过阻拦雨点和她们之间的联系。 但凭什么?他白御桐充其量也不过是将那个脏兮兮的女孩从大山里捞了出来,这听起来像是唐三藏路过五指山时,顺手将那只猴子解救,给它起了一个佛系的名字,还带着它去西天取经,说是完成普度众生的试炼任务。 猴子是来自花果山的土包子,因为它不想给师傅添麻烦,所以对未知的东西都非常上心。唐僧给它衣服穿,给它鞋子穿,化缘来给它东西吃,还给它担子挑,对它的事格外关照。 那只猴子也很争气,听着领导不停的念叨,还为他端茶送水,一路上花开花落。它勤勉地打怪通关,为唐僧保驾护航。 现在雨点的每一声“哥哥”听在白御桐耳中都像是“师傅”。 最后白御桐停止了胡思乱想,他焦躁不安地关上窗户,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看着眼前这杯热乎乎的茶水。 这个杯子不是我的吗?她泡这杯茶干嘛?白御桐呆呆地想。 难道是为我泡的?但是她不是在洗澡吗?怎么会知道我回来了?白御桐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不通地摇了摇头,然后端起那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烫死了!白御桐像小狗一样伸出舌头,用手不停地扇着风。 还是等会儿再喝吧,我先洗个澡……白御桐起身脱掉衣服,然后推开浴室的门,冲了进去。 房间里重归于寂静,这时没有拉上帘布的透明玻璃上闪过了一抹骇人的猩红。 第四章 初赛(十二) 清晨。 白御桐迷迷糊糊地睡在大床上,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些什么,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谁啊?打扰别人睡觉是最可耻的行为了!他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急急忙忙地朝门走去,拉开门就往外伸出了摇摇晃晃的大脑袋。 “谁啊?咦,雨点?你起这么早啊?” 雨点好奇往房间里看,发现床上堆着乱蓬蓬的被禄,“哥哥,你还没起床吗?” “还、还没呢……”白御桐尴尬地挠挠头。 “那我就先在门口等着哥哥吧!”雨点微微一笑,两只小手向后别在臀腰处,像是热恋期的少女。 “你等我干嘛?”白御桐疑惑地问。 昨天顾青告诉他,他和雨点已经不用再去食堂从事打饭的工作了。而且只要白御桐肯参加大赛,不仅是会议室的维修费用一笔勾销,每个月还有额外的一万块钱可以拿。 “等哥哥去参加比赛啊!”雨点笑吟吟地说。 “比赛?什么比赛?今天有比赛么?”白御桐胆战心惊了起来,他只记得昨天顾青让他接着练体能,怎么还有比赛呢? 雨点带着一点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当然是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咯,哥哥不会是忘了吧?” “选拔赛?不是还有九天吗?”白御桐不明所以地开口道,大赛的日期顾青在昨晚跟他讲过,他记得很清楚。 “九天?怎么会呢?”雨点推开白御桐,挤进了房间,然后指着墙上挂着的日历。 “哥哥你看,不就是今天吗?” 白御桐怔怔地看着那张老日历,还真是大赛的日期,没理由啊?是雨点的恶作剧还是自己得健忘症了? “快点吧哥哥,再不换衣服就来不及了!”雨点催促道。 白御桐半信半疑地换了衣服,简单地洗漱之后,就跟她离开了宿舍。 两个人来食堂吃来顿早饭,白御桐发现今天来食堂就餐的人格外的少,平常人数至少是现在的六倍。 出了食堂,雨点蹦蹦跳跳地拉着白御桐的手,混入人流来进入到了七曜大竞技场内。 白御桐发现雨点好像不是第一次进入竞技场了,因为她居然没有大呼小叫的,脸上像是写着我只是进了个普通的卫生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么多人,你不怕么?” “不怕啊,反正在食堂打饭的时候见过很多次了,都是同学嘛!顾大哥应该在休息室等着你呢,快去吧哥哥!”雨点带白御桐来到了竞技场内部的休息室。 “哦哦。”白御桐走过长廊,雨点则跟在了他身后。 白御桐推开了一号休息室的大门,里面坐着一群穿着蓝色战服的家伙,他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白御桐,脸上写着这个奇怪的生物是来要签名的么? “不好意思,打扰了!”白御桐轻轻关上了门,他完全不认识这些人。 “哥哥,你不会是忘了昨晚的安排吧?”雨点担忧地看着他,“他们在三号休息室里呢。” “哦哦……我大概是忘记了……”白御桐挠挠头,他现在心开始慌乱了起来,竞技场的布置绝无可能是一天晚上就完成的,也就是说,他真的失去了好几天的记忆。 这可不妙! 白御桐轻轻推开了三号休息室的门,九个穿着金色战服的青年男女围坐着一条长桌。 队长顾青迎了上来,“你怎么才来啊?快换衣服,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举行开幕式了,抓紧时间……” 在顾青的念叨下,白御桐去男更衣室换了一身合体的金色战服,他对着镜子摆了几个漂亮的poss,配合着他那张英俊的脸,简直就是照明灯下的superstar。 他从男更衣室里走出来,却看见了身穿金色战服的雨点,在战服的衬托下,女孩更添了几分英气和威风。 “诶?雨点你怎么也换上了衣服?” 所有人听到后都是一头雾水。 雨点委屈地说道,“因为我也要参赛啊!哥哥你前些天不是同意了吗?” 白御桐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努力的想要回忆那段消失的记忆,却发现自己对这事完全没有印象。 我得失心疯啦? 顾青这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是因为比赛即将开始所以太紧张了么?” “我也不知道……”白御桐低下了头,“我好像失去了之前几天的记忆。” 失去记忆?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越发凝重。 顾青开口说,“别着急,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再找老师来给你看一下……” 众人讨论了十分钟也没有任何头绪,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失忆了呢? “好了,该入场了。”顾青伸出右手,“为了七曜的荣耀!” 众人也将右手搭了上去,“为了七曜的荣耀!” “杀杀杀!” 白御桐心不在焉地跟着他们吼了几句。 “那么出发吧!” 顾青一招手,所有人就在他的带领下走进了战队休息区。战队休息区说白了就是一小片观众席——属于战队的专用观众席。 以白御桐前几天地记忆来看,竞技场中央突兀的出现了一块圆饼状的大理石擂台,与拳击擂台不同的是,这个擂台出奇的大,而且没有围栏。 擂台上共计有二十位年龄不一的男女,为首的一位正是七曜高级源学院的校长顾其尘。 他郑重地开口道,“大家好,我是七曜高级源学院的校长顾其尘,今天我们齐聚在这座竞技场里,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竞争……” “……唯有强者才能被铭记,想成为英雄就努力夺得这次大赛的胜利吧!精英们!我在此郑重的宣布,第二十二届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现在——正式开始!” 顾其尘的最后一句话完全点燃了观众席上的热情,几乎所有人都高声欢呼着,像是演唱会现场。 在掌声和欢呼声的簇拥下,二十位领导相继下台,坐到了特别观众席中,他们的表情庄重又不失威严,和蔼又不失风度。 接着一男一女两位年轻的主持人走上了擂台,他们各自手持白色的话筒,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两个人同时开口道,“大家好,我们是这次大赛的主持人!” “我是志明!”男人的声音浑厚。 “我是春娇!”女人的声音清婉。 “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本次大赛的六位裁判员登场!” 场中八位裁判员分别由两位射手,两位刺客和四位盾士组成,射手分别监管两边的局势,四位盾士则是负责保护战斗中的选手不受伤,而刺客则是负责拿捏双方的伤害,在最关键的时刻叫停比赛。 “除此之外,还有三位资深的源阵师到场坐镇,他们都是由帝国直接选派分配,是最公平公正的监督者和保护者……”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擂台上构建一座半圆形的护罩,以保护保护观众席不被一些超长距离的攻击波及到。 无论是什么层次的源师比赛,都是不允许源阵师参与的,因为源阵师在每个国家都属于战略资源。 而在大赛中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目前为止还没有办法保证绝对不会有人受伤甚至于死亡。而培养一名源阵师所需要的资源实在是太庞大了,平均每培养一名源阵师所消耗的资源就可以培养一千名战士所组成的兵团。 而培养源阵师的资源大多部分都是由国家直接资助的,所以他们将来一定会进入军方,并为国家服务一段时间。服役期过后由这些源阵师自主选择去留。 “……下面由我来隆重介绍本次大赛的参赛方,首先是属于主办方的七曜高级源学院战队!” 听到这里,顾青示意全部人站了起来,然后集体向观众席和擂台的方向微笑着鞠躬。 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了强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像是世界杯现场狂野的球迷。 “战神顾青!”半数男性怒吼着,有一种死忠粉的感觉。 “尚飞!尚飞!我爱你……”有几个妹子咆哮道。 “天女顾烟柔!”观众席上大半都在叫着她的名字,让顾烟柔不禁一呆。 “颜嘉图,司马东流,我看好你们!” “小厨娘!小厨娘!”好几十个男生咆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雨点向他们回以礼貌的微笑。 相比之下,商墨海和路巧巧的呼声就要暗淡得多了。而童渡和白御桐则是一点呼声也没有。 白御桐石化在原地,颜嘉图和司马东流就算了,为啥雨点都能有粉丝? 这时候白思琪在旁边生闷气,“怎么喜欢本姑娘的一个也没有?” “要不你叫叫我的名字,我叫叫你的名字?”白御桐提议道。 “才不要呢,滚犊子吧你!”白思琪郁闷得很。 “要加油哦,白御桐同学!”这时候一道温婉的声音传入白御桐耳中。 白御桐回过头去看身后的观众席,发现医务室的小蓝正好坐在不远处,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鼓舞。 他突然泪流满面,心里升起了小小地感动。 白思琪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小风则微微一笑,“下面是属于汉角老牌的潼江高级源学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战队休息区站起来一队身穿蓝色战服的青年男女,他们热情地向观众招手,脸上洋溢着笑容。 “耶……”白御桐站起来高呼。 结果他却发现周围的观众非但没有跟着他一起欢呼,甚至还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卖国贼。 这让白御桐不得不默默坐下,蜷曲在自己的位置上瑟瑟发抖。 “哈哈哈……” 看到白御桐碰壁的样子,白思琪忽然心情大好,得意的笑了出来。 台上的两位主持人看到这个场景也是面面相觑,感到非常尴尬。 春娇在收到顾其尘暗示的眼神后,收敛起了难看的表情,开口笑道,“让我们请出下一只参赛队伍,他们便是汉角三巨头之一的焰流高级源学院!” 战队休息区站起来一队身穿金色战服的青年男女,其中以女性为主。 观众席上再次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 白御桐这货又重新站了起来,热情地挥舞着双手,还不断地四下张望,似乎在说,嘿!快看,我和你们是一伙的,刚刚那只不过是失误! “最后让我们请出最经典的霞梧高级源学院的代表!掌声在哪里?” 战队休息区里站起来七个俊郎的青年和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相对于其他战队,这个队伍里的队员都显得太年轻了。 白御桐左顾右盼,发现有人欢呼了之后,这才鼓起掌来,他不得不看清形势再出手,否则会很尴尬。 白思琪在旁边憋笑。 这时候一位西装革履的人登上了擂台,他的手里抱着还一个红色的箱子,主持人志明郑重地说道,“现在,有请四只参赛队伍中的代表上来抽签!” 坐在白御桐旁边的顾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上去抽一个吧!” “哈?我吗?” “嗯,快去吧。” 为什么让我来抽……白御桐迷迷糊糊地踩着阶梯,走上了庞大的擂台,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擂台比两个足球场还大。 他学着其他选手的样子,伸手在箱子里摸起一张卷起来的纸。 “好了,现在对着裁判席打开你们手中的纸条,展示给他们看。”志明轻声说道。 白御桐和其他代表同时打开了签纸,内容分别是: 七曜高级源学院代表——红色的大写一; 潼江高级源学院代表——红色的大写二; 焰流高级源学院代表——蓝色的大写一; 霞梧高级源学院代表——蓝色的大写二。 “结果是第一场由七曜高级源学院对战潼江高级源学院!请双方做好准备!” 白御桐刚刚回到观众席这边的战队休息区,童渡就笑着说,“不愧是你啊!一上来就给咱们抽了个死对头!” “嗯?我干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吗?” 第四章 初赛(十三) 顾青沉声道:“从我们学院建立的时候开始,潼江高级源学院就是我们的对手了,准确来说,我们学院就是为了打败潼江而建立的!” “为啥?”白御桐痴痴地问。 “这事儿得从十年前讲起……” 白御桐和白雨点同时默契地竖起了耳朵,摆出一副听睡前小故事的样子,萌得不行。 顾烟柔看得一愣,她吃惊的表情差点就被白思琪看见——照那个八卦女的性格来看,这件事她是非刨根问底不可了。 顾青清了清嗓子,“十六年前,汉角内城有两大高级源学院,外城有四大高级源学院,它们被外界合称为六大院。分别是享有盛誉的御嘉诚高级源学院、雾芒高级源学院、渊图高级源学院、霞梧高级源学院、朝百度高级源学院和西城高级源学院。” “其中雾芒高级源学院是潼江高级源学院的前身,当代校长因为债务原因不得不转手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学院,一位商人背景的年轻人接手了学院,当上了新任校长。上任后他将学院改名为潼江——据说是因为他妻子的故乡是在潼江边上。年轻人渐渐成为了一位冷酷的独裁者,学院仿佛是他的烟草种植园,而学院里的学生则成为了他可以随意踩踏的奴隶。” “学院在他商业化的管理下,学生们逐渐成为了他实现欲望的工具,锋利而冰冷。在各种比赛上,潼江的学生好像不是为了取胜而战斗,而是为了杀人而战斗。” “在经济上,潼江还实行了各种金融封锁,通过这种手段,仅仅十二年内,他们就先后整垮了御嘉诚高级源学院、朝百度高级源学院和西城高级源学院,令这三大学院不得不被迫迁往其他城市。” “其中西城学院因为底蕴不够雄厚,最后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我们学院中有不少校董都是来自于西城高级源学院。” “而渊图也因为潼江的重重针对,几经转手他人,成为了现在的焰流,最后混得最好的反倒是排名靠后的霞梧,自从我们学院建立之后,汉角学院之争的局势才渐渐稳定了下来。” 除开雨点和白御桐,其他人的眼睛都黯淡了下来,像是在默哀。 “因为我们学院的每一位校董多少都有一些商业背景,所以我们暂时抵抗住了潼江的各种商业攻势。同时我们还联合了其他两所学院对潼江进行了全面抵制,终于在我们几所学院的同仇敌忾下,潼江渐渐出现了颓废的迹象。” “虽然潼江在这几年过得十分窝囊,但是他们的反弹得也比较厉害,不过他们最终会没落在过去当中,成为我们学院前进的垫脚石。” “而现在汉角的三大学院分别是七曜,霞梧还有焰流。潼江如果这次拿不到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冠军,他们就撑不过今年了……” 白御桐想,一所学院公开对抗五所学院,居然还搞垮了三所,这个潼江学院的校长听起来蛮威风的。 不过威风归威风,现在还不是要垮台了?果然,资产阶级还是不要树敌太多…… 顾青望向了竞技场对面的潼江战队,他们的脸色都很平静,就像是一座山脉。甚至当观众向他们扔香蕉皮苹果核的时候,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们只是一群傀儡而已,幕后操纵他们的才是真凶,十八年前的仇,终将是要报了……顾青捏起了拳头。 “哥哥?”顾烟柔唤了他一声。 “我没事。”顾青倔强的回了她一句。 “哟呵!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到了,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本次大赛的规则吧!”志明展露阳光的笑容。 春娇默契地接过话题,笑道,“本届大赛依然延续上一届的积分制,首先是三场一对一的个人赛,每一场两只队伍都只能派出一人参与,胜者获得一分,败者和平局不得分。胜利的条件是对方认负,或者让对方失去战斗能力。” “接着是一场三对三小团战,双方战队最多只能派出三名队员参与比赛,胜者获得五分,败者和平局不得分。胜利的条件是对方全部认负,或者让对方全员失去战斗能力。” “最后是一场七对七的大团战,胜者获得七分,败者和平局不得分。胜利的条件是对方全部认负,或者让对方全员失去战斗能力。若是比赛中有一方获得了前四场比赛的胜利,则该队直接积八分,晋级比赛……” “……现在让我们有请第一场比赛的队伍进入待战区。他们分别是七曜战队!” 竞技场的观众席上爆发出浓烈的欢呼声。 “还有……潼江战队!” 观众席都比着中指,爆发出一阵嘘声。 “请双方作好战斗准备,比赛将在五分钟后开始!”志明提醒道。 待战区说白了就是竞技场边缘搭建的简易凉棚,里面整齐地摆了几张软座椅子,好让战队在战斗途中不被观众影响。 不一会儿,七曜战队等人移坐到了待战区。 “好了,我来安排一下场次,第一场由烟柔上,第二场由商墨海上,第三场就白御桐来吧。都听清楚了吗?”顾青对着众人说明了一下战略意图。 嗯嗯,听起来我们胜算很大嘛!白御桐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就惊慌失措了起来,“等等!为什么还有我?” 喂喂!我难道不是来走过场的龙套角色吗? “因为你和我们之间的配合度还不够,不能参与团战。所以我给你安排了个人赛,你尽力发挥就好了!” “这不是个不个人的问题好吗!”白御桐抗议道,“我连弓都举不起来,这不是摆明了会被吊着打吗!” 顾青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能举起来了吗?” 白御桐愣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 在他自己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举起弓的记忆。 顾青无力地拍打了一下额头,眼神顿时黯淡无光,“你确实说过自己失忆了,那这样可就麻烦了……” 众人也是一脸为难,像是一群被欺负的小狗。 白御桐有些歉意地看着他们,本来一切都有希望,谁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失忆了。 当他看到雨点时,正巧发现她也在看自己,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消失了,只剩下了他们。 白御桐突然感觉有一只大黑熊正在撕咬自己的血和肉,他能读懂雨点眼神——那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最后却被辜负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猫。 “这个……要不……我试一试?”白御桐硬着头皮说道。 顾青立马喜上眉梢,他把手拍在了白御桐的肩膀上,“那么就拜托你了!” 嗯?这个画面难道不应该出现在电视剧里吗?那么这个任务就拜托你了同志!我怎么有一种被豪猪给耍了的感觉? 顾青将写好的出场名单装进了信封一样的白色密封袋里,然后礼貌地递给了穿着红色职业装的小姐。 出场顺序由参赛双方决定之后,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是不能更改的。 两分钟后,出场名单出现在了春娇和志明的手里。 志明故作玄虚地说,“那么……第一场比赛由七曜高级源学院的——顾烟柔,对阵潼江高级源学院的——华林沉,请双方登场!” “天女!天女!天女……”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响彻了竞技场的每一个角落,白御桐只觉得自己的耳膜刚刚流过了一大股泥石流。 顾烟柔起身走向了竞技场中央的大擂台,步履轻盈而坚定。 白御桐呆呆地看着她那英姿飒爽的身影,不禁被那战神般的气概给镇住了。 还真有一种天女的感觉啊……他想。 “打爆潼江!给他们一个颜色看看!” 观众席上这位举着拳头的小伙儿显然情绪有些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嗑药了。 顾烟柔踏着被阳光晒得滚烫的台阶,进入了表面被大理石砖覆盖的擂台,与她同时上台的还有潼江战队的小伙子。 两位主持人一溜小跑着离开擂台,移步到了竞技场内圈的解说台。 解说员志明因为激动,嗓音都在颤抖,“双方做好准备!” 一层淡黄色的透明护罩覆盖了整座擂台,像是糖衣,三位相阵师联手展开了巨大的保护阵。 这个封印保护阵可以一定程度上隔绝外部的声源,给选手一个安静的环境,同时防止有人传音作弊。而且这个护罩不会隔绝内部发出的声音,这样可以带给观众更真实的感受。 顾烟柔驻足在原地,打量着她的对手——对方穿着蓝色的战服,病娇的面庞还有两颗浑圆的眼珠。他的身后附着有两把交叉放置的长刀。 对方同样也在打量着她,尤其是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匀称的大腿上。 顾青的眼神不由得凌冽了起来。 “双方互通姓名!” “七曜高级源学院,顾烟柔。”顾烟柔简单鞠了一躬。 “潼江高级源学院,华林沉。”青年也向她鞠了一躬。 两人向裁判示意自己准备好后,那位裁判就挥舞着两手上的红蓝旗帜,示意双方退后。 等他们退到擂台边缘的时候,主裁判就举起了双色旗,然后向下狠狠挥动。 比赛开始! 在红蓝旗落下的那一刹那,顾烟柔就抽出了柳腰两边的剑,朝华林沉的方向小跑着前进。 主席台上端坐着的顾其尘点了点头,这丫头急而不燥,凶而不泼,果然有进步了。 华林沉也抽出身后的双刀,向擂台中央奔跑着,他的每一步都跨得很大。 两个战士之间的战斗,一般都是在擂台中央打响的。 春娇语气激荡,神采飞扬,“喔!我们可以看到第一场比赛开始了!” 这一刻,观众席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叫喊声,除了闷葫芦,几乎所有人都在为顾烟柔加油打气。 华林沉将两把刀身挡在身前,摆出一道叉形出来,刀身瞬间红透。他紧握着刀柄,朝着前方挥砍了一刀,空气中凝聚起倾斜的十字,下一刻他一刀刺在红叉上,用通红刀尖顶住了它,然后向前飞速冲刺——十字冲击! 顾烟柔在看到华林沉刀身亮起的一瞬间就做出反应,她将握在右手中的长剑倒竖着,然后做出了一个提斩的动作。 下一刻,一道鲨鱼鳍状的亮金色剑浪就在空中成型,并以极快的速度紧贴着地面向前方滑行——光浪斩进化式! 华林沉预感到不对,他在十字冲击即将撞上鱼鳍状的剑浪前就及时收招,闪避到了一旁,最终躲过了顾烟柔的攻击。 第一次攻击后,顾烟柔的步伐就明显加快了,她纵然跃起,左手剑横在身前,剑刃变成金色,下一刻三道月牙形的金色剑浪就朝华林沉飞了过去——三重光浪斩! 华林沉将双刀挡在身前,金色的光芒闪耀在刀刃上,一层浓密的金纹缠绕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张盾牌——腾御格挡! 嘭的一声金纹碎裂,华林沉被击倒在了地上,口中涌出点滴鲜血。他狼狈地从布满尘埃的地面上爬了起来,双眼通红。 “嘿!小妞,你很不错嘛!”华林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狠狠地说。 顾烟柔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仍然向他拉近着距离。两人从开始到现在,从差不多一百米拉近到了二十米。 华林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一甩手就将一把刀插在了地面上,然后双手握住了另一把刀。 他黑色的瞳孔在下一秒亮起了金红色光亮——振奋精芒! 第四章 初赛(十四) 振奋精芒的效果是提升源力的运用上限,就像相当于强行提升了电脑的处理能力和运行内存,但不会提升存储内存。 这个技能可以让人加大一次性释放的源力总量,也就是变相提升了单体爆发力。 这个技能的作用非常大,它可以使战士用最低损耗叠加至少三种技能,让战士的爆发力瞬间达到一个新高度。 振奋精芒的作用与白思琪之前强行叠加技能有明显的区别——前者不会受到超负荷所带来的反噬;而后者则是靠身体硬撑使用了技能叠加,对身体的损耗非常大。 往往战士的技能负荷远高于射手的技能负荷,这就像鸵鸟蛋的蛋壳肯定要比鸡蛋的蛋壳要厚。 相对的,振奋精芒的作用固然大,但它的消耗也非常恐怖,源尊级别的战士全力施展也只能维持七秒以下——这也可以算是技能为数不多的短板了吧。 这个技能最大的短板就是距离,因为振奋精芒很难作用于远程攻击,所以必须要足够靠近对手,才能不让对手在自身施展振奋精芒的情况下脱离致命的爆发距离。 振奋精芒还是战士的专属进阶技能,若一个战士习得所有的进阶技能,他就可以进阶为源尊级战士了,这就是进阶技能的由来。 进阶技能对于每一个源战师职业都可以说是一道不小的门栏。而普通高级源学院所培育的学员,他们的毕业要求就是至少要达到源尊的修为。 这是振奋精芒,看来他是打算背水一战了。顾烟柔看到华林沉那诡异的瞳仁,虽然眉头一皱,但她的眼中却没有一点怯懦之色。她没有逃跑,反而朝场中的野兽飞奔了过去。就这样两个人的距离又进了一步,只有十数米之遥。 下一刻,顾烟柔那古井无波的眼眸被璀璨的金红色所包围——振奋精芒! 她选择了硬碰硬,两人四目相对,瞬间迸发出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场中的野兽一下子变成了两只。 这是准备和我死磕了?华林沉心底一沉,嘴角再一次露出冷笑,那我……就和你拼了! 他双手紧握着刀柄,举起了手中闪射着寒光的铁刀,刀刃上顿时迸发出五彩缤纷的光芒。 身处待战区的白御桐有些目瞪口呆,不会错了……这就是大招的感觉呐! 振奋精芒四层叠加——业火、踏浪斩、白流斩、陌影封杀! 华林沉的笑容已经冷厉到了极点,跟我硬磕?小姑娘,等我们潼江把七曜吞并了,到时候我一定请示校长把你赏赐给我,到时候你就是我的掌中物了……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狰狞,眼里满是戏谑之色。 顾烟柔看着华林沉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冽,脸色也随之凝重了起来。 已经很难躲开了……她也没想到这小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虽然感慨自己有些轻敌,但顾烟柔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在前进中举起了双手中璀璨如星辰的长剑。 白御桐这时才注意到女孩手里的那对长剑发生了变化——浓密的刻纹仿佛蛇一样缠绕在了剑身上,其中一把白刃上均匀的浮现出了蓝、绿、黄三色的繁密铭文;另一把白刃上一边浮现着浅红色暗纹,一边浮现着浅蓝色暗纹。 两把长剑的白刃同时迸发出强烈的双色光芒,并发生了剧烈的颤抖,它们传递出了一种兴奋的情绪……这两把剑居然在共鸣! 顾青流光溢彩的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透露出了一股强烈的骄傲。 华林沉的表情变得震惊了起来,因为他这时才注意到了女孩手里的武器,她拿着的是……史诗级武器! ——风听凉! ——雨透凜! 源师的武器大致可以分为白灵级、弑灵级、英雄级、史诗级、传说级、圣言级、神罚级和咒世级。 其中白灵级为普通武器,没有任何的属性加成。 弑灵级为有属性加成的武器,是较为常见的单兵武器,一般的属性加成为元素伤害加成。 英雄级武器拥有专属的名称,它有特殊炼金属性加成,例如:增加少量的移动速度。极少部分英雄级武器会带有技能。 而史诗级武器却拥有一个专属技能,史诗级往上的武器靠人力是无法铸造的,相当于是坏一件就少一件。 华林沉早就听闻过七曜高级源学院的校长顾其尘拥有一组史诗级武器,却没想到这组武器此时此刻被一个小姑娘捏在手里。 他不禁开始推测起这名少女和顾其尘的关系,难道……他们是父女? 就在华林沉思想开小差的时候,顾烟柔轻轻舞动了手里华丽的双剑。顿时一道三米高的蓝色水龙卷就凭空出现,接着它以极快的速度向华林沉的方向狠狠地撞了过去——风雨无阻! 她居然选择了硬接我的招式吗?那可是振奋精芒四层叠加啊!华林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他的担心就化为了泡影,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那道龙卷风摧枯拉朽般轻松地破开了振奋精芒四层叠加。 这怎么可能!华林沉在心底歇斯底里地疯狂呐喊着,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一丝悔意从他的心头涌起。 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该使用全力的…… 华林沉连忙启用了腾御格挡进化式,不过最后还是被吞没进了龙卷风深处。 裁判急忙举起红旗叫停,宣布了顾烟柔的胜利。与此同时另一位救场的裁判抱着奄奄一息的华林沉离开了擂台。 这兄台的战服已经完全变成了惨白色,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闪电劈过一样。 顾烟柔的胸口不断起伏,下一刻她用剑撑住了欲言又止的身体,勉强站直。 “获胜方是七曜高级源学院!”主持人志明高呼了起来。 “天女!烟柔!天女!烟柔……”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交替地迸发在竞技场的观众席上,那场面简直就是众星捧月! 直到刚刚比赛结束,顾青紧绷着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 顾烟柔面无表情地走下了擂台,步调从容轻盈,冷傲的俏脸上完全是一副“人生不会就这样结束,因为老娘还可以在t上待二十年”的淡然表情。 她将双剑在掌中炫舞了两圈后,同时收入到了臀腰处的真皮剑鞘里,动作行云流水,英气逼人。 真酷!白御桐简直想跪下去替那个女孩舔鞋,前提是她没有脚臭的话…… 待战区的商墨海站起身来,朝擂台的方向大步走去,刚下台的顾烟柔和他恰好擦肩而过。 “你做得很好。” “希望你也能这样。” “借你吉言。” 顾烟柔回到了待战区。 “烟柔最棒了,不愧是我的好姐妹!”这时候短发萝莉白思琪举起了双手高呼出声,她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嗯。”顾烟柔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童渡露出十二分灿烂的微笑,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一场打得不错。”顾青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这时候暖男尚飞递给顾烟柔一杯刚倒好的热水,“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一下你消耗的源力吧!” “嗯好。”顾烟柔接过水,抿了一口,唇齿留香。 路巧巧蒙上了黑色的口罩,只有一双冷艳的瞳孔裸露在外,她并没有参与到对话当中来。 司马东流和颜嘉图在争吵着什么,他们的座位离白御桐有点远,以至于他听不清他们在交谈些什么,或许又是无聊的话题吧。 白御桐也想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之前和她关系不怎么样。 顾烟柔扭过头问他,“你有话说?” 白御桐被她问得一激灵,随口说道,“唉呀你可算回来了,同志们都担心死了……” 顾烟柔面无表情,“你……好嗲。” 我……好嗲?白御桐只觉得自己被一个穿工装裤的猛男凌空扇了一巴掌。 虽然观众席上的欢呼声在主持人竭力的招呼下慢慢消逝,但场中仍然洋溢着躁动和激荡的兴奋气氛。 志明带着激动的心情说道,“……现在,让我们有请第二场比赛的参赛选手登场!” “他们分别是……”春娇卖了个关子。 志明接过话继续说道,“七曜高级源学院的商墨海!” 场中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声,“笑面男神!笑面男神……” 商墨海镇定地走上了有些凌乱的擂台,他右边的腰间配着两把太刀,刀柄是黑色的,刀鞘则是玫红色的。 “还有潼江高级源学院的张户!”春娇介绍道。 迎接他的是一片嘘声。 擂台的另一边走上来一个全身包裹在蓝色战服里的青年,他的步履矫健沉稳,身上并没有携带明显的武器。 张户的头上绑着蓝色的丝巾,看不见他的头发是什么颜色,脸上绑着蓝色的口罩,整张脸上只露出了一双黑色的瞳孔。 刺客?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一般来说,在前三场一对一的比赛当中,都会优先考虑和选择战士上场,因为战士的单挑能力是所有的职业中最强的——这主要在于这个职业的全面性,它对比于其他职业而言都有巨大的优势可言。 战士涉及了续航,承受伤害,爆发,近战,远程,控制等一系列能力,是一种综合战力非常强的职业,所以这也是所有国家都会优先选择重点培养战士的原因。 商墨海看着他的对手,眼中也不禁挣扎的思考了一下,不应该是刺客这么简单。 裁判用手中的红蓝小旗示意双方互通姓名。 “七曜高级源学院,商墨海,请指教!”商墨海微微鞠躬。 “潼江,张户,如果你不投降,我会把你直接废在擂台上……”张户鞠躬的同时,发出了阴冷的笑声。 “希望你说的不是空话。” “不会的,等着瞧吧。” 裁判示意双方拉开距离。 商墨海和张户同时后退,两人的目光交接在一起,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直到他们到达了擂台边缘,淡黄色的透明护罩从擂台边缘升起。竞技场中央的擂台瞬间变成了一颗煎蛋里的蛋黄。 裁判在确定双方没有问题之后,向下狠狠地带动了手中的双色旗。 比赛开始! 商墨海抽出腰间的双刀,刀刃是淡淡的绿色,那是两把英雄级武器。他开始向张户的方向前进,步影匆匆,不过却极为稳健。 张户从容地站定在原地,然后快速地打开了腰间隐匿的小包,两只戴着蓝色手套的手各自从里面掏出了一根手指粗细的黄铜色针刃,针刃长约半尺,上面隐隐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接着张户露出微笑,然后张开了宽大的双臂缓步向前,那步调像是在迎接自己刚下豪车的老朋友,又或者像是……迎接一只不知道危险的猎物! 有陷阱!商墨海预感到事情不妙,逐渐放慢了脚下的步子。 第五章 爆阳式(一) 看到对手投鼠忌器的样子,张户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放肆起来,眼睛里净是嘲讽 商墨海停在原地,握剑向前挥出,一道金色的剑浪奔驰了空气中——光浪斩! 想试探我么?张户向前甩动了手中的针刃,一道亮蓝色光芒在它上面闪动——业火! 业火是战士的进阶技能,它的作用是为武器附加上源力火焰,该火焰拥有普通火焰的一切效果,并让武器所发出的攻击附带有一定的火焰伤害。 业火对于源力的消耗可以说是战士的职业技能里最小的一种了。同时它还是很多其他技能的起手式——如果将其他技能比喻成矿泉水,那么业火就相当于包装的瓶盖,要喝里面的水就必须要拧开那个瓶盖。 眼前的情况让商墨海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业火这个技能是有局限性的——那就是只能附加在近战武器上,一旦武器脱手,业火的状态就会在顷刻间被抹除。 但那两根针刃上的业火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盛,变成了灿蓝色。光芒直接将针刃本身的棱角给磨平了,完全看不出它原来锋利的形状。 商墨海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来得及挥刀砍在即将飞到自己面前的针刃。 叮的两声之后,针刃被商墨海用手中的太刀弹开,掉落在了地上,发出异常清脆的碰撞声。 商墨海警惕地看着地上失去业火状态的针刃,通过仔细的观望后他才发现:原来针刃是一种由暗黄色合金制作的四棱锥,外形确实有些奇异。 虽然针刃被击落,但商墨海的心中还是充斥着不安,他急忙看向了远处的张户,想看看对手究竟还有什么招式。 张户还保持着扔出针刃时的动作……张开着双臂,手皆握成拳,食指微微张开,像是拉扯着鱼线。 商墨海紧紧的盯住他,提防着他的每一步行动。 突然他的双臂下沉,继而又迅速地举了起来,像是挥鞭。 商墨海和煦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他清楚地看见了张户手中那堪比龙须面一样细的两根丝线。 那两根半透明的无色丝线一直延伸到商墨海不远处的针刃上。 还没等商墨海反应过来,针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狠狠地飞了过来。 商墨海这时连忙起刀挡在两侧,刀刃上亮起了亮金色的光芒,一圈繁密的金色符文同时缠绕在他的两边——腾御格挡双刀式! 张户嘴角露出瘆人的冷笑,手指轻拉,控制着飞向商墨海的针刃调转了方向,朝着他的两边飞去。 张户又冷笑了一声,手指又从容地牵动了两下,两根绑着细线的针刃便缠绕在商墨海的身上,像是化茧一般的包裹在了商墨海身上。 下一刻,张户捏在手中的丝线上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业火进化式! 业火顺着丝线爬向了商墨海这边的针刃上,那个过程真像是点燃了炸药的引线。 顾青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他对场上的队友也无能为力。 白御桐将两只手都吃进了嘴里,他紧张地看着这一切,绅士老哥,快朝那两根着火的线吐口水啊!要不然就会被烧成人棍了…… 可恶!中计了!腾御格挡让商墨海待在原地不能动弹,从而导致他成为了一个活靶子。 幽蓝色的火焰点燃了所有的丝线,商墨海顷刻间被包裹在炽热的火焰中,由于腾御格挡的缘故,他暂时受不得火焰伤害,但火焰所产生的八百度高温传递在他皮肤的表面。 商墨海裸露在外的皮肤隐隐作痛,他不得不使用体内的源力抵抗着火焰所产生的高温。 场外的观众们惊讶地看着擂台,许多人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张户用挑衅的目光扫视着七曜的待战区,似乎是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跟我们潼江作对的下场! 顾青和尚飞的脸色都十分阴沉,颜嘉图和司马东流的眼神中包含着怒火,顾烟柔仍然是一脸平静,路巧巧蒙上了口罩,看不见她的神情。 童渡额头的青筋暴鼓,好似一条条青色的小蛇。白思琪则是做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一脸的狐假虎威。 白雨点的俏脸显得有些苍白,她下意识地朝白御桐这边缩了缩。她旁边的白御桐的脸上则是一脸窘迫,他刚刚偷窥顾烟柔的侧颜时,被她发现了。 裁判们也是一脸的为难,不知道该不该中断比赛。 张户似乎很满意于七曜众人的表现,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时候,在茧中咬牙坚持的商墨海睁开了那对金红色的眼睛,他的瞳孔里仿佛喷射着怒火——振奋精芒! 他在结束了腾御格挡的一瞬间挥剑,金色的剑刃在空中留下了折扇一般的美丽弧线——振奋精芒两层叠加之业火,踏浪斩! 缠绕在商墨海身上的丝线被他奋力斩开。 在那一瞬间,商墨海凶狠的视线越过散乱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丝线,最后和张户来了一次遥远的对望。 但是在商墨海眼中,他却没有看到张户凌乱的神色,而是看见了他眼角处露出了更加疯狂的讥讽。 你在笑什么呢……商墨海迷茫的想。 还没有完全弹开的丝线上,幽蓝色的火焰骤然变成了橘红色,并不断膨胀,最后所有的火焰都顺着一个方向旋转了起来。 战士进阶技能之一——火焰漩涡! 看着周围旋转起来的火圈,商墨海恍然大悟,原来火焰漩涡还能这样使用啊…… 火焰漩涡属于战士多用途技能,一般是朝固定方向移动的技能,而张户却是让火焰将对手包覆在漩涡的中心,让他充分承受来自多个方面的攻击,以达到更大的伤害。 下一刻直径六米宽的火焰漩涡迅速向中心收缩,墨海眼中的金色光芒渐渐暗淡下来,他放弃了无奈的抵抗,最后他被吞噬在了五米高的火焰漩涡里…… 三秒钟后,火焰犹如水蒸气一般消逝,两道人影出现在了擂台的中央,一个是站立的裁判,另一个是倒在他怀里已经不成人形的商墨海,他的金色战服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色,而他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有严重的烧伤,有些部分甚至已经碳化。 这位裁判在千钧一发之际拯救了这位绅士一样的青年。 等到裁判抱着伤员离开擂台时,小风才反应过来,“第二场比赛的胜利者是——来自潼江的张户!” 此时身处竞技场的观众们的情绪并没有被热情的小风带动起来,而是集体陷入一片低迷的状态,此时场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张户冷笑着背身离开了擂台,他双手插兜,走得很潇洒,他用那双裸露在外面的狰狞眼睛,慢慢环视了观众席一圈。他就是喜欢看见那种让看不惯自己的人都闭上嘴的样子,这能带给他一股无法言喻的超然优越感。 顾青重重地长出了一口气,用无所谓的淡然语气说道:“白御桐,你还要上场吗?” 白御桐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紧紧抱着手里的角弓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擂台的方向。 白御桐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他不停的思考着。 连那个绅士一样从容淡定的小伙子都不行,他白御桐凭什么能拿定下一场比赛的胜利?既然不行他又凭什么上场? 他猜想自己大概是想证明,证明自己不是团队里的拖油瓶。 这很奇怪,一个月前他才因为逃避而自杀,现在却要为了证明自己挺身而出。 归根到底,人只是会向自己妥协的生物啊!到了最后,往往是他们自己说服了自己。 其实在白御桐小时候,他是一个很开朗的小孩,在他眼里,有一个十分奇怪的世界观,比如:世界上有一群眼睛像鸡蛋一样的奥特曼居住在m78星云里;男孩和女孩亲嘴就会生小孩儿;剪指甲和理头发就是自残;小仙女拉的屎是粉红色的…… 诸如此类奇异的观点都根深蒂固在他的脑海里,不过还好他的脑子里涨过潮,这些想法都淹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从来不和别人透露这些秘密一样的想法。 直到很久以后,白御桐每每想起这些奇怪的东西就会不自觉地笑起来,原来是因为没有爸爸妈妈在他身边,所以也就没有人会为他精心纠正他脑中那些扭曲得有些离谱儿的世界观。 白御桐撑着胆子走上了空荡荡的擂台。 “这人谁啊?”观众席上躁动了起来。 “不认识。”竞技场顿时炸开了锅。 此时他们才发现,七曜这边出现了一个身份空白的小子。 他们不断地搜刮着白御桐的个人信息。 “……不会吧!难道我们学校没人了?战神这一场怎么不上?” “真的假的……” “……他怎么拿着弓啊?射手吗……” “……居然是打饭的小哥……” “……射手没戏的吧?……” “……怎么不让路巧巧上台?” 来到擂台上的白御桐已经听不见观众席上的议论声了——因为擂台的边缘已经升起了淡黄色的半透明护罩。 此时他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大概是和观众席上的反应有关系,顾烟柔和商墨海上场都会有很高的呼声,而对他的却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窃窃私语。 白御桐只要一想到他们对他的质疑,心里就不禁一阵彷徨。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角弓,然后学着商墨海的样子走到了裁判近前。 潼江这次出场的选手是个壮硕的青年,眼神尖锐且相貌俊郎,他身穿蓝色的精致战服,手上提着一把银色的斧子,它的长度足有五尺。 两米多高的青年俯下身去看白御桐,眼神中满是不屑。 白御桐迷茫地抬头看着那壮士,他刚才没有注意到主持人对他的介绍,所以不知道他的名字。 “双方互通姓名!”裁判挥舞着双色旗。 第五章 爆阳式(二) “七曜高级……学院……白御桐。”白御桐颤颤巍巍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他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居然忘记了门派的名称。 真该死!他扫视了一圈观众席,每个人都张牙舞爪的,似乎在说快下去别丢人了。 白御桐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他们,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像是被吸血鬼咬住了大动脉。 “呵呵呵!”那位壮士的嘴角上扬,作出了一个冷冽的笑容,像是嘲讽,又像是鄙夷,似乎在说看到你这么没底气我就放心了! “潼江,曹尊音!”穿着蓝色战服的壮汉双手环抱在胸前,看起来状态不错。 裁判看了看双方,然后挥舞着手中的双色旗,示意双方退后拉开战斗距离。 白御桐转身向后小跑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由于过度的紧张,他的脚步还趔趄了一下。 观众席上有几个看不下去的年轻人发出责备的咆哮,诸如“滚下去”“别丢咱们七曜的脸”之类的。 曹尊音不屑的撇撇嘴,就这个样子也配叫精英? 主裁判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不入流的选手出现在汉角源阵师精英选拔赛上。 但比赛不能因为裁判的个人情绪而停止,所以他举起了手中的双色旗,最后狠狠地向地面挥舞。 比赛开始! 曹尊音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奔进,他的眼神十分凶悍,像是村西头宰猪的屠夫。 白御桐慌忙举起手中的角弓,然后朝背后的箭篓伸出了左手,整个动作生疏极了,像是一位患有帕金森综合征的老年人。 潼江里待战区爆发出了强烈的嘲笑声,他们以为白御桐是因为心理素质低被吓成这样的。 白御桐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箭矢搭在弦上,然后拉满了弓。 接着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好了,现在立刻向里面注入源力。”乔安娜坐在旁边的躺椅上,姿势慵懒。 “哦哦。”白御桐点了点头,他左手握着一张金色的大弓,右手手捏着一根金色的箭矢,狠狠地向后拉满了弓。 他的意念涌动,微弱的金色光芒在他的左手上亮起,下一刻那淡淡的金色被注入到了手指上的箭羽里,接着由箭身慢慢传递到了银色的箭头上。 白御桐紧咬牙关,控制着源力向箭矢上慢慢转移。 随着时间的流逝,银色的箭头被完全渲染成了灿金色。 乔安娜用手指捏着茶杯,红唇轻轻咬在了杯沿上,抿了一口茶水。 “放吧。” 白御桐猛地松开了手中的箭矢,箭矢在弓弦的反作用力下被狠狠地弹射了出去,最后深深地没入了红色的院墙上,在上面留下了水杯大小的空洞。 白御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深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欣喜的看向了乔安娜,表情献媚,似乎是在说娘娘,你看方才奴才的表现怎么样? 但乔安娜似乎看穿了白御桐的小心思,她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说,“不行,再练。” 白御桐脸色凝固…… 灿烈的金色充斥了银色的箭头,白御桐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不再怯懦,不再犹豫,也不再彷徨。 真大个儿!白御桐瞄了一眼远处的壮汉,接着他轻轻松开了捏着箭尾的手指。 不过……正好用来当靶子! 箭矢脱离了束缚,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前方飞射而出,白色的气流萦绕在金属质的箭头上。 待战区的顾青愣住了,这个招式不像是破风击啊…… 给我挡!壮汉眼睛一瞪,举起手中亮起了金色铭文的巨斧——腾纹格挡! 箭矢狠狠地撞击在了斧子上的金色腾纹上,金色的繁密腾纹瞬间破碎。 吃惊涌上了壮汉的心头,下一刻他的瞳孔变成了金红色——振奋精芒! 一层蓝色的火焰包裹住了他手中的巨斧,接着一圈暗红色的铭文缠绕在巨斧的刀刃上——振奋精芒双重叠加——业火,腾纹格挡进化式! 刺破了腾纹格挡的金色箭矢被曹尊音的双重叠加给阻挡了下来,失去推力的箭矢掉落在了地上的裂沟里,再也没有了反应。 此时曹尊音才注意到身前的大理石地面上多了两道浅浅的裂沟,它们从他的脚下一直向前延伸了三米多。 观众们都吃惊地合不拢嘴,这是……什么情况?射手的攻击能将战士击退这么远? 他们不得不重新看待这擂台上显得有些脱线的七曜选手了。其中一部分观众呈观望的姿态,另一部分观众却已经是手舞足蹈地高呼了起来。 潼江这边的对手全是吃惊的神色,不断思考着场上的那位是何方神圣。 这时候曹尊音才明白了自己居然被箭矢向后推移了三米多远。 他那张无所谓的脸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远处气喘吁吁的白御桐。 这究竟是……什么伤害? 在射出了第一箭后,白御桐迅速地放下了手里的角弓,重重地喘息着,同时他又伸手从背后掏出了第二只箭矢。 居然接住了!白御桐有点吃惊。 曹尊音在原地迟疑了一下就向前继续狂奔了起来。 虽然你很强,但你终归到底还是射手,只要被我近身,你那些优势就不复存在了。 白御桐摆出了一副见鬼的表情,乔安娜用教育干儿子的语气和他说过,在单挑的过程中,战士硬接射手第一箭的目的是试探对方的实力,而不是自负的表现。 这说明对方在双方的实力上有一定程度上的拿捏,意图亲自证实这一点,而并非故意逞强。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白御桐此时的脸色才显得更加沉重了起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箭技有多烂,如果他的第一箭没有击败曹尊音,后面就难办了。 射不准,威力再大又有什么用呢? 他又冲过来了,那么他应该是自认为实力在我之上了……白御桐这样想着,然后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接着白御桐用力拉开了弓,满弦、调动、注入、蓄力、瞄准、发射,一气呵成! 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箭矢向曹尊音流星赶月一般飞射了过去。 曹尊音这次并没有选择硬接,而是一个小侧身躲了过去。他在闪避的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巨斧——光浪斩进化式! 白御桐瞪大了眼睛,他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招式,战士的远程攻击技能并不多,光浪斩是他最熟悉的了。 天呐!用斧子也能使出那么花哨的技能?白御桐在心底直呼不可能。你怎么能用汤勺来掏耳屎呢?这不科学啊! 白御桐看到朝自己飞过来的月牙形剑浪,急忙转身迈开了腿跑路。 看着白御桐落荒而逃的样子,曹尊音前进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难道有诈?因为他觉得白御桐露出这么多的破绽肯定是想扮猪吃老虎。 他究竟想干嘛?连台下的顾青等人也都摸不着头脑。 听到了来自后面的爆炸声后,白御桐蓦然停下了急促的步伐,继而转身面向已经离自己不远了的曹尊音,手上又是一连串急切的操作,满弦、调动、注入、蓄力、瞄准、发射! 曹尊音又轻松地躲了开来,神色忿忿,我什么时候需要这么怕一个射手啦? 白御桐焦急了起来,你大爷的!怎么一箭都射不中! 他们间的距离逐渐拉近,就像是互相吸引的异极磁铁。 曹尊音的脸色阴寒得可怕,他在定向高速移动中不仅躲避了这些威力巨大的箭矢攻击,还不断地发动着远程攻击去干扰白御桐——这对他的体力和身体负荷都是十分巨大的考验。 白御桐再一次射出箭矢后,伸手去摸背后皮篓里的箭矢,结果却抓空了——顾青亲自为他装上的三十只箭矢已经被他用完了! 糟了!没箭了!他顿时呆在了原地。 曹尊音目光凌冽,双眼通红,一股巨大的怒火在看到白御桐黔驴技穷之后终于爆发了出来。 他的瞳孔在刹那间变成了金红色——振奋精芒! 此时在白御桐眼里,曹尊音犹如蛮王降世,一种君王般的威压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包裹着白御桐的心脏,让他不敢竭力的喘息。 不行,不能就倒在这里!白御桐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他在心底疯狂的呐喊,愤怒!我要愤怒起来! 这时候,白御桐脑海中浮现出了商墨海拼尽全力最后却无力倒下时,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不甘与无奈——它穿透了漆黑的云层,越过了古老的天穹,最后消散在了无尽的虚空里,深深的渴望在他的灵魂深处熠熠生辉,却无人能看见…… 暗幕下,两名少年蹲坐在城市里的角落,那里寂静又狭窄,黑暗又阴森。 他们澄澈的目光顺着两边的高楼攀缘着上升,直到没入没有星的夜空。 这是城市的夹缝,黑暗的触手包裹着这里的一切,所有的丑恶都降临在这里,像是空气无处不在。 两道黑色的影子被极远处的昏暗灯光拉得很长,在地上互相依偎着,像是恩爱的情侣又像是一对情深的父子。 其中一道影子轻轻拍打着另一道影子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是在唱摇篮曲。 “千万不要悲伤……更不要失望……一旦眼神变得黯淡,灵魂就会失去光辉……” “可我……真的好累……” 其中一道影子渐渐地蜷曲了起来,像是一团被火烧成了灰烬的纸,只要轻轻一吹就会烟消云散。 第五章 爆阳式(三) 曹尊音朝着前方迅速挥砍了两刀,一个交叉的幽蓝色倾斜十字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挥舞着斧子顶在十字刃浪上,并以极其迅速的速度向前推进着——振奋精芒双重叠加——业火,十字冲击进化式! 目标所指正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白御桐。 白御桐的反应慢了半拍,他开始朝着擂台的边缘狂奔了起来,希望自己能跑出十字冲击的导向范围——十字冲击只能直线进攻。 他的计划确实有些奏效,曹尊音在十字冲击的状态下是无法转向的,只能朝前方突进。 在两次突进技能被躲避了之后,曹尊音不得不结束振奋精芒,因为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他迈开稳健的步伐向白御桐逃跑的方向追去,像是猫捉老鼠,这只猎物他势在必得。 白御桐手里仍然抱着角弓,尽管它有二十斤重,但他并没有丢弃它——顾青说过,武器就是源战师的第二生命,这就好比高级发型师的手中是不能没有剪刀的。 曹尊音几次扑击都被白御桐利用个子小的优势巧妙地躲了过去,那个场景像是性感的美人在调戏春色满面的公子哥一样。 呼——由于长时间处于极限逃亡中,白御桐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心肺的存在了,他只是在用尽全力呼吸着,补充活动时体内所需要的氧气。 曹尊音狂奔在他的背后,双眼通红,怒目圆睁着。因为身为战士的自己居然跑不过身为射手的白御桐,这让他感到非常气恼,这就好比一个正常人吵架居然吵不过口吃儿。 即将跑到擂台中央的白御桐猛地向前扑了出去,就像是美国队长扑向手榴弹。他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然后迅速地爬了起来。 他的眼神忽然间就变得不一样了,骄傲里藏着凶狠。 曹尊音愣了,他看得出白御桐的眼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再像一只丧家犬,而是一种看猎物的感觉,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紧接着白御桐翻滚起来单膝跪立,像是在进行隆重地求婚。但在他手里拿出来的既不是玫瑰花也不是钻戒,而是一柄弓和一只箭头略显漆黑的箭矢。 曹尊音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是之前被他拼尽全力挡住的白御桐所射出的第一只箭矢!它虽然掉进了地面产生的裂纹里,但却并没有因此消失。 原来我能做到啊……你看见了么?我说我靠得住吧……白御桐竭尽全力压制住了胸口巨大的起伏,然后将箭矢搭在了角弓的弦上。 志明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我的天呐!七曜的二号选手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不可思议!” 观众们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吼声,像是在迎接凯旋的英雄。 “我靠!好家伙!”司马东流第一个鼓掌。 “原来他只是情商低!”颜嘉图插嘴道。 雨点用十分崇拜的眼神看着场上疲惫的身影,“因为哥哥……是最棒的啊!” 最棒的么?顾烟柔想。 白思琪疯狂捂着脸,“我发现那个猥琐大叔好帅啊!” 尚飞,顾青,商墨海都没有说话,他们脸上好像写着:没错,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儿! 路巧巧在一旁缩了缩身子,好像是在表明:队友们心理活动的心理活动,嘴上说的嘴上说,我一个哑巴加面瘫就别给我镜头了,怪尴尬的…… 潼江这边的队员却没有什么好脸色,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竞技场的所有人都在为七曜的二号选手喝彩,更进一步的打了他们的脸。 白雨点用手捂住了嘴,笑着流出了滚烫的泪珠,是啊!他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即使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行……花季少女日思夜想地无非就是白马,蔷薇,泪痕与爱,只要你给她需要的诗和远方,她就会踩着你的脚印,跟着你走一辈子啊。 最吃惊地还要属近在咫尺的曹尊音了,他怎么可能想到箭矢居然是可回收物品! 白御桐调整气息不再等待——满弦、调动、注入、蓄力、瞄准、发射! 他轻轻地松开了弓弦,金色的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向不远处的曹尊音飞去……这一刻万众瞩目! 曹尊音只来得及举起手里的斧头抵挡,但在下一刻他就被箭矢的推力带动着向后飞跃了足足八米远,然后狠狠地撞倒在了地上……整个场景就像车祸现场。 白御桐深深地喘息着,他的胸腔像鱼鳃一样一张一合——那是他的肺部剧烈扩张和收缩的原因。 我赢了么?他身心疲倦却又充满着期待。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息凝视,除了最近处的裁判们——他们的眼神像是送葬人。 唉,真可惜啊,就差一点,……本来这场战斗可以写进教科书的……主席台上的顾其尘摇了摇头。 “咳咳……咳咳咳。”曹尊音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来,然后擦了擦嘴角上溢出来的血迹。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战服——出乎意料的,居然没有变成白色! 为什么会这样?白御桐如遭雷劈,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曹尊音因为攻击而变得有些肮脏的蓝色战服。 箭矢变成箭头和箭身两段,箭头没入曹尊音的胸膛,箭身静静的躺在他面前,像是一根超大号的牙签。 他现在的心情就好比在考试中解出了所有的数学题,却忘记了署名。 曹尊音愣了一下之后,继而发出了歇斯底里地狂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哈哈哈哈!”他一脚踩断了面前因为撞击而变得扭曲的箭矢,表情戏谑。 从小到大他最喜欢的就是踩碎别人的希望,这无关他的做人准则,而是属于他的行为标准。 怎么会这样呢?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啊…… 强烈的不甘涌上了白御桐的心头,他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在这一刻他甚至拿不动手里的角弓。 曹尊音无声地举起了手里那只剩下了一半的斧头——没错,只有一半,斧头的刀头被箭矢击碎成了两半。 另一半还静静地躺在了地面上,像是巧克力曲奇饼干。 在最后一刻,曹尊音终于还是及时用出了腾御格挡,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尽管此时箭头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胸膛,黑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衣襟滑落,滴落在地上。 曹尊音冷笑了一声,“你确实很强嘛……” 不行,不能就这样认输了,箭,我必须拿到更多的箭……白御桐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地向着擂台的另一边跑去——那里有他之前射出去但却被曹尊音躲避了的箭矢。 当那些箭矢撞击在擂台边缘的护罩上,激起了一阵阵的淡黄色涟漪,最后失去动力,掉在了擂台边缘的大理石地板上——虽然箭头已经弯曲,但还是对人有致命的伤害。 曹尊音似乎看懂了白御桐的意图,他捡起地上那一半残缺的斧刃,朝着他的那个方向用力的扔了出去。 飞来的斧刃斩断了白御桐身上装箭的皮篓,然后深深的插进了他的背部,斧刃的冲击顿时让他失去了重心扑倒在地。 被斧刃击中后,白御桐的背后喷涌而出了许多鲜血,那场面就像是水坝开闸泄洪。 但他没有放弃,而是咬牙坚持,双手撑在地面上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白御桐低下头看着身上的金色战服,然后长出了口气——还好,没有变成白色…… 他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向前踉踉跄跄地走着……那姿势就像是大街上手提着廉价威士忌的醉汉。 怎么会这样来了一个大反转呢?观众席上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没有人指手画脚,也没有人窃窃私语,他们都揪着心,全神贯注地看向了擂台上那个走得一瘸一拐的男人。 还没走几步,白御桐身后就已经出现了一条红得深沉的血痕,像是女王长长的后裙摆。 真的……好痛啊! 白御桐的喉咙里不断发出沉闷的低吼,他的腿部肌肉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痉挛不止。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还在坚持着,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吧?他在心底自言自语。 待战区的白雨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突然站了起来,准备朝擂台上跑去,但是她的小手在第一时间就被尚飞给拉住了。 “尚飞哥,你快放开我!” 白雨点努力尝试着挣脱尚飞那宽大的手腕,她那红润的脸因为强烈的悲伤而失去了血色,变得一片惨白。 “别去,如果现在我们认输了,那他之前的努力就全部都作废了!”尚飞的嗓音早已没了平常的爽朗和阳光。 “冷静点雨点!”顾青劝说道,此时他脸上笑容全无。 白思琪张开双臂抱住了白雨点,她安慰地说道,“雨点,他会赢的!我们要相信他!” 白雨点不由得撕心裂肺地痛哭了起来,滚烫的泪水不断地从她的大眼睛里滑落……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 她突然想起了熊吼震天的那个雨夜,白御桐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的样子,她看得出那个男孩很害怕,因为他的腿脖子都在颤抖,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来拯救自己。 他是我的英雄啊……她说。 “那是我哥哥!我的哥哥,他现在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啊!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就是想看着他被打死!你们见死不救!我讨厌你们……你们怎么不去死……” 雨点闹腾了起来,像一个撒泼的妇女。 曹尊音提着那把残缺的巨斧,缓慢地向白御桐留下的血痕走去,他胸口处还在不断地向外渗透着鲜血。 但他的嘴角却发出了冷笑,“你还在坚持什么?乖乖被我踩在脚下就好了,想当英雄?哈哈哈,真是悲哀,我真的非常讨厌你,我一定会把你按着地上,然后狠狠地拧下你的头挂在厕所里……” 壮汉像是嘴炮一样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他的神色飞扬,像是一位登台表演的小丑。 观众席上,不少的女孩都捂住了眼睛,不敢直视擂台上那骇人的一切。 白御桐仿佛没有听见曹尊音臭气冲天的胡言乱语,他仍然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前坚定不移的走着。 “那么就结束吧!”曹尊音撇撇嘴,举起了手中的碎斧,挥舞了起来,最后投掷了出去。 斧刃像是回旋镖一样在空中旋转,目标所指正是白御桐的头部。 千钧一发之际,白御桐向前扑倒,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斧刃带着破空声飞过他的头顶,最后撞击在了远处的源力护罩上,激起一层淡淡的涟漪。 那个扑击的动作看起来明明很笨重,却让无数人为他动容,别忘了白御桐的背上还深深的插着一把斧刃。 居然躲过去了!看到这一幕,曹尊音不禁怒了,他朝白御桐的方向跑去。 听到背后沉重的脚步声,白御桐又挣扎的在地上爬动了起来。 你大爷的,你是属平头哥的吗?消停一会儿会死啊?白御桐有气无力地吐槽道。 他将角弓含在口中,双手用力一撑,又奋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他又将口中的弓拿到了手里。 角逐又重新开始。 愤怒的嘶吼从后面传来,“喂喂喂!你真狼狈啊……别站起来啦!我是真的……不忍心折断你的双腿啊……”曹尊音又开启了嘴炮模式。 擂台边缘的箭矢已经近在眼前,白御桐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脚下的步伐不禁逐渐加快。 这时,走到了白御桐身后的曹尊音一个侧身肘击,打在了他毫无防备的身后。 白御桐被推力带动着向前,最后扑倒在地,他眼神涣散,像是少女如梦初醒。 滚烫的血块从他的嘴里滑落,喷撒在他面前的地上。他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想要去触摸眼前近在咫尺的箭矢。 曹尊音朝着他的手,狠狠地一脚踩了下去。 “啊!”白御桐发出惨叫。 接着是第二脚,第三脚…… 雨点眼睁睁地看着白御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却无能为力。尚飞和路巧巧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胡闹。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哥哥!” 观众席上有人注意到了这边。 “诶诶,你看那边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拉着小厨娘啊?” “你不知道了吧?台上那位可是小厨娘的地下男友……” “放屁!台上那位明明是小厨娘的哥哥,也是我未来的小舅子!” “诶诶!快看,你未来的小舅子好像快撑不住了!” 顾青眉头紧锁,白御桐,你为什么不用那招呢? 白思琪实在是看不下去,她用眼神苦苦哀求着顾青终止比赛。虽然平日里很不爽这位猥琐的大叔,但她可不想看着白御桐被活活打死。 顾烟柔什么也没说,只是捏着裤腿的手下意识地加重力度。 战服没有变白,我就还没有输……此时头昏脑涨的白御桐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曹尊音眼神狰狞,大吐撅词,“快站起来打倒我啊?怎么了?不行了吗……” 愤怒……快给我愤怒起来啊……白御桐在心底深深的呐喊了起来。 他想要使用爆阳,却怎么也激发不出来,像是有人重新给他的保险柜配了一把新钥匙,任凭他怎么扭动那旧钥匙也没有用。 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一抹绝望浮上白御桐的心头。 曹尊音抬腿一脚踢在了白御桐的脑门上,白御桐如雷贯耳,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浮现在他的眼前……她自光影中重步而来,携风带雨,避无可避。 他看着那道模糊的影像,梦呓道:咦,平头哥怎么会变成一个那么性感的小姑娘呢……我可能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下一刻,他所见的一切都随风而散,接着就逐渐失去了意识。 就在裁判准备上来终止比赛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曹尊音停下了脚上的动作,他那桀骜不驯的表情在顷刻间凝固,因为他看到了一抹灿烈的金色从白御桐的眼底点亮,他的瞳孔深处仿佛静静地流淌着滚烫的熔岩。 盛世之花,将因我而放!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五章 爆阳式(四) 一道灿金色的光芒笼罩了白御桐的全身,紧接着金色的火焰从头烧到了他的脚底,就像发红的碳火。 他的周围开始出现如丝如缕的白色气流,它们犹如漏斗里掉落的沙粒一样,汇聚在了一起。 气流疯狂席卷着地上的尘埃,最后变成了灰色的气旋,围绕着白御桐的身体。 片刻之后变成了十多米高的龙卷,白御桐的躯干在那柱灰色的飓风眼里缓缓上浮,宛如神邸降世。 大反转?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不禁目瞪口呆,前一刻还被虐得死去活来,下一刻就秒变高富帅? 这是什么套路?我们学校的精英现在都流行玩这招?骗了眼泪又骗掌声? “我靠!这是高能哥啊!”司马东流爆了一句粗口。 “屌炸了耶……”颜嘉图自愧不如。 白思琪犯起了花痴,“以前怎么不觉得他这么帅呢?” 顾烟柔和雨点都看呆了,她们的表情像是看见了有人在街上裸奔,而且那个人还向路人挤眉弄眼的炫耀着。 相比之下剩下的人就要成熟多了。 这个是……源流?场中的裁判们、主席台上的各校校董、维持着超大型护罩的相阵师们的脸上无不露出震惊的表情。 一阵无形无色的气压向擂台中央涌去,让人喘不过气来。 没错的,那就是源流!顾其尘拍案而起。 源流是什么?源流是指源师在一定范围内,透过人为控制来吸取大自然中大量的自由源气,然后压缩为源力时所产生的现象。 因为源气都是朝一个方向汇聚,所以叫源流。控制源流是成为一名界越者的门栏,同时也是界越者的标志。 不过普通的源师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界越者,至少需要四十年的刻苦修炼,而那时候这个人也差不多要五十岁了。当然这还只是理想条件下的情况而已,因为并非所有的源师都能成为界越者,这是要看机缘和天赋的。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这是一个很难跨越的境界,事实上,六千名源师里只能走出一名界越者,而两百名普通人里才能走出一名源师。 这也是界越者十分稀少的原因之一,这也就导致了界越者无论走到哪里,都像是超市里的打折货——总会有人去抢。 当然,界越者可不比促销品,那对于源师的世界来说,它属于很高贵的存在。 白御桐浮起在空中,这一刻,万众瞩目。 哥哥!白雨点看呆了,她的眼中只有那道燃烧着火焰的人影。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那个男人。 尽管雨点的眼角处还残余着闪晶莹的泪花,但她还是无声地笑了出来。 因为那是……我的哥哥啊…… 顾烟柔面无表情把方巾拽在手里,那是白御桐上台之前递给她的。 他居然看出来了,不可思议……顾烟柔呆呆地想,她的脑中浮现出了白御桐偷看自己被发现时慌张的神情。 虽然看起来她在第一场比赛里的表现如鱼得水,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暂时还没有驾驭风听凉和雨透凜的能力。 而顾烟柔所使用的最后一击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身体所能承受的负荷,这对她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内伤。 但她却伪装得非常好,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结果回来时被白御桐一眼看穿。她直到现在都不明白那家伙是怎么凭肉眼看出她有内伤的。 是因为他很强么?顾烟柔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用白色的方巾悄无声息地擦了擦从耳朵里溢出来的血丝。 擂台上。 两行浓金色的眼泪顺着白御桐的脸颊滑落,像是两股流淌在岩石上的熔岩。 他那因为曹尊音的踩踏而显得血肉模糊的手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而切入他背后的斧刃也被修复的肌肉条一点一点地挤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斧刃就掉落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沉闷地响声。 白御桐伸出手臂朝着前方的空气虚抓,一柄没有弦的灿金色长弓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火焰顺着他的手臂传递到了金色的长弓,长弓像是火药的引线一样在顷刻间就被点燃了,紧接着一根由金色火焰所组成的弦便出现在了金色的大弓上。 这是什么情况?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住了。 火焰组成的弦,简直闻所未闻。 我靠……曹尊音愣在原地,恐惧在他的心头轰然炸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已经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一切。 白御桐低下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曹尊音,金色眼瞳中流露出了一股淡淡的怜悯,就像是刽子手。 曹尊音和白御桐隔着厚厚的风墙对视,他不由得想要回避逃开,又或者匍匐在地跪拜自己的君王。 他想叫救命,但他不能,因为此时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他的视觉、听觉、嗅觉、感觉、味觉好像在对视的那一刻就全部消失了。 他仿佛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他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中,黑色的触手缠在他的身上,将他拽进粘稠的黑暗里,无法自拔…… 在和白御桐对视了之后,曹尊音的胸口上便出现了一道由淡金色锁链和符文图案所组成的圆形封印阵。 与符文阵同时出现的还有另一道圆形的淡红色的撰文阵,只不过它出现在了白御桐的弓弦前方。 这是什么!曹尊音无法动弹,他只想跪下来叫爹。 白御桐对着曹尊音拉开了金色大弓,一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箭矢凝聚在火焰弦上。 他拉满了弓,朝着符文阵的方向轻轻地射了出去,金色的箭矢没入他弓弦面前的撰文阵之中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一根浅浅的细线就出现在了两道符文阵之间,然后以某种奇怪的形式将它们连接了起来。 轰的一声后,擂台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八米的深坑,并伴随着大片的皲裂。 深坑向内凹陷着,像是一口大锅,大锅中央躺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壮汉——勉强可以辨出人形,但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的胸口插进一只金色的半透明箭矢,箭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着,像是冬天从嘴里呼出的白汽。 擂台上的飓风渐渐地停止,白御桐从天而降。他身上熊熊的火焰逐渐消散成星星点点,眼睛也变成了正常的黑色。 白御桐摸了摸脸颊上那两行清晰的泪痕,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刚刚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什么地方鼓起了掌声,紧接着全场都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不少人互相拥抱着,几乎所有的女孩都热泪盈眶。 裁判们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白御桐一头雾水地看着观众席上这些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青年们。 他们这是怎么了? 当白御桐的目光瞟到了脚下的深坑时,不禁大呼小叫起来,“我去,谁挖的坑啊?这么大一个!” 咦?这中间躺着的又是哪位啊?白御桐看见坑洞的中央居然还有一个人。 这时候淡黄色的半透明护罩消失,三名源阵师与裁判们围在了一起。 一道俏丽的身影向白御桐跑了过来,就像一只等着主人回家的狗狗,摇着尾巴扑在了他的身上。 “哥哥!”雨点紧紧地抱在白御桐身上,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白御桐没有推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孩,而是将双手轻轻地放到了她的背上,抱住了她。 一颗豆大泪珠被他挤出了眼角,他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雨点。 我真的好累啊……白御桐将头靠在雨点的软肩上,轻轻地嗅着她淡淡的发香,下一刻他软倒在了雨点的怀里。 “哥哥,你怎么了……” …… 七曜待战区。 白御桐乏力地睁开了眼睛,哽咽地说道,“水,给我水,我好渴……” 雨点立马贴心地端了一杯温水,坐在床边的童渡扶着白御桐坐了起来,雨点慢慢地喂着他喝了几口水。 “我这是在哪儿?比赛怎么样了?”白御桐关心地问道。 “你现在在宿舍里,比赛最后判你赢了。但是由于擂台被你砸坏了,所以比赛暂时取消了,如果不出意外地话,下一场比赛上场的应该就是队长,路巧巧和飞哥了。”童渡温和的说道,白御桐没想到这个大块头居然还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 “你干嘛!”白雨点慌忙按住了想要翻身下床的白御桐。 “我要去训练啊。”白御桐一愣。 “不行,顾大哥说你现在需要休息。”雨点义正言辞地说道。 “对啊,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比赛就交给我们搞定吧!”童渡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哥哥,求你了,留下来休息吧!”白雨点苦苦哀求道。 白御桐拗不过他们俩,只能重新躺了下来,像只猪一样在被窝里拱了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那我就先走了。”童渡站起身,“雨点你留下来好好照顾你哥。” “嗯好,我知道了。”白雨点点了点头。 童渡出去之后带上了门,房间里归于寂静。 白御桐靠在枕头上,呆呆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出神。 “哥哥,你真棒!”雨点脸上洋溢着一股骄傲之色。 “是吗……”白御桐呆滞地回答,他的眼神恍惚,像是失去了灵魂。 白雨点全然不知白御桐此时正处于神游物外的状态,她仍然自顾自地讲述着,“对啊哥哥!雨点可崇拜你了,我好喜欢你啊……” 她害羞地低下头去,不敢看白御桐的眼睛。 “哦。”白御桐轻轻地回答,像是承认了她的表白。 白雨点对他的回答显得有些失望,她不禁低下了头,那双含水的大眼睛在阳光下轻微地闪动了一下。 白雨点抓紧了身下长长的裙摆,然后鼓起了巨大的勇气问道,“哥哥……也喜欢我吗?” 但白御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这让白雨点的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觉得白御桐在思考要不要和自己交往,她愿意等待。 但男孩长久的沉默让白雨点胸口发闷,她抬起头来看向了床上躺着的白御桐,不禁呆住了。 哥哥怎么又睡着了?她说。 白御桐闭着眼睛,胸口此起彼伏,口中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房间里安静极了,像是午后睡着猫咪的阳台,它惬意地靠在盆栽的背阴处,享受着路过身旁的凉风。 白雨点无奈地起身走到了窗台边,清冷的秋风吹过她那修长的秀发,她双肘撑在干净的床台上,望着天空发呆。 哥哥,我很自私,但我希望你能接受这样自私的我,原谅我……好么?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五章 爆阳式(五) 乔安娜……白御桐在心底深深地呼唤着那个名字。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熟悉的场景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夜空下,雄伟壮观的宫殿高廊上高挂着幽蓝色的灯笼,蓝色的光把白御桐这个人都映照成缩了水的阿凡达民主战士,又或者是巨人版的蓝精灵。 一切显得和谐而静谧,白御桐呆呆地望着眼前宛如月宫的建筑,忍不住在心底赞叹,妈耶,还是一如既往的豪华! 一个贵妇模样的女人打着呵欠踩着稳健的步子从阴暗的阶梯上走了下来,她身上穿的是一件丝质的淡蓝色连衣短睡裙,睡裙的肩带细得堪比一只筷子。 她的姿势依然很慵懒,不满的脸上似乎写着“大半夜的你不去跳广场舞,却在这里搅老娘清梦”“你出去买个菜都不带钥匙的吗,害得老娘还要起来给你开门”。 她刚走到阶梯的一半就停下了脚步。 “进去说吧。”乔安娜埋怨的说道,说完她又扭动着浑圆的屁股走上了台阶,短裙下两条娇嫩的大腿隐隐闪着白光。 白御桐呆呆地看着乔安娜的背影——不是因为她的屁股多翘,也不是因为她的大腿多白,更不是因为她的背影有多迷人,而是因为他发现了这女人踩着一双银白色的人字拖。 难怪她年纪轻轻就这么有钱,还能住这么宽敞的宅子,原来她是个包租婆啊…… 乔安娜回过身来,慵懒的神情中带着些许不耐烦,“你还在磨蹭什么呢?” “哦哦,来了。”白御桐反应过来,然后迈开腿朝着皎洁的台阶跑了上去,他奔跑的样子看起来很兴奋,像是归家的小狗。 乔安娜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御桐从后面跑到了自己的前面,脸色平静,那表情似乎在说你这孩子,冲冲啥呢? 白御桐成功登顶,他心里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则是欣喜——虽然这台阶很长,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预想中的气喘吁吁,只是气息稍微凝重了一些而已。 他猜想自己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里应该通过了很强的身体训练,就像一些失去记忆的绝世高手在不经意间就能举起几百斤的重物——虽然他们失忆了,但他们经受过高强度训练的身体能力并没有消失。 白御桐驻足在空无一人的大殿前,朦胧的窗户纸里投出了蔚蓝色的光芒,他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大门,一股浓郁的幽香就缠绕在他的鼻尖上。 好香啊!白御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鼻子好好享受一下。这时候乔安娜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门上。 白御桐吃痛,抱着脑袋蹲了下来,然后回头用可怜兮兮的表情委屈地看着身后的乔安娜。 乔安娜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副“怎么,要我喂你喝奶吗”“多大个人了,居然还蹲在地上”的嫌恶表情。 “老、老姐,你打我干嘛呀……”白御桐小声地问。 “快进去,废话真多。”乔安娜威胁地说。 “哦哦。”白御桐哪里敢不从? 进了贼窝就是贼寇,偷来的账单含着泪要要把它还完。 白御桐跟着乔安娜走进了房间,大厅的天花板中央吊着一盏暗蓝色的灯笼。 乔安娜举起纤手,然后捏着关节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灯笼顿时烧了起来,它在顷刻间就被银白色的火焰包裹住。 灯笼发出的光芒闪耀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犹如白昼。 “坐。”乔安娜吩咐道,那语气听起来像是首长的指令。 “哦哦。”白御桐一屁股坐在垫了紫色软垫的凳子上,表情享受。 原来这里也有秋天,天气转凉过后,白御桐宿舍里的凳子就跟冰块一样,他甚至担心坐久了之后会得痔疮。 他现在都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塞了辣椒粉的痔疮膏交到赵临坛手上的…… 乔安娜整理了一下蓬松的头发,然后转身准备进入卧室。 “等一下!”白御桐叫住了她。 “怎么了?”乔安娜疑惑地问道。 “我‘媳妇’是不是已经来看过我了?”白御桐看着乔安娜的眼睛。 乔安娜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你想的那样,她来见了你,然后由于某种原因她删掉了你现在关于她的所有记忆。” “锤子!有没有搞错啊!我好几天的记忆都被她搞没了,渣都不剩!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领了工资没……” 说完白御桐掏出了一个扁扁的钱包……这钱包大概是饿肚子了吧。 乔安娜满不在乎地说,“应该是出了点小问题,不过就几天的记忆而已,别放在心上,你都活了几十年了……” “屁嘞!最重要的是我连爆阳式也激发不了了,你都没看见今天我在擂台上被别人打。是人都在秀,就我在挨揍,我还差点就壮烈牺牲了我!”白御桐声音欲哭无泪,像是受了委屈的打工仔。 “别哭,乖,让我看看。”乔安娜难得地安慰了他几句。 母性泛滥,简直犯规啊!白御桐不由得缴械投降。 乔安娜把手心贴到白御桐的额头上,然后向他体内注入了银色的源力。 一股冰凉的感觉突然在白御桐的额头迸发出来,他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你的脑子里有一道封印阵,手法很精妙,应该是她的手笔。”乔安娜脸色释然。 “啊!”白御桐欲哭无泪,“那她为什么要封印我啊!” 乔安娜耸了耸肩,“不知道,反正她没告诉我,你慌什么?她是你老婆,你还怕她谋杀亲夫?”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吧……”白御桐弱弱地插嘴。 乔安娜卷起食指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在想什么呢?多亏了你媳妇你才能活过来,要是她害你,你早就死了!” “那她现在在哪儿?能不能把这个给我解了呀?我可不想挨揍……” 白御桐欲哭无泪,那个婆娘怎么就舍得的把亲爱的老公丢在托儿所里上学打架呢? 乔安娜一愣,“这个封印阵我是解不了,不过章若楠不是在你那里吗?” “怎么会!我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过!”白御桐大呼小叫了起来,“我发誓!”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来过的?”乔安娜疑惑地说。 “我好像……在梦里看到她了。”白御桐回想起自己在擂台上昏迷前所见到的红色身影。 乔安娜站起身来,朝卧室走去,“梦里?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我先去换衣服了,你在这等着我。” 十分钟后,穿着蓝白相间的短套裙的乔安娜就出现在了白御桐的眼前,她那披散着的蓝色头发被扎成了高马尾,湿润的小嘴上涂了淡淡的口红。 乔安娜没有招呼白御桐,而是径直走出了宽敞的门口,白御桐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既然爆阳式用不了了,那我就再教你一招我的能力。”乔安娜踩着平滑的台阶说道。 “哦哦,今天不用练箭啦?”白御桐傻乎乎的问。 乔安娜慵懒地回答道,“嗯,毕竟你基础的都会了。” “是吗?欧耶太棒了!” “你复活了之后,怎么一天到晚心态都这么好?” “额……那是因为我没钱啊!” “没钱就会开心了?那你为什么又要处心积虑地赚钱呢?” “因为我没钱咯……” …… 白御桐从床上坐了起来,澄澈的眼睛中透露出一股疲倦,然后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他面带着浅浅的微笑,看向了摆着绿植的窗台,白色的帘布和绿油油的叶片轻轻地在微风中摆动着,窗外是飘着几朵残云的天穹,它们被夕阳染成了淡淡的黄色,更远处则渐变成了橘色的天幕——这一觉他从上午睡到了下午。 白御桐拉开温暖的被禄,正准备翻身下床时却发现了趴在床边的雨点——她的呼吸香甜而又均匀,像是酒窖里正在发酵的葡萄酒。 她待在这多久了?白御桐想。 他轻轻地下床,双脚踩在一双底子很薄的灰色拖鞋上,然后把雨点揽入怀中抱了起来,最后放到了床上。 白御桐拉过被禄,盖在雨点身上,然后把她露出来的纤手轻轻地埋进了被窝里。 洗漱完毕后,他打开衣柜,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然后站在镜子前装模作样地整理了起来。 这张脸真帅!简直迷死人不偿命啊……白御桐自恋地想。 白御桐出了宿舍,一路上有不少人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在看橱窗里的玩具。 我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了么?他一头雾水地走了八分钟,最后来到了射手馆。 他前脚进门,后脚就听见有人惊呼了起来。 “我的天呐!快看,那是我小舅子!” “吹牛吧你,还小舅子呢?人家小厨娘看得上你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不会吧!真的假的?我的偶像来了!” “他好帅啊!小明能不能帮我要一张他的签名?” “我靠!我可是你男朋友诶……” 白御桐听不清楚他们在嘀咕什么,他郁闷地想着,我今天这是……变成魔法少女啦?怎么这些人老是盯着我看。 白御桐来到三楼的储存室,向值班老师借了一套装备。穿戴好以后,就背着角弓离开了射手馆。 几分钟后,他又出现在了主操场上的跑道上,然后开始绕着操场一圈圈地跑了起来,就像是时钟里的针。 因为还没到放学时间,操场中央还有两个战士班的同学正在做热身操。 感受到来自他们的注视,白御桐的手脚变得不自在了起来,扭扭捏捏得像个正处于青春期的花季少女。 多久没有被人这样关注过了?白御桐记不清了,他猜想这一切大概是和自己在大赛上的表现有关。 这时候其中一个战士班开始绕着操场跑了起来,他们的身上都穿着一套银色的重甲,像是中世纪的骑士,铁质头盔遮住了他们的脸。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次落脚时都会发出沉闷的声音,他们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赶上了前面的白御桐。 “嘿!”其中一个人路过白御桐的身边时和他打了个招呼。 白御桐扭头看着那张被头盔遮住的脸,一脸茫然。 “你在大赛上……表现得很不错哦!”那人说完就跟着步伐跑远了。 白御桐呆呆地看着那人的背影,他不晓得他是谁,但他知道自己被那个人表扬了。 真酷!我终于被认可了么? 白御桐看着重甲战士们逐渐的远去,那个人甚至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当战士班再次经过他旁边时,他却再也认不出那位老哥儿了。 黄昏渐沉,主操场上亮起了超大的灯光,照亮了偌大的操场。 白御桐仍然还在操场上跑步,咸咸的汗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滴在柏木色的跑道上,留下了一连串的黑点,就像他的尾巴。 而当他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有一道消瘦的身影在前面的终点等待着他。 白御桐定睛一看,居然是雨点,她张开双臂,把他拦了下来。 白雨点嘟起了可爱的小嘴唇,像是撒娇。 白御桐被迫停了下来,“咋了你?” “哥哥,跟我回去。”雨点似乎有些不满。 男孩气喘吁吁地看着老妈子似的女孩。 “让我再练习一会儿吧,晚点再回去,我现在感觉状态很好。” “不行!跟我回去!”雨点两只手拉过白御桐的手腕,硬生生地拽着他。 我去,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白御桐还没反应过来,就像牵狗狗一样的被白雨点给牵走了。 白雨点把他带回了宿舍,纤手插在柳腰上,生气指责道,“哥哥,小蓝老师都说了,你很虚弱,需要多休息,这段时间不能再训练了。” “哦哦。”白御桐点头如捣蒜。 雨点看了看白御桐被汗水打湿的衣襟,“好了哥哥,你先去洗澡吧。” “那行吧。” 第五章 爆阳式(六) 白御桐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手上拿了条干毛巾正用力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环视一圈,结果发现雨点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应该是去射手馆归还自己借来的训练服和角弓了吧,感觉……有点失望呢。他这样想着,放下了手上的毛巾。 其实白御桐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主动去训练,就好像是突然有了某种动力,某种活下去的动力。他不晓得这股动力是哪儿来的,但确实让他活得更积极了。 他感觉自己最近的变化有一些反常,啊不,应该是逐渐回归于正常。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白御桐突然就喜上眉梢,绝对是雨点回来了! 他怀着雀跃的心情打开了门,结果却失望地发现门外来客小蓝老师。她头上束着一条灰蓝色的高马尾,身上穿着白衬衣,外面再披了一件医用白大褂,俨然一位好医生的模样。 “小蓝老师?您找我啥事儿啊?” “我呀,是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的。”小蓝歪着头笑了起来,“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哦哦!请进!”白御桐反应了过来。 “来之前我遇到雨点了,你居然还在训练,真是太乱来了!”小蓝立马换了一个语气。 白御桐一愣,然后不知所措挠了挠头,“我下次不会了。” 小蓝坐到了床边,“你先躺下来,我帮你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白御桐自觉地躺到了床上,用请示的眼神看了看小蓝,脸上的表情似乎说领导我已经做好牺牲的觉悟了,请您指示! 小蓝把两根手指按在了白御桐的手心里,一股触电般的感觉让白御桐立马惊跳了起来。 “我、我、我……”白御桐摇晃着脑袋。 “呵呵呵呵……”小蓝笑开了花,“看来没问题了。” “是、是吗……”白御桐抽回了手。 “嗯,对了,竞技场的擂台已经修好了,比赛差不多就是明天的事了,注意休息哦,大英雄!”小蓝笑着说。 白御桐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来就是为了这两件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小蓝走向了门口,回过头来的时候马尾也跟着荡了起来。 “那么……明天见咯,我的大英雄!” 白御桐红着脸腼腆的挠了挠头,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明、明天见……小蓝老师。” 小蓝离开后不久,门外传来了一阵机械相抵扣合的声音,白御桐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门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走了进来。 白雨点一只手里捏着钥匙,另一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哥哥,起来吃饭了!”白雨点唤着,声音里说不出的甜腻。 “哦哦。”白御桐翻身下床,“这不是面条吗?” 雨点一愣,然后嘻嘻地笑道,“那就吃面呗!” 她把面端到书桌上,然后坐到床上躺了下去,像是操劳了一天的家庭主妇。 白御桐移驾到椅子上,然后拔出插在面条里的筷子,夹着面条大口地吃了起来,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呲溜呲溜的声音。 “哥哥。” “嗯?咋了?”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面好吃吗?” “额……还挺好吃的,这个是什么?”白御桐用筷子挑起来一颗圆滚滚的黑球,转过身来问雨点。 “葡萄。”床上躺着的雨点侧头看了看。 “葡、葡萄?”白御桐惊呼出声,“食堂的菜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创意了?” “那面其实是……我煮的……”雨点脸红地说道。 “你煮的?”白御桐有点惊讶。 “嗯。” “味道很棒!” “哥哥喜欢吗?” “喜欢啊!” “那以后我天天煮给你吃吧!” “好啊!” 七曜竞技场,擂台上。 “大家好,欢迎来到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的现场,很高兴和大家能够再一次见面,我是本次大赛的主持人志明!我旁边这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春娇!” “好了,让我们继续昨天的比赛吧!” 观众席上传出罪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大多数是七曜高级源学院的学员,但也有少量的学员家长和一些其他群众。 “首先有请七曜战队!” 身穿金色战服的顾青等人站起身来,向大家热情地打着招呼。 观众席上爆发了一阵强烈的欢呼声。 “接着是潼江战队!” 几名身着蓝色战服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低迷的嘘声,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特别好。 “请双方进入待战区做好准备!”小风用热情洋溢的笑容打破了尴尬。 两支战队相继进入待战区内。 “第二部分比赛还有十分钟开始!请双方做好准备!”小雨补充道。 七曜待战区。 “白御桐,听小蓝老师说你基本已经康复了,可以战斗吗?”顾青看着白御桐问道。 “可以,没问题的!”白御桐自信满满。 “那这场比赛就交给白御桐,我,还有路巧巧。”顾青从容地说道。 “嗯好,那就靠你们了,队长!”尚飞支持地说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顾青将三人的名字写在了纸上,然后装进信封,递给了穿着红色职业装的工作人员。直到工作人员将信封密封好之后,才走向了裁判团。 一会儿之后,名单出现在了主持人的手中。 “好了,十分钟的时间到了!”小风道 “让我们请出七曜的参赛队员,他们分别是队长顾青,队员白御桐和路巧巧!”春娇煽动地说。 观众席上随即爆发出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白御桐!白御桐!白御桐!” 白御桐被吓得像个贼一样,差点就钻进路巧巧的裙底准备躲起来,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叫这么大声吓老子一跳! 顾青对他微微点头,“放松点,你获得了他们的认可啊……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 “嗯。”白御桐心里有点激动。 “接着是潼江的队长胡布,副队长邹浪还有队员李一庭!” 观众席的热情一下子就降了下来,甚至还有几个人手里挥舞着板砖。 “请双方上台。”志明与春娇同时说道,然后一起走下了擂台。 两支队伍和六个裁判同时登台,与此同时一道淡黄色的半透明护罩从擂台边缘升起,顷刻间就笼罩了整个擂台。 裁判舞动双色旗,示意双方互通姓名。 “七曜队长,顾青。”顾青上前一步。 “七曜……队员,白御桐。”白御桐也学着顾青的样子上前了一步。 “……”路巧巧由于不能说话,所以她只是走上前一步和顾青白御桐保持了一致的排面。 “潼江队长,胡布。”金发年轻人上前一步。 “潼江副队长,邹浪。”裹着白色头巾的年轻人上前一步,动作妖娆。 “潼江,李一庭。”黑发的年轻人也上前一步。 解说台上,春娇与志明开始了嘴炮模式。 “潼江这次居然出动了正副队长!看来他们实在是不甘心己方于下风啊!现在这个架势似乎是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啊!” “看起来他们走了一步很险的旗,我猜想他们应该是想在这一场比赛上死磕七曜,可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因为七曜出动了疑似拥有界越者修为的白御桐选手!” “白御桐选手已经成为了本次大赛最热门的话题,根据瞳龄测定法显示,这位选手的年龄确实只有十八岁,如果他真的拥有界越者级别的实力,那么他就将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界越者了!” “不过似乎有某种条件限制,导致了白御桐选手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这股力量。所以本场比赛的胜负还是有悬念的。那么,一边是正副队长,一边是疑似界越者的选手,最终的胜利到底花落谁家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擂台上。 裁判向下狠狠地挥舞了双色旗。 比赛开始! 白御桐匆忙举起了角弓,下一刻他就从背后抽出了一只黑色的箭矢搭在弦上——满弦、调动、注入、蓄力、瞄准、发射! 一只金色的箭矢朝着潼江三人这边极速飞射而来。 三个人都没有选择硬抗,而是理智的选择了避让,闪着金色光芒的箭矢撞到了擂台边缘的护罩,惊起一片浓浓的涟漪。 路巧巧在开始的第一时间就消失了空气中——气遮息拦加隐遁! 顾青则是拔出背后的刀,奋力的向擂台中央奔跑了起来。 潼江三人也是气势汹汹地朝着擂台中央赶来。 这时白御桐第二次拉开了弓——满弦、调动、注入、蓄力、瞄准、发射! 箭矢再一次飞了出去。 三人见势立马分散开来,以胡布为顶点变成了三角形的阵列。 顾青在举起长刀的瞬间,银白色的刀刃就变了亮金色,接着他向位于中间的胡布挥舞了一下,一道鱼鳍状的亮金色刀浪就贴着地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滑行——光浪斩进化式! 胡布并没有避开,而是举起手中长剑,向前挥舞,一道扇形的火焰屏障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接着火焰形成火墙并旋转了起来——火焰漩涡! 剑浪和火焰漩涡在擂台上猛烈地碰撞在一起,还散发出了浓烈的烟雾,瞬间就阻挡住了双方的视线。 遭了,看不见了!白御桐拉开弓的手不得不停了下来。 烟雾持续了两秒钟之后,三道月牙形的剑浪就突破了烟障,飞向了顾青这边。 顾青双手举刀横在面前,与此同时一层金纹缠绕在了他面前,像是藤蔓一样组成了一道墙——腾纹格挡进化式! 嘭的三声,剑浪撞击在了腾纹上,攻击只是让顾青左脚微微后撤了一步。 胡布最先冲过烟障,他举着双剑一脚跃入了五米高的空中。 白御桐拉开弓调整方位,然后朝空中的胡布射了出去。 正在这时候,一道银色的亮光闪过白御桐的脸庞,在他的左脸上留下了一寸浅浅的切口,鲜血立马从伤口里溢了出来。 “该死,扔偏了!”李一庭从烟幕中跑了出来,他的手里捏着两把竹叶似的银色飞刀。 大意了,差点就嗝屁了!白御桐此时心跳不止,当烟幕里飞出三道光浪斩时,他还以为对面只是三位战士。 但实际情况却是对方有人在烟幕里面使出了三重光浪斩,迷惑了白御桐,让他误以为这边是三名战士——并没有几个远程技能,好达到让他失去戒心的目的。 真是非常棒的战术!如果……没有失误的话。 另一边胡布在空中使用腾御格挡进化式,挡住了白御桐的迅捷一击。接着他落到地面,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优雅地翻了个身。 好强的攻击力!胡布目光灼灼地盯着白御桐,脸色有些难看。 胡布握剑的双手居然在微微抖动——硬碰硬的强烈震动,让他有些肌肉痉挛了。 邹浪则是慢他们一步跑出了灰色的烟幕,眼神凌冽。 白御桐见准时机对着胡布又射出了一箭,箭矢划破空气,驾驭着疾风飞驰而过。 胡布只能向着旁边闪开,他不敢再接白御桐的箭矢了。 邹浪却是朝着顾青的方向跑去,手持重剑向他砍了出去——光浪斩进化式! 顾青不闪不避,举起手中长刀向前挥砍——光浪斩进化式! 片刻之后,两道鱼鳍状的剑浪碰撞到了一起,像是在陆地上游弋着的两条鲨鱼撕咬在了一起。 两个人逐渐接近,并同时看准时机挥舞着手里的冷兵器,两道扇形的蓝色光影同时闪过,气浪混合着冰冷的碰撞声荡开——踏浪斩进化式! 李一庭拿出飞刀的同时,眼中亮起了金色的光芒——流光瞳! 几乎是同时他向白御桐发射了手里的飞刀——破风击!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五章 爆阳式(七) 白御桐惊讶地看着朝自己飞来的刀刃——在他的印象里,射手要么是用弓的,要么是用弩的,怎么还有用飞刀的呢?耍飞刀的那不是刺客吗? 这颠覆了白御桐对射手的认知——事实上这个世界存在的本身就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每个人对世界的认识都有一定的局限性,这就好比先天性盲人的脑海里是没有色彩这个概念的。 白御桐一个下腰后跃,非常狼狈地躲过了来自于李一庭的致命一击,就像他小时候玩的躲避球一样——他在这个游戏上还是蛮有天赋的。 李一庭也没想过这样能直接淘汰掉这个人,所以他并不气馁。失手后,他开始以白御桐为半径绕着擂台飞速跑了起来,途中还扔出了几只飞刀,目标正是白御桐! 在李一庭一连串密集的攻击下,白御桐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只能咬牙不停的移动着位置。他不知道是,李一庭丢给自己的只是干扰攻击。 胡布没有受到来自白御桐攻击的牵制,于是放开了手脚向白御桐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怎么全都冲着我来了?白御桐发现自己两面受敌后,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出现在了李一庭前进的道路上——刺客五大基础职业技能,暗涌突刺! 李一庭一直在提防着场上消失了许久的路巧巧,但没想到她会在那么刁钻的角度发动攻击,要知道他可是一直在做无规则的移动,就是打算扰乱路巧巧的预判攻击。 可是事与愿违,眼看着路巧巧的攻击就要落到李一庭的腹腰上时,李一庭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瞬间消失之术?白御桐胜券在握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下一刻,一道暗红色光芒瞬间出现在了路巧巧的身后——暗涌突刺! “嘿嘿嘿!我的目标……可一直都是你啊!”一道阴冷的声音传入路巧巧的耳中。 路巧巧脑中仿佛灌入了一道惊雷,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原来李一庭和顾青都属于双修者! 双修者的概念就是一个人同时修习两种职业的技能。心分二用的修炼对修习者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因为这要求修习者必须具有非常高的天赋,否则双修者无论在哪一个方面的成就都不会太大,甚至可能止步于起点。 这也导致了很少有人会愿意去尝试双修,所以双修者的数量非常少,在源师里,双修者的比例甚至还要少于界越者。 路巧巧吃惊于李一庭的天赋,因为在源战师的双修者中,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尝试双修刺客和射手——一方面是因为刺客的修炼难度是最高的,而射手的修炼时间则是最长的;另一方面是因为职业分歧。 怎么说呢,一般人双修都是选定战士为主职业,其他职业为副职业。因为战士的属性比较全面,在选修战士的基础上选修其他的职业相当于是让大树长出一条粗壮的枝干。 而刺客和射手这这两门职业就完全是矛盾的,换句话讲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发现被套路后,路巧巧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发动技能消失在了原地——影闪! 李一庭的暗涌突刺落空,他那得意的脸色忽然张驰起来,变成了猖狂——因为空气中残留了一摊红色的液体,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到嘴的肥羊居然跑了。 路巧巧出现在了十米开外,在那一瞬间她起码使用了三次影闪才逃脱了李一庭的气息锁定。 气息锁定是刺客的进阶技能,它的作用是在受击者的身上留下一道锁定封印,这可以帮助施法者寻找隐匿者的踪迹。在刺客对决中,被锁定后的那一方翻盘率仅为百分之十一,实在是堪称为刺杀神技。 路巧巧已经精疲力尽,她甚至不能维持隐匿的状态,而顾青和邹浪僵持在擂台中央,暂时不能抽空帮助这边,而白御桐正愁眉苦脸地应对着潼江的队长胡布。 明眼人都看得出场面对于七曜来说变得不利起来。 “嘿嘿嘿,躲得挺快的嘛!”李一庭把飞刀举到嘴前,然后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口残留在刃口上的鲜血。 “嘶……你的血……还真是又香又甜的嘛!”他仰头发出了疯狂的笑声,狰狞而又阴冷。 真是变态!观众席上传来一阵阵难听的叫骂声,路巧巧可是不少学弟的女神。不过他们的声音被三位源阵师所施展的护罩隔绝在了外面,所以李一庭听不到他们的叫骂。 路巧巧的眼神略显苍白,由于面罩的遮挡,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身后的金色战服上破开了一道四指长的口子,伤口不断地往外渗透着鲜血。 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胸腔在剧烈的扩张和收缩,不知道是因为疲劳还是害怕。 路巧巧的心逐渐的凉了下来,因为她知道李一庭在刚才的反杀中至少使用了超过五个技能的组合——光是她所知道的就有气遮息拦、流光瞳、隐匿、影闪和暗涌突刺。 这对于正常的源尊级刺客来说简直是异想天开,可李一庭就偏偏做到了,这侧面反映出了他天赋的恐怖。 “下一招就了结你哦!”李一庭的眼神变得无比凌冽起来,“姑娘,赶紧跑起来吧!哈哈哈……” 我究竟该怎么办?路巧巧光洁的额头上青筋直跳。 另一边。 顾青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邹浪,他终于发现了邹浪就相当于一颗钉子,目的就是为了将他纠缠在这里,不让他去支援其他队友。 真难缠!顾青挥出一记光浪斩,三道月牙形的剑浪朝着邹浪直飞而去。 邹浪踩着轻盈的步伐,躲过了金色的剑浪,并在闪避的同时挥出一记剑浪——光浪斩! 顾青一个回身便躲了过去,这个邹浪总是能寻找间隙发动消耗相对较小的技能牵制住他。但每当顾青想要发动高爆技能的时候,邹浪就会立马拉开距离,他就像是一只凶狠的豺狼,徘徊在猎物的周围,却不会轻易靠近。 不能再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了!顾青下定了决心,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对着远处的邹浪一瞪,紧接着他左边的瞳孔就被渲染成了淡淡的金色——流光瞳! 而他右边的瞳仁则沾染上了金红色——振奋精芒! 下一刻,他左边的金瞳又被灰色侵蚀,变得一片死寂——流光瞳判定式! 异色瞳是什么情况!邹浪在心底惊呼。就像路巧巧不知道李一庭是双修者一样,邹浪也不知道顾青是双修者。 顾青举起手中银色长刀,朝着前方的空气中挥砍了三下。 邹浪不由得目瞪口呆,他怎么可能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九重光浪斩! 不可能!他居然能够通过振奋精芒叠加三次三重光浪斩!邹浪在心底惊呼了起来。 正常来说,振奋精芒是可以叠加同一类技能的,但这对施法者控制力的要求非常巨大。 邹浪寻着剑浪里的空隙,躲避了这些烟花乱坠似的技能。 下一刻,顾青就利用十字冲击突进到了邹浪的正前方。 邹浪立马举起手中双剑挡在了面前,繁密的红色腾纹缠绕在他的面前——腾御格挡进化式! 顾青瞬间停止了十字冲击的状态,右脚向前一步踏出,左脚站定在后方,他手中提着的银色长刀骤然被渲染成了骇人的黑色。 顾青向前用力挥出了一刀,四道锋利的刀形暗影分别出现在了邹浪的四周——暗影封杀! 邹浪心底大呼不妙,立马抽出了左手中的长剑挡在身后,金色腾纹缠瞬间浮现——腾纹格挡! 四道暗影向处于中间的邹浪聚拢,瞬间轰击在了他所展开的金红双色腾纹上。 嘭的一声,灰色的烟雾缭绕,邹浪带着双剑向后纵跃而出,逃出了来自顾青的致命一击。 好险!邹浪远远望着着浓浓的灰色尘雾暗自窃喜,终究还是没有被淘汰掉啊……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一柄金色的长刀就破开了烟雾,撞击在了邹浪毫无遮拦的胸膛上,他被飞刀所产生的冲击向后带动了六米远,最后痛苦地跌倒在地上。 一层透明的护罩贴着邹浪的身体展开——那是战服的保护领域。在护罩出现的一瞬间,他身上的蓝色战服立刻就变成了惨白色。 邹浪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怔怔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战服,喃喃地道,“我被……淘汰了?” 竞技场里的观众和主持人解说都傻眼了,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这是什么情况?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五章 爆阳式(八) 顾青一举突破了灰色烟雾,然后朝着路巧巧这边移动了过来。鲜血顿时从他嘴角的缝隙里溢了出来。 终于拔掉这颗顽固的钉子了!顾青只想赶快和队友汇合。 当时的情况是,邹浪看不清烟雾里的情况,但顾青却可以通过流光瞳判定式来锁定邹浪的具体位置,然后使用振奋精芒的三重叠加——射手基础技能破风击,战士进阶技能业火、白浪斩,然后他在这个状态下联合了流光瞳判定式,将长刀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别忘了他可是双修者。 真是相当漂亮的一击! 由于邹浪对于未知烟雾的警惕度不够,根本没有闪避,而顾青的这一套连招对于他来说更是致命的。事实上在这场比赛中,邹浪甚至还没有打出自身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一。 向己方奔进中的顾青从身后抽出了第二把长刀,而他的脸色却逐渐变得凝重,因为他看到路巧巧居然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而且她现在的脸色显得憔悴而苍白,背部更是有一道鲜明的血窟窿。 在他的印象里,路巧巧只有遇到劲敌或者束手无策时才会现身在阳光下保持一动不动。 顾青在仓促之下得出了这个结论,那个李一庭非常强! 远处的李一庭看着向自己奔来的顾青,眼中若有所思,下一刻他看了看路巧巧,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接着隐匿在了空气中。 路巧巧先是一愣,然后在第一时间就向白御桐的方向竭力跑了过去。 顾青看到这里,立马就明白了现在的状况,不好!他们这是想要联手对付白御桐! 