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少年行》 第一章 问前尘王者之路 铭于心剑神之嘱 西元之年,孟秋之月。风渐萧瑟,自是人间始劫。异物狂妄,魔种猖獗,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人民苦不堪言,遂各大陆居民以异族为首敌,国之有隙者,尽弃前嫌,重修于好,国之相礼者,互示赤胆忠心,歃血为盟。然异物非比常物,实力滔天者为数众多,人类纵然东南西北万里加急,守望相助,牵一发而动全身,亦不过依天地之造化而暂得生存,其势已然倾颓!适此危急存亡之秋,苍天赐恩,降下异象!是夜,日月无光,江河混沸,时值盛夏而天落乌雪,梵音轻奏,空灵绝响,三十流光绽自天际,倏然远逝,飞射四方,拖拉尾焰,烂以施光,且三十流光颜色各异,一时之间,天地似梦似幻,溢美斑斓。而与此同时,人间一预言流传开来:“劫数已至,圣魔降临。王者神兵,剑气萧心。” 王者神兵,剑气箫心!五位剑客横空出世,叄魔两圣,自天下各地汇聚一齐,兴族大计,自五位剑神的旗帜飘扬于苍穹起,便轰轰烈烈燎漫天下! ——《大陆通史.西元篇》 暮色四合,流萤点点。 雪白的水鸟栖息在有月光的水边,惬意地摆摆翎羽,弄弄长翮。它们细而长的腿轻轻地插进平静的湖面,使得清凉的湖水轻柔似梦,泛着圈圈涟漪。岸边,老树挺拔如峰,葳蕤如云,晚风浮动,沙沙轻奏,更兼月色胧明,婆娑树影轻舞于靛蓝夜幕前,似婴儿之卧处,蕴藉轻纱似的和谐。 距此处不远,有一土阜,其上野草丛生,虽看似杳无乐趣,实则其间野花颁斌,时隐时觌,好似席地的变换花式的毯子。此间风情,更别具一番意味。 倏然,窸窸窣窣声起,由远及近,似有人大步而来,打破了这小小天地的静谧。白鸟惊觉,点水施翮起高翔,翙翙作响。须臾,一只藕丝步云靴拨开草丛踏来。 此人一身黑袍,一米七左右,脸庞隐藏在帽子所遮盖的阴翳中,再加之夜色迷离,愈加难以辨认他的真容。此人白皙的左手提着一口剑,剑柄古朴大气,剑锷流光清寒,剑鞘朴实无华,于其上,有数道白绫缠绕,隐隐之间,白绫之下似有宝光流转,宛若幻觉。 此剑尚未出鞘便峥嵘顿显,如待出刃,谁可与之争锋? 此人于此停步,见四环之景似有所觉,他举头望了眼当空皓月,当下又顾首四周,良久,怅然喟叹:“明月虽满于前川,流萤虽与我相伴,可我夜无仇今后的道路,该以怎样的姿态行走?小树无蔽,雏鹰无依,而命途多艰,怕是难走至极!” 言讫,又是一声长叹。他的思绪,不禁又缘渊搠流到几个月前。 天玄山主峰通天山。明月阁,依崖而建,玉阶朱梁,碧瓦飞甍,青纱微扬,风铃轻响。阁内摆设远离俗井市侩的气息,已没有大豪大奢的富丽之感。有的,只是潇洒出尘,逸然风骨,宛如仙人起居的那份淡然与宁静。白日,远山苍翠,层林黛绿,云缭雾绕,水墨写意。最妙的是夜里,明月大如磨盘,正对阁中。于微风穿堂之时,斟两樽美酒,赏月下山河,吹一支清萧,惊起山鸟片片,岂不为人生一大快事! 天玄剑派创始人因极喜这夜中明月,故亲自题名曰:明月阁。 是日清晨,一白衣中年男子凭栏而立,负着手,眺望远方。他的前方仅一步之遥,乃万丈悬崖,凌空一望,下临无地,令人胆寒。此时,晨间的雾岚在远处缭绕,清风渐渐袅起,涧边流水唱着叮咚之歌,飞溅着玑珠,在新生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中年男子背后,一少年走近,此少年剑眉星目,五官俊朗,眸子宛如明亮的寒星,深邃而迷人。他身着黑色劲装,银色长发束在背后。在阳光的照耀下,俊俏的鼻子在脸上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愈显少年英气逼人。 “师尊,您找我?”少年薄唇轻启。 闻言,中年男子微微侧身,眯长的双眼闪出和蔼的笑容:“来,无仇。” 夜无仇轻轻一笑,上前一步,与中年男子并肩而立。 “你我师徒已十余载了,时光当真堪称飞逝啊。”夜无仇师尊,天玄剑神目色如常,浏览着眼前江山如画。 “是啊,如果当初不是师尊不嫌弃,徒儿如今还会过着流浪的生活。” “呵呵,如今天下战乱纷繁,流离失所之民不计其数,我也只能尽一份力来解救他们。近些年,我剑派收留可修炼孤儿上千,皆于外门生活,他们虽有能力修炼,可天赋却不尽人意,此侪数多于我剑派总体实力无益,但给予他们一个可在乱世中安宁生活的能力还是有的。”天玄剑神顿了顿,扭头看着夜无仇,继续道:“你跟他们不同,无仇,你资质出众,是可塑之才,故才收你为徒。如果不是这点,你恐怕会和外门的孤儿一个待遇。” “师尊,徒儿知道。师尊能于如此乱世中顾及灾民,已是师尊心怀苍生了,这世界生存之道本就是弱肉强食,师尊为了剑派而看中我的潜力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能如此想甚好,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只有身怀实力,才会被天下看中,才会成为命运的宠儿!否则,一切免谈!”天玄剑神语气欲见严厉。 夜无仇心中微震,肃声道:“弟子谨遵教诲!” 天玄剑神缓缓叹了口气,又道:“我一直都把你当作下一代掌门人来培养的。” 夜无仇闻此言大惊,刚欲出口推脱,却被天玄剑神打断。 “你大师兄业洛川刚愎自用,目空一切,你二师兄叶隆炽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此二人虽天赋非凡,但确实难堪大用。唯你,自小便吃尽苦寒,脾性之坚远超同侪,凡成伟业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而我,在你身上,便是看到了这希望!” 夜无仇默然,没有推脱。他坚信,高位,从来都是能者居之。这是无可厚非的道理。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远处鹤唳白云,响亮从风,两三只白鹤翙翙高翥,似有冲天之志。 “剑派眼下的形势不容乐观啊。”天玄剑神语气中透露丝丝忧虑。“黑魔剑派三面围剿,唯通天峰未被攻陷。如今虽集我派十万弟子固守通天,可依旧并非固若金汤,黑魔剑派攻潮甚猛,当真不死不休啊。” 闻及此言,夜无仇面若冰霜,手掌于不觉之间握成了拳。他冷声道:“师尊,鱼死网破未尝不可!” 天玄剑神轻轻摇了摇头:“战必须战。但参加此战必定九死一生,我天玄传承数千年,绝不能毁于我这一代!” “那师尊的意思是?” “我派青年一代会分批遣送出去,五个资质最为异禀的青年需派几位剑侠一路护送。天玄五绝学各持其一,天涯海角,更名改姓,等待崛起良机!” 一股豪迈油然而生,夜无仇激动的双手颤抖,大声道:“天玄薪火相传,永不覆灭。待这些天玄青年成长起来,必定天地再度为天玄二字而颤抖!哪怕是黑魔剑派,也不例外!” 天玄剑神瞟了一眼夜无仇,眼中迷离之色更盛:“你也走吧,闯荡闯荡,天下才是你的舞台!剑派虽大,终究不是你的归宿。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夜无仇大惊,连忙撤身单膝跪下,少年之言,掷地有声:“不,师尊,您即收留我于天玄,那么我生是天玄的人,死是天玄的鬼!” 听到这来自男儿的铮铮硬语,天玄剑神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怜爱的笑:“看来我前面的话白说了。重振天玄之大任落于你肩,你应于多少年后站出来,向天下宣布,我天玄没有完,我天玄又回来了,我天玄的目标不止于此,我天玄要让所有曾于我家门前蹦跶的小丑仰望以至于颤抖。所以,你不能死,为了天玄,为了荣耀,为了我泱泱大派有复苏的希望!” 荣耀,夜无仇心中将这个明亮的词咀嚼千万遍。 “壮哉我天玄!”天玄剑神伸开双臂,双目紧闭,拥抱着这千山万水,拥抱着这江山如画,更拥抱着这,被打上荣耀印记的,奇哉伟哉的天玄! 夜无仇垂着头,手在微微颤抖。 “无仇,临行前为师送你一份礼物。” 夜无仇摩挲着手中的剑,良久,良久…… 第二章 行至璇星有露水 匆匆妙遇善良人 夜色有些深沉,那些下午见到的天鹅会在哪里度过?他们所谓的乐园,一定是建立在有月光的水边。夜无仇略带哀伤地如是想。 不远处,粼粼波光溜进夜无仇的眸子,他睫毛闪了闪,便定睛向前方瞧去,一叶扁舟在水面上行驶,荡起扇形的波纹。划船的渔夫是一位发已雪白的老者,面相朴实,还带一天的疲疲惫,吃力地撑着竹杆,将船一点点划进一片芦苇丛中。系好船,老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收拾收拾,将船蓬中的油灯点亮。他眼睛迷离的看着河对岸如星星般散洒在地上着的灯火,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在那么一瞬间,似乎又多了不少。他的生活太艰苦了,他起早贪黑地干活,累的半死,挣的钱却仅能够糊口的。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还要被贵族剥削一层。而那些贵族,什么活也不干,依旧能花天酒地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日子让人怎么过啊!老伴死的早,儿子也为那些贵族战死沙场,换来的是什么?不过这一切也怨不得别人,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只有强者才会活的更好,为了生存,弱者受欺负也得忍气吞声。哎,谁让自己没有实力呢? 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进入船篷中。 ………… 前方,芦苇重重,与芦苇丛之幽深处,那月光难以照耀到的地方,似有渔火独明,在夜幕上晕染出圈圈温暖的橘红色。再向远处望去,湖的彼岸,似有人家居住,两三星火,散乱错落,在彼岸勾勒出一片温和的氛围。 于此乱世,此情此景不可以不说成是一种珍奇。夜无仇伫立岸边,眺望着眼前的美丽,痴痴似入神。以至于欸乃声起,在芦苇不自然地晃动中,老人的小渔船向这边靠来都未曾发现。 “那位,想要渡湖吗?老人用他那苍老的声音大声道。 夜无仇猛然回神,待瞧见来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尽管,他的笑容,老人家是看不见的。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就会爱上他所在的城。夜无仇正是极喜这所在,便极喜这里的一切。欲问原因,那么能在在乱世中保持一份纯真,这一点就足够了。 夜无仇待渔船靠岸,踏了上去,便将宽大的帽子揭去,丰神俊朗的面孔暴露在月光下,月色流淌汇聚,将那点点阴霾一扫而空。 “呦,是位小友啊。”老人扶了扶草帽边,笑道。 “老人家,我去湖的那边。”夜无仇轻轻点点头,微笑道。 “好嘞,可是这钱……”老人支支吾吾道。 少年闻言,打断了老人的话,自怀中取出白银一两,轻塞进老人手中。老人定睛一瞧手中之物所代表的价值,连忙又塞回夜无仇的怀里。 “小兄弟,这可使不得,这路费仅仅五个铜钱罢了,如此多的钱我受用不起啊。” 少年微微一怔,旋即认真地看了一眼老人,便将白银换成铜钱交给老人。老人这才满心欢喜的捧着铜钱进了船篷,将之收下。 小渔船摇摇晃晃,像一个醉酒的汉子,驶向对岸。夜无仇坐在船头,轻轻地呼吸着夜晚的清凉与静谧。唉,浮华烟景,须臾寂灭。天玄剑派身为千古大派亦有今日之没落,于此乱世,这里又能平静多久呢?夜无仇自嘲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毫无实力却妄自为天下担忧,未免贻笑大方了吧。还是先顾好眼下之境吧。” 言讫,夜无仇远眺那星星般的灯火,他通过地图知道,那是一个镇子,名叫露水镇。属于一个二流势力,万劫宗的势力范围。而万劫宗大致上坐落在由璇星帝国的东北角。这里距天玄山脉,关山迢递,遥遥不知有多远。这些时日,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当真走过了不短的距离。 “真是不容易啊。”少年轻叹,又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微微湿润处,叹道:“也不知道师尊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还……活着。”少年心中虽然极其不愿承认,也不愿说出这个词,但无奈,事实总是需要一颗勇敢的心去面对。 在水声潺潺中,湖岸越来越近,最后触之可及。 “小伙子,你是初次来璇星帝国吧?” 老人的声音自船尾突然响起。 “对啊。” “那你可得小心行事,以免惹上麻烦,那些人可是很厉害的,并且很霸道,能忍就忍了吧。” “谢谢关心。” “哦,对了,向刚进露水镇,就能见到一家客栈,那里的价钱公道又实惠,服务又好!” 夜无仇于船首笑得很温暖,他和老人素不相识,而对于一个陌路人却如此,真不是任谁都可以做到的。善人自有善报,如若无人报,那就我来报,别的没有,钱财倒是有一些,给老人改善改善生活,就当我的一片心意吧。 夜无仇看着远方,眼中温馨而富足。他对人间疾苦,世态炎凉深有体会,他从小父母死的早,他沿街乞讨,曾遭到多少白眼与辱骂!年幼的心灵饱尝了人们的冷漠。后来,是师尊可怜他,又看他天赋极佳,收他为徒。天玄剑神经常便装带夜无仇来到底层人们中,高层人们中。他对人们之间的虚伪与残忍略有见识。“用坏人的鲜血染湿征袍,来捍卫善良人们的一切”,这是天玄剑神于夜无仇幼年时上的第一课。这句话因为无仇尚还年少所以说得很朴实以便于理解,可天玄剑神也许不知道,这句话,在夜无仇的巅峰生命里,也就是他生命的中后期,彻彻底底的在践行! 又转身看了渔翁一眼,夜无仇大踏步向露水镇走去。 经过十来分钟的走路,穿过小镇旁人烟稀少的村子,夜无仇依稀看见在夜色中的模糊的城镇的大门。镇子没有城墙,仅有一拱形门。夜无仇面无表情的加速前进,几息间,夜无仇便来到镇门口。两根巨大的红柱上支撑这一块大匾,上面有鎏金三个大字:露水镇。虽然在夜里,但夜无仇依然惊讶地发现,那几个打字皆以黄金铸造。 富有如斯,绝非一个小镇的手笔。别的镇子的四周仅仅是在一块青石上雕刻镇名,以示来人此镇的名称。如此对比,令夜无仇心间诧异,区区一个小镇就这么富裕,甚至超过了一些小城了,露水镇必然有良好的经济来源依靠。 心中带着一丝好奇,便迈进露水镇。 第三章 霍家有子单名杰 胸藏万卷卓不群 “那老渔翁果然没有说错。”夜无仇刚一进门,就看见亮着灯火的客栈。 “客官,住宿还是吃饭,我们福来客栈二十四小时为您服务!”一店小二见有生意,便快速迎向夜无仇,以最热情的口气问道。并未因为夜无仇的粗布黑袍而有所冷淡。 “一间普通客房,谢谢。”夜无仇看了眼眉目俊朗的店小二道。 “好。”店小二应了一声,从柜台后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夜无仇,“客官,这是您的钥匙。我带您去您的房间。”说完,便领着夜无仇走向二楼。 这个福来客栈有三层和地下室。地下室存放各种物品,比如各种食物和各种日用百货。一楼是用来接待吃饭的顾客,住宿的顾客也可以到这儿来吃饭。二楼则是普通客房,虽然是普通客房,不豪华,但设施全备整洁,价钱又便宜,所以大部分顾客是愿意住在这里的。三楼的则是豪华客房,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豪华!各种名贵丝线做的窗帘和床单,虽说不上是金丝银线,但也是价格不菲。桌椅板凳皆以名贵的木材制就,给人一种圆滑温润的舒适感。 来到房间,夜无仇环顾了四周,心中一惊,对店小二道:“你们客栈挺有钱的啊!” 店小二呵呵一笑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这露水镇经常有大量商人于此集散,客流量大的很,我们客栈自然生意红火,积攒多年,才把客房打理的这般模样。” 夜无仇轻轻点了点头,又问:“这露水镇凭甚能吸引大量商人呢?” 店小二侃侃而谈道:“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就是镖局。商人运货最担心的是什么?安全呀。所以有时不惜重金来请人保护。而我们这露水镇,位于国之交界处,跨国运输又方便,所以才会吸引大量商客。” “什么是镖局?” “镖局就是由一些武者组成的一个团体。如果商人有货物要运送,又缺少武备怕运送过程中出事,就要花钱雇佣这些镖局押镖,以确保货物安全。而这一带强盗贼人又多,所以镖局生意大好,武者得到的好处多了起来,远近的武者也就慕名而来,加入镖局。可以说是商人镖局互利共生,才造就今日共荣的局面。” 夜无仇若有所思地看了店小二眼,心中暗暗惊奇,此一番话能是出自一个店小二之口? “哦,这么说,这一带的武者很多?” “是的,客官,如今古武兴盛,世道又不太平,各自得营计些各自的生意。。” 听了店小二的话,夜无仇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小二,你给我弄一份晚饭送过来。” “好嘞。”店小二匆匆忙忙下去了。夜无仇将手中的赤血残云轻放到床边,在屋里转悠着。不大一会儿,店小二就端着饭菜上来了。大快朵颐之后,洗漱毕,夜无仇就脱下黑袍,在床上盘膝而坐,打起坐来。 淡淡的金光盈满整个房间,夜无仇雪白略显妖异的长发在此映衬下,反射着金属的质感。 夜,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很快便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先天初期的他早已告别后天期时候的青涩,周天运转亦是熟能生巧。 天际泛起鱼肚白,清晨湿气很重,天地间弥漫的雾气还未消散干净,太阳于此时看总是神神秘秘的,像个泡在牛奶里的鸭蛋黄,惹得人引出无限的遐想。夜无仇打坐一夜,将一路奔波鞍马劳顿之感扫空而去,体内又充盈着力量。他跳下了床,伸了一个懒腰,穿上黑袍,将赤血残云挂在腰间,便推开房门,走到了一楼。 刚欲踏出店门,忽闻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其之诵读,饱含深情,字正腔圆,铮铮悦耳。 夜无仇暗自惊奇,夤声寻去,于一卷帘后,灯火阑珊处,一少年正襟危坐,手捧诗卷,闪烁智慧的明亮眸子似欲盯穿书本,看到那文字所蕴含的那一面。 少年正忘怀。 “于此乱世,不以武备为能,倒于此吟诗诵句,是为英雄否?”夜无仇依靠门框,淡淡道。 那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似在思索,接着便道:“治世之能臣,非有匹夫之勇,而是有胸怀天下,包古揽今之心。前人之经验,今之仰兮,虽未必适用,但亦有或多或少精华可总结。武者治身,文者治心,今之世人,厉兵秣马,雄者,欲夺天下,次者,保全一身。全然不思文化之用。无文人治世,犹似建屋而无主梁之材,虽可起楼,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患莫大焉!如此,宛若过眼云烟,虽得天下又何如?” 夜无仇心中暗叹少年之辽夐见识,嘴上又假装讥讽道:“你倒是夸夸其谈,口若悬河。只是你即知文人于治世之用,何故蜷曲此偏僻之所,不去外面的世界干出一番大事业?” 少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轻叹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即无人理解,又何必自讨苦吃?” 夜无仇轻笑道:“想不到阁下身怀奇才,却沦落到当一个店小二的地步,世人眼拙啊。但你尚年轻,日后如待得水,必定乘雷上天!” “呵呵,兄弟过奖了。” “想请教姓名。” “小子姓霍名杰。” “哈哈,我叫夜无仇。”言却讫,便在霍杰友善的目光中与之对坐,当真有些促膝长谈的味道…… 走在街上,夜无仇的心很乱,他与霍杰相见恨晚,但怎奈霍杰乃一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他此去多有险阻,如若带上霍杰怕难以照料周全。 夜无仇甩了甩头将心头的思虑抛开,烦心事还是留给明天吧。 他信步走到镇中心的市场,人流往来密集。人们都在这里进行买卖和各种交易。这里同样有许多身穿银白色盔甲,手握长枪的帝国士兵维护治安。 夜无仇不断向四周漫无目的的看,突然眼睛一亮,那些是什么? 几面旌旗分散四周,每一面旗帜下都聚集了一些人。那些人个个气度不凡,显然是走修炼之途的武者。 这难道就是镖局? 他挤开人群,朝一面绣有虎头图案的旗帜走去,虎头狰狞可怖,似有赫赫凶威。 刚挤到那虎头旗帜的下面,就听见一人大喊:“白虎镖局接到新任务,招收实力高强的武者二十名。限于这次押镖的重要性,我们镖头亲自带队!” 这一句话一出,顿时像炸雷在人群中炸响一样,斗士们议论开。 “这此镖头也会参加啊!” “我说什么也得加入白虎镖局!” “哈哈,你这个低俗的小市民也想打女神的注意?可笑甚矣。” “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连镖头都会参加的任务,你们想想会简单么?” “有女神的实力作保障,我们有什么可担忧的?这次可是一次绝好的表现机会,可千万不要错过!” 那个所谓的“女神”“镖头”就是白虎镖局的老板娘吧?正所谓三人成虎,听了旁边的斗士说的话,夜无仇倒对这白虎镖局的镖头多少产生了点兴趣。究竟能有多美呢?让众人觊觎不已? 第四章 白虎镖局风波起 少年无仇欲施锋 心中打定想法,便不再走开了,夜无仇在人群中静静等待。 那名在白虎旗帜下喊话的人见人群沸腾起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武者们,请安静。” 人群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此人。 “武者们,谁有意想参加这次押镖?请上前一步。”那人笑眯眯地问。 顿时,人群呼啦啦的上前一步,夜无仇也在跟最后慢慢向前挪了一步。 “哦,这么多人,我史间代表白虎镖局向大家表示感谢。感谢大家对白虎镖局的支持。但此时人数远远过于二十之数……“” “甭废话,按规矩来,实力强者加入!”一壮汉打断史间的话,粗犷道。 夜无仇轻哼了一声,这人倒是干脆。 “好,这里有先天期武者吗?”史间干笑一声,问道。 人群中鸦雀无声。大眼觑小眼,无人应会。先天期武者是何许人也?那都是一出现便被周遭几个大家族大势力抢走的香饽饽,又怎会于此的要加入镖局讨生活?当然,万事总有个例外。比如这次,白虎镖头亲自带队的吸引力还是不薄的。 果然,一眼神阴翳的黑衣青年跨步而出。他举手投足间都有强横的气息涌动。 看见此人走出,史间明显一滞,旋即一抹骇色涌上了他的脸。人群于此时也哗然开来。 “这,这是霍家的霍起庸!”一人大惊失色。 霍起庸,这个在这一片很响亮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不为其他,就单凭他是霍家家主之子,就足以得到很高的名声。更兼他身怀先天初期的实力,小小年纪就俨然成为先天初期武者,如此天赋,宛若在他显赫身份上添了一朵怒放着的绚烂花。 但如果仅仅这样,那么众人的目光就应该是崇拜而不会是惊骇了。夜无仇暗暗如是想。相必此人干过什么杀伐大事。 “先天初期,境界上与我齐平。如此年纪,不简单啊。”夜无仇深深地看了那少年一眼。 “你是白虎镖局的史间吧。”霍起庸阴寒的眸子扫了史间一眼,淡淡道。 史间全身一震,连忙鞠躬道:“正是在下。” “我霍起庸要参加这次的行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史间苦笑连连,他能有什么意见,他敢有什么意见?虽然镖头的实力亦是先天初期,比之高出一级,但得罪霍起庸就是得罪整个霍家,这是镖头也担待不起的啊! “当然可以,霍少爷能来我们白虎镖局可是我们的荣幸啊。”史间暗自抹了一把汗,这个杀星降临,小小白虎可有些承受不起啊,一个不好,惹怒了他,大祸临头矣! 稳住心下的惊慌之情,史间继续挑选人员。虽然因为霍起庸的到来群众热情不复之前,可事已至此,此时再走倒显得是明显是不愿和霍起庸一起,对他有所不敬。 接着,史间又挑选了些武者,验证了他们的实力后,便立刻预付了三分之一雇佣金。 二十个名额仅剩下三个,而站出来的光后天中期就有六七个。其中不乏身强力壮的肌肉男,一些瘦小的心中存在侥幸的人陆续知趣的走开了。 夜无仇个子虽然高,但和四周人相比就小巫见大巫了。见夜无仇还未走开,四周人都投来怀疑的目光。 感受的这些异样的目光,黑袍底下的夜无仇冷笑两声,也不作甚言语。 这时,三个壮汉走了出来。他们都五官狰狞,有几条伤疤斜斜的布在脸上有如凶神恶煞。他们斜批半身甲,大块大块的肌肉露在外面,青筋暴露,宛若虬龙,肌肉更是块块分明,惊世骇俗,侧身一望便知是狠角色。 四周人一见他们,尽皆扶额连叹,今日丧星出世,不宜出门,不然,怎么这西南片两大恶霸势力都出现在此? 史间见他们更是连连皱眉。这三人他以前见过,都是小西南片的恶霸,身后有一个山贼团伙。这三兄弟都有后天中期的实力,凭借着相当强壮的身体和无敌的力量,每一个都可以和一名货真价实的普通后天后期武者对抗而不处于下风!更可怕的是三人功法本出一源,三位一体之威就是先天境也不遑多让!原本增加这样具有恐怖实力的三人对镖局来说是一件安全的保障,但就像接受霍起庸一样,史间宁可不要这份保障。 这三人的事他也听说过。可以说是臭名昭著。他们自恃实力,无恶不作,为了利益,不惜一切代价。曾一次,一个镖局请他们帮助押镖,答应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钱,三人愉悦地答应了。但押运途中,那三人发现,此镖所运之货的价值远超佣金,便心生歹意,结果,他们趁夜偷袭,致使那个镖局全军覆没! 又一次,一小家族因芝麻芥子之事而得罪于他们,他们竟然连续无休止的从各方面报复,最后那个家族,几个月后,那个小家族就从露水镇上除名了。 想到这儿,史间的脑门上冒出了冷冷汗,霍起庸还好说,毕竟大家族子弟,他不要脸面他爹还要呢,因此霍起庸也不敢在外随意胡作非为。但三个为钱卖命的拜金分子,三个报复心极强的****,试问,镖局收下这样三个斗士会不会不受其福反遭其祸? 但如果拒绝的话,白虎镖局的以后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好过吧? 因此,史间是左右为难。 夜无仇身边的所有人都悄悄走开了,不一会,就剩他和三人站在原地。三人中领头的老大向夜无仇投来惊诧的目光,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又回到史间身上,露出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喂,别磨磨唧唧的,你到底收不收老子们?”语气甚是粗暴。 就连霍起庸也是秀眉微皱,显然对三人很不感冒。 史间冷冷地看着三人,压住心中的紧张,强作镇定,心中一横,大不了多给他们一些钱,押镖时多派一些强者看住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就算有些小打小闹,总比他们无休止的报复强吧。 “好……好吧。” 闻及此言,三人瞥了眼夜无仇,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夜无仇微微低头,冷笑而出道:“史间兄弟,你没看到我吗?” 正在擦汗的史间一愣,看向夜无仇,他刚才过于紧张确实没注意到这个身穿黑袍的人。 虽然他的脸在黑帽子遮暇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但以声音判断,此人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此时心烦意乱,皱了皱眉,语气稍有不善,问:“有什么事?” 夜无仇耸耸肩,反问道:“你说呢?我当然是来参加白虎镖局的,你总不应该把我晾在一旁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史间实实在在的惊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竟要参加镖局,他难道没看见他的对手是那三个凶神吗! 那三人闻及了夜无仇的话,先呆了一呆,随后发出如雷般的笑声。“你……就凭你?哈哈哈,乳臭未干的小子,勇气可嘉!哈哈……” 听到这极为嚣张的大笑,夜无仇有些沉默,只是平淡道:“谁来?” 对于此等恶人,唯有以恶制之,方才是王道! 三人立刻止住笑,惊奇的看着夜无仇,一人对另一人道:“这是一个外来人吧?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吧?” 另一个人呵呵一笑:“我想也是,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夜无仇冷声道:“说什么废话,别浪费老子的时间,老子的时间很贵,你们陪得起吗?” 终于,老二的脸色变了,沉声道:“小子,趁现在我们心情好,赶紧滚,别惹恼我们! 夜无仇倒被磨叽的有些不耐烦:“难道我还怕你们不成?” 此时,史间已面无人色,看了看那个老二,擦了擦汗,向一旁小声对夜无仇说:“小兄弟,你快走吧,不要惹恼他们。他们的实力,是我们谁都比不上的。” 夜无仇松松肩,两手一摊,平淡道:“不管怎么说,今天,白虎镖局我是参加定了。你们三人谁来?” 史间见夜无仇如此执着,摇了摇头,叹息着,走到一边。唉,今天恐怕这个少年要死于非命了。他不是没想到夜无仇会有些怙恃,但他如此年轻,又会强到哪去? 四周的人都为夜无仇叹息,他们根本没想到夜无仇除了重伤致死还有什么结果。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这时,领头的那个壮汉眯着眼,盯着夜无仇,这么些年,夜无仇还是第一个和他叫板的人。盯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老三,你去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玩玩,不用将他打死,收他一条腿就行。” 听着这看似平淡的一句,四周人都是冒起一身冷汗。三人的残忍手段他们可是早有耳闻啊! 那个早已怒气填膺的老二这时喊道:“留他命干什么?直接一拳打死算了!” “不不不不,”老大道。“那样多无趣。” 得到肯定,那老三一步跨出来,满脸戏谑的看着夜无仇,用极为粗犷的嗓音叫道:“小子,爷陪你玩玩,把你弄疼了可别怪爷。哈哈。”说完,走向夜无仇, 同时,巨大的手掌也伸向夜无仇的下巴。 夜无仇嘴角一翘,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第五章 无仇笑戏三人面 恶棍终有吃挫时 老三那皮糙肉厚的古铜色大手缓缓伸过来,已近在咫尺。夜无仇的笑容愈见凛冽,细长的眼睛弯成了一道似上弦月但实实在在危险至极的弧度。 倏然,夜无仇动了。他不动则已,一动便如脱笼之鹄,聿皇如惊风.拳头随意的在空中一闪而过,狠击在老三的巨掌之上,隐约间有淡金光芒流转。那场面,想想吧,一个两米开外,浑身肌肉夸张,身宽是普通人二倍不止的壮汉和一个匀称身材,一米七左右的少年对峙,形成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对比。夸张地说,夜无仇就是山岳跟前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就算壮汉此时之意不在攻击,但四周人依旧不会认为夜无仇会占到什么便宜,毕竟体重在那放着。在他们的印象中,夜无仇被反震地后退几步才符合常理。 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夜无仇随意的一拳如违反定式一般,老三胳膊一软,从胳膊上传来的巨大震力让他不禁闷哼一声,连退几步。而夜无仇身子却稳如泰山气淡神闲,看样子,他所做的,仅仅是随意挥了一下拳而已。 老三原本凶恶地看着夜无仇的笑容凝固了,不禁瞪圆了眼睛,像是不信眼前之事。他的目光流连于夜无仇与另二人之间, 这时,老大如闷雷般低沉的声音响起:“老三,这小子有点猫腻,好好和他玩玩。” “和我玩?你也配?”夜无仇轻笑道。他轻轻前探手,一股淡金色的斗气旋于掌心,他将手掌抬至胸前,金芒跳动如精灵,随夜无仇指尖律动而舞步蹁跹。 老三感受到这股气息,一愣,旋即大笑:“哈哈,我还以为你有点实力呢,原来是区区四级斗士啊!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就这实力还敢和我斗。” 他没注意到的是,夜无仇的斗气之色,并非低等级斗士的黄色,而是淡淡的金色! 老三好一阵冷嘲热讽,为刚才那一拳找回面子,只不过是在语言上。心中微微平衡一下,猛向夜无仇冲过来,气势汹汹,有如被激怒的暴兽。 “气势倒不错,只是实力差了点。” 眼见老三冲势将至,夜无仇并不着急。而老三则心中一喜,刚才他心中还对夜无仇的实力没底,但现在,老三的身子已经在不短的距离中冲将起来了,攻击自然带着一股冲劲,所造成的伤害只能更大。就算夜无仇可能有些实力,但此时老三依旧感觉自己胜券在握。毕竟,你见过那一个骑兵在平原上作战输给一个步兵,所依靠的还不是冲劲? “呵!”老三大喝一声,一股黄色的斗气凝聚在他的铁拳上,带着呼呼风声直击夜无仇的腹部。眼见就要得手,他心中大喜,他相信,这一拳下去,夜无仇不死也得脱层皮。 谁知夜无仇轻轻一笑,有如闲庭信步,行云流水,用最优雅的动作来了一个转身,轻松躲过那一拳。老三一击未中,心中一惊,不禁为夜无仇的敏捷所动容,他刚欲再补上一拳。但万事皆有两面性,其有好处就固然会有坏处,冲锋固然具 有强大的攻击力,但这是建立在能打到对手的情况下,如果一击未中,如是这样,想停下来都是难事,更甭说说再补上一拳。 夜无仇一个华丽侧身,老三贴着夜无仇的胸前过去,无数破绽顿显无疑。老三情知要糟,急忙凝聚斗气于后背,以期能阻挡夜无仇的攻势。但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老三以为夜无仇的动作他可以猜中,但……那一刻,夜无仇突然笑了,并未像老三的推测那样攻击他的背部,而是……伸脚! “扑通!”一声大响。老三冲得有多快,摔得就有多重。他可是飞出去一米左右,直挺挺的全身着地,摔了个大马啪。 一阵压抑的笑声响起,老大老二脸色青红变幻,显然感觉面子受损。霍起庸在一旁冷眼旁观,深深地注视了夜无仇一眼,眉头不觉皱了皱。 “呵呵”夜无仇不禁笑的很开心了,阴翳的心情一扫而空。他毕竟是少年,童心未泯,眼下心情大好,童心未免就被勾起。 他摸了摸手指上黝黑的纳戒,冷然傲立计上心来。 老三从地上爬起,灰头土脸的,形容着实有些搞笑。他恶狠狠地盯着夜无仇,怒火中烧,全身肌肉涌动,阴森森道:“小子,你惹怒老子了!开山拳!” 浑黄的斗气犹如百川到海,自老三身体各处迤逦汇聚至拳头上,一击而出!其威势,堪称惊人!这开山拳赫然便是一星斗技。 斗技就是用斗气以及任何以斗气为原型的力量催发出的技能,六大职业者体内的六种力量皆是以各职各业的学徒的斗气为原型,当学徒满十级是,力量的转化便是突破至更高门径的首要条件。 斗技从弱到强分为一星到九星斗技,而十星斗技就是神技。 卖相华丽的斗技“开山拳”猛击向夜无仇,大可有一击将夜无仇轰杀的气势。 原本有些嗤之以鼻的夜无仇此时竟呆在原地,作思索状,突然,他苦笑一下,淡金色的斗气运转,手掌此时已变得通透晶莹。 “碎玉掌” 夜无仇一掌拍出,其威势竟不啻于开山拳。 “碰——”一声响,斗气的余波如火花般四射而出。 那老三顿如受挫的羚羊,猛的向后退了几步。夜无仇一愣,脸上顿时浮出无奈的神情,飞快的装作被击退的样子猛退几步。他装模作样的停下来,捂住胸口,像是受了内伤。 他内心苦笑啊,这“碎玉掌”可是他会的唯一一个一星斗技,没想到依旧能够将对方击退!自己拿什么来和他拼啊~~,早知道多学几个一星斗技。这年头,想玩玩没有足够的准备还真不行! 四周人可没那眼力发现夜无仇是在表演。他们心中惊叹啊,这少年,厉害啊!能击退老三,是何等的实力啊! 老三心中一惊,怔怔地看着夜无仇。夜无仇苦笑一声,叹道:“我不是故意将你击退的,真的,不骗你。”这可是夜无仇的肺腑之言!但听在老三的耳朵里,那就是**裸的挑衅!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挑衅! 他怒吼一声,四肢并用,斗气全力倾泻,状若疯狂。夜无仇似乎应和了老三的心思,拳打脚踢,华丽的斗气时时冒出,但所释放的斗技只有一个,那就是“碎玉掌”。 良久,一阵猛然的斗气波动爆炸开来,正酣斗的两人在一阵让人目眩神迷的斗气中各向两边退去。老三与夜无仇皆如断线风筝,双双倒地。 躺在地面,纳戒光华闪烁,夜无仇似乎早有预谋,动作熟练的背对众人视线,将一样东西往嘴角一抹,嘴角顿时鲜血如注,汩汩而流。 夜无仇踉踉跄跄站起来,似痴似醉,他瞟了眼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老三,咧嘴一笑,轻蔑道:“区区一匹夫,也学人打家劫舍,为非作歹?我都替你们丢人啊。”言讫,又口齿不太清楚的向已经目瞪口呆的史间道:“他输了,这最后一个名额是我的吧?” 此刻的史间痴呆状猛点了几下头。 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狡黠的一笑,这番茄酱的味道还真不错! 看着死生不知宛若死狗的老三,那老大老二,脸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了。四周人纷纷逃避,那老大老二面子丢尽,他们显然接近爆发的临界点了。 第六章 边陲小镇遭血事 玄机莫定疑若岚 转过身,夜无仇看了一眼史间,连带扫过霍起庸,便懒意洋洋得走了,他意欲四处闲逛,说不定能遇见什么有趣的东西,不期然的相遇才是最吸引人的,要不然“希望”这种抽象且玄之又玄变幻莫测的思维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就在夜无仇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尚还沉浸在惊讶中的众人的视线时,夜无仇的声音传来:“我住在福来客栈,行期到了叫我一声就行!” 留下此言,夜无仇潇然而去,倒有几分绝世高手风范。 “厉害,英雄出少年啊。”史间闻得自己如是喃喃。 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的老大老二眼中忽然厉芒闪过相视一眼,便抬起老三大步去了。 露水镇,璇星帝国于旧纪元330年攻占,因当时兵力所限,领兵大将设碑立界,便班师回朝。当时,露水镇所处之地沃土丰饶,地势低洼,其东,北两面皆被断天山脉屏障,要知道璇星绝大部分国土于山脉东北,故此地成了一块食之无味, 弃之可惜的鸡肋。 旧纪元230年,璇星邻国古天落王朝之皇古墨龄御驾亲征,璇星着实碍于此地难守,便撤军至断天山脉以北,遥想当日,旌旗连天蔽日,山头鼓角相闻。铁骑森森,武夫赳赳。士有必死之心,将无贪生之意。矢支交坠,炮火轰隆,刀光剑影,铁甲洪流。璇星居高临下,以逸待劳。而古天落军容强备,补给完善。因此,两国并无过大差距,也就于此地拉开了长达三个月的攻防战! 那一场战争,双方共近百万人丧生。据说血气冲天,黑烟蔽日,浮尸遍地,流血漂橹。自山上,竟有一条鲜血汇成的小河涓涓而淌。所观者无不惊骇而动容! 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杀伐之事是怎样了结的,大陆学者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唯一知道的便是古墨龄狼狈带着相隔甚远的后备军团火速回国。回国之后立即下达了一道御敕:“无我命令,我国任何人不得踏入璇星断天山脉以西南之地,违令者斩!”旋即,调兵遣将,大力守卫与璇星接壤,也就是露水镇的以南的边关。 与之相比,璇星倒是平静许多,修养生息,发展经济,并未见颁布什么怪异的法令。 时至今日,数百年已去。古天落之人依旧未有人踏入露水镇一带半步,他们如果想进入璇星,必是绕道而行。虽然古天落之民不理解,但王法如此,也容不得他们违反。所以,露水镇一带之人尽皆是璇星人。古天落想与露水镇通商,亦是璇星人往来周旋。 一座古老的宫殿中,青纱红毯,金碧辉煌,巨大的呈莲花状的鎏金香炉在阴阴燃烧着名贵的熏香,使得整个宫殿烟雾缭绕,宛如仙境。殿中数根巨柱盘龙绕蛟,一直延伸到了那辽旷的穹顶。 一镶金嵌玉的庞大王座矗立在宫殿最深处,一身着大红锦缎百花袍的中年男子背对殿门负手而立。一身着紫衣华服的俊俏少年模样的男子恭敬的伫立一旁。偌大的宫殿此时仅有此二人。 “莫语,近几年那个地方可有异动?”红袍中年男子嗃嗃之声响起。 “禀告陛下,微臣此次前去,并未发现有何异动。一切如常。”紫服男子道。 “那古天落那方面呢?” “一如既往,不踏入露水镇一带半步!” 中年男子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此男人形容甚伟,天庭饱满,器宇轩昂,狭长的眸子反射着威严之光。 “莫语,你听说了么,在遥远的古天落之南,天玄剑派被另一大陆来的黑魔剑派所灭。” 莫语猛的抬头,急促道:“陛下此言属实?” 中年男子轻叹了口气,道:“此言属实。” 莫语缓缓压制住内心的震惊,白皙的面庞亦是恢复了平静。 “陛下,如果当下的时局可以称为混乱,那么天下大乱的时日不远了!” 中年男子未作甚言语,只是缓缓将目光投向了那巍峨的大殿穹顶。 山光秀丽,群水缭绕。山似一撑天之柱,撑起了天下四方。 山顶,茅庐盖于一小池塘边,荷香溢满了池中的水,更漫向四周。鸟声啾啾,悦然人心。 一青年纶巾束发,一身素衣。他踱步在小桥上,眺望远方群山如墨画。 良久,他轻吐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天下大战,就要来临了吗?” 夜无仇走在大街上,左顾右盼。不得不说,这露水镇区区一小镇,有这般繁荣真是少有。街道两边建筑俨然,房屋鳞次栉比,喊声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街边摊位的小物件小玩意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夜无仇边看边溜正至开心处,忽然一声巨响自小镇一处传来。小镇之民皆齐刷刷停下了手中的事,望向那爆炸的地点。 夜无仇惊疑的望向那冒着浓烟,似燃起大火的地方。心中一抹不祥难以遏制的喷涌而出,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极强的斗气波动。 那地点,福来客栈!? 夜无仇当时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霍杰有危险,接着他便拔腿就跑,冲向福来客栈。 不得不说,维护治安的帝国士兵的反应速度还是极快的。不一时,便听得刷刷的脚步声与铿锵的铁甲碰撞声。 夜无仇来到福来客栈,福来客栈的二楼已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福来客栈的四周,已聚集了不少比划指点的人。 “霍杰!”夜无仇眉头紧紧地皱了皱,抢步冲进客栈之中。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夜无仇被眼前的场景震得不轻,骇然地止住脚步。几具伏尸横七竖八一动不动,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则伏在柜台上。 “霍杰!霍杰!”他心头揪起。他与霍杰惺惺相惜,初次见面便互视为知己,难道才短短半日,便要天人永隔?! 他抬起头,看了看楼上,心中的火焰燎得满腔彤红,刷的一声,夜无仇自纳戒中取出一把钢剑,没有丝毫犹豫,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火焰的高温超乎寻常,气势亦狂躁暴戾。夜无仇稍稍感受了一下,心中断定,这火断然是一实力强者所放。 难道是福来客栈得罪了谁? 心中这样想着,动作没有丝毫缓慢。手中金光涌动,淡金色的火焰蓬蓬燃起,最后蔓延全身。他一步跨出,走近火海之中。 火红的火海中,一个金色的人影飞快的移动,逐个房间检查了一番。蓦然,此走廊尽头,一道微弱的呼喊声传进夜无仇的耳朵:“救命……” 夜无仇一愣,旋即一抹喜色涌上脸上:“霍杰!” 他连忙大步跑去。霍杰半靠在墙上,腹部一利器深深插进,伤口处,鲜血涓涓而淌。 夜无仇深深的看了那梭形利器一眼,便焦急地抱起临近昏迷霍杰。刚欲转身,便闻得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情知不妙,情急之中,飞速抚上纳戒。 后背一阵刺痛,一把短剑自夜无仇的胸前贯穿而出,夜无仇两眼一昬,便瘫然倒地。 第七章 负伤入住霍家庄 白衣胜雪是灵畅 此时身处一个怎样的环境中呢?眼前是漫漶的迷雾,久行觅之却无从找寻归路。其路在何方?谁人指望?世界一成不变,缺乏必要的梦幻与色彩,目之所及永远都只是白蒙蒙的一片。天空呢?大地呢?虫鱼鸟兽,花草树木,以及一切造物主之慧能所遗此世界以生机与活力呢?一切都消失得杳无音信。心里空旷得发胀,疯狂嘶吼的意愿到了嘴边却化成一句轻绵的叹息,巨大的无所适从感吞噬了心脏。于此时,所有用来交流沟通的语言仿佛变成了仅供自己用悲伤的眼神来抚摸的符号,说不出其苍白与无力。仿佛困在一促狭的空间,动弹不得。简直要诅咒全世界! 盛大的绝望涌上心头,心原之上,仿佛长河泄泻,漫漫滔滔,触目所及,一片汪洋。偶尔暗流涌动,撞击得心里暗暗疼痛。就仿佛一朵流淌着粘稠墨汁的花盘,紧紧地裹着自己,要爆了,要炸了…… 胸口传来一阵刻骨的刺痛。猛然,云消雾散,雨霁天晴,一缕仿佛来自另一世界的阳光轻轻照耀在夜无仇的脸庞,那白皙的脸孔,反射着柔软的豪光。 夜无仇缓缓睁开双目,明亮的双眼中有一抹湿意在荡漾,睫毛轻轻一扑闪,一颗剔透的玑珠滚落,在其脸上划出一道晶莹的痕迹。 轻轻将泪痕拭去,夜无仇以手加额,瞑目细思。为何会如此?在梦里,他及近疯狂,澎湃的愤怒与绝望似尽皆飚飞击中泪点,却无从发泄,仅能徒劳的张张嘴,发出几句无奈至极的叹息。 儿时,母亲早亡,父亲亦于一次出商之后杳无音讯。此之后,他便开始了流浪的生活,虽在漂泊无依中有玩伴,但那种孤独感跨过千山万水跨过时间的距离依然让如今的夜无仇感到恐慌。那是,每每露宿街头,他便会在梦中感受一场撕心裂肺的绝望,大梦初醒之时,亦是止不住悲伤蔓延,任泪水长流一气,才会渐渐稳住情绪。 唉,晨起之阳必会影响一天的光芒,儿时悲喜,亦是给整个人生铺上了难以抹拭或覆盖的基调。 夜无仇深深地呼了口气,忍住身体的创伤处传来的刺痛,缓缓坐起来,四下顾望。他此时正坐于一张雪白的柔软大床上,天鹅绒被子覆于其身。他的一身黑袍已经褪去,肌肉强健,线条硬朗的上半身裸露在外,自右肩至左腋之间层层白纱 裹住伤口,其间丝丝殷红的血迹透出。 让夜无仇大感惊讶的是,此间布置温婉,清香怡情,袭人不散。怎么看都透露出一丝雅致。 夜无仇搔了搔头,他怎么看此地都不像男人住的地方!一抹尴尬之色涌上脸颊,旋即想下床离开此地,刚一动,身体微僵,刺痛之感使得她眉头打皱。 那日,幸得他反应及时,以一道珍贵的空间灵符将心脉护住,才使得那利器越过了心脏,否则,恐怕他此时早已在哪个乱坟岗入土为安了。 想及此,夜无仇眼中厉芒闪烁,瞥了眼手指上依旧安然的纳戒,脸色稍显柔和。不知道是谁救了我? 对了,霍杰呢?夜无仇咬牙忍痛,翻身下床,穿好靴子,刚欲出去,只听得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两人皆是一怔。 “你,你醒啦。”少女白衣胜雪,肤若凝脂。双眸灵动俏丽,似诉千言万语;朱唇饱满楚楚,携带着万分娇媚。她长发绾起,精巧别致,带着灿银吊坠抹额,娇挺的鼻梁更显得体。此时,少女的双颊更是飞上了赧霞,愈发显得娟秀可怜。 “是你救了我?”夜无仇道。 “不,不是,是家兄救了你。”少女赧然道。 “家兄?”夜无仇皱了皱眉。 “哦,家兄霍起庸。”少女连忙解释道。 “霍起庸?”夜无仇提高了一个声调,倒是吓了那少女一跳。 “你与家兄认识?”少女像是未经世事的孩子,似怕生般微低着头,仅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把夜无仇来瞅。 夜无仇暗自觉得好笑,但眼下时局尚未明朗,诸多事情尚待解释,此时显然并非调笑的时候。 “你既是霍起庸的妹妹,那么这里是?” “这里是,是我的房间。”说至此言,少女更是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接触夜无仇明亮的眼神。 “我说的不是这里,是这里!” “你说的这里是哪里呀?” 经过了一段口舌之费,夜无仇见以他的口才以及她的智商使她理解他实在难以胜任,便白了少女一眼,忍者刺痛,急冲冲向门口走去。 “哎呀,你的伤还没有好,不可以随便乱动……你要去哪里啊?”少女焦急地跟在夜无仇身后亦步亦趋。 夜无仇停住脚步,转过身,奇怪地看了一眼少女。少女见夜无仇看来,顿时安静了下来,大眼睛四处溜转,秋波楚楚有灵。 看着有些憨却着实可爱的少女,夜无仇的脸上不觉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像那小池塘的水因一颗小青石而圈圈翻起,像那南方的艳阳因一阵清风而泛着粼粼涟漪。 一把将门推开,夜无仇指向外边,笑道:“我问的是这里是哪。” 少女恍然大悟:“这里是霍家庄。” “霍家庄?霍杰的家在这里?”夜无仇问道。 “你是说霍杰哥哥啊,”少女展颜一笑,温尔如春。“他在另一处养伤呢。” 闻至霍杰安全,夜无仇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向少女笑道:“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嗯?” 少女模样认真,大眼睛宛若寒夜星辰,扑闪扑闪,散发着可人的光芒。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霍灵畅。” 霍灵畅,夜无仇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温婉灵动,怡人舒畅,这个名字施之于她倒再合适不过了。 接下来,夜无仇挪步至床边,重新躺下,嗅着被子淡淡芬芳,夜无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旖旎。 轻轻甩了甩头,在霍灵畅羞涩的目光中,向他露出一抹俊朗的微笑。少女顿时若受惊的雏鹿,带着一张彤霞密布的面庞,转身跑走。 “我有这么吓人?”夜无仇微笑摇了摇头,随即,眼中划过一丝复杂。 他并没有问霍灵畅更多事情。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作任何强求亦没用。人生无奈如斯,学会忍受生活中的一切,也就学会了通往幸福姿态。 对于未来,夜无仇总怀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暗暗喃喃道:“是风是雨尽管来,我夜无仇在此虚位以待!” 第八章 人将暮年炎耆艾 似曾相识梦归来 午后,窗外温暖的光被木窗格子打碎了一地,兼并那斑驳的树影,随着剪不断的清风齐齐吹进夜无仇的眼中。 少年额前的发随风律动,眸子不自觉的流露出柔软的惬意,好似那敲开少年心门的微风,你争我攘,一脑全部涌进少年心坎里。 远处,麦田油绿,新播种的麦子,在这生长的季节,吸菁吮华,仿佛都能听见生长的声音。此刻,被午后略带闷热的风一吹,便摇摆成一片洸洋。 其实,此间闲乐,人生能常如此,亦不失为一浪漫的小憩。 当夜无仇并未享得多少清闲,便被一阵脚步声打扰。 霍灵畅推门进屋,道:“家父找你。”言讫又曰:“有人在外面接你。” 霍家的马车宽敞且舒适。两匹青骢马昂然挺立,其上红缨玉珞装佩,于飒然中透露着豪华之气。 待夜无仇上了马车,那赶车的车的车夫将鞭子高高扬起,车轮辘辘,两匹骏马四蹄翻飞,带起黄褐色的尘課,将马车向远方拉去。 霍家庄占地辽阔,纵然以露水一镇之面积与之相比亦是捉襟见肘。其分内外两庄,外庄堪比乡下,种植农耕,风景秀丽。而内庄则与之相反,是整个庄子的政治文化中心,通俗讲就是集内治与外治于一体的类似与城市的地方,霍家的祖宗祠堂便建设于此。因大陆之民皆对祖先怀有一种崇高的神秘感与敬畏,所以霍家庄也就成了霍家人心目中较为神圣的地方。他们视修炼突出或建立功劳以进入内庄成为一名霍家卫为莫大的荣耀。 而身为族长之女的霍灵畅身住外庄,并非天赋不佳,亦非不为父亲所喜,而是她天性纯良,亲近自然。她极力要求住在这田野风光蛮不错的外庄,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自然没有反对。 马车穿过原野,在日头微偏之时进入内庄。 霍家之规模成为这片地域霸主当之无愧,夜无仇心中微微感叹。只见得卫队穿流,井然有序,各式建筑互比争高,街道两边小铺齐整,俨然一小城派头。 跟着车夫绕东拐西,夜无仇于一恢宏建筑前停下,车夫下车揭帘,以示夜无仇到了地方。 夜无仇随着车夫的指引,过堂穿阁,又走过长长的亭廊。当下一抬头,只见得一牌匾上浮雕三个大字“琼珞堂”,此三字苍松骨力,笔锋遒劲,有龙翔凤翥之势,纵不懂字体美感之人亦能体会到所书者精于此道。 夜无仇心头惊叹,深深留意两眼,便向前看去。堂门并没有关,自宽大的门口向里看去,里面的布置一览无遗。堂尽头有一突出石台,与下面石阶相连,石台之上宽大厚实的红棕木桌连带着古意盎然的木椅静静矗立,石台下手两边稍显单薄孱弱的木椅整齐罗列,左右各为十数,共二十张木椅。一条镶着金边的红毯穿堂而过,直逼石台,最后在石台之上延伸扩展,将其覆盖,并于其上绣刺龙虎之状,显得大气非凡。 于首座,一身影默然静坐,似瞑目颐神。夜无仇定睛细瞧,只见那中年生得苍髯如戟,形容甚伟。他身着华服,披头散发,发质不亦柔顺,给人一种枯糙干硬之感,倒与他的华裳不尽般配。 “这便是我们家主,霍炎宇。”那车夫低头恭敬说道。 夜无仇点了点头,瞥了眼端坐的身影,移步堂中,翩翩一笑,拱手施礼:“不知霍家主找在下所为何事?” 霍炎宇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眼夜无仇,声音粗犷道:“你就是夜无仇?” “正是在下。” “少年英雄啊。”霍炎宇合上眼睑,语气中一闪而过一丝叹息。 “霍家主过奖了。” 霍炎宇摇了摇头,并未向夜无仇作甚言语,而是像是喃喃自语,又似与人交谈道:“大师,人来了。” 夜无仇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听这话的意思,此地还藏有他人? 蓦然,空间似静水投以青石,漾起细微涟漪。夜无仇只觉眼前倏然茫茫,旋即一佝偻身影凭空出现。 难道此人先前一直匿于空间之中?随意穿进空间,那是何等的实力!这霍家竟有如此人物! 心下虽是骇然,但夜无仇依旧仔细打量了一番。 那老者全身隐匿于黑袍之中,手持一根怎么看都是一根劣质粗糙的枯木法杖。夜无仇后来才知道,虽说那法杖卖相丑陋,与老者亲近之人亦曾调侃着他实力通天却拿着根烧火棍,但他抵死不承认那法杖的原型确确实实就是一棵树的比较壮实的枝干,他还给法杖起了个颇为女性化且诗意斐然的名字“闻雨”。 那老者刚一现身,匿于黑暗中的目光如火如炬,瞅着夜无仇的脸庞。夜无仇心中一惊,旋即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这老者,没事吧? 突然,夜无仇的眼睛眯成一道裂缝,身形恍然,刹时便后撤数步之遥。与此同时,手中斗气旋涌,似一头警惕的猎豹在伺机而动。 老者见此,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 霍炎宇于此时睁开双眼,诧异地看着老者。自他认识老者以来,老者从来都是静水流深,而如今怎么突然斗气波动滚滚外溢,紊乱无常?这明显就是情绪极度变化所致。难道是因为这少年?老者指名点姓他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老者轻轻叹了口气,其声音沙哑无比,似有一口浓痰滚在他的喉咙,听起来不尽适意。 “主……哦,小兄弟,别激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谁?” 老者怅然长吁,慢吞吞地摘下帽子。一张形容枯槁的脸暴露无疑。好似行将就木之人,一阵风都能撕碎的薄纸。 夜无仇撇了撇嘴,目光上移,对上了老者的目光。那目光,明烂如星。万世之浩大,流年之沧桑,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凡可存于界中非虚非无之物,皆以灵动之躯,缩于微毫,化为寸芒。其之深邃,非玄非奇,反而臻于真挚,是一副波澜壮阔的史诗画卷,是一首狂笑着流泪的踽踽远行。 那一瞬间,夜无仇神识恍惚,无数光影如流星划过,燃着绚烂尾焰,奔向那虚无的世界尽头。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夜无仇轻轻甩了甩脑袋,心中好似在渴求着想起什么,但那些种种却如水上幻泡,无从抓起。随即无奈道:“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为何我会对你如此熟悉?” 老人闻及此言,皱纹仿佛熨开许多,小心翼翼道:“可有想起来?” 夜无仇微侧着头,冥思苦想,最终脑袋疼痛亦每想起丝毫。就仿佛他要寻找的一切都只是虚无,注定徒劳无功。 “没有。”夜无仇索性放弃。 老人的身影微微一颤,旋即静默片刻。 “也罢,也罢,命之旋机,非我可以逆睹。倒是我愚鲁了。哦,老夫名作百炎,你可以叫我炎老。”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家常,只是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怎么听都有种慨叹的意味。他说罢,又重新戴上帽子。他静静地转过去,佝偻的背影满身沧桑,没人看得清,在那方小小的黑暗中,炎老,已是泪流满面。 第九章 异络奇经翔龙图 远古仙魔已尽无 “天鹅我从来都没见过,至于乌鸦,倒是有一群,但他们仅仅是生活在我的记忆里。我想你明白”仅仅“的含义,他们如今已不知去向。他们去了哪里,无人问起,亦无人留意,就仿佛一群迷途的迁徙者,不得不转身而去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霍杰褐色的瞳孔中泛起迷离,他的思绪仿佛追随他的视线飘飞到了天际,那里,一朵白云悠悠晃荡,金色的阳光打在其上,使之通透剔莹,溢渍明亮柔软的光芒,好似神迹。 夜无仇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霍杰的肩膀,随后,双手放在脑后平躺下去。 庄南斜阪,绿草如茵,眺目四望,田垄俨然,有几道忙忙碌碌的身影劳作其间。此情此景,仿佛一阵无名之风,吹来了泥土的清新与质朴。而后举头放目,野旷天低,艳阳融暖,触目所及,便是一阵心旷神怡。 但并不是所有的美丽都可以治愈,并不是所有的光明都可以扫除阴霾。在不适宜的时间,不适宜的地点,只会起不到甚至是火上浇油的作用。所谓乐景哀情,盖若此。 夜无仇的心情有些沉重,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眼前这一卓跞少年。霍杰自幼好文,尝七岁便将《大陆通史》熟读成诵,八岁挥笔属文,立马万言,一蹴而就,其文虽有翠纶桂饵之嫌,然于此年纪,实属不易。至于十二岁,其悟窍大开,深得行文之道,其所作之文皆机警有锋,见地独辟,目光之高远纵长者亦有所不及,此皆博览百家书而善悟之效。但于此尚武之心甚重的年代,厉兵秣马,强修武备方为正道,哪容得文人孳息?用霍炎宇的话来说就是“文人,那是和平年代的香饽饽,但今天下烽烟四起,战乱纷繁,武力不行便只有覆亡的下场,哪还有咬文嚼字的机会?” “你父亲还没有认识到文人的作用。说严谨点,他是对文人了解不全面。运筹帷幄,指点江山,陈谟列策,细谋宏略,岂匹夫之勇所能比肩?” 话音落地片刻,夜无仇见霍杰没反应,刚欲瞑目养神,放松下心情,却见霍杰转过头,向他爽朗一笑。 “我欲习武,你作我师傅如何?” 夜无仇闻此言,连忙起身盘坐,摆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既无逆天之力而欲逆天,唯自取死尔。妄我读书数载却不懂此理。逆世莫如逆己。我忽谙,化己身以应四围非心怯者之见,而是智者之为。”霍杰顿了顿,明亮的眸子流露出轻快的笑意。“待日后,我文韬武略与盖世之力集于一身,此间人世还不任我逍遥?” 夜无仇深深地看了眼霍杰,道:“虽然我认同的是舍我其谁的豪情霸气而非你之所言,但我还是真心为你能如此想而走出颓唐高兴。” 霍杰耸耸肩道:“人各有信,谁也不是谁的复制品,只有不一样的人在一起才会碰撞出火花,” 夜无仇哈哈大笑道:“这话说得在理,我教你习武,你可得教我书法!你那堂前三个大字写得我可是记忆犹新啊!” “呵呵。”于此时,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二人一见,忙起身施礼。 “炎老。” 夜无仇对眼前素昧平生的老人总怀有淡而不化的亲切感。有时就连夜无仇自己都糊涂了,自己在天玄山那段岁月以及流浪的那段时间真的从未见过这老人?可为何总是发自内心感动亲切呢? 炎老踉跄的拄着法杖走来。如果光看他的步伐,确实就是一风烛残年的老人,然刀剑不以其光而扬名,骑驾不以其相而闻世,此无识之物尚且如此,何况于人?以貌取之,必付代价! 炎老移步至二人跟前,蔼然微笑向霍杰道:“日后之途,从心而行,大器可成。” 霍杰施礼道:“炎老过誉了。” 炎老其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从何而来当下不便告诉你们,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我知道你们的未来。” 夜无仇,霍杰对视一眼,他们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出深深的不可置信。 “预言家?通灵者?”夜无仇将信将疑道。 炎老嘴角噙着一抹笑摇了摇头。 夜无仇眉头紧了紧,看向霍杰。在他的认知中,唯有预言家与通灵者可在付出不菲代价后知道一些将要发生的事。但除此二者,还有谁可以? “炎老,恕我冒昧,我的未来是怎样的?” “天机不可泄露。”言讫,他看向先前霍杰看的地方。“霍杰,你先去吧,我想跟无仇单独聊聊。” “好。” 看着霍杰渐行渐远,最后化作远方的一个黑点,夜无仇问道:“你真的可以看见未来?” 炎老并未作答,而是反问道:“你相信命运吗?” 夜无仇摇了摇头,迎风伫立,泛着银芒的长发散乱飞扬在他的脑后。他道:“命运,那只是自欺者宽慰自己的托辞罢了。” 炎老道:“我可以理解这为自信么?” “可以。” 炎老默然,只是静静地欣赏乡野风光。良久,他才沙哑道:“听说过仙魔少年吗?” “仙魔少年?我只是在一本古籍上知道了点无关紧要的。” 炎老目色柔和的看了眼夜无仇:“那你想听听他的主要事迹吗?” “我洗耳恭听。” 炎老手脚僵硬慢吞吞的坐了下来,并将那段经过岁月淘洗而面目全非的往事娓娓道来。 仙魔少年是怎样出现的无人知晓,就仿佛天外来客凭空而出。在此之前没有他任何存在过的记录。要知道,在当时有个巨无霸般的势力荒皇宗调查过仙魔少年,但他们一无所获。如果对此不以为然那就是低估荒皇宗的实力,这个荒皇宗在所有大陆均有分宗,且个个焰势滔天。他们想调查个人简直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但偏偏查不出仙魔少年的任何底细。 如果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卒那倒无所谓,但仙魔少年实力盖世,又极想得到荒皇宗的镇宗之宝仙灵还魂花,且荒皇宗视仙灵还魂花为逆鳞,所以二者关系闹得极僵。一场大战下来,荒皇宗仗着人数优势胜利,仙魔少年身负重伤远遁,从此便销声匿迹。 数年后,一个地下组织异军突起,待这个组织浮出水面之时已有撼动荒皇宗的力量,而这个组织的领头者正是仙魔少年,又是一场惊天大战,荒皇宗宗主殆命于仙魔少年的剑下,整个荒皇宗自此烟消云散。 也正于此时,域外天魔大举来犯,仙魔少年因其实力而奉为领导,率领人类大军抵抗天魔。可仙魔少年不知因何故,蓦然嗜血,大肆杀戮平民。而在行军方面,亦是连连惨败,频频失利。在民间,反对仙魔少年的呼声愈发高涨,最后,于月关一役失败撤军固守,人类最高统治者剥夺他的兵权,并以滥杀无辜,指挥不利等多项罪名加之,仙魔少年锒铛入狱,而一直跟随他的一帮人亦惨遭制裁。 最后,仙魔少年一日忽然破狱而出,直奔古天峰。那一日,黑烟滚滚,煞气缭绕,天地间仿佛有万千厉鬼拼命嚎叫,其惊天动地之势骇人心魄。古天峰顶,唯一金光涌动,通天贯地,仿佛是撑天支柱。 第二日,异象渐平,人们上山,方才发现,仙魔少年拄剑傲立,昂然挺胸,目色如常,眺望着黎明的新生之阳。他的鼻间,已没了气息。 大陆,一片欢腾。那个他们深恶痛绝的仙魔少年死了!他们想将仙魔少年的尸体毁掉,他们憎恨,憎恨仙魔少年哪怕是死了依旧让他们感到恐惧,让他们感到渺小。但他们手段尽施,依旧未能伤之分毫,不得已,将仙魔少年的尸体深埋古天峰之中,以示了结。 关于仙魔少年的形象,大陆禁止流传,但总有例外,有人流传,仙魔少年相貌英俊,身携一口散发金红之光龙纹遍布的宝剑。也有人说,仙魔少年舞剑宛若龙腾,世间无人可比…… 炎老悠悠言讫,看了眼夜无仇,没等他发话便道:“你的经脉很奇特吧。” 夜无仇身子僵了僵,随即点了点头。 “我能看看么?” 夜无仇犹豫片刻,便褪去上衣。斗气运转一周天过后,经脉之形隐隐浮在皮肤上散发淡淡金光。 那图案,赫然一条翱翔于九天之龙,扬首长嘶,顾盼生姿,仿佛天下万世,尽皆伏其爪底。 炎老喟然长叹:“命运之元,于今肇始矣。” 第十章人谋亦需天意谟 稠虑不若顺自然 关于那天的记忆,夜无仇总怀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的心头总是悸动。悸动倒不是因为被刺一剑险些丧命而后的兴感,而是在潜意识中有所幻想。所谓幻想,乃无凭无据凭空猜测的产物,既然无所依据,那么妄自臆断也成非明之理,所以夜无仇只能皱皱眉一笑了之。此事虽然不排除云谲波诡之嫌疑,但也有可能只是有着简单起因经过结果,古往今来智者因虑而伤神且不得其善者不计其数。夜无仇自问非聪明绝顶,但经过天玄岁月在天玄剑神的指导亦绝非愚钝,因此夜无仇只能暂时将此事拋置脑后,不作无用之想。 再者,让夜无仇深感疑虑的便是炎老,他好似能真的能看见夜无仇的未来,而且他还时时刻刻都对夜无仇保持着足够的尊敬,没有丝毫长辈对晚辈的颐指气使。 难道这是所谓的既视感?但这在夜无仇看来玄之又玄,因此也就难登大雅,更遑论确信自己的猜测。 夜无仇端坐在柔软的带着少女香气的床上,双眼轻合,光着上半身,硬朗的肌肉线条呈现一种力量与灵敏完美结合的阳刚之美。其之体肤,金华闪烁,似宝光奕奕,有神藏待掘。再加之细瞧,隐约中有光龙翱翔,仰目睥睨,有凌天下而小黎元之威势。再瞧金龙缠身的夜无仇,身子微震,汗如春笋,自皮肤表面尽数冒出。不过此时的夜无仇并无半分疼痛之象,而是淡然如风,看不出或喜或悲。 其之内地,磅礴斗气如百川到海,蜿蜒汇聚,经络龙腾,灵动生姿。四肢百骸尽皆浸于暖洋之中,好似身处三月艳阳,舒适的令人神往。 遽然,夜无仇浑身一颤,金芒骤溢,一股斗气波动圈圈晕开,波纹徐徐扩散。夜无仇缓缓睁开了双眼,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心中大为畅快。他成功晋级至九级斗士! 夜无仇之所以还住在霍灵畅的房间,倒不是他自己要求,在这件事上他自己也很无奈,因为这是霍炎宇的安排!至于霍炎宇为何如此安排他倒能看出些端倪,这明明就是想用霍灵畅拉拢自己嘛,不过霍炎宇倒真是舍得,像霍灵畅这种冰雪纯良的女子竟然用于这种用途,颇让夜无仇诧异。至于霍炎宇为何做如此厚恩以期拉拢自己,他看重了自己什么,这又是一个令夜无仇很不解的问题。 看了看门外,夜无仇嘴角抹上了一丝温和的微笑,道:“要看便光明正大的看,这样算什么?” 门外娇羞的小姑娘慌乱了,宛如自己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她语调急促且缺乏必要的轮次道:“我……我刚刚路过!” 夜无仇刚欲有所言语,却听闻门外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响起。霍灵畅跑走了。 夜无仇哑然失笑,穿好衣服,选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心中却默念计数起来。 “五,四,三,二,一。”果不其然,就在夜无仇刚刚默念到一时一阵女孩急促的跑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霍灵畅本来是奉其父亲霍炎宇的命令来传话的,但刚到门口却见着宛若神人奕奕烨烨的夜无仇在修炼,她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所为何来,原地呆看了半响,直至被夜无仇发现,她羞涩之下便夺路而逃,沿着青泥小径刚跑到一半,忽然想起父亲的交代,不得不又跑了回来。 脚步声在木门前明显停顿片刻,木门便在雪白小手的推力下吱呀打开。 少女羞红了脸,微低着头,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那风情,夜无仇竟怔怔而神滞。 尴尬的咳唾了一声,夜无仇此时亦略显不自在:“是你父亲叫你来的吧?” “是” “那么你知道所为何事么?” 见夜无仇没有在提及刚刚的尴尬之处,少女也稍稍放松下来:“父亲说是想和你谈谈出去历练历练之事。” “历练?”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我哥和我父亲说着什么露水镇白虎镖局的事情。” “白虎镖局?”夜无仇稍感诧异,和霍杰被刺相比,这可算的上是芝麻芥子小事。而夜无仇直至现在还未听闻霍炎宇因为此事而有所行动,就算霍炎宇不喜霍杰,但总归是父子血浓于水吧,且抛开这点不论,霍杰被刺那是霍炎宇脸面问题,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忍气吞声吧? “那走吧。”夜无仇道。 “你,你的伤好点了吗?” “强多了,至少有你关心就不疼了。”夜无仇不禁调笑道。 霍灵畅双手在腹前缠结在一起,绯红一直绵延至耳根。夜无仇轻轻拍了拍霍灵畅有着编织别致发型的头,轻笑着扭身而去。 少女呆呆的立在原地,双眼秋波粼粼,注视着那远去的背影,良久。 来到了琼珞堂,霍炎宇与霍起庸在商议着什么。一见夜无仇到来,霍炎宇连忙止住话题。 “无仇,这是我儿起庸,想必你也见过吧。” 夜无仇看向霍起庸,那少年面色苍白,眼神阴翳,凌厉刻骨,其中所诉仿若沧海桑田,绝非一少年可以拥有。夜无仇当下避开霍起庸的目光,微微颔首:“君之盛名,如雷灌耳,如今唔见,当真少年英雄。” 霍起庸面色不变,仿佛整张脸是顽石所化,就连面部立体的阴影也是不为所动。他几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 “庸儿,不得无礼!”霍炎宇似乎很不爽霍起庸的性格,当下喝到。 闻及此言,霍起庸这才冷冷的轻启他那宛若刀削的薄唇:“你好。” 他的声音,当日相隔较远,未能细闻。而今再听,竟有一种凉寒刺骨之感。 霍炎宇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夜无仇道:“庸儿自她母亲逝去后便是这幅性子,无仇,如果他有不周之处请多多担待。” “霍家主都如此说了,晚辈岂有不遵之理。”夜无仇说完此话,目光便与霍起庸短兵相接,其中所迸发的凛冽敌意,恐怕只有俩人心中才清楚。 “无仇,今日我叫你来便是想和你商议一下白虎镖局的事。” “霍家主如此关心白虎镖局,难道说白虎镖局与家主有什么关联?” 霍炎宇随意摆了摆手:“一点小货物要运送罢了,不值一提。我这次主要是想你能和庸儿接触接触,互帮互助,在这趟押镖中历练历练。” 夜无仇淡然一笑:“霍起庸兄弟乃我救命恩人,自然当以和相待。” 霍炎宇点点头:“嗯,既然如此我也可放心你们兄弟去历练了,明天一早我送你们进镇,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至于你的伤,我想不碍事吧。” 夜无仇暗皱眉头可面色一如既往:“没事,就是有些痛。” “霍家药材,你尽可使用。” “那就有劳霍家资费了。对了霍家主还打算派谁和我们一起呢?” 霍炎宇轻轻一笑,摇晃了下手中精巧的茶杯:“灵畅也与你们同行。” 夜无仇低头寻思片刻,道:“霍杰也跟我去吧。” “霍杰?”霍炎宇挑了挑眉:“他无斗气傍身,恐怕是个拖累。” 夜无仇道:“拖不拖累,在乎人心,我与霍杰一见如故,就无拖累一说。” 霍炎宇沉吟片刻道:“好吧,我允许他和你们一起。不过你们都要安安全全的,我会派专人照顾霍杰与灵畅。” “那就多谢霍家主成全了。”夜无仇拱了拱手。 “没事,那既然说好了,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启程吧。” 走在霍家庄边缘地带的泥土路上,望着蓝天如斯之高如斯之洁,夜无仇心里稍显沉郁,看来事情定然不简单了。 第十一章 伤尚未愈临露水 初扣镖局白虎门 霍家庄距露水镇有两个山头的距离,虽说是山,但远远不能和断天山脉相比。所以也就无伤断天山脉以南为低洼地势的格局。 此二山被当地人称作匪寇二山。之所以如此,实则当地人民受尽流寇强匪之害,凡从此山而过的商旅行客,必交买路钱,不交则有性命财空之忧。除非有足够的实力,战胜匪寇,但有此实力者,实在少有。 不单单是这里如此,断天山脉以南的一小方璇星国土尽是如此,这里基本属于无政府状态,璇星所设的监管也基本形同虚设,只有在像露水镇这样较大的镇子才有帝国士兵驻防维安。因此,也就促进了小集团的形成。更支撑了万劫宗这个实则不大但鹤落鸡群依旧昂然屹立的宗门派别的兴起。但宗门帮派的形成也非地遥路远远离王化这么简单,放眼整个璇星乃至整个大陆整片地域,国中帮派林立,势力鹊起的比比皆是。为何如此?实则皇室实力所限,无暇顾及为数众多的势力,因此只要他们不危及皇权或者做什么过分之事,皇室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再者,帮派传承,百家争鸣,亦是国力昌盛的象征,对于新一代人才的培养也是有极大的好处。只要皇室将绝对实力紧紧握在自己手里,或者保持着民族信仰的绝对昌茂。正所谓,虎符在此,竖子逆从? 也正基于安危考虑,霍炎宇才决定亲自护送一行人至露水镇。 经过数天的调整,镇子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与繁华,福来客栈已经擐甲执兵的被帝国士兵全面戒严。因为再无其他佐料可以咀嚼,福来客栈的事情也渐渐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上消失了痕迹。 一行六人,霍家父子四人,夜无仇,还有一位斗婴强者。那人看貌相在四十上下,一身玄色锦衣,纶巾束发,腰垂双龙翡翠配,头戴鎏金浮文云抹额,年岁虽大却不失少年飒然风流。 “霍杰,伤势如何?”夜无仇问道。其实在夜无仇心中疑云四起,自己伤势尚未痊愈,霍炎宇便将自己派来,难道真如像他所说想要自己与霍起庸建立熟络的联系?可这也没必要如此急促啊?更何况运镖路途荆棘载途,有着极大的危险性,这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霍杰好似兴致不高,只是低低地回了句:“还好。” 夜无仇恰如其分地拍了拍霍杰的肩膀:“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总避而不谈?”言讫,又瞟了一眼霍炎宇与霍起庸父子。霍炎宇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而霍起庸的眉头则是挑了挑。 霍杰轻轻摇了摇头道:“无仇,我知道的都说过了。那天我在干活,莫名其妙来了来了个黑衣人大肆杀戮,我被波及受了伤跑到二楼,然后就被困于火海,直到你来。” 夜无仇默然,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 霍灵畅大眼睛楚楚可怜,望了一眼夜无仇,随后拉了拉霍杰的胳膊,用那甜美柔润宛若银铃的嗓音道:“霍杰哥哥,没事吧?” 面对这样一个俏楚的妹妹,霍杰疼爱的一笑:“哥哥当然没事,哥哥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 在这说话间的功夫,一行人已到福来客栈门口,一队身着白甲,手持银枪的,且在胸甲处刻有五角星芒团的帝国士兵已将这里层层围住。 除了霍杰以外,这里的店员以及老板皆命丧黄泉,豪奢的门脸以及内部装修尽皆焚炬,显然数天前还小有名气的福来客栈已完全消失了。 “我们去白虎镖局总部吧,否则他们联络不到我们。”霍起庸道。 “走吧。” 白虎镖局的总部可以说的上是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的门脸由青石砖堆砌,寻寻常常的棕红木门虚掩。只有一旁立着白底黑纹绣着虎头图案的锦旗可以彰皛此地为何处。 经过门人的报信,从内院传出邀请的意思,因此门卫也就自然没加阻拦,方一行人进入内院。 院子偌大,布匹萝丝,湿痕依在,挂在竹竿上横七竖八地分布在院子四周。水缸,木盆等生活劳务的器具亦是院子里的常见之物。而院子中央之处,一群身着半身皮甲的大汉围圆席坐,发出阵阵喝彩声。他们的中央,一紫衣少女和一身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刀剑往来,寒光晃晃耀眼,其间斗气波动颇为惊人。那女子长发善舞,目若剑星,,英姿卓越,翩然间透露飒爽的气概。那男子亦是不弱,长臂若猿,身形敏捷,腾挪间皆彰显了强大力量。 二人酣斗半饷,竟不分上下。 霍炎宇道:“看到那小姑娘没,斗气高贵,区区六级斗气,便能与八级相斗而不落下风,怕似非俗人啊。” 夜无仇细细瞧了眼,道:“确实,斗气之中竟隐隐透露凶煞威严之气,怕是这个女子便是白虎镖局的那个芳名远播的镖头了。” 霍起庸亦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位白虎镖局镖头,他也是没有见过真面目的。镖头平时外出,皆以面具遮面,纵然如此,其之气质,飘飘施然,令他人深为折服。 霍炎宇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道:“无仇所说不错,此女日后如遇良机,必成大器,跟这样的人多接触接触对你们的修行没坏处。”随后,霍炎宇含笑看着夜无仇道:“虽然这个益处没有你给的大。” 夜无仇淡然一笑,道:“人各有所长,每个人都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霍炎宇哈哈一笑:“小兄弟谦虚了,日后多多照顾灵畅!” 夜无仇瞟了眼脸颊又漫上绯红的霍灵畅,微微一笑道:“家主放心好了,我一向怜香惜玉。” 霍炎宇笑意更盛,含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我走后你们要勠力同心,否则手足相残,亏损的还是你们自己。云离,照顾好他们。”言讫,疼爱的摸了摸霍灵畅的头,身形一闪,便了无踪迹。 第十二章 梨带雨初遇如玉 见如故何时旧事 楼外众人喧闹依旧,兵戈交击声亦铮铮作鸣。夜无仇四下观望,小楼清寒未褪,纤雾朦胧,栏杆雕绣,雅妆素容,全然一副出尘面貌。 踏过青青瓦,转过浅浅纱,夜无仇蓦然闻得一阵歌声,歌曰:“一任梨花雨落瓶,半抹胭脂泪若星,镜中怜儿心中映,绝胜烟景满皇京。”曲调婉转,抑扬有格,典中藏挚,挚以诠情,刹那间便能勾起万端思绪,夜无仇不觉晃晃然对其中真意心驰神往。而后歌声一转,曲风有变,词云:“西有英女,其姓为蓝。琴心剑胆,千里侠行。骞裙走马如卷蓬,揄指抚曲若纤星。”夜无仇闻之,顿觉心中颇动,那股飒然英气,亦是令人为之叹服。 夤声寻去,夜无仇最后于一屏风前顿足。稍稍迟疑,夜无仇便转了过去,之后夜无仇登时伫立于此,痴痴似神游佳境。 蓝如玉之美光彩照人宛若仙女,令屋内恍恍兮若于云雾之中。多少年后夜无仇曾在回忆中写到这样一段话:“命之初始,亦可谓结局,但无论轮回几重,我都无法忘却那少女的面容,仿佛生命光彩,仿佛黎明曙光,又仿佛是紫韵晚霞,总之集世间一切可以形容的词语,都无法蔽足当时我内心的惊艳。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辈当与此女比翼连理,双飞翙翙。而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确拥有一定的预知与判断。纵然可能有所偏颇,但此生的纠结与缠绕确实实实在在的。”夜无仇写下此话的时候双手颤抖不已,眼中的叹息与无奈更兼着感伤是令时间都为之停顿的。 但这都是后话,眼下的夜无仇默然伫立,静静的看着眼前少女闭月羞花的面容。蓝如玉梳洗洗已毕,正对镜贴花黄。只见她云簪凤跃,鬓垂珠霜,烟眉淡淡似远山晕黛,脸颊微红似静水枫华。一双净眸恰似比铜鉴纯粹,冰魄雪肌亦过于凝脂动人。问天下尚有幽谷佳人,必过寻于眼前红唇。 蓝如玉此时亦颇为惊慌,胸腔内訇湱有泉石激韵。女儿闺阁,同为女儿身都很少进入,更何况男人?此事虽属意外,但实实在在发生了,倒真有些让人跋前后进退维谷。 二人就如此对视,空气中流露尴尬的气息。摸了摸眉毛,夜无仇满脸苦笑道:“这,这是个意外。”言讫,便欲转身逃离,忽觉双腿沉如灌铅,脚下似长钉,往日的身轻如燕此时竟冥冥无迹。可能是前世莫名的红线系住双脚了吧,不然这奇怪的感觉和慌乱的心情又该作何解释? 别看夜无仇此时尴尬异常,蓝如玉心中亦是小鹿乱撞。自儿时以来,容色方显露三分,尚未完全蜕去少女的青涩,便已成家族能名声鼎盛的美人。且其为族长之女,身份殊贵,就只能让万千男子朝思夜寐却只能远远膜拜。更何况父亲自幼便以诗书礼仪等矜淑思想灌注,在这样环境下熏陶生长的少女,气质芳兰,自持焕华,自然对男女之事了解甚少。 一抹绯红攀上了蓝如玉的双颊,好似朝晖晕染,可爱甚极。 定了定神,夜无仇目色柔和地看了一眼蓝如玉,忍下内心的激荡,拔腿转身而去。 刚转琼帘,却闻蓝如玉银声问道:“公子姓甚名谁?怎会来至此处?” 夜无仇停住脚跟,淡笑转身道:“在下夜无仇,参与白虎镖局的此次行镖。” “那夜公子,你怎会闯进我之住所呢?没人告知你么?” 夜无仇尴尬地挠了挠头,施礼道:“请姑娘恕罪,只因初来乍到不识路数,其他人又都于院前比武,无人告知我,因此才莽撞闯入。” 蓝如玉微低下头,不再作甚言语。夜无仇亦是手足稍显无措,在犹豫之后,便转身告辞而去。 蓝如玉倩眸看着夜无仇的背影,波光粼粼闪动了一下。 来到庭院,霍杰一行人依旧在看比武,这等层次的比试虽未有什么醍醐灌顶妙用,但与人比试,个人有各人的长处,短处亦是均具。因此当作不一而论,无声之处尚有惊雷之洪响,何况是通透联妙的武道武势? 因此他们看得颇具兴味。 先前那黑衣男子已经败在紫衣女子之手,而夜无仇来时,紫衣少女依旧在场,只不过对手换了。 “紫云镖师果然厉害,莫雷镖师依旧不是他对手啊。”一个年轻男子叹道。 “对啊,只是不知接下来红莲镖师与紫云镖师孰强孰弱呢?” “对啊,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言讫,那青年胳膊肘拐了拐身边之人,目光飘向霍灵畅的方向。“看见那小姑娘没?她是谁啊?” 身边那人顺着青年目光望去,目光顿时一滞,旋即道:“没见过,此等女子,冰雪伶俐,当真是良偶。” 青年嗤之以鼻道:“还良偶,你我就是下等斗士,就不要对人家垂涎了。” 身边之人目不转睛道:“这谁说的准呢,我石净或许明天我机缘降临,便一跃而成凤凰呢,那时也不辱女子美貌。” 青年嘿嘿冷笑:“那你就脑补吧。南柯梦总有醒的时候。” 夜无仇一旁闻之撇嘴一笑,柔和的目光瞟了瞟霍灵畅冰肌玉髓的侧脸,心中暗叹她的美丽之余也对那石净多看了眼。如此之世,对功名利禄以及美色而奋搏人不胜枚举,可真正蜕变的永远只是坚韧不拔之辈,如果没有吃的下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那么就只会好似一个笑话般成为荏荏黎元中碌碌庸夫,随波逐流,身不由己,最后可怜到连自己的心都茫然而忘记初衷。夜无仇暗叹一声,世界最公平且也是最残酷的莫过于此,相信奇迹总比茕茕颓唐强上百千倍。 想着以前洗经炼髓的刻骨之痛,想着从前打坐练功铭心的寂寞,夜无仇缓缓舒了口气,向霍灵畅一行人方向走去。那里霍灵畅,霍杰,霍起庸以及斗婴强者云离谈笑风声,光看着到时看不出他们内部有着如何的芥蒂。 第十三章 収将凤纸写苍苍 一切只缘初时象 场中二女对峙,四周人皆屏气凝声,目不转睛,恰似是担心错过刹那。紫云镖师先前已经出现过,而此时彼女飒然的脸庞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红莲姐姐,儿时以来,你我实力便似那针尖与麦芒,分不出个伯仲,今日比试权当贩个卖相,也好激励他们努力修炼。” 再观那被称之红莲的女子,身着一袭锦罗红袍,足登金鸷藕丝靴,头绾蝴蝶比目结。润白双颊,似有万分可取;含情双眸,一笑摇曳若丝。气质风格,与紫云迥然有异。紫云乃敢作敢当豪情万丈洒然一巾帼英雄,红莲乃妖冶狐媚柔情似水整个一蜜人。 红莲长睫扑闪,狭眸蜜意顿泄,虽非本意,无奈天成。她痴笑道:“那就如三妹所愿喽。” 于白虎镖局,众所周知,镖局创立伊始,二女外加蓝镖头便相识,且三人以姐妹相称。蓝如玉为长,红莲次之,紫云为末。三女容颜惊艳,身手不凡,为人更是善而有礼,如此伊人自小便相聚,当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凤凰不屑豕为食,蛤蟆难得天鹅睐。 紫云长戟一摆,率先出手。只见她凌身一跃,双履蹈空,一杆寒芒笔直贯刺,直击红莲。红莲娇喝一声“来得好”,身形宛若美人入睡,纤指长剑遽然上挑,正刺长戟下端,一个借力,便使二人上下交错,互换了初始时的位置。 二人尚未站定,各自身形蓦地虚幻,红莲回手一刺,紫云架戟招拦。旋即长戟划圆,于空中周转一圈蓄势蓄力,而后横斩而出,长剑亦若具慧眼,几个堪堪的点刺便御掉这霸道的力量。 二人忽若兔起鹘落,忽若白鹤处水,舞步蹁跹,咏舒盈盈腰肢;明眸善睐,缓施疾光桃烨。好些回合后,忽的二人身形似电闪,剑戟铿锵,御掉力道,各自巧笑倩兮。显然二女又一次战成平手。虽说表演的成分居多,但在实力平常的群众眼中,不啻于一场精彩华丽的比赛。 掌声雷动,叫好声顿时响成一片。 云离身负斗婴修为,自然看得出其中专为卖相的成分,但依旧连连点头称赞,暗叹英雄少年。 霍灵畅亦是目不转睛,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满目崇拜,双掌已经拍红。 夜无**霍杰低声称道,忽觉心中颇动,那微妙之感当真是言不清道不明且完全出于下意识,他没有任何使自己信服的理由也以他目前认知解释不通地蓦然回首,目光沿着那冥冥预设的热切航道徐徐投去。小小阁楼,微敞的小轩窗,那一汪秋水,涨满了凉风的羞涩,波荡在故梦的那际头。 愿我们都可以背负着诗歌的行囊在天穹远走,愿我们都可以执手偕老白头永伉以至于无谓那时光滚滚携流。看哪,那沧海河畔的老木屋永恒着鹅毛笔下桑田的眷恋。看啊,花开遍野,南阪已颁斌着宿命般的美丽。 山海断,陵洋渝,君玲珑兮,我心绵长。 那目光里饱含着杳冥的深意,在记忆的内里开出了一朵娉婷的花。这何处而来的既视感!仿佛是一味良药,尽是前世今生熟悉的疗效。 须臾万事,捻指流芒,在光与影的交叠里,夜无仇竟不觉热泪盈眶。盛大绽放的幻灭感轮回无止无境,在夜无仇方寸柔软的地方熬煮成汤,和着一滴名唤“伤心”的泪,溢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莫名心悸,如鲠在喉。 蓝如玉此时如魂游九霄之外,目色痴痴若呆状。往生岁月,怎敌你一眼繁华,生命循循喣纳的色彩,尽于此时焕发。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来自一片苍茫的另一个世界。这里以百结花为主色调,在辽夐的天穹下绘制了蜿蜒横亘的山高水长,翠碧披拂,粉白浟浟,金黄脉脉,靛赧余辉,各色相映成趣,杂糅缠结,最终成了一念宛若水晕墨染的对于颜色的印象,挥之不去,淡而不化,盘结心中,其根已然深固。 刹那,却明明感知成了数岁之秋。夜无仇瞑目神思,眉结轻锁,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那少女的面庞已羞赧地躲进了窗格的阴影中。 不咸不淡的风总是存在关于夏天的记忆里,高大的围墙依旧抵挡不了几棵高大柳树上蝉鸣的刺透。夜无仇此时自觉极为不真实的仿佛在看一场真实地让人身临其境的哑默影象,浮生百态,喜怒哀憎,似是一台盛装演出的戏,明明生动到可以勾起胸中万端泥泞思绪,却又极难将己身融汇其中。四围的每一个人操持着属于自己的那份事,造物主似乎按下了慢动作,缓慢也就极为清晰,甚至每一根汗毛的耸立,全都映入夜无仇的眼睑。 “我本红尘客,不是人间花。”夜无仇呆呆如是想。 而后的事,跟夜无仇一行人就没有太大关系。在紫云的一声吆喝下,白虎镖局内部成员纷纷起身,整衣正冠,列队而立,粗略一数,约有三十之数。因招募而来的剩下一些人三三两两站在四周。紫云英姿飒爽地讲了一些鼓励性话语,以达到内部小小比武的最终目的,便与红莲走进正房之中。 随后,在白虎镖局干着管家一类事的史间手捧一本花名册,井然有序点完名查完人数并统计了到与未到的人的名单。至于霍杰,霍灵畅以及云离三人的事倒好办,霍起庸盛口一句话,便使得史间凭空在花名册上又格外多加了三个名额。更何况这一行人还有夜无仇,史间可是对夜无仇心怀敬重,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史间生得一方国字脸,眉眼柔和,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他在干完一系列琐碎失事务后道:“镖局接到临时通知,原本行期须提前,今日午间便启程。至于没来的也顾不上,此次行镖与以往有甚不同,在此先与大家说明,主意有变的人我们镖局不阻拦,现在就可以离去。”史间顿了顿,面郑神肃地咳嗽一声,又道:“此次行镖目的地是建业!” 那三三两两扎堆站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建业,璇星西南域闻名大城,是西南域交通枢纽,市贸集散地,更兼文化交流较为发达的一方大城,虽与政治干系不大,但就其繁华程度而言绝对能在西南域名列前茅。但这些都无关紧要,至少对于此次行镖来讲无关紧要。真正让众人惊讶成一锅粥的是,此城离露水镇山遥水远,没好些时日万万不能到达,更何况要翻山越岭不说,还要穿越危机四伏的龙蟠大森林! 第十四章 行程启白虎迈步 践前尘焉知祸福 烈日悬悬,当空而照。 这座充满生活的随和气息的四合院摆起了长桌筵席,且不说这筵席是否奢华是否有足够的排场,单且论这人们热情程度以及空气中洋溢着的热闹的氛围,就是用金银贯钱换不来的。人们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其间又划拳投壶,玩的不亦乐乎。 每逢重大的任务前夕,蓝镖头都会摆一摆这似乎有着壮行的酒宴,白虎镖局的成员平日得不到这样的待遇,因此时间长了便彼此形成了一种默契,在这种宴会上只要不过分便可以放肆娱乐。毕竟,押镖一行,又防山野凶兽,又防奸人恶贼,刀尖上舔血,说不得哪一天便人头分家,抛尸荒野了。及时行乐,方不误这迢迢韶华! 除去镖局内部成员以外,尚余下十余人决定前往建业的外募人员,虽说建业之途关山迢递危机四伏,但白虎镖局给出的利益极为诱人。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盖若是。 宴酣时分,夜无仇在一点上与霍起庸达成共识:此去的危机显然不与这个团队的整体实力成正比关系。那么蓝镖头为何还接下这个单子?而这时,霍杰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使得一行人疑窦丛生:一般长途运输货物的流程必是短途押运,几经转站,最后运抵目的地,像如今这种情况事出反常。是妖还是太过敏感,众人只能是各人在各人心中立一道坎儿。 日头渐偏,人影微斜,酒馔将尽,杯盘狼藉,人们皆有了几分醉意。那先前与紫云对阵的黑衣男子站起身,左手端着大号陶碗,右手拎着酒坛,也不管酒水溅出而否,径直倒了个满当:“大家静一下,我莫雷在此即将行镖之夕,为了镖局安全着想,我不得不强调一下纪律。我在镖局担任着押镖督促的一类任务,也就是说押镖途中我有权利去管理行阵事务。当然,你们理解成我在途中有着仅此于蓝镖头的权利也可以。” 此语明显是冲着那些脸生的人立威。 在此以前,莫雷遇见过不服管制的情况,大多数以他的实力可以解决。但这毕竟是不必要的内部矛盾,因此莫雷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给这些新人提个预警。 霍起庸脸色仿佛万古不化的坚冰,很难察觉有什么变化。但夜无仇很清晰地感觉到他散发的不屑与轻蔑,不觉有些反感,倒不是真格儿反感那股散溢着不屑与轻蔑的架势,而是实在对这股情绪的主人不感冒,尽管这个人曾救自己性命。他眼睛凝神细眯看了一眼霍起庸,率先扬声道:“莫雷兄弟放心,我夜无仇第一个挺你!” “好,感谢小兄弟的支持!来,我敬大家一碗!”莫雷高举陶碗示意,然后仰脖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众人随之满酒一饮而尽以示还礼。 只要霍起庸如蒙冰霜地冷哼一声。 露水郊外,草木芃芃。时有野花烂漫,绣刺在土黄斑斑的泥土上。 车轮碌碌,颠簸而来,白虎镖局绣旗旆旆,迎风招展。一共四辆大车,上面辎重货物堆叠在一起,而后四辆宽敞的马车紧随其后。白虎镖局内部成员则骑马团拥在车队四周,时刻保持着不可或缺的警戒。 夜无仇一行人便是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中。 “霍杰,你之前见过这位蓝镖头么?”夜无仇寻思半晌忍不住问。 “并没有,只是曾经客栈客人探讨她不意让我听去了。”霍杰道。 “哦?”夜无仇饶有兴味问道:“那你跟我讲讲他们都讲了些什么?” “能讲些什么?市井小民。无外乎就那些蓝镖头貌若天仙风姿绰约一类。”霍杰耸了耸肩笑道。随后,又似明白了什么,戏谑道:“你问这个干嘛?” 夜无仇登时一滞,眼睛尴尬的眨巴两下,言语竟有些失去轮次:“随便问问,随便问问不可以嘛?” 霍杰目含笑意道:“你还没看见人家真人就感兴趣这样,那要是当面见着还怎么了得?不过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哥们我从精神上支持你。” 夜无仇愤愤心道:“这还叫没见过?我差点就真沦陷于此了。”但调笑归调笑,夜无仇的心中深深雕刻下蓝如玉的皓齿朱唇,细细摹绘了她的明眸善睐,每每过目,便有万千锦绣弥纶方寸,恰似潮起潮落,全凭皎月阴晴。 “不要打蓝如玉的心思。”霍起庸不杂温度的声音传来。 夜无仇慵懒地将背后的顺美的银发归为一束,揶揄道:“哦?难道蓝镖头已经名花有主了,还是……霍少爷自己动了心思?” 霍起庸目不斜视:“我让你不要打蓝如玉的心思自然有我的道理。” 夜无仇冷冷道:“霍少爷倒是真有少爷范儿,命令倒是张口就来。” 霍起庸道:“别以为有我父亲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他现在可不在身边!” 夜无仇不觉噗嗤一笑:“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蒜了,想动手就甭废话!” 俩人针锋相对,气氛蓦然凝滞。云离气势攀升,直指夜无仇,显然他用行动站明立场,毕竟霍起庸是他的少主。 就在这事态即将恶化之机,一个柔软的声音略带哭腔传来:“你们干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言讫,霍灵畅大眼睛扑闪着看了看夜无仇,又拉了拉霍起庸,随及垂下了眼睑。 夜无仇见状心中一软,目光转向窗外。 霍起庸似乎不讨厌他这个亲妹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划了个手势示意云离,云离便浑身气势内敛,收回了威势。 这个小插曲过后,车内氛围略显沉闷,毕竟是人心不齐,谈话以及一切行为自然夹带着对面给来的促狭。 而另一个略小但却精致的马车中,三个女子围坐在一圆桌旁。 “姐妹们,这次雇主不仅将货物委派给我们,还委派给了我们两个人!”蓝如玉青葱玉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显出她的内心此刻明显不平静。 “一个人?难道还让我们押运这两个人?”红莲问道。 “雇主并没有说让我们押运,只是说让他们随行。” “那人呢?”紫云满脸写满疑惑。 “在锦罗城南一家名叫天衢的客栈中。”蓝如玉摸了摸她那光洁如脂的额头,美眸中不安之色甚浓:“你们有没有想过雇主的用意以及这两个人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紫云柳眉一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论发生什么一路闯过去便是。” 蓝如玉摇了摇头:“这里不比家族内,虽然这里难遇真正强者,但你可别忘了我们没有家族的保护而且我们实力又太过低微,区区一个低品斗婴都足够我们拼劲全力了。更何况人心难测,真正的阴谋漩涡可是被卷进去就会尸骨无存的。” 紫云一滞,是啊,她们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没有家族的支撑以她们的实力实在难以够看。 “那姐姐为何还要接下这单呢?” 蓝如玉轻轻摇了摇头,并没作甚言语。 第十五章 珍馐多为蚊蝇惦 花儿总有爱念人 如果说美貌是一种罪,那么夜无仇一行人简直就是一众背负如山罪行的恶徒! 夜晚的营地,篝火的光亮好似真个绘者攥着饱蘸孱了水的染料的画笔,勾勒出迷迷朦胧之感。霍灵畅倩影轻愁,双臂环膝,双眼发直地盯着火丛最顶端摇曳跳跃的苗儿,不知在想些什么。温暖的橘红色再她那精致到足以惹起任何正常男子怜爱的小脸流淌着,不停变幻这暖色的分量,于不知不觉中平添了几分别样风情。如果将这种融化人心的力量夸张一点讲道,那就是可以将一切男子罪恶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而这,就是让在她身边的夜无仇霍杰苦笑不已根源! 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交织而来,携带着火热、惊诧、倾慕以及诛般人类美好情感,宛如刚下生活泼的小马驹撒了欢奔跑在霍灵畅的脸庞。 身为当事人,霍灵畅倒一无所觉,自顾自地想着自己的事,但夜无仇确确实实感觉到了池鱼之殃。他与霍杰无奈地对视一眼,随后有将目光投向了营地边缘一处,那里,一辆小巧的马车安静地立在那里,烛火憧憧将三个倩影清晰地映在了纸窗上。 只是一刹那,夜无仇便收回目光。 “怎么了灵畅,少女怀春了?”霍杰好笑地拍了拍霍灵畅的肩膀。 霍灵畅仿佛魂游太虚被霍杰这一拍灵魂回归了,轻微地一激灵,霍灵畅茫然抬头看了看霍杰道:“怎么了,霍杰哥哥?” 霍杰噙笑问道:“有什么心事么灵畅,说出来让哥哥替你解解。” “我……我能有什么心事啊。”霍灵畅目光闪躲。 “你这样是个人都看出你状况不对,更何况你霍杰哥哥从小便与你一起长大。”说着,夜无仇向霍杰使了一个询问的眼色,霍杰回以摇头。 闻及此言,霍灵畅顿觉脸庞发热,一股异样的情绪趋势她难以在此地久留,便起身噔噔噔跑走。 “无仇,我去看看。”霍杰追着霍灵畅的脚步寻去。 经过久日行程,此宿营地已接近断天山脉,整体地势已经有显著的上升。这些日子行程倒颇为顺利,尚未遇见什么坎坷,但镖局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曾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毕竟,真正的危险之地远未到来!断天山脉上,倒是有前人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大路,但山上的剪径强人山贼团伙又怎会失此良机?因此,被断天山脉分隔的两地居民甚至璇星与古天落两国通商时时惨遭拦截而损失大量财物。官府不是没想过清剿流寇,但无奈断天山脉实在过于庞大,延延绵绵一望无垠,围捕匪寇无异于大海捞针,因此只能作罢。但你要打算走密林小路,那亦非明智之选。先不说林兽能否放过你,就是其中纵横错杂荆棘丛生的天然陈设,也能让你头晕脑胀失去方向感。 但断天山脉的危险程度在众人心中只能排在其次,以前白虎镖局也不是没走过。真正让众人内心充满恐惧的是龙蟠大森林!虽然按路线来讲要穿越的只是龙蟠的一个边角,然怎奈总使如此,亦不是他们这群低级斗士可以踏足的。 所以,蓝镖头有着怎样的打算,镖局人员只能不明所以暗暗揣测。 但此时,显然不是揣测的好时机,只因一阵马蹄声与车轮颠簸嘎吱声混杂传来。 “全员戒备!”莫雷雄犷的声音略显低沉。 众人顿时忙做一团,迅速取出趁手武器,簇拥在几辆大车两旁。 迎面一人当先跃马,左手高举火把,右手庸散地握着马辔。随之逐渐靠近他的全貌也逐露峥嵘。此人尚年轻,左配长刀,右备香嗅,眼神睥睨,举止粗横,整个一纨绔子弟。 紧接着后面的车队才缓缓赶来,在为首大车上树立着一面大旗,大旗上用着金丝绣着一个大大的“李”字。 李家镖局! 莫雷此时的脸彻底阴沉下来,而了解内幕的镖局成员亦是全身绷紧。李家镖局,是附近一带家喻户晓的大镖局,不为其他,只因此乃李家自家创建的镖局。李家也是不弱的家族,与霍家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其实力也是可想而知。 原本两家镖局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但于一次巧合之下,李家少爷见到了红莲姑娘真容,自此念念不忘。在不胜其烦的纠缠下,脾气再好的姑娘也会翻脸,红莲就将这李家少爷李邵阳狠狠修理了一顿,但这丝毫没有泼灭李邵阳的兴味,他为了可以说是挑逗红莲,仗着家里的势屡屡找茬,甚至还杀了白虎镖局几个人。两家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但在红莲以及她二姐妹的眼中,李邵阳实乃一鼠辈,当真可笑至极。 “呦,这不是白虎镖局吗?这么巧啊,当真缘分。”李邵阳揶揄着,眼神在人群里斜斜瞟了两眼。 “呵呵,劳烦贵人了还记得我们白虎镖局。”莫雷冷笑道。 “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李家镖局和你们白虎镖局亲如一家怎有‘劳烦’一词呢。是吧红莲姑娘!”李邵阳故意扬声道。 见无人应答,李邵阳还道红莲不在此间,悻悻来回扫视。而无巧不巧,此时霍杰与霍灵畅兄妹二人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霍杰问道。 那李邵阳,目光滞止在霍灵畅那冰清玉洁的小脸上,一种占有的欲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盛,最后竟**裸不加丝毫掩饰。 翻身下马,李邵阳一路小跑急不可耐地来到霍灵畅近前,搓着手上下打量着:“你们白虎镖局真是个好地方啊,盛产美女么,红莲我可以不惦记了,但我要她。”话音还未落,他早已伸出手试图抚摸霍灵畅的脸庞。 “你找死!” 四道不同声音齐齐入耳,出奇的一致,饱含着杀机。 第十六章 施杀剑少年惩凶 恚斗婴实难善终 李邵阳现在很愤怒,不,应该说相当的愤怒。眼前那阴戾的霍起庸和风度翩翩的云离他倒是认识,二者的身份与狠辣程度他亦是有所耳闻,他们与自己叫板倒也是不辱自己身份,虽然面对二人他也是有所忌惮。但另外二人是哪里来的无名小辈,敢于自己面前造次,越思越觉气愤填膺,越想越觉有损颜面,随及竟将霍起云离二人至于不顾,径直走到霍杰面前,怒气冲冲抡圆了胳膊,用尽力气,一巴掌掴了下去。 这一掌不但用尽李邵阳的力气,还夹杂着斗气的波动,如果当真打在霍杰的脸上,后果不堪设想! 云离面色沉郁,手中泛显斗气光芒,身形刚欲有所动作,却被霍起庸一把拉住。 “霍杰哥哥小心!”霍灵畅焦急的冲着霍杰大喊。 霍杰不会斗气,也无半点武功傍身,这一掌,靠自身实力自然难以躲过去更甭说抵挡。然夜无仇又怎能弃之不顾呢?一只白皙的手掌凭空探出,牢牢地抓住李邵阳的胳膊,原本极速下落的手掌在空中戛然而止。 “鼠辈尔敢!”夜无仇心中不禁为这人感到不耻与可笑,当下又掺杂着怒气在喉咙里变化出一股蔑屑的调儿。 “嗯哼!” 李邵阳面色涨红用力挣脱,却徒劳无功,那一只看似纤细白皙好似柔荑的手却具备铁钳一般都力道,他不但挣脱无果还被抓的隐隐作痛。 “小子好大胆!”一声怒喝传来,一股雄浑的斗气威势弥漫开来,所有感受到这股气息的人都随之色变,八品斗婴!再有两个阶段就可踏入斗灵的强者! 夜无仇面色剧变,瞳仁顿时收缩成一道危险的针锋,他几乎在一瞬之间便全身肌肉进入兴奋状态,也顾不得李邵阳,以极强的爆发力侧踢于地,身子顿时横移数米。还未站稳脚跟,又宛如蟋蟀蹦弹,下蹲蓄势,遽然跃起。 众人正茫然夜无仇为何作如此怪状之时,突然发现几根银针悄无声息地将夜无仇身后的一片片树叶洞穿,“嘣”的一声,一丝清响,射进树干半截深。 夜无仇暗暗擦了擦冷汗,这人当真下了杀手!看来今日此事难以善终!他不禁瞅了眼云离,发觉他竟然若无其事宛若看戏般悠闲,心中破口大骂将他娘亲直至他祖宗全部问候个遍。 “阁下屡屡动我白虎镖局之人,未免欺人太甚!”三个面截纱巾的玲珑身段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随着一声冷哼,从李家大旗下悠悠走来一老者,银袍银髯,精神铄砾,只是眼眸里时不时便有过一丝阴狠与毒辣。 “老夫何作何为岂用尔等小女娃指教!” “那阁下屡屡倚老卖老是不是有些蛮不讲理了!”紫云忍不住喝道。 “哈哈,讲理?实力便是理!” 夜无仇掸掉衣袖上落的灰尘,脸上看似风轻云淡,但眸子里杀机顿现。李家镖局欺人太甚的种种宛若一捧烈油,浇在了火苗明明灭灭的余烬上,原本熹微的光顿时迎风涨成燎原之势。 “无仇,没事吧。”霍杰明显感觉夜无仇情绪不对。 “没事,但没事我也要制造点事来。八品斗婴是么,也并非完全不可敌。”夜无仇冷笑不已。 蓝如玉此时内心充满了惊艳,夜无仇觌遇攻袭之时,她虽未来得及出手援助,但夜无仇躲避的全过程她看得真切,如此身手怎是凡人?他是叫夜无仇吧?为何每次看到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呢? 而此时她明显感觉夜无仇的杀机不加掩饰了,他要干什么! 还未斟酌出个结果,夜无仇动了。他随手抄起一把钢剑,扭身便刺,直取李邵阳咽喉! 疾乎如风,势若震雷。容不得别人有丝毫考虑! “不!”李邵阳绝望大呼。他平日怠修武备,功夫荒芜,全身上下惰肉横生,再加上沾花惹草身体虚空,又怎能躲过这蕴含浑雄斗气的一剑? “小子,你当老夫吃素的!”八品斗婴甩手一针先头飞了过去,随后身形暴掠,宛如恶鸷俯冲,狠狠袭向夜无仇。 夜无仇眉目凌厉,手腕旋抖,只闻得铿锵一声金属交击之鸣,银针弹飞,长剑势头不减,依旧探向前方! 斗婴老者此时已与李邵阳有咫尺之遥,再用不上半秒便可将其救下。然天不遂人意,剑尖已经率先抵达!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老者宽大的袍袖迎风烈震,一股劲道隔空作用在李邵阳身上。李邵阳此时就好比屠刀下的羔羊任凭摆布,他一个趔趄,身子侧向一边。 “噗呲。”在众目睽睽之下,长剑将李邵阳的肩膀刺了个对穿! “啊!”李邵阳何时受过如此的创伤,他凄厉惨叫一声,昏阙在老者的怀里。而老者不觉松了一口气,李邵阳如此在死亡深渊边缘踱了一回步,倒把他这个老头儿吓得够呛! 夜无仇见未达到预期效果暗叹了口气,自知不能无所行动,便果断凌身后跃,几个翻转腾挪,向林子里冲去。 老者看着夜无仇远遁的身影,恶向胆边生,将李邵阳抛向李家方面,双腿暴然发力,向夜无仇方向追去。 临走时,他留下一句恶狠狠的回荡良久的话:“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纵然众人心念电转,但依旧半晌没有回过味来。 及至安静了几秒钟后,一声暴喝响起,斗气波动此起彼伏,两家镖局厮杀作一团! 第十七章 神威赫赫斩首剑 赤血残云殛亡魂 白虎镖局的宿营地乱作一团,两个镖局的大火拼异常火爆,刀枪碰撞,斗气轰鸣,拌杂着惨叫声混作一锅变了质的粥。 “云离,你去跟上保住夜无仇性命,毕竟父亲交代过。”霍起庸冷眼观察着形势。 “是。”云离将手中玉扇啪嗒一声合上,点了点头,刚欲离去,却蓦然色变,一股不弱于他的气息陡然爆发直逼而来。 竟然又一位高品斗婴! 云离颇为无奈,李家镖局一次竟带了两名高品斗婴行镖,显然任谁也不曾想到的。云离诧异之余不禁暗暗琢磨到底是什么样的货物需要两名斗婴共同护送! 他向霍起庸耸了耸肩,便飞身迎战。霍起庸亦是撇了撇嘴,天要绝夜无仇,人又岂能逆天?想必父亲也不好过多责怪自己吧。再者,他与夜无仇之间敌意甚重,要不是那次出手相救乃是父亲的主意,他才不会管夜无**那废物弟弟的死活。 寻思至此,一抹冷笑微不可察地掠上霍起庸的嘴角,手腕翻转,一股黢黑的煞气蓬蓬弥漫,一柄古朴式样牛角尖刀凝集而出。他飞身雄掠,手起刀落,将一个靠近霍灵畅的李家之人劈翻在地。 杀人,在大陆上再寻常不过的了,看见死人可以说对于百姓来说几乎见惯不惯习以为常。但死在霍起庸刀下的这位的尸体可就有些奇怪,这尸体上黑气缭绕不散,滚滚乱窜,这样的状态尚未持续多久,黑雾遽然内敛,在尸体的表层形成一道道错结复杂的暗红色血纹,这血纹似乎与霍起庸手中刀上的花纹有着莫名联系,两种血纹同时绽放大红色光芒,霍起庸黑眸划过一丝诡异的红芒,随及归于平静,尸体沿着血色纹路慢慢皲裂,最后碎成一地的渣肉。 霍灵畅赶紧转过头去不去看这可怖的场景,并且尽力忍住自己翻腾的胃。 “哥哥,能不能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杀人,你杀的人样子真可怕。”霍灵畅极其不喜与自己这个亲大哥待在一起,杀人残忍不说整个人还透着一股邪劲。 霍起庸难得的用和蔼的语气说话:“哥哥答应你,以后在你面前杀人不会这么残忍。” 霍灵畅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又焦急道:“哥哥能不能去救救夜公子,他不会有危险吧?” 霍起庸心中所想全未表露出来:“那夜公子有自保能力,哥哥不用去帮他,哥哥还要保护你呢。”言毕,他冷冷斜了眼霍杰。 霍杰焦急万分,他虽有心帮帮夜无仇但无奈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丝毫作用起不到,还说不得反而成了拖累。 蓝如玉三姐妹逼开眼前的敌人,扫了一眼整个混乱的营地,双方刚一交手便势均力敌,倒不是李家过弱,实在是因为他们以为有两位斗婴坐镇便可所向披靡因此也就没有将整体实力稍稍提升些。 所有战圈最绚烂华丽夺人眼球的莫过于两位斗婴之间的战斗。云离玉扇离合间,华光喣纳,缤纷变幻,哪怕是在战斗,亦是一副翩翩君子彬彬有礼的书生样。而对面的斗婴则是一位与云离反差比较大的彪形大汉,络腮胡如莽莽蓁蓁的丛林,密不透风地从两颊到下巴连接成半月形状。他双眼瞪如铜铃,举手投足间便有强大的力道迸发。 “姐妹们,我们去帮那刚才远遁的小兄弟。”蓝如玉语调稍显急促。 “可是我们走了镖局可能会败啊。”红莲一语道破隐患。 蓝如玉贝齿轻咬红唇,目色稍显挣扎,随及坚定道:“听我的。” 此时此刻的夜无仇被追的很急!那原本不长的距离眼下更是缩短到可怜的地步,几乎是斗婴老者一抬手便可抓住夜无仇的屁股! “小子!往哪里跑!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老者在心惊夜无仇的速度之余,拳起如风,斗大的一个拳印隔空砸向夜无仇。 夜无仇虽是天玄传人,但也总归是只有区区九级斗气,在斗婴眼里实在有些不够看。说不怕夜无仇倒真没有过浓的惧意,只是如此咄咄逼人的攻击着实吓了他一跳。 暗自唾骂一句,全身斗气汹涌,金光喷薄,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仿佛来自冥冥的龙啸贯穿而来,一条黄金龙影顾盼生姿,盘旋而上,游走在夜无仇周身。 “轰!”夜无仇有如断了翅膀的飞鸟,歪歪斜斜砸到了地面,激起烟雾缭绕。 “咳咳。”夜无仇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斜斜瞟了眼尚在树梢的老者,伸手将散乱在额前的银发捋顺到脑后道:“斗婴当真能耐,以大欺小的能耐天下无敌。” 见夜无仇除了衣服脏了之外并无未表露出其他不适,老者亦是暗暗惊奇,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刚刚用了多大力道自己再明白不过。可是竟然被这小辈安然无恙的抵挡了!他并未理会夜无仇话中的冷嘲热讽,而是双眼微眯计上心来:“小辈,一切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哦不,老夫可以引荐你在李家担当重任,无数利益奉上囊中。但老夫有一条件。” 见这老头换脸于无形,夜无仇心道好笑,但着实想看看这老家伙闹什么幺蛾子,便装作一脸忻喜的模样乐道:“好啊,老先生请讲,我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老者看夜无仇态度可观,心中冷笑少年不谙世事冷暖,脸上和蔼有加:“只要小兄弟将那护体斗技交于我,一切承诺尽数兑现。” 原来想讨要我天玄绝学,此斯稍具眼力可淫于胃口,殊不知其今日必死矣。 夜无仇玩味地拍打掉衣服上沾满的灰尘,笑容从无邪到冷冽不着痕迹完成了过渡:“大祸临头犹临釜垂涎,当真自大。看着你活不过下一刻的份上,送你一句话,收起你那不可一世仿佛一切都在掌握的架势,岂不闻凌极则陨,盛极则殆!”话音刚落,夜无仇没容老者说道上一二,手中长虹贯日,血芒乍现,一股来自远古堪称恐怖的威势弥漫开来,其间的赫赫凶威,仿佛非凡物可以逆触! “这……这……”老者张口结舌惊恐万状,在那极致蛮荒之力面前,他渺小的连沧海一芥都算不上。 “魔剑,赤血残云,斩!” 夜无仇面色刹那苍白,拼尽全身气力勉强催动魔剑斩出一道血芒,以夜无仇的实力,尚未催动的了魔剑的一丝一毫威能,便远非这小小斗婴可以抵御。 死神悄然来临,老者人头落地,断颈处,刀口平滑,一气呵成。 夜无仇一剑斩出,全身乏力,颓然瘫倒地上。 第十八章 圣魔道玄而又玄 侃欺语子虚乌有 魔剑,实乃夜无仇最大的倚仗。但此等天纵奇物,实为万世所求,如果露现外人,不识货的倒还好说,一旦认出,那么整个大陆都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如无足够的实力傍身,那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隐遁别无他路。但有一个因素倒是对夜无仇有利:赤血残云乃当初天玄剑神早年于一洞天福地之中获得,只因深惧其可能带来的麻烦,天玄剑神也就没有将之公布于世,也未曾真正动用过它。也就是说赤血残云未曾出世,世人对其面貌模样以及名字等一切代表特征的信息都没有。这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夜无仇怀璧其罪的压力。但魔剑毕竟是魔剑,其中蛮古洪荒的力量总有识货的,毕竟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故夜无仇在有自保实力之前,他每动用赤血残云绝对将有可能见过这把剑的全部灭口! 试观当今之天下,传说中三十把圣魔剑已出世的有一十六之数,持剑者个个皆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也只有像他们身怀通天实力的敢将手中圣魔剑公诸于世。每隔五百年,圣魔论剑大会便会按照常例举行,届时东西方的圣魔主人会聚一堂,实在是举世瞩目的盛况。 关于魔剑,夜无仇了解的并不多,当初天玄剑神也没有跟夜无仇过多提及,但夜无仇总觉师尊有意隐瞒,未曾将他知道的一切倾囊相告。师尊自有其用意,夜无仇也未曾上心,因此夜无仇对圣魔剑的认知除去一些基本常识外,就剩下一本残章断页,字如鸟迹的枯黄古籍,其中有这样一段话让夜无仇记忆犹新:三十圣魔,救世之匙,既笯轮道,又启新程。阴阳有沴,子语涬溟,众圣群魔,共赴黄途。 这些话究竟有什么含义,夜无仇无从得知,只是每每思之,心中悸动,玄乎又玄,只觉雾里看花,不尽真实。 说到不真实,夜无仇心中颇为烦闷。他与炎老明明从未相识却感觉互为知己好多年,他与蓝如玉没有丝毫印象初见时却一念如故。 缘自何起,一目而深;情待蓼茂,无根却固。好个奇妙性灵! 有些事细细稽考,实在讲不出什么道理来,身为当事人,其实无需问出个所以然,只要师心从心,定觉得凡可长存世间者,非辉煌伟业,非手眼通天,实则喜怒哀乐诸般人之性灵。故,惜缘惜福,珍重所拥有,不啻为人活一世的真谛。 但眼下夜无仇可无暇顾及这般事情,他大仇未报,一切又怎能甘心?因此,他追求的依然是实力,绝非这般下人自我宽慰,上人豁然顿悟的怪诞言论。 夜无仇将魔剑收起,靠着树干缓了缓,只觉身子有些气力,便扶着树干站起了身。他瞟了一眼地上尸首分家的老者,不觉冷笑,他将其全身上下搜了个遍,值钱的物什全部收入囊中。 届此际,三道倩影飘忽如轻灵之风,自黑夜中穿梭到夜无仇这边。 夜无仇原本吓了一跳,还道什么牛鬼蛇神,定睛细瞧原来是蓝如玉三姐妹,悬起来的心又坠回肚子里。 “那斗婴呢?咦?这怎么有具无头尸体?”紫云脚跟尚未站稳手中斗气光芒大盛驱散黑暗当头问道。 蓝如玉见夜无仇虽然脸色不好但至少没事,暗暗松了口气,她拉了拉紫云并示意不要急躁。她柔声问道:“夜无仇兄弟,你没事吧,刚刚追你而来的斗婴呢?” 夜无仇目色竟有些闪躲,随及又觉我为男人应该有些男子气概,便直勾迎上了蓝如玉似水目光。蓝如玉顿时窘迫,急忙看向别处。 “你们是来帮我的?这么晚才来我如果没两把刷子倒真命丧于此。”夜无仇苦笑道。 “我们姐姐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倒嫌我们来晚?”紫云娇喝道。 “那我还真谢谢你们,不过我还真不用你们救。”夜无仇见紫云这语气好似吃呛药吃多了似的,朝她翻了个大白眼。 紫云顿时柳眉倾斜,再欲出言却被蓝如玉喝住。 “夜无仇兄弟没事就好,是我等多虑了。那斗婴是走了么?” 蓝如玉的声音就是那三十七度的水,再加上那么一股柔意,夜无仇顿觉世间如此美好耳根都为之软了一软。他撇了撇嘴示意,三女顺着夜无仇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白发白髯苍老且面色可怖透露绝望的人头安静的搁置在那里。 “这是那个斗婴!!”三女异口同声或低或高嘀咕着。 四个人回到宿营地的时候,双方都出现了不小的伤亡。霍杰霍灵畅身无武功无法作战只能躲在后排,他俩自夜无仇被追出宿营地,便如热锅上的蚂蚁,霍灵畅此时更是热泪溢满眼眶道:“霍杰哥哥,夜公子会不会有事啊,还不回来。” 霍杰纵然觉得夜无仇凶多吉少也只能强作笑脸安慰道:“妹妹放心吧,无仇兄弟本事高强不会有事的。” 霍灵畅哽咽的抽了抽鼻子,将信将疑地点着头。 在他们身后的夜无仇看到这一幕不觉心中暖意荡漾,但他没有先去和霍杰兄妹报个平安,而是用尽力气还夹带着一丝恢复的斗气高声道:“全都给我住手!” 这一嗓石破天惊,不但成功覆盖了嘈杂之声而且事发突然成功地吓了身边三女一跳。 原本捉对缠斗厮杀的众人暂缓了手中动作,迅速各回各阵营,好奇地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夜公子!是夜公子!”霍灵畅小脸洋溢着欣喜与同样转忧为喜的霍杰道。 有人欢喜,那就有人不再那么惬意了。霍起庸眉间挤出一条细小的皱纹,他显然没想到夜无仇竟然能够回来。难道那斗婴大发慈悲放了他一马? 感受到身边怒目而视的眼光,夜无仇干笑两声,随及也不作理会,自顾自一脸**高声道:“我奉你们李家那斗婴老者之命,特来调节两家矛盾。老先生有急事,于另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极速离去,情知你我两家有些误会,特意临走时派我来让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话音未落,不仅李家众人面面相觑,就是蓝如玉三女也相视愕然,他这是在演哪出啊?那斗婴不是被他斩杀了么? 夜无仇见全场鸦雀无声,有些得意地白了一眼紫云,继续道:“老先生还命令你们李家派人送你们少爷回家,然后其余人跟随我们白虎镖局一同行镖!” 夜无仇口中大侃子虚乌有的事情,心中却仰天大笑,老子骗不死你们还是老子么? 夜无仇深知忽悠的火候还不够,随及颇具气概直指李家剩余的那名斗婴:“你!” 那壮汉一激灵,满脸呆滞看着夜无仇,支支吾吾,似被夜无仇气势所折服。 一个物件自夜无仇手中飞出,壮汉一把抓住,定睛一看,乃是斗婴老者的随身玉佩!信物在此,还有啥不信的?壮汉摸了摸脑袋,回神看了看李家众人,实在没了主意。 李家这趟行镖本就是李邵阳与老者管事做主,壮汉虽为斗婴,打斗虽在行可动脑子实在难为他。眼下李邵阳昏迷眼,老者不知所踪,只有他这个高高在上的斗婴才可担当大局。再者,人谁也想不出除了斗婴老者亲自把信物交给夜无仇,他还能从什么途径获得。 因此看似荒诞却也有着必然性,李家镖局就真格被夜无仇骗了,哪怕夜无仇所提的要求太过离谱! 蓝如玉三女彻底石化,这,满嘴跑火车也可以骗人? 第十九章 立文心以雕龙虎 扬清波而化己人 夜无仇最近和蓝如玉三女走得颇近!不为其他,只因那天夜无仇狠狠向紫云炫耀一番战果并且扬言自己鄙视脾气粗暴只会动手的女人,二人就此一路斗嘴,打成一片。离自己闺蜜近了,离自己尚会远乎?蓝如玉每天看着二人吵吵闹闹不觉已经习惯了笑靥如花。 李家那名斗婴壮汉李屠,此刻成了夜无仇一道护身符,只因夜无仇借用那亲手击毙的斗婴老头的余威随口一道:“老先生还说过一路上你得亲自保护我的安全。”李屠对此深信不疑,唯唯诺诺。就连夜无仇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编撰的老先生语录竟被李家这位头脑不太灵光的斗婴大人严格值守。于是乎,霍起庸有云离,夜无仇有李屠,二人分庭抗礼,势力相当。 询问得知,李家镖局押运货物至断天山脉后锦罗城,而白虎镖局恰经此处,为了避免太过分以至于李家人心起疑虑,夜无仇也只要求那李屠跟随白虎镖局前去建业,其他人同行到锦罗便可返回交差。以老先生的名义留住李屠,清楚内情的人自然明白何故,但反正夜无仇自己是不承认这样做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紫云虽对夜无仇不假辞色,但还是好奇问道:“夜无仇,你到底什么实力啊?你到底多大啊?” 夜无仇被问得苦笑不得:“你都问了一百八十遍了,能不能消停会。” 紫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信你说的话。” 夜无仇痛苦地以手加额翻了个白眼:“不信你还问我!” 紫云顿时语塞,无计可施,只有闷闷走开。 值得一提的是,霍杰亦十分受三女待见。只因他为给众人解闷可以张口便吟诵西方大陆游由吟诗人流传的史诗巨作,也可以对那些为了爱情与荣耀的西方屠龙勇士作一些公正全面的评判。这些足可以使得在文思方面具有充分认识的有识之士刮目相看,而三女子恰在此类。因此,霍杰常常受到促膝长谈的邀请,而谈话的内容渐渐也不局限当今西方,而是从西到东,从今溯古,海阔天空,心骛八极。有时夜无仇旁听,顿觉目光所及,一片辽夐,心生万象,浮胸层云,好一个浩浩汤汤的广阔天地! 霍杰才学,有庞且精,一枝得道,三类皆通。蓝如玉甚至决定,每逢傍晚,餐饮时分,霍杰挑选有一定内涵的,洋溢着人性柔软的故事以说书的形式讲出来。霍杰虽没有说过书,但对艺术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如此一个良好的锻炼机会也算难得,因此他现学现卖,不断在实践中揣摩适合的语气与动作,经过几天的适应,他也算初窥门径,由最初的生涩转变的愈发活灵活现。 霍杰每天讲一些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大家也是听得津津生滋,不知不觉中,霍杰的地位大有改观,因为他不仅仅舒缓了大家弸弓紧弦,更丰富了大家的精神活动,不可谓贡献不大。用蓝如玉的话来讲就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丰富与否往往可以改变对现实世界的态度,无论这态度是积极还是消极,都能够充分彰显一个人的修养与魅力,这是当今世界最缺乏的东西。 这话听得夜无仇云山雾罩,但他对这类活动采取绝对赞成的态度,文化的约束性是胜过约文律条的,一个有凝聚力的团队必定有其文化所在。 对于霍杰的小试牛刀,霍起庸不以为然,但云离倒是连连点头称赞,虽然这种娱乐形式他闻所未闻,但听起来还是不错的,有如身临其境,比自己干巴巴看两本小说活氛了许多。但无奈家主心中极力向武,跟修炼无关的大都不提倡。至于霍家的“琼珞堂”牌匾三个大字出自霍杰之手,实乃霍炎宇觉得美观,仅此而已。 在押镖途中其他时间,霍杰则跟着夜无仇修炼,毕竟他要修习武功不是一时热血。夜无仇出于对霍杰博学的尊敬,教的也十分卖力,他将人体经络,通感涬溟,斗气道统等诸多入门方法以及理论知识详细解释了一遍,等霍杰真正体会这些并付诸实践,就是他迈入斗气殿堂的时候,但这明显并非朝夕可臻,这是需要一个持久的过程。 夕阳挂上了树梢,整个树林里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林石草木皆披上了恍惚的黝黑轮廓,使人触目所及看得不尽真切。 整个林子透出了一种压抑的寂静,只有时不时不知名的鸟雀叫着尴尬的声音。白虎镖局的车队与李家镖局车队方辙并列,就那么安静地停在那里。 “几分钟了?”霍杰焦急道。 “派出去的人已有二十分钟未回。”红莲抚了下额头,抬头望了眼林中挺拔树木,心中万分担心。 此地已处在断天山脉脚下,车队刚刚经过道口石碑标界,而后的小石路蜿蜒而上陡峭异常,众人正研究怎样经过省时省力之机,忽然有人言道霍灵畅不见了! 事发何因?原来霍灵畅内急要小解,这吃喝拉撒本属人之常情再加女孩子家的,自然是独自一人去林中解决,可谁曾想这一去竟一直未归! 这密林丛中,一个身无斗气的小女孩莫名其妙失踪?可附近又没有什么野兽出没啊,这人去了哪里? “霍起庸!我敬你是兄长平日不跟你一般见识,如今灵畅不见,你与他同马车,本以为你虽狠毒但祸不及妹妹,如今你做何解释!”霍杰一把抓住霍起庸衣领怒吼道。 “说得怎么像是我害了灵畅似的。”霍起庸一把摆脱霍杰,冷冷道。 霍杰自知此事与霍起庸没有多大关系,但此时他真的慌乱,且不论他自小与灵畅一同成长,就说霍灵畅如同冰雪一般单纯可爱的女子人见人爱,此时丢了,任谁不着急? 纵然白虎镖局成员与霍灵畅相处时日短暂,但他们依旧不把自己撇身事外,分帮分队四处寻找。 “云离,你我去找找,灵畅不能有事。”霍起庸冰冷地看了眼急得几乎泛眼泪的霍杰。 “李屠,你保护好霍杰兄弟,我去去就回!”夜无仇见这么等也不是办法,拍了拍霍杰肩膀对李屠道。 “我们跟你一起。” 看着眼前同为伊人的三姐妹,勉强笑到:“我替灵畅谢谢你们。” 蓝如玉美眸泛着点光芒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柔软的要让人窒息:“灵畅就如同我们亲妹妹,何来谢谢一说?莫雷,史间,你二人在此管理琐事,等候我们回来。” “镖头放心。”二人齐声应和。 第二十章 四人遘林中匪患 夤蛛丝意欲东行 夜无仇一行四人经过打听,朝霍灵畅离开的方向寻去。 丛林莽臻,老树盘根结错,经过岁月的洗礼,一棵棵挺身如椽,泛着一股苍老的湿意。这片林子存在时日已是许久,它宛若蛇行,一直连连绵绵迤逦自山脚蔓延到断天山脉,斜斜自文峰跨迈至武峰。 虽说与不远处的龙蟠大森林比简直小道可以忽略,但对于人尤其是实力低微的人来说,依旧是过于庞大,如果没有明确方位想找个人除非天意刻然无异于大海寻珠。 “你们看这里。”夜无仇凝眉观察四周,忽然与一处停眸。 一处明显的踩踏牢牢烙在一堆枯枝上,四周杂草蜷伏,枝叶散乱,显然曾有人来此。 “这里离车队不远,灵畅曾来此然后被歹人所劫倒也合理。”红莲若有所思道。 “那我们快追吧,沿着这蛛丝马迹一路寻去,希望灵畅没事。”夜无仇面如凝霜道。 “哎,夜无仇,你跟灵畅什么关系啊,灵畅的哥哥也没像你这样情绪波动大。”紫云问道。 “霍起庸?”夜无仇轻轻摇了摇头,随及看到紫云眼中夹杂一丝揶揄,扭头便走,自顾自道:“我对灵畅就像对自己妹妹一般心思单纯的很。” 紫云不可置否地撇了撇嘴。 “云儿,这么严肃的时候不要胡闹。”蓝如玉责怪着,但她玲珑的素心不知何时起揉进的锋利木屑此刻微不可察的被剔掘而出,细小的血滴缓缓涨出表面,一不小心,便擦拭成一道淡红色的印记。 怎么回事?蓝如玉蹙眉频思,在这危机时刻,本应紧张不已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多了一份舒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铁石心肠了? 看着那飘逸的银发披散在后背柔顺的末端,蓝如玉深情地垂下眼睑,一股宛如木棉般柔软的笑漾在她的嘴角。人生路途迢迢,愿我们各自驻足在时光的渡口,有着错不开的距离,有着不能失却的交臂。 我该怎样迎合你呼啸的到来? 红莲将蓝如玉的变化尽收眼底,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却多了份了然。 顺着那些人行而过较为明显的痕迹,四人拂枝俯行,愈行愈觉道路狭促,心下正奇怪,却忽闻林风瑟瑟,透衣刺骨,夜幕也是徐徐降下,丛林陷入一种幽邃的境地。 夜无仇本为火系斗气,生火照明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他找了跟粗壮的枝干,两指一搓,一丛跳跃的火苗攀在枝干顶端,散发着明灭的光亮。 遽然,一阵拍掌响起,所漫之处,刀戟铿锵,唰唰耸立,不知多少的火折子兀自点亮,照得这一片若白昼一般。 夜无仇稍显惊惶,待眯着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强光,环顾四周,人影绰绰,层次有致,不知有几许人。 蓝如玉三女心中也蓦地收缩,情知事出反常,当下只得暗暗防范。 “留下卖路财,尔等自会安全离开。否则……”迎首一大汉扬声道。 山贼?夜无仇来回一扫,四周皆是彪形大汉,棱角分明的肌肉在半身皮甲的陪衬下愈显悍气十足。这些人形象倒也和大众印象里的匪盗并无差异。 夜无仇顾首,心知中了埋伏,一瞬间几多念头纷至沓来:那一路的标记难道是他们刻意安排的?他们劫走灵畅是为了吸引我们前来,真正目的是押运的货物? 纵然腹中翻滚着诸多疑问以及揣测,夜无仇也只能快刀斩乱麻,与三女示意一眼,得到三女允许的发言权,毕竟三女是主,夜无仇是客,此刻如果夜无仇贸然出头,未免有僭越之嫌。 “只要诸位绿林好汉将所劫走的少女安然送回,钱财倒好说。”夜无仇压制住紫云隐隐的要动手的意思,朗声道。 且不说对面实力若何,单论如果乱战中对面心生歹意做出对灵畅伤害的举动,那么就是夜无仇不愿意承受的。 夜无仇在那么一瞬间,将所有可能得到的回应都宛若流水线工作般在心里过了一遍,甚至做好了贼人还与不还人的两手思想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对面那彪形大汉摸了摸脑袋,疑惑道:“少女?我们可没劫什么少女啊?你们有谁干过这事?” 他两边看了眼,只见众喽啰如出一辙毫不知情,随及摊了摊手表示不要受无妄之灾。 疑窦溘至,夜无仇沉下面庞,冷言道:“你们确定?” 孰知人皆是脸面动物,那大汉初见夜无仇语气客气,便不免多说了些,可此时见夜无仇语气不善,也不免较上劲来。大家皆双目一鼻,父精母血,谁怕谁啊,更何况我们人多势众,你不思自保反而盘诘于吾,当真认不清眼下形势!更何况打家劫舍,劫道敛财之辈,岂非善类? “就算真格是我们劫的那有怎么样?今天你们是无论如何都得过我们这关!收拾掉你们想必另一支队伍也得手,你们这些镖师,真当我们是泥作的?”大汉冷哼着。 这话中意思是他们分出一支队伍去劫货物了吧。对于夜无仇来说,货物安全与否倒是小事不足挂齿,灵畅所踪才是眼下之燃眉大急。但蓝如玉却脸色几经变幻,那批货物的重要性她怎能不知?虽说重要是对于雇主来说的,然既受人恩惠,不与人消灾实在有损行镖这行的职业道德! “无仇兄弟,先别妄下断论,如若那匪头所言属实,那么灵畅的失踪的实情复杂程度必然超乎我们想象。当下如果一味不相信他,彼此纠缠在一起,一旦灵畅真不在他们之手,岂不是……?”蓝如玉附耳低语,尚未说完,夜无仇微微颔首,目光再度落回匪头身上。 “阁下既投身绿林,混迹石木,无非为置财以孶息。我实话实说,我们镖局一女同伴约二刻前失踪,如果是贵处所劫望尽快归还,如若不是则放我等离去,免的无谓伤了和气,于你于我都无益处。” 大汉闻言大笑:“你这小子倒识时务,知道服软。但你看我们兄弟百口,也挺不容易,就看你给的利益是否足秤了。” 夜无仇也不废话,手掌揄扬,一个布袋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此乃黄金十数两。” 夜无仇身上的钱财并非丰厚。按理说天玄传人在天玄大劫之时应携着庞大的财富下山远遁,可别忘了,夜无仇尚有两位师兄业洛川与叶隆炽,二人自视甚高脾性恶劣,如果情知师傅将天玄丰厚的家底交托夜无仇,难免他们不起异心,这样更是白白将夜无仇置于另一种险地。所以剑神正是出于此考虑,未曾给予夜无仇什么灵丹妙药什么兵器宝物,只是给了他少许钱财权当路费之用。 所以,夜无仇一下子将身上全部家当尽数拿出,足见他内心之急切。 大汉解囊一看,掂量掂量分量,喜笑颜开:“小兄弟果然大方,豪阔!” “既然收了利益,就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了。” “哈哈,小兄弟请讲。” “人到底是不是你们劫的?” “真不是,天地可鉴啊,不要冤枉我们。” “那么这一路明显的过分的标记是不是你们设下诱导我们来的。” “标记?什么标记。” 夜无仇眉头一挑:“别说你不知道!” “哎呀,我真不知道啊。”大汉摆出一副苦脸,表示自己真的被冤枉了,随及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几刻钟前,有一伙黑衣人告诉我在这儿守株待兔说不定可以捞足油水,我们半信半疑,就在这儿埋伏了,没想到是真的,嘿嘿。” “黑衣人?”一旁的红莲失声道。 “那伙黑衣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夜无仇不动声色。 “往东面去了,但那是几刻钟前了。” “镖头。”夜无仇向蓝如玉点了点头:“几刻钟前走的说不定我们此刻还能追上。” “那就全力以赴赶路吧,希望那伙人走得慢且没有变过方向。”蓝如玉道。 言讫,四人也不顾这些许人,径直向东面追赶。看着四人消失在黑暗中,那大汉缓缓收起了笑容,粗犷的脸上晃过狡黠的冷冽,那被火光覆盖的瞳仁反射着危险的色彩。 “那大汉态度前后转变的跨度有点大啊。”飞速穿行在黑夜的丛林,蓝如玉喃喃道。 恍恍惚惚的,蓝如玉莫名其妙感到有意丝不对劲,这种感觉就是那小池塘冒了个头的锦鲤,吐出圈圈涟漪便警惕的钻回水底,让人猝不及防待反应上来再试图寻找它的踪迹,只寻得一片粼光闪闪的水面。 “可能他看着钱就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紫云不假思索道。 第二十一章 挥斗技立威为上震心阙一叶寒梭 “玄鉴鼎!”夜无仇厉声暴喝,银发无风自动,一股股四处涌动的气流烈烈作响,摇曳着树叶簌簌坠落。 夜无仇双臂平举身体两侧,一尊巨大雕纹彩饰的炉鼎当头凝成,晶莹剔透,润若洁玉,看似接近实体,实则为斗气所幻化。 四星斗技! 斗技乃天地毓秀而出,众先辈秉承天意,妙手偶得,以独特法门将斗气输出,随及化作更胜先前的力量打出体外。此等先辈灵犀一闪而造就的奇物,普天之下实非多数,然则时序更迁,百代过客,经之以岁月,累之以日力,纵是掊土亦臻山岳,涓流亦至大川,时延至今,斗技已成为修武之人主要的施为手段。 先人为区畛斗技之强弱,规制九星,星级愈大则综绩为优,所谓综绩,乃全方位综合实力效果的融合整体。然瑰物终匮,凭借效果而可以弥补力量的不足的斗技终在少数,以斗技主流而言,主要判断还是以气势定论。 眼下夜无仇施展四星斗技,虽未必发挥的出其真正力量,但那份磅礴的气概又怎能有假,所以一众人暗暗吃惊,再看夜无仇不免要更深入了一些——他的身份如何,背景是怎样的,这不俗斗技是他机缘所致还是真正的传承? 对面围在篝火的一群黑衣人更是惊呼出声,虽然措手不及但在刹那失神后稳定下来。 “区区斗士,尚未晋入斗婴,便妄自逞能,纵有此良技又何如!”为首一蒙面黑衣人喉咙里发出一种冷冽的调儿。话音刚落,此人浑身气势迎风暴涨,好似那渡洋的一叶白帆,纳风圆满,手起一掌,撕裂的气流四下乱窜,地面一层薄土漫漫扬扬。 夜无仇厉声暴喝,头顶巨鼎宝光四射,凭空之中,密密麻麻的远古文字罗列半空中。 “玄鉴鼎!去!” 与此同时,蓝如玉娇叱道:“动手!”随及手握长剑,宛若游龙戏水直刺向前。 “姐姐!”红莲刚欲阻止,却依旧稍晚一步。无奈之下,只得提起宝剑,也跟着杀将出去。其实她觉得贸然与对面动手实在不妥,要动手也是在罪名落实的情况下啊?这夜无仇看着挺深沉的怎么这么冲动?而且还连累姐姐!虽然姐姐可能……也乐意! 两位姐姐都冲出去了,紫云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她仗着铁戟,舞的呼呼生风,转眼便攻至敌阵。 巨大的轰鸣声在下一刻爆炸式响起,炉鼎流光溢彩与黑衣人的手掌渊渟岳峙,金色铭文波转浪动,强大的力道自接触点为中心圈圈扩散,蛮横的气流鼓吹的众人衣襟烈烈作响。 夜无仇奋臂高呼,以自家法门催发斗气高涨,双掌之间,斗气如涌,尽数注射进摇摇欲坠的大鼎之中。得到这番支援,大鼎险险稳定下来。 初次交锋俩人旗鼓相当。 那黑衣人见此,暗暗称奇,四星斗技的催动消耗他自是知晓,然这斗士少年竟然还有余力,实在不合常理。 然此人亦非善类,这少年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动手,心下虽奇怪,却也不免戾气横生:“小子,此时退去我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夜无仇横眉立目,心下暗暗打算,嘴上却道:“放人我们便退!” “人?”那黑衣人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冷笑道:“原来是你们!” 夜无仇见这黑衣人如此说辞,当下心中虽确定了什么但依旧疑云不散。他这话里话外明显是对什么很了解的样子。虽然感到了一丝不妙以及身陷迷雾的局迫感,但此时又怎么顾得了那许多?看似严密的壁垒定有罅隙,纵然它使得夜无仇很不舒服,但一时半会是实实在在寻摸不出的。 “承认了?” “这有什么承不承认的,人就是我们劫的,又如何?” 夜无仇惊讶于他的直率或者说是恬不知耻,趁人之危劫走人家少女在他嘴里倒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了。 蓝如玉三女也经和那群黑衣人厮杀作一团,眼见是愈渐火爆愈渐捉襟见肘,夜无仇道:“只要你们安全将人归还,有什么条件提出来就是。” “哦?原来南华宗的人也有服软的时候?”黑衣人出言讽刺:“平时不是一个个牛的鼻孔朝天么……” 说言未了,一阵瑟瑟林风掠过,树叶应和以窸窣,夜无仇眼睛蓦地凝滞,以至于将黑衣人接下来的话全部拒之耳外。 目光所及,黑衣人腰间,衣摆飞扬,一个物什悬垂在那里。整个物体成流线型,好似纺锤,前后两段锋利的仿佛要刺伤目光,中间细杆相连白布缠绕为手握地段——赫然一梭镖! 如果单单是一简单的梭镖也就罢了,夜无仇也不至于震惊的魂游霄外,但在那么一瞬,这个物件的模样和他脑海中的印象重叠,天衣无缝,完全吻合!福来客栈,霍杰便是伤在这样一枚梭镖下! 话分两头。霍杰几欲入林寻觅妹妹踪迹,皆被李屠拦了下来。这个憨憨的壮汉难得聪明一回,他劝霍杰道:“如果仅仅是走失倒还好些,但如果是被歹人所劫那么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来说,就算找到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安心等其他人结果,省的到时添乱。”这话虽然逆耳,但确是实在话,霍杰无计可施束手无策当下只能稳住心情席地而坐瞑目感悟运功法门,体会天地涬溟。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如此时遇,没有实力当真不行。正值此时,异变突发,匪盗横行,火光无绝,散落杂章的人流当头便杀将过来,其之威势汹汹而大有一举拿下的气概。先不说余下的斗士有多少,就算再多能多的过人家这么一窝匪寇?好似蝗虫,更何况人家个个伸手都不凡俗。李屠一人,顶多一战五,更何况人家首领至始至终冷眼旁观没动过一次手!霍杰扪心自问,此趟货物被劫,实在是大水冲走稻草叶,实属不冤! 第二十二章 雾里看花退为进琼珠交赠话尾随 宛若一股电流经过身体,夜无仇一激灵打了个冷战。在看那黑衣人,顿觉云山雾罩,氤氲缭绕,似为山中人,周身上下充斥着朦朦胧胧的神秘。正所谓,石藏玉则山辉,水怀珠则川媚,各人气质,全凭内涵。眼下黑衣人这一形象倒映在夜无仇的眼里就是这样的想法衍生的主观虚位。倒不论这一形象是否真的真实可信,反正思想是夜无仇自己所有,他要偏信任谁口舌费尽也无能无力。更何况此时谁人敲击警钟?也就无从谈起客观判断。 夜无仇就怀着这样一个对未知的恐惧——倒不是真正对眼前之人心起害怕,只是感到迷茫以及对事情发展没有掌控性的束缚——这样一个心理,心念电转,斟酌损益,半晌也没个结果,眼见这伙人实力远超己方,只能暂且退却,以俟良机,徐徐图之。 “蓝镖头,红莲姑娘,紫云,我们暂且退吧。” 那黑衣人冷冷地站那那里,也不言语,眼睁睁看着既然飞速钻进林中,这才缓缓舒了口气。胳膊上,几条细小却源源不绝的血流而成的小蛇蜿蜒而淌,最后在他的指尖处滴答滴答滴成一连串血珠。 他身后一人连忙将他扶坐在一块青石上,问道:“少爷,没事吧。” 这个被称为少爷的黑衣人冷哼两声,语气颇为不善:“要不是先前被那群来历不明的人所伤,岂能容南华宗那几个不知死活的逃走!” 匆忙将自己少爷上衣褪去,此人娴熟地将胳膊上的绷带一圈一圈小心解下,漏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少爷,那伙人明显也是冲那货物去的,肯定也是那几个大宗门的人!” “嗯,这是显然。但他们是哪个门派的?”那少爷嘶嘶吸了口冷气,显然是因为臂膀上传来的剧痛:“这货物牵扯众多,而且门派中派下来的真正高手又没在我们身边,我们一切要小心行事。” “对了,你设法通知另一支小队,让他们防范点南华宗人来将那小妮子劫走,她可是位重要人物啊。” “少爷放心,属下这就设法去办。” 那少爷的伤口被涂抹了止血良药,重新包扎,舒活舒活,满意地点了点头。 经过了不菲的口舌,夜无仇将他心中疑虑尽数倾诉。而及至此时众人才真正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事先虽说是焦急万分,但在其真正内里的想法多半夹杂着对这件事的困难程度的轻视。而现在,他们不得不重新站在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审视整件事情。就算傻子,也能从对霍杰下杀手的人或者帮派今日就劫走了他的妹妹这件事情中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紫云已经收起了平时撂在夜无仇面前的一副蛮横姿态,言语也是出奇的芟夷以至于精简意赅全然缺失往日冗长的转弯抹角,如果是平时夜无仇倒不介意不阻止自己油腔滑调地调笑两句,此时虽然警觉到了这小姑娘异常的一面,但实在提不起心情。矧少女怀忧,审时度势,见机变语,本就是不讨人嫌恶的前提。如果一味任心使气,终将因色彩单调缺乏必要的变化而难立长久。 “你有什么打算?”紫云道。 “不如来个跟踪吧!”红莲提议。 夜无仇摸了摸下巴,一思索,爽利道了一句“可行。” “此时除了顺藤摸瓜可以说毫无办法。” “毫无办法也是办法,说不定跟着跟着就会有线索,拨云见雾也是没准的事。” 事态愈严峻,一行人之间紧张的氛围倒缓和下来。何人不如斯?为了一点小事火急火燎,反而遇见相对来说的大事便不论出于何种原因的安静下来。 夜已五更,星光熹微,繁重的湿气渐渐上涌,将整片森林沐浴在牛乳一般视觉触觉尽相同的奇妙雾气中。 黑衣人的宿营地篝火早已燃尽,余烬中暗藏零星火点,好似暗夜里窥探的猩红之眸。几顶帐篷寂静伫立,在黎明即将降临的前夕透露着绰约的轮廓。 “他们是轮番守夜的。”夜无仇自怀中取出一块干酪,掰成几瓣,分发出去:“吃点东西,别把自己饿着。” “算你有点良心。”紫云一脸愤愤还隐晦的夹杂着一丝感激说着。自中午至现在未进丝毫食物,显然把这小姑娘饿的不轻。 “也不知道霍杰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货物倒是其次,人没事就好。”白了一眼紫云,未作理会,夜无仇嚼着食物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无仇。”蓝如玉踌躇片刻,支吾道。正因为心中所想正是如此而非顺其自然,她自己也体会到自己说的颇为亲切的称呼有些甜腻,心中愈加羞赧,结果整个人都彰显出一副小儿女姿态。 听着这不同寻常有些暧昧的称呼,夜无仇方寸之地突如洪钟訇然,狠狠一窜跳,他努力稳住自己没有失态,僵硬地保持低头的动作。 红莲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递了一个眼神给目瞪口呆以至于嘴中塞的满满当当而不知咀嚼的紫云。紫云原本还不太相信,但在接受到红莲眼神里饱含的深刻意义,更加震惊的无法自拔。 “姐姐……姐姐你……”紫云口齿不轻,几乎喷出刚嚼烂的食物。 红莲见机不对,连忙无奈将紫云拖到一旁。 有些话说多了,足以勾起人们反胃的痉挛,在灰色的天空下,涌动着逐臭的黑色暗流。 最终的悲伤绝非世间痴男怨女生离死别永隔天涯,明明可以质朴的走下去却偏偏倨傲叫嚣着吸食致幻的鸦片。谁不曾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去演着你我都懂的光辉形象。 ——这是“进步”的味道! ——我看到了一片辽阔的草原,上面是河流,下面是云朵! 谁都不曾知道,那透过玻璃的阳光下,是怎样一副蝼蚁运作,把一面面小小旗帜插上一粒粒石块的场景。 就像这十年来的河流,在那里自顾自涌动着无所谓的悲伤。 “无仇,那批货可能是一块炙手可热的山芋,如今让你们一同押镖,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不要忽略一个前提,我们是自愿加入的。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可是,可是我本应该在行镖之前就告诉你们可能的风险啊。” 夜无仇闻言温和一笑:“什么普通的行镖要一口气去往建业?” 看着对方这温柔的轮廓以及宛若琼星的眼眸,彼此相对无言。 第二十三章夜无仇煌境来客 沿朔流莅临野村 一路跟踪,一行黑衣人的一举一动悉数落入夜无仇眼中。 最让他惊奇的是,每逢饭前,这些黑衣人便一脸**,手足做些奇怪的动作,口中念叨着叽里咕噜的异文。 “这是来自西方大陆的阿纳斯祷告仪式。”红莲侃侃而谈:“阿纳斯译文为礼天,礼天教廷自远古创教以来便有这拜天仪式,即以天为命,其之宗旨自然尊崇天道,认为万法万物深受天恩,一茶一饭当思诚馈。” “只是这礼天教礼在西方大陆极为盛行,但传播到我们东方就门可罗雀了,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礼天教廷的信徒。” 夜无仇颇感兴趣的观摩了一下——席地双腿交叉跪地,先于胸口前凭空画一个奇异符号,接着似乎身臻奇境地满口拖韵拉调儿,点一点脑门,双臂奉天,最后以虔诚地大吼一声作为结束。 “诶?你们对璇星熟悉么?啊,范围可能大了点……你们对建业附近一带熟悉么?”夜无仇趣味盎然问道。 紫云一脸傲色,挺起胸膛那架势和自夸自擂大同小异,她的话刚到嘴边,却忽然觑见红莲微挑的眉头,顿时如撒了气的皮球,知趣地萎靡下来。 蓝如玉摆摆手,眼眸泛着丝丝温和的笑意:“无妨,我们也是去年才来到此地,对此地不是甚为了解。” “哦?不是本地人?” “嗯,你也不是本地人吧。”蓝如玉折枝清脆:“你是自葬神渊以南的煌境来的吧。” 夜无仇颇感惊讶,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蓝如玉巧笑倩兮:“口音呗,就是这么简单。” 夜无仇拍了拍脑袋,恍然。 所谓煌境,乃是一整块大陆中为方便说明被划分众多板块中的一块,位于东方大陆东南角,天玄山脉就坐落其中。言及此,不得不解释一下“境”这个不是词的名词。上古时代,天地大劫,魔物猖獗,占据各大陆大部分地区,东方大陆各位大能为了明辨以及精言各个战区的整体情况,便以标志性地貌好似田畴般建畛立垄,而各大首脑便统一建立起了的便称为“境”。最具代表性的便是东南焜境与煌镜之间以葬神渊大裂谷为分界线,以天工鬼斧从容直观地划清界限。 从另一方面来讲,大陆如此格局也不是没有其必然性。出于地理阻碍与人文差异,每一境中人民流通倒颇为顺畅,可境与境之间的交流就没那么水**融。因此,“境”可以单纯的看做方便学习记忆的板块,也可以以慧眼看做不同民风俗化的器脏。 “蓝镖头去过煌境?”夜无仇问曰。 “去倒是没去过。”蓝如玉似乎回忆着什么:“我只是见过来自煌镜的人,说话腔调与你类似。” “见多识广。”夜无仇爽朗笑着打趣。 蓝如玉双颊飞上红霞,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那不胜凉风的羞涩。 这时,紫云急冲冲跑过来,打破了这一方小小的宁静。“姐姐,姐姐,他们开拔了。” 三天的行程,更兼马不停蹄脚不止步,山势渐陡,草木愈芃。经过涯边小路,蹚过涧溪小流,扶摇直上,临近山腰。途中餐果饮露,倒也没受渴挨饿,更何况有夜无仇这唯一的男士,多少也要保持一点绅士风度。 这日,行至酣处,忽见前方隐隐有片开阔地。因为保持着必要的距离,夜无仇四人发现这情况时,那群黑衣人早已行至边缘处。 “有一个村子。” 众人定睛细瞧,果然好一个山野闲村:草堂错落,参差数十人家。家家门伫鸡犬,户户庭豢乌豕。黄发与垂髫并乐,樵夫共浣女怡色。繁歌飒沓,音有太平盛世;捣杵鼓动,节韫机杼拍鸣。村右为清泉,汩汩礚礚,叮咚作响。村左为桃林,落英缤纷,悠然蝶落。这集色与味与触与听于一体的桃源之境,当真罕见之地。 夜无仇掐指细算,回首来路,发现所走路线七绕八拐,没有明确指路实难至此。 就在黑衣人处在林子边缘,他们忽然纷纷驻足,褪去黑衣收拾好,堂而皇之的向村子走去。他们此时的打扮,赫然与樵夫农民庄稼汉别无二致! 夜无仇连连称奇,如此褪去狗皮便装人的行径令他大感意外。 “难道这里是匪窝?”紫云一语道破天机。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村里人人都如此的话。”夜无仇向黑衣人方向扬了扬下巴。 “这是什么逻辑,”紫云顽皮地一脸鄙视:“如果村里人人如此那么就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夜无仇一脸愕然,他只是未经思考随口一说,何必上纲上线,反正大家明白什么意思就行。却没想到让这个小丫头片子抓了个小辫儿,并且不失时机地加以鄙夷。 “我……我说你没必要抓住机会就报仇吧,不救当初鄙视你一下子嘛。”语塞半晌,夜无仇哭笑不得道。 “哼,本姑娘可不是报复你。而是看你语文学得太差,发发善心辅导你,别不领情!”说着,紫云扬着倨傲的下巴得意洋洋。 “……” “好啦好啦。”还是得红莲来打破这渊渟岳峙的僵局:“眼下灵畅妹妹踪迹未逮,我们纵是想不出比跟踪更好的办法,也不要在这儿吵吵闹闹的啊。” “哼!”紫云把头扭到一遍。 夜无仇苦笑摇了摇头,随及便不再理会同样不理会他的紫云,对蓝如玉道:“蓝镖头,既然这里有可能是匪盗扮的障眼法,那么这里就有可能是他们藏污纳垢之所在,灵畅也就极可能处身此间。” “无仇,你意下如何?”蓝如玉似乎鼓足勇气认定了,张口闭口皆是这和蔼可亲的称呼。 尴尬地揉了揉眉眼,夜无仇装作未曾留意:“天黑后我们借助夜色掩护,去探虚实。” “便听你的。” “哎呀,姐姐,怎么什么都听这个大傻瓜的!”紫云嘴里抱怨声未落,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挑着韵黛的远山眉,张大着溜圆的红唇:“姐姐,你不会……” “云儿休得胡说!”蓝如玉连忙嗔怪喝断,语气闻之似乎是怒气在膺,可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忸怩不安与秋波溢满的幸福娇羞。 她又怎能不知道紫云下文若何呢? 第二十四章如玉倩女芳菲动 紫云误触警戒铃 夜色入户,月色空明。 四人戢鳞潜翼,凭借月夜护形,蹑手蹑脚溜进村子里。 看着前边像模像样极有刺客风度的夜无仇,紫云掩唇嗤嗤哼笑:“做起贼倒是有莫有样。” 夜无仇苦着脸翻了翻白眼,便置之脑后。 “云儿,少说点话,别暴露了。”蓝如玉嗔怪道。 “姐姐,你说伯伯知道了你如今也会有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径会不会大跌眼镜?”紫云笑得愈见欢烈。 话音未了,蓝如玉刚欲言语,却被夜无仇戏谑的声音打断:“这就受不了?等哪天带你们去偷鸡摸狗长长见识。” “做贼?”紫云语调愈发高涨,忽然记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算比贼强,但也强不到哪去,急忙捂住嘴,乌黑大眼睛机灵的四处打转。 怜爱的责怪了紫云一眼,蓝如玉心知已为眼前少年羞涩了多少,连她自己都不可计数。往生岁月,她忆不起何时曾对一少年心怀温存,就像忆不起她何时画了第一支蓂荚,何时在海边放了第一只烛灯纸船——为了谁而许的冲破捆绑的愿望,甘若浆,挚如醨,告慰着挣扎中的心跳。 彼时,是一种寂寞的心境,更是一种茕茕的处境。只有那个同样拥有一头银发的少年成为她一路行过的车辙,见证过,那温柔的细语,以一种怎样的姿态被碾压苍茫。 曾一度以为世界是灰色的,但又从何时起,勾勒悬刻上了绚烂的烟火。 “我等你带我一起。”蓝如玉语气坚决。如果说以前的说话语气颇为朦胧,那么这句就被风吹走了浮土,埋藏的说不清道不明即刻清晰。 夜无仇的背影僵了一僵,慌乱霎时似烽火燎原毫不留情地占据心扉,他在这危机四伏的险境他却耐人寻味地如鲠在喉,很微妙也很巧妙。 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们于一墙根下蹲坐。夜无仇肃清喉咙,黾勉启齿:“做贼也这么积极。” 此言闻是调笑,实则出自此刻夜无仇之口简直比哭还难听,全无了无斧斤凿斫痕迹的随和自然,取而代之的是刻意临时起兴派情遣怀所强作的轻松。 初临男女纯情,夜无仇实无防备,尚无枕戈待旦的觉悟,也就无怪此时的他如此狼狈。况夜无仇自认为世风尚以矜淑为最,爱情的文法向来婉约幽潜,厚贽为辛劳之硕果,真正的天长地久从来都不曾驻足在唇齿间,而是在无数纠葛与缠结后的推心置腹,达到你我共同的年轻。 所以,夜无仇羞于启齿,更遑论****枯直燥说着情话,哪怕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有这个冲动的。 并非所有的浪漫都是花前月下,亦非真正的盟誓都需要触景生情,所谓山兮有仙,水兮有龙,则诚则灵,在乎人心。于无声处听惊雷,盖若是。 所以,纵使身处如斯境地,但夜无仇依旧心生别致。 “以后再说吧,有机会就带你。”夜无仇干巴巴道。 “嗯。”蓝如玉如春花灿烂,瞬间展颜笑开了人间三月天。 情致浓密处,心潮汹涌,由心而相,夜无仇面容的棱角顿时柔和了许多。 正在红莲紫云被突如其来的浓情氛围惊的目瞪口呆之机,忽听得窸窣声由远及近愈渐清晰可闻,仔细辩别,绝非一人的脚步可以造成。 “有人。”红莲低低警告着。接着,四人身形闪动,与夜幕中穿梭而过,躲进一旁马棚里。一匹高头大马冷冷打了个响鼻,一股热浪吹在紫云后颈,惊的少女汗毛耸立大惊失色,幸得红莲熟知紫云脾性,一把捂住紫云嘴,才避免了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叫。 夜无仇见此一脸苦笑。这小丫头当真大线条,城府浅白,还带着点一惊一乍,虽说有时可能会耽误时机甚至会帮倒忙,但和她一起不能不说心情还是欣忻闲逸的。如此女子,总会获得别人更多的原谅与更大的容忍。 再将视线转移到巷陌,一队身着夜行衣人悄然前行。 刀光在月色下反射着凛冽的弧度,雪刃呈现一种肃杀的错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一行人保持一种相当的沉寂,除了轻微的脚步声之外全无半点异音。 “好戏来了。”夜无仇嘴上划过微挑的弧度,压低声音。 “嘿嘿,黑道大火拼。”紫云略作思索给眼前的情况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话音尚未全落,一阵清脆至极的铜铃声宛如尖刺划破这静谧的夜。 夜无仇火速找到这声音来源,顿时一脸肉痛扶着额头仰天长叹。那里,紫云身子宛若石化,硬邦邦地保持着上一课迈步的动作,而她的脚下,一跟细线微不可察地横在那里,线的末端,一个用作警报的银铃在摇摇晃晃。而声音的来源正是那里! 一瞬间,铜铃好似拥有磅礴的破坏力,所有人包括那队人马尽满面惊容齐刷刷射去目光。 紫云苦着一张俏脸转过头,撇着嘴,愁云惨淡弱弱道了一句:“我不是有意的。” 时间好像有停滞的罅隙,接着便是有极度差距的转变,这前后对比的冲击力愣是让所有人勃然色变。家家灯火飓明,人叫声犬吠声一齐冲天而起。自南暨北,由西徂东,嘈音鼎沸,汹涌而至。 “别呆了,快闪人,他们目标大!”夜无仇也顾不上什么,飞身而起招呼上二女,一把拽着紫云疾乎冲进马棚房里。 一股马粪的腥臭直在鼻孔便缭绕,但四人依旧义无反顾地做了客观上的明智之举——蜷缩在马房的最深处,贴着墙根,完全融进了阴影里。 而这对盈溢着杀机的人马,倒霉的成了替罪的羔羊,虽说他们如果计划进行成功犯下的罪可能更为巨大,但不属于自己的谁心甘情愿受这无妄之灾!更何况接下来的计划如何实行! 受池鱼之殃也会受到如此巨大的影响,这余波的威力堪比正面承受啊。首领满目呆滞的看着马棚方向,再瞅瞅自己一伙十数号人的庞大队伍,咋了咂嘴,还没怎么回过味便被汹涌而至的人群彻头彻尾的包围! 第二十五章蹈险地无仇陈谟 廖数语秦羽揽人 “南华宗!真是好胆!”一个年轻的面孔在火光下阴晴不定:“数日前尔辈四人不自量力袭击我等,早又料到你们会再来!”言讫,又有些洋洋得意,狡黠笑着同时又开口道:“我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村子中遍布警报铃,岂能容你们翻出什么大浪?” 这队被围之人正是建业一带的庞然大物南华宗派来的执行秘密任务的一队人马,至于所为何事,尚不为南华宗中低层弟子知晓,甚至就连一些信誉较低的管理层人员也被蒙在鼓里。如果仅仅如此倒也没什么嚼头,但问题在于这队人马的无论是整体实力还是单兵素质都无疑远远低于时常自诩众宗之首的南华宗应有的手笔。难道是任务太简单?还是出于何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切都尚未可知。 这支队伍的头名唤秦羽,年方二七,雄姿利落,身段风流,更兼一身精湛的足以支撑他稳坐南华宗青年才俊名号的斗气,使得他充分得到了南华宗的青睐。前些时日,他受到了南华宗宗主的亲自秘密召见,详谈所要进行的任务,并许诺此次任务成功后利益颇丰。秦羽生性淡泊,虽挣脱不掉物欲,但亦绝非一个存在一定空头机率的许诺可以打动,更何况这任务关系重大,不成功极可能就此成仁!然天地师君亲,五常为伦,既入人门下,当以个中人自处,君尊之命,岂能逆否?因此只能受命前来。 至于南华宗被劫之女,秦羽真的不着急,甚至可以说尽在意料之中。此次前来试图解救可以说只是做一做表面功夫,要问原因他心知肚明。 秦羽瞟了一眼马棚,心知百喙莫辩,当下无奈一笑:“尔等何人,胆敢劫我南华宗天香圣女,岂不闻圣女之于我南华的重要性么?” 那少爷双臂环胸,冷笑道:“我们劫你圣女自有所恃,何必以南华宗名头相恐吓?” 秦羽道:“你们哪一方势力,报上名来!何必伴作村民混人眼目?” 那少爷戏谑道:“我们伴作村民自有不能暴露身份的道理,又岂能因你一句话而有所改变?你的问题真是毫无营养。” 秦羽冷笑不止:“鼠辈何意?这话若有深意啊。看来我们的计划不但执行失败现在连脱身都是难事啊。当真赔了夫人又折兵,呵呵。” “不然呢?” 秦羽眼中神色闪烁,手臂一挥止住手下的蠢蠢欲动。“现在我们打起来无非鱼死网破,难道你就想让其他势力坐收渔翁之利?” “其他势力?”少爷若有所思:“你知道什么?” 秦羽微不可察地向马棚瞟了眼,可在对面凝神注视他之人眼中,这就是**裸的暗示! 少爷似乎瞬间有所明悟,脸色阴沉地指派几个伸手好的走向马棚。 夜无仇四人顿时心脏微缩屏息凝神。紫云小丫头更是紧张的要命压低低声急促道:“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进来就会发现我们的。” 她之所以会紧张倒不是因为胆子小,胆子小与一惊一乍的行为需要区别对待。如果此时明刀明枪对干明知不敌以紫云的性格也不会胆怯,但对于云谲波诡或者略带特殊色彩例如眼下的情况,她就会油然而生一种类似于兴奋的紧张。 夜无仇稍作沉吟而后道:“被围那伙人想必是借用我们来分担一些压力,将我们绑在他们一伙贼船上。” 蓝如玉秀眉颦蹙:“我们两伙人拧成一股绳对于谁都有好处,毕竟单以一方的能耐要全身而退不太现实。” “但我们的初心何在?救人岂不成了一句空话?” “那你的意思是?” “既来之,则建功,我们得想办法逃离此处!” “这四周被围得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开?” 夜无仇心念电转,见脚步越渐逼近,眉头一皱,只得迅速做出决定,况且暂时又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紫云,你可以吗?”夜无仇见小姑娘着实有些紧张,询问道。 紫云嗤之以鼻:“你怎么可以这样小看我。” “那好,我和紫云出去,想办法给你们制造逃离的机会。”夜无仇吩咐道。 蓝如玉也知事态紧急,作态矫情只会延误时机,只能嘱托一句“保住安全,小心。” 秦羽与那少爷冷眼旁观,一队人的脚步离马棚外栏只有一步之遥,再给数秒,便可将隐藏在马棚的潜在敌人揪出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发!一只修长的手掌携带着凌厉的金色斗气忽地击出,紧跟其后,一杆缠龙铁戟一点贯刺,刁钻狠厉。 这一队人显然久经战阵身手不凡,一个个虽大惊失色却也没有手忙脚乱,在自己能力允许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相对措施。 一刹那,各色斗气此起彼伏,斑斓色彩炫人瞳眸,众人齐齐出手,纵是因为时间的缘故无法调集全力,但仍胜在数量,三五人左攻右击,拦截骚扰,终于在要出现伤员的关头抵御了夜无仇紫云二人的全力一击! “果然有人!” 夜无仇见一击未果,便一个闪身,擦身冲出,紫云面目严肃,紧随其后。待二人身形完全暴露在火光下,少爷目色遽然变化!因为他清晰的记得,曾袭击他们的四人中,就有此二人的存在!既然曾有过节,那么就非友即敌,再联想这南华宗的领头的话,所视岂不明乎? 然而多两个不多,少两个不少,一并拿下便是,在他眼中,秦羽此举意义不大。秦羽所能为何?不过为分摊压力,和报那栽赃之嫌。眼见此地东道主眼神自波动到平静完成了对于他来说很不利的变化,秦羽当下也暗暗气恼,心道一招妙棋败坏在这样一个小虾米手里,现在纵使他有瞒天过海之能,被人拆了栈道,又怎能再演暗度之机巧? 如此想着,定睛看向马棚里冲出的二人。率先一少年银发飘飘,身姿卓越,潇风逸骨。随后一少女,素面朝天,秀若冰雪,气质焕华。 “这就是阁下所说的一方势力?”少爷冷嘲道:“我看是阁下的援兵吧?不知是哪个势力的,看其身手不凡,怎么样都不会来头小了吧。” 秦羽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你所料没错,这二人就是我们南华宗的朋友。今日有难他们自然相助。” 一时间,二人针尖对麦芒,目光你来我往,神色藏剑,笑里容刀,战斗一触即发。 就与此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倏然响起:“我本非与你相熟,何必大扯子虚乌有,欺人慰己?” 第二十六章起争执野村肇战 身何处霍杰穷思 在秦羽想来,这银发男子怎生都懂得眼下的形式,他藏身之处被自己戳破之后的处境便已陷入迍邅,不思合作又怎有他法? 然而却没想到这银发男子竟口出狂言断然拒绝了他的用意。这使得秦羽大感意外以至于呆滞瞬息。 但有一点是敌我双方达成共识的,夜无仇二人存在与否并不能取得什么可观成效,顶多就是背后的支撑颇为不俗,嶻然傲立足以震慑群雄。然此地杀机盎然,村子少爷绝不会放走活口,所以此点优势有几于无。 思及于此,秦羽斩断繁绪:“既然如此,我等再强求也自讨没趣,你好自为之。” 言讫,奋臂起剑,直指前方。紧随着他的动作,他的手下纷纷抽出武器,横斜胸前,蓄势以待。 少爷意料如此,起手一扬,四周人群顿时面色不善,雷动之势抽刀相向。 “一个不留!”少爷扫了一眼场中所有人,冷冷的目光浏览到紫云时目色不禁一滞。窈窕淑女,青春芳龄,所携带的青涩风韵是掩盖不了的。 夜无仇略显无奈。他本意是与秦羽划清界限,以便与少爷留一丝转圜的余地,可谁却想少爷铁定心思杀人灭口,生怕走漏风声招致灾祸,竟扬言一个不留!那么,夜无仇冷眼旁观,坐看两虎互搏的心思不得不付与流产。 再迅速观察了场中情形,秦羽一方处于为劣势,自然无力更无理由对己方出手,那么就直接使得夜无仇一方好似一只看似羸弱的蚂蚱串在了南华宗的绳子上。 “被人瞧不起了呢。人家根本没把我们算作像样的战力。”夜无仇回顾紫云笑道。 “就怕他们一会儿跪地求饶!”紫云仔细一想夜无仇的话,大感在理,顿时愤愤道。 “他们可是有几位先天后期高手呢。” “那又如何,我的铁戟专开荤腥!” “好,小姑娘有胆识。”夜无仇见紫云豪气干云,没由来的心中微动,拿出一副大哥哥的姿态笑道。 紫云登时小嘴一噘,挑了挑剑眉扭开头,不服气道:“喂,不要拿着这样语气对我说话,我可不是小姑娘!” 一种违和感弥漫在这一片一触而发的紧张氛围中,众人陷入了一种相对诡异的寂静。这二少年颇为惬意的谈话与语气就仿佛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烈烈的听起来不免有着几分讽刺与游戏的意味。 “小姑娘家的打打杀杀就不美了。”少爷脸色几经变幻,张口对紫云道。 紫云小脸一扬,示威式的扬了扬小拳头:“要你管!本姑娘天生丽质难自弃,你说不美就不美啦!” 一旁的秦羽忍不住开口道:“刀剑无眼,争斗亦非儿戏,伤到如此如花似玉的丽人岂非施者之过?” 被这秦羽悄无声息一本正经仿佛阐述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一般恭维了一番,紫云闻之顿显露有些不自在的羞态。然同一句话,软绵绵落尽夜无仇的耳朵里,却如岁月困酒,几经酝酿,缭绕出了非同初始的味道。在一丝隐秘的,不易察觉的且时时刻刻主导人们沟通社交的心理的驱使下,夜无仇总觉有沙石入眼,砥砺的分外不适。 夜无仇挺出半边身子,将紫云巧妙的半挡在身后,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他一开口便是隐晦地吐出浼浼敌意:“诸位,你们的心思操的未免太多了,要战便战,多说无益。” 紫云眨巴眨巴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身前修颀的背影 少爷冷笑:“狂生倒有我当年风范。”言讫,也没再废话,手指向前一指,示意手下可以动手了。 人群蜂涌,杀气震天。夜无仇纵观四周,敌人尽皆煞气缭绕,显然战力极强乃精英一般都存在。 迎着夜无仇二人的是先前那一队五人,从他们暂时表露出来的实力来看,两个先天初期,三个后天后期武者,这样的实力摆在夜无仇二人面前,倒真让二人颇为挠头,不是说不可敌,完全是因为投鼠忌器,担心暴露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底牌被人家惦记上,一旦如是岂不更加麻烦? 一幕夜色下的流血事件就这样盛装上演。斗气的绚烂,好比寻常百姓喜逢佳节的爆竹烟火,鸟瞰其间,就好比嵌在夜幕流光溢彩的梦幻宝石,完全嗅不到血腥的味道。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蓦然被扯下来,霍杰只觉强光骤袭,煌煌然似烛火憧憧。待他的瞳孔适应而后聚焦,发现身处一个陌生的境地。 昏黄的烛光驱散了这促狭的屋子,几个麻袋里鼓鼓囊囊歪歪斜斜堆放在屋子的一角,屋顶角雨渍蔓延,看一眼便觉潮意顿生。 扭过头,他发现数位白虎镖局以及李家镖局的成员尽皆靠着墙面缚手而坐一个个面色茫然,不解其身处何处。霍杰刚一动弹,便觉后颈疼痛,**一声,思绪渐渐如海潮汐,经过一个加速过程持续高速运作起来。 ——货物白虎镖局遭到了劫匪。 ——劫匪很强悍,就连高阶位斗婴的李屠都无能为力。 ——就在镖局余下的没有去寻找灵畅的成员全面溃败的时候,竟然又冲出一队人马!双方混战一团,自己一行伤残提携,于一旁观战。 思维及此,蓦然停断,再细细稽索,便宛如跳跃般想起睁开眼后的一系列意识。就好比酒过断片,凭你冥思苦想也忆不起丝毫。 晕倒了?被人打晕了?何人做的? 刹时,一念得索,万事迷惑,他的脑海中一连串的问号飞湍瀑流抨击喧嚣。 他定了定神,看向那个给他卸下眼罩的人。此人身长七尺,虎背熊腰,面庞斜斜布着一条狰狞的疤,整个人焕然着不易接触的凶恶气势。 难道就是此人的势力袭击的我们?他出于何种目的?难道也是劫匪? 霍杰苦笑不已,想起先前两方势力鏖战的场景,心下大感惊奇,是怎样的货物值得如此重视? 霍杰再将目光转向一同被劫来的一众人,来回扫视,发现有为数不少之人没有至此,李屠就在此列。 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真正关紧的乃灵畅,他那个心系的亲妹妹。 第27章 遗雄威虎啸乾坤 露峥嵘天玄绝手 战斗如火如荼,兵器交击锵鸣,时不时一阵爆炸兀自响起。 虽说南华宗一行人数处于劣势,可这帮子人毕竟在大宗门熏修过,就算没有通往更强的那份天赋,可经历了耳濡目染的日月催积其经验与心性是富足的。 感恩经历,感恩所处身的一切环境与人情事故,虽然那些在你眼中折射出的可能是不堪与难忍,但其固然的深刻两面性是实实在在的客观存在,它不会因为你的抱怨而消靡,更不会因为你的偏执而覂驾出辙,它对于你的益处是无可厚非的也是无可替代的。 往小的说南华宗,往大的说天下宗门帮派,江湖皇阙,不如意事常八九,处身其中,谁可言生之无念,死之恨晚?生活带给你最起码的希望,同时也将每个人追求幸福的船矩矱了航线,规划了方向。暗礁匿于骇浪,惊雷销形前方,有了过去有了回忆,也就有了无畏悲伤的力量! 这也就是人们于无尽奔波中,保持着最初梦想的原动力,也是人们每逢困境想了想而后咬牙坚持下来理由!相信石头会开花,铁树会发芽,纯真如是,诚挚如是! 南华宗一行人纵然或心有不甘,或心高气傲对现实愤懑,但南华宗对于他们的养育与栽培是烙实的,何况大部分人天赋所限怨不得别人,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忙碌着自得其乐。更何况此时的状况只要有心思索便会感谢南华宗,因为明眼人都可发现秦羽一行的战力明显高于斗气等级,管中窥豹,南华宗的培育系统与总体实力便可见一斑。 也正得如此,他们才弥补了人数的劣势,将战斗拉至胶着。 面对这样一个渐渐扳平逐至铨衡的状况,最高兴的莫过于夜无仇。二虎有嫌,且凶猛相仿,第三者的切入无论如何都是有利可图的。他们的战圈在夜无仇紫云刻意安排下,不知不觉离马棚越来越远。 “紫云,速战速决。”夜无仇一掌抵消临身一击道。 “要不是有些实力不便于施展,就凭这些歪瓜裂枣,”紫云不屑冷哼一声:“还真不够看的。” “那我要动真格的了,别被我的英姿迷倒。”夜无仇好整以暇戏谑一句。虽说他看起来目不暇接的攻势逼得手忙脚乱,但那份心境,那种目光与神色无不彰显着他的从容。至少不会让人以为他真的难以应付。 紫云轻啐,然柔和之色浮于清浅。 “天玄绝手第一境,摧坚霸钢手!”夜无仇嘀咕,双眸遽然划过暗流,手起神光,一层黝黑的角质层将夜无仇双手覆盖,双掌结印,聿皇变幻,化作一团让人眼花缭乱手印组合。他面色凝重,仿佛此举不易花费不少力气,亦或他出于对这技能心怀敬畏。 一股沧桑决绝的气魄自夜无仇身上油然而生,夜无仇的手掌已显现出金属的乌黑光泽,阅之则似有金铁交鸣于耳畔。 对面五人大吃一惊,此等气魄,力量虽非强大,但绝绝不是一个少年所能拥有。五人初闻,仿佛景行止于山岳,通衢断于洋泽,仿佛是跨越千百年的荒古力量,俯视着芸芸众生。这云端的气节,可怕如斯!顿时让众人如临冰窖。 在夜无仇刻意下,这股气势被收敛到一个狭小的范围,或者说不是夜无仇有意而为,而是他现在的能力止于此地。但无论怎样,确确实实只有对面五人与紫云身临其境。 对于对面五人来说,这简直是厄难。心里满是退意提不起抵抗的情绪,但尊命压身,不得不为。就这样,他们陷入了短暂的天人交战中。然而夜无仇终究因实力微弱而使得他们心中的尊命战胜了恐惧,他们再度露出獠牙! 夜无仇冷眼瞅见迎面冲来人,嘴角上扬出邪魅的笑,手印极速变化,一瞬间便有七七四十九种形态。 “天玄绝手第一式,虎啸乾坤。” 这几个音节刚刚落地,夜无仇双臂戛然上顶,手掌内扣,掌心朝天,一股磅礴骇然的尊贵感喷薄而出,他的背后,银发摇曳,一头巨型猛虎幻象纵横睥睨,仰天咆哮。 夜无仇挥拳则虎扑,夜无仇跳跃则虎闪,夜无仇的俯仰皆如虎之动态,虎的神貌皆是夜无仇之音容。 恍惚中,简直难分彼此。 “这……”一人惊骇万分,其之恐惧无以摹状。 天玄绝手,乃天玄五觉学之一,分五境五式,境有高下之分,而式无强弱之别。境虚步步为营,徐徐攀升,而五式互不干系,各自为政。五境:摧坚霸钢手,修灵白玉手,日月琉璃手,天地玲珑手,无极昊罡手。五式:虎啸乾坤,龙游九天,朱雀凌云,鲲跋阔海,貔貅吞虚。 每境力量差异颇为显著,但除此之外效果倒闲的无足轻重,可能是创立此技的天玄祖师爷察觉到这种局限性,因此费尽心力创造出特效各不相同的五式加以辅佐,这天玄绝手方才真正堪称造化! 而今夜无仇休习数载,也不过习得一境一式,其之对于修炼的困难,昭然昄彰。 夜无仇当下显露出这手绝学,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冲动之人,自然知道保住身份的秘密是关乎生死存亡以及天玄未来倒悬与否的大计。他之所以无所顾忌,实在是因为天玄绝手数百年未曾有外人修习,这是每个天玄剑派掌门单传秘技,因此除了天玄剑神与夜无仇,当世已无第三人掌握。阅至此,看官你或许要问:掌握与否并不妨碍认识啊?要回答这个问题,实在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思考,在以前,没有人可以逼得一位剑神使出他的独门绝学,在后来,黑魔剑神杀上天玄主峰,天玄剑神有心让夜无仇逃遁,担心日后无自保技能,便没有暴露出天玄绝手的峥嵘。 所以,在夜无仇凛然的笑容下,没有太过的杂质。 第28章 夜无仇留得后手 想秦羽不亦如是 “这……”那五人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此时的夜无仇宛若神人,背依雄虎,气势如虹。更兼夜无仇斗气本为金色,宛如披上了一件金光奕奕的圣衣。 他眉目略有疲惫,但倦怠稍显弱势掩盖不住这凛然的气场——虽然有时夜无仇因此而沾沾自喜,但他心里的谱是标注分明的,他明白他所有得到的尊敬或者崇拜并非因为他自己的人格有多么高尚或者天赋多么异禀,实在是因为其所习武力足够强大。出于此等出发点的念头在大部分时间里是让夜无仇颇感恼火的,他清楚自己的内心,他要的是别人发自肺腑的信服,绝非是在他人眼中所倒影出的那个全凭运气的自己所带来阿谀夸奉。 对于此他感到捉襟见肘,以至于他对表露才华的渴望被浇熄了那么一部分。 夜无仇的崭露让场中大部分人看见,其间包括秦羽与少爷。他俩不禁将此刻的夜无仇与自己全盛相比,竟发现自己的年岁优势竟成虚设,使得他们觉得如果与夜无仇对阵心里会空落落了无往日的信心与骄傲。 他俩同时骇然,他们自家知道自家事,对于自己的实力与经历有着足够的了解。可基于此仍然感到不可遏制的恐慌,大家都绝与愚蠢沾不上边,一系列念头如崩豆般此起彼伏。 “喝!”夜无仇凝眉暴喝,双掌舞动如风,猛虎张牙挥爪,向五人撕咬而去。 五人硬着头皮,咬牙顶上,可他们终因心惊而损失不菲战力败下阵来。在一声振聋发聩的虎啸过后,夜无仇虎魄渐靡,金光弭散,露出有些虚白的脸庞。 五人面如金纸,口漾血沫,明显受到不轻的内伤。 以一敌五,而且在斗气等级普遍高于自己的情况,依旧稳占上风,不得不说,夜无仇此举建功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当人们回味着夜无仇这强悍至斯的神功,释然。 “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紫云轻轻推搡了夜无仇一把。 “你没想到的可多着呢。”夜无仇耸了耸肩道。而后,他稍调内息,抬眼一瞅,愕然惊觉四周人群的注意力齐至于此。 夜无仇眉毛一挑,施施然地将衣衽上的褶皱扯平,拉着紫云坦然向人群外走去。 或许是天玄绝手那凌绝天下的磅礴气势所设的神圣感太过逼真,镇的一群人竟半天没缓过神,待一切回复正轨,夜无仇二人已蝉蜕污泥半边身子走出了包围圈。 “抓住他们,他们已威胁不大了,别放走了!”少爷率先高声道。随着这一句高喝,人们纷纷醒悟——那银发少年再强也终究势单力薄,况且他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是消耗过大的征兆。如此情况对于银发少年来说无疑雪上加霜,而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于一剂强心剂。 此话音刚落,夜无仇的耳朵动了动,当下头也不回,拉着紫云撒开脚丫子急速跑路。 他俩身后,人流熙熙攘攘汇成一道长蛇在紧追不舍。 场景蔚为壮观。 然少爷并为这自己制造的洪壮场面自傲,而是登时满脸黑线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不为其他,只因手下都走了何人对付秦羽?果然,缺素质少训练的手下真可怕。 “回来一部分!别都走了!”少爷看了眼满眼嘲讽的秦羽,满腔耻辱慌张道。 “阁下就凭这帮乌合之众劫我宗圣女?未免是对我南华**裸的蔑视!”秦羽说着,语气愈渐狠厉。 要是先前,少爷倒有反唇相讥的勇气,可现在自己这帮子人未经系统训练是真,说是乌合之众亦不为过,这一个致命前提的暴露使得少爷哑口无言,更甭说大放阙词了。 仿佛洞晓少爷的心思,秦羽嘴角挂罥冷冷的笑:“那我们随着这个不知何方神圣的势力换一处决战吧。” 秦羽的部下此时表现出极高的素质,并没有因为长官的戏谑情绪而有所变化,他们只是平淡的仿佛流深的静水,淡然应诺着秦羽。 这真让少爷汗颜,虽说自己带来的是家族的最底层战力,可谁说人家南华宗不是呢?月晕而风,杵润而雨,见微便可知著,观此便可察觉两个势力的差距。 少爷局促地摊了滩手:“如此这样甚好。”他此时的内心被尴尬与羞愧填满到膨胀,只想找块几角旮旯安静待会儿,去去这如芒在背的无地自容之感。因此,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秦羽的这个行为怪异如斯而违反了常理! 如是,一众人看似荒唐地追着夜无仇二人跑到村外。密林中,树木摧折,碎屑横飞,火爆的战斗再度爆发。 待人们消失殆尽,两道倩影借着夜色的掩护贴着墙根飞驰而过,方向正是居住村民的木屋草堂。 “姐姐,没想到夜无仇真的成功将他们引走了!”红莲道。 “无仇兄弟不简单,无论是从背景来讲还是在天分上面作文章。” “背景再怎么强还不是配不上姐姐。”红莲眉飞色舞揶揄着,说着,她看见蓝如玉面色微凝,才正了正口气道:“姐姐不要生气哦,我是在说笑呢,莲儿又怎不知感情上是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呢?只是姐姐自从那个男孩之后,便封锁了自己,如今终于敞开心扉,作妹妹的替你高兴呢。” 蓝如玉幽幽叹道:“情不知所起,那样的莫名其妙,无根无柢却扎牢据固。”说着,又是饱含深情喘了口气,接着言道:“眼下也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莲儿,云儿神经大条不谙世音,你也不要过多责怪于她。” 红莲目露苦笑,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个角落,又一队身着夜行衣人藏在暗处,看见人流涌散,方才猫腰前行,看其脚步急促,定是有什么大事重压在其肩上。 “听好了,秦羽统领为我们制造的机会来之不易,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圣女!”一个沙哑的嗓音压低道。 众人目光炯炯,闪耀着的是坚定与服从。 第29章 桃醴山庄迎客至 如镜霍杰入筵席 蓝如玉与红莲二姐妹匆匆止住前进的步伐,满目凝重看着某处黑暗,在那片夜幕的笼罩下,一道道黑影如若不动定然与环境融为一体,然其身形晃动,绰约中带着恍惚的错觉。但二女知道那不是错觉,而是确确实实经过一队夜行的人! “有趣。”红莲摸着下巴道。 “他们是何方势力?有什么目的?”蓝如玉秀眼满是疑惑:“不会和灵畅有关吧?” “姐姐,幸得我们先于对面发现彼此,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灵畅还好,可一旦是呢,让彼先于我们找到岂不是将你我置于险地?” 红莲音若嚼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的事态只能凭天意发展。” “那好吧,跟上他们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说实在的,可能是直觉吧,我不太相信灵畅能惹出这样那样的势力。” 夜微凉,月胧明,四周环林的村子妆缀着温柔的颜色。 只是略有违和的是林中不远处有厮杀声传来,好比芳名远播的歌者偶感风寒,原本圆润的声音现在闻之有些毛棱棱的刺耳。 霍杰坐在气派的梨花木椅上,感觉人生不尽真实,前一刻还为人家的阶下囚,这一刻就成了人家的座上宾。前一刻还心灰意冷忍受着牢狱之灾,这一刻便峰回路转锦衣玉食。 他再看看其他人,想必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吧。 再者,霍杰不得不为此时身处的这莽莽大山中偌大豪华山庄感到惊讶,该是一种怎样的实力可以建造的? “欢迎来到桃醴山庄。”长桌豪宴的那头,一位华服老者笑道:“鄙人为桃醴山庄的总管,各位可以唤我老李。” 尚未来得及表态,老李扬手一挥,一队丫鬟手持银盘,以酒盅酒壶置之。她们翩翩来到在席的各位身边,浅笑斟酒,别具风情。 大伙简直受宠若惊,面面相觑。此时所见所闻再配合上这穹顶深邃毛毯鲜红流苏翡翠浮雕壮阔,如果不是此刻过于真实,他们简直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他们何曾见过这阵仗!他们之间大部分都眼界局促在一片小天地中,他们会为一点小利小益而高兴许久,会为一些小小成就而感到光荣,他们有着极易满足且简单的幸福感。往生就是如此的平凡,今日便觉得难能可贵,愈思愈觉荡胸层云,一想到日后有了吹嘘的资本,个个信心大增,挺胸舒衽,还有那么点高人风范。 霍杰明显不在此类,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书中的视野,自古徂今,从东到西,横跨时间与空间的两大领域,通览此类,又何足以此间之景为奇? 古语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栗。今日试观,可知此语不虚。这份心境在此,何愁不足以成事? 霍杰心中虽是惊讶,可气度依旧淡然,并没有似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东瞅瞅西望望,只是惊觉,世间何曾有无缘无故的饭菜?其之所需定然是吾之所有,且吾之独有。如此一想,霍杰又怎能不心生警惕? 老李淡笑瞟过众人,手掌再度扬起,宛若皇家宫廷般仪仗的队伍鱼贯而入,玉盘珍羞,顷刻间摆满了长桌。 浓郁的食物香味与进食欲望也刹那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人们简直垂涎! “在座各位,你们是我桃醴山庄的客人,因之前有些误会我们招待不周,我主深表歉意。”老李的话可以说客气至极,而后他话风一变,锋芒乍露间便充分彰显了上位者的威严:“龙彪!” 一大汉踧踖,趋庭而来。众人顿时一愣。 这一愣出于两种原因:其一,老李貌相随和,人畜无害,突然的转变当真震慑力十足。其二,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面带长疤的那个壮汉。 “龙彪,快为你之前的不敬致歉。”老李道。 龙彪的狞恶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凶光,温顺的好比被驯服的关在笼子里的雄狮。 没有丝毫的犹豫,龙彪弯腰拱拳,频施大礼。 “不敢当,不敢当,龙彪兄弟不也是不知道么,所谓不知者无罪,老李你也别太较真。”一个外聘的成员欠身笑道,那灿烂的笑容开成一朵金黄的菊花。 老李一笑,没有说话。 霍杰暗中摇了摇头,他为这发言的兄弟日后担忧。如今人家用得着你才给你点好脸色,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啦?竟然直呼老李,让你叫你就叫?其中夸大逞能自吹自擂以及其色厉内荏欲盖弥彰。再者,此时出头却是有几分自居为王的意味,完全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从这一点上,邀功献媚,想要引起老李重视的意图就更加明显。 如此行径,不遭人嫌弃,那才是怪事!而且李老这方面亦会因此而心生轻视。这完全是两头不讨好的费工夫。可此人如瞽,仍兀自沾沾自喜。 老李风轻云淡等到龙彪道歉完毕,才开口道:“各位请用膳吧,用完膳我想与各位谈谈事情。” 那人见老李一直将他的话未作理会,顿时面红耳赤刚欲争辩却忽然想起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只得悻悻坐下。 接下来的正题便进入吃的环节,纵使是霍杰,亦是食不能餍,赞不绝口。只闻得:山鸡共辣子爆炒,劲道中辣意酥麻,馥郁不散;黑豕与清油相煎,金黄里甜腻爽口,吮指回味。山笋,花瓣,与千奇翠绿的菜叶交层堆叠,中部镂空,似千层宝塔;苦瓜,奶酒,和百怪异形干果颁斌混杂,浓稠成糊,似天上仙浆。以上只是冰山一角,再往远离自己的那边看,形形**,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宴讫,众人腆肚喘息,待看到狼藉的餐桌,忽觉有些暴殄天物,此等饭菜当称艺术品,怎么就被我等这般狼吞虎咽糟蹋了? 众人嗒然若丧。 李老淡笑着,轻轻拿起面前的酒樽,自酌自饮,半饷,道:“我们来商量个事吧。” 第30章 春息向荣萌新芽 儿女歌长融偏佳 “你受伤了!”紫云惊呼出声,当她的视线瞄到夜无仇侧胯。 夜无仇呲牙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这捂在皮开肉绽处的雪白小手,无奈启齿:“这里刀剑纵横,错落无影,受点伤是不可避免的,倒是你,你要是关心我就别碰那地方。” 紫云顿时反应上来,一脸歉意缩回了手。 “那咋办啊,你流了很多血。” 其实这点伤对于夜无仇来说也不算大碍,只不过刀剑划破了皮,外加稍微深入,造成了现在皮开肉绽的可怖景象。但这仅仅只能归类于皮外伤,无筋骨之损,是万幸之事。 夜无仇撕裂衣襟,捋成长条状,缚住伤口。自顾自打理着,忽然发觉有一些怪异,抬起头,迎上了紫云意味良多的眼神。 “这是不是你救我那一下受的伤?” 夜无仇盯着紫云肃穆的秋波,忽然从中看到了一丝莫名的意味,好似那久别重逢的老友,相视脉脉流动着的是岁月的宽度与生活的深度。然而此时的气氛仅仅可以被定义为相似,其实在是没有根底与资本去播放沧桑的默片。夜无仇突然读懂了什么,这点猜测让他感到暗暗自喜但与之同时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烦乱。 但他的心终究是柔软的,他没有勇气以一个决绝的姿态去面对那无所适从之感,矧所有情感基于隐约,这就更使得他没有理由去搏一个自讨苦吃。 “绅士风度是我生活的常态。”夜无仇语气故作轻松,风趣道。 闻之,紫云肃然的心情顿时得到缓解,面庞自然而然流露出浅浅的笑,她嘀咕道:“你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啊。”随后又跟了一句道:“姐姐的眼光还不算太差!” “或者说我们从相识起就没互相讨厌过。”夜无仇爽朗地笑着。 紫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似乎是将繁重的思绪抛掷脑后,站起了身,对夜无仇道:“我扶你走吧,毕竟才逃脱追击,敌人也离此不远,我们随时有被找到的可能。” 夜无仇凝眉道:“我们不能往林子深处走,我们得回村子!” 紫云语气一挑,疑问道:“回村子?” “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灯下黑是最为司空见惯的。村子里的人和南华宗鏖战难解,实难分出太大精力顾及我们,否则我们也不可能逃脱。” “再者,蓝镖头与红莲姑娘尚在这村子中,那里可是是非之地,他们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紫云一怔,脸上扬起了一个表情,夜无仇看不出她是在哭还是在笑,或者是其他什么隐秘着的伺机而动的情感。人性的复杂,实在难在同类眼中昭明有融,更遑论夜无仇自以为心怀大气象,没有将探索钻研此类学问置于大雅。 “你是担心姐姐的安危吧。” 夜无仇笑若浏风默然不语。 二人一路谨慎,又偷偷潜回村子里。此时已月据中天,夜入仲央,深更的寒气弥漫天地间,紫云鼻子一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夜无仇哈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杳冥靛墨的苍穹,暗叹白天与夜晚温差的巨大。 “好像是。”紫云青葱玉指勾起,支了支鼻尖。 “那你有带衣物么?” “纳戒中尽皆药材器物,没有衣物啊。”紫云郁闷道。 “我这里有些我自己的衣物,你别嫌弃。”夜无仇也不理会紫云,自顾自俯首抚上纳戒,光华闪耀间,一套玄色袍褂整齐堆叠出现在夜无仇手中。他轻轻拍打将之悬展,而后披在了紫云略窄的香肩上。 紫云的肩膀微不可察地一僵,细密红晕似赧霞冉冉,荡漾在她的腮旁。其之秀目粼粼似有波光闪动,折射着脱俗却又不免于俗的柔软毫光。 夜无仇风轻云淡,就好像在做一件极其平常,丝毫没有紫云所期冀的那种自己的情感在另一颗心中引起的共鸣。操妙曲而知雅意,这是以双方共同的默契投缘的产物,如若有一方无言撤离,则故事岂容再续? 紫云目光闪动,烛火摇曳,明灭出黯然的月色。紫云低垂的眼睑下,情绪流淌成了一洼温柔的月光湖泊。 紫云自知,有那么一刻,夜无仇美成了一副画,终究镌刻在她余生迢路。那一刻,他丰神俊朗,飞身凌跃,以矫健的身手半抱着她纤细腰肢当空旋舞,长发飘飘,衣袂摇摇,白月光照耀着他轩昂的面庞,像是从诗中走出来的盖世英雄。他的背后有刀光剑影的陪衬,他的脸颊孤绝清瘦,他的目光仿佛悲歌,怎么嗅着都透露出凄美的意味。 事物各自成像,每一个人都是一方浮动的秘境。在你眼中一文不名的,在天下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人可能早已刻骨铭心。 世间事,多如是,恩怨道,爱恨痴。 尽管现在的一切都还处于朦胧阶段,但生根了的终将有一天会发芽成长直至参天! “紫云,快看。”夜无仇忽然压低声音,伸手指出一个方向。 紫云甩掉万端泥泞的思绪,顺着夜无仇所指的方向看去,目之所及,花容失色:“那是大姐和二姐!” 夜无仇凝重的点了点头。 一队黑衣人马悄然自小巷穿过,队伍中间两道曼妙身影被搀扶前行,俩人的头都无力地耷拉下垂。这俩人正是蓝如玉与红莲! “这怎么回事?村子里怎么还有一队人马?他们把大姐二姐怎么样了?”紫云焦急道。 夜无仇的脸色已然阴沉如凝水,颦起的眉间皱起了小小波纹。他按住躁动的紫云,心中计较着什么道:“以我们俩的状况恐怕不敌这群人,要想救蓝镖头和紫云姑娘只能借他人之力。” “借他人之力?”紫云语气疑问重复了一遍夜无仇的话。 夜无仇意味深长看了紫云一眼,随后将目光瞟向林子中。 紫云霎时明白夜无仇的意思,了然颔首:“行,我去。” 刚欲起身,香肩忽的一沉,紫云又被夜无仇压了下来。 “我去吧,毕竟他们的目标主要是我。” “可是你受伤了。” “哈哈,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第31章 一事未了横生端 炯目无仇难作抉 夜无仇挺身而出,颇具气概,殆与伟岸近意。如果条件可以,他此时真想披襟岸帻,大洒慨然之风。 “各位找我很久了吧?”夜无仇睥睨道。此话一经传出,顿时引起一片骚乱,原本乱战的两支人马都停住了手。 “送上门?”少爷猝见夜无仇心情郁闷的源点得到释解原本不展的眉头顿时下意识显露出大喜过望。 夜无仇意味深长一笑,淡然掸掉衣服上一小块灰渍:“这位少爷,真不知你是否为真虎呢,离开这山就如此放心?” 言下之意,再明朗不过,弦里弦外暗示着少爷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而事情的真相确实如此,少爷也的的确确中计,而且是来自两方面的同一条计策。当下夜无仇之所以说此情此景为调虎离山,实则是他原本策划的事实,绝非要道破秦羽方面的计划,况且夜无仇对于初来乍到的秦羽以及南华宗的一切毫不知情。 因缘际会,不外如是。 此等无意之言使得二人脸色共同大变。少爷心知如果此言不虚后果的严重,其之失色亦事出有因,而秦羽之失色则是为计划濒危担心。 秦羽情急之下抢先道:“抓住他!” 秦羽不表态还好,反应过于的激烈反而欲盖弥彰,少爷似有所悟,当下脸色乌云密布,宛若寒冬腊月,他阴恻恻道:“我们回去。” 夜无仇也被秦羽的过激反应唬的一愣,旋即释然,自己貌似歪打正着戳破了某人的计划。他不禁暗中吐了吐舌头。 秦羽也自知自己一时失态反而使事态与设想南辕北辙,而且偏偏此时形势紧张,容不得他作太多思索,他只得无奈挺身而出稳据住少爷的弛援之路。 而另一边,村间阡陌,紫云横眉立目,挺身如椽,手仗缠龙铁戟,气势磅礴傲然屹立挡住了那队夜行衣人的前进道路。 气氛,再度凝结到了冰点。 对于少爷的撤离,秦羽唯有应对以堵截。面对紫云的拦路,一队人马也是提起万分精神,他们搜索了全村亦未寻找出他们的圣女,反而撞见了二个妙龄少女的跟踪盯梢,在未查明真相的情况下,他们唯有将之打晕带走慢慢处置,因为谁都懂得,在此等晦明无界的时辰,将来历不明的人杀死很可能将事态带向一个不可逆转的溃烂。 对于夜无仇来说,如何将少爷的队伍引向紫云一边是当下最大难题,此题若解,那么一切发生在他们一伙人身上旁生的枝节皆随之烟消云散。 “南华宗!汝等竟趁虚而入,我村子岂是任君去留之地!”少爷喝道。 秦羽瞥了眼淡定的夜无仇,手中利刃寒光烁烁,凛冽的不可一世。他冷笑言道:“尔等先劫我圣女在先,我辈再做此举又有何妨?” 少爷左右看了看,脸上扬起不屑的神色道:“真当我们无人不成?”说罢,他自怀中取出一长筒状物体,上有脆膜封顶,底部与身连体为实,筒身暗纹遍布,有牡丹浮印巧妙雕绘。他于筒隅拉出芯蕊,伴随一声清脆的长鸣,一朵绚烂的光球在天空爆出牡丹国色。 “这……这是信号弹?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秦羽仰脖喃喃道。这样想着,一股浓浓的不安之感在心头缱绻缭绕,虽不明所以,但直觉的力量往往是超越理性的存在。 “撤退!”秦羽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说着,其身后一声嘹亮的哨音划破寂夜,直传到很远方才止息。 原本与紫云对峙的人马心中刚欲形成有所行动雏形,却在这声刺锐的哨音下尽数搁置,整齐化一井然有序齐刷刷掉头跑路。 “贼人休走!将人留下!”紫云见他们有将她姐姐们带走的架势,慌忙喝道。 队伍之中有人明显停顿一下,随后戚戚耳语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而最后得出的决定对于紫云来说显然事与愿违,这队人马对她的话不闻不顾。 紫云这下真是捉襟见肘,要她拦住这一伙人一小会儿或许还是可以办到,但想从人群中抢人虽说不上天方夜谭也差不了多少。 眉宇间多了丝怒气,紫云飞身而起,向夜无仇方向飞速而来。 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秦羽与少爷此时的关系好比这落花流水,一个要战,一个要逃,逃者逃不掉,战者又不能如愿,二者纠缠胶着,径直位移数百米。 而就于此时,另一支挟持蓝如玉红莲二女的小队赶来与秦羽汇合,二流合一,实力大胜之前,少爷也就难以应对,渐渐再难以抑制任南华宗离去。 “夜无仇!姐姐们还在他们那里!”紫云匆忙赶来大致了解了下形势,对夜无仇焦急道。 夜无仇闻之一惊,当下心如火燎,灵畅的问题尚待解决,又冒出了新的棘手。蓝如玉二女就在前方,灵畅就在后方村子里,此时的夜无仇当真是跋前踬后进退维谷。 对于此等抉择,夜无仇自认为是对他心灵的一种考验,更是对他内心的必然聆听,就算结局是两者皆救下的欢喜之景,但此时亦必有个先后之分。而这先后,往往可以从某种意义上决定着什么。 紫云在一旁可急了,她压制住躁动的情绪,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缓和:“还犹豫什么,快去救姐姐们啊!” 夜无仇目色停留在远去的人群,挣扎着几经变幻,最后眼睛微眯闪烁着坚决。 “灵畅还在村子里,我得去把她救出来。” 紫云微愣,旋即转头看了看村子方向,皓齿轻咬朱唇,眼色颇显复杂,没再作甚言语。 夜无仇轻轻拍了下紫云肩膀,飞身极速而去。 紫云明眸怔怔看着夜无仇远去背影,扭过头自己一个人追向了人群。 天色有些仓皇,夜风摇动着桃树在夜幕上投下了漆黑的剪影,失去了缤纷色彩的装饰,也就失去了与人心共鸣的文化底蕴,显得是那样张牙舞爪,宛如恶魔的招呼。 第32章 此间少年英雄种 迢迢天地叆叇笼 每一个少年的心中,都存在着英雄梦。渴饮匈奴血,饿啖豺虎肉,沙场壮行,铁骨铿鸣,纵然矰弋机而在上,罻罗张而在下,却依旧为了梦想与信仰,义无反顾挺起胸膛!情志若玆还不算完美,最妙的是有一个柔情似水的伊人可以携手,共同在历史的苍穹镌刻隽永清丽的爱恨诗篇,被那些后来者,追慕者,以及芸芸的黎元口口相传广为吟颂。 所谓英雄,在夜无仇这个年纪,单纯地成了一个近乎完美且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名词,这个名词没有文学家咬文嚼字,没有诗人信马由缰,有的,只是渌水清波剔明透亮的满腔诚挚。 这世间,如果还有一样说得上从没有缺少过的东西,那就是故事。如果说有一样不可或缺,那就是英雄。他来自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作为灵魂,支配着天地间催人热泪的恩怨情事。 大陆上广为流传的神话传说,史诗传录,大多数都是记载着这样的有着千篇一律的情节却永不会沦为陈词滥调的璀璨生命。 西方屠龙勇士,东方侠道好汉,有虬虬然似岿巍铁塔,有飘飘然似青云逸仙,有显名于外而抱定忠贞之不渝者,有笔墨汗青而放逸之率人。 夜无仇的心中,滚烫着不止息的浪潮,他总觉自己的每一步坚如卯钉稳扎地面,和着凄切哀壮的黄钟大吕,悲壮到了可以上升人生的层次。 可事实仍就不可磨灭,与书本上的英雄人物相比,他显然缺少崇高气节的渲染,事关天地的陪衬,以及体性之劳的烘托,最为致命的是他尚还不了解蓝如玉的心意,如此单相思实在不符合英雄们高大光辉的形象。 他不觉有些沮丧。 但沮丧与气馁两词含义大相径庭,他心中斗志欣欣蓬勃,他总有种莫名的自信,以至于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不可以成为传说! 长发飘飘,衣袂摇摇,夜无仇自觉心中气象,由内而外,浑然散发懵懂的仙侠气质。 在如是莫名力量的源源供应下,夜无仇劲气十足,仔细搜索,数些屋舍巨细无遗,可依旧不见灵畅踪影。 最初的夜无仇方还淡定,可愈到后来便觉事态严重,内心所有的想法全部摒弃脑后,重新填满的是急切与不安。 这种状态一直伴随着他将所有的屋子搜索完全,夜无仇颓然若失,未曾找到灵畅对于他来说心若焰煎,毕竟这关乎性命与道德。 于匆忙之中,夜无仇强制自己淡定下来,一颗慌乱的心也在这他自己的意志重压下出现暂时的沉寂。此罅隙虽然短暂,但对于机敏善思的夜无仇来说足够了。 他抬眉看着远方,瞳仁闪烁着黑褐色的光泽。 蓝如玉悠悠醒来,睁开娟秀的眉眼,她吃力地摇了摇脖子顿时显露惹人怜爱的痛楚娇态。 在那么一瞬间,蓝如玉对自己的处境还不了解,待她茫然四顾以及迟滞的思维再度运作,方才惊觉已然身陷邅迍。 可意识到是一回事,付出相对应的行动是另一回事,而有没有能力付之实际却是超然二者之外的一记重磅。 思绪流觞既已有惶惶之源,则其势必愈演愈烈,蓝如玉自知此时心潭汩汩,难于思考,便索性闭目颐神。 红莲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宛如长蛇一般都队伍迤逦前行,二女被四个黑衣人架着颠簸因沿山路而去。 前途,是光线熹微的天,此时的色彩以及抽象在不同人心中晦明有致,幻化成风,在同一片天穹下来回掠窜。一切事与物,仿佛在这一刻,被素描成深浅铅影。 而就与此时,大陆早已风起云涌,只因一个消息如惊雷滚滚铺天盖地席卷九州大地——传承久远的泱泱大派天玄剑派覆灭!实力通天的天玄剑神,殆! 天玄剑派素有侠义盛德,于煌境颇有口碑。对于这样一个远古大派的覆灭不明真相的群众除却感叹世事无常天道不纯之外,更不免生出鼻酸目涩的悲伤感。 对于此事的另外一个主角来自另一大陆的黑魔剑派,人们则保持着一种对于神秘的敬畏,公众场合缄口不言,私下暗暗揣度。因为大陆人民并没有以大陆板块来划分类似于种族、家族、国家的使命感与责任感,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缺乏同仇敌忾的义务和理由。 一个庞大集团存年历久,自然会遗留下其文化根柢,其枝繁叶茂的主干轰然颓覆,使得人们对新文化的流入冲击采取大多是茫然。倒不是麻聩,而实在是有些无声之处蕴惊雷的意味,毕竟天玄的脉络盘根错节复杂萦乱,经营的威望绝非朝夕可逝。 黑暗的穹顶,深邃的仿若深渊宁静,偌大的空间仅有几个花饰诡异的壁灯燃烧着瘆人的鬼火在照亮,以黑色为主色调的大理石堆砌整洁,将四周异域风采诡异难摹的壁画衬托出几分高大与神圣。哪怕这神圣存在着堕落的可能。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前方黑漆漆一片,如果你不就此放弃听天由命再借着那难得的微弱光亮用尽你肉眼凡胎之力,你还是可以看清一个模糊的王座轮廓隐匿于黑暗。 不得不说羸弱的仿佛即将夭折的光明还是有些用处的,除却提供一些少到可怜的视线之外,它那变幻着明灭着,以及晃晃幽幽着实冲击习惯了单纯光明人民的心里长堤——真是可怖可惧! “哈迪斯,汝终有何愿!”一个低沉沙哑像是丧钟低鸣的嗓音划破空旷与寂静,在大殿之内泛起微弱的回响。 这个声音,明明是从那具深埋在高大气派的宝座的身体中传出,却显得那么遥远。 “黑魔,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即可,何必问这许多。”一个声音傑傑怪笑,似远似近,无处不有,让人根本无法凭借双耳定位声音方位哪怕是一个笼统的范围。仿佛这哈迪斯属于黑暗,而黑暗,即使哈迪斯! 黑魔沉默良久,在此发言声音里已是不可掩饰的疲惫:“战争意味着生灵涂炭,你不要过分。” 哈迪斯诡异的嗓音吐字清晰:“即入我道,便赶快抛弃你那原来的一套。为了我们伟大的王的复生,再多的鲜血都只能是我们浇灌的血罗花,尔等当以此虔诚祈愿,重迎我们冥族大邪的辉煌!” 说道最后,哈迪斯不可抑制语调高亢。 第33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谁怨黑魔痴情香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灵秀,她还好么?”黑魔仿佛陷入深深的回忆,声音缥缈传来怎么听都有一种无力以至于苍白的无奈。 “就这么想见她?”哈迪斯迷一般的音色充斥着好奇:“这就是人类所谓的爱情?当真是不明所以。” 黑魔似乎更加疲惫,他的嗓音愈发沙哑且低沉:“哈迪斯,我虽奉汝为主,但汝也要保留我最后的尊严。” 一片寂静。哈迪斯似乎隐退,但冥冥之中的阴森与冷酷彰皛着这个神秘的人物从未离去。黑暗中,一双血红邪眸破天荒划过一丝深沉,诸多意味混杂纠葛,渐渐融合成眼下这种难以描摹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跟我来吧。”哈迪斯再度启齿时已没有了玩味式邪意凛然的油腔滑调,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肃穆珍重。他这样说着,一股强大的意念之力破空而出,空间蓦地挤压出褶皱,浸撕浸裂,一道狞恶的缝隙悬空出现。 向罅隙里望去,一条猩红的长廊映入眼帘,宛若记忆深处罪恶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幻红里翻腾着虚无与压抑。 一道黑影一闪而逝,紧接着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叹息悠久回响,一个黑影自王座中站起身,化作流芒紧随而去。 狭长的空间裂缝缓缓闭合,自其内不断外涌着的恐惧与悚然被挡在另一边的世界里,如若此时有人在场定然长舒大喘,那重压在心头的各种负面情绪简直让人发疯! 怎么形容呢?那仿佛是一个邪意凛然的世界,一切以带有圈圈光晕的猩红为主色,看着似真似幻,你深处其间就是庞大迷宫中一个绝望挣扎的微小生命体,左冲右突,找不到出路。或许你心中再明白不过,这里没有出路,可却依旧自欺着将痛苦与绝望咽下,从而达到了一个膨胀癫狂的极致。 或许可以用一个更为贴切的比喻,将一个人关押在棺材一类的固定促狭空间动弹不得,在死亡与束缚的双重阴影下,不出半个小时,这个人简直疯狂到了可以诅咒全世界的程度! 就于是环境,两个身影被映照的幻化,孤独的像极夕阳西下的寒鸦。 时间仿佛黏稠的要具有实质,涉足则有圈圈涟漪,仿佛今夕何兮在此间已不具备震撼的力量。不知过了多久,恍然中,形销影融,二人渐行渐远最后仿佛消逝在这茫茫无尽之中。 红帏帐,赤晶馆,一女子花容月貌柔眉浅笑,纤手合腹祥和地平躺在绵软的裹纱棉绸上,樱桃樊素小口,抿着万种多情,眉间一点朱砂,点缀千般风色。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隽秀的眉眼,紧紧闭合,仿佛任人招呼,也不愿再看看这让她留恋至极同时却又失望透顶瘦骨嶙峋的世界。 红帐里绫绸四悬,红帐下则是一处美轮美奂五光十色的琉璃圆坛,圆坛四周皆由五彩蜡烛散乱罗布,看似毫无规章,细看实则似呈一种奇幻的形态。红帐伫立其上,宛若置于星空,迢迢河汉,群宿婆娑,隐隐之间回环相应,同气连枝,将红帐捧在手掌心上。 皇天厚恩,修德盍极,此女子能身处如此仙境,亦可说是造化使然。 黑魔只觉双眼一花,眼前蓦然变化,时刻压负在心头的重担遽然缓释,世界突兀转换于无形,似乎穿过一道无形的门,看到了门那边完全不同的一面。 整个空间大体给人感觉呈圆形,下方无尽虚无。空间的中央,一圆形玉石砖紧密砌成的平台连接着四周宛若触手的石桥悬空默处。如果将目光聚集在某一细节上,一股浓浓的异域风情便愈发燎漫不可收拾。 黑魔对这些都有视无睹,他失神地望着那宛若浮游一砾的红帏帐,眼中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雾气,朦胧之中有着一幕幕的过往在帧帧回放。 一团黑影的哈迪斯若有所思地看着黑魔,又颇为敏锐的观察到了黑魔的因激动而微颤的双手,他摆出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对于哈迪斯来讲,人类所谓的爱情,就是一个新鲜事物,对于爱情中不问原因缺乏理性的种种大感不可思议,他不明白这种感情的流觞在于何处,就像他不明白宇宙洪荒的缘起。而正基于此点原因,这在人类看起来至为高尚的伟大情感给了他超脱掌控的无力与烦躁感,与此同时也同样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与探索欲。 未知的永远是最可怕的。虽然,在某些情况下或许因无知而无惧,从而侥幸逃脱了来源于灵魂深处的绝望,但一个完全无惧的存在,终将因己身对未知的轻视,为天地所不容,为人神所共戕。 就因为哈迪斯在此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经历,也就拥有了超乎常人的认知,教训总是催人奋进的原动力,哈迪斯理所当然有着出人意料的敏感。 当下,关于哈迪斯所思所感皆是题外话。只见黑魔将黑帽子一把扯下,一张线条英朗,岁月痕迹明显的脸暴露而出,阳刚之气好似疾弓劲箭,恍惚之间便令人心弦震颤。一道狰狞的疤痕自他透露坚毅气息的左眼角斜斜延扩至脖项,再配上虎目啸啸涣然生威,销瘦脸颊若刀削斧凿,这泱泱汤汤的硬汉魅力,在这张尽是生活阅历的面庞上显露无疑。 此刻的他明显有些异样,呼吸急促,情绪仿佛地壳板块运动,酝酿着极其不稳定的炎浆混沸。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但异常坚定,微湿的眼眸和他愈渐激烈的颤抖双手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到达了一种怎样的境地。 长石桥,白玉阶,琼珠帘。 他默然伫立在红帐庞。那躺在高台红帐中的曼妙女子,依旧安静祥和的平躺,仿佛是世间最美丽的侧脸有着脱俗的笑在嘴角微漾。 黑魔双瞳若灌血,泪水不断在眼眶打转,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可长堤终因难以承受这无尽岁月的分量,颓然溃退。 黑魔的脸上,顿时一片晶莹,泪水长流,歇斯底里。他轻轻地蹲下,轻轻抚摸着绝世女子的发梢,哪怕是在哭,却依旧扬起了疼爱的笑。 你我跨越了生死,山南水北;你我跋涉了岁月,年轮重重,终究在这生命的末端里重逢! 南国有小调:拂梦帘,依琼裙,日日见君却相思,夜夜鹧鸪声。提行箧,山水程,冥冥自是有天意,轮回处相逢。 黑魔已经伏在她的枕边,泣不成声。 第34章 辽夐天地谁主宰 沉浮江湖冷自知 你在光阴的那端遨游,我在这头远走,我们的故事终究是纠缠后的隽永,像平行线一样再也无法手牵着手,哪怕是用百转千回的温柔试图挽留。 我们之间,隔着阴与阳,隔着生与死,更隔着重离的光辉与桂华的优柔。天道不纯,终是不能践约!“有情人成眷属”呵!何等空泛与虚无!屈心抑志,这心上束缚的重重枷锁,让人无奈到窒息! 黑魔泪如雨下,潸潸不止。心结恍然间,他隔着氤氲的泪幕,仿佛看见了那不知名的却令人心悸的岁月。 那一年,她风华正茂,他鲜衣怒马。那一年,在温柔的江南,镂雕青石桥,潺潺澈流水,一场因空濛烟雨结下的缘分,在一把油纸伞下盛开出璀璨的百结花。百结又称情客,亦是世人俗称的丁香。一件事物的名称,也可以说在人们心中的成像,绝非凭空捏造空穴来风,而一朵花所代表的蕴意,往往更是超脱形骸存在的,那种感觉的超妙,绝非一个被现实完全蒙骗走的视线所能及掠。因此,那一年,这雅韵的花瓣以及不落俗的芬芳涂抹了整个记忆,就像生命的间断里不可磨灭的信仰,思之弥香,俯仰不忘。 彼尔维何?爱情的包罗已经绝非冰冷僵硬现实世界所能拥有,那一树一树的美丽在盎然绽放。 他黑魔,她灵秀,就在这片像琉璃一般纯洁的水乡,彼此倾心许诺,各自的一世,永远长满只为彼此盛开的情花。 年华逴远,时岁跼越,平淡的日子充满芳馨,檐间双飞燕来来去去几度春秋,窗外淋漓雨淅淅沥沥几转玲珑。 岁月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黑魔在心中自问过千百遍,可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迥然不同,关于那段日子,岁月就是小梳妆台前的一小盒胭脂,淡饰了那融进生命的俏楚面庞;岁月就是清溪舞剑汗湿津津,每一次的回眸都可以看见触手可及佳人在轻抚干净整洁的衣衫,如诗如画琴瑟和谐的两厢芳华。岁月是付出,岁月是相互,岁月是柔软的梦,岁月是悠然的歌——那样的平静且美好着,任孰都只愿将日过成岁,将时间静止到每一次的此刻! 百兽容于,百禽啾啾,生命的精彩终究不止是芬芳的此刻,故事的曲折也终究不安靡寂。感情上,对了,是美好,错了,是经历。可是非对错纵是圣人亦难得分辨,或者说世间本无黑白吧,那么美好注定于经历息息相关。 此无关时命,此间的压力,是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无法逃避的,结局无论欢喜与否,万般滋味都只能蕴在个中无言默受。 “人生就是像这样充满戏剧性吧?花朝月夕良辰美景又怎能想到有今日?”黑魔痛哭流涕,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更妄谈悲痛欲绝,就比如你现在。既然当初做过的事情,就应当在心中也做好与之对面的准备。”哈迪斯语气老成道。尽管他不明白爱情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可嘴有两张皮咋说咋有理,更何况这是万金油泛泛的道理。 这样说着,就连哈迪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宽解很无谓甚至有些可笑,他又问道:“都过去这么些时日,你为何依旧如此痛苦?” 黑魔的话反常的多了起来,而且声音里多了往日所没有的软弱:“对于大多数来说,时间确实是一味良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又有什么是不可忘却的?曾经的我也如是认为。可,可自从我认识了灵秀,才发现真的有这些许荒唐的事!她的影子并未随时间的流逝而在我心中消磨,反而更像一坛子酒,愈老愈醇烈!” 看着这连他都畏惧三分的硬汉此时的脆弱之态,哈迪斯莫名其妙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缘起何所地产生一种鼻目酸涩的感觉。 虽然感知模糊,但哈迪斯却明显感觉,对黑魔那布满血丝的透露无尽怀念与痛心的眼睛,心底有着着尊敬在滋长。 所能为何?不过是在于一个“痴”字。每个人的毕生追求都是伟大的,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值得膜拜的,一个人一旦有了确立的并且为之执着的目标,那么就算铁人亦会对这样一个超现实的高贵精神所动容。这种精神感染可谓心与心的交流,正因为真诚,所以显得是那样高尚。 哈迪斯背过身,黑斗篷下的一团阴影隐隐有光芒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魔仍旧自顾自道:“一个人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灵魂的伴侣实属一件难事,而这样几率微渺都可以幸运至极的发生,那么我们真是得到了上天的祝福。”他轻抚女子的如凝脂的面庞,脸上扬起凄厉的笑。“我们曾共睹多少黎明黄昏,我们曾在彼此最脆弱的时候将彼此的手攥得是那样紧,我们共度无数风风雨雨,最后我们曾许下永结伉俪相伴永恒的誓言。可上天既然让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相爱,更让彼此扎根在对方的世界根深蒂固,那么为什么要让这枝繁叶茂的爱情陷入阴阳相隔的境地!” 既生瑜,何生亮!既然未曾想过圆满,那么苍天又何必种下这一切因呢?难道这世间就如此缺少悲剧?如此残忍到以别人的痛为乐? “终究是将一切怪怨到天了。”哈迪斯沉默良久,悠悠道。“不过也对,一切因缘际会,时命相糅,天数使然,你倒也找到根源了。可就算如此又有何用?你依旧无能为力。哪怕就算我这一身修为通天彻地,不仍然也活在体制之下么。当年三生通天塔间,我试图打破规则,可却落得如今的落魄。这世间,没有比法则更强大的生命了。” “法则?生命?”黑魔目不转睛,低着头问道。 “当然,法则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也是有生命的。” “那么他能否逃脱自己定下的法则?” “……” “既然生死定数,起落相因,那么法则可有消殆的一天?” 哈迪斯惊奇地看着黑魔,心中暗暗忱度,是啊,这法则到底是作茧自缚还是早已脱茧成蝶了呢? 黑魔一语,惊奇哈迪斯心中长风骇浪! 第35章 命中玄机谁悟道 光阴似轮首尾接 “我倒愿意这个世界的主宰可以达到永恒的境地,至少我还有能力去恨,哪怕这种恨让我绝望!假如他连自己定下的规则都无力打破,那么他的可悲是显而易见的,我又何必去恨他?到最后我连他都无法恨了,那么到底让我有什么希望与寄托?”黑魔以手掩面,整个人散发浓郁的沉痛。 “那么仙魔少年呢?你不恨他么?即使他已经死了。你全可以将所以的罪过推到他身上,这样你也就有了明确方向,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恨谁都无法理清,一腔澎湃的恨无从发泄!”哈迪斯道。 “仙魔少年?很久远的记忆。”黑魔仰面朝天,眼神中充满的是迷惘。“可哪怕再久远我任然会记得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死于我手。有些事情,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找不到理由。就像你同情斑马,却无法去憎恨因为饥饿而啃噬斑马的狮子。宿命错综,每个人都有他不得不选择的理由,每条路都有他不得不这样跋涉的方向。我就是一直找不到方法去忍受,同时灵秀的走也让我无法承受,所以精神的隐痛,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让我撕心裂肺。” “是吗?有这么邪乎?”哈迪斯语末的韵脚微扬,表达着一种不可理喻的态度。 黑魔轻轻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道:“我怎么会跟一个没有爱情感知的异族谈论此等肺腑之言。” 哈迪斯耸了耸肩,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他沉吟片刻,再度启齿,此时他心中有些话堆积了起来,他知道,这件事如果不让黑魔知道,那么对黑魔未免有些不公平。 “黑魔,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无关紧要的还是省省吧,我现在没心情。” “不,此事事关重大。” 黑魔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轻轻将女子抱在怀中,并把她额前碎发捋顺,慢悠悠干完这一切,他才头也不抬的道:“说说倒也无妨。” 哈迪斯直接忽略了黑魔这一无礼态度,接着道:“你知道时间是怎样运行的么?” “时间运行?”黑魔惊奇的抬起头:“不就是单一方向无线延伸的一条不归之路么。” 哈迪斯摆了摆头:“你如此想?那你太小看那个俯瞰芸芸众生的造物主了。” 黑魔不解道:“那除了我说的还有什么时间运行方式?” “你相信轮回么?”哈迪斯负手望天,一派深沉。 听到“轮回”二字,黑魔眉头不自觉一挑,一个模糊的骇人听闻的想法雏形在他心中形成。但碍于他内心的震惊与事情的离奇,他期期艾艾问出了口:“你是说……” 哈迪斯瞟了一眼黑魔,并给予肯定地点了点头:“无数岁月前,我便偶窥天机。时间,其实是有起点与终点,但从另一方面说,它又全无始终。因为它的起始便已是结束,它的终结便是新一轮的开始,阴阳融燮,炉匠方圆,盛极则殆,否极泰来。此便所谓轮回,而你我,便是轮回着的梦中人。” 此一番有关哲学的言论在黑魔耳中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哈迪斯实力他在清楚不过,他对哈迪斯那辉煌的过往亦是略有耳闻。因此,如此远古大能落下的言论不是实力逊色的他可以质疑的。 深深吸了口气,消化了一下这振聋发聩的观念,并调整了一下心态,言道:“你为何跟我讲这些?不可能只是享受一下当老师的感觉吧。” 哈迪斯顿了顿,言道:“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不过想告诉你,仙魔少年或许并未死去。” “什么!?” “当然,我也是按照先前的理论推测的。仙魔少年当年凭空出现,而且江湖上没有流传过任何关于他的过去的事,我们不妨认为他便是来自未来。” “世间竟有能穿越时间的事?”黑魔停顿片刻,忽然又失声道:“难道这个时间点便是起始与结束的一周天的轮回?可如果时间便是这样一个圈,那么我在那个点之前的岁月又怎么解释?” “这都是我的推测,其中真正的原因还有待考察。眉睫之下有一个有几率成为事实的事需要你去对待,那就是仙魔少年还活着,你该以一个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还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哈迪斯声音颇显低沉:“你要做的,不是强求自己去适应外部环境,而是听从你自己心中最迫切的声音。毕竟一世春秋,琼烟浮梦,怎能自苦如此?如果你所坚持的只能带给你伤害,那么还不如让一切烟消云散。” “不,你错了。爱情所带来的,不仅仅是伤害。它给予的似水柔情,让我曾砥砺的心稚嫩的像新生婴儿的脸,赤诚的向整个世界微笑。哪怕蹉跎至现在的爱离别,怨长久,得不到,放不下,可回忆里的温馨依旧不是你能体会的到的。” “算了算了,不可理喻。”哈迪斯摆摆手,暗暗摇了摇头。 黑魔重新垂下眼睑,柔软的目光宛若醉卧软塌般窝在女子的脸庞,就这样静静的,仿佛成了一副画风古典唯美的相依图。 天空,是群宿璀璨,光彩若绫罗绸缎,耀人夺目。脚下,玉石散发莹润的光泽,千年累世的光阴赋予其不俗的分量与沧桑,静处其上当真好似踱步在了历史的长途上。 黑魔回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的一句话:每一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彗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天际头交汇。最后,要么,两颗星星一同陨落,要么,在交际的一瞬间便擦肩而过各自飞往各自的宿命没有了任何交集。 黑魔感到无与伦比的恐慌。仙魔少年是否还活着,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他,或者这恼人的命运到底是否有方法去反抗,等等一系列问题萦绕在黑魔的心头,挥之不去。 不过还好,哪怕他现在一无所有,他至少还有一段值得一生回味的回忆,同时他也就有了与全世界对抗的力量! 第36章 桃醴名起桃花酒 霍杰相识云小婵 桃醴山庄南部,有一片苹果林,密茂的枝桠穿插生长,远远望去,宛若一洼绿油油的云朵,看着林子起伏便知地面丘壑。 正值仲夏时节,果子刚吸吮了一场迟迟而来但却畅快淋漓的雨水,原本有些蔫此时又焕发润泽的光亮。 每年的此时,便是庄园中居民较为忙碌的时候,因为这个有颇多雨水浇灌的季节,不仅仅苹果会成熟,就连庄园土特产风味别美的桃子也濒临收获。经过一些时日的了解,霍杰也是对这个奇异却确实值得人羡慕与钦佩的庄园有所了解,庄园以各种果树种植业为主,采下的果子有一部分销往外地,另一部分则被庄园加工生产成各种甜点酒水以维持庞大庄园日常所需,而庄园之所以起名桃醴,还得说起这整个庄园引以为傲的他们培育而出全新品种的桃子,以此桃以及干桃花为原料经过独家秘制所酿出来的酒水馥郁芬芳回味悠长袭人不散,全然可以从中尝到人情事故味道,因此庄园主自此桃酒问世之后大加惊艳以至于将整个庄园改名。 曾有一文人骚客游历此处,痛饮桃醴,醉至酣处,卷袖挥毫,写道:一樽一浮世,一醉一天涯,吾自入凡尘,从流飘荡,故梦千言,早若羚羊挂角。韶华既往,往生旧事,一个最真实的自己,尽付此点滴琼浆之中。 而这文人的这段经历以及这段话,亦是记载在庄志上。 因此,当霍杰听到那人对酒的评价与感受,对这桃醴也是颇为向往。 苹果林密密匝匝间忙碌着衣着朴素的人们,他们各司其职,摘果运卸以及运营管理自觉形成一道有序的流程。 “感觉咋样?还适应这工作?”少女脸蛋洋溢着青春活力,长发随意用一根丝带在背部归为一束。她此时坐在一根枝桠上,背靠树干,晃荡的雪白如凝脂的长腿在霍杰眼前挂出眼花缭乱的白花花一片。 瞅着穿着精致的高腰小靴的脚,霍杰咧嘴一笑:“除了挺好,还能说什么其他的字眼么。” “哎呀呀,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就让我父亲给你调换也行。跟我你不用客气呀。” “那就先谢谢云小婵小姐,不过我真没那意思,这份工作挺适合我。”霍杰淡淡笑着。 忽然觉得头顶有些安静,他心下奇怪一抬头,便看见云小婵那无辜的大眼睛正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他。 霍杰摆出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撇了撇嘴,便又埋头干着自己分内的事。 “没想到你这抓笔的手也能干粗活。”少女撑着尖尖的下巴,灵动的眼神敏锐捕捉到霍杰后脖子的细汗。 “你笑话我呢?啊,原来你一直看不起我诶,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成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人啊。”霍杰直起腰,眼带笑意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云小婵语塞,稍显尴尬支吾道:“我怎么能看不起你呢?” 霍杰轻轻摆摆手:“书生误国,没有实践与生活的文人仅仅是停留在精神层面,纵然将空中楼阁装潢的再华丽,终究是不属于这个世界。毕竟真正的艺术永远都来自于真实的生活。此等小人之儒,笔下虽有千言而胸中实无一策,穿凿附会,戚戚汲汲字句之功,于世道实无益处,同时还会因为絮叨而遭人嫌弃。对于这等酸儒鄙夷的又何止你一人?” 瞟了眼霍杰那丝丝缕缕散乱而出脱离束带归拢的鬓发的显得有那么几分飘逸并且在短暂的接触下他给自己别样感觉的影响下,云小婵突然觉得霍杰面相如此英俊。漂亮的仿佛带有西方血统的深邃眼睛,挺翘却不夸张可以在脸上遮出一小块迷人阴影的鼻子,以及整个张驰有度的脸型,完美组合,哪怕此时的他仅仅身着一身俭朴的粗布衣裳,但依旧干净的让人心悸。 少女竟有一丝分神。但不过很快,她空白的脑袋便回过了意识,她不禁暗暗为自己气恼。这种气恼来源自幼的教育,但她所处的环境以及童年教育都没有严格至此,只能说她是被自己被自己成长岁月慢慢演化了的规规框框给束缚住,但这也不能怪她,谁也无法左右以及预判自己的价值观,尤其是少年这种意识稀薄的年龄。她将自己的心理定义为轻浮,她为此感到一丝不耻,哪怕她所有的一切仅仅在心中徘徊尚未付诸实际行动。 云小婵可人的脸旁攀上两朵动人的赧霞,她自己又为刚刚发生在自己心中的一切做了一个她此刻所能想到的比喻——美丽动人长发拳曲的少女身着一身雪白纱衣等待着拯救整个帝国的屠龙勇士的归来,此刻,她正在设想了种种见面时的场景,并且为此而准备献出自己的热吻与贞操。 这种比喻简直是她自己让自己羞愧到无地自容,这个单纯活泼的小姑娘之所以能做如此比方实在是深受手中小说的荼毒,至少她自己如是认为。 她将装潢华贵的鎏金边《古西方逸闻野史》展开最大,双臂抬平,尽可能将脸躲在书本后面,因为这精装厚书分量实在不轻,少女纤细的胳膊微微颤抖。 望着云小婵奇怪的动作,霍杰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毛:“你没事吧,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云小婵无动于衷。 瞅着仅给自己的视线一书面的云小婵以及她那因力竭拼命维持的胳膊,霍杰暗自觉得好笑。他仿佛猫捉耗子般一下把书扯下来,云小婵一激灵,急忙双手奋力揉了揉脸颊,装作一无所知的淡定样子,左顾右盼扯这扯那,无辜的天气又被她赞美了一句。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霍杰看着云小婵单纯可爱情急之下明明演技拙劣却自觉良好的模样,嘴角上挑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午后,苹果林劳动人民吃完饭,陆陆续续沿着附近的小径散步。霍杰闲来无事亦是和白虎镖局的几个成员结伴漫步,以便消化着腹中甜腻可口的果饭。小道两边灌木丛生,野花朵朵,纵目而望,完全可以得到正中心意的那份不期然的美丽。 第37章 桃醴庄主云中歌 神秘老者莫名络 “也不知道灵畅他们怎么样了,无仇可有找到她。”霍杰喃喃道。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像灵畅那么好的姑娘任谁都是不忍心摧残的。”一青年听着霍杰略有失神的自言自语安慰道。 霍杰除了失落的点头此刻也想不出别的反应。 “好啦好啦,别想没用的了。讲点开心的。” “开心的?你起个话题吧。” “你确定?” 瞟了一眼满眼笑意一字一顿的青年,霍杰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见霍杰一脸惊奇却没有下文,青年接着道:“看你和那身份高贵的小姑娘走得挺近,不会……” 霍杰只闻前半句脸上便是恍然,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打住打住,这话可不能乱说。”他说这话的语气稍显戏谑与无奈,但下一刻,他严肃的说了一句“祸从口出”。 时值正午,烈日当头,哪怕是有着林荫的庇护,依旧有着热浪袭向众人,耐着性子不知疲倦的将众人磨到倦怠。漫了会儿步,和同伴随便谈天舒适了心情,霍杰便随着人们回到一个个木屋之中进行午休。 霍杰所住的木屋是离地式平台,由几根粗壮结实的木柱撑离地面,褐色栅栏四周围住防止掉落或者外物攀爬。通风倒是不差,但木屋的遮阳效果就并非理想中那么可靠与舒适,木板与木板间缝隙是随处可见的。值得欣喜的是,旁边一棵高大的垂杨柳提供了充分的荫蔽,使得木屋成了清爽风凉的避暑佳所。 霍杰手不释卷心无旁骛地翻了片刻书,不觉困意上涌,头脑昏沉,再想到下午还有繁琐的劳务需要完成,他便将书放在枕边,仰面平躺,遁入梦境。 窗外的和风微飔,轻轻拨撩着熟睡的霍杰的额前发,而后又调皮地跳到书卷上,翻得书页刷刷作响,仿佛文字的魅力,招徕天地自然的诚挚向往。 一切仿佛静谧安逸到了夏日最美妙的那一面。 少女蹑手蹑脚走上梯子,脸上洋溢着精灵古怪的笑容,她在窗户上探头探脑后发现屋内少年已入睡,娇嫩俏脸便忽得从窗口消失,不一时,便听闻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道小缝,而少女的倩影侧身出现其间。 少女神色有些紧张,暗怪木门旋转摩擦不得不发出的声响。待她僵硬地站立并发觉霍杰并未被打扰之际,她才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将手中的品类丰富的果篮放在桌子上,瞅了瞅四周的环境,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退了出去。 待霍杰悠悠转醒,先是茫然瞥见多出来的果篮,心中暗暗多了份计较,也未曾碰过那篮子,便在屋子的角落洗了把脸清醒一下便推门而出。 有种莫名的默契,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形成习惯,霍杰走出屋子的同时陆陆续续人们也都休息罢。而镖局成员也先知先觉受到无形之中气场的感染从而没有人作为例外,人们又在一棵棵果树下忙碌起来。 攀爬,摘果,收集,搬运。人们又以极短的速度进入井然有序的规律之中。 “霍杰小兄弟。” 管家老李自远处走来,边走边招呼着霍杰。 “李管家找我可有事?”霍杰放下活计,走了过去。 “庄主有请。”老李言简意赅道。 “庄主?可有何事?”霍杰奇怪道。之所以他会奇怪,因为他与桃醴山庄庄主素未谋面,而他自忖以自己的身份不足以引起如此高层的注意,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实在难以受到庄主接见。 “见到就知道了。” 桃醴山庄的马车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派,因为它走的完全是精致路线。亮银繁饰的雕绘,灿金清扬的流苏,轻罗绮曼,百兽花卉,给人一种奢靡之感。 坐上马车驶过丘陵湖泊,霍杰的心却忽然地沉了沉。虽然极尽模糊,但霍杰还是敏锐机警地将心中的感受定义为失望。 桃醴山庄的庄主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明明长着一身宛若虬龙的强健肌肉,却有着白皙的人畜无害的柔和五官。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模样,眼睛弯的好似上弦月,让人实难将他与那个久经江湖沙场纵横的铁血男子人称“笑面虓虎”的云中歌的名声相匹配。 他们相见之所是在一处带有浓郁的中古世纪西方风情的城堡似建筑,霍杰对这次见面以及云中歌印象特别深刻,因为甫一见面,高大的压迫力极强的云中歌便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样,对我的桃醴山庄越是了解就越是失望吧。” 霍杰道:“此话怎讲?” 云中歌道:“你也不用否认。我自创立这桃醴山庄以来,就未曾想过将之建设成世外桃源的脱俗之所,也未曾有意搭构闲云野鹤的圣地。” 霍杰道:“云庄主此番话的意思是并非能力不够,而是实非本意?” 云中歌笑而不语。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中歌手掌泛着白色雾岚,丝丝缕缕,缠绕霍杰四肢百骸,其间蕴含的力量颇为磅礴。他手掌一挥,空气都幻出迷蒙的色彩,忽然,似有铃铛脆响,无形之中有涟漪圈圈,霍杰与云中歌一同消失在原地。 一阵奇妙的体验随之而来,待霍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宛若密室般的屋子,各种质地的架子错杂摆放,架子上瓶瓶罐罐装着花花绿绿的液体,而一股奇怪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正是从中弥漫开来。 霍杰想找云中歌问个明白,却发现云中歌早已不知所踪,找了半天也只是顺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堆积如山的器材后找到一个瘦小的老头。 “呦,年轻人,你来了。”老头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玳瑁,眼神却从玳瑁上方掠出。他似乎有些兴奋,热情地搂住霍杰的背:“来来来,年轻人,试试我新配制的延年益寿的药水。” 霍杰出于礼貌,强忍着老头的满嘴黄牙以及呛人的口臭,顺从地来到老头的杰作前。 “让我喝这个?”霍杰感觉自己嗅觉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他暗暗在心中说,度过了今天就再也不会有臭的感觉了。 他厌恶地别过头。 老头自讨了个没趣,只得悻悻的将腥臭的药水一饮而尽,饮罢,愤愤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对待生命就像看一部消遣小说,只有像我这样年岁大了的,才会独自躲在角落去咀嚼一首诗。” 这样说着,老头精神矍铄的眼睛瞅了瞅霍杰,又兀自来回踱步两遭,脸上显露出不耐的神情。 第38章 承运势星光传承 应法则老者弥散 如果将时间拉伸到多少年后,一定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透露苍凉的古黄,对于霍杰来说,一切都缘起与败落早已与今天息息相关,一切的徒劳辗转负重流浪都与他的所见所感攀附上了再也斩不断的联系。 注定,多么让人仓皇。知不可为而为之,看似愚钝却实为最高层次的理智。 此刻的霍杰不知道的,他所要面临的,是以后无尽岁月里他用燃烧着的生命来演绎且缅怀着的。 “我们认识?”霍杰道。 “认识?何止认识。我面对你,看着你的脸,和你一成不变的对话,简直要厌烦透顶!就像那本翻旧的羊皮卷,再多看上一眼我就要管不住自己的胃呕吐了。”老头神经兮兮激动道。 “我们明明第一次见面,你第一次看我的脸,我们也是第一次交谈,怎么会给你这种印象?” “对于你来说或许是如此,可对于我来讲……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老头无所谓地摆摆手:“这里的水很深啊少年,静水流深的是历史,云谲波诡的是命运,当下你也无需刻意去求知,时候到了,你会发现你苦苦追寻的会轻而易举的豁然开朗。有时候,将每一刻的当下过成每一个仪式必经的步骤,糊糊涂涂,不去追问那些绵里藏刀的答案,不啻为对自己的一种保全。” 霍杰不明白,老头的语气为何突如其来多了一丝悲伤,就像他不明白老头为何能以此种形象出现在此种怪地说着奇怪的话,充斥着突兀与意外。但他明白的是,生命不只是朝行暮至的黄昏与怅惘,生命更是月落乌啼的黎明与期冀。 仰望着眼前高大的钟鼓楼,霍杰的心中仿佛被这投射下来的巨大阴影笼罩,陶然郁凝,压抑的让他不禁长舒一口气。 今晚星星很亮,闪烁扑闪似少女动情的秋波,脉脉着落晖的白。凭借着柔和清冷的光芒,霍杰小心翼翼攀登而上。一落地,霍杰便发现老头一改昨日邋遢形象,端坐瞑目,须髯飘飘,苍发摇摇,衣着端庄,神容肃整,盘膝坐在钟鼓楼顶端。 霍杰一脸惊奇,这丝惊奇来源于老头的改变。也正是因为这惊奇的鸷起,霍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使得他不禁再度仔细端详起老头。 尽管夜色迷离,霍杰依旧绰约察觉老头一身暖色系衣物。一身橙色鎏金边长袍,橘红色流光溢芒的云纹首饰,哪怕是额头上系着的束带,也是难脱此俗。 最让霍杰触目难忘的是,长袍之上,一道道有液金属质感的浮纹延漫浟浟,由始至终,似在诉说一种玄奥的隐秘的且极具神圣感的表达。 待他完全确认眼前的老者的确为昨日所见之人而非其他冒充者,霍杰心里澎湃的不可置信愈渐消弭,面对老头形象天翻地覆的变化,霍杰不安之意更盛。 “不必惊讶少年。”老头的语气怎么听都像在叹息:“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着两个对立的面,彼此依存却又动若参商。至于二者之间的转化,有人囿于尘世枷锁,有人则随心而适,通途殊归,不是吗?” “不要将话题扯得那么深刻,我们彼此都不了解,也就谈不上信任,从而我无法在此从容不迫的当一个听众或者发表自己的小观点。你到底是什么人?” “摆渡人。”老头沉吟片刻,几度欲言又止似乎是斟酌着比较贴切的词汇。“你如今站在这时光的渡口,而我就是你那灵魂与肉体的摆渡人。” “我的人生需要你来升华?” “不然呢?” 霍杰有些气愤,但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我的人生只由我自己做主,从来都不被别人左右,以前不是,将来亦将如此!” 老头突然睁开眼睛,一瞬间,霍杰发誓自己绝没有看错,哪怕是有着夜幕的阻隔。他从那双苍老的眼睛看到的不是浑黄与混乱,而是无比的澄澈,就好比未涉世的少年带着浓烈的挚爱去眺望那高翥的南飞鸟。 霍杰仿佛看到了他十五岁时的模样,他时常凭栏眺望天边的一朵流浪的云,稚嫩的容颜写满是对远方的向往。他也时常会手执一杆秋毫,去用缤纷的色彩,描绘心中的清香。他还记得,堂前的梨花雨会粘在墨痕未干的字脚,清风会穿堂掀起镇纸未起作用的边缘刷刷作响。彼时,日子平淡似水,时间真味,忘然于世。 “来吧,孩子,大胆敞怀迎接你的宿命。” 一起仿佛水到渠成,善万物且随造化,老头掌心虚空缓缓一抹,一道璀璨的虹光将霍杰眼前闪成一片茫茫。于此同时,夜空群星荟萃,列宿争耀,数不清白虹汇聚,勾勒江山河洛。普天之下,顿如白昼,莽莽的草原、山川、河流,万里延绵,皆陷入似梦似幻的佳境。皇宫里的绣女,睡在草庐顶的野夫,挑灯夜读的学子,摇头晃脑的法师,在此刻,整齐划一地抬起头,仰望这锦绣天机。 霍杰宛若空明,双眼宛若雾气弥漫,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 老头仰望长天,看着这举世震惊的天地异象,脸上涌现一丝苍老的笑意,只听得他喃喃道:“来吧,星之子,披戴着星光,去将自己的温暖撒向大地。从此,你不再是皓首穷经的读书人,更是一名勇士,肩负责任与荣耀,劈荆跋浪,完成自己一世为人的使命,等待下一次的轮回!” 说着,老头自嘲地笑了笑,旋即手印舞动,一股中正平和,浩瀚磅礴的力量充斥在四周。一个五彩光华凝结的圆盘浮现在二人的脚下,玄奥的纹路好似乾坤至理,应和着圆灵,连接着无极。 “少年,我们终将再见。”老头深深看了眼霍杰,顿时双手奉天,银发无风自动,天空的光芒再度骤亮,耀人心目。 身形在缓缓消散,老头目色却平静的仿佛在做一件寻常的事,在常人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但于老头来说,死生一瞬,看似永别,却终会在杳冥的另一端,相知相遇! 霍杰痴痴立在原地,思想仿佛冰冻,完全呈现最自然平和的状态。待老头完全消散在空气中的那一刻,圆盘通天贯地,将天空的华丽完全吸纳,聿皇惊疾,当大陆人们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时,天空遽然归于平静,前后片刻之息,只留给人们如臻幻境的错觉。 霍杰全身剧震,颓然瘫倒在地。 不一时,一人飒沓飘逸而来,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抱起晕倒的霍杰,飞身而去。 第39章 今日何故为今日 芬芳非是昨与明 “感觉如何?” 迷蒙之中有个声音在问霍杰。刚开始,他还以为在做梦,可随着悠扬古雅的筝声,他的思维宛若清泉涤荡,将他的思绪尽早拉回到现实。 他缓缓睁开眼睛,四周环顾,发现自己正卧在小榻,被褥皆是由丝绸光滑的料子制成,贴着光着上半身的肌肤让他非常适意。 云中歌正背对着他摆弄着精致的花瓷小杯,轻轻呡着腾着清香的绿茶,一杯已尽,重添新液,叮咚的水流声听着让此刻的霍杰倍感温暖。 将视线略微移动,便只见一伊人芳龄正好,螓眉柔笑,微俯着脸庞,目光似水波在古筝抖动的弦间荡漾。 从这个角度望去,少女静谧的微笑与柔荑纤指的舞动交响掩映,动静结合,成了一副拨人心弦的唯美画面。 “夏蝉噪日懒,大梦谁先觉。”云中歌起身淡笑,端着一杯新沏的茶水来到霍杰床边。“来,喝一杯解解暑。” 霍杰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朦胧只觉脑中多了些无迹可寻的东西。他迷迷糊糊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发生问道:“发生了什么?” 云中歌笑而不语,可这笑容落在霍杰眼里愈发显得神秘与隐晦。 “云庄主,这里是哪啊?”目光再次掠及蔼然浅笑的云小婵,霍杰问道。 “这里?哈哈,我宝贝女儿的琴房。” 霍杰这才发觉,此处壁挂古琴数台,字画几幅,香炉袅袅,温婉怡人,更兼堂外环山绕水,鸟语花香,当真是有意有境之清幽所在。 “小婵当真意趣高雅。”霍杰称赞,起身下地。在云小婵娴然目色中,对云中歌拱手施礼:“云庄主,如果没事,在下还是少进出这云小姐的私地。” “无妨。我女儿也非什么天之娇女超然于世,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这琴房的门槛也就没什么高度。” “在下只一酸腐书生,实在有污此间雅境。”霍杰谦虚道。 “心中丘壑,自有有识之士珍重,又岂能只因生活的苟且,遮住本应高瞩的眼?”云中歌依旧保持着一副了然的笑容:“再说,一个人的命运是无常的,一个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很多改变往往在一瞬之间,可为了这一瞬之间,你可能用光了极大的运气,也可能消耗了磅礴的晦气,可无论怎样,都是上天的恩赐。记住,往后的岁月,一定要学会感恩,感恩经历,感恩相遇,感恩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只有那样,才会最大限度保护自己这颗为了寻求自由与自主而不惜一切的少年心。” 霍杰听着云中歌似乎跑题了的话,他心中有些沉重,虽说这沉重来得莫名,但终归还是来了。 “加油吧少年,无论如何记住我说得话。你现在不会明白,但十年二十年后,你就会明白此话的真正含义。” 任何关于岁月的话题都是值得去悲伤的,霍杰忽然找到心中突然的沉重原因。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生命毕竟是芬芳的此刻。” “哈哈哈,好!”云中歌大笑:“多少年没遇到过如此人淡如菊不落俗网的人。来,小婵,弹奏那首《疆域狂沙》,让霍杰小兄弟欣赏欣赏。” 云小婵微微颔首。 霍杰自云小婵的琴房离开的时候已是正午,他是在云小婵颇怀倾羡的注视下离去。对于云小婵颇具好感的情怀,霍杰并没有什么心烦意乱,而恰恰相反,他内心出奇地轻松。 他和云中歌在这几个时辰的功夫里,有着云小婵那一手精湛纯熟的弹筝技艺的倾情伴奏,外加曲子着实惹人深思,他们谈了许多。 其中所谈及的,最现实的也是离眼下最近的,便是武艺的修炼与关于镖局的被劫。 镖局被劫的事被云中歌含糊推塞过去,霍杰也没有多问。在这一点上,霍杰是看得相当清楚的,人家既然不想说,那么追问不但无济于事更会徒生厌烦,倒不如耳根清净对双方都有好处。 在另一件事上,霍杰有心修炼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一时兴起的三分热度。他与云中歌谈及此事,云中歌登时便拍案而起大力支持。而至于这大力支持的实施,还须日后方才能体现。 “会心楼。”霍杰喃喃咀嚼这个建筑名字。会心楼,顾名思义,千载功力,会与一心,志在上乘,则须会心。此乃桃醴山庄武艺心法藏经阁,其宗旨非常明确甚至格外立匾以明众人:若想要在修炼之途日日奋跻,则必须寻求自己的内心。 霍杰对此表示嗤之以鼻,倒不是反对这告诫众人的内容,只是单纯觉得此话说得颇为空泛无实际意义,只能是当冲冲门面摆摆花花架子的装潢。 “久蠡心经。”霍杰站在一个大理石圆台之前,一本经书整齐摆放在透明罩之内,霍杰好奇地阅读着这心法的注解,久蠡,以绵长之力,成蚀骨之柔。 显然,这是一个偏向阴柔却实力恐怖的心法。 从云中歌那里得知,功法心经,以天地玄黄划分等阶,而一套优秀的功法可以说是一个夯实的地基,起楼莫论高低,其必不会有倒塌之虞。而在会心楼内,高阶功法便是收藏在这样的圆台单独存放。 虽说这样的圆台造价甚高,但匹配的物品的珍重也不辱其之昂贵,这样门当户对的事才符合主流。毕竟不可能让一宝贝埋没进那储存低等功法宛若大杂烩般书架。 有着云庄主手信,霍杰一路畅通,又上了两层楼梯,霍杰忽然发现已快到顶楼。 “打扰问一下,这层楼里存放着是何等级功法?” 慵懒地瞟了一眼霍杰的通行证,这个白发苍苍独眼老头好似没睡醒般嘟囔一句:“地阶初级。” 浏览四周,霍杰发现偌大的一层楼储放的功法已寥若晨星,而储放功法的圆台已经由楼下的单调设施转变成卖相华丽的王座风格。 暗暗赞叹一句,又向老头道了句谢,迈步继续上楼,也就是会心楼的顶楼。 “小伙子,我劝你不要踏入楼上半步。”就在霍杰前脚落地后脚将要跟上之时,那懒散躺在太师椅上的老头开口道。 第40章 桃醴山庄会心地 霍杰倾聆冥冥音 “为何?”霍杰抬头看看斜上方漆黑的门,又转过头奇怪问道。 “难道庄主没跟你说?”老头的独眼稍稍显得明亮:“此处为我庄禁地。” “禁地?”霍杰惊讶地重复了一句,随后又说道:“既然为禁地,可云庄主为何没有对我说?” 老头耸了耸肩。 “此禁地何以成为禁地?进之则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倒是没有,只是但凡擅闯那道黑门者,必遭伤筋动骨之灾。” “难道以云庄主的实力也进去不得?” “这老夫便不知,只是云庄主似乎知晓里面为何,且以铁令严禁我们这些老一辈人动那里的念头。因此,只有实力低微且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才会鲁莽闯进去然后腿断胳膊折的被抛出来。” “那庄主为什么不禁止年轻一辈呢?” 老头似乎来了兴趣,笑吟吟答道:“年轻人嘛,不给点苦头吃就真的狂妄到没边。他们也总需要点教训,才会知道这天有多大,海有多深。” “话虽如此说,可谁不是从少年时候过来的?可曾为了少年的冲动与不羁有过悔意?”这样自信地笑着,霍杰果决地扭过头,冲那道黑漆之门走了过去。 老头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重新在太师椅上躺好,那个独眼也缓缓闭合。 临睡之前,他说道:“一会儿被抛出来小点声,不要打扰我的美梦。” 站在门前,仔细打量了门上似乎是星宿玄盘的流光隐纹,霍杰定睛意识竟发生莫名的恍惚,仿佛本能,待他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奇怪,他亦十分不解地摇了摇脑袋,以图清醒到可以杜绝刚刚的状态。 “你看到了什么,我的孩子。” 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在问。 看到了什么?这个问题就像我到底是谁,我在去往何处一样,令人深陷迷局难以自拔。如果霍杰看见一片假象,那他亦不至于迷惘,哪怕他对眼前所见的真实度无法起到一丝半点的辨别,他只需要简单地相信所见,便能回答自己也给那个声音以回应。 可他看到的是一片虚无缥缈!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如是说属实不恰当,因为此刻霍杰所见绝非一个名词或者形容词可以加以阐述,那种徒劳地张张嘴词穷的哑口无言,愈加让霍杰感觉新鲜与惊奇。 这种真实,并没有让霍杰感到不可遏制的绝望,相反,一股亲切感自他心底油然而生。就仿佛失路的孩子,寻觅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孩子,此乃鸿蒙。”那个声音继续道。 鸿蒙,万物之始。鸿蒙化混沌,混沌演两极,两极推五行,五行归芥子,芥子亦须弥,须弥即鸿蒙。故万物相始相参,变化无限,可谓太极。 霍杰脑海,光华隐耀,绚丽缤纷,一星盘静静旋转,其上至玄至理变幻五彩的通透莹润的铭文时时发出璀璨的光芒,将霍杰的思维世界照的一片绚烂夺目。 在外界看来,霍杰呆呆伫立凝视着黑门上的字符,并无反常现象。 “星辰大海,恒河沙数。玄机在乎天相,神妙在于星辞。卜辞千变万宗,综缉错比,姻缘盘根,演出苍田。” “是以天道亦乎星运,星辰源于洪荒。尔即星辰之子,应当芟夷取路,直抵中正,浩浩银河,得其明主。” 一双巨大的手横空出世,虚幻的仿佛一投影毫厘却勾勒清晰明察写微生动异常,可就是这样的形态,却偏偏让人感觉到神话般不可思议与膜拜感。星河流转,纤云斑斓,霍杰瞑目默立,脚踏星空,似乎遁入一种妙境。 巨手食指直点,以一种骇人速度奔袭而来,可霍杰依旧一无所知。 刹那,瞬息几近成了永恒。巨手狠狠点在霍杰额前,爆开成摄人心目的光团,而这一切却诡谲地没有一丝动静。 天地,岑寂地让人心慌。光团,仿佛金蝉作成的茧子,酝酿着一片冉冉升起的宏伟星空。 不知过了多久,或者说每一刻的当下都是一次永恒,生命就是从一个永恒穿越另一个永恒的过程。反正当霍杰遽然惊醒,喘息着捂住胸口,发现独眼老头酣睡未醒,又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待他完全确信时间未逝之时,思想与现实的差距让他大感不可思议。 但事实不容置喙,日头悬居天中散发烈烈温度,摆明是正午。 “奇了怪了。一眼流年啊。” 正因为此刻霍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因为往生岁月从未经历过如此感受,所以霍杰感到无比的诧异。 殊不知,修武路途,手眼观天,奇观异景,不胜繁兮。 他再度看向那面黑门,那黑门上的铭文已赫然不见。霍杰心知自己身上定然发生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些奇怪的事。 前后想想,自云中歌带他见的奇怪老者开始,到现在为止,诸多疑虑萦绕心头,忱度倒嚼亦为之不解,但他知道,他的奇遇,或许还没有到达终点。而待他走完这一切之时,便是明了之日。 他毅然决然伸手推向黑门。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门面的一刹那,异变陡然发生! 门面如水波荡漾,自触碰点为中心,散发圈圈涟漪。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蓦然迸发,霍杰还未来得及有所反抗,整个人便似被鲸吞般融进这黑门! “嗷!”一声振聋发聩的兽吼响彻霍杰耳边。霍杰急忙睁眼环顾,这一看,惊的他两眼昏昏。 这是一片黑漆漆的空间,说是黑漆漆,可在一定球形范围内,还是有光照亮的。此光来得突兀,且找不到源点,就与被黑暗豢养在此处别无二致。 一头凶猛的巨兽呲牙咧嘴,吊睛雄光,赳赳昂昂,獠牙晶莹宛若寒古冻层千年积冰,锋利的尖端竟反射出金色毫光。 “这……”望着宛若小山般的巨兽,霍杰失声道。 心跳愈加剧烈,纵使久惯战阵之人见此亦会心惊,何况霍杰!整个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神威赫赫的巨兽抬脚走来,在霍杰眼里宛若四根擎天柱在移动。来到霍杰面前,巨兽刷地低下头,它两只头颅大的眼睛齐齐将目光集中到霍杰身上,竟有些斗鸡眼,样子着实有些憨。 可眼下霍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哪还顾得了这许多? 第41章 守护兽辰暮之光 获神恩新任星主 巨兽鼻翼翕动,嗅着霍杰的气味。强劲的抽吸好似一阵穿堂风,撩得霍杰长发飘飘。 霍杰突然就没有那么害怕了,说不清道不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沉回肚子里。或许,是他从巨兽眼中读出了友善与温顺?可无缘无故没道理哇。 霍杰此刻能分出心暗自思忖,而近在咫尺的硕大眼睛中亦流露出了极为人性化的迷惘神色。巨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亦或是在极力捕捉着什么,反正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凶相正点点雪藏。 它从霍杰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这气息从何而来?这个问题一时间连它自己都无法回答也无从追寻,它唯一知道的唯一可以模糊感知的,只有那是一段久远的记忆。 这时,霍杰只觉眉心一热,淡金色的光芒喷薄而出,一个精巧的印记在他的额前浮现。 “老朋友,久违了。” 霍杰听闻这个熟悉到坚信两天之内听到过的声音,他惊喜回过头。正如他所料,那个最初以邋遢腌臜形象出现的老头映入眼帘。 唯一的差别就是,老头身形虚幻,多半非实体。霍杰多少有些失望与落寞。 此话是对巨兽说的,老头和蔼的眼神中充斥着温馨。哪怕霍杰身为旁观者,亦能从这眼神中摄取兄长般的宠爱。 巨兽浑身剧震,往事的一幕幕仿佛清风拂面,轻轻地唤起它的回忆。 巨兽眼睛涌上一层潮湿的雾气,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短暂急促的哽咽,好似温顺的小动物,看见了久别重逢的主人。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老伙计。”老头的幻影散发着通透晶莹的金光,来到巨兽的鼻子前轻轻抚摸。巨兽趴到地面,鼻子时不时抽动,眼睛半眯,脸上写满享受。 “这……”霍杰轻声道。 “呵呵,孩子,不要惊讶,这是我留存下来的一道意念而已。” “那这巨兽是?” “你是说辰暮之光啊,多年以前他曾是与我并肩作战共奉荣耀的好战友好兄弟。” “辰暮之光!”一刹那,霍杰在张大嘴的同时,无数古老的传说如长河汹涌奔流进他的脑海,多少个曾经多少座历史驿站,都被“辰暮之光”这个可敬可畏且被无上荣耀披盖的名字而得以保留。它之于历史,就好比它的名字,光芒万丈,照耀四方,旌旗烈烈,辐辏一堂,影响了后世数千年,时延至今,其之神化了的威名依旧让人谈之便肃然起敬。 霍杰纵然知道史书上记载的“辰暮之光”确有其事绝非民间杜撰,但它毕竟已销声匿迹千年之久,时间的遥遥相隔还是让人感觉神秘遥远以至于在潜意识里怀疑其是否真实存在,如今耳闻面前巨兽便是“辰暮之光”,让他如何不惊! “辰暮之光是星主的守护兽,那么你是……” “呵呵,没错,我便是曾经的星主。” 这一次,霍杰张口结舌,不仅仅是为了老者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因为如此大人物竟然让自己遇到了。 对于星主所留下的痕迹,完全可以从辰暮之光身上推断而出,身为守护兽都已神威赫赫,那么身为主人的星主之名之影响便可想而知。 尽管霍杰清楚,一个人在历史长卷上书写的一章一节一回一目,可能并非其之真实足迹,所以不应该搞盲目崇拜。或许你会说,史书记载的是另一个真实案例,只是借用了一下某个被光阴淹没了的人的名字而已,我们崇拜乃至于模仿的,皆是由史书创作出的人物事迹罢了,那么,只要对于人心有益对于社会有益,相比之下盲目或许会显得更加从容。 凡事都有个例,更遑论在这无奇不有的玄玄世界。通常情况是如上所述,但眼下霍杰所处的情形却并非如此,他所面对的是一道有意识的魂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此魂魄就等同于星主。那么,他就不应当让史书记载的精神上的真实去影响乃至于代替现实中的真实。不让印象去影响对一个人的判断,不拘泥于往事的投射,是霍杰长期以来形成的一种观念。 尽管心中存在如此心思,可没来由的,霍杰依旧对眼前之人怀有敬佩之情,这种情感已超脱理性所能掌控的区域进入一个完全自发的状态。 “孩子,我这道魂魄已保留不了多久,可还有使命尚待完成,便不与你解释许多。有些东西是注定的,你该承担的任你如何逃避亦是躲不过去的。接下来,你便勇敢起来吧,去迎接你的宿命。” 言讫,老头似乎有些疲倦,轻轻咳嗽两声。他再度睁开眼睛时,雄浑的精光顿如剥壳乍露,一股浩瀚磅礴的力量在汇集。 “老朋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守候已终得成效,你的执念也可以散去,去感受新生吧。” 老头轻轻拥了一下巨兽的鼻子,眼眶终被潮气打湿。他别过头去,历久弥新的怅惘盈满胸膛,可时不他待,老头不得不抬起手掌,印在巨兽的眉心。 巨兽低顺地合上眼,喉咙的滚动声似在告别的凄咽。 光华,似万千绸缎,铺天盖地,凝结了时间,滞黯了等待,沧海桑田,聚散坦然,倘若不曾看穿无奈,又怎能用真挚去爱。 辰暮之光,彩蝶翩翩,光影错落,随风飘散。乾坤流萤点点,杨柳依依,梦中之人,置生死于度外。 辰暮之光的身体寸寸化蝶而舞,璀璨的光芒盛极一时随后颓靡,一切仿若大梦初醒终究消逝地无影无踪。老头颓然垂下头。 “辰暮之光走了。”老头笑得在霍杰眼中有些勉强:“我们这对老搭档都陨殁了,但新生一代终将合聚,孩子,去找你的辰暮之光吧。” “我的辰暮之光?”霍杰的嘴惊讶的张大成鹅蛋形“那我岂不成了……” “不然你以为呢。”老头挥挥手:“行了,我这道魂魄的使命已达成,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理由。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老头身形越来越虚幻。 “你是说我们还有再见的可能?”霍杰追问。 可那身影已虚浮的了无踪迹,只有那慈祥的笑容在空气中弥漫。 第42章 山积财富如敝履 川明流媚泠怀珠 迷雾溃散,光明逼退黑暗,当眼界再度充斥光线时,霍杰不禁目瞪口呆。 因为此处他来过! 这杂乱的设施,这异样的气味,这琳琅满目千奇百怪的器皿,好有这花花绿绿的药水!这些场景全部齐刷刷在标明此处为何地。 “怎么回事?这么会到这?”霍杰穿过古东西代表性元素杂糅的交参风格的架子纹饰,左顾右盼,好奇地自言自语。 老头的魂魄刚消逝不久,霍杰便再次来到他的住处,不得不说是一种隐喻,一种自然代谢,天伦更替的人间隐喻。 上次因为事出突然与内心的抵触之情,霍杰只是走马观花将这件屋子扫了个大概。这次在来至这儿,他便是有充足的时间去打量屋内的每一个设施。 “血石斛!”转过一个铁质橱柜,霍杰一眼便瞅见一株血淋淋的草药。此种草药的名贵可谓极度稀缺,以其草叶血纹内汁入药炼丹,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奇效,可莫论何种效果,其之祛百病,通脉络的基础效果是必不可少的。因此,此草药的可塑性堪称绝佳,而保值效果却也不弱,这也就更加将血石斛的名头带上桂冠。 可就是这样一株名贵药材,却被随手搁置在水渍晕染的肮脏角落里,当真明月照沟渠。 可接下来的所见所闻不仅是使霍杰怀疑自己的眼睛,更是在挑战他的心脏承受能力。无价的仙草,成品的宝贵仙丹以及药水,锻造精美绝伦且仙气缭绕的兵器,还有各种极世难觅的原矿石,都是被扎堆随意抛置在那里,他们可是得到了垃圾所应得的所有待遇!可明明这里的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奇啊。 这些且不论,霍杰用微抖的手抄起铺在地面上的一本线装书籍,入手滑腻,温润冰柔,分明是以高阶魔兽的皮所制。再扑棱打掉封面上的灰尘,四个大字宛若天外来客几乎闪瞎霍杰双眼:天阶初级! “我的天,天阶武技啊。”霍杰一个不稳又将书籍掉落在地。 要知道,世间习武之人,戚戚汲汲,见过玄阶的已算少有,地阶武技已不世出,至于天阶,那只有在各大陆修武界的顶端才会见到。 “或许,这个故事可以用一种庸俗的陈词滥调来讲述。”霍杰听到自己喃喃自语:“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偶然间获得命运女神的一瞥,认识了前任星主,然后莫名其妙的找到了一处巨大的宝藏,随之而来的是大陆上一颗新星的崛起,开启他人生崭新的诗篇,美人金钱权利滚滚而至,哦,真是老套!” 霍杰难免有些激动,捂住额头神经质仰面朝天,忽然,又自己问自己道:“谁说这些东西就是我的了?完全是我自作多情也说不定。或许我误解老头的意思了?其实我并不是星主的继承人?这样也说得通,传承这种事不是一般都很庄重么?嗯,也是挺庄重的,可没有任何证明可以表示我继承了星主之位呀。” 思量半晌未有结果,霍杰斩断繁琐思绪,又大致观略一二,下定决心不动这如山财富丝毫,便寻找出口。 “老头子视这些如粪土,我也非蝇营狗苟追名逐利之辈,在这一点上,似乎是有点像呢。” 通过霍杰摸索,整个空间很大,呈圆柱形,想要寻找出口只需要沿着墙壁一路觅过去,终于,在一块凹陷的墙壁处,找到了一扇黑门。 盯着熟悉的黑门,霍杰回过味来,想来他就是从这里进入,而看见的巨兽是幻像或者是另一个维度空间,但眼下无论是何种情况,去追究问底的意义都已不大。 霍杰推门而出,一道雪白的光束晃的他双眼茫茫,紧接着一阵奇妙感之后,霍杰顿觉脚踏实地。 这种感觉已不是第一次,空间之间的穿越,云中歌带他体验过一次。 “哈哈,霍杰小兄弟你终于来了,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说曹操曹操到,霍杰刚在琢磨云中歌,一睁眼便看到了他,可瞬间,霍杰便感到了不对劲。他的背后,一尊巨大的石像在静静矗立,霍杰的身高,仅侔其基座。 “是不是感到奇怪。”云中歌以一贯的笑脸回答霍杰未说出的问题:“此处与会心阁禁地有空间通道相联通,从那里能进入星主的空间,从这里也可以。” “你知道星主?” “不然呢?” “那你知道星主已经逝去了么?” 云中歌笑着摇摇头,言道:“星主从未离去。” “为什么这样说。” “星主就在你身上,或者说星主就是你。” “星主是我?别逗了。我实力低微,未曾学得半点武功,而星主自古及今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又岂能是我能相提并论的。” “个中秘密,只能你自行参悟了。反正你要记住,汝为星主,这迢迢银汉的主宰,你有万千子民需要庇护。只要记住这点,你就会知道你该怎样做。” 这都哪跟哪呀。霍杰暗暗想。我突然就从一介布衣变成帝王,全靠命运的无厘头安排?还有,我君子固穷地当一个读书人也不错,何曾有过心系自己的子民的觉悟?而今一个人来宣判式来告诉自己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位,就需要干与这地位相匹配的事,这岂不颇为荒唐。 这种感觉,就好比昨天还平庸地活着,今天便成了千秋万代的救世之主,任谁也会觉得荒诞不经。 云中歌看了看霍杰满脸都是各种心情杂糅调和而成的怪味咖啡,不禁在心中自觉好笑,他怎能不知霍杰内心狗血淋头的狼狈模样呢,只是他说话直来直去惯了,事实阐述已尽,便懒得在做其他解释,更何况,有些事情别人的解释终究没有亲身体验来得更具震撼力。 “好了,你也不用怀有什么负面情绪,生活便是如此狗血,老套的情节每天都在上演,就算哪天花样翻了新也终会沦为陈词滥调。”云中歌笑呵呵多说了两句:“迎面是驽马我便牵着,是良马我便骑着,随遇而安,岂不美哉?” “随遇而安?” 华丽硕大的穹顶吊灯在霍杰眼中折射凌厉的光线。 第43章 璇星又逢祭元节 霍杰畋猎乱岩岗 祭元节,璇星帝国一传统节日。 这个节日,可以说得上没有特定限制的综合性节日,也就是说在这个节日没有具体到纪念某个人,供奉某一类神的讲究,完全是敬天敬地,敬亲人敬自己,因此,随着地域的划分,在祭元节这一天,人们可以以各种形式,怀着各种目的,去虔诚求福祈愿,完全随人们心意而定。因此每家每户或者每一个小集团每一块小地域,庆祝的场景不一而足。 正因为这个节日没有繁文缛节的冗杂,也没有墨守成规的拘束,深受璇星青年一带的喜欢,毕竟在东西日益紧密的交流下不可避免地带来思想的碰撞,追求独立,宣扬个体的精神特质生根发芽,紧随其后的便是宛若清泉一般的简单自持,清新随意的生活姿态。 文化抨撞从而引发的矛盾有其必然性,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激进到两派无法融燮的地步,纵观东方大陆宏伟格局,虽小部分战乱纷繁,但就总体来讲还笼罩于一片和平安宁的氛围之中,因此每个帝国每个王国都有足够的时间也有足够的精力去试图调和,长此以往在人民心中两种精神特质各占一隅,无法明确分清彼此了。 也就在这样一副庞大的江山背景下,璇星的早已没落至历史长河中的祭元节才得以重见天日并隐隐有发扬光大的势头。 “明天,便是祭元节。今年祭元节的项目由我亲自设定。为证明我庄青年一代的骁勇,慰天告地作尚飨之祭品,皆须尔等畋猎以得,尔等可有信心?” 庄中青年已尽数如约而至,齐刷刷站在庄中心广场之上,聆听管家老李讲话。 霍杰发现,桃醴山庄中名义上的头是云中歌,可真正管事的乃管家老李。云中歌倒真是闲云野鹤,品品茶,漫漫步,弈棋书竹,闻风吹曲,一天过得好不自在,真羡煞旁人。 广场之上,数千年轻男女斜上方仰视站在高台上的老李,此间包括白虎镖局与李家镖局的众人。 “有!”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洪亮地回答。对于他们来说,这明显是一次可以在异性面前出风头的机会,获得姑娘们的青睐,在他们的圈子里是一种莫大荣耀。 “很好,我庄为此设立了奖励机制,猎物质量数量都作为参考标准,获得前十名除承载荣誉的奖章之外,更有有益于修炼的神秘物品。” “或许,这并非是一场严禁的武力对抗,但绝对是智慧与经验的考验,你们可以团队合作,可以仗着人缘优势,总之,获得利益的方法千千万,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最后获得最大利益的,便是此次的冠军。” 老李的话无异于为众人挑了一条明路,也就是此次狩猎考验虽然武力仍不可或缺,但已起不了决定性作用,尤其是在此武艺上没有盛秀于林之木的地方。 明白了这一点,身怀不俗武艺想出风头的年轻人们或多或少有些失落,一件事物一旦不那么纯粹与严谨,那么便缺少了必要的最值得倚仗的可以吹嘘一番的权威。 但这样的设定也有其必然的益处,当今世风,投机本来就是成功的一大因素,会投机懂投机也是一门学问,所以借这机会来锻炼锻炼年轻一代也是不错的选择。 夜幕降临,数十大鸟准备就绪。这种大鸟名唤“墨云雀”,因其翅宽体后,能耐辛劳,擅长跋涉,所以常用于长途代步。 数千人早已在尽数坐在墨云雀的背上,灯笼泛着朦胧的光,勉勉强强可以给予足够的亮光。 “乱岩岗,此行目的地。”老李道用特殊道具,将声音扩大数倍,以确保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乱岩岗,三字一出,人群想起一片窃窃私语。霍杰和镖局成员站在一起,镖局成员以往行镖时穿越断天山脉时都是走康庄大道匆忙而行,那茂密的山林地带谁敢触足?更甭说有所了解。 “乱岩岗是恶隼山的地盘,恶隼山可是那一带出了名的一大势力啊。” “是啊是啊,听说他们对自己的地盘就像对自己儿子一样,很护犊啊。” “对啊,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势力咋庄怎么就定下去那儿了。” 四周一片嘈杂,大多是谈论恶隼山的恶迹,间接指向了同一个中心思想,乱花岗颇为危险。 霍杰闭目养神,脑海之中,一行行金字走马灯般逐次浮现。他细心感受,心思通明,整个人仿佛都融入字里行间。此刻,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茫茫的感受,和几句复沓的口诀。 良久,灵光忽有乍现,可却如田间袅袅炊烟,无形无状,亦幻亦真,纵使再努力也难以握住。霍杰只得悠悠转醒,长舒一口气,眸中橙色若刀锋乍寒,悄然而逝,只是他的变化他自己却是不知。 “感受经脉,怎么就这么难呢。也是,习武之道并非努力便可建功,悟性也是极为终于的。否则,世间便不会有无奈,世间便不足以成为世间。”霍杰自言自语。 “习武之人,果然都不简单啊。” 自昨日夜间睡梦中起,霍杰毫无预兆地记住了用一竹简记载的内容。突然多出来了记忆任谁也疑窦丛生,可毫无违和感又让霍杰心安不少,想来想去只能归咎于星主的传承。 星汉永辉,这部功法的名字。霍杰用心去浏览它时,其之浩瀚,深深吸引着他。可时至此时,他按照上面的记载来训练,可对这星之力感觉依旧很模糊。 “看来只能静待契机了,强求不得。” 老李没有管下面的嘈杂,只是轻轻对身边人挥手示意,接着,一声长啸冲天而起,数十只大鸟蒲扇翅膀,强劲的气流吹动着草木瑟瑟,伴随着起飞之势。 “霍杰,你说我们镖局的实力低微,会不会有事啊,还有,他们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走啊。”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自然没有留住我们的理由。” “他们有什么目的啊?” “除了那押运的货物,你觉得还有其他可能么。”霍杰压低声音道。 “啊,什么货物能让好几波人争来抢去啊。你说我也是倒霉,就冲着蓝镖头芳名远播的容貌来饱眼福的,怎么就遇上这摊事呢。” 霍杰好笑地看了眼那人的哭丧脸,轻轻摇了摇头。 第44章 混迹乔木青溪畔 此月此日祭元节 乱石突兀,层层如鳞,裸露在地表。石缝树木偷生,稀稀落落形成这一带独特的林貌。 黎明的曙光在东方挂出一抹鱼肚白,营地的篝火残尽零星热度,伴随着一声长号,所有人慌忙整衣正冠,从帐篷里钻出。 沉寂了一夜的宿营地终于焕发出了活力。 “今日,大家自由行走,自由狩猎,集合时间定在日薄西山时分,随后返程回到庄中,于子时开启典礼,后半夜评选排名热热闹闹载歌载舞庆祝节日。” 人群顿作鸟兽散,三三俩俩向四方辐射。看着热情高涨的年轻人,老李满意的点了点头。 “霍杰霍杰!” 霍杰本来和镖局之中三四个人相傍而行,却忽然听闻身后有人在叫唤他的名字。他们回头一看,同伴顿时挤眉弄眼作一团。 “云小婵小姐,有什么事情么?” 少女今天显然经过一阵精心打扮,从头到脚透露着精致。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云小婵一笑,若有若无,浅浅似初雨新荷,其露未晞,俯仰皆是风情。 还未等霍杰作甚言语,云小婵紧接着道:“主要是想和你一起走,你看你也不会武功,我可以保护你嘛。” 霍杰还没有什么表示,他身边的人倒是阴阳怪气互相推搡远远走开,徒留他一个人在原地颇显尴尬。 “小婵,我们都是冲着神秘奖品去的,何必带上这个累赘。”云小婵身边一执扇华服的青年男子轻蔑地看着霍杰。 “你才是累赘!”云小婵微嗔,转而又嘻哈对霍杰说道:“你别介意,苏明就是这样,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其实他人不坏。” 霍杰瞟了一眼苏明倨傲的态度,双手一摊:“他对云小姐的爱慕怕是仅仅不容他对你使坏。如果云小姐找我只是炫耀自己的追求者的威势,那么完全没有这必要。” “你!”苏明大怒,衣襟无风自动,斗气若蓬勃火焰汹涌燃烧。 “苏明!你一直喜欢我我知道,但你也不能严苛到不让我和异性说话吧。”云小婵眉头微皱。 云小婵的怒气好似一泼冷水浇熄了苏明的气势,他顿时逞凶未遂的野兽,亮着獠牙气势汹汹,但终究没有做出什么具有实际威胁的举动。 “苏明,如果你想跟着我,就对霍杰和善点,都老大不小了谁不知道谁啊,不就想做出一副伟岸到可以遮风挡雨的姿态给我看么,真正的保护绝非争风吃醋,懂了?” 苏明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霍杰。”云小婵一把拉住霍杰就向前走。 苏明抬头看来一眼他们的背影,光线在他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这下拿霍杰开刀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他想在心爱的人面前逞逞威风,并非真格仇视霍杰,但云小婵却不同与其他女子,平时看起来丢三落四呆萌至极,但在感情上却是看得分明,这次适得其反的效果让苏明感到了一丝不妙。 “老大,怎么办,修理那小子不,兄弟们可都不耐烦了。”一个苏明的跟班适时凑上来道。 苏明摆摆手制止了这种想法:“不可,这样只会激起小婵的反感。” “不让小婵小姐知道不就行了。”那人贼眉鼠眼献策道。 苏明稍作沉吟,道:“此事容后再说,先跟上去。” 晨曦在这并不茂密的林间辗转嬉戏,云小婵与霍杰二人并肩前行并无太多言语。有了苏明的小插曲,云小婵对霍杰说起话来倒是支支吾吾:“霍杰,你生气了么?嗯?霍杰!” 霍杰本来是在寻思其他事,被云小婵突然的大声猛然拉回现况。 “啊,生气?无缘无故的生气干嘛。” “可是苏明都那样凶你呀。你刚才想什么呢,那样出神?” “两个问题。”霍杰淡淡一笑,伸出手指头:“第一,如果你和每个对你不好的人都置气,那么这一辈子大可不必去干其他事情了,你就是为生气而活着,岂不是很没趣?第二,我有个亲妹妹,她叫霍灵畅,她如今生死未卜,让我空怀寻觅解救之心却殊乏其力,担心之余也甚是无奈。” “你妹妹?长得好看嘛?”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云小婵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好看。”霍杰奇怪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小女生。 “哦。”云小婵用一种细不可闻的绵软之声暗自嘟哝道:“毕竟是你亲妹妹,能不好看么。” 林间野兽出没,但大多净是些小型的细究起来还谈不上品阶的魔兽。树上的松鼠欢快地从这跟枝桠跑到那个枝头,两只小爪捧着个松果,黑而亮的小圆眼睛不停地左右乱瞅,深情款款地摄取着这个可以给他最爱的松果的世界。洞穴里的野兔探头探脑,惊奇地看着过往的人们,在他们的眼中,这些提刀握剑的行人是那样的具有安全感那样无害,以至于他们无法将这一个个身材高大颀长秾纤得体的动物与“鲜血淋淋”一词匹配,所以他们时常会跑到人们的靴边,好奇地嗅来嗅去。 霍杰一行人直往南边前行,路上时常会遇到厮杀作一团的人与兽,情况如果甚是危急,云小婵不免出手相助,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庄子出来的,不能见死不救,哪怕每年的祭元节都会出现一定伤亡。 “我们的目的地,乱石岗之南,青溪之畔。”云小婵摊开地图,在上面指点道:“那里,有二阶幼年期魔兽。” “二阶幼年期,如果能成功将之围剿,那么此次前三名必定从我们这些人中出了。”苏明将扇面甩开,啪,扇骨相击作清脆声。 “明哥,那可是二阶魔兽啊。”苏明的跟班明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免打着退堂鼓。 “二阶魔兽又如何,只是幼年期而已。再者说,如果我们成功将之剿杀,那么我们就是山庄中的英雄,也能为山庄增光添彩不是。”这样说着,他忽然语气一变:“如果你害怕了,就不要跟着我们,就你那细胳膊细腿,去了也是帮倒忙,弄不好还命丧黄泉,还不如有点自知之明早早退出。” 苏明此话含沙射影,他那跟班一时愣在哪没回过味来,但以霍杰的聪明又怎能听不出来? “不劳你费心,人生死有命自有定数,我命不该绝就不可能有事,我命合该了尽也怨不得旁物。”霍杰心平气和道。 “说什么丧气话呢,赶紧呸呸呸。”云小婵一把堵住霍杰的嘴,似乎是在试图将不吉利的话给捂回去。 第45章 列山庄明暗各部 青溪畔首遇魔兽 乱岩岗,青溪畔,碎石堆积,所以形成了此溪赖以闻名的独特优势——泉石激韵,濭濭悦耳,颇有佳境。 溪水清澈见底,溪床亦是被碎石块铺满,其间罅隙遍布绿草柔柔的影子,小鱼往来翕忽,疾缓有度。 一行人蹚着溪水,一股清冽温凉的舒适感盈然于胸,将即对将到来的大战与可能存在的致命危险的担忧,缓缓安抚到低点。 “我就不信,庄中没有人在暗自保护。”苏明的小跟班一脸自觉英明地说道:“我们可都是庄子的未来,老辈怎么也不会让新鲜血液白白流失掉吧。” “小婵,是这样么?”苏明眉头轻微挑起,呈现中间微凸的八字,事实证明这样目色最显温柔。 “别问我。”云小婵两手一摊:“你们都是知道的,我虽然是桃醴山庄庄主的女儿,可我父亲没有直接或间接给我任何与能力无关的特权。” “我觉得吧,别人或许真难说,因为往年的伤亡率可真不是盖的,但小婵小姐身份尊贵就应另当别论,所以说嘛,跟在小婵小姐身边应当是极为安全的。”苏明的小跟班分析得有理有据。却不料主子一声冷哼,打破了他献媚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跟着我不安全?” “那……哪有这个意思啊老大,您父亲可是庄中兵戍部管事,修为那可是极高的,跟着您哪能不安全哇。”看着苏明凝霜稍缓,那小子低眉顺眼一脸委屈灰溜溜躲到一旁不再吭声。 兵戍部,桃醴山庄一主管守护与兵事的一个小团体,他们以强大的武力自荣,也正是这样的武力,让他们成为整个山庄抵御外敌的中流砥柱。像这样的小团体,在桃醴山庄共设立了三个主要部门,分别是:掌有人事任免政策决议权利的央枢部,负责器物维修具体运作的日勤部,还有就是前面提到的兵戍部。三个部门各司其职,旗下又各生枝叶分工明确,也就理所应当地将山庄打理得一派欣欣之象。 但据霍杰所知,桃醴山庄还有一个暗部,名唤刺隐部。这主要归功于云小婵的偷偷相告,说这些的时候,她虽然有无话找话聊的嫌疑,但确确实实让霍杰对桃醴山庄的面貌有了新一番的认知。 “他爸爸是兵戍部三大管事之一的苏笑,修为相当深厚。”云小婵偷偷告诉霍杰道。 “虎父无犬子吧。”霍杰抬眼瞅了一下苏明。 “是啊,他年纪比我还小一些,可实力与我也是不遑多让的。” “哦,是吗?相处几日,我都没见过你的实力。” “吶,这不,你的机会来了。” 顺着云小婵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灌木丛间有活物窸窸窣窣在蠕动,云小婵手指翘起,抬至胸前,向前一甩,一道流光好似飞剑,直挺挺射进灌木丛蠕动的地方。 良久未见动静,霍杰疑惑地看了眼云小婵,只见云小婵面容严肃,朱唇轻启,声音沉稳好似不是从她嘴中发出:“低估了这畜生的实力,连我的气劲都未能将它逼出。想来和我实力相差无几,是头一阶成长期草纹蚺。” 忽然,云小婵脸色一变,一把推将霍杰推了个踉跄,自己也借力像一旁闪开。 “嘭!”他们原来站的地方尘土飞扬,溅起的石砾在霍杰脸庞划出一道血丝。 “霍杰,没事吧。” “放心,我没事。” “你不会武功离这里稍远点,我和苏明会尽快解决。” 草纹蚺的攻势以那石破天惊的一击拉开序幕,而这头被激怒的蛇类也窜出灌木丛,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碧绿狭长的蛇瞳反射幽幽磷光,嘶嘶吞吐的蛇信好似触角般不停感探,它无毒且为蟒却具有毒蛇的特性,使得它凭空多了几分诡异。 艳极则毒剧,浑普则气正。蛇形动物中,凡有剧毒,以毒毙敌者,必以妖艳示人,凡以体猎食者,必朴实无华。妍蚩有异,善恶殊分,自然事理,可以喻人。 霍杰仔细观察了那草纹蚺一番,其身上草叶联缀,翠色掩映,身形庞大确为蟒类,可妖艳似一块碧玉又与毒蛇别无二致,一时间,竟分不清它到底有没有毒。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有毒,那么危险程度飙升一个档次,毕竟毒学,在大陆上严禁传播,用毒也会被江湖正道所不齿,所以,就算有人钻研毒学,那也是搬不到台面上的事情,除了那些被视为邪帮异教的门派势力。 正基于人们对毒学知识的匮乏,毒药的功效空前强大了起来,缺乏可保无虞的信心,也会让对敌者心里负担加重。 “苏明,草纹蚺有没有毒性。”云小婵双目似钢钉紧紧盯着草纹蚺的动向。 “我……我也不知道。”虽然内心极度恐慌,但苏明还是强忍装作镇定。 “算了,这里属你我实力最强,这草纹蚺的修为和我差不多,你我二人合力成犄角之势,尽量避免和那畜生接触。” “明白,你左我右。”苏明的武器便是那柄他时刻握着的扇子,扇面铺展,虎啸猿啼,付诸其间。此扇卖相倒和斗婴云离的那柄相差无几,但其威势,后者却是远远无法和前者相提并论。 苏明的跟班们早在巨蚺亮相便推搡躲到远处,因此他们此刻也就不必多费口舌遣散众人。 “喝!”苏明一跃而起,扇子横削,顿时瑞彩纷呈,华光乍现,扇刃雪芒飞射,直击草纹蚺。 草纹蚺邪眸寒意氤氲,蛇信嘶嘶不绝于耳,庞大粗实的身躯扭动不停,只见苏明的攻击将至,巨尾狂甩,一道气浪訇然与雪芒相击于一处。 “嘭!”脆鸣似玻璃破碎,苏明的雪刃细纹密布,凭空化作一团光晕散去。 云小婵借此时机,抬手起剑,剑走一线,笔直朝草纹蚺头部刺来。 草纹蚺狂舞,身躯扭动充满爆炸性力量,它不躲不避,竟迎刃而上,以头部那碧绿鳞片硬生生接住云小婵一剑,哪怕火花溅起。 虽然吃惊这草纹蚺的防御力,但二人却是没想过简简单单就可以打败它。 二人一左一右,上下齐舞,金铁铿锵声中,膀子拉开大干起来。 草纹蚺虽不是什么名贵魔兽血统,可一阶成长期的实力对于此刻的二人来讲也不是什么软骨头说啃就啃,更加上避免直接身体接触时刻保持小心,更给二人添加难度,一时间,双方战做一团难解难分。 第46章 战巨蚺苏明中毒 断悟道兄弟重逢 战斗,其实就是一种舞蹈艺术,充斥着力量与残酷的美。 一抹艳丽的红闪过,鲜血飙飞,一枝长箭直挺挺钻进苏明的血肉之躯。 “苏明!”男子身后的女子发出一声惊呼,手起剑落,更胜前筹的翠绿血液之花大朵大朵撒在地面上,潮乎乎地染湿一大片。 一声长嘶,振聋发聩。剧烈的疼痛使得草纹蚺加速扭摆着身躯,尘土翻飞,地面好似被耕牛犁过。 “咳咳,小婵,你没事吧。”苏明左肩被长箭插入,短短时间,皮糜肉烂,骇人至极。 “你为何替我挡箭啊。”云小婵神色慌张,看着那让她阵阵心悸的伤口,心顿时凉了半截,这分明是毒液造成的伤口溃烂啊,再这样拖着苏明非死亦残啊。 最糟糕的设想还是成真了,这畜生果真有毒! “想我堂堂翩翩公子,今日竟在这畜生手里如此狼狈,让我在小姑娘面前如此丢脸。”苏明声音愈发显得微弱。 “这时候还开什么玩笑啊。”听着苏明一贯略带调笑的话,云小婵竟提不起一丝抗拒,她看着苏明若刀削般细长的眉毛,内心顿时打翻油盐罐五味杂陈。 “老大,老大!”不得不说苏明的跟班还不是那么不堪,尽管危险已经身负重伤大打折扣,但终究还是未解除的,他们五六号人一拥而上,刀枪剑戟,尽皆往草纹蚺的伤口处招呼,哪怕草纹蚺已颓靡到无力反抗,他们仍不罢休,直至尸体化作肉泥,才得以安息。 “来苏明,这颗是解毒丹,试试能不能解了这蛇毒。”一颗火红色的丹药散发淡淡药香,云小婵将之塞进苏明有些发黑的嘴唇,丹药顿时化作一股热力,上经下络,四肢百骸,扩散开来。 此丹药,珍异殊品,集百草,解百毒,是云中歌给云小婵以防意外的。 “感觉如何?”云小婵关切问道。 “我好多了,别担心。”苏明面色稍稍缓解,勉强一笑。忽然,一口黑血被狂喷而出。 “现在最关键的是有高人运功治疗,你不宜继续捕猎了。” “不行。”苏明忽然来了精神,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全身翻了个方向,看向霍杰,眼眸中尽是敌意。 霍杰一愣,旋即无奈一笑走了过来道:“如果你担心,我大可和你一起离开。现在最主要的是疗好你的伤,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别本末倒置了。” “哼,不必。我与小婵青梅竹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破坏的。” “那你还不走?” “我苏明岂会被这点伤打倒?如果这次挂彩回去毫无建树在山庄何以服众!” 霍杰看向云小婵,云小婵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句:“他自小便是这样倔强爱逞强。”便搀扶着苏明与众人一起缓缓前行。 霍杰看着渐行渐远的苏明与小婵,暗自叹了口气,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今日受教了。怀着这样的想法,霍杰改弦易辙向一个不同方向走去。 云小婵回头望去,只见霍杰身影已然远去,她稍作犹豫大呼一声他的名字,可霍杰头也未曾转动,只是摆摆手,便扬长而去。她刚欲冲过去却被苏明一阵咳嗽拉住双脚,再抬头时霍杰的踪影已消失在一丛灌木后。 “霍杰……”云小婵继续前行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 将视野追踪到霍杰的身上,他自离开队伍,自思无所可去,而漫无目的游荡也不是办法,便索性攀上一颗粗壮的数木,在细密的枝桠盘膝入定,感悟形脉。 时间在攀竿的日头中渐渐逝去,空气中的涬溟丝丝缕缕好似蛛网,肉眼不可察地在霍杰身旁结成膜化成茧。浩然正气,凛然长存,以形胜虚,蜕虚蝶形。气势凝罡,必如彩蝶脱茧,先自缚,后自荣。 霍杰静静悟道,万籁皆空,六根如镜,前尘旧事,江湖相忘。数次的积累,星光神祇的诱导,聪颖机警的头脑,数个条件使得那醍醐灌顶的瞬间明悟,已近在咫尺! 霍杰身随意动,双手凭空划出粗略简单却细品玄奥的弧线,手印所结处,线轨相辅相成,一个奇妙的图案当空悬浮在霍杰面前。 快了!快了! 霍杰的身子剧烈颤抖,额头的汗珠大如晨露,他的情况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瓶颈地步,一步跨越去,便是海阔天空! 就在此时,异变突发! 三道流光,似离弦之矢,折枝采叶,一路疾驰而来,强大的冲击波直接向霍杰席卷而来。 “哗——”霍杰直挺挺跌下树。 大梦初醒,烟消云散,刹那而来的豁达让持久疲劳的心灵蓦然舒展。 灵魂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在坠落! 明明是间不容发的时候,他却显得如此从容,好似光阴无缚,超脱尘网,弹性的时间被意识拉长延伸,终成此刻这幅横视纵观洞察全局的气候。 时间在一瞬间的蹦弹后,迅速恢复了原有的模样。霍杰不知道刚刚的异样是否出于自己意识的模糊而产生的错觉,但那份俯察万物的上位者心态却在胸膛历久回荡! “哎呦!”惨叫声下一刻自霍杰嘴中传出,他从树上坠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山崩地裂的,尾椎没摔成四瓣他都庆幸娘亲生他生得坚挺。 “谁!”一少年猛然回头,看向霍杰坠落的方向。紧接着一个万分惊喜外带意外的声音欢呼:“霍杰!” 霍杰本来摔得七晕八素,恍惚间竟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乍一看时还有些重影,可待他揉了揉眼睛看得真切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仇?!” 重逢的欢喜氤氲在胸间,可眼下绝非叙旧的时候,哪怕二人之间有太多事与经历需要交流。 “霍杰,待我解决这两个杂碎再与你详谈。”夜无仇一把抹掉嘴角的血丝凛然道。 听到此话,霍杰才开始审时度势,夜无仇与二人对峙,此二人皆身着藏青色服饰,头戴黑金镂空鹰隼猎食图抹额,脚踢帆布长靴,一眼便可知同属一个势力。 “他们是?” “恶隼山的杂碎们。” 第47章 恶隼山以多欺少 瞬明悟晋级斗婴 “无仇,能对付得了么。”霍杰眼见三人来来往往,二打一,斗气光芒时时绽放而夜无仇明显不敌,不由得大喊。 夜无仇攻左,便右肋中拳,夜无仇守右,则左路甚危,全让两路不能相顾,左右不能同存。此不仅体力空耗,更是心力的磨损。 “二鼠辈以多欺少。”一掌隔开对方的拳势,夜无仇奋力一跃,跳出战圈。他的身上,衣衫褴褛,连日的战斗使得现在的他疲惫不堪。 夜无仇咬牙坚持,努力控制自己的身子不倒下去,可事实状况远比他想象的糟糕的多,内外伤势,已不容他再战斗。 “小子,你已是强弩之末了吧,就你现在这破锣身体,枯竭的就差燃烧生命了,如何跟我们斗!还不如乖乖束手就擒,也省的爷再废心思。”恶隼山的人邪笑道。 “这小子如果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倒也是天纵英才,可惜没有今后喽。他斩杀我恶隼山这么多人,山寨大头领定拿他心肝下酒。”另一个人摆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咳咳。”夜无仇一时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汩汩自嘴角滴在地面上。霍杰忙跑过来一把将夜无仇扶住,这才防止跌倒。 “霍杰,你快跑,这俩人都是斗婴级别,你没有武功傍身,别受到牵连。”夜无仇欲将霍杰推开,可终究力不从心,胳膊软绵绵垂下。 “大难当头,我霍杰如若舍弃同伴逃跑,纵是偷得一条性命,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虽然我有时是会懦弱,可在此时绝无选择。” 恶隼山二人闻之,哈哈大笑:“好感人的一幕,也罢,你既然想陪葬那我等有何理由不成全你?” “霍杰……”夜无仇感激地看向霍杰。 霍杰微微一笑,将夜无仇扶到树根下靠好,便直起身用他那孱弱的身躯挡在夜无仇的前面。 “来吧!”霍杰大吼一声,虽然是初次的战斗,但毕竟是生死之战,他的吼声虽然生涩但依旧气势十足。 没有丝毫斗气波动的拳头狠历打出,恶隼山人先是一愣,旋即捧腹大笑,随手一挥,一道光华宛若匹练,轻而易举将霍杰抽飞。 “一个不会斗气的小子就向我们动手?不知死活哈哈哈。” 夜无仇一脸焦急,看着摔倒的霍杰,有看看此迍邅的境地,头脑活络,不得不寻思其他求生方法。 “啊!”霍杰奋力爬起,再次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二人。 毫无悬念,霍杰再次被击飞。这次,霍杰所受的伤明显胜过前一次,他捂着胸口,晃晃悠悠扶着树干才再次站起来。 “霍杰,算了吧,我来吧。”夜无仇挣扎着起身,看着霍杰已经站不稳的双腿,手中纳戒光彩隐隐,眼底泛着一丝狠历。 此时已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如不将此二人斩杀霍杰与自己都将万劫不复,不如拼尽所能,将师傅留下来的符咒催发,哪怕后遗症是任何人都不愿承担的。 “不,无仇,今天困境我必然可解。” 在那一刻,夜无仇忽然睁大眼睛,瞳仁折射出浓烈的不可置信。只见霍杰全身周遭被橙金色覆盖,先是星星点点,最后愈演愈烈竟浓烈地夺人心魄。 奇怪的音节自霍杰口中吐纳,原本疼痛的脸色在此刻恢复了安宁,梵音道曲,玉盘玑珠,似逝不去的滚滚长江,似永不靖的大河混沸。洪荒汗青,天地文采;高堂之上,江湖之远;朝臣宫姬,草莽绿林;北国风雪,南乡温柔,一派浩浩汤汤的气象尽付之一曲。 此刻的霍杰还是霍杰么? 夜无仇目瞪口呆,对面二人亦是张口结舌。霍杰随着这神秘的歌曲的演奏气势更是节节攀升,浓郁的斗气在掌中缭绕,泛出实质般的红金,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变,神圣就像千古帝君。 “发……发生了什么。”夜无仇喃喃自语,从这斗气浓度与气势来看,霍杰的修为已超越自己向斗婴境界直逼而去。 一个之前连经脉都感受不出的人竟然一跃而成如此高的成就?夜无仇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做梦呢吧。” 还是这些时日的分别他经历了什么奇遇? 这时,恶隼山的二人回过神来,虽然他们不明白在霍杰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前一刻还是不堪一击的枯朽之躯,这一刻竟然隐隐有超越他们的势头,但他们明白,如果此时不加以遏制,那么此人必是祸患。 “刷——”一声清脆的钢刀出鞘声。二人一左一右,相傍向霍杰杀来。 夜无仇神色一紧,大喝一声“鼠辈尔敢!”想也不想,抽出赤血残云,拼劲全力,一剑刺出。 赤血残云,这些与恶隼山纠葛的时日,他第一次使它的锋刃看见了阳光。 赤红之刃妖艳的好似要滴出血来,晶莹剔透的巨大血槽霸气十足,而其上令人心悸的力量更是所向披靡。 “轰!”三柄武器狠狠撞击在一起。 “咔嚓。”一声脆响,随之宛若连锁反应般脆响之声不绝于耳,恶隼山二人的刀寸寸破碎,散落一地。 可绕算如此,二人依旧未受半点伤,毕竟以逸待劳实力碾压。而夜无仇,只有此有次一剑之力。 “天地玄黄,品鉴朱紫。盈虚有度,列宿繁星。”这时,霍杰的喉咙里发出他正常的声音,他那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那眸中,仿佛海纳了整个宇宙。 一个透明的幻影自他身体脱落,高涨的力量直接冲破瓶颈,蓬勃的光辉层层勾勒霍杰大**的轮廓,金虹冲天,耀目冥冥。 良久,夜无仇与恶隼山二人渐渐恢复视线,只见霍杰额头,多了一个精巧的印记。 仔细端详,乃一圆盘,边列众宿,中印太极,红金闪闪,雕镂非凡。 “无仇,这二人交给我吧。”霍杰淡淡一笑,握了握拳,这便是力量么?好充沛的感觉。 “这……这是凝气成罡,斗婴!?”夜无仇双目呆滞。 对面的二人呆头呆脑的状态没比夜无仇强到哪去,斗师印他们怎能不认得?虽然每个人的印记都不一样,但必然都处于中庭眉心,更何况这强横的气势是做不了假的。 这什么情况!自己两下攻击竟然打出个斗婴?不可置信,不可置信。 其实霍杰自己最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前悟道便达到瓶颈,原本他以为被打断了便不知何时才会重拾灵感,可就在被打两下之后脑中訇然似山崩,灵光乍现他所做的十分简单,就是抓住灵感然后就这么就明悟了。 可能是星光神祇所带的威能颇为强大,竟直接让他跳过前面的阶段进入真正的斗气世界,凝气成罡! 恶隼山二人面面相觑,尽管他们明白,眼前的新晋斗婴修为没有他们中任何一个深厚,但那种来源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膜拜却是让他们胆寒。 欲问他们自己为何会出现这种情感,容他思量三天三夜也解释不清,仿佛先天而为,本应如此。 如此在本性中的压制,是霍杰也未曾想到的。此刻,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将此二人打倒! “霍杰,莫留活口。”夜无仇突然相信霍杰此刻的实力足以碾压二人,哪怕霍杰不会任何武技,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修为没有二人深厚,就单单从斗气的尊贵与令他都感到威胁的纯净,他便有了足够的理由。 霍杰一怔,犹豫地看了眼二人,旋即缓缓点了点头。 “你想多了!”二人暴喝,鼓起勇气,换了刀刃,疾冲过来。恐惧那是反复思量的结果,不去思考,何来恐惧一说? 霍杰双手握拳,猛然前送,磅礴的金色斗气好似决堤泛滥,不可抗拒地与另两股力量抨击在一处,画面好似卡带,存在那么一个罅隙,紧接着恶隼山二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自哪来便飞到哪去,空留下几滴黏糊的血液迟迟滴落下来。 二人瘫然倒地,昏厥过去。 霍杰简直被自己惊到了,如此强横的力量,突然赋予到自己身上,没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去适应是不行的。 他给夜无仇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夜无仇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缓步来到二人身前,手提利刃,面部变幻着的表情彰显着此刻他挣扎的内心。 夜无仇在不远观望,暗自叹了口气,如此世道,不进则退,杀戮只为自保,兄弟,这便是江湖法则,你要记住啊。夜无仇踉跄来到霍杰身边,扶住他的肩膀,果敢手起刀落,一股热血喷溅他们一脸。 “走吧,兄弟。”夜无仇轻轻拍了拍紧紧闭着眼皱着眉的霍杰。 第48章 霍杰详述前后事 无仇攀壁入兽巢 林峦雅秀,水清云晏。 “星主?”夜无仇激动道。 “是啊,这等好事怎会就落到我身上了。” “即是前世注定,便莫错过姻缘。既然你能成为星主,自然有其道理,只是以我们目前的目光难以看穿罢了。” “到现在我仍感觉不可思议好似做梦一场。”霍杰笑呵呵,脸上流露出放松与舒适的神情。“关于我自分别以来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巨细无遗的讲述一遍,无仇,来讲讲你的故事吧。” 夜无仇银白色长发非但不显老,反倒神采奕奕,尽管有伤在身,但经过几个时辰的调息整饬,精气神已恢复不少。他摆摆手道:“我服用丹药,伤势已得到缓解,虽不说能达到巅峰,但动动筋骨还是没问题的。我经历的以及我从前的事有的是时间一一详尽跟你道来,眼下倒不如先助你斩杀魔兽,一举拿到这所谓的神秘奖品。” “区区这神秘奖励恐怕是打动不了你吧。”霍杰奇怪地看着夜无仇。 “哈哈,不是说咱兄弟眼界高,一般的东西自然是入不了我的法眼的。”夜无仇自吹自擂,鼻孔朝天丝毫不怕大话说得闪到舌头。但下一刻夜无仇忽然一本正经,变化着实迅速:“我探查到灵畅的踪迹了。别,你先别急,如果着急好使我现在已经救回她了。她就被囚禁在恶隼山上,以我们俩的力量贸然解救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需要借力。” “你是说?”霍杰深邃的眼窝朝向耸立在前方的小山头,试探道。 “是的,我们需要那个桃醴山庄的力量。” 两个少年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缘溪而行。溪水清冽,潺潺流淌,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心扉通彻的湿凉。 经二人研究决定,他们沿着云小婵所去的方向寻觅,二阶幼年期魔兽,还不是他们无法抵御的存在。 虽说现在的霍杰身怀星主强大的力量,可毕竟霍杰得之于刚刚对之尚不熟悉,更妄谈得心应手的掌控,再加上霍杰功法武技都未曾修习,也就仅仅多了点自保能力,要说攻击力那是没边的事。 夜无仇不可能不了解此状况,但他还是决定去猎杀二阶幼年期魔兽,更多是是出于对自身武艺的自信。 “蓝镖头和她的两个妹妹有消息么。”霍杰提了一句。 “丝毫没有。”夜无仇无法隐藏心中的想念与担心,甚至可以说是惶恐与对失去的惧怕,神色不禁黯然。忽然,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转移了话题:“霍杰,你还记得福来客栈的事么。” “怎么了,那次我莫名被人袭击了,然后是你冲进火海救了我。” “是,就是这件事,自从你连同货物被桃醴山庄劫走,我便寻你无果。就在你被劫的那天,我再次看见了伤了你的那柄梭镖!” “什么!什么人!”霍杰沉浸在震惊之中。 霍杰与夜无仇二人很快便来到那二阶幼年魔兽的领地。之所以会有准确的消息,得益于云小婵的地图确实是一位武艺高强的人所绘制,其准确性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们并没有遇见云小婵一行人,此二阶幼年魔兽的领地颇为庞大,如果完全无目标的两队人在此地如无头苍蝇般乱撞,相遇的概率极小,但好在地图明确标明这一地带老大的洞穴所在,也省去了他们焦头烂额大费周章的寻觅。 一路走来,他们偶尔遇见三三俩俩的人与一些低端魔兽厮杀,甚至还遇见了俩个白虎镖局的人。暗中观察了一番,发现他们并无危险,二人也未做停留继续前进。 在此期间,夜无仇向霍杰介绍了关于功法与斗技还有斗师印的一些理论知识,这为霍杰增强对武者的认识增强了几分。 现在的霍杰在修为上强过夜无仇,但在实际战斗力方面却是一小白。修为的高低在斗师比拼中起不了决定作用,好比坐拥金山,无处花销,亦是与一堆破铜烂铁无异。 但想要成为强者,却处处与修为息息相关,修为乃是作战的底蕴与支撑,是最基本的东西,因此,寥寥几句,其间的利害关系,霍杰便可得而知。 夜无仇此时的境界,尚未达到凝气成罡的斗婴,但距此仅一步之遥,他现在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以供他完美晋级。 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之事,强求不得。 他们来到一土阜之上,忽见下方稀疏的林子间有人在打斗。 “云小婵。”霍杰低低道。 “她便是云小婵?身手不凡嘛。”夜无仇一脸笑意看着下方。 “他们早我们这么长时间来为何还没见着那二阶魔兽?”霍杰没有理会夜无仇油腔滑调的调笑,道出他的疑问。 “可能遇到什么事了吧,你仔细观察一下她。” “我观察她干什么。”霍杰脸一红。 夜无仇乐的合不拢嘴,心想,当初你调笑我对蓝如玉的感情,如今大仇得报矣,“我让你看她的左臂明显是因受伤而不灵便,你想什么呢!” 霍杰定睛一看,确实如此,云小婵的左臂显得僵硬,否则以和她对峙那小魔兽的实力,片刻便命丧黄泉。 苏明先不论,其他人都是个个带伤,而且和先前比存在减员情况。 “难道他们已经将那魔兽斩杀了?” “他们的伤倒像是刀伤,不像魔兽所造成的,但无论怎样,我们都去那魔兽巢穴一探便知。” “可是云小婵他们?” “放心,就是受伤,那小魔兽依旧不是她的对手。” 悄悄自土阜下来,二人快马加鞭赶往魔兽巢穴。魔兽巢穴,坐落在一峭壁洞穴之中,其下深涧,千丈森然。 夜无仇皱紧眉头观察周遭地势地貌道:“这是飞行魔兽。” “我们如何下去?”霍杰自上而下看着近乎垂直的陡峭山壁道。 “我自己下去了吧。你身手不行,而此间又凶险。”夜无仇手指从一个方向指向另一方向,他示意霍杰这便是需要前进的路径。 霍杰深吸一口冷气,自家知自家事,并没有拒绝,只是嘱咐道:“小心点,如果不行我们不去便是。” 夜无仇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态度。他翻身而下,一脚踏在一块凸出的石棱上。石棱止凸出半脚掌之多,一脚踏上去颤颤巍巍似随时都可能塌下去。夜无仇不敢多作停留,飞身一跨,整个人顿时跳到一块较大的凸起上,他身体贴着石壁,横着沿石面前行,十数尺后,石面渐渐缩进石壁中,留给夜无仇的依旧是半脚掌之多。 夜无仇咬紧牙关,攀在峭壁上,回头一望,顿时心中大寒,泉水在深涧中自言自语,却不想有一少年在它上方大汗淋漓。 夜无仇为了防止头晕目眩,再不敢回头看,哪怕是在脑海中想一想亦是刻意杜绝。他观察了自己斜下方目的地的位置,那是一块不小的凸出平台,自那儿往里走便是魔兽巢穴。 他安了安心,执行着事先计划好的路线,跳了下去,身子极速下坠,心仿佛都堵到嗓子眼里,但好在意识还未失控,在最关键的时刻一把拉住立根破岩的苍松,树干拉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夜无仇身子止住下坠的趋势。 “喝!”夜无仇宛若轻巧的猿猴,借着树干的弹力,一脚踢在墙上调整角度,身子凌空一跃,堪堪落到石台的边缘。 一直在上面观望的霍杰将将想松一口气,却只闻咔嚓一声响,立脚的地方断裂,夜无仇惊叫一声。 霍杰惊恐地闭上眼睛,心再度悬了起来。 第49章 无仇险成千古恨 魔兽护犊战意激 “无仇,无仇你没事吧。”霍杰小心翼翼探头试探向下问道。 “放心,我是何人,岂是那么容易就挂的。”一个疲惫的、心有余悸的声音幽幽传来。 霍杰顿时大喜过望,急忙寻找声音的来处。当他目光如炬飘至一处,登时一怔。只见夜无仇身子贴着一片光滑如镜的壁面悬空垂下,唯一的支撑点便是他的双手紧紧握住的一柄利刃,利刃插进石壁过半,自然牢固可靠。 此时的夜无仇,黑色衣襟袍摆悠悠晃动,脸色如凝寒霜,毕竟年少,又自幼恐高,此时面临千丈深渊险而又险之境地,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咕嘟一声喉咙滚动,他吃力地咽了口唾沫,缓缓吐出口浊气,双臂蓦然发力,身子若猿猱飞度,衣襟交错间腾越而上,脚跟稳扎在斜上方的平台上面。 定了定神,一抬头便看见上方霍杰关切的目光,心中宛若揣了一把火。他抚了把鬓角的发,以一种极其自恋的姿态与语气道:“幸亏本少爷身姿矫健,感觉自己就是人中龙凤。” 霍杰摸了摸额头,翻了个白眼道:“行啦,别贫了,感觉我自己就像身临其境,没把你怎么着倒把我吓到不行。” “哈哈,感慨一下嘛。我进去会会那畜生了,你在那里放心等候,二阶幼年对我没有太大威胁。” 言讫,夜无仇走到洞口,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他跌落的地方,大踏步进入洞穴中。 洞穴四通八达,潮湿腥臭的空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越是到深处,味道便越是刺鼻。夜无仇身处其间,感觉糟糕透顶,就好像掉进一潭泥泞,皮肤贴着一层黏糊糊的液体。 压抑与拘束,是夜无仇来到此的第一感觉。 墙壁四处穿孔,石柱不规则林立,愈加显得此处幻如迷城。 一声长鸣自洞穴中传出。 这凄迷的长鸣给了夜无仇两个提示,其一,这头魔兽属于蝠翼兽,并且这头魔兽极有可能是红翎尨羽鹤。其二,此翼兽虽属蝠翼科,身体却长满羽毛,类似于此种魔兽往往是异变产生,其之能力,也就怀有几分有待商榷的不确定性。 倒不是说是夜无仇光听声音便知道这么多,那样的话他岂非神人?他仅仅判断出第一条,第二条乃是在第一条的基础上的知识拓展,也就是说他们是因果关系,绝非可能存在误解的并列关系。 之所以在此绕废口舌,定是要道出个因果,一些在字面方面存在质疑的,且无关模板与一些在人们心灵各自成象精髓的,都须解释得通,否则便有流于主角光环的嫌疑。 主角之所以成为主角,定然有足以促使他成为主角的优秀品质,夜无仇自幼便受天玄剑神的教诲,对魔兽各种特点的掌握是谙熟的,他的腹中也是有墨水的,只不过与霍杰相比,他所研习的偏向于对修炼一途旁门别类的考究,而霍杰所习乃人文政治以及人性的探幽引微。所学非同,便不具备可比性。 这也是夜无仇羡慕霍杰的原因之一,书写性灵,随心而发,寥寥感语,字字玑珠,细细吟咏,慢慢品味,人生的乐趣无出其右。再者,擅长用诗词歌赋寄托情感的人,必定是细腻丰满的,慧心芳质,可为通向高境界与幸福彼岸河清海晏的水面上一叶小舢板。 无需太多,一叶扁舟,此生足矣。 其实,每一件特长融会创造力皆是艺术,一个为艺术献身的一辈子,终究是可以在生命最后的一瞬因其所为追求而幸福不已,更会为自己高昂的灵魂无怨无悔。有些东西,融进身体,便是骨髓,淬入灵魂,便成信仰。 我们往往疲于奔命,迷失在形色纷繁中,到底忘却了生命原有的模样。我们的一生,便是一首诗、一阙词、一赋曲,能把文字写成自己想看的模样,能把每一天说过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雕琢成至少对自己来说弥足珍贵的艺术品,那么,视野所掠处,便是一派全新的气象——你再也不会彷徨,再也不会迷茫,再也不会因为人间冷暖而厌世轻生,再也不会因为寻找不到存在的意义而苦不堪言。 如此既出乎其外又入乎其内地感悟人生,方才是臻入悲喜化风雨,死生尽一念的佳境。 言归正传,夜无仇心中大致有了些底,便夤声寻去。 再行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一处较大的空间安布在迷宫般通道那端。 “吱!”一声震耳欲聋的裹挟着威胁的嘶吼响起,一头魔兽长喙红翎,体态似仙鹤,翅膀无毛以皮为衣,与那一身蓬蓬白羽存在巨大违和感。 所谓二阶幼年,并非实际年龄上的幼年,而是以幼年、成长、成熟来对实力进行较形象的划分。 它那邪红的圆眼睛警惕地盯着入侵者,那双常而细的腿慢悠悠支撑起整个身子,蝠翼扑棱两下。这是一种信号,一种宣示领地主权的信号。 “果然是红翎尨羽鹤。”夜无仇手攀上剑柄,此剑并非赤血残云,而是一柄印刻火焰纹章的二品宝器。并非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便可肆无忌惮催动赤血残云,魔剑威力固然强大,可消耗同样不少。付出与回报是等价的,免费的午餐是不存在的。 先下手为强,夜无仇刚欲动手,一件东西蓦然吸引住他的目光。 “那是!……我靠。”没等他话吐出口,长喙若矛,刺将而来。其狠历程度,势要一击取命。 “要当母亲了?”夜无仇面色微沉,飞身后撤,堪堪躲过要害。刺啦一声响,夜无仇衣袖断裂。 “舐犊情深啊。可自然便是自然,我虽然敬重你,但却不会手下留情!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法则如此,多说无益。”夜无仇自顾自说着,神色有些黯然。 “来战吧!”夜无仇抖擞精神,爆蓬丛丛火焰的长剑直指红翎尨羽鹤。 红翎尨羽鹤似通人性,长啸一声,扑棱翅膀飞到半空,以站位的优势向夜无仇迅猛俯冲过来。 “此剑名曰赤焰,长四尺,品二阶,此身为剑客,千里通心明,青山留不住,探囊取首行。”夜无仇一剑上撩,焰势汹汹,剑身纹章活络,宛若游龙走蛇,汩汩冒着新生的力量。 “嘭!”红翎尨羽鹤嘴里吐出一口吐息,成锥形,狠击在赤焰剑上。 夜无仇做了些许规避,现在他的状态不容许他以雷霆之势将其灭顶,能省力则省之,能借巧则借之,对形式有一个正确的判断,才是明智之选。 身子轻灵似翩翩檐间燕,矫健似狩猎之豹,脚步梦幻,来来往往,形成一种特定的回环。 战斗对于他来讲已经目无全牛,一招一式在他眼中完全有另一番意味。 红翎尨羽鹤亦非庸辈,毕竟二阶幼年期的实力摆在那儿,再加上护犊心切,不容许它不拼命,一时间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二者纠缠往来,忽黏打,忽分离,酣斗半响,未分胜负。 第50章 天玄五绝四上阵 祭元盛礼始欲开 “金煜龙翔剑法!” 金龙腾九天,宵尽舞落颜,百代岁月转,孤影默清绝。 剑尖所指,便是一片血撒。 天玄五绝分别为:天玄剑法、天玄绝手、天玄体术、天玄步法,天玄元瞳。 天玄五绝之剑法,学名龙翔剑法,天玄剑派的成名标志,数以万计的天玄内门弟子的主要修习。这套剑法威力强大,刚柔并济,蹁跹中有霸道之力,蛮横间有丝缕柔情。最可称道的是它有极大的可塑性,可发挥出的实力、所舞动而出的形态感觉因人而异,因此极大地增强了此套剑法的内涵与维度。曾有人用以下一段话称赞天玄内门弟子的总体面貌:所研习的剑法为一,其中却变化万千。总一看恪守规律,细一观各不相同,姚黄魏紫,各臻其态,多元并举,蔚为壮观。 因此,夜无仇所修习的金煜斗气,长久间与剑法渗透结合,便成他独属的金煜龙翔剑法。 至于天玄其他四绝,因多种因素的影响,并未容许弟子修习,皆是由掌门人手手相传,从未流落至江湖。 “唰唰!”剑光闪烁,难以捉摸,红翎尨羽鹤的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红翎尨羽鹤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猩红色眼眸泛着疯狂的意味,它浑身血液暴涌,哪怕这样会加速血液流失它也浑然不在乎。 强大的气浪将直接将夜无仇掀飞,待他稳住身形,一脸愕然发现,红翎尨羽鹤变了模样。 整个身形膨胀了一圈不止,关节扭转间充满爆炸性力量,血冠利爪,气焰滔天,实力突飞猛进达到一个新高度。 夜无仇面色虽然沉郁,可并未显现出惊讶之情,既然是异变血统,那么有些特殊能力也不足为奇。 伤口不断流淌成涓涓细血流,红翎尨羽鹤自知情况不妙,就算用特殊办法将实力短暂提升,可血乃兽之本,待血流干有了性命之虞何来退敌之力? “你都拿出绝活了,我不尽力倒是对你的不敬。”夜无仇脚步看似虚浮,却实在有其奥妙。 横生妙趣,步步生花。 那异变的红翎尨羽鹤只觉眼睛一花,定睛细瞧时,明知目标在此,却心生顾虑唯恐每一次进攻都会落空。 天玄五绝之浮生五象步!虽说夜无仇只是粗略浸淫,可绝技终归是绝技,哪怕只是浅显的一招半式,依旧惟实致用。 叮——,赤焰剑发出一声清脆的振击声,羽毛断裂,可硬生生在剑刃即将划破皮肉的时候将其力道抵消。红翎尨羽鹤长喙若钻天长矛,携夹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力道,直刺夜无仇面门。 此击若中的,那么夜无仇的脑袋便成了挑在竹签上的蚂蚱。不得不说,红翎尨羽鹤是具有一定智慧,准确抓住了夜无仇一击未果停滞瞬息的空当,实施在它看来是最有效的进攻。 可它还是小看了夜无仇,或者说它小看了浮生五象步的缥缈与飘逸,夜无仇脚步登时变幻,一个闪身后弯腰,不仅躲开了致命一击,更来到红翎尨羽鹤的另一边。 脚掌功夫,曾多少次在他与恶隼山连日纠缠中,保得他全身而退。 来不及蓄力,又是一剑,结果可想而知,甚至还赶不上头一击的成果。红翎尨羽鹤的羽毛坚硬到了一定地步,要想策勋,还需要更强大的攻击力。 夜无仇手掌变化于悄然间,角度与光线合适便可看出属于金属的那份独特质感与光泽。 “有我的摧坚霸钢手助力,攻击力道岂止提升一星半点,这场争斗可以结束了。” 并未大意,夜无仇先是迷惑性几次闪身,待红翎尨羽鹤稍有懈怠,一剑撩起火焰雄雄,乌黑的气体似烟似雾自他手心传出,笼罩在赤焰剑红芒外刃。 手起剑落,一气呵成,红翎尨羽鹤还未做出反应,神经便已中断。它一声不吭,轰然倒地。 “呼——呼——”夜无仇脸色苍白大口喘息,大幅消耗使得他多日未得充分修习的身子骨着实有些吃不消。 将一粒温脉补气的丹药塞进嘴里,药力化作热流四散填充,夜无仇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将红翎尨羽鹤的尸首装入纳戒,他又轻轻捧起那颗浑圆的带有温润乳白色蛋壳的卵,摩挲着,他呢喃道:“这也许是我最后的仁慈了。” 华光一闪而过,夜无仇将兽卵收入纳戒转身朝洞口大踏步走去。 时间流逝,玉漏相催。 夜无仇与霍杰二人于日薄西山时分赶到集合地点,那里,人们神色各异,有的伙伴丧命沉痛不已,有的收获夥矣面带喜色。 云小婵与苏明早已在集合地点等候,他们一行人盘膝坐地,运功疗伤,颇为不俗的斗气光芒现实出他们的出众。 管家老李以在庄子中居住位置的东西南北来将众人分成四伙,以便清查人数。 霍杰将夜无仇介绍给老李,老李风轻云淡只是一句“原来是霍杰小兄弟的朋友,欢迎。”作为初次见面的招呼。 夜无仇的加入没有引起丝毫阻遏,难道桃醴山庄就不怕混进奸细?对此,老李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霍杰是我们山庄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便是朋友。” 被桃醴山庄俘获的白虎镖局与李家镖局的众人陆续回来,伤亡还是保持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看见夜无仇,他们个个一脸惊奇。 等待一时辰左右,确定了伤亡名单与生者人数,确定无误之后,便驾驭墨云雀,形成一个梯队,迎着昏黄的光线与微凉的晚风,飞向桃醴山庄。 山庄的轮廓在夜色的掩映中隐隐约约,灯火宛若散落的星星,给整片地域蒙上一层橘红色的细纱。 忽然,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山庄之时,一朵烟花冲天而起,伴随着梦幻般的爆炸声,夜幕被渲染的五彩缤纷,紧随其后,数百炮仗齐鸣,各色花朵,各种形态,炫光瑰奇,此起彼伏,一时间热闹非凡,极大程度凸显了节日气氛。 “好美啊。” 墨云雀上的一张张年轻面孔,在烟花美景的衬托,各种情绪在缓缓流淌,交相变化的色彩中,是一个个满是憧憬的目光在流浪。 数些情侣手挽起手,有些甜腻的浪漫氛围构筑起无数二人世界。霍杰不禁为自己悲哀,倒不像夜无仇,心中还有想念的名字,他试着去想可发现自己的心潮竟无一人可以托付。 