他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必须得赶在对方动手前与白御桐他们汇合。 …… 白御桐一个笨拙地翻滚后,伸手去抓身后皮囊里的箭矢,结果手却抓空了。他急忙向自己的肩头看去,一下子惊呆了,他背后箭囊里的所有箭矢在他翻滚的时候,竟然全部都洒到了地上! 你大爷的!白御桐急忙弯下腰去捡散乱在地上的箭矢。他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见了朝他飞过来的剑浪,他慌乱地抓了四只箭矢就跳跃着闪开了。 好险!白御桐咽了咽口水,在胡布猛烈的追击下,他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十字冲击!胡布飞快朝着白御桐的方向飞速地跃进。 白御桐见势向左边跳跃着闪开。 十字冲击!胡布重新调整了攻击的方向。 白御桐向右边奔跑。 十字冲击!胡布依然穷追不舍。 白御桐跑……跑个锤子!他的脑袋转向了后方,大大咧咧地骂道,“你大爷的,就只会这两招吗?” 胡布一直使用十字冲击和光浪斩让白御桐总是处在高速移动当中,以达到大量消耗他体力的目的。 战斗经验证明耗尽对方体能比耗尽对方源力要可靠得多。 不行!这样下去我就嗝屁的!得想个法子!要不然我肯定会交代在这的!白御桐冷静地思考了一下。 他闪跃着再一次躲过了胡布的追击。 必须得尽快和老大他们汇合!白御桐撒开腿跑向了顾青和路巧巧这边。 “嘿!”白御桐朝着远处的路巧巧热情地挥手,那场面像是在彼此约好广场上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路巧巧却向白御桐扔出了一柄飞刀——刺客五大基础技能,孤注一掷! 本来处于欣喜中的白御桐瞬间傻眼了,他不明白路巧巧为什么会对他发动攻击。 但是白御桐毫无防备,只能看着飞刀纵然越过他的脸,随后他的眼珠缓慢地跟着飞刀转动。 最后飞刀轰然的在他身后炸开,白御桐被巨大的冲击波及,倒在了布满尘埃的地上。 他蓦然回过头去看身后,一道消瘦的人影出现在了那里。 李一庭!白御桐惊呼出声,他没想到那个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此时李一庭的面容严肃,他眼中的瞳孔是骇人的暗灰色,他的手里紧紧握着飞刀,短刀的刃上闪亮着亮紫色光芒——刺客进阶技能,失色流星! 但路巧巧的孤注一掷迫使李一庭不得不停止了正在施展的失色流星。 下一刻,路巧巧的另一柄飞刀飞向了他,还是孤注一掷! 但由于距离原因,李一庭一个小侧身就轻松地闪避了路巧巧的第二次攻击。 下一刻,李一庭又消失在了原地——隐遁! 白御桐只觉得自己死地重生,他在心底由衷的感谢路巧巧,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迈开颤抖的腿,向顾青和路巧巧跑了过去。 而他前方不远处的路巧巧蓦然转身,一道蓝色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李一庭!他出现的那一瞬间白御桐愣住了,他是怎么越过自己,并到达距离自己二十米开外的路巧巧背后的! 路巧巧脸色骤变,一丝绝望涌上她的心头,她的手里可没有武器啊! 李一庭举起手中锋利的短刃,发出阴冷的笑声,“小朋友……你该下场了!” 白御桐双眼一凝,神色变得十分坚定…… …… “你要教我个啥!”白御桐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凑到乔安娜面前,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移花接木。”乔安娜看着白御桐,像是在躲避着痴呆儿。 “哇!真酷!”白御桐吱了一声,他期待地回想着这宛如武林秘籍的词汇——移花接木。 “我给你解释一下这个技能,它的作用是让你和你所看见的东西交换位置,它是一个兼备突进与突破的技能。”乔安娜顿了顿,她面对白御桐热烈的眼神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她眉头微皱,“你能不能不要凑这么近?” “哦哦。”白御桐往后推了一点。 “好了,其次你所选择的物品不能太大,当然也不能太小。如果你选择了一块大石头,就可能会转移进石头里,变成孙悟空;如果你选择了一根针,针可能会扎进你的肺里,或者肠子里。”乔安娜看见白御桐举手,“你有什么问题?” “如果我选择的是夹心面包,是不是就有一定的几率可以把它换进我的胃里。” 乔安娜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但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应该是可以的。” “妈耶!真酷!”白御桐大呼小叫。 “但它的本质还是交换你和其他物体之间的位置,希望你不要尝试这么做,否则你可能会被四分五裂!比如你的内脏和手脚转移到了石头里。兔子和狼转移到了你的肚子里。” 白御桐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可怕!那我们还是不学这个了吧!” “听我说完,如果对象是人的话,成功的几率就差不多是百分之百了。”乔安娜决定安慰一下这只躁动的小白兔,“所以不用害怕,跟我的感觉走,你很快就会掌握的。” “哦哦……”白御桐将信将疑,“这个怎么学啊?” “让你感受一下咯!”乔安娜伸出了白皙的手,示意白御桐拉住着她的手指。 白御桐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健壮的小公牛一样,心跳止不住的加速,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起来。他伸手轻轻拉住乔安娜纤细的手指,像是捏着蔷薇的花瓣,他小心地抬头,察言观色地想要去了解乔安娜此时的表情,生怕那个妩媚多姿的女人知道了他深藏在心底的想法。 乔安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懒散,宛如侧躺在沙发上的欧美贵妇。 “注意好了!”乔安娜蓝色的眼睛一瞪,一道光芒闪过。 白御桐白御桐只觉得周围所看到的一切都变得天昏地暗,仿佛他的灵魂逐渐凋零,散落为尘埃,最后融入风中飘向远方…… 下一瞬间,白御桐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他立刻看了看四肢,在发现它们都还在自己身上时才松了口气。 “啊啊啊啊!”白御桐惊呼出声,他发现自己的手伸在空气中,做着一个抓握的手势,而他掌中乔安娜的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惊恐地向后扬倒,却被一只温软的手扶了住了。 “知道这个技能的可怕之处了吧?在我使用技能的一瞬间你甚至反应不过来。”乔安娜松开了按在白御桐背上的手。 “真酷!”白御桐确实到现在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 锋利的飞刀即将贯穿路巧巧的前胸,一切看似已经无法挽回。 所有的观众都在这一刻屏息凝神,场上的裁判也有所动作,蓄势待发的样子。 五脏错位就五脏错位吧!我不管了!白御桐终于咬了咬牙,移花接木! 目标所指正是挥舞着短刀的李一庭! 下一个瞬间,闭着眼睛的白御桐骤然出现在了路巧巧的面前,迎接他的是……来自路巧巧由下至上的纵踢! 路巧巧傻眼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李一庭会突然变成了白御桐!但她已经来不及收不回自己的腿了,因为她已经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了…… 她那凶狠的一脚不多不少的刚好踢在了白御桐毫无遮拦的胯下! 一石二鸟! 你……大爷……的……白御桐目瞪口呆,紧接着一股无与伦比的痛感导入了他的神经。 白御桐咬牙切齿地捂着裤裆倒在原地翻滚了起来,他的眼角挤出了豆大的泪珠。 早知道就不用移花接木了!就你用的这一招,估计李一庭硬抗也够呛吧……白御桐生无可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悔意。 路巧巧则是双手叠在小腹上,眼神中满带着歉意,不停地向躺翻滚在地上的白御桐鞠躬。 周围观众们却是释然中一脸地憋不住笑。 估计这会成为明天汉角报纸上的头条吧?英雄救美的白御桐选手在大赛上被其所救女子一脚断子绝孙?这绝对会成为他在异世界一生都洗刷不清的污点的!白御桐不敢继续往下面想了。 刚刚跑过来支援的顾青则是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虽然他也不明白白御桐是怎么和李一庭交换位置的,但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逗乐了。 李一庭的攻击落在了擂台的大理石地板上,那里瞬间炸开一个直径半米的黑色大坑,他发现了情况的不对,然后环顾擂台,发现了远处在地上打滚的白御桐和不停鞠躬的路巧巧。 他帅气地收起了手里的短刀,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这时候胡布跑到了他身边站立,眼神凝重,“他有可以互相转换位置的技能!” 李一庭和胡布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气势,眼神逐渐变得凝实了起来。 顾青警惕地看着远处的他们,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凶狠,“小心点,他们应该要认真了!”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五章 爆阳式(九) 路巧巧拉过白御桐的手搭到肩膀上,然后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白御桐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妹子……我……我想……我差……差……不……多,已经……失……失去……战斗力了……” 从此世界上就少了一辆加速听起来像嘶吼的超跑……白御桐只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在床上驰骋了。 路巧巧满头雾水,她有些不敢去看泪流满面的白御桐,只是在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向这位道歉……像个犯错的孩子。 观众席上的迷妹们一片哗然,昨天还雄风凛凛的英雄就这么被悍妇给整没了? 待战区。 颜嘉图和司马东流只觉得自己下面一紧,身体就绷直了。 “哥哥!哥哥他怎么了?”雨点脸色惨白,在她的映象里白御桐可是很耐揍的,现在怎么才一脚就失去了战斗力? “思琪姐!我哥哥,我哥哥他怎么突然不行了?” 白思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这种、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嘛!” 被白雨点这么一问,颜嘉图和司马东流笑得只想捶地,其他男生的眼神都飘向了其他地方,一脸的不关我事。 “烟柔姐,我哥哥他怎么突然就……” “应该是呜呜呜……”顾烟柔正想回答的时候,突然就被白思琪捂住了嘴。 “你、你你你,别教坏小孩子了你!” 擂台。 顾青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白御桐,你还能坚持吗?” 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挡在了他们前面,像是盾牌。 白御桐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他口中发出嘶哑的痛苦呻吟,听起来像是女孩子扭扭捏捏的娇嗔。 “我我不……不知道……” 观众们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位英雄了,怎么好端端的就闹乌龙了呢? 两位主持人的脸色也是一阵的尴尬,哭笑不得,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解说下去了……看情况白御桐选手应该是断子绝孙了?这么说肯定会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啊! “路巧巧,你来当白御桐的腿!”顾青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威严和不容置疑,像是领导的命令。 什么……腿?白御桐忍受着剧烈的痛苦,根本来不及思考。 路巧巧用行动来回应了白御桐,她侧身到白御桐前面,接着两条白皙的腿微微蜷曲,然后蹲下……白御桐只觉得她下一句脱口而出的应该就是“宝宝累不累,来妈妈背你”。 不过显然这位妈妈是个哑巴,不然她可能真的会这么说…… 白御桐终于是明白了过来,原来顾青的意思是让路巧巧背着自己移动,就像是给残疾人装上义肢。 白御桐的脑袋摇得跟螺旋桨似的,“不不不不!痛……” 他在心底里疯狂拒绝:要是自己被路巧巧背在身后,那东西抵在她的脊椎骨上,肯定会完全废掉的! 现在要是抹抹药,估计还能用一段时间……这就好比汽车发动机突然爆缸了,但是送进汽修厂总比砸成一坨废铁要好得多。 路巧巧一愣,接着露出了一副“原来还有救啊”的表情。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绕到了白御桐的侧面。 正当白御桐不得其解,若有所思的时候,就看见路巧巧分别把手放到他的脚脖子和腰背上,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我被一个女生给……公主抱了?白御桐脑海中一阵凌乱。 事实确实如此,路巧巧轻松地抱着白御桐,像是文艺女青年手里捧着一本诗集。 看着路巧巧蒙着面罩的侧颜,白御桐回想起很久以前所看过的《封神榜里》的片段: 妲己妩媚地侧坐在纣王的腿上,玲珑似的小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姿势妖娆。她伸出食指不停地在纣王突出又夸张的胸肌上打着圈圈,口中吐气如兰,“大王,你好雄壮哦!” 白御桐现在就有一种想要把头埋进路巧巧怀里的冲动,然后小鸟依人地说出——壮士,你好威武哦!人家好喜欢啦…… 呸呸呸!我怎么会这样想……白御桐的脑袋宛如隔世。 顾青侧过头来透过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身后的两人,“很好,那么接下来,我也要开始认真了!” 顾青隔着厚厚的空气与李一庭对视,眼中暴露出了两股股强烈的火花。 李一庭的资料在七曜这边几乎是空白的,他本人基本上没有在学校里现身过,在校方所提供的档案中,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李一庭是一个没落的贵族后代,天赋异禀。 而这个贵族的封底根本就不在汉角,而是在遥远的南方城市,这个李一庭的家人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地把他送到这里读书呢? 而相对的,由于其他三所学校的排挤和情报封锁,潼江对其他三所高校的参赛队员基本上都是一无所知,他们只能根据以往大赛上所遭遇的对手,来猜想和评估这一届大赛对手的出场阵容。 这对于潼江学院来说简直是糟糕透了。直到参赛前三天,他们才得到了所有学院的参赛者名单,这对他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被动。以前潼江的势力遍布汉角。可以说城内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而现在他们几乎和瞎子没什么区别。他们甚至昨天才知道顾烟柔和顾青其实是七曜的创始人顾其尘的儿女。 顾青和顾烟柔本来分别就读于两所级别很高的源学院里,他们直到赛前一个多月才被自己的老爹召回。 当其他学院都紧锣密鼓地打听着顾氏兄妹的能力与强项,潼江这一家还蒙在鼓里。对于这次关乎他们生死存亡的比赛,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顾青脸色沉凝,像是美漫风里的肌肉男;而李一庭则是摆出了一副教导主任的严肃脸,看着远处的顾青。 大战一触即发! 不知过了多久,李一庭向着毫无遮拦的天空中扔出了一把闪亮着金色光芒的飞刀——照天击! 水火之争,正式开始了! “用箭!”顾青大喝一声,接着一脚向前踏出,奔向了李一庭二人。 白御桐连忙举起手中的弓,然后从身后抽出了一只沉重的箭矢,将它搭在了弦上。 路巧巧配合着跑动了起来,她的步伐平整惊人,完全感受不到颠簸,像是一台高级的代步工具。 真酷!白御桐想都没想过路巧巧的娇躯居然可以像汽车底盘上的减震器一样,吸收了几乎所有的震动,带给他一种躺在沙发上的感觉。 白御桐迅速调整了拉弓的姿势,奔跑中的路巧巧也配合着微微侧头,以免妨碍到他。 满弦、调动、注入、蓄力、瞄准、发射! 灿金色的箭矢越过顾青,飞向了正对着他们跑过来的胡布。 “给我破!”胡布满脸的狰狞,他手中的双剑沾染上了幽蓝色的火焰——业火!下一刻剑刃变成了晶莹的乳白色。 他匆忙甩动手臂,极速地向前挥舞着双剑,像是京剧里的武将一样气势非凡。 ——业火·白浪斩! 银白色的剑刃斩在了金色的箭矢上,箭矢崩裂,瞬间变成木碴,破碎在紧随在胡布身后的剑风里。 胡布居然轻松接住了自己的一击!白御桐目瞪口呆。 胡布冷笑两声,幽蓝色的业火重新缠绕上了阴色的剑身。下一刻,他向前又挥出了一剑——业火·光浪斩进化式! 一道鱼鳍状的幽蓝色剑刃以极快地速度在地上滑行,像是一辆超速的汽艇朝顾青撞了过去。 顾青阴暗的眼神一沉,金色的光芒闪耀在他的左眼——流光瞳! 幽蓝色剑浪的滑行速度在顾青的眼里变得极慢,像是子弹变成了落叶飘。他抬手举起手中金色长刀,数百道浓密的红色长纹缠绕在他的前方,像是撑着一把大伞沐浴在猩红色的雨中——腾御格挡进化式! 腾御格挡进化式相比于普通的腾御格挡最大的变化在于可以移动施展。这对战士来说,绝对是一项神技,它的消耗对比于固定式的腾御格挡更小,但相对的,它的格挡能力也有所下降。即使它的格挡能力有所下降,但它却解放了双脚,这无疑加大了战士的机动性。 两种不同的光芒在顷刻间就混合在了一起,像是打翻了成堆的染色剂,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大爆炸,锅盖似的将顾青笼罩在内。 下一刻,顾青挥舞着银刀冲出了大爆炸所产生的绚丽尘埃,他的金色长刀亮起了橘色的光芒。 这时天空中落下了一道流星——李一庭之前发出的照天击! 顾青从容地向前跳跃,闪避开了来自天上的短刀,照天击将他后方的大理石地板砸出了一个黑色的大窟窿。 紧接着气势汹汹的胡布和顺势冲过来的顾青短兵相接,顿时刀光剑影。 “听说你很强啊!”胡布挑起双剑,挥舞在身前,仿佛电风扇似的连击,势不可挡! “比你想的要强一千倍!”顾青单刀接击,很难想象他是如何用一把长刀抵挡住胡布的双剑的。 “那么……带着你的骄傲,一起和你所捍卫的七曜化为粪土吧!”胡布龇牙咧嘴,面容狰狞,像是凶神恶煞的守门神!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顾青咬牙接住了胡布的强悍一击。 白御桐目不暇接,他很难想象之前潼江的曹尊音居然会输给他,看起来那哥们儿比这个什么胡布壮多了嘛! 他很纳闷,为什么李一庭在发出了照天击后就没有再攻击了,而是游弋在主战场的周围,像是准备翻过围墙偷果子的坏孩子。 白御桐抽出第二只箭矢,满弦、调动、注入、蓄力、瞄准、发射!目标所指正是远处若无其事的李一庭。 不是白御桐不想攻击胡布,而是胡布和顾青纠缠在一起,他的箭术不好,怕射到了顾青。 李一庭冷笑一声,消失在了原地——气遮息拦,隐匿。 白御桐射出的金色箭矢落空,撞击在了护罩上,荡起几圈浅浅的涟漪。 路巧巧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她左顾右盼,四下张望着,试图寻找李一庭的位置。 白御桐的手忽然缠上了路巧巧白皙的脖颈,将脑袋凑到了她的耳边。 主战场。 两人的攻击方式实在是让观众们大跌眼镜,他们居然每碰撞三次就会释放一次技能,这对他们的体力和源力来说都是一份巨大的消耗,连场上的裁判们都瞠目结舌。 顾青的气势如虹,长驱直入,竟然暂时处于上风。 胡布则是稳扎稳打,不停地挪移着脚下的位置,与顾青拉开了消耗战。 “战神!战神!战神……”观众席上的妹子们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呼声,好似要掀翻学院的井盖! 边台场。 一道道黑影闪落在路巧巧和白御桐周围,这是李一庭利用影闪配合着隐匿制造出来的假象,目的是迷惑路巧巧和白御桐,让他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如此密集的使用技能,他受得了吗?路巧巧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艰难之色。要是换做她,顶多可以维持这种状态四秒钟。 两人前进的道路被黑影围得水泄不通。 白御桐突然说道,“把我放下来吧。” 路巧巧愣了一下,但还是将白御桐放到了地上,他用颤巍巍的双腿站定在地板上,然后示意路巧巧可以放开他了。 白御桐从背后掏出一把黑色的匕首,将它扔给了路巧巧,那是他之前和雨点从山里带出来的。 路巧巧呆呆地接过了匕首,随后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如获至宝。 “尽你的力量跑吧!越远越好!”白御桐迈开腿向后跑了起来,说那是跑真的是恭维他了,他此时的样子就像是抖腿的老太婆杵着拐杖往正在搞促销活动的商场里赶。 路巧巧也回身向不远处的主战场跑了过去,在下一刻,她捏着黑色的匕首,悄无声息地隐入了空气中——气遮息拦,隐匿!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五章 爆阳式(十) 白御桐向着主战场相反的方向跑去,他现在的姿势别得就像涨了尿的小孩。 距离他被路巧巧命中要害已经过去两分钟,虽然他逐渐夺回了双腿的控制权,但还是免不了行动受阻…… 白御桐回头观望——李一庭的黑影似乎因为失去目标,而隐入了空气中。 他知道李一庭要么是前往主战场支援,要么是来攻击自己了。 尚飞目不转睛,所以……李一庭究竟会选择攻击哪边呢? 白御桐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心底暗道一声不好,就立马发动了移花接木——这一操作让李一庭的短刃刺入了身前的空气中。 李一庭淡定地回过身来,看着白御桐正举弓瞄准自己的眼珠,却无动于衷,“果然没有猜错,你这个技能是在哪里学的?我对它有点兴趣,如果你肯把它教给我,我甚至可以立刻认输……” 主席台上,潼江学院代表的脸都青了——护罩里的声音是时时传导出来并反馈给观众的。而李一庭这一番话无疑是在告诉全部人“没错老子生下来就是个窝里反的叛徒”。 听到这话,白御桐不禁紧了紧拽着弓弦的手指头,“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我用尽全力,你们两个根本撑不过十招……”李一庭收敛了笑容,步步紧逼,眼睁睁地看着白御桐不断地退后, “切,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撑不过十招?”白御桐不屑地说。 “我必须得承认你所使用的技能都非常强,但你所表现出来的战斗意识却根本匹配不上你那一身强悍的实力。”李一庭开始摆弄起手里的短刃,语气清闲得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玩笔的好学生。 白御桐撇撇嘴,口出狂言,“匹配不上又怎么样?我还不是照样能打爆你?” 李一庭立刻翻脸,露出一副食尸鬼的凶恶表情来,他冷笑道,“哦?是吗?本来想和你谈一谈的……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听了他冰冷的话语,白御桐只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 李一庭收起了手中转刀的动作,然后将刀紧紧握在手中,亮紫色的光芒闪耀其中——暗涌突刺! 白御桐急忙放了一箭,然后朝着身后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跑去。 要死了!要死了!感觉惹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他在心底哭道。 李一庭轻松一闪便躲了射向自己的箭矢,同时停止了手中的技能,然后消失在了原地——隐匿。 下一刻,一道手持刀刃的人影拦在了白御桐的面前——李一庭使用影闪轻松的追上了他。 这时白御桐急忙用眼睛一瞪——第三次移花接木发动!下一刻李一庭和他的位置就发生了交换。 交换了位置后,白御桐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将左手按在了右手的手背上,并且心里默念着起了一串中二病的台词: 吾乃极夜与星之守护,苍月支配者——这是召唤乔安娜的口令,或者说咒语。 这还是白御桐第一次主动召唤乔安娜,他已经黔驴技穷,攻溃乏身,只希望千万不要失灵,否则他就死翘翘了。 下一个瞬间,异变……发生了! 青年双眼中的黑色瞳仁被深邃的蓝色所充满——晶莹剔透,宛如蓝宝石一般。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午后阳光下小憩的喵咪,又像是狮子垂帘而眠。 时间都流动变得缓慢了起来,就像是断了源头的江河。 白御桐整个眼眶都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就像是女妆所画的眼影,看起来妩媚又不失灵动。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那个铺满了银河的框架里,好像有一只高唱着鲸歌的蓝鲸徐徐游过,它的身后拖拽出了一条浅浅的雪痕…… 一道冰蓝色的符文阵出现在了白御桐的脚底,照出一丝淡淡的幽光,映在他那张无喜无悲的脸上,更给他增添了一抹阴森的浅影。 突然,一声强劲有力的心跳在场上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直击他们的灵魂深处,像是圣歌洒落。擂台好似一面厚重的大鼓,不断地传出沉闷的鼓声,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场上的所有人包括裁判,他们在听到心跳声后,额角的青筋都无一例外地暴鼓了起来,面露痛苦之色。 他们全部都扑倒在地,并以难看的神色望着场中央的青年,像是匍匐在圣象下朝拜的圣徒。 快停下!他们在心里这样呐喊着,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白御桐悠然地转身,把自己上一刻还视为救命稻草一般的角弓丢在一旁,表情无所谓得就像是丢了一袋垃圾。 然后他从容不迫的从身后抽出两根箭矢,握在了手里,并摆出了一副用剑的架势。 但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事。 白御桐看着近在眼前的李一庭——他捂着头翻滚在地上,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一庭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神,他只想下跪向他求饶,祈求神的宽恕。 裁判们此时都是龇牙咧嘴的表情,仿佛经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而他们各自的身上都浮现着若隐若现的透明气罩,将自己笼罩在内,就像是缩进了坚硬的蛋壳。 擂台上的护罩在顷刻间破碎,三位源阵师都是面面相觑,观众们也都一脸茫然。 是她!七曜代表的眼中却流露出了深深的震惊和恐惧。 “很疼知道吗?” 白御桐面无表情,语气更是淡然,像是端坐在谈判桌上的实力派代表。 笼罩了全场的心跳声逐渐模糊,像是雷声远去,深沉的压力也随之慢慢消失。 随着压力的消失,擂台上所有的人都如鱼得水似的深深喘息着,就像是长跑后想要瘫倒在地上的运动员。 他们紧张地看着场中犹如帝皇降临的青年,脸上神情有些惶恐。 白御桐转动着手里的箭矢,像是赌神在玩扑克牌。下一刻,他用渔夫插鱼的姿势甩出了左手的箭矢。 箭矢闪耀着铜蓝色的光芒射向了李一庭袒露着的背部,一层淡白色的护罩在顷刻间就笼罩住了青年的身体,将他紧紧包裹在内。 蓝色的箭矢撞击在护罩上面,激起了一阵巨大的波动。 李一庭嘴里止不住地吐出了一口浓密的血雾——护罩居然没有完全挡住白御桐的攻击。 “这就算淘汰了是吧?” 白御桐又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女人——那是路巧巧,她现在就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无力地躺倒在地上。 她原本准备打算迂回帮助白御桐。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自己,李一庭肯定会把白御桐作为猎物。 结果没想到白御桐还有这样的后手,路巧巧只觉得当心跳声响起的时候,她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她现在才明白白御桐叫她跑远点,是怕自己拖他的后腿。 白御桐用冷漠的眼神扫过路巧巧的全身,就像是安检机。他果断地越过了女孩,脚下步影虚幻。 他看着远处的顾青和胡布,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箭矢,像投掷标枪一样投了出去——暗蓝色的光芒凝聚在箭矢上,划破了空气。 目标所指正是胡布,箭矢在他的身上炸开,爆发出了一道绚烂的银色光芒。 胡布惨叫一声,接着口中就吐出大片的深色血块,最后昏倒了过去。他身上战服也随着昏迷变成了惨白色。 白御桐抬头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人。下一刻他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了观众席上的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 白御桐在惊讶了一下后,就缓缓闭上了那对蓝得深邃的眼眸,他眼眶上燃烧着的冰蓝色火焰也随之淹没。 世界忽然就安静了,压力也消失殆尽。 比赛结果出来了,这一场比赛是七曜赢了。 白御桐睁开了迷茫的眼睛,他的胸腔也开始像是鱼鳃一样剧烈的张合着,深深地喘息。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累极了,像是搬了一天砖的打工仔。一种枯竭的感觉在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他猜想大概是那个叫什么源力的东西被乔安娜给消耗完了。 是的,他成功了,事实证明,乔安娜就是他的召唤兽。 就这样……结束啦?他看着周围凌乱的一切,不由得抓了抓头。 在白御桐前面是趴在地上吐着番茄汁的胡布,后面是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李一庭,他们身上的战服都变成了惨白色——这说明他们被淘汰了。 这时几道身影飞快地冲上了擂台,将晕倒在地的李一庭和胡布抬了下去。 不知道是谁拍了一下掌,接着所有的人都鼓起了掌,有人欢呼,有人拥抱在一起。 白御桐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我们赢啦? 这时候裁判们也红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不敢相信自己会被参赛选手压制成这样。 他们没有宣布比赛结果,而是聚拢在了一起,就像是球队比赛前围成一个圈,既商讨战术,又鼓舞斗志。 顾青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向了路巧巧、白御桐这边。 “我们先下去。”顾青的脸色有些难看。 “哦哦。” “白御桐!”这时有人叫了他一声。 白御桐回头,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个叫住他的裁判,“啥事儿!” “你过来一下。”那人说。 白御桐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一个裁判问道,“你最后使用的那是什么力量?” 裁判们的脸上好像写着我认为你作弊了。 确实是作弊,请了个代打嘛。 白御桐愣了一下,继而变得慌张了起来,那力量根本就不属于他,而是属于乔安娜的。 “这、这个……”他眼神闪躲地看着那个裁判,嘴上支支吾吾的。 “那是精灵的力量!” 一道莞尔的声音传入白御桐耳中,他匆忙转过头去看那声音的主人。 小蓝老师!白御桐惊诧地想,怎么会是她! “你是?”裁判代表疑惑地看着向他们走过来的女人。 小蓝的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大褂,裤子是七分牛仔裤的样式,嘴上套了个白色的口罩。 “他所使用的正是精灵的力量,其他的我们无可奉告!” 小蓝拉着白御桐,转身离开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裁判们。白御桐不知所措地跟在她后面,像是被女主人拽着的小狗。 裁判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精灵的认可!他们的脑海中都浮现出这样一个答案。精灵的认可是成为守望者的必要条件,那是一个对于天才来说都难以触及的层次。 因为精灵是十分稀少的存在,想要获得精灵的认可,需要的不仅是实力,还有天大的好运气。古往今来多少天资卓越的界越者被拦在了这一关上? 而获得精灵的认可是没有门栏的,这不关实力和年龄。有的人甚至在娘胎里就获得了精灵的认可,而有的人甚至风烛残年才获得精灵的认可,只要你还活着,就具有获得这份给予的能力和资格。 精灵的作用有多大?反正裁判们不知道,因为他们离这个层次还太远,但他们心里都清楚的知道: 生无可战,死有所葬,功盖千秋,守望一方——这,就是守望者。 那或许是他们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梦。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五章 爆阳式(十一) 裁判们看着白御桐背影的目光有些阴晴不定——二十岁不到就获得了精灵的认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其实他们在昨天比赛结束后就立马调动了白御桐的所有资料,薄薄的档案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家庭住址是净苔市烟台区田本屯郊外的白云山;家属那一栏里写着他有一个叫白雨点的妹妹,兄妹俩唯一的奶奶已经哽屁六年了;特长填的是口语交际;而他在喜好的那一栏里填的居然是眼镜娘! 令人不解的是白御桐的入学档案,最早的记录显示他并不属于七曜高级源学院的学生,而是教职员工。奇葩的是他一开始的工作居然是在食堂打饭,后来的职务才改成大赛的带队老师,直到十天前他的身份才变成了学员。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白御桐完全没有任何就学记录——感觉就像有人故意把他来到七曜前的记录都抹去了,或者说他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他是隐世高人的后代。 迷雾重重。 白御桐和小蓝这边刚走下擂台,为首的裁判就宣布了七曜的胜利,全场的观众们顿时欢呼雀跃了起来。 潼江待战区。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丰富,看起来像是银行卡里的存款少了几个零一样——这是因为他们队伍里能够出场的参赛人员只有六个人,这甚至还算上了身受重伤的曹尊音。 “怎么办……要投降吗?”一个矮个子惶恐地说道。 “这样做的话,金居城那个老贼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我们受了他那么多钱。”邹浪沉声道。 如果白御桐在这一定会吐槽:卧槽,你们怎么能学我打假赛呢? 听到邹浪这么说,队伍里一个长发的女孩表情有些不善。 感受到来自女孩的目光,邹浪满不在乎,“好吧,这确实是我们失策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浪哥,队长和庭哥都还不知道活着没呢?”曹尊音脸色沉郁。 “唉,只能祈求下一次那个姓白的小子不要上场,这样我们还是有三成胜率的。” 邹浪看向了远处晴朗的天空,眼神略显苍凉。 “我想,我们应该是站错队了吧……” 七曜待战区。 “白御桐,你刚刚真的有帅到我耶!”白思琪小萝莉的眼睛里满是闪亮的小星星。 “干得漂亮!”颜嘉图和司马东流眉开眼笑地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时尚飞递给了白御桐一杯水,“辛苦你了!” 白御桐呆呆地用双手接过那杯水,像是捧着至宝,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烂话来回应一下他们,但他实在是太累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肾虚总在过度劳累之后?白御桐只觉得自己身体被掏空。 白雨点红着眼扑进了他的怀里,不停地在他的胸膛上蹭来蹭去的,像是蹭裤管的猫,又是蹭鼻涕的小屁孩,很快他的衣襟上就湿了一片。 “白御桐,你很强!”裹着绷带的商墨海则是微微一笑,他受的伤虽然没有危急到生命,但还是迫使他没法在短期内上场比赛,不过他还是强烈的要求到待战区观战。 被雨点当着大家的面抱着,白御桐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神色窘迫,他用手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怀里的雨点。 他们会不会以为雨点是兄控或者自己是妹控呢?白御桐想。 面对队友的赞誉,白御桐心里是蛮愧疚的——因为他知道击溃胡布和李一庭的其实是乔安娜。 那个娘们下手真狠,一招一个仔,表情语气都拽得不要不要的。简直就是霸道总裁啊! 白御桐苦笑着回应了大家的热情,小蓝老师则是一脸严肃的为路巧巧治疗着身后的刀伤。 顾青打断了大家的嘘寒问暖,“那么下一场就由尚飞,司马东流,颜嘉图,烟柔,童渡,白思琪和白雨点上场吧。” 嗯,没毛病,这把我们赢定了!白御桐想。 “终于轮到我上场了吗?太好了!”雨点高兴得跳了起来。 “别怕雨点,你肯定没问题的!” 白雨点,雨点……雨点?白御桐差点忘了雨点的身份是自己的妹妹。 “啊?为啥雨点也要上场?”白御桐差点没飞过去把顾青手里的笔吃了。 他搞不明白,他寻思着雨点不是他们用来吸引人气的吉祥物吗?她的艺名叫啥来着?对了,小厨娘!难道要让她拿根勺子去敲对方的脑袋么? “哥哥……你就让我去嘛……”雨点拉住了白御桐的手,声音酸楚得像是受了委屈向老师告状的孩子。 雨点从来就没有求过白御桐什么,因为她很听他的话,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领导,也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说话还挺管用的东西,而不是什么不配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废青。 可是该死!为什么这次不听我的话了呢?白御桐看着雨点难看的表情。 眼前的女孩和白御桐第一次见到她时不同了——她不只是皮肤变白了,额头的刘海上还别了一只很可爱的蝴蝶发卡,眼睛上还画了淡淡的粉色眼影,身上还喷了桂花味的女士香水…… 他忽然间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女孩长大了,她也不再是那只生活在山里,什么都不懂的野猫了。 没由来的,白御桐想起了王彩霞,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沟,嘴里说嘻嘻: 阿桐,虽然很舍不得你,但是你一定要找个好女孩啊…… 你喜欢过我对么?一定是的,我经常这样自问自答,可是……我现在感觉你的脸好丑,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丑呢…… 有一天小崽子也会变成大怪兽,吃素的小动物也会开荤。如果我那时候没有离开,你还会变成那样么? 世界突然安静了起来,感觉像是进入了漆黑冰冷的太空。 “我能怎么办,只能同意了呗。”白御桐说。 一个人拥有得太少,就会特别宝贵那些会还未失去的东西,他会把它们藏进酒窖,密封起来。可即使这样,也总有一天人会撬开封条把这些东西又砸又摔,像个强盗。 而那个强盗就是懦弱的自己——因为你的不作为,你所珍视的东西会自己逃走;因为你的不作为,你所珍视的东西会被别人抢走;因为你的不作为,你所珍视的东西会被你亲手毁掉。 最后你会发现,那些跟别人讲条件的人啊,妥协的对象往往是懦弱的自己……就像两个人并肩站在下雨天的屋檐下,你不敢先开口说一起走吧,因为你连伞也没有。 可是你为什么不把衣服脱下来举在头顶呢?说不定那个女孩就在等你这么做呢…… 白御桐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搭在了雨点的肩膀上,用上级领导的口吻说道:“要注意安全,有事就叫声救命啥的,那不丢人……” 他苦口婆心地叮嘱着雨点,像是训话的教导主任,又像是教育儿女的老妈子。 这是妹控吗……周围的人都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们。 白御桐每说一句,雨点都会很认真也很乖巧地点头,脸上说不出的甜腻。 这段时间,顾青从容地写好了出战名单,并递交给了性感的工作人员。 中场时间也已经结束了,其余六人已经站起身来,紧锣旗鼓地看着正在教育着自家迷妹的白御桐。 雨点看到整装待发的自家兄弟,一把扑到白御桐的怀里,“哥哥,等我回来,我走啦!”说完她还吐了吐舌头,别提多可爱了。 “放心吧,我们会安全的带她回来的。”尚飞微笑着给了白御桐一个肯定的眼神。 白御桐忧心忡忡地回以微笑,他多希望自己能够代替雨点出场啊!不过他实在是太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源力消耗殆尽的缘故。 白思琪挽上了雨点的手,对白御桐微笑着说道,“放心吧,你妹妹一定会没事的!” 白御桐只能从她那张脸上读出一种“姐夫,我会照顾好你妹妹”的感觉。 “她的安全就包在我身上吧!”童渡重重地拍了拍胸脯,露出十二分的笑容。 这位同学倒是很靠谱儿的样子,不过白御桐可不想让肌肉男当自己的妹夫。 “那就拜托你们了!” 片刻之后,在观众的热情拥簇下,尚飞七人登上了狼藉的擂台。 “尚大哥,我好紧张!”雨点怀里抱着一把长剑,声音颤颤巍巍的,惹人怜惜。 “跟着感觉走就好了,就和我们平的时训练一样。你很有天赋,要相信自己……”尚飞温和地说道。 雨点对尚飞从内心里产生出一股由衷的信任感,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好。” 而潼江这边却只上来了六个人,他们阴郁的脸上好像写着“我辛苦种了那么久的庄稼昨晚居然被野猪给拱了”。 怎么回事?潼江这边居然只有六个人!观众席上面面相觑。 见观众们有疑惑,志明解说道:“大团战的人数要求是超过一人,但不超过七人,所以六个人仍然是可以继续比赛的。” 裁判挥舞着手中的双色小旗,示意双方互通姓名。 七曜众人向前迈了一步,气势如虹。 “七曜,副队长,尚飞!” “七曜,顾烟柔!” “七曜,童渡!” “七曜,司马东流!” “七曜,颜嘉图!” “七曜,白思琪!” “七曜,白雨点!” 潼江这边也不甘示弱地向前踏出一步。 “潼江,副队长,邹浪!” “潼江,张户!” “潼江,王录鸣!” “潼江,曹尊音!” “潼江,华林沉!” “潼江,金百味!” 潼江的最后一名队员居然是个女生!白御桐看在眼里,他之前一直以为潼江的队员都是一群糙汉。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像是他认为普通人和超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普通人把内裤穿里面一样。 所以说如果只能注意到表面上的不同,那就真的是太肤浅了! 裁判挥舞着手中的双色旗,示意双方退后,拉开距离。 老实说,自从这场比赛出了白御桐这个怪胎以后,他们这些裁判的心里都很累。就好像有人拿着奖杯将他们抵在墙上来回摩擦,一次又一次的碾压着他们的自尊。 这些裁判可都是来自主城的强者,他们隶属于帝国,实力之强自然可想而知。结果却被一个不知名的青年给碾压住了,这对他们的打击无疑是非常重的。 这时候退到擂台边缘的七曜众人眼神坚定自信。而潼江的几位则是对他们虎视眈眈,像是一群凶狠的饿狼。 裁判左右看了看两边,最后向下狠狠地挥舞了手中的旗帜——比赛开始! 尚飞与颜嘉图同时隐入了空气中,这是刺客的惯用战斗方式,他们必须避免正面战斗,因为这对刺客非常不利,尤其是瞬息万变的团战中,只要他们一现身就可能会面临被围攻的局面。 白思琪和司马东流在比赛开始的一瞬间就同时抽箭搭弦。 白思琪的弓前出现了一道复杂的金色圆形符阵,那是射手四大基础技能——残忍印记。 而司马东流则是使用了破风击——金色的箭矢划破他面前的空气,混合着透明的气旋飞向了朝他们奔涌而来的潼江战队。 两只箭矢交相辉映,像是划过夜空的银色流星。 王录鸣快队友一步踏出左脚,举起手中铁盾挡在身前,金色的暗纹缠绕在黑色的盾面上,一面半透明的淡黄色罗马盾浮现在了盾身上——守护之手! 与此同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攻击的金百味向空中高高跃起,并举起了手里的两只弓弩,两道小型的残忍印记出现在了弩箭的前端——漆黑的箭身上出现了灿金色的光华——破风击! 她射出的两只箭矢犹如疾风,后面拉出一连串狭长的暗影。 童渡举起了手里的铁盾,脸色沉凝,内心激起千层波浪,她居然能够同时使用四个技能! 金百味手中分别有两只弩机,她同时给两只弩机附加了残忍印记,并且还使用了破风击,也就是说她能够同时使用四个技能,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家常便饭,游刃有余。 真是不可思议! 赤色的腾纹浮现在银色的盾身上,像是蓝息的立体投影一般——腾纹格挡进化式! 四只箭矢分别撞上了对方的盾士。 咚的一声,两边都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冲击,童渡和王录鸣脚下的步伐都同时顿了一下。 下一刻,两个团体都冲出了爆炸所产生的尘埃中,势不可挡! 童渡左边的顾烟柔加快了脚下轻盈的步调,冲出了七曜五人所组成的三角战队,白酥的两只纤手中握着的正是史诗级武器风听凉与雨透凜。 雨点也从童渡的右侧跑了出来,快他三步,娇弱的手中挥舞一柄一寸宽的银色长剑。 她与顾烟柔脚下的步伐基本保持着一致的频率,这是典型的双战士开团站位,由两位战士挡在最前面抗住对面的所有伤害,而中央的盾士则主要施展指引道标这样的护罩技能。 司马东流和白思琪则并排的跟在童渡后面的左右两侧,分别拉开了约摸六米的距离。 而另一边的潼江众人站位却没有这么规整,王录鸣站在最中央,左侧是副队长邹浪和使用巨斧的曹尊音,右侧则是使用针刃的张户和使用双剑的华林沉,他们的后方则跟着全队唯一的一个妹子金百味。 事实上,他们这个战队都偏向于近战的,因为他们的战士实在是太多了。其中,队长胡布,副队长邹浪,队员张户,曹尊音,华林沉都属于战士,而刺客只有双修者李一庭一人,射手算上李一庭也才只有两个,另一个就是金百味,而盾士是王录鸣。 老实说,潼江的高层也没有想到过这届大赛会出现白御桐这个怪胎,不然凭借这个战队的实力,就算是有顾其尘的两个子嗣助阵,他们也有七成的几率可以横扫其他三所学院,从而获得冠军。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五章 爆阳式(十二) 两边的团队都以极其稳定的速度朝着对方冲了过来,而为了跟上节奏,两边的射手都默契地没有再使用攻击去干扰对方。 当双方都极其接近中场的时候,顾烟柔手紧握手中双剑,双剑立刻就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火焰在她快速移动的影响下被拖拽出了长长的尾巴,像是飘逸的深蓝色头发。 战士进阶技能——业火! 邹浪自然看到了这个情况,眼神下意识地变得阴暗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顾烟柔手里的两把剑乃是史诗级武器。 史诗级武器不仅自带了一个技能,而且自身还具有非常给力的属性加成,可以增强使用者的技能伤害——表面看上去发动的是普通元素技能,实际上可能是属性效果加强了五分之三以上的元素技能。 邹浪阔手上的双剑一挑,瞬间发出两道光浪斩,同时脚下步伐一紧,双剑一旋,使出了十字冲击——目标正是顾烟柔。 顾烟柔在他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就沉着冷静地使用了腾御格挡进化式,金色的暗纹缠绕在剑身上,下一刻它就被业火渲染成了空明的湛蓝色,接着那两道剑浪被她轻松地挡住了。 而后顾烟柔冰冷的眼神一沉,同样使出了十字冲击,撞向了向她飞驰而来的邹浪。 居然是硬碰硬,顾青皱起了眉,烟柔仗着武器的属性加成,太乱来了。 两个十字像是两列迎面的火车对撞在了一起,场面极其震撼。 咚的一声,双方在场中央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擂台上升起了显目的红色光团。 别说观众,就连见多识广的志明和春娇都忍不住发出了震撼的呼声。 白雨点则立刻收住脚步,停在了原地,她将手中铁剑举了起来然后,弓步下腰,剑身顷刻间就出现了金色的光芒。 她咬着牙狠狠地向前挥舞了手里的长剑,一道月牙形的淡金色光浪就出现在了她前方的空气中,并以极快地速度向前飞行。 她居然能举得起剑!白御桐的心里一阵激荡,像是一个啃着面包棍的屌丝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持擀面杖的中年老大妈在大街上吊打空手道黑带——那个黑带同学要么是她亲生的儿子,要么是她过门的女婿。 这完全颠覆了白御桐的想象,他能将技能学这么快的原因是有召唤兽乔安娜在帮助他。乔安娜可以带给他那种身历其境的感觉,让他能察觉到使用技能时源力的流动方向,大小以及时长,这相当于他只是个开地铁的司机,有人给他铺好了轨道,而他只需要到站时停车,然后再次启程而已,完全是顺着感觉来的。 所以他掌握诀窍的时间才这么短。 但雨点从小生活在山里,什么基础都没有,她凭什么学得这么快,她接触这个领域才多久?二十天有吗?之前她可是一直在食堂里打饭啊。 雨点发出的金色剑浪以极其快的速度朝着前方飞行,最后落到了王录鸣坚如磐石的盾上,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泥牛入海。 原本雨点瞄准的目标是与顾烟柔碰撞在一起的邹浪,结果却被后来居上的盾士王录鸣给挡住了,他甚至没有使用格挡的技能,看起来对雨点的攻击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顾烟柔与邹浪的剑刃碰撞在一起,两人都为自己附加上了一层业火。 司马东流和白思琪也都停下来脚步,抽箭搭弓,满弦发射!一层赤色的五角封印阵浮现在弓箭的前端,离弦的金色箭矢穿插而过,这是典型的破风击附加残忍印记进化式。 箭矢宛如红色疾风呼啸而过,曹尊音和华林沉向前跃起并举起了手中武器使用了腾御格挡进化式,阻挡住了箭矢进攻的趋势。 这场战斗对于潼江来说极其不利,因为在人数上,他们要少于七曜一人,而且他们的队伍中缺少了刺客这门职业,所以战术上只能选择正面突破。 潼江想要正面突破的话只有牵制住站位靠前的童渡,白雨点还有顾烟柔才行。 童渡和王录鸣在同时顶到了前卫,双盾相抵迸发出了激烈的火花,下一刻,双方同时使出了狂蛮踏雾。 狂蛮踏雾是群体控制技能,对盾士的消耗也是非常大的。 金百味这边和张户一起绕到了有白雨点的侧面,在潼江看来,七曜的被突破点有三个,童渡,雨点和顾烟柔,其中数雨点最为薄弱,所以他们选择了她作为突破口。 金百味咬牙举起了手中沉重的箭弩,两道透明的气旋顿时汇集在箭头上,同时残忍印记发动,下一刻,箭矢变为淡淡的翠绿色——射手进阶技能,听风箭! 下一刻,箭矢带着若有若无的气浪飞射而出,宛如透射雨层的阳光,飞向了呆若木鸡的雨点。 与此同时两根幽蓝色的丝线也脱离了张户的手中,那是附加了业火的针刃,下一刻丝线前端的针刃变为了惨白色——白浪斩! 张户手中所持的这种线型武器无疑可以让战士的近战技能在一定程度变成远程技能,让人防不胜防,它改变了战士的寻常战斗方式,让战士的技能有了新的变化,以至于连千挑万选的商墨海都败下阵来。 眼看四道攻击就要落到毫无防备的雨点身上时,一道极影闪射,在千钧一发之际弹开了所有的技能。 飞哥!白雨点呆呆地看着那道伟岸俊俏的身影,她的脸上写满惊喜。 在那一刻尚飞使用了两个失色流星才挡住了那四个致命的技能,暗影封杀对源力的消耗非常大,并且有冷却的限制,不能立即使用第二场,不然反噬非常严重。 正常来说,刺客是不能正面抗击的,因为一旦被正面攻击到,刺客说不定就会失去战斗能力,但尚飞却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并凭借着他的经验对高速飞行中的箭矢以及针刃进行了拦截,这个操作相当于徒手拦住时速一百二十的汽车。 如果雨点被击中,受伤出局先不说,要是她的这一点被突破一定会对后面的射手造成影响的,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有人挡住这一击。童渡和顾烟柔正被对方牵制,抽不开身,因此尚飞站了出来。 这时,金百味身后的紫色光芒一闪,张户透过眼角的余光发现了情况不对,于是在间不容发之际伸出手推开了旁边的金百味。 下一刻,张户被吞没在了暗影中——暗涌突刺! 张户倒在了地上,背后一阵刺痛,他身上的战服变成了白色,淘汰出局! 在他身后站着的是已经收起匕首再次隐入空气中的颜嘉图,他在不知不觉间绕到了他们的背后,并寻找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身为刺客的尚飞会出手挡住那四个技能,这是连普通战士都难以承受的伤害啊。 而张户的针刃武器固然会带给他千变万化的战斗方式,但却不是万能的,一旦他的武器离手太远,来不及收回的话,站在原地的他就是一个活靶子。 尽管颜嘉图的目标是金百味而不是他,但金百味出局也就基本意味着潼江的失败了,因为金百味是他们这边唯一的远程输出职业了,一旦她被淘汰,这场比赛他们就已经输了一半了,所以张户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金百味的。 金百味连忙从地上起身,跑回了王录鸣的保护范围,王录鸣顷刻间就为他附加了一层指引道标的护罩。 司马东流和白思琪不停地发射着手里的箭矢,他们的攻击密如莲子,王录鸣撑着巨大的透明护罩咬牙坚持。 尚飞脸色苍白,他那身暗淡的金色战服也渐渐变成了白色,他缓慢地将视线移至左下腹,那里插着一只一尺多长的箭矢。 他蓦然间明白了,那是射手的进阶技能藏影箭,藏影箭其实是射手两连击的一个技巧,原理是将第二只箭矢藏于第一只箭矢的影子里,以达到掩人耳目,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个技能对战士和盾士的效果都不是特别好,并且消耗极大。 但尚飞在潜意识里以为金百味同时使用四个技能就是她的极限了,但事实上她在刚刚那一击里使用了流光瞳,两只听风箭,两道残忍印记,以及藏影箭,相当于她在刚刚那么短的间隙里使用了六个技能! 真是不可思议!尚飞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金百味得需要承受多大的负荷才能完成这一连串的招式。要知道一般战士的无损技能叠加才三个,她可谓是天生神力了。 一个黑影闪过,尚飞就被裁判移走——他虽然被淘汰了,但所幸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台下的白御桐看得一惊一乍的。 尚飞没办法,只能递给白雨点一个加油的眼神然后在裁判的帮助下快速走下了擂台。 “干得漂亮!”王录鸣大吼了一声,虽然这场比赛明面上是七曜七个人,潼江六个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雨点根本就没有多少战斗力。所以实际上这场比赛仍然是六对六的,而现在通过刚刚的那一场碰撞,七曜的副队长尚飞和潼江的张户一换一了。 但吃亏却是七曜众人,如果连颜嘉图也被淘汰了,双方就会陷入僵局,直到一方被正面破开防御。 曹尊音和华林沉受到了七曜这边的射手压制,根本腾不出手去对付较为薄弱的白雨点。 隐入空气中的颜嘉图迟迟没有出手,他在等待一个契机。 咚的一声,王录鸣和童渡的守护之手与指引道标的护罩同时破碎。 他们再也支持不住双方远程输出的攻击,遗憾地下台了。 本来王录鸣是比童渡要强很多的,但耐不住七曜这边两个射手的轮番轰炸啊,最后源力消耗殆尽,无奈离场。 童渡也在同一时间离场,他的实力本来就不敌王录鸣,但金百味实在是太强了,她的双发攻击消耗了他大半的源力,最后活活将他耗死了。 局面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因为职业的原因,在双方都没有了盾士的情况下,战局无疑是偏向了战士较多的潼江一方。 双方兵戎相见,顾烟柔顿时站在了最前方,她不敢再有所保留。 “击中全力攻击邹浪!”司马东流下达了指令,尚飞被淘汰了,指挥权无疑是落到了司马东流的身上。 邹浪左躲右闪,他在第二场三对三中源力已经消耗了大半,而后又被顾烟柔消耗了大半的源力,此时他想要力挽狂澜已经是痴人说梦。 终于当他抵挡了六只箭矢后就倒地不起了。 邹浪,淘汰。 第五章 爆阳式(十三) 华林沉在危急关头顶上了王录鸣的位置,司马东流和白思琪的箭矢在下一秒就像是飓风一样宣泄在他身上——即使华林沉瞬间展开腾御格挡,但仍然抵挡不住这犹如泄洪般的攻势。 墙倒众人推,在金百味被颜嘉图淘汰了以后,只有半数战斗力的曹尊音宣布投降了。 潼江尽力了。 毫无疑问,七曜获胜了,他们在全场众星攒月的热烈掌声下离开了散乱的擂台。 七曜共获得四场胜利,一对一积两分,三对三积六分,七对七积六分,共计十二分。 潼江共获得一场胜利,一对一积一分,三对三积零分,七对七积零分,共计一分。 这个分数对于潼江来说绝对是非常大的打击,每年的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其实是参赛学院展现自身所培养学员能力的一个平台。 这能充分反应出学院的教学质量,另外好成绩能吸引更多汉角地区的适龄源师来报名上学,而这给学院带来的不仅是学费,还有来自国家高昂的基金补助。 虽然潼江在这次大赛上的得分非常惨淡,但不会有目不识丁的人跳出来说潼江的学员素质不强,因为观众都看在眼里。 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没有白御桐这个怪胎,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大赛的冠军八成会是潼江。 但老百姓可没有看比赛,他们只会看数据,潼江在大赛上只获得了一分的新闻明天必定会传遍全城,这个影响不可谓不大,潼江很可能在这次巨大的冲击下一倒不起,变成永远的瞌睡虫。 白雨点心情有些激荡,她细腻的嘴角洋溢着笑容,但眼睑里却挤出了晶莹的泪珠,那是胜利的喜悦。 她迈开踟蹰的步伐,奔向了来迎接自己的白御桐,瞳光闪亮。 “哥哥!” 白御桐张开宽阔的臂膀,像一根矗立的白色十字架,女孩扑进了他温暖的怀里,两个人在灿烂的阳光下拥抱。滚烫的地面上有两道斜斜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像是两条蛇。 雨点把头埋进白御桐的胸膛,双肩不停的抽动着,“哥哥,我好怕……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别怕,已经过去了……”白御桐紧紧地抱着颤抖的雨点。 “嗯!”雨点哭着笑了,香腮红透。 真想一直这么抱着,白御桐想。 周围的人都用调侃的眼神看着兄妹俩,认识的人知道他们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情侣。 “哟,还抱?你们是想展开一段禁断之恋么?”白思琪双手插腰,用一副痞子的嘴脸说道。 颜嘉图附和道,“就是,雨点还是个孩子呢,老白你是想拐卖未成年少女吗?” 司马东流也来劲儿了,“老白,你这样可不厚道啊!妹妹可是稀有资源,你怎么能私藏呢?” 雨点脸红的问道,“什么是禁断之恋?” “禁断之恋说白了就是乱搞咯!雨点你可要防着点你哥哥,我看他呀就是贼心不死,今晚可能就对你下手呢!”白思琪咄咄逼人,像个蛮横无理的混混。 雨点的脸是红了又红,表情有些别扭,“只要哥哥想,我我、我就愿意……”她的声音非常小,但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 白思琪想跟雨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居然当真了。 白御桐和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个色调,白御桐变脸是因为怕自己和雨点的身份暴露,其他人则是因为感到不可思议。 就当全场的气氛十分尴尬的时候,戴着口罩的小蓝走了过来。 “辛苦你们了,先休息吧!下一场比赛在今天下午两点开始,而你们的对手会是霞梧和焰流的其中一个。” “那你们先回去休息吧。”顾青不冷不热的声音传了过来,“焰流和霞梧的比赛我会看的,到时候我再安排战术,记得今天下午三点到主操场集合” “嗯好,老大,我们听你的。”童渡重重的点了下头,他的消耗非常大,确实需要好好休整一下了。 “那老大我们先走了!”司马东流和颜嘉图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待战区。 “那队长……我和雨点也走了?”白御桐试探着问。 “嗯。”顾青点了点头。 “队长再见!”白御桐拉着雨点脚底抹油似的逃开了。 “那我们也走吧!”白思琪挽着顾烟柔的臂弯,拉着她走向了休息室,亲得就像姐妹花。 小蓝开口道,“那我也先走了,晚上我给你们送点消除疲劳的药。” “嗯,辛苦你了,小蓝老师。”顾青向她微微颔首。 顾青目不斜视地看着一旁的路巧巧,随后开口道,“你也先回去吧。” 路巧巧轻轻摇了摇头,她重新回到待战区坐下,拿出了白色的抹布,旁若无人的轻轻擦拭着手中的黑色刀刃,刀身上绚丽的花纹她在专注的眼里熠熠生辉。 “随你的便吧。”顾青也不多说,只是坐到了她旁边,沉默不语地看着擂台上即将开始的比赛。 白御桐和雨点在更衣室里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就一起离开了热闹非凡的竞技场,像是走出了养殖场。 “都中午了,你饿不饿?”白御桐问道,他正拉着雨点赶往食堂。他实在是有点饿了,以至于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我还不饿。”白雨点摇了摇头,她有些享受和白御桐散步的感觉。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长痔疮!”白御桐满脸的正气凛然,“中午不吃饭怎么行?而且下午还要训练呢!到时候你的体能会跟不上的!” 看着白御桐语重心长的样子,雨点乖乖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听哥哥的,不过痔疮是什么?” “额……就是长在嘴上的水泡啦!”白御桐闪烁其词。 “哦哦。”雨点一知半解地回答道。 “好了,雨点,现在不是做人体疾病讲解的时候了,你听到了食物与我的共鸣了吗?”白御桐神经兮兮的说。 “什么?”白雨点一头雾水。 白御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的肚子都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哦哦,听见了!”雨点跟上了白御桐矫健的步伐。 潼江高级源学院,校长办公室。 阴暗的房间里,摆放的是古朴的木质高脚具,典雅而又庄重。 质地坚实的紫檀木书桌前端坐着一名眼神阴郁的中年人,他身着昂贵得体的黑色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塞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白色手帕。 他将双手交叠着放到颔下,表情沉重而又严肃,像是一位冷傲的独裁者。 在他的面前坐的是一名安静的红发少女,她脑袋两边梳着两条浓密的双马尾,几丝修长的浅红色碎发自然地垂到两旁红润的脸颊上。 她呆呆的低着头,看起来情绪十分沮丧,就像是被抢了糖的小孩。 房间里一片寂静,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男人突然开口道,“这次是我们失策了,七曜的底牌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这个白御桐我们必须得接触一下,一定要查出他的背景……” “说这么多,不也没用吗?”女孩抬起头,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面前的男人,“爸爸,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输了,彻底的输了!没有国家的资金补助,学院甚至撑不了明年的春天!” 她愤然地起身,走到了映出暗沉光亮的帘布前,接着伸出手拉开了它,然后用力推开了明亮的窗户。 窗户外的操场上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散着步的年轻人,像是退休的老人那样般休闲。 “你看看!学院都成什么样子了!在校生都不足一百,连老师也只剩下了八个!我们家的产业不是被夺走就是被抵押,这个学院已经走到尽头了,我们还能挽回什么?” 她说着说着慢慢蹲了下来,双手环抱在膝盖上,头埋进臂弯里,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哭声。 男人茫然失措地扭头看着那哭泣的女孩,许久之后,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呢……” 他翻开了桌上放置的一本薄薄的档案,左上角写的是醒目的“白御桐”三个黑字,他缓缓的开口,声音悠长,“百味,现在我们还有最后一步棋可以走,你愿意试一试吗……” 女孩猛地抬起头,用沾满泪痕的红眼睛瞪着那个男人,咬牙切齿,“你真的是没救了!” 七曜第二食堂,白御桐和雨点曾经工作的地方。 “你们也来吃饭了吗?”小蓝端着餐盘向白御桐这边走了过来,“比赛累坏了吧?” “没有没有!辛苦的是小蓝老师才对!”白御桐连忙摇头。 白雨点微笑地说道,“小蓝老师快坐!” “谢谢。”小蓝优雅地落座,虽然她身上穿着白大褂,可还是坐出了一种弹钢琴的架势。 都吃饭了,不至于还戴着吧?白御桐好奇地看着她脸上戴着的白色口罩。 小蓝仿佛看懂了白御桐呆滞地眼神,眼角淡淡一弯,用稍微调侃的语气说道,“白同学你在看什么呢?” “嗯啊?”白御桐反应了过来,“咳咳,我只是在想小蓝老师吃饭的时候会不会摘口罩……” “当然要摘啦!不然怎么吃饭呢!”小蓝伸手拉下了脸上的口罩,露出了一张唇若丹霞、玫瑰含雪的小嘴,光滑的鼻梁很挺。 白御桐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原本以为小蓝老师非常丑,结果却出乎意料的漂亮。现在他只觉得自己不配和她坐在一起。 “怎么了?”小蓝轻轻一笑。 “我、我我我……”白御桐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雨点有些错愕,她手里的筷子捏得越来越紧,像是在紧张又像是在害怕。 “哥哥?”她问。 白御桐没有回答雨点,而是看向了小蓝,面露疑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小蓝突然不说话了,她看了看他旁边的雨点,欲言又止。 白御桐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雨点,女孩的额头上突然冒出了雾珠。 “怎、怎么了吗?” 白御桐自然看出来她很紧张,于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喝果汁吗?” “嗯!”雨点恨不得把头点到餐盘里去。 这时白御桐好像听到了一声冷笑,他回过头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声源。 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脑子突然响起了一道略带着愤怒与不悦的声音,“你难道认不出她就是你媳妇儿吗?” 白御桐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手里的筷子毫无征兆的从指尖滑落,然后掉落在桌面上,产生了清脆的碰撞声。 听到声响,白御桐像是警报器一样蓦然惊醒,他匆忙地去捡掉在地上的筷子,神色慌张。 “哥哥,你怎么了?”雨点不明所以地问道。 “没、没啥!”白御桐连忙摇头,“我、我、我吃完了,我们先走吧!小蓝老师,我们就不打扰你吃饭了!” 没有等小蓝回应,白御桐就给一头雾水的雨点使了个“走”的眼色。 “那老师,我们就先走啦?”雨点茫然地端起了餐盘,跟着白御桐离开了座位。 “嗯,慢走……”小蓝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 “哥哥,你怎么了?突然就要走?是菜不好吃吗?”雨点被白御桐拉着,走得踉踉跄跄的。 “先别问这个,我们快点回房间收拾收拾东西,然后赶紧离开这里……”白御桐自顾自地说着。 雨点一下子挣开白御桐的手,然后停下步伐,驻足在了原地,视线迷茫地徘徊在白御桐的背影上。 白御桐狼狈地回头张望,“你怎么了?” “为什么要走?”雨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白御桐。 她不想离开七曜,大家对她非常好,这里对于她来说更是第二个家,她过得很开心。 白御桐准备去拉雨点的手,“你别问这么多了,跟我走就……” 雨点迅捷地躲开了白御桐伸过来的手,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哥哥,你怎么了?突然间这样……” “雨点你相信我吗?”白御桐沉默了,他明亮的眼神逐渐黯淡无光,像是融入暗夜的黑猫。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跟我走好吗?” 白御桐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邀请雨点跟自己远走高飞的场景了,那时候他们还在穷乡僻壤的山里,那里只有一座草屋和一片水塘。 那天女孩穿着男孩“捡来”的裙子,在草地上转圈,笑得就像天使。 他想把天使带出山,让她跟自己一起过人间的日子,天使很高兴,没头没脑的就答应了。 这次他还是发出了同样的邀请,她,会跟着他走么…… 雨点犹豫了一下,她看着白御桐阴郁的眸子,“我们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白御桐回答得斩钉截铁。 雨点回头望了一下食堂的方向,抿了抿嘴唇,许久之后,女孩牵上了男孩宽阔的手掌。 “我跟你走!” 听到回答,白御桐抬起了头,沮丧的眼神重新焕发夺目光彩。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疯狂地分泌着什么——或许是因为兴奋而产生的肾上腺素;又或许是因为发情而产生的男性荷尔蒙。 他不清楚,也知道,他只知道女孩再次选择了自己,就像在山里那次一样,她说“我跟你走”。 白御桐二话不说,他紧紧拉住雨点柔软的手,然后向宿舍跑去。现在他心情的复杂介乎于娶了新娘子和劫了法场之间。 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艰苦,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他想。 第六章 江落恒(一) 白御桐离开的理由很简单,无非就是他对雨点有那么点意思。 他想清楚了,什么负心不负心汉?章若楠是江落恒的媳妇,所以应当由那个男人去照顾那个女人,他可没有抢别人媳妇的癖好。再说了他白御桐凭什么要替那个男人背锅? 如果在今天雨点当着小蓝的面抱自己之前,白御桐能发觉小蓝就是章若楠的话,他还是能留下来跟她谈一谈人生的——以前他就听赵临坛讲过不少心灵鸡汤,应付一个失恋的已婚女士应该不成问题。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和雨点今天的所作所为就相当于出轨被自家的老婆给抓了个现行。 换做正常人要么就出口辩解跪地求饶,要么就桃之夭夭一走了之,显然白御桐选的是第二种。 如果龙雪阳在这一定会说“你妹的是不是男人,有胆做还没胆认”“老娘最看不惯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了”“你能不能有骨气一点”吧……白御桐想。 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赵临坛说别做蠢事……可是什么是蠢事呢? 蠢事就是你不计较后果而造成的后果吧,所以说你没做之前怎么知道那是蠢事的呢?告诉我吧,老赵……白御桐在心底说。 食堂。 章若楠小口小口的喝着汤,脑子里传来一道愤愤不平的声音。 “嗯,是我告诉他的,我就是气不过,他怎么可以这样勾搭其他的小姑娘?” “你不该多管闲事的。” “我怎么就管闲事了?你和他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我现在都记得他跟我讲起你时脸上神采飞扬的样子……” “可能是嫌弃我老了吧,我也觉得自己年龄大了,比不上小姑娘有吸引力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那时候年龄大得都可以做他的曾曾曾祖母了,他还不是一样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向你求婚?再说了你为什么要封存他的记忆?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给他解开的……” “不说这个了,他现在在干嘛?” “收拾行李,貌似是要搬家离开你吧,你不做点什么么?” “还能做什么呢……我就只有一个月的休假,我打算在外面随便玩一玩,然后回去陪浅浅玩,不知道若夜什么时候带个媳妇回来见我,听说他现在在暮终山办事……” “你就是太心软了,我倒是希望你能硬气点,别又重蹈覆辙了……” 员工宿舍。 “收拾好了吗?” 白御桐见没人回应,就轻轻推开了宿舍虚掩着的门。 “雨点?”他用警惕的眼神环顾了一周,“雨点你在吗?” 还是没人回答,于是白御桐就壮着胆子踏进了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透明的窗户敞开,两侧的帘布在劲风的吹拂下纷纷飘舞着,像是高杆上挂着的旗帜。 难道雨点先自己一步走啦?白御桐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正在发愣时他突然发现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 他觉得有情况就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包裹,然后抓住房门的把手,使劲地拧动着,结果把手一动不动。 什么时候被反锁了?莫大的恐惧在白御桐的心底油然而生。 该不会是章若楠来寻仇了吧?他脑补了一下章若楠舔血的画面,身体不寒而栗。 这时,白御桐发现自己周围的光线突然变得暗淡了起来,再下一刻他就被笼罩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什么情况!白御桐惊恐地屏住了呼吸,缓慢地迈开颤巍巍的腿,向旁边移动,手不断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意图打开房间里的光源开关。 就在白御桐的左手刚刚摸到开关上面时,他感觉到什么冰凉的东西猛的刺破了自己的手掌。 “啊!”白御桐发出了惨叫。 他急忙伸出右手去触碰那只受伤的左手,结果却摸到了一个热乎乎的刀柄——有人将他的手钉在了墙壁里! 想到这里,他更加确定对方是入室寻仇的章若楠。 白御桐右手拽住刀柄,想把它从承重墙里扒出来,不仅没有拔出来,剧烈的痛苦还迫使他嘴里发出了沉重的呻吟声。 这时有一道黑影捏着白御桐右手的手腕,接着将它举过了头顶。就在他不知所以然的时候,一阵剧烈的刺痛又从他的右手传到了大脑里——感觉冰凉又绝望。 “啊!”他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救命啊!我知道错了!”白御桐求饶道。 想必是章若楠发现了自己要和雨点私奔,于是就在这摆阵截击了自己,他早该想到的,这章若楠的闺蜜乔安娜都那么强了,她本人还能差到哪里呢? 或许这个女人下一秒就会踢爆让自己骄傲的蛋蛋,让自己断子绝孙吧?白御桐不敢往下想。 这时白御桐感觉到了有一块薄平冰凉的东西被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递在了舌头深处,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毫无疑问,那是刀刃,现在只要那个人随便挪动就能轻易的割下他的舌头。 但那个人没有再近一步动作,白御桐就配合着他,乖乖地不敢说话。 只不过刀刃插的有点深,简直要到白御桐的喉咙里了,这让他有一种异物感,于是想要呕吐出来。 但他不敢有什么小动作,甚至不敢打喷嚏。 那个人缓缓挪动了白御桐嘴里的刀刃,下一刻就将已经被他含得滚烫的刀刃给抽离了出来。 得救了……白御桐松了口气,敞开嗓子眼重重地喘息着,这时他才发现有一股浓郁的清香绽放在了自己的鼻尖上。 “江落恒,你想带她去哪儿?”那人用鬼魅似的女音发出质问。 她不是章若楠?白御桐听得真真切切,章若楠就是小蓝老师,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但他不会听错的。 白御桐的心凉了半截,身体像是坠入寒冷的冰窖,既然她不是章若楠,那还能是谁? 他惊恐地看着漆黑一片的空气,头皮不禁一阵发麻,像是有人在上面淋了滚烫的热油。 一双温润如玉的纤手拂过了白御桐的脸庞,见白御桐没有回答,那人接着说: “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抢走你的……我有什么不好的么?” 说完,那个人将左手放到了白御桐滚烫的胸口上,右手手放到他的脑后。然后用唇狠狠地贴上了他的唇。 这一刻,四片温热的唇瓣交叠在一起,并逐渐湿润。 我的奶奶啊!我的初吻就这样被夺……呸呸呸,这人谁啊?一上来就乱亲乱抱!白御桐脑子里一片凌乱。 她难道不应该用尖刀剖开自己的胸膛,然后说“我到底要看看你这负心汉的心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哪个色号的”吗? 女人猛烈且灼热的入侵让白御桐措手不及,第一是他经验不足,第二是他不敢回应——这就好比萌妹子被怪蜀黍搭讪。 那女人一阵亲一阵摸的,白御桐只觉得身上传来非常温软的感觉,而还有一阵醉人的浓烈馨香刺入了他的鼻端——香味不刺鼻,反而很诱人,让有一种想要把她塞进鼻孔里的感觉。 她酥软的小手也肆无忌惮地在白御桐身上一阵乱摸,搞得他浑身火燎火燎的。 我就这样……被强吻啦?白御桐虽然脑子逐渐发热,但这种法式湿吻着实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以至于他隐隐有些干呕。 女人似乎是感觉到了白御桐的异常,她慢慢松开了他的嘴。 白御桐以为这女人是要数落自己什么“你中午吃什么啦一股子蒜味儿”或者“宝贝你的口水怎么流得跟饮水机一样”之类的话。 “你在抗惧什么呢?” 黑暗中浮起了两颗玫红的瞳仁媚眼,女人的声音仿佛从深渊里逃离,传进了白御桐颤动的耳蜗。 白御桐沉默了一会儿,“大姐,我是第一次接吻……” “哦?第一次?”女音鬼魅而又妖异,“所以说你还是个处男咯?” “嗯,对呀,你问这个干……等等等等!你解我裤腰带干嘛!”白御桐大呼小叫了起来。 “帮你破身啊!怎么?不想?”女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笑得很猖狂。 “这个……倒也不是不想……只不过我是有老婆的人了,不能再外面乱搞……再说咱们也不认识对不对……非亲非故的你这样不好……如果你想要找男朋友的话,我倒是有几个人推荐给你……” 想到颜嘉图和司马东流那对打屁兄弟,白御桐悻悻地笑了笑。 他的手里还插着女人的刀呢,照先前的发展来看她应该是来寻仇的,结果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又亲又摸的……是个人都觉得有问题吧? “你不认识我?”那女人惊诧地问道,她那魅惑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 她毫无征兆地按下了旁边的光源开关,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房间就亮起了灯。 白御桐看见了女人的样子,他的脑子不禁断片了——因为她实在是太漂亮了。 女人有一头灰白色的秀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非常有光泽,看来平时没少保养。后脑勺的头发被琉璃镶金的发髻扎了个好看的朝云髻。 柳条一样的眉毛下是一双魅惑至极的瞳眸,鼻梁很挺,鼻头却很圆滑,唇小而红若丹霞,下巴圆而不胖,尖而不长——她的形象总结下来就是:清纯的脸蛋妖精的眼,茶水一倒人寿保险。 女人身上披了一件红色的汉服,交领右衽,褒衣广袖,汉服是袍衫形制的,看起来很显瘦——不过她傲人的胸脯倒是挺多肉的…… “我们以前认识?那好吧,我失忆了,啥都记不得,如果……我不欠你钱的话就把我放了呗?” “你失忆了?”女人一开始看起来很惊讶,而后是疯狂的喜悦,“你居然失忆了!真是老天开眼呵呵呵呵……” 白御桐觉得女人笑起来很漂亮,没由来地跟着她傻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女人收敛了笑容。 白御桐没胆承认,“我、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觉得你一个人笑起来很尴尬……” “……” 女人再一次把脸凑到了白御桐面前,一股摄人的奇香钻进了他的鼻孔,看着她完美的俏脸,他的下面忍不住有了生理反应。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女人狡點的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火气这么旺啊?要不要我帮你泄泄火?” “才、才没有!”白御桐结结巴巴地说道。 女人的手已经缠在了白御桐的身上,他只能扭头拼命躲避着她从口中吐出来的香舌,上面甚至还沾有拉了丝的唾液,唾液在灯光下饱满有光泽,看起来像是蜗牛分泌出来的。 合着我刚刚是在啃一条鼻涕虫?白御桐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阵反胃。 “不要啊!快拿开!呜呜呜呜……”白御桐宁死不从,他不断摇摆着脑袋,左右闪躲。 你大爷的!要亲也把口水擦擦先啊……这么多口水,你是要给我洗脸吗?白御桐简直想往她的嘴里塞卫生棉,听说那玩意儿吸水强…… 白御桐有一些轻度洁癖,这一点,他相信自己的同桌龙雪阳是深有体会。 那是初中刚开学的第二天,班主任在调整了座位之后,龙雪阳就被安排在了白御桐的旁边。 龙雪阳晃愣晃愣地从抽屉里取出一袋她爱吃的小零食撕开,然后递给了旁边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家伙,想和新同桌搞好关系,让他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打打掩护啥的。 因为龙雪阳从小学三年级起就不爱听课,上课时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开小差,所以在初中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迫切的需要一架合格的僚机。 其实她昨天已经把僚机的事情搞定了,结果没想到今天就换了座位。 “吃吗?”龙雪阳问。 “哦哦。”白御桐扭过头看了看。 龙雪阳看着白御桐的手一直徘徊在包装袋的开口上,他的表情挣扎且犹豫不决。 还有洁癖?该不会是处女座吧?龙雪阳最讨厌处女座了,怪麻烦的。 “要不我喂你吧?”龙雪阳试探着问。 白御桐吓了一跳,“不、不用!”他咬牙切齿地伸出食指和大拇指,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零食袋里捏了一小块油腻腻的麻辣面块——动作僵硬得就像用钳子夹掉进水沟里的螺丝刀。 整个过程中,他的嘴都抿得紧紧的,表情凝重得像是管道工在疏通堵塞的马桶。 看到这里,龙雪阳的脸色阴郁得像是天上闪着雷霆的乌云。 “挺好吃的!谢谢!”白御桐尝试着咀嚼了一下,然后向龙雪阳伸出了大拇指,别人请你吃东西,总得感谢一下人家吧? “不用谢……”龙雪阳看了看自己手里攥着的零食,顿时觉得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间有些食欲不振,而且还有一些想把包装袋砸到旁边这位脸上的冲动。 “咦,你脸色咋这么差?”白御桐把脸凑到龙雪阳面前,挤眉弄眼地摆出了一副关注的表情。 “没什么。”龙雪阳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露出明眸皓齿。 白御桐直愣愣地看着她那迷人的笑容,不禁看呆了“你牙缝里好像有菜渣耶……” “是嘛!呵呵呵……”龙雪阳虽然额头青筋直跳,但还是手掩嘴笑得很淑女。 形象!形象很重要!这才开学没多久,要忍……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白御桐又指着龙雪阳抽屉里的方体包装,那是龙雪阳带来的卫生巾。 “能给我一张擦擦手么?” 听到这里,龙雪阳愣了一下,她不仅没有露出一副“好呀”的可爱小表情,还直接上手揪住了白御桐的耳朵,用力一拧。 “你大爷的!老娘忍你很久了!” “痛痛痛!”白御桐大声哀嚎着。 …… “老姐不要!我口臭……唔……我今天中午吃大蒜啦……唔……唔……” 我靠!白御桐的嘴里发出无可奈何且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那个女人咬上了他的唇瓣,他们互相撕咬着纠缠在了一起,像是街头上一对热恋中的普通情侣。 白御桐的头被重重地抵在墙壁上,退无可退,嘴里还含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舌头,鼻端萦绕着如梦如幻的奇妙迷香。 女人用气劲十足的手指扼住了白御桐的喉咙,防止他的脑袋乱动,她的另一只手绕过白御桐的背后,放到了他有力的腰上。 女人缓慢地闭上了那对摄人的赤色眼眸,她在他炽热的唇上深深索取着一切。 她沉浸在了自己的虚无幻想当中,两行透射着淡红色光芒的泪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苍白的脸颊上。 女人的泪痕像是古老的河流,那里面流淌的是融化的冰雪。 第六章 江落恒(二) 女人柔软的香舌悄然退出了白御桐的口腔,她轻轻地松开了捏着白御桐下颔的手,然后无声地笑了笑。 吻了这么久差点让白御桐窒息,你是潜水员吗?憋这么久的气……不过幸好我的嘴里没有氧气,只有口臭…… 白御桐瞪着眼前笑容妖艳,犹如魅鬼的妹仔,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我的错觉吗?”她伸长了白皙的脖颈,幽幽地说道,“江落恒,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大姐,你认错人了吧!”白御桐慌张地插过话来,“我可不认识什么江什么恒的,我只知道质量守恒和能量守恒,另外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白御桐……” “这种借口你也找得出来?”那女人似乎很享受白御桐的顽强反抗,“是不是江落恒可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从现在开始,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完,她突然朝着白御桐湿漉漉的唇又吻了上去。 “救命啊!痴女啊!”白御桐宁死不屈倒是有几分像地下党英勇就义的样子。 他面前的女人再一次捏着了他脆弱的喉咙,把他的后脑勺抵在冰凉的墙上,然后她温润柔软的香舌再一次侵入了他的口腔。 霸道总裁啊你是……白御桐心底里深深的恐惧渐渐被淡淡的羞涩所占据,女人那势不可挡的上位者气息向他迎面袭来,压抑得他心跳加速了。 食堂。 章若楠用筷子轻轻夹起餐盘中油光水滑的碎肉,然后放入皓齿中慢慢地咀嚼,红润的腮帮子上下鼓动。 她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对面凌乱的餐盘,若有所思。 突然章若楠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疑惑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然后抬头往员工宿舍的方向看了看。 咦?他的气息怎么突然消失了?不行,必须去看一看! 她的身下亮起了一道玫红色的圆形法阵,冗长的线纹在其中构成了繁复的图案。 下一刻章若楠就突然消失在原地,座位上只留下了随意飘散的红色星点。 员工宿舍。 算了不管了,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到时候别怪我猥琐你……白御桐闭上眼睛,生涩地迎合着女人狂野的入侵。 女人悄无声息的关闭了光源开关,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只有她的红色眸光还闪亮着。 过了许久,女人无声的解开了白御桐的校服领带,然后又伸手摸进了衬衣纽扣间的缝隙。 白御桐的身体一哆嗦,雨点活泼的身影连同她那清越的女音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对不对!雨点呢? 白御桐突然醒悟过来,强烈的不安继而涌入了心头,他从进房间到现在都没有看见雨点,她总该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这太扯淡了。 “唔……嗯嗯……唔……等一下!”白御桐的嘴里发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音节。 女人似乎是听懂了,她配合地停了下来,还收回了在他肆意搅动的软舌。 “什么事?”女人将温热的手放到白御桐起伏不定的胸膛上,感受着来自指尖的心跳,她还是挺享受这场欢愉的。 “雨点呢?” “什么雨点?”女人不解地问。 “就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的女孩。”白御桐耐心解释道。 女人邪魅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打开了灯,然后抬头看向了头顶的天花板。 顺着她的视线,白御桐看见一道白色的消瘦人影出现在了那里。 那是……雨点?白御桐瞪大了眼睛。 那确实是雨点,不过样子很难看,就像被一动不动的尸体——她纤细光洁的双臂上,两条白皙的大腿上,还有平滑的腹部上都露出了一把漆黑的刀柄。 五把锋利的刀刃像是钉子一样将她狠狠的固定在了天花板上。但她身上插着刀柄的地方却没有多少血液流淌出来,感觉伤口被瓶塞堵住了一样。 雨点嘴里还紧紧塞着一团布料,她奇迹般的睁开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焦距聚集在惊愕的白御桐身上。 白御桐能看见她的眼角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但他却呆滞得像尊复活甲捣上凝望海面的石像。 他开始疯狂地摆动着身体,就像是落进陷阱的猎物。 “你快把她放下来!你这个疯子!”白御桐声嘶力竭地向前扑击,但他没有如愿,因为他挣脱不开刀刃的束缚——这不该是刀刃,而是钉子。 “原来你喜欢这种清纯的货色?” 女人口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她轻轻朝空中地招手。 白御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雨点身上插着的五柄钢刃轻微的抖动着,抽离了她的体内,刀刃却悬浮着飘到了那个女人的背后,整个过程像是仙侠小说里的御剑。 雨点失去钉子的支撑,残破的身体在下一刻就从天花板上坠落了下来,像是膀大腰圆的卸货工人随手扔下车的麻袋。 那女人用双手接住了掉落而下的雨点,她抱着怀里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孩,对白御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白御桐龇牙咧嘴,恨恨地看着她魑魅的赤色双眼,表情像是护食的饿狼。 他想要动用源力来突破手掌上的桎梏,然后用爆阳式来制服眼前这个疯女人,但他却丝毫呼应不到自己体内涌动的源力。 “怎么回事?” 白御桐愣住了,他和体内的源力像是断开了网络连接一样,互为路人。 难道是源力迷路了?白御桐脑中一片凌乱,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失去力量的一天。 那是他所仰仗的力量啊!他信任它甚至超过了信任乔安娜。 白御桐心中的希望渐渐熄灭,两只手离得这么远,根本就按不到能够召唤乔安娜的印记,怎么办?谁能来救救我…… “你做了什么!” 女人从容一笑,“别费劲儿了,插在你手上的短刃是神罚级武器——归墟,它能够隔绝你和源力之间的联系,并源源不断地吸取你体内的源力。” “只要我想,你体内所有流淌的血液就会被它吸光,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说完她把怀中的雨点扔了出去,咚的一声碰撞后,女孩闷哼了一声。 “请你不要伤害她!”白御桐别无他法,只能哀求她。 女人伸出一只手撑到了白御桐脑袋旁边的墙上,然后将俏脸凑到了他面前,就像壁咚。 “呵呵呵……真是悲哀啊……你讨厌我?真是可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大哥哥从窑子里救出来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女孩为了报恩就决定做大哥哥的新娘。大哥哥虽然一口答应了,但却对小女孩说她现在还小,不能做他的新娘。后来大哥哥送她去了一所特别特别漂亮的学校里读书,并对她说你就在这里长大吧,我会等你的。” “小女孩下定决心要成为最出色的新娘,于是小女孩就特别努力,也过得很艰苦,”女人掰开手指数了起来,“大哥哥寄给她的钱她都藏在补丁的枕头下面,小女孩为了省钱吃饭从来都只吃素菜,为了减轻大哥哥的负担她还主动到街店里帮厨,为了学业从来都是早起晚睡……” “可是有一天,店里的一个人客人认出了小女孩的身份,因为他和小女孩做过。为了避免难堪,小女孩辞去了店里的工作,但那个客人却不依不挠地骚扰着小女孩,小女孩没有办法只能成天躲着他。终于他生气了,他把小女孩所有的东西都抖了出来。” “只是一觉醒来全世界都孤立了她,平时和她关系不错的人躲着她,讨厌她的人都谩骂她,更多的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他们想把小女孩拖进深渊……” 女人看着摊在远处一动不动的雨点,笑得很难看,白御桐受到感染,情绪也变得很低落了起来。 “然、然后呢?”他问。 “然后?然后就是小女孩不怕,因为她有希望,大哥哥就是她的希望。大哥哥每个月都会写信给她,问她过得怎么样,钱够不够用,要不要给她买条裙子……小女孩每次都回信说她过得很好,不用他担心,还说自己长了多高多高……” “其实小女孩过得并不好,每天都有男生骚扰她,女生谩骂她,但她不想让大哥哥担心,因为他是英雄,他很忙,而她是英雄的新娘,不能给英雄添麻烦。为了成为最出色的新娘,小女孩付出了很多汗水和眼泪,但她心里很甜。” “那年小女孩十九岁,她提前从学校里毕业了。小女孩找到大哥哥问他,她现在长大了没有?大哥哥摇摇头说还没有,小女孩着急了,她说那可怎么办,我已经等不及要嫁给你了。大哥哥摸着她的头说,跟在我身边吧,这样你就会长大了。” “小女孩很高兴,于是就待在了他身边,一跟就是六年。有一天小女孩鼓起勇气问大哥哥说,她可以做他的新娘了吗?大哥哥没回答,他在地图上指了一个坐标说,如果你能从这里活着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小女孩二话不说就去了那个坐标,那是地图的最东边——世界上最神秘的种族栖息在那里,小女孩的任务是与他们缔结盟约。任务本身的难度不大,但是小女孩在路上却出现了巨大的意外,等她险死还生来到坐标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种族已经被消灭了……她不甘心地在那里逗留了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小女孩无功而返,等她重新见到大哥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他的新娘……然后小女孩就逃走了,她逃啊逃,逃啊逃,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女人抬眼看着白御桐,笑容妩媚。 她轻轻地说,“为什么我的过去被撕成两半,一半破碎,一半凋零……” 白御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许他该讲一两句烂话博美人一笑,可是他知道自己就是故事里的那个渣男。 为什么答应了,却没有做到?就像……自己一样。 女人白皙的手臂缠绕上了白御桐的脖颈,潸然泪下,浅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脸庞无声地滑落——那是她的泪,血泪。 “你看你现在多好……我想抱你就抱你,我想吻你就吻你,你甚至都不能反抗我,我喜欢现在的你……” “请问……你的名字?” “呵呵呵……我都忘记你失忆了。”她鬼魅一笑,“你姑且就叫我葵吧,现在我就是你的新娘,请多关照啊……” 说完,她又张开樱桃小嘴,咬上了白御桐炽热的唇瓣。 白御桐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就像一个提线木偶。 正当葵刚刚咬上白御桐的下唇时,异变发生了,一道暗红色的源力法阵出现在了白御桐脚下,顷刻间便照亮了她震惊的双眸。 葵脸上的表情不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是变得沉重了起来,她迅速伸手从身后掏出了一柄红色的短刃。 一道暗红色的圆形法阵蓦然出现在了房间正中央的空旷处,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也随之出现在了法阵的中心。 她黄桃一样的水润双眸中包裹着一团噬人的怒火,天蓝色的长发在她的脑后散开,肆意地飘舞着,像是水底招摇的水藻——这一刻她带着君王一样的愤怒降临,宛如堕入地狱的天使。 章若楠!白御桐呆呆地看着她。 葵看到法阵中威风凛凛的小蓝并没有惊慌或是害怕,而是谄笑了起来。 “章若楠,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会遇到逸晨呢!” “韩葵!”章若楠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白霜似的薄唇抿得紧紧的,“你是怎么找到落恒的?” “怎么找到的?哈哈哈!因为我比你爱他啊!”韩葵脸上的笑意更甚,“这么久没有见,你还好吗?” “不用你管!”章若楠脸色阴沉得可怕,谁能想象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会愤怒到这种地步。 “快放开落恒!” 听到这里,韩葵轻蔑一笑,“如果你跪在我的面前磕一百个响头,我就放了他……” 刚说完,她就用手攥着白御桐的衣领,然后在他的脸上挑衅似地狠狠亲了一口。 “真是美妙啊……”她悻悻地说道,声音魅惑。 白御桐的脸色有些苍白,你为啥被抓奸在床了还这么理直气壮?你这么不配合,我的舆论压力会很大的喂…… 章若楠的俏脸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涨得通红,活像一颗番茄,“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御桐愣住了,他以为自己的正牌老婆会大打出手,然后再和妖精小三掐得死去活来,其间互相撕扯对方头发的操作层出不穷。 白御桐这奇怪的脑补源自于自己的女同学,她们打架前先是面红耳赤的争执,接着是互相的推推搡搡,继而会笨拙地扭打在一起,然后是拉扯对方的头发。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三) 白御桐其实很反感女生打架,因为她们互相倾轧的样子在他眼里很丑,他也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在他的印象里,妹子们平时可都是互拍屁股的交情,她们就连上厕所都要手挽着手的一起去,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像逛街。 白御桐很羡慕女生,因为他觉得女生之间想拍屁股就拍屁股,想摸脸蛋就摸脸蛋,想互换内衣穿就互换内衣穿,特别随便。 不像男生拍女生屁股就是色狼,摸女生脸蛋就是痴汉,穿女生内衣就是变态,这得多难受啊? “呵呵呵呵……我想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我想……让你死啊!” 韩葵的声音低沉而又蛊惑,像是传唱了千年的诅咒,又像是罪人低吟的倾诉。 白御桐呆呆地看着韩葵,明白她和章若楠之间的矛盾可不是小女生之间的小打小闹,而是切切实实的仇怨。 他能够真切地感受到韩葵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就像是潮水一般深深地淹没身心,扼住了他的呼吸。 白御桐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她们之间的修罗场气氛,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就是没得谈了?”章若楠的脸色有些阴沉,她注意到旁边的衣柜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雨点。 “这件事和她无关,放她走。” 看着低声下气的章若楠,韩葵有一种人生赢家的错觉,她莞尔一笑,“呵呵,凭什么?” “你!”章若楠没想到交涉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你连个普通人都不愿意放过吗?” 韩葵怒目圆睁,“对!你越想保护她,我就越是要杀死她!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所珍视的,所保护的,所拥有的东西烟消云散,我要你万劫不复,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我要让你永远别想从我身边抢走他!” “你真是够了!”章若楠毫不示弱,“你恨我,想杀我可以,但我们之间的事不应该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身上,你这样会让他寒心的!” 这时候白御桐轻咳了一声,试探着问,“咳咳,那个……我可以说句话吗……”说完他的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章若楠直勾勾地看着双手被钉在墙上的白御桐,她发现他胸口的衬衣还露着一块。 白御桐看见章若楠的眼眶里有水波在打转,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自己的胸口,那里的扣子被韩葵给解开了。 韩葵微微侧首,“你说。” “请问……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吗?”白御桐恳求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毕竟是个凡人,两个神仙打架还是得找个安全距离躲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说完了吗?”韩葵淡淡地说道。 白御桐愣了一下,“说完了。” “那就闭上你的嘴,等我把她杀了,然后再来谈我们之间的事情!” “……” 白御桐只觉得自己很没有存在感,就在他唉声叹气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眼球有点在冒蓝光的样子。 这是…… 章若楠黄桃似的明眸黯淡了下来,脸色再一次阴郁了起来,“韩葵,我劝你别太猖狂了!” “等你的舌头被我割下来的时候,我希望夫人还能这么精神的跟我拌嘴!”韩葵迈着稳健的步伐向章若楠逼近,她的右手中炫舞着黑色的短刃。 章若楠白色的风衣大褂向后无风地肆意飘舞了起来,她的身前立刻出现了一道五边形的暗红色法阵,接着她伸出玉手探入其中,取出了一柄绚丽的暗红色法杖,法杖顶端是鹿角一样的分叉,分叉的中央上下漂浮着一颗莹蓝色的菱形宝石,宝石的边缘绽放着绚丽的橙色光芒。 白御桐呆呆地看着章若楠的新形象,这个是……魔法少女? 他的脑中一阵凌乱,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但章若楠确实是拿出一根锄头一样的魔法杖。 “乔安娜,就是现在!”章若楠大喝一声,随即一层鎏金般的护罩在她的身上展开,将她的身体全部笼罩在内。 听到章若楠的话语,韩葵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 下一个瞬间,莹白色的剑尖在韩葵丰满的胸前炸裂开来,她来不及回头就蓦然消失在了原地——影闪! 白御桐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中莹白色的长剑,剑刃上残留着的猩红色鲜血还在不断往下滴落。 他睁着一双深邃的暗蓝色眼眸,整个眼眶都燃烧的是幽蓝色火焰。 “你留下来照顾这个女孩,我去把葵追回来!”他淡淡地说道。 章若楠心领神会,她迅速地举起手中的法杖,然后指向了空中,下一刻,一轮直径一人多高的赤色漩涡便出现在了空旷的房间中央。 白御桐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遁入了那传送门一样的漩涡中。 汉角公园。 怎么会这样?韩葵无力地依靠在了一棵粗壮刚健的树干上,深深地喘息着,她的口中断断续续地溢出小颗的暗红色血块。 她凝视着自己胸前的贯穿伤,苦笑了一声,神色颓然。 这时候远处飞来了两柄红色的短刃,韩葵伸出右手轻轻一招,短刃便像老鼠进洞似的飞进了她宽大的衣袖中藏了起来。 “葵,你逃不了的。”白御桐踏出了身后的红色漩涡,神色平静。 “束手就擒吧。” 韩葵好仿佛没有听见白御桐说的话一样,她只是地静静闭上了魅惑的赤色双眸,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吐气如兰。 “你追过来就是想亲眼看见我死吗?”韩葵幽幽地说道,“你别指望我会跪下来求你救我一命,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是的。”白御桐摇了摇头,“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乔安娜!”韩葵猛地睁开了双眼,“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更不需要你的怜悯!在你选择了帮助章若楠的那一刻,我就说过我们是敌人了!” “这是他的意思。”白御桐提着手里的长剑一步步靠近着病殃殃的韩葵,“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回去的。” “每次都是这样!面对冲突,你和他总是会无条件的选择帮助弱势的一方。” 韩葵将沾染着些许鲜血的手撑在身后的树干上,然后艰难的站立起来,无力地依偎在了树上,血丝溢出她的嘴角,再一次染红了她的下颔。 “嗯,你说的对,但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为什么要你上我号呢?我明白你这些年过得很苦,但他这次失忆是个契机,让我们来解决这个矛盾吧,看他这次怎么选好么?” “真是悲哀啊……当他朝我伸出手的时候,我差点误以为,这一生都可以跟着他走。我爱过,我还爱,我爱得真真切切,我爱得死去活来……章若楠阻止我爱他,你阻止我爱他,连他也阻止我爱他……” “白御桐”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自言自语,像是一名欣赏二流青春舞台剧的普通观众。 “就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切,腹背受敌。这时候我才发现了你们其实是一群恶人!你们给了我爱的权利,却剥夺了我爱的机会。你们对我最大的背叛就是收回了给予我的东西,让我在一瞬间变回了那个一无所有的乞丐……” “那些我所珍视的东西啊……全都变成春天里停歇在我指尖上的蝴蝶,然后从我面前逃走啦……” “所以我拼了命地去追赶蝴蝶,跳跃在花海里,片刻不停地想要伸手去抓住它,但在却在最后才发现自己被它玩弄了,于是我一脚踩空坠落深崖……” 韩葵低沉的情绪逐渐变得高亢,像是一根被点燃的灯芯,她用质疑的眼神看着面色平静的白御桐。 “你说……这时候,我应该相信蝴蝶的翅膀吗?”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四) “白御桐”提着长剑向韩葵慢慢地走了过去,面容严峻,“听着,我们没有人是戏弄你的蝴蝶,你也没有因为一脚踩空而掉下深不见底的悬崖,我现在就可以拉你一把,你必须给我上来!” “不要老是一副高高在上说教的样子!真的很恶心!”韩葵瞪着那对猩红的眸子,“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回去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念及我们之间多年的姐妹情分了!”白御桐淡淡地说道。 “呵呵呵呵……”韩葵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动手吧!反正中了你的星罗棋布,我也活不长了!” 说完,她左侧裸露出的玉色锁骨上,两颗指甲盖大小灿金色斑点在有规律地闪亮着——忽明忽暗,若隐若现,就像是夜晚游离在白色山茶花上的萤火虫。 八柄赤色的利刃从韩葵两边宽大的红色衣袖里抽离了出来,漂浮在她周围,就像是飞出了魔术师口袋的白鸽。 器名归墟。 归墟,神罚级武器,本体是八件刀刃为猩红色,刀柄为墨色的匕首,长约一尺两寸,相当于成年男子手腕到手肘间的距离。 白御桐将莹白色的剑刃横在身前,眼神凌冽,他的左脚向前踏出一步,弓步下腰,御敌式。 枯黄的叶片像是雪花一样翻转着飘落在厚实的地上,并发出了无声的碰撞,像是朋友间亲昵的问候。 八柄飞刃像是蜘蛛的爪牙一样盘悬在韩葵的身侧,她一步踏出,飞刃就化作八颗闪耀的流星向着前方的白御桐倾泻而出。 就在韩葵出招的一瞬间,白御桐眼眶上招摇着的蓝色火焰瞬间爆燃,一道纯白色的皎洁光柱从他的瞳眸里透出,像是手电筒一样。 白御桐轻轻地挥舞着手中的光剑,像是拍苍蝇一样将那八柄看不清影子的赤色飞刃给一一荡开了。 但被弹开的飞刃并没有因此失去动力,而是迂回地迅速盘旋在白御桐的四周,像是被卷入飓风中的塑料袋,它们趁机而入地再次发起进攻,势如破竹。 白御桐挥剑的速度快得惊人,只能用刀光剑影来形容,尽管他手上只有一把剑,但他却应付得从容不迫,得心应手。 八柄利刃没有一柄能够进入白御桐三步范围之内,他从容地朝着韩葵前进,步调稳健。 韩葵的眼神中满是倔强,此时她的脖子上也点缀了几颗金色的斑点,在她深沉的呼吸下,金斑有规律的交相辉映着,不过这时的金斑却有枣子大小。 她口中也不断涌出了大量暗沉的鲜血,鲜血顺着她诱人的下唇滑落。 韩葵的额角冒出一阵密密麻麻的香汗,打湿了附着在上面的灰白色碎发。 白御桐用剑荡开了韩葵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他的内心激起惊涛骇浪。 不愧为神罚级武器!主人都虚弱成了那个样子,居然还能压制住我的源力。 此时韩葵手中凝结的控制法阵相比之前,不仅由深红变为了淡淡粉色,而且还变得虚幻了许多,像是火炉中要熄灭的红碳。 她咬牙死撑着,露出了上下两排被血染红的玉齿,像极了韩国的辣白菜。 白御桐知道韩葵坚持不下去了,于是看准时机,一鼓作气地震开了缠绕在他周围的短刃,接着一道巨大的白色气旋以他为中心极速地展开,他的短发在飓风中自由的摆动着,像是柔软的枝条。 被白御桐震开的八柄赤色短刃失去了韩葵的控制,接着便卷入了由白御桐徒手制造的极速气旋中。 韩葵仿佛失去了支撑,她柔软妩媚的娇躯无力地前倾,最近跪倒在了铺满红色落叶的地上,她的赤瞳中有水波流转。 就这样结束了么,好不甘心啊……她无力的盖上了修长的睫毛。 下一刻,白色的气旋渐渐泯灭,八件归墟因为失去升力而纷纷掉落,最后穿过落叶,深深地插进了厚实的土里。 他向韩葵晕倒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红叶飘飘,他停在她面前,伸出双手将她抱了起来。 白御桐微笑的看着怀中的韩葵,她的脸上面无血色。 “他说你没长大是有原因的,总是这么爱逞强,真像个小姑娘……若楠开门吧,我把她带回来了。” 这时,一道赤色漩涡恰逢其会的出现了白御桐面前,他抱着韩葵走进去,消失在了原地。 七曜学院医务室。 “哥哥!救救我!”雨点猛的睁开了眼睛,接着坐在了温暖的床上。 她惊魂未定地喘息着,看起来像是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你醒啦?” 章若楠气定神闲地递给了雨点一杯刚倒好的热水。 看到水,雨点顿时感觉口干舌燥,于是接过水一饮而尽,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咽水声。 喝完之后她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把才把杯子递回了章若楠手中。 雨点忧心忡忡地问道,“我哥哥呢?”她的声音低沉而显得嘶哑。 章若楠的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口罩,她静静地看着雨点的双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他没事,不过他现在还在宿舍里睡觉。” 雨点眼珠转动思索了一下,“我要去见他!”说完就揭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想要翻身下床。 “不行,你现在需要修养,不能乱动。”章若楠急忙按住了她。 “你之前被葵用神罚级武器重创,虽然我已经用上古卷轴帮你治疗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彻底治好你身上的损伤,等晚上我再带你哥过来见你吧!” 一想到那个浑身都是红色的恶魔般的女人,雨点就抿紧了嘴唇,沉默不语,滚烫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章若楠扑上前去抱住了颤抖的雨点,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口中发出温柔的呢喃,像是哼着摇篮曲。 雨点不禁回忆起了自己被葵死死地钉在了天花板上动弹不得的感觉,当时她的嘴里甚至还紧紧塞着一团白布。 在那样一个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不论是谁,心里都是彷徨的吧?章若楠想。 她归根到底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心理承受能力有限,远远不够独自去面对葵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人远比鬼可怕——连鬼这种东西都是人臆想出来的,那人会有多可怕呢? 雨点痛哭出声,声音沙哑,她的纤手穿过章若楠的腋下,环抱在了她的背后——就像是要妈妈抱的孩子。 苍月神殿。 “老姐!别别别!”庭院中传出白御桐怨天载道的哀嚎,“会死人的!不要啊!” 两声清脆的鞭子响落在乔安娜手中,她看着面前五花大绑的白御桐似乎很是气恼。 白御桐被绑在一根木桩制作的十字架上,双脚被束缚在了一起,双手搭在两边的木桩上。 虽然他的样子形似耶稣,但他的贞操却比无良游客还低,动不动就是求饶,远不比圣子有骨气。 有骨气要是能免挨一顿打,那我就是最有骨气的人!白御桐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求饶很丢人。 他像只毛毛虫一样使劲儿的扭动着,想要挣脱身上结实的绳索,但事实证明他这个样子又丑又失败。 “抵制不住诱惑是吧?跟人家接吻是吧?”乔安娜的声音听起来精神又富余干劲儿,“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乔安娜又摆弄了一下手里松软质实的皮鞭,像是收保护费的街头混混。 白御桐不禁怀疑韩葵的那一身sm的功力师承于乔安娜。 见女人又要动手,白御桐欲哭无泪,“那、那是她强迫我的……” 乔安娜忿忿不平地说,“反了你了?居然还敢狡辩?” 乔安娜二话不说地往白御桐身上狠狠地抽一鞭子,打在了他右侧的大腿上,他穿着的裤子瞬间破裂开一道缝隙,一条醒目的红色血痕显现了出来。 “我的妈耶!”白御桐痛得直翻白眼,“痛死我啦!” 乔安娜没有停歇,而是接着给白御桐来了第二道鞭子,抽到了他左侧的腰间,那里瞬间皮开肉绽,溅出了血花。 “啊!”白御桐吃痛,只能大声的哀嚎。 白御桐知道,在这个地方他受的任何伤都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但是仍然会传递给自己最真实的疼痛感。 也就是说,乔安娜甚至可以爆掉自己的蛋蛋而不用负法律责任,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向国务院检举这个漏洞。 “错了没?”乔安娜质问道,同时她手上又挥舞起了第三鞭。 “啊!”白御桐咬牙切齿地嚎叫着,“知道错了!” “我听不见!” “啊!我知道错了!” “下次还敢不敢了?” “啊!下次不敢了!” “居然还有下次!” “啊!啊!没、没、没有下次了!” 七曜高级源学院主操场。 顾青稍微数了一下人数。“咦?雨点人呢?”他疑惑地问道。 “她、她被小蓝老师叫去了!”白御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不得不撒了个谎,乔安娜告诉他,韩葵的事情必须得保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白御桐本来也没有打算说,自己被强吻这么丢人的事他必须埋进肚子里。否则被白思琪那个恶棍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那好吧,除了雨点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训练吧!”顾青往嘴里塞了个青瓜味的棒棒糖。 “好!”众人激情澎湃地回答道,大家在击败了潼江之后,都沉浸在了胜利的喜悦当中。 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是恍然如梦一般,潼江选手的实力是毋庸置疑地强,若不是七曜这边有一个比他们更为变态的人类,那么对于胜利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既然要训练,总得有点道具。 顾青悠然指挥着男生东奔西走地搬这搬那,像是酒店的大堂经理。在他的安排下,童渡和颜嘉图张罗旗鼓地抱来了一大堆战服和武器之类的物件。 —————————— 求漂亮,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五) “这是要干啥啊?”白御桐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童渡,好奇地问。 “还能干啥?训练呗!”童渡压低了嗓子回答道。 “啊?”白御桐一脸地不情愿,他下午两点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全身上下都传来一阵撕裂般的酸痛,而且体内的源力也是寥寥无几。 白御桐消耗殆尽的源力本来就没有恢复完全,接着又被韩葵的归墟吸去了半数,然后乔安娜又将他的源力用去大半,结果失去了意识后,他体内源力的自我补充就变慢了许多倍,直到现在他才恢复四成左右。 即使在梦里白御桐也还被乔安娜鞭策着,嗯,鞭策。 他现在只想躺着,然后美美地睡个觉。 “没事的,应该是针对性训练。”童渡解释道,“今天焰流不是和我们一样入围了吗?老大应该是要告诉我们焰流的职业分配和部分能力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白御桐木讷的点了点头。 顾青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接着说道,“我看了焰流和霞梧的那场比赛,焰流略胜一筹,赢得了比赛。他们的整体实力还不错,但单体实力和我们没法比。” “本来按照计划,明天我们的对手就是焰流高级源学院,但他们似乎无意与我们碰撞,在赢得了与霞梧的比赛之后他们就宣布放弃了明天和我们的那场比赛。” 顾青沉声道,“也就是说——我们提前进入了区域赛!” “耶!”白思琪高兴得跳了起来,“真是太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几个去吃一顿吧?就当做是庆祝啦!” “好呀好呀!”肌肉男童渡一脸赞同,他的脸上洋溢着春风拂面般的笑容。 “可以可以!”司马东流和颜嘉图默契地附和道,他们两个在众人中最喜欢热闹,巴不得大家天天聚在一堆打屁吹牛。 “看看队长怎么说。”商墨海一脸笑面绅士的模样,他的身上还裹着一层纱布,据说是因为学院的牧师没有办法一次性治疗烫伤。 “嗯,确实得听队长的。”尚飞笑了笑,他下午得知消息才从医务室匆匆赶了过来,不然他都不知道要集合这件事。 白御桐呆呆地看着他们,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插不上话。 莫名有种段子手被关进了猩猩园里的感觉。 顾青嘴里嚼着棒棒糖,脸上稍稍露出了一丝微笑,“我没意见。”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顾青又开口了,“不过,你们得把今天的训练给做了。” “什么训练啊?”白思琪小心翼翼地问道。 “跑个一圈就差不多了!”顾青一口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只是这样吗?”白思琪惶恐的问道。 “嗯,跑完大家就回去洗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晚上六点,我们还是到这里来集合,大家一起出去吃大餐。”顾青难得的没有板着一张脸。 “耶~”白思琪跑上去抱住了顾青。 众人也是一脸的喜悦,在顾青的指引下穿上了训练服,白御桐茫然地跟着他们穿上了厚重训练服,眼神呆滞。 在围绕着操场跑完了一圈之后,大家有秩序地排列成整齐的一排,顾青在说了几句就宣布解散了。 之后大家就像朋友一样,勾肩搭背地说些有的没的,带着手里的训练服先后离开了操场。 白御桐是最后离开的,他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由于今天是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学院今天全体休课,所以路上总是会遇到无所事事的学员,他们在看到了白御桐之后总是会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甚至会有小姑娘拦住他,求他亲笔签名。白御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窘迫得很,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小姑娘倒是挺自来熟,说接下来会一直支持他。 因为自己变得不一样了?有力量了,所以被大家崇拜了吗……白御桐呆呆的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回到宿舍,白御桐想洗个澡,然后准备换一身体面一点的衣服,毕竟是聚会,总不能穿得太磕碜了。 我的衣服呢?被偷啦?白御桐打开衣柜,发现了里面空空如也。 白御桐坐到了空无一人的床上挠着头发呆,忽然恍然大悟,他想起了自己的衣服都被收进了包袱里,那是他准备和雨点一起跑路而收拾好的。 他找了找房间里不起眼的角落,没有发现包袱,难道落在雨点的宿舍了?仔细一想好像是的。 他起身走出房间。 白御桐幽幽地推开了雨点宿舍的门,他小心翼翼地走入其中,生怕里面突然钻出来一个韩葵,他对那个女人着实是产生了心理阴影。 窗帘是拉上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昏暗,白御桐伸手打开了灯,这一次没有冰冷的刀刃刺入他的手掌里,他倒是松了口气。 房间里一片狼藉,不过在地上雨点和自己所留下来的血迹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 找到了,在这!白御桐看见了自己被放置在书桌旁的包袱,包袱鼓鼓囊囊的像是像了两只压力锅。 正当他伸手去拿包袱时,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了床上的被窝里鼓鼓的。 雨点?他有些疑惑地慢慢靠近,准备伸出手拉下了盖在枕头上的被子。 这时候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紧紧地握住白御桐的手腕,制止了他。 下一刻被子下滑,露出了一副祸国殃民的妖艳容颜。她睁着一双明亮的赤色瞳眸,魅惑的双眼里波澜无惊,苍白的薄唇微张,静静地看着白御桐。 葵!白御桐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脑子里一阵凌乱,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葵。 他本能地甩动手臂想要挣脱韩葵的手,逃离这里,动作幅度大得像是拉面师傅表演节目。 “不要!”韩葵哀求道,她的俏脸上花容失色。 白御桐没有听到似地挣脱开了她的束缚,也许是手臂用力过猛,他的身体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倒在了床上。 “不要走……”韩葵有气无力地说道,她揭开被窝,孱弱的身子俯在床上,微微颤抖的双手在床沿上扒着,她用一双渴望的眼神看向了墙角缩成一团的白御桐。 她哪里还有先前的威风?简直就是个普通的挂号病人,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肺结核之类的传染病。 白御桐惊恐得说不出来话,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惊人,像是锅里沸腾的开水。 韩葵消瘦的双手一滑,娇躯就失去支撑,然后从床上滚落了下来,摔倒在地上。她灰色的长发散落在脑袋周周。 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俏脸一阵苍白,她深深地喘息着,像是挣扎在沙滩上的鱼,鱼嘴和鱼鳃在毒辣的阳光下一张一合。 她这是怎么了?白御桐不禁疑惑地想。 白御桐的好奇渐渐占据了恐惧的心灵,他双膝撑地慢慢朝韩葵爬了过去。 没问题吧?别是诈尸啊…… 白御桐爬的姿势像一只靠近老鼠洞的猫。渐渐地,他接近了不省人事的韩葵。 “喂,醒醒!你别碰瓷啊我跟你讲!我没钱没你的喔!我这个月工资还没发……”白御桐用手指轻轻扯了扯韩葵的衣袖,神色有些慌张。 没有反应?白御桐又爬着向她靠近了一点,然后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戳她柔软酥嫩的俏脸。 “喂!快醒醒!你的霉团外卖到啦……” 看来是真的晕过去了,白御桐在确认韩葵没有反应之后,就把她抱回了床上,然后给她盖好了被子。 真是悲哀,之前这个女人之前是那么的强势,就像是霸道总裁一样:现在却虚弱得像是坐月子的产妇。 白御桐在等到韩葵呼吸平稳了之后,就起身抱着装了自己衣物的包袱,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雨点的房间。 白御桐走了以后,房间空寂得就像是坟地。 “不要走……我不做你的新娘了,你别离开我……”韩葵梦呓地说道,滚烫的泪水划过她苍白的面庞,最后滴落在柔软的绣花枕头上。 宿舍。 “我回来了!”白御桐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叫了一声,接着他把包袱放到了床边,然后无力地躺倒在了软绵绵的床上。 窗台上的绿植在秋风的吹拂下,肆意地伸着懒腰。 好累啊。白御桐双手枕在头下,默默地看着未经修饰的白色天花板发呆,自从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就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自己居然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一个以源师为本的异世界。 这个世界相比于自己原来来的那个世界不知道落后了多少倍——没有电脑,wifi,手机,汽车,甚至于还处在冷兵器时代——不过源师的技能啥的都还蛮炫酷的。 白御桐也不明白跳楼后的自己是怎么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他是因为失去了对世间的眷恋而选择死亡,不想带走一切,就这样默默地离开——就像《匆匆》里说的光着屁股来,光着屁股走一样。 可是现实却对他开了个玩笑,他带着自己最宝贵的记忆穿越到了他现在所处的异世界,而且“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不现实!太不现实了!白御桐翻身起床,准备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换一身白净的衣服。 白御桐打开了浴室的门,接着走进去,开始清洁起自己那身被汗水打湿了的身体。 二十分钟后,白御桐离开了宿舍,他准备去看望一下在学校医务室里休息的雨点。 白御桐停在了雨点的门口,他知道房间里的不是雨点,而是韩葵。他没有进去,而是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白御桐离开了那里。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六) 医务室病房区。 雨点把背靠在竖立着的枕头上,两只白酥的小手交叠着搭在被子上,她扭头看着窗外透射进来的洪阳,面容憔悴。 她嘴上哼着不知名的调子,静谧而轻柔,像是棉花。 雨点在病床上呆了很久,她从来没有这么惬意过,在白云山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要上山捡柴禾,一部分屯在屋子里,一部分用来烧火。 摘果子和打野味都在她的工作范围内,那个时候她不敢生病,一生病就只能缩在床上饿肚子,根本就没有人照顾自己;而现在她只要一生病就会有人来嘘寒问暖,大家手里还会准备精美的礼物——小蓝告诉她说那就叫做探病。 白御桐伸个脑袋进来瞄了一眼,就诊区上坐着一老一少的两位牧师,他们亲切地攀谈着,由于大赛休课的原因,倒是没有受伤的学员来打扰他们,倒也清静了不少。 白御桐没头没脑的和他们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溜进了医务室里的病房区,他的手里提着一小袋新鲜的黄皮果,那是他刚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他觉得女孩应该会喜欢这个的,毕竟是她老家的特产,这边都很少卖。 探病总要有点表示对吧?不能两手空空,不然和带着宠物去公园溜达有什么区别呢? 雨点听到了这边细微的动静,于是微微侧头看了过来,见到白御桐,她那死气沉沉的眼神像是有生命似的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哥哥!你来啦?快坐!” “对、对啊!我来看看你。”白御桐吓了一跳,他想不明白雨点这招呼客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有朋自远方来,往死里呼?白御桐没由来地想。 “雨点!”白御桐走到了雨点的病床前,然后把水果放到了她的床头,“你感觉怎么样了?现在没事了吧?” 当时他可是看见韩葵用五把短刀将她狠狠地钉在了天花板上,像是吊灯一样,当时她那张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能不能给老娘一个痛快”。 雨点摇了摇头,“我已经没事了,这是哥哥买给我的黄皮果吗?好久都没吃了呢!” “是啊,特意给你买的,喜欢吗?” “喜欢!” 雨点紧紧握住了白御桐的手,像是拽着银行卡的存折,“哥哥我好想你啊!” 感受到她手里传来的温度,白御桐忍不住呆了一下,“我也想你。” “但是我们还能离开这里吗……”她眼中秋波微微荡漾,像是水中的波纹慢慢晕开。 白御桐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雨点的眼睛,因为那是他无法释怀的痛。 当雨点愿意跟白御桐一起离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全世界的支持。那份来自雨点对他的依托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像是收获了一个小迷妹。 她听不得别人说你的坏话;看不得别人诋毁你的形象;你说什么她都会竖起耳朵认真听,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听众,甚至于你让她记清楚一件事情的时候,她在下一刻就会掏出笔记本认真地做记录…… 什么是信任?大概就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哥们儿教另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哥们儿如何谈恋爱吧。而雨点对白御桐的信任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是愿意为他抛弃整个世界的人啊! “应该不能了吧……”白御桐说,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复杂且棘手,不能随便做决定,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岔子。 现实中我畏手畏脚,梦境里我重拳出击。 雨点什么也没有说。 彤红的夕阳静悄悄地撒进了病房,萧瑟的秋风轻轻地拂过窗台,两侧纯白色的帘布在净整的灰色石地板上留下了浅浅的剪影。 时间不早了。 白御桐悄悄地退出了房间,然后轻轻合上了病房的门,离开了医务室。距离晚上六点聚会集合还有不到十分钟,他得赶紧去操场集合,不然该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他跑得有些匆忙,在即将走过楼房拐角处的时候,一道消瘦的人影突然冒了出来。 白御桐闪避不及,蓦的一下和那个人撞了个正着。 白御桐揉着自己沉痛的胸口,“没事吧?同学,不好意……诶!小蓝老师!”他瞬间傻眼。 戴着白色口罩的章若楠此时正跪坐在白御桐的面前,捂着光洁的额头,面色苍白。 “江落恒……你撞疼我了……”章若楠贝齿轻咬红唇,嗔怪道。 白御桐顿时汗颜,乔安娜那张冰箱脸立即浮上了他的心头:下次你再敢欺负我们家小楠,我就跟你没完! “呀……是老老老婆大人,你没事吧!没摔疼吧?”白御桐眼疾手快地用双手搀扶着小蓝,将她从地上托了起来。 章若楠看着满脸腼腆的白御桐,不由得噗嗤一笑,“呵呵呵……你现在怎么这么可爱!” “哈哈哈……是吗!”白御桐陪笑似的挠挠头,千万不能让她告我的状! “你跑这么快,是着急去哪儿吗?”章若楠关切地问道。 “顾青他们说是晚上要一起聚聚,庆祝我们提前进入区域赛……”白御桐如实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原来是这样。”章若楠若有所思,“我本来还想带你去病房里看看雨点呢。” “事实上……我刚从雨点那里出来……” 说完白御桐观察了一下章若楠的脸色,生怕她有什么不满,毕竟她是“自己”的妻子,总不能纵容自己和其他的妹子乱搞吧? “哦,这样啊……”章若楠露出一副扭扭捏捏的表情,“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对啊……”白御桐刚开口就发觉到了不对劲,于是马上改口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是在邀请我吗?”章若楠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白御桐愣了一下,接着脑子一抽一抽的,他不明白章若楠为什么还要反问他一句。 “是……是啊……”白御桐结巴地问道,“你要去吗?” “好啊!”章若楠眉开眼笑,“我先换一身漂亮的衣服!” 白御桐听到这里,不禁有一些焦急,“那我们动作得快点……” 这什么玩意儿?白御桐张开的嘴巴仿佛可以塞得下一只鸭梨。 他只看见章若楠原地轻快地转了个圈,然后……她身上的白衣大褂就消失了,继而取代它的是一件精致的红色晚礼服,这身赤色礼服有两条细细的肩带和明显的荷叶边裙摆。 就两秒钟,章若楠就从一个戴口罩的技术宅变成了白富美女神。 章若楠那窈窕丰腴的娇躯赤裸裸地展露在了白御桐的面前,他呆呆地从上到下地扫视了一下,发梢微微发卷的灰蓝色秀发肆意地披在她白皙如玉般的背颈上;黄桃似的眼睛清澈见底;丹霞似的红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丰盈的胸部呼之欲出;柳树一样纤细的腰肢上毫无赘肉;修长的双腿自然地合拢在一起,像是剪刀交叠地并在了一块;白嫩的脚上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凉鞋。 白御桐看得有些傻眼,平时小蓝带给他的那副身材平平,知书达理的印象都被她此时的妖娆性感,温婉大方和高贵典雅所取代了。 章若楠用玉手掩嘴,然后噗嗤一笑,“你看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啦!” 听到章若楠的话,白御桐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没什么……” “那我们走吧!”章若楠牵着白御桐的手,脚下踩着轻快的步伐,奔向了操场的方向。 白御桐踉踉跄跄地跟着她的背后,像是一具木讷的行尸走肉。 他呆呆地凝视着她的背影,在他的视线里,只有章若楠那头因为奔跑而颠簸不停的灰蓝色秀发。 在那一瞬间,周围的空间像是果冻一样凝固了,章若楠的所有动作在白御桐的眼中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定格在了这一刻。 真美……白御桐看着她那唯美的背影,不禁发出了感叹。 …… “我们来啦!”章若楠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抱歉,突然有事耽误了一下!” 童渡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倾国倾城的妹子,不禁有些发愣,“这位姑娘是哪位?”他向和她一同前来的白御桐问道。 白御桐心惊肉跳,我咋解释?大家好,这是我媳妇儿? “呵呵呵……”章若楠掩着唇齿笑道,“什么姑娘,我是小蓝老师!” “啊?”众人露出一副震惊而轰动的表情。 白思琪围绕着小蓝蹦跶着转了一圈,然后说道,“真的假的?没想到小蓝老师这么漂亮!” “你过奖了!”章若楠向她微笑着颔首。 在场几位男生都怔怔地打量着打扮得貌若天仙的小蓝,不敢评论一言半语——夸一个女孩子漂亮呢显得轻浮;说她不漂亮呢又显得虚伪和口是心非,所以在场各位男士选择的最好的回答就是沉默。 路巧巧和顾烟柔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路巧巧是因为不能说话;而顾烟柔则是不屑于说话,她内心中的那份高傲迫使她不想去奉承一个比自己优秀的人。 白思琪撒娇似的挽着小蓝纤细的手臂,黏在她身上,好奇地问道,“小蓝老师怎么会和白御桐同学手牵手地跑了过来呢?”说完,她露出了一副挪逾的看戏表情。 听到这里,白御桐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他急忙地看向了小蓝的脸,想看清她的表情。 这事儿他觉得自己做不了主,毕竟他是有主儿的狗子了,一切都得听老婆的。 章若楠环顾了一下周围期待的眼睛,最后停留在了白御桐的身上,半晌,她淡淡地开口说道,“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 “诶?”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章若楠的身上转移到了白御桐的身上,他们的眼神似乎是要白御桐一个肯定的答复。 白御桐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他慌张地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靠近他,这样会带给他难以承受的心里压力,实际上他的额头已经有冷汗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貌似是这样……”白御桐觉得自己是混不过去了,于是肯定地回答了大家, “呀呼!”司马东流和颜嘉图高声的起哄,像是自己的兄弟干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哇!”白思琪的心情激荡得厉害,她不禁撇撇嘴,一脸的不可思议,“不会吧!他那么木头……还会有未婚妻?”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七) 听到白思琪说的话,白御桐不由得自卑地低下了脑袋。 原来我在大家的眼里就只是一块木头啊,我还是以为是沙雕呢……他想。 当他还生活在地球上时,周围的人就会恰逢其时地告诉他,说他是一块木头,无论是朋友,同学,老师还是亲戚都曾这样对他说过。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自己是被一个叫陈晓云的雌性哺乳动物辛苦怀孕十个月,然后生下来的,而不是在楼下小卖部买中华牙膏友情赠送的。 凭什么说我是木头?只是有时候自己会反应不过来而已,只是对于感情,我察觉得太迟钝了而已啊……白御桐眨巴着眼睛,澄澈的瞳眸里说不出喜悲。 在他很小的时候,爹妈就把他丢给了年迈的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还是蛮仗义的,没有只顾着过自己的二人世界,而是含辛茹苦地饲养着还在襁褓里的白御桐。 爷奶俩没有帮白御桐报补习班,也没有限制他的任何自由,相对于其他想让孩子出人头地的家长来说,他们像是在散养山鸡,每天在山下定时的撒一把适量的饲料,然后摇铃通知这些禽类,听到铃声后它们就会挥舞着翅膀从山上飞下来聚集在一堆抢食儿。 爹妈只是偶尔会回来家看望他一下,给他带点小礼物,小零食,算是失约的补偿。接着询问他在学校里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学习之类的问题。他的父母就像是动物园里看病的兽医,连买票进来的游客待的时间都比他们久。 白爸和白妈很少一起来看望白御桐,基本上都是一个前脚一个后脚。在他童年的认知里,爸爸和妈妈是分开的两个人,家庭对于他的概念就像是一盆鸳鸯火锅,清汤是清汤,红汤是红汤,没有太多的交集。而他是火锅中央的铁质隔板,好像这个家庭就是因为他才分割开来的。 而爷爷奶奶的存在给了他些许温暖和寄托,让他不至于老是盼着爸爸妈妈能够和自己一起做幼儿园里布置的亲子活动。 有一次老师布置了班上同学回家给父母洗脚的任务,当爷爷祭出那双六十岁陈年香港脚的时候,白御桐才对爸爸妈妈思念得紧了起来。 白御桐的爷爷是在冬天的晚上去世的,当时白御桐就睡他旁边。爷爷走得很安详,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医院的死亡报告里说是死于肺衰竭。那时候白御桐仅仅只有八岁,在那个懵懂的年纪,他不知道老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只是撕心裂肺的一个劲儿的哭喊道“爷爷,你怎么睡着了”。 对于年幼的白御桐来说,爷爷就是他心底的暖炉。可是有一天暖炉被挪走,白御桐再也感受不到来自红碳传递的温暖了。 他只觉得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 奶奶是在华南医院去世的,胃癌晚期,没得治。她死之前一直顽强的和病魔做着斗争,即使在病床上,她也会偷偷地给白御桐织毛衣。每当周末的时候,白御桐就会抽出时间去探望她,奶奶每次都会宠溺地笑着摸他的头,等奶奶出院了,给你烙饼吃。 在医院接受化疗三个月之后,老人在那年秋天去世了,凉风习习,菊花泛黄。白御桐由于上课,终究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爷爷奶奶去世了之后,白御桐就一个人住在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像是躺进了狭窄的棺材,当爹妈给他买来水果时,他惊人的发现这像极了扫墓的程序,特别是在自己老爹点燃了一只烟以后。 直到很久以后白御桐才明白,那座房子里埋葬的不只是他的躯体,还有他那颗金子般闪耀在阳光下的童心。 城市里的留守儿童是两条冰冷的泪痕,畅流在狭隘的夹缝中,像是锁在牢笼里的动物,更像是囚禁在深渊里的怪物,纵使是北极星姚亮的光芒也无法穿透那里阴郁的云层,指引它宿命的彼方…… 章若楠轻笑着摇了摇头,替白御桐辩解道,“他只是在乎的东西太多。所以他有时候会忽略身边的人和事,好男儿志在四方,真正的男人是不会被儿女情长绊在脚下的!即便身负天下,也会带着他前行!我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白思琪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自己会被章若楠教育了一顿,于是生闷气似的嘟了嘟嘴,“哼”了一声。她这时才想到章若楠是白御桐的未婚妻,所以他们是一伙的。 听到章若楠对白御桐崇高的评价,白思琪不由得认真地打量起白御桐来。她想到这两天白御桐在赛场上的表现,不禁嘟起了小嘴。 她在心理上已经接受白御桐了,不过……那个痴汉居然和自己的老师苟且,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啊? 顾青则是直勾勾的看着章若楠,凌冽的眼中透出一股思索的光芒,更像是提防。 听到章若楠替自己说话,白御桐除了有些心虚之外还有一丝淡淡的感动,终究还是“自己”媳妇儿啊! 这时颜嘉图勾搭住了白御桐的肩膀,把嘴凑到他耳朵旁,“诶,老白你媳妇这么漂亮,在哪儿找的?给我介绍一个呗?” 司马东流恬不知耻地挤了过来,“就是,你帮我问问小蓝老师,她有没有姐妹之类的?有的话先给我介绍一个……”说完他忍不住摩拳擦掌,猥琐地笑出了声。 还没等白御桐回答,颜嘉图就不高兴了,“是不是兄弟了?怎么能挖墙角呢?妹仔是稀有资源啊,凭什么先给你介绍?” “凭我比你帅!就你那张脸也配娶这么漂亮的媳妇?不怕折寿吗?就算给你一个媳妇,凭你的小身板也顶不住吧?” “哟?敢情你吊炸了?” “那是!” “对呀,某人吊都炸了,还说自己床上功夫顶呱呱?我看是被男人顶呱呱吧?菊花怎么样啊?要不要来着痔疮膏?” 司马东流和颜嘉图又喋喋不休地吵在了一块。 “白御桐,小厨娘呢?”尚飞随便问了他一句,脸上一阵笑意。 “她有事,来不了了。”白御桐心惊肉跳地撒了个慌,他心里祈祷着尚飞不要追问原由……总不能说她大姨妈来了吧? “这样啊!” “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各位,我们路上聊!”顾青大喝一声。 趁着夜间光源灯,一众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七曜高级源学院的大门。 白思琪一路上都挽着章若楠的手,寸步不离地问长问短,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章若楠没说几句就用玉手挡着嘴,口中发出羞涩的笑声。 司马东流却是跑在最前面,他的后面追着颜嘉图,两个人一路上跌跌撞撞地打闹着,像是放学回家的玩伴儿。 路巧巧和顾烟柔安静地走在队伍的后面,结伴同行,沉默不语。如果她们俩吆喝一两声倒是有一种赶牛的错觉。 尚飞和商墨海低声交流着什么。 童渡则是亮着一身雄壮的身材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眼神安宁而又藏着狮子,像是黑社会里的扛把子。 白御桐离白思琪和章若楠有些远,听不清她们交谈的内容,但又不好意思靠近。 这时候顾青走到了白御桐身侧,他的嘴里含着一根金瓜味的棒棒糖。 “聊聊?”顾青眼睛平视着前方,向白御桐发出了对话邀请。 “好啊。”白御桐也不好拒绝自己的上司。 “我之前一直觉得小蓝老师很可疑,有很多猜测,其中就有和你有关的猜测。关于小蓝,老爹没有和我多说,他只是告诉我,千万不能招惹她,要对她要客气点。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会是你的未婚妻。” “其实我也没想到……” 看着顾青奇怪的眼神,白御桐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了实话,于是急忙摇手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失忆了,虽然对她的记忆不多,但还是有印象的。但她一直戴着口罩逗我玩,我也没办法啊你说是不是?” “原来是这样。”顾青一张脸上刻满了早知如此的表情。 “对啊!”白御桐空荡的心上悄然浮现出了龙雪阳那张生气的脸庞,“我还记得以前她会揪我的耳朵,说我是个芋头呢……” 龙雪阳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白芋头,这个外号源自于他名字的谐音,用以报复白御桐叫她金莲。 至于白御桐为什么叫她金莲,这事就说来话长了,那是一个岁暮天寒的冬天。 班级里正积极筹备着元旦晚会的节目,班主任高晓梅一眼就相中了赵临坛写的小品《老爷驾到》。 《老爷驾到》主要内容讲述的是一个姓郑的老头来城里看女儿金莲,但不知道具体的路,就在他手机关机举手无措的时候却意外撞见了心地善良的快餐员,故事就这样展开了。 就在确定人选的时候,赵临坛死死地把白御桐往水下拖,说是大爷的这个角色很适合他……白御桐当然不愿意啦,但班主任大手一挥,一道圣旨就传达了下来,白御桐饰演大爷一角。 白御桐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结果他的同桌龙雪阳又刚好扮演金莲这一角色。白御桐于是就经常找她对台词,时间一长,就改不过口来了…… 顾青看了看小蓝淑女一样的背影,心疼地说道,“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你别和她说,不然我又该被骂了!”白御桐心惊肉跳。 “嗯放心吧!我不会说的。”顾青一脸的信誓旦旦。 看到他那副保证书似的脸,白御桐才稍稍放下了心。 顾青看着他放松的神情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想到赛场上这么威风的人居然会是个妻管严。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不禁落在了身后的路巧巧身上,女孩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顾青。 妻管严是一种潮流吗?听说爹以前也是妻管严,我要不要也遵循一下家族传统?他想。 “白御桐!”章若楠回过头来轻唤白御桐的名字,声音清越大方。 白御桐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像个常年奔波于后宫的公公。 “啥、啥事!”白御桐试探着问道,他看了看旁边一脸看戏模样的白思琪,心里暗道一声完了,感觉要坏事! “你有没有瞒着我干什么坏事?”章若楠平静地问道。 这是什么问题?白御桐一时间哑口无言,他干过的坏事就是当着章若楠的面搂雨点的腰和啃韩葵的嘴,其他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没、没有吧……”白御桐的语气极其不确定,像是不知道该买什么颜色的衣服。 “真的吗?”章若楠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娇嗔的小情绪。 “是、是的吧?” 章若楠色厉内荏,“那你枕头下面的小金库是怎么回事啊?” 白御桐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 看着白御桐吃瘪,白思琪笑得前仰后合,简直恨不得在地上滚两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金库充公!” “哦……”白御桐变得沮丧了起来,他默默地掏出了口袋里的钱包,双手奉上好似献宝。 章若楠“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粲然一笑,“那就交给我保管了!” “好……”白御桐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但他又不敢反抗,毕竟这老婆还有一个超能打的高手,而且那位高手还酷爱玩捆绑…… 白思琪最喜欢看白御桐吃瘪了,小样儿,还不是被女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顾青看着他们,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步老爹妻管严的后尘,毕竟是家族传统嘛,不能在他这一代断了…… 校长办公室, 顾其尘刚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谁在想我?” —————————— 求评论 第六章 江落恒(八) 章若楠和白御桐并排,两个人像是合叠在一起的书页一样挨得很近。 周围的人都识趣的避开,好留给这对情侣施展的空间,同时又抱着八卦的心情偷偷观望着这边事态的发展——他们终归是一些十六七岁的小青年,都比较好奇成年人的世界。 步行街两旁的店铺流光四溢,招牌上的光源灯璀璨夺目,其间有不少客人进进出出,到处都洋溢着喧闹声和吆喝声。 这一切都像幻灯片一样印在章若楠黄桃似的大眼睛里,时隔多月再和自己老公一起逛街,她感觉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好久都没有看见你这么开心了,你考虑什么时候把他带回来?”有声音在章若楠识海里说道。 章若楠回答道,“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愿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我现在是该考虑退休的问题了……” “这么快?逸晨他能答应你吗?敌人那么强大,没有你和他,我们的胜率会很低。” “我就是随便想想,在打败它们之前,我会尽忠职守的!” “希望如此,你请了多久的假?” “一个月,怎么了?” “妹妹近期吵得有点凶,你还是快点带着他回来吧,它们的事情也快瞒不住了,我们得在这之前做点什么。” “嗯,等大赛结束以后我就把他回去吧,他对我倒是言听计从的,比以前可爱了不少,你今天对他说了些什么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鞭策了一下……看来他悟性不错。若楠,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跟你讲。” “怎么了?突然这么郑重,搞得像求婚一样。”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章若楠沉默了一会儿,“你说吧。” “星月森林……被寄生了。” 长久的沉默。 “若楠……你没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我,我会尽快带他回去见你们的,等我的好消息吧!” “若楠……” 章若楠还是和白御桐并着肩,但她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美丽动人了,因为她的眼睛很黯淡,就像短路的灯泡。 余光捕捉到了章若楠情绪和脸色上的变化,白御桐开始蠢蠢欲动——他以为章若楠挨着自己是想让他牵着她的手,然后向同伴们秀个恩爱:但自己一直没有行动倒是让这位老婆大失所望了。 毕竟人家刚说过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嘛,如果自己再不做出点行动来,肯定会让她面子上挂不住的……白御桐想。 如果这位不好受了,这位的闺蜜也就跟着不好受了,而这位闺蜜不好受了就要鞭策这位的老公了……仔细想想,还是得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紧凑,就连向前迈开的步调都显得很怪异——就像是踩着高跟鞋跑垒的棒球手。 豁出去了!白御桐一把拉住了章若楠娇嫩的小手,然后扭头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 章若楠被他这么突然一牵,表情有些惊讶。 感受到她的目光,白御桐的心脏跳得跟打桩机似的——他现在只觉得有人用手术刀剖开了他的胸膛,然后往大动脉上……系了一条粉色的蝴蝶结。 妈耶!这手感……真好……他主动地紧了紧手指 看着他腼腆的模样,章若楠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但却没有戳穿他的生疏。 “你……在笑什么呢……”白御桐委屈的问道。 “没什么,我发现你表现得不错!要不要……奖励一下你?” 白御桐一听来劲儿了,“奖励什么?” “奖励……你一百块零花钱!” 听到这里,跟着他们后面偷听白思琪不禁捂住笑憋着笑。 司马东流和颜嘉图这两个戏精突然跑到了白御桐和章若楠前面,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他们用一股阴阳怪气地强调调侃道: “你……你在笑什么呢小蓝蓝!” “没什么啦!人家只是觉得你表现得很不错哟!要不要人家奖励你一下啦小坏蛋!” “哎哟,奖励什么了啦!老婆你好坏坏!就知道戏弄人家啦……” “哈哈哈哈!”白思琪笑得泪花都挤出来了。 童渡也是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办,以后还怎么面对乡亲父老……白御桐害羞地用手捂住了脸……太羞耻了,这绝对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大的黑历史。 章若楠倒是看得很开,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别忘了,我可是你们的带队老师之一,惹恼了我,你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一阵风吹过,两人石化在了原地。 顾烟柔的视线全聚集在了章若楠和白御桐身上,眼睛里闪过了亮光。 路巧巧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向她比划了两个手势。 “我也不知道,就是忍不住去看……”她说。 七曜学院离汉角两江时代文化广场不怎么远,只要穿过秋望桥就到了,所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到了。 “到了!”童渡雄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吸引了大家放在白御桐夫妇身上的注意力。 他们面前矗立着一座金色的六层塔式建筑物,有浓烈的江南风格,看上去除了地基和地砖其他全是用实木搭建而成。 “哇!队长真是大手笔!”白思琪的眼中冒着崇拜的小星星,“居然带我们来泉君坊吃饭!” 泉君坊是汉角有名的贵族饭店,它以优质的服务和可口的佳肴闻名于此,几乎所有在这里用餐的食客都会对泉君坊的环境做出极高的评价。 但它也有一个人让人十分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它的位子很难预定。由于泉君坊远近闻名,因此慕名而来的食客不占少数,但很少能亲口品尝店里的饭菜。 正常来说,泉君坊的位子需要提前三天预定,但因为它优质的服务,不少势力都理所当然地将它作为了自家的厨房,而泉君坊也乐于将包房高价租给这些不缺钱的势力,所以饭店里的位子往往是千金难求。 如果是白御桐请客的话,他一定会在街边找一家价格亲民,服务优良,菜品俱全,口味俱佳的大排档……而且他肯定还会问 此时司马东流和颜嘉图也停止了互相掐架,眼睛羡慕地看着前方的大楼。 顾烟柔和路巧巧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们脸上冷淡的表情好像在说“除了新鲜空气,一切都和老娘没关系”。 妈耶!真豪华!白御桐心底直呼,眼前的建筑看上去很高级,灯光一层挨着一层,就像汉堡。 西装革履的顾青取出了嘴里咬得只剩下一根短棍的棒棒糖,然后把它丢到了一边,“我们进去吧,位置我已经提前定好了!” “不愧是老大!有远见!”童渡称赞道。 一句组团有折扣吗。 “不,其实是校长把他和校董们承租的包房让给了我们聚餐。”顾青摇了摇头,“他说这算是我们提前赢得冠军的奖励。” “哇!你老爹真大方!”白思琪羡慕地说道,顾青和顾烟柔的爸爸是校长这件事在他们中已经不算秘密了。 “好了,我们进去吧!”顾青先人一步踏上了进入大厅的大理石台阶。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吗?”门口一位穿着职业包臀半身裙的美女拦住了七曜众人。服务员左胸上有一块金属质的白色铭牌,上面用标准的宋体写着“泉君坊,涂涂”五个小字。 涂涂妹仔的头发看起来很飘逸,要么是发质本身不错,要么是平时都有保养。大眼睛小嘴唇的,有样貌也有身材,看起来很正宗,哦不,很正常。 除了……她头顶上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白色的耳朵有生命似的轻轻晃动着,像是猫的尾巴。 兔女郎?白御桐还是第一次在漫展以外的地方碰见这种装扮。 顾青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质钥匙,钥匙的铭牌上浮刻着一个大写的十一。 顾青礼貌地说道,“小姐你好,请带我们到十一号包间。”说完他把钥匙递给了涂涂。 涂涂双手慎重地接过顾青手中的钥匙,仔细看了看之后,微笑着说道,“我叫涂涂,十一号包房的贵客,请跟我来吧!” 说完她双手交叠地放置在小腹上,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示意大家跟着她走。 受到这样标准且隆重的接待仪式,白御桐不由得生出了一种淡淡的优越感,这让他觉得自己现在很上等,就像一个有大项目要谈的老板。 白御桐看着前面屁股扭得非常性感的服务员妹子,他发现她后面的裙子上还粘着一团毛茸茸的白色圆球,就像兔子的尾巴一样。她头上的耳朵也一晃一晃的,像是水草。 白御桐不禁发出了感叹,“她头上的耳朵好逼真啊!” 白思琪转过头来吃惊地看着他,“你不会……不知道那是真的吧?” “啥意思?”白御桐不明所以。 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看待亚人的……章若楠也扭头过来关注地看着白御桐。 “我是说她的耳朵是真的!”白思琪摆出了一副“你靠近点”的表情。 “真的假的?”白御桐小声地惊呼,然后直白地问道,“不会吧?人和兔子,怎么弄的?” 白思琪看着老实的白御桐,俏脸一红,“你在想什么呢!她是亚人,才不是人和兔子……总之亚人是一种长得像人,但不是人的生物。他们有酷似人的体格和相貌,甚至连智慧也和我们差不多。” “哦哦。”白御桐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手够到脑袋后面挠了挠,“那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没人知道亚人的祖先是什么。” 白御桐看着涂涂头顶的耳朵,“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嘘——”白思琪凑到白御桐旁边,她在唇上比了一只食指,示意他不要说话,“你可千万不要在亚人面前讨论他们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他们的耳朵,爪子和尾巴。” “为啥?”白御桐疑惑地小声问道。 白思琪警惕地瞥了一眼周围,“因为这些特征对于亚人来说是低等种族的标志,他们会以为你在歧视他们。” “低等种族?但是他们看起来还蛮……可爱的……”说完白御桐瞥了一眼旁边的章若楠。 章若楠还是和他牵着手,但是缺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因为亚人天生就不能使用源力,这就导致了他们无法和人类抗衡。人类在征讨了亚人国家后,一直把他们当做附庸。他们中不是阶下囚就是奴隶,真正的平民不足五分之三……” “听起来好惨……怪可怜的……”白御桐看着涂涂扭动的屁股,眼里生出了怜悯。 转眼十一号包间就在眼前了。 “几位客人请进!”涂涂止步在了装修精致的包间门口,脸上笑意甚浓。 几个人步入了豪华的内间,内间的空间很大,差不多有两个教室那么大。墙饰古典而朴素,透露出一股浓郁的商务气息。 包间中央是一张直径四米长的圆桌,圆桌上铺了一层红色的桌布,桌布上静静放置直径四米的蓝色半透明转玻。 数位兽耳娘服务员等候在圆桌旁,白御桐看见了有兔子耳朵的,猫耳朵的,狗耳朵的,还有猪耳朵的……反正就是格式耳朵的都有,杂七杂八的十几来个。 他们依次拉开了推放在桌下的软垫椅子,然后示意客人可以就坐了。 真是皇家般的感受啊!因为位置足够多,所以众人挨着围坐成了一个半圆。 此时门外走进一个狸猫耳朵的服务员,她的手里捧着长方形的小册子,“先生,这是十一号包房今晚预定的菜单,请您务必过目一下!” 顾青礼貌地接过她手里硬质的白色纸卡,打开认真翻看了一下,“你们这有奶蕉吗?” “有的先生!”狸猫服务员笑着回答道。 “那水果拼盘再加一份奶蕉。” “没问题,先生!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顾青转头向大家问道,“你们有什么忌口吗?”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 顾青把菜单递回了服务员手里,“麻烦给我买一根栗子味儿的棒棒糖,谢谢。”说完他递给了服务员五百块的小费。 “……”狸猫服务员接过小费悄然退出了包房。 “你喜欢吃什么菜?”章若楠扭头问。 他们一直牵着手,没有松开过。 “肉。” “肉?” “嗯,肉。” 开胃菜很快就上桌了,白御桐看着兽耳娘们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会有人去伤害这么可爱的兽耳娘呢……他想。 “看上哪个了?”有人问。 “猫耳朵那个,屁股扭得特别圆。”他说。 嗯?刚刚谁问我来着,白御桐扭头看了过去。 几分钟后,白御桐着手切开了盘子里淋了秘制酱汁的肉排,身形挺俊表情从容,看起来完全就是个高冷的职场精英——除了……他右眼上黑色的拳印。 “味道怎么样?”章若楠温柔地问。 白御桐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果汁,故作轻松地说道,“还不赖,味道很正宗。” “白御桐你不喝酒么?”司马东流问。 “我……不习惯喝酒。”白御桐没了先前的精英气场。 白思琪端着酒杯,“你是个宝宝吗?连烟柔都喝酒了,你不喝就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 白御桐看了看那个趴在桌上正睡得香醇的妹仔,当时她喝了一口说“咦,这是酒吗”,然后就睡了。 现在顾烟柔的身上披了一件西装外套——那是顾青怕她着凉而脱下来的。 其实白御桐也是第一次看见一杯,哦不,一沾就倒的人类……他记得就连自己那个还没满九岁的外甥都能喝三杯。 “就是!好歹是我们的庆功宴吧?”司马东流淫笑了起来,“小蓝姐都喝了,你作为她的未婚夫可不能怂啊!” 颜嘉图也凑了过来,醉醺醺地说道,“服务员,给那边那个长得很嚣张的女士,啊不,先生倒一杯果酒。” 服务员看了一眼,“请问倒哪种?” 颜嘉图思考了一会儿,“草莓酒有吗?我觉得他喜欢粉色……” “……” 今晚宴会的氛围倒是很不错,白御桐内心唯一的遗憾就是雨点没有来……因为今天的鱼肉还蛮好吃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连饮品都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这是白御桐第三次参加这样正宗的酒会。 章若楠在整个聚餐过程中也没有再打扰过白御桐,只是安静的用刀叉进食,偶尔也和白思琪交谈两句,像是优雅的贵妇。 司马东流和颜嘉图是最闹腾的,相对的,童渡是最老实的一个。顾烟柔在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倒是醒了过来,不过估计她应该还饿着肚子。 顾青撕开了手里的栗子味棒棒糖——服务员跑遍了整个广场才找了它。 他把棒棒糖含进了嘴里,“等下你们有什么安排,是打算直接回学院,还是在广场上逛一会儿?” “当然是逛一会儿,消消食儿咯!”白思琪痞子一样地说道。 毫无疑问,众人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后者。 离开了泉君坊之后,已经是八点钟。 街头上七曜众人聚拢在一起,在广场上兜兜转转了起来。 顾青,商墨海,尚飞走在了最前面,像是混混组织的领军人物。 他们后面跟着的是用牙签掏牙缝的两个痞子——司马东流和颜嘉图。 白思琪挽着顾烟柔的手,两个人并排前行,章若楠和白御桐手牵着手,就像闺蜜。 路巧巧和童渡走在队伍左右两边的最后,看起来像是因为闹了别扭,而故意拉开了距离的小朋友。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九) 说是大家一起逛,但貌似只有白思琪一个人乐在其中,整个团队就她最活跃。 她兴致勃勃地带着大家兜兜转转,像是搜救犬一样往返于灯火通明的店铺,有时逗留,有时一闪而过。 白思琪挽着顾烟柔的臂弯,拉着她到处的东奔西走,像是带鸡仔的老母鸡,小鸡仔倒也没有嫌烦,一声不吭地跟着老母鸡这边啄一下,那边啄一下。 “烟柔,你看这个!哇!好漂亮啊!” 白思琪眼里闪着星星,她接过老板递过来镶金的玉质手镯。 “烟柔烟柔,你觉得这两只怎么样?” 顾烟柔呆呆地回答道,“好看。”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戴上!” “好。” 尚飞和顾青在不远处交谈着地区赛的日程,他们脚下的影子俨然透射出了政治家和军事家的轮廓。 童渡的双手双肩上拎着的都是大包小包的购物袋——那些是白思琪为自己或是为大家购置的东西,美其名曰用金钱武装自己。 她的原话是“要去参加西南区大赛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所以买点特产带在路上吃,你们可不许说我是购物狂”。 白御桐通过司颜二人组的攀谈,知道了那个叫白思琪的短发傲娇萝莉其实是一个商二代,家中还有三个高富帅的哥哥。 大哥沉着稳健,跟在父亲身边鞍前马后的跑了五六年。 二哥的志向是餐饮行业,算是三个兄弟里混得最好的了,不过目前不在汉角。 而三哥的志向是军队,他爹已经给他找好了军中的关系,再有两年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当上大校了。 现在正值多风的秋季,广场上时不时地吹起萧瑟的晚风,不经意间就会撩起女孩的短裙,露出令人欲血喷薄的画面。 商墨海守候在商店旁静静地等待着,像是一位称职的大管家,他的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看起来绅士极了。 他家的宗旨就是:一切以服务女士为中心,一切以取悦女士为标准。 用赵临坛那个老色鬼的话来翻译就是:第一条,妹仔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生物:第二条,妹仔是无罪的;第三条,如果妹仔有罪的话,请参考第二条。 虽然商墨海的家族采用了军商一体化,内外两分明的经济活动体系,但他们家的宗旨还是让白御桐产生了其祖上是开牛郎店的错觉。 几分钟前,路巧巧和顾青比了几个手语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神神秘秘的。 章若楠站在了白御桐的侧后方,就像是一位伺候主子的丫鬟,但她身上却披了一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紫貂皮大衣。 白御桐在店铺不远处看着资本主义小妞选购商品,俨然一副等待接头暗号的特工模样,只不过这位特工先生貌似刚挨了一顿猛揍……因为他的右眼眶上还有厚厚的黑眼圈。 “这一只好像有点大了。” 顾烟柔转动着手腕上翠色的手镯,发现手镯和她的肌肤之间还有巨大的空隙。 “那老板麻烦你再帮我们换一对小一点的!” “好好。”老板笑得很鸡贼。 白思琪指着柜台上金光闪闪的钗子说道,“老板,给我看看那支钗子!“ 白思琪摘下了顾烟柔手中的手镯,然后递回给了店铺的老板。 年轻的老板喜上眉梢,嘴都笑歪了,这是因为白思琪已经在这里买了不下十件饰品了,他光是差价就已经赚了十好几万了。 “给,姑娘!”他恭敬地将金钗和玉镯双手奉上,对大客户是得客气点。 白思琪欣然接过,“烟柔快看看这支钗子!我觉得和你好配啊!” “哦。”顾烟柔轻轻点了点头,接过了白思琪手里捏着的钗子。 “真漂亮!”白思琪由衷的赞叹道,然后扭过头去看着老板,“老板这些我们都要了!多少钱?” “一共二十三万六千四,看在姑娘你买这么多的份上,我就给你把零头给抹了吧!一共二十三万。”老板喜笑颜开,瞬间就给出了具体的价格。 这着实是吓了白御桐一跳,他怀疑眼前这位小哥上辈子是国库的账本。 白思琪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丝质钱袋,接着从里面取出了二十个沉甸甸的雕纹金币和三个略小的雕纹银币,然后她将这些硬币一起交给了老板。 这个世界的钱币被称为诺拉币,其中最值钱的就是这个雕纹金币了,一枚价值一万,是有钱人的象征……也是白御桐的追求。 “麻烦给我包起来一下。”白思琪心满意足地看着面前这十六件饰品。 她在心底暗暗盘算了一下,“这四件是买给烟柔的,这四件是买给巧巧的,这四件是买给小蓝老师的,剩下的这四件给雨点带回去!”说完,她朝着空气无声地笑了笑。 看着白思琪花了这么多钱还毫不心疼的时候,白御桐只能再一次拜倒在资本主义的毒瘤下。 “姑娘,您的东西请收好!”老板笑逐颜开地将四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塞进了购物袋里,然后递给了白思琪。 “嗯好!”白思琪接过手提袋,然后甩手给了童渡,“渡哥麻烦你啦!嘿嘿嘿……” “没事,不麻烦不麻烦!”童渡摇摇头,客气地回答道,他的脸上似乎写着“别欺负我是老实人”的字样。 白御桐在被当做牲口使唤的肌肉男身上,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赶紧去下一家吧!”白思琪高喊着买买买的口号,然后兴冲冲地离开了这家店。 所有人就跟游戏单位似的一窝蜂的跟上了小姑娘的节奏。 傲娇的小公主大方的给所有的人都买了贵重的礼物……除了白御桐。 当白思琪问白御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时,他碍于自家媳妇章若楠的压力,不敢有太大的表示,于是就说了一句想要吃葵花籽。 结果没想到白思琪就真的给他买了一大包葵花籽。 “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白思琪向身后萎靡不振的白御桐问道。 “没什么……”白御桐同学欲哭无泪。 听到他这么说,白思琪也不再多问,她还有好多东西没有买呢,可能不能耽搁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看着白御桐失魂落魄的样子,章若楠掩嘴笑了笑。 “你想要什么就和我说,我买给你。” 白御桐没想到媳妇这么仗义,于是稍微挤出了一丝欣喜的表情。 “真的吗?” “嗯,真的。”章若楠认真地点了点头。 耶!等等?她不会用我的钱给我买东西?白御桐突然想起了章若楠之前查封自己小金库的事情了。 一想到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章若楠手里,白御桐的心就不禁一阵绞痛。 “你想买什么?”章若楠扭头问。 被她这么一问,白御桐突然呆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额,我想要的……差不多……应该……大概……也许……可能……或者……是秋裤?” 我靠!憋了半天,居然想出来一个秋裤?白御桐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表情窘到爆,简直丑到没朋友! “呵呵呵呵……”章若楠噗嗤一笑,她以为白御桐在开玩笑。 “……”白御桐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看到白御桐脸色有些不对,章若楠连忙道歉地说:“你是认真的吗?抱歉……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 “不过我不知道你喜欢那一款,跟我一起去看看吧。”章若楠拉住了白御桐的手,脸上好像写着“靓仔跟我走”的字样。 “现在吗?”白御桐望了望周围,“用不用和顾青他们说一下?” “不用,我们先走!”章若楠说完,拉着白御桐的手离开了大部队。 再一次牵上了章若楠的手,白御桐感觉还是非常的爽。 男士内衣店。 “你想要哪一件?”章若楠问。 他们驻足在一排长长的衣架前,衣架上挂着琳琅满目的……秋裤。 “我自己看看……”白御桐的手指在其中一条秋裤上轻轻的摩挲着,冰凉润滑的触感传导在他的指尖上。 “哇!好滑!” 这时候,在一旁观望着的店员走了过来,她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上等的蚕丝,取自西山雪蚕所结的茧,取材考究,有四十三道复杂的编织工序……最后经过严格的质检才能呈现在你眼前的商品架上呢!” 听了店员冗长的介绍,白御桐只觉得自己刚刚听了一遍华夏人民宪法的法律条款。 完全听不懂……但是讲究!白御桐求助似的看向了旁边的章若楠。 章若楠以为他想要,“你喜欢吗?” 白御桐愣了一下,其实我的意思是我听不懂她说的东西…… 没等他开口,章若楠就用命令似的口吻说道,“给我拿三件颜色不同的,然后包起来。” “您好,一共消费了八千块。” 八千块?白御桐傻眼了,这几乎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了。 章若楠想也没想的就掏出了钱包,付给了服务员一枚雕纹金币,价值一万。 她淡淡地说,“不用找了。” 卧槽!原来自己的媳妇是……富婆!白御桐目瞪口呆。 这样才对嘛,她闺蜜都能住皇宫,她本人能穷到哪里去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钱人的朋友还是有钱人,有钱人的远方亲戚才是穷人。 在白御桐两人与众人汇合之后,他们又跟着逛了四十多分钟。等回到学院已经是十点钟的事情了。 “我们先走啦!队长!”司马东流追着颜嘉图跑进了路灯照不亮的尽头。 真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基友。 “那我也先溜啦!”在分配好了送给大家的礼物后,白思琪拉着顾烟柔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 看来大小姐今天还是要“腌肉”妹子侍寝嘛。 “告辞!”商墨海向大家拱手。 够讲究。 “那我也不久留了,老大!”童渡转身离开了。 够讲究。 “走了,顾青!”尚飞轻轻地招手,“还有各位,明天见!” 尚飞是刺客,所以住的是刺客学生宿舍,而童渡是盾士,住的是盾士学生宿舍,所以他们并不顺路。 路巧巧把一个铅笔盒大小的包装盒递给了章若楠后也匆匆忙忙地消失了。 “那么白御桐,小蓝老师,明天见!”顾青礼貌地一笑,也和剩下的两个人分道扬镳了。 章若楠肆意地伸了伸懒腰,下一刻她身上的晚礼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被一件白大褂给取代了。 “走吧,该回宿舍睡觉了,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没有热水。” “嗯。” “累坏了吧?” “嗯。” “眼睛还疼吗?” “嗯。” “今晚想不想让臣妾侍寝啊?” “嗯……诶?”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十) 白御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员工宿舍,虽然他和雨点虽然已经成了学院里的注册学生,但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住在员工宿舍里。 其实顾青跟白御桐谈过这件事,但他嫌搬家麻烦。 他搬过一次家,就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邻居隔壁老王还尽心尽力地帮了他的忙。 他一直认为隔壁老王才是他的亲爹——因为他会陪白御桐吃饭,会陪白御桐打球,还会陪白御桐去家长会……这些就连他那个当消防员的亲爹都做不到。 那个亲爹一直把他关在家里,爷俩一年到头说过的话都不超过二十句。他以为他白御桐是什么呢?买中华牙膏送的赠品吗?还是说批发市场里的便宜货? “我回来了!”白御桐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然后大喝一声,不过却没有人回应他。房间里空荡荡的,寂静得像是夜晚里山头上无人拜访的坟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一所空房子自己回来了——大概是如果不通知它,他就会觉得自己和穿墙而过的幽灵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白御桐脱下了十分不合脚的平板鞋,那是他从乔安娜那里取来的。他取下湿漉漉的黑色棉袜,然后换上了一双合脚的白色拖鞋,最后把手上的购物袋放置在了空旷的书桌上。 好累啊……他懒懒地坐到了床上,左右扭动酸痛的脖颈,摆弄着自己突出的颈椎,他仰头看着白刷刷的天花板发呆 跟着大家奔走了接近两个半小时的路程,而且身边还有一个“不知脾性”的老婆,这让他内心的压力很大,现在的他像是应酬结束后的小职员一样身心疲惫。 休息了一会儿吼,白御桐脱掉衣服去了浴室,他打算洗完热水澡之后就睡个好觉,然后在识海里请求乔安娜教自己新招式,毕竟区域赛的报名时间到了。 白御桐裹着浴巾走出了独立浴室,他的手上拿着一块白色干毛巾擦着湿乎乎的头发,这个世界可没有吹风机这样的高科技产品,大晚上的,洗头还是要擦干一点,不然人老了容易痛风…… 在擦干了头发之后,白御桐打开了手提袋里的精致包装,他决定试穿一下媳妇买给他的秋裤。 三下两除二的换上了价格高昂的秋裤后,白御桐爬到床上晃动了几下腿,然后又蹦跶了两下,脸上心满意足地笑开了花。 我的天呐!这温润如玉般的触感,松紧有致而且轻盈似风,简直是手工所能到达的巅顶制作。 良心又讲究!白御桐暗暗赞叹道,这时候他才觉得八千块钱不是白花的,果然应了那句俗话:一分钱一分货!老祖宗诚不欺我。 他打开了床头照明的小灯,然后熄灭了房间里明亮的吊灯。 白御桐舒舒服服地钻进了被窝,接着又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按灭了床头的小灯,房间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了白御桐粗鲁的呼吸声。 他闭着眼睛,脑子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思绪万千——如果将感触比作脉搏里流动的血液,那么他此时每一秒泵出心脏的血液都可以填满一座空寂的城市。 白御桐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获得了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理由,但如果现在要让他死去,他是一定会挣扎的,大概生存的欲望就是潜意识里想活下去的理由吧。 或许明天会更好呢?白御桐沉沉地睡去了,寒风一阵阵地轻轻敲打着他的窗。 翌日清晨。 白御桐推开了宿舍的房间门,出来之后给房间上了锁,他的手里拎着三个白色的手提袋,里面装着的是白思琪精心为雨点挑选的昂贵的饰品。 雨点见到礼物以后肯定会很高兴吧?白御桐高兴地想,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雨点的音容笑貌。 他迈着极快的步调走出了宿舍,来到了离中央广场不远的医务室。 章若楠!白御桐看着候诊区的办公桌上坐着的白大褂妹子。 “你来了。”戴着白色口罩的章若楠看了白御桐一眼,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对、对啊!”白御桐结巴了起来,“雨点呢?我来是想把这个给她。”说完他晃动着手里的手提袋,凝滞的表情像是在说,嘿!媳妇你看,我来这里是有正当理由的,不是偷偷来见小三的,我对你的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怎么会背叛你呢? 章若楠黄桃似的明眸看了一眼病房区的房门,“她在里面呢,小声点别吵着她休息。” “哦哦。”白御桐获得批准,喜上梢头,接着他快步踏进了病房区。 只见一名憔悴的黑发少女背靠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纤细的双手交叠在盖着双腿的被子上。 听到门外的动静时,她的眼神里就饱含着期待看向了白御桐这边。 “哥哥,你来看我啦!”她微微倾首,笑容满面。 “嗯。”白御桐指着手里的大小包装,“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白御桐走到了雨点的床边侧身坐下,然后把东西放到了她的面前。 雨点接过了三外观精美的手提包,眼里闪着藏不住的欣喜,“这些都是什么呀?” “这包装的是白思琪给你买的饰件,这包是白思琪买给你的胭脂和水粉,还有这包是我买给你的桂花糕。”白御桐翻弄着包装一一给雨点解释了一下。 雨点欣喜地看着白御桐拆解开的物件,“谢谢哥哥!” 听到雨点说自己很喜欢他送的东西,白御桐心里就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填满了他的虚荣感。 这让他又开始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于雨点来说就是唯一的,不可取代的。 两情相悦!白御桐的脑子里忽然钻出来这样一个词,他觉得草根少女和打工仔青年也是蛮般配的,或者换一个说法,门当户对? 白御桐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大概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章若楠那样高贵冷艳有教养的淑女吧!和她相比,雨点简直普通到爆,就像是拿一只骨瘦如柴的野山鸡和笼中圈养的毛色绚丽的孔雀作比较。 而把章若楠和雨点放在一起来看的话,后者简直要比鸡屁股上的呆毛还要不堪。章若楠身上所积蓄的皇族气质压了雨点不止一个头。她们就眼神而论,前者在眨眼的每一帧都会流露出勾魂夺魄的风情万种;而后者眨眼就是眨眼,简单纯粹,没有任何杂质掺杂其中。 一边是贤妻良母,一边是花季少女;一边是风韵十足,一边是情窦初开;一边是位高权重,一边是触手可得……原来在自己的心目中,雨点和章若楠相比是那么的狼狈,完全被后者所碾压。 “哥哥?”雨点轻唤了一声,“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就不说话了?” 白御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雨点,章……小蓝老师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多久能够下床?” “小蓝老师说明天下午帮我检查一下身体,确认没有问题了之后就可以离开病房了!”雨点期待地回答道,她是多么渴望离开空无一人的病房区啊!在这里,她只能独自望着光洁的窗户发呆,房间里,她一个人显得孤单而又静寂,像是值班室里守夜的保安。 “原来是这样,那你先好好休息吧,颁奖典礼就要开始了,我得走了,我会来看你的。”白御桐起身离开了病房。 “再见,哥哥!”雨点看着白御桐那匆忙的背影,眼神呆滞了片刻。 她打开了面前的金色包装盒,里面装的是十二块可口诱人的桂花糕,接着她用指头捏起其中一块,放入了口中,然后细细品味着其中软糯香甜的味道,像是在解析舌尖上融入到桂花糕中萧索却丰收得花果四溢的秋天 白御桐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医务室,朝着学院中央的竞技场赶过去。 当白御桐到达竞技场的时候,人山人海,壮志凌云!几乎所有人的手里都举着一面七曜校徽的旗帜。 这时候一个人过来拉住了白御桐。 白思琪?白御桐看着她,“怎么了?” 白思琪一脸责怪地看着白御桐,“快去换校服,我们就要登台领奖了!” “啊!”白御桐惊呼一声,马上就跟着白思琪来到了三号休息室,他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顾青他们人呢?白御桐呆呆地想。 “你在磨蹭什么呢?”白思琪气愤地把呆在门口的白御桐拽了进来,“赶紧换了。” 白御桐接过白思琪扔到自己手里的衣服,一脸茫然,“哦哦。” 白思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你看什么呢!快换了!”她嗔怒道。 白御桐收回凌乱的目光,走进了独立的更衣室,没几分钟就换好了西装式的紫色校服,这是七曜学院的统一正规校服。 在高级源学院里,不同的校服代表了不同的职业分类:源战师中,金色校服代表了射手系;红色和蓝色代表了战士系;黑色校服属于刺客系;盾士的专属校服则是绿色的;源阵师中,牧师是蓝色和白色组合起来的校服;祭司是橙色和蓝色所组合的校服;相阵师则是红色和白色组合而成的校服。 紫色的统一校服是在大型庆典上才会穿着的正式服装。而在平时的训练中,各种职业都会有自己的训练服,颜色也各异。 白御桐一路走来看见的学员无一例外,校服都是清一色的紫色。 —————————— 求推荐票,评论,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十一) 这些穿着紫色校服的学员,他们的脸上都自然地开满了欣喜若狂的花朵。 白御桐从前见过这样的场景,那是在每年新历六月一号的儿童节上,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挂满了天真烂漫的笑容,步伐轻盈似踏风。又或是在每年新历九月三十一号的放课后,在那之后会有七天的国庆小长假,许多人都可以轻松一把了。再者就是每年的寒暑假,在学校最后一天的日子总是难熬。 七曜竞技场,作战准备室。 白御桐拉开更衣室的门,崭新的金色校服穿搭在他的身上,白色的领结歪歪扭扭地围在他的脖颈上,像是个纨绔子弟。 “我的天呐!你看起来怎么这么邋遢?”白思琪看傻了眼,“让我帮你整理一下,多大的人了,连衣服也不会穿……” 白御桐尴尬地看着帮自己整理领带的白思琪,没有插话。 他其实从来没有系过领结,所以不会系,但他觉得这应该和系红领巾差不多。 “好了,我们走吧。”白思琪拍了拍白御桐肩膀上并不起眼的褶皱,“颁奖典礼要开始了!” “哦哦。”扁白御桐跟上了她的步伐,走在她的身后,姿态迥异得像是一名捧着药汤,鞍前马后的公公。 竞技场的观众席是呈阶梯式的布局,由八条自上而下的通道将观众席分开成了八个不同的小板块,每个板块上都坐满了人。 嘈杂的声音伴随着愉悦,兴奋和期待回荡在竞技场中央,像是大型的农贸市场,其间叫卖声络绎不绝。 竞技场中央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擂台,昨天它还是满目疮痍,今天就完好如初了,也不知道是出自那个工程队的杰作。 擂台上端端正正地站着两名解说,左边是身着黑色西装的志明,右边是身着白色长裙的春娇。 九点刚过。 志明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词条,下一刻,洪亮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尊敬的领导,亲爱的老师和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整个竞技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观众席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谈论,面向了擂台这边,神色严肃而庄重,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很高兴又一次和大家见面了,我是主持人志明!”志明展露笑齿。 “我是春娇!”小春娇插话道,“昨天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完美的拉下了帷幕。” “而今天是三年一届的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的颁奖典礼,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经过了昨天激烈的竞争,终于决出了大赛的优胜者!他们就是——汉角城的七曜高级源学院!” 这一刻,观众席上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高亢呼声,那声音简直是上天入地,无孔不入,就像是过年时的连绵不断的鞭炮声。 白御桐刚刚走到观众席的阶梯上,就被这恢宏的气势给吓住了。 “喂!你被吓傻了吗?”白思琪在呼声里吼了一嗓子。 “啊?”白御桐把耳朵凑到白思琪的唇边大喊,“你说什么?太吵啦,听不清!” “我说,你滚远点!”白思琪嗔怪地骂道。 白御桐一愣,然后点头如小鸡啄米,大声地吼道,“哦哦,我知道了!” 他这是吃错药了?怎么会被骂了还一脸的我是您的狗的模样?白思琪不解地看着这位笑得贱兮兮的白御桐同学。 其实白御桐是把“你滚远点”错听成了“你乖一点”…… 白思琪带着白御桐回到了专属于他们战队的座位上。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童渡一脸热心肠地搂住了白御桐的肩膀。 “我去看望雨点了!”白御桐被他勒住脖子,差点喘不过气。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尚飞扭头一脸阳光的笑容,然后关切地问道。 “还不错。”白御桐点点头。 “雨点好些了吗?”顾青嘴里含着一根葡萄味儿的棒棒糖,神色淡然。 “好多了。”白御桐回答道。 章若楠知道雨点的事情瞒不住,于是告诉大家雨点生了一场重病,正在调养中。而葵的事情大家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他们不可能这么淡定坐在这颁奖。 现在那个骚乎乎的大妹子大概还在雨点宿舍的床上躺着,动弹不得呢。白御桐想。 大家和白御桐讨论着一些有的没的,经过昨天的饭局,他和大家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步,就像是啮合的齿轮,一环扣一环。虽然没有多余的交集,但总比没有交流要好得多——一个人终究是很寂寞的一件事啊。 “白御桐!”顾青叫了一声。 “在!”白御桐面色慌张地迅速回过头来看着顾青,“啥事!” 不会吧!难道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白御桐刚刚在位子上放了个闷声的屁,心虚得一批。 “你等下就代表我们上台领奖吧!” “哦……嗯?啊!为啥是我!”白御桐不解地看着顾青。 “老大,让我来给他做思想工作!”童渡夸张的肌肉绷紧了狭窄的衣袖,他勾过白御桐的脖子。 “老大虽然是校长的亲儿子,但他却是淡泊名利的好学生,不想上台抛头露面。这个时候我们的队伍就更需要一个门面担当啦!你看啊,我这肌肉太夸张了,万一衣服被撑破了那岂不是丢我们学院的脸吗?” “而你看,飞哥这么帅,只要他一上台,一定会有不少迷妹尖叫,对学院影响不好。东流和嘉图这两个嘴炮就更靠不住了……商墨海的伤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巧巧姐不能说话,烟柔妮子的脸又冷得一批,跟全世界都欠她几百万似的……” 两个人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后排,脸若寒霜的顾烟柔,白御桐深有同感点了点头。 “干嘛?”顾烟柔看着他俩,淡淡地说道。 “还真是!唔唔……”白御桐叫了一声,下一刻童渡捂住了他的嘴。 “没事……哈哈哈……”童渡挠着头大笑。 看着顾烟柔没有再说什么,童渡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吓人了,你看吧!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童渡拍了拍白御桐的肩膀。 “那白思琪呢?”白御桐看了看坐在顾烟柔旁边的粉色短发萝莉。 “她?”童渡听了直摇头,“不不不,千万不能选她去!否则肯定全搞砸……” “为啥啊?”白御桐呆呆地问。 “因为……因为……她……今天来大姨妈了!”童渡凑到白御桐耳边,轻声说道。 “不会吧!你咋知道的?”白御桐听了直瞪眼。 还有这回事? 白御桐经过一番磨砺才知道,对于女性来说,大姨妈会从青春期一直延续到更年期。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怀孕或其他原因,大姨妈基本上都是每个月来一次,一次持续好几天——就像工资,一个月来一次,几次就没了。 而对于男性,特别是心里不成熟的男生来说,大姨妈就是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这无关于生理知识,只关乎他们的求知欲。 他们会用大姨妈来和女生开玩笑,博人眼球,但这往往会引起女生反感。 赵临坛那个老淫魔告诉白御桐说,一个男生要是真的想要一个女生的关注,就应该只身冲出校门口保安所布置的防线,然后买来红糖水和姜茶,把它们递到那个女生的手里,井对她说“这个月的幸福,由俺来守护”。 “……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七曜高级源学院的代表上台领奖!”志明对着观众席高呼一声。 在观众激烈的掌声的拥簇下,白御桐迈着颤巍巍地步伐登上了擂台,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是要出嫁的姑娘。 “他行不行啊?”颜嘉图说。 “我们要相信他……”司马东流没底气地说道。 “为什么要让那家伙上台领奖?不怕他出糗吗?”白思琪不满地嘟了嘟嘴。 童渡悻悻地笑了,心虚得一批。 “他能分清场合的。”商墨海的身上还缠着绷带。 顾青吸着嘴里的棒棒糖,一言不发。他旁边的路巧巧脸上蒙着面罩,看不清表情。 最后面的顾烟柔看着台上的青年面无表情。 三名穿职业装的小姐蹬着高跟鞋走上台来,她们的身材非常火爆,脸蛋也很漂亮。其中一个手里捧着奖杯,一个手里拿着金牌,还有一个双手托举着绿色的花环, 志明示意白御桐到他旁边来,小姐轮流帮他戴上了金牌和花环,然后递给了他一个橄榄球大小的奖杯。 白御桐捧着沉甸甸的奖杯,龇牙咧嘴地笑了出来,活像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说两句!”小风把话筒递给了白御桐。 白御桐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的脑中闪过无数的疑问。 不是说只是走个形式吗?他脑中飘过了童渡信誓旦旦的表情。殊不知发表获奖感言也是众多形式中的一个。 “那个……我说两句……”白御桐干瘪得像有漏洞的气球,底气严重不足。 “……”小伙子大脑死机了。 台下的颜嘉图和司马东流急得团团转,你丫的平时不是挺会讲吗? 白思琪捂住了脸,表示自己不认识场上那个人。 “继续……”旁边传来了春娇小声的提醒。 “咳咳,能够得到这个奖项呢,我很高兴……”白御桐的发言简直比得了口腔溃疡还要糟糕。 志明发现事情不对,于是找准时机,立马接过了白御桐手里的话筒。 “感谢七曜代表的精彩发言……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大赛第二名,焰流高级源学院的代表上来领奖……”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十二) 白御桐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两位主持人给晾在了一边,他只得闭上嘴安静的待在原地,雕塑一样的矗立在他们的中间。 焰流高级源学院的代表是一位十七八岁的黑色短发小伙子,身形消瘦,个儿挺高,穿着一身精致的蓝色礼服,左胸前别了一枚造型奇特的胸针。 小伙子看了看白御桐,然后走到了他旁边站定,这时候工作人员走过来给他戴上了银牌,接着又丢给了他一个银制的奖杯。 小伙子显得很高兴,站在阳光下对着主持人和观众傻笑,牙挺白。 小风谨慎地把扩音话筒递到了小伙子的嘴边,“说两句?” 小伙子捧着奖杯,还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主席台上坐着的焰流高层都羞愧地捂住了脸,像是在说这个人我不认识。 “咳咳,看来焰流高级源学院的代表有一些高冷啊!”小风吹捧了一句,“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季军霞梧高级源学院的代表!” “掌声有请!”小雨热情地附和道。 一位身穿白色礼服的女孩走上了擂台,约摸十九岁,浓眉大眼身材不错,凹凸有致。 她走到白御桐的另一边站定,神色窘迫,娇羞可人。 姑娘接过工作人员递交到她手上的铜制奖杯,脸色微醺,在戴好奖牌以后,春娇用颤巍巍的手把话筒递了过去。 别又闹出什么笑话了才好……主持人春娇紧张地看着面前那位妹子,并在心里祈祷。 姑娘显得有些紧张,但还是开了口,声音清甜,“大家好!我叫吴娜娜,来自霞梧高级源学院……” 对嘛!这才是“讲两句”的正确打开方式啊!春娇与志明在心里不停地谢天谢地谢空气,感激涕零。 “……在这次大赛上,我们学院齐心协力,共同拼搏,虽然没有获得一个好名次,但我坚信,三年后的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上,我们一定可以再接再厉,共创辉煌的!谢谢大家!”温婉的姑娘对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阶梯式的观众席上掌声四溢,没有欢呼,只有对这位朋友无限遐想的尊重。每个人都渴望胜利,这并没有错,只要采取正当的手段,没有人会鄙夷你——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啊! 讲得简直太棒了!小风和小雨也跟着鼓起了掌,看闺女似的眼神动荡如波。 在停留了两分钟后,三位代表在所有人热烈的掌声下走下擂台,回到了各自的阵营。 白御桐很疑惑,为什么第三名会是霞梧,而不是实力更强的潼江,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隐情? “你怎么了?”童渡疑惑地看着冥思苦想的白御桐。 白御桐抬头看着旁边这位肌肉男,脸色十分阴郁,“你有纸吗……” “有,你怎么了?”看到他那差劲的脸色,童渡吓了一跳。 “我想上厕所……”白御桐有气无力地说,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可能是昨天冷品吃多了,肚子很不舒服。” 昨晚的宴会上确实有很多冷品,但现在这个季节是秋天,因为担心拉肚子所以没有多少人吃,不过喜欢占便宜的白御桐瞅着机会往嘴里塞了不少。 “哈哈哈,喏,给。”童渡一脸幸灾乐祸地把纸递给了心急如焚的白御桐。 白御桐接过童渡从兜里摸出来的纸巾,然后迅速地把怀里沉重的奖杯送到他面前。 “那我先溜啦!” 童渡带着笑意朝白御桐的背影挥手,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糟糕透了!坑位也不多修几个,六千人挤一个厕所? 白御桐捂着肚子东张西望,那表情像是提着刀的屠夫,哦不,应该是提着屠夫的刀。 小伙子毛毛躁躁的,因为竞技场厕所的坑位都挤满了人,所以他打算到最近的射手馆里上厕所,他对那里比较熟悉。 白御桐蹲在便池上,左手攥着一沓手纸举在身前,牙关紧咬表情凝重,像是肩上扛了几袋重物的卸货工人。他的喉咙里传出一阵闷哼声,像是呻吟,又像是低吼。 出来!小伙子在心里大喊。 下一刻,他就失去了压力一般地深深喘息着,像是钻出水面的潜水爱好者。 距离下一次蓄力还有挺长一段时间,白御桐索性就放松了许多。 他抬头看着紧紧关闭的厕所门,结果发现了上面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很模糊,大概写的是“男同且留言”。 这时小伙子才清晰的认识到,他触及到了传说中的厕所文化。 厕所文化这个概念是白御桐的好哥们儿赵临坛讲给他听的。厕所文化是一个大学问,里面所包含的内容囊括了天南地北。 赵临坛从小就有一个恶趣味的坏毛病,他喜欢把蹲坑的放空时间用来解读隔间门上的字。 厕所文化爱好者通常会在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放一只笔,等到把厕所的隔间门关上之后,才会发泄自己胸腔中的满腹牢骚。 赵临坛向白御桐分享过自己的心得与见解,他认为厕所文化爱好者起源于小学,这时候他们只能简单的表达自己对某人的感情,例如,“xxx,王八蛋”,“xxx,我等你”之类的。 而到了初中,厕所文化则开始突飞猛进地发展,这时候大多数鸡毛蒜皮的小事会被写成天大的江湖恩怨,让人毫不怀疑书写者是中世纪专门给人下咒的巫师。 而高中时更甚,涉及的领域从恩怨情仇到专业补课的电话号码,再到驱凶辟邪的诗词,全面且精辟。 而大学的厕所文化只是这些文化的延伸,但总体上来说比高中时要更完整一些。 厕所文化可以分成两大主题,一是男性厕所文化,二便是女性厕所文化。 其中女性厕所文化简直就是变相的情感专栏,赵临坛对此有所耳闻。 虽然大都是忧郁派的手笔,什么“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啦,什么“我还是很想你”啦,什么“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啦。但偶尔还是会有点猛料,字里行间透露出某个女孩被强上了,或者某个女孩被甩了,再者某个女孩被强上然后被甩了之类的话题。 白御桐提上裤子走出了厕所的隔间,步伐轻松,他洗完手后就离开了射手馆,走在了回到竞技场的路上。 操场上空荡荡的,白御桐甚至可以想象风滚草经过他面前时的沧桑情景。 不知道赵临坛过得怎么样了……他的手插进裤兜里,肆无忌惮地走在前往竞技场的路上,表情黯淡,像是个因情所困的青春期少年。 “白御桐?”一道浑浊的年轻女音响在白御桐身后。 白御桐悠然回过头去,只见一道倩丽的身影驻足在他面前——穿的是一身蓝色的暹罗短裙,光洁的大长腿露在阳光下,脚下踩着一双木色的高跟凉鞋,暗紫色的死鱼眼,深紫色的发圈将修长的黑色秀发绑了个低马尾。 白御桐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漂亮面孔,“你是……来找我要签名的么?那你还真是抓对时机了,不过我没带笔……” 女孩听后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我不是来找你签名的!” “那你找我干嘛?”白御桐挠了挠头,他还以为这个妹仔是来搭讪自己的呢。 妹子似乎有些措手不及,“你不认识我?” 白御桐眼神放空地看了看天空,苦想了一阵后决定放弃,“不认识,你谁?” “我叫金百味,来自潼江高级源学院。”金百味解释道。 白御桐想了一阵,然后恍然大悟,一副我知了的表情,“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找厕所的时候迷路了?” 他指着射手馆的方向,“厕所在那边,需要我带你过去么?” 金百味脸色阴晴不定,“我不是来找厕所的……” “啊!抱歉,你找我有什么事?”白御桐尴尬地问道。 “这里不方便说,我们换个地方吧?可以耽误你十几分钟的时间吗?”金百味试探着问道。 几分钟后。 “喂……这样不太好吧……”白御桐的声音低哑。 “没事,暂时不会有人来的。”金百味淡然道。 “但是这里……也太没有氛围了吧?”白御桐抗议道。 现在他正和金百味挤在一个厕所隔间里,妹仔把他拖了进来说就在这里谈。 “抱歉,暂时只能想到这里。”金百味脸上完全没有一丝歉意,或者说她脸上根本就没有一丝表情,像是一张硅胶制作的假面。 看上去俨然一个御姐版的顾烟柔。 “那你有啥话非得在这里说……”白御桐靠在隔间的一角,紧紧盯着面前的金百味。 会不会是什么色色的交易呢?他想。 金百味似是犹豫,“七曜给了你什么条件,我们潼江愿意给你双倍!” “啥?”白御桐眼神呆滞,他没整明白金百味这番话的意思。 “你愿意加入我们潼江吗?条件随你开!”金百味解释道。 这时候白御桐终于明白了,这妞是过来挖墙角的。 “这可不行!我还欠学院两百多万呢!” 金百味愣了一下,“两百万?如果我们帮你还了这笔钱,你是不是就能加入我们了?除此之外我们还愿意再付给你至少五百万以上的酬金,怎么样考虑一下?” 白御桐的表情先是欣喜,而后又失落了起来,“额……我觉得吧我不能去你们学院。” “为什么,如果不够我们还可以……” 白御桐打断了她的讲话,“主要是我媳妇在这边当老师,不好交代啊……”他的表情显得很为难。 “媳妇?”金百味疑惑地说道,“谁?你的档案上没有记录你有妻子啊!” “啊?我的档案?”白御桐疑惑地问道,“我在这里还有档案这个东西吗?” 他从其他世界是穿越过来的,照理说不应该有档案这种东西,难道说这份档案是属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金百味以为白御桐在糊弄自己,于是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完好的白纸,摊开后交到了白御桐的手中。 白御桐看着手上简洁的文档,不禁惊恐地呆住了,“为啥我爱好的这一栏上填的是眼镜娘!” 这怎么可能!白御桐百思不得其解,我的癖好怎么会被这个世界的人所知道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然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喜欢眼镜娘……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十三) 连白御桐的档案也是假的么?果然,情报依旧是我们的死板啊……金百味心底暗叹一声。 由于三大学院的资源封锁,潼江在许多方面都受到强烈抵制,尤其是情报网这块最为严重,简直就是连猪肉涨价的情报都给拦截了。 “你的意思是,你无论如何也不会转入我们潼江吗?”金百味大失所望。 白御桐看着失魂落魄的金百味心中升起一股怜悯,“应该是吧……” 金百味抬起脑袋,眼神倔强,她直视着白御桐的眼睛,仿佛要做最后一丝挣扎,“你觉得我怎么样?” 白御桐左手横在胸前,接着托起右手,然后右手手指捏住下巴作思考状,他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风韵十足的妹仔。 白御桐摆出了一副领导的冷酷范儿,“我觉得……你达到我们的入校要求,恭喜你被录取了!” 金百味听后一愣,勃然大怒,“你这是在耍我?” 看到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白御桐慌忙解释道,“没有,我们学院的标准可是很严格的,我只是担心你适应不了我们的课程……” 白御桐以为金百味前一句话是在告诉自己,她想跳槽到他们的学院,希望自己能够照顾一下她。 “再会!”金百味拉开了厕所隔间的门,刚一开门她就停止手里的动作,露出了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白御桐的视线从金百味的侧面转向了隔间的门外,一名眼含怒意的女孩双手插在腰间,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喂!你跟他在里面做什么呢?”白思琪一脸咄咄逼人的样子。 “要你管!”金百味气势汹汹地撞了一下白思琪的肩膀,走出了厕所,连头也不回一下。 白思琪朝着金百味离去的方向气愤地嘟起了嘴唇。 “白、白思琪,好、好巧,你也来上厕所啊……”白御桐语无伦次地说道,他的脸上满是心虚且尴尬的笑容。 “咦~”白思琪鄙夷地看着白御桐,一脸的不悦。 白御桐欲哭无泪,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这该怎么解释? 我和这位妹仔一语投机,于是约好来女厕所畅聊一下人生理想,没想到在“女朋友和母亲同时落下水时应该先救谁”的创世难题上意见发生分歧,于是决定分道扬镳,互不相干…… “哼!算你识相,没有反水到他们学院去。”白思琪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大小姐的范儿。 “你在门外听到啦?”白御桐大喜过望,呜呜呜,老天有眼,没有让朕受这天大的委屈啊! “嗯,都听到啦!”白思琪摆摆手,“算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你在这里影响不好……” “哦哦。”白御桐跟上白思琪的脚步,走出了女厕所。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路上,白御桐疑惑地问道。 “我是来看你吃饱了没有而已。”白思琪头也不回的说道。 “什么吃饱了没有?”白御桐挠挠头,“厕所里有什么吃的吗……” 说到最后他突然顿悟,原来白思琪的意思是说……他在厕所里吃屎,还赖着不走。 “嘻嘻嘻——”白思琪捂着嘴哄笑道,“你的脑子怎么那么迟钝,真是个木头!” 又是木头……白御桐的情绪低落,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人对自己说“你是个木头”了? 看着沮丧的白御桐,白思琪愣住了,不会吧,这就受打击啦? “好啦,是队长见你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很担心你,所以让我来看看情况。”白思琪心软地安慰道。 白御桐知了的点了点头,“哦哦。” “我们快走吧,典礼就快结束了。”白思琪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头发因为行走时剧烈的颠簸而荡来荡去的,像是游乐园里的大摆锤。 七曜大竞技场。 “队长我们回来了!”白思琪轻喝一声,她坐到了顾烟柔的旁边,小鸟依人似的靠在了顾烟柔的肩上,“还是这里最舒服了,嘻嘻!” 白御桐则坐到了童渡的旁边,童渡用那夸张的肱二头肌揽在白御桐的脖颈上,把他往自己的胸膛上靠,嘴上大大咧咧地说道,“老弟!你可算回来了!” 这强烈的反差逗乐了周围的所有人。 尚飞的笑容最为和煦,“你们可别闹了,校长正讲话呢!严肃点。” “好的,飞哥!”童渡目不转睛地看向了竞技场中央的擂台上。 白御桐发现自从昨天晚上那顿饭后,自己和大家的关系明显变得亲近多了。 他不禁嘴角浮现出了淡淡的弧度,说不上是欣慰还是窃喜,他现在打心底里感觉头顶的阳光变得温柔了起来。 “……感谢顾校长的发言,我宣布本届大赛完美结束!”志明喉咙里发出高亢的呼声。 观众席上蹦发出了无比热烈的掌声,像是要震垮地基一样。 之后,学员和老师在组织下有序的离场了。 白御桐正欲起身,却被童渡拦住了,“先别急着走,我们还有重要的事。” 白御桐看着面前的肌肉男,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看了看身边的尚飞等人都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顾青失去了踪迹,他的位置空空如也。 许久,学员和主席台上的外校领导已经全然离场,诺大的竞技场只剩下了白御桐几个人。 “走吧,去擂台那边。”童渡站起了身,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不再嬉皮笑脸。 白御桐看着他那副即将上战场的表情,疑惑不已,他迷迷糊糊地跟着大家来到了擂台这边。 几个人按身高排成了一列,白御桐站在男生和女正中间,他是男生里最矮的一个,刚好又和女生中最高的路巧巧持平。 不一会儿,迎面过来六个人,其中最前面的是身穿紫色校服,显得英姿飒爽的顾青,而他的后面跟着的是身披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小蓝和黑色教师正装的曹广,剩下的三个两男一女白御桐就不认识了。 他们走到了大家的面前,自然地站立着。 顾青回头看向了两男一女,神色自若,“报告老师,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应到十人,实到九人,一人缺勤,请指示!” 一身黑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很好,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都放轻松点,不要这么拘,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蓝沉,是你们的带队老师,请多关照!” 他大方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看向了旁边的一男一女,“他们是我们队伍的考证官,负责监督我们的言行,这位是曾为平主官,这位是蔡梅梅副官。” 左边那位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不苟言笑,相貌普通,眼神淡然,他上前一步道,“大家好,我是考证官曾为平。” 右边那位穿着职业半身裙的年轻女士面容典雅,好似贵妇,眼神和蔼可亲,她微微一笑,“大家好呀!我是考证官蔡梅梅!” “既然你们获得了城市组的冠军,那么就有资格参加地区赛了,时间不等人,午饭过后我们就出发前往梅洛萨斯!”蓝沉沉声道,“接下来,我就和你们讲一讲地区赛的规则和注意事项。” “首先,规则是参赛队伍必须是城市组的冠军,否则没有参赛资格。其次参赛队伍需要取得‘特别通行证’才能正式参赛,否则需要通过地区预赛的筛选。提醒一下,预赛的淘汰率是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所以千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预赛上,我们必须取得‘特别通行证’才能保障参赛资格。” 白御桐举起了手,蓝沉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发言,“那么请问怎么才能取得‘特别通行证’呢?” “很好,这正是我要说的。”蓝沉脸色沉凝了起来,“‘特别通行证‘的获取条件特别苛刻,需要我们这只队伍亲手猎杀一只高阶魔兽,至少是五级以上!同行的考证官负责观测我们是否作弊。”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阴沉了起来,除了……白御桐。 “五级魔兽?是什么稀有的食材吗?”白御桐疑惑地问道。 众人听后都是一阵的哭笑不得。 “你可真幽默!”蓝沉向他笑了笑,“有自信是好事,但是切记不可大意啊!五级魔兽临死前的反扑可是很危险的。想当年我就差点死在一只五级魔兽的爪牙下。” 白御桐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很愚蠢的话,但众人却以为他在开玩笑。 “没事的老师,我们一定可以取得‘特别通行证’的!”白思琪一脸的坦然。 “嗯,很期待你们的表现!”蓝沉笑道。 之后蓝沉又补充讲解了一些比赛的规则和注意事项,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中午了,于是蓝沉解散了大家,就和两位考证官离开了,曹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有小蓝留了下来,和大家一起去吃午饭。 食堂里,白御桐一行人备受关注。 “喂喂喂!过去要个签名吧?指不定人家什么时候就动身离开了,到时候再要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尚飞好帅啊……” “不是吧!司马男神和嘉图男神又在拌嘴耶,最喜欢看他们相爱相杀的样子了……” “顾烟柔还是女神范十足啊……” 白御桐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忍不住想为什么大家都无动于衷呢?是习惯了吗?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向旁边脸上蒙在白口罩的章若楠,“你真的不吃吗?”他的语气说不上关切,也谈不上疑惑。 章若楠轻轻摇了摇头,“我不饿。” 白御桐一愣,那你是来食堂呼吸食用油味的空气吗? “我只是想看着你吃~”章若楠微微一笑,她的眼睛弯成了柳条状,脸上满是幸福的样子。 白御桐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他向四处看了看,发现了司马东流和颜嘉图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于是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不知道除了队长我们都是单身吗?”司马东流布满阴暗的脸上透出了两只光亮的双眼,“你这样当众撒狗粮可是不对的哟!” “就是就是,当心我们排挤你!”颜嘉图帮腔道。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十四) 面对司马东流和颜嘉图的玩笑话,白御桐只是为难的勉强一笑。 我这是被迫秀恩爱,你们懂个锤子?他想到了乔安娜对他的孜孜鞭策。 “老白咋了这是?”童渡抬起头看着白御桐,他的嘴里叼了一根焉巴的芹菜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白御桐心中有苦不能说,脸上一副无奈的表情。 “没啥……就是刚刚吃到一颗花椒,麻了我一嘴……” 这时候章若楠恰逢其时地递过来一杯金色的果汁,眼含淡淡的暖意,“给!” 白御桐的脑袋瞬间闪过一声响雷,触电般的感觉迫使他赶忙看向了周围,他发现白思琪、司马东流和颜嘉图的脸上到处都是阴影面积,他们的表情好像是在说“老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砍人”。 “额……”白御桐背后冷汗直冒,“你们也吃到花椒了吗?” “……” “咦!老大,怎么没看着巧巧姐啊?”童渡啃着个玉米棒,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顾青不冷不热地说道。 “这倒是很像巧巧姐的风格啊!”童渡放下了啃完的玉米棒。 白御桐突然回忆起路巧巧在食堂门口和大家分道扬镳时的情节,那个女孩只向顾青比了手势就离去了。 原来她当时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那是!”白思琪嘿嘿一笑地说道,“巧巧姐可是国民女神,高冷什么的都是常规操作!” 顾烟柔却没有加入大家的讨论,只是低头享用着餐盘里的饭菜,沉默不语。 “大家快吃吧,吃完了赶紧收拾一下行李,一点钟之后还要集合呢。”尚飞善意地提醒道。 蓝沉说过,获取特别通行证的过程中会有风餐露宿的可能,于是让大家吃完午饭之后打点行装,一点钟在七曜的校门外集合。 “嘿嘿嘿!”颜嘉图把脑袋凑到了顾青这边,“老大,啥时候向她求婚啊?” 司马东流没好气地说道,“老大什么时候求婚关你屁事!” “切!”颜嘉图努了努嘴,“某人就是自己没有女朋友,羡慕嫉妒恨,所以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哼!”司马东流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嘁!”两人同时别过头去,谁也不理谁。 “队长女朋友是谁啊?”白御桐呆呆地问。 “你不知道吗?”白思琪转过脸来,露出来一副“你这人内裤怎么穿外面”的表情。 “队长的女朋友就是巧巧姐啊!” “咦!”白御桐傻眼,“原来他们是情侣啊,真没想到!” “你自己藏得比老大还深呢!”童渡扯下嘴里的鸡骨头,看了看坐在白御桐对面的小蓝。 白御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口难辩,“我这是……” “好了,吃完赶紧回去收拾吧。”顾青站起身来,向大家点了点头,“我先走一步了。” “老大慢走!”童渡舀了一勺蘑菇浓汤然后一口吞下。 “我也吃完了,校门口再见!”司马东流和颜嘉图干瞪了一眼,便端着自己的餐盘离开了座位。 白御桐看着这对基友,没由来的想起了赵临坛那个傻逼,正发呆时却发现尚飞也离开了座位。 “各位慢慢享用,我就先走了!”尚飞和煦地笑道。 又走了一个,有必要突然用实际行动诠释一下什么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么?他想。 不久之后,白思琪拉着顾烟柔也匆忙离开了食堂,说是女孩子需要收拾的东西多,就不好久留了。 白御桐小口小口地吃着餐盘里有些凉透了的饭菜,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童渡吃完最后一口馍馍,靠在了椅子上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老白,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啊!”说完,扫视了一眼小蓝和白御桐,最后起身离开了食堂。 现在,原本热闹的餐桌上只剩下了白御桐和章若楠。因为众人的离去,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让小伙子产生了一种主线剧情要来了的感觉,不过为了避免尴尬,他还是决定先走一步了。 “咳咳,那个,我吃饱了……” 白御桐站起身来,端着餐盘转身离开了,他脚下的步伐显得很僵硬。 章若楠凝望着白御桐萧索的背影,然后捋了捋耳梢旁的灰蓝色碎发,黄桃似的眼眸黯淡无光,恰似浮阳沉幽潭。 “唉——”白御桐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到章若楠没有追上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老实说,白御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媳妇儿”,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地逃避。 可是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逃脱自己的宿命呢? 命运之所以称之为命运,就是因为它不可改变,如果命运那么容易就能更改,那它和剧本有什么区别呢?如果命运那么那么容易就能够更改,那么那些高喊着“逆天改命”的伟人岂不是显得很可笑,很渺小么? 命运就是命运,一切早已注定,就像白御桐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意外——有人选择,就有人被选择,这是宿命,也是宿命。 宿命始终快人一步。 她没跟出来吧?白御桐朝身后看了看,发现没有人跟过来,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么回去收拾收拾咯!他回过头来,向员工宿舍的方向走去。 白御桐不紧不慢地打包着房间里的衣物,突然在书桌上看见了一个包裹,那是昨天晚上路巧巧托章若楠移交给他的。 他想着反正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而且距离一点钟还有大半的时间,于是好奇地打开了包裹的包装。 白御桐从包装袋里取出来一个餐盘大小的木色格子纹方盒,上面用烫金的飘逸文字铭刻着五个大字“三清归元丸”。 三清归元丸?干什么用的?他又翻看了方盒上的外包装,结果却发现没有任何说明和简介。 于是他进一步打开了方盒,方盒里有五枚半埋在金锦巾里的白色精致瓷制药瓶,瓶口上是修葺合体的木质瓶塞。 白御桐扣出其中一瓶,然后拧开了瓶塞,倾斜瓶身倒出了几枚白色的药丸。他看着掌中的药丸疑惑不已。 看起来有点像糖豆,不管了,我来尝一尝。这样想着,他取出其中一颗放进了嘴里。 一股清甜的香气瞬间就绽放在白御桐的口腔中,而后萦绕在他的舌尖上,接着一股淡淡的腥苦伴随着甜酸迸发在他的牙缝里。 原来这是异世界的消食片啊!白御桐恍然大悟,味道和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的差不多。他一口咬碎了含在嘴里的消食丸,回甘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总体来说味道还算凑合,说是糖豆也不为过。 他又往嘴里塞了两颗,然后把剩下的药丸重新倒进了药瓶中,盖上瓶塞,然后放回了方盒中。 白御桐看着精致简约的方盒,犹豫了一会儿,要不带两瓶走? 他重新打开方盒,取出两瓶消食丸塞进了上衣内侧口袋里,然后就心满意足地背上了背包,走出了宿舍。 也不知道雨点怎么样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带点特产送给她…… 白御桐漫不经心地低头看着路上的石子和枯叶,结果一双踩着平板帆布鞋的美腿在下一刻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白御桐停了下来,目光向上游动,脚踝很纤细;细腻的小腿上连毛孔都看不见;白皙的大腿上不仅没有毛,还十分匀称;盆骨的形状颇具美感:腰肢很细,没有一点赘肉;被衣物勾勒出来的胸部不是特别饱满,但却比少女要发育得好;肩甲上稍微露出来的锁骨非常性感…… 小伙子欣赏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嗯,意料之中的超级漂亮,很配她的身材,衣物的选搭也很有品味,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章若楠?!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牛仔热裤和蓝色短袖t恤,头上扎了个马尾,看起来妥妥的运动系少女。 白御桐也没想到会遇到章若楠,而且还色眯眯地看了她那么久。 “怎么?喜欢看我穿露肉的衣服?还是说你只是喜欢看露肉的姑娘?几个月不见,品味渐长嘛……”章若楠色厉内荏地说道。 “没、没有!”白御桐心虚的涨红了脸,她要是到乔安娜那里告他一状,那他肯定又免不了一顿揍了。 不过他倒是觉得章若楠最近的行为方式发生了变化,感觉越来越像白思琪那个蛮横的小萝莉了。 一开始见到章若楠的时候,她乔装成了医务室里的老师,白御桐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大家闺秀的教养。现在的话,倒是有向地痞流氓进化的趋势…… 看到白御桐吃瘪,章若楠只是偷偷乐,她在白御桐头上随意抓了一两把,“真可爱!等你很久了,我们快走吧!” “哦哦……”白御桐言听计从。 章若楠悄悄地牵上了白御桐的手,小伙子有些尴尬。 “你不喜欢我主动点?” “……” “怎么不说话,不喜欢我这么穿么?明明我刚刚看你眼睛都盯直了……” “我、我……”白御桐哑口无言。 章若楠一脸慈母笑,“呵呵哈哈,你腼腆的样子好可爱啊……” 怎么突然……感觉有点热呢……白御桐浑身不自在。 一股暖暖的热意上流,瞬间就填满了他的脑袋。他扯开了上衣的第一颗扣子,然后扯了扯衣领上的纽扣,像是脖颈被勒住了一样。 咋回事,下面……好像有反应了,我没给信号啊?白御桐口干舌燥地抿了抿嘴唇。 不对劲,上头了……他把章若楠的手握得越来越紧。 章若楠发觉到白御桐有点不对劲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帮你背包吧?” “不、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 白御桐的额角开始冒出了热汗,下一刻他再也受不了的跪倒在地上,张嘴剧烈的喘息着,像是离开了水的金鱼。 “我这是咋啦……” 白御桐有气无力地说道,他逐渐开始头晕目眩,眼中的章若楠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俏脸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 他的手下意识地缠上了章若楠裸露的大腿,又抱又摸的。 感受到男人的抚摸,章若楠显得有些害羞,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讨厌啦死鬼,别在这里乱搞”。 “我、我帮你看看!”说完章若楠伸出手掌抵在白御桐的胸口上,一道红色的五芒星阵就出现在了那里。 当她收回手掌的时候,脸上满是羞涩。 “你这是吃多了……” “什……什么……我吃多了啥?”白御桐越发的虚弱,他的嘴唇渐渐发白干裂。 “药……” 章若楠别过头去,不敢直视小伙子色眯眯的眼睛。 白御桐听后,反应了大半天,“什……什么药?” 章若楠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就是……壮阳药……”她的声音小如蚊蝶。 “……”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十五) 章若楠的俏脸红彤彤的,“你、你是不是吃了昨天巧巧送给你的东西了?” 确实是吃了……白御桐豁然省悟,原来路巧巧送给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糖豆或者消食片,而是货真价实的壮阳药! 昨天晚上大家逛街的时候路巧巧中途脱离队伍的原因居然是去给自己买壮阳药!他想都不敢想。 白御桐脸色通红,就像是刚泡了温泉,他的双手缠在章若楠的大腿上,不停地摸来摸去,说什么也不放开。 章若楠羞涩地看了看周围,幸好现在是午休时间,没有人路过这里,否则她就没脸见人了。 我快控制不住了……他求助似的看向了章若楠,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发热,非常想要脱衣服……如果在场没有人的话,他甚至不介意裸奔。 突然,一股热流从白御桐的鼻端涌出,积聚在他的人中上。 “你、你……”章若楠指着白御桐的鼻子,心急如焚地叫道, “我……我怎么了?”白御桐不明所以,他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结果指尖上传来了一股灼热且粘稠的质感。 他预感到不对,于是把手放到了眼前,只见手指上沾染着猩红的温热血液。 鼻血!白御桐大惊失色,他用腿毛都能想出来,自己这是气血过剩了。 “别急!”章若楠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干净的白色手帕,擦拭着白御桐的鼻血。擦完后,她将手帕塞进了他的鼻孔,防止它继续出血。 “救救我……我不想死得这么难看……”白御桐加重了呼吸。 他可不想明天的报纸头条是“奇迹之星白御桐因因吃多了壮阳药而气血过剩,最后惨死在了未婚妻怀里”。 “我马上救你,你要撑住!”说完章若楠将玉手按在了白御桐光洁的额头上,下一刻她的手上就迸发出了青蓝色的微光,撒下星星点点,最后散落在了他的五官上。 咦……这是什么感觉,好凉快啊……白御桐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了吧?还有那种感觉么?”章若楠焦急的问道。 白御桐有点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毕竟刚刚自己抱着她的大腿又搂又抱的,跟个公交车色狼一样…… 太羞耻啦!白御桐恨不得跪在地上给章若楠磕头。 “没……没事了……”白御桐起身拍了拍满屁股的灰尘,“我们走吧,集合了……” “好。”章若楠起身。 就在白御桐迈开第一步的时候,胯部传来了一股酸涩感,让他的腿使不上力来。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会是……白御桐用颤巍巍的手解开裤腰带。 看到他这一番操作,章若楠羞红了脸,“别、别在这……万一有人过来……” 白御桐没有听到似的我行我素,终于裤腰带被解开了,他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往裤子里看了一眼。 “……”小伙子没有说话。 章若楠看了他的表情,瞬间花容失色,“怎、怎么了么?” 说完,她还往准备白御桐拉开的裤缝里看一眼。 “啊!”白御桐大呼小叫了起来,“你、你不许看!” 章若楠红着脸,振振有词,“又、又不是没看过!你藏什么藏……万、万一出事了,还、还不是我倒霉!” 白御桐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那、那你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看!”