烟花下的诗意就是心心念念的人儿的面庞在心中清晰可闻,就算身遥心迩,可依旧在心里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彼此如此的接近,体温让人难以平息,若痴人般道尽海誓山盟。 地面上,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长辈们穿着节日礼服成群结队聚集到广场,等候孩子们归来。就算哪家孩子不幸为这节日而牺牲,也没人会在此间聚会上号丧。一般都会等到翌日天明,逝者才会装棺入殓,全体庄民集体为这些逝者默哀。 盛大的舞台已经搭建好,直等这些满载而归的英雄归来。 第51章 心为城割地称臣 勘风雨终起仓皇 人们将墨云雀团团围住,一团团吉祥米撒在年轻人们的头顶,传说举行这样的礼仪可以取得神灵保佑,为孩子们祛灾免难,祈得健康长寿。 身着奇装异服的牛头马面好似念咒般口念叽里呱啦声调单一的文字,排成一排边走边吟。 他们双手捧着一碗薄酒,为青年们接风洗尘。每一个青年自觉等待他们的到来,好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云小婵与霍杰于人群中遥遥相望,他们这个角度,可以一路畅通地看见对方的侧脸。 云小婵与苏明呆在一处,因其身份缘故,二者立脚之地颇为宽阔,而其他人便没有这待遇,拥挤在一起。 时时相望,此郎彼女,忽有目光接触,云小婵顿时眼波流转,飘忽如风,面色更是攀上绯红,她立马看向别处。她的身旁,苏明谈笑风声,丝毫没注意到云小婵心思跑到了九霄云外。 至于霍杰,则坦然的多,人群之中他认识的不多,云小婵算是一个,心不怀则行不乱,霍杰转过头时,目色好似一汪温柔的湖泊。 夜无仇慧眼如珠,心如明镜,更难得的是他有这份催撮的热情。他一把拉住霍杰,便大步流星挤进人群。 “无仇!” “你自己下定不了决心,我便替你做主了。” 这样说着,也不在乎熙攘的人群中传来的因他们强行穿插导致的骚乱,一路似跋浪。 高台之上,老李满是鱼尾纹的眼角微微抖动,旋即询问式看向旁边的云中歌,云中歌目色如常,完全没有因为他们扰乱秩序而有愠色。 “庄主,这小辈狂妄,目无规矩,是否给些教训?” “教训?”云中歌冷哼一声:“我平日虽闲散,不理庄中诸多事宜,但也是庄中之主。你是在质疑我曾说过的话?” “不敢,属下不敢。”李老满脸皱纹狠狠抖动了一下。 “也罢,我再说一遍,就当给你加深一下印象,这两个孩子,不能动。如果你想挑战一下我的威严,大可试试。这些年你那点心思我看不懂?只不过我碍于往日的情分容忍了罢了。不要以为当年叱咤风云的笑面虓虎真的岁数大了。” “是是,属下知错。”李老唯唯诺诺,噤若寒蝉。 云中歌脸色依旧一贯的笑面,眼睛柔和是一弯上弦月,和蔼像极邻家大叔。只有他的旧部下才会真正明白所谓专属于云中歌的领袖威严。 “霍杰?”苏明问道:“你来这干嘛?” 自从他不惜以身犯险救下云小婵,他便饱受往日没有的待遇,无论是否有所误解,现象毕竟是符合心意的。基于此点,他对霍杰没有那么排斥,或者说他对霍杰所带来的危机意识由浓转淡。 “他难道不能在这里?”开口的是夜无仇,他好奇地打量苏明。 苏明这才注意到夜无仇的存在,他转而问向霍杰:“这兄弟看起来很眼生啊,之前不是我桃醴山庄的吧。今日可是我庄祭元盛会,外面的势力打破头都想来此搅局。霍杰,你确定?” 苏明最后说了一个半截句子,他欲言又止的部分虽未脱口,可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这就不劳费心了,管家李老不会放一个奸细来到庄中吧?”霍杰轻轻说道。 话中有高墙,直接将苏明接下来的盘诘堵在喉咙里。 云小婵在一旁忍不住对霍杰道:“霍杰,他是你朋友么。” 夜无仇的银发以及俊烁的相貌确实招摇,有种标新立异的另类气质。这让云小婵感觉有些看不透夜无仇,距离产生神秘,一股小小崇拜之情在这个青春少女的心里慢慢弥散。 “是的,他叫夜无仇,我兄弟。” 气氛有些许尴尬,各怀心事各无言。最后,还是苏明打破了沉默:“这次的奖品我们势在必得,霍杰,你的收获怎么样?” “你的目标也是奖品?好巧,我和我这个兄弟的目标也是如此。看来矛盾互戕不可避免了。”霍杰耸了耸肩。 “你可知道我们猎到的是什么?”苏明很惊奇霍杰仅二人且霍杰身无丝毫武功竟有勇气去将目标置于如此高的位子。 云小婵很不爽苏明将她以“我的人”自然的语气捆绑到他的一伙,更不爽的是这一伙貌似站在霍杰的对立场。但当她看到苏明认真的眼神,心莫名软绵绵似一团棉花糖。她默然接受了。 苏明本性纯良,虽然表面上像一个纨绔不羁的人,可只有云小婵自己知道,苏明的内心世界极为脆弱,这脆弱不仅仅是他对自己的感情,更是他对待这个世界如玻璃般清澈的看法,当然,连带而来的是易碎。碎裂的风景,坍塌的单纯,就算满目疮痍,可苏明依旧会在同龄人学习猎杀时偷偷放走教学用的白兔,依旧会挺身而出打抱不平为流落至街头的孩子倒一碗热羹。记忆山呼海啸,谁的故事都值得感动,那年的城市那年的冬天,烙上了苏明的身影,在云小婵的印象里,少年总是笑呵呵地哈着白气将早餐交到她的手里。或许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对自己好吧?也不会有人和自己有着青梅竹马的情感吧?云小婵时常呆呆如是想。 “我们有这个信心。”夜无仇淡笑道。 “那我们走着瞧。走,小婵,晚会还有你的节目,现在准备准备吧。”苏明脸色稍有变化,重新审视了一番夜无仇,一把牵起云小婵的手,向外走去。云小婵一颤,贝齿紧咬朱唇,终究没有拒绝。 夜无仇一愣,旋即流露出恍然的神色。霍杰自嘲一笑,垂下眼睑。 “霍杰,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只有有勇气的才会真正拥有它。大胆去吧,作为兄弟我挺你,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亦支持你敞开心扉。”夜无仇鼓励道。 “可是苏明……”霍杰低声道。 “云小婵毕竟名花未有主,” “我怕有人会受伤。我不想有任何人会因为我的冲动而替我受到惩罚。” “早在你愿意将心交付出去的那一刻,你便已元气大伤了,又怎分的出对与错?更妄谈惩罚。情事穷纷扰,皓首空凭吊。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聆听内心最真实的声音,随遇而安,坦然面对,那么结局纵然不能得偿所愿,亦不至于阴差阳错,那样可言于己无悔。” 霍杰沉默片刻,再抬起头时,眼中闪烁着释然的光亮。 广场的四周挂着无数大红灯笼,喜气充斥在天地间。深邃杳冥的苍穹中,镌刻着刚刚昙花一现风华绽放旋即凋谢的美丽余韵。 李老放大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我宣布,祭元大典正是开始!” 在管理人员的指导下,人群迅速站成排排分明整齐队列。 一切准备就绪,高台之上,巨大的石碑缓缓升起,密密麻麻的祭天祷文在其上铭刻。牛头马面环绕起舞,法师主持,作法念经,宏大的场面与神圣感让台下的青年油然而生肃穆之情。 酒品果馔,珍稀佳肴,陆续摆放。万人伏地跪拜,以示对天地毓灵,列祖列宗的尊重。 法会足足持续接近一个时辰才落幕,而对于年轻人来讲最枯燥的环节的结束意味着可以放肆地玩耍,所以顿时,广场上人群混乱不堪,但好在人们公德意识还是到位的,所以未发生什么事故。 面对热情高涨的人群,庄中管理人员也乐见其成,在不出事故的情况下保持着最大宽限。 接下来,便是观赏演出节目的时间。 第52章 捻风韵小婵独舞 质本洁艺术为人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高台上,女子身被红装,长袖善舞,翩翩似蝶。两旁放置殷殷燃烧的香炉,氤氲的旃檀雾气四处缭绕,形成一片朦胧的细纱。这使得那起舞的女子曼妙的身段绰约的仿佛来自蓬莱。 舞台的后方,黄钟大吕,整齐排列,古琴数张,管乐鳞萃,乐师调音,数些乐器的声音水**融,无论什么曲风都会形成恢弘磅礴震撼人心的气象。 舞,是一种肢体语言,是心情的表达与对音乐的诠释。场下的人们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这一点。女子舞步蹁跹,柔情似水,一抬手一投足,便是撩人心魄的情感起落。 忧其忧,乐其乐,台下聚精会神观赏的人们看到的不仅仅局限于优美动作和震颤灵魂的具有层次感、回荡感的曲调音色,更是看到了另外一番气象。 忽若寒梅立雪,雪胜梅三分白,梅胜雪一段香;忽若烟柳画桥,珠帘翠幕挽起江南诗境;忽若冲锋陷阵,悲歌四起间激怀壮烈;忽若佳人在侧,红袖添香深夜伴读。 一曲毕,独舞落幕,台下哗然。 “庄主的女儿果然气质非凡!” “是啊是啊,她的舞技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啊。” “感觉自己的心情完全在跟着她走。” 云中歌远远观望,点了点头,他很满意自己女儿的表现。在这个不太平的年代,实力成了人们理所应当的追求,可在云中歌看来,社会的所有问题,都由此产生。 能在一样艺术中感受脱俗的超然之气和精神感悟,远远要比忘记初心蒙蔽双眼,只会碌碌按部就班去在俗世打滚来得意义非凡。哪怕退一步讲,按照世俗对利益的直观选择,只要认清一样艺术所能带来的,该如何抉择自然明朗。 现在人心最大的问题在于,见识的充裕,思考的匮乏。肉身处于俗尘之中颠沛流离还自罢了,如果精神未能得到丝毫升华,那么简直同街边咸鱼无异! 浪漫与现实,终归需要一个完美的比配,才会成为人们避免穷兵黩武,最后崇尚和平的原动力。 云中歌的理想,在一定程度上在她的女儿身上得到体现。但可于人言无二三,人们无法理解在这张笑面的背后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小婵身姿绰约,形容优雅,一种专属于才华的打动人心的气质深深烙在霍杰的眼眸,他的瞳仁里仿佛荧屏般回放着舞蹈的绝妙毫颠。 荡气回肠,霍杰的心弦怦然撩动。最能打动人的,不是一个漂亮的脸蛋,而是共同的经历与气质。经历与气质,两者所能动人的唯一区别是,前者在于时间,后者在于瞬间。 节目还在继续,有了云小婵的铺垫,现场气氛活络起来。但相比之下后面的节目多少有些黯然失色,至少在霍杰脑海之中没有留下太过强烈的印象。 歌舞,小品,说书,各色表现形式应有尽有。一种表达对平和生活的挚爱,一种充斥着平等与真诚的人性之纯善,一种对男耕女织你挑水我织布的平凡向往,蔓延盛行在人们心中。不得不说在云中歌有意无意的影响下,这个多少有些与世隔绝的庄子已经有些脱离世俗的单调与乏味,更洗涤了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平庸与匮乏,在这样一股具有浓郁淳朴的民间气息的陶冶下,又有多少人会对那虚无缥缈且如临深渊的权利趋之若鹜呢? 当今之世,离经叛道。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当人们在权利与金钱的宝座上争得头破血流,有谁会记得古风憨淳繁华盛世?只有那些不清醒的诗人吧。 而今人心不可测。云中歌黯然叹息,他又看向霍杰与夜无仇二位少年,暗想,每一场局面都有其历史必然性,有一句话说得好“后人凭吊空牢骚”,我身为这迷宫之外的人,就不应该对这迷宫之内产生眷恋,何故?只因山水一程,终有相送,而我却跳脱轮回,不在此界矣。不在一个世界里,如何能够得到因果? 只是这因果报应,奇妙无比,它不仅仅存在于每一个世界,更维系着整个宇宙洪荒,所以他只能不得不去扮演一个推动历史车轮向前倾辄的角色。 云中歌不动声色,无悲无喜,外人看来他是在观赏这节目表演,可实际上他的思绪早已飞到天外。 节目之余,人们就地搭起一丛丛篝火,跳窜的火苗就像笑脸,洋溢着喜悦的氛围,人们载歌载舞,一派欢欣的融融景象。 带有民间宗教色彩的神灵服饰由固定人员穿戴,神秘感缭绕在这样一群人中间,他们在高台之上举行一种历来已久的陌生仪式,寓意祛邪避祟,守护沉浸在欢愉中的人。 “小婵,接下来就是上缴猎获的魔兽了。我们一定可以斩获第一名。” “可是毕竟长辈替我们出手了,这样的获胜不光彩吧。”云小婵脱去舞服,铅华洗净,素面朝天,只是脸上稍显心不在焉。 “可是我们毕竟遇见恶隼山的那伙人,战力损耗不菲。再者说,消灭那一伙人也是大功一件,两相抵消,无权当有,这回心里稍稍宽慰了吧。”苏明的声调里抑扬婉转都是温柔腔,就像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宠溺与关爱。 云小婵对此浑若未闻。苏明暗自窃喜,云小婵未有拒绝的表态至少是从某方面愿意接受他的关怀,无论是暂时性的一个声音服从了另一个声音,还是习惯性去接纳他的温柔,对于苏明来说,都是长足的进步。 “只是不知,那霍杰何来的勇气跟我们争呢?”苏明轻笑道。 仿佛得到了提醒,云小婵秀气的仿佛透着晨露般的大眼睛在人海中寻找霍杰的身影。 半响还是未能如愿,云小婵有些落寞。 一个时辰过去,已入深夜,天气微凉。人们宴饮毕,意兴阑珊,组织者见时机成熟便宣布祭品上供,青年排名开始。 这才是少年眼中的重头戏,青春躁动的心灵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在修炼一途互相攀比成为一种时尚,庄子高层对于此种风气倒乐见其成,毕竟这是一种良性竞争。 少年们人手一只空间戒指亦称纳戒用来储存各种物件。他们的纳戒皆是低级货色,和夜无仇这种后傍巨擘的“太子哥”的高级纳戒没法比,无论是防御性还是空间大小等等各个方面来讲。 根据安排,人头攒动,分成各组,每组百余人。 每人排队登记,并交出魔兽尸体。至于魔兽的内丹,庄子是不收的,这全当是狩猎的额外福利。 不要试图作弊,庄中有人会观察细节推测魔兽的死亡时间,如果被查出拿着以往猎杀的魔兽滥竽充数,必定受到严厉惩罚。 “霍杰,你去吧。”夜无仇将红翎尨羽鹤的尸体还有浑圆乳白色的蛋交给霍杰。 “也行,等拿到奖品再给你吧。” 夜无仇哑然失笑道:“你怎么这么谦让,我们之间没必要如此。” 南面的一组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仔细一看骚乱正是来自苏明云小婵那里。 “二阶幼年期魔兽!苏明和云小婵各猎杀一头二阶幼年期魔兽!” 人们口口相传,争相传播,一经奇见则色飞,偶闻艳聆则绝倒,这个颇具震撼力的消息由远及近向夜无仇这边传播而来。 “看来冠军亚军的桂冠以被摘下了。” 真的被摘下了么?夜无仇摸了摸脸庞,与霍杰相视一笑。 第53章 缴兽尸汰劣择优 意料外未摘桂冠 看着眼前须发斑白的老者,霍杰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你确定这是你猎杀的?”老头不可置信地问道。 霍杰微微一笑道:“规则中并未有必须是当事人手刃的魔兽才作数这种规则,既然这红翎尨羽鹤的尸体在我这儿,那么无论是用什么办法获得的,它都算是我的成果。” “再者说,庄子的规则明明白白告诉我们要学会取巧,不是吗?”霍杰轻松一笑。 老头这才释然,他不会相信眼前的少年有着和云小婵旗鼓相当的实力。不过能靠脑子取得这般成果,不得不说这少年依旧是有些能耐。 他在提笔将霍杰的成果计入账中,而后微笑示意霍杰。 工作人员仔细检查了红翎尨羽鹤的尸体后确认无误,霍杰自登记处离开,和夜无仇汇在一处,安静等待结果。 同样,霍杰这边也轰轰烈烈传出惊现二阶幼年期魔兽的消息。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莫名的在苏明耳中产生巨大的危机感,他不清楚那头二阶幼年期魔兽是否属于霍杰,但想到霍杰的信心,就算他不愿意接受,可仍旧清楚此事八九不离十。 “一定是霍杰!”云小婵欢颜如花,笑得灿烂,可苏明的心却渐渐沉入谷底。 “果然还是这样呢。”苏明神色黯然,瞟了眼一旁自顾自开心的云小婵。他努力了多年,却不及霍杰的来到这儿几天。 如果说世间还有什么万般无奈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拼命所求的结果到头来还不及他人的探囊取物,哪怕委屈与辛苦,已经成为了生活不可或缺的佐料,但却依旧会为了所有的种种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会去说“小婵,你开心就好。”“小婵,如果你很想他就去找他啊。”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违心而云。 谁会甘心去当一个陪衬,谁的爱都是私有。不知为什么,自从苏明救了云小婵后,反而觉得他俩身迩心遥,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仿佛云小婵的冷漠转身那么遥远漫长。 这颗饱含裂纹的心灵,随着那年冬天缓缓浮游的巨大的洁白云朵,随着那一哈便是朦胧的白气,随着雪片飘落在肌肤上丝丝冰凉的触感,随着完整的美好的让人热泪盈眶的日子的飘远,变得沉痛且空洞。 以前,云小婵虽然对他不假辞色,但对待其他人也都不冷不热。可自从霍杰的到来,他看着云小婵的日益改变,才真正感受到了末日般的惶恐。 我从未拥有你,可我却拥有我们的回忆。我曾经引以为豪,如今却避之不及。 皱了皱眉头,苏明缓缓吐了口气,仿佛是要将胸口上堵满的一团压抑随之排解。 “小婵,霍杰有这么迷人?” “啊?你为什么如此问?” 苏明苦笑道:“你自己的改变你没有发觉吗?” 云小婵仔细思考一下苏明的话,随后一脸茫然道:“改变?我有什么改变?我不是一直这样么。” “或许话可以说得直白一些,”苏明犹豫片刻“你是不是喜欢霍杰?” 尽管此话难以启齿,但如果不问清楚这个问题就会一直折磨揉搓他的心,他不想因为一个本应美好的情感最后变成忧怖的源头。 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只能成为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自我麻痹。他深知这一点,因此,他明晃晃的看到了这骇人的预兆。 云小婵一愣,瞪着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随即,她轻佻的摆摆手,打着哈哈摇头晃脑道:“呵!怎么可能,最多就是欣赏霍杰的学识而已,学识,而已!” 后面两个词被少女加重语气格外强调,她整个人都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心虚,只是身为当事人的她察觉不到而已。 “真的是这样么?”看着少女可爱的憨态,苏明默默一笑,只是这笑容透露出悲伤的意味。 人群嘈杂,三个二阶幼年期魔兽的惊现让每个人的心中大起波澜。要知道这种实力的魔兽,连一些成年人都难以搞定,对于这群稚气未褪由幼稚向青涩转变的少年来讲,是多么难以到达的成就。 就算有些人心中分外清楚并非靠的是单纯的战斗力,但魔兽尸体的本身拥有的震慑力还是存在的。 这段时间,工作人员基本将全部收获统计清楚,分成的十组人员亦时汇集到一起。按照账单上所记载的,他们将名列前茅的人员名单列将出来。这排名的评判不仅仅靠的是魔兽的实力,更是将魔兽稀有程度、具体价值等等综合而论。 “无仇,我没有将红翎尨羽鹤的蛋上缴。”霍杰道。 夜无仇一愣:“他们难道不收?” “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别人上缴的都是尸体,这蛋确是新鲜的生命,有些格格不入。” “放心吧,这魔兽蛋交给庄子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哎呀,等你以后形成了其间的价值观念,就会明白。” 评委里并没有云中歌,但却有管家老李。云中歌只是冷眼旁观。 “这次一共有三人猎杀二阶幼年期魔兽,这三种魔兽分别为红翎尨羽鹤,紫袖火狼,天彩五爪狸。”老李说。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像他们这个年纪,都是混迹江湖已久而后归隐此处的老油条,什么风雨没见过。可三种魔兽的实力他们再清楚不过,都是可塑性极强的异种,真正的战力不可以单纯的境界来评判,而今却落入三个少年之手? “这三人必是前三名。”一老者言道。 “这是一定的,但前三名也得排出个你高我低。”老李道。 “那我个人认为红翎尨羽鹤会略微突出。”此话达成了共识。 “但是……”李老犹豫地瞟了眼一旁悠然自得喝着茶的云中歌,接着道:“另两位分别为云小婵小主和苏明小友。” “原来是这样啊。”一老者忱度片刻,又道:“这个霍杰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生呢?” “是这样,此人乃前些时日暂且居住我庄之人。”李老淡淡道。 “这样岂不更容易做出判断?这小子排名第三,想必是大家一致的决断。” 众人纷纷应和。 至于前十名其他名次的排位,就一目明了,就算有什么纠葛,在这些老家伙的眼中也是无关紧要的,甚至连这庄重的祭元节大典,在这些吃了漫长岁月盐的老者眼中亦失去了年轻时的那份重视。 人群翘首以盼,高台上一份承载着荣誉的排名新鲜出炉。或许今后的日子,都谁谁的印象,会受到这份名单的极大影响,因为年轻人们都对此次活动很是重视。 “现在宣布前十名。点到名字的请上台。” 人群的嘈杂声戛然而止,都屏息凝神注视高台。 “第十名,王杰!” 叫王杰的少年一脸激动,大步跑上台去。 “第九名,杜雪!” “第八名……第七名……” …… “第三名,霍杰!” 声音刚落,一旁自信满满的夜无仇倒是意外地发出一声“咦”。随后他对霍杰道:“这不科学。” 是的,这不科学,红翎尨羽鹤的整体价值是在另两者之上的,可却在排名的时候落后于两者。不得不说,这排名的选择已经掺杂进单纯取舍优劣之外的东西,不那么纯真。 第54章 夜无仇以蛋易丹 秉初心皇吉大帝 不出意外,云小婵摘得桂冠,苏明紧随其后。当结果宣判完毕,最引人置喙的不是冠亚军,反倒是这个名叫霍杰的季军。 能进前十,在往届无一例外都是年轻人中经常抛头露面的人物,他们的名字人们大多耳熟能详,突然冒出个陌生的名字与面孔,如何不引起关注! 高台之上,霍杰稍显局促,直觉告诉他他此刻成为焦点,就连台上除云小婵以外唯一的女性杜雪也好奇地过来和他攀谈。 霍杰具有一种儒雅的气质,细腻中包含开朗与豁达,虽有锋楞,却不伤人,这种温和的男子气概自然博人眼球。 见到杜雪跟霍杰唠个没完,云小婵顿时不喜,她向来活泼伶俐敢爱敢恨,当下话中带刺道:“杜雪,你倒是哪有帅哥你便在哪啊。” 这个名叫杜雪的姑娘身份亦是不低,但较之云小婵来讲还是不如的,因此只能讪讪笑道:“云姐姐说笑了,我与霍杰一见如故,所以才会多说些。” 云小婵又狠狠瞪了眼霍杰,大有怒其不争的意思。霍杰大感无奈,他怎么这样都能遭池鱼之殃呢?你说人家一大好姑娘前来搭讪,我还拒绝不成? “霍杰,虽然仍让我大感意外,但你不是说可以夺冠么?”苏明插嘴道。 霍杰沉默一下,耸了耸肩:“毕竟我是外来的,对庄子的机构不如你们了解,其中的门道我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么说你还是对自己怀有自信喽。” 霍杰默许。 苏明眉头凝结片刻,随后好似下定决心道:“好,如果你真有那实力,我自会谦让!小婵,你没意见吧?” 云小婵知道苏明心中所想,倩然浅笑道:“嗯,我同意。” 其实,对于评选人员是否真的秉执公平公正的原则,他俩心里也是没底的,或许因为他俩的身份实在是有些高,所以或多或少都会得到些照顾吧。 所有关注霍杰的人没想到的是,霍杰尚未止步于季军。 清了清喉咙,苏明转身向评审组大声道:“我希望评审组可以将前三名的收获公之于众。” 评审组的老家伙显然没料到苏明会有这种要求,但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可是行遵辙则心不虚,他们的偏袒多少影响他们一贯公正严明的形象,因此他们有些踯躅。 我们可是在帮你啊小家伙。看着苏明年轻又倔强的脸,老家伙们暗叹。 云中歌突然不动声色道:“满足他的要求。” 李老一脸无奈,谁敢反对云中歌?别看云中歌不理庄中事宜,但他的威信却是深入人心的。他的一句话,说一不二,容不得他人有丝毫反驳,更不容他人生起反驳之心。更何况李老本就是云中歌的旧部下属! “云小婵,天彩五爪狸。” “苏明,紫袖火狼。” “霍杰,红翎尨羽鹤。” 话音落毕,人群一片哗然。这三种魔兽是乱岩岗颇负凶名的恶兽,并且是有稀薄的荒古血统,因此成长潜力难以目及。还未得成长一二便已然臻入二阶幼年期,稍稍容许他们修炼那还得了?因此,三头魔兽从品质来说都属珍品。 可具体如何呢?谁会有一个标准的刻度来将他们分出个高低?这都是些模棱两可的事情,对于不同的人来讲会有不同的选择。这不仅仅是台下见识尚浅的群众的观点,就连台上的老家伙也深知此理。 如此看来,霍杰排名第三倒不是真个不如前二者,只是恰巧未踩到评委的心坎里,飘茵坠溷,时运有差。 霍杰对此间的曲折不甚了解,但看着苏明的动态便明了这一切。 苏明率先开口:“好吧,你确实是和我们平起平坐,无论你用了什么方法,此刻都应该为自己骄傲。” 苏明也未将自己的排名让给霍杰,既然大家不差上下,自然是运气好的为胜者,而这种“运气好”苏明自己也清楚,说是偶然其实也是必然,否则他自小便生活在此地得不到点特殊待遇岂不是白混了? 见事态平息,李老接着道:“接下来颁发奖品。” 领奖台上的人们眼睛顿时流露出炽热。 “后七名奖品一样,藏兵阁内二品宝器一把。”老李满意的瞟了眼稍显躁动的人群,接着说:“第三名,藏兵阁内二品宝器一柄,一壶铁翼龙涎。” 翼龙涎!这等最高等生物的涎水对修炼可是大有裨益,尽管铁翼龙乃是西方龙族低等血统,可毕竟是龙啊,龙,就是强大的代名词! 这等珍奇都有!夜无仇也是目瞪口呆。 对于夜无仇现在的实力来讲,距离龙还是遥远的,尽管他对龙并不陌生,也不是没见过庐山真面目,可那份强大让他有种高山仰止之感。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欲至高远,必久积跬步。他相信终有一天会和这种号称最强大的物种平起平坐。 “第二名,藏兵阁内三品宝器一把,一壶铁翼龙涎!” “第一名,藏兵阁内三品宝器一把,一壶铁翼龙涎,一枚淬骨丹!” 淬骨丹?怎么这样耳熟?夜无仇一听到这个名字就陷入思索中。蓦然,他眼睛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 夜无仇深深看了眼云小婵,按耐下心中的激动,继续看下去。 露水繁重,晨叶青翠。东方蒙蒙亮,泛出一抹鱼肚白,人影疲倦散去回家睡觉去了。只留下工作人员收拾火烬与狼藉的杯盘,整个广场正在恢复向往日的整洁与宁静。 “夜无仇?”云中歌从头到脚打量着夜无仇,就像打量着一棵摇钱树。 “我需要淬骨丹。”夜无仇开门见山道。 “哦?你知道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张口便是这种要求。那淬骨丹也不是街边白菜,你这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云中歌饶有兴趣道。“看你也不是愚蠢之人,说吧,你拿什么来换。” “相信云庄主会感兴趣的。”夜无仇微微一笑,示意一下霍杰。一颗硕大圆润还带有温度的白蛋被交到云中歌掌中。 “红翎尨羽鹤的蛋。” 云中歌轻轻抚摸着蛋,淡然的感受着蛋中怦然的小心脏在强健的跳动,脸上不自觉涌上一抹融化般的柔和。 半晌,云中歌悠悠道:“好,这笔交易成功。” 听到这话,却见夜无仇正色道:“尽管这是交易,但我素闻云庄主德名,相必会用心照料它健康成长吧。” “如果不呢?” “那我宁愿不要淬骨丹,也要给它找一个适宜生长的沃土。”此刻,夜无仇黑眼球澄澈的像通透的黑宝石。 云中歌意味深长道:“知道天元世纪皇吉大帝为何能从一介布衣雄图霸业,创下空前的盛世么?” “还请云庄主指教一二。” “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心无怨憎,面常慈善。以战为辅,以恕为本。他正是遵循人性,在那癫狂的时代保存着善良的初心,没有沦为杀人机器,尽自己最大可能感化一颗颗因事故变得粗糙的心灵。你可以阅读一下他的事迹,便会懂得所谓人性光辉。” 第55章 云庄主旧事情深 恶隼山大难在即 “皇吉大帝统御东方大陆百年之久,其间小则多次微服,游历民间,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大则屡屡变法,改革务新,臧生产,否恶劳,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先下之乐而乐,励精图治,海内升平。” “那可是整片东方大陆啊,数千年来,皇吉大帝为第一人将大陆统一,凭的是什么?凭的是执掌王道,胸藏慈良的看似矛盾却实是致一的阴阳观。” “坚守本性,不被世习所染,不与江湖同緇,坚信个人幸福的极致便是全人类的幸福,皇吉大帝终究走上巅峰,俯瞰众生。” 那个年代遥远的传奇故事,现在听起来依旧让胸间一片寥廓。 “在我小时候,皇吉大帝便如信仰一般成为我追随的目标,我自幼习武立志成为像他那样叱咤风云笑傲沙场的征战者,同时也无限崇拜他那荡尽不平的侠肝义胆。曾几何时,我的小小书橱里装满关于他的故事的小说、传记甚至演绎。” 云中歌随和的侃侃而谈,说起那段他小时候的事他的眼中充满向往。 “于崔嵬大山云深处承蒙师恩,年少方十五便出山门,一杆寒枪,北地南天,酷酷炎日,皑皑白雪。浮生拼杀无数,到最后却茫然遗世四顾,最可怕的不是走错的路,最可怕的是在俯首前行时蓦然迷了路。” 云中歌虽然说得隐晦,但夜无仇依旧隐隐明白他的意思。找不到继续坚持下去的意义,或许是可悲复可叹的事情吧? 是啊,初心纵若磐石坚屹,又经得起流年几多暗中偷换?夜无仇虽然涉世尚浅,对于人世间的风霜雨雪的观摩却有种与生俱来的悲伤,像一径余香缭绕的残红,凄婉,惆怅,绵绵无绝期。或许是童年的经历使得他的心细致的镌刻上细腻的柔情与伤感吧。 感同身受,勾起了万端柔肠。胸口像是蓄积了浓郁的泪水,压抑的难受可却又没有到达山洪倾泻的程度,只能如林间小泉潺潺随着一口气长吐而出。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真正的故事,或许都生存在这一声喟叹中吧。 不是谁刻意将日子过得深沉,而确确实实是经历在改变着我们,手把手教会着我们,得不到共鸣、寻不到意义时提醒着我们——所有苦难自历自知。 “得谋太平在人间,复我天元皇家天!” 看着凝目的云中歌,夜无仇被深深震撼。 有一种感觉在此刻忽然从夜无仇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涌来,眼前的云中歌竟与炎老有几分相似。至少,有某种共同的特质给夜无仇不可磨灭的成象。 淬骨丹拿到手了,夜无仇默然彳亍,掂量着却发现掌中丹药和心中的訇然相比,已经有些无足轻重了。 来到住处,小小阁楼,霍杰铺宣提笔,游龙走蛇,一个大字苍骨遒劲。 义,这个意味良多的字,在二少年要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彩。乱世争雄,可以不遵守规则,但一定要信奉仁义。大义当头,纵是以身殉业又何足惜? “霍杰,为什么感觉云庄主很早就认识我,可我却对他很陌生?”夜无仇道。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对我的热情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夜无仇摇了摇头,世无无源之水,无无根之木,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此事告一段落,淬骨丹到手,夜无仇的计划得以付梓,只是他觉得当下乃多事之秋,便暂且作罢。 正午时分,老李敲开了阁楼的木门。 向夜无仇微微点头示意,他对霍杰道:“霍小兄弟,可层记得你初来山庄时宴会后我所讲的事么?” 霍杰神色一整,道:“当然,既然加入了镖局,就要为货物负责。” “好。”李老朗声道:“我向来尊敬有职业道德的人,咱明人不说暗话,货物是我们劫的,可以完好地归还,但当初我们提的条件可否能够替我们完成?” 夜无仇捅了捅霍杰,低声问道:“什么条件?” 李老呵呵一笑:“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借此时机再托付给你们一批货物,这批货物比较特殊,所以借你们之手是最好的掩盖。” 老李言简意赅,寥寥几句便将原因交代清楚。因为事先已经通知过霍杰,所以他对老李的直接未表示任何疑惑。 “那是几柜古锒集,你们也不用多想。你们将这批书籍安全运抵凉城的青暮府邸即可,行镖费用大有赚头。”老李笑眯眯道。 “古锒集?”夜无仇向霍杰投去询问的目光。 霍杰虽心下正奇怪,但仍答道:“古锒集,那是赤冥教的教义经典。古锒集,顾名思义,此合集是赤冥教开山鼻祖在狱中历时数十年呕心沥血完成的思想精华,同时成为后世赤冥教教徒认真研习的楷模。” “赤冥教。”夜无仇咀嚼了一番这个名字。对于此教他倒是听说过,但相对于西方阿纳斯礼天教,东方道教等妇孺皆知的名字,赤冥教则显得黯淡与神秘。 “哈哈,是的,我的那个友人乃青暮府里管事的,他信奉赤冥教,但怎奈古锒集全部内容在江湖上几近绝迹,纵是有亦成孤本。所以他得知我庄有珍藏的古锒集时,定要我送他一份哈哈。所以我将此份拓印版送给他。” “可……”霍杰刚欲答应,夜无仇眯着眼睛打断了他的话。 “倒不是不可行,只是我白虎镖局的一个重要成员被恶隼山掠去。” 老李一愣,旋即露出一副了然的笑。 “小友倒精明。其实就算出于友情帮助,我们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将你们的朋友解救出来。” “这样真是太好了。”夜无仇打着哈哈道。 接下来,老李又和二位少年唠了些其他,最后以老李又提及那批货物的相关事宜以及围剿恶隼山救人为结束,老李起身告辞,二少年笑脸相送。 他们见老李走远,便各自坐回到椅子上。他们相顾无言,他们心中清楚这趟中断了的行镖又将启程。 “一切等明日纠集人马救出灵畅再说吧。但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蹊跷。”霍杰幽幽道。 “我看云庄主是胸怀大将风度更兼琴心剑胆,就算有心设计,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小辈。”夜无仇也是有种心悸,但仔细一想毫无道理,便快刀斩乱麻剥丝抽绎道。 “说得也是。”霍杰表示赞同。 下午的时光慵懒闲散,二人一夜未睡自然有些困顿,但霍杰此时无意睡眠,他迫切的心情促使他哪怕不停揉着太阳穴,仍旧赤膊上阵对着木桩啪嗒啪嗒练习武艺。 夜无仇则在一旁摊在长椅上昏昏欲睡,前一刻他还兴致盎然,下一刻却默然不语,霍杰回头一看,却苦笑不得的发现他脑袋歪在一边打起瞌睡。 霍杰轻轻摇了摇头,转过头,挥汗如雨,胳膊击打处早已通红,甚至透露出了殷殷血丝,可他的目光却愈发坚韧。 第56章 云中歌千岁为人 御龙军不散编制 一夜无话。 夜无仇奔波几天,所以酣然入梦一觉天亮。霍杰训练完毕,沐浴更衣,也是安然睡了一夜。 天明时分,朦胧之中,一阵兵戈操练之声传入二人耳中,阵阵雄壮的鼓点激荡着是肃杀铁血的军魂。 急促的节韵化作沸腾的血液在二少年的血管里万马奔腾,他们睡意顿无,急急整衣正冠,出门待看。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才是真正的军队!雄赳赳,气昂昂,一操一练间皆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钢筋铁骨。这队人人数并不多,大概百余人,可偏偏就是这百余人,却散发出的气势却仿若千军万马,铁蹄冰河。 形象点说,他俩仿佛看到了一副画般另外一副景象而绝非眼前的表面。那是一副副壮怀激烈的水墨沙场图,金戈铁马,沙场点兵,杯酒壮行,被困绝境,浴血奋战,冒死前行。每一个场景的转换浑若天成,每一个细节的展示生动真实,深深的敬佩这些人所带来的震撼的同时,二位少年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做出一个结论:这数百人从是一支真正经历过死亡与新生的淬炼而出的雄师中出来的,这是一支凝聚力达到了连死亡的恐惧都可以战胜的队伍。 夜无仇自诩见过世面,天玄剑派是何等磅礴,天玄弟子更是个个英姿勃发,可浩瀚归浩瀚,飘逸归飘逸,脱俗归脱俗,终究是少了真正军旅的热血。 胸中的豪旷发酵的膨胀,让人不禁有长啸一般的冲动。 看着眼前这支貌似平平凡凡连衣甲都黯然无色却给人以无上信念的队伍,霍杰忽然明白,尚武,确实是大好男儿的第一选择。 男儿何不带吴勾,收取关山五十州! 霍杰产生这样的念头并不是说他对自己理想的否定,而确确实实是对世俗观念多了一份释然与理解,心中多年郁凝的心结与微词在此刻化解了许多。 看见二位少年出门,一位统领模样的人径直走过来,啪,一个军礼标准有力地打了出来。 “兵戍堂,飞熊旗黄印向二位总指挥报道。” 这一句“总指挥”将二人唬的一愣一愣,正发呆,老李满面笑容走过来,解释道:“庄主亲自任命二位担任此次活动的总指挥。” 霍杰苦笑道:“我何德何能也担当不起如此重任啊。” 老李道:“既然是庄主任命,我等只是听命便是。” 夜无仇狡黠的眨了眨眼:“既然我二人是总指挥,那么我就安坐这个位置,你等也需听我命令。” “这是自然。”黄印与老李异口同声道。 “好!那么我需要你们来制定具体的进攻计划以及应对突发状况。” 这样一来,夜无仇巧妙的又将皮球踢了过去。 黄印一愣,与老李相视一眼,旋即无奈的笑了笑,道了一声遵命。 虽然这样说,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事,桃醴山庄完全没义务帮助他们,既然帮助了那便是情分,夜无仇也不会好意思真格撒手不管。只是这带兵打仗,指挥战斗,无论夜无仇还是霍杰,都是这方面的小白,因此只能采用这样的方式事先跟黄印打声招呼。 后来才知道,之所以做这个决策,云中歌是为了锻炼锻炼二人的能力,而事实证明这份镇定自若的指挥能力,就像买下了一棵种子,在日后的日子里破土发芽派上大用场。 墨云雀早已准备就绪,士兵们手执制式武器云纹铁戈整齐划一挺立在墨云雀背上,并没有因为起飞时巨大的颤抖而有丝毫紊乱,就连面部表情也静止的仿佛石雕一般。 “这些战士是怎么回事啊。”夜无仇手中比划着。 黄印明白夜无仇是什么意思,笑呵呵道:“小友如此问,那么沿溯的年代可就久远了。没有份卓越的见识阅历,只怕会崇拜心泛滥。” “哎,黄老哥此言差矣,要是别人就另当别论,可是黄老哥你,崇拜崇拜又有何妨!是吧霍杰。”夜无仇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是是。”霍杰强忍着笑,连忙点头配合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哪怕这马屁拍的昭然若揭,黄印也不留痕迹的得意了一下。 “要说这队人马,就不得不提起御龙军。这队之中每一个人,都是有着正规御龙军的编制。” 夜无仇与霍杰露出好奇的眼神,津津有味地听着。 “或许你们并没有听说过御龙军这个名号,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在云中歌云庄主很年轻的时候,他组织的第一个军团的名号变为御龙。御龙军伴随他征战四方,戡平不臣,在一次次杀伐大事中树立了赫赫威名。话说你们到底听没听说过御龙军啊!” 夜无仇与霍杰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御龙军在璇星帝国的历史上还是颇为著名的,你们不知道也实属正常,自从云庄主退隐江湖,御龙军的名号便在民间逐渐消逝。如果去翻阅皇家史册,御龙军三个字的出现必定伴随着辉煌与荣耀,同时,也是让皇族深深忌惮的一面来自民间的旗帜。” “那这样具有影响力的军队,而且来源民间,最后却从民间消逝。到底是多么漫长的岁月,才可以冲刷啊。” 黄印明显沉默,片刻,他缓缓呼了口气:“千年的日升月落,够么?” “千年!”霍杰惊讶地呼出声。 夜无仇倒是一副在情理之中的表情。要知道,修炼本就是与天争命,境界达到一定水平哪怕万寿无疆亦不是神话杜撰。云中歌,其实是活了千年多的老妖怪! 霍杰顿时感觉有点乱,天纲伦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印象里的伦理关系在云中歌这儿竟发生颠覆性变化。 其实无怪他想的多,他只是在揣测云小婵到底多少岁…… “后来呢?” “御龙军在一次旷日持久的惨烈大战中被打残,而云庄主便在那一战之后自江湖销声匿迹。他率领残余的队伍远遁,自此御龙军便不复往日名声。” 夜无仇忽然道:“云庄主具有活千年的实力我无可置疑,但据我观察这些战士可没有那份境界。” 黄印笑道:“御龙军的血液,已经换了无数茬,人走茶凉,故人驾鹤,御龙军之所以还是御龙军,所保留的无非就是那份沉甸甸的往事与精神。在这千年的历程中,御龙军注定是无法一帆风顺的,无数次的灭顶之灾都无法摧折我们生而便为御龙人的信念,因此,我们的编制哪怕是千疮百孔却愈发在我们心中熠熠生辉。” 言及于此,黄印拔了拔脊梁,挺了挺胸膛。 崇山峻岭在下面悠悠掠过,队伍穿梭在浅浅白云间,触目所及便是天辽地宁。 夜无仇转过头,看着身后傲然挺立的战士,他们是经历过多少厮杀,才练得这一身气质? 这时,一声长啸响起。 黄印道:“到了,前面便是恶隼山。” 二人一望,下方果然有山似巨隼站立,眺望远方,端的是威风凛凛。 接下来,便是冲上山顶,将他们老巢一锅端了。想至此,夜无仇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豪迈之情,身后有这么多人拥护,当真就是有底气呀。 兵是将的胆,此话不虚。 考虑到恶隼山可能布有暗哨,在距离恶隼山麓几里地便改为步行。 “具体要怎样实施营救计划?”夜无仇问道。 黄印一听,立马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总指挥是你好吧?” “靠!麻烦。”夜无仇暗自唾怨,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命令你制定一个计划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黄印字正腔圆道:“制定计划,那是总指挥干的活,像我们这种下属要做的当然是执行计划,要不然岂不是越俎代庖。” 夜无仇此时也没闲心跟他较这个口舌之功,只是沮丧的嘟囔道:“咱俩到底谁是上司。” 黄印哈哈一笑,拍了拍夜无仇的胸膛:“云庄主是上司。” 百余人也是规模不小的队伍,目标比较大,想要隐藏的完美无缺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们只能找到一个可供容身山洞,在其中暂且整顿。 其实也没什么好整顿的,说开了就是好好为接下来的行动制定一个切合实际计划。否则如无头苍蝇一般率人直接在恶隼山寨外叫嚣要人显然是不可行的。 当下,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这两个选择如果落实到实际倒成了装束的选择,一套盔甲,一套便衣,是正面步步为营进退有据的攻打,还是取巧潜伏暗度陈仓的迂回,成了夜无仇,霍杰以及黄印三人讨论的焦点。 至于灵畅的安危,夜无仇倒是不怎么担心,要是平常一个如花似玉正值妙龄的可人儿落入土匪窝里,那可是久未开荤的雄性们的春节,姑娘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折磨呢,当初的夜无仇也正是怀着此绝望般的惶恐,所以才拼尽己身之力与恶隼山纠缠,可就在这过程当中,他发现灵畅在土匪窝中只是受了些磕磕碰碰被困在一处小木屋中,至于那些几乎为必然的事件压根没有发生,灵畅没有受到丝毫**。 这说明什么?土匪对灵畅止乎于礼只能说明灵畅对于他们来讲就是一块无瑕的碧玉,具有完美的利用价值,这价值大到了哪怕是磕着了碰着了有瑕疵了其之损失也是他们难以承受的程度。 他们劫持灵畅到底是为了什么,此刻夜无仇无法得知,但他隐隐有种感觉,他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触摸不到的暗处,若毒蛇一般死死咬住了他们行镖的这一行人。 第57章 逢蹊径重置计划 巧装扮赚开寨门 “如何,想出计划了么?”黄印看着夜无仇愁眉苦脸的样子,莞尔道。 说实在的,在短短时间的相处下,夜无仇感觉这个黄印性格随和极易相处。在夜无仇的打听下也是了解了一些关于黄印的事,黄印可不是跟随云中歌的老班子而是半路出家加入御龙军,也不是任谁都有活过千年的修为。但就算是半路,在这人员翻新速度比翻书还快的御龙军内,也算是资历深厚的人物。 “如果我们要潜入进去,必定需要恶隼山山寨内的地图,不然只会将灵畅推上更危险之地。” “这个好办。”黄印随手将一个卷轴抛过来。夜无仇将其摊开,正是恶隼山山寨内的平面图,每一个地方都标注分明。 “这……我倒是小看了桃醴山庄啊。”夜无仇道。 黄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没办法,我们对这一带每一个势力都有所了解。虽说不主动去找人家茬,但也得未雨绸缪防着点人家。毕竟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夜无仇没有说话。在他的印象里桃醴山庄是一个君子固穷独善其身的世外桃源,和外界哪怕是有接触那也是迫于生活而绝非利益瓜葛。有这种印象没有根据,完全是凭他的直觉。但听着黄印这话他也是思索了一下,也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去招惹别人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打你的主意。 随后,他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地图上。 前文讲他与恶隼山发生纠葛,可在发生纠葛之前,他还是以宾客的身份进入山寨,因此发现了被困住的灵畅。所以,说他对这恶隼山寨丝毫不熟悉是不可能的。 他迅速标注出先前灵畅所处的那间屋子,开始琢磨起路线来。 霍杰则对此一窍不通,因此也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意义的意见,只能呆在一旁缄口不言寻思着什么。 半晌,黄印懒洋洋的背靠岩壁胳膊垫在脑后打着盹,夜无仇忽然抚股而立,道:“就这么定了。” 黄印一只眼睁开一道缝,邪着看着夜无仇道:“搞定了?那就说来听听,我们好执行。” 夜无仇苦笑着道:“说到底我还是劳苦命。” 黄印揶揄着:“当将的费脑,当兵的卖命,就是这么回事。” 古语云:天有不测风云。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在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当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向山上进发,却蓦地跟踪上了一支队伍。这只队伍毫无纪律,为首的一脸纨绔,小的也是插科打诨毫无正形。他们在押运着几辆大车。 “恶隼山的人。真是地道土匪,就这个个的流氓气质,能有什么战斗力?恶隼山能存活到现在也是匪夷所思。”黄印鄙夷道。 夜无仇的心思却完全未放在这上,而且也未领会到黄印的话中那“对方的的弱小就是己方的增强”的鼓动,他猛的将那规划有致勾勒重重的地图揉作一团,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你是说……”霍杰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理智告诉他此间有诸多不虞,但心里反倒对夜无仇的果决大感舒坦。 “是,我们解决这队人,得到他们的服饰,等到夜幕足以起到掩饰的时候混进山寨,这样比我们先前的计划简洁明了的多。” 夜无仇对黄印投去询问的目光。黄印撇了撇嘴,脑袋一偏。有了他这个动作,战士们得到指示纷纷行动,个个如虎入羊群手起刀落,将对面歼灭。 整个过**若雷霆水漫,完全成一边倒之势,没有丝毫拖拉,干净利落的完成任务。 恶隼山的那队人尚未从被突然袭击的震惊中缓解过来,便已然遭到了灭顶之灾。 为首的被五花大绑推搡着走到黄印与夜无仇跟前,他此时倒记起反抗了,浑身拼命扭动的像条钻土的蚯蚓,但任他如何挣扎,粗实的**绳不给分辩的机会。 “你们是谁!我是恶隼山的五当家!”此人桀骜不驯,先是自报家门,随后见四周的人不为所动似乎更加气愤,骂桑起来。 “奶奶个熊!老子问候你祖宗!赶紧给老子解开,要不然我大哥带人杀来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黄印面无表情的走到一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从护心镜中取出一块绸制手帕,专心致志擦拭着雪白的刀锋。 被俘之人嚎的震天响,霍杰与夜无仇相视哭笑不得。 “老实点。”夜无仇一脚踢的他翻了个滚:“你应当认清眼下的形式,是你落在我们手中诶!怎么你倒嚣张的像个什么似的。你要是想活命且有点脑子,就该安安静静老老实实配合我们。” 说着,夜无仇自己都露出无奈的笑。看来这土匪跋扈惯了,当真无所忌惮。这大山里的居民,没少遭到鱼肉吧。 夜无仇只用了几分钟便让五当家妥协,他所用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是将刀往他脖子上一架,让他狠狠地感受了把刀刃的寒气带来的死到临头的恐惧。 夜无仇喂他吃下了一种毒药,此药需明日便可发挥效力,如果明天正午是五当家还得不到解药,那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将卸下来的盔甲藏匿在山洞,留了一部分人守着,其他人便换装。但另一个问题如约而至,那便是御龙军个个挺拔如松哪有点土匪的样子!夜无仇使出浑身解数也为能让他们知道怎样模仿土匪的行径,只能哭丧着脸自我安慰,也罢,趁着夜色赚开山寨的门还是应该能够办到的,到时就让他们大开杀戒,门口一乱吸引了恶隼山注意,我来个声东击西救出灵畅。 五当家自被迫吞下毒药后彻底耸了,唯唯诺诺的好似变了一个人,看看他现在点头哈腰的样子,那还有半点跋扈? 暮色有些深沉,天上时不时有氤在水中一缕墨般的云将皓月半遮半掩。 高大的木制栅门一派森森,两边厚实的青砖堆砌的哨塔相互掩映。和平时期,那两座塔是坐观望用,一旦出现突发状况,那么这塔立马便会驻进弓弩手,在一个优势高度给予敌人毁灭打击。 夜无仇、霍杰、黄印率人施施然走在大车旁,五当家身形僵硬的坐在马上,举止尽显拘束。就这点夜无仇也怪不到他头上,可以看出,在毒药的阴影下,他是真的很紧张。 但是这点细节未激起守门小喽啰的怀疑,他们一见五当家归来连忙开门相迎。唯一有一点值得奇怪的是,平时对待他们五当家都是一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做派,今天非但没有了往日的吆五喝六,还对他们点头示意。难道五当家今天心情好?咦?五当家朝自己眨眼睛?是沙子迷了眼? 可怜的小喽啰忽然想起往日五当家的淫威,他赶紧低下头不敢与之眼神接触。他可不想给五当家一个“给个箩筐就下蛋,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印象。 岂不知,此时费劲全力挤眉弄眼的五当家见那小喽啰低下了头,心中破口大骂。 夜无仇跟在后面,对五当家的一切并未留意,他只是提起一些提防观察四周,虽说如此便赚开山寨大门已在设想之中,但落实到实处如此轻松依旧是值得惊喜的事。 第58章 霍杰初御正规军 无仇身陷迍邅地 “霍杰,一会儿打起来你在这儿坐镇,我和黄印溜进去。”夜无仇将声音压的极低。 霍杰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可是从来没有指挥过人。我向来只会管好自己。” 夜无仇道:“怎么管着自己,就怎么管着这些人。” 霍杰道:“可这是在打仗!欲令人则己必达,自己都没那能耐怎么保证不会失败!。” “咳咳。”黄印在一旁轻咳一声。他觉得霍杰此时有点啰嗦。 “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心里对自己说三遍‘你能行,你能行,你能行’,你可以的。谁都有第一次不是?”夜无仇拍拍霍杰的肩膀鼓励道。 “可是……”霍杰犹豫道,也不怪他担心害怕,没有底气任谁都得犯嘀咕。 “好啦,就这么定了。那群小喽啰的远非御龙军的敌手,放心。” 穿过总门,便是一片宽阔的空地,类似于校场的样子。各类器械在一边堆放,几面崭新的旗帜插在校场边缘。再往外望去,户户灯火憧憧,栋栋屋楼错乱分布,不羁格局,布落随性。 “动手!”夜无仇突然大喝。话音未落,他与黄印便如跳羚突窜,在黑暗中带出一片残影脱离此地。 御龙军整齐划一亮出利刃,一时间,安静的校场上蓦然出现的刷刷拔刀声光听着便令人心胆俱寒。 人在遽然受到惊吓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反应,本能地做出对策最后落实。在场的每一个小喽啰的脑海中完美地走了一遍此流程。 可时不我待。待靠后的人反应上来赫然发现,自己前面的人伤的伤,亡的亡,早已溃不成军。 “嗖——嘭!”一声凄厉的信号爆竹的长鸣像是困兽的嘶吼突兀响起。有那么一瞬间的阒静,山寨打了惊醒后的第一个激灵,反应颇为巨大。 人群蜂聚,虽然散乱无章,但胜在主场气势,汹汹而来。 迎面一风流身段,儒士装扮的青年当先冲来。有对恶隼山比较了解的御龙军告诉霍杰此人乃恶隼山二当家,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不但对待周边势力使绊下套,对待自己兄弟也不尽真诚,人们对他的微词是远近闻名的。 纵容臭名昭著,可他毕竟是大当家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因此这个二当家得以放肆至今。 紧随其后的,是一彪形大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肌肉发达。 他一到来,只见四周喽啰流露出尊敬的神色,纷纷喊道:“大当家好。” 大当家点头示意,对手下的致敬表示回应。他问二当家道:“怎么回事?他们是何许人?” 二当家一笑给人阴恻恻的感觉:“爹,他们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桃醴山庄的人。我就说嘛,我不去犯人,人必来犯我。要是听我当初的话,直接将桃醴山庄吞并,我们山寨的实力不但会有质的飞跃,也没有被人欺负上门的局面。” 这厮竟然还有如此狼子野心!就不怕撑破肚皮!深知山庄军容强备而且还有诸多强者坐镇的霍杰不禁哑然失笑,是说这二当家愚昧无知好呢,还是说他有一颗王霸之心好呢? 大当家似乎是对自己儿子颇为了解,既不被其蛊惑,也不反对,他抱拳客气道:“桃醴山庄与我山寨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今闯我山寨还杀我的人,何故?” 此话暗藏锋刃,隐隐有杀气。 御龙军无人应答,因为黄印下了命令,一切大小事宜皆由霍杰做主。 见此阵仗,霍杰显得拘谨,他多希望此时可有人站出来承担他所面临的压力。可人非生而知之者,一切都有个开头,霍杰深谙此理,明白真正的勇士并非顺势而为,而是于即到时挽狂澜,于倒悬时挺身出。他深深呼了口气,如果此时畏缩,那么何时有出头之日!读书,并不是抹杀自己的血性,而是更加理智的去解决问题! 如果连这种小场面都没办法去担起大梁,那么日后霍杰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好吧。”霍杰缓缓走出。 大当家以及众土匪皆是一愣,大当家道:“怎么是个娃娃带头?” 众人哈哈大笑。 霍杰从容地摇了摇头,用一种平淡却坚定的语气道:“大当家,想知道答案么?请管好自己手下。” 声音不大却具备极重的分量。其实只有霍杰自己知道,这镇静之后的心虚与紧张。 大当家奇怪地看了眼霍杰,手一抬,他手下的笑声渐渐消弭。 “大当家有所不知?我山庄的青年一带屡屡遭受恶隼山的截击,你说这场子是当找不当找?” 霍杰之所以语出如此,实则是因为无意中听到云小婵的提及。 大当家眉头一皱,沉吟道:“这我倒是有所耳闻,属下也多次禀报于我。但恶隼山毕竟是我的地盘,你们来此狩猎既不通禀,也未经我们许可,给点教训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我等多说无益。我是来报仇的,而你也不会好心肠到原谅我们的深夜闯入。来吧,战吧。”霍杰随意摆摆手,说着战事就像谈起一片秋叶的飘落。 说实在的,大当家着实被霍杰沉稳的气度吓着了,拧着眉毛半晌道:“如你所愿。” 土匪头子已经陆陆续续来齐了,四周密密麻麻都是人,将御龙军团团包围。二当家依旧在一旁叫嚣,三、四当家蓄势以待,五当家的不知了去向。 霍杰向外观望了一番,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杀人如麻的土匪。但事到如今空间已经不容许他再退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他个天翻地覆,闹他个四海翻腾! 隐隐的,霍杰感到了自己血管里奔腾血液的热度,他的手微微颤抖。 “杀!”低沉的吼声自霍杰的喉咙里喷薄而出。 山寨很大,恶隼山毕竟盘踞已久,没有些规模都实在有愧于大当家多年的苦心经营。 此时的山寨仅剩些老幼妇孺,二人穿梭在屋顶。虽然夜无仇的轻功并不高明,黄印也时时挖苦他的动静大,可这一屋屋的妇孺都是没有那能力去辨别有人自屋顶经过。 “你说霍杰可以镇住场面嘛?读书人不都很柔弱的嘛。”黄印边行进,边道。 “柔弱?我可不这样认为。一个人是否强大的标准绝不是取决于肉体的力量,而是来自人格的魅力精神的维度。霍杰知书且明理,善思博学,绝非那些只知道读死书的腐儒可比肩。”夜无仇施施然道。接着,他眉头微皱:“只是我担心霍杰的安全,希望御龙军可以抵御为数众多的山匪。” “放心,御龙军如果连这种小场面都解决不了就赶紧解散各找各妈算了。”黄印语气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二人兜兜转转,参照地图和夜无仇的记忆,他们终于来到关着灵畅的屋子前。这是一个坐落较为隐秘的独立院落,碧瓦飞甍,貌似硬件设施还不错。 二人自屋顶跃下,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纸窗渲染着柔和的烛光,一道绾着精致发型的倩影映出。 倩影轻愁,对月长喟。 灵畅温婉的身姿在微微敞开的后窗前伫立,抬头仰望当空皓月,动人的背影更显落寞。 夜无仇心里一紧,连忙欲上前敲开门。 “慢着!”黄印容色突变,一把拽住夜无仇冲出的身形。可他毕竟慢了一步,夜无仇的第一个脚步已经在地面上踩实! 蓦然,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在空间中如水波般回荡,与此同时,机械运转的声响轰鸣大作! 夜无仇的脸色刹那变得极其难看,他心里清楚得知,此处布置了机关陷阱! 屋里的伊人听闻庭院突有异变,急忙欲推门查看,可她的纤纤玉手离木门分毫的距离再无也法前进,一层淡淡的能量膜横亘在她的眼前。 第59章 夜无仇一剑破阵 霍灵畅娇女承恩 惊羽交错,矢坠无影。阴风煞煞,长衿烈烈。 夜无仇身形腾转,矫健的以一连串简洁却有效的动作躲避射来之箭。 夜色凄迷,只听闻夜无仇反转腾空,辗转腾挪,一俯一仰在夜幕荡出一片幻影。 忽然,一支箭若脱笼之鹄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钻向夜无仇后脑,而此时的夜无仇无暇分心也就没办法察觉自己性命危在旦夕。 就在箭支即将命中目标之时,一道豪光赫然天降,准确无误地击打箭头并令其改变航道。原本要命的箭支此刻无力的跌落至地面上。与它一起掉落的,好似一根微不可察的银针。 数秒后,箭雨终于停止,而两边暴露出的弩箭发射器也偃旗息鼓没有动静。夜无仇还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单膝跪地弓着腰,神色紧张地盯着四周。 “惊的我一身冷汗!”夜无仇擦了擦额头微微的湿润:“有些箭矢似连珠,险些没躲过去。” 也的确,夜无仇的黑袍被划破数处,从里面翻出内衫的白色。 夜无仇这样说着,便去寻黄印的身影。待他寻找了,却忍不住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黄印此时已经退至安全区域,正环臂抱在胸前,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冷眼旁观。 那模样,让夜无仇忍不住联想他是否在看马戏团的表演。而最让他愤慨的是,自己正好似耍猴般被任人观看! 其实夜无仇的身手英气飒然并不滑稽,可这些都不抵此时的黄印无言的嘲弄与取笑。 “别放松,还没完。这能量波动不减反强!”黄印以宽厚兄长的语气对夜无仇谆谆教诲。 夜无仇神色一变,细细体察,果然脚下铭刻的法阵威力滚若沸油,时刻都有爆发的迹象。 在夜无仇视线投向别处的时候,黄印低头摆弄着一根银色绣花针,而后抬起头,欣赏地看着夜无仇。 “你出不来的,法阵既然形成,就有将人困住的能力!”黄印看出夜无仇的神色,一句话便将他的念头浇熄。 果然,定睛细瞧,一面淡蓝色的薄膜包裹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而夜无仇此时正是身处其中。 “我该怎么办?”夜无仇苦笑问道。 “其实说来也简单,打破法阵自然可以出来。”黄印似乎有意为难夜无仇道。 “打破法阵?屁嗑。”夜无仇没好气道:“如果我有那能耐,岂会被这箭雨射得如此狼狈。” “其实这种法阵的布置者说不高明却也高明,知道自己单纯凭靠铭刻法阵是没有办法发挥太大的效力,所以他借助器物与法阵相容,大大提高阵法的攻击性与危险性。”黄印诱导道。 “可那又如何!现在是跟我谈理论的时候么?我受点伤倒也是无所谓,但救灵畅事关重大,你怎么不着急?”夜无仇焦急道。 “如果是浑然一体,那么自然得凭蛮力来解。可融二者为一体,方凿圆枘,自会有罅隙……”黄印摸着下巴,仿佛陷入思索。他的语言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故意让夜无仇听到。 夜无仇见黄印依旧气淡神闲,纵然内心似火焦火燎,但也拿他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下去。如此一来,他的眼睛却忽然一亮,计上心头。 器物与法阵之间,定然有这什么枢纽紧紧相接在一起。如果打断这关联,也就相当于破了这阵眼,那么法阵无法调动器物的威力,是不足为虑的。 夜无仇的嘴角扬起了然的笑,手掌心泛起金色气旋。 这种的阵眼虽然布置粗浅,但对于夜无仇来讲将其揪出依旧是捉襟见肘的,以他所学未对阵法知识未有什么精解深刻的认识,也就妄谈根据原理来判断阵眼的位置。 阵眼,并非法阵原动力的所处位置,而是运转过程中保持疏通流畅且不可壅塞的独木桥。形象点来形容,阵眼就是玉漏的中段滴沙的窄口,闭之,则上下不能相通,首尾不能兼顾,于整个系统都非常不利。 对于会布置阵法的术士来讲,这阵眼是必须妥善保护的,因此各种奇术迭出,招门巧机更是姹紫嫣红。所以对于布阵者来说,灵思巧运,独具匠心的将阵眼隐藏或保护至完美,是术士的必修课。 当然,奇思妙想皆是得天独厚的产物,萃灵犀于一点后一蹴而就,如此手笔实属少有,因此大部分术士的手法还是颇为庸常没有新意。这也就使得大部分的术士将优势力量布置在阵眼四周,采用笨办法却也简洁明了的将阵眼守护起来。 既然如此,法阵有了掣肘,想找出阵眼相对来说就简单一些。而此时,夜无仇正打算有所动作。 虽然说来话长,但夜无仇的思绪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下一刻,法阵绽放剔透的光,一轮攻击无果,自然而然的组织下一次。 青石砖大块大块被掀起,链条抽动声中,钢铁浇铸的手执双叶巨斧的人形机械赫然钻出。 “轰!”巨斧大开大合,大有横扫寰宇之势。夜无仇脚步虚幻,在巨斧起落密密麻麻编织而成的大网下往来翕乎,似一条滑溜溜的小鱼总能见缝插针。 之所以往来,其实夜无仇自己也不想,但他一旦靠近铁人就会被巨斧紧紧相逼退出一定距离。 夜无仇见此忽觉蹊跷,铁人似乎不愿被靠近。他一个挺身后空翻后退数米,暂得片刻安全,手中泛起的金色光晕似点点萤火,分解成无数光点四下飞散。 一个有深有浅有如热感应成像的画面在夜无仇脑海中形成。感应能量,是一门简单却实用的技巧。 果然!正印证了夜无仇的猜测,在铁人的身体内,有游丝若藕的能量体缓缓荡漾。 其实,夜无仇能将其探测的门清路熟有运气的成分。首先,布置此法阵的术士在实力上弱于夜无仇,其次,布置者也没想到会遇见懂得此术的人,毕竟法阵在整片大陆上都是一门玄玄之学,否则他定会略施手段让人难以察觉。 夜无仇面露喜色,与人斗,最怕的就是迷茫,知道了破解之法,那么便相当于取得一半胜利。 寒芒出鞘,剑锋微侧,凛然的战栗感凝结成刃上的一道光弧。 忽然,剑身颤抖不已,燃烧着的火焰自剑锷爬满其上,在黑夜中划过一抹炽烈灵动的赤红色。 赤焰剑,夜无仇舞动起来如臂使指,自幼起他练剑便与赤焰剑相伴,似俦侣伴随他挥舞一招一式,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可以说对赤焰剑的重量,长度以及性能敏感到了苛刻的程度。 巨斧自天而降,带着遒劲的风,当头劈下。夜无仇飞身一跃,背负皓月锋走皎辉,矫健是风采,烈焰是装饰。 “喝!”夜无仇暴喝一声,蓦地迎向斧刃。铁人无情,没有思考,只是感应到目标并未脱离攻击威胁从而未有变招。 就在斧刃即将与夜无仇接触的一刹那,夜无仇突然身形虚幻,脚步划过玄奥的弧度,敏捷地绕了过去直击铁人胸口。 那里,暗藏着阵眼,而夜无仇距离这阵眼也就一个冲刺的距离。铁人此时的补救无济于事,夜无仇一剑刺出,雄浑的斗气化作强大的压迫力,铁人胸口处厚实的铁块叮的一声被扎穿。 精气泄露,铁人颓然倒地。 薄薄的能量膜终因后继无力而自行消散,这法阵虽然未受到什么覆灭的伤害却也无法发挥效力。 夜无仇呼了口气。 堂门推开,倩**柔的身影不堪盈盈一握匆匆跑出来。她冰肌玉骨,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写满焦急。 “夜公子!”霍灵畅纤细声音语调微扬充斥着不可置信。 夜无仇微微一笑,信步向灵畅走来。 霍灵畅不知是兴奋还是娇羞,她可人的面庞攀上一抹红霞,在涟漪月色的掩映下风情万种。她道:“夜公子是来救我的吧。” 夜无仇抬眼看了下四周,恶隼山的人尚未回来,今晚的月色颇具妙趣。他抬手拂了下眼楣,暗道良辰美景更兼伊人相伴,当真美哉。只是可惜他放心不下霍杰,自然无福消受此间花前月下的意趣。 夜无仇偷偷瞟了眼将脑袋埋下去的灵畅,从这个角度看去,霍灵畅光洁无瑕的额头、吹弹可破的脸蛋、以及璞玉浑金的性格使得夜无仇的心跳突然漏掉一拍。 夜无仇忽然觉得情难自已,却又矛盾地觉得自己多情,心中明明无时无刻不装着那个女子的身影,此刻却拜服在这脉脉流动的桂华清晖中。 如此复杂,意味良多。夜无仇默默地看着少女纠结在身前的青葱玉手,他暗自叹了口气:“是的,我们回去吧,你哥哥还在寨口未脱离险境。” 说完,他疼惜地抚了抚灵畅的云鬓,转身前行。 灵畅抬起头看着那高大的背影,落寞的,敬仰的,炽烈的,犹豫的,万千神色齐齐涌现。她鼓起勇气道:“夜公子救命之恩,小女没齿难忘。” 夜无仇的背影微微一僵。灵畅淳朴,不善言欢,慧心芳质,简单自持。如此女子,除了疼惜与珍爱,夜无仇自问怕是生不出其他情感了。 第60章 大当家倾贤慕杰 老术士惨遭迎击 “果然是调虎离山!” 正当夜无仇心绪起伏不定之际,一个声音自上方传入他的耳朵。 夜无仇抬头一望,三个人面带戏谑地站在屋瓦上,俯视夜无仇与霍灵畅二人。其中有二人夜无仇认识,有一人倒是面生的很。 一人肌肉棱角分明,充满力量,赫然便是恶隼山大当家。他的儿子双臂环抱在胸前,冷笑不已,好似勘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另一个,则手执拂尘,须发胥白,气度不凡,细眯眉眼,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夜无仇见道此人打扮,心知此人多半便是布阵的术士,虽然眼见他一副仙家风范,但为不可告人的目的将一个如冰似雪温柔懂事的柔弱姑娘禁足,夜无仇便觉他面孔无比虚伪。 “道貌岸然!”夜无仇不屑道。 夜无仇的反应巨细无遗地落入那术士的眼中,他斜睨冷冷道:“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这位小友,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笑话。你实力不如我,二当家一看便是平庸之辈,就算这大当家的实力超过我,但也不至于让我束手吧。 灵畅畏缩的扯了扯夜无仇的衣袖,低声道:“夜公子,就是那个大当家的抓了我。”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们对我还算客气。” “哦?”夜无仇瞟了一眼满脸垂涎的二当家,又看了看有些受惊模样的灵畅,心中有了些计较。 霍灵畅向来话说三分心地善良,对于自己遭受的苦难向来是少与人说的。夜无仇不相信这么一个美人放在这那色眯眯的二当家能毫无动作,之所以灵畅毫无被**的模样想必是大当家费心费力的保护。 理清了这一点,无论大当家出于何种目的在夜无仇心中都对他升起一丝感激。 “夜小友,你前些时日斩杀我山寨这么些弟兄,如今却勾结桃醴山庄前来闹事,真是好魄力。”大当家隐隐有些怒气。 “大当家果然精明,一下子便将我和桃醴山庄的关系搞明确了。不错,桃醴山庄愿意发兵助我救走灵畅。至于前些时日斩杀贵山寨的喽啰,就当你们的卑劣行为的利息。” “呵!好大的口气!知道你少年有为英气逼人,所以我愿意给你更多宽容,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彼此彼此,我知道是大当家的保护灵畅周全,所以我也留得情面。否则恶隼山就是万死也难脱其咎!”夜无仇针锋对麦芒道。 或许是夜无仇的强硬让大当家有所与深思,亦或是夜无仇的挺身而出丝毫不让步使他心里多少有些敬佩,大当家沉默片刻,话锋一转:“你为何如此护着这位姑娘,她是你什么人?红颜知己?结发妻子?” “夜公子……”霍灵畅脸红了一下,羞赧的别过头,同时扯夜无仇衣袖的手也放开了。 对于大当家的揣测灵畅颇为羞赧,夜无仇也是一滞,是啊,非同兄妹,亦非恋人,自己为何如此冒着性命之虞前来解救?难道完全是为了心中所谓的立世标准,所谓的道义? 不见得吧。最难懂者为自己的心,其实事情的真相往往不是自己的想法令自己费解,只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自己说的谎言连自己都信以为真。或者换一种说法,心灵终究囿于规规框框,没有发掘式的深思是难以做出本意的决定。 夜无仇上前一步,挺起胸膛道:“虽然你管得有点宽,但这个问题我有必要回答你,她是我的人,我不容许她有丝毫意外!” 铿锵的话语,掷地有声,坚决到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话音刚落,灵畅绝美的容颜划过一抹令人心悸的诧然,莫名的意味填满她的秋波,灵动的似百练千转,惊艳似席珍流传。 她看向夜无仇侧身将她护在身后的下意识动作,她感觉她的心就像是被精心呵护的瑰宝,虽然她从未感觉自己对于别人来讲多么重要也从未自视甚高,但谁不希望得到一份不期然的或者期望已久的珍视?此乃人之本性,谁也无法改变。 “夜公子……”霍灵畅目色苍茫喃喃自语。 一旁垂涎已久的二当家这时忍不住对他爹道:“爹,他们负隅顽抗不知好歹,何不将他们拿下。那男的交与爹爹处理,至于那女的孩儿愿为爹爹分忧。” 恶隼山的大当家的德行还是耐得住考量的,但他对如何教子却缺乏经验。幼时肆意纵惯,枯木已朽,若无改头换面醍醐灌顶般的逢春点醒,如何再得蓬勃生机?并不是说谁谁失去了价值一无是处,万类平等,各有千秋,只是此等转变实属自然造化,穷工极巧,令人兴叹。 大当家的也意识到此点,在懊恼自己从前对儿子为何不严加管教的同时,只能竭其所能亡羊补牢。 “你闭嘴!”大当家怒目而视:“平日你寻花问柳流连秦楼楚馆败坏门风,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女子是上面指名点姓要的人,也是你能觊觎的!” 二当家嘴角不屑地撇了撇:“爹,你也别用这种口气教训我。上面要的是这娘们的人而不是她的清白,您不许我接近这娘们就直说好了何必借用上面的名头?” “你……”大当家一句话哽在喉咙里。 二人的对话让夜无仇宛若雾里看花,但可以明确的是,恶隼山也是受人指使。至于那背后的人,也就是他们所谓的“上面”,让夜无仇感到一个庞大的格局宛若画卷横展在他眼前初露峥嵘。 “大当家,你的意思是说灵畅牵扯许多?”夜无仇问道。 “你们伉俪情深,让我颇感敬佩,告诉你也无妨,你们被卷进了一个暗流汹涌的纷争中。至于其他我知之甚少,毕竟我是我们这方势力的低层,还无权知道那么多。” “哦?”夜无仇发出一声沉思般式的语气:“那么大当家是准备放我们走呗?” 大当家沉吟片刻苦笑道:“你们想走我们也拦不住啊,你们快把桃醴山庄的人带走吧,他们太彪悍,我的人根本挡不住。” 老术士阻拦道:“别忘了宗主交代给你的任务,以宗主万尊亲自接待你,你不尽心尽力感恩戴德,怎么如此轻易将人放走?” 大当家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你这风凉话说得倒可以,你有那能耐你自己怎么不出手?先不说那位暗中观察的高手,就是这位小友对付你也是易如反掌!” 暗中观察?夜无仇忽然想起还有黄印的存在,一想到他被忽视了的糗样,突然觉得心怀大畅。 黄印的具体实力夜无仇不是很清楚,以他自己的实力很难看透,所以说称之为高手没什么不妥。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大当家的能察觉黄印的存在,亦不是泛泛之辈,再加上他这份明哲头脑,日后飞黄腾达绝非难事。 老术士显然不具备此实力,他忙喝问道:“谁在那里!” 说来十分搞笑,老术士明明不知黄印所在何处,却偏偏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诈谁呢! “一把年纪,何故作此小儿之态!”一个声音夹杂着戏谑,由远及近,最后倏然出现在老术士的面前。 老术士的瞳孔顿时收缩成针孔大小。 一声惨叫还未来得及响起,鲜血喷洒,老术士已如断了线的风筝跌下屋顶。 取而代之立在原地的,是黄印的身影。 第61章 恶隼山偶露峥嵘 云小婵力谏其父 “这回你们安心离开吧,我也落得耳根清净。”大当家看着老术士目中隐藏着嗔色,看来他们素来不和积怨已久了。 夜无仇双手环拱,抱拳道:“我等皆是无辜牵连至此事之中,大当家达明事理,何不尽将这里的弯弯绕绕再多些知会我们一声?” 他不相信大当家对此一无所知,再不济,他对他隶属何方总该知道吧。当然,夜无仇此话几乎只是毫无意义的试探,之所以说毫无意义,那大当家要是能讲的话又岂会盘踞恶隼山甘当匪寇以掩人耳目? 果不其然,大当家明言拒绝道:“入人门下,忠人之事。小兄弟,此次放你们走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我想拦也拦不住你们。日后相见,若有利益冲突,我不会手软的。” 夜无仇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已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当下也不再啰嗦,牵起灵畅的手,也不顾她微微的抗拒。“后会有期。” 当下,他也不顾应着明月摆姿势拉风耍帅的黄印,扯着霍灵畅径直走开。 黄印苦笑连连,只得飞身跃下追赶夜无仇的身影。 “行啊,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黄印嬉皮笑脸贴上来瞟了眼面抹丹霞的霍灵畅“弟妹还蛮漂亮的嘛,那古书上怎么说来着,‘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哈哈哈,分毫不差!” 黄印抚掌而笑。 夜无仇歪着脖子仔细把灵畅从上打量到下,如数家珍般咀嚼着黄印借鉴古书上的文字,此段文字美名流传,旨在描述女子灵艳生动,在此情此景的烘托下如此一读,倒宛若赋予灵魂般烙上了眼前温婉女子的倩影。 共生互锡,灵畅的美同时具体化到此段文字之中,变成夹在书页中的一叶白羽签,每每观之,则止不住情绪蔓延。 郎,透彻似江南水泊的眼瞳里夹杂的情绪缓慢变幻;女,繁盛比山坳花海的长睫下的感受脉脉流淌。二人的思绪被无限拉长,放慢,直至与时间无关与世界脱节。 从此,灵畅的影子,便与这富于天马行空想象的场景息息相关。从此,一朵娉婷的芙蓉,朝出水暮随风驰骋天地却只为一人而盛开。 “不管怎样,吾志不渝。”夜无仇摸了摸鼻子,说出了这么一句云山雾罩的话。 三人结伴而行,穿过栋栋屋宇,终于不远处传来的叮叮当当厮杀声清晰可闻。 “这场恶斗还未结束!”三人急忙赶过去,双方人马打的如火如荼难解难分,黄印觉得奇怪,正待定睛细瞧时,恶隼山敲铜锣一声号,人群顿时如水涌分做两边泾渭分明。 恶隼山另几位当家的处于阵前一字排开。 “你们走吧。”一青年男子跻身而出道。想来不知通过如何途径得到了大当家的指示。 “嗯?”夜无仇回头看霍杰,却发现后者一脸惊疑,随机发出一声询问的语气。 “先撤再说。”霍杰压低声音,旋即满脸充斥着欣喜与疼爱,拉着灵畅嘘寒问暖。 灵畅对待他亲哥哥还是比较放的开的,她喜笑颜开欢呼雀跃,这时候才有一个少女该有的青春蓬勃。 夜无仇温暖地笑了笑,向恶隼山众人拱手施礼,便与同俦走下山的路。数百御龙军井然有序地下山去了。 原地的恶隼山众人并未散去,大当家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为首之地,他默默注视着渐渐消失的入侵者,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哥,那女子得而复失,我们在断狱门那方面怎样答复。” “我们当今要想生存,必须左右逢源。” “大哥放心,知道今天内情的皆是心腹,绝对可靠。只是……” “你想说那老术士?” “是,刚刚去检查了一番,那老不死的还残存一口气。” “嗯,杜绝遗患,你知道该怎么做。” 大当家拂袖而去。 御龙军迤逦下山,稍作休整,取回藏在山洞中的军备器械,便打道回府。 墨云雀上,黄印显得心事重重。这让夜无仇很好奇,黄印天性开脱,性格朗朗,心胸豁达,不善留事,自然不存在什么心结之类的问题。 “有什么顾虑么?”夜无仇问道。 “啊。据我所知恶隼山虽然为恶一方,欺凌山民,但其中大都是些不入流的武者。如今却能与御龙军鏖战,不可谓不奇怪。”黄印凝眉道。 霍杰正与灵畅唠着什么家长里短的事,听见黄印的话,插嘴道:“是啊是啊,虽然我不懂功法章度,但却可以隐约感受到恶隼山的人的整体斗气境界不低于御龙军。” 霍杰身负星主传承,有些异于常人也不是不可理解。因此夜无仇表示没有意外。 “御龙军大多乃斗婴级别的武者,照你话讲那岂不是恶隼山也有如此实力了?”黄印瞿然而惊。 不怪黄印惊讶,一个小小匪窝能有如此实力,却是耐人寻味的事情。一般来讲,能聚拢如此力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势力,完全配得上在江湖上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谁会选择窝在深山去当一伙剪径强人?再者说,就恶隼山这些年的动态来看,恶隼山距离今天这等规模相差十万八千里,这实力的隐藏异举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把个时辰过后,御龙军回到桃醴山庄。 僻静雅院,云中歌的书房。 “庄主,恶隼山的实力竟能与数百御龙军抗衡。”黄印拱手道。 “嗯。”云中歌笑容可掬,正襟坐案,泼墨挥毫,云淡风轻。 “属下怀疑这中间有什么阴谋。”黄印再次拱手。 “这等事去禀报管家老李就行,他自有决断。”云中歌不为所动,手中秋管如龙蛇游行,玄勒钩沉,淋漓墨汁在偌大宣纸上晕开。 云中歌给人的感觉宛如遁匿于时空之中,不悲不喜,不来不去,人淡如菊,那样安然的不食人间烟火。仿佛所有的情感都与他绝缘。 虚极静笃,抱元守一。尽管霍杰在古籍上读到时不理解这几个字的含义,但此刻却在他的脑海横空出世,一种大境界大气象大格局若阁宇庭楼飞来訇矗,流光溢彩,玲珑通明。 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足以形容霍杰此刻的被勾起的思绪。 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的气质令他不由自主的失神,云中歌的身上有一种奇妙的特质好似漩涡,摄住了霍杰这颗倾慕美的心。 霍杰心道:“见过云庄主数次,为何只这次恁的颇有感触。”正沉吟间,忽闻踏着青石级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木阁门被吱呀推开,一姑娘匆匆跑了进来。 除却云中歌众人皆是看向来者。 “爹爹,听说你要让霍杰离开?”云小婵焦急道。 “小婵,别这样冒失。”云中歌暂且搁笔,笑眯眯道。 “不,爹爹,这事还得商量,您不能让霍杰走。” 气氛有些尴尬,众人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云小婵。云小婵自知语失,羞得无地自容,脸上的红晕让她愈发秀色可餐。“我……我是说不能让霍杰就这么走了,因为……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想好理由,登时噎在那儿。 云小婵慌乱之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在场的谁人看不出来?就连初来乍到的灵畅也是抿着嘴笑得春光灿烂。 云中歌道:“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每个人都绝非生而无的。该走的自然要走,不该走的任你千般万般弃撵也是无济于事的。” 云小婵坚定道:“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该遇见谁该和谁挽手前行不是他人可以左右的。” 云中歌莞尔:“难道为父的话你都不听了么,你向来是最乖的。” “爹爹,我都这么大了,是雏鹰也该高翥了,我愿意命运中有霍杰的影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就连激动的云小婵自己在缓缓平静下来之后也是不由的一滞,这铿锵有力的话可确实出自自己之口? 第62章 披神光元枢星鉴 得圣器霍杰加冕 云中歌沉默地提起笔,若无其事的继续他未完成的书画。 整个书房的气氛随着云中歌的无言而略显压抑,云小婵在一时激动后是长久的局促。悦己者在侧,初次表明心意,让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何不羞? 良久,就在云小婵实在禁受不住这种煎熬,将要开口之际,云中歌的声音响起:“小婵,你既然想与霍杰在一起,便与他一起走吧。” 云中歌话一松口,云小婵先是喜上眉梢,而后却是想起了什么。 “走?难道他就不能留下来么?”云小婵诧异问道。 “不能。”云中歌简单干脆的两个字表明着事情的无法回旋的程度。 熟谙父亲脾气的云小婵没有倔强,她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这次,云中歌行云流水般笔法终于顿了顿,而后道:“收拾停当即出发。” 小园香径,有致的垂柳投下条条柔绦般的魅影。阳光明媚,天空晴朗,苑明囿静,水木清华,三道身影自池塘边踏着零碎的青石一路走来,他们的脚步声吸引了一群伸头探脑的巴掌大的锦鲤浮在水面往来翕乎。 云中歌负手走在前面道:“怎么样?有什么计划?白虎镖局的镖头还尚未觅着踪迹吧。” “云庄主,恕我冒昧问一句,桃醴山庄为何劫走货物后却又将我们放行?难道只是为了趁我们押运货物的便利偷偷将古锒集运抵凉城青暮府?如何保证货物没有被做什么手脚?”夜无仇话语的内容虽不善,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 “夜小友大可放心,我这点信誉还是有的。”云中歌道。 夜无仇想想也对,云中歌修为通天,阅世千年,吃的油盐酱醋岂能用斗来算?他还真不屑对人间俗世的微末之事打主意。如此说来,倒显得夜无仇自己小家子气。虽说夜无仇稍有不喜,可面对的人乃名家耆宿震古烁今,能与语之便是高攀,有怎能有傲气? “白虎镖局蓝镖头不知现在身在何方?这样未卜行踪未知平安与否让我们很难办。”霍杰叹道。相遇即是缘,缘分被及,当应惜之,况且此事事关生死,让人如何不为之担忧。 夜无仇看着云中歌的眸子里隐晦划过一丝焦急。 云中歌淡然摆摆手:“此事莫急。此去数日,自会得见。” 或许是云中歌泰然的态度影响,夜无仇心安不少,他对云中歌怀有难以详叙的信任,他对云中歌话的准确度出乎寻常的没有怀疑。 是云中歌在历史留下的辉煌盛名将他的疑虑与反叛精神碾压成齑粉吧?不然以他独立的人格如何如此轻易相信一位素昧平生的人的话?还是说自他从汗青中阅读关于这位如日中天普照万物般大人物的文字起,他们的情感就此贴近? 其实夜无仇也曾自思,他自认为可以将己身羚羊挂角的思维痕迹看得清明,将思想走过的每一个脚印都纤毫毕拓,可事实往往是:看得愈分明却愈发迷惑,懂得越多却越感己身的匮乏。简直不知所谓。 夜无仇给自己一个解释是:谁也说不准云中歌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毕竟古往今来春秋代序参晋云中歌层次的寥若晨星,有权评论一二的不是作古便是此生难遇。既然否决云中歌的几率几近零,那么自己更加没有理由抱有怀疑。 “如此甚好。”夜无仇暗中松了口气。 云中歌没有讲话题停留在此,轻描淡写的一提便又接着道:“希望你可以善待小婵。” 此话是对霍杰讲的,霍杰登时一愣,其中所以然他脑筋尚未反应过来。 “我……我为什么,或者说我有什么理由去与小婵交恶?”霍杰耸耸肩表示不解。 “小婵他性子虽有些孤傲,可内心却是极为善良的。如果说她以后做了什么错事,希望你可以想想我今天的话给她些宽容。” 夜无仇一旁歪着头听着。说来奇哉怪也,最近他感觉来到了未来,只有自己与霍杰是活在过去里的人。因为不管是云中歌还是炎老亦或是那已英灵远逝的上一代星主,仿佛对今后将要发生的种种都了如指掌,除却星主,夜无仇面对他们总有种命运被参破的无力感,就像鹄坠樊笼,三军入彀,处处拘束,时时掣肘。 霍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虽然对云中歌的话很不理解,然君子不出无故之言,云中歌既然如此说定然有他的用意,自己悉听尊便就是。 “在此临别之际,纵没有长亭对晚,寒蝉凄切,纵不能十里相送,浅酌践行,我也不能毫无表示,尤其是我闺女还以后得你们照看。” “云庄主言重了。云姑娘佳人如玉慧心芳质,我等照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我等叨扰多日,表示什么的又怎好意思接受?”霍杰推辞道。 云中歌摆了摆手,豪气干云言道:“你也不必推脱,星主继位,祭天祭地当行大礼,如今世道有变,星光没落,大典虽可取消,加冕须得按期!” 霍杰道:“云庄主欲何为?” 云中歌微微一笑,停下脚步。前方花坛姹紫嫣红,香气馥郁袭人不散,不知名的蝶儿往来飞舞,呈现生机盎然的美景。 云中歌手掌前探,虚空一握,乍泄的赤金光芒四射飞散,直刺的二少年睁不开眼。 云中歌**肃穆的声音回荡在二人耳边:“玄虚典诰,太极陈谟。皇天者清,清者自清,后土者浊,浊者自浊。清浊混逆,乾坤周运,大道有征,阴阳融融,终生平和,是谓星光。此乃星主权杖,至尊之物,施恩雨泽,德降万物。” 二少年缓缓睁开眼,待他们看清云中歌手执之物,登时怔在原地。 此权杖,身长及胯,手握恰合,星辉游离,周遭绚烂。顶端一天珠悬浮,其内部似包举寰宇,海纳太空,神秘流转更似液体潺潺,似质似幻,如履梦境。 “这……这是……”霍杰支吾着。 “此权杖名曰元枢星鉴,为星主专属法器,早些年受前任星主相赠存放我手。如今汝既为星主,我自当物归原主。” 霍杰似神游九霄云外,他感受到了某种召唤,脚步不自觉竟向前移动。 云中歌笑而不语松开了手。 霍杰的手指一触摸到大放光彩的元枢星鉴,整个人若大梦初醒般打了一个激灵,元枢星鉴亦是通体嗡鸣,两者相碰,水**融,对于彼此来讲,都于悄然中发生了质的变化。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片刻,元枢星鉴蓦然发出一阵快慰似的颤抖,霍杰裸露在外的皮肤赤金闪耀,星图列张,黑发乌亮如漆,整个人顿时具有了一种雍容华贵悲天悯人的上位者的气概。 夜无仇呆滞片刻,他感到了与霍杰在密林重逢直至身处险境时乍现爆发的气息此时重现。在霍杰与元枢星鉴贯彻的气息牵引下,夜无仇囊中的魔剑赤血残云不住抖动,此非觳觫,而是跃跃欲试的激动。 第63章 乱局势命格错综 云中歌数指自思 夜无仇脸色变了变,一血色长虹乍然悬空,云中歌转头一看,脸上顿时涌现出愕然神色,不过他隐藏的很好,不着痕迹,在外人看来察觉不到他的丝毫变化。 古朴却又华丽的外表赋予了赤血残云摄人心魄的异样美,它亢奋地绽放璀璨的光芒,金铁呜咽,以这柄剑一贯的苍凉表达着自己的兴奋。 与之相呼应的,元枢星鉴光彩涟涟,不遑多让,整片空间充斥着二者相互倾碾的气势。 魔剑有灵,夜无仇作为它亲近的人可以感受到一团微小的模糊的尚未成型的灵性在怦怦跳动。 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小生命吧。夜无仇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露出暖意洋洋的笑容。 霍杰此刻与夜无仇相较别无二致,混沌人世,最奇妙最值得付出和蔼的莫过于孕育与新生!因为这不仅仅是一次伟大的见证,更是对己身灵魂的阳光浴洗礼。 或许,我们自胎儿时期起不曾间断地给予这个世界的,和这个世界对我们的哺乳与关怀是对等的呢。我们存在的本身,便在无形之中对外物的一次净化,甚至无需我们刻意去营造什么,顺其自然,物我皆宜。 历史往往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镂画着其中的万事万物,欢欣的,落寞的,激动的,惺惺相惜的等等百感交集纤毫毕露,以至于以后漫长的栉风沐雨的岁月里,每每思及此,夜无仇都会想起少年时代的初心与梦! 至少,他的生命这块侔色揣称的调色板,因此而涂抹上无法剥离的彩虹,而不是以苍白阴郁寡欢而终。 夜无仇与霍杰对视相视大笑,权杖与魔剑被他俩高高举起,交击长歌。艳阳流淌,清风徐徐,刺眼的毫光反射进二少年的眼底,他们眼睛半眯仰望苍冥,恩怨江湖,我们来了! 云中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赤血残云,但随即便被眼前少年青春的活力与热血所感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年少时候,看到了当初涉世未深的自己对闯荡江湖怀有怎样的憧憬与向往,看到了自己不甘于平淡无奇的生活而激流勇进的姿态,那是怎样的美好与怀念啊! 云中歌笑得满怀感伤。 桃醴山庄的办事效率还是颇为可观的,被收缴多日的装货大木车再度逐次摆在众人面前。虽说无人知晓运货箱内到底装的是什么,但以肉眼之力是看不出和之前有何差别,除了那多出来的几橱柜的书籍。 即已准备停当,自是到了告别的时候。云小婵这个好似一朵小白花一般的丫头哭成泪人,她把头埋在云中歌的怀中不断啜泣。云中歌怜爱地抚着女儿的后背,不停安慰她,不断嘱咐她。 都知道,此时一别,便不知道来日几时能再重聚,他们一行人踏入幅员辽阔的大地,便沉浮难自持,可不是说回来就回得来的。 庄子里的大人物都聚在庄口为一行人践行,云小婵素日与大家关系极好,所以一听闻这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即将远行,这些长辈便都前来送别。 山坳的风渐渐袅起,云小婵止住了哭泣。云中歌抬头看了眼天色,便大手一挥。 “云庄主!告辞!”夜无仇,霍杰双双挺身如椽,抱拳道。 云中歌平静地看着车队向远处行进的背影,旋即看向一个方向。那里,一少年泪眼婆娑,他半倚着门框,以无尽哀伤与失落的目光将车队笼罩。他的心鲜血淋漓,空落落地仿佛失去了强劲跳动的力量。 但他没有恨,他无从恨起,哪怕是他此刻感到他的生命已经随着心仪者的离去而黯然失色。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一种连灵魂都敬畏颤抖的至高情感。他便是苏明。 “唉。”云中歌暗中摇了摇头,叹了口无能为力的气。 当天夜里,月色胧明。云中歌林间散步,他漫无目的地前行,想着些白日里的事情。 “无仇小友那把剑竟非此界之物。”云中歌心道:“这到底说明什么?这个世界的主宰竟容许这许多外来之物的存在?所谓的因缘到底会不会就此打破?如果这样依旧会保持着规则的完整性那么岂不是说在这个世界的主宰之上,还有更高的神明维系着宇宙的统一性?” 电光火石之间,他白天萦绕在心的微妙灵感此刻全部化作一个个问题浮现在他心中。 “我自以为超脱尘世之外,便可俯瞰世界运行的经纬脉络,可孰曾想还有和我一样非此界之物的存在,原本清晰可见的纹理此刻却是被搅得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此好比拜占庭的凯尔卡小城门,格鲁希的一分钟,小石块激起的圈圈涟漪偏偏引发山洪,茫茫尘世的格局只因一把剑上一道微弱气息而变得模糊不清。 “这个世界主宰的木偶牵丝戏恐怕难做了。丝线错综搅绕,一团乱麻,木偶被赋予的意志欲扬手却踏脚,欲悲戚却长笑,还如何了得!”云中歌有些感慨,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个伟大的预示,但他说不准,他不清楚这潜在的预示代表着什么,因此他的心头多少有些对神秘的敬畏。随机,他念头一转,又忱度:“千年以来,吾未曾听闻有此剑存世啊。这剑无仇小友怎样得来的呢?” 这样想着,脚步不觉已经移至林子深处,他看看周遭婆娑的树影,隐约记得前方有条清冽的小溪。他之所以会对这里有印象,原因很简单,云小婵经常会到这一带来玩耍,久而久之,云中歌也时常来此溜达。 蛐蛐在草丛里演奏夏夜的协奏曲,晚风在林间穿过带来一丝凉意。漫不经心的云中歌忽觉前方有人,他放轻跫音,走了过去。 一个落寞的身影蜷缩在树根下,他的前面便是那条月色荡漾的波光粼粼的小溪。 搪瓷的酒坛子摆在他的身边,他唉声叹气不时将其拎起狠狠啜一大口,辛辣的味道使这个初次饮酒的少年呛出了眼泪。 “万里一勾新月,相忘常在江湖。”云中歌走了出来:“苏明小友,相要忘记一个人,不如去江湖闯荡。” 苏明惊觉起身:“云伯伯,你怎么来啦。” “相思是苦的,感情是不可理喻的。如果你真有忘记小婵的意图,我特许你可以离开桃醴山庄去江湖游历。”云中歌道。 “云伯伯怎么知道我的想法?”苏明嘴里辛辣之劲未褪,眼睛红彤彤的。 “你若无此意,何不随他们而去?不过苏明,你也不要心里对我变相赞成你忘记小婵感到不舒服,这也并非我不爱你的表现。”云中歌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如果该去的你偏偏费尽心思挽留,终究不过害人害己。” 苏明似被戳中心事,眼泪顷刻间滂沱如雨。他最后的坚强被云中歌的话卸去伪装,他脆弱地无声哭泣。 虽说在旁人看来苏明不过是少年略显稚嫩的柔情过盛无处安放,可那一夜电闪雷鸣天翻地覆的毁灭与新生,只有当事人知道该以一种怎样严肃的心情对待,这是对不计后果不顾凡俗的纯洁感情最后的坚守啊! “苏明你记住,你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要做的事还很多,在你的阅历沉淀到足够的时候,无论你内心深处是否对小婵存有温存,我相信最后的结局一定皆大欢喜。” “年少的青涩往往会蒙蔽许多,在岁月的淘洗下一切都将去伪存真。不要忘记自己的梦,不要却过分流露或可以隐瞒自己的柔情,世界会对你温柔以待。” 第64章 最是流年春好处 绝胜烟景满今朝 “云伯伯,待我与家父告别,便下山。”苏明的性子天生带着一股果敢劲,决定的事情牛都拉不回。 “嗯,明日来我书房,我赠予你些护身的物件。”云中歌点了点头道。 “那就多谢云伯伯了。” 杳冥的上苍倒翻靛蓝的笔墨,在芸芸众生的头顶泼洒下深浅不一颇具层次的晕染画,既具国风的留白余韵,亦有西方的细腻颜色,呈现出一张沉着冷静且亦迷亦幻般的画卷。 长话分两头,婵娟照两端。两地无眠枕清霜,共看明月皆如此,此时此刻两处人有着不同的氛围。 霍杰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奇怪的神色。他的两边,夜无仇倒算坦然,可霍灵畅就羞窘地要找个旮旯猫着了。 “无仇,灵畅怎么了?”霍杰摸了摸霍灵畅的额头,也不烧啊? 身为旁观者且同为女儿家的云小婵自然心如明镜,她怀着年轻男女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心思,嬉笑道:“谁家少女不怀春啊?”说完,又向夜无仇抛了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夜无仇登时若吃黄莲,哑口无言,只得一本正经地卡巴眼睛清了清嗓。 这样的局面在接下来的好些时日都是司空见惯的事,霍杰身为兄长也是逐渐悟到了某些存在自己妹妹身上微妙的改变,这种改变称得上热情、真挚、炽烈、付出、索取的结合体,这种杂糅的情感与云小婵的差不离,所以霍杰随即便是不可避免的对夜无仇另眼相看。 夜无仇则表示对好兄弟的异样眼光与周遭人的戏谑调笑很头疼,原本一件心猿意马郎情妾意的美事,如此一整倒显得是自己偷了人家的妹妹似的。 当然,这仅仅是他的腹诽罢了,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霍杰迟早有一天会找他谈一谈这些风流账,无论是出于兄弟的男人间的义气相助,还是出于兄妹间的亲情与守护。 有时候夜无仇自己也会掐指细数这些年的经历,在童年的流浪街头的岁月,倒是有一个长得黑黝黝的小女孩成为与自己相濡以沫守望相助的玩伴与挚友,可童言无忌,这么多年的分别是否会改变一个人是没谱的事。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初心如故,他的心中一直将那个小女孩放置在最柔软的地方,这些年精心照料早已使之生根发芽葳蕤若庭盖——这是他之所以相信世间还有爱与真诚的源泉。 有人说性本善,有人说性本恶,又有人说性本无属之物可善可恶。无论哪种说法,毋庸置疑便是一个如此的事物总有使之如此的侵透者,自生而起至死方歇,一生的思想情感就是生命的斜阳里的那一抹醒目却在真切逝去的烟岚。夜无仇扪心自问,他心灵上的疲于奔命本就是生命的必然,缥缈神秘的性格更是若天平般左右颠簸,每当苦难的重负压得他怨天尤人,总有曙光驱散雾霾使他得以在幼稚与偏激中开辟一条中庸之道,铸成如今的自己。 夜无仇颇感庆幸,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与天玄剑神初见的场景。那一天当真若天降神祇般,天玄剑神将夜无仇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出来,从今往后这个不幸的孩子脱离社会底层的潮湿与阴暗,他的瞳仁里充斥着的是天玄山顶的光明与云端的爱! 童年的阴影使他阴鸷冷酷,少年的修行又让他心存慈善,这两股不同的念头好似宿命的纠葛般缠绕一体,这才造就成眼前的夜无仇。不能说夜无仇所作所为所行善恶是被这两种力量各自执掌,因为他并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他的灵魂为一整体,莫论善恶皆是由统一的他自己作为最高决策者做出决定。 身为一个青春萌动的少年,对男女感情的幻想是莫名其妙的强烈的,可门派自有规矩,他亦不想分心让师傅失望,因此满怀柔情只能压在心底。可如今命运让他同时遇见两个如此好的女孩,让他的汹涌的情感忽然得到了寄托与释放,他可知道他此时接触的是那个吟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古老国度里的人们永恒的追求啊。何其幸至! 如今才算真正的活着!夜无仇心中揣着蓝如玉闭月羞花的秀美,眼中盛着霍灵畅沉鱼落雁的媥娟,他感觉自己沉迷此间无法自拔。 “倒像是如约齐聚呢。”夜无仇自嘲地笑了笑。 将近一个星期,车队早已越过距桃醴山庄几个山头远,一路上虽然不太平但总算是化险为夷跌跌撞撞走了过来,毕竟这支队伍里仅有的两位斗婴都不在了,剩下人的实力着实不够看。就这样,他们犹如一叶渺小的孤舟在断天山脉这壮兮阔海里行进,他们怀着随时被一个浪头吞没的危机感风声鹤唳到每时每刻都心惊肉跳的地步。 其实无怪众人人心惶惶,就连夜无仇等几个见多识广的人物心下也甚觉奇怪,这些天车队好似在无数人眼皮底下走过似的,隔三差五便可遇见厮杀现场,规模虽不大,狠历程度却是少见。再不济的是有一次,车队一如平常辘辘向前行驶。就在他们耳边,金铁交击的声响蓦然直刺众人耳膜,康庄大道旁边的希拉丛林中,人影交错,斗气狂涌,宛若秋风扫落叶般直接将现场打得树倒叶落一片狼藉——此等层次的战斗是令那些普通成员仰望的存在。 “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简直莫名其妙。”云小婵抱怨道。 “这里很多事情都不好说。一切都得找到蓝镖头三姊妹,以及与我们失散的霍起庸等人才能从长计议。”夜无仇道。 “是啊,我们一支队伍支离破碎,等我们逐一找到把每个人的信息汇总到一起,我相信会有所特别发现。”霍杰首肯道。 “怕只怕有些人找不回来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此话是不带任何偏见的对事实的阐述,我心里也清楚此时我们可能正处身于风口浪尖,所以我也不会不谙事理追究前嫌。”夜无仇一派深明大义的样子。 “无论怎样都希望大家都没事才好。”霍杰一说完,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细细较之却又说不上来,只能干皱着眉头。 旁边心思通明霍灵畅接着话茬,一语道破被众人视若无睹的反常所在:“霍杰哥哥,你是不是想说,山中兵荒马乱的,为何偏偏我们一路没有被殃及?” 听着这娇柔细腻的声音,众人如梦初醒,对啊,大家都没事,虽说是值得庆幸的事,但同时却也反常至极。 不安的情绪在他们之间蔓延,就像这种现象在整个车队中都盛行不衰一样。尤其是当他们缓缓驶进山谷中之后,两边高耸的断崖给予视觉极大的冲击力更给心灵上以极重的压抑,此外界诱因对于士气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天天气陡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蓦然间阴云连卷黑压压地遮天蔽日。夜无仇用手扶着眼眶抬头看了看头顶,又看了下高耸的白虎旗帜被刺骨的风烈烈鼓吹,暗骂一句,连忙下车。 众人忙做一团,自马车上取出备好的实木搭建成营帐的骨架,又取出毡毯包裹在外,牵绳打桩,忙乎半晌,直到确定营帐是结实的而后才聚在一处。 风越刮越大,云越积越厚,此明显是暴风雨的前奏。 此时围在营地前的是白虎镖局与李家镖局的部分人马。营地选在一处乱石堆中,很多搭建的帐篷都是依靠在大石块的后门避风处,因此从远处不仔细看的话还真难以发现此处是一块营地。 由于某些可察的原因,在蓝镖头不在的情况下,夜无仇几人自然而然成了领头羊,而且是能孚众望的那种。 不管是不是所以人都服,没有关系,因为自古及今没有哪个统帅能让所有士兵掏心掏肺的信服。只要取得绝大多数人的同意,那么少数的异声也会不消自靡。 风好似无孔不钻的小蛇穿透了他们为数不多的衣物,贴着他们的肌肤穿梭,不断索取着热量。此时盛夏已过却尚未入秋,天气突然转冷虽说罕见却终究是可见的,但哪一次都没有现在的冷。或许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原因吧。 夜无仇扫了一眼环绕着的人道:“天有不测风云,暴风雨将至,大家不要离开营地。驻扎其间设立岗哨,严恪值守,不可怠慢。所有人员分成两组,轮流休息,另一组的人武装戒备以应备突发状况!” 夜无仇虽然年轻,但他的气势却是绝非池中物可比拟的,少年英气,将很多人的质疑堵在喉咙里。 但人们心中都存在这样一个问题:正值这样一个黑云压成的坏天气,为何要如此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第65章 避风雨安营扎寨 锡伊人心潮起伏 对于人们从眼中流露出来的疑惑,夜无仇不打算作任何解释,因为他没有任何合理的推断、事实的佐证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决策的合理性。一切都是凭着那种天生的直觉,凭借着骨子里携带的对危险的敏感,从而使他敦促众人以备不测。或许听命的人要是得知夜无仇的真实想法会感到牵强与儿戏,但从另一方面想小心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其实最让众人不解的不是夜无仇命令的本身,而是行驶多日来他们从未被要求过要具有如此高强度的警惕,如今突如其来的不同寻常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但也没办法,夜无仇观摩着周遭环境以及这差到极点的天气,内心的鼓点愈来愈激烈,镗镗地彰显着不安。 天色郁凝的要滴出水,云层厚重的仿佛岌岌可危的大坝,稍一不慎便是堤毁水漫山洪暴发。在强劲的风中,营地上的人在这不可抗拒的天威面前踯躅若渺小的羔羊,碌碌似微末的蝼蚁。 夜无仇正在扯扯东拉拉西,检查地桩是否夯实帐篷是否御风,正忙碌间突然听到身后不远的一声“啊湫~”。 声音娇柔而富于遐想,这是关于弱女子对遽然冷空气的反应。夜无仇不觉停下手里的动作脑海里不断闪过这样的念头。 夜无仇就是这样一个人,长着一副英气的脸,身怀不俗的武艺,一切都有着高富帅男神般受万人景仰的条件,却偏偏有一颗逗逼的心,他也因此往往会做出出人意料却又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正如当下,他半仰着头,脑海中回味着这些无厘头的念头,他完全被自己光怪陆离的想法摄住心思,却忘记了对他颇有吸引力的近在咫尺,更忘记了回头看一眼便可使他的所有遐想得到餍足。 直到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他有些愕然,一回头,只见平素和他们这个圈子挺近的一个青年男子向他挤眉弄眼,手里拿着一件厚大衣。 夜无仇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明白其中的道理,却又觑见霍杰在那笑得意味良多。他这才转过头发现拿着手帕轻拭鼻子的霍灵畅,夜无仇恍然。他清楚地了解到自己内心旖旎的源头不仅仅是来自单纯的声音共鸣,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精神领会。 夜无仇摒弃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他果敢地拿起那件代表温暖的厚大衣,尽管他的下意识对下一刻便要笼罩在伊人香肩上的厚大衣略显迟疑,但此时退缩倒显得婆婆妈妈娘们气。与其说夜无仇完全是被心灵中的爱慕冲动所激励,倒不如说他对寄托着他丰厚情感的姑娘的羞涩与畏缩被众目睽睽之下所勾起的男子气概掩盖,夜无仇就这样悄无声息趁霍灵畅不注意之时来到她的背后将大衣轻轻披上她的后背,哪怕他的情绪跌宕起伏波涛汹涌。 “嗯?”霍灵畅发出疑惑地轻哼,她侧过脸,只因夜无仇比他高出一头,她只得抬眼向斜上方看去。 一见来者,丹云席卷,赧霞密布,熟透了的苹果般诱人的红爬满她的脖颈。 众人起哄大笑,倒是将暴风雨前肃杀冲淡不少。 这样一个简单的小插曲过后,霍灵畅余晕未褪,心中小鹿怦怦跳个不停。但如果她此时透过密集丛生的慌乱,她会发现,自己的心原上流淌甜蜜的小溪,飘荡欢喜的白云,心悦君兮,大概就是如此感受吧。 云小婵这妮子亦是颇具喜感,插科打诨什么的不在话下,有她在适当的添油加醋,寥寥几句便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适逢这时候,机灵如她当然不能错过这意外得来的话题,顺势用只有几个人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话调侃自己对霍杰的中意。 骤密的雨点吧嗒吧嗒似雹子般砸在人们头顶,天色也由光线熹微急转而下陷入黑暗,狂风飙乎,肆意徜徉在山谷中。 四野笼罩上一片不详。 几顶营帐亮起温暖的橘色灯光,从卷帘门的缝隙里倾泻而出,在远处眺望只见光线勾勒出门闾的轮廓,梦幻似无尽寒夜中的摇摇欲坠却保留着至真至纯炉火的小木屋——感官的瑟瑟发抖与心灵的诚挚坚守形成的反差勾起大片大片的幸福。 “天冷,灵畅别感冒了。”夜无仇靠着柴火堆担心道:“得给她送条毯子去。” “无仇,怎么?对我妹妹很上心啊?比我这个当兄长的都贴心。” “灵畅,一朵娇花嘛。谁看见她柔弱的样子都会忍不住关心的。”夜无仇解释道。 “不不不,灵畅她可不娇,她骨子里的坚强本就与她的外在不符。再说了,要是别的和她非嫡系的男子对她如此关怀备至,你会乐意?”霍杰摆着一脸胸有成竹的笑。 夜无仇思量瞬息,便耸耸肩没有作答,带着毛绒毯便走了出去。 “哎,无仇,再带一条给云小婵吧。” 夜无仇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笑容满面。他开玩笑道:“咱俩是一丘之貉嘛。” 不一时夜无仇便回来了,外面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虽然石块已经将穿谷风抵御多半,但仍有流动的空气将营帐刮得哗哗作响。 门一被掀开,寒意狂涌侵略着帐篷内的热量。 “咋样?她们怎么说?” “能怎么说?灵畅除了低头无言,和羞窘中蹦出两句‘谢谢’以外,她的性格实在难以让她有活泼开朗幽默的应答。” “云小婵呢?” “这妮子倒是颇善言谈,和谁都聊得来。但她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总感觉她的性格有缺陷,对人对事主观臆断,却又倔强至极。这和执着还有着差别。”夜无仇蹙眉歪脑,一副琢磨事情的样子:“霍杰,这么说虽逆耳,然有些东西当局者是很难看清的。当然,这只是我的一时之感,你留个神就好别太当真。” “何出此言?”霍杰怔怔问道。 “闲侃罢了,不足为谈。再说我的个人感觉,也不就等于事实,你就听听就好。” 霍杰默默暗忖:空穴不来风,难道他们之间存在罅隙?可他俩接触也不是很多,没道理啊。 另一边,女眷的营帐中,霍灵畅酝酿了许久,终于对云小婵说道:“云妹妹,你刚才对夜公子的语气为什么有些不客气啊?” 云小婵柳眉一挑道:“我心已属霍杰,又怎能对其他男子客气?” “这……”霍灵畅一时语塞,她真得计较不出二者之间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 外面的雨声掩盖了一切,充耳的便是哗哗雨水滴落急促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鼓点,气势磅礴,訇沓跌宕,让人心驰神往。 夜无仇与霍杰正打坐修炼,运转周天,忽然夜无仇迟疑地睁开眼睛,朝外面扫了扫。 他恍惚听闻呼哨之声杳杳冥冥地传来,他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霍杰,只当自己幻听,摇了摇头,便重新阖目。 又过片刻,夜无仇刷地一下站起来,惊恐地看向阻碍视线的毡布。 “怎么了,无仇?”霍杰惊醒问道。 “你听到了吗。”夜无仇惊恐地看着前方,脖子不自然的转了转。 受到夜无仇的提醒,霍杰屏息凝神悉心静听,就在那一刻,霍杰也是勃然色变。 二人相视,皆是惊得张口结舌,那声音在雨声风声的掩盖下才不那么凸显,但刻意去听却也是不难发现的。 “战……战争?”霍杰结巴道。能造出如此声势的,除了两个军团大规模交战,实在难有其他解释。 夜无仇揉了揉脸庞,抛下一句“应该是”,便大步跑出营帐,也不顾雨水滂沱,径直向声音的来源方向眺望。 他的银发被雨水打湿,结成绺状,面庞一瞬间也是湿如初浴。但他却顾不得这些,他登上一块较高的石块上,目不转睛地眺望。 那里,水帘为珠,烟岚为幕,为一场功成万骨枯的鏖战披上了一层神秘却勾人心魄的薄纱。 夜无仇的心登时躁动的厉害。 第66章 亡灵军现断天山 开阳国御冥界敌 霍杰随后而至,他目色凝重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地怎会有如此大规模的征战?” 雨水淋得夜无仇睁不开眼睛,他收着下巴将脸上的水勉强抹掉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远处隐约的厮杀声,拉着霍杰往回走道:“我们先回营帐再做计较。” 回到营帐里,二人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贴身衣物,披戴斗笠蓑衣,扬鞭策马向战场疾驰而去。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同帐篷里的人也被他们敷衍过去,他们可不想一个焉知是福是祸的事件带给他人灾难。 “驾!”二人顺风而行,借助风力倒省去不少力气,越是靠近战场越是心中暗惊,隔着尚还极远的距离,各种炼狱般混杂着的声音便清晰可闻。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远远望去只见一抹殷红的血雾蒙蒙笼罩在那边战场上方,煞是可怖。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氛,夜无仇打了个寒战,郑重道:“这山中虽说不是是璇星腹地,然亦非边陲,纵然古天落与璇星再度交恶战事烽起,可于情于理都不会悄无声息地将大部队暗度至此深山。既然这种帝国拼腕的可能不大,则又有何故?” “藩国争胜也是说不定。毕竟山高皇帝远,御敕难被,藩属国暗自积蓄力量早已成了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帝国之所以无事,王权之所以高枕无忧,得益于璇星王朝的阴阳制衡之术使得非己的力量达到一个平衡点,整个帝国大体才会显示一派融洽的样子。”霍杰生涩地握着缰绳,侃侃道。 “总觉此地之战绝非那么简单。哎呀,我们在此妄自猜测简直毫无意义,待再靠近些一切自然明了。” 二人一抖缰绳,快马加鞭,将速度提升到一个可观的效果。石路不适合跑马,土路早已泥泞,马蹄哒哒扬带起的喷溅泥渍沾满了鞍前镫后,但二人无暇顾及,哪怕平时颇爱整洁的霍杰此刻也懒得搭理裤脚袍边的脏迹。 大约一刻的路程,刚转过一个山棱水隈,夜无仇急匆匆一眼觑去,登时愕然与马上,他的舌头有些打结:“这……这……”他想说的后段话愣是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霍杰靠后一些,侧身下马,稍稍上前一步躲在一块凸起的巨石后探头,亦是目瞪口呆地不知如何是好。 按说夜无仇自幼阅历不凡,霍杰摄经取卷涉猎良多,他们的心智与见识是远超同龄人的,可为何此刻如此失措? “亡灵?”夜无仇惊悚道。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包含着多少恐怖与不可思议,对于一个稍微了解大陆历史的人来讲,你可以不知道西方哪个骑士孤身闯进龙巢击杀恶龙解救公主,你可以不知道东方的哪个墨客吟咏出斐然于世的关于床前一地白月光的兴感诗篇,但你一定或多或少听说过“亡灵”二字,或多或少地知道这二字所代表更深层的含义以及富于联系的根系脉络的事情。 种族的纷争,是任何时代都避免不了的问题。其间实质的利益纠葛,以及天性的龃龉不齐,抑或漫长岁月积累下的歧视与偏见,种种因素都将结局直接指向一个讳莫如深却又流于稗官野史的话题——种族战争。 内运周不息,外浑然一体。或许正因为世界的这种内部纷乱,才得以让整个世界外在看起来如此繁荣吧。 霍杰隐约记得曾看过这样一句话:亡灵族,不服教化,脱离体制,为众神所摒,当为人类所唾弃。 其中盛气凌人的意思不言而喻。在霍杰看来,亡灵之所以被定义为邪恶不赦,不过在于他们有着不同于人类的本性,信仰着不同于人类的信仰,他们听不懂人类教堂里的祷祝,也不理解所谓光明女神的布教。 如此看来无数年前亡灵的战败以及被赶进暗无天日的冥界,以及主导人类思想的上位者所谓的崇高正义与种族自豪不免荒诞可笑。 自大与自豪,中间隔着鸿沟。 霍杰对人类这种主观臆断的做法颇为反感,或许他性格中潜在反叛精神,抑或书读多了便什么都想得多,反正理性与感性都不支持人类至上的谬论。 然种族之间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先莫论年久事远,若亲身经历又能说得出谁对谁错?只不过哪个人都没有能力去否定一个族类,一个族类更没有权利去否定另外一个。存在即合理,存在即不合理,思彼量己,何必做绝? 当下,夜无仇与霍杰深深吸了口凉气,这个给人类史上造成巨大灾难的智慧种族在史书上早已断片很多年,如今蓦地里见其出现,让人怎么不惊? 二人缓过心神,但心中的震撼丝毫没有因之而褪,他们并肩望去,只见杀气腾腾,似怒烧赤焰,吼声阵阵,若气吞牛斗。一个个骷髅手执骨刀骨枪翻腾跳动,其内的灵魂之火散发着灵性与妖魅。与之对垒的则是人类军队,清一色钢盔钢甲,英姿飒爽装备精良,眼见便知乃生力。盔甲属于开阳国制式,开阳国乃璇星南部巨擘般的藩国。 大雨瓢泼,打得人睁不开眼睛。夜无仇戴着斗笠可以遮雨不存在这类问题,但隔着斗笠仍旧可以感到雨水沉重的冲击。 夜无仇微微扬起头,心中叹了口气,这鬼天气当真差到了极点啊。 眼见那人类军团衣甲尽湿沉重至极,而亡灵却无这些顾虑,亡灵周身仿佛具有透明的薄膜保护,雨水只要打在其上只会顺势滑落,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灵魂之火。显然此时的交战天公却是不作美。 他暗自为开阳国军士担忧,粗略观去,虽然此时战况颇为胶着,可胜利的天平正缓缓向亡灵倾斜,数以万计的亡灵骸骨好似白波雪浪,在哗哗大雨中翻腾着蒙蒙斗气。 最引人瞩目的还属将领间的对决,属于强者的战斗注定是瑞彩千条流光溢彩的,毕竟达到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境界的实乃世之罕见。 只见战场中心有偌大圆形真空地带,真空地带内有人相斗,开阳国将领金盔金甲,大红披风,横刀而立,神威赫赫。亡灵头领一身乌紫长跑,宽大的连袍帽遮下深邃的影翳,让他的真实面目埋藏在虚无中。 夜无仇与霍杰二人偷窥时,二人已交战数回合,此时由最初的试探性攻击已转变成心底有数的全力施为,可尽管这样,二人依旧无法使对方屈从在自己的霜刃下。 开阳国将领与亡灵头领皆身负使命,可又对对方无可奈何,一时间陷入鏖战的局面。 呛啷一声响,一道声波好似在空气中荡出肉眼可见的涟漪,电掣般向四面八方疾驰。 “捂住耳朵!”夜无仇大叫时,手中的动作毫不含糊,推搡了霍杰一把忙欲堵住耳孔。可声音的传播速度毕竟高于人脑反应许多,何况二少年的实力尚低微,二人只觉脑海宛遭锤击,耳朵嗡鸣。 嗣后,万般难受下,二人终于来得及将耳孔堵住。远处缠斗在一团的两位将领,刀掌相戗,威势弥天,单单是武器碰撞的巨响,便让两位少年陷入短暂失聪的境地。 夜无仇与霍杰相视骇然,这份实力,可忧可怖。 再骋目而去,数万士兵竟对这巨响丝毫不受影响,显然他们人人都身怀令此时的夜无仇与霍杰鞭长莫及的实力。 “好家伙!好大的阵仗!”夜无仇嘀咕道。 第67章 山谷战人类惨败 开阳国将军逃生 地面上积起了一条血河,骸骨与尸体堆积遍野,仿佛将地面铺上一层血腥袈裟。 这场战争由最初的意气勃发演变成此刻的惨烈,已经经历的漫长的心里过程,这与战斗的时间无关。看着袍泽抛头颅洒热血,看着战友扑倒在自己脚下,对于这些精锐士兵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无数年前遥远的与己没有太大关系的淡漠恩怨,而彻彻底底转化成现世的仇恨。血性让他们双目赤红,战争的残酷将他们最后一点本能激发而出,不断催发他们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躲在远处的少年们暗暗咂舌,心中有意去给予人类一点帮助却无能为力,以他们现在的境界上去无异于飞蛾扑火,精卫填海。 军队的征战已是亡灵渐臻上风,反观首脑间的对决蓦然间亦是高下立判,人类将领虚晃一着,亡灵步步相逼,倏然间人类身影化成光彩匹练,轻飘飘穿过亡灵的胸膛。 氤氲迷幻的光似从破壳中乍泄,膨胀似的炸裂訇然大作。 “嘶!”亡灵仰天长啸,他的胸膛炸出蓬蓬乌紫的雾气,随后便是一副委顿的模样,显然惨遭重创。 人类将领傲然而立,棱角分明的脸庞看不出悲喜,不怒自威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眼前痛苦颓靡的亡灵,启口道:“看来阁下还是略逊一筹。亡灵蛰居冥界这么长时间,如今乍然现世有何企图。” 亡灵的喉咙里滚动着浓痰似的叹息,帽檐下浮现两朵妖冶灵动的紫红花火,他努力掩饰自己的虚弱但却欲盖弥彰:“冥界大门的开启本是秘密,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人类不动声色道:“你认为你可以问出答案?” “呵呵,不说也无所谓。亡灵族的暗无天日的时代即将度过,我们积蓄了无数年的力量,历经的地狱般的磨砺,只为让我们的世世代代都可以看到这璀璨的阳光。” 人类打断了他自怨自艾式的话:“哦?如此说来你们是要准备复出了?抢夺这片大陆?看来你们是又想宛如丧家犬般被赶入冥界了。” 亡灵发出一连串凄厉的笑声:“暌别数千载,人类依旧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明明伪善却楞充君子,明明是强盗却自我装潢的冠冕堂皇。沧海桑田的进化都没有学会真诚,连自己的心都无法做到正视,哼,可笑可笑。” 人类将领刀锋般的长眉微抖,手中大刀锋刃向外横立在胸喝道:“鼠辈窜于烂沼污渠间,今得见天日何以大放厥词!” “鼠辈……烂沼污渠……很好很好。”亡灵冷然笑道:“没错,皆是拜你们人类所赐。其实你们对我们的看法倒是这世上最无关紧要之事,可对我们付诸的行动却是让我们不能无动于衷。” “可待如何?你已身负重伤,纵是逃得一命,没些时日修养则不能痊愈。” “是吗。”亡灵默然的身影突然说出两个字。 一丝不妙萦在金甲将领的胸怀,心念电转八面玲珑地计较着前后自己的疏漏,可未待他计较出个结果,只听得亡灵嘿嘿阴森冷笑两声,左肋排山倒海般传来一股巨力。 乌紫的光线若朵野菊花,花蕊处缠绕着正奋力挣扎的金甲将领,他周身龙吟虎啸金华吐纳,可乌紫的光线大有“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巍然不动”的气概,不愠不火,冲淡谦和。 “你!”金甲将领挣脱无果,怒目而视。 “咳咳,得罪了。你可以将此举看做卑鄙无耻的偷袭,但兵不厌诈不亦如是么?你我本无深仇大恨,只要你答应带领你的部下就此退去,我立刻便放开你。”亡灵伸出一节雪白的指骨,指向战场方向。 顺着方向斜晲而去,只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为数不多的开阳国军士浴血奋战可终究不敌,在残酷而又漫长的煎熬下,他们的心里防线终似溃坝,拜倒在死亡的恐惧与疲惫前,伤痕累累的身体里的力量亦告罄。他们守望相助便打边退,可就整体形势来看,他们无异于一群待宰的羔羊。 “呵!身为军人岂畏死乎!尤其是汝等卑根劣种!”金甲将领破口大骂,尽管浑身动弹不得,但丝毫不能阻碍他张牙舞爪的架势。 正于此时,将要开口的亡灵欲言又止,身形蓦地里略显僵硬。“疯子。”他抛下这两个字飞身后撤,疾乎若风,同时气贯双臂横护在胸前。 “嘭!”一声惊天轰响拔地而起,威力十足的炸裂力量横冲直撞好似潮汐将亡灵首领直接吞没。 余下的震荡席卷战场,莫论是开阳国军士还是亡灵战士,皆若残柳败絮般东摇西荡。亡灵战士还好一些,开阳国军士却是雪上加霜,当真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遭打头风。 夜无仇与霍杰在远处看得惊奇,却只见一团黑影由小变大由远及近向这边飞来。 “那是……那个将领!”霍杰惊道。 夜无仇面如凝霜,登时心念电转,他瞟了眼硕大光团尚还未散的爆炸中心,又紧紧盯着那渐次放大的身影。 “二位小兄弟!快走!”金甲将领面如金纸,唇漾血沫,衣甲残破,步履蹒跚,甚为狼狈。雨水哗哗在他的脸上流淌,额上的血污自鼻梁滑落至嘴角,他随手拂去,这个身怀磅礴斗气的高手此刻却落魄到无力阻挡雨水,当真令人心中感慨万千。 少年们相互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夜无仇扶助金甲将领的手臂,助他上马。 三个人,两匹马,绝尘而去。 三人离去良久,战场上的光团才缓缓收敛,亡灵头领方才露面。只见他捂着胸口,调稳内息,才一口老血喷洒而出。亡灵的血液乃像雾气一般,呈紫黑色,随风散去。 “真是莫名其妙的仇恨。”亡灵头领静默伫立。 他冰冷的目光慢慢将全局笼罩在内搜寻着什么,仿佛得到了印证,这才向不远处亡灵传令官传达命令鸣金收兵。 大片大片亡灵迈着整齐的步伐有条不紊地列队,亡灵头领再度以冷冰冰的眼神瞥向人类残余部队。 庞大的,气势恢宏的万人雄师此刻只余下一小股怅望灰天不报希冀的伤残队伍,他们正愕然于亡灵的突然收兵,此刻却见到若死神镰刀般的眼神不免瑟瑟发抖。 他们勉勉强强站立起来,齐声大吼,为自己壮胆,为战友送行,他们已经打算好了做最后的厮杀。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苦涩的,万人雄师啊,到最后竟然全军覆没! 亡灵头领抬起了手,轻轻摇了摇。亡灵军团再度开拔,为数不多但都精神抖擞的他们闪烁着灵动的灵魂之火,迈着踏实的步子向山谷深处挺进。 残余的人类惊呆了,亡灵竟然不可置信地放过了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此刻无暇顾及许多,死亡的恐惧和身体的伤势让他们内外交困,由最初的偶尔几个人呛啷一声扔掉武器跌倒在地,到最后宛如传染病一般尽皆坐在地上相互依靠大口喘息着。 瓢泼大雨在他们脸上来去无阻,交加着眼泪一齐掉落。 在回营地的路上,将军昏死过去,他实在太虚弱了,全身膂力尽数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外加伤势颇为严重,骑马颠簸劳顿,整个人一声不响地摊在马背上。要不是夜无仇机警一把将其拉住,他就会掉下马去。 夜无仇见他没有来意识,索性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营地。一路上,他还冒着亡灵追来的心里负担,纵是现在狂风大作冰寒刺骨,他还是不自觉的直冒汗。 来时顺风自然欢喜,可回去时便逆风而行费时费力。大概用了来时二倍的时间,终于抵达营地。 原先预设的岗哨此时不知去向何处,原本夜无仇有一瞬间很气愤,但转念一想马背上驼着的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没了追究的心思。 他们没有啰嗦直接抬着将军奔向女子营帐前,也不等到取得答应直接闯入。之所以会选择进入女子的营帐是因为队伍里女孩较少而且霍灵畅云小婵都是知根知底的亲人,对于事件的保密性来讲,龙蛇混杂显然不是好事。 第68章 薛可琪无果医治 昏罗帐无仇陡思 帐篷内的女孩惊奇地看着闯入者,云小婵霍然起身半开玩笑道:“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虽然现在是晚上。深更半夜私闯女孩闺房,该当何罪!” 幸得夜寒湿气重,姑娘们尽着厚厚的睡衣,避免了尴尬。 霍灵畅轻轻扯了下云小婵的纹凤睡袍袖,从一方红木桌后匆匆走过来,行而又止只能用她那一汪秋水楚楚急虑地看着夜无仇与她哥哥的动作。 她看见了被抬进来昏阙的衣甲破败的将军,她的下意识感到了事情的严肃。 云小婵跳了过来,搭把手,帮助二人将伤者仰面放平在一张毯子上。她用手指探了探伤者的鼻息,转过头叫到:“薛姐,薛姐,过来一下,这里有伤员。” 所谓薛姐,原名薛可琪,乃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略通医术,所以得以被聘请至此,在以往的行镖途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薛可琪相貌颇为姣好,身材火辣,美艳非常。她听到云小婵的声音,在一个箱子里翻找着什么,随后便疾步来到伤员身边。 只见她将手掌轻轻按压在将军的胸膛,瞑目凝神,一股肉眼不可察的波纹缓缓探到将军的的体内。夜无仇知道她这是在察探将军的伤势,所谓医治,乃对症下药,夜无仇身上丹药不少,但病急乱投医下药不对症,可能非但取不到良好的效果反而会将状况推向更糟。所以,让这些让给真正懂的人来做是明智的。 “怎么样?”霍杰忍不住问道。 薛可琪眉目紧锁,汗珠涔涔流淌而下,好像在经受高强度运动。不久,她的手颤抖的愈发剧烈,最后竟不受控制般蓦然抬起。 薛可琪惊慌失色地睁开眼睛,结结巴巴道:“这……人是什么人?” “他身份尊贵,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他的来历。”夜无仇含糊其辞搪塞着,接着问道:“检察地怎么样?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薛可琪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道:“我从未见过如此这般强的人,体内一派萧条景象却偏偏具有强大的自我防护,他的潜意识不允许的我检探,我是施尽所为亦是无能为力,到最后竟差点被他的自我防护机制所伤!” 夜无仇丝毫不感意外,相信所有见过这昏迷的将军曾在不久前所展现的惊世骇俗的实力的人都会对这个人到底到达了一个怎样的层次了然于胸。 “萧条?”夜无仇准确地抓住这样的字眼:“能否具体些?”薛可琪沉默片刻,言简意赅道了四个字:“残衣败絮。”夜无仇心事重重看了眼开阳国将领紧闭的眼角,问道:“能医治么?” 其实话一脱口,夜无仇已经知道了答案。 “夜小兄弟,你也是修炼之人,相你也明白屈屈一个潜意识的自我防护都远飞我辈可比拟意味着什么,他的层次我鞭长莫及。” “如何是好?”霍杰问道。夜无仇斟酌片刻道:“让他自生自灭吧,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他实力高强轻易死不了。”霍杰又道:“可是……你不觉得我们是临危受命么?” 夜无仇道:“我这儿倒是有几味治伤良药,但针对性比较强,难免和他的症状有出入。我倒不是敝帚自珍,只是吃出毛病得不偿失。薛姐,我这儿有几味丹药,你看一看是否管事。”这样说着,他取出几个碧绿晶瓷瓶,自其中各自取一粒丹药,递予薛可琪。 薛可琪逐一捏在鼻前轻嗅,脸上流露出云山雾罩的神情,她还不信邪般拿出一根纤细银针刺破丹药表皮,静默稽考,却无果而终。她艳丽的眉眼充满不可置信,开口道:“我自幼学医,却从未见过这等莫名其妙的丹药,其中的成分彼此交错杂糅实在有些天方夜谭。很难想象这样的丹药会有什么积极的药力。” 夜无仇不屑薛可琪的见识鄙陋的同时不免得意,心道:“此皆是我天玄剑派内门秘方,要是区区小医师都可以辨别,我天玄又怎能稳据大陆顶端领袖群伦千年之久?” 没有确切的言论证明丹药对症,夜无仇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他对霍杰说道:“让他休息吧,待他苏醒再与商议也不迟。” 女子营帐本就不大,此时多出三个男子就略显拥挤。队伍中包括云小婵、霍灵畅、薛可琪在内共有五个女子,另外两个一个是李家镖局的一个是白虎镖局的。 夜无仇叮嘱五个女士莫要走漏消息,哪怕是亲近的人也不行。他之所以强调一番无外乎是怕这一支队伍中三教九流人多眼杂,无法付之过多信任。 长夜漫漫,暴雨不息。 看着熟睡的灵畅的侧脸,那灵动柔和的曲线,那长长的睫毛,那偶然呓语好似锦鲤嘴微张的丹唇,无一不撩拨着夜无仇的心弦。此刻,夜无仇的心中静水流深,沧笙踏歌,静谧中隐约泛着丝丝甜意。 “无仇,你要是倦了就去睡一会,我来看着他。”霍杰道。 “没事,我不困。人即是咱们带回来的就要有始有终。再说人家也不是普通人,值得我们照看。”夜无仇将目光转移到尚处于昏迷之中的开阳国将军身上。 帮上了能帮的忙之后,姑娘们都已入睡,只剩下二位少年坐在点着昏幽幽的烛灯的红木桌前,低声细语。红烛昏罗帐,夜梦旧时光,影入浓时,憧憧轻轻晃。此间意趣高雅,令人沉醉。 “霍杰,你能感觉到自从得到元枢星鉴后有何变化么?”夜无仇问道。霍杰没有立刻回答,只见他的眸子里划过一道金色的流光,因为周遭光线暗淡,所以他的眸子格外引人注目。随后,一个流光溢彩的圆盘型印记自霍杰阙庭中央绽放光彩,细一看乃星轮运转,玄玄神奇。 此乃霍杰的斗师印。夜无仇紧紧盯着他接下来的变化,只见一道赤金光柱悄然降临,仿佛孕育般元枢星鉴自下而上缓缓凝实。 霍杰认真盯着元枢星鉴道:“我也说不清楚。这种变化很微妙,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确确实实能感觉到存在。我获得神祇的时候,怎么说呢,就像是脑海中强塞了一本无法观阅古朴典籍,得到元枢星鉴之后,隐约感觉到元枢星鉴就是钥匙,就是一切的起点。但至于如何去发掘我身上之潜在,还有待摸索。” “哦。诶?你说元枢星鉴为什么会在云庄主手中,或者由他手交给你。按照常理应该直接由星主,哦不,是上代星主交给你的啊?”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可能其中有什么故事吧。” “或许吧。”夜无仇点点头接着道:“来吧,这暴雨要是不停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赶路趱程,趁这时间赶紧运功了解自身的力量,逮到危急时你我并肩作战。” 霍杰重重地点了点头。旋即他盘膝而坐,瞑目凝神,运起功来。 夜无仇瞅着开阳国将军的脸,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脸,方口大耳,鼻翼宽阔,生得正直憨厚。若不是先前见过他与亡灵的大战,他这张脸真像是隔壁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夜无仇为自己的联想暗觉好笑,却转念之间,心如陡坠冰窖。何故?只因他想到“亡灵”二字,便想到亡灵在这山谷之中。如此庞大的亡灵部队不可能原地不动,而山谷中,至少他骑马跑过的这段路程里并无岔口,也就是说亡灵部队如若向这边行进,他们的营地是必经之地,到那时这趟两家镖局几十口人岂有辜幸之理? 但按照时间算来,亡灵定是向山谷深处去了,不然岂能到现在都无事? 越想越心惊,他这段时间将心思放在开阳国将领身上,竟忘了这样重大的事! 他懊悔不已却又深感庆幸,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缓缓吐出一口气。 第69章 开阳国名引北斗 摇光国终究谁属 夜无仇将门掀开一道缝向外瞅去,天边微微擦亮,雨势小上几分,其他一如既往的岑寂。在往四下里扫了几眼,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这才转身回到红木桌前坐下。 身上浓重的湿气使他十分不舒服,在疾风骤雨中穿行,哪怕是有蓑衣斗笠的庇护,但依旧不可能滴水不濡。霍杰身上虽然也是这样的情况,但他全神贯注运功至此时,体表发热,早已把衣服的水分烘的七七八八。 揪扯衣物试图宽松些的夜无仇正伤神间,蓦地听见一声**。他登时面露喜色转过头,开阳国将军已经醒转过来。 “这是……”将军一睁眼看见夜无仇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了什么,扶着脑袋向周遭转了转问道。 “我们将你带回到我们的营地里。”夜无仇这样说着,便叫醒修炼中的霍杰。 “出山谷了?”将军慢吞吞试图做起来,可他身上的伤一阵牵扯着实挑战着他对疼痛的忍耐力,他的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夜无仇连忙双手拖住他的后背将其缓缓再度恢复平躺的姿势。 将军是随口一问无心之举,可夜无仇却受惊不小,这个问题好巧不巧堪堪问到夜无仇的心虚处。犹豫一下,夜无仇道:“在山谷口,没有出山谷。” “啊。啊?没出山谷!”将军登时惊惧而起,伤口的拉扯顿时让他的脸色有些狰狞,“妈的,肋骨断了。”将军咒骂道。 “将军不必担心,虽说是我一时疏忽可此时已无虞,一整夜即将过去亡灵要是向这个方向而来他们早就来了。”夜无仇语气充满歉意。 将军瞪着夜无仇有一会,紫猪肝般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多年来久居上位积攒的威势也收敛,夜无仇不禁松了口气。 “咳咳。”霍杰在一旁也听出个所以然,他们的疏忽确实是在玩火,幸得运气所至不然尸骨无存,也不怪人家将军脸色不好。 “二位小兄弟,我慕容沉疴幸得识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慕容将军客气了。” “当时你们在那里干什么。”慕容沉疴半眯着眼睛,疼痛把他折磨的够呛。 夜无仇将事情的原委推述一遍,当他讲清楚他们的队伍只是来自露水镇的两家小镖局的结合体,慕容沉疴明显松了口气。 “慕容将军,眼下首要任务是将伤势治愈,先不要想太多,先看看我们有什么能帮上您的。”霍杰插嘴道。 慕容沉疴沉吟不语,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道:“经脉瘀塞,运气不通,体内更是若朽木之轴难堪大用。外伤好愈可这内伤……” “如何?” 慕容沉疴面色黯淡下来:“需要很长时间的疗养恢复。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能活命逃脱是不幸中的大幸。亡灵,怎么会出现了呢。” “原本只是从书卷上了解亡灵,没想到真的可以一睹真容!” “两位小友,此事事关重大,可否护我至开阳国都城,待我禀明吾王,以期定夺。”慕容沉疴眼中流露出恳求。 “开阳国都城?那是哪?”夜无仇略显为难。 “暹南就是开阳国的都城。啊,说暹南你们可能不是很了解,锦罗城你们总听说过吧?” “锦罗城?”夜无仇对这三个字很陌生,但一旁的霍杰则表示他对此很熟悉。“锦罗城,开阳国的第一大城市,城墙百雉,堞垛林立,占地极广,气势恢宏,我儿时去过一次那里,至今不能磨灭在当时它给我的震撼。但它与所谓暹南有何关联?”霍杰侃侃而谈,接着问道。 “暹南就坐落在锦罗城旁边,相距不逾百里,从宏观角度看暹南不及锦罗城五分之一,但正因此从人员流通上避免了诸多可能性。拨重兵守险地,这是一项妥善的举措。再者,二者守望相 助,互为犄角,分摊压力的同时大大提升防御力,不得不说是很高明的一着棋。”慕容沉疴解释道。 “地图呢?”夜无仇取出地图刚欲摊开,却听到霍杰说道:“并非南辕北辙兄弟,我们只是顺道而为。” 夜无仇看着慕容沉疴,撇嘴点了点头,道来两个字“可以”。 “但是在这之前,以您当世高手的自觉,想想怎样能尽快恢复行动能力吧。”夜无仇道。 慕容沉疴轻轻咳唾一口带血沫子的痰,费力的在纸写下数行大字,说道:“麻烦了,我需要这些药材,如何炼制我会口授你们。” 夜无仇低头一看,尽是些寻常草药,心知慕容沉疴知道条件有限刻意降低要求,而他所说的口授无外乎将炼制方法巨细无遗地教于他们,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救下慕容沉疴所得回报的开始。 接近晌午时分,雨势终于止息。天空放晴,云消雨霁,这场充斥着莫名其妙的绝不常见的暴风雨终于席卷而空,只余一地泥泞和摧残的树干拓印了它的痕迹。 押镖队伍在这天公突如其来的震慑下略显惶惶不安,拔钉启卯,再度跋山涉水出发了。慕容沉疴藏在姑娘们的马车里,马车里的小药炉殷殷散发着药香,外面的人闻着虽觉奇怪,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小心翼翼向山谷深处进发,原本前方发生这样的惨案应该绕路而行,可夜无仇心算之下,绕路将耗费诸多周折得不偿失,所以他瞒着众人毅然决然打算穿过山谷直线前行。 “慕容将军,据我所知,开阳本是一颗星宿的名称吧。”霍杰对着炉火不停摇着扇子道。 “是的,开阳乃北斗七星第六星的名称。” “可为什么用之命国呢?”霍杰不解道。 “你知道北斗七星的名称顺次都是什么吗?” 霍杰摆出一副愿详下文的表情。 “北斗七星,枢,璇,玑,权,玉衡,开阳,摇光。你知道璇星帝国的其他藩属国的名称么?” “呃……不会是枢国,玑国,权国,玉衡国,摇光国吧。但是帝国名号乃用璇,没有哪一个藩国名号位列帝国之前,所以不存在枢国吧。”霍杰揣度道。 “只说对了一半。”慕容沉疴神秘一笑道:“你们对帝国不是很熟吧,露水镇山遥水远对帝国内部的事不了解也很正常。帝国的历代帝王中有过一次贤达的禅让,此禅让曾让当时的大陆感到震惊,因为谁没有私心谁不想荫蔽子孙?可当时那位帝王正做出了如此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举大礼以昭天下,禅位于现在的莫氏家族。原本的璇星并非叫璇星而是叫枢星,璇星乃莫氏家族该的国名。可能是感念那位皇帝的大义,莫氏家族甘当于排位第二吧。” 说至此,慕容沉疴缓了口气接着道:“莫氏家族上任之后陆续将各个实力雄浑的藩属国赐名,而藩属国也以得到赐名为荣。只是北斗七星中前六个名称已用毕,只余下最后一个摇光至今没有赐下,可能是各藩属国再难找称心如意的了吧。” “原来如此。” 这时,夜无仇忽然插嘴道:“天元世纪皇吉大帝曾一举扫清寰宇统一东方,后来为什么会衍生出这许多帝国?这些帝国的国君或是先辈跟皇吉大帝有什么关系?” 慕容沉疴一怔,旋即苦笑道:“夜小友,历史就是世界的记忆,有些记忆犹新,有些却涂涂改改面目全非了无踪迹。这些远古的事当今恐怕没几个人会知道真相吧。” 第70章 清壁障人间冥界 侈谈故沉疴缘来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实属自然变更之事,可无奈一犬吠影百犬吠声,在已知的却从未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中有多少是凭空捏造的,有多少添油加醋的,怕是谁也说不清楚。如果执着于某一真相求索至终,或郁郁无果,或天翻地覆,可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会显得事情本身太过苛刻,苛刻着以至于格格不入。 “随和地看问题吧,待棱角被打磨时谁疼谁知道。”夜无仇突发奇想想到这些问题。说来奇怪,夜无仇有时真感觉自己体内充满了矛盾,摇晃不定好似钟摆,就连最宏观对待世界的看法都在瞬息万变。 就在三人扯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忽然听得外面哗然,两位少年惊顾相视,外面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算算时间,车队慢吞吞行进也该到了昨夜的战场了。 他俩慌忙走出马车外,车夫正目瞪口呆出着神,他们骋目望去,只见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血腥味被山谷中流通的风外加一夜的暴雨带走,隐约只余下丝丝印象般血液的味道,但单单这视觉冲击感却是无与伦比的。 战争的惨烈是这支队伍里绝大多数人无法想象的,他们的目光往小的说仅局限于市井间的小打小闹,往大的说官府剿匪山贼拦路杀人已经囊括了他们的整个神经。 此时此刻,队伍中没有人流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惨烈的现状将他们性子里的懦弱充分激发,以至于完胜了那尝常常无往不利的好奇心!他们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潜意识觉得应该尽快逃离这个人间炼狱,应该趋利避害远远躲开这不利于生存的地方。 队伍里没人愿意多做停留,夜无仇也乐见其成。 夜无仇跳下马车,逗留在匆匆行进且寂静异常的队伍后边,他四下张望,小心翼翼避免踩到尸体。 就在一夜之前,这些尸体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灵动的生命,可现在却冰冷一动不动的地躺在泥泞的土地上。他们的表情神色各异,保留着生前厮杀至死的最后一抹情绪,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显得生动至极。生命无常,须臾蟪蛄,方生方死,幻如飞沫。 在不胜唏嘘的同时,夜无仇对这些牺牲的战士心怀无限的尊敬,毕竟莫论他们生前为人如何,崇高的死亡都会赋予他们无限的壮烈与光荣。夜无仇轻轻拿起一枚闪着光亮的铜质纹章,那是代表着荣耀与勇气的开阳国的功勋章,他将其举过头顶,眼睛被纹章的小孔上透过的一束阳光刺眯。 战场上武器乱码七糟,有黯淡无光的,有晕晕闪烁的,有的则依旧完好无损光彩不衰。夜无仇心道,不知有多少胆大包天的人来发死人的财。 一路夜无仇沉默走来,穿过漫长的山谷就好像写下一首激怀壮烈的史诗。 他回到了马车上,慕容沉疴痛苦地闭着眼睛面朝车壁,偶尔有光线自车窗缝隙打进,便可清晰看见他的眼角在亮晶晶的闪着光芒。 夜无仇看向霍杰,霍杰还以一个沉重的眼神。夜无仇弯下腰轻轻拍拍慕容沉疴的肩膀,并将那枚沾血的勋章递了过去。 慕容沉疴睁开眼定睛看着夜无仇带有安慰笑容的脸,颤抖的手将轻薄却沉重的勋章接过去,他的眼神一刹那流露出的东西,仿佛是往昔岁月的合集。 “还有活着的人吗?”明明没有人比慕容沉疴更清楚答案,他还是问出了口,或许他在期许一个意料外的答案吧。 夜无仇无言,只是不停用力握住慕容沉疴的手。此刻,夜无仇心中的那些许因承怒火的愤慨丝丝化解,就像拔出了一根刺,他对这个将军的崇敬和其他感觉终于不起冲突,只因为慕容沉疴是一个有情有义关爱士兵的将军,是一个肩负重担敢挑大梁的男人。 “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和亡灵相遇?是恰巧还是事先得知?将这前前后后说出来或许心中的伤痛会减轻些。”夜无仇道。 慕容沉疴沉默良久,随后长长吐了口气,仿佛要掀起心上压着的一块巨石。 “我们与亡灵对垒完全处于巧合。我那日率军自此山谷驻扎,忽逢阴天下雨,山壁炸裂,一条连接赤红昏冥世界的宽敞通道显现出来。我正待好奇,紧接着一颗颗雪白的骷髅头骨缓缓出现。我呆滞片刻,待我将这异类与古书上记载的亡灵重合到一起,他们已如潮水般一涌而出。”慕容沉疴自顾自道。 夜无仇见慕容沉疴描摹的过于细致,暗暗叹了口气,想必他是为了排遣胸中的愧疚与悲伤吧。 “那通道是什么?” “据我猜测,那可能便是当初数十位远古大能联手封印的冥界通道。” “冥界通道?”夜无仇语调不可抑制上扬。 “是,古书上说此冥界通道为单方向封印,也就是说对于我们来说封印的是门内侧,而对于亡灵族来讲封印的则是门外侧。” “亡灵打破了封印?” “距目前看来是这样。封印经年累月,早已松动,冥界与人间相接通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有些事就像男人与女人,相互吸引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事情。就用霍杰来说吧,两情相悦磁石相吸,一跟那谁谁讲话就出言调笑心旌摇曳的真是羡煞旁人。”夜无仇拍着霍杰肩膀哈哈大笑。 霍杰面皮一红,假装凶狠道:“你就仗着灵畅是我妹妹我不愿意波及到她。对了,还有蓝镖头的事,你想好解决办法了吗。” 夜无仇原本想继续调笑下去,可一听见蓝镖头都搬出来了,正是戳到他心虚之处,当下不得不咽气回声,一本正经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慕容沉疴见二少年之间充满朝气的对话,眼底浮现一丝笑意,他说道:“少年嘛,就得风流点,等到我这时候,弄柳拈花手倦抬,说雨谈云口倦开,须发已斑白,风流顿改喽。” 霍杰见慕容沉疴颇有兴致,便顺着说道:“慕容将军既然说到此,那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你给我们后辈讲讲你年轻时的故事吧。” “年轻的时候?也罢,行途寂寞,我便跟你们随便讲讲吧。我小的时候,慕容家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龟缩在开阳国北部的一座小城里本本分分经营维生。那年母亲生下我便身染重疾,同年恰赶上开阳征兵讨伐另一个嫌隙颇深藩属国,我父亲觉得此乃一步登天的良机便应召入伍,凭借一身不俗的武艺当上了将军旗下一名幕僚。可天不遂人愿,一场战事中父亲欲建功却反而弄巧成拙,连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所以我自呱呱落地起就没见过我父亲。祖父悲痛而逝,枝叶并不繁盛的慕容家更像霜打的茄子,而那时襁褓中满月大小的我仍待取名字。最后,老管家见慕容家实在难有个管事的人,时日拖延之下又焦心忡忡看着病危的母亲,便唤我叫慕容沉疴。沉疴嘛,就是病重的意思,当时老管家哪有心思去管名字起得吉利不吉利,人能活下来便是天大的吉利。后来,战争结束了,当时的开阳国将军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对于阵亡将士家属的存恤,他对我慕容家呵护扶植,我慕容家才渐渐人丁兴旺,我也因此走上了习武之途。” “慕容将军,我们对你的名字没有兴趣,我们想听听您年轻时候的分流账,好让我们后辈瞻仰学习呀。”夜无仇笑着努力将话题调侃地轻松活跃。 “年轻人,这感情的事可不是听出来,看出来的。你不去经历体会哪能懂得其中的千般滋味云蒸霞蔚。”慕容沉疴谆谆教诲,但看得出他的心情愉悦起来。 第71章 茧丝紬绎深刻事 白虎镖局藏虎龙 断天山脉延延漫漫,一望无际。当跋涉山河的秋风掠过山头撒欢式转了个圈稍作休整便兴致勃勃向下一个山头奔过去的时候,万物便有了衰败的迹象。 沸腾了一夏的万里山河在飒瑟的秋风下打了个寒战,然后蓦然间记起岁月在流转,仿佛也只有这个时候,欢脱而又冗长燥热的日头才会忆起到了该收敛的季节。 绿油油的宽大树叶尖端泛着黄晕,层层叠嶂般的树林在耀眼的绿色下抹上一抹绰约的黄,整个风格立即由张扬跋扈嬗变得活泼不乏沉静,热烈不缺深邃,莎莎律动,随风轻吟,纵目望去,连心情都变得韵味悠长起来。 秋高气爽,一股清新的风能吹到心坎里,而艳阳却又如是融暖,打在皮肤上仿佛要渗透进体内。此时乃夏秋交接时最妙最容易触发心绪的时节。 夜无仇一行人经过些许时日的脚程翻过了数座山峰,有则壁立千仞,有则栈道险峻,虽然地貌状况登高涉险,可毕竟人流穿行走此路皆格外留意,正因其险在表面,失脚坠落丧命的还算罕见。 可天灾可免,人祸难避,肤浅地看来人祸比及天灾更有其必然性。剪道打劫的不是没有,但尽是些鱼虾之类,夜无仇阖众奋勇直前反倒把几帮劫匪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总之,这些日子也无风雨也无晴,就好比行至枯燥处恰逢一捻开胃佐料,有惊却无险,良多趣味。 而对于夜无仇来说,这一路更是无闲暇之时。正所谓能者多劳,别看夜无仇境界不高,可绝技傍身,更何况胜在武器精良药品充足,所以在遭遇劫匪时在霍灵畅面前耍耍手段、显显威风更是成为他乐此不疲的事情。在他看来,此举无异于在调情,所谓调情并非得直截了当到面对面的语言沟通,而更多在于彼此相互的默契,这种默契是一种微妙的只有当事人才会读懂的语言,使得一方的心意可以得到倾心灌注。 而处于懵懂青涩的感情中的少年郎,心中涌动着的纯情便是他兴高采烈的动力,他暗窥到霍灵畅白皙的面庞隐隐约约爬着红晕,他的心中喜悦之情早已手舞足蹈难以抑制,可还努力稳住成一副老成持重风轻云淡的模样。在外人看来还真像回事,至少不跌面儿。 除此之外,夜无仇的心里更是有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怪异并非羚羊挂角,而是实打实的清晰可见,就好比一滴眼泪流入江河,淡而不化,虽然很抽象但却可以捉摸,乃至他在进行饮食起居等一些琐碎杂事依旧可感可闻。 他甚至能辨别出这样感觉的来源。薛可琪的媚眼如丝总是饱含诱惑,不知是有意无意,她这样风韵万千的魅力好似矛头直指夜无仇,夜无仇总能在飙升的荷尔蒙中体会到一丝不安。 对于血气方刚的夜无仇来说,这无异于形成了每时每刻的折磨,臆想的魔力是难以战胜的,天性的冲动是不可违逆的。 这种略带着淫秽的内容跌进夜无仇的脑海就好比一团棉花揉进了碎玻璃,再面对霍灵畅那纯洁无暇净如春水的双眸时,多少扰乱了纯真的心潮。而时常上演的一幕——娇弱娴静的霍灵畅一身白衣端庄坐在车辕上,夜无仇龙势虎形起舞练剑,彼此钟意,温馨富足的局势也因此暗流涌动。 这种诗意的栖居为薛可琪所破坏,夜无仇多少有些懊沮丧,但却并无多少懊恼。**与精神之间的差别,往往隔着道德与人格,可此二者恰恰皆为天性,自然所赋,如何取舍?更何况二者彼此参杂皆无法纯粹。这是夜无仇一路上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有时他也苦笑,人生说到底就是一本小说,充满着对立与矛盾,充斥着哲思。不是天生便愿意如此细致思考,只是现实所迫,总得探究出个所以然以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精神与行为。 这日晌午,众人起灶烧饭各有分工,一青年镖师素与另外一个不和,此时更因分工问题掰嘴,最后寻衅滋事差点演变成刀剑相向的械斗。 夜无仇急忙上前制止,可青年镖师怒气正盛难免对夜无仇口出不逊:“老子看你年轻不跟你一般见识,要不哪有你这黄口小儿的事。实话告诉你,这一路以来老子早就看不惯你。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能带领整支队伍!” 夜无仇一听也是怒火中烧,刚欲开口反击却只见薛可琪冲出来厉声喝骂:“你算什么东西也陪质问无仇小兄弟!无仇小兄弟本领高强,一路尽心尽力排忧解难,他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你为队伍做出多少贡献也陪在此大放阙词!” 薛可琪好似泼妇骂街般愣是骂得那青年镖师哑口无言,就连好些抱定青年镖师立场的人也是心中好生惭愧,毕竟人家说得有理有据,是自己不服人家岁数小却领导自己。 他们灰溜溜地各干各的去了,夜无仇惊异地看着薛可琪骂街的奇效,也消了心中的火气,他对青年镖师轻轻道:“如果不服,恭候挑战。” 其实,夜无仇对于领导整只队伍也是比较打怵的,嫌麻烦倒是其次,最主要还是担心遇事决策失误会影响波及整队的人,但现如今青年镖师的挑衅倒激起他的性子,让他打消了所有顾虑。 “你……”青年镖师语塞,他不是没见过夜无仇的实力,境界比他强的同时,手段也比他高明不少,如果公平对垒他将被完爆。所以,他还是理智收回目光,临扭头而去之际他对薛可琪凶狠吐出两个字“**!” “你!”薛可琪登时面红耳赤。夜无仇对她过去的事并不清楚,但多少也听说一些。命运多舛,青楼为生,比及从良,已是错过了最佳芳华。 即以为耻,最不忿的便是被揭短,此刻薛可琪满眼通红,手臂颤抖的厉害。 “我要杀了你!”薛可琪刷的一声拔出剑,气势汹汹朝青年镖师后心刺去。看其架势竟似要一击毙命! 这边的变故再度吸引众人的目光,见此性命攸关之刻未免惊呼出声。 “薛姐不要!”云小婵霍灵畅异口同声叫道。夜无仇在这一瞬间心念电转,无数念头宛若慧锋划过。死人,在这个年代太正常不过了,若放任薛可琪将其杀死,倒是以儆效尤,可后续麻烦是否她能扛得起的?再者,行镖路途尚还遥远,未建功便发生内讧致死总归是触霉头的事情。更何况此白虎镖局内部的事,旁边还有李家镖局的人在看着呐。 但这样略微一迟疑,便错失出手的时机。长剑的利刃终将刺破青年镖师的心脏,青年镖师终归倒地不起。 可就在夜无仇心中叹息准备处理接下来的烂摊子时,就在众人皆以为青年镖师必死无疑之时,青年镖师扭头间眼神已经由慌乱转变成狠历,黑雾上涌,背部若暗鳞密布光泽可鉴,长剑直挺挺戳在其上只听闻呛啷一声响,长剑竟然不堪重负折成两段,而在青年镖师背部鳞片上连一道划痕都未能留下。 “这是什么功夫!”周遭人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要知道,薛可琪年岁稍长,从良后又觅得良技自然身手了得,可这样竟然未能给青年镖师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与他相处时日颇为久远的人可从未见过他曾几何时拥有这等上乘邪门的功夫! 薛可琪见此出乎意料的状况也是一怔,而这一愣神的功夫青年镖师已毫不手软一拳袭来! 拳风劲劲,非同小可! 第72章 (二) “当心!”夜无仇动若脱兔,一把扯过薛可琪,薛可琪整个身形一个踉跄,向后移动的同时,夜无仇黑袍凛冽,修长的身影一步跨出挡在她的前面。 夜无仇不假思索,抬手一拳,黝黑带着光泽的的手掌虎虎生威。两拳相触,只听得嘭的一声响,夜无仇应声退步,蹲成马步,往后踏的靴子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沟壑,反观青年镖师,竟然纹丝不动,虽然攻势被遏制,可明显是稳踞上风。一击之下,高下立判,夜无仇甩了甩隐隐作疼的拳头,眼睛眯成一道危险的弧度,他说道:“阁下不简单啊,这等上乘功夫,岂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村野匹夫所能拥有?你身上那鳞甲能增强力量亦能防御吧。” 夜无仇所出此言无外乎在于试探,天下之大,机遇好似过江之鲫,一个僻野小村走出大能在这个充满奇迹的时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青年镖师脸上阴云密布,听到夜无仇的话,神情并未有丝毫变化,他森然道:“小子,你这是找死。她逼我露出底牌功夫,岂能轻易饶她,你若执意帮她,小心遭受池鱼之殃!” 他这话说得实在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夜无仇当下只能收起心下的怀疑,拉开架势,准备和眼前之人来上一场硬碰硬的战斗。 “小子,你确定要跟我一战?我承认你有点能耐,但在我眼里却着实有点不够看。” 夜无仇没想到本就在盛怒状态的青年镖师会用缓和的语气劝他退缩,他一愣。而青年镖师显然把这一愣当成动摇,更何况二人实力高下先前夜无仇也是领教了的。 青年镖师追着说道:“小子,我们的争端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你就不要找这个不自在。” “啰嗦!”夜无仇总感觉青年镖师的转变有说不出的奇怪。难道真的是想避免和自己一战?夜无仇又忽然对自己的敏锐思维有所意识,在这等虽说不上危急但也不算舒缓的时候,还能察觉到这些细节,夜无仇对自己的脑回路充满了兴趣。 青年镖师看不见夜无仇所想,他能力有限只听到了夜无仇说出来的两个字,他脸色一变道:“你既然执迷不悟,休怪我无情了。” 夜无仇冷笑不已:“情?你我素不相识,以前没有什么交集,今后也没有,何来情字。放马过来,岂会惧你?” 话音尚未落地,青年镖师一个冲拳迎面击来,夜无仇话末余音戛然而止,他连忙飞身后撤,一个侧身堪堪闪过,拳风将他的胸前衣服撕裂成片。 夜无仇气惯双臂,陡然发力,天玄绝手第一境界摧坚霸钢手将他的手掌镀上钢铁般的色泽与质地。一掌隔开青年镖师的手臂,夜无仇半蹲扭腰,以极快的速度蓄力完毕,他左拳如流星,荡起金色光芒,击向青年镖师的膻中,膻中乃气会之地,是两相肉搏必须警惕的地方,如果被击中,轻则气散功退,重则有性命之虞。 原本夜无仇信心满满青年镖师定然收手防护,可孰知青年镖师脸上划过一丝不屑的神情,竟视若无睹般不守反攻,树指成剑,刁钻地向夜无仇脖颈间天突穴点来。 联想到青年镖师鳞甲的诡异,夜无仇不敢托大,不得不分散进击势头分出精力去躲避。如此一来,拳力大大不如之前,甚至有些轻飘飘。 青年镖师身上仅存的布片在这一拳造成的动荡下彻底脱落,整个上身好似鲛人一般生着光洁晶莹的暗紫偏黑色的鳞片。 这一拳不偏不倚实实在在击打在膻中,可再看其效果却有些莫名心悸。青年镖师好像除了身上少了几片有碍观容的褴褛衣衫之外,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难道是拳劲太轻?夜无仇自问如果完美复制刚才的他那一拳到自己的膻中,自己绝对已经吃不消了。 青年镖师**的鳞甲密布的上身,鳞甲的出现让他的身形暴涨一圈不止,肌肉隆起,线条硬朗。就审美角度而言,圆滑的胸肌,整齐对列的八块腹肌,强健的背阔肌使整个身形呈倒三角形状,这等身材令人赏心悦目暗暗咋舌。 夜无仇不禁有些艳羡,他知道自己身材干瘪,虽然有棱有角却肌肉分明,可终究少了些人家的美观。 他暗下决心,日后练功之余多少塑塑型。 二人一触即离,稍顿片刻,接着又如火如荼战做一团。青年镖师施展这门功夫之后的境界大抵在斗婴之右,其间多少次霍杰云小婵欲来相助,却被夜无仇推却,他想以战此立威,再说他心里多少期望从眼前之人身上捞到什么有趣的信息。 在青年镖师看来,拿下这场争斗应该说毫不费力,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任他用尽全力,夜无仇依旧似海浪上的一叶帆,颠簸却不覆灭。如此势均力敌的状态持续越长时间,青年镖师就越心浮气躁,他施展这功夫消耗庞大,如果不能以雷霆之势击败对方,那么最后落败的定是自己。 如此一琢磨,他心下顿若火烧火燎,但却依旧无可奈何。他咬咬牙,一拳打出,借着夜无仇格挡的反震力跳出战圈,他一身的鳞片缓缓消失,露出肌肤的颜色。 青年镖师大口大口喘着气,紧紧盯着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的夜无仇,良久,终于说道:“我认输!” 四周哗然,任谁都察觉得出青年镖师身披鳞甲的实力已经突破斗婴,可哪怕是这样依旧拿夜无仇无可奈何!他们知道夜无仇有些能耐,可没想到竟然如斯连斗婴都可以战胜。 夜无仇冷冰冰地看了眼因认输而自感屈辱的青年镖师,他拖着因消耗巨大而有些虚浮的脚步,转身走向马车。 就在他准备进入马车车厢时停住步伐,转头向众人说道:“尽快吃完饭,一刻之后出发。” 夜无仇给众人的震撼使得反对他的声音消弭了许多,众人又各忙各的,开灶盛饭。 “呵!连一个小朋友都打不过还有何嚣张的。” 夜无仇进入车厢后,先前跟青年镖师争吵的另一个镖师凑了过来冷嘲热讽道。 “你!” “你什么你!就这点实力也好意思跟我叫板,你也配!你妈就生得你这么没自知之明的儿子?” “有本事你去挑战他看看!别在这儿大放阙词!”青年镖师暴怒道,原本认输就心中百般不顺,此时还有人煽风点火,让他如何不气。 “这个嘛,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过眼下的事是我为什么总感觉你这鳞甲有点熟悉呢?” “嗯?”青年镖师脸上涌现一股愕然的神情,旋即不详的氛围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清楚自己所行的目的为何,更清楚潜在的对手是如狼似虎!他仔细打量眼前之人,将那种带着些许戏谑的笑意尽收眼底,他的心顿时有如坠入深渊一般。 对面之人哈哈大笑拍了拍青年镖师的肩膀,他凑到青年镖师的耳边低声道:“不用紧张,为主子办事,就要有觉悟。生与死不就那么一回事吗,不要太在意。” 青年镖师的脸色几经变幻,最后阴恻恻道:“你欺负我们没人?” 对面那人削瘦的脸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而去。 当头日头微偏的时候,众人饭毕,继续前进。慕容沉疴询问了刚刚发生的事,听闻鳞甲时沉吟片刻道:“据你们所说的鳞甲我好像知道,几个大宗族门派有这类功夫的修炼者。这类直接改变身体的体术比较罕见,无籍无名之辈身怀这等功夫的实属少有。” “嗯?大宗族大门派?是有多大?”这一席话有些契合夜无仇心中所猜测,他连忙追问。 “实力雄劲,具有斗皇强者。比如开阳国白夜岭的南华宗等。” 渐渐的,夜无仇心中有了些计较。接着他又与霍杰等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一直到天色擦黑。 第73章 心网中有千千结 青年镖师惨饮恨 行至如今,断天山脉已行程近半,按照以往有经验的经常押镖运货走这趟线的镖师来看,抛去在桃醴山庄逗留的那段日子,这么长时间行进如此距离已经是十分可观的速度。据他们了解,这一带的土匪山贼可不是一般的多,此次押镖所遇劫匪已经算少的了,要是往常都得交些钱财半推半就也算各生欢喜安全过关,可在夜无仇的带领下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土匪的拦截频率大幅度减少而且质量亦有所下降。夜无仇同时也是手段老练,雷厉风行,一路冲将过来,堪称兵贵神速。 队伍中异样的声音自中午时分的一战便安分了,可现在夜无仇的心情依旧兴奋不起来,不是因为自己身空体乏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不是因为他为车队前途担忧,而是他心中挂念着一个冰雪般的人儿,她的未归使他忧心忡忡。晨间匆匆一面,未免有感于心,那女子第一眼给他的震荡就是古井微澜使他回味至今,虽然相识的日子还是短暂,但在夜无仇内心深处,却是故人。 夜无仇从来都不承认自己多情,他一向认为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寂寞良久的孤独产物,人哪那么容易动情,全是自己的无聊自我暗示罢了。可事实却总与他相悖,年少时代的许多观念都得到了经历长足的教训,曾信以为真的许多事都不过是唯美的幻觉。所谓的坏,并非不美好,正如此刻夜无仇心中荡漾着的幸福感与焦虑感,无论是霍灵畅还是蓝如玉,她们所给予的潺潺源泉,皆是真善美所化,皆是属于青涩单纯的少年情怀,皆是和花前月下、朝朝暮暮等明亮且富于诗意的词语息息相关。如此说来,又岂能用“坏”一字以蔽之? 夜无仇总是期待与蓝如玉下一次的见面,为此他幻想了千千万万遍,每值有月亮的夜晚,他便总是被一股甜蜜的忧伤所笼罩。他或依着树望着靛蓝的夜色,他或坐在车辕看着迷离的湖泊,他自己本身也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充满对年轻人具有十足诱惑的情绪,因此难免多少存在些刻意,同时也就难免愈发浓烈。少年不是不识愁滋味,只是情绪敏感的有些荒唐,所犯愁的事情简单直接。但无论怎么说,夜无仇的心情是真实的握得住的,要不他饱受沧桑却依旧灵动的内心世界,为何会流动着静谧而安详的岁月长河? 亦或有时,夜无仇心情低落,便将一切往事赋予悲伤的意味,每每回想,不禁泪目。每一个从少年时代经历过的人都会有深刻体会,那时的心情往往会因为不经意的细节而有所触动,会从一只秋日的虫、一片春天的叶看到洞天福地,会从苔藓上的韶光、烟雨下的屋檐看到沧海桑田,而这个触动则是和经历有直接关联。 而霍灵畅这个温婉的女子,在夜无仇承受这些年轻生命的慨叹同时,她总是悄无声息的掀起帐篷一角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仿佛这样可以与他忧患同担似的。她秋水明净的双眸自白月光洒落下来落到夜无仇银色的长发上泛着颇具质感的毫光,亮晶晶的,一如少年时常挂在嘴边的玩味似的笑,此刻都梦幻的令人心悸。 “夜公子……”霍灵畅时常欲叫他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就必定慌乱丛生全然不知该如何说,因此本就轻柔的嗓音划道嘴边就是出神中的一句呢喃。 是夜,夜无仇并未向以往那样临睡前去看会儿月亮,毕竟自己体虚困乏,一下午的运功虽然已恢复的差不多,但仍是留有一点尾巴。吞下一颗养气的丹药,夜无仇盘膝坐在马车中,屏息凝神双手于胸前结印,周身雾气弥漫,朦朦胧胧,黑袍时而无风自动。气游周身,脉络通达,夜无仇运功之时,忽觉灵犀一闪,金煜斗气登时光彩照人,波动明显剧烈起来! 如果需要一段形象的文字来形容夜无仇此刻的状态,那么他现在就好比一个即将破壳的蛋,蛋壳表面裂纹密布,只需得最后一点时间便可脱壳而出,彼时,夜无仇将达到另一个境界——斗婴! 可就在这即将成功的时刻,夜无仇已经品尝到了晋级的喜悦的时候,马车外却突兀喧哗吵杂成一片。如此变故让夜无仇登时惊醒,微微一怔,旋即怒容满面噔噔噔疾步走出车厢。 扰人清梦尚且怒火中烧,何况这等在晋级路口徘徊着的而被打断的呢,夜无仇刚欲发作,却只见人群全涌向一个地方。他缓缓吐了口气按耐下心中坏情绪,看着向这边跑来的霍杰。 “无仇,死人了!”距离尚远,霍杰便向这边叫道。 夜无仇愕然,一缓神,便挤进人群,来到事发地点。死者夜无仇很熟悉,正是正午与其发生争执的青年镖师!死者是被一击毙命,喉咙上的血痕纤细却清晰,夜无仇仔细观察了伤口,喉管刚刚被切断,分毫不差,精妙异常,显然凶手是武艺精湛的行家里手。 原本因晋级被打扰的躁动的心此刻缓缓沉淀下来,夜无仇的眉头微微缠作一结。队伍里突如其来地死了人,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不是一个好现象。发生这种事情不仅仅是给队伍里的人施加心里压力让众人人心惶惶,更重要的是如若真凶未被揪出,那么自己倒成了嫌疑人,这让他如何管理瞎揣度的众人?一想到自己可能背负睚眦必报手段毒辣的名声,和队伍里相互信任的消亡,夜无仇就顿觉头大。 夜无仇此刻胡思乱想并未将丝毫注意力停留在死人该受到怜悯这件事上,他见过太多的死人,自幼年起他便知道生逢乱世,如果心中没有百雉城墙,那么连最后一点温柔都无法守护,从而也就根本没法生存在这世上。人命乃草芥,大风起时草芥摧折,司空见惯的事,实在难以逐个怜悯,能对全人类的命运整体报些同情就算天大的善良了,更何况在夜无仇看来这个死者颇为不肖死不足惜。 夜无仇又扫了眼死者,他遗容有些狰狞,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大张似乎要喊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破发不出声音,便双手捂着喉咙摔倒在地。 对于尸体这些方面的知识夜无仇知之甚少,所以他将薛可琪找了过来,让她看了看。 对于夜无仇询问式的目光,薛可琪只是瞟了一眼便继续重复观察尸体的细节,她虽然目不转睛,但却轻声对夜无仇道:“眼下之急,无仇弟弟还是关心一下众人的看法吧,如果你想安全坚持到蓝镖头归来。” 蓝如玉的事夜无仇对所有人都说了,只不过在叙述的时候避免麻烦,将失踪说成有急事需要她赶往外地。 这个提醒正戳到夜无仇的心坎,青年镖师的死虽说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就是自己杀的,但目前看来总归自己嫌疑最大,如果不当众声明,人心的妄自揣度只会酝酿变质变得更糟。 “咳咳,我先声明,此人的死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此时此刻我自觉也是我自己的嫌疑最大,所以我得撇清和此事的关系,无论你们是否真的相信。”夜无仇扬起手,转身面对众人不善的目光苦笑道。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不知道谁喊出这么一句。要是夜无仇往常时还可以耐下心来好言解释,可刚刚压抑下的怒气被这一句话直接撩得火冒三丈,性子上来,夜无仇冷哼一声道:“说不是就不是,我堂堂男儿岂打诳语!孰若不服,大可找证据证明此人乃我所杀!” 慑于夜无仇的实力,众人一片寂静,起性的夜无仇深知自己所发的火对自己大不利,可又暗道:凤凰落到鸡群里也会被攻击的一无是处,运输货物大可再召集人马,何必为这一群乌合之众徒废口舌! 如此想着,他袍袖一甩,侧身挤出人群,便向自己的马车走过去。见夜无仇反回,霍杰云小婵等人也是纷纷反回。 “无仇,打算怎样处理这尸体?”霍杰问道。 夜无仇余怒未消,声音稍显冰冷道:“一个死人没什么用,买了吧。” “可是他身上如果有些许线索呢?” “你认为那样一个堪称专业的高手会留下什么暴露身份的信息?” 霍杰仔细寻思一下自觉也是。 “薛姐是学医的,对于尸体定会有一番研究待她检察完回来我们仔细问问便可。哦,对了,今日正午死者和谁争吵来着?” 沉默片刻,夜无仇突然来了这一句。 “不是和你么?” 夜无仇哑然失笑道:“不是,前一个那个削瘦的镖师叫什么?” “啊,你说他呀。他叫侯广。” 第74章 絜而试投石问路 敏而思明察秋毫 “侯广么。”夜无仇沉吟片刻,蓦然站起身向外走去。是骡子是马,牵出去溜溜就知道了。他暗暗想着,在车厢门口木阶上停住脚步。“霍杰,帮忙把慕容将军扶出来。” 霍杰疑惑的与慕容沉疴对视一眼,虽说他们不明白夜无仇要做什么,但从他郑重的面容中可见一斑。经得慕容沉疴的允许,霍杰小心翼翼将其扶住,慢吞吞挪动脚步跟着夜无仇走出车厢。 天色渐晚,月挂枝头。无关的人已经各自散去,与已经归西的青年镖师亲近的人皆愁云惨淡收拾他的遗物欲将其尸首入土为安。薛可琪刚好检验完毕,见夜无仇出来便欲上前搭话却被他抬起的手打断。 “薛姐,尸检如何一会再说,我现在要做一件前途攸关的大事。”夜无仇如是对薛可琪道。 大事?薛可琪眼睁睁看着夜无仇向营地边沿处的帐篷走去,她想不出此刻还有什么比尸检的事情更重要。 夜无仇远远看见那营帐前篝火堆上围坐几个人有说有笑,其中一人尖嘴猴腮,颧骨凸出,干瘦奸诈相,此人便是侯广。 原本这个小圈子兴高采烈探讨着什么,夜无仇走了过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话匣子立马合上,一个个眼光锐利在夜无仇脸上扫来扫去。 气氛略显尴尬。 夜无仇却浑然不在意,他目不斜视冷冷直盯侯广,其他人被自动忽略。 开始的时候侯广仰着头戏谑地看着夜无仇年轻的脸,可渐渐的,侯广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不耐烦道:“有什么事么?” 夜无仇冷哼一声:“量汝言也不足信!”话音未落,一拳突如其来直击侯广面门。 侯广受惊不小,惊慌失措失声“呀”了一句,便手忙脚乱窜身而起。围坐在篝火旁的几人见夜无仇骤然出手,受惊之下顿作鸟兽散。 侯广身如惊弦之余,却不忘反击,只见他双拳齐贯,结实落在夜无仇侵略如火的霸道拳劲上。可时间仓促,又是出乎意料,侯广所发出的力道实在有限,但饶算如此,不可忽视的力量仍旧侧推将夜无仇拳锋撼动,落到空处。 “夜无仇!你在干什么!”侯广瞪大眼睛怒喝道,一拳让他有种危险的感觉并且让他仓皇逃窜着实让他有些难堪,更何况这危险源是一个毛头小子! “干什么?嘿嘿,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夜无仇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这让侯广的心嚯的下沉,难道被他看出端倪了?可我事事小心怎么会有痕迹? 侯广愕然,当下的处境他再清楚不过了,用“虎狼环伺”来形容半分不为过,只要稍有不慎,自己性命堪忧是小事,愧对肩上的重任是大事。虽则话是如此可以往高的说,可侯广自问没这么高尚,要不是箭在弦上大势所趋,他才不会趟这趟浑水!如果事成还好说,可一旦任务失败他背后的人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惩罚可就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说,侯广也是刀架在脖子上硬着头皮潜伏在这支押镖队伍中,早在潜入之前他就对这趟押镖的意义心如明镜。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如他一般隐藏起来的其他势力的人,此时正是处于一人出头群起而攻之的情况,因此他以及伪装起来的其他人都极力隐藏免得被别人怀疑,同时也暗中揣摩别人的言行举止是否有可疑的地方。 每一个异己的势力都是威胁,而你却偏偏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势力在暗中觊觎,这让人很头疼之余,每一着棋都下得如履薄冰。 除了那个傻缺!那绝对是个傻缺!侯广不自觉便想起那个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便无声无息死亡的青年镖师,竟然在这低微平庸没有任何可塑可变性的底层镖局展露出如此不俗的一手,那不是摆明着暴露身份么,他要死我不成全他自有人会去做。 对了!侯广眼睛一亮,难道这小子因为我和死者是对头便怀疑人是我杀的?要不然他凭甚说我在装? 明白了这点,侯广不觉腰杆挺直了些理直气壮反问道:“我装?我装什么了?” 人并非他所杀,他的底气自然足。 “人非汝所杀,难道是我所杀!与死者有过节的只有你我二人,我到底干没干这件事我心知肚明,不是我那肯定就是你!我身为镖局暂时性领队的,如若妄纵逞凶杀人这种行为,如何服众!”夜无仇横眉立目义正言辞道。 这边的混乱再度吸引了众人眼球,人群嘁嘁喳喳又聚过来。 侯广支吾半天,愣是没找到话反驳,最后他叫道:“那你说该如何!” 夜无仇扫了眼人群,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傲气逼人道:“我们两人单挑,死亡可避,受伤难免。一来让那些有眼无珠不服的人看看本公子的实力,二来也给你个机会,如若战胜了我则皮肉之苦便不用加身,如若你败绩,那这伤便是对你的惩罚。你看如何?” 侯广心中轻蔑一哼,就你那实力,虽说这个年纪便如此已经十分出色,但油盐酱醋你才领略几何?实力可是需要要时间来领悟的,馨香馥郁的肉都是慢火炖出来的。但侯广却无可奈何,此时除了挨揍,他实在想不出其他蒙混过关的办法。只盼这小子下手轻一点,侯广满嘴苦涩不已。 擂圈已经摆好,圈中俩人乒乒乓乓打得热火朝天,夜无仇一手天玄绝手行云流水,宛若双蝶上下翻飞,让人眼花缭乱,侯广却节节败退,应付不暇。之所以刚一接触便如此差距,着实是夜无仇心中的疑虑使他如芒在背,虽说镖局是蓝如玉的,但既然心系人家,就得为其着想为其付出。 重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侯广却处处掣肘。此时的他不会因为侥幸躲过夜无仇一招半势而欢欣,而是为自己能够沉住气不展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功夫而庆幸。 花哨的斗技时时冒出,在以往夜无仇很少展露所学斗技,哪怕是在与青年镖师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动用斗技的原因就在于,除却几个精简实用的高阶斗技,其他的太过鸡肋,就因为他学的庞杂,所以对他们的了解并不深刻,而他们在夜无仇手中就流于肤浅。 那些具有连招组合式的斗技系统夜无仇为了保留真正实力在无关紧要的情况下不会动用,所以这些华而不实的荑稗,成了向对手施加压力的最佳手段。 “双阳火舞!” “鎏光印!” …… 侯广见夜无仇威势煊赫心中已有些惧怕,而又畏手畏脚仔细考虑出手应有的尺度,当真苦不堪言。 “嘭!”只闻得一声脆响,夜无仇一拳龙吟虎啸,侯广咬紧牙关硬生生将双臂护在胸前。双臂应声软踏踏垂在身体两侧,侯广口溢血沫一脸痛苦摔倒在地。 扫了眼在不远处望向这边的慕容沉疴,夜无仇撇了眼受到重创的侯广,心中疑惑不已,难道自己的猜测有错误? 当下他未免对似乎是无辜的侯广心生恻隐,但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在得到慕容沉疴的观察结果之后再做结论也不迟。 他头也懒得回,直接快步走到霍杰与慕容沉疴面前,低声道:“我们回马车上说。”接着他半眯着眼睛看向薛可琪,却发现她也正将目光投向这边,便扭头回到马车上。 “夜无仇,你这两天有些暴躁啊,怎么老是惹得镖局鸡犬不宁。”云小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云妹妹,你别这样,事情已经够乱了,就不要添麻烦了。”霍灵畅焦急的声音传入几人耳朵。 夜无仇给霍杰递去一个眼神,霍杰会意,起身出去了,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便安静下来。不一时,霍杰与霍灵畅一同进来。 “外面没人了吧?”夜无仇问道。 “我刻意留意了下,没人。可以放心说事。”霍杰点头道。 第75章 (二) “首先,慕容将军,那侯广与我争斗时可曾留有余手?”夜无仇问道。 “这个……”慕容沉疴方口大耳耿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迟疑,接着道:“我也不好说,你们这境界与我有云泥之别,按理说你们的武功方面在我眼中是没有任何猫腻的,但世上人心最为云谲波诡,一个有点智商的人想隐藏什么很难去发现,他到底会不会更高明的武功我也不得而知。至少在我看来,要是侯广是演的,那么他没有大的破绽。他能拼上重伤来选择隐藏,那么自然是下足了功夫。” 慕容沉疴侃侃而谈,认真分析他自己的看法。而夜无仇听着面孔逐渐流露出一丝惊艳的神色,他说道:“慕容将军知道我的想法和意图?我事先没跟你说过请你去旁观什么啊。” 慕容沉疴病容满面的脸上微微一笑,回答道:“你先听我说完,我原本也不知道你要我去干嘛,当我看到那瘦镖师的战斗风格我便奇怪,他总有种畏畏缩缩的感觉。我走过的路,吃过的盐,看过的风景,那是数不胜数的,事实往往会告诉我,感觉这东西很奇妙,看似没有根据不经判断,但很多时候却是真的指向一个光明的答案。” “如果是光凭这点就能窥探的你的想法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我在镖局数天时间,对镖局内的种种事情也是心中有个大概,我不得不说你们镖局中间杀气太重,这种杀气你们可能感觉不到,但对于我这样久经战阵的三军统帅来说,这样的敏锐感是十分重要的。有了这点认知,再加上惊现鳞甲,疑惑自然而然就摆在面前。” 夜无仇听毕,忙不迭起身施礼道:“慕容将军慧眼识人心思同明,真大智慧也。虽然让我们起疑心的事件不尽相同,但这份疑惑却同为一物!” 慕容沉疴微微一笑亦是拱手还礼道:“夜小友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鄙人也是实在佩服。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这时,一旁云山雾罩的霍杰插嘴道:“你们能说的浅显一点么,我怎么听不懂?” 闻言夜无仇与慕容沉疴相视一笑,说道:“霍杰,你觉得为什么我们这区区数百里的路程便荆棘遍布,一路坎坷么?” “我也知道这有些不正常,那些贼人不是一伙的,而且他们的目的似乎并非劫财。”霍杰经夜无仇一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夜无仇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猜测,我们镖局队伍里混入那些势力的人。死者极大可能便是来自其中的一方!” 夜无仇指出此点,霍杰眉头便倏地一皱,似有所悟,旋即苦笑着说道:“我一直觉得有点奇怪,但从未深究。照眼下这个形式看来,我们岂不是处于危险的境地?” 夜无仇眼带笑意地摇了摇头道:“霍杰你糊涂了,我们要是危险岂能安全到现在?他们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在目前看来我们都是最安全的。” 霍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夜无仇取出一套檀木茶具,这套色泽温润,手感质地都是上佳的茶具乃自桃醴山庄带出来的。他好整以暇地将其一一摆开,将昨天煎好的药汤汤底尽数倒在一只茶杯中摆在慕容沉疴面前,然后打开四方绸缎包裹嵌玉盒子,掀起盒盖,一股清香四溢开来。 “慕容将军,你以药代茶吧。”夜无仇边摆弄边说道。 看着夜无仇不紧不慢的样子,慕容沉疴道:“怎么样,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吧。如果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虽说我身受重伤,但和一群斗婴支把支把的力气还是有的。” 夜无仇没有立刻作答,他先将小泥炉点着火,添些树枝,不一时,火焰噼啪燃烧起来。紫砂壶,清冽泉,茶溢清馨香,水作咕咕声,夜无仇专心泡茶,分作几杯,推到几人面前。 “无仇,别卖关子了,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霍杰见夜无仇不紧不慢的不免急道。 “此刻不能急,越是急躁不详的事情越会发生。”夜无仇手中动作没有停滞,他端起茶杯吹了吹升腾的热气,小呡一口。“我觉得此刻并非查明谁是凶手的好时机。相比与此,凶手杀人的动机才是至关重要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 夜无仇温柔一笑,转头看着安静坐着的霍灵畅,这妮子见夜无仇的目光看着自己,不免连忙垂下眼睑盯着桌沿。 “灵畅,你觉得呢?” “嗯?什么?”霍灵畅不自觉便慌张。 “我是说,你觉得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仿佛共鸣的产生必定要某种契机,此刻夜无仇的语气竟也不自觉轻柔无比。 霍灵畅娟秀的眉眼再度垂下,她那在尖锐与沙哑之间按照黄金比例选取截点的嗓音说道:“我女儿家没什么见识,不过我觉得百鸟争食,势必互戕,我们一路上遭受多股势力袭击,那就是说盯上我们的不止一方势力。我们为俎上鱼肉,独此一份,那么那些窥探者之间会不会彼此争斗呢?” 夜无仇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笑意盎然语气中满是赞赏:“和我想得大致相同,杀人动机多半就是如此了。” “可那个人会是谁呢?” 夜无仇微微皱了下眉道:“与死者生前有矛盾的不仅仅只有我与侯广两个人,这个人我们一直忽略,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疏忽。” “你是说……薛姐?”霍杰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 “但这里又存在一点疑问,假设薛可琪真是凶手的话,我是说假设哈,那么她怎会在这样危机四伏的队伍中暴露这样一个存在必然联系的线索?因为她先前已经要一剑要刺杀死者未能如愿,所以我猜测镖局内很多人在死者被发现以经死了之后都牢牢盯紧了薛可琪。” “如果她是一个聪明的捕猎者,那么她就会知道这完全是一个引火上身的举措。除非凶手…不是她。” 夜无仇愈思愈觉此间云谲波诡,让人临渊一望便遍体生寒。 一旁的霍灵畅没有任何言语,她和薛可琪素来关系和睦,突如其来的怀疑使她的表情认真且专注。 “但侯广这事儿终究是个麻烦,你无缘无故错怪人家。无论他到底是否心虚,只要他足够机灵,那么就必定会跟你讨一个说法。”霍杰又想到一个问题。 “呵!我夜无仇就是欺负他了又如何!”夜无仇冷笑不止,直接一仰脖,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他对侯广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烦。 善后的事并非什么波涛汹涌的大风大浪,反而出了奇的平静。侯广时常虎视眈眈的盯着夜无仇休息的马车不知在酝酿着什么,出于对夜无仇的敬畏抑或其他什么原因,整个车队都弥漫着如履薄冰的紧促感。 薛可琪的总结平淡无奇,没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发现,虽然这在夜无仇意料之内,但又感觉眼睛上的雾霾浓郁上几分,更加看不清前方的路。 第76章 (三) 细细数来,翻山越岭大大小小的山头已近十来座,夜无仇近日愈发感到此趟运镖不同凡响,有了这点认知再结合往日的疑问,倒似穿珠联璧般融会贯通解释得通。 如果说夜无仇的疑惑仅仅来源于猜测没有什么实际根据,那么近来又一件事,则为夜无仇拍板敲定做出实际性触动。 秋风瑟瑟,万物日益凋敝。山林里,车队停止了前行,一地残鳞败甲般的乱丢的武器与血污的衣物,以及混乱不堪的四周环境,齐齐彰显的东西极度吸睛——此地经历过一场险恶的战斗。 从破坏的范围和程度来看,至少数名斗婴交战才会如此恐怖,而斗婴级别对于白虎镖局的大部分人来说却是足以膜拜的高度。超出认知的往往会引起无限遐想,私自密封的揣测从来堆积发酵膨胀,只会徒增如山似的恐惧。 仅仅如此,尚还不足以证明什么,直到霍杰略带惊慌的将一个物什指给夜无仇看,夜无仇在那电光火石间,想起这个物件的三次出现的地点。第一次,是在福来客栈,霍杰遇刺凶手遗留下来的;第二次,便是将他们误认为南华宗的那伙黑衣人出现的地方;而这第三次,便是此时此刻他们立足之处。 这物什正是梭镖。 按照空间来看,一路行来,三点一线,恰是镖局的行进路线,按照时间来看,这梭镖贯穿前前后后顺次出现。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梭镖所属的势力是一路尾随这他们的,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统统落在那神秘势力的眼底。 忽然明白了这种透明状态是自始至此的,夜无仇不禁心悸,既然一方势力能做到如此,那么其他势力没理由没有眼线。夜无仇心凉的同时也是庆幸,幸得势力为数颇多,相互拉扯牵制,他们之间的这种忌惮是夜无仇等在明处的人的安全最大的保障。 “霍杰……”夜无仇欲言又止。 “怎么了无仇?” “你说那个凶手为什么会火烧福来客栈,并大肆杀戮?”夜无仇话语中满是疑问。 “可能福来客栈老板得罪了谁吧。”对于夜无仇的凝重,霍杰摆出一脸小题大做的表情。 “霍杰,真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我们是兄弟。”夜无仇说道。 “无仇,你不会怀疑我吧。” “不是说怀不怀疑,我们是兄弟当然要彼此真诚,我们只是在单纯探讨事情的原因,捋一捋其中的关系或许可以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和你和我都无关,我们是出乎其外来看待整个事情的。” 霍杰点点头:“我知道,无仇,这需要时间让我仔细回忆一下,现在实在没想到什么,毕竟当时比较惊慌,时间距今日也相隔甚远。” “也罢。”夜无仇苦恼地扶住额头,这一个烂摊子原本和自己相距十万八千里,亦或自己将此事不闻不问高高挂起也是无可厚非的,可心系一个人自然全心全意有与之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冲动,他不会眼睁睁看蓝如玉独自面对这棘手的局势,独自陷入云谲波诡的漩涡。 或许,与心中挂念的人之间,不可能存在单纯的花前月下美到极致的浪漫,更多的可能则是在奔波疲劳亦或琐碎小事中过活。而平凡或是苦难,则是深沉浪漫的出产地,是忠贞的试金石。 每一个成熟的心灵都不会期许爱情脱离油盐酱醋,或者说没有油盐酱醋茶作为基础构架的爱情,终究是空中楼阁过于虚幻,终究是昙花一现,绽放刹那芳华而终将归于靡寂。 夜无仇此刻倒是乐得付出,哪怕此刻着实有些焦头烂额。因为出于某种内心的迫切原因,他完全没有感觉到累或者发怵,甚至要比他面对自己的事情来得更加热情洋溢。 在确定了现在处境之后,夜无仇边前行边仔细琢磨这些事情,并且常与霍灵畅霍杰兄妹讨论一二。 如此几日过后,忽遇人烟,垄畴交错,鸡犬互闻。此乃山中村落,与外界交流甚是不易,所以平日也没什么人往来。就是偶尔穿山越岭的商队从这附**坦官道的而来,遥遥看见这里有人迹,便出于好奇或是亲切,亦可能赶上天色如墨,便会来此寄宿一宿。 此时尚是白昼,车队大旗招展,在风和日丽之中脱离大路向村庄行去。 村子中人热情好客,可能是对外界过于缺少联系,所以多往来的商队总是报有极大热情。在当地村民的安排下,镖局在此得以暂歇。午餐颇为丰盛,在牛羊惬意慵懒的哞哞呢喃声中,在院子浓郁的的泥土气味中,种类繁多的果蔬菜馔陆续摆在低矮的方形木桌前,大家畅谈欢笑,相互打趣的热闹场面煞是使人感动。 这里淳朴憨厚的风土人情在那些老镖师那里颇有口碑,久而久之美名传播,商客圈子里多少都知道有这样一个村落。 在感受到人性温暖的同时,最让夜无仇感到惊奇的却是如下的事,白发苍苍的老村长颤颤巍巍端出一个相比较之下很精致的银壶。 “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我这村子几代居住此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食其力,所以都是些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老朽深感歉意。” 夜无仇等人连忙起立欠身。 老者接着道:“我这儿有些桃醴山庄的桃花酿。前些日子有年轻人结为伉俪成为眷属,便走山路去了桃醴山庄购了些这远近闻名桃花酿,结果还剩下一些,正好可以用来招待你们。” “桃花酿?”云小婵不禁哑然失笑道。 老人小心翼翼地将桃花酿分斟在几个陶瓷碗中。看着老人对待桃花酿珍重的态度,几人面色微笑的背后都感到了老人的情意与真诚,他们端着陶碗,感觉手中沉甸甸的分量远远超过了一碗酒应有的重量。 在外面的江湖世界漂泊久了,忽然感受到须发尽霜雪的佝偻老人连素昧平生的人都能做到真挚与尊重,当场的人心中都盈溢着温暖。 “老村长,这桃花酿很珍贵么?”夜无仇岔开话题,问了一句心中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们快尝尝,”老人急切地挥着手示意:“这桃花酿独产于桃醴山庄,制作方法独特,对节令天气都有严苛的要求,珍贵的很。老朽曾饮得一碗,那滋味堪称绝妙,绝对名副其实!你们快喝吧,别光听我讲。慢慢品。” 对于桃花酿的滋味几人都是明了的,制作成本倒是其次,就单单这个成品的味道绝对让人难以忘怀。 几人慢慢品,很认真,这桃花酿仿佛具有灵性,随着人心情的不同而变化着不同的味道,催发着不同的感情,世上最珍贵的不过于“创造”二字,随物赋形,意之所致,无所不适。说起来玄幻,但却普遍存在生活中。夜无仇对于桃花酿的理解,大多无过于此。 “老村长,桃醴山庄不远么你们过去得耗多少时间啊。”霍杰声音很柔和。 “哈哈哈不远,一路观光赏景不觉时间流逝很快的。我记得我路过一处叫青溪的水域,那条溪水与我们村南的琴河同气连枝,互为上下游。那青溪的景色真是秀丽呀。” “青溪?”夜无仇反问一句:“那里不是有个叫恶隼山的势力为祸一方么?。” 恶隼山三个字一出,老者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第77章 抱不平中途折回 恶隼山新怨再结 “恶隼山……”老者语气颇显疲惫与无奈。 “老人家有话请讲,我等虽实力微末,但力所能及的还是当鼎力相助。” “年轻人,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恶隼山势力雄厚,远近闻名,还是少去招惹为妙。”老人语气无奈苍老的脸上满是黯然。 见此形情,夜无仇于心不忍,便开口说道:“我与桃醴山庄庄主曾有过一面之缘,若有事相求他定会卖我几分薄面,老人家有什么事开口便是。” 听到此话,老人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却将信将疑。老人目光闪烁却不免迟疑,他说道:“桃醴山庄独善其身,虽不逞恶行凶,却也不招惹是非,如何会因我这小村子去得罪恶隼山那等穷凶极恶的山贼?” 一旁桃醴山庄庄主的女儿云小婵大小姐按耐不住了,大咧咧插嘴道:“老人家您放心,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桃醴山庄定会出手想助。” “这……”老人支吾着,着实不太相信桃醴山庄会为自己树恶隼山这等劲敌。 可惜他并不知晓,在桃醴山庄御龙军的眼中,能够称之为敌人的,恶隼山并不在列。 “哎呀,桃醴山庄庄主云中歌你知道么,他就是我父亲。” 老人的目光以一种可见的速度充满光亮,像是一盏重新点燃的蜡烛。 夜无仇微微一笑接着道:“没错,老人家,她就是云庄主的女儿,我想她可以代表桃醴山庄的决定吧。有什么事请讲。” 老人仿佛看到了救星,此刻的神情可以说有些喜极而泣,他拖着年迈的身躯,枯槁的双手颤抖着握住云小婵葱茏玉手,语气掩饰不住的激动:“女娃子,你可得救救我孙女啊。” “孙女?怎么回事?”云小婵疑惑道,急切要听下文。 边聊边行,几人离开喧嚣的院子,来到一棵依依杨柳下,柳树叶子绿中泛黄,层次渐变,倒别有一番风趣。但此时此刻没人在乎这诗意的一幕,就连心思细腻对美充满敏感的霍杰也仅仅匆匆一瞥。因为此时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聆听。 据老人所言,他的孙女名唤锦鱼,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身段窈窕似出水芙蓉,原本正值该嫁的年纪,村子里爱慕她的英俊小伙亦是排队守候。按照老人的设想,锦鱼青衣待嫁,大好年华,好日子还在后头,可怎曾想恶隼山少主路过本村,偶得瞻睹锦鱼芳容,便色心大起,将锦鱼硬生生掳掠而去。恶隼山乃祸及一方的势力,这小村庄如何是其敌手?为此,村子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受了不轻的伤。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倒还真是土匪的作风。”夜无仇冷笑不止,出口讽刺道。 老人说着说着不禁泪眼婆娑:“时间长了悲怆的情绪倒是平静下来,鱼儿被夺走最初的几天除了呼天抢地又能怎么办呢?鱼儿如今深陷狼窝虎穴时日已多,说不定要遭多少罪。造孽啊。” 夜无仇等人曾见过恶隼山少主的那副德行,怒火中烧之下不禁暗自为锦鱼嗟叹。 “能为之何?”霍杰与夜无仇目光短暂接触,便不免陷入忧虑之中。这世间就是这样,当你分心顾及别人的事,便不可避免的耽误自己的行程,而要是倔强执拗壮烈始终如一不停向前,对这人间疾苦世态炎凉视而不见,未免显得冷血孤僻。 车队的进程眼下确是如此,如若帮助老人解决祸患,好些时日的车程便就此作废,早在桃醴山庄便已耽搁良久,要是想如期交差便是经不起折腾。 “无仇想好了么,何去何从。” 夜无仇脸上露出一抹睿智的笑,这笑仿佛具有魔力,竟然完全取代了语言的作用。 “我想这样的抉择并非什么难事。” “哈哈哈。”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回到院子里,老村长精神矍铄和之前判若两人,村民有人见村长脸色甚佳也不免神情大悦,有的乐天派甚至和平日少言寡欢的老人打着小趣。 琴河新上的鲫鱼肉质鲜美,汛期刚过,清冽的溪水趋于平稳,游过的鲫鱼虽有所减少,但基数庞大所以这时候渔民的收获仍旧不少,足够一个村子现打现食。 镖局人对此赞不绝口。 席间,村长竟应和年轻人对酒当歌,两三杯温酒下肚,下巴上的白胡子沾满酒糟,引来小朋友环膝欢笑。看着高兴的好似小孩中一员的村长,莫名的温暖在一众人内心深处泛漾而出,在那么一瞬间,夜无仇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戾气淡化些。这世界很美好,追梦人更需要努力,如此单纯的人际关系已是不多见,在现世无垠无界的混乱与挣扎中,终归是可遇不可求的最后留恋。 就在夜无仇心思万千品味良多之时,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触动,一转头,清香袭人,只见绾着百合髻的灵畅来到他的身边。 “嗯?今天编了个新发式。” 霍灵畅俏脸一红,一本正经道:“嗯,换个发式换个心情。” “我们要折回去帮助老人家将锦鱼姑娘解救出来,车队得在此停留不少时间,也不知道蓝镖头姐妹三个何时才能回来。” “一切顺其自然呗,既然云庄主都说了,那么蓝镖头迟早都会回来的,你就不要担心啦。”霍灵畅嬉笑若莺啼婉转,惹得夜无仇心中满是怜爱。 “你也这样相信云庄主的话?” “我不是相信他的话,我是相信关于你的故事,哪怕这故事可能是那样的离奇怪诞。”霍灵畅犹豫良久最后鼓足勇气道。 “……”夜无仇没有说什么,可他淡笑着的嘴角和微垂的眼睑都荡漾着他的脉脉温情。 霍灵畅此时更是双目游离,双手缴在身前,那弱柳扶风般的腰肢,冰肌玉骨般的容颜,双颊铺摛霞彩,燕掠虹霓,当真美得不可方物。 “夜公子,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请讲。” “那个……恶隼山的少主我觉得并非那种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坏蛋。” “嗯?”夜无仇微微有些失望,但回味过她话中的意思又不免兴趣大起,他问道:“此话怎讲?” 霍灵畅道:“只是单纯的感觉。如果非要举出什么具体的地方还真举不出来,我只是觉得恶隼山少主的眼底很清澈,不像坏人的眼眸。” “每个人都是一个堡垒,要想真正认清一个人光靠道听途说是行不通的,必须得亲自接触。如果那少主当真心存着善良,我也不会让他有性命之虞。” “嗯嗯,这样最好,我只是怕你冤枉好人提醒一下。” 经灵畅这样一提,夜无仇忽然有种每个人都不简单的感觉。尤其是对那个在他这里留有恶劣印象的恶隼山少主。人的复杂,大概就是如此。 “灵畅,我与霍杰打算回去,你跟着我们么?”夜无仇心中触动,不禁乘兴说道,尽管他知道霍灵畅身娇体弱,有她在怕是延误时间。 “夜公子,你和哥哥他们去吧,有我在怕是个拖累。” “先不管这些,如果我去哪要带着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你有故事和酒嘛?有的话我愿意。”霍灵畅虽是在打趣,可到最后声音却细若蚊蝇。 “有你这句话就行。”夜无仇内心一股强烈的欲望仿佛要破土而出。别看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可心里已经波涛汹涌。 “李屠。”夜无仇来到正大口嚼着食物的斗婴大汉身边。李屠抬起头见到来者是夜无仇,嘴里塞满食物呜呜的不知他表达什么意思。 夜无仇微微一笑,这个憨厚的没有心机的壮汉着实可爱。他轻轻拉过霍灵畅,对李屠说道:“你慢慢吃,别噎着。我有些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车队要在这个村子里停留些时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灵畅,你要护她周全,任何人有不轨之心杀无赦。” 句末语气渐厉,表示着不容有误的决心。李屠看了看害羞低着头的霍灵畅,慎重的点了点头。 不远处,青青杨柳下,看向这边的霍杰会心一笑。 第78章 (二) 人生,就是无止无境的长途,如果你没从人生中体会过疲劳与无奈,那么恭喜你,你需要以无限感激的心对造物主赐予你的非同凡响的心智顶礼膜拜,因为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此孤绝深海得以呼吸。 面对未来,夜无仇总是怀有无限精力,纵然以往岁月里荆棘遍布,聚散离合生离死别没少经历,可毕竟年少,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新陈代谢的速度都是肉眼可见,就像雨后的春笋,朝气蓬勃咔咔的似乎都能听见拔节的声音。 判断一个人的心里年龄的标准,大概就是观察他感到疲劳后需要多久来恢复热情。 所以说在夜无仇的眼里,此刻感到的并非折腾,而是干劲十足。你可以将此看做良人初遇的热切期盼,亦可以看做少年精力无处发泄,但无论是何种情况,少年意气,挥斥方遒,总归是值得称道的。 “如果你对青春还抱有幻想,那么请回首看看那些不知疲倦奔波的日子,你可以落魄的像个失败者,但必定英勇的像个骑士,昂首自信无所畏惧。只是所有的勋章所有的荣誉,都需要自己亲手为自己加冕。” “那年青春,我们崇拜一切美好的事物,我们崇尚黎明,崇尚太阳,崇尚自由灵魂的深度,崇尚爱与平等。我们所追求的在当时看来高尚的就是信仰,就是世间真理,如今却可悲的将其打上‘年少冲动’的标签。” 偌大的礼堂中心,一位西装革履仪表堂堂,戴着黑框圆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台下近千学生**端坐。唱诗班口中悠长唱腔伴随着提琴声的钧天广乐弥漫开来,**肃穆的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 中年男子声音鸿润,深情的念出如上一段话。台下以往原本纪律松散的学生们此刻竟出奇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连咳嗽一声都是对神明的不敬。 “仙魔少年的日记末篇中的一段,我们阿纳斯教廷圣宫中珍藏的一本古籍。对于仙魔少年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他是我们阿纳斯教会发展以来的贵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我们!” “可惜呀,英雄末路,不胜唏嘘。” 台下偶尔传来些许啜泣声,显然大家对仙魔少年的故事耳熟能详。那段风萧萧兮水东逝的岁月,每一个情节每一帧每一刻都无不触动着人们心底对世间的不公与易逝的感伤。每一个人都清楚,真正伟大顺代流传的人都是闪烁着崇高品质的光芒,都值得去追捧,但同时出于种种原因他们又都是值得去悲伤的。只不过这悲伤掩于岁月止于唇齿,愈发显得沉痛与厚重,珍藏于胸,纵是荡气回肠,也只能默然无言。 “青春是值得追忆的,不光是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仙魔少年,还是平凡如我的寻常人,到了这个岁数,都会觉得青春是一道光,光里饱含艳阳明媚的美好。正值青春的你们时光大好,不要荒废了,好好珍惜吧。” 中年男子满怀深情,和台下千名学生一起,缅怀起与他们缘吝一面的仙魔少年。 深邃的琉璃穹顶,呈现一片波澜壮阔的磅礴与大气。 时光翻页,蓦至书签。画面须臾流转,镜头定格在策马扬鞭的夜无仇一行人身上。不得不说慕容沉疴的一身实力绝非浪得虚名,遭受如此重创,经过几日简单调理之后,已然恢复行动能力,合身实力纵是发挥不出其之一二,也凌驾在斗婴之上。 一行三个人三匹马,夜无仇,霍杰,慕容沉疴。慕容沉疴褪去一身纹耀甲胄,穿着简便的修真道服,出众的气质还真有几分焕然仙风道骨。霍杰简单的书生打扮,举手投足间便是一份儒雅。夜无仇装束依旧,黑袍黑斗笠,线条若刀削斧凿的侧脸散发凛冽的寒意。 没有车队和女眷,三人放开速度,哒哒的马蹄扬起一路尘烟。原本云小婵这妮子吵着嚷着要跟来的,但霍杰深知要想节省时间,这一路必定鞍马劳顿,怎能让一届女流遭受此罪?便好言好语将其哄安分下来。 “此事须得黄统领相助。到桃醴山庄先找到云庄主,其他事再从长计议。” “其实恶隼山说来也奇怪,他们为了什么劫持灵畅至今无法琢磨。” “是啊,如果他们对灵畅特别上心,为什么我们去救人之时,又如此轻易放我们离开?再者说,灵畅只是,呃,这么说你也别介意,她只是来自穷乡僻壤中一个小家族的姑娘,除了美貌还有什么能吸引恶隼山呢?而事实证明,恶隼山并非为美色所吸引,他们别有目的!” “妹妹……”霍杰眉头紧锁,语气担忧嘟囔道。 霍杰心中有数种猜想,却也因不能妄自猜度而没有说出来。 慕容沉疴漫不经心的骑马跟在二人身后,对于二人的交谈内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而就在这时,慕容沉疴嚯的转头,他目光所及处似乎有黑影一闪而逝。 他犹豫一下,看了眼飞速前行的二人,又四下里瞥了瞥,面容稍显犹豫,但终究没有疑虑说出来。 昼夜奔行,一路的鞍马劳顿自不必多说,哪怕身体素质强如慕容将军,亦是有些吃不消。 桃醴山庄盛状恰过,一地的粉白色花瓣见证了那几天落英缤纷的唯美日子。此情此景,纯洁无瑕如席般的花瓣海,以及馥郁芬馨的淡香,存在着昙花一现盛况忽逝的遗憾。能携佳人共度此等良辰,该是怎样一种心境? 就在这样周遭尽是美景的时候,一行人与云中歌见面。 再次见到夜无仇云中歌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说道:“小友又折回来所为何事?” 云中歌白袍如雪,在这粉白的世界负手而立有种超凡脱俗的高贵优雅。 夜无仇将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讲述一遍,云中歌道:“去找黄印吧,御龙军会助你一臂之力。”这样说着,他瞟了一眼慕容沉疴,眼神之意若雾气弥漫,似是而非,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一向以气势和威严著称的慕容沉疴,在与云中歌目光短暂接触的时候,竟宛如蟪蛄之仰泰山,竟然有种冰消雪融弱小的感觉。 第79章 (三) “这……”慕容沉疴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重疑虑,那不知所谓压在心头的压迫感让他如芒在背,在离开云中歌好长时间,慕容沉疴才迷离的吱了个声。 “他是谁?”慕容沉疴满脸充满恐惧,那种超脱掌控超脱认知的感觉是他好多年都未曾见过的了,毕竟斗皇强者的实力,是翻手可挪山,覆手可捣海的,在大陆上都是跻身前列的,又有何许人能给予一名斗皇如此渺小微茫的感觉呢?实力到达他们这个层次,对于主观感受达到一种几近事实真理的认同,毕竟能有这份实力,眼界自然是一片辽夐,眼光的毒辣自非常人可比,所以,如果慕容沉疴将今天的感受说出去,对云中歌的底蕴多少有些证明力而不至于流于空口无凭显得苍白。 黄印好奇地看了眼慕容沉疴,目光询问似的探向夜无仇与霍杰。 夜无仇适时说道:“慕容将军,开阳国将领,有着一身惊天动地的本领。” “惊天动地?”黄印不禁嗤之以鼻:“他是受伤了实力大打折扣了吧,目测就是他全盛之时,亦不能胜我分毫,何以惊天动地?” 夜无仇与霍杰听到此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对于慕容沉疴的能量他们可是亲眼所见的,那磅礴的力量在黄印口中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再者说,黄印竟能如此轻易一眼瞅出慕容沉疴的底细,其之真正实力可就得仔细掂量掂量了。 因为黄印没有刻意背着慕容沉疴说话,所以慕容沉疴自然是能够听到的,他的脸色遽然严肃,眼神紧凑,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阁下亦是斗皇境?”慕容沉疴实力尚未恢复,自然眼拙了一些,当下揣测道。 “对,吾亦斗皇,不过境界较之于你更加深厚。”黄印道。 慕容沉疴先是怔了一下,旋即脸上涌现一抹苦笑,他拱手道:“没想到开阳国境内,此深山老林之中,竟然伏着如阁下这般人中之龙,对于能相会于此地,在下深感荣幸。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数不胜数,吾辈应谦卑,吾辈应谦卑。” 黄印和善笑道:“弱如我等又岂能担待的起‘奇人异士’这几个字?天地浩荡,乾坤无垠,眼光何以局限于此?” “是在下燕居暹罗,眼界狭窄了。今日得见高人,亦是如梦中惊觉。在下冒昧问一句,云中歌云庄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他好似一团雾岚一般让人琢磨不透。”慕容沉疴脸上满是诚恳。 “云庄主么?”黄印意味深长地笑道:“他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追究那些没有任何意义。” 慕容沉疴再三追问,黄印只是笑而不答,慕容沉疴只得作罢。 “慕容将军既是一国之将,自然有些礼仪风度,在此所见所闻还望守口如瓶。我等闲云野鹤惯了,不希望有人来打扰。”黄印领着众人穿过亭台楼阁,登高上台,俯身一望,偌大校场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密若云集的壮士擐甲执兵,统一操练,震天响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慕容沉疴放眼望去,只见:枪戟齐舞,似风曳林海;刀剑席卷,若飞花溅玉。金鳞耀日,甲光煊天,龙形虎势,雄威熠熠。疑是天兵天将,实则血肉凡胎。 最为奇特的是,如此浩大的声势是突兀出现在众人耳边,也就是说,此处存在一个结界,能阻隔声音的传播。 慕容沉疴凝重的颔首,如此军容,是能翻起一片腥风血雨的,哪怕是对于整个大陆,亦是不落下乘的,慕容沉疴还没见过几支军队能有此盛况!但与此同时问题也就如约而至,此地以如此形式雪藏了如此气贯长虹的军队,就军人角度来说是值得钦佩尊敬的,但对于开阳国而言,往好的说就是潜在的生命威胁,往坏的讲就是可能导致全身溃烂的一毒瘤!你可曾见,哪家王朝皇室容许民间存在可以倾覆权位的? 而身为皇家大将,慕容沉疴对开阳皇室忠心耿耿,一切自然而然先为开阳皇室着想。可他转念一想,如此军队已经不是开阳国的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媲美,其相较之就连璇星帝国的军团也是伯仲之间,如有异心怕是开阳国也无能为力,因此颔首答应黄印的要求。 慕容沉疴目光向侧方偏移,只见硕大青石砖堆砌的城垛后高高插着大旗,旗色流丹,光彩照人,旗面销金龙纹,顾盼生资,雄气勃勃。旗边沿赤金色流苏更显华贵,衬托出上位者的霸气与雍容。 “这……”慕容沉疴再次支吾不言。他清楚的知道,军旗就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是代表编制里的所有军士的信念与勇气,先不论校场中操练的军士实力如何,单单这旗帜上的悠久如史诗般荡漾的波动与不知如何得以传承的沧桑,就注定这军队番号的不简单。由此,他不禁想起了自自己官拜统军大将以来流水的军团流水的番号,有的番号是被打散了,有的则因为某些琐碎甚至可笑的原因便被取消。 唉,这次遇见亡灵,部队被彻底打垮,不知道能有多少将士能得以生还。不过话说回来,这支组建不久便被打散的军团,可能是千年以来第一支和亡灵交锋的军团呢。 慕容沉疴自嘲地笑了笑。 “敢问旗号。”慕容沉疴肃然道。 “旗号御龙。”黄印半仰着脑袋看着当空飘扬的大旗,眼睛被阳光打得眯了起来。他回想起刚刚云中歌云庄主传来的话…… “黄印,对于那初来乍到的开阳国将军你不用隐瞒什么,行之所及尽可让他看,言之所到尽可回答他。” “可是师傅,我们在此修养如此漫长的岁月,他要是将所见所闻说出去,岂不是?” “御龙军修养漫长时间,此时已然到了去奔赴使命的时候了。天玄覆灭,星主降临,亡灵重现,一件又一件大事接连发生,我御龙军也到了重现江湖的,重新闯入人们眼界的时候。” “什么?师傅的意思是,我御龙军的旗帜可以再次飘扬在大陆四方,挥扬在这浩瀚无边的苍穹之下?” “这也许并非好事,御龙军或许会因此再遭大劫。黄印,你可准备好?” “老师,寂寞是对军队的最大扼杀,哪怕有一天我御龙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亦是面带笑容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为此,我死而无憾!” …… 黄印暗金头盔反射出刺目的闪光,夜无仇赫然发现了黄印的眼角的一点泪珠,以及微微颤抖的双手。 第80章 蓝如玉姐妹消息 夜无仇浴血山林 “先前的御龙军虽然血性十足,可实力为何不及此间军人的十之一二?”霍杰发问道。 “形象点讲那都是学徒之类的,但对付恶隼山足够用。”黄印回答的轻描淡写。 “如今却为何带我们来到这等地方?见识这等宏伟场面?” “时候到了啊御龙军该出山了啊。”黄印语气难以抑制的激动面色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潮红,但夜无仇与霍杰丝毫没有发掘出兴奋点在哪。黄印语气顿了顿接着道:“我会抽调百人正规军随你们上山救人。” 夜无仇霍杰正待作答,慕容沉疴突兀插话道:“等等,御龙军要出山是什么意思?” 语气之中能够察觉些许的担忧与惧怕。 黄印明白慕容沉疴心中所思,当下不免笑道:“放心,开阳国这弹丸之地,我御龙军还不记挂在心头。这寥廓苍天,万类相竟,岂不任我们飞翔?” 黄印的语气高亢,是不带丝毫负面情绪的,但慕容沉疴听着却略觉刺耳。 他自小一路修炼至此,受过无数夸赞褒奖,对于才能实力这方面有着特别的高傲,但他心中纵是因受到他人无意间的轻视万般不是滋味,但理智却告诉他应该感觉到庆幸。 “话说,你以前听说过御龙军的名号没?”黄印好奇问道。 “没有听说过。”慕容沉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黄印没有说话,他只是拄剑而立,举目望去,整个庞大校场上升腾着龙魂虎魄,像是在酝酿着席卷天地的磅礴气势。 伏龙终啸天,风云将变色! 几人在高耸的楼阁上没呆多久,视觉与心灵的震撼却着实让他们荡气回肠。黄印手执令印,抽调百名御龙军,乘坐墨云雀直飞冲天,向恶隼山疾飞而去。 下方森林莽莽榛榛,虽没有夏日那般热浪腾腾郁郁葱葱的感觉,但四季常青的树木不在少数,自上而下的望去,还是绿色占主色调。 但绿色与绿色之间也不是毫无罅隙的,即使同一种绿在不同心情看来也是有着不同的感觉。所以,树木虽尚还是绿色的,却掩饰不住的透露出衰败颓靡的气息。毕竟到了秋天了呀。 不一时,墨云雀呼啸一声,振翅减速,向下方缓缓落去。脚踏实地,夜无仇抬头一望,恶隼山就在眼前。 “一如既往,这百人队伍,由你号令。”黄印对霍杰道。 夜无仇闻之心生一个念头,当下大踏步走到一名军士的面前,左看看右瞅瞅,军士却纹丝不动。 “这素质倒是挺高,只是不知实力如何。”夜无仇暗想的同时,凝神聚气,手握成拳。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夜无仇遽然出手,拳风似惊涛拍岸,狠狠击打在那军士的胸铠上。 “嘭!”脆响过后,其他几人目光诧异的看向这边。 他人的诧异属于不明所以的惊讶,而此时夜无仇的诧异却是确确实实震撼。只见那军士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胸铠上若水纹波动,逐渐卸力,最后将夜无仇这一拳的威势消磨殆尽。拳力告罄,夜无仇拳锋收回,当下也没再出手,他按捺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转身折回。那名军士自始至终无动于衷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御龙军竟恐怖如斯! 看着夜无仇的眼神,众人明白过来他的用意,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唯有黄印露出一丝笑。 “御龙军皆是我的徒弟,同时也经过云庄主也就是我师傅的**,战斗力绝对超乎你们想象。”黄印道。 “那岂不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区区山匪而已。”夜无仇不禁苦笑道。 “这山匪如果这样简单就好了。”黄印说道。 “这……此话怎讲,难道说他们有什么令御龙军都棘手的后援或底牌?” “令御龙军感到棘手是有些夸大,但除去御龙军庄内并无其他战斗力。这只是之一,经近几年对恶隼山的稍加留意发现,他们非但有背景,而且这背景还不容小觑,在开阳国境内怎么也得算上一流势力。” “几年前恶隼山就存在了?”夜无仇问了句看似会错重点摸不着头脑的话。 “是啊,几年前一伙人便落草为寇占据了恶隼山,鱼肉山中百姓,截取过往商客财物。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夜无仇若有所思,而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是随意一问。 “我们赶快上山要人吧,时间也不是很多。”霍杰说道。 黄印点了点头,走到整齐列队的御龙军面前,雄厚的嗓音高声道:“这位霍杰霍小兄弟的命令即我的命令,孰若不从,军法从事!” 御龙军长戟在握,杵地轰轰,百人齐刷刷极具气势喊了句“是!” 此情此景看得让人血液沸腾,霍杰也从最开始的稍有胆怯变得勇气十足,他没有退让,而是安居高位,极具豪情的下了第一道命令“出发!” 对于御龙军如此招摇过市,早有暗哨细作探得消息通知了恶隼山,而作为恶隼山的头脑,大当家召集一众人紧闭木质的栅栏式巨大山门,稳据高处。箭塔炮楼皆驻入人手,大批山贼手执利刃聚集在一起蓄势以待,整个山寨顿如刺猬蜷缩,身上的刺根根向外护遍周身。 如果不是黄印几年来太过高调,恶隼山还真不知道所来何人。虽然知道了是桃醴山庄的人,但让大当家仍一头雾水,桃醴山庄与恶隼山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前些日子因为上峰有令所以不得不抓走霍灵畅而遭到桃醴山庄的进攻他认栽,但如今人已经被救走了此回所能为何事?而且还如此杀气腾腾? 他仗剑站在木头搭建的高台上,来回瞅了眼身边不成器的手下,心中惴惴不安,但过了一阵他又暗想:今日若桃醴山庄无理取闹,我定令上峰的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否则周遭势力岂不都会对我等产生蔑视的心里,这对以后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这样想着,只见前方密林中人影绰绰,不一时,领头的一行人出现在大当家的视野中。 第81章 (二) “黄印黄统领!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桃醴山庄与恶隼山素来没什么仇怨,何故遣兵派将来者汹汹?”大当家大呼问道。 大当家自上而下俯视来者,只见前排数人,黄印乃熟人英姿挺拔自不必说,有两个年轻的面孔竟然也有些眼熟,只是距离太远大当家一时没有看出是谁,但他心知近期定然和这两个年轻人有过交集。 俗话说的好“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此时景色殊秀,山林萧萧,原是一片天高气爽的好秋色,可大当家从未像今岁一样无心恋景。此多事之秋,亦占一个秋字,倒好生贴切! 上头的压力,各方势力的貌合神离,以及兄弟阋墙的内部争乱,让这本就不明朗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再加上他傲骨铮铮,不畏强权,没有足够的理由是不能让他心悦诚服的执行命令,所以说如此强硬的姿态不仅使实力不俗的他沦落至此,更使他哪怕身陷冒充山贼头子的窘迫境地也不得安生。 “随遇而安吧。”大当家回头看了眼身边人惊慌失措的眼神,以及充满依赖的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禁暗自握紧拳头。 他的身边尽是些平凡的普通人,既没有挥斥方遒的热情与勇武,也无灵犀一点的慧根,但既然因为命运相识在一起并成为朋友成为上下属,那么他就有责任也有义务护得他们周全。 山雨欲来城欲摧!大当家紧紧盯着下方整齐列队的御龙军,有种压抑到呼吸滞涩的感觉。明明只有百来人而已,而己方却是一个器械齐全的千人大寨,大当家的心里却出奇的空落落。这种感觉细究起来是可以找到缘由的,御龙军英姿挺拔,气度沉凝,似泰山又似幻影,稳据却又飘忽,更甚者是那股子肃杀之气,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能体会到,那是一股从死人堆里战战兢兢爬出来的生存者的气息,也只有他们才会看到百人表象下的实质,那是千军万马铁骑冰河的劲旅啊! 若从表象上探讨,那么亦是有迹可循,百人之中,无一人是可以看透的。要知道,普通人是可以一眼便可看出其深浅的,身怀斗气的斗师亦是可以从若有若无散发的斗气波动中窥探一二,除非对斗气的掌控达到精妙的程度,方可给人一种深山雾霭烟云缭绕的神秘感。这到底是怎样的队伍啊,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在印象里桃醴山庄可从来没有这等实力! 大当家想着想着不禁遍体生寒,斗志全无。 “今日来所为之事很简单!”霍杰挺身而出,扬言道。 大当家原本注意力全集中在黄印身上,此时这小辈兀自冒出,让他不觉一惊,这一惊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旋即遥遥相望拱手道:“小兄弟尽管请讲。” “不知大当家可曾知道一位名唤锦鱼的女子。”霍杰不卑不亢直入主题道。 “锦鱼?闻所未闻啊。”大当家心中暗自松懈下来,既然是来找人的,那么兵燹之灾或许可以在恶隼山避免。 “大当家既然不知情,那么贵公子想必了解些内幕。”霍杰对于妹妹险遭迫害耿耿于怀,他在提到二当家的时候语气难免压抑些怒气。 “这……”大当家暗自叹了口气,心中有所明白,当下命人解除武备,大开栅门,亲自下楼而出笑脸相迎道:“既然是来找人的,那么就没必要动刀动枪,在下沏一薄杯茶招待各位,待我查明情况定然给各位一个交代如何?” 几人交换个眼神,霍杰接受了大当家的提议,也是颇为恭敬道:“这样也好,我们希望恶隼山可以将锦鱼姑娘完璧归赵。”旋即,便率领御龙军进入恶隼山寨。 大当家唯诺。 慕容沉疴,霍杰,夜无仇与黄印四人聚集在恶隼山寨总堂,大当家面凝寒霜,中堂站着一少年,锦衣华服面色纨绔。 “锦鱼姑娘现在何处!”霍杰问道。 “锦鱼?”纨绔少年一副思索相,仿佛仔细回忆而后想到什么,他一脸恍然,说道:“你说那个小可人儿?哈哈,真是纯洁如玉秀色可餐。” “你!”霍杰与夜无仇对视一眼,心中不觉沉郁,难道锦鱼姑娘已经被糟蹋了?其实来的时候他们就没奢求锦鱼还会是冰清玉洁,只是得到证实更加让他们扼腕叹息。 “大当家,希望你以后对你的儿子多加管教,天理昭然,岂容他这样放肆?”霍杰的脸色终于沉下去。 大当家讪笑应诺,但暗地里却无奈的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儿子的如今状况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母亲的早亡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这份愧疚,当真让大当家日夜煎心。 “既然如此,事已铸就,那么再追究也没太大的意义,将人交出来我们带走,恶隼山便可免遭兵燹之灾。如何?”夜无仇斟酌半晌说道。 大当家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百人御龙军的威慑力过于惊心,他又怎么如此好说话?毕竟他在江湖也是有头有脸有身份,一手出神入化的功夫曾让多少强者仓皇壁之? 所谓正统江湖,就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武修为能,道义至上,认亲不认理,才是这一瓢沉浮热血所存的真正地方。能做到心悬日月,不昧良心,便已是可贵至极。 “爹,我们恶隼山岂容他们如此放肆!召集人手蜂起而聚,拿下他们以解欺门之罪,何苦在此和他们婆婆妈妈!”少年叫嚣道。 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若不是言谈举止颇为不肖还真给人一种翩翩美少年的印象。 夜无仇脾气爽朗,缜密的同时也不失果敢,只见他嚯的起身,雪刃出鞘,仗剑便欲冲至中堂直逼少年。 锋芒乍露,少年眼中明显划过一丝慌乱,脚步不可抑制的倒退两步。就在夜无仇的身形刚欲冲出之时,一只手搭在了夜无仇的肩上,柔和磅礴的力量将其阻拦。 “小友还是手下留情,犬子还是我这身为父亲的来教训吧。”大当家说道。 敬我一尺还你一丈,更何况大当家年龄亦可称得上长辈,夜无仇连忙拱手还礼,呛啷一声,长剑还鞘,重新坐下。 错金博山炉中殷殷燃着不知名的香料,列成两班的恶隼山高层面色各异。有能者自然意识到御龙军的实力所以知道无论事态如何发展都要尽量避免发生冲突,哪怕委屈求全亦可。也有见识浅薄之辈,暗自和同侪嘀咕些长的短的,满腹牢骚与不理解昭然若揭。 大当家负手踱步至中堂,来到少年的面前,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他们对视良久,大当家蓦然起手,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让少年脑袋一侧,嘴角星星点点见着了血丝。 满堂寂静,恶隼山内部的人更是鸦雀无声。大当家这些年来,连骂都没骂过少年一句,今日竟动手打了? “今日动手打你,并非屈于桃醴山庄的威慑,更非以此换来恶隼山的安全!能逼我动自己儿子的人,还未出生!”大当家声音凛然,动人心魄。 众人仿佛看到了昂然立在中堂之上的一个闪着魅力之光的人格。 但不是为此,那是为何呢? 第82章 (三) 大当家面色威严中透露出沧桑,他的肩上仿佛负担着许多。他继续说道:“凌尘自幼丧母,承担了不该有的疼痛,全因我的失职。这些年母爱的缺失,我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大当家顿了顿,慈祥疼爱的看了眼名唤纪凌尘的少年,他的神情让夜无仇想起了儿时老巷弄里孤独生活的婆婆。 每当她带着她的老狸猫遇见夜无仇一众衣衫褴褛的小孩时,都会温柔的赠予手中热腾腾的汤面。那段漂泊无依的年岁,在北方小城短暂停留的百来时日,本非记事的年纪,夜无仇却将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迎着夕阳自不远处走来的场景铭记在心,他总能从金黄薄冥的轮廓中汲取无限温柔。 而今场景,洵是同类。 大当家接着道:“为父不严,子易骄纵。我总是深怀愧疚而去有所逃避,这些年来倒没有履行当父亲的责任,实在为祸不小。前愆已铸,追悔莫及,若如今我尚还不能直面过去,严苛教子,规导无矩,那么我所欠下的只会愈演愈深。” “凌尘,我想明白了,如若我此刻放纵你,那么我非但对不住未来的你,更无言面对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希望你能有所体谅。” 大当家字字诚挚,皆发自肺腑。 言讫,大当家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将二当家的庭杖四十!以责他嚣张跋扈目无法纪之过。” 话音未落,众皆哗然,杖责四十,以恶隼山的实木重杖的规格,刑毕定需敷以良品金疮药卧榻数月以静养,否则臀必糜烂苦不堪言。这种刑法本是恶隼山的重刑,一些身傍不俗武功的高手亦是谈之变色,何况这身形羸弱身体单薄的纪凌尘二当家呢! 夜无仇等人原本不以为然,直至两位膀大腰圆的大汉执杖而入,这才愰然理解了坐列两班人的感受。 此时此刻,纪凌尘目色忽已雾蒙蒙,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自觉趴在长条马凳上,没有任何挣扎与忿恚,仿佛就是被他父亲一巴掌击出了灵魂。 他的神情与表现让众人大感意外。 这还是那个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纪凌尘纪少爷么,还是那个胸中没有胆色眼中只有女色的二当家?还是他吓傻了? 大当家也对此深感诧异,面色稍有犹豫,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轻飘飘的像两壮汉挥手示意,便转过身子不再看。 重杖起落,噗的一声入肉之声,众人皆失色。纪凌尘眼神终于凝实,一股如惊涛拍岸般的痛苦自他的眼神里涌现出来。“呃……”纪凌尘的拳头瞬间握紧,牙关紧锁,要破喉而出的大呼硬生生憋成低沉的嘶吼。 这才是刚刚开始,杖责的啪嗒声此起彼伏,形成一种极有节奏的循环。 汗珠豆大,苦痛定然更甚,但纪凌尘出人意料的竟硬是没有惨叫一声,只是默默的用颤抖的胳膊和紧握的拳头发泄着巨大的疼痛。 大当家原本闭目,却光听杖责之声不闻惨叫之痛,不免心下大感意外,转过头去一看先是一怔,随即未免心下不忍,但忽念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登时在那里左右犹豫。 夜无仇与霍杰则是目瞪口呆,在他们心中,纪凌尘就是一个极度不堪的二世子,但如今的表现确是像极一个极有骨气的汉子,这不禁让人刮目相看。 也不是如绣花枕头一包糠那般不中用。二位少年如是想。 啪嗒啪嗒,众人仿佛都能听见汗水落地的声音,偌大的厅堂竟然能使汗滴声清晰可闻不得不说在众人心上,纪凌尘的刚骨造成不容小觑的震荡。 大当家面色几经变幻,毕竟挨打的是自己的骨肉至亲,让他这个为父的如何不似心里滴血?终于,二十杖后,就在他实在忍耐不住,将喊未喊之际,一声清脆的惊呼却抢先而至。 “凌尘!不!快住手!” 众人纷纷顾首,只见一道温婉苗条的身影飞奔过来,一双小巧玲珑的如玉小手狠狠推在了执刑的大汉身上。可怜的小姑娘终究身单力薄,未能撼动大汉丝毫,自己却被反震是力道逼的一个趔趄。 只见该女子容貌姣好,体段纤细,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在蜀锦腰带的的紧束下更显风流。女子见阻挡无效,又见大汉高举的木杖悬空欲落,情急之下未作丝毫犹豫,登时扑在纪凌尘的身上,试图用她娇小的身子骨替纪凌尘抵挡。 “住手!”大当家忙喝止住手下,他眉目间尽显疑惑。“姑娘,你是?” 女子俏脸微皱,双目用力闭紧,原本做好了承受剧痛的准备,可等了一会却发现并未如期,这才睁开眼睛,从纪凌尘身上爬起并施礼答道:“小女锦鱼。” 夜无仇挑了挑眉。 “什么?你就是锦鱼?”大当家惊奇道,随即,他与夜无仇等人交换了眼神,挥挥手,示意两名壮汉退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当家发问道。隐约间,他看见这姑娘竟不惜身体保护自己的儿子,感到真切的高兴,同时,他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颠覆观念的事,尽管他所想的很渺茫很玄奇,但他却莫名其妙的有这份信心。 或许,血脉相连终究是有所感应的? 锦鱼花容月貌姿色可人,秋波略带哀愁的看了眼怔怔的纪凌尘,樱桃樊素口轻启:“小女子斗胆向寨主道一句,纪公子侠肝义胆刚正不阿,只是些许传言使得蒙尘,何必如此不明鉴,使此重刑呢?” 此话说得不卑不亢,没有任何畏惧强权似的胆怯。 大当家平日自是没人敢如此以一种平视的口气跟他讲话,毕竟他积威已久,哪怕是被宗门发配到此地当一个山贼头子,他的气势余威依旧不减,他多少也有些习惯了别人以一种弱势的口吻跟自己讲话。 但此时见眼前这个弱女子竟颇有气度且为自己儿子说话,他内心竟然滋生出喜悦之情。或许在他的心里,对儿子的关心和为人父的期待已经扎根磐深潜藏日久了吧。 “哦?那锦鱼姑娘,那我倒要听听你对此话该作何解释。”大当家尽管内心有激动的喜悦之情在萌发,可在未得到事实真相的时候枉自猜度未免显得不理智。 锦鱼轻轻叹了口气,回头看着纪凌尘。此时的纪公子面容复杂,目色倏然显出了疲惫,仿佛有什么未言之隐压在心头。 “纪公子……”锦鱼低声试探性问道。 纪凌尘面色变幻良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连此刻身上的剧痛都未能得到他应有的重视。他缓缓喘了口粗气,目光温柔的看着锦鱼,轻轻摇了摇头。 夜无仇看到这一幕颇感惊讶,貌似眼前的情况与得到的信息有些出入啊。先不说锦鱼被劫掠而来为何不被限制行动,就单单以一个抢夺一个被抢夺的关系绝非会产生相敬如宾的感觉。 而二人却明显有一种潜在的默契。 夜无仇眨巴两下眼睛,沉默不语继续看下去。 第83章(四) “锦鱼姑娘,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么?放心,有我在,你可大说无妨。”大当家阅人无数,连夜无仇都能看出的他又怎么能看不明白呢?所以他说出此话只是未做定论前的试探。 “父亲,没什么,这娘们是我个把月前抢回来的,没什么特别,他们要是想要,就任凭他们带走便是。” 纪凌尘喘息着说出这等话,虽然对人的称谓和从前一样别无二致的轻佻,可也不知是因为肉体的疼痛还是某些精神上的变化,他的语气充满了苍老。 一般来讲,有这等气质的都是有故事的人,夜无仇心中大感好奇,如果所有推测都成立,那么这个叫纪凌尘的少年的故事到底如何?是否精彩?是否不同寻常的感受? 夜无仇是一个愿意相信的人,他灵魂由内而外以致言表气质每一个角落都真诚而挚热,儿时的经历非但没有将他的思想眼界束缚在一个偏激狭隘的谷隅里,而恰恰相反,正因为这些经历,他才能体会到爱与自由的崇高与无上,才能知道奇迹并不是无稽之谈。所以,他和大当家的爱子心情殊途同归,皆是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面联想。 想到此,夜无仇不由的站起身,温言道:“或许,我们可能对你们的故事更感兴趣。”随即,他又对锦鱼说道:“锦鱼姑娘,你的爷爷以及全村人都放心不下你等你回去,你在此处音信全无也不是办法。不如先跟我们回村子里报个平安,是去是留再做定夺也不迟。” 说起锦鱼的村子,这位漂亮的姑娘眼中不由的一黯,但却有着倔强在支撑着她不表露丝毫软弱。 “我爷爷托付你将我带回去?”少女咬了咬嘴唇道。 “是的,原本我们便时间紧促,但不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将老人家的难处视而不见。既然答应了他老人家,便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无论姑娘愿意或是不愿意,都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别让我们为难。” 锦鱼鼻尖似笑非笑的轻轻一哼道:“你应该听过我爷爷讲的吧,知道我是如何到这恶隼山的吧。”锦鱼顿了顿,瞅见夜无仇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那对于能够回到村子我不应该求之不得么,为何你认为我有拒绝的可能呢?” 夜无仇听到此言,微微一笑,移步走到锦鱼面前,眼睛却看向纪凌尘。他说道:“那恐怕这位纪公子有特殊的魅力吧。嗯?” 句末的疑问语气词问得锦鱼一阵沉默,半晌,她俊俏的面孔涌现复杂,说道:“纪公子并非如被人所见的那样。我们相处虽是短暂,但我能真切感受到他不但是一个好人,而且是老成持重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 “锦鱼!”纪凌尘打断了她的话,因为有些激动牵扯到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屁股此时已经开了花,血顺着裤子的绸布晕染一大块,眼见是皮开肉绽了。 锦鱼连忙凑上去,关切问道:“没事吧。” 纪凌尘脸色苍白轻轻将她推开,摆了摆头道:“我没事,就是接下来的半把个月无法下床走动了。我本一小人物,关于我的事自不必多说。” 堂中鸦雀无声,众人显然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此时此刻夜无仇心中却嚯的一动,他突然记起灵畅的话,“那个……恶隼山的少主我觉得并非那种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坏蛋。”或许真如她所说的吧,这妮子平时不声不响的,看人还有一套。 夜无仇不自觉露出了笑容。以至于霍杰在一旁叫他好几声,他闻若未闻还在傻笑,最后霍杰不得不拍拍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过神。 “你想什么呢。”霍杰哭笑不得道:“锦鱼姑娘即不愿,那又该如何是好?想来能让锦鱼姑娘如此青睐,纪公子定非常人,我们对纪公子也定有所误会。” 夜无仇为自己刚刚的出神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事实并非简单抢人和被抢那么简单,我们也要尊重锦鱼姑娘的意愿。” 二人正交谈间,却只见大当家来到纪凌尘的身边,他下了命令遣散位坐两班的人,偌大的堂中只剩纪凌尘父子,锦鱼和夜无仇一行人。 大当家中指的戒指发出光芒,一个雕花玉瓶出现在他的手中。他褪下纪凌尘的裤子,在纪凌尘扭头迟疑的目光下将玉瓶中的浅绿色液体倒在伤口处。 液体一遇伤口,便若水滴进沙子里,绽放了莹润的绿色光泽后便悄然无踪。 “凌尘,这些年来到底有多少是为父不知道的。”大当家边痛心的看着纪凌尘伤口处,边默默催动斗气将药物贯通铺散,以图能够最大程度的疗伤。 纪凌尘面色有些犹豫不决,很显然突如其来温情的一幕让他猝不及防很不适应。他趴在那里因为剧烈的疼痛无法起身,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头脑冷静的回想到了过去,多年之前。 这个“多年”,时间足够长到了他都忘记了最本真的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面具带上了,经过了这些年的磨砺,在他的认知竟以面具的模样为自己的真面目,以至于每天的入夜初更,他总寂寞的难以入眠,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虚无充斥全身。 以梦为鹿,亡于桎梏,就这样昏聩的年岁,终于在一声石破天惊云蒸霞蔚的怦然心跳中訇然惊醒。那个女子,没有锦鱼姑娘的美丽,没有青楼女子的妩媚,更没有戏子伶人的才华,就这么平平凡凡似一汪春水温柔,让他自觉从心底焕发出善良与柔和。 自此以后,他忽然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心灵上的枷锁亦得以消融,他看到了超凡脱俗不被逼仄的现实拘束的东西。 玄妙神奇,那种感觉说起来抽象的难以描摹,却实实在在颇具分量,因为它关乎着人们对真善美的敏感。 纪凌尘痴痴的回忆着那些画面,他这颗对亲情父爱久违的心此刻涌现一股热流直冲眼底,要不是他的克制,眼泪便会破眶而出。 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父亲,这么多年您对我的漠视我不怪您,毕竟您给了我生命没有您就没有我我又怎可有怨言呢?只是,这么多年,孩儿坚持的好苦啊!父亲,在这如坠深渊的局势里,您算漏的就让我来补救吧。今天有您的关心,今后再累再险也是值得的。” 这些想法在纪凌尘胸膛里翻覆腾涌,可最后落到嘴边的便只是一句满是黯然又满是激动的“爹”。 锦鱼在旁边看到这幕会心一笑,眼角余光却看见,夜无仇与霍杰低语着什么随后和慕容沉疴与黄印悄悄走了出去。 第84章 可琪荐枕娇夕月 无仇巻衣恋春风 锦鱼并未在意。在她看来夜无仇可能有些私人事情急需处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堂中纪凌尘父子已经从这浓郁的亲情氛围中恢复心思去管其他事情了,夜无仇等人却依旧没有回来,这可就有些不同寻常。 因为毕竟对于爷爷的嘱托他还没有一个明确可执行的交代,就这样不声不响不知所踪属实有些奇怪。 “凌尘,你现在的伤势可以说很糟糕,不如爹先扶你回房休息,对于其他的再另作计较。” “爹,有些事情还急需处理,我可以坚持。”纪凌尘喘着粗气道。 大当家犹豫了一下,才颇感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接着道“凌尘,对于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你不说为父也不会逼迫你讲,爹相信你的本质是正直善良心存敬畏的,什么时候你想倾诉了爹随时都在。只是眼下迫在眉睫的问题是这位锦鱼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纪凌尘稍显沉默,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后没有发现夜无仇的身影,才有些诧异的问向霍杰道:“夜小友去向何处了?” 霍杰见证了纪凌尘的父子情在今日升温,虽说毫无铺垫有些突兀,甚至可以说有些流于粗制滥造的矫情,但心中也不免对这种纯真诚挚的情感感到暖意洋洋。霍杰时常自思,他之所以会对此有些隐秘的肉麻、可笑甚至有些嫌恶的感觉,无外乎是两条原因,其一,他没有感同身受的经历或者没有以一种主人翁的身份处身其间,而是以旁观者的心态没有丝毫情感铺垫骤然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任谁也会感到不适。其二,成长的溃烂让人心蒙尘,连最本质的人类的真诚都分辨不清了,又怎能去接受孩童般的无暇与纯粹? 关于这些思考都是霍杰此后的时间完成的,但现在他对于大当家的发问神秘的一笑:“大当家静心等待即可,反正时间尚早。” 大当家与纪凌尘相互看了眼,满腹狐疑。毕竟他们是主,夜无仇是客,如此不经主人同意便随意进出的行径确实有些失礼。 霍杰仿佛看懂了他们的心思,他站起身坦言道:“大当家请放心,无仇此去确实是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刚刚看二位如此敞开心扉不便打扰就不告而别,望多多见谅。况且,无仇此去,未必就是什么私事,于整个恶隼山来讲或许都是大有裨益的。” 说着,霍杰微微一笑。 这一笑落在大当家的眼里更显迷惑,听着霍杰的语气,似乎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而这件事情似乎还和恶隼山有关。 如此以来,大当家的便计上心来,他的实力出众,斗气修为深厚,心存刻意下便仔细感受周遭的动静,这不感受还好,一感受却蓦然变色眉头紧皱,他隐隐约约感受到斗气的抨击波动气息与金铁交击的铿鸣声。 明显有人在打斗搏杀! 纪凌尘察言观色见父亲变色瞬间变得不正常,心知事态有些严重,他连忙道:“爹,怎么回事?” “凌尘,一会儿我回来说,我去去就来。”大当家丢下这一句话,便健步而去,临冲出殿门之际丢下一句话,“锦鱼姑娘,照顾一下凌尘。” 锦鱼愕然向霍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霍杰苦笑着似是自言自语道:“没什么大事,有黄印统领和慕容将军在,大当家的去了也是收拾个残尾。” 恶隼山的山寨是辟林而建,如果说寨门是山寨的最前端的话,那么大殿就是山寨的最后端。寨门前一片开阔的空地,而寨后却紧紧贴着密林。而夜无仇等人此刻战斗的地方就在大殿后方不远的林子里,以大当家的修为刻意去探查的话还是可以感觉到的。 等到大当家的冲进林子,战斗的声音愈发清晰,便夤声寻去。待他再靠近点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直冲他的鼻底,以他的见识自然不会少见多怪,但也是心中骇然。 拨开眼前高大的灌木丛,一幅景象映入眼帘,地上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每一具尸体上的利器留下的致命伤正汩汩冒着鲜血,而那血的腥气的源头正在此处。 视线稍作转移,他便看见了活人。十几个面色恐慌的黑衣人手握利刃,面对区区三个人竟瑟瑟发抖,而这三个人正是夜无仇、黄印与慕容沉疴。只见夜无仇浑身浴血,手提血刃,再加上脸上的血污竟将他衬托的好似末日魔神一般。黄印一脸戏谑,慕容沉疴面无表情,这二人都是一尘不染,别说身上有块血污,就是身上沾了块泥土黄印也是将其弹去。 夜无仇紧紧凝视着这批黑衣人,忽然一笑道:“大当家,出来一块将这帮鼠辈捕获如何?” 大当家的心中一惊,便苦笑着现身而出,他说道:“夜小友真是明察秋毫,竟然知道我的到来。只是这帮是什么人,为何会与夜小友拼杀?” 夜无仇冷笑不已,眼神凌厉的好似飞剑,他凝声道:“不是他们与我拼杀,而是我要找他们的麻烦!” “这却是为何?”大当家不解道。 “为何?”夜无仇冷哼一声道:“秦羽,你可能替我解释一下吗?” 秦羽心中郁闷好些要吐血,暗中寻思我和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有缘,一共领命带人出来执行过两次任务,却偏偏都遇见这家伙!那次在那个山中的小村子里也是,他的出现让自己平白出现诸多变故与损失。上次倒好说,可看今天这架势恐怕无法善了,他身后的那两个到底是何人啊,修为深不可测恐怕远远不是他们这个段位的,所以区区三个人与他们这伙几十人相拼却好似在屠杀,想到此秦羽不禁有些胆怯。 他轻咳一声壮了壮胆:“你到底想怎样?” 夜无仇听闻此言深觉可笑不已,他说道:“抢了人难道就想如此敷衍过去?还是说你记性不好要我好好跟你探讨探讨?” 这个“探讨探讨”说的宛如凛冬将至,听在秦羽耳朵里不禁让他恶寒遍体生。 第85章(二) “抢了人?什么人?”秦羽强撑道,但语气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哦?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夜无仇看了看手中的刀刃,露出一丝邪意凛然的笑容,他接着缓缓道:“当初你等分作两拨,一拨拖住村子里的人另一波人则劫走两位女子,对于这件事想必你也不会这么快就忘记吧。” 秦羽看了下四周的形式,心中暗暗叫苦的同时,连忙辩解道:“你说的是那两位姑娘啊,我想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的目标并非那两位姑娘,那是我手下的人有眼无珠劫错了。” “劫错了?”夜无仇的语调不可抑制的上扬。他沉默片刻,对一旁的大当家说道:“大当家,我们暂且将这伙人押送至寨内,我有些话要仔细询问他,至于他们来到这片林子意图何谋,我恳请大当家稍后再问。” 原本大当家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头雾水,再加上他对三个人便击杀数十人这般强悍的实力与凌厉的手段所震惊,竟然忘记的最根本的东西,那就是这伙人潜藏进恶隼山寨后的密林到底所为何事。如果说他们的目的跟恶隼山寨毫无关系,就算三岁孩童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想到了这一层,大当家的目光阴沉几许,随后道:“夜小兄弟随意,人是你们抓的,怎么处置随你们。说不定夜小兄弟这次可帮我恶隼山一个大忙了。”大当家盯着秦羽,目光闪烁。 心中原本就怄气,秦羽这个时候忽然爆发出了战意,泥人也有三分血性,更何况这南华宗青年一代的杰出人物呢?可能是夜无仇话语中莫须有存在的蔑视激起了他的斗志,他大声说道:“兄弟,我所畏惧的不过是你身后的两位大能,和你可没什么关系。” “哦?”夜无仇听闻此言眼睛一亮忽然来了兴致:“却该如何?” 秦羽刚欲言语,却自己也觉得话到嘴边难以开口。就在他由开始的支吾到最后的缄默不言的时候,夜无仇低沉的声音响起:“那我们就来一场真刀真枪的公平对决,也省的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只会借力的人。”秦羽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年轻人最懂年轻人,他心里清楚一个心高气傲的青年来讲此时此刻对自己的如此无味甚至有些荒唐的想法的羞愧。 夜无仇没有猜错,秦羽心中正是怀着这样惭愧的心情,心气越高脸皮越薄,在如此情况下要求一对一比拼显然有些无理,所以由夜无仇亲口说出倒使他的内心生出几分感激。在这样的心情下,他举起手中的长剑,行了个标准的剑士礼,口中跟了一句“请,二品宝器,剑名长云。”。 剑士,竟然是剑士。夜无仇忽然真正的提起了几分重视,所谓剑士,最开始不过是擅长使剑的人,但经过岁月的嬗变,剑士衍生出了自己的独特文化,习剑习人,仁者侠心,种种剑道精神早已是剑士心中的烙印,并且对外也散发着巨大的魅力。所以在这种文化的波及下,剑士与剑士相遇就不单单是肉体的相识,更是志同道合的相知。可以说,在剑道的影响下,剑士们已经心怀属于剑士的骄傲。 并非说使剑的便是剑士,否则与剑这种武器刚刚问世的时代一般无二。在如今要想成为以一名真正的剑士剑技倒是其次,必须要具备的则是懂文化守文化传承文化发展文化的武之大者的精神与风范。 其实,是与不是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界限划分,整体概念亦是模棱两可,有的只是个人的自觉与自知。 而秦羽此刻以剑士之礼相待,无论是否出自真心,都得到了夜无仇足够的重视。只见他扔掉手中的宽刃刀,取出一柄赤红长剑,举剑还礼:“二品宝器,剑名流焰。” 二人对峙半晌,秦羽率先动手,只见他剑走平直,身形飞动,朝夜无仇刺来。夜无仇分毫不让,袍袖甩得碰的一声,一剑撩起烈烈火焰。乒乒乓乓,剑剑相触,不俗的斗气波动宛若波纹扩散开来。 二人相斗,看得周围人啧啧称奇,尤其是黄印,他略通剑技,自然能懂其中的门路,每每惊讶与其中一人的奇招,又不得不为另一个人的敏锐应对所赞叹。这二人相争所表现的,当真是他们这个年纪中可圈可点的了。 当然,夜无仇没有用天玄剑派的独门剑技,一来是怕暴露身份,二来是当真用不上。他所使的,不过是一些平素所见过的零散的招式。 真正的打斗成败胜负可以取决于很多方面的因素,斗气修为就占了很大的比例。而斗气与斗气之间,又是有着奇妙的化学反应,所以说有的时候修为明明略高却败阵,是极其常见的。但此刻秦羽面对脖颈上架着的略带灼烫感的长剑却无话可说,他实实在在的心服口服,通过这你来我往的十数回合,他清楚的知道二人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秦羽颓然道:“我输了。” 夜无仇微微一笑,剑刃还鞘。 回到了恶隼山大殿,剩下的黑衣人已经被大当家的手下牢牢监管在他处,夜无仇靠着木质椅背略微思索一番组织了措辞:“说吧,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秦羽可能是刚刚战败内心受挫且对自己的傲气产生质疑,他正襟危坐俨然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兄弟,我是南华宗的,上次在那个村子里我们劫走两位姑娘,你还别不信,真的是误会。我们原本并非要劫她们的,我们只是要救回我们的圣女罢了。” “圣女?”夜无仇摸了摸下巴接着道:“也就是说你们错把那两位姑娘当成你们的圣女了?” 秦羽连忙点头称是。 夜无仇又凝眉对霍杰道:“后来的事实证明,灵畅是被恶隼山劫走了。当天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搜索村子里的人就回来了,我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就藏在村子里,结果村子里的人刚一回来稍作停留牵着家畜提着行箧就走了。我又尾随了他们一段时间,实在没发现队伍中有灵畅的身影就中途去向别处了。”说到此,夜无仇忽然灵光一闪豁然开朗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怎么了无仇,想到什么了?” “虽然此时想明白这些没什么作用,但总比稀里糊涂的强。当初灵畅失踪,我与蓝镖头姐妹三人来寻灵畅,结果被一伙山匪误导找到了村子里的那伙人,而那伙人正劫走了南华宗的圣女,结果巧合之下我等就误认为灵畅被劫到村子里了。” “如此说来,那伙山匪倒是恶隼山的人喽?”霍杰笑道。 夜无仇看了眼情况有些好转的纪凌尘,笑道:“纪公子,你的人可骗了我一圈啊。” 第86章(三) 纪凌尘此时趴在柔软的担架上,这是锦鱼在大当家出去的一段时间内找来的。要不是还有事情需要纪凌尘处理,他自己也不愿以如此不方便不雅观的姿态示人。 纪凌尘**两声,声音虽说压抑着痛苦,但对于其中的郑重夜无仇却是炳若观火。他这样说道:“你说什么我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从我的角度告诉你的是我们是将那女子从另一伙人手中抢来的,直接劫人的并非我们。” 夜无仇一听,顿时吃惊不小,心中暗想:“难道说那伙山匪又是一方势力?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何从来未听灵畅说过此事呢?” 夜无仇没理清思路也就罢了,这一理清,顿时又衍生出更多的疑惑。他抬头看向霍杰,显然霍杰也想到了这一层目光中透露出不解。 心念一转,他又问向秦羽:“那伙山匪是你们的人吗?” 秦羽怔了一怔,旋即道:“兄弟,先不说是与不是,就算是,也大有可能是我上峰安排下的另一队人马,我虽说在宗族内身份不低,但资历尚浅,无权知道这般行策的事。”或许是对夜无仇身手的敬畏与佩服,秦羽显得有些拘束。 夜无仇点了点头,心中在震惊之余不禁哑然失笑,这茫茫的断天山脉,到底隐藏了多少势力,群雄逐鹿,而这鹿到底为何呢?看如今这阵势,那浮出水面的浅在水底的幕后者们,还真把断天山脉当成棋盘,调兵遣将角逐拼杀,对弈的不亦乐乎啊! 清了清喉咙,夜无仇暂且抛开心中的想法,现在有更重要的信息需要他得知,他问秦羽道:“你可以告诉我了,那两位姑娘现在身在何处。”其实是三位,紫云那妮子不救出她姐姐们定然不会死心,并不是夜无仇厚此薄彼心存偏心,只是他知道找到了蓝如玉与红莲就相当于找到紫云,所以才没有费更多的心。 说实话,就连夜无仇自己现在想想自己的处境都忍俊不禁,这人丢来丢去的,自己还得一个个找回来,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比较新奇的比喻——自己真像寻找鸡崽的老母鸡。 “这……”秦羽有些为难。 “有什么不好说的吗?难道他们遇到什么不测?你为何这样支支吾吾的。” 秦羽稍显犹豫,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那两位姑娘安全你大可放心,只是……只是宗族内一个长老的儿子看上了她们其中的一位。”说到这,秦羽停了下来看了看夜无仇。 一丝不妙登时压在心头,夜无仇压抑着怒气道:“接着说。” 秦羽轻叹一口气道:“自古情关难闯,更奈何两位姑娘如此花容月貌?我们这些权位低的自然有所忌惮不敢表露出爱慕,可身份高贵的长老之子确实可以无所忌惮。他仗着自己父亲的权势,硬是将二位姑娘收入他的府中……” “什么!”夜无仇拍案而起,彭的一声吓周围人一跳。 秦羽原本不知道二位女子和眼前这伙人的关系,甚至他还以为夜无仇乃恶隼山的人,可无论怎么说,可以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可人儿放在哪都是值得被珍贵的存在。看着夜无仇的反应,秦羽心知他们的关系定然不简单。 “收入府中。”夜无仇阴沉的重复了这四个字,那股肃杀的气息让周围人不寒而栗。在场的只有霍杰知道夜无**蓝如玉暧昧,霍杰知道夜无仇不爽,当下也是沉默不语。 大殿中的气氛有些凝滞,秦羽身处这样的氛围浑身不自在,他轻咳一声往下说道:“我知道兄弟你担心什么,其实按我看来,这种担心大可不必。”扫了眼周围人的眼神,秦羽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本月末,将有一场婚礼,他们将拜堂成亲,而在这之前,以我认为洞房花烛多半是没有的。” “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秦羽苦笑,双手一摊道:“我就知道这些了。” “本月末,嗯,地点在哪?” “半坡山,驻虎城。” 此时此刻的夜无仇深感挠头,看着眼前硕大的地图,他欲哭无泪。这么远?那地图上标记着每一座山峰的名字以及村落位置,可以说驻虎城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大的聚集点,这里已经深入山脉,离平坦宽敞的官道相去甚远。如此距离,如果不能飞行过去,那么将消耗数天的时间。不过幸好桃醴山庄有墨云雀这等飞行速度比较快的魔兽。夜无仇知道,秦羽手中定然也有飞行代步的魔兽或工具,不然这样步行跑来跑去的要是有点什么急事岂不贻误战机?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下人上报,寨门口有两位女子求见,自称是来找夜无**霍杰的。 更让夜无仇霍杰吃惊的是,两位稳步进来的女子竟然是薛可琪和云小婵!而且两位女子衣着鲜丽丝毫没有风尘仆仆的样子。薛可琪一身大红袍,性感的身材曲线纤毫毕露,云小婵银靴白衣,松紧适中的裤子更显她修长的身材火辣迷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两位女子一进来的时候,慕容沉疴面目表情倏然一变,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他的目光停留在薛可琪的身上,那大红的袍子煞是惹眼。 “你们是怎么这么快就到这儿来的,要知道我们仨骑马可是用了一天一夜啊。难道我们前脚出发你们后脚就跟来了?”霍杰问向云小婵。 “嘻嘻,这你就要问薛姐啦,她的代步工具可神奇了。” 夜无仇感到脑子有些不够用。看着大殿里的几个女人,想着尚待解救的,他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道:“其他的先不用想,先将锦鱼和蓝镖头的事情解决。” 找到了方向,夜无仇说道:“你俩有什么事等眼下的事情解决完再说,我们计划一下明天去半坡山驻虎城,锦鱼姑娘无论你有何微辞我都希望你能回村一趟,毕竟薛姐那儿有快捷的代步工具,回去一趟也不会费事。大当家,秦羽就交给你了,怎样处理随便吧,留他性命即可。” 一口气说完这些,他也没容其他人发问或提出异议,自己径直走出大殿出去散心了。 第87章(四)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 原本夜无仇等人打算回桃醴山庄来着,但在大当家的极力要求下也就在恶隼山寨安顿下来。百名御龙军回山庄了,但黄印却是留了下来。用夜无仇的话来说就是,此去说不得还得大动干戈,人家身为南华宗长老之子,有两个实力强劲的保镖是很正常的,而己方拿得出手的战斗力有哪些?慕容沉疴算一个,但毕竟身负重伤将就有行动能力,要他像以前那样发挥惊天动地的实力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为了不在武力上吃亏,只能请黄印黄大统领坐镇。 黄印倒未表现出丝毫不情愿,只是油腔滑调半开玩笑的说:“嗯,这是一个免费打手的差事。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啊。” 夜无仇也喜极和这爽朗的精明能干的且有着年轻面孔的人交涉,他哈哈一笑颇为夸大的拍了拍胸脯道:“以后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人情什么的,不算个事儿。” “哈哈哈。”黄印一听直接怼回去:“只怕不要我提携你才好。” 恶隼山寨给众人安排的房间是单人间的,青石砖搭建的还算宽敞,在大当家的吩咐下布置的也算奢华。这里原本是山寨常备武装的休息地方,只是恶隼山最近几场仗打得都不太如意,如今空置了出来。 月挂梢头,清辉凌冽。用过了晚饭,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了,夜无仇洗漱完毕熄了灯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一时半会竟没睡着,再睁眼时已无困意。 听着窗外的虫鸣,他在思索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白天的时候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现在在这夜深人静之际倒是沸腾不息,这个问题就是,恶隼山劫走灵畅到底有何目的,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确实图谋不轨?夜无仇不会天真的相信恶隼山会独善其身,更不会轻易予之信任。再者就是灵畅为什么对她一路上经历的波折说出来,哪怕夜无仇霍杰没有问,可霍杰身为她最亲近的人,正是倾吐女儿家心事的地方,而事实上在他们的成长历程中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可她连霍杰都没说,这又是何故? 还是这一切都怪自己太敏感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在这阒静夜晚清晰可闻,那脚步声,就在停在自己房门口之前夜无仇都以为是谁在起夜去如厕。 “夜小兄弟,睡了吗。” 声音妩媚动人,听得夜无仇心中突的一动。 “还没睡,这么晚了薛姐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进来吗?” “嗯?当然可以进来,门没上闩。”夜无仇随意披了件衣物擦亮了屋内的灯,同时说道。 木门咯吱一声被轻轻推开,率先跨进来的,倒是一条雪白如凝脂的长腿,紧接着薛可琪整个人出现在夜无仇的眼前。她只穿了件睡袍,曼妙的肌肤大片裸露在外,只见她:香肩袒露,云鬓散乱,红唇中启合便是诱人的樱桃,美见之眸间流盼就是撩动的心悸,花落青泥,人约独立,缱绻中似有万千的欲言又止,扭捏间又有百转的巧笑倩兮,夜无仇见之愕然,随即不觉心中砰砰直跳。 但表面上夜无仇风轻云淡的坐在圆桌前,拿着一个小瓷杯慢慢的喝着廉价的茶叶泡制的茶水,他扫了眼这尤物般的身体,连忙将目光投向别处,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体内有种原始的躁动在升温。 “有什么事吗薛姐?”夜无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 薛可琪掩唇轻笑,随意的坐在夜无仇对面道:“就是夜深人静却睡不着,未免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那我可承蒙厚爱了,呃……”夜无仇开着不温不火的玩笑,一抬头却发现薛可琪的脸探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俩人距离之近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夜无仇自小苦寒,到了天玄剑派也是潜心习武修炼,对于女子总保持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秘感,和一位成熟女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登时让他最后的镇定也逃匿了。 一丝潮红,爬上了夜无仇的脖颈,淘气式的稍作停留又继续攀援而上。平素时,他就每每感叹薛可琪的身材火辣惹人着迷,血气方刚的他自然对这样的躯体充满幻想,而正是这样的心念,此刻却让夜无仇叫苦连天,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愈发的燥热,就连吞下一口唾沫都成为极费力的事情。 “噗嗤。”薛可琪察觉出夜无仇的异样,登时一笑,媚态横生:“夜小兄弟,我素来很欣赏你,少年英雄,琴心剑胆,英气逼人,呼卢百万终不惜,报雠千里如咫尺,府县尽为门下客,王侯皆是平交人。你说,这让我可如何把持?” 此时此刻,对面吹来的温暖的鼻息扑打在夜无仇的脸上,他的每一根汗毛都成为了心旌摇曳的源头,烈火熊熊,火星四射。他仿佛置身于云雾缭绕的仙境,眼前之景在憧憧昏黄的灯火影里朦胧而迷离。 薛可琪隔着圆桌半俯着身子,她的柔荑玉指轻轻划过夜无仇的脸颊,并且以一种极度暧昧的口吻问向夜无仇道:“我美吗。” 不知所措中的夜无仇在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多少有些神魂颠倒以至于神智有些迷离,但在眼前尤物手指充满挑逗的一划,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在沸腾,在抽搐,在可不抑制的膨胀到欢愉的顶端。这一切的一切,虽然夜无仇正亲身经历,但他感觉自己就像第三者旁观一般不尽真实,其他的倒是模糊不清,唯独一样,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理智被隐藏在灵魂深处。 对面的美人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夜无仇只觉口鼻中馨香馥郁,滚烫的两瓣红唇散发着无尽的魔力轻轻印在了他的嘴上,夜无仇口干舌燥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吻,又好似安定剂,夜无仇原本颤抖的双手沉静下来。他环抱住薛可琪的娇躯,虽是被动但下意识的吮吸着花蕊般美妙的唇齿,让夜无仇的心中满满的很充实。 这期间夜无仇有那么一瞬竟然产生了抗拒的心里,因为,他的心中无端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若水乡玻璃,一个似婉约温玉,但随后,就被汹涌澎湃的浪头拍打的了无踪迹。 中娇人嘤咛一声,拽着夜无仇向床上倒去。 屋内的灯熄灭了,秋虫在外边的灌木里啯啯的叫个不停,天上的星倒也是配合,扑闪扑闪眨着眼好似黄花大闺女般的羞涩。 星光璀璨,炽热的光华破开长久的黑暗,莽莽臻臻的丛林迎来奇迹般的光束。生命在兴奋,在跳舞,在翻转腾挪,在颠簸抽搐,在浪潮起伏的海平面上欣赏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在嬉戏的欢愉中体会这激昂节奏的层层冲击。雄浑的交响乐此起彼伏,跟着訇沓的鼓点一波一波抵达极致的巅峰,斜刺的,直抵的,颠倒的,迷乱的,都隐藏在光芒中奔向那神秘的黑暗。突然,指挥棒遽然停在半空,热血沸腾的音符戛然而止。 一点洁白的圣光破开寰宇,一切归于靡寂。 古人有词华美,虽无法挪山填海完美无缺的覆盖,但多少可表其况。其曰: 帘卷青楼,东风暖,杨花乱飘晴昼。兰袂褪香,罗帐褰红,绣枕旋移相就。海棠花谢融暖,偎人恁、娇波频溜。象床稳,鸳衾谩展,浪翻红绉。 一夜浓情似酒。香汗渍鲛绡,几番微透。鸾困凤慵,娅姹双眉,画也画应难就。问伊可煞於人厚。梅萼露,胭脂檀口。从此后、纤腰为郎管瘦。 第88章 如玉喜逢情人至 无仇抢亲驻虎城 在**面前,人是否可以留有一席之地的清明,是否就像理想与现实宛如天堑的鸿沟那般,让人冠冕堂皇的想要掩饰自己的改变和那无法调和的痛?夜无仇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睁开眼睛透过微敞的窗看向冷白色的天际,心中涌现了不可名状的思绪。 薛可琪已经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了,可那略带暧昧的香气却萦绕不散,夜无仇回想着昨晚的前前后后,喟然长叹。他毕竟不会迂腐到去较那毫无意义的真,也就默然接受了现实,起身洗漱穿衣。 清晨的潮湿的空气泛着着丝丝甜意,夜无仇推开房门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深深的呼吸着,他仿佛感觉到了空气中沁人心脾的清凉与豁达将自己胸肺里沉积整宿的污浊一扫而空。 敞开胸怀,眼睛半眯,无比享受。在这样愉悦心情下,他终是觉得一切伤心与哀愁都是过眼云烟。 旁边的房门在这时被支呀一声推开,霍杰走出来,“早啊无仇,昨夜睡的如何?” 夜无仇心里突的一虚尴尬的笑了笑,回答了句“很好”。若不是他知道霍杰不会暗中讽刺,他定然会做贼心虚感觉昨晚的事情被发现。 被发现又如何?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可……可这又怎么能对得住心中那两位善良而美丽的姑娘?况且自幼就被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所浸染,纵然是在成长的岁月分离出独立的人格独立的思想,可并不代表曾经的东西造成的影响就会断绝,所以夜无仇心中颇为惶恐。 说到底,还是羞愤难当啊。夜无仇自嘲的笑了笑。 想及此,夜无仇知道自己心中终归是惧怕的,索性也不去自我欺瞒强撑到底。他清楚的知道,在思想上如果无法做到根本的改变无法做到水到渠成自然而然,那么任何的自我强迫都是饮鸩止渴,最后受害的必然是自己,所以他在心中坦然承认,也没有去管这样的行为有没有男子气概。 欲想人不知,夜无仇却愈发心虚。因为黄印实力非凡,他们之所以会发现秦羽一行人主要归功于他,精神力探查感应对于他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所以说黄印会不会知道昨天夜里的事情,着实让夜无仇担心了一把。 要说夜无仇精神可贵,他可贵的地方就在于有格局,他不会去钻牛角尖,对于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他还是保持着随遇而安的心态。 林间的风像是一首拖着脚步的诗歌,慰藉灵魂般将人体肌肤调适到恰到好处的干爽,微冷而不失温和,给人繁缛又含括简约的奇妙体会。 每年的这段日子的和煦气候,总能让人在不经意间收获意外惊喜,它的到来不需要什么精神影响的共鸣,也不需要记忆浓情的铺垫。它仅仅是悄然无声的走来,就足够让人身心愉悦上好一阵子。这一点可不像夏蝉冬雪、春花秋月等等透过个人经历与记忆才会折射出闪烁的光彩的景色。 “无仇,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薛可琪拉过夜无仇,瞟了眼慕容沉疴问道。 对于薛可琪从生疏变得亲近的称呼,夜无仇不置可否。他每每看着薛可琪,心中都会抑制不住泛起涟漪,涟漪里满是对眼前这软香温玉的娇躯的留恋。 薛可琪见夜无仇不回答她的话反而深情脉脉的看着她,当下掩唇巧笑,眼波流盼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中了你的毒。”夜无仇突然鼓起勇气这样说完便独自走在队伍前方。 几人坐着吃苦耐劳的墨云雀用了小半天时间,在驻虎城数公里外的山头降落。站在不算陡峭的斜坡上,众人一眺,皆是啧啧称奇。 只见那黝黑的城墙延绵不绝,宽阔而厚实的墙垛好似匍匐的巨龙。城墙背靠半坡山,所以三面城墙就像嵌入山体一般没入山峰里,这样就使得半坡山本身成为了驻虎城的第四面而且是最坚固的城墙。 这些倒是其次,雄伟的城池都不是什么稀奇事物,眼前这座驻虎城哪怕是气势磅礴但终归是可见之物,最吸睛的却是半坡山驻虎城上方的,那头吊睛白额的巨大白虎。白虎蹲坐,目视前方,那神态仿佛隐含着期待亦或在等待着什么。 当然,白虎是假的,那只是匠人们巧夺天工煞费苦心建造出来的巨大雕塑罢了,但是那栩栩如生的逼真程度,绝对让人为止震撼。 夜无仇忽然明白了这座城池为何取名叫驻虎城!如果说这样的一座气势磅礴的城没有些来头,那么任谁也不会相信。 “驻虎城,传说是为了抵御外族入侵而建立的城池。”黄印看了众人一眼道:“我知道的也仅仅就是这一句话所包含的内容,至于它为什么叫做驻虎城,又为什么以白虎作为城池的标志,就不得而知了。” “战火纷飞的年代过去,大陆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偃武修文了多年。这座曾经赫赫有名的要塞就荒废,掩埋于岁月了。” 黄印顿了顿,仿佛想了些什么接着开口说道:“可最近百年以来,这种和平的氛围愈发的寡淡。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各方势力恢复元气并且不断壮大,野心家们骚动不安,整个大陆表面上依旧和谐,背地里却早已暗潮汹涌。” “只怕,这断天山脉的驻虎城,又要发挥它的作用了。” 听完这一席话,夜无仇盯着语气略显严肃的黄印,噗嗤笑出了声。黄印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夜无仇又上下打量着黄印几眼笑道:“你恐怕是很早就存在着走出桃醴山庄的心思吧,要不然以桃醴山庄不与事实纠葛的作风,你又怎会知道这些?” 黄印一时哽在那儿,旋即露出一丝爽朗的笑:“不与世事纠葛?那恐怕是过去式了吧。” “过去式?”这回轮到夜无仇怔在那儿,他心中衡量着御龙军的实力,光是百人就已经惊世骇俗了,到底还有多少御龙军还是一件神秘的事情,那么,以这样的实力,不再保持与世隔绝的状态,试问天下还有谁能阻拦的了他们?天下又有几个地方,是他们难以将龙旗插上去的呢? 就怕曾经的天玄剑派倾全派之力也未必可以正面击退御龙军吧? “我们走吧,别在这耽误时间。”黄印用手在夜无仇眼前晃了晃,笑道。 夜无仇满眼震惊的看了眼黄印,咽了口唾沫。 第89章(二) 驻虎城的城门守卫擐甲执兵,制式的璇星帝国铠甲光鲜亮丽,他们一队十数人吆喝声不断,检查着进出商人的马车亦或任何大型的载具。 进出的人流不是很多,毕竟驻虎城乃深山老林里的一座古城,就算帝国依旧派遣军队驻守——帝国显然没有打算将这庞大的军事要塞荒废,但仍然不可抑制的显示出颓败的气氛。 安检并不十分严格,毕竟安检的士兵也没有能力去探查斗师随身携带的储物空间,他们一见夜无仇等人中并没有什么可疑人员,也就大开方便之门。 其实,在这个年代,并没有什么物证可以证明谁谁就是本国臣民,亦或谁谁就是别国商人,因此可疑与否就在城门守卫队长的一念之间。基于这点,一行人随口编了个身份,再加上薛可琪这个身材丰腴,姿色风流的艳丽女人的巧言令色,很容易便安然通过。 那个守卫队长显然是老实人,面对薛可琪的姿色攻势显得手足无措,窘迫间连登记一番的步骤都省去了,惹得薛可琪挺着傲人的胸脯扬着略尖的下巴,一阵趾高气昂。 “姿色比武力更管用。”薛可琪笑嘻嘻的对云小婵这样说道,言讫,有意无意的看了夜无仇一眼,略显得意。 云小婵是在艺术熏陶下长大的,不但舞技非凡,而且弹得一手精湛的筝,所以她的心中对自重的理解是水到渠成无师自通的。但不知怎滴,车队中女子倒是有几个,她唯独和薛可琪走得特别近,这一来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二来压根就不是一类人,倒是让众人也是颇感奇特。 云小婵同样嘻嘻一笑回应道:“薛姐你这么性感,哪个男人能抵挡你的魅力。” 霍杰皱了皱眉头,他对这种过于彰显色相的行为略有不耻,但开朗活泼和低媚恶俗是有巨大区别的,不能以偏概全。况且以薛可琪以前的行径看来,她仅仅就是一个本分的颇有姿色的女医者,为着队伍尽职尽责,因此霍杰也就不以为意。 不要怪霍杰多事,在他心里,云小婵这个才华横溢开朗活泼却好似白纸一般天真的姑娘,有着日益增加的分量,她的动态逐渐占据了他的心扉。 就在谈话间,几人走进城门洞中,慕容沉疴发出“咦”的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城门洞侧壁贴着一张烫金边黄纸黑字的告示,细细一看,只见一段如下的字: 夫鉴周日月,妙极机神,神道阐幽,天命微显,以武传世,大易为先。先有河图九篇,洛书六篇,七经纬三十六篇,遍周天地而生,采撷武学精华,为历代之宝传。而今历算,气运恢弘,异征赫显,恰逢时日,河图洛书经纬八十一篇,辐辏轮转,大抵将于严冬深寒之际重现于世,故奉吾皇之命广布此诏,望天下武林名家新秀齐聚一堂,皆可以在此机缘造化地得到长足的进步。 落款,是一排整齐的小楷:璇星帝国司天院新纪元1360年九月。而后,在其上方,一个鲜红的帝国司天院刻章印在其上。 “这……”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谁都清楚,哪怕是夜无仇这个煌境人也对河洛经纬这个上古遗迹了解一二,正如这诏告上所说,河洛经纬乃先天宝地灵气蕴藉后经远古大能联合施为所创造的造化之地,乃真正的机缘际会的洞天福地。故纵观历代,横览八荒,人中龙凤著名强者大都自河洛经纬中汲取过营养,而几个超凡入圣的大能更是机缘所至自其中获得天大的好处。 这河洛经纬,每个人的一生均可进入一次,而第二次确是会被排斥。进入简单,但要想从中获得些什么便只能看个人造化了,草民因之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不在少数,天资卓越的自其中毫无收获却也不是不可能,正因为其之不确定性,足以让每个人焕发极大的热情。 河洛经纬按星行法度适时出现,这种星象法度繁复杂冗深奥难懂,寻常人就算有机会接触也无法修习的明白,所以帝国集中一批在术算等方面具有异于常人的学识与天赋的一批人成立司天院,专职负责一些星相的解说和预测。 所以司天院的颇具权威的诏告多半属实。 “谁知道这八十一篇符谶所在何地?”夜无仇脸色带有一丝潮红,要知道,正值河洛经纬出世亦是一种机缘,因为这种不世出的奇遇并非所有时代都能赶得上,遇上一次已经算得上千载难逢了,夜无仇怀揣着这样对幸运的一份窃喜与激动,声音难免大了些。 “在天元行省。”慕容沉疴面色倒是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此事。 “天元行省?璇星帝国直辖的中央行省?”夜无仇一惊,连忙在脑海中搜寻,而后他估算了下距离,喃喃道:“凛冬深寒,还好距此时尚有好长时间。” “怎么了无仇?想去?”霍杰问道。 “此等洞天福地,岂有不去之理?”夜无仇笑道:“待我们尽快交镖,便赶赴天元行省。” 到那时,怕是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盛会。夜无仇心中满怀期待。 “行程倒是安排的挺满。”云小婵倒是掩唇轻笑道:“虽然折腾,不过能和霍杰在一起也是极好的。薛姐,到时候你会跟我们一起吗?” 薛可琪一怔,旋即嫣然一笑好似无心般瞄了眼夜无仇道:“既然小婵妹妹都要去,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奉陪到底啦。更何况我若是从中获取一二岂不是前程似锦?” “太好啦。”云小婵咯咯笑着,万分欣喜。 一旁的霍杰轻轻咳嗽,他打断了她们的话道:“别想那么远,先把眼底的事先解决。无仇,我们走吧。” 夜无仇默默的看了眼薛可琪,便点了点头应和霍杰。一行数人向城内大踏步走去。 驻虎城内居民不是很多,亦或是城池规模太大,反正街道显得较为冷清。众人皆对驻虎城的格局并非很了解,所以只能走向路边的一个小商铺,意图问清他们要找的地方。 第90章(三) 小商铺店面陈旧,墙上木质柜台上因年久而褪色严重斑驳不堪,稀稀落落的几个货架上摆着些零零散散的货物,而这些货物大多是以低等的符咒和武器为主。再往屋内瞅去,几个破败的箱子半遮半掩且落满灰尘,一看便是很久没被移动过了。 几人只见商铺门大开,环视一周也没见到个人影,本以为店主暂时不在,却蓦地听闻薛可琪受惊不小的一声大叫,急待看去时,只见一个个头不高的矮粗汉子突然自高大的柜台后转出,迎着薛可琪做了一个绅士行礼的动作。 他这个动作做得相当蹩脚,再加上衣着邋遢胡子喇碴的腌臜形象,实在难以让人感受到他行礼的诚意。 “这位美丽性感的小姐,请问您有何吩咐,您的吩咐就是上帝的旨意,我定当全力以赴在所不辞。只是您能否赏脸,今晚和鄙人共进烛光晚餐。” 这个汉子浓密卷曲的褐色长发几乎遮住眼眉,再加上行礼是低着头半倾着身子,他的脑袋就包裹在一团毛中。 寂静无声。 汉子干等等不来回答,他心中暗急猛地抬起了头。只见众人大眼瞪小眼,皆是一脸惊奇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位小腿粗壮的将长筒靴撑得满满当当的圆滚滚的汉子。 那汉子似乎很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他双手作梳状,将头发用力捋顺分作两边,这才让人可以看清他的面容。 扁塌臃肿的鼻子,雀斑遍布的面庞,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他的眼睛,并不是说那又小又圆的形状颇具喜感,而是那靛蓝色的瞳仁别具一格。 这分明是西方大陆的血统才会具有的特征。 “你叫什么名字?”霍杰才刚问出口,就听闻隔壁嘭嘭的传来几声桌椅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人声鼎沸,人的污言秽语突然间沸腾起来。 就在这样一个状况下,一个小伙子连滚带爬的冲进小商铺里,也没有理会这里有客人就急急忙忙对那个矮粗敦实的大胡子大声说道:“快,维德斯,有人喝酒闹事。” 大胡子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只见他慢条斯理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一副见怪不怪的态度,临出门还记得回头对薛可琪说道:“美丽的小姐,如果可以,请接受我的盛情邀请,我以绅士的名义邀请你看一场极其华丽而且充满男子气概的武斗。看看我是如何教训这棒帮龟孙的。” 众人颇感滑稽,面面相觑的同时也是忍俊不禁。他们不约而同的跟上脚步,向隔壁走过去。 隔壁是一个小酒馆,装潢虽说不上华丽但至少干净整洁,里面充斥着西方冒险者元素的气息,就连酒店的招牌也是薄铁铸的“冒险者之家”五个字。 原本的酒馆是如上的描述,可此时酒馆中两伙人正斗殴,大杯的扎啤湿透地毯,整只的烤鸭、大块的牛排以及形形**的食物散落一地,数人扭打做一团,偶尔斗气波动扩散开来,场面一度很狼藉。 “都给我住手!”维德斯大喝一声,声音低沉粗犷,穿透力之强宛如平地惊雷。 果然,他的大喝似乎是起了作用,两伙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这边来。那个前来求助的小伙子被这架势所慑哆嗦一下,担心祸及于此便猫着腰偷偷从旁边溜了。 几人正惊讶于维德斯的话怎会如此好使,却见双方的近十号人竟然放弃了对手径直合二为一向这边走来。 “你算哪门子东西!老子们打个架哪轮得到你这小子来管!”说话的人金发碧眼,操着一口并不流利并且发音奇怪的东方语言,鼻歪眼斜一副痞子相。 他的话得到了这伙人的一致认同。 就在夜无仇以为维德斯外强中干的时候,维德斯的举动却大大出人意表。他直接跃起,啪的一声一巴掌将那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扇了一个趔趄。 原本他因为个子矮哪怕是跳起来也差点没碰着人家的脸,但此时此刻没人能笑得出来。这十来个人醉醺醺的汉子在酒精的刺激下就是一捅就爆的**桶,这个时候采取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着实让场面很不乐观。 就在夜无仇示意了下黄印准备动手帮助维德斯的时候,却只见维德斯丝毫没有惧怕,他手上的功夫愈发凌厉,动若雷霆,矫若脱兔,迅疾的动作支配着浓郁的斗气,简直就是虎入羊群! 印象下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旁观的人群静悄悄的看着场中上蹿下跳好似攀山翻岳的猿猴一般,以一人之力,竟打得十来个凶神恶煞的痞子东倒西歪。拳拳到肉的抨击感,势若沸汤泼雪! 后方的夜无仇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阵,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道:“斗气修为虽说是不高,可他的斗气品质却实属上乘,进攻章法高明得体,此人不简单。” 就连武艺精湛的慕容将军也是夸赞道:“此人所学定然颇有渊源!不是大家,就是名宿!” 就在众人一脸惊奇到半露微笑的时候,没人注意到黄印皱着眉毛仔细盯着维德斯,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不过数息的时间,近十名大汉被打倒在地不断**,维德斯昂着下巴斜睨这一地的人,拍了拍手,接着用他的皮靴踹了那个西方壮汉的屁股一脚,直接将其翻了个身,他冷笑着说道:“小子你给我听好喽,这个冒险者之家酒馆是我罩着的地盘,打个架发泄情绪是好事,但你们错就错在挑错了地方!” “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那个躺着的壮汉连忙求饶,并不断哀嚎,显然筋骨之伤是留在他身上了。 “收拾收拾快起来!你们这群混蛋,快交出钱财弥补这里的损失!省的我再收拾你们!”这样说着,维德斯转过头来对薛可琪再次行了个礼,从豪放到绅士,仅用了瞬息的时间。 戏精啊这是,薛可琪笑了起来。 “我的天啊,小姐,您笑起来就好比清晨我窗前带着露水的花朵,携带着让人心动的芬芳与纯洁!”维德斯的小眼睛里挤满了讨好的笑。 纯洁?夜无仇摸了摸下巴心中暗想,兄弟你的措辞能力堪忧啊,要不就是昧着良心说话,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第91章(四) “这么说你是驻虎城土生土长的人喽?” 坐在收拾干净的酒馆中,这里的老板端出稍微高档一点的麦酒,这种酒起源于西方,是一种经发酵的麦芽饮品,后来人类征服海洋,文化的交融是不可或缺的现象,而这种现象肉眼可见的表层,便是这些具有浓郁文化符号色彩的物什、风格以及具体的可触可闻的风土人情的结晶。而这种浪迹在西方小城镇、街角小酒馆的被广大佣兵冒险者所钟爱并与其长期发展共存以至于达到紧密结合关系的烈酒,正是这样的简单却带有异域风情的“符号”。 夜无仇微微皱眉呷了一口这种略苦且有强烈啤酒花味的酒,环视了围坐在圆木桌的一众人,接着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维德斯。不仅仅是夜无仇,所有人的目光都兴味盎然,见识多的是为其之不俗的身手,见识少的却是为他的血统,毕竟绿叶中突然出现一朵红花多少是有些吸睛作用的。 人都喜欢新奇的东西。 在这个酒馆里,还有不少西方血统的人。他们拥有颜色复杂的头发、峻拔的鼻梁深邃的眼窝,重中之重的还要数海那蓝色的瞳仁,湛蓝且风情别样。其实最引人入胜的不是单纯的相貌,而是由这些外在作为引子,翱翔的思想自动与书本上、游吟诗人口中、唱诗班的吟诵等等一系列传播形式中的摹本相结合,最后心中自由意志构建出的城堡文化散发出诱人的魅力。不论是盔甲鲜明的骑士、邪恶的毒龙、总是遇难的公主,还是赏金猎人、流浪的诗人、成群结队的冒险者,每一个或大或小的元素都有令人心驰神往的内在。 维德斯对多人的关注浑然不觉,他似乎只对薛可琪颇感兴趣,他略谈了一下他的情况,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薛可琪身上。 夜无仇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他浑然不在意,反倒是薛可琪被人觊觎,搅得他心中颇为不适。 他没有发作,因为他知道没有发作的理由,便暗暗憋下心中的烦闷,跟身边的人示意一下就向柜台走过去。 “你知道南华宗的名头吗?”夜无仇问道。据秦羽所说,南华宗在驻虎城中地位非凡,应当是妇孺皆知的存在。 那站在柜台后年轻的小伙子语气颇为客气道:“您是外地来的吧,南华宗的名号在驻虎城可是相当响亮的,不知您找南华宗有什么事吗?” “怎么走?” 小伙子狐疑的打量了下夜无仇,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猜测式的惊喜说道:“您是来参加南华宗秦恒少爷的婚礼吧。” 夜无仇明显一滞,哪怕是提前有所准备依旧抑制不住怒火的燎漫,他缓缓吸了口气,放松了下心情道:“是的。” “秦恒少爷的婚礼今天正午准时开始了,听说场面十分隆重啊,不但驻虎城里的名门望族都会来参加,就连一些外边的有头有脸的势力也受到邀请。你要说这小新娘,也不知道是生得一副天仙样貌还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算是攀上高枝了。”这样说着,小伙子还自顾自的咂舌不已,表示感叹。 听到此话,夜无仇的心却沉了下去。因为他敏锐的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场面很隆重,那么以武取胜的概率将缩小,那么事情可能就并非简单了。 他回过头打量了下己方阵容,旋即稍稍安心,黄印与慕容沉疴那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者,霍杰更是星主,虽然未经历练缺乏实战经验,可毕竟是身怀大本事的。当夜无仇看向云小婵和薛可琪的时候,明显变得犹豫起来,心想:“云小婵的身手应该可以,只是女孩子家的还是和薛可琪待在一起都别去了。” 打定主意,他没有在乎小伙子坐井观天的感叹,只是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他重复了一遍:“怎么走?” “东市玄虎门附近,你到玄虎门自然可以看到南华宗的府邸。只是那里牌匾上写得并非是南华宗三个字,而是静虚悟道府五个字。” “静虚悟道府?”夜无仇哑然失笑,他的潜意识只觉噱头响亮可不符其实。 夜无仇没有耽搁,既然目的地已经打听出来,那么就只差行动了。夜无仇直接转身而去,招呼上团坐的一人,就欲离去。 “无仇,他怎么办?”薛可琪问道。 夜无仇回头一看,眼神中顿时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维德斯刚欲争辩,却听见久未开口的黄印抢先道:“无仇,带着他吧。” “嗯?为何?哎呀算了,他跟着我们就跟着吧,反正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薛姐,也不能给我们造成什么损害,就这样吧。”夜无仇显得有些不耐烦。 薛可琪听闻这些话,虽然很难琢磨透个中三昧,但她依然眼含笑意的看着夜无仇银白色铺散在背后长发。 薛可琪猜的没错,夜无仇的烦躁中多少有点是因为她,毕竟肉体的交合往往会带来心灵的依恋。但夜无仇摸着良心来讲,那真的只是占一小部分,绝大多数还是为着蓝如玉姐妹而担心,毕竟冷静时候的思想才是最贴近真实的。其他的,镜花水月空惹人满腹牢骚罢了。 只是有一点让夜无仇没有想到的是,维德斯这个小人物的入队,却成为日后引出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埋下伏笔。 “哎,你们什么来头啊口气这样的嚣张,我维德斯跟着你们是你们的荣幸,怎么说的跟你们很勉强似的!”维德斯一副受到天大的委屈一般:“难道你们没有见识到我的身手?我想你们是傻了吧竟然放着我这样的强者不挽留?” 看着维德斯义愤填膺的屁颠屁颠跟在薛可琪身后,霍杰笑道:“维德斯,岂不闻,惟其有之,是以似之,您这样的超脱凡俗的大能实在不能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理解。” 维德斯倨傲的点了点头道:“你这小伙子会说话,有前途。” 第92章 悟道府酒宴欢天 夜无仇惊堂破喜 一路打听下来,一行人穿街走巷摸索着来到所谓的玄虎门,此门乃玄色的不知名的材质所铸,触手光滑冰凉。此门岿巍大气的横匾上浮雕出“玄虎门”三个大字,一颗硕大的虎头镇在上方。 而那所谓的静虚悟道府,便是高耸在两趟街之后,阔气的大匾比起这玄虎门的也是不遑多让。。 “原来所谓的玄虎门就是玄色的虎头门,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颜色的虎门啊,比方说什么紫虎门,蓝虎门啊。”云小婵笑嘻嘻的说道。 “这应该是很久以前驻虎城建立之时遗留下来的,怎么算也算得上古董物质遗产之类的,就算有如你所说的,那也是用古语来命名的。古时候的描述颜色的用词和现在的可不一样。”黄印半仰着头,看着阳光在玄漆的横匾上擦出崭亮的光线,目光中充满了凝重与尊敬。 夜无仇准确的捕捉到了黄印眼中的情绪,他不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是否为同一感受,但夜无仇确实感受到了,他说道:“驻虎城,为什么总感觉有股磅礴的气势,就好像某种未完成的使命在悸动,在窥探着时机蓬勃待发。” 黄印叹了口气道:“是啊,使命未结,哪怕是一座城也难耐寂寞不忍荒凉啊。” “使命,真的有使命么?”霍杰在一旁喃喃道,他的额头上星盘斗师印绽放光芒一闪而逝。 “当然,使命便是万事万物存在的理由,如果没有使命的驱使,那么存在即是毫无意义的事。” “毫无意义的存在也就消逝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但如果深深稽考你会发现,毫无意义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虚无的不存在的,我们存活的当下,所有的消逝都是具有使命具有意义的。人际关系之网,自然链的循环法则,都使得每一个人难逃因果报应,因此所有的逝去都是必然的使命推动。”黄印这样解释道。 但旋即他又接着说道:“这是我曾在我师尊那里听到的,我师尊也就是云庄主云中歌。” 夜无仇听着这些抽象的费思的理念,心下大有感触,这些都是世界的运作法则,云庄主能看将这些看得分明,不愧是一代宗师巨匠。 对于黄印的话,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转念一想此话乃是云中歌所说,那么自己听不明白也实属正常的事,便是释怀。 而就在此时,霍杰的瞳仁此时此刻蓦然变成赤金色,前额的斗师印再度浮现,他的身体自内而外涌现出赤橙色的光团,光团华丽,好似星空降临,斗转星移银河荡漾,将霍杰照耀的好似神仙一般。 “这……”众人发现了霍杰的异状,不禁面面相觑。这队人中,除了夜无仇与黄印,没人知道关于霍杰继承星主之位的事情,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星主这个词,更甭说知道霍杰身上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霍杰瞑目运息,夜无仇知道他定然是从星主的传承中领悟到了什么。他拥有元枢星鉴这个力量瀚海的钥匙,那么便具有成为绝世强者的潜质,那么他的突破可以说的上是水到渠成的好事。只是眼下可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啊,蓝如玉姐妹还身困狼窝虎穴啊。 夜无仇焦急的走了一圈,看了眼往来行人投向霍杰那惊艳的目光,以及天空中的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驾着飞行魔兽的斗士,转身对大伙儿说道:“黄统领,麻烦你留在这儿带着薛姐和云小婵在此给霍杰护法,我等先行一步。” 夜无仇根本懒得提维德斯,他满眼都是薛可琪自然不肯离她半步。 “无仇,你们人少尽量别和他们起冲突。”黄印说道。 “避免起冲突?黄印统领何时这般天真?南华宗岂能因为我一句话就取消婚礼放人?而且,婚礼的举办已经箭在弦上了,各方势力皆受到邀请,贸然取消岂不是颜面大损?”夜无仇嘴角弯起华丽的弧度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会支撑到您这位斗皇强者的到来。” 黄印一愣旋即摆出和夜无仇略同的笑道:“你可要多坚持一会儿,别让我看扁了你的实力。” 夜无仇哈哈大笑扭头而去。 看着夜无仇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黄印眉锁愁容,手指凭空划过,一层薄薄的能量便是宛如蛋壳将几人包裹在里面,从外面看来几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在原地,惊得路人议论纷纷。几个斗士探出精神力扫描着几人凭空消失的地方却一无所获,反而各自的脑海中却如炸雷般响起一个字“滚!” 他们面露骇然,心中此处定然有超凡入圣的强者,便不再敢于触起霉头了。 夜无仇与慕容沉疴大步流星走在街上,夜无仇说道:“慕容将军,此事过后,我夜无仇定然不忘此恩。” 慕容沉疴道:“夜小友说的哪里的话,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和你对我的恩情相比,区区动手打个架算得了什么!” “慕容将军,此次可能不仅仅是打个架这么简单,我们怕是有相当的风险。” 慕容沉疴闻言哈哈大笑道:“我自加冠起便厮杀疆场,行走尸山火海数十年,岂会怕了这点风险?夜小友未免是小瞧我了。” 夜无仇一拍脑袋作恍然状道:“我还忘了您将军的身份。只是您的重伤愈合了几分?” 慕容沉疴拉扯了两下肩膀道:“重伤未愈,用出斗王初期的实力便已是顶天。” “斗王么?”夜无仇眼中闪烁着光芒。 走过一条街的时候,距离静虚武道悟道府最近的一条街人流明显的多了起来,豪华的车辇,威风凛凛的魔兽成了随处可见的东西,身穿道服的道士,持杵的佛陀,以及穿着形形**东西方装束的人汇聚在此。 “这真的是一个长老的儿子的婚礼?可真够排场的啊。”夜无仇冷笑不止。 慕容沉疴四处打量而后说道:“这些人都是些半吊子,连个斗玄的都没有。” 按照斗士划分等级来看,晋级斗婴之后,便是斗易,斗玄,斗魂,斗王,斗皇,斗尊,斗圣。而斗玄正是处于斗气世界第三级台阶上。 “修为高的应该都这府里了吧。”夜无仇仰头看来眼大匾,嗟叹道:“不过不得不说这门庭是修建的极为气派。” “夜小友,我们进去吧。可是我们没有请柬怎么办?” 夜无仇向慕容沉疴所示的方向看去,只见门口一队由管家率领的家丁守在门口查看请柬以及收礼入账。 夜无仇沉吟片刻便是对慕容沉疴耳语了几句,慕容沉疴听完点了点头。 两人并没有排队进入,而是直接推搡着穿插过去,惹得人群骚乱一阵臭骂,二人却充耳不闻。一直挤到大门口,慕容沉疴一个跨步强身上前,后面的衣着鲜亮的年轻人正伸出的大红色请柬不得不收了回去。 “你找死啊!”年轻人一怒之下爆出粗口,而那管家也是一脸怒容,他从凌晨起便站在门口干着这枯燥的工作,虽说不累但架不住时间长,心情自然是差的,此时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扰乱规矩妨碍工作的,让他烦躁不已,他喝道:“滚回去排队!这里是南华宗,岂是放肆的地方!” 慕容沉疴对管家未作理会,而是直接转过身去面对叫骂的年轻人。 这时夜无仇在一旁趁机嚷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对我师尊讲话,你们这群井底之蛙知道他是谁吗?” 在夜无仇的助威下,慕容沉疴冷哼一声蓦然出手了! 第93章(二) 磅礴的斗气好似山岳般雄浑,亦好似山间雾岚般卖相华丽,而其中的不可忤逆的巨力让人难以撄其锋芒。那兀自叫骂的年轻人神情顿时僵住,他的整个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旋即,蹲坐在地上的他的表情由凝滞变成了愕然。 不光是他,除却夜无仇与慕容沉疴,在场的所有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对……对不起,大人。”年轻人看着慕容沉疴凌厉的眉目,颤颤巍巍地说道。他这一说倒好象一个开端像一种提醒,对强者敬畏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知道我师尊的厉害了吧,你们真是有眼无珠!尤其是你!”夜无仇适时添油加醋摆出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对年轻人说道。 要说这慕容沉疴也颇具喜感,只见他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地对夜无仇说道:“徒儿,且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以他们的肉眼凡胎看不出来我的身份也是正常,何必在此多费口舌?莫不如与我速速进去与秦老爷子絮叨一番,也好早些时间打道回府落得清静。” “遵命,师尊。”夜无仇俯下身行个礼,心中却是笑得前仰后合。 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再无先前的气势,慕容沉疴已经先入为主的将自己定义为秦老爷子的朋友,而且还不是秦恒少爷的朋友那么简单,这就更加使得管家不敢怠慢。更何况慕容沉疴先前已经展露出其深厚的功力,还有什么比强者的身份更具说服力的呢?所以,他恭敬地退到一旁,让二人徜徉而入,就连二人未携带任何礼品也毫无微词。 “怎么样,慕容将军,功力控制的还好吧。”夜无仇低声问道。 “夜小友放心,我的实力虽未回复,可这点家底还是有的,就算是斗皇强者,不刻意关注的话也是察觉不到的。”慕容沉疴左顾右盼一副娴然自得的模样,只是在来回转头的不经意间,说出这些话。 夜无仇默不作声,算是放下心了。 “我说夜小友,这心上人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室的感觉如何?”慕容沉疴半开着玩笑道:“虽然你我相识的日子尚短,可我识人还是很准的,如果你今天不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那还真只能怪你太弱了。” “与其说我弱小,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同一阵营的战士了,何必这样妄自菲薄?只希望霍杰那边没事,否则我们真的会陷入内忧外困的境地。” 慕容沉疴警觉地观察着自附近走过的每一个人,他说道:”你还真别说,这所谓的静虚悟道府可真的不简单,你单看这号召力,便是一般人所不及的。这里来来往往的宾客,尽是颇有些功力。你就看那头陀吧,行如风,立如松,手掌宽厚粗糙,指间骨节粗大,一看便是手上功夫炉火纯青的家伙。“ “这不是静虚悟道府的号召力,这是南华宗的号召力。秦恒的婚庆能召集这些高手,不过就是借用了南华宗的名头罢了。”夜无仇冷笑道。 “那假设今日得以抢人脱逃,那么势必与南华宗闹得水火不容,夜小友你真有把握面对南华宗的缉拿?” 夜无仇沉默了,他在考虑之后的事情的各种可行性,他得考虑清楚,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度,去得罪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势力,到底该如何生存。 但此时此刻他义无反顾,他没得选择,虽然一切尚未发生,夜无仇亦未当众抢亲一切尚有回旋的余地,可在夜无仇心里,在得知蓝如玉姐妹就在驻虎城静虚悟道府的时候,他就已然得罪了南华宗。 ”不一定,秦氏未必能代表南华宗。偌大个势力,总不会都听秦氏的吧。据我所知,秦氏家族在南华宗的最高职位也不过是长老一职而已。“夜无仇良久说道。 慕容沉疴道:”夜小友若没有好的对策,何不随我去开阳国,担个闲职,逍遥自在?“ 夜无仇一听此言,心中虽颇为意动,但嘴上却说道:”一切适时而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还望慕容将军能够收留。“ ”夜小友谦虚了,吾王本是求贤若渴之王,以你的少年英才,吾王定会予以高位,到那时,你我同朝为官,何来收留不收留一说?“ 夜无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静虚悟道府当真不愧于他赫赫的名头,规模之宏大,殿宇之辉煌,红砖碧瓦,摆设奢华,眼见便可知是权势滔天的富贵人家。只是有一点让夜无仇颇感可笑,那就是主门大匾上写着静虚悟道府这几个大字,可府内装潢穷华极奢,富丽堂皇,跟悟道却是大相径庭。 还值得一提的是,秦恒显然对此次婚庆极为重视,全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灯笼连串高挂,彩浮鸾烛接次争秉,媵人上下忙碌,客人川流不息,夜无仇在不得不为此大场面感叹的同时暗地里也不禁有些酸涩,毕竟争强好胜是少年的心性,而此时此刻的秦恒比他强是毋庸置疑的。 酒宴在晚间才会举行,此时天色尚在正午,客人们聚集在别馆进餐,夜无**慕容沉疴随着人群的方向找到了地方,午饭虽说不是什么玉盘珍馐,但也算可口,二人大快朵颐之后便在花园里逗留。整个静虚悟道府,除了几个明令禁止的地方外,二人逛了个遍。 花园里稀稀拉拉一众人。虽说前来赴宴的人数众多,但由于静虚悟道府实在太大,所以并未显出拥挤的状态。此地人多眼杂,夜无仇与慕容沉疴闲谈的同时不得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忽然,夜无仇觑见了一个物件,正是这些日子接二连三地看过的武器——梭镖。 夜无仇觉得巧的有些可笑,他怎么感觉在哪都能遇到这伙势力呢?旋即想了一下就释然了,毕竟这南华宗在这一带也是威名远播,它名下的宴会自然是势力齐全。 第94章(三) 顺着夜无仇的目光,慕容沉疴欲言又止,夜无仇摆摆手低声道:“慕容将军,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现在有更为要紧的事情要办。” 慕容沉疴隐约知道关于这种制式梭镖的意义,同样也是面色凝重起来。 “慕容将军可对这南华宗一带势力有所了解吗?” “吾常年居于开阳国,非有战事不曾外出,对这些势力还真不熟悉。更何况军方本来与这些地方势力联系颇少,就算有那也是参谋一类的文臣的职责,就更跟我没什么瓜葛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慕容沉疴感到很奇怪,刚问完,发现夜无仇没有集中注意力听他的话,刚再欲开口,却见夜无仇向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哎哎哎,这位姑娘请留步。”夜无仇摆出一个标准的看起来很礼貌的微笑拦住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此女子眉清目秀,一袭蓝白相间的长袍干净飒爽,头顶新月冠束住长发,腰间佩剑花纹斑斓。 女子被拦住,惊奇地打量了一番夜无仇,她倒未先说什么,与她同行的穿着同样装束的另一年纪看起来颇大而且容貌逊色不少的女子抢先道:“蓉蓉师妹,莫理这登徒子。你看他长得端庄标致,可谁知道他的心性怎么样。” 夜无仇被说得有点尴尬,但这位被称作蓉蓉的女子却颇为无奈的说道:“哎呀师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啰嗦啊。我又不是小女孩了。再说你又没听人家说的什么事,你这样多么不礼貌啊。” “蓉蓉师妹,好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听师姐的一句没错。” “师姐,好啦,听听人家有什么事再走也不迟。再说,现在在这静虚悟道府我们也没什么事好做。”随后蓉蓉满怀歉意的看了眼夜无仇道:“这位公子,不知道您有什么事吗?” 夜无仇瞥了一眼警惕的师姐,苦笑不已道:“姑娘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小可初来乍到,秉承家师之命前来赴宴,对聚集在此的各方英雄豪杰所隶属不是很了解,所以想打听一下。” 听到此话,蓉蓉的师姐顿时好似护犊的母鸡般分毫不让道:“哟,那你怎么不去向那些糙老爷们打听,却向我们花容月貌的蓉蓉打听,还不是个好色之徒!再说,你师尊是谁,说来听听。” 夜无仇腹诽不已,心中暗想,我心里心心念念的人儿就要被迫和别人成亲,我还有心思在此跟你们扯犊子?要不是碰上了,我还真不愿向你们打听呢。 但想法如此,话却不能这样讲,夜无仇尴尬的笑了笑,回答了蓉蓉师姐所问的后半句道:“家师常年隐居,实在不方便透露。就连此次亲恒少爷大喜之日,秦长老派人请我师尊,他也不愿抛头露面,所以差遣我来了呢。” 蓉蓉的师姐还想较真,幸好被蓉蓉制止了,避免了夜无仇的头疼。蓉蓉微微一笑说道:“那公子都想知道些什么呢?” 按照原本夜无仇的脾气,他定然会调侃两句再问正事,可现在他心似火烧,耐心的听着蓉蓉师姐的冲劲十足的话已经实属不易了。夜无仇说道:“敢问姑娘,携带使用那样的梭镖的,是属于何方势力?” 蓉蓉向夜无仇所示的方向看去,顿时她的美眸一凝,低声道了句:“影阁?” 蓉蓉的师姐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不善,夜无仇甚至从其上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夜无仇敏锐的感觉到了有些问题,他问道:“蓉蓉姑娘,怎么回事?” 蓉蓉的脸色有些僵硬,尽管她极力掩饰,但却欲盖弥彰,她说道:“没什么,公子你不知道他们也算正常,在江湖上也少有人了解他们呢。” “他们是叫影阁是么?”夜无仇问道。 蓉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心思被腰间挂着梭镖的那一伙人所吸引,没有回答夜无仇的话。夜无仇自讨了个没趣,但同时在心中也是暗暗清楚了一些东西。 正在夜无仇打听出了想知道的东西后正欲道谢告退之际,却突然发现蓉蓉的脸色再度变了变。夜无仇扭头一看,只见影阁的众人的目光尽皆看向此处。 想起先前蓉蓉提到影阁时候的神情,夜无仇清楚他们两家定然有所恩怨,当下也不免好奇心大起,静观事态发展。 影阁一方人数五人,尽是一些江湖人士的打扮。而蓉蓉一方仅仅只有两人,在人数上比较,气势直接就落入下乘。 气氛有些凝滞,花园里的很多人都已经注意到这里的不对劲。本来此间的每个人都来自有头有脸的一方势力,所以对待其他势力的人都有所关注,所以这里的变故很快就吸引了众多目光。 “沉月阁。”一个体格壮硕凶神恶煞的刀疤脸迎面而来,语气戏谑地从上嘴唇浓密的胡须中吐出这三个字。 蓉蓉和她师姐的情绪再度阴沉下来,蓉蓉的师姐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她的语气好似寒冬腊月凌冽的寒风,她说道:“影阁,当真是好架势啊!” 刀疤脸愈发戏谑起来,他随地吐了口浓痰,粗犷的嗓音散发出一种极度轻蔑的声调道:“你们这群老尼姑,做**还挂起什么冰清玉洁的牌坊,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杂种,你有种再说一遍。”蓉蓉的师姐面如寒冰,阴沉的好似乌云密布。还未等影阁的人作如何回答,她的湛蓝袍子无风自动,双手平展,掌心气旋凌厉,光晕四射。雄浑的斗气气息如潮水般外涌,顿时将周身一带空间充斥盈溢。接着,她又以一种阴森可怖的语气道:“我们沉月阁虽尽是女流之辈,可也奉江湖道义为圭臬,却不知尔等卑鄙小人,可曾有过半点羞耻心!“ 蓉蓉的师姐所散发的惊人的气息惹的周围人一阵吸气,她身怀的实力,那是可以称得上高手的了.在这样一个群英荟萃的地方称上高手,这个分量不言而喻。夜无仇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师姐,冷静一下。”这时候,蓉蓉伸出手轻轻放在师姐的手臂上。 第95章(四) “哈哈哈,老尼姑的架势倒是不小。怎么了,这漂亮的小妞为啥要拦着你啊,放马过来啊,我在众多英雄眼皮底下就陪你好好玩玩。”说着,一股凶猛彪悍的气息潮水般澎湃汹涌,他的斗气亦是在他的周身缭绕,和蓉蓉师姐泾渭分明渊亭岳峙。 两个高手针锋相对,眼见便要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顿时赚足了众人的眼球。 “师姐,别中了他的激将法,这里是静虚悟道府,往大里说这里便是南华宗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动手,尤其正值秦长老之子大婚之日,我们就别率先动手找这麻烦了。”蓉蓉秀气的面庞虽说隐含着怒气,但依旧显示出了足够的理智,她这样劝说道。 蓉蓉的师姐闻言脸色阴晴不定,明显是在心中做了一番争斗,随后她才愤恨地唾道:“杂碎,侮辱我沉月阁,有你后悔的时候!” 刀疤脸仰天大笑,脸上戾气更盛道:“这句话应该送给你们这群你们这群尼姑和你背后的尼姑庵吧。” 沉月阁二女子闻言双目若冒火可却无可奈何,但蓉蓉的师姐明显脾气暴躁,受不住这般辱骂,当下按捺不住了. 就在那一刻,蓉蓉的师姐火冒三丈忍无可忍拔剑而出之际,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传来:“两方势力都是我南华宗的客人,而今日正值鄙人大喜,不宜大动干戈。双方何不暂且退让一番,捱过了今日,纵是闹得天翻地覆,我南华宗亦是管不了的。” 夜无仇心中大惊,连忙缘声寻去,只见声音的尽头正是花园的别致的拱形门洞,门洞下站着一个笑容可掬的翩翩少年。少年面皮白净,眉目清朗,一袭华贵的绛紫色长袍显得愈发气质出众,手中那镶嵌碧玉的山水扇更是给少年衬托出一份儒雅。 刀疤脸乍见来者,顿时满脸堆笑道:“既然秦恒少爷发话,在下就暂且放过这群尼姑一马。” 夜无仇一听,连忙仔细打量了秦恒,这便是要娶蓝如玉的秦恒?长得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啊!虽然夜无仇心中怒火中烧,但依旧不免有一番酸溜溜的意思。 或许,世界这幕宏伟巨制并非按照个人意愿来上映的,并不是每个与自己相忤逆的亦或是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的人都是不堪的吧,每个人都有他属于自己的机遇与才能,每个人都不容小觑。 在夜无仇第一直觉中,秦恒应该是那种狐假虎威酒囊饭袋的二世子,可刚刚匆匆一眼所看到的现实和想象中的反差让夜无仇颇感惊诧。虽有俗语说人不可以貌相,但又有一句话叫腹有诗书气自华,内外想通,是否具有真才实学,往往可以通过精气神表现在外在。 而秦恒所表现的,虽说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但夜无仇仍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气场以及儒雅的风度,如果这没有丰厚的底蕴做支撑而去强自装扮,只能显得可笑且鄙陋。 这种感觉不禁让他想起了纪凌尘,最开始他对纪凌尘的观念也是更加不堪,但事实却是让夜无仇对待他人的看法产生怀疑。他自诩英才,虽说深谙满招损谦受益的道理,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隐藏着骄傲的。所以与人相处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心怀盛气,哪家少年不轻狂?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所以,在夜无仇经历了纪凌尘与秦恒之后,忽觉各人有各人的精彩。 秦恒轻摇碧玉扇,束带飘飘,一路走来的风范说不出的儒雅。 “影阁,月沉阁,两位都是我南华宗的宾客。所谓宾至如归,我静虚悟道府便是各位的家,岂有在家大动干戈的道理?”秦恒蔼然笑道。 夜无仇都能感觉到,园子里众多女子投向秦恒的眼光星光熠熠。 刀疤脸唯唯,而月沉阁二位也是偃旗消鼓。一句话便能圆滑婉转的化解势在必行的争执,秦恒怕也是阅历丰富的**湖了。 “这个秦恒怕是个难缠的角色。”慕容沉疴给夜无仇低语道。 夜无仇眉间微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沉阁与影阁的插曲之后,夜无仇觉得自己显然低估了南华宗的实力,他需要擦亮眼睛,重新审视事态的变化,因为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对秦恒自身实力水平的重视,更是自己待人处事观念的垫付。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由内而外的谦虚,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日薄西山,彤彤晚霞,玉漏流逝。渐渐的静虚悟道府被笼罩上了一层淡薄的靛蓝色的帷幕。 大红灯笼被点亮,莹莹若月明与天际的圆月交相辉映,池水中放驱邪崇明的莲花灯,更给这祥和的夜晚平添几许浪漫瑰丽的气息。 秦恒的喜堂已经布置完毕,在一处空旷的院子里。这个院子临近水边,彼岸万家灯火似星光洒落,水中漂流的莲花灯恍若悬浮。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露天喜堂布置的美若仙境。 几方大势力的小头脑,抑或有些分量的人物坐在靠前的位置,而其他人则分门别类的各自聚作一处。 长桌罗列,酒馔珍馐,山禽海味,异果奇珍,种类繁多丰盛。这且就罢了,肉类香弹可口,馨香馥郁且富有嚼劲,菜品多汁多味,色香形味俱全,显然庖丁乃巨匠。 夜无仇粗略估算了一下,举办这一个盛大豪奢的场面下来,非花流水似的金钱不可。这样的场面夜无仇不是没见过,天玄剑派的作风虽说俭朴,但应有的排场也是分毫不差,更何况那是一个领袖群伦的泱泱大派武之大者呢?而夜无仇身为天玄掌门的弟子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识过?所以说夜无仇此时此刻不会因为逃荒流落而去妄自菲薄到崇拜秦恒的手笔,只是他对秦恒为蓝如玉所付出的,感到了些许的惶恐与酸涩。 今夜月色胧明,夜无仇在后方扫了眼宾客席的阵仗与显眼的喜堂,他半眯起了眼睛。 “灼灼桃夭,韶华倾之。蛾眉倩兮,君子慕之。宜家宜室,福履将之。丝萝乔木,恩爱笃之。” 场中一白发白须老者用高昂的声音道。 第96章(五) 偌大的喜堂背依长河,静谧迷离的夜色里荡漾的是一片令人心生祥和的胧明光影,让人在清泠绰约中对这良辰美景下的将要缔结的姻缘无限期待。 但与这种唯美景色龃龉不齐的是夜无仇此刻的心情。他可不会因为这些因素便将心上人拱手相让,那样不仅仅会使他肺腑焦灼,更会使他颇感屈辱,所以说他心中好战因子在躁动不安,以至于整个人散发出凌冽的气息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慕容沉疴的眼神则是在坐在前排的几位宽大排敞的梨花木椅上的几位人物之间流连,他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敞开嗓门的白胡子老头照本宣科念完手中的稿子上的话,钟鼓礼乐,竽琴笙瑟,飘摇入耳,靡靡天籁。妩媚的舞姬列作两排分别自两侧横切趋步入场,柔夷芊手,起舞清影,窈窕身段,瑰姿艳丽。于此同时,香炉烟雾缭绕,四下弥漫经久不散,给人一种恍若仙境的感觉。 紧跟其后的,是一队身着南华宗弟子制服的清丽的女子,他们手执托盘,礼仪严苛,面部的微笑和煦温柔,让人挑不出毛病。她们施施然逐次穿行,并且每过一桌便将托盘中之物取出置之,并和蔼可掬地附上一句“客人慢慢享用”。 这队女子所过之处,宾客皆是一阵发出不可思议般的嗟叹,夜无仇定睛细细瞧去,只见托盘中之物蓝白的雾气丝丝缕缕,有点眼力价的便可知此乃寒气凝聚的结果。透过这蓝白色的雾气所形成的屏障,视线隐隐约约可以投到里面之物。 “这是……”夜无仇凝眉思索,此物他是见过的,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这是冰原雪蟾。”慕容沉疴的脸上的神情颇为震动。 “冰原雪蟾?”夜无仇先是愣了片刻,忽然在脑海中搜寻到他所了解的关于冰原雪蟾的所有信息,当下不觉心里訇霍。旋即,印象与现实融为一体,夜无仇方才真正看去寒气里面的物什。 通体雪白,晶莹润泽,既有琉璃的实体,又具乳液般的质感,整只蟾蜍巴掌大小,所散发出的精气神确实磅礴的,靠近者皆是耳聪目明精神矍铄。 夜无仇努力回想,他从记忆的深处挖掘出了一点印象,他好像从天玄剑派的一本典籍中看过冰原雪蟾的名字以及介绍,那本书好像叫《雪域奇志》,具其所载,冰原雪蟾乃是出没在极地冰川的一种奇异兽类,它不食五谷不食血肉,只值天地寒气旺盛之时,以吸食日经月华为生。 只是,这般珍奇如何能在此出现?况且数量如此繁多?这里少说也有几十桌,每桌都放有一只冰原雪蟾,那至少也有几十只雪蟾了。 夜无仇以询问的眼光看向慕容沉疴,此时此刻我们的慕容大将军已经对眼前的阵仗震惊的目瞪口呆,只见每桌升腾着淡蓝色氤氲气体,将这一片映衬的似真似幻。 当然,能认出冰原雪蟾的都是见多识广之辈,毕竟在少数,大部分人还是不知道这到底为何物的。在未能认识到冰原雪蟾的珍贵的时候,人们对其最多就是饱含好奇心。 人群登时议论纷纷,尽管他们不知道冰原雪蟾到底是什么,但此处人人皆是身手不凡的斗士武者,对于冰原雪蟾散发的气息的感应是清清楚楚的。 “大家勿需惊疑,此冰原雪蟾乃是我南华宗在冰川极地豢养的,虽论珍惜程度比不上天然野生的,可亦是经年吸收极地寒气,所形成的效果无非就是缩小版的野生冰原雪蟾。其中的妙用,还需大家自行体会。”先前的管家模样的老者笑吟吟道。 南华宗的势力何时渗透到极地去了?冰川极地在大陆极北,距璇星帝国关山迢递,就算这豢养的冰原雪蟾并非那么珍贵,可是这运费亦是使之具有不菲的价值。 慕容沉疴错愕的想完这些,对夜无仇低声解释道。 这是一种变相的炫耀,夜无仇的拳头微微握紧。每一个宗族门派之所以能够威名远播,定然有其独到之处,其表面的实力或许并不如何骇人听闻,但那些看不见的软实力却只能更加惊人。夜无仇的心中的危机感随着自我的思索而愈发迎风高涨。 但初生牛犊不怕虎,热血少年郎心比天高哪有惧怕认怂的道理?夜无仇不禁在自己的心中将南华宗视为敌手,哪怕这尊庞然大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微茫的存在。但话又说回来,尽管夜无仇现在是孤家寡人且实力微末,可他毕竟是天玄剑圣这般半神之人的弟子,天玄剑派更是武学大家天下正统,所涉及到的眼界自是一片辽夐的天地,而且他自小耳濡目染的性格更使得他难以拘泥于池中。本非凡物,就无怪于其狂嚣,更不能嗔其不知天高地厚。因为单单这份不惧强敌的勇气,便是可嘉。 歌舞曲毕,锣鼓喧天,烟花爆竹,夺艳争姿。各类歌舞轮番上演,宾客悠哉悠哉边享用雪蟾边观赏烟花,兴之所致更是上前舞剑助兴,将现场气氛推到**经久不衰。 好一个热闹非凡的景象!好一个南华宗好一个秦恒!好大的手笔! 夜无仇将手中的莲藕仔细剥干净放进嘴里,沉默不语,慕容沉疴也是面色凝重,紧紧盯着喜堂之上。因为经过这一番宴请宾客的气氛调节,下面的重头戏即将上演,那就是夜无仇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的场景,拜堂成亲。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沉凝浑厚且带着寂寥回响的撞钟长鸣响彻静虚悟道府的上空,歌舞礼乐戛然而止,歌姬舞女列作两班退了下去。上前舞剑助兴的剑客不得不长剑收势,别鞘腰间,回归座位。 “有请新郎新娘入场!”管家喜气洋洋大喊道。 现场气氛顿时群情激浪大声呼好,夜无仇夹杂其间握紧拳头霍的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喜堂。 第97章(六) 猛地听见后方有嘈杂声响起,夜无仇隔着人群一眼觑见身着大红喜袍,头戴新郎官帽的秦恒施施然缓步而来。烫金红毯喜色荡漾,节奏明快的步伐富有标志性的兴奋,当秦恒的藕丝步云靴踏在场地的中央,另一边一声呛啷一声锣鼓声响,随着一句嘹亮的拉着长韵儿的“新娘到”,全场翘首以盼,所有的目光紧紧盯着缓缓现身的新娘。 云烟雾霭,月晕殷浸。在朦朦胧胧半遮半掩的月辉倾洒下,夜色极大限度地彰显它固有的靛蓝色的神秘,在视觉上勾起众人对美的遐想与向往。在这样的景色铺垫下,新娘的出场无疑是令人引项关注的。 只见彤霞赧彩,奕奕照人,一纤纤窈窕身影自屏风后缓步而出,夜无仇登时凝住呼吸。 倩影轻愁,魂销目断,大红盖头下的人儿真是朝思暮想的佳人,这让夜无仇不觉时间顿缓出神忘我。 蓝如玉的一出现,顿时光彩照人,其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七分庄重三分忧愁,让人为之痴迷不已。 “气质绝佳,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女子生得一副怎样姣好的面庞。”在夜无仇的前方,沉月阁的蓉蓉与其师姐说道。 师姐亦是语气惊艳,她叹道:“蓉蓉,自此之前我一直认为你是美到极致的,可如今一看,纵是你的姿色,亦是略逊一筹哇。这跟容貌没有关系,单纯的气质便能动人心魄沁入心里,这秦恒当真有福气了。” “是呀,怪不得一向眼高于顶的秦恒竟然毫无预兆突然宣布成亲,看来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婀娜女子到底是谁呢?以其名动京城的姿色,怎么从未听说过呢?”蓉蓉的师姐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不光光是沉月阁的二位议论纷纷,在场的众多或大或小的势力的斗士武者尽在窃窃私语。正趁这光景,慕容沉疴连忙拍了拍夜无仇的肩膀低声道:“别出神了,要想抢亲还得你出面,你这样混混沌沌的单凭气势就弱了三分。” 夜无仇悻悻地点了点头,他揉了揉面孔打起精神来,在他出神的体感漫长实则一刹的时间里,他的心中兀自萌生出退意。他暗自懊恼,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对蓝如玉忽然有种雾里看花的既视感。 他脑袋里灵光明明只是一闪而逝,但却真的好似一眼流年。 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里呢?是极寒的黑夜冰原?还是神圣的教廷旁的龙穴?是一片无极虚空的死寂的魔都,还是万木重生的精灵森林? 矮人,龙族,精灵,魔种,骑士。 术士,道家,玄学,铁血,征途。 以及,蓝如玉。 …… 种种陌生却又耳熟能详的字眼齐齐涌入他的脑海,郁结的思绪好似一潭静水,轻轻一点,渐起微澜。 “问世间风从何起,不过是一场姻缘如一梦,看不清彼此,终究沦为伤心人。” “你不是他。哪怕有过心动,却终究不是。” “我在你身上看到的不是你,全是他,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复制品。” 语言似刀子,锋利的让人心如刀绞。 夜无仇泪眼婆娑,蓦然恢复了意识,回到现实中来,他轻轻将眼角的泪珠拭掉。 虽说很莫名其妙,但夜无仇情难自禁真切感受到如鲠在喉的怅惘。 印象若流水,潺潺悄无痕。山溪过涧,一念万仞,须弥芥子,无争无恨。一切顺其自然,夜无仇在冥冥之中感受到的情绪,除却漫过头顶有如溺水的哀伤,怕是再无其他杂质了吧。 他不知道自己恍惚间看见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一瞬间饱经风霜。意识的流动,形而上的主宰之手,让你所察所体会的,不问太多,际会到了,自然渠成,尽管这件事宏观看起来,过于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新娘娴静的身影已经与秦恒汇为一处,秦恒面露微笑,微笑中夹带着甜蜜与幸福。注意到这一点的夜无仇心“霍”的下沉。 因为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新娘此时此刻的表情,但从她纠结在身前的双手,想来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蓝如玉到底怎么想的,看她的样子也不像被强迫成亲的啊?夜无仇感觉自己的心在坠落,至于终要坠至何处他不知道,他只感觉如果任凭自己的负面情绪上涨,自己的心终将沉入深渊。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他害怕自己费劲心力亦或无比坚信的东西,突然裂出罅隙,他害怕自己的自我怀疑,他害怕自己的动摇。 或者换一种说法,心灵的寄托之于不仅仅是夜无仇,更是任何人,都是伟大的庇护所。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那又能指望何处是故乡呢?而怀疑,确是天崩地裂颠覆世界的存在。 月老稍显冗长的誓词已经宣读,烟花满天,五彩缤纷,彼岸勾勒着万千灯火,长河荡漾着迷离夜色,郎器宇轩昂,女风姿绰约,良辰美景,引人倾慕,当真是一桩美事。 众多势力的武者因得了南华宗的冰原雪蟾的好处,暂且都将各自的鬼胎打消,怀着简单的诚意,意欲见证一桩良缘。 可惜,如果秦恒不是从夜无仇身边将女孩掳去,如果夜无仇没有误打误撞的俘获秦羽,那么这场盛宴一定会成为美谈。 “拜堂!”一句高亢的语气将夜无仇惊醒,他登时明白,如果再不出手,那么这几拜拜下去,那么形式上,蓝如玉就是秦恒的人了。 虽说没必要像世俗那般墨守成规,可白玉无瑕,谁忍心其上有一点点的不完美?这只是题外延伸的一句,话说夜无仇眼睁睁看着秦恒欠身微笑向蓝如玉伸出手掌,夜无仇不敢去想也不愿去静观蓝如玉是否会接受,他悠悠长叹,扬声道了一句“且慢!” 全场本是喜气洋洋悄无声息的,如此不合时宜的一句此时突兀出现,众人尽皆愕然看向这边。 新娘子听闻这个声音,身形蓦地一震,旋即将红盖头掀开一角向外看去。 “尔等何人,有何指教。”秦恒在短暂的惊疑之后恢复气度,他笑容可掬道。 在全场的注视下,夜无仇缓缓起身,轻叹了一句:“蓝镖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第98章 少年仗剑争喧虺 并携星主脱重围 “你们认识?”秦恒看向蓝如玉,他的眼睛微眯起来,显然大婚在前,夜无仇的打断让他颇有些光火。 轻轻的点了点头,蓝如玉泛着腮红的俏面并未转向秦恒,而是一直朝着夜无仇所在的放向。 闻着眼前冰雪聪明的伊人散发出来的淡淡胭脂的馨香,秦恒不觉怒从中来。他为讨得蓝如玉欢心费尽心力不知花了多少功夫,可也未曾见得她如此全神贯注的看过他。所付出的倒是其次,毕竟不能在感情方面要求绝对的对等,再讲得庸俗点相比与他为蓝如玉付出的真心,他从对蓝如玉的爱情上汲取的美好或许更多,所以他的怒,仅对于同性相斥的碰撞,也就是说他的矛头,直指夜无仇。 这样讲或许有点绝对,人的自私是为理性所掩饰不了的。自私就如同口腹之欲,不是说你想节制就节制,想根除就根除的。所以他明知道没有理由去责怪蓝如玉,可依旧滋生了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毕竟人的自私与生俱来。 秦恒语气凌厉,他一把将蓝如玉的手扯过来,他对夜无仇说道:“我大婚在即,无论阁下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都请事后再说。”说罢,示意一旁的月老,月老会意当即再度扬声道:“一拜天地!” 夜无仇长叹一口气,他不紧不慢走了过去,他那悠闲的气度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人群不觉自动让出一条路。 “秦公子,你今天的婚,怕是完不成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在众人耳朵里却好似炸雷一般。 “南华宗,很牛么。”夜无仇又气淡神闲地紧跟着一句让人闻之色变的话。 秦恒的动作僵在那儿,为首高坐在宽敞的厚木椅的也就是身为南华宗长老的儿子秦恒的父亲秦烈,秦烈横眉立目生得一副不怒自威的面容,只见原本端坐的他蓦然站起身来,一身长袍无风自动,升腾的气势好似烈烈长风,而这股气势的矛头,直指夜无仇。 夜无仇闷哼一声,身形遽紧,倒退一步,但旋即,脸上的神情再度恢复从容。 “咦?”秦烈出乎意料的惊疑一声。他心中忱度不已,他对自己的实力再清楚不过,以他一身斗王的精湛修为,就是斗魂接下来刚刚那暗藏劲气的一击也颇为不易,更何况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难道说,这小子能有斗魂的修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此年纪,若是斗魂,那岂不是经天纬地不世出的大材? 他放下惊疑厉声说道:“小子,你是何人?隶属何方势力?今日你口出不逊,看你是小辈我不便追究,但是我倒要代表南华宗向你背后的势力讨一个说法。” 夜无仇冷笑不已却也暗自心惊,斗王的实力强悍如斯,若不是慕容沉疴暗中相助,自己倒是会在这一击之中落下隐疾。他笑道:“本人梗迹飘萍,四海云游,侠义为心,傲然为骨,岂会囿于一个樊笼之中?今日所来,不过是秦公子的新娘乃鄙人的旧相识,听闻她被掳来被迫成亲,所以前来向南华宗讨一个公道。” 夜无仇“被迫”二字说得格外用力,他暗自瞄了一眼蓝如玉,她掀起的盖头下的面容并没有什么波动。 秦烈一愣,怒极反笑道:“公道?先莫不说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在这里,奉天下英雄看得起,我南华宗便是公道,你却在这个跟我讲究公道?” 话音未落,夜无仇只听得慕容沉疴低沉的一句“小心”,他尚还什么都没有看清,便遽然感觉遍体生寒,只觉好似万千匹练散发刺骨的杀意直逼而来,令他有心躲避却力不从心。“嘭!”一声闷响,磅礴的斗气散逸,气浪强劲,吹得两边武者不得不施展斗气抵挡,才避免造成狼藉的场面。 慕容沉疴挡在夜无仇的身前,斗气光华吐纳,他哈哈大笑道:“向一个孩子动手,岂是一个斗王所为?不知你羞也不羞!” 场中哗然,又是一名斗王! 秦烈面色阴沉不定,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出手竟引出一名斗王,而且这名斗王竟隐隐有压他一筹的气势!斗王不一向都是眼高于顶的强者么,怎么今日为了一个小辈不惜出手相助呢?难道说这小子是哪方大势力派来捣乱的? 想到了这个层面,秦烈也就释然,但他也更坚定了杀机! “你们究竟是何方势力!既然敢来此闹事,那么就别畏头畏尾的!” “公道自在人心。”夜无仇环视一圈,没有理会秦烈的话,他自顾自地说道:“有德孚众是你们的本事,若以武力称王称霸,怕是众人口服心不服。今日,我们大家一起做个见证,若是蓝镖头自愿做秦公子的夫人,那我二话不说负荆请罪,如若不然,还请南华宗放人。” 听到此话,慕容沉疴暗自喊糟,夜无仇这样张口一个南华宗闭口一个南华宗,显然是将整个南华宗推到对立面不留余地。但对手明明仅是南华宗的一个长老,如此因小失大很不理智。 秦烈眼中划过一丝阴鸷,刚欲有所言,却被秦恒打断,秦恒对他说道:“父亲,晚辈的事情就由晚辈来解决,您对一个小辈这样有失身份。” 秦烈怒哼一声,甩袖扭身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言讫,秦恒转向蓝如玉,他目若春水语气温柔,洵洵儒雅地说道:“如玉,请你告诉她,你是自愿的好吗?” 场中的众人已经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各抱各的或好整以暇或幸灾乐祸的心情态看向蓝如玉。 夜无仇亦是看向蓝如玉,他的眼色中,却莫名充斥着耐人寻味的忧伤,因为他自己心知肚明,蓝如玉的一丝一毫的沉默,都对他所坚信的有着不可估量的摧残。 蓝如玉默然良久,夜无仇几近落荒而逃。终是在秦恒的手打着颤的时候,一身喜袍霞光凤彩的蓝如玉终于轻启丹唇,她半低着头,眼睛瞥着脚下,她说道:“我跟夜无仇走。” 一句话堪堪说出,秦恒嘶吼一声,浑身斗气高涨,猛然觑向夜无仇,浑然没有了悠闲儒雅的气质。 第99章(二) 相比于秦恒的崩溃,夜无仇反倒松了口气,但是沉凝的悲伤却是如墨染于宣纸一般攀爬扩散,最后浸湿了一大片。 潮乎乎的让人难过。 夜无仇不想去想到底为何缘起缘灭,他只觉得有些疲惫。 蓝如玉到底还是犹豫了,她并没有义无反顾地选择跟夜无仇离去。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她确实生出了嫁给秦恒的念头——如若夜无仇不来,她怕是真的成为秦夫人了吧? 其实,在夜无仇的潜意识里,一切都是心如明镜的。但生物趋利避害,夜无仇自觉避过去思考此间的种种,怕也是对心灵无依无靠的空虚漂泊感的畏惧。 希望降临,失望怕是如约而至,希望越炽烈,失望就越分庭抗礼。 “唉。”夜无仇心中幽幽叹了口气,旋即迎上秦恒的目光。 二者目光甫一接触,秦恒满是杀机的目光猛的凝成针芒,他身形遽然闪逝,残影连连,以颇带质感的方式欺向夜无仇。 “恒儿。” 稳坐着的眉头紧锁的秦烈这个时候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颜面扫地,若再让此人活着离开,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所以,他本想叫住秦恒,一来怕慕容沉疴突然出手伤了自己的儿子,二来是想索性直接召集手下一拥而上手起刀落将二人剿灭。可秦恒此时此刻怒火冲天心中只有将夜无仇杀之后快的一个目的,大婚被搅,未婚妻此刻又当众宣布要逃婚,这让他的颜面何存!这让他以后还有和面目示人! 华光吐纳,破空的声音好似布帛撕裂,玉骨扇划过半月光刃,直朝夜无仇射去。 凌冽的寒芒乍然而至,夜无仇心中大惊,这秦恒身手不凡,修为不浅,这含怒一击已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但并不算难以应付。夜无仇修行以来,在天玄剑神的刻意引导下,斗气境界的进展倒是平平常常,可浩然之气久成快哉之风,他的无论身体素质还是经络根基经过多年的淬炼,已是中正平和纯粹精炼。 所以说,实际的战斗力,斗气境界固然起至关重要的作用,可其他方面的素质亦是不可或缺的影响因素。 说个形象直观的例子,就比如眼下夜无仇与秦恒对垒,秦恒固然以斗气境界高超,可夜无仇的金煜斗气更胜在精炼纯粹,质与量旗鼓相当,所以可以拼个不相上下。 如果只拘泥于眼下,天玄剑神的引导作用微乎其微,因为如果夜无仇将夯实根基的时间用在斗气境界进展的方面,那夜无仇今日的斗气境界定然非同小可不止如此,但从长远角度来看,斗气虚浮根基不稳,日后想晋级更高的境界,怕是绝无可能。 天玄剑神这是在将夜无仇往绝世强者的方向培养啊! 话休繁叨,夜无仇在短暂的诧异之后便是身形闪动,右臂后摆又拳长拉,浓郁似火焰的斗气凝结在他的右拳之上。他呼喝一声,弓步前刺,膂力惊人,一拳轮向那道光刃。 “刺啦。”声若油锅煎沸。 光刃烟雾弥散。夜无仇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心中盎然的战意沸腾不息,他并没有因为此处是静虚悟道府而有所怯懦,因为,战便无所畏惧,战便一往无前,男儿果敢,当如斯。 秦恒亦是未期望一击便能结果了夜无仇,所以他没留任何的间隙,扇锋斜侧,向夜无仇喉咙削过来。夜无仇左突右闪,身形灵活,以退为进,躲避秦恒上三路攻击的同时,以右腿为支撑点,整个身体以将倒未倒之势乍地后仰,同时,左腿前探,袭向秦恒的足尖。 虽说秦恒建功心切,可他也理智尚存,见夜无仇身手不凡,一时竟难以雷霆之势将其拿下,当下也舒缓心态,避虚就实,凌身躲过夜无仇的攻势,手法凌厉,尽袭致命的地方。 全场人众围观二人你来我往打的难分伯仲,也是议论纷纷。秦恒年少有为素有盛名,使得一手行云流水的玉骨扇,此扇非凡品,据说他所修炼的功法斗技是他爷爷自南华宗内遴选出的,各方面属性非常适合此柄扇子。因此,功法斗技与玉骨扇所蕴含的灵力相辅相成,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怕是很可观的,甚至于在往届的各宗门年轻子弟的大比上,秦恒将手段催发到极致,以一己之力连克三名斗婴后期强者,挽狂澜于既倒,让南华宗取得了一个好成绩。秦恒受到南华宗格外的嘉奖的同时,这件令人为之振奋的事亦是成为美谈流传开来。 “流光网刃!”秦恒翻身退出战圈,目光凌厉,暴喝一声,周身斗气上涌。他将玉骨扇横在胸膛处,瞑目运气,突然,扇子上涌现璀璨的光彩,与此同时,秦恒手臂大开大合,一张由光刃构成的细密大网凭空凝成。 夜无仇面色凝重,仰头看着当空的遮天蔽日的大网。 “玄鉴鼎!”夜无仇双臂灌注斗气,厚重晶透的炉鼎样式的硕大的物件当空横亘,黑墨字色的行楷漂浮在炉鼎的周遭,悬悬浮动,使得其看起来愈发高端。 “去!”二人异口同声。 大网光芒大涨,劲风吹刮,似万千利刃横切竖剐。于此同时,大网扩张迅疾,很快便将周遭空间囊括在内。 秦恒颇为自信地立在原地冷眼旁观,想来他是对这大网有足够的信心。 “此网会无限收缩,到时候你怕会成为一滩肉泥。”秦恒冷冷道。 夜无仇并未作答,他的面色有些凝重,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这秦恒果然有一套!单凭这点,就是寻常斗易也无法轻易接下,而秦恒的斗气境界却仅仅是斗婴中期! “嘭!”硕大的炉鼎似流星般狠狠砸在大网上,顿时,空气退散,强大的气流吹得二人衣襟烈烈。 浮文弥逝,卖相华丽的炉鼎片片碎落化作光雾。 夜无仇看着极速逼近的大网,顿时沉下心来。玄鉴鼎乃是威力不俗的斗技,因为他不能使用天玄剑派标志性的武功,所以仅能挑一些其他的斗技来修习,而这玄鉴鼎便是在首选之内。 而这依旧敌不过秦恒,那他就得仔细斟酌了,况且照眼下这个架势,如果连秦恒这关都过不了,那么如何从这静虚悟道府中脱逃? 第100章(三) 慕容沉疴脸色一变,飞身前探,试图解救夜无仇。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斗婴期的武者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可怖的斗技。 “这位斗王,小辈出手,我等还是旁观吧。这可是你教我的道理。” 慕容沉疴心中暗骂一声,不得不扭身抵挡住斗气高涨极速而来的秦烈。 怎么办?夜无仇知道自己此时能靠的只有自己,他心念电转暗作计较,如果为了身份的保险,他自然不能使用自己得心应手的技能,可若是不用具有标志性的武功,那还能依托什么呢? 眼看着大网将至,夜无仇忽然响起了些什么,他嘴角勾抹起一丝笑容,纳戒光华一闪。 “嘭!”大网光芒大涨,极其耀目,它团团将夜无仇包住,沉浸在光团之中,使得外人看不见里面正在经历着什么。 秦恒已是悠然伫立,轻轻摇晃着扇子,颇有一番飘逸之感。他面容自信地盯着光团,心中暗想着夜无仇被大网割为肉泥后的场景,可就在这时,他的脸色愕然凝固,旋即涌上了一抹不可置信。 火光熊熊,撩起的火舌舔舐着大网的光芒,渐渐的,秦恒的斗技被赤红色的火焰所代替。 “这……”一直注意这边的秦烈目瞪口呆,自己儿子的斗技的威力他清楚不过,斗婴级别的落入其中九死一生,更遑论这个尚未晋级斗婴的小子呢。如此强势的斗技,竟就这样被破了? 不可置信…… 就连慕容沉疴也是感到惊讶,他知道夜无仇身手不俗,可却没想到如此棘手的局面也能破解,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光华若落英,缓缓露出了修长的身影。那道身影拄剑而立,飒爽英姿,隐约在光雾中有种铁血的意味。 “秦公子,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夜无仇冷冷的声音响起。 刚刚的一刹那看似极快,却使夜无仇费劲心机,他将魔剑赤血残云拔鞘半厘,强悍无匹的锋锐之气瞬间将大网撕裂,随后夜无仇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将魔剑收回,取出二品宝器流焰剑,催发其上火焰灵气,火焰瞬间自撕裂口涌灌而出,将大网吞噬。 圣剑魔剑,天下至利之器,撕裂这区区如纸般的网,简直是易如反掌。若是单单以流焰剑,以夜无仇的实力不可能在一瞬间脱离困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夜无仇深谙这个道理。虽说赤血残云是一柄尚未出世的魔剑,可其无敌般的锋锐确是不可作假的,所以夜无仇连忙用流焰剑掩饰。 “二品宝器。”秦烈惊异道。他心中暗自忱度,不应该啊,二品宝器的威力实属平常,按道理讲是不能破解秦恒的斗技,可为何能发出如此惊世骇俗的锋利之势?难道说这剑不仅仅是二品宝器那么简单,是我看走眼了? 秦恒则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他的这个斗技屡试不爽未失手过,同时也是他的最强技能,可如今竟折在夜无仇的手中,让他倍感打击的同时心生慌乱。 夜无仇淡然一笑,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上扬,他说道:“秦公子,这人,我定会带走的。” 蓝如玉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楚楚动人的眼睛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个时候,另一个美丽的女孩走到了她的身后,静静道:“姐姐,你确定要跟夜无仇走么。我知道,你对秦恒是动了心的,可为何如此轻易就放弃了呢?” 蓝如玉绾着的发髻巧妙精致,她白皙且嫣红的面庞有着动人心魄的丰盈,她怔怔地看着场中二人没有说话。 “姐姐,你这样怕是伤透了秦恒的心呀。你不能为了自己去接二连三的伤别人的心,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对。” 蓝如玉幽幽叹了口气:“莲儿,我对谁都是真心的,可都敌不过那个人的身影,感情的事,怕是没有对与错吧。我对他们亏欠的,待我回到家族中,再作补偿吧。” 红莲听闻此言,也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叹了口气。 二人一度陷入沉默。 “如果夜无仇走不出这静虚悟道府呢?”红莲突然发问。 “那就顺其自然吧。莲儿,我对那人思念的紧,实在没有心思顾得那许多,你我自幼一起长大,这些年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莲儿,你不会怪我心狠吧。”蓝如玉的声音略带凄厉。 红莲默然不语,她注视着对峙着的夜无仇与秦恒,不再开口。她感受到胸腔里有东西在砰砰跳动,她知道自己的心,在为夜无**秦恒悲哀。 秦恒的眼中满是不甘,他脸色阴晴不定,待他打定注意之时,只见夜无仇飞身而来,当前一剑。 秦恒咬了咬牙,手中玉骨扇幻化飞舞,迎向夜无仇。 二人乒乒乓乓打作一团,斗气忽而紧俏忽而散漫,看的众人目眩神迷。数些回合过后,秦恒连连后撤,踉跄地退出战圈。 只见他此时形容有些狼狈,喜袍破烂,多出破碎多出被烧焦。而反观夜无仇,衣袂飘飘,黑袍整洁,二人的水平,高下立见。 秦恒脸上充满了不甘,可却又无可奈何,斗气消耗已让他已无力再战。他沉凝片刻,忽而扬声道:“你觉得打败我就能走出这静虚悟道府么?” 夜无仇耸了耸肩,笑道:“南华宗想留我,也要问问我的朋友同不同意。” 此时,秦烈走到秦恒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关怀一番,正听到夜无仇的话,便对他哈哈大笑道:“朋友?你指的是这位斗王么。如果单凭一个斗王便肆无忌惮出入我静虚悟道府,那也未免也太过天方夜谭。” 夜无仇微微一笑,并未据理力争,而是用清淡的口气道:“我这个朋友与我通心生死与共,但并非你口中的斗王。” 秦烈奇怪,追问是谁。 夜无仇满脸傲然,他下巴扬了扬,长剑直指秦烈,铮铮说道:“剑,便是我那位朋友。我出将入相,单凭一剑,战则无畏,退不留行!” 言讫,少年的飒然傲气,好似肉眼可见的实质般,凝结在他的周身。 慕容沉疴紧紧护在夜无仇的身边,以防有乍起的攻势。 第101章(四) 夜无仇能如此迅速打败秦恒的原因,并非秦恒没有了实力,而是秦恒属实已经色厉内荏,最强的斗技被破,自己对自己产生怀疑,让他还有何心思战斗? 所以说秦恒此刻是颓靡的,是心里发怵的,他无心恋战,自然败落迅速。 话说秦烈听闻夜无仇的话勃然大怒,如此狂傲的小辈他第一次见到,更何况是面对南华宗这个璇星帝国南部的土霸主。他这样往好的说是桀骜不驯,往坏处想是目空一切,这是**裸的在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烈喝道:“无知小辈,今天让你活着离开,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来人,给我拿下!” 秦烈虎目圆睁话音刚落,只见四下不知从何地方,手执寒光闪闪的流线型宽刃刀的武者齐齐乍然跃出,他们着装统一,半身皮甲半身红黑色劲装,大略一瞅便可知是静虚悟道府的武装力量。 他们甫一落地,脚步轻盈,踏地无声,尽皆拖刀向夜无仇冲来。 斗玄!这数十人尽皆是斗玄!为首那一人,身材魁梧体阔背健,凌厉的眼角闪烁着冷漠与寒意,身上若隐若现泛着斗气的毫光。斗魂! 这一股力量,当真堪称豪华。单单是这数十人的队伍,怕是就连一些小门派也抵挡不住。 这让夜无仇慕容沉疴二人如何应付得了!慕容沉疴此时此刻倒是能发挥出斗王的水平,可是别忘了一旁还有秦烈虎视眈眈,若是与之对峙,纵是能够依靠经验技巧与斗气的浑厚程度取胜,可人家终究也是斗王啊,没有一段时间的鏖战是很难将其拿下的,剩下的这么多人难道全让夜无仇拼杀不成? 不妥不妥。 可再不妥,又能为何?难道坐以待毙么? 夜无仇与慕容沉疴相视一眼,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才是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区区一个长老家族便如此,那么可想而知,南华宗的实力,令人咋舌。 各方势力鸦雀无声,静悄悄的看着事态,他们的心中都有计较,至于计较着什么,则是何他们各自的势力情况有关。 慕容沉疴稍微犹豫,接着身形矫健,以斗王的恐怖速度冲向迎来的人。 “嘭!” 秦烈丢过来一个斗气波,直接将慕容沉疴前冲的身形阻滞了瞬间,秦烈登时怒气满容,大喝一声,气势如虹,浑身上下浮现无数金光点点,最后金色光电相串交织,一副当初夜无仇于峡谷中初次见到他时所穿着的金盔金甲将其身体覆盖,猩红色纹龙绣虎的披风威武地披在他的后背。 “秦烈小儿,放马过来!”慕容沉疴金背大砍刀握在手中,整个人好似一座岿巍的大山。 秦烈一怔,不敢轻举妄动,便指派那名斗魂率领十数名斗玄围向慕容沉疴。 此举在客观上无疑减轻了夜无仇的压力,可仔细寻思一番,剩下的十数名武者可都是真材实料的斗玄,哪怕夜无仇使出浑身解数,依旧不可能打败他们所有。可纵算如此,夜无仇依旧毫无惧怕,抖擞精神迎了上去,他清楚的很,面对困境,与其作毫无意义的胆怯,倒不如放空自己放手一搏。 战斗就此爆发。 两处战圈,两种形式。一处,以卵击石;一处,却隐约占据上风。 夜无仇瞬间落败甚至没有反击的机会,一口血线从他的嘴里喷出,他顿时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摔倒在地。而反观慕容沉疴,神勇无敌,若不是这队武者之间颇有配合,那么恐怕会被慕容沉疴以雷霆之势逐个击破。 夜无仇刚欲起身,散发刺骨寒气的刀刃立刻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后脖子的汗毛乍然耸立。 “这位斗王,你的朋友已经危在旦夕,还不快缴械投降。”秦烈见夜无仇被擒当下也放心不少。 慕容沉疴怒喝一声,周身气浪翻涌铺散,将围上来的武者尽皆击退。他扫了眼负伤的夜无仇,金刀一摆,哈哈大笑:“我这朋友安全的很,怎么能说是危在旦夕呢!” 言讫,秦烈脸色大变却尚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只见夜无仇身上爆出一团浓郁的斗气光圈,将周围的人尽数弹离。慕容沉疴身形一闪,带出道道残影,护在夜无仇身前。 夜无仇神情有些萎顿,他在慕容沉疴身后低语道:“慕容将军,瞅准时机带着蓝镖头姐妹快走。” 慕容沉疴半推半就敷衍道:“在我看来你比那俩姑娘重要的多,你要是完好无损地走出去,那么我定能让那俩姑娘走出去。” 因为之前的混战,而且是涉及到斗王强者的混战,场地已经一片狼藉,周遭的各个势力的人马都撤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看着中心。 沉月阁的蓉蓉轻轻地掩着嘴,表示着不可思议,她悄悄对师姐说道:“师姐,你看那少年面容年轻,虽说斗气修为不高可战斗力确是出奇的强,秦恒竟在他手下如此不堪。这样的天才在百宗朝会的比武上怎么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呢?或者说这样的才俊为何没有半点名声流传在江湖?” 蓉蓉的师姐也颇觉奇怪,她回应到:“这新娘和这白发小子都是珠玉,若是璇星帝国南部人,理当有显赫的名声在外。他们难道是外来的人物么?” 蓉蓉点了点头表示有理,她的眼睛略带担忧的喃喃道:“希望他们能安全走出静虚悟道府,哪怕机会再渺茫。值得庆幸的是那名斗王实力强悍,秦烈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他强行带几人离去,怕也是没有谁能拦得住。” 此话不虚,但天有不测风云,如果说先前夜无仇与慕容沉疴二人心存的希望有三分,那么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他们的心如坠冰窖。 “是谁在我静虚悟道府闹事啊。”一道苍老的声音此时突兀的传来。 这道声音,玄乎其玄,似遥似迩,平静祥和中却满含杀气。 听到这个声音,秦烈父子目光一亮,他们立马恭敬肃立,垂下头等待那人的出现。 第102章(五) 这人是谁?这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头是谁? 夜无仇看见慕容沉疴的手掌不知不觉中握紧了。 “怎么了。”夜无仇低声问道。 “此人外气息缥缈,内浑若山岳,怕是有斗皇的实力。” 斗皇!夜无仇目瞪口呆。 “那,岂不是……”夜无仇支吾道。 慕容沉疴如临大敌,语气沉重道:“是的,若是我全盛时期自然不惧他分毫,可如今我绝非他的敌手。我们怕是难以脱身了。” 夜无仇思索片刻,叹了口气道:“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黄印统领和霍杰的身上了。” “也只能这样了,希望他们快点前来。” 夜无仇重新将目光投向老者,老者一身雪白的长袍,白髯白发,手执一柄大头桃木杖,伴随着笃笃的点地声,踏步走来。 他一出现,所有静虚悟道府的人立马单膝跪地垂下头颅,齐齐道:“参见家主。” 而与此同时,原本嘈杂远观的人群也随着此人的出现寂静无声。 谁都知道,南华宗秦家有位家主是南华宗的长老,一身斗皇的实力强悍无匹。就算见识浅薄的没有猜测出老者身份的,也骇于老者强大的气场而不敢作声。 老者由远及近,走向慕容沉疴,强大的压迫力让在慕容沉疴身后的夜无仇都感到有些抬不起头。 “父亲,今日恒儿大婚,却冒出这两个宵小横生枝节。”秦烈俯首道。 “哦?”老者眉目半眯打量着慕容沉疴,他说道:“宗门有任务,所以我至今才回来,却不想我孙儿的大婚竟落得这样一副场面。”说罢,他顿了顿,扫了眼一片狼藉的现场,语气平静的可怕。 “请爷爷为孙儿做主!”秦恒好似看到了信仰一般,他单膝跪地抱拳道。 而静虚悟道府的人哪怕是身为斗王的秦烈,亦是将老者看做主心骨一般。 说实话,一个族长的威严能达到如此地步,这个家族的执行力怕是很惊人,这是让夜无仇慕容沉疴二人不得不佩服的一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老者再度开口说道:“恒儿,起来吧。没想到老夫纵横四海,却有人敢如此羞辱我静虚悟道府秦家的颜面,若不扬刀立威,倒是误了秦家和宗门的名声!” “父亲的意思是?” 老者宽大的袖袍一甩,冷哼一声道:“杀!” “杀!静虚悟道府众武者齐声大喝,齐齐向二人剿杀而来。 慕容沉疴面庞肌肉狠狠跳动一下,大刀横摆,不退反进。他厮杀疆场,刀光血雨,尸山火海,多少次的逆境中求得生存,什么样的场面未曾见过?若是此时此刻他怕了,反而不是他慕容沉疴了。 慕容沉疴的大刀似游龙翻海,猛虬钻天,恢宏大气的架势大开大合,刚猛遒劲的气息疾如烈火。 “喝!”慕容沉疴大喝一声,一跃而起一刀劈下撩起金光连片。为首的斗魂冷漠的面容顿时遽变,如此超越等级碾压般的实力,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毕竟他们虽然人多但却是几个人,面对慕容沉疴这种攻其一点的攻击,终究是无法逃避罹难的命运。 而慕容沉疴正是抱着这种一击毙命的心态去发动攻势的。 眼看着大难临头,斗王完全放弃无谓的抵抗,求助似的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老者。只见老者的面皮狠狠抽动几分,毕竟一个斗王多么难以培养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此一击就要荒废他心血的行为,彻底勾起了他的怒火。 “尔敢!”老者怒喝,手中大头桃木杖光芒四射,一点光柱激射而出,破空的声音里充满了强悍无匹的力量。 慕容沉疴大惊失色,他未受伤之时自然是俨然不惧,可如今重伤未愈,可如何是好?慕容沉疴咬牙硬着头皮,大刀加大力道,硬撼斗皇老者! “噗。”一口鲜血喷出,慕容沉疴脸色惨白,连退数步。 “啧啧,原来是位斗皇啊。”老者脸上涌现一抹惊讶,旋即冷笑道:“可你气息虚浮,怕啥受过不小的伤吧。如此虚弱的状态也敢到我静虚悟道府来叫板?” 老者顿了顿接着说道:“本来我的辈分高于你不便出手,可你竟然不领情妄想杀我静虚悟道府的人,如今你是伤上加伤,旧疾新伤一并发作,还不束手就擒?” 慕容沉疴狠狠唾了口痰。 “好一个刚劲之人。”老者微微一笑,手指一弹,光团不急不缓,却充满杀伤性。 慕容沉疴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他现在的身体可谓残衣败絮,动弹不得,这让他如何躲避?索性,他瞑目静待。 “嘭!” 闭着眼睛的慕容沉疴只觉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喷溅在他脸上,如此出乎反常的事情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上来,斗皇的攻击打在身体上不应该是即使不死也要濒死的感觉么?为何自己现在好端端的呢? 他缓缓睁开眼睛,顿时他的瞳孔缩成针尖,他的面前,少年的鲜血淋漓身体缓缓瘫倒在地。 “夜小友!” 慕容沉疴嘶吼道。 夜无仇如此舍身替慕容沉疴抵挡一击,让慕容沉疴濒临爆发。 “慕容将军,你大可不必为了我的事而牺牲性命。”夜无仇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道。 慕容沉疴扶着少年的身体,忽然有种热泪夺眶而出的感觉,一瞬间生死大义的感动让他如鲠在喉,他说道:“夜小友,你不能死,我这有上佳的丹药,你快服下。” 夜无仇惨然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睛缓缓瞥向蓝如玉,意识逐渐抽离。他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无仇!”一声痛心的呼叫从蓝如玉口中传出,她疾步跑过来,抱住了夜无仇。 场中静悄悄的只有蓝如玉在低低啜泣,慕容沉疴血灌双瞳阴沉的可怕,其他人也为少年的无畏所震撼。 那可是斗皇强者的一击啊!死对他来说真的无所谓么? 老者也是颇为惊讶,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凝滞。他刚欲有所言语,却蓦地脸色大变! 在静虚悟道府外,一道冲天而起的气焰极速向这边驰来,而这股气息,确是令他都感到畏惧的! “哈哈好一个静虚悟道府!好一个南华宗!动了不该动的人,今日此地必遭血洗!” 嘹亮的声音满含怒火,回荡在众人的耳边。所有的人都胆寒不已,这,这又来了一位斗皇! 先前两位金丹的出现给予的震撼如果说是目瞪口呆,那么这次,便是心惊胆战了。 第103章(六) 斗皇大能威风凛凛,半悬在空中缓缓落地。在这位大能的斜后方,一位脸色苍白瞳仁赤橙的少年看着不知生死的夜无仇,拳头握紧,指甲几乎嵌在肉中。 “你是何人!”老者如临大敌问道。 “鄙人黄印。” “鄙人南华宗七长老秦家家主秦啸天是也。” 二人互通姓名,看似和谐,却杀意凛然。 秦啸天木杖一摆道:“秦家子弟列队。” 只见静虚悟道府的人窸窸窣窣快速地站在秦啸天身后。 “今日无知狂徒坏我孙儿的美事,视我南华宗秦家的颜面于无物,若还让此几人安然离开,那我静虚悟道府只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为首的斗皇期武者交给我来对付,之余三人定要其性命!杀其一人者重重有赏!” “谨遵家主之命!”在秦烈秦恒的带领下,密密麻麻的人齐声喊道。 “动手!”秦啸天大喝一声,秦家众人呼呼喝喝一跃而起好似浪潮般向几人掩杀过去。 “慕容兄弟,还行么?”黄印紧紧盯着秦啸天没有回头。 慕容沉疴稍显木讷地扭了扭脑袋,血色的瞳仁里涌动着霸道的力量。 慕容沉疴缓缓站起身,双手血光上涌,鲜血汩汩,大刀上巨大的血槽被慢慢溢满。 “罡耀极阳刀!以吾血铸,恩赐新生!”慕容沉疴口中念念叨叨,双手反握刀柄,巨大的刀尖抵在夜无仇的胸膛。 “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吾神在上,天意尊崇,众生蝼蚁,芸芸碌碌,精血诚聚,耀阳降临!” 慕容沉疴大喝一声,双手降落,巨大的赤金刀刃缓缓插进夜无仇的身体。 血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而相反的,巨大的刀刃渐渐化作金光流溢在夜无仇的体表。夜无仇的苍白脸色逐渐恢复。 “慕容将军,怎么回事,他们攻来了。”橙色瞳仁的少年急切问道。 “霍杰小友,给我点时间。”慕容沉疴的声音无比虚弱,但他仍旧全神贯注将目光放在昏迷的夜无仇身上。 金光好似山涧的清泉,七经八络,细润无声。 霍杰眼见如此,扭过头来的时候目光坚毅。他看着冲来的武者,心中慨叹万千,自己素来向往的修武道路,如今就清晰地摆在脚下。星主便是我,我便是星主! 黄印与秦啸天交战在一处,厮杀纠缠难分难解。黄印乃斗皇中期,而秦啸天却是斗皇中期巅峰,突破瓶颈便可达到斗皇后期! 秦啸天胜在年老成精经验丰富且境界高超。黄印胜在功法妙而强,又长期经受云中歌的指点,竟可以弥补修为上的差距,与秦啸天见招拆招丝毫不虚。 霍杰收回心神,他知道一时半会指不上黄印的支援,身后又有兄弟需要守护,当下他苍白的面孔极为严肃,赤橙的眼睛凌厉异常。他双手结印几经变幻,不知名的力量逐渐涌动,束发带脱落,他乌黑的头发铺散在背后。 他的脚下,光线激射,首尾贯穿相接,一副巨大的玄奥图文刹那形成,与此同时,霍杰天庭中心印记绽放光芒,他的背后浮现出一柄悬浮着的虚幻长剑。 斗王强者率先杀将而至,霍杰双脚微微离地,半悬于空中,他手印结成,突然轻喝,双手顶出。 虚幻的剑乍然暴起,于霍杰头顶斩出一道华丽的弧线,毫无怯意的硬撼向斗王强者。 如此一击,散逸的气势好似山岳星辰,令人仰望,浩瀚无垠。 另一边甫一交手便来往数十招的两位斗皇期大能,本是如火如荼交战的不亦乐乎,却蓦然感受到这样纯粹这样中正的气息,顿时各自十分默契退出战圈,吃惊地看向这边。 斗王不敢小觑,对手明明只是斗婴期的实力,却发挥出如此浩然的一击,若再看不出其中的玄机,就枉为一身的实力了。 金丹单脚踏地,好似弹簧般,整个人飞身而上,强大的力量聚集在刀锋上,一刀劈下。 “訇!”霍杰眉头遽然皱起,脸色更是难看。他连忙将手半握虚空,华光闪烁,一柄风格华丽造型瑰奇的权杖出现在他的手中。 霍杰的脸色这才舒缓下来。 元枢星鉴!这星主身份的象征传承的载体,这星主力量宝藏的钥匙,此时此刻被霍杰于战斗中召唤而出。 元枢星鉴流转的光华好似星空万象,温润的气息不断涌进霍杰的身体,驱散了斗王强者的一击造成的负面影响。 元枢星鉴的宝珠闪烁一下,最后变成莹莹光亮微弱不已。 霍杰苦笑着暗想道:“刚刚觉醒,继承星主算是落实了,强大的星辰之力竟然让我直接晋级斗婴中期,星空的力量当真奇妙啊。只是这斗王强悍如斯,元枢星鉴非但奈何不了他,反而是捉襟见肘,境界差距果然是实力差距的主流。” 元枢星鉴固然是神器,但神器也需要足够强的实力去催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以霍杰目前的水平,所能动用的元枢星鉴的力量不过是沧海一粟。 “既然元枢星鉴都没办法,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霍杰苦笑着叹道。 “慕容将军,还需要多长时间!斗王太强了,我仅仅是先天的实力而已!”霍杰瞥了眼慕容沉疴,喊道。 “马上。”慕容沉疴面如金纸,咬着牙关道。 刀光闪闪,斗王的大刀已经高高举起,他的身后,众多的武者目露凶光。 霍杰苦笑不已,在绝对修为境界碾压面前,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的慕容沉疴让自己去抵挡如此雄厚的力量,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若是单揪出一个先天期的武者,霍杰或许有机会取胜,可面对静虚悟道府的武装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啊。 霍杰心中一横,竟全力催动力量去迎接斗王的攻击。霍杰知道,若是没有什么意外,他多半会在此一击之下命丧黄泉。 黄印大惊失色,他忙欲分出手去替霍杰抵挡,可秦啸天祭出囚笼般法器,极大限度地控制了黄印的行动,因此他在秦啸天邪意凛然的笑容之下分身乏术,颇为绝望地看向这边。 “叮……” 一阵奇妙的宛若风铃的响声蓦然而起,空气,突如静水泛涟漪,清冽的摄人心魄的气息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时间仿佛静止。 第104章(七) 就在霍杰生死存亡之际,空间波动,丝丝缕缕奇妙的力量横空出世,瑞霞千条,匹练雄起,磅礴的气焰好似岿巍山岳,斗王的攻击落在其上竟无法入之分毫! “谁!” 眼见有身影绰约,众目睽睽之下光影错落之间,一道穿着宽大黑袍的佝偻的身影逐渐浮现出来。 接二连三突如其来的强者,早已让围观的人心中有些麻木,因此他们对于眼下现身的人心中多少有些期待,这人会是怎样境界的修为呢? 如果夜无仇此时睁开眼睛,定然会发现这身影的似曾相识。可惜他并没有,他也就错过了这身影施展手段的绝佳一幕。 此人的嗓音好似破锣,年迈不堪的印象顿时进入众人的脑海,他问道:“夜小友还需多长时间?” 慕容沉疴见此大能没有敌意也是松了口气,虚弱的他勉强开口说道:“还需一炷短香的时间,夜小友为就我而命悬一线,我此时绝无道理敝帚自珍的道理。此柄罡耀极阳刀,乃我开阳国圣器,精魄灵犀,悍勇无敌。我分出一道此刀的残魂注入夜小友体内,助他守住命脉。” 悬浮在空中的老者微微点了点头,注视了一会昏迷不醒的夜无仇,轻轻叹了口气,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主人当初竟也弱小如斯,只是这份相逢意气为君饮的气概,倒是一直没有变啊。” 他如此说着,目光掠到蓝如玉的身上,他的眼神一黯,悲怒参半的情绪顿时盈溢在他的胸腹。接着,他又扭头看向霍杰,一抹会心的笑容跃上他的嘴角,他喃喃自语道:“星主,主人的伙伴,好久不见啊。见到年幼的你们真好,青春迢迢,无忧无虑,一切都来得及。” 黑袍老人枯朽的身影显得有些活力,他环视一圈,随手挥起,阵阵光晕将霍杰慕容沉疴夜无仇等人笼罩在内,老人的身影与此同时也消失在原地。 众人尽皆愕然,这一波三折的场面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已,最后出现的老者以及他的行为更是超出所有人的认知范围。 凭空出现,然后只留下一道光晕就遁去了?他这是要救人还是怎么的? 就连慕容沉疴与霍杰也是被搞的一头雾水,他们仔细打量着这光晕,怎么看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这样的怀疑一直维持到秦啸天的出手。 “老子不信你能有多强!看我打碎你这个王八壳!”秦啸天怒喝而来,而这时黄印尚还囿于囚笼般的法器而无法脱身。 惊天长虹铺天盖地的落下,斗皇大能的恐怖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体现,恐怖的破坏力毫不保留尽皆倾泻在老人留下的光晕之上。 光晕之中除却昏迷的夜无仇,其他人都心如死灰自觉地闭上眼睛。 黄印却气淡神闲,颇有信心毫不慌张。或许只有到了斗皇期,才能看到一点那老者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吧,黄印自嘲地笑了笑,说到底,斗皇的修为,在真正强者大能的眼中,亦还是弱不禁风。 “轰!” 所有人应声而飞,就连斗王强大的实力也是口吐鲜血。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半透明若有若无的光晕并没有毁坏,非但如此,它更是哪怕一丝一毫要破损的迹象都没有,它就像刚刚未受到分神强者的全力攻击,而是挨了黄口小儿软绵绵的一拳似的,明月照大江,清风拂山岗。 秦啸天见状,痴痴倒退半步,他口中念叨着:“怎么会这样。” 黄印在一旁哈哈大笑,笑毕,也不禁轻叹一口气道:“秦老儿,到了你我这个修为,还不知道武学道路的漫长么?你还看不到力量真谛离我们有多么遥远么?秦老儿要是识趣,便低调做人,自己安分守己,莫再争勇斗狠让强者兀自笑话了。” 站得高才望的远。站在山岳之巅,方知天地之大,立于青云雾海,才懂乾坤无垠。 秦啸天手中的拐杖不禁掉落在地,他踉跄地向外面走去。 “父亲!这些人该怎么办。”秦烈丝毫不知道秦啸天心中所思所感,也未察觉到他的落寞,焦急地问道下一步的指示。 秦啸天叹了口气道:“你看着办吧。还有那分神大能,莫伤吾儿吾孙。”说罢,他又自顾自地走出去了。 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一夕之间受到质疑,这是所有人都难以接受的,因为这个过程就是将固有的世界观打碎重组,思想淬炼的痛苦与落寞只有当事人能够真切体会。 在遥远的另一边,云中歌负手而立仰面看着天际,笑容可掬的面容里却是出奇的冷静与理智,他自语道:“百炎,忠心耿耿啊。” 一炷短香的时间须臾即逝,夜无仇得罡耀极阳刀的残魂,气血贯通,经脉咸续,涌动的力量让夜无仇的身体极速愈合,他缓缓醒了过来。 蓝如玉发出惊喜的声音。霍杰兴奋地转头看过来。 “夜小兄弟,你醒了!”慕容沉疴喜上眉梢,但他的话突然凝滞在喉咙里,他惊奇地发现夜无仇的双手与众不同了。 夜无仇的双手黝黑如钢铁,泛着金属的光泽,他仗剑一握,熊熊的火焰蓬蓬燃起。夜无仇苏醒后亦是发现这种情况,但细心琢磨一番顿时嘴张得溜圆好似能囫囵塞下一个鸡蛋。这……这不是天玄五绝中的一绝,天玄绝手的第一境界,黑铁手么? 旋即他又看向罡耀极阳刀,莫名的亲切感让他隐隐猜测出来什么。 难道是因为这柄刀,自己曾修习好一段时间未得入门的技能在一个昏迷之间便习会? “无仇,有些东西我们脱身之后再解释。”慕容沉疴虚弱的微微一笑。 夜无仇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轻轻握了下蓝如玉的手,惹得娇人颊飞双霞。 光晕也在这一刻悄然退散,一边守株待兔良久的静虚悟道府秦烈一行人又向这边涌来。 夜无仇仗剑而立,霍杰于侧辅之。两少年傲然屹立,与对面汹涌的人潮形成鲜明对比。 黄印在另一边笑道:“两个臭小子,这些人因为秦啸天的冲动都是身受重伤的,你们可以解决,尽情出风头吧。” 第105章(八) 果不其然,静虚悟道府的人此时此刻都是残衣败絮,哪怕是斗王,亦是首当其冲受到秦啸天攻击余波的波及,称之为强弩之末并不为过,再加之伤在秦啸天手中的人为数很多,所以真正摆到夜无仇霍杰二人面前的战斗力寥寥无几。 夜无仇精神抖擞,霍杰瞑目团坐。虽说元枢星鉴暂时发挥不了什么裨益的作用,但是不要忘了霍杰乃是星主,他本身的实力在之前的战斗中并未损耗过多,再加之无时无刻星空力量的笼罩,所以霍杰的回复速度是可观的。虽说此时的夜幕并没有什么星辰在闪烁,可日月星辰之力无时无处不在,它就如同空气中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也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于乾坤之间。 霍杰悬浮半空,身下星盘四象十二次二十八宿星辰罗列开来,顿时好似一个小型的浩瀚深邃的星空凝结再霍杰身下。分作十二等分的星辰盘徐徐转动,自星纪而始,终于析木,形成一个圆满周天,霍杰的力量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恢复着。 夜无仇起初着实被霍杰这一手震撼到了,而后他不禁为霍杰深感高兴。夜无仇深觉,能拥有如此能让人不贪功名不图利的惺惺相惜的,且平淡如水的友谊,堪称人生的一大幸运。 如此想着,夜无仇黝黑好似覆盖上一层角质层的双手暗纹密布,他真切地为天玄绝手的强大威力所窃喜,在此之前,他虽说着天玄绝手在多年的苦修下初具规模,可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如今在罡耀极阳刀残魂的帮助下竟使得天玄绝手第一层境界怒鳞黑铁手竟高屋建瓴臻于成型,他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迈入天玄五绝之天玄绝手的门槛。 夜无仇身仗天玄绝手的威力,流焰剑挑斩劈刺,每一击之中不仅仅蕴含着炽热的火焰,更蕴含着幽幽的晕散的黑色光圈,每当击到实处抑或扬剑格挡,都会乍然出现宛若坚壁似的鳞状能量膜,因此,夜无仇对战起来无疑是极为省力如虎添翼的。 就在夜无仇动手的几个呼吸间,霍杰也是神兵突降,他瞑目凝息,巨大的光刃飞剑似游龙,翻江倒海,逢者披靡。 如此一来,二少年稳住了局面,但如此并非长久之计,毕竟对方人数依旧众多,外加虽受重创可毕竟依旧是斗王的强者在一旁窥伺,如若一拖再拖必然生变。 话说还有一位斗王后期的秦烈在场,可他在笑吟吟的黄印的盯视下不知所措,黄印强大的威势直逼秦烈更是让这个曾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斗王强者冷汗直冒。 在此期间,亦有其他旁观势力的头目或者代表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为静虚悟道府发声,可都在黄印冰冷的注视下没有了下文。毕竟前来参加一个小辈婚宴哪怕是碍于南华宗情面的最高止于元婴,斗王在斗皇面前,着实不够看。 也有的人拿其背后的势力来压黄印,可他也不想想,一众人明知是南华宗长老之孙的婚宴,还敢来当众抢亲,又怎会畏惧这零星唾沫。或许那些为静虚悟道府说话的人目的并不在此,他们碍于情面不得都说好,亦或只不过是发言站队,以示自己与南华宗的熟络罢了。 “蓝镖头,还有红莲姑娘,你们快带慕容将军离开此地!”夜无仇一剑劈开一名武者之后,扭头大声道。 二少年奋力将身后的道路清通,掩护着三人穿过门亭,向静虚悟道府外面走去。 夜色迷离,灯火万家,灯笼高挂,喜堂荣荣,经此一闹,都不复存在。但在秦恒的心中这一切都不重要,他甚至在想,被当众抢婚这种奇耻大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就要离去,重要的是口口声声愿意与自己结亲的人反悔了,这无异于狂喜之后的大悲,无异于从天堂坠入地狱,这种反差与惶恐让秦恒心如刀绞,他的眼睛赤红了,他盯着蓝茹玉决绝的毫无顾及的身影,两道热泪痴痴落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未能给蓝茹玉任何的牵绊。 静虚悟道府的人眼见着实已经无法将几人拿下了,知事不可为,欲得秦烈的指示,可眼见秦烈此时此刻都自身难保了,便彻底放弃了追逐。夜无仇等人浴血之后终于在先前的花园中摆脱了静虚悟道府武装力量,只有偶尔的媵人面色惊恐的看着几人。 几人疾行一会,只见前方大门口有人探头探脑,看见夜无仇一众人的出现便立马跳了出来,此人形短貌侵,大胡子拉擦,正是维德斯。维德斯惊奇地大叫道:“可琪小姐,他们出来了。” 自门后又绕出一名女子,女子身材曼妙,凹凸有致,肥腴得体,夜无仇一见此女子旖旎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似贪杯的人,恋恋不舍的想着第一次醉酒时的场景。 薛可琪惊呼一声,连忙冲了过来,可门卫立马将其阻拦。 夜无仇咧嘴笑了起来,看来是这二人有心想进入静虚悟道府,可却不敢招惹这凶神恶煞的一队卫士吧。 夜无仇仗剑冲了过去霍杰紧随其后,混乱中维德斯薛可琪也是助了一臂之力,他们以可观的速度解决了阻拦。门卫的实力无法与那些静虚悟道府的武者媲美,所以才会成为门卫,因此才会被夜无仇等几个人击败。 如此说倒是显得夜无仇几人的实力非常的不堪,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若不是秦啸天不信邪的全力一击造成的动荡让静虚悟道府的武者皆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光只是单出来一名武者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更遑论杀出重围了。这便是修为境界的差距所造成的。 几人汇合,便连忙出城,向山林里遁去。黄印坐镇在喜堂之上半响,约摸夜无仇等人已经逃出生天,便微微一笑对秦烈道了一句:“叨饶了。”便飞身冲天而去。 静虚悟道府的喜堂之上,一片压抑的寂静。 第106章修绝手雄隽华瞻 踏歌行清商踸踔 茫茫大山,密林杳然,由黄印领队,一众人马不停蹄穿梭在树干灌木丛之间,这个时候维德斯却突然大叫一声“糟糕!” 众人疑惑地停下脚步看着他,他的厚实的大手把脑袋拍得“咚”的一声响。 “怎么了?”黄印问道。 维德斯支吾一通,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究其大概,就是在维德斯的住处,也就是那个陈旧破烂的店铺中,有祖传的东西未带出来。 维德斯既已打定主意跟着薛可琪了,那么他便已经不在乎那些并没有多么贵重的财产了,可他现在却幡然说有祖传的东西未带出来,如此让他重视的是什么呢? 如此说罢,他也顾不得众人的疑问或者想法,直接扭头一溜烟向驻虎城跑去。 “在这精虫上脑的货眼里,竟然还有什么东西竟然比女色更重要。”黄印看着一溜烟跑得挺老远的维德斯不觉好笑道。 “既然这货决定回去,我们也没什么义务等待他了,我们继续走吧。墨云雀已经在附近了。”黄印又说道。 “黄统领,我们还是等等吧。”夜无仇忽然说道。 “哦?夜小兄弟,你不觉得这家伙很不靠谱么,带着他,无益却很可能会有害。” 夜无仇目光炯炯地看着维德斯,他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仿佛冥冥之中的定数,他感到,这个维德斯并不一般。当然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如要较真问他说维德斯不一般的地方在哪,他还真的只能哑口无言。 其实,很多莫名其妙无凭无据的突发奇想往往具有潜在的暗示性,它会将你的未来引导进一条预设好的车辙之中,除非宇宙洪荒世界灭亡,否则没有任何覂驾的机会也没有任何偏差,命运的车轮都会通往昭晰如鉴的明天。 或许这一切都有一个科学合理的解释,只是夜无仇的思想维度认知状况尚未企及,所以夜无仇遵从人性的将这种玄乎其玄的感觉定义为神明的启示,他或多或少都能从这种感觉亦可以说自我暗示中得到飘飘然的力量,毕竟天才有天才的自觉,心底的傲气使他相信了自己就是命运的主角。 尽管,大陆上的为数不多的所谓“异端”向神明这个概念发出责难,他们的“神明的万能与不死不灭是否能够成功自杀”向众多教派教义中明显存在的悖论发出质疑,可笑的是他们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在介质中扩散,便被狂热的教徒打压的不再出声。 夜无仇自天玄剑派近百年才藏入书阁中的一本手稿中读来的,他第一次读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意识形态受到了严重的冲击,然而少年的思想活性终究是大胆的跳跃的天马行空的,他并没有拘泥于固然原有的思维认知,而是细细思索后深以为然。 而事后,他却并未将这种未来得及传播便已消靡的思想灌输给他人,因为他这样和天玄剑神交流道:“头上三尺有神明,心存敬畏是好事啊。”天玄剑神蔼然而笑道:“难得糊涂。” 维德斯很快便回来了,事实证明美色对于他来说还是至关重要的,只见他喘的像条夏天的狗,却还要摆出一副谄媚相对薛可琪说道:“薛小姐,怎么样没等急吧。” 夜无仇道:“你去取什么了能给我们看看么?”薛可琪亦是插嘴如此跟了一句。 维德斯原本对夜无仇很不待见,却在薛可琪这丢盔卸甲,他立马完成了“这是个秘密凭啥告诉你”与“唯薛小姐是从”的转变。 那是一个古朴的纹章,纹章非铜非铁,是以一种特殊的材质制作而成的。纹章上面雕刻出一个人,此人身材魁梧极其壮硕,赤膊如虬,棱角分明,他双手拄着一把巨剑,颇为正派刚劲凌厉的眉目平时着前方。夜无仇细细与之对视一眼,竟能铺面地感觉到此人不屈的意志与强烈的正义! 他差不点就以为这是个活物,而不仅仅是一枚纹章。最引人注目的还要数纹章上大汉四肢所缚的铁索,将其牢牢地铐在悬崖峭壁之上。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东西啊。 “这就是你祖传的东西?”夜无仇问道。 维德斯点了点头。 “你是哪里的人。” 维德斯奇怪地打量着夜无仇,脸上的神色愈发不耐烦,但是薛可琪很成功地制住了他,他老实答道:“我就是驻虎城的人,土生土长,童叟无欺。” “那这么说你祖上也是驻虎城的人喽?” “哎我说你有完没完,赶紧还给我。我家族都是驻虎城土生土长的,只不过我家族人丁稀少,传到我这代就我一个人。” 夜无仇点了点头说了句“原来如此”,便将这事放下,扭头以极其关怀的语气对蓝如玉说道:“蓝镖头,这几日受惊了,只是自红莲姑娘与你被掳走之后,紫云姑娘便追寻而去,如今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蓝如玉和红莲一听紫云至今不知所踪端的是着急,夜无仇也是为之感到担忧,倒是黄印开口安慰几人道:“吉人自有天相,上天该让你们相遇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相遇。” 几人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只能乘坐墨云雀回到了恶隼山。 暂且安顿下慕容沉疴,各人也整顿各人的因之前大战所受的负面影响,夜无仇在起居室见到了纪凌尘和锦鱼。 大当家和纪凌尘的关系改善了很多,但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地有着秘密。但最根源的东西看清,有着秘密又何妨?更何况是血浓于水的父子? 小巧可爱造型玲珑的锦鱼对夜无仇道:“夜公子,您能不将我带回去么?” 看着她旁边躺在床上的纪凌尘,少年的眼中多出了欣喜的意味,夜无仇说道:“若是真的爱,那便留下来也无妨,这本是你的自由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权力可以干涉的。只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最好能跟亲人见一面别让他们太为你担心。” 锦鱼莞尔,看着纪凌尘不知不觉中已是笑靥如花。 第107章(二) 对于锦鱼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哪怕纪凌尘的事情依旧扑朔迷离,可在夜无仇看来终归是外人的事,恶隼山的命运如何也轮不到他去干涉。恶隼山对他的恩情不过就是留宿几夜,而反观之,夜无仇于恶隼山擒住秦羽撞破了南华宗不可告人目的的帮助,显然更大。 夜无仇回想起这几日的行程,暗叹磨刀不误砍柴工,行善必有报,若是夜无仇对老人家的请求置之不理,那么何从得来秦羽,何从得知蓝镖头的消息? 若此,若是蓝镖头大婚已成,那一切为时已晚。 心存善念,便是捷径。为己谋利只是小桥,良善与人才是大道。 夜无仇心中计较,眼下最要紧的,方还是找到紫云,他们这一队人马,也就剩紫云尚还是音讯全无。 既然已经没有余留的心思,那么也就没有了呆下去的意义,况且在蓝如玉的催促下,几人留宿一夜便匆匆启程。 因为子正至丑初这段时间方至恶隼山,所以天明之前众人还可以休息数个时辰,慕容沉疴紧紧闭目,气运周天生生不息从未停过,其他人也是该整饬的整饬,该睡觉的睡觉。夜无仇也没闲着,他伙同黄印霍杰乘坐了墨云雀来到桃醴山庄,并在耿耿星河欲曙天之际,见到了云中歌。 云中歌品茶执笔,饱蘸浓汁于徽宣之上如刀纂刻,只见个个蚕头燕尾,渊懿美茂的大字工整罗列。 “你来啦。”云中歌没有抬头,就仿佛预先知道他们要来了一样。 二少年不知道云庄主指的是谁,所以都尴尬的没有吭声。 “我女儿现在可好?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真是脱笼的鸿鹄啊。” 这句话只有霍杰插得上嘴,他恭敬道:“小婵她好的很,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云中歌搁笔抬头,从他这个角度,视线穿过庭阁半掩的亭盖,只见曙光蔼蔼云天阔,昏明的交替与黑白强烈的交融冲击让天地都为之呈现出变幻的神秘色彩。 云中歌轻叹了口气,旋即扭头打量了眼霍杰,赞叹道:“嗯,不错不错,伫中区以玄览。观古今于须臾,稽四海于一瞬,在上列宿,在下分野,星罗棋布,演化万千。果真星主之奇妙力量!小小年纪便已贵为星主,可慨可叹,后生可畏!” “你此来所为何事?”云中歌抿了一口茶水接着问道。芬芳的香气铺散开来。 夜无仇知道,这一句,是跟自己说的。他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云庄主,关于紫云的事情,还望指点一二。” “紫云。”云中歌负手来回踱步两圈道:“这姑娘即是以云为名,而我以云为姓,也当是缘分。此去前程百里,自当得见。” 夜无仇一听,知道云中歌不打诳语,当下也是喜上心来。心中有了底,再度施礼,也未叨扰,就且告退。 “印儿,去送送二位少年。”云中歌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笑着道。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晨风渐渐袅起,四野的昏暗也渐渐褪去了粗粝的外壳展现出水**融的柔和,瘆人的颜色就好比添加了牛乳的咖啡终究是搅拌均匀,一切趋于舒适敞亮。 三人来到庄外的小块原野上,纵目望去,林海洸洋,山鸟阵阵,偶尔有不知道什么种类的魔兽争斗,在丛林里造成不小的动荡。 “此去一别,便不知何时方能再见。并肩作战之日,我定当铭记于心。等他日若当再见,鹔鹴换美酒,义气为君饮!”黄印年轻的脸满是真诚的笑容。 “离别相逢自有时,我相信终会再见。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些话无需多少,一切尽在不言中。”夜无仇笑吟吟道。 “说得好!”霍杰跨前一步,将手搭在黄印的肩膀上。 “好好,待我再见到你们,你们的实力若是还是这么低微,那可就别怪我嘲笑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那可不比分神期大能的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笑作一团。 夜无仇与霍杰坐上黄印牵过来的墨云雀,迎风摆手,终于黄印变成绿豆大小最后消失在视野之内。 就此,夜无仇等人关于桃醴山庄的际遇便至此结束,他们在天彻底亮的时候,自恶隼山随着队伍向车队驻扎的村子赶去。并很快,他们找到了车队,寒暄一番之后,便很快启程。 锦鱼还是随着夜无仇回村子一趟,但纪凌尘却还是一副恣肆放纵的纨绔子弟样子示人,因此他就没有跟来。 在夜无仇看见锦鱼归来与村里的人其乐融融之后,他心生欢喜,情绪也因此非常的不错。这是他自从天玄山脉逃遁至此以来,为数不多心中很温暖的时刻了。 接下来的数天,车队倒是未遇见什么危险,因为偏离正常官道,所以也得以见到许多新奇的东西。 会走动的树人族,能口吐人言的兽人,扇动着轻盈翅膀的小精灵,还有性情温良的岩石人。 因为这里实在过于人迹罕至,再加上森林过于庞大,所以很多远古的种族都保留了下来并在此生息繁衍。 夜无仇在得知静虚悟道府里发生事情的详情,对黑袍老人的身份大感兴趣,但他又想不起来这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便也不再纠结,转而研究起天玄绝手了。 之前,他虽说尚未习会境界这种硬功夫,但是对于天玄绝手的招式还是了解一二的,再不济,他关于天玄绝收招式口诀还是记得住的,他这样默背道:“潜龙勿用,阳气潜藏。见龙在田,天下文明。终日乾乾,与时偕行。或跃在渊,乾道乃革。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亢龙有悔,与时偕极。乾元用九,乃见天则。” 这样的晦涩难懂的文字哪怕是会背,夜无仇仍是一头雾水,他苦思无果便与霍杰分享。 霍杰闻之,登时陷入了沉默。夜无仇追问再三,他才悠悠开口道:“我继承星主,有些记忆没由来的浮现。这段文字如果我体会的没错,它们应该是出自远古世纪上古时代的一本名叫《易经》的书。” 霍杰又沉默片刻,不禁连番呀然,他叹道:“文王拘而演周易。这该是怎样的人方能窥探天机演化混沌应运合则,将万事万物的规律提纲挈领地装进一本书中!” 第108章(三) 《易经》这个名字落入夜无仇的耳朵,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条流纷糅经纬络绎之感,就好比一张大网,玄玄至上,掌乾坤御洪荒,神妙尊贵却又清新惬意。 说到底,还是远古时代祖宗的东西才是韵味深厚的。 “上古人民,事天务鬼,信巫祝之道。因此为保其社会制度的合理性,人们面对神秘莫测的大千世界,积累的疑惑与迷惘逐渐迸发出求索的光芒,他们沿着精神纽带之所以的维持,将种种灾祸寻找到一个解释。他们夜晚观星,星空璀璨,像是一个迷局,整体的罗列似乎是彰显着上天的隐喻,便鬼使神差的将星位行走的轨迹变化看做是上天的指示,以应和种种无法解释的怪异现象。” “心灵有了寄托,人心便稳住了。而恰恰这种饥不择食的选择,却也是冥冥注定的为后世古武的发展以及种种武学体系的演变做出来巨大的贡献。古人将星学天文学,亦可谓占星术,推演出一套极其完整且缜密的恢宏巨制。” “经过长期的积累修正与进化,人们对天文的认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伴随着个人身体潜力的发掘,人们体悟自然元素的同时发现了天上星局的无穷无尽的力量。当第一个掌控星之规则的人类诞生的时刻,星主便降临人世。” “无仇,你或许要问,既然这部《易经》所述乃星辰与星辰之间相互激发的力量所铸就的规则体系,与天玄绝手又有何干。天玄剑派我不了解,这天玄剑派的绝技的来源我亦一无所知。只是,古人既以星空为占卜祸福的依据,那么便是古人思想的根源社会生活的必要因素,关于星辰的文化充斥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用星辰记岁,以星辰的行走轨迹制定历法划分节气,他们甚至将大陆的州国,皆以星宿指配。天则有列宿,地则有州域,由此可见,天文便是一切,若某种思想某种技艺某种体系,若不能和浩淼苍穹中恒河沙数的星辰相对应,那么难免缺少宏括的理论依据。” “明白了这点,无仇,你或许就可以理解,天玄绝手的招式为啥会以《易经》中的爻辞命名,可能二者之间义理相通,亦或许这段话便是天玄绝手的运势法则。” 夜无仇听毕良久不语似有所悟,而后啧啧称奇,他叹道:“霍杰呀霍杰,这个星主继承的你是博通古今呀。从一个对武学一窍不通,几天之间便成为理论大师,令人不得不感叹呀。” 霍杰腼腆一笑道:“理论家而已,空口无凭,只有嘴上的功夫,待轮到实践,可就原形毕露喽。” 夜无仇面带懊悔的神色说道:“可惜我只背住天玄绝手这些招式,若是能得到它的注解,有你的存在,想必我可以迅速领悟。” 霍杰道:“无仇,既然暂时无法得到那些招式具体如何如何,枉自练下去多半会误入歧途,眼下倒不如将这些放一放,主要修习境界这些硬功夫,多多思索其总体精神。长此以往,研习招式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此后的夜无仇,关于修炼这件事变得极为热衷,他的怒鳞黑铁手日益纯熟,而且在他保持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思想前提下,这一路上猎杀的魔兽小怪多如牛毛。 不得不说,怒鳞黑铁手对他的帮助十分的巨大,此时的怒鳞黑铁手之于他,就好比翅膀之于猛虎,遨游自在,于战斗之中游刃有余。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夜无仇没有遇见高阶魔兽。 以上所述乃是夜无仇的修炼情况,至于夜无仇的情感生活,那更是使得夜无仇如此执心于修炼的原因之一,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上云小婵这个活泼好掺和的女孩,薛可琪于与蓝如玉的矛盾逐渐激发。霍灵畅沉默娴静冰肌玉骨,自然不会与他们明枪暗箭,但是蓝如玉却是属于争强好胜争勇斗狠的果敢女子,面对薛可琪对夜无仇有一出无一出的勾搭,她终是看不下去而处处与其刁难。 因此,在夜无仇的身边,两个小集团便形成,一方是蓝如玉与红莲,一方是薛可琪与云小婵。 薛可琪比之蓝如玉,更是那种恃宠生娇的女人,她所以的举止言行中,无不把夜无仇当成自己的人一般。 而蓝如玉却并非如此,她果敢反击,不容受委屈与挑衅,因此也对夜无仇的态度显得热络的多。夜无仇有时候看着蓝如玉与霍灵畅,心中便充满了愧疚,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与薛可琪发生了肉体关系,她们该作何想法?但他却在欲望面前显得有些无能为力,他对薛可琪娇躯的热烈期盼,成为了他心底最旖旎的地方。 如此,夜无仇在不算激烈的自我斗争中度过几日,看看行程也快接近云中歌所述的能见到紫云的地方。 这里山势平缓,隐约竟有些下坡的趋势,见到此,夜无仇仔细研究了一番地图,惊喜地发现若是回到官道走,不用个把月便可走出断天山脉。 此日,车队穿过丛林来到一处瀑布旁,远远自密林里观去,瀑布从断崖边落下成吨的水,狠狠地冲进下面的池子中,溅起雾蓬蓬的水花,众人正待去汲水解渴之时,有眼尖的发现了池子边的几道身影。 几人身着宽大的黑袍,和夜无仇的装束有几分相像,他们中间夹着一个女孩,身影曼妙,十分美丽。 只是,看着这个女孩,总有熟悉的感觉。这个时候,蓝如玉却突然叫起来:“那是云妹妹,那是云妹妹。” 夜无仇听了一惊,定睛细瞧,可不,这便是紫云姑娘啊。 夜无仇大喜过望,这一下队伍人员齐全,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当下也不顾其他,召集人马,一马当先向那队人冲了过去。 嗒嗒的脚步声引起了对面的注意,就在他们看向这边的时候,夜无仇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丫的,这些是亡灵?! 第109章(四) 只见那黑袍之下,森白的骨骼光泽可鉴,硕大的眼眶下是跳动的灵魂之火。 有那么一瞬间,夜无仇是处于愕然的状态,他完全没想到会遇见亡灵这种生物。或者说,在他以往人生的阅历中,亦是没有关于亡灵的具体概念,在随后的电光火石之间,有关亡灵的联想瞬间贯穿到几天前亡灵大批自山谷出现并且和开阳国军队鏖战良久的事件。 “这是什么!” 团队中几乎没有人知道亡灵的存在,除却霍杰夜无仇还有慕容沉疴,之外的人甚至连亡灵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骷髅形骸万分可怖,两团跳动的灵魂之火森然阴鸷,不禁让人遍体生寒。 “妖怪……”不少人愣在原地,口中喃喃道。 殊不知,此时的陌生,终将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留下血淋淋的惨烈印象。他们此时此刻或许并不知道见到这群亡灵意味着什么,但是熟谙上古被尘埃掩埋的历史的人,必然知道亡灵重返这片阳光之土,终究是黑暗的纪元,天地的劫难。因为,历史上不乏先例。 几个亡灵见到突然冲出的一队人,也是愣在原地,就这样两方人互相对望保持着迷之尴尬,反倒是亡灵率先做出动作。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登时行动如风,向这边冲过来,夜无仇连忙吆喝众人,并摆出战斗的架子,准备应战,可出乎意料的是,为首的亡灵突然摇身一晃,蓬蓬的雾气弥漫开来。视线受到阻碍,夜无仇连忙去用精神的力量感受亡灵所在何处,可这样一感知,四周竟毫无亡灵的身影。 怎么回事!难道说,亡灵的实力高强能够屏蔽精神的感知? “霍杰!”夜无仇扬声道。 霍杰会意,立马瞑目凝神,意识若潺潺流水而出,覆盖住这片区域。夜无仇之所以使霍杰去探查,着实因为星主的精神力太过纯正雄浑,要不然也无从在大战静虚悟道府以精神御剑如此精湛纯熟。 ”无仇,没有了。“霍杰的语气颇为惊讶,毕竟好几个亡灵遽然消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们小心点。这群亡灵也不知耍什么诡计。“ 几人仗剑而立,蓄势以待,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一毫危险的迹象。相比于摆在明面上的危险,未知的更能激起人心中的胆怯,这全是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全是联想所产生的后果。所以说,夜无仇几人越是知道四周寂静就越小心翼翼,越探查不到危险就越提心吊胆。 直到最后,浓雾缓缓散去,绷在弦上的几人愕然的发现,四周连跟鸟毛都没有,更别谈什么亡灵了。 亡灵这是逃遁了吗? 夜无仇也顾不得尴尬,连忙寻找紫云的身影。终于在潭边的青石边,看见了处于昏迷状态的紫云。 ”其他人注意警戒!“夜无仇与蓝如玉姐妹连忙跑过去,发现紫云仅仅是昏了过去,除了有些擦伤其他的并无大碍。蓝如玉盘坐在地轻轻将紫云的头搁在腿上,红莲用器皿盛了些清水一点一点倒进紫云的嘴中。紫云的嘴唇微微一动,紧接着这个英姿飒爽的姑娘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大姐二姐!“紫云迷糊之间眯着眼睛扶着额头四下张望,待她看清身边的几个人时,顿时发出惊喜的叫声。 ”妹妹你醒啦。“蓝如玉满怀期待地看着紫云,红莲亦然。或许事有必然,若是此时的几个人多几分心思,那么或许就没有以后很多哀伤的故事。他们皆被姐妹重逢,并且紫云毫发无伤的喜悦所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没人注意到,就在紫云睁开眼睛的同时,她的瞳仁里灰色一闪而逝,那抹灰色,赫然便是幽冥之花。 幽冥之花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此时此刻很难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基于目前的情形,我们所要知道的仅仅就是,幽冥之花,来自地狱。 看着三姐妹身处重逢的喜悦之中,夜无仇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云中歌的说话之准,他的话就好似算命一般,有种未卜先知的魔力。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夜无仇百思不解。”或许命运的事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它虽然不会因为什么而更改,但却总是会给你无尽的新奇与神秘。这亦是深处局中的思维无法摆脱的命运。“这句话,是多少年后,经历了岁月洗礼的夜无仇,于暴风雨中孤立的木屋中写下的。 我们虽然无法感同身受的苟同,但多少可以从中汲取一些异曲同工的意味,在这迢迢岁月里,将每一天都过得宁静与欢欣。 ”妹妹,刚刚那些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会落入他们手中?“蓝如玉问道。 ”大姐,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一具骷髅架还能活动的。“紫云心有余悸道,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中满是惊慌,显然亡灵对她的惊吓不小。 ”那你是怎么遇见他们的呢,他们没把你怎么地吧。“ ”大姐,自从那天你和二姐被掳走之后,夜无仇不去解救你们倒是去救了霍灵畅,“紫云说到此,幽怨地瞥了眼夜无仇,显然是对夜无仇不满。夜无仇苦笑不已,面对蓝如玉姐妹有些羞愧的同时也是暗感无奈,毕竟自己分身乏术不可能同时救两方人啊。夜无仇也知道紫云的意思并非那么不近人情,她没有埋怨夜无仇去救霍灵畅,而是埋怨夜无仇不去救蓝如玉姐妹,如此的怪罪虽说让人哭笑不得,可夜无仇也知道紫云这个姑娘的偶尔就是有些小荒唐,小无理取闹。 紫云接着说道:”我心急如焚,便立刻尾随而去,一路的波折下来,我终于跟着二位姐姐进入了驻虎城,来到了静虚悟道府。我身无分文,偌大的驻虎城我也无处容身,便寻思出去打猎魔兽,贩卖晶核换来住店的钱从长计议,可就在我猎杀魔兽的过程中,突然出现这样的生物将我打晕了,那一段时间我便没有记忆。待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全都改变了。“ 第110章(五) “我睁开眼睛,触目所及便是昏冥幽暗的色调,只见很多套着黑袍的骷髅在参拜着什么,在我看来就好像在参拜我一样,你们说离奇不离奇。但我觉得不对,我便扭头一看,只见幽深的王座里面坐着一个人,起初我以为那是一个人,可我仔细端详发现那原来只是一座雕塑,只不过这雕塑做的栩栩如生就跟真人一样。” “紫云姑娘你暂且打住,照你所说,你以为他们参拜的是你。那么你的视角……”夜无仇下面的话言而有止,但他的话显然极具提示意义,紫云下一刻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的嘴逐渐张的溜圆。 她慌恐地说道:“我想起来了,说出来很让人不可置信,但确确实实,我当时仿佛就是以一个第三者的目光去看这些牛鬼蛇神的,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意识独立出个体,不再依附身体而存在,从一个高层次的角度居高临下的看待这一切。这种感觉很奇妙,很难用语言巨细无遗的形容出来。说不好听点,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对身体有种抽离的陌生。” “也就是说你的位置是处于一群亡灵和那尊雕塑之间?”夜无仇觉得紫云未抓住重点,索性问出自己的疑问。 紫云一听,哑然道:“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照你这么一说倒是出乎常理,我一个人类怎能站在那重要的位置?先不说所谓亡灵拜的是不是我,就单单看我所处的位置绝对是重要的。不是一个种族的为何能如此呢?难道说亡灵对人类视若神明?可那也不应该啊。” 夜无**蓝如玉姐妹相互看了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紫云姑娘,后事如何你接着说。“ 紫云表示疑惑地微微侧了下脑袋,犹犹豫豫不信邪似的说道:”好吧,我接着说。“ 接着,原本该说话的紫云确是出人意表的是一阵沉默。 几人奇怪地看着紫云,只见她双目失神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紫云如此怪异的状态让夜无仇为之很是焦急。紫云所经历的事实属离奇,更何况是有关亡灵的,毕竟亡灵就在前些日子就让开阳国军队损失惨重,所以夜无仇多少是关心的。 最为重要的,也是夜无仇心里隐隐担忧且为之惶恐的,就是他与慕容沉疴曾经的对话。 ——“亡灵打破了封印?” ——“距目前看来是这样。封印经年累月,早已松动,冥界与人间相接通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无数岁月没有出现在这片大陆的亡灵种族,如今毫无征兆的打破了通道大批涌现。先不用去想结果,也莫论是祸是福,单是看这原因,就会知道大陆面对着的,将会是重大的变革。 言归正传,话说夜无仇心中焦急,可却也知道催促无济于事,当下也得耐着性子等。 不远处和夜无仇比较亲近的几个人向这边走来,夜无仇看着身子仍显虚弱的慕容沉疴,眼里有丝担忧。 “怎么回事?”慕容沉疴敏锐地察觉出夜无仇的凝重,他问道。 “紫云姑娘说她见过亡灵。” “什么!” 紧接着,夜无仇将紫云的话大概复述一遍。慕容沉疴沉吟半晌,不作言语。 就在慕容沉疴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紫云突然开口说话,她满面愁容,神情里写满了不安,她说道:“后面的事我完全不记得了。就连我什么时候不记得的我也一概不知。我只知道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姐姐们。对了,我是怎么在这的?那群亡灵呢?” 紫云的话再度让众人一惊,先前还看见紫云在黑袍人之间好端端的行走,这时候却说没有记忆?难不成她是在梦游? 怎么回事?如此离奇诡异的事当真闻所未闻。 看见众人凝重的面容,紫云似乎是明白过来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道:“你们别吓我。” 慕容沉疴说道:“这种情况其实也可以解释,大陆上就有功法能够催眠人的意识并将之操控。这种邪门的功法虽说不多见于江湖,可却也并非了无踪迹的。” “慕容将军的意思是亡灵掌握着操控人意识的功法,一直操控者紫云姑娘?” “最易于理解也是最简单可行的情况便是如此。” “那真是奇怪,亡灵抓了一个人类女孩,却又轻易地放了,如此行径当着是令人费解。” “我们需尽快赶路,早点到达开阳国,将这个消息禀告吾王,传檄各国已是刻不容缓。” “慕容将军,这亡灵自通道口涌现人间,那么便是在人间轻装简行没有根据地的,若是他们刻意潜匿隐藏,各国如何寻找的到?” “传檄并不一定是出兵,只是通告天下,亡灵出现在人间了。看来,这件事最终还得璇星帝国的皇室来决定行策,事关重大我们藩属国也不好自作主张。” “慕容将军说的对。可我们现在的情况也不太美妙,若是不管不顾一味赶路,那么那些伏龙卧虎的怕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二人看了眼蓝如玉,毕竟这是蓝如玉的镖,如何决定都得遵从人家的意见。 蓝如玉虽说没有切身体会亡灵现世的严重性,可她从如上对话中了解一二,她显得有些为难,她说道:“这镖的雇主曾千叮咛万嘱咐说这趟镖意义非常,千万要好生保护。” “那蓝镖头可知这镖为何物么?” “这倒是不知的。” “我看这马车庞大,想必有许多空当,我们何不重新装货,将四车并做两车,将两车并做一车,能省就省,精简行事,也好抛弃不必要的累赘。” 蓝如玉显得有些犹豫,因为镖局只负责运镖,私自打开货物毕竟是窥探隐私不道德的事情,这让她有些为难。 “好吧,就这么办吧。但我们要尽量不要让货物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这一点想必我们这个圈子里任何一个都会照办的。”夜无仇笑吟吟道:“但那里就不一定了。” 他的下巴微微朝四散坐着的武者们指了指,那里的数十人,在夜无仇看来,已经是萝卜青菜大杂烩外界势力手眼的聚集地了。 第111章(六) “怎么办?若是想躲过众人耳目,不费点心机是不行的。这群人为什么会随着争先恐后的加入镖局,无非就是对货物有着不可明说的目的,他们定然对货物是汲汲以求的。”夜无仇看了眼尤自沉浸在不可置信中的紫云,他走到青石的边上,掬起一捧清水,缓缓合在脸上。 沁人心脾的清爽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画面转换,使他自逃遁下山,步入江湖以来的大部分事都帧帧幕幕点断式的涌上心头。 他在为山门被灭感到无限悲哀的同时,也是抱着对未来缥缈的希望,梗迹萍踪的漂泊至此,他自下山以来首次拥有了生死与共般的友情和花晨月夕的爱慕。 夜无仇知道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不容许自己偷的清闲,可他有时候也是暗暗的憧憬着另一种生活,二三好友,把盏共酒,伴一佳人,添香伴读,岂不亦美哉?不亦闲逸哉? 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背负了,那边只顾风雨兼程就好,全然自主能动的事,是不存在的。 在经历了片刻的感伤,夜无仇站起身,一扭头对上了霍灵畅的温婉可人且永远略带哀伤的目光。 “夜公子……”霍灵畅羞赧的嘟囔道。 霍灵畅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夜无仇疼爱的一笑,或许,只有霍灵畅这个冰雪聪明温柔娴静的女子,才会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哀伤吧。他总是感觉,霍灵畅虽然默默的,不声不响的,但她才是那个和自己命脉相连,才是那个和他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那个女子。 少年春心荡漾,暗生美好,青涩的时光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值得纪念的。夜无仇也不知道自何时起,霍灵畅这样默默注视自己并忧己忧乐己乐的样子,被时光翻来覆去的复刻,以至于夜无仇幡然醒悟之后每一天的扉页,都镌刻了“霍灵畅”这样的字样。 夜无仇的感伤只持续一刹那,因为他在发现自己出神了便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回到眼下的状况上。 “这样吧,与其我们挖空心思去寻找机会调虎离山,倒不如让慕容将军施展元婴的手段,放个障眼法,我们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货物调包。” “话虽如此说,可若如现在这般模样,风平浪静有条不紊的,若非有神奇本领,怕是实力再强也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啊。”慕容沉疴说道。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理修养,外加些功效很强的药品辅助,慕容沉疴的叠加的伤势已日益痊愈。 夜无仇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地图,手指沿着一条条路线来回笔画。 就在他的手指指到一处标注着山谷标志的地方时停住了,一旁的霍杰顿时失声道:“野狼谷!” 只见地图之上在勾勾线线的旁边,有三个小字的标注,此地正是野狼谷。 夜无仇抬起头环视了众人一圈道:“你们可知这野狼谷是什么地方?我此时倒是希望能够顾名思义啊。” 霍灵畅微微一笑道:“我在锦鱼的村子里的时候像老人打听过附近的地方,老人着重强调了这个野狼谷。不过据他所说野狼谷是个很危险的地方,狼窝四下皆是,狼群昼伏夜出,伴月潜行,每每遇到外来生物侵入领地,必然遭受狼群的袭击。” “哦?”夜无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又问道:“灵畅,你问的那个老人可曾去过野狼谷么?” “他是听一支经过的商队所说的,那支商队原本百八十人,可自野狼谷穿过之后仅有十数人负伤逃脱。” 夜无**霍杰对视一眼,接着又看向慕容沉疴,他的眼中抱着可行的意味询问着慕容沉疴。 慕容沉疴说道:“以我的实力,穿过那野狼谷自然是不惧,照顾我们这些人的周全也并非难事。可镖局里的其他人呢?” 慕容沉疴一发问,蓝如玉抢先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成为一名镖师,就有刀尖舔血葬身荒野的觉悟,那些人让其自生自灭吧。大不了,我来做苦力赶马车,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把货物安全送到。” 这些话颇有杀伐果断的意味,若不是这段话后面的职业道德的光辉颇为显眼,那么光看前面视人命如草芥的思想未免让人觉得冷血。 霍杰摇了摇头,否认了蓝如玉的话,他说道:“蓝镖头的话虽说很有道理,可是我则认为不然。镖局虽然现在内部暗流涌动,但一切还维持在一个平衡,若是穿过野狼谷遭受狼群的袭击,或多或少都会出现损伤。既然有力量的差距,那么平衡是否会被打破那么就不得而知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 看着夜无仇闪烁的目光,霍杰默然不语。 慕容沉疴似乎也明白了霍杰的意思,他说道:“生值乱世,没有无辜者,无仇,人命如草芥,大胆决定吧。” 夜无仇的目光挣扎良久,仿佛一座山岳压在了夜无仇的肩膀。霍灵畅看得抓紧裙边揪心异常。 片刻时间那么漫长,夜无仇终于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冰冷道:“我们在野狼谷,借助野狼之力,将其他人戗灭谷中!” 话音未落,蓝如玉三姐妹震惊地看着夜无仇。 野狼谷。两边山坡巨石垒叠,光秃秃的林木密密麻麻,车队沿着谷底不紧不慢的潜行。 夜无仇骑在马上,铁脚蹬蓦然一颤。夜无仇一惊,只见胯下的马驻足不前,半仰着头颅似乎在空气中嗅着什么。 虽然很奇怪,但夜无仇也知道此地是野狼谷,狼群说不定就在哪个角落呲牙咧嘴用它们幽幽的眼睛盯视着队伍。 此时是白日,狼群不太应该会大肆作乱,但也不是没有袭击人群的可能性。 难道说这马是本能地嗅到了杀气不成? 就在夜无仇想完这些的时候,胯下的马遽然嘶鸣一声,焦躁不安的原地转圈踱步。夜无仇明显感觉到它的肌肉在微微觳觫。 不仅仅是夜无仇的马,全队的马都在焦虑,在害怕。队伍响起的吆喝声抽打声也无济于事。 何以惊惧至此? 夜无仇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山坡,只见一块大石头的上面,不知何时蹲踞着一匹狼,狼换完的毛色灰突突的,灰色的石头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夜无仇心中多少是慌乱的,他知道,计划中的一幕来了! 第112章喋血西风野狼谷 子夜亡灵传输阵 “莫要惊慌!此地名为野狼谷,怕是有几只野狼。大家准备战斗,杀了那几匹疯狼崽子再前行!”夜无仇一边努力控制胯下的马,一边高声道。 说完此话,夜无仇心中暗觉好笑的同时也是有着如灌铅般沉重的心情。 感觉好笑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表演是成功的,他为自己的表演天赋略感自嘲。而心情沉重的原因,怕是出自那沉甸甸的人道主义情怀了。 队伍剑拔弩张,紧张地盯着四周山坡。不是没有人反对夜无仇将队伍带进野狼谷,只是他们所有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被蓝如玉近似偏执的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因此那少数几个来过野狼谷或听闻过野狼谷的消息的镖师只能垂头丧气连连哀叹。 若是一段关系,在知道队伍必经野狼谷的消息的时候,不逃跑只能分为以下几种情况:第一,这些镖师艺高人胆大,不惧成群结队的野狼;第二,因情所聚,生死与共;第三,有着迫不得已的理由使他们不得离开。 既然有了前些日子所发生种种的铺垫,夜无仇更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推论,他可不觉得这帮人会出于什么友情亦或职业道德来奉陪到底。 夜无仇紧紧地盯着那匹狼,那狼高昂着头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一动也不动。哪怕是夜无仇奇怪至极,也不见那狼有丝毫的动作,更不见还有其他狼的存在。 队伍维持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时间长了自然疲惫,就连马匹都不再恐惧的无所适从。更何况许多镖师见仅有一匹灰不溜秋的土狼之外别无他物,当下也都是懈怠下来。 “看我一箭射中他!”一名镖师扬声道,当下弯弓搭箭,在其他人怂恿声中,轻喝一声。 箭支如流星赶月,携杂着锋锐的力量,一闪而逝地射向独狼。 那速度那准头,不得不说射箭的镖师百步穿杨,而且实力凶悍。这么远的距离竟让独狼还未有所反应箭支便已欺近它的面庞。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射箭的镖师傲然的收回弦还在抖动的长弓,但是就在下一刻,射箭的镖师表情遽然凝固,那些叫好起哄的人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 夜无仇也是愕然。 箭支“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直直地穿过独狼的身体钉在独狼身后的青石上,意料中独狼应声而倒血光四溅的场景并没有上演,而独狼若无其事斜睨的模样更令人心中作寒。这出乎常理的一幕更使得气氛有些诡异。 箭羽兀自在抖动。 “这是怎么回事?”夜无仇怔怔地看着所发生的事诧异道。 慕容沉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夜无仇的身边,他眯着眼睛盯着独狼对夜无仇道:“狼族之中,有一个分支名唤恐狼。恐狼的血脉源远流长来自远古,此种狼矫健敏捷,凶猛无畏更兼得一身血脉技能,所以于狼族军中总是担任急先锋一类的角色,我们人类称之为,恐狼先锋。” “恐狼先锋?慕容将军,你说这狼是恐狼?”夜无仇问道。 “是的,夜无仇你看那边。” 夜无仇顺着慕容沉疴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另一边的山坡上,又是一匹狼不知何时蹲踞在那里。 “这里定有狼群。” “不不不,夜小友,这只不过是恐狼的一点小伎俩罢了。”慕容沉疴观察了一会,笑道:“这甚至连分身都算不上,只是恐狼模拟出来的一道影子罢了。若是我所料不错,这里没有什么狼群,只有看守此地的一匹恐狼。” “那这恐狼的意图,故作疑兵?” “哈哈哈对的,恐狼毕竟源于上古,智慧是不容小觑的。” 夜无仇得到了解释,这才放心下来。他边督促着一众人加紧赶路,边控制着胯下已经安静的马匹前进。 “这野狼谷有多大?”夜无仇向那几个来过此地的镖师问道。 得到的回答让夜无仇很满意,“至少入夜放才能走的出去。” 既然入夜才能走出去,那夜无仇也不替狼群着急。他不知道为何此时狼群还未出现,但夜无仇知道,要是到了夜晚它们就再没有不发动袭击的理由了。毕竟,镖局已经侵入至野狼谷的腹地。 山坡上的恐狼见镖局不再理会它,显得有些急切,在山坡上跟着团队一起行走。 夜无仇也没有将慕容沉疴的话跟镖局的人多费什么口舌,因为以他们的视角来看,无论怎么样赶快走出野狼谷才是正确的指导方针。 天色渐晚,浓重的暮色压将下来,天地便是漆黑一片。渐渐起了晚风,月亮被乌云遮住半边,明天似乎能下一场畅快淋漓的暴雨。 镖局穿过了比较空旷的一带,来到了密林之中。林间的风刁钻狡猾,以各种角度往袖口领口钻。夜无仇裹紧了黑袍,四下看了看,尚还未发现狼群。 “为啥没有狼群呢?要是再个把时辰,便是出野狼谷了。”夜无仇纳闷嘀咕着。 月黑风高杀人夜,四周场景已经烘托的淋漓尽致,万事俱备就差狼群这股“东方”了,可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夜无仇一个念头未想完,忽然一眼觑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不远处闪烁。 心中大惊,夜无仇连忙滚下马。马儿这个时候已经乱了方寸,整队的马匹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随着那一双在黑夜里格外显眼的绿色瞳孔的出现,起了连锁反应,一个接着一个,好似幽灵般大片大片的浮现。前后左右,东南西北,不知有多少的狼弓着腰呲着牙以这里为中心逼将过来。 这狼群,在众人毫无防备甚至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遽然从四面八方包围! 这也都在夜无仇意料之中,虽说场面很骇人心里依旧很慌张,但毕竟是有着思想准备的,所以他率先反应上来。他刷地抽出流焰剑横在胸前呈防卫架势,暴喝道:“赶快下马!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拼命谁都休想活着出去!” 第113章(二) 队伍的寂静持续了几息,蓦然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哭爹骂娘的脏话,因为这些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达到生死边缘。他们倒是没有迁怒与夜无仇等人,情况也不容许他们的注意力有丝毫的转移。 众人骂骂咧咧,但是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缓慢,很多人围成一团,以迎四面八方而来的狼群。 狼的眼睛就好似团团飘动的鬼火,密密麻麻的层层堆叠,让人恶寒遍体。 “慕容将军,接下来的事就看你的了。”夜无仇压低声音。 “明白。”慕容沉疴扫视了一圈聚集在此处的一个小团体,手掌向下半握,一团莹红的光芒在绽放。 这个团体里有先前所熟知争奇斗艳的几位女子,还有手执利刃的夜无仇与欲施手段的霍杰,最显眼的,还要算一个拥有西方血统的人,维德斯。 这个家伙这些日子跟着团队鞍马劳顿,早就烦躁不堪,若不是有薛可琪镇着,怕是要惹出事端。如今只见己方被众多野狼围困,危险至极,当下也是操着一口流利的大陆话,骂出一连串文化底蕴丰厚的骂人话。 对于维德斯,夜无仇带着他只是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但这直觉归直觉,并不等于可以付出信任,所以团队所有商议的事情,维德斯都是毫不知情的。 对于此时此刻维德斯自导自演式在一旁跳骂,其他人只得摆出看脑残般的眼神。 维德斯见没人迎和他,可能是自讨了个没趣,只得赶快说道:“你们看什么呀,都什么时候了,快准备战斗啊!” 说完,这个五短三粗的很符合西方冒险者酒馆老板的形象的人,拔出短刀,竟率先向狼群冲去。 “这家伙……要是当土匪那绝对是悍匪啊!”夜无仇苦笑道。 慕容沉疴对于维德斯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他手掌一探,隔着几米远,就好像揪住维德斯的后脖领一般,登时将维德斯揪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维德斯怒气冲冲和慕容沉疴对视,可慕容沉疴只做了一个动作,维德斯立马泄气,蔫在一旁。 只见慕容沉疴的手中缓缓涌动着强悍无匹的红色力量!这力量对于此时的众人来说无异于仰望山岳! 慕容沉疴手掌一挥,光团化作能量氤氲的雾气将几辆货车笼罩。 因为做的隐秘,外加外界的狼群实在是太吸睛了,所有人背对着货车丝毫没有注意到慕容沉疴的手脚。 “我以力量做牵引,待到临走之际,直接将这些货车放入我的储物空间即可。” 维德斯有些胆怯,但慕容沉疴好似拎小鸡仔一般把他拎回来的行为让他倍感跌面,他明显存在着好勇斗狠逞强的意思色厉内荏道:“你对货物做了什么手脚!你难道想私吞货物么!” “啪!” 一句话没说完,维德斯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慕容沉疴拍了拍手冷笑道了一句:“聒噪。话说夜小友,我实在不理解你带着他是为何。黄印统领就问过你这个问题,难道你不觉得他是个累赘么还是说你有其他什么想法。” “慕容将军,你相信直觉么?你相信所谓前世今生么?” “这个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你是说你直觉到了什么才觉得这维德斯该留?我只听说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可没听说哪个男人的直觉准过。”慕容沉疴笑着开玩笑道。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有些画面,我明明没有经历过,哪怕是在书本上亦未闻勾摹,可却有时候就在突如其来触景生情,亦或夜半梦境,出现在我的脑海。浓郁的沧桑,感同身受的哀伤,就像一座山峰压在我的肩上。我想,除却前世今生的联系,怕是再无其他解释这些具有启示意义的画面。”夜无仇眉头紧锁,声音略显低沉,他低着头摆弄着指甲。 慕容沉疴沉默一瞬,拍了拍夜无仇的肩膀道:“或许,夜小友以后的你真的能有不一样的精彩,我从遇见你那天起就感觉到了你的不平凡,我这种感觉或许和你所说的异曲同工,但这一切都是一种隐喻与契机,更是一种来自造物主的仁慈。你说的话我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人本上天所命,力有不逮,自然是有着无边无际的认知是见识不到的,但是,我永远相信,人生活在这世上,没有谁会轻松,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责任大了能力自然而然的就会强悍。我们永远逃脱不了万事万物的联系,世界亦不会因为我们的自我意识就变得分割而片断。我们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心胸坦荡而已。” 夜无仇怔怔地听完,这种所谓的“心胸坦荡”怎么听都有些被逼无奈不得不如此的意味,可细细思之,亦可以说得上是一种外圆内方的古铜钱式的意境了。 这个时候,狼群已经压过来了,首当其冲的一排狼已经距此地几米远,隐隐的都能在夜幕上看见黑黝黝的轮廓。 “杀!”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整个车队都沸腾起来,数十号镖师光华绽放,在黑夜里异彩纷呈。 镖师们都知道,此时若不主动出击冲出包围,生还的希望十分渺茫。 触一发而动全身,这句话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随着那一声喊杀,镖师登时身法矫健,倒拖利刃,绽放力量,向狼群冲了过去。而狼群在同一时间,由低沉好似火山熔岩滚沸的嗓音立即变成嘶吼,窸窸窣窣穿过灌木丛的声音四面八方传遍。 狼一跃而起,镖师仗刃而上,双方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缠上夜无仇的是一匹体型巨大的恶狼,离的近了夜无仇才看清楚,此狼獠牙甚长,突出到了下唇外边,若是体格在庞大点,倒是很像剑齿虎。 一剑斩下,恶狼脑袋一闪,前爪结结实实地按在地上,而后强健的肌肉带动身体猛然跳起,巨大的獠牙咬向夜无仇的右肋。 好快的速度! 夜无仇略显惊慌,催发膂力,堪堪躲了过去,可是黑袍刺啦一声被撕下来一片! 第114章(三) “没事吧无仇!”霍杰用意念操控着巨剑将一匹体型小巧的狼劈倒,刚想前来帮助夜无仇,可立马又被前赴后继的狼群缠的无法脱身。 慕容沉疴护住几位女子,举手投足之间强大的力量余波便让几匹恶狼一命呜呼。 “坚持不住就支一声。”慕容沉疴对夜无仇道。 “放心吧,我挺得住,难得有这么好的陪练。”夜无仇的话中没有丝毫因巨狼骇人的凶相而胆怯,有的只有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的手掌悄然之间暗鳞密布,黝黑幽亮的色泽散发莹润的光辉。 “怒鳞黑铁手!”夜无仇低低道了一句,冷冽的笑容挂在他的嘴角。 恶狼一扑,巨大的獠牙自上而下凶狠地刺击,意图将夜无仇天灵盖刺穿。 一瞬间估量出獠牙的伤害,夜无仇毅然决然地弓步扎稳,一拳击向已经飞跃在他头顶的恶狼。 “嘭!” 清脆的响声过后,拳齿交击出浮现黑色半透明的能量壁,绝大部分的伤害被隔绝在外。 饶算如此,夜无仇仍旧连退几步,隐隐的痛楚自拳头传来。 但这样猛击的成果是显著的,这几乎包含了夜无仇全力的击打,让恶狼的獠牙细密的裂纹散布开来。 “嗷——”恶狼吃痛,仰天长啸。圈圈无形的声波传散,竟带起了微风。 恶狼哀嚎之后,立马又涌现数匹体型大小适中的狼围了过来。巨型恶狼显然是类似于头领般的存在,呼唤了帮手过来。 夜无仇揉了揉右拳,他明显的感觉到,怒鳞黑铁手的灵性在罡耀极阳刀的魂魄注入之后,便是得到长足的进步,如果用一个贴切的词语形容,那就是“培根铸魂”!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以前纵算努力修炼,也得不到进境的原因。风格,是最重要的。 夜无仇忽然明白,无论武学文学,亦或其他艺术色彩浓郁的门类学说,只有融入了自己对美的直观感受,才会真正的登堂入室。 他意识到了自己琢磨出了本质的问题,而这个本质,便是方向。 夜无仇双手结印,手印变幻,刚烈凶猛的气息高涨起来,那种狂风怒号炎阳炽热的气势,撕扯着周遭的空气。 “既然怒鳞黑铁手的魂乃是罡耀极阳刀的刀魂,那么,怒鳞黑铁手就免不了大开大合的刚猛霸气。如此以摧枯拉朽刚硬碾压的胜利,才是我所应追求的目标。” 想完这些,他双手大开大合,虽说他并不会天玄绝手的招式,可并非说他不会其他的一些手法掌法,他随便使出一套,配合上本源的怒鳞黑铁手的威猛,自然发挥出不俗的威力。那几匹狼未能击败夜无仇,反而被夜无仇压制得死死的。 终于,一匹狼忽然露出一个破绽,夜无仇瞅准机会,一掌拍打在其头颅顶。狼被拍得七晕八素,摇摇晃晃瘫倒在地,估计是活不成了。 见到有了效果,夜无仇愈战愈勇,他并没有使剑,因为他有意要磨练一番自己的怒鳞黑铁手。 真气凝结,循序运转,夜无仇以所向披靡的趋势,杀光了几匹狼,但很快,又有更多填补了空缺。 放眼看全场,整个团队的防御阵线被冲的七零八落,很多人只能各自为战。他们的实力也不是很强,饶算他们是卧底,但也敌不过数些狼同时的进攻,所以一切都在夜无仇的意料之中,镖局的人死伤惨重。 到处都是惨叫声与怒吼声,夹杂着狼的兽性大起所发出的低沉的喉音。 眼见计划得逞,夜无仇示意了一下慕容沉疴。慕容沉疴手掌一挥,赤红色的光芒大片挥洒,附近的野狼随之而倒。 “走!跟上!”慕容沉疴发动预先设好的布置,货车瞬间消失在原地。 货车突兀地消失引起了几名镖师的注意,但此时此刻受到野狼群应接不暇的攻击,实在分不出手去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货没了!” 夜无仇隐隐听见三名守望相助的镖师的谈话。 “怎么没的!你们有注意到么?” “可能是那个被夜无仇带回来的人,我只看见红光一闪,货物便凭空消失,也不知道是施了什么手段。” “我们盯紧点,多长点精神,别让他们跑了。” “好!” 夜无仇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他一掌劈下,清空路线,闪身到慕容沉疴的附近。 这个小团体里虽说女子占大多数,可战斗力确是不菲。蓝如玉三姐妹自是不用说,武艺精湛,出身神秘,一定的自保能力是肯定有的。云小婵薛可琪也是有些伸手的,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只有冰肌玉骨的霍灵畅此时此刻显得无限娇柔,她脸色苍白的处在环伺的恶狼之间,但好在她的惊吓仅仅来源于视觉,慕容沉疴的存在将所有真正的危险的几率降低到了零。 “夜小友,我们走吧。” “且慢,慕容将军。我们再等等,看看形式。”夜无仇比划了着,示意慕容沉疴稍安勿躁。 反正有慕容沉疴在,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尽管慕容沉疴身负的伤患并未痊愈完全,但仍旧不是这些实力尽是些先天期的野狼所能威胁的。 夜无仇之所以这样决定而不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无非就是担心镖局的人能够脱逃。若是他们得以逃生偷得性命倒是没什么,但是若是他们将消息传递给他们背后的势力,那么夜无仇这个团队势必会引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众矢之的。 若此,那他们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不要怪夜无仇想的多,他敏锐的嗅觉使得他总是一阵见血的抓住事情要点。 慕容沉疴见夜无仇如此,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凝眉思索着什么,眼睛不时望向一个方向。 “你们看。”夜无仇说道。 几人击退身边的狼群,顺着夜无仇示意的方向望去,之间三名守望相助的镖师稳扎稳打,面色从容,丝毫不乱阵脚,显然野狼是这种程度的袭击难以给他们造成真正的威胁。 最为重要的是,在夜无仇等人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向这边,双方的视线毫无保留的碰撞到一处。 “他们在观察我们。”霍杰压低声音道。 第115章(四) “既然这野狼不足以让他们全心全意的对待,我们何不加一把火,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分神带来的后果呢?”夜无仇冷笑着提议。 “夜小友,我想,用不着我们使绊子了。”慕容沉疴扫了眼周围,忽然说道。 “怎么说呢?” “狼群的主力,要来了。”慕容沉疴的语气充满了凝重。 夜无仇心中一惊,但转念寻思,旋即也是释然,若是狼群就这点实力,怕是也不能造成在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 “若是狼群的实力不止于此,倒是省了我们不少的力气。我只怕狼群不能将镖师全部歼灭,出去之后给我们带来说不清的麻烦。”夜无仇说道。 慕容沉疴没有搭话,但他严肃的表情却胜过许多言语。 “慕容将军,怎么了?”霍杰也看出慕容沉疴的脸色不对劲。 慕容沉疴轻轻地摇了摇头,但他越是摇头,众人越是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问题么?”夜无仇问道。 面对夜无仇不再谈笑风生而是变得同样沉重的表情,慕容沉疴轻叹了口气道:“希望是我的错觉,刚刚我感觉到了西北方有令我都心惊的力量波动,但此时确是消失了。” “令你都心惊的力量波动?!我们万事还是要小心。大家都团聚到一起,别走散了。”夜无仇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接下来似乎要有大事发生。 场中的局势很混乱,数十的镖师被分割成很多小团体,各自经营着各自的生计,虽说有的惨淡有的闲逸,但无一例外对付这些喽啰般的野狼都是绰绰有余。 就在慕容沉疴说完话几息间,夜无仇蓦然感觉周遭的压力变得很大,夜无仇劈出一掌竟难以将狼击倒。待他细细一瞧,只见此时围拢过来的狼毛色发亮,油光泽润,抖擞的精神更胜之前何止一倍! 怎么回事?野狼谷的精英来了? “这些才是精锐啊。”慕容沉疴说道:“你们看它们的眼睛,少了几分兽性,多了几分睿智,这些都是魔兽啊。” 所谓魔兽,言简意赅地讲就是修炼出魔晶的兽类,力量强大,与武者真气属于同源。因此作为魔兽生命与力量的支点,魔晶的价值不光体现在对魔兽自己的绝对重要性,更体现在对武者修炼的裨益上。 这如此多的狼魔兽,不论这些狼的品阶如何,对于在场的各位来说都是一笔相当可观的价值,前提是你能杀狼取晶,有命离开。 这些狼的出现,先前那些光凭野性与肌肉来厮杀的野狼都夹着尾巴退下去了。 场中但凡是有点阅历的都认出那一匹匹虬筋爆凸的狼身上涌动着真气的力量,神性的智慧与兽性的悍然都是作为优势存在于它们矫健的身躯上。 不少镖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吾命休矣。” 一名镖师面色几经变化,终是长叹道。 夜无仇又觑向那三名镖师,只见他们的脸色难看至极,趁着魔兽还未攻过来的时候,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而就于此时,只听“嗖——”的一声,众人抬头看天,只见漆黑的夜幕上绽放出一朵烟花。 “信号弹?”霍杰怔了一下。 或许要想知道信号弹意味着什么,必须得耐心等待,可以蓝如玉为首的白虎镖局不能接受这颗信号弹燃放所带来的后果。与诸多可能但绝大部分都是恶性的后果相比,几人心底那点好奇心显然微不足道。 “我们怎么办?”霍杰深知夜无仇所想,不禁有些焦急。 “信号弹多半会招来人马,若是让这些镖师逃脱出去,货物在我们手里的消息就不再是秘密,我们将成为各方势力争抢的对象!那时候就再无平衡可言,随便遇见一方势力的队伍,我们都必须恶战一场。” “我们将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直到货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手!” 怎么办……夜无仇心念电转。 寂静的夜空上又一颗信号弹绽放出绚烂的色彩。 狼群发动了攻击,它们似乎也知道信号弹的作用,所以不少镖师在打开竹筒就欲燃放的时候,就会被速度惊人的狼的利爪与獠牙打断。 场面一瞬间混乱不堪,但终归是又有第三个信号弹成功的在夜幕开花! 嘶吼,爆炸,哀嚎。 鲜血,拼杀,死亡。 血肉横飞,血花四溅,一名镖师在被咬中颈部的大动脉后,血柱喷射一臂远。 原本尚还有抵御之力的镖师此时都是如纸糊的一般,瞬间溃败,很多人丧命其中。 “不想死在这里的就全向这边靠拢!” 突然一个声音高喝道。 镖师们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相互的猜忌了。因为就算心知肚明对方可能是隶属于其他敌对势力,但对方毕竟是个人类。面对生死,都是拼尽全力求生存,就像溺水的人不放过任何的稻草一样,残余的镖师终于汇合至一处,抱团突围。 这一股力量十数人,团结一致,背靠背作战,一时之间完全将狼魔兽抵挡在外边。整个团体边战边撤,小心翼翼,狼群竟拿他们没办法。 “我们再坚持一会,援军很快就到。” 在不远处观察着形势变化的夜无仇眼中划过冷冽的光芒,他对慕容沉疴说道:“慕容将军,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杀人倒是容易的很,只是我这一去,这周围的狼群你们能抵挡的住么?” 夜无仇咬咬牙,说道:“这些人不能留!慕容将军,不要留活口,这里我们能抵挡也得抵挡,不能抵挡也得抵挡!我们没有选择。” 慕容沉疴劈死一头跳跃过来的魔狼,轻叹一口气,也不多说什么,飞身而起! 而就于此时,异变再度发生! 一道翠绿的液体般光波轻飘飘地飞向慕容沉疴,慕容沉疴察觉出来的时候大惊失色,连忙闪避回到地面上不敢轻举妄动,他从那团光波上面感受到了毁灭的气息! “谁!” 说来也奇怪,那翠绿的光波乍一出现,狼群立即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不已。 第116章(五) 如果说狼群犹如大潮,惊涛拍岸层层堆雪,十数名镖师就是那一叶孤舟,虽然短时间颠扑不破,但终究是逃不过湮灭的结局。 夜无仇方面的结果比那群镖师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使出浑身解数,蓝如玉、红莲、紫云三姊妹将真气催发到极点,也不过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撑的过一时撑不过一世。 如此这般,实在不是办法。 慕容沉疴此时如临大敌警惕地观察四周不敢轻举妄动,就在他看向一个方向的时候,目光突然停住。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深邃的丛林与黑暗,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慕容沉疴就这样静默了几息的时间,脸色渐渐由愕然转变为疑惑。 在丛林里一道略显尖锐的吼叫冲天而起,看到这道声音的效果,不禁让夜无仇想起了战争中“鸣金”的作用,只见前一秒还围攻的狼群,下一刻就成批退去。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夜无仇这边,另一边的十数名镖师则已经被群狼攻势的浪头拍打的风雨飘摇。 “这是怎么回事,狼群怎么退了。”夜无仇愕然说道。 “狼王……”慕容沉疴喃喃道。 “慕容将军,你在说什么。” “狼王,在那里。他刚刚和我交流了。” “哦?!你们都说了什么。” 慕容沉疴摇了摇头,他说道:“一会再解释,我们先走吧。先走出这里,狼王拜托了我一件事情。” 言讫,他示意众人聚集一处,莫要走散。维德斯亦老老实实地跟在队伍后面,不敢忤逆慕容沉疴的意思。 果然以暴制暴,是最简明有效的手段。维德斯就好比那滚刀肉,钝刀是切不烂的,唯有杀伐果敢的利刃,才能将之制服。 “救救我们!” 就在一伙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另一边突然传来呼救声。被狼群围剿的镖师们虽然奇怪这边的人为何能免于被袭击,但他们出于本能的知道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探究原因,而是活命。 听到这个声音,大家都是不禁恻隐。毕竟亲眼看见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要在自己面前陨落,于心何忍? 但是,生值乱世,各为所命,仁慈可能是引火烧身万劫不复的起点,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更何况,错误的源头并不在夜无仇这边,镖师们要怪,也就怪自己运气不好,被当做眼线插入进队伍里吧。 狼群的大潮,将镖师蚕食,仅仅几息的时间,镖师们绝望的并夹杂着凄厉痛苦的哀嚎消失殆尽了。 女子们不忍,扭过头不敢直视。男人们的气氛亦显得颇为沉重,慕容沉疴与夜无仇倒是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但是死人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玩事情。 霍杰脸色苍白,盯着退去的狼群下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突然哇的一声吐的翻江倒海。 这个时候,狼群纷纷退去隐没与黑暗的丛林之中,接着,一匹独狼自夜幕里缓缓浮现。 正是先前的那匹恐狼! 距离近了,众人才能够仔细端详它的模样,只见它虽然身材小巧,可肌肉爆炸,浑身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它的额头有块微微散发荧光的印记,据慕容沉疴所说这是它身份血脉的象征,它的眼中散发着智慧,优雅而高贵。 “您可是和您的祖先有些不一样。”慕容沉疴礼貌地笑道:“您的祖先可都是些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勇士。恐狼族竟然有您这样高贵优雅的族人,当真令人赞叹。” 慕容沉疴这是在跟一匹狼说话?它能听得懂么? 事实证明,恐狼非但能听得懂,还能口吐人言地和慕容沉疴交流! 它狡黠一笑,欠了欠身,它的声音和青年男子无异。它说道:“尊敬的分神期大人,您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喜好些诗书礼乐,并不希望恐狼族像我的先祖那样好战罢了。我们也别客套,吾王先前向您的请求,您既已承诺,就请践约吧。请跟我来。” 说完,恐狼也不顾众人是否跟来,径直往西北放向走去。 对于会说话的魔兽,夜无仇并非没见过,于天玄山修炼的岁月里,他时常会在天玄剑神的引导下接触魔兽,而一些品阶高的魔兽抑或拥有高贵血脉的魔兽,都是拥有灵智,通人言谙世事的,可以说它们的智商一点不比人差。 慕容沉疴与众人交换了眼神,便紧紧跟在恐狼的身后。 “蓝……蓝镖头。” 微弱的呼声传入众人的耳朵。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那尸体堆动了一下,一具死尸下面似乎尚有活人。 “云小婵,薛可琪,维德斯,灵畅和霍杰,你们四个跟着慕容将军,我和蓝镖头三姐妹去看看。”夜无仇之所以这样说,不过就是考虑几人到对这血腥场面的免疫力。蓝镖头三姐妹面对死尸从容的多,显然是有过类似的经验,去接触尸体才不会崩溃。 “你们别耽误太多时间,尽快赶过来。”慕容沉疴嘱咐道。 “知道,你们先行一步,我们随后就赶过来。” 说完,夜无仇便走向尸堆。 浓郁的血腥味在他的鼻腔内兜了个圈,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狼群当真凶残,下嘴毫不留情啊。”夜无仇强忍着恶心,把一个被咬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脑袋推开,只见它的下面有一个人在虚弱地喘着气。 此人满脸血污,很难辨认他的真容,但一旁的蓝如玉则是很快辨认出来。 “史间?” 夜无仇想起了初来乍到露水镇的时候,白虎镖局招揽人马,就是他一手操办的。 “蓝镖头,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我只想老老实实的赚几两银子经营日子。”史间的话中已经夹杂着哭腔。 显然凶残的狼群让这个面相憨厚的男子濒临崩溃。 “蓝镖头,你决定吧。”夜无仇轻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眼已经只剩黑夜中隐隐约约的轮廓慕容沉疴等人。 蓝如玉迟疑了一下,径直扭头跑开了。 “姐姐!”红莲紫云追了过去。 夜无仇怅然喟叹,流焰剑握在手里,他的内心挣扎万分。 “夜小兄弟,救救我。”史间气若游丝,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 夜无仇长剑高举,可迟迟没有落,他的眼睛闪烁不定。就这样他在天人交战几息过后,终于缓缓收起了流焰剑,他自储物戒指中取出疗伤的丹药塞进史间的嘴里,扭头大踏步走远。 第117章(六) 再度追上慕容沉疴等人的时候,蓝如玉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她说道:“无仇,还记得莫雷么?” 夜无仇的思绪不禁回到了镖局刚刚启程的时候,那名名叫莫雷的汉子担任一个镖头的角色,豪迈干练,气度非常,确实是一个大好男儿。 夜无仇懂得蓝如玉的意思,曾经在一个镖局朝夕相处接取任务,也是比较有感情的,更何况若是遇到点危险,共患难过,也可以称得上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可世事无常,当今却惨死狼口,而身为见证者见死不救,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是能够让人心怀愧疚的。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蓝镖头,别过于伤心了。”夜无仇颇为理解地拍了拍蓝如玉的肩膀。 这个让人倍感关切的举动成功地打开大堤,蓝如玉“哇”的一声,扑在夜无仇的怀里,顿时,泪流满面。 夜无仇呜的一声楞在原地,被心爱的女子拥入怀中他浑身紧绷,双臂尴尬地伸平不知该放在何处。 “李家镖局和白虎镖局在此地湮灭,很多东西都支离破碎。虽然创立镖局只是我一时兴起,可在镖局运作的过程里我学到了很多。我不知道他们谁是被安插进来的眼线,但我和他们相处的点滴都是真诚的。他们可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可能是赴命而来的各个宗门的弟子,但无论如何那都是鲜活的人命啊。” 听着蓝如玉的哭诉,夜无仇的心悲其悲,他对蓝如玉所说的犹能感同身受。哪个少年冷血无情,但若非情非得已,谁又愿意违背人性去大施杀伐之事?夜无仇又想到史间,虽说,史间活了下来终将会被赶来的三方势力抓获,从而会泄露货物的踪迹,但他实在不忍痛下杀手将其斩杀。 虽说来野狼谷的决策已经可能致使无辜的人惨死,但临至事了,夜无仇却心软了。 始末未能如一,事情很可能功亏一篑,夜无仇的心中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前方的恐狼的声音传来:“接下来的事态更加严重,别在这种小事上分散注意力。” 蓝如玉听到此话抹了一把眼泪,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哽咽地恢复了以往坚强的作风。 几人行至半途,霍杰凑到夜无仇的身边道:“蓝镖头如此这般,让我妹妹很不是滋味呀。” 夜无仇初时没听明白话中所指,待他看到霍灵畅愁苦烦恼的面庞时他恍然,那一副小儿女般的姿态,分明是心悦之人与他人暧昧时的苦闷之情啊。 “无仇,却待如何?”霍杰心疼地看了看妹妹,问道。 “霍杰,我会斟酌行事的。你也知道,感情之事没有对错,我只求顺其自然追寻内心真实的声音。” “如此也好。” 队伍穿过密林往西北方向行进大约一个时辰,前方的恐狼驻足不前。 他底下头颅对黑暗的地方恭敬道:“回禀吾王,分神期的大人已经到了。” 几人翘首以盼,欲睹所谓狼王是何等风采。 “狼王的水平也是分神期。只不过,此时的它身受重伤未经调理,发挥不出太多的实力。”慕容沉疴低声解释道。 黑暗中传出嘶哑的年迈老者的声音,这个声音说道语气满是轻松:“所言不错,我新受重伤。如今请你前来,不过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这个忙至关重要,即关乎我的使命更关乎人类的命运,希望你能重视起来。” “关乎命运……狼王请讲,鄙人洗耳恭听。” “你知道我为何而受这般严重的伤势么?”狼王的声音顿了顿。 “为何?能让您受伤的,定然是分神以上的大能力所能及的。” “亡灵来了。”狼王淡然地说出这四个字。但偏偏是这四个字,让众人震惊到无法自拔。 就于此时,狼王的声音明显顿滞,紧接着,他急促地说道:“这位分神期的大人,事态紧急,请您务必要拦住领头的亡灵将军进入传送法阵,他的级别也是分神期。” 说完,也不给几人缓冲的空间,只见空间蓦然波动,一道翠绿的荧光冲天而起。他们头顶的苍穹,蓦然出现一道裂痕,裂痕犹如银色的长河,星汉灿烂,迢迢玄奇。紧跟着,一副偌大的场景浮现出来,无数的列队整齐的亡灵军队脚踏虚空,浩浩荡荡的向一个六芒星法阵走去。 法阵光彩脉脉,神奇的星子好似游动的尘埃四下飘散。它们之间构筑的光泽就像一座永恒的堡垒,贮存接通着宇宙洪荒的奥秘。 “这个传送法阵关系重大,那里存在着我们这个界面压制亡灵的法则力量。若是被攻破,亡灵的力量全部解锁,那么死气化魔,魔种再现,那么天地浩劫啊!分神期大人,拜托了。”狼王焦急地说道最后,竟近似恳求,足见他对事情的上心。 慕容沉疴不愧是一国之将,他并没有因为狼王的话过于惊心动魄抑或不知所云所耽搁,他眉头紧皱当机立断,取下存放货物的储物戒指,将之交给夜无仇,并手指点在夜无仇天庭留存了一点他自己的能够将储物戒指打开的精神力量,飞身便冲进裂开的空间之中。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之时,空间裂缝已经缓缓消失,迢迢银河,散于天宇。他们的耳边回荡着慕容沉疴的一句话:“我若没有回来,你们便去开阳国觐见吾王,将亡灵的消息送抵璇星!谨记,谨记。” 夜无仇痴痴地盯着这样令人震撼的场景,突然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致敬之礼。 狼王也尊敬地说道:“勇士,真正的勇士。我们以你为傲,望你成功,我们一起做最后一搏!” 担当与责任,怕是刻在这位开阳国将军的骨子里。因为他和狼王都明白,纵然自己前去,很有可能非但无济于事,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身负远古强大血脉的狼王都凄惨落败,何况慕容沉疴? 有一种信念,支撑着他不惧强敌不畏生死! 第118章奥古斯都之骑士 梅林之星空法师 “尊敬的狼王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隐没于黑暗中的狼王轻叹了口气道:“十方神兽你听过么?” 夜无仇痴痴地摇了摇头。 “十方神兽中的紫极啸月狼,便是我的先祖。我族世代居于此地便是守护这法阵。在这个界面的几块大陆上分布其他九个法阵,分别由其他几方神兽把守。而正是这九个法阵中蕴含的规则,便关乎亡灵附魔的秘密。” “在你们人类的记载中,所谓天地大劫时起因的魔物,便是亡灵附魔后的产物。这十个法阵,与皇吉大帝有关,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千古一帝,就在于他的威慑力跨越了种族界限,他下令十方神兽率领各自的族群镇守法阵。” “如此过了漫长的岁月,其他神兽我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我们紫极啸月狼一脉懈修怠练,故步自封,武功退步,到了我这一代,已然只有区区分神期的实力罢了。” “面对亡灵,我已是无能为力了。” 狼王的话语中满是沧桑,他接着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时序更迭,代代相替,九州风起,四海潮灭,亡灵沉寂无数年,竟在我这一代重现于世。事情太突然了,现在想起来还深感梦幻。” “那您知道,这法阵是谁创立起来的呢?”夜无仇张口问道。 狼王明显沉默了,紧接着,他说道:“那是令皇吉大帝都望尘莫及的人。” 令皇吉大帝都望尘莫及的人。皇吉大帝已经是枭雄霸主,明君圣人,那么连他都望尘莫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夜无仇霍杰感叹的同时,也是为着慕容沉疴悬着颗心。要知道慕容沉疴与那亡灵将军不是没有交过手,孰强孰弱更是有一个直观的判断。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们不得不认清现实,那就是慕容沉疴最多能做的就只是拖延亡灵进入法阵的时间,而无法做到真正的将其击退。 几人保持着可贵的沉默,就连维德斯也收起了顽劣的态度,他自从看见慕容沉疴义无反顾地冲进空间裂缝中去,便肃然起敬。那种勇担责任的奉献精神,是任何人都应为之赞叹的。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狼王,但是他一开口,便置几人于了悲伤的境地。 它说道:“大事休矣,亡灵进入法阵了!” 亡灵入阵,那么慕容沉疴呢? 狼王语气充满了无奈,他接着说道:“那位分神期的大能不知去向了。” “不过你们放心,他并没有死,我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气息。他留下的精神力可以感受到他意识的存在,你可以感受一下。” 夜无仇痴痴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说了,他不知道逃向何处,但是能活下来可以说的上是好事一件,我的内心也稍稍宽慰。野狼谷内有一个传送阵,它通向断天山脉外边,你们走吧,去奔赴你们的使命去吧,我也该整饬整饬后面的事了。” 狼王的声音疲惫至极,仿佛再多说一句话都要耗费他半生的力气。他又交代了几句关于传送法阵的事,便不再作声。 夜无仇等人木讷地行了个礼,便引身退去。 顺着狼王指的路,几人缓慢的行走,蓝如玉三姐妹对慕容沉疴很无感,毕竟接触的少感情积淀薄弱,但夜无仇与霍杰,那是实实在在与慕容沉疴有生死的交情,而今这位开阳国大将军义无反顾身先士卒独挑大梁,以至于生死未卜,这让他们如何不悲恸? 子夜的风刺骨且酸涩,随物赋形,寓情于景,夜无仇只觉心中郁结,昏昏懵懵,不得所诉。 又行片刻的脚程,只见面前眼界蓦然开阔,夜无仇于黑暗之中看见狼群在此地兜兜转转。 大家经过慕容沉疴的事件,心中沉浸在悲情里,对狼群的恐惧也就随之而减。狼群亦得到狼王的命令,非但没有攻击的,还自动让出一条道路,容几人无恙通过。 据狼王所说,法阵存于湖心,霍杰探出精神力覆盖这片区域,随后对着夜无仇点了点头。 “我们走。” 几人飞身而起,霍灵畅由霍杰带着,一跃至湖心上方。 湖水光芒四射,自湖底映在湖面上的光束脉络清晰,沉鎏跃金,体系完善。 虽然和先前亡灵进军的法阵相比有云泥之别,但是依旧可以看出这个法阵年代的久远与手笔的恢宏。 光芒笼罩住队伍,所有人沐浴在金光之下。一切仿佛静止。 众人只觉得意识空白,天旋地转,身处茫茫寰宇,四周尽是虚无。当然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还未等他们有所进一步的体会,那种感觉便消失。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和野狼谷遥遥相隔了。 他的耳边还保留着,狼群骚动集结,纷纷朝一个方向奔跑的声音,等到他睁开眼睛之后,蓦然回过味来,知道那信号弹招来的三方势力闯入野狼谷了。 那三方势力,也合该绝命。夜无仇暗暗想,哪怕狼王身负重伤,可毕竟依旧是分神的境界,那是拒绝一切花里胡哨取巧的境界啊。 “无仇……你看。”霍杰的声调平直不似在正常说话。 夜无仇还沉浸在传送法阵里面那种神奇的感觉,听到霍杰的话抬头一看,前一刻还等闲清风,下一秒却如遭雷击般登时呆滞在原地。 “我滴天呐!”不禁夜无仇,所有人的心里都重复着喃喃道。 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眼前一派西方元素的景象,高大的城堡,盔甲风格鲜明的士兵,迎风招摇的旗帜。 “这……我们不会穿到西方去了吧。”云小婵突然插了一嘴。 “还真有可能!”众人异口同声道。 这刚刚还在东方大陆的深山老林里,这就跨越迢迢山海,来到了西方?这换做谁谁能接受呀!狼王不是说好仅仅是断天山脉外面么? “我想你们的重点抓错了,我们的环境固然重要,可是,你们不觉得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有些奇怪么?”紫云这个时候突然道。 紫云这句话就像醍醐灌顶般点醒了众人,所有人尽皆惊的不知所措! 第119章(二) 市井小民,匠工商贩,人挤人地拥在广场上。站在高一点的有利一点的位置上的则是身着统一制服的学生。 从夜无仇的角度看下去,只见人头攒动,灯火煌煌。高涨的欢呼声,热烈的喝彩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看这群情激奋似为英雄欢呼的程度,夜无仇丝毫不怀疑无数的少女已经准备好奉献自己的热吻和贞操了。 “让我们来见证,迈瑞恩伟大的一天!这一幕终将记入史册,无数的的冒险者心目中的荣耀与尊崇!” 嘹亮高亢的声音笼罩在这片地带,旗帜烈烈,迎风招展,亢奋的人群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无数的人将自己的帽子扔在空中。 “让我们欢迎这率先到达的英雄,圣光将永恒庇佑你们!” 夜无仇震惊于场面的盛大,他痴痴道:“这里似乎在进行什么盛会。” “看看周围,我想我们就会明白些什么。”霍杰的语调依旧不见好转。 夜无仇扭头,只见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一条宽敞的甬道,这条甬道铺文摛彩,砖红瓦彤,甬道的正中央以金砖垒砌而成双翼飞龙的形象。 这条甬道穿过宽厚雄伟的城墙,一头搭在高台之上,另一头漫漫延伸,飞桥搭建,悬浮于黑暗之中,不知触及何处。 而几人站在的这个位置,恰巧不巧地正是城内的人堪堪能看见他们身影的地方。 “究竟奥古斯都的光辉,将落在哪位勇士的身上,究竟荣耀归属何方!让我们拭目以待这几位勇士的归来!”嘹亮的声音再度将全场的气氛推向**。 “他们是在欢迎我们!”霍杰愕然发声道。 “我看不仅仅如此,我们正处于一个荣耀的地位。先别质疑,我们先过去再说。” 说完,夜无仇率先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大家以奇异的眼光四下观摩打量。 偌大的甬道显得众人极为渺小。夜色深沉,墙壁内侧巨大的由不知名女神雕塑高举的火把灯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万众瞩目,欢呼盈耳,几人的东方虽说装扮显得突兀,但是此时此刻还有谁会在意这些细节?他们脚踏着的步伐,在崇拜者的眼中显得无限坚定。 可殊不知,夜无仇现在已是惊心动魄,宛若行走在刀尖上。 他们还没弄明白这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空受万人敬仰,换谁谁不心惊胆战? 就这样,历史性的一幕戏剧的发生了。奥古斯都神圣骑士的领袖晋位,以及他手下第一大法师梅林星空法师出世,在伟大的夜无仇领袖与霍杰大法师的误打误撞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推动着命运的齿轮缓缓契合。 如果我们以一种敏锐的角度回顾历史,发现那些荒诞的,狂笑的,流泪的,**的,不过是偶然中的必然,我们的自身都会自觉的以隔着时空的朦胧感附加之神秘的色彩。我们在缅怀前者的同时却不想,原本可笑的被述诸神圣,原本荒诞的被夸奉的冠冕堂皇。我们总是自作多情,将自己心中的历史真面目,奉为圭臬。 大陆的历史学家回顾这一段历史,夸夸其谈的跟朋友,宾客甚至厨子信誓旦旦的讲:“当年奥古斯都圣骑士手执利剑,盔甲鲜亮,雄赳赳气昂昂的带领着梅林大法师穿越米诺斯迷宫奔向宿命的起点,在加冕过程中体力消耗过大,奥古斯都圣骑士竟差点摔了一跤。可以想象,奥古斯都神圣骑士是经历了怎样的生死搏斗,才穿越了米诺斯迷宫,才会消耗那样巨大的体力!这是何等的光荣与惨烈。” 如果夜无仇听到了这样的评价,一定会跳起来拍他丫的脑袋,并且恶狠狠道:“满口胡言,魅惑众生,该当何罪!” 事实上,关于夜无仇摔了一跤的原因,是这样的:就在他们准备穿过巨大门洞的最后一步时,因为夜无仇是一马当先的,所以他率先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阻碍着他前进,他探头探脑瞪大了眼睛,也未发现任何物质摆在他的前面。他用力跻身,可那阻碍在达到顶点的时候突然消失,夜无仇惯性使然直接一个趔趄冲将出去,幸亏他毫无形象像狗刨似的扑腾几下才稳住身形。 顾不得尴尬,夜无仇稳了稳心情,长吁口气回头一看,却发现全然没有什么悬浮虚空的大桥,在门洞后面有的只是高耸的数百级石阶通向城外的青石校场。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穿过的那道不知何物的膜难道是一个单向通道?可为何霍杰等还未穿过来的人自己也能见到? 真是奇哉怪也。 夜无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短短的时间内太多的不可思议让他觉得不尽真实? “我怕不是在做梦?”就这样,我们的堂堂奥古斯都神圣骑士掐自己大腿疼的嘴歪眼斜。 有了夜无仇的前车之鉴,后面的人自然是心里有准备很从容的避免了夜无仇的失态。 “你们快看。”一直在观察着的蓝如玉突然发话,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甬道尽头的高台上有祭坛似的凸起建筑。祭坛之上,一团璀璨的金光照耀四方! “黎明的宽恕……” 众人正发痴的时候,维德斯的喃喃声却从一旁传来。 “你知道点什么?”夜无仇一把抓住维德斯,就像迷路的孩子看到回家的希望一般,他现在太需要合理的解释去帮助他消化所经历的震惊。 而维德斯却恍若未闻,他仍若被勾走魂魄般望向那团散发圣洁气息的光芒! 夜无仇越是急切,却越得不到答案,眼看着维德斯不聚焦的瞳孔,虽然恨不得给他一拳,却理智告诉他记不得,当下扭身而去,大步流星地向前方冲了过去! 老子受够了!莫名其妙的来到陌生的地方然后莫名其妙去接受一系列的超乎意料的事情。生也好死也罢,老子今天就往前走了! “来吧!勇士!拿起圣骑士之剑,接受神的力量,这是神的恩赐!神说,我需要骑士代我在人间执行意志,那么便有这柄圣骑士之剑,拔起它,你便是神的代言人!” 人群嘈杂,很多人热泪盈眶的自下而上盯着甬道。 圣骑士,我们的领袖,终于要诞生了么? 第120章(三) 历史的卷轴缓缓铺开,迈恩瑞城迎来了崭新的黎明。这充斥着传奇色彩的一天,在人们奔走相告激动的相拥而泣下,焕发出不同于往日任何集会的炽热与魅力。所有的刊印的书籍的扉页被连夜加赶印上了“新纪元2019年白露日,奥古斯都圣骑士晋位,领袖群纶,神佑人间。”的字样。 让我们回顾那令人景仰的时刻。 重温历史是对自己内心的审问,当我们从一个客观的,不掺杂夸大其词的情绪,去看待事情的始末时,往往会发现历史的本身,就是一场狂笑与流泪的史诗远行: 夜无仇听见了所谓圣骑士之剑,愕然地站在原地,旋即他忽然明白,“圣骑士之剑”多半就是那金光四射的物件,虽说被金光包裹着,自外边看不见具体模样,可其煊赫的气势,确是作假不得的。 百米之遥,转眼半途已尽,最后,十步,五步,……一步,夜无仇伸出了手刚欲探进光团里可却遥遥听见威严冰冷的声音极速逼近。 “我弗克洛来了!” 众人大惊,连忙扭头,注意力皆被这道声音吸引了去。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效果,实在因为这道声音里所蕴含的力量,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 人未到声音倒是先传来,随后过了几息的时间,只见一个人影蓦然出现在巨大的门洞里。 灯影绰绰,众人定睛细瞧,只见那个自称弗克洛金发碧眼的男子紧紧盯着高台之上的夜无仇缓步走来。弗洛克一身血污,破损程度严重的衣甲显示了他经历了怎样严酷的战斗。最引人瞩目的,还要属他胸前巨大的伤口,肉芽翻在外面,鲜血淋漓尚未凝固,好似被某种体型庞大的猛兽抓的。 他手提着骑士之枪,属于那种带有浓厚西方符号的长枪,枪尖尚还滴落着乌黑的也不知道是何种生物的血液。 “小子,你是何人?”弗克洛步履坚定,充斥着铁血的味道。 看着强大气场的弗克洛,夜无仇笑了,有些人在高压之下紧张至极纰漏百出,有些人却反而能轻松下来沉静面对。夜无仇显然属于后者,他倒是不急于去拿圣骑士之剑,而是居高临下俯视弗克洛道:“我是来取圣骑士之剑的人。” 虽然口音不同,但是所说的文字都是一样的,所以交流起来也不算太过费劲。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以如此快的速度通过的米诺斯迷宫,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对手,识相的话就速速离开就免得徒费干戈。” 夜无仇对眼前这个人没有反感,可是他厌恶这句话的盛气凌人,他冷笑道:“我若说不呢?” 弗克洛面无表情,蓦然身形模糊,眨眼间便出现在夜无仇的面前,只是轻轻一抬手,磅礴的力量便将夜无仇击飞倒地。 “哎呦呦疼死老子了。”夜无仇倒吸一口凉气,登时破口大骂道:“你老小子竟然来真的!” “如此不堪一击,如何拿的起圣骑士之剑,统帅这泱泱迈恩瑞奇迹之城?”弗克洛走到夜无仇的前面,高大的影子将其笼罩。 广大的群众静默了,他们看着高台的一幕,他们知道,这二人之间对圣骑士之剑的争夺势在必行! 俩人如此对峙了一会,弗克洛高耸鼻梁遮下的阴影在夜无仇毫不示弱的目光下微微闪动,他似乎是觉得索然无味,扭头便朝圣骑士之剑走去。 “无仇,没事吧。”霍杰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来将夜无仇扶起。 “没事。”夜无仇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弗克洛的所作所为。 弗克洛在圣骑士之剑面前站了一会,似乎在感受着什么,他肃静的缓缓抬起手,探向金色光团。 “嚯!” 金色光团好像被触及逆鳞般散发耀目的光芒,无数点点的落英遍布这一片的空气中。强悍无匹的神圣气息顿时铸成半透明的莹润光墙,将圣骑士之剑护在其中。 弗克洛在异变突发的时候立即飞身后退数米远,见金光并没有恶意,只是做了防御状态,这才稳住身形。 “尊敬的圣骑士之剑,得罪了。”弗克洛隔着数米弯腰行礼,举起同体白银色长枪,后退发力,蓦然飞身而出一枪刺出! 破空的声音尖锐的响起,闷哼的声音随之而来! 弗克洛眉头紧皱倒退数步,胸口的伤经此一撑,鲜血又汩汩冒出。 四方的光墙如水纹般波动,不久便恢复平静。 弗克洛疼痛难支拿出药水把伤口覆盖,额头印记浮现,一道乌黑的光柱贯穿在其面前。一匹通体乌黑锃亮背生骨翼的骏马长啸而出! “绝影!我们去!”弗克洛大喝一声,飞身一跃跨上马背,骏马通灵,撒开四蹄,以飞也似的速度冲将过去。 飓风四起,狂飙大作,骏马绝影四周的大风铺天盖地的席卷开来。 “我靠!”夜无仇大惊失色如滚地葫芦般,接连翻滚了好几圈。 “你个老小子给我等着!” 夜无仇吭叽的扶着不堪重负的腰,哀嚎着。 “轰!” 訇震天宇,回响苍穹!无数细碎的空气碎片纷纷飘落,瞬间又重新组合! 而这一切,都已经达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这是什么概念,弗克洛一击之下,空间都在刹那碎裂!如斯强的力量,恐怖至极! 人群尖叫,但好在离得远受到的波及也就相应的小很多。深受其害的则是夜无仇一伙人。 来自灵魂的痛楚蓦然传来,除却霍杰与夜无仇其他人都闷哼一声昏倒在地。 元枢星鉴散发莹润的光泽,守护着霍杰的神识之海,这让霍杰看起来仙气飘然,橘色的光泽盈溢周身。 再看夜无仇,他的眼中涌上一抹猩红色,血腥肃杀的凛然之气,将其脑海守护的如磐石一般,所有的痛楚与伤害清风拂山岗,不留痕迹! 夜无仇惊奇地感受到储存戒指中魔剑赤血残云在兴奋的颤抖,这是它自从落入夜无仇手里以来,第二次出现这种状态。 第一次,乃是初遇元枢星鉴的时候。 夜无仇,在刹那间,忽然明白了什么。他顾不得身体上传来的痛楚,急忙看向圣骑士之剑。 第121章(四) “哇!” 全场哗然。 圣骑士之剑露出了真容,只见其通体错金浮银,圣洁无比,剑锷宝石镶嵌,光辉熠熠,剑柄可握双手,浮雕着女神的塑像。 如此造型优美,流畅匀称的剑堪称是视觉的享受。 此时此刻,空气中弥漫着被击碎的光墙的碎片,每一块碎片就像萤火虫的莹润之光,将夜幕点缀的唯美异常。 弗克洛不愧是除却夜无仇一伙人之外第一个,也是真正凭自己实力穿越米诺斯迷宫抵达此地的无畏勇士。 就连圣骑士之剑的防护层都无法阻碍他! 夜无仇怔怔地看着像这边以完美抛物线飞过来的圣骑士之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他怎么也不觉得这是被弗克洛攻击的冲劲带过来的。 “咣当!” 圣骑士之剑好似破铜烂铁直接砸在夜无仇身边的地面上。 就在夜无仇心中奇怪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圣骑士之剑正以颇具韵律的波动和魔剑赤血残云达成不易察觉的共鸣。当然,这种不易察觉那只是对于外人来说的,对于夜无仇来讲,身为赤血残云的主人,要体会到赤血残云的情绪那是极为简单的事。 但是在别人眼里事情确是简单的很,就连当事人弗克洛,也全然以为圣骑士之剑是被自己击飞而去的。他也没多想,身为在人间执行神的意志的圣器,又怎能如此轻易就像街摊出售的十个铜板的铁剑般被抛飞的义无反顾。 这倒不是他怀疑神的权威性,恰恰相反,他是一个虔诚的笃信者,只是事出突然没有多想罢了。 弗克洛喘了口粗气,飞身一跃,便冲到夜无仇的身边。 夜无仇眼尖手快迅速抓像圣骑士之剑,可弗克洛更快,他抬手又是挥将出去,不可忤逆的力量再度将夜无仇掀的宛如皮球一般。 台下的广大群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幕,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率先穿越米诺斯迷宫的人如此的不堪一击,而且还被打倒在地颠覆勇士形象的满地打滚!他们可能不需要一个实力多么强悍的领袖,但是他们需要形象光辉丰满,信守骑士道德,可以有败绩但是一定要够惨烈够动人心魄的精神上的中流砥柱! 或许成为领袖的标准,存在于他的故事是否能够达到游吟诗人口中为之四海传颂的史诗的资格! 如此像夜无仇这般被轻易打得摸不着头脑的形象,实在是令人大失所望。 有的人已经开始大喊:“圣骑士之位能者居之,那黑袍小子快点下来!这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穿过米诺斯迷宫的。” 这样的情绪会传染,且在人群中扩散的很快,很多身着骑士服饰的人,尖耳朵的精灵,甚至向来被冠以卑劣种族的矮人地精,都开始齐声呐喊:“弗克洛,圣骑士!弗克洛,圣骑士。” 不怪人民群众如此煽风点火,夜无仇扪心自问,若是自己,会选谁。最后他不得不苦笑着发现,充斥铁血气息的硬汉弗克洛,才是动人心魄的那个,才是更符合领袖形象的勇士! 夜无仇半摊在地上,双手撑起上半身。他看向主持大会的宗教的神职人员放向,先前就是他用激情澎湃的语气怂恿夜无仇拿起圣骑士之剑,但是现在却也是哑然无声。 夜无仇环视四面八方,在更内层堡垒的更高端,有端坐整齐的一排人,他们都身着圣洁的白袍,手握权杖,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场地。 “他们是怎么通过米诺斯迷宫的。” “不知道。米诺斯迷宫不至于放水吧。就算他们侥幸避开一两个魔兽,可米诺斯迷宫里千难万险,他们是如何得过的。” “他们弱小的可怜,只是那黑袍的和那冒着橘色光芒的两位小伙子倒是有趣。他们的力量有些奇怪。” “大祭司,这有啥好奇怪的,那橘色的小子不过就是比较稀有的星空法师罢了。而那个黑袍小子的力量,更是旁门左道不入主流,不值一提。” 大祭司轻轻摇了摇头,亘古不变的面庞微微向下,盯着场中祭坛上的变化。 弗克洛没有管夜无仇,他俯身欲把圣骑士之剑捡起,却蓦然回首,长枪随手前次刺,攻过来的虚幻的巨剑随风而逝。 霍杰悬浮半空,座下星轮转动。他紧紧盯着弗克洛。 弗克洛一愣神,旋即奇异地说道:“星空法师?” 可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旁边沉寂的夜无仇鲤鱼打挺飞身而起,极速像这边冲过来。 弗克洛自恃实力,十分拖大,他回首反击的时候夜无仇已经接近他的身边。若是弗克洛以正儿八经的心态面对夜无仇,和夜无仇拉开距离,可能就会让某些场景公之于众。可偏偏,弗克洛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理会夜无仇,使得二人的身为离得很近,接下来就发生了游吟诗人口中广为流传的一段: 圣骑士悍勇无畏高唱凯歌, 星空大法师在侧策应扰乱敌心, 他们二人齐心合力,得神庇佑, 金光耀眼,正如领袖的光辉令万众景仰, 圣骑士手执黎明的宽恕, 秉承天意,普照四方, 横砍竖劈,不可阻挡。 敌人招架难支,落荒而逃, 圣骑士从容大度,不责他咎, 敌人承恩,热泪而降。 啦啦啦~啦啦啦~ 神的意志纵横捭阖,神的权威不容侵犯, 山亘于前则踏平山,还隔于前则填平海, 啦啦啦~啦啦啦~ 山亘于前则踏平山,还隔于前则填平海, 吾神永耀,光被八方! 如此,便很能传达出那段场面对人们的内心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当时的人们群众鸦雀无声,只觉神迹降临。 待到他们回过神,集体散发出经久不衰的欢呼,他们知道,他们的奥古斯都圣骑士,来了! 高台上的神职人员也是集体起立,痴痴的看着夜无仇手执圣骑士之剑,击败弗克洛,享受响彻云霄的荣耀! 夜无仇傲然的身影,在与弗克洛对战中不可磨灭的印入人民的脑海,哪怕那战斗只维持了刹那,可哪怕时间再短,成果摆在那,就足够了。 史诗中的传播的谬误也是明显的,弗克洛并非敌人,而被击败之后也并未落荒而逃。 这些都是神话了的表现。 第122章(五) 夜无仇手握着圣骑士之剑,光影错落间他的立体的五官显得英俊潇洒。 弗克洛呆呆地跪倒在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圣骑士之剑选择了这样渺小的东方人。虽然他知道,迈恩瑞奇迹之城乃是种族融合规模宏大的地方,宣样平等自由,摒除歧视,博爱互助,可是它毕竟起源于西方,很多血脉与制度,都是沿袭了西方古典气息,西方血统的高贵在人民的潜意识中便形成。因此在崇高的理想境界下,被体制遮蔽的阴暗,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气象,身为一名血统正宗的西方骑士的后代,弗克洛深受其利。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会在圣骑士之剑的竞争中落选,哪怕是进入米诺斯迷宫之前,他也有这个信心。他一往无前壮怀激烈,拼杀浴血,踏过无数坎坷斩杀无数魔兽。可以说这条通往圣骑士的路上,他心志坚定,没有任何首鼠两端的犹豫与质疑。 在一同进入迷宫的还有很多实力卓荦的骑士,法师,武者,以及精灵箭手,矮人勇士。弗克洛能首先抵达终点,不得不说除却运气成分,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为什么会这样!弗克洛颤抖的手已经握不住那杆沉重的长枪,咣当一声,长枪随着他所有的希冀与傲然,跌落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他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骏马绝影颓靡的噗着响鼻,蹭了蹭弗克洛的满是不可置信脸,便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弗克洛的额头印记里。 “我弗克洛自小便以成为圣骑士为目标,夜以继日焚膏继晷的修炼,这些年过去了,最后的结局让我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意义何在,我将何存!”弗克洛不甘的嘶吼,他此时完全忘记了场合,也忘记了眼前得到了圣骑士之剑的许可的夜无仇,他只知道,自己的精神支柱破碎了,自己的世界失去色彩所有东西焰浪熏天付之一炬! 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弗克洛蓦然抬起手,气旋涌动,径直朝自己的头颅拍将过去。 “嘭!”闷哼的声音响起,巨力直接将弗克洛击倒在地。 “大好男儿,何故轻生?你可愿意效劳于我。”夜无仇面无表情,鬼使神差的这样说道。 弗克洛瞳仁倏然缩小,他眼见夜无仇的形象,竟变得无比的光辉,圣洁的力量涌动着温暖与慈祥。那气质,就像他自小便虔诚膜拜的……神! 圣骑士之剑在氤氲散发光亮,颤颤巍巍,如泣如诉。 弗克洛转悲为喜,他只觉所有的一切生机盎然色彩鲜明,神恩浩荡,死寂不再,他单膝跪地,双手奉上自己的长枪,高声道:“骑士弗克洛愿为圣骑士效劳,鞍前马后,百死不辞。” 圣骑士之剑明明灭灭的光晕终于靡寂,夜无仇猛然打了个激灵,他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但却又对发生的所有都心知肚明。刚刚并非真正的他在说话,他毫无道理也无根据能以君临天下博爱众生的气度说出那样上位者的言语,他更没有能力去将骑士弗克洛轻易击败,哪怕有圣骑士之剑相助。 但是刚刚的一切又是以何为基点发生的呢?夜无仇自己也张口结舌,要是问他具体的感受,他只觉得就在自己冲向弗克洛抢夺圣骑士之剑之际,心境踸踔,钧天广乐,重兴奏章!他仿佛就像变了一个人,亦或是陷入梦境之中,可以察觉到变化,却避无可避无从逃脱! 待他梦醒,突如其来的,要他单独承受的场面,醍醐灌顶般呼啸而来。 他很慌乱。 霍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所发生的,他的嘴角荡漾着明显的笑容。 夜无仇眼见弗克洛跪在地上有一会,便尴尬地叹了叹嗓子,他说道:“弗克洛骑士请起。” 这句话刚说完,他似乎察觉到前后的语气不搭,立马强作镇静,用下一句来掩盖:“弗克洛骑士,起来吧。自此以后,跟随我后,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言讫,强忍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抓住长枪,一薅,好家伙,竟然纹丝不动! 弗克洛疑惑地抬头瞅了眼夜无仇的手,旋即低下头,他怕自己肆意的举动让圣骑士误认为不敬。 怎么会这么沉! 夜无仇懊恼异常,他心想,堂堂圣骑士,若是练杆枪都举不起来,再当什么奥古斯都圣骑士岂不是厚颜无耻! 可是任凭夜无仇如何暗自发力,长枪岿然不动!那线条匀称,并不粗实的骑士枪,竟然如斯之沉!夜无仇暗暗咋舌。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所有人都拭目以待奥古斯都圣骑士接受他的挑战者的投诚。如此困境,如何得解?汗珠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是高位显达的诱惑,让夜无仇心有所耽,他此时此刻极度紧张。 这个时候,或许是他平日善于调笑,诙谐幽默惯了,他忽然灵机一动,当下露出统御全局的微笑道:“弗克洛骑士,此杆骑士枪通体白银,造型华丽,枪身有龙纹图彩。莫论以前它叫什么,今后,便叫它御龙灿银枪吧。而你,坐骑乃绝影骏马,以后你便是绝影骑士!” 弗克洛激动地抬起头,当下大喜道:“多谢圣骑士赐名。” 他重重地将长枪末端撞击地面,以示感恩。 夜无仇心中长吁一口气,如此将注意力巧妙的转移,可以说不留痕迹。他转身面向广大群众,手中的圣骑士之剑高高扬起。 “圣骑士万岁!” 弗克洛率先高呼。夜无仇很满意他的带头作用,只见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冲天而起的万人高呼响彻天宇。 群山遥遥,如墨如画,四野之间回响起人们所能付出的,最大膨胀的热情与兴奋。 高台之上,远远观望的身着雪白袍的神职人员,面部表情各不相同异彩纷呈,他们哪怕是再不相信,但也不得不暂且接受事实。这是人民的呼声。 他们各怀各的情绪,跟随着大祭司,齐齐列队飞下高台,面对夜无仇,统统行了个至高礼节。 “教廷大祭祀率众位白袍祭祀,参见圣骑士!” 第123章(六) 夜无仇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教廷祭祀,他的心中油然而生豪迈感,上位者独属的掌控与权势,盈溢在少年心中。 年轻的胸腔,不论是否心虚,在这一刻都是莫名的欣喜的。年少有为,是任何有灵魂的少年共同的梦想。 夜无仇读史书也隐隐的知道,身处这样的权位并非好事,可来日方长及时行乐,勇于承担责任把握机遇,总比勇振退堂鼓强得多吧。 夜无仇傲然而立,微微一笑,看向霍杰。 接着,他高声道:“这人自此以后便是魔法师的代表,首席魔法师。” 之所以这样说,表明夜无仇对魔法师这个职业还是有所了解的。就算涉入不深,但也知道魔法师就是以精神力见长,霍杰亦是如此,哪怕二者不尽契合但也八九不离十。 “这……圣骑士,这有些不妥吧。梅林魔法师的任命向来都是由教皇来亲自任命,圣骑士还没有这个权利。”为首的大祭司低头说道。 夜无仇一滞,他对这里的事情丝毫不知,甚至对于西方文化,他也涉猎甚少。大祭司的话让他觉得有些不妥,但夜无仇现在骑虎难下,若是轻易更改指令,日后还有和威信? 想及此,他冷冷道:“遵照我的话办就是了,教皇那边我会沟通。” 白袍祭祀群体里有几人面露怒气刚欲出头争辩,却被大祭司用眼神压制回去了。夜无仇将一切看在眼里。 “谨遵圣骑士之命。”大祭司拱手行礼。在人民群众热烈的呼声中,他面庞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挥了挥手,两名身着修身烫金边白色纱袍的曼妙西方女子,依次走上石阶,来到夜无仇的身边。 为首的女子容颜俏楚,冰雪气质,高贵圣洁,浅蓝色的瞳仁折射着智慧的光芒。她身后的女子则略为逊色,从服饰上看也缺少了众多精巧的点缀,显然地位低下。 后面的女子手执托盘,恭敬顺从。在为首女子的示意下,她径直走到霍杰面前,俯下身将托盘高高举起奉在头上。 霍杰看着托盘里面的物件,眯起了眼睛。那是一枚徽章,深海碧蓝,光辉涌荡。徽章之上刻画着看不清面容的施法者背依黎明的曙光,悬浮苍穹,辐凑四方。只见得,风起云涌,霞蔚狂狼,震震爚爚,雷奔电激,草木涂地,山渊反覆,单杖辟邪佞,光辉荫八荒。荒古的传奇意境,瞬间便摄住霍杰的心神。 “参见圣女殿下!”祭祀们再度俯身拜礼。 大祭司的地位似乎与所谓圣女半斤八两,他倒是没有下拜。 圣女开口,声音就像晶莹剔透的冰晶,寒冷却高洁,她说道:“这枚梅林徽章是梅林大魔法师的绝命之作,也是历届梅林法师的身份象征。它是由深海吞天**的魔核所炼制,充斥着汪洋大海的神秘与浩瀚。而今谨遵圣骑士大人的圣喻,请梅林法师您上任。” 言讫,圣女微微欠身以示尊敬。 霍杰看了看夜无仇,夜无仇回之以微笑。霍杰伸手触碰徽章,清凉温柔的力量顺着他的手指散发火焰状的碧蓝波动。霍杰只觉眼前的场景蓦然一变,广袤无垠的海洋,哗哗的浪潮作响,碝磩彩致,琳珉青荧,珊瑚海底,九彩斑鱼,所有的幻想皆是与海洋有关,这让他周身被极度的舒适感充填。 “从此,您便是梅林星空法师。星空的力量,亦与瀚海无边,同是中正神秘的力量,望梅林的头衔,可以伴随着您名扬四方。” 霍杰失神瞬间,随即回应道:“多谢圣女殿下。” 由此,后来名扬四方的“九剑盲星子”霍杰,在某些地区,亦有着“梅林星空法师”的美誉称号。 后来的穿越米诺斯迷宫的勇士陆续抵达,他们见圣骑士之位已有所属,有点灰心丧气,有的却不中不甘意欲挑战,可所有的挑战者在看到弗克洛盛怒的面容,以及他那振聋发聩的“想威胁圣骑士大人,首先得踏过我的尸体!”这句话时,都是萎靡下来。弗克洛的威名无人不晓,毕竟他是被冠以圣骑士最有力的竞争者名号的骑士,实力是无需检验的。 夜无仇此时心中也是深感庆幸,他庆幸自己“非理智”状态下拉拢弗克洛为自己所用,要不然,随便出来一个挑战者都不是他能解决的。 虽然事实的真相就是如夜无仇所想,但是广大的群众只会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他们只会以为,奥古斯都圣骑士孤傲成性,不屑别人的挑战。再者挑战者实力入不得圣骑士的法眼,所有人都不值得他出手,他索性便派手下败将弗克洛去杜绝烦不胜烦的骚扰。 这样的光辉形象一再发酵,起因各种巧合,夜无仇在名不副实的情况下,于人民心中生根发芽,得到了各个阶层的支持!为他日后的所有活动打下了良好基础。 夜无仇有时候回想起来,不禁感叹人生梦幻,起落无常。谁能想到,夜无仇前一秒还是在深山老林里与狼王睽别,下一刻却在迈恩瑞奇迹之城里当起了圣骑士?如此毫无征兆的倏然变化,当真云谲波诡命数难勘。 这种觉悟贯穿了夜无仇自下山以来所发生的种种,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决定,都将茫然的未来搅得惊心动魄天翻地覆,无论过程如何,最终总会在锋从磨砺出香自苦寒来的以后,拨开云雾见天日——圆灵一碧如洗,欢享艳阳融暖。 不都是命运所迫,被逼无奈的么?光与影的交错掩映间,夜无仇苦笑着,转身而去。 迈恩瑞奇迹之城,一座匍匐荒野的奇迹城堡,在寥廓的天地间闪烁 夜无仇的伙伴们已经苏醒,他们被一队身着银甲手执长枪的骑士带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刚刚醒来的他们此时还处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直到听到旁边的骑士以极度兴奋,语气毫不掩饰自己敬仰的解释中,他们由最初的错愕慢慢转变成震惊,他们面面相觑,谁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有专门人员施展治疗法术,外加上好的药品灵丹,所有人的伤患已无大碍。 第124章谁识路旁卖瓜客 曾是麟阁画图人 迈恩瑞的图书馆庞大的惊人,精细的浮雕与光怪陆离的琉璃瓦不仅仅显得富丽堂皇,更让其在很大程度上与教廷的神殿相似。光从这点,按照同样风格构造装饰的两座用处不同的建筑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说,图书馆起初是按照神殿的规格来建造的,可后来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教皇从中搬出并把其改为藏书之地,以便有需要的人浏览借阅。 夜无仇行走隔几米便贴着油画的长廊,昏冥的烛火映照着四下呈现幽邃的氛围。他正在以审视的眼光端量着画像上的人物。 “嘿!小子。你的脑袋貌似不错,你介意把他让给我么?我最近在调试一种全新的药剂。我要让那只肮脏的地精提米看看,到底谁是老沃德最伟大的助手。” 夜无仇听这尖锐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心中一惊,急忙扭头,却除了弗克洛骑士与霍杰之外,什么也没看到。 倒是弗克洛手掌一挥,力量的波动直接将什么东西从天击落,夜无仇眼角的余光只见它就在自己头顶。 “别对圣骑士大人不敬,杰拉,若是有下次,我直接讲将你的脑袋扯下来喂刻耳柏洛斯!” 对于刻耳柏洛斯这个名字,夜无仇倒还是有所耳闻的,它是把手地狱之门的煞名远播的三头恶犬。 夜无仇仔细打量着那个摔的七晕八素的小东西,只见他背生双翼,肉膜铺展,整体呈灰紫色,一条细长的尾巴还带着凸出的尖端。 小东西呲着尖牙,吱吱叫个不停。 “什么!弗克洛,什么时候冒出个圣骑士了!上个圣骑士不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么?”杰拉忍着疼痛,重新飞起来,这回他学精了非得远远的从头到脚打量着夜无仇。 弗克洛没有理会聒噪的杰拉,他在侧行礼解释道:“这个小恶魔乃老沃德最近才收的帮手,他出言冒犯,圣骑士大人请见谅。” 夜无仇新奇的再度打量着小恶魔杰拉,对于恶魔族,他的认知停留在有所耳闻而已。他摆了摆手说道:“弗克洛骑士,以后回话不用行礼,私下里我们就是朋友。话说这个老沃德是谁?” 弗克洛说道:“老沃德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若是想找什么书籍,问他一声便可。他那颗老脑袋处事糊涂,但记书号辩位置却堪称天才啊。” 夜无仇摆摆手,说道:“带我去见他。” 杰拉迟疑地看了眼弗克洛道:“我说弗克洛,你不能随便带来个人说他是圣骑士我们就都得受他指派,你总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黑暗将临,教廷的预言师已经成百上千次的在磨大家耳朵了,可也不能滥竽充数随便拉个人过来啊!” 杰拉刺耳的声音让夜无仇有些不耐烦,但他并不讨厌话唠般自顾自唠叨的恶魔。他对这样永远不缺话题且很带喜感的性格颇为赞赏。 “弗克洛骑士,你给这小家伙解释。但在这之前,请让他带我去老沃德那里。” 就这样,霍杰与弗克洛轮番给杰拉叙述昨夜所发生的事情。杰拉听完,又神经质的尖叫道:“你是梅林法师!我的天啊,难道是我的耳朵被预言师唠叨出了问题?我亲爱的弗克洛,你看看他身上哪有魔力的波动,就算有那么一丁点星空魔力,但还不够释放低阶法术的。这样都可以成为梅林法师?” 杰拉眼尖的瞅见霍杰胸前挂着的梅林徽章,它从霍杰胸前绕来绕去大喊大叫道:“弗克洛,快给我来十个,我好向可恶的提米炫耀!” 就这样,我们的奥古斯都圣骑士与梅林星空法师,在小恶魔的聒噪下,终于穿过幽长的走廊,进入偌大的房间。 这个房间呈圆柱形,夜无仇几人所处的正是中空位置。向上看去,只见这个房间达到十来层之多,每一层都是骈罗着数不清的书!中间有梯子供人攀爬。 杰拉高声喊道:“老沃德!老沃德!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也不知道是第几层,老头的声音蓦然响起,中气十足:“倒霉的杰拉,我真的是后悔把你从沼泽带回来!我说过多少次,我在查书的时候不要大呼小叫!” “可是老沃德,我真的给你带来了很重要很新奇的东西。” “哦?”夜无仇仰头从下看上去,只见第七层的位置探出一个白花花的脑袋。老沃德的目光掠过厚厚的眼镜,视线从上方盯着杰拉道:“你找到了什么新的炼药材料么?来,让我看看,要是发现你在骗我我一定要揪下你的脑袋喂刻耳柏洛斯!” 都喜欢用地狱三头犬来吓唬人。夜无仇暗自好笑地想。 “我给你带来了一位圣骑士!”杰拉用夸张的语气喊道。 杰拉这句话说完,那白花花的脑袋立马缩了回去。隔了好一会,几人听见咯吱咯吱的木头摇晃的声音,只见老沃德踩着梯子快速的下来。 “哪位是圣骑士。”老沃德凑近霍杰,仔仔细细地从头观摩到脚,紧接着,又来到夜无仇的身边。 他仅仅是看了夜无仇一眼,便扭头来回踱步,佝偻的背影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夜无仇总觉得包涵着几分欣喜。 老沃德时走时停,停的时候便盯着夜无仇看,走的时候便匆匆忙忙。如此几次,他眼睛里的光闪烁,似乎欲言又止。 夜无仇很觉奇怪,他与霍杰交换个眼神,便试探地问道:“老沃德,我便是圣骑士,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 “圣骑士,圣骑士……圣骑士好啊,我终于可以写一本关于圣骑士的书,书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奥古斯都与玩偶》,我可以将你处的几个女朋友,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通通写在其中,当做一部艳史惊艳垂涎女人大腿的冒险者们!哈哈哈哈哈哈。” 老沃德突然略带疯癫的大笑。 夜无仇听着这无厘头的话,还有什么《奥古斯都与玩偶》这样奇怪的名字。提起奥古斯都,人们不都是尊敬崇拜么,怎么能和玩偶联系到一起呢? 夜无仇紧紧盯着老沃德,希望能看出什么端倪。但是,除了老沃德闪烁了一下的眼神,他任何信息都没有收获。 第125章(二) “那么,我们来谈一谈,尊敬的圣骑士大人。您到这里来要干些什么呢?找什么书籍?这里远到古精灵密卷,近到昨夜刚刚刊印送进来的新书,一应俱全,应有尽有。”老沃德终于止住了笑,他擦拭着眼角的晶莹。 夜无仇实在想不出,怎么样好笑的事情值得他如此敞怀。 老沃德这样说着,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他随手指着一堆还散发墨水香味的书籍,并随手从中抽出一本,翻开。 “哦!见鬼!圣骑士的诞生虽说伟大的很,但别糟践我这些可爱的书啊。”老沃德的眉头扭到一起,就好像遇见了某些很鄙夷的事情。 夜无仇遥遥瞅见,书的扉页印有前文提到的那几个关于圣骑士诞生的大字。从这件事中足以见到迈恩瑞的人民对圣骑士的重视,可为何老沃德却不屑的很呢? “老沃德,虽说平日咱们的关系不错,可面对圣骑士还是得尊重点。请不要侮辱大家的领袖。”弗克洛话语中满满的警告。 “领袖?我尊敬的勇士,对不起,我只有袖子没有衣领。”老沃德无所谓地摆摆手,随手将扉页撕掉,将书扔给夜无仇。 “你!”弗克洛大怒,将欲冲上去,却被夜无仇拦住。 夜无仇笑道:“老沃德,下次穿一个带领子的衣服,脖子着凉了可不好。” 老沃德紧紧盯了夜无仇,夜无仇亦与之对视。这个老人年轻时候必定丰神俊朗,端正的五官是岁月无法掩盖的。如此这般,二人僵持了半晌,就在夜无仇以为自己脸上开了朵花之际,老沃德重重地咳嗽,旋即他的胸腔发出风箱般呼哧的响声。 夜无仇大惊,连忙上前扶住,老沃德粗大骨节的手指重重点在先前他扔给夜无仇的书上。 还未等夜无仇有所反应,他便一把将其推开。 小恶魔杰米轻车熟路地不知从何地递过来茶杯,老沃德一饮而尽,脸色这才显得好些。 “岁数大了,不中用了。”老沃德眼神游离,时不时看向夜无仇手中的书。 夜无仇原本好心却被推搡了一个趔趄,心中已是怒气上涌,却见老沃德举止这般怪异,也暂且屈心抑志,心思细腻起来。 “说吧,圣骑士,你找我有何贵干。”老沃德的眼睛最后扫了眼夜无仇手里的书,便扭头往梯子上爬。 “老沃德,我会时常来找你的。” 老沃德佝偻的身影明显顿了顿。 “我需要一本关于东方丹药的书籍。” 老沃德的慢吞吞地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夜无仇拿到书以后,便与二人回到了圣骑士之殿。自夜无仇上任以来一天的时间,他也不急于将各种琐碎的事物交接完全,因为在他看来,领袖不单单在于真本事,更多的是包装起来存在于人民群众中的形象。他要做的,就是选贤举能,做个甩手掌柜,将总权分做若干个部分由不同的人管理。 就算他在上位的管理才能上有所欠缺,可他毕竟是天玄剑神的关门弟子,自小耳濡目染,那种权威多少雨露均沾的影响了夜无仇。 他整个身子缩在为首的宝座里,下方是团队中的人,以及数位从米诺斯迷宫走出来的勇士。 这些勇士抛去弗克洛外共四人,一位背着长弓的男性精灵,一位手执巨锤的矮人武者,一位是火焰魔法师,最后一位则是最吸引夜无仇注意的东方剑客。 夜无仇并未搭理他们,虽说他们是奉命而来,可夜无仇明显未给他们足够的尊重,把他们晾旁边。 夜无仇自己呢,则是捧着从老沃德那里借来的《奇丹渊薮◎东方篇》,津津有味地看的入迷。他在不停翻阅淬骨丹一章,自打从桃醴山庄获得淬骨丹以来,夜无仇总是没找到整块的时间,去将之炼化。 之所以对淬骨丹很是珍重,原因很简单,它对怒鳞黑铁手的进境大有裨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无仇细细地琢磨其中的原理以及注意事项等各方面问题,和他熟络的队伍里的人亦各忙各的。 “圣骑士大人,若是没事,我等就先行告退!”火焰魔法师面露愠色,语气不善道。 说完,他径直扭头而去。 “我让你走了么?”夜无仇缓缓将书放下,露出他年轻的面孔,他冰冷地说道。 火焰魔法师停住了脚步,稍显犹豫,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 焦躁不安,在四人中蔓延。他们彼此对视,谁都明白了夜无仇的意思。 圣骑士明摆着是故意晾着我等啊!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他们求助似地看向伫立夜无仇宝座旁边的弗克洛,弗克洛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怎么办?四人彼此相望,精灵,矮人,还有两名人类,在摸索夜无仇的用意的同时也是苦笑不已。就连怒火中烧的火焰魔法师此时此刻也是像泄了气的皮球,这退也退不得,进也进不得,真是一种折磨。 “如果在坐的四位谁有异议,打败我弗克洛,便可径直离去。”弗克洛冷冷地说道。 原本弗克洛开口了让四人大喜过望,但听到话中的意思却颓然萎靡,各自心中愤恨暗骂:“若是能打得过你这冰块脸,我还至于在你后面走出米诺斯迷宫?”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知道圣骑士大人将我等召唤至此却又置之不理,到底是何用意。”豪爽粗犷的矮人冲夜无仇抱拳,大大咧咧道。 夜无仇从书后面瞟去一缕目光,旋即缓缓合上书。他伸了个懒腰,正襟危坐道:“你们可愿跟随于我。” 四人面面相觑,矮人俯首抱拳道:“迈恩瑞的人民皆愿跟随圣骑士大人。” 夜无仇像是赶苍蝇般打断矮人的话,他很不屑道:“谁都不是小孩子,别说那些客套的场面话,人民群众,眼界有限,太受制于风向了。我问的是,你们愿不愿意成为直接受命于我的勇士。就像弗克洛那样。” 四人愕然抬起了头。 第126章(三) “大人的意思是什么。”东方剑客一身宽大的玄袍,头戴黑色斗篷,乌纱将他的真容掩盖。 “我的意思很简单,其实你们心底都是明白的。”夜无仇浅笑道。 “王权向来不与神权相争。这是迈恩瑞自古以来的铁律,大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不是也太冒险了些。” “冒险?”夜无仇呵呵一笑,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一天前。 话说老沃德的异样表现引起了夜无仇的注意,他的所有表现中在夜无仇看来,起头的线索无疑就是在老沃德用他那骨节粗大的手指点击的书。 老沃德所作所为与其说是疯癫的怪异,但更像是一种暗示,而这种暗示的末端,就是老沃德给夜无仇的一个参悟的契机,那就是那本书《迥庚名器图志考》。 起初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老沃德着重点了下书名,那么他想说的话定然隐藏在书名当中。迥庚,远古西方的意思。整个书名就是表达这本书是对摹画古西方的著名器具的考究。 那么,老沃德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庞大辉煌的圣骑士之殿内室,几人整聚集在一起,因为暂时教廷方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所以有关迈恩瑞的交接任务便悄无声息,作为初来乍到的夜无仇都感到了些许的茫然,哪有一城之主对整座城市的管理丝毫不知情的呢? 或许是时候未到吧。夜无仇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此时此刻,几人团座在宽大的鹅绒皮座椅上,柔软的质地让人舒适地陷入其中。 “想要分析事物,就得先具备条理性。我觉得这个书名之于老沃德所能表达有两个可能性。第一,在这个庚字。第二,便是图志!”霍杰说道。 夜无仇的眼睛微微一亮,深感有理,说道:“接着说。若是第二个,倒还好说,我们只需找附近那有珍藏图志的地方即可。但要是第一个,那又该做何解释呢?” “这本书听名字便知是东方人写得。而这个庚字,天干第七,庚属金,金指能动。天行健,便是大道规律,生生不息,是万事万物的运行法则。五行之中,金木水火土,木火土乃是事物本体本质,而金水,却是提纲挈领的形而上之道。” “这么说,老沃德是想让我们去寻求形而上的世间大道?”夜无仇自己说着也觉得很不理解。 “不不不,我觉得,老沃德告诉我们的重点不在于问道,而在于较抽象的统领全局的一些东西。”霍杰凝眉深思。 “老沃德如果仅仅想告诉我们这些,他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他想要隐晦进行的事,能是什么呢?必定是需要我们双方共同的参与!” “说的不错。我们双方共同参与……而老沃德并没有告诉我们该如何参与……抑或还有其他深意?”霍杰盯着书名反复看了半天。 忽然,灵光闪现在夜无仇的脑海里,他颇为欣喜道:“没有深意了,老沃德这是想让我们去找他!弗克洛,你对图书馆很熟悉,你知道有什么地方是操纵图书馆运行的么?” 弗克洛凝眉半晌,旋即将信将疑道:“难道是机括之地?” “机括之地?”夜无仇挑了挑眉毛,连忙接着说道:“我们走!” 机括之地位于图书馆深处七拐八绕的地方,面对厚重的铁门,弗克洛施展雄浑的力量,才将其拉开。 “哗啦啦——”巨大铁门的轰鸣声响过,一副宏伟巨大,令人震惊的场景映入眼帘。 通天般的巨柱带动无数个庞大的齿轮不停的转动,他们之间彼此交错复杂,相辅相成,触目所及很难找到发力的源头。数个体系之间有铁锁连环,绷的紧紧的,大环套小环,缺一环都会让整个体系崩塌瘫痪。 就这样,在金属的轰鸣声中,夜无仇缓缓闭上因震惊而不拢的嘴。 “我的圣骑士,您终于来了。”果不其然,一个人影缓缓浮现,正是老沃德!老沃德满面笑容,精神矍铄,丝毫没有先前的老态龙钟的样子。 夜无仇看见这一幕,他似乎明白了定要有什么秘闻会于接下来的时间传到他的耳朵里,无论他想不想听,都得听,因为他是有着逃避不开的责任。 “老沃德……”弗克洛骑士惊讶的支吾道,他似乎看到老沃德佝偻的腰此时挺拔的像棵白杨一样很不适应。 “我亲爱的勇士兼挚友,请您原谅我多年来的欺骗。”老沃德靠近了些道:“你们很聪明,能猜中我这样隐晦的暗示。既然如此,圣骑士那就更不愧是天命之子,来到了这里,听到了下面的话,圣骑士需要承担的责任就更无旁贷。你们可以考虑下,我可以接受你们抽身事外只要你们愿意当一个傀儡与玩物。” 夜无仇忽然笑了起来:“我既然有胆子去当这个圣骑士,受万众敬仰作万众领袖,那么自然有思想觉悟去承担常人所难承担的。老沃德,你但可大说无妨。” 老沃德赞许地看了眼夜无仇,接着自己的思路道:“我之所以将我们的谈话地点定在机括之地,就是怕隔墙有耳。在外面,看似幽静安详的一片书香环境,其实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伺,有多少双耳朵竖到脑尖上!迈恩瑞的水,很深啊。” “水深?多深?”霍杰插嘴问道。 老沃德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并未理会霍杰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里有上古法阵的笼罩,我们说话很安全。你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么?” “图书管理员,难道不是么?老沃德,你别故弄玄虚的吓唬人了。”弗克洛道。 “我是上一任梅林法师。” 短短几个字,却让众人呆在原地。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弗克洛,他自小便出入图书馆学习看书,和老沃德打了多年的交道,如今却突然告诉他往日里他所认识的老沃德都是刻意作出来的假象,这让人如何接受的了? “你们觉得,教廷怎么样。” 夜无仇对教廷很无感,他甚至很不理解狂热的新信徒在教皇一呼下便可奉献自己宝贵生命的举止。 夜无仇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东方人,对于迈恩瑞来说他是不折不扣的外来者,他信仰的东西无非就是不羡车行只求大道的最高世间至理,界面运行法则。他对神这种虚幻无上形象的概念很不理解,他也曾探究过狂热迷信的点在哪里,到后来他这种求索的心都是无疾而终。 可弗克洛不一样,他很虔诚,因为虔诚对他来讲,不仅仅是信仰那么简单,更是他维系生命活力保持生命高亢热度的基点。他说道:“教廷是神的子孙。” 第127章(四) “神的子孙。”老沃德哈哈大笑。他这种笑不是被逗笑的,亦和突如其来戳中笑点的笑不同,他的笑是有预谋的,是在其意料之中的嘲弄的笑。 “你笑什么!”弗克洛骑士面色不善,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有些阴森。夜无仇知道,那是濒临爆发的表现。 “我的骑士,请勿动怒,且听我一言。”老沃德说道:“教廷的人是神的子孙,那么圣骑士是什么。” 如此一说,弗克洛登时愣住,他没料到老沃德会这样问。 老沃德步步紧逼道:“圣骑士是人们的领袖,教廷是人们的信仰,那么,迈恩瑞真正的主宰者到底是谁?教皇还是圣骑士。” 弗克洛哑口无言。 “圣骑士是神在人间的意志体现,那么教皇是什么?我们为何要信仰教廷?” 老沃德显得咄咄逼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弗克洛有些不耐烦道。 老沃德负手而立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他说道:“我想说的是,你知道为什么迈恩瑞自古以来,圣骑士的王权以及教皇是神权,没有任何龃龉的时候么?” 夜无仇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老沃德没有卖关子,他接着说道:“圣骑士的选拔都是教廷扶植的,那么圣骑士若是能真正执行自己的意志,教廷愿意尊重么?” “教廷!就是这样一个,保持着表面上的不问世事遗世高洁,背地里却操控者王权与神权,借用人们的信仰与对领袖的依赖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的伪君子。王权与神权统一起来,试问,还有什么能撼动他们的权威?” 老沃德说的风轻云淡,可谁都听得出他话中的凝重与严肃。 “刷!”弗克洛长枪在手,直指老沃德的喉咙! 夜无仇心中一凛,弗克洛若是脱离掌控,那就是猛虎出笼,谁能拦得住? “弗克洛!枪收起来!”夜无仇喝道,虽然不知道盛怒之下的弗克洛会不会听自己一句,但他要是伤了老沃德的性命,那么将有很多秘辛将随着老沃德的死去而埋葬。 夜无仇捏了一把汗。 老沃德看着寒光照铁衣的弗克洛,表情中没有丝毫的畏惧,雍容的气度不愧是上一任梅林法师,大难临头却面不改色。这一点,也正是使夜无仇更加相信他的地方。 其实,弗克洛此时已经极度的隐忍了,毕竟在迈恩瑞这座宗教信仰浓厚的城池,妄自诋毁宗教,那可是要人人得而诛之的。 枪尖离老沃德的喉咙只有几寸远,弗克洛的目色流露出挣扎的神色,显然他并非狂热到失去理智,他也知道,这一枪下去,就是一条亡魂。 “来吧,我亲爱的弗克洛骑士。发挥你的骑士风格,忠诚,守护,无畏。你只要将骑士枪轻轻的戳过来,就能将我这个诋毁教廷的恶劣分子戕灭。”老沃德微笑着扬头,露出脖颈,大无畏地双臂平展。 “万万不可!论信仰,我比你更赤诚!弗克洛,哪怕再生气,也得等沃德把话说完!这是对梅林法师的尊敬!我命令你,把枪放下!”夜无仇心中大急,情急之下,撒了个谎只为稳住弗克洛。 弗克洛咬了咬牙,狠狠地盯了眼弗克洛,缓缓把枪放下。 夜无仇松了口气。 “其实,弗克洛骑士,我觉得你应该确定自己的心,你到底信仰着什么。”沃德的笑柔和的让人如沐春风。 “我信仰神灵!这有什么可以重新界定的。”弗克洛道。 “神灵?神灵是教廷,还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圣骑士大人?神灵意志的真实体现,是教皇呢还是圣骑士呢?” 弗克洛瞪着眼睛怔怔看着夜无仇,又看着沃德。这个问题让我们心直口快勇敢真挚的弗克洛骑士张口结舌。 “那好吧,我换一种方式问你。”老沃德循循诱导道:“教皇下喻要缉拿圣骑士,你是遵从呢还是反抗呢?” “我……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弗克洛此时此刻的心情何止为难! “你当然没想过!因为自古及今,圣骑士皆听命于教皇,敢于反抗的,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就是圣骑士的待遇,你们口中万众的领袖注定的结局!”老沃德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高亢。 “谁能想到,领袖并非死于保家卫国的战争中,而是死在自己背后操纵者的手里。这就是所有奥古斯都,所有作为玩物与傀儡的圣骑士的共同结局。”老沃德已经潸然泪下。 “还记得与兽人的荆棘熊族的那场战争么?当时的奥古斯都圣骑士,也就是我辅佐的圣骑士,为救陷入包围的我方败军,违逆了教皇的意思擅自出击,结果……”老沃德已经泣不成声了。 如此动情,应非假象。真诚感情的感染力是极强的,夜无仇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他的悲伤。 “结果怎么样。”夜无仇试探性问道。他心惊肉跳的,因为不用想都知道,那位圣骑士的下场定然悲惨异常。 老沃德摆摆手,舒缓一下情绪,这个老头泪流满面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为之扼腕叹息。他说道:“那些往事,具体细节不说也罢。我让你们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里的水很深,万事需得小心。” “只是可怜了那些圣骑士,他们都是严格奉行骑士信条的大好男儿啊!”沃德怅然喟叹。 夜无仇与霍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一旁仿佛在思考的弗克洛,这个时候仿佛如梦初醒魂归身体。长枪化作银光消失,他缓步走到夜无仇的面前,单膝跪下。 这一刻,夜无仇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弗克洛这是干嘛?他是要跟我说对不起么?他还是要听命于教皇的么? 其实,经过老沃德这么提点,夜无仇也隐隐期待弗克洛的抉择。将谁放在第一位,不仅仅对于弗克洛来说很重要,对于夜无仇来讲,更是关乎信任的问题。 “圣骑士大人,我弗克洛,誓死追随大人。天崩地裂,除死不休!” 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夜无仇瞬间眼眶有些湿润。虽然他知道,弗克洛之所以能这样抉择,大部分是因为他先前得到圣骑士之剑的认可过于像神迹,但能亲耳听到弗克洛的表决心,心中还是暖洋洋的。 第128章(五) 事情的真相总是令人心惊,哪怕是夜无仇这样初来乍到以至于他听着老沃德的话就好像不是在说自己似的,经历这样的一席交流也是沉重不已。 …… 夜无仇的脑海翻腾着沃德的话,微笑地看着座下的四人,他说道:“从此以后,只听命于我。如何?” 不知怎滴,夜无仇忽然感觉自己想一个坑骗小女孩的邪恶大叔一般。但是他并不报成功的希望,毕竟教皇的威信根深蒂固神圣不可侵犯。 “圣骑士大人,我们需要合理的理由。”满身横肉的矮人勇士语气和回绝并无二致。但是夜无仇敏锐的察觉到,矮人的眼中的不信任。 也就是说,并非所有人都对教皇信若神灵,他之所以不信任,不过是怕夜无仇是教皇派来试探他们罢了。 教廷信奉是人类的神灵,迈恩瑞里其他种族的生灵,又怎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苟同?想到这里,夜无仇忽然明白,这些进入米诺斯迷宫的其他种族的生灵,压根就是被黑幕压制的毫无起头的机会,因为,圣骑士必须是人类。 这样想着,他不禁看了看弗克洛,看来矮人和精灵的实力,未必就输于弗克洛。若是能将他们收入帐下,对自己势力的发展必然会得到极速的膨胀,从而也会在与教皇的交涉中得到最大的保全。 “要理由么?”夜无仇笑着,抽出圣骑士之剑,双手平拖奉在身前。圣骑士之剑散发氤氲皎洁的亮光,圣洁的霜华,宛如落英,将众人笼罩。 “参见圣骑士!”火焰法师与弗克洛甚至是东方剑客,一看见圣骑士之剑,反应极为迅速,立即无比恭敬地单膝跪地。可以看出,他们是源于灵魂的尊敬。 而不出夜无仇所料的是,矮人与精灵反应就不是那样剧烈,他们只是面郑神肃的俯首而立。 夜无仇抚掌大笑道:“我的法师剑客,圣骑士之剑在我手中,我便是神在人间意志的执行,你们可还有什么反驳的么?” 火焰法师与东方剑客将头低的更深。 “同样的道理换一个角度,对于矮人族与精灵族来说,人类的信仰并非那么重要,既然不跪圣骑士之剑,那么又何必跪教皇呢?你们大可不必不相信我,我秉承神意,便不容许任何人与我争夺神的第一代言!教皇若执意以己为尊,那么我们之间的战争,便即将开始。” “如何?要么与我共襄盛举,要么便投绂归田,要么便忤逆神意去将我的话告知教皇。这三条路,你们自己选吧。” 四人面面相觑,犹豫良久。 这段时间内夜无仇的心里也是不平静的,他的思维已经跳脱眼下的境遇,而是转移到不久的未来。他的手中,还有慕容沉疴留下来的储存戒指戒指以及戒指中封存着的镖局货物,他还有使命尚未达成,从这个方面来看他不能安心留下来去和教廷针锋相对明争暗斗,既然如此,那么这份基业也不能荒废了,留下人马当做眼线来守着是最明智的选择。 夜无仇之所以竭尽全力去将每一份力量转化成自己的势力,无外乎就是因为心底的血海深仇,若是不向天魔邪剑派报那灭门之仇,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天玄剑神在天之灵?还有何面目去泰然直面自己天玄山上的人生? 时不我待,若是不能早一点扎根,那么势必会在洪流之中冲向万丈深渊! “我等愿意为圣骑士大人效劳!” 就在夜无仇思考未来之际,他听到了让他欣喜异常的话。 夜无仇哈哈大笑道:“好样的,自此以后,在外面,我为将,你们为幕僚,在私下,我们便是兄弟,豪气干云,共襄盛举,磨难坎坷,砥砺前行。” “谨遵圣骑士大人教诲。” 忙完了这些事情,夜无仇又去图书馆见老沃德。老沃德一见夜无仇满面春风,便知一二,但是他还是保持着对夜无仇的轻蔑的态度,对夜无仇所有的话都是冷嘲热讽疯疯癫癫的作答。 最让夜无仇奇怪的,则是教廷方面,可以说自他上任圣骑士以来的一天多时间内,教廷方面对自己的出现竟然毫无反应,平静的出奇,这与老沃德的话中教廷的风格很不符。 夜无仇算了算日期,又钻研起了地图。附近的地理环境并非如夜无仇他们刚从传送法阵过来之际所想的那样,迈恩瑞并非是西方大陆上。狼王没有骗他们,迈恩瑞确确实实就在断天山脉外部的荒野上,越过荒野,便是璇星帝国的藩属国,玉衡国。 夜无仇正合计着如何脱身,前去将货物押送至目的地。 是日,他在拜会完老沃德之后,端坐在图书馆的机括之地,带着霍杰连同弗克洛,利用精神力拉扯慕容沉疴留存下来的一丝精神力,开启了储物戒指。 光亮四射,几辆大车出现在地面上。霍杰用匕首将勒紧的绳索割开,掀起箱子的封盖,只见启开的刹那间,灿灿的金光夺目而来,将三人的眼睛刺的微眯。 金灿灿的黄金,满满的一箱! 再启开另一个箱子,只见入目而来的则是温润莹和的光泽。满满一箱的珍珠! 这是怎样的财富! 但是他们虽然震惊,可是却没有贪财之人。随着箱子一个接着一个被打开,几人的心情由最初的震撼变得麻木。翡翠,玛瑙,珊瑚,白玉,水晶,珍珠,黄金……种类繁多的珍奇堆积了几大车!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难道我们押运的就是这些么?难怪多方势力紧紧相逼!” “我们不单单要运送这些金银财宝,我们还得完成桃醴山庄老李的嘱托。将古锒集运抵青暮府。” “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霍杰感叹着,脸上余下的震惊尚未消散,他抓起一把财宝啧啧称奇。 “咦?你们快看,这个是什么?” 霍杰抓起的财物的下方,他看见了一个金灿灿的类似方体的边角,他叫出了声。 第129章(六) “这是什么?”三人凑过来,将其取出,只见那是一个金色镂刻的龙凤呈祥的纯金制造的盒子。三人面面相觑,看着卖相华贵的盒子,每个人的心中都隐隐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激动与好奇。 “我们打开它。这个东西有些不同寻常。”夜无仇把玩过后说道。 “对的,满车满箱都是金银财宝,这个盒子不一定最名贵,但肯定是奇特的。这个盒子里装的会是什么?” 夜无仇翻来覆去查看一番,发现在盖子旁边有机括装置,他轻轻按下去,咔嚓,盒盖的锁似乎被打开。 “小心些,圣骑士大人。”就在夜无仇将手攀上盒盖之际,弗克洛突然出声。夜无仇身体震动,凝重地看着弗克洛,旋即以全新的心态面对金盒。 一道缝隙,一寸,两寸……夜无仇都是以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面对金盒,然而令人尴尬的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金盒里连个机关暗器都没有,看来弗克洛的担心是多余的。 那金盒里面有什么呢?夜无仇目瞪口呆的发现,金盒空空如也。 忽然,夜无仇觉得寒风大作,刺骨缠柔的好似跗骨之蛆的阴风直往骨缝关节里钻,他裹紧单薄的衣物,四下望去,只见他现在哪待在迈恩瑞图书馆的机括之地啊!这里是无尽的冻原,狂嚣的龙卷,通天彻地摧毁世间一切,夜无仇渺小的就像蝼蚁,茫然独自处在充满危险与孤独的天地间。 霍杰呢?弗克洛呢?还有蓝镖头,灵畅呢? 夜无仇的意识登时陷入了绝望里面,盛大的孤独吞噬心脏,他瑟缩的躲在角落,就像儿时的他,流落街头,没有任何指望,没有任何希望,就单单为了口吃食四处碰壁。 夜无仇的情绪濒临崩溃,所有的一切宛如压在心头的山岳,让他呼吸不得,让他在压抑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沉郁的夜无仇忽然发现,疾风狂飙的苍穹,突然如鸡蛋破壳般,一缕阳光好似神迹般照亮世界,随后连锁反应,夜无仇惊奇地发现眼前所见,支离破碎,整块整块的掉落,而那庞大的龙卷风,就是匠心独运的画家以极为真实的笔触,尽管刻画了所有细节,可毕竟只是画而已。 夜无仇迷惘的双眼缓缓凝实,涣散的瞳孔重新散发光泽。 “呼呼呼。”夜无仇好似溺水般窜到水面猛地呼吸。他的心脏先前被攥着得紧,此刻得到缓解却也心有余悸。 “怎么回事。”大汗淋漓的夜无仇终于看清四周仍是图书馆的机括之地,哪里有什么冰天雪地? “圣骑士大人,您中了幻毒。属下反应过慢,还请二位大人责罚。”弗克洛单膝跪地,脸上满是愧疚。 夜无仇狼狈地抹了满额头的汗,扭头看去,只见霍杰的境况并未比他强到哪里,胸前的汗渍隐隐可见。 “幻毒?盒子里的?”待夜无仇再看去的时候,只见金盒里一个物件安静地放在那里。 “是的大人,当我闻到气味不对的时候,您们已经反常了。这幻毒厉害的紧,就连我也是着了道,但是幸得早些年得到过关于精神的技能,所以在这幻毒面前,才有自卫能力。” “那么让我们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把我们折磨的这样惨。”夜无仇缓缓松了口气,捧起金盒,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物件。 这个物件是一方金台,金台上方蹲踞着虎虎生威顾盼生姿的异兽,异兽眼角狰狞,毛鬣泽润,它的嘴中,含着一颗单独出来的星子,由异兽突出的獠牙固定住。 夜无仇将其翻过来,这才认识到这个物件到底是何物。只见这方金台下用古字形刻着八个大字“受命摇光,破军万方。” 这明明就是玺啊! 摇光便是北斗七星的勺柄第一星,破军乃是他的另一种称呼。“受命摇光,破军万方。”中的破军,一语双关,既表达了这颗星子的名称,又彰显了摇光子民无畏的气概。 “这……这是摇光国的玉玺?”霍杰震惊到无法自拔。 “可慕容将军不是说摇光国并不存在么?那么何来这枚玉玺?” “不不不,无仇,我想你可能把这其中的关系想颠倒了。” 夜无仇与霍杰默契很高,同时也都是聪明人,他们之间,灵犀一点就透,夜无仇蓦然明白过来。 “不会吧!难道说因为玉玺流落在外,所以摇光国迟迟没有真实存在?” “我想是的。”二少年相互看着彼此良久无言。 到目前看来,他们忽然理解,所有的势力也许并非冲着金银财宝去的。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块摇光玉玺! 如此的利诱,怪不得所有势力争破脑袋也要前来,不畏艰辛不嫌麻烦。摇光玉玺也确实值得他们那样! 那么再往下深思,到底是谁要运送这块玉玺呢?夜无仇发现,前方雾霭重重,遮住了道路。 谨慎地将玉玺收好,夜无仇向霍杰示意了下,便将其收入自己的储存戒指。 借用弗克洛的力量,夜无仇重新将所有货车装入储存戒指中,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老沃德!”夜无仇大吼。 小恶魔杰拉一路狂飞快速到达夜无仇跟前,这个小家伙谄媚道:“我尊敬的圣骑士大人请问您找我的主人有何贵干?” “你帮我给老沃德带个口信。”夜无仇凑近杰拉的小脑袋,嘴唇蠕动着。 “什么!圣骑士大人……” “嘘——”夜无仇连忙将下面的话打断。 小恶魔杰拉眼中带着惊愕,连忙飞走了。 夜无仇偕同二人赶回圣骑士之殿,屏退卫兵,召集众人,包括火焰法师爱德拉,东方剑客刑严,矮人德鲁,精灵艾尔。 他们四人,虽说并不能真正让人当做心腹,毕竟相处时间尚短,并不能看到真心。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教皇庞大的势力支配下,若是有人背叛那是极为正常的事,这也就注定了夜无仇的境况危机,但一旦这四人解释忠诚信义之辈,那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所以,夜无仇在赌。 第130章愁肠易结感时变 远客酣兴起长谣 翌日清晨,圣骑士之殿。 骨气端翔风格恢宏的大殿穹顶将宝座之中的身影笼罩,煌煌烨烨的橘色灯光将其之轮廓照射出摄人心魄的威严与尊贵。 在其下首两列,分别站着寥寥几人。除却四位新招安的能力踔越的将才之外,剩下的几人皆是身着华服挺着肚腩一副肥的流油的富商相。 “教廷方面来人了么?”夜无仇换上黼黻高踞宝座,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清冷而不杂情感。 “回禀圣骑士大人,教廷方面并未派人前来。非但不来,还将属下拒之门外,并扬言说没有官印,谁能辩其真假。”精灵艾尔拱手说道。 夜无仇看着这位亦是自米诺斯迷宫冲出来的精灵,良久没有说话。 艾尔本是低着头的,但他时间长没听见夜无仇的声音,便抬头一看,只见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当下全然明白过来。 “大人,属下句句属实,单凡有半点虚言,让我渺小之躯永生不得回生命之树的怀抱。” 生命之树的概念就像所谓的故园家乡的存在,是精灵族精神与肉体共同的圣地,据说精灵诞生于原始之森中的“丛林之冠”,也就是海拔最高的一棵参天大树上,当集日月精华星河灵气而诞生的精灵之祖睁开眼睛的刹那,大树因常年朝吸紫霞暮啖涬溟所具有的灵气,与精灵之祖的呼吸达成前所未有的共鸣,那种既似亲情又类友情的感觉萦绕不散,世代萦绕在每个精灵的心中,随着血脉的传承,生生不息。因此,精灵族无论发展壮大与否,都视生命之树为至高之神,而艾尔竟然不惜发如此重誓,显然说得定然是实情。 “教廷焉敢如此!吾乃圣骑士,迈恩瑞的领袖,又要何官印!”夜无仇声音遽然提高声调,他继续道:“既要官印,我自加冕以来多长时间过去了!又有何人来给我送过官印!” 这样怒斥,他的思维不免停留在图书馆里的时间,若是教廷对这个圣骑士真的足够重视,又怎至于如此怠慢?就连自己去哪都没人过问一句?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被狠狠耍了一番,与此同时,他愈发坚信老沃德的所言不虚! 但要说真的生气,那倒没有多少,原本自己对此地来讲就是芸芸过客,因万幸之机上位圣骑士,又有何可抱怨的?他赞美命运还来不及呢!他所恐惧与愤怒的,不过是自己的前途被别人牢牢攥着罢了。 下首众人无人敢应和。 “这次为何只来了这么几个人?”夜无仇话锋一转,又看向几个富商模样的人。 “圣骑士大人,在下将请帖已经尽数发放,数百张请帖,而只请来了这几位大人,属实令人意外。”火焰法师爱德拉施礼道。 又是一阵沉默。 不过这回的沉默并非是如艾尔那般怀疑忠诚,而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不可遏制升腾着的怒火。 孤立,**裸的孤立,老沃德所言不错,圣骑士不过是上层建筑的傀儡,上层建筑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圣骑士到底是如何的卑微与低下,既然如此无权无势,又何必卖这个面子呢? 当然,这一切,最大的可能便是身为众望所归的精神信仰——伟大神圣的教廷,所指示的。 “真不错啊。”夜无仇站起身,他扭头看了眼弗克洛,这个汉子连忙低下头以示恭敬。 “看吧,所谓的圣骑士便是这幅模样。”夜无仇冷峻而又略带嘲讽的拍了拍弗克洛的肩膀,旋即又扫视同样从米诺斯迷宫走出来的四人。 “我不相信,亦不愿意相信,这种情况是因为我诠才末学造成的!你们同是参与圣骑士的选拔,历经千辛万苦磨难,抱着施展才能的心思,毅然走进米诺斯迷宫。”夜无仇顿了顿,给几人思考的余地,他看见几人的面色有了微妙的变化,这才接着道:“这貌似是个骗局,各位,若是现在加冕的是你们,又该如何?” 几个富商模样的官员肥腻的脸上涌现出不安的神色,他们面面相觑,肥腻到臃肿因而夸张到几乎没地方立足的小眼睛闪烁着精光。 夜无仇此刻既然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把事情捅破,那么他也无所畏惧无所顾忌,当下缓步走下玉阶,他每一步所造成的压力,是在下每个人都为之震慑的。 你可以不害怕,也可以不忧虑,但被气场所折服的崇敬心里,却会油然而生。 “各位,请问你们的同僚是出于什么原因蔑视圣骑士的邀请呢?”夜无仇笑得有些意味良多。 “这……”一名官员费力地将腰微微弯下,拱手道:“臣同僚的所作所为那是他们自己的意愿,与臣绝无半点关联。” 还真是圆滑,夜无仇冷笑不止,这些人怕是都是些口蜜腹剑的家伙,看这满脑肥肠的样子,能指望他们成何事? 今天这幕,此举值当!如此一来,既检测了老沃德的话,更让四位高手看清局势,让教廷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这般更能让其死心塌地地追随自己。 这或许便是严峻的局势下稍稍的安慰吧。教廷,连掩饰都懒得掩饰,既然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那么又何必与其维持可笑的和平呢? 计划,在他的心中有了雏形。 “做一个自我介绍吧。”夜无仇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之人。 “回禀圣骑士,臣下名叫达米安·乔利,爵位男爵,臣在曼顿伯爵手底下做事,掌管贸易商务的一些事宜。”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答道。 “很好,”夜无仇闻言略加思索,随即笑眯眯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达米安,日后若有需要,可以来圣骑士之殿找我。若有不便,你我等暗中联络,我自会旁开侧门,避人耳目。” 达米安闻言似愕然于夜无仇的话中深意,但这种机警聪明给他的更多是欢喜。 而后,夜无仇又逐次询问余下几人的情况,有的被耳边告知与达米安同样的话,有的却未作言语。如此一举整得众人面面相觑,皆想知道夜无仇秘密告知对方的是什么,但却都不能如愿。 夜无仇做完此举,嘴角暗中涌上微笑,他心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官场较之战场更加恐怖,愿可以越来越好吧。 第131章(二) 短暂的会晤让原本情绪很灰败的夜无仇看到了事态的转机,哪怕这种转机再渺小,但毕竟是照亮黑暗的曙光,对于渴求机会的人来讲,那就是全部。 并没有过多的话,就这样简短的会面后,夜无仇果断地结束了此次看似毫无意义却实则意味重大的举措,他与几位官员一一道别,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便与弗克洛外加四位高手往后殿走。 后殿幽暗深冥,因缺少灯光的烛照,显得像是无间地狱般充满未知与可怖。两旁类似于图书馆的走廊长壁上绘满史诗场景,诸如上古之神的战争,海伦美艳不可方物的胴体与面容,以及种种领主与奴隶间发生的伟大故事,通通栩栩如生侔色揣称地刻画其上,行走其间仿佛在走一场史诗历程,更像在走充满邪恶与圣洁交汇的精神朝圣路。 夜无仇现在哪怕是烦心事萦绕在心头,亦是呀然嗟叹,他四下张望,而弗克洛见夜无仇对之感兴趣,便于适当的时候对壁画解说,夜无仇因此对西方的神话文明产生浓厚的兴趣。 七拐八绕,长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鎏金彤木门,木门之巨大,夜无仇站在其下就仿佛沧海一粟。 “这里是何处?”夜无仇心生敬畏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圣骑士之殿,我也是跟随您才进来过。”弗克洛讪笑道。 “也罢,待日后再来这里看一看吧,先带我去霍杰他们的屋子。” 六人不再徐徐而行,他们大步流星地走到一处厅堂面前,夜无仇正疑惑间,只见弗克洛神秘笑着,来到壁橱边,他的身边涌现绚丽的光彩,随之而动的是壁橱的石壁,其晃晃悠悠发出轰隆的滚石声响,石壁在夜无仇目瞪口呆的下打开正好容一个人的缺口,露出里面的空间。 “高啊,实在是高。”夜无仇翘起大拇指。 “圣骑士大人过誉了,属下只是偶然间看到壁橱灵光一闪,才想到在壁橱后另辟空间。”弗克洛嘿嘿笑道。 “干的好!若不事先知道此地有藏身之处,又怎会想得到!我们这个秘密基地还是很有安全保障的嘛。”夜无仇对此深感满意。 “只是……”弗克洛犹豫着,眼神向后瞟去,充满暗示性。 这显然是在暗示夜无仇是否真的可以信任身后的四位高手,此举做的颇为明显毫无避讳,正因为此四人才显得尴尬异常。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四位都是可同谋大事之人,以后大家便是手足兄弟,不许再这般疑神疑鬼的。”夜无仇佯嗔道。 六人鱼贯而入,这个房间布置朴素,简洁明了,白虎镖局的众人尽皆在内,见夜无仇进来纷纷起身打听情况。 夜无仇微微叹息随便搬了把椅子坐下,将他们所面临的情况形容一遍,霍杰愕然道:“也就是说面临我们的并非飞黄腾达,而是如履薄冰的万丈深渊?老沃德说得是真的!” “老沃德诚不欺我。”夜无仇眉头紧锁,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仿佛在说一件令人热血沸腾的事,语气克制不住的上挑道:“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总感觉教廷之于我们,并非具有善意的,据老沃德所说的,我们若不听从教廷的摆布,定然会遭到制裁。至那时,等待我们的结果无非就是被狸猫换太子,真实的圣骑士早已死于非命。” “无仇,你意下如何?。”霍杰踱步沉吟道。 夜无仇倒也是不急于回答,他反而笑吟吟地看向伫立旁边的四位高手道:“你们怎么看呢?” “圣骑士大人,这件事在鄙人看来,不过就是有人要杀我的问题。”德鲁率先站出来大大咧咧道。 “哦?此话怎讲。”夜无仇认真地聆听着。 “大人您看,有人欲加迫害于我们,我们无非就两条路可以走,其一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其二便是暂避锋芒远遁他乡,待来日山高水长羽翼丰满再回来拿回应有的。”德鲁悍勇的精神深深地打动着夜无仇,夜无仇看着矮人真诚而又明朗的双目,顿时有所触动,他登时站起身来道:“好!我们以目前的实力与教廷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胜算,而继续留在迈恩瑞无异于坐以待毙,等日子久了教廷反应过来将我们牢牢把控,我们便插翅亦难逃了!何不趁教廷尚未有所动作之际,直接冲出城门逃出生天!” 群情激奋,似都在为这样果勇的决策感到激动。 这时候剑客刑严拱手道:“大人,此事鄙人觉得还得从长计议。” “为何!”夜无仇皱着眉头忽觉刑严的话听着很不爽,本是慷慨激昂的场面,却因为他这句话变得有些消沉的。 “大人,无论您怎么看我,您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也好,觉得我不为您尽心尽力也罢,在下都凭着良心得说上这么一句。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怕是很难冲出城门。”刑严不卑不亢,声音中透露出的是沉稳与理智。 “你说什么,凭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理由不能冲出去!”德鲁大手一挥表示不服。 夜无仇心中微动制止德鲁的动作,问道:“继续说下去。” “圣骑士大人,鄙人并非贪生怕死之徒而同时也以您的利益为至上,既入您幕僚,当出自己的一份力,在这一点上请您放心。”刑严语气平稳道,“我们队伍,当以您与梅林法师为最高战斗力,我们五人次之,而其他人,若是没有看错,怕修为微乎其微吧。以我们这样是团体,被教廷拦截于城中,我们自保倒是无妨,谁来保护他们呢?” 刑严一语中的一针见血,夜无仇忽然对这个喜欢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刮目相看,他不得不叹道:“是我有欠考虑,是我沉湎于壮举的豪迈之中无法自拔。” 刑严微微笑道:“作为臣子,无非起到铜鉴的作用,让大人您在不断的磨砺之中看清事情的本源,我等的宿命也止于此了。” 夜无仇听闻此言只觉如雷贯耳,如此高尚的情操当真是我的手下么?感动,在如晕染般蔓延。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呢?” 第132章(三) “用众人之力,则无不胜也。我们若是纠集可观的群众力量,同仇敌忾,共谋大事,共襄盛举,则安愁何事不成,何业不竞?”刑严施施然道。 夜无仇满脸认真,虚心请教道:“那又待如何,才能召集人马竖起义旗,与教廷对抗呢?” “圣骑士大人还有所不知吧。我等自是从迈恩瑞平民起步,才应选圣骑士选拔,教廷既然能够瞒着圣骑士的真实地位而不被人们群众所知道,那么定然得公开公平选拔圣骑士,所以我等才会有机会踏入米诺斯迷宫。那么认清了这点,圣骑士大人,您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夜无仇先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刑严的反问,但旋即念头电光激闪,幡然道:“也就是说迈恩瑞的广大群众还是认为圣骑士的正统地位的?” 刑严笑道:“在下正是此意,大人果然是心名眼亮。群众的认知显然是教廷的欺世盗名的有力证据,我们若是能以圣骑士之位号召人马,想必会造成不小的响应。” “好!如此甚好!”夜无仇深感荣幸,在刑严这番引导下,热血翻腾不减反增再度涌现,这种感觉较之之前,多了理智的奠定,将勇武梦幻变得更为凝实,豪情万丈,谋略得当,犀利的眼光当真令人佩服。 刑严微微笑着,略退半步,颇有功成名就之时激流勇退深藏功名的大贤举措。 “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呢?”夜无仇问向众人。 原本大大咧咧的德鲁此刻安静下来,他性格豪爽但不代表他不聪明,恰恰相反,粗重有细的他善于思考,他说道:“大人,此事如剑客这般做法是最为妥当的,是我事先鲁莽了。” 夜无仇点点头,不作评价,接着,艾尔说道:“大人,其实召集人马对长远发展来看绝对是有利无弊的,假如我们冲出迈恩瑞,那么教廷的追杀怎么办,假如我们逃脱了教廷的追杀,那么我们以何安身立命?您总得有些班底,要不然,我们卷土重来的日子便得会被拖延。” “甚好,甚好。”夜无仇年轻的面庞再也绷不住作为圣骑士该有的威严,他欣喜若狂,少年的眼眸里激动地泛起泪光。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喜悦与感激的泪水,又该如何安处呢? “我自涉入江湖,颠沛流离,梗迹萍踪,所思所感皆是飘茵坠溷的无奈与彷徨,犹甚一次,便是从亡灵手中救出紫云姑娘之后,设计于野狼谷戕灭所有人,那里包括罪有应得的包括无辜的,无辜的人做错了什么却命丧黄泉?那些潜伏着的哪一个不是宗门勾心斗角的牺牲品?但他们无一例外,皆是鲜活的人命啊!我承受的心里压力,是让我寝室难安!所幸有霍杰这等知心好友,才让我的心灵获得慰藉。如今随波逐流,我站在迈恩瑞圣骑士这等荣光与险恶并存的位置上,我所面对的真的是让我深感疲惫中夹杂着无可奈何,感恩命运,承蒙不弃,我遇到了尔等五位鼎力相助的。” 如此说着,眼泪渐渐打湿了他的眼眶。 眼见夜无仇这般动情,五人当即大惊,单膝下跪,弗克洛连忙道:“圣骑士大人您言重了,我等侍奉圣骑士是我等的荣幸,您自应心安理得。” 火焰法师爱德拉紧接着说道:“我们没有为大人做什么,大人便如此看重我们,日后我们定当鞍前马后唯首是瞻!” 其余三人在旁边附和道:“大人,我们并未您做什么,您许我们以信任,我们抱您以忠诚!” 铮铮硬语盘空回响,随着夜无仇心中的豪迈与勃发的意气,缓缓升腾。 霍杰轻轻拍了拍夜无仇的肩膀,二人相视一笑,整个团队在这一刻的凝结成无罅隙的整体。 蓝如玉姐妹以及霍灵畅、云小婵楚楚的大眼睛看到这幕温情满是欣慰,毕竟同是团队中的成员,没道理不为团队好。 “好,那咱们也就不矫情干实事。接下来几天,你们五个暗中联络人马,纠集队伍,而我们则要干些小动作。”夜无仇神秘笑着。 弗克洛犹豫道:“圣骑士大人,我留下来吧,在您身边护您安全。” 夜无仇稍作思索,便同意下来。 迈恩瑞的蓝天清澈的像一汪湖水,千载悠悠古老的岁月里唯有其崭新一如初始。 夜无仇身后跟着弗克洛与霍杰,他们仨急匆匆地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校场上的操练声清晰入耳,教堂的钟声悠扬的像是飘扬的旗帜,告诫着人们要严苛遵守神的旨意。 “圣骑士殿的守卫骑士团现在掌控在谁的手中。”夜无仇问道。 “圣殿骑士团已经被教廷渗透,就算没有那么彻底,最起码掌控者并不真正信奉圣骑士的也就是信奉您。”弗克洛道。 “现在谁能调动圣殿骑士团?” “教廷的审判长。” “那是什么?” “审判长是掌管戒律刑法的教廷神职人员,其手下本是有着戒律骑士团供其差遣维护秩序,如今圣骑士长期缺位,所以圣殿骑士团的实权几乎被其蚕食殆尽。” 夜无仇听闻此话,暗暗心惊,弗克洛代表的就是迈恩瑞广大的臣民,这样的事情连群众都清楚,那么教廷的铁腕强权当真有目共睹。 “但是大人,您也别灰心,关于圣骑士的选举当属这些圣殿骑士闹腾得最欢,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心中的归属感和骑士精神还是很强烈的。若是没有这些圣殿骑士和广大人们热情高涨的呼声,教廷绝对不会举办这种忤逆它利益的事。” “很好,待我们见完老沃德,去一趟圣殿骑士军营。现在在圣骑士之殿守卫的骑士,需要统统换掉了。”夜无仇的嘴角涌现一抹苦涩的笑容。 “是!”弗克洛肃然答应,接着担忧道:“大人,您接见那几个官员的事情,不会让教廷知道吧。” 夜无仇无所谓摆摆手道:“他们既然敢来,就定然有被教廷知道的觉悟,他们都是老油条了,自然会有自己一套说辞。不过说实在的,这几个人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第133章(四) 这回见到老沃德不同于以往,在小恶魔杰拉的带领下,夜无仇在老沃德的实验室见到了他。 老沃德的实验室脏乱不堪,很多实验材料都是随意堆放,就好像新鲜出炉的垃圾场。见到此幕,最感到熟悉的要数霍杰,当初在异度空间里遇到的那位前任星主,他的实验室不也这般乱糟糟的么?霍杰的眼中满目憧憬,思绪萦绕在繁星飒沓的过往,那片段的记忆仿佛随着老者梦幻般的消逝与银河为伍、共星汉恒存。那种感觉之奇妙,使得霍杰仿佛看到了更多,明明那时是昏倒的状态,而今摩挲却体味到如痴如醉的极致之机妙。 “梅林法师,倒是有些东西啊。”埋头在一堆药材中间的老沃德突然抬起头,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随即重新垂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原本因为药材堆积成山,夜无仇一时半会还未发现老沃德的身影,他如此突然冒头,使得夜无仇大踏步走过去。 “老沃德,你说霍杰啊。他何止有点东西啊,他的天赋简直惊天地泣鬼神。”夜无仇笑道。 “无仇,哪有这么夸张。”霍杰谦虚道。 老沃德放下手中不知名的奇怪物什,他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模样,仔仔细细地盯了霍杰良久,旋即摆摆手道:“不用谦虚,圣骑士的话丝毫不为过。” 霍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回身的老沃德打断:“话说我伟大的圣骑士大人,您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夜无仇认真道:“老沃德,我是来请教你一些问题。” “杰拉已经将你的意图告诉了我,怎么样,教廷是不是毫不留情的打您的脸呢?”老沃德一脸戏谑,随即看到夜无仇赧然,又叹道:“不过您也不用过于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挑战,相比于前几任圣骑士,您的处境还算好的。您想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啊?”夜无仇愕然,自己的处境算好的,那么其他圣骑士得受到怎样的**? 老沃德继续做着他自己的实验,手中的动作并未影响他的语言思路,他边将手中淬炼出的药汁倒进玉瓶边说道:“您知道教廷为何会如此销声匿迹对您这位新上任的圣骑士不管不顾么?沼泽之国牧尸者暴乱,教廷火烧眉毛了是首尾不能相顾。” 夜无仇愕然,旋即恍然,最后喜上眉梢。这三种表情在他的脸上逐次变幻,显得颇为好笑。 但没人在意这个,因为他们都从中嗅到了契机! “圣骑士大人,我的话止于此,该怎么做还得看您自己的想法。”老沃德随手将药瓶丢给杰拉,杰拉满脸嫌恶地将瓶中的药水倒在它下方地精提米提着的罐子当中。 杰拉刚将药水倒完便急急忙忙挥动翅膀逃匿的远远的,就像要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事实并非如他所愿,罐子里平静得很没有任何的动静。 倒是丑陋的地精提米笑得嘎嘎不止,他肆无忌惮地嘲笑杰拉道:“你也太怂了,嘎嘎嘎,像你这么怂的真是百年难遇,嘎嘎嘎。” 杰拉也不羞恼,它只是试探性地凑过来,口中念念叨叨:“不应该啊,按照以前的惯例,这次应该爆炸才对,难道成功了?” 就这样,他的小脑袋将将凑到罐口一探究竟,便听闻“嘭!”的一声,杰拉和提米一个如断线风筝,一个如滚地葫芦般各自飞出去。 “不出所料……”就在杰拉飞翔间,口中发出这般哀嚎。 老沃德堪堪叹了口气道:“又失败了。” 夜无仇见到此幕忍俊不禁,他因为刚刚得到好消息而兴奋异常,他看着老沃德,虽说是叹气了,但说实在的,并未看出老沃德有多忧伤。 夜无仇知道,老沃德正是在淡然的外表下潜藏着对自己的关心,之所以会有这般情绪,或许便是如他所说,他一直以来辅佐圣骑士,便爱屋及乌对所有圣骑士都产生了感情吧。 “圣骑士大人,我送你一件礼物。”老沃德忽然笑着说道。 夜无仇拭目以待。 老沃德随手自袖口扔出核桃般的物件,他说道:“拿着这个去圣殿骑士团找格雷米骑士,我想他可以给您您所热切期盼的。” 夜无仇与霍杰弗克洛二人相互看了眼,来此之前便说着圣殿骑士的事情,此刻老沃德便提及圣殿骑士,这难道是种未卜先知的能力? 想这些都是夜无仇欣喜的内心在澎湃,他知道有老沃德的帮助对于此刻的他来讲必不可少,因此在感激不尽的同时满怀希冀与喜悦。 自图书馆出来后,他们直奔圣殿骑士团驻扎地奔去,圣殿骑士团与圣骑士之殿毗邻,宽阔的校场以及密集的营帐显示出浓厚的军旅气息。 校场尽头是马厩,一批骏马正在那悠闲地打着响鼻。 一进圣殿骑士团的大门,就有魁梧的身着银灿灿铠甲的骑士将他们拦住,骑士啪的一声行了个军礼道:“各位,这里是圣殿骑士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弗克洛刚想说什么,夜无仇的动作直接让他把话憋回去,只见夜无仇简单粗暴地将圣骑士之剑平举在手中,那名骑士瞪大了眼睛,旋即慌乱地单膝跪地沉下头颅道:“恭迎圣骑士殿下!” “这位骑士请起,带我去找你们的长官。” “是!” 骑士的目光滚烫炽烈,夜无仇明显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崇敬,果然,圣骑士对于信奉骑士之道的忠诚人们,还是有如领袖般的存在的。 校场之上圣殿骑士正操练得热火朝天,他们人数并不多但个个身手不俗,看得夜无仇激情澎湃。 皮埃尔骑士长嘴里叼着烟卷,慵懒地将皮靴翘在办公桌上,屋子里有另外两个人,一个人身材匀称体魄矫健脸型棱角分明,相貌很正派,另一个则身材矮小且瘦弱单薄,华丽的骑士服穿在他的身上并不没有丝毫他人的飒爽挺拔,而其嘴角一直延亘至耳后的长疤让他的面容更显有些可怖。 “对于圣骑士的诞生,你们怎么看。”皮埃尔骑士长随手翻看着整个骑士团的财务报表以及近期任务通知,吐出华丽的烟圈。 “您觉得该怎么办呢?”相貌端正的骑士名唤杰西卡,他此刻正襟危坐,保持住平日里严苛保持的风度与严律。 “我这不是问你们么?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皮埃尔瞟了眼杰西卡,悠闲地掸掉烟灰。 杰西卡面无表情,嘴上说道:“骑士团你说了算,与审判长交涉的也是您,何故问我们这些超越我们权限的问题呢?” 皮埃尔笑道:“圣骑士的诞生不是小事,全城都在欢腾,你看看那城堡上燃放的礼花,你看看这新出版的书籍。圣骑士的位置有些时日是空缺的了,人民群众找到了期盼已久的精神归宿,你还觉得这是小事么?” “这不是小事,骑士长,这是好事。”杰西卡亦是笑着答道。 皮埃尔似是有些厌烦这种牛皮糖式的对话,他不再说话,而是眯着眼睛盯着杰西卡许久。 杰西卡泰然自若不以为意。 “那么你觉得如何呢?格雷米?”皮埃尔话锋一转又问向另一个人。 格雷米的目光似吊睛白虎般凶厉,这倒不是有意装出来的,了解格雷米的人都知道,那种不刻意便自然而然升腾的杀气,是从尸体堆中稼穑过来的。 “骑士长,圣骑士诞生与否,与我无关。”格雷米声音有些沙哑。 皮埃尔脸上涌现出饶有兴味的神色,他问道:“那你是愿意照旧呢?还是愿意跟新主子呢?” “鄙人岁数大了,恋旧,还是一切照旧吧。”格雷米丝毫不在意旁边杰西卡愤怒的目光,缓缓闭上眼睛。 “好!”皮埃尔自抽屉中取出一叠银钞,分别递给二人道:“这些拿回去给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这也是审判长的一番心意。如今教廷方面遇到些麻烦,暂时抽不出空管圣骑士,若是他有什么动作,你们看好底下的兄弟,别去迎合就万事大吉。” 这样说着,皮埃尔眯着眼睛又吐出大堆烟雾。 闻言,杰西卡眼神黯淡不少,虽说能看得出他的愤怒,可犹豫片刻他还是结果银钞,随手塞在口袋里。 而相反,格雷米则直接得多,他毫无顾忌的将银钞接过来,捏着边角数了数,而后心满意足地起身冷冷地道了句“谢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皮埃尔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随即将烟卷掐灭,对杰西卡道:“圣骑士的悲惨命运从他诞生以来就是注定的,这是你我这些有实权的人心照不宣的,圣骑士根本就是教廷扶植用来统治迈恩瑞全城子民的。你也不必为了谁而气愤,为了谁而不公,若是事情可以为你的情绪所左右,那么你就是教皇了。” 皮埃尔站起身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杰西卡,又说道:“迈恩瑞只有一个主宰,那就是教皇。” 第134章(五) 夜无仇等人在刚刚进入大堂时便与刚刚走出来的格雷米碰了个照面,灯火辉煌的大厅中格雷米的刀疤并非显得那样不堪入目,反而有种有待稽考的意味深长。 就这样,在弧形阶梯上,夜无仇往上走,格雷米往下来,二人视线交汇,相互夹杂着打量的意思。 “格雷米副骑士长!”旁边领路的阴甲骑士啪地行了个军礼。 夜无仇目光微微一凝,重新打量着眼前之人,此人便是老沃德口中的格雷米?他能带给我什么帮助能称得上“礼物”? “这人是谁?没有我们的命令谁私自放他们进来的?”格雷米原本很厌世的脸神色稍见凌厉,浓浓的军官气质油然而生。 银甲骑士腰板瞬间再度挺直,军礼行得无可挑剔,他说道:“报告副骑士长,您眼前的乃圣骑士大人!” “圣骑士”三个字刚落,格雷米的目光瞬间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夜无仇,夜无仇感到背颈的汗毛都根根耸立。 熟练的杀手是有种隐藏与暗夜之中伺机待发的杀心与锐气的,就像潜伏在斑羚附近的猎豹,若没有一往无前的胆魄与阴厉,又怎能在瞬息万变的对局中胜出?若此人不能够称之为“杀手”,那又有何人敢担此名号?哪怕是弗克洛亦是不能,因为这个称号所代表的,不单单与修为有关。 夜无仇感到自己就像被猫头鹰盯上的田鼠,在瑟瑟发抖的同时却无处遁匿,那种惊颤是由来已久的胆寒,是天敌间的相互克制! 杀气……浓厚的杀气,曾经在天玄山的时候,夜无仇跟随天玄剑神远征夷蛮匡扶正义,所闻所见皆是你死我活的杀伐大事,而在战场最不缺乏的便是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虽说这些杀气的源头并没有单独指向他,但是预余波的辐射就足以在其年少的心灵中散漫阴霾。 弗克洛定然不能允许圣骑士遭受这般状况,在忠诚的他看来,将杀气这般毫无遮拦毫无掩饰地指向圣骑士就足以背着“大不敬”的罪名被凌迟至死。他当下大怒,齐肩金发无风自动,攀升的气势好似海啸,要将格雷米湮灭。 “绝影骑士弗克洛。”格雷米这个时候却俨然收起张扬的态度,面带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要是出手,我实在不是你的对手,倒不如束手就擒。” 这般说着,他竟然笑呵呵地将双手自行拷在一起递给弗克洛,若是硬碰硬,弗克洛自然乐见其成不带有丝毫畏惧的,格雷米这一手着实出乎常理,反倒让他愕然而不知所措。 就在此刻,楼上房间的门被推开,两人从房内冲出来,为首的人脚踏锃亮的高腰皮靴,干净利索的穿着颇有军官的潇洒,只是他嘴里叼着的烟卷以及满脸的横肉,让他的形象大大下降。 此人正是皮埃尔。 “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皮埃尔居高临下叫嚣道,但他却止于打嘴炮却未见其有动手的意思,夜无仇初时没明白,稍迟却反应过来,这明显是畏惧弗克洛强悍的实力啊! 所谓狐假虎威,夜无仇有时候理所应当地仰仗这样的底气,满足了自己那年少的小小虚荣心。 而就恰恰在此刻,前后不差两秒的折中时间点,弗克洛的注意力全部被皮埃尔吸引,险象迭生! 格雷米遽然露出锋芒,潜藏于黑夜的毒蛇,蓦然露出狰狞獠牙! 他手掌刹那间便有柄散逸着紫黑色雾气的匕首浮现其上,他眼神凝实,集中一点,万千咝咝作响的毒气匹练向这点汇聚。 这样的突发状况,已经在夜无仇与霍杰的反射弧力所能及之外,而在他们回过神来彻底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弗克洛已经做出了让他们叹为观止的应对! 只见他连头都来不及扭回来,弯腰后撤,整个人宛如拉弓引箭,后仰几乎与地面持平。与此同时,双手上撩,并做格挡状,如此一推,格雷米前刺的动作顺势被打断,而弗克洛也在看似不可能情况下将其的攻击躲避。 格雷米一击未竞,知道再无机会,便接连弹跳与弗克洛拉开距离。 “匕首的毒倒是见血封喉啊。”弗克洛缓步走过去,“只是不知道格雷米副骑士长能否有能力让我见血呢?” 格雷米的眼神略显阴暗,面庞的伤疤微微颤抖两下,紧接着他的身体逐渐弓起,做出战斗架势。 大厅中的气氛简直就是剑拔弩张,弗克洛的脾气也是成功被激起来,若是没有外力的阻止,今日怕是难以善罢甘休。 “唉,”夜无仇轻轻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道:“你们就别做无谓的争斗了,徒让他人看了笑话。”言讫,他便瞟了眼楼上的二人。 “圣骑士大人,此人嚣张得很,若是不给点教训,当真狂妄到无边,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弗克洛冷笑着。 “别冲动,是敌是友还有待确证。”夜无仇微微笑着,便从掌中射出一个物件,格雷米随手接住。本来他的面目还是平淡如初一如既往地厌世,但当他看到手中的类似核桃的物件时,缓缓垂下匕首,痴痴呆立原地。 “这……”他这样呢喃。 “真是无谓的争斗,”夜无仇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弗克洛,我们的目的达到了,走吧。” 三人推开圣殿骑士团的大门,只见为数众多的骑士围拢过来,弗克洛先前那般恐怖的力量,是每位实力不俗的圣殿骑士都可以或多或少的感受到的。 他们个个手执武器蓄势以待等待里面首长的传唤,却突然看见三人走了出来。 等等,为首那个银发年轻人怎么那么眼熟呢?还有那个……那个是绝影骑士弗克洛!圣殿骑士团中有人率先惊呼,首先确定了弗克洛的身份,而后,夜无仇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 圣骑士……真的是圣骑士啊! 夜无仇走了出来,人群自然而然让出一条道路,他看着肃穆的群众,这帮同为年轻的面孔上洋溢着的是信念与忠诚!夜无仇惊愕地发现,很多人盯着自己,热泪盈眶! 第135章(六) 此处无声胜有声! 由于自狼王的传送法阵空降迈恩瑞之时,全城的居民便见证了自米诺斯迷宫走出来的第一人便是夜无仇,哪怕是距离较远外加夜色朦胧灯火迷离看得不真切,但身形的剪影还是可以观察的。 此时此刻,骑士们对夜无仇的出现报以由衷的热切,这不仅仅源于他们对家国领袖的归属感,更是他们对骑士道义的恪尽职守。他们不仅仅在无形中将夜无仇的身影与历年文化传承中的在观念的潜意识里所形成的光辉形象能动地吻合,更在溯流万万年的窠臼的基础上进行能动的创新,如此一来,好似久病初愈的人在精神上容易对命运感恩戴德,圣骑士长久缺位的背景造就此刻梦回故乡般于梦幻与现实之间捉摸不定的游离感。 总而言之,在大趋势的浪潮推动下,夜无仇的出现非但没有给骑士们带来不适与反感,恰而将所有坚守骑士道义的人筑成钢铁长城,而夜无仇所做的,仅仅是出现在公众视野而已。 夜无仇起先很慌张,然而他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我是圣骑士,我的所作所为要对得起这个荣耀的职位。 所以对于夜无仇来说,并不长的道路此刻显得遥远不少,玉漏好似所受的地心引力变弱,时间犹如具有弹性般被拉长。 如此这般的一段路终于走完,夜无仇长舒口气,倒是其身后的霍杰与弗克洛笑容满面。 在圣殿骑士团的总门口,霍杰回头望了眼随即笑道:“无仇,我觉得我们冲出迈恩瑞并非难事。” “有这般精血诚聚的队伍,何愁大事不成?”弗克洛亦是情绪高涨满脸欣喜补充道。 夜无仇缓缓喘了口气,毕竟面对这么多人的注目礼,压在肩上的担子也弥足沉重。他并未流露出具有过于明显倾向性的态度,而是微眯眼睛道:“能否成功还得看格雷米骑士的,我忽然揣测出老沃德所谓‘礼物’的可能所指。” “你是说,能否成功掌管圣殿骑士团还得看格雷米的?”霍杰问道。 “他是关键。”夜无仇点了点头。 当他们反回圣骑士之殿的时候,却惊诧地发现有香车宝辇停靠在千级阶下,一队私家骑兵列阵等候,再待望去,只见一华服人影正拾级而上,人影背后,有数仆从亦步亦趋。 按照迈恩瑞的规制,若无重要军机商谈抑或高层会议需要于圣骑士之殿的正殿举行,其他人皆得从百级阶梯侧面的甬道绕行拜谒圣骑士。所以说,能启用圣骑士之殿正殿的权利唯有圣骑士本人!这是迈恩瑞的阶级体制,亦是礼教所设,而眼下此幕,来人目无法纪,直冲殿门,蔑视圣骑士,礼乐崩坏,乃至如斯! 见到这种情况,弗克洛怒气冲天,嚷嚷着要将此人拿下,但夜无仇确是苦笑着,尽管他正努力将圣骑士的身份往自己身上奋力归拢,可这种融合尚需时间,毕竟强迫自己愤怒的感觉真的达不到应有的效果,毕竟理性与感性的冲动是天差地别的。 “先别作声,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巍峨的殿宇庞大的像座山岳,而这千级阶梯的高度更能给人极强的心理压力,夜无仇等人来到下方,一旁的家族私军正以眉目不善地打量着三人。 私军装备精良,骑士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们所骑的骏马也是名种,夜无仇仔细观察,忽觉奇怪,这样的马匹膘肥体壮,通体黄毛,腹与肋处多白色绒毛,最最奇特的便是马颅上有状如十五的满月,这个印记不断散发着隐隐的力量波动,颇类似于人类的斗师印。 “玉顶干草黄……”夜无仇凝眉喃喃道,“这马不是西北煜境的品种么?” 之所以能对此马有所认识,不得不提起他曾于天玄山脉之时,天玄剑神给他上课,教导他驾驭坐骑,毕竟日后要想行走江湖,单靠体力还是有所欠缺的,更何况无论是从寂寞之时有伙伴的角度、还是从遇难之时有朋党的角度来说,坐骑都不可或缺。 在他的为时不短的训练岁月里,他就曾于这样的西北煌境的黄骠马日夜为伴,还记得第一次骑马,因那匹黄骠马性子刚烈,不易驯服,所以年少的夜无仇屡次被掀倒在地摔了个七晕八素,还记得那时夜晚入睡时总是趴着的,因为屁股被摔疼痛难支。 这倒是让他的两位师兄捡到乐子,大师兄业洛川常常幸灾乐祸到笑趴在地上猛捶地面……二师兄叶隆炽因为给自己屁股抹药之时在其上画王八而被师傅罚砍竹三日。 往日那些画面,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温暖呢,夜无仇嘴角裂着笑回忆着。那时候的师兄弟情谊也是单纯真挚,只不过后来年岁增大了,对权位的竞争变得激烈,这才导致兄弟阋墙相互猜忌。 两位师兄现在过得还好吗? 夜无仇苦笑着摇了摇头,思绪回到当下。 “无仇,你说什么?”霍杰问道。 三人边顺着石阶往上走,边交谈着。夜无仇回应道:“此马乃煌境的品种,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煌境距离此地千山万水关山迢递,当真有问题。” 前方那人的行进速度远没有三人快,所以就在正殿门口,那人终于发现了三人的存在。 “请问你找谁?”夜无仇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只见他身着锦帽裘袍,当属富贵人家。 那人眼神斜晲,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夜无仇,古有惜墨如金的典故,今有惜眼神如金的可笑之人,那副做作的模样当真令人忍俊不禁。 “你们又是谁,我的身份说出来怕吓破你们的胆子!”那人冷哼道。 “那我倒要听听你是多大的来头。”夜无仇笑问道。 “那你可听好了,我就说曼顿伯爵,教皇亲点的对外贸易大臣!” 夜无仇一怔,紧接着想起肥胖的像皮球的达米安所提及的上司,正是此人。 对了,夜无仇忽然注意到一个词,那就是“对外贸易大臣”,果然,迈恩瑞并非自给自足闭门造车的封闭城市,既然它有对外贸易专门的大臣,那么它与外界的联络定然并不稀少。 如此便能解释黄骠马为何会出现此地了。 “你难道不知道迈恩瑞的礼教么?无圣骑士的命令,不能擅自步陟这千级石阶。” “哦?你们又是谁,怎知我没有得到圣骑士的旨喻?”曼顿脸色稍微摆正,对几人重视起来加以打量。 “我等是圣骑士大人的侍卫,不知伯爵大人此来有何贵干?” “贵干倒谈不上,只是有些事要跟圣骑士谈一谈。”曼顿满脸神秘道。 夜无仇心中大惑,但表面上不露声色道:“圣骑士大人新得圣骑士之剑,须些时日加以熟悉,方能人剑合一达到通透境地,大人正在闭关不方便接待客人。您有何事只需告知我等,便等同于告诉大人。” 曼顿眨眨眼,左右看了眼稍显犹豫,但还是上前半步偷偷道:“告诉大人,教廷要对他不利,我有计谋带他出城!” “哦?”如此的话让夜无仇的思维运转延缓半拍,难不成这家伙是来帮我的?他有什么目的? 夜无仇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可思议,第二个反应就是感到这家伙的目的绝不单纯。 因为先不说所有的官员基本都是教廷亲手扶植的,要曼顿背叛教廷是有多么不可能,就光论曼顿真的与教廷有嫌隙,却又如何如此轻易相信一个侍卫,将他的目的全盘托出呢? 此事不简单。夜无仇连连点头满口答应道:“好的伯爵大人,圣骑士大人近几日绝对可以出关,适时去哪找您呢?” “适时我备全顶礼辇车,专侯圣骑士大人大驾光临,鄙人在即将蓬荜生辉的寒舍中,将所有秘密全盘拖出。”曼顿笑得很灿烂,捂住胸口朝着圣骑士之殿行了个贵族的礼。 夜无仇见此模样,心中暗道,这要是没有问题,我从此名字倒过来写! 曼顿伯爵很快便离开了,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似乎不错,临走的时候还哼着小曲,那似乎是焜境的民谣。 这对外贸易大臣的职位还真不错,夜无仇摸着下巴想着,天南海北的人都与之接触,他的眼界倒是宽阔,各种奇珍异宝怕是只有没听说的,没有他没见过的吧? 夜无仇的思维并没有得到太多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机会,因为眼下有一个直接挑明的问题摆在他眼前,那就是关于曼顿的邀请,去还是不去! 这其中的端倪与猫腻,还需要仔细丈量,因为以他目前的情况,太大风险是承担不起的。 “关门!熄灯!” 夜无仇揉了揉太阳穴不厌其烦地下达了命令,旁边原本就归属圣骑士之殿的佣人连忙快步跑去,启动机关,将圣骑士之殿厚重的大门闭合。 随着两扇门的嵌合,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在外,更没有油灯的照明,整个大殿陷入凝重到仿佛要滴出水的沉寂之中,夜无仇龟缩在巨大的宝座里,看不清面庞,更难以勘察其情绪。 第136章笼城风雨起仓皇 地覆天翻战无疆 “大人……大人……”耳畔传来遥远的仿佛来自外太空的回响。 “嗯?”夜无仇茫然惊醒,举目四顾,不知所谓。他不知何时竟然入梦,梦中铁马冰河,吴歌西曲,悠悠稽古,千载心在,泱泱乐府震鼓飞歌,朗朗周易阴阳呈纲,在他的梦中,有个捉摸不定忽远忽近的水墨人影,它双手变幻莫测似柔有刚,随方就圆,招式转接之间有拨千斤之力,只见其忽若流水润物,澍濡无声,忽而龙吟虎啸,刚猛无敌! 如这般,夜无仇在梦中,他的思维睹其盛况,仿佛置身在玄玄神奇的湖水中,他紧闭眼睛仰面朝天,水波荡漾将他银色长发扑打开,鼻尖与如镜的湖面似接未接,整个氛围充满了写意与诗情。他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感觉尽不可言喻,四肢百骸涌上的发自灵魂的奇妙感让他静默得连根毫发的颤抖都清晰可闻。 他就这样沉浸在物我两望,仰古今之须臾,俯四海之一瞬的妙境,直到那天外的传响:“大人……大人……” 夜无仇定了定神,抹了把惺忪睡眼,清了清喉道:“什么事。” 旁边的佣人谨小慎微道:“圣骑士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哦?什么人?”夜无仇来了兴趣。 佣人仿佛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哆嗦着嘴唇,双手不自然地交叉在胸口道:“大……大人,您……您还是召见他看看吧。” 见佣人此副模样,夜无仇愈发好奇,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就在门外,适才他要求见,我告诉他您正在休息,他便一直候在外面,他已经等候了个把时辰了。” 夜无仇心中微微诧异,连忙道:“开门,召见。” “是!” 巨大的绘刻浮雕的大门隆隆打开,光线涌入,在幽暗的圣骑士之殿形成崭白的甬道,强烈的光线将夜无仇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刺得微眯,他奋力觑去,只见一道身影仿佛白昼之子脚踏黎明辟开万里黑暗。 此人是谁?强烈的光线将他的轮廓照得纤毫毕露,可却将其面容藏了起来。 那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不紧不慢,步伐坚定稳重异常。夜无仇仔细打量着,只见其头盔甲胄,身材较小,右手提着刀,左手拎着个暂不可察的东西。 “你是什么人!”夜无仇不觉心中的压力陡然增加,那人的强大气场直逼得他心惊胆战。 见此人越走越近,那人的真容亦逐渐浮现在夜无仇目所能见的范围内,夜无仇的眼睛遽然眯起,他站起了身。 此人乃是格雷米!那个老沃德口中的“礼物”! 是敌是友?若是相信老沃德,那格雷米定然是友,若是反之,那么格雷米提刀进入圣骑士之殿,目的就不言而喻了吧。 短暂的慌张并未让夜无仇手足无措,他稳住心神,自宝座大步走下来。 “前来所为何事?”夜无仇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雍容高贵,充满淡淡的上位者的傲气,但是他的内心是慌乱的,他很担心若是格雷米暴起,自己的安全是否有保障,他更担心若是连老沃德都信任不了,那除却自己这帮仁义是手下,真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 就在二人相具不过数米之时,格雷米停下了脚步。 “把灯点亮!”夜无仇高声道。 霍,霍,霍,大殿刹那灯火通明,将所有的一切照得再无猫腻! 夜无仇瞪大了眼睛,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盯在格雷米的左手,那,那是颗头颅! 格雷米的骑士刀殷红的鲜血尚未流尽,上面猩红的颜色极度刺激人的神经,再加上他此刻煞气缭绕的模样,当真令人胆寒。 “这……”夜无仇刚想开口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格雷米噗通一声拄着骑士刀单膝跪地,看似瘦削的肩膀具有难以描绘的威武霸气,震得夜无仇张张口却没说出什么。 “圣骑士大人,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多多见谅。此乃罪臣皮埃尔的项上人头,同时也是我的投名状,还望大人笑纳。”格雷米低着头朗朗道。 紧盯着眼睛尚未闭实的皮埃尔的头颅,夜无仇心中一阵胆寒,这就是所谓的“礼物”么? “此人是谁,所犯何罪?”夜无仇问道。 “此人名叫皮埃尔,圣殿骑士团骑士长,所犯之罪乃是欺上罔下背弃骑士道义背弃大人您的指引,投靠教廷,还妄图阻止骑士们追随您的脚步。如此行径当真死不足惜!” 如此一说,夜无仇旋即释然,他舒了口气问道:“如此说来,圣殿骑士团愿意追随我?” “臣代表所有圣殿骑士宣言,誓死追随大人左右,绝不背信弃义!若有二心,天打五雷轰,碎尸万段骨灰无存!” “好!好!老沃德当真送给了我一分大礼!”夜无仇笑道。他并没有问格雷米与老沃德的渊源,因为有的时候结果皆大欢喜,那么过程中的某些突如其来的机会所产生的原因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走,待叫上霍杰,弗克洛,去宝石广场!”夜无仇扶起格雷米大步向后殿走去,“格雷米骑士,我认命你为新任骑士长,即刻率领圣殿骑士于宝石广场集合!” “遵命!”格雷米雷厉风行,扭头便走。 夜无仇兴奋地用拳头砸了下掌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宝石广场,是在迈恩瑞历史较为悠久的广场,它离圣骑士之殿较近,因此是民间的眼睛大概率注视着的地方。 这里有一派祥和的市井氛围,小酒馆里时刻聚集着永不绝断赏金猎人与冒险者,毕竟骨子里富于的浪漫的冒险精神,是不容许他们呆呆地望着外面的世界而无所作为的。 因此,哪怕冒险者经常有去无回,却仍不能打消人们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此时此刻,一座宝石广场旁边的小酒馆里正聚集着形形**的人,他们手握着廉价的扎啤,狂声大笑,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在他们的大胡子上粘上酒糟。 他们正谈论着各自的所见所闻,哪怕有的故事在他们口中一再重复,可仍旧不能影响他们想要分享的心情。 “你们知道么?我曾在沼泽里遇见过酒馆屋子这么大的巨型蜥蜴,我和我的团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杀死,你们猜怎么着?”一个老头猛灌了口啤酒道,“那家伙临死之前嘶吼不已,结果附近所有的蜥蜴儿子蜥蜴孙子都过来了,那架势,简直是令人胆战心惊啊。我们团队有个冰法师就是在那场战斗中丧的命!” 有人叫道:“哎呦,就你那怂样,是不是就你跑出来了啊,这不是你偷看隔壁老板娘洗澡的时候啦。” 这句话说完,酒馆内哄堂大笑,但老头并未理会这些笑声,而是自顾自地拉开自己的胳膊,一道狰狞的伤疤自肩膀延绵到手背,煞是骇人。 “这些龟孙,给我留的纪念也不小啊。” 酒馆内的笑声缓缓弥寂。 老头哽咽了一下,但旋即再度猛灌了口啤酒,面色红润,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猛然看见对面的宝石广场上,大量的圣殿骑士在聚集! 发生了什么!他猛然站起身,酒馆里的其他人还为老头感到惋惜至际,随着老头的目光望去,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大动作,绝对的大动作,如此多的圣殿骑士,究竟要做什么? 第137章(二) 酒馆里的稗官野史戛然而止,粗犷的冒险者与赏金猎人们顿时一窝蜂般涌出酒馆,酒馆不堪重负的门框发出吱呀的嗷嚎。 此时此刻的宝石广场之盛况,当真用“波澜壮阔”来形容亦不嫌夸张,只见武夫赳赳,横刀立马,甲光向日,赫赫煌煌,庞大的骑兵队伍列队整齐,每一个圣殿骑士左手执圆盾,右手握着提着骑士刀,严阵以待,肃穆的如临大敌。 见这幅模样,酒馆里炸开了锅,人们纷纷议论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圣殿骑士团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游行?巡逻?” “你傻啊,你没看见圣殿骑士那蓄势以待的模样,若没有严重的紧急情况,光是巡逻至于如此么?再说了,游行?那更是不可能,圣殿骑士那是谁圣骑士大人直辖的,整个迈恩瑞都是圣骑士的,游行给自己看不成!” 遭到如此反驳,先前开口说话的汉子觉得有损颜面,当下嚷嚷道:“怎么不可能!圣骑士大人刚刚继位,新官上任三把火,当然是弘扬军威了!” 众人众说纷纭,嘈杂的声音盈耳不散。 “别的不说,圣骑士即将现身倒还是极度可能的。只是,我们在追寻光明之时,也要警惕英雄。”一个身着通体黑袍面相慈祥的长者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老师,您为何如此说呢?”旁边俊秀的年轻人恭敬地问道。 “曾有哲人曰‘与恶龙纠缠久了,也就成了恶龙,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予以回应’。人们所要的解脱,无过于精神的寄托,这只是多方起因中的一个,但英雄所面临的,却避无可避的归结于自我啊。” “老师,学生有些不明白。”年轻人搔了搔后脑勺不解道。 “圣骑士时运所迫,应运而生,能否存在,亦即能否合理,还得看他自己啊。”老者眼睛似存笑意,像是看到了什么妙不可言的东西,“人最大的敌人,还是自己,哪怕路途曲折,山遥水远。” 年轻人凝眉思索着老师的话,但良久未得结果,就在此时,人群中涌起惊呼的浪潮。 “你们快看!” 随着一声雄浑吼叫声响起,自东面无端平地卷起猛烈的狂风,有明白的人神情立即变得无比肃穆,像是预料到什么更加宏伟壮观的场面。 而事实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只见在圣殿骑士的队伍上空,蓦然有呼扇着双翼的巨龙拔地而起,巨龙双蝠翼遮天蔽日,金光闪耀与日争辉,它的躯体上鳞片密布,淡金色流转仿佛有液体在其上涌动。它的腹部具有波涛汹涌的层次感,楞楞相续从颔部延绵至棱刺凸起的光泽可鉴的尾端。 巨龙顾盼生姿,双目的强盛的光芒好似两团炽热的白火,视线所过,浓郁的威压重如山岳! 龙!真正的黄金龙!这通体灿金摄入心魄的庞然大物在头顶盘旋,就是当仁不让的具有毁灭性能量的传说物种! “吼——”黄金龙仰天长嘶,巨大的阴影投在地面上,伴随着圣殿骑士胯下马匹的步伐逐渐集合于宝石广场! 原本广场上溜达的人皆被驱到外边,宝石广场外围聚集着大量围观群众,他们尽在翘首以盼,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能调动这般力量的人,在迈恩瑞只有一个,那就是——圣骑士! 圣骑士的光辉被及四方,想起当日在游吟诗人以耸人听闻的速度传播的场景,圣骑士的神勇与无畏在人民心中广为流传,没有至高的荣耀,只有纯粹的敬畏,每个人在自己心中为降服绝影骑士的圣骑士,奉若神明。 但这种神明并非观念上的虚无之神,而是能带领人们走向光明,体会他们所体会,想他们所想的,血肉之神! 神不是万能的,但神一定是高伟拔绝的!神的意志值得所有人遵守,因为神即他们自己! 没有神的岁月每个人都茕茕求索,当有人尝试将教廷的信仰纳入视野,虚无一度成为可爱的人们披荆斩棘却也要奋力前行的动力,所有人都在半途或自觉或不自觉的领悟到,没有酣畅淋漓的热爱与痴狂,没有浪漫崇高的理想与目的,躯体不过傀儡,灵魂终归囚禁! 所有热切的期盼倾注在属于人们自己的勇士身上,夜无仇背负着的,是机会,更是责任,一种高度为心灵负责的能动体会。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以夜无仇了解群众所想的情况下,而夜无仇恰恰在这方面有欠思虑,因此他的关注点更多在于如何脱离困境,如何不再迍邅,如何让白虎镖局的众人留的性命,这也就导致了他并不能掌控全局。 黄金巨龙咆哮着,随即蹲踞在高耸的纪念碑顶,随着拥有至尊血脉的黄金龙出现,数以百计的飞龙骑士掠上苍穹,他们驾驭庞大的披着战甲的飞龙绕着宝石广场的上空盘旋,威风凛凛,好似天空中的钢铁洪流。 而此时此刻,夜无仇方于圣骑士之殿出发,格雷米单膝跪地将其恭送上骏马,自己也越身上马跟随夜无仇骑行向宝石广场。 此次前去宝石广场的阵容乃夜无仇此刻的最强阵容,他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霍杰弗克洛格雷米次之,白虎镖局的其他人在中间,放在最后的是四位从米诺斯走出来的勇士,一队人堪称豪华阵容,坦坦荡荡策马而行。 遥遥觑去,见到宝石广场上这般訇豁的场景,夜无仇微微一怔道:“圣殿骑士团有龙骑士?” 格雷米尊敬道:“回大人,空中力量自然是有的,而圣殿骑士团之所以能够成为圣骑士的部署,那自然是拥有最顶尖的配备的。” 夜无仇心中惊骇不已,心中连连暗道低估了圣殿骑士团,嘴上却说:“其他军力如何?” 格雷米回应道:“圣殿骑士团公爵级骑士三名,伯爵级骑士二十五名,子爵级骑士一百名,男爵级骑士二百五十名,正规轻装骑士三千人,正规重装骑士一千人,其余侍从骑士三千人。” 夜无仇仔细听着数据,暗暗在心中做着计较,之前据弗克洛的说法,圣殿骑士团分公伯子男四个等级,公爵级骑士有斗皇初期的实力,伯爵级骑士有斗王后期的实力,子爵级骑士有斗王初期的实力,男爵级骑士也就是斗魂。其余的正规骑士的单体实力在斗玄级徘徊,而侍从骑士则是斗婴期的渣渣。 说起侍从骑士是渣渣,夜无仇不觉脸上羞臊难耐,自己若是褪去圣骑士的光环,不也是斗婴的渣渣么…… “大人,我们快过去吧,尊贵黄金龙王正等候您的到来呢。”格雷米道。 正衡量着,队伍已经迫近宝石广场,尚隔百米,就有眼尖之人发现了他们的到来。 “圣骑士来了!” 一声尖叫响起,围观的人群纷纷回头,在瞬间的沉寂过后呼声猛地高涨,狂狼的声潮直冲九霄云外,但大部分人还是颇为理智的,因为他们的尊敬并不允许盲目崇拜占据躯体的主导。 但凡事都有例外,就在人群自觉分开让出通道的时候,一名年轻貌美,拥有绿色头发的女孩疯狂地扑了过来,夜无仇受惊不小猛地拉住胯下骏马,所幸并未伤到她。 “爱露!”人群中有人在叫他,但女孩不管不顾紧紧闭着眼睛坐在地上搂住马腿。 “有什么事么?”夜无仇跳身下马。 “圣骑士,我爱你!”名为爱露的女孩突然跃起,直冲夜无仇抱过来。 夜无仇见此年轻貌美的女孩冲过来,觉得不可思议,但就在他要闪避之时,却蓦然感到自己的神情恍惚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睡眠不足,但修炼之人的精神如何会如此脆弱?瞬间,千万个念头闪过,可他偏偏就是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待他回过意识,浓郁的杀气让他的后脖颈的汗毛根根耸立,不好!刺客! 看着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爱露少女,那张年轻娟秀的面容上此刻充斥着淡然与死寂。 怎么办怎么办……夜无仇顿觉心声寒意,时间就像是停顿,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大人小心!” “轰!” 强烈的爆炸把方圆数米夷为平地,四周的群众被炸死者死相极为惨烈,被炸伤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人群惊惧地看着此幕,他们的心中皆是萦绕着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圣骑士遇刺了?本应该是少女崇慕英雄的戏码,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四位勇士的守卫,白虎镖局的成员虽然形容狼狈,但并未受伤,但烟雾缭绕中的夜无仇,会怎样呢?他们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事发太突然了。 格雷米与弗克洛二人已不在原地,想必是同夜无仇在那烟尘中吧。 尘埃滚滚,场中的人们大气都不敢出,这人肉**也太绝了吧,借助圣骑士怜香惜玉的心态让其卸下防备,当真卑鄙。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要置人们的英雄于死地呢? 黄金龙在纪念碑顶目睹了这一切,蓦然发出响彻天宇的嘶吼! 第138章(三) 万众瞩目,雄壮的圣殿骑士们怔怔地看着夜无仇被袭击的地方,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迈恩瑞,竟然会有人袭击圣骑士!而且还如此决绝,如此的舍生忘死! 很多人都是抱有这样的疑问,因为他们压根不会想到,人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的圣骑士,竟然会遭人仇视。 场中因爆炸而起的烟雾仿佛恐怖剧场的谢幕,恐惧的,疑惑的,震惊的目光交织汇聚,逐渐构成了回环共鸣的愤怒。 黄金巨龙王宛若两团燃烧着的白火的眼睛敏锐地扫了下爆炸之地,它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携带着狂暴飓风,猛然俯冲下去。 人群惊呼纷纷退散,为黄金巨龙留出足够的空间。巨龙好似闪逝的黄金幻影,沿途留下的残影让其好似通天惯地的黄金柱,自凌空至爆炸地点,遥遥相接。 “呼——”巨龙造成的狂风吹得人们睁不开眼睛,紧接着,当人们再看向爆炸的地方的时候,只见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不要说圣骑士的身影,就连他身后的数人都不见了踪影。 最令人诧异的是,就连那些被炸死的尸体,也销声匿迹。 怎么回事! 此时,在庞大的圣殿骑士团列阵内三名盔甲最为绚烂,造型宽厚,说不出的魁梧的骑士策马走出,他们三个相互看了眼,翻身下马,金革之声清脆悦耳,他们对着参天的高碑就那么拜了下去:“我辈圣殿骑士团公爵级骑士,参见圣骑士殿下!” 声音夹杂着沙场肃杀气,并携豪雄英杰的飒爽,传遍开来。 三人的举动无异于向世人证明,圣骑士并未被先前的袭击杀死!人们眼中再度涌现出炽热的神色。 随着三位公爵级的骑士下拜,后面的骑士就算仍旧不明所以,仍随之迅疾下马,俯首便拜,不同级别的骑士各分层次地自报等级,齐声参见圣骑士! 庞大的场面满是煊赫,人群看着这幕,满心满肺皆被震撼。 “老师,圣骑士当得也不是那么容易啊。”年轻人语气满是感慨,毕竟刚刚发生的爆炸是令铭肤镂骨的,现在提起,还是让这个俊俏的年轻人心有余悸。 “想要成就伟大的事业,就得承受伟大的悲惨。这才是什么小场面,区区刺客而已。”老者捋着胡须笑道。 “还真是干一行有一行的难处。”年轻人说道,“只是不知,到底是谁想让圣骑士死呢?” “圣骑士的诞生,不啻于对迈恩瑞长久以来形成稳定局面的打破,想要圣骑士陨落的,大有人在。”老者语重心长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方生方死,朝露溘至,又何必执着于谁想要置谁于死地么?结局早已注定,那么过程哪怕再曲折,却不也得奔赴宿命的终点么?” “老师,您的意思是,圣骑士不该这时候死?” 老者叹了口气道:“生也好,死也罢,却是命运安排的罢了,何必去空牢骚呢?” 年轻人默然不语,仿佛思索着什么,紧接着长揖道:“老师,弟子明白了,这份心境,当真大化无生啊。” 万佛归宗般场面恢宏到了极点,就在圣殿骑士团最后的数百侍从骑士的代表参拜完毕,只听见轰天裂地般的长嘶拔地而起,仿佛是应和,亦仿佛是受到指令,百头飞龙托载着飞龙骑士规律地盘旋空中,龙影倏然而来倏忽而去,就仿佛那传说中的巨龙年代,以驯服巨龙为傲的种族在神话中熠熠生辉,那荒古的风格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中满满的都是憧憬。 那是属于天空的年代,如今自从因为某种原因龙族被断定为邪恶,龙族便落寞下来,这是一个属于大地的年代! 场中的氛围达到了顶峰,人们对荒古而又神圣的风格所影响,外加个人自觉能动的心之所向,很快便将刚刚爆炸的恶劣场面抛之脑后,转而专心致志的等待圣骑士的出现! “吼……”就在所有人都静默以待的时候,只听闻碑后冲天而起的气势极速攀升,黄金巨龙王的庞大躯体乍然出现在众人视野,他舒展的宽阔双翼以及楞纹密布的腹部极具视觉冲击力! 黄金巨龙王这回并未蹲踞在碑尖,而是落在碑的正前方,也恰是终圣殿骑士参拜的位置。 从其上跳下一个人,此人星目烟眉,银发铺散,简约却雍容大气的长袍将其之魅力淋漓尽致地散发出来。 此人正是如今的圣骑士——夜无仇! 其之身后,弗克洛,霍杰,格雷米傲然站立,两侧的位置,却是法师与精灵以及矮人与剑客各自围拢,整个团队呈半包围的形状众星拱月般围着夜无仇。 至于白虎镖局其他成员,则是站在黄金巨龙王的旁边,要说最安全的,怕是没有比有龙王的守卫更令人安心的吧? “圣骑士大人,我刚刚若是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啊!”弗克洛满脸不屑,白了格雷米一眼,这般讽刺道:“我不像某人,关键时刻撒手不管。” 格雷米见弗克洛如此诬陷,当下也是微微动容道:“大人,您别听他瞎说,刚刚是他丝毫不退让,我无可耐何,不得不暂且放手的!” 弗克洛与格雷米自从在圣殿骑士团大厅的时候的交锋之后,便一直不对付,就算是从圣骑士之殿来宝石广场的路上,亦是明争暗斗口角不断。 听着两位贤能如此像孩童般争吵,当下也是心生温暖,毕竟都是吃了这么多盐、走过这么多路的男人,能够如此可爱,那就说明互相认可了对方,互相把对方认做了兄弟! 事实上,夜无仇知道,光凭弗克洛自己绝无可能毫发无损地抵挡那可杀斗皇的爆炸,若没有格雷米的及时援助,弗克洛定然挂彩! 二人的交情,就此打下了。 想及此,夜无仇微微笑着,但并未搭他俩的话,而是领略着圣殿骑士们的风采,在心中酝酿着词汇。原本意气风发的心情被那绿头发的女孩打散,他便忽然意识到,所谓高处不胜寒,这个圣骑士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做的啊! “那你说那女孩到底是何人?竟然不惜以死亡的代价,来刺杀圣骑士大人!可恶至极!”弗克洛愤恨地咬牙切齿,“我还以为大人要来艳遇了呢,唉,可惜可惜。” 说着,弗克洛又戏精地表现出懊恼不已万分惋惜的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格雷米并未理会弗克洛,而是冲夜无仇的背影道:“大人,据我猜测,那名为爱露的女子,是圣女殿下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光凭她是个女的?”弗克洛无不嘲讽道。 “这很易于理解,毕竟现在的教廷,也就圣女殿下有时间干这等下三滥的事?” 夜无仇微微一怔,圣女?就是那个加冕典礼上为霍杰送上梅林徽章的女子?拒老沃德所说,教廷现在焦头烂额的忙于对付沼泽牧尸者,只有圣女的人能对付自己倒还合理。 如此想着,夜无仇的表情未有丝毫变化,他纵目骋怀,双臂平举,胸中的所以压抑的都化作一句话:“骑士们!” “臣在!”千千人齐声大喝,声浪仿佛要将九霄震裂,寰宇撕破! “余生有幸,与你们相伴,我初登圣骑士之位,能说的不多,但我可以许诺你们一句话!”夜无仇奋力大吼,喊及此略微喘口气,只见骑士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一股真挚的情感油然而生,愈演愈烈,最后达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有我在的一天,圣殿骑士团,便永——垂——不——朽——!”夜无仇拼劲全身的力气大喊,浓烈的情感顷刻间奔腾四溢,朗朗的话在苍穹回响,仿佛空谷传音般久久不散! 当然,事实上久久不散只是错觉,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承认,他们的因圣骑士诞生而激动的心情再度被无限制地撩起,所有人都想肆意地爆发,让自己在可以期望的光明未来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骑士们的回答出奇地一致,“誓死追随圣骑士,捍卫圣骑士的荣光!” …… 历史记载了今天的这幕,圣骑士以威武霸气的黄金巨龙作为背景,在龙影往来不息的龙骑的笼罩下,他双臂平展,嘶声力竭地完成了第一次圣殿骑士团的兴师大会! 当然,历史的记载与真实状况多少会有些偏颇,夜无仇自己都你知道,他只是想阅兵而已,何来的兴师之说? 然而,若是能贯穿前后,以总体大局为对象来看,夜无仇确确实实是在为动员而作做努力。 这都是后话,此刻的夜无仇热泪盈眶地看着宝石广场上拜俯的数千圣殿骑士,有的时候并不需要多么惨烈的故事,气氛到了,时机成熟了,那么哪怕情节再简短,那都是可以达到催人泪下的效果的。 夜无仇如此大喊,他心中一路走来郁凝的压力,悄然间消散于无形之中,他感到自己身体抑或精神上有薄膜破碎,在呀然不已中,他知道自己的修为随着前后几天的震撼以及感动,突破在即! 第139章(四) 少年紧闭着眼睛**着上半身,银发铺散在脑后,因气流的波动,银发随之有规律的颠扑。他袒露在外肌肉硬朗的上半身线条勾勒匀称,充斥着年轻活力的爆炸性力量。 此时此刻,他周身涌动着生生不息的斗气波动,缠绕着的龙纹栩栩如生,张牙舞爪似有君临天下之气概。 丹田发力,运行周天,狂躁的斗气经过了**迭起的阶段,逐渐归于平稳,夜无仇缓缓舒了口气,经历了半天的努力,终于将处于瓶颈的修为离成功进阶只差一步之遥! 成败在此一举!夜无仇咬了咬牙,蓦然双手与胸前结印,大印即成,龙吟虎啸之声锵金切玉般訇霍大作,整个人自内而外冒出金龙腾飞的幻影! “呃……”夜无仇眉头骤然皱紧,痛苦的神色沛然流出。最后的冲击让他像被引开的铁胎弓,整个人为之极度绷紧! 这样的状态持续几息,夜无仇这才将手缓缓放在盘坐上膝盖上,体会着体内一马平川般逍遥不羁的力量。 微笑,挂上他的嘴角,斗婴中期,水到渠成! 就在夜无仇闭关进阶的这段时间里,迈恩瑞轰动了,整座庞大的城池轰动得歇斯底里! 圣骑士继位以来第一次阅兵动员,这件事就足以为人们所津津乐道,更何况圣殿骑士团的军威煊盛,震铄古今,外加圣骑士果敢无畏性情且浪漫,所有人预感到,一个强盛的政权否极泰来,圣骑士的权威熬过了寒冬终于解冱回暖。 而有关圣骑士遇刺所产生爆炸的起因过程以及结果倒在这样的冲击下少有人问津,就算有人茶余饭后想起这些细节,也是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圣骑士的能力,因为笃信是种让人心甘情愿的力量。 宝石广场附近,圣骑士之殿。 原本幽暗的大厅内此刻显得生机勃勃,下首两列各端坐着属于夜无仇的人马,人员雄梧,欣欣向荣。因为老沃德的一个物件,圣殿骑士团重新被圣骑士掌控,一朝得势如凤鸾长鸣,嘹戾苍穹,夜无仇稳踞宝座之上,以欣赏的眼光环顾他的部下。 仔细想来,苍天终究是照顾夜无仇的,于此绝境先后给了他两次脱险的条件,于逆流汹涌的中愈挫愈勇扶摇直上,于矛盾的对立中层层递进,终梦幻般统领这么多能人异士! 人生无常,当初在紫极啸月狼王的山谷中,谁能想到他夜无仇飘茵坠溷乃至如此?佳期有梦,还是得且行且坚定对未来的信念。 安得他年大风起,乘势便遂凌云志!夜无仇此刻多想披襟岸帻,长舒慷慨任气之风! 弗克洛作为实力高强的且最得夜无仇信任的大能,自然而然伫立在他的身后,作为类似于保镖一般的存在。 白虎镖局成员坐在左手侧列,圣殿骑士坐在右手侧列,此时出席入座的圣殿骑士只有伯爵级和公爵级的,因此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圣骑士之殿的佣人也经历了大清洗,原班人马一个不留统统赶出去,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夜无仇可不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教廷尽收眼底。 取而代之的,是由格雷米细心遴选的圣殿骑士团的成员,个个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大家欢聚一堂,英杰咸集,能有各位辅佐,我甚感荣幸。骑士长。”夜无仇笑道。 “臣在!”格雷米起身出列,单膝跪地拜道。 “你所说的刺客是来自圣女的人,可有何依据?”夜无仇笑问道。 此言一出,大殿中的人皆是神情肃然,若真是圣女的人,那事情可真就大条了。毕竟除却格雷米之类高层领导,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教廷内部对圣骑士的制裁与支配,所以很多事情在他们看来并非有如事实那般理所应当。 “回殿下,我之所以说刺客是圣女的人,原因有二,其一,那绿发女子视死如归,据我所知圣女殿下正是豢养着这样一群死士。其二,刺客拥有刺杀斗皇的实力,若没有强大的背景,何来这样的力量?因此,纠以上两点,臣实在找不到不怀疑圣女殿下的理由。” “好,骑士长这话倒不有失公允,敢于直谏,不畏强权,当真勇士!刺客这事暂且放一放,是否是圣女派的人我们且行且看,先前被爆炸波及而亡的人尸体何在?” 格雷米站起身,向后方使了个眼色道:“带上来!” 数些骑士将几具尸体抬到大殿上,随着尸体被放置于地面,夜无仇站起身,其他人纷纷紧跟着站起身。 夜无仇踱步下陛,最后面对着蒙着白布的尸体深深鞠躬,他说道:“为官者,当心系黎民苍生,民寒而我等暖便是忝居高位,民饥而我等饱便是不仁不义,枵腹从公才是我辈该有的态度。这次的失误,绝对不能有下次,我给他们带来的灾难实在是太大了,唉……” 夜无仇幽幽叹着气,随后道:“传我命令,死者的家属要尽心照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家业者多多扶持,无业者需授予创业良机。” “臣谨遵圣命!”格雷米应和道。 夜无仇摆摆手道:“将这些人安葬。” “是!” 解决了这件事情,那么公务唯剩下有关两个政权的问题,教廷认命的正常官员必定不会弃暗投明倒戈教廷的,那么自己的权利除却圣殿骑士团这亩良田之外一无所有。 有关这件事,绝大部分不知道具体教廷与圣骑士关系的骑士都不明所以,但格雷米确是知道局势依旧严峻不已,毕竟教廷若是抽出手收拾己方,纵是以泱泱圣殿骑士团也定然难以坚持长久。 教廷积蓄的力量,岂能那么简单? “我们先与教廷井水不犯河水,暂且相安无事,若是以后时局有变,再等我命令!” “是!”格雷米领命。 …… 自圣骑士之殿走出来,夜无仇略显沉吟,他看着已经回到圣殿骑士团的众骑士的离开,也是心情也随之缓缓趋于平稳。 弗克洛跟在他的身后说出他疑问道:“大人,我们拥有如此实力,大可和教廷叫板,抢夺迈恩瑞的控制权,您为何退避呢?” 夜无仇摇摇头道:“我从几何时亦是想直捣黄龙一举控制迈恩瑞,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很是不安,本应该的信心满满出奇地并未出现,萦绕在我的心头的反而是浓烈的危机感。” 这时霍杰道:“稳扎稳打总归是没错的,待我们真正弄清楚教廷的底蕴到底如何,再动手也不迟。” 弗克洛却忧虑道:“大法师您说的是在理,可是待到那时候教廷已然抽出手对付我们,那样我们岂不是错失先机太过被动了么?” 弗克洛的话亦大有道理,夜无仇沉吟不语,随后道:“把这件事暂且放一放,爱德拉何在?” 火焰法师爱德拉趋前一步作揖道:“大人有何旨意。” “你去将达米安·乔利请来,就那个在曼顿伯爵手下干事的人。” 爱德拉仔细思索一番,旋即想起来所谓达米安是何人,当下便领命而去。 “我们走,等待达米安的到来。”夜无仇斟酌片刻,便扭身走进后殿去。 于达米安的第二次见面是在那后殿的鎏金彤木门口,达米安此刻显得诚惶诚恐,因为自从他听说了圣骑士于宝石广场大阅兵的盛况,便深感自己的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投资并没有错,圣骑士毕竟是圣骑士,是有两把刷子的。 “亲爱的达米安,”夜无仇远远在长廊那头看见他边大步走来边亲切地喊道,“我们又见面了,让我看看,你是否有给我带礼物来。” 礼物?达米安先是一愣,自己两手空空,圣骑士要礼物那自己岂不是很尴尬?但随即,久在官场混的他明白过来,所谓礼物不过是能带来利益的条件罢了,而圣骑士召见自己,怕也是因为此事。 如此心念电转,达米安努力收起他的大肚子,弯腰鞠躬恭敬道:“圣骑士殿下,您是想要什么礼物呢?” 时夜无仇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夜无仇热切的丝毫不顾身份地搂住达米安的肩膀道:“说吧,你第一次明知道我是任由教廷摆布的傀儡,还给我面子应邀赴约,到底有何事。” 达米安刚想客套两句,却被夜无仇打断道:“你可要说实话了,都是聪明人,我可不想听你的阿谀奉承,比起那些甜言蜜语我更关心切乎实际的。” 达米安这才苦笑道:“殿下当真机警有锋,卑职确实有事想让殿下帮忙。” 夜无仇笑道:“那你为何要找我这等众人心照不宣的傀儡呢?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达米安肥胖的脸堆满谄媚的笑容道:“殿下,说句不好听的,或许在别的官员眼里您是傀儡,您半文钱不值,可他们殊不知,光是这圣骑士的名号,在某些情况下已然拥有不小的价值,更何况圣骑士您是这般年少有为,胆魄与见识并存的豪杰呢?” “哦?”夜无仇饶有兴趣道:“比如呢?比如什么情况?” 第140章(五) “比如,在我想搞我的老上司垮曼顿伯爵的情况下。”达米安眨了眨眼睛。 夜无仇灵光一闪。提起曼顿伯爵,夜无仇想起了他的盛情邀请,也正是因为与曼顿伯爵有关系,夜无仇才选择召见达米安。 “那你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我想你定然会提出对我有利的条件,要不然可就与你的聪明不符了。”夜无仇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笑。 达米安笑容可掬道:“殿下,这是自然。殿下容我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您目前最大的忧患是什么?” 夜无仇不假思索道:“这不明摆着的么?教廷乌云压城,我这方小阁楼岂能长久抵抗?” “大人英明,既然明知道教廷势大,您不会天真的以为能与之抗衡吧?”达米安的话中充满暗示意味。 如此惹人三思的语气落在夜无仇的耳朵里,登时便令他计上心来,达米安能在得知自己已经掌控圣殿骑士团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看似是暗示着什么,但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明示呢? “你继续说。”夜无仇面色逐渐沉重下来。 达米安仔细地将夜无仇的表情细微的变化收入眼底,随即不动声色道:“殿下,既然不知如何抗衡,何不想着如何脱逃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夜无仇索性也不伪装,他微微欠身手向前探着引路,达米安顿时表现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口中念叨着“不敢不敢”,便跟着夜无仇并肩向前走,虽然他表面上是毕恭毕敬的,可那傲然的态度则是隐藏不了的。 夜无仇丝毫不以为意,如今贤能在侧,关乎未来的局势都在他的掌握中,若不以同辈相称,那岂不是骄傲自大的昏聩领袖么? “你继续说,有何良策可让我逃出生天?” “臣有个两全其美的策略,只是殿下您得委屈一下,降尊纡贵扮演个商人。” “男儿七尺,何种困难接受不了?再说天赋人权众生平等,又何来尊贵之说?”话虽如此说,夜无仇的心中还是为所谓的众生平等嗤之以鼻,少年傲气凌然,自觉超脱而他人皆凡夫俗子。 还是得说客套话来显示自己的成熟呀,夜无仇心中暗自苦笑不已。 达米安适时拍了几个彩虹屁,被夜无仇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打断了,达米安不得不话锋转变讪笑道:“殿下,曼顿伯爵最近有对外的交流,境外来客有大批货物要运进迈恩瑞,这是机会,您想啊,如此一来一往,少不得车队的进出,您若是从这条途径逃走,怕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吧。” 夜无仇眉头挑起,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以及白虎镖局、圣殿骑士团的出路,极大可能存在于这趟往来贸易的生命线。 “虽然,教廷的手眼通天,能完全避之耳目可以说难上加难,但殿下,在臣看来,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了。你不要说什么率领这万余圣殿骑士便可冲出迈恩瑞的森严壁垒,您或许不清楚教廷的底蕴,但臣潜游官场这么多年,对教廷的手段可以说觑见端倪了,绝非您想象的那么简单!臣言尽于此,若殿下误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遗余力的劝说您,那么一切就当臣黄粱一梦。” 说道后面,达米安竟然大义凛然,这让夜无仇万万没想到如此一副酒肉皮囊竟能说出这般浩然坦荡的话,他沉默了,刹那间利弊权衡在心原进行着。 夜无仇是一个勇于抓住机会的年轻人,他不怕苦难,只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给他一个信念,纵是踏九霄揽月潜沧溟擒龙又何妨! 因此哪怕他的心灵被沿路的波折摧搓的多愁善感,亦不过是原则之下的排遣,对他来说绝不可能刨腹藏珠因噎废食! “走,我们详谈。” 时光争流,万类竞渡,若无破釜沉舟之心,势必留得千古遗恨。是夜,圣骑士之殿的某个密室里,火烛长明,弗克洛与格雷米等绝顶高手把守四处,留得丰神俊朗的夜无仇与生得奸滑相的达米安单独秉烛长谈! 次日,当夜无仇与达米安走出密室的时候,霍杰惊奇地发现夜无仇满含笑意,而达米安却宛如一只挫败的公鸡外加上熬夜造成的黑眼圈,模样煞是搞笑。霍杰并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从夜无仇的眼睛里看到,一切正往好的地方发展,知道至此,足矣。 夜无仇派弗克洛暗中保护达米安,将其送回自己的府邸。虽说达米安混迹官场自有一套反跟踪的意识,但夜无仇仍是为其担心,原因无他,既然是这样重要的合作伙伴,自然得像对待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 迈恩瑞城,一处富丽堂皇的殿堂,四面华丽的壁灯将整个空间照射出高贵的感觉,穹顶牵着的金色宝石折射着巨大吊灯的炽烈白光,这成为最主要的光线来源,也正因为这样穹顶的存在,才让人感到仿佛沐浴在圣光中。 为首的一人背对着众人,此人皇冠在顶,红袍加身,握着权杖,漶漫威压,无识而施,他的周身仿佛存在着气场,进去范围就不得不俯首称臣。光凭背影便可知此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下首正有一人汇报情况,此人正是大祭司,大祭司长揖道:“陛下,沼泽牧尸者日益猖獗,今日屡屡有冲出沼泽的迹象!” 能让大祭司称之为陛下的,在迈恩瑞,唯有教皇一人! 教皇权杖的宝珠笼罩在迷梦的白晕内,其之圣洁,就是天际的阳光洒落在绵软的云层上,整个权杖散发着神迹般的光辉。 “大军深入,宁死不屈,牧尸者胆敢破坏这千百年来的和平,自以为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我们便用事实向其证明,他们不过是一群井底之蛙罢了。”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圣殿之内。 “属下这就传令几位大主教加大进攻力度!”大祭司回禀着,顿了顿又道:“陛下,关于原副骑士长格雷米杀死原骑士长皮埃尔,圣骑士收拢圣殿骑士团之事该如何解决,还望陛下明示。” 教皇的背影沉默片刻,继而道:“传令拉苏尔大主教,让他分出一个军团全城戒严,防止圣骑士造次。圣殿骑士团的那些事,待我们分出手桩桩来算。” “陛下圣明,陛下您可听说圣骑士遇刺之事?臣觉得圣女殿下过于鲁莽了。”大祭司沉重道。 教皇闻言,缓缓转过身,只见其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眉目方正,龙虎精神,白髯被修饰得整整齐齐,双鬓归拢得干干净净,整个一干练威严的老者形象。 “去警告圣女,下回如果再未经请示便擅自行动,定不轻饶!” “臣遵旨。”大祭司恭敬地俯首告退。 …… 夜无仇在思索一个问题,一个很尖锐却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他既然打定主意想方设法的离开迈恩瑞,那么他的圣殿骑士团该怎么办?难道说他这个领袖不负责任到抛下这样庞大的队伍自己逃生? 先不说他的良心会不会受到谴责,就光论让谁舍弃这样尊贵的地位,谁不得犹豫再三颇是为难? 然而,当宛如重磅**的消息传入他的耳朵,他便全然将这些所谓问题抛之脑后了! 迈恩瑞城莫名其妙多出无数军队把手各个关卡要隘!这些军队的盔甲与圣殿骑士团的并不相同,他们所穿的,是属于教廷的制式盔甲! 夜无仇站在圣骑士之殿至高的位置四处眺望,只见这样的军队在圣骑士之殿与圣殿骑士团两处尤为之多,当下心中骇然,心中将之前的种种计划推翻,这样的局面迫使他不得不重新观察时势! “无仇,该怎么办!”霍杰此刻也有些慌乱,看着教廷这般着重的“守护”,搁谁都得心慌。 “大法师莫惊慌!我们跟他干又何妨!”弗克洛大手一挥信心满满道。 夜无仇并未回答,他当即将事情的前后捋了一遍,他叹了口气道:“教廷之所以不明摆和我撕破脸,不过于在意群众的意见,若是群情激奋,教廷也是承受不起的。只是不知这般行径,他们会怎么像人们解释呢?” 霍杰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慌乱,分析道:“我觉得教廷此举不过是示威罢了,他们随便编个借口便可糊弄群众,毕竟真正的话语权还在人家手里。教廷就是想让我们安分守己,待他们腾出手……” 说到此,霍杰自己都笑了,这不是坐以待毙又是何种行为呢?教廷的举动看似是想稳住圣骑士,但实则不啻于火上浇油!温水煮青蛙,青蛙便会不知不觉中死去,可若沸水煮之,便是青蛙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时候! 夜无仇亦笑了,不过他的笑不同于霍杰的释然,反而多了些思索的成分在内。 弗克洛这个时候仿佛和夜无仇达成共鸣,他问道:“大人,我记得曼顿伯爵邀请过您,您不去看看有何事么?您初登圣骑士之位,与各方面并无交涉,他这样属实奇怪。” 第141章(六) 当人被逼上绝路的时候,就不会有选择的首鼠两端,霍杰的笑容轻松且惬意,不再为该如何寻找机会如何权衡利弊而绞尽脑汁。 “无仇,我自去修炼了。” 眼见着霍杰这般模样,夜无仇情动于衷,心知他是想为与教廷的战争中多贡献一份力量,轻轻地叹了口气,便任由其去了。 “弗克洛,派人去知会曼顿伯爵一声,就说圣骑士已经出关,现在种种琐事已经忙完,能应他之约了。”夜无仇这样说着,便贴近弗克洛的耳边又吩咐几句,紧接着,在弗克洛神色诧异领命而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夜无仇在大殿来来回回穿梭几趟,在他行走的同时脑子也未停止思索。按理说,他与达米安所做的约定与教廷的举动并无太大关联,可教廷给的压力过于强迫,给人造成的心里影响还是不小的。 计划得提前了!教廷既然如此快地做出相应的对策,那么待他们腾出手要做的不过是瓮中捉鳖而已,甚至,自己等人的命运连“鳖”都算不上,对于教廷来说充其量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万不得已,战,便战他个慷慨激昂!热血男儿,岂会因为他人的众说纷纭而犹豫!哪怕真如达米安所言,圣殿骑士团面对毫无胜算,那便披肝沥胆马革裹尸又有何妨! 想及此,他猛然捶了下空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扭身便对四位勇士道:“剑客刑严听令!” 夜无仇气贯长虹冷冽道:“通知格雷米,将圣殿骑士团调往圣陨门,走到哪算哪,遇到强力阻拦便原地待命。” 四人皆是面面相觑,他们深切感受到了夜无仇浓郁的杀气,他们更加意识到这样的杀气背后所代表的,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鏖战! “是!”刑严声音沉稳道,他刚想走,却被夜无仇叫了回来。 “还有,切记,让格雷米别与教廷发生冲突。” …… 迈恩瑞,圣骑士之殿后花园。 夜无仇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名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片刻,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旁边的达米安憨态可掬问道:“怎么样殿下,此人您可还满意?” “倒是有七分相似了,只是这神韵稍还差些。”夜无仇不禁打趣道。 “殿下说笑了,此等易容术绝对高明,若不是与您亲近之人绝对辨别不出他和您的区别。” “很好,明日晌午,便是计划进行之时,”夜无仇负手而立,再度看了眼面无表情好似木偶一般的年轻人,当下心中充满歉意。此去,这个年轻人便是奔赴黄泉了,虽说是达米安豢养的死士与自己无关,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他还是于心不忍。 天色渐暮,浓重的夜色攀上梢头。 夜无仇兀自坐在后花园中想着什么,却觑见蓝如玉三姊妹自后殿走了出来。 “来啦?”夜无仇微微一笑道。 “来啦。”蓝如玉将眉毛微微挑起,她的面庞立刻呈现出令人心动的平易近人。 夜莺欢快的啼鸣,在夜色的笼罩下上演变调协奏曲,万物趋于隐匿,凉风渐渐袅起,夜幕上勾勒的轮廓在此时此刻变得有些旖旎。 “怎么没去格里戈力家的舞会?我想一定不是这个富商不留情面吧。”夜无仇将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和煦地笑着。 “山雨欲来风满楼,时局震荡,朝不保夕,我若是再有心情去舞会,那我得多心大啊。” “不然,英雄征服江山,美人征服英雄,何错之有?这舞会上多少青年俊杰,那可都是可靠的资源。” 蓝如玉佯嗔道:“都到这地步了,咱就别说笑了。” “哈哈。”夜无仇干笑两声,搔了搔后脑勺,因一时语塞尴尬的不知怎么对答。 “无仇,”蓝如玉的声音若三月的春风,似遥似迩自身边传来,夜无仇的心“霍”的跳动,旋即宛如艳阳下的寒冰浃肌沦肤的融化,“我们成亲吧。若我们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听到前半句,夜无仇脉脉的心思登时惊得四魂三魄飞出九霄云外,哪怕后半句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将其缓解,可他依旧抵挡不住所受到的震惊! 大红盖头,花烛长明,耳鬓厮磨,如胶似漆,这些意象在夜无仇心中被赋予神圣的意义,他年少的思维天马行空,故而屡屡在脑海中临摹印象,久而久之,他发幽阐微从中得到的感触,便是对待这等相互将自己交托给对方的仪式感到无比的遥远且不可侵犯。 荣喜堂下,参天拜地,苍山洱海,山高水长。与其说是迷梦的诗意,不如说是苦修之余的奢望吧。 他不知道蓝如玉为何会突然如此说,他对蓝如玉的背景身世更不清楚,如果说他们相识停留在初识的心悸中,那么此刻顶多算得上互生情愫是男女,又怎能到成亲的地步? 不是说夜无仇不愿意,只能说他压根感到荒唐。 夜无仇求助似的看向红莲与紫云,只见二位姑娘面露心疼的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忧虑。 “这……”夜无仇不知如何是好,索性默不作声。 紧紧盯着夜无仇英朗的侧脸,蓝如玉终是幽幽叹了口气道:“我不逼你,无仇,一切皆看命运的造化吧。” 听着这样的语气夜无仇心中隐隐生疼,但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当初在静虚悟道府中秦恒的喜堂上的场景,在问到蓝如玉自己的意愿之时,她的犹豫虽说令夜无仇心被揪起,但与此同时她的行为更耐人寻味。 唉,眼下的困境尚不知能不能解脱,却在这里尤不知天鼓响的想些儿女情长的事,当真痴人啊。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达米安急促地与夜无仇见了一面,白虎镖局成员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乔装打扮,他们都是不解地问着发生了什么,但当他们看到满脸沉凝的夜无仇以及和夜无仇长得一模一样的死士之时,皆是惊得目瞪口呆,知趣地没了动静。 达米安与夜无仇的计划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格雷米率领的圣殿骑士团开拔连闯两道关卡最终距离圣陨门尚有数公里的地方被拦下来。 据回禀,教廷的大量军队在那里严阵以待,格雷米软硬兼施都寸步不让,双方便在那里僵持着。 “我在大红门里面看到了我的祖先。”这个时候,存在感极低的维德斯却突然发声,他的话顿时引起了夜无仇的注意。 “你的先祖?”夜无仇并没有责怪维德斯不经允许乱走,而是揪住更为值得注意的。 维德斯自从当日看到圣骑士之剑过后一直处于低迷的状态,没人招惹他他也懒得搭理别人,就连对待薛可琪,都不如以往那样上心了。 维德斯自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物件,夜无仇眼睛微眯,他记得这是什么,这正是维德斯视若珍宝的祖传徽章。 刚待问明情况,忽而外面有人来报,说曼顿伯爵的专车已等候在外,夜无仇与达米安相视一笑,便拍了拍那死士肩膀,死士面无表情,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怕是没有必要再对谁保持虚伪,他并不理会夜无仇,而是朝着达米安深深鞠躬,旋即便转身而去。 眼见这般慷慨赴死,夜无仇呀然嗟叹,随后与达米安交换个眼色,便带领众人自后花园的侧门暗中潜出,出了花园,便是七拐八绕的水道,边照顾霍灵畅不被青藤等植被绊倒,霍杰突然低声道:“无仇,我们是要走了么?” 夜无仇笑道:“要不然和教廷硬杠啊,纵是我们有那实力我也没那魄力。” “我觉得我们临走之前得跟老沃德道别,毕竟人家如此帮助我们,若不是他的提醒,我们此刻还蒙在鼓里呢。” 夜无仇想了想,旋即应允。 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对于这句话,夜无仇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体会深切,在前所未有的压力下,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重铸。 这种变化绝非非得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不可,而是只要时机成熟,仅仅细节便足以刺激神经,达成天翻地覆的改变。 如果将这种变化归结于命运,那么亦未尝不可。时势造英雄,环境之于潜力的触发,是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迈恩瑞,图书馆。 还未等老沃德有所言语,杰拉倒是焦急地抢先道:“圣骑士,您确定要走?您走不得啊,教廷是不会让你走的。” 说完这句,他猛然意识到所说的一切都可能被窃听,当下脖颈缩了缩摆出畏惧的模样。 “无妨,这话说出来也无妨。”老沃德沉重地咳嗽着,随后又说道:“圣骑士的举动都在教廷的把握之中,他所做的所有动作都是透明无隐私的。” “我希望您可以给我一定的帮助,老沃德。”夜无仇认真的说道。 “帮助?你觉得我这样风烛残年苟延残喘的老头,能给您什么帮助。如果说口头的鼓励与怂恿能带给您一些帮助或者说幸运的话,那么圣骑士大人,您放心大胆地做吧,我支持您!” 夜无仇仔细盯着老沃德的眼睛,老沃德的眼睛浑浊之中隐藏着睿智,那是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明白的潜在性。 夜无仇又瞥了眼杰拉,他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老沃德和杰拉便替我祈福吧,希望我能好运。” 老沃德闷不做声地扭过身,爬上梯子在巨大书架前忙碌起来。夜无仇见此,心知离别在即,心中怀着感伤,告辞而去。 第142章清秋对弈逐昏昼 骁勇以血荐轩辕 圣骑士之殿四周的教廷军队熙熙攘攘,甚至通达的街衢都被其占满,他们甚至原地搭起帐篷来,看来是打算持久在此把守。 若是教廷不顾群众的意见而执意制裁夜无仇的话,那么夜无仇的处境远比现在要艰难的多,可是偏偏教皇深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所以夜无仇假扮的商人出入教廷的包围圈并未引起注意。 毕竟往来穿梭的人们都想看看新任圣骑士的伟岸雄姿,无数八卦的吃瓜群众想要搜寻点见闻好以一个铜板的价格卖给游吟诗人四处传唱。当往来穿梭的人们目睹圣骑士之殿的雄伟壮阔是时,没人能想到真正的圣骑士协同他的伙伴们打扮成车队的伙夫,衣衫褴褛仿佛一群难民。 据达米安说,此次前来的商队跋山涉水,用一批天陨石换取部分迈恩瑞图书馆的修炼功法,他们所经历的磨难自然非同凡响,成员的衣着若是能得体,那才叫怪事。 教廷在城外为这群取经人准备了干净整洁的衣物更换,毕竟作为东道主的教廷既要显得热情好客又不能过于抠门,就在自己分身乏术的情况下尽可能做到说得过去。 夜无仇看着自己露大脚趾头的破旧靴子叹了口气。堂堂圣骑士此刻好似丧家之犬,狼狈地偷偷逃窜,若是落在世人的眼中,这样的形象定然坐实,可夜无仇此刻非但没有耻辱感,反而感到好笑而暗自忍俊不禁,不可谓不说他之余“圣骑士”这个身份全无传统的代入感。 身后的马车里运送的依旧是金银财宝,摇光玉玺则被夜无仇收入纳戒中,这样贵重的东西,他实在担心有所闪失。 曼顿伯爵的马车鄰鄰驶过,赶车的伙夫快马加鞭横冲直撞,三匹骏马拉着的宽敞气派的大车绝尘而去,硌到石子整个车子简直要侧翻过来。 “急着奔丧啊!” 曼顿伯爵的马车如此行为险些撞倒教廷军队的官员,这混迹战场的军官可不管你是什么爵位,不管三七二十一破口大骂起来。 曼顿伯爵的马车不问不顾,一溜烟便消失在大道尽头。 夜无仇知道,“圣骑士”已经应曼顿伯爵的邀赶赴伯爵府,若是他与达米安所料不错,在那里等候“圣骑士”的不是什么豪华宴会,不是什么歌舞升平,更不会有何人盛情款待!有的,只能是寒冷的刀锋吧。 教廷的想法倒是不错,腾不出手来就用下三滥的手段,将人骗到预先设好的埋伏中囚禁住,也有可能直接斩杀,如此一来教廷便将所有的隐患扼杀于襁褓之中。 当然,无论何种情况,无论教廷是否留的那冒牌圣骑士的性命,那死士都会吞毒自尽,待曼顿反应过来自己非但没有建功反而被将计就计的利用的时候,夜无仇已经成功在达米安的安排下潜入商队出城而去。 夜无仇如此想着,风尘仆仆的模样露出冷冽的笑容,计划到此还算不得完善,达米安与夜无仇的计划就是双方互助互利的过程,也正因为如此才能避免他们二人的相互猜忌达成空前的一致。 夜无仇抬头看了眼融和的天气,明媚的艳阳是那么耀眼。举目四望,天高气爽,清飔微凉,飒爽的秋风撩动着心里的弦,让人全身都为之通透。 再往远处看,只见街衢通达,身着制式盔甲手执骑士枪的巡逻兵耀武扬威,小商小贩唯唯诺诺。就这样,圣骑士之殿附近一带的生活景象纤毫毕露。虽然夜无仇来到迈恩瑞尚不过几日而已,可此时此刻他的耳畔似乎传来了魔法店铺的吆喝。 “强力药水,恢复体力,喝下一分钟见效,劳务耕作一人能抵十人!” “附魔宝剑,由大师纂刻铭文,冒险者的必备专属!” 其实那不过就是一柄木剑上面刻画几道花纹而已。夜无仇的笑容不自觉荡漾在嘴边。 再往南边看去,只见小旅馆里坐满了人,雇佣兵,冒险者,这些人有的要去迈恩瑞之南的森林冒险的,有的要去迈恩瑞之北的沼泽猎杀魔兽的。但是没有意外,他们所有的人,血液里都流动着宛如冒泡麦芽啤酒的激情。 如此一座生活气息浓郁的城市,竟然成为自己的牢笼? 时也,命也? 其实,当个小人物也挺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哪天做了英雄梦便花几个铜板买把所谓宝剑,去城外森林边缘里探探险,会有危险但不虞丧命,这样,回来就有了吹嘘的资本。 这一切,在夜无仇看来,亲近自然却又那样遥不可及。天玄剑派的血海深仇,迫使着他不能停下来,去在别人安逸生活前流连。 他的背后,弗克洛霍杰等人默然不语,他们看着夜无仇,瞳仁里折射的这道消瘦却坚毅的背影,多了抹朦胧的沧桑。 “大人,无论您作何决定,我都身先士卒万死不辞。”弗克洛轻生道,他的眼里,满是当日那瞬间夜无仇轻而易举击败他的样子,那种圣洁缥缈的威压,让他往生岁月所有的精神寄托得到完美契合的附和,他刻骨铭心的同时,对其崇敬到无法自拔。 “四位勇士的征募得如何你可知否?”夜无仇叹了口气,“迈恩瑞中愿意跟我走的人,就尽量带着。如今我自身难保,无法承担给他们太平盛世的责任,待我们接近圣陨门,便帅军冲杀出城吧。” “此去,无论生死与否,定与大家同在!” 夜无仇的声音压得极低,可任谁都听得出他声音的嘶哑,他瞥了眼满脸忧郁的蓝如玉与霍灵畅,勉强伸出手摸了摸霍灵畅的头,问道:“怎么了,这么沉重,姑娘家的多笑笑才好看。” 旋即,夜无仇又来到蓝如玉的面前,面对蓝如玉询问般的眼神以及那里面饱含的沧桑与疲惫,他垂下眼睑道:“若能活着,百结衷肠与君剖。” “沉浮江湖冷自知,大家有什么话此时说完吧。与君离别意,同是侠行人,战事若起,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是冲散,我们城外汇合!” 夜无仇低沉的喝声让众人的情绪达到了极致,云小婵被抹得脏兮兮的脸上大眼睛好似闪闪发光的宝石,那里闪烁着是眼泪的酸涩。 “兄弟,安慰安慰她吧。”夜无仇拍拍霍杰的肩膀,扭过身去。 队伍来到与达米安约定的地点,在达米安的安排下,夜无仇等人很快便在一处府邸的暗门中进入,与驻扎在此地的商队融为一体,这商队有数百人之多,所以多出这些人倒也看不出来啥。 况且,达米安显然打过招呼,商队中貌似主管的对夜无仇等人很是照顾,并把他们安排在自己身边,免得其他人因为眼生而多生事端。 “主管,我们何时出发?” 主管是一个很务实的中年男子,为人和善很好相处,他看了眼夜无仇道:“你们是什么人呀,达米安爵士让我照顾你们,想必你们的身份也不低吧。” 夜无仇微微笑道:“我们原本并非迈恩瑞城的,只因经商途中惨遭巨变,我等便是流落至此寄人篱下。近日思念家乡思念得紧,又听闻有商队到来,便恳请达米安爵士帮了我这个忙。” 主管原本在收拾行囊,听到此话怔了一下,旋即又道:“当真不容易,如你我等奉命行事,千里迢迢来迈恩瑞便是换取功法心得,一路上不知遭受多少苦难,所以说我最理解你们啊。” 夜无仇笑道:“有您的队伍庇护,我想我们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就光凭我们几个,甭说回到家乡,就连走出这方圆千里都是不可能之事。” 这个时候,屋外有人连叫“主管,主管。”中年男子问道:“小六,有什么事。” 边说着他便走出房间。 “主管,文牒审批完了,刚刚发了下来。”小六兴奋道。 主管的声音亦是充斥着欣喜:“太好了,我们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即刻启程回宗门!” 日上三竿,车队启程。 在主管的帮衬下,队伍的其他人都知道了有夜无仇等人的存在,他们对夜无仇皆是抱有极大的同情。这让夜无仇深怀歉意,别人的善与自己的恶很容易形成偏执的对比,毕竟即将到来的惊天麻烦,全然是他带来的。 路上关卡重重,凭着文牒连过几道关卡,主管诧异地对夜无仇道:“迈恩瑞城一直便是这样森严么?为何一步一坎?” 夜无仇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周围乃主干官道,巡逻的教廷士兵自然很多,他心中暗暗盘算着格雷米以及四勇士那边的情况,对主管的话自然反应慢半拍,他幡然道:“您有所不知,迈恩瑞出现了叛徒,这八荒四合皆被惊动,闹得沸沸扬扬的。” 主管闻言惊诧道:“还有这等事?迈恩瑞的子民不都很虔诚么?教廷这等教政合一的体系在当世比较少见了。” 夜无仇心思不在此,自然提不起兴致,他偶然觑向四周的来来往往的人群,蓦然目光停在了一个地方。 那里,剑客刑严换上平民百姓的衣物正观察着商队! 第143章(二) 刑严本是气度不凡,外加上俊朗的相貌,好似鹤立鸡群般站在往来的人群中,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对这名东方人媚眼如丝。 很快,他便找到夜无仇的身影,两人对视,眼神的交流中意味良多。 “小兄弟,迈恩瑞的叛徒是怎么回事啊。”主管在旁边看夜无仇神色有些迷离,不禁感到奇怪,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夜无仇再度如受惊般怔了下,旋即说道:“那不过是个可笑的圣骑士罢了。” 主管闻之色变,当下连忙追问:“什么?圣骑士?这件事还跟圣骑士扯上关系了?” “您知道圣骑士?”夜无仇瞟了眼重新隐没于人群中的刑严,对与主管的对话提起兴趣。 “想当年,圣骑士携九尊,踏云霄,四方征战,所向披靡,那是何等的荣耀!我宗门秘辛中记载着无数有关迈恩瑞奇迹之城的圣骑士种种传说,我有幸翻阅,圣骑士真是值得人人都对其顶礼膜拜的英雄!”提起圣骑士,主管的眼中充满兴奋与敬畏。 那是哪一代的圣骑士?夜无仇苦苦在脑海中搜寻,征战四方披戴荣光的圣骑士倒是不少,主管说得具体是哪一个? “只是可惜啊,圣骑士与亡灵族的一场征战中失利,在被亡灵大潮围困的山顶,圣骑士引剑自刎,在这血色炼狱中,再也没能看到第二天的黎明!” 死于与亡灵的战争中?如此说来,千年前的圣骑士也就那么几位,想那时,种族芸芸,万类荟萃,狗头人,半兽人诸如此类在传说中活跃的生物尽与人类共同生存在同一片天空下,天空飞着喷火飞龙,海里游着九头海蛟,纷繁多姿,远比现在有趣得多。 可自从亡灵自异界出现,苍穹猩红,大地龟裂,岩浆四处喷射,海啸汹涌冲天,大陆无数种族在亡灵残酷的屠刀下被绝种,自经此沉重的灾难后,神话时代也就结束了。作为神话时代即将落幕时期的人,那一代的圣骑士恪尽职守献出生命,而后人无不是踵事增华,在先贤的奉献中重建构筑自己的精神家园。 “那位圣骑士也的确值得人们尊敬。”夜无仇口中如此说着,暗地却心思活泛,虽然其间的细节无法追寻,可也能猜测个大概,教廷在那时候定然还是被圣骑士所制约,毕竟圣骑士拥有实权,略施手段便能要教廷个好歹,哪像现在这般,圣骑士完全成为了教廷的傀儡皇帝!若不是那可歌可泣的沼泽牧尸者的袭击转移了教廷的绝大部分力量,自己岂能绝处逢生? “我感觉最令人震惊的还不是他所做的丰功伟业。”主管咋舌道。 “那是什么?”夜无仇的兴趣已经完全被撩起。 “皇吉大帝年少时,曾有一段在迈恩瑞居住的日子。书中只是一笔带过,可依旧可以看出他曾受过圣骑士的教导!” 如此说着,夜无仇大吃一惊,皇吉大帝那是何许人也,那是千古帝王,远圣先贤,若真如主管所说,那圣骑士岂不是帝师?圣骑士竟然牛到了这种程度? 这样想着,夜无仇也释然,他来到迈恩瑞的日子屈指可数,他潜意识里对圣骑士的辉煌与尊贵的定位有所偏颇也就不足为奇了。 商队平安无事的走过条条街道,每过一道关卡,夜无仇心中便欣喜一分,自己若是成功抵达圣陨门,那么便纠集力量攻破圣陨门,接应圣殿骑士团一同逃出生天,这般便大功告成,与此同时,商队作为自己潜逃的途径,身为负责人的曼顿定然会受到来自教廷的制裁,至此,达米安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快到了!看着前头的马车徐徐行进,夜无仇不免心中为之焦急万分,临近最后一道关卡了!圣陨门遥遥在望! 夜无仇努力使自己的心情放平缓,他的视线搜寻着潜行于人民群众中的四位勇士,此刻,他们便是他信心的来源。 可就在夜无仇以为万事顺利之时,忽然听闻“唏律律”一阵马啸声,只见商队迎面奔来一队骑马的人,为首女子白纱裙圣洁无比,铺散的长发柔顺的像是瀑布,在骏马的颠簸下呈现有规律的波动。她的背后,所有人尽是雪白长袍一尘不染,在阳光下颇为耀眼。 由于女子带着面纱夜无仇无法觑其真实模样,因此他未免多看了两眼,似乎感受到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女子莫名其妙的看了回去! 时间仿佛静止!就在女子回眸的刹那,原本冰肌玉骨的女子本应该若流风之回雪,可夜无仇端的是惊起一身冷汗! 圣女!夜无仇瞬间想起了这女子的身份,当日匆匆一面,虽说并未留意,可那窈窕的身段以及白皙美丽的面庞,是在印象里潜存下来的! 如今脑海中乍然浮现女子的身份,登时惊得他心脏突突地跳,他连忙收回眼神,努力将自己放松下来。 “圣女……”霍杰以极低是声音喃喃道,夜无仇不用扭头看都能想象他滞然的模样。 “快走,自然点。”夜无仇用嗓子眼提醒着,自顾自地跟着商队往前走。 主管兀自在谈笑风生,殊不知短暂是瞬间的夜无仇已经汗流浃背了。 原本快马加鞭的圣女此时放缓了速度,因为惯性使然他们又冲出不近的距离。夜无仇不敢回头看,但清晰的马蹄声自后方逐渐从远及近到来,最后哒哒的声音在夜无仇的身后半米处停止! 夜无仇的心脏漏掉半拍!他真想给自己个耳光,怎么样不好,非得四处乱看触那霉头! 此时,清秀的仿佛天籁般嗓音响起:“这里谁是负责人?” 因为身处商队的后半段,真正的领队在前方,所以主管毕恭毕敬道:“我是这里的主管。” 夜无仇丝毫不敢扭头,他心中存着侥幸,这种心里让他万分紧张。 “是曼顿伯爵负责签署通商的文牒么?”圣女的声音愈发清冷。 “正是曼顿爵士。”主管道。 “很不错。”圣女的声音冰到极点,“圣骑士殿下,出来吧。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您,您这是要去哪呢?” 夜无仇痛苦地闭上眼睛。 主管闻言楞了楞,顺着圣女的目光看去,接着笑道:“这位殿下,您说笑呢,我们的队伍里怎么会有圣骑士这等人物呢?” 圣女对之丝毫不理,夜无仇能感受到,她如炬的目光。弗克洛的掌心已经泛起气旋,隐隐的威亚四散开来,夜无仇暗中对他打了个手势,扭头笑得阳光灿烂道:“圣女殿下,近来可好?” 圣女倨傲地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夜无仇道:“拜您所赐,最近很不好,刺杀失败还被教皇呵斥一番。” 果然!夜无仇眼睛顿时眯起危险的弧度,他说道:“想要我死的人果然是你!” 此时的主管已经全然呆滞,他若是再听不出端倪就枉为精明能干的主管了,商队已经全然停下,周围的人已经被此幕所吸引! 真的是圣骑士!主管的下巴都要被震惊掉了,他旋即联想到先前他们之间的对话,可是哪个叛徒能说自己是叛徒呢?更何况夜无仇平易近人开朗果敢,整个一爽利是大男孩,如何会成为叛徒? 圣女冰冷道:“既然当了圣骑士,那便接受自己的命运,你如此不识趣,徒有死尔,岂能留你!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该死,第一种便是罪大恶极之人,第二种,便是如你这般不本分的人!” 看着骄傲地用下巴长在眼顶上的白袍祭祀们,又看着噙着戏谑神情的圣女,夜无仇不禁怒火中烧跨前一步道:“圣女殿下,您这也忒欺负人了些。教廷既然选择了圣骑士,那么就理应尊重对待,否则不就是培植傀儡,沽名钓誉贪图权利的卑鄙小人么!” “你说什么!” 白袍祭祀犹如兔起鹘落,汹涌的力量好似狂风大浪,冲天而起的气焰直接将夜无仇逼退数步。与此同时,弗克洛身上涌现磅礴似海的力量,上前一步挡在夜无仇身前。 商队的人连忙四散开,他们可不想受着无谓的波及。 “住手!我可没有命令要伤了他。”就在二人即将开战,圣女高冷的声音传来。 白袍祭祀连忙收法施礼退到旁边。 “卑鄙小人?”圣女自马上跳下来,她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扭动出万种风情。 “那么圣骑士大人,你是否能够告诉我,您暗中策划谋反,是否算卑鄙。我教廷既扶你上位,那么便是恩重如山,更何况我教廷何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之事?” 果不其然……夜无仇不但没有因为她的话有所触动,反而心中凛然,他暗暗心惊,自己的举动果然都在教廷的监视下进行的! “那么,请您告诉我,您为何要起兵造反。” “圣骑士自古便是正统,教廷摄政,还有脸面质问起我来了,算了,跟你等强权压人之辈道理是讲不通的。请您告诉我您是如何监控我的。”夜无仇莞尔一笑,反问道。 圣女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预料到夜无仇会如此以刁钻的角度反问。 “你没有必要知道。” “那你觉得你有必要么?” 面对夜无仇的责问,圣女登时语塞。但自幼身处的环境让她耳濡目染让她完美地掩饰了这一尴尬,她直奔下个话题道:“你和图书馆的沃德什么关系。” 第144章(三) 夜无仇警惕心起,计上心来,他说道:“老沃德,那只是个快老掉牙的疯子罢了。我没想到,这迈恩瑞,不仅仅是图书馆管理员对圣骑士很不尊敬,就连位高权重的圣女也如此这般。” “那么你意下如何?” “小可实在担当不起圣骑士的重责,我想,教廷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可不想担着生命危险陪你们演这出戏。” “不不不,你就是高明。得到圣骑士之剑认可的人,要是不高明,那么这全天下的人再无高明的人。” “又将如何?我高明与否,都与你无关。” 圣女梨涡浅笑道:“交出圣骑士之剑,跟我回圣骑士之殿,教廷便可以既往不咎。” 重点来了!夜无仇眯起了眼睛。 “说话真是好不客气啊,教廷连掩饰都不愿掩饰一下么?莫不说堂堂圣骑士,就是一平头百姓,也是欺凌不得的!再者说,圣骑士之剑乃我们凭本事得到的,若是你有能耐,你为何不得到圣骑士之剑的认可?”霍杰在一旁愤愤不平道。 圣女眼中寒霜摄人心魄,她盯着霍杰道:“梅林大法师,有些事情全凭觉悟。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并非能靠一腔孤勇所打破,听从命运的安排,是每个灵魂的宿命。别被鸡汤蒙蔽了眼睛。” 霍杰分毫不让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你摆出一副全知全能的模样,自以为参透事理,殊不知这样的消极才是最大的可悲。” 圣女眼睛微微瞪大,刷地扭过身,雪白的裙摆被甩得飞起,玲珑如她,窈窕的身段就好比风中是的柳叶,打着旋顺风而行:“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各人有各人的命,趋利避害,茕茕求索,能做到喜怒由心的,都与真理背道而驰。我累了,抓住他们吧。” 应声而喝,数位白袍祭祀齐齐跃起,踏着马鞍一跃而下。 白虎镖局成员即刻呈现战斗状态,可这种难以弥补的差距,并非靠人数就可以填充的,八九名白袍祭祀个个拥有斗王的实力,绕算弗克洛可以一打五,而剩下的五个人呢? 鲜明的对比简直让夜无仇与霍杰感到绝望,圣女手下的几位白袍祭祀虽然不能说个个都有弗克洛那般翻云覆雨的实力,可作为斗王境的强者能差到哪去?这让他们如何反抗? 夜无仇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四位名义上归顺自己实则归顺圣骑士之剑的勇士,他着实捏了把汗。他们四个是这场博弈中的不稳定因素,若是剑客刑严与火焰法师爱德拉对圣骑士之剑的崇敬盖过对教廷的畏惧,那么己方还大有机会。若是反之…… 至于精灵艾尔与矮人德鲁,他们的心迹就连预判的大概范围都没有,要往好的说他们与教廷信仰不符更遵从迈恩瑞领袖的指引,便可前来辅佐夜无仇,但往坏的讲他们与教廷对着干无异于引火上身,谁能做这等不明智的决定? 夜无仇咬紧牙关眼睛不留痕迹地向四周扫去,并未发现四人的身影。 “拿下!”圣女冰冷的娇喝响起,她绝美无瑕的脸上宛若亘古冻原。“我倒要看看,作为仅有的两位得到黎明的宽恕认可的圣骑士,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哗啦啦——”擐甲执兵的骑士清一色举起手中的长枪,以少年们为中心围拢过来。 弗克洛已被数名白袍祭祀紧紧盯住。 夜无仇心中苦笑不已,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最明白不过,对方都不劳白袍祭祀动手光凭些喽啰就能置自己于死地,这样悬殊的战斗还让他怎么打? 而圣女方面,不让白袍祭祀对自己动手,似有其用意。 “我到要看看,弱小到连弗克洛的骑士枪都抬不动的蝼蚁,到底是凭借什么获得圣骑士之剑的力量。” 何德何能?说是命运巧合你信吗?弗克洛击碎保护罩以至于圣骑士之剑暴露在空气中,而自己的魔剑赤血残云却在瞬间与其达成共识。 他不知道为何圣骑士之剑与赤血残云会产生共鸣,他更不知道也没抽出功夫去盘问维德斯关于圣骑士之剑的信息。他敏锐的察觉到,圣女与维德斯提及圣骑士之剑的时候,都说道“黎明的宽恕”,这又是什么意思? 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夜无仇在嗟叹造化弄人。命运安排了这样一出曲折盛大的戏幕,就是让自己死的轰轰烈烈?这对它有什么好处? 夜无仇被逼无奈,只能强行抖擞精神,抽出流焰剑,浑身上下真气涌动,蓄势以待。 圣女以及诸位白袍祭祀看见这一幕,怔了怔。圣女开口道:“圣骑士大人,您的实力,止于此?” 夜无仇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但却又不得不承认现实,那就是以他目前的实力,怕是连单独的卫兵都打不过。 说心里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虽然夜无仇时刻告诫自己年岁尚浅不可贪功急躁,好高骛远,可他身处的环境与接触的人让他在潜意识里就有了高高在上的感觉,以至于他现在感觉自己格外像跳梁小丑。 圣骑士连卫兵都打不过?这要是传出去,自己怕是很快就会从神话变为笑话。 “圣女殿下,你要是想嘲笑于我那就省省吧。一切剑之下见真章。”夜无仇强作镇定,故弄玄虚道。 “好一个剑下见真章!来吧,希望你不会成为教廷千百年来头等大笑话。拿出你的功夫!”圣女喝道。“上!” 众军士随着圣女的话音共同落下,数杆长枪径直朝夜无仇刺来。 夜无仇凌身跃起,矫健腾空,脚踏枪尖在空中翻出华丽的弧线,与此同时,怒鳞黑铁手的黝黑光泽瞬间涨到顶点,一剑挥下,燃烧的火焰跳跃出绚丽的弧形。 剑下的军士大惊,但怎奈夜无仇动作敏捷,而自己又使的是骑士枪这种长兵器,并不灵活,他只能弃枪而遁,于地面做了个前滚翻,这才将夜无仇的攻势躲了过去。 这些军士眼光拙劣,光以眼神看不出夜无仇的真实水平,但是当他们看到夜无仇与他们争斗还要借巧劲卖招式,尽皆错愕不已。 圣骑士不都是挥手之间便能将数百个自己这样的打倒的强者么? “这个圣骑士是假冒的!速速将其拿下!”圣女在后方下达命令。她这个解释让众人恍然大悟,更让众人心中存有的敬畏推翻。 霍杰已于另外的人战作一团,他悬浮空中,星盘转动,流光溢彩,浩淼神秘的力量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哦?没想到星空法师的本源力量倒是精粹的很,只可惜修为太浅,否则日后定然是不世出的绝代强者。以如此资质,担任梅林的称号,倒也不辱没了梅林。” 军士涌上来,夜无仇使出浑身解数,将怒鳞黑铁手催发到目前所能运用的极致,但仍是节节败退。 很快,双拳难敌四手,一柄骑士枪锋锐的枪尖刺穿夜无仇的衣服,在他的肋骨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划痕。 “圣骑士大人!”只听闻一声惊呼,只见刑严领着数十人杀将过来,那十人虽说是身着平民衣物,却实则是圣骑士之殿的守卫骑士。 夜无仇吃痛,连忙朝后跃退,军士却仍是步步紧逼。 夜无仇感到了无比的憋屈,但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刑严此刻就是瞬移,也解救不了自己,他无奈之下只能略微停顿,而后以威严的神情,驻足不动,他的脸上所有的表情在此刻都变得祥和与宁静。 圣光奕奕,高贵典雅。沐浴在圣洁的光辉中的众军士,仿佛在冥冥之中,听到恢宏的唱诗班在祷告忏悔。 所有的长枪登时刺在夜无仇的身上,可本应出现的鲜血淋漓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所有的骑士枪在碰到夜无仇身边荡漾着的圣光的刹那,全部泄劲,软绵绵的不进不退。 “黎明的宽恕。”圣女怔怔地看着夜无仇,喃喃道。 圣骑士之剑握在手中,夜无仇臻入身心通透的境地,他的负面情绪被圣光剥离,整个人由慌乱变得从容而胸有成竹。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从容的资本在哪里,但水到渠成油然而生的蜕变,是他无法解释的清的。就好比你在极度愤怒情况下做出的事,是心情好的时候不能理解的一样,夜无仇此时已经找不到那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了。 “重铸信念之城!众将士听令!”夜无仇举剑,璀璨的光辉在剑刃上汇聚。 夜无仇单薄的身影此刻无比的雄伟,并不是说他身体的实质有所变化,而是其在人心折射的高度与时剧增。 冲天而起的白虹仿佛要将太阳的光芒掩盖,豪迈的情绪就是乾坤间的风起云涌,遥隔很远的众圣殿骑士团的骑士可以说用“嘶吼”来形容他们应和声。 “属下在!” 三个字,简单干脆,却刺破怯懦与庸俗,穿过街边坊巷,穿过招展的旗帜,最终在苍穹间回响不绝。 第145章(四) 迈恩瑞的人民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仰起头看向那璀璨的贯日白虹,艾尔,爱德拉,德鲁的人马怔了怔,随后步履加快地前进。 伫立着女神像的广场上飞起一连串扑棱翅膀的鸽子。 “随我杀!”夜无仇简单的话,却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刹那间便让成千上万的狂热的骑士拿起武器,加入战斗。 “杀!”格雷米骑士长狰狞的刀疤狠狠地颤抖一下,当即抽出宝剑,直指对面的教廷军队。 “哗哗哗!”骑士刀出鞘的声音似筛糠般密集! 轰轰烈烈的战争就此打响,圣殿骑士团的骑士立即向教廷军发起无畏冲锋! 苍穹之巅,巨龙咆哮,旁大的影子遮天盖日向下俯冲,雷电与火焰,铺天盖地砸向教廷军队。 听闻连这边都清晰可闻的喊杀声,圣女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她可以无视这些骑士的攻击性,但她不能忽略骑士们狂热的执着。她知道,人一旦对某种形而上的东西形成执着,就会催发心中所不能用语言表达完善的迫切去坚持的根源动力,这种动力极易以精神氛围传染,一传十十传百,圣女正是从其中看到了令自己恐惧的苗头。 枪戟林立,喊杀震天,数百圣骑士之殿的骑士以悍然的气势将教廷党羽围逼在圣女周围。 圣女的祭祀们无不为这种场景动容,他们从小并没有被灌输骑士之道,但就是并不信奉骑士精神的他们,沐浴在圣骑士之剑的光辉中时,心中亦有种不由自主的膜拜。 他们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圣女,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以往的圣骑士虽说实力高超,但也仅仅是个体而已,眼下的这位圣骑士却能振臂高呼群纶响应,让人发自肺腑的追随。换一种通俗易懂的说法,祭祀们贴近切身的体会,可以说,夜无仇给人的感觉是将骑士们遵循他的命令通过心境的渲染自发地转化为一种令人热血沸腾的信念。 “此事还得通知教皇。”圣女凝眉道。“这个圣骑士绝不能留,你们几个镇守这里别让他跑了,我去去就来。” “遵命圣女殿下。” 圣女雪白的披风扭转,大步流星跃上马离去。夜无仇见此刚想拦着,被数名祭祀拦截在道路上。 “圣骑士,无论你有什么猫腻,现在的实力不过区区蝼蚁而已。还是安心留下来,等教皇的命令下达吧。” 夜无仇冷笑道:“等教皇的命令?我怕是全无生存的希望,与其这样,倒不如搏一搏哪怕机会渺茫。”夜无仇看着严阵以待的祭祀,忽然笑道:“你们以为光凭你们几个就可以拦得住我么?那样我这个圣骑士岂不是很没面子?剑客刑严,法师爱德拉,精灵艾尔,矮人德鲁,四人听令!” 四位身影恰巧自不同街道汇聚一处向这边冲过来,白色光晕将四人的轮廓装裱得充满奇迹与希望。 夜无仇背对着他们发出的声音使他们为之愣住,但旋即,他们四人皆俯身拜下道:“臣听令!” “我封尔等为统军大将,具体事宜容后我草拟敕目,彼时详见。诸将现助我度过难关!” 夜无仇的话充满大权在握的威严与气概,更充满上位者的不容质疑。 “末将听命!” 四人应诺,便飞身前来帮助夜无仇。 “拦住他们。”夜无仇撂下这句话,扭头便走。 他的身后,元素汹涌波动,力量在张驰中酝酿着极具的破坏性。四人已与几位白袍祭祀战作一团。 四人果真是从米诺斯迷宫走出来的经得起淬炼的真金,各逞其能,手段凌厉。剑客刑严以快取胜,与其说他是剑客,他倒是更像隐匿无形伺机而动的刺客,烟幻瞬闪,形影无踪,他的剑不轻易刺出,一刺出必定是直击破绽。 如此这般痛下杀手让本就近战能力不强的祭祀险象迭生大感苦恼。 爱德拉则是站桩输出范围杀伤的强力高爆发的火焰法师,他的法术施展地行云流水,技能施展达到无缝的衔接,这全得益于他娴熟的施咒与掌控。虽说他是站桩输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自保能力,他的火焰极具灵性地跳动在他的之间,遇到危险的时候宽厚的火墙可以全面抵挡伤害。 精灵艾尔是森林的猎手自然的子女,精灵族以善射著称,他更是在这方面充分铺摛超超玄著之文章。艾尔以灵活矫健的身法游猎于空间,不时葱绿的纯粹自然气息的箭支夹杂各种效果袭击敌人,最令人恐惧的还要属他偶然爆发的具有超强贯穿性巨箭。这样的箭是普通箭的二至三倍,搭在风格华丽镂雀雕兽的精致长弓上稍显不般配,但以其直接以最暴力的手段击破一名白袍祭祀的防御来看,没有人会吹毛求疵真正将这样视觉上的缺憾当真。 矮人德鲁则是类似于守御能力更强些的战士,矮人本是在锻造求得真谛的种族,他们的战斗力大都不体现在战斗方面,而是以加强兵器的角度,从而早就单兵实战的更大助力。但是德鲁的修炼原则则是与矮人族的大体模式有些偏颇,以他目前的战斗来看,他手中巨大的锤子并未成为他的全部,也就是说他的战斗并非仰仗锤子抑或其他装备进行的。他所能达成的,对白袍祭祀阵型造成恐怖撕扯的,更多依靠的是他强悍的身体素质。 战斗风格截然不同的四位勇士,也是夜无仇手下的将领,让夜无仇感到了安心与宽慰。得良将如此,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 战斗如火如荼,这里已经乱作一团糟。夜无仇与霍杰冲了出去,刺眼的阳光将一切照耀地出奇的安静。 “我的骑士们!弗克洛骑士与四位将军与教廷祭祀纠缠不下,我们看准机会和与他们共同进退!” 夜无仇若是将冒着生命危险为自己助阵的诚毅之辈抛置不理,先不说他人会怎么看待自己,自己从根源上就会达成严重的自我否定,那样失去信义,还抱着什么宏图霸业的理想与志气?直接投绂归田,平平淡淡当个俗井市民,锱铢计较直到死亡。 无论讲义气是出于功利性目的还是发自内心的本性,都是为帅之道首先具有的品质。 “四位将军,且战且退,跟我一起走!” “圣骑士大人,您先走,我们随后就来!您别管我们,就这几个歪瓜裂枣的祭祀,我们吃得消!”德鲁扭过头爽朗地哈哈大笑,这个豪迈的汉子挥舞着巨大的锤子,一招一式,大开大合。他给人的感觉,不拘小节,豪气干云。 夜无仇大为感动,果然身处不同的位置感受也是随之变化的。看着自己的臣子为了自己而奋不顾身,夜无仇的代入感与成就感盈溢胸膛。 “战争已起,弗格雷米已经帅军向这路汇合,这个时候就别逞强,我们尽快将城门打开,若是教皇大队人马过来我能就难办了。”霍杰大喊。 这句话还是颇有分量的,四人明显开始后撤。 “我们走。”夜无仇朝霍杰点了点头,闪开一对跌跌撞撞昏天黑地厮杀在一起的骑士,便疾步冲出去。 接着,他又看见队伍中的霍灵畅与蓝如玉等人,当下夜无仇向他们露出和煦的微笑。这二女子皆是紧紧盯着他,神色紧张,似为他担心。 温暖,是冷漠的世间最难能可贵的东西,是寒冬腊月的火苗,在咆哮的朔风中酝酿春天的勃勃生机。 “我们走!”眼下时局不对,夜无仇只贪恋了这暖意洋洋的场面瞬间,便带领众人向城外进发。 “征募效果如何。”夜无仇边走边问道。 “报告圣骑士,由于时间短促,除却刑严带领的圣骑士之殿的守卫骑士,我们只能召集亲朋党人二百一十人,因圣骑士的威名而加入的更多,短时间没办法祥查。” 夜无仇回头望去,只见这队人马数量虽多,却大都是矮人精灵兽人之类,如何都是弗克洛的亲朋党人? 看来是为了避免尴尬,亦是为了避免让自己受挫,所以才谎报啊,夜无仇暗暗想着。 但是,迈恩瑞人类数量居多,若是不能得到人类的支持,如何能够稳据在这座城池中?但要是想得到人类的支持,更是谈何容易!教廷在人民中繁衍生息无数岁月,那是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要想将其连根拔起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是其一。其二,自己的圣骑士身份固然是优势,但在与教廷的争锋中最有可能成为掣肘,为何?只因为往届的圣骑士皆是受制于教廷,他们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以教廷利益为出发点的,在人民心中圣骑士与教廷本就是不分家的,自己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要冲出迈恩瑞,从一个平民的眼光来看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怪异,教廷再于此基础上添油加醋蒙昧世俗,自己岂不是迈恩瑞第一个背叛信仰的圣骑士? 夜无仇越想越心惊,越心惊脚步便越快,转眼间他率领着队伍穿过伫立神像的广场,穿过盛名远播的赫磐家族富丽堂皇的露天剧院。一系列在迈恩瑞内较为著名的地标性建筑被抛在身后,夜无仇的在路人愕然的目光中闷头前行不闻不顾。 四位将领以及绝影骑士弗克洛紧紧护在夜无仇的身后,教廷的祭祀眼见事不可为也懂得变通,也不与四位将领相战,只是隔着一定距离跟在后方。 “这不是圣骑士大人么?” “不会吧。圣骑士大人没事会来我们这个地方?” “我跟你说哦,就在刚刚发生了暴乱,西城区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争,听说圣殿骑士团与教廷军队打起来了,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不会吧,圣骑士上任不过数日,万事尚待整饬,就算变革也需慢火煨炖而后施行,按理说在阅兵之后,圣骑士大人不可能有什么大动作啊。” “这局势,谁说的准呢。”说话的人撇了撇嘴。 “你们快看。那是教廷的祭祀!”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人看着风尘仆仆面色凝重的祭祀,捂着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迈恩瑞里,圣骑士的动作很常见,因为毕竟偌大的城池需要他的管理,可事情一旦触发至教廷的出面,那么必定是骇人听闻的大事! 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的人们,胆大的跟着圣骑士的队伍,向城门汇聚。 高耸恢宏的图书馆门口,老沃德佝偻的身影静默地立在原地良久,他的身边是他的地精朋友提米与小恶魔杰拉。 老沃德抬头望了眼天际,只见那里血红的晚霞弥漫开来,色调变化纷繁,以乾为画卷以坤为看众,在这座盛装出演的舞台上绘出绚丽多姿的情感。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数面旗帜迎风招展,鸽子盘亘于空,微风习习,晚霞彤彤,多么一幕美好的场景! 希望,信念,自由,博爱…… “沃德,你看到了什么?”地精提米仰视着老沃德的侧脸,旋即扭过头看着老沃德所看问道。 “我看到了天。” “天上有什么?” “天上有希望,有漫漫夜尽的曙光,有执着追寻的不屈傲骨,有革命喷溅的激情和花火!” 第146章(五) “革命与爱情是人类伟大的创举。” 老沃德喃喃自语接着说道。 “人性真的是复杂,现在这个少年圣骑士情怀浪漫,性情似火,敢打敢拼,完全具备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他不像以往的圣骑士,空怀通天彻地的本领,畏惧教廷如民之畏虎,忍气吞声,夹缝中生存。”提米怒其不争似得说道。 “话不能这样说。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年轻人的优势,但以往的圣骑士各有各的难处,他们承担的不是单纯的忍辱负重,他们肩抗的是岁月的打磨以及经历在言谈举止上的镌刻。他们可以为了迈恩瑞的稳定抑或其他值得奉献的东西牺牲自己,我们现在这位年轻的圣骑士同样也是,他是为了自由与平等,真理与智慧啊!” 这句话说出了就连夜无仇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里映像,他想与教廷作对单纯是不想被局限在迈恩瑞去做任人摆布的傀儡,但他没有意识到,他在具有如此想法的时候,强烈的自主意识与叛逆人格正发光发热,以年少的浪漫和洒脱的形式在与教廷圣女的交锋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愤懑时境,自应维新,若是不争,故步自封屈心抑志,终究是会被淘汰的。要干,就干得轰轰烈烈,哪怕万劫不复,亦不留遗憾,这是夜无仇的准则。 就在夜无仇的队伍到达圣陨门时,教廷的大队人马终于将其拦下。三面高墙壁垒,城垛森然,好似巨大的囚笼,将众人围困在此处。 “开门!” 夜无仇怒气冲冲历声暴喝道。 守门的军士一见是圣骑士,连忙单膝跪地道:“参见圣骑士大人。” “别废话,快开门。” 那名军士看似是统领级别的人物,面对圣骑士的时候竟气度沉凝不见慌乱。他犹豫一下,回禀道:“圣骑士大人,没有教皇的手谕,此门是不得擅自开启的。如若强闯,则……” “怎么样!”夜无仇眉毛挑了挑。 “则……斩立决。”军士重重地低下头。 夜无仇登时噎在原地,他看了看左右,苦笑不已。弗克洛大怒周身气焰高涨道:“你竟然敢跟圣骑士大人如此说话!罪该万死!” 那军士倔强地让人大感光火:“教皇的命令重如山,哪怕是圣骑士也不能逾越。” 如此说,若是再看不出这军士的立场,那么未免显得愚钝。这**裸的教廷的死信徒! 弗克洛怒极反笑,旋即轻轻叹了口气,他扭头对满脸好奇盯着自己的夜无仇苦笑道:“想当初,我也是教廷忠诚的骑士。” 夜无仇安慰地拍拍弗克洛的肩膀。 “圣骑士大人,我来打破这城门!何苦和他徒费口舌!”火焰法师手印结成高声道。澎湃的元素浪潮好似要把空间耕犁。 感受着这煊赫的声势,军士的脸色震撼至极,但就算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他仍旧毅然决然抽刀出鞘,对准火焰法师爱德拉并以无所畏惧的声音发号施令:“众将士准备,以教皇名义,誓死保卫米诺斯之门!” 米诺斯之门,顾名思义,此门是接通米诺斯迷宫的门,夜无仇等人初次来到迈恩瑞的时候,就是被传送到这道门内。经过这几日对迈恩瑞短暂的了解,夜无仇知道到迈恩瑞具有最神秘的东西,便是关乎米诺斯的信息。 但这种信息,似乎把握在教廷高层的手中,夜无仇有时候整理思维,理清头绪,他发现从最开始的继位到现在,教廷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开玩笑,自己的地位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这也是教廷内众人所心知肚明的。 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既然给不了我必要的尊重,那么貌似和平的关系也就没必要维持下去了。 “杀!”夜无仇越想越气,当即下令! 爱德拉掌心的火焰作滔天状,他双手虚空平抹,变幻倏忽,火焰凝作狰狞蛟龙,筋骨遒劲,直直贯穿出去。 强大的压迫力将守门的军士吹得站立不稳,但他们没有胆怯,他们大吼着:“一切为了信仰!”,竟然挺起骑士枪硬生生冲着火焰蛟龙冲了过去。 夜无仇看见这幕,慨然道:“国与国的征战或许并非最惨烈的,但是两种信仰的兼并却真正是除死不休的!” “或许,他们并没有感受过,圣骑士您身上的神圣气息,如果他们感受过,我想他们就会如此执着地对您了。”弗克洛亦颇为感慨。 眼见着火蛟即将与军士相碰撞,夜无仇已经移开视线,不再看这毫无悬念的争锋时,他突然感受到梦幻般的光辉散漫开来。 夜无仇急忙扭头看去,只见周身游离着圣洁白晕的大祭司轻飘飘地从天而降,凶猛暴躁的火蛟在光柱下立即显得颓靡,旋即,火元素不断被抽离,整个火蛟都在分解! 火元素流逝的速度很惊人,毕竟爱德拉乃强大的火焰法师,他凝聚的火元素精粹沉练,在如此庞大的基数下,光柱起的作用就显得不那么大。 爱德拉震惊地看着火蛟逐渐溃散作晕红的光彩,他猛地看向仍在逐渐降落的人,他失声道:“大祭司!” 夜无仇定睛细瞧,果然,那人正是他成为圣骑士那日率领一群白袍祭祀参拜自己的大祭司! “参见大祭司!”那些军士原本眼中的死志瞬间转变为狂热的崇拜,人们跪地道。 “圣骑士大人,此人厉害的紧,我们该怎么办。”爱德拉面色凝重道。 “能有多厉害,做个对比。” 爱德拉犹豫着说道:“我和他绝不是一个水准的,往严重点说,我们两三个加在一起,或许都难以将其战胜。” 夜无仇倒吸一口凉气叹道:“这么强!” “圣骑士大人,有他在,我们怕是很难冲出去。”德鲁忧心忡忡的说道。 “哼,他要拦着我们,我拼死也要给他留道疤!”弗克洛狠历说道。 “先别冲动,我们先看看他想干嘛,再动手也不迟。”夜无仇摆摆手道。 圣殿骑士团与教廷军队的厮杀中占尽上风,毕竟教廷的大主教调集的一个军团的兵力分散整个迈恩瑞,又怎能抵挡这上万的骑士?更何况飞龙在天,对于教廷军队沉重的压力是无论如何也脱卸不掉的。 整个战斗区域的上空,呈现出血蒙蒙的雾气,惨烈与嘶吼,在那里上演。 “大祭司。”收回目光,夜无仇心中稍定,率先打了个招呼。 大祭司微笑着予以回应,这个白胡子老头相貌人畜无害和蔼的就像邻家老爷爷,但没有人敢因此而小觑他。大祭司缓缓的脚踏实地,他说道:“您好呀,圣骑士大人。” “亏您还尊敬我叫我一声大人,教廷的祭祀们可没您这样的觉悟。”夜无仇笑里藏刀,话语藏锋。 “圣骑士大人见笑了,祭祀们只是些孩子罢了,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圣骑士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啊?” 夜无仇暗中撇着嘴,他心说,祭祀们是孩子,那我岂不是襁褓中的婴儿?这话说得表面上是捧我,实则将我损的体无完肤,真是老奸巨猾! 但虽说心里极是不高兴,但面子上却不能表露出来,毕竟都是重量级人物,谁先动怒谁不就落入下乘了么? 夜无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我本要带军出城巡狩,却没想到圣女那妮子硬是拦着我,先不追究她以下犯上的罪责,我就很好奇,不过就是春搜夏苗秋狝冬狩罢了,这有什么可禁止的呢?难道是教皇大人颁布的某条法令专门为圣骑士明文禁止了么?圣女为何不问原由直接就入座我的圣骑士宝座目空一切盛气凌人,并率众祭祀将我圣骑士之殿闹得天翻地覆?” 说完这段慷慨激昂畅快淋漓的话,夜无仇顿时身心愉悦。这话理据分明,句句点到实在处,这不仅仅是他唇枪舌剑的言语攻势,更是他内心真实想法的流露。 大祭司明显滞了一下,他被夜无仇的话逼得无言以对,旋即,他以笑掩饰了瞬间的失态道:“圣骑士大人,请您移驾回殿从长计议,我想这当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夜无仇心里破口大骂,可表面上仍然一风度翩翩美少年。 官腔拿捏的有些厌烦,夜无仇索性换了个舒服的站姿,此刻的他不是什么高贵的圣骑士,就是一个井巷间流窜打架的痞子少年。他撇着腿,睨眼支楞个脖子道:“昭昭日月朗朗乾坤,有何事情有必要瞒着人们群众!” 此时的广场聚集了为数众多的人,他们遥遥相隔听着圣骑士与大祭司的对话。人们的嗅觉是灵敏的,当他们看到爱德拉的火蛟腾空而去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圣骑士大人,有什么大动作! 夜无仇故意将音量调大,目的就是让公众听见,用人民的力量稍稍压制教廷的嚣张! 大祭司雪白的短髯以及下巴的连鬓胡更衬托地他气质出尘,他压低嗓音对夜无仇说道:“圣骑士大人,请您明鉴。沃德的危言耸听,属下希望你会有公正的决断!” 夜无仇心念电转,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沉默片刻,心中有了些计较。他亦压低嗓音道:“大祭司您多虑了,我就是相信您会扒墙根偷看女孩子上厕所也不会相信那个疯子的话的。我觉得你应当重视的不是那个什么沃德所说的话,而是狗屁圣女对我的侮辱到底该怎样解决!” 夜无仇说完此话,心中暗爽,你不是装作一副大义凛然正人君子的模样么?那么你退一步我便进一步,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待你也装不下去了,那便是开战的时机! 说这段话也是有夜无仇的用意的,他机智地不遗余力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圣女的身上。 大祭司雍容的气度并没有因为夜无仇言出不逊有丝毫的波动,他沉默而后道:“圣骑士您觉得该怎么办?” 说实话,大祭司的平淡反应也是出乎夜无仇的意料的,他没想到大祭司非但不严词抨击,更是寻找解决的办法。没道理啊?难道说这就是教廷的虚伪可怕的地方么? 且沉下心不能放松警惕,看他要出什么幺蛾子。夜无仇打定想法道,探头探脑地说出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话:“不如侍寝?” 不如侍寝?!语不惊人死不休? 听到这话的人脸瞬间石化。 就连气质深沉如海的大祭司,在洁白的圣光照耀下,眼睛瞪得眨都不眨一下。 “别别别,你们别这样。英雄难过美人关,大祭司,你看看这事……”夜无仇双手搓着,淫笑着,就差哈喇子流出来。 “夜公子……”这个时候,娇柔的声音好似弱柳扶风般传入夜无仇耳朵,夜无仇心中一紧,扭头看去。 只见霍灵畅蹙着秀眉,娟丽的眉眼楚楚可怜,尽是伤心的神情。 看着这样触及灵魂的眼睛,夜无仇瞬间没了调笑的心情,但是为了计划,他不禁咬了咬牙,在霍杰耳边私语几句。 霍杰深深看了眼夜无仇,便将霍灵畅拉到一边。 “如何?大祭司。请您不要说圣女冰清玉洁不可侵犯,这些都是做给世人看的,在这一点我想我们可以达成空前的一致,因为我们从来都是比谁都清楚的,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夜无仇凑到大祭司耳边道。 “圣骑士大人,我想我不能做主圣女自己的决定。” “不是的,亲爱的大祭司,您可能有什么误解。这不是什么男欢女爱,而是单纯的惩罚。惩罚懂吗,她践踏了我的尊严,我自然得向她索要等价的偿还。” “这……” “既然不能,那么请放我们出城!”夜无仇不禁为自己的逻辑倾倒,在他这样应接不暇的攻势下,大祭司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一直以来,大祭司都是高高在上的权威人物,他的话除却教皇何人敢反驳?也就造成他现在逻辑思维短缺的现状。 书到用时方恨少……大祭司心里懊悔不已,若是直接斥诸武力,那么不就等于宣布自己就是蛮不讲理莽夫么? 这些,都是夜无仇自己脑补的大祭司心理活动,就在他意淫的兴致盎然之时,大祭司却笑道:“圣骑士大人,您先别急,我会与圣女殿下商议的,圣女殿下也未必不会同意。您先别急着出城,先您先移驾圣骑士之殿吧。” 我靠! 夜无仇的嘴合不上了。 无耻!卑鄙!竟然这样就把圣女卖了?大祭司果然是老油条啊,四两拨千斤直接将局势逆转!这回自己所有的话相当于放屁了! 原本夜无仇还捏准大祭司正直地为了保护圣女的而拒绝自己的要求,可这样一来,计划泡汤了。 夜无仇苦笑不已,果然,不怕君子,就怕流氓啊! 第147章(六) “如何?圣骑士大人,您考虑的怎么样?”大祭司笑眯眯的问道。他这笑容若是放在以前,夜无仇定然以为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之笑,可放到现在…… “大祭司您好不明道理。我且问你,迈恩瑞中谁说了算。或者说猵狭一点,就咱俩之间,谁说了算。”夜无仇扬声道。 “您说了算。”大祭司道。 夜无仇莞尔一笑,他神秘兮兮再度凑近道:“既然教廷也畏惧群众的力量,那么今日我非出去不可。大祭司要打师出有名的仗,我偏不让您如愿。” “圣骑士大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是您集结势力在先……” “那么就甭谈什么尊卑贵贱了,在教廷眼中,圣骑士就是卑劣的贱种,就是毫无自由可言的奴隶。教廷既然做出与世无争的姿态,却为何干预我的行动?又为何对我的动作了如指掌?” 朗朗的声音四散开来,在迈恩瑞的广场上空回荡,迈恩瑞的子民静静地听着看着。 沉重的静默,就是移山搬岳压在人们心头的预感,微妙地彰显了接下来的形式与变动。 “圣骑士大人,请您注意您的言辞。教廷数千年的繁衍生息,名誉是不容玷污的。”大祭司语气终于透露出不耐与不善。 “正是数千年的积淀,才更让这顶欺世盗名的帽子显得意义非凡。既然教廷对圣骑士从未终止迫害,那么便须时刻提防后继圣骑士的崛起,自由意志不灭,争斗便永无宁息。你我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么也就没有追寻意义的必要,战吧!吾胜,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吾败,则坠渊陨落,死而无憾!” 大祭司怔怔地看着夜无仇。 “冲!”夜无仇嘶吼着,扬起圣骑士之剑,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圣洁的光辉似神之庇佑,夜无仇临时辐辏拉拢而来的队伍沐浴其中,悍勇无畏的火光自他们每个人的眼中迸发! 坚定的步伐踩在脚下,夜无仇心中豪情万丈,血与火的交织,更加应和此情此景。 守门的军士湮灭在人群中,他们被乱刀砍死,殷红的血汩汩流淌,装点了迈恩瑞的历史,让其在瑰丽多姿的历史大潮推动下,迎来了血腥的一天。 教廷的军队成批赶来,刀光剑影喊杀震天,数位白袍祭祀已与夜无仇的五位将领战作一团,只见翠羽精灵,弩矢翔舞,孔武矮人,雷震霆怒,法师神威,焰爆燎燎,剑客绝影,溅玉飞花。为首的弗克洛,长枪如龙,挑刺劈斩,黄泉鬼泣。 酣战良久,横尸百具。为首的几位大能各自都有伤势。 “够了!”沉默的大祭司这时候突然喝道。“圣骑士,你将被钉在迈恩瑞的耻辱柱上!” “你有何权利来决定我的命运!想要钉死我,那得看你有没有更崇高的理由,而不是因为我让教廷难堪!” “到底为什么,你对教廷怨念如此的深?”大祭司口气稍稍缓和。 “鄙人我行我素惯了,习惯不了被压迫的感受,若是当圣骑士乃是以被禁锢宝座中为代价,那么我宁可从来没来到这。” “你很不一样,不错。但我想你首先要知道,你与教廷接触时日非常短暂,你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对教廷产生如此强大的怨念,你不觉得奇怪么?你就没想一想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么?” 夜无仇默然不语,他何尝不明白大祭司的意思呢?自己的观念完全是受到老沃德的影响,这他并非没有察觉,从而沃德与教廷各执一词,他也就明智警觉地谁也不轻信。他此时只有一个目的,也是听任自己意识延展的方向,那就是出城! “无论怎么说,教廷的虚伪并非危言耸听,圣女殿下的嚣张足以证明一切。动手吧大祭司,多说无益。”夜无仇冷冷道。 大祭司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祭司,动手吧。我的弟兄们,等候多时了。”夜无仇豪言壮语,传入弗克洛等人耳朵里却使得他们叫苦连天,大祭司这样强到一定程度的大能,要是加入战场胜利的天平毫无悬念地会朝教廷方面倾斜。 大祭司应和着夜无仇音尚未落的话,倏然双臂平展,宽袂高贵,涌动着的气息如惊涛骇浪般狂躁,原本平和中正柔若春风的圣洁之力,转瞬间变得如通天龙卷般充满破坏力与肆虐性。 还打什么?直接投降算了。可这毕竟是圣骑士的金口玉言,此时逃避岂不是驳了圣骑士的面子?更何况自己的信仰与责任不容许自身退缩。 “圣骑士大人,你快走,我们拦着教廷的力量!”弗克洛目色坚定,大吼道。 夜无仇血脉喷张,刚欲有所言语,却只见锋利如刃的气流射向自己。 夜无仇脸色大变,他连忙闪身,那利刃却如影随形,随着夜无仇位置的变化而调整方向! 气息锁定! 可饶算知道大祭司释放的攻击的底细,夜无仇也束手无策,要想破解这种在施法者与被施法者之间联系的纽带,唯有将那道纤柔微弱的精神力斩断一途可行。可要破解大祭司的精神力,还不如直接去抵御那道风刃,因为前者的难度之于后者,何止十倍百倍! “大人小心!” 弗克洛满脸焦急,飞身而来,他瞬间爆发的威力直接将眼前对垒的白袍祭祀击出数丈远,前探的御龙灿银枪枪尖周遭空气竟被刺成圆锥形气流。 夜无仇心慌意乱,他眼见这灭顶之灾就好似悬在项上的铡刀,随时都有让他命丧黄泉的可能。 死寂与黑暗,夜无仇从这个瞬间中得到如坠深渊的感觉。 “呛啷!” 剧烈的震颤让夜无仇头皮发麻,他的心几乎悬到嗓子眼里,风刃直挺挺地在夜无仇眉心前方停住。 兀自震颤的御龙灿银枪自夜无仇的耳边穿过,枪尖与风刃交击在一处。 夜无仇亡魂直冒,伴随着冷汗的流淌,夜无仇缓缓扭过头,只见弗克洛脸色苍白,握着枪柄的手臂虽然以极小的幅度却又频率极高地颤抖。 “怎么样,弗克洛。你没事吧。” 夜无仇关切地扶住弗克洛,这位骑士硬撼大祭司的攻击,从而将自己从阎王手里拽回来,这让他无比感动的同时,亦是真切感受到忠诚与无私所带来的力量。 他忽然想起自己为慕容沉疴挡住的致命伤,在为了兄弟付出的同时,收获的温暖也是弥足珍贵刻骨铭心的,为人真挚纯良,最终受益的永远都是自己。 夜无仇拍了拍弗克洛的肩膀,弗克洛气血翻涌身体虚弱,但他的眼睛却明亮璀璨的像星子。 “圣骑士大人,您快走。”弗克洛强自忍着肉体的疼痛道。 “既然命运让我们于这茫茫人海相遇,更让我们成为守望相助的落难君臣,我想我们的关系与其说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更是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情义。我自幼读书甚少,义理懂得少,但天地父母却没有教给我抛弃兄弟的道理!”夜无仇厉声暴喝,他高举圣骑士之剑,流转的光彩瞬间将其照耀的宛如神人。 心有余悸的感觉缓缓消弭,由圣骑士之剑散发出来的光辉好似安神剂般让他的心出奇的宁静,就连他喷张的血脉豪情万丈以及砰砰的心脏跳动声,都遥远的像来自寰宇深处的鸡啼。 夜无仇以玄妙的步伐凌空而行,他的每一步看似简单却着实蕴含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奥义,从他人的视角来看就是云山雾罩残影诡秘。 “兄弟们,跟我冲!” 简单的话,好似宣言,亦似冲锋的号角,撩动着战士们的神经,百人的队伍,顶礼膜拜的冲动化作一往无前的冲锋,集体的信仰与热血共筑超强的凝聚力,让对手支离破碎。 大祭司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冲将过来的夜无仇气势浩瀚态度雍容,睥睨天下凌云众生,那种深入人心直抵灵魂的高贵与苍渺简直可以满足人们心中对神的所有印象的特征! 广场的血气蓬蓬成雾氤氲在空气中,汩汩成流的鲜血让迈恩瑞显得无比惨烈,教廷的军队大批赶来,可饶算如此,夜无仇方面却没有一个逃兵。若是放在之前这种状况是完全没可能的,因为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没必要为刚上任的没有丝毫基础的圣骑士卖命,他们能来全是看在弗克洛的面子上。但现在不同了,夜无仇举剑冲锋的身影就像被匠师精雕细琢刻在心里,被赋予崇高的光辉与无上的意义。 教廷骑士的尸体在堆积,百人的队伍数量锐减,哪怕还在顽强作战的,都是伤痕累累,就在他们咬着牙坚持战斗的同时,夜无仇的剑极速斩下! “呵!” 圣骑士之剑拖拉着尾焰,挥舞出扇形的光幕。 大祭司的瞳仁中圣骑士之剑在极速放大,就在圣骑士之剑即将落在他的头顶之际,他幡然如梦初醒,双臂啪地前伸,十指呈爪状,白色的光团即刻凝聚成人头大小。 “刺啦——”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仅限于二人能听到的微小声音。 旋即,二人身形交错,相互分离,各自背对着对方。 在场的平民看着静默伫立夜无仇与大祭司,他们内心的震撼达到无以言喻的地步。他们震惊的同时,在作惊恐状的瞳孔背后,隐藏着对二人胜负的推断。 但没用多久,所有人的推断得到了答案。夜无仇摇摇晃晃,瘫倒在地,鲜血自他的嘴角缓缓漾出。而反观大祭司,只见他不可置信地将手抬起,一滴血珠从掌心的伤口冒出,划出浅淡的痕迹,便啪嗒地落在地面上。 “这——怎么可能!难道说这就是圣骑士之剑的力量么?怎么会,怎么会……竟然伤到了我。” 大祭司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他喃喃道。 这个时候,阵风掠过,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来到夜无仇的身边。 大祭司仿佛感受到莫大的威胁,他急忙蓄势以待紧张的将目光投向突然出现的人。 那人缓缓抬起头,光亮将帽兜下的阴影驱散,露出了年迈却精神矍铄的脸。 “沃德!”大祭司看清来人,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没错,这个人就是迈恩瑞图书馆的管理员,上一任的梅林法师,老沃德。 “大祭司,你我有些日子没见过了吧。虽然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池,可各自的生活轨迹却没有交点,如今因为天命之子圣骑士而重逢,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喜极而泣。”老沃德笑得风轻云淡。 “你是来与我为敌的么?”大祭司道。 “与你为敌倒谈不上,我只是看不过大好少年未能享受青春便埋葬在此。” “他是圣骑士!是迈恩瑞的领袖,我不让他出走也是为了迈恩瑞着想。” “冠冕堂皇的理由简直和你们的作风异曲同工,已经说过的道理也休繁叨,我今日定要送这些人出城,你自己看着办。” “你就有自信你能胜过我?我承认以前的我绝非你的对手,可时光荏苒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我了。来吧我曾经尊敬地师傅,让您看看您当初的弟子是如何亲手将您打败。” “大祭司,请勿提往事,我不承认曾收过你这样的徒弟。” 大祭司微滞,他瞥了眼夜无仇,忽然身法凌厉伴随万千光影像沃德袭来。 沃德不动声色淡定从容,仿佛根本未将大祭司放在眼里。待大祭司的攻势即将打到他的身上的时候,沃德遽然右手探出,一道湛蓝的纹章在霍杰惊讶的目光中飞向沃德。 “霍小友,借你梅林纹章一用,用完即还。” 魔法的波动瞬间膨胀到极点,咒语都未念,沃德抬手便是强大的冰锥术。 硕大的锥子携带着骇人的破坏力狠狠地飞射出去,但大祭司亦非吃素的,他在身前的区域虚空平抹,镜子般的空间样式横空出世,冰锥撞击其上就像寒冰落在滚烫的岩浆中,还未来得及发出动静便悄然消失。 “好家伙,教廷的神术倒是运用娴熟。”老沃德哈哈笑道。 第148章匆匆流景睽仙乡 迢迢前路岁月长 两位大能之间的战斗怎一个“牛”字了得!老沃德恢复了在图书馆机括之地里与夜无仇高谈阔论的神采,他和梅林徽章的配合简直如鱼得水,氤氲荡漾的湛蓝的海洋气息让他的刚猛爆发的法术多了绵柔的韧性,让大祭司捉襟见肘的同时亦是后继有力,愈战愈勇。 绚丽的法术你来我往像被扔皮球一般不要钱似的狂砸,大祭司的神术显得较为单一,无论是从视觉效果还是给人的气势来看。沃德的法术就妙趣横生的多,各式各样的,大到威力几近禁咒的法术,小到略施障眼法的小把戏,沃德硬是把本该紧张激烈的战斗转变成异彩纷呈的个人秀。 “轰!轰!轰!” 连串的爆炸让在场的火焰法师爱德拉目瞪口呆,只见沃德操控的相互接连的高浓缩的元素火球前赴后继炸到大祭司的神圣之盾上,漫天四溅的火花好比灿烂的爆竹般眩人视听。 最让爱德拉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是,沃德谈笑风生间,十指不断涌现的火元素躁动不安被凝聚成团,以极快的速度紧跟前一个发射出去,以至于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沃德的指尖灵活地探出火球锁链,让大祭司的压力成倍增长。 技巧之高超,操控之卓绝,简直堪称震古烁今!同为操控火焰,爱德拉看到了山海般的差距。而操控火焰,仅仅是沃德众多技艺中的小项! “不愧是梅林法师!”夜无仇痴痴道。 “老沃德这是**裸的炫技啊。”霍杰被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苦笑道。 大祭司见沃德如此清风信步地与自己战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多么可笑。他如鲠在喉,他乃沃德的弟子的事情很少人知道,因为在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为了教皇许诺的前途便投诚了教皇,尽管沃德一再挽留,可他偏是不听。这件事本就是隐疾,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没有触发的契机,大祭司也就渐渐将此事抛之脑后,刻意的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但说到底,他的心中还是充满对沃德的无限愧疚,他从一位小法师学徒,转而修习教廷的神术成为一名祭祀,最后平步青云扶摇直上,高据大祭司之位,顺风顺水的境况以及万众瞩目的荣耀更使得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不后悔不能代表心安理得,此时此刻他面对自己曾经的师尊,并被其以支配的力量压制,大祭司威严的脸上涌现出了脆弱的一面,他在沃德面前仍是个孩子! “敬畏之盾!”大祭司咬着牙,忽然爆发。他不知道沃德当初为何执意与教廷为敌,更不想在自己当初的离开这件事上冠以“背叛”的名号,他在往事的幕幕前走马观花,所有本以为忘却了的,却蓦然发现记忆仍然深刻的细节让他的心如锥刺般的疼,他唯有战斗,去将压力释放! 巨大的光晕绽放璀璨的光亮,圈圈光晕将元素火球的炸裂的力量尽数抵挡。 “神恩术,降!” 大祭司大喝一声,圣洁的专属于教廷的力量当空凝聚成花纹密布的巨斧,携带着磅礴的净化之力挥斩而下。 沃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所谓的神恩术,脸色略微凝重。 “神恩术都修习会了,不简单。”沃德没有先前的放松,但是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如静水,不起波澜。 “沃德,得罪了!”大祭司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之所以说是咬着牙,并非说他对沃德恨之入骨,而恰恰相反,这是他难以面对心中强烈的愧疚感的表现。 “任何防御都是有破绽的。”沃德负手而立,右手握住元素凝成的短刃,颇有高人风范。他继续道:“鞭辟入里,直切肯綮,为战之道。” 这话说得语速并不快,可大祭司的神恩术却迟迟未落下,这并不是大祭司手下留情,而是沃德的实力着实进入了玄玄神奇的境界。 只见他身为上一任的梅林法师,却像刺客般腾身而起,雷奔电激的速度使他几乎是瞬移般来到大祭司的身后,短刃架上,于敬畏之盾的某一点上轻轻一划,便撤回到原地。 沃德做完这些,神恩术这才落下来。 “元素,解!”沃德口中念叨着,光芒万丈好似鸡蛋破壳般,神恩术凝聚的巨斧湮灭在浩瀚的元素海中。 “这……这怎么可能!”大祭司瞠目结舌。 神恩术乃教廷密卷珍宝,只有高层才会涉猎,这系列的神术通灵,可以借用丝毫的神的力量来克敌制胜!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神恩术竟然被沃德如此轻易地就化解了? 大祭司不可置信的同时,他周身的敬畏之盾悄然裂开一道缝隙,旋即发生连锁反应,缝隙蔓延扩大,最后整个护盾都化作光团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为什么会这样……”大祭司彻底呆住了,难道沃德的实力强大到这种地步了么?他成年累月待在图书馆内,一直以为他老了不想动了,却没想到在韬光养晦! 沃德掸掉衣角因战斗而卷起的褶皱,他并未理会大祭司,而是扭头对夜无仇说道:“圣骑士大人,您快离开此地吧。日后若是同风而起鹏程万里,不要忘记您还是迈恩瑞的圣骑士,迈恩瑞的子民还需要您的带领!” 夜无仇深深地看了眼沃德,虽然他知道这中间另有隐情,但此时此刻却没有时间多说废话,谁都不能保证下一秒教廷会不会派来更强的人物。 “梅林法师,身为你的前辈,我想你要明白我们梅林的责任,我能送给你的只有一句话,辅佐圣骑士是我们避无可避的命运,顺之则海内大治,逆之则魔道肆虐。” “谨遵前辈教诲。”霍杰仔细聆听,拜道。 “待你随圣骑士再来的时候,我愿将我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我还在迈恩瑞图书馆,等候你们归来!”湛蓝的徽章缓缓飞到霍杰面前,沃德凭空消失在原地。 这等风范,云中歌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脑海,这二人的身上有种气质是相同的,就是度白雪以方洁干青云而直上的潇洒! 大祭司仍然楞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夜无仇起先还有些打怵,但随后发现大祭司对自己不问不顾,旋即喜上心来道:“众骑士,随我破开圣陨门!” 矢支交坠,箭雨如麻,斗气的波动混做一团雾岚笼罩整个圣陨门。而这个时候,教廷的守城法师支援到了,为首的是一名冰霜法师,他手执淡蓝色的法杖,挥洒间便是澎湃的斗气波动,暴风雪在他的身后凝形,让每个笼罩其内的骑士筋骨僵硬,寒冷得直哆嗦。最为可怖的,是宛若刀子般在不断绞杀的冰晶,一名骑士就是在这覆盖性杀伤下被割得体无完肤而亡。 法师的爆发一向是战争中极为恐怖的存在,更何况能作为教廷守城的法师队长? 就在争夺圣陨门开关装置的使用权之时,众人与教廷厮杀僵持不下,有了段时间未能建功,夜无仇一剑劈倒教廷军士,猛然抬头寻找原因之时,瞅见输出环境很舒服的法师,当下杀心大起。 倒拖着剑,夜无仇由最初一步一脚印到后来大步流星,他的目光充斥着盎然的杀意。那名法师乃斗王强者,可夜无仇丝毫没有胆怯,在战场的刺激下,神经被高昂的悍勇的斗志所占据! 身着深蓝色法师长袍的法师蓦然感到心中悸动,他连忙看向危险来源,瞬间眼睛凝成紧致的一点,只见那里少年飞步跑来,倒拖着光华吐纳的神圣宝剑,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抵自己! 他并没有见过圣骑士,可以他的阅历,又何能看不出那柄宝剑上充斥着的通天彻地的力量?当下脸色骤然变化,如临大敌般收法蓄势以待,他口中一连串清脆悦耳的法咒传出,冰霜铠甲咔嚓咔嚓地自下而上凝结而成,这般还不能让他放心,毕竟法师的近身能力极为薄弱,他又挥舞着法杖,浓郁的冰霜元素有如蛟龙怒啸,他四周空间皆变成代表元素浓厚到一定程度的淡蓝色。 这样的法力场,其他法师都难以在中间久存,更遑论普通军士了。四周人极速规避,留下夜无仇与法师单独对峙。 如此法力场形成,法师这才舒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再觑向夜无仇。 “大人!此人斗王的实力!”弗克洛身负伤势,在他的背后大喊。 夜无仇并未言语,他凌厉地盯着冰霜法师,先前与大祭司交手后的伤势在隐隐作痛,可这并不能影响他为全军破开大门的决心! “挡我者死!”夜无仇咆哮道,他的面容扭曲的有些狰狞,他高高地举起圣骑士之剑,冲进法师凝结的法力场中! 能凝结法力场那自然是比较高端的存在,毕竟在法力场中对自己大有裨益,更有强大的源源不断的元素供自己驱使,法师心下全无刚开始的心惊,而是冷笑不已,他对夜无仇的愚蠢感到不可思议。 果然,夜无仇当即感到有如泥牛入海行动都变得极为吃力,可那又如何?看着四面八方凝结而成细密的冰晶刀以及因其庞大数量旋转形成的龙卷向自己束拢,邪魅的笑挂上了他的嘴角。 第149章(二) 凌冽的寒风并未能将夜无仇的意志浇熄,恰恰相反,他手中的圣骑士之剑,亦可以说是“黎明的宽恕”高高举起,流转的光华散发着尊贵与威严,自剑尖向下滑动,刹时间,夜无仇人剑合一宛如一尊神圣雕像。 龙卷极速逼近,留给夜无仇的空间愈发促狭,但他此刻并未有丝毫的慌张,就好比定海神针岿然矗立在大海中央,夜无仇几近化身璀璨的光柱在龙卷的中心伫立,墙宇崇峻而吐纳自深,夜无仇之于这漫天的风暴虽说渺小至极,可偏偏坚若磐石! 兵荒马乱好似被隔绝在外,烽火狼烟亦黯淡无光,此刻夜无仇心眼通明,全心全意皆在这一剑之上。刚刚与大祭司过招,夜无仇自感似与黎明的宽恕智慧相合,此时趁热打铁,他愕然发现这柄神剑内有些许的灵智如花苞般蓬勃待发! 自辟鸿蒙,当有灵种,乾坤毓秀,日夜浮沉,这般洪荒初始的灵智裹挟着稚嫩的生命,与夜无仇的脑海默契契合,呼吸吞吐,达成一律。 夜无仇蓦然双眼睁开,觑向虚空,瞳仁精光四射,盛极的虹光如惊世神迹,顺势劈斩,将龙卷从中间一分为二! “噗!”血箭从法师的嘴里喷出,法力场受损,如此强烈的反噬直接震得他七晕八素。 与此同时,夜无仇的脑海中浮现出金煜龙翔剑法的运转招式,瞬间,他从黎明的宽恕上汲取的力量被悉数调动,运剑起舞,澎湃的力量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血迹未干的嘴角再度涌出血沫,可他的意志绝不容许此时有差错! 因为对于圣殿骑士团来说,时间即生命,若能早点将圣陨门这难关拿下,那么或许结局变会完全不一样。 在这样瞬息万变的时局,又怎能不拼命呢?要不然教廷的军士是来跟你玩过家家的? 在浓重的风暴罅隙里,夜无仇看见被缠的无法脱身的弗克洛以及四位将领,他们纷纷望向这里,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时间仿佛被放缓,夜无仇眼中映射的倒影纤毫毕露,他嘴角勾勒出温暖的笑容,手中动作不见迟疑,剑诀四海,八荒来朝,龙腾万世,睥睨捭阖! 金煜龙翔剑法,起落随心,随物赋形;张合由意,劫懿相通,有杀伐之血腥大事,又不乏溢美腴辞,总揽波澜之姿,放度壮阔之妙,虎虎生风间便是龙腾万里,一条赤金的东方巨龙随着剑尖上下翻飞,将浓厚的冰霜元素搅动得天翻地覆! 法师脸色大变,如此可大事不妙,再任由夜无仇这样折腾下去,法力场终究会化为齑粉随风而逝,要知道凝结成这样的威力强悍的法力场代价与效果是对等的,可是耗费他无数心血的。若是经此一役便丧失法力场,那再凝聚又不知何年何月! “喝!”法师面色沉凝,淡蓝的法杖顿时漾出圈圈光芒,浑厚的元素顿时恢复了自主意识,不再任由夜无仇肆虐,而是犹如遮天大手般携带着飓风直接拍下! 冰霜法师的手下诸位实力不俗的法师已尽数去应对圣骑士之殿的守卫骑士了,也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才让战局达成微妙的平衡,毫不客气的讲,没人将这种平衡打破,哪怕双方鏖战不息,也不会分出个结果。他们都不知道这样坚持下去对谁有利,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率先迎来的会是教廷的军队还是格雷米带领的圣殿骑士团! 弗克洛与夜无仇亲册的四位将领与众白袍祭祀打得难解难分,虽说五人的实力通通彻底,可拥有斗王水准的众白袍祭祀更不是吃素的,教廷白白养他们不知多少时日,哪那么容易被解决?他们之间配合默契,种种圣洁神术逐次施展,虽说没办法进攻,可在短时间内自保却是绰绰有余,愣是让五人恨得牙龈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啊——!”夜无仇咆哮,眼看着这般要命的攻势要降临头顶,他拼尽全力,面露狰狞,所有的斗气呼啸而去,黎明的宽恕上扬,金龙獠牙毕露抬头而起! 二者相撞,四下的空气如水纹般退散。 夜无仇的斗气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就连他的精力,也是犹如泄了气的气球,阵阵眩晕感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黎明的宽恕威力强大自不必说,可以夜无仇目前的修为境界,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也算天赋异禀,但此时此刻这般虚无与漂浮,让他如何继续战斗下去? 前方,冰霜法师的澎湃元素已经如潮水般退去,在其身前凝聚成手执巨斧的元素巨人,静静地当住开启圣陨门的机关。 观其模样,亦是消耗不小,饶算以斗王的手段,亦是捂着胸口脸色铁青紧紧地盯着夜无仇生怕他有所动作。 他怕了,如此这般严厉的攻势被击溃,他的进攻心难以为继。 “咚!”夜无仇摇晃了下身子,深深的困倦漫上脑海,他立即将黎明的宽恕拄着地面以防摔倒。自纳戒中取出疗伤的丹药扔在口中,夜无仇稍感清醒,定了定神,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毫无犹豫,当即举起黯淡的黎明的宽恕慢吞吞地向冰霜法师走去。 法师眉头紧皱,面色就好比闻了隔夜的屎般难看,他手掌中凝成冰锥,冰锥刷地一声射向夜无仇的左腿。 应声而倒!碗口粗的血洞出现在他的左腿上,血肉模糊的左腿几乎被打断! 冰霜法师自己也愕然,他没想到刚刚如此难缠的夜无仇此刻脆弱无比,试探性的打击都未能躲过去。 血流作一摊,剧烈的痛楚漫过心扉越上脑海,夜无仇两眼一翻几近晕过去,痛苦的哀嚎在他嘴里变成短促而浓重的呼吸,他脸贴着地面连动弹的能力都没有。 冰霜法师长舒一口气,冰晶铠甲咔咔消退,他看着四周战况,旋即打算盘坐恢复些气力,同时也在心里祈求教廷的支援赶快到来。但他想法滋生的下一秒,他的看着前方的眼睛缓缓的瞪得像铜铃般大。 夜无仇静默得可怕,受此重伤连句哀嚎都没有,他摇晃着身体拄剑站起来,因为一条腿难以支撑身体,他只能单腿蹦着往前移动。 “你……你疯了!”法师大惊失色,他的心顿时跳到嗓子眼里,整个人宛如受惊的雏鹿从地面蹦起来,澎湃的元素刹那便在自己身前凝作厚重的冰墙! 但是,夜无仇终究是人不是神,他内心的无奈化作嘴边一句轻描淡写的哀叹,旋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在意识被吞没前,他听到人马喧嚣,飞龙呼啸,铮铮的铁骑冲杀的声音! 微笑,是他最后的表情。 旷野的风徜徉在天地间,清爽且迷人。 队伍数千人,浩浩荡荡离开了迈恩瑞,向辽夐的天边前进。微凉晨光,踏露辟野,无限的希冀伴随着黎明的曙光勃勃滋长,虽然队伍的人脸色都很疲惫,但他们看向远方的目光中皆是充满坚定的神色。 这支队伍中,有自愿背井离乡睽别故乡跟随夜无仇的热血之士,有忠于信仰的圣殿骑士。他们来自不同种族,他们拥有不同的习俗,但此刻,他们拥有共同的信仰,那就是圣骑士! 走在最前方的夜无仇驻马于一座丘陵,长风让他的银发飘舞似蝶,他顾首望去,看见身后的人们以满怀的热忱望向他时,叹了口气,他说道:“大家辛苦了,原地休息。一会我们就要穿越沼泽,需要保存体力。” “是,圣骑士大人。”骑士格雷米领命。 自迈恩瑞逃出来的一夜,他们毫不停歇地赶路,很多人本就是负伤的,能完成这么长时间的跋涉已经靠的是顽强的意志力了。 既然这些人付出了背井离乡的代价也要追随自己,那么自己就有必要照顾他们的周全,尽管他现在的能力可能不足以支撑他的意图,但言行相称,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哪怕是一句关切的问候,亦是对大家的回馈。 弗克洛传达了夜无仇的话,队伍的人纷纷坐下休息。 左腿缠着纱布,夜无仇在弗克洛的搀扶下踉跄走到一名精灵的面前,他的四位将领紧紧随其后。这名精灵身负重伤,伤口深可见骨,骇人至极,他的旁边有被染红的白色绷带。 “没事吧。”夜无仇抛却心事,关切地问道。 那精灵挣扎着起身要拜,却被夜无仇拦住。夜无仇说道:“坐着就可以,私下里大家都是兄弟,不要见外。你们既然如此无私地追随我,那么我也不能辜负大家。我们共同努力砥砺前行,去创造,去开辟属于自己的苍穹!” 精灵脸上涌现潮红,但他激动的时候伤口又冒出鲜血,夜无仇大惊,连忙喊道:“薛姐,你快来给他做简单的缝合处理,他这样失血会有危险的。” 薛可琪拎着医药箱跑过来,蹲在精灵旁边忙活着。 精灵感激地看向夜无仇。 夜无仇忽然有种心系黎民苍生的感触,他的恻隐之心使他的这种感受无比强烈,他步履蹒跚行走在队伍中,看着人们为了他而流血负伤,心中涌动的是浓郁的家国情怀。 对啊,将士们不正是将我看成是他们的精神家园了么?没有无偿得来的追奉拥护,更没有无果的付出,若是辜负了一腔赤诚,势必会自尝恶果。 “圣骑士大人,您看我们接下来何去何从?”弗克洛摊开地图,问道。 圣骑士与梅林法师,以及五位将领和格雷米聚集一处,低着头研究地图。夜无仇看了看说道:“穿过沼泽,便可抵达玉衡国。我们首先要在玉衡国整顿,将所有人换个便于隐藏的身份。” “什么身份呢?” 夜无仇微微一笑,和霍杰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他手中的储物戒指华光闪烁,几辆大车出现在原地。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镖师。我们镖局的名号叫白虎,我们要将这批货物安全运送至目的地。” 说到此,夜无仇将几位唠嗑着的女子叫到身边,自从他加冕圣骑士以来,团队的核心真正意义上向夜无仇身上转移。而蓝如玉似乎也乐见其成,她的两个妹妹亦没有忿忿不平,毕竟五位实力高强的将领以及百号人马都是夜无仇的人。 “蓝镖头,从现在开始您便是我们所有人的头领,我们所有人都接受您的领导。”夜无仇笑吟吟道。 “不不不,我何德何能啊,不能指派几位将军以及各位勇士。”蓝如玉连忙推辞。 “蓝镖头不必推辞,我们一如既往就当没发生过迈恩瑞的事情。你也就当兄弟们是先前镖局中的镖师。毕竟,你才是这趟镖的发起者,也是与雇主接触最多的人,很多东西你是清楚的。” “好吧……”蓝如玉沉吟道,“既然如此说我再推辞就矫情做作了。我们在玉衡国整饬完毕,得去锦罗城的天衢客栈找两个人。这是雇主的安排。” “我自从加入镖局以来,都未曾问起关于这趟镖的事情,蓝镖头,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知道的不多,雇主很神秘,我们当初接触的时候他带着帽兜,看不清面容。他还说有些后续的安排需要做,这些安排需要到天衢客栈才能知晓。” 夜无仇凝眉深思,接着,他将摇光玉玺拿出来,展示给众人看。 “这个是?看起来好高档啊。这是什么?”紫云凑过来问道。 “这是玉玺。” “玉玺是什么?”紫云张口就反问,但旋即她反应过来连忙用手捂住张开的嘴。她不可置信道:“这……这不会是真的吧。这是什么玺?” 在众人如炬的目光下,夜无仇轻轻将其从匣中取出,将底面的刻字展露给众人。 “受命摇光,破军万方。” “这是什么意思?” 当夜无仇将其中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所有人达成了保持沉默的一致。 “也就是说,这样珍贵的物件,竟然由曾经的小小白虎镖局运送?” 不可置信……几人除了强迫自己去消化各自的震撼,还能做些什么呢?他们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头脑发昏。 “越危险的地方也就是越安全的地方。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卷入这样大的局中!”蓝如玉深吸口气,接着道:“我曾经只是隐约有种不乐观的预感,可没想到这种不乐观不但来了,还带着它七大姑八大姨成倍的来了。” “是啊,摇光玉玺要是放出消息了,那么我能岂不成了所有势力的众矢之的?太可怕了。” “要不我们快点将其转手?这样炙手可热的山芋真的让人为之担忧。” “转手?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我们自迈恩瑞出来,所有的行踪轨迹全部是切断状态的,外界不可能知道玉玺在我们手中。这样具有价值的东西让我们操心了一路,是时候回馈我们了。我们要寻求机会用它捞些好处。”夜无仇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第150章(三) “这旷野安全么?”夜无仇四下望去,野鸟翙翙,草木萎黄。“教廷的军队会不会追上来。” 弗克洛为难道:“圣骑士大人,不排除教廷追上来的可能,但是我们的人实在不宜用伤残之躯继续赶路,大多数人都是劬劳不堪。” “天气还算宜人,我们原地休息,派出精神状态良好是骑士巡逻即可。” 格雷米领命而去。 五位将领皆是愁云惨淡的神情。 “怎么了?别把脸皱得跟苦瓜似的。有什么事大可直说无妨。”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突然离开故乡心里会伤感。”矮人德鲁苦笑道。 夜无仇沉默片刻,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对于故乡的思恋他最能感同身受,天玄山脉至今还沦陷敌手,这让他满怀热泪思念的同时深感责任重大。 “你们可有什么放不下的?妻儿老小?”夜无仇问道。 “圣骑士大人您放心,我们既然追随您出来就是了无牵挂的。” “你们可不能骗我。抛妻弃子便是不德,忤逆父母便是不孝,不德不孝之人,纵是追随我,亦会被我不耻,被忠义之士所唾弃。同时,我也不敢推心置腹地用之。” 夜无仇目光如炬扫视五人,五位将领坦然相对,他们中有的父母早丧,有的也是同夜无仇一样的,自外界进入迈恩瑞。 夜无仇心中稍宽,悬着的心也是放下。他很害怕自己忠诚的属下为了自己而放弃更多,这会让他愧疚的同时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夜无仇接着道:“弗克洛骑士,你负责问清队伍里的人是否有未经家里同意便随我出城的,如果有,务必问明情况,我们心里得有数。” 弗克洛领命而去,夜无仇指着脚下的空地道:“坐,我有事需要向你们打听。” 四位夜无仇亲自任命的将领席地团坐。 “你们对我的做法怎么看。或者说有什么意见建议?” 背挎长弓的精灵艾尔道:“圣骑士大人,属下觉得您先前的不德不孝的话有些偏颇。” “怎讲?” 艾尔明显经过深思熟虑道:“哪个大好男儿没有建功立业大展宏图的志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您不能将这种追寻理想的取舍定义为不德不孝。” 夜无仇默然不语,微低着头在思索着什么,艾尔颇为紧张,以为自己的话触怒了圣骑士,他连忙解释道:“圣骑士大人,您别介意,我只是一己之言,见识鄙陋,不要怪罪。” 夜无仇笑道:“艾尔说大有道理,有何可怪罪的?更何况我也有此考虑。先不说这个了,这个暂且分不清对与错。我想向你们打听的是,迈恩瑞的一些具体情况。你们都是怎样来到迈恩瑞的?” 话音刚落,几人都看向剑客刑严,因为爱德拉,艾尔,德鲁都是自小便在迈恩瑞长大,唯有刑严乃闯入迈恩瑞的。 “回大人,我原先乃古天落帝国人。” “古天落?” “是的。” “那你是怎样进入迈恩瑞的?” “圣骑士大人,难道您不知道么?迈恩瑞并非与世隔绝的,它也是与外界沟通的。迈恩瑞是一座自由之城,因此很多佳话流传在外,大陆上想进入迈恩瑞的人数不胜数。我也是自古天落帝国学院大比中取得名次从而取得了进入这里的资格。” “迈恩瑞竟然还和古天落帝国有来往。” “虽然这里是璇星帝国的国境,但是对于向迈恩瑞运送居民这件事,璇星帝国特别大方,我们当初出示通关文牒,一路毫无盘诘畅通无阻便直抵迈恩瑞。” “那么为何大陆人们都希望进入迈恩瑞呢?你当初是如何想的。” 刑严道:“与其说迈恩瑞是一座城池,它更像一方单独的势力,一座高等进修的学院。迈恩瑞的图书馆有着海量书籍,这些书籍囊括古今包举宇内,是在外面所看不到的。迈恩瑞更有着神秘的试炼之境,培养强者很有一套。” “试炼之境?”夜无仇转念一想,失声道:“不会是米诺斯迷宫吧!” “正是。”德鲁在一旁插话道:“米诺斯迷宫并非简单的凶险之地,它分区域,只要不进入危险的地方便可尽情享受浓郁到几近粘稠的元素。” 夜无仇闻此,沉吟不语,他心中没有因为将领的解释有所释然,恰恰相反,他有种隐隐的邪意凛然感觉捉摸不定的感觉。他觉得尚还不妥,教廷实力雄浑,纵然自己有老沃德的帮助,但追兵不可不防,所以他率领众人找到了个被风隐蔽的场所,不至于追兵赶上来一眼就能将他们发现。 天边的艳阳逐渐当空而照,白露晞,云飘荡。小憩罢,夜无仇大略看了眼依旧在休息的众人,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圆滚滚的丹药。此丹药整体浑黄,略带刺鼻的辛辣气味,其表面圆润光滑,触手温热。 淬骨丹! 这枚丹药是从桃醴山庄云中歌那里得来的,当初夜无仇之所以迫切想要得到淬骨丹原因无外乎就是有关怒鳞黑铁手的进境。 一直以来,夜无仇没有得到具体的服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项,所有他只能先将此事置之脑后,可在他看过《奇丹渊薮》后,便摹成竹于胸,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夜无仇想了想,又将同样取自桃醴山庄的一壶铁翼龙涎取了出来,都是强身健体培根铸元的益品,它更偏向于元气的加强,而淬骨丹则是对根骨起到淬炼重生的作用。 此二者绝品良药用在此时腿部的伤势再合适不过。 夜无仇两个指头将淬骨丹夹起来放进嘴里,淬骨丹当即化作热流涌入夜无仇的四肢百骸。 “书上说,奇经八脉,气运周天,热流渗入骨骼,摒弃糟粕,咀英嚼华,当为痛苦至极百锻成钢的过程。” 如此想着,他意念操控着入口即化的淬骨丹按周天运作。 “铁翼龙涎。”夜无仇与此同时,将装着龙涎的铁壶举到嘴边,一饮而尽,温凉的感觉盈溢在胸腹,浩然之气缭绕不绝,夜无仇感觉自己吞下去了什么仙露琼浆。 滚烫的热流沿着四肢百骸蔓延覆盖,炼化淬骨丹的要领夜无仇念兹在兹,他的神识操控着体内的一切,沿着预设的航道渐次进行。 淬骨丹的能量庞杂而繁冗,并不属于同一股的力量交杂在一起,就像扭麻花似的,这在丹药里属于比较罕见的现象。因为大部分的丹药就算采用不同的初始药草炼制而成,最后的成品都是将所有种类的药性融为一体,变成精纯而统一的药效。可淬骨丹却别出心裁的反其道而行,它将所有本就提炼精纯的药性以物理方式加入特殊的粘合剂,大杂烩式强行做成丹药,其中斑驳着各式各样的,相互之间的排斥的药效,在粘合剂的作用下还显现不出来,但一旦融化在体内转换为能量形式,那么其间狂燥的排斥就会逐渐爆发,就会在体内肆虐达成疾风骤雨般的效果。 而这,也正是淬骨丹神奇的根源——通过自虐的修炼方式,完成对骨骼的淬炼。 所经历的历程必定是苦的,但结果却注定喜人。破后而立,是值得遵循的规律。 “呃……”手掌蓦然握紧成拳。 淬骨丹的汹涌的力量呼啸而过,夜无仇登时眉头紧皱,先前还是气淡神闲,紧接着突如其来的就是剧烈到窒息的疼痛。无尽的拉扯与摧残,让他的经脉筋骨如针刺火燎,阴柔与躁动并存的疼使得他痒到骨节缝中。这种感觉已经超出疼痛的概念,达到对精神的摧残的程度。 外加上左腿伤患处的奇痒无比,如果细细体察,似乎都能听见骨碴生长的声音。这样的痛与痒的纠缠,让他仿佛被禁锢在棺材里,翻身不得,自由不再,哪怕是最简单的动动手指,都是奢望,整个人简直要被折磨得诅咒全世界! 汗如雨下,盘坐着的夜无仇浑身觳觫像是筛糠。 “无仇,你怎么了。”霍杰发现异状,赶忙扑上来,焦急地打量。旋即,他扭头问向几位将领道:“圣骑士这是怎么了?你们快来看看。” 德鲁凑过来手掌轻轻搭在夜无仇的后背,瞑目静默,随后道:“大法师,您放心吧,圣骑士大人炼化的丹药并无危险,只是这难以忍受的疼痛……” 德鲁并没有往下说,但霍杰明白他的意思,夜无仇能挺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坚持不住就停下来。”霍杰紧紧握拳道。 回绵的疼痛使夜无仇意识模糊,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接近昏阙之时,他的神识已经濒临黑暗的边缘,虽然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若是如此轻易放弃了,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天玄剑神的在天之灵和流落天涯的天玄子弟? 力量,就是复仇的武器,血海深仇当用毅力与坚持来填补。 淬骨丹的药力就这样把夜无仇拖入自身天人交战的考验中。 如此这般,周身的筋骨终归是漫长流动的玉漏中无知无觉,夜无仇的知觉也杳杳的仿佛要神游寰宇。 “铁翼龙涎……铁翼龙涎……”像是求助似的,夜无仇心中忽然找到了可以寄托是希望,他急切地四处巡视。 他迷糊的意识迟钝地找到灵光,于浓稠的淬骨丹转化的血红的粘黏在经络壁上的液体中,敏锐地找到一抹不易察觉的乌黑。 也是运气使然,夜无仇能以如此糟糕的状态找到具有大幅增益身体素质的作用的龙涎,实在是不容易的。 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夜无仇的精神力将龙涎带往气旋。 “啊!” 夜无仇眼见即将成功,猛一发狠,堪堪将龙涎推进气旋。 接着,意识模糊,所有的记忆被如涨潮海水般漫溉的沙滩,逐渐陷入虚无的黑暗中。 “哗哗哗。” “哗哗哗。” 哪来的水流声?但这样也不错,无欲无求,无物无我,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无仇思维恢复到现存的世界,他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好似千斤重,哪怕拼尽平生气力也难以与其抗衡。 发生了什么?夜无仇的脑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但刹那的呆滞过后,夜无仇记忆解冻复苏,前因后果逐渐去伪存真。 记忆灌涌,夜无仇的意识可以活动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勘察体内,只见身体内部被黑红所沾满,如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真就得当场跳起来惊讶的半死。 没有刚刚那么疼了。铁翼龙涎散发幽冷的毫光,那光就是大火熊熊燃烧的时候下起的冰雨,让夜无仇的身体在蓦然的落差中深感舒适。回绵不绝的伤痛让他呲牙咧嘴,但醒过来就是值得庆幸的事,他一睁眼睛,心灵的窗户向世界徐徐开启之际,夜无仇却被吓了一跳,只见几位凑过来的将领的面庞正大眼瞪小眼地盯着自己。 “你们看什么!”夜无仇被吓得一激灵,恶狠狠道。 “圣骑士大人,您醒啦。”几位将领表情如释重负。 “怎么我还能一直沉睡不成!”夜无仇佯装嗔怪道。 “嘿嘿,您醒了就好。”德鲁憨笑道。 夜无仇看着几人心中暖意洋洋,活动活动脖颈,饶有趣味地问道:“你们有没有怀疑,身为圣骑士,为何修为境界如此之低?堪称微末道行?”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除却努力,便再无他物可以作为成功的垫脚石。圣骑士大人,我们并未怀疑您圣骑士身份的真实性,要不然我们也不能义无反顾地跟您出来。我们当然能看出您的修为境界并不高,这都是无关紧要的,您所拥有的潜质,确实震古烁今的!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您是得到圣骑士之剑的认可的人,神的选择是不会错的。” “哦?那你们倒是会投资。”夜无仇脸色苍白虚弱地开玩笑道。 “哈哈哈,圣骑士大人过誉了。您感觉如何?为何要吃药性这般刚猛的丹药?” 夜无仇惨然一笑,说道:“为了生存。” 第151章(四) 对于理想的分量,在场的都是明白人,都是经历过在梦幻与现实之间义无反顾挣扎的求索者,所以都不约而同的以足够的尊重予以对待。 而这一点,让几位将领面对夜无仇的时候不再是有着天堑的距离,他们发现夜无仇也不过是有血有肉的人,性情,灵动,是值得贴心的感性存在。 从某个方面讲,拉近部下与自己的距离,这是夜无仇的成功之处,也是真性情的成功之处。 “我实力如此弱小,你们就不怀疑我是怎么走到这个位置,如何穿越米诺斯的么?” “我们在怀疑的过程中已经找到了答案。”艾尔神秘一笑,接着道:“先不说神的决定是不是我们所能质疑的,光是英雄出少年的俚语,就足够让我们真诚期待您的未来。” 夜无仇对这句话未作反应,他转眼又进入修炼状态,但是就在众人各忙各的之际,笑容不经意间挂上了夜无仇的嘴角。 最艰难的时刻度过,淬骨丹的药性渗入骨骼,摒弃糟粕。在经过铁翼龙涎的滋补,夜无仇愕然发现自己的隐隐透露出乌黑的金属光泽。 夜无仇不可置信又仔细看了看,最后发现,自己骨骼正以可以察觉的速度滋生,密度已经远远超过先前的了。 这让夜无仇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武术,在本质上都是相通的,就拿天玄绝手与天玄体术相比,都是通过对身体的强化以达到提升绝技境界的。 意念稍动,脉脉流动的液体就像澍濡干涸大地的春雨,在全身骨骼达到饱和状态的时候齐齐涌向夜无仇的手骨。 铁翼龙涎主壮筋肉,淬骨丹则炼骼骨,二者相辅相成,夜无仇的整个身躯都获益匪浅。 怒鳞黑铁手乍然浮现,暗鳞细密,泛着浓郁莹润的乌黑光泽,这种乌黑绝非枯燥的单一颜色,而是夹杂着玉般的柔和与精致。 蓦然,乌黑的光芒绽放,空间大片大片被覆盖,夜无仇嘶吼一声,鳞甲般的角质层自手掌翻出,尖锐的骨刺突兀在外。 雄浑的力量盈溢掌间,夜无仇忽然有种大肆挥霍力量的冲动,但无奈药性未过,仍需要他自身的牵引炼化吸收,他只能忍住欲望,安分守己。 “圣骑士大人这是……”几位将领剑此异状,都凑过来。弗格雷米也完成夜无仇交代的任务,拖着负伤的身躯走过来。 “好诡异的体术!”弗克洛失声道。 “弗克洛骑士,你知道些什么呢?”矮人德鲁挺着他雄壮的胸肌打量着夜无仇的手掌道。 “圣骑士大人难道是体修?”弗克洛与德鲁对视道:“你矮人族对肉体的淬炼较为重视,你说说大人这是怎么个情况。” 德鲁粗壮的手指作思考壮摸了摸下巴道:“大人所散发的力量气息并非斗气,这是光凭肉体的强度浓缩而成的实质般的力量!按理来说,没有特殊的修炼法门去炼体,顶多就是增强身体强度提高身手敏捷度,根本不可能达到体修那般纯以身体素质见长而压制敌手的。现在圣骑士大人这般,很明显已经具备体修的雏形!圣骑士大人果真是天眷之子,不单单是法力修炼天赋极佳,体修方面有别有建树,当真令人可赞可叹。” 听完德鲁的解释,几人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齐刷刷地看向夜无仇。 此时此刻的夜无仇感觉自己的关节筋肉间充满爆炸性力量,淬骨丹让他的骨骼从一定程度上变得纯度更高,而铁翼龙涎温养滋补,填补了因淬骨丹的折磨给夜无仇带来的负面影响。 “还差最后一步,排毒。”夜无仇清查体内,气旋加速旋转,更多的斗气被调动,在体内形成了与外界压强悬殊的相差,淤泥般的物质自毛孔中渗透而出,散发着臭哄哄的粘稠物质覆盖在他的身体表面,夜无仇自己深入修炼无所察觉,可却苦了他四周这帮兄弟们,后来几人实在扛不住这般直充鼻底的恶臭,弗克洛只能挥手释放斗气罩将夜无仇笼罩,臭味也与此同时被隔绝。 肃清寰宇,夜无仇体内这方小小天地便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四方通达气运周顺,他的精神状态良好,哪怕之前差点丧命,在淬骨丹与铁翼龙涎的相辅相成下,大病都已痊愈,只是腿部隐隐作痛,麻酥酥的感觉时时传来好似蚂蚁乱爬。 可这点不适算得了什么呢?就在几个时辰前,自己还昏迷不醒被弗克洛背着随着圣殿骑士团冲杀出城,以数千骑士的性命狠狠宰了教廷一笔的同时换来了他们逃生的机会。自己当时可以说是在黄泉门口溜了一遭,能在如此透支的情况活下来,可以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夜无仇心满意足,情绪也好转,他神识刚自体内出去,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恶臭,绕梁三日,仿佛以肉眼能见的缭绕在他鼻孔附近! 腾地越起,夜无仇掩住口鼻试图逃离,可他愕然发现他手掌黑乎乎的,恶臭好像就是这种物质散发出的。夜无仇登时屏住呼吸四下看去,两眼一番,差点晕死,只见自己周身上下皆是被那种黏糊糊的臭气熏天的物质覆盖。 “谁把屎浇我身上了!”夜无仇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 …… 沼泽地湿气重重,漶漫的迷雾仿佛厚重的帷幕,将视野限制在促狭的环境里。 数千人小心翼翼相互扶持,徐徐走在湿润粘稠的泥土上,湿性植物与沼泽植物茂密丛生,周围寂静地让人心慌。 “千余骑士命丧黄泉啊。”格雷米的狰狞刀疤狠狠地颤抖两下,他的眼中暗噙着泪水。 夜无仇望了眼天际昏暗杳冥,那乌云厚重的仿佛要压到头顶,他叹了口气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笔账,暂且记下,日后待鹏程万里自当卷土重来!” 如此说着,他握着辔头的手狠狠握紧。 惨烈,太惨烈了,虽说他昏迷,可他在昏迷之前那些慕名而来的武者以及圣骑士之殿的守卫骑士对阵教廷军队和法师,那种旷日持久的震慑却是历历在目,以命厮杀,稍有留手就是首级搬家!如此小规模的战斗况且如此,更不要说格雷米率领的上万人的军团! 那是何等的壮观与惨烈!那日开阳国与亡灵的战争,也不过如此吧! 翻身下马,这地方马蹄行走起来还没有人腿方便,整个军队索性便徒步而行。因为这中间骑士占绝大部分,他们的坐骑也是他们自己的通灵兽,便各自将各自的骏马收入斗师印中,步行前进。 “教廷的军队定然还在追捕我们,我们轻装前行,加速前进,告诉队伍切勿搞出太大动静。”夜无仇踏着柔软潮湿的泥土,思索道。 “是!” 壮阔的队伍迤逦而行,就像蛟龙入海,夜无仇伙同霍杰以及众将军率领队伍,以极小的声势潜入沼泽。 先不要说此举意味着什么,光看他们目前安全的局面,他们决策便是正确无误的。夜无仇永远不会知道上天多么眷顾他,他这样误打误撞随缘插进沼泽的地方,正是教廷对阵牧尸者的两大主教所帅的精英军团的交界的罅隙! 夜无仇正懊恼地将脚底粘带的沉重泥巴踢出老远时,却发现弗克洛有些心不在焉。弗克洛的眉头不自觉地皱成团,并且他不时向来时的路上回头看。 情绪是会传染的,夜无仇无形之间,开始注意起周围环境的变化与反常,而这一注意,某些不经意间忽略的但却很明显的现象闯入视线。 “这里为何如此寂静。沼泽地带,就算寻常生物少有出没,可总不至于没有生灵吧。”夜无仇皱着眉头道。 “回禀圣骑士大人,此处乃沼泽深处,就连我们都未曾来到过这。”弗克洛犹豫道。 “你们都为来过此处?为何?”夜无仇深感不安。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不是没想过来探索这里,可教皇有铁令,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入这片区域。” 夜无仇感到有些不妙,带着求证的眼光扭头看向其他四位将领,果然,他从几人的目光里得到了确证。 “你们为何不早说?”夜无仇焦急地四顾,四野寂静,能见度极低,压抑的好似黑云压城蒙在人心头。 几人相互对视了眼,他们之间眼神交流中的焦虑与迟疑是昭然若揭的。 “大人,不是我们不说,只是教皇曾于边界处设立守卫,我们刚刚也在找守卫的居所到底在何处。”刑严说道。 “刑严剑客,我想我们已经过了教皇设立的界限了。”弗克洛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刑严以及其他人听闻此话,当下惊遽地顺着弗克洛所暗示的方向,收敛心神,默默地探出精神力感受。 夜无仇等人实力低微自然是没有探查到任何的结果,但其他四人确是齐齐以惊讶的面孔去对待他们所得到的结果。 “怎么样?”夜无仇连忙问道。 “大人,守卫所尚还在,可里面却毫无生命迹象。” “我们越界多远了。” “数千米左右。” 夜无仇稍作沉吟,便果断下达命令道:“罢了,这沼泽我们无论如何都得闯,否则教廷的追兵会在我们身后给我们一锅端了。所有人原地待命,艾尔与爱德拉随我前去一探究竟,弗克洛骑士你与大祭司硬撼负伤就尽量避免参与这些有风险的活动,与大部队在此待着,德鲁与格雷米负责统领大局。” 霍杰本也想跟夜无仇一同前往,却因实力的原因害怕成为累赘便欲言又止。 眼见着夜无仇带领二位拥有叱咤风云能力的将领去探索未知,霍杰的目光里充满了向往的光辉。但一切还得脚踏实地,通天彻底的本事都是靠步步为营的不避辛劳的积累,经之以岁月,累之以日力所达成的,好高骛远只应成为人生旅途上的一种自我休闲的偶然现象,绝不可以这种心态为起点与基石。 大部队也不避讳干净与否,很多人疲惫的已经将其忽略,他们随便垫着块布便坐在略带腥气潮乎乎的软泥上。 夜无仇、艾尔和爱德拉的身影逐渐隐没在迷雾中,不见踪迹。 “大人小心。” 夜无仇脚步踏出刚想落下,却突然被两人左右架住。 “前面是泥潭,陷入其中很危险。” 爱德拉掌心跳出一丛火焰,温暖的火苗散发的亮度强劲地将四周的雾气驱散,这才让周围的景色清晰可见地被夜无仇所看见。 只见前方大片泥潭,枯木树枝堆积腐烂,不知名的动物尸骨半遮半掩地埋在堆积的泥炭中。 “我们需凌空而行。”夜无仇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道。 爱德拉口中念着咒语,夜无仇蓦然感到身子轻飘飘双脚离地,整个人凌在空中。 艾尔身为精灵族是没有翅膀的,要想飞行除却先天条件之外需要强大的实力支撑,显然艾尔的实力水准已经远超能够飞行所需要的最低境界,他遨游在空中好似在翩翩起舞。 都说精灵的男子英俊潇洒,精灵的女子美艳非常,如此一看果然不假,精灵真是得天独厚的大自然的子女、造化的产物! 三人迅疾地飞行,很快便到达守卫所。这处守卫所建立在水边高渚,浓郁的西方风格在在不甚了解的夜无仇眼里都是一个模样一种用途,那就是信徒用来聚会祷告的教堂。 几人在石阶上踩干鞋子,拾级而上,当他们走进这可容纳数十平米的二层洋房的时候,凉风嗖嗖刮得人心生寒意。 “哪来的风!”夜无仇察觉到不对劲,这沼泽要是有风的话,那么外面的雾不早就被吹散了么? “大人,这里的情况有些不对劲。”爱德拉掌心的火焰明明灭灭,他在蓄势以待。 “彭!”夜无仇心猛的拘紧,只见他们身后的大门莫名其妙被风吹合。 幽暗的长廊像是通往无尽的黑暗,明灭的光线将四周透露出恐怖的意味,浓厚的压抑笼罩着几人。 斑驳的墙壁,灰尘覆盖的油灯,全都将萧条破败的景象彰显无疑。 “呜——”厚重的窗帘被风吹起来,发出呜咽之声,透入心扉的寒冷刹那让夜无仇打了个寒战,四面八方一片漆黑,他顿觉毛骨悚然。 忽然,夜无仇觉得自己的脖子后面有湿润的气息扑打过来,他一愣没反应过来,呆滞了半秒,心仿佛要跳出来,他猛得向后方击打过去,斗气的光芒照亮一方小小的空间,他身后空无一人。 “有呼吸!”夜无仇惊惧道。 艾尔与爱德拉听到此话忙向夜无仇靠过来,就在下一秒,他们二人居然若石化般纹丝不动! 夜无仇悬起的心再度攀升。 “你感受到了么?”艾尔突然压低声音道,他弓起腰,撘箭在弦,目光变得机警凌厉。 这话是跟爱德拉说的,爱德拉明显也感受到了什么东西,他凝重地点了点头,手心朝上,火焰变幻着颜色,他手指灵巧地飞动,火焰当即化作五团,分别跃动在他的五根手指尖,光明,扩散开来。 “嘶——” 本来夜无仇一头雾水,他刚想发问却被可怖的嚎叫声打断。他一脸惊恐地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蓦然发现,就在窗帘的背后,有人影直愣愣地杵在那。 第152章(五) “什么人!”夜无仇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吓得一哆嗦,大喝壮胆道。 说实在的,若不是身边有坚硬的靠山,夜无仇自己单独在这种氛围中待着真的很考验胆量,他不掉头就跑已经给足面子了。 风再度将厚实窗帘掀起来,这回三人都注意到了人影的存在。 “大人,我去看看。”爱德拉刚欲前去,却被艾尔拉住。 艾尔道:“还是我去吧,你是法师,近战能力不强。” 艾尔当即大喝,身形好似疾风般欺近窗户,长弓的边刃携带着翠绿的荧光斩落。 “吼——” 空间动荡,波纹肉眼可见,圈圈涟漪看似柔和却拥有狂暴不可逆的力量。 遽然,一张绝非人类,森然可怖的脸张着血盆大口无比贴近地面对艾尔,暴露在三人面前。 艾尔大受惊吓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形落在地面上噔噔噔连退几步。 “这是什么鬼东西!” 夜无仇一哆嗦,惊恐地看着眼前之人,哦不,那个东西并不能称得上是人,骇然可怖鲜血淋漓的面孔耷拉着脸皮,清晰可见的皮下组织生动地呈现在三人眼前。 或许见惯了战场上的惨烈与死尸的各种诡异残忍的死法,几人都本应该早就在心里建设起雄厚的石墙抵挡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可战场是战场,此地是此地,环境对于心里的影响是机极其巨大的,就好比你不能在遍布橙色温暖的灯光家庭成员其乐融融团座餐桌前共度晚餐的情况下,去感到阴森诡异一样。 在这样昏暗却又带着些幽幽光线的场所,几人原本心中便已无形中变得紧张,这突如其来的惊吓竟让他们的心里都“嚯”的为之一颤,无论他们愿不愿意承认。 “保护大人。”艾尔紧紧盯着怪物喊道。 爱德拉火焰四方蔓延,在火海中蛟龙凝聚成型静静地挺立在几人身后。 那个怪物虽说面相可怖,但却无动于衷,这大大出乎几人的意料。 惊魂甫定,夜无仇这才仔细打量了眼那怪物,怪物的左眼珠大的吓人,显然是眼角撕裂所致,而右眼珠却耷拉在外,几根类似神经的丝状物连接其上不让它掉落。 “这个怪物很强,爱德拉小心些。” “明白。能用吼声将你击退,哪怕黄口小儿也看得出来孰强孰弱。” “我觉得我们暂且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看这怪物也没下一步动作,我们也别触其锋芒。” 夜无仇强行让自己稳定下来,因为他知道,他现在不是孑然一身孤家寡人,他现在是掌率成千上万人的圣骑士,说不定日后的权势还会更大。若是自己遇事先慌张到不知所措,那么还怎样带领部下走向更远的未来?这倒是其一,其二夜无仇因天赐机缘走向圣骑士的位置,他是极其珍视的,他打心底没有什么无私的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解黎元于倒悬而后浮名消散投绂归田的崇高精神,他只想保住权位。既为功名心,又为肩担的仇恨,他都必须使自己尽快适应自己就是主心骨的事实。 看着两位商议对策的属下,夜无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他也知道不能贸然做出可能错误的决定,所以思来想去看了看情况凝眉道:“我们暂且退出去。这里有这个怪物,显然不会有教廷的守卫者。” 爱德拉与艾尔对视一眼,皆点了点头,随着夜无仇缓缓后退。 怪物仍然无动于衷,吼完后,仿佛陷入沉睡。 就这样,几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皆是松了口气,他们正准备松懈下来,细微的声音却传入几人的耳朵。 细密的刺啦声让夜无仇毛骨悚然,这道声音让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蚁群聚集时密密麻麻的模样,他急忙转过头四下望去,只见沼泽的泥炭中,正在缓缓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头颅! “快跑!”夜无仇大喊道。 二位将领比夜无仇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俩面容惵惵,毫不犹豫立即带着夜无仇飞向半空。 “呜——” 奇妙的声音在沼泽间回荡,那声音似笛似箫,呜呜咽咽,凄凄惨惨,夹杂着悲戚之情。声音好似催化剂般,正在三人愣神间,沼泽中冒出的人头加快了浮现的速度! “快走!这笛声好似在命令这些怪物!”艾尔大喊道。 爱德拉胸中怒火中烧,想他成名以来,如何曾受过这等憋屈之气?可他又无可奈何,毕竟这些从沼泽中源源不断冒出的怪物的数量多如牛毛,哪怕单体实力不入眼,可量变就是质变! “我们走是得走,不过得给这些垃圾留下点痕迹!”说罢,爱德拉的火焰像陨石坠落,硕大的火球天神降临般轰然砸在泥沼中! “訇!”惊天的声音响起,大片大片的软泥块飞在空中哗哗坠落,下起了泥雨。 沼泽好似被翻了个遍。 “呜呜呜——” 正在爱德拉洋洋自得看着自己造成的破坏力的时候,笛声突然变得急切短促,疾如骤雨,锵锵切玉! “这笛声确实在指挥这些泥沼中的垃圾!” 在漫天的泥雨中,夜无仇大吼,仍然有为数庞大的怪物在源源不断浮现,爱德拉的赫赫攻击貌似连遏制的作用都没起到。 爱德拉瞠目结舌,他表情一滞,信心大感受挫。他不再逗留,操控力量,带着夜无仇极速欲往大部队方向冲过去。 “呼!呼!呼!” 在枯萎的光秃秃的树木间穿梭,左转右拐,速度快的枯木向后流动在三人视野形成灰褐色的画幕。 看着守卫所眨眼便变小,三人都是松了口气。 一而再再而三的突发情况并没有让他们总是保持紧绷的心弦,反复无常的局面立刻让三人再度悬起刚刚平静的心情。夜无仇正飞行间,忽见视野内蓦然闪过灰影,这灰影速度快得让他的视线无法捕捉! 起初,他以为自己疲劳过度出现幻觉,可当他再次看到灰影的时候,他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有情况!有情况!”夜无仇情不自禁大吼。 而与此同时,艾尔身形风驰电掣,翠绿的光芒化作耀刃四散飞射。 “嘭嘭嘭!” 强大的震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但艾尔的攻击一无所获,四周的枯木被击打得木屑纷飞。 “爱德拉,看你的!”艾尔凝眉道,大人,受苦了。” 爱德拉默契地点了点头,二人身形交错,艾尔接过夜无仇在空中翻转腾挪卸着劲力当空停下,使得爱德拉拥有全力以赴的状态去释放范围法术搜捕灰影。 夜无仇在这高速的状态被如此折腾略显头晕,但此时他也顾不得那许多,眼下的情形能保住性命便是极其庆幸的事,他还能奢求什么呢?箭在弦上千钧一发,夜无仇也不是扭捏的黄花大闺女,男子汉经不起这点摧搓何以立足于世? 夜无仇对艾尔的那句受苦了暗觉好笑,虽然他心知肚明艾尔仅仅是客套的下属对领帅的问候,但他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刻却出奇地胡思乱想去假设了艾尔的话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是经不起风浪。 或许这就是高手手下带来的安全感吧。 潜藏的依赖性或许就是儿时孤苦无依的岁月遗留下来的后患吧,夜无仇苦笑着想,自与天玄剑神熟络以来,虽然他总是时刻提醒板正自己身为男人的独立与果敢,但是这种做法时常会闹得自己筋疲力竭,而相反的,他遇事得到天玄剑神的温暖与帮助之时总是会发自内心洋溢着惬意与幸福。 或许,我们生而脆弱,只是生活逼迫我们不得不勇敢吧。 冗长纷繁的思绪压在心头,夜无仇竟忽视了爱德拉与那灰影的战斗。 爱德拉爆蓬的火焰散发炽热的高温,向四面八方威逼过去。整个空间充斥着赭红色,枯木化为齑粉,润湿的沼泽水域瞬间干涸见底。 “出来吧!”爱德拉高喝,法师袍无风自动,涌动的火元素之力层层叠叠,强劲的爆破力直接将灰影逼得乍现原形。 “在那!”黑影哪怕是一顿,也是足以致命的,爱德拉的气息立即锁定其上,黑影若是再遁入无影无踪难以捕捉的地步怕是难上加难。 “嘶!” 那怪物背生双翼,通体呈岩石貌,若是其静止不动还真能和石雕以假乱真。但偏偏,就是这样一副本该待在教堂亦或哪个宗教组织的大堂或者门口的样子,却活灵活现地飞在半空,这种违和感让夜无仇为之一愣。 “这是什么东西。”夜无仇看着突然浮现的怪物呆呆问道。 “大人,这是石像鬼。”艾尔紧握长弓回答道。 “石像鬼?这到底是个生物还是什么?” “按理说应该是生物。这种生物很奇异,我曾浅入沼泽的时候遇见过。之所以说应该算是生物,其实在一定成分上讲,人穿戴盔甲依旧是人,那么石像鬼钻进石像中也应该称得上是生物。因为石像鬼的本体只有拳头大小,这种生物亲近土元素,所以喜欢钻进岩石中操控土元素进行活动。” “哦?还有这等有趣的事?” “大人,所以说从视觉上看石像鬼并非生物,但他确确实实在本质上是具有独立意识的,很奇妙。我们要对名称的范畴加以明确的定义与区分。” “哈哈哈,人在某种程度上讲和这石像鬼不亦异曲同工么?思维是本体,外貌肢体乃寄居之所。思维操控着肢体,就等同石像鬼操控岩石。而肢体却有着自己的极限与肌肉记忆,就好比岩石有着自己的特性。那么‘人’这个名称到底指的是肢体还是思维呢?越说我越觉得这具身体像是捡来的。”夜无仇摆出一副苦笑的神情。 “大人,有邪道修炼便是灵魂出体夺人肉身,占人窍舍。我们真的不能确定自己的本真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全然把爱德拉晾在旁边。 “大人,您快别聊了。艾尔,你快来帮我的忙,这石像鬼太难缠了!” 第153章(六) 进退维谷的局面在艾尔奋起爆发的一箭下打破,石像鬼头领被击伤隐遁在林沼间不见踪迹,数量众多的僵尸浩浩荡荡自水域涌现向三人围拢,而空中方面,黑压压宛如彤云密布的石像鬼铺天盖地而来。 “集合,突围!” 尚还有段距离,夜无仇便焦急地隔空大喊。大部队几乎在笛声初响起的时候,就遇到袭击。 夜无仇正惊险地摆脱一头石像鬼的追捕,他扭头一看,登时呆呆悬浮于半空。不仅仅他如此,就连以艾尔、爱德拉的心智,都为之滞然! 只见千万里的迷雾悄然散去,自此暗无天日的战争,拉开序幕!四面八方无边无际的异物好似浪潮般淹没过来,黑压压的僵尸漫山遍野,好似乌云般遮天蔽日的石像鬼自天穹俯冲,此时此刻,已经完全看不见太阳的颜色,就算偶尔的斗气爆发将其冲散,从缝隙里依旧能看见血色的天际宛如世界末日,绚烂的色调将苍穹撕裂,泥沼中呈现摄人心魄的赤红,天地再无殊别。 此时此刻数千人已与僵尸群和石像鬼打得不可开交,原本伤患在身的将士们吃力地进行反抗,但当他们听到夜无仇的命令的时候,都为之感到亢奋,他们的精神上中流砥柱回来了! 很多将士压根来不及去纵览场面有多壮观,如果他们去看看,那么绝望,来自灵魂的绝望,是不可避免的! 夜无仇的手微微抖着,他所有的念头刹那抛锚,哪怕艾尔与爱德拉为他守护而陷入与石像鬼的厮杀中亦不能让其有丝毫触动。 他的瞳仁在眺望的同时不断反射着浓郁的绝望! 才出狼口,又入虎穴,难道天要绝我?许久,夜无仇抽动地喘了口气,仿佛要将凝结于胸的愤懑与不甘倾吐而出! 多么渺小啊,浮游天地间,终究不过是微茫的芥子。夜无仇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清纯的泪划过他的脸颊。 “大人,我们向哪个方向突围!”弗克洛大喊。 夜无仇无动于衷,发自灵魂的痛让他内心刹那五味杂陈,他脸色变幻最后咬咬牙道:“往玉衡国方向进发!” 弗克洛得令,他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作先锋踏平坎坷,德鲁接应夜无仇三人安全归队后便自觉到队伍的末尾殿后。 艾尔顾左翼,爱德拉镇右翼,形成全面均衡的战力配比,以确保每一个点都不受僵尸石像鬼的破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莫名其妙的就被僵尸与石像鬼包围!”夜无仇边挥剑边不解道。 弗克洛枪出如龙,绽放的枪花四溅飞射,乌黑的僵尸血肆意飞舞如泼墨,他喊道:“大人,我们刚刚在休息的时候,忽然就传来了笛子般的声音,那声音忽远忽近缥缈不定,而这些僵尸与石像鬼便是紧跟着笛声出现的。” 霍杰身姿绰约,赤橙的劲气极其耀眼,就像这无尽之夜的一点灯塔毫光,他无不忧虑地说道:“只是不知这沼泽的深处,到底是怎样一副模样。若是还有万千险阻等待着我们,以我们目前的状态岂不是要尽数葬于此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只管努力,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哈哈好!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法师您不必担忧!”弗克洛豪迈笑道。 “弗克洛骑士倒是看得开!”格雷米手提蔚蓝之刃的骑士刀揶揄道,“阎王给你下请帖,我们绝对不拦着。” “别别别,阎王爷可能就是意思一下,你们要是不救我,我岂不是不识趣?到了阴曹地府那也得受鬼白眼。”弗克洛大笑,经历了生死磨难,他与格雷米已经彻底冰释前嫌化敌为友。 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霍杰凝郁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他逐渐发现这些游侠剑客将军豪杰自战争中领略到的豁达的观念正逐步地影响着他。 或许这是一种好的迹象。 但无论如何,做好眼下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这样想着,霍杰挺身如椽目光坚定,在元枢星鉴与梅林徽章两件神奇的助力下,披靡捭阖大杀四方! 夜无仇不敢让他们悬浮空中去看看他们所要面临的,他怕绝望的情绪一旦出现,丧心病狂的崩溃成为他们最后的祭礼。与其在绝望中溃退,不如与希望中诞生!在希望中战死,达成对生命与理想的崇敬! 罢了,罢了,他看了眼满脸苦涩的艾尔和爱德拉,当时发出歇斯底里的疯狂咆哮,举剑一往无前冲向僵尸! 队伍如梭子般,狠狠地插进僵尸群中,散发腥臭的僵尸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刀光剑影,佳期如梦,飞溅的红黑色血液中,时间仿佛凝滞,又仿佛眨眼流年,夜无仇贴在弗克洛旁边奋力厮杀,手中的圣骑士之剑散发圣洁光辉,这光辉斩在僵尸身上有如沸汤泼雪,很多实力不济的低等僵尸当即便被灼烧净化成灰烬。 就这样,数千人队伍深陷重围,奋力厮杀,向那遥远的玉衡国方向,进军! 就在夜无仇的部队于绝境中拼命推进之时,在他们的后方,一根枯木枝上,两道身影纹丝不动地伫立,若不是他们开口说话,只道他们是死物。 “他们向里面进发了。” “真的是黎明的宽恕!不可思议。” “黑暗祭祀们应该已经得知这个情况了,他们会尽快赶回来,无论他们现在手中忙着什么事情,都抵不过黎明的宽恕的事情重要。只期望牧尸者能尽可能地拦着这队人马,只要一位黑暗祭祀能赶到就能夺走黎明的宽恕,那么我们魔渊神殿便可突破神禁向迈恩瑞的伪君子们报仇雪恨!。”声音凶狠凌厉,怨气极重。 两道身影。一道身材魁梧,面如丧尸,一道浑身岩石貌,背生双翼。赫然乃夜无仇先前在守卫所遇到的丧尸王与石像鬼头领。 …… 最贴切的,是于绝望中诞生! …… 月明星稀,朦胧的夜笼罩着这片沧海桑田千万年来风起云涌的大地,多少沧笙踏歌的故事随着着盘亘天穹的长风如泣如诉,向世人展现了一个有一个壮丽又悲哀且弥漫着厚重尘埃的历史画卷。 让我们将目光从壮阔的山河万里聚焦到璇星帝国南部藩属国玉衡国的边界,那里茂林修竹,景色宜人,夜色掩映间是说不出的风流佳韵。 潺潺流淌的小溪波光粼粼,月色的皎洁在其上熠熠生辉,整条溪水看上去就像一条铺在林涧的绫罗绸缎。 小溪旁有一个村庄,庄子里几百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这个村子今夜显得有些异常,夜已经深了却还是灯火通明。 一群少年在大人的围拥下松散地列队。 ”玉衡国皇家学院开始招生了。”一个老头站在村子前空地的较高处说道。 ”村长,我们全村十岁以上十五岁之前的孩子都在这儿了,您看谁去有希望被录取呢?”旁边有壮汉问道。 老头捋着山羊胡笑眯眯地对孩子们说道:”玉衡国皇家学院是往国家运输武备人才的基地,如果能有幸进入其中,那简直是前途无量。孩子们,拿出你们的热情,我们村子决定公费出资选出两个名额去参加学院的选拔。“ 老头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但是少年们却毫不领情,有的和小伙伴挤眉弄眼嬉戏玩耍,有的则昏昏欲睡。 但是老头不以为意,他仍自顾自说道;”孩子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拿出你们平日练武积累下的功夫,展现出来,头两名的便可得到这宝贵的名额。“ 经此一说,少年们各自的志向立即便可他们各自的眼神中看出来。有的少年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芒,他们的眼神憧憬又炽热,翘首以盼急切地盯着村长。 “想去参加入学选拔的请出列!” 稀稀拉拉只走出来十数人。 “其他人怎么回事,难道去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吗?”村长见到这种场面脸色才有些尴尬。 “村长,您可别夸大其词了。冲您那话的意思,就跟这玉衡国皇家学院有多好考似的。”一个少年双手抱着后脑勺,一脸不屑道:“您可就别懵我们了,我们都不小了,若是我们这弹丸大小的村子都能取得入学名额,那么这皇家学院也不咋地嘛。” “就是,就是。”少年的言辞得到很多人的认可。 老村长脸色涨红,他看着这顽劣的少年言语有些结巴道:“岂不闻宰相起于州部,猛将发于卒伍……唉,算了算了,那么你们就连免费去外面的世界逛一逛的心思都没有吗?” “去逛一逛?有那时间我还不如跟村东头磨豆腐的女儿阿娇沟通沟通感情嘞。” 这群少年听到此话,顿时起哄,少年们似乎也是故意刁难可怜的老村长,场面一时间难以平复下来。而家长们也似乎不太愿意因为这种毫无希望的事来管束孩子,只能默认他们的行为,少年们由此就更加撒欢地闹起来。这深夜由村长召开的集会此时变成了闹剧。 为数不多的少年与村长一起,摇头叹气。 就这样,原本平静和谐的美妙夜晚,小村庄里上演的无关痛痒的闹剧,忽然被一阵嘈杂声打破。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中断了思维,齐齐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沿着河畔,一支队伍正向这边走过来,因为是在夜晚,光线很不充足,所以很难看清那支队伍的具体情况,只能隔着黑夜模糊看到他们的轮廓。这仿佛是一支百人左右疲惫至极的队伍! 村子很长时间没来过外人了。这里就像一个世外桃源般,虽然环境很优美,土地很肥沃,可进入这里的道路却很难寻找。这帮人是从何而来的呢? 队伍走得很慢,但好在村子里的人有足够的耐心与好奇心,就这样,他们缓缓能看清来者的面容以及其他细节了。为首的人虽然脸庞肮脏不堪的,但仍能看得出他很年轻,虽说他的眼眸中充满死寂与狠历,可仍有其他的特质使得这双瞳仁散发无与伦比的魅力。 队伍缓缓走近,为首的年轻人环顾,旋即走到老村长的面前道:“您好,我们是白虎镖局,我们在押镖途中遭遇劫匪流落至此,请问您是否可以给我们提供些住宿条件,钱财所费不赀。” 少年散发的气质让村子如坠冰窖,仿佛少年的周围便是修罗地狱。 老村长本就是那种性格随和,且性格稍显懦弱的那种人,一见到陌生的且气质非凡的面孔竟显得有些慌张,他连忙说道:“这……恐怕有些不妥吧。鄙村房舍有限,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向下觑去,只见少年的双手缠着的白布似乎被什么黑色液体浸染,显得腥臭而肮脏。 少年的面庞并没有因为村长的拒绝而有所变化,他冷冷地向傍边人示意一下,旁边高挺鼻梁金发碧眼的魁梧男子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手中放着一个物件。 老村长定睛一瞧,登时受了一惊,只见那个物件是块拳头大小金灿灿的金子!金子的价值无论在何处何地都是极其贵重的,更何况如此大块的金子! 老村长旁边的人呼吸立马都变得粗重起来。这样看来,这个村子也并非完全与外界毫无瓜葛,他们对外界流通的货币同样具有渴求。 “这……”老村长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 “村长,你看,我们还是腾出几间屋子给他们住吧。”村长旁白的大汉盯着金子费力地咽了口唾沫。 “那谁的房子腾给他们呢?” 少年静静地看着他们商议,接着双目闭紧,仿佛不愿意多看一眼。只见全村的少年以及大部分成年人全都看向自己,他阴森的气质让所有少年哆嗦不已,但他还是极为勉强地道:”打扰大家了,今夜误打误撞来到此地,打扰你们的盛会,无意冒犯还请见谅。我们镖局在此休整一天便会离去,不会给大家造成太多麻烦。“ 声音嘶哑,不堪入耳。 就于此时,村长和旁边的人终于商议出个结果,旁边的汉子笑眯眯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们跟我来。不过这金子嘛……“ 少年冷笑,旋即痛快地将金子塞了过去。 那汉子犹豫一下,便将金子众目睽睽之下拿到村长那里,并且扬声道:”大家都看见了哈,我们村天降贵客,他们给的住宿费用全部都交给村长从公处理。“这样说完,汉子眉开眼笑点头哈腰道:”你们跟我来。“ 第154章征途急翻行戎稿 料理浮生人未歇 ”这就是你们的住所,我自己的家。您们看看可还满意?我跟你们讲哦,我家可是这个村里数一数二气派的呢。您叫什么呢?“ ”我叫夜无仇。“夜无仇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屋子,那屋子不过是用石头随便垒成的,堪称简陋,和气派丝毫沾不上边。 ”无仇小兄弟,您看,我这个房子可是全村最气派的,是不是……“大汉笑眯眯道。 ”嗯?“夜无仇正奇怪于大汉的话,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旁边的弗克洛却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差不多得了,小心胃口太大撑死你。“ 夜无仇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是在讨小费啊,暗觉好笑,他摆摆手示意弗克洛道:”无妨,再给他点钱财打发了。“ 弗克洛无奈地只能额外从包裹里取出并塞给他一小块金子。 汉子喜笑颜开。 ”既然受了我们的钱财,我们的要求你能满足吗?“ ”您请讲,有什么要求包在我身上。“ ”我不希望在我们休息期间有人打扰,你能做到吗?“ ”这还不好办,包在我身上,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没用,您就放心休息吧。“ 听着汉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语气,夜无仇稍感心宽。 队伍安置下来,在土炕上,草席露天铺着的地上,很多人连收拾整洁都未来得及,便沉沉睡去。夜无仇看着他们迥然不同的睡姿,以及无一例外都拥有困顿且酣然的面庞,心里万千情感在脉脉涌动。 夜无仇热泪盈眶,他打量着一张张可爱的面容,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在沼泽里经历的人间地狱,两相差距触目惊心,强烈的情感冲击让夜无仇心中郁然凝结。如鲠在喉的情绪是一面凸透镜,它将重如山岳的责任感映射到经历的底板上,这使得夜无仇在悲欢交集中,找到了拼搏的另一个原因,一个在他人生漫漫旅途中散发性灵的熠熠光辉之理由。 无论他们来自哪一个种族,无论在此之前他们与我有着怎么的难以逾越的鸿沟,此刻,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我的兄弟! “大人,您快休息吧。在沼泽之中您带领我们勇克难关不畏险阻,您承受的压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您好好休息,未来的路还需要您带领我们继续前行呢。”弗克洛满怀担心道。 其他人随声应和,劝夜无仇快些休息。 夜无仇摆摆手,他扭头看向身后四位自己的得力大将,露出笑容,他说道:“你们陪我去外面走走吧。霍杰,你在屋内照顾灵畅,这可怜的小妮子跟着我们遭这等罪,当真令我有愧于心啊。” 霍杰摸着霍灵畅滚烫的额头,疲倦的脸上涌现出心疼的神色,他对夜无仇点了点头。 皎洁的明月氤氲蒙蒙,剌剌的边刺像是发生了毛细现象,一滴琼浆玉液浸染了墨蓝的苍穹。 六人缓缓踱步在院子中,宁静祥和的夜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和谐。倒嚼的老黄牛晃动着尾巴驱赶蚊蝇,这个老家伙不紧不慢地看着几人一眼,低低地发出哞的声音。 “百人的队伍就剩下这二十多人。”夜无仇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其神经的拨弄。 “大人,您也别太感伤,代价虽大,但成果确是显而易见的,我们成功的走出了那片沼泽!那片连教廷都讳莫如深的沼泽!不得不说,我们完成了一个壮举。”德鲁粗犷的声音响起。 夜无仇仰面朝天,眼泪肆意地在脸上流淌,他嗫嚅道:“或许以后的我终究会变得坚强到漠视生死,但请你们记住今天痛哭流涕的我。一切为了所有在沼泽里勇赴黄泉的英灵,更为了陪伴在彼此身边的人!” 星辰大海,总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夜无仇正是踏着无数同伴的鲜血,创造了这项看似不可能的奇迹!于绝望中诞生,于黎明中献祭,夜无仇于沼泽中率领队伍硬生生撕开一条修罗道,此时此刻,这是一支从地狱走出来的用鲜血浇筑的队伍,这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钢铁雄师! 夜阑人静,晚风习习。 夜无仇躺在草席上,浑身酸疼不容许他随意动弹,所以他也不能轻易辗转反侧,空有满腔的思绪在沸腾燃烧。无边的舒适从四肢百骸涌上来,他从未料想到,自己有一天光是躺着便能觉得无比幸福。 他双手垫在脑后,从微敞的窗户向外望去,夜空是如此的宁静祥和。村子外边的聚会似乎是散了,没有一点除却自然之音额外的嘈杂声传来。 “如果璀璨是生命的常态,那么寂静便是永恒的归宿。生命的本质,便如这夜空吧。”夜无仇目光中满是憧憬。 “生命归根结底,到底还是场旅行。旅行的风景或许会让人有所获得,旅行的意义或许会使人心向艳阳,但若是放弃这些心浮的万宗意象从根源来看,旅行便意味着鞍马劳顿奔波疲命,是舍弃身体安逸的行为,这便是生而为人最本质的凄凉寂静吧。”霍杰的声音似梦呓般传来。 “灵畅怎么样了。”夜无仇微微一笑,转移话题。 “灵畅睡了,很香甜。可是她的体温还是未完全退去,真令人担心。” “那就好。” 两人陷入了沉默,他们各自想着些自己的心事。 “无仇,那日在迈恩瑞城中与大祭司对峙之时说得话,确是有些伤到灵畅了。你什么时候解释一下呢?” 夜无仇没有做声,就在霍杰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才突然道:“灵畅是个单纯且正直的姑娘,她还年少,阅历不够很多事不明白,因此她对我的心思也是未知的。我们何苦跟一个孩子这样较真了?若是她对我有一些情感的话,那最多也就是妹妹对哥哥的崇拜,仅此而已。” 霍杰没有做声,回答夜无仇的,是一阵轻微的鼾声。 睡得可真快,夜无仇苦笑道。他扭头看了眼蓝镖头冰肌玉骨秀色可餐的容颜,又撇了眼薛可琪妩媚妖娆的身段,他缓缓闭上眼睛,在温柔的凉飔中,意识飘忽抽离,有种堪堪入梦的感觉。就好比在风和日丽的湖泊中游泳,忽而浮出水面,又忽而潜进水底,通透与梦幻间的交替就是此刻夜无仇清醒与迷离的更迭,在变化中臻入佳境。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泣涕零落,泪眼婆娑。年岁易逝,逝不可追。朝暮竞渡,惵惵瑟瑟。 就在夜无仇浅浅入梦尚未睡沉之际,一阵细微的异样声音传入耳畔,这让他猛然惊醒侧耳倾听。 “嘘!小声点,走路不能轻点么?这些人富得流油,若是能得到他们的财产,我们还种什么田耕什么地,直接享福去!你们若是这次让你们几个笨手笨脚的给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个声音?貌似是这间屋子的主人那个大汉的。因为隔着不近的距离,而那人又刻意压低声音,这使得夜无仇不敢确定。 “我们何不真刀真枪跟他们干,然后光明正大地抢过来。我们为何要干这等苟且之事?” “你放屁!这些人自称是镖局的,那镖局便是专门为人的货物保驾护航的,若是没点本事他们怎么会干这等危险的行当!你没看见这群人个个都是煞气缠身,一看便是刀尖舔血的主,如何惹得?” “那你这话说的,偷人钱财不就是惹人家么,俗语云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这还不如光明磊落点。” “你榆木脑袋啊!老子又要钱又要命,二者兼得!” 夜无仇又仔细倾听半晌,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屋外的墙角下。 夜无仇朝土炕下面的草席上扫了眼,只见四位将领皆是清醒着的,外边的人惊动了屋内的白虎镖局却浑然不知,仍以为天衣无缝。 夜无仇见此情景,大感兴奋,他心中正忱度着这些人要以什么方式行窃,结果就令他忍俊不禁。这些人竟然爬到屋顶上,欲以钓钩行窃。 轻微的咣当声后,夜无仇只觉一束光线打在眼睛上,他眼睛眯开缝,发现屋顶的瓦片被拿走一块,月光穿孔成柱。 而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那当口,正是那个大汉,这间屋子的主人! 偷窃偷到城隍庙上,那还了得,当真不知死活。 第155章(二) 屋顶的窃窃私语让清醒着的几人皆是哑然失笑,不一时,只见一条细绳自屋顶放下,绳索垂下这端绑着轻巧的铁钩。 因为夜无仇一行人扮演的是押运货物的表镖师,若是不携带包裹未免令人奇怪,所以夜无仇便将少量钱财用包裹装起来随身携带。 毕竟,储物戒指这种高端物品是极其稀有的。 包裹放在炕沿的位置,几人眼睁睁地看着绳索堪堪在包裹旁边蹭了一下却未能将其勾起。上方传来低低的咒骂声,绳索蹭蹭蹭地被提了上去。过了一会,屋顶的人揭下另一瓦片,绳索再度垂下,颤颤巍巍的钩子左摇右晃,几次都是将将得逞。 在无数次的尝试之后,就在夜无仇等人的困意再度涌上来的时候,终于,屋顶上的人如愿以偿,铁钩搭在包裹的系结上,他惊喜的发出“噫”的一声,连忙将绳索向上提。 爱德拉忙欲施展法术阻止,却被夜无仇制止。 如此这般,头顶上瓦片被重新盖好,偷窃者欢天喜地地走远,爱德拉这才问道:“大人,就这么任由他们离开了么?” “明日即严惩,我们还是快点休息。先不说那点钱财算不了什么,就算是贵重物品失窃,有那么几个身手通天的强者在,那窃贼还没何处遁形?再者说,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娱乐一番,也好遣散生离死别的哀伤。”夜无仇笑道。 “大人意下如何?”弗克洛追问道。 “明日自见分晓。” 温柔的夜饱含着月光的轻语与星子隐匿的赞颂。人生有伏才有起,在经历了沼泽里的人间炼狱生死考验后,夜无仇空前感到了幸福。他睡得格外香甜。 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夜无仇被外面嘈杂声吵醒。 “怎么回事?”他揉揉惺忪睡眼,望向窗外不满道。 队伍里大部分人都也是被吵醒,皆发着牢骚。无奈之下,夜无仇轻轻拍打面庞使自己清醒,起身走出院子。 清晨的空气在鼻腔中逗留,通透的爽朗贯通胸腹,夜无仇感到自己经络四通八达回环连绵,生生不息的真气从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涌向气旋。 有进境了。夜无仇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回头一看,只见队伍里剩余的人悄无声息地在自己身后列队完毕。 “报告圣骑士大人,我军二十五人集合完毕!”看见弗克洛一身戎装,英姿挺拔的模样,夜无仇心中暖意洋洋。 他目正神肃扫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最后停留在一张俏楚伶俐的面庞之上。这张美好的脸的主人站姿虽然有些蹩脚,气质亦与军人不符,但她仍尽力做好。 夜无仇心中微疼,他语气不自觉地轻柔几许道:“灵畅,你感觉如何?烧退了么?” 霍灵畅小脸微微上扬朗声道:“报告圣骑士大人,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夜无仇感觉自己心中百味杂陈,看着如此娇柔的女子却有此强忍病痛的魄力,他当下大喝豪迈道:“好!今日我们的任务,便是要抵达玉衡国的灵烛城,大家坚持坚持,我们在灵烛城再好好休整一番。” “遵命!”众人齐声道。 院子里的动静似乎吸引了村民,陆续有村民过来向里面张望,而这房子的主人那个大汉也是在这时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笑呵呵道:“哎呀贵客,您们昨夜睡得可好?” 夜无仇与几位将领相互对视,他们对大汉昨夜的行径了然于胸,当下都是冷笑不止。 夜无仇回之以微笑道:“我们休息得很好,谢谢你提供的住处。只是唯一的缺陷在于……” 夜无仇摆出一副苦恼的神情。 大汉忙问道:“贵客有什么事么?有话但说无妨。” “我们的包裹丢了!”夜无仇叹了口气,他暗瞄了眼大汉的神情,接着道:“包裹丢了倒是无妨,我们亦想不起是何时将之丢失的。若是包裹丢至荒山野岭到还好说,你知道的我们不差那点钱财。” “是,是。”大汉连忙点头,满脸好奇欲知下文。 夜无仇故意买了个关子,那大汉却显得急不可耐道:“贵客,为什么丢在荒山野岭就好了呢?” 夜无仇故作神秘地看了眼大汉道:“因为被人捡了去会害人性命的!” 大汉被唬得一愣。 夜无仇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是有人为此而送命,岂不是折我等阳寿损我等阴德?人命贵重,轻易不可伤,可这是我等无心之失,只望若有人为此丧命,他在黄泉地府不要告我们的状。” 大汉小心翼翼问道:“贵客,若有人为此变作鬼魂,想必他也不会怪你。但是恕我冒昧,请问那包裹为何……为何会伤人性命?” 夜无仇表现出犹豫的神色,最后索性道:“告诉你也无妨,那包裹是我镖局专防盗窃所设的防范,包裹内侧被毒液浸泡,这种毒名曰噬血寒菌毒,此毒无色无味却能让人中毒于悄然之间,数日之后全身脓泡,寒冰侵体,血流逆行,令人暴毙而亡。” 夜无仇说至此,似乎都能看到大汉的额头若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汗珠。 “好了好了,时辰到了,我们也该走了。那些过去了的,就不要为之徒劳伤神了。”夜无仇摆摆手,并与将领们递去满含笑意的眼色。 言讫,队伍鱼贯而出,走出院子,只剩下大汉一个人呆呆立在原地似乎失了神。 “大人,您这对他的惩罚,真是高明啊。”弗克洛低低跟夜无仇道。 夜无仇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料到这人这样好骗。他若是能挺过数日的心理压力,那是他的本事,钱财予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行走在泥土道路上,不一时便来到村口的开阔地。而至此,他们也明白了嘈杂声的来源。 只见两位少年收拾驴车的同时他们的家人以及亲朋好友邻里乡间依依惜别,村长眼含泪花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偷偷抹了把泪,高声道:“孩子们,祝你们功成名就荣归故里!” “尊敬的村长,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两名小兄弟要去干嘛。”因为整夜充斥在祥和的氛围中,夜无仇心中因杀戮与离别产生的浓郁的阴翳并没有存在于他本就晶莹剔透的乐天派心中存留多久,他语气和善好奇地问道。 老村长抹了抹婆娑的双眼,他说道:“玉衡国皇家学院这不是招生了嘛,我寻思就让这两个孩子试一试。” “现在就出发是吗?” “是的”。 “相遇一场即是缘分,何不让他们随我们同行呢?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村长听到此话,脸上涌现出欣喜的神色,他转而将夜无仇的意思转达给两位少年的亲戚。 “你们不会图谋不轨伤害他们吧!”有人这样嚷嚷道。 夜无仇微微笑着,掌间雷弧涌动。区区手掌方寸间便给人一种雄浑到令人心慌的压迫感,这种切身体会的直观感受让这些毫无武功傍身的村民脸色大变,这个时候,哪怕眼光再拙劣,也知道夜无仇的修为境界远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可以媲美的。 “我若是想对贵村的少年图谋不轨,那么我的实力会促使我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达成我的目的,大家尽可放心,我们和他们二位只是单纯同行罢了。”夜无仇手掌摊向站立在驴车旁的两位少年。 有这一手震慑,村民始知夜无仇的动机是单纯的,因为像这样的高手皆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若是他有图谋不轨的目的,又怎会费此周章? 夜无仇看着眼睛发亮的两位少年,忽然有种亲切之感。彼此年岁相仿,朝气蓬勃,同为向着理想与远方负重前行的人,无论他们实力天赋如何,在精神上都有同出一脉的流通感。 夜无仇知道,两位少年或许很羡慕自己的手段与地位,毕竟自己在成为圣骑士之前,也无数次地憧憬日后飞黄腾达君临天下的场面。虽说如今只是个流离失所的落魄圣骑士,可有着绝对服从听候差遣的属下显然也属于年少梦中的旁支或者说基石。 小有成就对于一无所成来说,就是意气风发!跻身巨擘功绩斐然对于稍有得志来说,就是气度雍容! 差距决定精神面貌,而这精神面貌,不就是一世为人毕生追求的东西么? “不自谦地讲,你们不要见笑。你们大不必妄自菲薄地去羡慕他人,谁不曾从卑微的底层爬起,而谁又能一步登天呢?我们的大法师霍杰先生,想当初在客栈里当得一手好伙计,谁能想到那时的他会变成如今有这番成就?” 眼见着夜无仇颇为健谈而且语气和善,二位少年都是缓和下来,他们心中的距离感消弭了不少。 “无仇说的对,我们都是除了青春别无长物的人,若不在青春岁月里有所作为,等到暮年悔之何及!” 二位少年看着和善的两人微微一笑,百倍的信心在他们心中滋长。 “走!” 夜无仇豪迈地挥了挥手,二少年欣然点头,众人将欲开拔,却忽闻后面有呼声。 夜无仇听见这道声音嘴角涌上笑容,他对弗克洛道:“很显然,那家伙的心里抗压能力还有待提升啊。” 弗克洛笑道:“我想他会改过自新,再也不会做梁上君子行偷窃之事,这是最好的局面了。” 只见大汉由远及近呼哧呼哧地跑过来,还未等靠近夜无仇周身几米,他便噗通地跪在地面上。 “贵客,您的包裹是我偷的,我罪该万死。”大汉满脸汗渍也顾不得擦,他说道:“但是我还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吧。” 话语说到最后,他竟带着哭腔。他从腰间扯下布袋,双手奉上。 这一切都在夜无仇意料之中,符合人之常情,所以夜无仇也未做其他动作,只是缓步而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大汉的心上,惹得他冷汗直冒。 “既然犯错,就需得付出代价。也罢,看你还算真诚,吃下这枚丹药,自此老实做人。”夜无仇扯过包裹转身而去。 第156章(三) 灵烛城外有着广袤的森林,这森林虽说规模上与和断天山脉的不可同日而语,但仍有着不可小觑的规模。 当夜无仇踏在微软的泥土上,深衷难诉,他的思想仿佛回到了半月前面对狼王时的场景,银河迢迢,繁星环绕,仿若有上古之神的低语在耳畔回响。亡灵海涌,挡者披靡,猛士慕容,死生大义,所有的元素勾勒出宏伟壮阔的景象映射在夜无仇的心中经久不息。如今踏入森林中,颇为熟悉的画面,恍若隔世,于真切中多了些陌生的距离。一切的一切,在激流勇进繁华盛景之时还未觉察到什么,但是在帷幕将落告一段落之时,蓦然闯入胸怀的是荡气回肠的萧瑟与崇高。 “也不知道慕容将军如何了。”夜无仇提起这个名字满怀敬畏。 霍杰叹道:“这是真正的英雄啊。” 弗克洛等人好奇,问着慕容沉疴的事情。待他们得知慕容沉疴以身犯险舍生取义的时候,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汉子都抱着惺惺相惜的态度。 “这一路上,我们不断在得到,不断在失去,如果这便是人生的意义,那么该是怎样的悲欣交集?慕容将军生死未卜,众多圣殿骑士慷慨赴义,黄金巨龙王惨遭囚禁,在沼泽中眼睁睁看着兄弟们陈尸沼泽,永远留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猩红世界里,我心何忍?” 夜无仇因此而心中感触颇深,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风雨飘摇的心因暂得片刻安生而苦楚良多,他漫无目的地四处观望,边走边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扭头,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 “维德斯,我有个问题想想你了解了解。”夜无仇道。 维德斯跟在薛可琪的旁边亦步亦趋地走路,他对她仍保持着垂涎三尺的爱慕,他正插科打诨间,忽听闻夜无仇叫他的名字,他诚惶诚恐地看向夜无仇。 维德斯之所以对夜无仇的态度大为改观,着实因为这短短的数日,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内心承受的是世事剧变的幻灭,维德斯不得不以刷新过的视角看待众人。 “我们刚到迈恩瑞的时候,看见圣骑士之剑。你为何唤其为‘黎明的宽恕’?这个名称不但从你口中出现,在那个圣女亦是同样出现过。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维德斯听闻此话,陷入了沉默。 “若是此事涉及到秘辛,那么我们私下谈也可以。毕竟,圣骑士之剑也可以说黎明的宽恕现在是属于我的神器,我有权得知关于它的任何信息。” 夜无仇将其拉至稍远的地方,维德斯痴痴地看了眼夜无仇,随即他说道:“圣骑士大人,我并非有所不愿以实情相告,但此事却有颇多忌讳。我祖上遗留下来的命令,我不敢随意更改。” 夜无仇凝眉不解,转念一想道:“你的祖上,是……” 维德斯恭敬地深深俯首,丝毫没有纨绔的表现,这让夜无仇对他刮目相看。维德斯说道:“尊敬的圣骑士大人,我是远古光明族的后裔。” “远古光明族?”夜无仇重复道。 “是的,年久事远,就连我这个族人对自己家族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圣骑士大人,您的这把圣骑士之剑便是一切的开端,因为我族自祖上流传下来的族命,其中有一句便是追随‘黎明的宽恕’便可找到黎明的曙光。” “这是怎么回事?圣骑士之剑名唤‘黎明的宽恕’?这有什么特殊寓意?” “大人,您听说过圣魔剑么?” 夜无仇心中大惊,圣魔剑他又怎会不知道?当年天地大劫难,三十把剑应运而生成为救世之匙,其中十五把若昼之炽,便以圣剑命之,其中十五把若夜之森,故以魔剑命之。而天玄剑神交托给夜无仇的赤血残云,便是魔剑中的一柄! “圣骑士之剑难道是圣剑么!”夜无仇忽然意识到,为何在当时的情景下,赤血残云会与圣骑士之剑产生莫大的共鸣,原来缘由归根在此! “大人,我维德斯为以前对您的态度道歉,我有句话想对您讲。” “请说。”夜无仇的胸口还余留着震惊。 “请您允许我跟随您鞍前马后为您效劳,这样即为祖宗遗命,又为我心中对未来的憧憬!请您接受!” 如此说完,未等夜无仇有所反应,维德斯刷地单膝跪地。 灵烛城内,铺肆俨然。 一行人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耳所闻目所及便是商家的吆喝与热闹繁华之景,温和的天气更给街道添了几分生机。 由于怕过于显眼引人注意,夜无仇让所有人全部换上东方风格服饰。而事实证明,他的这个未雨绸缪的决定颇有先见之明,灵烛城内的民众都是地地道道的东方且带着玉衡国地域风格的人,与之纵是衣装风格稍有迥异,但也不至于跨越山遥海远般有着两极对比的差异。 但是精灵矮人的容貌与人类还是有差异的,纵算队伍里大多数人是人类,但也都是金发碧眼高鼻梁的西方血统之人,这样一队奇怪地组合走在街上还是相当引人注目的。 自玉衡国边界深山老林的小村庄里走出来的两位少年瞪大眼睛看着外面的花花世界,每一件事物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新奇的,哪怕桂花糕红豆冰粥等民坊小吃,亦或者带着牡丹花纹的油纸伞供孩童玩耍的五颜六色的小风车,这些习以为常却又极具地域特色的小玩意,都有足够的吸引力。 “怎么了,喜欢吗?喜欢的话大可去买。”夜无仇这样问道,但随后,他觉得这样的语气似乎高人一等与他的习惯不符,旋即欲将这种现象圆润地掩饰过去,他说道:“这些小东西在当地都是十分常见的,物美价廉,你们日后若是有机会大可现在这个机会颇多的时代大展拳脚,喜欢什么便买什么岂不美哉?” 两位少年羞赧笑着,不作甚答话。 “莫要羞涩,天气炎热,大家也怕啥口渴,来!我们去喝碗红豆冰粥解解暑!” 大家一片叫好的声音。 鬻卖的店家是一处二层小阁楼,伙计见二十多个人集体而来登时吓了一跳,虽然大家都是有说有笑并无恶意,但架不住人多啊,人一多便显得气势逼人。 “各位客观,您们有何吩咐。”店小二小心翼翼道。 夜无仇往店里觑去,只见里面人满为患。他对店小二无奈道:“生意火爆啊。里面还有空位置么?能容得下我们这些人。” 店小二探头探脑看向直拖到街心的队伍,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客官,这实在是没有位置了。您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的状况。” 夜无仇没表态,弗克洛却发作道:“让他们都走开!我们大人来此,你如此怠慢该当何罪!” 弗克洛这个汉子在迈恩瑞的时候就有些霸道,此时追随了夜无仇更是脾气与秉性冲着维护夜无仇的目的发展,今天遇到这样的状况自然是显得盛气凌人。 但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年代,夜无仇对其做法只能是默许的同时保证不太出格。 店小二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只是个店里忙活的伙计而已,何曾见过这阵仗?弗克洛乃绝顶高手,气势自然非凡,只见店小二突如其来地哆嗦,支吾不知所措。 门口的动静吸引了店里的人的目光,夜无仇拦着弗克洛道了句“算了,这点小事犯不着为难人家”。 弗克洛怒视了眼店小二,这才退到夜无仇身后。 夜无仇刚欲说两句安慰被吓坏了的伙计几句,眼角余光却觑见店里的数人起身离座,向这边走来。索性,他也不顾店小二了,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这几人脚步暗藏杀机来者不善。 “无仇,小心。”霍杰低低提醒道。 “好大的阵仗!不知你们是何方神圣,竟到此处撒野!”这些人为首的是一青衣女子,身段窈窕,头戴斗笠,腰配长剑,典型是女侠剑客装扮。 “我为我兄弟的冒失道歉,我兄弟一介武夫,所做之事确实有欠妥当,女侠且莫怪罪,我们这就离去便是。”夜无仇诚恳道。 弗克洛愤愤不平,却碍于夜无仇脸色没有发作。 “哈哈,你这样说来不觉得可笑么?你既然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行欺凌之事,更可气的是你那兄弟竟然要这一屋子人都离开!是可忍孰不可忍,就让你的这位异族兄弟和我过两招,让我看看他有什么底气如此狂妄!”女子话语铿锵有力,似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夜无仇拦着跃跃欲试的弗克洛,他心里清楚的很,若是任由弗克洛出手,那么眼前这位女剑客还哪有命可活?自己若是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当真和恃强凌弱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别无二致了。 “女侠,你看我的道歉已经很诚恳,您就放我们离去吧,我们会给店小二补偿的。” “不行!”女子大喝一声,他身后的统一服饰的人涌上来,呈半包围之势。 无奈之下,夜无仇思量片刻,旋即扭头看向刑严,剑客刑严会意,挺身而出施礼道:“尊敬的剑客,请赐教。” 刑严性子机警有锋淡泊名利,成熟稳重每件事分寸把握得特别好,虽说他的实力水平不及弗克洛,可夜无仇更器重他。 “你也是剑客?这是你的剑?”女子惊奇问道。 刑严风轻云淡,长剑出鞘,他的剑只是由劣质的黑铁所制,普通得有些简陋。 “你确定用这个来跟我交手?”女子又问道。 刑严微微笑着,默然不语。 女子寒锋敏锐,略带冰晶的冻气立即使得周围的空气温度极速下降。 “喝!”女子率先出手,剑刃未至,剑芒先到。刑严手腕扭转,铁剑调转剑锋横势上架,“滋——”凌冽若寒冬腊月的温度凝结而成霜雪攀上刑严的黑铁剑。 刑严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涌上笑容,只见他手腕微不可察地抖动,斗气的光弧轻轻将女子隔开,随后,他的剑快到如光影交替,只见黑铁的颜色忽上忽下形成黑色帷幕之时,刑严的剑终于戛然停止! 女子的斗笠前遮容的纱块块碎落,女子的真容暴露出来。 而这一切完成之时,女子的剑前探,去势已尽尚未来得及回。 “这……怎么可能!你是什么人!” 女子面如娇楚,此刻大惊失色道。 第157章(四) 女子生得英武果敢,双剑飞云鬓,流盼显英姿,整个人的气质当属女中豪杰。 刑严做完这一切,没有多余动作,拂袖收剑,退半步站到夜无仇的身后。 夜无仇微微欠身道:“女侠,多有冒犯请多担待,我们即为所做的道歉,您也就莫要追究太多了。” 女子仍满脸震惊似不相信眼前所见,她身后的服饰统一的人亦皆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夜无仇对他们不作理会,当即留下点钱财当做店小二的补偿,便欲离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境界的剑客定然不是无名之辈吧。”女子的声音遥遥传来。 “闲云野鹤,天地逍遥,浮名与我若过眼云烟,阁下何必如此问呢?”刑严慵懒的声音回应道,此时,他们已走至街心。 “若你们还在玉衡国,我想我们还能再相遇!” “那就有缘再见!”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人群围观,当他们看到刑严剑影绰绰肉眼无法捕捉的时候,便知道遇见了绝顶高手,所以人们用着敬畏的目光看着队伍消失在街角。 “那个女子看起来很有背景。” “大人,为何如此说呢?”刑严道。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么?心如明镜的却反问起我来了。”夜无仇哈哈笑道。 刑严眼带笑意道:“她的剑法清新瑰奇不落俗套,定然是受过高人指点。虽说只是刹那的时间,可暴露出来的足以证明某些东西,比如说哪怕仅仅是一个戟指的架势,就很清晰到让人一目了然。” “剑术方面,你是大家,这是谁都比不了的。点评了那个女子了,再来点评点评我的吧。” “大人谬赞了。蒙大人不嫌弃,我说错的地方还望多担待。您的剑法,却是属上乘中的上乘,招式之间龙骧虎视,意趣连绵。很多简单的动作,单独取之无足为奇,可若放眼望川,那便是山河汇聚!如此化腐朽为神奇的无穷潜力,当真令在下叹为观止。”刑严语气真诚拱手赞道。 夜无仇闻之哑然失笑道:“刑严剑客,在我的印象里你可绝非阿谀奉承之辈,这夸也夸完了,快挑干货说!” 夜无仇笑嗔着。 “哈哈,大人,恕在下直言,您目前的状况真是所学不过饾饤而而,天行健地势坤,您要走的路还很漫长啊。” 夜无仇抚掌而笑,大赞其说。 金煜龙翔剑法,确实高深莫测,而自己虽然有天玄剑神指点,走了不少捷径,但实在是与大成相比差之甚远,刑严的话可以说切中肯綮。 而就在夜无仇与刑严谈笑时,云小婵与霍杰亦聊得火热,青春洋溢的云小婵仿佛活蹦乱跳的兔子,她摆出不依不饶的样子摇着霍杰的胳膊噘着嘴问道:“你快说,我和刚刚那个绿衣的姐姐谁好看!放着我这么个大美女你不看,你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了。” 霍杰脸色绯红,左右支绌道:“小婵,这么多人看着呢。” “人看着怎么啦,人看着你就不要我了么?”云小婵挺着小脸气呼呼地噘嘴道。 “……” 队伍轰然大笑,气氛融洽和谐,就好比这艳阳天,真实且美好。 夜无仇笑得满脸灿烂,但是当他看向灵畅、蓝镖头以及薛可琪的时候,心思遽然沉重,他暗自叹了口气,内心的情感天平迟迟未衡量出个结果。 他转念一想,却又释然。 对于薛姐,始于欲念,滋生情感,不能说多单纯,却也不能说不纯粹。 对于灵畅,他先前就与霍杰说过,灵畅娴静坚强温柔心善,对他说不得只是妹妹对哥哥的敬仰,而自己对其也说不得是哥哥对妹妹的怜惜。 唯有蓝镖头,一见倾心,再见误余生,所有心事的流淌,脉脉地都是她冰雪无瑕的肌肤,淡妆浓抹总相宜的面庞,窈窕玲珑的身段,盘发精巧的发簪。 往后余生,得此女岂有不足焉? 百人的队伍称得上颇为壮观,但在此地灵烛城并不罕见,放眼望去迎面便有这般规模的队伍熙熙攘攘不知干啥。 “我们自进入迈恩瑞,对于各方势力来说线索就是遽然中断了,我们白虎镖局改头换面,相必他们也无从察觉,我们可以安心去锦罗城找雇主的人了。”夜无仇若有所思道。 “无仇,我总感觉心有不安,目前的状况下我们谁都不能相信,我总感觉那锦罗城天衢客栈的人并不简单。”蓝如玉蹙着眉头道。 “是啊,我们虽说经历了迈恩瑞这段日子所经历的洗礼,但终究还是得继续没有完成的使命,璇星帝国光藩属国就有四个,有多少群英荟萃的宗门就可想而知了。若人人都想插上一脚,这稀泥便是和不明白了。”夜无仇的思维迅速从迈恩瑞这样的几乎遗世独立地方走出来,再度回想起他们在驻虎城之前发生的事。 这般想着,愈发觉得更大的局面扑面而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弄清楚了众多势力逐鹿的源头,而不是瞎子摸象乱闯乱撞。 不知不觉间,一队人马快要走到街头,夜无仇本想带领队伍去客栈盥洗干净,可却发现墙壁醒目的位置上贴着告示。 告示的四周隔三差五便会聚集着三三俩俩的人,这些人都是满怀着期待读完全篇,在叽叽喳喳议论的同时,亦是兴高采烈。 正是玉衡国皇家学院的招生告示。 皇家学院是对年龄有要求的,其所要求的上限年龄是二十岁,因此,那些看起来年岁很大的人多半是为子孙找到了前程似锦的机会,当然这前提是他们的子孙足够优秀。 当然,也有人在看完告示之后垂头丧气,显然是觉得自己亦或自己的亲人入选无望。 “人生不就那么回事吗?”夜无仇看着这些人的各异的神态忽然心有所感,他轻轻地喟叹道:“飄茵坠溷,从流飘荡,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而又谁能真正主宰自己的生活?这生命的本质,不过就是被牧羊人挥着时光之鞭驱赶的绵羊罢了,这一路上充斥着岁月的回响,我们被无奈支配,最后终将再也找不到初心的流觞,找不到琉璃般的梦境。” “童真,不过是世界表象的折射,在表象的背后,永恒流动的是深沉的悲哀。就像福祸相依的道理,黎元喜怒,百姓哀乐,不自觉地在日子的煎熬中,以悲伤为地,以欢欣为空,化作彼此在主体上孤独却反而在细枝末节上交错不堪纠缠不清的芥子宇宙。你们要知道啊,表现是易碎的,梦境是脆弱的,只有这厚重黄土枝河涌流广纳百川的胸脯,是母亲。” 大家听着夜无仇的话,默然不语。生而为人,能为之何?各自在逃亡路上搭伙做伴,苟且于眼前的幸福即可。 就在他们准备走开之际,却看见统一制服的少年在为首中年男子的带领下向城外走去。 而这幕亦引起了人群的围观。 “听说昭南学院全员参加皇家学院的选拔,这看来是真的!” “昭南学院可是灵烛城内最好的学校,当然有能力所出些有望被选进皇家学院的人了。” 夜无仇听闻这段话,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掺杂这熟悉,熟悉中又多了些陌生。 到底是什么呢?夜无仇电光火石之间想完,刚欲对霍杰说些啥的时候,却发现霍杰瞪大眼睛看向声音来源。 这种感觉与霍杰挂钩,无异于为酝酿着的疑惑找到了宣泄口,他遽然想到了此声音的主人是谁。 霍起庸?!他怎么会在这。自镖车被劫之后便了无霍起庸的消息,他们一直以为霍起庸已葬身山林的百兽口中。 夜无仇扭头一看,果然是霍起庸,只不过此时的霍起庸与印象中的稍显不同,他身着白袍,儒雅谦逊,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夜无仇依稀还记得与李家镖局乱战的时候他一身邪气凛然的功法纯熟精湛,再加之为人处事的风格更使他整个人处于阴鸷氛围的笼罩中。可如今这堪称改头换面的改变是什么情况! 不仅仅是夜无仇感到不可置信,就连霍起庸的妹妹霍灵畅亦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微张小嘴,喃喃道:“起庸哥哥……” 几人的注视让霍起庸有所感应,他当即扭过头与众人来了个对视。 尴尬的遥遥相望,相互观摩。 “哦?几位,有何指教?这样盯着我看,怕是有什么事吧。”霍起庸施施然踱步而来,面庞是温和的笑容。 “霍起庸,你是怎么到这灵烛城的?”夜无仇对霍起庸并无好感,语气稍显冰冷。 “嗯?这位阁下,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想我们素昧平生的,没有过交集吧。” 众人一愣,包括蓝镖头三姐妹以及霍杰兄妹,他们都对霍起庸的不同寻常感到极为惊讶。 没有交集?霍起庸曾在福来客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救过夜无仇与霍杰的命,接着与夜无仇十分不对付,二人相恶甚深,以及种种就让霍起庸一句“素昧平生”就概括了?要么就是太不可思议,要么就是霍起庸在装! 第158章(五) “别装蒜了。”夜无仇一脸不信邪地样子揶揄道,“你以为装神弄鬼我就会信?就算我信了,你弟弟你妹妹会信?” 霍起庸此刻的表情非常丰富,他似乎听不懂夜无仇在说什么,紧接着他又看向霍杰与霍灵畅,惊奇道:“这位公子与这位姑娘与我长得为何如此之像!” 几人紧紧观察着霍起庸脸部的每一个细节,最后不得不愕然地发现,他不是装出来的。 也就是说,霍起庸离奇地失忆了?他与队伍失散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那个叫云离的斗婴哪里去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就在此时,他们之间的谈话被打断,只听闻一句年轻但却极具嚣张气焰的声音喊道:“快走开,磨磨叽叽啥呢,没看见我昭南学院过来了?还不赶紧滚开,好狗不挡道!” 为首年轻的脸庞充满傲气,他满脸的蔑视让人很想在他的脸上来一拳。这样的想法是好的,但四周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因为这名少年乃昭南学院天才少年,拥有斗易初期的不俗实力。 但最主要的,则是他身后静静伫立着的魁梧的中年人,他虽然相貌平平,可认识他的都知道他的手段是多么狠辣,毕竟作为昭南学院的导师没有点手段是断不可能的。 “哦?”夜无仇嘴角划过冷笑,“昭南学院,这等横行霸道?” 霍起庸亦在旁轻摇扇子洵洵儒雅道:“此山此水,此城此地皆是玉衡国子民所公有,如何让你等这般肆无忌惮?” 少年立起的衣领让他显得颇有气势,他邪魅笑道:“怎么了,新来灵烛城的吧,这灵烛城内何人不知道我宋鄂是何等天资卓越?既然你们初来乍到,那么就送你们点礼物吧。” 斗气如爆蓬的火焰般熊熊燃烧于他的掌间,携夹着呼呼的风声,一只手击向夜无仇,另一只手击向霍起庸。 霍起庸眉毛一挑,深感压迫力极强,他双臂抡圆凝聚斗气刚想以攻为守,手掌尚未接触到宋鄂,便震惊地发现宋鄂已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宋鄂痛苦的脸后,露出中年人的凌厉的眼神,这双眼睛的主人似乎在犹豫,旋即惊疑不定地瞥了眼夜无仇身后众人,便率领昭南学院的学员落荒而去。 “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这仇,我宋鄂记住了!”被架走的刚刚负伤的宋鄂奋力嚎叫,虽然他被击打得行动不便,可这并不耽误他破口大骂。 夜无仇侧身平伸的手臂还保持着击出去的状态,如纂的侧脸冷笑不已,他笑容可掬地看了眼人群中的绿衣少女剑客,便对霍起庸拱手道:“兄弟,何不一同前往紫夜城?” 霍起庸微微欠身道:“深感荣幸。” 在灵烛城中为百余人各自购置新衣物,且各自盥洗一番,耽搁了半天时间,又于茶楼品茶谈笑,听书看戏,就在他们得到充足的放松,每个人都精神焕发的时候,夜无仇便于霍起庸约定起身前往紫夜城! 灵烛城与玉衡国皇家学院所在的紫夜城相聚不过数十里,在这个修武的年代,没人会将这样的距离视为天堑。 因此,夜无仇的团队与霍起庸的团队,就好比军队进行长途拉练一般,或多或少互相有种攀比心里,他们你争我赶地极速到达紫夜城。 当然,夜无仇队伍并非真的想去获胜,因为获胜对于他们这群从沼泽中千锤万击浴火淬炼的钢铁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因此,他们抱着嬉戏的心态,哪怕是带着霍灵畅这样娇柔的伊人,依旧稳稳领先霍起庸一步。 霍起庸的队伍或许会震惊,会奇怪,但绝对不会想到这支与他们同行的队伍有着怎样的实力水准,因为夜无仇手下的五位将领超凡入圣的战斗力,不允许有超脱掌控的意外存在。 在这半月内,以紫夜城为中心,为数众多的人们四方辐辏,汇聚而来。这样的盛事所造成的影响的最终结果就是,每年的这段时间,皇家学院招生的日子几乎成为玉衡国人民约定成俗的节日。 沿途的村庄炊烟袅袅,安静地坐落在开阔的原野上,夜无仇站立土阜眺望远方,明朗的苍穹湛蓝清澈,散发柔软毫光的云朵有若神迹般倾泻阳光,整个世界仿佛一副画卷,涵盖了人们对大同的向往。 这一幕,像极了迈恩瑞的黎明!夜无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心中满是崇高的信念,就比如正义终究战胜邪恶,他坚信自己对征途的豪迈源自对灵魂的透视。 夜无仇亦不知自何时起谨小慎微,对于自己本心的事情千金敝帚。他能思路清晰地体会内心的灵动反应,他直到此时才忽然理解,旅途的意义为何来源于过程的风景而绝非目的地。 或许这种美的享受,便是答案吧。 夜无仇眯起眼睛张开双臂仰面朝天,或许此刻的多愁善感是被以往所不屑的,但人之所以成为人的情感,人本质力量的确证,又何必去藏着掖着呢? “你们快看。”霍杰指着天际惊奇地喊道。 只见天边风尘翕张,光线勾勒的轮廓显露在众人眼前。 “那是飞行魔兽。”弗克洛瞥了眼道。 “模样倒是很俊俏,只是可惜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啊。”德鲁随意将手中常年拎着的大锤抗在肩上爽朗地大笑。 “你还别说,中不中用现在不重要,赏心悦目倒是锦上添花的美事。”爱德拉接着话茬。 “就是就是,要是人人都像德鲁那般粗鲁,那美神维纳斯肯定会毫不留情地遗弃了这个世界,因为没有谁愿意和缺乏审美的人打交道,哪怕是神。”艾尔拿着德鲁打趣道。 德鲁也不回嘴,他笑呵呵地看着飞速而来的魔兽队伍。 待他们飞得近些,夜无仇这才一睹真容,只见为首凶兽身长如蛇,体附鳞片,鹿角豹牙,虎首兕尾,腾空凌云,似恶神下凡。此凶兽正是一头蛟。 蛟的头顶立着一个人,他飘飘欲仙傲然挺立,双目直视前方,颇有目空一切舍我其谁的霸气。 他的身后,雷暴狮云兽,三首金乌,踏云象,等等的魔兽煽动翅膀紧紧跟着,而这些魔兽背上驮载的人显然都是隶属于同方势力。 “这是驭兽门的人。”霍起庸在旁边解释道。 “驭兽门?” “驭兽门你们都不知道?”霍起庸对夜无仇的茫然的面孔似乎吃惊,他问道:“你们竟然连驭兽门都不知道?你们是玉衡国的人么?” 夜无仇刚欲回答否定的答案,但忽然想到并非玉衡国人可能会对参加选拔的资格产生不良影响,因此只能默然不语。 “驭兽门可是玉衡国敕封的榜上有名的势力,他们弟子众多,根基深厚,是龙盘虎踞的强大存在。”霍起庸恢复雍容的气度道。 听完霍起庸的解释,夜无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于玉衡国的势力他是一概不知,既然人在玉衡,那么多了解些时势绝非坏事。 紧接着,多如牛毛的势力带着他们的青年一辈前来,各式各样具有代表性的特征显露出来,登时让这片区域充满了乐趣。至少,对于夜无仇一伙人来说是乐趣。 众人跟着霍起庸,来到所谓的玉衡国皇家学院门口。 学院的门脸恢弘大气,拱门典雅华贵,雕龙刻凤,巨大的牌匾上是玉衡国君主的亲手题字“遴粹英华”,而在这拱形门的前方几米处有标志学院名称的石碑。 他们跟着人流穿过此地,在学院内庞大的演武场聚集,根据告示所通知的,数百学院的教师身着赭红色袍子,共同完成新一届学员的选拔。 皇家学院不愧是玉衡国的军事力量的摇篮,光从其庞大的规模,精致的院内设施,以及秀丽风景来看,定然是得到玉衡国皇室的极度重视。 如此看来,若是能够以这学院为跳板,接触玉衡国皇室,亦是不错的途径。 夜无仇心里十分清楚当前事态的轻重缓急,这押镖运货虽说重要,可和全世界命运相比,确是略显微不足道了。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动用武力硬闯玉衡国皇宫,那样非但不能起到良性作用,还有可能引起玉衡国仇视!眼下,对于我们来说,如何让统治阶级的大佬们相信亡灵确实重返人间,是我们需要攻克的难题。我们不能一腔孤勇反而将事态推向深渊。”霍杰曾将夜无仇的话驳倒。 “说的对,是我有欠考虑了。”夜无仇听完霍杰的话,当下凝眉思索,接着说道:“我们尽量要做到两全其美,毕竟若是能够在唤起各国对亡灵的防备的前提下,完成有关摇光玉玺的事情,那么对我们来说是获益匪浅的。” 玉衡国大大小小的势力罗列开来,前排的靠近高台的空地被各大势力所占领,这些势力所带来的少年成百上千。而略逊的势力则稍稍靠后,站在最后的群体则是散修亦或者来自下里巴人的民众。 这是自发的自觉的,并没有任何规定说需要这样站位。若是低位相差过多的势力站在同一列,那么对于尊贵的一方来讲就不啻于挑战与质疑,这是人类社会发展以来由潜在而后水落石出嬗变而成的。 但这也怪不得谁,国家的本质就是一个阶级统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机构,有邦域的存在有利益的冲突,那么人就不可能没有良莠的差距。 “我们给这场面添点酱料,要不然干巴巴的没有味道。”夜无仇笑道,他扭头看着几位极具分量的将领,可以说若没有这五人,那么自己的很多意愿就难以得到施展。 弗克洛领会,转身将夜无仇的意思传达下去,众人闻之皆是颇感兴奋,毕竟挑战低头蛇的权威是一件激烈而又冒险的事。 “随我来。”夜无仇嘴角涌现微笑,他的队伍二十多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越人群,自最后的区域直挺挺地越过二类实力来到与玉衡国各方巨擘并列的位置。 他们的旁边,就是先前所见的驭兽门。 眼见着这一幕,广场上的人们先是鸦雀无声,最后窃窃私语逐渐转变为惊叹声,伴随着夜无仇的队伍与驭兽门齐头并列,全场各怀各的感慨。 甚至高台之上呈半包围形围坐的众多赭红袍的教师,亦是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这里。 “你们是什么人。”在玉衡国皇家学院,哪怕是驭兽门亦不得不放低姿态以示尊敬,先前骑在蛟龙的中年男子不再将蛟龙耀武扬威般暴露在世人眼下,而是将其传输到以己血脉紧密相连的空间中,这种召唤魔兽的绝技,是驭兽门赖以成名的秘法。但对于夜无仇,显然没有足够的威慑力使他偃旗息鼓,他趾高气扬以轻蔑地瞥了眼夜无仇道。 夜无仇微笑欠身,彬彬有礼道:“我们是来参加学院选拔的。” “香有沉檀龙麝,人分三六九等,谁家的野孩子如此冒失,当尊长的也不知道管管。罢了罢了,快去吧,其他势力可不像我这般好说话。”男子冷哼着,也不正眼看夜无仇,只是留给她冷漠的侧脸。 “您让我们去哪?”夜无仇故意装傻,摆出懵懵的神情。 这边的状况着实吸引了众多关注,夜无仇如此莽撞般的行径让不少人为他捏了一把汗。 “玉衡八大宗,素来便是带领玉衡的武术界的龙头,你认为你们能和我们并驾齐驱么?” 此话说得充满**裸的蔑视。 夜无仇心中暗暗觉得不爽,但与此同时却也为这中年男子感到悲哀,如此岁数之人竟然跟小辈如此较真如此耀武扬威,当真现世的成人,性灵的蝼蚁。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山无常势,水无常形,你们怎么就知道你们永远是正统,或者说永远不会出现第九大宗派呢?”夜无仇不卑不亢道。 声音嘹亮,传播开来。 如此少年意气风发的兴叹让很多人为之赞叹,高台之上,一位不知何时出现的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首席之位,他捋着胡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但是,有些话虽说得漂亮,亦句句在理,可强权是不易妥协的。更何况夜无仇的铿锵之语触犯驭兽门的男子面子使其折损,男子定然恼羞成怒! “小儿伶牙俐齿,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男子虎目圆睁,强悍无匹的尖啸力量好似枪林剑雨,刺向夜无仇的神识之海。 弗克洛早已做好准备,他眼睛微眯,踏实如厚重的高原泥层般的精神力为夜无仇做好固若金汤的防御。驭兽门中年男人虽说厉害,可与弗克洛比却小巫见大巫,弗克洛不废吹灰之力便将攻击全部摈除在外。 中年男人并不知有高人相助,他只觉得那个少年的精神识海汪洋无际,哪怕是自己也只能望洋兴叹。怎么回事?这少年难道有远超自己的实力?不可能啊,饶算他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亦不可能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成就。 难道是说这少年只是长得年轻,其实是活了好多年的老怪物?男人越想越觉得不合常理。 这场无硝烟的战斗在旁人毫不知情地情况下以驭兽门男子的失败而告终。夜无仇嘴角挂着谦和的笑,眼睛淡然如清风。 “够了,驭兽门的朋友。玉衡国皇家学院的招生是庄重严肃的事情,请您安分守己莫再惹是生非。那少年想站在那就站在那吧。” 首席的老者此时此刻站起身,他说话的声音蕴含万般奇妙,听到这声音的每个人都感觉声源似在耳畔。 第159章(六) 驭兽门执事脸色变了变,狠狠地盯了夜无仇一眼,扭过头负手而立,便不再说话。 虽然驭兽门倒是消停了,但其他玉衡八大宗皆投来愤怒的目光,因为玉衡阶级森严,宗族势力对自己的权威有着供奉般的维护,这样的心里自然会造成对名不副实的人忝居与自己等同的地位无比愤恨,因此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举止无异于对他们权威的挑衅。 夜无仇耸耸肩,装作一脸不知无畏的模样,不知是装的,无畏却是真切的无以复加,他对他们的愤恨心如明镜,但是那又如何?就算所谓八大宗对自己动手,也毫无威胁可言吧。 但这落在群众的眼里却变了味道。 在后方的一队人中,轻轻咳嗽的宋鄂脸色震惊地看着较远处夜无仇的背影,脸上涌现凶狠是神色:“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落井下石了。” “你放心,他这次作死,你的仇也可以趁机报。”昭南学院导师面无表情道。 “不,我昭南学院受此侮辱,必须得当面报!”宋鄂咬牙切齿道,他因为情绪激动,牵动伤口,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昭南学院导师犹豫着,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夜无仇身后的队伍,旋即缓缓点了点头道:“此事禀报院长,让他为你主持公道。” “导师,我们自己不可以么,为啥要劳烦院长他老人家?”宋鄂不解道。 “若是那么好找回场子,在灵烛城到时候我为啥退避三舍?” “什么?导师您可是斗玄后期的强者,如何如此说?难道说那小子有您这般实力?怎么可能!” 昭南学院导师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宋鄂的脑袋,他嗔道:“你向来聪明伶俐,可今天怎么这样愚鲁!你又不瞎,难道看不见那小子的身后那群人并不简单么?” 宋鄂被导师这么一说,他觑去,张张口终究没说出什么,但是他的眼中恨意在凝结。光天化日之下,让自己在众多人眼前出丑,这件事不仅仅对自己天才少年的名号有所玷污,更让自己受伤不浅!如此怨念,不解不快!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无数宗门派别各自窃窃私语,偌大的场地中一时间所有的话题统统指向夜无仇。 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到巨大的铜钟回荡着轰鸣之音,所有人立即终结自己的思绪齐齐翘首以盼。 今日的重头戏来了,玉衡国皇家学院的招生试炼即将拉开序幕。 由于事前透露出的赛制规则,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此次选拔分三重试炼,每一重都是激烈的角逐过程。 第一重大杂烩的乱斗,就是将所有想要入选的学员放置在同处场地里,相互角逐,淘汰掉部分学员,直到人数达标。 第二重则是抽签擂台选拔,两两对决最终淘汰掉一半的人数。 第三重则是最为检验余留下来的少年真正水准的一关,因为少年们将与皇家学院的导师进行交战,而真正的决定权也掌控在导师手中。在这一关里,所有的猫腻与运气都将无处遁匿。 高台之上,威严的撞钟声在响了三下后便余音袅散,渐不可闻。 为首的白髯老者洪亮的声音落下,两侧罗列的数百赭红袍教师纷纷起立。 “下面,要报名的学员检测年龄,无关人员请退到擂台之外。” 大地轰鸣,震颤不已,机械运转,链条喀喀。只见青石裂壁,此升彼降,整个场地在地下庞大的机关操控下逐渐凸出偌大的五角擂台,每一角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而以中心为杂糅交汇点,场地被均分为五块版图,各自充斥着纯粹的单属性元素。 “领域已启,学员验骨查龄!” 所谓验骨查龄,就是通过特殊手段观察骨骼的脉络,以来判断出真实的岁数。就好比树木的年轮不会说谎,人体的骨骼也有着独特的语言,当然,这种语言在修为深厚的高手来说是可以随意篡改的,但玉衡国皇室所派来的大能完全能够胜任慧眼识珠阐幽发微的责任。 “你们有谁想试试么?就当嬉戏一场,我知道大家自从沼泽出来后压力挺大的,这些哪怕你们不说,也是昭然若揭的。尤其是几位女孩,何不就此机会好好释放?”夜无仇露出温和的笑。 他的话指的就是蓝镖头三姐妹。因为此团队中,符合年龄要求的也就那么几人,刨去身无半分功夫的霍灵畅,就只剩下夜无仇,霍杰,蓝如玉,红莲,紫云了。 紫云挺身而出,这个姑娘在经历了谲诡的亡灵劫持与沼泽中身心双重碾压后,显得沉默而肃穆。夜无仇还清楚记得当初女孩大大咧咧的模样,纯良且美好,她所作所为都充斥着孩子独有的稚嫩之气。是什么造成如今这幅样子?夜无仇苦笑着,扼杀昨天的自己即为成长么? 紫云手中百缎缭绕,紫雾迷蒙,伴随着她步步生莲地向前走,龙戟凝实成型。 “逢此良机,定然要战。” 夜无仇突如其来打了个寒战,如此炎炎夏日,当真莫名其妙。他略为担忧道:“紫云姑娘,学院招生试炼而已,切不可闹出人命。” 听到此言,紫云终是露出令人稍稍心安的笑,她说道:“放心吧,圣骑士大人。我也不是什么嗜血之人,自有分寸。” 这笑让夜无仇大感安心,毕竟能真心实意地笑出来,那便没有丧失对美好的期盼,自然不会做出偏激之事。 夜无仇将袍扣敞开,正午的高温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他拧着眉看了眼场中的人群,便示意弗克洛道:“你们六位带领大家去场外等候吧。” 弗克洛点点头,而后道:“大人,您要小心那所谓驭兽门那帮龟孙王八蛋,若是他们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事后定要他们好看。” “偃旗息鼓,伺机而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场中的我们应有自保能力,而场外的你们更是俨然不惧,无论场内场外,只要他们是有意为难,那就不用留情,痛殴即可。”夜无仇嘱托完,弗克洛便率领众人随大流撤离场地。 随着无关人员的撤离,场中人数锐减,场地显得空旷起来。 夜无仇放眼望去,大略估算,留在场中的大约有五千人左右。 实力强大的导师对着夜无仇微微一笑,他将手指轻轻点在夜无仇天庭中心,圈圈涟漪如水纹波动,夜无仇敏锐地感到有股精神力贴着骨髓探查而去。不一时,导师微笑示意,便检察其他人,经过导师的验骨,夜无仇等七人围成团紧紧贴在一起。 “第一关就是乱战,我想我们先前招摇过市的行为定然会惹得八大宗门弟子不高兴。一场鏖战在等着我们。”霍杰的话中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隐隐传达出兴奋的意思。不仅仅表达这只是试炼而已没有生命危险,更能显示出少年们在经历了血与泪的淬炼后,对坎坷磨难的淡然,对披荆斩棘的憧憬。 夜无仇笑着问两位自山村走出来的少年道:“紧张么。”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适时开战,跟紧我们,切不可特立独行明白么?” “大人,我们能攀上您们这高枝已是荣幸,何来特立独行之说,请您放心,您但有所命,我们义无反顾。” “别说的那么严重,小场面而已。”夜无仇笑呵呵道:“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服从命令,却为何还犯禁?” 少年们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忙问如何犯禁。 “我曾说过叫我‘夜无仇’即可。”夜无仇眼神似笑非笑。 “……”二少年悬起的心脏落回肚子里,他们还以为什么大事,却没想到夜无仇原来是揪着这等细枝末节打趣。 二人尴尬地笑了笑。 就在几人正谈笑间,却听闻“嗖——”的一声,他们连忙看去,只见巨大擂台的五个角各飞起颜色相异的光团,光团在正中心处放缓速度,以交融的方式化作滴溜溜转的金色小塔。 小塔余晖不绝,落英缤纷,后随着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满天的光点瞬间凝结成透明的光幕将整个擂台笼罩在内。 “为防徇私舞弊,这光幕是阻绝学员在考试其间与各个陪伴前来的宗族势力联系的,任何精神力都能够屏蔽在外,如若带来不便望各个家族宗门谅解。”首席老者高声道。 如此说完,老者手掌挥扬,空中的小塔再度滴溜溜转了几圈,如天降甘霖般很多光点缓缓落下,并准确无误地落在每个学员的面前。 “这是纯粹力量凝结成的晶体,也是评判你们是否被淘汰的唯一评断。只要这晶体破碎,那么就准备好回家的车马费吧。” 夜无仇颇感新奇,他轻轻握住晶体,只感觉触手冰凉,好似握住了剔透的水晶。 “安全地收好了么?学员们,不要妄图将这晶体塞进储物空间以来规避同侪的淘汰!这块晶体进入储物空间便会直接化作空气,若是你们想自裁,这倒是一条捷径!” “我宣布,玉衡国皇家学院招生第一重试炼,现在开始!” 第160章仲秋夜梦蹀躞舞 玉阶长廊对语时 随着回荡全场的声音落下,四面八方的少年皆蓄势以待,只见刀光剑影,颜色各异的斗气刹那爆发。由于赛制并没有说不能以多欺少,所以拉帮结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状况。 起初,少年们严阵以待虎视眈眈地观察四周,全场无一战斗爆发,可好景不长,短暂的和平被两队风声鹤唳的队伍打破,全场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夜无仇看着这样的情况嘴唇勾起冷笑,他倒没有主动率领众人出击,而是好整以暇地将袖摆的褶皱拉平。 “还等什么?”冷峻的紫云发出这样的疑问。 “我们不需要毫无目的盲目攻击,”夜无仇目光紧盯着眼前凌乱的人影笑道:“这不,我们有事干了。” 只见夜无仇面前原本打得热火朝天的两对人马突然向两边散去,光影绰约间,十数人气势汹汹大步而来。 “这是驭兽门么?”霍杰透过散乱的人影缝隙猜测道。 “所谓玉衡八大宗都有可能,不过驭兽门无论如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样说着,夜无仇反而愈发兴奋,他语气亢奋道:“记住,我们表现得越惊才绝艳,那么便越容易接触到玉衡国皇室,只有这样,才是能让人类对亡灵重现做充足准备的途径。” “是!”几人齐声应答。 “华山,华水,我猜你们很想问我等来皇家学院的目的吧。”夜无仇头也不回,他似乎了解两位乡村少年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不必惊讶我是怎么知道你们的想法的,毕竟我曾经对那些翻云覆雨的强者有过发自内心的敬佩,我曾经也对他们潜藏市井感到浓烈的好奇。” 夜无仇顿了顿,他手中光华闪现,流焰剑燎涨着赤红色的火焰,几乎隐没了剑本身的模样。彤红的光线照耀得夜无仇侧颜颇显肃杀,他手腕一侧,剑锋凛然,强大的气势四散,他冷冷道:“我们便是为了亡灵而来,或许你们不了解亡灵出现意味着什么,否则就会明白我们担起的是何等的重任。闲话容后再叙,先解决眼下的场面。” 队伍登时呈锥形列开,夜无仇位队首,也就是锥尖处,霍杰与蓝如玉各位其左右,处在最后一列的是红莲紫云。 华山、华水二兄弟痴痴地看着几人澎湃的气场,只见夜无仇身材修长,一袭黑袍显得冷冽无比,长剑在握颇具傲然的侠者风范。霍杰笑容和善相貌人畜无害,挺立间有熏熏儒雅冲淡谦和的文人大家气度,似乎万宗凡尘都不值得留在他的心间。再看蓝如玉抹额闪闪生辉,她美貌脱俗,冰肌玉骨,长裙婷婷,飘飘欲仙,九节软骨鞭似有灵性般缠绕在她的手臂,并不断散发着殷殷白光。红莲与前几位相比则略显逊色,她那红水晶般的长剑透露出锋锐之气,娟秀的眉眼与精致的妆容让她大家闺秀的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最让二兄弟印象深刻的则是紫云姑娘,此女子剑眉星目,绾飞云鬓,飒然而立,曼妙的身姿凹凸有致,修长滚圆如凝脂的大腿在短裙的包裹下显得颇具爆发力,紫气缭绕在她的周身,紫龙缠绕的方天画戟侧执于她的身后,整个人虽说有着让人心动的外貌,却又散发着触目惊心的感觉,那似乎是……杀气?煞气? 这样怔怔地看完夜无仇等几人,华山、华水二兄弟回过神连忙取出武器摆开架势,他们那与其说是武器,其实就是单纯的粗制滥造的铁刀。 “一会若战,每个人都留心一下两位兄弟。” 就这样,在夜无仇冷笑中,对面的十数人缓缓浮现出身影。 果然是驭兽门,夜无仇盯着为首的少年心中暗道。 驭兽门,乃玉衡国八大宗族之一,实力雄劲,底蕴深厚,更有诡谲莫测的通灵异兽助阵,这让绝大部分少年避之不及。 哪怕,在场的众位实力与驭兽门这几位少年相比可能不遑多让,但逞一时之勇而得罪驭兽门,那么就算自己成功入选皇家学院,那么亦难得善果。 “让我们看看,是何人大放阙词竟要与我等八大宗族同起同坐。”驭兽门为首的少年身着百兽红袍,齐根的血红短发挺立在他的头顶,他的周围其他人若群星拱月般将其簇拥。 夜无仇俨然不惧淡然笑着,他观察四周,只见其他几大宗族有意无意向这边靠近,而散修与势力较弱的门派则远远观望。 “你们这是准备找回场面么?” “场面?我们只是好奇而已,是什么样的底蕴支撑你口出狂言。”红发少年扬着下巴,修长的眼睛半眯居高临下地盯着夜无仇。 尚还隔着较远的距离,便已然声势逼人。夜无仇队伍里的两位山村少年本能地后退两步。 “没什么好怕的。”霍杰安慰道。 话虽如此说,霍杰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样的安慰并没有多少意义,自己在未继承星主之位的时候,面对这样的场面未必会像现在这样保持淡定。 驭兽门红发少年走到夜无仇的眼前,他比夜无仇整整高出一个脑袋。近距离觑去,红发少年五官立体,面容硬朗,外加雍容华贵的气质,给夜无仇的压力当真不小。 红发少年道:“元吉大帝当初名不见经传之时,横空出世,遽然出现在历史之中,以少年的果敢与勇武,开天辟地,创立伟业。如元吉大帝大材,劈睥睨天下成为美谈,若毫无能力却傲然于物,不过小丑跳梁而已。” 夜无仇闻言心中暗自撇了撇嘴,要不是另有目的,我何以傻到这样出风头以至于所谓八大宗族都有侵吞之意?但凡事欲成功,必经历坎坷种种,夜无仇既然想要达成目的,就必先度过此劫,劫难越大,成功的几率便越高。皇吉大帝自是不敢比,可五藏通瀹,精神藻雪,风华正茂,挥斥方遒,该有的眼界与气度还是有的。 如此想着,手中动作却不见缓慢,只见他手中华光吞吐,延漫的火焰层层叠叠涌现出来。 “多说无益,流焰剑,请赐教。在下虽不敢与元吉大帝相比拟,可却也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到底的勇气。” “好!那就让我看看你何资本。”红发少年一怔,旋即高声道。 “霍杰,蓝镖头,剩下的人看你们的了。我若是能战胜,再援助你们!”夜无仇说道。 “我驭兽门却也不占你们人数的便宜,一对一,捉对厮杀!” 夜无仇听闻此话,心梢喜忧参半,他递给霍杰眼神,霍杰会意,当下留意着两位山村少年。 “喝!”红发少年周身运气,上身暴震,袍子登时炸裂,宛如精钢般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 夜无仇盯着棱角分明的腹肌,微微笑道:“这儿虽说美女不少,可也不至于秀身材啊。” 红发少年也不恼怒,嘴角挂上邪邪的笑,他说道:“姑娘们倒是美艳异常,你小子有福气。” “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兼才华与颜值于一体的,出则拥娇妻入则抱美妾的翩翩君子。羡慕嫉妒恨不?” 这个时候,夜无仇忽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好像被深渊中的一双眼睛凝视般,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恶狠狠地盯着!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向人群扫了一眼,却觑见一袭白袍在人群的缝隙里穿过来。 霍起庸? 念头尚未过去,红发少年便杀将过来。 “喝!”红发少年一拳虎虎生威,强悍无匹的力量宛如暴怒的巨熊,大大出乎夜无仇的意料。 斗易后期!如此年岁便能修炼至斗易后期,不得不说果然是大宗族的杰出青年啊。 手中气旋涌现,夜无仇身形倏然进前,拳头挥出空气的压缩感,好似炮弹般硬撼红发少年的攻势。 强劲的拳风让红发少年为之一愣,手上的阻力更让其大感意外,但旋即,他脸上涌现出“原来如此”的笑容,二人就如此拳拳相抵停顿片刻,红发少年道:“有两下子,倒是我小瞧你了。看来我得认真和你玩玩。” 夜无仇刹那间看见霍起庸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惊悚,因为他在那瞬间觉得自己又遇到以前那个功法阴毒邪恶、性情暴戾的霍起庸,这样的感觉被红发少年打断,待夜无仇再急急去探查之时,恍然已经找不到霍起庸的身影了。 难道是幻觉?不对,肯定是幻觉,就算以前的霍起庸到来,也绝不会露出那种要置我于死地的眼神,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如此? 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再加上此刻红发少年不依不饶强势至极,夜无仇索性便将思虑抛之脑后,认真对待眼下情势。 霍杰等人已经各自找上各自的对手,斗气之强盛顿时吸引了这片区域绝大部分目光。但没有人来横插一脚,红发少年倒是说一不二,驭兽门剩下的人将战圈围住不让别人靠近。 “让我来好好和你玩玩。”红发少年戏谑笑道。 第161章(二) 绚烂的斗气爆发出璀璨的色彩,红发少年拳锋上下飞舞,硬生生打出大片拳幕,就好似流水澍濡无痕,无孔不入,钻着夜无仇防守每一个空隙,给他造成相当棘手的麻烦。 夜无仇凝眉倒退,由于红发少年进攻得突然,再加上他拳法确实难缠至极,登时逼得他左右支绌无处发力。 “喝!”就在二人如此进退数米远的距离之际,夜无仇的手速终究跟不上红发少年的拳速,红发少年厉声暴喝,他的拳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破开夜无仇双臂格挡的防御,狠狠砸在夜无仇的胸膛上! 涌动的力道如醍醐灌顶般灌入,后续的破坏则是来源于层层推进的波浪式的余力。 “咳咳。”夜无仇凌身后空翻,宛如鹞子翻身,以令人赞不绝口的身法拉开与红发少年的距离,气血翻涌让他不由得捂住胸膛咳嗽两声。 缓缓吐了口气,夜无仇脑海中回味着对手的拳路,当下惊诧不已,红发少年看似撒泼般毫无章法的拳幕其实细细探究起来大有门道,他每一拳迅疾而又狠历,最重要的是落点处正是夜无仇的发力点,这也就造成了唯一可能的现象,那就是让夜无仇猝不及防间无力还手。 红发少年没有追击,夜无仇慢慢站起身,他脸上露出冷笑,嘴角诡异地上斜道:“打的爽么?” 由于红发少年这一手爆发出的实力已经几乎足以领冠群纶,所以四周的人齐刷刷地看向这边。而他们的视线来得及捕捉的唯有最后一幕,漫天拳影汇聚一齐,统统灌入夜无仇的胸膛! 斗易后期的实力暂且抛开不说,就这手宛如行云流水层峦叠嶂般的拳法就足以惊世骇俗! 高台之上,远远观望的老者捋着雪白胡须,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是可造之材。”老者身后的年轻美妇穿着性感火辣的旗袍上前一步道。 “驭兽门真不愧是八大宗之一,培养的青年惊才绝艳啊。”老者笑眯眯道。 “刚刚那手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驭兽门‘体修百锻拳’吧。此拳采渤海形意,波涛千涌,新力未尽而后力不绝,如缕绵绵,刚中杂柔,守得住第一波却是还有数波余威,极其棘手,想我当初与驭兽门的翟晖交手,没少吃这‘体修百锻拳’的苦,我看那红发少年已经有实力问鼎我们学院的新秀桂冠吧。”美妇波光流动,掩唇轻笑,一举一动皆含情。 “我们接下来看看他的对手是如何应对的吧,你看那些小家伙,岂像善茬?”老者道。 两人的目光落在这片区域,逮略过夜无仇,视线流连在其他几人的身上,最终不约而同地停在一个人身上。 此人身材窈窕,玲珑纤秀,手中龙戟开合有度,紫气缭绕中是锐气无敌!只见这少女左右两戟直刺而出封住对手的闪避路线,最后龙戟贯日,宛如紫龙咆哮,龙兴幻影将对手击飞数米之远。 那紫气愈发浓郁。 高台上的二人面色凝重,他们紧紧盯着那若有若无的紫雾良久,最后美妇喃喃道:“为何我从中体会到了令我都闻风丧胆的毁灭感。” 老者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夜无仇紧紧盯着红发少年倨傲的面孔,他忽然笑出声:“就这点实力么?” “哦?被虐得还不够惨?世上岂有这般可笑之人,挨虐还嚷嚷着要大力点?”红发少年棱角分明精壮的上半身做舒展运动,嘎吱作响,“我会让你小子在几位美人前惭愧落败,让他们看看谁的怀抱才是值得投入的。” “要得美人芳心,靠你这般蛮横可不行。”夜无仇笑道,这样说着他反而收起战斗架势继续道:“你看看此三位姑娘,哪一个不是花容月貌?可她们偏偏对我死心塌地,你说气人不气人?” 如此戏谑的话落在三位姑娘的耳朵里,都是在心中轻啐,但表面上给足夜无仇面子,个个在战斗空隙露出娇羞的表情,含情脉脉地看着夜无仇的背影。 红发少年气焰登时消弭过半,三位女子的魅力让他仅仅感受到余波便全身**。脸色几经变化,他只觉胸膛中盈溢着不知名的味道。 羡慕嫉妒恨啊~,红发少年楞在原地心中苦涩不堪。 “想知道我这撩妹技巧如何么?”夜无仇邪笑着提剑逼近。 “我……我才不稀罕!”红发少年登时面红耳赤,强撑道,他咆哮一声,青筋暴露,雄浑的力量盈溢周身。 “谁苦谁知道,恼羞成怒可不是掩饰的好办法。” 俩人这般极速靠近。大战,再度迸发! 剑身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当先劈斩而出,大堆大堆的火焰残片散发着高温,自右上方切入。锐利之气让红发少年不能置之不理,他拳锋刹那绽放光芒,五彩指虎出现在他的拳上,携夹着凶悍的气场狠狠地砸在流焰剑上,惊人的力道隔剑传来,夜无仇手掌微微离开剑柄,待力量传播殆尽,他猛然握将其住,手掌于悄然间骨刺翻出,浓郁雄浑的力量充斥周身,乌黑之气扩散于无形之中,若不用心体察光凭肉眼是无法看出来的,正是天玄绝手之怒鳞黑铁手。他整个人以单脚为圆心,滴溜溜转了一圈,在这期间蓄势已足,澎湃的斗气好似凝结成实质般聚集剑刃之上。 “来的好!”红发少年大叫着,后摆拳犹如猛虎下山,悍然无畏与夜无仇硬杠! “轰!”四散的余波让众人心惊不已,正在战斗的少年们纷纷看向这里。 斗婴中期与斗易后期对垒?竟然还丝毫不落下风?众人目瞪口呆不愿相信所见是真的。 夜无仇的萤火与红发少年的皓月争明却不遑多让,这颠覆常理般的存在让众人如何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红发少年最为郁闷,明明对手只有斗婴中期的微末道行,可任自己如何施加压力他兀自岿然不动,更何况先前已经受自己的“体修百锻拳”的一击,此刻竟有如完好如初般稳扎稳打,这往哪说理去? 这时似乎只有霍杰等人清楚夜无仇的底牌并对之报有无限的信心,因为共同经历的风霜雨雪生死考验之后,心与心的距离便是空前的贴近,这种信心来源于深厚的对友谊的忠诚! 夜无仇与红发少年战作一团,斗气的光辉如流萤点点,将二人的战斗衬托出唯美之感。战场是最好的试金石!尤其是战场之上那些的殊死搏斗,你不拼尽全力就只能沦为他人的刀下亡魂,经历这样的磨砺哪怕是茅坑里的石头也能变成圆润的鹅卵石,更何况夜无仇本就天资聪颖,对战斗技巧与修炼法门有种天生的敏感,自然而然实战能力提升的有若飞跃。 而夜无仇之所以能越级战斗的另一个因素就在于,他常与斗皇强者为伍,久如芳芷之室而不闻其香,实则与之化矣。 再加上天玄剑神传授的诸多技艺,愣是让他直接无视等级的差距! 乌黑的能量壁时而浮现,红发少年感到他的拳头每每砸出,便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抵消很多,而他的“体修百锻拳”在对手全神贯注的情况下已经失去先机讨不得多少便宜了。红发少年遒劲的肌肉上冒出些许汗珠,他面色阴森,眼下的情况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他还曾在心里对仅有斗婴中期的夜无仇抱有嗤之以鼻的不屑,可现在看来,先前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斗婴中期这般弱小的实力与堂堂斗易后期分庭抗礼!红发少年心中大焦大躁,他猛然一拳轰出,盛大的火焰上好不例外地乍现黑色能量壁,他借助极大的反弹让他的身形倏然向后飘飞,与此同时,他额头的斗师印记光芒大盛! “哦?释放通灵御兽了么?”夜无仇心中猜测道,他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静静地予以观望。因为他知道,将红发少年击败不是目的,将自己的光辉浇筑到耀眼的地步才是目的! 只见尚在半空的红发少年粗壮的双臂置于胸前,双手印记变幻,他看见夜无仇并未趁此机会反打自己一波也颇为诧异,因为他后手都已经准备好了。 没有预期的劈头盖脸的攻势,红发少年冷笑不止,心中暗道,小子果然是小子,还太年轻,若是我召唤出我的通灵御兽,你哪还有半点胜算可言? 四周的学员惊诧地看着这幕,他们自自己宗族势力前来时便被嘱托,若是遇到驭兽门弟子释放通灵御兽,直接认输便是。他们一直以为不到最后时刻,无人能将驭兽门弟子的通灵御兽逼出来,可谁曾想这试炼的第一重的刚刚开始,便遇到了驭兽门的通灵御兽? 所有人翘首以盼,暂且放下了手里的争斗,怔怔地盯着红发少年,毕竟早见识见识对以后终归是有好处的。 “通灵御兽——”红发少年的额头蓦然绽放盛极的光彩。 “大漠撕天熊!” 第162章(三) 震天彻地的嘶吼蓦然响彻云霄,只见雄伟的巨熊张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仿佛要把苍穹吞没一般。巨熊身材如山岳,毛发如铁刺,面容狰狞,獠牙凶恶,爪子散发凛冽的寒光直直射入众人眼底,令人闻风丧胆。 如此雄据的身材已然让人心里压力倍增,再加上它蕴含威压的咆哮笼罩,众人纷纷退避三舍。 “大漠撕天熊,”红发少年眼中充满傲然神色,他壮硕对身材在巨熊身前显得非常渺小,“我承认,你很强,强到以区区斗婴中期的实力,便能与我僵持不下。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但到此为止了,你的脚步即将终结于此地步。” 红发少年仰头望向巨熊头颅,整个人蹲踞成团,随后若离弦之箭嗖的一声弹射到巨熊肩膀上。 “或许你会感到委屈,现实的落差或许让你对自己的实力感到不公,但怨不得别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强极则辱慧极必伤,我直接祭出最强杀招教你做人!” “吼——”红发少年话音刚落,大漠吞天熊宛如攻城槌般悍勇迈开大步冲向夜无仇,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震动!夜无仇呀然不已,这巨熊若是放在战场上那绝对是攻城掠地的利器,这等魁梧的体格加上充满震撼力的硕大利爪,岂不是能独当一面? 夜无仇眼睛里的玩味缓缓收敛,扑面而来对压力让他不得不严阵以待,流焰剑横架,整个身子宛如绷紧的弓弦,仿佛下一秒便狂风暴雨势如银河倒泻! “无仇,能吃得消吗。”霍杰周身涌动的星华之力有着让对手无可奈何的浩瀚,在赤橙的星海的陪衬下霍杰轻描淡写意气风发便与对手周旋,任对手如何歇斯底里他依旧浏若清风拂面。 他的对手是斗易初期,霍杰自继承星主以来呼吸吐纳间便是修炼,天地精华于无形间已被其兼收并蓄吐故纳新,在如此昼夜交替风雨兼程的历练中,霍杰的修为境界已超越夜无仇,更何况他经历夜无仇所经历,于血腥战争中的磨砺分毫不差的收入囊中,自然对付区区斗易初期得心应手。 “放心吧,这小场面还叫回事呐?”夜无仇的语气虽说戏谑,可他沉着冷静紧紧盯着冲将而至的大漠撕天熊。 “无仇小心点。”蓝如玉轻柔道。 听到这温柔的话语就像在他的心间灌注暖流,让他深感富足与亢奋。 回眸对视,一切不言而喻,夜无仇微微一笑,当即身形虚幻非但不避反而逆流而上。四散的飓风将他的黑袍吹得猎猎作响,额前的碎发将他坚定的目光衬托得愈发凌厉。 流焰剑幻化盛大的剑影贯穿而上,夜无仇飞身跃起,与庞大的大漠撕天熊相比他显得渺小至极,他整个身子也就与大漠撕天熊的脑袋相差无几,两相对比的视觉震撼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疯了吗。”在试炼场地的某一处,宋鄂痴痴地看着壮观的一幕,缓缓放下手中的兵刃。 巨大的熊掌当真铺天盖地,夜无仇抬头望去只见磨盘大小的熊掌自头顶压下来,他的内心不由的有些慌张,毕竟如此浓郁的视觉压力对心灵的影响是跌宕的。 吾师心,心师目,目师华山,唯有以理智摒除内心被外界的干扰,方能无往不利。 有的时候,不能被外貌欺骗,妄自菲薄可不是制胜之道。 夜无仇眯起眼睛,眼见着剑芒即将与熊掌接触,他当下大喝一声,斗气迎风高涨,剑芒的光亮再度提升三分。 “叮……”剑鸣不已。 二者在众人瞩目的情况下接触到一起!璀璨的红光自流焰剑上散发,疾风吹袭,夜无仇的银发飘散在脑后。 有刹那的寂静,旋即夜无仇愕然感到体内涌现热流,“噗”的一声,殷红鲜血喷洒而出。 夜无仇如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随风飘荡而后踉跄落地。 反观大漠撕天熊也受伤了,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熊掌被豁开大口子,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无仇!”蓝如玉急忙跑过来,她的对手连忙阻拦确被她含怒一鞭击伤,九节软骨鞭上抽击尚带有殷殷血迹,她对手眼中露出恐惧的神情不敢阻拦。 “怎么样,没事吧。” 香气扑鼻,夜无仇顿觉拥一团温软如怀,看着蓝如玉娇楚精致的面容如此近距离的贴近自己,他忽然心情舒畅,嘿嘿笑着。 “你笑什么,受伤了还笑得出声。”蓝如玉急嗔道。 “我在笑我们在沼泽的时候,就连生死之际都未来得及像现在这样温存过。” 蓝如玉一听登时满脸通红,女儿家的羞态毕露无疑,夜无仇仔细盯着她,脑海中回想着初遇时的场景,那时候她还落落大方成熟冷静,谁曾想她也有此时的局促不安? 其实他曾面对蓝如玉的时候也是羞赧的好似黄花大闺女,可当初在静虚悟道府中蓝如玉的犹豫就好似伤疤般存于心间,他在回味良久的同时酸涩不已,终难便再难对蓝如玉抱有类似之前的心态。 蓝如玉娇嗔道:“说什么呢,不嫌害羞。” “还记得当初在迈恩瑞圣骑士之殿后花园时候都场景吗?”夜无仇笑着抹了把嘴角,看了看手中的血迹。 蓝如玉听闻此言登时连脖子耳根都红的鲜血欲滴,她知道自己越说话只能越羞涩,当下垂下头沉默不言。 看着这般可爱的模样,夜无仇大笑道:“千万衷肠与君剖!余生漫长何必慌张。” 他一把拉住蓝如玉青葱玉手。 他们身后的红莲与紫云看着这幕,皆露出温馨的笑容,而霍杰看向这边不言不语。 蓝如玉此时羞赧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夜无仇确丝毫不以为意,他摸了摸她的脸蛋,随后脸如冰霜执剑大步走向大漠撕天熊,边走边用蕴藏怒气的声音道:“畜牲,再来!” 原本红发少年见夜无仇当着自己面便秀起恩爱来,义愤填膺难以自拔,再加上心爱的通灵御兽受伤,更加恨意大起。但同时他的心中回荡的震惊却是如空谷传音般旷荡,他的胸腹满满被其填充。 高台上两个身影怔怔地伫立,俩人目光尽皆望向巨大的大漠撕天熊这边。 “如何?你看出什么门道了没有。”老者道。 美妇缓缓吐了口内心的震惊,她美眸中波光闪动,她说道:“通灵御兽的战斗力比召唤师的水准强上不少,能一击之下便与之拼个两败俱伤,恕我才疏学浅,我真没看懂那个黑袍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嗯……”老者不紧不慢地捋着胡须道,“其间内幕倒是难以觑破,可你发现了吗,那黑袍少年无论是战斗技巧还是心境的把握,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才有的。他年纪轻轻,确能跨级别战斗而不落下风,当真惊世骇俗。” “那按照首席长老的意思?”美妇试探性问道。 “此子不简单,多加关注。”老者背过手接着道:“无论他的修炼天赋如何,都是惊才绝艳的天才,我有预感,我们若是不加留意,定然会追悔莫及!” “可是长老,这少年仅斗婴中期的修为……已经属于末流水准。院长那边怎么交代?”美妇道。 “在他的档案上署上我的名。” “这……”美妇惊讶地掩唇。 “不仅仅是那黑袍少年,你多注意另外那个年轻人。浩瀚纯正的力量亦是出类拔萃的存在,那坐下星盘以及枝河涌流物宝天华的精神力,又岂能是平庸之辈所能媲美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力量到底是各种体系,想必我也因此而大感好奇吧。”老者说到此笑出来声。 “长老,您这样看好这几位少年呀。” “不看好行吗,凭借斗婴力量与斗易后期硬撼,你再找出个我看看。我打算让他们免试通过!” 就在俩人交流之际,夜无仇与红发少年的大漠撕天熊已经硬撼在一起,夜无仇将怒鳞黑铁手催发到极致,黑色能量壁有如硬壳般给予他极大的助力,与此同时,金煜龙翔剑法他所修习的最高招式倾力而为,龙影噬天,金光万丈,饶算大漠撕天熊皮糙肉厚,亦不能完全阻隔力透纸背的攻势。 疼痛渗入皮毛之下,大漠撕天熊兽性大发,狂躁在它颇有灵智的脑海中肆虐,巨熊仰天咆哮,周身的力量再度涨上一个层次。 “轰!”巨大的熊掌猛然拍下,夜无仇飞身躲避,青砖地面被击打得石屑纷飞。 夜无仇沉着应对,他见这畜牲狂躁不堪,与之硬撼定然讨不得好处,索性与之缠绕,乱其阵脚再寻机给其致胜一击。 如此想法倒是好的,可是不要忘了红发少年这个存在,红发少年本是信心满满的认为大漠撕天熊足够克敌制胜,可照此发展趋势来看,就算夜无仇伤患在身,而且是严重的内伤,也暂且赢他不得,大漠撕天熊反而有种被其压制的趋势! 红发少年重新寻找视角看待问题,他缓缓吐了口气,拳头握紧。 第163章(四) “小子,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你了,但我堂堂驭兽门的青年杰俊,又岂能如此落败。”红发少年红着眼睛,阴森的瞳孔中透露着血丝。如此说着,他飞身跃起,自大漠撕天熊的肩上俯冲而下。 与此同时,大漠撕天熊的凶恶眼中闪现出颇为人性化的色彩,通天光柱蓦然出现在,飓风般四散的波动狂飙四射,周围学员尽皆面露惊骇纷纷倒退。 尤其是驭兽门的其他学员,仿佛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其中一个喃喃道:“狂暴血祭!师兄要竟然使这招!那可是与敌一损俱损的招式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远观望的老者脸色遽然变化,大叫一声“不好!”,便只留残影在原地,留得美妇满脸担忧,紧接着也化作影子消失在原地。 夜无仇死死地盯着充满毁灭气息的攻击砸向头顶,他心中大骇,谁曾想红发少年竟如此拼命,不就是个比赛吗?他暗自啐骂,旋即手掌攀上纳戒,精神力同时与黎明的宽恕、赤血残云二剑相沟通。 若无神器之力,怕是便要命丧黄泉! “住手!”洪亮的声音惊雷滚滚,只见一到白色人影倏然闪逝,宛如一道影子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便轻飘飘地在红发少年的后背轻轻拍了下,紧接着又飞到夜无仇身边,手掌隔空半握,同时携带着夜无仇与红发少年二人远遁而去。 …… “肝胆冰雪,落红浓情,一吟雨疏双泪流。十年深恩,癫狂醉酒,对歌明月和朦胧。” 夜无仇尚在长亭转角,便听一道温文尔雅的清朗男声遥遥传来,闻其内容感其语触,繁芜而又简约的五味杂陈在他的心头。 “此乃性情中人。”他暗暗想道。 若无滂沱的情感体验,又怎么能吟咏得如此哀怨? 待行至景墙,夜无仇与旁边老者对视,老者微微颔首,目光中充满期许。夜无仇领会其意,独自步入花园中。 入目所见,竹叶青葱,更兼月华如水,潺潺绵绵之下,竹林疏影横斜,掩映衬度,经过的人最容易在不经意间便被引人倾慕的美所摄住心魄,其间更有旨趣斐然在悄然中扣启心扉。 夜无仇痴痴浏览,只觉触目所及如诗如画,他踱步前行,荷花婷立,清香馥郁,凉爽的微飔携带着舒爽扑打在肌肤之上,顿时让他心醉神迷。 “何人在那?”男声隔着假山传来。 夜无仇拱手施礼,尽管对面之人看不见,但他仍毕恭毕敬,因为无论是出于感性的直觉还是理性的考虑,他都是夜无仇颇为得意的那类人。 “在下夜无仇,来自煌境。” “煌境?可真够遥远的。那么我们接下来谈一谈,你们来玉衡国的目的,亦或者说有何事要相告?” “盛棠公子,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夜无仇淡淡道:“我们并非抱着目的来玉衡的。我将要禀告的事情关乎全人类共同的命运,而不仅仅是对玉衡的损益。” “格局这样的宏大。”盛棠公子似乎轻笑,接着又道:“听说你是少年英豪,能让首席长老这般评价的人想必不一般。” 夜无仇正着他的话,却忽见盛棠公子的身影逐渐在迷离的月色下转过假山浮现眼前。 夜无仇仔细打量他的模样,只见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手指青葱,体态纤弱,纶巾束发,仪态万方。 夜无仇微微一笑,刚欲有所言语,却猛然脸色大变,只见他身形左摇右闪,在刹那间以迅疾的速度完成了接连两次的闪避动作,紧接着,他又于间不容发之际,弯腰后仰,堪堪闪过凌厉攻击。 夜无仇脚下发力,猛的飞身后撤,而后又右脚点地整个人如乳燕跳丸般转了一圈,这才稳住身形站定。 “好身法!”盛棠公子大声喝彩。 夜无仇被他的恶隼扑食的攻势逼得有些光火,可却又发作不得,他只得整理衣物不痛不痒道:“公子的攻势亦是颇为凌厉。” 盛棠公子的脸色涌现潮红,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异彩,他说道:“果然年少有为,首席长老诚不欺我!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相告于我。” 夜无仇见正经事来了,当下整理心情道:“公子乃陛下长子,我想您的话陛下还是会听取的。我恳请您,事后务必向陛下禀报,并传檄各国,让人类全员戒备。” “什么事值得如此大惊小怪的?”盛棠公子迟疑地打量夜无仇。 “公子,你听说过亡灵么?” “亡灵?那不是神话故事里的种族么?先民在劳动中积累情感体验而却无从得到科学的解释,自然而然容易幻想出某些本身颇具创造性的东西,这不足为怪。亡灵怎么了?” “亡灵并非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亡灵真的降临到这片大地上!” 盛棠公子一怔,他手掌前探,示意夜无仇。就这样二人在花园中漫步。 “或许您不知道,但是作为人类血淋淋的秘史,纵是经历无数岁月的冲刷,也不可能将其雪藏的完美无缺。总是有迹可循的。” “你是说,神话是真的?”盛棠公子沉默良久,忽然说道。 “惨痛的教训都是自不听良言起埋下祸根,公子,就算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您也要将这个消息传达至陛下耳朵里。”夜无仇的语气急促,显然是情绪激动所至,这也无怪于他,越是深感责任重大越对情绪难以把控。 他最怕的,就是费劲口舌,却也无法是盛棠公子相信他的话。 盛棠公子仰头望月,他眯起眼睛良久不语,随后他说道:“你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所见所闻么?” 夜无仇在池塘边顿足,金鱼翕忽,往来闲逸。他欠身道:“未有不可语人之事!” “公子请看,此处乃断天山脉野狼谷,靠近南方沼泽。这里可以看做是抵御亡灵的要塞之一,而如今亡灵大军暗度陈仓在守护者猝不及防之下将其攻破!” “要塞?为何会在这里。” “先贤圣人的智慧,自有他的妙处。这个要塞并非地理上的屏障,其乃压制亡灵天赋的序曲,大陆各方,共散布着十处这样的要塞,若是所有要塞都被一一攻破,那么亡灵的力量便会乘雷上天,到时候定然会让人类捉襟见肘!” 盛棠公子摸着下巴来回走动,他犹豫着说道:“如此说来,亡灵若是已经嚣张到如此程度,那样留给人类的岂不是很严峻的局面。” “谁说不是呢?公子,请您即刻便通知陛下,此事刻不容缓啊。” 在夜无仇想来,既然话已如此,那么盛棠公子定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可谁知他竟然说出以下的话,这让夜无仇火热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盛棠公子道:“可我巍哉玉衡,泱泱璇星,北啸大海,南傍天山,外加几个藩属国的成城众志,数百年间战兽人,驱尸潮,天赐恩禄,战无不胜,又何惧区区亡灵?” 夜无仇怔怔地看了眼眼前伤春悲秋却对真正的大事不放在心上的公子,轻轻叹息,但他转念一想,未亲眼目睹亡灵的恐怖,想必世人都会活在天朝盛世的梦中吧。 夜无仇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半晌不语随后低低道:“面对未知的恐惧,我们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好。” 盛棠公子微微一笑道:“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此事我迟早会禀报父王的。来,我们乍见之欢,把酒言情,举箸邀月,共进晚餐!” 夜无仇在顿悟了某些道理之后,他登时心气便没了,以至于兴味索然。 或许只有经历了惨痛的教训,才会吃一堑长一智吧。 他俨然没有刚刚勃勃的兴致,盛棠公子敏感地察觉到了。盛棠公子问道:“何以沉默寡言?难道因为我么?有何事你大可讲出来。” 夜无仇缓缓贴着池塘边行走,他盯着时时有金鱼露头的水面道:“公子,有些事并非如您想的那样简单,我们今天若是对亡灵懈怠,明日便会遭到血淋淋的屠戮。” 盛棠公子本风轻云淡的神情忽地暗沉下来,他问道:“难道所谓亡灵竟能强得过帝国数百年来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么?” 夜无仇的神情在此刻变得**无比,他瞳仁中仿佛充斥着骤雨下的山谷所发生的幕幕场景,矢支交坠,刀剑交鸣,开阳军士悍然无畏,宁死不退缩,具具冰冷的尸体横斜散布战场之上。死者寂静,生者狰狞,种族的生死之战在短暂的撞击拉扯中,迸发出充满血性与信仰的终极怒吼! “公子,请您相信我,拜托了。”言讫,夜无仇深深俯首,他又道:“开阳国的将士,已与亡灵交锋过,您若不信,大可将我的话禀报开阳的国君,我想他经历了教训总该意识到局势的紧急。” 听着夜无仇无比低沉的话,盛棠公子忽然心中触动,他自夜无仇身上感受到真正的自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存留下来的气息。 “来,我们边吃边聊,吃完后我连夜起草谏疏启禀父王。”盛棠公子拉着夜无仇噔噔噔地沿着小石路走去,来到亭子中。 亭子中石桌石椅,二人坐定,盛棠公子拍拍手,一队婢女手执托盘将果蔬品馔摆在石桌上。 “来,这是我珍藏的上好屠苏,亦药亦酒,速速品尝。” 盛棠公子手执青花瓷壶,将晶莹的液体分别倒入二人酒盅,随后举杯道:“屠苏酒,少者得岁,故先酒贺之,老者失时,故后饮酒。敢问兄弟年龄几何?” “年方一八而已。” 盛棠公子哈哈大笑道:“如此看来弟先行饮此杯酒!” 盛棠公子仰脖一饮而尽。 第164章(五) 自花园中出来,首席长老不出意外地接待夜无仇。 这个须髯尽白的老者苍老的眼睛折射出明亮的光芒,他问道:“小兄弟,你与公子可相谈甚欢?” 夜无仇闻言恭敬笑道:“全仗长老引荐,鄙人心愿已成。” 首席长老并不知道夜无仇的心愿是何事,只道是年轻人搏取功名的诉求,当下只是欣慰道:“年少有为,丰神俊朗,搏击长空,放逐羁旅,当有作为,当有作为。” “长老谬赞了,鄙人不过行分内之事罢了。再者说若没有长老的解救,我已经是驭兽门的刀下亡魂,怎能担得起’年少有为’四字呢?” “此言差矣。”老者笑道,“学院是培养人才之地,自古以来看重的便是潜力而不是现成的力量。我解救你一是出于对学员安危的负责,二是出于对人才的重视!” 夜无仇闻言微微怔了怔。 长老笑眯眯地盯着夜无仇,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欣赏,他说道:“你的团队,无须试炼。恭喜你们,从现在开始,已经是玉衡国皇家学院的一名光荣的学员,盼你们日后可以发光发热,为国家的军事力量的发展起到属于自己的不可或缺的作用!” 老者陈词慷慨激昂,但此话落在夜无仇的耳朵里却显得有些尴尬。很明显,现在夜无仇的目的虽说尚未落实,但却也接近成功,继续待在学院的理由也因此变得牵强附会,更何况未来还有这漫漫征途有待披荆斩棘,有那样辉煌的目标宛若耀阳般在呼唤着引导着,夜无仇又怎会为细枝末节所顿足? 学院,是一个很好的舞台,它容得下众多人浓妆艳抹盛装出席,可在此时势背景的烘托下,天地乾坤的光彩,却足以以绝伦的魅力将其碾压。 夜无仇年轻的胸膛里,早已傲然将无尽广阔的世界,纳入方寸! 夜无仇犹豫笑道:“长老,我想我可能要说声抱歉了。” 老者一滞问道:“为何如此说?” 夜无仇所述由来,只道抱着目的接近盛棠公子,而亦未说出到底是何目的,这惹得长老隐隐愠怒。 “我玉衡皇家学院招生,岂是儿戏?说走就走,说留就留?” 夜无仇沉默片刻,他瞥了眼花园内景色浓处,意味深长地撇嘴。 果不其然,盛棠公子引吭高歌的声音悠悠传来道:“三极彝训,道深稽古。致化唯一,分教斯五。首席长老,随其而去吧,鸷鸟久笼难高翥,巨鹏奋翅恨天低。” 首席长老沉默不言,良久之后,他只是摆摆手,便示意夜无仇可以出去了。 夜无仇怀着歉意穿过庭院径直按原路返回,来到偌大的操场之上,众人见状纷纷聚拢过来询问情况,夜无仇一五一十讲这段经历说出来。 当他们听说盛棠公子答应禀报国君有关亡灵事宜时皆是松了口气,而又听闻长老因为自己生气时,都黯然不语。 对人好意的辜负,怕是最揪心的愧疚。 “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还有我们的使命。是非在己,毁誉由人,我们别管那么多了。”夜无仇轻轻叹了口气道。 霍杰闻言看向自山村走出来的二位少年道:“华山,华水,你们兄弟二人在学院里可要发愤图强,也算报答长老的知遇之恩,同时替我们表达对长老的歉意。” 华山,华水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他们的眼眶忽地湿润:“众位贵人,大恩不言谢。此别匆匆,望你们前路繁花似锦莺啼婉转,知己遍五湖,故人通四海。” 如此说着,他们竟泫然欲泣。 伤感的情绪是传染的,一行人被离别的悲哀笼罩。操场上学员正在进行第二重试炼,少年们热火朝天地挥洒汗水,几家欢喜几家愁,各种情绪在生动的地上演,天空湛蓝,白云悠悠,偶尔扑棱棱的飞鸟在高唱离歌。 或许,这些少年局限地去看眼前的竞争对手定然咬牙切齿,但若将眼界放在宏观上,悠悠千载,光影交错,万事皆休,终归一剖黄土,何不如对当下心怀感恩来得有意义得多? “日后定有再见之日!”夜无仇拍拍二少年的肩膀,安慰着,随后他便扭头而去,蓝如玉三姐妹与他们依依惜别,便紧跟在夜无仇身后。 场外看台上,弗克洛等人迎接夜无仇。 “大人,事情怎么样了。”弗克洛问道。 “事情顺利,不出意外的话玉衡国当是抵抗亡灵的起点,火种已播,燎原之势只需静待时日。”夜无仇豪迈道。 “这片光明之土上的战争,必定是人类获胜!正义必定驱除邪佞,黑暗无处遁匿!米尔寇散布的黑暗之种终将被炽热之火焚烧殆尽!”弗克洛高声道。 米尔寇,西方创世的臭名昭著堕入黑暗的神,以妒忌与毁坏著称。 “说得好!未来的世界是民族大团结的世界!”夜无仇慷慨激昂地叹了句,便率领众人将欲离去。 这个时候,夜无仇忽然感觉有目光注视这里,他抬头一望,视线与之接触,只见一老人静静地伫立在屋角飞甍上。 “长老……”夜无仇恭敬地鞠躬。 “小兄弟,你要走我便放你走,你要回来我皇家学院敞门欢迎,你们几位少年的名字,我会在校史上保留!”老者慈祥的笑容显得那样温暖。 夜无仇大为感动,深深俯首,遂去。 街肆俨然,紫夜繁华,这座古老的拥有悠久历史的城池,城墙在被无数年的风霜雨雪侵蚀的同时,对千载以来的人民灵魂纬度亦淬炼精纯。 脚下的古砖,城角的青苔,深达寸许的车辙,在黄昏中显得厚重异常。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人生颠沛,朝露溘至,当初的人现在又在哪呢? 夜无仇走在风雨飘摇的古城里,心中慨叹万千,在此城的短短时间,他也了解了些有关此城的历史。据说当年皇吉大帝东征之时,遭遇兽人精灵联军的顽强抵抗,双方争夺此城,来来去去数遍,几经易手,方才以联军后勤阵线出现问题不得不撤退而告终。 那一战之后,此城又几经波折,因其处于敏感地位,而皇吉大帝的补给线咽喉也因两侧的压力被局限此处,所以屡屡被袭。出于战略性布局,皇吉大帝发狠,将本就不多的资源倾囊动用,最终铸就了这样的雄伟之城。 “其实,我们要是细细考究起来,每一寸土地的历史,都可以涉及到皇吉大帝。这就是他的伟大之处。” “谁让他的铁骑,踏遍了万里山河呢?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用开天辟地的宝剑砍劈出来的。” 夜无仇抬起头看了看铺散的红霞,叹道:“加速前进,时间即生命。” “大人,或许我们得耽搁一些时间了。”弗克洛这个时候凑近道。 夜无仇只见他面色有些凝重,知道他定然感觉出了些什么,当下放缓脚步,递了个眼神。 隐隐之间,有锋锐之气的矛头指向己方,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似从四面八方逼迫而来,夜无仇只觉自己后脖子上的汗毛乍然耸立。 “且莫出手,等他们出来。”夜无仇目露凶光,但是他的心中却掀起滔天骇浪,他深感有些人来者不善。 弗克洛领命,当下与众将领压制住怒气一如既往地平静行走,哪怕对方这样肆无忌惮的挑衅。 忽然,浓郁而又磅礴的力量宛若箭矢直挺挺地射出,精灵艾尔凌身而起,身姿矫健,手起一箭,充满爆破性的伤害直接当空炸裂,四散成稀稀拉拉的星辉。 “在哪!”夜无仇刷的扭头,目光定格在酒家阁楼二层,没人! 不对!紧接着他的目光又仅死死盯至正四散逃逸的人群,意图找到端倪,还不对! 何人欲杀我!夜无仇的手掌攥得很紧,他被那道攻击惊得汗流浃背。 “保护大人!此人的功力不比我差!”弗克洛的面容严肃,他轻喝一声,魁梧的身形灵幻虚无,消失在原地。 四位将领齐声应诺,他们各自负责一面方向,蓄势以待以防再有人突袭。 此地的战斗爆发的突然,在短暂的沉寂后,无辜人群蜂拥而去,免受池鱼之殃。 场面极度混乱,在人群之中有别有用心之人还故设迷雾,惊得众人若惊弓之鸟慌不择路。 “那道攻击是朝大人去的!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刑严冷冷道,他整个人气息沉敛,仗剑而立,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他的剑定然会第一时间以无迹可寻的轨迹斩出。 “刷!”黑影飘过, 德鲁的大锤夹杂雷弧悍然轰出。 “轰!”石屑飞溅,攻击落空。 “刷!刷!刷!” 黑影似难缠的恶鬼,忽远忽近飘若游荡孤魂,让夜无仇身边众高手纷纷马失前蹄。 “装神弄鬼!”刑严忽的冷笑不止,他剑舞流星,璀璨的血点将这片区域无差别笼罩。 黑影略有凝滞,但随即爆出蓬蓬黑雾,刑严的剑落入其中竟无法翻起波浪。 “刑严,我们这里只有你的速度能和这家伙媲美,看你的了。”爱德拉手中炸裂的火球因这里是闹市区无法得到酣畅施展。 刑严未做回答,但他的实际行为却胜过千言万语,只见他屏息凝神,五窍皆开,耳聪目明,汇惯神识。 “来吧!”刑严轻喝,随即亦化作阴影与之缠斗在一处。 两道影子纠缠不清,这样诡异的场景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二人的速度都是达到倏忽即逝的程度,或许这种水准的战斗落在其他三位将领的眼中没什么,但在夜无仇霍杰眼中确是云山雾罩不得要领,从而令其惊为天人! 第165章(六) 二人的战斗就好似两团黑色雾气相互纠葛,你来我往,上天入地,裂虚空,碎风云,直搏得那平地烟沙如舞狂蛇,萧瑟秋风如泣冷萧! 蓦然,黑影鹰击长空,爆发一掌隔开刑严,身形当即化作万道零碎的匹练齐齐攒射向夜无仇! 刑严大惊失色,此时正处于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万万是救援不得的。 群雄并其,四周格雷米等将领飞身救援,以夜无仇为中心,所有人跃在空中仿佛静止。 夜无仇瞳仁在那一刹那凝成针芒,对于极度危险的预知让他亡魂直冒,但是就于此时,他确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不对劲。 而就在他心中刚刚有想法的雏形,那黑影惨然冷笑,仿佛印证夜无仇的所思所想一般,整个人于一往无前地冲刺过程中违反定律般蓦然折返! 众人眼睛瞪大,跃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眼睁睁地盯着黑影往一个人身上扑去! “霍杰!”夜无仇嘶吼出来,睚眦尽裂,他眼睁睁地看着血红的短刃插进霍杰的胸膛,万千红绫般血雾爆蓬在周遭空气中。 鲜血顿时漫作一摊。 巨大的痛楚瞬间漫上脑海,吞噬意识,灵魂剥离,霍杰只觉天旋地转,双眼视物的焦距忽远忽近,他所看见的画面模糊不清最后涣散开来。 “此生,这便是尽头么?” 空灵回响的思绪在霍杰的脑海连绵不绝,他虚弱地看着夜无仇惊慌失措的面孔,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不受控制了,到嘴边的话变成徒无能为力的动动唇。 他想扭过头,看一看将刀子捅进自己身体的人生得怎样的模样,却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生机泄露的身体好比绽放后的昙花,正在迅速的萎靡。 夜无仇下意识的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其扶住,眼泪夺眶而出。他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该探向自己的短刃却突然易途改径直接自刺进霍杰的后背。 不仅仅是他,就连几位将领发现那刺客的真正意图时已经为时已晚,本就以速度取胜的刺客更施展声东击西的招数,这让人如何防御? 鲜血滴答滴答的将夜无仇的衣物染得湿淋淋,时间浓稠的仿佛凝固。 “救人!”就在时间陡然回归正常的行进路线之时,一声凄厉的大吼自夜无仇喉咙里发出来! 薛可琪将欲冲过去救人,却被拦着。 是精灵艾尔! “大人,让我试试!” 艾尔轻盈地跳过来,他轻轻将霍杰的身体平放在地面,双手结印,蓬勃的翠绿色光芒喷涌而出,伴随着这种状况的是万木滋长的声音。 艾尔眉心浮现浅浅印记,他瞑目的同时面容并不平静,仿佛在感知什么,又仿佛受到了某种冥冥的召唤,不过这总状态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见艾尔猛然睁开眼睛,轻喝道:“祈木贤者,岁月枯荣,伟大的德鲁伊女神,赐我自然之力,治愈残缺之躯。” 只见绿色荧光自空气中汇聚在一起,起初还肉眼几不可见,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枝繁叶茂盛若亭盖的大树貌光团将奄奄一息的霍杰笼罩在内。 “生命之树?生命之树!”夜无仇原本凄厉暗淡几近崩溃的目光,在绿莹莹充满生机的气息下清醒不少,这才分出心思留意起艾尔的所作所为,但这一注意可倒好,他竟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生命之树,乃精灵族的根源,是精灵族全族的家园同时也是最宝贵的力量根基与来源,如此能唤树魂的精灵,难道…… 夜无仇目瞪口呆,但旋即,他惊喜万分,因为他知道霍杰有救了。 “桀桀桀,这是什么能力,竟然蕴含如此磅礴的生命力。但是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那小子上西天么?可笑可笑,上次手下办事不利竟放了他一条活口,今天却是再无那样的意外了。”黑影的诡异声音从空中传来,众人扭头看去,只见那道黑影一击得手后竟就那么悬浮半空也不离去。 什么!夜无仇听闻他的话,仿佛有什么信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逝,但是越着急越想不出来,就在夜无仇打算放弃容日后再想的时候,他猛然顿悟,此人,乃影阁的高手! 怎滴会如此想?只不过当初福来客栈霍杰被袭时发现的梭镖在静虚悟道府得到证实,那就是影阁干的好事! 想到此,夜无仇的牙关不觉咬紧。 剑客刑严皱紧眉头道:“阁下是何方神圣,今竟刺杀大法师,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走的。” “桀桀桀,不让我走,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留下我的本事。” “恕我直言,你除了速度还有一个狡诈的脑袋之外,简直一无是处。”刑严仗剑冷冷道,霍杰被刺最直接的负责人便是他,因为他和黑影缠斗,却没能及时发现并阻止黑影的意图,这让他心中瞬间背负了愧疚。 “哈哈哈,你这人好生好笑,我这两项,足以在这江湖闯下一片天地!天下人沟通,皆为利往来,我这样的英明神武的大脑,不知救我多少命,怎么到你嘴里就如此蔑视?莫非你如同那些皓首穷经的老顽固一般,仗着自己的王八壳自以为是?”黑影的声音透露出浓浓的鄙夷之情。 “艾尔,你这是……”夜无仇震惊之意溢于言表。 艾尔疲惫至极,可他的眼中却神采奕奕,他说道:“大人,您想的没错,我身怀一丝德鲁伊血脉。这自然之神的恩赐,定然会救梅林大法师性命。” 艾尔的解释并不多,但其语气中透露出的强大自信是毋庸置疑的。 夜无仇暗地里松了口气,他旋即又关切问道:“如此逆天改命,此举可有什么后遗症?反噬怕是不小吧。” 艾尔脸色苍白的笑道:“大人多虑了,德鲁伊本就自然神灵,既以天地一法万物通灵为主,那么其中包涵的仁慈与本真是最能体现朴素世界的,那么虽然看起来效果惊人,但说到底还得顺天承运的变化,何来反噬一说?” “那总不能不付出代价吧。” “代价是自然。舍与得是相辅相成的,我半年再不能动用血脉力量了。”艾尔苦笑着,双手缓缓自上而下落在双膝,葱郁的树的幻影化作丝丝缕缕的光线钻进霍杰的身体。 黑影与刑严早已战作一团,漫天刀光剑影形成绚丽的光幕,透露出冷艳而又绝命的寒意。不得不说,这个影阁高手的实战水平非常之高,刑严纵是施展十八般武艺,剑法催发到极致,那黑影仍旧见招拆招丝毫不怵。 霍杰身体上骇人的伤口血液凝固,他的脸色也变得从容,这是好的征兆,说明树魂的治疗取得巨大成效。但就在翠绿的光芒消失的刹那,霍杰体内乍然涌现一抹殷红的血色。 血色刹那即逝,若不是尚还真切地感受到逼人的余悸,夜无仇只道是眼花了。 怎么回事! 随着异况发生,只见霍杰身体剧烈震动,触目惊心的黑血自他的嘴角滑落。 “艾尔,这是怎么回事!” 艾尔此时也是目瞪口呆,他全然不知所措,以往生命之树赋予的生死人肉白骨的技能无往不利,可如今却为何异变突生? 夜无仇连忙扶起霍杰,他戟之探在霍杰鼻孔,只觉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大人,我并不懂医理,只传承了祖魂赋予的技能,梅林大法师为何会如此,当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艾尔面庞凝重道。 夜无仇慌了神,他全然不顾尚还在虎视眈眈的黑影,将霍杰背在背上,就欲冲出去。 “大人,您要去哪。”德鲁大喊道。 “去医馆!这紫夜城是千年古城,定然有得道良医!” “大人,在下觉得不必太过着急。” “你说什么!”夜无仇听到此话瞬间扭头的表情可以说十分狰狞,“霍杰都已经命在旦夕,你在说什么风凉话!” “大人,在下不敢。梅林大法师虽说受伤致命,可此时此刻却伤情平稳。”德鲁不为夜无仇的怒火有所情绪波动,他单膝跪地道。 夜无仇顿住脚步。 “说来奇怪,大法师本受致命伤,可那侵略如火的霸道肆虐的力量在树魂的压制下偃旗息鼓,但它并未消失,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刚刚闪现的血虹。”德鲁与艾尔对视道。 “大人,我有一个感觉不知道您还有几位有没有相同体会。那道血虹在我看来并不像他人的力量残留,也不似外界入侵的横行霸道的力量,与前而者相比更容易让我深感贴切的,我觉得它来自大法师机体本身!”旁边观察的法师爱德拉突然走过来插嘴道。 “什么意思!”夜无仇愕然。 “我觉得是大法师本身在抗拒治疗!”爱德拉说出了让夜无仇傻眼的说法,而其他几位将领顿时如醍醐灌顶般拍了大腿一下。 “所以说霍杰眼下的状况,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是吗?” “大人,您大可放心,大法师非但没有生命危险,我还隐约感觉到因祸得福亦非不可能。最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大法师体内落下隐疾,这需要天长日久良药温补,急躁不得。” 夜无仇面色犹豫,良久才叹了口气将霍杰放下。 士兵的咔咔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听这架势,虽不可能上千,几百士兵还是有的。 黑影见此,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刑严抓准机会刺将过去,黑影接连反转腾挪,飞也似的跃向苍穹,飞檐走壁,攀砖跳瓦,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屋宇中。 刑严见状大急,赶忙催动斗气,便紧随其后。 第166章风雨旌旗立雄师 烟云剑戟驰沙场 眼见着周围的士兵严阵以待的模样,夜无仇大感头疼。要是和治安的军队产生冲突,无论如何都是令人不胜其烦的事情。 “治安属来得倒是迅速!” “刚刚的争斗乃找高手过招,就算要解决事端,这百十来号士兵来此能起到什么作用?”德鲁不解问道。 “或许这队人并非真的想用武力戡平矛盾吧。我想,他们既然身为国家的卫士出面,那么就代表着国家的脸面,谁能不理智到去驳整个国家的脸面?”爱德拉猜测道。 “如此想也并非没有道理。” “我们还是尽量和平解决,但他们若是不依不饶耽误我们太多时间,那么就武力突围。”夜无仇压低声音施发命令,眼下弗克洛与刑严分别追影阁的人而去,保不准这周围还有影阁的人,他自然得小心行事。 “遵命!”身后众人亦是低低回应。 街对面,士兵排列开来,为首一军士昂首挺胸走了过来。他穿着玉衡国制式铠甲,前胸后背都有一个椭圆形的金属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夜无仇知道,这种起源璇星帝国的铠甲,用料多,耗费大,却异常轻便,整个盔甲之上多处适合镌刻铭文法阵,以达到更能让使用者称心如意的效果。 可以说这种铠甲是经典款式,同时也是不衰朽的时髦。 夜无仇眯起眼睛,能穿的起这样盔甲的人,要不有功勋,要不身份不低。他面朝军官走过去,脚步沉凝有条不紊。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紫夜城闹事!”军官声若洪钟,眉眼中透露铁血的意味。 夜无仇心下颇为惊讶,他隐隐感到不对劲,他连忙说道:“这位军长,请问你们是紫夜城治安署的么?” 那军士闻言一愣,接着自腰间掏出腰牌,朗声说道:“玉衡国飞貔营。” 不是治安属的!非但不是,还是战斗力极强的战地部队? 难道说战斗的余波太大,让紫夜城感到威胁,连这样生力军都派来了? 夜无仇小心翼翼试探道:“我们刚刚实属意外,遇到些小毛贼,不值得您亲自前来。” 那军官冷哼一声:“刚刚的战斗却是高手间的对决,这些高手应当有此礼遇。” 夜无仇陪笑不已。 “话休烦叨,此次前来纯属路过,越俎代庖顺手解决治安属的事情而已。既然没有什么事,那你们就快些离开吧。”军官瞥了眼夜无仇身后的众人,凝眉道。 这样说着,军官也不理会众人,当下匆匆忙忙率领军队踩着整齐的步伐跑向城墙方向。 这似乎是一个征兆,这个征兆关乎即将发生的事态的严重性。而事实证明,夜无仇所有的感觉都成立,因为接下来的大动作几乎让整个紫夜城都沸腾起来。 敌袭! 敌人的军队已经挺进紫夜城方圆百里,流星飞马探报已经火速将这个消息传达给玉衡其他城池。 当夜无仇听到响彻云霄的警报声,他的状态是懵的,哪怕是看到满街的军士成群结队地往城墙方向集结,他仍旧不太敢相信所见所闻。 敌袭?战争? 玉衡国都紫夜城要被攻打了? 或许是和平了太久,亦或许大陆各方能称之为“国”的势力谨慎的相互保持了虚与委蛇的礼数太过入人心扉,攻城拔寨这般大规模拼杀已经淡出人民的印象,人们忘记了“城头铁鼓声犹振,匣中宝剑血未干”是怎样的热血亦怎样的残酷,就好比此刻的夜无仇这般,颤抖的双手彰显了躁动的内心,他的思绪由最开始的不可置信逐渐转变为想仰天长啸豪情万丈的万里胸襟! 他往生所经历的,不过单打独斗、刺杀骚扰,小规模的战斗时间久了让其将绝大部分审美期望寄托到军旅上,他兴致勃勃对身后众人道:“虽说现在不知道现实情况到底如何,可光看这架势,多半所言不虚!战争,就要打响了!” “突如其来的战争。”蓝如玉痴痴道,“为何会这样,大陆不都相安无事好多年了么?” 夜无仇飞身上跃,旁边的人纷纷效仿追随,他们在城内高耸的屋顶立定。 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见天际烟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这是开端,人类新纪元的伊始啊。”夜无仇带着迷蒙的神情,痴痴地盯着天边。未知的永远拨动人们的心弦,其实有时候人们真正在意的不是要去向何方,而是这条路上所有的激情与痴狂。 战鼓擂得震天响,四下的军队以极高的效率完成部署,城垛之上,剑戟林立,炮孔森然,玉衡的幡旗高高飞扬,整个城池都在严阵以待。 “紫夜城遭遇袭击绝非出乎他们意料,你看这些士兵,训练严整,临危不乱,岂是懈怠演练的军队所能表现出的状况?”德鲁叹道。 “我猜测不仅仅是紫夜城,整个玉衡甚至整个璇星帝国,都厉兵秣马以待不时之需,在他们看来,或许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和平时期吧。”夜无仇苦笑道。 “大人,您不觉得这事态转折的有些快么?”爱德拉这个时候说道,“今天乃玉衡国皇家学院招生的日子,对方怎会偏偏这个时候按耐不住发动战争结束维持多年的和平呢?” 夜无仇听到此话心头一震,他将几件事串联起来,他们先是来到紫夜城参加学院选拔,而后会晤盛棠公子,紧接着便被影阁鼠辈袭击导致霍杰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直到现在突然又说紫夜城要被攻打了?这几件事无缝衔接转变得特别快。 先不说攻打紫夜城先要瞒住多少耳目穿越到玉衡腹地,也不提作为一国之都兵将的素质如何,更别讲对方的身份耐人寻味,夜无仇这样将事情联系起来发现,前来的军队多半是想一举歼灭城池中聚集的大量地方势力高手。 除去这个目的外,他实在再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假如紫夜城真的被攻破,那么就算玉衡国国君能逃得一劫,玉衡国的元气也会大伤,整体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这一招直击心脏,着实是一步惊险刺激而又阴狠毒辣不留余地的棋啊! 烟尘滚滚,天摇地动,千军万马踏地的轰鸣声像是浓重的雨云笼罩着紫夜城。 皇家学院的招生不得不在在此时终止,各家族势力惊疑不定纷纷悬在半空像远方眺望,对极力想引起众人注意的军士不问不顾。 那军士不断跳动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般徒劳的在喊着上司传达下来的命令,“大家注意,这里有禁空令,不允许悬浮空中。” 当然,就连那军士自己也觉得自己在索然无味做无用功,但是军令如山,自己总不能连样子都不做袖手旁观,因此就出现了眼下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场景。 盛大的入学考核不得不中途打断,学员们先是不解个中缘由,待他们知道紫夜城所要面临的状况之时,原本黯然消弭的情绪纷纷变得亢奋不已,个个想要大展拳脚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扬名立万。 但这只是不经世事学员们的一厢情愿,至于紫夜城中坐镇的玉衡国国君做下怎样的决策,那就是全然与这群少年无关的了。 夜无仇俯首看着地面上黎民百姓各自逃窜回家,户户锁紧家门,士兵络绎不绝,锁甲发出的咔咔地连绵不断往城墙方向涌动。 瓮城上士兵整齐排列,中间的甬道空出供军官行走。乃至月城,只见弓箭手在雉堞后开弓引箭蓄势以待,每一位弓箭手旁边都有朴刀兵以防敌人云梯攻城,再将视线顺着城墙观摩下去,只见檑木滚石等守城利器被成批运送抵月城城墙。 夜无仇心中大为赞叹,城墙高达百雉,坚壁宽厚,若无够分量的大杀器绝对不能将其打破。若是不以城墙为目的,那么就只能攻打城门,城门乃木质,相对来说是无论如何都达不到城墙那般坚韧的,因此脆弱的城门是往往是兵家首选攻处,可这里又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攻破了城门又有何用呢?人类的智慧不容小觑,经历了无数年的战争,大陆遗留下来弥足珍贵的经验最直接的表现便是体现在这等深切实际的战场上,防守方的城门之后有月城,月城之后乃瓮城,此二城建于主城门外,适地形为之,高厚与城等,惟偏开一门,左右各随其便。其目的,便是将主城城门保护得严严实实! 敌军若是攻进瓮城,因内空间狭小无法进行大部队施展,就会在短时间被制约住,适时来一个关门打狗,收获的战果定然是丰厚的。 想及此,夜无仇心中稍稍安定,就算敌人蓄意已久有备而来,要攻破这样的城池谈何容易! “大人,这战争打响,我们该如何出城?” 夜无仇冷笑不已,他说道:“出城这事暂且放一放,亡灵大军即将兵临天下,人类却开始窝里斗,也不知道结局究竟会是怎么样。” “不知者无畏,能对玉衡国如此下狠手之人,定然是野心爆棚。” “开疆扩土,是任何君主帝王共同的愿望,他们以此愿望而自豪,同时他们也因此奋斗终生。” “只是不知这攻打过来的军队,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漫漫荒原上的士兵铺天盖地,在夜无仇这个角度已经看不见领头的了。 “我们在此干呆着也不是办法,去找盛棠公子,我们需要了解情况。”这样说着,他便欲动身,却突然看见不远处弗克洛的身影几个闪逝来到这里。 此时的弗克洛显得有些狼狈,一缕凌乱的头发贴在他的脑门上,他一见夜无仇连忙单膝跪地道:“大人,我让那道黑影逃脱了。” “无妨,你别受伤就行。” 弗克洛惊疑不定道:“大人,受伤倒不至于,他还没有强到那种程度。只是这人……” “那黑影怎么了?” “不见踪迹了。” 夜无仇眉头拧在一起,他仔细思忱片刻,能在弗克洛这样的高手眼前玩失踪,那可是不得了的大能啊。但眼下多想无谓,夜无仇便也不去刨根问底,他扶起弗克洛,将霍杰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放置屋顶平坦处,留下艾尔与德鲁守护,便率领格雷米以及其余人找盛棠公子去了。 夜无仇折回学院内时,盛棠公子已经不在那里,就连首席长老亦是不知所踪。当他问及在此处看管秩序的赭红色袍教师的时候,他得到了回答,盛棠公子与首席长老去了皇宫。 就在夜无仇匆匆忙忙将欲直奔皇宫之时,却被红发少年叫住:“兄弟,你们要去哪里。” 夜无仇看着驭兽门的这位差点逼出自己的保命神器的少年道:“去寻首席长老而已。” “那你可得帮我跟首席长老美言几句,我入院的排名希望他可以稍稍往上提一提。” 夜无仇闻言一愣,旋即瞬间无语,这大兵压境尚不自思出路,还有心思寻摸这些?难道是紫夜城的防御给了他足够的自信? 还是说他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第167章(二) “若能平安无事,定然替你美言。”夜无仇冷哼道。 “怎么,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要开战了吗?”红发少年瞪大眼睛。 夜无仇瞬间无语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紫夜城要是破了,尔曹又岂能独善其身?” 红发少年仿佛听见了什么玩笑话,他满脸不可置信笑道:“不可能,紫夜城岂会轻易被攻破?” 夜无仇懒得跟他掰扯,他随口道了句“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便意欲向皇宫去。 恰在此时,夜无仇有一件事忽然跃进他的脑海,他急忙将目光朝神色各异的学员群中扫去,那里的学员见夜无仇朝这里看来,他们眼中皆存畏惧,毕竟以斗婴境界越级挑战斗易,而且不落下风,无论在哪说出去都是骇人听闻的。 此时的夜无仇顿感脖颈的汗毛立起,因为他期望中的身影并未在此列。他匆忙掉头而去,红发少年在他身后喊着什么他充耳不闻,因为他满心满肺想着一件事——霍起庸哪里去了! 皇宫处在庞大的紫夜城中央,这城中城深宫缭乱,重垣叠锁,门口把手森严,皇族亲兵恪尽职守。 此时的皇宫较之往日显得更加宁静,这着实是事出反常的情况,因为外敌入侵兵临城下,难道不应该积极战备兴师动员么?为何毫无动静呢? 难道说玉衡国国君毫不将敌人放在眼里? 深感奇怪的同时,夜无仇又想起自己对盛棠公子的嘱托,若是盛棠公子有心,此时禀报也是良机。 心腹大患需要解决,但眼下的燃眉之急绝无拖欠之理,一切还得等战事结束。夜无仇如此揣度着玉衡国国君的心思,便欲进门试一试,结果不出意外的被擐甲执兵**武装的皇家亲军拦截。 皇家亲军个个身材魁梧身手不凡,从头到脚武装的装备耗资巨大,造型华贵,有的甚至有简单的聚气法阵刻画其上。 夜无仇知道,这样的盔甲绝非王公贵族间盛行的装饰用耀武扬威的盔甲,那样的盔甲虽说卖相华丽至极可比硬纸壳坚硬不了多少。但是眼下这队把守皇宫的亲军,那是实打实的以战斗为目的的部队,作为战场上能保命的装备自然不能差。 “乱闯皇宫者杀无赦。”这支队伍眼见夜无仇等人急匆匆前来,手掌迅速攀上刀柄,为首的军官怒喝道。 夜无仇陪着笑脸道:“这位军爷,我们要找盛棠公子,我是公子的朋友。” 军官闻言上下打量了夜无仇几眼,他声音冰冷道:“非常时期,任何人不得入内,谕旨在此,凡有妄动者先斩后奏!” 夜无仇听此话态度坚决,心知断然见不到盛棠公子,当下只得与众人懊恼地离开。 殊不知,就在夜无仇离去的刹那,为首军官背在身后紧握武器的左手缓缓放下,他与身边的军士交换眼神后放松下来。 “大人,接下来何去何从。那行刺大法师的凶手尚未抓到,我们的行程又紧紧催逼。”弗克洛对他没有追到黑影人感到万分懊悔,他的兴致并非很高,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毕竟强者都有自己的信心与尊严,自然会对令自己吃瘪的人或事耿耿于怀。 夜无仇愁眉紧锁地看着霍杰苍白的面庞,心道,霍杰兄弟啊,你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没有说出来呢?影阁的人为何盯着你不放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的哥哥霍起庸怎么感觉很不对劲?虽然没有具体实证,但预感总是让人不安心。 他回想着与霍杰相遇当日所发生的福来客栈起火事件,在当时看来,作为一个渺小店小二,绝对不可能也没有资本成为他人报复的对象,但现在看来,霍杰整个人给人的印象就像笼罩着浓郁的迷雾,他可能远远不止所见所闻那么简单。 星主,梅林大法师,我可以信任你么? 但很快,夜无仇并没有沉思很长时间,这一切的思路,都被接下来的动静所打破。 “轰!” 地动山摇,众人只感觉似乎空气震荡,似乎是城门那边传来的声音。 “怎么回事!” 众人齐刷刷看向城门方向,只见天际无数燃烧着的巨大火球铺天盖地好似流星赶月般被投向城内,不经意觑去只道蚂蟥过境,刚刚的巨响,便是一块火焰陨石砸在城头的造成的声势。 不少住户的房子内传来孩童的啼哭声,紫夜城再无宁静可言,震天的喊杀回荡在九霄云外。 城头之上,防守军队当然不会任由火球落入城中,数百高手联手支撑起真气屏障,成功接下一波又一波火球。与此同时,城头的铁炮聚能炮亦或法阵充能炮此起彼伏形成杂乱无章的战争序曲,夹杂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混乱中的挣扎,狠狠砸进敌阵。 “吼!吼!” 无数骑着巨狼的骑手手握长枪口中呼和不停,跃跃欲试,仿佛在他们眼里,紫夜城的天堑般的防御就好比纸糊一般,没有半分挑战性。 “狼骑!” 夜无仇站在至高处屋顶依稀能看见围城的庞大队伍中有骑着凶恶巨狼的部队,他们狂野不羁,狼背上的人个个肌肉遒劲,皮甲半遮半掩,暴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古铜色,而且血红色的暗纹遍布其上。 由于距离较远,夜无仇也是在爱德拉加持了鹰眼术后才看清这一切,骑士座下的巨狼更是凶威赫赫,它们体型巨大,毛发润泽,肌肉发达,高耸的肩胛骨棱角分明,低低探出的头颅使其凶恶程度更上一层楼,獠牙凸出,睛瞳血红,从那种嗜血的气息来看,其好战程度非同小可。 “这是什么种族!”夜无仇惊叹道,“这样的骑兵放在战场上,那简直就是杀戮机器!巨狼凶残成性,单独放出来可能还可以靠智慧将其围剿,可它们背上的骑兵明显是训练有数的军人,是军人自然懂得协同作战!” 弗克洛在旁边亦叹道:“大人,对方这是有备而来,看了这场战争定然惨烈至极。” “何以见得?” “您看,先不提什么狼骑兵,那都是把先天优势加以利用,重头戏还在后面。” 夜无仇愕然,他紧紧盯着天际,一刻也不敢马虎。虽说此时的城头已经交战得如火如荼,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不过是相互之间的试探,无甚精彩处。对方连互通来处的环节都省略了直奔主题,那么显然他们的目的无比坚定,紫夜城方面自然严阵以待不敢大意。 对方步兵身着赤色衣甲,好似赤潮般涌上来。也亏得城墙高耸百雉易守难攻,守城将士万箭齐发,雷石滚木不要钱似的往下扔。 夜无仇不关心到底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他所关心的只有自己如何能够从这千军万马中出去,再者托付盛棠公子的事情他是否如实完成。 这样想着,夜无仇却是心下愈发慌张,若是对方攻破城池,拿下紫夜城,却待如何是好?自己这队人岂不成瓮中之鳖了么?就算自己身边五人以及其他十数人乃迈恩瑞的精英,可在怎么强也抵不过这千军万马啊!况且,人家的高手说不得多如牛毛嘞! 说来自己的遭遇也好生离奇,怎么走到哪都事端横生呢?夜无仇懊恼地想。 对于剑客刑严的安危,夜无仇倒是不十分担心,刑严睿智的头脑以及冷静的思维无时无刻不给他的一身精湛的武力极大的助力,他若是发现情况不对定然会及时抽身,换取最大的成效。 他的这一点,倒是比弗克洛强上些许。 话说自己从奇迹之城迈恩瑞带出来的五位将领性格各有千秋,绝影骑士弗克洛鲁勇无畏,剑客刑严精明睿智,火焰法师爱德拉乐天开朗,精灵艾尔中正平和,矮人德鲁稳重忠诚。自从迈恩瑞招安以来,夜无仇无论是在面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祭司之时,还是历经沼泽中非人的磨难之际,哪怕仅仅是正常的走路,他都感觉豪气干云,无比的信心与豪迈盈溢胸膛,他仿佛觉得自己就是坐拥百万指点江山的帝王,踏上征途开天辟地! 饮水思源,夜无仇十分清楚,这些所思所想,都是这帮不离不弃的兄弟给的!哪怕这种感觉很有可能南柯一梦,但人生能做几回梦?要梦,便梦他个轰轰烈烈义无反顾! 既然能够意识到兄弟带来的好处——这好处关乎灵魂修养并无俗利,那么他就对自己内心相伴而来的感激沦肌浃髓,因此随着时日的增加愈发珍重。 此时此刻的夜无仇心中被以上情绪填满,便不再焦灼,逐渐冷静下来。 若是这种情绪的稳定来得稍晚点,那么或许下面的事态必定会一发不可收拾,只见自学院那边有数些人于房顶矫健地跳跃,他们身形倏然,实力强悍,夜无仇定睛细瞧,发现这些人正是驭兽门等玉衡国八大势力的高手。 那些人刷刷地迅疾掠到夜无仇面前,其中驭兽门领队的中年男子率先抵达。 “狂妄小辈,全凭侥幸!”男子冷哼中表达了他的轻蔑。 少年心高气傲,最经不住的便是被人质疑实力,也幸得夜无仇冷静下来,若不然冲动用武,双方人马打起来,无疑会造成很不良的影响。 夜无仇笑道:“都到什么时候了,你我明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城池被攻破,皆是大祸临头。这时候逞口舌之爽毫无意义,也亏得你活这么大岁数,这点事都看不开,真不知道愧也不愧。” “你!”中年男子双眼圆睁,浑身气势激烈涌动,将欲发作,却忽觉这可恶的小辈身边有翻云覆雨的大能坐镇,面对滔天的压力四面八方的挤压,他登时哑然熄火。 他心下骇然,惊恐地看了眼面色隐阴沉的弗克洛,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 “执事,这小子先前狂妄自大与我们八大宗族并列,而后又阻挠杜悫害得他体力大减后面的晋级十分吃力,何不就此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有些人是他这辈子都惹不起的!” 驭兽门执事脑门子的汗珠若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心如明镜,弗克洛所施展的压力全部都是针对自己的,由于修为差距悬殊,其他人是不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荒谬!”执事全无刚刚的凌厉,“我们执武界牛耳,自然以宽宏为宗旨,方能显出大家风度!” 他口中虽如此说,心下却暗自腹诽,有些人是惹不起的?这句话用在我们身上还差不多,虽说凭借宗门整体底蕴还是不虚弗克洛的,但谁又知道弗克洛是不是孤家寡人呢?若是他隶属于更高层的势力怎么办?再者,强者的人脉关系,总是盘根错节的,若是再与驭兽门真正的高层有所瓜葛,自己岂不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愈想愈觉得夜无仇不简单,哪个少年有胆量行先前他那般肆无忌惮之举呢?原来真的有所怙恃,人家真有那个实力啊。 夜无仇不知道他的内心戏这么多,若是知道,他定然哭笑不得地发现这等岁数的人竟然也这般可爱。他只觉执事欺软怕硬,语气也因此显得生硬:“大家也先别急着找我的麻烦,要找我麻烦的执事已经原谅我了,大家也就高抬贵手。我们倒不如商议此后的事情,紫夜城到底能不能守住,还是个未知数。” 如此提议虽说得到了这些老家伙理智的认同,可他们自恃身份,不愿被小辈牵着走,因此冷眼旁观的居多。 夜无仇见此微微笑着,他知道这些人人老成精,按理说自己小辈身份地位与他们差距悬殊,若还能牵着他们鼻子走,换来的只能是震怒与叱咄,但是他们为何不严词发声以维护自己的尊严呢?无非就是从驭兽门执事身上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敌军拥有嗜血狼骑,此乃古天落帝国境内的种族。只是不知道这赤甲,是何方势力的标志。”一名白胡子老者眯着眼睛道,此人乃万劫宗的长老。 第168章(三) 敌军,夜无仇敏锐地抓住这细微的词语的差距,当然,说是细微在他自己的思维里却具有刻意的关注,从而再细微也逃不过被捕捉的命运。因为夜无仇自己想提及围城的军队时,并不会将其视为敌人,他本就是风雨萍踪漂泊至此的,对玉衡也没有家国情怀,再加上对这中间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就很难从感性的角度判断应该帮助谁。 但这些人不同,生于玉衡,养于玉衡,辉煌于玉衡,落寞于玉衡,他们在玉衡诗意地栖局,也在玉衡闭塞地生活。这是先前夜无仇所忽略的,他们都具有同仇敌忾的心情! “那么阁下的意思是?” “于此外敌入侵之际,我们应当抛除门户之见,同心协力,冲出重围,寻求邻城援助。” 夜无仇闻之,大喜过望,这老者倒是提出了令事态出现转机的可能。若是能同心同德冲出重围,那么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这些国家之间的恩怨纠葛,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忽然有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凌空而来,这男子烟眉浅浅,瞳孔冷漠,负手而立,环视众人一眼当即开口道:“吾王有命,有件事需要拜托各位。” “鄙人明月珰,吾王座下**军统领,此次前来拜托各位些事情。” 明月珰颇具**者的气概,他目含威仪,淡淡扫过众人的面庞,玉衡国的本土势力倒还好,他的目光一接触到弗克洛等迈恩瑞高手,立即眯成缝隙,他仔仔细细地打量几眼,随后脸色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接着道:“各位壮士,目前紫夜城的情况你们也是看到了,大敌当前,我们困守城池不是办法。所以说陛下打算派出奇兵冲出敌围,携吾王旨意,搬救援之兵,方能解此困境。”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这他们才商议,玉衡君就下达旨意了?事有凑巧了。 “吾王说,如今国门遭袭,都城留存的军备力量难以长久支撑,各位乃忠君爱国之士,定然不忍心看见家园惨遭血洗。望你们同仇敌忾,完成任务,守卫家园。”明月珰哪怕是在鼓舞众人的士气,也是不咸不淡,声音慵懒松散。 “明统领,我驭兽门身先士卒在所不辞!” 除却夜无仇等人,其余皆是纷纷效仿表决心。如此向皇室献殷勤的机会,岂能轻易错过?夜无仇冷眼旁观看得不亦乐乎。 “既然诸位有此古道热肠,那就请几位移步皇宫门口,那里有飞貔营的弟兄等候各位。”明月珰抱拳致意,眼见众人皆朝皇宫进发,便缓缓叹了口气。 “这几位兄台。”明月珰将旨意传达完毕,径直来到夜无仇面前,裘绒长袍虽显得雍容尊贵,可不要忘记此时是夏日,如此反季节的装扮着实有些奇怪,但高手呼风唤雨尤不嫌神通广大,解决自身气温简直轻而易举。他说道,“你们来自哪里?” “明统领,此话怎讲?” “你们绝非玉衡国人吧。”明月珰压低声音,语气显得有些阴森不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玉衡到底有何目的。” 弗克洛等人感受到敌意,当即齐齐上前一步,却被夜无仇抬起的手拦了下来。 “明统领,你说的对,我等并非玉衡国人,对玉衡国的目前处境只能抱有道义上的关怀。我们能来玉衡国也是机缘巧合命运所至,我们来此的目的若是你有耐心,我大可与你娓娓道来。”夜无仇真诚地说道。 明月珰紧紧盯着夜无仇的眼睛,夜无仇毫不避讳,旋即明月珰道:“请讲。” “数月前,我曾于断天山脉中的一处山谷时……”夜无仇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只见明月珰的脸色蓦然变得很难看,随着他的视线向天空看过去,只见紫夜城上空浮现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明统领,怎么了?”夜无仇却待问时,明月珰也没搭理他,身形闪逝,迅疾的消失在屋宇之后。 这……他跑了? “大人,皇宫那边应该是有变故。”弗克洛凝眉道。 夜无仇心下大疑,有什么变故能让其如此焦急呢? 他与身边的人对视,浓浓的疑虑充斥在他的脑海,若是皇宫出了问题,那紫夜城岂不是内**困危在旦夕? 战火肆虐的让半边天空都暗淡,铁骑如流,人潮汹涌,敌方的空中部队初次投入战斗,只见大批的鹰隼骑士如猛禽扑食,从百米高空极速落下,给城头的守卫军造成极大的困扰。 “飞貔营,飞行狮虎兽骑士参战!”嘹亮的暴喝自军官口中响起,只听猛兽出笼的嘶吼声响彻天地! 紫夜城毕竟乃玉衡国国都,各种优势配备的兵种一应俱全,就在弓弩手纷纷调转箭头的同时,成群结队的飞行狮虎兽参战,狮虎兽是玉衡国标志性兵种,这种狮虎兽骑士擅长扑杀撕咬,空中缠斗,一经投入战斗,对面的鹰隼骑士的势头立即便被遏制。 就这样,战火由坚固的城墙外面燃烧至整个紫夜城上空,天空之上满是刺穿的刺啦声,以及人的哀嚎兽的长嘶。 在夜无仇看来,对面这支飞行部队眼下的情形是决策失败造成的后果,如此孤军深入,毫无地面支援,反而既要与狮虎兽缠斗,又需防来自地面的袭击,何能不败? 但若从总体看来,这支飞行军或多或少都能削减守城军士的力量,给对方攻城部队换来更多的可能。若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炮灰般的鹰隼骑士的**牺牲也不是毫无价值。 在皇宫那边,驭兽门的执事大展神威,座下蛟龙腾云驾雾顾盼生姿,一人一蛟独战十数骑,很多入侵者的骑士以及鹰隼丧命在蛟爪之下。 “明月珰回皇宫就是因为此事么?”夜无仇凝眉道。 “大人,我觉得定然还有别的事情。这种强度的空中攻势还不足以让他那样惊慌失措。”艾尔道。 “我们前去看看情形,还得与他们共同出城。”夜无仇如此这般说着,眼睛却蓦然看向脚下街道的拐角处。 那里,有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扶墙走来,显然受了不小的创伤。夜无仇的瞳孔登时凝成针芒,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追觅黑影的剑客刑严! “大人,快跑!” 还未等夜无仇有所反应,他的身形蓦然**,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从脚跟直攀后颈! 夜无仇连忙飞身而下,弗克洛于他之前已是冲到刑严身边。 “怎么回事,刑严!” 众人的心底酝酿着不详的预感。夜无仇噔噔噔三步并做两步急冲过去,双手探出,却摸到热乎的粘稠液体。 他正奇怪,低头一看,登时大惊失色。 只见他的手掌殷红且泛着股腥味,那湿乎乎的液体不是血又是何物? 刑严周身被血染红,只不过他穿着黑袍,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而已。 刑严气若游丝,说话的声音萎靡不振,夜无仇见他欲说什么,连忙凑近听着。 “大……大人,快……快……跑。” 夜无仇凝眉正待听下文,可刑严却忽然闭气昏死过去。 愤怒,在胸口不可遏制的膨胀,看着昏倒在弗克洛怀里的剑客连珠般的血珠滴答的直往地上掉,就好像有根琴弦在他的脑海中“当当”回响。夜无仇颇为神经质的怒气冲冲向巷外走去,而后他的脚步戛然而止,他转过身用冷的仿若亘古冰原般的声音道:“刑严受的伤怎么样。” 弗克洛的表情肃然,他轻轻将手按在刑严的后背处半晌,他说道:“刑严剑客,肋骨折断三根,周身筋脉壅塞,有的甚至残破。腹部有血手印,应是被人掌击而后,流通不畅,运气不足,才导致此时的昏阙。他身上其余刀剑伤皆不深,并无大碍。” “可有生命危险?” “并无生命危险。” “对修为境界有影响么?” 弗克洛手掌又贴在刑严后背,旋即道:“大人,这个不好说,奇经八脉最为精密,很难确定是否有隐疾存在。” 夜无仇的眼神凶狠异常,在一旁看着这幕的迈恩瑞的勇士以及**镖局的人,皆是被恐惧的气氛笼罩。他们从未见过夜无仇这般模样,就好似嗜血的孤狼,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苍凉回首! “你们可曾知道,我的兄弟我的部下被打成这样,我是什么感觉。蒙大家尊重,我被奉为圣骑士,我们一起经历了沼泽的炼狱,磨难并未让我们分离,外界的压力反而将我们的心更加贴近。你们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我有恃无恐横行天下的依仗,更是我拼尽性命也要担负起的沉甸甸的责任啊!” 夜无仇如此说着,到最后几近声嘶力竭。 炮火声似乎消弭,天地寂静无声,众人在这条小巷子中肃穆伫立,仿佛在接受某种伴随着飘零的鹰隼之羽以及狮虎兽毛发的洗礼,每个人的脸上神采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充斥着滚沸的抑制着的情绪! “先是霍杰,而后是刑严,如果说我身边的人注定命运多舛,那么我便替他踏平坎坷!我的人,我为之两肋插刀,死而后已!天可破,地可平,兄弟不能动!”夜无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他阴森的眼睛雾蒙蒙的,几缕凌乱垂下的银发将其半遮半掩,显得锐气凌厉。 ……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半晌后,弗克洛小心翼翼问道。 “去找影阁之人。”夜无仇神色逐渐恢复,澎湃的恨意在经历了短暂的**后趋于稳定,就好似暗夜隐退在黎明的幕后,静待重生的契机。 他静静地看了眼正在被薛可琪包扎的刑严,又扫了眼被云小婵簇拥着的霍杰,当下叹了口气又道:“我们目前紧要的是冲出这被大军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紫夜城,我们若是再被所谓影阁鼠辈纠葛住步伐,定然会全部搭进去。” “那**师和刑严的仇呢?”弗克洛问道。 夜无仇压低声音道:“君子报仇,**未晚,可若是为了一时之勇而浇熄了火种,苍黄了青山,那就真的是害了大家。” 如此说着,他的背后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拳头握得绷绷紧。夜无仇忽然明白,原来有的时候,身为领袖,并非全无屈心抑志的,恰恰相反,为了照顾大局,为了更多需要他去承担责任的人,动心忍性,苦乐由衷,他得到荣耀的同时反而会牺牲些什么。 这也是万事万物两面性深刻之所在。 皇宫门口已经乱作一团,只见身着神武盔甲的飞貔营将士正往皇宫内疾行,他们的面庞也是很茫然,可在这份茫然的深层,却是有着微不可察隐晦的凝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 飞貔营将士往皇宫里进攻?夜无仇大致扫了眼皇宫门口,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这事和影阁脱不了干系。 夜无仇看着朱漆大门,幽深的宫院传出嘈杂的声音,剖丝抽茧的将这些声音由远近区分,仔细辨别,他赫然发现深宫别院竟有打斗声! “怎么回事?”夜无仇连忙冲驭兽门执事喊道。 执事与他的通灵御兽已经杀得红眼,鹰隼骑士纷纷避之不及,可他不依不饶四处追赶。执事乃驭兽门管理层人员,虽说地位难跻高位,但依照驭兽门总体实力水准,能**管理层便是拥有不俗的战力,这又怎能是士兵可以抵挡的? 此时此刻他正酣畅淋漓地挥洒技能,与他的御兽蛟龙并肩作战奋勇杀敌,一招一式,破空呼啸,一动一静,干净利落。若不是事态迫在眉睫,夜无仇倒是欣赏他这种抵死的壮烈。 夜无仇大喊无果,倒是旁边的万劫宗的老头一鞭将鹰隼击落道:“小子,皇宫有变,陛下遇袭,尔等快些逃命去吧。能不能存活,就看个人造化了。” “有变……我们还按照先前的约定,冲出重围,搬请救兵么?” “大家都忙着守卫皇宫,现在陛下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先前的计划自然得搁置。” “此言极差!皇宫自有**军飞貔营把手守,这两方面高手能人极多,又怎差尔等几个!若是我们齐心协力得到援助,那么整个紫夜城都会以我们为英雄!”夜无仇的话语中充斥着怂恿,虽说他自己都觉得言不由衷,但是若是单凭己方剩余的战力,冲出去的希望是渺茫的。 夜无仇这样说,也是想让其他宗门家族的人稀释己方没有战力疑抑或丧失战力的人造成的影响。 第169章(四) “试问这位长者,您让我逃命,为何您却不走呢?” 万劫宗的老头瞥了眼夜无仇,他手起鞭落将身边冲将而来的鹰隼骑士的天灵盖击得粉碎,而后斜睨道:“代马依风,狐死首丘,家国遭变,这大好山河岂能任人践踏?你还年轻,也应该不是玉衡的人吧,没必要为了玉衡的荣辱而抵上性命。你快走吧。” 夜无仇闻言心中震动,这般大义凛然的话着实让他对玉衡国本土势力有了新的认识。如此具有家国情怀的人已是不多见,而照眼下的情形,怕是玉衡国的势力都有这般自觉性吧?这浓郁的文化底蕴的传承,羡煞旁人。 在外界压力的逼迫下,所有人自觉能动地拧成一股绳,不得不说潜藏在精神氛围下让人们在不用言语的默契中达成共识的纽带,贯穿着前后被这文化荫蔽的岁月,更挑起了这个地域民族的脊梁。 “此言差矣!欲解玉衡之围,非搬救兵不可。不然陛下的旨意岂不形同虚设成了毫无道理的空语了么?死战到底只是个壮烈的鲁夫而已,尔等与其在这里表忠心,何不真正为实际着想,钦旨钦遵,施行陛下的命令?”夜无仇历声道。 万劫宗的长老微微一愣,旋即颔首。 如此说着,夜无仇不觉十分汗颜,他这般微言大义一通说下来让他面皮羞臊不堪,因为这些话都是怀有目的的附会而已,尽管颇有道理,可本质如何确是太清楚不过了。 与众抱有为国捐躯之壮志的勇士相比,夜无仇自觉自己如此假公济私的行为堪称卑劣。但没有办法,兄弟们的命运把握在他的手里,信任压在他的肩上,因此这就成了他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夜无仇的话音刚落,各大势力的带队人各自传递眼神,他们并非说看不穿其中的道理,只是由于事出紧急尚未来的及思考,又经历了皇宫之中不知所以的祸乱,事态遽然转变的冲击让所有人的思维出现真空地带,而夜无仇的提醒恰恰符合众多人的心思。 他们也是果敢,既然认同,那便行动,众人迅速围聚一处。 “飞貔营的将军带领人马冲进皇宫了,陛下的旨意具体该如何实施却是问题。”万劫宗长老在众人中明显处于养尊处优的地位,他的话引起所有人认真倾听。 夜无仇对于玉衡国的势力分布不大熟悉,但毕竟道听途说略有耳闻,大致的印象还是形成了,故而对这位万劫宗的长老,也是进展到听闻其凶神恶煞般威名的地步。 此人于万劫宗十位长老中排行第九,因其姓阎,故江湖人送外号“阎老九”。相传他的成名技“地狱十三鞭”是令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与他同境界的高手,亦是对他那死气缭绕百鬼啸哭的鞭锋忌惮不已。在他还未加入万劫宗之时,因蒙不白之冤,血洗县衙,雪恨当场,整个衙门数百口丁士皆天灵盖被敲击得粉碎,个个眼珠暴突死相凄惨狰狞地堆在血泊之中。阎老九自那日后,性格阴鸷,邪意凛然,直至被万劫宗招揽,当起九长老。而他那千鬼万魂的鞭法,终是闻名遐迩,在玉衡国颇负盛名。 而这,仅仅是阎老九传奇的开始,他就像法外狂徒,在玉衡国的律法之外肆意妄为却总能化险为夷逃脱惩罚,其中万劫宗的运作必不可少,但阎老九的个人能力却也是他颠扑不破的真理。 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阎老九逐渐褪去锋芒,他就像厌倦了的王者般坐镇万劫宗,令所有的野心家对万劫宗都不敢图谋不轨。 “一点线索都没有么?”夜无仇皱眉问道。 其实对于夜无仇的镇定自若,众人都抱有十分的诧异,难道这小子连阎老九的名号都没听说过?还是说他不想活了? 不过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心态,先前不知死活地和八大势力并驾齐驱,而后又与阎老九在这等战火纷飞之际毫无礼数的交谈,试问普通人孰可比拟? 四周的人尽噤若寒蝉,愈发凸显夜无仇的气度的沉凝。 “小子,你可听说过我阎老九的名号么?”正处在焦急中的夜无仇听到这样的话,他抬头一看,只见阎老九的神情正阴郁似压抑怒火。 “阎老九的名号那是响当当。可是世间自由铁律,但凡忤逆者尽灰飞烟灭,我们都是微茫的芥子,何必在意这些呢?”夜无仇明白阎老九的意思,他笑着轻轻拍了拍阎老九的肩膀。 “好一个小辈,倒是有我年轻时候的狂傲。”阎老九原本阴沉到极点的面孔忽然冰释,反而露出欣赏的笑容。 夜无仇俯首笑叹,心中却早已又苦又涩,若是没有弗克洛等人的撑腰,他怎敢这般肆无忌惮?他可是很惜命的。 虽说想是这样想的,但面庞确是高深莫测,夜无仇唬得周围的人都对自己刮目相看,接着又看向半空中依旧酣战的驭兽门执事。 惊涛骇浪般深蓝纹络蜿蜒汇聚,苍穹之下紫夜之上,一个硕大的圆盘凝集而成,蛟龙飞天游走,遨翔逍遥,随后云蒸霞蔚,电闪雷鸣,纹路清晰的落雷散发淡紫色的荧光,接连在圆盘内无与伦比的发作! 雄赫的威势令天地都未之变色,从天际看向紫夜城,就好像悬浮着晶莹剔透奢华精致的宝珠,不停变幻着脉络,最后形成动态的唯美画面。 美丽的东西致命程度较之朴素的成几何倍增长,蛟龙仰天长啸,驭兽门执事双手奉天,笼罩其中的鹰隼骑士顿时惨遭痛击,大片大片的被击落。 “轰!轰!轰!” 驭兽门执事束发飘落,渺小的身躯与宏达的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他的身边,游走着已经变得庞大异常的蛟龙。 “不错的实力。”弗克洛低声赞叹。夜无仇心知此人已十分难得了,能让弗克洛看得上眼的人,必然是值得骄傲的。 “他在为我们开路。” 这个时候,阎老九淡淡道。 夜无仇瞳孔凝成针芒,只见电闪雷鸣间朦胧的雾气散漫开来,淡紫色的荧光将周围空间尽皆照亮。 黑压压的鹰隼骑士倒是仓皇失措四散而开,整个天穹都因此明朗了稍许,因天空中的战斗给人们心头蒙上的浓厚的压抑,也由于驭兽门执事的强悍实力而得到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不自觉的对强者的膜拜。强大的威迫力铺天盖地将整片区域笼罩,玉衡国狮虎兽飞行军团快速规避至安全区,为这位施展手段的大能让出足够的空间。 阎老九的一句话道明执事的意图,夜无仇眼睛微眯,只见执事的下一个动作与阎老九的预言相互印证。 硕大无比的雷电光球与日争辉,雷奔电激,飓风狂飙,驭兽门执事此时尽显高手风范,飘逸的长发四下飞舞。他的通灵御兽蛟龙血盆大口中激发一道类似龙涎般的液雾,让不断蓄势的光球多了几分毁灭之气。 驭兽门的其他高手皆是一脸崇拜,显然他们对执事所施展的招数羡慕不已。 而弗克洛与几位将领的脸上也浮现出赞赏的神情,驭兽门执事的实力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先不论先前是否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从某种程度讲,独独基于在武学上的追求,那么天下武者是一家。单从武学境面上来看,强盛的不可避免的会得到相应的尊重。 “准备好!”阎老九突然暴喝,眼中迸发凌厉的神色。 这中间电光火石的罅隙里,弗克洛原本想率先站出来,但却忽然想到夜无仇私下里嘱托他的话,“遇事切不可急躁,凡事稳重求胜,不可轻易暴露底气”,他便隐忍下来,将这样率领全队的任务交给阎老九。 “接下来,我们便是要突围了。”阎老九盯着外面悲壮的战场眼神泛起涟漪,鲜血染红天际,士卒争赴黄泉,无数大好的玉衡男儿战死沙场,城头上源源不断抬下尸体足以证明这场战争的惨烈。 诗文云: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阎老九静水流深的瞳孔涌现出热血的神情,夜无仇深切的感受到他情绪的高涨! 阎老九并非军人,亦非奉命上阵守卫疆土,他和军人的那股神圣崇高的富于理想境界的无畏与自豪还是不同的,他此刻正从骨子里涌现血性与狂热。 驭兽门执事悬浮半空,此时此刻蓦然睁开双眼,这道眼神似乎有意无意看向夜无仇这边,与此同时阎老九极为默契地厉声暴喝道:“跟我来!” 说罢,他整个人如流星一般飞速前进, 几位将领各施手段,分别将几位昏阙的或者实力不济的人用斗气拖浮空中,而后简单地释放悬浮术与空气波相持,再加之气息牵引,便成功将数人的速度提升到能跟紧阎老九的程度。 当然,这样对几位将领的消耗是巨大的,但能者多劳,这是无可厚非的道理。 夜无仇方面倒是跟的紧,反观其他人在此时实力则高下立见,能勉强跟上阎老九的都是宗族门派的精英,落在后头的,都是地位逊色的人物了。 这些人原本拼尽全力极速前进,却眼睁睁看见夜无仇队伍的所有人轻轻松松地将自己和自己前方的同侪逐次超越!他们数十人皆有如此恐怖的实力?这岂不是骇人听闻么? 定然有什么取巧的成分在。大家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飞过不远的距离,夜无仇回头看了眼皇宫,只见皇宫中隐隐有波光在闪耀,沉闷的响声仿佛被什么压抑住,散发着充斥着意味良多的迹象。 夜无仇没有继续看下去,他眼下首要任务便是跟着阎老九突围,尽管不知道阎老九到底靠不靠谱,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问题再多,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耳畔风声呼呼直响,队伍直朝紫夜城北面遁去,与此同时,驭兽门执事的招数达到巅峰,吸引了万众的瞩目! 天地闪光四合,强盛的光芒让寰宇都为之寂静,无论是攻城部队,还是守城将士,都在短暂的失明中茫然无措。 巨大的紫色雷电宛如在苍穹中蜿蜒攀爬的虬龙,携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击向敌军。 若是这般强横的招式落在人群里,定然会造成无法估量的伤害,但高手自有高手来抵挡,对方阵营里蓦然飞出一人,手气掌落,衣袖挥舞间,那横亘着的落雷竟然悄无声息地哑火,随后消散在空气中,就好像从未被释放。 驭兽门执事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如此蓄力一击非但没有建功,反而让人家不费吹灰之力的化解,境界之悬殊,不容置喙。 但值得庆幸的是,阎老九等人已在煊赫声势的掩护下冲入紫夜城北方的林中。能入山林,那么与敌人周旋起来就省力许多,从而建功的机会就大大增加。 “紫夜的命运,看你们的了。”驭兽门执事满脑门子汗滴答的溜下来,从敌军阵营飞出来的人仅仅是隔空一望,强大的压迫便让他胸闷气短苦不堪言。 他先前在沉浸在拼杀的快感中无法自拔,但这并不表明他不注意周遭的动静,恰恰相反,身为战斗经验丰富的执事,他拥有时刻保持警惕的觉悟,因此他对夜无仇的话听之真切闻之清晰。 所以说他并未废话借机蓄力,阎老九乃久战名将,自然明白他的意图,随后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 驭兽门执事看着远方化解自己招式的那道身影,那道身影恰巧也看向这边,但他感觉那道身影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直挺挺地越过自己落向更远处的地方。 驭兽门执事大吃一惊,他连忙扭头看去,只见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视线刚好捕捉到遁入山林的人影闪逝其中。 正待他大感不妙思虑焦灼之际,脑海中乍然若万钧洪钟铮铮作响,他闷哼一声,痛苦地落在地面上。 敌阵那道纤巧的身影静静地不知在想什么,随后手掌一挥,数十道身影如矫健的猎豹,向紫夜城两翼遁去。 若是能够凑近,就会听到那身影下达的命令:“北边山林,有人要逃,去把他们拦下来。” 第170章(五) 紫夜城北面乃密林之境,四季常青的松柏给予队伍一定程度的荫蔽。队伍一头扎进林子中,便犹如虎放山林蛟龙入海,于错综复杂崎岖不平的林间迅疾穿行。 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清楚,他们能否逃脱不仅仅关乎他们个人的安危,更是对紫夜城的命运担下重责。身为外来者的夜无仇等人感触倒是不明显,可对于土生土长的玉衡国臣民来讲,此时此刻确实有些慷慨赴死为国难的感觉。 “阎老九,我们要去哪。四方城池,距离紫夜较近的,唯有恒炬与凌野而已。”说话的是满脸凶相的大汉,他敢于直称阎老九名讳,显然也是身份足够分量的大能。大汉接着说道:“我宗门有晶矿生意,往来经商间我也是对这一带颇为了解。” 大汉语气也算和气,但没想到阎老九的语气遽然转变。 “经商?你们那也能叫经商?于强盗别无二致吧?”阎老九连头都没有转动一下,冷冷道。 “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遍!”汉子登时须发皆张勃然大怒,来了个急刹,本是高速行进的队伍登时也被拦下,同时与之同一势力的几个人面色不善跃跃欲试。 夜无仇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待他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便让自己人稍微与之拉开距离冷眼旁观。 这个时候,他看到霍灵畅有些异样,娇楚的模样此刻显得有些焦急。夜无仇微笑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一路来你一个弱女子陪我们颠沛流离,真的让我于心不忍啊。” 被人用斗气驮载并非如履平地,疲劳与否和身体素质还是息息相关的,因为此事好比驾车渡舟,长途跋涉鞍马劳顿是不可避免的。 “夜公子,疲惫倒是有些的,我的事情无关紧要,我咬咬牙坚持坚持就好啦,只不过您不觉得眼下并非争吵的时候么?”霍灵畅的秋波漾着担忧。 夜无仇冷笑不止道:“这些势力之间本就是有嫌隙的,如今国难当头,有忠义之士自然就会有见机取利之辈,虽然以我们的角度很难看清谁一心为国枵腹从公,但是独善其身的能力还是有的。他们精诚团结与否,和我们绝无必然的理由。” 蓝如玉走到他的身边,她接过话茬道:“一切见机行事,若是情况不妙,大可甩手而去,这些烂摊子本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灵畅妹妹就别妄自担心了。” 说实在的,夜无仇怎么听都觉得蓝如玉的话酸酸的,这个发现让他哭笑不得。而霍灵畅似乎也是有此发现,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瞅瞅蓝如玉再瞅瞅夜无仇,逐渐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下来。 如此简短的几句后,再看对垒着的大汉与阎老九。其他势力的人犹豫地看着针尖对麦芒的两波势力,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气氛有些凝固,有的人不知所措,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则焦急万分。 然而,打破这样氛围的却是大汉的一阵笑,他收敛起凶煞的态度,轻蔑道:“阎老九,万劫宗不过是外强中干银样镴枪头的枯木门派而已,你有何资格如此评论我们?” 阎老九不为所动,只是阴森的瞳仁里反射危险的光亮。他闻此言反倒将蓄势以待的架势收敛,一派不紧不慢闲逸的模样,他说道:“万劫宗到底如何,你还不知道么?当初从你们身上撕下的肉,现在嚼起来还芳香馥郁呢。” “你……!”大汉滞然,竟找不到话来驳回,当下恼羞成怒,手中光华闪烁,一柄黝黑锃亮的大环刀出现在他的手中,他肌肉盘虬,气焰达到肉眼可见的程度在其周身爆蓬。 林子被震得簌簌作响,附近的飞禽走兽皆被惊得逃逸而去。 就在大汉压抑不住怒火打算大展身手之际,这阎老九却轻飘飘抛下一句话道:“若想战,我阎老九还没怕过谁,日后有时间定然奉陪到底,但是此时却不是时机。若是还有点责任心,就跟上来吧,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更何况,各宗门的晚辈都在紫夜城中,若是紫夜城被攻陷,那么他们的下场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此话说得大义凛然,倒是显得大汉不明事理了,大汉闻言面色涨成紫猪肝,却只能哑巴吃黄连了,阎老九都如此说了,要是再缠着不放,那明显就是对国家不利,这样的罪名谁担待得起? “阎老,话虽这样说,可我们还是要决定,去恒炬还是去凌野。”这时,内心为阎老九大喊高的夜无仇说道。 “我们兵分两路,分别去二城求援。因为皇宫祸乱发生的突然,我们没有飞貔营的手信,若是全去一处的话吃了闭门羹那么一切皆休。”阎老九道。 “话说恒炬城池宏大兵多将广,凌野倒是与之差上一个档次。”队伍里有人提议道,“我们倒不如汇集各个门派的,前去恒炬,那样更具说服力。” “好主意,就这么办。”阎老九当下即赞同,接着他眯着眼睛道:“那么我们唯有请外来的小兄弟去凌野吧,为了玉衡国,请小兄弟务必不要推辞。” 夜无仇与弗克洛等人交换眼神,他有些摸不清阎老九的意思,但根据理智的判断,阎老九多半是怀疑自己等人是奸细的。其实事情很容易理解,自己是外来人,更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和入侵者一伙的,所以阎老九估计是抱着看破不说破的心态,将自己等人隔离。 要是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要是阎老九等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那么自己去凌野岂不是去送死么? 越想越觉得被人摆布命不由己,若是所料不错,还会有人跟着自己吧? 事实很快就印证了夜无仇的想法,阎老九道:“你们人生地不熟,此人随你们去,他对这一带很熟悉,由他带路能做到对时间的最大节省。” 夜无仇看着阎老九举荐的人,此人身材修长,羽扇纶巾,翩翩儒雅公子。 “万劫宗,白面书生。”男子趾高气昂,对夜无仇说话的时候眼睛斜睨,语气很是蛮横。 简短的自我介绍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若是自己足够分量,岂会受这等轻薄?无怪他多想,人在江湖,若是不多一个心眼,将问题想得圆满周详,势必会贻害深远。 但同时,也不排除此人本性心高气傲的可能。 夜无仇不失礼数地回应道:“前方路途,还望多多指教,有所欠妥还望包容。” 白面书生依旧冷淡道:“指教倒谈不上,只愿你们别拖我后腿,我便知足。” 基于事前几次的经验,夜无仇知道弗克洛的火爆脾气定然忍受不了如此轻薄,所以他还未等弗克洛发作,便用眼神将其制止。 虽说弗克洛谨遵夜无仇的命令,可后面十数人义愤填膺模样还是有目共睹的,白面书生冷哼一声,倒是清高扭过头去。 场面有些尴尬,但时间紧迫,无论是从何种角度来讲,这种情况都得由阎老九打破。 “白面书生,休得无礼,人家小兄弟本非玉衡国子民,如今舍身想助,慷慨义气,如何值得你如此这般。”阎老九佯装怒嗔道。 既说是怒嗔,他倒是说的话语意不善,而既说是佯装,他说这话语气以及造成的氛围烘托给人的感觉多少有些勉强。 夜无仇微微一笑顺坡下了道:“白面书生既然是阎老举荐的,定然拥有不俗的身份地位,以及实力,能和您一路同行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这是自然,白面书生年纪轻轻新晋斗王,我万劫宗新生代流砥柱的力量。”阎老九介绍道。 夜无仇心中微惊,竟然是斗王强者,看其样貌不过年近而立便已然拥有斗王的实力,在修武方面当真堪称家骥人璧。 谁曾想夜无仇方面没人出言不逊,可先前的大汉凛冽黝黑的环刀轻轻一侧,反射出刺目的光亮,他冷笑道:“区区新晋斗王,何足道哉!” 听到此话白面书生分毫不让道:“前辈若是起了攀比之心,大可让您宗门新秀与我一战,事实胜雄辩,结果会胜过千言万语。” 大汉没料想到白面书生俨然不惧,微微一怔随后道:“好个事实胜于雄辩!小辈狂嚣,那就让我们天元行省百宗大会上一见高下!” 白面书生面对大汉时倒是显得有礼数的多,他淡淡笑着鞠躬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百宗大会?夜无仇听到这个词不禁想起了他在驻虎城看到的帝国司天院张贴的告示,河图洛书的出世想必是促使这所谓百宗大会的直接原因。 此处若睽别,再次相见说不得便是在那百宗大会上。夜无仇打定主意要完成押镖任务便去这在璇星帝国颇负盛名的集会一探究竟,适时若能探天地之奥区,索千古之集韵,说不得能挖掘宝藏对修为进境大有裨益。 思及此,他不禁多对白面书生留了个神。 夜无仇此时跨前半步道:“既然如此,那么便分道扬镳吧。紫夜城不知能守多久,战争亦不知得持续多长时间,我辈宜分秒必争,说不得援兵提起一秒到达,那么瞬息万变的战场就会呈现出良好的有益玉衡的转变。” “小小年纪倒是说得有理有据,我们倒是在此地浪费太多时间。”阎老九唇枪舌剑,眼睛不经意间斜睨大汉,“浪费”二字的语气格外重。 大汉会意,这不明显在讽刺他,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他身上么?但大汉怒火中烧的同时也是学得聪明了,他知道如果继续耽搁下去势必引起对玉衡忠心耿耿的其他人的群愤,因此只得打碎钢牙往肚子里咽了。 队伍在密林中停留片刻,便一分为二,两波人分别朝不同方向进发。 就在两波人马分道扬镳不久,十数身着绚烂盔甲的人肃杀而来,他们个个自远看花纹密布,鎏麟煌煌,光羽盛极间便是赏心悦目的矫健。 这支队伍显得极其训练有素,为首的观察四周的情况,捻起土灰仔细看了看,便挥舞手势,传达命令,整个过程无半点声音,队伍的成员却明白他的意思,所有人呈现出让人畏惧的默契,再度穿梭在林间,仿佛一阵炫彩长风。 话说夜无仇与白面书生飞驰在前往凌野的路途,二人都觉得对方狗屁不如。为何如此讲?白面书生只觉夜无仇区区斗婴的水准,和他相比宛若云泥,不是狗屁又待是何物?而反观夜无仇,他认为白面书生乃最大的狗屁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白面书生认为自己是狗屁!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句俗话适用任何领域,夜无仇因此也就很慷慨大度的在自己心里将这顶高帽子还给了白面书生。 二人的初步交锋,便是在行进速度上。 “小兄弟,速度如此之慢,怕是吃屎都抢不上热乎的。”白面书生看着在徐步而行,可实际速度却惊疾如风。 斗气运转,两腿穿梭得已令人眼花缭乱,可饶算如此,夜无仇满脸愤恨地盯了眼一旁悠然自得却速度极快的白面书生,当下恼怒异常他扭头刷得看向弗克洛,弗克洛初时没搞明白夜无仇的想法还被吓了一跳。 但旋即,弗克洛反应过来苦笑不已心中暗道:“圣骑士大人虽说位高权重年少有为,可毕竟也是个孩子。”这样想着,他手指尖有微不可察光泽闪过。 弗克洛的暗中作梗效果是明显的。 逐步攀升的速度让夜无仇十分满意,隐隐间他有压白面书生一头的迹象。 “前进速度还是太慢,不如再加把速度,书生兄,你意下如何?你怕是连抢屎这行当都干不了啊,哈哈。”夜无仇笑眯眯道。 白面书生见夜无仇原本很吃力,此刻却还能说上风凉话,很是惊愕,当即运转斗气,速度再度提升。 在苦笑连连的弗克洛暗中相助下,夜无仇有恃无恐,他与白面书生你超我一头,我赶你一身位,你来我往的攀比起来。 这个过程中,白面书生的脸色逐渐起了变化,他发觉自己无论如何尽力,哪怕是不惜动用秘法,都会被夜无仇超越,而夜无仇也不多不少,每次仅仅领先他一个身位而已。 这说明什么!说明夜无仇是抱着猫捉老鼠的戏谑! 白面书生的脸色变得阴沉,区区斗婴般若不经风的实力,却有如此速度,这到底怎么回事! 二人斗法,确是苦了后边的迈恩瑞勇士们,他们大部分实力在斗魂左右徘徊,在这斗王境界全力跋涉下,终究是慢慢跟不上,有些脱节的节奏。 夜无仇不是傻子,他玩的兴起的时候不忘根本,他知道到了体恤下属的时候,任何时候,不能因为他的顽劣的脾气,去劳师动众徒耗大家伙的信任。 因此,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当即身形虚幻愣是绕着白面书生转了一圈。不要小看这周期短小的一圈,毕竟白面书生正以斗王的速度全力前行,要想做到此举,定然得拥有极大的速度差距! 碾压!**裸的碾压!为何会如此!白面书生感到自己的自尊心遭受重创,不甘有余而愤恨交加,原本的轻蔑之心化作难以隐忍的恨意,虽说不上想把夜无仇怎么的,却也够让他郁郁寡欢。 夜无仇抬手示意,队伍于此时停下来,不少人喘着粗气,显然这样高强度的行军让很多人吃不消。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投机取巧,不知羞耻!” 就在夜无仇转身去查看属下的时候,这句话清晰入耳,他淡然一笑,权当耳旁风。 十数人,经历过地狱般磨难的淬炼,凝成了现在这般钢铁师旅!虽说规模上远不能称之为“军团”,可在夜无仇眼里,他们每一个人,都抵得过千军万马!这种精神不是说有多么的阳春白雪高居庙堂,也与实际的战斗力无关,信念的高度,让大家众志成城! “原地休息!”夜无仇没有过多的矫情,而是恢复了身为领袖的气度肃声道。 “是!”哪怕是累得气喘吁吁,众人还是拿出勃发的精神面貌回应的干净利落。 见大家没什么事,夜无仇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五位将领以及白虎镖局成员的身上,刑严与霍杰昏迷不醒,探其体况,生命危险倒是没有,只不过他们的气息奄奄虚弱不堪,这般赶路着实是对他们极大的负荷。 不仅仅是他俩,霍灵畅又该如何安置?她此刻面色惨白,秀眉紧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这让她如何坚持下面的路途?夜无仇的心揪了起来。 看得出来夜无仇在此犹豫不决,霍灵畅的脸上勉强涌现出笑,她安慰道:“夜公子,你别犹豫,我可以的,我不是拖累。” 夜无仇瞬间有些凌乱,如此说不是对自己的释放,反而将更加浓厚发良心谴责附加在自己的心上。这可如何是好?夜无仇看着弗克洛,弗克洛也是表情沉凝毫无办法。 就在夜无仇愈发心疼于霍灵畅的越艰苦越坚强的品质时,五味杂陈的滋味漾在肺腑之间,旁边一人堂而皇之地走来。 第171章(六) “这位姑娘,”只见白面书生翩翩施礼道:“小可有载人宝器,还望姑娘赏脸与小可一同乘坐。” 载人宝器?夜无仇好奇地抬起头,他旋即想到了春宵佳梦那晚薛可琪展露出的古朴令牌也是一件载人宝器,所以她和云小蝉才能得以迅速赶至恶隼山,为此夜无仇还深感过意外。当时虽说万分诧异于此等稀有物品的出现,然事后却因诸多琐事而抛之脑后。 思及此,夜无仇瞥了眼薛可琪,这个丰腴的女人不知道咋想的,一路走来敝帚自珍,要不然霍灵畅也不至于如此奔波劳顿。 此时只见白面书生笑容可掬,全无刚刚在竞争中落败的恼羞成怒之象,这极速转变的态度让夜无仇哭笑不得。 “呃……”霍灵畅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看了看夜无仇,又看了看霍杰,随后又从白面书生白皙的面皮上划过,最后显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我白面书生自师成出关,涉入俗世,战苍穹,傲九州,名声在玉衡国那是如雷贯耳!小可自以为不辱没姑娘的美貌,这才斗胆邀请姑娘同乘。”白面书生彬彬有礼道。 夜无仇听闻此话呀然笑出了声,心性大变原来是因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啊。 但旋即白面书生又说了句话,让夜无仇彻底认清了他的意图。白面书生道:“姑娘若跟随我,自有荣耀万千,他日当红绫彩罗,四方聘礼,携子之手,以无敌之姿奋战于百宗大会上,只为将姑娘的美丽传遍四海。岂是那个小子可以媲美的?” 这样说着,白面书生又自觉儒雅地浅笑摇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在他心中,虽说对夜无仇的实力感到惊诧,因为在先前与红发少年的战斗是有目共睹的,但说到底还是斗婴而已,哪怕猫腻似水深,也绝不可能拥有与斗王的一战之力。因此,哪怕是再惊羡到嫉妒,可他的心里仍不可置信地僧诵梵经般不停的让自己相信,夜无仇其实不过尔尔。 更何况他是万劫宗的重点培养对象,平日都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被周围人恭维出的傲然与自信是根深蒂固的,这就更加让他对夜无仇嗤之以鼻。 这样想着,白面书生看见霍灵畅局促的状态,误以为她是喜悦羞赧,当下更加让他对自信心膨胀。白面书生伸出手道:“姑娘,请跟我来。” 夜无仇与霍杰对视,他们眼中都噙着笑意,这种笑意是来源于对白面书生心迹的掌控,这在他们看来,白面书生不过是被宗族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战斗机器罢了,幼稚到极点,也不知道阎老九有何自信放他单独出来。 “自作多情适可而止便好,千万别得寸进尺!” 夜无仇一把抓住探向霍灵畅的手,冷笑不已。 “哦?”白面书生没料到夜无仇竟敢如此靠近,当下心中大喜过望,心想我找不到理由找你茬,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这回能名正言顺让你在伊人面前狼狈出丑!我都不曾拥有的,你何德何能占有! 狞笑一声,雄浑的斗气刹那震得白面书生周身袍子猎猎作响,强悍的劲气灌注让他对胳膊与夜无仇手掌接触到位置光芒大放如强极则陨的炸裂感,白面书生信心满满如此程度的攻势足以将夜无仇的胳膊震断。 可下一秒却让他舌桥不下,只见夜无仇稳如泰山,手掌间也未见如何发力,确轻轻松松便将白面书生的力量尽数抵消,那场景就好似他掌间握着炸裂开来的能量,本该无往不利确被其揉成团捏散。 冲天大炮放了个响屁,不过如此。 白面书生自信的笑容凝滞在他的脸上,转瞬间便化作惊恐万状,“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这不可能啊。” “废话少说,时间紧迫,快点将宝器拿出来。”夜无仇云淡风轻道。凭他目前的实力,哪怕母猪会上树,他也断然不可能斗得过白面书生,这一切全凭弗克洛暗中协助。 白面书生脸色几经变幻,最后他将眼中的惊疑暂且压制下来,他看了眼被抓的胳膊阴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夜无仇与之眼神交流良久,随即松手且耸耸肩道:“不是威胁你,家国遭变,你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他日眼睁睁看着玉衡国遭他国的铁骑无情践踏,万劫宗想必亦不得善果吧。” 夜无仇担心这个心思不灵光的人被激起血性宁死不屈,得不到宝器,那么对谁来说都无益处,索性便退让一步,使事情落得个良好发展。 此时此刻,白面书生极度的震撼中,他的大脑仍然处在空白之中,而他对夜无仇的反抗不过是遭遇压迫下意识的行为而已。 “呃呃。”白面书生如梦初醒般,震撼让他多少有些服从性,他连忙将手掌抚上纳戒,只见倒影投射,瑞彩纷呈,身长数米的物件出现在众人眼底。 人们凑上来,只见这是一个像舟似船的物件,多桅布局,首尖尾方,类似于破木板的材质构成船身,自打这小帆船出现,一股木头腐烂的味道便在周围弥漫,因发霉而攀爬着的斑点遍布其周身。 这卖相……似乎与宝光闪烁是入场方式很违和啊。 “这……是破木帆船?小舢板都比这安全系数高吧。”夜无仇仔细打量着船底发霉的斑点,满心怀疑道。 “我实在怀疑,这怎么代步。”维德斯探头探脑苦笑道,“就算它好使木板还算结实,但这是陆地,难不成它还能飞啊。” 夜无仇疑虑地看着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此时已经从诚惶诚恐的态度中恢复过来,他此刻整个人又沉浸在刚刚唯命是从的尴尬中无法自拔,因为感到侮辱与颜面的折损,所以他愈发怒火冲天。 自己堂堂万杰宗杰出青年,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只见他对夜无仇的目光视而不见,虽然心中有气可也知道了夜无仇的手段,当下也不敢过于放肆发作,只得冷哼一声转而对霍灵畅弓腰探手道:“姑娘,请。” 霍灵畅不知所措,她清楚地闻到了木头发霉的气味,可善良如她确也不忍心直接拒绝白面书生,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夜无仇。 “我来试试。”格雷米率先而出,当即凌身一跃,直接跳进小船中。 船身发出支呀的痛苦哀嚎。 “接下来如何操作?”夜无仇眼中充斥的怀疑愈发浓郁,这小子不会耍我们玩吧!耽误这时间对他有什么好处! “鄙陋小辈,村夫见识。”白面书生冷哼不止地收回手,但夜无仇并未因此动怒,而是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吞天噬海舟,你们可见识好了。” 吞天噬海舟……众人愕然,如此破木帆船怎担得起如此名号?难道是白面书生自娱自乐自己给它起的?浓郁的诧异弥漫开来。 白面书生说罢当下飞身而起,身形轻飘飘的落在吞天噬海舟的前端尖锐处,他手掌隔空轻抚,只见一缕青烟般的斗气渗入吞天噬海舟舟身。 不得不说白面书生的身手还是颇为高妙的,毕竟盛名之下无虚士,再怎么狂妄无知可该承认的还是不得不承认。 经过白面书生一番运作,整个破木帆船顿时有如年迈的黄牛,颤颤巍巍地拔地而起! 尽管颤颤巍巍,众人还是深感震撼,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如此破不烂堪的帆船竟然能飞在空中! “这……”夜无仇张张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但随后他接着道:“会飞不能代表什么,如何证明它有让灵畅和两位伤员不感颠簸的能力?” 悬浮半空的白面书生嘴角撇了撇,他对夜无仇嗤之以鼻,斜睨的目光好似要把夜无仇洞穿般锋利,但他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而是手掌光芒大盛,青烟般链接两端的斗气颜色似乎更加浓郁,吞天噬海舟“刷——”的一声在天空中平稳飞行起来! 其速度之可观,就连弗克洛、格雷米等人都为之颔首。 就这样,百余人的部队紧随其后,夜无仇等人悬空而遁,于此同时他们紧紧盯着白面书生是否耍花样,吞天噬海舟内躺着脸色苍白的霍灵畅与两位昏迷不醒的血人。 有吞天噬海舟相助,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顿时提升一截,原本在弗克洛格雷米的能耐下,吞天噬海舟中三人成为行进的最大掣肘,此时这个问题解决,当真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整个队伍无庸手,白虎镖局成员被几位将领特殊照顾,风驰电掣般向天际的明媚阳光白云朵朵进发! 他们在湛蓝的苍穹下宛如流星般划过。 于此同时,十数人的队伍好似毫无呼吸般潜匿而行,他们盔甲煊赫,鳞光闪闪,每个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夹杂丝毫情感,朝着夜无仇所去的方向疾驰,卷起枯草阵阵! 而就在这支队伍的后方不知多远的地方,飞貔营的军士在明月铛的带领下马蹄声如战鼓擂鸣,席卷而去! 第172章浴血刀剑寒梦影 壮士酬志慰平生 自紫夜至凌野,此去路途迢迢,这趟路线不仅仅穿越整个落凤平原,更着落在卜端良起义军的地面上。 所谓卜端良起义军,并非是玉衡国的国策所造成的黎元苦不堪言揭竿而起,恰恰相反,玉衡国国君开明英武,体恤民情,他的治下海内升平,完全不存在怨声载道的情况。而这个起义军首领卜端良,本是璇星帝国望族后裔,仗义疏财门客三千,原本与玉衡国国君关系颇近,可自从一个女人的出现,二人反目成仇,卜端良自此盛怒之下扯起大旗自立为王,与紫夜城隔着落凤平原遥遥相对,气势分毫不让。但好在二人都很明智且心系苍生,并没有因为他们俩人之间的恩怨妄自发动无谓的战争,因此这种局势便形成固化形态存在着,虽然表面上卢麟钰咬咬牙容忍下来卧榻之侧有人酣睡,私底下小动作接连不断,但卜端良亦非凡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非但不落于下风还有反制的迹象。 自古冲冠一怒为红颜,任哪个热血男儿都逃不过此定理。 就在此时,卜端良起义军的地盘上,一个行色匆匆的店小二急急忙忙地推开房门,接着向门外探头探脑左顾右盼,旋即轻轻将门掩上。 随后,此人紧张的神情略微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深沉的敬畏,他觑向幽暗的房间里,在那里浓郁的黑色仿佛给这样的氛围添上几缕幽深的诡异,朦胧且神秘的光线随着视线的推及愈发难以揣摩。 “尊上,黛月蜂鸟传来消息了。”店小二卑躬屈膝,抬起手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 “哦?如何?他们到哪里了?”冰冷的声音好似玄冰千尺,似乎是吸收源源不断的热度亦不能融化,让人听闻寒气便沁入心扉。 店小二微不可查地打了个冷战,他暗暗感叹,尊上的实力依旧深不可测,哪怕这样隔空对语,便也让人心寒意冷周身战栗。 “黛月蜂鸟传信道,白虎镖局已走到落凤平原东侧的小村庄里。” “很好。”声音似乎很满意,顿了顿又道:“传信于黛月蜂鸟,告诉她将白虎镖局引往这边,我们大队人马在此恭候她的到来!”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慢着。你告诉黛月蜂鸟,大功即将告成,但在此之前绝不能有丝毫麻痹大意!奇迹之城迈恩瑞太过于神秘,夜无仇的手下具体手段尚未可知,切不可露出马脚,为我们的大业添一砖一瓦的难度。让她切记,落凤平原最东侧有上古战场遗迹,那里危险至极,她最紧要的职责便是带领白虎镖局绕过那里。” “是!” 店小二拜伏于地,随机领命而去。 随着关门的木头相撞声响起,黑暗中隐约浮现出人形轮廓,此人锦袍服乌纱帽,举止之间一派官员大吏的作风。 微弱的毫光自窗棂缝隙中透过,此人隐隐约约的面孔半遮半掩,无法看清其真容,但值得注意点是,他的下巴一颗大黑痣着实引人注目。 “血翎,这次真是天眷我等,若非事先埋下种子,又怎能等到今日的生根发芽有所建树?” 此话音尚未落下,他身后的脚步声蓦然响起,画屏之后转出一人,此人完全隐匿于黑暗之中,让人连起身形都难以辨认。 “尊上眼光明鉴,这招未雨绸缪当真令人佩服之至!”这嗓音竟有如八岁顽童般青涩,“别的宗族势力的人未能打入夜无仇这小集团中,他们以为就会有所得,最不济安全无虞,可谁曾想夜无仇这手釜底抽薪玩得煞是狠辣老练,于野狼谷莫论是否无辜便将其尽数戗灭,这也就断绝了外界对于白虎镖局的觊觎,当然,除了我们~” 听着血翎戏谑的语调,负手而立的人语气亦颇为得意,语气中的冰冷也随着稍缓,他说道:“黛月蜂鸟要想打入他们内部还不简单?但话说回来,也幸得黛月蜂鸟打入得及时,要不然定然也会葬身狼口之下。” “尊上,这个夜无仇真的很不简单啊。年纪轻轻,便能这样,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定然为心腹大患!若不能用之,则应除之!” “不急,眼下知道这只队伍便是押运那批货物的白虎镖局的只有我们,待黛月蜂鸟将他们引至这里,便能招降便招降便吧,毕竟组织正值用人之际。” “尊上英明。” 就在这样的幽暗的阁楼里发生这样的对话之后,夜无仇的队伍正停留在一座荒弃的小村落里。 看着眼前萧条的景色,夜无仇心中满是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并非有直接到根据,亦非直观成像,而是更类似于某种预感。 对于气氛的把握是久经战场的将士的天赋,哪怕是由一种平和的风格向另外一种荒古萧瑟的微小嬗变,都逃不过他们敏感的神经。 百余人都惊疑不定地四下扫视,紧张的情绪漫上他们的思维。 一脚踏下去,是厚重的软泥,夜无仇奇怪地蹲下身撵其一点,发现这样柔软的并非类似沼泽般湿润的泥土,而是冥钞烧尽的余烬。 “呜——”萧瑟的风声发出呜咽的悲鸣,灰败的酒家旌旗应和扬起。 “这里什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夜无仇抬头望了眼稍有灰败的天空。 “此处并不适合居住,这个村庄看样子存在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此地法发生异变。”格雷米四处巡视道。 夜无仇深以为然,他紧盯着断壁残垣间的飞灰,问向白面书生道:“你带的路,你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这样说着,夜无仇的眼光蓦然投在一处,他手中流焰剑射出剑芒,将瓦块砖砾挑飞,只见一具骸骨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有人在此丧生。” 夜无仇凝眉四下望了望,最后眼色中浓厚的怀疑再无法遮掩地盯着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本是心怀鬼胎,他看着夜无仇的背影冷笑不已,突然看见夜无仇盯着自己的眼光充斥着不信任,旋即连忙试图撇清自己的关系道:“你别这样看我,我只是想快点抵达凌野而已,再说,我虽然是玉衡国人,可山岳磅礴,我也不是对玉衡国任何一个地方都了如指掌,此处为何如此,我着实不知道啊。” 夜无仇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心中计较着,阎老九很有可能是怀疑自己为奸细而有意让白面书生带领白虎镖局至此地,借天地奥区之力湮灭白虎镖局,这样便能将可能的威胁消散于悄然之间。 按照这个思路看来,继续走下去定然会落入白面书生的圈套,说不定,此时已经落入了! 心念电转,他的表情愈发趋于高深莫测,由风起云涌转变为静水流深,他说道:“继续前进。” 白面书生嘴角划过冷笑。 “大人,你有发现吗,刚刚到那具骸骨有些奇特。”弗克洛说道。 “能有什么奇特的,除了体型庞大了点,不就是个人的骸骨吗。”夜无仇随口说道。 弗克洛与格雷米对视,他们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格雷米道:“殿下,与其说是人,用’拼接怪’形容它不为过。” “此话怎讲?”夜无仇大感意外。 “这个怪物的双腿骨骨骼粗大,结构诡异,应该是马腿的骨骼,它的手臂骨骼细碎不易辨认,可与其说是手臂用翅膀来说更为合适……殿下,这怪物除头颅与躯干是正常的人体骨骼,其余的全是来源于动物。” 夜无仇瞪大了眼睛,他愕然道:“谁这么无聊在这鸟不拉屎的怪村庄拼这么个骷髅怪。” “这……说到此,殿下,鄙人有一个极有可能是真的的猜测,只是说出来有些骇人听闻。” “无妨,但说无妨。” “这些骨骼并非是被人拼接的,这怪物生前应该便是各种动物器官的组合。” 夜无仇登时停住脚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喉咙有些酸涩,一时间竟没有发出声。 “大人,这也无足为奇。放在现在可能比较少见,但这样的一具骨架要是放在上古时代那再正常不过。”弗克洛解释道,“大人,上古神兽,山海异兽,哪个如现在这般正常?以我们现在的眼光去看待远古的时与事,原始思维所散发的独特魅力便是天然屏障,与我们的思维拉开距离,从而让我们深感岁月长河的无垠的变数。” “求千载之心探千载之迹本身便是神圣的,若心有所悟有所获得,那么也玄妙的境界被证明是可以跨越时间的界限的,那么纷飞的遐想却是创造的前提。” “崦嵫之山,有兽焉,其状马身而鸟翼,人面蛇尾,嗜好举人,名曰孰湖。” “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嗥狗,是食人。” “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这些,都可以说是上古神话中异兽的典型,明白了这点,大人,您就不会认看到那具骸骨而感到不可思议。” 第173章(二) “这么说神话不仅仅是先民精神体验的虚构产物喽?”夜无仇问道。 “虚构成分固然存在,可现实的模板却是这样灵感的源泉。”弗克洛笑道。 “不错,此话字字在理。” 二人交谈着,他们率领着的队伍继续往前走,前方那种愈发浓烈的异样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们惊讶的同时凛然不已。 千里何萧条,草木自悲凉,疮痍历在目,荒古谲荡荡。矮小的村子的残垣断壁并不能阻碍视线,众人转过一个弯,前方开阔的平原蓦然跃入他们的眼睑。 只见那里似有种微不可察的空间波动,就好像火焰燃烧时周边气流的按纹理涌动,不知是精神的恍惚还是却有其事,总之就连弗克洛格雷米这等绝顶高手都不能解释这种有目共睹的现象。 苍穹阴翳,平沙莽莽黄入天,整个空间视线所及处皆被薄纱似的沙尘所漶漫,暗淡的土黄色将辽夐无际的天穹上飘动的白云以及云间缝隙中洒落的光线囿于沉郁老旧的色调中,自每个人的眼底铺采摛文,远古洪荒故梦尽头的万端头绪如水波荡漾,渗透在他们面庞的汗孔中。 “真是奇妙,这般恢宏的场面,唯有沼泽中那等赤红色的世界可以媲美。”夜无仇呀然道。 “看那尘埃流动的,就仿佛是水中的鱼,倏忽往来,灵活流畅。”格雷米亦是语气惊讶道。 夜无仇顺着格雷米所指望去,只见果然有颜色稍重的尘埃流好似流星般在面前这帷幕上划过。 如此奇幻的场面,外加浩然远古的气息,神话中的幕幕景象好似走马灯般闪过于众人的脑海,随之而来的特有魅力愈发使大家心驰神往。 就这样在沉浸在风格美的氛围里,诸人竟忘了他们此时尚身处萧瑟秋风吹酒冷的颓败村庄中。 白面书生见此幕,嘴角勾勒上一抹冷笑,他的眼神中充斥着俯视众生的姿态,毕竟夜无仇等百余人的生死在他看来不过是在他指掌间,那种手到擒来的操纵感与自信心,让他深感享受。 怪不得人们对权利趋之若鹜,白面书生盯着夜无仇的背影暗想。 如此想罢,白面书生昂首挺胸走上前道:“穿越此处,便能够抵达卜端良起义军的地界,在卜端良起义军的地盘上我们需要尽量小心些,免得趁玉衡危难之际卜端良再落井下石横插一脚,那么我泱泱玉衡便有倒悬之危!” 夜无仇瞥了眼颇煞风景的白面书生,语气稍显不满道:“卜端良要是想横插一脚,早晚会行动,这里距离紫夜城如此近,铺天盖地大兵压境卜端良会得不到消息?再者说,我们这分支并不担主要职责,去恒炬的阎老九诸人,才是最应该投注希望之所在。” 白面书生闻言讪笑道:“那无论如何,也得继续前行,我们风雨兼程尚不知能不能来得及,就别在此虚掷时间了。” “也好,”夜无仇犹豫一下,旋即点头道:“继续前进,争取早日抵达凌野,我们虽不是玉衡人,可萍水相逢拔刀相助,当是侠义之风。” 这样说着,他率先一步踏出。 他的脚下,隐隐有粼粼波光在闪动,异样与诡秘不断散发着不动声色人畜无害的微光,那里似乎是个界限,区畛着外界与某种不可探查的神秘之境。 如果此脚踏出,必然会踩进这种秘境中,虽然这样的结界自外向内看是如先前那般华丽而神奇,可踩进去之后又将是怎样一副景象? 无人可知,因为压根无人注意到还有这种异象。当然,白面书生除外。 随着夜无仇前踏的脚步落下,白面书生的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深渊就在眼前,昏聩茫然不知,可悲,可悲,饶你天赋异禀,今日便是你魂归阴曹地府的日子! 眼见着夜无仇靴子即将落地,确突如其来响起清脆的嗓音大喊道:“此乃湮天古战场遗迹!切不可踏入!” 众人皆被这道声音吸引,纷纷投之以目光,夜无仇闻言一愣,收回脚扭头看去,只见此乃紫云的发声! 紫云看起来有些奇怪,因为她凌厉有神的眼睛此刻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若不是雾岚转瞬即逝,夜无仇必定会仔细探究一番,毕竟那种分不清瞳孔与瞳仁是状态颇为诡异。 “怎么回事,紫云,这里为何不能进啊,你怎么知道此地的名称呢?”旁边的蓝如玉奇怪问道。 紫云面对众人的注视无动于衷,就在蓝如玉用手在她眼前不断晃动,她方才如梦初醒,好似溺水之人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般,她痛苦地不断捂着胸口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名字。” 夜无仇眉头逐渐紧皱,他感到了事出寻常。 而就在夜无仇刚想走过去查看紫云的状况的同时,他蓦然感到手臂处传来拉扯之力。 “嗯?”夜无仇猝不及防猛地踉跄一步,狠狠地踏进那层结界中! “扑通!”只听闻坠入湖水般的声响,夜无仇与另外一个人登时消失在原地! 那人正是白面书生!他趁着大家不注意,出其不意将夜无仇拉如结界之中! 百余人愕然在原地,就连显得颇为难受的紫云也表情凝固。 什么情况,夜无仇消失了!大约有一秒钟的缓冲时间,格雷米率先反应过来,他狠狠啐骂一声,旋即毅然决然冲进结界之中! 大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紧随其后,纷纷如下饺子般冲了进去,百余人刹那消失在原地,徒留寂静的村子散发着诡异之气。 “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大笑充斥着阴谋得逞的快感,狂妄到无法无天,也难怪白面书生这般模样,毕竟他在此时此地有猖狂的资本。他笑罢恶狠狠地盯着下方百余人道:“怎么样,想不到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吧!落入这上古战场遗迹之中,绝对有死无生!你们做好准备安静等待死亡的降临吧!” 他稳稳站在吞天噬海舟尖端,尚处于昏迷的霍杰与刑严被他极其厌恶地抛出去,艾尔与爱德拉分别将二人接住。 “夜无仇,你来玉衡的目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真当我们眼瞎吗?你来之后,敌军随之而来,这细作当得还算舒服吗?”白面书生语气愈见愤怒。 夜无仇尚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但他的脑子绝非遇到紧急事态便一片空白,他强行深呼吸,思维条流纷糅,如生锈的机械齿轮般咔咔运转,他说道:“我看你是公报私仇吧。恶狗逮着人便咬,哪怕证据再微茫,便能仅凭自己的怀疑便断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故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显得自己卑劣无比?” 白面书生没想到自己还被夜无仇反呛一口,刚想发怒,却忽然施施然转而狞笑道:“夜无仇,我承认你卓越骏拔,但无论如何你身处这个绝境中都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我也不会为了你这个将死之人动怒。或许你们现在还不明白你们目前的处境,不要着急,很快你们就会品尝到绝望的滋味。” 夜无仇听闻此言这才打量了四周一眼,只见周围的景色与先前所见别无二致,只是当他看向本应该是颓败的村子的地方时,诧异地发现周围茫茫丝毫没有什么村子的迹象! 他们四周皆是茫茫然的无边无际的沙尘黄土! 当真奇哉怪也,刹那间,夜无仇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这所谓的古战场遗迹,不过是一个庞大的独立空间,而这空间的入口,便在先前那脚前脚后的村子出口。 思及此,夜无仇哪怕心中充满对未知的恐惧与茫然,可他依旧稳住心神道:“白面书生,你先别嚣张太早,你不要忘了,你在害我的同时也进入了这空间内!” 白面书生操纵着吞天噬海舟宛如嬉戏般在空中转了两圈,熟稔地避过流动的沙尘,笑道:“我这般自然有这般的资本,要不然我也不是傻子,岂能以身涉险?” 夜无仇听闻此话当即灵光一闪,已经冷静下来的思维立马摄住有用的信息,他心念电转,眼神飘向弗克洛。弗克洛当即领会,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凶悍的斗气刹那便凝结成网,铺天盖地朝白面书生束拢! 白面书生仰头看着这骇人的声势当即脸色遽变,显然没有意料到弗克洛的实力如斯恐怖,紧接着,他连忙极尽浑身解数,自怀中掏出类似于鹅卵石般青玉石头,白面书生咬咬牙,一掌拍在其上,顿时强盛的斗气光芒如破壳般四射万丈,天地都为之风云变幻! “后会无期,黄泉安好!哈哈哈哈哈。”空气中传来经久回荡的声音,白面书生的身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凭空蒸发。 夜无仇等人呆呆地望向白面书生消失的地方良久不语。 卜端良起义军地界,某处阴暗的小阁楼中。 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携带着无尽的焦急登上木梯,扣响门扉。 “何事。” “尊上,大事不好,黛月蜂鸟联系不上了。” “咔嚓!”屋内幽暗处顿时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 第174章(三) 店小二战战兢兢,他的脑门当即涌出汗珠,在沉郁的氛围下大气也不敢出。 他深刻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因为就像他无比笃信尊上对白虎镖局势在必得那样,他扪心自问自己要是身处尊上对位置,自己该是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如何的暴怒。 煮熟的鸭子忽然脱笯而去,投入多大的期望便得到多大的反弹,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虽然他清楚此事怨不得自己,可伴君如伴虎,尊上的喜怒无常若是波及到自己,那自己所承受的纵然是无妄之咎,也是活该! 当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不敢说出啊!在这样君主集权制的体系中,如履薄冰已经成为常态,说是常态倒并非毫无道理毫无根据的,可曾见此刻的店小二的心态谨言慎行卑躬屈膝到几近麻木,万般的苦楚与无奈终成此时此刻他心底悄无声息的喟叹。 有多恐惧心中便积了多少悃,蓄了多少泪,店小二拜服于地微丝不动,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承受意料之中的事。 黑暗中岑寂无比,那声伴随着震惊的消息而响起的木头断裂声之后,便再无其他动静,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黄粱梦魇不尽真实。 良久,黑暗中悠悠传来声音道:“好事多磨,你起来吧,毕竟此事乃关乎帝国格局的大事,百费周折才属于正常现象。都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越害怕白虎镖局会出事,便越给我来这套,可笑至极!戏谑至哉!” 店小二如蒙大赦般喜悦地抬起头连忙道:“多谢尊上不罚之恩。” “不必如此,此事本就怪不到你的头上。你安排下去,派出所有人力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白虎镖局的存在,于此同时,时刻尝试与黛月蜂鸟联系,若有她的消息,第一时间禀报于我。” “遵命。”店小二恭敬地施礼,迅速退了出去。 苍莽的山川呈现出迷蒙的轮廓,风沙的肆虐中透散着荒古的诡谲。夜无仇等人经历了长途跋涉最后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丘陵上,当真有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无奈感觉。 “这鳖孙难不成想让这所谓的古战场遗迹困死我们不成!”夜无仇义愤填膺破口大骂道,他虽然经历了沼泽中无尽的血腥与杀戮,可他本性明朗,他也深刻认识到自己乐天派的性格对人生的裨益,所以每当黯然消极的时候强行作出些天真的举止,提醒着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与迢递送斜晖般的理想。因此,他试图用喊破嗓子般的咆哮唤起自己的沸腾热血,唤起迈恩瑞勇士们的辉煌信仰。一如冲出迈恩瑞牢笼之时,那追随大旗英勇无畏的模样,不断闪烁着信仰的光辉与精神的执着! 生而无畏,死而壮烈!夜无仇的怒吼让他自己的沉寂的内里猛然悸动,因为他通过不断的经历愈发明白,于绝望中诞生,才是浴火涅槃破茧成蝶的极致之理。 “这小子净玩这阴的,他日若能平安无事,定然要他好看!还有阎老九,这个老小子,虽说他的心性多疑对他来说无可厚非,可对我来说却是让我担上了我百余名兄弟的性命,谁不知道我夜无仇帮亲不帮理!从这里出去之后,此账必还!” 夜无仇叉着腰,一副气嘟嘟的模样。看见领袖竟丝毫不把眼下的困境放在眼底,反而悠闲地翻起鸡毛蒜皮的小账,紧绷的颓唐的情绪都为之得到舒缓,人群中顿时响应云集。 “必然得斩他狗头!” “老子要将他们活放在棺材里,关他三天三夜!” …… 夜无仇温和地看着下首,心中暖意洋洋,他喊道:“我们行走了这些路程也未见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想我们时候尚未到而已。大家还记得白面书生说让我们等待死亡的降临吗?他的语气绝非让我们渴死饿死,而是似乎要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来将我们剿灭!” “懂得了这点,我想我们的希望便大可肆无忌惮的贪婪呼吸了,因为既然这里有灵智的存在,那么必然会有逃出生天之法!山随平野尽,心随大荒流,就让我们去探一探这所谓的古战场遗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吼!吼!吼!”士气被点燃,将士们高昂的情绪仿佛要穿透这厚重的黄土,把这个空间征服于脚底。 就这样,百余人的队伍再度启程,向沙尘如怒,山川汇聚的远前方拔寨远赴。 只是无人察觉,在暗流涌动的苍穹中,有一双阴鸷的眼睛偶露峥嵘,它不时盯着小如蝼蚁的下方队伍,整个眼球咕噜噜的转,透露出让人心担山岳般厚重的压力。 “紫云,你事前所说的湮天古战场遗迹,到底是怎么回事?”夜无仇忽然想起因事发突然而被忽略的另一个重要要素。 紫云眉头微蹙,行走的同时又露出那日自亡灵手里逃出来之后的模样,她整个人宛如丢了魂魄般想着不知名的事情,之所以能看出来她在思考,着实是因为她不聚焦的眼睛充斥着太多的茫然与神秘,就仿佛眼观虚空,徒闻其神不见其形。 所有的神形意理,都在悄然中嬗变,以不可名状的方式与有缘人达成契合。但显然,并非所有的形而上的诡秘都拥有必不可少的知情人,此地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紫云的脑海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或者说发生着什么趣味盎然的反应。 但之所以说趣味盎然,着实因为好奇是人类的天性,正如此刻所有人都拭目以待地盯着紫云,紧紧将其纤毫的反应巨细无遗地映射在眼底。 “怎么回事?”夜无仇喃喃道,“为何自打经历了亡灵一劫之后,紫云姑娘便变得怪怪的。且先不说她气质的变化,毕竟能将之影响的因素比比皆是,光论她此刻的模样,想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 言尽于此,迈恩瑞的勇士不清楚实情自然不能领会其中的深意,但白虎镖局众人却是体会深切。紫云原本是何等心性纯良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可自从亡灵事件发生之后,紫云的命运航道被某种不可抗力强行扭转,与初心终究是南辕北辙大相径庭! 在加上她叙述的在亡灵祭坛上匪夷所思的意识穿插感,白虎镖局众人皆有种心照不宣的共鸣,紫云有问题! 这样的感觉尤其让蓝如玉与红莲感到难以接受,毕竟多年的姊妹情使得他们互为表里,悲其所悲,喜其所喜。 紫云就这样呆滞半晌,随后由魂游天际的状态猛然回到现实中来,她惊诧地四下看去,似乎对她目前的处境感到强烈的出乎意料。 “怎么回事?”紫云愕然地抹了把额头,她紧接着抬起眼睛,确被吓得跳起。 “你在干什么,吓我一跳!”紫云颇有些小女孩调皮式佯嗔道,只见她的眼前夜无正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她面庞的每个细节。 夜无仇亦被紫云吓得半死,他被乍然而动的紫云吓到连忙高高跃起,急退后半步,马步瞬间扎起,摆出防御的架势,但旋即看见紫云正常后,夜无仇长舒了口气,放下半吊着的心脏。 “我在干什么!你还好意思说!”夜无仇呛道,“你在那神游天外,做那悠哉游哉的春秋大梦,岂知我等为你操碎了心?” 紫云一惊一乍的状态已然过去,她又恢复了冰雪美人不喧不嚣的状态,这与亡灵事件之前的她泾渭分明。 可以说亡灵事件对于紫云的状态来说是一条分界线,如果再不能从中体会到迫在眉睫暗示,那么只能说明众人对紫云姑娘的感情并不真挚。 亡灵与紫云的关系,其间定然有着必然得纽带,只是这纽带为何物,确暂且不得而知了。 紫云恢复了阴郁的气质,她不冷不热地看了眼夜无仇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脑海中总是浮现出素未谋面的人和事,就像做梦一般,只不过这梦中的经历无不影响着我的现实生活。” 夜无仇认真聆听。 “亦或者,这不是梦,因为就拿湮天古战场遗迹为例子,我眼中所见便是触发梦境的源头,这种眼睛摄取信息的刺激便是我脑海中乍然了解到有关湮天古战场遗迹的种种信息的起因,我情急之下也就大喊想阻止你。” “既然你能阻止我,那说明你并非做梦,因为你的意识还停留在现实层面。” 紫云盯着夜无仇的质疑的目光不咸不淡道:“你不用怀疑我说谎,虽然我所经历的就连正在感同身受的我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但我所言所行刚正不阿绝不虚以委蛇!我只能说,我做梦之时,我的意识并未完全抽离到另一个意象之中,与其说是我主观能动去追梦,不如说是由于某些特殊情况,我的意识在我自己毫不知情的条件下,被利用思维拥有的能动检寻的特质,完成复杂的触发。” 第175章(四) “这些都是我从崩溃到习惯,历尽煎熬慢慢寻觅出的道理,因为有些东西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帮得了你,你很想要一个答案,所以只能殚精竭虑。”