说完他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把裤腰带打了个结。 章若楠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颗金色的药丸,“给、给你!” “这什么?”白御桐有些提防的说道。 “吃就是了,我、我又不会害你!你不吃的话,我就让安娜揍你!”章若楠硬是把药塞到了白御桐嘴里。 白御桐哪儿敢反抗?他现在只要听见乔安娜三个字就止不住打哆嗦。 章若楠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把药嚼了,“感觉怎么样?” “味道不错……” “……” “好吧好吧,感觉全身热乎乎的很舒服,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气也不喘了,感觉一口气能爬十层楼……” 远处楼层的天台上矗立着一个人,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红色的披风里,他的面目隐藏在了一张别致的面具下,灰白色的长发在风中摇摆不定,像是水草。 看着那对打情骂俏的人儿,他面罩上的眼窟窿里闪过了一丝猩红色的杀机。 “等等,把包给我。”章若楠摊开手,摆出一副“没收违禁物品”的模样。 白御桐的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不要!” 章若楠还是坚持地说道,“我帮你拿!” 白御桐宁死不屈,“不不不,怎么好意思麻烦老婆大人呢?” “快给我,不然我就告诉安娜,说你欺负我!” 怎么又是这招?白御桐捂脸,不是大家闺秀么?不是善解人意么?不是贤妻良母么?不是温柔体贴么? 他只觉得章若楠蛮横的样子越来越像……龙雪阳? 是错觉么?白御桐想。 “好吧好吧。”白御桐缴械投降。 章若楠接过白御桐的包,只见她手中光芒一闪,包就消失了。 “……”白御桐愣了一下。 我包呢……他想。 “嗯?我的包被你藏哪儿啦?”白御桐大呼小叫了起来,他换洗的衣服可都在里面呢。 “我暂时收起来了,等到时候你需要的时候再给你。”章若楠解释说。 白御桐突然想起了她空手变衣服的把戏,将信将疑的挠了挠脑袋。 “好吧。” “牵手么?”章若楠问。 “好……”白御桐没办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这时章若楠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道清越的声音。 “你的性格变了。” 章若楠在脑海中回答道,“嗯,我知道,我特意向白思琪那个小丫头学的。”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 “……” 这时又一道声音加入了群聊。 男声显得很喜庆,“嘿,假期过得怎么样了江夫人?” 章若楠说道,“还不错。” 男声叹息道,“可惜我和他之间的联系断开了,不能共享画面,要不然真想见见老朋友过得怎么样了……不过乔安娜,你有看见若楠和江落恒在床上表演的活春宫吗?啧啧啧,他一定特别能折腾吧?” 乔安娜怒道,“滚。” 章若楠不好意思了起来,“前辈……” 男声显得很快活,“哈哈哈,活春宫等有机会再看吧,听说你们抓到葵了?” 乔安娜道,“嗯,我已经用傀儡法阵控制住她了。” 男声道,“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她?” 章若楠道,“留在身边吧,毕竟也是落恒一手带大的。” 男声道,“哦?你就不怕这个小姑娘趁机爬到你老公的床上去?我自认还是很了解她的。” 章若楠没有回答。 乔安娜道,“你少管闲事,这是人家夫妻的事情。” 男声道,“好吧好吧,我其实还是蛮喜欢那个小姑娘的……” 乔安娜道,“哪个小姑娘你不喜欢?” 男声有些尴尬,“有道理,看来我对自己的了解还是不够啊……” “……”乔安娜沉默了,她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色胆包天的老淫贼给踢出队伍。 白御桐的小兄弟还是有点不老实,所以他的步姿显得有些怪异。 “怎么了?”章若楠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过一会儿就好了,”白御桐逞强地说道,他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不行”。 赵临坛说过:“不行”是一个男人的悲哀,也是一个女人的悲哀,更是一个家庭的悲哀。或许你现在不这么想,但等你发现自己家的邻居是隔壁老王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蓝老师和白御桐过来了。”白思琪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白御桐想尽量让自己走得正常些,他可不想告诉大家“嘿!我刚刚吃壮阳药啦!现在腿都站不稳,老带劲了”。 “快来,要出发了!”童渡热情地向他们招手。 “来了!”白御桐阴阳怪气地说道。 尚飞发现了白御桐的异样,“白御桐,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呵呵呵……”白御桐笑着挠了挠脑袋,想用傻笑掩饰自己的异样。 “咦?小蓝老师你们不带行李吗?”司马东流好奇地问道,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对啊,你们不会是打算一路买买买吧?”颜嘉图也注意到了这点。 章若楠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只是把行李装进了储物戒指里了而已。” “储物戒指!”白思琪大呼小叫了起来,“小蓝老师能给我看看吗?”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储物戒指呢……”司马东流眼里淌过一股热流。 “我也没见过……”童渡渴望地说道 “小蓝老师,可以给我看看么?”颜嘉图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章若楠。 除了蓝沉和两名见证官外,其他人都围了过来,连顾青也不例外,白御桐则被他们挡住了视线,排挤在外。 除雾戒指?是什么清洁工具么。白御桐想。 “好的。”章若楠伸出了纤细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光闪闪的戒指,戒指上镶嵌了一颗蓝蓝绿三色宝石。 章若楠手中银光一闪,一张精致的手帕就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掌中,下一刻手帕像是表演魔术一般又消失不见了。 “哇~”众人惊呼出声,他们的脸上满是羡慕和嫉妒。 储物器具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储存物品,它本身有一个开辟的小空间,根据所镶嵌宝石的种类和大小,空间的大小也不近相同。使用方法很简单,就是用源力刺激器具上所镶嵌的宝石,这样就可以存储和取递物品了。 真酷!白御桐挤进来一个脑袋,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突然也想起来自己也有一个印记可以凭空召唤物品,是他手上专属于苍月支配者乔安娜的金色印纹。 不知道那个印纹能不能储存东西,白御桐突发奇想。 “小蓝老师,你这个储物戒指有多大的空间啊?”白思琪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十立方米吧!”章若楠答道。 “这么大!”白思琪神色恍惚,“我爹的储物项链也只有一立方米呢……” “这得多少钱呐?” “买不到的吧?储物戒指这么稀有……” “咳咳!”蓝沉咳嗽了几声,众人便好聚好散地分离开来。 在顾青的指挥下,白御桐等人自觉排列成了整齐的一排。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十六) “除了生病请假的,人都到齐了吧?”蓝沉用一副深沉的眼神扫视了一眼他面前的队伍, “在出发前呢,我给大家说个通知,由于特别通行证的获取难度极高,为了保障学员和老师的安全,校董会临时决定给我们的队伍增派一名带队老师。” “啊?”白御桐叫了一声。 “那……新来的老师在哪儿啊?”司马东流左顾右盼,想找出队伍里的新面孔。 蓝沉伸出右手的食指,然后指向了司马东流,“她就在……你的背后!” 司马东流疑惑地转过头去,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身后除了透明的空气,一无所有。 正当他以为蓝沉在开玩笑的时候,一张猩红色的恐怖面具便瞬间映照在了他清澄的瞳仁里。 司马东流不由得心中一慌,双脚本能向后跃起,与面具人拉开了三米的安全距离,最后停留在蓝沉旁边。 他赶紧调整自己的视线,看向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但却发现那里哪有什么面具,只有自己腾出来的空缺。 不可能!她去哪儿了?难道是我看错啦?司马东流露出思索之色,正当他犯迷糊的时候,一股浓郁的奇香便绽放在了他的鼻尖上。 紧接着,除了蓝沉一脸沉默外,包括考证官在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司马东流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股致命的杀意,他收敛了呼吸的频率和力度,不敢动弹哪怕是一根手指头。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脖颈上正架着一把冰冷的刀刃,只要他一做出小动作,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割破他的喉咙。 “老……老……老师……”司马东流发现自己的舌头都在颤抖,“不、不带这么玩的吧……” 沉默。 司马东流欲哭无泪,此刻他才发觉原来死亡和自己的距离是如此相近。 当他擦觉到脖子上的寒意如同潮水般悄然褪去时,才开始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捂着自己的脖颈大口的喘息。 太可怕了!司马东流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和身体分家。 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全身笼罩在灰黑的斗篷里。她的脸上佩戴着猩红色的诡异面具,面具左边掺杂或交互着淡淡的金色纹理。面具的眼部是阴暗的窟窿,像是黝黑的深渊,两捋修长的灰白色秀发从袍帽里漏了出来,披散在傲人的胸脯上。 话少逼格多,酷到没朋友!虽然白御桐身下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在心底吹捧道。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心口不一,思行不和,换个说法就是思想上的塔利班,行动中的脑血栓。 “大家好啊!”魅惑的声音从灰袍人的面具下传了出来。 白御桐听到后,怔了一下,他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名叫韩葵的女人了,不是因为她的声音有多么好听或是她长得有多么倾城绝色,而是因为她伤害了雨点。 白御桐对她的深刻记忆源自于恐惧,害怕,又或者是恨,除此之外还有她那炽热得足以融化白御桐身心的吻,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韩葵,憎恶又或是爱慕? 真是令人难以言喻。 白御桐看向了不远处戴着口罩,对此无动于衷的章若楠。 感受到了来自白御桐质疑的目光,章若楠回过头来,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摇头是啥意思?看到章若楠的反应后,白御桐愣了一下,没有领悟她的意图。 “我是你们新的带队老师,葵,你们可以叫我葵老师。”灰袍人猩红可怖的面具下,声音依旧魅惑。 “哇!”颜嘉图惊叹出声,“老师,好、好身手!” “太强了吧!完全没有感觉啊!”童渡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惊诧地说道。 尚飞和顾青的嘴唇却是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像是被震傻了的孩子。 白思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不可思议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东流这么狼狈呢!”她和司马东流是一个班级的同学,所以对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顾烟柔的眸中满是炽热的火焰,看起来像是熊熊战意在燃烧。 路巧巧的俏脸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曹广则是眉头紧皱,又来个这么厉害的,再这么下去,我怕不是要失业了吧? “谢……谢……谢谢……老师手下留情。”司马东流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他的身体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痕,但他的心灵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好了,剩下的路上再说,司马东流立即归位,出发,目的地是暮钟山!”蓝沉大喝一声。 在顾青的带动下,众人纷纷向前跑动了起来,除了……一男一女的考证官和章若楠,章若楠是队伍里唯一的牧师,所以她可以和考证官们乘坐同一辆马车,而无需步行。 众人分散在马车的两边,像是保驾护航,由于是在城市中,所以马车通行的速度并不快,只要小跑就能追上马车前进的速度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已经驶出了城市的中心,转而到了郊区。 “全员原地休整二十分钟。”蓝沉命令地说道。 “是……”白御桐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已经差不多快要虚脱了,但其他人却都是一副刚刚热身完毕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舔了舔依旧干裂的嘴唇,然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给,喝这个吧!” 白御桐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色水杯,不禁愣了一下,他沿着拿水杯的手向上看去。 章若楠?白御桐呆呆地看着章若楠那和煦的笑容,不知道该不该接过她手上的水杯。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只水杯又被递了过来,白御桐侧过头去看水杯的主人。 韩葵!白御桐一下子懵了,这个桥段他在韩剧和宫廷剧里看过,叫做争风吃醋,大概剧情就是复数或复数以上的雌性对单个雄性争相示好或是求爱。 白御桐不知道她们两个是咋回事,昨天还杀得死去活来的,今天就能和平相处了? 白御桐挠了挠头,尴尬地笑道,“额,那个,我不口渴了,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每当他想要掩饰某样东西时就会习惯性的挠挠头。 章若楠听到后,收回了手里的水杯,轻声细语地说道,“那好吧,口渴的时候记得对我说啊!” “嗯。”白御桐点了点头。 但葵听到白御桐那番话后,不仅没有收回手里的水杯,反而伸手拧开了盖子,“需要我喂你喝吗?” 够强势!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白御桐吓了一跳,当着自己媳妇的面?这不是要了我老命吗? 白御桐抗拒地伸手接过韩葵手中的水杯,然后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 好甜!还有一股清凉沁人心脾,白御桐真想大声的呻吟出来。 “感觉怎么样?落……白御桐?”韩葵戴着面罩,看不出情绪。 “挺好喝……”白御桐瞥了一眼旁边的章若楠,陈恳的回答道。 “是吗?你喜欢就好!”得到白御桐肯定的回答后,韩葵显得很高兴。 章若楠看到这个情形,默默地走开了。她背对着白御桐蹲在了一株狗尾巴草旁边,自顾自地伸出手指逗弄起了狗尾巴草。 白御桐瞧着章若楠黯淡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媳妇在愁眉苦脸的时候,做丈夫的会很揪心。 他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不不不,自己的狐臭一定会把她熏得半死;捏住她的下巴,然后给她一个深情的法式湿吻?不不不,自己锋利的大板牙一定会切下她的舌头;给她一个眉目传情的壁咚?不不不,这荒郊野外哪来的墙?壁咚空气吗? 真是让人为难!白御桐忽然发起了呆。 “嘿嘿嘿,你看那边!”司马东流鸡贼地叫了起来,然后指着白御桐的方向,小声地说道。 “我的天呐!什么情况这是!”颜嘉图目瞪口呆,“不会吧?难道白御桐在扩展二房姨太太?” “有了未婚妻还乱搞?看起来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是个花心大萝卜,心疼小蓝姐姐……”白思琪一脸的模样。 尚飞,商墨海,顾青都只是抬头静静地凝视那个方向,并没有加入讨论,看起来倒像是在观摩学习。 路巧巧的目光也被白御桐三人所吸引,就连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顾烟柔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方向。 韩葵手里捧着水杯,眼睁睁地看着白御桐悄悄地走到了章若楠旁边,她的脸被面具遮住了看不清她的表情。 白御桐凑到章若楠旁边蹲着,“怎么了?” “没怎么……”章若楠把扎着高马尾的脑袋靠在了膝盖上。 这时,白御桐的脑袋里响起了乔安娜的声音。 “限你今天之内把若楠哄好,否则后果自负!” “……”一想到乔安娜的鞭策,白御桐傻眼了。 “媳、媳妇,你怎么了嘛?”白御桐开始软磨硬泡地强行安慰。 “没什么……”章若楠别过头去,不想看他,她的嘴角闪过了一丝狡黠。 白御桐起身绕到另一边,蹲下,“别别别,跟我说说呗?都老夫老妻了……” 章若楠这次什么都没说就把头扭了过去。 白御桐又赶紧起身绕到了另一边,还没蹲下就看见章若楠又把头转了回去。 哟呵?你大爷的,给你脸了?白御桐着急了,这女人软的不吃,打不得也骂不得,这就是在故意气他。 别怪我,这可是你逼我,白御桐蹲了下来,然后举起了手。 韩葵看得是津津有味,她最希望发生这种情节了。 怎么这么安静了?章若楠决定回头看看,没想到刚回头,迎接她的就是一只即将打在自己脸上的手。 章若楠吓坏了,于是闭上眼睛瑟瑟发抖,她怎么会想到最爱的人会给自己一巴掌呢? 一阵沉默之后,章若楠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 她缓缓地睁开眼,发现白御桐正用撸猫一样的手势摸着自己的头。 “我还是第一次摸女孩子的头呢……”白御桐说。 “哦。”章若楠的俏脸红了起来。 “原谅我好么?”白御桐胆战心惊地说道。 “嗯……”章若楠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一刻,韩葵手里的水杯至少变了三个形状。 可以啊。有人在她的脑子说。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十七) 呼……白御桐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乔安娜布置给他的任务了。 正当他准备抽回手的时候,章若楠反手拉住了他的手。 “再、再摸一会儿……”她说。 “啊?”白御桐有些诧异。 “再摸一会儿。”她又说,声音很轻,就像猫咪睡着时的呼噜声。 “嗯。” 阳光下,女孩束了马尾的脑袋靠在光溜溜的膝盖上,她旁边有那株狗尾巴草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的,像是猫的尾巴。 世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湛蓝的天穹上有排成人字的雁群掠过,除了风什么都不剩……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背影。 “感觉……有点浪漫呢。”白思琪也学着白御桐的样子摸了摸顾烟柔的脑袋。 顾烟柔先是瞥了女孩一眼,又望了望那对背影,然后闭上眼睛享受了起来。 “舒服吗?” “嗯。” 司马东流瞅着了,照猫画虎地立马把手按在了颜嘉图的头上,“舒服吗?” 颜嘉图拍开了他的手,“我靠!你有病啊?你觉得两个大男人做这种事情合适么?一点美感也没有的好么?” “……” 尚飞举着水杯往嘴里灌了一口,像是在喝酒,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青的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清风吹起了他的额发,这时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路巧巧,女孩很自觉的往他这边靠了靠,动作蠢萌蠢萌的——就像是热带雨林的树懒,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并不介意你这么做”。 商墨海和童渡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甜腻腻的那对,然后伸手摸了摸手里的武器。 蓝沉背靠在马车上,作出了一副深沉的模样,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别把大叔不当回事”“大叔也曾经这样年轻过”“我有故事可是我不说”。 那个可怜的水杯不停的在韩葵的手里变形,堪比世界上最好的橡皮泥。 “你最好控制一下你自己。”蓝沉向韩葵说道。 “不用你管,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个垃圾的界越者也敢对我指手画脚?”韩葵的表情被面罩给挡住了,但她的语气却是生人勿近。 “唉,到底是小姑娘……”蓝沉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 一阵风吹过,白御桐觉得自己的手开始酸涩了起来,他已经摸了差不多十分钟。 “够了么?” “嗯……”章若楠不情不愿地说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当他们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打趣地看着他们两个。 章若楠的俏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捂着脸泥鳅似的一溜烟就躲进了马车里,车窗的帘子很快就被拉了下来。 白御桐一脸傻笑地挠了挠头,似乎在说“看我干嘛,我又不是镜头”。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白御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把摸过章若楠脑袋的手凑到了自己的鼻孔上嗅了嗅,一股浓郁的百合香味突然在他的掌心爆炸开来。 还挺好闻!白御桐忍不住又嗅了两下,表情很是陶醉,看起来像是嗅女士内裤的色狼。 “这么喜欢闻,不去买两瓶洗发露倒鼻孔里么?”有人问。 白御桐回过神来发现韩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自己的旁边,她那一身好身材全藏在了红色的斗篷里。 小伙子显得很尴尬,“额……我这算你被你抓住了把柄么?” “你怕什么?她是老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别人还能说闲话?”韩葵的话里听不出喜悲。 “说的也是。”白御桐又闻了闻手掌上的发香,“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韩葵发出了一声冷笑,“这么普通的味道你都能上瘾?” 下一刻,一股摄人的奇香瞬间就灌入了白御桐的鼻孔里,让他欲罢不能,飘飘欲仙。 “哪里来的,好香啊!”白御桐忍不住又吸了几口。 “当然是我释放出来的了。”韩葵的声音带着骄傲与自负。 释放?释放……放屁?白御桐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屁居然可以香到这种程度,这得是什么样的配方才能组合成这么香的屁呢? 他不得不对这个妹仔刮目相看。 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去发现来者居然是童渡。 “啥事啊大兄弟?”白御桐疑惑地看着这个肌肉男。 “老大找你!”童渡丢下这句话后,瞥了一眼隐藏在斗篷和面罩下的韩葵,然后转身离开了。 白御桐也跟着看了看韩葵,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追随着童渡的脚步离开了。 韩葵看着白御桐离开时的背影,说不清是嘲讽,还是称赞,“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下一刻她伸出一双白雪似的手,然后把葱一样的手指扣在脸上的面罩边缘,想要用力把它扯下来,但一道暗红的印记却闪亮在了面具上,瞬间就将她的手弹开了。 韩葵吃痛的蜷曲起了手指,她看着自己指尖上崩裂开的赤褐色疮印,不禁将手紧紧握成了拳,眼部的窟窿里有洪流一闪而长明不熄。 章若楠你这个贱女人,给我等着…… “队长,你找我有啥事啊?”白御桐看着盘坐在自己面前的顾青,疑惑地问道。 “来,我们坐下说。”顾青头抬头直视白御桐的眼睛。 白御桐也不嫌地脏,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我们是伙伴对吧?”顾青低沉着嗓子说道。 白御桐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顾青的话是什么意思,感觉有点像黑社会老大在试探身边的小弟,想以此来找出团队里的奸细。 “嗯。”白御桐觉得自己不能露怯,于是坚定地回答道。他想以此来表示自己跟顾青是一拨的,并不是哪里来的奸细。 顾青从容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柚子味的棒棒糖,然后不紧不慢地撕扯着它的包装,“那我们之间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吧?” 白御桐从顾青的话语中听出了“白帝城托孤”的萧索与沧桑,所以他也不由得挤出了一副悲壮的表情来。 “嗯!”白御桐再次肯定地回答道,他神色肃穆而略显悲怆,像是跪倒在刘备病床前痛哭流涕,大呼“主公”的臣子。 “既然如此,那么……从现在开始,这个队长的职务我就交托于你了,以后你就是七曜战队的队长了。”说完,顾青向白御桐微微倾首,像是在举行简陋的让位仪式。 “诶!”白御桐吓了一跳,怎么就突然有一种老父亲正在退位让贤的既视感呢? 他连忙摆了摆双手,极不情愿地说道,“不不不!队长,不要乱给我戴什么帽子,我承受不住的!” “怎么?你不愿意吗?”顾青抬头看着一脸慌张的白御桐。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让我队长,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白御桐举起指扣了扣自己的脸颊,嘴角牵动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顾青用舌头搅动了一下含在口中的棒棒糖,眼眸黯淡了起来,“那我就向你解释一下吧,其实,我就一直在质疑,质疑你是否有老爹所说的那么强,老实说,一开始我并不相信老爹,因为他说得实在是太夸张了。” “就在你大破会议室昏迷后,老爹找来牧师专门为你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发现你居然还不到二十岁,但是你的源力总量已经超过了数百倍于掌控者不止,已经达到了支配者的程度。”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在诺拉大陆上即便是顶尖天才成为支配者也是在四十岁开外,而你年仅十八岁就有如此成就,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而我通过对你的初步观察,我分析得出,你并不具备一名强者该有的素质,你甚至会因为任职所得到的微薄的工薪而选择留在学院,我不明白一名强者怎么会愿意安居一偶,待在一所高级源学院的食堂里打饭?” “我一度怀疑你只是骗吃骗喝,徒有其表的浪人。直到你对阵顾烟柔时使用了那个招式后,我才明白了你只是不想引人关注……” 白御桐听着顾青的长篇大论,不由得吃惊于他的口才,至于他所说的,他只听懂了其中想五六成。 “……另外我们还发现你和白雨点并没有血缘关系,你们其实不是亲兄妹吧?”顾青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白御桐,眼神犀利。 白御桐脑中闪过一丝电流,他开始重新打量面前盘坐得跟和尚似的青年,眼神警惕又暗含惊恐。 他想起以前所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故事背景是中国抗日战争,特工,间谍和地下党明争暗斗的夺取机密文件,制造假情报和分辨信息虚伪。 里面有一个桥段让白御桐记忆犹新,一个浑身裹在黑色长风衣里的男人,脑袋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卷边爵士帽,鼻梁上顶着一副墨镜,他穿梭在黑夜的尽头,像是幽灵穿墙一样的行云流水。 不久后他驻足在了一个街道的拐角东张西望观察了一阵,在确定没有人跟来之后,转身没入了光照不到的暗影中。 里面有一名短褂混混模样的青年焦急的等待着。 黑衣人淡淡开口问道,“货在哪儿?” 混混晃了晃手中的纸条,“钱呢?” “在这。”黑衣人打开了随手提着的黑色皮箱,露出了一箱子崭新的钞票。 两人默契地互换了物品,混混翻弄着箱子里的钞票,而黑衣人则打开了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很好,后会有期!”混混确认无误后满意地转身离开,结果下一秒枪响,他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胸膛,那里破开了一个窟窿,然后便倒在了血泊里。 黑衣人吹了吹枪口飘散出来的灰烟,接着他把枪放回了上衣口袋里,走向了混混的身边,枪走了他手里的箱子。 “为……为什……么……”混混倒在地上的身体微微抽搐着,他挣扎的问道。 “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黑衣人一把取走了混混手中的箱子,消失在了幽深的黑暗中。 白御桐现在大概就是这种想要杀人灭口的心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会生出一种想把刀架在顾青的脖子上,然后对他说你知道得太多了的想法。 “额……”白御桐一时间脑子里想得太多,所以并没有回答顾青的问题。 顾青以为白御桐这是默认了,于是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但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多问。” “而在之后的合练上,你展现出了惊人的修炼天赋。但在比赛的那一天你却突然说自己失去了那几天我们合练的记忆,这让我不能理解,我还以为你是要重新隐藏自己,但事实上看来你似乎真的失去了记忆,而并非是在胡言乱语,否则你大可以选择不参赛或者打假赛,根本没必要展现自己的实力。” “而这就更让我无法理解了,谜团滚雪球一样的越来越大,直到小蓝老师宣布了和你的关系后,我才能解决一些关于你的疑问,相必葵老师也和你有关系吧。” 白御桐又一次震惊了,你丫是柯南转世还是福尔摩斯附体啊? “最后通过我的推断,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伙伴,更重要的是,你很强,我愿意追随你,所以我才会想要把队长的位置让给你。” “怎么样?有兴趣吗?”顾青一口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白御桐为难地回答道,“这个……恐怕不行,我从小到大连个小组长都没有当过……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顾青愣了一下,“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怎么还会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白御桐蓦然反应了过来,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啊……我还记得很少一部分啦,并不是全忘了!”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求你了。”顾青抽出了短棍,将它扔在了一边,“马上就要出发了,你去做好准备吧。” “是队长!”白御桐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我走了。” “嗯。”顾青轻点了一下头,然后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抱歉昨天没有更文,我会努力补上的,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十八) 蓝沉将大家聚集到了一起,他扫视了一圈面前站成一排休整完毕的男女,缓缓开口道,“在野外会有成群结队的魔兽出没,为了我们的安全起见,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暮终山周围的镇子,不然就得风餐露宿了,没有人会想成为魔兽的自助餐,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的声音十分洪亮。 “很好!刺客系出列。”蓝沉大喝一声。 路巧巧,颜嘉图和尚飞都向前跨了一步,神色清冷肃穆。 “为了避免魔兽突袭队伍,我需要你们三个到队伍一直在前面探路。”蓝沉安排道,“你们要始终和马车保持三百米以上的距离,遇到魔兽就马上向我报告,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三个人默契地回答道。 “战士系出列!”蓝沉再一次大喝,顾烟柔,顾青还有商墨海同时站了出来,“你们的的任务是保护车队的后方,当做我们的尾巴,不许掉队,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三人横跨一步,然后回答道。 “射手系出列!”蓝沉看着走出队伍的白御桐,白思琪还有司马东流,眼神凛然,“你们要紧跟在马车的左右,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擅自离开!明白了吗?” “明白了!”三人大吼了一声。 童渡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蓝沉。 蓝沉和他对视了一眼,“好了就这样吧!立刻出发!” “是!”众人回答道,然后各就各位的转身离开了。 “那、我干嘛啊老师?”童渡向蓝沉扯了一嗓子。 “你?你就跟着射手一起行动,随机应变好了。”蓝沉随口说道,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这也太不负责了吧?童渡只敢在心里吐槽,因为这位蓝沉可是学院高层花大价钱请来的界越者,他可惹不起。 最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在了白思琪三人的侧面。 队伍很快就出动了。 两匹骏马拉着一辆精致的棕色马车奔波在黄昏下,斜长的暗影被橘色的落日余晖映照在地面上。 白御桐在马车旁边不远处狼狈的狂奔,马车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他必须得以自己的最快速度才能追得上,这很考验耐力。到现在汗水已经把他的身体给湿透了。 要不是依靠着体内庞大的源力作支撑,白御桐早就累趴了。虽然他体内的源力储量十分客观,但他能够调动的仅仅是总数的五分之一而已。 他将源力悉数注入到双腿中,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代替双腿的作用,这样他就省去了大量的体力。通过这样的运用,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可以操控的源力越来越多,而且使用也越来越灵活。 他在逐步适应这个过程,他相信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掌控这具身体里所有的源力的。 白御桐张开大嘴地深深喘息着,脚下看似凌乱的步伐十分稳健,他双眼平视着前方,有一种狮子锁定目标的感觉——这是他长期练习弓箭的缘故。 这时一双玉手拨开了马车上的帘布,章若楠探出头来,她的脸上依然戴着口罩。 白御桐眼角的余光察觉到变化,于是转过头看了看她。 “你累么?”章若楠的声音很轻,差点就埋进了车轮滚动的声音里。 “还……还……行……”白御桐只觉得喉咙一阵发干,他口中剧烈的喘息像是炉灶里的风箱。 章若楠关切的看着他,然后纤手向白御桐的眉心一指,一道浅红色的小型五芒星阵就在白御桐的额头上亮起。 白御桐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热流奔腾而下,在下一刻就沁润了他的全身,接着是一阵清凉的感觉迸发在他的五脏六腑中,说不出的舒服。 章若楠盈盈一笑,“好多了没?” “好多了,谢谢……”白御桐感激地看着这个瓷娃娃一般的存在,心里不断脑补着变态烟草种植园园主摧残黑人奴隶的画面——学校为什么不愿意多租几辆马车呢? 时间流逝得飞快,不一会儿落日就全部沉入了地平线,就连橘红色的余晖也被吞噬待尽。 白御桐抬起头仰望着撒满星星的夜空,淡淡的月光散落在他坚毅的面庞上,像是一袭朦胧的面纱。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一个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够停止脚步,更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找回自我。 疲倦虽然消除了大半,但汗水却依然流淌在他的身上,一颗颗凝聚在他长满小胡子的下巴上,最后滚落在自己的脚印里。 远处的天空是如此静谧而遥远,突然那里有一条线笔直向上,像是流星划破夜幕,最后绽放出一朵黄色的花朵,接着第二颗,第三颗花朵接连绽放,一秒多钟后,断断续续的声响传入白御桐的耳中。 烟花?白御桐愣了一下,他已经太久没有看见过烟花了,在那座城市里,他甚至连过年都只有一个人。 “全体减速,步行前进。”马车前方传来蓝沉高调的声音,像是战前的号角。 听到蓝沉的命令后,白思琪如释重负地扑倒在了司马东流的腰背上,然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我不行了……”白思琪一副死猪样的深深喘息着,结果下一刻她就惊跳了起来,“我去,你身上好臭!” 司马东流回过头来,他的嘴角牵动了两下,“我没把你推开就不错了,居然还嫌弃我身上臭?” “略略略……谁稀罕你!”白思琪哼了一声,然后就推开了司马东流,“一边凉快去吧你!” 两人玩闹似的争吵着,不一会儿,马车后的顾青三人就从后面跟了上来。 顾青从兜里取出来两根棒棒糖,然后递到白御桐面前,“吃吗?这根是番茄味儿的,这根是奶油味儿的。”他作出了一副请任意挑选的表情。 白御桐呆了一下,他怎么还会有番茄味的棒棒糖呢?依照他的习惯他应该会选奶油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想尝试一下新口味,于是就拿了那根番茄味的棒棒糖。 “你眼光真好。”顾青说道,“这种棒棒糖是我花大价钱从国外买来的,平时我都舍不得吃,你那是最后一根了。” “啊?那我还是还给你吧!”白御桐歉意地说道,原来这是顾青珍藏的棒棒糖啊。 他和大家也在一起一个月时间了,所以他还是看得出顾青的小癖好就是收集各种稀有的棒棒糖,并品尝它们。 “没有了可以再买,既然你选了,就尝一下吧!”顾青摇了摇头,表示无所谓。 “哦,那好吧,我尝尝看。”白御桐撕开了包装纸,露出了一颗深红色的棒棒糖,他一口含进了嘴里。 “这个味有点不像……嗝!”白御桐话还没有说完,下一刻他就像是被噎住了一样,用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然后张开嘴剧烈地咳嗽着——深红色的棒棒糖从他的口中滑落,掉落在了地上。 “这……这玩意儿……怎么那么辣?”白御桐脸颊微醺,双眼泛红。 顾青沉思了一会儿,“可能是我拿错了,那根大概是红椒味的……” 你大爷啊!白御桐暗骂一声,哪有这么不靠谱儿的队长? “到了!”颜嘉图大喝一声,声音远远传来,他刚刚从前方返回车队。 “真的吗?”白思琪松了一口气,语气哀怨,“太好了,我现在只想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身上黏死了都……” “我也是!”司马东流附和道。 “那我们加快脚步吧!”尚飞的脸上满是笑意,看起来像是中了几百万。 “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向前大步流星。 暮终镇。 蓝沉用手在柜台上敲了敲,“你好,我要六间双人房!” “好的,请稍等!”服务人员微笑地回答道,“您好,这是您要的房间,请问您要住多久呢?” “大概三天吧。”蓝沉淡淡的说道。 服务人员简单计算了一下,“您好,一共是八千一百元。” 曹广拿出钱袋付了钱,他手中的钱是学院调拨的经费。 考证官自己另开了两间房,所以一行人一共开了八间房——曹广和蓝沉一间,路巧巧和韩葵一间,顾青和尚飞一间,白思琪和顾烟柔一间,司马东流和颜嘉图一间,童渡和商墨海一间,白御桐却和章若楠一间。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光看向了白御桐,那表情像是在说明天还要赶早去杀猪,你可得悠着点,别折腾坏了。 白御桐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分配的,他向大家解释这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总感觉不太好,但司马东流却抓住他的肩膀说,没事的,大家都是男人,能理解的…… 白御桐跟着章若楠来到了312室的门口,两人都有一份钥匙。 章若楠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似乎在说,相公天色不早,该歇息了,让妾身为您沐浴更衣。 白御桐颤颤巍巍的踏进房间,感觉像是走进了人间地狱。 “咳咳,那个,你要用浴室吗?”白御桐试探着问。 “嗯,一起吗?”章若楠满心邀请道。 白御桐咽了咽口水,“还、还是不了……” 章若楠看着他那羞涩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逗你呢!你刚刚的表情真可爱!” 白御桐知道自己被耍了,却不敢生气,只能任由章若楠取笑自己,“那你先用吧,我再等会儿。” 章若楠取下口罩,露出一副绝色容颜,摇了摇头,她体谅地说道,“还是你先用吧!毕竟你白天流了那么多汗。”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六章 江落恒(十九) 白御桐不好拒绝,他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浴室。等到他打开了浴室的灯,就反锁了门,像是在防采花大盗——日防夜防,女贼难防,特别是这么漂亮的女贼。 章若楠缓缓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柔软的床垫一下子就被她的臀部给压得下陷了。 这时她脑海里蹦出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睡了吗?姐。” “还没呢,若夜,你找我有事儿吗?” “没有,只是太久没见,有点想你了。” “嗯,我也想你,你现在在暮终山执行任务吗?” “是娜姐跟你说的吧?找到姐夫了么?” “嗯,找到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安娜让你过来保护我的?” “这你都能猜到?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还准备给你一个惊喜呢!” “好啦别贫了,星月森林被寄生的事儿你知道了吗?”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 “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 这时白御桐打开浴室门探出了一个贼眉鼠眼的脑袋来,“我、我的衣服还在包里……你能把它变出来吗?” 章若楠莞尔一笑,一副“老娘早知如此”的样子,只见她指间的戒指一亮,一个黑色的背包就出现在了手中。她打开白御桐的背包翻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了一件丝质的秋裤。 章若楠脸上闪着惊喜的笑容,眼中异彩缤纷,“这、这不是我买给你的秋裤吗?原来你还带着啊……” “额,啊……”白御桐脸色窘迫,“对、对啊,因为穿着确实挺舒服的……” 章若楠把秋裤放到一边,她又翻出一件蓝色的平角内裤,摊开后对着浴室的方向举了起来,“内裤的话,你穿这件吗?” “嗯……”白御桐脸色酡红,他有有一种被阿姨调侃了的心情。 “洗完澡就穿浴袍吧,反正你也没睡衣不是么?” “嗯!”白御桐只想快点拿到衣服,因为他现在身上已经脱光了。 章若楠又拿了一件旅店里的浴袍,然后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白御桐将门缝合小了一点,他现在浑身光溜溜的像只泥鳅,他可不希望被章若楠看见。 章若楠把内裤还有浴袍一齐放到了门缝前,一只莽撞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在摸索了几下后,一把将衣服都拽了进来。 嘭的一声后,门就从里面上了锁。 下一秒,章若楠听见了水流哗啦哗啦的声音,她站在门外看了好一会儿。这时一道道光亮闪进安静的房间,两秒后敞亮的爆炸声入侵了她的耳膜。 章若楠下意识地走到落地窗前,透过清亮的玻璃,她看见了夜空上频繁绽放的烟花,绚丽缤纷的色彩印照进了她黄桃似的眼眸中,像是画家的调色板。 单调的夜空中,不断有色彩上升然后像是渔网一样张开,最后又埋在黑暗中。 原来……已经过去一百天了…… 女人清冷的面颊上多两条皎洁的泪痕,她的表情混合着喜悲,像是哭了笑,笑了哭。 几分钟后,白御桐穿着干爽舒适的白色浴袍,用一张干毛巾不停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跑了那么久,都快虚脱了,不过感觉洗了澡就放松了好多啊……白御桐表情销魂。 这时他注意到房间里闪烁的光亮,不由得往落地窗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场烟花已经持续燃烧了超过四十分钟。 那个地主这么有钱?居然把烟花当炮仗一样放?炫富也不需要这样引人注目吧?白御桐在心底吐槽。 不过还蛮好看的,好久都没有看烟花了…… “落恒。”有人说道。 白御桐回过头去发现章若楠不知道什么站在了他的身后,“啥、啥事儿?” 章若楠走过来靠在他旁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你是在看烟花吗?” “不,我只是在看苍蝇。”白御桐指着贴在玻璃一角上缓缓移动的黑点,“你等等,我拿拖鞋拍死它!” 章若楠既然是女生,那想必是非常讨厌虫子这种东西,所以白御桐必须赶紧消灭它。 只见小伙子弯腰去脱脚上的鞋,看到他这么一番操作,章若楠连忙伸手制止了他。 “别伤害它,苍蝇也是生命,它们也有选择生存的权利,我们还是把它放走吧!” 嗯?请问您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主席么?白御桐有些纳闷,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挡在苍蝇面前。 不过没办法,既然老婆大人都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那好吧,听你的,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小动物……”白御桐耸了耸肩,脸上失落的表情似乎在说“没有亲手弄死它真是让人遗憾的一件事啊”。 章若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得不说她的笑很有感染力,不禁带给人一种“原来蝙蝠趴在我脖子上吸血的样子也好可爱啊”的感觉。 白御桐眼珠一动,“诶?你脚后跟上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蟑螂啊!”章若楠惊呼出声,她抬起脚就是一阵猛踹,“去死!去死!去死啊!” 可怜的小强没能撑过第三脚……折腾了一番后,章若楠气喘吁吁地捋了捋耳梢旁的碎发,她看着白御桐的眼神也越发温柔。 “……”小伙子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白御桐坐在床边,看着落地窗的方向发神,那里仍然有烟花不断地升入夜空中,只是频率不比之前——之前放烟花的速度大概属于加特林的扫射,而现在放烟花的速度大概属于泡泡下坠的速度。 他听着烟花炸开所形成的剧烈响声,雨点会喜欢么?这种霓虹灯一样闪亮的东西应该最讨女孩子欢心了吧,要知道霓虹灯的作用就是吸引眼球啊。 “落恒,你想去看烟花吗?”章若楠的声音从另一张床上幽幽地飘了过来。 “啊,不、不是,我只是……”白御桐慌忙地解释道。 他确实没有想去看烟花,因为到现在他的腿也还是很酸痛。 “那我陪你去看看吧。”章若楠委婉地打断了他的自白,她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少年你真好懂”的表情。 “其实你误会了”这句话白御桐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无奈地说道,“那好吧。” 没办法,看就看呗。白御桐从背包里翻出来几件干爽的外衣,然后随便挑选了两件穿在了身上。 章若楠却没有做太多准备,她只是戴上口罩遮住了脸而已。 白御桐穿着是一身白,修饰很少的简约白外套和白色的西装裤,这是乔安娜丢给他的,说是他失忆之前的风格。 他也没多计较,虽然有点奇怪,但有得穿就不错了,哪有功夫去挑款式? 章若楠则是穿着鹅黄色连衣吊带长裙,裙摆的褶皱很宽,但裙子的花边很窄,呈淡淡的绿色,腰间围了一条丝绸带子,在丝带延伸到身后,那里系了一个松散且漂亮的蝴蝶结,上半身除了左边肩带上的白色小花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修饰了。 在白御桐眼里这简直就是八零后老阿姨的标配…… 十分钟后。 “烟花似乎在那边呢!”章若楠在不知不觉间拉住了白御桐的手,“我们去那儿吧!” “诶!你慢点!”白御桐被章若楠拖着,脚下的步伐紊乱,像是被狗拉着跑的醉汉。 不知道为什么章若楠显得很跳脱,活像一匹脱缰野马。 两个人奔走了大半条街,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央堆积着小山似的万花筒,并且不断有穿黑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用推车搬运着已经燃烧完毕的万花筒,还有一小部分工作人员搬运还未开封的万花筒来到广场中央。 “哟!这不是白御桐吗?带着未婚妻来看烟花么?真是浪漫的公子哥啊!”有人用揶揄的口气说道。 白御桐背过身去看了看,有些惊讶,“白思琪?你怎么在这!” 只见小萝莉穿着一袭白色短裙,粉色的小马尾上别了一对红彤彤的樱桃吊坠。 “切,我为什么不能来?”白思琪看着远处正在被搬运的烟花,“今天可是重明贤者去世的一百周日啊……” 她语气所表达的感情很复杂,想必这个重明贤者是一位很牛批的伟人。 章若楠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白御桐的表情。 白御桐有些纳闷,“重明贤者是什么?骗吃骗喝的神棍吗?” “呸呸呸,你才是神棍呢!你重明贤者你都不知……我差点忘了,你失忆了。”白思琪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我不和傻子计较的小表情。 “跟你说,我可是从小听着重明贤者的故事长大的!他可是一代大能,重明贤者,苍月支配者和爆阳支配者三位并称位盖世三贤。十一年前他们成立了最强组织〖三分天堂〗,并为人类开拓了崭新的镀金时代,所有人都说那是人族面对太阳时所能反射出的最耀眼的光辉……” “听起来确实是挺厉害的……不过这种风云人物怎么就挂了呢?”白御桐木讷地问道。 听到他这么说,白思琪一下子就来气了,“什么叫挂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历史人物?那可是开辟镀金时代的先驱……” “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这位英明神武,盖世无双,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大英雄是怎么死的?” 白思琪耸了耸肩,干脆利索地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嗯?白御桐只觉得自己被猴子给耍了。 “没办法,官方封锁了消息嘛,像我们这种平民是不能随意讨论英雄的,不过像重明贤者这种大英雄是一定会出赞歌的,到时候我一定要买一份作为收藏!”白思琪期许地说道。 夜空中,烟花依旧绽放着,绚丽耀眼。 白思琪面对烟花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了眼睛,嘴里不知道在叨咕着什么。 白御桐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嘴里小声嘀咕着佛教禅语“南无阿弥陀佛”,像是要给这位贤者超度。 看到白御桐这个样子,章若楠却在一旁偷笑,只不过有口罩遮挡着,表现得不太明显。 白御桐用胳膊肘捅了捅章若楠,示意她严肃点,“快跟我一起学,很简单的……” 看着他这么认真的样子,章若楠笑得泪花都出来了,不过她还是学着白御桐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祝愿贤者在天堂里也能受人敬仰……”白思琪流下了虔诚的眼泪,要是她手里有条手帕就更像是哭丧了。 嗯,上帝会保佑他的,白御桐在心底说道,希望天堂有wifi和空调,更有漂亮的天使妹子…… 白御桐天马行空的胡乱想着,这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去,发现那个人是尚飞。 “尚飞?你怎么在这!”白御桐惊喜地问道。 “我出来买点夜宵,顺便看看烟花,不过真巧,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你们。”尚飞温和的说道。 “飞哥你一个人吗?”白思琪扭头问道。 尚飞打趣地说道。“是啊,我一个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怎么撇下烟柔跟老白他们夫妻俩看烟花呢?是不是闹什么别扭啦?” 听到他这么说,白思琪愣了一下,然后扭头四处张望了起来,“飞哥你刚刚没看见烟柔吗?” “没有啊?怎么了?”尚飞疑惑地说道。 小姑娘心下一紧,“糟了!烟柔丢了……” “那我们去找找吧?老白,小蓝老师,老白,方便帮个忙么?” 白御桐觉得自己正好没事,“好啊!” “嗯。”章若楠附和道。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一) “烟柔!你在哪儿?”白思琪焦急地大声呼喊着,像是因为孩子没有按时回家吃饭而伤透了心的孩子他妈。 “你先说说你和烟柔分开之前的事儿。”尚飞冷静地说道,他一向擅长分析问题。 白思琪哭哭啼啼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和烟柔出来看烟花,结果我大老远就看见白御桐拉着一个长裙姑娘的手,还在那杵着看烟花……我事先并不知道她是小蓝老师,我还以为他瞒着小蓝老师在钓其他的妹子呢……” 啥?我怎么会那么做?白御桐惊呆了,他怎么可能想到这件事居然和自己有关系。 章若楠看了一眼白御桐,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看吧,这到处都是老娘的眼线,你别想背着老娘偷情”。 白御桐也看着她,下意识地把白思琪加入了黑名单,他决定以后不带她一块儿玩了,就算雨点求他也不行! “……然后我就想过去求证一下,但是我想的是我们两个人目标太大,于是我就让烟柔走远点,我一个人过去看看,结果……飞哥你是知道的……烟柔是个出门走两条街买包子都会迷路的路痴啊……”小姑娘哽咽道。 白御桐在心里掰着手指数,脑子一根筋,不会拒绝别人,一沾酒就醉,容易迷路……我靠,这妹仔是人类缺点的集合体么?白瞎了那么好看的脸蛋。 “没事的,这个镇子的广场虽然很大,但还是比不上汉角时代文化广场的,而且烟柔虽然是个路痴,但她有一定的实力,自保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她是独当一面的战士,不会因为迷路而丧失斗志的,我们要相信她!” 尚飞拍着小萝莉的背,像是图谋不轨的猥琐大叔。 “嗯……”白思琪抹了抹眼角晶莹的泪珠,情绪稳定了下来。 “那这样吧,尚飞你去东边找,白思琪去西边找,我去北边找,落……白御桐去南边找,二十分钟以后,不管找没找到都要在这个位置集合,听明白了吗?”章若楠吩咐道,教师运筹帷幄的从容果断展露无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白御桐真的会以为她只是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 “嗯好,现在也只有这样了,二十分钟后再会!”尚飞第一个出发。 “那我也先走了,烟柔,你在哪儿……”白思琪渐渐跑远。 “那我……也走了!”白御桐跃跃欲试,不过单独行动让他有点慌乱,毕竟他离路痴的程度也不远……如果章若楠知道的话,一定会制止他的。 “嗯,记得二十分钟后,在这里集合!”章若楠担忧地说道。 “哦好!”白御桐头也没回的跑开了。 那路痴会在哪儿呢?白御桐停下了小跑的步伐,然后四处张望着。 此时广场上的人流相对于他们来时要少了很多,毕竟是晚上了,人总归是要休息的。 不远处有两个痞子一样的青年慌张地碰到了一起。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的青年小声嚷嚷道,“快点!再找些人来!我们这次碰到硬骨头了!那丫头很能打,估计她背后的势力我们多半惹不起,必须让她消失!不然遭殃的可就是我们了!” 路过的白御桐用看乞丐的眼神,怜悯地看了一眼长得非常磕碜的青年,他怀疑这个人上辈子大概是根被狗啃过的萝卜。 这么想着白御桐扯了一嗓子,“顾烟柔,你现在在哪儿?guyanrou,whereareyounow?” 他拽着极不正宗的英语,像是来到非洲的原始部落寻找一只迷路的白皮猪。 “老弟,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有人拍了拍白御桐的肩膀。 白御桐回过头,打量了他一眼,上身只罩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肩膀上没有一点肌肉,下身是一件黑色七分裤,像是个从埃塞俄比亚走出来的饥民。 “对啊!你怎么知道?”白御桐惊喜的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我只是碰巧看见那个小姑娘在找人,估计是和家人走散了,请问你是她的什么人?” 那青年一脸的热心市民模样,如果不考虑到他那基本为负数的颜值,他说的话确实让人很有安全感。 “我是她的队友。”白御桐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带你过去吧!她应该是往那边去了……”青年在前面带着路。 白御桐不疑有他,兴冲冲地跟在了青年的背后。 青年在心里狂喜道:哈哈哈,这么容易就上当了,这什么垃圾队伍啊?先是路痴,现在又来一个傻子,怕不是要笑死我…… “我们马上就到了,前面左拐……”青年回过头来,准备安慰一下这只猎物,结果却愣在了原地。 他后面哪还有什么人跟着?连个风滚草都看不见。青年顿时惊慌失措,他也没想到这即将到嘴的肉就这么跑了。 “你怎么不继续走了?”有人说道。 青年回过头来,却发现有一张贱兮兮的脸凑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脸把他吓得不轻,他害怕得连忙向后撤了一大步,避了开来。 白御桐有些崇拜的追问道,“哇!老哥,你属青蛙的么?怎么能跳那么远!” 青年发现白御桐还没戳穿他的阴谋,一时间哭笑不得,傻子就是傻子,突然消失还以为被他将计就计了呢? 不过……他是怎么到我前面去的?而且我居然连他的一点气息也没捕捉到……青年有些纳闷。 “老哥,你在想什么呢?”白御桐见他没有反应,便大叫了一声。 “没什么,就在前面!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就该和她错过了……”青年神经兮兮的说道。 但在下一刻,他的表情凝固了起来,他低下脑袋吃惊地看着自己的胸膛,那里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黑色的血混着肉块不断地从中涌出……有人在他的胸口上挖了一个洞! 青年闷哼一声,他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动作笨拙得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你……你……是谁……” “你没资格知道。”灰袍人收回了穿体而过的黑色利刃,那是神罚级武器——归墟。 她微微抬头,露出了藏匿在斗篷下的白色面具,眼部漆黑的窟窿里透出了两股幽暗的红色光芒。 不远处,白御桐双手环抱在后脑勺上,悠哉悠哉跟在一道幻影的背后,那道幻影有几分像青年的模样。 “还没到吗,大叔?”白御桐不耐烦地催促道,“明明都走这么远了……” …… “还没找到烟柔吗?”章若楠向前来集合的尚飞询问道。 尚飞摊开手,一脸失落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头绪。 “我这边也没有找到。”白思琪差点又哭了出来。 “不要担心,我已经通知蓝沉老师他们了,烟柔应该马上就会被找到了!”尚飞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章若楠一脸的沉重,“怎么没有看见白御桐?” “对啊!刚刚起就一直没见到他,他不会也迷路了吧?”白思琪一脸惊恐。 “恐怕不是迷路那么简单吧?”尚飞猜想道,同时他的脸上也愈发凝重。 “还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所有人在这里集合,到时候记得通知一下顾青他们,还有就是告诉大家尽量不要落单,那我们先分开找吧!”说完章若楠匆忙地跑开了。 章若楠来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葵!” 一股暗红色的五芒星阵在地面闪亮着微弱的光芒,然后法阵中央出现了一名灰袍人。 “什么事……”那人懒懒散散地回答道。 “你去落恒身边了?”章若楠质问道。 葵沉默了片刻,“嗯,那又怎样?” “那他现在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就跟个傻子似的!” “我有点放心不下他,你去帮我保护一下他吧!”章若楠恳求道。 “帮你……保护他?”韩葵的话语中流露出一股强烈的不满,“凭什么?你真的以为他是你的了?” “葵,你要学会放下……”章若楠劝说道。 “为什么是我放下,而不是你放下?你以为你赢在哪里了?”韩葵向前跨了一步,“你只不过就是个卑鄙的第三者而已!” “以前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但现在他失忆了,我有资格与你公平竞争了,我能赢你,我比你好!因为我比你更爱他……” …… “咦?大叔,你的屁股怎么在漏沙?”白御桐惊呼出声,因为他看见青年从头到脚都像是春天的冰雪一样慢慢消融了。 那哥们只剩下了一具干瘪的骨架,最后倒在地上散成了浪花一样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大叔,你咋回事?别吓我啊!我最怕白骨精了……”白御桐止不住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青年消失以后,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白御桐这才回过神来环顾四周,他发现周围到处都是暴露在空气下的幽暗植被,他只能凭借皎洁的月光勉强视物。 咦!这是哪儿? 对于这里白御桐一点也不熟悉,况且前面那个青年的突然消失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出于未知的恐惧,白御桐掉头就跑了起来,不料下一刻他却撞到了一个坚硬稳固的大东西,以至于他被弹开很远,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白御桐呆呆地看着面前黑色的庞然大物,不禁疑惑地想,这是个啥? 下一刻,两颗被烧红了似的铁球悄然出现在他的眼中,像是悬浮在空中的灯笼。 白御桐缓缓爬了起来,然后捂着被撞伤的额头,凑上前去仔细看了一眼——铁球很亮,中间有一圈淡黄色的光晕,光晕被周围的红色包覆。 片刻之后,黄色光晕转动了一下,接着一个豌豆大小的黑点便出现在了红球的中央,整体看起来像是变色龙的眼睛。 “呀呀呀!”白御桐大呼小叫了起来,毫无疑问,他遇到了野兽——专属于这个世界的野兽,人们称之为魔兽。 脑子里浮起了蓝沉讲的话,魔兽是很凶残的物种,希望你不要成为它们的食物……白御桐咽了咽积聚在口腔里的口水,二话不说,拔开腿卯足了力气转身向前狂奔着,像是越狱的囚徒。 那头魔兽也跟了上来,像是一只追着主人小狗,如果不是它嘴里还有那么粗的獠牙,白御桐一定会摸它的脑袋的。 “倒霉倒霉!这是什么玩意儿啊!”白御桐顺着撒满月光的幽深小道的指引,距离小镇越来越远,“我的老干妈啊!谁来救救我!” 空旷的平原上,传来一声声催人命的痛苦哀嚎…… “还没有烟柔的消息吗?”大家伙凑到一起,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可就遭了!”童渡焦急地说道,“现在不止是烟柔,连小白,小蓝老师还有葵老师都不见了踪迹……怎么会这样啊?” “葵老师那么强,肯定会没事的”商墨海站了出来,“关键是小蓝老师和白御桐,他们俩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没有按时回来。” 顾青沉思道,“嗯,就算白御桐的心智有问题,但他自保意识还是有的。注意,从现在开始,我们至少得两人一组了,下面让我来分一下组……” 月光洒落在倾斜的屋顶上,鱼鳞般排列的瓦片所连接的缝隙处透露着一层层黑色的阴影。 此时一位背负重剑的男人笔直的矗立在房梁上,他浑身包覆着黑色的服装中,红色的长巾被劲风扬起,他的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绝世高手的傲然模样……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二) “……别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葵掀开灰色的斗篷帽,面具眼部凹陷的窟窿里闪动着骇人的红光。 “明明是你拆散了我们,你以为你在施舍谁?你以为你在怜悯谁?你只是想一步一步的摧毁我,粉碎我,享受折磨我的乐趣,让我堕落于地狱,变成噬人血肉的怪物……” 韩葵每说一句就会向前重重地踏出一步,而她眼中闪烁的红色星芒就会愈发浓烈。 如果白御桐在这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拨打120急救电话,举报这里出现了一个重度的红眼病患者。 面对咄咄逼人的韩葵,章若楠并没有萎缩,她平静地反驳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葵,你现在的思想太极端了,我怎么会要害你呢?我一直都希望能够与你好好谈谈……” “住嘴!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说教的蠢货了!” 韩葵把手掌摊开,接着一下子按在了狰狞的面具上,“与其被你踩在脚下,我还不如回归死神的怀抱!” “你要干什么傻事!”章若楠的娇颜惊慌失色,“你可不要乱来!” 韩葵用手扣住了面具,想把它取下来,但红芒一闪,她按在面具上的指节上就涌出大片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向下滑行,滴落在阴暗的地面上,然后溅起散碎的红色水珠,最后“嗤嗤嗤”的挥发出一片粉红色的雾气。 那张面具正在腐蚀她的手。 看到这一幕,章若楠好似惊弓之鸟,她迅速地举起了手中闪耀着红色光芒的法杖,下一刻一股刺眼的红芒便迸发在了法杖顶端所漂浮着的幽蓝色宝石上。 “封印——解除!”章若楠轻喝一声,接着一道艳红色的六芒星法阵便笼罩在了韩葵的面具上。 包揽了面具表面大半的猩红色先是迅速地褪去,变为惨白色,接着面具左边眼部的金纹便开始有规律的闪动了起来,光越来越暗,逐渐熄灭,直至变为黯淡的浅色。 与此同时,韩葵所佩戴的面具眼部,那一对凹陷的黑色窟窿里,骇人的红芒顷刻间就消散了,像是聚光灯闪灭。 周围的空气仿佛果冻般凝固了起来,韩葵的玉手离开了脸上的面具。下一瞬间,面具裂开了几道狭窄的黑缝,伴随着蛋壳破碎的清脆声响传递到了章若楠的心底。 章若楠此时不能动弹,因为她的周围漂浮着八柄漆黑的飞刃,这些锋利的飞刃都裸露着银色的锋芒一一停留在她的要害处——飞刃在面具破碎的前一刻就出现在了那里。 章若楠认命般的放弃了反抗。 韩葵脸上的面具像是墙上的白漆一样,碎成粉块后唰唰的往下掉,露出了那张得意且妖艳的俏脸,绝色倾城。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呢!”韩葵嘲讽地说道。 她用手轻轻摘下眼部被鼻梁支撑住的残余面具碎片,然后把它无情地抛洒到了空中。 一抹寒光闪过,面具的碎片变成了两瓣,韩葵赤红色的眼眸越发明亮,“现在,你用什么来制裁我呢?” 章若楠脸色阴沉得可怕,她握住法杖的手指无力地摊开开,绚丽的法杖失去支撑掉落在漆黑的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法杖顶端的核心宝石由于失去了源力的滋润,变得黯淡无光。 她闭上了那对黄桃似的淡黄色眼眸,绝望又无助,就像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 白御桐奋力狂奔在平原之上,速度快得像踩着风一样。他的身后紧跟着一只全身黝黑的野兽,它的嘴角探出两根粗壮且尖锐的乳白色獠牙,双眼更是骇人的猩红色。 在皎洁的月光下,野兽的体表轮廓反射出了银白色的光泽晕圈——它整体看起来像是狼,但它身后拖拽的尾巴却接近于爬行动物,并且它浑身上下都生长着黑色的细长毛发,就像棕熊一样。 同时这只四爪着地的野兽身下健步如飞,它每一次突进脚下都会引起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前冲的犀牛或者河马。 白御桐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他闻所未闻的生物,只能一个劲地往前跑。 这场追逐持续了二十分钟之久,在这段时间内,白御桐一直以全速向前狂奔,虽然他借助体内的源力节省了大量的体力,但却始终没有摆脱魔兽的追捕。 他逃了这么久算是想明白了,逃是肯定不能解决问题的,而且他所能够掌控的源力本来就不多,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耗尽源力和体力的。 看来只能背水一战了!白御桐下定了决心,如果他再不反击,估计剩下的源力就不够用了。 下一刻,他双脚一蹬,奋力地向后一跃,像是杂技演员一样的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跟头,难度系数九点九!最后完美的……滑了一跤。 刹车掉头后的魔兽侧着脑袋,静静地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它的眼神就像是一只打量蝴蝶的猫咪。 白御桐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然后站了起来,口中剧烈的喘息着,他的双手摊开成掌挡在身前,做出了一个“你别过来,否则人家就要叫咯”的手势。 魔兽来回游走在他不远处,眼神凌冽,像是在观察猎物的狮子。耐心,沉着,等待在猎物松懈的那一刻发出雷霆一击。 见它没有进一步动作之后,白御桐松了一口气,“你、你是吃素的吧你……” 魔兽示强似的露出了口中尖锐的獠牙,它的眼眸更红了几分,口中更是发出了嗡嗡的低吼,龇牙咧嘴得像是护食的狗。 “好、好吧,我承认你是食肉动物!” 我怎么会指望和一只畜生产生交流呢?白御桐傻了吧唧的想。他向后不断的挪动着脚步。 正面抗争?别逗了,他现在浑身上下连把小号的指甲刀都没有,更别说对这只野兽造成什么伤害了。 我该咋办嘞,要不要呼叫一下乔安娜?白御桐呆呆地想,乔安娜那张死了爹妈的淡然表情浮起在他的心头。 你怎么连几个小朋友都打不过!你咋不回家种地呢?白御桐自行脑补了一些乔安娜嘲讽他的画面,还是算了吧……万一她来了…… 你居然被一只小动物追着打,你怎么不回家放牛呢?乔安娜插着腰怒吼道。 白御桐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终止了自己脑中无厘头的幻想,还是召唤她吧,万一哽屁,可就连她的吵吵都听不见了,哪还有空去低头反省啊? 白御桐作出选择,他举起右手猛地按在了左手若隐若现的淡金色暗纹上。 下一刻,奇迹便出现了!白御桐被魔兽一巴掌拍进了地里,稳稳地镶嵌在了人形凹槽里。 你大爷的……白御桐的口鼻净是汩汩的鲜血直流,他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被拌饺子馅料似的给搅碎,然后又重新混合在了一起。 你大爷的能不能等人摆完poss再出手啊?是不是输不起? 这时白御桐才意识到自己不是魔法少女,所以他变身的时候并没有子弹时间的那种慢镜头效果。 魔兽在拍了白御桐一巴掌后,又扑腾地向后退却,前爪还不停地践踏着地面,像是受惊的悍马,但更像是某种独特的餐前祷告。 白御桐只是一个劲地瞪大眼睛,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他的口中不断有血块倾泻而出。 魔兽的踩踏使地面发出了剧烈的震动,震动迅速地传动到了半埋在土里的白御桐身上,这可要了他的老命——他只觉得自己现在躺在了碎石机上,内脏传出一阵强烈的绞痛。 喉咙传来一股呛水的感觉后,窒息感便涌入白御桐的脑中,他猜想可能是有血块堵住了他的气管。 不会吧?我就这么哽屁啦?还没好好泡一个妞,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为什么每次我要认真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狗屁桥段呢……他的心里只有不甘。 魔兽停止了餐前祷告,它长而宽的鼻子凑到白御桐的躯体前嗅了嗅,继而跳脱地围着白御桐躺着的人坑奔走,它的口中传出了兴奋的嘶吼声,血腥味的导入刺激了它的神经。 白御桐的眼眸被暗沉的血液粘连在了一起,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五官里只有左耳还能捕捉到野兽所制造的声响和自己鼻端的剧烈喘息。 下一刻,魔兽一口咬住了白御桐的左脚,将他从坑中拖拽了出来,然后摇晃着脑袋摔来摔去,像是调皮的狗狗在撕扯主人的枕头一样。 我靠……白御桐骂得有气无力,剧烈的痛感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恐惧涌入了他的脑海中,他甚至叫不出一声救命。 太糟糕了,真不想就这么结束…… 这一刻白御桐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他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上认识了那么多朋友,可现在转眼又要失去了。 “江落恒!”一声急促的呼唤惊醒了处在崩溃边缘的白御桐。 下一刻,他只觉得魔兽的獠牙离开了自己的膝盖,然后他便失去控制的横飞而出,不久之后便撞入到了一个温软的胸怀中。 血腥味儿中多了一丝淡淡的甜香。 我这是得救了吗……白御桐用残缺的意识确认着这件事,他并没有昏迷过去,只是大失血让他的大脑有些昏厥。 片刻之后,一股热流钻入了白御桐的四肢百骸,包裹了他的全身,像泡澡一样说不出的舒服,疼痛渐渐被淡化。 这时有人用湿润的手巾擦拭着他被血污粘连的眼部。 是谁……是谁……白御桐睁开眼想要努力看清世界,就像刚出生的宝宝。但他的眼皮上却像是滴了强力胶,很顽固地黏在一块。 不管是谁,让我看一眼就好……他渴求着努力。 终于白御桐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堆满了水雾的黄桃似的大眼睛,他对那双眼睛影响深刻,因为它的主人是章若楠。 女人紧紧抿着娇艳欲滴的红唇,眼眸中净是歉意,她轻轻地说,“对不起……再也守护不了你了……原谅我好吗……” 她的语气像是告别,不,她就是在告别,向自己告别。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白御桐呆呆地望凝着她的脸,没有责备,也没有遗憾。他就是这么一个自以为卑微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存在感,却一直希望有人觉得他很重要。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不靠谱的爸妈,猜想他们是不是真的爱过自己——否则为什么在自己的生日上,妈妈一次也没有为他唱过生日歌,爸爸一次也没有把蛋糕拍在他上一刻还惊喜,下一刻就郁闷的脸上。 他又开始怀念起自己的爷爷奶奶,猜想着大概世界上也就只有他们真正的在乎过他,奶奶会为他编织难看的粉色毛衣;爷爷会为了他而爬上公园的树杈,撇下一根合适的枝丫做成弹弓然后一把拍到他的后脑勺上,大笑着说臭小子,可折腾坏爷爷了…… 我是不是不配有人爱呢?他忽然又想起了韩葵那个疯婆子,她说:为什么我的过去被撕成两半,一半破碎,一半凋零…… “没……没事……”白御桐竭力张开嘴,安慰着他面前那哭得风情万种,梨花带雨的柔美姑娘,声音显得无力而低沉,“帮我……照顾雨点,好吗……她是山里……出来的姑娘……什么都不懂……” 章若楠眼底的水雾更甚,“落恒,你先听我说,虽然你忘记了我们的过去,但你一定要记得……我爱过你啊!”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三) 白御桐茫然失措地看着章若楠,他不明白这妹仔为什么突然一股交代后事的调调。 明明你老公要哽屁了耶?你现在不让我多说两句,你以后还听得见吗。他想。 照正常的电视剧套路来看,白御桐应该边吐血边说请代替我好好活下去之类的话,而这时候章若楠就开始抱头痛哭说我不听我不听,你一定会好好的……这才对嘛! 你是不是背错剧本了老妹儿,你这台词一听就和我的不对口啊……白御桐在心底吐槽。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章若楠低下头,不敢直视白御桐的眼睛,“不能再陪着你走下去了,真的很对不起!明明已经说好了的,虽然你已经不记得……” 你在说啥?白御桐一头雾水地看着章若楠自言自语,他真的觉得乱套了。 “我爱你啊……落恒……”说完,章若楠轻轻地贴上了白御桐满是血污的唇。 被她这么一亲,小伙子愣了。和韩葵强势的亲吻不同——章若楠的吻很温柔,没有唇瓣交叠,也没有舌齿相倾,只是相互触碰在了一起,但馨香扑鼻。 反正都要哽屁了,这个便宜还是要占的,不亲白不亲……白御桐没有抗拒,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一时刻。 许久之后,几颗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了白御桐污秽的脸庞上,接着顺势滑落而下,丝滑的触感致使他的睫毛微微颤动。 什么东西热乎乎的?他这么想着,但是没有撑开眼皮确认,因为他很累,就像是睡觉前的疲倦。 一声隆隆的巨响混合着野兽的哀嚎侵入了白御桐的耳蜗,听起来像是建筑物轰然倒塌后压住了一只狮子。 随即远处又传来一丝嘲讽的轻叹,“亲热完了么?” 白御桐被惊吓得瞬间瞪开了双眼,他微微侧头看向了声源的方向——一个妖艳的女人静静的矗立在那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炫耀似的举起了捏在手里的黑红色肉块,诡异地是肉块居然还在有力的抽动着,像是动物收驰的心脏,不,那就是动物的心脏。 女人身边悠悠的悬浮着两把漆黑的刀刃,背景是一只瘫倒的庞然大物和皎洁的月光。 庞然大物被剖开了肚子,黑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猩红的肠子从锋利的切口处倾泻而出,像是有人打翻了一碗红色的面条。 韩葵?白御桐没想到会是她。 韩葵像是走秀一样,迈着猫步不断接近白御桐这边,气势如虹,她像是丢擦了鼻涕的纸巾一样把手里的还在挣扎的肉块丢到了坑坑洼洼的地上。 “她的面具……怎么被摘下来了?”白御桐回过头来呆呆地问。 章若楠告诉过他,韩葵脸上所佩戴的面具是具有抑制效果的炼金器具,一旦佩戴者违反了施法者的意志,面具就会瞬间夺取她的性命,这也是他不害怕韩葵的理由。 而现在她的面具消失了,恐慌再一次野蛮的进入了白御桐的心扉。 “你怎么不说话?”白御桐喃喃地说道。 只见章若楠低垂着脑袋,灰蓝色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眸,看不见她的表情。 白御桐发愣地看着她,心坠入了海底,这时候他才透过章若楠的左肩,看到了那柄漂浮在她后颈处的漆黑如墨的刀刃。 那是韩葵的归墟,章若楠现在就和待宰的羊羔没什么区别。 “拜托,不要在这里好吗?至少不要在他面前……”章若楠仍旧低着脑袋,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缕修长的灰蓝色秀发从她的肩头无力地滑落。 在白御桐眼里,她现在就像是待产的孕妇一样无助。 章若楠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洒落在白御桐的胸膛上,侵湿了他沾满灰尘的外套。 “那是自然啊,姐姐的要求最大嘛!”韩葵脸上媚笑如狐,春风得意,“做妹妹的,就该心存感激,奋不顾身地去满足姐姐的需要,毕竟,姐妹情长!” 白御桐这时才算是彻底明白自己和章若楠的处境了,同时他也明白了之前章若楠说那些话的理由。 韩葵有多疯狂?看看雨点的下场就知道了,白御桐害怕到了极点。 他用尽自己的全力去拆解着章若楠此刻的复杂心情,感受着,体会着,琢磨着。他凝视她的凝视,他聆听她的聆听,他呼吸她的呼吸,就像是她在阳光下的影子。 海潮般的悲伤淹没了白御桐的心房,他蓦然间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之间将要死去的那个,是章若楠啊。 真该死!为什么不早点想到呢?这时候白御桐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猛的从章若楠的怀里弹了起来,强忍着脏腑传导的余痛,张开双臂挡在了章若楠的前面,咬着牙大吼,“不许你伤害我媳妇!” 章若楠抬头看着他孤独的背影,眼里好像有星辰大海。 白御桐的双腿甚至还在因为恐惧而颤抖着,但某种炽热的东西却由内而外地支撑着他,让他不至于像一摊烂泥一样地倒在地上——那就是他的决心,他再也不想坐以待毙了。 看到这一幕,韩葵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像是融化的冰雪,她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声音甚至在微微颤抖着,“你在……干嘛啊?” 白御桐眉头一跳,放了句狠话,“我、我警告你别乱来,否则有你好看!” 下一刻,一股奇香从韩葵的身上迸发了出来,像是泄露的煤气罐。 “就你?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杀掉?”韩葵身后所漂浮着的六柄飞刀开始围绕着她旋转了起来,像是电子缠绕在原子的周围。 白御桐犯怂,但却没有明显的退缩,“我、我才不怕你呢!你、你有本事不、不要用那个刀!” “够了……”章若楠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张开双臂犹如白色十字架的白御桐,“就这样吧,你之前不是对我说过‘没事’吗?没事的,我只想……你不要忘记我,就好了……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开心……” 章若楠将手按在白御桐的额前,独特且绚烂的亮红色徽记在他的额头闪没,下一刻,残缺而又充实的记忆便疯狂涌入了他的脑海中,狠狠刺痛着他的神经…… “咦?大妹子,你、你是怎么进来的?”白御桐打开浴室门,手里端着装满了换洗衣物的水盆,他疑惑地看着端坐在床边拨弄着自己肩前灰蓝色长发的姑娘。 “你不记得我了?”姑娘一脸惊讶。 “不认得,你哪位?” “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管道修理工?我倒是记得楼上厕所管道漏水,你走错房间啦!楼上三一二,认得路吗,要不要我带你去?” “不是,并没有走错房间,我叫章若楠,是你的妻子……” 大片的记忆碎末像是呼啸的洪水,从打开闸门的水库中倾泻而出,填充着白御桐的身心,将他装满,成为一具由感情支配的躯壳。 此刻他不能呼吸,凌冽的夜风吹拂着他的面颊,像是天使降临,轻轻拍打着闪耀着圣光的双翼,高唱着圣歌飘浮在他的身前…… “额!我、我其实失忆了,真的……骗你我就跳楼死!” “不用,其实你记不得了也没关系的,毕竟不是你的错,我原谅你了!” “是、是吗……真的没关系吗?” “嗯,无论是什么誓言我都可以替你忘记,你所做过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甚至从今往后我都会陪伴在你左右,帮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一切。” “额……你是传销组织的么?” “不是,我是三分天堂的一员,还记得吗?那是你创建的团队,乔安娜,西宫,安东棠还有大家……” “记不得了,三分天堂?是送外卖的吗?名字挺新颖啊!” “唉,其实我真的希望你脑子没坏掉,看你现在,都瘦了……” “……” …… “额,大概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应该更喜欢雨点一些,雨点,你见过的,就是今天我指给你看的那个妹子,穿着花格子纹的短裙,个儿不高,脸很瘦……” “嗯,我记得。” “她是从山里出来的,什么都不懂……” “嗯,你说过。” “我不认识,我、我是说我不记得你了,也忘记了你说的那些话。我真的有努力去想,但还是想不起来……” “我说过,没事的。” …… “你都这两天都在干嘛?” “练箭,咻咻咻。” “好好练,动作不要像只猴子。” “哪有!明明更像是金刚!” …… “真的假的?我的天呐,你都两百岁啦?” “哎呀不是!你都没仔细听我说,我们这个种族可以活很长时间的,你别说我是老妖婆,我会伤心的!” “哦哦。” …… “你今天又要讲个什么故事?” “嗯,我想想,今天就讲讲闰土与钢叉的故事吧。” “嗯好。” “……说是迟那是快!只见哪吒抓起红缨枪翻身一挑!三太子便被他从地面高高挑起,不料三太子早有准备!摇身一变,变成了身长三十尺的双头大蚯蚓,打了哪吒那叫一个措手不及啊……” “……雷声滚滚之下,花木兰执剑而立,她怒目圆睁道‘呆!妖精!看为娘的这就取尔等狗命’,而这时,七个葫芦娃见势不对,便丢下到手的半根甘蔗落荒而逃,花木兰口中直呼爽快……” “……哎呀呀!这哪儿能忍得住!鲁智深是真怒了呀!他从兜里抽出一卷手纸,跳身离去,口中还火焰四射‘大胆毛贼,爷爷我这就去松松先,待回来再与你算账’说完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气得张无忌是直跺脚,‘憨贼,你这般歹毒,是不将众英雄放眼里呐,气煞人焉’。只见燕双鹰哈哈大笑,‘呸,你这杀猪屠狗之辈织席贩履之徒,若不是观音大士慧眼识珠,各路英雄岂不是任你宰割’……” “这些故事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啊?感觉挺有意思的!” “额,这是一个叫赵临坛的大叔告诉我的,逮着我的就说,不听都不行,听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 “那刚刚你爱上我了么?” “没有。” “现在呢?” “没有。” “那这会儿呢?” “没有。” “哦。” …… “我……我想说的是……我可不可以……” “我明白你想告诉我的是什么,虽然这样说显得我很虚伪,但是我还是要说,你放手去爱好了,我不会制止你的。只是,如果可以,请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 “这个……不太好吧,毕竟……咦!你从哪儿掏出来的烧火棍?” “这是我的法杖,我希望能够抹除你这段记忆,让你不再有心理负担,只要你记得……” …… 泪水从白御桐的眼睑里奔涌而出,打湿了他绝望的面庞,“不不不!别这样……我会哭出来的,呜呜呜……” 章若楠口若悬河,“只要你记得……我还爱你就够了……” 飞刃缓缓悬浮在韩葵的身后,像是三对黑色的羽翼,她静静地倾听着他们愈来愈你情我浓的对话,脸色越来越差。 “都给我闭嘴!”韩葵咆哮出声,“凭什么我是坏人?凭什么!” 六柄刀刃飞离了韩葵的身后,像是划破夜空的流星飞向了白御桐,“江落恒!”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四) “你快退后!”白御桐向前一步踏出,一抹灿烈的浓金色在他的眼底被点亮,下一刻他的瞳孔深处仿佛静静地流淌着滚烫的熔岩——爆阳式,全覆盖! “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虽然我打不过她,但我想……如果我拼上全力也许能为你挡上几刀。” 章若楠惊呼一声,她来不及抓住白御桐的手,就被他挣脱了束缚,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不要!” 已经失去过才能体会到痛苦,再次拥有时才能捕捉到幸福。 给我烧起来吧!一股红得深沉的烈焰从白御桐长满黑色短发的头顶燃起,接着向下蔓延,直至遍布他的全身,燃烧的不只是他的躯壳,还有他的决心……如果世界想要第二次束缚你,你怎么能束手就擒呢? 他径直向六柄飞驰而来的黑刃全速奔了过去,像是一头横冲直撞的犀牛。 火焰在他的身后被拖拽出了一条旋转着的尾巴,像是海沟里的涡流。 行进中,他大喝一声,举起双臂挡在了面部前,韩葵的六柄飞刃全中!两柄飞刃刺进了他的双臂,两柄飞刃刺在了他的大腿上,两柄飞刃刺进了他的腰间。 下一刻,白御桐身上燃烧着的熊熊烈火毫无征兆地熄灭,黑刃像是抗生素一样抑制了他的爆阳式。 他记得这些漆黑的短刃,神罚级武器——归墟!作用就是吸收源力并限制源力的流动,就像是屯水的堤坝,完全阻止了他对源力的控制。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吸扯力从黑刃上迸发了出来,像是吸尘器似的拉拽着白御桐的灵魂,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源力正在飞快流逝。 “啊!”白御桐痛不欲生,一种灵魂被强制剥离的感觉传入的他的脑海,他仰倒在地,不能动弹,但他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的痉挛着,像是被砍去头颅后翻滚在地的毒蛇。 莫大的悲伤伴随着无力感疯狂的从伤口里倾斜了出来。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即使拼了命也像只小丑?他抱着自己失声痛哭了起来。 韩葵踩着婀娜的猫步,冷嘲热讽,“你看看你自己,多痛苦?为什么要逼自己这么痛苦呢?与其怀揣着希望为天使而战,为何不选择投入恶魔的怀抱呢?” 看到那个宛如送葬者般的恶魔,章若楠害怕极了,她跪倒在地,眼角泪珠不断,“求求你放过他吧!” 听到她这么求饶,韩葵笑得合不拢嘴。 “放过他?那谁来放过我?”她把弄着手里的归墟,就像是在玩铅笔,“三千多个日夜,九年就这么过去了,我每天都过得很煎熬,那段日子里我一直在想如何去报复你们,如何去折磨你们,让你们生不如死。我活着想要你们死,我死了也依然不想要你们活着……” 恶魔忽然换了一种很悲愤的情绪,就像是一只被抢了香蕉的猩猩,但是没人见过这么能说会道的母猩猩,她甚至还涂了红色的指甲油。 “真是可悲啊……我每次看见你笑得那么开心就忍不住想要把你的脸撕下来贴在地毯上,然后每天早晚都踩在你的肉脸上换高跟鞋,还会当着你的面和你的男人接吻……想想都觉得很爽,你那时候会怎么想呢?杀了我?或者是把我的头砍下做成狗碗?” “省省吧,听过覆水难收吗?我们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时白御桐睁开了闪烁着微弱金光的眼眸,他虚弱地说道,“你有本事……就放她走……” 韩葵得意的胜利者姿态顿时收敛,一股滔天的怒火在她赤色的眼珠中徐徐燃烧。 “到现在你都还在帮她说话?我真想现在就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韩葵媚眼如丝地看了看手上还未干涸的血迹,她已经剖开过一只魔兽的心脏了,不介意再剖开一个人类的心脏。 “不要!”章若楠焦急地大喊,“你答应过我不会杀他的!” “那是之前,但……我说的是现在!”韩葵脸色狰狞,像是走出地狱的恶魔,“你们都该死!” “不要啊!看着姐妹一场的份上,算我求你了!不要杀他!”章若楠眼底清水直流。 “姐妹?”韩葵回过神来看着章若楠,她停止把玩手中的黑刃,眼眸里闪过阴冷的寒光。 “那……既然如此,江落恒,你代我杀掉她好了……” 白御桐愣了一下,开什么玩笑? “我是不会……”他还没说完,一道黑色的印记便在他的额头闪没。 白御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完全无视了身上还插着六柄锋利的刀刃——每把利刃都锁在他的肌肉上,除非他肌肉撕裂,否则是不可能站起来的。 “怎么会这样!不不不,快停下来!”白御桐大呼小叫,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章若楠看得一呆,随即又看向了远处媚笑如狐的女人,她知道是她控制了他。 归墟——联动傀儡控制术。 白御桐无惧疼痛,伸出手将腰间的两把短刃给拔出来,继而走向了跪倒在地的章若楠。 他这是要杀我么……就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本来是希望他这么做的,可是他真的要这么做的时候,为什么又会想哭呢? 章若楠看着他,黄桃似的眼眸像水雾一般涣散,失去了光彩。 “呵呵呵呵……”韩葵用布满赤色腥血的右掌击打着摊开的白净左掌,“这是我……最喜欢的戏码了……姐姐,你的表情能再绝望一些吗?” 而就在这时风起尘扬,月煞归星。一道冷漠且低沉的男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突兀地响起。 “你现在收手,我可以饶你不死。”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致使韩葵和章若楠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远处毫无遮拦的夜空,白御桐则是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保持不动,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 “发生啥事啦?”白御桐的眼珠则是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想方设法地透过眼角的余光来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在劫法场。 一道黑色的伟岸身影悬浮在半空中,他身后背着一把长达两米的长剑,脖颈上缠绕着的红巾被疾风拉拽得很长,像是战斗机的尾焰一般,威风凛凛,宛如抵挡千军万马的战神降临。 韩葵赤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在了一起,她下意识地惊呼道,“暮光者!” 看见那个男人,章若楠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滑过她白皙的脸颊,泪痕清晰可见,她偷偷捏起裙子的一角轻轻擦拭着滚烫的泪水。 “诶!诶!你看见啥了!”白御桐挤眉弄眼地问道,心急如焚,他相当于是背对着 他保持着左脚前踏的动作,像是街头的雕塑,或是行为艺术家,他全身上下就只有脑袋可以随意动弹。 “是我的弟弟来了!”章若楠大喜过望,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跪倒的双腿已经麻木了。 “哇哦!”白御桐惊呼出声,“我们有救了吗?” 章若楠轻轻摇了摇头,“这还得看葵是怎么选择的……我弟弟虽然打得过她,但有我们两个人质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浑身包裹在黑暗里的男人双手抱胸,不动如山,像是掌管生杀予夺的执法者,“被幽色天幕笼罩之人,暮光者——章若夜!” 强烈无比的气场从他的身上迸发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透明的灰色气流开始以他为中心开始旋转了起来,很快变形成了转速极快的灰色龙卷风——源流! 源流是界越者级别以上的高手才能使用的招牌技能,效果是在短时间内积聚源力。 韩葵似是感觉到了危机,脸色为难,她的白齿不甘地轻咬着樱红的下唇,“就算是你,也别想阻止我!”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 韩葵手指向上一挑,念力致使章若楠后颈处的黑刃蠢蠢欲动。 章若楠感受到脖颈后的波动,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她向白御桐抛出了一抹和煦而温柔的笑容,她的唇齿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倾述着什么。 但白御桐什么也没有听见,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朝着她瞪大了眼睛,他不愿意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一切,章若楠身后的黑色锋芒越来越刺眼,像是黑洞一样埋没了他震惊的双眼,致使他失去了焦距。 他用腿上的杂毛都能想得到,章若楠是要被她后颈上的利刃给割断脖子了。 那个叫章若楠的女人即将带着她那该死的温柔离你而去,从此以后她再不会借用传送阵来到你的床边;认真地听你讲那些从赵临坛那里继承过来的无厘头的故事;她再也不会告诉她记忆中你和她之间的点点滴滴;她再也没有办法替你挑选合适,舒服又昂贵的秋裤;她甚至再也不会温柔地提醒你现在该爱上她了…… 原本白御桐两颗眼珠都被淡黄色所充斥,而在这一刻,他左边瞳仁上突兀地生出了斜长的橘色裂纹……这使他的整颗眼球看起来像是破碎的蛋壳表面。 一道黑色的光影闪灭后,血光崩现! 章若楠还是跪坐在地上,她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韩葵,合不拢嘴,四目对视,章若楠和韩葵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彼此眼中的吃惊! 下一刻她们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纷纷朝一个方向看去——章若楠两秒钟前呆着的位置,那里静静矗立着一道白色的人影。 那里被白御桐顶替了。 白御桐感受着来自下身的一阵绞痛,他低下头去,然后便心满意足的傻傻地笑了——他的右大腿根处深深地没入了一把黑色刀刃——韩葵的归墟。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白御桐突破归墟对源力的抑制,拼尽全力使用移花接木与章若楠交换了位置——这也就导致了韩葵的攻击落空在了他的身上。 白御桐深深地喘息着,血色的雾气从他的口中散播出来,像是人在寒天里呼出的白汽。 一柄华丽的法杖出现在了章若楠的手中,下一刻,一层闪耀着符文的灿金色护罩便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章若夜这才发现之前章若楠的颈后居然还有一把武器固定在那里,那件武器准备随时割开她的脖颈,夺取她的性命。 一股无形的怒火燃烧在章若夜的眼中,“你就这么想要我姐姐的命吗?” 韩葵的脸色难看极了,她顿时转头看向了静静漂浮着的章若夜。 “对!我就是想要你姐姐的命!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要来阻止我?明明每次就差一点点,你们真是让人恼火啊!哦~我懂了,你们这是串通好了想看我笑话对吧?” 韩葵的脸色愈来愈差,那表情就像是肚子里憋了个屁,“你们设计得挺好啊……我就说嘛……你们怎么可能会轻易就饶过我呢?你们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不、不是的!”章若楠打断了韩葵的自我解嘲,“我们都是希望你回来的……” “闭嘴,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动手吧!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像宠物一样把我栓在身边了!”韩葵举起手中到刀刃,不停地拍击着她面前鹅黄色的护罩上。 “胆小鬼,快给我出来!”韩葵对躲藏在护罩内的章若楠虎视眈眈,“有本事,就不要躲在里面!” “你这是当我不存在吗?”一杆重剑击破长空,划开重重气流飞向了刚要有所动作的韩葵。 韩葵闪避开来,同时插在白御桐双臂,腰间和大腿上的五把黑刃,以及从他手上抽离的两把的黑刃都飞回了韩葵的身边,像是浮游炮一样悬浮在她的身后。 刀刃离开白御桐的身体后,他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接着双膝一弯便跪倒了下来,身上的几个窟窿鲜血不止。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五) “看招!”章若夜大喝一声,他伸手一剑横斩,剑影拖拽出了像是折扇一样的弧形黑色尾巴。 韩葵摇摆着婀娜的身体,不断灵活地左闪右避,她的动作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就像是一片飘扬的羽毛。 而她身后漂浮着的归墟则像是渔网一样整齐排列,呈现出一种包围的姿态,不时还会向前方发起猛烈攻击的章若夜扑击一两下,就像蜘蛛的触手一样骚扰着他。 “去死!全都去死!”韩葵咆哮道,清凉的泪珠不断地从她的眼角抛出,“我要把你们都杀光!” 虽然她向后节节败退,但章若夜也吃力不讨好,完全没有压制住她,攻击多半落了空,反而有一种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若夜!不要伤害她!”章若楠焦急地呼唤道,“把她控制住就好了!” 章若夜听到姐姐的声音,手中挥舞巨剑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知道了,姐姐你去看看姐夫,这里由我接管就好了。” “嗯好,那就拜托你了!”章若楠迅速起身解除了护罩,她看着不远处跪倒在地上的白御桐,脸上不禁一阵绞痛。她迈开腿,心急如焚地向他跑了过去。 “落恒,你怎么样了?”跑到白御桐近前,章若楠俯下身子半蹲了下去,接着她把脑袋凑了上去,想要去看清白御桐的脸。 四目相对,章若楠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她看到白御桐的眼眸完全呈现出一片死寂的灰色,没有一丝神采,就像有人挖出他的眼珠,然后把乒乓球塞了进去。 章若楠看到这一幕,发现白御桐的情况不对,于是就举起手中法杖。下一刻他们的脚下便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金色法阵,壮观的法阵中央,蓝色和红色的光交相辉映,像是警车顶上的双闪警示灯。 一股夺目绿色光芒闪烁在白御桐的身上,与此同时他身上深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结痂,接着伤疤脱落,完美如初,整个过程就像是敷面膜。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将白御桐身上衣物也一起复原,他衣物上残留着血迹的缺口才能证明他不久前受过伤。 待伤口痊愈后,法阵的光芒这才渐渐黯淡了下去,章若楠用手抓住白御桐的肩膀,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她焦急地说道,“落恒,你感觉怎么样?” 白御桐没有回应,从刚才到现在他甚至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就像栩栩如生的蜡像。 归墟造成的伤害怎么会这么大呢?章若楠看着白御桐那双死寂的灰色眼眸,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如果不是我带她来救你,你就不会这样了,都怪我……” 两股异色的气浪碰撞在一起,迸发出了浓郁的源力气流,气流形成疾风从章若夜和韩葵的身边呼啸而过——他们的每一次碰撞都能激起巨大的波动。 双方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陷入了僵持中,章若夜虽然占据着上风,但并不明显,韩葵应付他没有手忙脚乱的样子。 “几年没见,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成为了守望者。”章若夜淡淡地说道。 “呵呵哈哈,那还是托你们的福。”韩葵不甘示弱地说道,“如果不是曾经的你们,又哪有现在的我?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对你们说一声谢谢呢?” 章若夜收敛了蓄势待发的姿态,“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下呢?那已经是过去了,只要你愿意,大家都会选择原谅你的……” “原谅我?错的是你们!”章若夜的话仿佛触碰了韩葵的软肋,“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是谁?谁需要你们的怜悯了?” 她将她强势的一面完全展露了出来,就像是竖起尾巴护食的流浪猫,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声。 “不要把自己说得很高尚!你体会过我的伤痛吗?你懂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吗?你没有资格来开导我!你什么都不懂,不要假惺惺地伸出手来拉我一把!我真讨厌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好人!” 韩葵现在心浮气躁得就像是提着擀面杖到处找儿子的悍妇。 “你们自诩能拯救世界,可是却眼前的东西都守护不了,我现在才发现誓言真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我坚持了那么久的东西,忽然间就没有了,你懂那种感觉么?” 章若夜摇了摇头,重剑被他抗在了肩上,“不管我怎么说,你都听不进去吧?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韩葵听后一愣,继而面露嘲讽地笑道,“呵呵呵呵,装什么好人?说到最后不也只是想把我杀死而已。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力量……封印·全展开!” 韩葵身后飘浮着的八柄刀刃微微颤抖着,下一刻,玫红色的华丽暗纹径直缠绕在了飞刃的两侧,刀刃上深邃的黑色开始褪去,变为骇人的猩红色。 这些变化刚一发生,韩葵的口中便吐出了一口粘稠的暗红色血液,她惨白的脸上露出了诡异且娇媚的笑容。 “归墟,你还记得吧?你姐夫送给我的,很漂亮不是吗?就像是凋零的黑蔷薇……也像是凋零的我!”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冽起来,仿佛透射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寒霜,“薤白的蔷薇啊,由我的心血灌溉,如果在深渊被拥吻,也终将守望一方——” 韩葵的身上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气场,将她笼罩在内,她的身后突现了一道绚丽的光轮,光轮中央是一幅简约质朴的暗红色图案,图案看起来像是某种禽鸟的头颅。 章若夜的双眼微微露出震惊之色,“没想到你居然会得到那种东西的认可!看来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有棘手啊……” “你想不到的东西还多着呢!”韩葵娇喝一声,八柄玫红色的刀刃便向前弹射了出去,就像是子弹一样势不可挡。 由于极速,刀刃被拉拽出了一连串的幻影,像是它的分身。 “住手!”有人说,声音很沉,也很压抑,就像自海底上升而来。 玫红色的刀刃稳稳停留在了章若夜前方六米处,而章若夜也停止了黑剑用来抵挡的动作。 他们都神奇地看往了一个方向。 白御桐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完全没有在意到旁边章若楠疑惑的目光,他径直地走向了远处全身充满了煞气的韩葵。 他这是要干嘛?所有人都不禁疑惑了起来。 韩葵警惕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她的眼中恶芒闪现,没有退缩,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白御桐走得摇摇欲坠,就像是杵着拐杖的老爷爷。 当韩葵看到他离自己只有三米之遥的时候,突然沉不住气了,“江落恒,你要干嘛?” 白御桐没有回答,还是自顾自地向前走,他的眼眸不知何时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我警告你!你只要再靠近一步,我就用归墟割开你的喉咙……”韩葵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御桐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韩葵,将她揽入怀中,搂住她那单薄的肩膀。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韩葵一下子震怒了,“到这种时候了你还玩这套?你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小姑娘吗?” 白御桐没有松开怀抱,他的嘴唇轻轻蠕动着,轻声细语犹如春风传入了女孩的耳中。 “姓江的你给我放开!你以为一个拥抱就能挽……回……”韩葵渐渐地没有说话了。 怎么回事?韩葵居然停手了,他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场外的两姐弟愣住了。 只是一瞬间,两行清泪就从韩葵的眼眶中奔涌了出来,像是汩汩的小溪。 “这是……真的吗……原来,你记得啊……你一直都记得的,对吗?纵使你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也还记得啊……” 局势出现了巨大的大反转。 下一刻女人的纤手不由分说地缠绕上了男人坚毅的背部,紧紧地抱住了他,反客为主。两人在皎洁的月光下相拥,不分彼此,就像一对神仙眷侣,毫无违和感。 章若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捂住自己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嘴,他怎么会…… 浑身包裹在黑衣里的章若夜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沉默不语。 作为弟弟,他接受不了自己姐夫当着自己姐姐的面去抱其他的女人,但他无话可说——因为他确实制止了这场战斗。 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拥抱着。 片刻之后,白御桐那对淡蓝色的眼眸渐渐恢复成了黑色,他先是用鼻子嗅了嗅,“啥味儿?好香啊……” 我好像抱着一个……女人?白御桐下意识地用手抓住了女人单薄的肩膀,想推开她,看清楚她的样子。 “额……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睡着了,一醒来就……咦!怎、怎么是你?” 等白御桐推开怀里的女人时,一下子就被吓得瘫倒在了地上,这不是韩葵是谁?我怎么会抱着她? 他还记得先前两人争锋相对的画面,怎么昏迷以后就突然一下子抱上了呢?难道是我色狼本性? 看到白御桐摊在地上以后,韩葵本来想要拉他一把,但在看到他那恐惧的眼神后,就收回了双手。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说不清喜悲,“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韩葵后退了两步,然后就和悬浮在空中的归墟一起消散在了空气中——刺客职业基础技能,影闪。 我靠!刚刚发生了什么?白御桐呆呆地看着韩葵消散的地方,还没缓过神来。 “你没事吧?”章若楠一路小跑了过来。 “没、没事了。”白御桐挠挠头,“不过,她怎么突然就走了?” 章若楠没有开口,她不知道怎么去回答白御桐提出的问题,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白御桐,像是守了委屈的孩子。 白御桐看着她那张“还不是都怪你”的表情茫然无措。 关我啥事啊?他露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咋了?”白御桐呆呆地问,他不明白明明韩葵都走了,为什么章若楠还闷闷不乐的。 “没事。”章若楠低下了头,情绪低落。 “那,我先走了。”章若夜还是决定回避一下比较好,毕竟是小两口的事情,他也不好插嘴。 “等一下!”章若楠抬头叫住了他,“若夜你怎么突然到这来了?” “是这样的,我到鹿鸣镇是要剿灭一个名为婵花会的非法组织,谁知刚好碰到你和一个人在巷子里说话,我还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你就开了个传送法阵和那个人离开了。我担心就就追过来看看,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韩葵。” “婵花会?”章若楠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组织?” “是一个买卖妇女的组织,他们还从事非法奴隶交易,我追踪了他们两个月才查到这里。这个组织的头目隐藏得比较深,背后应该有大贵族支持。”章若夜沉思道。 章若楠听后一惊,“那可不好了!我们的队伍中刚好有一名女同伴失踪了,多半都是这个组织在搞鬼,你帮我救一下她吧?” “这,可以是可以,只是如果贸然从事,我怕会打草惊蛇啊……”章若夜为难的说道。 “没事,尽力而为就行了。”章若楠知道自己有些勉强这个弟弟了,有时候还是不要感情用事的好。 “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个女伴给救出来的,她叫什么名字?”章若夜信誓旦旦地说道。 章若楠心疼的说道,“她叫顾烟柔,现在没事了,那你就先去忙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嗯,顾烟柔是吧?我记住了,再见,姐姐,姐夫。”章若夜轻点了一下脑袋,便转身离去了。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六) 章若楠将瘫坐在地上的白御桐扶了起来,对他勉强一笑,“走吧,我们先回去,和大家分散了这么久,他们该担心了。” “哦哦。”白御桐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就跟她肩并肩地离开了。 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 章若楠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他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呢?要不要开口问他?他会说么? 他是不是嫌弃我了呢?姑娘的心里有些纠结。 “你咋了?崴着脚了么?”白御桐透过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郁郁寡欢的章若楠,不禁有些好奇。 章若楠转过头看着一脸神经大条的白御桐,苍白一笑,含苞待放,“没事。” 明明一脸不爽却还说没事,难道是那啥亲戚来啦?白御桐不解地又瞥了章若楠一眼。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竖着大拇指,一脸贼笑的赵临坛。 他说女人心看不透,都怪胸前肉太厚啊小老弟……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白御桐不禁黯然神伤,他突然有些想念赵临坛那个缺心眼了,那个家伙表面上一副衣冠楚楚,颇有大家风度的样子,但在背地里他有点焉儿坏,还特别喜欢起哄。白御桐有无数次撞见赵临坛那个淫贼盯着姑娘白花花的大腿傻笑。 每当妹子们聚拢在一堆谈论赵临坛写的小说时,那个男孩就不禁得意忘形,心里一阵虚荣感。 一阵萧索的夜风拂过,白御桐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为啥我们不直接用传送阵啊?” “抱歉,我还没来得及将传送点设置在那个小镇上,所以不能直接定位到那里……”章若楠低着头,满心歉意。 “哦哦,原来是这样……咦!那你怎么定位到这个地方的?”白御桐瞪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定位了你。”章若楠回答得干脆利落。 “啊?”白御桐大吃一惊,“你定位我干嘛?” 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在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的时候,旁边突然打开一道传送门,里面走出来一位拿着擀面杖双手抱在胸前的妹子,一副情况尽在老娘掌握中的得意表情,她轻蔑地说道“哟,这是哪位公子哥儿啊”。 章若楠将脸颊旁的碎发挽到耳后,“对不起,落恒,请你不要讨厌我,我只是担心你出事。” 面对章若楠的一番好意,白御桐也不好责备她,毕竟人家本来就有一个叫乔安娜的闺蜜,况且现在又钻出来一个非常能打的弟弟…… “不不不,怎么会,哈哈哈……”白御桐仰面挠着头,嘴上一阵尬笑。 一路无话,两人走回了镇上,但此时已是夜深,两旁的街道已经是通通黯淡了下来。只有道路上的灯柱子上还略微亮着灯,为白御桐和章若楠带来了些许光明,敞亮的灯下有几只飞蛾纷飞起舞。 那场烟花已经结束,就像花期过去,蜜蜂回巢。 不知不觉间,章若楠和白御桐已经到了小镇中央的广场上,遥遥望去,广场上还矗立着几道稀松的人影。 “队长!”白御桐朝那些人影热情地招手,“腌肉找到了吗?” 白御桐这么称呼那位小仙女的原因并不是他缺心眼儿,而是这么叫已经成为习惯,很难再改口了。 众人看到白御桐和章若楠后,急忙与他们汇合在了一起。 顾青摇了摇头,“还没有找到她,你们呢?去哪儿了?有烟柔的消息吗?” 白御桐被他的连环问题给整懵了,正当他凌乱的时候,一旁的章若楠说道,“情况很不妙,烟柔可能是被一个名为婵花会的组织给拐了。” “蝉花会!”商墨海上前一步,“小蓝老师你确定吗?如果是真的,那可就不好办了……” “你知道这个蝉花会?”顾青疑惑地问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商墨海娓娓道来,“蝉花会是新兴的一个专门拐卖妇女儿童,非法买卖亚人奴隶的组织。据我所知,他们因为背后有大贵族的支持,所以壮大得非常迅速,而且他们所有的作恶窝点都极其隐秘,不仅如此他们的消息还十分灵通,一旦嗅到政府纠察队的味道就会转移位置,然后隐匿在我们的视线中。” 商墨海叹了一口气,“面对那种势力,政府军也是吃力不讨好,更别说我们了。” “那可怎么办?”白思琪心急如焚,两行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烟柔,都怪我……” 闺蜜没了,小萝莉显得很伤心,明明这对小甜心——一个属于冰糖,一个属于牛皮糖,昨天晚上还一起吃饭逛街手挽手回宿舍来着,怎么一转眼就分散了呢。 “先别说丧气话,烟柔一定会没事的。”尚飞轻声安慰道,“烟柔可不是普通的姑娘,她虽然是路痴,但她还是能分辨出人的好坏的。” “是啊!飞哥说得在理。”童渡一脸愁容。 “思琪你别哭,蓝沉老师和考察官大人不是已经答应我们会找到烟柔吗,他们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司马东流说道。 颜嘉图则是看着满天的繁星发呆,“但愿如此……” “嗯嗯,她一定会没事的……”白思琪掏出黄色的手绢擦拭着脸上流淌的泪水。 “会不会在那……”白御桐抬起手,坚定的指着一个方向,目光如炬。 众人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那个方向的房区一片静谧,在幽色的天幕下显得十分安宁。 “你怎么知道?”顾青回过头问道。 “我瞎猜的……”白御桐挠挠头,他知道在这种场合开玩笑是一件很蠢的事。 “你就别开玩笑了,白御桐。”童渡一脸严肃地说道。 “哦哦。”白御桐低下了头。 章若楠看着他,红唇抿得很紧。 众人停留在广场上又商量了几句,然后就都在小蓝的劝说下回旅馆歇息了。 白御桐关上房间的门,叹了一口气,他重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才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并排放置有两张床,床与床之间有一米的间隔,白御桐此时正背对着章若楠。 路灯照射出的昏黄的光透过透明的落地窗进入到了房间内,增添一抹神秘的色彩。 宁静而又和谐。 “该醒醒了……白御桐……”声音虚无而又缥缈,空灵而又凝实。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迫使白御桐猛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 周围什么也没有,或者说都充斥着墨一样的黑暗。 “这是哪儿?”白御桐喃喃地问道,眼前的一切类似于他第一次去往苍月神殿的情况。 “这是我的主观意识……”声音再一次响起,无喜无悲。 “主观意识?”白御桐重复了一遍,“那你是谁?” “江落恒……” 我这是遇到正主了?白御桐吓了一跳,“真的假的,你别吓我啊……” 在现实世界中,他不仅亲过人家媳妇,抱过人家媳妇,而且现在两个人的床之间就隔了一个过道……只要他想,他大可以跳过去和人家媳妇操练个半宿,整一两个大胖小子也不是问题。 “是真的,我们共存于一具躯壳里,却分为彼此。”声音解释道。 “额……不好意思……把你的身体给抢了……”白御桐挠了挠头,该来的总会来,还不如去面对。 “不,你不用道歉,更不用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而是我失败的结果,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六个月之前,我在剿灭了一个超大型反叛组织后,从他们的内部得到了一个咒世级器具——圣杯!” “圣杯?那是什么,奶瓶么?”白御桐疑惑地问道。 “不,圣杯是一个可以重塑灵魂载体的超级炼金器具,可以说圣杯是我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为逆天的存在了……” “重塑灵魂载体?”白御桐打断了江落恒。 “没错,意思就是重造肉身,无论是你缺胳膊少腿,还是身患重病,圣杯都会将你所有的缺陷一一摒除,还你一副完美的躯壳,并且它还不会消除你的意识和记忆。圣杯的作用不仅仅是在活人身上,死人也有同样的效果,而且圣杯还会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你之前的修为。” “哇!真酷!”白御桐听呆了,这吊炸天的杯具得多少钱一只啊? “但是……圣杯缺有一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它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只能使用一次,每次使用后都会消逝,然后间隔一千年才会再次现身。” “一、一千年!”白御桐惊讶地说道,“这么久!” “没错,它的每一次出现,都会伴随着腥风血雨,有人说那是恶魔的高脚杯,每一千年都会装满甜腥的血液回归地狱……” 听起来怎么这么瘆人?白御桐听得头皮发麻,他以为圣杯只是水果冰淇淋杯的样式,没想到居然会是浴桶的形状。 “得到圣杯后,我茶饭不思,日夜不停地查找着有关于它的所有资料,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我才基本摸清了它的大部分功效以及使用方法。” “那你看完操作手册以后,使用了它?然后就这样了?”白御桐猜想道。 “不,那个时候我还并没有使用它的打算,直到三个多月前的灾厄降临……” “灾厄?”白御桐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 “灾厄是指天然孕育的灵,它由最纯粹,最原始的源力所构成,根据《灾厄典录》记载,灵的形态具有许多种,但它们只有简单的意识,那便是破坏!它们的攻击力以及防御力都出奇地强。灵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有人说那是诸神的怒火,那是天降的神罚……” “听起来很厉害。” “虽然灵很强,但它毕竟没有多少智慧,而且都是单独出现,运用人类顶级的力量消灭一只灵还是绰绰有余的。但这一次的情况不同,伴随着灾厄降临的不是灵,而是不死神魁。” “不死神魁?”白御桐问。 “不死神魁,正如它的名字,他几乎是不死的,根据《灾厄典录》的记载,不死神魁虽然仍属于灵的范畴,但却难以被杀死,只能采取封印的手段击败它。” “所以我们选择在它必经之路的平原上构筑了一道巨大的超位封印阵作为它的墓地来埋葬它。根据《灾厄典录》的记载,不死神魁的战斗力相当于普通灵的十倍不止,举手投足间就能释放出禁咒级别的攻击,而想击破它的防御简直是痴人说梦,它的恢复能力更是骇人。” “为了将不死神魁困在超位封印阵里,直到超位封印阵发动并且生效,我们必须要有一枚不能动摇的钉子,将它狠狠的钉在法阵里,我想你也猜到了这颗钉子就是我。” “听起来你很抗揍……”白御桐说。 “算是吧……为了确保封印阵能够成功发动,我至少得和它周旋十分钟。虽然它很强,但它扔出来的技能却没有准头,我很侥幸的坚持了九分钟,直到……”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七) “直到什么?”白御桐配合地问道。 “直到……第二只不死神魁降临……”声音有些无力。 “第二只?”白御桐惊呼出声,“这个叫什么死什么魁的东西也会有双胞胎吗?” “是的,这可以说是史无前例,没有人会料到会有那种情况发生,第二只不死神魁是由第一只不死神魁直接衍生出来的。第一只不死神魁的体型非常巨大,身高至少百米,而第二只不死神魁的体型却不足第一只的十分之一,但它却更具有攻击力,而且更加矫健灵敏。” “听起来……有点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奶爸加刚特尔……”白御桐吐槽。 “超位封印大阵一次只能封印一只神魁,所以我当机立断,下令优先封印第一只。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法阵成功启动然后强制捕获了第一只神魁,就这样我们将第一只神魁送进了它的墓穴,正当我们打算布置第二个超位封印法阵的时候,异变又一次发生了……” “这次又怎么了?” “就在第一只不死神魁消失不久后,第二只神魁突然暴走,它不断解放自身所蕴藏的巨大源力,发动了相当于数十个禁咒级别的爆炸,由于我处在战场的最深处,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逃离爆炸中心,就这样,我陨灭在了那场爆炸中……” “你死了?”白御桐不解地问道。 “是的,虽然我处在爆炸的中心,但我的遗体仍然保留了下来,圣杯给了我生存的转机,但它的使用条件非常苛刻,需要极其庞大的源力才能触动。我的妻子——伟大的牧师圣殿殿主,羽之翎贤者,章若楠,她号令了二十名守望者以上修为的源师,来为圣杯持续注入源力,但这几十个人的源力仍旧无法满足于圣杯的需求,复活仪式失败了好几次,于是她改订计划将复活地址选取在诺拉大陆的腹地,神基台。” “神基台?”白御桐听得很认真。 “神基台是一处巨大的天坑,那里的源力十分充沛,而且浓郁程度是其他地区的十倍不止,假设其他地区的源力是糖水,那神基台的源力就是糖本身,更有传说神基台是神登基遁入天殿的台阶。” 白御桐听得入迷,“然后呢?” “得到神基台天然的优势后,章若楠立马组织起众位守望者和支配者着手于我的复活仪式。复活仪式一共要持续三天之久,其实早在第一次的复活仪式中我的灵魂就已经复苏,凝而不散。我透过灵魂的角度观察到章若楠为我所做的一切后,我感到非常欣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白御桐惊叹于章若楠对江落恒的忠贞,以及江落恒对章若楠的至死不渝。 他非常羡慕这份两情相悦的感情,联想到自己,白御桐不禁有些落寞,他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 晚上十点半,地铁上。 一位身穿白色短体恤的妹子走进了车厢,短体恤的中央用红色的粗体字写着英文“kissme”她在上衣摆的位置打个单头结,露出了白白的肚脐眼。 她的肩上披了一件牛仔外套,下面穿的是蓝色牛仔超短裤,右腿上绑了一条黑色的环扣丝带,染成红褐色的头发上盖着一顶简约适度的灰色棒球帽。 帽子遮住了她上半部分的脸,她左耳垂上有银色的耳钉,踩着一双红色的阿迪达斯。 妹仔浑身御姐范儿,走路带风,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白御桐听到议论声,于是放下脸上的手机朝车厢中央的过道看去。 “这什么人呐?这么不检点!” “就是就是,一看就是个婊子!” “离那种人远点,小心学坏了,妈妈可不要你!”一位母亲将自己年幼的孩子拉到身后,孩子神色紧张地抱着自家老妈的腿瑟瑟发抖。 “诶!诶!过来了!”一个男的用猥琐的目光从妹子丰盈的胸前扫过,而后是肚子以及白皙的大腿。 他旁边的青年赶紧搭话道,“你小点声,被别人听见了不好……” 听到他这么说,那男的才收敛了一下。 白御桐呆呆地看着在车厢里不断挪移着位置的御姐,不禁有些犯迷糊,要是配副眼镜该有多棒? 他是个深度的眼镜娘控,他觉得这不是变态,就像某些女孩喜欢看男孩打篮球的样子。 等等?她这是朝我走过来啦?白御桐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旁边居然有一个空位。 妹子来到白御桐的面前,“靓仔你旁边有人吗?” “额,没、没有……”白御桐结结巴巴地说道,相对于面前的妹子来说,他穿得属实有些土气,就好比是坐在工地上啃白馒头的农民工。 “那我就坐这儿了!”御姐一屁股坐到了白御桐的旁边。 一股迷人的馨香扑鼻而来,白御桐把塞满试卷的背包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 “你不记得我了?”御姐突然扭头道。 “啊?你在跟我说话吗?”白御桐在确定她没有戴耳机之后才接话道。 “嗯。”御姐微微侧着头。 “不认识,你谁啊?”白御桐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这算是在跟我搭讪吗? “我你都不认识了吗?”御姐将棒球帽从头上揭了下来。 “你是……王彩霞?”白御桐惊讶得合不拢嘴,他没想到时隔四年还能再次见到他的青梅竹马,虽然他们互加了交友软件,但自从白御桐搬家了以后,两人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他们之间唯一的互动就是在节日里群发的祝福语。 “哼哼,想起来了吧?”王彩霞嘿嘿一笑,然后又重新戴上了棒球帽。 “你穿上衣服,我差点就认不出你了!“白御桐转念一想,觉得这句话有些歧义,于是连忙解释道,“额……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变化好大……” “你的真小……”王彩霞粲然一笑,“我的意思是你的变化真小。” 面对他们露骨的谈话,车厢里顿时议论声四起。 “啧啧啧,现在的学生真是不务正事,车厢里还有孩子呢,教坏了小孩可咋整?” “就是,真是欠教育!” “不检点就算了,还这么恶趣味……” 白御桐哪里忍受过这种流言蜚语,他不由得低下了头,一副低眉顺眼挨批评的样子。 王彩霞则是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别管他们!这些人就是喜欢道德绑架,咦,你看的是成绩单吗?” 她将白御桐手里捏着的手机给拖了过来,屏幕里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 “我看看哈……白御桐……白御桐……啊!找到了!”王彩霞惊呼一声,“咦!语文考得不错嘛!131分,数学是……我没看错吧?只有93分!” 王彩霞看向了旁边的白御桐,“你们数学的满分是……一百分……吧?” “不是的,还是一百五……”白御桐低下头,他的声音显得十分沙哑。 “没事,不就是考砸了一科吗?下次努力不就行了呗?”王彩霞大大咧咧地笑道,“我来看看你的英语……” 王彩霞的视线久久地停留了在手机屏幕上,许久之后她带着一副担忧的表情看着白御桐,“你这是……” “没什么,就是状态不太好……”白御桐把从王彩霞手里夺回了手机,然后熄灭屏幕放进了口袋里。 他随口一问,“对了,你期中考试多少分?” “我……已经辍学了!”王彩霞隐藏在鸭舌帽下的笑容有些勉强,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座位,“我现在是一家酒吧里的吧台妹,负责给客人端酒水,现在你有空吗?请你喝酒啊!” 白御桐瞅了瞅车厢里其他人不善的眼神,脸色显得有些畏缩,“还是算了,你知道的,我酒量不好……” “这样啊……”王彩霞苍白一笑,嘴角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那……改天我请你喝果汁啊!” “好、好啊!”白御桐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她的好意,“到时候qq上聊。” “嗯,一言为定。”王彩霞伸手摆弄了一下棒球帽。 地铁在黑暗的隧道中平稳的穿梭着,就像是落入水沟的枯叶,随波逐流。耳畔传来的是车厢导轮与轨道摩擦的轻微声响,白御桐思来想去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地底行驶的地铁也会装玻璃窗户,明明什么景色也看不见。 “我说……你有女朋友了吗?”王彩霞的嗓音很清亮。 “不,还、还没有。”白御桐收回放置在窗外无边黑暗的目光。 “怎么不找一个?”王彩霞继续说道。 “谁要我啊?”白御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 “这种事肯定得你自己主动啊!”王彩霞看着白御桐的眼睛,“喜欢谁就去追呗!” 白御桐愁眉苦脸地说道,“哈?万一追不到咋办?” 王彩霞站起身来,“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走了,回见!”说完,她跟随着人潮挤在了车厢左侧的滑行门前。 地铁降低速度缓缓靠站,像是驶入港口的货船,最后准确地停在了站口前。 白御桐没来得及和王彩霞道别,就让她逃掉了,他眼睁睁地目送着那个女孩离开,直到她登上上行的扶梯后,地铁才重新开动。 这一站过后,车厢里显得空旷了许多,多数年轻人都埋头刷着手机,耳朵上塞着一只只潮流的耳机。 白御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窗户上王彩霞消失的那个角度,下一刻地铁驶入了黑暗的隧道里。 原来窗户的作用是这样啊……他说。 镶嵌在车厢里的透明钢化玻璃上映照出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白御桐这才反应了过来,他匆忙用手背擦拭着脸上清晰的泪痕。 我这是……怎么了……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张镜子一样的玻璃上,怅然若失。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能看见你的悲伤,那一定是镜子里的自己。 白御桐回过神来,“然后呢?你就成功复活了?” “不,复活仪式失败了,或者说只成功了一半,因为——葵来了……”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八) “韩葵!”白御桐惊呼出声,又会是那颗老鼠屎?她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 对于韩葵,白御桐没有多少好感,他猜想那妹子大概是被邪教洗过脑,不然她的脑子不可能这么不正常,嘴上总是挂着什么爱什么恨的,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精神病患者。 “这都怪我没处理好和她之间的关系,都怪我不够果断,如果我能够看得更明白些,也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 “你们之间发生了啥?”联想到搔首弄姿的韩葵,白御桐就开始不断地脑补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他此刻真想吐槽一句,造娃的行为还是检点一点比较好啊老哥…… “往事不堪回首啊!”江落恒的声音一股子阴阳怪调,就像是情圣大叔。 这是有多凌乱?白御桐的脑补已经到达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有人在召唤你该醒了……”声音虚无缥缈,最后渐行渐远地消失了。 “等等,老哥,你还没交代完,别忙着走人啊!”白御桐惊坐了起来,张着鸡蛋般圆润的嘴,口中一个劲儿的大喘气。 床头的柜子上开着一盏小夜灯,它透射出的光线很暗,但白御桐却能透过它看见旁边坐着身穿一袭白色吊带睡裙的章若楠。 “好、好巧啊!”白御桐干瘪地朝她打了个招呼,“这么晚了,你也没睡吗……” “嗯,你做噩梦了吗?”章若楠将散落的碎发挽到耳后,“嘴上一直念着我的名字。” “有、有吗?”白御桐一头雾水。 “嗯。”章若楠不假思索,“而且你还把我的手抓得很疼。” 手?什么手?白御桐不明所以,他呆呆地寻找着章若楠的手,透过微弱的灯光,他发现在被禄旁,自己的手正紧紧握在她的手上,就像是妹子拽住自己正在被劫匪拖扯着的lv包包。 “啊!不好意思!”白御桐立即松开了章若楠的手,像是放开一块烫手的山芋,哦不,照他那个吃货的性格来说,他是不会放开食物的,要放也是放嘴里。 章若楠轻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在意的,我本来就是你的妻子。”说完她起身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了白御桐。 “谢谢啊!”白御桐正觉得有些口渴,便把整杯水一口灌进了喉咙。 “还要吗?”章若楠笑容显得有些欣慰。 “不用了,你还是先去休息吧!”白御桐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敬意,这深深的关切大概就是……母爱吧? “那好吧,落恒,你也要早点睡。”章若楠放下水杯后,回到了自己的床前。 “嗯好,晚安!” “晚安。” 白御桐重新躺了下来,拉过被子盖在了身上,下一刻,强烈的倦意便席卷了他的大脑。 好累啊……白御桐渐入梦乡。 “你想救那个叫顾烟柔的女孩吗?”一股低沉的声音忽然在白御桐的脑海炸裂开来。 白御桐蓦然惊醒,他下意识的左顾右盼,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如果你想的话就赶紧出发吧!”虚无缥缈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白御桐这次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惊呼出声,“是你吗老哥?” 他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于是扭头看了看章若楠的床位,她的嘴里发出了甜甜的呼吸声。 那声音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要出声,你在脑子里想出要说的就可以和我对话了。” “哦哦。”白御桐乖乖地回答道。 “你的女伴现在很危险,如果你想救她,就必须得马上出发了!” “啊?”白御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他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在广场上的时候,通过灵魂感知力察觉到的。” 白御桐忽然激动了起来,“刚刚就是你控制了我的身体?” 他回想起自己之前在广场上的随意随意一指,他告诉大家那是他开了一个玩笑,但实际情况并不是那样,而是有人控制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刻意做出了那些言行。 而白御桐隐约猜到这个人就是自己脑子里的江落恒。 “控制?嗯好吧,你可以这么理解。”江落恒平静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炸响,“但我必须让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没有得到你的允许,以后我是不会随意控制你的身体的。” 白御桐被他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万一那天他看自己不爽了,控制这具身体自杀了该怎么办? 等等,我真蠢。白御桐忽然开始自我否定了起来,我一个自杀过的人怎么会这样想——想要活下去? 是因为舍不得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吗? 这可真是够讽刺的,一个自杀过的人居然会害怕失去,这大概就是搁浅的鱼怕被水淹死的另一种体现吧? 白御桐听过一个叫杞人忧天的故事,讲的是从前有一个杞国的傻逼,他在别人还在为找工作、找媳妇烦恼的时候却在担心天会不会塌下来,地会不会陷下去。 他整天担惊受怕,搞得人心惶惶,这时候活雷锋同志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用极其朴素的语言开导了他,“你个扑街仔!不好好去为祖国伟大的基础建设添砖加瓦,却在这发呆,你再偷懒,信不信我扣你一天的工钱?” 听到活雷锋同志的慷慨陈词,这位杞人同学是深信不疑,于是他的生活重回了正轨,搬砖搬得更卖力了…… 这个故事是赵临坛告诉白御桐的,它告诉了我们,做人不能老是指望天会把包工头砸死,地会把市领导活埋,做人要向前看,人丑就要多读书啊小老弟! 时隔多年,白御桐再次想到这个故事,他才深有体会,原来当时赵临坛说的那通狗屁倒灶的话是想告诉白御桐,做人要有上进心。 既然要做,那就和命运抗争到底! 自从白御桐穿越了之后,那些陈旧的记忆便时不时地闪过他的脑海,琐事如链,牵绊着白御桐,指引着他步入圣殿亦或是深渊。 真的不想回忆起那份痛苦。 他想逃离,却有不能逃离,因为那些往事他从不曾遗失。他不是不可以忘记,只是他不愿意那么做,因为那是他经历过的人生啊! 这段人生就像没有枷锁的囚牢,他可以自由的穿梭于这些困扰他的尘世间,却只能被它们任意支配,就像水缸里的金鱼。他是掌中的傀儡,他是剧中的演员,他是盘中的棋子,他就他妈像是随波逐流的翻车鱼啊…… “你怎么想得这么多啊!放心吧,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声音变得很轻柔,语气就像是父亲和女儿对话。 听到江落恒这么说,白御桐这才稍稍变得释怀了一些。 “大概今天的黎明到来前,我就会和你道别吧……” “为啥?你要到外地出差么?”白御桐收拾起那张微丧的脸,好奇地问道。 “这个很难解释,不过如果你愿意听,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的,因为你将会是我最后人生中,唯一的听众了吧!” 白御桐尽可能地坐端正,然后竖起了耳朵,他喜欢听故事。 “复活仪式中,面对韩葵的突然袭击,大家几乎都遭到了重创。” “啊?韩葵是什么级别啊?”白御桐问。 “当时是守望者。” “可你之前说参与复活仪式的都是守望者以上的高手吧?怎么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一个,不应该吧?” “其实韩葵本身的实力并不强,她只是强行借用了归墟的力量罢了,而且这些高手都因为复活仪式而消耗了大量的源力,所以有些力不从心……”江落恒解释道。 白御桐又问,“他们……没有设置哨卡?” “本来是有的,因为太缺人了,就顶替上去了。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强者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复活仪式失败了很多次,所以他们都没有耐心了。” “我靠?这种人太缺心眼了吧?后来呢?” “因为复活仪式的不可中断性,很多人都没有办法直接加入战斗,都是用精灵与韩葵展开了分身乏术的战斗。而韩葵凭借着归墟的力量,七进七出,几乎是无人能敌……” “万分危急的关头,为了保全大局,若楠使用了一张巨型不定点传送卷轴将所有人都转移了出去。这是我早年收集得到的炼金器具,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 “不过这张卷轴其实是一件残次品,它并不能将所有人都传送往一个不定点,而是传送自不同的不定点。前者大概就是将一把瓜子都传送往一个点,而后者则是将所有的瓜子打乱,然后胡乱的分别传送至一个不定点。” “就这样,圣杯失去了源力的支持,正当我再一次以为我的复活无妄后,奇迹却发生了,残次品卷轴由于年代久远的原因,在传送的过程中,泄露出了异常庞大的源力,这刚好将圣杯所需的源力补满,但卷轴内部符文所禁锢的源力已经变质,这也改变了圣杯的触发效果……” “就这样,复活仪式变为了——召唤仪式,你响应了圣杯的召唤,挤入了我的身体,占据了属于我的地方……” 我靠?白御桐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己穿越异世界的原因了,原来他是被组织召唤的啊! “对不起!”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歉意。 怪说不得自己会赤身裸体地出现在草原上,怪说不得自己体内会有如此庞大的源力,原来都是沾了别人的光,托了人家天大的福啊。 “没关系的……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我的意识被你的灵魂禁锢在了一个狭窄的角落,并为消散,我能察觉到你的存在,却无法与你交流。我感知到你的苏醒,感受到你的迷茫,情绪,言行,状态,我能感知到来自于你所有的一切。” “于是我开始观察你,思考你,猜测你的所有……但你与我的想象有很大的差别,甚至有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我都无法理解你的言行,我对你的来历越来越好奇,我越来越想知道占据我身体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完全了解你,没办法否定你,也没办法承认你,你的过去和未来我都看不透。” 白御桐扭头看向了落地窗的方向,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漫入了房间,像是帷幕。 “就在你突破归墟的抑制时,我也从那个禁锢住我的地方逃了出来,我重新得回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在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涌现出了无数的想法,有正面的,有负面的……我想如果我重新占据你的身体,你是不是就会死呢?” 白御桐沉默了。 “我不喜欢自己的生是用别人的死换来的,最后我放弃了这一次宝贵的生存机会,但就是这么一次放弃,就让那个我原本唾手可得的机会给溜走了——你的身体对我永远关上了门,而且就连囚禁我灵魂的地方也对我上了锁。” “我的灵魂无处安放,所以在失去圣杯的庇佑后,我的灵魂将会一步一步地消逝,直到燃为灰烬……”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九) 暮终山,温州镇。 一道白色的身影狂奔在夜幕所覆盖的瓦片房顶上,矫健如飞。他的手里提着一张漆黑且沉重的角弓,背上有一个宽大的皮囊袋,里面塞满了缀有白羽的箭矢。 白御桐在房顶上敏捷的来回跳跃,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忍者,脚下只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现在接近凌晨一点钟,他距离暮终山的边陲小镇——鹿鸣镇已经超过了二十公里。 “前辈,哪边?”白御桐在脑中想。 “往左边走,已经很接近了。”他的脑子里响起了一股低沉的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白御桐一举从屋顶上跳下来,步入了空旷的街道。 “前辈,我们要走出镇子了。”白御桐在脑子里提醒了一下江落恒。 “嗯,她应该是沿着这条路跑的,走吧,我能感觉到前面有微弱的源力波动了。” “嗯好!”白御桐下意识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温州镇外,十里树林。 “老四,堵住她!千万别让她跑了!”一个黑脸壮汉咆哮道,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处于包围圈中的少女,眼神中满是扬眉吐气。 “接着跑啊?你不是挺能耐的吗?砍了我二十几号兄弟!”黑脸壮汉提着一柄白刃宽刀,一脸的坏笑,他用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女孩双手里华丽的长剑,两柄长剑分别散发出一青一蓝的光彩,在寂静黑暗的树林里熠熠生辉。 黑脸壮汉知道那女孩手里的长剑至少是史诗级武器,他是有见识的人,和手下这帮干事儿的小弟不一样。 女孩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呈半蹲的御敌姿态,她虎视眈眈地扫视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三十余人,她口中剧烈的喘息着,胸腔鱼鳃似的一张一合,像是陷入绝境逃无可逃的猎物。 她身上的衣物有多处麻利的切口,每处切口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着发黑的血迹,她那头莹绿色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嘴角溢出的血丝已经凝固。 女孩并没有打算跟面前痞子一样的黑脸壮汉交流,几个小时前,她还在鹿鸣镇的广场上舔着红彤彤的糖葫芦。 她就是七曜众人苦苦寻找的顾烟柔,当时的情况非常…… 她记得一个谢顶的眼镜大叔朝自己走了过来。 “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等人。” “原来是等人呐,那个……我刚刚看见你朋友往那边去了,她让我过来找你呢!”大叔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哦。” 结果顾烟柔跟着大叔走到了一条幽深地巷子里,这时好几个穿马甲的痞子不怀好意地走了出来。 他们说了老半天,都是一些顾烟柔很陌生的词,她也没怎么听明白。倒是有人拿绳子要绑她的时候,她才明白这伙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顾烟柔收拾几个不入流的混混没有费多大力气,但是她路痴啊,不认得路,然后就朝一个自己打趴的混混问了路。可想而知,那个混混根本就是骗她的,但她却深信不疑,就这样单纯如她着了人家的道,直接往人家大本营里创了进去…… 即使走到了这一步,顾烟柔也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迷了路。所以,世界上最大的路痴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路痴,这也侧面映证了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句话。 “嘿嘿嘿!现在看你怎么跑!”黑脸壮汉阴笑了两声,“劝你放下武器,停止抵抗,然后让我们这一票兄弟爽爽,兴许你把我们伺候好了,我们还能大发慈悲地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哈!”围住少女的众人都淫笑出声,癫狂非常。 顾烟柔还是没有回答,她苍白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一脸的凝重。她的源力所剩不多,体力也消耗了大半,情况只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哼哼,别不识抬举,我们蝉花会可是连审判者都干死过,还能跑了你个源尊?”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青年说道。 “话说那个叫张什么的狗屁审判者,他老婆是真的很水灵啊!”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一脸猥亵。 “哈哈哈,大哥,你看老三又在想那个审判者的老婆啦!”一位穿着蓝色外套的中分中年人耻笑道。 “滚滚滚,老子想谁关你屁事!”光膀子壮汉没好气的说道,两人的对话引起一众人的哄笑。 “好了,我们先把眼前这个麻烦的小妞给捆起来再说!”黑脸壮汉收敛起了太过放肆的笑容,“兄弟们上啊!” 四十余个持刀弄刀的男人大吼了一声后,向着已经疲惫不堪的女孩围了过去,脸上满是猥琐的笑容。 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没准过了这边树林就可以看见思琪了…… 顾烟柔双手执剑,轻喝了一声,怒发冲冠的样子英气逼人,她挥舞着光剑向前斩击,两道月牙形的光浪便横飞出去——战士职业基础技能,双剑光浪斩! 光浪的颜色很淡,处于半透明的形态,一个持盾的光头扑出来,一下子就挡住了这两道攻击,然后一脸轻松地朝大家挤眉弄眼。 他嘲弄地笑道,“哈哈哈,这小妞没力气了,兄弟们可劲儿造啊!” “吼!”男人们发出兴奋的吼声,那是分食猎物的喜悦。 听在顾烟柔耳中真是四面楚歌,她有些慌张地扫视了一眼包围圈,男人们把她围在最中间,众星攒月,密不透风。 正当她失神的时候,身后突兀的显现出了两个拿着短刀的刺客,分别缠住了女孩的两条手臂,像是拔河一样把她的手擒拉伸后制住了。 但还没等顾烟柔反应过来时,刀疤脸刺客和酒槽鼻刺客就已经同时用短刀挑断了她手腕上的手筋。 手筋一旦被挑断,手掌与大脑间的联系就会中断,这时的手就和头发没什么区别了。 两柄长剑瞬间便从顾烟柔的掌中滑落,砸到泥地上,传出了沉闷的声响。 两名刺客又联手将她的胳膊向后一拉,女孩便被两人制服了。 即使这样顾烟柔也不打算束手就擒,只要她使用踏浪斩的起手式,还是能够震开后面这两名对手的。 但她却没有使用的机会了,为了不留下后患,光膀子的老三和梳中分的中年人扑到女孩的身后,又是接连两刀,女孩的脚筋便被挑断了。 顾烟柔失去了支撑,噗通一声后,向前跪倒了下去。 黑脸壮汉一脸从容的走到女孩的面前,这时,老三扯住顾烟柔散乱的秀发,接着向后用力一拉,便露出了她那张倾国倾城的精致面庞。 “哟,还蛮漂亮的嘛!好久都没有这种货色了!”老四干瞪着眼睛,在一旁馋得流口水,“哈哈哈,这下兄弟们都可以好好享福了。” 众人一阵邪恶的哄笑,顾烟柔只觉得一阵恶心。 黑脸壮汉伸出手捏住了女孩的下巴,挑逗地说道,“啧啧啧,真水灵,现在看你怎么跑!喂,我问你,你是处女吗?” 女孩没有回答,而是恶狠狠的朝他吐了一口唾沫,黑脸壮汉闪避不及,被她吐了半张脸。 其他人都摆出一副“这娘们儿怎么这么不识抬举”的吃惊表情看着顾烟柔。 黑脸壮汉放下了捏住顾烟柔下巴的手,然后从容用食指在脸上剐蹭着女孩吐到他脸上的唾沫。 顾烟柔一脸不甘地看着他,似乎只要她背后的人放开她,她就会像条恶犬一样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撕咬这个男人的喉咙,当然她也不介意这么做。 黑脸壮汉将剐蹭完女孩口水的手指含进了嘴里,然后闭上了眼睛,一脸的享受,“呐……有点沙子,不过,味道真的很美味,我决定不管你是不是处女,我都要把你留在会里给兄弟们当‘菩萨’。” 短暂的寂静后,众人一阵的手舞足蹈,欢呼雀跃。 顾烟柔抬头四望,她看着周围尽是狂欢的男人,不禁一阵恐惧,菩萨……是什么? 这时候,一个断臂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断掉的左臂裹着层层纱布,上面已经浸满了流动的血液。 他一脸痛苦之色,“大哥,这怕是不好吧?我们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大客户’了,会里的开销也比较大,而且这次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 黑脸壮汉举手制止了他的发言,“不用说了老二,我又何尝不明白呢?而且上头说暮光者很可能已经追查到这边来了,在这种情况下找大客户无疑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我们必须马上转移。” “大哥,还是你看得长远,不过最近会里的开销实在是有些紧张啊……”断臂老二面露难色。 壮汉沉默了一会儿,“这个还是等我们回去再和会长一起商量好了!” 黑脸壮汉示意老三老四将女孩绑起来,老三拿出随身携带的麻绳将女孩绑了起来,其间他的手还一直在女孩身上揩油,脸上满是淫贱之色。 顾烟柔由于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使不出半分力气反抗,只能不情不愿地任由他猥琐自己。 “哟,还咬我!”光膀子老三扯住女孩的莹绿色秀发,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破布,然后恶狠狠地说道,“看老子回去怎么好好教育你!让你知道什么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哈哈哈……到时候老子非得让你跪在地上摇着屁股求我……” 老三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他的喉咙就突然钻出来一颗亮锃锃的箭头,大片的黑血涌出他的口腔,堵住了他的嘴。 有情况? 顾烟柔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老三倒在地上,然后她四下张望,发现旁边还有几个放哨的淫贼也同时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喉咙上都无一例外地穿插着一只亮锃锃的箭头。 女孩看着箭头上笼罩着的黑色气幕,呆呆地想,这是……藏影箭? 在正常的情况下,藏影箭不能单独释放,它必须辅助其他主动箭矢配合着使用,算是射手里比较吃操作的技能。但在晚上,它的使用方法就完全不同了,凭借着夜幕的掩护,藏影箭就变为了一种主攻技能。 而且它在黑夜里所发挥的效果相比于其他技能要大得多,堪称为射手体系里的刺客技能。 人群中有人接二连三的倒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黑脸壮汉预感到不对,便大吼道,“有射手!大家快围过来!十一快过来!” 持盾的男子一听,便马上往黑脸壮汉这边赶了过来。 剩下的三十二人将阵型组合成三角形,对准着箭矢飞驰过来的方向,像是一堆保龄球瓶。 他们警惕地看着那个方向,但等待他们的却是久久的平静。 “他的攻击就这么结束了?”老二疑惑地问道。 “不要大意,对方可能不止一人,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好了,先把那个女人带过来,对方的目的可能就是救她!”黑脸壮汉冷静地说道。 老四朝不远处的女孩跑去,看着她还没有挣脱束缚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女孩,结果下一刻他却瞪大了眼睛。 因为那个凹凸有致的小姑娘突然被一个全身白的家伙给替代了,而那个家伙正用弓箭对准着自己的喉咙。 老四还没来得及呼救,一根金色的箭矢就灌入了他的眉心。而且由于巨大的惯性,老四的身体猛的向后倒飞而出,撞在了远处的树干上,头破血流。 搞定! 躺在地上的白御桐收起角弓,迅速地从冰凉的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转身跑走了。 远处抱在一团的人却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是觉得老四太磨蹭了。 许久之后,黑脸壮汉预感到不对,寻到这边来时瞬间就呆在了原地。 “老四?” 可惜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已经听不见有人叫他了。 暮终山,温州镇。 “喂喂,你还好吗腌肉!”白御桐背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狂奔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在微弱灯光的照耀下,他的脸色显得格外沉凝。 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最好好歹是赶上了。 他从正面使用藏影箭发起进攻,并在恰当的时机使用移花接木与顾烟柔交换了位置,当面射杀了前来送死的老四。整个过程都是由他体内的江落恒大boss指挥的,冷静果断又不乏机智。 “剑……”顾烟柔的声音孱弱而沙哑,“我的剑……” “剑?”白御桐微微侧头,气喘吁吁地说道,“什么剑?都这时候了……还要什么……剑?” 他今天已经连续奔袭了超过一百三十公里的路程,这让他很吃不消,虽然身体有源力的支持,但他的精神却已经疲惫不堪。 “不行……那是我……爸爸……留给我的,我不能丢的……”顾烟柔固执地说道。 “那、那等我们……先安全……了再说……好吗?”白御桐断断续续地说道,最后他绕进一个拐角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前辈,怎么了?”白御桐在心底想。 “那群人过来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江落恒平静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他们应该是断定你们会往回走,所以才往这个方向追的,看来他们的领头有点谋略,不吃声东击西这一套。”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十) “事实上我之前指挥你做的,就是引诱蝉花会的人往相反的方向追踪,但他们却兵分两路来追我们。”江落恒继续说道,“看来那位头领应该是察觉到了我们是在调虎离山,所以我们必须得躲一阵子了。” “哦好,前辈,我都听你的!”白御桐选择了无条件地相信江落恒。 他转身走入昏暗的巷子深处,穿过岔道,翻过围墙,也越过沟渠,最后来到了一户人家用篱笆围成的后院——很普通的乡土建筑。 白御桐将顾烟柔放在木墙上靠着,然后把身上的白色外套脱下来,轻轻盖在了顾烟柔接近走光的诱人酮体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也缓缓靠着墙坐了下来,一股无比强烈的倦意席卷了他的周身。 唔,好累啊……白御桐把角弓随意地放到了一旁,然后把头向后靠在了木墙上,一副虚脱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救了一个人,他觉得很有成就感,回去一定得让市长给自己颁个见义勇为奖。想想明天的报纸会怎么写?十八岁帅小伙儿勇斗贩卖人口团伙,并从其手中救出十七岁失足少女——虽然这位失足少女神经兮兮的足足失足了几十多公里,但还是不妨碍小伙子就地见义勇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事了拂袖去,深藏功与名。一想到这晚来的成功,白御桐不禁感慨万分。 如果一个人,一直都没有成功的做过什么事,即使一直没有放弃,但总会心灰意冷吧?那么支撑他继续前进的动力又到底是什么呢?或许是之前跑得太快而留下来的惯性吧。 “这是哪儿?”顾烟柔的声音十分低哑,但又有一丝软妹子的妩媚。 “额……好像是叫什么温州镇来着。”白御桐不肯定地说道,他之前听江落恒念过这个小镇的名字。 “那我们离鹿鸣镇还有多远?” “不知道,我只记得我跑了很久。” “我哥他们呢?” “估计在睡觉吧?” “他们怎么没有来?” “额……应该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在这吧……”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诶?这个……我……大概,刚好,差不多,可能,也许碰巧路过……”关于江落恒的事情,白御桐是不会任何人的,因为他答应过江落恒,这是约定,也是誓言。 “哦,那个……谢谢你。”少女紧了紧白御桐随手给她盖在身上的外套。 “啊?嗯。” …… 夜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猥琐。 白御桐惶恐地偷瞄着旁边顾烟柔甜美的侧颜,眼神像是把脸贴在货柜的透明玻璃上看玩具模型的小屁孩,渴望而又遥不可及。 妹仔现在已经睡熟了,几缕散碎的发丝紧紧地粘连在她的脸颊上,使她看起来憔悴而又妩媚。 这不正是白御桐以前所追求的凄美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只是希望自己和她能够在这漫长的黑夜里活下去。 他拿着角弓站了起来,或许是声音太大,吵醒了顾烟柔,她睁开了炯炯有神的双眼,警惕地看向了这边。 “你去哪儿?”顾烟柔平静地问道。 白御桐有些自责不小心吵醒了她,于是轻轻的说道,“我去附近随便看一下,你先休息吧,天亮了以后我再带你回去。” “嗯。”顾烟柔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白御桐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静谧的夜空,然后纵身一跃翻出了不高的篱笆墙,他回头望了一眼屋檐下靠在墙上歇息的女孩,眼神落寞而又哀伤。 如果她不能再碰剑了,是不是会很伤心呢?白御桐突然想起第一次和顾烟柔见面时的样子了,她喊着“请和我战斗”。 真是要强的姑娘啊,他想。 许久之后,白御桐小跑在荒无一人的街头,只有微弱的路灯照亮他前行的路。 “现在往右边走,第二家就是了。”江落恒的声音回荡在白御桐的脑中。 “是这吗?”白御桐抬眼向头顶的牌匾看去,那里用烫金大字写着“温州药坊”。 “嗯。” 得到江落恒肯定的回答后,白御桐起先轻轻地叩响了柏木大门,见门内没有反应后,又重重地敲了两下。这时门内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向后退了一步,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不久之后,暗沉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梳着两个丸子的脑袋从其中探了出来。 “你好,那个我是来买药的……”白御桐看着那张精致的面容,诚心诚意地问道。 不知是男是女的孩童紧紧看着白御桐手里提着的角弓,然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然后缓缓开口道,“请等一下。”小孩的声音稚嫩而又甜美。 说完,小孩重新关上了门,片刻后门内传出来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汤哥,起床啦!有人来抓药了!” 我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狮吼功?白御桐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狮吼功?那是什么?”江落恒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额……”白御桐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给他听,他只记得自己到赵临坛家蹭饭时,他的爸妈总是一见面就掐架。 赵临坛轻描淡写的说那是狮吼功对垒,还让白御桐多吃菜,没事少看点打打杀杀的东西,对思想不好。 这时,小童打开了木门,“你进来吧,先到里面坐坐,汤哥一会儿就来了。” “哦哦。”白御桐马马虎虎地跟着他走了进去,只见小孩踮起脚按住大厅的吊灯开关,然后整个房间才亮了起来。 白御桐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温州药坊有点像仿古剧里的中药堂,服务台后放置着一个有许多单格空间的长方形大木柜,柜子呈朴素的原木色。 “你先坐这吧!”小孩指着白御桐身后的两排座位,然后跑上了房间一角的扶梯,“汤哥快起来了!” “来了,来了……”一道慵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白御桐好奇地看向了扶梯的方向,一道消瘦的人影裹着一张花色的棉被走了出来,露着两条毛腿在空气中打颤。 小孩在他身后不停地推搡着,“汤、哥、你、倒、是、快、走、啊,客人都还等着呢。”他推动着男人的双腿,他稚嫩的脸蛋因为吃力而涨得通红。 “知道了,真麻烦,你要什么药啊?”说完,汤哥吸了吸鼻端挂着的青绿色鼻涕。 这种人靠谱儿吗?白御桐暗自诽腹,“那个……我要止血药和刀伤药,你这有吗?” “有,我现在去给你拿。”汤哥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向了药柜。 男人拉开几个抽屉,从里面捞出几味药材放进了一个不大的碾盘里,“止血药和刀伤药你各要几份?” “止血药三份,刀伤药五份吧。”白御桐想了一下,“对了,你这有纱布吗?” “有,你要多少?”男人懒懒地说道,“小虎,你带他去拿。” “哦,你跟我来吧!”小虎指引着白御桐来到一处角落,他熟练的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几卷样式不同的纱布,“你要哪种?” 几卷纱布分别是小号的,大号的,还有加长加厚的。 白御桐随意打量了一下,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最后一卷纱布上,“我要这个,给我拿四卷吧。” 小虎将其他两卷纱布放进了药柜中,然后又另外取出两卷加长加厚的纱布交给了白御桐,之后两人又回到了汤哥这边。 “多少钱啊?”白御桐将纱布揣进了兜里,然后随口问道。 “一百万。”汤哥淡淡的说道。 “哦,什么!”白御桐惊呼出声,这个世界就算没有医保也不可能把药当房子卖啊?一百万的药也太贵了吧! “汤哥!”小虎一脸不满地别了一眼汤哥,然后又满怀歉意地看向了白御桐,“这位客人不好意思,他是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啊!” 听了小虎的解释,白御桐这才送了口气,他呆呆地问道,“那……到底是多少钱……” “三份止血药四百五十元,五份刀伤药七百五十元,纱布的话就算你便宜点,四十元好了。”小虎用算盘简单的计算了一下,然后满怀笑意地说道,“一共一千两百四十元。” 额……好像不是药贵不贵的问题……白御桐掏了掏自己的裤子口袋,发现里面空无一物。这时候他才想起,钱包被他放到了外套的口袋里,而他已经把外套披在了顾烟柔的身上。 意思就是说他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无法支付这笔药费…… 折返回去拿钱还是买霸王药?此时他的脑袋旁仿佛有天使版的自己和恶魔版的自己在争吵着,十分的矛盾。 “回去……拿钱吧……”江落恒的声音在他空旷的脑子里回荡,“我还有……话……对你说……” “那好吧。”白御桐在脑子想,算是回应江落恒了。 白御桐挠了挠头,“那个……我回去取一下钱啊,你们先等等啊!” 小虎愣了一下之后才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这边做药也需要一段时间呢。” 白御桐听到他这么说后,稍稍放下心来,他转身走出了温州药坊,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我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你要多……保重,凡事……要小心……”江落恒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闪过白御桐的脑中。 “前辈……”白御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直面这位无私奉献的前辈。 他白御桐就是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喽啰而已,而人家江落恒可是拯救苍生的大英雄,他就连个人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在一个月前,你降临这个世界,受了人家天大的恩惠,不仅不自知,而且还继承了人家所拥有、所珍视的一切——他那貌美如花的媳妇,他那蕴含无限潜力的躯壳,现在居然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灵魂消散。 你受了人家天大的恩惠啦!但你却没能帮助到他半点,你真是个废柴兼傻逼啊…… “其实……你不必……想这么多……”江落恒的声音再次响起,“人……哪有不死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代替我,好好地爱……我的所有,守护……我的所有,只是这样……就够了……” 白御桐此时已经停下了脚步,他驻足在昏暗的路灯下,漆黑的影子被他踩在脚下,一道虚幻的金色光影浮现在他的面前。 虚影的下半身渐渐淡化,像是能够穿墙的幽灵,他张开双手,轻轻地拥抱住了白御桐,两人像是车站前即将分离的父子。 豆大的泪珠在他的眼角凝聚、翻滚,炽热而又一触即破。 虚影慢慢开口道,“答应我……不要让章若楠哭好么……” “我……”白御桐哽咽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江落恒,他左右为难,只是这一点他不想答应江落恒,说不清为什么。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十一) 哪有人把自己老婆托付给其他男人的?你脑子秀逗了吧前辈,我的年龄都可以当你儿子啦……白御桐在心底说。 “我并不是强迫你爱她……只是不要让她哭,好么?”幽灵一样的虚影恳求地说道。 白御桐没有办法拒绝,他伸出手穿过了虚影,擦拭者面颊上流淌的泪水。“前辈,我答应你……” 虚影渐渐淡化,他的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像是欣慰的笑容,“再见,或者用你们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应该是さようなら(soyounara,意为再见)吧……” さようなら?听起来可真洋气!白御桐顿时愣在了原地。 但他怎么会知道さようなら呢?下一刻可怕的念头就占据了他为数不多的脑容量——难道前辈窥探了他那个世界的记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满脸和蔼的大叔就已经知晓了自己过去。 さようなら,白御桐通过日漫学会的日语词汇,只要提到这个词他就会幻想出一名黑色穿水手服的软妹子挥着手傻笑的样子。 他突然有点怀念卧室里的台式电脑,他在上面荒废了不少青春。 这些,江落恒那个大叔都看见了么? 白御桐想象着在自己的记忆中,有那么一个人跟在自己身后,从头到脚的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像他的影子。 他孤独的走街串巷,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他轻叩别人家的房门,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他挤进别人家的餐桌,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他对一家子强颜欢笑,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事后他独自离场,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最后影子跟着他回到家里的卧室,等他关上灯后,影子就隐没在了黑暗中,充斥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双手环抱膝盖蹲在了窗台边,眼神落寞而又静寂地看着玻璃外川流不息的街道,像是养老院里的孤巢老人。 “那么……不要回去抓药了……那里现在已经有了埋伏……如果你真的在乎那个女孩……就带她逃吧……往西边……”幻影渐渐隐没在了昏黄的灯光下,像是口中呼出的热气消融在冰凉的空气中。 此时,温州药坊。 “真的是拿弓的?”黑脸壮汉翘着二郎腿东倒西歪地坐在椅子上,像是一个地道的街头小混混。 “千真万确,穿着白色的长上衣,白色的长裤……”小虎心惊胆战地向他描绘着白御桐的外貌与服饰。 四个小时后。 “这都上午了,他还是没有过来,看来你有意隐瞒了什么啊小伙计……”黑脸壮汉最后的耐心被消磨掉了,他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怒气冲冠地说道。 “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骗子了……把他们都杀了!尸体拿去喂狗!” “老大……”这时老五凑了上来,一脸狡黠的说道“你看这个男孩能不能……” 黑脸壮汉冷笑一声,“我倒是忘了你还好这一口,行吧,我批准了!” “是,谢谢老大!”老五朝黑脸壮汉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便带着猥琐的表情走向了惊慌失措的小虎。 “你要做、做什么!”小虎惊恐地向后退,“不要,你别过来!啊……” “哼,暮终山遍布我的眼线,我看你们究竟往哪儿逃?”黑脸壮汉一脸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道。 …… “你要带我去哪儿?”顾烟柔迷迷糊糊地睁开了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她发现自己正趴在白御桐结实的背上。 “不、不知道!”白御桐气喘吁吁地说道,“总之我们现在还没有逃脱蝉花会的追捕,所以得拼尽全力地逃。” “蝉花会?那是什么?”顾烟柔不解地问道。 “听说是一个拐卖妇女和非法交易奴隶的组织,也就是昨天晚上你遇到的那伙人。”白御桐倒是把章若楠和章若夜的对话记得清清楚楚。 “哦。”顾烟柔一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不寒而栗。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嗯。”妹仔把脑袋埋在了白御桐的肩膀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两人之间保持了长久的沉默,直到白御桐慢下了脚下的步伐。 又是三个小时的奔袭,白御桐已经是精疲力尽,虽然他途中休息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跑这么远了,应该暂时安全了吧?白御桐将顾烟柔放到了树下靠着,然后自己坐到了她旁边。 累死俺老铁了……他就像狼狗一样把舌头伸出来喘息。 江落恒对白御桐说过,顾烟柔的手筋脚筋尽断,务必要尽早治疗,否则时间长了就会形成无法弥补的创伤,之后就再也无法治疗了。 顾烟柔看着自己手腕上缠着的白色纱布,表情有些疑惑。她用牙咬着衣袖,然后像撕香蕉皮一样把衣袖拨开,露出了里面那条裹得像木乃伊似的浮肿手臂。 这是……绷带?什么时候缠进去的?她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白御桐。 之后顾烟柔又费劲儿的用两条膝盖拉开了外套的拉链,仔细观察着自己那褴褛破陋的衣裙,她发现透过刀的切口,能隐约看见纱布的痕迹。 顾烟柔明白了自己的身上被人缠了一层绷带。 他扒过我衣服了?顾烟柔急忙看向了坐在自己旁边的白御桐,结果却发现那货正睡得跟死猪一样,嘴里还传出一阵阵快乐的哼哼。 看到这一幕,顾烟柔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她将脑袋靠在身后粗糙的树干上,然后抬头看着留有缝隙的树冠。 她翠绿色的眸中水波暗暗流转,一束清媚的阳光穿过树冠间的缺口,正好照在她洁白无瑕的面颊上,恰似锦上添花。 鹿鸣镇。 “你有看见白御桐吗?”章若楠逮着一脸“我还没睡醒”的颜嘉图问道。 “没有……”颜嘉图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那好吧,谢谢。”章若楠失落地转身离去。 她发现自己一觉醒来,白御桐就消失不见了,而且她还发现自己和他识海里的联系莫名中断了,她没有办法通过定位再传送到他的身边去。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难道他恢复记忆了?章若楠一头雾水,除非白御桐恢复了记忆,然后自行地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要不然光凭借这个失忆版的“江落恒”,要想解开他们之间源力联系简直就像是要用擀面杖来切苹果块一样不可思议。 但是既然他恢复了记忆,那么他又为什么要中断和自己的联系呢?章若楠晃了晃脑袋,算是重整思绪,决定不再去纠结。 既然他恢复了记忆,那他就是不可战胜的了,那我还担心什么呢? “小蓝老师!”白思琪追了上去,“小蓝老师,蓝沉老师找你过去,说是要安排今天的行程。” 章若楠轻轻颔首,“嗯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对了,你有看见白御桐吗……” ……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顾烟柔伏在白御桐的背上,双手无力的前伸,像是两枚软管肩抗大炮。 “我们得先去找个镇子,看看有没有牧师,医师之类的,然后把你的伤给看一下,顺便休息一下。”白御桐吃力地说道,他现在已经跑不起来了,只是背着顾烟柔在负重前行。 “我的伤……”顾烟柔看着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手臂,然后尝试着握拳,结果却发现手指只是微微弯曲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她慢慢将脑袋低了下来,最后把脸埋在了白御桐的肩膀上。 “没关系!会治好的!一定会治好的!”白御桐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她,他不会安慰女孩子。 他只是把声音说得很大,很坚定,像是来自领导的鼓舞,又像是在宣扬某种泣血的誓言。 顾烟柔没有回应,清凉萧瑟的秋风,林间的小道上红叶飘飘,白御桐感觉到自己的颈部流淌着什么温热的东西,浸湿了他的衣物。 我这是在骗谁啊……白御桐踩在散落一地的枯叶上,叶片发出了碎裂的清脆响声。 他安慰别人的效果大概只有哄小孩的程度,他和正常人的差别就像是,前者应该是骑小电驴的卑微打工仔,后者则是坐劳斯莱斯的商界大腕。 这样想着,白御桐缓缓向前跑了起来,脚下步伐沉重,姿势像是肩抗两袋水泥的长臂猿。 “谢谢你……”顾烟柔吐气如兰,柔声细语消散在了白御桐耳畔呼呼的风中。 白御桐紧咬牙关,一步一步的顶着“腌肉”向前迈进,就像一名是买年货回家过年的农民工,虽然苦在脸上,但甜在心里。 暮终山,鹿鸣镇。 “什么!白御桐也失踪了?”童渡一脸地惊愕,“不应该啊?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有可能。”顾青轻点了一下头颅,算是赞同,“他是我们中修为最高的人,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出意外的。” “修为确实是最高的……”白思琪哭丧着脸,“但他的情商太低了……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用糖把他给拐卖了……” “拐卖儿童……”颜嘉图和司马东流异口同声地说道。 “有这个可能……我的意思是他可能被诱骗了……”尚飞下意识地说道,但他看到旁边章若楠阴郁的眼神后,便立即改了口。 “别着急小蓝。”曹广沉声道,“距离大赛正式开始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们有充裕的时间去寻找白御桐和顾烟柔,这时候我们必须得保证大家的安全。” “嗯。”章若楠轻轻点了点头。 “我觉得我们应该将人分成两拨,第一部分的人负责联系学院,请求增派支援;而另一部分人则负责继续搜救。”蓝沉冷静地说道。 “嗯,蓝沉老师说得在理。”顾青颔首道,“我们举手表决吧,很好,全票通过。” 蓝沉脸色严肃的道,“行了,那就这样决定,我来决定分组,请大家服从安排……” …… “请问,你们这的医馆在哪儿啊?”白御桐态度诚恳地问道。 “医馆吗?往前直走,穿过三条交叉路口就到了……”拎着礼品盒的小哥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白御桐和伏在他背上看起来花容失色的软妹子,“你们是……冒险者?” 白御桐听童渡给他讲过冒险者的事情,简单来说,冒险者就是有些类似于雇佣兵的存在,冒险者接取雇主在冒险者协会任务大厅发布的任务,完成后可以得到雇主的大部分雇佣金,而剩下的一部分则由协会以手续费的理由收取。 “嗯,这是我妹妹……”白御桐跟这哥们儿唠了一会儿磕,说是自己和妹妹被凶悍的魔兽给围攻了,怎么怎么惨的,说得那哥们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算了,我带你们去吧……”小伙于心不忍地说道。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十二)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啦大兄弟!”白御桐潸然泪下,他的双腿早已麻木,没有了知觉,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坚持过来的。 在前不久,他就脱下鞋查看了自己那已经浮肿发紫的双脚,当时他就哭了出来,因为他的脚气实在是太重了,甚至于把自己的眼泪都给熏了出来。 “没事!这算个啥?小问题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提包的小哥谦逊地说道,“我们正好顺路嘛!” “是吗!小哥你去哪儿啊?”白御桐走在他身旁,还是唠嗑儿的语气,像是遇到了老乡。 “哦,我呀,是要镇上看我的兄弟,我们兄弟俩不好久没见了么……” 白御桐和小哥一路上说着有的没的,顾烟柔则是趴在白御桐的背上一动不动,连眼珠都不转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了啊,日后有缘再见!”小哥朝白御桐拱手告别。 白御桐看着小哥的背影渐渐远去,他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下来。 “さようなら……”他轻轻地说道。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顾烟柔喃喃地问道。 “啊?”白御桐吓了一跳,他发现自己一路走来完全没有注意到顾烟柔的存在,“就是再见的意思。” “哦。”顾烟柔简单回应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眸。 白御桐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牌匾,牌匾内用烫金的方式写着“当空照”几个大字。 这家店的店主……真有文化!白御桐暗自赞叹了一声,他也没看懂啥意思,只是觉得这店名很有逼格,很有档次。 “您好,请问您这是?”一位穿着木色长袍中年人迎了上来,他疑惑地看着白御桐和她背上一蹶不振的女孩。 “你是医生对吗?”白御桐真想跪下来给他磕头。 “对我是,你需要什么帮助吗?”中年医生井井有条地说道。 “快帮我看看她!”白御桐哀求地说道。 中年医生瞥了一眼顾烟柔手臂上露出来的纱布,脸色显得有些沉重,“请跟我来!” 白御桐跟着他走进了里间,中年医生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把平她放上面。” “哦好。”白御桐照做。 “她这是受了什么伤?”中年医生慢慢打开顾烟柔手腕上那浸血的纱布,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这、这是谁缠的纱布?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 中年医生和顾烟柔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了白御桐,他低下头,紧紧按住自己大腿,冷汗直冒一阵的心虚。 自从江落恒让白御桐不要再回到那个药坊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裤兜里还揣着当时从温州药坊里带出来的纱布。 真是走运!白御桐当时简直高兴得手舞足蹈。 之后他就背着人事不省的顾烟柔一路狂奔,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树林,然后趁着月色解开了顾烟柔破败不堪的衣裳,掏出自己白嫖来的纱布,随随便便在她身上给绕了个两三圈,把她裹得跟木乃伊似的。 在给她包扎完毕之后,他发现手里头还剩下了一小截纱布,他就给顾烟柔扎了个稀稀疏疏的马尾,白御桐甚至还抓紧时间给自己洗了个脚,算是消肿去臭了。 “这、这、这!”中年医生解开所有纱布后目瞪口呆,“她的手筋怎么被人给挑断了呀!” “还有救吗医生!”白御桐眼神期待地看着他面前的医生。 顾烟柔也看着医生,眼睛里闪过星星。 中年医生连忙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治得好?手筋都被人挑断了!除非是高阶牧师施展治疗术才行,否则这辈子恐怕是废了……唉……”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足了心理准备,但医生的话还是令白御桐没精打采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 这么严重吗?白御桐想。 “没事的,白御桐。”顾烟柔灿然一笑,笑容凄美得像是梅花的花瓣。 白御桐吸了吸鼻子,他真想冲上前去扯住顾烟柔的衣领并质问她,你脑子进水了么?安慰我干嘛?受伤的是你好不好?你是不是傻啊……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觉得两手空空,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掌中溜走,像是松散的沙砾。 “抱歉,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中年医生惭愧地说道。 不能救人于水火之中,大概就是他们这一行……赚不到钱的理由了吧?白御桐曾经听赵临坛吹牛,说是做医生这一行的,只要你钱给够了,他们甚至能用手术刀给你在指甲上雕一只头上有呆毛的hellokitty! 但他知道,顾烟柔的伤已经不是通过药和手术能够轻易治好的了,他现在需要寻找一位高阶的牧师。 牧师……牧师?章若楠不就是牧师吗?听江落恒说,她还是那个什么牧师圣殿的殿主嘞! 白御桐忽然大喜过望,他匆忙拉过床上的顾烟柔,将她拱到了自己的背后,然后一把背了起。 顾烟柔惊慌失措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你怎么了?” “我有办法了!”白御桐欣喜地说道,“大叔我们走了!再见!” 说完,白御桐迈开他那双已经浮肿的腿走出了当空照的药坊,留下中年医生独自在床边凌乱。 “你有什么办法了?”顾烟柔呆呆地问道。 “找章,啊不,找小蓝老师呗!”白御桐忍住脚掌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感,强颜欢笑。 “小蓝老师?她虽然是牧师……你的意思是她也隐藏了自己的真实修为么?”顾烟柔顿时豁然开朗。 既然白御桐这么强,那么他的妻子也弱不到哪里去才对。 “嗯,是的,但你必须得替我保密!”白御桐的语气不容质疑。 “嗯好。”顾烟柔答应得很痛快,接着又补充地说道,“需要我发誓么?” 白御桐听着她那肯定而又认真的话语,不禁有些愣住了,“那倒不用,不要到处说就行了呗,也没啥大不了的。” 顾烟柔将下巴靠在他的背上,樱桃小嘴凑到他耳边由衷地说道,“谢谢你。” “哈哈,没啥大不了的……”白御桐莞尔一笑,他忽然有一种系着红领巾站在国旗下的热忱,那种感觉类似于三好学生、热心市民的优越感。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赵临坛,他说:小老弟,要当个好人呐!因为女孩都不喜欢坏心眼的男孩…… 想到赵临坛,白御桐的鼻子就莫名一酸,下一刻他张开嘴放声的哼着歌,“嘿!我要变好看,要变好看,化身抠脚大汉为你点个赞,我要吃饱饭,要吃饱饭,不然没有力气来搬砖……” 歌声悠扬,毫无遮拦地蔓延到了远方,就像乘着迢迢清风的蒲公英,因为没有目的,所以哪里都是远方。 地球,渝州。 昏暗的天穹上乌云密布,太阳躲进云层里取暖,雨丝不断的从天空中掉落,凌乱而又紧锣密鼓,像是沙漏里不断下陷的沙砾。 一个坐在平衡轮椅上的青年表情淡漠,他穿着一身合体的灰色中山装,双腿埋进一张暗蓝色的毯子里,手上捧着一束高洁的白菊,他的瞳仁是混沌的灰色,脸上表情黯然而淡漠。 青年的身后站着一名穿着黑色筒裙的年轻女孩,淡妆素裹,一袭黑色连衣裙随风飘飘,她的双手按在轮椅后的推把上,表情凝重。 轮椅青年的右侧站了一个穿黑西装,打领带的青年,他手上捏着一柄巨大的黑伞,牛毛似的雨丝撞击在伞幕上发出一阵砰砰砰的声音,低沉而又琐碎。 “怎么停了?是这吗?”轮椅青年紧紧捏住了手中的白菊。 “嗯,他的墓碑就在你面前。”举伞青年直视着暴露在空气中的大理石墓碑,表情黯淡。 这是渝州郊区的一块公墓,成百上千座墓碑鳞次栉比地排列在这里,墓碑下深埋的是死者的骨灰。 矗立的墓碑像是扎根的古树,树荫下是跑跑跳跳的小孩,他们闹着要玩踢毽子的游戏;又像是守望大海的灯塔,航行的船只来来往往,古老又质朴。 “小白……”轮椅青年哽咽住了,两行清泪从他的眼眶中滑落。 “我来帮你放上去吧!”女孩绕过轮椅,接过了轮椅青年手中捧着的白菊,然后离开雨伞的庇佑,冒雨来到了墓碑前。 白菊的花语是哀悼,代表了献花者的缅怀,通常是送给死者的。 墓碑的上方镶嵌的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有一个龇牙咧嘴的男孩,比着两只俏皮的茄子手,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他旁边挨着半只裸露着的性感的肩头,肩头另一边的剩余部分被照片边缘截断了。 再往下是一列正楷镌刻的大字,白御桐之墓。 女孩将白菊放到了墓碑的基台上,白菊被冰凉的雨丝沁润着,显得更加娇嫩,半个小时前它还待在花店的温室里。 “墓碑上用的冥照是你去年和他在漫展上拍的照片,只不过是黑白的。”举伞青年淡淡地说道。 见轮椅青年没有回应,他便耸了耸肩,“他生前没留下几张照片,只有这张还算凑合,放心,里面没有你。” “我倒是不介意有我。”轮椅青年举着颤抖的手,伸向了前方,像是在抚摸一个人的脸。 举伞青年默默地看着他,表情黯淡而悲伤。 …… 章若楠坐在颠簸的马车中,她最终被分配到了回校请求支援的行列中,在她身旁的是小萝莉白思琪。 “小蓝姐,我好害怕……”白思琪扑到章若楠的怀里,像是撒娇又像是哭诉。 “别怕,有我在这呢!”章若楠慈母光环笼罩在了整座马车上,“烟柔和白御桐事你就不要多了。” 白思琪往章若楠怀里又拱了拱,像是一只往人衣袖里钻的仓鼠,“老师,我放不下……我真的觉得好对不起烟柔,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呜呜呜……老师我该怎么办……” 章若楠轻轻拍着她的肩背,像是坐月子的妇女哄着怀中的婴孩,“思琪啊,人要往前看,其实在我来到这座城市,找到未婚夫之前呢,我也很迷茫……”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十三) “当我找到他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而就在我喜上眉梢的时候,我却发现他已经失忆到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更让我伤心的是他居然喜欢上了别的女人……”章若楠自顾自地说道。 “那个瞬间我是真的心灰意冷,我当天晚上就找他坦白,挑明了我们以前的关系,他很为难、不知所措,就像偷糖被抓了个现行的孩子……” “白御桐喜欢上了……别的女人?”白思琪惊讶地抬头看着章若楠,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是的。”章若楠低眉浅笑,“我输给了时间,那大概是他失忆后遇到的第一个女人。” “谁?”白思琪好奇而渴望地问道。 章若楠深深叹了一口气,“是雨点。” “雨、雨点?”白思琪大声嚷嚷道,“那不是他妹妹吗?” “并不是,我可以确定他没有亲人。”章若楠轻轻摇了摇头,“雨点是他捡回来的,他总是喜欢捡东西,就只有这点上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雨点……”白思琪喃喃自语。 深林小径。 “休息一下吧。”顾烟柔凑到白御桐的耳边轻轻劝说道。 “不,没关系,我还不累,你抓紧了!”白御桐头也没回,他双手紧紧扒住顾烟柔细腻光滑的双腿,然后将她整体向上抛了抛,算是再次固定住了女孩的娇躯,防止她从自己背上滑落。 “我的意思是,我饿了。”顾烟柔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what?意思就是你一点也没有替我着想?你个小白眼狼……白御桐瞬间愣住,他瞬间失去动力般地停下了沉重的脚步,然后将顾烟柔往旁边的树干上放了下来。 我这么累就为了这个?白御桐气不过。 顾烟柔的四肢无力的摊在了地上,她呆呆地看着侧身伸腰扭脖颈的白御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西边。”白御桐呻吟了一声,然后就一屁股坐到了顾烟柔的旁边,他把顾烟柔的上身从粗壮的树干上扶了起来,然后把套在她脖颈上的蓝色包裹取了下来。 “西边?”顾烟柔疑惑不解,“我哥他们在那边吗?”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不在。”白御桐解开包裹上的绳结,接着他将包裹打开来,拿出一张诱人的金色软饼,然后递给了顾烟柔。 煎饼是白御桐上午在小镇的路边摊上买的,老人见白御桐买得多,还热心地送了他一张方巾,用来装他买的煎饼。 顾烟柔并没有接过白御桐递过来的煎饼,而是犹豫再三后,一口咬了上去。 白御桐恍然大悟,他居然忘记顾烟柔的手筋断了,有些不方便拿。 “我来喂你吧!”白御桐撕下一小块软煎饼,然后塞到了顾烟柔微张的小嘴里。 “好。”顾烟柔客气地说道,然后小口小口地咀嚼着白御桐送到她嘴边的煎饼。 白御桐有点享受这种喂小狗的投食行为,以至于他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他的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有时候养养小动物什么的也蛮好的,不仅能陶冶情操,还能掏空钱包……他一个低薪族怎么会想要养四脚吞金兽? 女孩吃的很慢,咀嚼食物的样子很可爱也很优雅,应该是校长他老人家教育的好。 “我吃饱了。”顾烟柔满足的说道,其实她并不喜欢吃这种面粉煎饼,她喜欢吃肉那种富有蛋白质的食物。 投食结束,白御桐啃咬着顾烟柔吃剩下的食物,姿势很不雅观,近似于河马吃西瓜。 而顾烟柔的视线凝固在了白御桐泥泞的鞋底上,他脚后跟的鞋底已经开胶,里面有黑色的液体渗透出来。 顾烟柔能够从白御桐的脚上闻到淡淡的臭味,那绝不是脚气,类似于死鱼搁浅在沙滩上,被暴晒后散发出来的腥臭味。 她猜想白御桐大概是过河的时候,被河床上的碎石给划破脚了,又或者是走得太久,脚上起泡后又被磨破皮了。 白御桐还是一如既往的啃着煎饼,食之无味。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淡漠,却很专注——这煎饼大概是放久了,吃起来有些硬,就像在嚼纸板。 不过能够补充能量就够了,哪管好不好吃?其实他不想买煎饼的,但其他食物保质期都很短。 “你把鞋脱了让我看看。”顾烟柔突然说道。 白御桐叼着半块煎饼看着她,表情呆呆的,他抗拒地说道,声音含糊不清,“还是算了吧,我有脚气,很臭的,我还要吃饭呢,等下闻了就吃不下去了……” “可是你的脚流血了。”顾烟柔的语气显得有些责备的意味。 白御桐赶忙看向了自己的脚,发现右脚的鞋后跟脱胶了,像是张开了一张嘴,鞋后跟的边缘向下有一层凝固的黑色血迹。 他回头看着顾烟柔,被戳穿后,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白御桐平时的话很少,但因为他一开口就是烂话,不过倒是有很多人愿意向他倾述一些重要的或是无关紧要的事,把他当做不会出声的话筒使用。 就这样他的心里埋了很多事,但他却很少将自己的事和别人分享,类似于他的家境,他的苦恼,他的青梅竹马。 他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不会去哀求别人帮助他,就像一只破茧的蝴蝶,从来不会仰仗他人,因为它在破茧之前,只看得见自己和黑暗。 在顾烟柔的指使下,白御桐背着她来到了一条由山涧汇集起来的浅潭边,他将她放到了浅潭边光滑而平坦的畸形石块上。 白御桐也坐下休息了,他小心翼翼地脱下了脚下的鞋,一股恶臭便迸发了出来,像是蚊子一样徘徊在白御桐的鼻尖上,挥之不去。 “呕!”白御桐干呕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咽下去的煎饼都快要被吐出来了。 顾烟柔看着他脚上穿着的黑红色短袜,不禁皱了皱眉,“先清洗一下。” 白御桐点了点头,脱下袜子后,他把腿伸进了清潭里,脚踩在水底的鹅卵石上,一股冰凉的感觉就传遍了他全身,舒服得他简直想要大声呻吟。 白御桐双手按在脚上,轻轻地搓洗着,不一会儿,他的脚便恢复了洁净的样子,他的脚趾间有暗疮,大概是被磨破的血泡,脚后跟是通红的血印。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扣着脚丫子,嘴上又低声地哼起了轻快的调子,“我要变好看,要变好看,化身抠脚大汉为你点个赞,我要吃饱饭,要吃饱饭,然后才有力气来搬砖……” 顾烟柔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洗干净之后……”顾烟柔用尽自己手上的力气拉开了马尾上的白色纱布,然后将这一截纱布捏在了自己手中,“就把伤口包扎一下,不然伤口感染发炎就麻烦了。” 她那头莹绿色的秀发散在了肩膀的两侧,使她看起来充满了狂野的自然美。 “哦。”白御桐低头继续搓着自己的脚丫子。 见白御桐洗得差不多了,顾烟柔就将纱布丢给了他,纱布上残余着淡淡的发香味儿。他将那截不长不短的纱布扯成两半,然后分别缠在自己的脚丫子上。 正当白御桐包扎完,要穿回自己那双黏糊糊的臭袜子时,顾烟柔用声音叫住了他,“等一下,你把我的鞋脱了,穿我的!” 白御桐停止手里的动作,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他明白女孩是怕鞋子里残余的污垢再次玷污了自己刚洗过的脚。 “这样不好吧……” “我现在穿着鞋也没用,你的鞋不是正好坏了吗?”顾烟柔解释说道,“那还不如把我的鞋和袜子给你穿。” “那好吧,你可别说我是女装大佬啊……这样我会很伤心的……”白御桐这一次没有推脱。 女孩扭着头问,“女装大佬是什么?” “就是男孩穿女孩子的衣服。”白御桐随便说道。 “那我现在是不是男装大佬?”女孩看了看罩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那是白御桐的。 “没有男装大佬这回事的。” “为什么?”女孩不明白。 “因为女孩穿男孩的衣服也很可爱呗……” 说完,白御桐把住顾烟柔的细脚,然后把她小了不知道多少号的女鞋给脱了下来。 当他脱下鞋的那一刻就傻眼了,这是……骚粉色的袜子?要我穿上它?太羞耻了吧…… “我不会笑话你的。”顾烟柔的表情很认真,似乎在说“需要老娘发个毒誓么,我已经跃跃欲试了”。 白御桐倒不是怕顾烟柔笑话自己,他和她相处了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他知道她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女孩,平时不爱开口说话,没有多少主见。 他是有点难为情,要他一个大老爷们穿粉色的袜子就像好比让一个女孩贴上满腿的假毛…… 穿就穿咯……白御桐最后还是妥协了,他下意识的把袜子拿到鼻子上嗅了嗅,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女孩的视线全在自己身上。 还……挺香!这是白御桐的第一个反应。 “什么味儿的?”女孩问。 白御桐一下子就僵住了,他现在的心情就好比偷窥女生洗澡被抓了个现行,顾烟柔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吧? “就、就是奶香味儿的……”白御桐决定硬接这个问题。 “是么,我从来没闻过。”女孩说。 “你……没闻过自己的袜子?”白御桐的语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嗯,从小爸爸就不让我闻。” “你爸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也算是一个宝藏男孩了……” “什么是宝藏男孩?”顾烟柔又问。 “就是很特别的男孩,说道袜子,你要闻一下么?”白御桐晃了晃手里的骚粉色袜子,像是要对未成年少女犯罪的猥琐大叔。 “嗯。”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向白御桐这边爬了过来,她把鼻子靠近袜子,然后轻轻嗅了嗅。 “味道怎么样?”白御桐期待地问道。 “跟你说的一样,奶香味儿的。”女孩又重新坐到了平整的石块上。 白御桐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混蛋,居然和一个女生闻同一只袜子,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也算是一个宝藏男孩了。 白御桐把手里的粉色袜子套在了自己的脚上,还肆意的伸展了几下脚趾头。 袜子虽然有点小,不过还好延展性不错,白御桐心满意足地套上了另一只袜子。 穿好袜子后,白御桐就把之前从顾烟柔脚上脱下来的鞋给拿到近前,然后将鞋底与自己的脚板比划了一下,发现女孩的鞋小了不止一点半点。 “用箭头把鞋子的前面给裁掉,做成凉鞋。”顾烟柔指着自己身后帮白御桐背着的箭囊。 本来这箭囊是背在白御桐背后的,但顾烟柔老是抱怨箭囊抵在胸上很不舒服,所以她就果断让白御桐把箭囊还有角弓都放到了她的背上。 确实……是个好办法,白御桐忽然觉得这个妹仔脑子挺好使的,怎么会是个路痴呢? 他从箭囊里抽出一只箭矢,然后用锋利的箭头在鞋尖上裁了一个橘瓣大小的缺口,让几个脚趾头都漏了出来。 好像真的可行。 白御桐稍微放松的伸展了一下脚趾头,然后就怔住了,本来他同意穿粉色的袜子是因为有鞋在外面挡着,别人也看不见,而现在他在鞋上裁了个洞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是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十四) 森林内。 “我要变好看,要变好看,化身抠脚大汉为你点个赞,我要吃饱饭,要吃饱饭,然后才有力气来搬砖……”白御桐又放声吟唱着歌曲。 悠扬的歌声传进顾烟柔耳中,生根发芽。 “你唱的是什么?”顾烟柔呆呆地问道。 “啊?我唱的是《我要变好看》”白御桐吸了吸鼻子。 他们现在正沿着宽大湍急的河流前行,旁边的河流就像时间一样奔腾不息,绝不会因为一截枯木而停止流淌。 河流的另一边则是金黄色的稻田与红色的高粱地,每一阵风吹过,都会掀起一层波浪。 “你小时候很丑么?”顾烟柔认真的问道。 白御桐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措手不及,“以前……我还算能看吧。” “哦。”顾烟柔应了一声,接着又问道,“抠脚大汉是什么?” “啊?抠脚大汉……抠脚大汉……”白御桐懵了,歹毒的女人!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额,抠脚大汉是指喜欢搓脚丫子的大叔……”白御桐的声音越来越小。 “哦。”没有嘲笑,顾烟柔只是低声细语地回答了一下,吐气如兰。 “你唱歌挺好听的。”顾烟柔又补充了一句。 白御桐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谢谢,对他来说,顾烟柔是第一个称赞他唱歌好听的女人。 “前面房子。”顾烟柔呆呆地说道。 白御桐从女孩的声音里感觉不到半分感情色彩,她好像没有即将获救的喜悦,也没有一名遇难者该有的悲伤。 跟雨点很不一样,雨点很活泼,而她很木头。 “嗯,我也看见了。”白御桐说。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不大的村落,简陋而又质朴,总体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名居风格,此时有几户人家的烟囱上正冒着袅袅炊烟。 几分钟后,白御桐背着顾烟柔来到了一间屋子前,驻足观察了一阵后,顾烟柔肩抗大炮似的手轻轻叩响了木门。 “谁啊?”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拉开了门,他在看到两人后便愣了一下,“你们是?” “大爷,我们是冒险者,因为途中遭遇魔兽突袭,导致我妹妹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帮我们……”白御桐用诚恳的眼神看着老头。 老头并没有立即答应白御桐的请求,而是上下打量着他们,他重点看了看男孩脚上的鞋。 白御桐有点不好意思。 “进来吧,老头子我正在做饭,你就来搭把手吧。” “那就谢谢大爷了!”白御桐喜出望外。 “不碍事,不碍事。”老头摆了摆手,无所谓地笑道。 白御桐跟着他走进了简陋的屋子,透过墙上开凿的两扇窗户,房间里才显得不那么黑,没有客厅和卧室的分别,整个建筑就两个屋子,一个是厨房,一个就是客厅兼卧室了。 他把顾烟柔放到了房间里唯一的床上坐着,然后就跟着老头进了厨房。 老头示意白御桐只需要给他往灶里添火加柴就可以了。 白御桐坐到灶前,一股温暖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舒服,他真想把顾烟柔抱过来烤烤脚,因为她还光着脚丫子——每次白御桐摸到的时候都是冰凉冰凉的。 老头的厨艺了得,三下五除二便炒好了几门菜。 白御桐端着菜走到房间里,很有一股店小二的气质,他将热腾腾的菜放到了桌上,然后打量着无所事事的顾烟柔,发现她正盯着黑黢黢的屋顶发呆,墨绿色的眼睛里说不出的深邃。 这时候佝偻的老大爷端着一个水盆慢慢地走了出来,“来洗洗手,吃饭了。” “哦好。”白御桐将手伸进水盆草率的洗了洗手,然后去拿碗筷了。 “女娃,你不洗吗?”老头亲切地笑道。 顾烟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她确实不需要,因为她的手筋已经断了,连搓手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这时候白御桐从厨房走了出来,“大爷,碗我拿出来了,我们吃饭吧。” “好嘞!”大爷拿出三张简陋的木凳,摆出一副打牌的阵势,“看看大爷我今天烧的什么菜!” 白御桐把顾烟柔抱到了他旁边的那张凳子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你吃饭么?” “嗯。”顾烟柔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回答后,白御桐给她添了半碗白米饭,然后又给自己添了半碗饭。 “怎么只吃这么点啊?”老头不解地问道,“锅里还有不少饭呢!” “大爷,谢谢您能给我们一口饭吃,但我们也不能无节制的摄取您的劳动成果,而且这些饭已经够我们吃了……”白御桐辩解道。 “这是瞎讲礼貌!”老头看起来有些生气,“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降智商!哪能就这么饿着?” 老头滔滔不绝地训斥着白御桐。 “我知道了,老爷爷!”白御桐认错道,他扫视着桌上简单的烧菜,咽了一下口水。 事实证明小伙子并不是瞎讲礼貌。 终于,在白御桐吃掉第四碗饭的时候,老头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嘴大得可以塞下一只鸵鸟蛋。 “谢谢款待!”白御桐喝完最后一口汤后,还满足的舔了舔嘴唇上的食物残渣。 “不、不用客气……”老头简直惊掉了下巴。 这时候白御桐才安心的给顾烟柔喂起了饭来,之前由于饥饿,他光顾着自己吃饭而只是偶尔才喂一口饭给顾烟柔吃。 而老头这时才收回目光,将心思用在了吃饭上。 白御桐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喂着顾烟柔,像是小女孩在玩过家家时,给芭比娃娃喂沙子。 “我还没嚼完……”顾烟柔不满地小声抗议着,她两边的腮帮子鼓鼓的,活像是一只腮帮子里塞满了花生的仓鼠。 “哦哦。”白御桐有点不好意思,“那你要吃的时候就张开嘴好了!” “嗯……”顾烟柔难得的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我知道了。” “你们兄妹俩儿感情真好!”老头向他们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呵呵呵……”白御桐心虚地用笑声回应着,“是、是啊……” “对了大爷,您知道这哪里有去汉角的码头吗?”白御桐忽然问道。 “汉角啊……”老人似乎陷入了沉思,“镇子上的码头不知道可不可以到汉角,你们到那里是要办什么事吗?” “嗯,我们的家就在汉角。”白御桐回答道。 “你们居然来自汉角,那可是座大城市啊!我真想去亲眼看看……”老头的眼里闪过憧憬的光芒。 “大爷要不我们一起走吧?”白御桐提议道。 “不咯!老啦,走不动了,经不起折腾……”老头连连摆手。 白御桐奉承地说道,“别这么说,大爷您的身体很硬朗呢……” 饭后不久,在老头的注视下,白御桐又带着顾烟柔踏上了新的征途。 “你要坐船回去吗?”顾烟柔一眼就看穿了白御桐的想法。 “嗯,这样保险一点。”白御桐镇定的回答道,他就是有这个打算,既然走路陆会被蝉花会的人拦截,那么就改走水路好了。 “哦。”顾烟柔将下巴靠在白御桐肩膀上,然后闭上了眼睛,不久后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吐气如兰。 白御桐现在就像是带娃的爹,如果他真要是顾烟柔的爹,一定恨不得马上把这个赔钱货嫁出去,然后骗点彩礼钱。 他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光溜溜的十根脚趾,那双粉色的袜子他终究还是还给了顾烟柔——希望那双袜子套在她脚上,能起一点御寒的作用。 走了一下午,白御桐终于走到了集镇上,他连忙打听了之后才知道,镇上经过码头的船只都不能直接就到达汉角,只能中途换乘其他船只才行。 幸好白御桐的钱包里还剩不少钱,足够买回到汉角的票了,他挑选了一艘普通到不起眼的商船,在得到船长的同意之后,白御桐和顾烟柔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真是不容易呢!白御桐扶着木质的栏杆,惬意地看着远处水平面上的金色夕阳。 虽然画面很有美感,但在下一刻男孩还是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糟糕透了!白御桐居然忘记自己晕船,这下连他昨天啃的煎饼都要被吐出来了,真是悲哀。 在吹够江风之后,白御桐重新回到了船舱,打算看看顾烟柔的情况怎么样。 “你怎么起来了?”白御桐急忙来到了顾烟柔的榻边。 “这是哪儿?”顾烟柔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我们已经在船上了?” “嗯,船长大叔说我们大概两天就能回到潼江的水路了,到时候我们再换一艘船。”白御桐微微一笑,“我们很快就能回汉角了,到时候我一定让小蓝老师帮你把手脚接好……” “嗯,谢谢你。”顾烟柔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能带我出去走走吗?我想吹吹风。” “嗯好。”白御桐牵住她的手,然后将扶了起来。 顾烟柔的小脚上只踩着一双粉色的袜子,在白御桐的搀扶下,她颤颤巍巍的迈开了蹒跚的步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走出了闷热的船舱,江水两岸是通明的灯光,如临白昼。 璀璨的光彩尽收入顾烟柔的眼底,眸中仿佛有浅浅的水波流转,那天晚上令她无比痛苦的记忆悄然浮上她的心头: “劝你放下武器,停止抵抗,然后让我们这一票兄弟爽爽,兴许你把我们伺候好了,我们还能大发慈悲地放你一条生路……” “呐……有点沙子,不过,味道真的很美味,我决定不管你是不是处女,我都要把你留在会里给兄弟们当‘菩萨’……” “哟,还蛮漂亮的嘛!好久都没有这种货色了……” “看老子回去怎么好好教育你!让你知道什么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哈哈哈……” 粗鄙的语言犹然在耳,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中奔涌而出,就算她再怎么坚强硬气,也不过是一名未经人事的花季少女而已,受到这种屈辱她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呢? 而到了现在,她才有了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无数的委屈混合着滚烫的泪水肆意的流淌在她娇嫩的面颊上。 面对女孩突如其来的悲伤,白御桐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忽然眼前一亮,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绿色的棒棒糖。 “喏,这是我在上船之前买的棒棒糖,青苹果味儿的。你哥哥那么喜欢吃棒棒糖,我猜你肯定也很喜欢吃吧?不过绿色的只剩这一根,我觉得和你的发色蛮搭,所以就买了下来……” 顾烟柔一把扑进了白御桐的怀中,不停在他的胸膛蹭着眼泪,声嘶力竭。 白御桐没有抱住她,只是慢慢地撕开了包住棒棒糖的糖纸,然后用守财奴一样的语气说道,“快吃吧!光这一根就花了我好几块大洋呢……老贵了……等你回去了可一定要记得还我啊!我的工资可都花在你身上了……” 男孩捏住女孩的下巴,然后把糖塞了进去,像是给不听话的孩子喂药。 —————————— 求评论,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十五) 女孩这种东西总是令男孩捉摸不透,她们简单的生长,却又活得很精致,就像餐桌上摆放的花瓶,餐前总会有人精心的去擦拭它们。 或许世界上未尝有过什么人能够真正地将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给完全的描绘出来,她们就像掌中温暖的阳光,当你想要握住之前她们就会从你的指尖跳走。 一个人人怎么能握住阳光呢?不信你可以透过指缝去看,里面只会一片黑暗。 女孩们就像小贼,总能在不经意间撬开你的心房,挤开你内心中狭小的缝隙。 她们甚至已经脱离了生物的范畴,变为了一种名叫天使的圣物,展开镂羽的洁白翅膀,无数散碎的白羽包裹了你的身体,像是血液在你体内蔓延,流淌得不亦乐乎。 七曜高级源学院,主医务室。 “什么,烟柔姐姐和哥哥失踪了!”雨点花容失色,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面容憔悴的白思琪。 怎么可能呢?她现在都还记得白御桐给他比大拇指的情形。 他说,“哥哥去拿个冠军,很快就会回来,你要在这乖乖等着,不然韩葵那个大坏蛋就会来抓你咯。” “是的……”白思琪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病床在卧的女孩。 “怎么会……”雨点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白思琪的话,她黑色的瞳仁仿佛都随着大脑而颤抖着。 “都怪我……”白思琪一个劲儿地钻牛角尖,她始终无法释怀自己的责任心,因为她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造成的。 “我真傻,我怎么会把烟柔一个人留在了那里……”白思琪哭丧着脸,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思琪姐,你别这样……哥哥和烟柔姐都那么强,肯定会没事的……”雨点心疼的安慰着,她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希冀,她觉得白御桐是不可战胜的。 是的,他一定会回来的!雨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思琪,我们该走了。”章若楠推门而入,脸上有黑色口罩遮挡,看不出她的表情。 雨点和白思琪同时看向了她,雨点的眼神显得很复杂。 “小蓝老师,我能一起去吗?”雨点用恳求的目光注视着章若楠。 “不行,你得养伤!”章若楠想也没想就制止了她,“抱歉,我们不能带你去,最近暮终山附近的小镇都很危险,我必须得保证你的安全!” 章若楠的语气不容置疑,就像是年迈多事的老妈子一样,雨点似乎早就料想到了这种情况,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变得沉默了起来。 白思琪看着一脸失落的雨点,不禁有些于心不忍,她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了章若楠,希望她能满足雨点的要求,毕竟,那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当雨点还是小厨娘的时候,白思琪就注意到了这一对兄妹,他们几乎形影不离,那个叫雨点的姑娘总是黏在那个叫白御桐的青年身边,就像他养的猫。 女孩很热情,脾气也出奇的好,温柔得像是护雏儿的母鸡,而男孩却很冷淡,也很扯淡。和女孩相比,他就像鸡屁股上一根格格不入的呆毛。 每到学员用餐的时候,女孩总是会精心的穿戴好打饭时的围裙、遮发帽与口罩,眼角洋溢着骄阳似的笑容来面对学员们,嘴上还一直轻声细语地询问着够不够吃,还需要点什么。 而男孩只有偶尔才会提起那么一点干劲儿,大多时候他都软得跟一摊烂泥似的窝在窗口里,一直机械式的重复着几句话。 而到了下班的时候,男孩就会蹦跶起来,像是上蹿下跳的猴子!他的表情精神得和出狱的淫贼似的。 女孩则是黏着男孩,跟着他的左右,吵着给他揉肩捶背,就像是他的女朋友…… 没错!那就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啊……白思琪恍然大悟,原来雨点一直都把白御桐当做她的男朋友,即使她什么也不是,即使她什么都不懂,她也在努力的扮演着那个角色。 真是伟大的爱情啊!但……也仅仅是单方面的爱情。 看到白思琪的眼神后,章若楠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苦口婆心的说道,“雨点,听我说好么,我知道你担心白御桐,外面的情况很乱,学院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了,而且你现在的伤势也还未痊愈……” “小蓝老师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雨点打断了章若楠,“在哥哥回来之前,我会一直等着他的……”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章若楠感到很欣慰,“我会尽早帮你找到你哥哥的。” “嗯,谢谢,那就麻烦小蓝老师了……”雨点看向了窗外的白云,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憔悴了起来。 白御桐和章若楠的关系她大概能猜到几分,她知道,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局外人,但她真的不在乎。 她只是想要他平安而已,即使以后不能陪在他身边,她也会踮起脚尖透过摆放着绿植的窗户,去偷偷注视他幸福到扭曲了的身影,就算独自抹泪也不会哭着朝他大喊我想你了。 “那,我们走了。”章若楠回头望了那个女孩一眼,神色担忧。 “嗯……”雨点没有回头,窗外的白云追逐着清风,悠悠的飘走了。 章若楠的步伐很急促,白色的大褂迎风向后飘逸了起来,看起来像是电影里的名场面,白思琪则是小跑的追在章若楠的身后。 诊室外,身穿绿色劲装的童渡焦躁得来回踱步,他的眉宇间暗纹交叠。 尚飞则是穿着一身简约低调的黑色刺客精装,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嘿!这边!小蓝老师!”童渡朝着章若楠快速地招手,催促地说道。 在童渡和尚飞的背后散乱的矗立着六名身穿不同职装的四男两女,他们围成了一个并不规范的圆形,焦头烂额的似乎在商议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听到童渡的呼唤声后,六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朝他们急忙走来的女人。 章若楠径直加入了他们的圈子,像是滴进清水里的墨珠,“抱歉我来晚了!” “各位督察,这是我校新来的牧师,林小蓝,同时也是参赛队伍的带队老师!”顾其尘简单的向其余五人介绍道,“她是当事人,详细情况你们可以问她……” 三十分钟前,顾其尘正淫笑满面地坐在豪华的独立办公室里,埋头认真的批阅着后勤部主任提交的《关于女生校服裙摆改短的预选方案》时,络腮胡的教导主任就突然推开门冲了进来,嘴上还一直大喊着“校长不好了”。 这时顾其尘慌忙地合上了手中令人鼻血喷薄欲出的文件,然后强装镇定地朝教导主任露出了一副标准的职业笑容,“我亲爱的教导主任,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呢?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保证你下个月的薪水一定会少两个零!” “校长,您的女儿可能被一个叫蝉花会的组织给抓走了!”教导主任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于是便一口气说了出来。 “很好,你这个月的薪水将会……”顾其尘莫名的停顿了下来,他本来就想找一找这个鲁莽的教导主任的麻烦,于是他打算无论他说什么,他都决定要扣除他的薪水。 但下一刻,得意洋洋的顾其尘便大惊失色的叫喊出声来,“什么!烟柔?她被什么组织给抓走了?” 教导主任捋了捋思绪,然后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他一口气爬了三层楼,还跑了大半个学院着实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像是叫蝉花会,据说是一个拐卖妇女儿童和非法买卖亚人奴隶的组织。” 听到拐卖妇女的时候,顾其尘的心都凉了半截,“那我的儿子呢?” “顾少爷倒没什么事……只不过……”教导主任支支吾吾的说道。 “说!”顾其尘最见不得卖关子的人了。 教导主任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顾其尘,试探着说道,“在烟柔失踪后不久,白御桐也失踪了……” “什、什么?”顾其尘的嘴里简直可以塞下一整只烟灰缸。 虽然自己的女儿丢了让他很心痛,但倒不至于无法挽回,而白御桐一旦出事,如果那位大人找上门来,别说是这所学院,就算是这座城市的人也会跟着覆灭的…… 他现在宁愿相信白御桐苟且了自己的女儿,也不愿相信白御桐出事了。 这太可怕了!顾其尘果断通知了维持汉角秩序的督察高层,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自己一臂之力,用白御桐的话来说就是,有困难找警察! 正是因为顾其尘的果断求助,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事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大概就是这样了。”章若楠冷静地阐述道。 “嗯,大致情况我了解了,我们会持续关注事件的发展的……”为首一人的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那就麻烦您了!”顾其尘一副鞠躬尽瘁的表情,他现在只希望小蓝不要与他斤斤计较。 对于章若楠的情况顾其尘也是略知一二,他猜想这女人应该是那位大人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 一旦他有什么异动章若楠就会杀他灭口,就像许多名人故事里所描绘的那样。怎么说的来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然而这位“天子”却毫无傀儡的自觉,甚至还想和这位眼线一起滚床单。 如果章若楠知道顾其尘心中所想一定会大声的劝解道,亲,虽然你很入戏,但我们这部剧的主旨是骑士拯救公主,哦不,应该是公主拯救屌丝,而不是“雍正那些年泡过的妹仔”的推理戏码呢!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十六) 即使几位督察已经从章若楠那里大致了解了情况,但处理案件的启动程序也需要大量的准备时间,再加上暮终山天高皇帝远,所以几位督察在顾其尘无可奈何的目光下,匆忙离开了七曜高级源学院精修的大门。 “尚飞,和那谁?童什么的大个子,你们去通知一下各系主任,一点钟后到小会议室开会。”顾其尘推了推鼻梁上的方框眼镜,故作高深的吩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尚飞退后一步,然后转身小跑着离开了,童渡则是跑向了另一边。 “白思琪?你去……去……吃个饭吧!你和小蓝老师都累坏了。”顾其尘似乎有意支开白思琪,但他的理由却十分的蹩脚。 “哦。”虽然很好奇顾其尘和章若楠还有什么话要说,但白思琪还是识相地往食堂的方向走去了。 现场只留下了章若楠和顾其尘两人。 章若楠先发制人地问道,“你有什么事要单独和我谈么?” “咳咳……”顾其尘咳嗽了两声,他满脸恭维地说道,“那个大人……我想问一下,就是关于……我女儿的事情……” 章若楠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她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白御桐确实和令爱的失踪没有关联,这点我可以用自己的名义担保!” “没没没!我不是说白先生把我女儿拐走了,我的意思是希望大人能够帮帮我那可怜的女儿……”顾其尘哀求的说道。 “关于令爱的事情,我是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毕竟你们照料了白御桐那么久。”章若楠轻轻摇了摇头,“不过现在我也爱莫能助,毕竟我不擅长战斗,而且蝉花会本身藏得很深。我的一个朋友也正在追查这个组织,我已经吩咐他如果遇到令爱,一定会救她的。” “是吗!那真是谢过大人了!”顾其尘客气地说道,虽然章若楠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安慰了他焦躁不安的心,但却不能完全打消他的忧虑,顾烟柔毕竟是他的女儿啊。 烟柔,你可不要出事才好啊……顾其尘在心里喃喃自语。 …… “诶!船长不好了!”一个光膀子的小伙儿跳上甲板,慌慌张张地大喊着,看起来像是一名通风报信的哨位。 “又怎么了,咋咋呼呼的?”船首一位络腮胡的大叔回头问道,他此时正翘着二郎腿,惬意地躺在甲板上的长椅上小憩,安然的沐浴在午后淡淡的阳光下。 虽然已经是秋季,但娇阳依然有温度。 “那个小子又吐得到处都是!”小伙儿欲哭无泪。 “我靠!”船长愣了一下,随即爆了一声粗口,“怎么又吐了!走,去看看!” 船长气势汹汹地钻进了狭隘的船舱,刚好看到白御桐吐了一地的食物残渣,他露出憔悴的面容,看起来像是男版的林黛玉。 “我靠,小兄弟,你要紧吗?”看到奄奄一息的白御桐时,船长吓了一跳,出了人命他可担待不起。 “我没……”白御桐刚想回答,结果两腮一鼓,脸色一变后又是一口呕吐物,“……问题……” 船长连忙扶住病床上大吐特吐的白御桐,然后回头朝他身后的船员大吼道,“快去通知大副,就近停船!” “是、是!”船员被船长的话给惊了一下,他急忙向船舱外跑去。 由于商船的空间有限,所以设计的舱门门框很低,而这位船员忘记了低头,结果前额撞在了门框上,嘭的一声后便倒了下来,他捂着前额痛苦的哀鸣着。 “喂!鬼老六你没事吧?”船长吃惊地问道。 船员回身向船长比了个大拇指,表示自己的状态很不错,然后低头钻出了狭隘的船舱。 “船长我没……”话还没说完,鬼老六就跌倒在了甲板上。 下一刻他就抱着膝盖大呼小叫了起来,“我、我没事!哈哈哈……”他在尴尬的大笑中拖着腿一瘸一拐的跑开了。 船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这孩子真没事吧? 十分钟后,偌大的商船安稳的停靠在了寂寥的码头上,船长扶着两腿打颤的白御桐踏上了陆地。 就这样,久违的平衡感重新回归到了白御桐身上,他痛哭流涕得简直想要俯下身子去亲吻这片土地! 虽然白御桐站在了平稳的陆地上,但他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像是有令人作呕的泔水卡在他的喉咙里,不停的冒泡。 “你确定你要下船吗?”船长忧心忡忡地说道。 白御桐点头如啄木鸟,他认为自己不能再坐船了,否则就凭他晕船的这个特质,在到达汉角之前他或许就已经哽屁了。 虽然他明白走水路可能是他们目前最保险的逃跑方式,但是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之前白御桐从潼溢坐船到汉角的时候也吐过,但都没有这一次的严重,晕船不仅仅是让他头晕目眩,甚至已经让他吐出了自己肚子里酸涩的胆汁。 他觉得这大概是因为上一次坐船的时候,体力消耗远远没有这一次的大,所以身体吃得消。 白御桐朝着鸣着汽笛远去的商船挥手,他消瘦的背影显得孤单而羸弱,在萧索的午后阳光下,他独自踏上了新的旅途。 他把那个叫顾烟柔的女孩留在了船上,不是因为他相信那个络腮胡的船长大叔,而是因为在无意的攀谈中白御桐得知这位船长大叔是张嘉瑶商队手下的喽喽。 