紫云语气充满忧虑,她接着说道:“如果是流于浅显的表层梦境倒还好说,因为那纯粹是’日有所思’的下半句,可我做着梦的同时清晰地感受到现实的存在,这不同于平日里做梦的同时自己能够清晰地体会到这仅仅是梦,因为那种情况只能算得上是思维的自我逃避,这种逃避将梦境与现实归为一类,存在当即趋于笼统,魂归虚无,万物混沌。” “我的脑海里仿佛充斥着两个世界,一半是现实,另一半则是我所称谓的梦境。梦境真实的让人害怕,因为它生出无穷无尽的根须,一如人体经脉肌理那般玄奇神妙,完美扎根在我的现实记忆以及正不断摄入共时信息这块沃土,它侵入了我的世界观,它在不断改造的同时自我完善,以至于达成了终要合二为一的迹象。如果能有仪埻明确标记真正的乾坤平衡界限,那么所有的真理便容易参悟得多,我们既然为人,就难免于主观臆断,我还能在这样的现实与梦境的游离中穿插多久,就决定着我彻头彻尾被改变的日期。” “我终于明白,梦境,便是不属于我的记忆!这段记忆来源于不经任何粉饰的事实!”紫云微微俯首,声音渗透着无尽寒意,她本秀美的眼睛笼罩在被遮挡的黑影中。 “你们可曾感受过,外力强硬地将别人硬塞进你的身体是怎样的悲戚与愤慨?若是这般疯狂的举动取得成效,那么合二为一的是人是鬼?” 紫云的长篇大论无人应和,他们甚至绞尽脑汁也理解不了她的话。 “你都看到了什么?” 紫云嘴唇蠕动良久,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气掺糅着孤寂与落寞,她终究是没有说出话。 夜无仇隐约领会到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之痛,对于这点他颇有心得。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夜无仇拳头握紧,骨节分明的暴露出青筋的颜色。 命运的颠簸中自己等人便是小舢板,筛糠似的任人戏耍,若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守护不好,那么自己的圣骑士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接连不断的冲击让夜无仇深感无奈,与此同时他初涉江湖的心亦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这样,百余人再度于莽莽苍苍的洪荒大地上远践黄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大伙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之时,只见正前方一座的耸入云霄的山峰后,土黄色的光芒似蓄满风的船帆,浓郁的细细觑去竟然有些偏向金色的意味。 关于模棱两可的颜色还有待商榷,夜无仇眺望而去仔细观摩,只见叆叇云霄被金光映射,半遮半掩的沙尘雾岚还真似鸿蒙初始般,显示着山峰那边的不同寻常。 “你们看。”格雷米遥遥的指着。 大家都注意到那边奇异的景色,毕竟在茫然沙尘中行走半天不见丝毫具有生机的活物,强烈的压抑很快便将他们的亢奋磨平,所有人虽然不诉诸口头可内心的恐惧却是在不断滋生。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明知道是海市蜃楼,亦会耽于自我欺骗索性痴迷下去,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注视那边。 “殿下,您看见了吗?那是塔尖。”格雷米语气颇为兴奋,这个杀人如麻的圣殿骑士团的骑士长脸上涌现出惊喜的神色,这是在沼泽中哪怕无穷无尽的僵尸石像鬼亦未曾逼出来的。 夜无仇懂得格雷米的心思,对于铁血将领来说,战死沙场不可怕,那样死也是死得轰轰烈烈令人敬畏,最让人心生恐惧的则是在如潮的寂寞中无声无息地消亡! 听到此话,夜无仇赶忙用视线细细搜寻辨别,就这样几息时间,他果然看到细微朦胧的轮廓在忽隐忽现。 “走!去看看!大家加把劲,若不能拼命跋涉,那么希望就会从我们的身体里随着生机一起溜走!” 沙尘吹刮得让人脸上疼痛,众人卸下盔甲遮挡在面前以求抵挡劲风的吹袭。更具有威胁性的则是倏然变化的沙尘龙卷,这种龙卷乍然出现移动千米距离,便熄火消散。为了应对这种可恶的龙卷,百余人将粗绳缆系于腰间彼此相连,如此才由最初的被吹得七零八落的状况向稳定发展。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行走极为费力,这里的天空喜怒无常,若是不能迅速抵达塔下,说不得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夜无仇将由迈恩瑞带出来的盔甲上的护心镜取下,当做盾牌似的挡在面前,而他的时身后则是受风极其微弱的霍灵畅。 此时此刻,饶算以弗克洛、格雷米的通天彻底的本领尚且有些自顾不暇,毕竟他们也是人不是神,经历了无数的波折磨难,铁人亦会困顿! 霍灵畅惨白的脸色虚弱得吓人,她皲裂的嘴唇因极度干渴而毫无血色,痛苦不断吞噬着她的脑海,任她性子如何坚韧,可身体的反抗具有不可忤逆的威严,阵阵眩晕感让她的瞳孔上翻,好几次几近昏阙。 “怎么样。”夜无仇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霍灵畅,痛惜的情绪晕染在胸腔,接而又衍生万端意味。 自纳戒中取出水囊,夜无仇晃了晃,旋即满脸苦涩地扶着霍灵畅。一滴,两滴,清洁的水浸润迅速消失于霍灵畅的嘴唇裂缝间,干枯的样子得到了几分缓和。 “感觉怎么样。”夜无仇抹了把额头,四下望了望,队伍目前的处境用弹尽粮绝来形容不为过。但是夜无仇此时有个心结,那便是此时霍杰尚处于昏迷状态,他的亲妹妹若不能照顾妥当,又有何面目继续面对他? 霍灵畅奄奄一息,试图睁大眼睛却尝试几次都未能成功,她说道:“夜公子,不要管我,我身体虚弱本就是拖累,这一路上我欠大家都太多,我不想当大家都拖油瓶。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埋了吧。” 瘗玉埋香?夜无仇自觉若是如霍灵畅所言,那么自己便禽兽不如!先不论自己对霍灵畅的感情,单凭霍杰的关系,他便觉得苍穹可破,此事不行! “别胡说,人生在这个世界上,便是为了体验美好而来,那千般春花冬雪,那万种风月情浓,红尘三千丈,钱塘自古繁华,你都为没有见过,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如此说着,夜无仇当即俯身蹲下,不由分说地将霍灵畅纤细的身子背起,咬着牙掂量着摆正姿势,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夜公子快放我下来。”霍灵畅脑袋伏于夜无仇的左肩,她说话时微弱的热气尽扑在他的面庞上。 夜无仇侧过头,他眼角余光看着颓靡的霍灵畅,心中霍的悸动。 “坚持住,灵畅,你想啊,古人有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来形容士人的两大乐事。你哪一样都没经历过,怎么就能放弃呢?”夜无仇焦急道,“你要是表现好,我出去便给你物色个如意郎君,让你感受一下大红盖头婚装在身、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唯美。” 话音落下,夜无仇未听到响应,顿时心脏有如被人揪紧般充满窒息感,瞬间的激动让他对四肢百骸传来的虚无感置之不理,他连忙将霍灵畅转背为抱,并且不住地摇动。 夜无仇的喊声充满凄厉。 就在夜无仇差点声泪俱下的时候,霍灵畅却悠悠睁开眼睛,勉强笑道:“夜公子,我刚刚就是睡着了而已。” 如此说罢,她匀称的身躯缩成一团,往夜无仇的怀里钻,她口中不断地念叨:“冷,我好冷。” 夜无仇松了口气,腾出一只手轻轻探这她的额头,发现竟然滚烫的惊人!想必这个丫头烧得意识迷离吧! 自纳戒中取出一粒培元固本的丹药,自其上扣下一小块放在霍灵畅的嘴里,霍灵畅身子未经斗气淬炼非常孱弱,丹药计量过大反而有害无利。 心中涌现出无尽的疼惜与愧疚,夜无仇如鲠在喉,在他看来,由于自己的折腾让这个俏佳人饱受折磨,本应该吟诗诵句,品茶施墨的佳丽跟随自己前来运镖,自己确未能保护得了她! 扯过毛毡披在霍灵畅的身躯上,夜无仇眼中忽而变得幽深如渊,就这样抱着霍灵畅不断地走下去。 这时蓝如玉走上前来与夜无仇并肩同行,她盯着夜无仇额角豆大的汗粒,疼惜地取出雕缋手绢温柔地拭着,她清楚夜无仇心中那份强烈的责任感,因此除却动作的抚慰也找不到该用何种词语聊表寸心。 “你介意吗?”夜无仇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看着有些步履维艰的将领,当下对蓝如玉说道。 “人命关天,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若是放在平日,我自然是介意,可此时灵畅妹妹命悬一线,若是还因为此等小事斤斤计较,岂不成了我不识抬举?”蓝如玉的声音渗透着贤惠的温柔。 第176章(五) 夜无仇面对嚎叫的沙尘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敬畏,烈焰灼心,他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毅力。 手臂有些酸痛,肌肉的神经激烈地抗议,但这种层层叠叠的刺激只能夜无仇的眼神愈发坚毅,他胸中的愧疚警醒着自己,以功补过,就算不为其他也为自己的良心。 “大人,您累了就由我们来吧。”艾尔在一旁将夜无仇的疲惫尽收眼底,他于心不忍道。 虽然一直以来霍杰与刑严都是由艾尔、爱德拉与德鲁用担架驮载,他们的体力已是几近油尽灯枯,斗气竭涸,能强撑着一路走来全凭斗皇的身体素质,然臣为君分忧自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更何况谁不曾见夜无仇所承受的不言而喻的痛苦呢? 前方开辟道路的格雷米与弗克洛转过头,他们的脸色亦不太好,阵阵潜藏的鬼风有如幽灵般让他们深感棘手,短短千米的距离,二人便抵御两波侵袭。 “殿下,您可还坚持得住?”格雷米稍分心,便猛地脸色大变,斗气凝结的墙壁在剧烈的颤抖中濒临破碎。 “这鬼风又来了!”格雷米大叫,弗克洛与之应声而起,二人周身气流涌动,斗气猛灌,脸色凝重几乎是拼劲全身力量维系墙壁,以御鬼风。 这鬼风用肉眼看不到,威力极强如刀似切,潜匿于沙尘中难辨其踪,因此队伍中两位修为最强的将领时刻保持着墙壁的存在,专心探查鬼风保护队伍的安全。 但是此刻情况极为不妙,斗气凝壁已经在铿锵肆虐的鬼风中珠零玉落,虽然无法看清鬼风的情形,可光凭那颜色越来越暗淡的斗气凝壁以及两位将领咬牙切齿的模样,便可观其恐怖之一二。 两位将领太过疲惫了,他们双手难以克制地抖动,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这是过度抽取斗气的征兆,若是继续下去,压榨的将是他们的潜力,他们的身体将收到不可逆的损害。 “抱残守缺并非好事!” 德鲁等三人将担架交给后方的人群,各自拖着疲惫的身躯催发斗气顶替格雷米、弗克洛的位置,全新的斗气凝壁横空降世,与残破的墙壁达成间不容发的连接,强大的压力登时让三人为之全力以赴。 退到二线的弗克洛红着眼睛道:“大人,让我背着灵畅姑娘吧。” 夜无仇仔细地看着弗克洛因过度操劳而血丝遍布的眼球,深深吐了口气道:“该我承担的,又怎能推之于人?身为男儿身,责任是神圣不可亵渎的。” 队伍就这般在极度艰苦的情况下穿过大片丘陵地带,又以卓绝的毅力顽强与恶劣自然天气抗争,最终当为首的德鲁一脚踏上山顶的时候,他双腿软得撑不住身子,登时瘫倒在地。 山顶上的天气有些出人意料,但由于过度的疲劳,一时之间竟无人发现此地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虽然除却苍穹依旧以徘徊暗金为主色调以外,和风景秀丽的江南园林美景并无二致。山顶与山腰彼此距离间,沙尘暴随着海拔的升高而趋于平静,仿佛这段距离是两个世界的交界,令人谈之变色的恶劣气候被抛却脑后,无比的幸福让众人目眩神迷。 百余人无一不躺在地面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他们劬劳至深,连睁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夜无仇此刻依旧紧紧抱着霍灵畅,他的手臂已经毫无知觉。他的瞳孔仿佛一团迷雾,只是在迷雾中还能找到闪烁着微蒙的光亮,霍灵畅在抵达山腰的时候便醒来,她满面羞红本想下来自己走路,动了动才发现夜无仇的手臂僵硬无比,手背上的青筋血管根根爆凸,紧接着又瞥了眼昂然傲视前方的夜无仇棱角分明的下巴,索性便在他的怀里缩了缩。 “你们快看啊,夜公子这是怎么了。” 夹杂着哭腔的声音想起。霍灵畅本想下来确发现夜无仇的手臂依旧掴得紧,她看着夜无仇目光似有些呆滞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她连忙跳下来,也不顾脚软得落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便检查起夜无仇的手臂。 只见他的手臂黑中透露着红,青筋与血管好似虬龙盘亘,显得万分狰狞。于此同时他的手臂水肿,保持这一个姿势动弹不得,哪怕是霍灵畅曳拽也不曾变化。 几位将领拖着枯竭的身躯前来,他们面色焦急,神态中透露出对夜无仇状况的担忧。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格雷米出手,他略微调理自己的气息,旋即戟指在夜无仇的手臂各穴位上弹珠连点,夜无仇的皮肤下犹如流光奕奕的红宝石,血液的流动清晰可见,而且水肿的迹象犹如泄了气的气球,夜无仇的手臂很快便恢复正常状态。 “殿下这是过度的坚持所造成的后果。”格雷米道,“灵畅姑娘,你可得好好感谢圣骑士。他可是亲自抱着你走过无数路程,这样顽强是毅力却是难得啊。” 此话说完,还未等霍灵畅有所反应,夜无仇突然眼睛一闭,昏倒在地。 “夜公子——”霍灵畅发出惊呼,忙俯身探其鼻息,而后长长舒了口气。 “不必担心,圣骑士大人只不过是血液长时间凝滞,刚刚突然顺畅,不适应昏迷罢了,不出一个时辰,大人便可醒来。” 霍灵畅娇楚的眼睛紧紧盯着夜无仇的面庞,她的脑海中乍然浮现曾在恶隼山被夜无仇救出的场景,顿时万般滋味漾在心头,五味杂陈各有春秋。为了自己竟付出到如此程度,试问天下能做到此点的能有几何?谁家少女不怀春?尤其是面对这样的英气逼人的少年儿郎? 山顶树木葱茏,从缝隙间便可观察到金光万倾一如朝圣路,尽头供奉着荒古年代。 “说实话,我有点羡慕你。”蓝如玉靠了过来,满眼轻松的看着霍灵畅。 由于白虎镖局成员实力低微,光凭借他们自己的力量绝不可能走到今天。他们之所以能够完好无损,甚至生龙活虎地坐在山顶,多半是得助于圣殿骑士团倾心照料,所以才有这种白虎镖局成员的状态比圣殿骑士良好的现象。 “蓝姐姐,您就别说笑了,我有啥可羡慕的。”霍灵畅心领神会但是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回答,只能支吾应对。 “你能一路上都在他的怀中度过,这任谁谁不羡慕?想我和他初遇时,纤云弄巧,飞星传恨,而后共同经历了巨大的变故,命运的颠簸让我觉得我与他的心更加贴近。他曾在圣骑士之殿后花园中,与我许诺婚约之誓,红叶题诗,相命运的安排自有他的精彩。”说到此蓝如玉瞥了眼霍灵畅,只见果不其然霍灵畅在听闻“婚约”之时,明显滞然。蓝如玉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涌现出洋洋得意,她虽然不想承认,可在试图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后,发现自己的这种心态避无可避。 真的变了。蓝如玉暗地里叹了口气,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唇枪舌剑绵里藏针了?要知道从前的自己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种人啊! 蓝如玉看着沉默的霍灵畅继续道:“我们会找个良辰吉日成亲,希望适时我们会得到你的祝福。” 蓝如玉此举无异于在宣示主权,这样的**裸的胁迫落在霍灵畅那里变成如鲠在喉的酸涩。她不善于去辩论,更不善于理解争风吃醋之类的事情,但此时此刻,她听闻夜无仇即将婚娶,心情顿时由默默的幸福变为无声的哭泣。 但她不会表露出来,她坐在夜无仇的身边,静静地端详着他的面庞,心中瞬间被填满的郁凝让她无所适从。 霍灵畅静静地看了眼蓝如玉,她虚弱的面庞露出惨白的笑,说道:“你们都是武术奇才,外貌亦相配得很,相必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你们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承蒙无仇厚爱,事实确实如此。”蓝如玉紧紧盯着霍灵畅的瞳孔,试图在其中找寻着什么。 霍灵畅环抱着膝,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灵畅,你是个好姑娘,我想你也不希望姐姐我难堪。”蓝如玉硬气心肠道。 “我怎么让姐姐难堪了呢?”霍灵畅不解。 “我希望你可以离他远点,我不想因为别的什么因素而影响了我和他的感情。”蓝如玉心中一横,索性说出口。 恶人便做到底吧,为了自己的幸福。虽说自己真的很不舒服,可也没必要对单纯的灵畅说这些碍感情的话,但自己终究还是变得谨小慎微防微杜渐了,为什么会这样?蓝如玉蹙眉想着。 霍灵畅闻言一愣,旋即秋波荡漾,嘴唇蠕动,声音细若蚊蝇嗫嚅道:“我知道了,蓝姐姐,我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的。” 言讫,她站起身,迈着踉跄的步子,走远了。蓝如玉可以清晰地从中体会到其深深的落寞。 而恰于此时,夜无仇轻轻咳嗽起来,紧接着便睁开了眼睛。 第177章(六) 经过弗克洛的治疗,夜无仇的手臂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只是密密麻麻的血点以及紧致的肌肉变得软塌塌的模样,才表现了他的状况是何等恐怖。 夜无仇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秀美的容颜,虽说这张脸被风沙侵蚀得沧桑许多,可那美人胚子的底色依旧风华绝代。 “无仇,感觉如何?”蓝如玉声音中透露出欣慰。 夜无仇试图抬起手支起身子,却愕然发现手臂酸软得连动弹一下都难以做到。紧接着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思绪中,他登时急匆匆地将视线挪移,终于在他的视野即将达到力所能逮的尽头时,终于看到了让他放心不下的身影。 那身影有些飘忽,但状态还算料良好,只是那令人心疼的落寞,使其倩影迷蒙着淡淡的忧伤。 夜无仇此时无暇顾及这许多,因为他当即便被聚拢来的将士团团围住。 当先的蓝如玉笑靥如花,她说道:“大家都很担心你。”这样说着,她便轻轻将夜无仇的头扶起,靠在她的臂弯处,芳香馥郁的香气袭人不散,这肆虐狂沙亦未能将其掩盖。夜无仇嗅着,初醒的意识只觉无比舒适,他意醉神迷地看了眼蓝如玉的面容,轻轻道:“把盏共烛影,昼暮话巫山。” 蓝如玉脸蛋顿时红彤彤,她娇羞道:“大家还看着呢。” 格雷米、弗克洛等人原本是是来关心夜无仇的伤情的,却被这二人突如其来撒了狗粮,顿时起哄大笑道:“大人,你们继续继续,看您没什么事了我等也就放下心来。您好好享受这巫山云雨吧。” 夜无仇虚弱得很,但听闻他们起哄也是调笑的心情大起,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巫山一对暮云归,温柔梦乡,人间极乐,岂是尔曹可以理解的?蓝镖头,你说是也不是?” 蓝如玉闻言,又羞又恼的同时,有种甜蜜在她的心中荡漾。这放在以前,若有男子敢于如此“轻薄”于她,她定然手起剑落血溅当场,让那登徒子感受花儿为啥这样红。 可事到如今,夜无仇的话里话外无异于暗示着他们已经行了翻云覆雨之事,这让她这个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如何不恼?可偏偏,她却又发泄不得,那股柔情蜜意又使她有种小窃喜。 可能自己了解夜无仇的为人,知道他是一个光明磊落风骨飒拓的少年儿郎? 所以,蓝如玉白皙的皮肤愈发将她的害羞凸现得淋漓尽致,夜无仇满怀笑意地将其尽收眼底,只觉二人之间的空气流动着单纯的美好。 “啊啊,”弗克洛一脸了然地笑道:“大人,您真可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进展如此迅速,当真不愧年少有为!” 看着挤眉弄眼的弗克洛,夜无仇哈哈笑着,但又因为过于虚弱,身骨经不起牵扯,只能略加收敛,但他仍旧摆出一副与弗克洛臭味相投的神色道:“话说迈恩瑞教廷的圣女殿下,还欠我春宵一夜!如此待遇,岂是尔等可比拟的?” 这时格雷米插嘴道:“圣女?殿下,您可真是重口味,在教廷内部,圣女可是出了名的**,那身体肮脏的好似厨子家的臭水沟,您还有闲情逸致跟她玩耍?说不好听的,她就是教廷高官的慰安所、高级妓而已。” 夜无仇闻言一愣,紧接着回想起在迈恩瑞随着商队潜行突围时被圣女撞破的时候她极度消极的、宛如看穿命理的所言所语,以及他提起那样过分要求,大祭司依旧风轻云淡甚至变相同意的症结,便在于此!在大祭司看来,能用这样廉价的代价换来圣骑士暂且的安稳,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笔账更划算的了。 这一定是个命途多舛的女人,夜无仇暗自思考。 “那圣女不是教廷的门面吗?门楣光耀,才有助于统治,若百姓知道圣女是这样的,哪会再继续信奉教廷?”夜无仇问道。 “回殿下,我常年担任圣殿骑士团副骑士长,教廷想掌控圣殿骑士团的力量必然得通过我们,这些事情我都是了然于心的。”格雷米顿了顿道:“正好比教廷对圣骑士的关系,对于教廷来说,百姓的眼光以及舆论导向不过是他们可轻易操控的工具而已,您想啊,圣骑士这样伟大的职位都被教廷这般狸猫换太子了,圣女身上发生这样的事也就不足为奇。” 这番话听得夜无仇暗暗咋舌,辛好他们得天独厚,恰逢沼泽牧尸者在外界试压,所以他们才得以成功逃脱,屡次化险为夷走向生存之路。如若不然,等待他们的将是暗无天日的逼仄与囚禁! 紧接着他又想起老沃德,这个神神秘秘的老头身上不断散发着耀眼的气质,他定然有所怙恃,要不然也不会有恃无恐地继续呆在迈恩瑞。只是他与教廷以及前任圣骑士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呢?这之间定然存在着鲜为人知的秘密! 夜无仇想到这些心情全无兴奋,只剩下些压抑,他决定终结话题:“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我们尚身处绝境,若是不能觅得生存之道,那么这些只能算得上是遗言埋葬在这古战场遗迹间。” “大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请您指示。” 夜无仇逐渐适应身体的虚弱酸疼,除却双臂调动不了丝毫的力气,就那样软塌塌地垂在身体两侧之外,其他身体机能还算运作正常。他吃力地站起身,在蓝如玉的搀扶下四下观望,只见山顶树林茂盛,林子那边隐约有古铜暗金的光晕绽放,便向前指了指,队伍便再度犹如残花败柳般强行向那边移动。 “望山跑死马啊。”夜无仇感叹道,“我们堂堂两位斗皇巅峰的强者都被耗得筋疲力竭,足见这环境的恶劣。” “殿下,我们确实该为前途担忧。”格雷米皱着眉头,回头望了眼相互提携的部队。 “我们只管奋力,剩下的交给天意。天若不绝吾等,定然要向仇人讨回公道!” 夜无仇先前慷慨激昂的动员在此时略显可笑,毕竟在乾坤之间,浮沉由命,旦夕祸福,渺小至极。这是他们从沙尘暴下的洗礼领略出来的道理。 这不同于沼泽尸潮,毕竟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只能愈发领略鸿蒙自然的威力,发自灵魂的敬畏是不可避免的大趋势 夜无仇踉跄行走,口干舌燥却又找不到水源,只能强忍着向前挺进。他环视队伍,发现霍灵畅倔强地自己扶着树干行走,哪怕她的鞋子已经因为道路崎岖而损坏,哪怕她虚弱的身子不断涌上脑海眩晕的感觉,她都不闻不顾只是像蚂蚁一样行走,虽是跬步,却足以至千里。 夜无仇眼尖见殷红的血丝从霍灵畅的脚底渗出,显然是某个尖锐的石头划破的她的脚掌,看得出这个姑娘疼痛难忍,可她却愣是不吭一声。 夜无仇顿觉心中如丧考妣,霍灵畅越是坚强,他的自我谴责便越来的轰轰烈烈,他也不顾蓝如玉阻拦,当下便在全队是目光中踉跄走到霍灵畅眼前。 霍灵畅的眼睛充满雾气,那种似委屈而盈溢的湿意蕴含着似冷实炽的伪装。夜无仇本想付之春风拂柳般温柔,可蓦然见到这样的距离感,心下大为诧异,想不通为何会这样。 他想抬起手臂,确仅仅将其晃动,这点波澜连棉花都压不变形。他满脸懊恼,大叫一声道:“格雷米!” “殿下!” “从我衣服上撕下布条,将灵畅妹妹的脚裹住。” 格雷米闻言一愣道:“殿下,姑娘未嫁前,不可将脚示人,更何况是触摸呢?” 夜无仇脸色涨红道:“那霍杰昏迷不醒,灵畅妹妹的亲人只有这一个,那又当如何是好?” 霍灵畅娟秀的眉眼紧紧盯着地面,她局促不安的心情将脚底传来的痛苦减轻不少,她想将声音尽量显得冷淡,可话到嘴边不可遏制地添上几许温柔:“我自己可以,不用你管。” “殿下,不如让其他姑娘来吧,我们这些糙汉子实难胜任。” 夜无仇顿了顿,扭头看向薛可琪。这个美艳的妇人心领神会,当下跑过来为霍灵畅处理伤口,她先将伤口消毒,随机用白纱布缠作几道,紧接着便又将夜无仇衣物上撕扯下来的布条将小脚丫包裹住,最后在贴心的夜无仇的示意下,将两块皮革裁剪适中垫在霍灵畅的脚底。 “感觉如何?”夜无仇的目光充满关心。 霍灵畅原本武装起来的防线在这样的视线下顿溃不成军,似沸汤泼雪般消散迅速。她羞红了脸,胸口间洋溢的幸福感扑通扑通地在跳跃,还是一如既往,就连少女自己都清晰地察觉,自己单纯明朗的心思,依旧风起云涌,在少年的步履恣肆间,在少年顾盼流连间。 漫野山花,怎敌你一眼繁华!有些东西,来了,便不可抗拒,自己稍有的懦弱与卑微,却是在这种感情下被衬托得苍白而无力。 第178章万般派流皆下品 唯有清心读书高 卑微与懦弱阻断的是行为,感情却实在超出它们的力所能及之外。当它们叫嚣着在心中翻转腾挪时,唯有真情实感在与之泾渭分明! 夜无仇的队伍在林子中批郤导窾,画卷般的场景在他们眼前铺采摛文,当夜无仇率先一步踏出,只见刹那的金光强盛到让人睁不开眼,仿佛一片汪洋的光海,无穷无尽的漫漫似乎可以通过汗孔便传达到他的心坎里。 不需要眼睛,用心感受,威严神圣之感便可漫浸胸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征途归根结底便是时光至深之处,眼前的鸿蒙涬溟,仿佛应和着胸中块垒,将洪荒远古的苍茫燎漫得轰轰烈烈。夜无仇双臂平举,瞑目细思,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远古风气扑面而来,着实让在场的每个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触。 这种感触虽说心灵有可能从书本上获取,可例如眼下这般体会得真切,身体的直观感受与心灵的高度憧憬的响应,让他们每个人对此时此刻的感觉贪恋不已。 醇酒醉人,麦香四溢。若是基于此再添上几缕对未知神秘的向往,那又该是怎样的流连与倾慕? 未睁开眼睛,便有如此多的想法,自灵魂深处涌现的舒适就摄住他们倾慕美的心,那么待他们目睹眼前宏大的盛况,苍天万里的豪迈,又该是怎样的激动与欢喜? 夜无仇等人适应了乍然出现的强光,他们缓缓睁开眼睛。 “哇!”几位女子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就连弗克洛、格雷米等见多识广的将领也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般连眨都不眨一下。 眼前的场景犹如淙淙的涧边流水,高唱这“叮咚”的曲调,自外界潺潺流入眼底。 他们尽感到类似于春雨澍濡万物的滋润,廓清寰宇,涤荡乾坤。 只见下方万里江天,如诗如画,阔大的格局囊括了整个视野,极目眺望,只见无数居民依山傍水建造房屋,耕织纺炊,厉兵秣马,锤铁造器,生活气息浓郁的同时不乏武力的肃杀感。 再左右浏览,眼睛所见的此地是出处于偌大的山谷中,两侧的高地将那里如碗似地包住,染遍苍穹的金黄色好似朝圣路上的光辉倾撒下来,整个画面被渲染了极明的底色。 最让人震撼的还要数两处建筑,而此处地方也正因为这两处建筑的存在而显得意义非凡。 第一处是座通天塔,这座塔层层叠叠飞甍翘起,无数层的累加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夜无仇等人先前因为角度的问题隔着山峰只能隐约看见塔尖,可此刻直观地将其映入眼底甭提有多震撼力!因为粗壮的塔身就好似擎天柱般撑起制高点,它的下方枝河涌流,人民劳动,碌碌得好似蝼蚁般微茫,说的更直观点,就是与巨塔相比,那遍布千万里的部族生活作息的场景倒似小儿过家家的袖珍玩具。銮金古韵的光于其顶端最为浓郁,夜无仇甚至认为它便是此地太阳的光源!他的视线逐渐往下觑去,只见与之相应便是光芒衰退,最后光芒在塔身与土壤的交接处不出意料地消弭。 夜无仇呀然咋舌,感叹不已,这奇异恢宏的场景让甚至他忘记自己的身体虚弱不堪。 这率先映入眼帘的,也是最抢镜的第一处建筑虽说令人感到无比的震撼,可也只能让他形而上地感叹造物主之伟大,此塔的创造者之超凡入圣。第二处建筑,却着实让他惊骇不小,这种骇然来源于他队伍中的一人,此人身材矮小胡髭邋嚓,如果视线能够具化到实物,那么他此刻的视线便被紧紧栓在这第二处建筑上无法挣脱。 这是一座雕像,依靠这旁边山谷的谷壁,之所以说它的存在能将此地显得意义非凡,你们便在于他的姿势。若不是因为这个奇怪地姿势,夜无仇也不会将藏在记忆内里的东西翻出来与之重合。 只见这座偌大的石雕乃一个人被铁索束缚,此人身材魁梧,肌肉棱角分明,隔远望去甚至暴露的青筋都纤毫毕露。如此生动的人物形象,若不是知道它乃石雕,当真以为某个巨人被锁在谷壁上。 夜无仇见此,心念电转,他赶忙试图将记忆中的微毫附加其上,可他愕然发现曾经见过的面容他已然记不清。 难道真的是这样!夜无仇扭过头瞅了眼出神的维德斯,心中隐约有了些计较。 他又扭过头看向白虎镖局的其他成员,尤其是与维德斯接触算多的薛可琪,他从他们与她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夜无仇呀然确定了这雕像曾见过的之所在! 还记得他们自静虚悟道府匆忙逃出,而后维德斯要求回去取祖传的徽章,那个时候黄印统领劝不要带着这个拖油瓶,可夜无仇却鬼使神差地等他归来了。 那时候似乎有种冥冥之中的预感,顺天承运,遵循事理,与未来接轨,推动命运的机毂。果不其然,当时的想法于此刻印证,将命运的神奇触发地淋漓尽致。 “那枚徽章还在吗。”夜无仇开口问道。他紧盯着维德斯,期望能从他的脸上预先察觉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大人,徽章当然还在,这是我祖宗留下来的。我维德斯就算再没有出息,可这对祖宗的话恪尽职守的觉悟还是有的。”维德斯没有扭头,他只是痴痴地走到最前方。夜无仇看到他眼睛未曾眨一下,逐渐渗透而出的一抹晶莹随着微风的吹动而摇摇欲坠。 “那我记得那徽章上面的人物形象便与这石雕殊无二致吧。” “大人明察秋毫,”维德斯的语气蓦然变得充满不可名状的幽深感,他继续说道:“此人便是我的先祖,我们举族敬仰的英雄。” “在迈恩瑞圣骑士之殿的那红木门后,也有如此雕像吗?” “大人,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远古光明族的根基,竟在于此地!” 夜无仇再度扭头看向下方,那里人流穿梭,不断创造,不停追寻,田陇齐列,屋舍俨然,再细细观察,竟然有水车灌田风车借力,高度的文明在这似乎被世界遗弃的古战场遗迹中滋生发展。人文粹集,学堂热络,勾栏瓦舍,杂剧南戏,夜无仇等人这般居高临下自仔细观察,不免对这里的祥和氛围感到倾慕。 这样的场景,是当今乱世万万难得其见的。 如此想着,夜无仇暗地里自言自语道:“天意既让我带着远古光明族的后裔来到这里,那么必然有其深刻用意,待我问问维德斯,便一切尽可得而知。” “维德斯,你曾经说过,你祖上留有彝训,如今找到远古光明族的根据地,那么何不将之告诉于我?” 维德斯轻轻抹了把眼角,他转过身道:“圣骑士大人,远古光明族的存亡大任,便交托到您身上,我替吾王恳请您,务必救我族于水火之中。” 夜无仇闻言听得是一头雾水,他不解道:“你的话不要这么跳跃,这都是哪跟哪啊。远古光明族这样在此隐居,安居乐业,也不像有什么水火之说啊。” 维德斯苦笑道:“圣骑士大人,我这一路来都是对您隐瞒了许多的。”维德斯停顿片刻,似乎在酝酿词汇,随后他在夜无仇殷切的目光中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维德斯在很小的时候,便被他的父母带出了湮天古战场遗迹,背井离乡来到驻虎城,母亲因中途遇到龙蟠大森林中的通天魔兽而命丧黄泉,父亲苟得性命带着维德斯远遁后安全抵达驻虎城,这一切一切的悲剧,只因族中大预言师的一句话“要想保远古光明族昌盛无虞,需至遥远的断天山脉龙蟠大森林中的驻虎城等待有缘人。”至于那位大预言师的话具体是怎么说的他不得而知,因为他后来也是从他父亲那里听到了复述。大致意思就是,寻找一位年近三十的艳妇,此妇人身怀龙气,随数人而来,乃是与远古光明族的救世主亲密之人,他因为能力有限无法直接探查到救世主到底是何人,因此只能退而求次。 他的父亲在驻虎城扎根数年的时间,开了间小店铺后,终于某一天隐疾发作暴毙而亡,年纪尚小的维德斯没有父母的关爱,精神没了寄托,便只能期望所谓的救世主早日降临,好将他带回印象虽然不深可却足够温暖的家乡。 所以当时维德斯初见薛可琪时,便欢天喜地地认定了人选。由于对这只队伍并不熟悉,维德斯只能装作登徒子般好色之徒来靠近薛可琪,以此来验证到底是何人乃她的亲密之人——也就是大预言师口中的救世主。 但这样的疑问随着场景的骤然转变而不攻自破,当他在迈恩瑞看到黎明的宽恕的时候,夜无仇手执圣骑士之剑率领万于圣殿骑士以及百余飞龙骑士的英勇之姿的时候,他的心中冉冉升起了救世主的模样。 就是他,没错了。 第179章(二) 由于时间的流逝,童年的记忆鸿爪雪泥,经历了这数十年的冲刷腐蚀,吉光片羽的点滴已经挥发成错落的星辉,想要去握住已然成为不可能的事情。故而,维德斯哪怕是日日夜夜去追寻,哪怕再以焚膏继晷的毅力去洞幽阐微,也徒劳无果。 因此,他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救世主身上,找到大预言师口中的“救世主”无异于找到了回到家乡的康庄大道。 “这样说来,你对薛姐的感情……?”夜无仇欲言又止。 “谁也不是精虫上脑,哪个正常的有理智男人会那般姿态?大人,谢谢您。”这个先前已经给人深刻印象的荒诞不经的男人出乎意料的表现出沉郁的气质,他的眼神眺望这江山如画,满满的都是热爱与痴迷! 山顶的长风迎面吹拂众人的面孔,他们眼睛微眯,意味良多的氛围让每个人心中的感触颇多。仿佛他们并非经历千辛万苦在狂躁的沙尘暴以及神出鬼没的鬼风的生命威胁,而是在重返故土的终点看到了朝思夜想的风景。 只是薛可琪的目色有些不善,夜无仇在无意中扫视到了,但那仅仅是一闪而逝的时间,快到夜无仇不禁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 这种不善不是被维德斯“耍弄”的羞恼,而是阴毒得仿佛要将谁碎尸万段。 只是错觉吧。夜无仇的这种念头一旦滋生,那么先入为主深入的思索便难以为继,更何况薛可琪平日里都是成熟和善平易近人的医者形象,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夜无仇默默听完维德斯的话,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不免为这传奇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当下似闲聊般语气轻松问道:“所谓的’大预言师’真的能够预见未来吗?” 维德斯眼中的泪花此时依旧清晰可见,他转过头对夜无仇说道:“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想必他没有必要为了自圆其说找一个如此荒唐的理由,除非这个理由乃是事实,亦或者是来日可期的。” 夜无仇撇了撇嘴,满脸感慨道:“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和我们所见的不一样。很多东西,未参悟,那么便是永恒的天堑隔阂。” 紧接着,他面露自信的微笑,意味深长地扭身对白虎镖局成员道:“怎么样,当初我的决定没有错吧。有时候不可言喻的妙境,即使与常识相乖逆,亦是值得留意的。”夜无仇顿了顿,他满含笑意的眼睛里沛然流露出这段日子的经历,继续说道:“因为这就是性灵,夫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圣人,不敢以为是也。如果再能遇见黄印统领,我定然有话和他说。” “说起黄印统领,我倒是怀念他呢。”蓝如玉施施然走上前笑道:“御龙军此时真的堪称蛟龙入海猛虎上山,还记得云庄主的命令下达,黄印统领那明明喜上眉梢却兀自装模作样很有城府,当真令人忍俊不禁。” “其实最怀念他的,还轮不上我们。”夜无仇笑吟吟地看向云小蝉。 云小蝉不离不弃地守在霍杰身边,夜无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个姑娘虽说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时常很冲,可对霍杰那是好的没话说。 “家父若是在我身边,看到我经历了这些苦难,定然会心疼的。”云小蝉不咸不淡地了句。这个姑娘扎的马尾辫上落满尘土,白皙雪嫩的面庞这些日子未来得及保养而显得苍老了好几岁。 与此同时,她那原本纯真的瞳孔此刻自里向外泛着成熟,仿佛她的心智被磨练得静水流深一般。 “小蝉妹妹,大家都如此,生存所迫罢了。”蓝如玉温和道。 “那你告诉我,霍杰为何会被刺杀?”云小蝉的眼神坚定地看着蓝如玉,多日在腹中徘徊的怨气使她无所畏惧分毫不让。 蓝如玉一怔,她全然没有料到云小蝉在此时会突然语气不善,大家本是祥和的氛围此刻变得有些尴尬。 夜无仇轻咳着,他很早便了解到云小蝉任心使气,所以说霍杰的受伤对有些大小姐气的她来说,自然得揪出领头羊来背锅,又怎会管气氛如何呢? 但是对兄弟好就足以,毕竟是人家找对象,自己等人哪怕受点委屈又何如?再说霍杰的受伤他也是自责不已,所以当下也是立刻转移话题道:“维德斯,你说白面书生的话的意思便是这古战场遗迹里有什么不得了的要命的东西。为何到现在为止,除却沙尘暴与鬼风,不见其他的呢?” “我承认,若是没有两位将领抵御鬼风功不可没,我也承认若没有二位将领的奋力付出,那么我们百余人有绝大的可能会被碾为齑粉,可白面书生的意思不止于此吧。”夜无仇说出了心中对奇怪。 维德斯苦笑道:“圣骑士大人,您可就为难我了,我对这里的了解仅仅来源于儿时的不可追踪的点断式记忆,您的问题超出我的认知啊。” 夜无仇闻言与众将领交流了下眼神,他们相互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此事不简单”的意思。 事后,众人便走下坡路。从山顶往下走相比于自下往上更加需要小心翼翼,毕竟大家都是以虚弱之躯前进,饶算在山顶休息恢复了些体力,可依旧撑不起滚落的损害。 大家相互牵扶,彼此提携,尤其是抬着霍杰与刑严的几位将领,更是谨慎不已。夜无仇几次想扶着霍灵畅,可皆被她拒绝,最后在薛可琪的帮助下霍灵畅才跟上队伍。 百余人,向着远古光明族的部落进发。因为在夜无仇看来,当初远古光明族能将维德斯一家三口送出古战场遗迹这个空间,那么定然掌握着进出法门,适时逃出生天岂不手到擒来? 更何况他还有满腹的疑问需要解答,例如为何沙尘暴不会过山峰?这古塔为何如此庞大高耸?等等比比皆是。 当队伍不辞辛苦来到远古光明族的高大的木制栅栏的时候,金发碧眼肌肉遒劲的武士犹如见鬼般看着他们。 就这样,百余人站在木制瞭望塔下,面对着三面环围张弓搭箭的箭楼上的弓箭手的瞄准,维德斯双臂高举,口中高声喊话。 “我们是友人,不是敌人。我也是远古光明族的后裔,请友好对待我们!” 但这样的喊话并未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因为那个为首的武士似乎听不进去任何言语,只是自顾自地在那摆出那副惊恐的表情,也不知道他那披肩金发下的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远古光明族的武士剑拔弩张倒是真的,但并未真正采取什么武力措施。因为夜无仇自己都在担忧,若是这满天箭雨落下来,自己的队伍定然会出现伤亡不说,还在这绝境中与远古光明族大打出手,而这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无异于自断后路。 看着幽冷的箭簇指向自己,夜无仇冒出一身冷汗,他叫回几乎喊破喉咙的维德斯,孤身上前拜道:“我等乃是误入这古战场遗迹的无辜之人,还请您通报首领一声,我等自有重谢。” 夜无仇言讫再度长揖施礼,但丝毫未见效果,那武士纹丝不动初时见其什么模样现在便还是什么模样。 夜无仇皱了皱眉又喊道:“还请阁下尊重我们,我等虽说落魄至此,可以不是毫无骨气任人摆布的,您给个痛快话,我们也好走得明白。” 夜无仇此话蕴含了刚刚恢复了的丁点斗气,可以说中气还算足。 就在他以为又将所求无果之时,无奈地扭头示意众人离开,维德斯亦满脸苦涩。就在他们准备听从命运召唤随处游荡的时候,却蓦然听问有洪亮的声音自小城楼传来:“手下只是少见多怪了,少侠以及各位英雄还请留步。” 惊喜的感觉当即让夜无仇面露微笑,他扭过头望向城楼笑道:“阁下还算懂得些待客之道。”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的身材魁梧微胖,体毛浓郁,半身甲露出的肌肤皆被黑毛覆盖。这名男子飞身而起,凌空而行,身材与所表露出的轻盈行程鲜明的对比,他脚下气流涌动,缓缓落在夜无仇的面前。 “少年,你面相有些奇怪,请问你是?”浓眉大眼的胖子笑容可掬问道。 “我来自煌境,名叫夜无仇,您唤我无仇即可。”夜无仇将先前的气愤一扫而空道。 “煌境?那是哪里?”胖子长着浓密胡髭的上嘴唇轻轻蠕动,喃喃道。 夜无仇听闻顿觉奇怪,这大陆上的区域煌境他尽然不知道?他迟疑地与维德斯对视,而后连忙摆出笑容道:“不知道没关系,您是否可以让我们进部落小憩半晌呢?你看我这队伍成员皆受到不同程度的伤,若得不到有效治疗那是会出人命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胖子点头哈腰的模样反而像是夜无仇等人的到来让他们的部落蓬荜生辉。 第180章(三) 胖子挥手示意,那金发武士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但随即便在胖子盛怒的呵斥下慌忙打开高大的木栅栏门,其他兵卫也是哗啦啦放下弓箭涌下箭楼,出郭相迎。 “这……”夜无仇等人面面相觑,远古光明族这般热情好客的吗?当真受宠若惊。 …… 庄重典雅的宫殿颇有贵族气派,长方形的宫殿四周均用柱廊环绕起来,华贵的毛毯,辉煌的琉璃,以及价值连城的壁画,锵金切玉的壁橱,通通将这豪奢的宫殿的艺术感与尊崇感推向极致。 夜无仇与众位将领以及白虎镖局成员信步流连其间,这珠光宝气的殿堂里种种值得注意的细节让他们深觉这个远古种族的优秀传统与机警的艺术自觉。 云小蝉不在这个队列,因为这个姑娘要留在别馆照顾霍杰,远古光明族派来的医生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贤淑自然好像个贤者,衣着“无形之形”,红白相间的袍子借助于饰针和绳带,将矩形的面料固定在其的肩部、胸部、腰部等关键结构部位,使宽大的面料收缩,形成自然下垂的褶裥,她的身体在自然的服装中若隐若现,这种服装被赋予了一种生动的神采。 其余百人则安然被安顿下来,很多人得到充足的美食与美酒,在悠然的拉琴曲调中,仿佛慵懒地躺在神仙梦境般,身心得到无比的愉悦。 “只有作为审美现象,世界在人的精神里才自证了它的生存意义。欢迎我的朋友们,欢迎你们来到伟大的远古种族之一的光明族!”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闻得嘹亮的嗓音响起,那话语中涌动着的热切的意味让众人倍感亲近。 自内门转出一位光脚的老者,这老者长满卷曲浓密的棕色头发的脑袋上带着桂冠,他的服装主要依赖面料在他的身体上的围裹,形成延续不断、自由流动的褶裥线条,形成灵动的仙气。 夜无仇当仁不让地走出来,微微欠身施礼道:“尊敬的阁下,我叫夜无仇,来自大陆煌境。因误入这古战场遗迹而流离至此,幸得光明族收留,实在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此间地域该如何抵达外界呢?还请您指点一二。” 夜无仇的心中满是对这里的欣赏,俗话说,时尚会改道易径,可风格却永垂不朽。的确如此,他思衬着,就算单独攫取此地的一副油画、一段窗帘的锦绣,一名雍容舒畅的女性,他都会极其确定乃至断定,这就是光明族的产物。文化符号的代表性,统摄着点点滴滴的异域元素,在行走在此间的几人心中熠熠生辉。 老者眉毛微微扬起,他自细盯着夜无仇,随后若有所思道:“余生漫长,何必慌张?每个人的一生不过都是毫无意义的存在罢了。” 老者打了个响指,各个身着轻纱绸缎,宛如裹着白云的佣女退下,她们的胴体在这样的衣物间若隐若现,惹人无限遐想,从而将人体性灵的本质美无限的放大。 紧接着她们又列队出来,每个人手中执着葡萄美酒,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此话怎讲?”夜无仇扭过目光问道。 “争取命运最后的抉择权利和跨越这道对立鸿沟的一切奋斗,便是作为悲剧的灵魂个体必然得走向。除此之外,灵魂要么在路上,要么,便已然枯中道崩殂。”老者笑吟吟道。 “这样说来,我们都只有一条绝路可走了?”夜无仇顿时来了兴致。 “不然呢?”老者初次见面便不吝口舌,微笑地看着夜无仇的眼睛,“沉湎于我们悲剧性的精神世界,披襟岸帻,长啸抒心之风,便是人生永恒的话题吧。” 夜无仇闻言顿时眯起眼睛,他并非因为老者说话的内容而有所感悟,他紧紧因为“披襟岸帻”这个字眼,而感到了老者打不同寻常。 这个词汇来自东方大陆远古先民的典故中,老者此刻说出来,鲜明的暗示不言而喻。 或者说根本不能算得上是暗示,更像是一种文字游戏的明示。 老者看着夜无仇奇怪地目光顿时哈哈大笑:“不用拿这种眼光来看我,为人一世,多学点总没错。你想得很对,我曾出过这在外界口中所谓的’古战场遗迹’,对外界的文化还是有所了解的。” “哦?你都了解到了什么?愿闻其详。” 老者此时愈发笑容可掬,他连忙道:“用酒招待客人的传统我想你们可以理解吧,在这点上光明族与外界倒是有交集的点。”说着,老者做了个请的动作。 夜无仇也不推辞,而是落拓地拿起酒杯斟满,轻轻嗅了嗅,而后小闷了一口。 顿时,芬芳馥郁的果酒香气袭人不散,他只觉香气似乎顺着他的口腔神经攀援而上,旋即犹如井喷,炽烈的酒香于他的天庭汇集,那股子盎然的醉意伴随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沉迷弥漫开来。 然而,这股子醉意并非让他真正的醉了,恰恰相反,夜无仇耳聪目明,百会菁菁。让他醉了的,倒是对这酒中蕴含着的浓烈的人文气息以及不存在的悲观厌世的情绪。 “一缕青丝两地愁,谁知少年思何由”。曾亲手写下这句话后悄然落泪,心中的难过更像在烈火中拨一捧油,猛然燎在心原之上。曾经的画面,昔时的欢笑声言,仿佛就在昨天,回荡耳边,跳跃眼前。 三月,春归。春风吹醒溪水,带着未消残的冰块,一路高歌欢唱,向远方流去。它是春的精灵,带着春的使命,绿色远方大地。不知在你身旁,遍地春花是否已逐次睡醒,艳阳是否普照天地。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的情谊,像是这鸟儿,跳跃在树新发嫩芽的枝条上,欢快着永不泯灭的情趣。像是这拂面清风拨撩着春意,覆盖住今晨新生的雨滴,是那么曼妙,那么狠狠地触动心弦!山间清泉恢复了往日它应有的艳丽,涓涓泄流,偶遇一岩石,便飞溅出晶莹的玑珠,煞是美丽。不知你在那遥远的地方是否也欣赏到这般风景。想起曾经尘封已久的记忆,轻轻掸掉上面的尘泥,聆听尘土落地的空灵温馨。你会发现,那般年华就像昨天那般新,春天那般妙趣横生,沁人心脾。 六月,立夏。轻轻合上书,缓缓叹了口气,他挽起滑落的雪白衣袖,回想起那些年的夏季风景,哪一位已经遥远的背影,哪一位已经远去的笑颜,在突然之间让人耳目一新?丝丝怀念缕心间,弱弱惆怅缠不绝。那些最快乐的夏季,是谁在谁的身边。 独自走在相识的地点,如今的桃树一如既往,绿荫遍布堂前,独坐树下,感受绿意清凉,仿佛回到了从前。时光的利刃无人可挡,命运的安排无可否决,这么多年,这么多个夏季晃过天边,一去不反。你是否也会怀念那段最清纯,最精致的童年。 轻轻掬起一捧清水,泼向脸颊,洗去汗迹,感受舒爽;悄悄提毫挥千篇,书写流年,书生意气,少年风发。不知如今的你是否还是当年模样…… 九月,初秋。每次秋来的都很突然。 当门前的树梢飘落如红蝴蝶的枫叶,当一出门便感到吹进心中的清凉。心都会猛地一颤,喃喃道了一句:秋来了。 仰天长叹一句世事无常,浓烈感伤宣泄在不舍难忘,那段年华不仅仅在回忆中辉煌,更在心里源远流长。总是在用心领悟那回忆中的温享暖,然后落笔风华,纪念那火热的思想。 秋的缠绵情殇,秋的想念徜徉,秋的泪盈心头,秋的心绪悠长,难以释怀的念想! “血泪浸韵灵微曳,一曲颤魂曲终行。” 但却又有千言万语,难以宣泄..... 十二月,冬至,漫天白雪如幻烟般卓越了世人,心灵絮舞纷纷飞过冰封的沟痕,那是你是我最美妙的踪迹,那一刻,想念掷地有声。玉雪如花,映在双瞳最美泪上,风吹冷冽,盈满两袖清灵风华。雪的肌骨,冬的风纱,成就多少文人墨客不朽篇章。万丈豪情融入在那美到无法用词语来形容的苍穹之巅,对人生的感慨,对轻曼流苏的赞扬,堆积在胸口,徒然成悲伤。一道滚烫的泪珠轻划冷冷泛白的脸颊,划破人间红尘同时,也划破了迦南寺内的焚香!爱恨能有几多长,你又在何方!十指想念,皆冻得微微颤抖摇晃,一缕怆绝,早已瑟缩在心里面不知去向。独面人世繁华,你又在哪呢? 默默走向远方,襟角烈烈作响,雪依旧那么曼舞飞翔,痛依旧那么完满狂放! 暮然回首,雪地之上,一串孤寂的脚印来自天际那方! 时光如从罅隙而过的白马,落辉悠长安详。时光的激荡,让我心充满淡淡哀伤。大自然的灵性,赐予我满腔哀怨爆发的力量。我提,笔书写,落笔成泪,泪被风干了,那情又有多长! 多少个春秋冬夏,多少个物宝天华,都付于命运微微一笑,一切消亡!心中的哀怨奏鸣,心中的感伤无尽藏。遥遥望向那天上的明月,如玉如萤,如镜如霜,那是逸然的风骨,思念的精华。月光如实质般涟漪荡漾,呼吸回绵着彻心的痛。吸在肺里的月光慢慢沉淀积累,成苦成泪,慢慢渗出眼眶,不是谁不坚强,不是男儿的泪就必须往心里流淌,为情所动,真挚无双,谁又能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话? 移步堂前,惊起鹧鸪清怨,风吹鬓发,诉说夜的凄凉。举杯对月,攫住一缕月光,杯中寒月如雪,杯酒早已冰凉。一饮而尽,饮下冰凉,饮下月光。对月大笑,投杯豪放。如今,逐渐步入一瓢江湖,沉浮自知,再大风雨,也难以匹敌今夜凄凉。而今夜,回忆中有你,心中便有一种陌生的信仰。 “好酒!”他情不自禁地大叫,于此同时,眨眼流年的杂陈五味缠绕心间不绝如缕。 他身后几人起先也如夜无仇这般豪迈,而后经过仔细思索慢慢回味,也都是有着莫名的感触荡漾在胸腔之内。 “如何?”老者摆摆手,众女峨眉粉黛,悠然褪退去。 “此间乐,不思蜀矣。”夜无仇突然不咸不淡地开了句玩笑,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气氛一度很融洽。 第181章(四) 老者眼中噙着笑意,他不动声色道:“几位贵客,请问你们是怎样进入这古战场遗迹的呢?” 夜无仇放下酒杯,也不见得他心中多么凛然,只是多年来形成的谨慎让他小心翼翼地措辞,仅仅说他们是通商路过,而后走到寂静的村子中,因人生地不熟而误入禁区。其中,他着重将那层结界前后的变化详细描述,并不断留意老者的面部表情变化。 可很快,夜无仇便失望了,这老者就好似云中歌般,脸上永远洋溢着微笑地神情,这种情绪并非单纯的面部肌肉构成的表情,而是发自灵魂涌现的情感。 夜无仇深深受到浓郁的扑面而来对豁达乐观的气质的感染。 “然后呢?”老者笑道:“你们进入古战场遗迹,是如何翻越那座山峰抵达我们光明族部落的呢?” “人间炼狱,天地奥区。”夜无仇心有余悸地看着老者,将路途中的千辛万苦磨难踏尽的艰辛慷慨激昂地道来,最后用颇为忌惮的语气道:“我们百人,差点全军覆没在那鬼天气中。” 静静地观摩着夜无仇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笔画着沙尘暴的威力,以及鬼风的神出鬼没无从察觉,仿佛时情景再现,那一行孤独得行走在无尽苍穹下的生命线上的长长队伍身上被洒满开拓者的勇士光辉。老者并没有急于打断,而是将手探向走廊,夜无仇领会其意,率领众人紧跟老者。 悠长的长廊显得有些狭小,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恰恰相反,长廊的甬道宽阔而平坦,之所以能给人促狭的感觉不过是它的穹顶实在是太高了。 左拐右绕,鲜明的元素所构筑的风格在闪闪发光,那种闪耀着精神文明的个性色彩轻易摄住夜无仇的目光。因为这种风格并不完全等同于迈恩瑞圣骑士之殿的那种大杂烩的杂糅风格,这里的更加单一而纯粹,从而这里也就可以让他专注而不觉审美疲惫。 文明不能用好坏来形容,就像他不能用优秀卑劣来形容一样,每个文明都有其独特的赖以自成一家的东西,能够领会欣赏,那便是崇拜。夜无仇可以负责任地说,他崇拜这里的文明,因为这文明里每一个符号都好似包含着落拓者的不羁,吟咏者的疏狂。他自赏自酬赓,满心满肺的欢喜沛然盈溢。 就这样,很快,前方的光明只在近迩。 夜无仇细细打量过去,从他这个角度来看,此时他们身处的位置高高在上,前方是断崖,而这条长廊的尽头乃硕大的、突兀出来的亭子。 “贵客,你们再没有遇到其他什么生物吗?”匆忙行走的老者突然说话,因其说得突然,夜无仇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哦?生物?”夜无仇听闻此言在短暂的惊愕后顿觉有些不对劲,就好像看见生物是必然,没看见就是极度反常的情况。而恰恰,他们遇到的便是这堪称诡异到不可思议的情况。 “莫不要说生物,我们除却我们队伍的人以外,连个带生命的东西都没看见。哪怕是点绿色的植被,啊,或许说绿色植物过于奢求,我们就连植物都没遇见。”夜无仇为了将状况描摹得贴近真实,他口若悬河故作对比道。 “好吧。你们的运气来得堪称诡异。”老者语气破天荒地充斥着一丝无奈,旋即,他停住脚步,笑容满面地转过身。 他们此时身处硕大亭子于宫殿主体相连接的交界处,夜无仇四下打量着,眼前的景色便是那端石壁,石壁因为管中窥豹的视角,不能得其全貌便难以知道其真容到底如何。他接着左右环顾,走到石栏边向下眺望,不望还好,这一望顿时胆寒不已,因为他们的脚底乃万丈深渊。 怎么这么高!夜无仇思考着,脑海中检索信息,旋即明白过来,他们爬山时,山虽说高耸入云,可终归是可以接受的。他们站在山顶观摩远古光明族,因为高度与遥远的距离,所以某些具体的状况便被自动忽略,毕竟与那座通天金塔比起来,其他种种都是渺小的沙尘而已。 “知道我为何说你们深得命运女神的眷顾吗?你们真的应该好好感谢雅典娜的垂怜。”老者双手结印,显得十分尊敬。 夜无仇决定不再被动地接受问话,他忽然觉得某些事情需要提上日程,他便所答非所问,另辟道路道:“说起命运的安排,我相信有一人您很乐意接见。” 老者浑然不在意自己的话茬被打断,他对夜无仇的话似乎很感兴趣道:“哦?贵客初来乍到,如何得知我乐意与否呢?” 夜无仇神秘一笑,扭头递过去个眼神。维德斯欣然向前走去,他心中早已在这里的一切上,找到了故国的感觉。 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这种久违的情思,这种阔别多年心心念念并伴随着余音绕梁心驰神往迸发般的爱慕,大底如此吧。 随着维德斯步履坚定地走上前,老者的眼中由起先的浑然不在意,逐渐变得凝重,最后又惊疑不定,犹豫到首鼠两端。 “这位是……”老者终于不再是保持着不变的笑容了,夜无仇微微得意,看来他和云中歌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啊。相由心生,表情是心境的直接体现,云中歌心境万古不变自然不悲不喜,但老者似乎更属于强颜欢笑的倔强着,哪怕生活再苦再累,也不忘记快乐的活着。 “维德斯,做个自我介绍吧。”夜无仇微微点头。 维德斯颤颤巍巍地自怀中取出他视之如命的徽章,也不知道是因为身劳体伐还是悸激动地无以言表,总之随着老者走过来的脚步愈发接近,他低着头浑身抖得愈发剧烈。 “这……”老者看着徽章,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塞下一枚恐龙蛋。 “嘶——”倒吸一口凉气,老者整个人都表情都凝滞成石像。 夜无仇心中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听说了维德斯的自我介绍,以及前后因果的发展,他便对此间事情自以为了然于胸。在他看来,老者此刻震惊的表情无外乎就是,知道了维德斯回来,也就意味着有希望带着他们部落中的大预言师口中“救世主”一同归来,那么整个远古光明族便能化解危机安然无虞。 可是,老者接下来的动作足以证明夜无仇的想法大错特错。只见老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如水银泻地,如此这般倒让维德斯受惊不小,他受惊跳起来,连忙试图扶起老者道:“您这是干嘛,我的担当不起啊,折煞我也,折煞我也。” 老者却自顾自地跪伏于地,老泪纵横,石砖被滴答滴答地打湿,逐渐聚成一摊。 众人面面相觑,面对如此突兀的情况手足无措,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老者为何突然这般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维德斯不知所措,只能焦急的干搓手。 “老人家太动情,或许他哭一会儿便会收敛情绪,适时我们再问吧。”格雷米插嘴到。 这期间,夜无仇踱步至硕大的亭子边缘向外望去。费力地将视线由下及上,至于那些因为角度问题而不得目睹的部分则全凭想象,夜无仇知道了他们身处在何处。 他们此时正是处在被绳索缚住的巨人石像的正前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老者的哭声时而高亢时而沉郁,时而嚎啕时而啜泣,总之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充满的浓烈的爱恨纠葛,随着哭声,仿佛有着某些隐秘的什么东西脉脉流动。 终于等到老者哭声收敛,由强烈的啜泣变为嗫嚅,像极了聚沙之年的孩童。 “您到底是怎么了?”夜无仇疑虑中夹杂着关切,试探性问道。 老者并未理会夜无仇的关心,而是擦了擦脸上的泪渍,问向维德斯道:“你的父亲叫什么。” 维德斯不假思索道:“德尔普雷特。” “参见殿下!我光明族的王子殿下!”老者声音中透露着肃穆,拱起的拳头间充斥着强大的力量。 什么!王子殿下!维德斯吗?一连串的震惊让众人无所适从,就连维德斯自己也如遭雷劈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而就在这时,一对佣人悠闲地端着果盘走过来,恰巧撞见此幕,老者眼中顿时划过狠历的神色,变化之快令人咋舌。他掌间力量如火焰般煊赫,指如弹丸,刹那来去无影的刃气飞速划过那二人的喉咙,二人表情遽然痛苦,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便颓然倒地而亡! 鲜血,汩汩流出,漫作一摊。略有些刺激的血腥味盈溢在众人鼻孔,尤其是维德斯,表情都变得极为丰富。他们此刻都尚觉得云山雾罩,事情太过离奇。 “您不会认错人了吧。”维德斯支吾道,“那二人犯了何罪?” 老者肯定道:“老臣绝对不会认错,您父亲是德尔普雷特,绝对不会错的。至于那二人,他们看了不该看的,自然留不得的。” 第182章(五) 老者突如其来的恸哭让众人愕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随后紧跟着的话,又愈发使大家目眩神迷。直到老者以雷霆万钧的手段将佣人灭口,猩红的鲜血才将他们刺激得略微清醒。 维德斯摇身一变成为远古光明族的王子?野鸡跃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当真泛滥成灾啊。 浓烈的不可置信感如黄钟大吕般响彻心扉,所有人盯着维德斯,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王子殿下,或许您有所不知,但老臣总得告诉您实情。”老者揾净纵横的老泪,眼中焕发出希望与坚毅,“您知道您的身世,对于您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 “如何?”维德斯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可笑至极,因此两手一摊,不知所谓地笑道,“首先,我不觉得这是真的,其次,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认为是什么轻松的事。” 这样说着,他扭头看向夜无仇笑道:“我见过最沉重的职位,便是领袖。所谓高处不胜寒,他们的寂寞又是作为部下的所能了解多少呢?” 老者顺着维德斯的目光看去,最后他的眼神停留在夜无仇的脸上,他清了清喉咙道:“年少有为,贵客龙凤之姿,明明流浪剑客的装扮确从头到脚透露出帝王之仪,当真是后生可畏。” “不敢当。”夜无仇见话锋引到自己这边未免不随他心意,当下以三寸不烂之舌欲以转移话题,“维德斯说他不相信您的话,但我却对您告知我们的事实乐见其成。为何维德斯知道了他的身份并非好事呢?泱泱光明族,岿岿通天塔,无上的尊荣与殊宠,都将荫庇维德斯以及他的血脉!” 老者满目深意地看着夜无仇道:“在说这些之前请容许我作自我介绍。我名叫帕尔默,光明族幕僚府总使,兼部族长老。” 简短的自我介绍字字玑珠,每一个字都共同指向它们所指——帕默尔身份尊崇,地位优渥。 “说及王子殿下的身世,这其中涉及到族内政权更迭有关的种种乱象,在此之前,无数的纷乱伴随着牺牲,不断地在这方仓皇的天地间上演。”帕尔默叹息着,接着道:“但所有的努力终究是付之东流,离经叛道者的僭越让善良的人们无所适从,节节败退的同时也焕发热血中最迫切的力量,炽热与嘶吼在每个人心中澎湃。” “但是,唯有忍受,方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冲动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将事情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志士同仁尽心知肚明,便暂且忍下屈辱,设计将火种名正言顺地遣送出去。” 维德斯问道:“我便是那火种吗?” “不错,殿下。”帕尔默又扭头对夜无仇道:“不知王子殿下有没有将他父亲的事情告诉你,我亲爱的客人。” 夜无仇略加思索道:“维德斯的父亲层说是因为大预言师的话,他们才去驻虎城找寻救世主。” 帕尔默笑意盎然道:“那就不错了,我族的大预言师,便是我计划中将火种派送出去的一部分。” 夜无仇闻之愕然道:“如此说来,那大预言师的话岂不是骗人的无稽之谈?” 帕尔默踱步走在亭子栏杆的半途,他抬头看着硕大的依壁建造的石雕,讳莫如深道:“虽说是无稽之谈,可那人确无比的相信。” “那人?” “现在光明族的王——阿巴瑞斯。” 夜无仇听完心中对这里的情况有了大致的雏形,数十年前,正是这阿巴瑞斯王推翻统治,犯上作乱,从而摄政为王,掌控远古光明族。而作为先王手底下忠心耿耿的臣子,帕尔默并没有彻底丧失光复的希望,而是将维德斯这皇室血脉以奇妙的计策运送出去。 “所以说,您并不是光明族的’救世主’,我光明族只有一位救世主,那便是维德斯王子殿下。”这样毫不客气说着,帕尔默右手捂住胸口,向维德斯行礼。 夜无仇与维德斯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迟疑地盯着帕尔默,严重怀疑乃至仔细思考线索证明他所说的属实而不是疯人疯语。 “此事容后再聊,既然您已经说了我并非救世主,那么我们此来想问的疑问便只剩其一。那便是,这个古战场遗迹到底是以何种形态存在着的,山峰那边为何沙尘漫天,而这边却河清海晏寰宇绥靖?” 帕尔默轻轻摇了摇头,他对夜无仇的问题浑然不在意,此刻的他显示出溢于言表的兴奋,“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此时此刻,我们光明族的希望火炬即将重燃,我们先王党羽这些年暗中积蓄力量,等的便是今天!光明族内外大一统,分散的力量重新凝聚,那鸟形畜牲又能猖狂得了几天呢?哈哈哈。” 维德斯皱了皱眉,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以使人信服,说实在的,触手可及的权势让他心旌摇曳,可人若无道义,那纵使活着也等同于死亡,那种致使灵魂缺失的感觉是他绝对不能容许的。因此他的心虽然痒痒的,但仍然道:“帕尔默,我想不能承担这份责任了。” 帕尔默大惊失色忙问为何。 “我乃圣骑士大人麾下的马前卒,若无大人的命令,我私自接受责任便是对大人的背叛,又岂能妄自私自占据这般有权势的位置?”维德斯一字一句诚恳道。 帕尔默一愣,旋即不可置信,语调不可抑制地上扬道:“我堂堂光明族王子,竟沦为别人的马前卒?”紧接着,他仿佛失了神碎碎念道:“不行,绝对不行。王子殿下此事不能容许您任性,毕竟您的血脉所负担的责任是无法磨灭的。” 夜无仇也没料到维德斯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言论,当下深切的感动于心间蔓延。 “除非,你也能像我尊敬我的领袖这般尊敬他,那样我便可以毫无忌惮地去承担我的责任,迎接我的宿命了。”维德斯接着道。 夜无仇突然明白了维德斯的用意,他这不正是利用帕尔默苦苦诉求的心里,来为自己提供可靠的信息来源与武力支撑吗? 虽然武力支撑未必能够用到,但终归了胜于无,更何况凡事不总得高屋建瓴未雨绸缪,为日后的种种夯实基础吗? 重中之重的还要数信息来源,毕竟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要走出这白面书生口中所谓“死局”的古战场遗迹。 如此贤明豁达的属下,想当初却被生活逼迫到那种地步,如何不令人唏嘘? 帕尔默静下心来,夜无仇能够明白的他自然也明白,当下他便笑道:“也好,先莫论尊卑,王子殿下既然能够为了您付出如此多,那么想必也是极好的朋友。对待殿下的朋友,我等自然不能亏待。” “回答您的问题,之所以山峰那边会沙尘滚滚,那是因为那里住着众多洪荒异兽。”帕尔默道,但他有些心不在焉,“这些异兽凶猛异常,残暴至极切领域意识极强,一般他们都有各自的领地,面对入侵者,唯有将其碎尸万段才会罢休。” 夜无仇刷的一声脑门子冒出些许汗珠,他如何不能体会到帕尔默看似轻飘飘的语气中蕴含着怎样的危险?若是百余人队伍一个不小心走到异兽的领地中,那么斗气枯竭的队伍就是任人宰割的案板上的鲶鱼,唯有覆灭一途可以选择。 原来白面书生的意思是这样!如此说来一切倒可以圆滑贯通。 “那么该如何走出古战场遗迹呢?”夜无仇问出至关重要的问题。 “告诉你也无妨,毕竟在部落高层之中无人不晓。猎杀一头异兽,取其晶核捏爆,便可走出这个荒古空间。” 这个方法倒是奇特,夜无仇忽然想起白面书生最后的时刻便是在怀中摸索着什么,必定是异兽的晶核。 夜无仇问清楚这两点,心满意足地不再说话,其他次要的问题,还是留得日后有机会再问吧。此时,帕尔默似乎也在琢磨着什么事情,眉头紧皱眼神游离,一时之间场面沉寂下来。 良久,就在帕尔默似乎思衬出苗头的时候,维德斯突然开口,问出了一个让他很有芥蒂的问题:“既然我父亲为先王,那么怎么会伙同我定居驻虎城?” 帕尔默叹了口气,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令人忧伤的事情,他的眼中写满了壮烈与悲哀,他说道:“您的亲生父亲被鸩酒毒害,您名义上的父亲带领您定居驻虎城。恰逢此机,我也正想说此话——您应当已经察觉出来什么,除却一些知道内幕的人以外,光明族绝大部分人对于您的身份是不知情的,您既然已经归来,那么便暂且仍需要隐瞒身份,待老臣的计划彻底形成窠臼,适时便是光明族伟大的光复时刻!” 维德斯听着这个如雷贯耳的消息,踉跄一下,差点摔倒,以至于帕尔默的后半段话丝毫没有听进去。 任谁在得知朝夕相处几十年的父亲并没有血缘关系,心里的冲击都是巨大的吧。 第183章(六) 维德斯登时瞠目结舌,令人震惊的消息接踵而至,当真有种应接不暇的仓促感。 他嘴巴张得老大。德尔普雷特乃他的父亲,这个认知伴随着他自呱呱坠地直至将近而立的漫长岁月,而且养育教育的恩情亦未曾易辙,在这两点相辅相成的作用下,亲情便愈发弥足珍贵,他对于亲情的感知便愈发根深蒂固。 可以说,帕尔默的一语看似轻飘飘的,但对于维德斯来说却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怎么可能!”维德斯的神情有些接受不了,可以看得出他内心遭受的遽然冲击。 “没什么不可能,王子殿下,您的亲生父亲,我们光明族伟大的王,被背叛者毒害,而您的养父,也就是尊敬的德尔普雷特,他也为了您的生命,为了王族血脉的延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帕尔默道,“尽管,我们都对这样的代价抱着沉重的愧疚与痛苦,可为了大业我们义无反顾。如今您得以全然归来,我想德尔普雷特也可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帕尔默字字如雷霆,轰击在维德斯的心上。 维德斯震聋发聩,起先由最初的不敢相信,到后来痛苦地捂住脑袋,夜无仇依稀可见他的如潮水般淹溺的悲哀。 帕尔默单膝跪地,似乎还想接着说下去,可现实情况打扰了这里的安静的氛围,只闻得嘹亮的响声响彻云霄。这响声似乎是一种哨子,略微刺耳,显然是对紧急情况的一种通知。 果不其然,帕尔默的话立马梗在喉咙里,他登时起身跑到庞大的亭子中央四处望了望,旋即扭头道:“快,你们带着王子殿下跟我来。” 夜无仇等人面面相觑,但还是遵循他的话,维德斯此时实在不适合过度的折腾,他需要安静与慰问。因此,弗克洛施法用斗气将维德斯拖起,强行将整痴痴陷入那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的痛苦中的维德斯带走。 “发生了什么事!”夜无仇看着帕尔默行色匆匆的模样,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 “说来此事还和我召见你们的目的有关。”帕尔默头也不回,他的语气略显焦躁,“山峰那边是荒古异兽的领地,你们不觉得你们一头异兽都未遇见的概率微乎其微吗?” 经此提醒,夜无仇也是心中凛然,他仔细一想也深感过于恰巧,以至于整件事都透露出蹊跷。况且就算白面书生见到这种情况也会大呼不可能吧,在他看来,此时自己的队伍已经尽数丧命在荒古异兽的残暴巨口中尸骨无存吧,可谁能想到自己等人竟然稀里糊涂的翻越山峰一路闯到远古光明族的部落内? 这中间定然存在什么隐情。夜无仇暗暗想着。 “那么您的意思是什么。”夜无仇跟着帕尔默匆匆走出这座豪华的宫殿,顺着螺旋的阶梯逐级而下,数人的脚步行成“哒哒”的富于节奏的响声。 “天罡古凰族,怕是又来了!但是不对啊,他们没理由放过你们啊!”帕尔默似乎自言自语,而后又自我否定,他接着满脸慎重地扭过头对夜无仇道:“一会便会见到阿巴瑞斯王,你记住千万千万别让他知道王子殿下的真实身份,其余的,他问什么如实回答便是。” 夜无仇点了点头,嘴上刨根问底道:“你还没解释,什么是天罡古凰族啊?” “来不及了,今日就此作罢,日后待有时间,我自当对贵客详细解释。”帕尔默大步流星走至另一处色调略显暗沉规模逊色的殿宇中,他将身上的衣物褪去,而后披挂铠甲行云流水。 转瞬间,帕尔默便由慈祥的老者变为英姿飒爽的将军,夜无仇等人看的暗暗咋舌。 “对了,贵客,王子殿下的安全还就拜托您了。”帕尔默自架子上取下暗红色的大刀,将刀锷别在腰间,顿时血蒙蒙的疆场的肃杀气质笼罩在整个人都四周。 夜无仇点了点头。 帕尔默的居所依旧是处于颇高的地势上,伫立在他宫殿的门口向下望去,只见峰峦如聚,武士林立,原本耕作在外的农夫,叮叮当当打铁的铁匠,以及商人、学者、游吟诗人等等各行各业百无一废的欣欣向荣的景象,在短暂的响哨后立即消失不见,他们尽皆经验深厚闭户不出,显然不止一次经历这样的状况。 帕尔默递给夜无仇一个慰问的眼神,便自己凌空而行飞向离此处最近的山头上,那里有层层叠叠的旌旗似云嶂密布,为首之人宛如被群星拱月,众多将士簇拥着他一个人,气势磅礴,直冲云霄。 “想必那便是阿巴瑞斯王,只是他胯下的什么坐骑?”夜无仇仔细觑去,依稀可见猛兽雄据,骇人可怖。 “有荒古的血脉,应该是紫极啸月狼。”格雷米凶恶的眼神闪烁出灵智,他眼睛一亮似乎想起来什么道。 “紫极啸月狼?”夜无仇的语调不可抑制地提高,他对着名字再熟悉不过,荒古十大神兽血统之一,想当初狼王殿下便为守卫远古法阵而遭受亡灵的冲击。 “殿下,您听说过这个异兽种族?”格雷米诧异道,“我还是自迈恩瑞的古籍中读到的,这些都是上古年间的事,我也是只听闻这个名字,见过插图,确从来没有见过活体。” 夜无仇苦笑道:“何止是听过。我说我见过紫极啸月狼族的狼王殿下,你们会信吗?” 格雷米发出难以置信的语调。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于事无益,我们先顾好眼下。帕尔默与阿巴瑞斯王的党羽之争定然凶险,做不好我们便深陷其中那万事皆休,所以我们要擦亮眼睛明哲保身,在保证维德斯安全的情况下争取早日离开这古战场遗迹!” 这样说着,夜无仇拍了拍维德斯的肩膀,语气充满安慰道:“别太难过,毕竟很多事情皆成往事,现在凭吊不过空发牢骚而已。何不化悲愤为力量,将注意力集中于眼下,去承担起自己应尽的责任,我想这点无论是对于你的亲生父亲还是养父,都是抱以热切期盼的。” “大人,您也觉得我该承担这里的责任吗?”维德斯抬起头泪眼迷糊问道。 “这里所谓的责任不是单指复仇亦或其他,我所说的承担责任不过是承担起生而为人的职责,为亲人为朋友为众多在意你的人的压力承重,更是为了对自己灵魂的高度无愧。其实岁月时刻都静好,我们都在为别人负重前行同时,便获得了弥足珍贵的意义。”夜无仇说得有些累,叹了口气。 维德斯若有所思,静默不语。 山峰那边,帕尔默已经单膝跪地俯首参拜道:“帕尔默参见吾王。” 阿巴瑞斯王策动紫极啸月狼微微上前,这也就使的夜无仇看清了他的模样。只见其金冠堂皇,璀璨生辉,宽袍阔带,气派威严,尤其是再加上荒古异兽紫极啸月狼的威风凛凛的体魄以及凶神恶煞的目光,愈发将其霸气彰显无疑。 阿巴瑞斯王微微颔首道:“爱卿请起,天罡古凰族此次大举进犯,你有何看法。” 帕尔默暗地四下扫了眼,只见远古光明族的勇士大部分擐甲执兵雄赳赳的傲然挺立,显然平日里的厉兵秣马卓有成效,他心中了然阿巴瑞斯王的战意坚定,便回禀道:“天罡古凰族屡次进犯,当真可恶,虽说无关痛痒,可终究令人厌烦。陛下此次与天罡古凰族决一死战,臣觉得十分有必要。” “哦?有必要吗?”阿巴瑞斯王盯着帕尔默忽然笑道:“那么那批自上峰那边过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帕尔默听闻此话心脏猛然犹如被攥紧,但旋即想明白阿巴瑞斯王不过是好奇那些人的来历,就像自己最初听闻这个消息也觉得十分震惊一样。 此事须得回答周虑才可以。帕尔默暗暗想着,嘴上回禀道:“属下亦觉得万分奇怪,正盘诘间,便传来警笛声。” “那你盘问出什么了?”阿巴瑞斯王遥遥望去,夜无仇等人回以欠身。 “陛下,恕臣愚鲁,并未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至于他们为何而来,在他们的嘴里不过是有着简单的起因经过,不值一提。” 阿巴瑞斯王眼睛半眯,正待说些什么,他座下的紫极啸月狼却蓦然犹如惊弦遽颤,矫健的身子在空中划过靓丽的弧线。紧随其后的是漫天的大部队,他们尽皆胯下坐骑,擐甲执兵,严阵以待。 帕尔默面露惊恐地看向天际,只闻得刺破云霄般的嘶吼,天际蓦然涌现出浓厚的滚滚沙尘暴。那雷鸣般的嘶吼好似夹杂着对灵魂的撕裂,夜无仇隔着这般遥远的距离仍旧觉得精神识海受到严重的撞击! 飓风怒卷云,平沙铺天起。这般宏大的场景饶算见惯阵仗的夜无仇仍旧心旌摇曳,手掌握紧不禁为之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 而反观阿巴瑞斯王这边,个个手执锋锐尖兵,座下凶猛异兽,一看便知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大战,即将开启。 第184章天罡古凰遨碧落 心系紫陌笑蓬莱 天罡古凰族尚未显露真容,夜无仇便感觉到强大的压迫伴随着滚滚尘烟澎湃在苍穹之巅。 夜无仇闻其嘶鸣,再加上帕尔默话语的细枝末节的暗示,一副凶神恶煞的隼类的形象在他的心中生成。 他紧紧盯着天际,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阿巴瑞斯王座下的紫极啸月狼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这头有着斗皇实力的异兽凶煞直逼狼王,就算在某些方面素质稍逊,可依旧不遑多让。阿巴瑞斯王金刀烜赫流淳,煌煌炫目,流离的光焰四溢散漫,呈现出烧红半边天的错觉。 再观阿巴瑞斯王的部队,各个军团旌旗鲜明,衣甲精良,他们单个实力或许并不十分出众,可千千众所形成的整体却浑然无罅隙,好似一尊无懈可击的陨石,夹杂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砸向滚滚沙尘。 这样的气质让人触目惊心,因为这让夜无仇联想起另外一支部队,虽说光明族部队远远不能企及那支部队的名号与军威,可二者在精神领域所散发的多少有些共通处。那支部队便是云中歌手底下的,黄印统领率领的御龙军! 御龙军已经出世,可江湖上依旧未流传出有关其的消息,早在桃醴山庄,夜无仇便做好了江湖风起云涌的消息,如今依旧的风平浪静让他深感奇怪。御龙军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但眼下显然并非琢磨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下一秒夜无仇紧眯着的眼睛遽然睁大,眼前的所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因为天罡古凰族的真容,完全颠覆了他的预设印象。 只见其毛羽焕天彩,步履生辉光,九苞应灵瑞,五色成文章。巨大的翅膀铺天盖地,每扇动一下便犹如怒号的飓风在狂飙突进,这样骇人心魄的场景与它轻灵的身姿形成鲜明的对比,它优柔的飞舞携带着某种似刚似柔的古典劲气的倒影遗留在它每一处前行的路线下。 凤凰的意象自古便存在诗歌词赋之中,那种象征吉祥的形象每每出现当是衔瑞拾彩,浴火涅槃,正所谓“龙尊为其贵,麟尊为其祥;凤尊为其德,涅槃火中长。”这样于绝望中诞生的希望,寄托着人们不畏艰难险阻的精神同时,也承载着崇高藻雪灵魂旨趣的寄托,正如文人墨客笔下的“举翥几千里,出没不寻常。其志尚高洁,其德非几响。非梧树不栖,非竹食不遑。非明誓不出,非俦矢不降。” 这样代表着文化符号的生灵,竟然就这样自浓烟中冲出,以绚丽多姿的尾羽腾空翱翔,与阿巴瑞斯王的部队相抗争? 夜无仇呀然咋舌,他意料中的锐利的宛如尖刀般鹰隼形的鸟类形象被席卷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满肺的倾慕。 “竟然是凤凰!”夜无仇喃喃道,“这样血脉极度尊贵的远古异兽——图腾般的异兽竟然在这里出现。”夜无仇的话说到半截,便停顿下来,他发眼中有一点光亮在摇曳闪动,他接着说道:“此行不虚,此行不虚,白面书生看似让我们深陷绝境,可实际上却是祸兮福所倚啊!” 格雷米亦诧异道:“殿下,这天罡古凰竟然能有与黄金飞龙等同的尊昂血脉,这样的血脉可以说纯粹中蕴含着风云雷同的力量!” 弗克洛接过话茬道:“这样的血脉与其说是种族的牵衍,不如说是鸿蒙涬溟的蕴藉。天地本源的奥义便存在这些远古血脉中。” “哦?你是如何得知的?”夜无仇奇怪问道,毕竟弗克洛这样的大老粗能明白这样的道理,着实让人心生惊讶。 “回大人,迈恩瑞的文化氛围可是很浓郁的,我耳濡目染,便是了解了许多。”弗克洛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就比如格雷米的圣殿骑士团,每月都需要安排考试来发放俸禄。学习,是迈恩瑞自古以来的传统,哪怕武备修缮得再精良,世局混乱得再分不出条理。” 夜无仇点了点头,暗暗赞叹,便将注意力集中于眼下。 话说当头凤凰冲出来,跳动的火焰宛如具有灵智,呼啦啦地露出其巨大的身影。“吱——”响彻天宇的嘶鸣令乾坤为之色变,激荡的云蒸霞蔚好似四合的海洋般笼罩着双方一经见面连叫阵寒暄这个环节都直接跳过,双方阵营中的强者各逞其能狠历地冲进敌阵。 双方就像两柄绝世神兵,摆出了不决出雌雄誓不罢休的架势。 天空刹那间乱作一锅粥,凤羽飘零,血珠如雨,光明族将士逞勇无畏,手中利刃大开大合,招招往天罡古凰的薄弱处招呼,而凤凰铁喙如勾,翅羽锋锐,强横的气流是它可以凭借的利器,直打的光明族人仰马翻。 一时之间,光明族将士落下的数量远比天罡古凰多,可就在滚滚的烟尘消散的时候,夜无仇才发现,天罡古凰族此次仅前来千余凤凰。 “呼——”炽热的圣火如剧毒的强腐蚀龙涎,在领头的天罡古凰口中喷出,阿巴瑞斯王怒吼一声,手中金刀高高扬起,于此同时紫极啸月狼于嘶吼中潜藏在空气的波动蓦然浮现,淡紫色的光波圈圈扩散,圣火顿时遇到阻碍而减缓侵蚀速度,阿巴瑞斯王的攻击即刻如切开分引般将圣火一分为二,强劲的斩击以硕大的金色光刃的形势逼近天罡古凰。 天罡古凰接连不断的反转腾挪,以那灵活的腰肢采取多变的路线,轻松避开阿巴瑞斯王的攻势。金色光刃狠狠地射进云海中,激荡起无数云纹。 天罡古凰尖啸不已杀心大起,它与阿巴瑞斯王缠绕一团,愈战愈远,最后脱离了大部队鏖战于空中。 说实话,夜无仇此时此刻心中是有些慌的,不为其他,只因为看着两位大能在自己头顶上方不远处撕扯纠缠,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比如刚刚到圣火落在自己头顶上,那岂不是尸骨无存,冤屈到无处说理? “大人莫慌,有我弗克洛在,谅他们也伤不到您。”弗克洛一本正经地戳穿夜无仇的心虚,惹的夜无仇尴尬不已。 “行了,就你这样榆木疙瘩还想保护殿下。”格雷米被伤疤波及到的眼睛露出鄙夷的神情,他手中顿时缭绕着强烈的斗气涌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争斗的双方,以防不测。 “我怎么就榆木疙瘩了。”弗克洛满脸迷惑,但间格雷米没有搭理自己,自讨没趣,当下也是集中注意力。 漫山遍野的光明族武士手执兵刃静默地观看天空中的厮杀,这样保卫家园的壮举无论何时看起来都充斥着悲烈的色彩。除了战鼓轰鸣地擂响,以及战斗所发出的噪音以外,再无其他半点声音。 “大人您快看!”弗克洛大叫。 夜无仇顺着他的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大队人马鏖战的地方,天罡古凰以雷霆之势侵袭骚扰,每一只天罡古凰之间乍然浮现鎏金光线彼此连接。 浓郁的奥义风气四散开来,萧瑟的风中涌动着莫名的意味。 这是……夜无仇目瞪口呆,因为仅仅局限于一部分或许很难发现什么,可若放眼宏观,那神奇的图案便历历在目! 天罡古凰在苍穹之下绘制出耐人寻味的符合图画! 当然,身陷鏖战的光明族管中窥豹难见全部,他们并没有充分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从而与之相应的理所应当便难以上位。 千余天罡古凰不断调整位置,最后仰头齐齐嘶鸣,璀璨不朽的光辉照耀众生,无与伦比的力量将尚处于惊愕中的远古光明族战士弹出很远。 阿巴瑞斯王一刀劈开,他与紫极啸月狼心意相通,他们跳出战圈,面露惊恐地看着苍穹。 凤凰首领也不追击,仿佛拥有足够的自信,它傲然扇动着銮金古翅,睥睨捭阖的眼神流露出不屑。 “投降吧,臣服于我天罡古凰族的统治。”凤凰首领口吐人言。 阿巴瑞斯王深深呼吸了口气,口气中不见丝毫的畏惧,反而有些许揶揄道:“为了此次的战争,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百凤卷霜雪,千凰覆乾坤。你还要负隅顽抗吗,阿巴瑞斯?”凤凰首领语气平淡,不参杂感情,仿佛在他看来远让古光明族覆灭他势在必得。 “我光明族诚心修身,立德立言,无惧无畏。要战便战,何来那么多废话?我光明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阿巴瑞斯死死盯着凤凰怒吼,他座下的紫极啸月狼眼中流露出阴森的神情。 凤凰高翥而起,冲天之势携带着凌厉的劲风四下吹袭。于此同时,嘹亮的尖戾好似传达信号,千余天罡古凰气势迎风高涨节节攀升,强大的威压令云低雾徊,不可名状。 阿巴瑞斯王见事不妙,轻轻拍了拍紫极啸月狼的鬣毛,腾身而起,整个人化作离弦之箭狠狠地射向凤凰首领。 于此同时,紫极啸月狼眼中流露出精明的灵智,喉咙里若熔岩混沸,登时亦化作另一道光影与阿巴瑞斯王分道扬镳! 凤凰首领的眼中,强盛的好似陨石坠落般的阿巴瑞斯王的身影不断放大,金色光刃一马当先而来! 第185章(二) 光明族的战士连同他们胯下雷火升腾的坐骑尽皆被朝四面八方弹开,强悍的冲击力让他们骂骂咧咧的同时拼命稳住身形,刹那间昏冥的苍穹帷幕犹如绽放了一朵巨大的烟花,极壮观绚丽之能事。 “怎么回事!” 本就处于下风的光明族战士在凤凰的攻击下捉襟见肘,哪怕己方的数量是天罡古凰族的十数倍,可凤凰之所以能成为上古异兽且流传无尽岁月未被历史淘汰,更是成为当今之世众多家族势力的图腾信仰,自然有其原因的。就比如,他们那得天独厚的血脉赋予的机警的本能与强悍的素质,再以种种诸如庞大身躯、鳌掷鲸呿的战技等等辅以裨益,当真铸就了这样战斗力极强的移动堡垒。 本就苦不堪言,更何况此时的异变?天罡古凰族甫一开战便倾力而为,其吞并之意昭然若揭。然而能为之何?光明族将士本就心中打怵,此时无异于雪上加霜,除了强提战意,为了部落血肉诚聚之外,又能怎么办?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阿巴瑞斯王以期下一步的指示,可当他们看到他们的王被凤凰首领纠缠得紧的时候,热情再度凉半截。 而就于此危难之际,帕尔默如流星赶月般飞身而起,扬声大喝道:“全军听令,退一箭之地重新结阵!” 滚滚的声音在斗气的加持下洪亮而长久,这让光明族战士心中稍稍安定。漫天的战士迅速归拢,以极高的效率稳稳结成大阵。 天罡古凰的千余名凤凰稳据不慌,他们任由着七零八落猝不及防的光明族将士重新凝聚而不为所动,他们各自身上的光辉皎皎如白月之煌,彼此气息牵引,最后整个阵仗宛如合整为一般雄据彼端。 浩瀚的气势直冲霄汉,四野嗡嗡铮鸣,光明族将士面面相觑,他们面对的仿佛不是单纯的荒古异兽,而是上古之神的低语。 就连帕尔默,亦是眉头皱成结,脸色惨白而煞是阴沉。 “阿巴瑞斯,你们绝非我族敌手,莫在负隅顽抗了。”凤凰首领眼见着极速扩大的金光,扇动的翅膀悠闲道。 虽然阿巴瑞斯王的攻击惊天动地,可说实在的,凤凰首领不怕,他对自己身负何种实力了如指掌。此刻,对于他而言,能够将其抵挡,那么光明族的最后挣扎都将为之失败而沦为阶下囚。 “金陨星辰杀!”阿巴瑞斯王怒吼,雕缋绚烂的金刀顿时焕发出无比强烈的强光,一往无前孤注一掷的架势令人不胜胆寒。 天罡古凰首领长啸一声,有如灵魂出窍般自其身上涌现出体型相同的凤凰,为其本体嵌这雾蒙蒙的光边,随后光圈幻影好似蜕壳,自凤凰的体型上乍然长明,而后,其充斥着湮灭之气的幻影俯身而去,携带着蔚为壮观的尾焰。 “轰!”光华若火树银花,将苍穹帷幕装点是有如星光繁盛的夜空! 激烈的动荡好似狂风骤雨管弦繁奏,弗克洛手掌全张,于近前展开一道斗气壁,方才如浪潮中的礁石,将冲击波分做两边从而护住他的身后那方空间。 “好恐怖。”夜无仇讪笑道,“强者如林啊。自迈恩瑞出来,我们便屡次遇见这般在修炼世界登堂入室的强者,难道强者如此不值钱?” “殿下,您的经历确实丰富,平常人想经历其中一件便已然算得上见多识广了。”格雷米道:“但是您想,若不是您有着什么摇光玉玺,又怎会追随命运的脚步一路早到这里?您能接触到这些风云激荡的事情,不过是合该如此罢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夜无仇苦笑地盯着那对峙着的双方,翘首以盼,到底是凤凰首领,还是阿巴瑞斯王率先落败。 不止是他,众位将领亦目不转睛表现出十足的兴趣,毕竟这般层次的战斗还是可以让他们从中学到些东西的。 “凤凰首领当真强悍啊。”格雷米专注盯着某件东西的时候眼睛的模样颇为骇人。 “怎么说?”夜无仇仔细盯着半空,确啥也没看出来。 “殿下,修为未能达到足够的层次很难看出他们之间隐形的交手。”格雷米语气中充满赞叹,仿佛看到了什么绝妙的东西,“凤凰首领血脉威压雄浑无比,他的天赋技能以及身体素质绝非人类可以媲美的。” “嗯?那这么说阿巴瑞斯王绝非那头凤凰的敌手?” “这么说倒显得有些片面。”格雷米摇了摇头道,“阿巴瑞斯王的对于奥理的理解,对于’意’的理解,绝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他也以此具备了与凤凰叫板的本领。” “意?”夜无仇重复这个字。 “殿下,剑有剑意,刀有刀意,意乃心眼通透的崇高境界,那种形而上玄妙的感觉相必您也有所体会,因为其会作为提纲挈领的宗旨贯穿我们的武学概念。我们几人中,刑严对’意’的理解最为精深,待他苏醒过来您可以问问他。” 夜无仇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意”的含义,就拿天玄绝手举例子,修为境界的起始便是“怒鳞黑铁手”,但意境却五境平行,分别取诸五象,各有各的风格理念,因此,便形成了阴柔、刚烈、雄浑、浩瀚等等的风格气场。 而就在夜无仇思索间,却闻得弗克洛低沉的声音提示道:“你们快看!” 夜无仇四下扫视,当即便找到了让弗克洛惊呼的来源! 紫极啸月狼!它化作一道流光,在流动的气流中隐匿而去,若是稍加不注意当真就将其忽略了。此时此刻,它好似箭矢般悄无声息地绕道凤凰的身后。 “他要干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但是下一秒,紫极啸月狼用行动证明的它的意图! 惊天长虹带着血红色的绽放自天上狠狠砸下,紫极啸月狼惊天动地的嘶吼刹那响遍天宇,同为上古异兽的威压如雷霆般贯穿下来。 “什么!”凤凰首领此时才意识到中计了。他先前只耽于即将到来的胜利的喜悦中,从而便没有关注紫极啸月狼的踪迹,此时却是正中阿巴瑞斯王的声东击西之计! 怎么办?躲是来不及了。凤凰首领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狠历,能怎么办?唯有硬抗! 前后夹击,内外交困的凤凰首领硬生生地接下紫极啸月狼的蓄势一击! 数些凤羽零零散散地在风中来去飘荡,凤凰首领硕大的体型朝下坠落,从他颓靡气息来看,他受到了重创。 凤凰首领确实有些托大,若是随便分出另外一头凤凰援助,那便全然无眼下这般时局。 万籁俱静,不断坠落的凤凰首领吸引了另一边即将对碰的双方军队的注意力。光明族将士沉寂片刻,旋即发出山呼海啸的欢腾声。 “杀!”他们的士气当即被提到极点,所有阴霾一扫而空。 而于此同时,天罡古凰族亦精神奋作,更盛之前的士气焕发而出,双方竭尽所能抨击在一处! 夜无仇惊愕地呆在原地,他并非因为外界的场景而失神,而是因为手中捧着的一枚硕大的——蛋? 就在方才,凤凰首领坠落的同时,这枚黝黑的夹杂着鎏金祥云纹路的蛋朝这边飘落,夜无仇本无意去接,可那蛋实在是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夜无仇平举的双手上。 “这是什么。”夜无仇呆滞地伫立原地,他的手掌能感受到其中有“砰砰砰”的跳动感。 煞是惊诧的不仅仅是夜无仇,其他所有人都不知所谓地凑过来。 “大人,这……似乎是一枚蛋!”弗克洛支吾道。 “凤凰……是卵生的吗?”夜无仇有些胆怯,试探性问道。 如此一问,瞬间所有人便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这不惹祸上身吗!人家凤凰首领的儿子,岂是能够随便动的! “……”夜无仇张口结舌,他猛然将目光扭转,试图寻找凤凰首领的身影,可天空中除却阿巴瑞斯王与紫极啸月狼以外,全然无凤凰的身影。 “咕嘟……”夜无仇咽着口水,他感受到了很严重的事态。因为他身前的影子,清清楚楚将一头巨大的凤凰身影映射在地面上。 “殿下小心!” 夜无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形便遽然移动,他被格雷米带着堪堪躲过攻击,飞速抵达稍微安全的地方。 夜无仇心中简直要骂娘,这简直是飞来横祸啊,我招谁惹谁了。 可惜谁让人家儿子在自己手上呢?也怨不得人家。 讪笑着,夜无仇小心翼翼举起手中的蛋,面对不远处的凤凰首领试探性道:“您好,我无意冒犯,您的蛋给您便是。” 他瞅着凤凰首领胸口简直要被贯个对穿的可怖伤口,心下不免慎得慌,这头凤凰可是处于暴走边缘啊,他本就是被人阴了心情很不爽,再加上儿子落入人手,任谁谁也得怒火焚身啊。 “休要给他!”天边突然传来如炸雷般的暴喝。 只见阿巴瑞斯王悬浮在半空,拄着金刀威严道。 第186章(三) 强横的气焰映射了半边天,阿巴瑞斯王与紫极啸月狼相靠而立,仿佛撑起了万古长夜。 阿巴瑞斯王的语气不容置疑,强大的气场登时让夜无仇愣在原地。 凤凰首领顿时圣火熊熊燃烧,应和着他此时此刻的冲天怒火,目含凶煞地朝阿巴瑞斯王看去:“你成功惹怒我了,人类。” 阿巴瑞斯王并没有因为这是头受伤的凤凰而掉以轻心,反而愈发如临大敌般横刀架在胸前道:“你是罪有应得,同为远古流传下来的种族,却整天思兼并之意,可恶的入侵者岂有脸面在此大放阙词?不嫌臊的慌!” 凤凰缓缓扇动硕大的翅膀,强劲有力的风吹袭着几人眯起眼睛,凤凰可怖的伤口不断冒出汩汩鲜血,肉芽狰狞地暴露在外。凤凰道:“何人都敢顶着’远古’这顶堂皇的金冕了吗!再者说天道奥义,又岂能是尔等渺小的人类可以理解的,倒不如为我天罡古凰族贡献伟大的力量。” “物竞天择,你若是执意如此,那么我无论采取什么手段那都是正义所驱,良心所迫,师出需有名,像尔等鸟类畜牲兴无名之争,无谓之战,天理难容,正道所戕!” 凤凰突然静默下来,但没人会天真地以为他会思索自己所行所为的必要性,更不会以为凤凰反省自己是否遵循正义,战争即是离弦之箭,岂有回头之理? 果不其然,凤凰冷冷道:“是否是正义,你们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天地之间自有公论,万古长河自是明鉴。何必在此妄自议论?” 紧接着,尚未等阿巴瑞斯王说什么,凤凰又抢着道:“舆论纷纷,流言不止,固然可畏,又于我何干?心存仪埻,便即真理。” 言讫,凤鸣四起,悲戚的力量仿佛四合的夜幕笼罩在众人心头。 “小子,将蛋还给我,我兴许还会饶你一命。否则,我便要光明族顷刻间化为废墟!”凤凰冷冷道。 夜无仇心中莫名生出怒火,想他也是堂堂圣骑士,执掌万余名圣殿骑士,百余飞龙骑士。这等强大的力量最直接的、最切实际的作用便是化作强大的底气存在于他的心间,傲然风物,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君临天下。何人敢如此不敬地对他说话? 夜无仇承认,凤凰很强大,强大到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惧心里。可那又如何?不要忘记自己是位领袖,是这身后的人的中流砥柱! 这样想着,夜无仇摆袖而立,前衽烈烈,雄姿英发,气度非凡,他说道:“本来我是想给您的,可您若是觉得我是呼来喝去的奴才,那您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样不卑不亢地说完,也不理会稍显呆滞地凤凰,扭头对阿巴瑞斯王道:“我并非光明族臣民,想必您的心中比谁都清楚,因为我们的突然造访显得那样不可思议。说实话,我也对我们为何会除却恶劣的气候之外畅通无阻地翻越山峰到达光明族感到诧异,我从贵族长老帕尔默的口中得到了这样的信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有义务听从您的命令。” 这样说完,夜无仇眼神示意,弗克洛与格雷米掌间风云变幻,斗皇巅峰的翻云覆雨的力量犹如滚滚雷霆不断蕴藉衍生。 “我部下的衣食住行以及医疗费用,我自会担理,您也就大可不必去追寻这等无关紧要的责任。说到底,我与贵族,萍水相逢两不相欠,我所作所为还轮不到您来管。” 一口气呛了两位大佬,夜无仇心中过足了瘾,他的心中已经做好了承受所有后果的准备,但他不后悔,人生乾坤之间为了什么,不就为一口气吗? 阿巴瑞斯王和凤凰首领什么模样他不知道,因为他高傲地扭过头看向别处,他无比地坚信他此时此刻的作派像极了曾经叱诧风云的皇吉大帝。 但说到底,夜无仇心中还是有所怙恃的,毕竟两位巅峰斗皇以及三位中期斗皇的阵容,一定程度上缓解他的心理压力。 良久不见动静,夜无仇偷瞄过去,只见阿巴瑞斯王静默在半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紫极啸月狼呲着獠牙满脸凶相地盯着凤凰。凤凰首领亦逐渐收敛气势,似乎想要暂且偃旗消鼓。 这边的情形便被夜无仇毅然决然的强硬的态度镇住,可主战场却又是呈现出另外一番气象。 光明族战士,丢盔弃甲,几近溃不成军!天罡古凰族的大阵压境,逢者披靡,无人可挡,这种充分将千头凤凰的远古血脉激发的奥义大阵,又岂能如想象那样简单? 因此,主战场的情形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架势。 帕尔默的脑门子冒出豆大的汗珠,天罡古凰族太过强大了,或许只有光明族的真正处于远古时代的那些祖先才可以真正意义上将其战胜吧!这样想着,他目光瞟向阿巴瑞斯王。 “陛下,该怎么办。” “……” “陛下事态紧急,您就别出神了。 “……” 帕尔默内心火焦火燎,可阿巴瑞斯王无动于衷。帕尔默内心早已破口大骂,可无奈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他以及旧王党羽纵然再对阿巴瑞斯王恨之入骨,可却在这等种族前途攸关之际,不得不遵循阿巴瑞斯王的意志。说到底,他们缺少一个能真正挑起大梁的主心骨。 咬咬牙,帕尔默声音显得有些嘶哑,他提起大刀冲上去,与战士同进退,硬生生地将天罡古凰族的冲击遏制住。 这边的三方依旧陷入冷漠中,谁也不率先打破沉默。就在夜无仇疲于这样的场面而刚想有所动作之际,阿巴瑞斯王与凤凰首领异口同声道:“等等!” 他们双方愕然对视,旋即阿巴瑞斯王语气缓和道:“贵客,刚刚是我过于担忧种族前途而心急如焚,也就没有关注到您的感受,还请见谅。” 夜无仇心中一惊,暗道,身为部落之王,竟然开诚布公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是何等的魄力! “我想恳请您不要将那枚蛋归还,因为光明族的命运,都寄托在这枚蛋上。”无怪于阿巴瑞斯王在短暂的时间内便洞幽阐微认清了局势的细节处,着实是光明族与天罡古凰族的武力水准差距过大,阿巴瑞斯王出于万般无奈便孤注一掷地准确抓住突发意外的这根救命稻草。 而事实证明,这对于光明族来说的救命稻草,恰恰是天罡古凰族的命脉! “我天罡古凰族任由你穿过我们的地界抵达光明族领地,你们百余人的队伍之所以得以安全无恙,也全仰仗我族的管理。你们既然受惠,按照人类的思想,岂不是应该知恩图报?”凤凰首领亦没有澎湃的气焰,而是压抑隐隐的怒火用平常的语气道。 怪不得创通无阻,不见荒古异兽,原来症结在这里!只是他出于什么目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队伍堂而皇之招摇过市呢? 夜无仇掩盖住心中的疑惑大笑道:“我不得不说,您这感情牌打得的确不如阿巴瑞斯王的好。” “此话怎讲?” “请您摆清自己的位置。在这点上您全然没有阿巴瑞斯王的自知之明,现在是您有求于我,而不是谋求最大利益的平等谈判。” 凤凰首领勃然大怒,怒卷的狂风刹那间便充斥四野,耀眼的圣火若爆炸般蓦然浮现在他庞大的身躯表面。 夜无仇皱着眉头高高举起了凤凰蛋。他外表有恃无恐,可内心实则慌的一批,毕竟这等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情存在着极大的风险,若是凤凰首领属于冲动型,为了脸面不顾蛋的安危,那么自己和光明族一起玩完,而若反之,则万事还留有回旋的余地。 夜无仇高举黝黑嵌金的凤凰蛋,死死地盯着凤凰首领,这种赌徒式的行为着实让他为了后果捏了把汗。 “不!”凤凰首领奋力吼道。 夜无仇如释重负连忙将蛋收回怀中道:“如何?想好了?你的儿子重要是吧。” 凤凰首领透露着血丝的眼睛愤恨地看了阿巴瑞斯王一眼,紧接着颓败道:“我听你的,但请你不要伤害我的骨肉。” 夜无仇长长吁了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可却突然感受到胸口怦然悸动。 怎么回事?难道是心脏跳动太快了?夜无仇对这样的感觉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毕竟突然的感知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显得突兀且异常。 紧接着,他又霍然感受到悸动的再次传来。这回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全然察觉到这样的触动并非他自己的心跳,而是来源于外界。 自己的怀中仅有一枚凤凰蛋,难道是这枚蛋的缘故?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蛋,手掌轻轻抚摸,旋即砰砰的低沉的声音再度清晰可闻地传来。 这蛋…… 夜无仇满面惊容,他急忙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凤凰首领,而巨大的凤凰似乎也是感受到这样情况的发生,顿时发出高亢的鸣叫,不知是由于兴奋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第187章(四) 奇妙的感觉如水波荡漾,夜无仇痴痴地盯着凤凰蛋,那种对待生命的敬畏感油然而生。 此时此刻,凤凰首领的眼中已经完全没有暴戾恣睢之气,他被冉冉升起的新生之崇高与出尘,涤净了心灵。 他的眼中竟然流露出欣喜异常的友好与热情,脸色保持着惊喜的笑意,那种来源于灵魂的关切,无形之中将他与夜无仇之间的嫌隙悄然冰释。 尽管这并非他的本意,可为人父的柔情万丈不再容许战争这等事大煞风景,他的气质显得温顺平和,翘首以盼向夜无仇手中的蛋。 见到凤凰首领突然这等神情,以及前后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心中涌现出一个念头——凤凰蛋竟然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要孵化了? 夜无仇手中捧着这沉甸甸的蛋心中蓦然感慨万千,突如其来的温情让他遽然自云谲波诡瞬息万变的战场跳进这等碧波荡漾的柔波中,乍然的变化使其心灵格外地感受到能摒弃炮火的力量,能将刀光剑影扼杀于摇篮中的动因。 知其所以才能懂其珍贵,夜无仇在这样惊喜的氛围里感觉心都要被浓郁的亲情融化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阿巴瑞斯王由于隔的距离较远,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心中却是万分焦急的,或许对面二位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他自己不能,因为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光明族将士,绝不容许他们的首领置他们于不顾。 二位充耳不闻。 阿巴瑞斯王纵使焦心难捱,可束手无策,以他与紫极啸月狼同心戮力的水准,施偷袭之阴谋方才给凤凰首领造成伤势,若正面对抗绝无太大的胜算。 而这仅仅是一方面,从另一方面来讲,惹恼了夜无仇的队伍,两位巅峰斗皇的敌人不得不让他仔细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了。 此时的夜无仇不是不想回应阿巴瑞斯王,而是他真的进入一种通灵的状态,万籁俱静,五官五识皆沉浸在悠扬的筝调中。 他的手中,凤凰蛋散发着肉眼不可见的波纹,空间的震荡如静水投石,触碰到人的肌肤便犹如被温和的泉水浸润着。 “彭!”夜无仇的手指轻轻在其上点了一下,于此同时,那厚重的蛋壳内调皮地予以回应。 “咦?”夜无仇露出的笑容纯净至极,他接连用两根手指在蛋壳模拟人的走路,而后蛋壳内的小生命仍然顺着他的手指触碰蛋壳的另一侧,发出青翠欲滴的砰砰声。 而且,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响,好似马上便可破壳畜出生! 但是他和这个未降世的小家伙的游戏并未维持多久,便在凤凰首领的沉凝的声音中戛然而止,“还望你能归还与我,此恩我天罡古凰族没齿难忘。” 夜无仇清楚这是个逃避不了的问题,毕竟天罡古凰族兴师动众浩浩荡荡杀将而来,若小觑他们的决心显然会换来极大的失望。 正犹豫间,阿巴瑞斯王再次以极其诚恳的语气道:“贵客,我想我们之间可以再多一些信任,我光明族是您的朋友。若您可以将这蛋交付于我,我也不害其性命,只求用其换来光明族暂且的安宁,便足以感恩戴德。” 夜无仇再度被夹在二者中间不知如何选择。 他瞥了眼天际,光明族战士仓皇落败,天罡古凰族的攻势如山洪狂泻,将捉襟见肘的光明族冲得七零八落。 用来抉择的时间不多了。 “这样吧。”夜无仇咬咬牙当机立断,他的视线不断从二者之间徘徊,“天罡古凰族暂且停下侵略的脚步,我们先心平气和坐上谈判桌,如何?” 夜无仇的话音刚落,阿巴瑞斯王暗地里松了口气,可凤凰首领却像被踩了尾巴登时嚷嚷道:“这明显不公平,我天罡古凰族凭借自己的实力让光明族无法抵御,你这样的要求未免有失公允,偏向性不言而喻。” 夜无仇笑道:“您即是入侵者,为了自己的野心而驾驭在他族的痛苦之上,又可有谈论’公平’?” 凤凰首领的气质明显黯淡下来,他沉默数息,似乎是思考了些什么,随后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无名之师必自毙,这样的道理我又岂能不懂?” “哦?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夜无仇诧异道。 “有些东西我既然选择不说,那自然有我不得不这样的道理,汝自不必多问,我是不会透露出来的。” 凤凰首领此时显得通情达理,全然没有刚开始的霸气高冷,或许是即将孵化的蛋触碰到他的心弦了吧。 “既然不说,那只能当没有处理喽。”夜无仇表情稍显戏谑道。 凤凰首领的伤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肉芽滋生的场景令人叹为观止,他紧紧盯着夜无仇,随即仰天长啸,那天际正热火朝天忙于追逐厮杀的天罡古凰齐刷刷地抬起头,旋即收拢翅膀,降落到一座山头上。 此时被杀得心惊肉跳的帕尔默见此简直热泪盈眶,他自然不敢追击,唯一能做到就是收拢残军败将,整饬伤残之编。 “如你所愿。”凤凰首领冷冷地注视着夜无仇,在此基础上又偷瞄蛋的状况。 由战场走上了谈判桌的过程或许注定是坎坷的,就在三人达成默契的时候,一件事情让众人瞠目结舌。 夜无仇仿佛置身于永恒的寂夜中,四周是浓郁的化不开的黑墨,只有嘀嗒是滴水声仿佛心弦乱颤般彰显着他心迹的变化。 但是夜无仇并非像以往那般不知道自己神游梦境,恰恰相反,这次夜无仇的意识非但不模糊,他还清楚地感受到意识思维的活跃在条流纷糅的周身境界里脉脉生辉。 怎么回事? 夜无仇试图寻找出路,因为他心中清楚没有特殊状况是不可能出现眼前之景的。他用手向前探索,在微弱的仅有的几缕光线下,他“叮”的一声仿佛触碰到柔软的水镜壁。 圈圈涟漪四下扩散,将夜无仇的绰约的面孔击碎。 “叮——”又是一声脆响,淙淙的流水声若银铃悦耳,紧接着“叮,叮,叮——”这样的声音愈演愈繁,到最后竟然如针脚密布的衣衽袖口,颇有战鼓雷鸣的气魄。 “爸爸——” 一声亲切的问候犹如自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几分似梦似幻的朦胧,让夜无仇心中砰砰直跳。 “你是谁?”夜无仇仰起头寻找着声音道来源。 “我是你的孩子呀。”纯洁无暇的声音透露出几分通灵感,忽遥忽迩,说不出的诡异。 哪怕再惊诧,但仍然需得稳住心神,夜无仇咕嘟咽了口唾沫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将我带到这个空间里!” “哈哈哈。”清脆的带有重音的童声大笑迷蒙传来,夜无仇忽觉后脖颈有些异样,当即扭头看去,他差点没被吓死! 只见一张惨白的孩童的脸,面无表情间透露出无尽的诡异,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在熹微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可怕。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夜无仇差点没瘫坐在地上,额角渗出一丝冷汗,意识猛然如醍醐灌顶般回到现实中来。 “呼,呼。”他大喘着气道:“发生了什么!” 这话是问向几位将领的,可未能得到回答,他大感诧异急忙觑去,只见他们正神色各异地盯着自己怀里。 夜无仇这才发觉自己怀中捧着凤凰蛋,他赶忙勘察是否有缺损,可事实却让他如雷灌顶。 一个没长毛的小家伙,正嬉皮笑脸地站在壳中盯着夜无仇。 夜无仇的第一反应并非是凤凰蛋的壳破了,而是瞪大眼睛心想,这个小家伙长得可真丑!光秃秃的小脑袋只有拇指大小,身子以肉膜包裹,像一条蠕动的丑陋虫子。 “蛋壳破了,小凤凰呢?”夜无仇迅速将小家伙忽视,将注意力投入寻找凤凰之子中。 “爸爸,你在找什么呢!”夜无仇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话,在夜无仇万分惊疑的情况下接二连三地发声。 “爸爸,你是不是在找我啊?我刚刚跟您开玩笑呢,没想到你这样胆小,被吓成那样。”童声继续在他的脑海中语气略带嘲讽道。 夜无仇横看竖找,依旧未能看见半个儿童,最后他在童声的提示下,眼睛终于落到了丑陋小鸟的身上。 “爸爸,你不会生我气了吧。”小鸟蹦哒两下,显得愚蠢至极。 夜无仇的嘴巴登时结巴,甚至难以说出话,因为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形成! “你……你不会……会是头凤凰吧!” 小鸟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叫凤凰,良久无果,随即滴溜溜地转动他那灵动的眼睛,噌的一下钻进夜无仇的衣袖中不出来。 夜无仇瞪着眼睛不敢眨一下,他愕然地看着凤凰首领的模样,心中忽然对世界都产生怀疑。 “凤凰小时候这么丑的吗?”夜无仇对此不发表任何评论,因为他觉得自己任何一次回忆都是对童年印象中凤凰无限的光辉形象都玷污。 第188章(五) 但最主要的、殊为奇特的就是,那句“爸爸”来得是暖意十足。 是在叫我吗?夜无仇愕然想着,他静静地感受着手臂上的蠕动的小东西,温润的像个团子,惬意地安营扎寨。 夜无仇看了眼凤凰首领,这头英姿勃发的凤凰满脸的不可思议无处安放,他眼中充斥着良多的意味,死死地盯着夜无仇手臂出微微蠕动的地方。 良久,他悠然长叹道:“天意啊天意。” “如何便归结为天意了。”夜无仇不解道。 凤凰首领意味深长地看着夜无仇道:“小子,你得到了天大的幸运,风云际会的契机便于你身上交集。” “此话怎讲?” “你无需过多的知道,你所要知道的,不过就是要清楚自己将面临怎样的机遇。” 夜无仇云山雾罩不明所以,他刚想再问,却听闻脑海中浮现出童真的声音再度响起:“爸爸,这头鸟是谁呀,我怎么对他感到了丝亲近感?” 夜无仇非常的不习惯这样的交流,更何况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无所适从。 “你是谁?”夜无仇如临大敌心里嘟囔着。 “我是你的儿子呀。” 夜无仇的手臂传来啮齿的微痛,显然是小家伙不安分所致。 “你就是那灰不溜秋的小不点?” “我的名字叫灰不溜秋的小不点吗?”童真的声音无邪的问着。 夜无仇满脸黑线,又由于心中多有疑虑而懒得和他闲扯,他敷衍道:“你把那灰不溜秋去掉,便是你的名字。” “好嘞,爸爸,我有名字啦,我叫小不点。”小生命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笑。 夜无仇不再理会这小东西了,他将注意力放到凤凰首领的身上,他满脸疑惑不解道:“这个蛋孵化的小生命,为什么会和我这样亲。” 凤凰首领自顾自地转过身,他喟然长叹道:“命该如此,他自然会对你亲,又何须多问?” 夜无仇听着这等看似故弄玄虚的话,索性也不畏惧凤凰首领的地位与身手,他语气中颇有不耐:“我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人的命运都是自己掌握的,何以执迷至此!” “到底是谁执迷还有待剖析,可每个观念的形成定然有其道理之所在。”凤凰首领顿了顿,扭头用眼睛的余光瞟着夜无仇道,“你想知道我赖以维持我的观念的滥觞吗?” “愿闻其详。” 夜无仇轻轻弹了下小不点的脑袋,惹的他万分不乐意,发出支支的抗议声。虽说小家伙刚刚降生面临这个世界,就把夜无仇拉入幻境并用幻想给了其一些苦头,可说到底还是弱小的新生体而已,更何况小不点误以为夜无仇便是他的父亲,亲情的维系更不会容许他对再夜无仇乱来。 夜无仇犹豫片刻,随即踏步而上,来到与凤凰首领并肩的位置。这显得夜无仇的身材渺小至极。 “你不会要在这谈论你的前尘往事吧。我觉得这里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没有合不合适的环境,只有适不适合的对象。”凤凰首领说道:“只要谈论的事足以探讨大道,对思维定势发出挑战,我便会觉得这足够有意义。——哪怕再不合时宜。” “思维定势?”夜无仇眉头挑了挑,抬头望向凤凰首领的脑袋,这让他暗自唾骂,因为这个高度差多少会使心灵笼罩上压力的阴影。“你不会想让我按部就班地顺从万宗教流,屈心抑志在这迢递的关山寒月间踽踽前行?” 凤凰首领意味深长地俯视,虽说距离相隔不近,可夜无仇依旧能感受到凤凰首领所散发出来的沧桑。这种气质在这条踏歌之路上很多人都具备。 “现实所最擅长的,便是扼杀疏狂者的落拓,人间之至理如此,我等活在天纲地宗下的渺小臣子,若是螳臂当车,徒自取其辱尔!” 夜无仇忽然笑了,笑得轻蔑而决绝,他说道:“想不到堂堂天罡古凰族的首领,竟有这般高妙的言论。” “看来我无法试图说服你,毕竟当初的我也做足了叛逆者的姿态。”凤凰首领笑道:“好吧,话休繁到,在开始我的感慨之前,还得留意一下伟大的阿巴瑞斯王吧。” 夜无仇转过头,阿巴瑞斯王早已等得不耐烦,满脸不悦地盯着这边。 “你们谈得倒相谈甚欢。”阿巴瑞斯王的身形缓缓降落,脚尖甫一落地便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只是不知,还有何事能比种族的安危混乱更为重要的。” 这样说着,阿巴瑞斯王对凤凰首领语气稍有不善道:“光明族虽不敌贵军,可拼死撕下你们一块肉,还是能够做到的。你们可是未将我堂堂光明族放在眼里?” 按理说阿巴瑞斯王感受到蔑视而怒火中烧,语气自然暗流涌动,可凤凰首领却置若罔闻,他平心静气淡淡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你的焦心完全是多余的。” “怎讲?” “我既然已经让我天罡古凰族的战士退出战圈,自然是不会再兴杀伐之事。” “真的?”阿巴瑞斯王满眼怀疑问道。 “身为领袖,可曾打过诳语?既然你不信,那我便下令我的军队撤退,随后高堂欢聚,高谈阔论如何?” 化干戈为玉帛?就连夜无仇对凤凰首领的决策都感到不可置信,更遑论阿巴瑞斯王。 “不用那么麻烦,既然已无吞并之意,那么贵族远来是客,我光明族自古便有好客的传统,有又怎么能冷落了贵客?”虽说满腹狐疑,可面子上依旧得过得去,阿巴瑞斯王微微欠身探手,示意着。 就这样,三人结伴而行,来到阿巴瑞斯王的宫殿之中。 弗克洛与格雷米本想护在夜无仇左右,可却被制止,并非什么机密需要瞒着二位,只是在夜无仇看来,气虚者才会担心自己的安危,这样反而会将自己推上危险的境地,而相反的若虚化若谷气定神闲,玩一套玄玄神奇的空城计,既显得真诚,而又不失气度,反而更容易臻于建功。 金碧辉煌的大堂中珠光宝气豪奢至极,屏风以及墙壁的油画多数为女子裸露而又曼妙的胴体,加之朦胧的雾气,营造出轻盈的性灵美与强烈的美感摄取,这反而可以将人们心中的邪恶污秽的欲念摒除在外。 艺术不愧是艺术,夜无仇暗暗竖起大拇指,不争才是争,信奉这条守则的艺术充分将人类的本质美发扬光大,肯定了人欲,那么扭曲的灵魂所产生的怨念邪欲也就荡然无存。 思及此,他不禁想起来某段历史的为女子确立的“贞节牌坊”之事,那样对女子心灵的束缚,就是重压在她们灵魂上的泰山,力有千钧,无从透气,又是怎样的时代的悲哀与女性的不幸? 夜无仇纵览而后收回目光,自下首位置坐了下来。凤凰首领化身人形,一副中年男子的形象展现在两人面前,他刚毅的面庞总是噙着肃杀之气,让人不胜胆寒。 他亦自觉在下首方坐下。 阿巴瑞斯王大红披风扬起,霸气地扭身坐在属于他的宝座上,他眯着眼睛左右看了看,说道:“我们所来之事便是为了谈判和平解决的方案,可尊敬的天罡古凰族首领已放出尊言说不会再兴此侵犯之师,我想我们此会的目的便提前达到了。” 阿巴瑞斯王看了眼两位的脸色,继续道:“二位还有何想说的吗?” 凤凰首领靠着柔软的靠背,姿势颇为惬意,他静静地等着阿巴瑞斯王的话音落下,对其道:“你想知道,为何这位小兄弟的队伍会毫发无损地翻越山峰抵达你的地界吗?” 阿巴瑞斯王瞳孔微缩道:“这正是我的疑惑。按理说你们天罡古凰族并不会为了人类而压制那片广袤区域的荒古异兽,而据我了解,这位小兄弟连最低等的地皇蚓都没有遇到,这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凤凰首领微微笑着道:“无论愿不愿意相信,这都是事实,是我天罡古凰族刻意护送这位小兄弟的队伍至此。” 盯着苍髯如戟的凤凰首领,无论是阿巴瑞斯王还是夜无仇,都感到胸腔受到了极大的震荡,他们面面相觑最后阿巴瑞斯王由犹豫开口问道:“这到底为何?这小兄弟与你们什么关系。” “在之前的我看来,关系谈不上,只是一纸契约罢了。可现在再看,却是感到了世界观的颠覆,那种被人支配的无奈,便是我此刻唯一所能体会到的心情。” “到底怎么回事。” 凤凰首领突然站起身,在堂前来回负手而行,他边走边说道,语气颇有些神秘:“早在不知道多少岁月以前,有一个黑衣人找到了我。他要求我自那以后保护每一位进入这里空间的人类,并且留下预言道,日后天罡古凰族的兴衰,皆蕴含在这个行为之间。” “我本没有将之放在心上,从而在这无数年间我对陆续进入此地的人类也并非恪尽职守地护卫他们的安全。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着,直至最近,我感受到了亡灵族的气息!” 第189章(六) “亡灵族!”阿巴瑞斯王发出失态的惊呼,很显然,这个种族所意味着的是相比于大陆人民更能激起远古种族的神经的。 凤凰首领深深地看了眼阿巴瑞斯王,语气中透露出冷冽的峻峭道:“我想事态的严重性不用谁多费口舌,疮痍未愈,痛楚回响,亡灵当初给我等造成的被沉重灾难覆盖的血淋淋的历史,如今只会徒增不减,我们没理由认为亡灵能够破开皇吉大帝联袂众大能所设的封印的实力是我等可以抵挡的。” 凤凰首领喘口气,咽了口唾沫,鼓出的喉结上下滑动,看得出来这个汉子喉咙干得很,不知是因为话说的过多还是情绪有些激动。夜无仇适时递过去灌好的水囊,凤凰首领抱以感激的目光。 “到了那时,我想起了那黑衣人的话,忽然发觉他的字句之中具有对未来的启示意义。” “也就是说,那个黑衣人可以预知未来?掌握了你们天罡古凰族的命运?”阿巴瑞斯王语气不知为何充斥着惊疑不定。 “你且听我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凤凰首领视线在夜无仇脸上来回扫视,像是想从其上看出点什么,紧接着他说道:“那个黑衣人说出了一句话彻底让我崩溃。” “什么?” “他说,要想保住法阵,需要于今日发兵吞并光明族!” “什么!” “暂且不提他是如何在无数岁月前果敢指出今天这个日子,光我族同十方神兽守护法阵这个秘辛除却皇吉大帝以及十个神兽单传首领之外,绝无其他人知晓。或许你们要说,那个黑衣人是从其他神兽口中得知的消息,可是你们不知道我所处的位置全貌如何,但这都不重要,你们要对于我的话付出绝对的信任毕竟我的思维亦或各方面能力并不比你们差,祖上传下来的清规铁律,是融入骨髓中的,妄自透露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完全没有想到,在皇吉大帝已驾鹤的世间,竟然还有第十一个知道此秘辛,毕竟这个秘辛牵扯重大。” “在这段令我受到猛烈冲击的话的前半句后,我直至今日才意识到那句话的后半句是何等的意味良多。” 凤凰首领长叹着,他满眼苦涩地看着夜无仇道:“少年,你可曾感受过自己未来的轨迹纤毫毕露地呈现在别人的眼底是何种恐惧吗?就好像你的命运牢牢地被人攥着,早已设定好,无法改变。你努力让自己相信自己是值得依靠的,可到最后才发现,故事的结局早已在时间的另一端同时上演。相比于未知的神秘,这难道不更令人窒息吗?” 夜无仇静默着,脑海中涌现万千,他的思维自老者百炎援渊溯流地追寻到潇洒出尘的云中歌,杂陈的五味盈溢在其心头,他最后勉强启齿道:“别这么消极,说不定事情还有新的转机。” “你倒是看的开。”凤凰首领显得有些焦灼,他来回走动说道:“或许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细思极恐而徒费心神。我们不过是体制下的蝼蚁,朝生暮死,碌碌而不自知,最可悲的是身心不一,被瞒得久了,连本质都看不清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自我催眠。”夜无仇脸上忽然露出温柔的微笑道:“知其白守其黑,天理昭彰,心所化焉,何不改变自己的心呢,天地也就随之有无穷尽之变化?” 凤凰首领一怔,旋即连连摆手道:“若是及此境界,又是得经历千辛万苦的潜修,毕竟朝夕相伴的观念并非刹那可易的。我接着说吧。” “且慢,天罡古凰族是因为那位黑袍人的话,才大举进犯不死不休?”阿巴瑞斯王此时突然插嘴道。 “此话完全在理。” 阿巴瑞斯王彻底沉默下来,他隐约中透露出觳觫之感,王座的上沿遮挡下的阴影将其面孔笼罩在黑暗之中。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凤凰首领看出阿巴瑞斯王的异常,不解道。 三人维持了这种岑寂的场面良久,就在夜无仇脑海中仔细捋着事件脉络之时,阿巴瑞斯王忽然开口道:“我族曾经有位大预言师,也是以黑袍示人!” 夜无仇闻言腾地站立起来,脸上的表情惊诧到无以言喻。一部崭新的画卷在他的眼前缓缓铺开。 “也就是说,那位黑袍人知道天罡古凰族于今日要大举来犯,故用我来化解光明族的危难!”夜无仇的声音不自觉高了八度,显得有些尖锐。 “若是我们两族所见的黑衣人为同一人,那么所有的假设都将水到渠成地圆滑通透。” 夜无仇踉踉跄跄地跌进椅子中,整个人被颓唐的滋味笼罩,他脑海中仔细地捋清每一条线。 凤凰首领因为感受到亡灵序曲的压力而开始注意无数年前黑衣人的话,从而守卫夜无仇的部队安全抵达远古光明族的地界。在光明族中,根据帕尔默所提供的维德斯的身世来看,维德斯的外出寻找“救世主”便是黑衣人授意的,目的便是让夜无仇到来从而化解掉光明族的危机。 一切的一切完全符合黑衣人所言,有条不紊地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这是何等的远见与预感能达到这般过于巧合的局面?亦或者说,这是全凭占卜所能达到的吗? “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阿巴瑞斯王突然发话,“他完全不是为了光明族的安危。与其说是预言,更像是一场计划好的阴谋。” “阴谋”这个词的出现,让三人无端打了个冷战。因为它恰当的过分。 细细思索,黑衣人的行为似乎完全多此一举,因为他并未让某一方产生什么实质性的成果。因为没有他的示意,光明族与天罡古凰族相安无事,他导演这出戏之后,光明族依旧未能覆灭,天罡古凰族也未能扩充领域。 有何意义?但换个角度,存在即合理,经此搅和,某些事情终究变得不一样了。因为原本不想干的两个种族首领,今日却于此相聚一堂…… 夜无仇幡然醒悟打了个响指道:“或许黑衣人的目的不难理解,无外乎就是将你们两个种族的命运牵扯到一起了。” “如此揣测倒并非没有道理,”阿巴瑞斯王凝眉道:“救世主殿下。” 夜无仇适逢此时不知该说什么,“救世主”这个称呼显得过于沉重。 凤凰首领此时终于安分下来,他瞑目端坐,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黑袍人也是命理的一部分,他的出现说明我们命该如此。既然无从反抗,那么便认真地活在当下,眼不见心不烦,忧患意识在此刻显得过于苍白。”凤凰首领闭着眼睛嘴角挂着苦笑说,他还是很在意自己感切最深的恐惧。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夜无仇问出了推动性的问题。 “作为维系我们两个种族的枢纽,你便是处于风潮浪尖的天选之子。”阿巴瑞斯王站起身走下来,他的表情肃穆庄重,“其实,黑袍人看似是将我们两大种族糅合到一起,但作为枢纽的你却在这过程中担起了权衡的职责。没有必将你万业俱废,想必黑袍人也正因为此才会不惜大动干戈耗费这么久远的计划来谋布此局面。” 夜无仇听闻此话心中微动,阿巴瑞斯王从另一个角度看待此事果然有更新奇合理的解释。他刚刚还在想两大种族联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难道可以让亡灵兵败身死?显然不切实际啊。若是将命运的漩涡栽种到所谓“救世主”的身上,那便是最能让人信服的说法了,无论这个“救世主”是谁。 而现实是,这位“救世主”的花,落到了自己家。 “黑袍人可还曾说过什么吗?”夜无仇看了眼阿巴瑞斯王,从他那里得到了否定答案,便扭头问向凤凰首领道:“你想接着说什么?” 凤凰首领此时那骇人的伤口已经凝结成痂,强大的自愈能力令人瞠目结舌,他轻轻拍了拍胸口道:“剩下的内容,则是关于我的儿子的。这也是最重要的细节促使我彻底相信了黑袍人所言不虚。” 夜无仇闻言一愣,旋即想起胳膊上的小家伙,他似乎已经入睡,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 “他为何会喊我为父亲?”夜无仇哭笑不得地扬了扬胳膊道,“这小家伙一出生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你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天罡古凰族一出生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非常亲近的人。而之所以会称你为爸爸,则怕是尚在蛋壳的时候,你与他的互动有关。”凤凰首领刚毅的脸色露出柔情的笑容,果然亲情恩似海,亲生父亲提及孩子总是掩饰不住宠溺。 “那你不会感到失望吗?亦或者对我的仇视?是我抢了你的儿子。”夜无仇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但毕竟时势所趋半点不由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仇视有用的话,我倒宁愿尝试。”凤凰首领苦笑着说道。 第190章傲世三生造化塔 俯首穷回百草堂 当天罡古凰族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在天际化作一道黑线,夜无仇不断眺望直至再也看不见,便收回目光,以一颗充满震惊的心,与阿巴瑞斯王对视。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事情会以如此荒诞的方式落幕。 “不可置信啊,到现在还有如身处梦幻的境地。”夜无仇笑道,他轻轻地将袖口掀起,小不点灰不溜秋的模样暴露在空气中,此刻他正安详地睡眠,黑溜溜的小眼睛好似笑眯般紧紧闭合,他的尚呈现褐色的短喙微微张开,隐约露出里面粉嫩的丁点舌头。 “这小家伙可是天罡古凰族首领的血脉,拥有上古异兽的纯正血统,日后有他相伴,自是极大的助力。”阿巴瑞斯王淡笑道,天罡古凰族的撤退让抱着玉石俱焚心态的他彻底放松下来,紧绷的弦放松下来自然会得到极大的惬意感。 “只是可惜,在此之前,还需要培养这小家伙啊。”夜无仇嘴角看似挂着无奈的笑,可实际上语气中却透露出宠溺的感情,“但谁让他叫我这一声爸爸呢?” 阿巴瑞斯王哈哈大笑。 “但说到底,我还是想不明白所谓大预言师的用意。”夜无仇眼光柔和地注视阿巴瑞斯王道:“你不觉得大预言师将局势的着重点放在我的身上,这种行为有种将古战场遗迹空间孤立起来了吗。” “此言差矣,我等虽说不会背井离乡,可是身处秉轴执均的位置的你却有漫漫征途有待征服,对未来的联系自然会自你的身上铺枝散叶,枝河涌流,因果颉颃,将会产生多大的影响,那全看造化了。”阿巴瑞斯王叹道,这样说着,他瞟了眼夜无仇身后的高手,眼里颇为忌惮的同时也是充满感慨。 “那与你们两族何干?”夜无仇摇了摇脑袋,苦笑道:“总感觉雷声大雨点小,大预言师谋篇布局的成果称不上他的初心。” “高人自然有高人的道理,我们谨慎前行即可,切勿眼高手低。” 夜无仇闻言微微一笑,目光再度眺望向万里江天,那如画卷般的景色在通天塔的映照下古韵盎然,令人心醉神迷。 “对了,您族中这座塔是?” “三生造化塔,洞天并福地,集乾坤之福泽,孕灵修之万机。”阿巴瑞斯王笑道。 “怎讲?” 夜无仇好奇心起,待细细问清时,却被一人打断。 此人是旧党帕尔默。 夜无仇心中一凛,他蓦地想起阿巴瑞斯王乃离经叛道之辈,靠以下犯上屠戮旧王上位的枭雄,此时面临的最直接的问题就是,旧党与新贵的矛盾,用最直观的表述来看,就是维德斯与阿巴瑞斯的冲突! 该怎么办?夜无仇心中暗作计较,维德斯乃一直追随自己的堪称元老的班底,他的权利自然需要维护。可经过刚刚发生的种种,他对阿巴瑞斯王的印象亦大有改观,更何况帕尔默自以为荒诞可笑的大预言师的语言,在阿巴瑞斯王那里却笃信无比,从某种程度上讲,自己多少受到大预言师的惠及,而作为这中间的枢纽,夜无仇对阿巴瑞斯王多少会有些惺惺相惜。 取舍如何?夜无仇暗暗皱了下眉头,计上心来。 帕尔默面色有些不善,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维德斯,后者的身躯被这样的眼神笼罩不自觉地颤抖几分。 山顶旭风拂面,将众人的头发微微撩动。 “参见吾王。”帕尔默单膝下跪朗声道。 “爱卿平身。伤亡如何,统计出来了吗?”阿巴瑞斯王面色遽然冷了下来。 “禀报吾王,我族战士亡三千余人,伤五千余人,可谓伤亡惨重。” “天罡古凰族的战斗力恐怖如斯,若没有救世主,我族怕是已沦为阶下囚了。”阿巴瑞斯王淡淡道,“爱卿不是从来都不相信大预言师的预言吗?今日可曾还有异议?” 帕尔默心中大惊,可表面上强装镇定语气努力克制平稳道:“陛下所言极是,是臣见识短浅鼠目寸光了。” “爱卿不是纠结朋党暗中操作,将先王遗孤遣送出去,来一手暗度陈仓吗?今日可曾还有想法?” 帕尔默闻言刷的一下,豆大的汗珠有如雨后春笋般冒出,顿时便浃肌沦肤,绫罗绸缎的衣物刹那便被汗浸透。 怎么会这样!毫无预兆,阿巴瑞斯王竟然突如其来地说出内幕! 极端的恐吓让帕尔默差点晕过去,他恶狠狠地盯着夜无仇,因为在他看来,除了夜无仇泄密之外,别无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释得通。 夜无仇闻言亦深感诧异,他瞥向阿巴瑞斯王,显然不明白他是怎么了解到底消息以及遽然发难的用意。 “不用仇视我们都救命恩人救世主殿下,”阿巴瑞斯王睥睨道:“你不是不相信大预言师的预言吗?我相信啊,早在几十年前,他便预言出来你种种的不臣之举。” 阿巴瑞斯王的冷言冷语平静的像温度降至临界点的湖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帕尔米从中听出了压抑着的杀意。 “陛……陛下。”帕尔默慌乱地抹了把汗,汗水打湿了地面。 夜无仇与维德斯对视,眼神交流间是十足的鼓励。维德斯走上前去,扬声道:“帕尔默没有做错,他为了我的安危奉献许多,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便是有恩与我,我自然不愿意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阿巴瑞斯王静静地看着维德斯良久,旋即道:“很好,真不愧是先王的儿子,有我光明族由来已久的传统魄力!我想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见阿巴瑞斯王竟然非但没有掩饰,反而大大咧咧地主动提及,饶算夜无仇也深感奇怪。 “弑君贼子还好意思说!我的亲生父亲死于你手,你还有何面目面对光明族的列祖列宗!离经叛道丧失信义猪狗之辈合该碎尸万段!”维德斯一上来毫不留情面便开始咒骂,也无怪于他情绪起伏无常,毕竟得知这么多年来的身世北背景完全是谬误,谁都难以自持。再加上若没有阿巴瑞斯王犯上作乱,他的亲生父亲便可免于死难,他的养父亦可享受生活颐养天年,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漂泊无依举目无亲? 面对维德斯的怒火,阿巴瑞斯王神情却出奇的平静。夜无仇面对此幕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似乎阿巴瑞斯王早就知道了事情内幕,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有大预言师相助,自然没有什么能瞒得住。 帕尔默见自家翊戴的王子挺身而出,这些做臣子的还有何道理潜伏庙堂?当即他血灌双瞳振臂高呼道:“旧党何在?先王遗孤在此,何人敢不服从。” 只闻得呼啦啦的一片响声,苍穹中顿时聚集起大队人马。粗略看过去,唯能感叹帕尔默纠结积蓄的力量之强大,原本与天罡古凰族战斗的战士中,硬生生奋力出一小部分精英。 眼见旧党新贵剑拔弩张就差一颗火星子的热度,双方便能大打出手!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在夜无仇准备出面说些什么的时候,阿巴瑞斯王再度启齿道:“王族中的关系过于复杂,跟你们说了你们也未必能够明白,你们只要知道,先王并非是死于我手的。这一点,就足够了。” “你放屁!”帕尔默扬声后破口大骂,既然撕破脸了,那么便再没有什么顾忌。“你率领军队闯入皇宫,逼死先王,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怎么现在狡辩起来了!心虚了?” 帕尔默强撑着自己吼完这些话,心中犹如被淤泥梗塞,令他呼吸不畅,极其难受。毕竟他在阿巴瑞斯王手底下做事已经好多年,尽管这些年他不遗余力地拉拢人马甄选战士,可朝堂之上的感情还是亲切如故的,突然之间撕破脸,当真让人深感无地自容。 “其实,你也没必要如此激动。”阿巴瑞斯王气淡神闲悠哉游哉道:“事实胜于雄辩,我有先王驾鹤前赐予我的诏书,可以作证我的清白。” “先王诏书?”帕尔默愣住了。 “那是自然。为了不负先王重托,我夙兴夜寐枵腹从公,将光明族上下虽然不能说夜不闭户路不遗拾,但也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些政绩,我想尔等不会视若无睹吧。”阿巴瑞斯王噙着笑意问道。 周围不明其中纠葛的人群分开,满腹狐疑地听着,他们对这个本族秘辛皆抱有强烈的感叹。 为了证实自己看似天方夜谭的话的可信度,他当众自怀中取出卷轴模样的诏书。 “帕尔默,你想要看一看写着是什么吗?” 帕尔默余汗未消,再度被惊出一身冷汗,他犹豫片刻,颤颤巍巍的手端着绸缎密织卷轴,缓缓铺摛开来,豆大的字清晰可见地展露在他的眼前。 “这……这怎么可能!” 帕尔默瞠目结舌地看着内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面写着:我命数将近,以此诏传为信物,若我遇不测,阿巴瑞斯变为光明族的王! 第191章(二) 先王字迹历历在目,虽说在岁月的侵蚀下稍有斑驳,可仍能从某些细节看出阿巴瑞斯王对其照料倍至。 这龙飞凤翥的字尾,包含着多少共樽把盏对弈似当年的情怀?依稀的音容笑貌,声朗气清,朦胧间隔着几重山水迢递,近似会晤。 只是君臣二人已经天人永隔人鬼殊途了。恩重十余年,爱恨情仇纵似海深,更与何人说? “真的是先王的笔迹。”帕尔默热泪盈眶,就好似见到维德斯那种久违的热切,他此时加倍付出之已命归黄土的光明族先王,他的眼中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诏书遗嘱,而是往生臣对君恩追忆与盼望。“不可能,你伪造诏书!”帕尔默忽而怒吼道,“你为了替自己开脱,竟不惜干此伤天害理之事!先王以命丧你手,你却还要以他的名义欺世盗名,罪不容诛!” 帕尔默竟然激动地唾沫横飞,但众人皆知他的失态不过于蓦然想起先王的种种,受到了今时不同往日的刺激,也就没有以其为怪。 倒是维德斯呆滞不语,他本就与先王没有什么感情,唯一的联系也就是血脉属于同源罢了,因此他倒是怀有几分理性,他脑海中心念电转,挺身而出道:“若是说这份诏书是真的,那么先王之死内幕如何?定然另有隐情吧。” 阿巴瑞斯王静静地看着维德斯道:“隐情是自然有的,只不过却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应对的。” “此话怎讲?” 维德斯报之以平静,他有足够的理性来面对光明族的种种秘辛,哪怕他的血脉最直接的沿承光明族先王的热血喷张的气概。 “此事说起来倒还和这三生造化塔塔有关。”阿巴瑞斯王的下巴向前探了探,维德斯的视线随之移动。 “三生造化塔?这能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就去如何?” “我都说了现在的你还不足以解开谜团,待你修为登堂入室,达到斗皇的时候,便可亲自一探究竟。至那时,想必光明族的族长之位,也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权势之座。” “呵,斗皇?这海口夸得也不经过大脑,当真贻笑大方。若我到达斗皇的境界,那得猴年马月,若你是真凶,那岂不是白容你逍遥自在作威作福这些年?”维德斯原本还觉得阿巴瑞斯的诏书可靠,光明族内部另有隐情,可听闻阿巴瑞斯王的这般牵强附会的解释,未免疑心大起。 确实,若维德斯修炼至斗皇之境,那岂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适时物是人非,很多事情易径改辙,便不容易追究了。 难道阿巴瑞斯王在打太极?夜无仇顿觉需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你可以这样怀疑我,但是你不能怀疑这份诏书的真假。我小心翼翼将其保存至今,便是期望有一天能靠它雪我冤屈,又怎会如你所说,为贪图荣华富贵享乐权势而出卖良心呢?”阿巴瑞斯王施施然道,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帕尔默的情绪失控,变得危险至极,他狂吼着,丝毫没有夜无仇刚见其时候都气度。夜无仇肃然地观察着变化中的帕尔默,他以敏锐的眼光准确无误地把握住其中纤细的龃龉。试想,若帕尔默是那种意气用事之人,又怎能忍气吞声卧薪尝胆为光复先王大业努力积攒力量?他这种胸藏万兵,韬略详备之人,万万不会在关键时刻如此歇斯底里,唯有帕尔默打心底里认同了阿巴瑞斯王的话,这让他明白多年来苦心孤诣的念头被推翻,他自然得放肆发泄。 恨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化身激励他无尽动力的形象一夕间被推翻,这让他茫然失措百无聊赖。 “那按你说来,先王是被谁灌鸩所杀?”帕尔默眼中血丝密布,神情煞是可怖。 阿巴瑞斯王眼睛浏览着旧党羽毛,这些将士在他的目光下皆垂下头不敢与之接触,毕竟那里有很多受到阿巴瑞斯王恩惠的臣子如今站在了反对他的立场上。 阿巴瑞斯王脸色意味良多,他又扭头看向夜无仇道:“救世主,你怎么以为的呢?” 夜无仇没想到他会把问题抛在自己身上,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索性苦笑道:“这是光明族家族内部的事,虽说维德斯乃我的部下,可是我只负责他的个人安全,其他的我也不好过多插手。” 阿巴瑞斯王微微笑道:“当初大预言师跟我说道,救世主不仅仅以武力解黎元于汪洋水火,更以灵魂将这颠倒世间拨乱反正。我笃信斯术,您的意见便是纲常。” “我何德何能便成经典了。”夜无仇万般无奈,被这样如影随形地盯着,就仿佛他的周围虚空中总有双眼睛盯着他般,他深感淹没心扉的恐惧,他继续说道:“若想捧杀我,那便请继续,我虽说不知道所谓的大预言师到底是何方神圣,可目前的我确实对其没有任何的好感。” 夜无仇双手合十,向斜上方的虚空中拜了两拜道:“他若是能离我远点,我便烧高香了。” “何以畏之如虎?”阿巴瑞斯王诧异笑道:“就像我光明族的危机悄然便被化解,他的预言至少让我们知道部分结局从而免去提心吊胆的过程。” “那人生岂不只剩下混吃等死?”夜无仇摇了摇头很不认同他的观点,索性不耐接着道:“与其在这里空耗着,倒不如去三生造化塔中一探究竟,也好省去我白虎镖局的无谓的时间消耗。” 其实提出这个建议的另一层原因也出于他自己对三生造化塔的好奇。 阿巴瑞斯王耸了耸肩,无奈道:“若是能进去,那便依您又如何。” 维德斯稳住了暴动的帕尔默,旧王党羽默默跟在后头,毕竟新王恩宠没有半点可挑剔的,这让他们每个人心中多少有些惭愧与不安。 夜无仇紧跟着阿巴瑞斯王,他的身后跟着几位将领以及白虎镖局的成员,霍杰与刑严已经在独特的医术下醒来,且精神充沛,活力四射,他们起初好奇自己身处的环境,刚刚醒来的时候因为触目所及皆是陌生的景色还有些攻击性,但旋即便在伙伴的解释下掌握了详情,急匆匆便寻夜无仇而来。 云小蝉握着霍杰的胳膊笑得春光灿烂,显然这个姑娘对霍杰的伤势极为上心。 在前往三生造化塔的路途中,夜无仇简略地将大致经过描述出来,刑严此时黑纱斗篷被褪去,露出俊朗刚毅的容貌,他的注意力没有像霍杰那般被古战场遗迹里的神奇所吸引,而是敏感地抓住某些细节道:“大人,也就是说紫夜城皇宫发生内乱,随后便逼出玉衡国国君卢麟钰大展身手?” “对的,皇宫的内乱似乎维持了不久,动荡便弥,应该是被明月铛等皇宫禁卫军所制服。”夜无仇点点头道,紧接着他又想起来什么语气急促道:“哦对了,你到底遇见了什么,身负重伤血淋淋地跑过来后晕倒了?能将你打成重伤的人并不多吧。” 听到此言,刑严出人意料地沉默下来,他似乎是在酝酿着措辞,良久说道:“影阁的人,整整一队影阁的人,他们后面跟着比蒙巨兽。”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甚至整个队伍登时停住脚步,就连光明族将士亦是如此。 “比……比蒙巨兽?” 这种臭名昭著的战争机器虽说产于西方可在流动日益密络的世界里,可在这古老而神秘的东方依旧闻名遐迩。 这种巨兽饕餮无厌,而西方的《创始神典》中有所记载:“在第五日,汝对那七分之一有水聚集的部分说,应有动物、飞禽和鱼类:事儿就这么成了。对于毫无生命的死水依照神的诫命产生生命这件事,所有人都得赞颂您的伟绩。而后汝挑选两只动物,其一汝称作贝希摩斯,另一称作利维坦。并且将它们彼此分开:对那七分之一,即是,有水聚集的那部分,或许容它们不下。对于贝希摩斯汝给一部分,就是在第三天里被弄干的那部分,它就住在那里,那里有一千座山。而对于利维坦汝给那七分之一部分,即是,那潮湿之处;并命它吞噬汝所厌弃的,在恰当时候。” 可以说比蒙巨兽便是凶悍与残暴的象征,力大无穷,破坏力极强,由于多次出现在东西方交战的激烈碰撞的时刻,无论是军事领域还是文化领域,都让古老的东方铭记这种体格庞大的生物! “怎么会这样!影阁与比蒙巨兽又有何关系。”夜无仇喃喃道。 “大人,我正是看到比蒙巨兽才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亟待溜走,可被数名影阁武士追杀,最后拼个两败俱伤负伤而遁。” “也就是说紫夜城中出现比蒙巨兽,外加众多影阁武士?紫夜城的处境内外交困,形势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眼中得多?”夜无仇失声道。 “大人,若是没有援兵,恐怕紫夜城真的毁于一旦。”刑严慎重道。 第192章(三) 历史悠久的紫夜城,难道真的在劫难逃吗?比蒙巨兽那是在传奇战场上凭借撕天裂地的战力以及近乎无敌的防御杀出赫赫凶威的种族啊!但所幸上天是公平的,在赋予比蒙巨兽所向披靡的嗜血狂暴以外,也节制了他们的生殖能力,因此比蒙巨兽的数量是极其稀有的。 但这种情况也就造成了另一个问题,比蒙巨兽这般珍贵稀有,为何会被影阁所利用? 夜无仇与刑严以及众将领相互对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难以描摹的意味,影阁的背后,怕啥更牵扯重大。于玉衡国的利害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霍杰屡次被影阁袭击,这方面尚未浮出水面的因果不得不让人如履深渊。 霍杰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流连在他身上,他顿时明白过来其中的纠葛大感尴尬,他说道:“说来也确实难以服众,但我确实不知道为何影阁盯着我不放。说起来,我的两条命已经丢在影阁手中了。” 霍杰的表情露出思索的模样,他继而说道:“第一次在福来客栈中的影阁杀手修为不高,大致在斗易水准,但对于当时手无束鸡之力的我来说确实难以撄其锋芒,若不是无仇及时解救,我定然难以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说到此,夜无仇打趣道:“福来客栈中,我也被歹人偷袭,若不是空间灵符的庇佑,咱哥俩就只能在黄泉路上做一对难兄难弟了。” 霍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跟大家分享:“第二次,也就是紫夜城中,那可是斗皇强者啊。”霍杰语气略显夸张,众人听了都是面带会心的笑容,他环顾继续说道:“我区区斗婴的渣滓竟然劳烦他斗皇老人家动手,还偷得性命逍遥自在,这要是让影阁知道了那我们岂不是拍了老虎的屁股?” 闻言众人哄堂大笑,夜无仇倍感欣慰,如此甚好,兄弟相亲,温情洋溢,每个人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将后背交给对方,身处于这样的团队又怎一个“愉悦”了得! 走在前头的阿巴瑞斯王朝这边望过来,眼中透露出些赞许外加几缕怀念的神情,他微微侧这脑袋道:“能有这样的队伍,光凭气质便可让人体会到军旅气息,当真是领袖的福泽。但话说回来,首脑决定着队伍的凝聚力,所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大抵如此。” 整个队伍蜿蜒而下,顺着螺旋的盘山路,渐渐走到了谷底。当众人脚踏在平坦的地面时,抬头一望,只见耀极的金光普照四方,整个画面犹如能够以肉眼捕捉光线般,古韵板荡葳蕤繁茂,将他们的视线尽皆紧紧攥住。 金光的内里,是庞大的过分的塔,塔身雄浑苍劲,有古朴的梵音落拓之风。 众人在这样的三生造化塔之下,犹如尘堁微扬,蜉蝣飘游,渺小地好像洪荒大陆上的一粒补天遗漏的顽石,两相对比的视觉差距动人心魄。 “这便是三生造化塔吗?”夜无仇的视线自下而上,直入云霄,视野所及几乎尽被庞大的塔身所占据。 视觉的震撼倒还在其次,心灵上涌动的圣谟卓绝,稽古穷思的洪荒质朴气息更让灵识通明透彻。 “真乃奇迹,鬼斧神工,匠心独运!非人力所能及!”霍杰亦赞叹,他兴奋的同时不免咳嗽两声,显然虽然苏醒可身体的伤势并未痊愈彻底,牵扯之下自然让其难以承受。 “此等场景虽说百年难遇,可也得注重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夜无仇扶着霍杰虚弱枯槁的身躯继续往前走。 阿巴瑞斯王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他与三生造化塔共同存在此地数十年,自然对其了如指掌。 “此塔据记载,还真非人类建造的。”阿巴瑞斯王哪怕曾无数次的打量这座雄伟的三生造化塔,此刻再看仍旧可以从中汲取截然不同的感受,“人类纵然欲壑难填,可面对力所不逮的还是会知难而退的,尔观此塔耸立九霄云外,稳据大地,刺破苍穹,其势岿岿然如擎天之柱,万方四裔无不被其福泽,这种境界如何是渺小卑劣的人类所能触及?” 此话不虚!夜无仇目光透露着敬仰,那种宛如面对天地师君亲般的质朴淳实,这就好比远圣先贤的智慧结晶,远非当今奢靡乖乱的风气可以媲美。 人心不古兮,时结愁肠,茕茕孑立兮,剑指八荒。 这个礼乐崩坏的时代,这个为一己私欲便可以将别的宗派屠灭满门的时代,我终必以只剑,拨乱反正,复古立纲! 此时的帕尔默也多少恢复了些理智,面对这样令人望洋兴叹的三生造化塔,还有什么负面情结值得存于心间? 他默默地注视着大荒之中的塔的基座,那鎏光四溢的韵致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与先王有关? 他对先王忠心耿耿。记得那年自己偶感风寒,先王将他自己御用的银花熬粥遣人送给自己,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的举措自然无足轻重,但要知道那年庄稼收成不好,大旱洪涝,整个光明族紧衣缩食,为此先王勉精励操,夜夜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改革体制,颁布法令,并大力肃清尸位素餐之徒。这样一心为公的先王与民同甘共苦,留给自己的也就艰苦的一份,在这种情况下那一碗银花熬粥显得弥足珍贵。 他的印象中总有这样的画面,先王点灯熬油据案翻阅奏折,夜凉如水的风拂过,便惹得他微咳一阵;与邻族十年苦战,先王身先士卒事必躬亲,指点江山勤勤恳恳,带领本衰败的光明族度过坎坷磨难走向一个又一个胜利,才有今日这般辉煌的成就。 试问,光明族此刻开辟出的土地,那一块没有先王的汗与血?帕尔默目光杳然,魂归过去,那个温情脉脉的年代。 “这里就是三生造化塔,我自不必多说。”阿巴瑞斯王回头扫视众人,接着语气中充满无奈道:“先王之陨并非我所造成的,其中牵扯复杂,关乎光明族王族血脉的命运,还需维德斯王子来亲自开启这扇秘密之门。当初我将计就计遣送出王子的目的不仅仅是带来救世主,更是对王族血脉的保存。这些计策来自大预言师,屡屡的灵验不容许我对他的话产生怀疑,尽管有些事听起来再荒诞不经。” “如何得进?”维德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紧盯着三生造化塔直截了当地问道。 “说实在的,我并非虚以委蛇,而是事实恰是如此,三生造化塔之门需要两件物件加以开启,失却其一,便不得进入。” 看着阿巴瑞斯王坚毅的目光不似说谎,维德斯犹豫地问道:“需要斗皇的实力?” “不错。”阿巴瑞斯王点了点头又道:“其二便是,王族的鲜血。这些条件乃先王陨落之际,亲口告诉我的。” “这样说来,你看见了先王陨落的场景,那你又说先王并非被你鸩杀,那么到底是谁害死了先王!”帕尔默的眼球再度布满血丝。 夜无仇与维德斯见此对视一眼,帕尔默此刻过于冲动,若是掌握不好反而容易碍事,维德斯在夜无仇眼神中得到认可,便对帕尔默道:“既然阿巴瑞斯王已经如此自证了,也取出先王遗诏,同时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那么他依旧是伟大的王,我们依旧是臣子!” 话语说道后面愈加严厉。 帕尔默怔了怔,顿时萎靡下来颓丧着走到旁边。 维德斯超阿巴瑞斯王歉意笑着,而这位光明族的王却不以为意,他只是摸着他的络腮胡笑道:“我这个王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很不容易。想当初帕尔默还卑躬屈膝尊我为君主,可如今朝令夕改岂不让人深觉梦幻?” 这样说着,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此行的重点上,他叹道:“王子殿下,三生造化塔的大门即在前方,我们前去便可,可否打开,一试便知。只是需得万事小心,容不得差错,你要是有半点闪失我也无颜面见九泉之下的先王。” 维德斯恭敬地施礼,而后大踏步走向三生造化塔。话说这塔由于过大,看似近在眼前,可实际上却有段不短的距离,他们足足迅疾行进了个把时辰,才抵达三生造化塔的跟前。 金门滺滺,似水波流动,宛如液态的光晕闪烁着粼粼波光,拾级而上,三生造化塔的主门便近在咫尺,抬头望去,只见高达百丈的门楣横亘如岭,遮天蔽日的牌匾镶金嵌玉刻着几个游龙走蛇的大字“鸿蒙发韧,万灵蒙生。” “这该怎样打开……”维德斯喃喃道,他此时此刻方才明白阿巴瑞斯王的话,很明显如此庞大厚重的金门哪怕不上门栓,亦绝非此时的他可以推动的。 “我来试试这门到底有多难开!”弗克洛大叫一声,凌身跃起就要扑上去。可就在他刚准备动手施展招式之时,阿巴瑞斯王蓦然大喊:“住手!危险!没有王族血脉,任何擅自攻打三生造化塔者皆会被碾为齑粉!” 第193章(四) 强劲的斗气波动去势戛然而止,御龙灿银枪造型精致的锋利枪尖离三生造化塔的鎏金门区区几寸的距离,其上渗透的波动由于惯性使然在流动的金光上造成圈圈涟漪的动荡。 长枪已住,其势不止,只见漩涡蓦地于枪尖前端形成,璀璨的金光酝酿着绞杀的毁灭之气,鎏金门哪怕是受到轻微的波及,也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反应。 豆大的汗遽然在弗克洛的脑门上涌现,他惊恐万分的模样印在众人的眼底,所有人暗暗心惊。 “不!”弗克洛大叫,凄厉的声音中充满绝望。 只见御龙灿银枪如金蟒缠身,迅速乘势而上的金光扭曲缠绕攀爬过来,那种要将人撕的粉碎的架势让这位迈恩瑞的巅峰斗皇都招架不住,打心底感受到灭顶之灾的恐惧。 “快搭把手!”格雷米面红耳赤,大声吼道,只见其双臂绽放这沆砀的斗气光晕,弓步上前,掌抵于弗克洛肩胛骨处。在他的后面,除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是刑严,其他三位斗皇皆如串糖葫芦般以掌抵在前一个人的肩胛骨,刹那间整排人一气呵成,前后贯通,阴阳调燮犹如无罅隙的整体,层层过滤,平均分摊,最后由末尾之人将残余的棘手的力量称势排出去。 大禹治水,在疏不在堵,四两拨千斤方才是王道。若与这等强悍的乾坤本源力量相抗衡,选择分毫不让的霸道,那么可以说是自取死耳。 弗克洛的惨声不绝,他的瞳仁刹那间缩成针尖麦芒,于此同时,他的胳膊上的袖子“嘭”的炸裂,淡淡的血气洋溢于四周的空气中。 紧接着,爆炸声接二连三不断作响,处在最后身位的乃火焰法师爱德拉,他胳膊上熊熊升腾的火焰顿时被爆震的力道震得几近熄灭明灭得好似风吹残烛,可仍然有庞大驳杂的能量肆虐着。 “不行,我要撑不住了!”阿德拉嘶吼道,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颤抖的胳膊不可抑制地变粗变大,恐怖骇人的力量犹如填充气球般狂涌注入他的手臂中。 “我的胳膊要炸裂了!力量过于庞大,我不能将之派排出去!”爱德拉绝望地大喊。 情势过于紧急,夜无仇不假思索赶忙箭步冲上去,意图解救爱德拉,可他刚抬起脚,只感到影徂而逝,一甲胄亮丽的王公贵族悍然顶了上去。 阿巴瑞斯王! 阿巴瑞斯王的手掌刚刚触碰到爱德拉的身体,脸色遽然凝滞,睚眦尽裂,形容可怖,而反观爱德拉则是山洪狂泻,沿渠汹涌,他的神情也逐渐趋于平静。 夜无仇的视线紧紧定在阿巴瑞斯王的身上,这般紧急的时刻他甚至都来不及感激阿巴瑞斯王的见义勇为舍生忘死,他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的神经所能做事的唯有下意识替阿巴瑞斯王祈祷。 “好兄弟,紫极啸月狼!”阿巴瑞斯王凄厉地吼道。 紫极啸月狼仰天哀嚎,回绵的声响荡气回肠,只见其猛扑过去,尚跃在空中,他整个身躯由头至尾逐次化作浓郁紫色的雾岚,将阿巴瑞斯王的身体完全笼罩。 紧接着,是让人极为震撼的一幕,阿巴瑞斯王眼神犀利,一副崭新的铠甲横空降世穿着于他的身上!这副铠甲造型古朴大气,绚烂的护心镜处有狼头狰狞,其肩甲上犹有獠牙参差,就仿佛是张牙舞爪的嗜血巨狼! 还有这般技能,人与魔兽合二为一? 夜无仇看得有些痴了,但饶算这般恐怖的实力依旧不能阻遏三生造化塔的力量的侵蚀,铠甲刚刚凝结成型,只听闻细密的“咔咔”声清脆悦耳,阿巴瑞斯王的手臂光泽可鉴造型狂放的铠甲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阿巴瑞斯王咬碎钢牙,极度的痛苦让他血灌双瞳,超负荷的运作对潜力都是一种透支亏耗。 怎么办?夜无仇大脑一片空白,并非他关键时刻掉链子,而是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是没有办法破解的死局!若是举止无措,阿巴瑞斯王的陨落便存于几息之间。 就于此时,一抹猩红的液体跃在空中,天降甘霖,虽说只有几滴,可仍足以完成很多事情。 激射的鲜血被准确无误地喷到阿巴瑞斯王是身上,顿时那血液无孔不入悄然间化作养分,澍濡干涸皲裂的体内状况。阿巴瑞斯王惊奇地感受到原本肆虐的狂暴之力安分不少,这暴躁的如无头苍蝇般穿来穿去且所向披靡的力量终于像老鼠见到猫般安分守己,不再行破坏之能事。 阿巴瑞斯王大喜过望,亟待觑去,发现维德斯申请严肃地盯着这边,他右手握匕首,左手手腕处血痕清晰可见。 “王族血脉果然名不虚传,在这样的天地奥区中都能用认可,当真有着天眷之福啊。”阿巴瑞斯王感叹不已,接着也不小觑颓靡的能量,毕竟基数在此,排遣终究需要时间,他仔细调动自己的如臂使指的斗气,指挥这条安静的长河涓涓而流。 大难已去,众人皆安全下来。 夜无仇朝维德斯的急中生智比了大拇指,维德斯腼腆笑道:“我也是情急之下忽然想起阿巴瑞斯王所说的,唯有拥有斗皇实力的王族后裔才可以打开三生造化塔,所以我感觉我的血脉定然对三生造化塔的一切有着不小的亲和力。这不,让我赌对了。” “维德斯你功不可没,不仅救下了我的诸员大将,而且还让弗克洛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夜无仇见大势已稳,开玩笑道。 顾弗克洛等人汗津津地坐在地面上气喘吁吁,刚刚三生造化塔的反噬不仅仅是对肉体的摧残,更是灵魂的折磨。 “维德斯,是你让弗克洛有命去知道他自己所犯的错位。”夜无仇瞥了眼弗克洛的神情,见其颇为颓废,便接着道:“任何事情需要三思后行,冲动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将事态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可知罪?”夜无仇冷冷道。 弗克洛原本狂傲的神情有丝落寞,他强撑着起身单膝跪地对夜无仇道:“圣骑士大人,请您降罪。” 夜无仇闻言心中暗叹的同时颇为欣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当他看到弗克洛神情里的落寞的时候稍微有些于心不忍,不愿意用什么实际行动去让他长记性,但若是不降罪,又何以严法纪,明纲目? 他看了看情势非常稳定的阿巴瑞斯王,沉吟半晌道:“原本于迈恩瑞我许尔等加封爵位,可历来时间匆忙无缝隙可趁,此事便暂且搁置。而今重提,主谪降弗克洛!众将听令!” “末将在!” 夜无仇环顾这些亲逾骨肉的兄弟,心中感慨万千,他朗声道:“封格雷米为京畿大将军,统三军,御万旆。爵位一品!” “末将遵命。”格雷米得令,幸灾乐祸地看了弗克洛一眼,眼中满是傲然的神色。 弗克洛则一脸沮丧,他与格雷米一路攀比过来,如今却在这里栽了个大跟头,让他心何以甘? “封火焰法师爱德拉为威西将军,爵位二品。” “封矮人德鲁为震东将军,爵位二品。” “封剑客刑严为绥南将军,爵位二品。” “封精灵艾尔为靖北将军,爵位二品。” 封赏接连下来,众人欢喜领命,虽说这种爵位封号顶多只是个名声,而且在目前看来有游戏之嫌,可了胜于无,若是日后夜无仇大军飞黄腾达,执掌乾坤,那自己等地位自然水涨船高,适时受益无穷。 他们仿佛看到自己率领军队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八面的模样。 “鉴于弗克洛此次的鲁莽险些酿成大祸,我综合各方面考虑,觉得弗克洛难做全军表率,暂且不适合率领部众,故暂且封他个随军参议,爵位……” 夜无仇故意卖了个关子,朝弗克洛眨眨眼。 弗克洛哀嚎道:“圣骑士大人,您给我给二品爵位吧,咱不比他们差。咱低格雷米老小儿一等也就足以正名军纪了。” “想的美,还二品。”夜无仇翻了个白眼揶揄道:“弗克洛的爵位乃,九品!” “噗——”众将领扑哧笑出声,给堂堂悍勇无畏的作战先锋弗克洛一个随军参议的文职职位也就罢了,这九品芝麻官是怎么回事! 众人越想越觉得可笑,当下肆无忌惮地对弗克洛施以嘲笑戏谑,那臊得他是面如紫猪肝。 在阿巴瑞斯王大义凛然舍生忘死的情怀下,在维德斯灵机一动的机警下,众人终是化险为夷,队伍里没有人因为弗克洛的错而横加指责,但夜无仇如此调和的举措却是让大家心底埋藏的怨言尽数烟消云散。 夜无仇欣慰的神情中充满有温度的祥和。 阿巴瑞斯王盘坐良久,换缓缓地吐了口气,体内的异己的力量尽数排净,有王族血脉的压制,排遣的过程异常的顺利,并未废什么周章便还自己体内一个清明。 当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受惊不小,只见一排人整整齐齐列队,于他面前九十度鞠躬! 第194章(五) 真切的感动扑面而来,阿巴瑞斯王怔了怔,旋即脸上涌现会心的微笑。 “如何,我可是神人共愤的离经叛道者,怎值得你们如此。”阿巴瑞斯王揶揄道,但其中包含的则是满满的善意。 夜无仇亦笑道:“人伦纲常决定森严的阶级差距,礼教所然,哪怕是摊上这样的名声,亦是万分麻烦的事情。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人人都是小心翼翼趋福避祸,战战兢兢的生怕惹人嫌忌,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您这般坦坦荡荡胸襟清朗?” 阿巴瑞斯王反驳道:“我只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而已,不能让你们死于这荒古的土壤里。年少英杰,大有作为,就这样埋葬年华前景,化作黄土枯骨,我于心不忍罢了。然而,这于我的过去又有何干?你不过是见我救下你的人对我心存感激,不知如何报答便随口奉承罢了。” 夜无仇满脸轻松道:“此言差矣,俗话说见心见性,内心的气质皆表达在脸上。您出手相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更何况情形那样的危急?试问普天之下,又有何人置生命于不顾只为自己的于心不忍?若您再不值得新信任,那么故园知何处,茕茕存飘渺矣。” “言重了。”阿巴瑞斯王拍打袍子站起身道,“临危受命,不得以揽下这重活。这三生造化塔绝不可率意而为,别打它的主意了,当初先王夜语遗志,便嘱托过此间的错综复杂。先前之所以不说,不过是我们之间有欠信任,纵然舌灿如花,不过越描越黑适得其反。” 阿巴瑞斯王静静地看着维德斯,眼神中酝酿着某种特殊的感情,他忽而叹道:“三生造化塔的秘密,还需王子亲自开启,先王所述,需你奋发图强,秉青云之志,奋虎虓之威,肩挑凡世,拳握光明,逮及功晋斗皇,则风云激荡,万事可期。” 阿巴瑞斯语气平和,可语义中跌宕着愤慨随着语速的急促而澎湃,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刹那便让众人领会到了其之烈烈哀思。 维德斯呆住,不知所言。 阿巴瑞斯王缓缓吐了口气,随后大步走至维德斯的面前,其魁梧拔俊的身材与后者形成鲜明对比,后者微微仰起头。 阿巴瑞斯王的手掌泛起乳白色光,炽烈盛极,夹杂着条流纷糅的无尽的毫光宗法归一,于维德斯额头轻轻一点,顿时,精巧的昙花幻像悄然绽放,梦回千年,斜阳苑囿,日月交织,机杼蹉跎,往尽千年之事,如梭般阅目,走马灯的画面接连闪逝,如梦幻泡影,如霜亦如电,纵然是身为旁观者,也能感受到时间的缓慢与空间的扭曲。 维德斯双臂平展,沉浸于神奇的神识之海,经纬大易,禹汤武王,圣谟贤哲,鞭辟入里地阐发性灵。 身为旁人的夜无仇,在这种意趣的影响下,顿觉思绪盘亘,翙翙如白鸟,瓦釜雷鸣,铮铮若钟鼐!那种引发无尽遐想的***,当真精妙绝伦。 “这是怎么回事。”夜无仇诧异道。 “大人,此乃传承仪式。”精灵艾尔凑近道,“我当初也经历过此等状况,只是具体传承内容以及形式不尽相同。” “传承……”夜无仇反应过来连忙道:“王族血脉需要传承?也就是说你的血脉,和生命之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你也是精灵的王族后裔?” 仿佛发现新大陆,夜无仇惊讶地差点跳起来,自己的队伍都聚集着何等的妖孽呀! 艾尔苦笑道:“大人,我并非直系王族后裔。先不说我的家族乃王族旁系,光是我这私生子的身份,便再度将我的树祖血脉冲淡不少。除却和树祖那微弱的联系,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树祖抛弃了。” 夜无仇闻言深深地看了眼艾尔,敏锐地抓住些什么,若有所思道:“你这个身份有些特殊啊,日后衣锦还乡荣归故里,靠你这从迈恩瑞学来的一身啸吒风云的本领,扮猪吃老虎,归田卸甲剑在手,屠得犬豕尽低头,逆袭之路堪称完美啊。” “大人,您就别用这些老套的剧情调笑我了,若日后能够回到家乡,定然为母亲安葬守丧,以聊补当年哺育恩情,木已成舟,其他的都让其随风而去吧。”艾尔眼中透露出苦涩。 夜无仇扭过头沉默不言,旋即轻轻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的家又在哪呢?” 正于此时,霍杰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仇,我加冕星主之日,倒亦与此场面异曲同工。” “大抵所有的传承尽数同一模式吧。” “哈哈,那对,既然用相同名词加以概述,则纵算有细微差距,可内在联系却是具有同一性。这最本质的内核,便是纲领,即这个名词之所以成为此名词的凭借。” 夜无仇微微笑着,如此剖析倒可以说庖丁解牛,通俗易懂。 日影倾斜,三生造化塔的鎏金门口,维德斯的传承接近尾声,帕尔默目光飘浮,不知在想些什么。 乳白色的光芒遽然膨胀,而后荟萃收缩,造成不小的动静后化作眉心一点,“叮——”维德斯如梦初醒,打了个激灵,睁开双眼。 只见其狼顾鸢视,双目含电,极为强大的气场铺散开来,天翻地覆的改变表现出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气质。 众人明显感到维德斯的变化,皆大感不可思议。 “王子,你已经完成光明族的传承,作为王族的至亲后裔,你的肩膀上负担着不仅仅是光明族的繁茂昌盛,更担负着弑父之仇,今日便随救世主而去,勤于修炼,养得深根,切要以光明族族训为铭勒——墙宇崇峻,吐纳自深,铜鼐尊威,勒文无言,造化由命,我自为己。” 阿巴瑞斯王此话言讫,也不由维德斯反应,便将视线投向了夜无仇道:“散宴匆匆,阔别在即,此地可以探索的不值得浪费精力,值得探索的又条件不允许,与其做无谓的逗留倒不如激流勇进。” 夜无仇闻言上前半步笑道:“逐客令既然下得如此决绝,我等再恬不知耻地赖在这里倒有些不礼貌,那边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夜无仇也是归心似箭不愿多逗留,阿巴瑞斯王的话倒如他所愿。 阿巴瑞斯王道:“光明族将是您永远的后盾。” 若不是此话说得意味深长,夜无仇不禁要将其当做客套话了,他凝重的皱了下眉,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全知全能的造物者,唯有自己如昏如瞽,这种被人时刻掌握着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就好比夜晚入睡,时刻有把刀子吊着对准你的颈部,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刀子会掉下来,就像你不知道何时会驾鹤西去一样,谲诡的命运联合众人欺负你一个。 夜无仇的百余人大部队被光明族侍者引领至此地,在阿巴瑞斯王挥洒的大片光辉之下,笼罩在此区域的夜无仇方成员皆身形虚幻,旋即悄无声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巴瑞斯王半眯着的眼睛笑意盎然,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陛下,臣等告老归田。” 阿巴瑞斯王的背后,帕尔默联众旧党人士拜伏于地。这位光明族的王不为所动,连头都不转,唯有稍有温度的声音传来:“光明族正值用人之际,尔等为各方面骨干,若有心为光明族尽点自己的余晖,便去戍守边关吧。” “臣等遵命。”帕尔默面无表情地起立转身,默默走开。 在无比巨大的三生造化塔的映衬下,数些如蝼蚁般的人顿成沧海一粟。 场景的转化让众人皆处于懵的状态,毕竟大部分人不知自己即将返回现实中来,这前后的突兀让他们十分错愕。 待他们看清四周的环境时发现他们来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此地何处?在经历了古战场遗迹的插曲后,大家伙开阔了眼界的同时服用不少光明族的丹药,整体得到了休息,作战能力有所攀升。 “九品芝麻官”弗克洛跃身而起,悬浮半空纵目浏览,随后惊喜道:“那边有城池!” 夜无仇乍听城池,加上心中的揣测,一个名字便涌上心头——卜端良起义军的城! 既然行程继续,那么便不能再琢磨无燃眉之急的插曲,夜无仇此刻在斟酌着到底要不要从卜端良起义军地界穿越,可事实却容不得他再犹豫抉择,时间的紧促赶着队伍打起十二分精神,直挺挺地向弗克洛所指的城池进发! 穿越卜端良地界,那么便接近凌野城,任务适时也就可以竣工。这期间每当他想起阎老九委派白面书生坑害自己等人,便深感好笑,这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等人因祸得福,与古战场遗迹中获得大量有用的消息。 自己既然已经无恙归来,那还有轻饶了他的道理? 夜无仇嘴角挂着冷笑,将手指关节按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响声。 第195章(六) 卜端良的地界,夜无仇等人衣衫褴褛,尤其是百余人一拥而入,被居住于此的人们投以异样的眼光。夜无仇甚至隐隐听见有人说:“这乞丐还拉帮结伙的。” “要我看啊,这可不像拉帮结伙,这倒是像逃难的。最近玉衡哪块闹饥荒啊?” “逃难的?不能吧,谁不知道卜端良与玉衡国不对付啊,还能往不抱善意的这里涌?我猜他们多半会被轰出去。” “哎呦呦,我跟你讲,要是卜端良的军队来了,那个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定然要这帮乞丐好看,不打他们活埋了都算不错了。”一个大娘鄙夷地盯着夜无仇的队伍,嘴里啐出果皮道。 夜无仇等人闻言大感尴尬,确实自己方面衣着不得体,再加上人数众多想低调都不行,所以这也就成了让他们深感头疼的棘手事。 眼见着驻足围观的人逐渐增多,闲言碎语若春雨冬霰,飘飞入耳,不胜其烦。 “这样不行啊,目标太大过于引人注目,迟早会惊动卜端良的军队,若是让他们逮个正着,先不说我们的身份真正如何,光是那份猜忌便足以使我们立于不利之地。”夜无仇放低声音对众人道。 “那你意下如何?”霍杰挑了挑眉毛道,“我们纵算像在灵烛城里那样更换衣物,却也会因为目标太大而遭到锁定。当初有皇家学院招生为幌子作掩护,眼下又该怎么办?难道分兵几路分批遣送?” “趁现在注意到人还不算多,未造成过多的影响,当机立断,化整为零,迅速潜匿于这城中,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换衣物,一个时辰后以血烟花为信号。”夜无仇这样吩咐着,手中拉了拉竹管的引线,查看是否牢靠。 “遵命。”众人齐齐低声应和。 随后,百人的队伍迅速四面八方潜匿而去,街头巷里,市肆井闾,顿时将这支部队稀释到难以察觉的程度。 夜无仇、霍杰、云小蝉、霍灵畅、弗克洛五人为一小队,按照往常的习惯来看,夜无仇的身边必定带着弗克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霍杰作为与夜无仇拥有很浓厚的共同语言的兄弟,两人共同行走也天经地义。霍灵畅冰雪聪明温婉可人,夜无仇有这样的伊人陪伴更是心满意足,唯有云小蝉这个姑娘,稍稍压制了夜无仇的兴致。 自从霍杰遇刺,云小蝉的态度便恶劣有加,倒不是说夜无仇大度,只是平时百人队伍二人也不太能接触到,因此这段貌似仇视的关系便眼不见心不烦了。可现在云小蝉偏要粘着霍杰,这让夜无仇感到无奈的同时,这支小队的氛围略显凝滞。 “寻找裁缝铺,换一身体面的衣服。话说这光明族也实在是扣,给兄弟们的病医好却连套衣物舍不得给。”夜无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松道,在他的拍打下,他的身旁宛如被雾笼罩。 “咳咳。”霍杰不小心吸入粉尘不自觉地咳嗽着。 夜无仇见此无意之举造成不好的影响,忙欲问其长短,可却被压抑着怒火的娇喝打断。 “我说你这个人,没有本事就算了,别乱碰乱动,自己兄弟都照料不好,你怎好意思统帅这么多人,怎好意思担这个圣骑士的名号!” 云小蝉字字有如鞭笞,狠狠地抽击在夜无仇的心头。对于霍杰之事,他的确有愧于心,可事出无奈,以当时的状况来看保霍杰无恙在力所不及之处,又能怎么办?战争年代,伤亡在所难免,也总不能什么都怪罪到自己身上吧。 夜无仇蠕动了下嘴唇,默默地拍了拍霍杰的后背,便继续往前走。 算了,怪只怪自己懈怠修炼,才无力阻止凶手伤害自己的兄弟。 “小婵!”霍杰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怎么跟无仇说话呢,刀剑无眼,冷血无情,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铁的定律,如何怪得了无仇!你……你要是再无理取闹,就别怪我……怪我……” “怎样!”云小蝉和霍杰说话倒是显得调皮许多,他昂着下巴,贴近霍杰娇声道。 “我就不理你了。” 吭哧了半天,面红耳赤的霍杰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句话。 云小蝉登时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 夜无仇微微苦涩的心中见到此幕涌上一抹甜意,看来霍杰用情很深啊,这家伙跟女孩说句话都会脸红,而且这般不忍重责的语气,柔情蜜意是不见自昭的。 如此这般,五人边浏览边行走,由于此处的风土人情并未与玉衡国整体状况有太大的差别,因此经过灵烛城与紫夜城的洗礼,这里能够称得上新奇的物什少之又少。 霍杰虽说怒目圆睁,可在云小蝉的软磨硬泡下没坚持多久,便欣然原谅了她。 “你看,我想要这个,我想要这个!”云小蝉指着路边摊道,她所指的物件,乃一串血水晶编串的多棱项链,在阳光底下散发耀眼的光辉。 这项链倒是没啥实际用途,除了装饰美丽。 “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这个。”霍杰故作冰冷,他接着说道:“你给无仇道个歉,便给你买。” 云小蝉冷哼道:“我看不惯的,自当直言不讳,所言所语字字玑珠,皆据事实而来,又为何要道歉?就算道歉,那个该道歉的人也不是我吧。” 霍杰脸色很难堪,他满怀歉意地看向夜无仇,后者对之做了个表示无奈的摊肩动作。 就在此时,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传来:“小妞,何必要带那个低档货呢?叔叔这里有上好的水兰钻项链,若是你跟叔叔走,叔叔就将他给你。” 这样说着,那人手中乍然出现晶莹剔透且灵澈无暇的一条好端端的水兰钻项链,名眼人触目便可知其价值不菲。 云小蝉瞪着眼睛,仿佛没有回过味来,她随后说道:“这……还是算了吧,素昧平生便让您如此破费,多不好意思!” 五人此时方才看清来者的外貌,只见其衣不华贵,却偏偏织锦高端,相貌普通,却偏偏气势非凡,年龄大约年近不惑,若不是他的眼中流露出色眯眯的淫秽之光,他的相貌真容易与“清政廉洁的人民父母官”所联系上。 “你是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什么目的?”云小蝉蹙眉道。 “什么目的嘛,”汉子搓了搓手道:“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保证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对于尔等小乞丐来说,这岂非天大机缘?把握得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不是问题。” 这样巧言令色地说着,汉子的眼神偷偷下移,于云小蝉雪白如凝脂的大腿上肆意览阅,云小蝉裸露在外的肌肤虽说风吹日晒蒙上沙尘,可偏偏这样半遮半掩的效果更加容易引人遐想。 就于此时,云小蝉察觉到汉子欲盖弥彰的意思之后,刚欲破口大骂,却被激进的夜无仇打断:“大爷,我想飞黄腾达,不知您可否有门路啊。” 夜无仇笑容可掬,似是无意之间扭头,眼神的交流刹那便让霍杰发现了什么,所以霍杰也是暗中拉住云小蝉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们兄弟二人都注意到了某个共同点,此点让霍杰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匕首模样的凹凸在汉子的腰间一览无遗,虽然不确定到底为何物,毕竟眼见为实,眼不见则无法笃定,可这却让夜无仇的思绪结引串联,幻想与现实缓缓重合。 影阁的匕首…… 此乃影阁之人! 恨意萦绕于二位少年之间,但他们都做以完美的掩饰,夜无仇更是拿出交际酬酢的违心面孔,笑吟吟跟了句:“不知道老爷您这是要去哪啊,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汉子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他不断搓着双手,好似一副垂涎欲滴的腌臜淫相。他说道:“你这小子倒挺上道,前途大有可为,不可限量啊。” 汉子紧接着将其眼中得淫秽藏在眼底,转而露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道:“拍卖会在即,你等先跟我去拍卖会。待拍卖会结束,我自然会给你们在我府上安排职位与住处。” 夜无仇点头哈腰道:“老爷,那这钱财……” “放心吧,老子我要是连你们几个小乞丐都养活不了,就忝居这体面的官职了。” 言讫,汉子转身而去,他的随从带领五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穿过隔街,前方的人流明显热闹起来,尚还隔着不短的距离,却只见高大气派的建筑傲然雄据前方,门楣上悬挂着巨大的牌匾,牌匾上镂刻着“九重天”拍卖场。 据说“九重天”拍卖场非常有名气,由于其优良的管理体系,早在数十年前便名声大噪,如今正处于高速发展中,“九重天”的分会场也中努力开荒拓野向人脉资源广阔的地方普及。 “拍卖会吗?这里的名角不少啊。”夜无仇四周扫视,发现很多华服人士的四周簇拥着武者,显然都是拥有一定身份地位之人。 第196章秋眉不展君莫笑 跫音索溯碧洛春 “这里有什么热闹盛事?”夜无仇问向旁边的侍从。 侍从脸色倨傲,声音净从鼻腔出气道:“九重天拍卖场据说要拍卖一件惊天动地的宝贝,半个月前就透露出风声,故而远近的有能耐的势力自然光顾。” “那老哥你可知道这拍卖的是什么?”夜无仇低眉顺眼计上心来。 “这就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知道的吧。”侍者斜晲着,冷哼一声道:“小乞丐,你问这个干嘛,也不知道你们踩着什么狗屎运,出门竟然遇见我家主子。” 这样说着,侍者露出邪淫的笑道:“你们倒还好说,只是这小妮子可有的受了。” 看着侍者挑逗的眼神,云小蝉本就不爽的心情登时暴怒,她娇喝道:“看什么看,再看眼珠给你挖出来。” “哎哟,脾气倒是不小,就这妖娆身段,刚烈似火,主人这回可得夜夜销魂,再也不用流连秦楼楚馆,广罗天下美人了。” 如此露骨的话要是再不明白云小蝉将面临着什么,那就纯粹是装模作样。云小蝉当下愈发暴怒,当下刚欲拔剑出手,夜无仇手疾眼快暗地里啪的一声击打于云小蝉的手腕处,云小蝉娇躯微震,浑身泄力,连退两步。 “你……”云小蝉双眼冒火,愤恨的神情好似恨不得要将夜无仇千刀万剐,“你不觉得出卖我的色相是对我的侮辱吗?你的所作所为经过我同意了吗?” 夜无仇紧皱着眉毛,他置云小蝉的话于不顾,反而讪笑对面露惊讶的侍者道:“这妮子这里有些不灵光,不用理她。” 侍者露出恍然的神情,反而凑近低声问道:“主子临幸她的时候她不会犯病吧。” 夜无仇笑吟吟地将视线四周环视,目光于深寂的巷子里逗留会,接着手指不停撵着道:“主子不就喜欢这样泼辣的对吧。” 如此说着,二人心照不宣地邪淫地大笑。 “来来来,哥们,既然咱俩说话这么投机,这革命友谊不能轻易埋没了,你跟我来。”夜无仇带着侍者便往胡同里走。 侍者一愣,旋即似有所悟,不停用指头点着夜无仇,眉笑颜开地跟了过去。 二人便如此在愣神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钻进幽深的胡同中。 “他想干什么!”云小蝉愤愤道,“原来是我看错他了,原本以为他只是行为可恶,万万没想到本质有问题,这明显是和这些下三滥的属于一丘之貉!” 霍杰迟疑地看着夜无仇消失的地方道:“别这样想无仇,待弄清楚原委再定论也不迟。” “你还向着他说话!”云小蝉声音略显尖锐,“他都如此欺负我,竟然利用我的色相来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霍杰,我就问你一句,我和他势不两立你帮谁!” 霍杰听着如此强硬的话,登时颇为难堪不知所云,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霍杰此时满肚子的楮墨,竟无一句可以应付佳人的质问。 这时,弗克洛轻咳道:“云姑娘,凡事都得有个度,在没有探清圣骑士大人的真正目的之前,请别妄下断论。先入为主毕竟不是理智的行为。” 云小蝉丝毫不怯巅峰斗皇的话,她挺着脖颈像只掐架的公鸡道:“你就护着你的圣骑士吧,等他给你卖了,你还帮着他数钱嘞。” 幽深的巷子过了几息的时间还未有动静,官员模样的中年男人与另外几位身着华服的男子插科打诨,但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便知其心底打着不良算盘。 笑里藏刀,是这些当官的最真实的写照。 弗克洛的视线缓缓挪动,当他再次盯着巷口之际,了然的笑挂在嘴角,他摊了摊手道:“我们过去吧,大人已经完事了。” “完事?”云小蝉挑了挑眉毛。 光线熹微的弄堂涌现出潮湿的腥气,常年炊烟熏烤的墙壁蒙上漆黑的煤炭,逼仄的天空呈现一线苍蓝,像极骨干的理想与渺茫的信念。 弄堂尽头,阴影朦胧,费劲眼力,浓重的轮廓描摹出的事物,状情写貌,正向观者表达出某种血腥的杀戮之事。 云小蝉疑虑地继续往前走,不知自何时起淡淡的血腥萦绕在鼻腔,最后待目力所能及,云小蝉浑身震动地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只见夜无仇手握利刃,刃尖嘀嗒地淌着鲜血,他好似杀神般昂然屹立。 云小蝉木讷地将视线投向其他地方,试图寻找那名侍者的踪迹,场景的烘托,夜无仇的模样,这些所有的元素似乎在共同彰显同一件事情,一种活跃在她心头的预感。果不其然,最后她惊愕地在地面上看到了黑咕隆咚的球状物。 侍者已死! “如何,罪魁祸首已经伏法,云姑娘可还有怨言?”夜无仇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冷意,这让云小蝉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 “此人出言不逊,合当被杀,还有那中年官员,瞅准时机被将其斩于剑下,天理昭彰,日月清明,也当替天行道,也当为你复仇。”夜无仇随手将钢刀扔在地上,跨过尸体走过来接着道:“只是为了团队,每个人都需要适当的付出,若没有这点认知,那岂不是食萍饮露的山居隐士?你所付出的不过是被恶语相向,且未被占到丝毫便宜,我等刀剑舔血,染彻征袍,可曾有过丝毫怨言?团队需要大家同心戮力,方才可以走得更长远。” 言讫,夜无仇踏步而去,带起微风,撩动着云小蝉的长发。 九重天的拍卖会场在一声嘹亮的铎鸣后正式开启,官员见夜无仇等人安分守己地待在原地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们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着,不许乱跑。咦?小福子呢?” 小福子,就是已经尸首分离的侍者。 被夜无仇随口含糊其辞地搪塞过去,官员也未起疑心,当下语气急促道:“不等他了,我先进去了。” 夜无仇亦步亦趋伪装出顺从的样子,四下环视,当下有个问题萦绕于怀,他试探问道:“主子,为何您只带一个侍从啊。” 扔掉满是验算公式的纸张,轻轻地舒了口气,向窗外望去。 阳光明媚,宛如金子般从天外倾泻而下的光辉在枝桠上流淌汇聚。树叶绿的青翠,绿的耀眼,绿的让人心动。 依旧的景致,依旧的校园,当我沉浸在纷繁的计算中苦苦挣扎,一抬头,眼前之景宛如一股地下温泉自眼睛流进,终点,心中。 那时的欢喜悲伤,那时的青涩痴狂,就像一朵永开不败的莲花,不胜凉风娇羞地扎根在心脏。每思及于此,不觉心生别致,暖意盎洋。时光无罪,岁月静好,我辈岂非庸人,诚余处处自扰。人道自扰乱心,可自扰之幸福,又岂是外人可知? 记忆中是初识的美好与羞涩,军训的辛苦与酷烈的耀阳并没有使我们低沉气馁,反而却增添了别致的情趣。我们坐在葱茏树下的影翳中肩并肩,享受微飔的清凉与夏日的干爽。简单的只言片语,淡淡的语气,还能有什么比初识的美好与简单的情谊更能让心放下包袱,舒展熨平呢? 记忆中是流淌着淡蓝色光芒的小溪,有种脱尘的浪漫,有种弃俗的迷离让人怀念不已。看,那窗外的花朵,开得纷繁,开得肆意,一树一树的,好似我们这所有美好的青春,盎然的让人惊叹,绚烂的让人陶醉。回忆总是伴着舒缓的钢琴曲,潺潺流淌,意之所至,无有不适。阳光轻轻亲吻灰蓝色的窗帘,顿时,有如从窗帘上蒸发而出的蓝色雾岚氤氲在整间教室,屋内的一片安详和谐的氛围,再次让我这颗青春跳动的心停滞半分。 还有什么比回忆更珍贵呢?只是有时回忆时间久了,便记不真切了,纵然脑海中还时常浮现点断式画面,亦是模糊不清的。太多的面孔,太多的感情,以及曾经相濡以沫的繁缛琐事,都滚滚携流融进了时光。不觉之处,往生岁月,已茫茫而不见来时的路了。悲伤么?复杂么?还是心怀某种不甘?尽管当时身在局中无所察觉,但时间会让一切说真话,就像一坛子酒,愈老愈香醇。 时光的流逝将回忆中的真味萃取而出,像一道化学试题,抽象且难以捉摸。虽然画面可以模糊,但幸好感情还在,更添些离愁怀念,美丽异常,小酌细品,也不妄你曾经历一场。 桃花飘零,纷飞而舞,伊人抚曲,浅斟低唱。我们将回忆的路越走越长,塔过荒山野岭,蹚过小溪河流,一直走进夕阳的辉光中。我相信,直至轮回前夕,我们的行囊定满载着数不清的时光碎片割舍不下。不是心怀宿债,而是这亘若古老晨光的记忆,满怀深情的祝福着我们,最终成了我们的刻骨勇气与隽永力量! 这时光,镌刻情感,镌刻风华。 这时光,赐予我们爱与恨,拼命和坚强。 这时光,像父像母教会我们处事之方。 这时光,成了我们的信仰。 啊!这时光,这美丽的时光!让我怎能将你们遗忘! 第197章(二) “那还不快让开。”夜无仇在雄厚财力的映衬下不怒自威,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生得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样,在外人眼中也抵挡不住如此炫富所带来的倾慕心。 在连连磕头的门卫的观念里,夜无仇无非就是泥佛镀金身,本无禅意,却也尊崇辉煌灵验无比。 “我看进拍卖会的人为何都只带一两名侍从?”夜无仇本欲拂尘而去,却突然顿住脚步问道。 门卫忙答道:“拍卖会规矩严明,阶级森严,分为紫金,赤金,晶钻,乌铁,须木五个品阶,其中以紫金为至尊,须木为末等,与之相匹配的待遇也就有云泥之别。” “携带随从就是这规矩之一吧。” “正是。”门卫深深俯首,不敢直视。 “那只能带一名侍者可是须木?” “正是。” 夜无仇思量片刻,旋即嘴角勾上邪意凛然的笑道:“九重天用什么来证明身份?本少爷初来乍到,也就劳烦尔等多费口舌。” 门卫纵算是不愿意细细讲解,可哪敢光明正大地讲出口?做他们这一行的,每天面对形形**三教九流的人,最不缺的便是耐心,因为无数的经验教导他们在面对权贵之时,稍有不慎便是惹祸上身。 对于这些挥金如土的主儿来说,整他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在九重天高级拍卖场累积消费千万两黄金即可荣膺紫金卡,这张紫金卡代表着尊贵的身份以及诸多特权,拥有紫金卡的人同时也是九重天的座上贵宾,但凡有所差遣,九重天定当竭尽所能。”门卫规规矩矩地答到。 “哦?”夜无仇发出惊疑的声音,九重天这招抛砖引玉,玩得极为漂亮。毕竟达到紫金段位的都是翻云覆雨的大能,财富于其不过无实意的数字,及至那时九重天与之交往便不以利字当头,而是情谊为先。用人情拴住大能,看似是紫金段位的福利,可实际乃九重天受惠。 夜无仇斟酌片刻道:“我急需此紫金卡,如何可得?” 两个门卫面面相觑,旋即其中一人跨前半步道:“您请跟我来。” 不得不说九重天拍卖会场的规模之阔大,出乎几人的想象,雕梁画栋,饕餮云纹,祥瑞征引,鼎鼒绮喧。 宏大的内部格局堂皇豪奢,沿途礼仪小姐风情万种,扭捏姿态,几近衣不蔽体的制服将其无暇的身材彰显毕露,风骚入骨之情驱而不散。 “几位贵宾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一名身着紧臀红袍,绣着烫金百花的艳丽女人袅袅婷婷踱步走来,她并未因夜无仇等人都服饰而有所怠慢,反而愈发有礼,她弯腰鞠躬,深深的沟壑暴露在外,几人连忙尴尬地移开目光。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夜无仇眼睛四处飘飞,所谓非礼勿视,他可不想被冠以好色之徒的名声。 在夜无仇的观念里,生性放浪不羁并不意味着狎戏轻薄,君子慎独,只要做到表里如一,至真至诚,便几近于道,几近于性灵。毕竟“慎独”这茧丝抽绎鞭辟入里的人生理念所构筑的,便是极具人格魅力的兰芷之士。 女子腮红晕致,透露出精巧可爱,却也不失落落大方,她朱唇轻启道:“贵客,我是这里的礼仪领班,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 “我需要办紫金卡。”夜无仇瞅着四周无人注意这里,低声道。 女子显然吃惊不小,她全然没料到眼前这年纪轻轻风尘仆仆的少年竟然提这等不可思议的要求,毕竟整个卜端良地界的紫金人士都屈指可数。她当下眨了眨眼问道:“那您可知道持有紫金卡需要什么条件吗?” “千万两黄金。” “那您可有这等财力吗?” “隔墙有耳,何不找个静僻的地方细聊?”夜无仇自恃天玄剑派的底蕴丰厚,尽管绝大部分的宝物都已被大师兄业洛川与二师兄叶隆炽带下山,轮到自己便只剩九牛一毛,但泱泱天玄剑派乃屹立大陆千年,繁衍生息枝繁叶茂的顶尖大派,其中恒河沙数的宝藏哪怕再少落入凡尘也是极为可观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抵这个道理。 这样想着,夜无仇便稍感惋惜,数不清的宝物,诸如兵刃法器,丹药符契,功法秘籍等等,皆与己缘悋一面,若是自己有二位师兄那般底蕴,何苦在底层苦苦挣扎,直接扯起大旗招兵买马,改头换面,聚义云起。待势力足够壮观之时,卷土重来抛头颅洒热血,再度夺回天玄山脉为师尊报仇岂不快意人生! 微微嗟叹间,夜无仇迎上了女子质疑的目光,女子道:“对不起尊客,请您先证明您有这实力,不然人心叵测,麻烦迭连,若您耍了我,对谁来说都绝非好事。” 拒绝的倒是委婉周祥,夜无仇暗暗心想,这千万黄金若是交托出去,那么自己便是穷光蛋,虽说不是贪恋钱财之人,可行走江湖总是得常备以不时之需。 正沉吟间,在灯光奕奕的内阁走出二人,一男一女,二人相谈甚欢,女子不断发出莺莺燕燕的笑声。 夜无仇无意间觑去,登时微微一怔,是她! 霍杰、弗克洛与云小蝉也是齐刷刷地盯着那边,并且心有灵犀地将目光集中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生得俏丽俊秀,兰心蕙质,身着一袭长裙,婉约中透露出英姿飒爽之气。 “碧洛春,义父今日所颁布的法令,当真绝妙,我们这国中国厉兵秣马暗中滋息,与玉衡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利用暗地的势力渗透,如此便对玉衡国的动向了如指掌。”男子身段风流,儒雅翩翩,一副俊俏后生的模样。他此时整兴致勃勃地与碧洛春交谈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几人的目光。 但碧洛春倒是仿佛感受到什么,与夜无仇等人遥遥对视。 “是你!你们怎么来这里了。”碧洛春姑娘掩唇惊讶道。 男子这才注意到碧洛春的心思不在自己这里,登时脸色不善紧随其后查找让其分心的来源。 夜无仇示意了眼前艳丽的礼仪领班一句“故人”,便在她诧异道目光下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 “我们果然有见面了,碧洛春姑娘。”夜无仇笑容可掬的目光中充满着暗示性,顺带扫了眼她身边的男子。 “你是何人!”男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夜无仇道,他隐约感受到了来自同性的胁迫感。 碧洛春道:“罗凯,别这样,这位少年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知为何才几日不见,便这般风尘仆仆。” 夜无仇对丝毫罗凯语气中的不耐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主动解释道:“我与碧洛春姑娘曾于灵烛城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琴心剑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也。话说,当初你的话,如今应验了。” 碧洛春蔼然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哦,我是说,你们要是继续在玉衡国,我们自有再见之日吧。” “不然呢?”夜无仇挑了挑眉,以一种挑逗的语气道:“只是没想到,竟然在卜端良起义军地界再次见到了你。” “卜端良”与“起义军”这两个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被夜无仇说得语气格外加重。虽说夜无仇自己对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仅仅停留在道听途说的层次,但卜端良与卢麟钰龃龉不齐倒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而在此基础上联系到嚣罗凯自嗨式的扬声说话,传到了夜无仇的耳朵,夜无仇再看待这中间的关系时便蒙上了耐人寻味的思考。 罗凯脸色遽变,碧洛春却显得正常许多,她只是淡淡地瞥了眼罗凯,而后转移话题道:“你那位剑术高明的顾从呢?我还想向他请教请教剑术呢。” 夜无仇耸耸肩,眼睛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道:“我想姑娘不会看不出发生过什么吧。” 夜无仇的衣服被古战场遗迹中的暴风吹刮损坏的严重,仿佛经历了一场旷世大战一般。 扔掉满是验算公式的纸张,轻轻地舒了口气,向窗外望去。 阳光明媚,宛如金子般从天外倾泻而下的光辉在枝桠上流淌汇聚。树叶绿的青翠,绿的耀眼,绿的让人心动。 依旧的景致,依旧的校园,当我沉浸在纷繁的计算中苦苦挣扎,一抬头,眼前之景宛如一股地下温泉自眼睛流进,终点,心中。 那时的欢喜悲伤,那时的青涩痴狂,就像一朵永开不败的莲花,不胜凉风娇羞地扎根在心脏。每思及于此,不觉心生别致,暖意盎洋。时光无罪,岁月静好,我辈岂非庸人,诚余处处自扰。人道自扰乱心,可自扰之幸福,又岂是外人可知? 记忆中是初识的美好与羞涩,军训的辛苦与酷烈的耀阳并没有使我们低沉气馁,反而却增添了别致的情趣。我们坐在葱茏树下的影翳中肩并肩,享受微飔的清凉与夏日的干爽。简单的只言片语,淡淡的语气,还能有什么比初识的美好与简单的情谊更能让心放下包袱,舒展熨平呢? 第198章(三) “小姐,这是您朋友?”领班惊讶地上下打量夜无仇问道。 碧洛春展露出完全不同于之前多少有些刁蛮任性的样子,而是以极其成熟稳重的语气说道:“雅儿姐姐,人不可貌相,虽然他们衣着褴褛,可猛虎还有落平阳的时候,他们是我朋友也就无足为奇。” 夜无仇与身后的伙伴眼神交流,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奇怪的神色,对于碧洛春,于九重天乍见之时还未有所感触,可此时的漾在心头的却无比强烈,那种疏离的违和感,前后难以让人信服的落差回绵不绝,这么讲似乎有些玄乎其玄,也无从考究阐幽发微的是否发韧于同一起点,但说到底众人最直接的体会便是此时的碧洛春与灵烛城的碧洛春判落两人。 夜无仇沉凝片刻,旋即插嘴道:“其实我们之间能有这样的缘分,还要感谢九重天拍卖会场。碧洛春姑娘,既然她叫你小姐,那么想必你便是九重天的千金吧。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因缘际会潮起潮灭当真神奇,这不区区数日的时间,我等便如您所愿站在您的面前,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清心寡欲的剑客不在场。” 夜无仇深深地盯着碧洛春的娟秀的眉眼,碧洛春眉睫之下闪烁着谋篇布局的沉思与缜密,她灵秀的烟黛远山间不见豪气干云的侠义之风。当真奇哉怪也,难道是自己在灵烛城的时候看走了眼,但也不至于眼拙至此吧?先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罗凯身上,却没想到碧洛春才是最令人感到大有可观的那个。 碧洛春示意了罗凯要他先走,罗凯狠狠瞪了眼夜无仇,甩袖而去,看那架势似乎颇为不爽夜无仇的张扬跋扈,但据夜无仇猜测,他应该更在乎谈话大意被丝毫不差的听了去。 支开罗凯,碧洛春以同样的方式支开礼仪领班,在这大堂中带领四人漫步其间。 整齐罗列的水晶柜中陈设着品类繁多的各种珍奇异宝,明亮且柔和的暖色灯光将其照射得煌煌赫赫,本就名贵的宝物上面笼罩这蒙蒙光晕,顿时显得身价再度拉高几个档次。 夜无仇目光流连其间,随意看了看,便深感九重天之豪阔,龙血参,九蛟铠,摄魂铎……这些只展而不卖的,当真用“无价之宝”足以形容。他的目光由远及近,最后于眼前停住,只见他面前的水晶柜中摆放着镂刻精美剑匣,剑匣敞开,一柄仙气缭绕冰寒四溢的宝剑安静地躺着,像极沉睡着的千古帝王之殓装。剑柄修长与剑刃齐等,剑锷虎螭盘亘,势若吞天。视线移动,只见寒刃如霜,光可鉴人,密布的花纹沉落剑里,于剑身表层浅浅地浮现绚丽纷繁的样式,可怿妧颦眉的是,剑背处霍然出现硕大的缺口,这个缺陷致使整柄宝剑犹如失去了灵魂般黯然失色莹莹灭灭,此处的残破令所有倾慕美的人皆扼腕叹息。 “此柄剑乃当年谢祖驿之乱中流落出来的剑冢宝剑。”碧洛春娓娓道来,声情并茂像是讲述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般,“剑冢你们知道吧,西北陨神渊古剑冢,据说此剑久居剑冢之中,然剑灵并未消磨殆尽,乍然被惊醒,愣是屠杀百人横练摛匹血溅黄土,而后才黯然失色坠落于地再无声息。此后数个时辰,无人敢上前,最后还是家祖鼓起勇气上前探查,才将此剑带回来珍藏。” 碧洛春叹了口气,仿佛有着厚重的心事不得释放,她说道:“神剑有灵,据家祖说,当时他拾起这柄剑的时候有晶莹剔透的液体嘀嗒而下,他老人家说是神剑流下的眼泪,神剑是死不瞑目心有不甘啊。可春秋万代如过客,谁又会知道在此剑风云际会之时发生过何等的曲折纡怀的故事?终究不过是英雄末路,在历史的长河溅起死水微澜罢了。” 夜无仇的指纹于具有相当强度以及防护能力的透明水晶上摸索着,隔着厚厚的一层仿佛都能触摸到朔气传金柝的刺骨寒意。 见夜无仇寂默无声,碧洛春接着道:“这里展览的物品皆是天材地宝,具有十足的纪念意义,沉重的历史意义便是九重天峥嵘岁月里求索的意义,而并非只为求财。” “闲话到此也就差不多了,有个主要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碧洛春莞尔一笑道:“你们到九重天来有何目的?但说无妨,身为地主,当尽此谊。” 夜无仇不闻不顾,自顾自地继续抚摸着水晶柜,感受千古遗物的遗韵。 就在碧洛春欲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夜无仇出声打断了她道:“所能为何?不过是随波逐流来到此地,得闻九重天拍卖会将要拍卖一件绝世宝物,所以意欲一探究竟罢了。” 碧洛春笑了笑道:“你们可知道那是何物?都什么样的人前来竞争?以及预计多少钱财可以拍下?” 碧洛春连珠炮的问题问得夜无仇发懵,夜无仇说道:“我除却自己具有一颗好奇赌命的心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碧洛春笑意盎然的打量着夜无仇,随后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浪漫情怀,也罢,茫茫人海相遇即是缘分,你需要什么?我尽我最大能力帮助你,能否将压轴宝物拍下来就看你的能力了。” 夜无仇后撤半步微微欠身,脸庞保持着笑道:“我需要紫金卡。” 碧洛春微微愣住,旋即道:“紫金卡?千万黄金的身价,这个我可帮不了你,毕竟紫金级贵宾意味重大,我不能擅自做主。” 夜无仇摆摆手道:“无妨,千万黄金我自然是有的,我想要的不过是提前给我紫金卡,而绝非事后诸葛。” 碧洛春这下就更加不明白了,她问道:“既然你不差钱,自然不耽误你拍下宝物,为何偏偏要提前占有这紫金卡的名誉呢?” 夜无仇笑道:“你既然知道这是名誉,其中的半根错节尔岂不懂?” 碧洛春略微思索,旋即恍然。 一枕清霜,彻夜无眠。 踱步堂前,遥望天际的如月之雪。 满阶月色,满目温柔,满心留恋。 呆呆地注视着一切,如遁入空明,亦如石化般伫立堂前,月色多冰凉,月韵多缠绵! 或许流年如水,或许光阴似箭,但人生有今夜之月,又有何怨言!美轮美奂,精异至绝…… 曾经,时常想象着,在蒙蒙如雾如烟般氤氲暮雨中,撑着油纸伞,徘徊在杜牧诗中二十四桥上,聆听雨打溪水的天然音乐,注视着红日夕坠的唯美之景,想着一个问题:“人生究竟有多长。 :人生,有时在于几十年之间,有时在于饮食之间。 有时在于呼吸之间,有时在于一念之间。 “人生,其实在于你,我之间。” 我听到自己喃喃自语。 爱如明月,此物古难全。伸出手,轻轻抚过温柔冰凉的月光,如水般柔绝,如霜般冰凉,我仿佛看到被月色映得雪白的手在一片月光中荡出涟漪,我仿佛看到,是伤、是痛在月光中历久回荡.......这世界,因有明月,才会多姿多彩,这世界,因有月光,才会荡气回肠! 月光,成海,最美丽的存在,或许--束清涩的月光洒在人生旅途,人们只会感到淡淡的惆怅,感叹几句月色的迷离,叹一句这只是寻常,然后就当它是一场最浪漫的意外。但是成海的月光,是那么刻骨铭心,那么难以割舍、忘却!而它来得是那样突然,那样匆匆而至。或轰轰烈烈,或历久缠绵..... 无人抵得过明月,无人挡得住月光,除非你踏得出万丈红尘,遁入空门,永不回首顾那满目繁华,满目美丽,满身红线,满心留,恋。染指红尘,虽说不上皆是悲剧,但你将:与伤痛结伴而行,有明月为你点明方向。因为,当你心中那一轮洁如玉盘的皎洁之月冉冉升起,你就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万千感觉就如泄洪般汹涌而出。 当满头白发悲一生走得太过匆忙,却只有身边的一位是你永远的翅膀,带你飞过绝望,走过忧伤。纵使再苦再累,也绝无半点虚假;当万事皆已沧桑,芳华早已湮灭在岁月的流荡,只有身边的一位依然付出似水温柔,只有身边一-位会一如既往道:““遇见你如春水映梨花。” 在你身边,就不负我一生牵挂。 泪水泛出眼眶,心中的悲伤不断滋长,堵住喉咙,从眉头下到心头上。走下台阶,一脚踩在了散发冷冷银光的白雪之上,光线多耀眼,姿态多迷人! 雪在自己脚下痛苦**,伤在自己心中欢快高唱,走到院子中央,将全身置于寒冷的侵蚀下,置之不理。浑身冻得发抖,冰冷寒彻心扉,但这感觉胜过悲伤在荒芜的心原上肆意流淌! 眼前被雾气弥漫,泪水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宣泄悲伤,多么迷茫,路在何方!又有谁懂,又有谁四处游荡! 堂前的梅树如少女般婷立在月下,明月给她披上了月光薄纱,宁静地投下淡淡剪影,美丽非同凡响!你可知道,那都是有你的记忆,记忆中历久弥新的悲伤! 忽然,一只美丽的翅膀从剪影中扑棱伸出,接着整只蝴蝶奇迹般从梅影里破茧而出,它终于冲破了束缚,冲破了羁绊的阻挡! 满地的梅影化作漫天的蝴蝶,萦绕雪月下,飞舞向天上。 月色清辉尽数散在蝴蝶身上,满目蝴蝶渐渐消融进雪月风华!太过忧伤,太过牵强. 第199章(四)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要是偏要这样认为倒也并非不可,只是我们这乍见之欢倒是被冲淡了去。”夜无仇眯着眼睛道。 “既然知道是乍见之欢,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失礼吗?”碧洛春分毫不让道。 “若是放在平时,我自然会这样觉得。但其中的关捩在于,是敌是友尚不能确定,恕不会抱以真心实意,更何况种种迹象表明,在你的身上充斥着谲诡的疑点,所以最后的陌生人之间的礼数也被洗刷殆尽。要不然日后化敌为友岂不是分外难堪?”夜无仇静静地盯着碧洛春的眼睛道。 “你是指罗凯的话?” “你觉得呢?” 夜无仇反问,他并不打算将自己强烈的疑虑言明,一来没有确凿的证据,光凭自己的感觉,虽然自己深信不疑,可在外人听起来却将流于可笑,二来他也想探究其中的内在关系,之所以说是内在,其实稍加联想便可以察觉出霍起庸的状况与碧洛春过于类似,这种可以归于同质的怪异让夜无仇不得不心生警觉。 “家有家事,国有国事,诸侯纷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此乃司空见惯之事,想必于你来说无伤大雅吧。”碧洛春准备剖析出其中的道理来。 “确实于我无关。”夜无仇佯装若有所思,随后便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敲山震虎的意义并不等同于打草惊蛇,她越知道事情接近于败露便越会小心,那么她看似对自己保全的行为却恰恰相反将其心虚欲盖弥彰,反而会暴露出些有用的信息。 夜无仇心底回想起当初于玉衡国皇家学院招生考核之时霍起庸的隐藏于人群的眼神,恶毒的好似暗中窥伺的腹蛇,伺机以待好给他致命一击,如此想着,毛骨悚然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夜无仇暗暗道,碧洛春倒是无关紧要,光凭霍起庸的异常,便也要探其究竟。 绝不是意外。两次遇见这种宛如更换灵魂的事情,夜无仇隐隐有种预感,危险,近在咫尺。 秋季的雨冰凉的沁入心肺,明明轻抚温柔的宛如情人的眼泪,却携带着无孔不钻的寒意,在细密的“针脚”下和风而坠,在地面、屋顶、穿林打叶发出天籁之音。 夜无仇静默不语,只是跟着碧洛春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碧洛春忽然道:“此事我会安排,权当我卖给你个人情。” 夜无仇于她的身后露出来不出意料的笑容。 空间庞大的九重天高级拍卖会场灯火迷离,阶梯状的观众席错落布置,以确保每个座位都可以清晰无碍地观看主舞台。 主舞台上灯火辉煌,几盏交错的光柱彼此交叉地将舞台中央照耀得光怪陆离,观众席则相对陷入黑暗之中,相隔甚远绝对看不清对方的脸。 此时拍卖会已经重磅开启,在经历开头份量颇重的宝物开场,全场气氛已经被巧舌如簧的拍卖师推向**,观众席上接连不断地响起叮咚的声响,以及绽放的光晕。 “拍卖场采取的并非传统的举牌式竞拍,而是采用匠心独运的晶核传输的方式,人们用斗气催动镶嵌在座位前的晶核,以来竞拍。”碧洛春解释道。 夜无仇听完放眼望去,此时的拍卖会场的气氛已经进入平淡期,但同时也是最平和的时期,没有你攀我比的竞争,没有勾心斗角的较量,略微起点波澜但也很快便弭于下一件拍卖品的上台。 “紫金身份的人士都在上面,那里也是符合你们身价的地方。”碧洛春指了指,仰头望去。 夜无仇的视线随着她的所指而转移,只见高大的穹顶上突兀冒出二层,二层仅有不超过十个包厢,仿佛是吊在空中般,俯视芸芸众生千姿百态。包厢内金碧辉煌,亮丽的水晶玻璃自上而下覆盖包厢整个表面,这让外面的人可以毫无阻碍的看见里面的雍容华贵与九五尊威。 夜无仇觑向其中一个包厢,只见其中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雄威赫赫,大气地窝在宝座之中,他的四周媵人服侍,皆恭恭敬敬谦卑不已。 “包厢内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调节是否对外展示。”碧洛春仰头扫视接着道:“就是水晶玻璃可以调节成自内而外可见,但自外及内便不可。我一直以为这个功能颇为鸡肋,毕竟这年头低调都人太少了,位高权重的对财富已然没有兴趣,那么唯有人们对他们的仰视与崇拜,才会激起他们无尽的快感。他们嗜好看喋喋黎元被踩在脚底下庸庸碌碌像蝼蚁一样,看似无法理解但事实确实如此。” “那我还是别上去了。”夜无仇抬头望去的眼神中顿时流露出不屑的神情,“道貌岸然的却有这样的癖好,我若是上去岂不是异类?这个出头鸟还是莫当比较好。” “随你。”碧洛春亦笑道,“若不上去那只能将就与赤金,晶钻,乌铁,须木同坐这片观众席了。你要坐在哪片区域?这些等级的分层愈靠前阶级越高。” “我看这个位置就不错。”夜无仇持着新颁发下来的紫金卡,堂而皇之地就近而坐。 因为拍卖会场入口的门乃是最后一排的旁边,因此夜无仇所坐的位置也就是须木区域,而同一等级之中的座次亦有所讲究,众所周知越靠前象征着地位的尊崇,那么同为须木自然以实际实力所排行,这最后一排则自然而然落入最末等。 夜无仇随意坐定,其他几人于其旁边分别坐下,碧洛春轻轻走到夜无仇的背后,塌下腰,吹弹可破的脸蛋几乎紧贴夜无仇的面庞,她低声道:“没想到你还喜欢扮猪吃老虎,明明可以顺其自然地据其高位,却偏偏选择这等低微的座次。我看,最喜欢看见其他人颤抖的,是你吧。” 夜无仇静默无言,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就在碧洛春说完起身而去的同时,他低声道:“只不过两者唯一的差别在于,前者单纯的喜欢高高在上,而后者却热衷于让蔑视他人者付出代价。” 一枕清霜,彻夜无眠。 踱步堂前,遥望天际的如月之雪。 满阶月色,满目温柔,满心留恋。 呆呆地注视着一切,如遁入空明,亦如石化般伫立堂前,月色多冰凉,月韵多缠绵! 或许流年如水,或许光阴似箭,但人生有今夜之月,又有何怨言!美轮美奂,精异至绝…… 曾经,时常想象着,在蒙蒙如雾如烟般氤氲暮雨中,撑着油纸伞,徘徊在杜牧诗中二十四桥上,聆听雨打溪水的天然音乐,注视着红日夕坠的唯美之景,想着一个问题:“人生究竟有多长。 :人生,有时在于几十年之间,有时在于饮食之间。 有时在于呼吸之间,有时在于一念之间。 “人生,其实在于你,我之间。” 我听到自己喃喃自语。 爱如明月,此物古难全。伸出手,轻轻抚过温柔冰凉的月光,如水般柔绝,如霜般冰凉,我仿佛看到被月色映得雪白的手在一片月光中荡出涟漪,我仿佛看到,是伤、是痛在月光中历久回荡.......这世界,因有明月,才会多姿多彩,这世界,因有月光,才会荡气回肠! 月光,成海,最美丽的存在,或许--束清涩的月光洒在人生旅途,人们只会感到淡淡的惆怅,感叹几句月色的迷离,叹一句这只是寻常,然后就当它是一场最浪漫的意外。但是成海的月光,是那么刻骨铭心,那么难以割舍、忘却!而它来得是那样突然,那样匆匆而至。或轰轰烈烈,或历久缠绵..... 无人抵得过明月,无人挡得住月光,除非你踏得出万丈红尘,遁入空门,永不回首顾那满目繁华,满目美丽,满身红线,满心留,恋。染指红尘,虽说不上皆是悲剧,但你将:与伤痛结伴而行,有明月为你点明方向。因为,当你心中那一轮洁如玉盘的皎洁之月冉冉升起,你就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万千感觉就如泄洪般汹涌而出。 当满头白发悲一生走得太过匆忙,却只有身边的一位是你永远的翅膀,带你飞过绝望,走过忧伤。纵使再苦再累,也绝无半点虚假;当万事皆已沧桑,芳华早已湮灭在岁月的流荡,只有身边的一位依然付出似水温柔,只有身边一-位会一如既往道:““遇见你如春水映梨花。” 在你身边,就不负我一生牵挂。 泪水泛出眼眶,心中的悲伤不断滋长,堵住喉咙,从眉头下到心头上。走下台阶,一脚踩在了散发冷冷银光的白雪之上,光线多耀眼,姿态多迷人! 雪在自己脚下痛苦**,伤在自己心中欢快高唱,走到院子中央,将全身置于寒冷的侵蚀下,置之不理。浑身冻得发抖,冰冷寒彻心扉,但这感觉胜过悲伤在荒芜的心原上肆意流淌! 眼前被雾气弥漫,泪水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宣泄悲伤,多么迷茫,路在何方!又有谁懂,又有谁四处游荡! 第200章(五) 周遭的光线昏暗得让人难以辨别对方的面容,可如此近的距离加上稍微的留意,只要不瞎便足以知道对方是谁。 “你们怎么进来的!”官员的语气不可抑制的上扬,呵斥道:“这里是堂堂九重天拍卖会场,岂是尔等乞丐可以涉足的!” 官员的声音不算小,周遭人都被吸引力目光。 就在这时,拍卖师高声道:“这块星纹铁,起拍价,一千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两。” 按照市价,这么大的一块星纹铁的价值大约在五千左右,九重天拍卖会对此星纹铁的起拍价放置的如此之低自时引起人们暂时的追捧。 话音刚落,弗克洛眼疾手快,在水晶显示屏上输入一千两黄金,他的座椅登时升腾起闪亮的白色光柱。于此同时,还有数道光柱亦是亮起,大略觑去能有十多道,只不过他们的光柱颜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的是绝无其他纯白色光柱。 “哎呦呦,小乞丐也混进来参加拍卖了,你们好好看看,那都是须木、乌铁、晶钻级别的大能,你们是如何恬不知耻地地忝居与他们同台竞争的位置的?”官员轻蔑道,“要是我,我就自惭形秽躲起来猫着了,绝不会钻了空子混入拍卖场丢人现眼。” 夜无仇诧异地看着絮絮叨叨的官员,不耐道:“你说完了吗?” 说实在的,夜无仇没想到这官员模样的人这般小儿姿态,由内而外散发着幼稚,就好比小儿过家家,会为了以树枝想象成的剑而相互争强。 但旋即夜无仇恍然,心中暗暗嘲弄着,这官员之所以只能是须木等级,想必官职也不高吧,以他的心智,处事行径,想攀升怕是难上加难。 官员怔了怔,他没想到先前百依百顺的小乞丐竟然会反呛他,紧接着他暴怒着,却又不敢在这九重天高级拍卖会场大声喧哗,只能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小子,先前想揍你却被你躲了去,这回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你们给我小心了,得罪我佟二,定然要你们好看。” 如此说着,他用手掌在脖子上做了个横切的动作。 夜无仇的眼神宛如在看痴呆,随即他不再作理会,而是将注意力放在星纹铁的拍卖上。 官员自讨了个没去,只得悻悻地转过身坐下来。 “五百一十一号,两千两黄金!” “三百七十二号,四千两黄金!” “五百八十九号,五千两黄金!” 拍卖师语气平淡,并没有像几件重中之重的拍卖品那样慷慨激昂地嘶吼,在他看来,星纹铁拍到五千两黄金已经是余馨散尽,再往上涨已然是不太可能了。 果不其然,在五百八十九号之后,场面顿时陷入短暂的寂静,竞拍者纷纷弃跟,出现难以为继的场景。 拍卖师也是心满意足,毕竟星纹铁还算寻常,哪怕他吹得天花乱坠,可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混迹江湖的老油条?又怎会辨别不出星纹铁的真实价值呢? 能卖出市价,已然是小赚的,虽说赚的是九牛一毛,可粘着“赚”字终归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拍卖师拿起木槌,高声道:“五千两黄金一次,五千两黄金两次……” 刷—— 就在拍卖师准备一槌定音之际,只见拍卖会场最后一排登时亮起白色光柱。 “六千两黄金。”拍卖师愕然道。 他的错愕并非说对于有人加价而感到不可思议,毕竟在场的谁会在意那区区一千两黄金呢?星纹铁卖六千两黄金也不算离奇的事。他的错愕来源于那道光柱的颜色,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并非自己眼花,毕竟乌铁级别的光柱中也斑驳着白色。 怎么回事?这里可是高级拍卖会场,普通竞拍者为何能够进入此地?他第一个反应乃是这白色光柱的主人大有来头,因为他心知肚明九重天拍卖会的武力是何等的强大,敢来闹事的挑战规矩的怕还是没有出生。 这点与底下观众席上的众人不尽相同,大家顺着拍卖师的目光觑去,发现普通竞拍者竟然出现在高级拍卖会场,皆以为检查疏忽导致,索性看起热闹来。 拍卖师深感奇怪,刚想说些什么,一位匆匆忙忙的侍者跑上舞台,拍卖师的耳边低声说些什么。拍卖师的表情完成自疑虑为惊惧的转变,他咽了口唾沫深深地看了眼白柱的方向,旋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继续道:“九百九十五号,六千两黄金一次。” “九百九十五号,六千两黄金两次!” 拍卖师话音刚落,却只见就在白柱前方,褐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额……”拍卖师收回刚刚要说出口的话,改口道:“八百九十九号,七千两黄金!” 佟二扭过头狰狞道:“小子,看来你很想要这星纹铁嘛,那我偏不如你所愿。” 夜无仇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抬手示意,弗克洛的光柱再度闪亮。 “九百九十五号,八千两黄金!” 按理来说,星纹铁卖到如此价格,买者已经是冤大头了,可拍卖师半点小觑狎戏的心情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这是某个紫金的大人物前来游戏人生! 游戏人生,拍卖师自己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但除却这四个字,又哪能为这紫金大人物找到合理的解释呢? 褐色光柱亦紧随其后亮起,似乎对白柱不依不饶,对这块星纹铁势在必得。 这须木是傻子吧。拍卖师暗自抹了把汗,但脸色不能表现出对褐色光柱的同情,他说道:“八百九十九号,一万两黄金!” 此举在拍卖场造成不小的动荡,虽说一万两黄金任何人都可以负担起,可毕竟不算小数目了,用这些钱只为换一块星纹铁,也太亏了。不少乌铁晶钻都纷纷回头观望。 官员佟二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怪异的目光,而是狞笑着回头道:“怎么样小乞丐,这点小钱已经是你全部家当了吧,还敢跟爷爷叫板不?” 佟二榆木疙瘩的脑袋并没有意识到,夜无仇既然能够拿出五千两乃至八千两黄金,又怎会去当乞丐。 “你的智商真的堪忧啊。”夜无仇风轻云淡,丝毫不把其放在眼里。若是夜无仇情感波动较大倒还好说,官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瞬间拉下脸,毕竟夜无仇让其感受到沉甸甸的羞辱。 你连人家情绪都影响不了,你在人家那里能算个什么? 走着瞧!佟二恶狠狠地轻啐着。 “九百九十五号,一万五千两!”拍卖师激动地扬声喊道。 五千两黄金的增加,似乎预示着紫金大佬的不耐烦,拍卖师怜悯地看了眼褐色光柱,心想若是再跟价,那么这个须木就得好好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担忧了。 佟二愣住了,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千两黄金的曾价?这个小乞丐疯了吗?他的手有些颤抖,一万五千两黄金已经算得上一笔可观的资产了,若是这样抛出去,回家老婆不得罚跪三个月啊? 这样想着,他慎重地瞟了眼自信满满的夜无仇,旋即想到,看来这个小乞丐是疯了,为了与我一争高下竟然不惜夸得海口,我若不坑死他,岂不浪费我这英明神武的大脑? 再加一次价,便收手!佟二猥琐地笑着,他仿佛看到夜无仇因为自己并没有跟价而要承受天价的拍卖金时候的绝望模样。 如此想着,他豪迈地输入一个数字!紧随其后的是褐色的光柱闪耀亮相! “八百九十九号,两万两黄金!”拍卖师对须木的勇气感到了无比的钦佩。 于此同时,坐在前排赤金的大佬纷纷回首指指点点,他们当然能看出二人在斗气,这在拍卖场屡见不鲜,可如此博弈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赢了意气败了钱财,是竞拍的大忌。看这架势二人定然纠缠不休,价格涨到什么程度还真不一定,因此就连赤金大佬都被勾起兴趣。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等待夜无仇的出价之时,夜无仇却噙着冷笑毫无动静,丝毫没有要出价的迹象! 拍卖师率先反应上来,他想起来自己的职责,连忙喊道:“八百九十九号,两万两黄金一次!” 佟二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查看夜无仇的动作。 “八百九十九号,两万两黄金两次!” 佟二的脸上涌现出涨红的紫猪肝色,他恶狠狠道:“小乞丐,你倒是跟价啊,怎么不跟了,怕爷爷了不成!” 面对着暴跳如雷的佟二,夜无仇心中哈哈大笑,但却又知道此情此景不宜表现得过于幸灾乐祸,索性闭上眼用忧虑的声音道:“我是一文钱都没有啊,自然不能跟您争锋啊。” 佟二登时愕然于原地,脸色再度几经变化,最后苍白得像是突然患了痢疾。 “八百九十九号,两万两黄金三次!” “成交!” 随着拍卖师木槌落下,清脆的声音在拍卖会场不断回响,星纹铁,成功以两万两黄金的高价拍出! 全场议论纷纷,清晰入耳的嘲笑声字字如刀割在佟二的心上,他呆滞良久。 第201章(六) 官员佟二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受过这等屈辱,自从他在卜端良手底下走入仕途,虽说并未平步青云节节攀升,可凭借关系也是顺风顺水,他仰仗着他背后大佬的关系作威作福,在他专挑软柿子捏欺软怕硬的性格下,嚣张了这么多年,却仍然稳稳扎根安如磐石。他虽然官职低微可无人敢小觑他,他自己如此认为,哪怕事实并未尽如其所愿,可就像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他昏聩如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如今,被乞丐嘲弄,这周遭无情的嘲笑让他的心情极度的压抑,两万两黄金购买一块星纹铁,正等亏本的买卖落在他的头顶,就算他极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如此也不容他置喙。 “小子,我要弄死你!”佟二红着眼睛从牙缝间逐字蹦出道。 夜无仇看不见那么真切,却也明白佟二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当下笑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非要跟价,我没那么多钱,自然不跟了,怎么的还要弄死我呢?” 佟二没有出声,只是那像狼般粗重的喘息表明了他的杀心。 “无仇,这银汉星云铁真的就这样拱手让人了啊。”霍杰低声道,“那稀有的矿物可是蕴含着磅礴的天地精气啊。” 夜无仇嘴角撇着冷笑道:“谁说我要拱手让人,银汉星云铁放在他那也不能丢。” 霍杰试探性说道:“你是说……” 后半句并没有言明,可二人心照不宣,夜无仇不断摆弄着椅子的扶手上的晶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个插曲之后,拍卖场进入有条不紊的流程中来,可就在又拍出一件物品之后,又有侍者匆匆上台,在拍卖师耳边低语。 拍卖师眼睛里颇显敬重地看向夜无仇的方向,因为侍者告诉他,“由于那位紫金级贵宾的缘故,原本计划放在压轴出场的拍卖品,提前安排到下个次序。” 能令拍卖场官方为其坐出改变,这是何等的能量!如此能人若是能够结交,是何等的幸事。 拍卖师与清单上轻轻勾画,而后叹了叹嗓子道:“诸位客人,事情到这里出了些变故,因为某些缘由,放在最后的拍卖品将立即进行拍卖,望有备而来的诸位尽快进入状态,我为这出人意料的变故向大家作最诚挚的歉意。” 言讫,他于台上深深鞠了一躬。拍卖师倒是可以理所应当地按部就班进行程序,可台下的尤其是赤金紫金的能人异士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惊,众所周知九重天拍卖会规矩森严,更何况是高级拍卖会场?怎会说变更就变更呢?更何况变更的乃是贵重至极的压轴拍卖品,这个让九重天不遗余力进行大肆宣传的诱人宝物! 高高在上的紫金贵宾包厢中豪奢的灯光掩映下,一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霍地站起身,他紧紧地盯着下方的会场道:“什么情况,不是说压轴的吗?可笑我还在这悠哉游哉的喝茶!” 四周的侍从噤若寒蝉,似乎是久经此人的淫威而变得风声鹤唳。 中年男子盯着下方半晌,扭头看了看呈弧形罗列与自己并列的其他几个包厢,缓缓坐下自言自语道:“慌什么,我陨雷皇又岂会让他们几个宵小得逞?论起财力人力,我可曾忌惮过谁?” 如此想着他露出寒意凛冽的笑容,把玩着手中的茶具,若有所思地盯着下方。 就在紫金级、赤金级的众人心怀鬼胎之时,拍卖会场的最后排角落中,夜无仇的眸子崭亮无比,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倾,重头戏来了!这会是什么样的宝物吸引了如此众多以至于形成如此拍卖会之盛况? 光华错落,舞台的灯光刹那间变得辉煌璀璨,若繁星点缀,而后接连几经变化,呈现出山峦汇聚波涛如怒的盛景,拍卖师身处其间,就好比处在玄玄神奇的江山图鉴中,那种立体的让人触目所及便觉得犹如是由灿烂的星辉所构成的画面,蕴藏着的是九重天拍卖会的雄浑的实力。 拍卖师立即进入状态,强大的应变能力把仓促的准备完美掩饰过去,只见他声情并茂,用极具感染力的声音朗声说道:“人间有大道,何止羡车行!人存于这世间,本就是漂萍无根,若飞蓬走絮随风而逝,纵使腰缠万贯富富埒陶白,可到最后不过是质本洁来还洁去,赤条条地寸缕不带走。所以说人生的真谛到底为何?” 拍卖师顿了顿,酝酿了些情绪,继而接着道:“有人说修炼武艺,锻造强大的斗气。我知道在场的每个人都抱有此等想法,但只是抱着争强好胜的心态,纵算天纵英姿修炼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敌之境,又能证明得了什么呢?修炼的根本目的为何呢?” 夜无仇津津有味地听着,他倒要仔细听听,这等连天玄剑神都得慎重开口的深刻问题,拍卖师又有何高见呢? “我想,参禅悟道,寻求世间真理,怕是所有人毕生乃至永恒的追求!”拍卖师的话很具有煽动性,其中极大的感染力让夜无仇都不禁为之喝彩。 “世间大道诱导这远圣先贤前赴后继,人类对于未知的探索就是生生不息的火种,永远保持着蓬勃待发的燎原之势!如今,世界落在我们的手里,这人类本性的求知欲与对更高层次的憧憬,愈发督促着我们要披星戴月饮露食萍,在通往不断发展的康庄大道上砥砺前行!先祖之遗志,玲珑之本心,千载重担让我们没有理由退缩!” 夜无仇眼神中透露出好奇,他不光光是在聆听,更是顺着拍卖师的思路继续走下去,他试想着下面该说些什么,可乍然之间竟没找到合适的思路。 “我们想要探求本源,那么就必须了解前辈们的真知灼见,如今大陆各地散布着相当数量的荒古遗迹,里面均承载着数不清的宝物与智慧,凡有幸进去者,出来后皆成为震惊俗世的强者。”拍卖师持续高昂的口气让他的喉咙有些干涩,他不得不咽了口唾沫才继续道:“可以说,得到了古遗迹中的传承便为探查世界本源打下夯实的基础,而今天,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们拍卖的物品,便是与古遗迹有关!” 夜无仇闻此顿时涌现复杂的情绪,一来拍卖师绕来绕去,竟然扯到如此玄奥哲理的方面,只为穿凿附会引出拍卖品,看似煞有介事,可稍加琢磨,这份牵强荒诞的语词便足以引人发笑。二来他心中顿时开始揣测,关于古遗迹的,自己接触到古战场遗迹这等洪荒年代的遗存,想来其他的都不入法眼吧。 “这是一份残缺的地图,根据地图上的标记,我们九重天以名誉担保,这是一份关于陨神渊古剑冢的地图!” 夜无仇闻言顿时愣了一下,陨神渊古剑冢这个名字听起来似曾相识,但旋即他便立即想起是从碧洛春口中了解到的这个地方,那柄破损了的一剑霜寒十四洲的宽刃剑历历在目。 “陨神渊古剑冢。”弗克洛重复着这个名字。 “怎么,你知道这个地方?”夜无仇好奇地问道。 弗克洛摇了摇头道:“大人,我只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但却又想不起来,先前那个姑娘提及我便陷入思考,到现在却是无果而终。” “可能你是在迈恩瑞的哪本书中看见的吧。”夜无仇笑了笑。 “不排除这个可能。” 拍卖场中形成了冷寂的气氛,并不是说拍卖师的怂恿扇动有欠火候,而实在是拍卖品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过于鸡肋。毕竟能提前得到消息的乃赤金紫金级别的大佬,而他们恰恰也都是对此物趋之若鹜的。 一份虚无缥缈的远古地图?先莫论其真假,还是残缺的?这样也能称得上压轴拍卖品?绝大部分人心中同时升腾起这样的想法,较之以往的高品阶丹药、精彩绝伦的功法、绚烂磅礴的铠甲兵器,这份残缺地图显得平平无奇。 拍卖师轻轻将匣子打开,只见几片发黄的薄纸安静地躺在里面,于此同时舞台上浮动的斑斓星辉亦随之变幻成地图的状貌,只不过星子构成的地图乃是纯凭想象虚构的。 场中的热切目光不超过三十道, 踱步堂前,遥望天际的如月之雪。 满阶月色,满目温柔,满心留恋。 呆呆地注视着一切,如遁入空明,亦如石化般伫立堂前,月色多冰凉,月韵多缠绵! 或许流年如水,或许光阴似箭,但人生有今夜之月,又有何怨言!美轮美奂,精异至绝…… 曾经,时常想象着,在蒙蒙如雾如烟般氤氲暮雨中,撑着油纸伞,徘徊在杜牧诗中二十四桥上,聆听雨打溪水的天然音乐,注视着红日夕坠的唯美之景,想着一个问题:“人生究竟有多长。 :人生,有时在于几十年之间,有时在于饮食之间。 有时在于呼吸之间,有时在于一念之间。 “人生,其实在于你,我之间。” 我听到自己喃喃自语。 第202章心浮万象鸿鹄意 于无声处引陨雷 如果说之前的都属于小打小闹,那么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群雄争霸,逐鹿问鼎。自从五号赤金大佬展开局面,刹那间风云密布,无形之中的肃杀氛围将拍卖会场变作没有硝烟的战场,几位紫金级顶尖大佬的光柱此起彼伏的亮起,拍卖师也由此非但没有如大众预期的清闲下来,反而神情紧凑,集中注意力为紧张的拍卖忙碌着。 紫金包厢的陨雷皇胸有成竹地并没有参与竞争,反而气淡神闲地摆弄茶具,看着见底的茶水随着手的摇动而晃来晃去,形成小小漩涡。 茶沫凝聚一点在紫砂杯的中央,泛起淡淡的乳白色。 在此期间他也没闲着,而是时不时满含笑意虚化若谷地看着其他几位紫金贵宾,就像与世无争的隐士一般,绝非初时的躁动失态所能比拟的。 “主人,家族几位斗王高手已经各自就位,严密把控九重天周围的各个街道路口。”一名侍者趋步走到陨雷皇的耳边低声道。 陨雷皇闻言笑意更盛,他说道:“很好,计划有变,自然得随机应变,幸亏我陨雷皇的手下纪律严明,否则断然不可能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运营!今日,这陨神渊古剑冢地图我拍下来最好,若是拍不下来,那么不妨采用武力。” “主人,九重天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吗?他们会袖手旁观吗?” “九重天维护的是他自己的利益,只要我们不在拍卖场内动手,那么九重天没有理由去惹这晦气。我陨雷阁也不是那种可以用来杀鸡儆猴的鸡,九重天纵然势大也不会越俎代庖去管卜端良陛下的职责。” 侍者闻言露出谄媚的笑道:“以主人您和卜端良陛下的关系,陛下肯定不会责罚于您啊。” 陨雷皇胡髭密布的嘴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 场下已经争得热火朝天,晶钻级别的已经完全无力插手,赤金虽说低紫金一个级别可也算得上拍卖会场顶尖的贵宾,哪怕是打怵,可也没达到惧怕紫金的地步,因此赤金的光柱此起彼伏,煊赫的声势竟然压过了紫金的豪奢。 “七号,三百万两黄金!” 拍卖场众人尽皆倒嘶口凉气,这等天文数字的财富,让他们着实敬佩得五体投地。 夜无仇眯着眼睛,手中不断地摩挲着晶核,若有所思,但却又让人难以看穿其之所想。 “无仇,这小会便达到了三百万两黄金,这般挥霍可真令人瞠目结舌啊。”霍杰感叹道。 “不多,三百万两黄金并不多,远远没有达到此物价值的极限。”夜无仇道。 霍杰呀地一声叹道:“只为了这么块地图?还是残破的?就算它真的可以指引通往陨神渊古剑冢的路,可这残破的又有何用?” 夜无仇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切莫不可不相信因缘,这么说起来看似玄乎,可事实往往会让我们南辕北辙。当你拥有这块残破的地图之时,剩下的自然会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地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而当你把握不住命运所给予的提示的时候,往往会在日后的某一天突然得到另外部分的残卷而对今日的失之交臂追悔莫及。” 霍杰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旋即哈哈笑道:“大道理倒是条条清晰,不知根知底的还道你是位哲人嘞。” “我可担待不起这等称号。”夜无仇开玩笑似的连连摆手,“这顶旈冕放在云姑娘的头上还不错。” 夜无仇故意将话题引导云小蝉身上,原因无他,自从在巷子里夜无仇抱着教育的口吻对云小蝉严厉地说出那段话之后,云小蝉便闷不做声郁郁寡欢,对团队也产生了隔阂,就连霍杰的关切也不能将其打动。因此,着眼于团队的统一,秉承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每位成员须得焕发精诚之志,方能昂首阔步地前行。 霍杰领会其中的意思,当下笑容温暖道:“小蝉也就是任性了些,其实她本质倒是不坏的。” 夜无仇瞟了眼,见云小蝉仍旧无动于衷,脸色绷的紧得很,当下微微笑着重新将注意力投到拍卖场上。 三百万两黄金就算对于赤金级贵宾来说也不算小数目,可他们仍旧抱着“执迷不悟”的心情你争我抢!俨然形成几近大打出手的场面。 大声的喧哗已经是不可避免的趋势,但是赤金级贵宾位高权重,九重天拍卖会在相对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会对其管束过多,当下一刚烈女子拍案而起,指着附近不远处的白胡子老头破口大骂道:“你个老小儿活的不耐烦了,当初若不是我在宗主面前提点你两句,又岂会轮得到你在此放肆!你不思报恩,反而要步步紧逼,当真狼心狗肺之徒!” 相比于女子的火爆脾气,老头则显得淡定多了,甚至脸色还噙着笑,他悠哉游哉地轻摇水墨丹青扇说道:“老夫老而弥坚,修为接连晋境,放才入得了宗主幕僚府,于你何干?更何况你已与宗门脱离,我们之间的同门之谊已然不存在,我又有何理由考虑你的利益?” 女子登时面红耳赤,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旋即她狠狠冷哼道:“老头,我告诉你,我颜中羽纵算倾家荡产,也不会让你得逞!” 老头闻言手中轻摇的扇子啪的一声闭合,果敢道:“也不妨告诉你,老夫对这地图势在必得,谁若自觉有实力来竞争,那老夫便扫塌以待。” 此言即出,登时便能感到气氛的凝滞,如此狂妄的话放在哪都是对众人的挑衅!晶钻以后的部分瞬间被窃窃私语笼罩,映衬着老头愈发的肆无忌惮。 陨雷皇淡笑着盯着老头,嘴中喃喃道:“有点意思。”随即他的眼神中划过凌厉的光彩,手中的茶具顿时爆成满地的碎片。 侍者见此幕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半晌发觉陨雷皇并未有过激的行为,这才小心翼翼地前来收拾残片。 “这老头是何人?如此肆无忌惮难道当真有信心将地图据为己有吗?”夜无仇眉头紧皱,不可理解地看着眼下这幕,按理说纵算信心满满,可也懂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这样引起所有人都注意对他有什么好处? “弗克洛,你能看出他有什么猫腻吗?” 弗克洛的眼睛于此时变作淡金色,他仔细地来回扫视那个嚣张的老头,旋即无奈道:“这老头的修为也就刚刚晋级斗皇,气血尚还虚浮,在我手里过不上几招。” “这样呢啊……” 颜中羽义愤填膺,刚坐下便输入数字,紧接着她的赤金色光柱腾空而起。 “十号,五百万两黄金!”拍卖师大喊,他对争勇斗狠是乐见其成的,越是这样拍卖的钱便会越多。他代表着九重天,而九重天乃以盈利为目的的,绝非福利机构,自然不可能轻易去在众贵宾之间的恩爱情仇上横插一脚。 老头的光柱紧随其后。 “十五号,五百一十万两黄金!” 及至此时,原本因二人吵架而暂且停顿的氛围再度冷寂下来,老头的意思很明显,以十万为单位,往上摞加,五百一十万不再是小数目,它让很多家族宗门已经吃不消了,饶算富甲天下的富豪前来,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高高在上的陨雷皇看着此幕。没有了吗?该本皇出头了?陨雷皇傲然地环视其他诸位紫金贵宾,在水晶显示屏上输入数字。 登时,紫金的璀璨华贵的光芒笼罩开来,拍卖师趁此时机乘势大喊:“一号紫金贵宾,尊敬的陨雷皇阁下,六百万两黄金!” 静,死一般的寂静,人们翘首以盼,等待老者的加价,但更多人抱着老头识趣的心态认为老头不会再加价,赫赫有名的陨雷皇都出手了,可以不给僧面但是须得给佛面啊。 “十五号,六百一十万两黄金!” 所有人彻底惊呆了,纷纷于心中揣测这老头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连陨雷皇的面子都敢驳! 就连陨雷皇本人也是微微前倾着上半身,狠狠地注视着扭头投来以微笑的老头。他倒不是期望他的名声可以镇住这些江湖名流,可至少也得让其掂量掂量,而这老者却丝毫不作犹豫,当下立即跟价。 “你找死!”陨雷皇咬着牙从齿缝间蹦出三个字。 而就在所有人对老头投去敬佩得目光之时,拍卖场中异变突发! 璀璨的紫金色光芒并非以笼罩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底,而是以层次渐变的晕染效果,由远及近,每个阶段浓郁程度都不尽相同。 尤其对于最前排的赤金来说,紫色的韵味传递到此已经是强弩之末,仅能微微感到周遭灯光遽然发生微弱的变化。 怎么回事?这明明是紫金的光芒啊!众人发出山呼海啸不可思议地惊呼,他们纷纷回首,只见于拍卖场的最后排,强盛的紫色光芒盎然绽放。 这到还是其次,最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是拍卖师的结结巴巴的声音! “九百九十四号,一千万两黄金!” 第203章(二) 陨雷皇遽然站立,不可置信地盯着下方,不只是他,连同他在内九位紫金级贵宾都已经骇然而立,惊讶让他们拥有了心有灵犀地默契,他们意味良多地相视,随后各自缓缓长吐了口气,瘫软似地坐了下来。 拍卖场内鸦雀无声,就连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老头也凝滞呆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就于此全场陷入震惊之际,于某处阁楼的阴暗房间内,侍者再度面临着深邃的黑暗恭敬地俯首,他此时的脸上笑逐颜开,因为他坚信他所带来的消息尊上必定会喜上眉梢,他也就颇为放的开兴致勃勃道:“尊上,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自从夜无仇消失,便在没有什么好消息了。难不成他又出现了不成?” 侍者兴奋道:“尊上,黛月蜂鸟传来消息了!” 黑暗中寂静瞬息,旋即人影轮廓兴冲冲地浮现出来:“你说什么!她怎么说!” “黛月蜂鸟传来消息,夜无仇不但出现了,而且就在卜端良地界!” 尊上似乎怔了怔,由于尚被阴影笼罩不得见其真容,只见其敛衽而去,噔噔噔地踏着地板的声音响起,黑影于椅子中坐下。“真乃天助我也,黛月蜂鸟还说什么了。” “回尊上,黛月蜂鸟说此刻她并不在夜无仇的身边,他们分散作数个小队分布在此城中。所以夜无仇具体在何地,她并不清楚。” 尊上沉吟片刻,随机说道:“你快去传令血翎,让其组织部下整装待发。若是不能将夜无仇骗入彀中,那必定是场硬仗!” “只是尊上……”侍者吞吞吐吐。 “有什么话快说,此刻血翎不在我身边,那么你就是我的心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尊上,我们若是与夜无仇打起来,那么璇星其他宗族势力便会闻讯而来,哪怕他们不知道我们所谓何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他们好管闲事来横插一腿,那夜无仇岂不是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侍者无不担忧道。 黑暗中穿传出沉吟的思索的声音,旋即尊上道:“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这样吧,我先与卜端良陛下通信,得到陛下的支持,那么我们便以讨贼之檄名奉旨捉拿夜无仇,名正言顺,方可瞒得世人。” 侍者转悲为喜道:“非如此不可无忧缉拿夜无仇,夜无仇乃自紫夜城而来,说其是卢麟钰的奸细也对应的上。” “只是紫夜城的危机要不要禀报陛下呢?”尊上的声音显得有些焦灼,“若是陛下可以凭此良机攻破紫夜城拿下卢麟钰,那岂不是天翻地覆江山易主!” “尊上,小的认为此事不可。”侍者好似谋臣般进谏道。 “如何不可,说来听听。” 侍者露出狡黠的笑道:“自古功高者盖主,我们先假设陛下知道紫夜城的危机,那么我们再进此言,却显得有些先声夺人。若陛下再趁此机会诘问尊上您与紫夜城何人联系得到这样的消息,您该如何应答?” 侍者顿了顿,见黑暗中悄无声息,便接着道:“您自然得将您暗中培养的势力或多或少地交托出去,适时陛下则会以为尊上未经同意便豢养门客甲士,不臣之心乃历历在目。哪怕陛下当时息喜怒不形于色,可日后必与尊上您产生隔阂。这于我们的伟大事业极为不利。” 黑暗中飘出的语气显得颇为赞赏,尊上道:“若陛下不知道呢?” 侍者俯首道:“若陛下不知道,则我方势力可以探触到君王所不及之境,为臣大忌,莫过于此。” “很不错,很不错。”尊上的声音显得飘渺茫然。 …… 夜无仇将紫金卡插入卡槽中而后启动座椅,输入千万两黄金来竞拍,千万两黄金对于此刻的他来说简直称得上倾家荡产,这些钱乃是从天玄山脉带下来的,自己虽贵为圣骑士可距离丧家之犬也没多远了,从迈恩瑞好不容易拼劲厮杀之能事才逃出来,哪有那份心思多带点钱财? 夜无仇瞬间觉得自己也是够悲催的,不仅仅背负着顶级剑派黑魔剑派的搜捕,更担负着迈恩瑞教廷的缉拿,眼下又将面临着变回穷光蛋的状况,如果可以他真想迎风洒点热泪。 眼下因为他引起的轩然大波也并非其本意,毕竟就连他自己也被乍然而起的强盛紫光吓了一跳,可事已发生,全场的焦点聚集于此,由不得他再低调下去。 “你……”此时的佟二已眼如铜铃,嘴巴张大的能塞下囫囵鸡蛋,指着夜无仇接连地发出颤颤巍巍的话末余音,可待他要真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哆嗦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 “不至于吧,不就破紫金卡吗?”夜无仇嘲弄地看着佟二极端恐惧的脸色,自他打定主意参加拍卖之时,便多少以看佟二笑话为目的,后来没想到碧洛春鬼使神差地真同意提前颁发紫金卡,这也成就了对狗眼看人低的佟二的无情鞭挞。 对于碧洛春身上的疑惑,夜无仇感到迷雾重重,这种感觉与之前押镖于断天山脉龙蟠大森林中群雄逐鹿设彀藏阄的迷局前程相类似,只不过经历野狼谷的洗礼,前段的疑虑暂告一段落,可接踵而至的霍起庸碧洛春现象却再度将夜无仇的心溺于茫然之境。 将目光聚焦于眼下,夜无仇之所以并未对碧洛春给他提前颁发紫金卡这种行为产生怪异的感觉,不过于他觉得自己偶然听到了罗凯的讲话,其话中所谓的义父所言,若所料不错的话定然密谋纵横游说之勾当,自己握着其把柄,碧洛春自然会顺从。 轻轻地摇了摇头,夜无仇将目光投到赤金区域,那里由于离舞台过近,所以强盛灯光还是能够将其照亮。 “大人,有数十道精神力试图探测我们。”弗克洛此时突然发声道。 “那你是怎么做的。” “当然是让他们感到泥牛入海。”弗克洛凛冽笑着。 “很好,但凡有窥伺者,先是警告,但又不从那就给他们留点隐疾。”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弗克洛自信满满。 怎么样,千万黄金够份量吧,尔等累积不知多久方才到千万,老子挥金如土定杀杀你们的威风。夜无仇抬头看着紫金级贵宾包厢,冷笑不已。 拍卖师此时此刻已经激动地要当场摩拜起来,这新来的紫金级贵宾非但有背景让拍卖场调整拍卖次序,还直接提高四百万黄金的差价,直接让拍卖无悬念地进入千万大关,同时也必然进入尾声! “九百五十五号,一千万两黄金一次!” “九百五十五号,一千万两黄金两次!” 拍卖师语气高亢,毕竟这般场景对于他来说也是职业生涯的浓墨重彩的一笔,试问哪位拍卖师拍卖过千万级别的宝物? 而就在他准备一槌定音之时,雄浑的声音蓦然响彻拍卖场。 “且慢!” 众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向紫金包厢,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说话的是陨雷皇,只见其威风凛凛宽大的摛锦缝绣的袍子自然垂落,其脖颈四周硬质地的领子高高竖起来,直挡住他的下巴。 陨雷皇凌空而行,稳稳地在他的包厢前一步远滞空而立,他说道:“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他这样说着俯视四周一圈继续道:“众所周知九重天拍卖会规矩森严,此人既然是紫金级贵宾,为何却待在须木区域?再者说我陨雷皇于卜端良陛下境内栖居十数年,却也未闻有此等人物,试问阁下是合何方神圣,若是卜端良陛下境内的本分权贵,不妨亮相,也好让我们大家安心,生省的以为是玉衡国来得细作!” 话音刚落,众皆哗然。 只有身边的一位依然付出似水温柔,只有身边一-位会一如既往道:““遇见你如春水映梨花。” 在你身边,就不负我一生牵挂。 泪水泛出眼眶,心中的悲伤不断滋长,堵住喉咙,从眉头下到心头上。走下台阶,一脚踩在了散发冷冷银光的白雪之上,光线多耀眼,姿态多迷人! 雪在自己脚下痛苦**,伤在自己心中欢快高唱,走到院子中央,将全身置于寒冷的侵蚀下,置之不理。浑身冻得发抖,冰冷寒彻心扉,但这感觉胜过悲伤在荒芜的心原上肆意流淌! 眼前被雾气弥漫,泪水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宣泄悲伤,多么迷茫,路在何方!又有谁懂,又有谁四处游荡! 堂前的梅树如少女般婷立在月下,明月给她披上了月光薄纱,宁静地投下淡淡剪影,美丽非同凡响!你可知道,那都是有你的记忆,记忆中历久弥新的悲伤! 忽然,一只美丽的翅膀从剪影中扑棱伸出,接着整只蝴蝶奇迹般从梅影里破茧而出,它终于冲破了束缚,冲破了羁绊的阻挡! 满地的梅影化作漫天的蝴蝶,萦绕雪月下,飞舞向天上。 月色清辉尽数散在蝴蝶身上,满目蝴蝶渐渐消融进雪月风华!太过忧伤,太过牵强. 待无数蝶影消失殆尽, 第204章(三) 陨雷皇的威望荫庇四野,可以说是卜端良地界雄踞一方的势力头子,此时振臂高呼,自然有很多人买账。 当然也有冷眼旁观的,毕竟能成为紫金级别的贵宾,没实力怎么能行,就算当真让陨雷皇猜中了,那也得需要相当的势力来躲避九重天的检查啊。 此情此景正应和了一个人的心思,此人便是佟二,佟二本震惊得踯躅不知前大脑一片空白,可待他审时度势,发觉情势之危急对于夜无仇来说堪称倾危,且不论夜无仇是如何得到紫金卡的,光凭这般声讨必定将他的身份暴露出去,但若是在这之前,自己添油加醋使上绊子,那对于夜无仇来说岂不是百喙莫辩跳进黄河洗不清? 所谓愚人也有抖机灵的时候,佟二当即果断大喊道:“此人是奸细,此人是奸细!我知道内幕!” 陨雷皇满意地笑了笑放声道:“既然有人作证,那么我们便替九重天拍卖会剔除这等卑鄙小人,其夸下海口意图用千两黄金购买陨神渊古剑冢地图,其心可诛,定留他不得!” 佟二倒也站立而起高呼,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英雄过。他喊到:“有陨雷皇这等大能起头,我们怕什么!快把他捉住交给司法署严办!” 言讫,佟二洋洋得意斜晲着夜无仇的轮廓,恶狠狠地低声道:“小乞丐,惹到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老子那两万两黄金,权当买尔狗命!” 眼见着事态要愈演愈烈,毕竟九重天拍卖场自古以来也未曾经历这等状况,大家都愿意相信陨雷皇的话。 夜无仇低语道:“九重天的效率也不行啊,碧洛春难道是故意的吗,但如此做的目的为何?试探试探我等?” 按理来说,身为偌大拍卖场,九重天的武装力量定然蓄势以待应对突发状况,可这么长时间还毫无反应,那么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就算有人暗算,也不足以让我们害怕,毕竟部下分布于此城之中,但凡情况有变,汇聚众将士冲杀出城,谁能抵挡?”霍杰丝毫不担心。 “若能留有余地,绝不要如此招摇过市,我们好不容易在野狼谷甩掉尾巴,若再被盯上,没有相对来说的平衡,我们的日子怕是极为难过。”夜无仇低声斟酌道,“弗克洛,既然碧洛春想试探我等,那便让她瞧瞧,也省的多打心思。” 弗克洛得令,当即刚欲起身,却突然感到怀中多了件东西,拿起来才发现乃是青面獠牙的面具。 “把这个带上,万事做起来也方便。”夜无仇淡眯着眼睛盯着陨雷皇低声道。 于此同时,霍杰与云小蝉也带上面具,四人俨然遮住了面孔。 弗克洛明白夜无仇的意思,当下嘴角噙着冷笑将面具覆于脸上,飞身而起。 氤氲的光线将拍卖会场的一切笼罩上神秘的面纱,熹微的曙光感给所有人的心里焕发起莫名的情怀,而此时此刻,这种光源却造势非常,弗克洛背对着它的照射,宛如为他的周身轮廓嵌上光边。 就像某本西方奇幻小说的封皮,夜无仇以欣赏的眼光打量着而后浅笑想着,带有些宗教性的隐秘以及屠龙者的英勇。就像迈恩瑞图书馆老沃德常翻阅的那本《荆棘骑士与罪恶之龙》,荆棘骑士的风流韵事香艳的好似全天下的女人都没长脑子,寻花问柳,只要他在场,不管如何美貌非凡的公主都必定为之倾心且不顾一切献出贞操,而恰恰是如此这般的故事,却被刊行商冠以辉煌英勇的封面,如此旈冕附加得当真难埒其质。 当然,夜无仇仅仅翻了开头几页便着实失去兴致,至于故事的结局如何倒是不得而知,或许老沃德在意的是后半部分的情节?有着寓意深刻的骨干真谛?亦或者老沃德就喜欢这个调调,要不然怎么回想写《奥古斯都与玩偶》这等内容恶趣味的书?很明显为老不尊嘛。 夜无仇开玩笑似的想着,但很快他的天马行空的思绪便被打断。 雄浑的气势好似水漫海涌,衍衍溉溉,绝影气骑士的神威随着他上升的身形而极速膨胀,山岳般的厚重威压绽放着实质化的结晶体,空气中登时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斗气波荡。 “好威风!”弗克洛语气中夹杂着轻蔑道。 陨雷皇诧异地盯着他脑袋附近细密的结晶,旋即脸色阴沉下来,手中雷弧涌动,爆炸的沉闷的轰鸣响彻,链球般的雷电之力于其周身缭绕,不断发出滋啦的声响。 “尔乃何人!”陨雷皇目色不善,其周身的流电好似灵蛇,忽而远逝,忽而缭绕,忽而甚嚣,幻化出各种意境非凡的品相。 “你惹不起的人。”弗克洛语气冰冷,他的目光停留在陨雷皇的雷暴流电,旋即冷哼一声道:“斗皇中期,是什么让你有这等肆意妄为的口气,这世上有的是人你惹不起,今日便给你长点教训!” 滚滚的嗓音却比陨雷皇最为得心应手的雷电之力更令人心惊,如此雄浑的气息除却斗皇又能是何人! 全场本是群情激愤,可弗克洛的威压犹如沸汤泼雪般,硬是将群众的嚣张气焰浇熄,他们全都如蔫巴的稻草,畏惧地看着大显神威的弗克洛。 斗皇强者,能有几何?千万道岁月河流,也未见其淘出多少斗皇! 陨雷皇身为斗皇,便已然叱咤风云,为卜端良陛下的座上宾,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人,显然比陨雷皇的实力更胜一筹! 此刻,他们忽然明白为何九重天拍卖会场会将紫金卡发放给这样的人,显然修为足够强大就不再受体制约束。 思及此,绝大部分人都乖乖闭嘴,强横的实力是行走江湖的资本,人家强大,那人家便适当有肆意妄为的资格。 陨雷皇怔了怔,他紧紧盯着弗克洛的周身涌动着错落的金光,毁灭性的气息沁人心脾,让人不自觉便为之胆寒颤栗! 陨雷皇心中明白,眼前之人怕是修为强过自己,但想他叱咤风云数十载,何等胆怯过,当下他不禁咬咬牙,浑身怒涨的狂风将袍子吹得猎猎作响,波涛骇浪般的气概如鲸吞堆雪,雷电如万千灵蛇齐齐攒射向弗克洛。 动手了!斗皇之间的战斗,怕是要将这拍卖场掀翻!浓重的威压让底下的人脸色苍白,个个面露惊骇的神色。 “雕虫小技。”弗克洛清晰地吐出四个字,而后手中御龙灿银枪华丽霸气的造型散发令人心悸的玄奥与威武,当下他将长枪于头顶抡圆,借势刺出! 万千枪花如天女散花,璀璨的金光似要将天地湮灭,极具破坏力地横冲直撞,拍卖会场高大的穹顶噗噗噗地落下被击碎的石块。 “尔等不及我一击之力。”弗克洛轻蔑道,只见金光似洪荒巨兽,张着血盆大口无差别地吞向陨雷皇,雷电蕴藏的爆炸之威在金光的蚕食下竟悄然弥散,孰强孰弱,高下立现。 陨雷皇脸色剧变,及至此时,他方才发觉自己却是不是对手的一合之将!金光璀璨得刺眼,他半眯着眼睛,双臂疯狂凝聚陨雷斗气,他不相信自己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同为斗皇,中气与巅峰的差距绝没有这样之大! “想让我认输,痴心妄想!”陨雷皇大叫,只见其掌间泛起层层叠叠的能量,手印接连变换,狂暴的炸雷似即将脱缰的野马,驰骛于这片相对狭小的空间! “九天雷落!”陨雷皇字句清晰,眼中透露出某种信仰般的神情,元素汹涌凝聚,如漩涡汇聚,在弗克洛的金光铺天盖地而来之前,一柄开天辟地的巨斧凝聚雏形。 夜无仇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看着此幕,心想,这九重天拍卖会的高层为何还不出面?当真沉得住气!要是再不出面斗皇相争把这里掀翻十八遍都绰绰有余。 在他眼里,麻烦绝不仅仅来自陨雷皇以及众多拍卖着的责难,最大的潜在威胁还要数碧洛春这个雾岚般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每个决定都让人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此刻夜无仇忽然对自己相信碧洛春真的是因为害怕罗凯的话流传出去而掣肘这个想法产生无与伦比的怀疑,说不出为什么,直觉使然。 而就在夜无仇 “九天雷落!”陨雷皇字句清晰,眼中透露出某种信仰般的神情,元素汹涌凝聚,如漩涡汇聚,在弗克洛的金光铺天盖地而来之前,一柄开天辟地的巨斧凝聚雏形。 夜无仇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看着此幕,心想,这九重天拍卖会的高层为何还不出面?当真沉得住气!要是再不出面斗皇相争把这里掀翻十八遍都绰绰有余。 在他眼里,麻烦绝不仅仅来自陨雷皇以及众多拍卖着的责难,最大的潜在威胁还要数碧洛春这个雾岚般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每个决定都让人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此刻夜无仇忽然对自己相信碧洛春真的是因为害怕罗凯的话流传出去而掣肘这个想法产生无与伦比的怀疑,说不出为什么,直觉使然。 第205章(四) “二位若是继续斗下去,这拍卖会须被尔等掀了去。”青年笑吟吟凌波微步踏空而行道。 陨雷皇见到此人怔了怔,旋即脸上露出讪笑,此人乃九重天在卜端良地界设立分部的最高管事,也就是说此地的规矩便是他设立的。 虽说他的修为也就在斗皇中期徘徊,比之陨雷皇尚有些许不及,可人家地位尊崇,身后势力的底蕴远比陨雷皇要庞大,不看僧面看佛面,陨雷皇见之自然要礼让三分。 更何况,这般年纪便能率领九重天拍卖会在卜端良地界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又岂能是等闲之辈? “你来的正好。”陨雷皇语气放缓,但又不显得落架,“此人身怀绝顶修为,暗中潜匿,逾越规矩,破坏了堂堂九重天创始者设下的金科玉律,其心鬼胎,昭然若揭。再加上其所图谋的拍卖物涉及重大,若被玉衡国卢麟钰的人得到,那么这可不是卜端良陛下想要见到的结果。” 陨雷皇刚一上来,便搬出卜端良这尊大佛试图压制青年,政治的云谲波诡最容易令人心生敬畏,在陨雷皇看来明哲保身之人绝不会丝毫不忌惮,青年既然运作这般庞大的机构,定深谙其中的道理。 青年觑了眼弗克洛青面獠牙的面具以及用束带归拢于脑后的金发,眼底有隐隐波光闪动,旋即轻笑着对陨雷皇说道:“此人乃是我亲自颁发的紫金卡,江湖游侠,根正苗红,绝非奸细。至于你所说的违背九重天始祖的戒律,既然你了解这么多,那么定然也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吧,我率部稳扎陛下地界,天高皇帝远,自然不受那套的约束。” 青年彬彬有礼,洵洵儒雅,苍白的面庞似乎总噙着挥之不去的忧伤,那种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提起兴致的既视感,让爱开玩笑的幽默分子在他面前自觉偃旗息鼓。 他盯着陨雷皇这身踞搅动风云实力的地头蛇,那柔和的病怏怏的目光中透露出一闪而逝的精光,他说道:“至于你所说卜端良陛下与卢麟钰的纠纷,我靠山吃山则怀恩于山,靠水吃水则钟情于水,虽然我九重天独处江湖不依附任何国家任何势力,可于鄙人来讲受惠于卜端良陛下自然心所向之,又怎能忘恩负义?” 青年说的有理有据,登时将陨雷皇的话哽在喉咙中。 “这样说来,您帮定此人了吗?”陨雷皇面孔阴晴不定语气不善道。 青年对陨雷皇的情绪浑不在意,他兀自叹道:“九重天素来于相对的规矩中保持着绝对的公平,说到底我为这位兄台所提供的不过是细枝末节的便利,真正具备竞争力的,还要数人家的雄厚财力。堂堂陨雷皇,执掌商贾家族,在财力方面不会对梗迹漂萍的江湖人士心怀忌惮吧。” 陨雷皇暗啐,千万两黄金要你富得流油的九重天拍卖会拿,你也会颇为肉疼吧?此时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想归这样想,家族身为卜端良地界庞大的经济体,这点颜面还是要顾全的,要是被其他土生土长的家族压制还好说,毕竟风水轮流转花落知谁家?可若是被过江龙抢了风头,那岂不颜面扫地? 陨雷皇此刻当真感到骑虎难下,他心中苦涩可面子上却表现得风平浪静,他说道:“这是自然,只不过鄙人为国操心,怕出事故罢了。既然您都出面调解,那这定是误会,岂有再继续下去的道理?” 言讫,陨雷皇面色不是很好看,但却又不得不双手抱拳对弗克洛道了句“叨扰”,便扭身飞回他自己的包厢中。 夜无仇嘴角噙着笑意,心中暗暗对这个青年竖起大拇指,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且思维敏锐三言两语便将陨雷皇说得哑口无言,岂是平庸之辈可以媲美的? 紧接着,他似乎感受到有别样目光注视着自己,便环首寻觅,只见豪华的拍卖场角落中,碧洛春静静地看向这边。 说来此女子到底用意如何?试探出了自己的实力,那又该如何?夜无仇轻轻摇了摇头,个中玄机非凭空猜测可以破解,还得步步为营勘破迷局啊。 青年男子在调节二人相争之后,又随口恭维弗克洛两句以示抚慰,便凌空而行仿佛踏着阶梯逐级走来,最后于舞台前施施然站定。拍卖师此时方才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慌慌张张地站在青年旁边。 青年道:“大家莫要惊慌,刚刚我与尊敬的陨雷皇阁下的对话想必大家都听清楚了,所以说这位斗皇巅峰强者是友非敌,大家与其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倒不如量力而行,莫去贪图力所不逮的事物。” 如此倒是说得毫不留情面,将众多人的猫腻心思披露无遗,但仅仅只为了维护夜无仇方面的利益乃至担负着有可能牺牲客流的风险,是不是颇让人感到疑惑,青年为何如此做? 夜无仇自觉受宠若惊,他自思想来是碧洛春的缘故,可他与碧洛春素昧平生光凭短短数语交流便让其如此付出,要说没有目的那绝不可能。 夜无仇顿感如临深渊。 有的时候,无事献殷勤比唇枪舌剑更能令人感到如履薄冰!但要说这种感觉来的毫无根据,那只能将其归咎于命运死水微澜的那波纹中。 看不清,道不明啊。夜无仇呆呆地想着,便乍然听闻脑海中有道声音在说话,此声音回荡穿响,似空谷跫音,冥冥中带着些真切。 “快离开卜端良地界,有人要捉拿你!” 夜无仇顿觉震聋发聩,倒不是因为这声音大,而是其与自己交流的方式以及所说的内容! 谁!夜无仇如坐针毡,腾的直起上半身,他不可置信地朝弗克洛瞅了瞅,结果后者亦回过来惊骇的神情。 “大人,此人专修精神力,怕是将之修炼得炉火纯青。”弗克洛低声道,语气中参杂这着难以置信,“我仅能将其微微阻滞,但要说将之彻头彻尾排斥在外,还差的太多。” 夜无仇将欲再开口,却又听闻脑海中如炸雷般响起暴呵:“我是前方藏青色的青年,不要奇怪,我不会伤害于你,相信我快离开,此地过于危险!” 夜无仇痴痴地将目光投去,只见青年有说有笑看不出任何端倪,如果当真如其所说,那这青年心分二用的能力当真达到宗师级别的地步。 夜无仇及至此时,终于有些慌神,且不论青年是是否真的在帮自己,单看自己眼下的处境便可知随时随地都有暴露的危险。他思来想去,虽然确定无疑尾巴都于野狼谷甩掉,可莫名其妙的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便是他难以让自己的心灵与懒散沆瀣一气的理由。 揣测终究是空想,没有根据那便脱离物化而变得唯心,于他心底积压的疑虑在青年为其疏浚的沟渠中倾泻而出,夜无仇没有犹豫,果断地站起身低声道:“我们走!” “大人,我们去哪?这个地图难道我们不要了吗?还有银汉星云铁?” 夜无仇无言,按照事实来说今日就如同以往无数天同出于一个模子,平淡无奇,毫无特征,可越发平凡的表象便越能激励人们的想象与创造,大概基于此点,灵敏多变的思维便对危机的到来产生极大的震颤。 “保护好灵畅!”夜无仇低语道,随后众人鱼贯而出,一路上畅通无阻,礼仪领班以诚挚娇媚的笑貌欢送。 走着走着,夜无仇豆大的冷汗珠终似雨夜橱窗,当雨珠表面张力承受不住重力的强压,便涔涔滑落。 无数暗中窥伺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毫光,地狱深渊般的凝视摄魂符咒催命连连,绝对不是人的眼睛!夜无仇不断斟酌,可最后惊恐万状地发现,就在自己等人看着弗克洛与陨雷皇争锋之时,洗尽铅华放见本真的回忆才缓缓上映! 是心中的恶魔还是地狱的恶魔,亦或者说心即地狱! “无仇,发生了什么!”霍杰急匆匆地赶在后面,快速的赶路让他有些喘。 夜无仇等人直接冲出九重天,他回头看了看九重天雄伟壮阔的门脸,而后叹气道:“人生如草芥,当为薪柴填,绝对不是人类!绝对不是人类!” 霍杰闻之大感诧异,追问道:“什么不是人类?” 夜无仇的眼睛直了好一会旋即犹如大梦出醒般,深深地看着霍杰道:“就在拍卖会场,有好多并非人类。” “什么!不是人类那是什么!”霍杰暂时没听懂,但无论有没有真切地听懂总得需要猎奇心里的怂恿。 夜无仇自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道:“虚虚幻化,掩映交错,当以明鉴心,折射混浊事。那个青年用隔空传音,让我忽然明白了个道理。” “什么道理?” “当你心生疑虑之时,你已然身坠地狱!而我,恰恰是陷入这样的魔观!”夜无仇这样说着,恶寒再度涌上心头。 第206章(五) 砭骨的寒意似附骨之蛆直往骨缝中钻,那种源于灵魂的战栗令夜无仇无所适从,安巢倾覆,青冥猩红,如果硬要将这种绝望的感觉巨细无遗的表露出来,夜无仇倒是乐于倾诉,毕竟沟通乃缓解的有效方式,心灵的同气连枝总比独自承受灭顶的压力要强得多,用他的话来讲便是:“寻常的恐惧皆以眼入心,触目生情而百感氤氲,而我所经历的,没有滥觞,毫无踪迹,似羚羊挂角,完全出人意料的在心中凭空臆造,而这种臆造并非我自己能够自觉控制的。这种情绪像是自无尽深渊中伸出的密密麻麻的触角,那代表绝望的怪物嘶吼着要奋力爬出来,朔风冷雨,邪月黯淡,荒无人烟的心野上充满了具有预示意义的疮痍,我清清楚楚的预感到要面临着什么,令人窒息的沦丧感鸱张鼠伏。” 四人听完良久无言,能说什么呢?安慰的话难免显得有些幼稚。夜无仇津津的冷汗足以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超脱他们的掌控。 就连弗克洛也缄口不言,他从来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他的人生履历极为丰富,参加过与幽居森林树洞族的战争,闯过恶龙的巢穴,斩杀过恶灵骑士,就连自米诺斯迷宫之中的惨烈勇进,也称不上其传奇阅历的精华。可饶算如此,其征战的岁月比普通人吃过的米还多,却亦未曾见过如夜无仇如此状况,也就是说,前所未有的挑战图穷匕见。 “我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霍杰沉默片刻试探性问道。 “迅速出城,此地不宜久留。”夜无仇凝眉,浓浓的后怕让其心有余悸。 “明白。”霍杰凝重地点了点头道。 五人疾步而去,自九重天拍卖会场至两条街后,由于夜无仇心中慌乱,唯有不断地行走不断地逃离,才可以让其内心稍微好过,因此速度是极为可观的。 夜无仇眼见着车水马龙商旅络绎,可忽然有种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看的视角,他这样看着不觉痴痴地顿住了脚步,那种陌生到极致的疏离感让其感到无与伦比的惶恐。 “这便是别人的人生。”夜无仇眼睛发直,愣愣似丢了魂魄,“充实而祥和!” 言讫,两道清泪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两道浅浅的印记。 到底是怎么了!原本好好的在拍卖会场,为何会这样!弗克洛心中焦急似火烧,他趋步向前,观察着夜无仇,想要做点什么却又怕出乱子,只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耀阳渐渐地垂下,在天空中划出日复一日的轨迹,终将无悬念地薄近西山。 夜无仇瞪着眼睛微丝不动伫立原地神游太虚,就在弗克洛以为其走火入魔之际,他陡然抖擞精神,难以描摹的炽热在他的眼中升腾! “走!我们回去。”夜无仇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回去?”弗克洛见夜无仇复苏而欣喜的神情蓦然再度凝滞,他试探性道:“大人,我们回去干嘛?” 夜无仇显得兴味盎然,他颇为亢奋地停住脚步道:“地图尚未到手,银汉星云铁亦未获得,我们来此地意义何在?” “可……您刚刚……”弗克洛吞吞吐吐犹豫不决道。 而就在此刻,空间的扭曲微不可察地波动在太阳坠落前照射而出的那一缕光芒末端,弗克洛敏锐地捕捉到此细节,他眼睛微眯,睫毛的倒影清浅地印在他瞳孔里,于此同时,某种不可思议的荒谬感荡漾在他的心头。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中间定然有什么猫腻! 他赶忙看向其他几人,只见本来兴致勃勃的夜无仇此刻却突兀地再度沉寂,他宛若梦幻般闪现至几米外,双手垂立头颅深俯,整个人透露出森罗地狱般的死寂与可怖。 而霍杰、云小蝉、霍灵畅亦是如此,四人俨然透露出行尸走肉的腐败之气! “你们……”弗克洛伸出手,先舍弃夜无仇而是走向霍灵畅。 就在弗克洛的手即将接触到霍灵畅的肩膀之际,异变突发! “吼——”霍灵畅蓦然抬起头,迎接弗克洛的不是平日里那张娟秀的眉眼以及冰肌玉骨的容颜,而是形容狰狞的丧尸脸!左半边惨白的肌肤毫无血色,干燥到皲裂的毛孔渗透出浓稠的黑色黏质,而更加令人可心之至的乃是其右半边脸,猩红色的皮下组织裸露在外,鲜明生动的血泡清晰可见,而连带着右眼没有眼皮,硕大的眼珠几乎要坠落出来,若不是有着隐约可见的神经相连接,哪怕是阵微风都足以使其眼眶空落落。 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弗克洛掩住口鼻连连倒退,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他的心中终于确定了事出反常,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彻底静下心,脑海中从头至尾检索事件发展以期察觉到纰漏。 “吼——”此时不能称之为人了,四具类似于沼泽之中所见的僵尸扑将而来,弗克洛身手矫健,接连躲闪,可他去哪僵尸便跟到哪,难缠至极! 弗克洛的心中忽地闪过灵光,“牧尸者”这个称谓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但堂堂热闹繁华的都驿中何来僵尸?众多人类高手难道是吃素的不成? 如此想着,弗克洛忽地嘴角抹上恍然大悟的笑容,原来是这样! 就在此时,三种光芒似山洪倒泻般冲刷吞噬,一道猩红似血浸晚霞,一道金白似神圣祭祀,一道赤金似星辰大海。三道光交织汇聚,而后又各奔东西,翻天覆地,游龙戏海,煌煌瀹瀹,雷奔电激,在无尽的苍穹中呈现出唯美的错觉。 顿时,若洗尽纤华,真相毕露,当眼前的场景于黑暗中缓缓浮现,弗克洛忽感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脱落发出“嘶”的一声轻响。 “咦?”弗克洛呆呆地环顾四周,发觉四周仍是在九重天拍卖会的高级会场中,自己正稳稳地坐在舒适的椅子上。 他赶忙向身边看去,只见夜无仇等人亦大梦初醒相顾惊异,皆对所经历的感到百般不解。 “怎么回事?”几人异口同声问道。 …… 拍卖会此时进行得热火朝天,毕竟刚刚经历了千万黄金的重磅出击,人们对拍卖的热情还是很高涨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虽然买不起,可没人说看不起啊,看着诸神之战,也是一种赏心悦目。 此时陨雷皇已经将价抬高至一千一百万两黄金的地步,他与其他几个紫金级大佬死缠烂打终于有胜出的希望,却被先前那桀骜不驯的老头以微弱的价格略胜一筹。 陨雷皇大动肝火自不必说,可却略显无奈,无论他如何加价,亦或从其他方面暗示老头所要面临的威胁,那老头皆冥顽不灵般不依不饶,适中压制其一头。 “刚刚发生了什么?”夜无仇深深地喘了口气,他此时胸间还残留着 一枕清霜,彻夜无眠。 踱步堂前,遥望天际的如月之雪。 满阶月色,满目温柔,满心留恋。 呆呆地注视着一切,如遁入空明,亦如石化般伫立堂前,月色多冰凉,月韵多缠绵! 或许流年如水,或许光阴似箭,但人生有今夜之月,又有何怨言!美轮美奂,精异至绝…… 曾经,时常想象着,在蒙蒙如雾如烟般氤氲暮雨中,撑着油纸伞,徘徊在杜牧诗中二十四桥上,聆听雨打溪水的天然音乐,注视着红日夕坠的唯美之景,想着一个问题:“人生究竟有多长。 :人生,有时在于几十年之间,有时在于饮食之间。 有时在于呼吸之间,有时在于一念之间。 “人生,其实在于你,我之间。” 我听到自己喃喃自语。 爱如明月,此物古难全。伸出手,轻轻抚过温柔冰凉的月光,如水般柔绝,如霜般冰凉,我仿佛看到被月色映得雪白的手在一片月光中荡出涟漪,我仿佛看到,是伤、是痛在月光中历久回荡.......这世界,因有明月,才会多姿多彩,这世界,因有月光,才会荡气回肠! 月光,成海,最美丽的存在,或许--束清涩的月光洒在人生旅途,人们只会感到淡淡的惆怅,感叹几句月色的迷离,叹一句这只是寻常,然后就当它是一场最浪漫的意外。但是成海的月光,是那么刻骨铭心,那么难以割舍、忘却!而它来得是那样突然,那样匆匆而至。或轰轰烈烈,或历久缠绵..... 无人抵得过明月,无人挡得住月光,除非你踏得出万丈红尘,遁入空门,永不回首顾那满目繁华,满目美丽,满身红线,满心留,恋。染指红尘,虽说不上皆是悲剧,但你将:与伤痛结伴而行,有明月为你点明方向。因为,当你心中那一轮洁如玉盘的皎洁之月冉冉升起,你就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万千感觉就如泄洪般汹涌而出。 当满头白发悲一生走得太过匆忙,却只有身边的一位是你永远的翅膀,带你飞过绝望,走过忧伤。纵使再苦再累,也绝无半点虚假;当万事皆已沧桑 第207章(六) 血脉温热,灵魂的慰籍带动灵犀的震颤,夜无仇蓦然感到细微的嗡鸣声触及脑海,那种感觉恰似风吹银铃,回环着百锻柔情。 先前没有注意,可现在却蓦然涌上心头。夜无仇轻轻挑了下眉毛,纳戒中的两柄圣剑魔剑似通灵般传达出善意的情绪,这让他心生温馨,看来这幻境便是被两柄神器所破。 但是当时乃三道光束芟荑杂糅,爬罗剔抉将所有幻象摒除,赤红的乃魔剑“赤血残云”,圣洁的乃圣剑“黎明的宽恕”,而那道宛如星辰大海的绮丽华彩绸缎呢?夜无仇眼睛微亮,他急忙看向霍杰。 果不其然,霍杰此时此刻的神色亦有所波澜,他说道:“元枢星鉴有些异样。” 夜无仇知道他所说的“异样”具体所指,就算没有同为神器的感同身受,也可以从他那温馨的表情中窥出端倪。 真挚的战友啊,夜无仇抿嘴笑着,神器有灵,虽说并未发掘真正的灵智,可这并肩作战的慨然浩气,以及微弱的颇为人性化的情绪,都足以使夜无仇视之若可以交托后背的兄弟。 就在夜无仇为神器的灵性而感慨之际,他突然感到胳膊处传来撕扯的微疼。他撸起袖子笑道:“小不点你醒啦?” 小不点自从一行人劝退天罡古凰族后边酣然入梦,及至此时方才有动静,夜无仇用食指指肚疼爱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却错愕地发现它有些异常。 小不点瑟缩着,虽然体积非常小,可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发现其粉嫩的肉膜在不停地颤抖。“啾啾啾……”颇显凄厉的惨叫让夜无仇顿时心头一紧,旋即忙问:“小不点,你怎么了呀。” 弗克洛与霍杰注意到此幕,便放弃研究神秘的纸人,转而凑近观察起小不点来。 “爸爸,刚刚有好邪恶的灵魂力灌注在你身上,我害怕。”小不点如此说着,愈发将夜无仇的胳膊抱紧。 这看得是夜无仇万分的揪心,虽说小不点刚刚出生便玩弄自己一下,可那也全是处于小孩子的调皮,全然无恶意,再说他既然叫夜无仇为“爸爸”,夜无仇已经把它当做是自己的亲人,看见至关重要的人如此,如何不愤慨! “小不点,你能不能告诉爸爸,你体会到那邪恶的灵魂力来源于何处啊?”早在小不点呱呱坠地之际,夜无仇便感受到其极强的灵魂力,那种若铁树开花光彩绝伦的神奇出世,愈发彰显出小不点的不凡。毕竟拥有天罡古凰族的直系血脉,精粹且纯正,要不然也无从让斗婴境界的夜无仇陷入无法分辨的幻境。 小不点不断战栗,但在夜无仇的安抚下状态显得稍稍好了些,他短小的喙轻轻地向某处指了指,几人连忙投去视线,只见小不点所指的方向乃庞大的拍卖会场正对着他们的那一侧。 也就是说夜无仇等人乃处在拍卖场的最末端,而灵魂力来自于舞台的侧面。那里有与墙壁涂饰着同一染料的铁门,铁门隐蔽性很强,若不是提前知道而仔细检索,大略觑去倒真难以发觉。 由于距舞台较近,所以铁门也暴露在灯光之下。 “那是进出口?”夜无仇凝眉思索,他无从辨别那扇门到底有何用处,于此同时他又对小不点的实力信心满怀,当下便陷入两难的境地。 难道就在诡异的时局中放任自流?从流飘荡任意东西?亦或者说畏惧于幻象中歇斯底里的恐惧与崩溃,从而自暴自弃?若是孤家寡人那还好,可自己一路走来肩上负担着太多太多,若不寻根问底弄清楚原委,岂不是对身边的人都不负责?岂不是对自己所背负的血海深仇的亵渎?更何况,夜无仇垂下头像年迈的将军欣慰地看着佼佼后辈,坚定的信念在不住地升腾。 “这个纸人收好。”夜无仇缓缓吐出口气说道,他仔细回忆事情的始末,最后于某一时间点上敏锐地摄取到碧洛春的面孔!就在弗克洛与陨雷皇叫板之际,藏青色长衫青年出面调解的同时,他正是在那个方向看到了碧洛春的身影! 此时此刻,纸人之上虽说蕴藏着庞大的信息,可眼下并非研究的好时机。 他抬起头,看了眼面色铁青的陨雷皇,又瞥了眼洋洋得意的老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这陨神渊古剑冢地图于自己失之交臂可以说令人略抱遗憾,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千万两黄金的家底倒还在,虽说未能与碧洛春践约,可这紫金卡于自己已然无益,双方互不干涉,权当萍水相逢转身陌路吧。 思及此,凛然的神思跃上心头,他肃然起身。 等等,先别急着下定义,碧洛春这个女人不简单,在没有探清事实,给自己等人合理的说法之前,决不能轻易将谁的嫌疑撇清。 “无仇,去哪?”霍杰问道。 “去探明情况。”夜无仇声音夹杂着阴森冰冷。 拍卖师将头上细密的汗珠抹掉,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随着地图这件重中之重成功拍出,他也是完成了自己绝大部分职责,剩下的中规中矩,既不需要发挥创造也不需要奇绝突起,对于熟稔操作流程的他来说要做的只有轻松的报价以及拍板。 这件地图的拍卖过程可谓屡屡出乎意料,先是桀骜不驯的老头不知从哪来的巨富和自信,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恒压别人一头,甚至引出颜中羽与其的恩怨纠葛。而后突如其来的新生紫金贵宾以四百万黄金的跟价直接将拍卖引进千万大关!如此不可谓新生的紫金贵宾不出手阔绰,但与此千万黄金相比,给人更多震撼的则是其通天彻底的本领,那就连陨雷皇都难撄的锋芒,历历在目地刻在他的心中。 想到此他不得不向自己提出疑问,为何在群情激愤之际他便去请求支援,可管理层硬生生拖住时间直至两位斗皇大打出手,造成相当规模的破坏。这中间是否存在耐人寻味的潜藏目的? 而最后,原本横空出世的新生紫金贵宾却销声匿迹,就仿佛未曾出现过,只留下陨雷皇与老头纠缠跟价,最后在暴怒的陨雷皇的注视下,他敲定地图属于老头! “中场休息!大家可以四处走动放松放松,拍卖会将于一个时辰之后继续进行!”拍卖师如是大喊,他摇了摇酸痛的脖子,走了下去。 “哗啦啦。”随着这样宣布,场中绝大部分人皆起身而去,向拍卖场外面走去,毕竟还有一个时辰才进行下半场,大部分人不是出去透气就是去街边酒楼吃点当地特色美食。 夜无仇逆流而上,大家皆往拍卖场后汇聚,唯他等五人向拍卖场中挤过去。哪怕是戴着面具,他们都能感受到沿途投过来的敬畏的目光,人们虽然响应陨雷皇的号召而声讨繁密,可真待见到弗克洛的滔天气焰之时,自觉地萎靡是他们躲不掉的选择。 “拍卖结束,又不知得多少暗中的交易在进行。”弗克洛冷笑着扫视人流,继续道:“弱肉强食,尤其是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情况下,无情的地下操作便显得猖獗异常。” 夜无仇闻之略微侧了下脑袋道:“哦?那你说杀人越货这等勾当是否算得上地下操作呢?” “大人,这或许不是最精明的选择,可永远是最直截了当的选择。”弗克洛笑道。 夜无仇笑而不语,弗克洛与霍杰相视了然,佟二的小命,怕是在阎王的生死簿上划去半截了。 当青面獠牙狰狞可怖的五人站在铁门口,无形的局促感笼罩着他们,“咚咚咚。”夜无仇抬手于其上简单而沉着地敲了三下。 无人应答。 夜无仇皱了皱眉,旋即又敲了三下,亦没有丝毫反应。 他感到有些意外,旋即用手按着扶手前后晃悠,最后当他拉门的时候,铁门啪的一声开启一道缝。几人面面相觑,急忙看向里边,只见石阶逐级而下,在离地面近一丈的地方连接着隧道,隧道入口散发着幽冷的光束。 “这……”霍杰有些支吾,毕竟这等像极监狱天牢的阴冷鄙陋之地着实有些瘆人,而光从那凹凸不平的青石台阶来看,里面必定好不了哪去。 至少,与这金碧辉煌的拍卖场,已经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我们走!”夜无仇的语气颇为坚定,尽管胆寒在他的身上亦有所征显。 “我不下去,谁爱下去谁下去。”云小蝉果断发声拒绝,“若是在下面遇到危险,谁来解救我们!” 夜无仇淡淡地瞥了眼她倔强的气鼓鼓的脸,又瞥了眼霍灵畅同样难看的脸色,旋即道:“有何事弗克洛会保护我们,斗皇巅峰的实力,足够我们依仗的。” 云小蝉分毫不让据理力争道:“那弗克洛有没有被先前那幻境所蒙蔽?杀手既然拥有令斗皇巅峰强者都为之马失前蹄的实力,虐杀我们岂不是如探囊取物那般简单?” 第208章百锻凡尘铮铮骨 潜虎匿白谋杀局 夜无仇略作沉吟,旋即环视道:“弗克洛,你留下来作保镖,我下去探探情况。” 如此说着,他格外看了眼云小蝉,眼中莫名的情绪在酝酿,随即他说道:“尤其是云姑娘,云庄主的女儿,尤其得注意她的安全。” 言讫,扭头便欲钻进铁门之内。 “大人。”弗克洛大步跨上前,一个闪身便挡在夜无仇前面,“大人,下面不知是祸是福,岂能以万金之躯轻易涉险?” 夜无仇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大的弗克洛,旋即笑道:“堂堂男儿,岂是那么娇气的?修短随化,终期于尽,若是阎王定要我三更死,不要说你,纵算武之圣者也束手无策。”如此说着,他略微喘了口气,侧过头,目光在霍杰的脸色流连一圈而后接着道:“这个问题无数次的重复,我既然担任圣骑士之位,执掌权利的同时还担负着无尽的责任,如今潜藏的大敌暗中窥伺,如不能及时将其揪出,定然扰得我等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无怪于云姑娘的埋怨,当霍杰与刑严身手濒死之伤的时候,我便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叩问,到底是为什么,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夜无仇平淡的语气娓娓道来间充满铿锵的力道,他稍作停顿,用以下的话作为结尾,“为将帅者,身先士卒,马革裹尸,那样虽死亦无憾。” 弗克洛接触到夜无仇坚毅的目光,当下叹了口气,心知劝谏必然无果,只得犹豫道:“大人,您若是有所闪逝,臣无颜面再见迈恩瑞的子民,臣愧对迈恩瑞的远圣贤贤啊。” 当下,弗克洛隐忍着怒火,视线越过夜无仇对云小蝉说道:“大人枵腹从公不惜以身犯险,你就算知点义理也不会任性到如此程度!” 云小蝉兀自挺起脖颈满脸的不屑,冷哼一声随即看向别处。 夜无仇笑道:“别让霍杰为难,毕竟日后都是要成为一家人,谁还没有点坏脾气,算了吧弗克洛。”随即他又转身对满面纠结与抱歉的霍杰道:“我等对云庄主的承诺,自当遵从,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不作无端诳语,对云姑娘的包容是理所应当的。” 霍杰默然不语,他心中羞臊的同时对夜无仇满怀感激。说起来他多少有些难为情,当初在桃醴山庄农园中,他与云小蝉两情相悦,强盛而来的青涩的情感让他忽略了全部,待他发觉时已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而后来随着这一路行进,因为云小蝉的缘故,夜无仇屡屡受到委屈,而亦或秉承云中歌的嘱托,亦或碍于霍杰的情面,亦或出于自己的大度,夜无仇处之若清风拂山岗。但无论夜无仇如此胸怀的发韧于何端,他都为自己的兄弟而感到愤愤不平,他试图去指责云小蝉,可缠绵于心中的爱意成为他行使正义的雕墙涂壁,明明话到嘴边却归于靡寂。 难当的羞愤让他面对夜无仇是总是感到颜面无存,泥泞的思绪使其深感自己乃见利忘义重色轻友的无良之徒。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让夜无仇指责自己,可正是他与夜无仇的高风亮节相形见绌下,自尊坠入谷底。 可以说,他的沉默酝酿着磅礴的情绪。 此乃夜无仇不清楚的,也无暇顾及这些,他做完这一切登时喝道:“弗克洛听令!” 弗克洛怔了怔心知夜无仇将要说的话,略显无奈的同时抖擞精神挺身如椽道:“末将在!” “军令如山,尔能否胜任!” “誓死不渝!” 夜无仇当即果断地大步向前走去,只听闻“噔噔噔”的声音逐次响起最后至渺茫,众人才意味良多地相互对视。 霍灵畅优柔的眼神泛着无尽的忧虑盯着入口,涟涟若秋波荡漾。 在离地面一丈的石阶下,夜无仇刚脚踏上便觉得寒意砭骨,这种寒冷并非来自于四周那肉眼可见的缭绕寒气,这一点夜无仇心如明镜,那种寒冷是来自于心底的震颤,随着脚步的不断向前迈进而不可遏制地化作牙齿“咯咯”抖动的现象。 强忍着恐惧,他将心底先前幻境中留存的恶劣影响所与眼前环境颇有默契的共鸣尽力压制,不断地深呼吸,夜无仇绷紧通体的肌肉,以换来些许的暖阳。 如此反复,状态得到良好的改观,夜无仇这才注意起眼前的环境。 触目所及乃戏班后台,演员的化装区,联想起九重天拍卖场中的舞台更类似于演出所用而非专门拍卖,当下也就释然,想必九重天拍卖场在拍卖的同时还干着勾栏瓦肆的活计,亦或者租赁场地赚取戏班的场地使用费。只是为何这些东西看起来如此的成就?难道是这朦胧的淡蓝色寒气所映衬的?还是说这里压根就是荒废了的? 不得其解,夜无仇索性缓步往前走,小心翼翼,毕竟那潜藏的杀手就在这里。 木制的青龙偃月刀横亘在角落,红缨枪三叉戟等兵器胡乱摆设,生旦净末丑等华丽鲜明的服饰样样俱全,不算叠起来的装备,光看那挂在架子上成套厚重的服饰,便可以想象当初人烟兴盛的时候是怎样的辉煌。 夜无仇的手指抚过一具黄金锁子甲的衽裙,心中逐渐安定下来,他被迷离恍惚的往昔浓郁的人文所摄住心神。 不知何时起,淡蓝色的雾岚逐渐浓郁,浓郁到即将覆盖住整个空间的地步,夜无仇对此没有任何察觉,他眼中充满着欣赏观看所有的一切,正寻思接下来是否继续向前探索穿过前方那个门洞之时,再抬起头,愕然的发现自己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浓稠的寒气扑打在他的睫毛上,能够明显感觉到局促的压力。 夜无仇登时惊慌失措的立在原地,强盛的惊恐登时漫上他的心扉,何去何从?天地茫茫。哪怕四周无垠,可虚无一片与周身束缚有何差距?与局促在棺材里唯有的好处便是手脚可以灵活挥动。 “谁!”夜无仇终于知道陷入别人的圈套中,有人在此守株待兔,而这个人,多半便是杀手。 天地茫茫,无人应和。 夜无仇就好比渺小的沙鸥无所依存,他掌间乍然崩现跳动的金色火焰,强盛的金煜斗气化作流星向极远处抛射,最后仅能穿透两米左右的距离便湮灭无影。 “鼠辈!出来!”夜无仇大喝,闪耀的斗气倾泻而出,金光四溢,但面对这厚重的雾霭而无能为力。 无尽的雾霭好似随着夜无仇的折腾而有所反应般,竟呈现颇有规律的流动。 “哈哈哈。”苍茫的好似大山中的回响,夜无仇闻之只觉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不知其人几何,其身何处。 “你是谁!”夜无仇的声音好似穿不过数尺便被压抑至消弭。 “小朋友,神器的威力当真不可小觑啊,哪怕仅仅是其乍露的锋芒,都不是我的幻境所能抵御的。”声音嘶哑得令人很不舒服,夜无仇皱眉仔细聆听。 “你到底是谁!” “别着急知道我是谁,你有神器护体我的弑杀幻境暂且奈何不了你,可是我转而换作平和的迷局幻境,却未能激起神器的反弹。这对我来说十是个好消息,可对于你来讲,却是万万的不幸。”声音说完嘎嘎大笑,那种粗砺的声音伴随着空灵回响显得诡秘异常,“你以为没有必然的杀意我便奈何不了你吗?走出来,你我应劫对弈,棋着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哪怕神器也救不了你。” 夜无仇静静地听完,只见眼前山河开辟,庞大的有若山谷般的宏阔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云雾避退,若从中劈开,四野稀薄,朦胧诗韵,若不是知道此时正深陷囹圄,夜无仇定然得欣赏一番。 待雾岚退避至虚无之中,夜无仇四下观望,只见此时的他正处在断崖边缘,下方的深渊中被一张庞大的棋盘所覆盖。 “这个棋盘……”夜无仇大略觑过去,略感奇怪,但未来得及思考,便被断崖对面的黑影吸引过去。 夜无仇云山雾罩不知所谓,他刚想动弹,却被主宰幻境的声音制止:“不要妄想过去,不遵守游戏规则,便注定泯灭。” 夜无仇将踏出去的脚收回来,耐着性子道:“快点讲,我可没闲心跟你玩什么游戏。” “小朋友,不要这么狂躁,有耐心则最好,没耐心也得忍着。这关乎你的性命,就连我在设定幻境规则之后也改变不了。”声音里充斥着戏谑。 夜无仇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黑影,试图寻找些端倪,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对面那位仅仅十是个黑影而已,与这道声音并非同一人。 或许那黑影便是所谓的“规则”吧。 夜无仇心中凛然,静下心仔细倾听。 “看来你学得精明了,那好,游戏正式开始!”声音的尾韵刚落,隆隆的声响四野大作,只见四尊魁梧高大的雕像在正方形的棋盘四角缓缓升起! 夜无仇仔细观察,只见那些雕像活灵活现,代表着四种神兽!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第209章(二) “四象神兽代表着春夏秋冬,又相应的各有寓意。”冥冥之中的声音解释道,“其中白虎主战,主杀,不吉之兆,而恰逢深秋,万物凋敝,肃杀之气,猖狂无制,当为极凶之境。” 如此说完,只见栩栩如生的白虎雕像轰隆隆地向前滑动,由棋盘外正式驻进棋盘边角的那格。 由此,夜无仇才注意到棋盘的模样,棋盘呈正方形,分别有四条经纬线将棋盘分割呈五行五列的网格状,除却刚刚行进的白虎雕像,其他三尊雕像严阵以待地静默伫立。 “小朋友,下面我就来讲述游戏规则。”声音充满着戏谑,“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落点于网格中,则该点与朱雀青龙边线以及玄武青龙边线垂直设线,围拢成方形区域,两条线所设的界限以东区域皆会填满,对手将不能在此地域落点。” 夜无仇仔细盯着下方,凝眉思索,既然无力强行突破幻境,那么便迅速进入游刃其中的状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批郤导窾,才是把握机会的正途。 只见下首方棋盘上十分应景地出现淡蓝色荧光棋子虚影。虚影随着冥冥之中的话而改变状况,此时的棋子虚影已经落满一个区域,这个方形区域在棋盘里的角,也就是玩家落子的点闪烁着幽幽光泽,像是在散发着狰狞的恶意。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在笑你长得丑。夜无仇脑子里无良地闪过这句话,他静静地看着断崖对面的黑影,脸上出奇地露出笑容。 那个黑影身上仿佛在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那恍惚的轮廓边缘仿佛具有象征意义,纹丝不动地伫立着。 “小朋友,看见那尊白虎雕像了吗?两人按照规则轮流落子,最后不得不落在白虎雕像上的那个玩家则是输者,输者湮灭,这是这个幻境的规则。不要试图去打破这个规则,不要说是你,就算比你强上千倍万倍的强者都无能为力。小朋友,安于蝼蚁的命运,你先手下棋。” 声音刚落,夜无仇只见右手边升起台面,台面上有模拟断崖下方棋盘的迷你棋盘,棋篓中装着数枚台柱型棋子,以供玩家博弈。 “小朋友,祝你好运,游戏开始了。” 还未等夜无仇思索个所以然,声音大笑而去,犹如渐行渐远般,回音逐渐散于苍穹之巅。 夜无仇痴痴地看着眼前宏阔的场景,万里江山云气稀薄,淡蓝色的辉芒将整个视野映衬得超脱凡俗,好似蓬莱圣境,亦好似仙宸帝所,但夜无仇心知肚明,虚妄终归虚妄,眼前所见所闻皆乃以心所化,绝非真实存在。 夜无仇心急如焚,但却又知道焦躁不得,这两种胶着的情感相互拉扯,这使得他外表沉稳可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想起一个时辰的约定,眼下已经愆期,若再拖延下去,自己的部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闹出事怎么办?再者,他也为自己的性命担忧,若当真埋骨于此青山绿水中,先不说将随同幻境化为虚无,更无从对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划上句号,如此哪怕是死,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愈发如此想,夜无仇的手便愈发抖动,他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黑影,杂陈的意味在他心中晕染。 “爸爸,你别急。”此时,夜无仇的脑海中突然出现稚嫩的童声。 正是小不点! “小不点,你怎么也进入幻境中了。你有什么办法?”夜无仇心中急忙问道。 “爸爸,我也不清楚为何我能进入这里,我恍惚间看见淡蓝色的罩子将你的灵魂罩住,我便钻了进来。爸爸,你别着急,此幻境正如那声音所说,因为神器的原因,迷局幻境将杀意隐藏的很深,可以说如果选择得当,全无危险可言。”小不点的声音此刻显得万分成熟,夜无仇微微惊讶的同时,便隐隐感到小不点的天赋能力可能与幻境有关,要不然也不可能刚出生便给夜无仇个下马威,也不会在受到幻境大能的袭击后准确的感应到其所在方位。 “也就是说如果我选择正确的路数,那么便全无危险?是死是活全凭我自己的棋艺?”夜无仇凝眉问道。 “是的爸爸,幻境既然无杀意,那么就明确的告诉我们,有一条力所能及的通道供我们安全出去。”小不点声音略有凝重,“但是爸爸,无论如何还得思虑周翔,若粗心大意那还是得殒命。” 夜无仇点了点头,他仔细盯着棋盘,脑海翻涌,思虑电转,试图找到规律。 这不同于普通的博弈,值得肯定的是,这种操作空间有限颇为简单的棋的演化规律定然没有对抗性强悍的古老象棋那般纷繁复杂,其中也没有如象棋那般条流纷糅的内在纲领与神韵,因此若是能够找到其中简洁的规律,那么破解局势堪称轻而易举,可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如何去着手去探寻? 夜无仇慎重地拿起一枚棋子自信掂量,棋局简洁的过程注定了没有回旋的余地,若是走错一步,那么绝无翻身的可能。要知道,作为这幻境规则的黑影是对这条通向生存的道路了如指掌的,他定然会对此路径百般阻挠,而同时却又不得不给自己绝大的生存希望来换取神器的安定,这样说来…… 夜无仇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苗头,这种灵光乍现的感觉使他将破解的线索范围锁定,第一步,肯定是第一步便决定着棋局的成败!这种棋局外的辅佐证明使夜无仇暗暗窃喜,这为觑破棋局的奥秘找到了通向光明的出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小不点不再作声,它目前的智商仅是基于天赋使然,在其他方面尚还不具备成年人的思考,也就没有与夜无仇探讨的可能。 第一步应该落在哪呢?夜无仇冥思苦想举棋不定,试图剥丝析理,但以性命为代价便不可能不紧张,越是紧张思绪越没办法集中,汗珠如笋般冒出。忽然,就在时间长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枯燥的时候,灵犀闪现,他兴奋地看到了必然致胜的途径。 他果断地举起棋子,落在某一点上,于此同时,光华耀目,此起彼伏,断崖下方的棋盘随之变势,只见大片的棋子布满其上,夜无仇满意地露出了笑容,他轻松地呼了口气,看向对面的黑影。 夜无仇的棋子乃是黑色的,他落点的那颗棋子仍然如先前预演的那般散发幽幽光泽,可随着心境的变化,他在其上看到的是闪烁的信心。 此点,正是以白虎为起点连接青龙后的第二个格子,也就是说如果白虎雕像为一一,那么此点便为二二! 黑影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他并没有任何的多余犹豫,在白虎朱雀以及白虎玄武这两条边上落下一子。但这在夜无仇看来已经多此一举了,觑破其中的奥理,便唯有致胜之途可以行走,他噙着笑,以白虎与青龙的对角线为对称轴,落下与黑影的白子对称的位置,无论黑影再如何落子,夜无仇按照这个方法,最后总是黑影的白子落在白虎雕像的位置! 破局! 当黑影的白子毫无意外地落在白虎雕像上,白虎好似活了过来,只见雪白的锐气冲天而起,巨大的吊睛白虎幻象霸气四溢地在黑影身后蓦然腾空! “吼——” 从夜无仇这个角度望去,只见半边天都被巨大的白虎幻象所占据,滔天的声势好似要将苍穹掀开,白虎的血盆大口中獠牙凌厉! “轰!”白虎轰然下落,庞大的身躯凌跃于半空,狠狠地俯冲下来。天崩地裂,海啸山摇,黑影刹那湮灭于无尽的白色锐气之中。 强劲的飓风将夜无仇的银发吹起,其贴紧头皮聚拢在脑后,随着飓风的暗流波动。 夜无仇眯着眼睛,淡定地看着此幕,心中满满的都是获胜之后的喜悦之情! “爸爸,太棒了,这个幻境在逐渐崩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小不点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正如小不点所说,随着白虎强势扑杀,黑影瞬间变作齑粉,整个画面都变得极为扭曲。海浪滔天,苍穹皲裂,山陵为谷,谿起为岳,随着时间的推移,秩序崩坏,万事万物归于虚无! 当然,夜无仇与小不点除外。 夜无仇兀自站在原地,只见雾岚退避,视野逐渐清晰,此时此刻他仍在戏班的更衣室中,他的四周仍是摆满着各种剧种所需要的道具。 此时此刻,夜无仇正凝眉直视正前方,在前方门洞的黑暗掩映间,有道身影正背对着他。 “阁下便是设这迷局幻境的高手吧。”夜无仇声音森冷问道。 那身影微微侧过身,但由于光线的原因,他的面容不得而见,声音一如幻境中那般嘶哑,只不过此刻多了几分真实感,他说道:“小朋友,不简单啊,如此一来我暂时倒是真奈何不了你。” “你到底是何人!”夜无仇满腔怒火被他这般轻描淡写的语气勾起,他喝道。 那身影没有作答,夜无仇当即举剑怒起,直刺出去。 “噗嗤!”剑尖所扎中的,不过一纸人。 第210章(三) 夜无仇怔了怔,他又仔细检查了剑尖的纸人,最后不得不承认,此纸人正是与弑杀幻境中附他们身的纸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人擅长巫毒整蛊之邪术,此等邪术与鸠占鹊巢强夺魂舍的邪修还有所不同,其效果看起来皆让人望而生畏避之不及,可其中的原理却大相径庭,可以说完全分数两个流派。 据说此蛊毒传自西域,夜无仇在天玄剑派时曾有所窥探,只不过与那西域高手仅仅有半面之缘,其所施展的蛊术神奇繁复,隐秘无形,无从体察,这样的功夫虽说在中原被视为邪术,可夜无仇在看来,是否为异教邪功全凭地域文化底蕴,在以“光明正大”为宗旨的中原文化为基调看待蛊术,那自然艰涩晦奥,隐秘阴毒,可若从西域本土的角度来看,此功才是克敌制胜的利器,旨喻风扬的武学正宗。 因此,在文化碰撞中,总有人诸如夜无仇等叛逆者求变者,会看似离经叛道被那带有浓郁神秘色彩的御蜂驱虫,控儡巫蛊之术所吸引。 当然,在夜无仇本人看来,自己理念的包容性有一定限度,就比如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夺舍噬魂的毒功存在的意义,此等邪门功夫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会腐蚀心智,从而是宿主为人性中的阴暗所彻底趋势。所谓兵器本没有错,错的是使用兵器之人的贪嗔欲念嗜血野心,这句话足以揭示,要想止戈偃武所要面临的真正的敌人。 “爸爸,那个人怎么忽然就没有气息了。”小不点的声音在夜无仇的脑海中问道,他虽然舒舒服服地趴在夜无仇衣袖里的胳膊上,可外界所发生的他都了如指掌。 “此人倒是有些玄机,若是追根溯源地深究下去,他的功夫必然与西域有所传承。只是这纸人,倒有些像傀儡术。”夜无仇喃喃自语,他也不管小不点听不听得懂,当下用手将扎穿的纸人取下再度打量片刻便随手扔掉。 这个纸人与弑杀幻境的纸人唯一的不同点在于,弑杀幻境的纸人内有浓稠的类似血液的腥臭液体,既然弑杀幻境纸人具有所有的特征,那么留眼下这个纸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夜无仇环顾四周,随即试探性地往门洞里面探头探脑,可愕然发现门洞后仅仅是没有出路的仓库,里面屯着些落满灰尘的箱子。 这里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由于过多的箱子堆放无度,给人以狭小的局促感。夜无仇举目四顾,于此同时不断用手在墙壁上摸索,可不要说什么暗门,就连摆在明面上的机关都没有。 但是那人影是如何出去的呢? 他转念一想,既然称之为暗门,那必然有不易寻察的隐蔽性,自然难以找到,再者,空间穿梭或许很少见,可也并非没有,能人异士比比皆是,小小仓库又怎能困得住他们? 如此想着,夜无仇心中充满了懊恼,自己以身犯险非但没有揪出杀手是何人,还差点殒命于此,当真不值当! “也罢,想来能有半个多时辰过去,趁拍卖场人还不多,赶快出去,免得他人生疑。”夜无仇噔噔噔快速行走,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在石阶上出现。 他一露头,便迎上了几人热切的目光。 “大人,你怎么才下去就上来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弗克洛连忙凑上来问道。 夜无仇听闻此言感到十分诧异,按理来说自己下去半晌,在幻境中耽搁如此长的时间,弗克洛何出此言呢?旋即他扫视拍卖场的观众席,愕然发现一个人没有,有点零星人也是往外出的。 “我下去多长时间?”夜无仇脸色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了大人,您才下去就上来了呀。”弗克洛语气中充满关切道,“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不是吗?” 夜无仇涌上苦笑,兀自将他在先前的所见所闻复述一遍,四人亦深感离奇。 “难道说幻境中的时间不同于现实世界的时间?”夜无仇提出这样的猜测。 “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霍杰发表自己的意见,接着他们几人将铁门掩好,往拍卖会场外面走去,边走霍杰边道:“我认为,幻境之所以为幻,其实不过是让对手以为自己所设的环境是真的。如果我是幻境的施法者,那么其中的规则都是我定的,只要我足够高明且有必要,我会让你相信自己变成了个黄花大闺女。” 此话说出,几人哈哈大笑,弗克洛道:“大法师言之有理,幻境不过就是用某些手段诱导你对精神的控制无形之中产生偏差,从而从侧面达到施法者想要的效果。” “有时候感觉,人的思维与精神,才是能够扭曲虚空蹈天杵海的真正强大的力量。”夜无仇闻言回想着幻境中对弈的场景,万千变化,骨气端详,随心所欲,遨翔太古,附形山河,寄寓乾坤,那千姿百态的瑰丽画面以及骇然可怖的肃杀之气,皆精神所化,可以说精神乃是己身与世界沟通的桥梁,而擅使幻境的大能塞人视听,使人如谙如瞽却自得其乐,细细思之何尝不是威力逆天的强大杀招呢? 弗克洛笑道:“大人,如此说倒并无不可,我末将以为,傲然于天地间的人格,才是最伟大的力量,其之闪耀而出的光芒,荫庇万世,随万古江河同流,是永恒不灭的煌煌金乌!这远比用精神去作相互的攻击斗狠来得磅礴得多。” 夜无仇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道:“就好比自古道家好究天人之理,此大道,亦有好捉妖擒鬼,驱邪避祟,此小术。 如此交谈着,夜无仇心情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浓郁的紧张感逐渐得到缓解,他正交谈兴奋间蓦然觑见霍灵畅可人的容颜布满欲言又止,似乎在进行着天人交战,而她要说话的对象正是自己。 见夜无仇的目光正对着自己,霍灵畅好似触电般立即把自己的视线撤回去。 这妮子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的?夜无仇微微一笑,当即终止话题走到霍灵畅跟前,问道:“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霍灵畅饱满的天庭光洁可人,从夜无仇这个角度俯视看去只见这妮子微微压低着头,面颊掠上绯红的色彩,古灵精怪的眼睛左右乱转彰显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夜……哦不,是圣骑士大人,我没有要跟您说的。”霍灵畅支吾着,最后的话好似鼓足勇气般一气呵成。 “哦?”夜无仇顿觉有些奇怪,虽说自从古战场遗迹的风暴中爬上山顶安全地方之后,便因为琐碎的事务而没有多加注意霍灵畅,但此时面对她的感觉却有如尘落明鉴,格外的令人注意,“在这等非正式的时候,就别叫得那么正式,还是叫我夜公子吧,听着顺耳。” 霍灵畅闻言微微怔了怔,接着语无伦次道:“遵命!圣骑士大人,哦不,夜公子! 夜无仇虽说对霍灵畅的刻意疏离感到奇怪,可在此同时他更对眼前伊人感到由衷的怜惜,他笑若春风拂面道:“有什么事大可跟我直言不讳,若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和你哥哥,我们定不饶他。” 言讫,也不作耽搁,夜无仇扭身随着大家往前走。 霍灵畅刚想说些什么,抬起头,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再次把话头压制回去,她双手纠结在小腹前面,紧紧跟了过去。 九重天拍卖场的外面热闹非凡,聚集在此的都是多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囊中可以说是富得流油,大手一挥几两银子扔出去都没有半点犹豫,因此吸引了很多小商小贩前来碰运气。 几人避开耳目,沿着墙角行走,绕过街角,便到了裁缝铺。他们没有再带面具,毕竟面具已经招摇过市过,众所周知这样的面具下是修为通天的斗皇强者,就连赫赫有名的陨雷皇都无法撄其锋芒。 “老板,给我等换套新衣服。”夜无仇露出和煦的笑。 裁缝是一位发福了的中年人,他胖乎乎的脑袋显得极具亲和力,他并没有因为五人褴褛的衣衫而戴有色眼镜,反而愈发和蔼道:“小伙子,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啊,有的服饰可是很贵的。” 夜无仇刚想取出几两银子,却只见内屋转出一妇女,妇女双手掐腰,蛮横的样子溢于言表,她正待呵斥裁缝,却觑见夜无仇几人。 “小乞丐?哎呦呦,老钟头,你成天让我忍饥挨饿,却有这闲心陪小乞丐玩,你说我当初嫁给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女儿初长成,豆蔻待嫁,老钟头你赶紧给我滚过来,我们小本生意利润微薄可没有那闲工夫扯淡。”妇人登时气焰嚣张,好似要把裁缝吞吃了般,一顿吐沫星子淹得裁缝哑口无言。 “你们快给老娘滚蛋,瞧你们一个个穷酸样,还好意思站在人家店面前!快起开,别耽误我家生意!”妇人大步走来,好似河东狮吼道。 第211章(四) 妇人刻薄的语言还未对夜无仇等人产生影响,却激起老钟头的微弱反抗,他虽然很胆怯可还是试图发声:“你别这样,他们是来买衣服的,是我们的顾客。” 妇人登时横眉立目语调再度高八度道:“什么?我没听错吧,老钟头,你是要为了几个乞丐和我作对是吗?就一群乞丐还买得起衣服?我看你是成心气我嘞!” 如此说着,妇人扬起手作势要打,老钟头战战栗栗地四处躲避,引得路人驻足观看。 五人面面相觑,悍妇的强势恐怖如斯,别说平凡的裁缝,就连弗克洛这等斗皇高手也被唬得一愣。 可就在悍妇高高扬起的手要落在可怜的裁缝的后背时,她的动作却戛然而止。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柜台上的银灿灿的金属,似被其勾走了神。 裁缝瑟缩着,但预想中的骤风暴雨并没有如期而至,他迟疑地睁开眼睛,发现这暴力的婆娘正费力地咽了口唾沫。 怎么回事?什么使这河东狮改性了? 裁缝小心翼翼地挪动视线,最后愕然发现柜台上摆着一块崭亮的白银。 “这……”裁缝支吾着,他看向夜无仇道:“小伙子,这可使不得啊,一套衣服值几个钱啊,况且我这店小面小的,没有锦绣手艺也缝制不出高端的服饰呀。” “哎呀呀,老钟头。”还未等夜无仇说些什么,婆娘登时快如闪电一把将银子薅在手中,流利自然地放在腰胯间的暗兜中。她宛如在顷刻间换了个人,凶神恶煞的神情登时似解冱的凝冰,在看似毫不可能的情况下完成两个极端的转变,直接刨去中间的过度过程,她谄媚笑道:“哎呀小伙子,你们想买什么样的衣服呀,我们店品类繁多样式齐全,包您满意。” 夜无仇诧异地看着神乎其神的变脸技艺,心中暗道,这钱财当真是好东西,威力强悍以至如此,要不然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可曾见这裁缝的悲剧? 夜无仇哑然失笑,他说道:“我也就不对你的势利眼作评价了,只是奉劝你一句,你做梦都没想到乞丐会拿出这么些钱吧。日后小心使得万年船,恭敬做事谦卑做人,若我但凡嗜杀,你的项上头颅可就不保了。” 悍妇巧言令色道:“小伙子哪里的话,我这般贤淑和善,如何如您所说的那般?几位贵客快快请进,这里有现成的衣服,若没有合您心意的款式,还请明言,我让老钟头连夜加工赶制,定会包您满意。” 夜无仇等人鱼贯而入,只见逼仄的木制架子上松松散散地挂着几套粗布衣服,说不上精致华美,但还算得上体面。 夜无仇随意指了几件,悍妇笑呵呵地忙分别将之取下,夜无仇等人自内屋换好之后走出来,悍妇刚想讨好夜无仇的时候,却听闻夜无仇如此说道:“这有个机会,我这里还有白银十两,不知你愿不愿意赚。” 悍妇怔了怔,她瞅着夜无仇噙着笑道面庞,旋即点头哈腰道:“小伙子,您说笑了,这谁和钱有仇?谁会嫌钱多?当然要赚了。” 夜无仇笑意更盛,他取出十两银子,上下抛颠,惹得悍妇的眼神随之上下而动,“给裁缝诚恳道歉,这十两银子便是你的了。” 悍妇财迷心窍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几息时间她愕然道:“什么,让我和他道歉?” “怎么?不愿意吗?”夜无仇作势要把银子收入囊中。 “我愿意,我愿意。”悍妇讪笑道,随即她讨好式凑近裁缝,那股子谄媚劲难免令人作呕,五人连忙将头就过去。 “老钟头,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罪该万死,以后再也不敢对你如此了。”悍妇嘴上这样说着,可眼神里却冒着精光,那闪耀的星星光芒里满是铜臭。 可能是觉得如此的歉意不够诚恳,亦或者她觉得夜无仇无动于衷,她索性心里一横,自掴耳光,未等裁缝反应过来,“啪啪”两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悍妇的脸登时见红。 夜无仇忍俊不禁,但于此同时心中着实叹息:“人之爱财,乃至如此,她不问为何道歉,只把道歉当做赚钱的手段,这如何得了?但是,存在即合理,如此悍妇以及女强男弱的形成想必是长久以来男尊女卑思想以及“贞节牌坊”的极度压迫所带给女性心里形成的极度扭曲吧,压抑的灵魂爆发之时,便是扭曲人性体制后的恶果,人们自产自销,报应不爽。” 裁缝一把抓住悍妇再度抬起的胳膊,急急忙忙道:“小伙子,这钱我们不要,你也別给她希望,她视财如命这可如何使得?” 夜无仇见此终知闹剧落幕,他轻轻将银子拍在柜台上,转身而去,就在他即将转上街心之时,遥遥传来这样一句话:“老哥哥,得意时便笑,难过时便哭,若你爱你的妻子,何不秉烛夜游促膝长谈?世间万物因果轮回,所做的善与恶终将回归本身,带她去品这大好河山,历这春风化雨,半生尽如灰飞烟灭,何必被钱所栓?且行且珍惜吧。” 如此,夜无仇心中略有感慨,他看着霍杰笑道:“兄弟,妻子如此,该当何论?” 夜无仇的话似乎有所影射,可其虚之又虚,若硬要施加则有牵强附会的嫌疑,霍杰微微凝滞,琢磨不透夜无仇的意思,随即笑道:“合当教育。” 夜无仇又接着道:“那丈夫若是不忍心下手呢?” 霍杰眉头微皱,思忱片刻道:“无仇,你的做法于情于理完全正确。” 夜无仇莞尔,简洁直接并且压低声音回答了句“哦”。 云小蝉与霍灵畅聊些有的没的,两位女子两边张望显得漫不经心,弗克洛则警惕地留意周围人群,以防不测。 就在他们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却蓦然撞见匆匆忙忙的人。乍一看这道身影有些眼熟,可待细细觑去,可不正是佟二吗? “跟上去。”夜无仇眉头一挑道,“霍杰你带两位姑娘去放烟花信号召集部队,我与弗克洛去一探究竟。” “好!”霍杰点了点头,五人分作两拨分头行动。 佟二鬼鬼祟祟,不住地向四周观望,好像怕被人发现。他专挑人烟僻静的地方行走,而夜无仇与弗克洛亦戢鳞潜翼,佟二也发现不了自己被人跟踪了。 绕过两条街,佟二最终停在一道门前,此门毫不起眼,就是普通民宅的那种黑色的木门。他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随即里面有人开门,二者交谈片刻,因为距离尚远,丝毫听不见谈话内容。夜无仇与弗克洛躲在街角的石墙后,只知道佟二在交谈完毕之后便扭身匆忙往回走。 “这佟二在干嘛呢,所作所为当真令人生疑啊。”弗克洛道。 “总感觉佟二这个人他有些不简单,以他的心智还能成为卜端良的官员,先莫论大小,是个权位都必然有人觊觎。他既然能够屹立不倒,倒是有些耐人寻味。”夜无仇玩味道。 “难道说就那个怂包还有靠山不成?”弗克洛瞅了瞅佟二的背影,笑意盎然。 “那怎好说嘞,我们跟上去看看,他身上还有银汉星云铁这等稀有物品。若是轻易放过他,那我们岂不是很亏?”夜无仇示意,二人便迅速跟了上去。 “大人,这银汉星云铁当真这样稀有吗?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是在质疑堂堂星主的话?”夜无仇打趣道,“霍杰的故事我也曾跟你们几位将军讲过,尤其是你这个随军参谋。” 说道职位问题,弗克洛顿时满脸苦涩蔫巴下来。 “星主的能力便是掌控星辰之力,浩瀚寰宇,孕育非凡,这茫茫星辰何其神秘庞大,没听说过自然是正常的。当然,你或许要问霍杰会不会看走眼,毕竟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那块星纹铁有何不同吧?那我告诉你,星主赖以成为星主的,便是独其所有的智慧与力量,他是有可能看走眼,但那种几率你不觉得比你打不过斗婴大小相同吗?” 弗克洛道:“大人,这么说没什么问题,大法师他得天独厚执掌星辰,虽说现在修为尚浅,可那份天赋却是掩盖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快去将银汉星云铁抢过来?”夜无仇半笑非笑地扭头对弗克洛道。 