白御桐依然记得那个叫张嘉瑶的肥婆,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冷淡,实际上却是乐于助人的热心肠。 白御桐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她给介绍的,托她的福,白御桐和雨点有了一份月薪四千,还保有双休的工作;多亏了她,他和雨点才能吃饱饭;多亏了她,他和雨点才不至于盘算着兜里的钱拮据的过日子。 白御桐不能否认张嘉瑶是一位伟大的职场女性,他也不能否认她给了自己和雨点莫大的帮助,但他却没有想要过分亲近这位大婶儿,究其原因大概是她很强势吧。 说实话,白御桐很讨厌强势的人,因为软弱的他一旦面对这样的人就只能被迫的服从,就像红花的陪衬。 他很不喜欢这种只是陪衬的感觉,但他却无心去改变这样的局面,因为他太软弱了,他的竞争性的强度大致和翻车鱼相接近——这种鱼甚至都不会游泳。 它们所生长的短小鱼鳍并不能带给它们足够的推动力,以至于它们只能任由洋流推动着自己庞大的体型在深海中漂泊,连浮游生物的上进心都强过了这类物种,在《海绵宝宝》中同属浮游生物的痞老板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而白御桐在《海绵宝宝》中能扮演的角色大概只有派大星和章鱼哥了吧? 在白天,扎根人堆的白御桐就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派大星,不怎么懂人情世故,却有兄弟海绵宝宝陪在身边,海绵宝宝告诉他,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朋友;而到了晚上,独处一室的白御桐就像是集郁闷于一身的章鱼哥,眼神忧郁内心空虚,喜欢穿着粉色的睡衣孤单的站在窗前,吹着自认为引以为傲的竖笛。 其实白御桐的烦恼数量丰富,并且种类还十分齐全,他致力于去解决这些根深蒂固的烦恼,最终却发现自己对它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误以为世界上只有他是有自我意识的,他是主角,只有他能够解决地球上潜在的危急,解救人类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在白御桐的意识里,其他人都只是按照程序设定路线发展的电脑npc,他们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们是没有意识的皮囊,他们是填充了感情的行尸走肉。 他在上课的时候就会经常幻想有某个高度发达的外星文明不友好地入侵了地球,在地外生物猛烈的攻势下,地球军队节节败退。 而就这时候,一位酷爱眼镜娘的文艺青年出现在了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只凭一举之力便扭转了乾坤。 小喽啰手里没有伤害的武器到了他的手中威力却恐怖如斯,而他就像美国大片里的超级英雄一样,大爆炸的时候从来不回头看。 这酷毕了,简直是从头屌到底! 爆炸的气浪掀起了辣妹们的短裙,致使她们竭力向下拉扯着裙摆,害怕迫使她们紧闭上了自己双眼,并且口中还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呼救声。 与此同时,白御桐带着一副帅气的形象从天而降,简直就如同高唱着圣歌,挥舞着白羽的天使! 每当他幻想到高潮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齐刷刷的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向他,示意他不要笑得那么嚣张,同时提醒他不要扰乱课堂秩序。 归根到底,白御桐只是爱幻想而已,人们把总爱憧憬美好事物却不付诸实际的行为归类为白日梦。 白御桐深知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很少缺乏努力,他缺少的是改变现状的动力。是的,他有时会豁出命去拼一拼,但那也只是他的侥幸心理在作祟而已。 需要让他有上进心的理由已经很少了,只有当事情牵扯到他所珍视的重要之物时,他才会偶尔拼搏一把,权当赌博了。 白御桐的身上还剩不到一百块块的资金,这作为他路上的盘缠来说远远不够,就算他省吃俭用,也只能在旅馆住上一晚。 看来只能风餐露宿了,他现在开始有点想念商船上可口的食物了,虽然船上的日子难熬,但他必须得承认船长媳妇儿做饭的手艺是真的不错。 不知道章若楠手艺怎么样,不知不觉间,他想到了温文尔雅的章若楠,每当她看到白御桐,那个红袖添香的姑娘总是会露出浅浅的笑容。 白御桐答应过江落恒那个大叔要照顾好他媳妇,所以他对江夫人的手艺还是保留了一点点的期待的。 白御桐和顾烟柔在船上的这两天一夜,一直都蒙受着大嫂悉心的照顾,这让他充分意识到了娶个媳妇回家是多么重要且明智的决策。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白御桐没由来地想道。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十七) 商船停靠的地点是一片废弃的码头,但这个码头只是一座被废弃的空巷。码头很小,甚至不能称之为码头,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有搭建完成的窄桥而已,商船停靠过来的时候差点就搁浅了。 白御桐已经领教到了晕船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此时他正在沿着涛声滚滚的江边逆流而上,劲风伴随着水雾从宽阔的江上迎面吹来,这让他的眼睛不得不眯成一条缝,以便抵挡来自江风的侵袭。 他胸前的衣物被大风吹得紧紧的贴在了他的正面上,这让他有一种逆天而行的强烈感觉。 他真想大吼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句话虽然很符合他的屌丝气质,但白御桐也耐不住大众批判的眼神,所以就把它抛之脑后了。 白御桐沿着泥泞潮湿的江边,浑浑噩噩的前进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抵达了他所遇到的第一个集镇。 镇上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白御桐,那眼神类似于看杂技表演时的表情。 白御桐此时的造型确实值得瞩目,他那混杂了沙砾的黑色短发就像是超级赛亚人一样向后肆意的倾倒,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他的眼白部分是淡淡的红色,他正面的白外套平整得像刚用熨斗烫过一样,而他后面的衣服却有大片的褶皱,就像蛤蟆背后的脓包一样,他的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澡腥味,一旦靠近就会令人窒息。 他所穿的女式平板鞋前段被切开了一条口子,几根粗糙的脚指头从里面探出来,指缝间还掺夹着泥沙与杂草的混合物,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回归文明社会的野人。 “妈妈这叔叔好奇怪!”一个小孩指着白御桐扭头向旁边的妇女天真地问道。 “快把手放下来,别指着他!”妇女匆忙抱住了小孩。 “走走走,离他远点!” “我去,这是潮流啊!” “你傻啊?别乱说话,你没看见人家背着弓箭吗?一看就是个冒险者,没准人家就爱这个造型……” 白御桐倒没有理会旁人的说三道四,他只是慢悠悠地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佝偻老人。 转过一个不起眼的街角后,白御桐来到了一条冷清的街道,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拉住了他宽大冰冷的手,他慢腾腾的回过头去。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她玲珑似的的脑袋上梳着两条漂亮的蝎子辫。 白御桐心生疑惑地注视着女孩,只见她从自己红色的肚兜里掏出来一把干瘪的花生,然后交到了白御桐的手中。 “叔叔,给你……”女孩天真地抬头凝望着她眼前高大威猛的男人。 “妞妞快过来!”这时远处一个素衣束发的妇女焦急地朝白御桐这边招手。 女孩听到呼唤后,疑惑地朝朴素的妇女看了过去,但却不为所动。 妇女见到眼前这个情况,于是咬紧牙关跑了过来,她看着神色溃散的白御桐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啊!孩子还小不懂事……妞妞快跟娘走!” 看到妇女想拖她离开,女孩想也没想地就抽回了娇嫩的小手,嘟囔着小嘴,不愿服从。 妇女看到这个情况,强势地把女孩抱了起来,向白御桐赔笑,然后就匆忙的离开了。 白御桐低头看着掌中仍有余温的花生,久久不语。 他蓦然想起了初中时,高晓梅组织的毕业晚会,那是一个繁星高照,皓月当空的夜晚…… 高晓梅将举行毕业晚会的地点定在了龙宫酒店。 龙宫酒店,渝州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其属三栋楼采用了复杂的交互连体式结构,施工难度高达八点八。 龙宫酒店的占地面积达一千两百万平方米,主楼的高度超过了一百三十米,共分为三十二层,它高调的坐落在城市里最繁华的地段,同时龙宫酒店也是一家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温泉酒店,每年有数十万游客慕名而来。 高晓梅选择在这里开毕业晚会不是因为她多有钱,而是因为她班上的学生龙雪阳的爸爸是这里最大的持资人。 当龙爸从龙妈的电话那头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正在为毕业晚会的选址犯愁时,便大手一挥下旨推掉了6月12这天a楼十六层的全部订单,并为此请动了国宴的大厨,然后他还致电了女儿的班主任,用一股华尔街的调调阐述了自己来电的意图。 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可把高晓梅给吓坏了,她一届人民教师的平平无奇女流之辈哪里遭遇过商界大腕的嘘寒问暖?几番交流之后便折服在了龙爸拉家常的侃侃而谈之下。 于是乎,高晓梅所领导的班级的毕业晚会就如期在龙宫酒店a楼的十六层宴会厅里举行了。 那天大厅里的灯很晃眼睛,就像走进了太阳里。那晚所有人都穿着龙爸提供的正装。晚会采用的是西方的自助餐形势,白御桐只记得自己吃了很多。 其他人都在如火如荼的拍照发朋友圈,整个房间都显得很嘲哳,只有白御桐不为所动,他自顾自的撬开了一只鸭蛋大小的牡蛎,贪婪地吸食着,他和周围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候,清新的音乐响了起来,那是龙爸从荷兰请过来的一只古典乐队,他们正倾心的演奏着古典音乐。 所有人都跳进了热闹的舞池,除了白御桐,只见他的嘴里嚼着一根焉巴巴的芹菜叶,目光呆滞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人群,像是含着萝卜叶吭哧吭哧的兔子。 而此时同学们手舞足蹈的狂欢行为明显和优雅的音乐十分不搭,就像是猩猩用四川话向同村的东北虎问好。 这时,一个穿着紫色晚礼服的女孩踩着高跟鞋朝白御桐走了过来。因为她的脸上化着淡妆,显得明媚动人,长长的黑色秀发被她束到脑后,用紫色的发圈绑成了一条柔顺的马尾,让她整体看起来都神清气爽。 妹子来到白御桐的面前,然后向这个邋遢的男孩伸出了自己戴了蕾丝护套的右手,那自信的眼神像是在邀请,又像是在索求。 白御桐嘴里的芹菜突然掉了下来,他从一只啃草的肥兔变成了被扒光了毛的呆鸡。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慢慢地站起身,从兜里抽出手搭在了女孩的手上。 就在女孩刚露出得逞的笑容时,白御桐就移开了自己的手,这时候妹子才发现自己的掌中多了几颗饱满的花生。 男孩居然想用花生打发自己!女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知所措。 白御桐见她还没有收回手,于是又把手放进兜里抓了几颗花生,然后把这些全部拍到了女孩手里,像是商界大腕儿递支票。 他嘴上无辜地说道,“只有这么多了……” …… 再回头望时白御桐发现妇女抱着小孩已经走远了,他从手中摸出一颗干瘪的花生,然后放到了嘴里,用牙齿用力一咬便掰开了。 看着被干瘪的外壳包裹着的花生仁,白御桐愁眉苦脸地说道,“怎么什么也没有……” 他把剩下的花生都放进了空无一物的兜里,然后继续向前迈开了蹒跚的步伐。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御桐走到了小镇一处不知名的旅店,他轻轻地敲了敲柜台。 “您好,请问您需要……”柜台上正在记账的服务员下了一跳,这是哪路神仙? 白御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这还出售客房吗?” 服务员明显地愣了一下,“嗯,请问您要住房吗?” “一晚多少钱啊?”白御桐试探着问,毕竟他手里头的钱不多。 “三等间五十块一晚。”服务员特意强调了三等间和五十块。 “哦,那给我办一间。” “嗯好的,没问题!” 白御桐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钥匙,然后独自走上了狭窄的楼梯,然后打开了自己的套房,房间里是堆积着成山的杂物和箱子,通道之间甚至还结满了蜘蛛网。 这个房间是幽灵旅店穿越过来的么?他撇了撇嘴,然后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房间,三十分钟后,他将多余的物品都放置到了房间的角落,然后走进了浴室。 在打开了水龙头之后,一股热流便从花洒里奔涌而出,白御桐在心里庆幸道,还好有热水! 他立马取下身上的包袱和装备,接着脱光了衣服,然后冲进了浴室,准备大闹一场。 哇!真舒爽!感受到肩背上流淌着的热水后白御桐止不住的呻吟道。 他已经超过四天没有洗过澡了,再加上途中风餐露宿的亡命生涯,身上早已经是满满的污垢。 而在这时洗一个热水澡无疑是缓解身体疲劳的好方法。 整理过后,白御桐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套干爽的粗布衣服套在了身上。那是船长在临走前友情赠送的,说是船长夫人嫌丢了浪费,于是就扔给白御桐了。 衣服的尺码有点大,不过好在没有补丁。 告别前船长拍了拍白御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真正爱你的女人,总是会想方设法的替你分忧解虑啊…… 想到这里,白御桐把换下来的衣服都塞进了破旧的包裹里,他不想把这些衣服丢了,毕竟是乔安娜送给他的。 一想到乔安娜,白御桐就一阵困惑,自从在温州镇江落恒从自己的身体离开了之后,那个贵妇模样的女人就再也没联系过他了,自己也不能进入梦境和她聊天。 难道江落恒和乔安娜之间有一腿?或者说他们约好一起从自己的识海里私奔了?白御桐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平安的回到汉角,回到七曜高级源学院,回到自己的宿舍,回到雨点的身边。 说起来,章若楠不是有什么定位在我身上吗?她怎么不开个传送门来接我回去?白御桐呆呆地想。 长途跋涉确实是累坏他了,他真的不愿意再风餐露宿了。 白御桐突然觉得眼皮变得很沉重,像是千斤坠一样,他打了个哈欠,接着拉过被子,然后闭上了迷茫的双瞳。 许久之后,寂寥的房间里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白御桐沉沉地睡去了。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十八) 顾烟柔在颠簸中醒转过来,睁开朦胧的双眼,然后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她扭头四下张望着什么。 船舱的顶部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它不停地左右摇晃着,像是秋千荡。不远处的桌案上伏着一个女孩,她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东西。 “冰冰,白御桐去哪儿了?”顾烟柔向女孩问道。 冰冰回过头来,“白御桐?是那个瘦瘦高高的大哥哥吗?” “嗯对,他去哪儿了?”顾烟柔点了点头。 冰冰想了想,然后说道“哦,他下船了。” “下船?”顾烟柔没反应过来,他跳水了? 冰冰停下笔,然后把笔放进木桌上一个固定的盒子里,关上了盖子,“你睡着的时候,大哥哥因为晕船吐了好几次,样子很难看。爸爸说这么晕船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呢!为了他的安全,爸爸让陈叔把商船靠在了岸边,船还因为这样差点就搁浅了呢!” “晕船?”顾烟柔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壮得跟头野猪似的男人,怎么也无法把晕船和他联系在一起。 “然后呢?”顾烟柔接着问道。 冰冰顿了一下,“然后他为了不影响船队的航行,就自己主动下船了。” “哦……”顾烟柔一脸的落寞,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那种感觉像是有只欠扁的蛀虫在果实上咬开了一道难以察觉的口子,然后钻进去掏空了果实的芯。 “姐姐!姐姐!”冰冰唤醒了陷入困惑的顾烟柔。 “怎么了?”顾烟柔回过神来呆呆地问道。 冰冰一脸的不高兴,她嗔怪地说道,“你怎么都不听人家说话……”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其他事情,你有什么话要说吗?”顾烟柔疑惑地问道。 冰冰没好气地说道,“大哥哥托我告诉你,他先走一步,如果运气好的话,他还能在汉角的码头接你回学校。” “他还说……”冰冰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他还说什么了?”顾烟柔期待地问道。 冰冰不敢去看顾烟柔的眼睛,“他还说……你很重……” 顾烟柔在听完了冰冰说的话以后,低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某旅馆。 嘭的一声后,白御桐整个人都陷进了床中央的窟窿里,只有头和一部分四肢留在了外面,床的主板不知道怎么的直接断成了两截。 “你大爷的!真倒霉……我这是被人下咒了吗?”白御桐大骂了一声,然后扭动着身体想要从塌陷的坑洞里面爬出来,但咬牙尝试了几次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灿烂的阳光映照在金色的琉璃瓦片上,致使它向四周折射出了璀璨的光芒。 金色的大殿下,一个妹子悠然地坐在涂了红漆的木质宽扶栏上,娇嫩的小手搭在臀部两侧,惬意地荡着白皙且纤细的小腿。 阳光系少女有一头飘逸的芋紫色长发,两条光滑的马尾用黑色的波浪发圈束得很低。 她穿着一套芋紫色的服装,上衣是白衣配芋紫色长外套,下身是一件芋紫色的连褶短裙,腿上套了两条精致的白色过膝袜,踩着一双橘色的圆筒小皮靴,靴子的邦上有两片橘瓣一样的装饰物。 少女的嘴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歌声抑扬顿挫,悦耳动听。 少女的马尾忽然一甩,就转过了头来,她的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嘿嘿!安娜阿姨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终于来啦?” 一脸懒散的乔安娜矗立在了少女的侧后方,她身上穿的是一套丝滑的金色吊带睡裙。 “嗯。”乔安娜一脸淡然的望着远处高墙外郁郁葱葱的绿色植被,简单的应了一声。 少女脸上盈盈笑道,“阿姨昨晚是不是又熬夜啦?” “嗯。”乔安娜将脸颊旁的碎发挽到耳后,然后稍稍牵扯了一下斑驳的衣角,“你来这干嘛?” “想你了不行啊?”少女抬起脚,横跨过了圆臀下的扶栏,裙下春光乍泄。 乔安娜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矫揉造作的少女,双眼中闪着迷茫。 “哼!”少女双手倒插着纤细的腰肢,她没好气地看向了不知所措的乔安娜,一脸不悦。 乔安娜勉强挤出一丝憔悴的笑容,“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呀!” “哼哼哼哼哼!”少女嘟着嘴,红润的两腮高高地鼓起,像是充了气的河豚。 “还不是因为安娜阿姨和若楠嫂子都瞒着不告诉我!”少女义愤填膺地说道。 乔安娜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瞒着你什么了?” “哼!”少女跳下扶栏,用手捶打着忙于应付的乔安娜,“阿姨和姐姐都骗小孩儿,阿姨是大骗子,姐姐也是大骗子!” 乔安娜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少女的手腕,然后借此控制住了她,“你说说,我们都骗你什么了?” 少女见挣脱不开乔安娜的束缚,哭丧着说,“我哥明明还没死,可你们却对我说他死了,这不就是骗小孩儿吗?” 乔安娜一愣,“你从哪里知道的?” “哼!不告诉你!大骗子,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理你了……”少女抽出乔安娜拽着的手,然后抹着泪逃开了。 乔安娜看着少女即将失足的脚,焦急地大叫了一声,“浅浅、等等!” 少女没有回头,她心里不悦地想:哼,就是不理你这个大骗子! 几分钟后。 “还疼么?”乔安娜放下手中的药瓶子,然后轻轻地问道。 “不疼了……”少女捂着羞红的脸不敢去看乔安娜的眼睛。 “都告诉你等等了,下次别跑这么快了知道么?”乔安娜一脸心疼地问道。 那名被唤作浅浅的女孩并没有放下捂着小脸的手,只是娇羞的点了点玲珑似的小脑袋。 “你还小……”乔安娜伸出手轻轻地摸着浅浅的头,“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一时间很难向你解释……我们瞒着你是有苦衷的……” 乔安娜满嘴的苦口婆心,她的眼角甚至还带有淡淡的笑意,如果白御桐在这一定会惊诧地说道,包租婆也有那么温柔的一面吗? 当然,如果白御桐那么说,乔安娜一定会穿上靴子,然后一脚踢爆他的蛋蛋。 “阿姨,我想去找我哥……”浅浅捂着脸的手指裂开了一条缝隙,她透过微小的指缝观察着乔安娜的神情变化。 半晌之后,乔安娜暗叹了一声,“现在还不行,抱歉,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我得保护你,这是我向那个人承诺过的,虽然他现在的脑子有点……不正常……” 某旅店。 身穿职业半身裙的服务员轻轻叩响了她面前的房间门,见门内没有反应,服务员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客人?起床了吗?” 白御桐被敲门声惊醒,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自己的屁股正稳稳的镶嵌在一个坑洞里,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屁股被塞进抽水马桶里。 于是他抽动着四肢,床上发出一阵硌耳的吱吱声,终于在咚的一声后,白御桐整个人都完全陷进了床榻里。 房间重归于寂静之中。 听到房间里的骚动后服务员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她焦急的大问,“客人?你怎么了?” 下一刻,一颗乱糟糟的头颅突然从床中央的窟窿里钻了出来,像是查看敌情的呆萌地鼠。 “谁啊?”白御桐对着门的方向大声的问道,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地从窟窿里钻了出来。 “我是旅馆的前台服务员,客人,现在都快要到中午了,您该退房了……” “哦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白御桐站直了身体,然后肆意地扭动着脖颈和腰肢,他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那……客人我在楼下等你。”服务员不明所以地走下了楼梯。 等服务员走后,白御桐独自坐到了空旷的床上,他挠着乱蓬蓬的脑袋,低头盯着脚指甲上的划痕出神。 咦?我昨晚是不是梦到自己在吃酱鸭脖了?白御桐越看越觉得自己脚指甲上的划痕像是用牙咬出来的。 白御桐蓦然抬起头,不会这么倒霉吧?他的表情难看得简直就像刚吃了一盒图钉。 许久之后,白御桐拉开了破旧的帘布,一缕明媚的阳光照进了他干涩的眼珠里,窗外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 看到这些,白御桐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他整理了行装,准备再度出发。 白御桐小跳着走下了楼梯,他来到前台退了房间,退房的过程中服务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白御桐,一副发现了宝藏的迷妹姿态。 白御桐知道那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容貌相对于昨天办理住宿时来说,变得整洁了许多。江落恒给予他的这具躯体本来就有一副帅气的面容和一副强健的身躯。 可以说,江落恒送给了他一个阳光开朗的完整形象,即使白御桐老是用那张脸露出一副阴郁的表情,也有足够吸引异性的魅力,尤其是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镇里。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十足的师奶杀手。 白御桐打着哈欠走在跛脚的石子路上,看起来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他身后背着沉重的箭囊和角弓,手里提着一个散发着恶臭的蓝色包裹,包裹里装的是他之前换洗的衣服,还有鞋子。 这时,白御桐从兜里掏出一颗干瘪的花生,然后掰开外壳取出了其中焉巴的花生仁,他鼓动两腮干嚼着放入口中的花生米,一脸淡然得就像是地铁上被生活所压迫的上班族。 好渴……白御桐砸巴着嘴,他确实已经挺久没有喝水了。 感受到一阵的唇干口燥后,白御桐有些忍受不了了,于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船长临走前叮嘱他,穿过那个小镇后只要再走个一天的路程就能到达汉角了。而走水路的商船却还要两天半的时间才能到达汉角的码头。 意思就是说,正常情况下,白御桐会比顾烟柔先一步到达汉角,他甚至可以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并在码头上举办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来迎接顾烟柔。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十九) 在赶了半天的路后,白御桐终于来到了汉江沿岸的一个繁华小镇。 只要过了这个小镇,白御桐就能重新回到汉角了,这让他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愉快了许多。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汉角在自己的心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家一样的存在了。 真奇怪,在名为汉角的那个地方白御桐连一处房产都没有,甚至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但他为什么还是在潜意识里认为那是自己的家呢? 白御桐想不明白,他晃了晃脑袋,决定不愿再去思考这些事,想那么多干嘛?家什么的,不外乎就是遮风挡雨,避暑驱寒吗? 此时正是阳光明媚的好日子,白御桐注意到前面围了一堆人,像是在抢购打折商品。 “看一看,瞧一瞧咯!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一声富有磁性的吆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白御桐一头挤进了人堆,看见一个白胡须的老头光着膀子正躺在一张木板上,他的胸口上放置了一块门板大小的灰色石块,他脸上的面容显得十分严峻。 这时一个举着铁锤的汉子大步流星地向老人走了过来,像是凶神恶煞的门神。 “大师,你准备好了吗?”汉子往手心里吐了两把唾液,然后挫了挫手,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老人装腔作势的用手臂摆弄了几个动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没事,你来吧!” “好嘞!”汉子将桶一样大的锤子举过了头顶,然后狠狠地往老人胸口上的巨石砸去。 咚的一声后,巨石碎成了几块然后从老人的胸口滑落到了空旷的地面,而大师站起身来和汉子并成了一排,然后与汉子一起拱手言谢。 围观的群众都在不停地鼓掌叫好,大声喝彩,而这时一个头戴白巾的小伙子端着一个盛了数十张皱巴巴钞票的黑色瓷碗,走到了白御桐面前,并晃了晃手里的碗。 白御桐呆呆地看了一眼小伙子,然后疑惑地开口问道,“这钱是给我的吗?” 他周围的人都爆发出一阵嗤笑声。 “这人是傻子吗?” “不知道,脑子坏了吧?” “别乱说,人家背着弓箭呢!估计是来砸场子的……” 白御桐在众说纷纭中总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是来收钱的,而不是搞慈善的。 他无奈地掏出兜里最后的五块钱,然后放进了碗里,小伙子说了句谢谢。 围观的百多号人也就只有二三十来人给了钱,白御桐这真是莫名其妙的钱就没了。 白御桐无奈地转身离去,他得赶快回去,不然就赶不上吃中午饭了,只要下午两点一过,学院食堂的厨师和阿姨就会收班了。 正当他转身离去时,一个人用手抓住了他的肩头,“小哥先别忙着离开,再看一会儿呗?后面还有精彩好戏呢……” 两天后,汉角高级源学院。 “烟柔!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白思琪一把抱住了眼前一脸憔悴的美人,滚烫的泪水潮水一般涌出了她的眼眶。 顾烟柔整个人都靠倒在了白思琪的怀里,眼神呆滞,“思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白思琪紧紧抱住顾烟柔的娇躯嚎啕大哭道。 这时他们旁边的妇人欣慰地说道,“看到你们能够团聚,我真的很高兴,既然人已经送到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有缘再会!”说完她拉着旁边的女孩转身离开了学院的大门。 “她们是?”白思琪看着远去的妇女,疑惑地问道。 “恩人。”顾烟柔轻轻地说道。 “啊?那等我去把她们叫回来!”白思琪焦急地说道,顾烟柔的恩人就是她白思琪的恩人,怎么能让恩人就这么走了呢? “不用了,她们还有事忙呢,白御桐回来了吗?”顾烟柔双眼期待地看着白思琪。 “我们还没有他的消息……”白思琪垂头丧气地说道,“都怪我……” 顾烟柔在听到白御桐没有回来之后,明显地吃了一惊,“怎么会……他应该比我先到学院的啊?” “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思琪预感到了不对。 顾烟柔娓娓道来,“是蝉花会……” 七曜高级源学院医务室。 “天呐!”白思琪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怎么会这样……你的手……还能握剑么……” “我不知道……”躺在被床上的顾烟柔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骇人的伤疤,她的面前散布着一堆被拆开的白色纱布。 “对不起……”白思琪此刻的语言显得苍白而无力,“烟柔……我没想过会这样……” “不,你别这样想,要怪就怪我不够强,如果我能再强一些就好了……”顾烟柔的手指微微向手心靠拢,像是在捏拳,“对了,白御桐呢?他回来了吗?” “没有啊,我们暂时还没有他的消息。”白思琪收敛了泪水,然后摇了摇头。 “是么……他应该比我先一天回汉角……他还说过要来接我的……”顾烟柔喃喃地说道,俏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担忧。 “那小蓝老师呢?”顾烟柔忽然说道。 “小蓝老师应该在开会吧?学院这几天为了你和白御桐的事都快忙疯了……”白思琪握住了顾烟柔的手,像是在表达大家对她的关心。 “那能帮我找小蓝老师过来一下吗?”顾烟柔抬头看着挂着吊灯的天花板出神,“记得先不要惊动其他人……” “为什么?” “抱歉,我不能说……” “哦好,我现在就去!”白思琪一脸疑惑地跑出了医务室,她走后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顾烟柔扭头看向了窗外,希望你没事吧,白御桐…… 十分钟后。 “她就在病房里吗?”章若楠踩着平板鞋快步地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由于走得太快,她的白大褂都被疾风吹得飘了起来。 “嗯,是的!”走在她身后的白思淇脸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拐过楼梯转角后,章若楠推开了医务室病房区的大门,“烟柔!”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躺了一个文静的女孩,此时她正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小蓝老师……”顾烟柔回头呆呆看着那个风尘仆仆的女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你终于回来了!”章若楠把顾烟柔拥入了怀中,她看着满床的绷带与顾烟柔手腕的伤痕,“这几天没少受苦吧……” “对不起,小蓝老师……让您担心了……”顾烟柔看向了白思琪,“思琪,我有话要单独和小蓝老师说,你能先出去吗?” “嗯没问题。”白思琪没有说什么,只是拉过门然后走了出去。 “你想告诉我什么?”章若楠似乎早有意料地问道。 “您有办法治好我的伤,对么?”顾烟柔期待地看着章若楠,眼中满是崇敬之意。 章若楠哀叹了一口气,“是白御桐告诉你的么……” 顾烟柔迟疑了一下然后轻声回答道,“嗯,是的……” “那他离开,应该是去救你的吧?”章若楠凝视着顾烟柔清净的眼眸。 “嗯……”顾烟柔轻点了一下头。 “我确实可以治好你的伤……”章若楠站起身来漫步到了窗台边,“但你必须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行么……” 顾烟柔低下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了那道倩丽的身影,“嗯好。” 午后三时。 “烟柔!”顾其尘抓住少女的手,一脸地动容,“我的乖女儿!你是怎么回来的?” “这事儿说来话长……”顾烟柔解释道。 顾其尘打断了顾烟柔,哭丧着脸说道,“话长的话就不要说了,宝贝女儿,这几天我可担心死你了……” 顾烟柔一把抱住了顾其尘,“爸爸,这几天我好想妈妈……” 顾其尘愣了一下,“没事,回来就好,今天晚上爸爸为你接风洗尘,好好吃一顿,你看你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我想吃肉。” “好好!你想吃什么都行……” 狭窄的病房里挤了一大堆人,章若楠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嘘寒问暖的父女;尚飞矗立在角落里,一脸淡淡的笑容;而童渡则是满脸泪痕,他成功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猛男落泪;房间里还站着几位老师。 接下来几位特地赶来的督察详细询问了顾烟柔关于蝉花会的情况,希望能够对案件的破解有所帮助。 “请问顾小姐,在哪里遭遇到歹徒的?” “鹿鸣镇的广场上。” “时间呢?” “晚上八点。” …… 终于在询问进行了五十分钟的时候顾其辰以顾烟柔的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几位督察喋喋不休的问话。 “爸爸,我累了,先睡一会儿……”顾烟柔无力地躺在了病床上。 “好好好,爸爸在这陪着你,哪儿也不去好吗?”顾其尘温柔地说道,像是在哄孩子。 “嗯。”顾烟柔闭上了疲倦的双眼。 顾其尘宠溺地看着顾烟柔,一脸的温柔。 “校长,这没我们什么事儿,就先走了。”几位老师识相地离开了。 尚飞和童渡也跟着走出了房间。 “那么顾校长,我也走了。”章若楠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在得到顾其尘的准许后,她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房间里静得只有呼吸声和顾其尘慈祥的目光,烟柔,我不会让你像妈妈一样离开我的……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二十) 下午的天气格外的阴沉,现在已经到了梅雨的季节,天空中屯起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昆虫低飞,像是在找丢在地上的眼镜。 章若楠心不在焉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步调很慢,她走出了一种资产阶级女白人因为政治联姻而不情不愿的忧伤感。 可以说此时她的心思全都在不见踪影的白御桐身上,通过与顾烟柔的对话,她推测出了此时的白御桐并没有恢复记忆。 让章若楠不解的是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又怎么会解开她的印记,而如果他恢复了记忆,那他又为什么要解开自己的印记并躲着自己呢? 章若楠想不通,在她心里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在韩葵脱离自己控制的晚上,白御桐最后为什么会拥抱韩葵?他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韩葵离开时会有一副释然的样子?韩葵又去了哪儿……她不明白,她无法将这些东西贯通在一起,她没有办法替这一切做出合理的解释。 这些棘手的问题让章若楠心烦意乱,她最怕的结果就是白御桐变心了,或者说是江落恒变心了。她所拥有的,她所期许的,她所等待的无非就是江落恒,如果这个愿望落空必定会让她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这对于她来说将会比死还痛苦。 江落恒,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呢……章若楠愁容满面。 两道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阴湿的走廊内,走廊两旁各自竖立着一排甘蔗粗细的铁质栏杆,像是监狱的牢房。 一男一女穿行在死气沉沉的地下室内,他们径直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除了砖砌的墙壁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一片。 “打开。”走在前面的男子停在了墙后,身后的女子绕过他,来到砖墙前一阵摸索,她将一块砖推进了墙内,接着一个带锁孔的金属砖就弹了出来。 女人从怀里摸出来一把银制的钥匙,然后将它插进了锁孔扭转了两圈,与此同时墙面开始不停地震动了起来,几次呼吸后才重归于平静。她将手按在墙面的一块砖上,墙面就逆时针旋转了九十度。 “走吧。”男人淡淡地吩咐道,然后一步踏进了石墙之内。 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石墙,下一刻,石门在顺时针旋转了九十度后,又重新合上了。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男子淡淡地说道,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白色的香烟,然后放到了嘴边含着。他的面前有一张带扶手的h型椅子,四个粗壮的凳腿都深深地陷入了地下,被固定住了。 椅子上坐着一个蒙上了黑色眼布的年轻人,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绳子狠狠地固定在了结实的椅子上。 年轻人没有吭声,他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咕的叫,大概是饿了挺长一段时间。他尝试着抽动被绳子束缚起来的手脚,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手指般粗细的绳子上有淡淡的蓝色光华流转,色泽很淡。 “别白费力气了。”男子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口中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狭窄的房间里烟雾缭绕,“你还想要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放我离开!”年轻人说得斩钉截铁。 女孩上前一步,插嘴道,“白御桐,你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给出的条件还不够吸引你么?” 男人抬手阻止了女人的讲话,“白御桐,只要你加入我们,我甚至可以承诺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你,怎么样?” 白御桐咬牙切齿的没有回答,他的肚子一直咕咕的叫,似乎是在替他喊冤。 “看吧看吧?只要你答应加入我们,我现在就能准备一桌山珍海味来招待你……”男人取出嘴里的烟头,侃侃而谈。 白御桐别过头去,一副决绝而凛然的好汉模样,但他还是不争气地咽一下口水。 “百味,去把那个推过来……”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嗯……”金百味转身消失在了房间的阴影中,不久后,她提着一个八边体的木盒回到了房间。 “父亲,取过来了。”金百味将木盒递给了男人。 男人取出了嘴里燃烧殆尽的烟头,然后扔到地上一脚踩灭了它,他接过少女递过来的木盒。 “既然你不配合,那么我就要采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来驯服你了……”男人从容地打开了木盒。 不会吧!他要对我用刑了么……白御桐惊慌失措,小时候他跟着王彩霞的妈妈看过一部很棒的宫廷剧——《还珠格格》。 里面有个叫容嬷嬷的角色他特别讨厌,因为她用针刺紫薇的那一个桥段给年幼的自己留下了巨大心理阴影,同时还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容嬷嬷的存在一度让白御桐觉得老女人是一种很可怕的物种,所有女孩老了都会变成那副猜忌而又心狠手辣的可怕样子。 而此刻白御桐只觉得自己要向紫薇同志看齐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在容嬷嬷的折磨下多撑一段时间。 就在白御桐不断在对自己心里暗示的时候,一股浓郁的气息萦绕在了他的鼻尖上。 这是……卤牛肉?!白御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由于他被蒙上了眼睛,所以只能不断地前倾身体,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 “怎么样?香么?”男人端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超大份牛肉,不断地在白御桐的面前晃悠着。 白御桐的脑袋则是跟着牛肉而小幅度地摆动着,唾液不断地从他的口腔中产生,像是嘴里塞了一根破裂的水管。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前挺身一口咬了下去,结果却扑了个空。 “想吃吗?”男人露出了一副得逞的笑容。 白御桐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吃饭了,他再也忍受不住美食的诱惑了,“想……我想吃……” “如果你答应加入我们,那我就让我女儿喂给你吃,怎么样?”男人从碗中捏出一片被切得厚度适中的牛肉片,然后吃进嘴里放声地咀嚼着,同时还不停地把“真是美味极了”挂在嘴边。 金百味呆呆地看着挑逗着白御桐的男人,一言不发。 “不……不行……我不能加入你们……”白御桐嘴角溢出了湿润的口水,他的脑中正在疯狂地抵制着来自美食的诱惑。 作为大英雄江落恒的继承者,白御桐怎么会因为美食而被策反呢? 不行不行!我不能和顾青他们为敌!白御桐在心底恐惧地想。 眼前绑架他的人正是潼江高级源学院的校长兼金百味的老father金居城,三天前他在汉角附近了一座小镇里巧合地遇到了白御桐。 在围观表演时,金居城原本并没有认出衣着朴素的白御桐,只是因为他脱线的行为才认出他来的。 如果让白御桐知道自己是这样暴露的,他一定会抓狂的,在一个集体里,最引人注目的无非是三种人,一种是大声喧哗的;一种是外貌好看的;最后一种就是白御桐这类特立独行的了。 白御桐无论是在言行上,还是在着装上,都是走在最前列的当之无愧的引领者。 原本金居城还忌惮着白御桐的实力,毕竟在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上,白御桐可是展现出了守望者级别的强大实力,而金居城本身却只有掌控者级别的实力。如果他和白御桐刚正面的话,他甚至有被白御桐秒杀的可能性。 但金居城却颇有心机,他先是拦住了不认识自己的白御桐,再以敬仰大赛冠军的蹩脚理由请了他吃饭,然后在他的饭菜里下毒,最后顺利地把他带回了学院,隐匿了起来。 金居城将白御桐绑到了学院地下室的秘密通道内,并要挟他加入自己的阵营。但白御桐死活不肯服从,为了让他倾倒向自己这边,金居城采用了断食监禁的方法来胁迫他。 看来这招很有效果。 为了防止白御桐从这里逃出去,金居城用了一种能够抑制源力的绳索束缚住了白御桐,还给他蒙上了一层能够阻挡视线的遮眼布,防止他使用移花接木那种换位技能。 可以说,金居城为了拉拢白御桐算是煞费苦心了,他甚至没有对白御桐使用残忍的刑法,他深知攻人先攻心的道理,尤其是对于白御桐这种脑子时常脱线的人来说…… “你真的不愿意吗?”金居城从碗里捡出一块鲜嫩的牛肉出来,然后放到了白御桐嘴边。 白御桐感受到了唇上温热的牛肉,一股浓郁的卤香味占据了他的鼻子。 “你快拿走……”垂涎的口水从白御桐的嘴角滑落,一直向下,他真的快要坚持不住美食的诱惑了。 “哈哈哈……”金居城露出了一张得意忘形的笑容,“忍不住了吧?那么辛苦干嘛?加入我的阵营有什么不好的?我的条件还不够丰厚么?别忍了……” 金居城滔滔不绝地说着,金百味则是呆呆驻足凝视着眼前这一切,完全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她有些不敢相信——白御桐居然没有跪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而是即将屈服于可口的食物。 这让她情何以堪?说好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呢……金百味寻思着要么是自己不够分量,要么就是这货那方面不行。 这样解释才说得通啊!金百味坚定地想,要不然怎么解释自己这么一个大美人倒贴,居然还有人都不要? 在汉角有这么一份被称之为汉角富家千金美人榜的榜单,上面记录的就是汉角每届富家千金的容貌排行,榜单每隔八年刷新一次。其中年龄超过三十岁,嫁了人的和中途意外去世的都会被榜单剔除。 而她金百味就是高居榜二的美人,哪个男人见了投怀送抱的自己,还能把持得住?金百味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很是自信。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二十一) 但白御桐带给金百味的却是一种巨大的挫败感,那种感觉类似于吞了一个正在说相声的蓝牙音箱。 女孩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冷漠得像是在看戏,她搞不懂自己的老爹为什么会把自己赔给这么一个瘪三。 难道我不是亲生的?金百味傻傻地想。 金居城将手里的牛肉扔回了碗内,他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满脸都是阴郁的表情,“既然你不服从我,那么就再饿几天吧!百味,你留在这看着他,别让他跑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好的,爸爸。”金百味目送着金居城离开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白御桐将嘴凑到肩膀旁,然后偷偷地用肩上的衣物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口水,这时他的肚子发出了一连串愉快的咕咕声。 白御桐努了努嘴,下一刻他整个人都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金百迈着轻松地步姿朝那个男人走了过去,像是穿墙的幽灵,她从容地端起了木桌上的那碗卤牛肉,停在了白御桐的面前,然后俯下了身子。 “吃点?”金百味冷冷地说,她这么做只是出于对白御桐的可怜,当别的英雄好汉在狱中忍受骇人的刑罚而威武不屈时,白御桐却对眼前的卤牛肉馋得留口水,明明都是强者,他却表现得像个弱智一样。 金百味的心眼其实并不坏,她只是不敢反抗自己的父亲而已。 “哼!”白御桐闹脾气似的别过头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大有几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决绝之意。 “真的不吃?”金百味懒得伺候这个智商堪忧的傻子,她故意踏出重重的脚步声,“那我走了……” “等一下!”听到脚步声后,白御桐显得有些懊悔,“额,我是说……我想……我要吃一块,就一块!” 金百味这时捂着嘴偷笑,“你就不怕……我下了毒?” “额……”白御桐哭丧着脸撒娇,“你怎么能耍我啊……这要我怎么办嘛……我都好几天没吃饭了!肚子好饿……” 白御桐本来就帅,撒起娇来就更赛一筹了。 金百味脸上的笑意更甚,她调侃地说道,“那如果你不怕我下毒的话,我就喂你吃一块儿?” 白御桐犯难,“哼!不吃了,你快拿走吧!”他决定再也不要相信这个女人了。 “算了,不逗你了,趁我爹还没来,快点吃一点吧。”金百味没了兴致,她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哼!”白御桐没好气地转过头去。 金百味捏住白御桐的下巴,然后抄起一片卤牛肉塞进了他的嘴里,“给我吃了!还治不了你了?” 白御桐含着泪咽下了牛肉,唉呀妈呀!太香嘞呀……时隔三天他终于吃上了一口蛋白质。 金百味又捏住白御桐的下巴,然后往他的嘴里撒了一把留有余温的卤牛肉。 白御桐用力咀嚼着嘴里的牛肉,两腮鼓起,他的吃相很难看,就好比《功夫熊猫》里的阿宝。 “大姐……你人……整(真)好……”白御桐含糊不清地说道,泪水打湿了他三天没洗的脸庞。在困境中,居然有一个妹子不顾一切地在背后偷偷呵护着你,真的很感人啊!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傻,居然会那样说,说好听点是孩子气,说难听点就是蠢,为了你所谓的朋友把命丢了可不值……”金百味又往白御桐的嘴里塞了几片嚼劲十足的牛肉。 白御桐嚼得很慢,“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朋友就是你愿意为他豁出去的人啊,你也有朋友吧大姐?” “不,我并没有朋友,爸爸说朋友是一种很靠不住的东西。”金百味淡淡地说道,“他们总是无偿地接受你的给予,但总是会在你需要他们的时候逃之夭夭……” “怎么会?那样的东西怎么能叫朋友呢?”白御桐犀利的目光似乎透过了遮眼布,射进了金百味的内心深处。 “朋友一共分为两种,一种叫死党,一种叫闺蜜!” “死党?闺蜜?”金百味不解地重复道。 “死党就是上课一起开小差,下课互踢屁股的好朋友;而闺蜜就是上课一起偷吃小零食,下课手挽手上厕所的好朋友!”白御桐越说越沉重,“死党和闺蜜可不止是我认识你,你认识我的关系,大姐你看过《伯牙绝弦》吗?” “《伯牙绝弦》?那是什么文献?”金百味呆呆地问道。 “《伯牙绝弦》讲的是很久以前,有一个叫俞伯牙的老哥特别擅长弹琴,还有一个叫钟子期的靓仔特别擅长听音乐。一天老哥在弹关于高山的曲子,这时靓仔路过,并赞同地说“这首歌贼好听!我从里面感受到了高山的俊俏”。不久老哥又弹起了关于流水的曲子,靓仔又赞美的说“这首歌超带劲儿,弹出了流水的潺潺”。今后靓仔就和老哥成了一对很好的朋友。但是有一天,那位擅长听歌的靓仔突然哽屁了,弹琴的老哥就摔掉他最心爱的古琴,再也不弹曲子了……” “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吧?”金百味喃喃地说道,这个故事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她却从白御桐的嘴里听出了无限的凄凉。 “嗯,肯定很好啊……”白御桐的遮眼布被流出来的泪水打湿了,他忽然想起了赵临坛。他说,自己就是擅长弹琴的俞伯牙,而白御桐就是擅长,哦不,应该是只会听歌的钟子期。 这挺让人伤感的,毕竟最后先死的那个是钟子期……但白御桐却怎么也没办法向赵临坛说出自己此时的感受,隔了那么久,他终于能暂时解读到赵临坛的所想所知了。 真不容易,如果想真正明白一件事就必须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话,那么白御桐宁可不知道。 赵临坛说白御桐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只要自己一有发表讲话的趋势,白御桐就会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他说,就像是要做好记录什么人生语录的准备。这让赵临坛觉得自己的讲话就像是党新颁布的政策一样,很重要。 如果我死了,那老哥会不会把自己心爱的稿子撕个粉碎呢?白御桐呆呆地想。 “快吃吧,我爸应该要回来了。”金百味催促道。 白御桐囫囵吞枣地一口咽下了嘴里久嚼不烂的牛肉,然后舔了舔沾满酱汁的嘴唇。 金百味掏出一张手绢匆忙擦拭了一下白御桐的嘴和自己的手,接着把只剩一半牛肉的碗放置在了桌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白御桐回味着牛肉甘醇的味道,不自觉又咽了一口唾液,虽然他吃了很多牛肉,但还是没有填饱饥饿的肚子。 过了一会儿,一道漆黑的身影悄悄地走了进来,然后无声地绕到了白御桐的身后。 “大姐你回来啦?”白御桐试探着问道,他的眼睛被蒙上了遮眼布,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声音。 下一刻,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夹住了他肉肉的耳垂里,但是却没有痛感,只是痒得很舒服,就像是有人用手指轻轻搓捻着一样。 “大姐,你干嘛?”白御桐慌得要命,这是要给我打耳钉么?他从来没打过耳钉,倒是见同班周井松打过。 周井松告诉白御桐——男人打个耳钉才显得有个性嘛!但谈及打耳钉痛不痛时,周井松是这样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要帅还怕什么痛?只有娘炮才会闭着眼睛喊痛!男人就该睁着眼喊! 这时一股浓郁的奇香毫无征兆地迸发在白御桐的鼻尖上,他瞬间就愣住了。 这是……白御桐就算是进化成年糕也认得这股奇香的主人是谁——葵。毫无疑问,这是葵身上才有的气味,让男人神魂颠倒的气味! “别躲!”韩葵用手捏着白御桐的下巴,然后扶正了他裹着黑布的脑袋。 “啊啊啊啊!”白御桐左右用力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挣脱椅子上的束缚,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 “救……”白御桐刚想呼救就被韩葵给打断了,韩葵用一团香布堵住了他的嘴。 “别动好么……”韩葵的语气出奇地温柔,像是哀求。她慢慢地抚摸着白御桐油腻腻的短发。 白御桐配合地点了点头,他能怎么办?手脚被绑,眼睛被遮,现在就连嘴也被堵上了。这让他怎么反抗!用鼻毛戳死她吗? 韩葵用刀一下挑断了白御桐的遮眼布,白御桐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因为他被蒙住眼睛已经三天没有视物了,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房间里显得有些昏暗,只有墙角的一盏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着房间的一部分。 堵在我嘴里的东西……是个啥?白御桐不敢相信自己的嘴居然能塞下那么大坨东西! “我的贴身内衣味道怎么样?”这时韩葵的半张俏脸映入了白御桐冻结的瞳孔里。 等等!她刚刚说堵住我嘴的是……她的贴身内衣?白御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大爷的!有没有搞错啊? 那东西是用来穿的啊,怎么能用来堵人的嘴呢?再说了堵住我的嘴还不容易吗?看见前边桌上的那碗酱牛肉了吗? 请你用它使劲儿堵! 在看到满脸呆滞的白御桐后,韩葵的俏脸上浮起了浅浅的微笑,少了几分魅惑,多了几分阳光。 眼前的韩葵和白御桐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但他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浴缸里的黄色橡皮鸭突然变成了一只浮水的塑料人字拖,毫无违和感! 此时韩葵正用臂弯挽住白御桐的脖颈,下巴磕在他的肩头上,像是在撒娇卖萌吐舌头的俏皮女朋友。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二十二) 韩葵看见白御桐看懵了的表情,不禁抿着粉唇娇笑了起来。 sunshinegilr!(译为阳光女孩,多指性格开朗,落落大方的女孩) 白御桐一时间错愕不已,眼前的韩葵难道注射了一种叫雨点的病毒疫苗?在他的映象中,符合shunshinegilr特征的女孩只有青梅竹马的王彩霞和从山里被自己带出来的雨点。 而韩葵在白御桐的心目中则属于那种至惑至妖、至艳至媚的红颜祸水级御姐,她不经意的举首舒眉便会流露出风情万种,明明身在世俗深处,却又仿佛超脱红尘之外。 一张清新脱俗的厌世脸却又蕴含了一份对生活欣欣向荣的期待,仙女与妖女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该如何去形容那么一个妹子?通俗的语言已经显得太累赘,只有意蕴神藏的诗句才能表达白御桐此时内心最深处的感受,他不自觉地想起了赵临坛曾经挥笔写下的诗句: 绿不达林花不散,雨不浸塘水不漫。 风过彼岸尽染血,雪落霜枝满沾香。 不得不说赵临坛真的是一个写诗的好手,据说他年仅九岁就在自己的母校里名声大噪,连初中一脸严肃,要求苛刻的语文老师都惊叹于他写书方面的才华,还称他所创作的诗乃是神之执笔! 可以说赵临坛有一个张狂的童年,但他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浮躁与心高气傲。他严谨地摘词抄句,就像是在摇篮里安眠生命。 很少有人见过他创作时的精神状态,他几乎不向外展露,平时扎堆在人群里的赵临坛很安静,不怎么说话,就像普通的四眼仔一样,斯斯文文的,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在思考今天晚上是撸串还是煎鱼;又或者是在琢磨如何让自己拥有撩人的睫毛以及性感的腹肌。 可一旦赵临坛精神起来了,就像是一只大兴安岭里挂在树枝上嗷嗷大叫的猴子,真让人忍不住想要用一截火车轨道堵住他的臭嘴,这家伙太爱起哄了! 而关于赵临坛的精神产物——他所撰写的小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譬如,妹子们就持一种盲目乐观、不求甚解的态度去追捧她的作品,而白御桐就是妹子们的代表之一,不对,应该是主脑之一! 以李旭光为代表的男生派系就不那么认为,他觉得赵临坛的作品过于现实,写作就应该充满浪漫主义的色彩,而不是去揭示和挖掘那些偏执的思想观点和政治理念,整体读起来艰涩难懂,现在的写作都是为了下一代伟大的教育事业,要给祖国的花朵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 而高晓梅则是从各个方面都适当地点评了一下赵临坛的作品集,结语的内容大致可以概括为“还不错,继续努力”之类的敷衍评价。高晓梅对赵临坛态度如此模糊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的英语成绩真的糟糕透了…… 用高晓梅的话来说,英语都这么差,你怎么会拼汉语拼音呢? 以张余才和刘景涛为代表的求学派对赵临坛的作品持有相对保守的态度,追求理性认知,同时也抱有一定求学的态度去阅读他的书。 赵临坛擅长描写人物形象,更擅长观察人物的内在形象,在他潜移默化的熏陶下,白御桐对于人性的认知也算是深入浅出了。 但是对于韩葵这种云笼雾罩的女人来说,白御桐不仅看不透,甚至还越来越迷糊了。这种感觉类似于兄弟和女朋友劝你戒烟,兄弟会直接告诉你吸烟有害肺部健康,不仅伤身耗财还危及家人;女朋友却会抱怨和你接吻就像是在舔沾了水的烟灰缸…… 正当白御桐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韩葵用归墟轻松地切开了绑住他的绳子。 “你可不许跑!否则有你好看的!”韩葵捏起拳头威胁似的说道。 白御桐一头雾水,咦!这妞的强吻呢?他总觉得眼前这个韩葵相比于之前,更像是少管所里改过自新的不良少女。 “额……那个……”白御桐总觉得自己要说个一两句话,这样才能显得自己有存在感,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韩葵刚控制飞刃割开了绑住白御桐脚腕的绳子,她的眼中闪过些许小期待,最终都藏在了故作矜持中。 “谢谢你啊……”白御桐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这话题也太被动了吧? 他蓦然想起了一个笑话,是他的小学同学熊文杰讲给他听的,内容大概是古代女子对于救命恩人的态度取决了这位恩人的颜值——长得丑的就是一句:多谢公子今日搭救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来生愿当牛做马服侍公子左右;而长得帅的却是一句:多谢公子今日拔刀相助,若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这是我应该做的!”韩葵一脸失落地摇了摇头,“你现在就要走还是等我把这里清理一下再离开?” 白御桐看着满地的尘埃与碎屑,“还是清理一下吧,这里看起来还是挺……咦!等等,你拔刀干嘛?” 看到韩葵亮出了身后的八柄归墟,并且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后,白御桐预感到了不对劲。 “不是你说要清理一下吗?等我现在就去把他们脑袋给你摘过来,落恒你在这等等,不会太久的……” “诶诶!”白御桐慌张地拉住了她,“你等等!我是让你打扫这个房间……可没说让你杀人呀!” 不管是出于对金百味帮助过他的好感还是对于生命的重视,白御桐都得制止韩葵,她太乱来了,动不动就是杀杀杀! 姑娘,你是从战火纷飞的叙利亚杀出来的么? 韩葵一脸茫然的看着喘着大气的白御桐,片刻之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并低声下气地说道,“好吧,听你的。” 就这么同意了?白御桐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桀骜的母老虎真的可以变成温顺的小白兔? 在白御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韩葵真的从角落里拿出了扫把和带把儿的簸箕,然后一丝不苟地清扫着地上的碎屑,像是一个居家的主妇。 白御桐看韩葵扫了一会儿后,就想起了什么似的溜到了不远处的桌子旁,然后抄起桌上还剩有一半酱牛肉的碟子,大快朵颐了起来,这一幕属实有点像电影院里的吃爆米花的观众。 白御桐豪不在乎形象地吞咽着盘子里凉透了的酱牛肉,因为他实在是有些饿了。 待酱牛肉被他消耗殆尽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桌面中央的八边形的木篮子。白御桐把手伸了进去,然后端出了几盘精致的小菜。 白御桐眼中异彩连连,篮子里确实有不少可口的食物,他还从其中抽出了一双漆黑的筷子。 他旁若无人地狼吞虎咽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吃饭饿的,还是这些饭菜本来就很美味,他吃得忘乎所以,脑中一片放空。 等白御桐从沉浸的世界回来时,却发现韩葵正捏着一张绣花的手帕,同时还将目光全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她的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骄阳似火的表情介乎于满足和馋得流口水之间。 “你要吃吗?”白御桐试探着问道,向韩葵发出了邀请。 “嗯。”韩葵甜甜一笑,白御桐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白御桐用筷子夹起一块留有余温的宫爆鸡腿肉,然后递向了韩葵的嘴边。 这时房间的石墙上有一道暗门打开,金百味悠哉悠哉地走了进来,忽然间她停下了脚下蹦跶着的步伐,愣在了原地,像是被石化了一样。 她看见白御桐正在将夹着肉块的筷子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嘴边送,两人的动作暧昧极了,就像是一对正处于热恋中的男女! 而就在金百味和白御桐对视的一瞬间,白御桐筷子上夹住的肉块就掉落了下来。 房间里静寂了一秒钟。 “你们……”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瘫软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不过神奇的是她的眼珠却还能隐隐转动。 “真没兴致!”韩葵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御桐,一股女王般的气息差点压得白御桐透不过气。 白御桐印象里那个熟悉的韩葵似乎又回来了。 “她死了?”白御桐把脑袋凑到金百味面前瞅了一眼,发现她虽然全身都无力地摊放在地面上,但她的眼珠却活跃地转动着。 金百味死死地看着白御桐,她的眼神像是在警惕色狼。 “并没有,她只是被我下了咒,要等一段时间之后才能解除。” “走吧!”韩葵一把拉住了不敢反抗的白御桐,走出了一种山贼劫花轿的从容不迫。 白御桐收回了放置在金百味身上的目光,然后跟上了韩葵的步伐,“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韩葵没有直接回答白御桐的问题。 白御桐看着一脸老娘随你表情的韩葵,揪着心试探着说道,“我想……回学院……” “那……我就跟你一起回去好了。”韩葵迟疑了一下。 “你确定吗么?”白御桐挠了挠头,他一脸尴尬。 您忘记上次咱俩被正宫抓奸的时候了么?您在雨点的床上躺着,像是身上插着氧气罩的植物人诶……白御桐想。 韩葵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然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白御桐把心提到嗓子眼儿,试探着问道,“我媳……我是说章若楠可能在那儿耶……” “那又……怎么样?”韩葵满不在乎地说道,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二十三) “嘿!”白御桐忽然扯了一嗓子。 “怎么了?”韩葵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白御桐的眼睛。 “你不会真的要跟我去学院吧?”白御桐担忧地说道。 在这个叫诺拉大陆的地方呆了这么久,他算是知道了,章若楠是个牧师,而韩葵却是个刺客。如果章若楠和韩葵打起来,前者顶多可以多抗一会儿揍! 他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落恒的媳妇儿被欺负!毕竟是因为自己那哥们儿才圆寂的……而且他已经把媳妇都托付给自己了,所以要必须对她负责啊……白御桐想。 “你不是已经问过了么?从今往后,无论如何我都会跟着你,不离不弃。”韩葵认真地说道,那表情像是在发誓。 “喂喂喂!你跟着我干嘛?”白御桐捂着胸口大呼小叫了起来,“不会是想吃我豆腐吧?” 韩葵挺了挺自己红衣下傲人的胸脯,洋洋得意地说道,“你那个也叫豆腐?顶多就是豆腐干!”说完她灿笑了起来。 这话该怎么接?白御桐砸巴着茫然若失的眼睛,思考着下一步对策,因为从来没有接过他的烂话,赵临坛也不曾。 而韩葵就像是雨后拨开云雾的第一缕阳光,挤进了白御桐狭隘的心房,穿行在他冰冷的大陆上,融化了冻结在他心底的积雪。 那份小小的理所当然就像是上联有了下联;旱地遇到了甘霖;千里马遇到了伯乐。 真酷!白御桐第一次有了种被正面碰瓷的感觉! “是不是挺大?”韩葵纤手插着细腰,故意又挺了挺胸前那对睥睨群雄的软球,绝对没有要收敛的样子。 “是挺……”白御桐下意识的就要接韩葵的话,但他立马反应了过来,不愿意去看韩葵。 韩葵露出了老狐狸一样的笑容,看着脸红的白御桐,她凑过去奚落地说道,“哟!你怎么啦?脸这么红?” “我……”白御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呵呵呵……”韩葵乐呵呵的,她似乎很乐意看到白御桐窘迫的表情。 “我、我那是……屁给憋的!”白御桐理直气壮地说道,“走啦走啦!不想跟你瞎扯!” 白御桐扭头就走,不愿意多呆在韩葵旁边。韩葵噗嗤一笑,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韩葵故意把浓眉大眼的俏脸朝白御桐凑了过去,“怎么啦,在生我的气?” 白御桐没有吭声。 “大不了我让你亲一下,你原谅我呗!”韩葵撒起娇来,非常软萌的样子,和之前的强势不同,她现在看起来一脸人畜无害,小鸟依人。 白御桐仍然向前机械地迈着步子,没有反应。 “那……让你亲两下?”韩葵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白御桐撇撇嘴,白了她一眼。 韩葵似乎发现了这家伙并没有真正的生气,于是又喜笑颜开地说道,“你这算不算是欲拒还迎啊?” “屁嘞!”白御桐大呼小叫的反驳道,“什么欲拒还迎!我是真的不想理你!” “真的?”韩葵微微弯下腰朝他挤眉弄眼,她胸前的衣物由于重力向下坍塌,露出一条圆润且深邃的沟壑。 这是什么路数?白御桐战术后仰,“嘿!你理我远点!” “为什么?”韩葵一脸坏笑地不断靠近着白御桐,像是一只爬向母鸡的黄鼠狼。 “你、你干嘛?想吃我豆腐干啊?”白御桐的双手忍不住再次抱住自己的胸。 韩葵向白御桐伸出了右手…… 七曜高级源学院,员工宿舍。 潺潺流水夜,明明渠中月。 雨点双肘撑在清凉的窗台上,白莲布窗帘被分别束在窗户的两边,像是两位穿着西方束腰礼服的舞娘。 她的上身罩着宽松的粉色体恤,下身却穿着一条牛仔热裤,脚上踩着一双粉色的拖鞋,两条莲藕一样白皙的大腿纠缠在一起。 雨点的眼神忧郁而富有独特的美感,她的脸上带有几分淡然与无奈,看起来妥妥当当的一个独守空闺的萌系少女。 她的耳边汇入了轻盈的声音: “总之哥哥就是一种很靠谱儿的人啊……” “……以后我就是你哥!你所有事情要听我的,知道了吗……” “……妹妹?妹妹就是要向哥哥撒娇卖萌吐舌头的女孩!你要问我为什么?因为动漫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大片的星星因为怕冷都藏进了黑压压的云层,只有孤零零的月亮露着半个脑袋,发出清明的银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城市里的月光不再皎洁,仰望星空的妹子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皓月撒下来的清辉,她们眸中透着光的水波不再流转,而是乌云密布,就像裂缝一样延伸,直达阴暗的心底,那里有什么东西悄然破碎着,像是蛋壳…… 冷风悄然吹拂着雨点散乱在脑后的秀发,她没有束头发,发根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刚洗完澡不久。 这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雨点收回目光转身去开门,她轻喝了一声,“来了!” 雨点从容地拉开了门,但却在第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她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起来,并在下一刻惊慌失措地向后退,与此同时她惊呼了一句,“怎么是你!” 自从那天以后,韩葵就成了雨点的梦魇,那个浑身都散发着浓郁奇香的女人就像是一棵扎根在她心底的古树,枝繁叶茂,树冠上郁郁葱葱,遮挡住了照向雨点心底的所有阳光;根深蒂固,占据了流向雨点的所有养分。 雨点身上由韩葵造成的伤疤在章若楠强大的治疗术下早已不见了踪迹,但在她心里的伤口却再也不能痊愈。 韩葵就是支撑起雨点伤痕的暗影,她就停留在那里,就像是守护田野的稻草人,很难被时间所磨灭。 因为剧烈的恐惧,她瘫坐在了光滑的石砖地板上,鼻端喘着粗气,全身止不住的发着抖。 韩葵僵住了打招呼的手,似乎有些尴尬地说道,“咳咳,我没地方睡,可以在你这儿借宿一晚么?” “嘿!你吓着雨点了!”白御桐推开了韩葵,然后挤进了房间,他伸出双手还没扶着雨点,那个女孩就抢先一步扑到白御桐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哥哥!”雨点把玲珑似的小脑袋埋在白御桐的肩头上,不停地擦拭着眼角挤出来的滚烫的泪珠。 “没事了!没事了……”白御桐不停地拍打着雨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脆弱的小心灵。 韩葵静静地驻足在门口的走廊上,怔怔地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 不久之前。 “你在想屁吃!不可能!想都别想!”白御桐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为什么?”韩葵插着腰质问道。 “孤男寡女的待在一个房间?拜托!我那可是单人间,只有一张床!” “一张床就不能睡两个人了?” “屁嘞!其他人都行,就你不可以睡在我的房间里!” “为什么?我睡地上还不行吗?” “不行!谁知道半夜你会不会爬上来偷吃我的豆腐干!” “那我去哪里睡?” “哪儿都好,就是别睡我房间!” “你说的是真的?” “嗯!” “不知道章若楠的床还能不能挤一个……” “诶诶诶!等等……” 韩葵去找章若楠和睦地商量怎么一起度过良宵?那么你是如何看待霉团外卖和鹅了么的老总坐在一块谈笑风生呢……这就好比项羽邀请刘邦来ktv唱《演员》。 白御桐当机立断,必须得制止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葵她就休息一晚,让她到你的房间睡,然后你到我的房间里睡好吗?或者她到我的房间睡,我到你的房间睡,明天我让学院给她安排一个宿舍。” 大晚上的,忙碌了一天的学院高层早已不见了踪迹,而员工宿舍又没有次一级的管理层,只有明天再做打算了。有章若楠在,就算是一栋楼都可以给你搞定,据说学院院长顾其尘都是他小弟来着!白御桐有些欣赏这位关系户媳妇儿。 雨点绷着脸,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只是浅浅地出了口气,她紧紧地抓住白御桐的手上的衣袖,“哥哥做主吧,我听哥哥的。” “那你就到我的房间来睡,去收拾一下吧!我现在要和她说两句……”白御桐慎重地说道。 “嗯。”雨点匆匆瞥了一眼门口的韩葵,然后转身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起衣物来。 “你要和我说什么?”韩葵好奇地问。 “没什么,你觉不觉得雨点有些害怕你?” “嗯,你说得对。” “老实说,直到今天遇到你之前,我也很怕你。”白御桐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怕我了呢?” “不知道,我总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有点像……雨点?” “不,应该说我本来就是雨点,只是因为你才变成了之前的那副模样,看到现在的我,你还能记起从前那个喜欢黏在你身边的我吗?” 原来韩葵以前是这个模样……白御桐怔了怔,他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嘴角挂着微笑以及眼角挤满沧桑的王彩霞,等同于天使与恶魔。 在重逢许久不曾联系的王彩霞之前,穿着芭蕾舞裙,跳着四小天鹅的女孩就一直活着在白御桐的心里,虽然小女孩的身上落满尘埃,但却从不被他抛却。 这时御姐版王彩霞横空出世,强势地闯入了白御桐的生活,遇到她后,他心里天鹅般的小女孩的动作就开始逐渐变得僵硬,从此她的舞蹈不再轻盈,而像是铅块一样沉重。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二十四) 白御桐把夏天用的竹席铺到了床边的地板上,然后又在上面加叠了一层厚厚的床单。 雨点半跪地坐在软绵绵的床上,她圆润的后臀微微撅起,双手撑在床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在地上铺床的白御桐,眼神专注而凝实。 “哥哥,要不我们还是一起睡吧?”雨点忽然说道。 白御桐吓了一跳,他连忙看向雨点,“说、说啥呢!肯定不行啦!男女授受不亲!”他用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表示拒绝。 “可是……我想听哥哥说悄悄话……”雨点可怜巴巴地望着白御桐。 这小眼神!白御桐顿时一个战术后仰,心想差点就沦陷在了雨点的萌点中了。 “撒娇也没用!”白御桐固执地摆了摆手,他手上的工作也都顺利完成了,“都这么晚了还说什么悄悄话?睡觉睡觉!” 白御桐随手熄灭了天花板上的灯,整个房间顿时就暗了下来,只剩下床头散发着微光的台灯。 雨点委屈地摊开了床头叠放整齐的被禄,然后慢腾腾地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夜深人静。 “哥哥……” “咋了你!” “你睡着了吗?” “还没呢!啥事儿啊?”白御桐寻思着,这不是句废话吗?我如果睡着了还能正面回答你的问题? 雨点犹豫了一下,“我想听你说悄悄话。” “大半夜的说什么悄悄话?”白御桐忽然觉得雨点很麻烦,就像流着鼻涕还一脸傻笑的小屁孩。 你为啥就这么想听我说话?白御桐想,他又不是背着手到处指指点点的市领导。 “可是……我睡不着……”雨点怯生生地说道。 “那就数星星,一会儿就能睡着了!”白御桐敷衍地说道,他是真的有点困了。 “可是我看不见星星。” “那就数腿毛!一会儿你就会困了!” 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哥哥,我好像……没有腿毛,我可以数哥哥的腿毛么?” 你大爷的!没腿毛你不会数头发丝儿啊?白御桐推开盖在身上的被禄,翻身坐了起来。 “我给你揪几根,你自己看着点数!”白御桐伸手往藏在被窝里的毛腿摸了摸,然后用力一扯。 “喏,给,别烦我……”白御桐伸着懒腰,然后打了个哈欠,“我现在很困的……” “哦……”雨点接过白御桐递过来的几根杂毛,不禁凌乱了起来,她轻声数道,“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 雨点再也没有打扰白御桐,不久后他就在睡梦中发出了快乐的哼哼。 凄凉的窗台上,清冷的月色埋没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寂寞又哀伤。 韩葵无力地靠在冰凉的窗框上,一头沾染着浅黄色灯辉的灰白色秀发肆意地散落在她的脑后,像是夕阳下的瀑布。 她穿着赤色的吊带睡裙,雨点的衣柜里没有这么性感的服饰,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窗台上孤零零地摆放着一盆小红菊,花朵已经凋零殆尽,整个植株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杆儿,枯黄的花瓣半埋进土壤里,落叶归根。 这时,卧室的门被打开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静悄悄地走了进来。 “你终于来了。”韩葵淡然转身,与此同时,一柄漆黑的刀刃从她的掌中飞离了出去,由于极速,飞刀产生了模糊的幻影。 几乎是刚出刀,整个房间就亮了起来。 白色身影驻足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韩葵,一动不动。 漆黑的飞刀静静地悬浮在了门口照明灯的开关上,白色身影悻悻地收回了即将按在开关上的手,她的指尖和刀刃仅仅隔了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就不麻烦你开灯了!”韩葵轻轻一招手,黑刀就径直飞回了她的掌中,那把归墟在指尖轻盈地跳跃着,像是赌圣手里的扑克牌。 章若楠收回停留在开关上的目光,直视韩葵的眼睛,“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那是自然!”韩葵挺直了惹人注目的娇躯,像是母狮子在示威。 章若楠注意到韩葵在展示她傲人的身材,她必须得承认性感这一块儿已经成为了韩葵的标签了。而且就身材来说,章若楠也只比豆腐干好了那么一些。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他的?”韩葵戏谑地说道,春风得意。 “你会告诉我么?”章若楠伸手绕过前胸抓在了另一只手臂上,凄凄艾艾惹人怜惜。 韩葵冷笑了一声,“呵呵呵,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嘛!”说完,她收回了指尖来回翻折的归墟。 章若楠只是注视着她,眼神哀怨而淡漠,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像是在听候发落。 “既然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做完了,那么是时候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韩葵走到了章若楠的身前,俏脸上神采飞扬。 章若楠哀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呵呵!”韩葵忽然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低声下气的样子我真是……这辈子都看不够啊!” “如果他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是不会开心的……”章若楠低头喃喃地说道。 “哼!轮不到你来说教!”韩葵的俏脸涨红了起来,她抓狂地说道,“那么……现在就滚吧!越远越好,最好滚回你的乌龟壳里去!” 章若楠什么也没说,轻轻叹了口气之后就慢慢地离开了房间,悄然地合上了门。 潮湿的酥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了房间,轻轻扑打在韩葵的身上,并微微地掀起了她那赤色的波浪裙边…… “哥哥,该起床了……”雨点把手按在温热的被禄上,然后轻声地呼唤着嘴角流着哈喇子的白御桐。 “嗯?”白御桐从睡梦中醒转了过来,他睁开了朦胧的双眼,“额……雨点?你起这么早啊!” “嗯,快起来啦哥哥!”雨点催促道,“我给你买了早餐,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哦!”白御桐翻身坐了起来,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披上了一件外套。 白御桐在洗漱完毕之后坐到了书桌前,雨点像个高档餐厅的服务员一样为他围上了白净的餐布,桌上只有两碗玉米粥和一条散发出浓郁醋香的鲫鱼。 白御桐用筷子戳了戳涨鼓鼓的鱼肚子,“这里面有啥东西吗?” 雨点刚刚在位子上坐下来,“鱼肚子里面塞的是炒好了的菠菜。” 白御桐用筷子划开了鱼肚子,里面果然是绿油油的菠菜,但他不想吃菠菜,他打心动里就很讨厌吃素,大概是因为他的骨子里流淌着的就是肉食动物的血液。 “哥哥不喜欢吃鱼吗?”雨点停下来手里的筷子,然后望向了看起来没有多少食欲的白御桐。 “额,不是,我只是不想吃菠菜。”白御桐特意绕开了鱼肚子里的菠菜。 “那就都留给我好了吧!”雨点微微一笑。 “那敢情好啊!”白御桐喜笑颜开,他把鱼肚子里都菠菜都挑了出来,然后夹到了雨点的碗中。 雨点的碗里瞬间就叠满了菠菜,变成了尖尖的锥子。此时她的脸显得有些粉扑扑的,像是诱人的桃子。 在食堂里工作的老阿姨们曾经告诉过雨点,如果一个男孩主动给女孩夹菜就说明他对她有意思。 一想到阿姨们的谆谆教诲,雨点的心跳就不禁加快了起来。 如果白御桐知道了雨点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委婉地告诉她,你在想屁吃! 如果有女孩邀请男孩吃饭,男孩答应了可能是对女孩有意思;但如果有女孩邀请白御桐吃饭,白御桐答应了,那就只能侧面验证他是真的喜欢吃饭这件事实,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饭桶而已! 白御桐就是这样一个人,对憧憬的没有多少寄托,爱幻想却又不敢付诸实际,他这种人往往混到顶也不过是妇女之友而已。 真是逊毕了!白御桐常常自责,为什么他会那样蠢?简直就是啃苹果的驴子。 砰砰砰,门被轻轻叩响了。 “谁呀?”白御桐放下碗筷,朝门口走去。 “是我。”韩葵媚如娇春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入了白御桐的耳膜。 听到这个声音后,雨点惊慌地站了起来,她用那双恐惧的双眼紧紧盯着门口。 白御桐没有开门,“你有啥事吗?” “我只是来看看你吃过饭了没。”韩葵关切地说道。 “正在吃呢!”白御桐还是没有打开门。 “正好我要没吃,可以请我一起用餐么?” 白御桐吓了一跳,“这边刚刚吃完!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招待你!” 门外寂静了一会儿。 “那……我走了。” 白御桐喜上眉梢,“慢走啊你!” “落恒,中午我再过来找你!”丢下这句话后,韩葵转身离去了,走廊里传来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察觉到韩葵已经离去后,白御桐这才松了口气,说到底,他还是打心底里的排斥韩葵,不知道是自己害怕,还是为了雨点。 雨点坐立不安地看着白御桐,脸色不怎么好看,“哥哥她走了么?” “嗯,大概吧。”白御桐呆呆地站在门后,像是驻守城门的将士,他也不知道韩葵走远了没,或许她还会再回来也说不定。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二十五) 吃过早饭后,白御桐和雨点来到了顾其尘豪华而奢靡的单人办公室——煞白的墙上挂了一对鹿角的标本,壁炉的灶台上肃穆的架着一柄精美的太刀。 每次到顾其尘的办公室,白御桐的眼睛都忍不住的东张西望,像是要把这些引人注目的饰品都装进眼袋里。 雨点没有进办公室,而是背着手靠在办公室的大门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耐心等待着白御桐出来。 顾其尘那老狐狸见了白御桐之后那叫个笑逐颜开,嘴角都裂到耳根上了,对他那是一阵嘘寒问暖。 “谢谢你救了小女!”顾其尘由衷地说道,但他的表情显得很落寞,“只是可怜了我那两把稀世宝剑……” 风听凉和雨透凛可是出自大师之手的史诗级武器,到了那个级别的武器已经可以当做傲世的传家宝了。 “唉不说了,人没事就好了。”顾其尘叹了口气,“这个蝉花会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我敢保证!” 面对一脸愤愤不平的顾其尘,白御桐也不好劝他大度,只是微微顺应着他的话题,保持着一脸正义凛然的表情。 谈话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这可让雨点一阵好等,她不停地踮起脚后跟,想要放松着自己已经酸涩不已的脚踝和脚底板。 怎么还不出来,雨点撅起小嘴,眼巴巴地望着旁边的木门。 “哟!小姑娘在干嘛呢?”一道清冷妖媚的声音从一边响起。 雨点茫然的转过头去,上一刻她还一副病殃殃的娇态,下一刻她就蹦跶了起来,像是看到饿狼后撒腿逃跑的野兔。 是韩葵!雨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她前一秒还像腌菜一样瘫软的脚,在下一秒就变得像是泡了水的银耳一样饱满。 “你后退干嘛呀?小姑娘,见到长辈不打招呼是很不礼貌的哦……”韩葵气势凌人,和雨点相比她就像是夜空中绽放着的烟花一样耀眼且滚烫无比,不断灼烧着雨点白纸一样浅薄的心灵。 雨点没有逃跑,她迅速转身,咬着牙不断伸手,并用力地拍打着自己背后那扇涂了紫漆的柏木大门。 韩葵双手环抱在胸前,露出一副嗤笑的表情,饶有兴致地看着急得挤出了泪珠的女孩。 “快开开门,快救救我!”雨点笨拙地呼救着,“快点,求你了……” 这时白御桐拉开了门,在他还没明白什么状况的时候,雨点就躲到了他身后,抓住了他衣角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像是落水后全身不断痉挛的小猫。 “你怎么……”白御桐看到了一脸媚笑的韩葵,“你欺负雨点了?” “谁欺负她了,我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而已嘛!”韩葵玩弄着散落在肩旁的灰白色长发,一脸不屑地说道,“而且我会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较劲吗?” 白御桐直勾勾地看着韩葵,什么也没有说,对于韩葵,他始终都有一种不愿意抬头面对的感觉。如果把韩葵比喻成咆哮的雄狮,那么白御桐就是被她压在身下的雌狮。 在那个女人面前,白御桐连发火都会变得没有脾气,真是悲哀。 这时顾其尘来到了门口,当他看见倾城绝世的韩葵时,眼睛都瞪直了,“哟!这谁啊?” 韩葵对双眼放光的眼镜大叔可没什么兴趣,她看着白御桐的眼睛说道,“走了,午餐的时候见!”说完,她扭动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走远了。 真是蛇一样妩媚的女人! 白御桐长松了口气,“别怕,她已经走远了。” 雨点情绪显得很低落,“哥哥……我是不是很麻烦……” “才没有那回事!”白御桐放声说道,“你可是我妹!我怎么会嫌你麻烦呢?” 雨点扑到白御桐的怀里,用白洁的手背轻轻擦拭着眼角晶莹的泪珠,心里很是感动,“哥哥,谢谢你!” 顾其尘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伸出手,用食指指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泛着白色光泽的眼镜框,沉默不语。 不久后雨点带着白御桐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一个位于校园一角的独栋医务室。医务室修葺得很规整,它的外观看起来更接近于别墅的设计理念,实际上这里平时不对学生开放,而是供学院任职的牧师们修身养性的。 怎么说呢,牧师在这个世界上是很高贵的职业,他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治疗外伤,毒伤以及诅咒等各种外在伤害。但培养一个牧师需要的是庞大的资源,冗长的时间以及知识的叠加。一般来说只有国家政府、大型工会和大型组织才愿意这么做。 这也就导致了牧师的数量十分稀少,而学院里所招聘的牧师大多是战场上退役下来或者工会合约到期的老牧师,另外学院里所培养的牧师学员几乎都和国家部门有契约,他们由国家直接赞助,每个月都会按时得到国家的资源及资金配给。 而在未来,这些学员都会喊着保卫家园的称号踏上险象环生的战场,为国家贡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如果能够成功活到退役,那么他们就将得到一笔不菲的养老金。 得到了养老金的牧师有相当一部分都会选择退隐江湖,颐养天年,只有极少部分愿意活跃在商圈。物以稀为贵,为了招募战场上退役并愿意二次奉献的老牧师,各大学院,组织和工会都不惜血本的亮出自己优厚的条件。久而久之牧师的身份就变得高贵了起来。 而这座独栋别墅正是七曜高级源学院允诺给这些老牧师的福利,它坐落于校园里并不起眼的一个角落,足够安静,内外由一圈高高的淡黄色围墙隔离开来,一条幽深的小径弯弯折折的通向别墅的大门,路边种植的是园丁精心裁剪的青墨色灌木,更远处是高低交错的油绿色草坪和飘着浓香的月桂树。 这里的空气真新鲜!白御桐仰着脑袋深深地吸一口气,自从离开了白云山后,他就再也没有闻到过这么清新的空气了。 雨点踩在石子路上的步调却很轻,就像是虔诚的教徒不愿意用自己污秽的喧嚣来污染神圣的教堂。 “烟柔姐姐就在前面!”雨点指着小径尽头的布满爬墙虎的别墅说道。 白御桐听雨点说章若楠、尚飞和童渡都回来过,但是尚飞和童渡都跟随督察去鹿鸣镇协助破案去了,他们打算端掉这个叫蝉花会的邪恶组织。 章若楠从今天早上起就不见了踪迹,雨点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照理说她应该在学院中央医务室里的办公桌上边喝橙汁边写备案,偶尔会懒懒地伸个腰,学员们都亲切地叫她蓝姐。 听雨点说,白思琪总是没日没夜的陪在顾烟柔的病床边缠着她说话。其实顾烟柔的伤势早已经痊愈了,但顾其尘还是执意把她安排在了这座独栋别墅里。 而顾烟柔相比于以前话变得更少了,在失踪之前她还会主动向白思琪吐一两个字,但现在却只会看着自己露出被禄的脚指傻笑。 其实白御桐昨晚就想去探望顾烟柔的,但碍于形影不离的韩葵而不敢去。 探病带她不怎么靠谱儿吧? 所以白御桐这才趁那老狐狸不在的时候来探望一下顾烟柔,打算询问一下她的病情。 雨点推开了别墅的大门,一楼的客厅显得宽敞明亮,客厅内分散着八根比象腿还粗的顶梁柱,整体采用的是意式设计,局部有一点偏哥特式风格,客厅中央有两条对向弯曲的柏木扶梯盘旋上升,沿着分明的台阶上去,有许多有过道分割开来的房间,每个房门上都有用金色阿拉伯数字涂写的门牌号。 雨点领着白御桐来到201的房门后,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伸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里面传来嘈杂的细微声响,听起来像是“谁啊”,估计是因为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才产生了这样的效果。 白思琪拉开了门,“咦~雨点你又来看……啊!白御桐!你、你!你回来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愣了一下,然后象征性的抱了抱白御桐,应该是欣然忘形了吧。 “啊……是、是啊!”白御桐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然后往虚掩着的门内望去,“我是来看腌肉的,她在里面吗?” “在呢!在呢!”白思琪嬉笑着,“她盼你回来老久了!” 盼我?盼我干嘛!白御桐暗自诽腹,我又不是航班……他跟着白思琪走进了房间——落地窗紧紧地关闭着,绣金的窗帘被分别束在两边,像是两位穿着宫廷礼服的舞娘。 房间里只有简单的陈设,一张方正的竹桌,几根玲珑的板凳和一张从头白到底的床,整个房间连个收纳柜都没有。 床上卧着一个女孩,她呆呆地看着进来的几个人,眼神像是在看钟表里的秒针,专注而凝实。 “嗨……腌肉好久不见啊……”白御桐朝她打了个干瘪又生分的招呼,他的表情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又像是刚吞了一只压力锅。 “你来啦。”女孩的语气很淡,听起来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儿,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嘴角不停牵动着的白御桐,没有再说一个字。 “咳咳,你的伤怎么样了?”白御桐总算是拉开了一个正常的话题。 “小蓝老师已经给我治好了,谢谢。”女孩的表情依旧很死,就像是一张由硅胶组合而成的假面。 这时白思琪给雨点和白御桐端了两张由竹子制作而成的板凳,白御桐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雨点坐得很从容。 房间里一片静寂,一股特殊的氛围正在酝酿中,白御桐则是一脸腼腆的用手心不断摩挲着大腿,像是初次到丈母娘家里面试的小伙子。 短暂的空白期很快就结束。 白思琪开始对白御桐嘘寒问暖了起来,他发现这妹子说话的风格和顾其尘那老家伙的调调如出一辙,连说话的套路都惊人地相似。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七章 暮终山(二十六) 白思琪和顾其尘都有商业背景,说话的方式能不一样吗?不过白御桐显然考虑不到这一点,别人的脑子都是打转儿,而他的脑子是打滑。 白思琪不愧为拥有商人血统的氪金妹子,她对于攀谈这一块是拿捏得死死的,气氛在她的一番煽动下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耶?你被那个金百味和她老爹给抓起来了?”白思琪一脸不敢置信。 “对啊!”白御桐一脸悲伤,“他们把我绑起来,还不喂我吃饭……” “这些人真是太坏了!”白思琪捏起正义的小拳头,义愤填膺地说道,这必须得报案还白御桐一个公道啊!对一个吃货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吃更重要?居然要活活饿死人家! 这就好比屎壳郎正悠悠的推着圆滚滚的粪球时忽然被一只大黄狗给叼走了一样。 “就是就是!”白御桐附和道,有点像是来自于闺蜜无条件的支持。 雨点的双颊涨红,她的脸色显得有些吃瘪,大概是因为没有插话的机会,毕竟她在交际这一块是不能和白思琪相比的,她从小就呆在山里,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外面的喧嚣。 顾烟柔没有半点要加入话题的意思,只是偶尔看到白思琪大放厥词的时候会静静的傻笑。 注意到了这点的白御桐怀疑她受的是内伤——大概是脑子被藏羚羊给踢了。因为顾烟柔以前可是不怎么笑的,妥妥当当的一名禁欲系少女啊,现在看起来却像是玩泥巴的小屁孩,就只会傻笑。 “真的假的!是葵老师救你出来的吗?”白思琪因为吃惊连忙用手捂住了合不拢的小嘴。 “嗯,对呀……”白御桐虽然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 白思琪接过话茬,“这么说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葵老师了……” 这时门背后的两颗铃铛轻轻响了起来,因为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不仔细听的话是听不到敲门声的,所以会在门背后挂个铃铛,这样敲门的时候,震动就能传导在铃铛上,致使它发出声响,就像电铃的作用一样。 一时间房间里的众人不禁都被铃声给吸引住了,白思琪邹着眉头站起身来,想要去开门。 会是谁呢?校长吗? 白思琪抓住把手轻轻的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灰白色的秀发用浅金色的水晶发髻固定在头顶,扎了利索的朝天鬃,红妆霞唇,耀眼动人,身上穿着一件合体的广袖汉服,红樱一般灼目,隆起的胸部呼之欲出,一双长腿藏在长长的薄纱襦裙下,一股奇香从她的身上迸发了出来。 天呐!白思琪瞬间愣在了门口,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妖艳的女人。 “请问……白御桐在里面么?”那女人嗤笑着问道。 白思琪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啊……啊!他在里面呢!你是?” “呵呵呵!”女人似乎很满足于白思琪惊诧的表现,“我是葵老师。” 韩葵得意洋洋,连女人都被迷住了,何况是男人?白御桐算什么?今天就要把他迷得个神魂颠倒,让他跪在她的面前,给她舔脚趾。 葵老师!白思琪的脑中浮现起了那个老是带着狰狞面具、隐藏在斗篷下,一出现就震慑住了他们所有人的老师。 本来还以为她是个丑八怪呢,没想到这么好看,小萝莉失策了。 “啊!原来葵老师啊,里面请!”白思琪眸子里闪着小星星,那眼神就像是女孩看见了柜台里耀眼的芭比娃娃一样。 韩葵挪动着性感的步伐,坦坦荡荡的走进了房间,就像是时装秀上自我感觉良好的模特女郎。 看清楚女人的脸后,白御桐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起来,她来的时候挟风带雨,他避无可避! “午餐时间到,该吃饭了哟……”韩葵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低板凳上的白御桐,像是颁布诏令的君王! 雨点习惯性地躲到了白御桐的身后拉扯着他的衣角,小眼神可怜又无助。 这个……白御桐想要拒绝韩葵,但又奈于打不过她,而且身边一个帮自己罩场子的人也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白御桐无奈地回答,其实他答应倒没什么,只是他得照顾雨点的情绪,不能让她崩溃。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韩葵一脸喜悦。 这时雨点用力扯了扯白御桐的衣角,白御桐转头过去看着她,只见女孩仓促地摇了摇头,脸色苍白。 她不想去。 白御桐把手按在了雨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表示安慰,“走吧,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说完他用力拉着雨点站了起来。 “白思琪你们要去吃饭吗?”白御桐忽然问道。 “啊?不了!”白思琪正看着韩葵的衣服发呆。 “那好吧,烟柔呢?”白御桐又看向了病床上的顾烟柔。 顾烟柔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一个两个都不来啊……白御桐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无奈的对着韩葵说,“就我们三个人了。” “那走吧。”韩葵似乎并不介意有雨点这个电灯泡,她先一步转身离开了房间。 “那……再见!”白御桐拉着雨点也离开了房间 韩葵并没有去学院的食堂,而是转身带着白御桐走出了学院的大门。 他们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韩葵在前面带路,白御桐跟在她不远处,雨点则是拉住白御桐的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背影婆娑的韩葵。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吃饭?”白御桐担忧地问道,他拽住雨点的手忍不住地冒出了冷汗。 “餐厅。”韩葵言简意赅地说道,似乎是有意在隐瞒着什么。 十几分钟后。 “怎么还没有到……”白御桐小声嘀咕着,拖着雨点走可把他给累坏了。白御桐带上雨点的原因是如果雨点离开了他的视线,他会更加的担心她。 “就快到了!”韩葵享受着来自周围的目光,像是金色沙滩上沐浴在阳光下戴着墨镜的比基尼辣妹。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家偏僻的餐馆,餐馆的木质牌匾上雕刻着几个正楷字“汉角金花汤”。 汉角金花汤?这是啥玩意儿?白御桐好奇地打量着古朴的牌匾,久久不能离开视线。 “走,进去吧。”韩葵没有多言。 白御桐后知后觉,“哦哦。”他拉着雨点走进了餐馆。餐馆的占地面积不大,略比三分之一个操场大,大厅里的陈设也不是很精美,到处都透露出一股百年老宅的气息,就连柜台的店员看起来也像是一个老古董。 店里的生意很冷清,只有几对看起来像是夫妇一样的中年男女在餐桌上捧着一个黑乎乎的大碗喝着热汤,只言片语,气氛很是冷淡。韩葵示意白御桐和雨点坐在窗边的餐位上,然后独自走到了客厅中央的点餐台前。 远远就听见柜台上的老妪口中传来狮子一般摧枯拉朽的咆哮,“欢迎光临!几位要吃点什么?” “金花汤,大份儿的。”韩葵把一沓崭新的钱币拍在了桌案上,杀气凛人。 “好嘞!”老妪用颤抖地手拿起笔在纸上记录了什么,然后接过了韩葵手里的钱。 就在老妪在抽屉里翻找着零钱的时候,韩葵制止了她,“不用找了,就当是我给你的小费。” “谢谢!”老妪感激地看着韩葵,然后扯着嗓子沙哑的叫了一声,“大份的金花汤!” “知道了,马上就好!”后厨传来一声雄浑的声音。 韩葵回到了白御桐身边,白御桐有些警惕地看着她,“金花汤是啥?” “金花汤就是你啊~”韩葵搔首弄姿地说道,语气情意绵绵。 面对女人突如其来的风情万种,白御桐措手不及。 这这这可怎么办啊?差点就沦陷了!白御桐一个战术后仰躲过了韩葵撩人心弦的攻势,总部总部,这里是豆腐干,收到请回答!重复这里是豆腐干,收到请回答…… “呵呵呵!”韩葵抬手捏着兰花指,然后遮住红唇嗤笑了起来。 这是她的标志性动作,性感而又妖娆,挠得白御桐心里一阵骚滋滋的,像是垂涎侧马尾萝莉捏着小拳头嘴里一阵喵喵叫的肥宅大叔。 此刻他的内心被掀起千层浪,如果说甜笑的雨点是荡在他脑海里的一叶扁舟,那么此时的韩葵就是一艘穿行在海啸中的航空母舰! “金花汤到底是啥……”白御桐弱弱地说了一句,只要韩葵一笑,他的心就不安了起来。 韩葵渐渐收敛了笑容,她脸上饱满的笑容逐渐冷却,变得哀伤了起来,“等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韩葵转而问向了白御桐旁边一言不发的雨点,俏脸上又重新挂起了浅浅的笑容。 雨点双颊微微变红,脸色窘迫眼神闪躲,下一刻她把头埋进了白御桐的肩头,像是寻求安慰。 “嘿!你吓着雨点了!”白御桐用手护着身体微微颤抖的雨点,“别怕别怕,她只是和她打个招呼,阿姨她不坏的……” 阿姨? 韩葵冷漠的看了安慰雨点的白御桐一眼,她的指节因为愤怒不自觉的弯曲着,然后一股无形的杀气从她的身上迸发了出来,混合着她身上的奇香,充斥在饭店里。 感受到韩葵身上所迸发出来的凛人气息,白御桐不禁打了个寒颤,咦?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嘞? “客官,这是刚蒸好的葵花糕,金花汤一会儿就好了……” 这时过来的老妪在无意中解了围,像是给韩葵泼了冷水似的,现场的气氛瞬间就冷却了下来。 一切又重归于寂静。 韩葵看着葵花糕的眼眸中似乎有水波在荡漾着,她的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容,很自然,就像沾染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白御桐从来没有见过韩葵那种被什么冗杂的东西感染了的表情,她的眼神就像是花季少女在看自己面前燃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 求推荐票,月票 第八章 西南大赛(一) 雨点的情绪稍稍好了起来,但她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她看了一眼思春状的韩葵,又看了一眼她面前茶绿色的桂花糕,蓦然呆滞了起来。 因为她觉得韩葵那只狐狸不适合这么可爱的糕点的。 白御桐看着韩葵眼角的晶莹,驴唇不对马嘴地说道,“我好像看见……你有眼屎耶!” 对于白御桐的烂话,韩葵什么反应也没有,她把脸凑到桂花糕前,然后用鼻子嗅了嗅,下一刻浓郁的馨香就绽放在她的鼻尖上。 韩葵陶醉地闭上了泛着水光的双眸,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甜。 白御桐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上迸发出来了,就像是拍打双翼的天使不断跳跃,上升到天穹替代了闪亮的太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侵入骨髓的思念,伴随着深切的悲伤滚动在炽热的血液里,一股电闪雷鸣的狂潮替代了女孩原本孤寂的灵魂。 韩葵缓缓睁开了那对魅色的红瞳,她毫无遮拦地直视着眼前慌不择路的白御桐,眼神饱满复杂,就像是……丈母娘看金龟婿的眼神! 但白御桐能叫金龟婿吗?且不说他的含金量有多低,就从他的气质和扮相来看,他顶多就是一个中年丧偶的地中海大叔!要不然就是脑袋里缺了根,不,应该是只有一根弦的中二病重度患者! “喂!有没有搞错啊?”白御桐神色慌张,他匆忙捂住胸口大呼小叫了起来,“你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干嘛!想吃我豆腐干啊?” 韩葵临“危”不乱,眼神深情而又单一,她红色的瞳仁像是平静的湖水,水面映照出了一位满脸懵逼的青年。 她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然后向桌对面的白御桐俯身倾倒了过去。她的动作显得青涩而又僵硬,还带着一抹妙不可言的羞涩——少了以往那股子霸道御姐范儿,不再强势也不再凶猛,就像是一团从天而降的棉花。 白御桐现在只觉得自己被这团棉花砸中了脑袋。 韩葵小心翼翼地向白御桐靠近,她的神情像是被驯服的孤狼,又像是待宰的羔羊。白御桐的心像是有一头精壮的斗牛在横冲直撞似的砰砰砰跳得特别厉害! 他的内心十分复杂,矛盾横生——抗拒而又期待着。事实上,韩葵是世界上除了他老妈以外第一个亲吻过他的妹子,就中国人的传统观念来看,白御桐是要对她负责的,即使她曾经伤害过自己和雨点。 白御桐本来是那种思想很传统的男孩,这主要归功于他那保守的爷爷和奶奶。自学前教育时期到奶奶去世前,他都一直在老一辈传统文化的灌注下成长着,接着在上小学时他又结识了满嘴骚话的熊文杰。 那哥们儿告诉白御桐,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浪起来才有妹子喜欢,妹子都喜欢说骚话的男孩。而在熊文杰西式骚文化的影响下,白御桐成功的进化成了一个……非常闷骚的男人!闷骚就是表面波澜不惊,内心骚想连连。 而这主要是由于他所接受的传统和开放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观念,产生了两极分化而导致的结果。 在熊文杰骚文化日益递增的熏陶下,白御桐开始追起了日本的动漫番剧,在网上搜刮和保存各类眼镜娘的美图,还会小心翼翼的备份到u盘里,他心血来潮的时候还会用存起来的零用钱买打了折的小型盗版手办,瞒着爹妈偷偷去逛漫展……他什么都干!稳稳的一个二次元宅男。 白御桐老爹和老妈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有这一面,实际上他们完全没有正面操心过这个略显风骚的孩子,只是一个劲儿的告诉他做人的道理,催他学习,告诫他不要在学校里谈女朋友,他还小……事实上关于早恋这一点他们真的是多心了。 白御桐的长相随他爸,普普通通,虽然人缘凑合,但他确实是没有啥特别的魅力可言。整个人看上去就跟土拨鼠一样憨厚老实,而实际上他却是跟猹一样,不,应该是跟闰土一样狡猾——猹这么狡猾还不是被闰土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不要!雨点在心底疯狂呐喊,但她却不敢开口制止,她没那个胆量。 她专注的眼神瞬间就凝固了起来,女孩的直觉告诉她,韩葵是要吻白御桐,明白了这一点后她的眼神变得犀利而又凶狠,像是护食的狼狗。 但与此同时理智又告诉她,她不是韩葵的对手。这可真是悲哀,无论是在实力上还是外貌和扮相上,韩葵都能稳稳的压她一头,那个狐狸一样风情万种的女人比她更懂得如何讨男人的欢心。 两人相比之下,韩葵就是梧桐树上悠然梳理着翎羽的凤凰,而雨点就是个待在草窝里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雏儿。 雨点拿什么去和眼前的女人拼?痛苦的记忆涌上心头……当韩葵捧着白御桐的脸激情四射时,她却只是被钉在了空荡荡的天花板上隔岸观火。而就在韩葵朝白御桐贪婪的索取时,她却只是鼓动着沙哑的喉咙拼命嘶吼求救,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呐喊,甚至连她自己也不行。 她春风满面,而她奄奄一息——世界是那么的空虚,一切的喧嚣都被她的耳膜所过滤,渐渐淡化在她的脑海中,那一刻她只想听见有个声音说——我来拯救你。 可是没有,没有字眼这么正义凛然的编织在一起,没有人跳出来说那句话,除了恐惧与疼痛什么都没有,她双眼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心里所有的愿望都支离破碎,刺穿她的心壁后四散逃逸。 一脚踩空,她坠落深崖。 所谓救赎也不过是渴望活着的人偶,得到了续命的机会,他们苟延残喘地对着冰冷的镜头露出感激的笑容。 那么这是凭什么……呢?雨点不懂,她来自大山,她属于大山,但她现在只想做白御桐的女孩,和他在一起。 魔由心生,念由心存。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感情积蓄在她的心里,像是有什么墨一样漆黑的东西滴在了清水中,然后向外迅速扩散。 韩葵双手相交,扣在白御桐的后脑勺上,然后吻住了他的双唇,两人之间隔了一张不宽的桌子。 韩葵眼帘上的睫毛很长,她的身上有一股幽幽的奇香,她手腕上鼓动的脉搏微弱,呼吸可闻。这一刻他凝视她的凝视,他呼吸她的呼吸,他聆听她的聆听——就像那天他们俩对望眼,还差点就滚上了床单,要不是最后正宫赶到现场,白御桐那个混球儿就得逞了。 而现在的一切都是那天的延续,就像火焰越来越旺盛。 两人拥吻的背景是呆滞的雨点,她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表情,汩汩的泪水流淌在她稚嫩的面颊上。 白御桐挣扎着推开了她的双手,“你干嘛!臭豆腐你也吃啊?我可没有刷牙!” 韩葵也不恼,“这是你之前欠我的!” “屁嘞!我怎么不记得?”白御桐一边用袖口插着嘴,一边恶狠狠的回击。他有非常麻烦的心理洁癖,对于他来说,接吻即是罪恶,至少他现在还不能接受这种行为。 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情侣和夫妻把接吻当做是表达爱意的理所当然的互动行为?他们不觉得嘴里的口腔分泌物很恶心么?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记得?”韩葵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白御桐这才想起还有这茬,“额……对对对!我失忆了嘛哈哈哈……不对!你大爷的,别岔开话题!” “哦?”韩葵饶有兴致地看着白御桐,“什么话题呢?” 白御桐的心里冒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人,他义正言辞地对着镜头说道,韩女士,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很难为情,希望你能立即制止自己无理的行为,也希望你能意识到这是一种很愚蠢的举动,等你冷静下来后给我一个完美的答复,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韩女士……想到这里,他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是什么奇怪的歪歪想法? “没、没什么……”白御桐气势骤降。 事情到此收场。 “咦雨点,你怎么哭了?”白御桐歪着脑袋说道。 雨点用手背擦了擦泪水,“没什么,只是眼里进沙子了。” 白御桐递给她一张纸巾,“给。” “谢谢!”雨点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看到这一切,韩葵只是冷笑,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时,那个老妪端着一个非常大的碗走了过来。 白御桐眨巴着眼睛问道,“咦老婆婆,你端一个脸盆过来干嘛呀?” 老妪看着他笑了笑,“客人说笑了,您是第一次来吧?这不是脸盆,而是大份的金花汤啊!”说完,她把脸盆放在了白御桐的面前。 盆内盛放着着散发出金色光泽的汤汁,汤色如茶,清明透亮——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两只完整的无头鸡沉睡在盆地,它们身旁有山药的切段、姜片、花生仁、圆鼓鼓的枣子以及其他白御桐叫不出名字的佐料点缀着。 几缕若有若无的白汽混合着浓郁的花香从汤盆里飘出来,钻进白御桐的鼻孔。 这不就是鸡汤么?男孩在心里吐槽。 好香啊……白御桐嗅了几下,还有什么东西比美食更让吃货兴奋呢?他沉郁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一扫之前的不快。 韩葵拾起汤勺向木碗里舀了几勺汤,“还记得吗?你我的第一次相遇……”她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屁嘞……”白御桐把“我怎么会记得”咽进了肚子里,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好像会讲出什么劲爆的东西——他很喜欢听故事,以前爷爷奶奶跟他讲,班上的同学也都跟他讲。听故事的时候他很安静——就像是庙里供奉的神像从不显灵。 没准可以知道江落恒那个大叔的恋爱史也说不定啊?他想。 “你抱着我问饿吗,我没回答,你又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还是没有回答,你总是把人看得很透……”韩葵把盛了热汤的木碗放到了白御桐的面前,然后又抄起了雨点面前的碗,没有看白御桐。 “你带我走进一家并不起眼的饭店,问了老板招牌菜,你笑着问我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你是个坏人,我点了点头……”韩葵把盛好的汤放到了雨点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小姑娘要趁热喝哟!” 雨点简单的哦了一声。 “你笑得很开心,你问我是他们坏还是你坏,我说他们坏,你忽然摸着我的头说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现在想想真是中你的计了呢……”韩葵轻笑,她盛完汤之后往白御桐,雨点还有自己的碗里各自放了一个根洗净的木质汤勺。 她从容地坐了下来,“你可还记得,你问我金花汤的味道怎么样,我说好喝,就是不怎么填肚子(不管饱的意思),你忽然笑了起来说,女孩子要多喝汤啊,汤水是养人的,这样长大了以后才水灵……” ———————— 求推荐票,月票 第八章 西南大赛(二) 原来女孩子是汤水养起来的,而不是碳酸饮料和凉白开……白御桐不着边际的想,从小到大他都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大人们都说女孩是水做的。有一次他问龙雪阳说,女孩是水做的吗。龙雪阳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空气眼框,装模作样地回答,嗯,都是水做的,比如我,我就是辣椒水做的……白御桐豁然开朗,这比喻还真挺恰当的。 韩葵轻轻挽起耳梢旁的碎发,眼神细腻又温柔。 “枫秋红袖潇潇透,烟雨抚琴深深奏。君不见,黄葵采尽霜吹雪,撑船更贴江中月。仍不知,金花散去愁愈浓,比翼凤凰落梧桐……” 她居然念了一首诗。 完全……听不懂啊……白御桐一头雾水,如果诗句是以文字形式展现在纸上的话,他还能看出一点门道的,毕竟他的语文成绩还是蛮不错的。但光是靠听,他一个现代化文艺青年怎么听得懂?就跟看京剧似的,如果不看台词有几个人能听懂台中戏子所唱? 中高考作文题的取材范围上都写着“除诗歌外文体不限“的条件限制,连教育机构都不看重诗歌的发展前景,这让白御桐怎么去通彻其中的奥义? 科技在进步,时代在发展嘛!西方的死神都已经不再使用镰刀这种冷兵器了,而是列装高精度狙击步枪这种现代化产物;而中国黑白无常所属的收容所福利机构也应用着台式电脑这种高科技产品来登记死者信息,这不仅节约了笔墨和纸张方面的开销,还积极响应了全球环保的口号,不可谓不两全其美啊…… “好诗啊好诗!”短暂的寂静后白御桐鼓起了热烈的掌声,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要不然韩葵会很尴尬的。 真奇怪,我怎么……会替她着想?白御桐心里这样想。 “是浣衣娘的金花诵啊……好久都没听客人念过了,真怀念啊……”这时老妪端了一盘刚蒸好的桂花糕走了过来。 “浣衣娘?”白御桐问。 “就是洗衣服的姑娘,她一直在岸边等那个男人回来呐……”她看了看韩葵,然后对白御桐神秘一笑,“小伙子把握好机会呀!可千万别误了人家一辈子,女孩的青春年华可留不住几年……” 老妪格外的关照白御桐他们这一桌,大概是因为韩葵给过她小费,哦不,年终奖的缘故。 嗯?面对老妪突如其来的说教白御桐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这通话听起来像是情圣该说的台词,但你一个老婆婆就不要出来串戏了嘛…… “呵呵呵……就当老婆子多嘴了吧……”老妪以过来人的身份走远了。就在这一刻,白御桐忽然觉得她的背影仿佛年轻了几十岁,变成了一位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韩葵低头用木勺舀着汤喝,她的另一只纤手抓在柔顺的长发上,这是为了防止秀发掉落到茶水一样清明的金花汤中——女孩都会这种操作。 她怎么突然那么沉默,就像是……章若楠?白御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像是电视剧里相亲的桥段。而韩葵无论是外在形象还是内在表现都在不断的章若楠化——天呐!她正朝着贤妻良母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不会吧?韩葵的人设在白御桐的心里轰然崩塌,他正试图说服自己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哥哥。”雨点喊道。 “哥哥。”雨点又重复了一声。 “嗯……嗯啊!啥事啊?”白御桐皱着的眉头突然舒缓,他从沉思中醒悟了过来。 雨点哀怨地说道,“帮我拿桂花糕,太远了我够不着……” “哦好。”白御桐应了一声,他心想小姑娘你的手可真短…… “你就这样回来了?”乔安娜穿着一袭浅蓝色睡裙,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 她面前由汉白玉石砖铺垫而成的空地上,伫立着一名风度翩翩的美人,美人身上是一件鲜红色的精致汉服。 “嗯,我猜……他已经不需要我了吧。”章若楠仰头闭着眼,她的唇颊都因为月光的照耀而散发出淡淡的银辉。 “你怎么会这样想?”乔安娜一脸茫然,她上前驻足在章若楠的旁边。 “你和他之间还能联系吗?”章若楠突然质问道。 乔安娜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主动解除的?” “嗯,我想是这样的。”章若楠淡然的说道。 乔安娜还想阐释什么的时候,一道人影坠落在了她身旁,人影用雄厚的声音焦急地说道,“不好了,浅浅失踪了!” 自从顾烟柔和白御桐失踪了之后,“失踪”这两个字眼对于章若楠来说就变得非常敏感了。 她蓦然睁开了震惊的双眸,银色的月光尽收入她的眼底。“怎么回事?” 人影显现在了月光中,露出了他那魁梧的身材和教导主任一样肃穆方刚的脸,“我猜她应该是逃出去了……” “逃?逃出去干嘛!这里什么东西没有?她不应该有出逃的动机啊?”章若楠一脸疑惑。 “额……那个……大姐头啊……我不小心把老大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了……”男人可怜巴巴的说道。 “原来是你!我还在想她是怎么知道的呢!”乔安娜顿时恍然大悟,“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男人低声下气,一脸的哭笑不得,“额……娜姐这可不能怪我,那丫头古灵精怪的……我是被她给下了套啊……” “现在不是探究谁责任的时候,重要的是先找回浅浅,不然我可怎么跟他交代啊……”章若楠的眼神忽然又落寞了起来。 乔安娜没有察觉到章若楠情绪的转变,她随口附和道,“嗯,你说说她是怎么逃走的?” “这我就不怎么清楚了,我只知道她最后一次离开我视线的时候,说是要到牧师神殿玩,我想她应该是从那里逃走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牧师神殿?章若楠眉头紧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我明白了,她应该是利用魔法阵离开的,我去找落恒之后就忘了关闭传送魔法阵了。” “既然是魔法阵,那么可以反向定位她传送的坐标吧?她知道江落恒在哪儿吗?”乔安娜问道。 “浅浅她……应该不知道吧?反正我没说过……”男人说道。 “那她……”章若楠一脸茫然。 “……”三人都沉默在了月光下,恰似对影成三人。 汉角,七曜高级源学院。 “雨点,你就留下来吧。”白御桐恳求道。 “我不要离开哥哥,我没有哥哥不行!”雨点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二十分钟前,韩葵三人从那家卖金花汤的餐馆出发回到了学院。一路上雨点都缠着白御桐让他带上自己去比赛,嘴皮子都磨破了,但白御桐总是以路程遥远而危险为由回绝了她。 “那就带上她呗,有什么大不了的?”韩葵厌烦了两人的争执,在她看来,带不带上雨点都无所谓。 在韩葵眼里,雨点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她顶多就会撒撒娇,卖卖萌。 男人喜欢的往往都是腰细腿长胸大饱满的女人,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吸引力呢? 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跟我抢男人?呵,愚蠢!韩葵完全没把雨点放到眼里,该待在她眼里的应该是星辰大海!这就是她作为女王的骄傲,无论是男人还是妹仔都该臣服在她的裙脚下,任由她支配。 白御桐只能弱弱的默许了。反抗这个悍妇?笑话,只有章若楠在旁边为他撑腰的时候,他说话才有底气,这就跟狐假虎威是一个道理。 其实白御桐听韩葵说了半天故事也没搞懂她和这个江落恒有啥关系——一会儿拔刀要自己好看,一会儿又要保驾护航,这悍妇不会是人格分裂了吧? “你什么时候去那个什么大赛?”韩葵突然问道。 虽然韩葵说得很模糊,但白御桐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她的意思,“我?额,让我想想……咩……明天出发!” “随便你。”韩葵无所谓地说道,能让她在乎的东西少得可怜。 雨点倒是很认真地记在了心里,在她眼里白御桐就是领导一样的存在,他的随口一句就是玉语金言,必须牢记在心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与业绩相比,态度最重要。 而对于白御桐来说,韩葵就是监工大人一样的存在,有她在,他连个屁都不敢放连响的——事实上,连响屁的触发条件非常苛刻。 三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们都默契得没有说话,像是约定好了一样。 白御桐从小就耐得住孤独,说不说话他倒是无所谓,以前不知道多少个灯火辉煌的夜晚他都待在窗台边,看着日夜穿行的车流人海,脑子里想着一些残缺的往事,以此来消磨时间。 但是雨点不一样,她本来在山里寂寞惯了,但是白御桐却带她出来见识了太多的色彩,她很难再做回那个单纯的女孩了。 女孩发自内心的希望自己是在食堂里替大家打饭的小厨娘,而不是在河边下鱼篓子的野丫头。 雨点憋了一肚子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积蓄的,也许是昨晚从她想和白御桐说悄悄话开始,也许是她和白御桐分别之后,也许是更早……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不,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本身就是个诞生自潜意识里的念想,无法剥离也无法取舍,潜意识的东西很混乱,没人能琢磨透。 “雨点你……”白御桐忽然间就开口了,但他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过脑子! “怎么了!”雨点像是洪水找到了宣泄口一样,迅速地接了白御桐的话茬。 白御桐这时还没编织好自己的语言,他只能和雨点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你的……生日是哪天啊?”白御桐硬生生地捅开了一个话题,这让白御桐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拍手叫好,我他么真是个天才! “我的生日……”雨点偷偷看了看韩葵,她忽而低下头去,修长的额发遮住了她黯淡的双眸,“已经……记不得了,这种东西对哥哥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吧?” 白御桐忽然抓狂了起来,“无关紧要?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会这么想?知道么,世界上所有精彩的节日里,只有生日这一天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在这一天那些爱你的人会为你精心挑选一份儿礼物,还会守在你旁边看你许愿,等你吹蜡烛,然后再迫不及待地切开一块蛋糕往你脸上砸……当然!如果世界上没有爱你的人,那就姑且把我算作一个,因为我是爱你的!” —————————— 求推荐票,月票 第八章 西南大赛(三) 这话听起来真像是拉风的表白,白御桐顾不上这么多,因为他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拽过,他感觉自己简直酷毙了! “但是我……”雨点看着气势凌人的白御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拜托,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但是?”白御桐故作深沉地责问道,“你只需要知道有人爱你就够了,别一天天的整得跟腌黄瓜一样!做人就应当要像土拨鼠那样精神!爱你的人迟早会有,明媚的春天总会来!” 腌黄瓜和土拨鼠是什么?雨点脑子里一阵凌乱,她从不曾见过语气这么强势的白御桐,现在的他就像是忽然掀开棺材板跳起了拉丁舞的埃及干尸! 白御桐平时老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有时候他会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有时候则会无声的笑笑。 雨点很少能看见白御桐笑,因为他总是会很刻意的收敛自己的笑容,不想被别人看见。他的喜悦就像是一杯盛满的水,她只能窥探到溢出来的那一部分。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清脆利落。 “真是精彩的演讲!落恒,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知性的一面……我都要被你给感动哭了呢!”一旁的韩葵媚笑着鼓起了掌,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嘲讽,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君主一样高傲的女人。 韩葵就像是一片荡迹天穹的乌云,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没有人能预测到下一刻她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连气象局也不行。 或许她会降下指头大小的冰雹,又或许她会悠悠的飘走……顺了某些人的愿望,又逆了某些人的企盼,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发生什么。 白御桐和雨点都紧张的看着那个老狐狸一样的女人,就像是宠物在看自己的饲主。 “若许当初你这么对我说,我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章若楠有什么好的?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你真应该仔细看看我!我问你,我看起来怎么样?到底怎么样啊?” 韩葵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白御桐近前,她波动着水光的眼眸看起来简直是神采奕奕! “我、我……”白御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面对韩葵他总有一种亏欠的愧疚感,他说不清是江落恒遗留下来的还是自己产生的,这让他非常难受。 我欠你什么啦?要讨债去找江落恒那老哥儿啊,这锅我不背好么……白御桐暗自诽腹,他不知道江落恒和韩葵之间有什么风流过往,但想必他们一见面就打kiss(接吻)的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是地下情人吧?白御桐幻想,穿着暴露的韩葵坐在一个男人的大腿间,她用双手勾着那个男人的脖颈,嘴上埋怨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才和那个黄脸婆离婚,人家都等不及啦…… “你怎么不说话啦?”韩葵的舌音微颤,她的表情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你看看我好么……你为什么不看我呢?我是不是……很丑啊……” “阿姨你——很好美呢!”白御桐难看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献媚的表情。 “阿……姨?原来……我在你眼里已经老成了阿姨?” “不不不!”白御桐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他立即改口,“是姐姐,姐姐才对!我刚刚那是口误……” “姐姐?”韩葵忽然笑了起来,她的表情像是自嘲,又像是自否,“是啊……重生后的你看起来正值青春,而我却已经过了花信年华(二十岁)……以前你就选择了章若楠,呵呵呵……是啊!我怎么比得上她呢?她不会变老嘛!我明白的,男人都喜欢容颜永驻又艳压群芳的女人嘛……我能理解的,可是,你呢?” “你就算再强,不也是个凡人么……你为什么不选择我呢?我好爱你的……真的好爱好爱,我都忍不住想把为你掏心掏肺……这次你选我吧!求你了……” 韩葵朝白御桐迈进着蹒跚又跌宕的步伐,像是身中数枪屹立而不倒,背负百箭而不倾的自强民主战士! 她斜长的眼角上积聚着大颗大颗的泪滴,像是草尖上所悬挂的露珠。 白御桐受宠若惊,他那颗倔强的心开始有了一丝动摇,他的脑子里仿佛有股力量在诱导着他的身体张开双臂,揽她入怀。他自然卷曲的手指开始蠢蠢欲动,现在他紧张得就像是一个初次行窃的小偷。 就在白御桐即将施展自己那烂得透顶的把妹技巧准备有所作为时,他那散碎在灵魂深处的音阶忽然像是拼图一样粘合在了一起,拼凑成了一句话,那声音说:傻蛋,你没得选…… 傻蛋,你没得选……他又重复了一遍。 白御桐忽然愣在了原地,莫大的悲伤从他的心底涌起突破重重云雾,直达他颤抖的指尖。 韩葵在看到白御桐有所动作时,误以为自己感动了白御桐,于是她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得逞的宽慰笑容。 “对不起,我做不到……”他说。 白御桐转身背对着韩葵离开了,他的背影潇洒得像是一个从不回头看大爆炸的超级英雄! 雨点看了看愣在了原地的韩葵,然后颇落井下石地去追白御桐了。而不是去安慰和开导韩葵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系语录,她的心里只有一丝幸灾乐祸。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乐意看到韩葵被甩。 平坦的路边堆积了不少枯落的红枫,布谷鸟凄清的哭声隐没在呼啸而过的霜风中,阴冷的天空下起了微凉的雨丝。 这是一个冷漠的午后。 一名身穿赤色华服的女人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幕,雨丝像是砂糖一样停滞在了她修长的睫毛上…… 雨点跑到了白御桐身后才放慢了脚步,她看着他起起落落的脚后跟,心里感到特别踏实,她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放心的微笑,看起来温暖而满足。 “雨点,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别烂?”白御桐忽然说,宿舍过道的灯因为年久失修而一闪一灭的。 “哥哥为什么这么说?”雨点担忧地问道,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因为我做过一些很愚蠢的事,我没有办法弥补……那些记忆一直回荡在我的脑子里,我想逃避,我想忘记它们,可是我做不到,我是不是特别差劲?” “没有那回事,无论哥哥以前做过什么,在我心里哥哥永远都是最棒的!” 雨点的话像是太阳一样住进了白御桐心底,驱散了笼络着他的阴霾,“谢谢你雨点,有你真好!” 一个小时以后。 玻璃窗上清晰的残留着数条深浅不一的水痕——那是雨珠从上往下滑落所造成的现象。窗外是灰蒙蒙的一片,雨丝淅淅沥沥的坠落,而屋内则是静谧和谐的氛围,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都被这扇透明的玻璃墙给隔绝开来。 雨点撑着双手伏在窗台边,她的视线聚焦在楼下的那道暗红色身影上。 “你在看什么呢?”白御桐这时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雨点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一点反应,白御桐只能看出她的眼神很复杂,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伫立在雨中的倩影。 “那是……韩葵?”白御桐的瞳孔因为惊讶瞬间收缩了起来。 她在雨里面站着干嘛?因为没钱洗热水澡? 白御桐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那是在某个大雨倾盆的星期三,有个情圣兄向心爱的姑娘表白,结果被拒绝了。于是他就冲到了操场中央,塞上耳机在那儿傻站着唱歌……直到后来一个身材很俏的妹仔打着花伞冲了出来。 白御桐以为接下来是什么经典的名场面。 只见他们几句交谈了之后,妹仔就揪着情圣兄的耳朵把他给拖回了教学楼,后来白御桐才知道——那个很俏的妹仔其实是新上任的教导主任……真是模范作风! 重点不在于情圣兄是如何被教导主任给制服的,而在于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份鲜有的痴情。 而这个故事最后告诉我们教导主任或许会迟到,但她永远不会缺席! 想到这里,“教导主任版”的白御桐就夺门而出了,旁边的雨点虽然想到他要去干什么,但是却没有拦住他,她还是伏在窗台上,像只乖巧的猫。 雨慢慢的下大了,从白糖变成了豆珠。 “嘿!你疯啦?”白御桐远远就冲着韩葵大呼小叫的。 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忘记带伞了,现在回去拿伞显然不合适,他索性就顶着大雨冲了出去。 因为雨水的缘故,韩葵身上披着的汉服全都湿透了,汉服紧紧地粘连在了她的肌肤上,她那傲人的身材暴露无遗。 狐狸精幽幽地转过头来,眼神显得呆滞而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她喃喃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杵在这干嘛呀?快跟我走!”白御桐没有回答她,而是用责怪的语气质问着韩葵,这属实让他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韩葵低下了头,“这一次我不会再……” 狐狸精的话还没说完,白御桐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扯上了她的耳朵,学着高中教导主任的动作把她往员工宿舍的方向拽了起来。 也不知道韩葵是故意服软还是真的被制服了,她硬生生的被白御桐拉到了宿舍大门的房檐下!积水从她湿漉漉的裙摆上不断的滴落,地上到处都是水珠。 她轻出一口浊气,一股奇香就从她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白御桐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制衡了韩葵,这要搁平时他还不得耀武扬威的到处显摆?于是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小小的窃喜。 “我说你回去换身衣服吧,都湿透了。”白御桐对韩葵说道。 “没有这个必要,这样才适合我……不是么?我是个失败者……” “屁嘞!”白御桐气急败坏了起来,“你以为你是情圣啊?被人甩就了不起了吗?世界上受伤的小姑娘多了去了!别把自己的感情当做筹码,输了就一无所有的样子啊……” ——————— 求推荐票,月票 第八章 西南大赛(四) 韩葵怔怔地看着白御桐,她从未觉得失忆后的白御桐在自己心里的形象,是如此高大宏伟过,这就好比谢顶的清洁工摇身变成了满身名牌货,嘴里含着雪茄还一脸坏笑的石油大亨! “你说得……有道理……”韩葵无力地说道,她很难想象自己居然被一头毛毛躁躁的牲口给说服了。 白御桐望着屋檐下被水滴蚀出的浅坑出神,他忽然用一种很哀伤的语气说道,“我有一个很秘密的秘密,你要听吗?” “你说。” 白御桐看着韩葵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不是江落恒,我是白御桐。” 他不想再看着韩葵堕落下去了,作为一个狐狸精怎么能站在雨里哭呢?太没有职业操守了吧?媚态百生才是狐狸精该有的自觉啊……这个年头出道的狐狸精,怎么完全没有勾引男人的自觉呢? 韩葵冷眼看着白御桐,以为他在开什么天大的玩笑,她的表情似乎在说“相比于让我相信你不是我认识的熟人朋友,还不如让我相信你是个喜欢穿骚粉色三角内裤的死基佬”。 白御桐看见狐狸精一脸冷淡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人总是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这句话即将被更改为——狐狸精总是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我好无辜啊……白御桐在心里喊冤,我可是把自己很秘密的秘密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气氛骤然降温。 白御桐突然觉得还是把这个秘密藏起来好了。 他尬笑了起来,“哈哈哈……这都骗不了你,好吧好吧,我刚刚就是开了个玩笑……其实这个秘密就是……我喜欢眼镜娘,而不是汉服娘!” 白御桐说完捂住了脸,像是羞答答的小姑娘。 在地球上,只要是他身边的熟人都知道他的这个小癖好,因为他不怎么会撒谎,而且他也没有刻意隐瞒过——小时候他认为这是个不重要的秘密,长大以后他才终于意识这是个很羞耻的秘密。但这个时候他却已经无法挽回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了。 如果秘密被传开了也就不是秘密了,所以白御桐就没怎么掩饰过自己的这个小癖好了。 但这个在这个世界里不同,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对白御桐来说又重新变成了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自然要小心翼翼的藏着,可是白御桐在一天夜里,突然对雨点透露了这个秘密。不久后,一个叫金百味的漂亮姑娘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满是褶皱的纸,说是他的档案……档案“个人喜好”的那一栏上清清楚楚的填着“眼镜娘”三个方框字。 在那一刻,白御桐不禁又觉得自己的秘密被挖掘了出来,就像是考古学家打开了年代久远的墓葬。 事实证明,韩葵相信了,她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自己身上还在不断往下渗水的汉服——汉服由于浸水,紧紧地黏在了她的身上。 任何人只要透过妹仔那身湿透了的汉服,都可以隐隐看见里面的红色内衣。她的身材本来就过于窈窕,这样的场景简直让人欲血蓬勃。 白御桐并没有说谎,眼镜娘和汉服娘之间他确实更喜欢眼镜娘一些,但这并不是他拒绝韩葵的主要理由。 看着韩葵将信将疑的表情,白御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这是真的,我发誓!” 韩葵瞥了他一眼,“原来……你还有这种癖好啊……” 听到她这么说,白御桐简直想找个坑位躲进去,一想到狐狸精那阿姨调戏壮小伙儿的调调,他就忍不住脸红。 太羞耻了…… 看到白御桐这番模样,韩葵高兴得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伸出纤手,轻轻地捏起了自己因为沾水而变得透明的襦裙裙边。 “那么……晚餐见!”说完,她逃也似的跑上了楼梯。 白御桐远远的望着她那单薄的背影,像是送别。 许久之后,小伙子笑着哭了出来。 真怂啊,真是个胆小鬼……他还是没有办法向别人坦白自己的身份,江落恒说“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啊小伙子”。 玉兰堂餐厅里,人群简单地围聚成一团,像是老太们围在促销打折店的门面前。 “放屁!知不知道本姑娘上你家吃饭是你们的荣幸?别的地方请我我都不去呢!”一个穿着芋紫色套裙的女孩气势汹汹的说道。 女孩的面前站着一老一少两位愤愤不平的侍者,他们窃窃私语地攀谈着,头上满是汗珠——显然,目前的情况已经特殊到他们已经无法处理的程度了。 “要不干脆把她抓起来洗盘子?”小伙计说。 “千万使不得啊!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哪家出逃的千金小姐,万一人家找上门来,我们也不好交代啊……”老伙计说。 “那可怎么办?这姑娘吃了那么多……如果就这么放她走了,那我们岂不是血本无归?” “唉呀……怎么偏偏摊上这种事了呀……” 两个侍者都愁眉苦脸的看着这个底气十足的丫头,不知所措。 不少人都眉开眼笑的看着热闹,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哼哼!”女孩一脸得意忘形的坐在精致的红色软椅上,悠悠的翘着二郎腿,芋紫色的短裙下有些春光乍泄。 这倒是给了不少猥琐大叔yy的机会,要不是周围人太多,他们恨不得立刻推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的小萝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萝莉有三好,身娇体柔好推倒;御姐有三妙,胸大腰细屁股翘…… 小萝莉倒是毫不在乎他们邪恶的眼神,像是见多不怪。 “发生什么事了?”这时一位身穿白色厨师帽的年轻男子捏着厨师帽,从送餐通道走了出来。 “老、老板!”年轻的侍者因为大喜过望而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您总算来了!就是这丫头吃饭不给钱!” “不给钱?”他用疑惑的目光扫视着流氓地痞一样的女孩。 小孩子而已,正好让我来治治她!年轻男子显然有充分的带娃经验。 他露出自信的笑容,走到了女孩的近前问道,“小姑娘,你家里人在哪儿啊?告诉叔叔好不好!” 女孩白了他一眼,脑袋仰得老高,像是准备用鼻孔瞪死这位年轻不懂事的老板。 她嘴上嗔怒道,“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拜托,我已经十八岁了!” 说完她还有意无意的挺了挺自己那扁平的胸脯,像是在说睁大你的驴眼好好看看,小姑娘能有这么有料的身材? 遭到小姑娘的临空一击,老板显然措手不及,他皱了皱眉,“那你怎么吃饭不给钱?” 小萝莉没有吃瘪,反而用手叉了叉自己的小蛮腰,换了一种更加狂妄的语气,“我吃饭从来就不给钱!怎么滴?” 吃饭不给钱你还有理了?信不信我关你小黑屋?老板也没想到这妞的脾气那么火爆,不过他倒是看出来了,这位小萝莉显然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年轻的侍者生气的指责道,太狂妄了吧这人?这么年轻就蛮横得不行,长大了还不是个活生生的刺头? “我就不讲理了,你能把我怎么滴?”她目中无人地说道,看起来就是个收保护费的混混。 女孩先后抬起两条白雪似的长腿,然后交叠着把脚抬高,放到了镀金的桌边上,芋紫色的皮靴后跟上吊有一颗金色的橘子吊坠。 围观的大叔们恨不得简直把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丢到床上去,因为她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撩人了。 年轻的侍者一脸的愤愤不平,“嘶~你这人会不会好好说话……” 老板拦住了有所动作的年轻侍者,示意他稍安勿躁,“小姑娘怎么称呼?” 老板深知在和别人约好干架前,一定要搞明白别人的背景,摸清楚别人的后台,否则当你顺着地址找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人家住市政府里就尴尬了…… 听到老板这么问,女孩的嘴角在一瞬间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她耀武扬威的说道,“嘿哼哼!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浅浅是也!” “江浅浅?”老板疑惑地捏起了下巴,“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难道她是哪个合伙人的私生女?又或者说她是某个熟人的养女?老板有点懵,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并没有这么一位姓江的朋友。 “当然耳熟了!”江浅浅嘿嘿一笑,接着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哥就是大名鼎鼎的重明贤者江落恒,而我呢就是历史上最年轻的界越者——江浅浅!哼哼,知道怕了吧?” 如果白御桐在这,一定会毫无犹豫地下达“这位小萝莉一定是中二病重度患者”的结论。 “重明贤者……好像是有个妹妹吧?”这时群众中有位绅士跳了出来。 另一个绅士站出来质疑道,“胡扯!重明贤者都四十多岁了,他的妹妹再怎么年轻也应该有三十好几了吧?这个小妹妹一看就是个冒牌货……” “就是就是!而且重明贤者那么一个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的大英雄,怎么可能有这么蛮不讲理的妹妹?开玩笑呢?贤者才刚刚办了百日祭,别给他招黑啊?” “赶快回家找妈妈喝奶去吧小妹妹……” “小姑娘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玩笑也敢开?就不怕被纠察队抓进牢里去打屁股吗?” 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来,苟且这苟且那。 江浅浅听得咬牙切齿,“放屁!本姑娘哪有三十好几、刁蛮任性了?再过一个多月人家就十八岁了!人家可是哥哥的贴心小棉袄呢!” 老板压下了餐厅里七嘴八舌的玩笑话,相比于盲目从众的人,他更喜欢喜欢小心求证。 他向江浅浅问道,“你怎么能证明你是重明贤者的妹妹?” “呵!我当然能证明啦!”江浅浅一脸自信的笑容。 “哦?那你证明一下?”老板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江浅浅说道,“那你们看好了!” 原本女孩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她刚说完的下一刻,一股重压就瞬间从她的身上传了出来,全场的人都觉得自己突然下降到了冰冷黑暗的海底——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因为重压而出现了休克的症状。 老板的脸都涨红了,他有气无力的开口哀求道,“够、够了!快停下!” 江浅浅轻轻一笑,所有的压力顿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压力消失后,大厅内几乎所有人都瘫坐在了地板上,大口的喘息着,他们都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那名女孩——她还是那副肆无忌惮的坐姿,但所有人都以看女王的眼神看她。 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王! 长时的寂静,没人愿意再小看这个满脸坏笑的小萝莉,猥琐大叔们不敢再对她yy,政客模样的精英不敢再长篇大论——他们都成了哑巴,也心甘情愿地当一个哑巴。 “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我可是重明贤者的妹妹,史上最年轻的界越者——江浅浅!” 七曜高级源学院,员工宿舍。 浑身湿漉漉的白御桐站在宿舍前,他伸手轻轻叩响了门,“嘿雨点,你在里面吗?开开门,我忘记拿钥……” 雨点打开了门,白御桐看到她的眸中水雾弥漫,像是有人往里面塞了一根开裂的自来水管。 “你咋了这是?” 雨点狠狠地摇着头,什么也没说。白御桐很想进去换一身衣服,但小姑娘堵在这里哭,他又不好意思不管,毕竟他是她名义上的老哥——因为老哥安慰老妹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啊…… “你到底……”白御桐话还没说完,雨点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埋着头,不断在他的肩膀上擦蹭着泪水,就像一只蹭着裤腿向主人撒娇的猫。 “哥哥……”她说。 “咋了?”他说。 “我不喜欢那个阿姨……”她说。 “我也不咋喜欢她,可我又打不过她。我奶奶从小就告诉我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我把这句话转告给你吧……” “哦……”女孩没由来的一阵落寞。 白御桐的目光穿越到了房间里的窗户,玻璃外是阴云密布的天空。 他说“这雨下得可真大……” “是呢,真大。”她回答道。 二十分钟后。 白御桐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拿起一张干毛巾不停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诺拉大陆上并没有吹风机,也没有电脑,网络和漂亮的网管。 离开地球那么久,他倒是越来越想念自己存在u盘里的眼镜娘美图了。只要一想到那个u盘可能会被遗忘在角落里发霉,他就不禁黯然神伤——曾经那可是他的宝贝啊! 在宅男的世界里,他们把自己喜欢的动漫角色定义为老婆,用来满足自己的幻想。在找不到女朋友的时间段里,陪伴宅男的就是他们的纸片人。 赵临坛曾经嘲讽白御桐的老婆只是点阵和数据的集合体,白御桐气不过就恶狠狠地回击称他喜欢的姑娘只是蛋白质和维生素的结合体。 两个人谁也不服谁,最后拍手达成了一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老婆就是我老婆,我老婆还是我老婆”的协议。 就这样,白御桐带着赵临坛去逛了几次漫展,那个老淫鬼简直恨不得钻进那些coser的裙底! 而赵临坛呢就和白御桐坦白自己看过哪些妹仔的裙底,这件事差点就大嘴巴的张余才给抖了出去…… 白御桐环顾四周,发现雨点并不在房间里。 难道是去洗衣服了?他想,自从到了这所学院后他就没有洗过一次衣服了——洗衣服这种小事从来都是那个妹妹抢着做的,他倒也乐得清闲。 既然雨点不在房间,那么白御桐就不用过分拘谨了,他打算换上一身睡衣,以往他是很少穿睡衣的,因为这对白御桐来说太浪费时间了,就好比吃苹果前要削皮。 哦天呐,哪个宅男受得了把宝贵时间浪费在削苹果皮上?这点时间足够一个资深宅男收藏几十张娘图了。 白御桐刚打开衣柜,就发现了角落里静静的躺了一件精致的滕金色秋裤,秋裤被人精心的折叠在了一起——那是章若楠在庆功宴后买给他的三件秋裤之一。 他把秋裤都塞进了自己的背包,按理来说它应该在章若楠的那个什么神奇的储物戒指里,而不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衣柜里。 毫无疑问,章若楠来过,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在自己回来之前。 她现在在哪儿呢?白御桐忍不住想,他属实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章若楠了,难道是……回娘家了? 一般来说,嫁人的妇女很少会回娘家,一个是因为回娘家的路途遥远,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另一个方面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人都一致觉得——如果女儿回娘家肯定是在公婆家受了天大委屈。 为了不让自己舟车劳顿或者娘家人误会,所以嫁人的妇女很少会回娘家。 想到这里,白御桐拉开了床上的被禄,扑腾地跳上了床,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他拉过了被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睡姿。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章若楠了,这让他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安,他总觉得章若楠不出现一定是和韩葵有关。 那个狐狸精不会已经把章若楠给肢解了吧?白御桐的脑子一团糟,他已经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乔安娜了,这不禁让他心里的不安又强烈了几分。 那个贵妇一般的女人怎么会不理我呢?而且她还是自己媳妇的好闺蜜啊……白御桐想。 ———————— 求月票,推荐票 第八章 西南大赛(五) 员工宿舍,下午两点。 白御桐闭上眼睛安然的躺在被窝里,其实他没有睡着,因为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响个不停,就像是隔壁的邻居在用电钻凿墙,让人忍不住想要拿板砖去敲烂他的脑呆瓜。 其实他睡觉的原因是想召唤乔安娜,但结果和前几次一模一样,根本得不到一点回应。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失眠了。 失眠让白御桐的心情有一点烦躁,虽然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午休过,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眠——即使他是一只夜猫子。 作为一个宅男,如果没熬过夜,那可就太失败了。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熬夜看本领,通宵才看天赋。白御桐虽然一直有熬夜,但通宵的情况却很少,这其中有自身因素和外界因素。 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但是相对于之前变小了许多,白御桐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传出了轻盈的脚步声。 雨点打开门,端着一盆拧干的衣服走了进来,接着她用脚后跟轻轻的叩合上了背后的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开有些挡眼睛的长留海,然后用一种极其温柔的眼神看着床上正在打鼾的白御桐。 滴答的雨声透过紧闭的玻璃窗户传进了空寂的房间,像是老鼠在墙角打洞的声音。 雨点推开窗台上的玻璃窗,然后用叉衣棍把盆里洗净的衣服都挂上了窗外搭建的晾衣杆。窗户的顶上是一个遮雨棚,晾衣杆则被横向放置在了遮雨棚底下,这是一种很巧妙的设计——即使在雨天也能晾衣服,而且在极大程度上节约了住房的空间,在汉角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大多数的高层建筑——特别是学院宿舍都采用了这种设计。 雨点在挂完了衣服之后,她把因为搓洗衣服而变得通红的手捏成了小拳头,然后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窗外的寒风吹在她那沾满了汗水的额头,使她感到了一丝凉爽。 做完这些,雨点轻轻的关上了窗,生怕打扰到了熟睡中的白御桐,然后她来到床边蹲着,用一种享受的神情看着男孩睡熟的脸庞,听着他细微的鼾声。 哥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永远!这样想着,雨点打开了紧紧盖在白御桐身上的被禄,然后翻身上床,挤到了男孩的旁边…… 暮终山脉某处。 顾青挥出最后一剑,狠狠的贯穿了熊形魔兽的胸膛,当他从尚飞和童渡嘴里知道顾烟柔没事了以后,就提起了莫大的干劲儿。 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带着七曜的队伍杀上了魔兽肆虐横行的暮终山。我行我素,搞得跟只是上山打野味一样随便。 而就在刚刚,七曜众人斩杀了最后一只五级魔兽,在考证官的见证下获得了西南赛区千金难求的竞赛通行证。 颜嘉图从空气中显形了出来,他激动地说道,“太好了!这下拿到通行证,我们就能回学院看烟柔了!” “嗯,也不知道白御桐回来了没有。”商墨海放下了手中的重剑,将它塞回了背后的剑袋。 “白御桐肯定已经回来了,毕竟他那么强,不是么?”童渡气定神闲的收回了笼罩在众人身上指引道标所产生的淡金色护罩。 “嗯,这次真是多亏了他啊……”尚飞感激的说道。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既然通行证已经拿到手了,距离片区赛开始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现在就回学院休整吧。”顾青忽然说道,他脸上满是急切的表情。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顾青是着急回去看顾烟柔,虽然两兄妹平时的交流几乎为零,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非常浓厚。 蓝沉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他本身就是七曜校方雇来保护学员的一名保镖,说是老师实在是有些牵强了,在章若楠离开了之后,他基本上都是听从顾青的安排。 路巧巧向顾青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剩下的众人也都一致同意顾青的安排。 实际上,这个团体已经形成了以顾青马首是瞻的格局了,连白御桐也不例外地服从于他,这个团体的凝聚力从根本上来说就是源自于顾青的震慑和控制,如果没有他的威慑,这个团队的个体将会各行其是,直到逐渐瓦解。 这就好比狮群里的公狮突然哽屁了,即使狮群还是很团结,但没有公狮在,族群最后还是会因为无法繁衍后代而消亡。 七曜高级源学院员工宿舍,下午三点半。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青年侧躺在温暖的床上,他吞咽了一下自己的梦涎,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暖气流不断的吹袭着自己的胸口。 这瘙痒的感觉迫使小伙子提前醒转过来,他睁开了自己朦胧的双眼,发现自己胸口的被窝鼓起非常大的一团。 咦?我前面的被子怎么这么大坨?他疑惑了起来。 青年怀着好奇心伸手拉开了被禄,结果却发现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她玲珑似的小脑袋埋在自己的怀里,口中正浅浅的呼着气,她的双腿蜷曲在一起,像是一只睡着的猫。 白御桐立马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大呼小叫了起来,“啊啊啊!雨点?你怎么睡在我的胳膊上啊?” 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中,这丫头是不是闻着我的狐臭啦? oh……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雨点醒转了过来,她爬起来用一只手揉着朦胧的双眼,然后懒懒地说道,“哥哥,你醒啦……” 白御桐捂着自己的胸口,“我们……没发生什么吧?”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自己和雨点有了苟且,因为他还没有做好捅破他们之间这层窗户纸的准备。 “什么?”雨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俏脸干净得像是云朵。 白御桐看着她的眼睛,里面除了自己的倒影,什么也没有。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想想也对,怂狗如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白御桐吐槽。 “咳咳,那个,现在几点了?”白御桐看了看墙上的摆钟,时针指在大大的3上,而分针介乎6和7之间。 “三点半!”女孩这时回答了他。 “怎么睡了这么久……”白御桐翻身下了床,他来到衣柜前,拿了几件干净的衣服。正准备换时,却发现雨点正直勾勾地看着他这边。 “雨点我换衣服呢,你不要看。”白御桐埋怨的看着一脸无辜的雨点。 雨点不解地说道,“为什么?以前哥哥不是不穿衣服的吗……” 听到她这么说,白御桐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与雨点的第一次遭遇……他忽然就脸红了起来,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女孩看光什么的真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 “那、那不一样啦!”白御桐差点冲过去掐住雨点的脖子然后摇晃,“你能不能不要提我以前没穿衣服的事儿?” “哦哦。”雨点点了点头。 白御桐忽然问道,“对了,我没穿衣服这种事你没告诉过别人吧?” “没有。” “那就好!” “怎么了?” “没事……就是不要把玩没穿衣服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妹妹就应该听哥哥的话,知道了么?” 白御桐把换下来的睡衣用衣架晾在了柜子里特别设置的衣杆上,然后来到了书桌前奋笔疾书了起来——自从他来到了这所学院以后,就会时不时地写一些简短的日记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在他死之前从来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记录自己的精彩生活?怎么可能!以前的他就算无聊到发呆也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写日记上。 白御桐知道王彩霞有晚上写日记的习惯,但她从来不给他看她自己写的日记,说是秘密,不让看。 于是他就想象一个女孩埋头写着日记,她的桌上有一只脖子上系了金色铃铛的花猫,花猫用猩红的小舌舔着毛茸茸的爪子,它那柔软的尾巴在台灯下轻轻摇曳着,黑影斑驳的倒映在女孩日记本的白色页面上…… 这时女孩悠然地停下了手中紧握的笔,然后笑着伸出手指逗弄起了桌上的花猫,花猫仰头享受着来自女孩的抚摸,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愉快的呼噜声…… 白御桐取出了自己锁在底层抽屉里的日记本,然后翻开了新的一页,他从笔筒里抽出一只常用的笔,然后琢磨着怎么把前几天的日记给补回来。自从他决定写日记以后,总是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每天都至少写一条日记。 白御桐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日记本上有几页被撕去的痕迹,他猜想那大概是章若楠干的,她可真细心——为了不让他察觉到自己失忆了,居然还偷偷地删去了他所写的日记。 因为有些东西很珍贵所以才需要记录下来,否则一旦你忘记,都不知道应该到哪里找寻,这就好比一张存折,你可以把它藏在任何地方——鞋底的夹层里,《情人》的包书皮里,碟片的收录袋里……但是你忘记你藏在哪里的时候就会急得焦头烂额,甚至恨不得刨开承重墙去找! 那时你会悔恨,会自责,甚至会抓狂到乱摔茶杯!委实说如果你抓狂以后敢乱摔茶杯的话,肯定免不了来自妈妈的一顿胖揍。 “哥哥,你在写什么呢?”雨点凑了过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记录一下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等我以后老了的时候再慢慢看。”白御桐随口说道。 “为什么要老了的时候才看?” 见鬼?这是什么问题?白御桐一愣,“我也不知道,可能所有写日记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哦。” “对了,你今天有看见小蓝老师吗?”白御桐问。 “没有,我也很久都没有看见她了。”雨点回答道。 “那好吧。”白御桐决定等有空的时候去问问韩葵。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章若楠了,他答应了江落恒会好好照顾她,但是他却连她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这就好比邻居出远门托白御桐照看自家饲养着的土鸡,但一转眼鸡窝里就只剩几根鸡屁股上的呆毛了,连个热乎乎的蛋也没有,这让他该如何向人家交代呢? 白御桐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他很少会做出空头支票一样的承诺。既然作出了承诺,就要努力去完成。 ———————— 求推荐票,月票 第八章 西南大赛(六) 白御桐是那种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尽全力做到的人,这或许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吧。他这个人的优点少得可怜,而且他这个人办事儿基本搞不住,还会满嘴跑火车。 不过他的心态倒是不错,脸皮的厚度足以进行新型钻地炸弹的试验,同时他的适应能力也是顶呱呱呱呱呱,简直就是一只活生生的蟑螂科生物……不过对于这点白御桐显然是绝对不会亲口承认的,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纯情的男人,爱一个妞就会爱得天长地久那种,但只要是稍微了解他的人都会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喜欢眼镜娘的闷骚男。 白御桐准备去问问顾其尘章若楠的事情,他觉得那个糟老头一定是知道的她的下落的。有了目标后,他往日记本上随意的添加了几个密密斜斜的潦草小字,就心满意足地合上了日记。 “雨点,我要出去一趟,你有伞吗?”白御桐向身后的雨点问道。 雨点支支吾吾,“在我的房间里有……”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就跟吃了一嘴花椒一样。”白御桐问。 “哥哥,我不敢去帮你拿伞,我有点怕……”小姑娘低下了头。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连帮白御桐拿伞的事情都做不到,因为她怕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女人。 白御桐懵了一下,他这时才想起现在雨点的房间里住的是一个情圣妞兼狐狸精的阿姨——韩葵。 别说是雨点,他也不想和那个女人打交道,和她打交道的感觉就像是在和一只母猩猩谈恋爱,你不喜欢她吧,她会揍你;你喜欢她吧,就会觉得自己背叛了人类。 为什么情圣兄有了媳妇还拈花惹草呢?搞得我现在的处境这么艰难……白御桐想,要是自己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一定会好好工作养家糊口,等过上了小康生活就和她造个娃儿来玩玩,哦不,应该是扔在战场上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这个孩子最好是女孩,女孩够精致。 白御桐也知道自己是个标准的女儿奴,但他没办法呀,他就是喜欢女儿,这就和有人喜欢吃大蒜,有人讨厌吃大蒜是一个道理。 “那好吧,你就在房间里待着,我很快就会回来!”没等雨点回答,白御桐就合上门跑了出去。 拿伞要趁早,逃命要用脚。 白御桐战战兢兢地来到雨点的房门前,轻轻咳嗽了一下,这是在整理语言,他还特意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韩葵呢?白御桐想,毕竟他在不久前可是扯着那个阿姨的耳朵,把她从雨里给拽到了宿舍楼里……是该用一副长辈的调调,还是该用怂一点的软蛋语气呢? 正当他伸出手准备敲门的时候,房门却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奇怪的是门后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什么奇怪的灵异事件么?白御桐胆战心惊地打量着这个安静的房间。 “韩葵你在么?我来借一下伞……” 他迈着警惕的步子走了进去,过程中还不断地东张西望,像是入室行窃的小贼。不过这位小贼显然毫无作案经验,他全然不知如何轻手轻脚地走路。 当白御桐的视线转移到雨点的床上时,瞬间就傻眼了。 天呐!那是……一个正在朝你抛媚眼的长发眼镜娘! 眼镜娘挺直了腰板,跪坐在床中央,用的是日漫里最火的萝莉跪,俨然就像是一只孵蛋的老母鸡。她那傲人的身材上套着一件宽大的纯白色长衬衣,衬衣的领口上散漫的系了一条黑色的剑形领带,她下面只露着两条白晃晃的大腿。 难道这就是失传已久的下半身消失术? 白御桐记得陈娟——也就是陈钰的双胞胎姐姐有时会在身上套一件白色的长体恤,下面搭配的则是一件浅色的超短裤,她露着两条大白腿,手缩在长长的袖口里,走起路来悠哉悠哉的,像是京剧里的花旦,又像是提着篮子采蘑菇的小姑娘。 这种穿法别提有多……伤风败俗了!英语老师兼班主任的高晓梅这样说,每次当她逮到陈娟在学校这样穿衣服的时候,就会掐准时间在班级上展开一场深刻的思想政治教育,要求大家积极引起重视。 她的教育内容往往会牵扯到父母,工作,企业,社会以及国际建设上,甚至不乏有红色的政治精神领袖。 白御桐想,大概世界上所有的班主任都能够胜任政治老师这个岗位吧?毕竟都会做思想工作啊…… 眼镜娘伸出葱白一样的手指抵在细腻的嘴角上,像是吃手指的婴儿,这个动作使她显得妖艳妩媚又俏皮可爱……简直就是一只磨人的小妖精! ohmygod!白御桐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他下面早已经支起了一顶小帐篷……这谁顶得住啊! 眼镜娘似乎很满意于小伙子的表现,捂着嘴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个眼镜娘不是其他人,就是狐狸精韩葵,她本身就属于绝色娇容,天生媚骨,一个眼神瞬息之间就能迷得男人神魂颠倒,现在又这么给整一下,完全就是苏妲己开了滤镜加美颜。 不过白御桐可不是纣王,他是个十足的男版灰姑娘——他喜欢一个女生从来不敢告白,只敢在脑子里对她进行各种撩妹的骚操作——说好听点就是自卑加爱幻想,说难听点就是闷骚。 白御桐忽然意识到眼前这只狐狸精打算诱惑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已经烟消云散,死得不能再死的江落恒大叔——那是个很靠谱儿的人,他不仅带着白御桐从贼窝里救出了顾烟柔,还牺牲自己成就了现在的白御桐。 而这只狐狸精不知道这件事,只要白御桐不说出事情的真相,他就能像现在这样代替江落恒一直活下去——这就跟新上任的市长一样,新市长还是像原来的市长那样,笑着收下来自下属的贿赂,委婉拒绝来自亲戚的投靠,上午在球场里打打高尔夫,下午在办公室里喝喝普洱茶,晚上在酒店里吃吃高级菜…… 新市长活得像老市长,不是因为他们是一种人,而是他们的下属,亲戚,朋友,秘书,交际圈都是一样的行为模式。 在她的笑声中,白御桐回过神来,他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窘迫的笑了起来,“额,那、那个我是来借雨伞的……” 韩葵魅惑地笑了笑,“借伞干嘛呀?” 白御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出门咯,还能干嘛?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不打伞就出去会淋成落汤鸡的……” 窗户外是黑压压的天空,密布的乌云层中隐隐有滚雷闪没。 “哦?出门?出门干嘛呀?”狐狸精又问。 阿姨,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呢?你是杠精么?把伞给我不就好了么?白御桐想。 “我去看看城市里的雨不行吗?” “需要我陪你么?”狐狸精用请求的语气说道。 白御桐抬头看着她,不好意思拒绝,“这就不需要了吧!我只是想要一个人去看看雨……” “真的不准备带上我么?”狐狸精似乎很委屈。 白御桐想不了那么多,直接咬牙一口拒绝道,“嗯!” “真是让人家伤心呢,明明都有为了你好好打扮,结果却不带上人家玩……”狐狸精嗲声嗲气地说道。 “没办法咯,精心打扮了这么久……”韩葵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白御桐不知道狐狸精这是什么路数,但他还是清楚这女人一定是想方设法的要和自己一起去。 只要我不答应,你有啥法子?我就是不带你一块儿玩!白御桐在心里得意洋洋地说道。 但他在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只狐狸精开始解开了衬衣上的扣子,像是要脱衣服。 “等等,你干嘛?”白御桐咽了咽口水。 “你不是想要借伞吗?那就干脆把我给一起借了,这样我和伞就都是你的了!不过……我觉得你不喜欢主动,所以我就只好自己来咯……”狐狸精说完,已经解开了两颗纽扣。 这女人毫无逻辑可言! 白御桐明白了,只要韩葵只要决定目标,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去完成,她是个很倔的阿姨。 “等一下!我带你去玩!求你别脱!”白御桐慌了。 韩葵得逞地笑了笑,然后用极其肉麻的声音说道,“好啦,人家知道了嘛!” 白御桐必须得承认现在的韩葵比他电脑硬盘里所储存的所有眼镜娘都要完美一百倍。以至于到现在他的小帐篷都还屹立不倒。 韩葵看着白御桐一副生无可恋的禁欲表情,忽然坏笑了起来,“不逗你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她的手中一道光影闪过,一把红色的花折伞就出现在了她空无一物的掌中,那绝对不是雨点的伞——因为那个小姑娘的品味白御桐还是有所了解的,如果是她的话,估计会选图案是向日葵的伞…… “诶!等等,你就穿成这样子出门?”白御桐诧异地问道。 他是不介意有妹仔穿得这么少啦,但是外面这么大的风吹起来不冷么? “是啊!怎么?你还想我再穿少一点?” 我怎么会那样想呢?白御桐的小帐篷隐隐有变大的趋势…… 他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呀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穿这么少出门不冷吗?外面现在刮了很大的风!” 听到他这么说,韩葵忽然傻笑了起来,“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怪说不得你会下楼来劝我呢……” 什么……下楼?是说今天扯她耳朵的事情吗? 白御桐一头雾水,“什么?” 韩葵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衬衣,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没什么。”她说。 “那你还是多穿点衣服,外面很冷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白御桐说的话,外面响起了沉闷的雷声。 “嗯好,我听你的,我现在就换一件好看的衣服。”韩葵说完,又解开了胸前的扣子。 白御桐吓了一跳,“喂喂喂喂!你别突然就脱衣服啊……” 员工宿舍楼门口。 白御桐右手拿着一柄红色的花折伞,站在了不断滴落雨水的屋檐下,望着远处的灰色天幕发呆。 二十分钟前韩葵让他在这里等着她下来,但白御桐却迟迟不见韩葵的身影,他曾无数次想一走了之,但他事后又没办法向那个变化无常的娘们交代,所以只能傻等咯。 “我来了。”韩葵仍然戴着她那副黑色的圆框眼镜。上身还是那件纯白色的衬衣,下身却换成了一件淡雅的红色花格子短裙。 她把那头柔顺的灰白色长发用一条红色的棉质头绳束了起来,高马尾上绑了个好看的蝴蝶结,这让她看上去很喜庆的样子。 白御桐默默地撑开了手里的伞,像是一位高级的秘书助理。 “你觉得我看起来怎么样?” “很好看。” “就这样?” “额,应该是无与伦比超级银河宇宙无敌霹雳第一漂亮!”白御桐奉承地说道。 韩葵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听起来真假,不过……我喜欢听!” “是、是吗?”白御桐倒是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听起来简直是狗屁不通,这就好比你向一条土狗吐出嘴里油腻腻的肥肉,它不仅不嫌弃,还把滚到地上的肥肉一口吞了下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自己这么掺假的话语她还能笑得出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舔狗? 舔狗是世界上最卑微的物种,他们总是会尽自己的全力来维持自己与饲主之间的关系,他们接近无条件的满足饲主的需求,只是为了能够得到饲主慷慨的夸赏。 那样讨好的嘴脸看起来真卑微,白御桐想。 两个人合撑着一把伞,漫步在斜斜的雨雾中,颇有一番情意绵绵的意境。 雨滴在地上的浅洼里,溅起一圈圈的波纹。 韩葵踩着红色的低跟鞋,“这雨真大。” “嗯,挺大。”白御桐敷衍地附和道,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支开韩葵,他可不敢带着她去顾其尘的办公室询问章若楠的事情。 “你喜欢下雨?” “额,算是喜欢吧,我讨厌体育课。”白御桐说。 只要一下雨,体育课就得改在室内上自习,如果没有其他老师占课的话,白御桐就会高兴得眉飞色舞,因为对他来说,自习课可以做很多事情,什么折手工啦,什么下象棋啦,什么偷拍同桌的睡颜啦……他什么都做。 白御桐并不喜欢运动,因为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宅男,他只想宅在家里浏览自己收藏夹里的眼镜娘美图,他唯一支持的运动是眼保健操。 晨跑是不可能的,他起不了那么早的床,因为他要熬夜,他熬夜可不是为了完成什么作业,他只是想躺在靠椅上看夜间更新的番剧而已。而番剧结束了之后他也并不会立即睡去,而是会跑到窗台这边坐着,眺望城市的一角。 他长大了以后想当个画家,站在街道的一角,拿着廉价的画笔在纸上描摹着行人渐远的画面,眼神专注得像是在与情人对视。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就会围着一大堆不懂画的群众——有的人会录视频发朋友圈,有的人会要求和画家一起合影留念……他喜欢这种众星攒月的感觉。 那种感觉特别棒,就像是……世界都在围着你转,你很重要——地球得靠你才能撑住来自外星文明的攻击,物理学的最终迷题必须由你才能才能解决……反正就是世界少了你一个就得遭殃。 不过白御桐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他喜欢幻想。 ———————— 求推荐票,月票 第八章 西南大赛(七) “体育课?那是什么?”韩葵不解地问道,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体育课这门课程。 在她的印象里,学校的课程都很枯燥,名字也很死脑筋,比如《职业基础知识掌握》,《职业素质与操守》,《体能强化训练》和《职业技能要领实操守则:标配豪华版》。 体育课都没听说过?白御桐愣了一下,他感到有些纳闷,“你……没上过学?” 雨滴拍打着红色花折伞的表面,世界在耳朵里一下子嘲哳了起来,像是沙漏在计时。 韩葵用右手的手指抓紧了自己的左臂,红色的指甲油在伞下反射出了昏暗的光泽。 “上过学,只不过我确实没听说过体育课这门课程,应该是现在加的吧?难怪我不知道。” “额……” 白御桐忽然不说话了,他意识到这是自己一不小心将两个世界的设定混为一谈了——或许这个诺拉大陆上真的没有体育课这门课程。 虽然两个世界有许多共通之处,但仔细发现还是不一样的,比如这个世界存在着源力这种神奇的东西,这种东西就好比大侠的内力,非常吊炸天。 “体育课是学什么的?”韩葵继续说道。 白御桐有意地抬高伞柄,露出了灰黑的天幕,他看着不断滴落的雨丝,喃喃道,“全国中小学生第九套广播体操七彩阳光……” “什……么?”韩葵现在奇怪的心情就好比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公猴子向保育员小姐诠释什么是《关于人类种族繁衍的计划生育规范书修正版》。 看到她非常纳闷的表情后,白御桐才发现自己又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他不禁挠了挠脑袋,“没、没什么,别在意这些细节啦!” 韩葵把两只手搭到臀腰处,像是散布的佛系少女,“我看得出来,你不是来看雨的吧,你其实是想知道章若楠去哪儿了,对么?我猜你应该正在找那个色眯眯的校长吧。” 居然被她给猜到了!白御桐有些惊讶。 “你都知道啦?”白御桐没有否认,他直到韩葵公布真相的前一刻都还觉得自己把真实目的隐藏得挺好。 “很容易就能猜到呢,我可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韩葵冷笑了一下。 她突然回想起了以前那个单纯懵懂的自己,那时候她还是个躲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客人们很喜欢她,因为她年龄小,还是个可口的雏儿。相对的,老板也很喜欢她,因为她是一件赚钱的好工具。 但她却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没有自由何谈人生?被枷锁困住的孩子,是没有资格追求幸福的,那两个字眼自创造以来就很高贵,很稀有。 在那个阴暗的房间里,小姑娘一共度过了七个月的傀儡人生,直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在她眼里,他就是一颗缀着黄金的太阳,光明但不刺眼。 男人教会了小姑娘做人不能太温柔,牙齿最好要打磨得锋利一些,这样才能一口咬断坏人的喉咙。 他说“如果有人想要欺负你,你就必须把锤子使劲儿地往他脸上招呼,明白了吗”。 她说“我明白,但我是个女孩”。 他说“这样啊,那我允许你用粉色的锤子”。 从那过后,小姑娘的内心虽然依旧柔软,但外壳却变得十分坚固,这样就没有人能够再次伤害她了,除了那个男人——这是她给他的权利。 “你知道她在哪儿,对吗?”白御桐没有注意到她语气上的变化。 寂静了两秒之后,韩葵冷冷地说道,“是的,我知道。” 两个人隔着伞柄对视了一眼,白御桐看不清韩葵的眼睛,因为她的镜片有些反光……两个人都约好了似的沉默着,像是在冷战。 片刻之后,韩葵开口道,“她离开了。” “她去哪儿了?回娘家啦?”白御桐傻乎乎地问道。 韩葵的俏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应该是回牧师神殿了吧,反正娘家她是回不了了。” 原来是回去工作了啊,就是不知道她出来了这么久,她老板会不会扣她的薪水……白御桐想。 白御桐难得抓住了一次重点,“哦?她为什么回不了娘家?” 韩葵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她装模作样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因为她的娘家没了呗,她没告诉你么?” “娘家没了?”白御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韩葵再次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现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你头脑发热去为她报仇,以你现在的能力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我去报仇?开什么玩笑?”白御桐神经大条地说道。 他心想章若楠和她老弟章若夜的实力那么强,老家都能被人给翘了——而自己却连韩葵都打不过,又怎么去帮忙呢? 关于复仇这一点,韩葵真的是高看白御桐了。 “你现在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韩葵笑笑。 “那是!”白御桐撇撇嘴,“不过章若楠不是还有一个好闺蜜吗?她肯定愿意为她报仇的!” “闺蜜?那是什么武器?”韩葵惊了一下,这个词汇在她听来很陌生。 武器你二大爷!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往打打杀杀那方面想?你上辈子是个杀胚么?白御桐在心底吐槽。 白御桐苦笑了起来,“武器什么的,你还是忘了吧……闺蜜是指两个及以上的妹仔之间的关系亲密到可以共用一瓶洗发水的程度,比如乔安娜和章若楠就是一对典型的闺蜜。如果你没有闺蜜的话,我倒是希望你和章若楠能成为一对好闺蜜,因为你和她都是很好的妹仔啊!”说完,他露出了一个很白痴的笑。 我是一个很好的……妹仔。韩葵在心底说道。 她呆呆地看着满脸“小妹妹你只要答应了我就给你糖吃哦”的白御桐,想要开口,却找不到话语来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我就像一朵海里的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将来也不知道淹没在哪里,世界总是难以想象的大,沿途我更看不到风景,因为我越不过高山,所以才选择守着海岸线,回望大海——” 翌日清晨。 白御桐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像是一只摊在窝里的猪,在昨天下了一场雨后,气温就降低了许多。 雨点蹲在白御桐布置的地铺上,轻轻地推了推白御桐的背,然后叫唤道,“哥哥快起来,别睡啦!” 白御桐像毛毛虫一样扭了扭油条似的身体,“不要嘛雨点,让我再睡会儿……” 雨点把脑袋凑到白御桐耳边,散乱的发丝从她的耳梢滑落,“不行啦哥哥,快起来,要不然早饭就该凉了!” 闻到女孩的发香,白御桐打了个激灵,他连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知道啦知道啦……今天早饭吃的什么?” 雨点笑盈盈地说道,“煎的鱼块,一个荷包蛋,还有三条春卷,果汁你想喝橙汁还是葡萄汁?” “有牛奶吗?”白御桐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 雨点愣了一下,以往白御桐从来都只喝果汁的,她还真的没有准备。 没等她回答,白御桐就站起身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就橙汁吧,我去洗漱了。” “哦、哦好!”雨点匆忙答应了下来。 白御桐嘴里吃着鱼块,视线不自觉地转向了窗外,悠蓝的天空中只有几团白色的棉花慢悠悠地飘着,像是在草原上埋头苦吃的羊羔。 “雨停了呢,明明昨晚下得那么大。”白御桐喝了一口橙汁。 “嗯!昨晚的雷声好大啊!”雨点附和道。 “吃完以后我们去找“腌肉”和白思琪吧。”白御桐说。 雨点提醒道,“哥哥,人家叫烟柔,不是“腌肉”……” 白御桐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是烟柔,到时候我们就出发去找队长吧!” “嗯好!” 饭后,雨点和白御桐两人来到了牧师的专属别墅。 “顾腌……烟柔在吗?”白御桐敲了敲高级的隔音木门。 白思琪板着脸打开了门,她冷冷的看了一眼白御桐,又看了一眼雨点,表情有些微妙。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难道是家里破产啦?”白御桐神经大条地说道。 “雨点,你先进去陪陪烟柔,我有话要和你哥说。”白思琪表情严肃地说道。 雨点点了点头,然后就走进了房间,顾烟柔透过门缝刚好看见了白思琪把白御桐堵到了门口。 这时白思琪反手拉上了门,“你跟我来。”说完拉着白御桐的手,把他带到了另一个房间。 等白思琪关上了门以后,白御桐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白思琪气势汹汹地朝白御桐走了过来,一步一步把他逼到了墙角,她伸出手撑在了他背后的墙上。 小萝莉逼问道,“说,雨点是不是你亲妹妹?” 白御桐看着白思琪的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坦白道,“好吧,她不是。” “那……小蓝老师是不是你的未婚妻?”白思琪又问道。 “额……她是,你问这个干嘛?”白御桐一头雾水。 白思琪的眼神变得凶狠了起来,“那你还去招惹雨点干嘛?你喜欢雨点,对么?” 你喜欢雨点,对么?白御桐的脑壳轰的一下炸开了,他的表情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他从来不觉得除了他自己,还有人知道他喜欢雨点这件事——如果有,那个人也不该是白思琪。 在白思琪眼里,白御桐震惊的表情就像是偷情被抓住的人夫。 见他没有回答,白思琪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不敢承认了?” 白御桐低下了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雨点……” 听到他这么说,白思琪反手抓住了他的领子,然后向上用力一提,“你喜欢雨点就可以不用对自己的未婚妻负责了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没有,我没有不对小蓝负责……”白御桐弱弱地说道,他在心里也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应该有的责任——虽然那是恩人扔给他照顾的老婆…… 白思琪气愤到了极点,她用眼睛瞪着白御桐,“呵,你没有对她不负责?那她前天晚上为什么要离开?混蛋!你知道小蓝老师对我说什么了吗?” 白御桐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就要走了,让我照顾好你,还说马上就要冬天了,让我给你买几件厚实的衣服穿……” 白御桐感觉胸口有点闷,那个女人还真是出奇的温柔呢……不过,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呢? “我问小蓝老师什么时候回来,你猜她是怎么回答的?” 白御桐问,“她是怎么回答的?” 白思琪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凶狠无比,“她说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问她为什么不等你回来再一起离开,她说没那个必要了,你已经不需要她了……你说,这就是你对她的负责吗?人渣我呸!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她离开是……因为我?”白御桐愣了,他以为章若楠只是回去工作了。 难道是……我和韩葵在一起得罪到她了?他在心里想。 白思琪仍然拽着白御桐的衣领,没有松手,“不是你还有谁?当小蓝老师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会再留几天,可就在昨天下午我才知道,她当天晚上就一个人离开了学院,你个畜生究竟做了什么?” 前天晚上?白御桐寻思着那天不就是自己被韩葵救回学院的时候吗?他那天晚上压根就没看见过章若楠。 白御桐一头雾水,“可是……前天晚上我根本就看见她啊?” “呵呵,别在装无辜了!”白思琪咄咄逼人地说道,“你刚好是前天晚上回来的对吧?你就算没有见到小蓝老师,也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把她给气走的!” “怎么可能?前天晚上我只是和雨点睡在了一个房间里而已!”白御桐振振有词。 “什么?”白思琪听到这句话后像只带崽的老母鸡一样炸毛了。 她迅猛地抬起了那只套着白色过膝袜的右腿,然后毫不留情地用膝盖骨击打在了白御桐的裆部上。 此功法名为断子绝孙腿——这个损招的灵感来源是在汉角大赛上误伤了白御桐的路巧巧。 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招。 “你他妈是个人吗?有了未婚妻居然还和其他姑娘爬上床!这就是你说的负责?” 突如其来的疼痛致使白御桐用双手捂住了裆部,他只觉得自己的蛋蛋刚刚被人用时速六百公里的高铁狠狠地撞了一下。 你二大爷的!他那张英俊的脸瞬间就拧成了一团,这里倒是可以参考一下马桶抽水时所产生的小漩涡,简直丑到没朋友。 白思琪很满意于白御桐现在的表现,她在心里洋洋得意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是一副“我呸活该你这个狗男人”的表情。 白御桐捂着裆部跪在了地上,看不见小萝莉的表情,他现在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哪顾得上去注意她的表情啊。 白思琪双手抱胸,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从现在开始,你不许接近雨点,如果让我看见你对她还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一定会废了你!不过,看在你救了烟柔的份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不会再追究了,你好之为之吧,再见!” 说完,她趾高气昂地转身,然后往门的方向走去,白御桐只想叫住白思琪,因为他觉得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白思琪拉开门准备离开这个房间,却发现门口静静地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倾城绝色的脸蛋上阴云密布,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股浓郁的杀机,用腿毛想都知道她现在绝对没有什么好心情。 看到这个女人,小萝莉不知为何说话有些结巴,“葵、葵老师!你、你怎么在这啊……” 韩葵抿着嘴一言不发,她抬手就给了白思琪一巴掌,掌声清脆毫不拖泥带水。 挨了她一巴掌,白思琪只觉得有人把板凳拍到了自己的脸上,她当即就被扇得躺倒在了地上,脑瓜子嗡嗡的响个不停。 韩葵冷哼一声,然后就越过了侧倒在地上的白思琪,她径直走到白御桐面前,然后心疼地开口道,“你没事吧?” 白御桐咬牙,抬头看着蹲着自己近前的韩葵,眼睛里挤出了一大把眼泪花,“我也不清楚,不过它们好像快不行了……” 等等?它……们?韩葵眼里先是闪过了一丝疑惑的光,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 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以后,她的俏脸开始犯起一小片潮红,“我、我现在就带你去找牧师治疗一下,你坚持住……” “等等葵老师。”白思琪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愤愤不平地看着韩葵,“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家伙?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个人渣!” 韩葵冷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比你更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韩葵这么说,白思琪呆了一下——除非韩葵和白御桐很久以前就认识,否则就凭她新老师的身份怎么可能了解他呢? 白思琪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 韩葵见她不信,于是继续开口说道,“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在门外都听见了,你觉得像他那么闷骚的男人会瞒着未婚妻和其他女人干那种事儿?他只是和那个女孩睡在了一个房间,并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 白御桐听后眉头直跳,我靠,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闷骚的大叔?古人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么?我就算不是西施,也不能把我说成是被药死的武大郎吧?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向白思琪澄清一下,于是弱弱地发声道,“她说的有道理,我确实……有够闷骚的……” 韩葵心疼地看着白御桐,“而且我知道他未婚妻离开的真正原因,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确实,白御桐是很闷骚,白思琪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半信半疑地开口道,“那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话?” 韩葵把白御桐从地上扶了起来,苍白地笑了笑,“用不着证明,因为,我和她是一对好闺蜜啊!” 白御桐突然转头看着韩葵的侧脸,表情突然呆滞了,她刚刚说的是? 因为,我和她是一对好闺蜜啊……他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 韩葵和白御桐离开了这个房间,只剩下了一个脸上留有红色手印的少女,她肿着脸喃喃地说道,“到底什么是闺蜜?” 第八章 西南大赛(八) 当日上午十点,员工宿舍。 白御桐半埋在床上,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他的好哥们儿兼个人顾问终于被那个脾气很怪的刘老牧师给抢救了回来。当然这,次刘老牧师的怪脾气也没有发作,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过章若楠的警告或者调教——在治疗完毕之后,刘老牧师就慌慌忙忙地离开了。 韩葵本来要在一旁观看这一场令她垂涎已久的抢救表演,她当时振振有词,“观摩学习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但白御桐还是大发脾气,原话是“如果你在旁边一定会说出‘小强你要振作起来啊,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全靠你了’这样奇怪的话吧,拜托,你这样会影响刘老师操作的!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啊?”。 刘老牧师却捋了捋胡子“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我是牧师又不是医生,不用动手术的,只需要施法就可以进行治疗了,不用脱裤子的”。 刘老牧师走后,房间里的氛围有些尴尬,半晌之后,白御桐首先开了口。 “谢、谢谢你……” “没关系。”韩葵摇了摇头,然后横插直入地问道,“还疼么?有没有问题啊?它们可以……正常使用么?” 白御桐翻了个白眼,急了,“我靠!能不能正常使用和你没关系的吧?你这人很奇怪诶!” “万一……有关系呢……你不是说过,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不如大胆试一试嘛!”韩葵笑得很阳光,就像人生导师一样。 白御桐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想来是江落恒老哥告诉她的,她应该很喜欢那位大叔吧?否则也不会去记住他说过的话了。 “拜托,这么有哲理的名句你怎么会把它用在这种龌龊的地方啊?”白御桐大声吐槽。 “你觉得现在怎么样了?”韩葵没有理会他的吐槽,而是很温柔地问道。 她的声音简直勾魂夺魄!这女人就是妲己那只小狐狸精的转世吧?白御桐想。 白御桐不敢去看韩葵炽热的眼睛,他低下头腼腆地说道,“没、没问题了,你先回去吧!这个点儿都该吃饭了……” 韩葵把脸凑了过来,委屈地说道,“你这是要赶我走么?” 白御桐手忙脚乱地回答道,“才、才不是呢!我这还不是担心雨点回来的时候碰到你吗,你知道的,她很怕你……” 在雨点的心里,韩葵就是个吃人的魔鬼——那是一种名为阴影的记忆,其面积的计算公式为恐惧的平方乘以持续时间,加上绝望的程度再减去过去的时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韩葵的魔鬼形象会一直在小姑娘的心里存在下去,就像小孩子被开水烫过以后,长大了处理开水时就会格外留心。 韩葵羞愧地低下了头,“那个,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每当看到小姑娘躲在白御桐身后的时候,她都会感到特别揪心。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恶魔呢?她反问自己。 白御桐对她的道歉感到很意外,“你还是先回去吧,雨点看到你,肯定又要闹了……” 韩葵抬头说道,“我听你的。” 中午十一点刚过,雨点就回到了宿舍,手里还带了几个木质的餐盒,那是食堂的打包服务,只有教职员工和教职员工的子女才能享受的内部服务。 看到在床上坐着的白御桐,雨点有条不紊地打开了手里的餐盒。 “哥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思琪姐姐为什么让我到医务室去找你啊?她还问了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呢……”说到这里,雨点的小脸浮起了一抹潮红。 “不过我找了好几个医务室都没看见哥哥,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宿舍啊?对了,顾大哥他们都已经回来了,还说已经拿到参赛资格证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个星期呢!” 白御桐看着越来越中年妇女化的雨点,不禁想是不是应该少让她和食堂里的那些阿姨们接触呢?现在都这么啰嗦,长大以后还得了啊? “白思琪没告诉你么?”白御桐问。 “告诉我什么?”雨点回过身来看着白御桐,突然傻眼了,“哥哥你怎么还躺在床上啊?真是越来越懒了呢!坏哥哥快起床吃饭了!” 白御桐只觉得自己根本插不上话,“好了,知道了,现在就来,今天吃什么?” 听到他这么问,雨点眼睛放光地看着书桌上的六个餐盒,“有油炸鱼块,糖醋鱼块,蒜苔炒鱼,蘑菇鱼鲜汤……” 白御桐嘴角无奈地牵扯了一下,无力吐槽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吃鱼……” 白御桐的话像是冷水一样泼到了雨点的头上,她委屈地低下了头,“哥、哥哥不喜欢吃鱼吗?” 其实这也不能怪雨点,因为汉角本身就是一个沿江城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白御桐叹了口气,“那倒不是,只是突然想吃吃其他的菜而已……” 只要他跟着雨点,每顿都是吃鱼,长久以来都有些吃腻了。 “有其他的菜吗?” 雨点突然惊醒地说道,“哦对了哥哥,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思琪姐姐专门让厨房为你炖了汤哦,说是给你补补身体呢!” 白御桐一听到白思琪三个字就瞬间来劲儿了,要不是她,自己也不至于差点断子绝孙。 “哦?汤?什么汤?”他好奇地问道。 “汤的名字有点拗口,我想想,思琪姐姐好像是说叫什么十鞭汤……” “尸变汤?”白御桐大惊失色。 好家伙,正面刚不过就玩阴的!这到底是想药死我武大郎吗?他在心里想。 “我也记不太清楚了,要不待会儿我给哥哥端过来尝尝?”雨点试探地问道。 “嗯好啊!难得她也会这么好心,正好尝尝!” 白御桐嘴上说是,心里想的却是: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嗯嗯!思琪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白御桐点点头,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醋鱼块,“先吃吧,我其实还挺饿的。” “嗯!” 雨点点了点头,也拿起碗筷吃了起来,她有意地瞄了一眼左手手背上芝麻粒大小的高温烫伤,眼神中尽是满足与温馨——她没告诉白御桐,这些菜都是她在厨房一个人烧的。 她觉得做这些都是应该的,白御桐喜欢钱,她就努力挣钱,白御桐讨厌洗衣服,她就抢过来洗,总之白御桐喜欢的,她要比他更喜欢;白御桐讨厌的,她就让它消失得干干净净——这就是雨点的小心思。 饭后,雨点收拾起了碗筷,虽然这是食堂的打包服务,但还是要把用完的餐具送回去的,这是规则。 雨点期待地问道,“哥哥你觉得饭菜怎么样?好吃么?” 白御桐摸着肚子,嘴里叼了根牙签,“还行,挺好吃的。” 雨点听后面颊上浮起两抹鹅蛋红,然后傻乎乎地笑了,声音憨憨的。 这妞抽风了?笑得这么傻?白御桐吐槽。 “哥哥,我现在要把餐具送回食堂,你先在宿舍里等我,我一会儿就把思琪姐姐给你煲的汤端上来……”雨点说完抱着一大堆碗筷就出门了。 白御桐惬意地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他觉得现在的日子相比之前过得太安逸了,完全就是在享受快乐的度假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点打开了宿舍的门,手里端了个高压锅一样大的陶土坛子。 她一进门就引起了白御桐的注意,这场景简直亮瞎了他的狗眼,“喂喂喂!雨点,你把谁家的咸菜缸给偷过来了?” 雨点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才不是咸菜缸呢!这是思琪姐姐给你煲的十鞭汤!” 这就是……尸变汤?白御桐眼界大开。 雨点小心翼翼地把汤端到了书桌上,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瓷碗,这是白御桐的御用狗碗,餐具只有筷子,不过不影响喝汤,直接碗对嘴就行了。 陶土坛子里有个汤勺,雨点用它舀出了第一勺汤。 白御桐清楚的看到这个“尸变汤”的汤色很干净,就像茶水一样,散发出了一种中药和麝香混合的味道,有肉味儿,还有椰奶的香气……给人一种绝不会好喝但又不影响食欲的感觉。 雨点舀的第二勺里出现两颗圆滚滚的小东西,像是红豆,不过却更圆更饱满。 雨点只盛了半碗汤,她把汤凑到鼻端轻轻地嗅了嗅,“哥哥你先尝尝看,闻起来味道还蛮不错哦!” 白御桐接过雨点手里的汤,半信半疑地对嘴喝了一口,细腻又滚热的汤水顺着他的喉咙滑进了胃里,说不出的舒服,美中不足的是汤水的味道偏苦,而且还有一股水澡的腥味。 白御桐喝完,摆出了一副“这药嚼起来有点粘牙”的表情。 看见他的表情,雨点很是疑惑,“哥哥,汤好喝吗?” 白御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碗,然后递给了雨点,“我也说不清楚,要不你自己尝尝?” 雨点接过白御桐手里的碗,接着往里面盛了几勺汤,然后就咬上碗沿喝了一小口。 白御桐抿着嘴唇,紧张地盯着她,像是等待发试卷看成绩的学渣。 她喝完以后微微皱眉,还不断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胸喉,像是被馒头给噎住了。 “呕……这味道尝起来好怪呀,感觉有点冲,喝完以后嗓子也有些发干……” 白御桐看到雨点的反应后立马递给了她一杯温开水,嘴上还问道,“雨点你、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啊?是不是中毒啦!” 这时雨点的脖子根开始泛红,眼睛也迷离了起来,“我没事,就是感觉脑袋突然有点昏乎乎的……” 白御桐瞧见浑身不对劲的雨点,不禁开始紧张了起来,“怎么回事啊?雨点你、你别吓我啊!” 雨点喝完汤后的反应和白御桐完全不一样,感觉就像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不知不觉间,她雨点已经伸出两只泛红滚烫的小手,挤压揉捏起了自己的胸部,口中还发出了炽热又诱人的呻吟声。 “哥、哥哥……我感觉身体好热啊……怎么办……我好想脱衣服……” 听到小姑娘这么说,白御桐的下面瞬间就支起了一个邪恶的小帐篷,他只觉得有一股沸腾的热血涌上了脑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现在这个场面,当务之急是搞明白雨点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难不成是因为这锅汤?等等……这汤是用什么原材料炖的?白御桐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不禁屏住呼吸,往陶土坛子里看了一眼,结果却发现了坛底盘着好几段长条形的物体,物体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细有粗,它们都被缠毛线球一样规规矩矩地盘在了坛底,坛底中央是一堆“红豆”和其他颗粒的混合物。 这些东西看起来像是动物的……鞭?白御桐似乎抓住了什么——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炖汤,而是对男人大补的鞭汤! 古人常说吃什么补什么,所以也就有了这个吃鞭补鞭的传统,虽然这鞭汤对男人来说是大补之物,但鞭汤性阳,对女人来说就跟春药没有区别! 想明白了这一点,白御桐后知后觉地目瞪口呆了起来——所以说……雨点刚刚是喝了一碗春药!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狗屁无良的发展?白御桐看着发情的小姑娘,他下面的小帐篷不争气的被撑得越来越大。 “哥哥,帮帮我……”小姑娘呢喃细语着。 白御桐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雨点,他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干瘪地笑了两声。 “咳咳,那啥……雨点你先洗个澡冷静一下……我去找你思琪姐聊聊哈……” 白御桐说完就夺门而出,溜得比兔子还快。他必须得快点找到白思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牧师别墅,中午一点。 白御桐有节奏地拍打着面前的门,嘴里还不断地大呼小叫,“思琪!思琪!不好了!出大事了!” 几秒钟之后,路巧巧拉开了门,露出了一张戴着黑色面罩的俏脸,当她看见白御桐后,眼神中满是惊讶。她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白御桐没有理会她,而是往房间里望了两眼,他发现顾青和白思琪两人正对坐在顾烟柔的床两边,像是一对护花使者。 他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有些呆呆傻傻的小萝莉,眼睛里满是“终于找到了亲人”的泪珠。 还没等白御桐开口,顾青就站了起来,“白御桐?快进来坐!我正准备去找你答谢呢!你来得也太巧了吧!” 白御桐连忙摆摆手,他可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如果回去晚了雨点还有救吗? “队长,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道谢什么的就不用了,帮我涨涨工资就好了!对了,我找白思琪还有点急事儿,能不能……” 白思琪听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朝顾家兄妹点了点头,“烟柔,队长,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拜拜!” 顾青“嗯”了一声,然后就目送着他们离开了。 刚出门,白御桐就拉着白思琪的手跑了起来,像是一对不屈于命运而逃婚的穷书生和千金小姐。 “你这么着急带我去哪儿?”白思琪还以为白御桐这次来是要找自己算账,但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事儿一时间很难解释,总之先跟我一起到宿舍看看吧!雨点她快不行了……” 其实这事儿很好解释,但白御桐不敢在路上说,他只是怕被不相关的人听见。 员工宿舍。 白御桐拉着白思琪推门而入,卧室里空无一人,但浴室里有水流的声音,想必是有人在里面冲澡。 白御桐凑到浴室门口,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喂?雨点,是你在里面么,你好些了没?” 回答他的只有水流潺潺的声音。 白思琪越来越疑惑,她不禁插着腰问道,“雨点到底怎么了?” 白御桐回过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说道,“额……就是……雨点喝了你给我煲的十鞭汤……” 房间里的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 “我靠!你有病啊?你怎么能给她喝那个!”白思琪是又羞又怒。 白御桐脸都绿了,“我哪儿知道你给我煲的是这种汤啊?你才有病吧?哪有女孩送男孩这个啊?!”他说得是斩钉截铁,振振有词。 听到他这么说,白思琪的俏脸红得跟辣椒一样,她强词夺理地说道,“我还、还不是为了你好!万一你那玩意儿出事了,受罪的还不是小蓝老师?我只是在帮小蓝老师而已!” “谁、谁需要你帮忙了!它好得简直不能再好了!”白御桐舔着老脸与白思琪对质着。 两个人就在浴室门口面红耳赤地争执着出了这种事到底是哪位同志的错误。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毫无征兆的打开了,一个玲珑似的……西红柿探出脑袋来。 “哥哥,你回来啦……”西红柿虚弱的开口说道。 看到这颗迷离眼的西红柿,白御桐抱头大呼小叫了起来,“我靠!雨、雨点?你的脸怎么红得跟狒狒的屁股一样了!” 小姑娘嘿嘿地傻笑了起来,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特别患者,“狒狒是什么?鱼么?雨点喜欢吃鱼!” 看到雨点这个样子,白思琪不禁被吓出了白内障,“雨雨雨雨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小姑娘伸手拨开了黏在面颊上的发丝,“雨点怎么了吗?是不是变丑了呀?呜呜呜,雨点不要变丑……” 白思琪和白御桐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白思琪撸起了两边的衣袖,像是准备下地干活的农民,“白御桐,剩下的交给我好了,你先出去,总之今天下午你不能回宿舍!” 白御桐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虽然觉得这个小萝莉不靠谱儿,但这种事情也只能交给她了。 在白御桐离开后,白思琪沉沉地松了口气,她看着伏在门框上有气无力的小姑娘,眼神中多了几分羞涩和不怀好意,“那么现在好了,雨点,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了……” 第八章 西南大赛(九) 为了雨点的身心健康着想,白御桐必须得听白思琪的安排——傍晚之前都不能回宿舍,所以他被暂时的驱逐出了自己的狗窝。 也不知道小萝莉会怎么治疗雨点,白御桐这样好奇地想着,脚步却已经走出了员工宿舍楼的大门,他现在也可以暂时算作是一名光荣的流浪汉了。 那么剩下的时间该去哪里消磨呢?他自问道。 如果是在原来的那个世界,白御桐会有无数消磨时间的办法,比如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卧室里,然后像猴子一样懒懒地摊在椅子上,点开电脑桌面的粉色软件,看猛男该看的深夜档美少女番剧,口渴时就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或果汁,简直爽歪歪。 但在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世界里,他也不知道有什么适合自己的娱乐方式。 就在白御桐低头沉思的时候,他在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学院最大的中央操场上。而此时已经到了“寒露”的时节,操场上不时有萧索的寒流经过,有时卷起一两片枯叶,有些吹起地面的沙尘。 在凛冽而突兀的寒风中,白御桐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冷,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风却在下一刻悄悄地钻进了他裤管里。 好冷啊!白御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学院有严格的作息时间表,照课程安排来看,现在是午休的时间。妹仔们可能在敷面膜做保养,弟仔们也许正摊在被窝里睡午觉。学院的课程对这些正值青春的少年们来说,还是很艰苦的,所以他们总是能休息的时候就尽量休息,不能休息的时候也尽量休息。 白御桐绕着操场走了两圈以后,抬头看了一眼藏在云层里的淡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好慢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返回到我的狗窝嘞?白御桐呆呆地想。 他忽然想起了汉朝时的一个叫苏武的高学历知识分子——这位文化宅同志奉皇帝的圣旨,要到匈奴的阵营里去谈判。苏武同志二话不说,日夜兼程的到达了匈奴的大本营,结果还没等他讨到一杯茶水喝就被抓了起来。 匈奴人看中了苏武同学的才能,要他归降于己方,但苏武同学是那种非常有原则的人,任凭匈奴人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屈服。虽然匈奴人没有办法劝降苏武同学,但他们又不舍得杀死这个文艺青年,只好把他驱逐到了北海去放羊,说是只有等到公羊下崽才肯放他回去——公羊要怎么下崽啊?这完全就是摆明了要软禁他嘛。 就这样,好端端的高学历知识分子被迫成了一位放羊的流浪汉。草原很绿,蓝天很阔,日子很长,牧羊人的笛声很沧桑。 但好在最后的结局是圆满的——十九年过去后,苏武同学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家乡,皇帝大大也隆重地给他颁发了班级楷模的奖状,还封他做了学习委员……生活还在继续,一切都好起来! 白御桐只希望时间的流动能再快一些,让他一个人不至于等得那么无聊。 如果一个人在空旷的草原上守着羊群等待一份渺茫的希望长达十九年,那得有多寂寞啊……一阵沙风吹过,白御桐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红肿的眼囊。 “你在这干嘛!”有人欢快地说道。 白御桐听到这个声音,失落心情一下子高涨了起来,但他还是转过头去摆出了一副“除了外卖谁都不爱”的表情,以此来表明自己稳如老狗的态度。 他口是心非地说道,“唉,怎么是你啊?” 虽然白御桐表面看上去是没精打采无可奈何的样子,但其实他心里是很惊喜的。 韩葵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然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当然是我咯,因为我在跟踪你啊!如果我不跟着你,你跑了该怎么办啊?” 白御桐白了韩葵一眼,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厚颜无耻了,他怀疑她以前是传销组织的主心骨,简直不要太粘人。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当然,出来吹吹风不行吗?” “你鼻涕都流出来了,还吹风呢!” “……” “来,我帮你擦一擦!”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白御桐在爷爷奶奶去世后就很少受到过这么细致的照顾了,他忽然觉得心里淌过了一股暖流。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葵。” 听到他这么是,韩葵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她的视线突然变得深情款款起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希望你也能一直陪着我。” 多么深情的表白啊……如果白御桐现在勇敢sayno(说不),那么想来是会打破现在温馨的氛围了。 韩葵今天戴了一副蓝色的椭圆框眼镜,还是扎着一头灰白色的马尾,只是在左侧刘海上别了一个紫色的发卡。上衣是一件长袖的白衬衣,下身是一件黑色包臀裙,腿上套着黑丝袜,脚上踩着白色高跟鞋——如果手上再挎上一个单肩包的话就更像是挤地铁的秘书了。 不过白御桐知道韩葵是刻意戴眼镜的,她并不是一个近视眼,她做这些只是为了取悦自己,或者说她眼中的江落恒。 许久之后,白御桐叹了口气,“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穿吧。” 听到他这么说,韩葵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扭过头来看着白御桐,眼神十分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御桐继续说道,“你不用为了我而刻意的打扮成眼镜娘,其实相比于这个装扮,我更喜欢原来那个你。如果你是为了我而特意打扮成这个样子,我会自责的……” 韩葵挣扎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好吧,我听你的,以后不这么穿了。” 见她答应了自己,白御桐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每当他看到眼镜娘版的韩葵时,心里会非常过意不去——毕竟好端端的一个汉服娘居然被他硬生生的给掰成了眼镜娘…… 韩葵也解开了心结,她突然牵上了白御桐的手,声音显得很活泼,“在操场上走来走去的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 “好啊!”白御桐的心情也久违地好了起来。 就这样,两人并排走出了学院的大门,在大多数外人的眼中,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但在白御桐看来,他们只是一个腼腆的小屁孩和美艳阿姨的组合而已。 他们顺着街道,一路上走走停停,就像一对缠绵在一起的蝴蝶。小吃店,服装店,饮品店,糕点店的门前都留下了它们活跃的身影。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大半,当白御桐不经意间地抬头时,才发现天边早已经泛红,连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和韩葵逛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前他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现在他却巴不得时间能走得慢一些。 真是奇怪,当你把注意力集中在时间本身时就会发现,时间的流动简直准确得离谱。而当你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上时就会失去对时间的把控能力。这就好比你一直盯着沙漏看和你做完手术后再看沙漏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时间总是很难消磨,可是当有些人愿意抽空来陪你的时候,时间总是非常容易荒废。 想想也是时候该回去了,白御桐颠了颠提在手里的几个包,那是韩葵掏腰包给他买的几件秋衣和吃食。 “已经这么晚了,我们该回去吃饭了。” “嗯好。”韩葵的笑容很灿烂,她的脸上再没有了以往的妩媚。 不知不觉中,白御桐对韩葵的恨意已经被消减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这一天他们的交流很多,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 不过白御桐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只是觉得有人陪着他的感觉很不错。 直到了宿舍,两人才分别。 今天过得好充实啊!白御桐笑眯眯地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不由得升起了一股被富婆包养的罪恶感……当然这份罪恶感还没有他的毛孔大。 到了宿舍门口,白御桐放下手里的购物袋,然后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白思琪,你在里面吗?” 回答他的只有良久的沉默。 白御桐只好再次敲了敲门,“如果再不回答,我就开门了哦?” 明明白御桐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现在却搞得像个外来的租客一样。 白御桐把钥匙插进门缝里,然后逆时针转动了起来,啪的一声后门就被打开了。此时空旷的房间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雨点和白思琪不知所踪。 房间显然被打扫过,地板显得格外光洁,垃圾桶里空空如也,就连床上被禄都被换了一套。 这时白御桐突然注意到了书桌上有张小纸条,他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用小学生涂鸦的手法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亲爱的哥哥: 今天雨点给哥哥添麻烦了,真是抱歉,还请哥哥不要嫌弃雨点,雨点下次不会这样了。当哥哥回来看见这张纸条时,雨点应该还在思琪姐姐家里泡温泉,估计明天才能和哥哥见面,勿念。 署名是爱你的雨点。 泡温泉?白御桐羡慕地舔了舔嘴唇,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泡过温泉,他离温泉最近的一次就是在龙宫温泉酒店——那天正好是他们班的毕业晚会。 班主任高晓梅前一脚刚离开教室,大家就开始交头接耳地交流着什么,有不少人都涨红了脸,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平时所保持的纪律性,就连维持课堂秩序的班干部都加入了其中,班级里很快乱成了一锅粥。 白御桐默默的把书本和文具都塞进鼓囊囊的书包里,像是在菜市场里蹲着挑拣蒜头和青椒的中年妇女。他的安静和教室里的热闹格格不入,但又合乎情理之中。 白御桐旁边的刁蛮少女龙雪阳也保持着沉默,她有意无意地摆弄着手腕上的白色电子表,视线神游窗外……两个人中间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空气墙。 这是星期五的最后一节班会课,任课教师是本班的班主任。高晓梅在交代完放学的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教室,因为她接下来还要准备开会的素材——临近中考,每所学院的高层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龙雪阳低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上面显示离放学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她紧张地抿了抿嘴唇,然后闭上眼做了一次浅浅的呼吸,像是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白御桐,无论你后天晚上参不参加毕业晚会,我……我们都会等你的,明白么?” 龙雪阳刚开口的一瞬间,白御桐手上的动作就停顿了一下,但他却装作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仍然低头整理着以往考试过的试卷——卷面的分数虽然不是特别高,但还算养眼。 白御桐要把这些试卷全部都带回家,因为试卷上有许多老师讲解时用红笔勾画出来的重点题,他打算趁春招到来之前把这些题好好的复习一遍。 龙雪阳似乎早就料到了白御桐不会理会自己,她自讨没趣地撅了撅小嘴,像是个赌气的孩子。 熟悉的下课铃响了起来,大家都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教室,白御桐也缩作一团,像只球鼠一样滚出了教室。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像是在躲避一颗肮脏的粪球。 这时候他的好哥们赵临坛从后面搭上了他的肩膀,“嘿,笑起来我的朋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河马拿来擦了屁屁的小白兔!” 白御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哪有这么夸张啊……我顶多只能算作被传销组织骗光了所有生活费的魔法少女!” 赵临坛狡黠地笑了笑,“哈哈哈,就你个死宅还冒充魔法少女呢!如果你是魔法少女,那我就是白雪公主了!” 两个人各自在脑海里想象了对方女装时的样子,然后不约而同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小白,到我家去吃饭吧?”赵临坛突然说。 “还是算了,下次吧!”白御桐摇了摇头,“我已经……学会做饭了,如果不经常做饭的话会荒废厨艺的,要不今晚你到我家来吃饭吧?”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赵临坛的眼睛变得湿润了起来,“好啊!不过你要多煮一些,我可是很能吃的哦!” “那我就烧一大锅的童子尿来招待你!” “我靠!你真的是魔法少女么?怎么这么邪恶?” 两人有说有笑地在人行道上走着,下午的阳光温暖又灿烂,却照不透他们胸膛里那颗冰块似的心。 回到家,白御桐就从鞋柜里拿出了两双粉色长毛兔样式的棉拖鞋,然后自顾自地换上了其中一双,当他回头准备招呼赵临坛也换拖鞋的时候,却看见了他目瞪口呆地怵在门口,像是被美杜莎石化了一样——他那傻眼的表情似乎在说“大兄弟你怎么能穿这种带有软妹子标签的拖鞋呢” 面对赵临坛异样的眼光,白御桐脸红的解释说这是他上周在漫展上买的同人周边。 赵临坛一听来劲儿了,“你真打算当一名魔法少女?” 面对他对自己品味的质疑,白御桐觉得自己有必要反驳一下,“我买几双粉色的拖鞋就过分啦?