弗克洛一愣,旋即邪笑涌上嘴角,他身形顿时幻化,而后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十数米之外。 佟二此时正小心翼翼地往前快步走,他刚刚交递消息,正心惊胆战怕被人发现的时候,蓦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下。 “霍!”佟二被吓得一激灵,本来就风声鹤唳的他此刻的心好似被人攥紧,他僵硬地转过脑袋想看看是何人。 一张陌生的脸,这张脸金发碧眼络腮胡子浓密显然是一副拥有西方血统的面孔。 “我……我们见过?”佟二心惊胆战试探性问道。 第212章(五) “我们是没见过,可这个人呢?”弗克洛笑意凛然,微微侧过身道。 佟二的视线犹豫地跳过陌生人的肩膀,只见巷子口处一道修长的身影傲然而立,虽说衣着朴素乃平头老百姓的服饰,可那气宇轩昂的气质确是隐藏不了的。 “你是……”初时佟二还未辨认出来,可待他细细看去,登时错愕当场,“你是小乞丐!” 夜无仇衣襟飘飘,健步走来,脸上不自觉露出邪意凛然的笑容,他说道:“怎么,才不见了不到片刻,便忘记我了?佟大官人可真是好记性!” 佟二定了定神,他行踪诡秘自然有其道理,本想要避开众人耳目,可没想到欲盖弥彰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他之所以会如此担惊受怕,不过在于此地局势顷刻间变得云谲波诡,陨神渊古剑冢的地图的出现注定让这一带陷入暗流汹的境地。 因此他所忧虑的,不过是那些图谋不轨的潜匿者,而不是眼前换了件干净衣服的夜无仇! 佟二的脸上涌现出安心的笑,他挺起胸膛倨傲道:“哎呦?小乞丐,我不去寻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告诉你,今天不把两万两黄金还给我,我定然让你生活不能自理。” 夜无仇笑意更盛,佟二前后的情绪变化他看在眼里,敏锐地抓住细节,从而也更加笃定事出反常,佟二定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本来,自己处于诸事之外,没必要惹祸上身,可不要忘了,他们本身又何尝不是处于危险之中呢?时势如棋局局新,若能够从佟二这里作为突破口,沿着这个冰山一角稽考探究,那么整个庞大的谋局脉络说不定会条理清晰地浮出水面,毕竟夜无仇还是喜欢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的踏实感。 “弗克洛,让我和佟大官人过过招。”夜无仇道。 弗克洛闻言道:“大人,那您可要快点解决战斗,兵贵神速,我们大部队集合之时说不得卜端良便会发现从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夜无仇掌间翻出流焰剑,层层漫漫的火焰具有浓稠的质感,就好似水波荡漾,与在龙蟠大森林中为了押运货物而经历众多战斗时已经大为不同。在无尽的战斗磨砺中,在以命相博的残酷血拼中,夜无仇自己都明显感觉到他无论是心智还是实力,在鲜血的洗礼下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这种进步并非体现在修为境界上,而是征显于某些不容忽视的细节上。 从某种角度讲,与修为突飞猛进相比,夜无仇自己更欣赏眼下这种得心应手如臂使指的凝实感,毕竟天玄剑神为他师尊的日子里每天都给他灌输一个道理,那就是夯实的基础才是渐臻辽夐的必要条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夜无仇将年幼时便深谙的道理印拓于此事上,他很容易明白自己该如何选择,天玄剑神乃当世绝代高手,登人神之峰极,他的智慧灿若星芒,贯通古今,眼界包举寰宇,诗书学彻东西,若他的话不值得相信贯彻,那么又有谁能担任夜无仇的现实与精神的全面导师? 佟二先是一愣,旋即狞笑道:“小乞丐不简单啊,小小年纪便有斗婴的实力,可是饶算如此又如何,你以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 言讫,佟二彻底放下心来,他肆无忌惮地叫嚣着,周身寂静的空气蓦然升腾出不菲的斗气波动。 “斗易……”夜无仇的神情有些诧异,他多少能看出来佟二是个练家子的武夫,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修为也颇为不俗,这与他那感人的智商很不搭边啊。 那么,便让我看看这个斗易是何等战斗力吧,以来检测我所经历的困难到底是如何铸就了我。夜无仇眼中战意盎然! “小子,现在向我跪地求饶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但凡动起手,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佟二步步紧逼过来,脸上充满着邪笑,并且将拳头的骨节握得嘎嘎作响。 “倒是是谁应该跪地求饶还有待商榷。”夜无仇剑锋侧露,亦朝佟二走去,“那么,拳头之下见真章吧!” 夜无仇言讫,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数米左右,他当即果断剑走前锋,锋锐的气息好似将空气分作两边,淡淡的气流自剑尖两边滑过。 佟二双臂灌力,强大的淡青色斗气不断似雾岚般散溢,这使得他的周身都笼罩上薄薄的青纱。 一拳轰出,竟夹杂着龙吟虎啸!夜无仇着实感到出乎意料,但剑势已去,再待收招已然来不及,他索性猛地再度发力,金煜斗气狂啸着涌入流焰剑,流焰剑的火焰登时笼罩上淡淡的嵌金古意。 “轰!” 气流退避,以两人为中心,四下扩散的力道将尘埃激起,佟二拳如陨石,强劲的穿透力与流焰剑狠狠地交击于一起。 夜无仇的势头被遏制,他死死地盯着佟二拳上的青色雾气,那里有种令人震惊的刚烈在肆虐! 这斗气功法……不简单! 当初与红发少年的“体修百锻拳”以及驭兽门的功法相争高下,都未曾有这般抵寤感觉。同为斗易后期,佟二的功法斗气较之红发少年显然更加强大! “你这是什么功法!”夜无仇问道。 佟二更是错愕以至于有些呆滞,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攻势会让区区斗婴抵挡。 “这句话我还要问你呢!”佟二不信邪般,也不多说废话,再度将衣袖震得猎猎作响,臂膀抡圆,大开大合向夜无仇袭来,夜无仇左右支绌,隐隐有落入下风的迹象。 两人你来我往交战数回合,佟二瞅准机会一拳破开流焰剑的格挡,于夜无仇的耳侧呼的一声蹭过,夜无仇心惊不已,他连忙躲避,情急之下颇为飘逸地单脚点地侧身而过,佟二的青色铁拳在夜无仇的鼻尖前呼啸划过! 佟二露出凶狠的笑,他胳膊蓦然弯曲,肌肉绷紧,青色的光芒遽然绽放,胳膊肘夹杂着咆哮的旋风狠狠地砸向夜无仇的脑袋! 若这一击打中,夜无仇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样狠历的战斗已经远非与红发少年那场战斗可比的,佟二这当真是下死手啊! 夜无仇心底恶寒升腾,他眼中划过精芒,如此近的距离要想躲避当真难上加难! 怎么办!夜无仇的腰顿时向后翻折,右脚尖点地,全身的重量全凭此点支撑,与此同时左脚平抬,他整个人顿时呈现出平行于地面的状态! 可佟二的战斗经验不容小觑,他显然已经收起了对夜无仇小觑的心思,而是紧追不舍如狂风骤雨般接连进攻,膝盖似重锤上撩,胳膊肘易径改辙猛击而下,两面夹击使得夜无仇感到胸腹受到了极大的压迫。 “喝!”夜无仇掷剑于地,双手遽然黑化,鳞甲角质层外翻,随后悍然无畏向上格挡!黑色的能量壁随之而来,灌涌的力道如狂风骇浪,夜无仇不由地闷哼一声,但仍是接力而为,整个人如半空中旋转的陀螺,接连横着向侧方窜出去。 “咳咳。”夜无仇轻轻吐了口胸中闷着的气,紧紧盯着双臂如蛟龙的佟二,脸上出人意料的露出笑容道:“佟大官人,没想到你在武功方面倒是这般好手,除了脑子不太灵光之外,倒还算有所作为。” 佟二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就算再瞎此时也知道夜无仇的不简单,以斗婴中期的修为便与自己斗易后期的修为硬悍而不受损,世上何来这等怪事! “再来!”夜无仇愈挫愈勇,他斗志昂扬的吼道:“玄鉴鼎!” 他双臂平举,巨大的鼎炉模样的幻影悬浮与他的头顶,密密麻麻的铭文漂浮半空围绕着鼎炉缓缓旋转。强盛而炽烈的斗气所带来的破坏力在滚沸酝酿,金煜斗气似百川到海般汇聚鼎内。 佟二不甘示弱,双臂交叉于前,强横的气流登时炸裂,紧接着他又接连做了几个蓄力动作,最后双臂扩张似水鸟开翼,涌动的斗气冲天而起,青龙的幻影自其脚底盘旋而上直冲半空之中! “苍天遒龙劲之苍龙逐日!”佟二的双瞳蓦然变成青色,其中透露出极其罡正的浩然之气。 夜无仇见之心中大震,如此纯正的斗气之力定然绝非籍籍无名之徒可以拥有的!难道说佟二的身份不简单?可不至于啊,以佟二的心智能有何成就? 但时间仓促来不及思索,两人各自用了极短的时间蓄势完毕,各自澎湃的斗技同时费射,相互缠绕的力道似乎高温辐射,将空气压抑得有些扭曲。 “去!”夜无仇暴呵着,虚幻的巨鼎如流星赶月,狠狠地砸了出去,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铭文随之如灵蛇齐舞,纷纷扰扰地自四面八方向佟二围拢过去。 佟二一拳轰出,苍龙幻象浓郁的仿佛具有实体,缠绕着他的胳膊迅疾而行,聿皇如惊风,威武霸气的造型充斥着古老雄浑的刚猛,毅然决然地迎向玄鉴鼎! 第213章(六) 四散的劲气呼啸的好似龙卷沙尘,幸亏佟二的路线与夜无仇的选择足够理智,这个巷子足够偏僻且人迹罕至,从而也就避免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正进行着年轻的斗婴与斗易后期高手之间的争锋,于此同时也就杜绝了双方都深切担忧的情况发生——心怀鬼胎的暗中势力横插一脚以至于破坏他们各自的大事。 玄鉴鼎与青龙幻影各自携带着令争斗双方都为之咋舌的力量狠狠地碰撞在一起,震耳欲聋的声响如晴天炸雷般轰然而起,丝丝缕缕的交融的能量匹练向四面八方飞射! 弗克洛面色颇为凝重,他见两人你来我往夜无仇险象环生的时候便对局势进行了重新界定,他预料中的夜无仇将以碾压的优势迅疾如雷霆解决战斗的状况并没有发生,因此他也不得不为夜无仇的安危付之注意。 眼下,二人的斗技皆非凡品,尤其是佟二的青龙幻像蕴藏着磅礴的威势,看其释放的前后当真有种类似真实“龙”的物种的高贵的种族血脉的气息在弥散。物竞天择,龙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种族代表着强大,而以其之意象与威严凝聚成的功法斗技又该是怎样的浩瀚富博,罡正烈翔?佟二的苍天遒龙劲给了很好的解释。 其实弗克洛所在意的并非佟二,他的着重点却另在他处,佟二仅仅是个酒囊饭袋的草包,如此强悍的功法被其运营得破绽百出,就连其之一二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不可谓不令人惋惜!不仅仅是弗克洛,就连夜无仇都能看得出来自己此时的对手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就在他怀有这样想法的同时,刮目相看便是其此刻的情绪。 玄鉴鼎在怒鳞黑铁手的加强下,黑雾好似滚滚煞气,将鼎炉映衬得邪意凛然。与青色龙影相抵僵持片刻,鼎炉周边的斗气混沸喧嚣,登时呈现出急剧的具有一定规律的振动! 旋即,绽放的白炽光芒蕴藏着不绝如缕的黑色暗流呈圆圈状在与大地垂直的平面上扩散,中洞黑黝黝的出现在夜无仇的眼前,他正疑惑间蓦然脸色剧变,只听闻龙吟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淡青色是龙影露出獠牙奋力如矢,不留余地地射向夜无仇的胸口! 夜无仇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他当下清晰地界定了佟二的实力,他之所以对其刮目相看并非震惊于佟二的实力,而是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要说什么得天独厚跳崖便得到这等绝世功法,也不要说什么他偶然间买到粗糙的玉片里面住着一位老爷爷,这些虽说理论上存在可能,可也不是谁都能遇得到的。这样想来,那么解释想来只剩一条,佟二的功法出自何处成为其身份的明显标志! 佟二的身份不简单啊,夜无仇死死地盯着飞驰而来的青龙心中暗暗想道。 青龙呼啸而来,眼见即将击到自己,夜无仇手中泛起黑金光泽,流焰剑有如具有灵性般飞到夜无仇手中,于此同时,金煜斗气澎湃而出,玄妙的弧度自夜无仇剑尖划出,奥义神奇的气息潺潺流泻,雄伟的气象拔地而起,金色龙影自其身后岿嵬雄踞,灿金的眸子顾盼生姿,矫健的身形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 佟二透过尚未散去的破碎的玄鉴鼎遗留下来的烟雾觑来,顷刻间脸色几经变换,金龙强势似直插云霄的山岳般傲视众生,虽说实力并不高,可其就好比青龙的本源之力深不可测般,金龙的本源气息似混沌肇始,浩瀚无垠,无尽的威势四散开来。 青龙在金龙出现的时候微微一滞,仿佛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微微抖动的身躯显示出来其奋力向前的意图。 夜无仇眼中升腾起莫名的情绪,某种力量幻化成型而后促使他使剑起舞,金龙随着剑尖四下飞舞,庞大厚重的身躯丝毫不显得笨重,恰恰相反呈现出十足的轻灵感,随着玄奥轨迹的形成,渐渐袅起的气氛中有如凝聚成胶质的触感。 本就经过玄鉴鼎阻隔的青龙幻影黯淡不少,此时遇到金龙的威压明显显得力不从心,袭击的速度明显降下来,随后竟在夜无仇的正前方几尺处彻底停滞。 “龙翔金煜剑法!”夜无仇轻声暴呵,此天玄剑派赖以成名的剑法在夜无仇手中使出来,配合其金煜斗气的相辅相成,万般机巧的默契使得龙翔金煜剑法的威势何止成倍增长? 在浓重的威压中,青龙哀嚎着,在颇为不甘中被碾为齑粉。 化解了这等强势进攻,夜无仇手中的剑并没有停止,而是顺着剑招继续翩翩起舞,金龙上下翻飞腾云驾雾,吞吐龙息间金光奕奕,映衬夜无仇有如天神下凡。 佟二见此,眼神顿时阴森下来:“好小子,倒是小瞧了你!这等逆天功法竟然也有!不知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夜无仇运营剑势间逐步像佟二逼近,他冷笑道:“这句话我可就欣然接受了,我我觉得咱俩彼此彼此,就别兴如此无谓感叹了。” “什么意思!” “所谓的苍天遒龙劲,难道不是你的机缘造化吗?”夜无仇笑意此时猛地变成凝重的神色,他喝道:“来吧,让我看看是你的青龙为尊,还是我的金龙更胜一筹!” 如此说罢,夜无仇目如鹰隼,执剑当头劈出。佟二就算脑袋再不灵光,可他也知道遇到了硬茬子,此时此刻不比寻常,在平日里尚且可以凭借这自己的功法以及背后的人张扬跋扈,可此时却没有人能够成为他的凭借。栽在小乞丐的手中,那得多跌面子!佟二及至此时才用他那久不运作生锈的头脑稍作思考,他重新审查了夜无仇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心下破天荒地涌现出畏惧的情绪。 小小年纪,以斗婴的修为硬撼斗易,恐怖尊贵的功法,以及那泛着黑色金属光泽以及长着倒刺的手掌角质,种种迹象都指出了同一目标——小乞丐并非根正苗红的乞丐,他的身份并不简单! 心生怯意,佟二便输在起步,纵算他暴呵试图给自己壮胆,可仍旧难免乏力。他双拳轮流作战,交替轰击向夜无仇,再现的青龙嘶吼长鸣,与金龙纠缠在一起,相互接触间抨击出锵金切玉的火花! 斗易的修为毕竟高超,源远流长的总量不是夜无仇可以媲美的,可夜无仇的斗气却胜在雄浑凝实,精粹的丝缕皆精华的力量开源节流,滴滴用到实用之处。 二人此起彼伏的攻击令人目眩神迷,金光与青光的相互碾轧造就光华璀璨地闪耀。 弗克洛观之赞不绝口,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情,当然这种赞许是不可能付于佟二的,毕竟佟二以斗易后期的修为与斗婴战得难解难分,这说出去都他的觉得臊的慌。弗克洛的赞许是留给夜无仇的,这种高明的剑法气象万千,仿佛浮世众生皆朝拜般华贵尊崇,金龙的力量中正平和浩瀚广袤,这点纵算以擅长使剑的东方剑客刑严也无法比拟。 “就快分出胜负了。”弗克洛眼中噙着笑意,暗自想道。 果不其然,就在佟二吃力地将拳头挥出时,夜无仇身法轻盈蹁跹扭转,金龙啸天,与电光火石之间猛地向佟二吞噬过去! “吼——”佟二只觉灭顶之灾的恐惧贯彻他的身体,他不禁放弃抵抗死死地闭着眼睛,“此生休矣。”佟二瞬间冒出这个念头。 而就在佟二亡魂直冒的同时,金龙却悄无声息的消散,其贯穿的力道仅仅化作强烈的飓风将佟二的头发狠狠地吹起来。 良久,佟二见没有动静,自己的知觉还在,心下疑惑间缓缓睁开眼睛,愕然发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流焰剑。 剑锋冷冽异常,将他映射得纤毫毕露。 夜无仇缓缓吐了口气,淡笑道同时一拳打在呆滞的佟二的腹部,佟二应声倒飞出去,嘴角漾出来殷红的鲜血。 “为何不杀我!”佟二半躺在地上不断咳嗽,虚弱问道。 “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夜无仇有条不紊地将气息调匀,而后风轻云淡道:“万事皆讲究个动机,就像你因为贪图我们的姑娘的姿色,才会与我等结识一般,我不杀你也有我的企图。” 佟二闻言怔了怔道:“你能有什么企图?” “怎么,还当我是小乞丐吗?”夜无仇轻笑着,施施然将身着的崭新衣物整理完毕而后道:“你若是脑袋转一转,就不会说出这等蔑视的话。” 佟二神情忽然变得愈发显得迷惑,他低声惊道:“难道你是血翎的人?” 夜无仇不动声色,可心中却是敏锐地抓住“血翎”这个人名,虽说他并不认识这个所谓的“血翎”,可保不准由其引发的系列会与自己毫无瓜葛,他故作深沉继续模棱两可道:“你说呢?” 佟二的脸色刹那变得惨白:“我……我去的地方你都看到了?” “何止看到了,简直一清二楚啊。”夜无仇将流焰剑收起,与弗克洛相视一笑,接着道:“佟二,若是你乖乖听话,有问必如实回答,那咱们好说好商量,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第214章英雄捭阖风云荡 等闲谈笑意纵横 佟二的神情恢复了愣头愣脑的模样,他的眼神被恐惧所占据,全无施展凶悍功法时候的果敢与机警。他眼神中隐隐有所恐惧,人性中的软弱好似枕戈待旦的转化器,将其腹部的疼痛源源不断化作屈服的理由,但紧接着恐惧又被某种类似信仰亦或忠诚的情绪所冲垮,在激涯拍岸的河道中被冲刷成淡淡的痕迹,他颤颤巍巍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话还没说完,本就负有内伤的佟二腹部再度结结实实地挨上一拳。 本是半蹲着试图站起来的佟二双腿登时蹬直,腰腹弓成虾米状,嘴张的老大,巨大的疼痛仿佛汹涌而至哽塞在喉咙中,致使哪怕拼命想嚎叫却也静默无声。 “扑通!”佟二双膝跪地,身子仿佛被抽筋剥骨摊在地上不断抽搐,殷红的血水在他的嘴边流淌。 夜无仇缓缓将泛着金光的上勾拳撤出来,原本笑容满面刹那间冷酷地看着佟二,声音寒冷似雪山亘古不化的百丈玄冰,他说道:“此拳是替云姑娘打的,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忍耐。你要清楚的是,我夜无仇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论起狠毒我超乎你的想象,哪怕你自以为理解这句话。我再问你一遍,你都知道什么!” 弗克洛见夜无仇喜怒无常的一幕,暗中叹了口气,圣骑士的职位象征着团队的领袖,在这样沉重的压力敦促下,队员任何的失策从某个侧面上或多或少都归咎于他,如此万矢之的的靶子本就重负难堪,再加上强烈的责任感愈发将夜无仇的真心在面对复杂的局势时伤得鲜血淋漓。 弗克洛知道,云小蝉的恶意其实对于夜无仇来说并没有过多的影响,能够明辨是非在眼前这位年轻的领袖身上拥有不可估量的价值,于此同时“公私分明”与前者同样相辅相成地铸就这个年纪轻轻却静水流深的心性。在他看来,云小蝉不过是少女的任性,没有经历世事的磨砺,任何人在面对稍稍的不如意时都可能作出令人费解且厌恶的举措。基于此点,弗克洛选择了原谅,他相信夜无仇多少也抱有与他相同的心思。 “别默不作声的装死,我对自己一拳造成的威力心里有数。”夜无仇静静地走到佟二的面前,用极度厌倦的语气道:“游戏也就别玩了,再玩下去也将毫无意义,接下来告诉我,你匆匆忙忙去所谓何事。” 夜无仇双手揪住佟二的衣领,硬生生将其从地面拉上来,两人眼神对视,夜无仇发现佟二的眼睛里泛着虚弱黯淡的光泽。这明显是虚弱至极的表现!夜无仇暗啐,佟二虽说功法斗技有可观之处,可他的身体却实在是被酒色掏空只剩下残衣败絮,斗气经过先前那番猛烈输出已然濒临枯竭,再结结实实挨了夜无仇两拳,肺腑五藏已然隐疾遍布。 “饶……饶我一命。”佟二的鼻息极为不稳定,语气虚弱丹田中没有足够的气息供他说出接连的语韵。 因此,他的话显得断断续续。 “我……我……在义王手底下做事,义王对陨神渊古剑冢地图极为感兴趣,所……所以派我前来打探消息,将所有暗中潜匿对地图感兴趣的势力汇报。” 夜无仇仔细聆听,简单的话费了好大的力才算听明白,佟二口中所谓的“义王”想必是卜端良地界的大势力吧。 “那你打探到了什么!”夜无仇心中暗自对义王的决策能力感到无比质疑,派佟二这样的草包来刺探消息,岂不是自掘坟墓? “我……我说完你……你能绕我不死吗?”佟二气若游丝道,那样微弱的好似时刻有消失的气息让夜无仇万分顾虑,此刻他从佟二身上窥到隐藏着的局势苗头,若能从此作突破而览其全貌不失为不错的契机。他将疗伤丹药喂在佟二的嘴里,说道:“这枚丹药包含了我想说的,你大可放心。” 丹药化作热流慰籍了佟二残破褴褛的四肢百骸,这让他稍稍感到有了些气力,瞳仁中漂浮不定的光点也逐渐凝实,这才接着开口喃喃道:“我这样也算是屈打成招,义王想必也不会怪罪于我。我所探得到消息便是,我发现了你们的人潜藏在九重天拍卖会场的附近。” 夜无仇将他轻轻放在墙角并为其找了个舒适的坐姿,他刚想问“你们的人”具体指什么,念头中却蓦然涌现出几分钟之前佟二的话,佟二把自己当做“血翎”的人,那么九重天拍卖会场四周隐匿着血翎的手下。 “义王怎么都没想到血翎竟然也打起了地图的主意,这地图当真是香饽饽,竟然同时引起陨雷皇与血翎皇的注意。这下有好戏看了。” 夜无仇心中暗作计较,他忽然有种想把卜端良地界的势力划分了然于胸的冲动,要不然这一个“义王”,那一个“陨雷皇”,又来个“血翎皇”,让人的思绪都不禁为之混乱了。 “那么地图被老头竞拍了,他又属于何方势力?”夜无仇试探性问出最后的问题,在他看来,若是问得再详细也无济于事,毕竟幻境高手能有连弗克洛都深受其害的实力,又怎会被佟二所探知? “那个老头的身份,义王已经在派人暗中调查了。”佟二困顿地靠在墙上昏昏欲睡。 夜无仇心惊不已,这段谈话在他看来绝对值当,绝对对得起在他身上所耗费的时间,因为能够以和平方式得知局势竟然如此复杂,那么对接下来的决策定会有极大的裨益,毕竟望闻问切对症下药也须得见病人本尊。 那么接下来……夜无仇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但终究没有让这种情绪所影响,他俯身在萎靡不振的佟二身上翻出囊袋,袋里面装着银汉星云铁。 …… 一朵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似是某位顽皮的孩童在嬉笑玩耍,可唯有经历过有素的训练的武者才会将其认为是某方势力的暗号。 夜无仇盯着天空的烟花怔了怔,那不正是自己召集部队的信号吗?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在诘问佟二之后。因为陨神渊古剑冢地图的召集,不知多少图谋不轨暗中觊觎的势力伺机而动。之所以到现在还风平浪静,夜无仇扭过头看了看拍卖会场,想必是那老头还未现身吧。 而恰恰在这等微妙的时刻,霍杰将召集部队的信号点燃,这仿佛是一个契机,同时具有预示意义,就好比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掣肘点,就这样被打破了平衡。 夜无仇与弗克洛对视一眼,旋即二人加快脚步,迅速消失在街角,向烟花之地遁去。 而于此同时在城中较远之地的阁楼中,侍者微微躬身对一成不变的黑暗俯首道:“尊上,我们的队伍已经发现夜无仇的具体方位,他正是在九重天高级拍卖会场附近。” “哦?那你是怎么做的?” “奴才已经吩咐下去,将我们遍布全城的高级武者全部调往那里,用不了多长时间,那片区域将会巨细无遗地掌控在我们的手中。” “此事办得不错,若此事成功,嘉奖是少不了你的。”嘶哑的声音压抑着极度的喜悦,从而听起来显得有些怪怪的。 “只是尊上,还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或许会波及到我们的行动,从而使其产生变数。”侍者字斟句酌道。 “什么事?” “据血翎皇传来口信,九重天拍卖会场附近隐藏着众多高手,似乎是酝酿着极大的暴动!” “哦?还有这等事?”尊上的声音明显变得阴沉,本来胜券在握的局面再度出现转机的可能让他不得不沉下气,“那么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血翎他可有提及?” “血翎皇说,因为九重天拍卖会今日拍卖了陨神渊古剑冢的地图,上古遗迹的魅力足以吸引众多高手为之拼命,诸如陨雷皇以及其家族高手,诸王以及他们的从属势力,等等等等。” 尊上良久无言,他再度开口的时候已经是几分钟过后了,他说道:“去告诉血翎,无论发生什么,管理好部下,千万莫要与争夺地图的诸方势力干戈相向,抓到夜无仇后功成身退,莫要多做停留。 “是!”侍者铿锵应和道。 “慢着,提醒血翎一句,遇到陨雷皇切记不要意气用事,他们二人的恩怨似海深,我真怕到时候出现什么无意义的变故,你将我原话告诉他们,万事须得功成名就之后再算总账,切莫计较蝇头小利而失了开宗立本的机会。” “属下遵命,这就去通知血翎皇大人。”侍者引身而退,将阁楼的门户掩好,旋即右手中指与拇指环节成套置于口中,吹出嘹亮清脆的口哨。 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不知从何处而来,侍者于其灵巧的小脑袋旁耳语几句,白鸽便冲天而起向城中的另一地方飞去。 秋高气爽的苍穹之上,静静地飘浮着几片白云。 第215章(二) 爆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响起。 夜无仇顿感空气震荡造成波纹迅速漫过自己的脸颊,造成贴紧的压迫感有如透明的薄膜盖了过去。 “怎么回事!”夜无仇停住脚步感到无比的惊慌,这种慌乱夹杂着突如其来的紧迫性,让他在震惊之余感到了无所适从,“是九重天拍卖会场!” 弗克洛凝眉,看不见的精神蔓延而去,随后道:“大人,确实是那里!有斗王级别高手在那边大打出手!” “那……”夜无仇欲言又止,不详的预感勾勒涂抹,在他的心头绘出暮云叆叇的色调,他将视线无不忧虑地投向相反的方向。自己的部队接受集合的信号势必第一时间朝这边汇合,虽说自己因为种种原因愆期,可他对部下的纪律性毫不置疑,毕竟这支部队的前身乃圣殿骑士团,这支号称圣骑士之剑的无畏先锋的部队,又怎会有丝毫的懒散?哪怕是其中掺杂了少量的迈恩瑞的居民,可军风所化,爬罗剔抉,所有的荑稗尽芟刈而靡。 “大人,战事已启,当务之急是迅速与大部队汇合。”弗克洛焦急道。 “可我所担忧的正是这件事,四方雷动,风起云涌,我等化整为零容易,再化零为整却是难上加难啊。”夜无仇微微叹了口气,旋即示意弗克洛加速前进,他的身形闪逝成一道黑影,冷冽的侧脸显示出成熟的魅力,尚记得夜无仇才下山的时候青涩且稚嫩,如今在数不清的波折中愈挫愈勇,层层叠叠步步为营地臻于成熟。 街上行走的人群好似惊乱的山鸟,四处乱窜给焦灼的二人造成不小的麻烦,尤其是当他们走出僻静的巷子,人流登时乱糟糟地涌来。 奋力开辟出道路,夜无仇惹得火气旺盛,这些惊慌失措居民经受不住诸多斗王乱战的余波,当下只能横冲直撞,愣是屡屡撞击在夜无仇的身上。 “大人,随我来。”弗克洛见走路不是办法,只能采取招摇过市的途径,他用斗气托起夜无仇,随后两人凌空而行直奔霍杰所在地。 夜无仇在此期间也没有毫无作为,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下方人流以及诸多隐秘的角落,按照佟二所描述的,暗中潜藏的武者定然在此时引弓搭箭蓄势以待。 乱,太乱了,我的部下最好没事,要不然追求起来连凶手都无从查起。夜无仇的神情隐隐压抑着焦躁。 在弗克洛斗皇的修为下,短暂的路途转瞬即逝,而就当他们接近之时,两人脸色完全一致地阴沉下来。 只见霍杰所在地地方属于较为宽阔的中央街衢,两旁屋舍俨然可相距甚远,因此可以容得下众多人聚集。此刻,那里正爆发着战斗。 己方乃是伯爵级骑士带领的小队,其斗王的修为绽放出强盛的光芒,细长的骑士刀具有撕裂的力量,在围攻的敌人中劈砍出猩红的血路。 其他几位骑士修为虽说略逊,但单独拎出来仍旧是独当一面的高手,可此刻他们同心戮力拼命厮杀却无法将敌人击溃,反而有处于下风的迹象。霍杰此时不敢轻易祭出元枢星鉴这等神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除非万不得已贸然露富会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因此,浩瀚的星辰之力卖相华丽,瑞彩纷呈瑰丽绮炫的波动似星汉迢迢,浮游着浩然的鸿蒙荒古气息! 但是,如此却仍旧摆脱不了敌人的纠缠!敌人身着统一的玄色劲装,以黑巾蒙面,以巾帻束发,尽皆使用灵巧怪异的短剑。黑衣人首领乃斗王强者,其与伯爵级骑士势均力敌,短时间内谁都奈何不了谁!要知道,双方尽皆知道情势的紧迫,都抱有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对方消灭的意图,所以倾力而为是双方唯一可以选择的途径。 斗王黑衣人短剑上下幻化,剑刃上分出来的枝桠使其攻击手段更加凌厉,顿时无数的剑影围绕着骑士刁钻凌厉地攻击。而骑士剑则略长,贴身近战略显劣势,所以骑士在奋力抵御的同时凭借身法保持着与黑衣人之间的距离,以确保锋利的骑士剑有充足发挥的余地。 最令人担忧的则还要属霍灵畅,这个柔弱的姑娘紧紧地咬着嘴唇惊慌地看着鲜血喷溅是场景,瑟缩地躲在霍杰等人的身后,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厌恶。这模样相比于初出茅庐时候强太多,至少经历了不亚于夜无仇的操劳奔波,更见识了沼泽中炼狱般的绝望,经历了这般催化,她心智的成长是触目可及的。 “大人,我去帮忙!”弗克洛热血上头,当下不管不顾地要冲上去将黑衣人尽皆消灭。 “慢着!弗克洛,不要冲动!”夜无仇及时制止,因为他看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状况。“你看!” 顺着夜无仇示意的方向,弗克洛居高临下看去,只见在墙跟处有三三俩俩的人在颇为隐蔽地潜行,若是不经仔细观察当真难以看到他们。然而最令人感到奇怪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些人在逆行!也就是说在逆着人流而行! “这……这些人是……”弗克洛窥去,旋即脸色颇为凝重道:“当真奇怪,他们个个身怀不俗的修为,向这边靠近能所为何事?” 夜无仇知道当下心急不得,首先自己的队伍并未集合完毕,其次这四周潜伏着不知多少的武者,若弗克洛贸然出手,斗皇的修为难保不吸引密集的火力。 如此想着,夜无仇站在屋顶,向九重天拍卖会的方向望去,眸子里是深切的忧虑与电转的计较,“甚至还会相应的将那边的乱战吸引过来。” “大人,该如何是好!”弗克洛明知夜无仇所说在理,可仍然按耐不住他躁动的心情,那股子鲁莽之气有些发作。 “唯有两个字,静等。”夜无仇握紧拳头,随后舒展,再重复这个过程不知多少遍,“等待我们的部队聚齐,再全力突围!” 说起来夜无仇对自己的窘境已经感到习以为常,他们走到哪被围到哪,先不说龙蟠大森林中发生的种种动人心弦的事情,就光论在迈恩瑞假借商队逼近圣陨门后,在圣陨门内发生的战斗何尝不是突围战呢?圣殿骑士团突破大主教的军队而后与自己汇聚,懵懵地扎进沼泽,紧接着又是对僵尸石像鬼牧尸者的突围。 难受吗?难受。有办法吗?束手无策。或许在某个环节,夜无仇作出截然不同的选择可以避免眼下的状况,可清晰的车辙走向就算再荒唐可笑,却仍旧有其历史必然性,影响决策的因素众多,在面对未知的未来时,抱有遗憾的不完满才是理智中应有的结局。 在与历史的博弈中,你永远不可能赢,通俗的用一句话讲那就是,当初没有如果。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只见自外围冲进来一队人,此队人数大约在二十来个左右,领头的乃剑客刑严与火焰法师爱德拉,他们的到来让夜无仇的脸上涌现出欣慰的神情。 不过这样招摇过市……夜无仇看向那些逆行而来的潜匿者时,视线所过之处已经空无一人? “大人!我们的人被袭击了!”一向稳重的刑严此时竟然有些失态。 这凄厉的话宛若当头棒喝,彻底将夜无仇的思路打断,“什么!说详细些,怎么回事!” 刑严与爱德拉留在屋顶向夜无仇汇报情况,其他人则迅速加入下方的战斗中,有了这些生力军的帮助,战斗情势刹那便被扭转,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大人,“刑严累得气喘吁吁,但爱德拉则显得好上不少,显然刑严的伤势未彻底痊愈,身子根柢虚浮,外加上可能经历残酷的战斗,才导致他此刻狼狈的模样。“我们的人不少受到了袭击,有不少如下方的黑衣人对我们进行围剿!” 夜无仇听闻顿感晕眩,他试探性问道:“伤亡如何?” 刑严道:“我并不清楚其他将军的情况,只是我与爱德拉的队伍死亡数人,伤者颇多,可以说费劲千辛万苦才摆脱他们逃遁至此!” “也就是说,有人在外游猎杀我们!”夜无仇自觉将以混乱伊始的九重天拍卖会当做中心,而距离这个中心越远便越是外围。 “是的大人,我觉得这是场阴谋,要不然敌人不可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出咱们的人,要知道咱们的人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啊!”刑严的眼睛浮现出血色,那种袍泽牺牲的愤恨与不甘于他的心头缭绕。 夜无仇知道万事到了紧要关头,他这个领袖的担当与沉稳告诉他必须马上作出决定,否则还会有更大的伤亡! “我们暂且勿论敌人的动机以及针对我们的方式与途径,眼下首要的是要保证自身安全!”夜无仇感到了肩膀上沉甸甸的压力,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沉静道:“我们往九重天拍卖会场靠近,俗话说越危险的地方便越安全,险象环生的复杂局面反而有利于我们的生存!” 第216章(三) 队伍迅速向九重天拍卖会场逃遁,黑衣人见事不可为,领头的黑衣人当机立断喝止住他的同党,露出的眼睛中闪烁着凌厉的神色,静静地看着迅速远去的猎物。 他紧接着又向周围扫视,四周宿舍鳞次栉比,可供潜匿的地方着实不少,他略微沉思,旋即手臂笔画两下,示意手下迅速撤离。 “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一名黑衣人不禁问道。 “不然呢?被他们血虐,然后再任其离开?”黑衣人的头没好气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鲁夫而已。”黑衣人头领阴沉道,“不要用血翎皇大人压我,大人知道真实情况想必不至于不通情达理,更何况他们去的是诸多斗王混战的漩涡中心,我们跟过去只会适得其反,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此,倒不如按照黛月蜂鸟提供的信息,将夜无仇的队伍逐个击破,也算立功了。” “队长所言极是。” 黑衣人就这样迅速朝漩涡外围遁去,于此同时,数些眼睛在两侧阁楼的暗层中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话说夜无仇等人迅疾而行,情势紧迫若再不能提高警惕,必定会被这场大动干戈的惨烈大战绞杀得尸骨无存。可曾见那飓风般的斗气波动,火光冲天,大约能有十数名斗王在奋力四杀,直搅得风云变幻,天色黯淡,造成的震荡此起彼伏,越接近中心越觉得肃杀逼人,空气中的震荡愈发紧密。 “其他将领在何在!”由于四周的震爆声过大,夜无仇不得不扯开喉咙喊道。 “大人,想必他们在外围,在九重天拍卖会场的那边!”刑严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斗气,声音得到十足的扩大,“我们分散的时候因为担心过于密集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四方散布,每位将领各自照顾一队人马。” 夜无仇显得有些焦急,火焰法师爱德拉安慰道:“大人,放心吧,他们都是响当当的斗皇强者,就算遇到袭击也会化险为夷的。” 这样说着,他不禁看了刑严一眼,而恰巧刑严也略有深意地迎上他的目光,两人视线接触之后皆是耐人寻味的沉默。他们各自都明白,安慰的话毕竟仅仅是安慰的话,并不等于事实,若当真如他们所说斗皇就有化解局势的能力,那么他们自己的队伍为何会出现损伤? 那几名袍泽的牺牲,可以说的上是对残酷战争的无情揭示。他们在经历了沼泽炼狱的洗礼,临死前硬生生凭借意志斩杀敌人数颗首级,勇气刻骨,当真上升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最后,终是被万箭穿心,像刺猬般倒在地上。 但唯一令人感到奇怪的,在袍泽的牺牲的映衬下当真让人睚眦尽裂,试想,敌人是怎么会准确无误地找到夜无仇的人的?而且百试百灵屡试不爽,要是靠瞎猫撞上死耗子,世上可没有这么巧的事! 在刚开始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思考,现在细细想来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在他们各自的心中冉冉升起。 “大人,虽然有些话很不可置信,但是我们还是得说出我们的怀疑。”刑严犹豫片刻,率先说出口。 “哦?什么?”夜无仇扭过头问道。 “我们的队伍中,很有可能有内鬼!”刑严稍作斟酌,索性说出口。 夜无仇眉毛一挑,不可置信地盯着刑严,旋即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眼中某些东西在缓缓凝实,他问道:“可有依据?” 刑严将他的疑虑以及思考巨细无遗地说出来,夜无仇不露声色,边迅速奔走边道:“如此说来,内鬼倒是肯定有的,虽然我对这个名词颇为厌恶,也不愿意相信这种名词会出现在我们的队伍里,可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容不得我们有丝毫其他感情。” “大人,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内鬼必须除,要不然时时刻刻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无异于自己把自己推向万丈深渊啊!”刑严叹了口气。 夜无仇忽然停住,他的话茬也因此而戛然而止,众人连忙看向他所注意的地方,只见这趟街尽头,一个明显经过乔装易容的人正在试图卸妆。 而此时,那个人刚刚将人皮头套的线扯下来,也立即注意到了夜无仇等人。两方人立马对峙,呈现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局面。 “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夜无仇疑惑的压低声音道,可他却不敢在说话的同时动作太大引起对面的过激反应,他们的警惕性都达到箭在弦上的程度。 “大人,你还记得拍卖会上的老头吗?那个嚣张到俨然不惧陨雷皇的老头。”弗克洛的话激起了夜无仇心中惊涛骇浪。 “这样说来,他便是那个老头?与颜中羽和陨雷皇针锋相对的老头?”夜无仇不可置信问道。 “八九不离十,相貌可改变,但气息却是难以易变得。先前我便是探查过老头的底细,虽然不是很成功,但多少有还是有所收获的。”弗克洛死死盯着前方之人道。 就在夜无仇将要开口之际,对面的人反倒率先开口,只见他从容地扔掉套在头上的年轻人的面孔,笑着向这边走来道:“小伙子,怎么,想拦下我是吗?” 夜无仇在回答他的同时稍微留意了下周围的环境,这是处在某个建筑是中空地带,两边以及头顶皆是墙壁,此处建筑应该是为了方便交通所致。他仔细观察才道:“我若是说是的,你会怎样做。” 老头的脸色风轻云淡,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他只是指着身后道:“如此复杂的局面都被我金蝉脱壳逃走了,我不认为你们有这个实力留下我。” “越是复杂的状况越可以利用矛盾的罅隙脱身,这是极大的翊助条件,我觉得你的脱身只能称得上是小把戏,不值一提罢了。”夜无仇深呼吸抚平心绪接着道,“而我们不同,那些人为了争夺陨神渊古剑冢地图而嗜血无畏,可我们却只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精诚团结的队伍,这点本质是区别,你还是要分清的。” “这样说来,你不是为了地图?”老头笑问道。 夜无仇稍作沉思,思维敏锐转动,旋即游刃有余道:“按照常理,我的个性是不会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杀人越货的,可是眼下却有个致命的地方让我掣肘,那便是在此城的其他地方还有我的人被猎杀,而猎杀者却是我们不知道的神秘势力。”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老头走到夜无仇的跟前,弗克洛等人刚想出手阻拦却被夜无仇制止,老头盯着夜无仇的眼睛问道。 一枕清霜,彻夜无眠。 踱步堂前,遥望天际的如月之雪。 满阶月色,满目温柔,满心留恋。 呆呆地注视着一切,如遁入空明,亦如石化般伫立堂前,月色多冰凉,月韵多缠绵! 或许流年如水,或许光阴似箭,但人生有今夜之月,又有何怨言!美轮美奂,精异至绝…… 曾经,时常想象着,在蒙蒙如雾如烟般氤氲暮雨中,撑着油纸伞,徘徊在杜牧诗中二十四桥上,聆听雨打溪水的天然音乐,注视着红日夕坠的唯美之景,想着一个问题:“人生究竟有多长。 :人生,有时在于几十年之间,有时在于饮食之间。 有时在于呼吸之间,有时在于一念之间。 “人生,其实在于你,我之间。” 我听到自己喃喃自语。 爱如明月,此物古难全。伸出手,轻轻抚过温柔冰凉的月光,如水般柔绝,如霜般冰凉,我仿佛看到被月色映得雪白的手在一片月光中荡出涟漪,我仿佛看到,是伤、是痛在月光中历久回荡.......这世界,因有明月,才会多姿多彩,这世界,因有月光,才会荡气回肠! 月光,成海,最美丽的存在,或许--束清涩的月光洒在人生旅途,人们只会感到淡淡的惆怅,感叹几句月色的迷离,叹一句这只是寻常,然后就当它是一场最浪漫的意外。但是成海的月光,是那么刻骨铭心,那么难以割舍、忘却!而它来得是那样突然,那样匆匆而至。或轰轰烈烈,或历久缠绵..... 无人抵得过明月,无人挡得住月光,除非你踏得出万丈红尘,遁入空门,永不回首顾那满目繁华,满目美丽,满身红线,满心留,恋。染指红尘,虽说不上皆是悲剧,但你将:与伤痛结伴而行,有明月为你点明方向。因为,当你心中那一轮洁如玉盘的皎洁之月冉冉升起,你就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万千感觉就如泄洪般汹涌而出。 当满头白发悲一生走得太过匆忙,却只有身边的一位是你永远的翅膀,带你飞过绝望,走过忧伤。纵使再苦再累,也绝无半点虚假;当万事皆已沧桑,芳华早已湮灭在岁月的流荡,只有身边的一位依然付出似水温柔,只有身边一-位会一如既往道:““遇见你如春水映梨花。” 在你身边,就不负我一生牵挂。 第217章(四) “那么接下来的核心问题便在于,你到底有何途径可以逃出生天?”夜无仇疑惑的问道,这城中不乏斗皇强者,斗王更是比比皆是,用群狼环伺来形容毫不为过,纵算老头乔装易容侥幸逃脱,可他不认为他下次还有这样的运气。 可老头露出神秘的笑容,他好似孩童般眨了眨眼道:“我若没有底气,会和陨雷皇叫板?我嫌自己命长了?” 夜无仇对老头的靠谱性深感怀疑,可暂时却也不得不去相信,毕竟若是能依靠老头的关系潜出城,那自然是上上之策。 “我的人预先在此处刻画了一次性传送法阵,待会我将法阵开启,我等鱼贯而入即可。”老头淡笑道,他没有因为满天尽是惨烈的战斗造成的此起彼伏的炫光而有丝毫动容,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落在夜无仇眼中总觉得空虚得很,没有着落。 意识到夜无仇的怀疑,老头轻轻拍了拍夜无仇的肩膀,说了一句让夜无仇惊骇万分的话:“夜小友,莫要担心,死生皆天定,放心大胆跟我来吧。” “你……你认识我?”夜无仇登时后退两步作出伺机而动的警惕动作,他与老头素昧平生,老头如何会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老头正心无旁骛的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一抬头发现夜无仇的动作,旋即哈哈大笑:“别紧张,你或许会觉得我太容易信任你,以至于毫无顾忌地便将逃生方法与你分享。这确实值得怀疑,有句话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实质上我非黄鼠狼你非鸡,我们的事自然担不起这个比喻。” “那你为何?难道说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在的江湖何时风气这般浩荡了。”夜无仇出言讽刺道。 “我之所以会知道你的信息,实在是使命所迫,要不然我实在不愿意插手这烂摊子。实话不妨告诉你,我所来此的目的不仅仅是购买地图这么简单,更是为了你而来。”老头忽然面正神肃,这是夜无仇自打见到他头一次如此正经,头一次换上严肃的态度。 夜无仇隐约感到这中间有隐情。 “为何为我而来?” 在夜无仇看来,老头若是目的就在于帮助自己那么他的所做所为倒是解释的通,如若不然,事情过于顺利反倒更加印证事出反常。 “这还得要从你自身找原因。”老头若有深意,压低声音道,“只是隔墙有耳,万事还得小心行事。” 夜无仇心头凛然,老头刻意的压低声音好似意有所指,他隐约间有所猜测,可这种怀疑仅是停留在模模糊糊的层面,未能探究极深。 “你有什么能证明你所说的话是真的?”夜无仇还是将信将疑。 老头稍稍沉默,紧接着他拉着夜无仇走到街角四下无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道了句:“锦罗,天衢。” 老头如此简短的说完,立马若无其事地往回走,徒留夜无仇自己呆滞在原地,任由心中波涛骇浪翻卷汹涌。 他还记得蓝如玉曾说过,白虎镖局这趟镖的雇主安排了中途接头的人员,而这人员便是在锦罗城天衢客栈等候,能够说出这些隐秘的事情……难道此人便是那接头的人? 这事态倏忽转变过于玄奇,风云变幻,拟状模情,当真是永远无法预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确定了老头的身份,有些道理倒是说的通,老头之所以会刻意避免谈话内容走路风声,怕是知道队伍中有内鬼吧?但是他是怎么知道呢?他的获取信息的途径又来自何处? 诸多疑惑萦绕在他的心头,泥泞的好似雨后的小路,万端思绪萦绕回绵,越思越觉得离奇至极。 将事件从前至后联系起来,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冥冥之中似乎有着大手在推动轮毂不断向前,在每次看似山穷水尽的时候,总会绝处逢生。 夜无仇苦笑着摇摇头,当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解救玉衡国的重担落在肩上,搬救兵还未有苗头,却经历了这么多坎坷。 有这时间,阎老九想必已经搬出救兵了吧,若是情况比设想的再美妙些,阎老九以及恒炬的军队已经浩浩荡荡向紫夜城进发!及至玉衡国的危机解除,盛棠公子便会禀报卢麟钰有关亡灵的消息,卢麟钰传檄各国,大陆进入战备状态,那么亡灵便是泥牛入海在这片大陆上寸步难行。 曙光即在眼前,天地劫难终究是被扼杀于襁褓之中,生灵免于涂炭,黎元解于倒悬,人类得以在这片他们赖以孳息无数年的大陆继续安稳度日。 如此,夜无仇觉得心中的快乐溢于言表。 但不要以为亡灵退去夜无仇便了无牵挂,对于黑魔剑派的仇恨与日俱增,尤其是最近听闻江湖上流传着天玄剑派覆灭的消息日益盛行,夜无仇心中的郁闷可以说堵到喉咙中。 夜无仇轻轻摇了摇脑袋,晃掉繁重的思绪,他再度拿出相同的信号弹,接连放出,两朵烟花在空中停留良久才逐渐散去。 “弗克洛,爱德拉,刑严听令!”夜无仇厉声道。 “末将在!”几人没有任何由于,对于军令,他们敏感至极。 “尔等三人结伴火速支援其他部队,若是遇到敌人阻拦,只可突围不可恋战!将所有人集合在此后,果断离开这里!”夜无仇吩咐道。 三人得令而去,夜无仇等人便在这片相对隐秘的环境里稍做修整,百余人的队伍在这里的也就十之三四罢了,虽说应该一视同仁,可蓝如玉尚未在这片相对安全区域这个念头总是先入为主,不断地让他提心吊胆了 “霍杰,你怎么看。” 霍杰看着夜无仇的眼神,明白其之所指,接着道:“此事不好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内鬼。虽然我同样对这个词很敏感,但我却暂时没有办法排除自己身上的嫌疑。” 夜无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不妨来做个分析,我们在野狼谷歼灭所有眼线,理应说我们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完全潜匿的,觊觎摇光玉玺的所有势力都是瞎子摸黑的,但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敌人很明确地知道我们的动向,早已经准备好请我们入彀!” 霍杰亦是凝眉思索,这个继承星主之位的少年日益与星辰之力贴合默契,橙色的发色日益明显,就连瞳仁亦如深邃的星辰大海在闪烁,他说道:“那么我们便可将范围锁定在两处,其一便是我们内部圈子里的人,其二便是迈恩瑞的勇士。” “没错,内鬼只有可能在这两个范畴内。”夜无仇细细思索,但旋即苦笑道:“这是句废话,说了等于没说,范围丝毫没有锁定得更小,数罟丝毫没有收缩。” “不然,其实在我看来,我更偏向于内鬼在白虎镖局内部中,维德斯?我的光明族王子?”霍杰试探性说道,“不像,在没有证据前任何妄自猜测都是对人的不尊重。” “如此倒是很令人费解。”夜无仇叹了口气,“着实没想到,押运这趟镖,我等竟冒着生命危险,过关斩将,此时尚且如此,未来还不知道要面临多大的挑战。” “无仇,我觉得吧,这些话局促于眼下或许是大事,但若是放置在历史长河中,那便是微茫的像是细小尘埃,不值一提罢了,真正可以翻起惊涛骇浪的,还要数亡灵的降临。” “此话怎讲?” “我觉得,命运不作无谓的举措,亡灵被封印在异界无数年,他们种族强大到什么程度我们是有目共睹的,慕容将军率领的开阳国将士拼命厮杀都未能将其阻拦,就算全大陆同心戮力尽释前嫌抵御亡灵,那能否胜利也是未知数。” “别这样悲观,万事都是有转机的。有一点你说的对,人类无忧无虑太多年以至于太闲了,闲到用不断的内战来发泄性格中的侵略性与狂热的野心,历史的伤疤已然痊愈,命运也是时候再让人类长长记性。” “说起人性,何止侵略性与野心足以靡盖其陈腐的气质?人心叵测,私心便是万恶的源头,我最担心的要数亡灵当真要是攻破十方神兽的法阵,附魔猖狂,那么人类各国之间是否能够精诚团结,任性的卑微是否能够起到猿穴坏山蚁穴坏堤的作用。”霍杰嘴角撇着不屑的笑。 “希望你不要一语成谶。”夜无仇苦笑不已。 就在二人交谈间,老头却是在不远处以充满兴趣的眼光打量着夜无仇以及霍杰,那种眼神就好似能够从他们二人身上看到什么稀有独特的气质。 “唉,无论怎么说,若是能够阻拦亡灵进攻十方神兽的法阵那自然是好的,可若是让亡灵得逞,人类各国之间的关系发展无论如何都会有其历史必然性,我们要做的便是无愧于心,坦坦荡荡,对得起天下黎元,对得起远圣先贤的谆谆教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第218章(五) 就在他们知道提心吊胆无济于事而不得不闲聊的时候,在这方僻静的环境外蓦然传来惊天动地的抨击声! 几人面露惊骇,急忙觑去,只见在斗王乱战的滚滚浓烟不远处,极为强盛的光芒爆发出璀璨的亮度,登时风卷残云,那余波形成的强力冲击将斗王笼罩,以碾压般的气势继续向远处扩散。 “斗皇强者。”老头眼睛里微微亮起,他兴味盎然喃喃道。 难道是弗克洛与格雷米他们?发生了什么? 刹那万般念头闪过,夜无仇遽然站起身,于此同时他的瞳孔极速放大,嘶吼道:“快散开!” 夜无仇的部下都非俗手,他们尽先于夜无仇察觉到危机的来临,所以在夜无仇话音刚落之际,立马果断作鸟兽散。 夜无仇自己本想拉着霍灵畅跑路,可怎奈他自己修为低微自保尚且不足,又怎能顾得上毫无武功傍身的弱女子? 但他俨然不惧,仍是不管不顾抱起霍灵畅急欲逃离,甚至比灵畅的亲哥哥霍杰都更为上心。 情势万般紧急,危险正以迅疾的速度降临,就在大难临头之际,夜无仇甚至能感到后颈的汗毛被炽热的温度烤得卷曲,只听闻淡淡的略带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夜小友,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哦。” 转瞬间,夜无仇只觉飘飘欲仙,飞也似的速度使得他不得不踉跄地边转圈便移动,而柔若无骨的灵畅在他怀里也随之接连旋转,乌黑柔顺的长发甩出靓丽的弧度。 画面看似唯美,可实际上现实的紧迫足以冲淡任何感触,只听闻“轰!”的一声响起,瓦砾飞溅,紧接着如骤雨般噼里啪啦地砸落。 众多骑士联手防御,淡金色晶莹剔透的能量薄膜将碎石纷纷挡在外面。 夜无仇心尚悬着,呼吸间訇霍着回荡着心悸。幸亏老头出手相助,要不然自己与霍灵畅以及霍杰等武功薄弱的定然在这陨石般的轰击下尸骨无存。 有惊无险……但是那坑里是什么? 只见那被轰击的地方有偌大的坑,坑的中心有着幽深的洞穴,洞穴中隐隐有气息游动,似存在着什么。 夜无仇探头探脑望去,可数息时间未有反应,正待他凑近探查,旁边老头凝重的声音中渗透着骇然传过来:“这是你刚刚派去支援的斗皇!” 夜无仇闻言顿时脸色惨白,他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推开前方的人向巨坑中冲过去。 三名斗皇下属,皆是亲如兄弟的存在,自从同心戮力逃离迈恩瑞,并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于沼泽中生死与共,这种超然物外的革命友谊是至高无上的,此时三人中的一人被这般击落,无论是谁都令他感到无比的痛心疾首。可曾记得在紫夜城在满天鹰隼骑士的映衬下,夜无仇所说的大义凛然的话?越要守护好身边之人,越有人不断受重伤,压在夜无仇身上的担子正成几何倍增加! “大人,小心!”隔着尚远的距离,格雷米的骇然的声音便传来,万千匹练携带着无尽的锐气,齐齐如箭矢般朝坑中攒射。 夜无仇狠狠地盯着追击过来的人,大略觑去,未来得及细看真容,便被接下来剧烈的震荡打断。但那大约的形象却牢牢记在他的脑海中。 此人面如冠玉,皓齿朱唇,殷殷的头发好似鸢尾灿烂的血红,修长的眼角散发着掩盖不住的邪魅。 此时坑中遽然散发出怒气冲天的嘶吼,圣洁的光辉中充斥着茹毛饮血的野性,只见银色长枪贯穿天宇横空出世,龙首吐出的枪尖拥有刺破黎明的杀意,直直飞射而出! 无尽的飓风好似要把人撕扯粉碎,匹练粹集的尖端与枪尖狠狠撞击至一点,二者相触的时候,隐约有股吸力,正所谓缩回的拳头打出去才更有力,紧接着,肆虐的爆发将夜无仇掀飞。 “大人,您先退避片刻,我不和这老小儿过过招他当真以为自己能耐了。” 从坑中飞出来的正是弗克洛,只见他虽说衣衫破损头发凌乱形容狼狈,可精气神倒还是充沛的,此时此刻弗克洛跨着骏马绝影,英姿飒爽,抖擞精神,一往无前的气势雄浑磅礴。绝影乌黑的躯体光泽可鉴,暗纹镶饰的毛皮透露出不俗的华贵感,它四蹄翻飞,健壮的肌肉充满爆发力,带着背上的骑手在空间中压出凹陷的曲线。 二人立即战作一团,惨烈的碰撞让斗王所造成的声势黯然失色,他们尽数朝这边看来,毕竟斗皇的战斗足以将事件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夜无仇慌乱中见弗克洛没事,心下倒是松了口气,可他眼神换了个方向,本来放松的心再度被攥紧。只见数些黑衣人兔起鹘落,对格雷米等人紧追不舍。 “那些是什么人!”夜无仇的声音有些嘶哑,心情大起大落使他着实感到吃不消。 “似乎是猎杀你们的人。”老头仔细盯着那与弗克洛缠斗的红发男子,眼睛不自觉地眯成危险的弧度。 “他们为何会这样强!”夜无仇咆哮着,似乎要将心中的压抑爆发出来。人都欺负到头顶了,再不觉醒那岂不要成为阶下囚? 格雷米率领部队眨眼便赶到,他血迹斑驳的脸上透露出苍凉的神情,“大人,这帮龟孙太强了,我们遇到了超出承受范围的围剿!” “人都齐了吗?” “除了几名牺牲的骑士,其他人尽数归位!”格雷米汇报道。 追杀而来的人马见格雷米部队与夜无仇融合,反倒不急于进攻,而是好整以暇地停在不远处。 天空中,二人你来我往早已十数回合,那红发男子周身斗气邪意凛然,阴柔中潜藏着绵绵韧劲,这令弗克洛感到难缠至极。 “该如何开启传送法阵?”夜无仇压低声音问向老头道。 老头此刻重新易容打扮,换了个全新的面孔,若非夜无仇知道他易容手段的精明,此时着实会被吓一跳。“这倒是不急,因为眼下最重要的是拜托这些猎人,如若不然纵是将传送门打开,也不能够安全逃脱。” “那你可以什么建议?”夜无仇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妙计倒是有一个,不然我也不会重新易容。”老头眼神不断流连于敌人的阵营,施施然道,“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方才能给自己攒下巨大的施展空间。” 夜无仇越是重压越容易灵光乍现,他幡然醒悟,急忙看向争斗着的斗王,他们已经逐渐停止互戕,注意力都集中在此地!斗王级别的战斗,便是他们很难企及的高度。 若是能够将脏水泼到敌人身上,那么势必会给自己留下极大的空间与时间,以来从容不迫地逃出城池。而这盆可以引起仇恨的脏水,除却陨神渊古剑冢地图再没有其他有如此的能量了。 夜无仇想到此忽然有些明白敌人非要置自己部队于死地的意图,既然队伍中有可能有内鬼,那么摇光玉玺的消息自然不会是独家记忆,如此想来这些敌人的出现是为了摇光玉玺的! 夜无仇相信,陨神渊古剑冢地图的魅力足矣让人丧失深入思考的能力,从而极其容易收到他人的挑拨,若是能利用好这之间的关系,夜无仇相信绝处逢生的契机便在此时。 “大家快住手!”夜无仇猛地跃在空中喊话,他的声音裹挟着斗气清晰传播着,“你们相互打得热火朝天,可有见过那在九重天拍卖场拍下地图的老头?你们争勇斗狠所谓何事难道你们都忘了吗?而我恰恰知道,那老头正是这群黑衣人的同伙,他此刻便是蒙上玄色头巾便逍遥世外,徒留尔等冒着受伤的危险却收不到任何的酬劳!” 夜无仇如此说完,还不忘渲染气氛大喊道:“你们太蠢啦!” 这种事就是越描越黑的,若是想证明队伍里没有老头的存在那诸位势必得抛头露面,但那样的话又岂不是违背穿着夜行衣的初衷? 果不其然,夜无仇的话音刚落,只见斗王们纷纷退出战圈,他们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遭遇的情况。他们每个人都为自己感到可笑,他们毕竟是因为老头开战的,可老头身为当事人却逍遥世外,徒留他们在此拼死拼活打个天翻地覆,试想他们的心情又岂能美妙? 夜无仇也怔怔地看着原本杀红眼的斗王们由不死不休的状态瞬间转变为相安无事,微微诧异的同时也是领会里许多,万事妙计安天下,诉诸武力实乃下策。 对于夜无仇的行为,黑衣人中出现了些骚乱,可很快骚乱便平息,他们全部将视线集中在红发男子的身上。 “血翎皇。”正在这时,老头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 “此人绰号为血翎皇,修为境界颇高的大能,在卜端良地界名声虽然并没有陨雷皇响亮,可那也是因为其向来低调所至,他真正的实力比陨雷皇都要强上不少。” 第219章(六) 斗王们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他们尽是各自势力的领导者,若是不熟谙人情世故,却也妄为高手了。虽然夜无仇的话虽说并没有将“借刀杀人”贯彻到底,可也点醒了战得酣畅淋漓的斗王们,他们的操劳是无谓的。 斗王们纷纷停手,迟疑不定地向这边观望,在夜无仇看来如此便已经达到效果,敲山震虎,如此多的斗王随时都有大举侵吞的可能,血翎皇也不敢肆意妄为。 夜无仇死死盯着血翎皇暗道:“此人为了摇光玉玺而来,那么他便是内鬼的主子,想来自打从迈恩瑞出来之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这个监视之下。” 并不是说他对内鬼有多么憎恨,毕竟每个人都怀有目的性功利性,有人有意而为那么安插内鬼只是求胜的手段而已,这本就无可厚非,然而内奸本没有错,错的是对感情的背叛,夜无仇自认为团队中彼此的感情精诚真挚,可没想到事实给了他一记重拳,之所以会感到强烈的不适,不过是不可置信带来的附加作用罢了。 血翎皇此时力灌双臂,汹涌的斗气炮弹轰击在弗克洛交叉横架的臂膀上,登时将其击退丈余远。 血翎皇淡淡地收势,傲然而立,斜晲的眼神充满不屑的神情,他说道:“诸位听好了,我乃血翎皇,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我吧,此人于我渊源颇深,我此次出手不过是解决恩怨罢了,对陨神渊古剑冢地图毫无兴趣。” 明明是童稚的嗓音,却偏偏透露出无尽的凛冽传遍四野,斗王纷纷感到愈发的惊疑,颇有些举棋不定。 “你放屁!”夜无仇见此不顾形象拿出泼皮无赖的气质破口大骂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倒是说说能有何渊源?你若是想证明自己清白,何不能够将我们的渊源公之于众,那大家也就可放心不与你为难!” 这些话看似无赖耍泼,可却是经过夜无仇仔细斟酌的结果,既然血翎皇的目的是摇光玉玺,那么他就不能随意公之于众,要不然就算打下了天下又怎么守得住? 血翎皇愕然。 “不要在那不说话!你倒是说啊,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有何联系,你我素昧平生的,我倒想看看你能胡编乱造出什么理由!”夜无仇若长舌妇骂街般絮叨个不停,如此疾风骤雨的攻势愣是让血翎皇的思路一度为之中断…… “怎么了不说话了,你我要是有关系,又怎地说不出来!”夜无仇唾沫星子四溅,直喷得血翎皇的话哽在喉咙中。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没有关系的事实却与你对诸位英雄所说的话完全不符!那么若此说来正如大家所有目共睹的,他就是个骗子,骗子的能否相信,还请大家仔细忱度!”夜无仇指手画脚,慷慨激昂,词句若刀枪剑戟,将血翎皇制约了住。 不仅仅是血翎皇,就连夜无仇的部下,以及遥遥相隔的斗王们,都错愕地看着“激愤”的夜无仇,看着他那仿佛受到多大委屈义愤填膺的表情。 “圣骑士大人这是把巅峰斗皇骂的狗血淋头啊!”格雷米喃喃道,“而且这个斗皇的实力完全超脱境界的束缚,几乎达到斗圣的地步!” 弗克洛亦是在远处瞪着大眼珠比了个大拇指道:“牛啊,大人不愧是大人,唇枪舌剑泼妇骂街这一招天下无敌。” 而作为当事人的血翎皇本来威风凛凛,此刻却支吾不知所言,话在嘴边可愣是像有着什么堵着,愣是说不出口。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在于一个“理”字,血翎皇本想着含糊其辞推搡过去,可怎奈夜无仇耍无赖没留给他说话的机会,而等他有时间说话了可所有试图辩解的通道都被封死,再去辩解则有些牵强附会的感觉。 “好小子,倒是小看了你。”血翎皇忽然笑出来了,他施施然道:“大家听好了,我血翎皇说一不二,我绝没有私吞地图,这小子伶牙俐齿,千万别被他蛊惑了!” “妖言惑众的人是你吧!”夜无仇不依不饶步步紧逼道,“他拼尽全力要将我歼灭,便是为了将大家统统消灭作基础,你们不要以为天方夜谭,我的斗皇手下可以证明此事!” 紧接着,夜无仇向弗克洛点了点头,弗克洛会意,顿时颇有标志性的气息散漫开来,众人顿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他们都能够轻易辨别出来,弗克洛便是在九重天拍卖会场与陨雷皇叫板的超级斗皇,这点早在斗皇间的硬碰硬刚刚响起的时候,便已然昭然若揭,此时弗克洛之所以自明身份,可以说是将自己的话打上强有力的底气:“血翎皇的实力已经完全不在斗皇境界!”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不在斗皇境内,那岂不是说血翎皇已经超凡入圣达到斗圣之境? 弗克洛扫了眼血翎皇的面无表情,接着道:“这仅仅是可怕的苗头,他的部下数些斗皇,斗王更是不计其数,虽然他们斗气底子多少有些虚浮,可那毕竟是实打实的修为啊!” 如此的话反而没有掀起多大反响,毕竟这过于离奇,若是拥有成批斗王的实力,又怎会屈于卜端良的手下?而而且据说血翎皇行事低调做事隐秘,虽有名声在外可也是不温不火,怎么看不像那种暗中培养势力的人。 夜无仇见此状况很是着急,无论从哪点出发他都经不起磨蹭,正琢磨该如何解决困境时,一道乍然而起的声音给予夜无仇极大的帮助。 以至于夜无仇觉得那声音简直如天籁般动听。 “我支持他所言!” 陨雷皇不知何时潜藏在附近,此时现身而出,便直接与血翎皇针锋相对。 “血翎皇的功法斗技过于诡异,我觉得凡是正常人皆不可能有那般暗藏邪祟的战斗风格!”陨雷皇很畏惧地看了眼弗克洛,随后凝重地看着血翎皇。 对于陨雷皇的佐证,斗王群中泛起轩然大波,如果说他们不清楚弗克洛的为人不能轻易相信的话,那么他们对陨雷皇多年积攒的威信了如指掌则印证了些什么。毕竟陨雷皇自诩诚信赢天下,同时也是自恃身份尊贵从不打诳语,因此也才得以将家族产业运营得规模宏大。 血翎皇见陨雷皇现身,也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潜藏在附近似的,只是淡淡笑道:“怎么?看不得人家比自己强大?” 陨雷皇凌空而行,步行间雷弧闪烁,伴随着雷暴的轻微轰鸣,其之敌意愈演愈烈。陨雷皇说道:“众所周知,你我皆为卜端良陛下地界中的斗皇,共为皇室效力我们本不该争锋相斗,可怎奈尔摒弃正统大道,而去修野狐禅!只怕阴邪的功法早已深入你的五脏六腑,荼毒自己遗害人间。” 陨雷皇的话信息量庞大,观摩其意,血翎皇似乎为了追求实力走火入魔,而去修炼邪恶功法。若是真如陨雷皇所言,那邪修必定为正统所见之必诛,以证天理。 斗王群中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陨雷皇未容他反应而是继续说道:“当初你我实力颉颃,难分伯仲,可如今而曹却轻易将巅峰斗皇击落,要知道那巅峰斗皇可是我百力难及的啊!” 夜无仇眼见当下的局势就要演变成正统与邪教的交锋,当下心中暗自窃喜,可于此同时他也明察秋毫洞若观火,要知道陨雷皇可是迫切想要得到陨神渊古剑冢地图的人,他或许会大公无私意欲为武林除害,可又有谁知道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血翎皇眼神透露出不善的意味,他不屑道:“卑鄙小儿见不得他人武功进境,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故步自封?如今你绝非我的对手,何苦在此徒劳用语言迷惑世人,作这等丑态呢?” 陨雷皇笑了笑扭过身向众人道:“我承认当初与血翎皇有些过节,可鄙人虽说不才可也没达到血口喷人无中生有的地步,只有真正跟他交过手的才能够体会到,那血腥的邪意到底是怎样的浃肌沦骨。” 全场的战斗都彻底停滞,所有人都驻足观望,情势尚不明朗,线索错综复杂,到底该做何为还得慎重。 这片区域早已一片狼藉,众多建筑坍塌,甚至有的则被夷为平地,唯有九重天拍卖会场依旧屹立高耸,仿佛战斗都余波对其丝毫没有影响。 而就在这时,大批的军队涌了进来,身着暗银色的盔甲的士兵团团包围,显然是卜端良的军队姗姗来迟。 这里透露出一个小细节,那就是本应该维护治安反应迅速的军队偏偏等到战斗已然结束才于这等微妙的空隙插足,如此用意就不得不让夜无仇眯起眼睛。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夜无仇用极低的声音对非常本分老头道。 “放心吧,接下来你便知道了。”老头眨了眨眼睛,那种胸有成竹的模样使得夜无仇多少感到了些心安。 第220章残鳞败甲潜蛟殒 跋浪堆雪长鲸辟 卜端良军队将这片区域团团围拢,陨雷皇自觉地将蓄势待发的斗技收回,即将大打出手的架势也消散无迹。官方军队都已经到来,再动手显然是不给卜端良陛下的面子,陨雷皇对这中间的道理看得分外透彻。 他淡淡地瞅了眼面无表情的血翎皇,略加思索旋即笑道:“怎么样老兄,我等接受官方的检查,你可不要露出破绽。” 血翎皇皮笑肉不笑道:“就这么确信我是邪修?尔等目光浅显,就别妄自尊大以为自己看到的天就是全部的天。” 陨雷皇死死盯着眼前这位死对头,他们个人的恩怨不可谓不深,但自从数年前二人交手后陨雷皇惜败一招后,陨雷皇便不在是他的一合之将。两人之间的差距日益增大,心有不甘的陨雷皇痛定思痛以家族庞大的势力明查暗访,留意起血翎皇的动向,虽然不能说证据确凿,但隐约中也是猜测到什么。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你以后可得谨慎行事,若是棋差一招,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陨雷皇威胁道,他个人战斗力是远远比不过血翎皇的,可他的仰仗全赖于自己苦心孤诣经营出的庞大家族,说点不好听的话,若是他扯起大旗叛出卜端良,那卜端良也多少有些无能为力。 血翎皇孩童般清脆的声音中充斥着不屑,他说道:“那咱们就走着瞧,井底之蛙而已,怎可语苍天?” 血翎皇的不屑引起陨雷皇的愠怒,可尚未待发作,便被军队领头的将军打断。 此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粗犷的嗓音好似闷雷,圆睁铜铃的眼睛不怒自威,他喊道:“我乃陛下麾下第一大将蛮岫,听说尔等肆意妄为陛下龙颜震怒,特命我靡乱的同时捉拿肇事者归案,尔等若是识趣,便速速束手就擒!” 夜无仇在旁边冷眼旁观,众人为了地图将这片地域摧毁严重,众多建筑坍塌,不可谓影响不大,但是这军队却明知道继续下去势必造成更大的损失,仍放着众人折腾半晌才插手,用意倒是难以揣测。 他与老头对视一眼,只见老头朝自己眨眨眼并用嘴向所谓第一大将军蛮岫撅了撅,露出神秘的笑。 夜无仇心中大为震动,难道这就是老头的信心来源?虽然知道这是猜测,但夜无仇感觉事情的真相多半如此。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谁做事?”夜无仇压低声音耳语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知道的少不啻于对自己的保全。” “哦?这样说来我就应该瞎子摸象,将命运完全交托在别人手中,就连背后的真相,自己到底为谁押运货物,都无权知道?”夜无仇反唇相讥道。 “镖局的职业道德便是不问缘由,只顾办事。” “但眼下已经威胁到我等的人身安危!”夜无仇颇为激动,但却不得不降低声音,气息就好似从嗓子眼滋出来,“你要明白的是,这已经不仅仅涉及到职业道德,更代表着我们的尊严,没有谁愿意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更没有人愿意蒙在鼓里看不见未来是生是死!” “如果你们有危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老头语气平静不为所动道:“而至于所谓的尊严,你大可不必忧虑,谁也不曾戏弄于尔等,我们只不过是互利互惠,互相交换价值罢了。” 夜无仇一时语塞,只能愤愤不平不再说话。 蛮岫粗横的身躯凌空而行直来到陨雷皇的面前,粗声粗气道:“陨雷皇,出息了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王土之上为非作歹!” 陨雷皇讪笑着不说话,那样子显得颇为顺从。在外人眼中就好像是陨雷皇被呵斥得不敢有丝毫反抗,可实际上陨雷皇心中没有负面情绪,他与蛮岫同为卜端良效力,交情不浅,今日所举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紧接着蛮岫又转向血翎皇道:“好久不见啊神秘的血翎皇,听闻你的功力进境狂飙突进,却是不知如何修炼得法,以至于屡屡突破,着实惹人歆羡啊。” 血翎皇耸耸肩,转身就走,他的声音充斥着慵懒道:“羡慕就好,别想试图套我的话,我的功夫若是流传出去,人人皆进境神速,如何突显出我的天纵英姿?” 蛮岫眼中闪过凌厉的神色,旋即深深地隐藏起来,他说道:“阁下这是要去何处?天理昭彰,这般惨烈的现场可不容许任何责任人逃脱!” 血翎皇不闻不顾,他与诸多黑衣人汇合,仍是继续向外围不慌不忙地走去。 蛮岫暴呵道:“站住!” 顿时,军士哗啦啦涌上来,齐刷刷将矛尖对准血翎皇的队伍。 而黑衣人纷纷刀剑横架,以示防御。 “定要这般吗?”血翎皇用他那与身材全然不符的嗓音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尔等不遵守规矩就必然得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若不然方圆何画?”蛮岫眼神阴沉下来。说实话,他十分担心血翎皇会不服管而大打出手,争端再起那么于**来说损失也是不愿意接受的。 更何况血翎皇向来踪迹莫定神秘莫测,就算蛮岫执掌大批军队也不知道血翎皇何时经营了这些黑衣人手下。这次血翎皇偶露峥嵘,更像是一个讯号,证明他暗中酝酿着自己的事业已经到达可观的地步。 “若是一视同仁,我自然可以欣然接受。”血翎皇淡笑道,“破财免灾,我血翎甘愿缴纳黄金十万两重建这片区域,于此同时徭役赋税听从调遣,法定十之三涨至十之五。如何?” 蛮岫皱了皱眉头,他眼睛看似不经意间掠过夜无仇这边,可实际上在夜无仇看来这不过是来源自己人的暗示。 “如此则颇为完善。”蛮岫道,“众将士听令!” 只见有官衔的将士纷纷单膝跪地应和道。 “将各个家族势力登记在案,此次话不妨放在这儿,毕竟法不责众,不能将所有人严惩,但是对陨神渊古剑冢地图争夺所造成的群众影响是深远的,尔等荒郊野外杀人越货无可厚非,可却是万万不该在自己的家园肆意毁坏!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忘诸位可以理解!”蛮岫这等看似头脑简单的武夫却说出这样有理有据大义凛然的话,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血翎皇淡笑道:“千万不要有所遗漏!” 他这样说着,视线落在夜无仇这边,看着他的模样,夜无仇恨不得将其抽筋剥骨,自己数位骑士殒命于他的手底下,此仇让人怎能饮恨吞声? 蛮岫瞥了眼这边回应道:“这是自然,陈副官,你去将那边的人马登记一下。” 陈副官得令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夜无仇的身边,而老头就在夜无仇半身掩映的身后。 陈副官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在身位交错的掩护间,夜无仇惊奇地发现他伸出手掌,而掌间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老头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旋即笑道:“陈副官,我等可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只不过一时利欲熏心去打起了这地图的心思,您可得宽大处理啊。” 陈副官扭头看了眼蛮岫,随即道:“若是尔等表现良好,积极缴纳重建的费用,定然会宽大处理,毕竟都是陛下的子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没必要赶尽杀绝。” 如此说着官场上的套话,陈副官若有深意地看了眼老头,而老头则眼观鼻鼻观心。 就在此时,血翎皇的声音再度响起:“若是我说这些人本是外来的,你们该怎么做呢?” 夜无仇心中颇为愤慨,这个血翎皇处处与自己为难,若是有朝一日他犯在自己手里,定然要他好看。 “哦?还有这等事?”蛮岫眉毛挑了挑道,“你是如何确定他们是外来的呢?” 血翎皇傲然屹立,此时的他仍旧不慌不忙风度翩翩道:“自然有我自己的途径,就像我的这些部下,你不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吗?” 蛮岫死死盯着血翎皇意味深长的笑眼,随后暗地里叹了口气道:“那便现场让他们缴纳足量的的钱财,毕竟所有的惩罚都是以重建被摧毁的建筑为基础的,如若不然岂不是得彤彤统统抓紧天牢大刑伺候?” 血翎皇仍不依不饶道:“理是这么个理不错,可外地来的人不值得盘查吗?要是他们是玉衡国的奸细,岂不是遗害深远?为了我们尊敬的陛下,还请将军仔细盘诘。” 蛮岫面皮抖动几分道:“此话倒是在理,他们接下来便是军队的犯人,待细细审问若无大罪方可释放,这点就不劳血翎皇操心了。” “那就好,那我们可以走了吗?”血翎皇微笑问道。 “请便!”蛮岫同样以微笑予以回应。 如此,血翎皇便率领众多黑衣人堂而皇之离去,蛮岫翻看着呈上来的册子,只见血翎皇在其联系地址上写着赫赫有名的几个大字——天王府。 蛮岫面皮剧烈抖动几下,卜端良地界有四王以“义薄云天”命名,而血翎皇此刻署名天王,难道他归顺了天王?难怪这般底气十足啊! 第221章(二) 看着身影逐渐消失的血翎皇,蛮岫的眼神划过凝重的神色,难道自己的线人所说的神秘的“尊上”乃是天王?那么天王想要摇光玉玺干什么!蛮岫细思极恐,卜端良地界虽说名义上独立成国,可实际上就是玉衡国中割裂出的军阀,在他看来,卢麟钰之所以与卜端良相安无事若干年,不过是出于两条原因:其一,卜端良的军事实力实在不足以给玉衡国造成威胁,其二,卢麟钰与卜端良之间有着的恩怨使得他们各自的情感成为最大的羁绊。 而就在这样的在整个庞大的包涵四个藩属国璇星帝国中的小小军阀,又有何人能够得到关于摇光玉玺的消息?蛮岫若有所思,他知道自己宗族内部定然有敌人的眼线所以才致使摇光玉玺的消息不胫而走,而与宗族竞争的就诸如南华宗等,都是傲视大陆首屈一指的龙盘虎踞的势力。可以说,唯有这等大势力有资格,有眼线去竞争的去探知摇光玉玺的消息。 按照这个道理想来,天王的消息来源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样想着,蛮岫叹了口气,时局瞬息万变,谁都不好过啊!他与老头看似无意实则意味良多地相视,其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我们走,跟我来!”老头低下头,示意着夜无仇。夜无仇知道老头的计划稳步进行,心中便稍稍宽慰,暗中摆摆手,众人紧随其后。 陨雷皇露出好奇的神情看着蛮岫,蛮岫毫不躲避地迎上其目光,他的笑容中多了丝莫名的意味,陨雷皇见此心中多了些了然,毕竟混迹江湖多年,人情襞积还是搞得十分清楚,当下也权当没看见。 再远处的斗王此刻都被盘诘的将士吸引注意力,因此也没注意这边状况,老头就这样带着夜无仇与他的部队堂而皇之地消失在街角。 “大将军,日后若是有机遇,别忘记提携小弟一把。”陨雷皇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句话。 “哦?此话怎讲?我已经是陛下麾下的首位大将军了,可谓权势滔天,又该怎样有机遇!”蛮岫眼中充满淡然的笑意。他对某些东西没有掩饰,而恰恰相反,采取默认的态度才会将自己的人格魅力散发得淋漓尽致。 “大将军就莫要说笑了,谁都知道这天下很大,八荒六合,我不能总是呆着井底,人活一遭总得抱有胸怀与眼界。” 陨雷皇没有直接言明,可其中的深意与影射却是让蛮岫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半晌。 “日后若是机会得当,定然要你一身斗皇实力与运营才能有用武之地!”蛮岫笑着,紧接着他似乎想起来什么,用唠家常的语气问道:“陨神渊古剑冢地图下落不明,尔可心有遗憾?” 陨雷皇闻之一愣,旋即道:“不甘多少会有些,不瞒着老兄,我打算回去派人仔细搜查地图的下落,毕竟这般珍贵之物千载难逢!” 陨雷皇回答得很详细,他之所以连以后的打算都告诉蛮岫,不过是在于他极度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从蛮岫的身上看到了更加宽广的天地。 这根高枝,他攀定了! “如此甚好,于此同时也要多多震慑其他的势力,但凡有张扬跋扈目无王法的便告诉我,陛下境内的风气是时候整治整治了!” …… 老头带着夜无仇等人来到僻静的地方,连忙把头套掀下来,“闷死我了快!” 老头的神情好似精力旺盛的孩童,狠狠地抱怨几句,他便将由蛮岫交接过来的东西亮相给众人看,只见那是一块古铜色令牌般模样,勾勒玄奥的符文显示出神秘的色彩,老头说道:“大家准备离开这里,想必以诸位的修为阅历都经历过传送法阵吧。这是一个单向传送法阵,初次体验会有些异样的感觉,切莫惊慌。” 老头如此说着,掌心泛起湛金的光芒,于此同时令牌悬浮于半空之中,与老头的气息牵引,二者之间有流动的光柱犹如源头活水般灵动。 百余人摩肩接踵地站立,令牌上投射出的古铜色光芒将众人的身影照耀的有些虚幻,旋即便在绰约间刹那消失于原地。 令牌亦如焚烧的纸张,迎着战火的硝烟与袅起的威风,逐渐消失殆尽。 奇妙的感觉笼罩周身,尽管这不是第一次,可霍杰仍然会感到那种失重般不可抑制的慌乱,更遑论在桃醴山庄初次的感受了。 周围的景色缓缓凝实,他们却是出现在卜端良地界最大的城外的森林中,先前夜无仇之所以选择进城不过是绕过去费时费力,因此才有了接下来的这些南辕北辙的连锁事件,可眼下再去追究这些已然无意义,既然已经穿过这座庞大的城池,那么便离目的地也就愈发接近,小目标达成便只顾砥砺前行即可。而就在他们刚欲有所行动,却齐刷刷地朝一个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灌木丛间有人形轮廓纹丝不动,在林间熹微的光线下显得颇为诡异。 “谁?谁在那里!”夜无仇高喊道。 众人皆是心下大惑,但却没人能提起兴趣,接踵而至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丝麻木。 声音才林间穿响回荡,前方的人影没有丝毫动静,身后却蓦然传来大笑,这笑声如孩童清脆的欢笑,亦如风吹银铃叮咚作响。 “不错嘛,小子,感知很灵敏锐!” 夜无仇的队伍愕然转过身。 只见诸多黑衣人纷纷自林间涌出来,那玄色夜行衣所代表着的可不正是刚刚分别的血翎皇的手下么! “诸位,才刚刚分别,真不巧这就又见到了。”血翎皇施施然地走过来笑道。 夜无仇暗啐,怪不得血翎皇如此轻易便自行离去,原来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啊!只是他是如何得知传送法阵的目的地是在这里的? 夜无仇与老头对视,只见后者眼中露出骇然的神情,这是夜无仇自打遇见他以来第一次看见这老头也会拥有除却“淡然”“胸有成竹”之外的情绪。 但是夜无仇却心有旁骛,他转过头看向先前黑影所在的地方,但是那里却是空无一物。 “话休繁絮,将摇光玉玺交出来,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血翎皇笑吟吟道,“这回周围人烟僻静,再无人可以打扰。” “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放过我们,我们将消息传出去,尔还有好日子过?”夜无仇呛道。 “这你就不明白了,所有人至多找到血翎皇这个称号便断去线索,又怎能找到玉玺真正在何处?”血翎皇耸了耸肩。 夜无仇滞然,他定然极力避免与血翎皇战斗,毕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按照先前的战况来看,己方很明显是不敌血翎皇的。 “那你得让我明白我倒底是哪部分算错了,才将摇光玉玺的消息散播出去的。”夜无仇问道。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你不妨问问黛月蜂鸟。”血翎皇笑容凛冽,视线停留在夜无仇身后的某一个地方!这让夜无仇感到如临深渊,果然内奸就在自己的队伍中!到底是谁! 夜无仇艰涩地扭过头,可还未等看,异变突发! “大人小心!”弗克洛与格雷米这两位巅峰斗皇反应迅速,两人各自凝结斗气之盾抵挡在夜无仇身侧,只听闻“呛啷”一声好似刀剑落地般的巨响,二人双脚因为受力庞大而于地面犁出深深的印痕。 紧接着,万籁寂静,仿佛刚刚的袭击如梦幻泡影般不真实。 “谁!”夜无仇受惊不小,脑海中刹那涌现出那道黑色轮廓,浓厚的压力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落在地面上的本是射向自己咽喉的银针,这根区区绣花针模样的暗器能够造成如此大的威力,以至于巅峰斗皇抵御起来都万分吃力,暗藏着的杀手修为可见一斑。 细密的冷汗自夜无仇额头渗透出来,夜无仇张望着幽深的树冠,那里深绿色对于潜伏者来说是极佳的掩护。 这一幕就连血翎皇都被震惊到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此地竟然还有第三方存在!他对自己的修为水准颇为自负,可以他这般强悍的修为都未能察觉到四周有人潜伏,可见要么潜伏的人要么是斗之圣者,要么是职业杀手! “到底是谁!可敢现身一战!如此偷偷摸摸的岂是君子所为?”夜无仇愤怒地大吼道。 似乎是夜无仇的话让其失去猫捉老鼠时戏弄的兴趣,只见灌木丛间窸窸窣窣,黑色轮廓缓缓浮现在众人视线里。一道……两道……三道…… 不知多少人,反正以夜无仇这个角度看去只觉得层层叠叠人数众多,一个军团倒是夸张,要是说能有百余人夜无仇也会相信。 “尔等何人!”夜无仇再度暴呵问道。 那些黑影无动于衷,似乎是瞽聩之人,任何外在都不能给予其触动。 良久,就在夜无仇即将失去耐心之际,对面为首人影淡淡说道:“我等是取你性命的人。 第222章(三) “什么!”夜无仇皱紧眉头表现得颇为惊讶,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面的追凶还未摆脱,前面又来个打劫的。 “有点意思,那你为何要杀我。”夜无仇哭笑不得间只能叹着气问道。 黑色轮廓缓缓往前移动,犹如浮出水面般,其身形逐渐暴露在夜无仇等人视野能见的范围内。只见来者是位从戍将士的模样,周身盔甲俨然,光泽明朗,虽说此时光线幽暗,可仍然可以用肉眼去捕捉那盔甲上闪烁着的毫光。 “原因很简单,战争就是要有伤亡,各为其主,这点便是足以压倒一切的原因。”此人的声音毫无波动起伏,就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 战争,这个敏感的词汇被夜无仇敏锐捕捉,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但又不确定,所以显得忐忑不安。他支吾说道:“你是……” 言下之意,那围攻紫夜城的恐怖大军便潜藏在未说完的话之中。 “聪明。”人影不断往前走,于此同时,他的身后众人齐刷刷冷静异常地紧跟其后,黑压压得显得气势非凡。 夜无仇面对如此压迫,却显示出异乎寻常的冷静,别看对手身材并不如何魁梧,人数也不见得怎样众多,恰恰相反的给予夜无仇的心理压力,确是无与伦比的。 弗克洛与格雷米不自觉地上前半步挡在夜无仇的身前,诸位将领亦齐刷刷联袂挺身而出,强横的气势顿时将对方的碾压般的气焰辟出宁静之地。 “这样说来,你是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了?”夜无仇眼神逐渐沉凝下来,他的语气中充满耐以琢磨的坚毅。 “按照战争的法则来看,是这样的。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人的惩罚!”对面那身着盔甲之人终于停住了脚步,那紧逼着的气势终于在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停了下来。“所以说,我等信奉的军令,让我们身为军人的职责熠熠生辉。更何况,我等穿越了异空间,那里无尽的波折让我的队伍受到了些损伤,你说,此仇我是不是得向你报!” “哼,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夜无仇冷哼道,但旋即听闻后半段话,骇然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些人所说的异空间岂不正是古战场遗迹吗?他们能够以闯入者的身份闯入古战场遗迹,那么有极大的可能是与天罡古凰族与远古光明族甚至是诸多蛮荒异兽的责难,但他们仍然安然无恙地出来,其实力之恐怖可见一斑。 夜无仇并没有因此而畏惧到气馁,他是那个对抗教廷豪气干云的圣骑士,面对困难又怎能心生胆怯呢?他脑海中心念电转,这前有狼后有虎的,该如何解决当下状况?他觑了眼老头,此时此刻老头的神情已经完全没有了胸有成竹的信心,他在血翎皇出现的时候便已然惊慌失措,这时候再有强大的神秘敌人横空出世,这外界种种的抨击,终是将他淡然的表象击碎! 夜无仇心知指望不上他,便暗中与霍杰交流了下眼神,只见霍杰将眼睛微微朝血翎皇的方向斜晲,不停地示意着夜无仇,夜无仇先是怔了怔,旋即会意,了然的笑涌上他的脸颊,他笔画了个大拇指,施施然扭身走向血翎皇。 血翎皇此时此刻也是处于呆滞的状态,他之所以会感到无比的震惊不过于是对这些身着盔甲的人的高强绝妙的武艺,先手那绣花针倏然闪逝浮光掠影的技艺,以及其上蕴藏着的极具穿透与毁灭的力量,就连他都深感威胁极大。 他自家最清楚自家能耐,而恰恰如此他对敌人那卓绝的武艺感到发自心底的佩服,但他此刻却眼睁睁地看着夜无仇朝自己走来,不禁为之错愕,这小子想干什么? 很快,夜无仇便给予他回答,夜无仇略噙着笑道:“血翎皇,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是对摇光玉玺势在必得吧。” 血翎皇点点头,他说道:“这是自然,我等布局多时,可以说付出了极多心血,当然得让结局对得起自己的付出!” 夜无仇闻着他话中铿锵的语气,笑意更盛道:“那我要是殒命当场,摇光玉玺的踪迹岂不是全然无踪?” 似乎是领会到夜无仇奸笑背后的含义,血翎皇如临大敌问道:“那又该如何?”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的部队若是被这些神秘人歼灭,那么摇光玉玺要想再得见天日,怕是得后世的有缘人了。” 如此简单的权衡利弊,彻底让血翎皇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的语调不可抑制地上扬道:“你不会是想让我与他们为敌吧!你想借用我的人,去换来你队伍的保全?!” 夜无仇不可置否地耸耸肩,毫不顾忌地转过身走向神秘敌人,于此同时他淡淡的声音传来:“话尽于此,再多说不过徒费口舌,这中间简单明了的关系想必你也不会不明白,该如何抉择就全看你对玉玺的上心程度了。” 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血翎皇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同时却是无能为力,摇光玉玺对自己背后的人来说着实过于重要,自己若是没有完成任务,那么责罚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可以说玉玺便是他最大的掣肘。 血翎皇恶狠狠地眼神散发着凌厉之气,他暗恨自己时运不济,偏偏在即将功成名就之时出大岔子。越是这样想,他越就自然而然的将怒火迁加到神秘敌人身上,按照他的愤怒之时冲动的思维看来,将所有的过错推给神秘敌人,是面对现实直切肯綮的办法。 夜无仇如此言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他自纳戒中取出流焰剑,果敢地将剑尖直指敌人道:“若是想取我性命,得先拿出实力,我承认你们很强,可我不认为你们能强得过堂堂血翎皇大人。” 血翎皇脸色阴晴不定,紧紧盯着夜无仇的背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将士听令!将牺牲的袍泽尸体放在我们的背后,谁若是想后退半步,那就是在践踏逝去英灵的尊严!”夜无仇下令道。 先前被血翎皇杀死的部下的尸体皆被众人背出来,此时在夜无仇的命令下,众人慎重地将尚温热的尸体放置在地面,在这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才正式进入战斗状态。 神秘敌人是颇为悠闲的看着这一切的,之所以能肯定地说是敌人的情绪为悠闲,那是因为夜无仇实在不认为抱着紧迫感十足心情的敌人会容许你有充裕的时间完成战备。 “杀!”夜无仇的话简短而铿锵,顿时圣殿骑士团犹如洪水般铺盖过去,率先出手的优势就在于士气的攀升。 “刷刷刷!”神秘敌人犹如魅影般瞬息万变,他们的身影倏然而靡,高速移动中的他们甚至用肉眼都无法捕捉。 圣殿骑士团成员并非庸手,他们在格雷米的指挥下,如平时操练的那般摩肩联袂步步为营,两人为一个作战单位何为犄角彼此策应,而在总体格局上却是犹如一尊城墙般横压而去。 对于速度极快的敌人,如此稳扎稳打才是致胜的关键,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巍然不动! “五位将领听令!”夜无仇虽然没有大规模战争的指挥经验,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天玄山脉他受到天玄剑神潜移默化的影响,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施令道:“各自将自己管辖的部队照顾好,尽量避免出现伤亡,要以防御为主,切莫急功近利而让兄弟们白白丢失性命。 格雷米带领四位勇士齐齐应和,便投入到战斗当中。 “大人,我干啥啊。”弗克洛显得有些召集,他抓耳挠腮的想要战斗,可每次夜无仇都未能让其如愿。 “随军参谋,你当然是陪在我身边,我白虎镖局这些人还需要你的保护,你要是投入战斗当着,那么谁来保护我能?光凭借我这斗婴级别的修为如何能否保全? 而就在夜无仇口中的命令如连珠炮般传出之际,他的脖子蓦然感到一凉,瘆人的寒气直直将其逼得用手给脖颈取暖。 之见一柄稍长的弯刀斜刺过来,弗克洛旧伤未愈便患新伤,与血翎皇的一战令他的体内隐疾遍布,虽然暂时看不出什么来,但在长此以往的维持下着重集中发作令人痛不欲生。 敌人不知何时竟然闪逝之至夜无仇的后背,暗布的血槽细微得让人看不清,可实际上却正是这些血纹有着怎样的合理用处。 弗克洛眼疾手快,他连忙将强横的斗气归入掌心,就在长刀即将刺入之际,他悍然将刀身夹紧,刀身上的乌紫色雾岚好似虚无飘渺般燎燎漫漫。。 敌人怔了怔,他没有过多在意这个细节,毕竟行刺的方法千万条,此路不通那便寻找他路即可又何必纠结呢?敌人果断地聚举起左手,其之手中乃另外的利刃,狠狠地朝夜无仇脖颈与肩膀的连接处扎了下去! “好小子,我的三寸你倒是拿捏得很准确!” 第223章(四)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孩童纯真的声音略显无奈地响起,与此同时身着盔甲的敌人同时被两名巅峰斗皇制约,知事不可为当下身形化作流光,接连翻腾闪避到数米开外。 “血翎皇,多谢。”夜无仇满脸不出意外的表情戏谑道,双手抱拳,虽说他是在道谢,可着实没有太多诚意。 血翎皇皮笑肉不笑道:“若不是各持所需,你的生死与我何干?” “那因缘如此,很奇妙不是吗?我明明恨你恨到想要手刃你,却又不得不用条件捆绑你为我解围。”夜无仇耸耸肩道,“人生有时候就是这般,强颜欢笑,郁郁寡欢,为了众多牵挂,总是有不得已迁就的地方。” 血翎皇与弗克洛并肩而立,这两个刚刚还抵死拼杀的强者此刻却站在统一战线,纵然弗克洛满面敌意,可也不敢发作,毕竟他对局势还是有一个大体的主次分析。 血翎皇的嘴角勾勒着邪魅的笑,他问道:“为何对我抱着这般敌意?我可是救下你性命的人,不应该感恩戴德吗?” 夜无仇阴森地盯着傲然而立的敌人,旋即扭头看了看已经战作一团的众人,声音冷冽道:“明知故问,我不会因为你救下我便对你产生友谊,先不论你的目的是否单纯,就单以我的诸多袍泽丧命你手,此仇便已然血海,岂可以儿戏对待?” 血翎皇闻之不动声色,只是淡然道:“各有目的,各位其主,就好比眼前这位要取你首级的仁兄,于你无冤无仇的为何执意与你过不去?同样的道理,交战的双方有所牺牲在所难免。” 夜无仇道:“要想将这点归类于历史必然性,那么我对你的仇恨也同属此筹,必然的结果,你想让我理解你,那么你首先当理解我。” “伶牙俐齿。” 夜无仇双手摊开道:“逻辑使然,无可厚非,别扯这么多了,对面的仁兄听得都快睡着了,给他点事做。”旋即他似乎想起什么便对血翎皇道:“你也不要试图偷工减料,我想你得首先明白,在眼前的情况下想要我的命便是对你利益的损害,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面对这等要杀你父母的深仇大恨你不会还藏有留手吧。” 血翎皇哑然失笑,但又不得不承认夜无仇的话十分在理,他没有回答而是眼神逐渐变得凝实。 杀! 弗克洛御龙灿银枪威风凛凛地横斜在后背,他闪烁锋芒的枪尖反射着刺眼的光弧,那是强横的斗气在流淌汇聚的征兆。 血翎皇的手掌平抬成爪状,他的掌心不断似火焰般蓬蓬冒出雾气,而这种雾气中散发着隐隐的血煞,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意或多或少引起夜无仇的注意,要知道,就连夜无仇都能察觉到,那么斗皇高手自然心如明镜。 夜无仇不禁想道陨雷皇与其的对话,心中不禁暗道,难道这人真的是邪修?可不至于吧,要是邪修又怎敢光明正大的在这片中原大地展露身手?觑其模样,也不像是如佟二那般二愣子啊。 在他这般想法中,三人正式战作一团! 弗克洛的枪花铺天盖地,枪挑偏锋间便是龙行虎踞,犹如水蛇游行难缠至极。这是属于弗克洛全新的体系,以往在夜无仇的印象里,弗克洛的风格皆是阳刚中正,以烈烈的魄力碾压对手,而如今却是使出绵绵的极具韧性的招式,可见其与对手的重视。 弗克洛对四两拨千斤的理解,还是颇为深刻的。而血翎皇手中空无一物,只是其双拳被血色雾气笼罩,不断燎漫着盛气凌人的血煞之力,落叶落在其上便好似蒸发般瞬间化作青烟。 而反观他们的对手,静默间显得气淡神闲,不动则已,一动便如雷霆万钧,手中的断刃纷飞轮动,幻化出彩蝶舞动,流光溢彩的同时万千瑞气缭绕缠绵,如附骨灵蛇般随着规律的震动而袭击血翎皇与弗克洛。 御龙灿银枪虚晃一下,旋即携带着毁灭般的力量刺出,对手脑袋一歪,灵活地转动脖子,于此同时弓身而行,在御龙灿银枪底迅疾前行,不断逼近弗克洛的腹部。 “喝!”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纵然那对手的武艺再高明,也有捉襟见肘之处,那就是攻击频率全然没有两位斗皇般灵活多变。血翎皇双手探出,作出黑虎掏心状,对手的看似沉重的盔甲并没有影响其任何的灵敏,只见其脚步虚浮,迷踪幻影,轻轻擦过血翎皇的手掌,使其攻击路线发生略微的偏移,便已然欺近弗克洛的身边。 弗克洛虽然心惊可也不至于恐惧,毕竟要是没有夜无仇的横空出世,他便是要担任圣骑士的男人,刨去夜无仇的个例,哪位圣骑士是不堪一击的? 他手臂抖动,玄奥的震颤让御龙灿银枪达成具有规律的抖动,紧接着本是去势难返的蓦然间收势回环,银龙盘亘的枪身登时直插进泥土,将他与对手隔开。 锐利的匕首向前贯穿,弗克洛便以御龙灿银枪的底端为中心,左右格挡,不仅准确地预判出对手的攻击落点,还掌握了对手的出刀速度,因为格挡过慢便是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刺杀,格挡过快又会由于未能准确判断而被随后而来的刀尖刺破肌肤。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基于血翎皇的协助才得以达到如此效果,血翎皇在旁边不停骚扰,而且每次攻击都带有杀意,所以逼得对手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来应付他。 最令人震撼的则是那看似统领般的人物,他不但心分二用,而且一只胳膊便足以将弗克洛与血翎皇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逼得手忙脚乱。 这是何等的实力?! 夜无仇错愕地看着此幕,心下深感震惊的同时也是无奈,自己等人纯属无辜背锅的那种,怎么到哪都是麻烦不断?自己与阎老九分道扬镳,那么此人怎地偏偏追我追到这里?怎么不去追阎老九?亦或者他们的队伍也一分为二同时追击? 只见缠斗着的三人暂且达成微妙的平衡,在没有大杀招亦或者高阶斗技出现的情况下,这种相互试水的模式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熟谙此理的夜无仇索性将目光放在混战着的众人身上。 自己的部下外加血翎皇的黑衣人,总数能达到二百人,在面对区区五十左右的军士的时候,在最基本的气势上竟然被压制了! 诧异,惊慌,在夜无仇的胸间弥漫,这点就连他在沼泽中那般绝望的境地都未曾体验过。在沼泽中面对那无边无际的如海洋般的僵尸浪潮,他的队伍众志成城,彼此的积极乐观的心态相互影响,终是迎来了重生的那天。而现在,就好比将两位完全不是一合之将的角斗士置于同一笼中,那弱势的一方愈打愈弱,而本就强的一方却因为自己的骨子里恃强凌弱的因子在不断催化发酵,而终于会变得更强! 那神秘敌人的队伍进退井然有序,法度严谨,彼此配合间天衣无缝,简直到了浑融的地步。而自己的队伍并非意志力不够坚定,着实是因为甫一交手便落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感到深切的惊讶,所以多少有些自乱了阵脚。 明白了这点,夜无仇当即挺身而出喊道:“格雷米!” “末将在!” “你与诸位将领顶上去,容勇士们缓缓,留给他们时间思考,相信以他们坚毅的性子,定然能够给自己完美的定位。” 格雷米略微思索这话其中的含义,旋即道:“末将遵命!” 随即,他便执行夜无仇的命令去了。本来光凭将领五人是难以抵挡对手如狼似虎的精英小队,可不要忘记血翎皇的黑衣人皆是身手不凡之辈,因此夜无仇的部下暂得喘息,待他们再度加入战斗的时候,情形便已然大好。 夜无仇看了看身边老头以及白虎镖局的成员,眼睛在刹那间变得阴森无比,他在每个人都脸上扫视着,缓缓的一字一顿地问道:“谁是内鬼。” 简单的四个字着实如平地而起的阴风阵阵,众人从其中皆是听到了森冷的杀意。其实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则还是不顾情谊地撕破脸,这会让并非内鬼的人感到深深的不适。 蓝如玉,红莲,紫云,霍杰,霍灵畅,云小蝉,薛可琪,维德斯。八人脸色亦是难看得很,虽然说对情谊的摧残会令他们都某些诚挚的东西感到怀疑,可他们也都理解夜无仇的所作所为,相比于夜无仇的凶恶,内鬼才是那个该挨千刀万剐的感情叛徒! 他们都沉默不言,夜无仇略微思索,旋即道:“我之所以现在去追究谁是内奸,不过是把这件事放在生死攸关的关口同等重要的位置上。几位在没有确凿证据面前,谁都会有嫌疑,包括正在战斗中的勇士,若是被我知道是谁出卖我们之间的情谊以及团队的信任,那么他就得仔细为他自己的前途担忧了。” 第224章(五) 激烈的交战在这片林子中肆虐,蛮横的斗气波动使枝木摧折,这片本就不算大的林子几乎被夷为平地。 血翎皇暗自喊苦,照理来说发生这般规模的战斗城池内的守军不可能发现不了,可事前他与尊上通过风,想必现在的尊上拖着守军稍安勿躁的同时还以为这般规模的战斗是自己对夜无仇的部队发起的歼灭战吧。 但原本大好的局面在命运安排下却变成作茧自缚,当真是玄幻莫测啊!血翎皇一掌隔开对手的利刃突袭,遽然感到略微的痛楚自掌心传来,他急待觑去,只见手掌心上留有浅红色的伤口痕迹,这伤口虽然微不足道,可也能称得上受伤! 血翎皇暴怒无比,二打一僵持不下也就不说啥了,反而让对手击伤,颜面何存!盛怒之下,他双臂平展,血煞之气冲天而起,凭空幻化成凶猛的海东青雄踞在半空,强盛的斗技威力乍然而现! 巅峰斗皇的斗技,岂可小觑?只见对手身形微微凝滞,旋即如疾风骤雨,四下分化,那强度与灵敏并存的攻势再度若跗骨之蛆缠住二人,血翎皇纵然操控着血煞海东青四下侵袭也捉襟见肘。 晃晃天光映衬得众人骁勇无匹,那敌人虽说人数甚少,可以那操练有度的人配合默契以及强悍到令人发指的单兵实力,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面对数百人的围攻而稳如磐石。 夜无仇呀然感叹,当真世界之大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该是怎样的底蕴能够聚集这样一支部队?面对这样的拥有决定战斗力的军团,紫夜城是否能够安然无恙?他扪心自问,在他以往的经验里圣殿骑士团的实力便已然能够跻身大陆顶尖的行列,可如今看来,自己却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或许,眼前的敌人就算与御龙军这支铁血部队相比都不遑多让! 白虎镖局的成员夹杂中间丝毫帮不上忙,其实能够在这样的场地顾好自身安全已然不易,修为相对低微的他们自顾不暇甭提出手相助了。 就在夜无仇咄咄逼人将氛围变得极为沉凝之后,众人自然是无人应对的,令人内心压抑的沉默更胜对战况的关注,使得这个小团体内部发生着某些细微的变化。 不信任,就此埋下,猜忌的种子,正待生根发芽。正如抱有多大希望,那么失望便相埒而至,他们对彼此付出多大真诚,那么反弹便有多剧烈。 夜无仇猛地弹起离地,向后闪避数米远,只见原地处有箭矢如**般直接将原本平坦的土地变成凹坑,他擦了把冷汗道:“想必大家的心情和我一样,对我们彼此真挚的友谊产生怀疑,毕竟共同经历的太多太多,突然告诉你们有背叛者怕是谁都接受不了。但是内奸没有产铲除,始终是遗害深远之事,我们不能指望他回心转意,既然能够成为线人那必然有其不得已的理由,但是他也不能奢望我们的原谅,正如我对血翎皇所说的,战争时代,诸侯权霸,没有绝对的是非,只有立场角度的不同,既然站在对立面则理应接受其发展规律的必然性,所以……” 夜无仇顿了顿,他的视线与蓝如玉对视,在夜无仇看来这里面最不值得怀疑的便是身为镖局的镖头,若是镖头乃内奸,那么他又何必运送这批货物呢? “若是找到足够的证据,那么无论是何人,定绝不轻饶!”夜无仇的声音充满着坚定,这不禁在众人心中造成极大的动荡,一方面抱有对内奸的失望,一方面又在想若是自己当真是内奸,夜无仇真的会这样绝情的对待自己吗?他们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乌云叆叇,压抑非常。 而就在此时,一声呼哨声自天边传来,夜无仇震惊地猛然向天边望去,只见白云浮空之处,有一队人马正极速向这边飞驰而来! “这是……”夜无仇喃喃道,他已经对纷繁复杂波折密布的局势感到麻木,对于他来说,时局若是能够稳定发展才会是值得怀疑的事情。 这支尚隔着很远仅仅有着模糊的身影的部队刚能够以目光捕捉,便让战斗双方暂时熄火翘首以盼,他们那直指此地的非凡气势彰显了前来的意图。 当然,怀有希望仅是对于夜无仇的部下来说如此,血翎皇部队由于对这中间的关系不甚明了,所以两眼一抹黑如盲如瞽,而那神秘的对手既然来自围攻紫夜城的军队,那么他们理应明白孤军长征举目无亲的弊端。 果不其然,在数息后,夜无仇终于看清了来者的模样!那领头的人身形飘逸,纶巾束发,看似是在不慌不忙的凌空而行,可实际上那遁匿的速度着实骇人听闻,本是如小点般的人影还未等三息呼出,便已然抵达! 此人不正是明月珰吗? “玉衡国飞貔营前来讨教!”明月珰清朗的嗓音传来,此番自表身份登时便将在场的诸位震得呆滞,尤其是血翎皇的部下,他们与玉衡国打交道这么多年,又怎能不知道飞貔营?飞貔营乃玉衡国驻扎皇城中最精英的力量,直属于卢麟钰统辖,因为国家的军事力量便是发展的支柱,深谙弱国无外交的卢麟钰在这支王牌部队上付出的心血自然是极高的,少府所用物资钱财,大部分用来打造这支趋向完美的部队。 想要知道卢麟钰对其是何等重视,那便需要了解少府是何等机构,在璇星帝国中,帝国皇室以及诸藩属国皇室皆是沿用前朝制度,国家经济归大司农管辖,而皇室自己的财政收入则归于少府管辖,这两个机构在财政获取源头上有有所差别,由于整体社会还要数商品经济,关税贸易盐铁生产等占大头的收入归入国库,而土地种植等赋税则归入皇室私囊中。 细细想来,皇室用自己钱去打造为自己卖命的部队,又怎能不爬罗剔抉精益求精? 眼下明月珰带着飞貔营将士火速而来,正是眼见对手派出小分队而心系夜无仇等人的安危,所以马不停蹄而来,途中遇到古战场遗迹便绕道而行,因此耽误不少时间才致使来的时间延迟不少。 飞貔营将士人数亦不多,大致与神秘对手人数相差无几,夜无仇心下颇为惊喜道:“支援部队已经抵达,我们可以继续前行了吗?” 此话是跟明月珰说的,只见这位玉衡国国军卢麟钰身边的大红人略带感激地看着夜无仇道:“小兄弟,你对玉衡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尔等速速离去,抵达恒炬请求支援,此事之后,你们便是玉衡国的英雄,加官晋爵金银财宝不在话下。” 夜无仇哑然失笑道:“若是为了这个目标那你可就将我们看得太过肤浅,我这就去恒炬搬救兵,若是我这点微薄的力量能入的了玉衡国国君的法眼,那么还请盛棠公子将我的原话禀报陛下,如此方是对我等最大的嘉奖。” 明月珰微微一愣,并没有理解夜无仇话中的含义,显然涉及到盛棠公子让他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但此时却也无暇顾及这许多,他连忙点头道:“快走吧,力所能及,莫有不从。” 如此简洁的交接便完成,夜无仇淡笑着看着血翎皇,旋即大声喝道:“全体集合!向东进发!” 血翎皇愣在原地,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可待反应过来之时,夜无仇的队伍早已带着牺牲的将士的尸体逍遥而去。那神秘敌人并未对夜无仇有丝毫的阻拦,那首领阴沉地看着明月珰,眼神中逐渐升腾起相当的重视,因此试图阻拦那般无谓的行径当可删繁就简。 血翎皇郑重其事地看了对峙着的飞貔营与神秘敌人,旋即萌生退意,事情已经完全超脱掌控,任他修为如何强横都感到了无力的感觉。 尊上想必不会怪罪于我吧?毕竟玉衡国飞貔营都来了,这中间定然有着什么重磅消息,在这样的消息的冲击下,尊上定然不会将罪责全部推到我身上吧?血翎皇想到尊上内心泛起略微的胆怯,尊上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虽然自己乃其得力干将,可摇光玉玺意义重大,他可保不准尊上到底会不会为此而与他为难。 如此想着的时候,他已然汗津津,血翎皇内心的恐慌最终让他的自我安慰华丽的表层被剥开,露出里面粗糙的内核。 血翎皇召集队伍,眼见着两方实力通天的部队即将开战,当下很是担忧自己收到波及,己方的队伍再牺牲几人,那么他的罪责当真堪称十恶不赦了。 他清楚的知道尊上为了此次围剿行动付出了什么,他更清楚这些部下为何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修为至如此高的境地,毕竟他自己就是其中的参与策划者,那都是秘法使然,代价是极其庞大的,可若是这样都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他还有何颜面见尊上,尊上又有何理由原谅他? 越想越觉得惶恐,他着急部队,摆了摆手,急匆匆追向夜无仇离去的方向。 第225章(六) 就在血翎皇离开不到几里地,只听闻身后蓦然爆发惊天动地的炸响,他急忙扭头看去,只见飞貔营首领与神秘敌人首领强强相碰,强盛的斗气酝酿着极度的破坏向四面八方扩散,起初这样的爆炸扩散的还极为缓慢,待血翎皇刚刚扭头觑去时,那爆炸却好似尺蠖之屈,以求其伸,璀璨的光亮盛极而陨,刹那间以光速袭来。 “呼——” 狂啸的飓风在刹那便将血翎皇以及其部队笼罩。 “大家小心!”血翎皇大喝一声,浑身斗气暴涌,浓郁的斗气激流勇进,在洪流中开辟出一方狭小的空间,容得下百余人安身。 而于此同时,距离稍远的夜无仇等人亦是能够真切感到疾风侵袭,但那也就仅仅是疾风而已,还并不能对周遭事物造成实质般的伤害,他们也就因此借着风势,向远处翱翔不短的距离,彻底拉开了战斗发生的地点,与卜端良地界的另一端也相距不远了。 扭头看着恐怖的波动在天际升腾起令空间扭曲的力量在肆虐,夜无仇的脸上满是心有余悸的后怕,若是没有斗皇级别的部下照应,自己等处在其间定然会被如刀子般的乱流纵横切得肢体分离。 不要以为夜无仇的感知有夸大的成分,恰恰相反,如果亲眼见到那宏大震撼的场景,就会相信夜无仇的想法不仅不夸张甚至有些低估爆炸其中蕴含的能量。只见无数破碎的树木被碾为齑粉四下溅射,硕大的顽石平地而起,碰到其中肉眼可见的白光闪现的暗流,顿时平滑的切口毫无阻碍的出现在一分为二的磐石中间。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片地带远离人烟聚集的区域,唯一临近的便要数那雄伟庞大的城池,所以也并未造成太大的无辜平民伤亡。而卜端良地界最大的城池之所以能够成为最繁华的地带,着实是有其道理的,在这巨大的灾难般的绝世高手战斗余波的侵蚀,巨大的城池反映出灵敏的预感,其自我防护系统被激发,由魔兽晶核为核心运作的防护罩顿时形成半圆形的球状,将城池掩护在后面。 从夜无仇这个角度看去,只见漫天云卷云舒的阔大画面中,城池如立根破岩中的劲松,傲然挺立而不倒。 “幸亏这片地域人烟稀少,若不然这样的爆炸会造成怎样深重的遭难啊!”夜无仇不禁感叹,他悬浮空中极目远眺,只见远方村庄的农房被吹得摇摇欲坠,农夫模样的汉子正极力试图按住要飞走的稻草垛,却到最后无能为力。稻草纷纷扶摇而上,高者挂罥长林梢,低者飘转沉塘坳,农夫那吹头丧气的模样生动无比历历在目。 “黎民有倒悬之急,家国有倾危之险,我等江湖意气,拱酹相敬,当肩挑止战重担,腰别盛世希冀,若无此胸怀,则何以兴王者之师?和你聚四方之众?”霍杰如此说着,继而又道:“如此说着倒有些功利性,可经世致用,完全无功利的消遣终究是游戏而为,我们只要秉执初心,那么手段看似功利性极强,那也是性灵本源,顺乎天道而应乎人伦者也!” “如此说得甚好!”夜无仇感叹着,但旋即又感到莫名的心烦意乱,毕竟童年时悲惨的经历以及天玄剑派的血海深仇,都让他的好战因子,在他心怀悲悯的同时于骨子里蠢蠢欲动!他有些心不在焉,可他并没有为此而打断思路,他接着说道:“以战止战,以暴制暴,此乃政权更迭的必经之路,不要试图用苦口婆心去感化敌人,除非你认为舌头会让你在锋利的刀剑之下得存性命。远古有明言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然而,远古时代的纵横家却擅长诡辩论证,这看似是用三寸不烂之舌感化君王,但若是从另外的角度看,这又何尝不是思想上的暴力呢?只不过将暴力的对象由身体转化为精神,虽然给人的感受千差万别,可实际上本质是相同的。” “也就是说,生活处处存在着暴力?”格雷米静静听完,突然插嘴道。 “在我看来,确实是这样,世事洪流,不进则退,若是不时刻经营自己,那么等来的只能是粗暴无情的淘汰。”夜无仇感到自己的嗜战因子在生根发芽,在内心的深渊中探出狰狞血红的巨眼,它使夜无仇在与自己的深度对话中感到阴鸷与冷酷。 可那澎湃的动力,却是不停歇的,这句话换个方式说,那便是,愤怒即是力量。 短暂的感悟只是细微的插曲,可正是这样的插曲,夜无仇自觉构成了自己内心的情感变化,事与俗变,情随世迁,歌行的不仅仅是关山迢递,更是心路的十万八千里。夜无仇在短暂的慨叹之后,便重新率领众人匆忙上路,明月珰奋力厮杀定然不希望夜无仇玩忽职守,而夜无仇也觉得自己若辱使命绝非君子所为,道义使然,无法违背。 卜端良地界很快便穿越而出,拿出地图不断对比着,生怕南辕北辙而误了时间,之所以能够准确知道出了卜端良地界,其实很简单,只要认识几个字,便纵然是高度近视眼,也能够看到高大地界碑上的刻字。 既然走出了卜端良地界,那么凌野便十分好找,地图上显示,与卜端良地界交壤的东北方向百里处便是凌野城。 原本领路的工作是交托在白面书生的手中,可既然阎老九以及白面书生有意陷害,那么夜无仇暗待全然待击退敌军后再秋后算账,适时万般债务细细清算。有过大片有些风化的沙漠区域,终是在地势颇高的前方发现了不算太大但也不小的城池,城池虽然显得简陋,可实际上了解周边历史的人都知道,这是历史的痕迹,是荣耀是功勋,是满载着的人文的厚重。 “火速前进!”夜无仇细细看着城门箭楼上牌匾刻着“凌野”的字样,当下颇为欣喜,历尽千辛万苦,自古战场遗迹穿出来后又经历了九重天拍卖会的乱战风云,最后又引出来他国顶级将士,真可谓是步步坎坷了,但也正因为如此,胜利的果实才来得意义非凡。 “我该怎么叫你呢?”走在凌野的街道上,夜无仇问向老头。 “我本名叫褚庆。”这位老头在经历了血翎皇的守株待兔后,便显得意志消沉,显然是对事态超脱自己的掌控而体会到了失落感。 夜无仇道:“那按照事先约定,你不是应该在锦罗城天衢客栈等候我们的到来吗?” 褚庆苦笑道:“若是万事都能按部就班进行,那么全然没有这么多驱之不散的麻烦。” 夜无仇露出不解的神情。 褚庆解释道:“起初我们将玉玺藏在金银财宝中以弱小得不像话的白虎镖局押运,那段时间是完全不派人跟踪的,要知道,有人暗中保护那么就存在着暴露的可能,非但不能保护货物,反而会使其陷入众目睽睽之下。” “所以说你们没有派人暗中保护?”夜无仇问道。 “起初是这样的,因为要想将事情做得完美那么就需要擦掉所有蛛丝马迹,将自己都瞒在鼓里。”褚庆说道,“可后来风声紧俏,各个宗族势力的内部线人关系错综复杂,很快有人盯上这批货物的风声便传入我们的耳朵,因此距离锦罗城最近的我就担起了解救你们困境的责任。” 褚庆娓娓道来,说得颇为详细,除了在迈恩瑞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古战场遗迹中的事迹以外,都能够说得巨细无遗,这让夜无仇冷汗津津,他感到了深切的恐惧,自己押镖行路于龙蟠大森林中,当初只知道众多潜藏着的神秘势力逐鹿问鼎,却不曾想自己等人的一举一动都陷入他人的监视之中,没有隐私是何等可怕的事情,这就不必详说,夜无仇眉头皱成一团问道:“也就是说,我的事迹你都知道?” 褚庆看着夜无仇不善的眼神,忽然笑道:“我知道这样的监视会让你感到浑身不自在,可这却是对你们的安全保障不是吗?试想一下,若是没有暗中窥伺的诸多势力相互间达成微妙的共识,那么单单一方出手便足以将这小小的白虎镖局覆灭。” 夜无仇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转移话题道:“既然你了解的足够多,那么桃醴山庄的管家老李你是知道的吧?” 褚庆犹豫一下道:“隐隐约约。” 夜无仇深知褚庆为何没有底气十足,那必然是因为桃醴山庄的禁制守卫太强大了,普通人压根没办法藏匿刺探,更何况有云中歌这般跳脱凡世的隐逸者存在呢?褚庆知道的那部分,想必是云中歌懒得去管吧。 明白了这点,夜无仇感到他对以往的迷局看得愈发分明,他继续道:“老李托付我将古锒集运送至青暮府,你怎么看?我这一路的行程次序,你是怎么安排的?” 第226章妙手回春凌野徙 卷土重来应劫迟 “要是按照我的意见,所谓老李的嘱托全然可以放到其次,毕竟我与其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没有必要对他的话尽心尽责。”褚庆道。 “如此说来倒是多此一问。”夜无仇笑道,“是我愚昧了,没有探清自己的真实想法。管家老李虽然于我来说并不如何重要,可其毕竟是桃醴山庄的管理层,不看僧面看佛面,云庄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云庄主……”褚庆沉吟着,似乎是对这个名称颇为感兴趣。 “怎么,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我听闻桃醴山庄的庄主并非姓云,这个云庄主从何而来?” “此言差矣,桃醴山庄虽然是周边地带以及各国的桃花酿的生产源地,其美名远播四方,可这仅仅是作为掩护的表象,也可以说是梅妻鹤子的雅士寻茶问草不断研制的高洁品种的兴趣,但究其根本,桃醴山庄隐藏的军事力量,却是惊世骇俗的。”夜无仇说此话不免显得有些得意,超脱凡尘的得道高人不是谁都有机会地得见的。 “还有这般事情?那么这桃醴山庄真正的首领云庄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想当初我的宗族还和桃醴山庄有过贸易来往,只不过那次项目并非是我负责。”褚庆好奇道,如今各大势力招贤纳士求贤若渴,若是当真是能人异士,将其引荐收纳至己方势力中不啻于大功一件。 “隐士高人自然有其隐匿的道理,既然他不愿意让世人知道,那么你也不必刨根问底。”夜无仇看得出来褚庆的目的,此时不比夸功自矜的年代,自打天玄剑派覆灭,大陆之上就暗流涌动,各大势力厉兵秣马迅速扩张,积土成山积水成渊,不弃掊土不厌细流,仿佛拥有共同的默契,为了那非实化的未来作充足的准备。 剑派覆灭倒似开端,夜无仇隐隐有这样的感觉,那就是所有的缘起尽是自天玄剑派这“金字塔尖”的坍塌而肇始,裂痕蔓延到塔身以及塔底,直至规则破坏,秩序沦陷,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若是这样想来,那么按照阴谋论的发散思维来看,黑魔剑派这个促使天玄剑派陨灭的作俑者的动机却是成为难以揣摩的难点。而从另外的方面想,也正是黑魔剑派“出于神秘性的目的,阴谋论所带来的隐约预感才得以发挥作用以至于强烈影响着夜无仇的思绪。 褚庆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在他看来桃醴山庄充其量不过是自卫能力比较强的村庄罢了,能出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夜无仇心中却暗想道,要是知道云中歌的手段,尔还能这样风轻云淡?还不赶紧卑躬屈膝三顾茅庐? “对了,我们为何要来凌野?”褚庆不解问道。 “玉衡国的重围若是没有援兵,岂不要被铁骑无情践踏?” “据我所知,你并非玉衡国人,尽管你的身份我倒是一无所知。”褚庆摸着下巴思索道,“可这并不妨碍你与玉衡国非亲非故的事实,为何如此热心肠?还是说有其他什么目的?” 夜无仇微微怔了怔,旋即笑道:“看来你以监视的手段对我们的了解并非那么全面呀。你所言不错,我确实抱有目的,这目的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毕竟在我的请求下,这消息将终将以玉衡国的传檄而遍布天下!” 褚庆眉头微微一皱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亡灵族重现于这片阳光之土!” 褚庆怀疑的眼神在日光的折射下显得好似在看傻子。 …… 如此说着,众人来到凌野的城主府,城主府乃凌野城中的独立城池,护城河有丈许宽,巨大的吊桥旁边有军士森严守卫。 夜无仇挺身而出扬言道:“我要拜见城主!此处有飞貔营的加急飞书要上呈!” 言讫,他将怀中的旨书取出,颇为恭敬地呈在胸前。可护城河对面的两名军士犹如石化般站的笔直,就连面部表情都不为所动。 夜无仇深感诧异,旋即又喊了一遍。这回那两名军士依旧无动于衷,可城楼上却走出将军模样的人喊道:“城主近日身体抱恙,恕不能奉行公事,还请诸位打道回府吧。” 这……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哪个城主敢将王命置之不理?夜无仇等人怀有旨书,那就如同陛下亲临,试问卢麟钰在玉衡国内的威望何时到达这般地步了?小小凌野城城主都这般怠慢? 夜无仇犹豫片刻刚想退去,只听闻霍杰道:“不可就如此离开,我们代表着玉衡国国君的脸面,此刻面子被驳,我等理应担起责任。” 夜无仇点点头当即大喝着,显得气势非凡,他说道:“王命在上,尔等速速开门迎接,如若不然,合当以犯颜之罪锒铛入狱!” 岂料那军士笑出了声道:“凌野这穷乡僻壤的,若是再发展发展就要和宁古塔的作用等同了。陛下他自然也是不介意教化之外的思想在此萌生。” “就算你们的人格高尚,崇尚自由,可玉衡有难,不应坐视不管,毕竟这是养你育你的家园!做人可以拥有不同的意识形态,可爱欲贪嗔终归有个道德基准。”夜无仇大喊着,试图以三寸不烂之舌辩倒他,好为自己的部队带来切实的利益。 那军士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夜无仇设下的问题,但旋即他又道:“城主确实身体有恙,不信的话便在凌野四处走走,很快便能见到张贴出来的告示,适时若是觉得自己有把握完成任务,那么那个时候再来吧。” 夜无仇听完眼睛微微示意,弗克洛闪身而出,在几息之间又折回来,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张告示。告示周围用黏酱粘住,如今撕扯下来有些破损,但好在并不影响施展的过程。 “寻求名医告示。凌野城城主近日得奇怪的病,鼻息停止面容安详,可心脏却仍然跳动,给位城主府幕僚中精通医术的医生皆束手无策,没人能将尊贵的城主殿下唤醒,故张贴此告示以求能人异士,若治好城主的病,酬金之丰厚定然让您满意。” 夜无仇字句念出,旋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凌野无人应和,想必是因为城主濒死,众官员百无聊赖吧。树倒猕猴散,若是凌野城主当真驾鹤西去,那么凌野定然如一盘散沙。 “这病我能治!”夜无仇高喊道,城楼上的军士的思维起先还停留在他向自己等人乃玉衡国的传令官,可后来当他听见这个消息的之后,脸上露出不肯抑制的笑。 “轰隆隆。” 吊桥缓慢地垂下,夜无仇等人鱼贯而入问道:“城主在哪?” 军士出城相迎笑道:“万万没想到小兄弟这般才学丰厚,非但担任了传令官,还精通医术,还请小兄弟务必治好城主的病。” 尽管没有把握,可夜无仇还是说道:“若是能够将城主治好,凌野的部队还请听命与我。 “这是自然。”军士的话很简单。 百余人的队伍很快便被安排到以供休息的离宫别馆,夜无仇与霍杰弗克洛三人独自前往阁楼上的城主府。 “跟我形容下病状。”夜无仇要求道。 “前几日城主还好好的与众人玩着蹴鞠,可突然没头没脑地栽在地上,自那时起城主从未醒来过,但是心脏跳动还是清晰健朗的。除了没有呼吸苏醒不了之外,其他的生命体征一应俱全,怎么看都不像死人!” “总有人趁机大肆宣扬歪理邪说,说什么城主是邪神附体,预示着人类将要面前前所未有的灾难,速速购买符箓,便可在世界末日中生存下来,而这般如其所言极其金贵的保命符箓仅卖两文钱。” 多少有些讽刺,夜无仇抿嘴笑着。 “草儿!”号称万界主宰造化之神的黔嬴声嘶力竭的大吼,只见那血红的天际,巨大的黑洞好似狰狞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将一女子奋力吸进去。 女子衣袂飘飘,俊美的容颜上满是无尽的凄厉,她将手伸向黔嬴,虚空中似乎要抓住黔嬴,可是挣扎半晌发现不过徒劳无功,也就有些坦然面对结局了,“黔嬴,我的夫君,我本是你香囊间的一株香草,本想着偷吸灵气化作人形于你长相厮守,可怎奈盘古初辟鸿蒙,女娲彩石补天,阴阳相生,浩然瀚哉!而今邪祟溘至,诸天破碎,你我终是有阔别的这一天。” “不,不要!”黔嬴背靠着不周山,这号称盘古大神的脊骨所化的怂入云霄的山脉此刻正成为他的唯一的温暖来源,巨大的不断散发黑气的利剑从他的胸膛间刺入,直直钉在山峰上。 他感到了生机在不断地从他体内流逝,但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自己的妻子,也就是眼前的草儿,正在不可避免地被黑洞吞噬! “夫君,你我相守千余载,而今应乎天地演化,顺乎自然规律,总得有所牺牲。但这次分别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若是你相信命运,相信自己的神格,伟大的造化之神,我们来世再相见!” 凄厉的好似鸢尾花的笑容印满黔嬴的瞳孔,黔嬴夹杂着无尽的恐惧与疼痛的嗓音,在苍穹间悠悠回荡! “不要啊……!!” 第227章(二) 夜无仇冷笑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私心邪欲若是都以这样的缘由存在而非以其为耻,那么纲常崩坏天翻地覆只是迟早的事,若是你但凡把智商用在如何维持统治的问题上,就不会干这竭泽而渔的蠢事。” 军士无所谓地耸耸肩戏谑道:“你以为这是蠢事?可对于我来说,我愿意承担长此以往的后果,那有该当何论呢?人生百年,为欢何及,若不能醉生梦死,则终究是处于奔波劳碌中无法自拔。” 夜无仇惊讶于眼前军士的荒谬理论,同时也是对这样的状况深感担忧,且不说于太平盛世这样的人猖狂不了多久,就单单论若是来不及阻止亡灵的进攻,那么天下必定大乱,如此蠹虫岂不要成为鱼肉黎民的中坚力量不要说眼前的是个例,泛滥成灾都是由个例演变出来的,所谓下坡容易上坡难,人性中的迷惑很容易将堂堂正正的人变成洪水猛兽。 防微杜渐才是维和社稷的岿嵬正道。 这样想着,夜无仇默然不语,军士又轻蔑道:“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说实话,你们的下场可能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你认为我们治不好城主?”夜无仇压抑住胸中的怒火说道。 “非也非也,就算医好了又如何?”军士兀自往前走,语气中充满暴虐的残酷,“我执掌凌野城数万兵马,在这凌野我便是天,哪怕是城主亦不能奈我何。” 言讫,军士转入内府中,夜无仇微微叹着气摇了摇头,便随之进去。 数名侍女看着军士到来皆战战兢兢地连忙匍匐在地面上,齐声道:“大将军。” 军士眯着眼睛抬起一脚便将其中一人踹得飞出去,那侍女嘴角泛出血沫看那架势是活不长了。 “城主怎么样了?”鲜血刺激得他愈发兴奋,他舔了舔嘴角,眼神中泛起罪恶的光点。 “大……大将军,城主大人他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改善。”旁边的侍女将脑袋深深地埋起来。 “很好!”军士斜晲着,对夜无仇等人道,“跟我来吧神医们,为即将到来的狂欢作最后的预热!” “果真是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连玉衡国的来使都不放在眼里。”夜无仇按住弗克洛升腾着斗气的手,继而道,“不过今日遇到我们,你作威作福的日子便到头了。” 军士顿住脚步道:“如此威胁过我的人,此时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说实在的这些话早已将我的耳朵磨出茧子了。” 城主是位眉目柔和的中年男子,他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卧榻上,双目轻闭,脸色如常,怎么看都不像是病倒,反而像是安宁入睡。 薛可琪上前号脉,望闻问切,一番功夫下来,只见她黛眉微皱道:“奇怪啊,天下当真有这等怪事?脉象正常,身体各部分机能也没见衰竭,但是为何就是苏醒不了呢?” “可有办法医治?”夜无仇看着充满成熟女人韵味的薛可琪道。他自上而下打量着,面对这样的娇躯,总会有旖旎的温存萦绕在胸间。 “暂时没有办法,毕竟根源都没找到,总不能病急乱投医吧,若是胡乱用药将身体机能损坏,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说着,夜无仇自己亲自动手查看,虽说对医学不甚了解,可他倒是对修炼之法颇为明了,修炼就是对人体的综合素质运营以达到能够提供更精进的纯粹力量的目的,那么既然病痛根源于身体,那么与修炼自然有其相同的地方,所以夜无仇这才胆敢上前试。 精神力潺潺似流水涌进城主的身体中,夜无仇探查了好长时间,愣是发现其与普通人的体内别无二致,可城主偏偏昏迷不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弗克洛相视着,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奇怪,饶算弗克洛见多识广,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军士拿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戏谑道。 夜无仇本就愁眉不展百思不得其解,军士这般插嘴愈发让他心中焦躁,“聒噪!”夜无仇不耐烦地冷哼一声,手中抄起紫砂的茶杯直击出去,只听闻啪的一声响,那军士张口结舌,脸色震惊地捂着喉咙,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霍杰见这种状况感到奇怪问道:“他怎么回事,为啥突然不说话了。” ”我打中了他的掌管声音的穴位,而他的修为又不足以超脱穴位的控制,自然是说不出话来。”夜无仇说道,虽然他回答着霍杰,可实际上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仍旧集中在城主的身上,脑海中搜寻着任何的可能。 “穴位?你还懂穴位?是任何的感官都可以通过人体穴位控制的吗?”霍杰看似在打岔式问道。 夜无仇有些不耐烦,他很奇怪霍杰为何会在这种情况下揪着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不放……等等,穴位是掌控人体感官的,那按照这个道理来说,任何与外界的联系,在理论上都有通过穴位闭塞的可能。 脸上的表情逐渐从焦急变成错愕最后直至惊喜,他拍股而起,走到满脸惊恐的军士眼前,狠狠地抬腿就是一脚,军士整个人飞起来噼里啪啦的将桌椅撞得东倒西歪,“他娘的,老子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军士本来四肢是自由的,唯有哑穴被击中而已,可此刻却依旧毫不留情地被夜无仇踹飞,这让他明白彼此实力之间的差距,所以拼命爬起来的同时也是想向屋外窜去。 弗克洛高大的身影乍然闪现在门口,军士进退不得,想喊却不能发声,因此只能眼神透露出无助紧盯着夜无仇。 周围的侍者已经惊呆了,在他们的思想里大将军就是天,久被奴役就连最起码的反抗精神都泯然,如若不然也不会惊恐地像现在这样动也不敢动一下。 “如果我所料不错,世上有种诈死的技巧叫做闭气功,我在天玄山的时候有所了解,这门技巧由诸多部分构成,每个部分无外乎就是闭塞与世界的联系将自己的意识孤立起来,从外部看来就像死去一样。”夜无仇瞥了眼被踢一脚而疼痛颤抖的军士,继续说道:“其实城主的状况很简单,不过是运行了闭气功之中的某个组成部分,才会造成现在这种状况。而要高手闭气皆能自行解开,城主的状况要么是在装睡,要么便是被人点穴了。” 霍杰听闻露出了然的笑。 夜无仇见此亦笑道:“若是事实当真如此,你功不可没啊!话说你是怎样想到这个的?” “冥冥之中自有暗示,就在于把握而已。”霍杰说出了句颇负哲思的话。 就这样,夜无仇将手探在城主的胸膛,而后不断移动位置,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夜无仇自己亦是注意到这个问题,随即开了句玩笑道:“你们都要小心了,我可是断袖之癖。” 摩挲良久,夜无仇眼睛一亮,掌间力道微微加重,暗劲透入城主的体内。“嗯?”夜无仇发出奇怪的声音,他隐隐感到有东西堵住自己劲气的运行。 挠了挠头,夜无仇索性将被褥窗帘吊在房梁上,将城主大头朝下吊在空中,于此同时他的手掌于先前的位置再度用力,只听闻“咳咳”的咳嗽声响起,城主醒了! “噗!”城主从嘴里吐出一个东西,他感到身处的位置不对,急忙四周扫视,顿时惊恐万状地发现自己正大头朝下的呆着。 “怎么回事!快来人护驾!”近乎杀猪般嚎叫的声音响起。 但没有人理会可怜的城主,夜无仇等人的目光皆被他吐出的东西所吸引,城主就这样宛如茧蛹般在空中不断蠕动。 夜无仇拿着器具将那小石头模样的褐色块状物件夹起来,迎着太阳光线看着,这……这是个……枣核??? 夜无仇木讷地扭过头,对嚎叫的城主语重心长道:“兄弟,你活着就是个悲剧啊。” 用了半天的时间解释清楚来意,正襟危坐的城主正努力恢复着威严的气度,可经历了先前的那事,城主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像个笑话。 “即刻发兵,紫夜城需要支援。”夜无仇的解释一直处于长话短说与说来话长的交界处徘徊。 “咳咳,话说国家之事责无旁贷,可这兵权不在我的手上,我也做不了主啊。”城主犹豫道。 “既然知道责无旁贷,那么国家认命你为凌野的最高长官,那么便需要你拿出可以匹配的忠诚与能力来,否则就与昏庸无能相差不远了。”这样说着,夜无仇瞟了眼军士。 而城主亦在看军士的脸色,此时的军士被弗克洛治得服服帖帖,那脸上被掌掴出来的鲜明的手指印分外扎眼,他靡顿地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城主还想辩解,可却被夜无仇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边说着他边走到军士面前,“他终将没有能力去干涉你的决定,他的兵权也终将归于你的手中掌管。 说罢,一脚踢在军士的脸上。 第228章(三) 十恶不赦的军士登时脑袋一歪闭气过去,夜无仇冷冷地扫视一眼,随即在弗克洛耳边低语几句,弗克洛拎着晕倒的军士领命而去。 将悲催的城主放下来,那中年男子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下巴上留着短小的胡髭,他嚷嚷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将我倒挂在房梁上!” 这样说着,他气冲冲地大步走到卧榻旁边,敛衽扭身极具气势地坐下,随后怒气冲冲的看着夜无仇。 夜无仇笑道:”城主大人,先容我作自我介绍,鄙人来自紫夜城。” 说到此,城主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饶有兴味地插嘴道:“噢?首都人啊。那么来我凌野城,还将我这城主府闹成这等模样,到底是什么目的?” 如此说着,城主的视线在那吐血而亡的婢女惨死的面容上稍作停顿,那意思显然是以为这一切都是夜无仇等人造成的。 夜无仇话茬被打断,也不恼怒而是笑道:“城主先莫要生气,我先问问您,您是否知道在您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城主瞪着眼睛道,“能发生什么,不就是踢蹴鞠不知怎么的就睡过去了吗?” “那么您所谓的睡着,您知道睡了多久吗?”夜无仇笑眯眯问道。 “能多久?”城主一脸警惕,仔细地看着夜无仇面孔,旋即不可置信道:“不就于朝暮之间,月华宝树与黎明朝阳之间吗?” 夜无仇满脸神秘地将脸凑近道:“你昏睡了半个月之久,满城风雨已经由你的病而起。” “什么!”城主登时瞪大眼睛。 “若是不信,你大可去你自己管辖的凌野城内打听打听,去看看众多医者仁心,为了你的病闹到怎样的地步。”夜无仇说着,隐隐的怒火不觉似火山般喷发。 城主眯起眼睛,左右环顾,只见旁边有婢女匍匐在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出,他索性走到她们身边,问明情况,最后颓然似梦游重新回到卧榻上坐下,他从婢女口中得到了对夜无仇的话有力的佐证,让这位城主不觉间有些恍惚。 一梦千秋?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眼睛一闭一睁,半个月的时光已然消散,岁月移人,可歌可叹。 “说实话,我若不是有求于你,当真不会好心出手相助,将你的病医好。若是可以,我倒宁愿你这样昏聩的城主永恒安眠,也省的黎民百姓遭受这等非人的鱼肉之苦。” 如此痛责,落在略有失神的城主耳中,并为激起他对自己面子的维护心里,这等超出他理解能力的时间穿越已然使其丧失思考能力,他显得有些落寞道:“为何如此讲?我虽不敢说政绩卓著,但也是为民着想,怎地会去鱼肉百姓?” 夜无仇冷笑不已,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逼近城主的面前,由于城主是坐着的且情绪低迷,所以夜无仇与之面对面就是居高临下,夜无仇说道:“医者对你的病无能为力,便遭到菹醢,那你要是对黎民疾苦无能为力,那岂不是要挫骨扬灰!” 说道最后,夜无仇双眼冒火,他着实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人间纵然战乱纷繁,可也得基于正常的厮杀,以这等变态的手段让人受到强烈心里挫伤,又是对人性底线的强烈挑战! 城主蓦然抬起头道:“菹醢?这都啥年代了,还有人用这等酷刑!谁用的?” 夜无仇盯着他的眼睛,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直接刺入他的内心,他说道:“是谁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的管辖范围内出现这等事,不能不说你这个领袖当得颇为失职。再者,有人为你而死,你需要用什么来偿还他们的冤情债孽?” 字字诛心,城主被一连串的逼问拷打得不胜慌乱,他登时也顾不得那许多,连忙起身便要出去。但他的举动被夜无仇压制住。 “别着急,这些事已然发生了,大错铸就,只因你踢蹴鞠而被枣核卡住穴位导致昏阙,才有接下来连串的罪责,但还有急待你贡献力量的地方需要你的配合。”夜无仇如此说罢,便将飞貔营的旨书取出。 城主见之,登时脸色大变下跪道:“恭迎钦差大人。” 夜无仇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这凌野城也并非无药可救,虽说执掌兵权的大将军肆意妄为目无王法,可至少这真正的领袖还是有极强的责任心的,虽说他的命运或许有些挫折——被枣核卡得累月不醒——可至少悲催自应有时,并不会占据人生的主流,所以说到底他在这个职位上还是名副其实的。 “紫夜城遭变,神秘敌人自西袭击包围紫夜城,言不尽,观顿首,诸位见字如晤,火速支援!”夜无仇朗声读罢,凌野城城主登时犹如火烧屁股般蹦起来,他急促道:“什么!当真如此?” “官印在此,岂能儿戏?” 城主顿时急匆匆地往外走道:“诸位请跟我来,我这就去找大将军,令他发兵,凌野城兵马倾巢而出,定不留一兵一卒!” 夜无仇看着噔噔噔走出府门的城主,笑而不语。 “无仇,他要去找大将军发兵,那岂不是……”霍杰不解道。 “那所谓大将军恶贯满盈,岂能就此饶了他?你不知道我吩咐弗克洛什么了,自然是有所担心。”夜无仇的嘴角挂出冷冽的笑。 而就在此时,却听闻焦急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城主去而复返。 “钦差大人,那外面是什么意思?”城主皱着眉头,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夜无仇微微笑着,示意霍杰等人跟上,便走出府中,只见正对着府门有根杆子,杆子上挂着寸缕不挂的男人,那男人正处于昏迷中,显然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毫无了解。 “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就是你的大将军吧。”夜无仇施施然走上前,迎着日光眯着眼睛问道。 “他正是我凌野城的大将军,玉衡国朝廷亲命的高官大吏,不知他犯了什么罪,要如此惩罚雨他?”城主的眉头上皱纹更深,显然是对夜无仇的做法感到不满。 ”弗克洛,将受刑的医者的遗体带过来让我们的城主大人过目。”夜无仇朝着虚空喊着,随即光影闪现,弗克洛好似凭空出现,他的手中捧着不大不小的盒子。 随着他的出现,丝丝血腥味萦绕在众人的鼻腔,这让城主的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城主大人,请您欣赏您的大将军为您积攒下的阴德。”夜无仇出言犀利。 城主将信将疑地微微开启盒子,顿时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这呛得他差点将盒子扔掉。他试探着全部打开了只见映入眼帘的乃糊状粘稠物,就好比街头坊肆的切碎的猪肉,红白相间令人不胜胆寒。 “这……这是……”城主的手忍不住抖动起来。 “这便是遭受菹醢是医者。为您的病操心却因为束手无策而变成您眼前这摊肉酱,这便是大将军对您的馈赠。” 城主浑身觳疎,显然是在承受着巨大的三观冲击。 “孽……孽畜!”城主酝酿半天,终于从牙缝间吐出这几个字。 “若您同意,这所谓大将军便由我处理吧。” “悉听尊便。”城主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气力。 由此,夜无仇便将大将军挂在最热闹的坊肆地带,将其诸多暴行公之于众,且于旁边置铁签子,要是有遇害的医者家属前来便任由其将铁签子狠狠投射进大将军的身体,直至其被扎的像个刺猬。 在这过程中,因为剧烈的疼痛,大将军曾醒来,可再多的污言秽语在千刀万剐般疼痛的映衬下显得微不足道,而他的私军亦得到消息试图解救,可群情激愤的民众并不是好惹的,他们与夜无仇等人同心协力,愣是让大将军私军损失惨重。 大将军的尸体被戳得面目全非,接连在那坊肆曝尸三日,直至发臭腐烂蛆蝇泛滥,可就在过于影响市容而准备移走时,却在瓢泼大雨中被闪电击中化作飞灰自此与山河同存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夜无仇与凌野城军队浩浩荡荡向紫夜城开拔的时候,他听闻这些消息不禁嗟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上苍这是要收回他的性命啊,上苍也觉得这是个不能公之于众的耻辱啊。” “杀的好!”霍杰兀自想来还是愤愤不平,他不熟练地乘坐在马上,前后摇晃上下颠簸显得极为不适。 “世人多这般,要想完全除尽,还需建立全新的体质才行。以现在的眼光看来,曾经完善的体制已然不适用于今朝,我等还需加倍努力,在这乱世之中作出属于自己的贡献,实实在在为黎民作出点事,这才是政治呼吸顺畅的道理之所在。”夜无仇叹道。 褚庆在旁边闻之大感赞叹,他说道:“小小年纪志向远大,比我这等老骨头强的多。我只为了宗族势力的利益着想,可你已经将眼光放得更长远,日后必定是王侯之才!” 第229章(四) 凌野的军队五万左右,衣甲鲜明,军容强备,招展的旌旗好似一字长蛇,丝毫察觉不出他们的大将军会如此不肖,于此同时也与其阎老九人口中凌野的军队不堪一击的语气颇为不符。 难道恒炬的军队实力要更加强盛?那按照这种情况初步计算,玉衡国的总体实力岂不是要与璇星帝国比肩? 凌野城主的脸色不大好看,夜无仇暗中观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据他猜测,城主所虑的大概不只有紫夜城之危,大将军之死更是给他的内心造成如针芒在背的痛楚。 就好比在鞋子里揉进破碎细小的玻璃碴,那种粗砺的刺痛夜无仇能够感同身受,虽然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至少在承袭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发挥与欠缺。 “所谓大将军,是你什么人。”夜无仇在马蹄声乱的行军中问道。 扬起的尘土有骏马的身子高,就在这样朦胧的不真切的氛围下,夜无仇总觉得城主的侧脸仿佛苍老几十岁,他的眼角有抹晶莹在闪烁。 “犬子是也。”城主的腰在不自觉地弓了弓,他自己可能都没注意,但这样的细节落在夜无仇的眼里却分外清晰,虽然有所心理准备,可听到事实真相还是感到胸腔内有振聋发聩的巨响。 接着便是沉郁的凝重气氛,众人见到此幕皆是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这世上父母对孩子那是用心良苦,没有哪位父母在失去孩子后还能笑得出来吧。其实,与其说城主是悲其与子天人永隔,倒不如说没有谁比他看到自己的骨肉沉沦得宛如恶魔般丧失人性更感到万念俱灰吧。 尤其是亲眼目睹自己的骨肉为了自己的罪恶而承担应有的代价,该是怎样的天崩地裂。悲其所悲,念其所不幸,在这样盛大的悲哀下,众人自然而然懂得这该是怎样的痛楚与辛酸吧,错把陈醋当成墨,写尽半生纸上酸,于今日方是见证得淋漓尽致。 夜无仇的心情略显沉重,而这是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思绪停留在这件事情上的结果,粉尘并没有影响他深深呼吸的心情,他转而将视线投向别处,这一切在外人看来风轻云淡,可若是换位思考,却又待如何论置呢? 城主此时此刻已经丧失指挥能力,因此他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夜无仇,其实夜无仇很想问城主一句“你恨我吗?”,可没当然刚欲开口,看到那辛酸的眼神总觉得泫然欲泣,他数次赶忙别过头去以免失态。 如此这般,夜无仇“被迫”将注意力集中到行军的过程中,在他的引领下,凌野军队有意避开卜端良地界,甚至不惜绕远而行。 经历了几天的军旅生活,尽管众人万分急躁,可也不得不听从现状的安排,毕竟这样庞大的队伍不可能像夜无仇的百人队伍那般轻巧灵活,更何况不要忘记,他们可是有诸位斗皇加持,那速度自然提高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每当夜晚,军队安营扎寨起灶烧火,自然会留下明显的痕迹,但由于时间紧迫也来不及消灭这些痕迹,只能果断地马不停蹄地进军,这虽然在交战中有所忌讳,么毕竟自家在自家的房子内显得颇为随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锅中烧着紫薯以及些许肉类,沸腾的水中熟透了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夜无仇拿着烧火棍不断地翻倒锅下面的柴薪,他的眼睛怔怔地盯着虚空,人已然出神。 “夜公子,食物好了,再煮会就会煮烂的。”霍灵畅的声音传来,于此同时另外的乱入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咕噜~”霍灵畅尴尬地捂着肚子,面颊涌上诱人的绯红。 夜无仇登时回过神,见到此幕露出会心的笑容,赶忙用长把铜匙盛出满满的热气腾腾的食物,递到霍灵畅面前前,霍灵畅回以微笑也不客气,直接抱着碗开始吃起来。 哪怕她饿了,吃得还是落落大方,贤淑有礼却也不矜持娇作。这是种天然的优势。 夜无仇定定地看着伊人的面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就在这时旁边另外一名女子多少有些性质不高声音再度将夜无仇唤醒。 “无仇,我也饿了。”蓝如玉的眼中隐隐有些幽怨。 略显尴尬,夜无仇挠了挠后脑勺,他在两名女子之间看了看,赶忙又盛出一碗递给蓝如玉。可这个举动并未讨得后者的欢心,她仍是俏目含霜,闷不做声专注吃着眼前的食物。 团队中的男人倒还好,毕竟大大咧咧的没有那么细致,可诸位女子早已察觉到这中间的猫腻,当下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目色深沉中流露出了然的神情。 而就在此时,夜无仇窘迫到难以自处的时候,一个突发状况打破了局面。 许久未作声的小不点突然在夜无仇脑海中说道:“爸爸,前段时间看你太忙没有打扰你,现在有时间吗?” “当然有时间。”夜无仇撩起衣袖,露出小不点那灰不溜秋的小脑袋,“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小不点摇晃着顺着夜无仇的胳膊爬下来,那憨憨的模样可以说丑的可爱,虽说其好像哪只野鸡的孩子,可他实实在在的凤凰血统是不可忽视的。 “爸爸,我想要那块你从佟二那里抢来的那块铁。”小不点张了张喙,而他的声音也在夜无仇的脑海中响起。 “你是说银汉星云铁?”夜无仇怔了怔,旋即自纳戒中取出拳头大的铁块,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 小不点的模样把众人的目光皆吸引过来,他们好奇地围拢过来。 小不点也不认生,只见他摇头晃脑屁颠屁颠地往前挪动几步,随后喙出人意料狠狠地啄向银汉星云铁。 “这……”夜无仇大惊失色,连忙想要制止小不点这种看似鲁莽的行为,要知道那银汉星云铁外层的星纹铁可是铸造兵器的强力材料,那硬度可想而知,这小不点的粉嫩的喙脆弱不堪,如何经得起这般撞击! 可就在下一幕,夜无仇彻底傻眼了,只见小不点明明仅有曾薄弱的角质包裹着的半透明装的喙愣是毫不费力地啄进星纹铁内,那质感斐然的星纹铁花纹呈现出流动的润泽。 “咔嚓,咔嚓,咕嘟。”这般清晰入耳的咀嚼声传入众人耳朵,无人不随之色变,只见小不点那细小的脖颈上下翻动,有东西被吞进他的肚子里。 以铁为食?这是什么怪胎! 夜无仇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上,旋即瘪着嘴“果不其然”的神情涌上他的面庞,他与伙伴们语重心长道:“这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万事万物。天罡古凰族的血脉,恐怖如斯!” 接下来,就是小不点的表演时间,只见他虽然长得小,可是胃口却大得惊人,星纹铁被其蚕食过半,冰冷的铁矿落在他的嘴里就好比世间最美伟的食物,他胡吞海塞半天才晃晃悠悠地半躺在地面上,膨胀的肚皮被撑有些半透明,腹中沉重的铁矿已经不容许他在移动,他就这样打着饱嗝舒舒服服眯着眼睛瘫在地面。 “小不点,你这是吃饱了吗?”夜无仇收敛震惊试图问道。 “爸爸,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不仅仅吃饱了,还吃得很舒服!可是有个严重问题摆在我的面前,就好像大山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小不点语气严肃道。 夜无仇闻之,登时紧张起来,小不点若是出点什么事,他又怎能原谅自己?夜无仇连忙急促问道:“出了什么事?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 “我……我回不了。”小不点语气严肃中带着无奈,很是惹人喜爱。 夜无仇差点喷出来,这叫严重的问题?简直故弄玄虚嘛! “爸爸,你把我放到安静的空间里吧,我接下来可能要沉睡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苏醒就不知道了,我吃了这么多星纹铁,感觉体内的营养四处流动,需要好好消化。”小不点慵懒的声音传来,前一刻还如临大敌仿佛遇到多么棘手的问题,此刻却懒散的昏昏欲睡。 夜无仇扭头扫了眼露出银汉星云铁的矿物,心中呀然嗟叹,只见霍杰口中所谓的银汉星云铁乃状若星河灿烂,以墨蓝色为底色的金属上面浮动着游子般的星辉在缓缓漂动,就好比发着灿烂荧光的浮游生物,万千光点共同织就的璀璨锦缎犹如玄奥的法阵,纹理优美的同时润泽的质感扑面而来。 “我实力低微,还没有单独开辟空间的能力。”夜无仇无奈道。 “嗯……爸爸,你我既然是有血缘关系,那必然极其亲近才对,你的斗师印呢?” 斗师印乃晋级斗婴所在额头前段凝成的印记,此印记通灵,如果说气旋丹田乃斗师的内在蕴藉,那么斗师印便是斗师的外在表现。 夜无仇凝眉细思,额头前光芒绽放,一个朴素的印记凝结而成。而就在这时,小不点的眼睛里微微泛着光亮,只见斗师印洒下一缕辉光,与小不点一脉相承,当光线消失的时候,小不点的身体也消失在原地。 第230章(五) 旋即,奇妙的感觉若水波荡漾,在夜无仇脑海中微澜皱起,层层叠叠前赴后继的精神按摩让他深感惬意的同时也是察觉到脑海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虽然难以捉摸,可却能够让他笃定地相信有什么是多出来的。 难道是小不点进入到自己的斗师印中的结果?若是这般,那夜无仇倒宁愿长此以往,毕竟就像是一位高明的推拿师,总会让你欲罢不能。 更何况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对于小不点来讲也是找到了安静的栖息地,就像弗克洛与他的灵宠伙伴骏马绝影一样,居住在斗师印中实乃相辅相成的相处方式。 扫视了眼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夜无仇笑道:“小不点倒是有些类似传说中食铁兽,只不过食铁兽是舔铁而食,小不点乃硬啄进食,无论是二者中的哪一个,说如来如非亲眼所见定是不敢置信的。” 霍杰开玩笑道:”毕竟是上古异兽的血脉,说不得天罡古凰族与食铁兽有着说不清的渊源呢。只是看着你这般当真让我羡慕啊,也不知道我的晨暮之光何时才能遇到。” 夜无仇拍了拍霍杰的肩膀道:“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任你如何努力也无济于事。说不得晨暮之光已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着你去发掘他与他并肩作战呢。” 霍杰的面容露出温馨的神色,有时候想来,动物比人更加忠诚,在动物伙伴面前没有伪面酬酢没有虚以委蛇,有的只剩对相伴在彼此身旁的那份感动。 自那日进入桃醴山庄会心阁禁地,上代的晨暮之光翩翩似蝶纷纷飞舞消散于空气中,那彼此相守的忠诚与无尽岁月里真挚的感动让霍杰对这样的感情充满幻象,上代星主所拥有的,那么自己作为继承者定然承担着相同的责任与义务,因此在所有通向未来的日子里,憧憬永不停歇。 夜无仇心情大好,将星纹铁收起来,这可是小不点的口粮,若是先前单纯觉得这是个好东西而不能丢弃的话,此时却是已经派到实际用处,那就更加得重视起来。 他的所作所为之所以没有避人耳目并非不畏惧潜伏着的内鬼,而是他清楚,事已至此,该探清的机密已经巨细无遗地泄露出去,此时这等无关痛痒的事,又怎能引起幕后者的兴趣?更何况敲山震虎的行为已经做过了,再屡屡施行是在不利于团队和谐,夜无仇心中暗暗道:“无论是谁,都先拖着吧,给彼此留有些余地,话留三分软,也是对这么长时间以来生死与共的经历崇高的致敬吧。” 夜色阑珊,四野的风浮动在这墨蓝色的苍穹之下,呈现出意趣斐然的浮绘状,仿佛缓缓摊开的绝世画卷,勾勒涂抹,性灵生动。 帐篷的灯光逐渐黯淡下来,由于前一宿都是在披星戴月的赶路,所以今夜注定是个安静的深眠之夜,整个营地的外围有轮流换岗的放哨兵员,他们或许是唯一还清醒着的人吧。 哦不,可不见有处帐篷里,灯光虽然熄灭了,可里面的少年还睁着眼睛,眼睛的润泽的波光在夜里反射着光亮,少年辗转反侧,幽幽的叹了口气正待入睡是时候,却听闻外面有女子的声音在叫他。 “无仇,无仇!” 薛姐? 少年夜无仇怔了怔,旋即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自从那晚旖旎过后,再也没有和这个丰腴的女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更遑论亲近了。 而今夜悄然来访,倒是再度让夜无仇想入非非,毕竟有过肌肤相亲,别样的情绪纵算知道有些见不得光,可却也宛如夜晚大海上长明的灯塔,在清辉四溢的旅途中确立了明切的方向。 夜无**衣而起,掀开帐篷的帘子,探头出去,只见薛可琪这回穿着正常,既不妖娆也不暴露,深秋这个季节微冷的气候也是促使薛可琪衣装得体的主要原因。 “无仇,你跟我来。”薛可琪语气温柔,尽显成熟女人的魅力。 “有什么事吗薛姐?”夜无仇心中难免突突地跳动,他问道。 薛可琪掩唇轻笑道:“怎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不过想想那天晚上,春宵一刻值千金,无仇,在那之后,你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稍稍的哪怕仅有半点的,留恋那晚的感觉吗?” 夜无仇听到此言,心脏宛若被人攥紧,他四下里瞅了瞅道:“薛姐,这里说这些事不合时宜吧。” “那就跟我来。”这样说着,薛可琪的玉手握住夜无仇的胳膊,将他轻轻地拖出来。 夜无仇注意到她的手,在经历这么多磨难过后难免有些粗糙,与当夜那如绫罗绸缎的肌肤已经全然不同。而也正因为如此,夜无仇才会愈发感到欣赏与愧疚,因为薛可琪本身修为并不高,而且武艺招式也不高明,外加上他得到的照顾俨然不能有霍灵畅多,她所受的罪可想而知。 在这支队伍里,没有容易可言,这点夜无仇是深有体会的,所有人都在负重前行,这样的情感基础再加上那颠沛流离的心因为肌肤相亲而产生的迷恋与温馨,此时如火焰般燎燎不尽。 “跟我来,无仇,我想找你谈谈心。”薛可琪这样道,这样说着,她的脸凑近夜无仇的胳膊,那种想靠却又有所顾忌的模样有些惹人心疼。 夜无仇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是否是在逢场作戏,作为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女人,她的阅历可以称得上是很丰厚了,而以小白去面对**湖,那完全是处于一边倒的劣势。 但是夜无仇不在乎,说得如此绝对似乎有些欠妥,毕竟夜无仇自己也曾犹豫着审视过自己的内心,可他得到的结果就是,人活一世,趋暖避寒,能够在这汪春水中一亲芳泽,那还有何遗憾?既然无遗憾,那便是无悔于自己的内心,既然如此那又有何不可的呢? 夜无仇轻轻握住薛可琪柔软的胳膊,仔细地盯着她娟媚的眉眼看着。薛可琪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二人如此相视数秒,最后薛可琪蓦然长叹,似是充满辛酸,她说道:“我们去那边说吧。” 薛可琪所指的方向乃是林子之中,在几零零落落的树木的掩映下,一条小溪水在波光粼粼地闪烁着。他们二人来到溪水边的青石上坐下来,都是盯着那月色清冷的水面默默不语。 “无仇,你说人生的目的地在哪。”薛可琪忽然说出这么句话。 “人生的目的地,便在于你真正认识到不可抗拒的威力。”夜无仇仔细沉思,而后慎言道。 “不可抗拒?那什么是不可抗拒的呢?迈恩瑞的教廷是不可抗拒的,还是沼泽中的僵尸石像鬼?”薛可琪刁钻地反问道。 夜无仇怔了怔,对啊,不可抗拒全然是相对而言,在没有真正实施抵抗前,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所面临的是否真的是绝境。尤其是,绝处还能逢生,故而不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谁也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未来就是由非实化各种情况组成,当你每践行一步,那么在昨日来看是未来的此刻便已然实化而成为不变的记忆,那么未来到底会是怎样,谁都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谁能给出?云中歌吗?他跳脱轮回是否能够参悟时间以及诸多错综复杂的因果事理呢? 而这些想法,却也正是支撑夜无仇战斗到底的力量源泉,虽然他对宿命是深信不疑,可着重于眼下来思考,他所坚信的宿命正是奋力拼搏的每个当下。 “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夜无仇颇有些感慨道。 “我只是想起来一些往事,没有知心人,唯有血气方刚年少的你,可以了以倾诉。”薛可琪的声音中透露出令人心碎的悲伤,她继续道:“当初冲动,于你鱼水相欢,你或许会因此而感到我的轻浮,可我也是逼不得已,在这冷漠的世间没有可供安身的帝宸仙乡,我的心灵已经漂泊到苦不堪言。” 夜无仇清楚那样的感受,就好比灵魂中欠缺了个黑洞,需要用疯狂与沦落来填补。 “有什么事大可与我说,薛姐,承蒙厚爱,我愿做一个忠实的听众。”夜无仇温柔道,他挪了挪屁股靠近了些,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已然没有年龄的差距,唯有两颗心在倾诉衷肠。 “我出生在一个山村的农户里,由于生计所迫,我跟着赤脚医生学习医术,那医生被金钱所蒙蔽把我卖到了大家族里当奴婢,随后凭着些姿色与那大户人家的少爷互生情愫,怎奈门第差距悬殊,我们终究有情人难成眷属,此时有碍于家族内长辈担心我们旧情复燃,便将我卖到青楼,而瞒着少爷说我已嫁为**。从这里开始,我的人生便充斥着了无尽的灰暗与彷徨!”薛可琪如泣如诉,掩面而泣,夜无仇看着她心中揪得生疼,他轻轻将胳膊搂住薛可琪的肩膀。 而他不知道得是,他们的身后,营地的帐篷外边,有一女子的视线在静静地穿过树木落在他们身上。 第231章(六) “红尘惆怅客,人间多情花,我被迫学习琴棋书画,每日面对形形**的过客,愁苦之情又怎能溢于言表?青楼的老鸨,我们称之为妈妈,她逼迫着我们这些苦命的女子对再恶劣的顾客都得笑脸相迎,若不遵从她的话那等待着的便是残酷的铁腕。” 夜无仇静静地听着,他清楚薛可琪所面临的无助,所谓的正义没有绝对的,所有表面之下暗流往往是不为人知的。就好比青楼这样的组织机构,背后的管理者要么是位高权重的官员,要么便与朝野大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权钱交易是难免的事。 那时的薛可琪要是想为自己伸张,那么可以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试想,谁会因为素不相识的青楼女子而惹祸上身呢?帮了,那是侠肝义胆古道热肠,应当留名史册光照汗青。不帮,那也是无可厚非的,试问孰无妻儿老小需要养活? 薛可琪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接着道:“就这样,我一直从事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尽管卖艺不卖身,可我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为自己而活了,我的灵魂已经脏了。”薛可琪啜泣着接着道:“甚至有的醉酒的顾客,仗着势力雄厚动手动脚的我又能说什么?只能独自承受这非人的折磨。我还当不上花魁,花魁那是留给有背景会交际的女子的,因此花魁那般高高在上的待遇我是半天没有享受到。” 夜无仇静静地看着她,不作言语,他只是在试想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她说道:“直到后来,我无意间救起了一个婴儿,后来婴儿的父母找到了我,世事奇妙,那对夫妇竟然是从前家族的少爷与他新婚一年的妻子!你可以想象得出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的感觉,我感到天旋地转不能自已,但我当时强挺下来,没有让自己扭身逃开。由于当时我浓妆艳抹,少爷没认出我的模样,我也暗自庆幸,我挚爱的人如今过得幸福美满,还有这样可爱的孩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当天晚上,我本欲跳楼自杀,因为我的心已经再无法平静下来,少爷的出现就像是虎啸山林,百兽震惶惊恐不安!天可怜见,我跌落的时候被挂在树杈上,虽然被树枝划得遍体鳞伤,可终究是留下命来。当时青楼阁楼的后轩窗人迹罕至,或许他们认为窗口离地太高无人能逃离,因此无人看守,所以我因祸得福终于逃离了那个鬼地方。” “后来呢?” “后来我颠沛流离跟随好心商队抵达露水镇,接触到白虎镖局,蓝镖头好心将我收留,我的医术也因此得以重用,毕竟在镖局这样受伤率极高的团队,一名随行的医者是极其重要的,尽管我的医术并不十分高明。” 夜无仇露出会心的笑道:“蓝镖头慧心芳质心地善良,倒是干了件大好事。” 薛可琪的面庞挂满泪痕,脸上在此时亦涌现出柔情道:“谁说不是呢?像蓝镖头那样既英明果敢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当世少见呐。” 夜无仇此时本就没有太多的困意此时全然消散,尽管不知道多少个昼夜没有好好休息,可依然是情之所至而感性大于理性,他捡起石子抛出去,在溪水上溅起水花,而后道:“是啊,蓝镖头那样的好姑娘,当真值得认真对待。” 此时薛可琪已然从悲情中缓过来,她闪烁着泪眼笑道:“看得出来你们二人郎情妾意心心相印,还记得当日在古战场遗迹中你抱着灵畅拼死前行的时候,蓝镖头可是显得万分失落。” 这句话落在夜无仇的耳朵里不啻于提醒了他某样东西,这样东西他从未注意过但又确确实实存在着,犹如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夜无仇脸上涌现出恍然的神情,他说道:“女孩是会吃醋的,那不是说以后不能再肆无忌惮地表达出对灵畅的关心?” “哦?这样说来你已经决定好与蓝镖头私定终身了?”薛可琪掩唇轻笑道,她的大眼睛满是成熟事故,对人情熟稔的心态让其流露出觑破人心的精光。 夜无仇沉默片刻,旋即是下定决心般用真诚大胆的目光迎向薛可琪道:“可以这么说。” “那你可想好了,女孩的心都是水做的,轻易伤不得。若是她们的心破碎了,那便覆水难收了。”薛可琪迎着朦胧皎洁的月色笑道,她细微的绒发被蒙上月色的清辉,显得格外地别具风味。 夜无仇心中感到了些异样,但转而看向女子那清澈目光,与那晚满是风尘的挑逗与妖艳截然不同,这又便使他略微躁动是心情安谧下来。 那晚的奇妙的“过错”,权当是孤独的心脏在深渊中奋力挣扎着的慰籍吧。夜无仇长吐口气,仰着头望向靛蓝的夜幕。 他们身后,另外的女子在帐篷呆呆地站立注视着这边,想要上前却又犹豫不决,她绞在一起的双手彰显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这名女子终究是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她最后扭身进入帐篷中,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黎明的曙光在天际呈现出鱼肚的乳白色,四野的昏暗并没有退去,而这般黑白强烈交汇的视觉冲击感以为并没有如诸多史诗中描绘的难办美妙,夜无仇只感觉到有种并不颉颃的矛盾。 军队的号子准时笼罩着营地,凌野的军队表现出枕戈待旦的肃杀气质,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集合完毕,每个人咬了几口干粮,便向紫夜城进军! 夜无仇与薛可琪在第二天表现得一如既往没有什么交集,可经历了昨夜的交心谈话,夜无仇提起了对女孩的细微心里的注意,这是进步,既然决定要呵护蓝如玉,那便需照顾到方方面面。而昨夜的谈话的作用不仅仅起到这样简单的作用,那样的话岂不是流于表面而乏善可陈?那这场交流还不如能让自己神清气爽的酣梦来得是在。其之根祗不过在于,他对薛可琪的感觉由最初是欲望幻想转变成具有共同灵魂呼吸的倾诉对象,毕竟涉及到灵魂的都是值得敬畏的,夜无仇自觉对薛可琪满心满肺简单而真挚。 凌野的大军在傍晚时分见到地平线上的紫夜城,只见浩瀚无边的营地帐篷密布在其四周,就好似朔风腊月的雪天彤云,黑压压地给人以极大的局促感。 “这得多少人马!”凌野城主目瞪口呆叹道。 “多少人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并没有进入紫夜城,那就说明紫夜城并没有被攻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城主扬鞭前指道:“紫夜城兵多将广,岂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只是原本以为我这五万兵马倾巢而出可以让紫夜城得到极大的缓解,可没想到事态竟然严峻到这种地步!” 夜无仇没有搭茬,他眯着眼睛扫视前方,似乎在计较着些什么。他说道:“敌人的骑兵乃嗜血狼骑,这种骑兵据说矫健敏杰且凶猛残暴,尽管不擅长跋山涉水,可在这种围城的情况下完美避开了这种劣势,所以说敌军的骑兵是万万惹不起的。” 城主似乎有些不服气,他指着身后道:“我的这些轻骑兵重骑兵都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他们的素质虽不能用强大来形容,可也出类拔萃,可以说这些便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如何打不过所谓的嗜血狼骑?” “待会看看就知道了。”夜无仇也不做强辩,而是淡淡道。他摊开地图,手指在恒炬与紫夜城再到凌野城之间来回比划,随后问出至关重要的问题:“阎老九搬救兵搬到哪里去了,按照路途来说明明是我们更加波折遥远啊!更何况,我们还在异空间逗留很长时间!” 可以说,没有恒炬的力量,光凭凌野这区区五万兵马,是完全不够解围的。 而就在此时,听闻敌人营地中发出嘹亮的集合号,无数人影顿时密密麻麻地走出来,各类异兽千奇百怪,在他们主人的牵引下走出棚厩。 “这是要进攻了!”夜无仇惊呼。按照紫夜城乍然遇到袭击到现在,已经四日过去了,紫夜城城头肉眼可见遍布疮痍,而进攻的部队也斗志冷凄,全无初来乍到那般凶猛无畏。 很显然,紫夜城在这场攻防战中付出极大的代价,才稳如礁石在海浪拍打下得意保存。 天空中呼啦啦地飞起无数鹰隼骑士,骑士们手执利刃严阵以待,其威容盛况甚至比那上下翻腾的嗜血狼骑更令人感到震惊。 “轰隆隆!”震天动地的声响扩散开来,只见随着敌军有规律有节奏的呼喝,整个部队前端蓦然升起土山! 隔远看是土山,可待仔细观摩尚才能够发现,这其实是身体庞大的四脚巨兽!巨兽的颜色与土色无异,但又有些细微的区别,它那并不光泽的鳞片将所有光线吸纳,呈现出灰不溜秋的模样。其背部有个单独的华丽亭盖,盖下宝座中半躺着一个人影。 第232章此夜曲中吴歌起 城头铁鼓染血碧 此人影身形绰约,凹凸有致,隔着大老远便能感到曼妙的身躯上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夜无仇心中微动,只觉极度危险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虽然相隔甚远,可那种范围式笼罩足以荫庇他所在的位置。 那是什么气息?夜无仇扪心自问,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乃让人望而生畏的王者气概。试问,如果不是王者,那该以怎样的震慑力去统帅这万千军马?尤其是以一个女流之辈? 只见她说军马列阵在紫夜城头下,各式各样的攻城部队在极短的时间内布置完毕,大有一言不合就攻城掠地的气概。 “女王陛下,诸多时日的围攻怕是还没有让你明白过来一个道理啊。”此时,紫夜城城头方向的半空中漂浮这一个人影,此人身材修长星目烟眉,举手投足间有雍容华贵的王者气概充斥其间? “卢麟钰,尊敬的玉衡国国君。”巨兽背上的女子慵懒的声音传遍四野,虽然她说的话软绵绵,可仍旧在众人耳中清晰可闻。“我虽女辈,可也知道远来之客不可怠慢的道理,怎么到你这却是这样迎客的?将我等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女子这样的理论倒是不可理喻,但她语气中的戏谑却让这样的理论多加了几分侧露的霸气。 两位王者就这样隔空对视分毫不让,卢麟钰仔细盯着她而后道:“既然做了那么就告诉我理由不为过吧,为何不远万里前来袭击我国,我们之间无冤无仇的,以往更是没有任何交集,就算自在某些无关紧要的方面可能有所忤逆,也不足以成为发动大规模战争的理由。”卢麟钰沉寂半晌,方才继续说话,他说道:“更是将比蒙巨兽调动到战场上,甚至有预谋般潜伏在我紫夜城,这一切到底有何用意?为了这次的袭击,你们怕是准备周翔吧。” 女帝银铃般的笑声扩散开来,她掩唇笑道:“准备倒是有准备,只是没有太过用心罢了,本来以为足以将区区紫夜城覆灭,却没想到千年古城着实有自己的底蕴。是我失策了!” “那么既然明知道自己失策,可为何还苦苦纠缠着不妨放?攻不下来,何不就此退去,待来日再战?”卢麟钰并没有唇枪舌辩去否定女帝此次前来毫无意义,因为女帝既然敢做这个入侵者,那么定然有坚定的决心与足够的理由,至少从某个方面讲是为了某一部分人的利益的。 既然涉及到利益,那便没有余地可言,试图让对方打消念头,不啻于天大的玩笑。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在肯定的基础上否定,也好让话头变得容易继续深入下去。 女帝缓缓坐直身躯,那妖娆的身段呈现出撩人心魄的魅力,她尤其擅长勾起男人的心神,只见她好似不经意地翘这屁股,青葱玉指悄然间在雪白如凝脂的修长的美腿上划过,她摆出顾影自怜的模样道:“奴家还没有达成目的,奴家心有不甘呢?眼见着这样雄伟的城池摆在眼前,就好比煮熟了的鸭子,怎能舍得让他飞走呢?” 声音娇滴滴,然而卢麟钰却是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个分上已经再难以继续下去,他暗中打了个手势,城头的将士纷纷蓄势待发,火炮准备就绪,以准备给敌人迎头痛击。虽然紫夜城的防守力量尚雄厚,可毕竟处于被围困的状态,物资便成为损耗品,终究有消耗完毕的那天。若是继续闭门造车故步自封下去,势必会被女帝困死在紫夜城内! 卢麟钰又不禁想到派遣出去的支援部队,距离紫夜城最近的不过就是恒炬与凌野二城,恒炬兵多将广若是能够都到其支援那紫夜城危机定然化解于无形之中,而就算来的是凌野部队,那也好过孤军奋战。 但是数日的时间已经过去,按理说支援应该已经抵达,可人呢?卢麟钰不禁担忧起来,而就在这时,只见女帝凛冽的目光中充满杀意,她手掌轻轻往前挥了挥,顿时军中锣鼓齐名,冲锋曲震天动地,刹那间喊杀填充四野,无数士兵抬着云梯向紫夜城冲来。 卢麟钰眼睛眯起来,他冷哼着扭过身,将城头交给守城将军,就这样,天蒙蒙亮的时刻,大战再度爆发! 炮火连天,珠弩齐射,史诗般的场景拉开帷幕。 “我们该如何是好?继续在此隐藏?”城主显得有些不耐烦,玉衡国国都象征着家国荣耀,被这般肆意攻击显然激起这位城主的归属感与家国情怀。 夜无仇的眼睛瞟向远方,他示意城主稍安勿躁,旋即耐心等待。城主大感疑虑问道:“钦差大人,你还在等什么?紫夜城岂是这帮外人可以随便玷污的?” 夜无仇并没有搭茬,而是看到自远处而来的格雷米露出惊喜的笑容,他于此同时也是露出不出意料的笑。 “大人,那片林子中确确实实隐藏着大批部队,他们都穿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衣物,这才让人难以发现。” 夜无仇打了个响指道:“ 南国没有雪,这浸润无尽温柔的南国水乡,孕育了太多的魅力,却唯独没有雪。那传说中雪白如银清凉松绵,“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的神奇曼妙的雪,那让我魂绕梦萦的雪。 听说,在遥远的北国,每一年的冬天都会下着鹅毛般大雪,顷刻间,天地间便是琼林玉树银装素裹,白的摄人心魄,白的好似童话世界。我时常想啊,在白雪皑皑的北方,披上一身温暖的狐裘,仰望明朗的苍穹,会是怎样一幅画面?登高凭栏,眺望万里山河,又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我叫黔嬴,我不知道我自己姓什么,因为自我呱呱落地起我就没见过我爹,每当我因此而觉得奇怪去问我娘的时候,她总是避而不谈敷衍了事。关于我的名字,那本是传说中造化之神的名号,后来因为一个算命的老先生说我用这个名字可保一生平安吉祥,所以我娘便如是唤我了。 我和我的哥哥都在期待着可望而不可即的北国,我们仅能在半夜清梦中寻找关于雪的模样,亦或是拿着树枝蘸着门口的青泥,去试图描摹着雪。我们家家徒四壁,十分赤贫,不能像王公贵族那样坐着雪白的独角兽拉乘的黄金辇车,也不能像故事里丰隆求宓妃那般腾云驾雾,去他们想去的地方,完成他们未完成的梦想。 我那时常常会呆呆的站在门前,遥望着天际,作着充满希望且如玻璃般明净透亮的梦。 那段日子,我现在回想起来,美好中充斥着泪水,怀念里挣扎着心悸。那段日子,我隔三差五的就会在家门口那条小路上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向这边走来,那是我的哥哥,我的滴血至亲!哥哥衣衫布满了灰尘鼻青脸肿地走回来,并且和煦的向我微笑。 我知道,哥哥又和别人打架了。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暗恨自己为何生得如此瘦小,以至于经常被别人欺负。被欺负的我无依无靠只能找哥哥倾诉,哥哥总是二话不说替我讨回这债。 因此,哥哥守护着我的身影深深地烙在我的眼中我的心中,成了年幼的我的信仰。我努力锻炼身体,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像他那样拥有强壮体魄的人,虽然收获甚微,可有什么比哥哥的激昂的鼓励话更能让人满怀期待呢?因此我总是满怀着热情去对待每一件事。 我扶着满身是伤的哥哥,慢慢的走回家。 也不知道,此事经年泛黄,被我用泪水打湿了多少回,终也换不回原来的色彩。 “吱呀。”就在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之际,我听闻房间的木门被推开。 我赶忙将泪痕擦掉,我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的姿态,有些事只适合自己承担。 进入房间的是一位冰肌玉骨的女孩,这个女孩模样俊俏,编着小小的发髻,娴静少言,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了乖巧。 “黔嬴,你感觉怎么样?风寒露重,还是少半夜练功为好。” 女孩的身声音柔和的好似风中银铃,关切中永恒带着些许的落寞。 我早已对此见怪不怪。这个女孩叫灵草,师傅两年前收养的小丫鬟,据师傅说她是流落林间的流浪儿,当时正下着大暴雨,师傅发现了蜷缩在树洞里瑟瑟发抖的灵草,心生恻隐便将她抱回来。 这样,她便成了继师姐师兄与我之后,第四个住在山顶的人,我们四个与师傅相依为命。但是这两年,灵草那忧郁的语调,从来都没有变过,我试图去探究她的心底,可每次非但无功而返,反而自己还隐约感到命运的召唤——原谅我夸夸其谈的如此称呼,着实是因为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去表述心中所得——那种来自冥冥之中的契机。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问缘由的,问了,便是深重的罪孽。 就比如以下的谈话就深刻印证了我的观点。 第233章(二) 夜无仇看向凌野城主道:“阁下忠肝义胆,想必是值得信任的豪杰,那有些话也不瞒着阁下了。” 他这样说着,便扭头看了眼霍杰,眼神略有深意,他继续说道:“当初霍杰遇刺,便是影阁干得,而如今女帝所使的手段,亦有影阁的参与。如果说二者是巧合,那就巧合得离奇不已。” 城主摸着下巴道:“影阁?我倒是略有耳闻。不仅仅是我,影阁的名气已经在大陆相当部分地域传播开来,可据我所知,影阁虽然是神秘的组织不假,可却是雇佣性质的,也就是说他们的收益渠道大部分来自雇佣金。按照你所说的,两件关于影阁的事不都是有人出钱雇佣他们卖命吗?” 夜无仇控制住胯下乱跳的马,轰鸣的战乱让这匹骏马受惊不小,显然习惯了和平年代的悠闲,连骏马都会压抑不住内心的慌乱。 夜无仇摇摇头道:“不然,话虽如此说,可实际上我们细细思考其中的可能性,便会发现其中是猫腻。影阁会为了贪财而最为帮凶而去杀人,那么他们又有何德何能去参与政治呢?试想,若是普通的民间组织,又怎能有能力去干涉政治以及参与国家间的吞并?” 城主眼睛微亮,但夜无仇并未就此打住,他看了眼漫天璀璨的光亮道:“霍杰的那次遇到袭击可以说的上是买凶杀人,可这国家间的战争为何还会出现他们的身影?” 城主道:“这么说也有其道理,影阁表面上看起来是松散的,成员制注册的,可若是当真乃联合而成的组织就很难出现在具有明显的政治立场的地位上。” 夜无仇笑道:“清楚了这点,影阁的目的怕是不简单啊,他们在大陆上匍枝散叶,隐形势力到底庞大到何种程度我们无从得知,但光论这样的格局给他们提供的源源不断的时事新闻,便是具有无穷价值的。” 城主听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叹道:“这样说来,眼前的女帝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理论上如此,逻辑上也没有太大的毛病,但话留三分软,凡事别说得那么绝对,女帝是否有这样的宏伟路格局与战略眼光还有待考察,他们来自哪里才是此时此刻的重中之重。” “那现在到这地步该如何继续下去?我们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城主的眼光露出担忧的神情。他或许都没注意到,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意识已经被夜无仇所领导,仿佛是水到渠成般,城主理所当然地将决定权交给夜无仇。 “静观其变。”夜无仇自信道,“恒炬的部队已经与紫夜城汇集,女帝若想强吞怕是有些困难,那么我们要做的便是在女帝往后撤的时候,给其压力,扰乱他们的阵脚。” “适时不攻自破!”城主激动地叫道。 “但是有些困难,我的计策首要的实施条件便是女帝部队不能往前推进,但看看眼下的形势,女帝的比蒙巨兽还未真正地派上用场,嗜血狼骑攻城的时候不占优势可两军对垒的时候巨狼的狂暴就会悍勇无畏!我觉得恒炬的大将军与陛下都有些托大,就算生力军赶来却也未必是女帝的对手。” 城主深以为然,他说道:“那么就看恒炬的部队到底有多强吧,以前我总是暗中不服气,现在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了。” 言讫,他们的视线都投向对垒的双方人马上。 恒炬军团整齐罗列,排兵布阵,呈现出非凡的气势,外加飞貔营将士在两翼的策应,整个阵仗看起来浑融圆滑,无懈可击。 这足以显示出恒炬大将军深厚的用兵功底。 女帝方面在短暂的接触后吃亏不小,被突如其来的恒炬军队扎了个对穿,阵线的拉扯是难以修复的,元气自然是收到损伤。可对于基数庞大的军团来说,这点伤势不足以伤筋动骨,因为面对恒炬军团的挑衅,女帝仍旧不屑一顾,仿佛是对紫夜城势在必得。 “杀!”恒炬大将军怒喝,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副官手中旗帜向前挥去,顿时军团阵型好似游龙走蛇向敌人席卷过去。 女帝不甘示弱,嗜血狼骑冲锋陷阵,他们成为整个阵型的尖刀,狠狠地扎向恒炬军团。恒炬为首的乃重甲骑兵,他们胯下独角兽披着厚重的甲胄,全身上下武装到牙齿。 双方甫一交手,人仰马翻,血溅黄沙,整个悠长的阵线上顿时蓬蓬地爆发出赤红的雾气。战士的咆哮,巨狼的嘶吼,刀剑的铿锵,死亡的闷哼,各种千姿百态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生动的画卷,惨烈的气息令观战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紫夜城的城头战鼓雷鸣,密集的鼓点好似疾风骤雨般将战场的气息描摹得淋漓尽致,鼓手的宽大的双手已经染满鲜血,虎口破裂而产生的骇人的伤口在空气中弥漫着的血性所忽略,可以说鼓手已经不知道疼了。 鼓槌扬起,狠狠地携带着一缕献血敲到在皮质鼓面上,在鼓面上与其的细微震颤产生共鸣,血迹逐渐扩散最终铺满鼓的表面。 如果说双方的战士好似绞肉机的交织在一起,那么双方的法师队伍则是大型炫技表演,各种大型法术被不要命地释放出来,极绚丽之能事。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附带着各种加成被加持到战斗人员的身上,有的甚至照顾到了骑兵步兵,令他们在死神挥动镰刀收割性命如切韭菜的战争中保持着极高的生存率。 空中部队也毫不意外地倾尽全力冲击敌人,试图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击溃。 “看好,比蒙巨兽要出动了。”夜无仇低声道,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过去。只见庞大的如山陵般的比蒙巨兽缓缓在女帝的阵营中站起身,顿时有如擎天柱般的比蒙巨兽迈动粗壮的大腿,虬龙般的筋肉隔着很远都清晰可见,更甭说其魁梧的身材以及要刺破云霄的獠牙、饱满得似铁块的肌肉。 随着比蒙的迈步,大地形成有规律的震颤,数头比蒙共同迈步,那所造成的威势简直天崩地裂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比蒙加入战场,那恒炬该如何赢?这比蒙巨兽看起来太恐怖了,它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百人掀翻,就连紫夜城的青石墙壁也不能抵挡他们。” 夜无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但他并不是过于担心,毕竟他还记得自玉衡国前往凌野搬救兵的时候,皇宫附近潜藏着比蒙巨兽,甚至刑严差点都命丧其手。但卢麟钰不是照样收拾掉了吗? 女孩的身声音柔和的好似风中银铃,关切中永恒带着些许的落寞。 我早已对此见怪不怪。这个女孩叫灵草,师傅两年前收养的小丫鬟,据师傅说她是流落林间的流浪儿,当时正下着大暴雨,师傅发现了蜷缩在树洞里瑟瑟发抖的灵草,心生恻隐便将她抱回来。 这样,她便成了继师姐师兄与我之后,第四个住在山顶的人,我们四个与师傅相依为命。但是这两年,灵草那忧郁的语调,从来都没有变过,我试图去探究她的心底,可每次非但无功而返,反而自己还隐约感到命运的召唤——原谅我夸夸其谈的如此称呼,着实是因为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去表述心中所得——那种来自冥冥之中的契机。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问缘由的,问了,便是深重的罪孽。 就比如以下的谈话就深刻印证了我的观点。 “我还是感到有些头疼。”我这样说着,静静地看着灵草勤劳的身影,那挽起衣袖的藕臂温润如玉,轻轻揭下敷着的毛巾并在热水中反复浸湿,而后拧干将我的面庞擦了擦,才再度敷在我的额头上。 我盯着她雪白如凝脂的下巴以及脖颈,那里微不可察的汗毛以及皮肤纹理让我的心旌略有恍惚,我顺着看下去,在她胸膛的位置,我发现隐隐有芬芳蓓蕾的略微凸起,我怔了怔,那是和师姐的凸起在同样的部位。 我很奇怪为何会这样,难道是修炼武术的原因?师傅让师姐修炼的武功偏向绵绵蚕食克敌的阴柔,让自己和师兄修炼的武功风格却是中正刚猛,难道说是武功流派造成的形体差距? 这样想来倒是水到渠成,所有疑虑融会贯通,我心下了然,然后做出了我此生中印象深刻引以为耻的举动! 我伸出手指戳了戳那里,然后用着带有戳破别人秘密的你懂我懂的语气笑道:“灵草,师傅不让你修炼,你是不是心有不甘偷偷修炼了师姐的功夫?” 我感到灵草全身僵住,我正奇怪间却是听闻灵草破天荒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从我这个角度觑去,只见她娇嫩的脖颈蒙上了赧霞般的红晕。 紧接着,灵草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噔噔噔地迅速跑远,留下呆滞的我徒然还保持着抬手的动作,愕然想不明白为何。 偷学武功被人识破,反应不至于这般强烈吧。 只有别样的感觉自指尖传到心坎里,它在提醒着我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第234章(三) 在夜无仇等凌野军队所处的位置,乃是小规模的针松林,并且整个地势呈现出上扬的趋势,斜坡的角度成为凌野军队最完美的掩护。因此,自紫夜城的方向看过来,是不能察觉到这里有埋伏的。 比蒙巨兽踩着震天动地的步伐向紫夜城逼近,嗜血狼骑与恒炬重骑兵交织在一处,双方尽是预感到这样的极度危险正在逼近,所以都是萌生退意。毕竟比蒙巨兽身材庞大,举手投足不经意间便能伤人性命,尽管他知道嗜血狼骑乃自己的伙伴,可也会对误伤这件事不可避免。 “嗜血狼骑退!”女帝的指挥官便怒吼边摇摆手中的旗帜,嗜血狼骑顿时两边分开作两列宛如长蛇蜿蜒向己方阵仗中退去,恒炬重骑兵也不追击,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如退朝般迅速于紫夜城门洞中消失殆尽。数头比蒙巨兽当真战争机器,獠牙在阳光下折射出血腥的毁灭之气,长臂如猱猿,筋骨脉如机杼交织,遒劲的肌肉盘根错节遍布在钢铁般的骨骼上,举手投足间都好像要撕破九天云霄! 数头和城头差不多高的庞然大物,就这样步步紧逼向紫夜城,那浓郁的压迫感此刻已然成为紫夜城最强大的威胁! “这个场面该如何化解?”夜无仇紧紧盯着战场中凝眉叹道,“比蒙巨兽就是战场收割机,那样鲸吞山海的无敌力量是足以改变任何战局,这样就看紫云城方面该如何化解。这是前所未有的危机。” “女帝为何这般着急?这么快就好像要发动总攻,不符合战争走向啊。”霍杰皱眉道,“将战争推向最**,便是意图要提前结束,女帝这是疯了吗?他们不远万里前来袭击紫云城,本就处于劣势,若一举攻下紫夜城还好,可若攻不下来,岂不是身陷绝境吗?” 夜无仇微微摇头,他有种不详的预感,女帝那飘摇仙气的身子不咸不淡地平躺,纤纤玉手撑着脑袋,曼妙的身姿充满慵懒的气息。这不是破釜沉舟的表现,若是孤注一掷的博弈者都这般闲逸,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因为心态爆炸而沉沦万丈深渊的人了。但是,去追寻逻辑的同时也不能被表象所欺骗,夜无仇在这两个念头中自细权衡思量,随后暗暗做下决策。 紫夜城的城表泛着凌厉的波光,隐隐有层能量薄膜在阳光下折射着轻微的白光,城池的自我防卫已经开启,由众多法师联手灌注的法阵散发着玄玄之光,斗气宛如泉水澍濡般顺着脉络在城表暗纹中往来流动。于此同时,城头黑黝黝的炮孔在不知不觉中纷纷指向比蒙巨兽,炮尾的聚能法阵在由浅及深、由黯淡变为耀眼强盛,在魔兽晶核的注能下,大炮获得了轰天裂地的毁灭因子。 之所以于今日才开启护城法阵而不是在战争的开端便使用出来,无外乎在于经费问题。性价比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城头的肉搏战中,法师若是投放战场完全可以守住城池镇压敌军,这时候开启护城法阵实在是杀鸡用牛刀过于铺张浪费。而如今,强大的比蒙巨兽让紫夜城不得不亮出底牌,骇人的防御能力才是护得城池安全的重中之重,法阵会让诸多法师的修为汇聚一起而后再进行应有的扩大凝实,将固有的磅礴斗气用到诸多奇妙的用途中。 “聚能火炮准备!”怒吼声伴随着因为连日征战而血迹斑斑的城头,显得格外的空旷与寂寥,外加上肃杀的秋风以及兵临城下的压迫,其中潜藏的气势全部发掘出来,玉衡国指挥官因为奋力嘶吼所以脖子上青筋暴露。 “发射!” 绚丽的炮火顿时如流星赶月,带着悠长的尾焰袭向比蒙巨兽,比蒙巨兽咆哮震天,那九天之上的稀薄云气似乎都为此而四下散逸。 “轰!轰!轰!” 此起彼伏的爆炸在比蒙巨兽的身上肆虐,强劲的冲击力虽然并没有给其造成太大的伤害,可仍旧阻遏了他们前进的势头! 比蒙巨兽的身后,密密麻麻的步兵在亦步亦趋地跟随,有这样强势的肉盾抵挡在前面,安全感是油然而生的。 一轮齐齐的攒射,众多门大炮暂时熄火,法阵需要冷却,大炮的各方面机能也需要时间缓解。比蒙巨兽顿住脚步,胸膛上、大腿上等众多部位被烧焦的毛发散发出浓郁的焦糊味,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可疼痛是实实在在传达到比蒙巨兽的脑子中的。 “吼——”比蒙巨兽血灌双瞳,仿佛被激起兽性,在短暂的缓解之后脚步竟然逐渐加快! “二轮齐射准备!”玉衡国指挥官顿时再度暴呵。 “可是大人,大炮的冷却时间还没有到达!”他的左右连忙劝阻道,“若是强行开炮,怕是有损害大炮寿命的危害。” 玉衡国指挥官不管不顾,此时卢麟钰不在城头,那么他便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他回应道:“城破人亡,覆巢之下无完卵,若不能有效地遏制住那些畜牲前进的步伐,那么大炮都将成为敌军的战利品!” 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左右再没动静。 就这样,还没有冷却完毕的大炮再度绽放起璀璨的炮火。若果说第一轮齐射只是小试牛刀,那么第二轮便是让比蒙巨兽多少有些挂彩,有的炮火轰击在第一轮射到的旧处,给本就有如碳烤的皮肤炸开皲裂的纹隙。 而与先前有着相同效果的是,比蒙巨兽的速度再度高涨,他们竟然小跑起来,轰隆隆的好像地震般的气势径直压迫到紫夜城的能量薄膜上。 铺天盖地的巨掌犹如从天而降的山峰压将过来,空气中的震荡波如飓风般四下扩散!然而这还没有完,这仅仅是率先到达的比蒙巨兽所造成的动荡,接踵而至的比蒙如狂风骤雨般锤着能量膜,那利爪粗壮且尖长,高高扬起而后狠狠落下造成重磅**爆炸的效果。 大炮已经来不及填装魔兽晶核了,蓄能的时间也完全不够用,毕竟比蒙巨兽所造成的震荡足以让距离较近的普通军士当场暴毙,让身负斗气的将士双耳发昏。 玉衡国指挥官咬牙切齿,刷地一声抽出宝剑,如临大敌地死死盯住距离不远的庞然大物。 “杀!”女帝满意地看着眼前这幕,轻启朱唇,冰冷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遍战场,比蒙巨兽身后跟着的大批步兵顿时像打鸡血般搭在云梯向城头攻去。 能量薄膜摇摇欲坠,紫夜城中的诸多法师脸色苍白,他们拼尽全力维系着的法阵可仍旧满足不了这般豪奢的供应,此时仿佛再也抑制不住城外紧迫的压力。 “紫夜城难道就这般水平了吗?”夜无仇自言自语问道。 “紫夜城远非这个水准,身为玉衡国的臣子,对于这点我再了解不过,飞貔营将士还没有出现在战场中,这场战争还充满太多的变数!”凌野城主信心满满道。 夜无仇沉默片刻,而后在城主耳边低语几句,城主顿时呈现出错愕的神情,他问道:“这能行吗。” “是非成败,皆是为了玉衡国的危难而奉献,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以趋之,有时间明知前途渺茫还得义无反顾,便是这句话的真谛了吧。更何况我们的计策多少有些震慑性,紫夜城若是能够将我们解救,那更是极好的事情。” “那我这五万人马岂不是要被包围,若是被女帝这般汪洋人海包围那岂能有活路?”凌野城主皱着眉头问道。 “那就得看您的牺牲精神了,紫夜城既然被打到家门口还不能派出有力的防御力去抵挡比蒙巨兽,那想必是遇到了些什么麻烦。”夜无仇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并且参杂着敏锐的直觉,以及清晰的审时度势,才说出这样的推测。 既然夜无仇提出这样的观点,那么对于忠君爱国的城主来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任何对于国家不利的因素都要被扼杀在襁褓中。 可这五万嫡系部队乃自己多年的心血啊!城主眼中流露出毅然决然的神情,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夜无仇的决策。 数万兵马缓缓走向斜坡上面,暴露在战场的视野之下,先锋骑兵快马加鞭飞驰于开阔的地面,夜无仇等人亦紧紧跟随其中。 随着嘹亮的呼喝声起,气贯长虹的精英骑兵犹如神兵天降以极高的速度冲向女帝部队的后屁股,那犹如尖刀般的气势直取要害,就宛如鬣狗的惯用招式——饕肛! 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山坡背面尘烟弥漫,鲜明的旗帜在山坡那边绰约闪现,隐约中似乎有无数人马在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如果说这些还不能证明庞大的军团前往这边的话,那么雷奔电激的马蹄声以及令大地都为之震颤的轰鸣,过来。如果说这些还不能证明庞大的军团前往这边的话,那么雷奔电激的马蹄声以及令大地都为之震颤的轰鸣, 第235章(四) 巨大的声势顿时吸引了女帝的目光,她的泱泱部队中惊起骚乱,后方部队略微有些拥挤。 数万兵马漫山遍野地涌下来,仓促间很容易给人造成百万军马的感觉,女帝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山坡那边,只见那里烟尘蔽日,旌旗交掩,仿佛无数的兵马正源源不断地向这边掩杀过来。 略微沉吟,毕竟时间不容许再耽搁下去,凌野的部队带着俯冲的劲头冲将过来,促使着女帝迅速做决定,如若不然她就得承受相当程度的损失。 女帝不是目光短浅的人,恰恰相反,她的雄才大略乃裙钗胜须眉,与男子相比亦不遑多让。但这不代表她愿意承受未知所带来的惶恐以及具有一定几率的惨重损失,万事还得做最坏的打算,她因此当机立断,手掌轻轻举起,傍边的副官会意,当即传令下去,后军变前军迎敌,而前军仍旧随着比蒙巨兽攻打城池。 夜无仇驾驭着骏马冲下来,流焰剑握在手中,眼神中透露出坚毅的神色,要想解紫夜城之围,那么必定得有人付出代价,有舍才有得,只希望自己等被女帝军队包围的时候,紫夜城中会遣人增援。 他的身后是己方百人圣殿骑士团,原本在迈恩瑞的时候,他觉得圣殿骑士团已经足以问鼎大陆顶尖,可孰知来到人世间才发现,与真正的大陆强国的部队相比,还是显得逊色许多,毕竟二者存在的目的便不尽相同,强国军队那纯是以取得战争胜利为目的而操练的,可圣殿骑士团单兵素质可以说很强而彼此之间的配合则不敢恭维。 明白了这之间的差距,夜无仇明白自己要走的路还很远,绝非坐拥圣殿骑士团便可以拥有逐鹿中原的资格,苍穹之寥廓还是足以令人唏嘘的。 凌野军队好似尖刀般插进人海之中,骑兵冲锋的劲头刹那得到遏制,能量守恒定律适用于万事万物,那消散了的劲头化作惨烈的现状,女帝的部队刹那人仰马翻呈现出局部溃败的状况。 女帝后军乃类似于运输兵之类的作战能力并不强悍的兵种,这点更成为场面趋向恶劣的前提条件,这样后勤兵又怎能抵挡凌野的精英人马? 铁骑践踏着尸体,夜无仇左手拽着辔头,右手执剑,大开大阖间血雨腥风便呈雾状扩散,遇到步兵便侧身奋力上撩,贯穿性伤口便永恒地留在尚温热的尸体上,遇到骑兵则左右开弓,虚晃间便在敌人身上留下切开盔甲的焦糊伤口。 若是遇到难缠的,则二人两马相交,细碎的马蹄声踩着紧密的鼓点,最后往往是夜无仇以碾压的实力战胜对手。毕竟若是真的不敌,他的部下也不容许有威胁夜无仇安全的存在继续存在。 “我们难道就这样冲进紫夜城吗?”隔着尚远的距离,城主的声音遥遥传来。 “冲进紫夜城是不现实的,毕竟女帝的军队可不是吃素的,我们可以暂时靠着突然袭击而暂时获得优势,长此以往定然寸步难行!”夜无仇回应道。 这是个很明显的过程,凌野方面的所有人都能过深切体会到,他们此刻已经全无刚刚与女帝方面交手时候的砍瓜切菜的感觉,阻力正以几何倍增长,反应过来的敌人已经恢复战斗力,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凌野众人将彻底泥牛入海。 数杆长枪齐齐攒刺向夜无仇,他凌身跃起,强大的滞空能力让他有充足的时间思考下一步的动作,只见他单脚落下,脚尖点在众枪交接处,而后他又借力接连腾空翻滚,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盈地落在地面上,流焰剑顿时挥洒出璀璨的色彩,剑影瞬间将几名枪兵笼罩,“噗噗噗——”只听闻这几声摩擦的声音,枪兵软塌塌地瘫在地面不再动弹,血逐渐凝聚成一汪水泊。 神勇的还要数五位将领外加镖局的雇主老头褚庆,他们各个抖擞精神,强盛的斗气波动宛如毁灭的源头,大片大片的敌军士兵被夺取生命,尸体在他们周围逐渐堆积成山。 当然,斗皇强者自然有斗皇来相埒,他们遇到难缠的对手都是陷入苦战之中,全心全意应付眼前的对手,唯有将其杀戮,才有达成目标的动力。 通往成功的阶梯就是尸山血海,这句话应用在眼下这个境况,逐渐增加的尸体数量从侧面表达出战争的可怖。 紫夜城方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卢麟钰似乎像是人间蒸发般不见踪影,城头的指挥官已经焦头烂额,但却又没有丝毫的办法,飞貔营不是他所能调动的,要是他有这个权利,那么指挥官与卢麟钰之间的地位也仅就没有明显的划分界线了。 女帝的在安排妥当之后,慵懒地看着战况,最后她索性将视线投放在攻城部队的身上,因为凌野的战斗力哪怕爆表,可攻击频率也是有限的,在众多士兵的包围下,唯有覆灭的一条路可以走。 但这趟攻击并非是件坏事,凌野部队成功将女帝的中军以及后军牵扯住,没有源源不断的底蕴支撑,紫夜城可以说减轻了很大压力。 “蓝镖头,万事小心,若是遇到不敌的敌人赶紧撒手不管,将其留给能够承受的人来负责。”夜无仇关切说道,原本他想将这些话对是霍灵畅说的,可懂得女孩吃醋到底承受着多大心理压力之后,夜无仇便格外注意周边事物变化以及人们情感的须知。既然决定与蓝如玉长相厮守,那么便不能与霍灵畅纠缠不清,如此当机立断堪称人世间最大的智慧。 蓝如玉九节骨鞭散发着森冷的寒意,她左冲右突,斩杀的敌人不在少数。 “放心吧,虽然好久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了,但我的技能并没有忘却,只需要适应杀戮所带来的心境变化,以及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便会彻底无视所有的负面情绪。”蓝镖头嘴角扬起冷冽的笑容,好似战争女神般不断将眼前的士兵斩杀! 时间在嘀嗒流逝,夜无仇在山坡那边设置的扮演空城计的几千人逐渐被觑破。 “草儿!”号称万界主宰造化之神的黔嬴声嘶力竭的大吼,只见那血红的天际,巨大的黑洞好似狰狞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将一女子奋力吸进去。 女子衣袂飘飘,俊美的容颜上满是无尽的凄厉,她将手伸向黔嬴,虚空中似乎要抓住黔嬴,可是挣扎半晌发现不过徒劳无功,也就有些坦然面对结局了,“黔嬴,我的夫君,我本是你香囊间的一株香草,本想着偷吸灵气化作人形于你长相厮守,可怎奈盘古初辟鸿蒙,女娲彩石补天,阴阳相生,浩然瀚哉!而今邪祟溘至,诸天破碎,你我终是有阔别的这一天。” “不,不要!”黔嬴背靠着不周山,这号称盘古大神的脊骨所化的怂入云霄的山脉此刻正成为他的唯一的温暖来源,巨大的不断散发黑气的利剑从他的胸膛间刺入,直直钉在山峰上。 他感到了生机在不断地从他体内流逝,但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自己的妻子,也就是眼前的草儿,正在不可避免地被黑洞吞噬! “夫君,你我相守千余载,而今应乎天地演化,顺乎自然规律,总得有所牺牲。但这次分别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若是你相信命运,相信自己的神格,伟大的造化之神,我们来世再相见!” 凄厉的好似鸢尾花的笑容印满黔嬴的瞳孔,黔嬴夹杂着无尽的恐惧与疼痛的嗓音,在苍穹间悠悠回荡! “不要啊……!!” …… 仿佛做了个冗长而纷繁的梦,黔嬴邪魅地睁开眼怔怔地望向明窗净几外的山明水秀,四月春深桃花始盛,外加涧边溪水潺潺流淌,得闻视听便有韵味悠长涤荡心性的意趣。 我不是死了吗?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这样的场景数十年如一日地出现在他的梦中,那般真切的感觉绝非寻常的梦那般倏忽跳跃,竟然让他不知何者为我何者梦。黔嬴正出神间,忽然记忆涌入脑海,他想起来今天是宗门大比。 苍龙门乃屹立古灵大陆上的一处名叫云水域的板块上的巅峰上,可以说云水域的人民都以进入苍龙门为荣耀,早在黔嬴还不记事的时候他便在到苍龙门,至于其中的原委以及他的身世,早些年的老嬷嬷任他如何乞求折腾,都不告诉他。而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他十多岁左右,老嬷嬷突然间病逝,那这些讳莫如深的东西都随之而埋入黄土了。 如今这些年的时间如烟般消散,黔嬴本就苦逼的生活更加难以为继,他在苍龙门外门中打些杂役,靠着那少得可怜的工资买些粮聊以度日。就算不幸中的万幸偶然间发生,他前几年不知走了哪门子狗屎运成功入选苍龙门选拔,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外门弟子,可这漫长的时间彻底消磨了他的昂扬斗志,他的修炼天赋堪称为零! 第236章(五) 黎明的天光逐渐隐退,厚重的云层笼罩在这片战场之上,盛棠公子微微仰起头,眼神中似乎闪动着希冀与性灵! “公子!”他身后的大将军单膝跪地,看着这位储君而日后定然执掌这大好山河的公子殿下的背影,语气中充满兴奋的意味,“凌野军队的奉献精神让我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他们为我们争取来了宝贵的缓冲时间!” 沉默不语。 大将军没有得到回应略显尴尬,他以为自己没有说明白,紧接着又跟着道:“公子,紫夜城可以幸免于难了!” 换来的又是沉默。 将军琢磨不透盛棠公子的心思,因此不敢妄自再说些什么,凭借他“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编也会溜”的官场经验,此时此刻着实不宜多说。 “父皇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隔着数秒盛棠公子忽然开口问道。 “回公子,不出意外的话陛下最晚会在一刻钟后准备完毕。”大将军恭敬地回禀道。尽管他此刻乃总管紫夜城兵马的最高长官,可也得看是谁赋予他的权利,纵然盛棠公子根本不懂得行军打仗以及诸多战争门道,所谓“门外汉”却也会让行家里手俯首称臣。 盛棠公子的眼中充满战场上挥洒着腥风血雨的细节,那生动似亲临的感触让他这个虽然身负不俗的武艺却久住深宫大院的皇子感受到铁马冰河强师劲旅的豪气,尤其是某个少年的身影,那起落转承间的落拓与英勇,让与之同龄的自己深感震撼。 在盛棠公子看来,战争那是久经沙场的将军的事情,自己这等翩翩少年还距离那样的铁血之气甚远,尽管他自小就倾羡这种攻城拔寨酣然无畏的战事,可他受的教育却犹如牢笼般将他的思想封锢于条条框框之中。 如今那少年的修长矫健的身影强烈地冲击了盛棠公子的思想,他觉得成熟的标志,无外乎就在于几点:勇于承担,充满血性的同时不乏理性,见识广泛目光长远。而这几点恰恰在厮杀在战场上的少年所集中体现。 就在盛棠公子作这些想法的时候,城头还有诸多皇家学院入选的学员在紧紧盯着战场的动态,尤其是驭兽门的红发少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夜无仇的方向,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都知道凌野军队自杀般吸引火力所要付出的代价到底是什么,也正因为如此,那和他们同为学员的少年夜无仇才显得如此超凡脱俗,已经不是他们这个层次可以媲美的了。 不觉之中握紧双拳,盛棠公子眼见着四面楚歌的凌野军队,他遽然转身,对着城头大喊:“我要出城救援,谁若是愿意追随我,我盛棠公子感激不尽!” 此言一出,尚是跪着的大将军脸色大变,忙劝阻道:“公子,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盛棠公子不管不顾,自己兀自往城下快步走去。 “您是玉衡国的希望,您的安危关乎玉衡国的命运,若是您有意外,大家百死难恕!”大将军急得脑门子上冒出汗珠。 “若是贪生怕死而违背男儿的热血以及做人的道义,那么这样的国君你们不要也罢。”说话间,盛棠公子已经走到城根脚下,他随手牵着骏马翻身而上,“谁人和我救出凌野军队!” 也不待众人回答,他双腿一夹,骏马顿时四蹄翻飞向城外跑去。 “开门!”盛棠公子厉声喝道。 守城将士不敢违背命令,赶忙放下吊桥。大将军脸色阴晴不定,内心挣扎无比,但旋即大喊道:“第一军团随公子出城,务必保护公子安全!若是公子有任何闪失,你们提头来见!” 紫夜城大门洞开,顿时吸引了女帝大军的注意,比蒙巨兽踩着震天动地的步伐走来,利爪狠狠地拍在城池的防御法阵上! “轰!”好似地震般,脚下的大地震颤不已,就因此连带着的空气强劲波动都是让人头晕目眩。盛棠公子被这样剧烈的波动全面笼罩,这才察觉比蒙巨兽到底有多恐怖,隔着尚远的距离不以为然,可到了真正躬亲而行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场战争的严酷性。 随盛棠公子而出来的自然有紫夜城的高手,他们联手缠住这头比蒙巨兽,盛棠公子便在军团的掩护下成功击溃城口的敌军,而向更深处挺进。 大将军重新回到了城头,前倾这上半身急忙盯着盛棠公子的动向,众多年轻的皇家学院学员也是翘首以盼显得颇为焦急,偶像的力量在众多稚嫩的心灵里生根发芽,并且全新的目标趋向在悄然中渐次变化。 身处于血雨腥风的夜无仇还不知道迎接着自己的命运是什么,紧迫的局势也容不得他去思考,微微分神便有数杆长枪刺将过来,稍有不慎便会身负重伤,这让他除了全神贯注,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呢? 肌肉有些酸疼,夜无仇狠狠地劈下一剑,当即左脚尖点地整个人以此为圆心转动,与此同时流焰剑横削过去,血溅三尺,士兵瞪着眼睛颓然倒地。缓缓喘留口气,夜无仇抬眼望去,只见周围敌军摩肩接踵,彻底将视野封闭! 他登时连退数步,与霍杰等人汇合,霍杰的精神操控的巨剑已经斩杀众多,可敌军就好像蝗虫般杀也杀不干净! 女帝慵懒地看着这一切,紫夜城军队冲出城池以及诸多细节她都看在眼里,只见她嘴角挂出冷冽的笑吩咐下去:“命令空中军团配合陆地军团将那几万人迅速绞杀!然后诱敌深入将那才冲出来的军团团团围住!” 副官领命当即吩咐下去。 “既然鲸吞暂时没办法做到,那么便改变策略,步步蚕食,虽然见效慢,可却也是稳步前进的坦途。”女帝换了个舒服的躺姿,优雅地剥开荔枝,将雪白滑嫩的果肉放进小巧的嘴中。 随着这样策略的改变,凌野军队处境立马雪上加霜,本来就难以为继的局面顿时呈现出一边倒的架势,犀利的鹰隼骑士凶猛异常切此起彼伏专挑人后背攻击。刹那间凌野军队的伤亡速度增加地很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霍杰的脑门泛起汗珠,这些难缠的士兵不像沼泽僵尸石像鬼般好对付,他们只见懂得配合,时机也看得很准,所以大多数情况便是在你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便有适时的攻击接踵而至! 夜无仇眉头紧锁,他有些手忙脚乱的同时道:“寻找机会突围吧!” “那便是要向后冲杀是吗?”城主听见这边的对话,问道。 此时的战场局势便是,凌野军完全被包围,整个军队呈圆形,而敌军与凌野军周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真空地带。若是仍旧呈梭形穿插在敌阵中,那么转进为退不是不靠谱的事情,可此时四面八方都被围得如铁桶一般,这让人如何是好? 最令人气愤的是,就在夜无仇犹豫到底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女帝士兵突然全线后退,与凌野军团保留出十数米是距离,盾牌磊叠,呈现出抱架防守的姿态。 “这……”夜无仇喃喃着,这样的事情属实令人费解,女帝这是容他们喘口气?玩起了猫虐耗子的把戏?毕竟若是持续高强度战斗下去,凌野军队全军覆没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鲜血染红了征袍,原本干净整洁平民服饰已经被血污所覆盖,这在夜无仇丰神俊朗的气质上平添硬汉之气。在他的身后,诸位虎将呈半月形围将过来,雄姿勃发,气势非凡。 凌野城主也选择站在夜无仇身边略靠后的地方,毕竟诸位将领的实力水准他也是见过的,这般强横的阵容实在让他羞愧不已。 得到缓解,夜无仇踢开脚底的尸体,便走出阵来,照女帝这个架势,唯有两种情况可以解释,其一,想要困死凌野军队,虽然这个可能性因为各种因素着实不怎么大。其二,想要谈判,唯有需要谈判,才会摆开如此只有防御而没有进攻性的阵仗。 “你们这是何意!”夜无仇收起流焰剑,两手一摊表示不明所以。 半晌无人应答,夜无仇觉得有些出乎意料,笑道:“尔等摆出这阵仗却又把我晾在一边,着实有些没有诚意,既然如此,那么少爷我也不恭候了,索性杀个天翻地覆,方才显男儿本色!” 朗朗的声音在四周回响,除了风吹衣甲缝隙的呜呜声之外,还换来了隐约的厮杀声。 那厮杀声是从何而来!夜无仇赶忙向声源的方向看去,但却被密密麻麻的步兵骑兵所遮住视野。 就在这时,忽然有曼妙的声音传来道:“我之所以留下你们,不过是起了爱才的心里。诸位若是能为我所用,小小年纪官拜万户候,共襄盛举,问鼎中原,岂不快哉!人生得意如此,尚是少年便站在大陆顶尖的地方俯视芸芸众生,岂不快哉!” 在高大的盾牌墙后面,有窈窕的身影在晃动,而这声音正是从她口中传来的。 第237章(六) “作为入侵者,不思索自己的过错倒还想着招安?世上还有这等免费的午餐,既让你逞凶极恶,又让你扩充势力?”夜无仇反唇相讥道。 窈窕玲珑的身影逐渐在盾牌壁垒后凝实,那般气质妩媚妖艳却又不同于庸脂俗粉,在撩人心肠的同时又注入了清冷高寒的难以接近的印象,使那种高高在上的庙堂女皇权倾天下的魅力愈发有种让人俯首称臣的冲动。 只见其修长如凝脂的洁白长腿在旗袍下摆的半遮半掩下荡漾出一片雪白,挺翘的双峰与圆润饱满的臀部让她的身材呈现葫芦型。尤其是她那蜂腰下的宽阔的盆骨,肉感十足的同时走起路来摇晃不已。 这是……女帝?凭着感觉,眼前女子的身形容貌与隔着相当遥远的距离所产生的印象重合,两者叠加无丝毫违和。可是先前女帝不是在紫夜城不远的距离吗?此处是后军,与前军纵然没有万米也有千米,女帝眨眼间便到了?搞得跟奇门遁甲似的。 夜无仇暗暗咋舌,细细打量着女帝,只见女帝内里穿着性感的旗袍,外面套着雪白绒毛是裘皮坎肩,金色的束带将其顺滑的乌黑浓密的长发归拢到背后,这点倒和夜无仇的发型相类似。冰雪般的肌肤焕发着诱人的娇嫩,可狭长的大眼睛却折射着慵懒高傲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足以使其呀然色变的光芒。 “小家伙,别这样锐气十足,我们不妨谈谈,你难道就希望这大批部队葬身此地吗?” 夜无仇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女帝竟然会拿这个作要挟,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谁能放着这样有利的条件不利用呢?俗话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女帝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行为。 “我从你的神情中得到否定的答案,那么既然这样,倒不如放下防备心里,我们正儿八经地说上两句。”女帝笑靥如花,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着**裸的诱惑。 如此说着,她竟然就孤身一人往这边走过来,夜无仇见此,不甘示弱,不顾属下的阻拦亦孤身前去。 女帝掩唇轻笑道:“哎呦,不错哟,年纪不大胆量倒是不小,看模样姐姐应该稍微年长你几岁,想当初我几年前的时候也就是你这么大,还是个只知道男泪女默的无知少女呢。” 二人就这样在中间空出来的地带汇合,夜无仇虽然充满敌意,可他纵然再气度雍容气势凌厉,在女帝面前就仿佛未长大的孩子,思想情绪都被她牵着走。可以说女帝在夜无仇眼中就像是早起清晨的大雾,充斥着神秘且在漶漫的表象下危险的暗流来去纵横去留捭阖。但有一点是可以看清楚的,那就是女帝并无恶意,她或许别有用心,可却全无伤害或者擒拿夜无仇的心思。 要问夜无仇为何如此笃定,他只能说这世间有些东西妙不可言,某种形而上的感知能力促使着他去感受到对方释放的信号。 若是贴切生活落到实处,用理智去思考也不难理解,女帝执掌这等规模庞大的军队,手底下良将雄兵云屯雾集,那心胸是何等宽广!用包举宇内形容不为过!这样的奇女子又怎会干这等卑鄙的事呢? 夜无仇没有回答,而是收起自己的敌意淡笑着看着她。 女帝对身后摆了摆手,只见那花纹别致颇具代表性的盾牌阵仗后面立刻跑出两位侍者模样的人,他们抬着镂刻精致的梨木桌子,匆忙摆放在女帝与夜无仇之间,紧接着又铺好坐垫,便跑回去。 夜无仇看着桌子上的陈设,华贵的茶具呈现出润泽的深厚感,就单说这茶壶,紫砂嵌玉做就,起承转合间是圆润的韵致。 “这是什么意思?”夜无仇目瞪口呆,“你不会是想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品茶问道吧。” 女帝自顾自的坐下,上半身挺得很直,浅笑道:“成大事者需得有临危不乱的气度,否则又怎能驾驭得了这庞大的军队?” 夜无仇仍对女帝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他说道:“这与我何干?我本就凡夫俗子,阁下若是执意想在此品茶,那么就让凌野军队集体见证您的感悟吧。” 夜无仇说罢,便欲扭身而去。 “本来我是打算全歼你们军队的,纵然有数位斗皇作为中流砥柱,可我仍旧有能力让你们元气大伤。想知道我为何改变主意了吗?” 女帝不咸不淡的话充满神奇的魔力,夜无仇不觉顿住脚步。 不出意料的眼神满是笑意,女帝与夜无仇对视,那裸露的暗示让夜无仇的好奇心被充分勾起,虽然不想承认,可他的身体很诚实。他在桌边坐下。 “上好的龙参茗,尝尝。”女帝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将那泛起的茶沫吹到一边,小小啜了口。芬芳馥郁的香气令人耳目一新,夜无仇光是闻着气味便知此茶绝对属于上上之品。 “有什么事快说,要不是我对你为何转变想法感兴趣,我才不会对这场不合时宜的荒唐茶局所制约。”夜无仇纹丝不动冷冷道。 “此言差矣。”女帝不慌不忙道,“纵算泰山崩于前又如何?君临天下,当有绝对的权威,又怎会对凡夫俗子的压迫所感到慌乱?” 她正说着,夜无仇只听闻远方传来了嘈杂的混乱声,他正翘首以盼想探清到底怎么回事,女帝却解释道:“那是紫夜城中的军团前来冲阵,意欲解救尔等。” 夜无仇微微一怔,旋即嘴角上挂起微笑,看来紫夜城的人并非那么没良心啊。 但是女帝似乎丝毫没有被这样的变化影响情绪,她继续就着刚刚的话题道:“这是为帅之道,亦是为王之道,看你小小年纪气宇轩昂,又统帅着诸位斗皇强者,想必若得发展日后定然能成气候,今日权当给你上课了。”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夜无仇不耐烦道,他急躁地倒出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你或许会从我的话中摄取到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我不会让你们覆灭,这对于你来讲是个值得庆幸的消息。”女帝侃侃而谈,当真犹如野老话家常!可在这种时候做着这些事情,难道不是太反常了吗? 夜无仇不动声色,女帝接着道:“你的队伍中有个女孩让我大感兴趣,我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死灵之气。” 这绝对是个重磅消息,毕竟夜无仇队伍中潜藏着的秘密不在少数,若是能够破解其中的一点,说不定会有连锁反应发生。 “那个人是谁?”夜无仇猛然前倾上半身凑近问道。死灵之气,那绝对不属于正常范畴的斗气,其之特殊性不言而喻,而恰恰此刻白虎镖局内部还有内鬼的问题没有解决,让这个内鬼继续潜藏下去不是办法,但却又没有谁有能力将其揪出,只能有些听之任之的意味。死灵之气与内鬼之间没有必然的逻辑联系,可他们都具有的特殊性却使得夜无仇不能不往这方面联想。会不会这个拥有死灵之气的姑娘便是内鬼呢? “那位拿着苍龙缠身的铁戟的姑娘,便是拥有死灵之气的人。”女帝此时此刻收敛了所有的表情说道。 紫……紫云姑娘? 夜无仇震惊地扭头看了眼人群中的紫云,那英姿飒爽的姑娘眉宇间透露出刚劲的爽朗气质,大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干云豪气。难道她是内鬼? 夜无仇顿觉心中微微缩紧,于此同时往日记忆深刻的画面涌入脑海,尤其是在进入古战场遗迹之前的那段与紫云并不愉快的交流让他回味不已。 当时紫云说出古战场遗迹的另外一个名字,这是疑点之一,她更是提醒自己不能进去。试想,若非久居此地的人谁会知道这里有这样个禁地?这又是最大的疑点,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会发现所有的解释都顺理成章地罗列开来,因为害怕与血翎皇方面断开联系,所以阻止自己等进入古战场遗迹,想必这样完美的解释没什么纰漏吧。 夜无仇越想越觉得心脏如坠冰窖,他对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有着深厚的感情,知道内鬼是其中一个是一回事,但当这个名称几乎要具体到某个人身上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感到了揪心的疼痛。 “这样的死灵之气可以说世所罕见,我并不知道她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但是强烈的预感不容许我对其出手,这种预感具体指的是什么我无法察觉,可既然能够让我产生怜悯的心里,那定然是有其故事的,所以我体会到了这点才会过来跟你商量,我可以放你们走,但前提是你答应我带着她远走高飞别让她暴露在世人眼中,她此刻身上的死灵之气尚还稀薄,可日后怎么样却不得而知了。”这样说着,女帝破天荒的露出严肃的神情。 这到底怎么回事!夜无仇感到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原本要拿下紫夜城的女帝竟然会为了这等小事而放弃杀戮而与自己在这不惜浪费宝贵的时间品茶? 还有,女帝所谓的预感,到底指的是什么?或者说象征着什么?或许站在历史的角度可以将其中的深意诠释清楚,可此刻身陷局中却是昏聩如瞽的。 第238章八荒剑域争极耀 三古彝训纪天元 说到底,夜无仇还是对女帝的侧重点略有失调而感到诧异,难道区区死灵之气真的比之泱泱紫夜城的诱惑更加引人注目?夜无仇觉得不是这样的,可事实却是给了他有力的反驳。 荒诞不经……夜无仇摇了摇头,女帝因为所谓的死灵之气便意图放弃紫夜城,这是何等的让人难以置信!还是说女帝之任性就好比富商之阔绰,丝毫不拿万贯家资当回事! “天道纲常,盈虚有数,对于未来的启示往往就藏在当下不经意地细节之中,不要在好戏上演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帷幕已经被拉下。”女帝的话满是诱导,惹人往深处思考。 都不简单啊……夜无仇暗暗感叹,先不说女帝的话具体有何意义,也莫论这样的意义是否举足轻重,光看这话中的意思,没有充足的人生阅历与参悟,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紫云不简单?”夜无仇凝眉道,他不自觉地掩住说话的动作,以期尽量避人耳目。 女帝全然没有刚刚嬉笑的神色,而是像阔别多年的老友般略显生疏却又万分亲近地对夜无仇道:“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不清楚你判断来源的直觉到底是怎样子的,我对此无法感同身受。”夜无仇眯起眼睛道,“就像每个人都灵魂都是单独的个体,就好像黑夜的洋流里浮动的孤岛,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 “这是自然,只不过细节可能不尽相同,可很多事情却是殊途同归。”女帝又轻轻啜饮着茶水道,“在群体之中,具有敏锐的洞察力的人,便被人称谓先知,先知的话玄之又玄无法参悟,但同时却又准确至极。其实并非先知真的通灵,只不过他善于运用天赋与细腻的眼光,去阐释未来发展的必然规律而已。” 这样说着,她留给夜无仇思考的时间,又接着道:“先知的话纵算不必全信,但也可以从中获得微妙的启示,那种弥足珍贵的方**意义,是值得众人追捧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试图去理解的同时相信你的话?”夜无仇沉吟后问道。 “这又对你没有坏处。”女帝耸耸肩。 夜无仇忽然笑道:“女帝陛下,尽管我对您的先知身份倍感尊敬,并且在这同时也对您先进的理论以及超脱的思维模式感到五体投地,可对于我部队内部的事情,您就没有我经验了。” “怎么说?”女帝莞尔道。 “正所谓先知的直觉是在抓住细节的同时去发散思维而作出预测,在这件事情上,我就是先知,说实在点,紫云的存在很有可能并不有利于我们团队的发展!” 女帝不为所动,她白皙的脖颈与颈椎笔挺相连,哪怕是坐着,那端庄的气质亦彰显了其之超凡脱俗。 而这个时候,那喊杀声愈发变大,马蹄交乱的踏地声愈发明显,随着时间嘀嗒的流逝而变得清晰入耳。甚至,有的箭矢如流星赶月般成为拦截罟上的漏网之鱼,在天上划过靓丽的弧线,直挺挺地插进女帝身边的泥土中! 夜无仇看着那尤自颤抖的箭羽,又看了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女帝,她那绝美的容颜没有丝毫变化,仍旧风轻云淡啜饮着龙参香茗。 凛冽的杀气似冰冻三尺般沁入人心,血光蓬蓬爆发,尚隔着有段距离,夜无仇仍能感觉到那萦绕在鼻腔中的血腥气味。 “那是紫夜城中出来的军团吗?”夜无仇问道。 女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除了我们双方,难道还有第三方?” 愈发的接近了!就在夜无仇深感惊讶的同时,只见前方的盾牌壁垒突然出现骚动,随即盾牌壁垒四分五裂,只见一马当先的便是身着厚重且华丽的甲胄的将军模样的人,他耀武扬威左劈右砍,手中的宝剑已经不断嘀嗒着鲜血。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夜无仇颇为熟悉的身影,他的出现让夜无仇眼睛微微亮了起来,盛棠公子?! 关于盛棠公子,夜无仇对其抱有最大的期望便是他能够将亡灵出世的消息禀报陛下,从而为整个人类敲醒警钟。对于亡灵出世的消息,夜无仇自己也觉得过于骇人听闻,若非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同时也正由于此,夜无仇才会甚是珍重,乃至将其当做一项事业来做,以完成自己内心热切的盼望。 盛棠公子蓦然觉得视野开阔起来,急忙四下看去,最后当他的视线停留在夜无仇的身上,顿时流露出惊喜的神情道:“兄弟,我来救你了,既然你为了我紫夜城甘愿一身涉险,那么我等又岂能忘恩负义!” 如此豪言壮语说罢,他连忙下马疾行数步,想要将夜无仇从精致的梨木桌前扶起来。而就在他走到夜无仇身边的同时,终于察觉到有些异乎寻常,夜无仇为何会在这样焦灼的战场上品茶问道,占据了他的视野。 “这位女子是?”盛棠公子打了个手势,那位浴血的将军停下手里的剑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身后,显然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的时候,不应该耗费过多的精力。 “这位女子便是女帝。”夜无仇勉强笑道,他看向盛棠公子的眼神,虽然对其能够冲出城池解救自己感到无比的感动,可与女帝那般在思想上犹如同气连枝般的默契却让他感到无比犹豫。 盛棠公子所来是为了救出自己,可女帝竟然有种神奇的魔力让自己十分喜好与她谈话,难道是无形中中了她的魅惑蛊毒?但转瞬间夜无仇明白过来,他不是中了什么魔,而是被思想所散发的芬芳的哲理思辨所摄住心神。 “女帝?”盛棠公子思量片刻旋即想到了什么,登时瞪大眼睛问道:“什么!她就是入侵者的头领?” 夜无仇面露尴尬,视线在盛棠公子与女帝之间来回徘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刷!”利刃出鞘的声音乍然响起,只见盛棠公子身后的将军挺身如椽,寒芒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耀眼,那锋锐的剑锋笔直地架在女帝雪白的脖颈上。 “兄弟,你为何会在这个女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喝茶?你和侵略者还有什么好谈的?”盛棠公子似乎有些愤怒,他对夜无仇说话的语气亦有所不善。 夜无仇情急之下灵机一动,想到了个两全其美的回答,他解释道:“敌人并非不可以出现在谈判桌上。我只是想了解清楚为何用兵紫夜城!以及,他们这些入侵者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避开了紫夜城西方诸城的过滤,悄无声息地打了个我们措手不及!” 如此解释倒是让盛棠公子的脸色缓解下来,他怨毒地看了眼女帝,而后道:“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不,刚想问清楚,你们便来了,打断了将要继续下去的话题。”夜无仇耸耸肩。 盛棠公子给身后的将军使了个眼色,随即将军怒喝道:“如实回答还能考虑饶你小妹,若是想要负隅顽抗,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宝剑的利刃会轻易割破你的脖子,让你成为无头尸体。” 那将军是位无限接近斗皇修为的强者,他这样说着手掌绷紧,那柄长剑不由得往里面探了探,试图让被威胁者通过绝对武力在表象下的潜在中看到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龙参茗的香气袭人不散,女帝笑若晨风,她并没有因为夜无仇的首鼠两端而感到任何的责怪,那架在脖子上的利剑倒像是按摩机器,正靠着特殊疗法让其身体某个部位感到舒畅。 “喝一杯不?这龙参茗的价值连城,哪怕是我,拥有的数量也是极少的。若是你愿意,我倒是想将这场谈话进行到底,毕竟没有什么比追寻世间大道更具有意义。女帝笑吟吟道。 将军与盛棠公子颇为着急,但却又没有好的办法以达成他们的目的,相互使了个眼色,将军得到许可与鼓励,当下狠狠地挥起长剑,而后又以让人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将其斩首。 可对于女帝,他们的招数显然不灵了,女帝大有刚正不阿的气概,任四周人如何如何,她都忙着自己的事而不作任何的理会。就在长剑斩下的时候,预料到的首级变成滚地葫芦的状况并没有出现,长剑犹如从水中划过,未能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将军目瞪口呆,紧紧盯着安之若素的女帝,忽而诧异问道:“不死之身?没有实体?” 女帝这才淡笑出声,扭过头看着惊悚地宛如见鬼的将军道:“以尔等鄙陋的见识去看待高深的技巧,那岂不是对我绝学的玷污吗?” 这样说着,只见女帝轻飘飘地站起身,身形轻盈地宛如蝴蝶一般,在看似绝不可能的情况下趁着眨眼的空隙,迅速完成由起身而后将刀反过来架在将军脖子上的一系列动作。 第239章(二) 及至此时,夜无仇方才知道女帝为何会有恃无恐地出阵,而丝毫不担心会遭遇不测,这明显是有对自身实力有着强大的自信啊!于此同时,伴随着这样的明悟而来的,是对女帝的感激。试想,女帝若是将他擒拿,从而对自己的队伍进行要挟,那势必对其大有裨益,可女帝却磊落地放过这样的机会,夜无仇除了她境界高超胸怀渺远再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来解释女帝这样做的动机。 当然,心中震动的不仅仅是夜无仇,盛棠公子与他的被制服的将军都是面露惊骇,任谁都没想到,这样妩媚娇柔的女子竟然修为这样强悍!先不说其廉悍生新的战斗风格,就单论其那手神乎其技的由实体变作虚影,便足以彰显其之境界的卓绝。 “你……你想干什么!”将军的声音因恐惧而有些颤抖,尽管他正尽力调整心态,可这明显不是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锋利的那曾让他引以为傲的剑锋正紧紧逼近他的咽喉,素来所向披靡的锐利正给自己极大的威胁,冷汗冒出来,将军挺着脖子浑身绷紧,眼睛尽力往后觑去。 女帝巧笑倩兮,轻轻道:“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如此说着,女帝竟然放下架势,那逼紧喉咙的束缚顿时一松,将军猛地喘着气,仿佛溺水的人重获新生。 随后,女帝将宝剑往地上一扔,随后竟然似小女孩般碎碎念起来:“你们来干什么呀,我和这少年品茶问道,本来气氛很融洽,被你们这样搅和还怎么重新找到氛围啊。你们说说,我没有想你们兴师问罪已经是极大的宽恕,你们还要向我责难,那岂不是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看着她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夜无仇大跌眼镜,这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帝吗!还是那个大道理说得头头是道的女帝吗?和邻家的扎着两个马尾的姑娘没啥区别吧。更何况,以挺枪跃马的骑士为背景,外加以喊杀震天,紫夜城军团与女帝的兵士舍生忘死流血牺牲,愈发将其的不应景衬托得差异显著。 “你们不应该是仇人吗?”盛棠公子有些迷糊,不仅是他,就连夜无仇也摸不透女帝的意思。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仇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利益既可以是物质上的好处,又可以是精神上的领会,毕竟人是功利性动物,我自然也不出此范畴。在这位少年的身上,我体会到惺惺相惜的感觉,这是我好多年未曾体会过的了。”女帝虽说笑容依旧,可其内里已然是傲然的冷冽,显然刚刚的表现只不过是她玩心大起所开的玩笑罢了。 虽然在平庸的人的眼中,夸崇性灵而淡泊物质利益已然是荒诞不经的,可在真正拥有远见卓识的雅士眼中,却是彼此沟通的基本途径。就比如眼下,女帝因为某些并不十分具体的原因而与夜无仇对酹畅谈,着实显示出其之性格的恢宏大气与万象鳞萃,同时也正基于此,她才得以获得夜无仇发自肺腑的尊敬。 当然,也不排除女帝运用这条规律而有意欺骗,造成假象以达成她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种阴谋论虽然也是有可能的,但终归不属于夜无仇对人性的种种坚信,因此也就有意避开那种可能。 盛棠公子则有些糊涂了,他问道:“你不是要攻打紫夜城吗?这位少年乃帮助我等守城的,你与他惺惺相惜,那为何还要执意对紫夜城虎视眈眈?” 女帝轻轻摆摆手道:“这点倒是有些跑题了,你压根没有领会我的意思。不过这都没什么关系,想来卢麟钰是要准备什么对付比蒙巨兽的厉害武器,那么我便拿下紫夜城的一个军团作为要挟,想来他也就不敢过于放肆!” 女帝说完,便往盾阵中大步走去,摇曳生姿的身段令人目眩神迷。 “你以为你自身修为高超便可为所欲为吗?”盛棠公子望着女帝背影大喊着,“要想将我整个军团擒下,谈何容易!你也太高估自己部队的力量了吧。” 盛棠公子之所以如此说是有事实根据的,紫夜城军团披荆斩棘冲将过来虽说不容易,但也并非难比登天,若是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定然可以给予女帝军队以重创。这样实力相仿的两支人马有又怎能说俘虏就俘虏呢? 女帝没有转身,但从其声音中仍然能听到蕴含着的嘲弄:“你当真这样以为吗?小女子设彀专为生擒尔等,要是让你们轻易识破那还有什么意思?” 盛棠公子听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果然,当他的视线再度转移到那些奋战中的将士的时候,愕然发现,原本处于优势的己方部队已然被完全压制,就连军官级别的人也被压制地毫无还手之力。 难道是女帝的诱敌之策?暗暗吩咐部队隐藏真实战斗力好让紫夜城军团一头扎紧其中,而后关门打狗,获得总胜利。这倒与自己的故设疑兵的空城计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盛棠公子明白过来所要面对的,顿时面相铁青,暴怒的情绪萦绕心头,他的脑海中全都浮现出自己父皇为了紫夜城而不惧辛劳的样子,以及自己成为父皇的掣肘而很有可能成为紫夜城的罪人,他便将怒火迁移到夜无仇的身上。 “我不辞辛苦的前来解救尔等,你便是用与敌人品茶来回答我的?”盛棠公子着实恼火,“真的是瞎了眼了,怎么就没看清楚事情的本质?亦或者,即便是那个女人的卧底?用我单纯的感情让紫夜城付出惨重的代价?不觉得卑鄙吗?” 夜无仇本来就觉得自己有些愧对盛棠公子的好意,在理上就自矮一头,此时此刻被其之怒火疯狂倾泻,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恼火,虽然夜无仇并不认为自己在什么地方做错,可此刻却全然不能如此解释,因此他报以沉默。 看着盛棠公子怒目而视的眼神,夜无仇深感棘手,他又瞥向女帝的方向,见其似笑非笑地看相这边,心中略微有些不爽。不爽的情绪实乃正常反应,夜无仇扪心自问,盛棠公子对自己的态度是女帝所引起的,虽然自己对与女帝的谈话感到收获颇丰,可那终究是通敌的表现,尽管自己的责任无法摈除,但女帝的责任也择却不干净,她此刻反而置身事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戏,不可谓不惹人恼火。 此刻,女帝拍拍手,诸多侍者连忙跑上前来,他们手中华贵的托盘中放置着名贵的布料,布料叠得整整齐齐,好似是件衣物。 随后侍者纷纷将这布料打开,只见光彩照人的大红色夺人耳目,随着布料的展开,只见凤冠霞帔的模样逐渐显现出来。女帝套上凤冠霞帔,顿时犹如凤凰啸戾,祥瑞之气盈溢周遭空气中,雍容的气度将女帝本就绝美的容颜焕发到新高度。 紫夜城军团已经被团团围住,成批人马伤亡惨重,女帝的部队在展露峥嵘后立马以极其严密的纪律性与娴熟的战斗技巧所支配,他们纷纷将冲来冲去的骑兵运用绊马绳绊倒,而后立即五花大绑。本来就被紫夜城军团攻击得十分恼火,私下携怨报复的不在少数,紫夜城的将士饱受虐待之苦。 甚至连最后的反抗都没有,一切都那样水到渠成,没有任何变数的发生。看着自己的人逐个倒下,盛棠公子绝望地闭上眼睛,他能够感受到卢麟钰面临选择时候的为难。 夜无仇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立刻作出决定,而是首先回到自己的部队中,弗克洛等人将一切看在眼里,皆是等待夜无仇命令的下达。 “无仇,我们是冲出去还是如何?”霍杰低声问道。 “此时尚还冲不出去,你想啊,那紫夜城的偌大军团都被女帝所控制,我们这点人马着实不够看。”夜无仇解释道,“我们静观其变,看她的意思是认为卢麟钰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在找能够抵御比蒙巨兽的秘密武器,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势必会有彼此的交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做决定。至少,在目前看来,女帝并无将我们也当成俘虏的决定,这从某些方面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 夜无仇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立刻作出决定,而是首先回到自己的部队中,弗克洛等人将一切看在眼里,皆是等待夜无仇命令的下达。 “无仇,我们是冲出去还是如何?”霍杰低声问道。 “此时尚还冲不出去,你想啊,那紫夜城的偌大军团都被女帝所控制,我们这点人马着实不够看。”夜无仇解释道,“我们静观其变,看她的意思是认为卢麟钰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在找能够抵御比蒙巨兽的秘密武器,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势必会有彼此的交涉。 第240章(三) 雍容大气的、周身散发着氤氲不散的华彩光芒的在卢麟钰的有意释放下汹涌万丈,贯日长虹将整个紫夜城城头笼罩,极致的肃杀与刻骨的毁灭沁入人心,好似要毁天灭地般的狂暴力量伴随着中正圣洁的华光铺摛成道道匹练,四方辐凑齐齐荟聚。 女帝的嘴角露出的不是惊讶,同时也与恐惧搭不上边,只见她娇嫩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挑成优雅的弧度,看着紫夜城城头的目光有些莫名的深意在涌动,于此同时秀美的双腿莲步微移,凤冠霞帔那绚烂的色彩将她衬托得好似绝美的鸢尾花。 “比蒙巨兽,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就此退下吧。”清冷的声音传遍四野,那胸有成竹的意味就好似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紧接着,她缓缓凌空而行,每一步都好似踏在实处,拾级而上,最后俨然升至与紫夜城城头等同的高度平缓前行。 比蒙巨兽们在女帝的命令下竟然毫不怠慢,纵然有些比蒙几近疯狂,坚硬如磐石般的护城法阵让他们兽性大发,但仍然不敢违背女帝的命令,个个立即灰溜溜地往回后撤,撤出一箭之地。 如此驯服的表现再度将女帝的威严捧到全新的高度。 卢麟钰双目紧闭,对女帝的话视而不见,仍然自顾自地散发着迷离的光火。紫夜城城头的众人已经惊呆了,包括众多士兵与皇家学院的学员,都不得不为卢麟钰散发出来的王者气概所折服! “这是什么?”夜无仇皱紧眉头,盯着卢麟钰所散发出来的崇高若泰山的气概,心中颇为震惊,他从中感受到类似于“黎明的宽恕”的圣洁之气,但又有些本质的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夜无仇眼光拙劣倒是说不清楚。 夜无仇的问题看似颇为隐晦,可实际上身临其境的所有人都明白夜无仇话中所指,凌野城城主目瞪口呆地回应道:“这……这是玉玺啊!” “玉玺”两个字落在夜无仇耳中如炸雷般让他的思绪翻涌沸腾,据说璇星帝国的每个藩属国都有各自赖以成为国家的玉玺,顺乎天意而应乎人伦,玉衡国自然有其玉衡玉玺,就好比摇光玉玺一般,代表着国之所以成国的至高权利。 难道说是玉衡玉玺赋予其这般强横的力量?先前卢麟钰纵然是实力通天,可也是徘徊在可以理解的范畴内,如今这般耀眼的声势,除了玉衡玉玺的加成怕是找不到其他说得过去的解释。 玉衡玉玺有这般强势的功效,那么摇光玉玺呢?难道说之所以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不仅仅是玉玺寓意非凡,更是其蕴藏着雄浑的力量不成? “尊敬的玉衡国君主陛下,您终于将玉衡玉玺亮出来了。”女帝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释然,但又有些兴奋,随即她再度迈出本是停住的脚步道:“可是您知不知道,我与这玉玺渊源不浅呢?” 卢麟钰双臂平展,周身汹涌的力量携带着锐利的风刃四下分割,空气的爆震随着逐渐泛滥的雷暴乍然响起,那圣洁的王者之气当即变作强悍的勇者之力,强大的威慑让人难以接近。 眼看即将接触到风暴的边缘,进入危险的境遇,女帝丝毫没有慌乱的神色,而是浅笑着挥挥手,皎洁的月光护罩将她的周身护住,以掩护她安然进入玉衡玉玺的攻击范围内。 卢麟钰在这时刻骤然睁眼,登时清光闪电,滚雷激奔,漫天的光影仿佛海浪般化作两道浪墙,自两边向中间合拢! 这种滔天的宏大场景让女帝略微凝滞,随后她便被万丈浪墙四面八方合拢包裹!夜无仇的视线再难以看到女帝的身影! 高手过招,竟然恐怖如斯!夜无仇不禁想起了天玄剑神的战斗,那种浏若清风却招招致命的攻势虽然没有这样宏大的场面,可致命程度却别无二致,想来天玄剑神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大成境地! “渊源?入侵者能与玉衡玉玺有何渊源?不过是徒然往玉玺上摸黑罢了。”卢麟钰岿嵬的气度让他给人一种难以撼动的感觉,他脸上的让人心悸的平静似乎彰显着他对这场战争的预示。 “这玉衡玉玺恐怕是个半神器。”弗克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忽然来了句。 “半神器?”霍杰敏感地问道。 “圣骑士之剑乃真正的神器,如果说他的力量是日月精气天地菁华,那么半神器的力量便是欠缺了与乾坤沟通的灵性从而就逊色不少,这样的灵性虽然不是提升品质的关键,可却是决定日后成就的前提,可以说若是没有格外的促进,那么所谓的玉衡玉玺便再无可能进阶。”弗克洛解释道,对于他这等斗皇巅峰强者,外加上迈恩瑞海量的资源与浓郁的学习环境,弗克洛自然是懂得颇多的。 “现在这神器可当真不值钱。”夜无仇苦笑着,“我的身上便怀有俩柄神器宝剑,霍杰拥有星主权杖——元枢星鉴,本想来世间神器已然告罄。” 他顿了顿,又有意避开老头褚庆与凌野城城主道:“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想来再遇见神器的几率也不见得有多大,可我们又遇见玉衡玉玺这般神兵利器,除了天选之子,我怕是再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我们!” 夜无仇笑嘻嘻的话引起格雷米的应和,他说道:“若非遇见大人,我这辈子怕是都见不到神器!当然,圣骑士之剑除外。” 如此畅聊着,夜无仇略微有些感伤,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为了自己背井离乡,离开那生活很多年的迈恩瑞奇迹之城!如此恩情又当怎样回报? 老头褚庆以及凌野城城主此刻皆被玉衡玉玺的威势所造成的动荡所吸引全部注意力,全然没有听到夜无仇等人的谈话。他们若是知道夜无仇等人拥有数柄神器,重大利益的引诱下又当做何态度怕是不得而知了。 思维发散、擅长天马行空的夜无仇再度将注意力放到摇光玉玺身上,褚庆既然是雇主留在天衢客栈的线人,那么为何没有将摇光玉玺要回去?甚至没有检查是否完好或者验明真伪?难道说是对自己很信任?还是说他的监视已经抵达到迈恩瑞图书馆中的机枢之地?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 再将视线放在战场之上,眼见着卢麟钰将女帝的身影彻底湮灭,夜无仇方面众人皆摇首叹息,包括夜无仇在内都以为女帝就此陨落,而作为拥有豁达观念与浓郁性灵的奇女子,是值得他们扼腕叹息的。 可就在就连女帝的属下也变得有些慌乱的时候,清冷的声音却蓦然在犹如横亘在苍穹中的银汉中出声道:“渊源那可是足以令世人都为之惊骇的。” 卢麟钰的眼神微微凝滞,显然没有意料到女帝竟然可以在这样强势的攻势下存活下来,他的眼睛警惕地涌上戒备的神情。 “你手下还有一个军团的兵力在我手上,你就不怕我一声令下他们顿时尸骨无存吗?”女帝的声音中透露出戏谑,而后逐渐在漫天的辉光中显现出来,只见她连衣褶都未变皱,仿佛什么都没经历过一样,施施然仍然向卢麟钰逼近。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毕竟这关乎我为何大举犯境,甚至不惜动用大量财力收买紫夜城西边的那座城!让我的大军可以悄然度过而不被你知道,也是得益于那座城的城主的功劳!”女帝微微笑道。 卢麟钰眼神彻底阴沉下来,隐隐有怒火在酝酿,想来这场战争无论结局如何,都无法改变卢麟钰对那座城的城主的杀心! “那我倒想听听,你与玉衡玉玺到底有何渊源?”卢麟钰道,“能够让你不辞辛苦前来攻打,并且锲而不舍的围困紫夜城数日,这般魄力可不是心血来潮的人可以拥有的。” 女帝刚想说话,却被卢麟钰打断道:“我们这算是谈判吗?若是你当真要在谈判桌上解决这场战争,那么就请放开我的军队,若不然,我们双方,不死不休!”最后四个字,字字清晰抑扬顿挫骨,充分表达了卢麟钰都决心。 女帝俏皮地歪了歪脑袋,隔着甚远的距离示意地面,地面的指挥者立马会意,当即紫夜城军团便被释放,他们个个怀着愤恨的表情看待围拢在四周的敌人,咬牙切齿的同时也是感到莫大的羞辱,被人俘虏不说还劳烦君主亲开金口,这不正是为将者无能的表现吗? 就在卢麟钰稍感满意的时候,女帝报以和善的微笑。卢麟钰这种满意并非全是取决于自己的部下脱离危险,占大头的是女帝愿意用相对平和的途径解决战争,无论女帝的目的是啥,战争的避免且在不损害双方尊严的情况下,都是对发展、人道、经济等等各方面最大的维护! “说吧,现在我们可以安心交谈,你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什么结果可以使你罢兵?” 第241章(四) 就在女帝刚想开口之际,却遽然觑见天边有人影浮现,随之而来的巨大噪音登时将她的话打断,卢麟钰亦扭头看去,只见那里一马当先的一队人行色匆匆,颇有些落魄逃荒的感觉,而就在他们稍稍接近,紧随其后又出现了为数不多的人马,靠后的这队看其体态则显得从容得多。 卢麟钰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强烈的预感在他的心头缓缓升起,某种接近真相的猜测让他翘首以盼。而女帝亦是察觉到来者为何人,就在他们二人共同的见证下,两队人马终于接近到可以观察到真容的地步。 当首一人,眉目俊朗,额前的碎发稍显凌乱,可那沉稳的气度仍旧昭然若揭。此人正是明月铛! 明月铛率领众位飞貔营将士乱云飞渡,如流星赶月般疾驰而来,眼见着卢麟钰在城头,当下便极速迫近声音中显露出沉稳是气度道:“禀告陛下,飞貔营遭遇敌军精英,与之相战,死伤十数人,僵持不下故估摸凌野军已经赶到,才折身回返。” 卢麟钰都脸色彤云密布,好似凛冬已至,观者便知其压抑的怒气随时有爆发的可能。他冷峻说道:“所谓敌军精英,便是那些人吗?” 这样说着,卢麟钰大手一挥,指向女帝的精英部下。女帝也不恼怒,甚至不悲不喜,她彻底收起了要说话的架势,反而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幕以及卢麟钰恼怒的现状,逐渐的意味深长的笑夹杂着风轻云淡便浮现在她的脸上。 “这是我手底下最精英的部队,代号饕餮盛宴,为了打造这支部队,耗费了我大量的心血,飞貔营会输给他们,不冤。”女帝淡淡道。 这个时候,饕餮盛宴众人亦赶到,个个衣甲鲜明如洗,亮丽的颜色折射着威武雄壮的霸气,宛如不倒的墙壁般守卫在女帝身边。 卢麟钰充耳不闻,而是眼神中透露着不忍地看着飞貔营将士的伤口,那些血肉糜烂之处已经发黑,显然是中毒所致。飞貔营虽然也是卢麟钰倾尽心血打造的,但其体制却是军队,也就是说飞貔营的人数优势在战场上才会发挥出来真正的恐怖之处,而非这样执行特别任务。女帝的饕餮盛宴则专注于类似于特种作战的尖刀行动,二者各有所专,可在人数大体相等的对垒下,战斗力自然是难以相埒的。 “陛下,大敌当前,飞貔营的弟兄亲如手足,他们个个都是您亲手挑选出来的大好男儿啊!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当手刃仇人,以慰死去的弟兄的在天之灵!”明月铛猛然低下头,铿锵的声音透露出哭泣的颤抖,就连他的双手亦呈现出不自然的抖动! 在他的背后,诸位随之而来的飞貔营将士尽皆垂下头,浓郁的悲伤压抑在诸人心头。秋风瑟瑟,深解人意,凋敝的浮生好似那悠悠苍天中的千载白云,此恨曷极? 卢麟钰的背影莫名地多了抹沧桑,他仔细点数着不在的人的名字,口中仿佛失神般碎碎念着,那眼中已然是湿了眼眶。 夜无仇十分能够感同身受,生离死别,在战场上多如牛毛,可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可却无力去更改,眼睁睁看着部下魂归黄土,这何尝不是难以慰籍的辛酸? 女帝见此,也不做言语,默默扭身而去,在她转身的瞬间,她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这种消失没有人会认为其带有仇恨的意味,而是对卢麟钰抱有一种深切的同情心里,那是种超脱阵营的同病相怜,在此时此刻对飞貔营的遭遇感到惋惜。 可她不能让自己的感慨轻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为女帝,执掌乾坤,便是要善于隐藏个人情怀而冷静地率领部下。若是自己首先感动了,那么自己的大军岂不是会因此而对紫夜城手下留情亦或者因唤起忧伤的思念而影响战力?首脑的表率作用,实在至关重要。 “女帝!”卢麟钰的声音这时候响彻天地,虽然压抑得好似沉闷酝酿的滚沸火山,可他洪亮的嗓门却从另外的角度说明了他内心的苦闷。 女帝顿住脚步。 “事情到了这个局面,我想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去维持表面的和平了。想必你的部队也有所损伤,如果为了部下的牺牲感到愤恨,那么就让我们撕开这平和的假象,去面临血淋淋的事实吧!” “在所有粉饰的盛华下都有一颗粗糙的内核,战争如此,人性亦如此,天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和平的岁月众将成为人们遥远的记忆,就让着一切的开端,从今天开始吧!。”如此说罢,只见卢麟钰整个人顿时浮现在半空中,强盛的光芒万丈四射,照耀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女帝的军队骏马不安地不断挪动铁蹄,被压破的慌乱不已。 夜无仇等人惊骇万分,连忙将自己的部下聚集一处,他们就好像山雨飘摇中的芭蕉叶,在翻天覆地的雷雨下显得异常渺小。 随着卢麟钰都爆发,紫夜城的城门洞开,无数军队疯狂涌出,那架势竟要与女帝展开最后的殊死决战! “大家彼此跟紧,千万不要掉队!”夜无仇眼见着本应该和平解决的事态因为飞貔营与饕餮盛宴的赶来急转直下,由谈判桌上的和平沟通立即变成无情的刀剑相向,这中间的距离怕不仅仅是丧失重要部下那么简单! 夜无仇感觉到其中隐晦的意味,可当下却无暇思考,因为他们尚还处于女帝的包围中,决战要是打响,那么他们便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凌野城城主已经抱着死志看着前方,只见其大刀紧紧握在手中,眼睛里看向虚空,就仿佛凝视信仰那般至高无上。而盛棠公子则显得比较切实际,他飞奔过来对夜无仇道:“若想活命,同心戮力!” 说实话,夜无仇此时此刻战意已经被浇熄不少,他本意是寻找机会冲脱重围。自己并非玉衡国的子民,对玉衡国所做的一切已经仁至义尽,若是为了玉衡国而搭上身家以及众多弟兄们的性命,那便是百死难恕此生最大的悔事! 但对于盛棠公子的要求,夜无仇心不在焉地应酬着,眼睛却瞟向褚庆。这个老头眉头紧皱,显然是对于眼下的困境感到万分不满,想来也容易理解,他本就是个接头的线人,所负的职责不过就是安全将摇光玉玺护送抵达目的地,可陷入这般插翅难逃的境地,他可以说是倒霉透顶了。 但若是从另外角度思考,褚庆的命运则在相比之下好得多,夜无仇以及白虎镖局因为摇光玉玺的缘故颠沛流离历经坎坷,又岂如褚庆在半路等待这般逍遥?摇光玉玺便是能够撩动人类欲望的原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组织将他的命运与摇光玉玺关联起来,褚庆也说不得什么。 “我们当下首要任务是趁机冲出包围。”夜无仇对盛棠公子道。 盛棠公子闻之登时横眉立目道:“你想当逃兵吗!我是错看你了,本以为你琴心剑胆侠义心肠,可没想到你是卑劣的贪生怕死之徒!” 夜无仇撇撇嘴心中暗道:“先不说老子是不是真的如此,就算真的,老子贪生怕死也是对在意自己的人一种维护!岂能因此随随便便送掉性命!再说真当我是玉衡国的子民了啊!那日与你侈谈有关亡灵的事情已然告诉过你,老子来自煌境!没有民族气节约束,你想让我就这么飞蛾扑火,不觉得自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没羞没臊吗?”但想法虽是如此,可夜无仇也懒得计较太多,他淡笑道:“所谓分而破之,说得正是我们这种情况,女帝的部队要是挡洪水而掩细流,那么我们这股细流则是飞蛾扑火起不了丝毫的作用,我们唯有汇合到大部队中,才会将自身的实力百分之二百地发挥出来!” 盛棠公子这才脸色缓和道:“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如此甚好,决战来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让我们同心协力,为了家国背水一战!” 盛棠公子这个军团顿时爆发出煊赫的呼喝! 夜无仇撇撇嘴心中暗道:“先不说老子是不是真的如此,就算真的,老子贪生怕死也是对在意自己的人一种维护!岂能因此随随便便送掉性命!再说真当我是玉衡国的子民了啊!那日与你侈谈有关亡灵的事情已然告诉过你,老子来自煌境!没有民族气节约束,你想让我就这么飞蛾扑火,不觉得自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没羞没臊吗?”但想法虽是如此,可夜无仇也懒得计较太多,他淡笑道:“所谓分而破之,说得正是我们这种情况,女帝的部队要是挡洪水而掩细流,那么我们这股细流则是飞蛾扑火起不了丝毫的作用,我们唯有汇合到大部队中,才会将自身的实力百分之二百地发挥出来!” 盛棠公子这才脸色缓和道:“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如此甚好,决战来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让我们同心协力,为了家国背水一战!” 盛棠公子这个军团顿时爆发出煊赫的呼喝! 第242章(五) 历史的必然性总是以荒诞的形式上演,轮番鳞次的场景看似是斯多亚学派的“逻各斯”所开的玩笑,可它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其中蕴含的耐人寻味的深层理性与逻辑,决定着人们必须遵循是规律。 当夜无仇被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浑身纵横的刀伤造成这位少年无比虚弱的根源。弗克洛与格雷米等诸位将领四散在战场各地,庞大的战争规模让彼此之间的距离甚远,因此他们踉跄向这边走的过程也是极为缓慢的。 将夜无仇拖出来的是几位女子,蓝如玉三姐妹以及霍灵畅,她们的脸上充满着触目惊心的神情,尤其是蓝如玉与霍灵畅,她们焦急的心情溢于言表。 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鼻腔中,可娇柔的少女经历了这么多,又哪会嫌弃这个?她们赶忙将紧闭着眼的夜无仇满是血污的脸庞擦拭,虽然没有清水无法做到彻底洁净,可至少能够轻易辨别出他的身份。 “夜公子!”霍灵畅眼眶中含着眼泪,手掌颤颤巍巍地探出去。 “你别碰他!”此举激起了蓝如玉的反感,原本在露水镇叱咤风云的白虎镖局镖头,此刻被战争的残酷压迫得几近崩溃,沼泽中虽说也是惨烈的战争,但敌人并非人类,那墨绿色的血液远远没有此刻囊括四野的猩红更能摄人心魄。“你就是拖油瓶,无仇为了你付出了多少!现在可好,他为了解救你变成这样了!” 蓝如玉这样说着,语气里充满了哭腔,兀自紧抱着双臂缩成一团,在夜无仇身边蹲了下来。红莲的状态虽然没有好到哪,可还是轻轻拍着蓝如玉的肩膀,像是母亲哄睡着婴儿。 这三人中最从容的倒数紫云了,这位高挑的姑娘虽说脸色苍白透出无尽的乏力与虚脱,可坚毅的瞳孔里折射着闪亮的光彩,只不过有些异乎寻常的是,那仿佛极地冰层下缓缓游过的巨大海怪般的瞳仁,弥漫着漶漫的灰色雾气,在迷雾中的最深处,盛开着地狱蓂荚! 而霍灵畅怔怔地看着蓝如玉,她玉颜煞白,瞪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她默然良久,忽然说道:“我不是有意的。” 本来蓝如玉情急之下才会口出不妥当的言论,可她听到了霍灵畅话中无尽的落寞。先不论关系如何,出口伤人总是不对的,蓝如玉刚想说点什么挽救自己刚刚的冲动之语,却只见霍灵畅默默转身,向别处走去。 蓝如玉刚想出声阻拦,却欲言又止,她面露别样的神情,看了看昏迷中的夜无仇,嘴唇微微蠕动,终究是没有说出声音。 霍杰等人在离此地不远的距离走了出来,远古光明族王子维德斯与霍杰二人相辅相持行走着,四野尚未死透的士兵发出瘆人的哀嚎,雾气渐渐袅起,浓郁到视线不能任意穿梭的空气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神秘,在整个视野上蒙上瘆人的氛围。 “现在当务之急是与无仇他们汇合。”霍杰手搭在维德斯肩膀上道。 维德斯身体素质着实令人震惊,他在这场战争拼命搏杀负伤无数,可那充沛的精力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硬生生促使维德斯在战争结束后仍旧能够稳步前进。霍杰知道是怎么回事,维德斯体内流动的皇族血脉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而霍杰则没有这种待遇,并不是说星主的力量不及远古光明族的传承血脉,而是霍杰自己本身就是有待发掘的宝藏,开发多少便有多少可以用,上限无法估量,可现在却修为低微,要想叱咤风云则必须先经历呕心沥血的过程! “女帝的军队已经退去了吧。”维德斯想要尽力向远处望去,可无奈于越来越浓的雾,他只能摇头叹气。“这场战争已经引申为巷战了,女帝大军曾一度将紫夜城攻破,紫夜城内怕也是一片狼藉。” “兵燹的洗礼,对百姓来说是深重的苦难。”霍杰轻轻咳嗽两声,他咬着牙从衣服上撕扯下布条,包扎在臂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处。“只是不知道,紫夜城到底如何了,看目前的情况女帝应该是战败了,若不然也不能连战场都不打扫便退去。” “但是紫夜城方面也不见有人来打扫战场啊!这尸体堆积成山,尚留得性命的兵士不在少数,怎地不见有人救援呢?”维德斯摸了把脸上的鲜血,那汩汩而流的血盖过他的眼睛,这让他感到十分恼火,索性学着霍杰将衣服撕成条绑住脑袋。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若是在这战争中遭遇不测,那该如何是好啊。”霍杰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头绪,也就是说他也无法想象自己适时到底会是怎样一副样子。 二人攀上微微隆起的突破土坡,在万分叹息中向远处看去,只见雾中折断的旗帜正歪歪斜斜地插在地上,而护旗手已经跪在地面没了呼吸,看那模样应该是紫夜城的军士。 就在这时,忽然浓雾中有彩色的光亮在绽放,虽然难以辨认其到底为何物,可在这单调的灰白世界里,这样新鲜亮丽的颜色不得不说寓意非凡,更何况其具有明显的示意性。 “那是信号弹!”霍杰指着半空激动道,“我们往那边去,还记得在卜端良地界九重天拍卖会附近,无仇就是以这样的信号弹为集合信号!” 维德斯眼睛一亮,连忙欲动身,可却蓦然听闻左边地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霍杰登时大喝,他原本以为是没有死透的将士,亦或者向他们一样是死里逃生的幸运儿,可四周转悠才愕然发现,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存在的。 可那动静是谁发出来的?这个问题有些细思极恐,恶寒漫上他们的心扉。 “别慌,肉眼不可见那便用其他方式去搜查!”霍杰慌忙稳住心神,于此同时闭上眼睛。潺潺的精神力如臂使指,向四周无差别蔓延过去。 若是不这般那还好,他一探查便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有些尸体,在微微的颤抖!颤抖那便意味着活着,可偏偏又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霍杰将所见所闻形容给维德斯听,维德斯凝眉片刻,忽然走到一具微有颤抖的尸体旁边,手里随便抄起武器将那具尸体开膛破肚,只见那死人的肠子内脏哗啦啦流了一地。 “什么都没有啊。”维德斯搔了搔后脑勺道,“可是为何会出现那种奇怪的声音呢?” 霍杰的脸色却并未如维德斯那般轻松,只见他强行提起精神运转星辰之力,而后凝聚于掌心,好似萤火般的莹润光泽将这片有限的区域照亮,于此同时他拿起铁剑在那堆肠子中翻找着什么。 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不断刺激着霍杰的嗅觉,可他心中预感到不妙的事情,也顾不得恶心,继续翻找。就在剑尖触碰到半截肠子的时候,那段肠子却突然动了! “嘶——”尖锐的獠牙蓦然袭向霍杰,霍杰虽然心中震惊可早有准备,猛然将剑锷下按,那“肠子”的头被紧紧地固定在地面上。 “这是什么东西!”维德斯被眼前的一幕吓一跳,他凑上前去,只见那是类似于巨蟒的生物,其身上的保护色十分单调,但也正因为这点它安然待在别人的肠胃里而无法被察觉。 “这应该是吞食尸体的一种蛇类。”霍杰如此猜测,虽然没有实例证据,可从其所作所为中便可以探查一二。 “嘶嘶~~”被活捉的蛇突然发出类似于尖锐的高音阶,而后便盯着霍杰,狡黠邪恶的眼神中充满挑衅。 随之而来的是万分恐怖的场景,只见密密麻麻蠕动着的小蛇正向这边汇聚,虽然它们都是些短小的小蟒蛇,可那露出獠牙的架势一点不比狼差。最令人心生绝望则的是,数量极其庞大一眼望不到边的小蛇正以骇人的速度向这边聚集。 “这些小东西有攻击性吗?”维德斯虽然也很慌,可他在没有认识到这些小家伙的恐怖之处的同时,施施然问道。 “你看看他们的牙齿!那是专门为了食人内脏而生的!他们要是咬上我们一口,那绝对是掉肉的存在!”霍杰苦笑不已,尽管他并不知道这样的蛇群到底意味着什么,可至少知道这些蛇来者不善!“千万不要以身犯险,除非你嫌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 “有这么恐怖么?”维德斯还是不可置信,但凡事还需谨慎点好,因此他与霍杰背靠背与围拢过来的蛇群对峙。 然而,他们对待蛇群如临大敌,蛇群对待他那却是从容得很,无数小蟒在尸体的鼻孔眼睛等各个能够转来转去的地方活动,仅仅数息的时间,那具尸体已然成为徒具其表的骷髅架子。 强烈的恶心感让维德斯难以接受,他登时一剑劈出,纯正精制铁剑在蛇群中淹没刹那,再拿出来的时候,那剑刃已然破碎不堪! 第243章(六) 维德斯倒吸一口凉气,这小蛇看似灰不溜秋其貌不扬的,可这破坏力当真惊人啊!他赶忙将残存的剑柄连带着锷扔掉,紧接着亮出真家伙。他的武器是那枚家族徽章的演变延伸,巴掌大的徽章在大放异彩的光芒里接连起承转合,最后形成散发着炽热白晕的阔背大刀,这柄大刀造型大气,遒劲有力,硬朗的线条镌刻出苍茫的野性,在刀身上巨大的血槽贯穿而下,仿佛是浓重密布的朔风彤云压抑在下面浮雕的头顶。浮雕依旧是好似献祭场景般的史诗场景,壮汉垂着头颅,他的面庞被浓密的头发遮掩,壮硕饱满的肌肉伤痕累累,他被铁索束在悬崖峭壁上,整个人散发着精疲力竭的虚弱。 这柄刀的前身那枚徽章乃是维德斯的养父传给他的,但他的养父并不知道关于徽章变形的秘密,毕竟这个秘密与他体内流淌着的血液息息相关。 这些秘密都是帕尔默交付给他的,就在他们即将离开古战场遗迹的时候,帕尔默自感无地自容,便将一本书籍偷偷塞到维德斯手中,这本书是关于一些皇族秘辛的——虽然他之前对这点坚信不疑,可事实上阿巴瑞斯王应该是对此深有了解。所有的秘辛一直以来只是一厢情愿罢了,维德斯自觉惭愧,但却又不后悔,在将其交托给维德斯之后自认为完成最后的使命,便随同拉扯聚集起来的旧党戍守边关去了。 虽然帕尔默的赤胆忠心并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回报,可新王治下岂能容有二心者?这不仅仅关乎新王自身的威严荣耀,更是意味着对新朝政的隐藏威胁!这是命运开的玩笑,是没有办法的事。 维德斯正是从那本书中学习到有关知识,方才可以将徽章变成苍劲大刀,让自己的武学方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确证。于此同时,身为光明族的王族后人,其血脉能力也是记载其中,这倒是与霍杰本身因加冕星主而形成的宝藏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无穷匮的。 “这可如何是好!这些小东西竟然如此恐怖!若是偌大的战场上都充斥着这样的东西那岂不是对一息尚存的人最大的威胁!”霍杰叫道,与此同时他们尽皆想到了自己的团队,更是为了他们提心吊胆。 “先别慌,这些家伙到底是从何而来!中原可曾见过这样的小蛇?”维德斯终究还是年龄所致,遇到绝境好是沉得住气的。 “此时纠结这些还有何意义!难道说我们知道这些小蛇是从西域,从雪山,从南洋,甚至是从倭国传来的,我们便能存活下来吗?” “至少我们得去寻找希望。”维德斯矮小壮实的身材略微向侧面移动,“西域蛊毒,雪山巫术等等庞大繁杂的体系中都是存在这种驱虫之术。” 霍杰闻之,顿时眼睛微亮诧异道:“你是说有人在操纵着着一切?” “我的言论也仅仅是基于猜测。”维德斯的大刀紧紧对准前方不紧不慢向这边逼近的小蛇,他双手合握,双臂青筋暴露,像是严阵以待的棕熊,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就在包围圈仅容得下两个人驻足的时候,维德斯终于按耐不住,他猛地将大刀插进泥土中,源源不断的斗气在特殊的法门的刺激下狂涨,层层叠叠的爆炸从泥土中窜出呈圆圈向外扩散状爆炸,犁起的土浪刚赑汹涌,强力的透劲将小蛇纷纷炸上天。 可接下来,本以为能够喘口气的时候,二人皆是目瞪口呆,只见小蛇蛇群纷纷如雨从天上坠落在松软泥土上,折腾两下便重新向这边聚拢! 这是怎么回事!小蛇竟然能够抗住这等强烈的攻击? 这下连维德斯都荒神了,他焦急地向四周迷雾中觑去,试图找到幕后之人。 而此时,霍杰却陷入沉思,他紧紧盯着不断摇头摆尾逼近的小蛇道:“不对啊,现在是几时?” 维德斯不假思索道:“我也不知道啊,自打苏醒过来,战争便已然停止了,没有人来清理战场,紫夜城方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如此说着,维德斯忽然顿住,他背影僵硬脖颈仿佛上了发条,咯吱咯吱地转过头。“我们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起雾!我记得刚刚醒过来已是桑榆!” 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自己所经历的种种有些匪夷所思,以至于此刻他们细思极恐,为何在天色渐晚的时候会起雾,这等违背常理的事情却实实在在出现在他们眼前! “若非自然规律,那定然是人为所致。”霍杰强忍着骇然的心情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以期思路不被打断。 小蛇越逼越紧,不断缩小的包围圈给二人极大的压力,维德斯迫不得已,再度使用刚刚那范围攻击,再度将蛇群逼退。如此往复数遍,小蛇安然无恙,可维德斯却濒临脱力,他虽然凭借着雄浑精纯的血脉而拥有强悍的恢复能力,可仍旧招架不住蛇群不休不眠的进攻! “这样说来,倒也印证了幕后有黑手的理解。”维德斯嘴唇微微抽动,往往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值得畏惧的,神密会产生无限遐想,距离产生不自觉的幻象。 “但若是这样说来,这般沆砀大雾亦是人为?那这个人的实力却是通天彻地啊!” 二人语气急促地讨论,他们都心知肚明要想解决困境唯有顺着逻辑思考下去,此时已经不是武力可以解决的了,那小蛇蛇群刀枪不惧,水火不侵,任维德斯如何努力,它们自是不依不饶。 霍杰眼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心中颇感焦急,要是真如他们推测的那般,必先揪出幕后黑手方才能化解困境!可既然能制造这样的场面,又怎能是庸辈?他心念电转,可就在维德斯拼劲全身力气,再度疯狂地释放技能的时候,他眼睛终于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种神情是充满变化的过程,先是不可置信,而后逐渐转换成惊喜,最后凝结成恍然大悟。他急忙喊道:“我知道了!” 维德斯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绝望地盯着逼近的蛇群,听见霍杰的话有气无力问道:“相出什么了?” “在九重天拍卖会的时候,我与无仇等人遭受到幻境的袭击,那种臆想的模拟以及环境起承转合间风格皆充斥着郁离的元素,我们那时候全凭借神器的威力才得以逃脱!”霍杰紧紧抓住脑海中闪烁的念头,将事情前因后果联想一遍接着道:“无仇后来又在地下室中遇见那个使用幻境的高手,据他所说幻境大体分为弑杀幻境以及寻常幻境两种,寻常幻境没有直接的杀意,而是动用幻象让我们自相残杀。” “什么意思?”维德斯蓦然抬起头,他从中感受到霍杰那隐隐的中心思想。 “弑杀幻境会激起元枢星鉴的自行护主,可眼下元枢星鉴却没有任何动静,我想这只不过单单是我们的视觉错觉罢了。” “可是我的精神力能够感受到那些小蛇的存在啊!”维德斯叹道。 “精神力不过是我们感知世界的感官而已,同样都是感官,能蒙蔽视觉的,同样能够蒙蔽精神力。”霍杰露出了然的微笑,他这样解释着自己的思维也越发清晰,他自信道:“排除了弑杀幻境这个先决条件,我们的安全便得到了保障!” “那我们该怎么做?” 霍杰浅笑着闭上眼睛塞上耳朵收敛心神,竟然就这么踏出去,不作任何的防护,便直挺挺地扎紧蛇群中!维德斯大惊失色刚想阻拦,却愕然停住手中动作。 只见霍杰的鞋碰到小蛇,那小蛇登时变成半透明的状,竟然就那样变得稀薄最后化作星星点点的萤火消散在空气中! “这……”维德斯张口结舌,他奋力起身,只见四野的迷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可见度不断提高,直到最后,月黑风高的夜幕出现在他的视野,那皎洁的皓月此刻被乌云半掩,仍然熊熊燃烧的兵燹的烟点缀在其上,整个苍穹充满劫后余生的颓废与庆幸! 再向四周望去,只见以他为中心的方圆几十米的土地皆被犁过一般,松软的泥土轻轻蒙在地面上,想来是被维德斯自己的技能肆虐过。 “怎么样?现在我们在哪?”霍杰的声音传来,他仍然闭着眼睛,显然是害怕神识会成为暗中敌人利用的工具,再度将他拖入幻境中。 “我们回来了!”维德斯长呼出口气,大声喊道。 “什么!”霍杰重复问道。 “我说我们回来了!”维德斯笑着走到霍杰耳边,大声喊道。 霍杰这才将耳朵里的填充物扒出来,用质疑的眼光拍打了维德斯两下,这才笑起来:“这幻境是真的可怕,我都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自己所经历的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了。” 维德斯亦笑道:“世界上最具潜力的莫过于人本身,而最具杀伤力的莫过于思想文化的侵入。这幻境从一定程度上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第244章悲风惨月古锒集 星桥铁索青暮府 “说来也可怕,人类都不能自证自己的存在到底是否真的是真实的。”霍杰眼神不着痕迹地瞥向四周,“所有的感知都是以经验性的科学为前提。” 维德斯问道:“此话怎讲?” 霍杰双手摊开,露出释然的表情道:“理论上我们所有对世界的感知都是基于我们自打出生起长久所形成的印象,七窍外加触觉的横纵经纬的交织构架,形成了我们当下对世界的了解。可又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自打从出生起,便陷入了绝世高手制造的幻境之中?” 看着维德斯迟疑的目光,霍杰又解释道:“困着我们的幻境漏洞百出,只要沉下心思去观察思考,都会从中看出纰漏。我们假设造物之神的敌人强大到与天地齐寿的地步,那么他所制造的幻境可以蒙蔽我们所有的感知,亦或者说我们的灵智便是在他的幻境中产生的,那么我们又该当如何破解迷局?” 维德斯思考片刻露出恍然的神情,他理解了霍杰话中的含义,他说道:“按照这个道理说,我们的灵智不应该产生对世界本源的质疑这样的念头啊,因为仅仅是这样的念头产生,都是对造伟大物主的敌人的能力的挑战与讽刺。” “不,你错了。你要明白一点的是,我们并非那个冥冥之中邪恶的异域领主所创造出来的产物,而是真正造物主的引以为傲的杰作。我们性格中的质疑与叛逆,便是他融入我们灵魂中闪闪发光的金子!” 听着霍杰这般通过理智的思考从而让人的达到敏感的状态以对任何事物附上自己的理解的言论,维德斯淡淡笑着,那种带有浓郁的酒神精神的壮烈让这个血液里便流淌着牺牲精神的王子心悦诚服。 霍杰见维德斯拈花一笑,忽然哈哈大笑道:“我们还是别在这杞人忧天,说不定我们不过是徒劳费思,去无端揣测那九霄云外的主宰的心思。” 这样说着,他们二人将目光投到狼烟苍茫的战场之上,所谓的小蛇钻噬的尸体完好如初,那小蛇蛇群当真是幻境所制造出来的假象。 只见紫夜城没有往日的辉煌,它好似伤痕累累的巨兽颓靡地匍匐在大地之上,苟延残喘间是触目惊心的苍凉四散开来。那仍然冒着烟的城头,袅袅地升起缕缕黑烟,硕大的城楼被烟熏得乌黑,在渐渐浓稠的黑夜来临之际张牙舞爪地好似狂妄的深渊缝隙笼罩在人们心头。 “我们该何去何从?怎么找到无仇他们?”霍杰颇感头疼。 “我觉得我们当下最紧要的不是这点。我们就这样将幕后凶手置于视线之外?”维德斯淡笑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亮。 霍杰满脸无所谓道:“这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成熟的人不会对顽童的恶意感到恼火,这就是身份的差距。更何况有神器护体,再没有比我们更安全的了,放心吧。” 如此轻佻的话落在寂静的夜幕上如静水投石,微起波澜,夜幕如水般流动,仿佛空间薄膜上突兀地浮现出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传过来道:“小子,嚣张也得有个限度,若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便很过分。” 这个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在声音渺远的同时也让人感觉似乎就在自己面前!霍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场景,在薄膜的能量壁上突然浮现出一张人脸,鼻尖几乎与他的鼻尖相触碰,那张人脸的声音便真切地夹杂着距离的信息传到霍杰的耳朵里。 如此恶趣味的画面让霍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强忍着呕吐道:“兄弟,你要是口味有点独特啊,有偷窥癖。你说你也做不了什么,为何还盯着我们不放?” 那个声音有些恼火道:“我堂堂幻境大师,其实你这样可以污蔑的?” “狗屁大师啊,先前在拍卖场下阴手,用纸人附体这等阴损下贱的招式,被我们用神器破解后又试图困住无仇,又被无仇用智慧巧妙解脱,真的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还有脸自称大师?” 那声音顿时语塞,本来他就很恼火,自他驰骋江湖多少年来,用幻境绞杀过多少叱咤风云的强者,如今却接连栽在两个小子手里。这让他深感晚节不保的同时,也是愤愤不平,凭啥自己半辈子都没见过梦寐以求的神器,却在这小辈手中得以看见。 这让他如何不羡慕?但羡慕归羡慕,他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可两个小子已经成功将他的好奇心勾起来,这位潜匿的强者有无数次机会送两位少年上西天,但都是觉得自己没玩够意犹未尽,心中便暗自暂且放弃对两位少年的杀意。 “你说自己为大师也未尝不可,我们也鼓掌赞同,可你总得让我们知道,我们昧着良心吹捧的老头到底是何身份,有着何种目的。” 话音刚落,霍杰只觉得脸庞有微风袭过,就仿佛没有实体的人影从他面前晃过。 “小子,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去找你的伙伴去吧,四个女娃子还有那个男娃子他们在西南方向。”声音说道。 霍杰顿时歪着头没好气地冲着虚空道:“可别无事献殷勤,就算你这样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我倒是对你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哪怕是神器的诱惑对于我这等行将就木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来说,也没有那般强烈的感觉了。老夫只是对你这个小家伙的理念产生浓厚的兴趣。” “什么理念?我们先前说话的内容?” “不然呢?我还会对你偷看过多少女孩洗澡这等龌龊事感兴趣啊!”声音干笑两声,他那破锣嗓子哪怕是在愉悦地笑也感觉很骇人。 霍杰狠狠啐着反驳道:“那也比你这个老家伙连男孩都不放过的强!我等便是那悲惨的受害者。” “行了,别扯屁了,快去找你的伙伴吧。”声音哈哈大笑,明明看似是在苍穹之下回荡,可实际上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得见。霍杰对此好不怀疑,因为以那神秘的幻境大师故弄玄虚的做派,若是来点实际的倒是不符合常理了。 在幻境大师的指引下,霍杰二人找到了三位女子以及平躺着的夜无仇,夜无仇此时早已悠悠转醒,可他身体虚弱得已经无法站立起身,就连睁开眼皮仿佛都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事情。 夜无仇此刻枕着蓝如玉的大腿,轻轻张开嘴唇,以便那润湿的水分进入他的身体,蓝如玉心疼地看着他,眼神中流动着脉脉的爱意。 “其他人该怎么寻找?”此刻夜无仇无法担任领袖的责任,那么他这个梅林法师则应当挑起大梁,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霍杰与夜无仇相处下来在思维模式方面已经与之极其相似。 “若是按照现状来看,只能听天由命了。”红莲抬起头焦急道。但于此同时,她的眼中包涵着迟疑与惭愧,那是对霍杰的愧疚,毕竟霍灵畅正是因为她们过分的言语而出走的,甚至霍灵畅默默扭身而去的时候,他们都未曾说出一句阻拦的话。 若是霍灵畅因此而遭遇不测,那么她们所要背负着的心里压力,该是何等的残酷呢? 就在几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却蓦然看见远方传来火烛通明的盛况!那是有军队前来! 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啊,但他们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何者为敌何者为友?女帝是敌人为何相与品茶侈谈?玉衡国那就更不是敌人了,自己的队伍为了玉衡国付出了太多,对于玉衡国来说他们已经彻底摘除外地人的帽子,而成为守家卫国的英雄! 无数人马打着火把搜寻而来,几人傲然而立,在寂静的落幕的战场上很能吸引注意力,他们很快便迎来了军士的解救。 这支部来自玉衡国其他城池,他们的城主在面对这样惨烈的状况的时候握着辔头的手抖得厉害,躺在担架上的夜无仇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他很能想象城主此时此刻的心思。就好比他现在的心情,完全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强烈幸福感,这样的感情有多强烈,那城主的震惊便有多狂妄! 战争终于结束了!夜无仇再度将视线投向紫夜城,紫夜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落魄的外表渗透着死记,他记得战争的后期已经完全转变成殊死搏斗的巷战! 紫夜城说到底还是被攻破了,但女帝的军队却没能坚持到巷战结束,便溃退而逃了。 夜无仇肿胀的眼皮下瞳孔有些僵直,他直勾勾地盯着苍穹脑海中回忆着最后一幕,为了救下霍灵畅,他腹背挨刀,全凭着毅力强撑着身体不倒下去。天旋地转,晕眩摇晃,狠狠地将剑插进数名兵丁的身体后,终是力所不逮,双眼一闭,被那些温热的尸体压倒活埋了。 他隐约还记得昏阙前最后一幕,被自己杀死的兵丁惨白的面孔甚是骇人,双眼瞪的溜圆,可再也不会眨动了。 第245章(二) 紫夜城友军姗姗来迟,他们将战场打扫完毕已是三日之后了。夜无仇等人被救到紫夜城内暂且安住,紫夜城中虽然有大片废墟,可仍然有少数建筑完好无损。 肆虐的火焰被扑灭,植被焦糊,瓦砾乌黑,原本紫夜城是千年古城,其中的古树古玩以及世代延存下来的古建筑尽皆付之一炬,这座古城遭受到了伤及元气的重创,但对于整个宏观人类历史的角度来看待,这场文明的洗劫是令人扼腕叹息的,但没人会去质疑它的合理性,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是万代更迭演绎的绝美轮回。 当夜无仇睁开眼睛,只见他此时正身处于整洁的房间中,还算豪华的卧榻柔软舒适,被衾碧绣,鸳鸯戏水,珠帘垂垂,淡如轻烟。夜无仇抚着额头,如针刺的疼痛让他深感不适,思绪渐渐如阳春三月的凝冰,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融汇贯穿,便起身下床。 此时房间里空无一人,他轻轻推开窗户,凉爽的微风涌入,他的胸襟得到廓清寰宇般的通透。这里是个建筑高层,从窗口望去能够将紫夜城大部分状况尽收眼底。只见不远处的街衢,本应该车水马龙人流络绎,可如今却成为凄凉的废墟,今不胜昔的慨叹让夜无仇深感有种情怀压抑在心头。 他周身的刀伤已经得到有效的包扎,有他的体内有的濒临破损的经脉亦得到温补,显然是精通医术的大能所治疗的。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与以往夜无仇所经历的所有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强大的压迫与战争的残酷就像试刀石,将夜无仇这块璞玉浑金愈发雕琢成为大器。 天玄绝手散发着雄浑的力量,此刻的他手掌不自觉间便鳞甲突出,造型夸张的角质层让震慑人心,那尖锐的倒刺以及乌黑的光泽无不让这天玄绝技的威力昭彰无疑。夜无仇似乎感受到冥冥之中的召唤,他当即盘膝坐下,面对着视野寥廓的窗外,手掌结成变幻各异的印,玄奥的力量如懵懂待发的树苗,正蓬勃抽枝发芽。 黑色的光罩将他整个身体笼罩在内,窗外偶尔传来的军士下达命令的铿锵声音也似乎遥远得来自另外世界,夜无仇的意识逐渐飘忽渺远,进入空灵的境界。 热……好热! 夜无仇感到自己的体内好似被点燃暖炉,源源不断的热量渗透四肢百骸,刚开始的时候异常舒适,可到后来达到临界点的时候那种舒适便往另一个极端过渡! 仿佛熊熊烈火,要将经络灼烧!那种炽热的程度,仿佛要将灵魂自肉体中烘烤而出!夜无仇的意识失去寻常逻辑,他更没有前因后果联系的思维,他只能够凭借印象感到体内有冒着火焰的光球,仿佛是极罡极阳的另外的太阳。 太阳为何会到体内?夜无仇一头雾水,说来奇怪,他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异乎寻常,可他在意识到这点的同时又对解决方案茫然无措。他试图去思考,可总是徒劳无功,有些东西就像是思维禁区,你明明知道雷池在哪可就是无法逾越半步。 上贯天庭,下抵尾椎,循环往复,吐纳渐深。就这样在痛苦的持续侵蚀下,夜无仇咬牙坚持,不坚持也没有办法,因为找不到任何的方式去寻求解脱,就好比万物势必走向凋零,他此刻就是属于走上了自然的铁律之中。 恍惚间,他听见了房门被推开,而后有人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 “无仇,无仇。” 那样的轻柔,那样充满甜蜜的关切,他的心中自然而然地涌满富足,这成为他在极度困苦中的情感慰籍。 盛大的、犹如跗骨之蛆的疼痛往骨头缝中钻,这不仅让他在恍惚间回想起过去,那吞下淬骨丹并且喝下铁翼龙涎后的种种,那时候匆忙进行而忽略的某些细节,此时看来洞若观火,他清晰地看到,有清晰可见且不断散发着刚猛气息的火种,已经深深扎根在他的体内。 而那个火种,便是而今体内太阳的前身! 是福还是祸?夜无仇牙齿呈现出细微的颤抖,强烈的疼痛让他浑身上下奇痒无比,但却除了忍受这条路,再无其他的选择。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夜无仇心中暗想,索性下定决心,动用神识将体内光芒四溢的太阳推向丹田。如此精纯的能量体,留在体内若是消化不了必然是个祸害,倒不如试着将其吸收,也不委屈自己所受的真等非人的痛苦。 就这样,夜无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奋力运转斗气,从而带动太阳缓缓移向他的丹田。夜无仇的经脉折射出金属般的光泽,那种莹润的感觉给人以沉甸甸的厚实,光是以肉眼便可知道异乎寻常的韧性。之所以有这样的状态,就不得不归功于淬骨丹与铁翼龙涎相互造就相互阐释的效果,若是单独拿出淬骨丹则仅仅能够起到排除异质的效果,而铁翼龙涎的效果则是加强铸就扩充基数却不能提炼精纯,二者的效果显著可弊端同样明显,但若是相辅相成则威力呈几何倍增长。 同时,也正因为此,夜无仇的经络才能够抵御太阳的高温,痛虽痛,可并无受伤的忧虑。 就这样,太阳被推送到他的丹田的气旋内,这是个缓慢的过程但夜无仇不乏这耐心。 就在精纯的能量体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丹田的时候,遽然绽放的光亮刹那间充斥在夜无仇的体内,夜无仇相信此刻自己的每个毛孔中都绽放着金光,这种形象若是被未开化的民族看到,他们定然会以为自己是镀了金身的天神。 于此同时龙吟虎啸的声响回荡在夜无仇的耳边,他只觉痛苦遽然如洪水开闸,无尽的幸福感让他的意识差点昏阙过去,可好在薪火精纯的补助随后而至,磅礴的斗气万马奔腾,在夜无仇体内这等寥廓的苍天下遨游驰骋! 夜无仇蓦然睁开眼睛,强盛的气势向四周侵袭,靠近他身边的女子登时惊叫一声,噔噔噔地连退数步。 天玄绝技体修!通过不断锤炼肉体而释放人类本体的无限潜能克敌制胜!夜无仇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臂,虽然肌肤与平时并无二致,可他自己清楚最本质的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天玄体修第一境!铜皮铁骨!他的思绪天马行空,又不禁想起自己儿时在天玄山脉时候偷偷练习天玄体修,可每一次都是徒劳无功,而问向师傅的时候,师傅也是笑而不语以“长大了便告诉你”搪塞过去。 如今,他恍然大悟,联想起那精纯的太阳,不正是罡耀极阳刀的刀魂吗?当初慕容沉疴为了救自己,将开阳国圣器罡耀极阳刀的刀魂注入到自己的体内,却无形之中在今日成全了夜无仇天玄体修的成型!夜无仇忽然明白天玄体修的成型条件——不正是铸魂吗!若是没有现成的提炼精纯的魂魄,纵是呕心沥血,也不可能建功! 这样想着,他欣慰地握了握拳头,只感觉强劲有力的本体力量好似要与斗气抗衡,这是夜无仇初次感受到人类本体的力量竟然拥有能有与天地元素所抗衡的实力! 天玄绝技所囊括的知识以及理念都是极为先进的,其中的涉及更是地负海涵,只不过要想去了解探究这一切,首先需要一颗能够剖析意象的心。 天玄体修第一境!铜皮铁骨!他的思绪天马行空,又不禁想起自己儿时在天玄山脉时候偷偷练习天玄体修,可每一次都是徒劳无功,而问向师傅的时候,师傅也是笑而不语以“长大了便告诉你”搪塞过去。 如今,他恍然大悟,联想起那精纯的太阳,不正是罡耀极阳刀的刀魂吗?当初慕容沉疴为了救自己,将开阳国圣器罡耀极阳刀的刀魂注入到自己的体内,却无形之中在今日成全了夜无仇天玄体修的成型!夜无仇忽然明白天玄体修的成型条件——不正是铸魂吗!若是没有现成的提炼精纯的魂魄,纵是呕心沥血,也不可能建功! 这样想着,他欣慰地握了握拳头,只感觉强劲有力的本体力量好似要与斗气抗衡,这是夜无仇初次感受到人类本体的力量竟然拥有能有与天地元素所抗衡的实力! 天玄绝技所囊括的知识以及理念都是极为先进的,其中的涉及更是地负海涵,只不过要想去了解探究这一切,首先需要一颗能够剖析意象的心。 天玄绝技所囊括的知识以及理念都是极为先进的,其中的涉及更是地负海涵,只不过要想去了解探究这一切,首先需要一颗能够剖析意象的心。 天玄绝技所囊括的知识以及理念都是极为先进的,其中的涉及更是地负海涵,只不过要想去了解探究这一切,首先需要一颗能够剖析意象的心。 天玄绝技所囊括的知识以及理念都是极为先进的,其中的涉及更是地负海涵,只不过要想去了解探究这一切,首先需要一颗能够剖析意象的心。 第246章(三) 夜无仇愕然,而后忍俊不禁,紧接着又强忍着笑意道:“没想到皇家学院的管事的也好这口,我所尽的微薄之力,又怎能担的起如此厚爱?” “这事还要从明月铛禁卫军统领说起,阎老九等人对这件事是极为反对的,但明月铛力排众议,舌战群雄,以一己之力将这件事拍板定下来了。据说皇家学院当日连夜赶制加工,将你的雕像矗立在学院门口,以一种极其招摇的姿势撑起学院的门面。” 夜无仇笑得愈发欢畅,但于此同时他暗暗计上心来,阎老九派人暗算自己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也不知白面书生是否与阎老九取得联系,他每当幻想出白面书生舌桥不下的惊讶,便老怀大慰。 “这些事虽然倒是让人心情愉悦,可也就仅此而已,最重要的倒还是咱们的队伍的伤亡情况。”夜无仇缓缓收敛笑容,说道。 话锋转到这个份上,蓝如玉表情略微有些叹息,她知道有些问题是刻意避免不了的,尽管她也未曾想过一直瞒着夜无仇——这位责任心极其强的领袖。 “其他方面倒还好说,总体损失不大,我们的队伍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汉子,生存能力极强,所以哪怕是战争再残酷也未能摧毁他们的钢铁之躯。当然,受伤在所难免。” “挑重点说。”夜无仇的眼神登时凌厉下来。 蓝如玉被这样的眼神盯得萌生出害怕,这是对上位者的各方面威严的敬畏,她不由得悄声细语支吾道:“弗克洛,他时至今日还未有消息,我们觉得有极大的可能……” “不可能!”强悍的气势登时将四周的桌椅掀翻在地,蓝如玉见此微微叹息,她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硬朗的侧脸,眼神中透露出延渊溯流的迷醉与怀念。她恍然间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想当年她的家族与他的家族世代交好,俩人青梅竹马鸾凤和鸣,童年幼小的心灵被同样英姿勃发的少年的身影所占据,毫无罅隙,无从逃避。可命运捉弄人不仅仅是句口头的玩笑,更有其残酷的本质,蓝如玉心灰意冷从拥有深厚背景家族中偷偷逃脱出来,与两位姐妹经历颠簸之苦,终于在露水镇这块说是封闭却又是必不可少的经商线上安营扎寨,创立了白虎镖局,直至遇到夜无仇。 还记得与夜无仇初见时候的场景,她坐在小阁楼中对镜帖花黄,可眨眼流年的永恒意味是她从夜无仇的眼神中深切摄取的。这有那个“他”的原因,更有夜无仇自己的原因,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的促就,终于铸造了这段无论横看竖看字里行间都透露出非同寻常意味的初遇。 接下来的旅程,虽然艰苦,可却乐在其中,当初被秦恒抢走,她本想着这辈子就这样算了,自己安安静静地找个对自己好的男子,在这偏远的驻虎城中的静虚悟道府安然度过余生。她不清楚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她更不清楚的是自己答应秦恒委身嫁他到底是向往宁静的生活还是对夜无仇抱有真切的惭愧,总是透露出生活的苍白。她知道自己心中忘不掉那个人,可她又是抱着寻求解脱的心态与夜无仇相处,左右逢源,在心灵的风暴中摇曳不定,虽然明知道这般利用是对别人无情的羞辱,可她没的选择。 而今的少年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成为了无上光荣的圣骑士,率领诸位斗皇叱咤风云,相信任何怀春少女梦中白马骑士不过就是这个样子吧?可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有些事情就那样冥顽不灵历久弥新? 蓝如玉眼神里露出痛苦的神色。 但此刻的夜无仇已然注意不到这些细节,虽然弗克洛当初与夜无仇强夺圣骑士之剑的时候有些过节,可这些渺小是不愉快早已在崇高的革命情怀洪流中淹没吞噬。可以说,弗克洛以及诸位将领更甚者具体到百人部队中的每个人,都情同手足。 “具体怎么回事?”夜无仇阴森道。 “格雷米也没能给出合理的解释。”蓝如玉皱着眉头道,“按照常理来说,斗皇巅峰级别的高手纵然是消失,也会有所痕迹的,但弗克洛就这样完完全全地没有踪影,无论是用肉眼去观察满战场的尸体,还是用神识去覆盖探索,都无法将弗克洛的身影找出来。” 蓝如玉如此说着,她也被气氛带动进入思考,她说道:“如果我们将思维的方向换个角度进行,弗克洛若是自己走的,那又该当何论?” 自行走的?这几个字眼落在夜无仇的耳朵里登时让他感到侵入骨髓的寒意,因为他想到了某些能够让斗皇强者都着招的条件。 幻境! 不知为何,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幻境这个字眼在夜无仇这段时光中出现频率大增,就好像半辈子对幻境积累的运气,在今日倾囊而动。 “我们走!”夜无仇思考片刻旋即道,跟卜端良取得联系,我定要这个擅长幻境的高手现圆形!”夜无仇顿了顿补充道,“对了,我要与明月铛会晤,有些事情还得拜托他才能够完成!” 巡逻的兵士紧锣密鼓毫无罅隙地交织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的防护网将紫夜城内守卫得如铁桶一般。夜无仇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身形非但没有任何拖累反而异常矫健,身体本源的潜能在罡耀极阳刀魂的铸就下,达成惊世骇俗的蜕变。 脱茧成蝶浴火重生!破后而立九转涅槃!任何苦难都是对成功的积累,当量变达成质变,那便是展翅飞翔的最好时机! 夜无仇在皇家学院的院门口见到了明月铛,这位性子中充满儒雅随和的统领正亲自监工,只见一批匠人正大锤小锤精雕细刻,将自己的雕塑的每个细节都保质保量完成! 夜无仇赶到的时候匠人的修缮工作已经到达尾声,他静静地看着明月铛轻轻闪动手掌卷起大风将雕塑上的石沫吹尽,纤毫毕露栩栩如生的雕像便闪亮登场! 只见少年硬朗的面容充斥着狂傲与不羁,手中宝剑正狠狠地斩落,虽然是假的可观者仿佛都能感受到其上传来的难以抵御的凌厉。少年攀登山崖,身体弓起,左手轻触岩石保持平衡,右手握住的宝剑则是整座雕塑的重心核心。最让人拍案称绝的则要数少年凝视向斜上方的锐利眼神,那仿佛要觑破生死的洒脱慨然,当真让人们的精神浸泡在对未来理想以及种种崇高的信念当中。 “感觉如何?”明月铛没有回头,可他对夜无仇的到来了然于胸。 “感觉颇有些夸大的修饰。”夜无仇上下打量着随后苦笑道,“就好比传奇文学作品,夸大的修饰以及巧妙的承接终究使作品脱离现实世界从而达到阳春白雪的极境。” 明月铛摇摇头笑道:“不然,艺术高于生活是无可厚非的,但不要忘记,若是现实中没有题材,那么饶算艺术家天马行空也不能凭空塑造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 “此话怎讲?” “我核心意思,不过就是,你或许在特定的环境中达到某种超脱常态的现状,这种状况较之平日是难以察觉的,更遑论自我反省。而你,在对未来的诸多不可测因素的博弈中,焕发出的精神寄托却是意境渺远的。就好比这般触动人心。” 如此说着,明月铛满意地打量着雕像,就仿佛在不带功利性目的地欣赏艺术品。 “如此说来,倒还真是超脱我的预期。人的最大的舒束缚,不过就是能够领略的视角着实有限,不能纵深立体地自我剖析。遗憾之至!”夜无仇眯起眼睛感叹着,随后话锋转变道:“对了,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是关于幻境的。” “幻境?!”明月铛语气充满惊讶,他显然没有预料到夜无仇会问这个。 夜无仇将自己等人在拍卖会场是如何被人暗中以纸人附体袭击的,以及紧随弑杀幻境之后的对弈幻境,言简意赅描述个大概。 “我想问的是,你身为陛下座旁得力助手,想必对玉衡国的名家高手了如指掌,我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想要害我性命!”夜无仇将关于神器的片段隐去,转而用含糊其辞过渡。 明月铛眉头微微皱了皱,他随手下令工匠们可以休息之后,便与夜无仇共同向皇家学院走去。 皇家学院遭受的战火洗礼还是相对较轻的,这座在玉衡国代表着荣耀是学院展露出坚强的一面,粉饰的围墙尽管变得漆黑可却没有要倒的迹象。 “我想问的是,你身为陛下座旁得力助手,想必对玉衡国的名家高手了如指掌,我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想要害我性命!”夜无仇将关于神器的片段隐去,转而用含糊其辞过渡。 明月铛眉头微微皱了皱,他随手下令工匠们可以休息之后,便与夜无仇共同向皇家学院走去。 第247章(四) “此人是?”夜无仇皱着眉头问道。 “这人乃一个江湖老前辈,其中年的时候风云际会叱咤风云,他吼一嗓子偌大的玉衡国都得抖三抖,当初为了某些事情,便突然金盆洗手宣布隐退,这么多年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本应该想不起来才对,可他那赖以成名的精湛幻境,实在是给人的印象过于深刻。”皇家学院的校场完好无损,数天前在这里还是太平盛世的学院选拔盛况,而今却颇为冷清,只有寥寥无几的导师在匆匆而过。“你想干什么?难道想与其为敌?我觉得没必要这样,按照那个老前辈的实力,若真想和你过不去,我实在是想不出你有什么方法能够逃脱。” “你不要忘记我还有几位得力的属下。”夜无仇提醒道。 明月铛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我当然不会忘记阁下的诸位英勇无畏的将军,六位斗皇的阵容当真是战争中的中流砥柱,可以说没有他们这场战争未必会赢。如此恩情,我又怎能忽略他们呢?”明月铛顿了顿,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道:“只是这幻境的特殊性就在于,它是不同于本身修为的另外的力量,如果没有天赋未经训练,那么纵然是斗皇精神力相对来说也是薄弱的。当然,能够在修为的浩浩长途走得这么远,无形之中磨砺的精神力也是可观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修为越强的人其他方面也就水涨船高。” 这段话倒是给夜无仇以启迪,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世界上并非是修为便是绝对的力量源泉,其他的能力也以其他的形式存在着,这点认知倒是应和了天玄体修的理念。 “那这样说来,哪怕是斗皇,都抵挡不住在精神领域造诣深厚的高手?” “这很容易理解,就像你不能和画家比绘工,和棋手比棋艺,和绣坊姑娘比女红,完全不是同一领域的,术业有专攻而已。”明月铛道。 夜无仇略微思考,当即反驳道:“虽然有相当分量是可以这么理解的,但从反面来说,不同的技能或者艺术之间的联系微乎其微,他们的内在纲领虽然有相通之处可实际上他们并不能换算成绝对公平的第三方用以权衡的东西,从而也就无法准确地放在同一个舞台上竞争。但精神力斗气与修为却并不如此,实战中的是否占优势便成为它们只见的第三方衡量标准。因此说,精神力也好,斗气修为也罢,都是用以作战的工具,只能用同种领域的不同侧面来作比喻。” “没想到你倒是锱铢必较。”明月铛忍俊不禁,“在这点细节上纠结除了有这方面的特别癖好,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夜无仇看着在深秋依旧盛开的花朵前驻足,反复打量良久道:“若是那前辈执意与我等过不去,那么唯有殊死搏命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夜无仇并未转身看向明月铛,可他仍能感受到明月铛的默然状态,明月铛道:“这是自然,任何人都有为自己的生命全力奋斗的权利。” “那便是了,弗克洛至今未归,若我们不能自己解救自己,那么又能指望谁呢?”夜无仇从容的转过身,气淡神闲地看着明月铛道眼睛,他又怎么听不出明月铛道意思呢?不就是在劝自己能忍则忍吗?据夜无仇猜测,明月铛多半与这个幻境高手有不菲的关系,要不然也不能故意将事态描绘得轻松。 明月铛默然无言,其实他们之间的谈话某些细节已经暴露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在外人看起来可能难以察觉,可在当局者眼中却是昭然若揭的。他与那幻境大师确实有过交集,当初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因缘巧合被幻境大师执念迷津,从而走向修炼坦途,可以说没有幻境大师便没有他明月铛的今天,虽然多年未见,明月铛还是记忆犹新。而今大师崭露头角,身为弟子自然不能容许别人侵犯他心目中的尊者,但又清楚的知道是非曲直之所在,心中亦变得颇为纠结。 就在此时,忽有探马来报,说是城外有高手飞来给夜无仇送信,将信件交托之后便转身而去。于此同时,他探马将信件呈出来,二人凑上前去,只见这封信有精神封印,必须指定的人选才能打开,否则就会自行销毁。 夜无仇与明月铛对视一眼,他们都是满脸惊奇,何人会送信?还是给夜无仇送信?且不说夜无仇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什么人脉,光论指名道姓要给夜无仇这件事便是值得诧异的。 夜无仇取过信件,在明月铛注视下缓缓将精神力探出去,虽然他的精神力很弱小,可气息牵引,信件的封印顿时松动,信息犹如水流般朝他的脑海中涌去。 半晌,夜无仇的脸色倏然变幻,仿佛读到了什么令他震撼的东西。明月铛拭目以待,摆出以愿闻其详的表情。 夜无仇苦笑着摇摇头道:“这中间牵扯的东西就怕有些复杂了,而且人物关系看似无厘头,可实际上现实的戏剧性总是给你上演最荒诞的经过。” 明月铛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聆听。 “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跟你说了,不是我对你心有戒备不愿意说,而是这中间涉及到的人与事你并不了解。”夜无仇脸上依旧是挥之不去的苦笑,仿佛仍旧感叹于信件内容的复杂,他自言自语道,“看来我需要去一趟青暮府了,老李啊老李,虽然我你没有明说要我何时送达,可有人却逼着我提上日程的。” 夜无仇的部队集结在紫夜城城外,经过三日的整饬大部分尸体已经被肃清,可城外郊野上仍然有战争留下的痕迹。 弗克洛仍旧没有归来,每个人都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他们对这位性子鲁莽但着实够义气热心肠的汉子都充满深厚的友谊。但是没有人问夜无仇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夜无仇肯定是最着急的那个,至于以后到底有何打算,夜无仇做不了决策,那么他们更没有资本去决定未来如何,索性以平常心来听命于夜无仇。 雄赳赳气昂昂的将士骑乘骏马,这是紫夜城赠送给他们的送别礼物,在这临别时刻,值得一提的是,皇家学院的诸位新晋学员站在城头上看着这一切,其中有位红发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以一种崇拜的姿态看待高耸的城墙下的夜无仇诸人。 夜无仇对敌拼死搏杀,百战穿金甲,这是有目共睹的,试问哪位少年有他这样的见识与魄力?还有那可以清晰领略的王者气概? 红发少年暗暗握紧拳头,口中喃喃道:“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的,哪怕难上加难。” 成为紫夜城的英雄乃至矗立雕像,促使夜无仇的名气在紫夜城内广泛传播,其实他对自己成为英雄这件事颇为无感,每个民族每个地域都需要英雄,这只是时代浪潮推陈出新而涌生的精神寄托而已,其实与自己建立了多少功勋并无太大关联,说到底只是自己的形象被需要罢了,口耳相传的不过都是人们自己想听到的,“英雄”自己的违背光辉形象的想法都会被盖上荒诞不经的抹杀章。 紫夜城很多居民出郭相送,他们扶老携幼,密密麻麻,虽然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成为“英雄”的,夜无仇还是十分感动,看着祥和的百姓安居乐业笑口常开的模样,他的内心也就格外温暖。 卢麟钰并未出城,因为他压根没有回到紫夜城,他具体去做什么了要是打听了就免不了偷窥人家隐私的嫌疑,再加上夜无仇早上才苏醒,索性便作罢。 而阎老九等人也是在送别队伍中,他紧紧盯着夜无仇就像歹毒的蛇,用夜无仇的想法去揣度阎老九的心思那便是,“人心叵测,既然我试图杀你没有成功那么你必定会对我起杀心,那既然如此便仍然是以先下手为强!” 虽然想是这么想,可夜无仇并不会去为了解决这些麻烦而耽误大把时间,他也懒得理会,便草草与诸人告别,便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深秋时节,瑟瑟芦苇,队伍穿越了漫长的旅途终于在青花淀前止住脚步。根据地图显示,渡过这青花淀便是抵达青暮府所在的地方。 可这百余人想要过河谈何容易?就算有小船家,却也容不下这么多人,虽然可以御风飞行,但那在没有翅膀的前提下要以巨大的斗气损耗为代价的,队伍中绝大部分人还是难以坚持到岸对面的。 夜无仇的心头还是有些龃龉,毕竟还有很多恩怨尚没有解决,便被命运所迫匆忙离去,那么这些恩怨久而久之便会化作潜在的威胁,说不定哪天便爆发了,便会将自己在蒸蒸日上的天堂打入无间地狱。 夜无仇的心头还是有些龃龉,毕竟还有很多恩怨尚没有解决,便被命运所迫匆忙离去,那么这些恩怨久而久之便会化作潜在的威胁,说不定哪天便爆发了,便会将自己在蒸蒸日上的天堂打入无间地狱。 第248章(五) 青花淀的芦苇中荡出小船,船家是一位身着黑色斗笠的人,这身装扮并不似寻常为了生活苦命奔波的人,更像是游行江湖的侠客。 凉城隐隐在望,苍茫的古意笼罩在原野的天空上,极目望去,仿佛有种历史金戈铁马的气息在翻涌混沌。夜无仇心驰神往,便疾呼船家道:“船家,这里有人搭船!把我们这些人都渡过去,钱财是少不了你的!” 那船夫充耳不闻,仍旧自顾自地撑着竹竿缓缓移动着船。 众人面面相觑,船家岂有不搭客的道理?有钱不赚?还是说他压根不是船家? 格雷米站出来高声道:“你到底搭载不搭载,给个痛快话,这样默不作声是作何道理!” 此言一出,只见那身披斗笠的人木讷地转过身,整个笼罩在阴影下的人呈现出无比僵硬的状态——一种不似活人的状态。 夜无仇死死盯着那张阴影里的面孔,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惊悚,尽管看不见其中具体的模样,可那渗透出来刺骨的寒意是昭然若揭的。 “大人,这个人有些奇怪。”格雷米凑上来低声道,“总感觉那厚厚的黑袍下有着危险在酝酿。” 身为斗皇强者,对危险的预知是敏锐的,他既然感觉到不对劲,夜无仇便更加重视。而这一切最主要的原因还要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异特征过于明显,以至于夜无仇都能清晰领略到浓厚的诡秘。 “怎么办?”格雷米低声问道。 夜无仇双目凝实,手掌微微抬起,只见格雷米以及刑严俩人疾如迅雷,如马踏飞燕般齐齐起身而去,凌身空中以鹰隼之势拿向船家。 船家原本显得有些呆滞,好似转动一下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就那样板滞地纹丝不动。 就在夜无仇以为高估了船家的时候,此时此刻也正是格雷米与刑严二人濒临欺身的时候,船家忽然动了! 只见其动如脱兔,似魅影呼啸,双臂灌注难以目测的力量,狠狠地袭向二人,二人大惊失色,能在如此短的距离绝地反击完成这样的爆发,那都是绝顶高手才能够完成的,这区区船家是如何做到的?难道说是哪个隐士高人? 然而现实不容许他们进行这么多思考,他们连忙费力地缓解自身所受到的冲击,因为他们既要缓解自身的冲劲,更要抵御船家的袭击,两相碰撞,就连格雷米都不禁发出闷哼的声音。 随后,身为斗皇强者要是就这么点能耐也妄负了自身通天本领,他们三个登时战作一团,强烈的斗气在水面上激起蹭蹭水柱! “此人身体竟然如钢铁般硬!”刑严一掌拍在船家的背部,要是正常人被斗皇强者拍了一掌早就一名呜呼了,而这位船家竟然不受丝毫影响! 格雷米凶戾的目光,他瞅准机会也是拳击肋骨,随后便听见呛啷的金属厚重的声音传来! “把这人的狗皮拔下来,我就不信邪了,这是什么人竟然能够承受得住斗皇的威力!”格雷米骂骂咧咧的,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感到多自负,因此他便愈发见不得比自己的各个方面被落叶埋没,他对这个船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原本按照夜无仇的体例来讲,格雷米确实比刑严爵位高一等,所以语气中略微夹杂着命令是很正常的事。 刑严出声应和,随即二人同心戮力,那船家再强可双拳难敌四手,终于被格雷米瞅准机会,一把将系在腰间的带子解开,随即船家的斗笠登时被扯开,露出来衣服以下的样子。 白色绷带,白色绷带,触目所及都是白花花的绷带胡乱缠绕在船家的身体上,像极了出土千年的木乃伊,本就是干尸包裹制成的又经历的岁月洗礼,整个人呈现出瘦骨嶙峋且邋遢腥臭的丑恶形象。 最令人感到胆寒的,还要数那只露出在外的眼睛,用世界上最恐怖的形容词都不足以涵盖哪只眼睛给人的感觉,盯着它的时候它就好像有种讲你拖入深渊永不超生的错觉。 “你到底是何人!”夜无仇手指猛地一抖,当即厉声大喝道,“你绝不是中原人,中原人那有这等怪异的装扮?说吧,你若是能道出个所以然我甚至可以为你提供些便利。” 船家脖子咯吱咯吱地扭过来,那白色绷带上渗透出邪意凛然的气息,与修罗地狱所能给予人以寂灭的黑色雾气所暗中某合,不得不说这样的人堪称地狱来客! 这下子,夜无仇目瞪口呆,他不禁张口结舌道:“这……不会不是人类吧。” “不是人类那又该当是何?”褚庆问道。 “那我们应当查明他的来处,若不然总会以为他是其他地方的来客,若是能够明了他自身的种族,我想对于国家这个庞大的机器中哪怕是再小的石子,都足以表明一些问题。” 青花淀的芦苇中荡出小船,船家是一位身着黑色斗笠的人,这身装扮并不似寻常为了生活苦命奔波的人,更像是游行江湖的侠客。 凉城隐隐在望,苍茫的古意笼罩在原野的天空上,极目望去,仿佛有种历史金戈铁马的气息在翻涌混沌。夜无仇心驰神往,便疾呼船家道:“船家,这里有人搭船!把我们这些人都渡过去,钱财是少不了你的!” 那船夫充耳不闻,仍旧自顾自地撑着竹竿缓缓移动着船。 众人面面相觑,船家岂有不搭客的道理?有钱不赚?还是说他压根不是船家? 格雷米站出来高声道:“你到底搭载不搭载,给个痛快话,这样默不作声是作何道理!” 此言一出,只见那身披斗笠的人木讷地转过身,整个笼罩在阴影下的人呈现出无比僵硬的状态——一种不似活人的状态。 夜无仇死死盯着那张阴影里的面孔,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惊悚,尽管看不见其中具体的模样,可那渗透出来刺骨的寒意是昭然若揭的。 “大人,这个人有些奇怪。”格雷米凑上来低声道,“总感觉那厚厚的黑袍下有着危险在酝酿。” 身为斗皇强者,对危险的预知是敏锐的,他既然感觉到不对劲,夜无仇便更加重视。而这一切最主要的原因还要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异特征过于明显,以至于夜无仇都能清晰领略到浓厚的诡秘。 “怎么办?”格雷米低声问道。 夜无仇双目凝实,手掌微微抬起,只见格雷米以及刑严俩人疾如迅雷,如马踏飞燕般齐齐起身而去,凌身空中以鹰隼之势拿向船家。 船家原本显得有些呆滞,好似转动一下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就那样板滞地纹丝不动。 就在夜无仇以为高估了船家的时候,此时此刻也正是格雷米与刑严二人濒临欺身的时候,船家忽然动了! 只见其动如脱兔,似魅影呼啸,双臂灌注难以目测的力量,狠狠地袭向二人,二人大惊失色,能在如此短的距离绝地反击完成这样的爆发,那都是绝顶高手才能够完成的,这区区船家是如何做到的?难道说是哪个隐士高人? 然而现实不容许他们进行这么多思考,他们连忙费力地缓解自身所受到的冲击,因为他们既要缓解自身的冲劲,更要抵御船家的袭击,两相碰撞,就连格雷米都不禁发出闷哼的声音。 随后,身为斗皇强者要是就这么点能耐也妄负了自身通天本领,他们三个登时战作一团,强烈的斗气在水面上激起蹭蹭水柱! “此人身体竟然如钢铁般硬!”刑严一掌拍在船家的背部,要是正常人被斗皇强者拍了一掌早就一名呜呼了,而这位船家竟然不受丝毫影响! 格雷米凶戾的目光,他瞅准机会也是拳击肋骨,随后便听见呛啷的金属厚重的声音传来! “把这人的狗皮拔下来,我就不信邪了,这是什么人竟然能够承受得住斗皇的威力!”格雷米骂骂咧咧的,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感到多自负,因此他便愈发见不得比自己的各个方面被落叶埋没,他对这个船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原本按照夜无仇的体例来讲,格雷米确实比刑严爵位高一等,所以语气中略微夹杂着命令是很正常的事。 刑严出声应和,随即二人同心戮力,那船家再强可双拳难敌四手,终于被格雷米瞅准机会,一把将系在腰间的带子解开,随即船家的斗笠登时被扯开,露出来衣服以下的样子。 白色绷带,白色绷带,触目所及都是白花花的绷带胡乱缠绕在船家的身体上,像极了出土千年的木乃伊,本就是干尸包裹制成的又经历的岁月洗礼,整个人呈现出瘦骨嶙峋且邋遢腥臭的丑恶形象。 最令人感到胆寒的,还要数那只露出在外的眼睛,用世界上最恐怖的形容词都不足以涵盖哪只眼睛给人的感觉,盯着它的时候它就好像有种讲你拖入深渊永不超生的错觉。 “你到底是何人!”夜无仇手指猛地一抖,当即厉声大喝道,“你绝不是中原人,中原人那有这等怪异的装扮?说吧,你若是能道出个所以然我甚至可以为你提供些便利。” 第249章(六) 深渊有魔! 那本就光线熹微的芦苇丛下的湖水在更深层是令人压抑的浓黑,浓黑中镶嵌着墨水般的深蓝,形成令人窒息是局促感。 夜无仇目不转睛,忽然感到眼前蓦然昏花,但紧接着又恢复正常。 “你们看见了吗?”夜无仇语气中充满惊愕问道。 “似乎是有所察觉,但不能保证那是幻觉。”霍杰的话里充满不确定,他皱紧眉头,眉心中有闪烁的光印。 而就在此时,褚庆却是睁开眼睛,这个头发略微花白的老头满脸充斥着震惊,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好似看到了什么难以令他消化的震惊。随后,他费力地咽了口唾沫,用干涩的嗓音说道:“这下面有魔鬼!” “魔鬼?”夜无仇站起身,眼神中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别危言耸听扰乱军心,魔鬼那是神话时代的产物,他仅仅活在传说里,是人们虚构出来的。” 褚庆并不在意夜无仇对自己的反驳,他自顾自说道:“神话是先民的精神产物,是原始思维构筑出来的,但没铁律规定原始思维所塑造的便是虚构的,神话时代亦是物种荟萃的时代,而绝非虚无缥缈的。” 夜无仇闻之心中恍然,他以前也像褚庆这般在同样的话题上教育过别人,可轮到自己,却身陷毂中难以以清晰的眼光看待问题,还是过于被固有的思想所束缚。 夜无仇妥协道:“那这是个怎么样的魔鬼呢?它又为何会隐藏在青花淀中呢?” 褚庆说道:“这是个困扰着所有人的问题,若是想知道答案,那么便去问问那深水中的怪物吧。” 夜无仇耸耸肩,他慎重地思考了下,便在心中作出了决策,“这是个未知的事物,那么随之而来的威胁性就不可避免的发生,对于未知的东西,我总是在保证相对安全的同时迎难而上,但以目前状况来看,要保证安全便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那这个亡灵就这么算了?”霍杰问道,“而且我感觉这个亡灵与慕容将军遇到的那批亡灵并不一样,最明显的一点便是,这个亡灵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凛然的邪意,而那山谷中的亡灵却力量浩然。” “这或许是个不可忽视的细节,消息的到来总免不了揣测与臆想,因为唯有这样才可以让人的思维能够贯穿始末将事件前后之间行程联系。这样的细节或许会毫无意义,但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步骤。”夜无仇思索道,“若是当真如此,那么想来亡灵的内部倒也并非铁板一块,这倒是价值很高的消息。” 此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在毫无悬念的实力碾压下,亡灵纵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诡异,可也抵不过四位斗皇的交错攻击。 但是就在即将得手的时候,亡灵被压制得发出不甘的怒吼的时候,异变突发!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褚庆,因为他没有参加战斗,所谓旁观者清,他的信息都是最及时的存在。而德鲁虽然也负责放哨,可他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芦苇丛中是否隐藏着人,而非水中似乎有着不可描述的东西。 “大家小心!”褚庆惊恐地大喝。 紧接着船上的四人亦察觉到危险的将临,连忙试图抓着亡灵往岸上去,可怎能亡灵突然间强悍无比,他的脚下好似生根般纹丝不动。四人只有暂且撤离,无奈之下直飞向岸上飞去。 “噗噗噗!”异变紧随其后!在电光火石间夜无仇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突入其来的变故吓了个激灵。只见平静的水域之下蓦然变成猩红色,好似某种怪物的血盆大口,要将一切吞进肚内,浓重的压在人心的黑色为这红作点缀,两种颜色交相辉映呈现出无尽彷徨的感觉。 血柱喷出有丈许高,腥臭的味道直充大脑,众人纷纷往后倒退,这样刺鼻气味的杀伤力兼职恐怖至极。 “这是什么!”夜无仇错愕地失声道,这样的现象出现得过于突然,以至于让他毫无心里防备。 安全抵达岸边的四人皆是冷汗直冒,那血柱险些溅到他们身上,没有人会认为被溅到是件好玩的事情。若是不相信,且看那些芦苇,大片大片的芦苇迅速枯萎,最后被柔和的风吹过都变成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但是船上的亡灵却不这样觉得,他此刻仿佛焕发新的生机,血水喷溅的他的身上就好比水浇洒树木,强大的活力与毁灭之气再度充斥在他的周身,跳动的灵魂之火散发出极盛的光芒,以至于他眼窝中的两团火焰照射出笔直的光线。 “吼——吼——”震耳欲聋的大叫让夜无仇诸人心中大骇,在见识到水中异样之后便心中打怵,此时更让退意肆无忌惮地萌生。 “撤!”夜无仇当即喊道,“日后再想办法徐徐图之,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了!” 没有人反驳,大家自觉地迅速撤离。没有人会跟自己性命过不去,更何况是在这种找不到拼命理由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必要担那个风险。 众人极速沿着河岸奔行,亡灵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因为最近面试太多,所以写作时间往往不够用,用其他文字暂且代替的,第二天会改正过来。) 深渊有魔! 那本就光线熹微的芦苇丛下的湖水在更深层是令人压抑的浓黑,浓黑中镶嵌着墨水般的深蓝,形成令人窒息是局促感。 夜无仇目不转睛,忽然感到眼前蓦然昏花,但紧接着又恢复正常。 “你们看见了吗?”夜无仇语气中充满惊愕问道。 “似乎是有所察觉,但不能保证那是幻觉。”霍杰的话里充满不确定,他皱紧眉头,眉心中有闪烁的光印。 而就在此时,褚庆却是睁开眼睛,这个头发略微花白的老头满脸充斥着震惊,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好似看到了什么难以令他消化的震惊。随后,他费力地咽了口唾沫,用干涩的嗓音说道:“这下面有魔鬼!” “魔鬼?”夜无仇站起身,眼神中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别危言耸听扰乱军心,魔鬼那是神话时代的产物,他仅仅活在传说里,是人们虚构出来的。” 褚庆并不在意夜无仇对自己的反驳,他自顾自说道:“神话是先民的精神产物,是原始思维构筑出来的,但没铁律规定原始思维所塑造的便是虚构的,神话时代亦是物种荟萃的时代,而绝非虚无缥缈的。” 夜无仇闻之心中恍然,他以前也像褚庆这般在同样的话题上教育过别人,可轮到自己,却身陷毂中难以以清晰的眼光看待问题,还是过于被固有的思想所束缚。 夜无仇妥协道:“那这是个怎么样的魔鬼呢?它又为何会隐藏在青花淀中呢?” 褚庆说道:“这是个困扰着所有人的问题,若是想知道答案,那么便去问问那深水中的怪物吧。” 夜无仇耸耸肩,他慎重地思考了下,便在心中作出了决策,“这是个未知的事物,那么随之而来的威胁性就不可避免的发生,对于未知的东西,我总是在保证相对安全的同时迎难而上,但以目前状况来看,要保证安全便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那这个亡灵就这么算了?”霍杰问道,“而且我感觉这个亡灵与慕容将军遇到的那批亡灵并不一样,最明显的一点便是,这个亡灵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凛然的邪意,而那山谷中的亡灵却力量浩然。” “这或许是个不可忽视的细节,消息的到来总免不了揣测与臆想,因为唯有这样才可以让人的思维能够贯穿始末将事件前后之间行程联系。这样的细节或许会毫无意义,但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步骤。”夜无仇思索道,“若是当真如此,那么想来亡灵的内部倒也并非铁板一块,这倒是价值很高的消息。” 此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在毫无悬念的实力碾压下,亡灵纵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诡异,可也抵不过四位斗皇的交错攻击。 但是就在即将得手的时候,亡灵被压制得发出不甘的怒吼的时候,异变突发!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褚庆,因为他没有参加战斗,所谓旁观者清,他的信息都是最及时的存在。而德鲁虽然也负责放哨,可他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芦苇丛中是否隐藏着人,而非水中似乎有着不可描述的东西。 “大家小心!”褚庆惊恐地大喝。 紧接着船上的四人亦察觉到危险的将临,连忙试图抓着亡灵往岸上去,可怎能亡灵突然间强悍无比,他的脚下好似生根般纹丝不动。四人只有暂且撤离,无奈之下直飞向岸上飞去。 “噗噗噗!”异变紧随其后!在电光火石间夜无仇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突入其来的变故吓了个激灵。只见平静的水域之下蓦然变成猩红色,好似某种怪物的血盆大口,要将一切吞进肚内,浓重的压在人心的黑色为这红作点缀,两种颜色交相辉映呈现出无尽彷徨的感觉。 第250章满堂霜花笑迁客 寂寂苍穹冷九州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夜无仇感慨万分,或许紫云就是从亡灵那里被解救出来,才变得这般死气沉沉的了吧?再加上紫云当时所描述的内容,明眼人都可以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但是这又与内鬼有何关系呢?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当中的猫腻没有时间的见证是很难剖析清楚的。 他苦笑着,扭头向褚庆道:“至于需要运送的货物,还是得排到最后来完成。” 褚庆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运送货物的具体地址,而雇主也是仅仅说了句“去锦罗城天衢客栈找一个人,他会给你们提示。” 褚庆笑着压低声音刚想开口,却被夜无仇打住,夜无仇四下环顾拉着褚庆走出较远的距离,才示意他可以继续说。褚庆了然,他说道:“其实没有那么麻烦,你安排的计划里已经将目的地涵盖在内了。” 夜无仇闻之愕然,张口结舌道:“难道说运货的目的地便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音有些大,便压制道:“难道目的地便是百宗大会?” 褚庆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这个笑容里包涵了对夜无仇的肯定。 那这样说来,夜无仇在脑海中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神秘势力委托弱小的白虎镖局来押运摇光玉玺,以期不能吸引太多的注意力,而且于此同时派人暗中保护。这样的行为全部指向了共同点,那就是神秘势力要将摇光玉玺运送道百宗大会上。可百宗大会那是群英荟萃的公共场所,神秘势力到底要干什么呢?若是再将思维往下延伸,百宗大会那是聚集着璇星帝国境内绝顶大势力的场所,诸如南华宗等参与暗中强夺的大门派很有可能便是百宗大会的成员。 若是按照这个理论想下去,那么神秘实力在这个公众场合得到摇光玉玺的行为便耐人寻味了,如果他的目的不是暴露出玉玺在他手上的话,此举将会成为愚蠢至极的决策。然而能够成为决策者,想必不会犯这样低等的错误,那么他很有可能便是有意将摇光玉玺暴露出来! 再联想到摇光玉玺国空缺,没有摇光玉玺便不存在摇光国,那么此时摇光玉玺横空出世,那么摇光国岂不是降临人间?如此想着,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夜无仇忽然对这中间的门门道道看得分外透彻,而凭借逻辑的推理更是将素未谋面的神秘势力与其决策者的用意浮出水面。 当然,夜无仇对此也是抱有怀疑的心态,并不能说他想得就一定对,但是凡是合乎常理的都在考虑的范围中。 “你能透露你的势力叫什么名字吗?”夜无仇问道。 褚庆露出神秘的微笑,他的眼神保有充足的距离以维持其神秘感,他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青花淀的风将芦苇吹动成浪潮形状,夜无仇满怀心事地看着这样的场面,眼睛里透露出莫名的意味。再沿着青花淀往前行走半个时辰的路程,便已然绕过了这片区域,散落的村庄星罗棋布,俨然一派祥和的农家乐。 夜无仇的队伍穿过其间,惹来一群小孩的驻足观望,有个小孩不畏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边啃着手指头一边有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夜无仇。 夜无仇露出疼爱的笑,他刚想伸出手摸摸孩子的脑袋,可忽然从农房中冲出来妇人赶忙将孩子抱走,于此同时她还不忘狠狠地教育较大的男孩道:“你怎么不看着你弟弟,你看那些人的打扮像好人吗?要是把你弟弟拐跑了,你哭都来不及!” 夜无仇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最后苦笑着向后方看了眼自己的队伍道:“我们在紫夜城明明换了身整洁的衣物,怎地就不像好人了。” 霍杰哈哈大笑道:“或许我们本身就充满了流氓气质吧。” 这话成功将整个团队的气氛烘托起来,将士们高涨的情绪在如火焰般燃烧,在经历了时刻严阵以待的峥嵘岁月后,他们难得片刻的悠闲,趁着天高气爽微风不噪,有的人放松步伐,有的人吹起口哨,有的则以张扬的姿态行走,以愉悦疲惫的身心。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稀里哗啦聚集起来一堆农夫,他们手里拿着农具,农耒、锄头、镰刀等等各式各样,大约百余人,浩浩荡荡地向这边迎上来。 “谁是领头的!”为首的壮汉肌肉雄壮,已经是深秋时节,天气凉爽无比,穿棉袄犹不为过,可他却穿着单薄的敞怀坎肩。 见其架势,似乎来者不善啊,夜无仇略微感到诧异,他实在想不出因为什么原因激起这里民众如此大的反应。夜无仇走出来问道:“不知各位有何贵干?拦住我等去处有何用意?” 那壮汉横眉立目道:“别以为我们好欺负,三番两次,有完没完!要是没完那我们就拼命!”说罢,他振臂一呼,其余人紧跟着群起响应。 夜无仇愣住,他问道:“我们初来乍到,怎的会欺负你们?” “别骗我们知识少!你们除了会比我们投胎之外,不见得就真比我们强多少!”壮汉俨然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他继而煽动群众道:“大家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省的让他们以为我们村好欺负!我们的粮食缴纳了多少还不能满足这群饿狼,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乡亲们,上啊!” 如此说罢,壮汉率先冲上来,呼啦啦地跟在其后面的乡亲们一拥而上,两拨人马登时绞在一起。 “大家切勿还手,防御即可,切莫伤到他们。我想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夜无仇高声喊道。 “我伤你娘个腿!看招!让你总带人抢粮食,让你欺占民女!”夜无仇当头便被壮汉一锄头劈过来,他赶忙闪身躲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夜无仇感慨万分,或许紫云就是从亡灵那里被解救出来,才变得这般死气沉沉的了吧?再加上紫云当时所描述的内容,明眼人都可以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但是这又与内鬼有何关系呢?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当中的猫腻没有时间的见证是很难剖析清楚的。 他苦笑着,扭头向褚庆道:“至于需要运送的货物,还是得排到最后来完成。” 褚庆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运送货物的具体地址,而雇主也是仅仅说了句“去锦罗城天衢客栈找一个人,他会给你们提示。” 褚庆笑着压低声音刚想开口,却被夜无仇打住,夜无仇四下环顾拉着褚庆走出较远的距离,才示意他可以继续说。褚庆了然,他说道:“其实没有那么麻烦,你安排的计划里已经将目的地涵盖在内了。” 夜无仇闻之愕然,张口结舌道:“难道说运货的目的地便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音有些大,便压制道:“难道目的地便是百宗大会?” 褚庆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这个笑容里包涵了对夜无仇的肯定。 那这样说来,夜无仇在脑海中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神秘势力委托弱小的白虎镖局来押运摇光玉玺,以期不能吸引太多的注意力,而且于此同时派人暗中保护。这样的行为全部指向了共同点,那就是神秘势力要将摇光玉玺运送道百宗大会上。可百宗大会那是群英荟萃的公共场所,神秘势力到底要干什么呢?若是再将思维往下延伸,百宗大会那是聚集着璇星帝国境内绝顶大势力的场所,诸如南华宗等参与暗中强夺的大门派很有可能便是百宗大会的成员。 若是按照这个理论想下去,那么神秘实力在这个公众场合得到摇光玉玺的行为便耐人寻味了,如果他的目的不是暴露出玉玺在他手上的话,此举将会成为愚蠢至极的决策。然而能够成为决策者,想必不会犯这样低等的错误,那么他很有可能便是有意将摇光玉玺暴露出来! 再联想到摇光玉玺国空缺,没有摇光玉玺便不存在摇光国,那么此时摇光玉玺横空出世,那么摇光国岂不是降临人间?如此想着,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夜无仇忽然对这中间的门门道道看得分外透彻,而凭借逻辑的推理更是将素未谋面的神秘势力与其决策者的用意浮出水面。 当然,夜无仇对此也是抱有怀疑的心态,并不能说他想得就一定对,但是凡是合乎常理的都在考虑的范围中。 “你能透露你的势力叫什么名字吗?”夜无仇问道。 褚庆露出神秘的微笑,他的眼神保有充足的距离以维持其神秘感,他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青花淀的风将芦苇吹动成浪潮形状,夜无仇满怀心事地看着这样的场面,眼睛里透露出莫名的意味。再沿着青花淀往前行走半个时辰的路程,便已然绕过了这片区域,散落的村庄星罗棋布,俨然一派祥和的农家乐。 第251章(二) “身份不身份的不重要,在真正有志士眼中,你那些所谓的威胁不过是井底之蛙的抱怨罢了。”夜无仇就这样提着恶霸的胳膊,只要他稍稍用力,关节的扭动便成为恶霸最深切的疼痛来源,因此他只能老老实实的。 恶霸的手下们面面相觑,这里面不乏好手,斗气的波动极为浓郁,可他们怎敢妄自行动?首脑在夜无仇手中,他们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可不能将头头的安危置之度外。 而就在夜无仇以为他老实了的时候,那恶霸猛然叫道:“我伯父可是青暮府幕僚!今天除非弄死我,否则我就弄死你!” 夜无仇顿时怔住,他不可置信地重复问道:“你说什么?” 被夜无仇钳制住的恶霸以为自己的背景身世成功地震住夜无仇,当下得意洋洋的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瞟过来道:“若是现在放了我,我倒还可以从轻发落你,若是再迟了,便真就无可救药了!” 夜无仇此时有些惊喜的感觉,人生难道不就是这样吗?在你苦苦寻觅目标的时候,上天往往会给予你足够的指引,以来成全此事。他与众人对视,眼神中流露出欣喜的意味。 夜无仇将手松开,淡笑着看着踉跄的恶霸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的阵营。只见那恶霸立马翻脸不认人,当然夜无仇也没指望他会当真对此事不再追究,那样就实在不符合他嚣张跋扈的形象了。 恶霸叫道:“好小子,敢动老子,我今天便要你们好看!”这样说着,他接连退步到人群中,而是让自己的手下向夜无仇围拢过来。 现场的气氛顿时凝滞,村民见到这个状况皆是犹豫不决,而壮汉咬咬牙道:“我们已经误会过他们,也不分青红皂白地给他们添麻烦,如今他们被恶霸缠上,乡亲们我们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将恶霸赶出村落!” 壮汉的振臂高呼于情于理都是仁义的,自然得到大多数村民的支持,在他振臂高呼之下,绝大多数村民热情响应,纷纷调转矛头,向恶霸们逼近。 夜无仇见此心知村民虽然心是好的,可若真是纠缠起来反倒是自己的累赘,索性用斗气加持将声音扩大道:“我们这样乱战倒是不容易分出胜负,这样吧,你们出一人我们则是我自己出战,以我们两人的胜负确定整个团队孰强孰弱,若是你们赢了我认你处置,而若是我赢了,你们今日不得找这个村子的麻烦!” 恶霸一听,本想着拒绝,可他身边的拥有一身不俗斗气的斗师贴近他的耳边说来些什么,恶霸脸色几经变换,忌惮地看了眼夜无仇的身后,便说道:“如此倒也公允,就这么办。” 夜无仇用膝盖想都知道那斗师在恶霸耳边说了些啥,不过就是看格雷米等人武功深不可测,不愿意触霉头罢了。而自己,区区斗婴的修为,在他们眼中怕是任他们揉捏的软柿子。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们才不会拒绝呢。 夜无仇的嘴角泛出冷笑,他走到众人空置出来的场地上,对面走出来的则是斗易期高手,感受其气势,甚至连驭兽门的红发少年都比不过,更遑论拥有强悍功法的佟二了。 最令夜无仇感到无比踏实的,还要数天玄体修的入门级,成功铸魂在身体素质以及各方面能力上都得到极大的提升,那种无与伦比的浑厚与凝然是以前的他不敢想象的,他感觉自己丹田的气旋内正熊熊燃烧着火球,这个火球不断散发着耀眼的光亮。最令人吃惊的,那光亮不仅仅是耀眼那么简单,更在源源不断输送着精粹的本源力量,使他的经络肌肉以及各方面细节都保持在活力四射的状态。 只见对手乃是刀客,他侧扎着马步,扛着刀背,摆出的架势有种大漠刀客的感觉,他随意舞动几式,流转的斗气顿时蓬勃出淡淡的雾气。 夜无仇则依旧是流焰剑我在手中,傲然而立,剑尖斜指地面,微风飒然吹过,夜无仇登时脚步挪动于转瞬之间,两人各自朝对方冲过去。 刀客大刀好似猛虎下山,呼啸的强风吹出虎吟的感觉,刀客跃在空中,整个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落下。 夜无仇剑锋精巧别致,翻转腾挪间如绣花针般穿针走线,来去穿插熟稔精湛,过硬的技巧顿时将刀客的力量化解了去,及至刀客落下的时候已然全无冲力加持。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在众人眼皮底下上演颇为精彩的战斗,刀客并非俗手,他的刀法显然有所承袭,尽管并算不上多么高妙多么厉害,可他的修为摆在那,还是能够弥补很多其他方面的空缺。 夜无仇丝毫不乱,要是放在以前,那肯定得认真对待,毕竟修为差距不是轻易能够无视的,自己要想战胜他非得拼尽全力不可。而今时不同往日,充沛的精力以及全新的对身体的把控能力,让夜无仇有恃无恐。 只见噼里啪啦一连串火星,流焰剑与大刀相交处传来令人心悸的波动,刀客的脸上涌现出凝重,他不得不以全新的目光端详眼前明明岁数不大可偏偏身手高强的少年! “快点干死他啊!”恶霸在后面大喊,像恶霸这样丝毫不懂战斗门道的门外汉是压根看不出来夜无仇的水平到底是处在什么位置,他更是对斗婴对战斗易的概念没有确切的认知。 但他是这样可不代表他手下亦如此,在偌大的团队中自然有精明人可以理解刀客无比震惊的心思,要知道斗婴与斗易相差甚远,他们之间的境界差距就好比垂髫孩童与襁褓婴儿,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可夜无仇却似闲庭信步般毫无压力地化解刀客的攻势,不得不说这是令他们刷新三观的对战。 刀客大开大合,整体攻势无外乎劈砍削几种,可偏偏这几种联合贯穿使出了虎虎生威的震慑力,那种好似暴风雨般的狂躁压在夜无仇的身边。 这样的场景在外人看来,夜无仇是没有任何办法抵御的,可在格雷米等人眼中,夜无仇压根不需要动用太多的底牌便可以轻松化解。 只见夜无仇脚尖点地,整个人宛如燕雀跳动,敏捷的步伐与变幻莫测的脚步将他的身法提升到诡秘的层次,紧接着,玄奥的弧线从流焰剑剑尖当空划出,好似当空画符的动作让周遭的气息顿时如潮起潮落生生不息,龙形幻影在这样舞动的同时展现在众人眼底。 “金煜龙翔剑法!”夜无仇轻轻喝道。在以往使用此剑法的时候,往往会在起势之后五六招才会出现龙影,而如今却跳过预热过程,直接进入主题,不可谓不是一项意义非凡的进境。 龙吟虎啸,龙争虎斗,刀剑乱舞间,强悍的波动让周围人脸色变化,恶霸不明白到底什么回事,他兀自气愤地对身边人说:“不是说好几招便可以击败吗?怎么拖这么久!而且我看这架势,也不像是要赢了啊!” 旁边人苦笑地敷衍道:“谁能想到啊,老大,我感觉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奇迹,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这种情况。” “废物!”恶霸大怒,愤恨骂道,“若是输了,统统给老子滚蛋,老子从青暮府重新调集手下,肯定比你们这些不中用的抢的多!” 他身边人满脸苦涩点头哈腰,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战斗上。 双方的绞杀还未经过多长时间的磨练便戛然而止,刀客颇为恼火的脸上涌现出狠历,他跳出战圈道:“小子,你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斗婴的修为,为何能与我斗易战成平手。” 夜无仇微微一笑,刀客说战成平手那只是他维护面子的措辞罢了,暗地里他吃了些天玄体修暗劲侵袭的小亏,可以说修炼天玄体修就等于给自己添置名贵的甲胄等装备,而且这个装备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而进化的。天玄体修并非如天玄绝手那边听凭自己的意识而收放,天玄体修更偏向于被动型。 至少在目前看来,在某些范畴内天玄体修并不完全听命于夜无仇意识的掌控,亦或者是他境界未抵亦或者涉猎太浅,总之很多妙用是他完全出乎意料的。 夜无仇步步紧逼过去,边走边道:“世界很大,很多事情并不是说眼见就一定为真,有那张扬跋扈的时间还不如潜心修炼,为黎民百姓作出自己的成绩,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刀客眉头紧皱,微微收缩下巴,用凌厉的眼神看过来道:“黄口小儿,我该怎么做岂用你教!” 如此说罢,他不信邪似的浑身绽放强盛的斗气,闪烁的光华在刀刃上流淌,极速凝结的斗气好似百川到海,那阵仗直接让四周的风皆朝这边涌来。 风口处,肉眼可见的漩涡逐渐行程,强大的斗气不要命的汇聚其上,刀客高高扬起大刀,澎湃的斗气再度绽放璀璨的光亮。 第252章(三) 浓郁的斗气酝酿到一定程度就不再攀升,这个招式所能够承载的最大能量达到饱和状态,便如洞开闸门般,刀客的大刀犹如半轮弦月向夜无仇劈过来。 澎湃的斗气将空气推作两边,倏然而逝的光刃预先从这个斗技上脱离出来。 “嗖——”夜无仇当即侧身,光刃自他的鼻尖蹭过去,只觉得凉飕飕的,险些半个鼻子没有。 可夜无仇并没有因此惊险的交手而动怒,双方交战心平气和是致胜首要条件,其次便是夜无仇对自己的躲避的角度以及各方面状况具有十足的把握,天玄体修赋予他强悍的把控能力可不是吹出来的。 紧接着,只见光波此起彼伏,好似天女散花般纷纷飘向夜无仇,夜无仇身处其间极速躲避,在外人看来舞步蹁跹,颇具美感。 “陨杀,刀域!”刀客当即暴呵,这周围地带顿时涌现出闪烁着星辉的靛蓝,那浮动着的星痕逐渐幻化成刀剑的模样,个个散发着难以磨灭的锐利。 夜无仇四下环顾,知道刀客动用杀招,虽然这样的刀域来说并不是很强,甚至称得上漏洞百出,可能够领会领域已然是可喜可贺的,足以让夜无仇对其刮目相看。 有了领域相助,刀客的刀法所幻化出来的猛虎更加雄伟,遒劲的爪子狠狠地在地面上按动,而后凌跃于空中,以绝对优势铺天盖地扑杀而来。 夜无仇当即不再犹豫,流焰剑的火焰登时分流燃烧,周围的空间顿时被笼罩成赤焰的天下,这种火焰与靛蓝的领域相互倾碾,构成冰与火的交融,碰撞的激烈便似相克的两种物质不兼容,蛮横的气流四下散逸,给周围人群吹得东倒西歪。 “你告诉我,这回他们谁能胜利。”恶霸揪着身边人的衣领恶狠狠道。 “这……这不好说啊老大!”那人犹豫着,若是说夜无仇会赢那么老大岂不是大发雷霆,若是说刀客会赢那么一旦刀客输了,首当其冲遭殃的岂不是自己?所以他说的模棱两可,极敷衍之能事。 “统统都是废物!若是输了就别回来见我!”恶霸怒气冲冲充领域里面的刀客吼道。 刀客此刻是听不见自己的老大下得死命令的,他正处于心眼通明的境界,领域对他来说也仅仅是触摸到门槛而已,每次使用领域都需要全身心投入以达成最佳状态。他不得不承认,夜无仇的身手已经让他感到无与伦比的威胁,但于此同时他却心有不甘,这也怪不得他,任何斗易高手与斗婴渣渣过招还有输的嫌疑,都会成为奇耻大辱。 无奈的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在他看来若是再拖下去,非得身败名裂不可,与其如此倒不如动用最厉害的手段,以雷霆之势拿下对手,这样虽说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可终归是能赢。 若是夜无仇知道刀客心中所想定然为之希望落空而感到惋惜,在少年看来,刀客没有任何机会甚至是途径,可以将胜利的天平朝着他的方向添加砝码。 “金煜龙翔剑法!” 呼啸的金龙上下翻涌吞云吐雾,紧致的节奏感与唯美的舞剑的姿态更加让这绝世剑法添加上罡正与柔和并存的韵味。 金龙随着时间愈演愈庞大,片刻之后竟然顾盼生姿睥睨捭阖,以傲然的气度穿梭在刀域之中,往来翕忽如入无人之境。 就在这当中,夜无仇感到四肢百骸灌注滚烫的热流,那种慰籍灵魂的沸腾,让金煜龙翔剑法进入全新的境界。及至此时夜无仇忽然明白,天玄绝五绝学不过是相辅相成的五个方向的功课而已,他们之间绝不是单独存在,而是以铸就完美战士为目的存在的。 千把利刃自四面八方逼近,刀客瞑目默念,连成串的咒语一气呵成,旋即他猛然睁开双眼,迸发出洞若观火的精光,紧紧盯着刀域中的夜无仇。 夜无仇应对起来很是从容,因为他既有经验又有实力,当初在冲出迈恩瑞的战役中,他便身陷寒冰法师的领域之中,那种寒彻骨髓的痛苦远非这破刀域可以媲美的。他不紧不慢,按照剑法正常的变招进行下去,金龙厚积薄发,乘雷上天,遨游逍遥,不可忤逆。 “刀域,齐聚!” 刀客大喝一声,千把利刃好似长了眼睛,齐刷刷指向夜无仇,那庞大的阵仗当真让普通百姓吓破胆子。他们哆哆嗦嗦地看着领头的壮汉,他们心中都暗自庆幸没有与恶霸正面交锋,若不然这一人便可以要了百八十号百姓的性命! 强盛的光芒好似要撕破视网膜,所有人都不得不移开目光,紧接着不知是谁感受到徐徐移动而来的强劲气流,登时撒开脚丫子往后跑,有了带头的便有跟随的,当大家纷纷跑到数十米开外的时候,只见靛蓝的领域犹如鸡蛋壳般被胀满,就像水的表面张力,刀客领域成为吹弹可破的蛋清。随着时间的流逝,只听见轻微的“噗”的一声,众人皆以为是谁的衣服破了,可待觑见靛蓝的领域破开小洞的时候才明白声音的来源! 随着这点缺口的出现,只见靛蓝的烟雾缕缕飘散,每个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刀客的领域在此刻,已然败了! 格雷米嘴唇撇出淡淡的笑,他眼睛上的狰狞的疤痕在此刻不错的心情下都映射得显出几分可爱,他说道:“想当初圣骑士殿下还是相当弱小的少年,可这才多长时间,已经能够与斗易的领域相对抗了。这样的进步虽然与残酷的环境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可最主要的还是他那异禀的天赋。” 霍杰笑着接过话茬道:“这样的进步与他所遭受的苦难是呈正比的,上天不会辜负每个拼搏的人,就像他与寒冰法师相抗衡只为提前打开圣陨门好让大部队安全通过,那般绝非同一重量级的两个人相对抗,注定弱势的一方会惨遭蹂躏。但无仇并不退缩,而是顽强的让人害怕,最后以不屈的意志打开圣陨门给大部队提供安全通道,只有咬牙坚持,方才能成就神速的进步。所谓破后而立,大抵不过是突破自己的极限吧。” 褚庆在侧听着,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他说道:“我倒是对这小家伙感到十分好奇,若是有机会,定然让他给我讲讲经历的事情。” 霍杰闻言回复道:“他的经历可算得上是丰富多彩,出本故事书相比会大火啊!哈哈” 就在靛蓝的雾气逐渐飘散到一定的时候,蓦然金光射出,龙吟之音随后冲上九天云霄,紧接着犹如碎片剥落,刀客的领域逐渐被瓦解。 尘埃落定,刀客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他惊愕地看着抵在自己喉咙上的流焰剑,再看了看少年冷峭的面庞,仍然感觉自己身处虚幻的梦境中。 恶霸脸色铁青地看着万千星辉散落的空地,那其中少年傲然而立手执剑柄并将剑锋抵在自己的手下的脖子上,仿佛蕴藏着无穷的魅力,就算以他仇视的眼光看去,仍然能够发现唯美的感觉。 “你输了!”夜无仇嘴角挂着冷笑道,看他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疲惫而有半点彰显。 刀客怔怔地看着年轻的面孔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以此为意,输在我的手里,是极为正常的事。如果你经历了我所经历的,那么你说不定还会比我更强。”夜无仇淡笑着,将流焰剑撤出收入剑鞘,大踏步地扭身而去。 刀客颓然瘫坐,不仅仅是他,就连恶霸手下其他人都是震惊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堂堂斗易没有打过斗婴,反而让人家以碾压般的优势致胜?就连领域都不好使? 这恐怕没人会嘲笑刀客了,因为领域的强悍众人皆知,能够领悟领域又怎能是庸手?但就是这样的高手却败在了斗婴手下。 众人的目光随着夜无仇的移动而移动,在不远处的屋子里,小男孩翘首以盼,以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这边,眼中充满向往。 “愿赌服输,你们输了,应当速速回去,今天不许再找这个村子的麻烦。”夜无仇说道。 恶霸看了看仍然瘫坐的刀客,暗暗啐骂了句“废物!”随后便冷冷地瞥了眼夜无仇道:“好小子,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没完,有本事就不要跑,等我再带人找你!” 虽然口气着实嚣张,可恶霸的气焰已然带有怵意,夜无仇抬个手都能把他吓一跳。 “撤!”恶霸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夜无仇,扭身便跑,他手底下几个人还算有良心,不忘将刀客带走。 就这样,恶霸们顷刻间便散去,夜无仇摆出无奈的笑走向壮汉道:“这会你们安全了。” 壮汉却没有夜无仇预料中那般高兴,而是颇有些忧愁道:“恩人,虽然您救了我们一时,却救不了我们一世,若是你们走了恶霸们卷土重来,又该如何是好?” 第253章(四) “不会的。”夜无仇的嘴唇翻起冷笑,“他们知道不敌,定然会到青暮府搬救兵,我们这就去青暮府,顺道将这件事解决。” 壮汉满脸感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急忙放下锄头,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手,便双手握住夜无仇的左手,他心悦诚服道:“大侠,我替乡亲们谢谢你了。” 夜无仇淡笑道:“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这个时候,村子中有个小孩屁颠屁颠跑过来,夜无仇认出他就是先前那个拥有黑溜溜大眼睛的小朋友。 小孩的手中拿着一个铁盒,将之交给夜无仇。夜无仇轻轻地打开,发现里面放着几块桃酥。壮汉在一旁笑着解释道:“这是孩子的心意。” 对于童真时候的单纯的梦,夜无仇感到油然而生的幸福,清澈纯粹的心灵不仅仅是对自己的坚守,更是对饱经风霜的涤荡,孩子是起源也是至高境界。要不然怎么能说“返璞归真”呢? 夜无仇面对这样小精灵般孩子的示好,心中荡漾着不掺杂任何功利目的的欣喜,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相比于他为孩子的付出,孩子给他心灵的洗礼以及思想的启迪更为珍贵。 夜无仇郑重其事的取出一块放在嘴里,剩下的便分发下去,醇香的气味扩散在味蕾中,很有种地方特色的味道。 “这是我在凉城中买的,给孩子高兴坏了,他舍不得吃,今天却拿来给你们,看来是很喜欢你们。”壮汉欣慰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道。 夜无仇蹲下来仔细地盯着孩子清澈见底的眼睛,他深谙童年的心灵很容易塑造出英雄形象,这种臆想的形象将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起到极强的心里暗示,可以说孩子走向什么道路成为什么人,有相当程度取决于次,这便是偶像的魅力。 “以后做一个有价值的人,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要以此为目标,不断的鞭策自己,希望这个能够成为你以后的人生中,砥砺前行的理由。”夜无仇这样说着,从地面上捡起拳头大小的石头,只见斗气的光华闪闪灭灭,绚丽的色彩好似泡沫般附庸在石头上,紧接着,夜无仇手掌朝上石头悬浮在掌心上方,随着手指的微微律动,那块石头逐渐变换形状,到最后,俨然是一柄剑的模样。 这是夜无仇按照魔剑赤血残云的样子雕塑的,此刻赠送给小孩,小孩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好好培养孩子,日后若是有条件送他去学院,无论是修文还是习武,尽自己所为,都不要庸庸碌碌就好。”夜无仇感觉自己像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不厌其烦的教导,可实际上他只有十八岁,有句名诗这样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这种忧国忧民,将民族大义放在心头且为之不懈奋斗的心情,当真让他感到了生存的意义。 壮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本来就是个庄稼汉子没啥文化,也没啥眼界,今天看见大侠您的样子,当真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宽广。您放心,等这孩子长大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他上学。” “如此甚好。”夜无仇拍了拍壮汉的肩膀,便带领部队迤逦而去。乡亲们看着平野之上颇为壮观的圣殿骑士团,眼睛里都透露出倾慕的光芒。 凉城属于璇星帝国的边关重镇,之所以说是边关,不过是对于是否属于直辖而言,而设立这样有着的防着藩属国嫌疑的关隘并非毫无道理,在璇星帝国的历史上也并非没有藩属国犯上作乱的例子,因此对于璇星帝国皇室来说,形同虚设自然是好的,可万事总得有备无患。 由于凉城是重城,璇星帝国每年在其上的拨款也是少不了的,可自玉衡国国君卢麟钰上任后,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凉城真就成为摆设,这么多的钱投在武备上在凉城城主看来纯属浪费,人生得意须尽欢,倒不如享受享受生活发展发展娱乐行业饮食行业,如此一来,凉城便成为远近闻名的繁华都市,商人看中其中隐藏着的巨大的经济价值,纷纷往来贸易,交通运输在巨大的市场需求下向多元化转化,整个凉城呈现出欣欣向荣的美景。 百余人的队伍实在是目标有些大,走到任何一座城池都会遇到例如卜端良地界的城池中那般样子,因此夜无仇不得不将一座客栈包圆,暂且安顿好兄弟们。 夜无仇并未将内鬼是紫云告诉别人,这样残忍的消息定然会让团队内人心惶惶,他打定主意,若是有时间,不妨与紫云单独来一场交心的谈话。 古锒集装满了几个行箧,在迈恩瑞图书馆机枢之地的时候便连同摇光玉玺存放在纳戒,后来因为身份的需要,随便整来上面用帆布遮盖假装有货运送的样子的几辆马车,在纷繁的征乱中遗弃,此刻便是轻装上阵直奔青暮府即可。 夜无仇找来了店小二。 “你知道青暮府具体在哪里吗?”夜无仇问道。 由于震慑于夜无仇的财大气粗,店小二应对时显得有些拘谨,他说道:“客官,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找青暮府干什么啊?” “你只管说在哪,至于干什么那属于我的隐私。”夜无仇驳回道。 店小二讪笑道:“是小的多嘴了,青暮府在城中心,与城主府并列的便是,您只管往城中心走,快到的时候便能看见偌大的牌匾。” 夜无仇与四位斗皇初期的将领向青暮府寻去,之所以如此安排,不过是霍灵畅最近显得有些孤僻,时常没来由的便落两滴泪,问她怎么了她又死活不说,便只能将霍杰留下来时刻陪伴她。 而格雷米眼睛上有深深的刀疤,不了解他的人皆会因为凶神恶煞的外表而退却,此去是完成任务的,不是去打架的。 那封信还在他的手中,信中说前来青暮府领人,并且明确告诉夜无仇不需要过于紧张,他只是想让夜无仇去一趟,对弗克洛并无其他心思。而也正是这封信中透露出的和善的意味,也让夜无仇免于直接率人攻打青暮府的冲动。 按照店小二的话,果然还有不近的距离便看见了青暮府的牌匾,沿路两旁车水马龙雕梁画栋,美酒冲下陈,美女盈城郭,青桥飞拱,绿水长流,金與豪辇,摩肩接踵,各种装束打扮的奇人异士往来穿梭,形形**的事在生动的上演。 夜无仇眼神流连在这般繁华的景象中,心中的思绪却飞到九霄云外,既然紫云继续跟着团队,那么势必会让血翎皇一伙找到自己,也就是说自己的危险并没有解除,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陷入敌人预设好的圈套中。 万事还得更加小心。夜无仇如此想着,便对身后四名将领道:“如此大都市,可以称得上繁华吗?” “回大人,每个人对繁华的定义不同,自然会得到不同的结果。”刑严道。 “此话怎讲?” “若是醉心文学,研好古籍,那么翰林学院这等书香馥郁的地方便是繁华至极,而如果本就是劫匪强盗,好勇斗狠草菅人命,那么毫无法律约束的罪恶之城便可以称得上繁华!世间繁华各种各样,大人说此地繁华,倒不如说其热闹罢了。”刑严微微笑道。 “哈哈哈!”夜无仇闻言开怀大笑,“那这里与你的故乡相比,又当是何地热闹呢?” “末将已经多年未曾聆听过乡音,未曾看过乡颜了,若是凭借小时候的记忆以及这么多年的发酵,作出的评判必然失真!”刑严轻轻叹了口气。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夜无仇笑意盎然地瞥了眼刑严,饶有兴味道,“这首诗中所描写的情境与你倒是很像,日后有机会定然陪你回你家乡看一看!” 说完,重重拍了下刑严的肩膀,便快步转身而去。没人注意到,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落出来,但好在他努力克制,终是憋了回去。 天玄山,这个我见证我十多年岁月的地方,岂不是我的故乡?而如今故乡被外敌蹂躏,寸寸土地被践辱,身为游子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青暮府就在眼前,此刻它大门洞开,只见有一队人正前呼后拥谈笑风生自府内走出来,为首的是雍容的头发略有花白的妇人,她旁边的中年身着华服的男子欠身探手道了句“夫人请。” 门脸气派的青暮府门口挺着驷马拉载的辇车,豪华的装饰以及庞大的车身皆告诉别人,车内人的身份绝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夫人请上车,今日所商议的事情鄙人定当全力以赴。”中年男子笑吟吟道。 妇人在丫鬟的扶持下半只脚踏上马车,扭身回复道:“具体实施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可千万不要忽略,这些都是关乎你我命运的头等大事啊。” 第254章(五) 妇人在经过夜无仇的身边的时候,眼神上下打量了几眼,夜无仇从中敏锐的捕捉到轻视的意思,随后妇人冷哼一声便钻进马车中。 “我与这个妇人认识?”夜无仇奇怪地自言自语。要说认识吧他为何没有半点印象?可要说不认识妇人又为何以这种眼神看待他? 眼睁睁地看车辇扬长而去,夜无仇转过身向中年男子微微鞠躬道:“请问这里是青暮府吗?” “你找谁?”中年男子警惕地问道。 男子的态度亦引起了夜无仇的怀疑,按理说偌大青暮府不会没有意外访客吧,可难道对待每个人都用这样的态度?那样岂不是很容易因此不必要的麻烦吗? 夜无仇哭笑不得道:“贵府最近有什么事吗?这样岂是待客之道?” 中年男子顿时脸色更加难看,他摆了摆手就像赶走苍蝇般不耐烦道:“从哪来的毛头小子,快走快走,我可没有心情陪你玩。” 说着,他便要扭身而去,并且示意下人们送客。 “难道你就不怕我有重要的事却因为你的傲慢对整个贵府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夜无仇笑盈盈间透露出些许意味深长。 说来也巧,正于此时,又有一帮人前呼后拥的从街角边现身,看那架势,定然是往青暮府这边来的。 夜无仇觑去,脸上登时涌现出了然的笑,只见恶霸的身影已经不再是落荒而逃的破败模样,而是恢复了寻常时候张扬跋扈的架势。 恶霸初时没见到夜无仇,他正自顾自地对身边的人用震天响地嗓门谈论着什么。 “我定然要那小子好看!”恶霸胸有成竹道,“我的那些手下着实不堪重用,连个小羔羊都解决不了,这回我请求我伯父的支援,定然要拿那小羊羔的心脏下酒喝!” “老大英明!老大英明!” 四周顿时涌现出阿谀奉承的应和。 “我跟你们讲,我伯父自从加入青暮府,那地位是日新月异!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从最基层干起,可随着时间的增加,真金是黄土埋没不住的,我伯父现在单独在外负责青暮府的一座酒楼生意,他的名号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庙堂中,那都是响当当的!”恶霸手舞足蹈夸耀着,随着距离的变近,他一扭头,便看见了夜无仇。 夜无仇冲其微笑示意,恶霸愣在原地,旋即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当下他兴奋吼道:“快!快给我抓住他!” 青暮府的中年男子好奇地顿住脚步,扭过身来看向这边。 面对众多如狼似虎的敌人,夜无仇却显得分外淡定,他负手而立,脑海中正盘算着如何迅速解决战斗的时候,却听闻青暮府内蓦然传出一道声音“住手!” 这道声音仿佛具有极大的能量,如狼似虎冲上来的众人顿时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不敢上前半步,夜无仇连忙向府门内觑去,只见绰约的身影逐渐凝聚成肉眼可以捕捉的地步。 这是位女子?! 夜无仇目瞪口呆,但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回过神后,上前施礼道:“小可远道而来,求见青暮府主人。” 之所以说是女子,着实是因为夜无仇眼前之人过于清秀,身形小巧骨架玲珑,吹弹可破的脸蛋上白皙无比,虽然那久积的盛威与女子的身份不符,可自古巾帼英雄不胜枚举,英烈并非男儿独有的。 那玲珑的人儿并没有给夜无仇什么好脸子,这点倒是符合了夜无仇对青暮府的印象——呆板而脾气很臭。她对夜无仇的话不理不顾,而是首先向恶霸呵斥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再胡作非为,虽然看在你伯父的面子上对你很宽厚,可青暮府的纪律也不是随意可以践踏的!” 在这样的指责下,不可一世的恶霸竟然如同温顺的宠物,垂着头不言不语。 这个时候中年男子折回来岔开话题低声劝道:“馨儿,现在这个当口,切莫再去管这许多了。” 被称为馨儿的姑娘显得有些不耐烦道:“父亲,就算今时不同往日,可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再容这些宵小折腾下去,青暮府在民间辛辛苦苦积累的威望就要损失殆尽了。” 中年男子无奈地扫了眼四周凑近馨儿的耳边低声道:“上边都默许了,我们这些中层的还强撑着什么啊,当今乃多事之秋,听爹的话,明哲保身,我们守好自己的地盘,少与外界交流,才是万全之策。” 馨儿显然不能接受她父亲的理论,立马打断道:“父亲,他伯父尽管是幕僚,可毕竟也是青暮府的幕僚,所作所为尽是代表青暮府的脸面!” 中年男子暗暗叹了口气道:“你呀,就是归属感太强,太容易把自己身上的职责当回事。若是上面亦如你这般那自然无可厚非,可问题是,上面已经开始人心惶惶啦。” 这父女俩人你来我往地说着悄悄话,全然不顾夜无仇等人在旁边等得辛苦,夜无仇微微咳嗽,刚想走上前却被两名卫士拦住。 斗气的光芒瞬间闪过,夜无仇的胳膊幅度很小地一震,强劲的贯穿力澎湃而出,两名卫士噔噔噔连退数步仍旧没有办法缓解力道而摔倒在地。 中年男子与馨儿立即看向夜无仇,而后者回以抱歉的笑道:“既然你们不打算理我,那么我就需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了。” 对峙的气氛有些凝滞,中年男子的脸色愈发阴沉,就连馨儿都有些濒临发作的迹象,夜无仇恰在这个时间点开口道:“我需要拜访青暮府主人,还请两位引荐。” 馨儿父女俩相互对视,旋即以甚为悲凉的语气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这恐怕是不能说的,承故人所拖,有些东西需要交付于贵府主人。”夜无仇说着,但又怕他们不真心实意帮自己,便跟上一句道:“若是延误了什么重要事情,就等着被责罚吧。” 中年男子呆呆地伫立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馨儿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最后还是馨儿开口道,她的语气中:“你为什么就不找别人,就找上我们了呢?” 夜无仇从中准确地把握住某些信息,他试探性问道:“你不希望我通过你们去找青暮府主人是吗?” 馨儿的眼睛秀气可人,但此刻却是笼罩着不祥的意味,这样的眼神与夜无仇的瞳孔想接触,顿时一脉相承某些事态的紧迫不言而喻。 “到底发生了什么。”夜无仇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这是个是非的漩涡,一个不慎便会卷入其中粉身碎骨,你若是还留有理智,听我的就别对这中间的价值觊觎,毕竟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要是说我有不得不这样的理由呢?”夜无仇认真道。 馨儿张口结舌,旋即有些懊恼道:“我早该想到的。这漩涡捆绑住的每个人都是无辜的,他们都因为某种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才心甘情愿飞蛾扑火。父亲,领他们去吧。” 中年男子轻轻摇摇头,仿佛经历了什么兔死狐悲的事情。 妇人在经过夜无仇的身边的时候,眼神上下打量了几眼,夜无仇从中敏锐的捕捉到轻视的意思,随后妇人冷哼一声便钻进马车中。 “我与这个妇人认识?”夜无仇奇怪地自言自语。要说认识吧他为何没有半点印象?可要说不认识妇人又为何以这种眼神看待他? 眼睁睁地看车辇扬长而去,夜无仇转过身向中年男子微微鞠躬道:“请问这里是青暮府吗?” “你找谁?”中年男子警惕地问道。 男子的态度亦引起了夜无仇的怀疑,按理说偌大青暮府不会没有意外访客吧,可难道对待每个人都用这样的态度?那样岂不是很容易因此不必要的麻烦吗? 夜无仇哭笑不得道:“贵府最近有什么事吗?这样岂是待客之道?” 中年男子顿时脸色更加难看,他摆了摆手就像赶走苍蝇般不耐烦道:“从哪来的毛头小子,快走快走,我可没有心情陪你玩。” 说着,他便要扭身而去,并且示意下人们送客。 “难道你就不怕我有重要的事却因为你的傲慢对整个贵府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夜无仇笑盈盈间透露出些许意味深长。 说来也巧,正于此时,又有一帮人前呼后拥的从街角边现身,看那架势,定然是往青暮府这边来的。 夜无仇觑去,脸上登时涌现出了然的笑,只见恶霸的身影已经不再是落荒而逃的破败模样,而是恢复了寻常时候张扬跋扈的架势。 恶霸初时没见到夜无仇,他正自顾自地对身边的人用震天响地嗓门谈论着什么。 “我定然要那小子好看!”恶霸胸有成竹道,“我的那些手下着实不堪重用,连个小羔羊都解决不了,这回我请求我伯父的支援,定然要拿那小羊羔的心脏下酒喝!” “老大英明!老大英明!” 四周顿时涌现出阿谀奉承的应和。 第255章(六) 眼前的殿宇呈现出迷蒙的气息,这种气质并不是真正的实体,而是在众人心中映射出来的感情。那巨大的碧瓦飞甍间,是余韵非凡的沧桑。 “即将拜见青暮府主人,怎么突然有些紧张呢?”夜无仇苦笑道,“原本以为只是践行承诺将古锒集送抵,然后将弗克洛解救出来,便完事,再不济在解救弗克洛的时候产生武力纠纷,在我原来的想法里便是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 “大人,为何如此说?” 夜无仇紧紧盯着殿宇壮阔的大门,那门内掩映着无尽的神秘,他说道:“我忽然有个想法,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过于骇人听闻,可这趟荒诞的押镖旅途本就是离奇的存在。我将我们来此的两个目的联系起来,你会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超乎想象。” 爱德拉眯起眼睛,他反应倒是颇为迅速道:“您是说桃醴山庄的管家与劫走弗克洛的幻境高手是狼狈为奸?” 夜无仇伸出食指,打断了爱德拉的话,他说道:“别说的这样绝对,劫走弗克洛的高手到底是何人还有待商榷,可你说的两者事先相互通气的状况在现实中也不无可能。” 夜无仇说完,紧接着用一种怪异的语调道:“尽管这样说来有些阴谋论,可实际上这也是一种逻辑的产物,既然符合规律相埒物性,那么自然在证实之前没有理由去质疑,哪怕事情听起来再疯狂。” 众人沉默,夜无仇微微叹了口气,便独自走上前,四位将领紧随其后。 巍峨殿宇的石阶显得有些悠长,这让他们每一步都好像踏在通往未知的神秘之路上,心中满满的都是壮烈的牺牲感。 终于,那扇半遮半掩的大门就在眼前,夜无仇伸手刚想探出去,却蓦然听闻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推开这扇门,就要为自己鲁莽行为负责,小伙子,这扇门就像是重要的选择题,答案足以影响今后路途的方向,在作出选择之前我希望你慎重思索以明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这道声音犹如自冥冥之中传来,充斥着无尽的戏谑与诱惑。 夜无仇向前探出去的手戛然而止,他抬头四周望了望,随后试探性说道:“我没有余地,在你看来是所谓的选择,但在我眼中确是不得不如此的事情。所以,根本不需要有丝毫的犹豫。” 尽管口中说着不需要犹豫,可他还是希望得到回应,可那声音就像跳脱三界的云中歌那般,将事理看得万分透彻可却不做丝毫点透,造化所然全看命运因缘而已。 奇怪。夜无仇心中喃喃道,由于这趟旅途诸多奇幻机遇,遇到的人不是圣者就是隐士,都摆出参透万物的姿态充满暗示意味地指引夜无仇所作所为,虽然美其名曰是物序所编,可说到底还是对夜无仇前途的束缚。对于不羁的灵魂来说,生死富贵,淡若云烟,可若是束缚灵魂桎梏思维,那便是不能容忍的沉沦深渊。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答。众人对视,皆是无言,夜无仇果断探出手推开屋门。 “吱呀——” 高大的木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是鲜血淋漓的场景!浓厚的血腥气味萦绕在鼻腔内,夜无仇被呛得打量个喷嚏,但于此同时内心的震惊却是无法遮盖的! 能够在纷繁复杂的乱世中走到今天,靠得便是足够机警的反应能力,而如今他的思维在刹那间便作出判断,夜无仇遽然觑去,只见高大的厅堂内横竖布满尸体。 四位将领反应迅速,他们连忙挡在夜无仇身前,警惕地向屋内看去。 正对着大门有巨大的石像,石像似乎是某种神话中的地狱罗刹,正瞪着眼睛拿着不知名的武器怒气冲冲地盯着门口。 而这座石像下首两列,是各式各样的青面獠牙的神话中人物的雕像,虽然没有这座气势磅礴,可却也足够骇人。这人是深更半夜,无意中闯入这里,那岂不得被活活吓死? 就是这样的一座殿宇中,此刻犹如修罗地狱般可怖,无数的尸体散乱分布,汩汩的鲜血简直积聚成了湖泊。最为吓人的则是墙壁上喷溅般的血迹,处处布满这样的状况彰显了死者们生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残酷搏斗。 “为什么会这样。”夜无仇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堂堂青暮府偌大的殿宇内会变成这般人间炼狱。 刑严皱着眉头挑干净的地方落脚,他的视线往来移动,试图找到些端倪,可那些死者皆是有着普通人的面孔,他们身着夜行衣,没有甚鲜明的标志彰显他们的身份。 而就在此时,那虚空中的声音再度响起道:“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上,那么风风雨雨势必要与你为伴,少年,大胆的迎接你的宿命吧。” “可这与我所来的目的有何干系?”夜无仇紧皱眉头道,“这些烂摊子我可不想管也还不起,我所要的不过是简单的将古锒集交付,并且将我的属下完整带走罢了。” 虚空中的声音蓦然传来哈哈大笑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若是所有的事都如想象中那样简单,那么也就不会有这许多阴差阳错。” 夜无仇忽然内心中生出些许反感,此冥冥之中的人可能不止一次地提醒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实际上,大家都是头一次活,头一次当人,为何别人总会是用教育的语气来引导我呢? 这或许有些费于理解,可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所有人便可知来自虚空中的话到底是何种意思,只见墙角处忽然转过佣人,此人看见殿宇内血迹斑驳,便惊恐地大叫出声,“杀人啦,杀人啦!” 青暮府的卫士尽皆被惊动,呱嗒呱嗒的跑步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 夜无仇仍然有些不可置信,他摊开手有些不知所措,但却仍然没有丝毫逃跑的意思。就这样,当大量青暮府兵员围拢过来的时候,夜无仇仍然处于懵的状态。 “大人,我们被围了。”刑严的眉宇之间透露出无奈,他继续说道:“这可该如何是好,若是将脏水泼到我们身上那我们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眼前的殿宇呈现出迷蒙的气息,这种气质并不是真正的实体,而是在众人心中映射出来的感情。那巨大的碧瓦飞甍间,是余韵非凡的沧桑。 “即将拜见青暮府主人,怎么突然有些紧张呢?”夜无仇苦笑道,“原本以为只是践行承诺将古锒集送抵,然后将弗克洛解救出来,便完事,再不济在解救弗克洛的时候产生武力纠纷,在我原来的想法里便是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 “大人,为何如此说?” 夜无仇紧紧盯着殿宇壮阔的大门,那门内掩映着无尽的神秘,他说道:“我忽然有个想法,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过于骇人听闻,可这趟荒诞的押镖旅途本就是离奇的存在。我将我们来此的两个目的联系起来,你会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超乎想象。” 爱德拉眯起眼睛,他反应倒是颇为迅速道:“您是说桃醴山庄的管家与劫走弗克洛的幻境高手是狼狈为奸?” 夜无仇伸出食指,打断了爱德拉的话,他说道:“别说的这样绝对,劫走弗克洛的高手到底是何人还有待商榷,可你说的两者事先相互通气的状况在现实中也不无可能。” 夜无仇说完,紧接着用一种怪异的语调道:“尽管这样说来有些阴谋论,可实际上这也是一种逻辑的产物,既然符合规律相埒物性,那么自然在证实之前没有理由去质疑,哪怕事情听起来再疯狂。” 众人沉默,夜无仇微微叹了口气,便独自走上前,四位将领紧随其后。 巍峨殿宇的石阶显得有些悠长,这让他们每一步都好像踏在通往未知的神秘之路上,心中满满的都是壮烈的牺牲感。 终于,那扇半遮半掩的大门就在眼前,夜无仇伸手刚想探出去,却蓦然听闻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推开这扇门,就要为自己鲁莽行为负责,小伙子,这扇门就像是重要的选择题,答案足以影响今后路途的方向,在作出选择之前我希望你慎重思索以明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众人沉默,夜无仇微微叹了口气,便独自走上前,四位将领紧随其后。 巍峨殿宇的石阶显得有些悠长,这让他们每一步都好像踏在通往未知的神秘之路上,心中满满的都是壮烈的牺牲感。 终于,那扇半遮半掩的大门就在眼前,夜无仇伸手刚想探出去,却蓦然听闻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推开这扇门,就要为自己鲁莽行为负责,小伙子,这扇门就像是重要的选择题,答案足以影响今后路途的方向,在作出选择之前我希望你慎重思索以明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终于,那扇半遮半掩的大门就在眼前,夜无仇伸手刚想探出去,却蓦然听闻有声音。 第256章千钧洪钟冥河渡 杳然苍山鱼龙舞 “此来所为何事?”青暮府主人佝偻的身影显得万分虚弱,但就是这样瘦削的身材,愣是让数百青暮府士兵动弹不得。 夜无仇面对这样的威压脑门子的汗如雨后春笋般簌簌而下,就算青暮府主人的施威并非针对某个人,可就是这样范围中的某一点,夜无仇抵御起来都有些吃力。 四位将领立即联手撑起斗气屏障,将那些威压抵御在外,可饶算如此,威压仿佛无缝不选的砭骨阴风,狠命地终是有些许余波渗透进入。 青暮府主人眼神中有些意味深长的在四位将领身上扫过,夜无仇自以为擅长眼观人心,他从其那隐晦的眼角余光中体会到了四人并非寻常斗皇那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这些都是我从迈恩瑞中带出来的勇士,又岂能是寻常斗皇可以媲美的。在这点上天夜无仇感到了无比的自豪。 紧接着,夜无仇又看向其身边的老头,这位老头尽管和青暮府主人长相极其相似,可终究是在细节上有些许差别。 “这是我的胞弟,现闲居在家,今日所来无事,便出来透透气,没想到让你们误解了。”青暮府主人淡淡说道,仿佛对殿宇内的血腥场景视而不见。 这让夜无仇深感愕然,他心中隐隐有些奇怪的同时,开口道:“这里人多眼杂,恐怕不方便说话吧。” 青暮府主人扬了扬下巴,示意士兵退去,众人当即领命,便秩序有度逐次退去。 眼见着场地中只剩下青暮府主人兄弟二人再加上己方五人,夜无仇笑意盎然开口道:“不知道您是否知道桃醴山庄。” 就在“桃醴山庄”这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夜无仇格外留意个心眼,果不其然,青暮府主人的眉毛不自觉地挑动。 他与其胞弟相互对视,旋即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回知道桃醴山庄?” 夜无仇知道自己猜中了,他露出了然的笑道:“我不但知道桃醴山庄,我的兄弟,还是桃醴山庄的女婿。” 这个桃醴山庄女婿指的自然是霍杰,这般无关痛痒的玩笑让五人之间的氛围略微松缓,毕竟对于兄弟婚姻大事的促成以及调侃,一直以来都是男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玩笑的源泉。 青暮府主人登时脸色聚变,随即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断。 来人身长七尺,相貌端正眉目间透露出精明的神色,步履间火急火燎,一看便知性子很急,此人并没有因为青暮府主人的存在而有所避讳,而是急匆匆地闯入,嗓门颇为嘹亮的嚷嚷道:“我看看谁敢欺负我的侄子!” 青暮府主人脸色因为这来者唐突之举有些不善,他不悦道:“任翔,你能不能将你的脾气改改,这般冒冒失失的就算能力再强,惹到不该惹的人还是前功尽弃!” 这个被成为任翔的男人视线环顾,最后停留在夜无仇诸人的身上,那股子火气仿佛要从眼中冒出来,他几乎是吼着说道:“我就那么一个侄子,如今却被人欺负,我身为伯父自然是要找回这个公道,府主您今日暂且原谅我,待我将这件事解决您再治我的罪也不迟!” 夜无仇向任翔身后看去,只见恶霸鬼鬼祟祟地跟上来,四下观望发现很安全的时候,便趾高气昂双手环抱于胸前地站立,那股子轻蔑劲让他好悬没有用鼻孔看着夜无仇。 恶霸指认道:“伯父,就是他将我的手下打了。” 任翔粗声粗气道:“我的事还有很多,青暮府名下的酒楼还要与外地商客谈论檀溪鱼肉等相关事宜,若是为了这点说小不小但说大不大的事而有损利益,那便是万万的不值当。” 青暮府主人想要插嘴说些什么,可夜无仇却凌厉地反唇相讥道:“你的宝贵侄子可真有能耐,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的手下乃堂堂斗易强者,我仅仅是斗婴中期的修为,孰强孰弱用怕是没有任何疑问吧?可他满口胡言乱语声称我将他手下打了,于情于理这种可能性不啻于和母猪上树等同。” 这样说着,夜无仇顿了顿,他给予众人足够反应的时间,就在众人深以为然的时候,他再度开口,笑意盎然道:“小辈的无知也可以原谅,毕竟年少轻狂就算是污蔑都不经大脑,可身为长辈又如何这般昏聩呢?竟然被荒谬的谎言所欺骗。” 夜无仇这话不仅将恶霸的身份贬低,无形之中恶霸便已然小自己一个辈分,更是唇枪舌剑的将任翔痛骂一顿,不可谓不是一箭双雕。 任翔勃然大怒,只见其两袖无风自动,狂暴的斗气刹那间便盈满整个宽阔的院子。 夜无仇面色凝重连连退避,爱德拉与德鲁挺身而出,两位斗皇悍然无畏地迎上任翔,而刑严与爱尔则紧紧护在夜无仇左右。 任翔此时已经怒极,他已经没有闲心去体察对手的修为到底在怎么个层次,毕竟久居高位,眼界自然而然不可避免的变得狭窄,在他的惯性思维里,敌人的修为可以强,但终究是强不过自己。 而青暮府主人亦没有出手阻拦,夜无仇揣测其用意,大抵不过是想试探夜无仇等人的真正实力,毕竟口说无凭,能与桃醴山庄扯上关联的,都是本领通天彻底的,等到检验到诸人确实拥有如此本领,那么就算所言是假的可也值得自己认真对待。 爱德拉双手散发着蓬蓬火焰,炽热的高温将场中烘烤成让人难以忍受的熔炉,青暮府主人轻轻挥手,无形的能量膜将场中笼罩,以防止斗气的散逸而影响院子的修缮。 德鲁的雷电冰霜锤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力,万千道雷霆夹杂着逼人寒气直逼入人们肺腑,若是稍不留将其吸入腹部,那么没有彻底的治疗定然会被寒毒腐蚀而亡。 就这样,宏伟壮观的场面由二位斗皇制造出来,万千雷霆缠绕着惊心动魄的寒气在空气中毫无顾忌地纵横来去,闪烁的光彩将人的瞳孔刺得生疼,夜无仇震惊地看着德鲁惊才绝艳的表现,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低估了这位矮人。在诸位册封的将军中,刑严乃沉稳机警的绝世剑客,艾尔为树祖赐福的精灵之子,爱德拉火焰毁天灭地在战争中创造出赫赫神威,唯独德鲁自从加入夜无仇的队伍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难道说是自己一直忽略了长相并非很好看的德鲁的真正战力? 如今看来,此柄雷神冰霜锤是德鲁最大的倚仗,此柄锤子在德鲁手中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此时,爱德拉倒是成为衬托,德鲁才是这片区域真正的主宰,只见其雷神冰霜锤上下翻飞,在运动的过程中愈发狂躁的能量在电神雷鸣! 任翔脸色此刻变得铁青,原本以为自己出马,敌人必定一击即溃,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事情已经超脱了自己的掌控范围。他是能力超群,他曾帮助青暮府诸多岌岌可危的夕阳产业重新焕发生机,可这一切皆属于商业头脑,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还是显得过于苍白。 但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此刻怂了,那以后还怎么做人?不说在自己侄子面前抬不起头,就是以后面对青暮府主人的时候,也会感到深深的芥蒂。 话说自己这个侄子,到底是怎样的惹祸精!惹谁不好,非得挑这么硬的点子惹!这下可好,把我都拉下水了! 任翔懊悔不已,虽然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可若是一招不走就显得太不男人了,他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双臂如风轮般运转,逊色不少的斗气波动拼命试图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亮,斗王巅峰的实力在两位斗皇的映衬下显得渺小到了极点。 恶霸此时已经猫成一团,在这般犹如神迹的场面下,他向蝼蚁般哆嗦不已,自古高手的战斗都是避开闹市的,而且出于人道主义真正的高手在寻常闹市也不屑于展现真正的实力,性子清高是一方面,怕伤及无辜又是一方面,这也就造成了如恶霸这般只会狐假虎威为非作歹的俗井小市民卑劣的眼界。 “诸位高手,还请手下留情,任翔是青暮府的功臣,还请诸位给鄙府几分薄面,不要取其性命。”青暮府主人这时候担心出事,开口劝阻道。 夜无仇笑道:“我的人自有分寸,任翔也罪不至死,他们只是和其玩玩罢了,待其见识到真正的高手都是怎样的存在,想必以后会低调做人,有这样低调的幕僚,对青暮府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哦?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小兄弟喽?”青暮府主人笑道。 见到老头态度的转变,夜无仇心知其认可了自己等人身份,便亦是笑道:“感谢倒不必说,我等从桃醴山庄过来,背负使命的使命与贵府息息相关,因此还需要府主配合,这样对于你我双方都是有好处的。” 第257章(二) 这无谓的战斗已经不必赘述,毫无悬念的碾压是唯一能够形容双方彼此差距的词语,爱德拉与德鲁任何一人单独出来都不是任翔可以撼动的,更何况二人同时出手?那就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任翔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那样在漫天的雷霆中被击落在地,浑身上下冒着丝丝青烟,显然是受到了比较严重的伤势。 德鲁的雷神冰霜锤停止了运转的势头,爱德拉与之相视一笑亦负手而立,他的烫金边的法师袍在微风中显得威风凛凛。二人就这般简单的站立,竟然有种独当一面的伟岸的感觉,任翔虚弱地瘫在地上,眼神中流露出不自觉的恐惧,显然是已经被他们打怕了。 见到此幕夜无仇微微笑着对青暮府主人道:“尊敬的府主大人,请问一个人若是吓破胆了,又能够成什么气候呢?” 青暮府主人脸色有些不善,他稍有阴沉的视线自任翔身上转移到夜无仇的面庞上,他说道:“吓破胆了确实是难堪大用,以后的人生面对任何的挫折都难以逃过此次阴影。除非他会有积极有效的心里辅导。” 夜无仇笑而不语,只是满脸风轻云淡地盯着任翔。 “但是,我青暮府的幕僚,哪怕是江郎才尽,我等亦不会忘记他将青春挥洒在了哪里。重情重义,不忘深恩,这便是青暮府的宗旨。”青暮府主人似乎是明白夜无仇的潜藏意思,当下义正言辞的回绝。 夜无仇哈哈笑道:“好好的青暮府,怎么就有些传销组织的意思了呢?放心吧,我对这等小人物还是没有太大兴趣的。”夜无仇表面上忽然变得嚣张跋扈,可暗地里脸色却阴沉下来,他对待人的心态自觉很有一套,青暮府主人这般怪异的登场方式以及有些冷热不均的情感变化,着实让他起疑心。 并非所有人都是云中歌那般跳脱轮回的高人,亦绝非所有人都有百炎那般岁月的承重力,人心终究还是叵测,所有的奇遇都是在一定小概率的促发下得以形成,就算相信不落俗的奇迹,那也要懂得劳逸结合。 青暮府主人的脸色并不十分好看,可碍于某些东西,终究是没有发作,这也就给夜无仇提供了可靠的信息,那就是桃醴山庄的震慑力,足以使青暮府主人忍受很多东西。 恶霸此时已经面无人色,在见识到爱德拉与德鲁的神通之后,他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到底惹到了怎样的人,如果是他对战斗力没有概念,可总不能对那惊天动地的场面视而不见吧?那超出认知的恢宏场景,已经将他的心里防线彻底击溃。 “若是想要不惹麻烦,你最好将剥夺那些农民的粮食还给人家,若是再为非作歹,谁都护不了你。”夜无仇走到恶霸面前,居高临下将其盯得毛骨悚然,于此同时流焰剑剑尖紧逼恶霸的咽喉,仿佛只要听到他稍有抗议,便毫不留情直接取其性命。 恶霸此时有些腿软,瘫坐在地上不断哆嗦,夜无仇的那凶神恶煞的形象在恶霸心里防线崩溃的时候趁虚而入,形成难以磨灭的印象,就好比创伤性记忆,就算他日后还会痊愈,可一旦遇到类似情况,还是会被内心汹涌而出的寒意所笼罩。 至于任翔,这位叱咤风云的青暮府幕僚此时已经万分萎靡,在向来高傲的他看来,自己的头脑与实力已经是俊杰般的存在,优秀二字已经成为他标榜自己的口号,可如今忽然有人以雷霆之势打破这样的幻想,人生的幻灭感呼啸而至。 “府主,接下来便是我们交谈的时间了。”夜无仇示意一下,青暮府主人脸色铁青地对着自己的胞弟示意,他的胞弟身形闪逝,带着任翔与恶霸二人飞出院子。 “说吧,桃醴山庄到底给我送来什么。我不觉得你这样教训我们青暮府的人是对盟友的尊重。” 夜无仇不以为意,而是自纳戒中取出古锒集,古锒集的箱子顿时堆在一处,数百卷的书籍整齐地堆放在这些箱子中。青暮府主人有些意外,但先打开箱子向里面看了看,脸上涌现出愕然的神情。 “怎么了府主,您知道桃醴山庄是什么意思吗?桃醴山庄的管家可是说这些是贵府曾经要求过的书籍,所以拜托我们运抵此处。您还好吗?”夜无仇诧异地用手在府主面前摆了摆。 青暮府主人瞬间回过神来,口中支吾,话都说不利索,显然是刚刚经历了出神的状态。 “这些有什么问题吗?据说您是信仰拜火教,所以才收购这些教义经典的古锒集,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么接下来便可以进行第二个目的。”夜无仇侃侃而谈道,“我的手下被人劫走,想必这件事您有所耳闻吧。” “嗯?啊,我确实有所耳闻。” 这是青暮府主人第二次出神,这次距离第一次不过几秒的时间,也就是说夜无仇刚刚将他的思路拉回正轨,便再度神游九霄云外。 夜无仇略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却没有发作而是继续道:“弗克洛要是在你手里,还请速速放人,若是有什么条件但可尽说无妨。” 青暮府主人仍旧无动于衷,他眉目紧锁地看着古锒集,时不时捻着指头翻动书页。 如果一次两次倒还好说,夜无仇自己都可以为他找些理由,可接二连三的心不在焉就着实能够说明一些问题,要知道,青暮府主人并非寻常人,身为府主的同时更是朝廷大员,这般位高权重又怎能因为区区几箱子书籍便如此失态呢? 夜无仇心知这种情况无法强求,只能暂且忍下心中的怒火等待府主,就在五人等得心烦气躁的时候,府主终于转过身,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充斥着人生百味的酸涩。 “各位就等了,我实在是因为这些书籍回想起某些往事,所以一时间竟然伤感到无法自拔,在这里我向大家诚挚道歉。”说道此,府主竟然深深鞠了一躬! 如此大礼,怎消受得?夜无仇虽然感到无比奇怪,可人付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他连忙扶起府主。 “若是你真的想感谢,那么便告诉我两个问题,第一,弗克洛到底在哪,第二,那些殿宇内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夜无仇条理清晰地罗列出自己的疑问。 青暮府主人的眼中风云变幻,显然经受不住古锒集所带来的冲击,就连他在思考夜无仇话中意思的时候,亦不忘抚摸着好似颇具情怀的古锒集。 这些行为落在夜无仇眼中,变得无比耐人寻味,堂堂朝廷大员对这几箱子失魂落魄,若是再没点说道,那就是故意所为。 “你们跟我来。”青暮府主人这样说着,便自顾自地往殿宇内部走。 殿宇内部仍就是尸体横斜,密密麻麻,让人闻风丧胆,可青暮府主人泰然自若身处期间,丝毫没有感受到压破。 这到底是怎样的人!夜无仇心中担忧与恶心并存,他尽力使自己变得轻松,可环境着实不允许。 有的尸体不仅仅是被刀砍那般简单,仔细观察会发现,很多尸体伤口狰狞,很有些遭受到严厉创伤虐待的意思。 难道说这些人是被虐杀的?那这事情就变得更加严重! 在中间巨大的罗刹石雕后面,有可以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的门洞,这个门洞在青暮府主人按动机括后轰隆隆地出现。 “这里有间密室,下去便可以见到你们相见的。”青暮府主人如此说完,率先走下去,五人面面相觑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就这样诸人便进入殿宇里的密室中。 在巨大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之后,眼前的一幕遽然豁然开朗,惨烈的场景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底。 只见弗克洛双手被铁索捆缚吊在空中,他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结实的肌肉裸露在外,深深的伤痕还在隐隐流血,那金色的头发将面容遮挡得若隐若现,可就算全蒙上,夜无仇依然可以凭借其他特征去知道此人便是弗克洛! “怎么回事!”夜无仇的眼睛刹那间便涌上血红,疯狂的怒火顿时难以抑制地迸发! “这里有间密室,下去便可以见到你们相见的。”青暮府主人如此说完,率先走下去,五人面面相觑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就这样诸人便进入殿宇里的密室中。 在巨大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之后,眼前的一幕遽然豁然开朗,惨烈的场景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底。 只见弗克洛双手被铁索捆缚吊在空中,他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结实的肌肉裸露在外,深深的伤痕还在隐隐流血,那金色的头发将面容遮挡得若隐若现,可就算全蒙上,夜无仇依然可以凭借其他特征去知道此人便是弗克洛! “怎么回事!”夜无仇的眼睛刹那间便涌上血红,疯狂的怒火顿时难以抑制地迸发! 第258章(三) “这到底怎么回事!”夜无仇血红的双眼瞅着四周冰冷的环境,他几近疯狂。此处是类似于冰牢般的存在,阴森潮湿的环境充满腐朽的气息,在甬道后的铁栅栏的牢笼里关押着枯骨以及众多形容枯槁的人,在这条悠长的隧道最深处,隐隐有瘆人的嘶吼传过来。 那是种怪兽的嘶吼,空灵的回荡好似深渊魔鬼,让人难以琢磨。 青暮府主人微微叹了口气道:“造成今天这种结果,无非是事情发展的必然结果,你们可能没有做错什么,可人生就是这样,没有是非对错,只有是否合时宜。” 夜无仇霍的一下扭过头,用通红的双眼盯着青暮府主人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暮府主人嘴角撇着冷漠的笑,这种笑完全与先前的状态判若天渊,这种遽然的转变让处于极度愤怒中的夜无仇感到不祥的预感。 青暮府主人轻轻拍拍手,清晰入耳的声音在安静的地牢不断回响,他的脸上胸有成竹的邪恶笑容显得分外让人新生恶寒。 夜无仇刹那间明白过来什么,他虽然怒火冲天可仍然不失理智,他急忙伸出手试图抓住青暮府主人的衣袖,可碍于实力差距甚大,终究是慢了一步,冰冷的深海精铁牢笼轰然坠落,堪堪将青暮府主人与夜无仇隔开! 夜无仇握紧那铁栅栏的栏杆,冰冷刺骨的寒意自掌间传入肺腑,他不得不倒退数步,这才将寒彻骨的感觉缓解。 面对着密集栅栏的隔断,青暮府主人登时哈哈大笑道:“你们在这里好好享受,有那怪物相伴你们定然不会寂寞,等三日之后我会再次过来,希望那个时候你们还有全尸来见我。” 如此说完,青暮府主人竟要扭身而去。 夜无仇心下颇为焦急,他瞥了眼昏迷不醒的弗克洛,紧接着喊道:“难道桃醴山庄的面子,你都不给了是吗!” 青暮府主人脚步顿住,就在夜无仇心中再度涌现出希望的时候,青暮府主人却戏谑地转过头予以痛击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桃醴山庄是你的朋友吧。年纪不小了,别太天真。还有,你那四位手下着实能力超群,为了不让他们过于寂寞,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丰厚大礼,希望到时候能够得到你们的喜欢。” 夜无仇痴痴地愣在原地,他看着青暮府主人潇洒而去的背影,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的念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青暮府主人这个样子并不是不给桃醴山庄面子,那么就是在应承桃醴山庄的意思?就算我没有桃醴山庄的亲口传信作为丹书铁券,可既然能够成为桃醴山庄的信使,那必然在无形中受到桃醴山庄的庇护,然而青暮府主人却丝毫没有这样的顾虑!这能说明什么,夜无仇的心头顿时升腾起恶寒,这只能说明一切都是桃醴山庄指使的! 但是桃醴山庄为什么要这样做!云中歌不应该是贤人君子吗?那样翻云覆雨的大能为何还会工于心计,出这等阴损的招数对付自己! 夜无仇不可理解,他也不想去理解,一直以来云中歌都像是里程碑式的概念存在于夜无仇的心中,而就是这样自己尊敬至极的长者,却要置自己于死地!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见着青暮府主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夜无仇心不在焉的走到治疗中的艾尔身边,他经历这种心灵上的风暴,自然而然会想得很多。按照这个道理说来,桃醴山庄是敌非友,那么自己队伍中与桃醴山庄唯一的关联……难道是她? 夜无仇当即一拳轰出,凌厉的斗气将空气击散,随后狠狠地轰击到深海精铁的栅栏上。 云小蝉!她是桃醴山庄的人,从而也就是敌人!若说她就是内鬼,在此时此刻看来倒是比紫云更加让人信服!夜无仇不禁庆幸没有和紫云闹翻,若真是那样岂不是错怪人家了? 眼前的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幻莫测条流纷糅的因素随即结合,呈现出绚丽多姿却诡谲异常的暗香疏影。 “怎么样,弗克洛的状况如何?”夜无仇颓然问道。 “大人,情况不容乐观,弗克洛的身体内被钉入腐魂咒,这种恶毒的武功若是解决不当怕是后患无穷。”艾尔的脑门不断冒汗,他凝眉严肃道。 “腐魂咒?什么意思?”夜无仇虽然不知道这个腐魂咒到底是何物,可看艾尔的语气便知道其定然是邪意凛然的害人功法。 “有什么方法可以化解?” 艾尔沉默了,在旁边负责提供源源不断的斗气以维持艾尔的损耗的爱德拉开口道:“大人,这腐魂咒只能压制,并不能根除,若是想根除,怕是还得需要其他方法。尤其是,我不能再使用树祖赐予的血脉技能,弗克洛体内的腐魂咒更成为了顽疾般存在。” 刑严此刻插嘴道:“我上次受的伤是贯穿伤,这样的伤势与弗克洛的状况大不相同,我全靠修养便可安然无恙,但弗克洛的上若是得不到有效治疗,那便只会发作得更厉害。” 夜无仇心中骇然,怔怔地盯着弗克洛道:“我们被人所害,这等血海深仇,誓死也要加倍奉还!” 四位将领异口同声人道:“誓死加倍奉还!” 就在他们之间充斥着悲愤的氛围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轰隆隆的机器链条运转,这样的声音维持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戛然而止。 紧接着四周便是死寂。 漆黑的地牢黑暗难以驱散,就好像具有实质般的浓稠液体,诸人奋力释放斗气可仍然难以用斗气的光芒照亮四周。 此时此刻,黑暗的帷幕上似乎有些耐人寻味的悸动,就好似诡异的猎人在黑夜里悄无声息的潜行。 “你们感受到了什么?”刑严此时问道,弗克洛已经得到足够的治疗,在艾尔的树祖之光的洗礼下,弗克洛身体其他任何负面伤势都已经得到最大程度的缓解,唯有那如磐石般顽强的腐魂咒,是弗克洛健康的最大敌人。 德鲁粗犷的声音响起:“那对面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移动。” 得到德鲁的提醒,众人顿时紧张起来,所谓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无限的遐想让对面缓缓移动着的生物成为不可阻挡的神。 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着实不是件好事,爱德拉索性说道:“保护好大人,我用火球术试探试探。” 得到其他几人的应允,众人聚集在一处,爱德拉手掌间的火元素迅速蔓延,强横暴躁的火焰之力迅疾向远处激射而去,光亮顽强的照射出一片天地。 尽管这片区域的黑暗有些门道,可爱德拉的实力也不是盖的,足够范围的照明让他们知道很多东西。 只见甬道的尽头,一个人影在晃晃悠悠的向前挪动步子,那人披头散发,凌乱的长发将其面孔挡住。褴褛的衣衫将其肌肤裸露在外,那充满褶皱好似树皮般沟壑遍布的黝黑皮肤真不知是时间长不洗澡以至于如此还是单纯生得这般模样。 “你是何人!”爱德拉喊道。 那人无动于衷,就那样不紧不慢向这边移动过来。 “老人家,我奉劝你,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最好,又何苦这样吓唬我们呢?” 这样的话换来的仍是沉默。 爱德拉啐了一口,性子呗勾起来,浓郁的火元素在其身后凝结成火龙形象,随即伴随着火舌肆意,火龙呼啸而去,袭向那怪物。 就在爱德拉胸有成竹等待看着那怪物湮灭在火龙下,再不济也会让那怪物作出防御的姿态的时候,火龙却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 那怪物的周身空间仿佛就是被异空间的通道门所覆盖,火龙一头扎进其中湮灭无迹。 怎么回事!对于爱德拉的实力,众人是好不怀疑的,法师本就是爆发输出的存在,火焰法师更是大面积毁坏的杀器,这般存在却奈何不了那怪物?甚至都未能让其反应一下? “让我来!”艾尔不信邪,他取出精灵长弓,翠绿的光华在宛转流淌,最后无尽的锐利凝聚一点,激射而出! 艾尔由于给弗克洛治疗耗损相当一部分精力,可饶算如此他的箭仍然爆发了骇人听闻的贯穿力。 要论单体爆发的能力,在夜无仇的队伍中,艾尔要说自己是第二,那没有人敢当第一。 箭矢携带着可怕的力量飞射,箭尖部位有雷弧闪烁,大能们都知道那时空间裂隙的表现! 这个时候,那怪物终于动了!只见其将身体微微摇晃两下,忽然如魅影般消失在原地,箭矢轰地砸在地面上,激起碎石无数。 夜无仇心中想到,难道说青暮府主人口中的怪物便是这披头散发的人形生物?他是人是鬼?爱德拉的攻击若是说化解的很是诡异,那么此刻凭空消失却当真骇人视听! 而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抓住了自己想法中的某一个点,心中再度升腾起了另外一个让人不可置信的想法! 第259章(四) 同样都可以凭空消失,那么那位在九重天拍卖会场地下室里的那位大能,又和眼前这位披头散发的怪物有何关联呢? 毕竟能够无视空间规则,强行隔空穿越的强者,是非常少见的。至少,在夜无仇的队伍当中,战斗力最高的弗克洛与格雷米,是没有达到参悟空间规则的程度。 这样说来,倒不怪夜无仇多心,着实是因为这样的能力超群的高手着实少见,但话又说回来,这样的高手又怎能会被这样的地牢禁押? 当真费神啊!夜无仇揉了揉脑袋,旋即四下看去,试图找到消失了的怪物! 静悄悄的黑暗沉郁的让人窒息,厚重的犹如胶状质感的漆黑笼罩在众人四周,那冰凉的触感当真好似沉入黑色水域! “大人,小心!”艾尔轻轻的提醒,他警惕地手执长弓,蓄势以待只等怪物出现。 “嗖……”只听见飞镖破空声音,那极致的速度赋予飞镖凄厉的呼啸声,艾尔大惊失色,身形连连闪避,在空中接连翻越几个跟头,这才稳住身形。 “艾尔,你没事吧!”爱德拉急忙奋力释放火焰,将周围的空间勉强照亮,光线在黑暗中奋力传播,在延伸到艾尔的时候,便已然达到了极致! 只见艾尔保持着落地的姿态纹丝不动,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众人心头,刑严健步冲上去扶着艾尔道:“你没事吧!” 艾尔缓缓站直身体,众人心中不禁松了口气,只见艾尔眼神中充满着后怕,他转过身来,眼神仍然戒备森严,口中用某种绝望的语气说道:“此人,太厉害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刑严急忙问道,他不断在艾尔身上搜寻伤势。 艾尔知道刑严的意思,他撩起头发,只见他的脖颈上有处微不可查的血痕。 “此人若是想杀我,刚刚的刹那间我早已死亡千万次。”艾尔语气出奇的凝重,“那种感觉就像,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这样被巨细无遗的被掌控。” 或许也只有这种情况,艾尔的声音才会如此肃然冷清吧。 “哈哈哈。”此时,轻微的笑声掺杂着无情的嘲弄,在黑暗深处传达过来,诸位将军如临大敌,可那高深莫测的实力宛如天堑般与众人相隔,任他们如何心有不甘,这都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刚刚的那一击,是那人在戏弄我们,可饶算如此,我若非拼尽全力,也无法躲过那一击!”艾尔继续说道。 “几个小家伙,倒是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比前些个被送来此处的娃娃强太多了。”黑暗中阴森的声音如此说道。 夜无仇听到此言,嘴角忽然勾抹起信心满满的笑容,只见他好似闲庭信步,那表情犹如意之所至无所不适,兀自向前走逐渐融入黑暗中。 “大人,不要进去,危险!”几人连忙阻止,可当即便被夜无仇抬手拒绝。 夜无仇说道:“无妨,这位大能倒是有些意思,很难有人会想到,他愿意以这样的面目迎接来客。” 几人面面相觑,可当看到夜无仇扭过头递过来的眼神的时候,都是将信将疑的放下心来。尤其是艾尔,他感受过怪物的攻势是如何凌厉,心知若是那怪物铁定心思与自己等人过不去,那么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索性也是对夜无仇独自行动心中感到很是安定。 夜无仇逐渐融入黑暗中,可却丝毫不妨碍声音的传播,只听见夜无仇说道:“您在哪里,还望现身一叙。” 话音刚落,只感觉阴风阵阵,砭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夜无仇后脖颈的汗毛蓦然耸立,夜无仇只感觉身后有人,他连忙转身可愕然发现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就在他施施然地调整心情转过来的时候,却蓦然看见惨白的脸在用着它那阴森的且全无眼白的眼珠死死盯着自己! 啊!夜无仇受惊不小大叫一声,接连倒退数步,随后彭的一声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四位将领登时迅速夤声寻去,都是发现了那怪物的存在。 就在德鲁大叫一声,要动用雷霆之力的时候,夜无仇突然高喊道:“切勿动手,我和这位大能还有话要说!” “哈哈哈,小子,你很有趣。我这里好久没有来过这样有趣的人类了。”怪物的声音虚无缥缈,就好像隔着几重纱去看美人儿般那样拥有绝对的诱惑力。 夜无仇的嘴角挂上冷笑,此时此刻他已经从恐惧的阴影中挣脱出来,反而是更加确认了某些东西。 “我们当日匆匆一面,不知自那以后您可有惦记过我们?”夜无仇也不急着从地面上爬起来,而是笑嘻嘻地问道。既然那怪物拥有通天彻底的本领却没有第一时间杀死自己等人,那么就说明怪物至少在此刻没有杀心,无论他是本着什么心态,暂时己方都是安全的。 怪物默然站立在原地,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纹丝不动地垂着头,那乱糟糟的头发下面隐藏着其神秘的面孔。 夜无仇见其不言不语但又没有任何话语,心下颇为奇怪,但又不得不准备好足够的耐心,可就在他将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闻自己的背后又有脚步出现。 这回夜无仇有经验了,他并没有急着扭头,而是确认了那怪物就在原地之后,才遽然扭头。 只见一模一样的怪物出现在他身后,就连那垂头的角度都丝毫不差。 怎么回事,难道说就在自己扭头的瞬间,怪物瞬间移动了?夜无仇不信邪,他又急忙扭头,发现那怪物仍然站在原地。还是说本来就有两个怪物,此时此刻在这里故设迷阵? 夜无仇一头雾水,全然无法理解这种情况是以什么原理发生的,就在他思绪天马行空考虑各种可能的时候,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的脚步是从另外的方向传来。 又是一具这样的怪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怪物还有族群?可就算双胞胎都不可能一模一样,万事万物都有着细微的差别,这些怪物又是怎么做到彼此好似镜子映照的呢? 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可怪物涌现的速度并不会因为他的思考而有所耽搁,恰恰相反,怪物增多的频率正逐渐增加。 就在此时,夜无仇忽然眼睛一亮,有种合理的解释出现在他的心头。幻境!绝对是幻境! 唯有幻境才会如幻境制造者的心意为所欲为,反正都是幻象,又不需要真正的实质,所以才能够涌现出这般多的幻象。 这样的幻象徒有其表,却没有真正的实质,因此可以称之为一捅就破的保鲜膜,除了欺骗人的视线之外再别无他法。 如此想着,夜无仇倒还是胸有成竹,他攥起小刀,不断向不动弹的人乱捅,大部分的幻象犹如沸汤泼雪,刀剑除了由有到无的这段过程中达成升华之外,再无其他的作用。 就这样怪物涌现的速度虽快,可实际上夜无仇破解的速度也不缓慢,两者在某一刻达成微妙的平衡,竟然玩的不亦乐乎。 四位将领听到这样欢声笑语,心知夜无仇有可能成功,这才欢呼大笑。 “尊敬的幻境大师殿下,您还要和我玩到什么时候。”夜无仇不断破解幻境制作的怪物笑道。 “哈哈哈,小朋友,感觉还是很灵敏的嘛!”声音传来,夜无仇顿时感到这声音近在咫尺! “当初在九重天拍卖会场的见面,小可记忆犹新,只是不知大能当初是如何悄无声息毫无征兆地逃走的。” 四周无数的怪物尽皆消散,之后只剩下一位,这位便是怪物本体! “当初的逃走只是简单的空间穿梭罢了,由于那时候见你们的是以分裂出来的灵魂化作人形,所以很大成都上限制了我的能力,弑杀幻境虽然只是我的残魂释放的,可竟然能够让你们挣脱,这让我不得不感叹英雄多出少年辈啊!”怪物跨步而来,他的精神状态已经绝非宛如丧尸那般诡异了,而是在平凡是外表上多了几分和善。 夜无仇眯着眼睛奋力在黑暗中勾勒出幻境大师的形状,最后问道:“这里是何处?” “这里我的家。”怪物语出惊人,“我不打算和你玩了,也就没必要说谎,我常年居住于此地,闭关修行,无尽的岁月里以孤独陪伴,苦修的生涯才刚刚开始。” 这些话落在夜无仇耳中振聋发聩,这里是幻境大师的家?原本以为这等高收益应当受到各大门派的 夜无仇眯着眼睛奋力在黑暗中勾勒出幻境大师的形状,最后问道:“这里是何处?” “这里我的家。”怪物语出惊人,“我不打算和你玩了,也就没必要说谎,我常年居住于此地,闭关修行,无尽的岁月里以孤独陪伴,苦修的生涯才刚刚开始。” 这些话落在夜无仇耳中振聋发聩,这里是幻境大师的家?原本以为这等高收益应当受到各大门派的 第260章(五) “到底是谁什么?”夜无仇压低声音道。 那怪物将乱糟糟的头发拨在脑后,露出一张颇为硬朗的脸,这张脸虽然并不年轻,可却也与其声音想比极为不符。听声音以为他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可看脸却是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形象。 幻境大师露出善意的笑容道:“我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想要却杀你们,可后来我发现你们身上的某些特质让我都感到敬佩,对遇见年少英雄的喜悦不断地劝阻我的杀心。所以在后来,我在紫夜城的战场上与另外一个小朋友开了个玩笑,并且引导他们走正确的方向。” “那么问题便来了,到底是谁想置我们于死地,竟然搬出您老人家。”夜无仇问道。 幻境大师双手平举,这黑黝黝的地牢蓦然灯火通明,刚刚还来之不易的光亮此刻不要命似地将所有阴影驱散。 “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必定知道原因的,你们身上拥有令任何宗族门派都为之疯狂的东西。”幻境大师娓娓道来,“至于是谁请我的你就不必知道了,出于道义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更何况就算告诉你你也仅仅是知道个名字而已,还是无法真正的明白你面对着的是什么。” 夜无仇耸耸肩,幻境大师说的这点毋庸置疑,可他还是摆出有待商榷的态度,向四下里看去。只见铁栅栏之间隔着石墙,这些石墙构筑成座座单独的牢笼,牢笼中有枯骨与破烂稻草,有的还未死之人正坐在潮湿的稻草垫子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外边,骨瘦嶙峋的身体好像没有力气支撑他们再走动。 而还有的牢笼关押着的不是人而是凶猛的魔兽,夜无仇大略瞅去,只见有座牢笼里用铁索拷着人猿般的魔兽,此魔兽獠牙锋利,肌肉遒劲,庞大的体格好似要将整个牢笼撑满。 但也正因为此,它受到了特殊待遇,精铁制作的墙壁取代了其他牢笼的石墙,可见那铁墙上布满利爪的挠痕,可以想象魔猿经历了怎样的奋死挣扎,可也就仅此而已,墙壁的根本压根没有被触及。 虽然体型雄伟气势逼人,可它显然被铁索磨平了兽性,此刻它正没精打采的轻轻舔舐着自己的毛发,试图将肩膀上的吸血虫给剔除干净。 “这里都是些被岁月磨平韧性的生物,他们不报希望,他们生命唯一的奢求便是能够有顿肉吃。”幻境大师亦是耸耸肩,语气中有些悲悯的凄凉。 “那么这就很奇怪了。”夜无仇扭过头,对四位将军比了个手势,让他们照顾好弗克洛,便接着道:“你为何会住在这里呢?” 幻境大师的脸上涌现出悲愤的神情,但这样的情绪仅仅是一闪而逝,他笑道:“你觉得这个地牢很简单吗?就拿那头魔猿来说,你知道他是什么种族吗?” 夜无仇缓缓走到巨猿跟前,隔着铁栅栏的缝隙,他与魔猿的铜铃般的双眼对视,可以看得出来,它的眼睛里灰暗一片,已经彻底没有了对自由的希望。 “这座地牢下面有座法阵,法阵来自于上古时期,专门用来镇压魔鬼之用。传到如今,被有心人改造掩饰,刚才成为今天这般模样,关押在此法阵当中的生物,除非拥有通神的本领,否则难以逃脱!”幻境大师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夜无仇却是听出来他隐藏在深处的巨大悲哀。 “那么这个有心人是……”夜无仇迟疑片刻,低声问道,“青暮府主人?” “不是他,他虽然心术不咋正,但幸好能力还没有那种状态,是另有大能。也正是将我囚禁在此地的鼠辈!”幻境大师说道,“自那个大能之后,青暮府的小子无意之中发现此地,才将这片地域建造成他自己的府邸。” 夜无仇了然,但他忽然想到了个恐怖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等人还身处法阵之内,那是不是意味着永世不得超脱呢? 幻境大师明白夜无仇所想,他笑道:“放心吧,只要没有被那铁索铐住,就仍然是自由之身,只不过你要想真正的逃离此地,还是需要通过门口栅栏那关。” “那你为何能够四处走动呢?”夜无仇不解道。 “这并非我的真实身体,而是精神力超脱模式达成物化的表现,你可以这样理解,这是我的第二具身体,只不过这身体并不能离开本体太远,也不能离开时间太长。”幻境大师如此说道,“这边是精神力的超然之处,我也就不觉得暗无天日的岁月有多难熬了。相比于那些长者或者小家伙,我真是幸运太多。” 夜无仇随着他的目光向牢笼里扫去,微微叹了口气道:“那么弗克洛是谁带来的。” “是我用幻术带他来的。” 夜无仇的眼中刹那涌现出悲愤的神情,他目色不善道:“那么你的用意是怎样的。” 幻境大师感受到夜无仇立即出现的敌意,笑道:“不必紧张,小家伙,是我将他带来的不假,可那送信的却是青暮府的人。我和青暮府之间有笔交易需要完成。” “我不管什么交易不交易的,你害弗克洛成为现在这般模样,那么我便需要替我的兄弟讨回公道!夜无仇登时勃然大怒摆出攻击的姿态,于此同时四位将领亦蓄势以待,只等夜无仇一声令下。 幻境大师哈哈大笑道:“小家伙,稍安勿躁,等你听完我说的话再动手也不迟!” 幻境大师看着夜无仇戒备的眼神来回踱步道:“青暮府原本是要杀了你们的,而我和他们的交易便是,我将弗克洛带过来诱使你们赶快前来解救,但却得由我将你们处死。” 夜无仇紧紧盯着他的眼神,弓起的腰缓缓直起来。 “对于有弗克洛这般高手护着的你们来说,青暮府府主要将其中某个人带回来着实有些难,但我确是拥有幻术这样不可多得的才能,便与青暮府府主轻易地达成交易。”幻境大师侃侃而谈道,“但显然,我并不准备遵守约定将你们杀死,而是要将护得你们的性命。”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夜无仇皱着眉头道。 “我对你的队伍着实是太过感兴趣了,能够到达我的境界,多半是对天机有些领悟的,对于你们可能无法理解,可对于我来说越是这样我就越对命运的某些契机感到无与伦比的相信与礼赞。我很想知道,你拥有两柄圣魔剑,另一个小家伙的星空之力浩然纯正,那个矮子身上的远古气息馥郁盎然,诸如此类比比皆是,就是这样一队小小的队伍却群英荟萃,这恐怕除了命运的安排则无法解释的了。” 幻境大师闭着眼睛继续道:“造化不作无谓之举,你们定然是应运而生,历史必将翻开崭新的篇章!” 他的语气竟然不可抑制地有些慷慨激昂。 夜无仇听着这些理论与见解,随即与四位将领对视,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最终选择相信幻境大师的话。 “青暮府为何要杀你们我不得而知,可你们日后还需要小心,虽然你们很有可能是应着历史潮流涌现出来的天选之子,可并不是每次都能碰见我这样的人,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总没错。”幻境大师的此句告诫倒是很容易让人信服,毕竟这句是不存在功利性目的的。 夜无仇听完则陷入了沉思,青暮府要杀自己,自己与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呢?难道说还是因为桃醴山庄的缘故? 如此想着,骇然的情绪漫上他的心扉,尽管有过心理积淀,可这个想法还是能够让他的心脏悸动。 “作为长辈,看到杰出的后辈我是欣喜无比,我这就送你们出去,你们连夜逃离,免得让青暮府的人抓到。”幻境大师笑吟吟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夜无仇使了个眼色,四人抬着弗克洛紧紧跟上,就在走到铁栅栏跟前的时候,幻境大师忽然扭头道:“好好培养天罡古凤幼崽,待其成长起来,就是你极大的助力!” 夜无仇微微震惊,此人不愧是绝顶高手,竟然知道天罡古凤这等上古神兽。 这样想着,只见幻境大师手掌凭空一抹,空间的扭曲让坚硬无比的深海精铁牢笼出现极度扭曲的状况,夜无仇与诸人踏出,只觉得眼前景色倏然变幻,他们来到了青暮府之外的一处无人巷弄中。 “奔赴自己的使命吧,作时代的弄潮儿。”冥冥之中幻境大师的声音回荡开来。 夜无仇目正神肃,他终究是不再对其充满怨气,而是颇为敬畏道:“若是有机会,我定然回来把您从这法阵中解脱出来。” “若是那样,若是我还有重获自由的那天,老朽定然对你这年轻的小家伙感恩戴德啊哈哈哈!”幻境大师的声音逐渐渺远,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无仇呀然不已,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一段奇遇去经历这样一位绝代高手外加贤者,虽然他或许对待其他人并不善良,可对待自己却是没的说的。 第261章(六) 客栈中的众人皆已经入眠,他们被夜无仇告知青暮府是友人便很安心的休息,此时已然睡得酣甜。 店小二在柜台上打更,不知不觉间便伏案睡着了,忽然有阵凉风掀起客栈的门帘,店小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下看了看,将客栈大门掩好,便打了个哈欠再度回到案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他没有注意到,在正厅通往二楼的木梯上有黑影一闪而过,高强的轻功踏雪无痕,轻飘飘地便消失在二楼。 正厅的烛火摇摆不定,散发着憧憧光影。 “小点声,大家都在睡觉,青暮府主人明日清晨便会查看我等死活,若是发现我们不在了,定然会四处搜查。以青暮府的势力,整个凉城怕是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我们只能趁着此时月明星稀赶快逃遁,若不然则少不了一场硬仗!”夜无仇低声嘱咐道,“对于现在的我们任何麻烦能避则避,你们分头行动将大家唤醒,片刻之后我们在阁楼外面空地汇合!” “属下明白。”几人低低回应,他们将弗克洛交托给夜无仇看护,便迅速办事去了。 夜无仇微微叹了口气,如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危机感着实让人心里不得缓解,整日这样提心吊胆的就是铁人也会觉得心累啊。更何况在这样的危机蹂躏中最直接的受害者便是自己的兄弟,刑严,霍杰,弗克洛,等等,那都是从死亡边缘疯狂试探过的勇士,虽然自己也曾差点便勇赴黄途,可那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选择,在夜无仇这样的人看来,自己对自己的牺牲再大也无所谓,但兄弟对自己的牺牲却是足以让其内心无比纠结的事情。 生存下来的尚且如此,那些马革裹尸的迈恩瑞勇士又该当何论呢?他们可是将自己年轻的生命都奉献在这片土地上了啊! 他静静地看着弗克洛,眼前这个汉子紧闭双眼,那硬朗的眉目间英气逼人,金色略微蜷曲的头发安静地在脑袋两侧,夜无仇的脑海中不自觉地便回忆起与之初见时的画面,偌大的角斗台上火烛通明,台下万众瞩目,自己正要上前将黎明的宽恕取下来,却忽然被弗克洛打断。浓厚的火烛的光芒给他的身影镀上暗红色的边框,他踩着坚定的步伐以凌厉的气势将自己赶下来,虽然有些狼狈,可自己当时的内心还是对这样的英雄形象深感敬佩的。他才应该是迈恩瑞的圣骑士,与自己这个名不副实的冒牌货想比,弗克洛才是实至名归。 可命运的安排无可否决,一切都成为定局且没有任何适宜的切入点去埋怨什么,或许弗克洛当上圣骑士一切的结果都会比现在好吧?他会统领由格雷米率领的圣殿骑士团,而后以漫漫征途的决心与毅力冲出迈恩瑞休养生息不断扩充势力,最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大兵压境荣归故里,以碾压的优势打败欺世盗名的教廷从而迈恩瑞一片真正的自由之土! 但设想是美好的,现实总会有无穷无尽的变数来不断让决策者调整策略,清冷的月光照射进客栈内,撒下一地的冰霜。 夜无仇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喟叹长声,随后背起弗克洛便于悄然间翻出客栈,在约定好地点静静等候。将士们陆续聚集,他们都是顶着惺忪的睡眼,片刻之后,大家已经集合完毕,清点人数没人缺席,这才跟众人大略解释一番后迅速向城外潜去。 “大半夜自己不睡觉折腾什么还不让别人睡觉,真的是可恶!”这个时候,女声中满含抱怨,从队伍中清晰传入夜无仇的耳朵。 他速度略微减缓下来,看向那名女子,此女子正是云小蝉。云小蝉见夜无仇眼神中流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当下或许是觉得内心不安,继续抱怨的话就逐渐细若蚊鸣直至最后彻底闭嘴。 夜无仇想说些什么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转而对其身边的紫云说道:“紫云姑娘,最近你的改变很大,我们可以谈谈吗?” 这话说得诚恳,紫云黯淡的眼神中流露出诧异的神情,她迎着夜无仇的视线,随后点了点头。就这样,她在蓝如玉等人的注视下跟着夜无仇来到队伍的最末端。 “自从你从亡灵的手中逃脱,便改变很大,你有觉察出来吗?”夜无仇皱着眉头问道,他摆出的表情充分彰显了其虚心求教的意思。 紫云默然,随后语气冰冷,夜无仇看得出来这不是她刻意板着的,而是她说话习惯已经完完全全的没有了当初的活泼热情的表现,她说道:“这种改变我自己并没有多大的体会,或许只有对外人来说我的改变才是值得留意的事情吧?” “不仅仅是值得留意,而是想不留意都难啊。你的改变并不仅仅体现在性格上,更是彰显于战斗的风格中,那般浓郁的煞气仿佛并非你所修炼的功法可以解释的。”夜无仇仔细地盯着紫云,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 紫云支吾不言,虽然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还是很愿意敞开心扉的,可终究是没有说出些什么实质性东西。 夜无仇见其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不再强求,他忽然笑道:“你知道吗?我有段时间曾把你当做内鬼。” 紫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终于发生巨大的变化,她愕然良久,旋即问道:“道理何在?” 夜无仇苦笑着将自己的观点变化细细道来,紫云听后半晌没说话。 就在夜无仇以为她不再愿意和自己聊下去的时候,这个少女蓦然道:“我不会是内鬼的,你有可能是我以后的姐夫,我是不会背叛亲人的。” 此话说道字句有千钧之力,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夜无仇颇为敢动,他欣慰笑着问道:“那你觉得这内鬼会是谁呢?” “这我不好妄自评判,毕竟我也不是掌权者,辨别真伪的重担还是留给你这位尊贵的领袖来负责吧,我所能保证的,便是我们姐妹三人清清白白。” 夜无仇心中突然涌现出调笑的心情,毕竟人最怕的便是沟通,沟通并能让罅隙愈合,沟通便能冰释前嫌,两人此刻的相互坦诚便让彼此心中温暖之余对情谊多了分把握,夜无仇眨眨眼睛笑道:“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在山林里救下你吗?” 紫云的脸颊上破天荒地涌现出绯红的颜色,她的瞳孔中是羞赧的神情沛然流淌,她说道:“那时候还算浪漫,可现在却不同了,你就要成为我的姐夫,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果不可谓不好,你以后专心致志对待我的姐姐吧,别三心二意的这边对灵畅念念不忘,那边对姐姐若即若离。拥有的时候若是不懂得珍惜,那么失去了就会后悔莫及。” 夜无仇干笑两声道:“这咋还上纲上线了呢?” 正说话间,队伍来到了城墙边界,从正门走怕是不行,先不论凉城有夜禁,天黑之后不允许出门,只单单说就算能够出城待天亮时青暮府主人发觉自己等人不在了,那也会很容易的从守城将士口中得到己方的消息,适时再追上来,岂麻烦了? 城内的守夜巡逻兵不时便过来一趟,夜无仇的队伍躲在城墙根中的阴影里等待时机,直到四周无人的时候才开始行动。 格雷米飞上城头打探好消息,随即放下绳索,诸位不能御空而行的众人纷纷拽着绳索爬上城头,这中间唯一的危险便是守城的将士巡逻过来,可这危险却被格雷米用小剂量的蒙汗药所接触。再度效法上来的方法,诸人顺利翻越城墙极速远遁而去。 凉城雄伟的身姿在夜幕中显得峻拔无比,远远扭头望去当真有雄关漫道真如铁的气概。 “我们当下便迅速前去天元行省参加百宗大会,我相信大家都已经有思想觉悟,我们所承担的不仅仅是押运货物这么简单,而是整个人类命运攸关的天地浩劫。生灵涂炭与否全然落在我等的肩上,尽管你我都不想承担,可匹夫的热血不容许我们退缩!”夜无仇这样说着,肃然的情绪再度升腾,“无论我重复多少次,我心中的豪迈都无法自矜,与伟大的事业想比,个人的安危是何等的渺小!” 夜无仇望向远方的目光中充满希冀。 “我们当下便迅速前去天元行省参加百宗大会,我相信大家都已经有思想觉悟,我们所承担的不仅仅是押运货物这么简单,而是整个人类命运攸关的天地浩劫。生灵涂炭与否全然落在我等的肩上,尽管你我都不想承担,可匹夫的热血不容许我们退缩!”夜无仇这样说着,肃然的情绪再度升腾,“无论我重复多少次,我心中的豪迈都无法自矜,与伟大的事业想比,个人的安危是何等的渺小!” 夜无仇望向远方的目光中充满希冀。 …………………………… 第262章四方辐辏狼烟起 咫尺天涯江山图 “尊上,局势扑朔迷离,但是有关亡灵的消息虽然听起来荒诞不经,可若是确凿如此当真就是历史的转折点人类的黑暗纪元,如此代价确实值得我们认真考虑。” 尊上摆摆手轻笑道:“夜无仇放出消息吓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夜无仇这手玩得真是高明,这不就把你的心思给打乱了。” “但……但愿如此吧。” “对了,我近期火速与陛下告病在家休养,趁这时机聚集部下往天元行省开拔,若是能够提前拦住夜无仇他们,那么就在半路将他们解决!” “属下遵命。” …… 天元行省是在璇星帝国心脏的部位,距离凉城可以说有着不短的距离,可毕竟是璇星皇室直辖是领土,和藩属国领土形成鲜明的对比,御宇升平的繁华和谐的景象在这些地域有着较为明显的体现。 这种情况在凉城内还不太明显,毕竟这是与藩属国接壤的关隘,而愈往紫宫皇城方向行进越能体会到文化素质很高的民风,而这也正是制度完善民生安居乐业所造成的必然结果。这里的普通百姓的文化程度都是卓越的,家家皆会背几首诗词歌赋,那种对艺术的倾心追求是其他地方不曾见的。 勾栏瓦肆里轮番有说书人活灵活现的开演,无论是下里巴人艳闻野史还是阳春白雪经史子集,都占有属于自身的市场。于此同时,这片地域的印刷行业也极为发达,书社遍布,出入之众络绎如流,在这样景气繁荣的市场带动下,书生之笔的地位则得到空前的提高,那种寻常百姓讨论书籍作者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敬佩是古时任何朝代都不曾有过的,就好像书籍作者已经跻身最上流的社会出将入相般那样让人膜拜。 这种现象不得不得益于璇星帝国帝王英明的治理,宽松的文化风气让文人学者的思维得到充分的蔓延,而有这些时代思潮领头者的带领,民众自然愈发变得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夜无仇在其中甚至听见有的狷狂之士大肆谈论皇室的不足,他甚是奇怪上前劝阻道:“你难道就不怕这样的言论落入皇室的耳朵里吗?” 谁知那狂介之士斜睨夜无仇一眼道:“外乡人,我的目的正是你所疑虑的。若是这些话传不到皇室的耳朵,我倒是焦急了!” “可为何这样啊?跟皇室作对你难道不怕掉脑袋吗?”夜无仇不解问道。 狂士哈哈大笑道:“接受批评是对自身的认清!若没有敢作敢当的男子汉作为明鉴,那么皇室何以认清自身的弊端?长此以往,猿穴坏山蚁穴坏堤,整个庞大的帝国构架必定遭到腐蚀!此乃社稷之灾祸,如何能够轻视?再者,若是皇室这点包容都没有,那么岂不是心虚的表现,我自以为中央集权的皇室拥有虚化若谷的胸怀才得以创造出这等太平盛世,又怎会容不下正义耿直之士?” 夜无仇听完这份高论,当下内心的震惊无法言喻,这样看来,璇星帝国的子民道德的约束力几乎超过法律的纬度,他们都是自发拥护自己国家的国君的。 夜无仇对之拱手施礼随后率领队伍走了,边走他边对霍杰道:“这样纯粹的民族真的很可怕,但从另一个方面讲,他们也正是基于眼中的思想束缚的前提下才达成眼下这般状况。” 霍杰不解道:“此话怎讲?” 夜无仇说道:“只要思想足够的超越精神足够的反叛,那么就必然会有质疑皇室存在的合理性的存在,到那时,皇室又怎能袖手旁观?” 霍杰恍然道:“那时候皇室定然不会有退位让贤的魄力,现在这种状况虽然不可思议但却也符合逻辑,若是让整个皇室都心甘情愿的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和高高在上的地位,那除了武力则不能。” 他们边行走便探讨这些问题,不知不觉间走过座座城池,眼见着离百宗大会的日期愈发接近,四面八方涌来的外乡人也逐渐增多。 在这种特殊时期,大批皇城禁卫军穿着鲜明的盔甲驻守各个城池,那种夸耀功德的军队盛容足以显现出国力之雄厚。 夜无仇与霍杰以及格雷米坐在茶楼里吃点地方特色,浓郁的茶香芬芳四溢,那乳白色的茶沫形成薄薄的一层覆盖在水面上。夜无仇的部下们被安顿好,这座城离百宗大会所在的山脉不远,不严谨地说也算是山脚下的城池。 女眷们各自搭伙做伴去逛街去了,夜无仇特意安排一名机灵的属下暗中跟随云小蝉,并要求其将云小蝉的任何可以的行为如实汇报,这是夜无仇证实他的猜想的确切举措。 他们此时正品尝着地方小吃,忽然从楼梯上挤上来一队彪形大汉,那木梯子本来很宽裕完全容得下两名正常成年人并排行走,可对于那队人来说,其中一个往上走都显得分外的挤,更甭说好多如出一辙的大汉了。 “我说店小二,你这楼梯也忒挤了,就不能建得大些?”为首的大汉粗生粗气道,如此说着,他奋力向上走了两步,楼梯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店小二在大汉背后显得很是渺小,他颇有些畏惧地看着大汉的后脑勺道:“客官请见谅,我们家店小面小的,没那些资金去建造气派的茶楼啊。” 说话间大汉已经挤上来了,可他体型之庞大脑袋几乎顶到棚顶,空间也显得颇为拘束,他很不爽的喷了下鼻息,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 这样六七个大汉几乎把酒楼的空间占满,这惹得其他顾客很不爽,但碍于大汉们威武的体魄以及人家确实没做什么可恶的事情,也就都没有发声。 原本夜无仇以为这样的饭局普通的就像以往吃饭那样,除了填饱肚子大快朵颐之外,没有任何波澜可言,可就在他将一块沾满肉松的糕点放在嘴里的时候,这家茶楼再度上来一队人。 这对人勾起了夜无仇的兴趣,因为他们的服饰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胸口绣着新月,整个深蓝色的袍子呈现出流畅的自然下垂的柔顺感。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夜无仇只能怀着那份熟悉,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 “师姐,我们为何要来这种地方,又不是缺钱。”那队中唯一的男性开口道,这个男子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生的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本是相貌堂堂可怎奈嗓音透露出娘炮的味道。 若是声音轻细绝称不上“娘炮”,可怎奈男子不但声音轻细,启声尾韵都透露出妩媚的骚气,这让夜无仇对其印象深刻。 被成为师姐的女子颇为无奈道:“风卿,这里是出了名的小吃茶楼,我曾来过这里一次,菜品味道好极了,待会你吃了就知道了。” 风卿皱着眉头道:“师姐,本来来这里倒没啥,可你没看见那些胖子把这里塞满了吗?我们还怎么坐的下啊!” 本来壮汉们闲谈甚欢不时发出粗犷的笑声,可他们其中有个人恰恰听到了风卿的话,顿时不悦道:“小子,别以为你生得一副娘们模样我就不揍你了,说话小心点,我们这是叫壮,不是胖!” 风卿也是乘势便上,他顿时分毫不让还嘴道:“你们还不胖吗?你们也不瞅瞅,给其他顾客造成多大的麻烦,就这么没点自觉性吗?我告诉你诶,也算你们倒霉,遇到了心情不好的我,我今天就坐着了,怎么着,看谁隔应谁!” 师姐见事态不妙满脸焦急想拦着,可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拦不住风卿,其他女子亦是过来劝阻,好不容易把宛如泼妇骂街般的风卿拉住。 但她们有心让事态平息,可壮汉却火冒三丈,他霍地站起来,粗声粗气道:“小子,你当真是找死,看样子你是参加百宗大会的吧,也好,现在就让你们减员,省的到时候给我们添麻烦!” 百宗大会四个字成功将夜无仇的兴趣燃起,他示意格雷米与霍杰,三人就这样啜饮茶水抱着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看着事态变化。 风卿哈哈笑搬了条长凳坐下来道:“看来你们也是为百宗大会而来,我月沉阁向来不杀无名之辈,敢问你们是哪里的?” 月沉阁……夜无仇蓦然想起来什么,那不是在静虚悟道府中蓉蓉的所在势力吗?夜无仇了然于胸,怪不得感觉如此熟悉呢,原来症结在此。 “我们是泰坦宗成员。” “泰坦宗是啥?没听说过。”风卿倨傲地讽刺对方。 壮汉刚想发怒,却被领头的打断,领头的笑道:“泱泱璇星帝国,宗族势力又岂止成千上万?你们月沉阁不过是恒河沙数,对于我们泰坦宗来说正如我们对于你们,也是无名小卒罢了。” 风卿发怒道:“既然这样说了,敢不敢过过招?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无名小卒!” 第263章(二) 眼见着风卿与泰坦宗的众壮汉剑拔弩张,月沉阁女子们忙来相劝,泰坦宗壮汉发扬绅士风度不与风卿计较,可怎奈风卿丝毫不领情,阴阳怪气的声音缕缕出言挑衅。 “玑国月沉阁乃当世闻名的一方巨擘,实力通天者不计其数,敢与我们叫板,当真不怕我们事后找上门来,要你们什么狗屁泰坦宗满门血洗吗?”风卿当真口无遮拦,夜无仇听到此话都觉得心惊,原本只是普通冲突,可风卿此话放出来,岂不是要上升到两个宗门的争斗? 尤其是风卿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的情况下?难道他就不怕泰坦宗的势力比月沉阁更为庞大? 泰坦宗显然不是善茬子,只见领头壮汉登时周身斗气缭绕,磅礴的气势节节攀升,好似高山仰止的岿嵬山岳般斗气波动,将这片狭窄的阁楼笼罩在内。 普通客人顿时惊呼不已,眼见着要动手,他们都是能避则避,楼梯拥挤得险些发生事故。 风卿俨然不惧,只见其掌间泛起凌厉的斗气气旋,万千细密的风刃不断绞杀,淡青色的波动四处蔓延,不弱于泰坦宗领队的气势登时攀登上来,两人就这样渊渟岳峙分毫不让。 “没想到你这小白脸还是有两下子的嘛。”大汉咧嘴一笑,“但是越是这样我就越兴奋,我们泰坦宗遇强则强,从来不惧怕战斗,所有的压力都会变成我能前进的动力,来吧拿出你的真本事,让我见识见识所谓月沉阁到底有何能耐如此肆意妄为目空一切。” 风卿嘴角涌现邪魅的笑,他也不多说废话,整个身形犹如虚幻幽灵,轻飘飘的拖拉着数道幻影,分作不同方向向壮汉袭去。 这种诡异的身法当真令人目瞪口呆,夜无仇看在眼里,风卿的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冒头,却拥有斗玄初期的修为,而且看上去他这种修为是实打实的靠修炼而来,绝非那种药罐子强行提升的。风卿斗气根基之雄厚,堪称夯实稳固,夜无仇扪心自问自己虽然能够击败驭兽们红发少年以及拥有强势功法的佟二,可面对风卿却没有几分胜算。 店小二焦急的赶过来,眼见着自己阻止不了,便有急匆匆地跑下去了,显然是找掌柜去了。 月沉阁的众女子急得直跺脚,可风卿的娇纵是她们阻拦不了的,因此只能由着风卿将事情闹大,却束手无策。 “师姐,怎么办,若是一会打起来,到底如何是好。”一女子问向月沉阁领队的道。 “蓉蓉现在不在附近,治不了风卿,风卿自幼便得师傅青睐,这么多年养成的娇生惯养的脾气是我能没办法改变的。既然这样,只能先护住风卿的安全了,若是泰坦宗打算以多欺少,那么我们必然得加入战斗!”师姐冷静地盯着场中的变化说道。 “可是师傅嘱托过我们,大陆奇人异事数不胜数,要我们低调行事切不可与人发生争执……” “那师傅说没说过,要保护风卿安全?”师姐嘴角涌现一抹苦笑。 “这……好吧。” 蓉蓉?夜无仇的脑海中登时浮现出在静虚悟道府的时候, 就在众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的时候,场中二人已经轰然首次交锋! 风卿虽然行为出事令人恶心,可动起手来却是大开大合,只见他整个人弓起马步冲拳而出,强劲的穿透力圈圈从其胳膊上层层叠叠涌出,拍岸堆雪,绵绵不断的劲气灌注其上,泰坦宗领队顿感极大的阻碍横亘在自己身前。 在风卿这般凶猛的攻势下,壮汉虽然体格魁梧,可仍然不住倒退,沉重的脚步跺在地面上让整栋茶楼都处于摇晃之中。 “有点意思。”领队粗犷的笑声响起,只见其双臂上土黄色的光芒随着时间的点滴流逝而变得愈发耀目,最后竟然形成土黄色的鳞甲,就好似穿山甲的鳞片,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随着这样鳞甲的出现,本是处于略微吃亏状态的领队蓦然将局势翻转,那种源自身体潜力的爆发与调动,让夜无仇着实为之吃了一惊! 这是……体修?再仔细观察,夜无仇确认了这个想法,他压抑住内心的震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天玄绝手以及天玄体修都属于体修的范围,只不过天玄绝手之所以能够成为单独门类的技能,不过是注重于掌上功夫与变法招式。 人体的潜能也是极为庞大的力量,夜无仇原本以为只有天玄绝技才能够有这样的高明认知,可谁曾想泰坦宗亦能够察觉且专注于这方面的修炼,这不得不说是很让人敬佩的事情。 要知道天玄剑神乃半神之人,堪称人类最强者之一,而名不见经传的泰坦宗竟然能够拥有这等先进理念,不得不说是用于开拓的创新者。 领队的周身肌肉宛如板结,筋肉之间爆发的力道好似闷雷,他双臂发力朝风卿推搡过去,简单的动作顿时夹杂着空气的震爆声,铺天盖地的力道朝风卿袭来。 风卿脸色微微凝重,但他却也不慌,只见其脚尖连点身形轻盈,变拳为掌幻化无形,在这样运行的过程中有种神奇的力量支撑着他改变了领队攻击的气流方向,又以四两拨千斤之技巧运作经营,巧妙地将气流疏导浚通,达成回环之势。 “哦?”领队一愣,他自打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化解自己本体力量的袭击,原本碾压的一幕并没有上演,那被揉成团的气流蕴藏着自己绝大部分的力量。 见到此幕,月沉阁众人并没有意外,师姐笑道:“这是师傅的霁月转轮术,没想到风卿进步如此神速,竟然连这等神功都习会了。” 师姐身后的其他女子眼中充满复杂的情感,要么羡慕要么嫉妒,可没有例外,这些情感都是统统来源于对霁月转轮术的憧憬。 听者有心,夜无仇暗暗将这种神奇的功夫记在心里,他悄悄对两位同伴道:“想不到今日得以大开眼界,谁曾想这小小的茶楼,竟让见证了两门奇异的功法之间的碰撞?” 格雷米深有同感道:“泰坦宗显然注重肉体的锤炼,可他们究竟是怎样将肉体本源的潜力激发出来,确是难以理解的怪事。反观月沉阁的所谓霁月转轮术倒是可以理解,那需要极度精准的控制力以及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细心程度,我都可以想象得出,若是辅佐以强大的斗气修为,移山填海扭转乾坤并非难事。” 夜无仇似懂非懂的地点点头,旋即将目光放在打斗的二人身上。 风卿双臂圆润的凭空画圆,大有融爕的气概,可他离那种大成火候还差很多,所以也就难免磕磕绊绊并不能将所有攻击尽皆纳入轮转之中,他闷哼一声,就算是漏网之鱼轰击在他身上,也足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泰坦宗的功法恐怖如斯,体修的威力恐怖如斯,相比于斗气的精致运作,体修的战斗拳拳到肉酣畅淋漓! 夜无仇虽然只是管中窥豹,但足以觑见一斑,他内心中爬罗剔抉将各个方面分层次作比较,并且将某些技巧不动声色的记在心中。 “喝!”风卿怒喝一声,只见揉转的双臂戛然而止,随即倏然更换套路,狠狠地向前推去!磅礴的力量似蛟龙入海如猛虎下山,呼啸而过的是将空气逼退的强劲反击! 茶楼顿时发出簌簌的震荡,窗户的窗纸四分五裂,茶桌上的瓷器被颠得嗡嗡直响。这样的躁动持续的大概两个呼吸的时间,一切终于达到临界点! 咔嚓!木桌登时碎作两瓣,瓷器更是稀里哗啦摔落一地,眼见着阁楼的栋梁出现裂痕,夜无仇与格雷米相视一眼,格雷米会意,他的斗气如精灵般幻化成屏障,将对战二人之间的暴动封闭起来。 楼梯上匆忙跑来一个人,此人商人打扮,一见茶楼二层的模样登时叫苦连天。 “泰坦宗,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月沉阁的霁月转轮术是何等的威力!”风卿露出邪魅的笑,于此同时双臂之间的酝酿再度涌现,与刚刚离手的攻击达成无缝连接。 皎洁的月色散发出氤氲的光辉,其中一道光辉轻轻注入攻击当中,感受到其上的翻天覆地改变,领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很容易察觉到,这道攻击的本体是自己所发出去的,这霁月转轮术的诡异之处正在于借力打力,将自己的力量返还给自己,这何尝不是逆天改命的绝招? 领队虽然有些惊慌,可他还未达到失措的程度,对于体修而言,最不畏惧的便是挨揍! 只见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土黄色的光芒强盛地凝聚于其胸前,厚厚的角质层赋予其近乎变态的防御力,但这样还没有完,领队在这瞬间作出的应对之策可以说圆满周祥,他双臂青筋暴露,骨缝中发出吱呀的声响,旋即,整个身体以腰为中心扭转成最大限度,猛然击出! 第264章(三) 四周散逸的斗气犹如肆虐的蛟龙,疯狂且带有惊人的躁动,无数细碎的气流犹如玻璃遭受重击,裂痕弥补,随即哗啦啦的碎落一地。 格雷米脸色有些惊奇,他诧异说道:“这两人真的不简单啊,定然是他们所在势力的精英。” 夜无仇亦有此感,他颇有些兴奋道:“看来这个百宗大会定然是含金量很高啊,想想看,整个璇星帝国能有多少门派势力,可仅有百个门派得以参加这百宗大会,其间盛况,不可谓不令人期待啊。” “但是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既然这百门宗族已经确定了数量,那么我们该如何参加?”霍杰不解问道。 夜无仇一滞,这个问题他没有想到过,但随着他略微思索旋即笑道:“我们没有名额,那么就创造名额,玉玺在我们手上难道还怕他们翻天不成?” 霍杰眼见着夜无仇那按耐不住而略微颤抖的手,他不禁撇嘴笑道:“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在这样群英荟萃的大会上崭露头角?” 夜无仇含笑挑了挑眉道:“不然呢?我们有必须这样的理由,若不然愧对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近期闲来无事,也多多磨砺自己的修为,好好锻炼一下实战能力,为百宗大会作出充足准备。” 格雷米见两位少年心情不错,插嘴道:“题外说一句,以你们的实战能力,怕是在同等级中全无敌手。” “如此倒是不敢当,你或许想不到吧,霍杰就在几个月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再看看现在,仪表堂堂龙姿凤仪,强大的精神力与星主这个响亮的名头相互持平,蛮横的星辰之力简直不讲道理。” 霍杰插科打诨道:“你们就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了,在这坐山观虎斗也就罢了,能不能看在他们这么卖力份子上保持安静给予尊重!” 夜无仇与格雷米听完哈哈大笑,轻松的气氛惹来了两个宗门的其他成员的注意。 原本见到这里有人争斗,为了避免误伤,都已经离开了,就算有想看热闹的,那也是站在街心翘首以盼。可唯独夜无仇三人在旁边看热闹。 眼见着风卿与领队棋逢对手针尖对麦芒,暂时分不出个高下,因此他们尽皆将注意力集中到夜无仇等人的身上。本来就因为即将为宗门得罪个这样的强敌而感到不悦,却有好事的在这里闲着观看,看那样子压根不打算离开座位,这将他们二方势力置于何地?若就算他们两方势力龃龉不齐,可面对这样几近于挑衅的态度,如何让他们不怒? 但夜无仇自己本意并没有说想去挑衅谁,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喝杯茶吃点小吃,随后回到住所美美地睡上一觉,好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出充分的精力与准备,可当他看到双方投过来的饱含怒气的眼神,他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敢问诸位是何方神圣,我月沉阁让诸位见丑了。”师姐的脸上涌现出隐隐的怒气,她向来以风卿的娇纵为有损宗门脸面的事,如今不单单让别的玑国势力见了笑话,又让三个貌似散修的人捡着笑了。 夜无仇眼见着惹祸上身,当下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位姐姐,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您月沉阁都是些美女,何来见丑之说?” 这样说着,夜无仇朝师姐身后望去,这月沉阁的女子当真有种沉鱼落雁的秀美,蹁跹的姿态秾纤得体,秋波流转间都是荡漾粼粼。 都是霍灵畅的女子呀!但却没有灵畅那般惹人怜惜的气质,若是说她们像蓝镖头,可却有没有其潇洒除尘的气度,这中间更没有紫云那般让人眼前一亮的英姿飒爽,大抵都与不太出众的红莲一般模样。 甚至都没有云小蝉那般刁蛮,没有薛可琪那般性感。没劲!若是自己没有遇到这帮宛如亲人的姊妹们,他还当真会为这片花海而失神! 这些思想倒不是在否定红莲,从对比的角度来说红莲倒是颜色胜过这些女子的,只不过红莲在自己队伍中的诸多女子的映衬下,显得略微没有个性罢了。 虽然夜无仇对他们没有任何兴趣,可不知道是谁竟然低低的说了句:“美男!” 美男??夜无仇听着差点喷出来,自己行走江湖已有数月之久,饱经风吹雨打,原本刚从天玄山脉下来洁白的皮肤已经变成健康的古铜色,可这样也称得上美男? 师姐本是怒气冲冲地扭头想教训刚刚说话的女子,可她却愕然发现,她们每个人的眼中都闪耀着小星星。 “你们干什么呢!”同为女人,师姐对这些年轻师妹心中的小九九了如指掌,“我们现在是捍卫宗门威严的时候,你们这个样子就不怕师傅拿针扎你们吗?” 说起这样别致的惩罚,姑娘们这才抖了个激灵,纷纷回过神来。 “我现在需要你们对我们月沉阁合适的说法,要不然我们定然不会放你们走的。”师姐脸色略微沉凝道。 夜无仇将视线跳过师姐的肩膀,只见泰坦宗反而成为看热闹的那一帮,中间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可惜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霍杰洵洵儒雅地站起身道:“这位前辈,我想这中间定然有什么误解,我们老友重逢在此地品茶问道赏花论月,原本大好的心情却被你们这么一搅和,彻底歇菜,我们不去怪罪你们,翻到被倒打一耙,世上岂有这等道理?” 霍杰头戴橘色束带,身着文士长袍在大面积的洁白中攀上橘色的花纹,不可谓不风雅,当今之世以武备为能,又有几个穿着如此的呢?而正是这般优雅的装扮,以及字句清晰的谈吐,彻底将众女子的芳心俘获。 师姐眼见着霍杰的仪表,很自觉地向后看了看,顿时翻了个白眼道:“这样说来,倒是我们的不对喽?” “那不然呢?”霍杰分毫不让,温和笑容中透露出硬朗的气息。 师姐一时间语塞,他本以为这三人给自己道个歉然后把他们赶出去便可让风卿放心的丢人了,可没想到霍杰并不配合,而是反将她一军。 “那么,”师姐咬咬牙道:“便让我们领略领略你们是有怎样的能耐如此肆无忌惮吧。” 如此说着,她竟然摆出作战的架势。夜无仇噗嗤一笑,这师姐本性不坏,而且憨憨的并不十分精明,他这样的辈分对霍杰出手那不是以大欺小,她本意很明显是要维护宗门颜面,可如此岂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而霍杰经过这一路的历练改变也是极为明显的,以从前的他那种性格,是万分不可能与人交谈对垒而如此风轻云淡不动声色的,这是强大的自信赋予他的变化。 那边的战斗还未结束,这边的争端已经开启,泰坦宗好奇的纷纷将目光投射过来,这样的结果最直接的影响了风卿与领队的战斗,他们见没人观赏自己会的斗技,便素然无味,两人心有灵犀的将战斗变成敷衍的对打。 而就在这时,街心当中却蓦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喊声:“师姐!” 师姐的眼中登时放在戒备,转过身来眼中充满疼爱道:“蓉蓉来了。” 蓉蓉凌空一跃直接飞到二楼阁楼中,她秀美的眼神迟疑地打量了眼泰坦宗众人,旋即皱着眉头看向风卿。风卿顿时如耗子见了猫,蔫巴下来,他也顾不得和领队打架,而是乖巧的凑过来道:“蓉蓉,你别生气,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你解释!”蓉蓉显然怒火冲天,她双手用力下摆,口中几乎喊出来:“师傅出门怎么告诫你的,你都忘在脑后了吗?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和别人打架斗殴,当真是师傅给你惯坏了!” 这样说着,蓉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朝师姐走去,风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刚刚还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风卿此刻宛如温顺的家猫,只不过这个家猫性别问题有待仔细考究。 蓉蓉走到师姐面前道:“师姐,风卿造成什么损失没有? 师姐微微摇头,他面对泰坦宗众人对蓉蓉说道:“今天是我们对不住泰坦宗的壮士们了。” 蓉蓉听闻此言也不犹豫,她大踏步走到泰坦宗面前道德:“诸位壮士,我为我月沉阁的风卿所造成的冒犯感到万分歉意,还望大家大人有大量,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些银两便权当补偿。” 这样说着她取出一个包裹,包裹里面显然是沉甸甸的银子。 泰坦宗领队身上略微有些冒汗,由于战斗过于激烈,他仍然有些喘,他深呼吸两口这才道:“月沉阁能有你这样的慧心芳质的妮子,我们足可以看出来贵门派到底是个怎样的风气,看来像那样的,终究是少数。” 蓉蓉再度歉意一笑,懊恼地扭头看着风卿,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含怒意,以至于风卿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第265章(四) 蓉蓉又瞪了风卿几眼,她四周看去显然怒气难平,口中不断念叨着:“看来真的是师傅给你惯坏了,这次定然如实禀告师傅,让她明白明白溺爱的下场。” 风卿挺大个老爷们此刻却显得低眉顺眼,他略有委屈道:“蓉蓉,别告诉师傅,再给人家一个机会吧,下次绝对不会这样。” 蓉蓉气鼓鼓的腮帮子溜圆,她哼道:“不可能,以前那是我心肠软,我告诉你今天这次绝对不会再留情。我们宗门在开阳国能够排得上名号,可若是放眼整个璇星帝国那真是得谦虚,数不清的势力是比我们强横的,你怎么就这么肆无忌惮呢?” 越说蓉蓉越觉得气愤,她连连跺着脚道:“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呢?你再这样下去月沉阁势必会被你害惨。” 风卿不以为然,撇着嘴却又不敢张扬,只能用细微的语气道:“至于吗?” 蓉蓉精致的容颜顿时被无奈的神情所填满,她被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忿忿的扭过头,不在理风卿。 “师姐,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啊?”蓉蓉来到师姐身边,她皱着眉头,最近的烦心事简直不要太多,当初在半坡山驻虎城与影阁的冲突不断升级,最后连师傅都不得不出面了,可影阁简直就是不要脸的牛皮糖,大动作没有可尽干些鸡鸣狗盗的鼠辈勾当,不是说影阁是大陆神秘的杀手组织吗?怎么净是些这种货色! 就这样想着的时候,蓉蓉的视线转到与师姐对垒的那伙人身上,紧接着她的眼睛登时瞪得溜圆,抬起的双手不自觉又垂落下来。 夜无仇微笑着走出来,略微欠身道:“好巧啊,蓉蓉。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时间好似凝滞下来,这对于蓉蓉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就算她心中有意去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可仍旧无济于事。 她的眼中映射着少年当日在静虚悟道府抢亲的模样,尽管那个女子并非自己,可哪个女孩对如此有担当有魄力的男子心生反感?她或许都不知道,夜无仇的身影自那时起就犹如烙印般隐藏在脑海深层,这种隐晦的印象在不知不觉间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 蓉蓉此时突然看到夜无仇,心脏不觉漏掉半拍,她怔怔地盯着夜无仇的面孔,莫名的羞涩刹那从四面八方将其包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蓉蓉的声音显得有些细微,那种女儿家的娇态,此刻毕露无疑。 师姐本来以为蓉蓉不会如其他师妹那样犯起花痴,可没想到蓉蓉有过之而无不及,师姐当下觉得甚是奇怪,蓉蓉向来以深思熟虑著称的,她这个优秀的品质时常得到师傅乃至亲近门派势力掌门人的嘉奖,而现在这是怎么了? 这样说着,师姐转过头仔细看着夜无仇,她忽然记起了什么,旋即手掌半掩着嘴惊愕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静虚悟道府里那个抢亲的少年!” 夜无仇仍旧保持着风轻云淡的笑容不动声色。 “师姐,我看这架势,你为什么要和他动手呢?”蓉蓉不解,她的气势已经彻底改变,空气中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将她的被粗砺外表所包裹着的心脏,此刻当真返璞归真见质醇。 师姐明白过来夜无仇所具有的魅力来源于何处,也知道蓉蓉所倾心的实属理所应当,这倒是让她有些难办,可又能奈何?事已至此,再做争斗显然是不可能的,索性便撩起长凳摆在几人面前道:“话已至此显然没可能再斗下去,你们三人的责任我月沉阁也就不再追究,只是我想知道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对我们两大宗门的战斗丝毫不知道避讳?而且我还想知道的是,南华宗事后怎么对付的你们?” 夜无仇听闻此言对着蓉蓉笑了笑便用神秘的口吻说道:“师姐难道忘记,我们在静虚悟道府的表现了吗?您不觉得,那两位斗皇高手,是我的背后势力的人吗?” 师姐上下打量着夜无仇道:“我承认你很有两下子,可那两名斗皇却绝非你的下属,唯一的可能便是你雇佣而来的打手。” 夜无仇闻言哈哈大笑道:“那样岂不是说我有请两名斗皇的财力,可你怎么知道我能够请一次就不能请第二次了呢?” 夜无仇眼带笑意,他看得出来师姐显然是为了找到说话的主导权才刁难夜无仇,可夜无仇又岂是善茬?他也懒得磨嘴皮,他说道:“师姐,说这些已经全然没有意义,若是我所料不错,你们是冲着百宗大会来的吧。” 师姐点了点头道:“不错,鄙宗虽然人丁稀少可还是有幸成为璇星帝国百强宗门的。难道小兄弟你也是被邀请的吗?敢问你的势力的名字?” 夜无仇施施然的负手走到泰坦宗面前,仔细打量着他们几眼,旋即道:“这点倒是不便于透露,你们只要知道,我是来趁此机会大放光彩的即可。” 风卿插嘴道:“狂妄小辈,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若不是蓉蓉在这,我高低得教训你一顿。” 夜无仇无所谓的耸耸肩,他走到阁楼的阳台上向下望去,只见街心中堆满了人,他们尽皆翘首以盼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真看热闹不嫌事大,人们总是善于在别人的痛苦中摄取使自己内心宁静的养分,而后以幸灾乐祸的态度,让自私在此时纤毫毕露。 就在此时,忽然一闪而过一张面孔,夜无仇只觉眼花,可再试图去看的时候那面孔已经消失在人群中,这张面孔极其眼熟,他知道自己定然曾与这张面孔的主人打过交道,索性在心悸之中不断描摹着此人的轮廓,最后他在极度惊悚之中发现,这张面孔不正是血翎皇吗?只不过血翎皇此时已经换上普通民众的服饰,面部轮廓有几处已经失去往日的神采,但就算再乔装打扮,仍然遮挡不住本身具有的气质。 夜无仇顿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了,血翎皇就在附近,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就是内鬼招来的,可内鬼就是云小蝉到底该怎么跟霍杰说呢?虽说男儿应当当机立断不假,可兄弟的心里也应当考虑不是吗? 当下,他也顾不得许多,只能火急火燎的跑到霍杰与格雷米身边,将这个发现耳语告诉他们。 霍杰大惊失色,他压低声音道:“如此说来,我们仍然处于危险之中,血翎皇他们以内鬼作为线索,冲着我们来了!” “只怕我们会有被阴的危险,是我疏忽大意了,既然知道内鬼的存在那必然不应该将队伍带进人烟密集的城市,我们应当在穷乡僻壤或者荒山野岭暂时驻扎,找到内鬼后,才是相对来说安全的。”夜无仇道。 这样说着,他们三人知道此地呆不得,当下也不与蓉蓉告别,便匆忙离去。 “对我们来说,内鬼永远是个隐患,若是还顾及情面不作铲除,那么大家势必都会被其害死。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是希望还有其他势力知道玉玺的存在,就比如褚庆背后的势力。这样的话,双方钳制,达成平衡,又会恢复当初野狼谷之前白虎镖局内的状况,我们虽然处在众矢之的位置却足够安全。霍杰凝眉思索道。 他们三人极速行进,赶到住所,这才发现很多人已经出去散步遛弯逛街去了,他们此刻的状态显然是松散至极! “太大意了。”夜无仇细思极恐,他连连扼腕叹息着。 “此时弗克洛身负重伤难以行动,若是我们派人出去将其他人找回来的话客栈这边必然空虚,若是敌人趁此机会潜入而干些勾当,当真是轻而易举!”格雷米无不忧虑道。 夜无仇感到源于内心深深的疲惫,他叹了口气道:“那么也没办法,只能派出少量的人马出去搜罗,若是他们被敌人掳走,那也是命中有劫,怨不得谁。” 紧接着他来来回回走半天,那焦急的步伐显示出其内心的不平静,他忽然神经质顿住脚步道:“我们不要再这样继续骗自己了,我身为领导者,连这点忧患意识都没有,既然单纯的以为走到这里就安全了,却偏偏忘记内鬼的威力!” 霍杰皱着眉头道:“无仇你也别着急,遇到这种问题需要冷静思考,若是说血翎皇来到此处那必然是内鬼所为,这个内鬼将我们所有的行动标志以不易察觉的方式传递出去。可这个内鬼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传递消息的呢?” 夜无仇的思维顿时被这个问题吸引住,他焦急的在客栈房间内转了两圈道:“在闹市中做记号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人流嘈杂混乱不堪,作出的记好很容易被涂抹或破坏,这样非但达不到传递信息的效果,反而会有会错意的忧虑。” 第266章(五) 预知到的可能性让夜无仇心急如焚,血翎皇恰巧出现并非是偶然的结果,内鬼的潜伏可能将整个团队拖入深渊,尽管他存在的目的便是如此。 “此时若是苦苦寻思该怎么将出去的人召集回来想必已经无济于事了,若是我的意见,那便是听天由命。”霍杰皱着眉头,隐秘的怒火在瞳孔中聚集。 夜无仇听完这话勃然大怒,他顿时情绪失控道:“什么叫听天由命,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难道说只能换来句听天由命吗?如果听天由命的话,那么在迈恩瑞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为前途搏命?” 霍杰此时盯着灵畅消失的地方,以及云小蝉亦不见踪迹的房间,他愤怒的抹了把嘴唇,双眼宛如冒火,他忿忿道:“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去找吗?找得过来吗?先不说队伍中女子拉帮结伙的不知作何勾当,就算女人们在一起,那么其余部下呢?就这么把他们扔了?” 一连串的问题好似连珠炮,夜无仇哑口无言,他来来去去走了数遍,最后一巴掌把木桌拍得粉碎,稀里哗啦暮木屑满天飞,他吼道:“都是我的错,从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何德何能去领导你们,害的你们遭受无数的罪,我当真是卑微到尘埃里的那个最该死的人!” 霍杰也不言语,只是垂头丧气地坐到椅子上,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格雷米在旁边有些呆滞,自打他加入团队以来,从未见过两位少年如此失态,对于夜无仇的情绪失控他倒是可以理解,他本来就背负着对兄弟们屡屡受到致命伤而感到自责,在霍杰无情的揭露下受到强烈刺激,这样的反应也是在正常范畴内。 而霍杰心态炸裂的点在哪里呢?格雷米暗中思索,难道说霍杰平日里积累的委屈太多了,才促成今天的爆发?要不然为何平日沉稳的霍杰今天如此失态? 夜无仇显然怒火冲进大脑,他气冲冲道:“你别为那个云小蝉留什么情面,她就是迄今为止我所遇到的最大的骗子,她留在我们队伍中绝没有安好心!” 霍杰听闻夜无仇提及云小蝉,他登时双眼泛着血丝抬起头,那表情显得煞是骇人,他说道:“小蝉怎么了!我承认她有些刁蛮任性,可就算这样也不能你如此攻击她的理由!我再给你此机会,你收回刚刚的话!” 霍杰表现得分毫不让,夜无仇连连以认清此人的表情点头,他指着霍杰的鼻子道:“你小子有种!还用我说得再详细点是吗,云小蝉是云中歌的女儿,同时也是整个桃醴山庄的小公主!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我们去青暮府是谁指使的吗?你不会忘记了吧!是桃醴山庄!” 夜无仇眼睛瞪得溜圆,他死死盯着霍杰寸步不让的眼睛,良久之后,霍杰率先萎靡下来,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道:“此话当真?” 夜无仇将袖子甩得烈烈作响,他冷哼道:“我想你应该认清,待在你身边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心怀叵测的蛇蝎毒妇!这样的女人到底值不值的你为其这般付出。” 夜无仇余愠未消,他盯着霍杰抱紧脑袋的痛苦模样,气顿时消散大半,他缓缓叹了口气道:“这样你就应该明白,云小蝉或许有绝大的可能就是潜藏在我们内部的卧底。”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霍杰的语气中竟然有些哭腔,夜无仇心生恻隐,他盯着霍杰后背,虽然看不清其表情,可很那悲痛到无以言喻的样子历历在目。 “我也是为了我们内部的团结,我实在太喜欢和你们相敬如宾呆着一起的感觉了,所以不忍心去打破这种场景,哪怕知道那是一种假象,是假象总有破碎的那一天,可还是忍不住将海市蜃楼维持得久一点。”夜无仇如鲠在喉道,“只是没想到,这恶果这么快便降临了。” 格雷米在旁边于心不忍道:“大法师别这样悲观,说不定云小姐她有她自己的原因,诸如她可能是被胁迫的?亦或者她抱着目的加入,但在共患难的过程中对大家都产生浓烈的感情?”这位眼带刀疤的斗皇高手此时有些束手无策,他支支吾吾挖空心思去为云小蝉开脱,可口才有限,并未对霍杰的情绪起到什么有益的帮助。 夜无仇愁云惨淡地叹了口气道:“看来咱们的队伍,是时候四分五裂了,看似平和,可实际上暗流汹涌。我原本以为,我们就像激流中的礁石,所有的水流都得知趣地绕过我们,可实际上,我们不过是凡夫俗子,饮露餐果为生,顾得了自己顾不上他人啊。” 这个时候,弗克洛的房间传出**声,三人顿时被其吸引注意力,尽皆迅速跑过去。弗克洛的房间有两名属下在照顾,他们见夜无仇与霍杰在吵架便没有冒犯,此时见他们过来两名下属也是尊敬地退到两边。 弗克洛的眉心泛着丝黑气,眼球也没有向以前那般明亮了,此时多少有些雾蒙蒙的,就好像笼罩上清晨林间沆瀣之气。 看来这腐魂咒当真狠毒啊!夜无仇暗暗心惊的同时咬牙切齿,他心中暗想道,青暮府主人,此仇若是不替我兄弟报了,那我就妄为有血有肉的少年儿郎! 弗克洛虚弱地睁开双眼,他先是木讷的将瞳孔转了转,似乎是缓过来,这才看向夜无仇,他急欲起身,可却被夜无仇拦住,夜无仇道:“好好养伤,你中了腐魂咒,艾尔的血脉技能每隔半年才能用一次,他已经用给了刑严,所以我们暂且没有好办法铲除腐魂咒,只能委屈你多忍受些时日了。” 弗克洛微微一笑,脸色露出不健康的苍白,他说道:“大人,末将让您费心了,只是没想到又中了幻术,才着了那老小儿的道。” 夜无仇将事情前后经过详细叙述,弗克洛愣愣地听完,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可就算咳嗽也阻挡不了他说话:“大人,您说那老小儿是帮助我们的?可我这噬魂咒便是他下的,我的这身上也是他造成的。” 夜无仇听完毛骨悚然,他不可置信地与格雷米对视两眼,随后又与霍杰的目光交织在一块,心下顿觉如履薄冰。 难道说幻境大师欺骗了自己?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外界的环境中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夜无仇如临深渊,冷汗涔涔冒出,他看着弗克洛,心中百感交集。 弗克洛明白夜无仇所想,他轻轻咳嗽着,皱着眉头道:“大人,我们现在最好不要相信其他人,对于我们来说任何人都是不知根不知底的,我们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而且我们是抢手的香饽饽。” 夜无仇双手捂住面颊,众人的气氛有些凝滞,就在夜无仇试图开口缓解气氛的时候,夜无仇有了动静,他说道:“我们还是先将所有人集合,然后清点人数找到谁失踪了。。” “当下也只能这样了。” 夜无仇来到客栈门口,拿出信号弹燃放,空中爆出不易消散的烟花。可孰知就在这过程中,店小二出来阻拦道:“客官,客官,我们这里除了节假日之外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还望您不要违反规矩赶紧将其熄灭,到时候官府前来还得连累我这小店。” 可夜无仇哪里肯听,此时自身尚顾不暇,又怎能去理会店小二的话呢? 店小二见夜无仇不予理会,当下只能叹道:“客官,如果您执意如此,那么待会官兵前来,可别往小店身上引祸。” 夜无仇心中有事只觉其聒噪,当下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信号弹在客栈上方的苍穹下存留良久,不少去逛街的将士纷纷回来,可半天没有见到女眷的身影。 有种不祥的预感,夜无仇不顾周围人民对这里指指点点,他坚持等着女眷们。 可到最后,女眷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群官兵。这些官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这边跑来,为首的领队更是衣甲鲜明。 “你好,你不顾规矩触犯法律,请你回到司法署登记以及赔偿相应钱财。”领队官兵腰板笔挺道。 夜无仇可没有闲工夫和他掰扯那些,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随手扔过去,便想要亲自去附近转悠,找到女眷们的身影。 但怎奈执法兵员对夜无仇不依不饶道:“你若是不配合,那就是在藐视帝国法律,这样的罪过我想你是担不起的,还不速速跟我走!” 夜无仇无动于衷,而是和霍杰格雷米商榷着什么。 执法兵员见屡次说教无济于事,当下也是怒火中烧,刷的一声拔出宽刃刀,刀锋紧逼夜无仇。夜无仇皱了皱眉,看着抵在胸前的刀锋,语气中透露出森然冷意,他说道:“跟你们长官讲,这次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这样说着,蛮横的斗气犹如灵蛇呼啸向四周散去。 第267章(六) 夜无仇的眼睛折射出危险的弧度,促狭的毫光在他的瞳仁透明角质层流淌汇聚,于此同时刀光剑影的光芒成为其外部诱发原因,夜无仇眼中寸芒登时四方暴射,盛大的豪情涌现而出,他流焰剑凭空出现,紧接着手腕扭转火光四溢,顿时铿锵的嗡鸣声传遍众人耳边。 那军士统领只觉手中宽刃刀传来滚烫炽热的温度,那上面弥漫着的令人心悸的力道让他不觉倒退数步。这种力量并非说修为的卓越高朝,而是那种纯粹的血脉威压,仿佛斗气的传承也分高低贵贱似的。 军士的脸上充满震撼,明明只是区区斗婴的修为,却让人感到犹如山岳般难以超越。此刻的夜无仇浑身上下翻腾着金红的武器,那种雾气并非漫无目的的懒散无拘束的状态,而是和火焰拥有灵动的共同性。 “你……你想干什么!”军士发现自己的气势还未交手便落入下乘,他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妥,夜无仇就算再诡异,可他终究是没有背景的民间势力,就算他与官府人员有联系,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与代表帝国身份的帝国军人所抗争。 要知道他的背后站着的,可是帝国的颜面,凡事不能看表面,眼前这小子仗着自己有些东西便无法无天,定有他后悔的时候! 这样想着,军士登时挺直腰板,并且再度将宽刃刀架在夜无仇的脖子上道:“小子,你难道想反抗不成?帝国军队在此,你若是不想活了可不要拖累你的兄弟们。” 这样说着他还觉得不保准心有不安,眼神不断暗示,他的下属领会其意迅速围拢上来。 夜无仇感到浑身发热,有股乱窜的热流在上下翻腾,其经脉充分发挥韧性的优势,在极速扩张中形成难以泯灭的进阶感。夜无仇舒服的发出**,四肢百骸那令灵魂都感到深深慰籍的舒适感让其精力充沛,耳聪目明意识通达的神奇体验将他的境界提到全新的高度。 夜无仇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身体,那不断涌现的太阳之魄令他全身得到近乎得到极致升华,这……这难道是罡耀极阳刀的刀魂?要知道光耀极阳刀乃开阳国圣器,这般尊崇的地位不容许其刀魂为卑劣的存在。 夜无仇丝毫没有在意军士的威胁,他只是惊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刚刚他过于焦急而引发的怒火似山洪爆发,紧接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自筋脉中浮现出来。夜无仇抬起手紧紧握住宽刃刀,军士目瞪口呆盯着夜无仇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乱来!” 夜无仇只觉筋肉充斥的力量无处发泄,骨头缝间好似有蛆虫在爬动,他狂啸一声,狂风四溢,他抓着宽刃刀狠狠握紧拳头,只见那本该坚硬无比的大刀竟然缓慢的弯曲,最后再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夜无仇再度暴喝,他的肌肉顿时青筋暴露,就好比少林寺十八铜人,他的肌肤镀上专属于天玄绝技的色彩。 宽刃刀缓缓弯曲,最后变成一堆破铜烂铁,夜无仇的手掌浮现着迷离的乌黑雾气,雾气凭空呈现着鳞片的状态,且随着他的每一次用力都会闪灭不定。 军士舌桥不下,他指着夜无仇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最后只听闻呛啷一声,被毁坏的大刀掉落在地面上,军士急匆匆地率领其他军士绝尘而去。 随着场面解决,霍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夜无仇周身看着,随后勉强笑道:“没想到有新的突破,这是什么绝技?难道还是天玄剑派的功夫?” 夜无仇看着自己烨烨若神人一般的身体,亦是感到惊喜万分,他与霍杰相视,旋即伸出手掌,霍杰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他领会了夜无仇的意思,紧接着亦伸出手与夜无仇紧紧握在一起。 两位少年眼睛里流露出善意与信任,尽管他们刚刚因情绪激动的时候吵起了架,但在心情稳定下来之后,仍是亲密无间的。而这些内在的心里想法,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方说出来,俩人的默契已经胜过千言万语,所有的意思在转瞬间的眼神交流中便表达的很清楚。 “格雷米,你再把队伍的名单点一遍,确定是否只有女眷没有归队。”夜无仇吩咐着,格雷米领命办事去了,夜无仇扭头对霍杰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若是当真被血翎皇的人掳走,那么他们势必会很安全,否则血翎皇就会冒着失去玉玺的风险。” 夜无仇的眼睛折射出危险的弧度,促狭的毫光在他的瞳仁透明角质层流淌汇聚,于此同时刀光剑影的光芒成为其外部诱发原因,夜无仇眼中寸芒登时四方暴射,盛大的豪情涌现而出,他流焰剑凭空出现,紧接着手腕扭转火光四溢,顿时铿锵的嗡鸣声传遍众人耳边。 那军士统领只觉手中宽刃刀传来滚烫炽热的温度,那上面弥漫着的令人心悸的力道让他不觉倒退数步。这种力量并非说修为的卓越高朝,而是那种纯粹的血脉威压,仿佛斗气的传承也分高低贵贱似的。 军士的脸上充满震撼,明明只是区区斗婴的修为,却让人感到犹如山岳般难以超越。此刻的夜无仇浑身上下翻腾着金红的武器,那种雾气并非漫无目的的懒散无拘束的状态,而是和火焰拥有灵动的共同性。 “你……你想干什么!”军士发现自己的气势还未交手便落入下乘,他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妥,夜无仇就算再诡异,可他终究是没有背景的民间势力,就算他与官府人员有联系,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与代表帝国身份的帝国军人所抗争。 要知道他的背后站着的,可是帝国的颜面,凡事不能看表面,眼前这小子仗着自己有些东西便无法无天,定有他后悔的时候! 这样想着,军士登时挺直腰板,并且再度将宽刃刀架在夜无仇的脖子上道:“小子,你难道想反抗不成?帝国军队在此,你若是不想活了可不要拖累你的兄弟们。” 这样说着他还觉得不保准心有不安,眼神不断暗示,他的下属领会其意迅速围拢上来。 夜无仇感到浑身发热,有股乱窜的热流在上下翻腾,其经脉充分发挥韧性的优势,在极速扩张中形成难以泯灭的进阶感。夜无仇舒服的发出**,四肢百骸那令灵魂都感到深深慰籍的舒适感让其精力充沛,耳聪目明意识通达的神奇体验将他的境界提到全新的高度。 夜无仇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身体,那不断涌现的太阳之魄令他全身得到近乎得到极致升华,这……这难道是罡耀极阳刀的刀魂?要知道光耀极阳刀乃开阳国圣器,这般尊崇的地位不容许其刀魂为卑劣的存在。 夜无仇丝毫没有在意军士的威胁,他只是惊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刚刚他过于焦急而引发的怒火似山洪爆发,紧接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自筋脉中浮现出来。夜无仇抬起手紧紧握住宽刃刀,军士目瞪口呆盯着夜无仇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乱来!” 夜无仇只觉筋肉充斥的力量无处发泄,骨头缝间好似有蛆虫在爬动,他狂啸一声,狂风四溢,他抓着宽刃刀狠狠握紧拳头,只见那本该坚硬无比的大刀竟然缓慢的弯曲,最后再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夜无仇再度暴喝,他的肌肉顿时青筋暴露,就好比少林寺十八铜人,他的肌肤镀上专属于天玄绝技的色彩。 宽刃刀缓缓弯曲,最后变成一堆破铜烂铁,夜无仇的手掌浮现着迷离的乌黑雾气,雾气凭空呈现着鳞片的状态,且随着他的每一次用力都会闪灭不定。 军士舌桥不下,他指着夜无仇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最后只听闻呛啷一声,被毁坏的大刀掉落在地面上,军士急匆匆地率领其他军士绝尘而去。 随着场面解决,霍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夜无仇周身看着,随后勉强笑道:“没想到有新的突破,这是什么绝技?难道还是天玄剑派的功夫?” 夜无仇看着自己烨烨若神人一般的身体,亦是感到惊喜万分,他与霍杰相视,旋即伸出手掌,霍杰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他领会了夜无仇的意思,紧接着亦伸出手与夜无仇紧紧握在一起。 两位少年眼睛里流露出善意与信任,尽管他们刚刚因情绪激动的时候吵起了架,但在心情稳定下来之后,仍是亲密无间的。而这些内在的心里想法,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方说出来,俩人的默契已经胜过千言万语,所有的意思在转瞬间的眼神交流中便表达的很清楚。 “格雷米,你再把队伍的名单点一遍,确定是否只有女眷没有归队。”夜无仇吩咐着,格雷米领命办事去了,夜无仇扭头对霍杰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若是当真被血翎皇的人掳走,那么他们势必会很安全,否则血翎皇就会冒着失去玉玺的风险。” 第268章敌暗我明醉中谟 锒铛吹角待盛朝 大批人马来得气势汹汹,当他们抵达这座客栈的时候,夜无仇已经率人在此恭候多时了。店小二已经被吓得几斤疯狂,他屡次哀求夜无仇快点离去别惹是生非,可夜无仇岂能放弃这等天赐良机?凡是遇到难以应对的事情,就率先寻求庇护,而这种庇护渠道不光光是单方面求助,还可以是借刀杀人。 夜无仇笑眯眯的盯着来者不善的城池军队,他仿佛看到了血翎皇束手无策的样子,就这样他非但没有众人印象里的伺机以待的战备模样,反而十分随和地迎向将军道:“来者可是帝国军队?我等自知犯下重罪,定然不能得到帝国原谅,故束手就擒,以践行法律的威严。” 将军登时愣在原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无仇随和到不可思议的模样,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来的时候听说有刁民犯法而拒捕,所以气冲冲的前来意欲大显身手,这种印象一直维持到他看见夜无仇等百余人尽数站在客栈前的街道上之时,可孰知非但没有意料中的混战,反而会有这样的结果。 夜无仇怕将军不相信,登时语气严肃扭头施令道:“双手抱头,让将军看见我们的真诚!” 百余人顿时齐刷刷的双手抱头,呈现出百般依顺的模样,将军彻底呆滞,要说没有战争当然是好事,可自己带着这两个人也不足以让百余人都如此整齐划一啊!难道说他们畏惧帝国力量?可既然畏惧帝国力量那么为何来招惹帝国军队?这样不是相牴牾吗? 将军心中暗暗骂道:“报信的小子也没说对手多少人啊?看到这么多人在等着我我还以为今天难以善终呢,还别说,就算是投降,也颇具震慑力。” 虽然感到无与伦比的不可思议,可将军终究是将军,久居高位眼界定然是不一样的,他平稳了心绪顺畅了胸怀道:“既然罪犯知道自己所犯的罪过,鉴于情节较轻且认罪态度良好,只关押当事人至官府登记笔录。” 将军声音刚刚落下,夜无仇登时就不乐意了,他神情不悦道:“我们百人同气连枝,若是将军不能将我们同时带走,那么就谁也带不走。” 夜无仇的部下得到他的指示,登时会意,齐刷刷重复着夜无仇的话。 这回将军是属实傻眼了,他见过不想进大牢的罪犯,见过拼命想越狱的罪犯,可却没有削尖脑袋想往大牢里面钻的罪犯!更何况这百人的队伍,若是处理不好暴动起来,那便是祸害深远的事。 他稍作犹豫,内心对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作了对比,最后不得不妥协道:“若是这个条件都不能满足,那么未免有些不留情面,既然诸位有这癖好,那么作为地主我定将尽余之所谊。” 夜无仇扭过头来,朝身后的伙伴们抛去大功告成的眼神,他心中暗喜,若是能够在这城池的大牢中度过这段时间,那么不但能够隔绝与外界的联系杜绝内鬼的横生事端,亦可以保护诸位伙伴免受暗算,可以说,大牢是最安全的栖息地。 这样的结果也就造成了以下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场面:帝国几十名军人押送着足足百余名罪犯招摇过市,帝国军人在投来注目礼的百姓的目光中免挺直腰板,就好像要炫耀那赫赫军功一般。 将军心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虽然他不理解为何夜无仇有如此不可理喻的要求,可他还是为了这个状况而往下思考,他斟酌片刻后说道:“这牢饭并非那么好吃的,更何况如此多张嘴,而且大牢中没有那么多牢房供你们使用,因此我决定将你们合并到五间牢房中,虽然我知道可能有些拥挤,可现实条件就是如此,容不得你们抱怨。” 夜无仇闻言哈哈大笑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改变我们对帝国法律维护的决心,将军大可放手去干,我等发誓绝不会做半点出格的事!” 将军此时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道:“你们不会是图谋不轨吧。”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任何人都会觉得夜无仇的要求过于匪夷所思,人的所作所为都需要有目的性,也就是说这个目的贯穿了事情发展的起因与过程,那么夜无仇以及他的部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牢饭有那么好吃? 夜无仇噗嗤笑出了声道:“图谋不轨?我们能图个啥?我们是外乡来的没错了,初来乍到不知道帝国不允许私自燃放烟花爆竹,可现在知道了,以我们对帝国的尊敬不亚于你们这些本地人,所以也算是自我赎罪吧。” 夜无仇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可实际上他的内心对这种满嘴跑火车的状态笑喷,最让他感到要喷饭的则是,这将军竟然相信了! 将军说道:“难得啊难得,难得遇到这么明白事理的外乡人,民族观念如此浓郁,要是人人都如尔等,那么何愁璇星帝国不能强盛?但话虽如此,这段日子还是要先委屈你们住下,而且我们掌管大牢的经费也有限,留给你们的吃食也是少之又少。” 夜无仇摆摆手,丝毫没有囚犯该有的样子,他与将军之间的状态就像阔别多年的老友,侃侃而谈颇为熟络。这个场景落在先前与夜无仇交手的统领眼中让其哭笑不得,难道说该牛的人到哪都吃得开吗?为何自己巴结多年的上司竟然和素未谋面的罪犯如此亲近?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走入内城中,沿途不少人民都在驻足观望,其中甚至有月沉阁与泰坦宗的人。泰坦宗的标志过于明显,这帮巨人站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这点引起了将军的注意,他说道:“我想起来了,最近百宗大会要举办了,你们是否为百宗大会而来?” 夜无仇眼睛咕噜噜一转道:“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你要明白从某种程度上的含义,它的意思就是不完全是。” 将军白了夜无仇一眼道:“别拿我当傻子,我能听得懂你说话,没必要解释得那么详细。” 夜无仇淡笑着接着道:“我们并不完全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这个盛会所带动的客流量确实庞大无比的,这可以说是一次契机,一次具有无限商业潜力的契机。” “也就是说你们是行商至此的?”将军发现自己很爱和眼前少年交谈,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如阳光般何旭,既不夸饰自己,也不卑微,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夜无仇耸耸肩道:“ 将军说道:“难得啊难得,难得遇到这么明白事理的外乡人,民族观念如此浓郁,要是人人都如尔等,那么何愁璇星帝国不能强盛?但话虽如此,这段日子还是要先委屈你们住下,而且我们掌管大牢的经费也有限,留给你们的吃食也是少之又少。” 夜无仇摆摆手,丝毫没有囚犯该有的样子,他与将军之间的状态就像阔别多年的老友,侃侃而谈颇为熟络。这个场景落在先前与夜无仇交手的统领眼中让其哭笑不得,难道说该牛的人到哪都吃得开吗?为何自己巴结多年的上司竟然和素未谋面的罪犯如此亲近?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走入内城中,沿途不少人民都在驻足观望,其中甚至有月沉阁与泰坦宗的人。泰坦宗的标志过于明显,这帮巨人站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这点引起了将军的注意,他说道:“我想起来了,最近百宗大会要举办了,你们是否为百宗大会而来?” 夜无仇眼睛咕噜噜一转道:“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你要明白从某种程度上的含义,它的意思就是不完全是。” 将军白了夜无仇一眼道:“别拿我当傻子,我能听得懂你说话,没必要解释得那么详细。” 夜无仇淡笑着接着道:“我们并不完全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这个盛会所带动的客流量确实庞大无比的,这可以说是一次契机,一次具有无限商业潜力的契机。” “也就是说你们是行商至此的?”将军发现自己很爱和眼前少年交谈,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如阳光般何旭,既不夸饰自己,也不卑微,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夜无仇耸耸肩道:“ 夜无仇眼睛咕噜噜一转道:“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你要明白从某种程度上的含义,它的意思就是不完全是。” 将军白了夜无仇一眼道:“别拿我当傻子,我能听得懂你说话,没必要解释得那么详细。” 夜无仇淡笑着接着道:“我们并不完全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这个盛会所带动的客流量确实庞大无比的,这可以说是一次契机,一次具有无限商业潜力的契机。” “也就是说你们是行商至此的?”将军发现自己很爱和眼前少年交谈,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如阳光般何旭,既不夸饰自己,也不卑微,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第269章(二) 对面囚笼里顿时传来一阵铁索的响声,只见中央甬道的熹微光亮将对面眼神凌厉的男子照亮,他趴在栅栏上道:“小子,我看你根骨不凡,倒是有绝世功法要传授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夜无仇闻言顿时忍俊不禁,他与周围的部下相视一眼道:“若是当真是绝世功法,学习学习倒也无妨。” 那男子头发半遮半掩的眼睛略微泛起光芒,他说道:“你绝对不会相信天上掉下这等馅饼,但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不不相信。你要知道的是,被关在这边的是死囚犯,根本没有机会活着走出这座牢笼。”这样说着,男子自怀中取出一个物件,那颤颤巍巍的手彰显了他的手腕关节受过严重的伤。 夜无仇忽然有种莫名的凝重感,印象中所谓天降奇缘发戏码确实在上演,但却没有任何的戏谑性。他缓缓站起身,亦是走到栅栏前看着男子道:“难道你想让我秉承你的遗志?” 男子凄厉一笑,那笑容里包涵的内容很多,可终究是没有将这种情感倾泻给夜无仇,男子低着头缓了缓,再度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他说道:“小子,算你有点眼力价,这是本功法,我所修炼以来的所爱思所想,若是你能够将其修炼臻大成的境界,去流云宗挑战夏钰儿,权当是我的真本功法给你的好处的代价吧。” 夜无仇怔了怔,旋即伸出手,虽然他对替人寻仇这等事情并没有什么特殊心里,可仍然是不知不觉的接受了男子的提议。 男子如释重负的露出笑容,他随手一扔,夜无仇准确接住,看向这个物件。此物乃竹简般的功法,两端用蜡密封,夜无仇当下也是直接去掉红蜡,摊开竹简。 此功法名唤:潮鲛拳,按照开头记载的运气法门,倒是勾起了夜无仇的兴趣。此男子不一般啊。夜无仇暗暗想着,而男子也未容许夜无仇当场阅读,他说道:“小子,你这样也算是传承我的衣钵,尽管没有开始学习,但多少也算是我的弟子,如何?不行个拜师礼?” 夜无仇听完哈哈大笑道:“你这老小子倒也是猖狂,拜托我去寻仇,却还想占我便宜,你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男子摇摇头,扭头转向身后的狱友对夜无仇道:“你问问这些兄弟,谁不认识我真华散人?在天元行省这一带,我想我的名号还是能够有些知名度的。” 对面囚笼里顿时响起应一片应和之声。 “那你是为何被囚禁在此?还要被判处死刑呢?”夜无仇眉头微微一挑,问道。 真华散人阴森的眼睛露出苦笑,看得出来这件事当真问道他的心坎里了,他说道:“我的故事在天元行省倒也是能够有一定的知名度,可实际上在江湖上的版本与真实发生的有天壤之别,若是不信,问问我的这帮兄弟,便可知道我所言不虚。” 此言刚落,对面牢笼中顿时传来另外一道声音道:“小子,你能够得到散人的潮鲛拳是天大的福分,有这本功法想助,可保你在日后的修炼道路上畅通无阻,此时不赶紧拜师,更待何时!” 夜无仇挠挠后脑勺道:“白得功法那自然是好事,可关键是功法不白得啊,我还得去挑战流云宗的夏钰儿,不用想那夏钰儿绝非善茬,整不好我的命都得交代在那儿。” 真华散人微微叹口气道:“你若是当真不想去挑战,那便随你吧,这件事只能是我拜托与你的,无论你同意与否,潮鲛拳都得请你收下,我不想这本我独创的功法随着我一同埋进黄土。” 南华散人的语气很是真诚,这着实让夜无仇犹豫了一把,他低头摩挲着竹简,慎重道:“功法我倒是收下了,只是是否是我亲自学习那就不一定了,保不准我会替你挑选一个根骨俱佳的奇才,让你的潮鲛拳光耀于世。”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这个时候,由于他们之间的声音过大,吵得临近死囚牢笼的数人从睡梦中惊醒,他们气冲冲的拍打着牢笼大喝道:”吵什么吵!大半夜的不睡觉,想死人啊!” 带头闹事的是一名形容枯槁的老者,他的手脚之处亦有类似于真华散人的伤势,这似乎成为死囚犯共同的标志,他破口大骂道:“真华散人,你个猪猡,被自己老婆绿了还被情夫给害到如此田地,我要是你我就当场去死,在这块默默叨叨的没完没了。” 有了老头的带头,真华散人的这间牢笼的囚犯顿时不乐意了,他们群起而攻,嘴炮不断,其他牢笼的囚犯纷纷凑到栅栏前看热闹。 夜无仇闻言,心中一凛,这真华散人也不容易啊,不但情场坎坷,人生也就要到此结束了,可这大仇,如何得报?真华散人难道能够在死后安心闭上眼?夜无仇忽然觉得真华散人肩上承担着千钧重量。 真华散人脸色几经变换,他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可话到嘴边终究是变成软绵绵的叹息,他对自己身边人道:“算了吧,大家安静,老老实实的睡觉吧。” 夜无仇将此幕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间多了份了然。 牢笼的暴动将睡眼惺忪的狱卒吵了过来,几个狱卒摇摇晃晃手提着木棒走了过来,“喊什么喊,想造反不成!”狱卒狠狠地用木棒在铁栅栏上敲出咚咚的响声。 这让夜无仇感到不可抑制的愤怒,因为狱卒所敲的牢笼正是灵畅等人所在的牢笼,那般当啷当啷震天响的动静,显然让灵畅等人受到严重的干扰。 老头等人知趣的闭上嘴,显然是对狱卒的嚣张跋扈深有体会,小小狱卒在从前的他们看来自然不值一提,可现在他们是没有战斗力的废人,挨上狱卒的毒打自然是难以承受的。 大牢内顿时安静下来,可夜无仇却在此时幽幽出声道:“别敲笼子,这样很容易让人感到烦躁。” 狱卒顿时一怔,他们惺忪的睡眼刹那间清醒过来,在这大牢中他们就是最大的这是无可厚非的道理,因为死刑犯武功被废翻不起波浪,而暂时关押的刑犯又被特殊法门禁锢住斗气,也没有任何威胁。其中一个狱卒说道:“哦?真是一个神奇的小子,我若是说不呢?” 狱卒相互嬉笑着,来到夜无仇的牢笼前,用木棒噼里啪啦的用力敲打。夜无仇大为肝火,心中暗想这将军也不嘱托他的属下一声,也好省的自己出手教育教育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喽啰。 夜无仇将手伸出栅栏外,狱卒顿时来了兴趣,一棒子敲过来,他们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仿佛看到了夜无仇胳膊被敲断的样子。 可接下来的一幕着实让他们大跌眼界,彭的一声,只见木棒被夜无仇牢牢抓在手中,任由狱卒如何费力想摆脱出来,可都无济于事。 真华散人的眼睛毒辣,且距离较近看的清楚,他眼神中顿时透露出诧异的神色,紧接着在他持续观察中,不可思议的神情逐渐占据了他整个眼眶。 狱卒察觉到事情不一般怒吼道:“小子,别惹事,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夜无仇冷冷道:“先惹事的是你们,我们本本分分的待在牢笼里,却平白无故的受这等鸟气,你说谁占理。” 狱卒使出浑身解数仍然无法将木棒扒出来,他随即取过另外的木棒对夜无仇的胳膊再度劈过去,若是夜无仇不放手,木棒将狠狠落在其手腕骨头上。 夜无仇的手掌涌现出隐晦的黑气,旋即角质层迅速覆盖其上,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体修之力被源源不断的被调动,夜无仇运转手腕,掌间的木棒顿时犹如具有灵性般虎虎生风,不但将狱卒的攻击抵挡,更是抽打在其左腿上。 狱卒腾的一声单膝跪地,痛苦万状。 其余狱卒迅速将其拉起来,惊骇地盯着夜无仇,他们不理解为何没有斗气的加成还有这样强的实力,就连格雷米弗克洛这般高手也不甚理解,可领会了天玄绝技精髓的夜无仇却是知道,身体本源的力量已经完全与斗气属于两个体系中的力量,他们彼此之间毫无瓜葛可却拥有共同竞技的实力。 除非再用足够结实的绳子将夜无仇捆得像个粽子,否则没有什么能够压制住以肌肉为载体的体修之力。 夜无仇冷笑得看着快速退去的狱卒,嘴角撇出轻蔑的弧度。 其余狱卒迅速将其拉起来,惊骇地盯着夜无仇,他们不理解为何没有斗气的加成还有这样强的实力,就连格雷米弗克洛这般高手也不甚理解,可领会了天玄绝技精髓的夜无仇却是知道,身体本源的力量已经完全与斗气属于两个体系中的力量,他们彼此之间毫无瓜葛可却拥有共同竞技的实力。 除非再用足够结实的绳子将夜无仇捆得像个粽子,否则没有什么能够压制住以肌肉为载体的体修之力? 第270章(三) 夜无仇摆出神秘的神情,他摊开双手道:“老头,若是你这样觉得,那么我可真是笑尿了,区区手段,竟然能够蒙蔽住你的双眼,难不成你没有沦落至此的时候,竟然卑微到那种程度?我一直以为死囚笼里关着的都是类似真华散人这般英雄豪杰,却没想到也有肉眼凡胎啊。” 夜无仇这般话说出口,心中暗暗得意,他看得出来对于身体本源的力量的神秘对于诸多犯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毕竟他们以前都是叱咤风云的大能,眼光自然刁钻。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留个心眼,用话将真华散人的问题堵在嘴里,此时真华散人正是和老头处于敌对状态,若是真华散人开口发问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和老头同为一丘之貉?都是夜无仇口中拙劣之辈? 老头显然属于那种经不起玩笑的心胸狭隘之辈,他愤恨地看着夜无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歹毒,他说道:“小子,你这样口出狂言,就不怕我能要掉你的小命不成?” 老头话音未落,真华散人倒是不愿意了,他有两点不得不这样的理由,其一,夜无仇学习潮鲛拳,那便是自己半个徒弟,再不济就算夜无仇不打算学习自己的功法,那也是保证功法流传后世的守护者,这对于真华散人来说无异于救命恩人。其二,他向来就与老头不对付,在大牢外面的时候他们就屡次因为各种原因交手,后又因利益相冲突引发拼死战斗,这样敌对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先后进入大牢,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两人的牢笼又恰巧邻近,所以就算他们的斗气已经被费,却仍然嘴炮不断。 真华散人嘲弄道:“老头,你这样就没趣了,人家小朋友天赋异禀,自然有你这老古董所不理解的东西,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时代在进步,你已经落伍啦。” 老头冷哼道:“说的就像你不好奇似的。” 真华散人登时一滞,紧接着道:“当然不好奇,小朋友这点东西在我眼里,任何猫腻都藏不住。” “哦?那你倒是说说,他用的是什么力量?天地元素排除在外,甭想猪鼻子插葱,我就不信你还能说出区别于斗气的力量形态。” 真华散人没有搭话,而是用好奇的眼光盯着夜无仇,夜无仇感到了异样,满目迟疑问道:“你想干什么?” 真华散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夜无仇道:“我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下我的遗愿,权当是对即将命赴黄途的悲惨之士一点怜悯吧。你也别说你力所不逮,我并不是傻子,就算没有斗气辅助感应,可经验与眼睛就是我观察事物最好的利器。” 夜无仇认真的看了眼满脸期待的真华散人,他说道:“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我想你也是聪明人,这其中的利弊权衡还有待我去深入思考,所以你留给我段时间考虑一下。” 此言落幕,大牢中传来一片寂静,显然大家各怀心事,都没有去打破这种维持着的状况。 夜无仇的部下虽然在这里呆着有些拥挤,可彼此相依偎着入睡还是能做到的,就在他们昏昏入睡之时,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夜无仇眉头一皱,嘈杂的声音正是从大牢外传来的,不一时,只见十来个狱卒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于此同时他们骂骂咧咧的将所有人的睡眠都搅乱了。 “是谁闹事?” “来,将这小崽子放出来,我来试试他的拳脚。” 就这样,夜无仇的牢笼被打开,他被推搡着就这样站在十来个狱卒的中间。 夜无仇给属下比了个手势,让他们稍安勿躁。说实在的,就这样的大牢,几百个都不够他们掀的,先不说那斗气禁制能不能压制住诸位勇士的修为,就算能够禁锢,那几位斗皇强者总不可能被这区区小把戏难倒吧? 更何况,大牢因为提前做足准备,对囚禁的犯人禁锢斗气处理,对死刑犯则是击破丹田气旋彻底废除斗气,因此大牢的守备力量并不太强。 若是夜无仇队伍闹起来,掀翻监狱是小事,兵临城下才是璇星帝国该头疼的大事。 夜无仇环顾四周脸色阴沉的狱卒,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各位,不知你们找我有何贵干,还用得着这么正式?” 狱卒们没有答话,站在夜无仇身后的狱卒突然扬起手中的棍子狠狠敲下,夜无仇看似不经意的转过身,棍子恰巧不巧贴着他的鼻尖落下。 夜无仇淡然自若,他戏谑地指了指动手的狱卒道:“这么着急招待我,用棍子给我扇风?不过还真是孝顺,虽说时值深秋渐进寒冬,可牢笼里属实闷热,还算你们长点心。” 狱卒们勃然大怒,他们虽说惊愕可着实被夜无仇狂妄的态度激怒,顿时相视一眼群起而攻之,大片棍子形成绵密的网,让人难以躲避。 夜无仇嘴角翻出冷笑,尽管他的脚上被拷上铁索,可却对其敏捷度没有丝毫的影响,只见夜无仇的身形遽然虚幻,以至于留有残影在原地。 这个残影并不是说实力越强才会形成,而是形成残影需要一定的技巧,这种技巧与境界修为无关,只与是否能够体察入微的理解有关。 大片的棍子落了个空,狱卒们明明看见夜无仇呆在原地可却打在虚影上,这让他们面面相觑,就在他们四下寻找夜无仇的身影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却从他们头上传来:“诸位是在找我吗?” 他们齐刷刷抬起头,愕然发现夜无仇从天而降。夜无仇稳稳踩住大片棍子,这让四周的人难以撼动。 按理来说,夜无仇本身的体重不过就正常青年的标准体重,就算他身体素质良好浑身扎实,那也就略高而已,可为何会让众人都难以撼动呢? 难道说是铁索的分量?可谁家的的铁索十来个成年男子搬不动? 狱卒们这才隐隐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们纷纷放弃棍子不信邪似的赤手空拳迎向夜无仇,手执武器的狱卒尚且不怕,更何况是赤手空拳的呢? 只见夜无仇矫健的身形往来穿梭,每停顿瞬间都会有闷哼的声音传来,如此往复,狱卒的动作与之相比简直如蜗牛蠕动,夜无仇如入无人之境最后一脚顿住,整个身形缓缓站直。 扑通……狱卒接连瘫倒在地,皆是满地打滚。 夜无仇淡笑着走到领头狱卒的旁边,他说道:“怎么样?礼尚往来,你们不辞辛劳前来招待我,我岂能亏待于你们?我要睡觉去了,再打扰我们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那狱卒面露狰狞神色,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亦或兼而有之,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斗气禁制竟然失效了。” 就这样,狱卒没有敢再来打扰,平静的状态一直维持到翌日清晨。 嘈杂声再度在外面响起,夜无仇跃跃欲试,大清早的浑身精力无处发泄,正合着拿他们练练手,可率先进来的确是熟人。 此人正是抓捕夜无仇的统领,他一进门便气若洪钟问道:“谁的禁制失效了?” 狱卒们有人撑腰显得理直气壮,他们纷纷指向夜无仇。可孰知统领与夜无仇来了个对视,本来板着的脸却笑逐颜开,他急忙将大牢门打开与夜无仇亲热攀谈道:“怎么样?住的可还习惯?” 夜无仇冷哼着摆了摆二郎腿道:“习惯倒还是习惯,可是就是这个伙食啊,还有待斟酌啊。” “放心,交给我!” “还有这个半夜睡觉,总有惹人厌的闲人扰我等清梦。”这样说着,夜无仇有意无意瞟向狱卒。 统领会意,狠狠瞪了眼狱卒,便扭过头认真聆听夜无仇的话:“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将军有令,他要我满足您的一切需求。” 此时的狱卒们已经呆若木鸡,他们面面相觑的看着向来眼高于顶的统领向夜无仇献殷勤,这……这演的是哪出啊!演戏都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可事实容不得他们有任何的怀疑,机灵的当头就下跪匍匐在地上哀嚎道:“大人求饶啊,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回,小的给您当牛做马!” 有了带头的,狱卒纷纷效仿,牢笼里顿时成为哭丧现场。 夜无仇脑袋有些大,他宛如赶苍蝇般挥挥手。 统领会意,狠狠瞪了眼狱卒,便扭过头认真聆听夜无仇的话:“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将军有令,他要我满足您的一切需求。” 此时的狱卒们已经呆若木鸡,他们面面相觑的看着向来眼高于顶的统领向夜无仇献殷勤,这……这演的是哪出啊!演戏都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可事实容不得他们有任何的怀疑,机灵的当头就下跪匍匐在地上哀嚎道:“大人求饶啊,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回,小的给您当牛做马!” 第271章(四) 珍馐罗馔,玉露琼浆,蒸鹅清润而不腻,驼鹿软弹却绵韧,品类繁多的菜馔纷纷被端上来,那种将军级别的款待让大牢内蓬荜生辉。这些酒宴不断散发的馨香丝丝如缕飘散开来,伴随着桃花酿的馥郁爽朗,弥漫在大牢内。 夜无仇诸人眼睁睁地看着侍者端着这些饭食走向自己,他们忽然都看向夜无仇,而与此同时夜无仇脸上也逐渐从愕然转变为了然的笑意,这他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统领听命于将军,而将军对这就这庞大队伍忌惮的同时也是感谢自己主动配合没有闹事,给他省去了种种麻烦。还有一点,夜无仇不自谦的讲,将军在自己身上看到了某些令其钦佩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构建了他惺惺相惜的憧憬。 当然这些都是基于夜无仇的直觉,但他对自己的直觉充满信心,在某些领域总有人拥有天才般的直觉,而夜无仇恰恰在此列。 他略显得意地看了眼四周,旋即放声道:“大家大快朵颐的时间到了,各自放开了吃,就算进了大牢我们也不能亏待自己!” 如此说着,他对门口守着的统领摆了摆手,这位管理着大批趾高气扬的狱卒的统领竟然就这样赔笑着屁颠屁颠一路小跑过来道:“您有何吩咐?” 夜无仇手中光华闪烁,顿时出现几锭银子,他对统领耳语几句,统领脸色略微呈现出为难的神色,可旋即便恢复正常,他忙说道:“我这就去办。” 紧接着,夜无仇随手挑起个喷香的猪肘啃起来,那种肥而不腻的感觉盈溢在唇齿间,顿时有种沁人心脾的荡漾开来,直击味蕾。 夜无仇的队伍大声叫好,他们端起酒樽推杯换盏,桃花酿的醉人的馨香犹如缭绕的轻烟四处弥漫,夜无仇端着酒樽细细品尝,发现这桃花酿正是源于桃醴山庄,因为这般巧妙的能够将嗅觉与味蕾的美妙体验交融到一个融会贯通的地步的,最后如潮水般漫过心扉。夜无仇闭着眼睛凭空叹了口气,这样奇妙的感觉当真如人间仙境一般,就连他呼出的气体中都饱含诱人的气息。 “兄弟,你这是……”真华散人目瞪口呆盯着牢笼这边,尽管眼睛里充满垂涎的意思,可却仍然强忍住保持风度。要知道,大牢里面的伙食并不是那么好的,真华散人这些日子天天只吃牢饭嘴巴要淡出鸟了,如今如此多的美味佳肴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并且释放着勾人心魄的香气,他堂堂叱咤风云的真华散人,作为一位英勇的硬汉,能承受住毒打酷刑,却难以抵挡味蕾的抗拒。有时候柔软比坚硬更能让人溃败,此刻真华散人正处于这种不争气的状态。 他也暗暗气恼,可不断流出的口水以及情难自禁的生理冲动,着实让他作出平日所不耻的事情。 他用充满无尽欲望的眼神盯着摆在夜无仇面前的整只鸡,夜无仇微微一笑有意挑逗道:“这是烧鸡呀,怎么,在大牢里呆得时间长到都忘记烧鸡是什么了?” 真华散人移不开目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夜无仇心中哈哈大笑,这真华散人明明馋的要命,可却还碍于脸面不肯说出口,当真有趣。 夜无仇也懂得限度,他仅仅调笑这一句便知趣地将烧鸡递给真华散人,于此同时并送给他们一壶桃花酿。 真华散人也够义气,他将烧鸡大卸八块后与其他狱友分享,并且既几人轮流啜饮桃花酿,这样一来,颇具传播力的香味就加速扩散,旁边牢笼里的老头就不得不凭空抽了几下鼻子,眼神里流露出陶醉的神情。 夜无仇暗中观察到这种情况淡笑道:“老头,刚刚不还硬邦邦的选择当一名硬汉吗?怎么样,来一块不?” 老头一见夜无仇在关注自己,立马换上另外一副面孔不屑一顾道:“老夫不吃嗟来之食!若是都像真华散人那般小人姿态,又有谁担得起钢筋铁骨这几个字!” 夜无仇噗嗤笑出声,他把嘴塞满,泛着毫光的油渍再度将食物的可口衬托到全新的高度,夜无仇一边指了指老头,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吐词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骨气,倒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那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也就只能混个眼饱了。” 大牢里的口水生声愈发响亮,不少老头牢笼的囚犯也砸巴着嘴,好似饿狼般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这边。 “总觉得此情此景不尽惬意,也不知那统领何时会回来,办事效率真差。”这样说着,他洋洋得意地扭头瞟了眼老头,旋即仍旧胡吃海塞。 夜无仇的部队被关在三个牢笼里,此时他们皆是自由出入,完全没有事是此处犯人的模样。狱卒已经不敢管了,有了昨天夜无仇的大显神威以及今早统领的严厉呵斥,他们已经对身份地位有了清楚的认知。 蓝如玉秀美的容颜没有半点污渍,她完全没有囚犯该有的模样,她与夜无仇相视一笑,他们彼此对视间充斥脉脉的情愫。 “我们该何时从这里出去呢?”蓝如玉娇滴滴的问道,这段时间明显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享受美好时光,在百宗大会之前本应该风雨交加,可夜无仇凭借聪明的智慧让部队入驻此处,便是借着璇星帝国军队的手来成为自己的保护伞,因此在这趟快节奏的旅途中难得有这样悠闲轻松的时候。以目前的情形看来,如果不出意外,每天除了挑逗老头以外,再没有任何值得消遣的事情了。 蓝如玉没有等夜无仇说话,就再度开口道:“我们好久都没有静静地待在一起了,哪怕仅仅是单纯的聊聊天,都已经成为了我的奢求。” 夜无仇盯着她那般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以及细腻白皙的额头,视线转移,鬓角的淡黄色的绒发更激起他的保护欲。夜无仇心中忽然心跳加速,他们这个位置正是处于阴影里,人们很难用肉眼看清他们具体在干啥,夜无仇的手缓缓探出去,这样漫长的过程就像是缓缓蠕动着的蜗牛,哪怕外界有半分风吹草动,都足以刺激得其缩回壳中,但好在这趟充满神奇经历的旅途、代表着两颗心在靠近的旅途安然无恙,夜无仇的手终于在彼端触碰到带有神圣意味的目的——那青葱玉指。 柔软顺滑的触感让夜无仇心中旖旎不已,他缓缓握紧,黑暗中蓝如玉的眼睛闪烁不定,从大体状态看来,她此刻略微俯首,嘴角的表情略显复杂,显然处于一种极度欢喜的情况中。 “如玉。”夜无仇轻轻唤道,他不明白自己刚刚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就变成这样严肃却旖旎的状态,可他却是知道,眼前伊人的存在,让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幸福。“不知你当初在迈恩瑞圣骑士之殿后花园的话还是否当真,我曾问过你,如今再正式的问你一次,你愿意吗?” 尽管没有明说到底是何事,可他们俩人心知肚明,此刻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界将两人的灵魂包容,彼此默契的存在就好比青鸟殷勤,你懂我懂的沉默成为他们之间最迷朦却也最清晰的枢纽。 蓝如玉的嗓音刚刚响起,落在夜无仇耳朵里有如天籁,那是种拨动心弦的震颤,这种震颤完全得益于爱神赋予美的定义。 夜无仇心潮澎湃,眼见着手掌略微开始发抖,恰巧在此时,意外的突发状况打破了此处的迷离。 只见狱卒们纷纷将太师椅、摇椅、吊椅等用来享受的设施搬进来,于此同时以丝绸为外表而鹅绒为内里的长垫子被运送进来,由狱卒们认认真真地铺好,百来处床位就这样形成,尽管有的位置并非很好也没有具体的床可供休憩,可在这样的环境又怎能要求那么多? 就这样,大家谈笑晏晏,慵懒地躺在柔软丝滑的垫子上,品尝着将军才能享用的果品菜馔,好不惬意! 最令人羡慕的则是,他们完全不用拥挤地聚集在牢笼里,而是在甬道上席地铺垫子而卧! 蓝如玉的嗓音刚刚响起,落在夜无仇耳朵里有如天籁,那是种拨动心弦的震颤,这种震颤完全得益于爱神赋予美的定义。 夜无仇心潮澎湃,眼见着手掌略微开始发抖,恰巧在此时,意外的突发状况打破了此处的迷离。 只见狱卒们纷纷将太师椅、摇椅、吊椅等用来享受的设施搬进来,于此同时以丝绸为外表而鹅绒为内里的长垫子被运送进来,由狱卒们认认真真地铺好,百来处床位就这样形成,尽管有的位置并非很好也没有具体的床可供休憩,可在这样的环境又怎能要求那么多? 就这样,大家谈笑晏晏,慵懒地躺在柔软丝滑的垫子上,品尝着将军才能享用的果品菜馔,好不惬意! 哈哈哈哈 第272章(五) 可这样的状况并没有维持过久的时间,夜无仇躺在柔软的垫子上将蜜饯放入嘴中,然后故意吧唧着嘴,作出吃得很香的样子,紧接着他觉得似乎不尽人意,便又将垫子拖到老头铁栅栏的两米开外,就这样在老头的怒视下从容惬意的摇着二郎腿。 “小子,你这就有些过分了。”老头语气中隐含怒意,他死死盯着夜无仇那因为满足而显得气淡神闲的侧脸,忽然有种想掐死夜无仇的冲动,这小子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竟然明知道自己好长时间餍足味蕾,还这样勾引自己! 夜无仇耸耸肩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若是当真无所谓,我在此舒舒服服的躺着又碍着你何事了?”夜无仇用手指捏着肉片悬在半空晃悠,紧接着张嘴仰天放入口中。 “你!”老头咽了口唾沫,他虽然心里十分抵触,可身体很诚实,夜无仇忍住笑瞟了眼老头的窘状,心中暗暗计较着对于老头这般没落的强者,人欲的威力到底影响到怎么地步。 就这样,夜无仇多少带有测试的心里,硬生生的由上午拖到傍晚的时候。 无聊的要命,夜无仇想利用这段时间去运转斗气提升修为,可怎奈大牢的禁制着实不是轻易就能无视的,因此只能让格雷米帮忙,夜无仇在疯狂吸取天地元素的同时,自身修为飞速增长,而夜无仇也得益于久经沙场的经历,雄厚的根基赐予其有恃无恐的优势,将因斗气虚浮而产生的种种弊端,被爬罗剔抉摒除体外。 他盘坐在甬道中央,熠熠生辉的但金色辉芒如薄纱般将其周身笼罩,他并没有**上身,因此那周身缠绕的龙纹就没有办法呈现在众人眼底,可别人看不见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夜无仇周身龙纹顾盼生姿,随着周天的运转而缓缓移动,在夜无仇的肌肤上形成环绕的感觉。 元素犹如鲸吞般被漩涡吸纳,纯粹的力量就是天材地宝日月精华,灌溉在夜无仇的四肢百骸,他的意志沉浸在玄妙的境界,空灵妙语的由精神为载体而却以灵犀为表面的现象出现在夜无仇的脑海中,他的丹田气旋顿时似风暴的中心,整个丹田虚空迅速膨胀,容纳的纬度在时间的流逝中发生彻头彻尾的蜕变! 浴火重生!九转涅槃!这是天罡古凤族破后而立的进阶规则,当初夜无仇在听到这样残酷的进阶方式的时候,心中呀然的同时也是汲取到磅礴的精神信念,因此他也是多少怀有功利目的去经历坎坷踏遍磨难,为自己的脱茧成蝶做足准备。 换句通俗的话来讲,那就是夜无仇在押镖的旅途中,尽管有被命运安排的无奈性,但却也有自己追寻自己理想的态度! 于此同时,就在夜无仇斗气猛地上涨即将抵达瓶颈的当口,其体内光辉四溢,四肢百骸筋骨之间涌现出强盛的寸芒好似精灵蹁跹起舞,这些光点比萤火之森多了分炽烈的罡烈,纯正到极致的特殊力量在浟浟流淌。夜无仇诧异地看着这种全新的力量形态,他的内心隐隐有些猜测,难道这些就是身体本源力量凝结到精纯的地步所形成的伟观? 按理说天玄体修的特征已经拥有,那么天玄体修的进阶方式是否就与这些铸魂过的光点有关呢?天玄体修的修炼秘籍在两位师兄不知哪位的手里,他不得有幸观阅具体的后续修炼方法,自然无法明白这些具体事宜。 可有一点夜无仇确定的是,体修的每个人都具有不同特征,也可以称得上个人风格,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得到罡耀极阳刀刀魂的助力,自然没有人可以与夜无仇的体修风格相同。这给他点明了方向,尽管仍然迷雾重重,可多少却能够参悟到了了难察的纲领以及蕴含深长的蛛丝马迹。 身体本源的力量以肌肉筋骨为蕴藏之处,此时在夜无仇的修为达到瓶颈的时候涌现而出,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这又意味着什么? 二者不会相抵触吧,夜无仇提心吊胆想到,毕竟体修的神秘已经超脱他的认知范围,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总是怀有些许的敬畏。 可接下来却让夜无仇大为心安,身体本源的力量与斗气非但没有半点抵触,还相处甚欢,虽然仍然泾渭分明,可却没有半点针锋相对的气象,他们之间不是相互打压,而是在相互成就!就像阔别多年的老友把酒言欢,完美无瑕的契合让夜无仇都为之感到不可思议。 既然是不同的两件事物,那必然是有区别的,要不然他们就难以成为他们自己,而成为对方的复制品。哪怕是复制品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相同,在足够微观的世界里总会找到相互区别的“瑕疵”。 夜无仇这样想着也就释然,既然察觉不到他们之间本质的区别,但二者给人的气息却截然不同,这个疑问深深的烙在夜无仇脑海,成为其刻意钻研的对象。 就这样,在体修与斗气交缠的运行中,夜无仇感到自己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自己整个人都好似精神焕发般难以克制狠狠发泄的冲动。他身上的龙纹亦越演越烈,最后却是蛟龙出水,光晕润泽的金龙仰天长啸,抟扶摇而上,直接冲到半空中睥睨众人,最后四下爆射成刺眼金光让众人视线短暂失明后才缓缓消散。 夜无仇慵懒的伸个懒腰,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骨头接缝的声响,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充满无尽力气,发出舒适的**声后,凭空击出一拳,破空的声响略显尖啸,拳风直接将相隔甚远的盘子逼得粉碎。 夜无仇整个进阶的过程不过片刻的时间,可正是这片刻的时间给了死囚笼里的众人以深刻的印象,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眼神中都透露出隐晦的波动。 夜无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此时的他已经突破斗婴的壁垒达到初期斗易,斗气修为见长自己的身体素质亦略有提高,可真正抛去斗气对身体的加持,身体本源的力量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提升。 在大牢的门口,统领静静地看向这边,夜无仇的表现他看在眼里,尽管他不明白为何有斗气禁制夜无仇还是会成功进阶,但其还是从这修炼的过程里看到不同凡响的某个侧面。 这也是正常现象,强者也不是万能的,就比如体修不会有相同风格一样,每个强者所走过的道路也是不尽相同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们用自己所处的角度去看待同一个未曾见过的事物之时,自然会得到截然不同甚至背道而驰的结论。 而真华散人与老头,这两位死囚犯中的头头,所看见的又完全不一样,他们用审时度势的挑剔的眼光看待夜无仇,就像看着充满无尽可能的宝藏——他们能在修炼之途上走到这个地步自然有臻于卓越的眼光,并且他们对这看似是经验之谈的结论充满信心。 统领、真华散人以及老头都对夜无仇的进阶保持沉默,他们清楚就算自己开口了也是徒费口舌,人家的修炼方式以及心得又怎会轻易透露呢? 而夜无仇的部下则对此习以为常,夜无仇身上有太多秘密可供发掘了,处于对领袖的维护而不去追问是一个合理的理由,而因为惊讶的太多而懒得留意同样不乏根据。 就在夜无仇修炼的这段时间,大家也都未闲着,弗克洛忙着运转斗气压制噬魂咒,这个阴邪的功法宛如顽疾般留在其体内就好比随时会爆炸的定时**,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但好在艾尔的精灵森林的医疗法术蕴藏着大自然的勃勃生机,完全将噬魂咒的歹毒压制了去,这才将其逼进到体内的某一小块地方。 “嗯……这个……”此时,老头突然发声,他语气中满是纠结道:“你能不能……” 夜无仇扭过头来,奇怪地看着老头为难的神色,他深感诧异,可旋即明白过来老头的用意,当即哈哈大笑道:“怎样?想通了吗?人生苦短,何必为了以前的名声而亏待自己呢?”夜无仇笑盈盈地盯着老头有些尴尬的神情,又说道:“你也别急着否认,人类的天性便是趋利避害,只不过在看问题层次高低、眼界尊卑与否的前提下才会形成不同的选择结果,可归根结底,没有人能拥有全无功利性的灵魂。人的一辈子是给自己活的,名声在外流传,若是降尊纡贵地活在其阴影里,那么人生又有何色彩可言?” 夜无仇倒是给老头教育一番,可老头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和夜无仇舌辩,只是死死地盯着盘子里的美味佳肴不停的吞口水。 夜无仇这才发现老头是真的被食欲所打败,登时也是苦笑一番,人欲便是自然规律,若是忤逆自然规律而强制自己往相反方向走,那么没有坚定的信念是绝无可能的,老头很聪明,不会因为与自己置气而委屈他最后活着的这段日子。 第273章(六) 夜无仇微微笑着,用探寻的眼光去在老头的眼底仔细搜寻,几息之后,他微微叹了口气,原本戏谑的意图热情消退变得索然无味,生活终究是打败了大多数人,一旦经历了残酷的磨砺,怕便是很容易就与生活妥协吧?当心灵被沧桑填满,失去了初生牛犊的激情,没有了当初一杯酒一匹马便浪迹天涯的勇气,便陌路穷途唯有与世界握手言和。 终究是被现实打败了,年少的理想已经变成永恒的初心,在每个深沉的夜于泪光中熠熠生辉。 夜无仇总是听到这样一句话,当朋友相互祝愿的时候总愿意道,“愿你走过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年少的纯粹,义无反顾的激情,不落俗套的真挚,才是这个冰冷世界最需要视为玑珠的东西。可大多数战士终究是败下阵来,他们面对年岁迢迢的过往选择俯首,而后躲进“成熟”的庇护所,为自己的失意与怀念添一副良剂。 夜无仇将食物分发给大家,尤其是在真华散人面前伫立良久,突如其来的灵魂所得往往见微知著,以生活为隐喻,由细微小事发韧,将自己对自己的因缘际会所思所感衬托到万分珍重。 他郑重对真华散人说道:“你的事我承担了,这个名叫夏钰儿的女子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从今天开始,都是我的敌人。” 真华散人盯着夜无仇坚定的眼神忽然热泪盈眶,他阴森的眼睛被泪水填满,那泪水里饱含着辛酸与委屈,士为知己者死,真华散人虽然并不以为夜无仇承认或者能够成为自己的知己,可在这点所作所为只凭意气相投的潇洒上,他感到了自己的心灵被深深勾起共鸣! 相视无言,真华散人那被头发遮挡住的半只眼睛散发着明亮的光辉,他仿佛被唤起了年轻之时的果敢与勇气! 接下来的日子,夜无仇便在不停的锤炼肉体中度过,他探索着体修的修炼法门,可却实在是由于找不到登堂入室的门径而纠结不堪,于此同时,他常与蓝如玉靠大牢中的墙壁,透过狭小的窗户去看天上的月亮阴晴圆缺。 山中不知岁月老,壶洒棋半己黄昏,大牢中的日子清闲平淡,节奏很快的脚步突然放缓,也就让队伍中的众人心中万般情感渗透出来,形成朦胧的拥有浓郁韵致的状态。 而在这段日子里,夜无仇亦是留意了下队伍里存在着的最大隐患,可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按理说队伍中的内鬼在他们躲进大牢之后便应该想方设法将信息传递出去,可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牢笼与外界的联系唯有夜无仇这个牢笼的小窗户,这小窗户显然不能担得起信息传递枢纽的重担。 这个内鬼的忍耐力显然是极强的,而且他应该拥有极强的智慧,要不然又怎能隐藏的如此之深?之所以如此说,夜无仇在这段时间也是想明白了,桃醴山庄联络青暮府解决自己等人,这并不等于是云中歌所作所为,毕竟桃醴山庄偌大的机构,显然不能因为云中歌超凡脱俗就将所有的罪责归咎于他。 想明白了这点,云小蝉的嫌疑也就因此而逐渐褪去,甚至是有些刻意,云小蝉对夜无仇的态度很恶劣,不避讳的讲夜无仇多少有些心理暗示——云小蝉尽管对自己如此可自己仍然不公报私仇,虚化若谷刹那便得以彰显。 但于此同时因为这种心里便将云小蝉彻底撇清亦是愚蠢的,就这样夜无仇在两种想法中左右摇摆纠结后决定,重新选定嫌疑人的人选。 值得一提的是,自那日薛可琪与夜无仇谈话之后,蓝如玉对她的态度便不十几和谐,夜无仇问明情况,这才知道当天夜里蓝如玉在无意间看到了,他用声情并茂的语气形容了薛可琪的原话,蓝如玉的脸色这才好转,但当她又问及为何他们俩人坐着彼此距离是那样近,完全超越了朋友的底线,夜无仇尴尬地搪塞过去,他总不能如实相告吧? 尽管有可能成为以后的隐患,可说是软肋也好,说是弱点也罢,他现在没有勇气告诉蓝如玉真实情况,他感到自己不能承受蓝如玉的离去。 岁月在不经意间过去,算算日子明日便是百宗大会!夜无仇这天清晨睁开双眼,缓缓吐出浊气,便找到统领后得到将军的允许,便率领队伍从大牢里出来了。临走之前,他与真华散人与老头深入地聊了会儿,毕竟下次再见之时,说不定就是在阴曹地府了,可以说在人间没有相见的可能! 此城距离百宗大会的山峰大约半天的脚程,尤其是诸位都是人中龙凤修炼界精英,这样看似很远的距离实在不值一提。 半路上很多成群结队的帮派团伙纷纷向山峰涌去,正所谓人多的地方必生是非,这不还未等百宗大会开启便已然在外面开始大动干戈,两个门派相互厮杀不亦乐乎,看着几具摆在旁边的尸体便可知他们相互之间的梁子难以解开了。 夜无仇对队伍道:“从现在开始,诸位斗皇将领会对你们任何人进行全面监控,想必你们也知道内鬼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颇为重要,若是走露风声那么引来的将是毁灭性灾难,因此无论你是否是内鬼,都还请小心行事,毕竟若是当场揪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部下尽皆应和。 在他们抵达山下的时候,大批的宗门弟子在往来走动,山下周边镇子成为他们贸易的主要来源,根据对地图的钻研以及道听途说的了解,此山正是天龙宗的主峰。 “师兄,你听说了吗?现在各大势力之间的关系都不是十分稳定的,据说今天早上还看见几位其他宗门的大佬谈判谈崩了,各自气哼哼地摔门而出啊。” “师弟,你就别管这些了,照我看来百宗大会名义上是为洛书河图出世而守候,实际不过是各自为各自谋划利益的途径罢了,他们呀定然是因为分蛋糕没分均匀而大动肝火,与我等无关,他们也不敢在我天龙山闹事,要知道,我天龙宗承办了数次百宗大会,那是皇室钦点的,试问谁敢与皇室过不去?” ”师兄所言极是。” 夜无仇听着这些话,心中倒也是对这里的情况产生兴趣,那位师兄说的没错,宗门林立,利益至上,若不各自为各自谋福利,那还能枵腹从公舍生取义不成?哪怕是在民风醇厚的璇星帝国也不行。 夜无仇问向褚庆道:”我们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大功即将告成,可是到底该怎样找到雇主呢?具体事宜还需跟我交代一下。” 褚庆白花花的胡子撇了撇,他摆出颇为严肃的神情向夜无仇道:“你就不怕我们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吗?” 夜无仇闻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将玉玺运送抵达百宗大会,怕是你们很早的预谋吧,为了防止在百宗大会之前的这段日子玉玺被内忧外患的危险局势所窃取到外面,只能剑走偏锋采取掩护的方式保护玉玺。而白虎镖局,便是这样的幌子。既然目的地是百宗大会这样公众场合,那么玉玺在你们手中的用途就不仅仅是保护其不流落出去那么简单。” 夜无仇顿了顿眯起眼睛,他瞳仁中反射的光弧充满睿智,好似要将褚庆洞察清楚,他继续说道:“可据我所知,以往玉衡国国君卢麟钰以及其他藩属国君主继位的时候都是手执玉玺以昭告天下,想必,贵门派的掌门,是要成立国家受领北方封地啊!” 话音刚落,褚庆勃然变色,他死死盯着夜无仇的视线分毫不让,就这样过了几息的时间,他缓和下来道:“你很聪明,也很对,不妨对你讲出实话,玉玺昭告天下之后,你便对我们没有威胁亦没有用处,自此以后我等便像路人一般,各自安好罢了。” 夜无仇却是摇了摇指头,褚庆以为其不愿意,便在他的话后面添加附加条件道:“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在之前约定好的报酬之上再加珍奇宝玉数枚!” 夜无仇顿了顿眯起眼睛,他瞳仁中反射的光弧充满睿智,好似要将褚庆洞察清楚,他继续说道:“可据我所知,以往玉衡国国君卢麟钰以及其他藩属国君主继位的时候都是手执玉玺以昭告天下,想必,贵门派的掌门,是要成立国家受领北方封地啊!” 话音刚落,褚庆勃然变色,他死死盯着夜无仇的视线分毫不让,就这样过了几息的时间,他缓和下来道:“你很聪明,也很对,不妨对你讲出实话,玉玺昭告天下之后,你便对我们没有威胁亦没有用处,自此以后我等便像路人一般,各自安好罢了。” 夜无仇却是摇了摇指头,褚庆以为其不愿意,便在他的话后面添加附加条件道:“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 第274章 八方来客聚四海 群英荟萃河洛堂 天龙山的门派势力越聚越多,到最后那身着不同服饰的宗门势力比比皆是,随便放眼望去,视野之内都有好几个门派的存在。 所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这样众多的门派聚集到一起,摩擦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帝国军队成批涌入驻守,以防动荡造成社会混乱,毕竟这些宗门子弟绝非寻常人,他们都是各大门派着重培养的精英子弟,他们之间的交战,以及他们身上的能量,都是极为恐怖的。 夜无仇视线刁钻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这鱼龙混杂的地带最容易摄取到不经意却至关重要的信息,尽管这样的摄取所得很有可能与自己毫无关系,可对未知的地域多一分掌控,那么便对现实的把握多分细致。 可就在这时,他再度蓦然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东西,他霍的一声站起来,可却又发觉自己的失态,只能悻悻坐下,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看向某个地方。 “怎么了无仇?”霍杰问道。 夜无仇向前探了探下巴,霍杰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只见那赫然是影阁的人!他们腰间的梭镖俨然成为他们身份的标志! “影阁的人为何会在这!”霍杰低声问道:“他们不是属于神秘组织吗?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宗门帮派了吧,璇星帝国不可能邀请他们进入百宗大会吧。” 夜无仇眼神闪烁不定道:“此话有理,既然不能是被邀请的,那么他们便是不请自来,所有不请自来的,都是别有用心。” 霍杰闻言笑道:“例如我们,何尝不是别有用心呢?” 夜无仇语气风趣道:”我们背负着使命而来,就算别有用心,那也是百宗大会中的内部某些人别有用心,我们只不过是给别人打工的。” 霍杰晃了晃茶杯,自打当日他与夜无仇吵架之后,二人便是感觉彼此之间又能放的更开,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他们的吵架正是打破了一直以来的隔阂,将他们之间最后一道屏障也摒除。霍杰道:“怕是我们的别有用心并不止于此吧。再说,打工与否,还得看我们是否愿意将玉玺交出去,若是不交,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么我们岂不是翻身当主人?” 夜无仇轻轻啜饮茶水道:“我们是这样,只是不知道影阁的目的在何处,还有当初福来客栈的事件以及紫夜城的袭击,我想我们与影阁的梁子已经不可逆转的结下了。” 霍杰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自己的安危倒是其次,可是从我个人角度而言,我还是很希望知道他们非得置我于死地的原因到底为何。” “无论原因为何,他们既然敢动我兄弟,那便是不可饶恕的存在。”夜无仇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去,紧接着用食指敲打着桌面形成有韵律的笃笃声,“我们队伍的内鬼迟迟找不出来,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在牢笼中状况得到改善,可现在出来了内鬼没有理由继续保持消弭,那么我们的所作所为便重新巨细无遗的暴露在血翎皇等人的视线里。” 霍杰犹豫片刻,旋即凑上来提议道:“如此便唯有一种状况可以解脱困境。”说到此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旋即有意避开众人对夜无仇耳语道:“此次上山,只带几个人即可,将大部队留在城镇中待命,并且留着几位斗皇严加看管。” 夜无仇摸着下巴琢磨道:“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应该和谁一起去呢?” 霍杰斟酌道:“格雷米,爱德拉,德鲁,蓝镖头三姐妹,还有我……”他这样说着,感觉不尽适意,便补充道:“人太多反而不利于行动,剩下的人选你自己决定吧,我相信你对内鬼人选的预判是胜过我的。” 夜无仇敏锐的捕捉到某些信息,他试探性问道:“你有内鬼的人选?” 霍杰皱着眉头摇着头道:“不能说有多大把握,只能说是某种程度上基于经验的猜测,我觉得薛可琪具有很大嫌疑,而维德斯尽管不能撇清自己,自证清白,但他是光明族王子的身份便足以说明很多东西。至少,在直觉的方向上,维德斯成功的躲避过去。” 夜无仇则不以为然,但他又不好驳了霍杰的面子,只能撇撇嘴道:“在我看来并非如此,薛可琪的嫌疑或许有所夸大。但这事又谁说的准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视角,不同视角下的世界又全然不同,或许唯有精心钻研孤独求索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案。” 紧接着夜无仇斟酌着说道:“那便如你所说,上山的几个人选就确定下来,其余众人去相对僻静却又不与世隔绝的地方待命,艾尔时刻注意弗克洛的病情,刑严负责主持大局。” 就这样,他们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这里离镇子并不远,而且经常有商客路过,可以说给内鬼传递消息造成极大的阻力。夜无仇并没有去追究影阁众人到底去干啥,他们又参与玉玺的争夺,又帮助女帝攻打紫夜城,不可谓不是狼子野心,如此的动作绝非璇星帝国臣子所能做出来的。 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将玉玺的事情解决,而褚庆也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他们就这样密谋率先上山的事情。按照规定,众门派需今日傍晚才能够上山入住,而褚庆悄悄下来,暗地里将几人带上去,显然是其背后大能在运作。 “宗主很欣赏诸位的能力,玉玺安然无恙的归来全部仰仗于诸位的努力,今日事成之后,定然不会亏待诸位的。”褚庆说道。 夜无仇率领预先决定好的人选跟着褚庆上山,天龙山雄伟岿嵬,半山腰已经是云雾缭绕,好像整个山顶都是处在迷雾之中。 天龙山茂林修竹,虽然地形险峻,可披上绿色植被之后便赏心悦目,从羊肠小径抬头望去,整座山峰具有蓬莱仙岛那般概念性的模样。 就在他们继续往上行走的过程中,突然褚庆顿住脚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夜无仇煞是奇怪,他扭过头用疑问的眼光看向格雷米,格雷米刀疤眼皮跳动两下,随即四下观望道:“大人,我们似乎中了埋伏。” 埋伏?夜无仇不理解的重复一遍,紧接着他抬起头看着绿色浓荫处,那里好似有不可模状的人影在闪动,之所以说是“不可模状”,着实是因为树影非全影,而那晃动的影子亦非树影。就这样僵直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夜无仇大气都不敢出,可就在他发觉其实没有那么危险之后,便放下心来嘲笑众人道:“瞧你们那小胆子……” 可他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完,只觉得犹如被隐秘的毒舌盯上,嗖的一声,微弱的破空之音乍然响起,夜无仇后脖颈的汗毛立马耸立,格雷米大叫一声不好!便施展斗气将夜无仇狠狠地拉过来,于此同时银针扎进树干中,树干顿时出现微不可查的小洞。 “阁下是何人,为何偷袭于我等!”褚庆大吼道。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杀手可能眼见着格列米的实力太强,从而对自己的水准产生怀疑,因此想法就暂且消弭下来,但消弭并不等于杀心不重,隐退在密林中的男子很有可能趁着时机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天龙山茂林修竹,虽然地形险峻,可披上绿色植被之后便赏心悦目,从羊肠小径抬头望去,整座山峰具有蓬莱仙岛那般概念性的模样。 就在他们继续往上行走的过程中,突然褚庆顿住脚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夜无仇煞是奇怪,他扭过头用疑问的眼光看向格雷米,格雷米刀疤眼皮跳动两下,随即四下观望道:“大人,我们似乎中了埋伏。” 埋伏?夜无仇不理解的重复一遍,紧接着他抬起头看着绿色浓荫处,那里好似有不可模状的人影在闪动,之所以说是“不可模状”,着实是因为树影非全影,而那晃动的影子亦非树影。就这样僵直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夜无仇大气都不敢出,可就在他发觉其实没有那么危险之后,便放下心来嘲笑众人道:“瞧你们那小胆子……” 可他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完,只觉得犹如被隐秘的毒舌盯上,嗖的一声,微弱的破空之音乍然响起,夜无仇后脖颈的汗毛立马耸立,格雷米大叫一声不好!便施展斗气将夜无仇狠狠地拉过来,于此同时银针扎进树干中,树干顿时出现微不可查的小洞。 “阁下是何人,为何偷袭于我等!”褚庆大吼道。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杀手可能眼见着格列米的实力太强,从而对自己的水准产生怀疑,因此想法就暂且消弭下来,但消弭并不等于杀心不重,隐退在密林中的男子很有可能趁着时机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杀手可能眼见着格列米的实力太强,从而对自己的水准产生怀疑,因此想法就暂且消弭下来,但消弭并不等于杀心不重,隐退在密林中的男子很有可能趁着时机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第275章(二) “大人,小心,此人的修为怕与我差不多。”格雷米低低说道:“只不过,他的技能有些邪门,我暂时还没有琢磨透,因此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身涉险地。” 夜无仇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此人虽然实力是高超无比可与女帝部下的饕餮盛宴的首领还是无法媲美的,我什么样场面没见过,还在乎这等夸夸逞能之辈?” 夜无仇的这段话成功激起那声音的好奇心,而这也不出夜无仇所料,那声音道:“哦?这位小朋友倒是爱说笑,不知那所谓的饕餮盛宴的首领是何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呢?” 夜无仇朝褚庆抛了个得意的飞眼道:“说来这饕餮盛宴,这乃是天兵天将,阁下拥有斗皇巅峰的实力,想必在璇星帝国不能是无名之辈,又怎么如此孤陋寡闻呢?” 声音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倒是伶牙俐齿很有意思,怪不得南华宗这帮人会将摇光玉玺托付到你身上!” 什么!南华宗! 夜无仇惊愕地看向褚庆,而从后者无奈的眼神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他的内心顿时疑窦丛生,如果他记得没错,秦羽便是南华宗的青年杰俊,他的所作所为无不显示出自己对摇光玉玺的垂涎,可如果说这玉玺本来便是南华宗的东西,那么秦羽又是怎么回事呢? 夜无仇感到有些烧脑,这一切都过于费解,但眼下并非研究这些的好时机,他当下抚掌笑道:“阁下既然知道这是南华宗的东西,又何必执着不放呢?难道说是想与南华宗开战不成?” 自己可真是个引战分子!夜无仇坏笑想,既然时局所迫,那么自己甘愿当做一根搅屎棍,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贬低自己,可总比这些屎强吧? 那声音略微有些沉默,格雷米此时已经缓过神,别看他负手而立,可修长的骑士刀就握在其手中,那浑然天成的气焰已经熊熊燃烧,全然没有刚刚的猝不及防。 这对于夜无仇与褚庆来讲是个好消息,毕竟这里能够与神秘人对抗的,唯有格雷米,就连褚庆这等斗皇初期的高手,都绝不能在神秘人的手底下走上几招。 而那神秘人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要不然也不用与夜无仇在这块浪费口舌。 褚庆脸色有些不悦,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虽然是个人都知道夜无仇在挑拨离间,可神秘人既然知道摇光玉玺是南华宗的东西还敢抢劫,怕是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如此看来挑拨离间与否都是无济于事的。 神秘人的声音在黛绿深邃的林间回荡道:“南华宗?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耍起挑拨离间的勾当,不过无所谓,成王败寇,哪怕是南华宗这样的庞然大物,仍然挡不住人们对权势的贪念啊!” 夜无仇心念电转道:“既然知道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那么又何苦率先下手呢?现在的状况就是,谁拥有玉玺谁便是出头鸟,众矢之的的代价怕是你所无法想象的。” 神秘人没有搭话。夜无仇眼珠滴溜溜一转,紧接着趁热打铁道:“既然没有打算承受这般严重的后果,那么何必去跃跃欲试呢?只是不知道你从什么渠道得知我们上山了,可你以为只有你们知道吗?泱泱璇星帝国百门宗派,觊觎摇光玉玺的岂在少数?” 夜无仇一通唇枪舌剑后,给格雷米使了个眼色,格雷米当即挺身而出,周身的气焰达到恐怖的地步,以至于他的周身空间呈现出不可猝睹的扭曲。格雷米用凌厉的声音说道:“众多门派对于玉玺的追寻是处心积虑的,想必在我们靠近天龙山的时候,便已经被众多势力盯上,可你知道为何我们仍然能够安全上山吗?” 这样说着,格雷米嘴角撇出一副看智障的冷笑。 夜无仇好奇地看着这位自己加戏的巅峰斗皇高手,他不禁心中大笑,这明显是戏精上身啊,且看他说什么能够将神秘人搪塞过去。 格雷米接着道:“大家不现身,那是他们彼此知道各自的存在,若是率先出手的势力非但不能将玉玺抢在手中,还反而害得自己身陷重围,这般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夜无仇听完哑然失笑,不禁心中暗自叫好,他这手分析虽然属于凭空捏造可却有理有据,完全符合事实常理。而且,在野狼谷之前的时间,白虎镖局也正是处在这样的平衡中安然无恙。 神秘人默然良久不出声,就在众人以为那人自己觉得无趣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他的声音道:“别和我玩这等游戏,真当自己是纵横家?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便能所向披靡?若不是实力着实难缠,纵算你把铁树说开花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话说完的时候,只听见簌簌的声音响起,林间有人行动,最后声音逐渐远去,显然是神秘人已经离去。 夜无仇深深呼出了口气,他叹道:“要知道这事如此凶险,当初说什么都不应该走这趟镖,这和悬空走钢丝有什么区别?” 褚庆原本轻松的表情此刻变得极为凝重,他忽然认识到了些什么,毕竟他从未亲身体会过这中间的压力,这件事过后才觉得自己已然受惊到汗津津了。 他皱着眉头思忱道:“不应该啊,你们不是有段时间销声匿迹了吗?难道说有人在你们出来之后便盯上你们了?”这样想着,他忽然恍然道:“难道说是内鬼的势力走露风声?” 此话像是阐发思想的源头活水,夜无仇宛如被点醒般抚股而叹道:“原来如此!” 褚庆忙追问他想到了什么。 夜无仇苦笑道:“按照我的猜测,这应该并非是血翎皇他们走露风声,而是他们有意为之!” 褚庆按照夜无仇的思绪接下去道:“也就是说血翎皇在我们进大牢中躲避的那段日子里,苦苦寻觅不得,便索性将我们的行踪透露出去,这样他得不到的,大家也都难以得到,时局恢复到最开始那般公平竞争的状态,血翎皇也不是一丝机会都没有。” 夜无仇苦笑着点点头,他边往山上走边摇头叹气道:“万万没想到,血翎皇竟然来了这样玉石俱焚的一手,这也是我的失策,完全没有料到会把血翎皇推上破釜沉舟的田地。” 他们原本以为事情到百宗大会便算得上完美落幕了,可谁曾想,因为一时疏忽,导致血翎皇气急败坏,他们已然再度浮现在群狼的视野中,但值得庆幸的是,不同于往日的被动与无力,他们现在有数名斗皇的力量作为基础,哪怕外敌环伺,却仍然没有过多的压力可言。 褚庆原本轻松的表情此刻变得极为凝重,他忽然认识到了些什么,毕竟他从未亲身体会过这中间的压力,这件事过后才觉得自己已然受惊到汗津津了。 他皱着眉头思忱道:“不应该啊,你们不是有段时间销声匿迹了吗?难道说有人在你们出来之后便盯上你们了?”这样想着,他忽然恍然道:“难道说是内鬼的势力走露风声?” 此话像是阐发思想的源头活水,夜无仇宛如被点醒般抚股而叹道:“原来如此!” 褚庆忙追问他想到了什么。 夜无仇苦笑道:“按照我的猜测,这应该并非是血翎皇他们走露风声,而是他们有意为之!” 褚庆按照夜无仇的思绪接下去道:“也就是说血翎皇在我们进大牢中躲避的那段日子里,苦苦寻觅不得,便索性将我们的行踪透露出去,这样他得不到的,大家也都难以得到,时局恢复到最开始那般公平竞争的状态,血翎皇也不是一丝机会都没有。” 夜无仇苦笑着点点头,他边往山上走边摇头叹气道:“万万没想到,血翎皇竟然来了这样玉石俱焚的一手,这也是我的失策,完全没有料到会把血翎皇推上破釜沉舟的田地。” 他们原本以为事情到百宗大会便算得上完美落幕了,可谁曾想,因为一时疏忽,导致血翎皇气急败坏,他们已然再度浮现在群狼的视野中,但值得庆幸的是,不同于往日的被动与无力,他们现在有数名斗皇的力量作为基础,哪怕外敌环伺,却仍然没有过多的压力可言。 褚庆按照夜无仇的思绪接下去道:“也就是说血翎皇在我们进大牢中躲避的那段日子里,苦苦寻觅不得,便索性将我们的行踪透露出去,这样他得不到的,大家也都难以得到,时局恢复到最开始那般公平竞争的状态,血翎皇也不是一丝机会都没有。” 夜无仇苦笑着点点头,他边往山上走边摇头叹气道:“万万没想到,血翎皇竟然来了这样玉石俱焚的一手,这也是我的失策,完全没有料到会把血翎皇推上破釜沉舟的田地。” 他们原本以为事情到百宗大会便算得上完美落幕了,可谁曾想,因为一时疏忽,导致血翎皇气急败坏,他们已然再度浮现在群狼的视野中,但值得庆幸的是,不同于往日的被动与无力,他们现在有数名斗皇的力量作为基础,哪怕外敌环伺,却仍然没有过多的压力可言。 第276章(三) 永恒的尖啸刹那间鬼哭狼嚎,宛如万千厉鬼在血海中挣扎,无数的红手掌拼命的向上抓着什么。 夜无仇眼见着四周场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压抑的恐惧不断侵袭,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北方寒冷的小镇中,背靠着高耸的灯塔,瑟瑟发抖地盯着暗夜的原野上的风暴在孤独的前行,那强大的破坏力,令世间的一切都显得渺小。 尽管场景天差地别,可实际上在夜无仇心中的成像却是极为相似的,他脚步不断向后退,眼神慌乱地看着浓稠的血水向这边涌过来。 “大人莫要慌张。”格雷米眼神戒备,他一只手护着夜无仇,另外的手将骑士刀指向褚庆,“此人的气息正在发生变化,我们这是进了贼窝了!” “快退!”德鲁焦急道,“趁着现在血浆还没有漫到脚底下,快点一鼓作气冲出大门!” 格雷米点了点头,他当即用斗气带着夜无仇凌空跃起,强横的斗气如狂风呼啸,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向尚敞开的大门奔去。 此时大门四周的守卫已经消失不见,这半遮半掩的血红色大门泛着血腥的煞气。眼见着即将冲出去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却着实让他们的心中充满绝望! 血红色的大门呈波浪般动了!大门不仅关闭,还浑然一块犹如巨兽的血腥大口,充斥着狰狞与邪恶的修罗煞气!虽然仅仅是一扫而过,可视线仍能捕捉到那惨无人道的凝滞感觉,无数的人赤身裸体呈现出痛苦的扭曲状,好像将他们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奋力抓将过来。 格雷米暗骂一句,旋即迅速转变方向,向尚是清朗的苍穹上凌身而去。 可越是急功近利,便往往事与愿违,只见滔天的血浪明显拥有比格雷米更快的速度,在他们即将逃脱之际,成功地将他们包裹住! 格雷米一刀劈出,斗气夹杂着破空的声音击在血浪中,可就好比沸汤泼雪,顿时响起一片滋啦声,斗气烟消云散,而血海却没有任何变化! 格雷米的脸色终于变了,德鲁与爱德拉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有些不知所措。而此时的夜无仇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却闭上眼睛。 “小不点,这是什么情况?”夜无仇急促问道。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状况,原本是说去南华宗面见高层,想来不是宗主职位也不可能差太多的人物,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爸爸,这里压根不是什么人住的地方,这里是修罗食人兽的巢穴啊!”小不点语气中充满了郑重,显然是事情不容乐观。 “修罗食人兽?现在也不是探讨这到底是什么,当务之急,你知道该如何逃脱吗?这血海甚是诡异,而明明是褚庆,为何会变成这样?”夜无仇有些语无伦次,他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以至于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颇为无厘头。 小不点这次苏醒之后,无论是思维还是性格,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这是刚苏醒便遇到特殊情况,可气质这种形而上的东西却是能够由另外的心灵准确把握的。 小不点沉默片刻,而这片刻的时间,外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格雷米眼见冲出无望,只能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褚庆的身上,此时的褚庆背影煞是奇怪,不断扭动的身姿呈现出诡异的状态,有时有些妩媚,有时却如僵尸般咔咔转动关节! 格雷米咆哮一声道:“我们三人先将褚庆拿下,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德鲁与爱德拉应声而起,德鲁的冰霜雷神锤绽放出璀璨的光彩,铺天盖地的陨落雷霆携带着滋啦蔓延的麻痹力量冲向褚庆,而渗人心脾的寒气如亘古冻原上的天地灵气,发乎乾坤之眼,蕴藏于百尺玄冰。 德鲁面色严肃,他悬于半空,粗壮的身材猛然挥动着巨锤,雷霆万钧,齐齐攒射向诡异的褚庆。 就在德鲁的攻击即将触及到褚庆的时候,爱德拉这位火焰使者乍然而动,灵动的火元素层层叠叠涌现,形成里三层外三层的宏伟壮阔之象,于此同时他左手五指灵动的转动,跳跃的小火苗具有永不熄灭的韧性,他右手法杖猛然前挥,口中念道:“火热炽烈的火元素精灵听我号令,焚尽万物,涤荡八荒,将所有阻挡者化为灰烬吧!” 火焰龙纹四下爆射,炽热的高温与德鲁形成鲜明的对比,尽管他们之间是友非敌,可他们生生相克的元素力量形成泾渭分明的场景,二人各占一片区域,竭尽所能袭向褚庆。 血海中发出咕嘟的冒泡声,偶尔有尸体模样的肉块翻滚上来,随后便被血海中游动着的某种怪物所吞噬。 褚庆此刻扭动的动作已然变得愈发夸张,他的胳膊关节能够扭曲到违反人类身体构造的程度,脚脖已经彻底扭过来,五指外翻,且关节处似没有任何约束,就那样随意摆出令人作呕的状态。 “吼!”席卷天地的咆哮蓦然响起,就在格雷米拭目以待打算看看褚庆到底能够承受住怎样的攻击的时候,只见褚庆的脑袋蓦然扭过来,他就那样没有任何预兆,且没有任何转身的将脑袋扭过来! 格雷米低低骂了句,只见褚庆眼睛已经变成黑曜石般的深邃,而且没有任何眼白的成分存在,他獠牙突出,已经探过了下巴,面部出现密集的鳞片,犹如蛇信般的舌头在不断吐出,好似在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气息。 “这是什么鬼东西!”格雷米大叫。 于此同时,那“褚庆”凌空跃起,血海迷雾如箭矢般射向袭来的攻势,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这好似是信号,血海中手掌愈发密集林立,那来自地狱般的邀请直击几人内心。 “轰!”血海发出无尽动荡,德鲁与爱德拉的实力让怪物着实吃不消,尽管这怪物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可不要忘记他面对的是两名斗皇,更何况这两名斗皇都拥有极强的武器作为加持。 格雷米眼睛微眯盯着怪物,当下若有所思。 而夜无仇此时和小不点的对话已经进入谈论如何脱困的地步,当然小不点并不能将具体的实施方案摆出来,而是和夜无仇在切磋讨论,以期打造切实出可行的路径。 “爸爸,在我看来,修罗食人兽的脾性是不吃人不罢休,若是我们想全身而退,得多想想办法。”小不点焦虑道。 夜无仇有些心不在焉,他思忱着是否褚庆自打刚开始便是这怪物的时候,小不点的声音却及时地解释道:“爸爸,你也不用惊讶,我们心意相通,我们之间大致的情绪还是能够有清晰地把握的。对于您的问题,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告诉您,这个怪物并非修罗食人兽,他只不过是修罗食人兽摆出的一具傀儡罢了。修罗食人兽具有极高的灵智,有的食人兽的智慧甚至超越了人,这样就会造成食人兽用傀儡去吸引猎物上钩,然后由自己慢慢享用。” “如此说来,这天龙山,这南华宗,便是个骗局吗?”夜无仇细思极恐道,“甚至这百宗大会的噱头?” 小不点说道:“这倒不至于,毕竟我能感受到天龙山内有很多强大的人类,这些人类是能够将食人兽斩杀的,因此它不敢冒着这个险。唯一的解释便是,食人兽借着百宗大会的契机,不断吞噬猎物,增强己身修为。” “这是什么鬼东西!”格雷米大叫。 于此同时,那“褚庆”凌空跃起,血海迷雾如箭矢般射向袭来的攻势,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这好似是信号,血海中手掌愈发密集林立,那来自地狱般的邀请直击几人内心。 “轰!”血海发出无尽动荡,德鲁与爱德拉的实力让怪物着实吃不消,尽管这怪物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可不要忘记他面对的是两名斗皇,更何况这两名斗皇都拥有极强的武器作为加持。 格雷米眼睛微眯盯着怪物,当下若有所思。 而夜无仇此时和小不点的对话已经进入谈论如何脱困的地步,当然小不点并不能将具体的实施方案摆出来,而是和夜无仇在切磋讨论,以期打造切实出可行的路径。 “爸爸,在我看来,修罗食人兽的脾性是不吃人不罢休,若是我们想全身而退,得多想想办法。”小不点焦虑道。 夜无仇有些心不在焉,他思忱着是否褚庆自打刚开始便是这怪物的时候,小不点的声音却及时地解释道:“爸爸,你也不用惊讶,我们心意相通,我们之间大致的情绪还是能够有清晰地把握的。对于您的问题,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告诉您,这个怪物并非修罗食人兽,他只不过是修罗食人兽摆出的一具傀儡罢了。修罗食人兽具有极高的灵智,有的食人兽的智慧甚至超越了人,这样就会造成食人兽用傀儡去吸引猎物上钩,然后由自己慢慢享用。” 第277章(四) “用精神力探测,这是小不点说的。”夜无仇眼中坚定道,他对小不点的话深信不疑。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小不点在精神力上的天赋异禀,那么也就妄为小不点的“爸爸”。 格雷米凝重地点了点头,他登时屏息凝神,潺潺如流水的意念四散开来,精神力犹如长出触角,当触及那浓稠血液的时候便敏锐的改途易辙以另外的方式搜查,并不与血海中尖啸是相对抗。 如此,修罗食人兽也拿格雷米没有办法,虽然它的修为是斗皇都轻易无法撼动的,可精神力的薄弱成为其至为脆弱的短板,也正因为此,修罗食人兽的踪迹往往在没有足够的外界掩护下,是很容易便被人类捕捉到的。可捕捉到又何妨?它强悍的战斗力以及这惨无人道的地狱景象,很容易在人们心中植下血淋淋的阴影,哪怕是巅峰斗皇也不愿意招惹这等邪祟。 因此,格雷米的精神力对于修罗食人兽来说是很难逃开的,血海中的浮动着的人体各种器官蓦然翻涌沸腾,忽然从中传来刺耳的尖叫直击耳膜。 夜无仇痛苦地堵住耳朵,而这个时候却突然感受到有种柔和的力量将这噪声隔绝在外。是小不点!这种力量……难道是小不点进阶了?吃了些银汉星纹铁便进阶?夜无仇出奇地感受到浓厚的安全感,毕竟有这么多兄弟亲人在共同战斗,而绝非他孑然一身。 夜无仇看向格雷米眼神中询问着,格雷米解释道:“大人,这修罗食人兽果然精神力很是弱小,在我大面积排查下他无处遁匿,已然是有些狗急跳墙。” 夜无仇看向下方遇见沸腾的血海,呀然的同时也是将手掌暗暗攀上赤血残云的剑柄,若是迫不得已,神器的力量就是最可靠也是最及时的依靠。此时是否在天龙山已经无暇顾及了,修罗食人兽出现得诡异,且不说它是如何潜入天龙山的,就算成功潜入,可百宗大会这等帝国盛会的举办显然天龙山避免不了层层排查。 那么问题来了,堂堂璇星帝国,竟然没有人察觉到这里的修罗食人兽? 更何况,让局面变得扑朔迷离的,还是这等邪祟怪物竟然出现在南华宗的住所,也就是自己雇主所在的寓所!南华宗的人是遇难了吗? 夜无仇越想越觉得触及到真正本质的东西,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那么暗中潜藏着的大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越临近翌日的百宗盛会,那么自己等人的危险性便愈发增加! 逃得过修罗食人兽的腐蚀吞噬,还有更加惊险的等待着自己,今夜,怕是无人入眠! 夜无仇叹了口气说道:“格雷米快点,那边的怪物有些凶残,爱德拉与德鲁显得有些吃力。” 格雷米凝重地点了点头没有答话,而是更加灌注强势的意念逼迫修罗食人兽在血海中飞速游行。 “想要用精神力锁定他还是有些难度的,这里的血海应该属于它的领域,它在自己的领域当中如鱼得水难缠程度成几何倍增加。”格雷米的脑门上出奇地冒出汗水,这位斗皇巅峰的强者,竟然还有如此认真的时候!显然修罗食人兽的能力让格雷米有些焦灼。 “吼!” 再度涌现出一声狰狞的吼叫,夜无仇脸色遽然变化,只见血海中飞出几只短手向夜无仇的心脏抓来! “妈的,这狗屁食人兽也知道挑软柿子捏!”夜无仇啐了口痰进血海中。这种程度的偷袭已经超过夜无仇的防御能力,格雷米不得不分心保护夜无仇,这样反而因为注意力不够集中而失去了食人兽的踪迹。 接下来,便是格雷米与食人兽的追逐战,可每次即将捕捉到食人兽本体的时候,它都会以夜无仇为要挟,围魏救赵,让自己全身而退。 格雷米焦急不已,精神力没有办法锁定,那么斗技都要扔歪,这样下去反而会被食人兽耗死! 夜无仇知道这中间的细节,他看了眼正在拼命挥洒斗技的两位初期斗皇,顿时心中一横,当即血光乍现,神兵降世,凌厉的虹光如锋锐的血色玓瓑,晃晃射目,令人不敢撄其锋芒。 “魔剑,赤血残云!”夜无仇低低吼叫,好似在跟神器打招呼,赤血残云发出低微的铮鸣,在略微颤抖中向夜无仇传达了兴奋的情绪。 而就在赤血残云出现的那一刻,小不点突然兴奋地发声道:“爸爸,那食人兽不动弹了。” 于此同时格雷米露出诧异的神情道:“咦?怎么不动弹了呢?” 夜无仇盯着赤血残云那巨大的血槽,心中虚极静笃抱元守一,低喝声起,赤血残云自上而下犹如泰山压顶般插进血海中! 赤血残云发出畅快淋漓的情绪,神器有灵,虽然这样的灵智并没有固定形态也没有完备体系,可至少本能还是有的,遇到困难的时候发出低沉的情绪,遇到机遇便发出兴奋的情绪,这已然是夜无仇观察它的一个手段。 与魔剑赤血残云相比,圣剑黎明的宽恕则更像是忠贞不二的守护骑士,它给人的情绪唯有一种,那就是可靠与执行! 血海此刻好似遇到怎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似的,它们迅速溃避,那样子是靠近赤血残云的边都不愿意。夜无仇对于这种情况多少有些意外,可旋即便释然,赤血残云本身便是杀戮之神的存在,其上的煞气自然是无比浓郁的,食人兽遇到赤血残云,就好像孙子遇到祖宗那般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而这个时候,“褚庆”的胳膊也垂下来,他那黑曜石般纯黑的眼球中透露出迷茫的神情,它似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了残暴的攻击性。而德鲁与爱德拉也停止攻击,他们不解地看着夜无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格雷米的精神力已经完全锁定了潜匿着的修罗食人兽,但他没有立刻攻击,而是等待着夜无仇下一步动作。 丝丝缕缕的匹练般光晕飘忽出来,赤血残云的剑尖插入血海中,无数犹如萤火的红色光点缓缓从血海中剥离。而那令人作呕的人体器官也迅速消失,它们都不断往血海深处下潜。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他们看着赤血残云制造出来的神奇一幕都是张大了嘴巴。无数深红色光团被从血海中剥离,这样越来越密集的红晕最后将夜无仇映衬地衣襟飘飘,最后无数光团由缓慢到迅疾,完成了向夜无仇身边聚集的速度变化。 血海逐渐枯萎,只听见无力的吭叽声弱弱地传入众人耳朵,四周骇人的景象正以令人欣喜的速度溃散,而修罗食人兽的本体也随之呈现在众人视野下。 朦胧间便能观察到它的具体模样,只见其是一条三头蛇模样的怪物,此时是袖珍状态,显得煞是可爱,那黑溜溜的小眼睛四处乱看,恐惧的同时充满萎靡不振。 格雷米深感诧异道:“就是这小东西差点阴了我们一把?他肯定有战斗形态,我不相信这蠢萌的小东西能够拥有这么大的实力。” 格雷米的话音未落,小不点从夜无仇身上蹦蹦哒哒地跳出来,此时的小不点已然没有灰不溜秋的穷酸相,此时的他已经完成蜕变,虽然仍旧很小,可羽毛靓丽,冠翎华贵,好像旒冕戴在头顶上。 “这小东西确实就是它的本体,而且没有战斗形态以及非战斗形态之分。”小不点解释道。 “那你是否知道,大人的魔剑为何有如此功效?竟然将我们良久未解决的麻烦这样轻松化解了呢?”格雷米发问道。 小不点瞅了瞅夜无仇的脸色,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放心大胆地扑棱着刚丰满的翅膀来到格雷米跟前道:“这就要探寻神器的力量了。” 血海逐渐枯萎,只听见无力的吭叽声弱弱地传入众人耳朵,四周骇人的景象正以令人欣喜的速度溃散,而修罗食人兽的本体也随之呈现在众人视野下。 朦胧间便能观察到它的具体模样,只见其是一条三头蛇模样的怪物,此时是袖珍状态,显得煞是可爱,那黑溜溜的小眼睛四处乱看,恐惧的同时充满萎靡不振。 格雷米深感诧异道:“就是这小东西差点阴了我们一把?他肯定有战斗形态,我不相信这蠢萌的小东西能够拥有这么大的实力。” 格雷米的话音未落,小不点从夜无仇身上蹦蹦哒哒地跳出来,此时的小不点已然没有灰不溜秋的穷酸相,此时的他已经完成蜕变,虽然仍旧很小,可羽毛靓丽,冠翎华贵,好像旒冕戴在头顶上。 “这小东西确实就是它的本体,而且没有战斗形态以及非战斗形态之分。”小不点解释道。 “那你是否知道,大人的魔剑为何有如此功效?竟然将我们良久未解决的麻烦这样轻松化解了呢?”格雷米发问道。 第278章(五) “事实并非如此,能够让神器发挥出类似于眼下进食欲望的东西并不常见,更何况神器的灵智相对于人类来说并不完全,之所以如此说,那是因为我们不能将我们无法理解的思维模式定义为灵智缺失。”小不点侃侃而谈,他的小脑袋微微摇晃,扭过头梳理着身上的羽毛。 格雷米听得云山雾罩似懂非懂,他不禁对小不点刮目相看,士别三日则变化巨大更何况处于成长期的天罡古凤呢? “也就是说魔剑赤血残云的威力并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触发的。”格雷米问道。 小不点发出咯咯的笑声道:“世界运作皆讲究个平衡,若是堂堂神器便已然能够被如此弱小的爸爸所驱使,那么修炼者的修为还有什么用?所以说法则的存在自然有其必然合理的地方,很多东西你或许能够看到苗头而同时也没有什么显性的限制来约束后续逻辑蔓延,但整个世界的本质规律就是这样的无形之形。爸爸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无法真正掌握神器,此时此刻不过是神器所发挥的自主性罢了。” 格雷米竖起大拇指道了句“厉害”。 小不点得意洋洋地昂着头,那样子颇为自负,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开玩笑的,因此格雷米愈发感觉小不点的灵智开发,已经达到完善的地步。当然,这种完善是以人类的眼光去看待的,毕竟小不点刚刚所说的话的意思无外乎就是不要以个人的思维去贬低自己所不认知的另外的思维模式,因此他从客官角度来讲并不能将小不点的人性化称为“完善”。 再将视线放回到夜无仇的身上,他在漫天的血珠中显得潇洒异常,银色的长发纷纷而舞,有种无形的拖力将其映照得洋洋洒洒。 夜无仇双手握着赤血残云的剑柄,疯狂涌动的力量如黄河决堤般灌注而来,强盛的爆发力呈平面披散开来,当达到某种临界点的时候,漫天血珠四方辐辏,极速汇聚,赤血残云巨大的血槽光芒大放,令人窒息的压力由此地为中心向外面扩散而去。 血珠齐刷刷地涌进血槽中,顿时夜无仇的眼睛呈现出渗人的血红色,若不仔细看还以为布满血丝,可若是只要你观察得够仔细,那么就会发现他的瞳孔好似变成晶莹剔透的红玛瑙,里面游动这星辰般的曼妙景象。 修罗食人兽此时已经萎靡地匍匐在地面上,它无力地吐着蛇信,小眼睛里充满恐惧,他感受到自己的领域力量正被无情抽离,要知道修炼领域乃是日积月累的心血诚聚,此时被人无情掠夺着实让它感到愤怒的同时心里滴血。 但无论怎样,神器的威压都是足以虐杀任何不服气,修罗食人兽的简单的思维让他对赤血残云的吞噬感到战栗不已。 血海已经飞灰般随风而逝,领域的精华全部被赤血残云吞噬,而那些被修罗食人兽杀死的人们的残缺的器官七零八落的遍布地面,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褚庆”已经茫然地落在地面上,他双眼发直,似乎是神游九霄云外。 夜无仇感到自己浑身酸疼发胀,赤血残云的剑柄好像突出倒刺般将自己手掌勾破,他感到了钻心的疼痛。于此同时,夜无仇踉跄一步,一脚踩在半截胳膊上,他一滑,登时一屁股坐在尸体堆里。 浓烈的恶臭萦绕在鼻腔,但他此时顾不得恶心,因为他感觉到了精神恍惚,那种与现实世界的隔阂感就当真犹如潜入深海去看世界,发不出声听不到声音,就像无声的默片在孤独的上演,横竖都透露出悲伤的意味。 “殿下!”格雷米惊叫地扑过来,可对于夜无仇来说,那只不过对眼前画面的最后一眼留意罢了,紧接着,他的意识便进入了另外的场景中。 这里是尸山血海,无尽的炼狱景色是这里的基本色调。他茫然地走在浮尸上,那种软膩的感觉是他刻骨铭心的思想禁区,可偏偏是这样的场景,却生动地上演。 我难道是在做梦?夜无仇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四肢完好无损,而且他掐了自己一下,剧烈的疼痛感在不断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对于自己身处的环境,夜无仇从来都没有对其感到这样的怀疑,这皆是归咎于幻境大师的超妙手段,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原本夜无仇对自己所在世界的真实与否艰辛无比,可是幻境大师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任何感官所得从某种程度上讲都是不可靠的,也就是说你以为自己经历的是真实发生的,可在其他人眼中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如此上升到哲学意义的问题浮现在他的脑海,夜无仇登时苦笑两下,紧接着摇摇头看向四周,只见他所处的位置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他所站的位置就是令人恶心至极的脓疱血水,那发白腐烂的浮尸已经呈现出极度膨胀的架势,显然用不了多久就会爆成血雾。 夜无仇登时脸色煞白,他在沼泽中经历的战斗虽然惨烈,可那对手毕竟是僵尸与石像鬼,它们所能给人的压力不过就是单纯对于生存的胁迫,而此时此刻这浮尸给人的压力确是来源于内心深处的欺凌。 他不堪忍受地动了动脚,试图迈步,可四周的浮尸为数众多,想要移动必定得踩到他们中的一部分。可是谁能确定这些浮尸被踩后不会爆炸?夜无仇自问保证不了,可却还没有其他好办法,只能焦灼地在原地踱步。 在不远处,有座土山,那里就仿佛是这无边血海中的孤岛,有条羊肠小径通向山顶。夜无仇眯着眼睛凝聚视力看去,只见那土丘顶仿佛放置着什么东西。 夜无仇这下子找到了希望与目标,他连忙拔腿,向那个方向移动过去。 但无论怎样,神器的威压都是足以虐杀任何不服气,修罗食人兽的简单的思维让他对赤血残云的吞噬感到战栗不已。 血海已经飞灰般随风而逝,领域的精华全部被赤血残云吞噬,而那些被修罗食人兽杀死的人们的残缺的器官七零八落的遍布地面,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褚庆”已经茫然地落在地面上,他双眼发直,似乎是神游九霄云外。 夜无仇感到自己浑身酸疼发胀,赤血残云的剑柄好像突出倒刺般将自己手掌勾破,他感到了钻心的疼痛。于此同时,夜无仇踉跄一步,一脚踩在半截胳膊上,他一滑,登时一屁股坐在尸体堆里。 浓烈的恶臭萦绕在鼻腔,但他此时顾不得恶心,因为他感觉到了精神恍惚,那种与现实世界的隔阂感就当真犹如潜入深海去看世界,发不出声听不到声音,就像无声的默片在孤独的上演,横竖都透露出悲伤的意味。 “殿下!”格雷米惊叫地扑过来,可对于夜无仇来说,那只不过对眼前画面的最后一眼留意罢了,紧接着,他的意识便进入了另外的场景中。 这里是尸山血海,无尽的炼狱景色是这里的基本色调。他茫然地走在浮尸上,那种软膩的感觉是他刻骨铭心的思想禁区,可偏偏是这样的场景,却生动地上演。 我难道是在做梦?夜无仇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四肢完好无损,而且他掐了自己一下,剧烈的疼痛感在不断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对于自己身处的环境,夜无仇从来都没有对其感到这样的怀疑,这皆是归咎于幻境大师的超妙手段,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原本夜无仇对自己所在世界的真实与否艰辛无比,可是幻境大师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任何感官所得从某种程度上讲都是不可靠的,也就是说你以为自己经历的是真实发生的,可在其他人眼中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如此上升到哲学意义的问题浮现在他的脑海,夜无仇登时苦笑两下,紧接着摇摇头看向四周,只见他所处的位置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他所站的位置就是令人恶心至极的脓疱血水,那发白腐烂的浮尸已经呈现出极度膨胀的架势,显然用不了多久就会爆成血雾。 夜无仇登时脸色煞白,他在沼泽中经历的战斗虽然惨烈,可那对手毕竟是僵尸与石像鬼,它们所能给人的压力不过就是单纯对于生存的胁迫,而此时此刻这浮尸给人的压力确是来源于内心深处的欺凌。 他不堪忍受地动了动脚,试图迈步,可四周的浮尸为数众多,想要移动必定得踩到他们中的一部分。可是谁能确定这些浮尸被踩后不会爆炸?夜无仇自问保证不了,可却还没有其他好办法,只能焦灼地在原地踱步。 在不远处,有座土山,那里就仿佛是这无边血海中的孤岛,有条羊肠小径通向山顶。夜无仇眯着眼睛凝聚视力看去,只见那土丘顶仿佛放置着什么东西。 夜无仇这下子找到了希望与目标,他连忙拔腿,向那个方向移动过去。 第279章(六) “殿下没有希望出来了!”格雷米慌张地险些将夜无仇的身体扔下。 小不点显得有些凝重,他默然不语,就在格雷米慌张得无法自拔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格雷米将军,你修炼日久,而且在这条路上行之甚远,所以有些观念是在你的灵魂沃壤根深蒂固的,但我们不妨将思维打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明文规定说陷入心魔的边不能存活。” “可……” “你之所以形成这样的观念不过是经验性的论断,你越对修炼的意义的坚信,便对这旅行过程中所见所闻深信不疑,如此,你的思维被迷局束缚,或者说有些真相与斗气高手的认知南辕北辙。”小不点犹如留着白胡子的教书先生,说话腔一板一眼。 格雷米陷入沉默,随后道:“这样说来,殿下还是有希望存活下来的吗?” 小不点意味深长的眼睛盯着格雷米道:“你要相信奇迹。” 奇迹这个词落在格雷米的耳朵里,略微有些刺痛,小不点的潜藏意思就是,非奇迹不能将夜无仇解救,也就是说夜无仇任然是几乎无法生还,这让如何接受? 可反观小不点,他似乎并没有过于担忧,格雷米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你难道不为殿下担心吗?” 小不点说道:“还是那句话,不要太在意自己所认知而去否定其他思维模式。奇迹在由各种可能组成的概率上来看是渺茫的,但若是着眼历史进程,奇迹却着实是必然事件,又何必徒劳伤神呢?” 三位将军以及站在格雷米肩膀上的小不点匆忙离开了南华宗的府邸,南华宗既然被修罗食人兽袭击占领,那么定然有着幕后黑手所操纵,没人愿意当做傀儡,去在米色的帷幕前以及皎洁的灯光下上演精彩绝伦的皮影戏。 就在他们迅速以巅峰速度离去的时候,有个人影蓦然浮现在南华宗府邸的门前,他吱呀地推开门朝里面看去,只见修罗食人兽正虚弱地蠕动着身子,院子当中碎肉一地,恶心至极。 他皱着眉头,掩住口鼻,走到院子中心,当他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东西之后,便掌心的斗气幻化成熊熊火焰,将这些碎尸焚作灰烬。 “那些人呢?”此人嘀咕着,“刚刚林子里险些让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若不是随机应变,当真让那几个斗皇察觉出来。”而与此同时,他又看见了褚庆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内门走出来,嘴角泛出冷冽的笑道:“如何?当做一个傀儡的感觉,是不是再美妙不过来?” 褚庆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眼睛也不再是那般黑曜石的模样,整个人再正常不过。只是那萎靡的状态,是无法掩盖的,褚庆看着此人,先是愣在原地,而后脸色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他拳头不知不觉间握紧道:“你可真是有趣,难道影阁的勾当便在于这狸猫换太子的勾当吗?” 那人再度露出残酷的笑道:“怎么?你难道还是觉得我们并非同一人?我是你的影子,而你亦是我的影子,我们不分彼此,又何必这么生分呢?” 褚庆愤怒地手掌略微颤抖道:“影阁狼子野心,害我南华宗,意图侵吞摇光玉玺,其心可诛!” 那人轻蔑地摇了摇头道:“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你要明白后果。” 褚庆慷慨激昂的气势顿时被遏制在喉咙里,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压力,脸色涨红旋即无力地叹了口气道:“别再继续下去了,受苦受难的人们只会越来越多。” 那人冷酷地转过身道:“这就不劳你操心,影阁的契约奴仆还无法干预组织的决定。” 就这样,那人迅速消失在原地,褚庆四下看了眼便又回到屋子里去了。 天色渐晚,格雷米带着众人想要下山,可在下山的关隘口,有两名白胡子老头端坐把守,他们的样子端详随和,纹丝不动就好像雕塑一般。 三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他们先是光明正大地向前走,可就在他们的脚尖触碰到那无形中的线的时候,两名老头蓦然睁开眼睛道:“贵客,进入天龙山便不允许再走动,如有任何问题可告知我等,让我等替你们解决。” 格雷米感受到那两名老头的实力不过是斗王的水平,可格雷米却丝毫不敢起不轨之心,他们身上都有用于联络的晶石传递信息,若是格雷米贸然出手定然会引起整个天龙山的警觉,索性讪笑着往回走。 夜色愈发漆黑,整个天龙山沉浸在墨水当中,三人一凤忧心忡忡,在一处密林中暂且休息下来。此时已经是秋冬交际的时节,夜晚凉飕飕的风净挑袖口衣领赚,几人没有用斗气御寒,而是颇有情调地点起篝火。 德鲁抓住了一头野猪类魔兽,爱德拉控制着火候,精心烧烤,那野猪不一会便散发出浓郁的芳香。 “大人怎么样了。”德鲁忧心忡忡道。 “不知道啊,若是奇迹当真管用,那么我们就不要吝惜自己的祈祷吧。”格雷米看着在火光映照下有些恍惚的夜无仇,嘴巴里面有些苦涩。 此时爱德拉开口道:“我倒是有点理解小不点的话,想想看,我们回首过去,圣骑士的加冕本就是巧合使然,可在现在的我们看来,那却又是非如此不可的必然,所以说万事皆有定数,这个定数就是维系世界的最高纲领。” 格雷米闻言打趣道:“你倒是跟殿下学得很快,就连语言风格,都惟妙惟俏。” 爱德拉亦哈哈大笑,他的手掌搓出炽热火苗,又往柴火堆里添了几根粗木枝道:“怪只能怪大人的感染力太强,以至于我等沦陷得如此迅速。来,小不点,吃点不?” 爱德拉撤下一块肉递给小不点,小不点凑上去嗅了嗅,张开嘴一口啄住咽了下去。 就在几人百无聊赖吃着肉守护夜无仇的时候,当事人已经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不已。 他浑身上下潮湿得严重索性将所有衣服脱去,孤身一人往山顶上走去。 赤红色的天泛着氤氲薄雾,逐渐压低,最后苍穹愈发显得逼仄。夜无仇惊奇地发现脚下的石块瓦砾是柔软的,因为他赤脚走路已经做好了疼痛的心理准备,这突如其来的舒适更让他感到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些不尽适意,有些玄幻,夜无仇脑海中在想着修罗食人兽的事,不知不觉的走了大约百来米的距离,他本想擦擦汗仰头一望,登时吓了一跳! 只见苍穹上哪里还有氤氲的雾气?那雾气已经凝结成汪洋的血海?可这血海怎么漂浮在头顶上不掉落一滴?夜无仇感觉有些烧脑,心中急切想要找到答案往四周一望。 不看还好,这一看让夜无仇登时坐在地上。 只见这座山丘的四周俨然笼罩着弥漫的雾气,朦胧富有韵味。 这雾气……不是刚刚在天上的吗?这血海……不是刚刚在地上的吗? 乾坤颠倒? 夜无仇脑海中瞬间冒出这个念头,可旋即便被自己推翻,如果乾坤要是完全颠倒的话,自己是感觉不出来的,因为那样自己势必会随着天地的倒转而变化。 可眼下这种情形是怎么回事? 爱德拉亦哈哈大笑,他的手掌搓出炽热火苗,又往柴火堆里添了几根粗木枝道:“怪只能怪大人的感染力太强,以至于我等沦陷得如此迅速。来,小不点,吃点不?” 爱德拉撤下一块肉递给小不点,小不点凑上去嗅了嗅,张开嘴一口啄住咽了下去。 就在几人百无聊赖吃着肉守护夜无仇的时候,当事人已经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不已。 他浑身上下潮湿得严重索性将所有衣服脱去,孤身一人往山顶上走去。 赤红色的天泛着氤氲薄雾,逐渐压低,最后苍穹愈发显得逼仄。夜无仇惊奇地发现脚下的石块瓦砾是柔软的,因为他赤脚走路已经做好了疼痛的心理准备,这突如其来的舒适更让他感到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些不尽适意,有些玄幻,夜无仇脑海中在想着修罗食人兽的事,不知不觉的走了大约百来米的距离,他本想擦擦汗仰头一望,登时吓了一跳! 只见苍穹上哪里还有氤氲的雾气?那雾气已经凝结成汪洋的血海?可这血海怎么漂浮在头顶上不掉落一滴?夜无仇感觉有些烧脑,心中急切想要找到答案往四周一望。 不看还好,这一看让夜无仇登时坐在地上。 只见这座山丘的四周俨然笼罩着弥漫的雾气,朦胧富有韵味。 这雾气……不是刚刚在天上的吗?这血海……不是刚刚在地上的吗? 乾坤颠倒? 夜无仇脑海中瞬间冒出这个念头,可旋即便被自己推翻,如果乾坤要是完全颠倒的话,自己是感觉不出来的,因为那样自己势必会随着天地的倒转而变化。 可眼下这种情形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怎么回事! 第280章暴风怒绞百草折 天龙飘摇血浸旌 生有何用,死有何惧? 冥冥之中仿佛有这样的声音在不断拷问,夜无仇感到了自己的灵魂受到无情鞭挞,就那样盈满发自肺腑的酸楚。沉重的呼吸仿佛占据了他所有听觉,他试图动弹可最后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也就是说除了听觉没有任何感官是能够供他使用的。 当然,能感受到虚无,也是一种感官带来的体验,可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权当没有也罢。 夜无仇就这样思维运转着,今夕何夕?自己不是陷入了心魔中吗?不知不觉间走了漫长的岁月,终究是魂归黄土掩盖风流。 外面的世界怎样了,自己的身体还好吗?应该还是完好无损的,要不然也轮不到自己在心魔中无法自拔。 夜无仇痴痴地想完这些,随后又开始无聊的自我解闷。由于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过于烦闷,那空旷的寂静让人无法自适,他索性数羊试图迫使自己入睡,要不然怎么说人是群居动物呢?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总会有要交流的地方,与世界的交流,与他人的交流,与自己的交流。能够在这三个方面建立良好稳固的关系,那么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说:此生不虚。 夜无仇总是在不断调整自己与世界的认知以及世界对自己的反馈,在不断责问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夜无仇无法入睡,反而思维却是愈发清醒灵活,有种亢奋的激素弥漫大脑,要是能够操纵身体,他真想酣畅淋漓地舞剑一曲。可惜他的冲动终究是无法实现的奢望,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试图派遣这无处安放的寂寞。 然而,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状态的存在,才留给了夜无仇充足的思考时间,修炼之路上,埋头苦干是必不可少的,可若仅限于次而不知抬起头看看方向,终究是莽夫所为成不了大器。可若是以源头活水阐发新味的认知作为奋进的前提,那么进境神速,指日可待。 夜无仇深知此点,便耐下性子,寻找新生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虚无的世界忽然有些细微的震动,那种类似蛋壳破碎的咔嚓声令几近坐化的夜无仇蓦然惊醒,他惊愕地看向这虚无世界,只见有种形而上的裂缝在不断扩大,咔嚓声亦连绵不绝。 这种感觉很奇怪,并非听觉的直接摄取,而是以灵魂的温度间接体察,由于初次体验缺乏充分把握的熟悉感,夜无仇如雾里看花般见证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只见无尽的虚无中突然随着最振聋发聩的霹雳声响起后出现巨大的裂缝,无穷的光芒自那缝隙中涌入,携带着黎明的朝阳,挥洒着盛大的希望。 夜无仇痴痴地看着这幕,犹如醍醐灌顶般,他感受到彻头彻尾的蜕变,好似有层透明的壳从自己身上脱落,通达的神识百川到海,最后汇聚成汪洋壮观的江河湖海! 四肢百骸涌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热流滚滚夹杂着生机,夜无仇不禁**一声后突然感到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身体了。 他大喜过望,眼睛睁开顿时精光四射,那里有红色的血晕在绽放摄人心魄的光泽。紧接着,他感到浑身上下麻酥酥的,他诧异地四下看去,只见自己身体上那些老皮正在簌簌退去,而白皙洁嫩的新肌肤已经隐约可见。 这…… 夜无仇爬起来,他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任何老态龙钟的模样,而是再度充满生机与活力,他舒襟长啸,顿时旧皮肤被纷纷拉扯开裂,如雨般掉落。 此时的他已经处在山顶,他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见身后仍然是血雾,而前方却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人间圣境!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就好像是高明画家的水墨画,无论是观察细节还是体味意境,都有着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的崇尚。 在山丘那边的世界,却是天地位置正确的世界,夜无仇似乎有些明白这心魔的规则,血海血雾所代表的是人性中的疯狂与恶意,任何修炼者都必定会经受它们发考验才会抵达山丘顶端看到那边令人心驰神往的全新景色。于此同时,修炼路途中的诱惑迫使秩序崩坏道德沦丧,这些都是能够浸染同化并诱导诸人走火入魔的因素,唯有觑破这些,在前行路上忍受得住孤独,不屈不挠,才会享受到命运预留的美好。 尽管你有可能死在半路,可苍天不负有心人,那颗真诚炽烈的心脏归于黄土定然会结出甘甜的果实。 夜无仇肆意地流连在肥美的溪水河畔,他在桃树上摘食桃子,润泽多汁的果肉丝丝入味沁人心脾。紧接着他又按照龙翔剑法的套路摆出架势,变幻莫测的运营臻于完善,最后他浑身冒着细微的汗珠躺在茵茵草地上。 微风拂过,夜无仇刹那间有些神识恍惚,他明白了这些道理后有什么异样的感觉笼罩心头,旋即,还没等其采取任何对策,意识便坠入万丈深渊,紧接着待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 天色如墨水般深沉,夜无仇的眼睛眨了眨,扭过头,只见格雷米等人正在啃食野猪肉。 没想到堂堂斗皇高手竟然吃相这么难看,夜无仇微微笑着,轻轻咳嗽了声。 “殿下!你醒了!”格雷米率先反应上来,他本来还捧着野猪的肘子吃得很香,可听到夜无仇的话后立马一扔,身形闪逝便来到夜无仇的身边。 德鲁与爱德拉亦是如此,他们欣喜若狂,忙查探他们崇敬的圣骑士的健康状况。 “殿下!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格雷米这样说着,顿时眼泪打湿眼眶,这个汉子向来流血不流泪,可今日却有违其行事作风。 夜无仇站起身笑道:“这有何可醒不过来的?小不点说了,有一定几率战胜心魔,那我显然属于运气较好的那一类。” 此时小不点在格雷米肩上跳到夜无仇肩上,并用它那小脑袋不停地蹭着夜无仇的脸颊,小不点吞噬消化了银汉星纹铁的磅礴的星辰之力,体型已经有喜鹊的大小,再也不是当初丑小鸭的模样了。小不点说道:“爸爸,其实在心魔中几乎没有生存的希望,我当时的话是给你希望的。” 夜无仇听完哑然不语,良久,才后怕地笑道:“也幸亏你告诉我能够有几率生存,要不然我独自一人承受着前赴后继的恐惧,怕是自己就将自己打趴下了。” 如此,他们几人调笑着,夜无仇将自己的遭遇巨细无遗合盘托出,格雷米几人听完呀然不已,皆为夜无仇的境遇感到不可思议,但于此同时他们亦为夜无仇感到欣喜,此时的夜无仇浑身上下涌动着强盛的气势,在这般气势的映衬下,他雍容华贵气质淋漓尽致,显然他的修为境界以及各方面综合素质又得到全面加强! “这怕是个契机,现在修为境界仍然保留在斗易初期,可我感觉突破只是轻而易举的事,以后的修炼道路只会越走越平坦。”夜无仇自豪地说道。 他们四人有说有笑共同分享着这头野猪,格雷米原本绝非那种可以拉下身份吃烤猪的人,着实是因为自己的领袖身处危险之中生死未卜,他没有心情再去维护平日的形象,索性将斗气收敛,作为一名普通人享受美食。 德鲁与爱德拉亦是如此,他们欣喜若狂,忙查探他们崇敬的圣骑士的健康状况。 “殿下!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格雷米这样说着,顿时眼泪打湿眼眶,这个汉子向来流血不流泪,可今日却有违其行事作风。 夜无仇站起身笑道:“这有何可醒不过来的?小不点说了,有一定几率战胜心魔,那我显然属于运气较好的那一类。” 此时小不点在格雷米肩上跳到夜无仇肩上,并用它那小脑袋不停地蹭着夜无仇的脸颊,小不点吞噬消化了银汉星纹铁的磅礴的星辰之力,体型已经有喜鹊的大小,再也不是当初丑小鸭的模样了。小不点说道:“爸爸,其实在心魔中几乎没有生存的希望,我当时的话是给你希望的。” 夜无仇听完哑然不语,良久,才后怕地笑道:“也幸亏你告诉我能够有几率生存,要不然我独自一人承受着前赴后继的恐惧,怕是自己就将自己打趴下了。” 如此,他们几人调笑着,夜无仇将自己的遭遇巨细无遗合盘托出,格雷米几人听完呀然不已,皆为夜无仇的境遇感到不可思议,但于此同时他们亦为夜无仇感到欣喜,此时的夜无仇浑身上下涌动着强盛的气势,在这般气势的映衬下,他雍容华贵气质淋漓尽致,显然他的修为境界以及各方面综合素质又得到全面加强! “这怕是个契机,现在修为境界仍然保留在斗易初期,可我感觉突破只是轻而易举的事,以后的修炼道路只会越走越平坦。”夜无仇自豪地说道。 第281章(二)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几人犹如伺机而动的猎豹,弓着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略微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的视听。 “朋友们,何必再躲躲藏藏的,游戏要是继续这样下去,那便索然无味了。”夜无仇不堪忍受这样的,扬声道,“从最开始的露水镇,再到断天山脉龙蟠大森林,白虎镖局的一举一动何尝不是在诸位的眼皮底下进行的,这样说起来我们也是故人,故人相见,又何必藏着掖着?” 清冷的声音在瑟瑟的林间回荡,那杳然的黝黑中满是深秋夜晚的寂静,若不是格雷米以及小不点的精神感知不会出错,夜无仇还当真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数息之后,仍然没有反应,夜无仇索性施施然地站起身,在林间的空地上展开双臂示意自己人畜无害,月色朦胧形成一束光柱斜斜打在他的脸上,那有恃无恐的气度以及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正气,是任何人都能过轻易看得到的。 格雷米与其他三位将领相视一眼,相互会意,便于悄然间身形蓦然虚幻,最后凭空消失在灌木丛的阴影之下,不单单是身形,对于这等境界的高手来说,用精神力掩饰自己的气息也是一门必修的功课,毕竟跻身斗皇不再只依靠眼睛,有时候精神探测所得来得更加真实。 此时的场面就像是戏台,一束光准确地照射在戏台中央,而作为主角的夜无仇自己扮演着瓮中之鳖的角色。而心怀叵测的观众们则是隐藏于黑暗中,各怀鬼胎。 无人应和,夜无仇自己暗中对小不点说道:“刚刚格雷米等人疏忽大意没有提高警惕,以至于现在被人围困当场,他们是否知道格雷米三人的存在呢?” 小不点语气有些严肃,他显然能够意识到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尽管他自古战场遗迹中随夜无仇出来之后没有经历多少风波便进入沉睡状态,但管中窥豹可见一般,他明显感受到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爸爸,事实当真如此,只怕他们会有所准备。” 夜无仇嘴角戏谑地露出冷笑道:“那你知道他们为何还迟迟不肯出手吗?” 小不点亦笑道:“智者多虑,必有一失,这些人想必都是各大势力的头脑,他们的审时度势的能力是不言而喻的。也正因为缺乏莽夫的果敢,才无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夜无仇笑意盎然道:“此言贴切至极,但这也得益于我们三位斗皇将领的叱咤风云的修为,若是只有我们俩在此,怕是直接被他们生吞活剥先到先得了。人的私欲连神都渡不了,他们也正是不可避免的相互竞争,所以没有人愿意率先啃咱们这块硬骨头。” “爸爸,那你猜测,应该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呢?” 夜无仇没有应答,只是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他也不顾及什么,而是从纳戒中将一个包裹取出来。夜无仇施施然地在中央空地将包裹的结打开,随着他的动作的进行,灌木丛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夜无仇嘴角勾抹上冷笑道:“那边的朋友何不出来会晤呢?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样说着,其手中的包裹也终于解开,只见光华四溅,流光溢彩,如匹练般的辰辉向天空中飘散,在这戏台之上上演出华丽的刺激视觉的虚迷。 摇光玉玺! 一声惊呼再度从那个方向传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选择这样的方式暴露自己,那么他们便已然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的行踪。 “敢过来取,那么玉玺便拱手想送。”夜无仇淡笑着说道。 对面那站起来的年轻人显然属于年少轻狂的那一类,他并不掩饰自己对玉玺的垂涎,而是痴痴地盯着玉玺道:“既然如此,那便将你拿下,事非得已,你也不要怪我无情!” 说罢,他刚想动手,只听闻其身后有人暴呵道:“稍安勿躁!你难道想把我们大家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吗?” 说话的人乃是苍髯如戟的大汉,他目色凌厉,显然被气得不轻,随着大汉的出现,他们身后稀稀拉拉地出来不少人。 夜无仇大略觑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尽皆吐纳有度身手不凡,显然都是经受过特别训练的勇武之士。 年轻人不甘道:“父亲,玉玺就在那里,我们离功成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夜无仇略微诧异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他是真的傻呢还是被保护得太好而没有头脑,亦或者被巨大的利益冲昏头脑。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表达出对玉玺的觊觎之心,必定会遭受其他所有势力的注意,所谓枪打出头鸟,此时就算他们拿去了玉玺,可等待他们的将是无休止的追杀! 财不外露,就是这个道理。 而这句话对于夜无仇来说并非那么灵验的原因也就在于,他一开始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行镖的,诸多势力形成谁也不敢率先出手的尴尬局面,这才容其嚣张到今天。 啪的一声脆响,只见大汉一巴掌掴在年轻人的脸上,顿时,年轻人嘴角顿时鲜血如注,踉跄两步,差点跌倒。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大汉,捂着脸道:“父亲,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汉气急败坏,他并不搭理处在懵逼状态的年轻人,而是拱手对周围密林的道:“各位英雄好汉见笑了,我们惊羽宗无意争夺玉玺,大家请自便。” 这样说着,他生拉硬拽着年轻人,迅速带领部下转身而去。 夜无仇不禁在心中感叹大汉的明智,当下也是缓了缓思绪,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当然这种表情只是迫不得已的表演而已,他还没有将自己的欢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习惯。 他扬声道:“各位英雄好汉,既然没有足够的把握挺身而出,就痛快的别徒劳无功的守在原地,永远不要指望对手会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因为没有人是傻瓜。与其事情这样僵持着,倒不如各自退去彼此暗中联络,商议出个结果,适时再做定夺也不迟!” 夜无仇这话于情于理都十分的中肯,他倒也没有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而是完全出于对局势的无奈而发声。对于在场的所有势力中,没有任何人不想得到玉玺,而与此同时这么多势力不比关系简单的两三方那般易于联络,人心叵测是他们少年时初入江湖的第一课,这也就造成了压根无法达成有效协议的结果。 四周寂静无声,再没有势力如同惊羽宗那般不明事理,他们默不作声地盯着夜无仇肆无忌惮的叫嚣,谁都没有跨出那天堑的第一步。 原本,就在洋洋得意的夜无仇自以为玩弄众人于鼓掌之间的时候,突然有人站出来道:“我愿意率先拿下这玉玺,随后众人谁能得到,那便各安天命了。” 这个声音颇为耳熟,夜无仇顿时如被针扎地扭过头,只见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一个俊朗的男人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血翎皇! 夜无仇心中掀起来惊涛骇浪,没想到血翎皇最后还是找到天龙山来,而且还准时的抵达这群英荟萃的盛会。 血翎皇所代表的是何方势力?夜无仇脑海中浮现出这个问题,但他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答案。 血翎皇冷峻的面容紧紧盯着夜无仇,就像在盯着唾手可得的猎物道:“今日你们定然是有来无回!玉玺无论落在谁手,都不再属于你们了。” 夜无仇亦浑身绷紧地看着血翎皇的面容,自己的今天全拜血翎皇所赐,血翎皇步步紧逼将自己逼得山穷水复,而后又泄露自己的行踪以至于又被围困在这天龙山,若是没有血翎皇从中作梗,那么自己的路途势必会顺畅得多。 “小子,你倒是机灵,能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斡旋,算得上机智,不过今日你却算错了,你以为不会有出头鸟,可我便甘愿当众矢之的。”血翎皇嘴角露出阴险的坏笑,他浑身上下涌动着强盛的斗气,那锋锐的气势直指夜无仇,夜无仇瞬间有些慌张,毕竟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防不胜防。 格雷米从半空之中乍然浮现,他的出现伴随着强盛的弧光,一刀劈出,直接斩断了血翎皇与夜无仇之间的联系。 “就让今夜,彻底疯狂起来吧!”血翎皇厉声暴呵,只见数名黑衣人应声而起,他们手中握着利刃,将德鲁与爱德拉拦截在半路。 大战,眼见着便轰轰烈烈的上演,夜无仇心念电转,暗中计较着,对于外界最大的压力便是格雷米等人的武力压制,谁都不愿意与三名斗皇为敌,如今斗皇被血翎皇拦住,那么自己最大的筹码便消散于悄然之中。 若是所料不错,那么接下来,诸多势力在蠢蠢欲动的相互试探之后,便会如疾风骤雨般扑向自己。 若是这样,那还不如直接将玉玺交出去! 第282章(三) 情急之下这个念头跃入脑海便挥之不去,眼见着众多门派相继浮现,夜无仇也来不及多加思索,便迅速将玉玺高高抛在空中。 可饶算如此,摇光玉玺飞在空中的过程中,所有人都不为所动,仿佛他们所面对的并非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从茅坑里飞出来的顽石。 夜无仇见状大骂这些人道貌岸然,但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凌身一跃,整个人在半空腰膂发力,迅疾旋转,扫堂腿准确踢中玉玺。 众目睽睽之下,玉玺如断了线的风筝,歪歪斜斜地向血翎皇的方向飞去。 栽赃陷害,这是夜无仇的拿手好戏,他做完这一切,落在地上顿时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并且大喊道:“格雷米,速速退来,我们终究是有负南华宗厚望,可既然到了泥菩萨过河的地步,也怨不得谁,我们逃命最要紧。” 格雷米本与血翎皇对峙,他们之间的修为当属不分伯仲,若是有充足的时间决一胜负,那么经过圣殿骑士团严格训练的格雷米更胜一筹。此时格雷米听见夜无仇的话,旋即明白过来他的用意,冷笑地盯着血翎皇道:“今日条件不允许,若当来日,定然战个痛快!。” 血翎皇眼角的余光撇见梦寐以求的玉玺竟然朝这边飞来,心中没有半点欣喜,他清楚此时的玉玺就是烫手山芋,因为太多人对其孜孜以求。 血翎皇双手殷红的光晕在徐徐绽放,其中酝酿着的不稳定的气势骇人心魄,他阴森的眼神中有着某种情绪在酝酿,他忽然笑道:“改日不如撞日,今夜又怎能轻易放过你们?我因为你们被尊上惩罚而失去三月的食禄,此仇不报,我何以为食?” 所谓食禄,格雷米不明白是什么,但看得出来眼前这诡异之人定然以此为生。 一团光晕从血翎皇身上乍然射出,又将玉玺反弹回去。格雷米试图阻拦,可那痛下杀手的气势直逼他的心脏要害。 冲天而起的血光在夜色中睁开狰狞的瞳孔,邪意凛然的气息四处弥漫,只见血翎皇的手掌虚握成爪,那泛着青色的骨节透露出非人的色泽,无尽锐利的煞气直挺挺地攻击过来。 格雷米脸色凝重,眼见着血翎皇这般模样,当下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妥,血翎皇这般手段,俨然不是正统路数,倒有些偏向于阴邪的邪修。 正当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下一幕果然印证了其之猜测,血翎皇一击未果,双手交叉,扭转运功的时候,凄厉的哀嚎在虚空中响起。 仿佛是万鬼噬体般恐怖,那怨气极重的灵魂尖啸着拼命地想要将一切活物拖入阿鼻地狱,黑色雾气凝结成的骷髅幻影此起彼伏,这让格雷米深感棘手。 “果然是邪修!”格雷米撒身就撤,便撤边喊道:“堂堂天龙山潜入邪修,可有人将之正法?” 此话如滚雷般传遍苍穹,可却没有任何人予以回应,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飞行的玉玺以及各方势力的综合实力,此时邪修在这群所谓名门正派的眼里,本应不死不休的态度转变为可有可无的模样。 格雷米愕然,他看了看夜无仇,满头雾水。 夜无仇哈哈大笑:“所谓名门正派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粉饰罢了,那象征正统的旒冕里,早已经爬满蛆虫。”夜无仇这样说完,眼睁睁看着玉玺再度要落在自己脚边,他顿时连滚带爬躲避开来,向灌木丛中扎去。 南华宗的锅就让他自己背吧,尽管南华宗的众人可能都已经遭遇不测,可陨灭是他们的命运,他们没有权利拖自己下水。 至于亡灵将至的消息,夜无仇忽然明白了个道理,当人被自己的欲念所蒙蔽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资格,想当初亡灵在峡谷内与开阳国军队交锋,他们所做的仅仅是战场上应有的击溃而已,对待没有反抗的人们,他们并不嗜杀。 可眼前这帮人呢?为了对权利的追求,竟然放弃信仰而彼此勾心斗角,让何尝不是莫大的讽刺!到底谁才是这个世界的祸害! 终于,众多门派上演了惨烈的大战,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斗技此起彼伏,那惊心动魄的爆炸时不时便造成数人被炸飞。 他们没有人注意躲在灌木丛中的夜无仇,他们的眼中唯有摇光玉玺的存在。秩序崩坏才是人性展露的最好时候,有的同门派的弟子却趁着对方不注意之际将利刃送进他的身体,有的则嗜血异常遇人便砍整个瞳孔遍布血丝。 夜无仇呀然不已,他准备爬到树上看得详细点,却忽然发现自己侧方的灌木丛在微微动弹。 他掀开灌木丛发现里面趴着一个憨憨的胖子,而那胖子发觉自己被发现登时也不敢抬头看只是捂着脑袋带有哭腔道:“别杀我,别杀我。” 夜无仇好奇心起,他拍了拍那家伙的肩膀道:“老伙计,谁要杀你。” 那胖子显然被吓破了胆,他一个劲的往里缩,于此同时骚臭味传来。 这家伙,被吓得尿裤子了。 而就在此时,夜无仇深感好笑的空档,忽然有种压迫感自他的背后而来。 身后有人! 夜无仇迅疾如风,动作行云流水,流焰剑虽然长可在他手里并不影响灵敏,他手腕精巧地一抖,流焰剑便像身后那人的脖子上削过去。 而那人伸手颇为不凡,而且有种令人熟悉的感觉,夜无仇没有把握刹那的领会,而是将手中的剑的危险性发挥到极致,剑刺密集如骤雨般笼罩住那人。 “咯咯咯……”那人散发出鬼魅的冷笑,于此同时有种遮挡视线的迷雾出现,以至于夜无仇仅能凭感觉而不能把握住某些关键信息。不一会,迷雾便自行消散了,夜无仇刚想变换招式与这诡异的人好好斗上一斗,可令人震惊的真相让他瞠目结舌。 此人不正是那躲在草丛中的胖子吗? 这……他扭过头,发现胖子仍然颤抖着拖着屎尿的印记往灌木丛中钻,可这人又是谁?为何会与胖子长得一模一样? 这种诡异的情形不禁让他想起了霍起庸前后的转变、碧洛春性格的差距、以及青暮府主人和他的胞弟!这三者之间看似没有什么联系,可那份让人毛骨悚然的对比绝非同胞兄弟可以解释! 今天又遇到了这个胖子以及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诡异之人!这中间要是再找不出点联系,那么留着脑子也没用了。 夜无仇在刹那间前后贯穿联想了许多,偶然窥探的东西仿佛地狱开端般展露端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夜无仇稳下心绪道。 “咯咯咯,我是影子。” “影子?你看你这有血有肉的,怎么就成了影子呢?” “咯咯咯,影子世界必将无敌。” 夜无仇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这人莫不是精神有问题,无缘无故的说自己也就罢了,那模样还十分虔诚好似说真格的似的。 “那你说说,影子到底为何会无敌?” 胖子没有答话,而是阴沉地垂下头,由于阴影笼罩使得夜无仇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仁兄?你还好吗?我在问你话呢。” 夜无仇大大咧咧凑上前,但他却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将流焰剑反握在背后,观察着胖子。 “吼……” 非人所能发出的吼叫如炸雷般响起,胖子好似被触及逆鳞般疯狂地攻击夜无仇,看其手脚并用甚至牙齿也成为武器的模样,怕是确实已经丧失人性。 而且,这胖子的战斗力,已经让夜无仇感到捉襟见肘,虽然他并没有使用底牌技能,可要知道被天玄体修加强的身体已经到达恐怖的状态,饶算如此,还是抵挡不住胖子的疯狂进攻。 被逼得怒火中烧,夜无仇右脚猛然踏地,顿时地面被踩得皲裂,他抱架牢固,遏制住胖子的进击势头。于此同时,在暂得优势之后,他接连卸劲御力,最后在胖子的漏洞下,准确无误地将剑插进他的胸膛。 胖子没有任何疼痛的模样,反而露出你惹下大祸的表情,身形逐渐虚幻最后化作一缕升腾的烟。 而就在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灌木丛中传出来,夜无仇匆忙前去查看,只见狼狈的胖子的胸膛处有偌大的剑伤,伤口中正不断喷血。 夜无仇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手忙脚乱的取出丹药敷在伤口处,这药虽然能够及时止血,可对贯穿的伤害却是无法复原的,夜无仇心中懊恼万分,难道说这所谓影子竟然跟这胖子同气连枝?将影子杀死等同于杀死胖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解释解释? 夜无仇认真涂抹丹药试图挽救胖子一命,可怎能自己的剑专往致命的地方刺的,这也就间接造成胖子的死亡!感受到胖子脑袋无力地耷拉下去,夜无仇的愧疚难以自禁,当更多的疑惑与迷茫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呼吸不畅。 第283章(四) 眼见着胖子已经没有呼吸,心脏也停止跳动,夜无仇不禁心生恻隐,这个可怜的人到死也没有体面,就这样屁滚尿流的在惊恐中死去。 然而在乱世中心怀歉意已经是最大的同情,任何过于善良的人要么会惨遭不测,要么在教训中改变自己的观念。 他没时间再管死去的胖子,而是整个人攀上高耸的松树,仔细地观察场内的情况,重中之重是对玉玺的关注。 此时,格雷米与血翎皇二人的战斗已经达到白热化,他们四周的空气沸腾到扭曲,格雷米利刃飞花溅玉,铿锵铮鸣中有难以忤逆的威严岿然屹立。而反观血翎皇,呼啸的鬼脸来回拉扯,狂盛的邪恶在散发狰狞的凶威。 “看我聚魂幡,这里面每一个鬼脸都是经过炼化的人类灵魂,其中的怨念越强大,所能带给我的力量便越强大,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潜修,我的修为已经触摸到斗圣的门槛。”血翎皇咯咯大笑,仔细观察他的牙齿就会发现有发粘的肉膜在滋生。 格雷米没有丝毫怯意,反而愈战愈勇。害人性命的邪修人人得而诛之,这句话并不是说力量即是代表着正邪,传统武侠名门正道并不是迂腐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不要将所有人都想得过于愚蠢,他们也知道兵器没有错是使用兵器的人的错,可邪修的力量却是与心**息相关,你要想获得无穷无尽的强大修为,那么就必先舍弃人性中的善良,这点才是邪恶力量之所以为天下所唾弃的原因。 可武侠道义演变到后来,便落于形式主义的窠臼,名门正派所拥有的,不过是流传下来的力量而已,至于那纯真诚挚的良善,已经被污染得面目全非。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大抵如此。 夜无仇眼见各处战圈已经大致形成,而且自己的人全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也就放下心来,转而将视线投到玉玺的地方。 此时玉玺正安安静静地挂在一棵树上,这棵歪脖树孤零零地四周没有任何东西,原本它也是树林中的一员,可就因为玉玺挂在它的上面,它便受到“特殊待遇”。 除却这棵树以外被夷为平地,汹涌的斗气不断肆虐,甚至连这片地域原本是密林都看不出来。在这棵树前围绕着众多的高手,他们皆是各个势力的顶尖人物,当所有人都在心系同一件事而自己的成功便意味着别人的失败的时候,他们便会同时想到两个途径来相辅相成抵达目的。 经营自身,打击对手。 就这样,每当有人抽出空当要拿到玉玺的时候,总会有更多的人来阻拦,双拳难敌四手,那玉玺看似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可实则安全得很,这是人心赋予它的保障。 片刻的时间过去,夜无仇由最开始的兴味盎然到后来的意兴阑珊,最后他叼着狗尾巴草悠闲地平躺在树枝上,哼着小曲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响,就要小憩一会儿。 可就在此时,他蓦然感到了不对劲,那种凝聚到一小点的巨大能量在缓缓凝聚,好似强力弹簧被压缩到薄薄的一层。他还未反应过来,刷地一声便被格雷米拽走,其之身后,爱德拉与德鲁紧紧跟随不敢有丝毫的落伍。 这些发生了的,已经不是夜无仇的思绪所能捕捉的了,他反应过来是在很远处的天龙山上的镇子里,格雷米心有余悸地盯着远方,目色中透露出后怕。 “怎么回事……” “轰!” 夜无仇刚想问却被那震天响的爆炸吓得一激灵,后面的话登时哽在喉咙里。 只见好似晶莹剔透的鸡蛋清的巨大光球占据半边天,强力的震荡让夜无仇感受到了脸颊被不停向后拉扯。 无与伦比的震惊回荡在胸间,夜无仇这才知道格雷米不顾一切也要带自己出来,这明显是有人要与大家同归于尽啊! “血翎皇……”格雷米喃喃道,“他自爆了他收集炼化的灵魂。” “什么意思?” “血翎皇身为邪修,是以吞噬精神炼化灵魂来增强自己的修为,他的领域也可以说是他口中所谓容纳灵魂的聚魂幡,被他自己引爆了……” “他想让大家都去死?都为他陪葬?“ 格雷米的独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颤抖,他说道:“可这样同归于尽的招数虽然威力巨大到足以将我等击成重伤,甚至有当场陨落的危险在内,可实际上他不会不知道引爆领域是有缓冲时间的,这样不到穷途末路不会动用的能力看似毫无理由的使用出来,这中间怕是发生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也就是说血翎皇自爆了?那么他自己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听到格雷米的解释,夜无仇发现血翎皇的求生欲并不十分强烈,或者说他的到来便是抱着死志的。 这又是何苦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夜无仇感到有些意外,虽然血翎皇出现在天元行省的时候形色狼狈,可夜无仇只想到血翎皇是因为憎恨自己而千里迢迢寻仇而来,却没有料到还有更多的因素掺杂在内。 “摇光玉玺呢?” “殿下,玉玺乃神物,断然不可能被摧毁,只是那各大门派的人能够存活下来多少,还是有待查证的。” 夜无仇听完冷笑不已,便也不去管后山密林爆炸事件,只是在胡同里避风处铺盖被褥,舒舒服服地躺下来。 镇子的居民家家户户都被吵醒,他们口中嘟囔着惊骇地望着那余势未散的光亮,爆发出热烈的讨论。 “别管这些了,玉玺下落不明是最好的结局,这样也省的再有人为其付出生命了。”夜无仇这样说着,兀自扯了扯被褥,将其拉到脖子上。 格雷米三人苦笑不得地看着夜无仇,笑道:“殿下,这里风寒干冷,要想休息何不找个客栈?” 夜无仇摆摆手道:“我们的行踪须隐秘才好,多一个人看见那就多一份危险。更何况浪迹江湖,没有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洒脱,又怎能算得上风尘侠客?” 格雷米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夜无仇却又说道:“我自有用意,待会自会明了。” 在爆炸之后过去几个时辰的时间后,居民已经冷静下来,他们并没有前去查看,因为天龙宗不会让平民插手重大事故经年累月给众人造成深刻印象,所有他们知趣地各回各家睡个回笼觉。 街道上恢复了夜晚应该的冷清,在这个时候连脚步声都能够传播很远。 就在三位斗皇强者看着熟睡的夜无仇感到无聊的时候,忽然有踉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过来,而其所要经过的地方,正是这个弄堂口。 根据一浅一深的脚步声看来,此人定是身负重伤,格雷米站起身,刚想准备境界的时候,本应该熟睡的夜无仇翻了个身道:“这人是我叫来的。” 三位将军登时一愣,旋即面面相觑。 身影已经趔趄地扶着墙走进弄堂,由于黑暗的原因,大致可以看出此人身形很臃肿,若不是宽大的袍子遮挡了许多,怕还是可以称之为大胖子。 胖子逐渐浮现出来,只见其面孔很是稚嫩,怕不是涉入江湖不久的萌新。 “此人怎么好奇怪!我为何感觉不到他的生机?”格雷米诧异道,“难道说他是僵尸傀儡?可不应该啊,那灵动的眼睛绝非没有灵魂啊。” 夜无仇脸上逐渐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嘿嘿笑道:“怎么样?各位斗皇高手,是不是被我这手所震惊到?” 这样说着,胖子也不搭话,只是自怀中取出一个包裹,包裹破破烂烂显然是受到严重冲击的结果。从其破露的一角可以看出那正是摇光玉玺! 这回三位将军是真的惊呆了,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夜无仇。后者耸耸肩颇为嚣张地抹了下鬓发,而后用夸张的语气道:“关键时刻,还得你们的圣骑士最靠谱。下面,让我来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叹了叹嗓子,夜无仇扫视一眼三人好奇的眼神道:“首先我借用一个新死的胖子的尸体,然后将当初在九重天拍卖会场所得到的幻境大师的破碎的人偶修复,而后植入胖子的体内,最后用精神力与人偶建立联系,并将其深埋地下几米处。” 这样说着,他啧啧地看着胖子浑身上下的伤势道:“没想到饶算如此,他还是受到这么严重的伤。” 这样说着,胖子也不搭话,只是自怀中取出一个包裹,包裹破破烂烂显然是受到严重冲击的结果。从其破露的一角可以看出那正是摇光玉玺! 这回三位将军是真的惊呆了,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夜无仇。后者耸耸肩颇为嚣张地抹了下鬓发,而后用夸张的语气道:“关键时刻,还得你们的圣骑士最靠谱。下面,让我来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叹了叹嗓子,夜无仇扫视一眼三人好奇的眼神道哈哈哈 第284章(五) “我对于将胖子的尸体埋入地下的举措,全然没有这等先见之明的神奇,只不过我的初衷是怕其被人发现而减少风险,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胖子躲过了劫难从而将玉玺带了回来。”