你是没亲眼看到漫展上还有卖印了双马尾美少女图案的姨妈巾!这些人真是太坏了!居然想方设法地要我们这些猛男去买妹仔们使用的女性用品……” 听到白御桐的辩解,赵临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指问道,“所以……姨妈巾你也买了,对么?” 白御桐的额头冷汗直冒,他连忙摆了摆手,嘴上心虚地说道,“哈哈哈!怎么可能嘛……你开的这个玩笑真的好好笑哦……” 看到白御桐的反应,赵临坛猜他十有八九都是买了这款美少女姨妈巾,并把它藏在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例如……卧室衣柜的秘密隔层里。 这是白御桐的秘密,他只告诉过赵临坛一个人,因为赵临坛也告诉过他一个秘密——那就是他把自己这些年收刮来的黄色书刊都封进了一个纸箱,然后把它们藏在了妹妹的床底下……几年来家里人都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赵临坛对白御桐比着大拇指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还对白御桐说,我看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而是为了小说素材在搜集灵感,而这里面有非常多的灵感!我每次看的时候感觉都不一样,你听说过“温故而知新”么。 白御桐点了点头,这是大名鼎鼎的教育家圣人孔子说的话,意思是大概是温习过去学过的知识可以得到新的知识,初中的语文教材上刚好有。 赵临坛打了个响指,得意忘形地说道:对吧,所以我要把它们珍藏起来反复看,这样才能写出好的作品啊…… 白御桐穿戴好妈妈的围裙后,就立刻投入到了自家的厨房。赵临坛则是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客厅里的液晶电视,他以前来过几次。 白御桐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然后做了几道非常简单的家常菜,青椒丝炒土豆丝,西红柿炒蛋,缸豆姜丝魔芋和紫菜汤。虽然是家常菜,但他却是跟网络上的美食博主学的——他的妈妈陈小云已经不在了……即使那个女人在他的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还不如一个家政保姆。但母亲这个自古就传承下来的职业岂是保姆能够代替的呢? 陈小云是一名被故意放在孤儿院门口的弃婴,由于当时监控摄像头还没有普及,所以没有找到她的亲生父母,老院长毅然决然地收留了这个可爱的婴儿。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孤儿院里,陈小云和其他的孩子们一起度过了一段漫长又灰暗的童年……后来国家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孤儿院的老院长当机立断地申请了政府机关的资助,这样孩子们才初步拥有了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的条件——知识。 虽然有了政府的资助,但读高中对毫无背景的陈小云来说依然是一个遥远的梦——她没有足够的钱来支付高中生活所产生的学杂费,所以她决定辍学去饭店当服务员。那年,陈小云刚好满十七岁。 经过介绍,她在渝州本地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火锅店的服务员。月薪只有两千,不过包吃包住。 陈小云的长相还算甜美,性格也很温柔,由于这些不错的外貌条件,她经常会受到来自顾客的骚扰……不到七个月她就辞职了。 陈小云的第二份工作是服装销售,月薪三千四,包吃但不包住。这是火锅店的老板娘拉下脸找亲戚给她介绍的……老板娘很喜欢看韩剧,所以非常同情陈小云的遭遇,她是真心希望小姑娘能够留在自己的店里工作,但她又非常理解小姑娘被骚扰后的心情。 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所以陈小云打算好好做,但住处对她来说是个大问题。她头两个月都是睡在公园的长椅上——她舍不得租房子的钱,所以只能委屈自己了。 睡长椅这件事小姑娘没有告诉任何人——孤儿院的老院长在去年圣诞节的前夜就不幸去世了,老人到最后都没能挺过那个香港回归的冬天……老院长是陈小云最亲近的了。 这天晚上八点过后,公园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陈小云还是一如既往地找到了平时用来睡觉的那张长椅,不过她却睡不着——因为她注意到离自己不远处有几个拿着伸缩杆和钢管的不良青年。 十多分钟后,那伙儿不良青年朝陈小云走了过来,一开始他们只是询问小姑娘的状况,后来知道她无依无靠后就对她动手动脚了起来。 陈小云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不良们是想强暴自己,就在这张公园的长椅上,直到这时她才懊悔了起来——为什么不去租个房子呢。 恐惧迫使陈小云大声呼救了起来,女孩的突然呼救吓坏了不良青年们,他们立刻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就在这时候路过了一个提着一袋酱香鸭的路人甲,他走得很急,嘴里还低声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良青年们木讷的看着这位买完夜宵的路人甲同学,眼神里凶光闪烁,他们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经过现场的目击证人给灭口了——毕竟电影里的许多案子都是由目击证人这种老鼠屎提供线索,然后辅助警察把罪犯给找出来的。 就在不良们考虑要不要从背后给这个路人甲一记闷棍时,陈小云吼了一嗓子,“白、白越,帮帮我!我是陈小云啊!” 没错,这位路人甲同学就是白御桐的老爹——白越,他和陈小云是初中同学的关系。 白越这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被架在长椅上的小姑娘,他没有思考陈小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下一刻他就扔下手里的酱香鸭拔腿跑了起来,几位不良反应慢了,没有追得上他,最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路人甲跑进了警察局……后来,不良们被警察叔叔给拘留了起来。 真是一段传奇的故事啊! 再后来,白越知道了陈小云没有房子住,于是就邀请她来自己家住。经过仔细的思考后,陈小云觉得这人靠得住,当天晚上就跟他回家啃起了掉在地上又被捡回来的酱香鸭。 两人在一起同居了两年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再两年后,白越高中毕业,在陈小云的鼓舞下做了一名光荣的消防员……再两年他们结婚了…… 两人合伙造了了白御桐后,没几年就把他扔给了过着退休生活的爷爷奶奶——白越由于工作表现突出被分配到了外地,就连节假日都要守在工作岗位上;而陈小云直升了销售部的副经理,暂住在了总部那边,因为工作繁忙很少回家 那是白御桐读初二的时候,陈小云过马路时被一辆超载的货车给撞了,肋骨断裂了六根,有三根刺进了左肺,整个左胸腔都凹陷了进去,还有一根刺穿了她的气管。 还没送到医院时,陈小云就已经不治身亡了,她出车祸的地方离自己的家仅仅只有两百米,三条街的距离……这位年轻的母亲当时正准备回家看望自己的儿子,她的购物袋里还装着一个奥特曼的模型。 这种玩具对于一名初中生来说已经太过时了,但在陈小云的眼里,她的儿子还只是一名婴儿……后来,白御桐沉默着把奥特曼的模型摆在了客厅最显眼的电视柜上……虽然,奥特曼的胳膊只剩下了一只。 —————————— 七千字的大章节,改了好多遍还是不满意,忽然发现已经好久没更新了,这次的疫情打破了我原本的计划,只好暂时继续不定期的连载,希望大家也能够多支持我——爱你们的黄老铁。 第八章 西南大赛(十) 陈小云出了车祸后,白越就放下工作向领导请假,然后连夜坐火车赶回了渝州。等他半夜抵达妻子被送治的医院时,只看见空旷的传达厅里,一名背着书包的少年正摆弄着手上残缺的奥特曼模型,他的双眼失神,像是覆盖了一层灰色的玻璃。那就是在医院呆了半天的白御桐。 当时白御桐正在上音乐课,音乐老师姓唐,是一位非常漂亮的文艺女青年,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一位非常爱笑的短发眼镜娘——白御桐喜欢眼镜娘,所以他也喜欢上音乐课。 那节课教的是一首儿歌,《小小少年》。 典朴的音乐教室里,唐老师低头弹奏着厚重的白色三角钢琴,染过的青藤色短发遮住了她嘴角浅浅的笑意……女同学都希望自己长大后能够成为唐老师那样的淑女,男同学都喜欢自己长大后能够娶到唐老师这样的淑女。 时间,记忆,想法……通通都很年轻,一切都好像充满希望,机会正焦灼不安地等待在前面,未来只属于生生不息的我们! 白御桐旁边坐着“心灵导师”赵临坛,他们两个人手拉着手,齐声哼着简单的歌曲,嗓调稚嫩又粗糙。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 眼望四周阳光照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 但愿永远这样好 一年一年时间飞跑 小小少年转眼高 随着年岁由小变大 他的烦恼增加了 …… 自从搬家了以后,他从来没有这么彷徨过。 白越觉得非常对不起儿子,他和陈小云这么兢兢业业的工作,说到底都是为了这个家庭……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过于忽略儿子的感受了,但他们也没办法——日子那么长,总得为将来多做一些准备,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一帆风顺呢。 “爸爸,护士姐姐说妈妈离开了……” “我知道儿子,你害怕么?” “你会给我找个漂亮的后妈么,爸爸?” “当然不会啦,臭小子!” “那我就不害怕了。” 关于母亲出车祸这件事,白御桐对谁也没有说。他整天在班里还是嘻嘻哈哈的,非常死脑筋的样子……不过对于这个男孩来说,那一年的秋天格外萧索。 白御桐解开身上的围裙,挂到了一旁的椅背上,他看着一桌子的素菜,然后向赵临坛小心翼翼地说道,“老赵,我记得你是……吃素的吧?” 赵临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能把不会做荤菜的责任都推到我是吃素的原因上呢?还有,我可是肉食动物啊!你见过哪个作家喜欢吃素的?如果一个作家喜欢吃素,那么原因只有四点——一就是天生喜欢吃素;二就是穷得只能吃素;三就是配偶只会做素菜;四就是他只会写荤段子!” 被他一眼就戳破了谎言,白御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呵呵呵,居然被你看出来了……不过,前三种我知道,最后一种是什么鬼?荤段子是啥玩意儿?” 赵临坛打了个响指,“问到点子上了,荤段子也叫黄段子,就是那种色色的笑话……作为一名出色的雄性动物,如果不会一两个拿手的荤段子的话,在同性面前是抬不起头来的。” “为什么?”白御桐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禁想起来自己家以前的好邻居——王彩霞。 她前不久在空间发表了自己的动态:我现在已经变成了可以厚着脸皮听荤段子的女生,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穿一次白裙子给你看……这条动态配了一张白发美人鱼浮出海面看夕阳的图片,脑袋上顶了一个由绿色细海草编织的头环,看起来有点唯美和梦幻。 白御桐意识到赵临坛接下来要讲的东西或许和王彩霞发的这条动态有某种程度的关联,所以他竖起了自己的耳朵,摆出了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 赵临坛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荤段子也算是一种促进异性之间情感交流的方式,不过荤段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更接近于调情。如果一个男生经常对一个女生讲荤段子,那么这个女生就会对这个男生产生那种方面的心理依赖和幻想……当然,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日久生情。” 白御桐听得是一知半解,他茫然地看着赵临坛,就像一只狒狒盯着旅客攥在手里的香蕉。 “这个日久生情……是我想的那个日久生情么?” “我怎么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哪个日久生情?” 赵临坛见他还没有彻底领悟,于是咳嗽了两下,算是清了清嗓子,“那我就举个例子吧,现在你就是那个讲荤段子的男生,而那个女生你就姑且把她想象成……陈钰好了。当你对陈钰讲荤段子的时候,陈钰就更容易把段子里的角色和事物联想到你身上,我问你荤段子的本质是什么?” “是……段子?”白御桐颤巍巍地回答道。 “请坐下吧语文课代表同志。”赵临坛很欣赏白御桐一点就透的脑子,“没错,荤段子的本质还是段子,而段子就是让人开心的笑话。当你的荤段子让陈钰感到好笑的时候,那么恭喜你——作为雄性,你成功的对她做出了调情的举动!” 白御桐听得是目瞪口呆,他在想这家伙为什么不去做讲师呢?虽然他的解释完全没有依据,但却出乎意料的有说服力。 赵临坛很满意于白御桐此时的崇拜者表现,他舔了舔嘴唇,津津有味地说道,“……每当你对陈钰讲荤段子的时候,她在潜意识里就会把这种行为当做是在对自己调情。而在这时候,像她那种含蓄的女孩内心就会感到无比娇羞——因为你是她的性幻想对象,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会对你产生不可避免的情愫,这就是……日久生情啊!” 白御桐还没来得及鼓掌,赵临坛就接着说道,“听我说兄弟,追求女人是男人的天性,而荤段子就是男人用来追求女人的手段之一。你的手段越多,受女性追捧的程度就越多,你的异性朋友也就越多——这就好比一只有能力的公猴子可以占有一群有姿色的母猴子……” “……和女人打交道是男人的本能,而荤段子就是其中一种,所以你也要时刻在嘴里准备几个荤段子啊小老弟!”赵临坛语重心长地说道。 白御桐沉重地点了点头,互联网上有许多荤段子的储备——他有看到过,到时候他可以摘抄几个流行点的放在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周星期天晚上的毕业晚会……你准备去么?”赵临坛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你呢?”白御桐没有直接回答。 这个话题对于两个人来说非常沉重,仿佛他们之前的对话都是铺垫,后面这个才是主菜。 “当然去啦,我是主持人诶?我可以迟到,但绝不能缺席!” “那……去就去咯。”白御桐的话听起来像是妥协。 星期天晚上六点,龙宫温泉大酒店,a楼十六层宴会厅。 明晃晃的大厅内,高薪聘请的荷兰乐队演奏着优雅的古典音乐,旋律悦耳。 男同胞们都穿着或黑或白的衬衣西装,女同胞们都穿着样式繁多的晚礼服,他们身上穿的服装有相当一部分是由龙雪阳父亲提供的——大家都还是初中生,没有多少机会参加这么隆重而正式的宴会,所以都没有这方面的准备。 宴会厅的中央有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上面有几位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设备,他们中间混杂了一个畏畏缩缩的小伙子,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即将出嫁的姑娘。 白御桐在台下发出了一声怪笑,他心想:赵临坛这家伙今晚看起来还蛮精神的嘛! 台上人模狗样的赵临坛不经意地抬头,正好瞧见了站在不远处傻笑的白御桐,于是就对他挤眉弄眼地做了一个难看的鬼脸。 真是个傻逼啊!他们不约而同地想。 这时候不和谐地声音响了起来,一道接着一道,就像流水线生产生产出来的臭豆腐。 “咦,你看你看,那不是白御桐吗?他怎么也来了?” “靠!那家伙居然还有脸来参加毕业晚会?真是脸皮厚得可以,真不敢相信我和他会是一个班的同学。” “嘘,你们小声点,别被他听见了,我可不想被他打小报告……” “怕什么呀?他不过就是个狐假虎威的废柴而已,要不是看着老赵和龙雪阳的面子上,我早就替李旭光修理他了!” “呵呵,他就是欠修理,一天到晚就只会装可怜,摆出一副小白兔的模样,真是恶心死我了!” “不就是一个喜欢眼镜娘的死变态吗?有什么教育的价值?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小人了!他为什么不去死呢……” “哈哈哈哈,确实是个死变态!” 他们整个对话过程所使用的语气都很轻松,让人不禁联想到老牛仔调戏倒咖啡的女服务生。 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白御桐桐脸色难看了起来,但他并没有捏起拳头准备讨回公道,而只是低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酸涩的果汁。 几个人一起看着白御桐笨拙地掩饰动作,得意洋洋地笑了。 “你们看你们看,我说过了吧?他是真的怂!” “他连看都不敢看我们一眼诶!” “哈哈哈哈……” 这时候有人大呼小叫了起来,“诶诶诶,别说了,龙雪阳过来了……” 远处,一名穿着紫色晚礼服的女孩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见她,闲聊的几个人立马收敛起了脸上的嫌恶表情,然后笑着迎接她。 女孩客气地朝他们笑了笑,“周井松,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张余才抢先回答道,“当然是在讨论今晚哪个妹仔画的妆最浓咯!你说是吧?”说完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周井松。 周井松的反应慢了半拍,“哦哦哦,对对,是这样没错!” 这时候,悠然的古典音乐被经验丰富的荷兰乐队无缝衔接成了舒缓的轻音乐。所有来参加宴会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然后看向了厅中央的盛大舞台, 台上站着一男一女两名主持人,男的是穿黑西装的赵临坛,女的是穿金纱晚礼服的陈钰。两人的精气神看起来都不错,堪比偷了鸡的黄鼠狼。 陈钰看了看手上的词条,然后举起了无线话筒,笑道,“三年前的秋天,我们自命运中相遇,在这里组成了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不分彼此一路走来……” 这时候赵临坛拿起了话筒,“回望过去,三年的时光如同流水浸润着我们干涸的心灵,花开花落,尘封尘扬……” “就在这个炽热的夏天,我们就要挥挥手分散,但我们永不离别,因为分散即是重逢的开始……” “在这里,我郑重地宣布,初三五班的毕业晚会现在正式开始!” 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大家狂欢着,庆祝着,就像一群获得重大突破的科技研发团队。 这场由龙雪阳老爹发起的毕业晚会虽然很正式,但同学们策划的活动和游戏大都很不正经,大家都疯疯癫癫的,像一群手舞足蹈的傻逼……玩累了就排队用餐,餐桌上满是糕点,甜品,烤肉,海鲜,茶水,冰酒,果汁……应有尽有。 白御桐完全没有要参加活动的意思,各种肉类在他的餐盘里被堆成了一座小山,那是他在晚会开始前屯的——这其实都怪他的小农心理。在他眼里,这些精致的食物都价格不菲,吃到就是赚到,多吃多赚。他西装的衣兜里还塞了许多昂贵的坚果和花生,他打算把这些都带回慢慢吃…… 这场晚会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其间不乏鼓起勇气向女孩表白的男孩,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活动进行到最后,所有同学都跳进了灯光绚烂的舞池,有人在跳优雅的芭蕾,有人在跳带感的探戈,有人在跳优美的华尔兹,也有人在跳广播体操……只有几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他们要么是玩累了,要么是以正在长身体的理由大吃大喝 白御桐就是后者,他索然无味地看着这群手舞足蹈的傻逼,就像是在看一群跳舞的猩猩……他嘴里嚼着一根焉巴巴的芹菜,面无表情得就像一只嚼胡萝卜的兔子。 那只来自荷兰的高级乐队在半个小时前已经从大厅撤退了,因为他们还得赶明早四点钟的飞机到俄罗斯去。 现在负责音乐这一板块的是陈钰的姐姐陈娟,她的志向是到酒吧当服务员,而她最近正在网上学习《如何做一名合格的dj之傻瓜指南》,这应该算是她有史以来在学习领域态度最端正的一次了。 —————————— 明天开始会持续更新一段时间。 第八章 西南大赛(十一) 陈娟点播的音乐多半是一些自己喜欢听的dj舞曲,每一首都很劲爆,声势浩大,让人有一种置身在ktv包房里的错觉。 在这样的背景下,大家都着了魔似的手舞足蹈,白御桐看见赵临坛和陈娟手挽手绕着圈,脚下踩着欢快的步伐,那是非常民族风的踢踏舞,只不过两个人的脚配合得不怎么样。 白御桐知道赵临坛喜欢陈钰,就像赵临坛知道他喜欢龙雪阳一样,两个人平时就无话不谈,几乎把所有自己的秘密都分享给了对方……他们俩可是互相拍屁股的交情啊,怎么说来着?击股之交? 白御桐还知道陈钰对赵临坛也有那个意思,只不过两个人都非常……闷骚,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告白,即使全班同学都有意无意的助攻这份羞涩的爱情。 正当白御桐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位身穿紫色晚礼服的女孩朝他这边走了过来,五彩斑斓的闪灯照在她的面颊上,就像晕开的水彩。 那只妹仔拨开拥挤的人群,就像一株钻出泥土的嫩芽,白御桐只觉得她来的时候携风带雨,他避无可避。 她这是来……找我的么? 这样想着,白御桐紧张的四下张望了一番,好确定这个即将发生的事实……四周除了他一个人以外,只有餐桌上还堆着垒得很高的空盘子——如果这位妹仔不是突然抽风要拿钢丝球刷碗的话,那么她的目的应该就是来找白御桐了。 龙雪阳停在了白御桐面前,她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了他一眼,然后歪着脑袋向他摊开了自己的手,这个动作像是伸手要钱的孩子……他看出来她这是在对自己发出舞蹈的邀请,就像王子邀请灰姑娘共舞一样——这原本应该是一种很神圣的邀请仪式,却被这位妹仔使得像在跟父母要钱一样无赖。 妹仔的穿着和长相都很醒目,不过白御桐眼里并没有她,有的只是她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那些目光像尖刀一样扎眼,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小表情。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白御桐在心里想。 白御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几颗坚果,放到了妹仔摊开的手里。 妹仔扭过头来,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因为吃惊而张成了o型,脸蛋一阵红一阵白的。 白御桐以为她嫌不够,于是又慢腾腾地从兜里捞出来一把花生,然后把它们塞到了妹仔的手里,嘴上颤巍巍地开口道,“只有这么多了……” 听到他这么说,龙雪阳一下子就涨红了脸,长久以来的隐忍在她的心里井喷似的爆发了出来。由于喝了酒的缘故,她的情绪高涨了不少。 她捏起手里的坚果花生就往白御桐的脸上摔,“我真的忍不了了,你以为我在伸手问你要糖么,傻狗?能不能一起跳给个准话,不要故意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拒绝老娘!” 白御桐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他有意无意地整理着散落到大腿上的花生,嘴上说道,“就是……不跳了呗……你以为我是迈克杰克逊啊,那么能跳……我只会跳全国中小学生第三套广播体操而已……” 就在白御桐抬头对上龙雪那对水雾弥漫的眼睛时,却从里面读出了“求求你,帮帮我”的恳求。 白御桐面不改色地拨开了一颗饱满的花生,然后缓缓开口道,“不过……如果你不怕被我踩到脚的话,就随便陪你跳一跳咯,反正吃饱了也该运动一下的,不然容易长膘……” 听到他这么说,龙雪阳心情激动地牵上了白御桐的手,然后拉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冲进了舞池,就像两只闯进了花丛的鼹鼠,似乎每一朵娇艳的花都在鄙视他们的鲁莽。 就算明知是陷阱,还是忍不住跟你一块跳进来啊! 舞池里,白御桐和龙雪阳互相搂着肩膀,脚下步伐凌乱不堪,就像是踩着泥坑。 不过白御桐却昂首挺胸地站直了身体,就像一位真正的绅士,他极力地想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像一棵想要顶开石块接触阳光的嫩芽。 “为什么……不选真心话呢?”他问。 龙雪阳低下脑袋看着他的胸口,“因为那种事情,我根本说不出口啊……总得有所取舍不是么?” 这时候劲爆又带感的dj舞曲正好结束,随即顶替的是一首空灵震撼的《坠落星空》: 逃离整个宇宙碰撞的意外 穿越黑暗尽头又通往哪里 时间也被吞没到了无人之际 是否能留住和你的记忆 星空不规则,无尽下坠 眼前你化为泡影 挣扎是负荷,眼里的星星,隐约中靠近 我这一次 偏离了航道,任黑夜吞噬,安静等待轨迹的放逐 逃逸地心引力,成全了彼此,温柔的阻止 星空的漩涡变成零的距离,还保留微弱逝去光阴 时空扭曲引力,也许能倒退,还未遇见你 …… 白御桐拿出抽屉里的日记本,然后往上面添了几笔潦草的字迹……夜很冗长,就像汇入大海的水流。第二天早上,雨点带着美味的早餐回到了宿舍,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 在顾青系统的安排下,白御桐和雨点都加入到了坚辛而又漫长的训练当中。白御桐没想到的是,雨点这位从零开始的新人居然扛下来了和自己差不多的训练强度,真是让他大跌眼镜。 白天他们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晚上他们靠打坐冥想来恢复和提升自身的源力。冥想是源师提升源力最主要的方式,原理是加速体内源力的运转速度,让身体能够囤积更多的源力。 每个人的源力上限和修炼速度是不一样的,特别是职业不同的人,因为职业技能的不同,不同职业者的源力修炼速度也是不同的,相对的,同职业者源力上限的区别一般是大同小异的。在源战师中,刺客的修炼速度是最慢的,盾士次之,而战士的修炼速度是最快的,射手次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星期,转眼间就到了西南大赛开赛的日子了。 就在昨天下午,曹广宣布了全方面停止训练的命令。最高兴的当然要数白御桐了,平时训练如死狗的他终于摆脱了苦海,他现在兴奋得简直想脱光衣服裸奔,如果法律允许的话。 此时正值美好的早晨,一行人都站在校门口前等待马车的到来,他们在顾青的组织下,纪律严明得像一群……等待校车接送的小学生。 其中,白御桐泪流满面地说道,“耶嗷!我的神啊,终于到了这一天么……” 雨点笑了笑,“哥哥已经等不及要展示自己的训练成果了么?雨点在台下会为哥哥加油的!” 这时候,白思琪凑了过来,“放屁,他只是不想再训练了而已啊!” 雨点说道,“那哥哥一定是累坏了!” 白思琪没好气地说道,“你净宠他吧!” “就是就是,雨点你别老惯着他呀!”司马东流舔着脸凑了过来,“嘿嘿,大舅哥什么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有我在,肯定伺候好他,你就放心吧……” 颜嘉图不乐意的蹦了出来,“诶诶诶,你这人怎么回事?白御桐是你大舅哥么?你就是在想屁吃!他明明是我大舅哥好不好……” 雨点俏脸一红,不禁羞涩地低下了头。 几天前,这一对狐朋狗友不知道吹了什么风,居然要公开追求雨点,比谁先把她追到手。 他们从紧凑的训练中抽出时间来轮番轰炸这位未经世事的花季少女,雨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受欢迎过,在自尊心得到满足的同时,她也尝试着拒绝这两块粘牙的牛皮糖……原因当然是她已经心有所属了,即使白思琪已经警告过她不要再喜欢白御桐了。 眼看追求遭到撞壁,这俩货不得不把战略重心转移到了白御桐这位未来的大舅哥身上……这就是著名的围点打援,声东击西之法。 面对突然对自己套近乎的两人,白御桐一开始也没有太在意,他以为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升温。可是后来当白御桐发现他们在追求雨点的时候突然勃然大怒了起来——这算怎么回事?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却想泡我妹? 这能忍? 不过最后在韩葵的心理劝慰下,白御桐也算是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妹妹终究是要嫁人的,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对着哥哥撒娇……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抱着孩子对自己的老公撒娇说今晚不想做饭了。 司马东流和颜嘉图一如既往地吵着架,白御桐也不知道为什么意见向来不和的他们会同时喜欢上同一个妞。 “注意,马车来了。”曹广提醒道。 几辆装饰堂皇的白马车驻足在他们面前,车夫无一例外地都是长着兽耳的亚人族。亚人族是非常廉价的劳动力,他们也只配从事一些低端的服务工作,许多亚人连耕地的资格都没有……对于他们来说,车夫算是为数不多的体面职业了。 眼前的亚人车夫都同属一个货运公司的,这个公司赚钱的门径主要是运输货物,有时候也会负责接送任务。 第八章 西南大赛(十二) 此次前往西南大赛的成员都有作为带队老师的韩葵,曹广,蓝沉和刘老牧师,没错这姓刘的糟老头顶替了章若楠原本的治疗单位。而参赛队员有白御桐,雨点,顾氏兄妹,白思琪,颜嘉图,司马东流,尚飞,商墨海,童渡。 他们的目的地正是沃芙莱尼三大经济中心之一的梅洛萨斯。“梅洛萨斯”是诺拉语的谐音,译作平原上的堡垒。梅洛萨斯就算在大陆上也能称得上是一座古老的城市了,它的存在已经有超过四千年的历史了,底蕴深厚,战略意义重大。 诺拉大陆上有三个最强大的国家,分别是占据了大陆东方的落兰古庭帝国,占据大陆南方的沃芙莱尼帝国和占据大陆西北方的西北联盟,其中沃芙莱尼正是白御桐所处的国家。 按本次大赛的划分来看,沃芙莱尼一共被分为了四大赛区,分别是西南赛区,南方赛区,东南赛区和北方赛区,其中西南赛区的指定参赛地点正是这座叫梅洛萨斯的城市。和梅洛萨斯的文化底蕴相比,汉角简直像个初生的婴儿——自古以来梅洛萨斯就是沃芙莱尼帝国最大的粮仓,只要梅洛萨斯还没有失守,沃芙莱尼就是屹立不倒的存在,这主要归功于梅洛萨斯先进的生产技术,便利的交通和补给能力。 前往梅洛萨斯的路途很遥远,即使车夫马不停蹄也需要三天两夜的时间才能从汉角赶到梅洛萨斯。当然,如果走水路的话只需要一天一夜就能到达……如果白御桐不晕船的话。 车队奔袭在宽阔的马路上,城市与城市的商贩之间有许多的贸易往来,为了防止车祸的发生而延误交货的时机,所以这些马路都被修建得很阔。 耳畔传来轮毂和马蹄的声响,白御桐伏在窗台上惬意地看着远处流动着的建筑物,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跟爷爷和奶奶坐长途公交回老家过年时的场景。 爷爷和奶奶都有很严重的嗜睡症,一坐车就会昏昏沉沉的,白御桐的爷爷和奶奶都是早期入城打工的农民,他们怀揣着希望,想要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事实证明他们做到了。 懂事如白御桐当然不会打扰他们,而是选择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流逝的光景……渝州一座名副其实的山城,地势起伏很大,所以修路的角度往往都很刁钻,大城市和乡镇之间的长途道路更是如此。 所以沿途的风景就像造型独特的盆栽——有深涧,有高架桥,有狭长漆黑的隧洞,白御桐靠自己的视觉打发了很多时间……但一个人终究是一个人,还是会很无聊,陪伴他的只有汽油发动机嘈杂的声响。 而现在,汽油机的声响在白御桐的脑海里已经远去,只剩下了耳边的马蹄声……这让他有了一种已经回不去的错觉。 “想什么呢?”韩葵凑过来关心地说,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白御桐挠了挠头,“没啥呀,就是觉得特别无聊,看看风景……对了,我们现在离那个叫什么梅洛萨斯的城市还有多远啊?” 坐他对面的顾青插话道,“还有大概三十公里的路程,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一两个小时就能到了。” 听到他这么说,白御桐明显兴奋了一下,他甚至窗外的风也格外凉爽。 顾青朝白御桐递出了一根葡萄口味的棒棒糖,“要不要?葡萄味儿的。” “谢谢!”白御桐毫不客气的接过棒棒糖,然后撕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顾青开朗一笑,然后又拿出一根石榴味的伸向了旁边的韩葵,“韩老师,你要尝尝么?” “嗯。”韩葵接过他手里的棒棒糖,然后撕开了糖纸包装,不过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放进嘴里,而是转身一脸怪笑地看向了旁边的白御桐。 白御桐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于是颤巍巍地说道,“啥、啥事儿?” “张嘴,啊……”韩葵笑盈盈地说道,表情和捡到空水瓶和易拉罐的老阿婆没什么区别。 白御桐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张开了嘴。 韩葵眼疾手快地取出了白御桐嘴里的棒棒糖,同时把手里那根石榴味儿的棒棒糖塞进了他的嘴里。 做完这些,韩葵嘴角浮起了一丝得逞的笑容,她毫不嫌弃地把沾满了白御桐口水的棒棒糖放进了嘴里。 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后,白御桐惊慌失措地尖叫出了声,声音非常惊悚,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韩葵这么轻易的占了便宜。就连顾青也被韩葵大胆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里白御桐是有未婚妻的,这么乱搞不会被家暴么? 感受到他身体的抖动,旁边的顾烟柔从顾青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她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怎么了,到梅洛萨斯了吗……” 看到被自己吵醒的顾烟柔,白御桐立刻端正坐姿,极力想要掩饰住自己刚刚的窘迫。 韩葵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很满足于白御桐的反应,因为这让她有了一种情侣间打情骂俏的美感。 “还没有呢,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顾青宠溺的看着她,“到了我再叫你吧。” 顾烟柔轻轻摇了摇头,“我要喝水。” 顾青转手把水壶递给了她。 白御桐瞥了一眼韩葵,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在这样做了,韩葵只是朝他吐了吐舌头,说不出的俏皮。 过了不知道多久,马车的速度突然降了下来,察觉到这一点白御桐拨开了厚厚的窗帘,当他往外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因为他被眼前的一切深深震撼到了……宽阔幽深的护城河,结构复杂的机械吊桥,高耸坚固的铁灰色城墙,整洁又美观的青色地砖,车流如鱼的街道…… 白御桐在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穿越到了欧洲的中世纪,眼前的一切就像童话里的城堡一样……如果能看见穿水晶鞋的公主和红披风的骑士就好了。 硕大的城门上挂着一幅红色的横幅,横幅上用烫金的大字写着“亲爱的朋友们,欢迎来到梅洛萨斯”。 经过一周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沃芙莱尼的大粮仓,梅洛萨斯。 刚进城,白御桐就迫不及待地冲出了马车,他扯着嗓子感慨道,“喔哦!好大的城市啊!” 白御桐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表现像个刚进城的农民,不过他并不在乎,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真实且宏伟的城堡。 司马东流和颜嘉图刚一下车,惊呼声就此起彼伏。 “喂喂,我没做梦吧?这就是梅洛萨斯吗!好大!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听说这里的稻谷比老鼠屎还大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靠?你居然能作出这么恶心的比喻,从某些方面来看,你的品味还真是低俗得可怕啊。” “你有病吗?我作什么比喻关你屁事儿啊!” “怎么没有关系啊?你的存在就已经拉低了我们这个团队的整体素质!这样很丢我们的脸好吗?” “你、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他们拌嘴,大家心里也生出了一股子热闹劲儿,像是被他俩传染了神经病。 尚飞聚过来笑道,“我们大老远来到梅洛萨斯不能只是比个赛吧,不如我们一起去街上逛逛?听说梅洛萨斯的物产都很丰富,我想带一些首饰和小把件回去给我的母亲和父亲……” “好啊好啊!”白思琪第一个举手赞成,因为家里就是商贾大户的原因,她最喜欢逛街买东西了。 “哥哥,我们也去逛逛吧?”雨点期待地看着白御桐。 白御桐点了点头,“好啊!” 就在上周,他刚好领到了这个月的工资,再加上顾其尘作为答谢的奖金,他一共拿到了整整一万五千块钱。充盈的钱包也引起了白御桐的购物欲,所以他迫切希望展示一下自己雄厚的财力,他现在的心理就好比一只想要向母猴子们炫耀肌肉的公猴子。 一听到雨点说要逛街,司马东流和颜嘉图就安静了下来,表示自己也要加入……白御桐通过他们不正经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一定是要对雨点图谋不轨。他觉得自己作为雨点的哥哥,有必要为她做点什么。 雨点的择偶标准就由我来制定吧!白御桐默默地点了点头。 顾青低头沉思道,“我觉得可以逛一逛,就当是赛前放松好了。巧巧,烟柔,你们也一起来吧?” 路巧巧和顾烟柔对视一眼之后同时点了点头,她们越来越有默契了,倒像是一对儿真正的姐妹花。 童渡是那种大家在哪儿他就在哪儿的性格,所以他果断选择了跟随大部队的脚步。 曹广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意见,不过我们得先到赛场签到才行,然后再找家酒店办理入住手续……话不多说,我们立刻去签到吧!” “好!”大家一起回答道。 签到的过程非常顺利,大家还熟悉了一下比赛场地,顺便了解了一下本次大赛的参赛规则。 参赛规则很复杂,首先是没有拿到参赛资格证的队伍必须抢先进行一轮入选赛,入选塞的淘汰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可以说是竞争非常激烈了。 至于为什么要进行入选赛,这主要是因为从不同城市杀进地区赛的队伍实力也有所不同。如果两支实力相差悬殊的队伍碰撞在一起,那么一定会造成不必要的争斗,从而拖慢整个大赛的进程……所以,官方制定了参赛资格证这一标准,将所有的队伍分成了两个部分——参赛资格证的获取需要足够的实力,所以没有足够实力的队伍就只能参加入选赛或者提前退出地区赛了。 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个赛制的存在,历届的大赛才会如此有看头,也很少会出现什么“输赢根本不重要”的队伍。 拿到参赛资格证的队伍可以直接进入小组赛,而那些没有拿到参赛资格证的队伍只有杀出入选赛才有参加小组赛的资格。 进入小组赛后,小组里的每一支队伍都将轮流与其他队伍比赛,比赛采用积分制,赢一场得一分,输一场不得分。最后小组里积分最高的前两名出线,进入淘汰赛。 入选赛在白御桐等人到来前的一周就已经结束了,所以从明天起大赛正式进入了小组赛环节。 一百七十八支队伍一共被分为了十六个小组,从第一到第十五的小组都统一分配了十一支队伍,只有第十六小组由十三支队伍构成。明眼人都看得出第十六小组的竞争肯定是最激烈的,典型的僧多粥少。 而七曜的队伍恰巧就被分配到了这第十六小组…… “不会吧……” 得知了这样一个结果,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毕竟莫名其妙地就要比其他小组队伍多打两场比赛,换做是谁都不会乐意的。 白御桐最怕多事儿了,所以他是第一个不服的,“有没有搞错啊?这绝对是打算消耗我们战斗力的阴谋!我抗议!” 白思琪死气沉沉的说道,“抗议无效,这是大赛官方的安排,每一届都差不多,我们只是运气不好……说到底,都怪队长手气太臭了!” 顾青摸了摸鼻子上的灰,歉意地尬笑道,“对不起各位,这的确是我的错……下次抽签还是让曹老师来吧……” 曹广听后连连摆手,“别别,这个锅我可不想背!还是交给白思琪吧,这丫头的手气一向不错!” 这时候尚飞站了出来,“其实吧,抽到十六组也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白御桐眼前一亮,跳出来问道,他最喜欢占便宜了。 尚飞和煦地笑了笑,“时间,由于我们是第十六小组,所以比赛暂时还轮不到我们头上,我们可以趁机好好休息休息,调整好状态,毕竟我们风餐露宿了好几天……” 曹广点了点头,“嗯,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大家的确不怎么有状态,所以趁还没有开始比赛,大家要好好地调整自己的状态。” “是!”大家一起回答道。 在曹广的带领下,七曜众人找了一家设施齐全的旅店,旅店并不豪华,但胜在与赛场的距离不远,这可以为他们节约不少时间。 午饭过后,大家组团前往了当地的商业街,除了曹广和刘老牧师。曹广要写信给学院的高层,交代他们一行人的状况,而刘老牧师则喜欢清净,所以只好推辞了。蓝沉则以“我是保镖”的理由跟在了大家身后,韩葵则以“这一片老娘很熟悉”为借口,领着大家走进了商业街。 商业街的街道很宽也很长,几乎所有店铺的装潢设计都很前卫,很有吸引力,以至于店铺前人满为患,让人有一种被水淹没的感觉。 这条商业街甚是热闹和喧嚣。 通过了解白御桐才知道,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为了看西南大赛才来到这座城市的游客,看来大赛的举办也成功牵动了旅游业的经济发展,也促进了城市间的文化交流。 第八章 西南大赛(十三) “韩老师,你之前来过梅洛萨斯么?”白思琪小心翼翼地问道,韩葵之前打过她一巴掌,所以她内心还是有些抗拒她的。 “嗯,许多年前跟一个很温柔的大哥哥来过。”韩葵瞥了一眼旁边正啃着糖葫芦的白御桐。 感受到注视,白御桐停下了嘴里的动作,含糊不清地说道,“肿么了?” 韩葵轻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这时,前方轰然而起的惊呼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抬头一看发现一大群形形色色的人都围成了一个圈。 “前面怎么了?那么大一群人围着?”司马东流好奇地问道。 “去看看吧?”尚飞提议道。 大家一致的点了点头。 白御桐拨开人群,硬生生地挤了进去,等他看清眼前的情形时,整个人都凌乱了。 只见一名身穿芋紫色短裙套装的女孩屹立在人群中间,纤细的脚踩着一个身穿白色背心短裤的大叔的脑袋上,气势如虹。 她神采奕奕地说道,“偷钱偷到本姑娘的身上,你胆子挺大啊?” 白背心大叔鼻青脸肿的,看来是刚挨了一顿胖揍,他嘴上求饶道,“姑奶奶,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哼,如果下次再让我遇见你干这种勾当,我一定会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滚吧!”说完,女孩抬起了脚。 “是是!谢谢姑奶奶,我下次一定不犯了!”大叔一得到解放,马上就拨开腿逃窜了起来。 这时围观群众开始指指点点的议论道。 “这小姑娘身手真是不错,人也长得漂亮,真是英雄出少女啊……” “是啊是啊!这么水灵的美女可不多见……” “关键是这个小姑娘的心肠好,换做是我,一定要把那个贼送进监狱里吃牢饭不可……” 面对大家的一致好评,女孩在心里喜滋滋的享受了起来……嘿嘿嘿,就是这样没错!夸我吧,使劲儿地夸我吧!这种惩恶锄奸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这时韩葵来到白御桐的旁边,当她看清楚女孩得意洋洋的笑脸时,忽然吃了一惊。 “咦?怎么是她?” 旁边的白御桐一愣,“你认识这个妹仔?” 韩葵扭过头来,目光深邃的看着白御桐,脸上露出了一副“你确定不去精神病院买个终身床位么”的表情。 白御桐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是我的发型乱了么?” 芋紫色少女往人群中看去,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跟韩葵说话的白御桐,她的眼神仿佛泡了水的海带,一下子饱满了起来。 感受到了灼热的注视,白御桐慢悠悠地回过头来,恰巧对上了女孩的目光。这一刻,白御桐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柔软的触手给轻轻挠了一下……真奇怪,他明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却觉得她是如此熟悉。 但白御桐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什么“这位女同志,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靓女,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熟悉哦”之类的问题,因为他觉得这些话听起来像猥琐大叔搭讪小姑娘的台本。 正当白御桐浮想联翩地时候,少女兴奋的朝他的方向跑了过来。 “哥!”少女惊奇地大叫了一声。 她轻车熟路地跳到了白御桐身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双腿缠在他的腰上,然后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如果不是少女没有从裙底或许胸沟里掏出一把手枪抵在白御桐的脑门上,否则他会认为她是某个斩首组织派来抹杀自己的顶级杀手。 看到扑进白御桐怀里的少女,雨点瞬间就傻眼了,她的表情也随之变得阴暗起来……不过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因为大家无一例外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住了,他们都各怀心思地观望着事情的发展,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白御桐从少女身上闻到了一股薰衣草的花香,“谁、谁是你哥啊!撒手啊小姑娘!我都快断气啦!” 女孩闻言,立刻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她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哼,笨蛋老哥,干嘛要装作不认识人家的样子啊!我又不是故意那么用力的……哼!” 说完她赌气似的看了看旁边的韩葵,又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容,“韩葵阿姨好啊!” 韩葵宠溺的摸了摸她那颗束着双马尾的小脑袋,母性泛滥地说道,“嗯,几年没见,你这小丫头又长高了不少呢!” 看到这一幕,白御桐傻傻说不出话来,连韩葵都认识她,而且看样子她们的关系还不错,难不成她真是我的亲妹?或者说……江落恒老哥的亲妹妹? 想通了这一点,白御桐尴尬地挠了挠头,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额,那个……” 韩葵憋着笑,她知道白御桐是真的记不得这个妹妹了,但她却不解释,因为她现在想看他吃瘪的小表情。 看到这里,大家几乎都猜出了白御桐和这名芋紫色少女的关系——亲兄妹,其实在这之前,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白雨点不是白御桐亲妹妹的传言,因为白御桐有未婚妻的缘故,谁都没有往“雨点是白御桐未公开的女朋友”这方面想,所以都都不是特别在意。 但现在,白御桐突然就钻出来了个货真价实的妹妹,所有人都显得有些猝不及防。大家都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俩,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雨点低下脑袋看了看手上的糖葫芦,那是之前白御桐给她买的,他说过的话仿佛还在萦绕在耳边。 “听说可爱的糖葫芦和可爱的妹妹更配哦!” 这时候白御桐急中生智,突然指着女孩大呼小叫了起来,“哇噢!原来是我那可爱的妹妹啊!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呐!嚯嚯嚯……” 好浮夸的笑容……大家的头顶仿佛飞过了一只乌鸦。 面对白御桐猛男般的问候,女孩娇纵地撇了撇嘴,“哼,听起来好假,一点儿也不真诚!笨蛋老哥,你老实交代,我不在的这几个月里,你有没有想人家呀!” 这是一道……标准的送命题! 白御桐咽了咽凝聚在喉结上的口水,他知道这种问题处理不好的结果只能是兄妹关系决裂的前兆,他可不想以后的日子都和这个可爱的妹妹冷眼相待。 他努力思索着应对方法,忽然想起了那个非常妹控的作家兄弟,赵临坛。因为白御桐曾多次到他家里蹭饭的缘故,他也有机会接触和了解到兄妹间的日常生活,所以他还是有处理这种送命题的经验。 白御桐咳嗽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说道,“当然了我亲爱的妹妹!如果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突破万里山河的阻隔再挤进我的心里,那么一定是妹妹的思念了!噢我亲爱的妹妹,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倾述我现在的心情,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可爱的妹妹!因为我的思念也一定穿越了万里山河的阻隔,进入了你的心……噢!我亲爱的妹妹,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代替我去思念你的话,那么一定是我的心和我的墓碑……” 女孩在听到“墓碑”两个字后,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灵堂,灵堂的供奉台上新添了一个灵位,上面用漂亮的行书写着“江落恒”三个字。 想到这里,滚烫的泪水一下子就钻出了女孩的眼睛,她立刻用手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笨蛋老哥!”她再一次扑进了白御桐的怀里,不断在他的胸膛上留下湿漉漉的水渍。 白御桐哪里懂小女孩的心思,他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才惹小姑娘生气的,“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韩葵心疼地看着小姑娘,然后又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白御桐,她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站出来。 “丫头别哭了,你哥这不是好好的吗?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就让你哥给你买糖葫芦吃好吗?” 听到韩葵这么说,少女渐渐停止了抽泣,她抬起头,眉开眼笑地说道,“嗯嗯,我要吃糖葫芦,我最爱吃糖葫芦了!” 我最爱吃糖葫芦了……雨点的脑子仿佛鞭炮一样轰然炸响,她忽然想起了白御桐之前说过的话。 “听说可爱的糖葫芦和可爱的妹妹更配哦!” 什么啊,原来他是有妹妹的……这一刻雨点突然明白了,自己只是白御桐妹妹的替代品而已。 那我……又算什么呢? 松脆的糖葫芦“哗”的一下从雨点手里滑落掉到地上,啪的一声后,糖葫芦外层的红色糖衣像玻璃一样,碎成了参差不齐的渣子。 听到声响,所有人几乎都扭过头来看着雨点,只见女孩低头捏着裙角,散开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刘海也遮住了她的眼睛……大家仿佛都猜到了原因,但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千万不要去拥抱一只刚被赶出家门的狗,因为……它会不分皂白地咬你啊。 “雨、雨点?”白御桐的舌头开始打颤,他意识到自己这些天来有些忽略这个女孩的感受了。 雨点抬起头来看着白御桐,他第一次见她哭得那么丑。 “我讨厌你!”说完,雨点扭头跑进了人群,人群很快就淹没了她的背影。 没有多少言语的交流,只是到了岔路口的时候,两个人都选择了不同的路,这大概就是分手的感觉。 “我……去找雨点。”白思琪哀怨地看了一眼白御桐,然后朝雨点离开的方向追去。 “等、等等我,我也去!”司马东流也跟着白思琪挤出了人群。 颜嘉图也不甘落后地跟了出去,“还有我!” 周围气氛一下子哀凉了起来。 芋紫色少女扭头问道,“老哥,那个人是谁啊?” 白御桐低下头,闭口不言。 大家也都沉默了,周围的人群也不欢而散。 “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少女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这时候韩葵笑着打破了寂静,“看来大家还不认识她吧,她叫浅浅,是白御桐如假包换的亲妹妹。” 白御桐?江浅浅愣了一下,这难道是老哥的新身份?他又在计划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嗨!大家好啊,我叫白浅浅!”她朝大家热情地挥了挥手。 韩葵暗自点了点头,悟性和反应都不错,不愧是他的妹妹。 见韩葵转移了话题,大家都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了起来。 “浅浅你好,我叫顾青,是白御桐的同学。” “我叫尚飞!很高兴认识你!” “顾烟柔。” “你好呀,我叫童渡!也是你哥的同学哦!” “……”路巧巧无奈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叫路巧巧。”顾青帮她介绍道。 “你好,我叫蓝沉,算是白御桐的带队老师吧!”蓝沉露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带队老师?”江浅浅愣了一下。 “你还不知道吧?”韩葵看着江浅浅,“我们这次到梅洛萨斯来就是比赛的。” 江浅浅露出了一副吃惊的面容,“啊?你们也是来比赛的吗?” 第九章 兄与妹(一) “你也要参赛?”韩葵微微一怔,她以为江浅浅这次出来是专门找白御桐的,没想到原来是偶遇。 没等江浅浅回答,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欢快的声音,“是的,没错!她也要参赛!” 远处,只见一名身穿白色精致服饰的青年人打着折扇走了过来,看到他的脸后,顾青和顾烟柔都止不住地愣了一下。 顾青寻着模糊的记忆,发出试探地询问,“我好像记得你,你是……白思琪的哥哥?” 来人显然有些吃惊,“呵呵呵,你是顾青吧,这么久没见,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啊。没错,我就是白思琪的二哥——白旭,各位幸会!”说着朝大家拱了拱手。 白家和顾家同为校董会的成员,平日里都互有往来,交集不浅。所以顾青和白旭是见过几次面的,只不过那时候的顾青还小,并没有多少深刻的印象。 白旭这突如其来的搭讪让大家都有些猝不及防。 尚飞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白旭收起了合上了手上的折扇,“想必你也听过白思琪那个小丫头说我到外地开餐馆的事情吧?” 顾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是的,她的确说过几次,难道你是在梅洛萨斯开的餐馆?” 餐馆?白御桐眼前一亮,他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厚着脸皮去蹭个饭吃。 白旭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不不,梅洛萨斯寸土寸金,我还没有那个财力到梅洛萨斯来开连锁店……” “那你这是……”顾青听后摸不着头脑。 白旭娓娓道来,“其实我在开餐馆这几年时间里也投资了一所快要倒闭的源学院,你们应该都听过,御嘉诚高级源学院,现在我就是他们的校董之一。” “御嘉诚高级源学院!”童渡惊呼出声。 紧随其后,顾青和尚飞也都面露惊色。 白御桐不能理解他们内心的震撼,“等等?这学院很……出名吗?” 尚飞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队长以前跟你讲过的,十六年前汉角内城有两大源学院,外城有四大源学院,它们被合称为汉角六大院,分别是御嘉诚高级源学院、雾芒高级源学院、渊图高级源学院、霞梧高级源学院、朝百度高级源学院和西城高级源学院……后来随着潼江——也就是以前的雾芒崛起后,其他五大学院都相继没落,其中的御嘉诚高级源学院更是被迫迁出了汉角才得以苟延残喘……” 白御桐点了点头,“是……有那么一点儿印象,所以说这个御嘉诚高级源学院就是……从汉角嫁出去的姑娘?” “嗯!这个比喻不错!”白旭笑了笑,随后露出了一副“小伙子我很欣赏你”的表情。 “没想到这所学院居然还存在啊……”顾青自顾自地喃喃道。 白旭叹了一口气,“我第一次到这所学院参观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因为学院的基础设施实在是太破旧了,不仅占地小,学员也少得可怜,就跟建在山里的公共厕所一样……” “我是从御嘉诚毕业的,看到母校沦落到这种地步,我真的是辗转难眠……说起来这都要怪金居城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家伙,要不是因为他,六大院之首的御嘉诚也不至于被迫搬迁到一座三流城市……” 尚飞开朗地笑了笑,“前辈不要伤感过去了,想必你还不知道潼江倒闭了的消息吧?” 白旭惊讶万分,“真的假的?” 尚飞解释道,“就在上周,金居城把潼江转手卖给了一个做羊毛生意的商家,算是走投无路的举措了吧。” 白旭喜上眉梢,“那就好,那就好!金居城那个老混蛋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顾青插话道,“所以说,你现在的身份是御嘉诚高级源学院的带队老师?” 白旭哈哈一笑,“算不上算不上,我只是随队人员而已。” 顾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对了,你们被分在了哪个组?” 江浅浅抢先回答道,“嘿嘿,我们是第十六组的哟!” 第……十六组?七曜众人的表情都变得精彩了起来。 白旭看出了端疑,他不禁苦笑道,“你们……不会正好也是第十六组的吧?” 回答他的只有大家的沉默。 “好、好……巧哦!”白御桐厚着脸皮说道, 白旭哭笑不得,“是挺巧的……” 关系突然从友军转变成了竞争对手,任谁都没有料到。前一刻还嘘寒问暖,下一刻就要拔刀相见了么? 为了避免尴尬,白旭打算转移话题,他看了一眼白御桐怀里的江浅浅,“对了,你们是怎么跟若衣聊起来的?” “若衣是谁?”白御桐问。 还在白御桐怀里的江浅浅不好意思地锤了锤他的胸膛,“就、就是我……” “啊?可你不是叫江,啊、白浅浅吗?若衣……是你小名?”白御桐一头雾水。 江浅浅听到他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她当即就抬腿往白御桐的脚背上踩了一脚,“笨蛋老哥!我这还不是为了隐藏身份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逃出来找你,我可不想中途就被嫂子给逮了回去……”说完她又往白御桐的胸膛上锤了两下。 “哼!笨蛋老哥!笨蛋老哥!哼哼哼!” 听到江浅浅这么说,白旭露出了一副“我的银行卡怎么被紧急冻结了”的惊悚表情,“等等?若衣你确定……他就是你哥?不是你什么其他的亲戚,表哥或者堂哥?” 白旭心下骇然,他知道江浅浅的真实身份是三分天堂的创立者,重明贤者江落恒的亲妹妹。 能被江浅浅称呼为哥哥的貌似只有那位大人物了,但那位大人物在几个月就已经死了,所以白旭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长得还算俊秀的青年会是江浅浅的哥哥……但仔细一看,白御桐和江浅浅的相貌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 难不成……他还真是她的哥哥? “嗯,不会错的,我能亲切的感受到他脉络里所流淌着的血液,孤独但从不缺乏陪伴,冷漠却又不失温柔,就像躲在云层里的月亮,虽然照不见月光,但心中也是一片皎洁……” 我亲爱的哥哥,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代替我去思念你的话,那么一定是我的心和我的墓碑……是这样的,对么? 看着怀里的“妹妹”,白御桐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其实你说得挺好的,想必应该是经常有参加什么“小区环保卫生倡导组织动员大会”之类的演讲……不过我确实不是你的亲哥哥,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真相,与其告诉你残酷的真实,不如让你沉浸在哥哥还活着的喜悦当中,因为女孩哭起来真的很不好看。 就让我的内疚转化成你失来已久的窃喜吧——请好好庆幸“我”还活着的事实。 白御桐厚着脸皮笑道,“呵呵……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呢。” 江浅浅哼了一声,“那是当然了笨蛋老哥,因为我们是不分彼此的兄妹啊!” 远处,顾青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旁边的顾烟柔,“诶我说,你有那种感觉吗?” 顾烟柔茫然地摇了摇头。 看到她摇头,顾青失望地仰天叹了一口气,同样是兄妹,为什么自己这个妹妹总是死气沉沉的呢?一点儿也不活泼,突然有点羡慕那个家伙了…… 白旭在听到江浅浅的一番话后,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不过他并没有当面质问她,他打算回去再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他面不改色地转移了话题,“诶,对了,白思琪那个小丫头是不是也来参赛了?我怎么好像没有看见她?” 谈到白思琪的去向,大家的脸色多少都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这时候顾青站了出来,“她刚刚已经回酒店去了,如果你要去看她的话,我可以给你带带路!” 白旭兴致勃勃地说道,“好啊好啊!我可好久都没看着这个丫头了,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跟她说说话!若衣你也一起来吗?” 江浅浅立马摆出了一副大小姐的架子,“我才不要呢!那是你的妹妹,又不是我的妹妹。” 白旭撞了墙,心里酸溜溜的,“额那好吧,我一个人去。” 顾青转身向众人说道,“那么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逛。” “队长慢走!” 队伍的人数一下子少了一半,多少都会让人产生一种曲散人终的错觉。 江浅浅这时候搂住了白御桐的肩膀,动作无比亲昵,她嘴上笑道,“耶!终于可以和哥哥一起逛街咯!我们快走吧,前面好像就有卖糖葫芦的诶……” “慢、慢点啊喂!你害得我差点撞上了前面那个啃烧饼的大婶儿!”白御桐以僵尸般的姿态被她拉着奔跑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韩葵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她现在的一举一动跟家庭主妇看丈夫和女儿游戏时的眼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想必她肯定又是母性泛滥了。 真好啊,这就是他年轻的时候吧。 就这样,众人又在梅洛萨斯偌大的商业街逛了几个小时,转眼就要到晚上的饭点了。 江浅浅手里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水煮鱼丸小吃,嘴里还叼着一条长长的辣味培根烤肉,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形象的打算。 白御桐心惊胆战地掏出了钱包,然后从里拿出了几张触目惊心的大额钞票,“姑奶奶哟,算我求你了,别再吃这些小吃了,待会儿会吃不下饭的!” 其实他倒不是怕江浅浅吃不下晚饭,只是舍不得花钱罢了,他也没想到梅洛萨斯的物质消费居然会这么高。 一想到自己和大家来逛街之前有要炫富的想法,白御桐就忍不住要抽自己两巴掌,好以此来告诫自己“公司单位发你奖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你在妹仔面前掏出鼓鼓的钱包,好显得有面子,而是为了激励你今后更加勤劳努力的替老板卖命挣钱”的道理。 第九章 兄与妹(二) 看到白御桐那副腿软到丢了魂的样子,韩葵只是觉得很好玩,她伸出手按在了他的钱包上,嘴上笑道,“算了,我来付钱吧。” 只见她把手伸进汉服的广袖里一模,瞬间就拿出了好几张大额钞票,然后就扔给老板,还不忘插一句“不用找了”的反阶级语言。 如果换作平时白御桐一定会出声抵制这种可恶的资本主义行为,但他今天实在是被这个刚见面的妹妹“吃掉”太多钱了。就算再给白御桐两个富含维生素和高蛋白的脑子,他也绝不可能想到那么软萌可爱又粘人的妹仔,吃起东西来的表现就像一只绝食已久的腔肠动物。 面对沉重的事实,白御桐只能在心里咆哮:你是没有口腔还是牙齿都掉光了?能不能稍微咀嚼一下刚放进嘴里的食物啊?这可是对食物最起码的尊重啊喂! 收好钱包后,白御桐撇了撇嘴,用一种很小的声音嘀咕道,“这老妹儿这么能吃,如果把她带到自助餐厅里去,付两个人的钱,说不定她能吃回五个人的成本吧……” 江浅浅扭过头来,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笨蛋老锅,你是不是又说我怪话啦?” 这、这都能听到?白御桐心下骇然,他立刻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怎么可能!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兄妹,说什么也不能说妹妹的坏话!” 江浅浅将信将疑地把脸凑到了白御桐的面前,“真哒?” “当然啦!”白御桐说得斩钉截铁。 听到他这么说,江浅浅立刻就换了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那就好!” 这时尚飞拎着几包购物袋来到了大家面前,“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晚餐吧?” “好!我肚子都饿扁了!”白御桐第一个举手赞成,这个刚见面的吃货妹妹几乎垄断了他今天八成以上的经济输出,害得他连一点儿零食也不敢买来给自己吃,就这么空着肚子逛了一下午,他都饿坏了。 “嗯。”顾烟柔轻轻点了点头。 “我听你们的。”童渡基本都是跟随大部队的脚步,小伙子有组织有纪律,将来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妻管严。 韩葵作为高冷系的年轻阿姨,向来很少说话,她只想呆在白御桐身边,他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 “谁便你们。”江浅浅因为嘴里还吃着鱼丸,只能含糊的随便应付了两句。 “那我们就走吧!”尚飞将目的地选定在了一家很早就有留意的餐馆。 “……”作为一个哑巴,路巧巧完全没有一点儿发言权。 这家餐馆内部的布置不是很豪华,但胜在卫生条件不错,而且离七曜众人入住的酒店也非常近。 因为是饭点,餐馆的生意十分火爆,要不是尚飞高明,提前预定了位置,恐怕他们现在就得蹲在路边跺脚了。 每个人的座位前面都折立着一纸文字繁多的菜单,白御桐拿起来皱着眉头看了看,他着重查看了价格的那一栏,在中和了性价比和分量比后,白御桐选择了一碗中份儿的鸡肉高汤拉面——28元,算是菜单里比较便宜的一款了。 或许是看懂了白御桐的拮据,江浅浅说什么也不肯点餐,只是一个劲儿的强调自己不饿。 鬼使神差的,韩葵也跟着白御桐点了一碗小份儿的鸡肉高汤拉面;尚飞则点了一碗地道的红浇肉丝米线,只不过是小份儿的,要么是他食量小,要么就是他想保持身材;或许是家境的原因,童渡点了两碗大份儿的清汤小面;顾烟柔点的是常见的牛肉面;由于不能说话的缘故,路巧巧只是把手指在了“豌豆粉条”的字样上……面对这个拽到没朋友的动作,新来的服务员一度以为她是个高冷到爆的妞儿。 十五分钟后,服务员将一碗中份儿的鸡肉高汤拉面端到了白御桐的面前,“慢用!” “啊!终于来了!”白御桐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哇噢!好香啊……” 他迫不及待地抽出一双筷子,然后插进面排里搅拌了起来,一瞬间带有浓香的白色热气就喷涌了出来。搅拌是为了让调料更均匀的入味,这是大多数人吃面时所养成的习惯。 面对扑鼻而来的香味,白御桐再也忍不住地用筷子从碗里挑了一小撮面条出来,正当他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却正好瞄到了旁边偷偷咽口水的江浅浅。 白御桐觉得自己只顾吃面,却把妹妹晾到一旁呼吸空气的做法很不地道,于是关心地问了一句,“额……那个浅浅,你是不是饿了?” 江浅浅听到白御桐这么问,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她捂着肚子惊慌失措地辩解道,“笨蛋老哥!我、我才没有饿呢!哼!”说完就故意别过头去,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看到她故意逞强的样子,白御桐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他暗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摆出了一教导主任般的严肃面孔,“食神白浅浅女士,我今日解锁了一种拉面的新吃法,需要一位专家试吃一下,我想作为美食界的泰斗,您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大家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对新晋的兄妹,就像在观察两只在头皮上嬉戏打闹的跳蚤。 江浅浅倔强地瞥了一眼白御桐,“既、既然笨蛋老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只见白御桐抽出一把喝粥的勺子,然后伸进碗里舀了一勺浓郁的汤水,接着又用筷子往勺子里挑了一小撮面条,紧接着他又往勺子里夹了一小块爽口的鸡肉,一颗饱满的枸杞,一片折叠起来的青菜叶以及几枚葱花。 “嘿嘿!一勺拉面,圆满完成!”白御桐把装满了食物的骨瓷勺递到了江浅浅面前,“快尝尝吧,要一口吃掉哦!” 江浅浅小心翼翼地接过勺子,看着迷你又精致的“一勺拉面”,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里充满了金光闪闪的小星星,对白御桐是说不出的崇拜。 她惊讶的合不拢嘴,“哇噢,好可爱啊!哥哥,这么有创意的吃法你是怎么想到的啊?” 白御桐挠挠头,舔着脸傻笑了起来,“一勺拉面”的出处自然是他曾经看过的日本番剧。作为一名典型的二次元爱好者,白御桐经常会冒着猝死的生命危险在深夜追番,这对他来说就是老师布置的功课,所以他必须得按时完成这个任务。 在番剧里,一般只有傻白甜的闺蜜角色和俏皮可爱的学妹角色才会花费宝贵的时间来制作“一勺拉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种角色都是猥琐大叔中意的类型。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江浅浅一口就吞掉了白御桐精心制作的“一勺拉面”。 白御桐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期待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好好吃啊!”江浅浅左手扶腮,然后闭上眼睛享受了起来,俏脸上尽是满足的红晕。 带着笑意,白御桐又重新为江浅浅制作了一份儿“一勺拉面”。 这一次江浅浅并没有接住,而是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哥哥,你还是自己吃吧,你不是早就饿了吗?我吃了你不就没得吃了吗?” 白御桐义正言辞地说道,“怕什么?吃完再买一份儿不就好了!你哥我一个月工资五千块,难道还买不起一碗拉面了?” 江浅浅呜呜地哭了出来,“哥,你对我真好!” 白御桐对她比了个帅气的手势,“那必须滴!谁叫我是你亲哥呢?” 吃完晚餐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趁着夜幕大家一起回到了酒店。君悦来十四号酒店,规模不是特别大,远不及“龙宫温泉酒店”的十分之一,因为消费偏高的缘故,客流量也不是特别多。不过这家酒店的服务非常周到,对客人们也是有求必应,酒店采用的是日式风格,有独立的澡堂以及淋雨设施,总体上来说算得上是一家不错的酒店了。 虽然已经夜深了,但白御桐的房间此时却十分热闹。 “我才不管呢!笨蛋老哥,人家今晚就要和你一起睡嘛!”江浅浅整个人都黏在白御桐身上,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面对她的死缠烂打,白御桐只能手掌按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然后向外用力推动着,不过这招显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不行啦!”因为用力过度,白御桐涨红了脸,“快放开我,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江浅浅用委屈巴巴的声音哀求道,“哎呀老哥,人家和你分开了这么久,可想你了呢,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看到她那副可怜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白御桐差点就因为心软而答应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 “哼,笨蛋老哥!”江浅浅伤心欲绝。 就在白御桐准备说好话哄哄她的时候,童渡抱着被禄站了起来,“我、我去隔壁屋找东流挤一挤!” 由于经费的缘故,大家预定的都是双人间,而白御桐唯一的室友就是老实巴交的童渡。 没等白御桐出口阻拦,童渡就推开门逃难似的离开了房间。 江浅浅狡黠地笑了笑,“哼哼~现在我可以和老哥一起睡了吧?” “真拿你没办法……”白御桐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特别不擅长对付死缠烂打的妹仔。 “耶!”江浅浅欢呼雀跃了起来,就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儿。 看到她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白御桐都替她感到羞耻,他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去帮你问服务员要一套被禄。” 因为童渡自己的禄抱走了,所以白御桐得重新为江浅浅拿一套。这样想着,白御桐起身滑开了木门,正好看见门外矗立着一名穿白裙子的少女。 他眼含愧意地问道,“白思琪,雨、雨点她……还好吧?” ———————— 求推荐票,月票 第九章 兄与妹(三) 白思琪的目光越过白御桐的肩膀,定格在了盘坐在榻榻米上,不断用手扣脚丫子的江浅浅身上,呆萌少女抬起水灵灵的小脑袋,冲她露出了一个非常白痴的笑容。 白思琪轻轻摇了摇头,“唉,雨点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问她什么也不肯说,只是抱着膝盖摇头。我实在是没办法,所以只好来找你了,毕竟你是她认可的‘哥哥’,我想她多少还是会听你话的。” 白御桐尴尬地挠了挠头,“那好吧,这事儿的责任主要在我,都怪我没有告诉她我还有这么一个妹妹……” “停!自责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就跟我去找雨点,对了,把你那个妹妹也一起带上,反正她迟早也要知道,不如一次性把问题都解决。”白思琪说。 白御桐吓了一跳,“啊?这、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万一事情变得更严重了该怎么办……” 听到他的推辞,白思琪立刻拉下脸来,怒火中烧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磨磨蹭蹭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能不能别整天就想着逃避?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雨点哭得这么伤心,作为她的好朋友,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 听了白思琪的话,白御桐慢慢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像是在面壁反思错误的孩子。 他曾经就是因为过度的犹豫,才导致了现在的痛苦,对于他来说,人生就是一个人生产痛苦并消耗痛苦的过程……而每次当他回想起那天的场景,总会有无数的狮子藏在他的喉咙里咆哮,但他却无能为力。 对于白御桐来说记性太好只是一种负担,往往印象越深刻,回忆起来的细节就越清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有痛苦就是因为记性太好。 因为总有些痛苦是你不愿忘记,可又不愿面对的过去。它被埋在记忆中最显眼的位置,抬头就能看见,就像没有云层的天空。 渝州,初夏。 天气还不是很炎热,衔着草木枝的鸟儿在温润的风里穿梭,像是举着自拍杆的冲浪爱好者。偶尔还能听见蝉那附带着乡土气息的独奏表演,让人仿佛置身于绿色的大自然,忍不住想要吃根甜甜的雪糕,好好放松一下。 房间的布置多采用的是简约风格,很适合单身男士和上班族。不过此时却有一名素衣的女孩静静地躺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欧式单人床上,温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了咖啡色的木质地板上。 这是一栋位于市郊的独栋高级公寓,虽然公寓的住宿条件不错,但由于远离市中心的缘故,这里的长期住户却少得可怜。 女孩用满是淤青的手摸了摸额头上缠着的绷带,然后抬头望着空白的天花板轻叹了一口气。这时候她听见客厅里传来了连续又沉重的敲门声,像是午夜的丧钟。 女孩的眼神在顷刻间就变得像豹子一样尖锐,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悄悄摸到了客厅里防盗门的背后。 透过门上安装的猫眼,她看见了一位穿着黑体恤的男青年,青年长着一副很普通的脸,还有一头蓬松的黑色短发。 在看到青年的那一瞬间,女孩震惊得合不拢嘴,白御桐!怎么会是他? 白御桐把手放到下巴上琢磨了两下,做出了一个“陈警官,我觉得这个案件还存在疑点”的纳闷表情。他的视线凝固在了门旁一个并不起眼的白色按钮上,按钮上方贴心的标注着“门铃”两个小字。 原来是要按门铃啊……白御桐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然后把手放在门铃上按了两下,只见门内传来了“哔哔叮叮,有客人来咯”的电铃声。 门背后的女孩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和举措,她想要伪装出家里没人的假象,或许这样做,那个男孩就会离开了。 白御桐把嘴凑到了钥匙孔上,“龙雪阳,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啊!我是你的好基友白御桐,还记得么?” “我说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拜托,外面很热诶!能不能让我进去吹吹空调?我流出来的汗水都把内裤给浸湿了……” “……金莲你很不够意思诶?是不是在和西门庆偷……” 听到这里,龙雪阳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打开防盗门,一脚踹到了白御桐的翘臀上,然后又轻车熟路地伸手一把扯上了他的耳朵。 她瞪着眼睛说道,“老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金莲!不许叫我金莲!我要是再听见你叫我金莲,我就把芥末和辣椒油通通都塞到你的菊花里去!听清楚了没?你这个死芋头!” 白御桐拼命求饶道,“哎哟~疼死我了,姑奶奶快松手,我知道错了呀,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听到白御桐的保证后,龙雪阳姑且松开手,算是饶了他一命。每次只要他一开口求饶,她就会暂时放过他,其实这种行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倒更接近于一种日积月累的习惯。 龙雪阳收回手的时候,白御桐恰好注意到了她额头上的绷带和手背上的淤青。 他愣了一下,“你这是发生了什么?” 龙雪阳下意识地把手藏到了背后,“没、没什么,先进来。” “哦哦。” 白御桐捧起了水晶茶几上刚泡好的速溶咖啡,然后凑到嘴边慢悠悠地喝上了一口,喝完还不忘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嗯噢!这coffee的味道不错。” 龙雪阳翻了个白眼,“你没事装什么华尔街的金融精英?收起你那种该死的调调吧,我的老天,这咖啡就是摆在超市货架上的打折货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你只是一瓶风油精,可别把自己当妖怪’!好吧回归正题,说,你这次来找我干嘛?” 白御桐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女孩额头上的绷带,“来拜访一下老朋友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觉得把话题变得这么沉重呢?想想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龙雪阳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少给老娘来这一套!早不来晚不来,你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来?” 白御桐呆了一下,“这个时候?” “没、没什么。”龙雪阳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你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没事儿的话,麻烦你喝完咖啡给老娘把杯子洗了,然后再滚出这栋公寓!” 没想到龙雪阳这么干脆就下了逐客令,白御桐着急了,“好吧好吧,其实是老赵打电话让我到这里来找你的,他说你前些天发生了意外,受了一些伤,还挺严重的,我想着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所以就抽空过来探……” 白御桐话还没说话,龙雪阳的表情就整个垮塌了,脸色越发的阴沉,“你刚刚说……谁给你打电话?” “当然是老赵啦!老赵,赵临坛,我们的同班同学,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开什么玩笑?你以前还让他帮你写作文来着,虽然第二天就被语文老师识破了……”白御桐津津乐道了起来。 龙雪阳伸手阻止了他,“慢,我不是这个意思。听着,首先我受伤不是因为什么意外,我身上的伤都是被人给打的;其次我根本就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这件事,所以老赵他压根儿就补知道我受伤这件事;最后,你知道那个带头打我的人是谁吗?” 白御桐鼓起勇气问道,“是、是谁?” “李旭光。”龙雪阳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白御桐心惊肉跳了起来,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怎么会是他?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你觉得呢?”龙雪阳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一个月前,他找人在我回家的路上堵住了我,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有管制刀具,我完全不敢反抗,只能顺从他们。就这样,他们把我带到了银耳公园的厕所里,银耳公园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三无公园。” 白御桐点了点头,他听过银耳公园的恶名,那里被混混们当做是约架的好地方,警察也不太爱管,“三无”是指“无监控,无管制,无路人” “当时李旭光拽着我的头发,然后用拳头打我的头,用膝盖踢我的肚子,还把我推在地上,用穿了皮鞋的脚踩我的手……你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残忍!我感觉自己就快散架了,自那一个月以来,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梦里的他就像个魔鬼,只要一想起来我就忍不住地发抖……我足足忍受了他们两个小时的折磨,好在最后我晕了过去,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我身上的伤都是拜他所赐!”龙雪阳的呼吸变得紧促,嘴唇泛白,没有一丝血色。 “真的……是他吗?”白御桐战战兢兢地问道。 “当然,你以为我会忘记那个混蛋的脸?” “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魔鬼?他以前不是……不是很喜欢你吗?”白御桐不敢看她的眼睛。 龙雪阳大声地说,“那是以前,人总是会变的,你明白吗?” “可那件事不是应该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吗?你不说,我不……”说到这里,白御桐才后知后觉地醒悟了过来,“不会的!老赵根本就没理由出卖我们!”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在背地里把真相告诉了李旭光,李旭光知道了以后就对我怀恨在心,于是带头找人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合情合理!要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件事儿?”龙雪阳咬牙切齿地说道。 “怎么会呢……老赵是个好人啊……”白御桐语重心长地说。 “快闭嘴吧!每个人以前都是好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好人一辈子都是好人,每个人都有当坏人的潜质,只要折断翅膀,每个天使都是魔鬼!”说到最后龙雪阳站了起来。 她解开素衣的纽扣,露出了一身窈窕的“五花肉”,真的是“五花肉”,五颜六色的像是画师手上的调色板。 “看见了吗?” 白御桐点了点头,“原来你喜欢穿白色的文胸……” “靠!老娘是让你看我身上的淤青,你看见了吗?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身伤却还是像新的一样……” 白御桐看着她皮肤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肿块,不禁咽了咽口水,他无法想象这些肿块在一个月前是什么样子,想必足以令人感到反胃。 这么严重的伤,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呢? “那……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不会就是为了躲他吧?” “嗯,这是我爸爸名下的资产,我有这个房间的钥匙。我爸妈并不知道我被打了的这件事,我也没有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知道了会多担心啊……” “你没报警吗?有困难找警察啊……” “没有,如果报了警,谁知道那群家伙会做出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说到这,龙雪阳小心翼翼地穿上了衣服,白御桐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的身材比初中时要匀称得多。原来,经过多年的发育,杂乱的呆毛也终会变成丰满的羽翼。 白御桐还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走投无路的女孩,但他的鼻子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你在厨房里煮什么东西了吗?” “怎么可能,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适合做饭吗?这一个月来我都是吃奶粉和泡面。”龙雪阳指了指自己缠在小腿上的绷带。 “奶粉?看来你的小日子过得还蛮滋润的!” “滚嘞,不吃奶粉的话我身体的恢复跟不上,马上就要到中秋节节了,我得快点养好伤然后回家吃妈妈包的饺子……” 就在这时候,放置在茶几上的一部粉色智能手机响起了清脆的消息提示音。龙雪阳满脸疑惑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是一条陌生号码发送的短信。 内容上写到:嘿嘿,是不是和他见上面了?有没有很高兴?哎呀,你看我多好?大老远地把他请到你面前……好吧好吧,说这么多也没什么意思,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享受最后的时间吧,或许你们还能在死之前滚个床单?拜托请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否则你们就得到地狱里去反悔了,哈哈哈…… 龙雪阳抬头看着白御桐,眼神尖锐得像是捕食土拨鼠的老鹰。 “咋了,这么看着我?”白御桐被龙雪阳的眼神吓了一跳,有冷汗渗出他的毛孔。 “你也闻到了对吗?” “对呀,早就闻到了,估计是楼下的烧汤忘记关火了吧?”白御桐猜想道。 但龙雪阳却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放松下来,她咽了咽口水,声音在空气中颤抖,“还有……一种解释。” 白御桐被她的侦探行为给吸引住了,于是就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什么解释?” “你……不觉得热吗?” “貌似是有点。”白御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咦?怎么会这么热呢?” 他记得龙雪阳在自己踏进客厅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空调,难道是空调罢工了? 白御桐扭头看了一眼摆在客厅角落里的台式空调,出风口上系着的红丝带被冷气吹得上下飘扬,像是挂在树杈子上的塑料袋。空调的运行状态良好,完全没有罢工的故障现象。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股淡淡的黑烟从门缝挤进了客厅,龙雪阳和白御桐正好看了这一幕,他们各怀心思的对视了一眼。 白御桐说,“我去看看?” “那……你小心点。”龙雪阳说。 “嗯。” 就在白御桐起身朝门的方向走去的时候,那扇坚固的防盗门却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下子倒在了他的面前,门上满是被烙红的铝合金块儿,突兀得刺眼。 更让他吃惊的是被门槛阻隔的外面,那是一片熊熊烈火的世界,宛如地狱的入口。感受到空气的流动,火焰像是液体一样畅通无阻地流进了满是木质地板的客厅。 白御桐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傻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火灾,他以为那种东西一辈子都该和自己无缘,因为他的爸爸是消防员啊。 “芋头,你还愣着干嘛!快跑啊!”龙雪阳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拉住了他。 “哦哦哦哦!”白御桐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往、往哪里跑!我、我们该怎么办!” 龙雪阳举起拳头往他的脑门上锤了一下,“亏你老爸还是消防员,他难道就没教你一些自救的方法吗?” “对对,我老爸是消防员,我老爸是消防员,我、我想想,我想想!”白御桐急得焦头烂额,“你、你先进卧室,我去看看厕所里有没有水!” 龙雪阳点了点头,然后瘸着腿往卧室的方向走过去。白御桐赶忙冲进厕所,然后拧开了洗手池里的水龙头,但没有却没有水涌出来。 嗯?怎么会没有水呢?难道……停水了?白御桐目瞪口呆,他又连忙打开了热水器的开关,还是没有水。 白御桐又转身跑进了厨房,当他拧开水龙头时却又一次失望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水呢?太巧了吧? 就在白御桐即将陷入绝境的时候,却忽然想到了客厅的饮水机上还有半桶矿泉水,之前龙雪阳就是用饮水机烧的开水为他泡的咖啡。 想不到饮水机有时候也格外的可靠嘛! 白御桐喜笑颜开的把半桶矿泉水从饮水机上拆了下来,然后抱起它,冒着地板上的大火冲进了卧室。 关上门后,白御桐气喘吁吁地靠在了门背后,他环顾了一周,却没有发现龙雪阳的身影。 “龙雪阳你躲在哪儿呢?快出来,我们得赶快布置好隔离带,然后等候救援……你人在哪儿呢……” ———————— 对不起各位读者,这一章作者处理了很多次都不是很满意,而且耽误了很多时间,所以只好延迟发布了。再次抱歉。 第九章 兄与妹(四) 卧室里安静得可怕,白御桐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孤身一人被困在了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屋外是熊熊的大火。这一刻,他仿佛置身于一座无人的孤岛,周围都是蓝色的海洋,他大声呼喊,回应他的却只有海潮拍打在沙滩和礁石上的声响。 现在,孤岛周围的海洋变成了火焰,把白御桐团团围住。这一刻,他多么希望即将淹没自己的是苦咸的海水,而不是刺鼻的烟雾或者炽热的火焰——被海水淹没的话,至少可以游泳,但被火焰吞没的话,能做的只有往身上放点墨西哥的风味辣椒酱。 白御桐独自躲在角落里抹泪。 “我说,别躲了龙雪阳,我都看见你了,你肯定是藏在了衣柜里……” “算我求你了快出来吧,你多大了还玩躲猫猫呢?幼不幼稚啊……” “你在哪儿呢,拜托你别再躲下去了,找不到你我真的好害怕……” “你说我会不会变成烤芋头啊……”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白御桐的悲鸣,他怀疑那个女孩已经抛下他跑路了……没准从一开始龙雪阳就和赵临坛计划把他骗到这栋公寓里来,然后打算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活活烧死他,最后把他的死伪装成意外。 合情合理!龙雪阳这样说过。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也就太傻了吧?白御桐忽然想起,就在火灾发生的时候他居然产生了一种就算牺牲自己也要让那个女孩活下去的觉悟。而现在那个女孩居然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抛弃了自己。 嘿,真蠢啊,你是驴子变的么?他在心里说。 就在白御桐自暴自弃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毫无征兆地震动了起来,像是剧烈的心跳。一段空灵的来电铃声响起,他连忙掏出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人显示为“金莲”。 是……她!白御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按下了那催命的接听键。 手机那边传来了龙雪阳声嘶力竭的咆哮声,“白御桐你他么死了没?没死就赶快给老娘进卧室啊!咳咳咳……听到了就赶快回个话!咳咳咳……” 她说……她也在卧室里? 白御桐忽然愣住了,下意识地抓紧了耳旁的手机“我就在卧室里啊,可我没有看见你,你到底在哪儿?” “咳咳咳,你也在卧室?等等!你不会是跑进了那个还没有铺床的房间了吧?那是副卧啊!我在主卧这边!咳咳咳……” 白御桐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板式床,上面确实空荡荡的,连床垫都没有,只有床头柜上有一对儿粉色的兔形台灯。 “额,好像是,我在副卧这边……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吧!” “咳咳咳……别,别过来了,我们两个中间还隔着半个客厅。刚才我打开门看了一眼,客厅的地板都烧起来了,你过来肯定会被烤成人干的,咳咳咳……” 她怎么一直在咳嗽? 白御桐揪心地问道,“你、你那边的房间是不是烟跑进去了?” “嗯咳咳咳,门底下钻进来好多烟,怎么办?我是不是……就要死了。”龙雪阳虚弱地说道,她的语气像是一条搁浅的鱼。 白御桐急了起来,“怎、怎么会呢?你一定会没事的,我现在马上就给老爸打电话,我马上就给老爸打电话!还记得么?我老爸是个消防员,他特别靠谱儿的……” “你废话……可真多啊,咳咳咳……再浪费时间,老娘或许就真的要嗝屁儿啦!搞快点儿!咳咳咳……” “我、我知道了!” “等一下芋头。” “怎么了?” “先别挂,你……不是缺个女朋友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都活了下来,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好了。” 这算是……告白么?白御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他暗恋龙雪阳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都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几年的时间过去,那份喜欢仿佛变成了秘密,被压在了他心底最隐秘的那块石头下……可现在,那份感情却突然被它的造物主给呼唤了出来,就好比孙悟空从灵石里蹦了出来。 所有关于过去的记忆都从他的脑海深处复苏,像是冬眠过后的蛇,沐浴在阳光下,安静地等待着肢体解冻,然后就可以肆意游走在田野间捕食耗子了。 这一刻好像有东西从白御桐的心里释放了出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欢呼沸腾了起来。 “真、真的么!你真的会做我女朋友么?”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嗯……咳咳咳,真的,不骗你。”电话那头郑重地说道。 真的,不骗你。 白御桐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的心像是压力泵一样运作做,此时的他远比买彩票中了一百万要激动得多。 做龙雪阳的男朋友乃至于丈夫是白御桐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他骨子里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个女孩——他长相普通,家境平凡,除了学习好一点儿,其他的一无是处……而龙雪阳的成绩虽然惨不忍睹,性格也是漏洞百出,但她却有一副姣好的面容和一个优越的家庭。 白御桐就相当于是男版的“灰姑娘”,而龙雪阳相当于是女版的“王子”,他们俩要在一起是绝对不现实的。 你转身我退后的自卑,又有谁能够真正理解呢? 如今梦想,哦不奇迹变成现实,白御桐又怎么敢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呢? “那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就给老爸打电话!” “咳咳咳,嗯……我等你。”龙雪阳说完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原来她还活着,她并没有设计陷害我或者抛弃我,而是在等着我回去找她。 真奇妙啊!这个世界真奇妙啊!白御桐真想拥抱这个世界,如果他的臂长等同于赤道的话。 怀揣着希望,白御桐赶忙点开了手机通讯录,然后迅速翻出了一个电话号码。他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拨通键,屏幕在下一刻就弹出了通话页面。 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听在白御桐耳中却堪比凯旋的圣歌,他甚至已经在脑海中预见了自己和龙雪阳站在消防车旁吃雪糕的情形……只要电话拨通,他们就有救了。 虚无缥缈的电信号经过太空中的通话卫星,直连上了另一部通讯设备。 “嘟”的一声后,那部通讯设备的主人接听了手机,精神无比的声音在白御桐耳边响起,“什么事儿啊儿子?” 谢天谢地!白御桐激动快要哭了出来,“老爸快救救我!我、我这边发生了火灾!我和我的……同学被困在了一所公寓里,我们出不去了……” 虽然白御桐嘴上说的是同学,心里却把“我的同学”换成了“您未来的儿媳妇”。 “等一下,儿子你别着急,先告诉我你的详细地址……” 不愧是老爸,关键时刻就是靠得住!白御桐恨不得蹦上旁边的床,然后手舞足蹈起来。 “我、我在南岸区淮时街尽头的临涧公寓!” “临涧公寓?你确定是临涧公寓?” “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在五分钟前消防二队就已经从总部出动了,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你说的临涧公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会在二十分钟后到你那儿吧……” 白御桐愣住了,“五分钟前?” “嗯,应该是有人看见起火然后报案了,别担心,消防员会处理好的,现在你先详细跟我说说你那边的情况,这样我好通知你那个在二队的李叔……” 主卧。 房间里的情况一团糟,呛人的浓烟混合火苗从门底下的缝隙挤了进来,就像苍蝇钻进少女的裙底一样轻松。 龙雪阳实在忍受不住,于是拉开了那扇朝阳的百叶窗,然后整个人靠在了窗台上剧烈的喘息着。窗边有疾风吹过,房间里的浓烟一下子就从窗户涌了出去,像泄洪的水坝。 窗外是撒满了午后阳光的大地,树顶上的叶子绿得发亮,一切都欣欣向荣,好比充满生机的天堂。 这时候她手上紧紧拽着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连忙拿到面前看了一眼,然后犹犹豫豫地按下了醒目的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了白御桐兴奋的声音,“嘿!听我说,只要我们再坚持二十分钟,消防员就会赶到这里了!” “咳咳咳……是、是吗!” “为什么我感觉你不是很高兴呢?是我的错觉么?” “咳咳咳,怎么会?要获救了我当然很高兴咯!咳咳咳……只是刚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而已。” “哦哦,原来是这样……对了你做隔离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嗯……做了,别担心我,我这边有几瓶果汁,咳咳咳……我给床单弄湿了以后把它堵在了门底下,所以一时半会儿烧不起来,咳咳咳……别担心我。” “果汁?亏你能想得出来!”白御桐忍不住叫好。 “咳咳咳……对了,把你老爸的号码给我。” 白御桐疑惑地问道,“干嘛?” 电话那头似乎怒了,“咳咳咳……快点儿给我!” “哦哦。” 白御桐手忙脚乱地点开聊天软件,然后把白越的电话号码发给了龙雪阳。 读者须知 由于疫情好转,作者就要实习上岗位了,日更改为周更,更新时间为周日或者周一,至此我为各位读者造成了诸多困扰,我深表歉意。 《三分天堂》读者须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兄与妹(五) “收到了吗?”白御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嗯收到了,咳咳咳……我找你老爸有点事儿……对了你房间里的隔离做好了么?”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轻了很多,像是在对停留在指尖的蝴蝶说话。 “嗯嗯,早就做好了,只不过厕所和厨房都停水了,我刚好看见客厅的饮水机上还有半桶水,所以就把它用来做了隔离,我是不是也很聪明啊?”白御桐的声音里透露着求表扬的狡黠。 “嗯,一年不见,你倒变聪明了不少嘛!看来我不用担心了呢……”龙雪阳用一种很欣慰和安心的语气说,像是站在门口告别孩子的老母亲。 白御桐没有真正理解龙雪阳的最后一句话,只是想当然的觉得她这是对他们逃出生天以后的未来抱有了很大期待,就好比孩子们相信童话的结局一定会圆满。 他想,也许在逃离了致命的火灾后,他们会在消防员们起哄的注视下拥抱着亲吻,庆祝新生。而那时候,迷人的阳光会落在她修长的睫毛上,整个金色的世界里只剩下她温和的微笑,就像是沙滩上的可爱涂鸦…… 白御桐忽然想起了赵临坛作品里的某个片段——少女站在撒满阳光的天台上,路过的风吹起她身下无暇的白裙,露出了她细腻的肌肤,金色的碎发不断拍打着少女娇嫩的脸庞,这时她把缀满了爱意的情书折成纸飞机,随手抛进了风里……这个片段吸引白御桐的原因不是伤心美少女为什么要来天台把情书折成纸飞机,而是她那份被阳光对比出来的孤独和洒脱……在他想来,这样的行为美极了。 龙雪阳也会登上天台把情书折成纸飞机么? 白御桐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对其他男生有娇羞或者弱势的一面。在他的印象里,除了妈妈那个女孩从不向任何人妥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前进的步伐。她就是一条倔强的鱼,连渔网也不能束缚住她的自由。 那个女孩的命总是很好,有很多人都喜欢她,她就像上帝的宠儿。 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和她牵着手在街上漫步, 一想到龙雪阳和自己的未来,白御桐就控制不住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他激动得龇牙咧嘴。 “嘿嘿,当然咯!我远比我爹要靠谱儿得多!”他这句话意在说明自己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伴侣,而不是个没担当的莽夫。 “是嘛?那么想来我以后应该是有好日子过了!咳咳咳……先挂了,我手机快没电了。”说到这里,龙雪阳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白御桐吹了一声欢快的口哨,然后蹦到了没有铺床垫的平板床上,像个收到生日礼物的孩子。他忽然想起自己也许可以隔着电话向她索要一个甜甜的香吻。虽然她可能不太会答应,但那样做的话一定很棒! 不过还是算了,以后总有机会的!大概……会有吧?他想。 主卧。 龙雪阳背靠在拉开的百叶窗下,斜斜的阳光照在她那双裹了绷带的小腿上,光暗分明的光线里有烟烬的小颗粒上下浮动着,整个空间里都是浑浊的烟幕。她白嫩的腿上,丝质的裙子上,柔软的肩上,甚至于修长的睫毛上都满是火焰焚烧过后,飘到空气中的烟烬。这一切都让她看上去像是在泥里打滚的野猪。 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被火焰噬穿的木门,火焰沿着门框向整个房间扩散,像是即将漫上沙滩的潮水,准备把少女席卷回深蓝的大海里。 龙雪阳低头看着怀里的手机,嘴角浮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那个微笑像是阳光下的珊瑚海,格外迷人……可惜的是白御桐再也没有机会亲眼目睹那样的容颜了。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所谓的往事只是一片被夹在书篇里的枫叶,它既是秘密,又是书签……多年以后,你只要端起热酒就能很轻松地讲述这个故事,就像一个谋生的说书人,心里再也没有半分温存。 龙雪阳通过门上被火烧穿的窟窿,看了一眼客厅对面的房间。泪水顺流而下,就像峰上泉,清洗着覆盖了她脸上的污垢。 那个傻瓜的话,还是跟以前一样好骗啊……她微笑着拨通了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号码。 白御桐舔了舔嘴唇,眼睛有些潮红,他抬头看了一眼白思琪,神情黯然。 “嗯,你说的对啊,逃避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有些错误一旦产生就无法弥补,我们没办法避免失败的结果,但我们却可以减少失败……虽然结果总有不尽人意的时候,但这并不是我逃避的理由。你听说过‘犹豫就会败北,回头就会挨揍’么?” 犹豫就会败北,回头……就会挨揍? 白思琪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对这句话完全没有印象。在她眼里,白御摇瞬间就变成了一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老流氓。这让她觉得只要自己不认真思考他提出的问题,就是对智慧的蔑视。 白御桐说,“我从‘书上’看到的,意思就是做事儿必须果断和坚定,不然就会面临巨大的失败。” 白思琪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她不是很理解他的想法。与其让一名美少女去理解猥琐大叔的想法,还不如劝母猴子去做美甲。 “就这样吧,我想明白了。” 有了说话的机会后,白思琪清了清嗓子,她不打算再回答白御桐的问题了,“嗯,那就把浅浅带上吧,我们现在去找雨点。” 白御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江浅浅也正好在看自己。他也不知道这个妹妹遇到这种事儿会怎么想,所以就硬着头皮说道,“浅浅,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哦。” 江浅浅的表现出乎意料地乖巧。白御桐想她大概是累了,所以没有力气瞎折腾了。 顺着结实的楼梯,白思琪带着白御桐和江浅浅两人上了二楼,然后走进了拐角一个黑黢黢的房间。 黑暗中,白御桐隐约看见有个人影蹲在房间的角落,她缩成一团,像个丸子。 江浅浅从白御桐背后冒了出来,小眼睛一眨一眨的,“为什么不开灯呢?多黑啊?” 没有人回答她。 或许是感应到开门时光线的变化,角落里的黑影把头抬了起来,然后睁开了一双发亮的眼睛,它的眼神透露出了狼一样的凶狠。 白思琪小心翼翼地接近它,然后在它面前蹲了下来,摸着它的头说,“我把他带过来了,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 黑影重新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江浅浅拉了拉白御桐的衣角,“老哥,那个人怎么了?” “其实她……是我认领的妹妹。”白御桐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江浅浅说,“哦,这样啊。” 对于她那种冷淡到极点了的反应,白御桐始料未及——喂喂喂,什么叫“哦,这样啊”?作为一位兄控的妹妹,你的反应也太平静了吧? 他指着江浅浅,慌不择言地说,“你你你……不生气?” “切!笨蛋老哥少瞧不起人!”江浅浅气鼓鼓地说,“人家度量很大的好么?还有,你能改掉你那乱认亲戚的臭毛病么?托你的福,我现在多了四个妹妹和两个姐姐!” 四个妹妹和两个姐姐?就凭我现在那些微薄的工资怎么可能养得起六个吃白饭的呢?哦~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白御桐有些抓狂,这些“亲戚”的抚养费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负担。 江浅浅掰开手指数了起来,“芊萍妹妹,嘉儿妹妹,绿柚妹妹,音……音茶川潞岸妹妹,安娜阿姨还有韩葵阿姨。” 这一系列陌生的名字在白御桐听来就好比超市白纸黑字的购物清单,他只感觉自己的钱包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掏空。 “等等?为什么韩葵也是我妹妹?你不是叫她阿姨么?” 江浅浅说,“确实是妹妹,虽然笨蛋老哥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啦,这些可都是嫂子跟我说的哟!对了老哥,怎么没看见嫂子?她不是来找你了么?” 白御桐尴尬地挠了挠头,“你……嫂子她回去工作了,你知道,她很忙的……” “哦。”江浅浅恍然大悟,“那现在请问,你‘这个妹妹’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跟我有关么?” 白御桐惊讶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嗯,她似乎是吃了你的醋,女孩的心思我也不大懂……而且我也没有多少哄女孩的经验。所以,你能解决么?” 黑暗中,江浅浅漂亮的大眼睛咕噜地转了两圈,“我试试吧。” “嗯嗯。”白御桐连忙给她让出了路。 江浅浅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白色的吊灯散发出了耀眼但柔和的光线,光明瞬间就占据了整个空间。 这时白御桐才看清了雨点的样子,她的脸很憔悴,嘴唇发白,像是两片薄薄的化妆棉,眼角残留着淡淡的泪痕……这副形象使他想起了一部二流青春影视剧里女主角失恋时的样子,没有比这更糟的了。 雨点抬头望着蹲到了自己面前的女孩,嘴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像是酝酿着什么情绪。 江浅浅问,“你就是我老哥认领的妹妹么?” 雨点把脑袋靠在弯曲的膝盖上,眼神飘向远处直接无视了江浅浅,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她是个有不良嗜好的猥琐大叔。 对于她的蔑视,江浅浅只是微微一笑,“看来是没法好好谈了呢……这样吧,打个赌,如果你能在这次大赛里亲手击败我,我就可以把哥哥让给你哦!怎么样?” 雨点回过头来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地女孩,她咬牙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法不信我,哥哥是我的哥哥,而不是你的哥哥。可你要是想把他变成你自己的哥哥就只能和我赌。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因为你看起来很可怜……” 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因为我看起来很可怜? “好,我跟你赌!如果……我输了呢?” “如果你输了?”江浅浅喃喃地念道,“如果你输了的话就必须做我一年的跟班!” “好,一言为定!”雨点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回房间的路上,白御桐扭头打量着一蹦一跳的江浅浅,他刚刚产生了人生中最大的疑问——这小姑娘再怎么看也不应该是一个智慧生物的样子,可她就是把这件事情给漂亮的解决了。这就好比街头餐馆里擀面皮儿的大婶一边往锅里下饺子,一边用流利的八级英语跟前总统唠嗑。再怎么想也觉得这些画面有些诡异吧? 白御桐回忆起了江浅浅白天时的吃相,他到现在都仍然能感受她行为举止中透露出来的幼稚和傻气。 “笨蛋老哥,你在看什么呢?”江浅浅把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我在想你怎么不担心自己会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