夜无仇志得意满的将包裹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笑容,“还多亏了血翎皇的自爆,这才让我有机会重新获得玉玺,无论是出于对身为雇主的南华宗的责任还是站在自身利益的立场,玉玺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样说着,他在格雷米等人诧异的目光中收好包裹,紧接着来到眼神中颇显畏惧的胖子眼前道:“你虽然是被我间接所杀,可我的初心并非如此,希望你能够理解。” 胖子那血淋淋的胸口血痂凝固成一大坨,让人看着不免心生恶寒,他歪着嘴,那块的神经有些异常,说道:“我不怪你,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你将我从深渊中解救出来,我的死是必然的结果,与恩人你无关。” 眼见着这个胖子语气中含有觑破生死的通透感,全然没有了生前畏畏缩缩的模样,夜无仇笑道:“此次堪称莫大的机遇,我借助高人的人偶将你的魂魄聚拢其内封印住,也算的上是以另外的形式让你生存,此后好好收拾自己的身体,别让人察觉到异样,更别将自己当成异类,重新开始生活吧。” 胖子破损的身体忽然摇摇晃晃地抖动着,旋即丝丝缕缕的光晕如灵魂脱离般冒出来,只见当啷一声有个人偶掉落在地上。 有灵魂的虚影从人偶的上面冒出来,此人正是已经死去的胖子。 “既然你救了我的命,那么即便是我的恩人,以前我是活得特别窝囊,如今我死过一次再没有什么桎梏能够束缚我。”胖子的眼神格外坚定。 “可是你帮我将玉玺偷出来已经是还我的恩情了。”夜无仇耸耸肩。 胖子面无表情,经受了死亡的洗礼,他已经从内到外得到剥茧成蝶的升华,了解死亡是通往生命极境的门槛,他在偶露的峥嵘中看到了鸿蒙本源的崇高。他说道:“可是大仇未报,我又怎能甘心?” “大仇……”夜无仇斟酌着,旋即眼睛一亮道:“难道说是那个影子?” 胖子惨然一笑道:“事情比你想得复杂得多,日后有机会慢慢道来也无妨。”这样说着,他也不多说废话,果敢地正要钻进人偶里休息,可却突然想到什么道:“对了,你也不要以为这是无私为我奉献,我知道没有人愿意为别人的事过度操劳,可实际上你在帮助我的同时也是对自己所将经历的痛苦的避免。” 夜无仇听完这话,与胖子对视,眼神中有着彼此明白的严肃,尽管他不清楚这抹凝重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归是没错的。 胖子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人偶里。 夜色逐渐在时间的流逝中化作天边的熹微黎明,天龙山执法队熙熙攘攘地仍旧操劳在后山密林中,那里大片的树木被夷为平地,显得非常空旷。 在弄堂中过夜的几人吐纳出浊气,迎接着朝霞缓缓吸入东来的紫气,夜无仇感到四肢百骸的机能活跃过来,便扭动拉伸,浑身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今日是百宗大会开启之日,此事之前的所有事都将以此为界限,所有的想法都必须暂且舍弃,全力以赴应对百宗大会的激烈争斗。 这不仅仅关乎洛书河图的名额,更是为自己争取话语权,若是自己足够出色,那么试问何人敢对自己说的话置之不理呢?说到底还是内心中沉甸甸的责任感,那对人类共同体的命运走向的关注,怀有深切的忧其忧乐其乐的情怀。 此时的他斗易初期的修为,刨去两柄神器的底牌之外,他最大的倚仗便要数天玄体修的无形加强以及天玄绝手的强悍加持,而金煜龙翔剑法非但不能成为他有力的翊黛,还有可能遭到杀身之祸。 这样算下来,还真没有多少底牌能够使用,夜无仇这样想着不免内心发虚,他的心思便打到小不点的身上。 “小不点,你说你要是动用精神力,那些斗皇高手乃至半圣之人能否察觉出来?”夜无仇问道。 “爸爸,这可说不准,你我血脉相连,按理说在某种程度上有绝大部分的共通处,可你我毕竟是两个独立个体,这之间的差别还是不可避免的,至于那些高手能否察觉,那全然是说不好的事情。”小不点思考片刻后说道。 那么这就是个随机因素,夜无仇耸耸肩,这样看来能够用的上的招数并不多,那么全然得靠自己平日的积累所来克敌制胜。 天蒙蒙亮的时候,夜无仇等人下山了,此时那下山必经之路的两位老头已经放开门禁,陡峭的山路上陆续有人经过。 他们将大部队带上了山。原本两位老头是要验明身份的,可褚庆通过的时候帮助夜无仇等人验证了,因此他们便以南华宗的身份进入天龙山。 当巨大的钟声响遍天龙山,所有的门派浩浩荡荡地向天龙山主殿走去。主殿是处于天龙山山顶中央的凸起的平台上,那庞大的殿宇仿佛一尊俯瞰芸芸众生的帝王塑像,岿嵬屹立散发着浓郁的威严。 在数十级石阶上,有宽阔的青石空地,空地之上又搭建着由红砖砌成的擂台,百门势力围绕着这庞大的擂台站定,随后便静静等待璇星帝国的重臣出场主持。 原本夜无仇等人是无处站立的,可南华宗的人都已经悉数被修罗食人兽所吞噬,因此他们也就滥竽充数冒充南华宗而站到南华宗该站的位置。 当然,夜无仇以及他的众多部下皆戴着面具,这百余门派几乎家家都认识夜无仇,若是认出了他不是南华宗的人,那么就有些危险了,但于此同时,夜无仇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有意将南华宗驻扎天龙山这部分成员赶尽杀绝的那方势力,定然会惊讶于南华宗的出席,从而也就多少会引发他们的怀疑与关注。 夜无仇此时此刻目光不断移动在这宏大的场景中,心中充满震撼,只见殿宇巍峨而渺远,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有这样的效果,那只能说明大殿建得过于雄伟。而在看擂台四周,各色各样的旗帜鲜明地立在那里,彼此之间泾渭分明,唯有夜无仇的队伍服饰乱七八糟,这点也成为碑受瞩目的地方。 他又随意将视线挪动,只见不远的地方月沉阁靛蓝的袍子显得有碧海青天的清澈,而在另外的方向,泰坦宗则个个大汉身着朴素的统一服饰,只不过他那们最明显的标志则是那普遍的粗壮的四肢以及宽厚的胸肌。 这个时候,只见巨大的钟声再度响起,顿时赤金色的光泽凝聚成实质般的甬道,直接从天际中传过来,百门齐齐望去,只见有黄金车辇由四匹骏马拉扯的,搭在着某位贵族向这边疾驰而来。 那马车没有丝毫颠簸。直到马车中的人走下来,夜无仇才发觉这并非神迹。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乃璇星帝国占星术士、司天院院长,这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他身着公共场合尤其是这等盛会必须的礼服,走到半空中轻轻鞠躬俯首。 “欢迎大家参加百宗大会的选拔,我们璇星帝国创立这个大会的主要原因便是选拔到真正的有识之士以及武艺卓绝的高手,还望各位拿出你们的真本事,能将比赛进行到何种有趣的地步。 他又随意将视线挪动,只见不远的地方月沉阁靛蓝的袍子显得有碧海青天的清澈,而在另外的方向,泰坦宗则个个大汉身着朴素的统一服饰,只不过他那们最明显的标志则是那普遍的粗壮的四肢以及宽厚的胸肌。 这个时候,只见巨大的钟声再度响起,顿时赤金色的光泽凝聚成实质般的甬道,直接从天际中传过来,百门齐齐望去,只见有黄金车辇由四匹骏马拉扯的,搭在着某位贵族向这边疾驰而来。 那马车没有丝毫颠簸。直到马车中的人走下来,夜无仇才发觉这并非神迹。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乃璇星帝国占星术士、司天院院长,这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他身着公共场合尤其是这等盛会必须的礼服,走到半空中轻轻鞠躬俯首。 “欢迎大家参加百宗大会的选拔,我们璇星帝国创立这个大会的主要原因便是选拔到真正的有识之士以及武艺卓绝的高手,还望各位拿出你们的真本事,能将比赛进行到何种有趣的地步。 “欢迎大家参加百宗大会的选拔,我们璇星帝国创立这个大会的主要原因便是选拔到真正的有识之士以及武艺卓绝的高手,还望各位拿出你们的真本事,能将比赛进行到何种有趣的地步。 “欢迎大家参加百宗大会的选拔,我们璇星帝国创立这个大会的主要原因便是选拔到真正的有识之士以及武艺卓绝的高手,还望各位拿出你们的真本事,能将比赛进行到何种有趣的地步。 第285章(六) 卢麟钰既然在其中,那么其他三人分别是玑国、权国与开阳国的国君,他们四个皆是冷峻地坐在王座上,闭着眼睛,双手平稳地放在扶手上彰显出来雍容的姿态。 这四位藩王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隐约间气势相连,无形的精神波动如水波荡漾在空气中,夜无仇心中很紧张,他与卢麟钰曾有过几面之缘,尽管卢麟钰可能并没有注意过他,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的容貌可以遮挡,但气息却是无法改变的。 夜无仇又将视线投到开阳国国君的身上,此人是为身材曼妙的女子,那火辣的身材在镂空的衣物半遮半掩下彰显了无尽诱惑,高耸的双峰嫩滑洁白,只是无意间一瞥了夜无仇便感到有种原始冲动被勾引而出。提起开阳国,他便想起了慕容沉疴,那甘愿一身涉险枵腹从公的开阳国大将军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很想去问问开阳国国君后事如何,可先不说她会不会搭理自己,就算她对自己报以足够尊重,那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就这样套近乎,那未免显得有些刻意。 这个时候,天龙山主殿上空的黄金道路上的朝廷大员扬声道:“璇星帝国经历了千年的风风雨雨,此中经历了枢朝的没落与璇朝崛起,皇室的变化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天下局势,可帝国还是那个帝国,永远屹立在大陆东方威震四方!” 大员顿了顿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皇吉大帝统一大陆以来,细数历史,我们会发现民族交融、圆颅方趾的团结并不是天方夜谭,可到后来,人的欲望难以得到餍足,兄弟阋墙,谄亢纷争,皇吉大帝的千古圣朝分裂成众多国家,而其中最大的两国便是我们璇星帝国以及与我们接壤的古天落帝国。我们两国皇室都是野心家,他们秉承着皇吉大帝的崇高理想,试图再度四分五裂的乱局再度同文共轨,可怎奈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璇星与古天落的争斗是针锋相对的。” 说到此,台下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谁都能够听明白在这原本定义为全国性比赛的百宗大会上谈论这些政治的东西到底是为何,因为这朝廷大员的话中有太多值得注意的点。 夜无仇听到四周有人窃窃私语着:“不会要跟古天落开战了吧,这老家伙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看似坦然承认皇室的野心,可实际上是道德绑架,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无辜的民众,当真是一副政治家的嘴脸。” “是啊,以前璇星与古天落的战争所带来的必定是沉重的腥风血雨,春闺梦里人,终成河边骨,苦了广大将士以及他们的家人啊。” 夜无仇默默听着,他显然意识到战争要开启显然并非突如其来的,而是在漫长的岁月演变中逐渐嗅出来的。 朝廷大员没有过多理会下面相互讨论的众多门派,而是继续着自己的思路:“战争意味着天翻地覆的革新,这注定是个风云际会的年代。作为培植新思潮的沃土,我们的文化背景注定会兼收并蓄让真正有才能的人走在前进部队的最前列!所以,奉天承运,借助此次河图洛书现世的契机,百宗大会被赋予了另外的意义——成为对家国有用的人,开疆扩土建功立业,待解甲归田荣归故里之时可以挺着胸膛对后背讲着英勇杀敌的故事!” 这些话颇有煽动力,可夜无仇听着怎么都不对味,若是久经沙场的铁血将领在慷慨激昂的演讲,那只能说是被单纯的热血所打动,可这头戴乌纱帽的文臣,话里话外难以掩盖的官腔,着实难以真正触动人心。 看来是执意要发动战争而不是说说而已,台下顿时爆发出一片议论之声。夜无仇看着这种状况反而在意料之中,在大部分国家里都在某种程度上压抑着蛊惑人心的乱言乱语,可璇星帝国却是个奇葩,他非但不畏惧子民的不满,反而以此为荣,这倒是个耐人寻味的现象。 朝廷大员在公布完这个重磅消息之后,又与陪同的人交谈几句,旋即眼神扫过诸位藩王而后叹了叹嗓道:“接下来,我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讲。” 此话说完,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刹那安静下来,仿佛是心有灵犀在等待着共同期待的消息。 “紫宫至尊,化为七星,贪狼为前代,巨门为现朝,再看其余藩属位列,唯有破军空缺,前些日子江湖流传摇光玉玺浮现于世,这是苍天给予的足够清晰的启示,众星终将归位完备,璇星帝国终于迎来了团圆的机会。”朝廷大员扫视这下方静静聆听的众人道,“占星神术显示,在百宗大会上将有新任摇光国国君诞生,天命难违,还望拥有玉玺的人站出来与其他四为藩王共同承担命运的职责。” 众人一片沉默,夜无仇心中暗自窃喜,如今没人知道玉玺在自己手里,那么也就不急着当众宣布,能够再多隐藏会儿自己,保留些神秘感,未尝不是好事。 朝廷大员见无人应和便又说道:“既然现在没有那么也无妨,无论到何时能够站出来承担责任,那么藩王的身份便是玉玺持有者的新身份。下面,我宣布,百宗大会自此时此刻起,正式开幕!” 天龙山主殿顿时散发着璀璨的色彩,那种好似虹霓般绚丽的光芒盈溢在这片广阔的区域,于此同时美丽的飞行魔兽在空中翩翩起舞,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些羽毛泽润色彩交融和谐的鸟儿是来自异域的稀有物种。震天动地的象鸣在发出高亢的音调,只见身上挂满各种彩结的几头白象迈着晃晃悠悠的步伐走来,他们的小眼睛乌黑透亮,像两颗黑玛瑙一般。 最为令人震撼的则是擂台所发生的变化,只听闻轻微的摩擦声响起,只见擂台竟然动了,擂台的四周层层升起石阶,最后形成阶梯状的现场,以容纳每名观众都可以清晰地看到比赛。 紧接着,直飞云霄的光柱激射而出,接连天宇的擂台上有纹路缓缓凝结,那玄奥的图像好似是法阵的图录,上面的一笔一划都具有魔力。擂台愈发变得豪华且宽敞,夜无仇见过会移动的擂台,可却没见过会成长的擂台,这让他刷新三观。 玉衡国皇家学院的招生与之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二者的场面震撼力不可同日而语,天龙山主殿的擂台已经涉及到现在最新式的科技。 接下来,按照规则,便是抽签决定自己将遇见谁,每个门派出五名弟子分成五来进行切磋,所以说这样的机制也就免去了同门竞争的尴尬情况。 夜无仇队伍经过商议,派出的五人分别是夜无仇。、霍杰、蓝如玉、紫云、维德斯。云小蝉原本也想参加,可无论她如何闹夜无仇都是不允许,经过一番口舌之辩后,云小蝉见事不可为也就作罢。 首轮的抽签是维德斯,他与一个名叫紫檀阁的势力的弟子交锋,擂台随机应变,斗易斗玄境界的战斗压根用不上那么大的空间,因此擂台分作四份。 维德斯的异族血统很引人注目,他大大咧咧的走上擂台准备大显身手,发现自己的对手和自己的身材简直是一个模子卡出来的,他不禁忍俊不禁。 最为令人震撼的则是擂台所发生的变化,只听闻轻微的摩擦声响起,只见擂台竟然动了,擂台的四周层层升起石阶,最后形成阶梯状的现场,以容纳每名观众都可以清晰地看到比赛。 紧接着,直飞云霄的光柱激射而出,接连天宇的擂台上有纹路缓缓凝结,那玄奥的图像好似是法阵的图录,上面的一笔一划都具有魔力。擂台愈发变得豪华且宽敞,夜无仇见过会移动的擂台,可却没见过会成长的擂台,这让他刷新三观。 玉衡国皇家学院的招生与之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二者的场面震撼力不可同日而语,天龙山主殿的擂台已经涉及到现在最新式的科技。 接下来,按照规则,便是抽签决定自己将遇见谁,每个门派出五名弟子分成五来进行切磋,所以说这样的机制也就免去了同门竞争的尴尬情况。 夜无仇队伍经过商议,派出的五人分别是夜无仇。、霍杰、蓝如玉、紫云、维德斯。云小蝉原本也想参加,可无论她如何闹夜无仇都是不允许,经过一番口舌之辩后,云小蝉见事不可为也就作罢。 首轮的抽签是维德斯,他与一个名叫紫檀阁的势力的弟子交锋,擂台随机应变,斗易斗玄境界的战斗压根用不上那么大的空间,因此擂台分作四份。 维德斯的异族血统很引人注目,他大大咧咧的走上擂台准备大显身手,发现自己的对手和自己的身材简直是一个模子卡出来的,他不禁忍俊不禁。 第286章百门争胜龙虎啸 摇光君临天下霖 维德斯冷笑不止,他手掌拿着的普通钢刃爆发出层层叠叠的气旋,远古光明族的斗气以正凶猛见长,所有武艺招式皆竭力发扬这种标志性精神,哪怕就是普通的劈砍,都带着股凶猛无畏的气势。但这种风格并非歇斯底里的疯狂,而是在无畏之中保持着体面的信仰,通俗点讲就是保持着仪式感,这种仪式感让远古光明族在夜无仇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正直的硬汉。 维德斯钢刃竖直在面前,他表情严肃喝道:“以先祖之名,披荆斩棘,逢战必胜!” 低沉的咆哮透露出强劲的穿透力,这种中气十足的声音所表达出来的坚定让紫檀阁的弟子登时为之一愣,手中动作不禁慢了慢,而就在这当口,维德斯乍然而动,洁白的圣光夹杂着金色辉芒狠狠斩下,“正义惩戒!” 那种教廷才会有的类似于神术的光芒似水墨重彩般氤氲在帷幕上,只见光辉狠狠地击打在铁索的尖端,顿时剧烈的震颤不可遏制地在铁索上传开,细密的抖动直接传到对手的手掌中,只见有些许血丝浮现,对手的虎口处已然受伤。 紫檀阁弟子脸色愕然,不可置信的深情若即若离,他有些看不懂维德斯的招式,他攻势被击退俨然顿住,也不急于进攻而是说道:“怎么回事,你那个斗气为何会是这样的?南华宗何时开始修炼类似于教廷的神术了?” 夜无仇在台下看着连忙叫苦不迭,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着,他的队伍中非但没有任何人会南华宗的斗气,还彼此之间风格迥然有异,任人一眼便能看出绝非同门派应该有的气象。 就算姚黄魏紫,可也应该是在统一的纲领下的各自延展,可霍杰的星空之力,紫云的煞气缭绕的苍龙神戟,蓝如玉轻灵的九节骨鞭,以及自己的英姿飒爽绰约飘逸绝尘潇洒宇宙无敌的高明剑法,这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来彼此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啊?若是硬要找出联系的话,那么揪出乾坤运作的规律放在这里也是再合适不过。 四位藩王眼神平静地盯着下方赛场,四个模块中的所有细节都纤毫毕露的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夜无仇仔细观察,可也不知是距离太远的原因亦或是其他,他没有从藩王们的脸上得到丝毫的信息。 “到底怀不怀疑,倒是说一声啊,这样整得我提心吊胆的。”夜无仇虽然心中暗自抱怨,但他真实想法却是感到庆幸的,藩王都没有发话的话,那其他人自然不敢挑毛病,若是没人怀疑自己等人是否真的是南华宗的弟子,那是自然万事无虞的。可从另一个方面讲,自己等人冒充身份,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隐患,若是有人图谋不轨将南华宗驻天龙山队伍团灭的罪名按在自己头上,那么事情就当真大条了。 隐隐感觉到他们原来是这般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夜无仇也是苦笑于自己太拼了,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以趋之,他对自己的做法深感倾佩。 活成自己理想中的人,是生而为人应当不懈追求的,若是连自己都辜负,那么还能指望世界回报你什么呢? 维德斯没有理会对手的诧异,而是大开大合勇猛无畏地冲过去。眼见着好似一堵不可摧毁的墙向自己扑过来,紫檀阁弟子心中有些胆怯,这种胆怯来源于气势的碾压,与修为无关。维德斯的修为也就大致在斗易初期左右,貌似瓶颈有些松动,可终归是起起伏伏一直没有突破到斗易中期,而反观紫檀阁弟子,却是一身精湛的斗易后期的修为,两相对比结果却背道而驰,这着实让人诧异万分。 只见紫檀阁弟子情不自禁地倒退两步,缠绕着的铁索犹如蟒蛇出动,随着他双手前探,铁索哗啦啦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向维德斯心脏部位。 比赛规则说的是点到为止不可致人死亡,否则后果自负帝国不予庇护,这样的条例简直无异于明令禁止害人性命的行为,可此时紫檀阁弟子着实有些怕了,他需要鲜血的刺激才能让慌乱的心稳定下来,也就是说,他需要用**的手段来自证能力,以重新获得来之不易的信心。 维德斯沉重的脚步看似笨重,可实则不然,只见他在保持高速运动的过程中轻盈地扭腰躲避,完成了相当难的规避动作,旋即仍然向对手冲去。铁索哗啦啦扭过头向维德斯围拢,维德斯左右瞅去发现铁索的速度略高于自己,已经隐隐将自己超越,他当机立断,整个人凌空一跃,虽然他身材矮小粗壮,可这饿虎扑食般的动作当真帅气,钢刃高高扬起,宛如投标枪般向紫檀阁弟子扎去。 “正义惩戒!”洁白的光芒汇聚在刃尖,势如破竹地狠狠落下! 紫檀阁弟子面露惊骇,情急之下锁链哗啦啦地飞速游动,于此同时铁索不断生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最后其身体好像被花瓣包裹着的蕊,伫立在铁索构筑的防护罩中。 “叮……”刺耳的声音不断折磨着人们的耳膜,这边强盛的爆发让其他三块区域黯然失色,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其他区域本来胜利的青年正迎接欢呼声时蓦然被打断,这让他发现差距,顿时便没有了炫耀的兴致。 维德斯似尖刀扎进高强度能量膜中,那流动着的波动不断向四周拉扯,夜无仇的头发被吹起,他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对霍杰道:“如何?远古光明族的皇族后裔,当真不简单。” 霍杰笑道:“据说光明族最厉害的,还不单单是其精纯的斗气以及斗技风格。” “那是什么?”夜无仇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霍杰歪歪脑袋道:“我们拭目以待,这场战斗并非那么简单。你看那紫檀阁弟子,显然没有发挥全力,战斗才刚刚开始,他多少吃亏于猝不及防,待他将局势稳定下来,维德斯怕是得吃些苦头。” 夜无仇眼神中充满好奇。 “这些东西都是星主传承中得到的零碎记忆,不知道为何,我们到现在走过的每一步都仿佛有种既视感,即那种明明经历过一遍,却愕然发现一切不过是幻觉的那种熟悉感。”霍杰故意摆出苦恼的神情,可夜无仇看得出来他是故意扮轻松,“这样越到后来,越让我觉得,我就是在沿着别人预设好的车辙有条不紊的行进,没有任何覂驾的可能。因为你想啊,如果未来已经注定,可我们并不知道下一步到底是怎样的情形,所以我们面对抉择时无论向左还是向右,那都是必然的结果,是深深烙印在我们的灵魂中的。” 夜无仇意味深长的与霍杰对视道:“我也是深有同感,感觉自己的名运已经成为造物主随意改动的玩物。” 霍杰转过头看向擂台,眼睛闪烁光亮的晶状体中波光粼粼。 擂台上的情形发生了些变化,只见维德斯神圣的气息凝成一点奋力试图突破紫檀阁弟子的防守,可怎奈紫檀阁弟子慢慢稳住心神,斗气运转不急不徐,防御更是圆润周翔,尽管维德斯的正义惩戒有向前逼近的倾向,可这种情况却悄然中发生逆转。 “哈哈哈,不管你南华宗到底如何,你终究不过是个斗易初期的小子罢了,哪怕你的斗气有些猫腻,可又怎能抵挡我紫檀阁的神威?”那人嘴角泛起冷笑,眼神阴鸷,平举的双手,汹涌的铁索好似瀑布逆流,疯狂地向上方涌去。 维德斯脸色遽变,他试图抵御,便释放出那日在女帝围攻紫夜城战场上攻击蛇群的那招,范围攻击登时与铁索撞击到一起。 “轰!”维德斯感到自己胸腔内如巨锤轰击,他顿时感到胸闷气短,一股甜腻的气味涌上口中。他如断了线的风筝跌落下来,普通一声摔在地面上。 夜无仇脸色一紧,刚想叫停,可却被霍杰拉住。 夜无仇意味深长的与霍杰对视道:“我也是深有同感,感觉自己的名运已经成为造物主随意改动的玩物。” 霍杰转过头看向擂台,眼睛闪烁光亮的晶状体中波光粼粼。 擂台上的情形发生了些变化,只见维德斯神圣的气息凝成一点奋力试图突破紫檀阁弟子的防守,可怎奈紫檀阁弟子慢慢稳住心神,斗气运转不急不徐,防御更是圆润周翔,尽管维德斯的正义惩戒有向前逼近的倾向,可这种情况却悄然中发生逆转。 “哈哈哈,不管你南华宗到底如何,你终究不过是个斗易初期的小子罢了,哪怕你的斗气有些猫腻,可又怎能抵挡我紫檀阁的神威?”那人嘴角泛起冷笑,眼神阴鸷,平举的双手,汹涌的铁索好似瀑布逆流,疯狂地向上方涌去。 维德斯脸色遽变,他试图抵御,便释放出那日在女帝围攻紫夜城战场上攻击蛇群的那招,范围攻击登时与铁索撞击到一起。 第287章(二) 沉重的粗气在胸腔中回荡,紫檀阁弟子的攻势沉重如千钧般重重的击打在他的身上,他的意识有些抽离,可每当飘忽不已的时候,总会有冥冥之中的声响将之拉回来。 维德斯听到了自己发喘气声在大脑表皮拂过,就仿佛是来自另外世界的呼唤,他隐约中看到了些许光芒,在这踽踽独行的孤寂水面上荡漾着迷离的倒影。 紫檀阁弟子叉着腰见维德斯仍然不为所动,心下大为光火,在他看来,维德斯在知道不敌之后定然会主动求饶,以避免皮肉之苦,可眼下他非但没有这样的意思,还不知道在强撑着什么。紫檀阁弟子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能对南华宗的弟子相逼过紧,适当的留有余地对大家都有好处,可维德斯死活不认输,而作为裁判的四位藩王却没有任何表态,他们难道看不出来维德斯不行了吗? 真不知道咋想的,难不成这帮藩王想让我把对手活生生打死不成? 这样想着,紫檀阁弟子狠狠咬着呀扭头看了师傅一眼,便果断出手,如狂风骤雨般朝维德斯的身体上攻击。 飘零的血如绽放的鸢尾花,维德斯迷离的双眼被挥洒出来的血水沾染,竟让有些难以睁开眼睛。他如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尽管拼命想反抗,可面对黑夜无尽的海洋上的暴风肆虐却感到沁入灵魂的无能为力。 夜无仇紧紧握着拳头,他面色紧张地盯着擂台,多次想要叫停,可屡次都被霍杰拉住,在最后一次被拉住后,夜无仇语气焦急道:“到底是为何?维德斯就要被打死了。” 霍杰深色紧张皱着眉头道:“无仇,你先别急,诸位藩王都没有表态呢。” “他们当然不在乎,维德斯的生死与他们也没有关系!” “可是他们不可能允许有人在他们的监视下丧命,若是比赛是能让人丢失性命的存在,那么还有何人会放心参赛?”霍杰冷静说道,“其实诸位藩王明白,维德斯非但没有要被打死的架势,反而有种破后而立的涅槃。” “什么!”夜无仇听完此话失声道,紧接着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若是不留意还好,这一留意,才发觉维德斯周身涌动着盎然的生机愈发澎湃,而且,这种细微的变化是随着时间的递增而愈发明显的。 原本抱着心疼的态度的夜无仇此刻感到万分震惊,普通情况若是被揍到这种程度那不都是奄奄一息吗?怎么还会有这样勃勃的生机?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紫檀阁弟子越是不信邪的发疯似的进攻,形成强有力的反差便越让人胆战心惊。 诸位藩王露出诧异的神色,但在这略微动容的外表下隐藏着各自的情绪,卢麟钰的眼神看似淡漠可实则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清楚的感觉到紫檀阁弟子的攻击越凌厉,那么维德斯的生机仿佛要刻意匹配般亦水涨船高。 这是种什么功法!亦或者有着什么外力帮助?可以自己的实力都未能探测出来维德斯作弊了,那么就多少可以说明是功法的效果所造成的这种状况。 开阳国国君美艳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旋即皓齿朱唇仿佛在嘀咕着什么,但这样的状态仅仅维持几秒,便恢复了那樱桃樊素口的娇态。她镶嵌着金边的面具下的眼睛好似散发着闪亮的神采,那视线带有些猎奇的趣味不断流连在某些细节上,又转变而成颇为欣赏的赞许,她也因此而放松下柔若无骨的身子靠在王座靠背上。 此时所有的视线已经被此处擂台吸引,原本比赛规则就是当四个模块的战斗都完毕之后才可以进行下一轮,可作为在擂台上坚持最久的一对选手,紫檀阁弟子无疑是慌乱的,要知道这般不要命的攻击是极度消耗斗气的,再这样拖一会儿自己斗气耗干净,说不准还要被对手瞅准时机干掉,这样岂不是亏大了? 可最让他要被气吐血的是,宛如惊涛骇浪的攻击落在维德斯身上刚开始还好些,可到后来,感觉好像打在棉花上,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这种感受就好比累到瘫痪的胳膊,再让你去搬重物,怕是整条胳膊都不受自己控制。 而反观维德斯,他刚开始还面露痛苦的神色,可到后来却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还有丝丝的笑意荡漾在其嘴角。 我不会看错了吧!紫檀阁弟子满头冒汗,他刚刚有多讽刺维德斯,那么现在这种讽刺就有多变成他对自己安危考虑的斟酌。 “打够了没有?”清冷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般直接将紫檀阁弟子震得停手,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悠闲平躺在地面上的维德斯,顿感恐惧占据心扉。 维德斯此时身上遍布这鞋印,可这些都没能影响他的心情,他双手垫在后脑勺的部位,一条腿拱起来,另一条腿搭在上面,灵活的脚腕正抖着漂亮的震颤。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紫檀阁弟子与语气中充斥着恐惧,这些东西已经超脱了她的认知思维。 维德斯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中站起身,他矮小的身材此时不能算是弱点,而是在强悍战斗力的映衬下变得颇具超脱三界的灵气。 往往外貌都具有欺骗性,维德斯得意洋洋的看着眼前的对手,后者显然被吓破胆,不断向后挪动着脚步,眼神里充满慌乱。 维德斯双臂舒展,清脆的嘎嘣声此起彼伏,洁白的圣光仿佛要普照众生般发光发热,随着他不断向前走动而步步生莲。 此消彼长,眼下正是处于这样的状态,紫檀阁弟子由于求胜心切肆意挥霍斗气而几近脱力,可维德斯却前所未有的焕发出强悍的斗气。 “正义惩戒!”字句清晰,维德斯顿挫道。 就这这时,台下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我们认输!”此声音急促的有些狼狈。 正是紫檀阁的领队,看其吐纳以及年纪,应当属于长老级别的人物。 就这样,紫檀阁弟子脸色苍白的落败了。 待维德斯回归队伍,夜无仇等人忙嘘寒问暖,维德斯自言神清气爽,全无被人暴虐而应有的惨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夜无仇不解问道,“你的实力为何会越来越强?” 维德斯挠了挠后脑勺道:“我也有些茫然,可就在遭受重创的危急时刻,我忽然感觉到了血脉喷张,那种亢奋的感觉是我此前的岁月没有经历过的,我好像是血脉觉醒了。” 夜无仇惊喜万分,上下打量他几眼,这样以来维德斯觉醒了血脉,那么自己等小辈所拥有的潜力无异于汪洋大海,若日后得以充分的成长,那可喜的成就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话虽如此,但此刻我感觉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状态,滚烫的血液不再翻涌,那么磅礴的力量便无处寻得。”维德斯有些迷茫,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摆出苦笑的神情。 “那这样说来,血脉的力量还在于一个触发的时机?而这个时机正是你陷入危险?”夜无仇哈哈大笑道,“那这样说来倒也有趣,你这本领说不定能够派上大用场。 接下来没有南华宗的比赛,见识到了百宗大会其他势力的情况之后,夜无仇带领众人回到寓所,那里是夜无仇新要求的地址,旧址不能再用,原因被夜无仇用人数众多搪塞过去了。 是夜,夜无仇盘坐在自己的屋子,憧憧火烛的映照出的剪影在窗纸上显露无遗,在夜幕上形成温暖的橘色光晕。 维德斯挠了挠后脑勺道:“我也有些茫然,可就在遭受重创的危急时刻,我忽然感觉到了血脉喷张,那种亢奋的感觉是我此前的岁月没有经历过的,我好像是血脉觉醒了。” 夜无仇惊喜万分,上下打量他几眼,这样以来维德斯觉醒了血脉,那么自己等小辈所拥有的潜力无异于汪洋大海,若日后得以充分的成长,那可喜的成就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话虽如此,但此刻我感觉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状态,滚烫的血液不再翻涌,那么磅礴的力量便无处寻得。”维德斯有些迷茫,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摆出苦笑的神情。 “那这样说来,血脉的力量还在于一个触发的时机?而这个时机正是你陷入危险?”夜无仇哈哈大笑道,“那这样说来倒也有趣,你这本领说不定能够派上大用场。 接下来没有南华宗的比赛,见识到了百宗大会其他势力的情况之后,夜无仇带领众人回到寓所,那里是夜无仇新要求的地址,旧址不能再用,原因被夜无仇用人数众多搪塞过去了。 是夜,夜无仇盘坐在自己的屋子,憧憧火烛的映照出的剪影在窗纸上显露无遗,在夜幕上形成温暖的橘色光晕。是夜,夜无仇盘坐在自己的屋子,憧憧火烛的映照出的剪影在窗纸上显露无遗,在夜幕上形成温暖的橘色光晕。 第288章(三) 屋门口是一条细碎的石子铺成的小路,天龙山由于在预算的招待所之外没有其他不失礼数的寓所,因此在征得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将他们安顿在比较偏僻的一排歇山顶式的低矮房子中。 夜无仇急急推开门向四下里望去,夜色深沉如墨染,树影婆娑,在夜色的笼罩下万事万物都变得难以用肉眼捕捉,他只觉得在黑暗中有违背祥和感觉的杀气,这样的源头着实像飘忽的风一般令人难以琢磨。 但夜无仇更愿意相信这是视觉的受限所带来的副作用,如果事情当真光凭端倪便让人心惊肉跳,那么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结局在守株待兔。 夜无仇心下大奇,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寻找思路,万事开头难,对于事情思考的切入点的把握总会有数不清的隐形纠葛在作祟。 而就在这时候,夜无仇悻悻地想要回屋休息之际,前方突然火烛通明,骏马的嘶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在不远处,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骑马而来,为首青年眉目俊朗,只是那清秀的庭宇间有些阴鸷。 “希律律……”他拉住辔头,也不下马,只是用高傲的眼神扫视夜无仇道:“这里是南华宗的驻扎地?” 夜无仇意识到自己没有带面具,但好在夜色深沉不容易辨认面孔,索性他便说道:“此处便是南华宗没错了,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青年邪笑道:“有何贵干?此话说得好没道理,我英岚殿与南华宗的关系是人尽皆知的,你是哪里来的小辈竟然如此无礼!” 英岚殿?夜无仇闻言思忱道,自己冒充南华宗在此地驻扎,那么这英岚殿想必以为我等是真的南华宗弟子,所以才会曝出这些内幕。 “那你此来所为何事?”夜无仇问道。 “计风呢?” “他……”夜无仇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他眼珠一转灵机一动道:“宗门有事务,让他回去一日。” 青年稳住被火把惊扰的不断乱走的骏马,他说道:“既然计风不在,那你就替我转告他,我希望来日比赛,但凡遇见英岚殿的弟子,南华宗只许败不许胜,并且其他组的成员但凡遇见泰坦宗的人,拼死搏杀全力打击!” 信息量有些庞大,夜无仇连忙应和。 青年眼神中透露出淫秽的笑,他翻身下马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夜无仇想阻拦可斟酌之后便放弃了,他并不清楚南华宗与这所谓英岚殿的关系,所以有些盲人摸象的感觉。 “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夜已入深,师兄弟们都已入酣梦,有什么需要还请让我代劳。”夜无仇搬出一条长凳笑呵呵道。 青年挑起眉头上下打量了夜无仇一眼,视线中透露出怪异的神情,他满脸不理解似的转过身掐着腰,用一种无奈的语气道:“你是新来的小子吧,怎么这么不上道呢?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南华宗驻扎在天龙山的队伍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喜好……也罢,就当爷今天教教你怎么讨喜。” 青年在长凳上大大咧咧地坐下来,语重心长对夜无仇道:“小子,我呢,是英岚殿六长老之子,我们英岚殿呢,是计风的主子,就是那种扔出个球计风立马就会屁颠屁颠捡回来的那种。所以说,南华宗驻扎在天龙山的队伍该听命何人,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吧。” 夜无仇默然盯着这位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他忽然笑道:“该如何行事,全听英岚殿六长老之子的安排。” 青年顿时露出邪笑,挑了挑眉暗示道:“那个,你有没有黄花大姑娘,我这深夜难熬寂寞相煎啊。” 夜无仇愣了愣,忽然摆出臭味相投的媚眼道:“您看看我这屋子,简直就是除了四壁就只剩下你胯下的这条长凳了,哪来的黄花大闺女,要是有,我还用得着这样深夜不眠?” “哦?同道中人?”青年恍然地用手点着夜无仇哈哈大笑,旋即有瞬间冷下脸道:“别跟我装蒜,你去把你金玲师姐叫过来,以往我跟她巫山云雨的时候,也不见得你们南华宗这样清贫!” 金玲想必就是南华宗的女弟子,显然屡屡遭受这英岚殿的玷污,但亦有可能你情我愿,各自互惠互利,现在这个时代绝不缺乏这样的例子。 你的金玲怕是早已经被修罗食人兽变成尸海中的一片碎肉了。夜无仇心中虽然不屑地想着,可脸上却赔笑道:“这不,金玲师姐跟着计风领队回宗门去了,这不南华宗驻扎天龙山的队伍换了很多新鲜血液,不过您放心,那些都是我的手下,只要您开口,刀山火海我们都要去闯!” 青年丝毫不觉夜无仇语气夸张表演成分比例过于重,反而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只见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道:“也罢,待改日再来,你先和女弟子说一下,几日之后我的后宫便要纳妾了。” 尽管内心实在是鄙夷,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暂且容忍这个嚣张的青年,毕竟夜无仇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在送走了英岚殿的众人之后,夜无仇陷入了思索。他重新将前因后果捋顺清楚,他们因为南华宗的拜托前来运送玉玺,可南华宗却被不知名的势力坑害惨遭灭队,出于对亡灵的忌惮以及对南华宗的同情,他便冒名顶替了南华宗。 想到此时,他忽然意识到,众多势力中对南华宗有来往的何止几家?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南华宗的异常?可又为何风平浪静就像一切如常的样子?还有,基于自己的猜测,血翎皇应该是拼着自爆以期摇光玉玺能够不落入任何人手中,自己能够失而复得全靠运气与头脑,那么问题来了,那些没有得到玉玺的门派难道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算了?他们放弃了对玉玺的执着追求? 反常,实在是反常,但凡能够成为巨擘势力的掌门人,那都是极有抱负的野心家,就算他们其中会有人因为各种因素而放弃自成国君的机会,但绝不可能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缄默。 就在思索这些过程的时候,有一个点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点正是他一直忽略了的。既然认定是有人陷害南华宗,那么陷害南华宗的人定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假冒的,所以这神秘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成为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所有的问题如针线般调理清晰地浮现在夜无仇的脑海,他瞑目思索,试图再在其中找到什么微不足道的却极具启示意义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再度睁开眼睛,他诧异地望向窗外,旋即嘴角露出了然的笑容:“今夜的来客不少啊,真会挑时候。”这样说着,他一边盯着窗纸上的轮廓,一边走出去,屋内的灯光将窗纸上的影子照耀的几乎丧失踪迹。 夜无仇推开房门,他扭过头看着站得笔直的来者,语气冰冷道:“你就是刚刚逃走的那个人吗? 青年丝毫不觉夜无仇语气夸张表演成分比例过于重,反而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只见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道:“也罢,待改日再来,你先和女弟子说一下,几日之后我的后宫便要纳妾了。” 尽管内心实在是鄙夷,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暂且容忍这个嚣张的青年,毕竟夜无仇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在送走了英岚殿的众人之后,夜无仇陷入了思索。他重新将前因后果捋顺清楚,他们因为南华宗的拜托前来运送玉玺,可南华宗却被不知名的势力坑害惨遭灭队,出于对亡灵的忌惮以及对南华宗的同情,他便冒名顶替了南华宗。 想到此时,他忽然意识到,众多势力中对南华宗有来往的何止几家?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南华宗的异常?可又为何风平浪静就像一切如常的样子?还有,基于自己的猜测,血翎皇应该是拼着自爆以期摇光玉玺能够不落入任何人手中,自己能够失而复得全靠运气与头脑,那么问题来了,那些没有得到玉玺的门派难道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算了?他们放弃了对玉玺的执着追求? 反常,实在是反常,但凡能够成为巨擘势力的掌门人,那都是极有抱负的野心家,就算他们其中会有人因为各种因素而放弃自成国君的机会,但绝不可能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缄默。 就在思索这些过程的时候,有一个点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点正是他一直忽略了的。既然认定是有人陷害南华宗,那么陷害南华宗的人定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假冒的,所以这神秘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成为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所有的问题如针线般调理清晰地浮现在夜无仇的脑海,他瞑目思索,试图再在其中找到什么微不足道的却极具启示意义的东西。 第289章(四) 这意味着什么,夜无仇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的当中,原本以为以血翎皇为首脑的集团垮台,那么他们的所安插进来的眼线也就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可忽然发现血翎皇不过是一个跑腿了,真正的大佬还在暗中掌控全局,那么这个眼线很有可能提供了具有价值的消息给他,也就是说自己冒充南华宗很有可能不是个秘密。 按照这个道理想下去,自己原本以为的可以隐瞒多时的情况,早已经被尊上的势力所监视,那么尊上势必会以这个点做文章,无论结果是向何处发展,都是以自己的牺牲而成全他的利益。 夜无仇忿忿拍案,格雷米忙说道:“殿下,我们现在紧要任务仍然是揪出内鬼,若是任由这么发展下去,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是为别人做嫁妆。” 夜无仇叹气道:“早知道不将队伍带上山了。”他紧紧握着拳凝滞半晌,忽然站起身迎着屋内晃晃的烛光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若是一切来得及,我定然要将内鬼碎尸万段,无论他是谁! 夜无仇目露凶光让格雷米都为之一怔。 “百年圣殿骑士团,不能不战而屈,就这么败在内奸手中,岂不是对英明的大损?”夜无仇的这句话彻底让格雷米沉默下来,他斟酌良久,抬起头问道,“殿下,您有何打算。” “从明天开始,每个人身边至少有两个人存在,没有任何人有理由单独行动,违令者着重排查!”夜无仇语气显得凌厉异常。 “殿下,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有恃无恐所以对这个法令并不上心,而真正的内奸却做贼心虚竭尽所能隐藏以自证清白……” “无妨,既然内奸没有任何动作,那自然不可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待撑过百宗大会,再仔细排查。现在首要任务便是安全度过百宗大会这段日子。” 格雷米认可地点了点头呀,盯着跳动的蜡烛,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无仇站起身,从怀中取出容纳胖子灵魂的人偶,紧接着瞑目用精纯的精神力,召唤胖子的灵魂。说来夜无仇的精神力在小不点进阶之后得到长足进步,这仿佛有种神秘的联系,按理来说他与小不点哪怕是有些精神上的亲密,可终归是两个个体,又怎能共享进阶成果呢?可事实就摆在这容不得他不信,因此他只能将这个归因于命运,尽管他一直都不甘命运的安排。 胖子的灵魂从人偶中冒出,虚幻的胖子揉了揉惺忪睡眼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找你是有事想问你,我想知道你生前的故事。”夜无仇皱着眉头问道。 胖子见夜无仇目色不善,知道事情严重,便也不多说废话道:“我生前是英岚殿的弟子……” “等等,你说你是英岚殿的人?”夜无仇诧异道。 “对啊,有什么问题?” “没事,你继续说。” 胖子奇怪地看着夜无仇接着道:“我只是英岚殿的普通弟子,连内门都没有进去,可在一件事情之后,我在宗门的地位便扶摇直上,甚至能够随宗门参加百宗大会。你要知道,能够参加百宗大会那都是极为荣耀的……” “挑重点说。” 胖子话被噎住,赶紧转变话锋道:“你要充分注意我的地位转变的原因,因为我感觉这件事太过诡异。那日,我正在外门执行宗门任务,对于外门弟子所能胜任的不过就是些种花锄草端茶倒水的活计,我正躬耕于陇亩之间,忽然挖掘到了金属物件,由于装潢精致,我便私自收入家中,可却被那金属物件的尖刺划伤。这之后,便有自称影阁的人找上我,问我愿不愿意飞黄腾达,哪有人不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啊,我就答应了,随后他便拿着巨大的砍刀朝我头顶劈去,我原本被吓得亡魂直冒以为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可说来奇怪,那刀子就像是幻影一样砍到并穿过我的身体内却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当时看来没有影响,可事后才发现,这影响不但存在,而且很诡异很让人心惊!” “那是什么呢?” “我的影子没了!自那日起以后,我再走到阳光下的时候,我的身下没有影子了!”胖子露出故弄玄虚的表情。 夜无仇痴痴呆着,他的注意力这才落到影子上面,影阁,影子,难道说这神秘组织是偷影子的人? “后来呢?”夜无仇急切想知道后事如何,他隐约感到了露出狰狞开端的邪恶势力的浮现。 “后来的我有一天遇到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如影随形,无论我是洞房的时候,还是吃饭如厕,他都步步相随不离不弃,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没有人能够看到他,可后来他好似拥有了实体,而我却感到了自己的身体日益虚浮,有种身体要变成云彩的感觉。就连我夜里做梦,都离不开想象自己变成虚无的样子。就这样我生活在恐惧中,不但要时刻承担着被监视的痛苦,更有灰飞烟灭的危险,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竟然要这样惩罚于我?” 胖子将往事娓娓道来,泫然欲泣,夜无仇看得出来他并不是装出来的,那种辛酸没有切身体会是万万表现不出来的。 “那你还有那金属物件吗?”夜无仇问道。 胖子点了点头道:“我藏在了比较隐秘的地方,就在英岚殿总部内。” 夜无仇听完暗自叹气,心想,看来要想侦破所有秘密,说不定这个金属物件是关键,有关于影阁的事情,尽皆维系到这个至关重要的平衡点上。 “也就是说影阁擅长将人的影子剥离?从而在表面上看来就是将人一分为二?”夜无仇问出了困扰他良久的问题。 胖子思索片刻后说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并没有遇见过我的同类,也正由于此我时常感叹命运的不公。” 夜无仇听完这些话,他便陷入沉思,若是这样说来,他重中之重倒是得先去探查霍起庸碧洛春等可疑人员是否有影子。 夜无仇凝眉思索的面容在烛光的掩映下终于归于黑夜,当翌日清晨天边一如既往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被鸡鸣惊醒,紧接着揉了揉朦胧睡眼,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 今日的百宗大会如火如荼进行着,今日是他亲自出马,在以雷霆之势解决了一名同为斗易初期的对手后,并没有像维德斯那样拥有好运气而轮空,他如约而来迎来第二战。 “今日最后一战,南华宗夜无仇对阵英岚殿李亨!” 因为这是今日二轮战的最后一对选手,擂台之上仅有他们的身影。 夜无仇一身黑色袍子,头戴黑色斗笠,那乌纱将其面孔遮挡的严严实实。 “我的影子没了!自那日起以后,我再走到阳光下的时候,我的身下没有影子了!”胖子露出故弄玄虚的表情。 夜无仇痴痴呆着,他的注意力这才落到影子上面,影阁,影子,难道说这神秘组织是偷影子的人? “后来呢?”夜无仇急切想知道后事如何,他隐约感到了露出狰狞开端的邪恶势力的浮现。 “后来的我有一天遇到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如影随形,无论我是洞房的时候,还是吃饭如厕,他都步步相随不离不弃,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没有人能够看到他,可后来他好似拥有了实体,而我却感到了自己的身体日益虚浮,有种身体要变成云彩的感觉。就连我夜里做梦,都离不开想象自己变成虚无的样子。就这样我生活在恐惧中,不但要时刻承担着被监视的痛苦,更有灰飞烟灭的危险,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竟然要这样惩罚于我?” 胖子将往事娓娓道来,泫然欲泣,夜无仇看得出来他并不是装出来的,那种辛酸没有切身体会是万万表现不出来的。 “那你还有那金属物件吗?”夜无仇问道。 胖子点了点头道:“我藏在了比较隐秘的地方,就在英岚殿总部内。” 夜无仇听完暗自叹气,心想,看来要想侦破所有秘密,说不定这个金属物件是关键,有关于影阁的事情,尽皆维系到这个至关重要的平衡点上。 “也就是说影阁擅长将人的影子剥离?从而在表面上看来就是将人一分为二?”夜无仇问出了困扰他良久的问题。 胖子思索片刻后说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并没有遇见过我的同类,也正由于此我时常感叹命运的不公。” 夜无仇听完这些话,他便陷入沉思,若是这样说来,他重中之重倒是得先去探查霍起庸碧洛春等可疑人员是否有影子。 夜无仇凝眉思索的面容在烛光的掩映下终于归于黑夜,当翌日清晨天边一如既往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被鸡鸣惊醒,紧接着揉了揉朦胧睡眼,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 第290章(五) 可就在李亨志得意满以为夜无仇虽然气势骇人可不过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时候,他蓦然感受到有丝清风从他的左肋下吹过来,这点细微的变化他并没有在意,可就是这样细节的忽略,却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受到巨大的不可忤逆的力量传来,李亨感到五脏六腑瞬间移位,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 原本议论纷纷正在看戏的众多势力此时变得鸦雀无声,南华宗驻扎在天龙山的队伍在英岚殿手底下苟且偷生是有目共睹的,本来以为英岚殿将以碾压的优势取得胜利,却没想到南华宗的手段极其残忍。此时却发生这样事着实让所有人瞠目结舌,李亨如死狗般连一击都没有承受下来就这么满地打滚**不止,先不说这不知死活的南华宗弟子实力到底如何,难道计风已经对手下这样不加管束了吗? 英岚殿的青年面色铁青,他盯着傲然而立的夜无仇恨得牙根痒痒,紧接着他对旁边的人道:“今天傍晚集合人马,我要屠了这货,南华宗这回不放足够多的血,老子我绝对不会满意!” 青年旁边的人听完脸色涌现上兴奋的神情道:“好嘞老大的我这就去集合人马,我们这会定然要南华宗好看!” 身形潇洒漂移的夜无仇站在擂台上,微风吹过,他的衣摆不停地摇动,尤其是那朦胧的黑纱后面,凛冽的眼神似腊月飞雪,散发着无尽的寒意。他就这样将流焰剑指向台下道:“百宗大会冠军,鄙人预订了,神挡杀神佛挡**,有不怕死的尽管来。” 百宗大会是什么地方,那是聚集着整个璇星帝国最杰出的青年的场所,而夜无仇这般狂妄自大的言论刚放出来,登时一石激起千层浪,都是些年少气傲的男儿,他们虽然都是口头上谦虚而内心却真没服谁,可就是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却没有人这样有恃无恐的挑战整个璇星帝国的武界!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而且这样的嚣张看起来没有丝毫令人心生厌恶的感觉,在大多数与夜无仇素不相识的人眼中,他们还是更相信自己基于初次见面的印象是比较钦佩夜无仇的。 青年咬牙切齿,他死死盯着夜无仇,因为后者所指的方向正是朝这边的,他也就越发觉得是针对自己,毕竟擂台上躺着的就是自己的人,此刻再向自己挑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而事实上,夜无仇也正有此意,他的视线淡淡扫过英岚殿的脸,忽然流焰剑散发炽热的温度,那高涨的火焰之力将四周的空气燃烧沸腾,夜无仇手起剑落,锋锐的剑芒瞬间将擂台的青石砖划出深深的沟壑。 四位藩王微微眯起眼睛,他们仔细地盯着那道沟壑,眼神中透露出不可置信的色彩,要知道擂台所用的材质定然是抗损坏极强的,可就这样被此少年损毁,这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南华宗何时有了这样一位潜质极佳的后辈! 卢麟钰瞳孔缩成针芒状,他紧紧盯着夜无仇的黑纱,身子微微前倾,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其他声音:“卢麟钰,怎么对那少年感兴趣?” 卢麟钰微微叹口气,用精神力回应着耳畔的声音道:“玑国国君,我刚刚用精神力探查了那小子的底细,确实是少年无疑,只是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恐怖的能力,将来必定是叱咤璇星的将才!” 玉衡国紫夜城自经历了惨烈的战争后追逐女帝军队达数百里之远,尽管兵书上有云穷寇莫追,可实际上身为主帅,看到自己的子民惨遭涂炭,那种愤怒是油然而生的,因此他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满脑海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这些入侵者统统杀光! 这件事对于卢麟钰来说不啻于遭遇前所未有的劫难,他已经步入中年,没有了少年的血性与心气,在很多事情上早已失去热情,与其说他是掌管国家的首脑,他更像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农夫,只要黎民百姓平安无事,那便是上天最好的嘉奖。 “我也不知道南华宗何时多了这样的人才。”玑国国君逼音成线与卢麟钰交流道,“这样的天才不可能是突然崛起的,若是没有任何预兆,那么他的身份就有些可疑。” “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些许熟悉的气息,可偏偏又不记得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卢麟钰苦恼地歪着头,他颇费心神地回想着,最后不得不放弃。 “看来我们需要进一步了解这少年的身世了,能够为尊敬的璇星帝国帝皇陛下举荐人才,也是美事一桩。只不过这少年倒是恃才傲物,敢在百宗大会上藐视天线群雄,不可谓不猖狂。”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优点呢?”卢麟钰笑眯眯地看着夜无仇的身影,眼神里充满赞许。 当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夜无仇走到李亨面前,他用手捏住口中泛着血沫的李亨,视线却往台下扫去:“有些人有些事,别做的太绝,若是当真是君子,那么就真刀真枪的干!若是是娘们,那么就继续这样下去。” 这些话是对隐藏在暗处的势力说的,现在看来,隐藏着的势力有两方,其一便是血翎皇的上司“尊上”,其二便是屠杀真正南华宗满门的神秘势力。 尽管他们都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可夜无仇还是情难自禁地将他们往影阁身上联想,若是都与影阁产生联系,那么自己当真是落入了巨大的圈套之中。当然,若是与影阁没有联系,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没有任何人会因为隐形敌人伺机而动给予自己致命一击但自己却无法抵御而谢天谢地。 但这些句话落入群众的耳朵里却是不然,他们认为自己再度遭到了严重挑衅,如果是第一遍被夜无仇的王尊自大所震慑还没有反应上来,那么第二遍则彻彻底底的要将现场掀翻! “小子莫要猖狂,我要亲手教教你该如何做人!” “这小子肯定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碎,要不然怎么会连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 各种污言秽语如霰雪洒落,尤其是英岚殿的众人。夜无仇独自承受着千夫所指,嘴角隐退愕然而挂上冷笑,那种琴心剑胆风轻云淡的气场前所未有的焕发出来。 “安静!” 犹如晴空霹雳乍然响起,只听闻卢麟钰的声音中蕴含的威压将暴动的人群压下来,群情激愤刹那间便被玉衡国国君浇熄。 “帝国有帝国的规矩,百宗大会流程严密,势同法律,尔等这般躁动成何体统!百宗大会的赛制安排是不可更改的,若是有人偏要迎风而上主张不合制度的挑战那么就别怪本王无情!” 冷峻的声音充斥着无法反驳的威严,让在场各位顿时偃旗息鼓,随后卢麟钰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他接着补充道:“百宗大会作为为帝国选拔人才的平台,那么就严禁任何形式的私下斗殴,一经发现,取消门派比赛资格,严加惩办当事人!” 这些条条框框仿佛都是为了英岚殿而定的,英岚殿的青年心急如焚面色忿忿,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瞪着几乎冒火的眼睛。 “卢麟钰,你好像对这少年格外关照啊。”玑国国君笑道,在四位藩王中,玑国国君王迺谦与卢麟钰关系最密切,所以他们之间的联络还是比较密切的。 “扶植人才,切磋君子,人间正道,理所当然。”卢麟钰眼神洞若观火,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江湖险恶,就算是一宗之主也不敢说绝对放心自己的安全,更何况是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少年呢?锋华已露,我们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他乃至他们成长起来的机会,只有这样帝国才会真正成就中兴的盛世英姿!” 王迺谦亦盯着夜无仇叹道:“既然我们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就应该为了每个积极的灵魂创造孳息的庇护所,因为这都是我们尚年幼时候的梦想啊!” 冷峻的声音充斥着无法反驳的威严,让在场各位顿时偃旗息鼓,随后卢麟钰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他接着补充道:“百宗大会作为为帝国选拔人才的平台,那么就严禁任何形式的私下斗殴,一经发现,取消门派比赛资格,严加惩办当事人!” 这些条条框框仿佛都是为了英岚殿而定的,英岚殿的青年心急如焚面色忿忿,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瞪着几乎冒火的眼睛。 “卢麟钰,你好像对这少年格外关照啊。”玑国国君笑道,在四位藩王中,玑国国君王迺谦与卢麟钰关系最密切,所以他们之间的联络还是比较密切的。 “卢麟钰,你好像对这少年格外关照啊。”玑国国君笑道,在四位藩王中,玑国国君王迺谦与卢麟钰关系最密切,所以他们之间的联络还是比较密切的。 第291章(六) “柯尊洪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开无故之口,不言诳语,所说屡屡必中,实在是当世活神仙,我猜测他已经参悟透了万物事理,将古往今来历数重要事件的联系摸得十分透彻。”卢麟钰眼神中透露出倾佩,要说当世有能够令他心悦诚服的人,那么这位恒星子柯尊洪就是一个。 王迺谦闻之默然良久后叹道:“或许吧,我等四位藩王长久以来形成相互制约的平衡态势,这是自然演变的必然结局,如果摇光国国君继位,那么这种态势势必会被打破,那么璇星帝国又将重新经历那种暗流涌动腥风血雨的残酷劫难,百姓定然会在一定程度上罹患灾难。” “这是没办法的事,远圣先贤这么安排自然有其不可改变的道理,传统绝不能因为我们的反对而终止。”卢麟钰说道。 就这样,他们目送着夜无仇往南华宗自己的位置走去,就在夜无仇即将走下擂台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与卢麟钰对视,那面具下的眼神好似有些意味深长,卢麟钰对其熟悉的感觉愈发浓重。 经历了昨日与今日的两轮海选,百门宗族五百名参赛选手中有一半的人数被淘汰,而南华宗夜无仇方面的五人,出奇的全部胜出,而他们的平均修为水准是所有门派中最低下的。 南华宗为首的地方站着夜无仇、维德斯、霍杰、蓝如玉、紫云五人,他们前后交叉站位,显现出赫赫逼人的气势。 尽管是在台下,可五人却是赚足了眼球,本来在百宗大会开启之前,所有的宗族门派等几个顶尖大派都对彼此的实力对比有充分的了解,可及至此时他们才发现,异军突起的南华宗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就比如说英岚殿的李亨,原本他有望挺进后期,可却没想到刚上来便被淘汰。 最令人感到万分诧异的是,五人都带着同样的面具,身手老练毒辣,攻势往往直接有效绝不拖泥带水,而且对对手的预判以及局势的分析有神乎其神的先见之明,作为所有宗门的领队都知道在经历了充足的江湖经验之后会有有如神助的战斗技巧,可他们并不认为年纪轻轻的五人会经历怎样的战斗。在他们看来,这些宗族内着重培养后辈无非就是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打两场比赛,彼此之间相互摔跤,毕竟这才是“英杰”该做的事情。 月沉阁内,蓉蓉怔怔地看着夜无仇,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可那身影却清晰入眼,尽管渺小却不可磨灭,她竟然将其与心中的那倒身影融合。她羞红了脸,她每次想到自己心中的身影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芳心大乱,这样的反应不仅仅取决于对那身影本身特质的追忆,更是对理想中的情景的缅怀。 那身影在名动三江的秦氏喜堂上不畏强权挺身而出以炽烈火热的心抢走新娘,那敢于担当的性格充分彰显了其人格魅力。蓉蓉时常痴痴地想,那踏着七彩祥云让整片苍穹都为之变得云蒸霞蔚的少年究竟是怎样的人啊!而那让其为自己神魂颠倒的女子又该是怎样的灵秀!一遇君郎两不误,自此天涯觅平生,完美的爱情终究是沁人心脾的清茶,明知道应该淡如白水却总是在不间断的回绵!作为旁观者,蓉蓉觉得自己甚至从其中得到的比当事人更多。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前些日子,月沉阁与泰坦宗起了冲突,蓉蓉本来心情很烦躁可蓦然间流盼回眸,那种来源于内心深处的震颤让她不知所措,少年的面容纤毫毕露地出现在她的眼底,这让她再次感受到方寸大乱的慌张。 难道自己真的爱上这少年了吗?蓉蓉时常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她逼问着自己却得不到答案,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对幻想抱有不忍割舍的奢望,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这个人,她的师姐成为唯一派遣忧愁的良药,师姐时常安慰道,“你所爱上的不过是自己脑海中塑造出来的人物形象,完全不符合实际,你又不了解他这个人,仅仅凭借一件事便断定自己无可救药那么换个人做同样的事情你是否又合当如此呢?” 或许这句话有一定的启示意义,可无论是否真实,都具有开端的征兆,如果非要将此找个负责人,那么全部都推给命运吧。 而此刻,她瞳孔中倒映着那飒然的身姿,脑海中不断联想着接连不断的画面。 “蓉蓉,怎么了?发什么呆?”师姐呼唤着她可接连几次都没有成功,之后不得不用手在她眼前晃动,这才将其从失神中唤醒。 “啊?师姐,你难道不觉得南华宗的黑斗篷很眼熟吗?”蓉蓉有些慌乱。 师姐深深地看了她两眼,便撇了撇嘴道:“你不会以为他是夜无仇吧,你可真是有些病了。”师姐满脸焦急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叹道:“蓉蓉,虽然我们月沉阁乃行事低调的大宗派,可我们不等于其他宗门,我们身上肩负着沉重的担子,未来对于我们来说任重道远。夜无仇虽然可以说很吸引你这年龄段的少女的芳心,可终归是低层次的,你要将视线向更广阔的天地看去,因为那里才是你未来的归宿。” 在师姐语重心长劝说下,蓉蓉只是从嗓子眼里发出轻微的语气词,她眼神中充斥着令人心痛的落寞。此时,她的身后的风卿正毫不应景的与四周人胡侃:“别看现在风头让南华宗的人抢走,可待到晋级赛,我风卿定然要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天才二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四周顿时爆发出一片彩虹屁,虽然月沉阁除却风卿都是女子,可女子并不能摆脱趋炎附势的窠臼,面容姣好的她们恭维着风卿毫不吝惜词语,这样风卿感到十足的满意。 而类似于风卿这种状况同时发生在很多宗族内,他们都是青年俊杰自小便被冠以“天才”的名号,那多年未经挫折积累的傲气是几近于盲目的,他们夸夸其谈口若悬河,在他们的言语里夜无仇被贬的一文不值。 很快,朝廷大员再度出现在黄金道路上,他扬声道:“现在开启大会第二阶段,我们要从这成功晋级的二百五十名选手中再度剔除半数,剩下的人才能进入第三阶段的选拔中!” 夜无仇听完思忱着,其实隐晦地说现在仍然是处于海选阶段,如果什么时候人数能够缩小到十以内,那么才可以称得上真正的比赛开始。 对于现在场上某些崭露头角的人夜无仇具体有了些了解,在他看来真正能够产生威胁的不多,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斗玄初期的高手。 师姐深深地看了她两眼,便撇了撇嘴道:“你不会以为他是夜无仇吧,你可真是有些病了。”师姐满脸焦急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叹道:“蓉蓉,虽然我们月沉阁乃行事低调的大宗派,可我们不等于其他宗门,我们身上肩负着沉重的担子,未来对于我们来说任重道远。夜无仇虽然可以说很吸引你这年龄段的少女的芳心,可终归是低层次的,你要将视线向更广阔的天地看去,因为那里才是你未来的归宿。” 在师姐语重心长劝说下,蓉蓉只是从嗓子眼里发出轻微的语气词,她眼神中充斥着令人心痛的落寞。此时,她的身后的风卿正毫不应景的与四周人胡侃:“别看现在风头让南华宗的人抢走,可待到晋级赛,我风卿定然要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天才二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四周顿时爆发出一片彩虹屁,虽然月沉阁除却风卿都是女子,可女子并不能摆脱趋炎附势的窠臼,面容姣好的她们恭维着风卿毫不吝惜词语,这样风卿感到十足的满意。 而类似于风卿这种状况同时发生在很多宗族内,他们都是青年俊杰自小便被冠以“天才”的名号,那多年未经挫折积累的傲气是几近于盲目的,他们夸夸其谈口若悬河,在他们的言语里夜无仇被贬的一文不值。 很快,朝廷大员再度出现在黄金道路上,他扬声道:“现在开启大会第二阶段,我们要从这成功晋级的二百五十名选手中再度剔除半数,剩下的人才能进入第三阶段的选拔中!” 夜无仇听完思忱着,其实隐晦地说现在仍然是处于海选阶段,如果什么时候人数能够缩小到十以内,那么才可以称得上真正的比赛开始。 对于现在场上某些崭露头角的人夜无仇具体有了些了解,在他看来真正能够产生威胁的不多,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斗玄初期的高手。 夜无仇听完思忱着,其实隐晦地说现在仍然是处于海选阶段,如果什么时候人数能够缩小到十以内,那么才可以称得上真正的比赛开始。 对于现在场上某些崭露头角的人夜无仇具体有了些了解,在他看来真正能够产生威胁的不多,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斗玄初期的高手。 第292章云中谁情寄素笺 圆灵星霜数流年 雷系斗气犹如附骨之蛆般往夜无仇的手臂上漫来,夜无仇登时一惊,当即周身斗气膨胀,金色光晕散发着绵柔的却又不可忤逆的霸道,硬生生将雷电隔除在外。 怒鳞黑铁手乍然显现,霸气的角质层构筑强悍造型,尖刺锐利无比,这让对手眼神蓦然一凝,因为自打怒鳞黑铁手出现,他感受到的压力便不止一个层级增长。 “这是什么!”英岚殿弟子语气森然,尽管在他的意料中夜无仇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可他没想到夜无仇的能力让他都感到沉重的压力。 夜无仇嘴角勾抹上冷冽的笑道:“这是能够将你按在地上摩擦的技能。” “小子口气倒是不小。”英岚殿弟子皱着眉头沉下心了,他的嚣张已经完全收敛,“若是你的修为能够和我同等级,那么或许你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你怕是还是不够资格将我拉下马。” 夜无仇耸耸肩道:“既然你执意要步你师弟的后尘,那么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如此说着,二人交击之处爆发出强烈的光彩,英岚殿弟子掌中骨扇光华四溅,如天女散花般呈包拢状向夜无仇围来,夜无仇手起一道剑气,只见剑气瞬间便被骨扇光华切割粉碎,他脸色略微凝重,眼神中有些计较在形成。 看这架势,如果硬闯,只能落得个重伤的下场,如果想要全身而退且不使用任何大杀招的情况下,只能向身后飞奔寻找突围的契机。 时间转瞬即逝,夜无仇也没有用多少时间思考,身体肌肉的行动便先于他的思维行动,只见他整个人动如脱兔,飞速向后方撤退,漫天的光刃旋转着扑天盖地而来,夜无仇在直线后撤的同时保持着身形的敏捷性,愣是在英岚殿弟子的操纵攻击下安然无恙。 眼见着大面积攻击即将围拢,夜无仇心中略微凝滞,在躲避那些零星袭击而来的光刃的时候,撤退速度便不可避免的缓慢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阴影撒下来,不禁咬紧牙关。 大阵已成,英岚殿弟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任你有何等猫腻,在我这成名绝技的束缚下,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看着英岚殿弟子的表现,英岚殿青年露出阴险的笑对身边人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惹我们英岚殿的下场,南华宗被我们骑在胯下这么多年,却没想到被这小子打破,这个苗头可不是个好兆头。”这样说着,他故作神秘的顿了顿,又夸夸其谈道:“这招千羽陨乃我们英岚殿内颇为有名的斗技,今日施展威力果然不负众望,若不是比赛规定不能取人性命,那小子是断然不能从其中活着走出来的。但饶算如此,他也得被剥一层皮。” 英岚殿青年嘴角的笑愈发阴邪,他仿佛看到了夜无仇变成血人的模样。 夜无仇站在风暴的中心处看着愈发逼近的光刃,那凌厉的风刮在皮肤上不断生疼,他看到此幕仿佛又经历了在秦恒喜堂上被秦恒的绝技包拢的时刻,夜无仇想着想着脚步便跨出去,于此同时有强盛的金光笼罩在他的周身。 当初没有任何护体功法,现在拥有了天玄体修的绝技,那强悍的身体素质绝非寻常斗技可以攻破的,但饶算如此仍不可轻敌,英岚殿能够屹立璇星帝国之巅并非没有道理的,这等斗技已经比秦恒强悍太多。 “撕拉……”刺耳的尖鸣传入耳朵,夜无仇皱着眉头看着肩膀渗出的血丝,他微微叹了口气,双手结印,澎湃的斗气汹涌而出。 “小不点,我该如何走出这等束缚?”夜无仇在动手之前不禁问向小不点道。 小不点栖居夜无仇的斗师印中,他用意念与夜无仇交流道:“爸爸,赤血残云吸收修罗食人兽的精华力量,其起到了过滤的作用,其实那血煞之气全部都是涌入你的身体里。” “什么意思?” 小不点神秘道:“我的意思是,现在这股力量被压制,用更准确的词语来说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触发时机,此时此刻倒不啻于一次机遇,虽然会承受些痛苦,可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危险。” 夜无仇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涤抵挡这如绞肉机般的风刃,然后受伤达到能够触发血气之力的地步?” 小不点给了夜无仇一个肯定的表示,他微笑着说道:“爸爸,这股力量或许被世人所不认可,可他却确确实实没有任何腐蚀心智的副作用,所以您可以放心大胆的激发潜能,让所有敌人都为之丧胆吧!” 夜无仇听闻此言便放下心来,当下也没有试图用神器打破困境,毕竟神器这东西能不用便不用,每多用一次便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他不遗余力地聚集力量冲进风暴中,顿时触及灵魂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黑头篷被撕扯得粉碎,皮肤上细密的血痕刹那间便遍布开来。 半空中俯视着这一切的卢麟钰微微皱着眉头,他随时都准备好了出手,先不说他的爱才之心,就光论比赛的机制条例,都不允许作为嘉宾的他袖手旁观。 他的精神力透过光刃风暴探查着夜无仇的情形,他的脸上由最开始的凝重逐渐转换成诧异的表情。 “什么!”卢麟钰低低惊叹着,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其他三位藩王,其他三人显然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他们的眼神尽皆充满惊讶。 英岚殿弟子已经有恃无恐地盯着越来越缩紧的风暴,他甚至还和台下的人插科打诨,显然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此时,他正在和一名英岚殿的女弟子调情,正不亦乐乎间,面冲擂台的女弟子脸色遽然变化,她张口结舌地指着擂台上却说不出来什么。 “怎么了?”英岚殿弟子奇怪地扭过头,当下这才明白为何女子这样惊讶了。 只见原本是淡蓝的雷电色彩的风暴正逐渐变换颜色,那种令人心悸的视觉渐变透露出无与伦比发诡异,只见风暴正渗透出血水一般的浓稠液体。 “这……这是什么!”英岚殿弟子发出尖叫,他感受到自己与风暴之间的联系,正在以可以察觉的速度消失着! 风暴已经停止了向内聚合,反而有丝向外扩充的迹象,它好似徘徊着的孩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最后,只听见从风暴中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声怒吼,漫天的赤金色登时直贯云霄,光刃风暴顿时四分五裂化作虚无,其中在光影交错间有一人冲天而起! 在漫天的碎影掩映下,在极耀的光柱的衬托下,夜无仇仰天长啸,豁达的胸襟抒发着傲岸的情怀,顿时将日薄西山的天色照耀得跟极昼一般。 赤金色,漫天都是赤金色,众人仰着头,无数的视线在流淌交汇,这些视线中充斥着各异的神色。 尤其是英岚殿众人,原本他们以为结局已经注定的时候,突然上演大逆转,心中的那般震撼与酸爽不言而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突破我的斗技,没有人可以突破我的斗技!没有人!”英岚殿弟子喃喃说着,脸色颇为失神。 此时此刻悬浮在半空的夜无仇感到四肢百骸涌现出无尽的温暖,这种温暖就像洋流翻腾,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受到惬意与舒爽。他颇为得意地看着自己的金煜斗气,此时的斗气已经由最开始的纯金色变成现在的赤金色,在原先的基础上多出了绚烂的血红,有了这抹血红的加入,金煜斗气发生了质变,这种变化恐怕连天选剑神都没有预料到吧? 夜无仇此时衣衫褴褛,仅有几片碎布挂在身上,裸露出来的肌肤布满血痂,那狼狈的模样当真有种命悬一线的凄凉感。 破后而立……涅槃重生!夜无仇肌肉绷紧,顿时血痂如霰雪般飘落,崭新的肌肤已然形成。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意识到除却这极强的光芒阻碍视线,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衣物遮挡身份了,当下他从纳戒中取出崭新的斗篷穿戴完毕,这才徐徐落在擂台上。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夜无仇将漫天气势收敛,冷冽无比的声音直逼英岚殿弟子,英岚殿弟子不禁面色颇有些恐惧,他倒退两步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何能突破我的斗技!” “你的斗技很强吗?”夜无仇有些不理解。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突破我的斗技的!”对手就这样好似不可置信般摇着头,那直勾勾的眼神没有任何神采。 这家伙……不会失心疯了吧!就因为他的斗技没有达到其理想中的效果? “你的斗技很强吗?”夜无仇有些不理解。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突破我的斗技的!”对手就这样好似不可置信般摇着头,那直勾勾的眼神没有任何神采。 这家伙……不会失心疯了吧!就因为他的斗技没有达到其理想中的效果? 第293章(二) 英岚殿所受到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且不说连续两轮遇到夜无仇,就是连败两场着实让他们难以承受。英岚殿青年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要知道每个门派出战的五个名额都是由宗族内精英占领,而他们每个人都有预期名次获得,而连续两轮被同一人淘汰,这样的打击愈发激起了英岚殿的仇恨。 “此人不除,终将是后患无穷,今日看这架势,竟然能够越阶战斗并取得胜利,那么很难保证他在以后的比赛中还会做出什么样的成就。”英岚殿青年阴森道。 而这时他身边的跟班忽然附上其耳边低语道:“老大,我看那小子的力量来得突然,而且充满血煞之气,尽管大家的视线都被其原本的金色斗气所吸引,可这并不能说明他这突如其来的取胜没有任何猫腻!” 英岚殿青年眼睛顿时亮起来,他瞳孔中的血丝迅速消退,并惊奇地上下打量着身边之人道:“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有这等玲珑心思。” 跟班摸了摸后脑勺露出谄媚的笑。 “很不错,待会重重有赏!”青年心情顿时云开雾散,万丈阳光倾泻进来。 就在夜无仇打算光荣离场的时候,忽然有声音从擂台下传来道:“等一下,这位选手,我英岚殿很认可你的实力,可就这样让我们不明不白地承受失败者耻辱,我们是万万不认同的。” 夜无仇扭过头眯起眼睛看着那面色纨绔的青年。 卢麟钰率先开口问道:“阁下为何如此说?身为藩王的我没有察觉到任何留有争议的地方,南华宗以绝对优势碾压对手,整个过程我是没有发现存有疑问的地方,请问你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说的偏爱之心甚为明显,英岚殿青年登时一滞,若是继续坚持己见那么就是与玉衡国国君过不去,这样的后果却是让人难以承受的。 就在他面色倏然变化的时候,又有一个藩王轻启丹唇,她清脆而慵懒的声音说道:“卢麟钰,又何必这么着急呢?让他把话说完不成吗?” 此人正是开阳国国君! 卢麟钰眼神有些触动,藩王之间并非那么和睦,就比如玉衡国与开阳国之间的罅隙就颇为巨大,他们二国由于接壤,因此贸易通商的交流在所难免,但又由于政策不同,对方国家的商队就难免在自己国家领土内造成不小损失,这就构成了矛盾的开端,在随后的岁月里,诸如山贼土匪流窜作案,利用两个政策的空隙不断流连两国交接处,不管是处于被逼无奈还是主动找茬,都已经彻底动了真火,这也就是令璇星帝国最头疼的两国不和睦的源头。 开阳国国君——尚誊柳正柳目含威盯着卢麟钰,那架势显然是对于卢麟钰的行为感到不耻。 卢麟钰又岂是善茬?他作为执掌玉衡国的最高统帅,胸中隐忍万策之机只为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可这并不代表他的脾气好,恰恰相反,他的真实脾气与其素来的行事作风截然相反,如果不是身份限制,他就是草原迎风长啸的孤狼! 卢麟钰登时怒道:“尚誊柳,朕该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尚誊柳面具下的瞳孔显得颇为冷漠,她根本不想与卢麟钰叫阵,只是俏音含霜道:“咱们就事论事,若不细查,谁知道到底有没有猫腻存在呢?” “这……”卢麟钰语塞,只是他一心想保夜无仇,可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言辞进行反驳,所以只能颇为忧虑地看着夜无仇的身影。 四位藩王的修为都是极为强悍的,他们谁都清楚夜无仇爆发的斗气中掺杂了血腥之气,而这血腥之气对于名门正派的力量来说是绝对不能有的。这点是四人心知肚明的,这也就是为何卢麟钰抢先开口的原因,他想信大家都会卖他一个面子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尚誊柳此时上纲上线故意让自己难堪,这着实让他大为光火。 英岚殿青年得到尚誊柳的支持,他底气顿时便硬起来,他爬上擂台指着夜无仇道:“你可敢将你那血色的斗气释放出来,让大家过过眼吗?刚刚变化过快很多人没有看清楚,清者自清,你怕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吧!”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夜无仇,视线中夹杂着疑惑,质疑,与催促,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通通逼向那孤自傲立之人。 夜无仇默然不语,没有怯懦但也没有激进,就这样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群众愈发躁动起来,他们的性子经不住磨,夜无仇越拖他们便越相信夜无仇就是歪门邪道的斗师。 而这种状况对于英岚殿来说,却是令人兴奋的情况,青年绷紧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冷哼一声再度开口责问道:“怎么了?难道你是害怕了不成?在天下英雄面前,不敢承认自己是邪修了?” 青年的煽风点火让群众更加相信质疑的正确性,在其中几个人带节奏后,大面积的群众愤恨而起,开口大骂着:“邪修滚下去,接受正义的洗礼!” “百宗大会不接受邪修,你快滚回你的老家去!” “我们皆是名门正派,祖上遗训,不能不遵!快点将邪修就地正法!” 这样的呼声如山呼海啸般涌来,夜无仇仍然静静地面对天崩地裂的场景,那气淡神闲的气质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卢麟钰颇为焦急,而尚誊柳的眼中则露出满意的神情。 你倒是说句话啊!卢麟钰不禁顿足,若是这么再拖下去,不是邪修那也是邪修了! 其实他对夜无仇到底是否真的是邪修还有没有把握的,毕竟尽管那血煞之气确实存在,可夜无仇本体斗气却浩瀚中正,是纯粹的正派名门典型的特征。 就在全场群情激愤的时刻,作为焦点的夜无仇蓦然而动,只见他浑身上下涌动着截然不同的力量,那是种纯白的光晕,光晕中丝丝缕缕浮游着强盛的圣洁之力,那是来自教廷的神术都不可比拟的存在,这种力量缓缓凝结在其四周,最后愣是将他的形象映衬得宛如救世主一般。 这是…… 所有的污言秽语以及非议都戛然而止,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此幕,感受着空气中游动着的神圣威严,满心满肺都充斥着震惊!这是第二次出现西方力量了!第一次的维德斯若果可以用萤火之明来形容,那么夜无仇此刻就是皓月之光,普照万里浮光跃金,让所有想要挑刺的蒙昧群众都无法发声。 “这是什么!”英岚殿青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那圣光氤氲,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几乎在这光的照耀下逆流! 站在原地的夜无仇脚尖点起,最后他整个身体在光线的搀扶下缓缓升空!只是他此时的装扮并不十分应景,若是能够穿着鎏金边的雪白圣袍,那才是深入人心的救世主形象。 夜无仇静默地感受着圣骑士之剑上传来的力量,他听从了小不点的意见,运用神器的威能而掩盖了自身的气息,而黎明的宽恕的特点就在于,借助其上的神圣之气并不等于暴露神器的威压,这也就在解决眼下困境的同时更保存神器的消息。 卢麟钰痴痴地看着此幕,他有些傻眼,他那都没想到夜无仇会这样驳斥流言蜚语。因为众所周知,邪修的力量充满腐蚀性,与正派斗气都是万分相克的,如果一个人的身体里同时存在两种相克的气息,那么便逃不过一个结局——爆体而亡! 这下卢麟钰来了兴致,他嘴角撇出冷笑对尚誊柳道:“如何?我的眼光不差吧!” 尚誊柳亦是怔怔地盯着夜无仇的身影,在卢麟钰颇有嘲讽的语气中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此时此刻,夜无仇漂浮在半空中,他原本想证明之后就算了,可忽然想到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不趁机做出点什么有意义的事那就太对不起这天赐良机了,因此他清了清嗓子,开口扬声道:“诸门诸派听着,天机使然,玉玺现世,作为时代交汇点的天选之子,我身上的担子很重,还望诸位翊戴于我,共同成就昌兴盛世!” 卢麟钰痴痴地看着此幕,他有些傻眼,他那都没想到夜无仇会这样驳斥流言蜚语。因为众所周知,邪修的力量充满腐蚀性,与正派斗气都是万分相克的,如果一个人的身体里同时存在两种相克的气息,那么便逃不过一个结局——爆体而亡! 这下卢麟钰来了兴致,他嘴角撇出冷笑对尚誊柳道:“如何?我的眼光不差吧!” 尚誊柳亦是怔怔地盯着夜无仇的身影,在卢麟钰颇有嘲讽的语气中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此时此刻,夜无仇漂浮在半空中,他原本想证明之后就算了,可忽然想到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不趁机做出点什么有意义的事那就太对不起这天赐良机了,因此他清了清嗓子,开口扬声道:“诸门诸派听着,天机使然,玉玺现世,作为时代交汇点的天选之子,我身上的担子很重,还望诸位翊戴于我,共同成就昌兴盛世!” 第294章(三)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对时局的掌控可以说达到了周虑的地步,各大门派相互之间的渗透是不可避免的,人心的多面性就如这云谲波诡的局势,充斥着虚伪与背叛。就在这种环境下,他们的情报来源可谓了了入微,尤其是在竭尽全力的情况下,几个顶尖门派的爪牙已经暗中遍布天龙山了。 可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玉玺神不知鬼不觉的重新回到南华宗的手中,这不得不让人感觉有些意味深长了。用稍微理性的思维来看,南华宗作为并非很强的门派,还能够从群雄逐鹿中斡旋,那么定然是隐藏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无仇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对于众多势力来说无疑是个警示,他若是所料不错,那么今夜势必会有诸多势力前来造访,说不得到时候相互碰见,***因此而燃也说不定。 对于夜无仇来说,他现在最期望见到的状况那就是时局大乱,而作为平衡点的玉玺在他手中他在不好好加以利用,那么就实在是浪费资源。乱世出英雄,唯有乱局,才能容人见缝插针向前进取,才能逐渐臻于目的。 夜无仇的嘴角勾抹上冷冽的笑道:“百宗大会冠军名额,在下预订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的青年参赛选手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纷纷破口大骂。而作为他们的长辈,各个宗门的领队皆没有任何愤怒的神情,他们都出奇地保持着沉默,因为走过的路吃过的盐不容许他们如同小辈一样目光浅薄,以他们的经验,夜无仇看似在大放阙词却可能真的有着属于自己的底气。 “好小子,有霸气!”卢麟钰低声赞叹一句,旋即隐晦地瞥向尚誊柳,那饱含的得意让后者感到不舒服,这位开阳国国君柳目含霜,忽而扬声问向夜无仇道:“既然你是天选之子,那么你肯定知道玉玺到底在哪,那么请问我们伟大的准领袖,玉玺是否就在你的手中呢?” 此言一出,话语中锋芒毕露,所有的矛头直指夜无仇,卢麟钰听得清清楚楚,尚誊柳不过是想让夜无仇难受罢了,并非真的确定些什么消息。 随着藩王的唇枪舌剑,成功将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另外的方向,就连百宗大会的正常进行都被迫暂停,足可见玉玺在众人心中占有何等分量。 夜无仇没有任何的犹豫,哪怕是丝毫的停顿,他张口就来道:“确实在我这里。” 卢麟钰惊呆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夜无仇会这样说,但于此同时他更是在心中感叹夜无仇的明智,试想看,若是夜无仇极力辩解虽然能够推脱责任,可终归是掉进黄河了就算清洗也留有一身泥。可向他这般敞亮地承认,反而会有种破罐破摔的效果,给人一种玉玺在他手中是很不真实发感觉。 卢麟钰趁此机会开口道:“尚誊柳,人家都说了玉玺确实在他手中,你还有什么好疑问的吗?”卢麟钰一方面对于夜无仇敢于将各大宗门的禁脔曝光的勇气感到钦佩,另一方面又却是为他的安全担忧,在他看来,夜无仇已经是玉衡国朝廷全力培养支持的新生后辈。 尚誊柳狠狠地盯着夜无仇一眼,旋即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说实在的她身为君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小辈手中吃瘪。 百宗大会的第二日就这样收兵鸣金,夜色再度笼罩大地,夜无仇吩咐格雷米等人一些事情后便安然就寝,他并没有进入修炼状态,只有劳逸结合才是王道。 当夜色入半的时候,窗外忽然有些细微的动静,那动静细微到似乎是只猫在走动,黑暗中的夜无仇忽然睁开眼睛,浓墨如漆的瞳孔闪烁着微微光亮。 窗外的动静忽然消失了,可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夜无仇又听闻东院中有人摸索过去。他所住的屋子在西院,而那摸索的声音显然是彷徨不决的,他似乎在找什么又摸索回来。 夜无仇的嘴角勾勒出邪魅的笑,他忽然出声,不过是语无伦次的那种梦呓般的语言:“玉……玉玺……在院子中的东南墙根下……埋着呢。” 那摸索的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夜无仇都能感受到蹑手蹑脚行走在屋子中的人僵硬的身体,就这样相互僵持了好一阵,夜无仇慵懒地发出磨牙声翻了个身,那人才缓缓吐了口气往外走去。 而就在夜无仇估摸他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刚想起身看戏,可忽然心中悸动!还有人! 房顶的檐宇下,正有个蒙面人暗中潜藏,他用那暗中窥伺的眼神偷偷看着这一切。若不是小不点提醒,还当真发现不了! 夜无仇倒吸一口凉气,砸吧着嘴,装出一副酣睡的模样。 尽管他表面上无动于衷,可实际上内心万分慌乱,要知道他之所以将第一个闯进来的人引去院子,不过是提前设了埋伏,好来个瓮中捉鳖,但若是因此打草惊蛇吓跑了后来者,那么势必会发现骗局从而提高警惕,搞不好众多势力联手对付自己那么情况就有些危险了。 怎么办! 夜无仇翻了个身起来,用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便从卧榻上下来,趿拉着鞋子起身去如厕。 原本小心翼翼在院子中潜行的人迅速靠在墙根的阴影中屏气凝神,夜无仇假装不知道他的存在大摇大摆地走到厕所旁边。 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注视着这一切的格雷米有些奇怪,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夜无仇会不按计划行事。夜无仇面朝格雷米的方向偷偷撇了撇嘴,由于格雷米与正房是面对面的,因此夜无仇的动作是背对着屋檐地下的那位仁兄的。 夜无仇的动作有些奇怪,格雷米也因此而被勾起注意力,他顺着夜无仇示意的方向看去,若不是以如炬的目光定然难以察觉到哪里还藏着人! 高手啊!那人的声息已经完美融入黑暗之中,仿佛就是黑暗的整体,可惜的是他唯一的破绽就在于修为并非很高,这点也就造成以小不点的能耐都能将其伪装觑破的结果。 这等技艺用在这等修为低下的人身上真的是浪费了,格雷米微微感叹,在他的身旁是弗克洛,弗克洛由于中了噬魂咒而未得缓解的方法,所以他的战斗力在很大程度上被打了折扣,这也就造成了此刻他跃跃欲试可确实难堪大用的结果。 他急切地低语道:“这该怎么办?想来无数人都盯上了咱们的玉玺,若是不能一网打尽,那又该如何是好?” 格雷米皱着眉头道:“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你想想看,各大门派能派修为这么低微的人前来盗窃?那个被引入院子里的,纯属是来搞笑的,你见过哪个贼从正门入室堂而皇之就跟自己家似的?而且走路那么大声?那躲在屋檐下的倒是有两把刷子,可惜他的功法虽然奇妙,可修为终究是不堪入目,放在大门派中也就是炮灰的存在,又如何能够承担盗窃玉玺的重大责任?” 弗克洛愕然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格雷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想他们只不过是各大门派的眼睛罢了,作为眼睛的职责,不光是要探查玉玺是否真的在我们这,更是探查到底有多少门派在觊觎玉玺,若是说好听点,这招叫抛砖引玉。” 弗克洛怔怔地看着夜无仇往屋子里走的身影道:“不无道理啊。若是真如你所说,好戏才刚刚开始喽?” 格雷米抬头望了望杳冥的天色道:“距离清晨还早着呢,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等技艺用在这等修为低下的人身上真的是浪费了,格雷米微微感叹,在他的身旁是弗克洛,弗克洛由于中了噬魂咒而未得缓解的方法,所以他的战斗力在很大程度上被打了折扣,这也就造成了此刻他跃跃欲试可确实难堪大用的结果。 他急切地低语道:“这该怎么办?想来无数人都盯上了咱们的玉玺,若是不能一网打尽,那又该如何是好?” 格雷米皱着眉头道:“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你想想看,各大门派能派修为这么低微的人前来盗窃?那个被引入院子里的,纯属是来搞笑的,你见过哪个贼从正门入室堂而皇之就跟自己家似的?而且走路那么大声?那躲在屋檐下的倒是有两把刷子,可惜他的功法虽然奇妙,可修为终究是不堪入目,放在大门派中也就是炮灰的存在,又如何能够承担盗窃玉玺的重大责任?” 弗克洛愕然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格雷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想他们只不过是各大门派的眼睛罢了,作为眼睛的职责,不光是要探查玉玺是否真的在我们这,更是探查到底有多少门派在觊觎玉玺,若是说好听点,这招叫抛砖引玉。” 弗克洛怔怔地看着夜无仇往屋 第295章(四) 现在的局势可以说很奇妙,夜行衣僵硬的呆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那银针偏上那么分毫扎到自己身上。而此时格雷米却注意到一个情况,他的视线停留在银针上,顿时眼睛眯成一道缝,那就是这个银针正是先前上山的时候密林中所遭遇的劫匪的暗器。 “贼心不死!”格雷米的嘴角勾抹上邪笑兀自道。 弗克洛不明白其中的猫腻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罢了,我等的任务需要变化了。”格雷米对身后的四位斗皇将领道:“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我们应该参与的,门派纷争不应该将我们卷入其中,通知下去,所有人需要暗中脱离,不得有误。” 四位斗皇将领领命而去,格雷米迎着弗克洛疑惑的目光笑道:“你这个伤负得可真不值当,不仅将战斗力丢得一干二净,还将智商也如数家珍地锁起来。” 听着格雷米戏谑的语调,弗克洛笑骂道:“若不是我从统帅岗位退下来,哪还有你发挥的余地?这样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给你表现的机会。” “哦?就凭随军参谋的作用?”格雷米隐忍着笑声低语道,“参谋终究是参谋而已,非但没有实权,就连进谏都不一定会被采纳,如此卑微空职要我做我都懒得做嘞!” 弗克洛顿时语塞。 就在二人相互调侃的时候,院子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却在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情,只见夜行衣似乎是琢磨出个所以然,权衡利弊之后果断抛弃手中的包裹,迅速向外面冲去。 “这位仁兄,你背后的势力显然将你置于危险的境地,如此势力还值得你卖命吗?”释放银针的那人宛如凭空浮现般出现在夜行衣的正前方,他也不去管丢在地上的包裹,只是冷冷地与后者对视,就像是盯着一具尸体。 夜行衣本来高速前进,可突然浮现的身影就好似一堵墙,自己若是贸撞装上去最后受伤的只能是自己的血肉之躯。他顿时来了个急刹车,趔趄过后,恐惧地看着眼前之人。 只见眼前之人拥有浓密的鬓发,她的发髻被冠冕所罩住,其清秀的面庞如无暇的碧玉,乌黑透亮的大眼睛散发着粼粼波光。 夜无仇在窗后暗中观察,此时屋内休息的都已经调度出去,为数不多的几人等待夜无仇完成最后的撤离。夜无仇透过窗纸的缝隙看去,当他的视线在曼妙的身段上扫视的时候,忽然有种不祥且熟悉的感觉! 此人定然是在哪里见过!尽管黑夜如墨漆般浓重,可那力透纸背的不可阻挡的熟悉感尽数传达到夜无仇的眼睛里,说来也奇怪,这一路上不但似乎有很多人无缘无故的认识自己,而自己也同样无缘无故地认识很多人。他不明白这种现象代表着什么,他所能为其做出的唯一解释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到底是谁呢?女性,而且属于那种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不断有面孔浮现在脑海,忽然他灵光一闪,刚想脱口而出某个人的名字,可就在此时他脑海中的人却突然变得模糊不已,就连话到嘴边的名字都变得难以说出口。 “大人,我们该撤离了,附近有不少潜藏着的高手在暗中窥探。” 听到属下的催促,夜无仇这才不甘心地随之掀开地下室的木板,通过密道走向外面。 可以说,这波用玉玺吸引火力的举措绝对是明智的,而且战果可喜——所有门派还都没有能抵的过玉玺的吸引力的。若是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玉玺的争夺势必得延迟到翌日清晨,适时在混乱中胜出的人会抱着袋子走上擂台,并将手中的物件公诸于世,如此摇光国便自此诞生了。但事情真的这样简单吗?夜无仇看着怀中闪烁金光的真正的玉玺,发出会心笑意。 话说夜行衣被吓得半死,尽管对面是冰肌玉骨俏佳人,可后者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气仿佛只要有人接近都会变成完美冰雕。因此强闯是行不通的,可逃跑又跑不过神出鬼没的女子,当下只能求饶道:“女侠饶命,玉玺就在那里,我上有老下有小,请您大发慈悲饶我一命吧。” 女子嘴角露出邪魅的笑道:“我碧洛春又岂是不明事理之徒?既然你的宗门派你来送死,那么我若是不给这个面子就太说不过去了。本来呢,你的面子与你宗门的面子我都想给,可无奈相比之下你的宗门的分量还是更胜一筹,所以日后化作厉鬼,就去复仇吧。” 这样说着,女子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夜行衣的喉咙顿时出现了细小的血痕,若是不用心看根本观察不出来,而恰恰是这样的伤痕,却割破了夜行衣的喉管,夜行衣握着喉咙干嚎了两声便瘫倒在地。 碧洛春走到包裹旁边,原本状态很自然的他忽然抬起头笑道:“诸位其他宗门的大能,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的,更有甚者想让这个死人来探查信息,良心何在呢?” “良心有何用?难道能当饭吃?还是能让你提升修为?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从这也就能看出良心到底占据着怎样的位置。”忽然有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的老头从不知名的地方跳出来,他尖嘴猴腮像极了老鼠。 紧接着,又陆陆续续从其他地方跳出了些人,皆是对碧洛春手中的包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夜无仇在通往院子外面的隧道中思索了些问题,血翎皇到底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自爆以阻止人们获得摇光玉玺?这是个相对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得到解决,那么整个事件的开端便没有达成良好的基础,就算血翎皇的秘密与玉玺无关紧要,可那仍可以作为一项兴趣爱好享受侦查的过程。 碧洛春面对众多门派的纷至沓来没有表现任何怯懦,而是就那样傲然而立不咸不淡不卑不亢。 “女娃子,将玉玺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拍着如岩石般的胸肌道,“若不然我泰坦宗又要背负以大欺小的罪名了。” “泰坦宗是何人?没听说过,我紫檀阁乃权国境内数一数二的大门派,若是把玉玺交托给我们,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有数不清的财富。” 碧洛春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表演,忽然打了个哈欠。 翌日清晨,钟鼓声传遍天龙山的山顶,悠扬浑厚的低沉的钟声仿佛承载着无数人的回忆,如今再看早已物是人非。 百宗大会即将开启今日的赛程的时候,英岚殿青年忽然倨傲地走上台道:“趁着这次机会,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摇光玉玺在我手里,我是这里的王!” 夜无仇在台下盯着英岚殿减员很多人,就连在场的也都是些气息不平定,显然是受到了不小创伤所遗留下的后果。 眼见着英岚殿青年此举羡煞很多人,可包裹确确实实在他的手中,也就是说只要取信于天下,那么恒星子柯尊洪的预言便已然成为现实。英岚殿便从此以后多了另外的身份——摇光国国君的诞生地!江湖威望将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可在夜无仇看来这些不过都是镜花水月虚幻不已的,他冷笑地双臂环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 夜无仇在通往院子外面的隧道中思索了些问题,血翎皇到底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自爆以阻止人们获得摇光玉玺?这是个相对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得到解决,那么整个事件的开端便没有达成良好的基础,就算血翎皇的秘密与玉玺无关紧要,可那仍可以作为一项兴趣爱好享受侦查的过程。 碧洛春面对众多门派的纷至沓来没有表现任何怯懦,而是就那样傲然而立不咸不淡不卑不亢。 “女娃子,将玉玺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拍着如岩石般的胸肌道,“若不然我泰坦宗又要背负以大欺小的罪名了。” “泰坦宗是何人?没听说过,我紫檀阁乃权国境内数一数二的大门派,若是把玉玺交托给我们,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有数不清的财富。” 碧洛春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表演,忽然打了个哈欠。 翌日清晨,钟鼓声传遍天龙山的山顶,悠扬浑厚的低沉的钟声仿佛承载着无数人的回忆,如今再看早已物是人非。 百宗大会即将开启今日的赛程的时候,英岚殿青年忽然倨傲地走上台道:“趁着这次机会,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摇光玉玺在我手里,我是这里的王!” 夜无仇在台下盯着英岚殿减员很多人,就连在场的也都是些气息不平定,显然是受到了不小创伤所遗留下的后果。 眼见着英岚殿青年此举羡煞很多人,可包裹确确实实在他的手中,也就是说只要取信于天下,那么恒星子柯尊洪的预言便已然成为现实。 第296章(五) 摇光玉玺出现在夜无仇的手中就像是一道迷一样,它绽放着璀璨的光芒,普照四方震铄古今,在历史的书页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很多年后大陆学堂的讲课上,西装革履的老师手执教鞭,在黑板上指指点点,当他讲到关于摇光国开国历史的时候,所有台下的学生都抱有嗤之以鼻的笑容,老师顿时板着脸大声道:“肃静!这是作为伟大的摇光国国君夜无仇此后为全大陆人民无私奉献的开端,尽管可能有些荒唐,可若是了解了他时候的事迹,所有的荒唐都将成百上千倍的转化为沉重,只怕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很难理解的感受!” 老师兀自在呵斥,可讲台下的众多莘莘学子东倒西歪插科打诨且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其中有人喊道:“老师,快点讲课吧,我们需要的是期末成绩的及格,而绝非去体会什么您口中的感受。” 此话得到多人响应,老师愕然,无奈地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在恍惚中叹口气,翻开了历史教材的下一页。 随即,课堂中再度响起传道授业的声音,朗朗上口的读书声飘荡在翠绿的柏树上空。 步入中年的老师在意味深长地看着台下的学生的同时,心中暗暗思忱着教育目的。 当然,无力的现状若单凭他一个人的能力无异于杯水车薪,可薪火相传机遇无限,总要有奋斗的决心才能让精神的火炬传承下去。 这些都是后话,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特征,这些特征具有极致的特殊性,虽然他们或许可以从以自身来看的历史中获取影子,可发展到最后终究是殊途殊归。 例如夜无仇眼下所面对的,将是无比危险但却又无比安全的状况,人在高处,面对的不是风和日丽,而是来自无数嫉妒者的唇枪舌剑。都说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相比于直接取人性命,让人整日存活于流言蜚语中炽烤煎熬,要么在极小几率中塑造金身,要么便会成为心里防备脆弱不堪的可怜虫。 夜无仇能够感受到来自台下的窃窃私语,尽管他并不在乎,可若要真正做到字句皆如清风过耳,那实在是难上加难! 之所以说夜无仇现在是安全的状态,那是因为璇星帝国对于拥有摇光玉玺的摇光国储君,绝对不可能让其有任何闪失,没人知道璇星帝国皇室为何执着于摇光国国君的加冕,只有一直流传于民间的民谣在展露端倪,民谣的大致意思就是:北斗七星隐喻着汤匙,而这个汤匙与传说中的救世之匙密切相关。 如果你了解大陆历史,你就会发现这首民谣有多么荒唐,因为古人善于分野,将天上的星宿对应地上的领土,若是按照北斗七星排布,那么枢星也就是贪狼星应该与其他六星并列开来,而绝非是向地面上璇星帝国与枢星帝国是承代关系。 若是按照民谣的理论,聚齐七星会铸就救世之匙,那么岂不是要时光倒流回到数百年前枢星帝国还存在的时候? 尽管无人知道璇星帝国皇室为何这样对摇光玉玺珍而重之,可这些都不是作为子民该想的问题,他们只要知道皇室的最终决策也就够了,虽然在其他能够让凡夫俗子触及到的领域言论自由,可这庞大的帝国终究还是有不可公之于众的秘密。 在黄金道路上,帝国重臣纷纷让路,他们分作两边,并且恭恭敬敬地等候某个人的到来,夜无仇有了些预感,可却又不可置信,他奋力向后方觑去,只见六匹骏马拉着的黄金辇车缓缓浮现。 “参加陛下!”众臣纷纷拜服,擂台下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彼此面面相觑,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帝国的掌权者会以万金之躯莅临百宗大会现场! 也难怪,摇光玉玺都现身了,这本就是震惊朝野的大事,按照以往朝廷对玉玺的重视程度来看,陛下莅临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四位藩王神色严肃整齐划一地起身,纷纷朝黄金路的方向鞠躬,并口中言道:“微臣参见陛下。 最后反应过来的,则是处于懵逼状态的群众,各方势力的后辈对璇星帝国皇帝是什么身份的概念没有长辈那样的强烈,故而他们倒是表现得最自然的群体。 “臣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像四海八荒的子民都在齐声呐喊,九霄云外,回荡不绝。夜无仇甚至怀疑,若是这个句子再长一点,自己可能都会从天上被震晕摔下去。 这个时候,马车缓缓从黄金路上行驶过来,夜无仇盯着那华贵厚重的亭盖,心中的压迫越发凝重。这可是帝国至尊啊!竟然就这样见到了! 夜无仇单膝跪地垂下头朗声道:“臣参见陛下!” 马车终于在黄金路的前段停住,皇帝并没有现身,而是坐在马车中发声道:“来者可是摇光玉玺的执有者?” 夜无仇回禀道:“正是微臣!” “很好,很不错,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此刻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天命玄微,神道难测,无论你先前是和身份,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作为帝国最后一个藩属国的藩王统领北方区域!” 这些话振聋发聩,夜无仇听着感到强烈的不真实,自己……这样就成了藩王了?还有属于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子民? 夜无仇这样想间不禁苦笑不得,这样看来帝国皇室确实有着按摩秘密是不可告人的,无论保守这个秘密是否是正确的抉择,夜无仇都感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绝非简单的固守本分。开端有多离奇,藩王的认命有多随意,那么接下来的痛苦磨难便有多么难以超越。 “陛下您都不过问我的名字吗?”夜无仇满头大汗问道。 皇帝明显顿了顿,这句顶撞不但让夜无仇话出口之后登时便后悔,更让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所谓天子一怒,血流十里,平日里无人敢不尊敬的皇帝竟然被这等低下的顶撞所激怒这让人如何不惊! 尽管无人知道璇星帝国皇室为何这样对摇光玉玺珍而重之,可这些都不是作为子民该想的问题,他们只要知道皇室的最终决策也就够了,虽然在其他能够让凡夫俗子触及到的领域言论自由,可这庞大的帝国终究还是有不可公之于众的秘密。 在黄金道路上,帝国重臣纷纷让路,他们分作两边,并且恭恭敬敬地等候某个人的到来,夜无仇有了些预感,可却又不可置信,他奋力向后方觑去,只见六匹骏马拉着的黄金辇车缓缓浮现。 “参加陛下!”众臣纷纷拜服,擂台下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彼此面面相觑,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帝国的掌权者会以万金之躯莅临百宗大会现场! 也难怪,摇光玉玺都现身了,这本就是震惊朝野的大事,按照以往朝廷对玉玺的重视程度来看,陛下莅临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四位藩王神色严肃整齐划一地起身,纷纷朝黄金路的方向鞠躬,并口中言道:“微臣参见陛下。 最后反应过来的,则是处于懵逼状态的群众,各方势力的后辈对璇星帝国皇帝是什么身份的概念没有长辈那样的强烈,故而他们倒是表现得最自然的群体。 “臣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像四海八荒的子民都在齐声呐喊,九霄云外,回荡不绝。夜无仇甚至怀疑,若是这个句子再长一点,自己可能都会从天上被震晕摔下去。 这个时候,马车缓缓从黄金路上行驶过来,夜无仇盯着那华贵厚重的亭盖,心中的压迫越发凝重。这可是帝国至尊啊!竟然就这样见到了! 夜无仇单膝跪地垂下头朗声道:“臣参见陛下!” 马车终于在黄金路的前段停住,皇帝并没有现身,而是坐在马车中发声道:“来者可是摇光玉玺的执有者?” 夜无仇回禀道:“正是微臣!” “很好,很不错,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此刻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天命玄微,神道难测,无论你先前是和身份,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作为帝国最后一个藩属国的藩王统领北方区域!” 这些话振聋发聩,夜无仇听着感到强烈的不真实,自己……这样就成了藩王了?还有属于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子民? 夜无仇这样想间不禁苦笑不得,这样看来帝国皇室确实有着按摩秘密是不可告人的,无论保守这个秘密是否是正确的抉择,夜无仇都感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绝非简单的固守本分。开端有多离奇,藩王的认命有多随意,那么接下来的痛苦磨难便有多么难以超越。 “陛下您都不过问我的名字吗?”夜无仇满头大汗问道。 皇帝明显顿了顿,这句顶撞不但让夜无仇话出口之后登时便后悔,更让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所谓天子一怒,血流十里,平日里无人敢不尊敬的皇帝竟然被这等低下的顶撞所激怒这让人如何不惊! 第297章(六) 百宗大会的结局就像烟火后的余烬,在夜无仇的映衬下黯然失色,经历了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就连百宗大会最后晋级的名额产生都未能造成太大的影响,要知道这些名额可是关于进入洛书河图的人员名单啊。 最后五百人的参赛者,共有十人脱颖而出,其中霍杰与紫云名列其中,维德斯因为誓要追随夜无仇放弃比赛跟着夜无仇办事,而蓝如玉则被最后胜出是十人之一的风卿淘汰,不得不说月沉阁风卿确实有两下子,今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娘娘腔就要名扬整个璇星帝国了。 作为百宗大会十强选手,他所具有隐形的影响是恐怖的,要知道这是人的一生唯一一次进入洛书河图的机会,若是错过这个机会,那么按照百宗大会举办的周期来看,要想既有充足的实力又年龄达标,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获得这来之不易的名额是何其之难,可想而知。 其他十强选手还有一位是夜无仇的老相识,此人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可是那流转的眼神中满是阴森可怖的神情,骨扇流光溢彩,闪烁的光华不时由这端滑动至那头,在轻轻扇风间,便有扑面的烟粉气。 此人江湖人送绰号,白面书生。 阎老九作为万劫宗的领队倨傲地看着总决赛擂台上的十人,他万劫宗尽管在玉衡国算得上庞大势力,可若是方眼璇星帝国可当真不能跻身一流,而今日白面书生的表现向所有人表明,万劫宗开始辉煌了! 尽管整个大会流程中有些插曲,可却终归是有惊无险,他偶尔看着身着斗笠的少年感到颇为眼熟,可任其苦思冥想也没有找到任何根据,因此只能将这种情感归结于往日印象由于环境变化不断刺激所引发的嬗变。 百宗大会十强选手除了南华宗的霍杰与紫云,万劫宗的白面书生,月沉阁的风卿之外,还有一名英岚殿的弟子,剩余五人皆是来自各个顶尖势力,他们都是不出意外的夺冠热门。 “河图洛书将于隆冬之际在摇光国境内开启,适时与新君加冕大典一同进行!”帝国重臣扬声道,“此十人除外,其余得到前百强的选手尽可选帝国丹药库中的灵丹一枚以资鼓励!” 众人哗然,百宗大会向来只奖赏能够跻身十强的选手,何时百人都能够获得这样丰厚的奖赏了?要知道帝国丹药库中的丹药可都是写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若是放到江湖上那是能够引起一片腥风血雨的存在,就这样被帝国赏赐出来百枚?怎么看都有种大赫天下的感觉。 果不其然,帝国重臣又扬声道:“时值隆冬腊月,摇光归位,陛下龙颜大悦,普天同庆,命运车辙通往神圣的彼岸,任何有违正义的都必定遭受洗礼!故而蒙主厚恩,大赦天下,释放所有囚犯,徭役赋税皆削减三成!” 赋税削减三成是什么概念!释放所有囚犯又是什么概念!当年皇帝登基的时候也没见过这样大赦天下法啊!那黑斗笠又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欣慰! 所有人都是无比的震惊,但震惊之余又是无比的惴惴不安,他们皆知道平白无故的不会引起这样惊天动荡,定然是有着什么没有公之于众的秘密在运作,才让其与民众之间的联系显得这样宏伟壮阔不可思议。 就这样,所有人各怀鬼胎地完善后事,天龙山的百宗大会算是至此落幕,虽然绝大部分人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可但也算不上毫无收获,再不济,亲眼见到九五至尊的马车,也是极好的事情。 英岚殿青年心中充满愤怒,他是英岚殿六长老之子,虽然崧生岳降,可终归是六长老之子,前面还有五位长老呢!若是青年执意与夜无仇过不去,那么势必会请求自己付父亲的援兵,而他的父亲的兵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还不是得依靠英岚殿?就暂且不论英岚殿殿主的意见,就光看其他五位长老,他们若是知道对手是摇光国的储君,那么其中是厉害怕是就算用屁股想也能分清的。他们不可能因为区区老六的儿子却把整个宗族的命运搭进去。 英岚殿青年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怅望灰天,心中凝郁的怨恨不断发酵,最后让他的心脏毫无缝隙哪怕呼吸都做不到。 就在他回到住所面对林间的树木一顿乱锤疯狂发泄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一个人。 百宗大会的结局就像烟火后的余烬,在夜无仇的映衬下黯然失色,经历了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就连百宗大会最后晋级的名额产生都未能造成太大的影响,要知道这些名额可是关于进入洛书河图的人员名单啊。 最后五百人的参赛者,共有十人脱颖而出,其中霍杰与紫云名列其中,维德斯因为誓要追随夜无仇放弃比赛跟着夜无仇办事,而蓝如玉则被最后胜出是十人之一的风卿淘汰,不得不说月沉阁风卿确实有两下子,今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娘娘腔就要名扬整个璇星帝国了。 作为百宗大会十强选手,他所具有隐形的影响是恐怖的,要知道这是人的一生唯一一次进入洛书河图的机会,若是错过这个机会,那么按照百宗大会举办的周期来看,要想既有充足的实力又年龄达标,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获得这来之不易的名额是何其之难,可想而知。 其他十强选手还有一位是夜无仇的老相识,此人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可是那流转的眼神中满是阴森可怖的神情,骨扇流光溢彩,闪烁的光华不时由这端滑动至那头,在轻轻扇风间,便有扑面的烟粉气。 此人江湖人送绰号,白面书生。 阎老九作为万劫宗的领队倨傲地看着总决赛擂台上的十人,他万劫宗尽管在玉衡国算得上庞大势力,可若是方眼璇星帝国可当真不能跻身一流,而今日白面书生的表现向所有人表明,万劫宗开始辉煌了! 尽管整个大会流程中有些插曲,可却终归是有惊无险,他偶尔看着身着斗笠的少年感到颇为眼熟,可任其苦思冥想也没有找到任何根据,因此只能将这种情感归结于往日印象由于环境变化不断刺激所引发的嬗变。 百宗大会十强选手除了南华宗的霍杰与紫云,万劫宗的白面书生,月沉阁的风卿之外,还有一名英岚殿的弟子,剩余五人皆是来自各个顶尖势力,他们都是不出意外的夺冠热门。 “河图洛书将于隆冬之际在摇光国境内开启,适时与新君加冕大典一同进行!”帝国重臣扬声道,“此十人除外,其余得到前百强的选手尽可选帝国丹药库中的灵丹一枚以资鼓励!” 众人哗然,百宗大会向来只奖赏能够跻身十强的选手,何时百人都能够获得这样丰厚的奖赏了?要知道帝国丹药库中的丹药可都是写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若是放到江湖上那是能够引起一片腥风血雨的存在,就这样被帝国赏赐出来百枚?怎么看都有种大赫天下的感觉。 果不其然,帝国重臣又扬声道:“时值隆冬腊月,摇光归位,陛下龙颜大悦,普天同庆,命运车辙通往神圣的彼岸,任何有违正义的都必定遭受洗礼!故而蒙主厚恩,大赦天下,释放所有囚犯,徭役赋税皆削减三成!” 赋税削减三成是什么概念!释放所有囚犯又是什么概念!当年皇帝登基的时候也没见过这样大赦天下法啊!那黑斗笠又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欣慰! 所有人都是无比的震惊,但震惊之余又是无比的惴惴不安,他们皆知道平白无故的不会引起这样惊天动荡,定然是有着什么没有公之于众的秘密在运作,才让其与民众之间的联系显得这样宏伟壮阔不可思议。 就这样,所有人各怀鬼胎地完善后事,天龙山的百宗大会算是至此落幕,虽然绝大部分人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可但也算不上毫无收获,再不济,亲眼见到九五至尊的马车,也是极好的事情。 英岚殿青年心中充满愤怒,他是英岚殿六长老之子,虽然崧生岳降,可终归是六长老之子,前面还有五位长老呢!若是青年执意与夜无仇过不去,那么势必会请求自己付父亲的援兵,而他的父亲的兵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还不是得依靠英岚殿?就暂且不论英岚殿殿主的意见,就光看其他五位长老,他们若是知道对手是摇光国的储君,那么其中是厉害怕是就算用屁股想也能分清的。他们不可能因为区区老六的儿子却把整个宗族的命运搭进去。 英岚殿青年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怅望灰天,心中凝郁的怨恨不断发酵,最后让他的心脏毫无缝隙哪怕呼吸都做不到。 就在他回到住所面对林间的树木一顿乱锤疯狂发泄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一个人。 第298章 落华随水连晓雾 对鉴清心照月明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黑魔站在高山峻岭的顶端,俯视着茫茫云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沧桑,与淡蓝色的雾岚形成相得益彰的辉映。 他的身后站立着数位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强烈斗气波动的大能,他们每一位放在大陆上都能成为一方巨擘,可此时就这样毕恭毕敬地站在黑魔身后。 “剑神,天玄剑派已经彻底被我们攻陷,所有被俘弟子都聚集在主峰等候发落。” 黑魔不动声色,他仍旧望着云海,半晌才说道:“余党可有肃清? “回剑神,目前尚在清点人数,普通弟子是否有逃脱的不可而知,天玄剑派重要首领已被尽数剿灭。” “查清楚了吗?” 此时有一人跨前一步拱手说道:“剑神,我曾与天玄剑派打过交道,我记得天选剑神有一个徒弟,可目前还未发现这个徒弟的踪迹。” “哦?徒弟?”黑魔转过身,他那邪魅的眼角透露出好奇的神色,由于他掩饰得完美,无人发现他隐退的晶莹泪痕,“这可得好好查一查,天选剑神的徒弟那可是天玄剑派的火种,若是任由其于江湖上肆意妄为而不加约束,那么假以时日定然会给我们造成极大的影响。” “属下已派人监察此事。” “很好,我们现在去看看老朋友天玄剑神怎么样了。”这句话说完,黑魔露出淡然的笑容。 众人凌霄而行,在翻越了几座山峰后,于一处独特的断崖旁边停住,之所以说这个断崖很独特,那是因为其着实有些另类,只见在断崖下方突兀而出一个平台,这个平台仿佛是嵌上去的,但也仅仅限于“仿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着实令人眼花缭乱。 在平台的上方有淡入蝉翼的能量薄膜,这层薄膜虽然用肉眼几乎不可察觉,但却起到了聚集阳光光束的作用,只见经由这道薄膜的光线尽数凝焦,而这个焦点便是在平台下方的一个席子上。 席子上端坐着一个人,他须髯皆白,浑身上下透露出威严的气息,尽管此时的他无比虚弱,可那种宁静致远的淡泊之气却亘古长存。 此人正是夜无仇的师尊天选剑神! 此时的他双手结印端坐在席子上,席子连接着无数荧光凝聚的锁链缚住其臂膀,一张巨大的符咒贴在他身后的石壁上,不断绽放着明明灭灭的光泽。 “天选剑神,感觉如何?对我给你安排的住所可还满意?”黑魔眼神中夹杂着嘲弄看着天选剑神。 天玄剑神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精力并没有被磨平,恰恰相反,他的眼睛好似明亮的星子,有种能够照亮无尽黑夜的璀璨。自打他与黑魔剑神决战战败,他便被封印在这山峰中无法挣脱,整日经受风吹日晒风吹雨打,山峰之顶还装有引雷针,每逢雷鸣大作的的日子,天玄剑神都将用肉体承受着九天落雷的轰击。 饶算如此,他没有屈服,无数年累计的心境已经让他古井无波,如此空乏其形的灾害磨难已经难以撼动他的意志。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黑魔剑神道:“黑魔小儿,无数年前在你我都是黄口小儿的时候我们便相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们就像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根本无需揣度便可知对方的脾气,既然如此,你又何苦多此一问呢?” 黑魔面色一滞,他旋即语气中掺杂着隐隐的怒意道:“你根本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天玄剑神嘴角撇着和蔼的笑道:“黑魔,你又何必去强求那些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就算让我整个天玄剑派覆灭,我也不会交出关于救世之匙的秘密的。” 黑魔听到这话显然情绪受到了极大的挑拨,他顿时有些失控道:“天选剑神!别我给你机会你不把握!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是执迷不悟,那么我就坑杀所有被俘虏的天玄弟子!” 黑魔身后众人诧异地看着黑魔,在他们的印象中黑魔一直是不动声色就置人于死地的狠辣角色,可谁曾想到今日却也有他情绪失控的一天。 天玄剑神毫不避讳地迎上黑魔的目光,他说道:“救世之匙乃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的唯一希望,他是属于黎民百姓的,而绝非你黑魔一人可以决定的。” “那你就不怕你的弟子们全部死于非命吗!”黑魔几近暴跳如雷。 “天玄子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了守护正道而奉献生命,是我们共同的追求!” 天玄剑神那软硬不吃的态度激起黑魔极大的愤怒,他几近狂吼道:“可你没有办法替他们决定他们的生死,你为了解救其他人而亲手将另外无辜的人推入火坑,你的所谓善良才是真正的罪恶!” 天玄剑神神色微微黯淡,旋即叹了口气道:“黑魔,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应该接受现实,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任怎样努力都无法动摇的,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自苦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呢?天玄弟子是无辜的,我相信你并没有抛弃自己的本性而执意要将他们悉数剿灭,到我们这等境界厚生爱民是唯一的出路。若是你有什么火就朝我发泄吧,别为难那些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天玄剑神至哀至诚,说罢便重新闭上双眼,徒留下愤恨到无处发泄的黑魔,黑魔双眼血红,状况几近疯狂,他奋力嘶吼着,整个身体爆发出惊天长虹! 山峰崩坏,碎石滚滚,能有三四人合围的大石块竟然如沙尘般充斥在天地间,霸道的毁灭之力肆无忌惮地发挥其本职工作。 四面八方涌动着的斗气好似毁天灭地地贯穿天玄剑神的身体,天玄剑神眉头一紧身子略微摇晃,噗嗤,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可就算这样天玄剑神也没有再开口说任何话,仍然屏息凝神调整内息不为外界而产生情绪变化。 黑魔的眼泪在这样歇斯底里下滂沱而流,他心中那不可磨灭的身姿就仿佛是再也无法重拾的美好,代表着昨日已去的忧伤。 “剑神……”几位大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他们犹豫地唤着黑魔,大气都不敢出。好在黑魔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当即便收敛神通,充满愤怒的眼神狠狠盯着天玄剑神后便敛衽而去。 天玄剑神颓靡地靠着石壁,脑袋歪在一边沉沉睡去。 话说夜无仇来到乾龙殿,他对钦差感到有些奇怪的同时也是怀揣着热烈期盼的心情走进乾龙殿中,此时的乾龙殿中除却皇帝本人空无一人。 玄剑神神色微微黯淡,旋即叹了口气道:“黑魔,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应该接受现实,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任怎样努力都无法动摇的,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自苦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呢?天玄弟子是无辜的,我相信你并没有抛弃自己的本性而执意要将他们悉数剿灭,到我们这等境界厚生爱民是唯一的出路。若是你有什么火就朝我发泄吧,别为难那些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天玄剑神至哀至诚,说罢便重新闭上双眼,徒留下愤恨到无处发泄的黑魔,黑魔双眼血红,状况几近疯狂,他奋力嘶吼着,整个身体爆发出惊天长虹! 山峰崩坏,碎石滚滚,能有三四人合围的大石块竟然如沙尘般充斥在天地间,霸道的毁灭之力肆无忌惮地发挥其本职工作。 四面八方涌动着的斗气好似毁天灭地地贯穿天玄剑神的身体,天玄剑神眉头一紧身子略微摇晃,噗嗤,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可就算这样天玄剑神也没有再开口说任何话,仍然屏息凝神调整内息不为外界而产生情绪变化。 黑魔的眼泪在这样歇斯底里下滂沱而流,他心中那不可磨灭的身姿就仿佛是再也无法重拾的美好,代表着昨日已去的忧伤。 “剑神……”几位大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他们犹豫地唤着黑魔,大气都不敢出。好在黑魔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当即便收敛神通,充满愤怒的眼神狠狠盯着天玄剑神后便敛衽而去。 天玄剑神颓靡地靠着石壁,脑袋歪在一边沉沉睡去。 话说夜无仇来到乾龙殿,他对钦差感到有些奇怪的同时也是怀揣着热烈期盼的心情走进乾龙殿中,此时的乾龙殿中除却皇帝本人空无一人。 玄剑神神色微微黯淡,旋即叹了口气道:“黑魔,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应该接受现实,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任怎样努力都无法动摇的,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自苦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呢?天玄弟子是无辜的,我相信你并没有抛弃自己的本性而执意要将他们悉数剿灭,到我们这等境界厚生爱民是唯一的出路。若是你有什么火就朝我发泄吧,别为难那些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第299章(二) 璇星帝国皇帝面色很从容,这不得不让夜无仇怀疑他事先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夜无仇翘首以盼,可皇帝却重新从笔架上取下狼毫毛笔,从容优雅的继续批阅奏折。如此良久,当气氛略显尴尬的时候,皇帝才面带笑容的抬起头道:“夜无仇,你听说过恒星子柯尊洪的名号吗?” 恒星子柯尊洪在璇星帝国那是大名鼎鼎,他的地位与国师无二,很多年前就以出神入化的占星术而被帝国启用,从而得以一直以来经历了数位皇帝的变更,为帝国命运做出永垂不朽的贡献。诸如南国洪水,北方雪震等自然灾害在他的预测下让无数人民化险为夷,他的占星术的神乎其神不仅仅在观测自然上,在纵横家所擅长的领域也是颇有建树,他准确分析时政将璇星帝国与古天落帝国的种种罅隙一一列举,从而让璇星帝国免受兵燹的侵袭。 关于恒星子柯尊洪的传说比比皆是,而且所有的传闻皆无小事,他就像璇星帝国的国宝,被历代帝皇毕恭毕敬地奉为帝师而礼遇有加。 当初夜无仇在天玄山的时候就隐约听说过柯尊洪的名号,那时候好像是正值魔兽毛皮贸易行业兴起,因为巨大利润的诱惑,全大陆猎杀魔兽走私毛皮的勾当蜂拥而起。这也就造成了很大的问题,原本山川薮泽都是国家的,土地上面的植被与飞禽走兽亦是属于国家的,如此一来法律屡屡被践踏可国家又无能为力,总不能将整个大山森林都封锁吧!那样的话人力物力的消耗都是入不敷出的,因此璇星帝国迅速采取了一个政策,那就是取消经过授权才能猎杀魔兽的荒唐策略,而采取另外的途径——在主要运输道路上设立关隘收取关税! 这种将重心转移却又两全其美的政策,原来在走私魔兽毛皮风潮之前柯尊洪就早有建议,只不过当时皇帝将至束之高阁未以重用,等到这件事后皇帝才死心塌地地信服柯尊洪的能力。 夜无仇在脑海中搜寻半晌,随后说道:“回禀陛下,草民确实听说过柯尊洪的名字。” “国师他曾在预言中提及过你。”皇帝奋笔疾书的动作忽然戛然而止,他抬起头面色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如果将他的表情定义为笑,可让人看着又没有感到半分的笑意,可若将其定义为严肃,却又实实在在的是眼睛在眯着嘴角在上挑。 夜无仇感到冷汗直冒,他捉摸不透皇帝的性格,伴君如伴虎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就这样他的心思因此而耽搁许久才逐渐转到皇帝的话上。 柯尊洪曾在预言中提到过自己?夜无仇暗暗思忱着,他苦笑万分又感到有些无奈,那种被命运支配的恐惧。试想,自打百炎之后,有云中歌的超脱轮回,此时又来了个柯尊洪能够预言未来的事,强者的世界都是这样的吗?能够窥探天机?随心所欲地更改天地法则? “陛下,国师他提到我作什么呢?” 皇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现在的大陆格局不同于以往,现在有了些变化。幕后黑手在操纵着风暴漩涡,这让所有粉饰的和平都无济于事,有些事就算是我,都按压不住啊。” 夜无仇听着皇帝所答非所问,心中有了些计较。 “国师现如今在云游四方还没有归来,他临走的时候对我说着,救世之匙便是解决远古谜团的关键所在,更是能够让人类脱离苦海的宝物,他所寄托的秘密将跟随一名名叫夜无仇的少年展现,他将于百宗大会上崭露头角。如今字字灵验,这不得不让我重新考虑对你的安置啊。” “陛下,这有何难?按照国师所言即可。”夜无仇虽然不知道柯尊洪到底是哪尊大神,可在冥冥之中他感受到柯尊洪定然是个极易相处的人。 “可国师他让寡人将你扔在极北苦寒之地刻苦磨砺寻找真谛,但寡人却是不想我的藩王冒这等生命危险。”皇帝露出思考的神情,此时的他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就好像是略长夜无仇几岁的兄长,在将自己的忧虑娓娓道来。 “极北苦寒之地?摇光国领地便是在北国的风雪中吧。”夜无仇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么说确实没错,由于帝国北方尚处于真空状态,那些富庶肥沃的土地已经分封出去,只剩下这块领土。”皇帝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接着道,“你前去继任的时候,怕是会遇到些阻碍,由于帝国北方常年风雪交加气候恶劣,所以对其多少还是疏于管理的,这也就养成了当地的根深蒂固的大势力,你若想真正把控而不至于混的太惨,就要想方设法将他们降伏。” 这样说着,皇帝竟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看着笑容中多少有些使坏的皇帝,夜无仇顿时哭笑不得,闹到最后,还得靠自己去争取,若是自己没有能力,怕是连这个帝国册封的藩王都做不下来吧!他知道大陆有些地区人民民风彪悍,教化未深,自然也对于王法采取阳奉阴违的姿态,朝廷虽然知道这种情况的存在,可却又迟迟分不出兵力廓清寰宇,因此只能放任自流了。 这样说来,帝国册封自己去当这个摇光国储君也并非是什么亏本买卖,想想看,空手套白狼,趁着摇光玉玺现实的契机让摇光国储君这个倒霉蛋为帝国收拾北方这个烂摊子,当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算盘打得真是精明! 但眼下并非想这些的时候,夜无仇由于皇帝的状态稍微显得自在点,他说道:“陛下,我们不知不觉地扯远了,我觉得我们的话题还是应该保留在关于亡灵现世这个点上。” 夜无仇在脑海中搜寻半晌,随后说道:“回禀陛下,草民确实听说过柯尊洪的名字。” “国师他曾在预言中提及过你。”皇帝奋笔疾书的动作忽然戛然而止,他抬起头面色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如果将他的表情定义为笑,可让人看着又没有感到半分的笑意,可若将其定义为严肃,却又实实在在的是眼睛在眯着嘴角在上挑。 夜无仇感到冷汗直冒,他捉摸不透皇帝的性格,伴君如伴虎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就这样他的心思因此而耽搁许久才逐渐转到皇帝的话上。 柯尊洪曾在预言中提到过自己?夜无仇暗暗思忱着,他苦笑万分又感到有些无奈,那种被命运支配的恐惧。试想,自打百炎之后,有云中歌的超脱轮回,此时又来了个柯尊洪能够预言未来的事,强者的世界都是这样的吗?能够窥探天机?随心所欲地更改天地法则? “陛下,国师他提到我作什么呢?” 皇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现在的大陆格局不同于以往,现在有了些变化。幕后黑手在操纵着风暴漩涡,这让所有粉饰的和平都无济于事,有些事就算是我,都按压不住啊。” 夜无仇听着皇帝所答非所问,心中有了些计较。 “国师现如今在云游四方还没有归来,他临走的时候对我说着,救世之匙便是解决远古谜团的关键所在,更是能够让人类脱离苦海的宝物,他所寄托的秘密将跟随一名名叫夜无仇的少年展现,他将于百宗大会上崭露头角。如今字字灵验,这不得不让我重新考虑对你的安置啊。” “陛下,这有何难?按照国师所言即可。”夜无仇虽然不知道柯尊洪到底是哪尊大神,可在冥冥之中他感受到柯尊洪定然是个极易相处的人。 “可国师他让寡人将你扔在极北苦寒之地刻苦磨砺寻找真谛,但寡人却是不想我的藩王冒这等生命危险。”皇帝露出思考的神情,此时的他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就好像是略长夜无仇几岁的兄长,在将自己的忧虑娓娓道来。 “极北苦寒之地?摇光国领地便是在北国的风雪中吧。”夜无仇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么说确实没错,由于帝国北方尚处于真空状态,那些富庶肥沃的土地已经分封出去,只剩下这块领土。”皇帝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接着道,“你前去继任的时候,怕是会遇到些阻碍,由于帝国北方常年风雪交加气候恶劣,所以对其多少还是疏于管理的,这也就养成了当地的根深蒂固的大势力,你若想真正把控而不至于混的太惨,就要想方设法将他们降伏。” 这样说着,皇帝竟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看着笑容中多少有些使坏的皇帝,夜无仇顿时哭笑不得,闹到最后,还得靠自己去争取,若是自己没有能力,怕是连这个帝国册封的藩王都做不下来吧!他知道大陆有些地区人民民风彪悍,教化未深,自然也对于王法采取阳奉阴违的姿态,朝廷虽然知道这种情况的存在,可却又迟迟分不出兵力廓清寰宇,因此只能放任自流了。 第300章(三) 似乎是夜无仇的果敢让皇帝大感意外,他执政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谁对危险趋之若鹜,这样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少年的同时,他开口继而说道:“你知道去极北之地意味着什么吗?” 夜无仇咧开嘴笑道:“陛下,生命的意义便在于冒险。如果没有激情相伴,那么只会辜负韶华并将迢迢岁月过成一潭死水,那样纵是安于井底之蛙的现状,不亦可悲否?” 皇帝猛地一拍龙案,大声叫好:“现在的人多以平凡是真聊以自我宽慰,殊不知传统文化的虚极静笃乃铅华落尽后的大彻大悟,而绝非在困苦中懦弱退缩去寻找精神避难所,二者之间的差距直接造就了固步自封与磊落进取之间的云泥之别。朕执政这么多年,见过无数的大臣武将,他们之所以不尽吾意,要么刚愎自用目空一切,要么唯唯诺诺没有奋斗精神,若是有人不卑不亢,朕又何至于如此操劳不堪?” “陛下言笑了,璇星帝国文臣武将能者辈出,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璇星帝国在大陆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夜无仇笑容可掬客气道,“草民前往北寒之地并非出于什么大义凛然的理由,而是有着私心存在。一来,趁此机会可以熟悉北方民风民情,为日后肃清乱党做下准备,二来修炼之途向来不破不立,唯有经历浴火的痛苦才会迎来绽放的契机,如此不耽于安逸的现状才是对自己的经营。” 皇帝眼中愈发透露出欣赏的神色,夜无仇在这样的注视下又忽然想起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便说道:“陛下,您可曾听说过影阁?” 皇帝眉毛微不可察的抖动,紧接着声音略显低沉道:“影阁怎么了?” 夜无仇有心仔细观察着皇帝的反应,顿时发觉这中间似乎有着什么严重的事,当下试探性说道:“影阁这个组织似乎有些邪门,我有个朋友便中招了。” 紧接着,他便将胖子的事迹半真半假的说出来,皇帝听完眉头愈发皱紧,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冽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 “什么?”夜无仇问道。 皇帝似乎回过神定定看了一眼夜无仇,随后便重新回到龙案前坐下,这似乎预示着交谈情绪的变化,他说道:“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民间总是有些刁民怀有不轨之心,这是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事情。” 见皇帝的语气非常冷冽,夜无仇知道谈话应当到此为止,因为继续下去很有可能踩到雷区而让难以揣度的帝王之心产生杀意,到时候自己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但于此同时,夜无仇也是暗暗计上心来,关于影阁的话题就像霉头一样让人不愿意再触第二次,这从某种角度就印证了皇帝其实是知道影阁存在的事实。 当下,夜无仇知趣地转移话题主动要求尽早调往北方。 皇帝当即同意了夜无仇的请求,随后便起草法令,呼唤屏风后等候的太监施令下去,自此之后帝国关于摇光国储君的册封大典的准备便紧锣密鼓地在筹划中。 当夜无仇从乾龙殿出来后,钦差迅速靠拢而来,用急切的语气道:“陛下跟你都说些什么了?” 夜无仇用迟疑的眼光打量着他,他顿时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我只是对陛下的消息比较在意,毕竟人在官场,对真正的掌权者自然……”钦差露出憨憨的笑。 自然要当一个舔狗呗,夜无仇翻了个白眼,当即回应道:“陛下自然是对我的摇光国储君身份做足准备,并将相关事宜悉数嘱托于我。” “就只有这些?”钦差诧异问道。 夜无仇心中疑惑的感觉愈发强烈,他摆出正襟危坐的姿态靠在栏杆旁的石狮子上,用探知欲极强的口吻道:“你还想听到什么?你不妨明确告诉我。” 钦差顿时有些慌乱,连忙摆摆手,自顾自往前走去,夜无仇迟疑地跟上,走出了皇城。 夜无仇与维德斯、格雷米走在天元行省的街道上,他们看着过往商客纷繁热闹的景象,心中略微透露出惬意的滋味,这种感觉在夜无仇看来得之不易,毕竟自打天玄剑派覆灭后,时间催促着他栉风沐雨前行赶路,血海深仇就似高耸的山岳压在他的心头,尽管如此,他还是将全人类的共同命运放在首要位置,夜无仇时常自思自己这样算不算伟大,可旋即他便从自己的内心中得到否定答案——不算——这是天玄剑神冥冥之中的教诲在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尽管由于种种缘故,璇星帝国皇帝并不能将亡灵现世的消息通知其他国家,这样对于夜无仇来说也就算不得达成目的,但凡事有劳有逸方是正途,弓弦总是绷紧容易断折。 “也不知道真华散人怎么样了。”夜无仇忽然感慨道。 “对了殿下,提起真华散人,您可还记得完成他的愿望?”格雷米说道。 夜无仇微微叹了口气道:“世间的悲哀无过于美人迟暮英雄末路,真华散人的遗愿我又怎敢不遵从?距离洛书河图开启还有几天的时间,倒不如趁此机会为真华散人讨回一个公道。” 格雷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道:“说实在的,我好长时间没有酣畅淋漓地动手了,上次肆无忌惮地动手还是在紫夜城的战场上。” “你呀你。”夜无仇故意摆出老成的口气道,“你要把性子中的好战因子改一改,要不然等到解甲归田的时候,跟子子孙孙讲当年之勇,空有一身热血却再也提不动刀了,到时候就有你难受的了。” 格雷米哈哈大笑道:“正因为如此,趁着年轻力壮追随殿下干出事业,才是不负此生的行为。” 夜无仇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相对于大陆上的人来说,迈恩瑞这座独立城市孕育的人忠诚勇敢,踏实可靠,能够当上圣骑士,不得不用“三生有幸”来形容。 自然要当一个舔狗呗,夜无仇翻了个白眼,当即回应道:“陛下自然是对我的摇光国储君身份做足准备,并将相关事宜悉数嘱托于我。” “就只有这些?”钦差诧异问道。 夜无仇心中疑惑的感觉愈发强烈,他摆出正襟危坐的姿态靠在栏杆旁的石狮子上,用探知欲极强的口吻道:“你还想听到什么?你不妨明确告诉我。” 钦差顿时有些慌乱,连忙摆摆手,自顾自往前走去,夜无仇迟疑地跟上,走出了皇城。 夜无仇与维德斯、格雷米走在天元行省的街道上,他们看着过往商客纷繁热闹的景象,心中略微透露出惬意的滋味,这种感觉在夜无仇看来得之不易,毕竟自打天玄剑派覆灭后,时间催促着他栉风沐雨前行赶路,血海深仇就似高耸的山岳压在他的心头,尽管如此,他还是将全人类的共同命运放在首要位置,夜无仇时常自思自己这样算不算伟大,可旋即他便从自己的内心中得到否定答案——不算——这是天玄剑神冥冥之中的教诲在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尽管由于种种缘故,璇星帝国皇帝并不能将亡灵现世的消息通知其他国家,这样对于夜无仇来说也就算不得达成目的,但凡事有劳有逸方是正途,弓弦总是绷紧容易断折。 “也不知道真华散人怎么样了。”夜无仇忽然感慨道。 “对了殿下,提起真华散人,您可还记得完成他的愿望?”格雷米说道。 夜无仇微微叹了口气道:“世间的悲哀无过于美人迟暮英雄末路,真华散人的遗愿我又怎敢不遵从?距离洛书河图开启还有几天的时间,倒不如趁此机会为真华散人讨回一个公道。” 格雷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道:“说实在的,我好长时间没有酣畅淋漓地动手了,上次肆无忌惮地动手还是在紫夜城的战场上。” “你呀你。”夜无仇故意摆出老成的口气道,“你要把性子中的好战因子改一改,要不然等到解甲归田的时候,跟子子孙孙讲当年之勇,空有一身热血却再也提不动刀了,到时候就有你难受的了。” 格雷米哈哈大笑道:“正因为如此,趁着年轻力壮追随殿下干出事业,才是不负此生的行为。” 夜无仇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相对于大陆上的人来说,迈恩瑞这座独立城市孕育的人忠诚勇敢,踏实可靠,能够当上圣骑士,不得不用“三生有幸”来形容。 格雷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道:“说实在的,我好长时间没有酣畅淋漓地动手了,上次肆无忌惮地动手还是在紫夜城的战场上。” “你呀你。”夜无仇故意摆出老成的口气道,“你要把性子中的好战因子改一改,要不然等到解甲归田的时候,跟子子孙孙讲当年之勇,空有一身热血却再也提不动刀了,到时候就有你难受的了。” 格雷米哈哈大笑道:“正因为如此,趁着年轻力壮追随殿下干出事业,才是不负此生的行为。” 第301章(四) 流云宗座落在巍峨的山上,这山八面来风南北交汇,往来商客人流皆须从上而行,在主干道以北数里地的距离便是流云宗气派的主殿,在往后延绵很长的一段距离都是五脏俱全的流云宗其他建筑。 商客虽然不喜流云宗欺压百姓的臭名,可它存在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座深山中全然没有剪径强人,恶人自有恶人磨,区区强盗见到真正的恶霸自然销声匿迹。而与此同时,流云宗宗主自觉名声太臭多少要维护,便趁此手到擒来的良机居功自伟,自封乃替天行道的仁人志士。 流云宗今日乃宗主诞辰大庆,举宗上下充满着喜气洋洋的气氛。璇星帝国诸多势力都趁此机会拉拢人脉,纷纷进献珍奇异宝,这就形成了比较奇怪的现象,区区流云宗二流势力的宗主诞辰竟然举办得堪比宰府丞相。 “你听说了吗?洛书河图出了两个南华宗的人。”一个小厮擦拭着梨木椅子的扶手对另外的小厮道。 “怎么能没听说,这么大的事,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南华宗要跻身顶级势力,甚至会得到皇室的培植。甚至有的人越传越邪乎,说是南华宗甚至要成为第二个英岚殿。”小厮神情夸张,满脸不可置信。 “你是有所不知吧。”小厮神秘地四周看了眼随后在同伴耳边低语道,“据说摇光国储君亦是从南华宗的弟子。” “什么!” “嘘——”小厮眼睛两边瞅了瞅赶忙阻止道,“祸从口出你可别大声嚷嚷,这样的政事千万别妄自评论,若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样两人顿时相视各自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便颇有默契的转移话题。 此时的流云宗酒宴欢天,在一片宽阔的广场上,众多来宾将整个场地包围成一个圆形,流云宗宗主徐虎为首端坐,造型霸气的椅背高耸云霄,徐虎凭借着这样的凸现地位的似石碑般的椅背,以盛气凌人之势俯视全场。 他的旁边有一位美艳的妇人,此妇人身材火辣衣着暴露,俊俏的脸庞浓妆艳抹,秋波流盼间是无尽的妩媚。但这样的感觉也仅仅是限于乍然一看,如果细细探究就会发现妇人的姿态着实有些蹩脚。 “夫君,你看这些人都来了,奴家有你这样的依靠当真是三生有幸啊!”妇人有些僵硬地坐在徐虎的腿上,依偎在后者的怀中,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徐虎将手放在妇人的臀部狠狠捏了一把,他也不顾场外那么多人看着,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妇人,而后鼻子凑近她的胸脯狠狠地抽吸一口气道:“小美人,哥哥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妇人笑得花枝乱颤道:“夫君,都老夫老妻了就别这么浪漫了。” 徐虎长满浓密胡子的嘴唇翻起冷笑,他从侍者手中接过一个匣子。 “这是好东西,打开看看。” 妇人将信将疑地将匣子打开一道缝,她顿时花容失色立马把匣子扔在地上,只听当啷一声,一颗头颅从匣子中滚了出来。 这颗头颅的主人正是真华散人,而这名妇人也就是夏钰儿。 徐虎丝毫不顾及下方宾客的脸色变化,他用手勾住夏钰儿的下巴道:“怎么样?看见你前夫的头颅是不是有种爽翻的感觉?” 夏钰儿脸色有些苍白,她虽说****当初与真华散人成亲纯属是贪图他的名声,但无论如何至少为人的本性还是有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哪怕与真华散人再不合,也不至于到要无情杀害的地步。 当初徐虎骗他将真华散人关押在大牢里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而并非真的要他死于非命,在今天看来不过是天大的笑话罢了,徐虎就是肆虐成性的暴徒,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怎么了?不喜欢?”徐虎脸色阴沉下来,语气中透露出不善,旁边的侍者见此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是瑟瑟缩缩地窝进石碑后面。 夏钰儿稳稳心态,她连忙跑下台阶将人头重新装好,露出谄媚的笑道:“夫君,今日是你的诞辰,本应该是奴家给您送礼物,却没想到奴家反而受到这般心意,你说我除了用后半辈子的用心服侍之外,还有什么可报答的呢?” 徐虎听着甜言蜜语这才重新露出笑,这个彪形大汉粗犷地在夏钰儿的脸蛋上亲得山响,紧接着他站起身,用震天响的声音道:“今日我徐某人过生日,感谢大家捧场,日后若有机会定然一一回访!” 这样说着,还未等下方拍马屁声音响起,他又用洪亮的声音接着道:“我要跟大家分享一个足够刺激的消息!曾与我流云宗作对的真华散人已经命丧黄泉,他的老婆早已在我的胯下俯首称臣,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我剥夺,哪怕是他的手足兄弟,亦弃暗投明帮助于我为彻底抓住真华散人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 这样说着,他用大环刀将真华散人的头颅挑在刀尖上,高高举起以来示众,他脸色布满得意洋洋的笑道:“我徐某人在我的诞辰之日昭告天下,我接受有人与我作对,只要他准备好了承受疯狂的报复。” 宾客蓦然无语,虽然有些来者面带愤怒,可那也仅仅是在低着头的时候才敢表现出来,对于流云宗徐虎,他们是真的没有勇气反抗,毕竟狐假虎威的可怖直接来源于那吊睛白虎。 “来!大家畅所欲言开怀畅饮,在我徐某人的举办的宴会上,不需要有丝毫顾及。”徐虎狠狠地将大刀插进地面,青石砖上的缝隙顿时如小蛇蔓延,徐虎的淫威让诸多宾客如芒在背,宴会的气氛更是尴尬无比,但好在流云宗还算有点情调请出名动京城的歌舞妓于广场中心翩翩起舞,伴随着筝声悠扬,徐虎那粗俗的行为被衬托得愈发明显。 徐虎嫌酒樽太小喝酒不过瘾,当下直接拎起坛子仰脖豪饮,酒酣之时,他出言不逊道:“我徐某人纵横捭阖,自以为鲜有敌手,我流云宗英雄门派,合当跻身一流势力的名列,若是谁有异议,大可提出来无妨!” 徐虎醉眼迷离,他凶神恶煞的目光扫视着场中,场中的势力多半来自天元行省,他们对英岚殿的忌惮是无与伦比的,因此哪怕是对流云宗嗤之以鼻,却仍然不敢出言反驳。没人会为了个纨绔子弟去惹祸上身。 而就在此时,有道声音却从远方飘渺的传来,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萦绕在众人耳边,这个声音道:“我有异议处,不知流云宗是否会虚心请教呢?” 夏钰儿稳稳心态,她连忙跑下台阶将人头重新装好,露出谄媚的笑道:“夫君,今日是你的诞辰,本应该是奴家给您送礼物,却没想到奴家反而受到这般心意,你说我除了用后半辈子的用心服侍之外,还有什么可报答的呢?” 徐虎听着甜言蜜语这才重新露出笑,这个彪形大汉粗犷地在夏钰儿的脸蛋上亲得山响,紧接着他站起身,用震天响的声音道:“今日我徐某人过生日,感谢大家捧场,日后若有机会定然一一回访!” 这样说着,还未等下方拍马屁声音响起,他又用洪亮的声音接着道:“我要跟大家分享一个足够刺激的消息!曾与我流云宗作对的真华散人已经命丧黄泉,他的老婆早已在我的胯下俯首称臣,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我剥夺,哪怕是他的手足兄弟,亦弃暗投明帮助于我为彻底抓住真华散人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 这样说着,他用大环刀将真华散人的头颅挑在刀尖上,高高举起以来示众,他脸色布满得意洋洋的笑道:“我徐某人在我的诞辰之日昭告天下,我接受有人与我作对,只要他准备好了承受疯狂的报复。” 宾客蓦然无语,虽然有些来者面带愤怒,可那也仅仅是在低着头的时候才敢表现出来,对于流云宗徐虎,他们是真的没有勇气反抗,毕竟狐假虎威的可怖直接来源于那吊睛白虎。 “来!大家畅所欲言开怀畅饮,在我徐某人的举办的宴会上,不需要有丝毫顾及。”徐虎狠狠地将大刀插进地面,青石砖上的缝隙顿时如小蛇蔓延,徐虎的淫威让诸多宾客如芒在背,宴会的气氛更是尴尬无比,但好在流云宗还算有点情调请出名动京城的歌舞妓于广场中心翩翩起舞,伴随着筝声悠扬,徐虎那粗俗的行为被衬托得愈发明显。 徐虎嫌酒樽太小喝酒不过瘾,当下直接拎起坛子仰脖豪饮,酒酣之时,他出言不逊道:“我徐某人纵横捭阖,自以为鲜有敌手,我流云宗英雄门派,合当跻身一流势力的名列,若是谁有异议,大可提出来无妨!” 徐虎醉眼迷离,他凶神恶煞的目光扫视着场中,场中的势力多半来自天元行省,他们对英岚殿的忌惮是无与伦比的,因此哪怕是对流云宗嗤之以鼻,却仍然不敢出言反驳。没人会为了个纨绔子弟去惹祸上身。 第302章(五) 冬季的风拂过流云宗的上空,在这个寒冬腊月,料峭的将万物抚摸凋零。此时此刻,徐虎凶神恶煞地盯着夜无仇等人,流云宗的诸多弟子更是严阵以待只等宗主一声令下,好将这几个不速之客拿下。 可夜无仇丝毫不以为意,他仍然对夏钰儿说道:“来吧,我今日正式向你提出挑战,你若是怯不应战,我便屠了这流云宗。” 什么!屠了整个流云宗?吹牛倒也得有个限度吧?看戏的宾客们目瞪口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这话落在徐虎耳中,他本来沉凝如水的面孔顿时戏谑地笑起来:“哈哈哈,本以为是谁有意与我流云宗作对,没想到只是个精神出了问题的疯子!不知者不罪,小子,遇见我是你的幸运,就此速速退去,我徐虎绝不与残疾人一般见识。” 可不出意外,他的话再一次被无视。这也就造成了徐虎疯疯癫癫有说有笑自言自语的景象,要细扒到底谁是疯子还真有待商榷。 “怎么样?不敢吗?”夜无仇咄咄逼人,他没有因为徐虎的上窜下跳而有丝毫的分心,眼下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替已经命赴黄泉的汉子讨回一个公道。 夏钰儿忽然感到了一丝胆战心惊,这种感觉来得毫无理由,可又不得不让她郑重地思考其中的关系,她不得不重新问道:“到底是何人嘱托于你的?” 夜无仇从嗓眼里挤出轻蔑的调儿,那面具下的眼神犀利如刀,只是冷冷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我会用潮蛟拳教你做人!” 潮蛟拳!夏钰儿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她美艳的脸庞终于不再是勾人心魄的妩媚,而是充满着不可思议,她的声音发抖道:“你……你是他派来的?” 此时倍感没有面子的徐虎终于爆发,他知道想要用嘲讽夜无仇以换来自身威严的意图是没有任何成效的,因为那样非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登时暴呵:“流云宗弟子听令!” 几百名弟子纷纷迎合,异口同声,气势还颇为唬人。 “将这肆意妄为的宵小给我拿下!” 就在流云宗弟子刚要运转斗气冲上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夏钰儿忽然开口道:“夫君,此人让我来吧,一来让这诸多势力看看我的身手,这也对你的面子有好处,二来也当时给诸路英雄好汉宴饮助兴。” 徐虎闻言当即叫好,他大刀阔斧地重新走回为首宝座上坐下来,虎目瞪得溜圆道:“那我便许你,只是你不能轻易要了这小子的小命,若不然我无以泄我心头之恨!” 夏钰儿屈身领命后,便盯着夜无仇的眼睛,隔着尚远的距离,便能感受到其中浓郁的杀气以及愤恨,她低声对夜无仇道:“小子,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么也就别管我收下不留情了。人活于世都有自己的东西值得追求,你若是此来是想让我后悔的我告诉你大可不必,你就别徒费心思了。” 夜无仇哑然失笑,他流焰剑取出来,斜斜地指向地面,升腾着的幻化之火熊熊燃烧,他说道:“你的内心戏可真多,我与他以兄弟相称,见他蒙冤惨死,只是想为世间正道贡献自己的力量,对于你这等苟且偷生靠男人为生的蠹虫来说,没有任何让你后悔的必要。” 夏钰儿怔了怔,她喃喃道:“没必要吗?”她的眼神中刹那间流露出空洞的神情,但转而便强行将其摒除,随后双手冒出淡蓝色的光晕,向夜无仇冲过来。 此时流云宗广场上已经聚集众多流云宗弟子,他们席地而坐将场中围成一个巨大的圈,宾客则坐在外围,他们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修为自然不会差,并不会因为距离远而错过细节。 夜无仇的剑尖轻轻略过雕刻着麒麟图案的浮雕,这广场上的青石砖显然是名贵的材料,走路丝毫不滑用眼睛看去却泛着如玉般莹莹的光泽,透露出一种温润之感,而最令人惊讶的则是那构成麒麟的材料,好似有种氤氲的雾气缭绕不散,用精神力感知是如此,可用肉眼却丝毫看不出来有何异常。 这个时候,小不点的声音忽然响起道:“爸爸,你有没有觉得这地面有些奇怪呀?” 夜无仇不着痕迹的向下瞥了眼道:“奇怪是奇怪,用精神力去感知明明有种胶质层存在,可用感官碰触却没有丝毫异样,这种现象可真是不可思议,其中的差距说明至少有种感官在说谎!或者说这种石头善于欺骗。” 小不点表达出来一个疑惑的念头,他对此也是很不理解。 接下来,夜无仇的注意力没有停留在这点上更长时间,而是全神贯注地迎接飞奔而来的夏钰儿。 夏钰儿的粉黛浓厚的脸庞透露出狰狞,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大声呵道:“潮蛟拳!” 顿时海浪翻涌的声音不绝于耳,夜无仇仿佛来到了海岸线上,风声潮声以及海鸥的啼鸣声交相辉映,共同铸就了这样洪阔的意境。 这难道就是潮蛟拳?夜无仇大吃一惊,原本以为真华散人所谓独创的绝学不过是在前人的窠臼中往外稍微延伸,却着实没有想到竟然能够独辟天地从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意境。 要知道创造性是宗师般的人物所具备的品质,而真华散人显然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前提,这让夜无仇在刹那间肃然起敬,他对这位已经亡故的大师不再出于同情而替他完成遗愿,而是出于发自内心的敬佩。 夜无仇没有钻研潮蛟拳,更不懂潮蛟拳的运作方式,他与潮蛟拳的接触不过夏钰儿动手到现在一个呼吸间。 “小不点,参悟潮蛟拳法!”夜无仇心中说着,便将潮蛟拳的卷轴交给小不点,小不点用他那出奇强大且功用无数的精神力将潮蛟拳转化成精神感受,再通过他们二者之间心意相通的纽带从而达到共时阅览的效果。 这是一次偶然中他们发现的,这样二者协作共事显然比单打独斗有效率得多。因此,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夜无仇边与夏钰儿作战,边感受着潮蛟拳的心得边与夏钰儿作战,但也正因为三心二意,才屡次陷入险象环生的境地。 夏钰儿深得潮蛟拳的精髓,想当初她的一身武艺便是真华散人赋予的,可到最后真华散人也正是败于她的拳下,这前后的反转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本来夏钰儿就算将潮蛟拳修炼得再精进也无法和开山鼻祖相比,可怎奈真华散人心灰意冷怅望灰天,没有任何斗志,就这样被夏钰儿擒获而后被奸夫徐虎陷害而死。 夜无仇的流焰剑左劈右砍,防御有些捉襟见肘,而夏钰儿不但潮蛟拳耍得好,而且修为在斗玄左右,这也就造成了非常悬殊的实力差距。 可夜无仇凭借斗易初期的修为非但没有被碾压,而且还有越来越稳定的迹象,这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宾客们窃窃私语,对这边的战斗指指点点。 而此时徐虎亦是发现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斗玄与斗易之间的战斗应该呈现一边倒的画面,可眼下这幕不但刷新了他的认知,更是将其往颠覆的状况发展。 夜无仇越战越勇,而夏钰儿则是显得有些焦急,可她的焦急便是她的破绽。她修为比对手高一个等级,可饶算如此还是未能迅速折服对手,这在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是有损颜面的事,可若是再被对手反败为胜,那么自己的颜面何存?往好的说是自己没脸见人,往坏的说就是有损流云宗的颜面,徐虎是什么脾气她不是不知道,而正是因为过于了解她才更加地慌张。 “小子,你难道真的想让我难堪吗?有些话我只说一遍,我对自己的选择不后悔,若是有重来的机会,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夏钰儿一拳轰出,只听闻哗啦啦的海潮翻涌,那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景象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中。 夜无仇对此留了个心眼,意象这东西不在于刻苦研修而在于领悟,若是机会到了你吃个饭都能顿悟出意象,而若是机遇不够那你盯着瀑布一年都无法参悟“水善万物而不争”的大道。 而此时徐虎亦是发现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斗玄与斗易之间的战斗应该呈现一边倒的画面,可眼下这幕不但刷新了他的认知,更是将其往颠覆的状况发展。 夜无仇越战越勇,而夏钰儿则是显得有些焦急,可她的焦急便是她的破绽。她修为比对手高一个等级,可饶算如此还是未能迅速折服对手,这在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是有损颜面的事,可若是再被对手反败为胜,那么自己的颜面何存?往好的说是自己没脸见人,往坏的说就是有损流云宗的颜面,徐虎是什么脾气她不是不知道,而正是因为过于了解她才更加地慌张。 第303章(六) 只见夜无仇亦身形僵硬连连后退,每一步都有种要将青石砖踏破的感觉,可伴随着众人的视线以及他们心中默念的步数,夜无仇就这样步履清晰地呈现出他与夏钰儿对阵的真实情况。 他们之间接触后的表现不会说谎,身体是最直观的表达方式。一步,两步,三步……夜无仇的倒退速度很明显地低于夏钰儿,他仿佛正在施展力量抵御扑面而来的压力,因此在力的相互抵消作用下夜无仇的动作缓慢却出奇地沉重,这也就造成了夏钰儿已经停下来了他却仍然没有脱身的状况。 所有人紧紧盯着丝毫不转移视线,显然他们之间的战斗掉足了观众的胃口。夜无仇的这一手也足够震慑群雄了,能够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仍然能够爆发出本应该已经空缺的力量,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超妙的技巧,这种技巧的难度不啻于舌舔胳膊肘反手摸肚脐。 夏钰儿整整倒退了八步,而就在夜无仇在退到第七步的时候仍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所以人大失所望,本以为夜无仇即将落败之时,他们所关注的对象身体忽然违反常理的戛然而止,随后令人目瞪口呆地晃了晃,左脚不自觉的往地上落去,这一步若是落实,那便是第八步,如此他便于夏钰儿战平。 能够以斗易的水平与斗玄硬撼而战成平手,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现象。 若是当真平局那也是值得震撼的,可就在众人在心中已经准备喝彩的时候,真正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夜无仇的左脚即将落到地面的时候,忽然停止不动,就这样如雕像般顿住! 怎么回事!在坐的各位都是武界高手,他们对这中间的门道可谓一清二楚,夜无仇有些细节的把控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他们自问自己在同样的情景下是无法做到的。 夏钰儿已经惊讶得无法自拔,在他看来夜无仇已经不是在战斗了,而是带有其他某些性质,似乎……似乎是炫技! 果不其然,夜无仇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后,如矫捷的猿猴般跳到一旁以示自己的从容淡定。 “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夏钰儿支吾道,她的思维有些僵滞,以至于显得气势低微。 夜无仇玩心大起,他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天玄体修的裨益是极为明显的,那种对身体通透的把握以及对自身潜能的爆发是贴切且真实的,而绝非兴之所致那般充满随机性与巧合性。 他说道:“战斗才刚刚开始,若是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那么想必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愚昧。今日我所来为的不过仅有一件事,让真华散人的在天之灵得到弥足珍贵的宽慰。” 夏钰儿脸色阴沉,她那浓厚粉黛都挡不住渗透出来的杀气,整个人呈现出极度低迷的状态,似乎是听到“真华散人”这几个字都能让她状态差到极点。她阴森道:“当初与真华散人琴瑟和鸣不过是一时愚昧,当初初进城镇还不太懂得这世间的道理,既然如今已经醒悟,那么他便没有理由继续妨碍我。” 这段话中充满了对她与真华散人的故事的暗示,夜无仇没有当即回答,而是思忱片刻,真华散人没有将他们之间的故事说出来,那么夜无仇也不好妄自评论。 夏钰儿的眼神中有些晶莹,她的气质顿时变得温婉而绝非水性杨花,夜无仇忽然感到了有些不对劲,这中间似乎另有隐情! 可就在夏钰儿含着泪歪着脑袋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忽然改变了主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夜无仇,潮蛟拳如大河汇聚磅礴汹涌,夏钰儿显然拼尽全力去打算将夜无仇击杀! “潮蛟拳,千浪噬!” 滔天巨浪铺天盖地而来,夜无仇感到自己面对着难以穿透的水墙,那夯实的气势好似太古凶兽,充满无法忤逆的力量。于此同时,无数蛟龙乍然四散,由一个共同的点向四方辐射,最后纷纷以盛气凌人的气概自四面八方包拢而来! 这便是潮蛟拳的终极奥义吗?夜无仇忽然灵犀一动,当即双手结印,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念叨着口诀,就在夏钰儿的攻击即将抵达的时候,夜无仇双眼绽放出璀璨的光亮,随后历声大喝道:“潮蛟拳,玄鉴鼎!” 浩瀚无垠的大海岿然横亘,在那太初之上,元始之中,有一尊炉鼎在静静悬浮,强盛的铭文悬浮在半空,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光环在绰约间缓缓浮游! 夜无仇双手平举,银发无风自动,他的目光中充斥着无比的坚定,携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狠狠迎上夏钰儿! 尖啸的蛟龙嘶鸣宛如刺穿灵魂,夜无仇心中暗中咋舌,潮蛟拳的威力着实被他小觑,本以为普普通通的斗技如今已经给予他太多的惊讶,而也正是因为此,他才重新界定了潮蛟拳的地位,这也就形成了他迫切想要从中汲取营养的决心。 得益于小不点的辅助,他能够以极具效率的方式横观纵视领会其中所含的意境,尤其是在拥有充足经验的夏钰儿的现场展示下,他已经顿悟了潮蛟拳的基本意境,结合斗技玄鉴鼎,也就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斗技! 本来玄鉴鼎也就是一种普通斗技,他当初是在循序渐进由简到难的次序学习斗技的时候最先习得的斗技,如今在其中注入了潮鲛拳的精髓,品质能够达到何种程度已经很难界定了。 巨大的卖相华丽的鼎炉与无数蛟龙狠狠地撞在一起,顿时发出山崩地裂的态势,只见江河混沸风起云涌,蛟龙的嘶鸣与闷噪声交织才一起,形成了摄人心魄的震撼。 场中已经陷入了一片深蓝的海浪中,风萧萧兮易水寒,肃杀之气逐渐如秋霜挂枝般浮现,在浓厚的雾气中一切都是未知的,这也引得所有人集中注意力。 夏钰儿已经惊讶得无法自拔,在他看来夜无仇已经不是在战斗了,而是带有其他某些性质,似乎……似乎是炫技! 果不其然,夜无仇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后,如矫捷的猿猴般跳到一旁以示自己的从容淡定。 “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夏钰儿支吾道,她的思维有些僵滞,以至于显得气势低微。 夜无仇玩心大起,他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天玄体修的裨益是极为明显的,那种对身体通透的把握以及对自身潜能的爆发是贴切且真实的,而绝非兴之所致那般充满随机性与巧合性。 他说道:“战斗才刚刚开始,若是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那么想必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愚昧。今日我所来为的不过仅有一件事,让真华散人的在天之灵得到弥足珍贵的宽慰。” 夏钰儿脸色阴沉,她那浓厚粉黛都挡不住渗透出来的杀气,整个人呈现出极度低迷的状态,似乎是听到“真华散人”这几个字都能让她状态差到极点。她阴森道:“当初与真华散人琴瑟和鸣不过是一时愚昧,当初初进城镇还不太懂得这世间的道理,既然如今已经醒悟,那么他便没有理由继续妨碍我。” 这段话中充满了对她与真华散人的故事的暗示,夜无仇没有当即回答,而是思忱片刻,真华散人没有将他们之间的故事说出来,那么夜无仇也不好妄自评论。 夏钰儿的眼神中有些晶莹,她的气质顿时变得温婉而绝非水性杨花,夜无仇忽然感到了有些不对劲,这中间似乎另有隐情! 可就在夏钰儿含着泪歪着脑袋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忽然改变了主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夜无仇,潮蛟拳如大河汇聚磅礴汹涌,夏钰儿显然拼尽全力去打算将夜无仇击杀! “潮蛟拳,千浪噬!” 滔天巨浪铺天盖地而来,夜无仇感到自己面对着难以穿透的水墙,那夯实的气势好似太古凶兽,充满无法忤逆的力量。于此同时,无数蛟龙乍然四散,由一个共同的点向四方辐射,最后纷纷以盛气凌人的气概自四面八方包拢而来! 这便是潮蛟拳的终极奥义吗?夜无仇忽然灵犀一动,当即双手结印,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念叨着口诀,就在夏钰儿的攻击即将抵达的时候,夜无仇双眼绽放出璀璨的光亮,随后历声大喝道:“潮蛟拳,玄鉴鼎!” 浩瀚无垠的大海岿然横亘,在那太初之上,元始之中,有一尊炉鼎在静静悬浮,强盛的铭文悬浮在半空,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光环在绰约间缓缓浮游! 夜无仇双手平举,银发无风自动,他的目光中充斥着无比的坚定,携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狠狠迎上夏钰儿! 浩瀚无垠的大海岿然横亘,在那太初之上,元始之中,有一尊炉鼎在静静悬浮,强盛的铭文悬浮在半空,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光环在绰约间缓缓浮游! 夜无仇双手平举,银发无风自动,他的目光中充斥着无比的坚定,携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狠狠迎上夏钰儿! 第304章塞月征尘常虚占 鞭丝帽影半曲愁 。 “为什么会这样!”夏钰儿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随着细密的汗珠的涌现,它们纷纷粘在她的额前,充满了说不出的狼狈。而与此同时,夏钰儿的妩媚粘人的气质烟消云散,她就这样静静地呆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本真的她,这个时候她身上流淌的气息才是沛然真诚的。 抛去虚伪的面具所有人的内心都可以让庞然大吃一惊,坏人并非尽坏,善人亦非尽善,就算夏钰儿的罪行不可饶恕,可此刻不得不说她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人。 “不可能的,我这么努力的修炼,为何会被区区斗易小子打败?”夏钰儿瞳孔并不聚焦,她兀自摇着头,那神情充满让人心疼的可怜,就仿佛所有念念不忘的没有得到应有的报答一样,夏钰儿正面临同样的状况。 夜无仇调整气息,他虽然险胜,可并非安然无恙,恰恰相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感受到胸口好似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就连最基本的呼吸都感到困难。 “果然不好惹啊。”夜无仇苦笑不已,夏钰儿的潮蛟拳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准,虽然夜无仇自己对潮蛟拳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从而也不知道夏钰儿的战力到底该如何形容,但哪怕仅仅是一个大致的概念亦足以表明后者的厉害之处。 夜无仇停滞了半晌后,感觉身体好了些,再加上格雷米的帮助,他已经可以正常开口说话,只不过他只能对胸腔呼啦的摩擦疼痛视而不见。他说道:“真华散人的遗愿便是挑战你,他对于你并没有胜负的要求,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的再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一次罢了。而关于你的问题,你奇怪自己为何会被我打败,原因很简单,习武之道在于德艺双馨,切不可因噎废食,唯有如此,方可接近大道,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道理。你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倒不如追根溯源地想想自己的根本是否真的无愧于天地。” 夏钰儿忽然有所触动,泪水夺眶而出,她的情绪颇为激动,竟然就当着所有人都面号啕大哭道:“怎么了,难道你就所有的事都对得起任何人吗?难道那所谓的道便是强人所难,留有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所学习的吗?那样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字字诛心,夜无仇被问得一愣,他本来的用意只是想让夏钰儿对自己朝三暮四害人不浅的行为感到忏悔,可却没想到在这等犀利的压力下她竟然会如此反弹,显然在平日里她便对这方面的思考下过大量的功夫。 夜无仇忽然发现这件事并非那种非黑即白的片面情节,如果说夏钰儿单纯的因为欲望而害了真华散人,那么她便不会在崩溃的时候发出歇斯底里的诘问,平日里她对自己内心的拷问显然是经历日积月累的积淀才得以形成的。 虽然如此,可夜无仇转念一想,夏钰儿的话不可谓不深刻,世间大道存在于一草一木之中,所谓存在即合理,不是说不存在的便是不合理的,而是能够存活于现实生活中以及灵魂世界的能够被感知的,都是符合大道的发展规律。 因此,刚刚他信口开河的言论,虽然乍一看很有道理,可实际是空穴来风没有根据的,根本没有办法荫庇纷繁复杂的界面法则与逻辑上行得通的意识形态。 夜无仇蠕动着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可徐虎如山岳般的身躯踏着沉重的步伐向这边走来,于此同时他肩上的大刀逐渐被锐利的寒芒笼罩,刺骨的寒意扩散开来。 “夏钰儿,你少说两句吧!还嫌给流云宗丢人不够吗?”徐虎的语气很是平静,但也正是他的平静,才让其他人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危机。要知道以徐虎的脾气遇见自己看不惯的事定然大发雷霆然后以暴君的手段残忍将对手杀害,可此时此刻这样的状态却是极为少见的。 夏钰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此时受到刺激变得不理智亦或者说回归真实,她嘶吼道:“所有人都在谴责我,朝我施加压力,我本来以为你的甜言蜜语会如当初那般兑现,可实际上怎么样?我只是你的玩物罢了!” 这样如泣如诉地说着,夏钰儿竟然笑出了声,随着她的肩膀剧烈抖动,那放肆而尖锐的笑声刺穿云霄。她疯癫笑道:“我被世界辜负了啊!这个世界欠我一个拥抱!我所谓追求的力量,到头来亦不过是水上幻泡,回归虚无。流云宗于我何干?当初你说要给我宗门最好的修炼资源,可那不过是个弥天大谎罢了。” 徐虎的气势愈发阴森,夜无仇有些担心,他示意了一下格雷米,格雷米会意,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流云宗的名誉又岂是一个女流之辈可以玷污的!”徐虎的声音没有任何怒意,仿佛只是在说很平常的事,但是**裸的杀意却是不加掩饰的! 就在这个当口,徐虎蓦然而动,无尽的狂风怒号而去,大刀自上而下狠狠斩落,这显然是要要来夏钰儿的命! 眼见着这变故发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夏钰儿可是流云宗的宗主夫人啊,就算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就是普通外人做出这样的事也罪不至死啊!怎么到徐虎这里便大开杀戒了呢!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虽然如此,可夜无仇转念一想,夏钰儿的话不可谓不深刻,世间大道存在于一草一木之中,所谓存在即合理,不是说不存在的便是不合理的,而是能够存活于现实生活中以及灵魂世界的能够被感知的,都是符合大道的发展规律。 因此,刚刚他信口开河的言论,虽然乍一看很有道理,可实际是空穴来风没有根据的,根本没有办法荫庇纷繁复杂的界面法则与逻辑上行得通的意识形态。 夜无仇蠕动着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可徐虎如山岳般的身躯踏着沉重的步伐向这边走来,于此同时他肩上的大刀逐渐被锐利的寒芒笼罩,刺骨的寒意扩散开来。 “夏钰儿,你少说两句吧!还嫌给流云宗丢人不够吗?”徐虎的语气很是平静,但也正是他的平静,才让其他人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危机。要知道以徐虎的脾气遇见自己看不惯的事定然大发雷霆然后以暴君的手段残忍将对手杀害,可此时此刻这样的状态却是极为少见的。 夏钰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此时受到刺激变得不理智亦或者说回归真实,她嘶吼道:“所有人都在谴责我,朝我施加压力,我本来以为你的甜言蜜语会如当初那般兑现,可实际上怎么样?我只是你的玩物罢了!” 这样如泣如诉地说着,夏钰儿竟然笑出了声,随着她的肩膀剧烈抖动,那放肆而尖锐的笑声刺穿云霄。她疯癫笑道:“我被世界辜负了啊!这个世界欠我一个拥抱!我所谓追求的力量,到头来亦不过是水上幻泡,回归虚无。流云宗于我何干?当初你说要给我宗门最好的修炼资源,可那不过是个弥天大谎罢了。” 徐虎的气势愈发阴森,夜无仇有些担心,他示意了一下格雷米,格雷米会意,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流云宗的名誉又岂是一个女流之辈可以玷污的!”徐虎的声音没有任何怒意,仿佛只是在说很平常的事,但是**裸的杀意却是不加掩饰的! 就在这个当口,徐虎蓦然而动,无尽的狂风怒号而去,大刀自上而下狠狠斩落,这显然是要要来夏钰儿的命! 眼见着这变故发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夏钰儿可是流云宗的宗主夫人啊,就算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就是普通外人做出这样的事也罪不至死啊!怎么到徐虎这里便大开杀戒了呢!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眼见着这变故发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夏钰儿可是流云宗的宗主夫人啊,就算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就是普通外人做出这样的事也罪不至死啊!怎么到徐虎这里便大开杀戒了呢!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第305章(二) 夜无仇转过身,浓重的失落感笼罩在心头,哪怕是强作镇定自我安慰都无法荫庇自己内心的繁茂生长的荒芜,格雷米看了眼大气都不敢出的徐虎,示威式的用两根手指夹住刀刃将往上抬,而徐虎这么大个男人竟然薅着刀柄随着大刀悬浮在半空,格雷米淡淡一笑,又随手将他扔在地上,跟着夜无仇而去。 他们三人就这样在全场宾客以及流云宗弟子的注视下即将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摇摇晃晃的徐虎从地上爬起来,他的眼中虽然存有心有余悸,可那阴森的怨恨是不可掩饰的。 “怎么?大闹我流云宗就想这么离开?你们太不拿我流云宗当回事了吧!”徐虎的声音透露出不善的意味。 夜无仇顿住脚步,他扭过头,清澈的眼神并没有刚来到流云宗时候的锐气,他就这样轻轻开口问道:“那你还有什么事呢?” 徐虎将拄着大刀,络腮胡将整个人的气质变得粗犷至极,他说道:“流云宗众弟子听令!” 也不知道他存着什么心思,夜无仇好整以暇地观望,只见流云宗弟子纷纷仗剑而立,并脚下迅速移动摆出一个怪异的图案,这个图案若果从单一方向看去丝毫察觉不出效果,可若是能够俯瞰过去将会发现云岚涌动,霞气升腾,在大阵不断变化中有着什么东西在迅速成型。 “这个是……”夜无仇的语气略为惊讶,他能够在他在其中隐隐感受到不同凡响的气势,他不禁重新定位心态,注意力集中起来。 而格雷米作为实力通天的大能,他的脸色却颇为凝重,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在修炼道路上走的更远自然看到的东西也是不胜枚举的,因此他的反应比夜无仇多了份贴近事实的成熟。他语气有些凝重道:“殿下,或许没这么简单,这个阵法竟然开始有了丝淡泊的荒古气息。” 夜无仇惊愕地看着格雷米,好半天才缓过神,“荒古气息”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他是一清二楚的,但凡能够从上古遗留下来的东西那势必都是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的,就算那东西的真正实用价值并不可贵,但能够一睹蛮荒的芳泽那都是极有裨益的。 小不点就是拥有荒古血脉的上古神兽,别看夜无仇对他的价值并不是很感冒,可这不代表他不识货,恰恰相反,他在天玄山的时候天玄剑神对荒古物件的痴迷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但凡能够沾上“上古”二字的,在现在这个时代,那都是经历了岁月淘洗以及物竞天择的筛选所遗留下来的,其上所具备的价值自然是不可斗量的。 将目光放在眼下,夜无仇发现流云宗的大阵升腾的气势愈发骇人,四周的宾客已经议论纷纷,距离夜无仇较近的让他勉强可以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我的天,没想到流云宗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真不愧是号称英岚殿的分支啊,英岚殿这云烟蔽日阵都交给流云宗了啊,没想到流云宗一直以来都是扮猪吃老虎,他的真正势力远远不止二流那么简单。” “我就说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还时常奇怪有英岚殿作后盾,流云宗又怎会这么低微,现在是明白了,徐虎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云烟蔽日阵,夜无仇在心中念叨着这个名字,只见眼前大阵已成,云蒸霞蔚,极为壮观,成千的弟子盘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他们同气连枝,循环往复的暗流就是生生不息的庞大机器,整个浑然一体的巍峨大山般的气势让夜无仇勃然变色。 他这才发现了云烟蔽日阵的厉害。 徐虎的声音此时响起道:“本来我打算隐忍着以待时机在搏个风云变色,可怎能流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你们既然将我的计划打乱那么就得承受必要的代价,要不然又怎能解我心头只恨?” 格雷米走了出来,他手中翻出一柄匕首,此匕首呈墨绿色,造型华丽好似暗中窥伺的毒蛇,其上所浸染的毒液能够让斗王强者瞬间毙命。 这柄匕首正是当初在圣殿骑士团格雷米与弗克洛交手时候所使用的武器,此时拿出来显然是云烟蔽日阵让他感受到极强的压力。 徐虎见格雷米周身上下升腾着惊世骇俗的气势,他顿时冷笑一声道:“我承认,你很强,甚至强到与英岚殿的长老在伯仲之间的程度,可你知道吗?云烟蔽日阵乃英岚殿护殿大阵,我父亲将其传给流云宗就是以备不时之需,这么多年我暗中扩充流云宗的势力,流云宗的弟子们俨然已经不再是成立之初那样的臭鱼烂虾了。” 说到此,徐虎露出有恃无恐的笑容接着道:“能够修炼到你的程度已经可以说的上是天纵英姿了,可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将因为你的失误而酿成千古遗恨。你错就错在,不该与我流云宗作对,尤其是在我诞辰之日。” 格雷米虽然面对云烟蔽日阵的时候心中有些凝滞,可这并不代表他怕了,正如徐虎所言能够修炼到这种程度的肯定得天独厚,但天才的脾气又怎会甘心受到威胁? “这个是……”夜无仇的语气略为惊讶,他能够在他在其中隐隐感受到不同凡响的气势,他不禁重新定位心态,注意力集中起来。 而格雷米作为实力通天的大能,他的脸色却颇为凝重,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在修炼道路上走的更远自然看到的东西也是不胜枚举的,因此他的反应比夜无仇多了份贴近事实的成熟。他语气有些凝重道:“殿下,或许没这么简单,这个阵法竟然开始有了丝淡泊的荒古气息。” 夜无仇惊愕地看着格雷米,好半天才缓过神,“荒古气息”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他是一清二楚的,但凡能够从上古遗留下来的东西那势必都是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的,就算那东西的真正实用价值并不可贵,但能够一睹蛮荒的芳泽那都是极有裨益的。 小不点就是拥有荒古血脉的上古神兽,别看夜无仇对他的价值并不是很感冒,可这不代表他不识货,恰恰相反,他在天玄山的时候天玄剑神对荒古物件的痴迷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但凡能够沾上“上古”二字的,在现在这个时代,那都是经历了岁月淘洗以及物竞天择的筛选所遗留下来的,其上所具备的价值自然是不可斗量的。 将目光放在眼下,夜无仇发现流云宗的大阵升腾的气势愈发骇人,四周的宾客已经议论纷纷,距离夜无仇较近的让他勉强可以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我的天,没想到流云宗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真不愧是号称英岚殿的分支啊,英岚殿这云烟蔽日阵都交给流云宗了啊,没想到流云宗一直以来都是扮猪吃老虎,他的真正势力远远不止二流那么简单。” “我就说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还时常奇怪有英岚殿作后盾,流云宗又怎会这么低微,现在是明白了,徐虎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云烟蔽日阵,夜无仇在心中念叨着这个名字,只见眼前大阵已成,云蒸霞蔚,极为壮观,成千的弟子盘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他们同气连枝,循环往复的暗流就是生生不息的庞大机器,整个浑然一体的巍峨大山般的气势让夜无仇勃然变色。 他这才发现了云烟蔽日阵的厉害。 徐虎的声音此时响起道:“本来我打算隐忍着以待时机在搏个风云变色,可怎能流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你们既然将我的计划打乱那么就得承受必要的代价,要不然又怎能解我心头只恨?” 格雷米走了出来,他手中翻出一柄匕首,此匕首呈墨绿色,造型华丽好似暗中窥伺的毒蛇,其上所浸染的毒液能够让斗王强者瞬间毙命。 这柄匕首正是当初在圣殿骑士团格雷米与弗克洛交手时候所使用的武器,此时拿出来显然是云烟蔽日阵让他感受到极强的压力。 徐虎见格雷米周身上下升腾着惊世骇俗的气势,他顿时冷笑一声道:“我承认,你很强,甚至强到与英岚殿的长老在伯仲之间的程度,可你知道吗?云烟蔽日阵乃英岚殿护殿大阵,我父亲将其传给流云宗就是以备不时之需,这么多年我暗中扩充流云宗的势力,流云宗的弟子们俨然已经不再是成立之初那样的臭鱼烂虾了。” 说到此,徐虎露出有恃无恐的笑容接着道:“能够修炼到你的程度已经可以说的上是天纵英姿了,可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将因为你的失误而酿成千古遗恨。你错就错在,不该与我流云宗作对,尤其是在我诞辰之日。” 格雷米虽然面对云烟蔽日阵的时候心中有些凝滞,可这并不代表他怕了,正如徐虎所言能够修炼到这种程度的肯定得天独厚,但天才的脾气又怎会甘心受到威胁? 第306章(三) 在云烟蔽日阵的深处,夜无仇感到了扑面而来的荒古气息在不断扩散,他有些惊喜,当即便要与维德斯朝阵眼处进发。 虽然这云烟蔽日阵确实能够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可在夜无仇眼中他所见过的还有比这阵法更厉害的,那便是十方神兽之紫极啸月狼所守卫的法阵,那个阵法虽然不知道名字,可无论从气息还是实际表现来看,都绝非云烟蔽日阵所可以媲美的。 可就在这时,小不点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爸爸,这里有些奇怪,还需要小心行事。” “奇怪?怎么奇怪了?”夜无仇看着四周的雾气泛着苍凉的古黄色,他不解问道。 小不点的声音有些焦虑,夜无仇忽然感到翅膀的扑棱声,紧接着他的额头的斗师印散发出光芒,随即小不点娇小的身材便飞到夜无仇的前方。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夜无仇困惑道,“放心吧,既然想要破阵,那么冒些风险也是在所难免的,小不点快回来,我们不能耽搁太久。” 可小不点无动于衷,他支吾道:“不是冒不冒风险的问题,而是我觉得这里压根不是阵眼,这一切不过是这个阵法故设的疑阵罢了。” 夜无仇听到此话脸色大变,他将之转述给维德斯,维德斯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不能吧,阵眼那便是法阵的中枢,亦是法阵能量的发源地与聚集地,此地荒古气息这么浓郁,又怎么能是疑阵呢?” 夜无仇皱着眉头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口中说道:“无论如何,都别被固有的思维所束缚,世界是处于发展中的,任何的墨守成规终将被时代淘汰。” “大人,确待如何?” 这个时候,小不点扑棱着翅膀绕着四周转了一圈后折回来,他递给夜无仇一个若有所思的情绪,他说道:“爸爸,我也不确定真实情况到底是怎样的,您别被我的话所拖累,我虽然在这方面有异乎寻常的天赋,可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我所阐述的,只是我的脑海中模糊形成的概念,算不上有理有据。” 夜无仇斟酌片刻后,果断道:“既然来到此了,那么无论如何都得探他一探,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都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维德斯领命,跟随夜无仇加快速度前行。云烟蔽日阵的动荡在恍惚间逐渐消弭下来,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胶着倾轧,格雷米似乎与大阵达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状态,他拿大阵无可奈何,但同样大阵拿他也没有办法。 但若是细细探究起来,还是格雷米吃了大亏,原本就是格雷米想要强行突破,可此时愿望没有达成自然是其损失,而流云宗则任何损失都没有!他们的本来目的便是将格雷米困在这里。 徐虎在大阵外围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扭过头瞥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位宾客,他清了清嗓子道:“诸位想必是对云烟蔽日阵的威力所感到震惊,其实无怪你们如此,当初我初次感受到这我父亲的英岚殿护殿大阵的时候,和你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本来我打算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将流云宗与英岚殿合二为一引领斗师界为璇星帝国做出丰功伟业,可怎奈有人不长眼睛,撒野竟然撒到我的头上,此所谓大水淹了龙王庙!这样也好,杀鸡儆猴,省的有些人心怀不轨觉得我流云宗好欺负!” 这样说着,徐虎的大刀重重地抨击在地面,发出震天动地的闷哼声。 绝大多数人大气都不敢出,虽然他们知道徐虎的话指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明知道暗中讽刺又能怎么样?打又打不过,只能装作没听见了。 而这个时候,夜无仇与维德斯已经来到了所谓阵眼所在,那是一处黑黝黝的洞口,往下一望万丈深渊不知所终,而且里面不断涌现出浓郁的荒古气息的暗流,这让他们感到了不同凡响的心悸。 “难道阵眼便是这里吗?”夜无仇颇为诧异,他当初恶隼山解救霍灵畅的时间也曾破过阵,只不过那阵法与此时的大阵相比起来无异于垂髫自娱,当初他凭借流焰剑这等低阶宝器都可以破阵,更别提阵眼是蹩脚了。 而此时俨然不同于往日,夜无仇苦笑着道:“难道还要下去不成?” 维德斯的脸上亦是涌现出犹豫,说不胆怯那是不可能的,面对着无尽深渊以及未知状况,没人可以让自己的心完全踏实下来。 “呜——” 正在两人犹豫间,有这样一道声音飘渺传来,虽然这声音距离甚远,可仍然激起他们一身冷汗。可以想想那个画面,俩人站在朦胧迷离的空间中俨然不知道世界的尽头在哪里,普天之下皆是同样的状况,无论你走多远都无法摆脱绝望的处境,而就在这样的前提下,出现了万丈深渊好似深海怪兽张着血盆大口,伴随着若即若离的迷雾遮掩,愣是充满了神秘的力量。深海恐惧症,怕便是这样的感觉,俩人心脏宛如被扼紧,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好渺小!”维德斯脸上露出退缩的意思。 夜无仇虽然亦是感到了深切的恐惧,但他的性子便属于那种迎难而上的倔种,他当即深呼一口气道:“任何的退缩都是对生命的辜负,生而为人当轰轰烈烈,如夏花之绚烂亦如秋叶之静美,你在此等候,我下去一探究竟!” 维德斯闻言立马将他拦住道:“大人此言羞煞我也,我作为大人的追随者,又岂能背信弃义而让大人以身犯险我却安然观望?大人既然有令,那我便下去,大人在岸上等候我归来即可。” 夜无仇也不推脱,自知无论如何推脱也无济于事,维德斯属于那种认死理的人,他既然决定了,那么夜无仇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们二人便凌身一跃,飞身渡入深涧中。 凄厉的呜鸣声不绝于耳,起初他们只是以为此乃狂风涌进峡谷所造成的声响,可后来却幡然醒悟,这里哪来的山谷,这个深渊也是呈直筒状直插入地下的,更何况在这个空间内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风,要不然浓雾也不会这么安详的悬浮着。 “这是什么声音,我怎么觉得有些不正常呢?”夜无仇皱着眉头,他此刻正呈自由落体状态向深渊中落下,不知过了多久,亦未能见到底到底在哪里。 维德斯苦笑道:“我觉得这似乎是怪物的吼叫声。” 夜无仇顿感冷汗直冒,本来他只是很奇怪,被维德斯这样引导之后奇怪的心情变成了恐惧。 “你还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夜无仇看着自己已经大约有片刻的时间亦未能落地,他的心中不免升腾起其他心思。 而此时俨然不同于往日,夜无仇苦笑着道:“难道还要下去不成?” 维德斯的脸上亦是涌现出犹豫,说不胆怯那是不可能的,面对着无尽深渊以及未知状况,没人可以让自己的心完全踏实下来。 “呜——” 正在两人犹豫间,有这样一道声音飘渺传来,虽然这声音距离甚远,可仍然激起他们一身冷汗。可以想想那个画面,俩人站在朦胧迷离的空间中俨然不知道世界的尽头在哪里,普天之下皆是同样的状况,无论你走多远都无法摆脱绝望的处境,而就在这样的前提下,出现了万丈深渊好似深海怪兽张着血盆大口,伴随着若即若离的迷雾遮掩,愣是充满了神秘的力量。深海恐惧症,怕便是这样的感觉,俩人心脏宛如被扼紧,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好渺小!”维德斯脸上露出退缩的意思。 夜无仇虽然亦是感到了深切的恐惧,但他的性子便属于那种迎难而上的倔种,他当即深呼一口气道:“任何的退缩都是对生命的辜负,生而为人当轰轰烈烈,如夏花之绚烂亦如秋叶之静美,你在此等候,我下去一探究竟!” 维德斯闻言立马将他拦住道:“大人此言羞煞我也,我作为大人的追随者,又岂能背信弃义而让大人以身犯险我却安然观望?大人既然有令,那我便下去,大人在岸上等候我归来即可。” 夜无仇也不推脱,自知无论如何推脱也无济于事,维德斯属于那种认死理的人,他既然决定了,那么夜无仇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们二人便凌身一跃,飞身渡入深涧中。 凄厉的呜鸣声不绝于耳,起初他们只是以为此乃狂风涌进峡谷所造成的声响,可后来却幡然醒悟,这里哪来的山谷,这个深渊也是呈直筒状直插入地下的,更何况在这个空间内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风,要不然浓雾也不会这么安详的悬浮着。 “这是什么声音,我怎么觉得有些不正常呢?”夜无仇皱着眉头,他此刻正呈自由落体状态向深渊中落下,不知过了多久,亦未能见到底到底在哪里。 第307章(四) 夜无仇所能发挥的最强状态,亦不过如此,黎明的宽恕与赤血残云这两柄神器所赋予的力量是恐怖的,尤其是在他们相辅相成,相互倾轧与促进的时候,所激发出来的能量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但凡事有利有弊,这样的架势造成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夜无仇的身体作为这样一个力量交汇的中介,所承受的压力是无法想象的巨大,只见他双眼立马呈现出赤红的颜色,他的肌肉青筋暴露,隐隐之间有血丝在逐渐浮现。 “啊——”巨大的痛苦让夜无仇仰天长啸,他平展双臂,浑身上下不断爆棚着层层叠叠的波动。 维德斯在旁边已经是骇然不已,他眼见着夜无仇身体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这样他很担心夜无仇会爆体而亡。 这种状态若是放在以前的夜无仇身上定然会让他难逃爆体而亡的危险,可现在天玄体修的基础就像保命符一样在守卫着那临界点的最后领土。可以说要不是有着天玄体修吸收了大量能量,夜无仇肯定会化作一团血雾。 于此同时,他的双手翻出层层角质,夸张霸气的造型充斥着力量激荡的美感,那突出的尖刺来回勾勒描摹出强烈的视线冲击感。 “大……大人!你怎么了!”维德斯支吾道。 夜无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种危机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因为他的冲动所导致的斗气过盛。他眼见着底下庞大的怪兽散发着浓郁的压力,突然有种要为自己搏一个死去活来的冲动,在以往的困境里,他都有数位斗皇可以依靠,眼下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情急之下失去了应有的度,从而将两柄神器的力量皆引入自己的体内。 按理来说,以现在夜无仇的修为所能引动的力量不会造成这种恐怖的状态,可怎奈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夜无仇体内产生了激烈的排斥,圣魔两剑分别代表着两种天地间难以撄逆的锋芒以夜无仇的身体为战场,进行殊死搏斗。 以前之所以同处一室而没有什么反应的原因不过于它们灵智没有开发完全,而现在他们之间相互触及到根本的存在就好比烈火遇见寒冰,不产生激烈的反应那便是颠覆常识的存在。 而这个时候,二人的下方传来惊天动地的嘶吼,维德斯浑身僵硬,他能够感受到迅速逼近的强大压迫力,劈头盖脸的气流将他迅速向下卷去,而等待他的是宛如熔岩般的巨大池子,这个池子在雾气的掩映下透露出狰狞的猩红。 维德斯顿时有些慌神,他想喊出声,可怎奈刚呼吸便有大量的雾气灌入肺腑,这让他窒息得非常难受。 而就在他狼狈至极宛如断了线的风筝向熔岩池子飞速坠落的时候,忽然有道气息化作绳子捆住他的腰部,旋即堪堪将他拉住。 维德斯惊魂未定,费力地睁开眼迎着大风向上看去,只见夜无仇周身涌动着血红的宛如赭红色的染料晕染在画布上,表现出层次分明的立体感。 “大人!”维德斯刚想大喊出声可绳子登时一缩,维德斯劈开气浪逃到了夜无仇的身前。 维德斯顿时稳住心神,他心有余悸地扭头看了看下方,又转过头打算和夜无仇说几句,可他这一转却吓破了他的胆子! 只见夜无仇的面孔正在往外泛着血丝,那可怖的模样简直宛如带上了面具,维德斯乍一看顿时受惊不小,可在他喘口气后,他颇为关心地凑上前去问道:“大人,你没事吧!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的夜无仇用虚弱不堪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只见他周身上下涌动着挥之不去的血雾,仍然有源源不断的血浆从他的毛孔中渗透出来,他虽然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堪重负,可却有种神奇的力量在维系着他的一举一动。那种感觉就好比肌肉在精疲力竭的时候不听使唤了一样,只能凭借意志力强撑着。 但意志力并不能掩盖精疲力竭的事实,能够产生这种感觉绝对是即将崩塌的表现,但与经验不同的是,自己非但能够稳稳地悬浮在空中,还能够抵御狂风的袭击,这就不得不说是一种奇特的体验了。 夜无仇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糊住了,他很不舒服,眼睛都有些被不明液体遮挡,这让他的心情差到极点,紧接着他看到维德斯惊恐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维德斯先是一怔,紧接着用手揭下凝结成血痂的血块,那血块上面仍然呈现半凝固状态,用手摸起来满是滑腻。 夜无仇看着这个物件登时呆滞,难……难道自己的身上被这个糊住了?他顿时有些难受,这可都是自己的血啊,怎么这样说没就没了呢?再者说,自己溜了这么多血,为何还会如此轻松写意甚至有些飘飘然? 不对!夜无仇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刚刚明明还是感到虚弱的感觉,可就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功夫,四肢百骸重新涌进充沛的力量,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扭过头看着左右手分别握着的圣魔剑,这两柄剑散发着氤氲都光泽,仿佛是在表达着某种柔和的情绪。 维德斯也是感觉到了夜无仇的变化,首先,夜无仇周身涌动着的强烈的气势已经得到充分的缓解,虽然还有些激荡的感觉可却没有了刚刚的要死要活的感觉,其次,从某种角度来讲,他隐约能感受到夜无仇的身上发生了质的变化。 从夜无仇的身体获得了罡正极阳刀的刀魂促成天玄体修的登堂入室以来,他吸收了修罗食人兽的庞杂的血煞之力,这点可以说给了夜无仇身体本源以高屋建瓴的裨益,而就在刚刚,夜无仇所信奉的不破不立的道理再次发挥作用,两种神器的力量共同熔铸了此时此刻有待考察的全新躯体。 夜无仇握了握拳,他的手掌与剑柄的连接处顿时发出澎澎的声响,强悍的波动扩散在狂风中,竟然形成了微小的漩涡。 这个漩涡虽然很渺小,可要知道在这样高速流窜的气流中造成这样的动荡意味着什么,而这样的结果仅仅是夜无仇轻轻一握所达到的。 “大人小心!” 夜无仇正感受间,忽然听见维德斯这样大喊着,他惊愕地抬起头,迎面而来的巨大黑影正以吞噬一切的架势迅速逼近,夜无仇与维德斯在它的面前就是两只蚂蚁。 夜无仇顾不得其他,他双手的圣魔剑绽放出璀璨的光亮,顿时,两道贯日长虹划破空间狠狠向那巨大的背影袭击而去。 “彭!” 并没有意料中的惊天动地,有的只是细微的迸溅,两道白虹迅速湮灭在黑影中,所造成的影响仅仅是让那黑影略微停顿! “呜——” 震耳欲聋的嘶鸣在空间中回荡,四周的雾气顿时呈现出频率细密的振动,夜无仇与维德斯大惊失色,赶忙迅速闪避,想要逃出魔爪。 两道长虹非但没有击杀黑影,反而让它极度愤怒,巨大的爪子铺天盖地而来,于此同时维德斯扭头扫视一眼,发现哪有什么熔岩池子啊,那只是怪兽的血盆大口而已! “快!”夜无仇感到背后气流压迫感极强,显然是巨爪将至,他拽着维德斯接连闪避,在飞速行进间靠近石壁,并躲在其中的溶洞之中。 维德斯先是一怔,紧接着用手揭下凝结成血痂的血块,那血块上面仍然呈现半凝固状态,用手摸起来满是滑腻。 夜无仇看着这个物件登时呆滞,难……难道自己的身上被这个糊住了?他顿时有些难受,这可都是自己的血啊,怎么这样说没就没了呢?再者说,自己溜了这么多血,为何还会如此轻松写意甚至有些飘飘然? 不对!夜无仇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刚刚明明还是感到虚弱的感觉,可就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功夫,四肢百骸重新涌进充沛的力量,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扭过头看着左右手分别握着的圣魔剑,这两柄剑散发着氤氲都光泽,仿佛是在表达着某种柔和的情绪。 维德斯也是感觉到了夜无仇的变化,首先,夜无仇周身涌动着的强烈的气势已经得到充分的缓解,虽然还有些激荡的感觉可却没有了刚刚的要死要活的感觉,其次,从某种角度来讲,他隐约能感受到夜无仇的身上发生了质的变化。 从夜无仇的身体获得了罡正极阳刀的刀魂促成天玄体修的登堂入室以来,他吸收了修罗食人兽的庞杂的血煞之力,这点可以说给了夜无仇身体本源以高屋建瓴的裨益,而就在刚刚,夜无仇所信奉的不破不立的道理再次发挥作用,两种神器的力量共同熔铸了此时此刻有待考察的全新躯体。 夜无仇握了握拳,他的手掌与剑柄的连接处顿时发出澎澎的声响,强悍的波动扩散在狂风中,竟然形成了微小的漩涡。 这个漩涡虽然很渺小,可要知道在这样高速流窜的气流中造成这样的动荡意味着什么,而这样的结果仅仅是夜无仇轻轻一握所达到的。 第308章(五) “那是那个怪物!”夜无仇与维德斯不约而同的尖叫出声,那硕大的眼珠滴溜溜转动一圈,旋即他们能感受到视线的焦点停留在他们身上。 “快跑!”夜无仇登时大吼一声,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极强的速度,由于他的经脉被圣魔两剑的交汇而打通,因此在不经意间便拥有极强的动力,这种超脱掌控的感觉让他大感意外从而趔趔趄趄,若果单单是他自己倒还好说,可偏偏拽上维德斯一同往前拱去,维德斯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登时二人如滚地葫芦般直接滚出去好远。 “哎呦呦。”夜无仇扶着腰试图站起身,可经过几次的试探后他无奈的发现,尽管自己的身体素质明显经过了强化,更是在圣魔气息共同熔铸下锻筋淬骨,可先前那般爆体的危险却是留下了不可弥补的创伤,此时此刻经过这样严重的拉扯伤势又扩大了。 维德斯亦是倒吸凉气地站起身,他的膝盖有些受伤,所以跛着脚跑过来要扶起夜无仇。 可在这个时候一切为时已晚,那巨大的眼球消失了片刻,随机只听见轰隆的巨响,山石崩裂,尘土齐飞,夜无仇与维德斯脚下的地动山摇让他们站立不稳,便与巨大的碎石块共同跌入万丈深渊中。 然后,怪物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只见巨大的手掌铺天盖地而来,若是这掌落在他们身上必然是被拍得连渣都不剩。夜无仇惊恐地望着即将到来的死亡,他试图运气反抗,可偏偏这时候四肢百骸难以动用出一丝一毫的斗气。 绝望在这一刻蔓延,维德斯忽然在夜无仇的身旁与之共同坠落的过程中低声道:“大人,我们没有完成的大业,若是来生有幸定当全力以赴!” 夜无仇听着这样类似于遗言的话露出苦笑的神情,他说道:“今生怕是交代在此,我是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你看看你,本来还是有着一战之力的,却被我拖累得接连摔跟头导致受伤,是我愧对于你啊!” 维德斯语气中竟然充斥着淡然,他似乎看破红尘道:“大人,这样说就见外了,再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就算是我没有受伤,也跟这怪物不是一合之将,除死无他路啊!” 巨掌呼啸而来,俩人紧紧闭上双眼,就在他们等待死亡的降临的时间,忽然感到自己在飞而不是无休止地下降或者被巨掌拍得骨头渣都不剩。 耳畔是极速涌动的风,夜无仇试探性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在以可观的速度往上飞行,而下方的巨兽正逐渐变得渺小。 “殿下,您可还好?” 夜无仇的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格雷米!他扭过头来,看到格雷米和煦的笑的时候,夜无仇的心中甭提有多高兴了,危急时刻,被自己的兄弟救下,那种感觉岂止是爽啊! 心中荡漾着暖意,可却又不好意思发作,因为那在自己看来就是矫情的表现。 夜无仇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一只被老鹰抓走的小兔子一样,他老老实实地接受着格雷米的援助。震天动地的怪兽嘶吼在不断的刺激耳膜,夜无仇费力地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格雷米眉宇之间很是忧虑,他说道:“似乎是上古时代的某个遗种吧。” 夜无仇看得出来,格雷米兴致并不高,他稍微转动思维便知道格雷米如此这般的缘由,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此,显然是没有打破云烟蔽日阵,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仍然需要面临着困境。 巨兽张着火山口似的大嘴咆哮着,但也仅限于咆哮,巨兽显然没有能力逃出这个魔渊,似乎有着什么禁制在限制它的行动。 “那么接下来问题便来了,我们该以何种方式,去突破大阵的束缚?”夜无仇忧心忡忡问道。 格雷米露出哭笑的神情,他说道:“我们是万万不可在此久留的,而流云宗众鼠辈也不可能丝毫攻击手段不使用,若是我们再不能采取措施,那么势必会被歼灭在这大阵之内。” 格雷米与二人重新回到刚刚进入大阵的位置,他们抬起头打量着,忽然,小不点的声音出现在夜无仇的脑海,小不点总能在关键时刻提出对于事情具有建设性意义的建议,这让夜无仇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小不点说道:“爸爸,我倒是有种方法可以一试。不过这种方法太过于冒险,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夜无仇赶忙道:“这个时候已经是必死的局面,希望对于我们来说是最珍贵的东西,又怎能因为麻烦而轻易抛弃呢?” “那是那个怪物!”夜无仇与维德斯不约而同的尖叫出声,那硕大的眼珠滴溜溜转动一圈,旋即他们能感受到视线的焦点停留在他们身上。 “快跑!”夜无仇登时大吼一声,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极强的速度,由于他的经脉被圣魔两剑的交汇而打通,因此在不经意间便拥有极强的动力,这种超脱掌控的感觉让他大感意外从而趔趔趄趄,若果单单是他自己倒还好说,可偏偏拽上维德斯一同往前拱去,维德斯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登时二人如滚地葫芦般直接滚出去好远。 “哎呦呦。”夜无仇扶着腰试图站起身,可经过几次的试探后他无奈的发现,尽管自己的身体素质明显经过了强化,更是在圣魔气息共同熔铸下锻筋淬骨,可先前那般爆体的危险却是留下了不可弥补的创伤,此时此刻经过这样严重的拉扯伤势又扩大了。 维德斯亦是倒吸凉气地站起身,他的膝盖有些受伤,所以跛着脚跑过来要扶起夜无仇。 可在这个时候一切为时已晚,那巨大的眼球消失了片刻,随机只听见轰隆的巨响,山石崩裂,尘土齐飞,夜无仇与维德斯脚下的地动山摇让他们站立不稳,便与巨大的碎石块共同跌入万丈深渊中。 然后,怪物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只见巨大的手掌铺天盖地而来,若是这掌落在他们身上必然是被拍得连渣都不剩。夜无仇惊恐地望着即将到来的死亡,他试图运气反抗,可偏偏这时候四肢百骸难以动用出一丝一毫的斗气。 绝望在这一刻蔓延,维德斯忽然在夜无仇的身旁与之共同坠落的过程中低声道:“大人,我们没有完成的大业,若是来生有幸定当全力以赴!” 夜无仇听着这样类似于遗言的话露出苦笑的神情,他说道:“今生怕是交代在此,我是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你看看你,本来还是有着一战之力的,却被我拖累得接连摔跟头导致受伤,是我愧对于你啊!” 维德斯语气中竟然充斥着淡然,他似乎看破红尘道:“大人,这样说就见外了,再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就算是我没有受伤,也跟这怪物不是一合之将,除死无他路啊!” 巨掌呼啸而来,俩人紧紧闭上双眼,就在他们等待死亡的降临的时间,忽然感到自己在飞而不是无休止地下降或者被巨掌拍得骨头渣都不剩。 耳畔是极速涌动的风,夜无仇试探性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在以可观的速度往上飞行,而下方的巨兽正逐渐变得渺小。 “殿下,您可还好?” 夜无仇的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格雷米!他扭过头来,看到格雷米和煦的笑的时候,夜无仇的心中甭提有多高兴了,危急时刻,被自己的兄弟救下,那种感觉岂止是爽啊! 心中荡漾着暖意,可却又不好意思发作,因为那在自己看来就是矫情的表现。 夜无仇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一只被老鹰抓走的小兔子一样,他老老实实地接受着格雷米的援助。震天动地的怪兽嘶吼在不断的刺激耳膜,夜无仇费力地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格雷米眉宇之间很是忧虑,他说道:“似乎是上古时代的某个遗种吧。” 夜无仇看得出来,格雷米兴致并不高,他稍微转动思维便知道格雷米如此这般的缘由,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此,显然是没有打破云烟蔽日阵,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仍然需要面临着困境。 巨兽张着火山口似的大嘴咆哮着,但也仅限于咆哮,巨兽显然没有能力逃出这个魔渊,似乎有着什么禁制在限制它的行动。 “那么接下来问题便来了,我们该以何种方式,去突破大阵的束缚?”夜无仇忧心忡忡问道。 格雷米露出哭笑的神情,他说道:“我们是万万不可在此久留的,而流云宗众鼠辈也不可能丝毫攻击手段不使用,若是我们再不能采取措施,那么势必会被歼灭在这大阵之内。” 格雷米与二人重新回到刚刚进入大阵的位置,他们抬起头打量着,忽然,小不点的声音出现在夜无仇的脑海,小不点总能在关键时刻提出对于事情具有建设性意义的建议,这让夜无仇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小不点说道:“爸爸,我倒是有种方法可以一试。不过这种方法太过于冒险,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第309章(六) “小子,感觉如何?”徐虎狂放的嗓音哈哈大笑。 他们隐约之中能够看到徐虎的模样,他那肆意妄为的蔑视让三人咬牙切齿但却又无可奈何,这种明目张胆的嘲弄,当真让人咬碎钢牙。 “三个犊子,怎么了?再嚣张一个我看看啊!不是很吗,现在怎么闷不吭声的缩在云烟蔽日阵里了?呵忒!”一口老痰朝着夜无仇的方向吐来,然而,徐虎的嘲弄显然不止于此,他露出满嘴黄牙道:“现在认清谁是爹谁是儿子了吗,你们要是现在认错,向我流云宗众多弟子承认错误,以及向我流云宗宴请的宾客跪地求饶,我到可以考虑留你们个全尸,若不然,定要云烟蔽日阵成为绞肉机,让你们就算死也不得安息!” 维德斯愤恨不已,可眼下的情况着实是九死一生!随着格雷米被大阵击伤,他们便失去了最后一丝求生的底牌! 怎么办!怎么办!夜无仇心中被怒火填满可却不得不告诉自己要冷静,天无绝人之路,尤其是他自诩甚高的潜意识,这是让他屡屡遇到困难之后的奋力崛起的动力。 夜无仇闭上眼睛,心思好像空灵,他此时不仅仅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更要让自己的好兄弟格雷米与维德斯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有种形而上的莫名其妙的感应,这种感应来源于魔剑赤血残云,他剑身传达出来的轻微嗡鸣有种炽热的煨烫感充满了十足的暗示。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夜无仇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灵魂的交流让他仿佛在铜墙铁壁中找到了罅隙,而正是这样的罅隙却成为足以救命的根源源不断。 他忽然面露欣喜道:“我有办法解围了!” 格雷米痛苦的脸色顿时涌现出惊讶的神情,他不禁问道:“到底该怎样做?” 他从来都不怀疑夜无仇所说的准确性,一来是出于对领袖的尊重,二来也是经验使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对夜无仇的能力有着贴切的了解,这也是让他死心塌地跟随夜无仇的原因之一。 夜无仇的嘴角露出冷笑,他看着嚣张不已的徐虎,眼中流露出冷冽的杀意,他对格雷米道:“记得当初在桃醴山庄的时候,霍杰初次得到元枢星鉴,而元枢星鉴作为神器,他与赤血残云是有过接触的,自然而然便是有着气息上的友善辨认,如此一来,赤血残云感受到危险的来临,便不远千里发送信号给元枢星鉴,若是霍杰稍加留意,便可以体会这缕突如其来的危险性。” 格雷米听完先是高兴,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皱起来道:“但这一切完全基于巧合才能够让我们脱离困境,也就是说大法师必须能够准确捕捉到那信号并且读懂这前因后果,方才可以前来解救我们。” 夜无仇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道:“我相信我与霍杰之间的默契。” 尽管,他也不清楚这种自信来源于哪,可总有些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格雷米的眼睛顿时变得闪亮,他紧紧盯着夜无仇的眼眸道:“好!殿下,若是如此的话,那就誓死也要坚持到大法师率部而来!” 而此时,四周被麒麟晕染成靛青色的雾气忽然在此翻涌起来,只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徐虎的声音:“好好享受你们的最后时刻吧!若是可以,你们倒是可以将你们的老婆孩子说出来,他们的后半辈子托付给我也未尝不是一种福分哈哈哈!” 雾气凝成的箭呈现出一往无前的气势,如此无数的箭矢密密麻麻的蕴含着太古神威指向三人。格雷米暴呵,他愤怒的表情中蕴含着炸雷般的爆发力,浑身翻涌的斗气如蛟龙出海,将青色雾气搅动得天翻地覆。 夜无仇看着这一幕,他知道格雷米已经是强弩之末在压榨着他自己最后的能量,他因此而双眼布满血丝,没有人有义务为他这个没有实权的领袖无私奉献,既然奉献了,那便是情分,他又怎能好意思去辜负情分呢? 因此,夜无仇虽然感到四肢百骸流露出来的疲软,可他仍然咬牙切齿奋起抗争,他做这些的时候相对轻松,毕竟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沼泽中的战斗才是如火淬炼的,这次对于他来说只是重拾昔日的感觉罢了。 格雷米浸毒的匕首在空中划过碧绿的轨道,顿时大面积的赌毒气被如刀子般锋利的风刃所携带,它狠狠切割在雾气之中,雾岚被翻作两边,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但这样的毛毛细雨并没有维持多久,便犹如落红魂归泥土般重新回归云烟蔽日阵中,整个云烟蔽日阵就仿佛是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系统,没有任何浪费出去的能量。 由于时间紧促,没人在意也没人研究云烟蔽日阵到底是何种原理来完成永动机的形态,他们只能是没头没脑尽可能抵御大阵的袭击以保全自身。 这样,他们以顽强不屈的姿态坚持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日光流转,山鸟西还,徐虎此刻的眼神已经由最开始的戏谑变为极度的震惊,他奋力嘶吼道:“快加把劲!你们都是废物吗?千余人连三个人都弄不死!白养你们了!” 尽管徐虎气急败坏,可这仍然无济于事,流云宗弟子已经拼尽全力,他们已经陷入了疲乏期,但让他们欣慰的是,夜无仇三人已经几近于连腿都抬不起来了! 夜无仇踉踉跄跄地扶住格雷米,他的左手搀着维德斯的胳膊,口中的气息时缓时急,而且屡屡有进气没出气,他说道:“我们怕是要丧命于此了,四肢百骸,残衣败絮,已经经不起半点打击了!” 格雷米的眼睛发黑,他奋力瞪着试图清醒,可无奈意志力与本性的交锋终究是处于劣势,这让他极其难受。 难道真的要这样死去吗?这个问题同时萦绕在三个人的脑海,但世间法则并不是靠意志就能突破的,毕竟法则就规定着意志力绝不可能大到影响法则的地步,这样就注定了三人放弃抵抗! 试问,如何让没有腿的人去跑马拉松? 徐虎欣喜若狂,他猛然起身指着大阵中央道:“给我杀!狠狠地杀!” 流云宗的诸位弟子手印同时变化,场地中的麒麟图案顿时爆发出璀璨的光彩,磅礴如浪潮的雾气上涌后凝结成巨大的青玉巨剑,剑锋直指低下的三人! “杀——”徐虎大刀直指前方,表情狰狞吼道。 而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天边有四道影子乍然出现!第一道,迅疾如风行踪诡秘,所到之处残影片片,第二道,轻灵似叶随风而舞,极具爆发力的身形在空中反转腾挪,第三道,大片的火焰将其轮廓遮掩,随着他的出现,整个流云宗都变得好似炎夏一般,第四道,则是身形矮小但却健硕无朋的矮人,他身上涌动着的雷电之力裹挟着冰霜的寒意,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赫赫神威。 这四道身影纷纷超巨大青玉剑奔去,雷霆火焰,箭羽阴风,磅礴的力量好似不要命地倾泻到巨剑上,巨剑终究是不堪重负,随着第一道裂痕的出现,逐渐重新化作雾气。 流云宗千名弟子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什么人!”徐虎惊呆了,这四人的气息是那样的高大,以至于让整个流云宗都陷入凝滞当中! 难道真的要这样死去吗?这个问题同时萦绕在三个人的脑海,但世间法则并不是靠意志就能突破的,毕竟法则就规定着意志力绝不可能大到影响法则的地步,这样就注定了三人放弃抵抗! 试问,如何让没有腿的人去跑马拉松? 徐虎欣喜若狂,他猛然起身指着大阵中央道:“给我杀!狠狠地杀!” 流云宗的诸位弟子手印同时变化,场地中的麒麟图案顿时爆发出璀璨的光彩,磅礴如浪潮的雾气上涌后凝结成巨大的青玉巨剑,剑锋直指低下的三人! “杀——”徐虎大刀直指前方,表情狰狞吼道。 而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天边有四道影子乍然出现!第一道,迅疾如风行踪诡秘,所到之处残影片片,第二道,轻灵似叶随风而舞,极具爆发力的身形在空中反转腾挪,第三道,大片的火焰将其轮廓遮掩,随着他的出现,整个流云宗都变得好似炎夏一般,第四道,则是身形矮小但却健硕无朋的矮人,他身上涌动着的雷电之力裹挟着冰霜的寒意,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赫赫神威。 这四道身影纷纷超巨大青玉剑奔去,雷霆火焰,箭羽阴风,磅礴的力量好似不要命地倾泻到巨剑上,巨剑终究是不堪重负,随着第一道裂痕的出现,逐渐重新化作雾气。 流云宗千名弟子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什么人!”徐虎惊呆了,这四人的气息是那样的高大,以至于让整个流云宗都陷入凝滞当中! 第310章红旗半卷苍刀立 铁血金甲铸梦魂 整个流云宗的广场上呈现出令人为之震撼的律动,好似千军万马踏破冰河而来,让人有种大敌当前兵临城下的感觉。 而事实上,真实情况也差不了多少,只见一道道身影逐渐浮现出来,徐虎的嘴巴也随之张大,在场的宾客亦噤若寒蝉。大约有百来人气势汹汹向这边冲过来,为首的是一名少年,他一身橙色的长袍,长袍上涌动着隐隐约约的斗气波动,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荡漾开来。他纶巾束发,橙色的束带与长袍交相辉映,产生一种冲淡谦和洵洵儒雅的君子气概。 他的脸上保持着冷笑,尽管似乎有种天生的矜持在束缚着他的情绪,可被冷笑掩盖的怒意是不言而喻的。他没有多说任何废话,只是手指向前一指,口中淡淡的如秋风扫落叶般吐出两个字:“杀!” 百余人的队伍立马表现出让人膜拜的纪律与素质,他们在健步前冲的同时不失彼此之间的联系,这样就保证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高效,于此同时,他们步履一致却姚黄魏紫,千奇百怪明显不是同源的斗气喷薄而出,区区百人竟然有种堪比庞大军团的气势! 流云宗的弟子们本来就处于受伤状态,此时俨然没有恢复,他们鬼哭狼嚎奋力趋闭,整个流云宗陷入了人间炼狱的境地。 鲜血,在长刀底下显得是那样的廉价,夜无仇的部队每个人脸上坚如磐石没有丝毫的动容,这样的钢铁之师所到之处让流云宗弟子呈现出全面溃败的架势。 宾客们纷纷起立,他们惊讶于这百人的战斗力,同时也是保持着自己免遭池鱼之殃。 徐虎满脸肉疼,他有些声嘶力竭,这流云宗是他与他父亲多年以来经营的心血,此时就好像占板上的鲇鱼任人宰割,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诸位英雄,今日我流云宗遭受前所未有的困境,还望大家能够出手相助,日后好处我徐某人自当记在心上!”徐虎焦急地大喝道,若果此时还不能拉下面子去求助,那么等待流云宗的只能是覆灭的下场! 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啊!徐虎害怕了,他的眼神里充满恳求的神情望向宾客。 这些宾客皆来自天元行省的各大势力,他们的背景不可谓不深厚,但所谓仗势能欺人但也会被势所拖累,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与背后势力息息相关。这也就造成了他们每做一个举措,都要经过一番眼观鼻鼻观心的观察过程,要不然因为他们的草率势力造成到不可估量的影响,他们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所以宾客都犹豫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有几个人跃跃欲试要挺身而出,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只是做做样子,没有真正的领头羊,任何客气都是无谓的。 徐虎望眼欲穿,他的声音中几乎带有哭腔哀求道:“我流云宗与英岚殿平日里对待大家也不薄,今日大难当头,你们不要忘恩负义啊!” 他这话说得好没由头,平日里流云宗仗势欺人狐假虎威,没事摘东家俩个果吃西家几个瓜,他们昭著的臭名已经如过街老鼠般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完全于其口中那样光辉形象不符合啊!但若是没有英岚殿,一切倒还好办了,可英岚殿这尊大神在背后矗立,那么寄人篱下便得低头的道理让他们深感不安。 与其说他们是在犹豫,倒不如说他们是在斟酌损益,如果夜无仇部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大过英岚殿,那么任徐虎如何哭天抢地都无济于事。 有些平日与徐虎素来亲近的人也不得不冷眼旁观,不是他们无情,而是这就是现实! 流云宗的弟子已经哭爹喊娘乱作一团,他们想逃离苦海可最终都是倒在了血泊中。 徐虎沉不住气了,他手执大刀稳步向霍杰走去,在他看来霍杰是最容易挑战的人,夜无仇三个濒死之人在四位斗皇的守卫下已经是触不可及,因此留给他的选择只剩下了霍杰。 徐虎抽了下鼻子,浓厚的鼻涕在他的鼻腔里发出刺棱的声音,他恶狠狠对着霍杰道:“小子,我定要让你们后悔来到流云宗!” 霍杰儒雅地浅笑,他轻轻将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那里有循环往复的星子在生生不息的缭绕,那星子内里,是浩瀚的银河以及神秘寰宇。他傲然说道:“流云宗犯我兄弟,合当覆灭,今日若非不可敌之故,我等定然不会轻易退去!” 徐虎有些歇斯底里,他发出愤怒的吼叫:“去死!”大刀绽放出浑黄的土壤颜色,厚重的气息披散开来,狠狠劈向霍杰。 霍杰的表情略微有些凝重,这个徐虎怎么说也是斗玄的高手,若是不加以认真对待,当真会折在其手。只见他轻盈无比,整个人缓缓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中,浩瀚的星辰之力犹如神迹般绽放着璀璨的光辉,并在半空中凝结成绸缎似的星河。 徐虎的斗气虽然凌厉,可落在星河里却没有翻腾起一丝一毫的波浪,就那样烟消云散。徐虎虽然血灌双瞳,可他仍有思考的余地,霍杰的星辰之力的神奇让他着实为之吃了一惊,这也就让他内心的凶残更加激发的淋漓尽致。 “血煞百断舞!”徐虎大叫,顿时无数土元素凝结在空气中,并随着他逐渐加快速度的步伐而显示出某些诡异的规律,这样的规律组合起来便形成了强悍的爆发力! 这样的斗技倒是稀奇。霍杰定定地观察了一会发现徐虎的气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强大,也就是说徐虎的斗技越臻于成熟所能释放的力量也就越磅礴。 霍杰试图阻止,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能为力,解决这种斗技的最好方式便是不让他使出来,就算让他使出来了也不能让他蓄力,可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式,霍杰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完全状态下的血煞百断舞。 星盘浮现在他的坐下,霍杰默默的运转斗气,在他继承星主以来,斗气与精神力早已形成密不可分的联系,这种联系支撑着其本体与星辰的沟通,从而让霍杰更好的切身体会星空的种种玄妙。 紧接着,巨大的有些半透明的大剑从半空中脱离而出,霍杰闭上眼睛,将束带解下蒙在眼睛上,双手便打成印结。 呼啸的狂风把四周所有东西都吹散,徐虎的血煞百断舞已经达到了顶峰,他终于觉得时机成熟后猛地跃在空中,超霍杰的脑袋劈了过去! 霍杰虽然眼睛被蒙上,可敏感的精神感知已经到达通灵的地步,横观纵览,徐虎的一举一动全都暴露在他的脑海之中。 “星纪,陨落!” 只听到霍杰低低呢喃着这几个字,随机,极盛的强光照耀四方。不远处夜无仇躺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这边,嘴角荡漾着会心的笑意。 巨大的陨石般光团由巨剑携带与徐虎悍然碰撞,紧接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波动四下扩散开来! 而就在此时,围观的宾客中有人动了!此人直挺挺充霍杰而来,看那势头,显然是冲要命而来! 此人是何人!有什么深仇大怨值得这样! 霍杰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脸庞微微一侧,整个人便如燕跳阑丸般滴溜溜转了一圈,朝后方跃去。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锋锐的刀子看看自霍杰的腰侧带过,若是在稍微偏离那么几许,霍杰或许就会躺在地上了。 “紫檀阁,前来助流云宗一臂之力!” 紫檀阁?霍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怎么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呢?他寻思片刻后恍然大悟,紫檀阁不正是百宗大会上屡屡被南华宗也就是他们淘汰的那个宗门吗? 想到此,霍杰也就释然,紫檀阁弟子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什么原因,总能与南华宗碰到,因此在小组赛中便输得七七八八,最后连前百都没进去,紫檀阁也因此成为了少数一些连千百的弟子都没有势力! 显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紫檀阁的人借花献佛来报仇! 只听到霍杰低低呢喃着这几个字,随机,极盛的强光照耀四方。不远处夜无仇躺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这边,嘴角荡漾着会心的笑意。 巨大的陨石般光团由巨剑携带与徐虎悍然碰撞,紧接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波动四下扩散开来! 而就在此时,围观的宾客中有人动了!此人直挺挺充霍杰而来,看那势头,显然是冲要命而来! 此人是何人!有什么深仇大怨值得这样! 霍杰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脸庞微微一侧,整个人便如燕跳阑丸般滴溜溜转了一圈,朝后方跃去。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锋锐的刀子看看自霍杰的腰侧带过,若是在稍微偏离那么几许,霍杰或许就会躺在地上了。 “紫檀阁,前来助流云宗一臂之力!” 紫檀阁?霍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怎么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呢?他寻思片刻后恍然大悟,紫檀阁不正是百宗大会上屡屡被南华宗也就是他们淘汰的那个宗门吗? 第311章(二) 徐虎感的内心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看着脚步不自觉往后挪动的霍杰,忽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就在此时,以霍杰的视角看去,两名女子的面孔分别在左右两侧浮现在徐虎的身后。 徐虎也不是吃素的,恰恰相反,能够走到今天这步他的感知力是超凡脱俗的,为战之道感知力决定了是否能够走向胜利。因此徐虎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与此同时他的大刀抡出凶悍的弧度,土系斗气澎湃倾泻,狠狠地劈向他的身后。 在他的身后,两位冰肌玉骨的女子迅速闪避,她们的身手虽然在相同境界中是高超的但与徐虎相比终究是有所不及,因此也不敢托大只能暂时放弃进攻而转入防守状态。 徐虎目露凶光,他的口中呼和着沉重的粗气好似一只被群狼围攻的猛虎:“臭娘们,竟然想阴老子,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他的大刀虎虎生威高高扬起与两位女子战作一团。 左边身着红色衣裙的女子忽然剑如灵蛇出动以刁钻的角度攻击徐虎左肋,徐虎不得不放弃劈向右边将九节白骨鞭使得出神入化的女子,大刀劈到半空不得不戛然而止收了回来以恼羞成怒之势将红衣女子的攻击格挡。 这招“围魏救赵”使出来之后,红莲脸色遽然变化,长剑与徐虎大刀交击处传来强大的震颤,她的胳膊顿时麻酥酥的几乎要失去知觉。她顿时娇喝一声:“姐姐,我支撑不住了!” 旁边的蓝如玉窈窕的身姿忽然折腰而去,骨鞭如疯长的野草向徐虎疯狂蔓延而去,徐虎双臂筋肉暴突,整个人气势凌然,犹如爆发般挺胸仰天暴喝,只见巨大的吊睛白虎幻像浮现而出,白虎血盆大口散发着狰狞之气,一扑、一挑、一剪,所有的白骨鞭尽数退散,四周密密麻麻的白花花的骨头所造成的的干扰也因此而遭到涤荡,其中具有真实杀伤力的骨鞭出现在徐虎的视线中。 没有了幻像的庇护,以蓝如玉的修为是很难对徐虎造成杀伤性的,就算他经历了沼泽等等的生死磨难,可修为差距的鸿沟又岂是能毫无节制的便被填满吗? 蓝如玉并没有因此而焦急,她瞅准时机,此时正是徐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只听见她低低喝道:“紫云!” 随着蓝如玉的话说出口,徐虎心中大惊,难道四周还潜伏着其他人?!很快,事实印证了他的预料,他只感觉到邪意凛然的血煞之力无孔不入般从他的四肢百骸每个汗毛孔渗透进来,他的身体陷入了僵直中。而与此同时,一道修长的身影高高跃在空中,一杆龙戟紫雾缭绕,雄浑浩瀚之中蕴藏着无尽的杀意。 徐虎感到自己好似陷入泥沼之中,他就算是转身都没有先前那样轻盈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疲惫的沉重。他盯着龙戟尖在阳光下折射出死亡的气息,瞳孔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但他的身体就像是半梦半醒间的思绪一样迟钝,这就造成了哪怕他再想迅速抽身可却难偿所愿的现象。 “不!”徐虎的声音撕心裂肺,蕴含着无尽的恐惧,尽管他也不清楚他自己到底为何这样不战而退,但那种自心底油然而生的落寞是令姹紫嫣红的世界都为之黯然失色的,这是他最直观的感受。 旁边的紫檀阁弟子刚想冲上前去,可他的面前忽然闪现一道身影,只见霍杰笑吟吟道:“别人的战斗就留给别人来解决,我们单独比划比划。” 紫檀阁弟子眼神阴鸷,他观察了一下形势,此时很多宾客已经加入了帮助流云宗的队伍之中,虽然有的人是碍于潮流的限制并不尽心尽力,可他们的加入对气势是一种莫大的提升,而徐虎到底是生是死与他也没有太大干系,他所要的不过是让霍杰等人付出惨重的代价罢了。因此他也不太着急,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霍杰年轻的脸道:“年少有为倒是值得赞叹的,只可惜将才华用于正确的地方叫抱负,用于不对的地方只能让人扼腕叹息啊。怪只怪你们南华宗竟然将将我阁弟子全部淘汰,若不然也不至于与你过不去。” 霍杰嘴角挂着轻松的笑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紫檀阁何德何能竟然要赢过我南华宗,当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啊。” 紫檀阁弟子感觉自己被轻视,却也不恼怒,他给自己定的任务不过是拖住霍杰这个生力军,霍杰在百宗大会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他那神乎其神血统高贵的星辰之力任谁都知道他很有可能是钟鸣鼎食之家浪迹江湖的子弟。因此,拖住他便能够有效的让南华宗其他人陷入危机之中。 因此,俩人各自都是志得意满的模样轻松无比的看着其他人在拼命厮杀。 夜无仇的四位将领随着时局的波荡而被其他四位来自不同势力的斗皇盯上,这四位斗皇虽然个各怀鬼胎,但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斗皇,“斗皇”二字便意味着强悍与不可抵挡。刑严等人明智地保持着严阵以待却不贸然行动的状态,而对面的斗皇比他们更不想动手,因为他们心如明镜斗皇之间的战斗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天翻地覆风雷变色,更意味着稍有不慎变化遭到致命重创。没有人是不自私的,尤其对于他门这些混迹江湖的老油条来说,他们会震慑于英岚殿的强势,但要想他们因此而拼命,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流云宗的战斗如火如荼,圣殿骑士团虽然随想披靡可到最后不得不与对方形成对峙的局面,不是他们不想继续进击,而是各大势力临时组成的队伍着实像牛皮糖一样恶心至极,他们一方面敝帚自珍各自都害怕危及自身而不愿意尽心尽力,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碍于英岚殿的面子要做足样子,因此不约而同便在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策略上达成一致。就这样,圣殿骑士团一时之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眼见着流云宗已经血流成河伏尸遍地,触目所及皆是猩红与死亡的交汇,惨烈的状况堪比战争,因此也是暂且收手,毕竟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产生的警示已经酣畅淋漓的传递给所有人,若是没有意外,第二天整个天元行省都会陷入无与伦比的震惊中,臭名昭著的流云宗遭到新秀南华宗的血洗,适时南华宗定然会陷入舆论的漩涡中。但到那时所有的一切都与夜无仇没有关系,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踏上前往北方的漫漫长途。 血色的旌旗在风中微微飘扬,极盛之后便是极静,流云宗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圣殿骑士团固守一方纷纷聚集在刑严等人的身后严阵以待,而其他各方势力亦是如此,他们嗅着空气中散发着的丝丝鲜血的甜腻气味,脸色局势均是苍白如死灰。战争已经距离这个时代太久了,久到让人们忘记它的残酷,而这样只有在战争才会出现的大规模杀戮的场景,让很多人很不适应,他们无法想象,圣殿骑士团为何会面无表情的挥着手中的刀剑丝毫不手软,难道他们就没有一丁点的恻隐之心吗? 但对于圣殿骑士团来说,战争的残酷已经时时刻刻在他们触之可及的头顶,时代的浪潮在隐晦间风起云涌,而他们这支弄潮健儿必须得适应这历史性的转变才能守望黎明。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一名斗皇语气中充满了愤怒,迄今为止,这不是他唯一一次经历的大规模杀戮,可却是对方最肆无忌惮的一次。以前就算有人丧心病狂屠杀众人,可那也是情绪极度波动所致,哪像圣殿骑士团那样人人面无表情好似只会杀人的杀戮机器! 弗克洛此时走上前来嘴唇翻起冷笑道:“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弗克洛由于一直深受噬魂咒的困扰所以无法发挥斗皇的修为,可他那霸气的气度却是无法遮掩的。 “这便是你们想要的结局?”斗皇声音有些惊讶,虽然称不上害怕,可却也有些负面的情绪存在。 弗克洛挑了挑眉笑道:“那又如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定要他百死难恕!” 几位斗皇面面相觑,他们都哑口无言,是非曲直他们心中还是有掂量的,徐虎的无法无天最终还是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啊! 此时,他们的后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嘶吼,这个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瘫倒在地的徐虎胸口上有一个碗口粗的大洞,此时他正不断抽搐,大洞里不断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与此同时,徐虎浓密的络腮胡沾满嘴里漾出的白沫,他的喉咙里好似熔岩火山滚沸的岩浆,时不时爆发出剧烈的喘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霍杰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他不解地问道。 第312章(三) 徐虎的身上不断涌现着邪意凛然的气息,那丝丝缕缕的黑气好似魔兽的触角般耷拉着浓稠的黏液伸向四面八方,而与此同时,他的嘴唇逐渐变换着颜色,由最开始的肤色往赤红转变,最后经过了几番细致的变化,最终变成了发黑的紫色。紧接着,徐虎的胸膛突然耸动一下,只见其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要突破而出,所有人都为之哗然,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远远地观望。 感触最深的要数霍杰等人,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徐虎的变化,心中不断徘徊着萦绕不散的恐惧。 蓝如玉皱着眉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感觉到了他生命气息已经消散,此时为何会这样!死而复生?” 这个问题问道了众人的心坎里,但是能够给出解答的唯有紫云一人,这位英姿飒爽的高挑女子傲然而立,她皱着眉头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走到徐虎身边检查起来。说来也奇怪,就在紫云靠近的这段时间内,徐虎不断动弹的身体有些安分下来,就好像哭闹的婴儿得到了父母的安慰,亦好像脾气暴躁的兔子遇到了天敌鹰隼。 那种奇特的变化好似很情绪化,要么是宁静祥和,要么是觳?震颤,反正那诡异的东西的情绪不出此二者之间。 随后,紫云微皱的眉头得到了略微的舒展,他若有所思地回到蓝如玉的身边,而徐虎体内的诡异生物亦随着紫云的离开又开始闹腾起来。这回,声势愈发煊赫,四散而去的黑气充满了堕落与沉沦,在那偶尔展露的无尽虚空中呈现端倪。 “这东西有些奇怪。”紫云若有所思,她的眉心有淡灰色的印记一闪而逝,紧接着,她的瞳孔中绽放的地狱蓂荚随着她思维的转动而愈发清晰可见。与当初从亡灵手中逃回来的时候相比,紫云眼中的的地狱蓂荚已经日益成为难以遮掩的标志,她自己或许都没有体会,但某些东西确确实实在无形之中影响着她。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潜移默化,紫云自己感受最深切的便是在战斗中的掌控感以及对某些世人所谓的“邪恶力量”感到了似曾相识的亲近感。 由于世人的眼光以及舆论伦理的压力,紫云曾一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中,但人活一世又怎能看着别人脸色度日?更何况紫云的性子也并没有那么迂腐,就算自小影响她的思想也没有阻碍她自由的灵魂茁壮成长,因此她很快便在旅途中找到了生命的意义——生命只有一次,兴起而来兴落而去,每个人除了活在自己独特灵魂所培植的土壤中外,再无其他可能找寻世界的真谛。 “你发现了什么,紫云?”蓝如玉问道。 紫云斟酌片刻随后道:“这东西有点像附魂夺舍大法。” 此话一出,蓝如玉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似乎有些不相信道:“你确定吗?” 紫云的眼神十分笃定,至少在蓝如玉看来,紫云的眼睛清澈见底好似洁白无瑕的美玉,让人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怀疑。如此,蓝如玉微微叹了口气道:“难道说他们就在我们周围?” 紫云压低声音道:“姐姐,我绝不会认错,这东西定然是附魂夺舍大法!虽然我难以辨认这个功法成型后的模样,可这徐虎尚处于变化中,对这等阴邪的功法我绝对不会感知错。”紫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稍微喘了口气,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长篇累牍的与人交流了?她自己都不记得了,自打从亡灵手中回来之后,她便清晰地感到了自己心境的某些变化,她仿佛丧失了与人交流的激情,反而对宁静的思考情有独钟,因此,自那之后,只剩下在古战场遗迹中向夜无仇自证清白时说得话较多了。 紫云接着又说道:“姐姐,我们小时候曾经不是见过附魂夺舍大法吗?” 蓝如玉犹豫片刻后说道:“但那时候那么久远的记忆,我现在也是记不清了,再说那时候附魂夺舍大法的宿主只是被我父亲俘获的邪修而已,他能够在我脑海中留下印象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又怎能记得那样贴切?” 紫云说道:“伯父不让你过多接触这种阴邪的功法是为了姐姐你好,想必那个邪修也被伯父所挫骨扬灰,但是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童年时代的那个场景在我的记忆里历久弥新,这也就造成了我能够清晰地将徐虎的状况与当初的画面进行细致的对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便是附魂夺舍大法,尽管就连我自己对我的自信也感到怀疑。” 蓝如玉没有说话,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就在紫云以为她没有兴致继续谈下去的时候,蓝如玉又开口道:“没想到他们竟然就在我们的周围。” 紫云知道“他们”指的是谁,因此亦是面露凝重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夜无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夜无仇面色很不好道:“影阁!此人正是影阁的人!”其实,夜无仇起初也是不知道徐虎的身份的,就算他亲手杀死了被影阁做了手脚的胖子,可仍然没有那份精准的眼力去辨别其中的具体状况,最后拍板敲定的还是寄生在布偶中的胖子的魂魄。 “影阁?”蓝如玉发出低低的惊呼,这样说来,童年时代的那个邪修便是影阁的人,只是当初大陆上并没有影阁这个势力的存在,而现在的影阁也是最新崛起的组织,若果所有的一切条件都成立,那么影阁的前身并非那么简单,影阁很有可能是根植于大陆旷日积晷的。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那个大势力被人逮到有邪修的存在,而后便隐匿江湖等待时机,而就在几年前又改头换面重新浮出水面! 妥妥的一个阴谋啊!蓝如玉感到自己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她将自己的思索秘密阐述给几人听,几人听完都暗自计上心来,若是有可能,这个影阁牵扯重大,既然它牵扯重大那么所有的影响大陆命运的事情在概率上来说都有可能与影阁有关联。 他们忽然找到了全新的目标!追查影阁,刻不容缓! 只是问题还要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影阁为何会派人刺杀霍杰呢?这是个自始至终都没有解决的谜团,就连当事人霍杰自己也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看来这样将思想散漫延伸并非没有好处,无意之中竟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合理且明确的方向。 将视线放于眼下,徐虎不断蠕动的身体乍然停止,停顿片刻,旋即忽然如机械般起承转合,以蹩脚的姿势缓缓站起来,随后,徐虎用力地扭动着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的气息完全变了!”紫云低低提醒道。 其实不用紫云具体说细致的变化,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徐虎已经不再是刚刚倒下的徐虎了,先前的徐虎虽然嚣张跋扈肆虐暴力,可至少还有些人味,此刻静静站立的徐虎简直像刚从深渊中爬出来的魔鬼,浑身散发着的是无尽的阴邪。 忽然,他紧紧闭合的双眼睁开,在这刹那间有种无形的力量携带着人畜无害的黑雾四下扩散开来。 “大家小心!这个黑雾中有毒!”紫云率先而动,但他虽然快却没有刑严等四位斗皇的速度快,只见他们各施其能将那黑雾拦截在外。但这附近却还有一个人中招了,那人便是紫檀阁弟子,只见其浑身被黑雾包裹,凄厉的惨叫声自此直到其死亡都没有断绝过,那种深入人心的痛苦简直让人不忍卒闻,大家皆是强忍着恶心而不至于失态。 将视线放于眼下,徐虎不断蠕动的身体乍然停止,停顿片刻,旋即忽然如机械般起承转合,以蹩脚的姿势缓缓站起来,随后,徐虎用力地扭动着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的气息完全变了!”紫云低低提醒道。 其实不用紫云具体说细致的变化,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徐虎已经不再是刚刚倒下的徐虎了,先前的徐虎虽然嚣张跋扈肆虐暴力,可至少还有些人味,此刻静静站立的徐虎简直像刚从深渊中爬出来的魔鬼,浑身散发着的是无尽的阴邪。 忽然,他紧紧闭合的双眼睁开,在这刹那间有种无形的力量携带着人畜无害的黑雾四下扩散开来。 “大家小心!这个黑雾中有毒!”紫云率先而动,但他虽然快却没有刑严等四位斗皇的速度快,只见他们各施其能将那黑雾拦截在外。但这附近却还有一个人中招了,那人便是紫檀阁弟子,只见其浑身被黑雾包裹,凄厉的惨叫声自此直到其死亡都没有断绝过,那种深入人心的痛苦简直让人不忍卒闻,大家皆是强忍着恶心而不至于失态。 “大家小心!这个黑雾中有毒!”紫云率先而动,但他虽然快却没有刑严等四位斗皇的速度快,只见他们各施其能将那黑雾拦截在外。但这附近却还有一个人中招了,那人便是紫檀阁弟子,只见其浑身被黑雾包裹,凄厉的惨叫声自此直到其死亡都没有断绝过,那种深入人心的痛苦简直让人不忍卒闻,大家皆是强忍着恶心而不至于失态。 第313章(四) 所有人本来没有的念头被夜无仇所唤起,他们原本还意犹未尽不想走,可转念一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徐虎此时就是棘手的麻烦,继续纠缠下去势必会对他们造成无谓的损伤,再者,他们打上流云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夏钰儿已经身死,流云宗血流成河,而徐虎本尊也已命丧黄泉,对于这样的的效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而且,若是能够将被释放了附魂夺舍大法的徐虎推给众多还在流云宗的宾客来解决,那这就不得不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了。 就在夜无仇不断转动的眼神的暗示下,霍杰等人知趣的挪动的脚步,试图拉开距离逃走的时候,徐虎忽然动了。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徐虎凌身一跃高高跳在空中,与此同时,夜无仇高声喝道:“我们走!” 刑严等四位斗皇应声而动,他们分别带上身边的人化作一道流光向大部队冲过去,这之间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斗皇强者来说紧紧需要刹那的时间,但也正是这么短的时间,却让徐虎做出了很多的动作。 他的身形似一支通体乌黑的箭矢,嗖的一声划破空间直接出现在几人前进的路径上,所有人都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来了个急刹车,登时在即将撞到徐虎的时候停住了身形。 只见徐虎此时浑身上下伸张着邪恶的触手,他的胸口受伤处也就是紫云的龙戟刺穿的地方有着浓稠的像墨汁般的液体在不断蠕动,在那里,好像有着什么邪祟东西在萌生,难以遏制的气味有种腐烂的恶臭弥漫开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啊!”夜无仇皱着眉头,他的语气中充斥着厌恶的情绪,因为他体内存在着的两种力量,都对徐虎产生了极度的排斥。要知道,夜无仇体内存在着黎明的宽恕的神圣之力以及赤血残云的血煞之力,神圣之力与徐虎气息相排斥倒有情可原,但血煞之力又怎会与徐虎的气息产生了惊涛骇浪般的抵牾呢? 这点是让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之一。说起来夜无仇对于所谓的“血煞”之力并没有太多的排斥,他的心境大抵是和紫云是一样的,这两个朝夕共处的人虽然缺乏交流,却在某一点上达成极其相似的共识。杀人的刀没错,错的是使用刀的人,同样的道理力量本身并没有错,是非对错取决于使用力量之人的心地善恶与否。 但对于徐虎身上涌动着的气息,他全然没有那种明智的思想,他的脑海中只剩下厌恶,这种很唯心的想法看似无理无据,可实际上他相信定然有着必然的诱因造成这样的结果。 “我好想陷入了盲目的区域中。”夜无仇皱着眉道:“没有任何根据就这样对某种力量产生厌恶之情,而这种情绪与大陆流传的正道名门对邪教的迥然不同。” “大人,先别管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目前的状况是这个怪物似乎盯上我们了!”刑严的声音透露着无尽的严肃,看的出来,他对徐虎颇为忌惮。 双方形成了短暂的对峙,那徐虎面对四位斗皇都没有任何的胆怯,仍旧那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瞪着墨水般的黑瞳饶有趣味地盯着夜无仇这边。 由于徐虎所散发的惊天动地的气势,夜无仇的百人队伍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严阵以待,当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路数更能表现无奈。 而就在这个时候,蓝如玉忽然发出一声惊奇的语调:“咦?” “怎么了姐姐?”红莲在旁边不解道。 “我怎么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蓝如玉仿佛是自言自语,但紧接着又自我否定道:“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啊!”这句话说完,她仿佛失了神般兀自抱住脑袋,显然有着什么心结在折磨着她。 红莲将蓝如玉的动作看在眼里,在她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让自己的姐姐有过般痛苦的过往,红莲的脸上忽然涌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讶异道:“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事实却是给红莲以有力的回击,就在众人被蓝如玉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徐虎忽然动了! 只见徐虎的全身忽然云雾涌动,那缭绕的黑雾如水波荡漾缓缓往地面上流淌,徐虎整个人就好似融化般成为了一滩脓水!脓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光亮如鉴,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光影浮现,有个人影在其中正在上浮。 有东西要出来了! “蓝小姐,近来可好?”一道清冷的声音仿佛带有觑破世间道的通透响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张俊秀无暇的男性脸从黑水中钻出来,紧接着,健硕的身姿,修长的双腿逐渐展现完全,最后呈现在众人眼底的是一个邪意凛然却着实俊秀的男子。 蓝如玉呆住了,她犹如五雷轰顶,就连双手都自然下垂,整个人神游九霄云外。记忆如潮水般漫涌,盛大的情绪好似深海孤舟让人绝望,蓝如玉秀美的秋波中波光粼粼,闪烁着皆是对往事的追忆。 “你是谁?”夜无仇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他的内心升腾起莫名的痛楚,随即挺身而出问道。 男子微微笑着,那笑容说句不夸张的话,简直可以迷倒万千少女,再加上他优雅的身姿,以及那神乎其技的脚尖触水而不沉的绝技,夜无仇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无论是从实力上的压迫还是从同性之间的排斥,都是成立的。 “我是谁?着你就得问问蓝小姐了,我和她是老相识。”男子风轻云淡,大有不把夜无仇放在眼里的架势。 夜无仇迟疑的扭头看了眼蓝如玉随即对男子道:“蓝如玉是我的女人,有什么事情,找我便好。” 男子双肩耸了耸道:“别这么抱有敌意,我知道你是他的相好,我也正是抱有这样的认知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跟踪你们能有十数日的时间,这期间我对你们的队伍都是有所了解,不得不说,蓝小姐,自从你离家出走之后,选男人的眼光依旧是那么高超,就像你当初在我家族的万千优秀子弟中选我了一样。” 这段话所包含的信息量简直庞大,夜无仇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消化,待他反应过来,丝丝缕缕的震惊萦绕在他的胸腔。前男友与现男友暴力相遇的戏码? “蒯弘,你能不用别说了!我不知道你跟踪我们到底有何用意,但无论怎样我都请你离开!”蓝如玉声嘶力竭,看那样子仅仅是与蒯弘打了个照面便已经承受不住随之而来的情感风暴,那要是继续深谈下去,那还得了? 夜无仇的心缓缓下沉。 蒯弘摆出一个不知所谓的表情,突然整个人的气势直入云霄,虽然语气平淡可震耳欲聋的嗓音让所有人都感到耳畔嗡鸣:“滚!” 这个字是送给来自各方势力的吃瓜群众的,虽然这些人中亦有斗皇的存在,可斗皇强者在蒯弘的面前似乎亦有些不足,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迅速离开。 流云宗就这样略显冷清,瑟瑟的寒风吹动染血的旌旗,尸体遍野,呈现出一股苍凉的意味。 “蓝小姐,跟我回家族吧。”蒯弘脸上挂上一抹温情,语气轻柔的问道。 蓝如玉表情痛苦,她挣脱红莲的阻拦,用力全力向蒯弘吼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你回去的,当初你是怎样对我的,现在反过来要求我这要求我那,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羞愧吗?” 蒯弘道:“让你回去不光光是我的意思,更是你父亲的意思,他老人家近日身体不太好,所以想让我们的婚约早日举行。” 什么!夜无仇感到自己的思维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蓝如玉身负婚约?她可从来没有说过啊!关于她的身世夜无仇不是没有问过,只是蓝如玉守口如瓶每次谈到这个问题都是她寥寥数语敷衍过去,他夜无仇打破脑袋都没有想到,蓝如玉竟然隐瞒着这样大的秘密! 既然身负婚约,那有为何与我相好呢!明明知道注定是为礼数所不容,那有为何偏要碰壁呢!既然……太多的既然为何已经变得没有意义,夜无仇不禁想起来他在静虚悟道府中秦恒的喜宴上询问蓝如玉是否愿意跟他走时候后者的犹豫,当初刻骨铭心的画面今日翻出来所有的屈辱、疑惑、委屈都在不断循环的念头中历久弥新。 夜无仇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看着蓝如玉。蓝如玉泪水决堤,滂沱如雨。红莲在旁边倒是心切焦急地解释道:“无仇,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姐姐隐瞒家世也是有着情非得已的苦衷,你要相信,姐姐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的。” 被至亲之人的欺骗后的愤怒萦绕在心间,夜无仇紧紧皱着眉头默然不语。 而此时蒯弘笑道:“夜无仇,你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蓝小姐的家世显赫,与我蒯家同为屹立大陆的古老家族之一,对于她来说唯有回到家族成为我的妻子,才是门当户度琴瑟和鸣的一桩喜事,若不然,任何其他情况都只会无疾而终。” 第314章(五) 蓝如玉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伤心的哭泣,最后她情到伤心处掩面蹲下来。 “蒯弘,请你死了这条心吧。姐姐绝对不会和你回去的,当初你的所作所为难道都忘了吗?你还有什么脸面重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红莲在旁边看不下去,她义愤填膺道:“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当初姐姐瞎了眼才会看上你,现在她就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女子!” 蒯弘轻轻摇了摇头,紧贴着蓝如玉蹲了下来。格雷米等人很是愤怒,刚想冲上去,却听见夜无仇暴喝一声,“住手!”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齐刷刷的看向夜无仇,他们不明白为何夜无仇会容忍蒯弘如此放肆。霍杰默默的走到夜无仇的身边,他看着眼睛有些通红的后者,说道:“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我们也无法挽留,无论怎样,坚强面对。” 夜无仇刷的一声扭过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霍杰,那紧绷着的眉头中似乎有着某种脆弱在酝酿,霍杰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面,留给你的有两个选择,蓝小姐。”蒯弘将手轻轻放在蓝如玉的后背,蓝如玉娇躯微颤,但终究没有阻止,“第一条,便是跟我回家,与我成亲,这也是你父亲最想看到的结果。第二,你继续跟这小子在一起,而我终究有一天会让他身首异处。” “大人,让我杀了这犊子!”格雷米暴跳如雷,弗克洛不甘落后,顿时群情激愤皆要将蒯弘碎尸万段。 “所有人都给我消停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擅自行动当以军法处置。蓝如玉是去是留当听从她的本意,这又强求不得。”尽管口中说得风轻云淡,可夜无仇的双手攥得死死的,能够清晰地看见其上暴露的青筋。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虽然焦急,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除了身为当事人的蓝如玉发话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方式能够解决眼下的局势。但是谁都不是傻子,蒯弘的出现让蓝如玉这样天崩地裂,那说明前者在后者的心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以及从相互之间谈话曝出来的信息来看,这样劲爆的内容当真没有转还的余地。 就这样,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蓝如玉的身上,只见她的哭泣的声音逐渐消退,整个人逐渐安静下来。她抬起头,脸上还挂满了泪痕,在夜无仇血红眼睛注视下,同时也在拥有温柔目色的蒯弘注视下,她犹如受惊的小鸟般走到夜无仇的跟前,她的手有些颤抖,但夜无仇的心却更是在滴血,他仿佛都能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无仇,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倦鸟到了归巢的时候,感谢一路相伴,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弥足珍贵的记忆,你还记得当初在圣骑士之殿的后花园与我许下的承诺吗,后来没有兑现,你我都当那只是个玩笑话,以至于在天元行省的大牢中我曾一度为你的贴心而感动,但感动终归不能取代心中的某些东西,希望你在以后的生活中能够继续发挥自己的领导力,在大陆上混出一片天地,多少年后,我希望能够在大陆的巅峰与你再度相遇。” 夜无仇如五雷轰顶般丝毫动弹不得,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想能力已经失去,他已经找不到继续存在的理由了。 恶语伤人十日寒,蓝如玉的话虽然不是你是恶语,但对于夜无仇来说简直就是让他世界观颠覆的存在,好冷……夜无仇感到了源于内心的震颤。 蓝如玉这样说完,她径直朝山下走去,走的时候,连最后的扭头都没有。 蒯弘朝夜无仇得意地抛了个眼神,紧紧跟在了蓝如玉的身后。此时最为难的要数红莲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蓝如玉会这样选择,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蓝如玉心中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蒯弘,但她在最后一刻失算了,她满脸痛惜地看着夜无仇,想说些什么安慰他,但措辞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话,便摇着头跟了上去。 “紫云,走啊!”红莲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来什么,扭过头向紫云说道。 紫云的眼睛里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则是对这位领袖的同情,他们三姐妹当初一同从家族中跑出来,红莲与她的地位远远比不上蓝如玉,但蓝如玉对待她们简直比亲人还亲,这也就形成了她们之间深厚的姊妹情谊。而此刻,不得不说,蓝如玉让她太失望了,紫云的瞳孔里有灰色的雾气上涌,她低着头寻思片刻后对红莲粲然一笑道:“二姐,我就不回去了,大姐的所作所为我认为不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该有的行径,就这样吧,我们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也不会与夜无仇继续呆下去,因为我和他的交集也因为大姐这一出断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再见了各位。” 这样说着,这位果敢的姑娘也不顾红莲的急切阻拦,当空凌云而去,茫茫云海成为她窈窕身段的衬托,显得格外的洒脱与失落。 红莲感到了空落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咬咬牙去追蓝如玉去了。 当蓝如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流云宗的山顶,夜无仇颓然跌倒在地,众人默不作声围过来搀扶住他,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殿下,对于这样的女人伤心不值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女,大丈夫七尺身躯又岂差她一个?”格雷米愤恨道。这句话换来众人的纷纷应和,但在这之后,所有人都不再出声,要说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空落落的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同行这么长时间,共同肩负着求生的重责,彼此之间都是能够将后背毫不犹豫托付给对方的袍泽,今日突然离去,当真让人深感世事无常。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对蓝如玉的“两面三刀”感到了无比的愤怒,这很明显就是对情谊的轻视。繁华烟景,离歌轻愁,在盛世舞台上落幕后唯有孤寂才是致哀至诚的守候,其他所有的表象都不过是短暂而璀璨的烛灯,夜无仇双眼呆滞形容憔悴,他忽而痛苦地揪住头发,忽而一把不顾礼仪地抱住薛可琪,将头埋在她的怀里,眼泪如泉涌。 在他的背后,一处较为远的地方,一道柔弱的身影正以同情的眼神注视着夜无仇,她正是霍灵畅,她那白皙娇嫩的脸蛋划过一缕晶莹,那无处安放的双手用力地绞在身前。 “夜公子……”一声低迷的呼唤轻轻从她的朱唇中传出来,然而,这道声音只限于她自己能够听见。 第315章(六) 门口是一条细碎的石子铺成的小路,天龙山由于在预算的招待所之外没有其他不失礼数的寓所,因此在征得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将他们安顿在比较偏僻的一排歇山顶式的低矮房子中。 夜无仇急急推开门向四下里望去,夜色深沉如墨染,树影婆娑,在夜色的笼罩下万事万物都变得难以用肉眼捕捉,他只觉得在黑暗中有违背祥和感觉的杀气,这样的源头着实像飘忽的风一般令人难以琢磨。 但夜无仇更愿意相信这是视觉的受限所带来的副作用,如果事情当真光凭端倪便让人心惊肉跳,那么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结局在守株待兔。 夜无仇心下大奇,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寻找思路,万事开头难,对于事情思考的切入点的把握总会有数不清的隐形纠葛在作祟。 而就在这时候,夜无仇悻悻地想要回屋休息之际,前方突然火烛通明,骏马的嘶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在不远处,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骑马而来,为首青年眉目俊朗,只是那清秀的庭宇间有些阴鸷。 “希律律……”他拉住辔头,也不下马,只是用高傲的眼神扫视夜无仇道:“这里是南华宗的驻扎地?” 夜无仇意识到自己没有带面具,但好在夜色深沉不容易辨认面孔,索性他便说道:“此处便是南华宗没错了,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青年邪笑道:“有何贵干?此话说得好没道理,我英岚殿与南华宗的关系是人尽皆知的,你是哪里来的小辈竟然如此无礼!” 英岚殿?夜无仇闻言思忱道,自己冒充南华宗在此地驻扎,那么这英岚殿想必以为我等是真的南华宗弟子,所以才会曝出这些内幕。 “那你此来所为何事?”夜无仇问道。 “计风呢?” “他……”夜无仇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他眼珠一转灵机一动道:“宗门有事务,让他回去一日。” 青年稳住被火把惊扰的不断乱走的骏马,他说道:“既然计风不在,那你就替我转告他,我希望来日比赛,但凡遇见英岚殿的弟子,南华宗只许败不许胜,并且其他组的成员但凡遇见泰坦宗的人,拼死搏杀全力打击!” 信息量有些庞大,夜无仇连忙应和。 青年眼神中透露出淫秽的笑,他翻身下马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夜无仇想阻拦可斟酌之后便放弃了,他并不清楚南华宗与这所谓英岚殿的关系,所以有些盲人摸象的感觉。 “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夜已入深,师兄弟们都已入酣梦,有什么需要还请让我代劳。”夜无仇搬出一条长凳笑呵呵道。 青年挑起眉头上下打量了夜无仇一眼,视线中透露出怪异的神情,他满脸不理解似的转过身掐着腰,用一种无奈的语气道:“你是新来的小子吧,怎么这么不上道呢?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南华宗驻扎在天龙山的队伍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喜好……也罢,就当爷今天教教你怎么讨喜。” 青年在长凳上大大咧咧地坐下来,语重心长对夜无仇道:“小子,我呢,是英岚殿六长老之子,我们英岚殿呢,是计风的主子,就是那种扔出个球计风立马就会屁颠屁颠捡回来的那种。所以说,南华宗驻扎在天龙山的队伍该听命何人,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吧。” 夜无仇默然盯着这位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他忽然笑道:“该如何行事,全听英岚殿六长老之子的安排。” 青年顿时露出邪笑,挑了挑眉暗示道:“那个,你有没有黄花大姑娘,我这深夜难熬寂寞相煎啊。” 夜无仇愣了愣,忽然摆出臭味相投的媚眼道:“您看看我这屋子,简直就是除了四壁就只剩下你胯下的这条长凳了,哪来的黄花大闺女,要是有,我还用得着这样深夜不眠?” “哦?同道中人?”青年恍然地用手点着夜无仇哈哈大笑,旋即有瞬间冷下脸道:“别跟我装蒜,你去把你金玲师姐叫过来,以往我跟她巫山云雨的时候,也不见得你们南华宗这样清贫!” 金玲想必就是南华宗的女弟子,显然屡屡遭受这英岚殿的玷污,但亦有可能你情我愿,各自互惠互利,现在这个时代绝不缺乏这样的例子。 你的金玲怕是早已经被修罗食人兽变成尸海中的一片碎肉了。夜无仇心中虽然不屑地想着,可脸上却赔笑道:“这不,金玲师姐跟着计风领队回宗门去了,这不南华宗驻扎天龙山的队伍换了很多新鲜血液,不过您放心,那些都是我的手下,只要您开口,刀山火海我们都要去闯!” 青年丝毫不觉夜无仇语气夸张表演成分比例过于重,反而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只见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道:“也罢,待改日再来,你先和女弟子说一下,几日之后我的后宫便要纳妾了。” 尽管内心实在是鄙夷,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暂且容忍这个嚣张的青年,毕竟夜无仇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在送走了英岚殿的众人之后,夜无仇陷入了思索。他重新将前因后果捋顺清楚,他们因为南华宗的拜托前来运送玉玺,可南华宗却被不知名的势力坑害惨遭灭队,出于对亡灵的忌惮以及对南华宗的同情,他便冒名顶替了南华宗。 想到此时,他忽然意识到,众多势力中对南华宗有来往的何止几家?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南华宗的异常?可又为何风平浪静就像一切如常的样子?还有,基于自己的猜测,血翎皇应该是拼着自爆以期摇光玉玺能够不落入任何人手中,自己能够失而复得全靠运气与头脑,那么问题来了,那些没有得到玉玺的门派难道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算了?他们放弃了对玉玺的执着追求? 反常,实在是反常,但凡能够成为巨擘势力的掌门人,那都是极有抱负的野心家,就算他们其中会有人因为各种因素而放弃自成国君的机会,但绝不可能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缄默。 就在思索这些过程的时候,有一个点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点正是他一直忽略了的。既然认定是有人陷害南华宗,那么陷害南华宗的人定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假冒的,所以这神秘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成为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所有的问题如针线般调理清晰地浮现在夜无仇的脑海,他瞑目思索,试图再在其中找到什么微不足道的却极具启示意义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再度睁开眼睛,他诧异地望向窗外,旋即嘴角露出了然的笑容:“今夜的来客不少啊,真会挑时候。”这样说着,他一边盯着窗纸上的轮廓,一边走出去,屋内的灯光将窗纸上的影子照耀的几乎丧失踪迹。 夜无仇推开房门,他扭过头看着站得笔直的来者,语气冰冷道:“你就是刚刚逃走的那个人吗? 此人身穿斗笠,宽大的面纱挡住他的脸,但听其声音应该是位老年人,他语气亦是冰冷道:“英岚殿的人来了,我自然得退避三舍。” “你与英岚殿有仇?” “不仅仅是英岚殿,由于某些原因很多门派都对我很不待见。” 夜无仇感到他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也就仅此而已,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发现。 “你深夜造访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重要的事情倒是有一些,但是在此之前我提醒你,小心影阁。” 夜无仇听到“影阁”二字,脸色登时变得很是难看,他压低声音问道:“为何如此讲?” 黑斗篷人沉默半晌才发言道:“因为他有着惊天动地的秘密。” “惊天动地?那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而已,没有那个能力挽救天地。”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黑斗篷人发出沙哑的干笑道,“提醒到此结束,信不信随你,每个人的命运皆掌握在自己手中,尽管有时候彼此之间的联系会造成绝不应当承受的动荡,可归根结底还是对未来的惧怕让所有人茕茕求索。” 这样说罢,黑斗篷人如一只轻灵的燕子飞上房顶,几个闪身间便消失在黑夜中。 此人是谁?他的话到底是有何用意?提防影阁?不用他说自己也知道提防影阁,可他专为此事而来,又有几个意思?是敌是友?是正是邪? 夜无仇感到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不但要应付关于玉玺的勾心斗角,似乎好有着更为重要的秘密等待自己去查寻。 他满脸疲惫地从桌子上拿起茶壶,清香的茶水散发出叮咚的响声,他盯着晶莹剔透的液体,突然站起身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情! 血翎皇是死了!可并不是说血翎皇就是内鬼背后的幕后黑手!没有任何人证实血翎皇是真正的主脑! 他连忙起身去找格雷米,说明自己的疑问之后,格雷米露出惊愕的神情道:“殿下赎罪,我忘记这茬了,血翎皇跟我说他还有个尊上!” 第316章 寒暑几更通天路 乾坤一念任北行 屋门口是一条细碎的石子铺成的小路,天龙山由于在预算的招待所之外没有其他不失礼数的寓所,因此在征得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将他们安顿在比较偏僻的一排歇山顶式的低矮房子中。 夜无仇急急推开门向四下里望去,夜色深沉如墨染,树影婆娑,在夜色的笼罩下万事万物都变得难以用肉眼捕捉,他只觉得在黑暗中有违背祥和感觉的杀气,这样的源头着实像飘忽的风一般令人难以琢磨。 但夜无仇更愿意相信这是视觉的受限所带来的副作用,如果事情当真光凭端倪便让人心惊肉跳,那么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结局在守株待兔。 夜无仇心下大奇,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寻找思路,万事开头难,对于事情思考的切入点的把握总会有数不清的隐形纠葛在作祟。 而就在这时候,夜无仇悻悻地想要回屋休息之际,前方突然火烛通明,骏马的嘶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在不远处,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骑马而来,为首青年眉目俊朗,只是那清秀的庭宇间有些阴鸷。 “希律律……”他拉住辔头,也不下马,只是用高傲的眼神扫视夜无仇道:“这里是南华宗的驻扎地?” 夜无仇意识到自己没有带面具,但好在夜色深沉不容易辨认面孔,索性他便说道:“此处便是南华宗没错了,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青年邪笑道:“有何贵干?此话说得好没道理,我英岚殿与南华宗的关系是人尽皆知的,你是哪里来的小辈竟然如此无礼!” 英岚殿?夜无仇闻言思忱道,自己冒充南华宗在此地驻扎,那么这英岚殿想必以为我等是真的南华宗弟子,所以才会曝出这些内幕。 “那你此来所为何事?”夜无仇问道。 “计风呢?” “他……”夜无仇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他眼珠一转灵机一动道:“宗门有事务,让他回去一日。” 青年稳住被火把惊扰的不断乱走的骏马,他说道:“既然计风不在,那你就替我转告他,我希望来日比赛,但凡遇见英岚殿的弟子,南华宗只许败不许胜,并且其他组的成员但凡遇见泰坦宗的人,拼死搏杀全力打击!” 信息量有些庞大,夜无仇连忙应和。 青年眼神中透露出淫秽的笑,他翻身下马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夜无仇想阻拦可斟酌之后便放弃了,他并不清楚南华宗与这所谓英岚殿的关系,所以有些盲人摸象的感觉。 “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夜已入深,师兄弟们都已入酣梦,有什么需要还请让我代劳。”夜无仇搬出一条长凳笑呵呵道。 青年挑起眉头上下打量了夜无仇一眼,视线中透露出怪异的神情,他满脸不理解似的转过身掐着腰,用一种无奈的语气道:“你是新来的小子吧,怎么这么不上道呢?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南华宗驻扎在天龙山的队伍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喜好……也罢,就当爷今天教教你怎么讨喜。” 青年在长凳上大大咧咧地坐下来,语重心长对夜无仇道:“小子,我呢,是英岚殿六长老之子,我们英岚殿呢,是计风的主子,就是那种扔出个球计风立马就会屁颠屁颠捡回来的那种。所以说,南华宗驻扎在天龙山的队伍该听命何人,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吧。” 夜无仇默然盯着这位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他忽然笑道:“该如何行事,全听英岚殿六长老之子的安排。” 青年顿时露出邪笑,挑了挑眉暗示道:“那个,你有没有黄花大姑娘,我这深夜难熬寂寞相煎啊。” 夜无仇愣了愣,忽然摆出臭味相投的媚眼道:“您看看我这屋子,简直就是除了四壁就只剩下你胯下的这条长凳了,哪来的黄花大闺女,要是有,我还用得着这样深夜不眠?” “哦?同道中人?”青年恍然地用手点着夜无仇哈哈大笑,旋即有瞬间冷下脸道:“别跟我装蒜,你去把你金玲师姐叫过来,以往我跟她巫山云雨的时候,也不见得你们南华宗这样清贫!” 金玲想必就是南华宗的女弟子,显然屡屡遭受这英岚殿的玷污,但亦有可能你情我愿,各自互惠互利,现在这个时代绝不缺乏这样的例子。 你的金玲怕是早已经被修罗食人兽变成尸海中的一片碎肉了。夜无仇心中虽然不屑地想着,可脸上却赔笑道:“这不,金玲师姐跟着计风领队回宗门去了,这不南华宗驻扎天龙山的队伍换了很多新鲜血液,不过您放心,那些都是我的手下,只要您开口,刀山火海我们都要去闯!” 青年丝毫不觉夜无仇语气夸张表演成分比例过于重,反而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只见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道:“也罢,待改日再来,你先和女弟子说一下,几日之后我的后宫便要纳妾了。” 尽管内心实在是鄙夷,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暂且容忍这个嚣张的青年,毕竟夜无仇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在送走了英岚殿的众人之后,夜无仇陷入了思索。他重新将前因后果捋顺清楚,他们因为南华宗的拜托前来运送玉玺,可南华宗却被不知名的势力坑害惨遭灭队,出于对亡灵的忌惮以及对南华宗的同情,他便冒名顶替了南华宗。 想到此时,他忽然意识到,众多势力中对南华宗有来往的何止几家?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南华宗的异常?可又为何风平浪静就像一切如常的样子?还有,基于自己的猜测,血翎皇应该是拼着自爆以期摇光玉玺能够不落入任何人手中,自己能够失而复得全靠运气与头脑,那么问题来了,那些没有得到玉玺的门派难道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算了?他们放弃了对玉玺的执着追求? 反常,实在是反常,但凡能够成为巨擘势力的掌门人,那都是极有抱负的野心家,就算他们其中会有人因为各种因素而放弃自成国君的机会,但绝不可能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缄默。 就在思索这些过程的时候,有一个点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点正是他一直忽略了的。既然认定是有人陷害南华宗,那么陷害南华宗的人定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假冒的,所以这神秘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成为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所有的问题如针线般调理清晰地浮现在夜无仇的脑海,他瞑目思索,试图再在其中找到什么微不足道的却极具启示意义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再度睁开眼睛,他诧异地望向窗外,旋即嘴角露出了然的笑容:“今夜的来客不少啊,真会挑时候。”这样说着,他一边盯着窗纸上的轮廓,一边走出去,屋内的灯光将窗纸上的影子照耀的几乎丧失踪迹。 夜无仇推开房门,他扭过头看着站得笔直的来者,语气冰冷道:“你就是刚刚逃走的那个人吗? 此人身穿斗笠,宽大的面纱挡住他的脸,但听其声音应该是位老年人,他语气亦是冰冷道:“英岚殿的人来了,我自然得退避三舍。” “你与英岚殿有仇?” “不仅仅是英岚殿,由于某些原因很多门派都对我很不待见。” 夜无仇感到他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也就仅此而已,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发现。 “你深夜造访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重要的事情倒是有一些,但是在此之前我提醒你,小心影阁。” 夜无仇听到“影阁”二字,脸色登时变得很是难看,他压低声音问道:“为何如此讲?” 黑斗篷人沉默半晌才发言道:“因为他有着惊天动地的秘密。” “惊天动地?那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而已,没有那个能力挽救天地。”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黑斗篷人发出沙哑的干笑道,“提醒到此结束,信不信随你,每个人的命运皆掌握在自己手中,尽管有时候彼此之间的联系会造成绝不应当承受的动荡,可归根结底还是对未来的惧怕让所有人茕茕求索。” 这样说罢,黑斗篷人如一只轻灵的燕子飞上房顶,几个闪身间便消失在黑夜中。 此人是谁?他的话到底是有何用意?提防影阁?不用他说自己也知道提防影阁,可他专为此事而来,又有几个意思?是敌是友?是正是邪? 夜无仇感到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不但要应付关于玉玺的勾心斗角,似乎好有着更为重要的秘密等待自己去查寻。 他满脸疲惫地从桌子上拿起茶壶,清香的茶水散发出叮咚的响声,他盯着晶莹剔透的液体,突然站起身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情! 血翎皇是死了!可并不是说血翎皇就是内鬼背后的幕后黑手!没有任何人证实血翎皇是真正的主脑! 他连忙起身去找格雷米,说明自己的疑问之后,格雷米露出惊愕的神情道:“殿下赎罪,我忘记这茬了,血翎皇跟我说他还有个尊上!” 第317章(二) 有点意思。夜无仇眼见着女官步步生花双手变幻印结的节奏愈发变快,给人的压迫也越发严峻起来,他嘴角流露出会心的笑容道:“很好,只是可惜,仅仅这样还远远不够。” 随即,他的手掌变成黑色,怒鳞黑铁手的对战局的把控能力在此刻彻彻底底地发挥出来,只见夜无仇双手好似半空中画圆,而以此同时在大圆之中包含着小圆,小圆以气旋的形式出现在他的手掌心,在隐晦中折射出光怪陆离的现象。 女官顿时感到屡试不爽的斗技此时此刻竟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它顿时有些急躁,抬起手想要一掌击出的时候,却蓦然感到手腕处有些许疼痛传来。女官手臂动弹不得,这才不得不冷静下来,发现夜无仇眼睛里正噙着笑看着自己。 “如何?还要继续吗?”夜无仇语气温柔道,女官不得不承认,如果夜无仇不是花花公子的话,还是多少有些魅力的,这样想着,他忽然又想起在城下夜无仇那肆无忌惮的模样,忽然气愤道:“好了,愿赌服输,你有什么要求,我绝不反悔!” 夜无仇听到此话后顿时会心一笑,而后摆出先前那副纨绔的模样道:“这可是你心甘情愿的哦?我可没有强迫你哦?” 女官登时愣住了,原本以为夜无仇没有想要非礼的意思,所以她才大胆地说出这句话,但此时怎么貌似和她想象中的情况有些许差距?女官眼见着好似恶魔般狰狞笑着的夜无仇走过来,她感到有些气馁,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难道我苦苦坚持了二十年的守身如玉就要在今天功亏一篑了吗? “怎么了?你要食言吗?”夜无仇问道。 女官梗着脖子有些不服气但又有些害怕,她就这样抱着复杂的情绪道:“谁……谁说的,我……我怎么可能食言,你小瞧谁呢!” “既然你知道这话是你亲口说的,那想必你就有面对结果的准备,行了,自己脱吧,省的我动手。”夜无仇挑了挑眉毛道。 “这……”女官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间屋子里布置本来就有些暧昧的存在,粉红色的帷帐,鸳鸯被衾铺展开来,最主要的是有着令人心旌摇曳的熏香存在,这种熏香不知道是从哪里淘过来的,夜无仇轻轻一嗅便知道这是赝上加赝的伪劣品。 不会是在秦楼楚馆里整来的吧,夜无仇心中唾骂了一句,这股子刺鼻气味让他本来想好好调戏眼前女子一番的心情都没有了,随即他便想直奔主题说明自己的真实目的。 然而,夜无仇虽然没有心思了,可女官却当真了,她在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满脸通红褪去了官服,露出衬在里面的小搭。只见其,远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渠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恍惚间夜无仇只觉得光彩照人,旋即便看见了那犹如凝脂般温润洁白的肌肤。 “来吧。我说到做到!”女官面无表情,不见喜怒。 夜无仇不得不苦笑地解释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你快点把衣服穿上,要不然这光天化日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成何体统。” 女官坐在床边道:“你不用解释,你垂涎我的身子,我给你便是,你又这般惺惺作态,是没有任何必要的。如果你想在我心中留下任何好的印象,都是没有丝毫可能的。” 夜无仇眼见着姑娘清澈的眼神,显然是做出了极大的心里牺牲,他心知自己或许真的有些玩大了,便笑道:“其实我所来只为请求你帮我一件事情,这件事以我个人的名义向你提出的,不会涉及到对藩王身份的畏惧。当然,你是显然不会畏惧强权的,但我仍然将其说出来不过是在表现我的赤胆忠心。” 夜无仇负手而立,他整个人的气质就是潇洒出尘中掺杂着一丝沧桑,他有些疲惫道:“或许你以为我就是肆意妄为的纨绔子弟,可你没有处在我的位置上就无法体会我的感受,作为领袖,我不单单要对自己负责,我还要对誓死也要追随我的那帮兄弟负责。你不天真的以为,我都是藩王了那还有什么人敢向我施加压力?你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身处高位得到万众瞩目的荣耀与权力的同时,也将将自己的自由交托出去,你的权力越大,你坐的位置越高,那么你就会越发处处掣肘,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你不要以为我在耸人听闻,更不要将我的推心置腹理解成给你下迷魂汤,我并非完全没有功利目的的接近你,所以说我并非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来对你加以利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对我的请求绝对不会有如芒在背如临深渊的感受。” 这段话之后,屋内便是一阵沉默,姑娘静静地看着夜无仇的面庞,而夜无仇嫌弃劣质的香味过于刺鼻,所以微微抬手掀起一阵风将屋内的香气扑散。 “你为什么选择了我?或者说以你藩王的权利,差遣任何人去都是轻而易举的。”姑娘不解道。 夜无仇半低着头笑道:“其实这很容易理解,只要你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认知。在城外,当着所有人的面,敢于去将一名堂堂藩王打翻在地的小官,除了真性情和真刚烈,我还能用什么形容词来加以形容呢?对于一名藩王来说,想让别人帮忙办点事那真的是易如反掌,可是否真心实意就决定了事情的成败,而作为没有任何根基的新晋藩王来说,只要有心,怕就连盐凤隘的郡守,也是能够将我扳倒的。” 姑娘的脸色在这时候起就开始变化,她忽然感受到眼前这位新晋摇光国国君并非是一无是处的草包,恰恰相反,他英明果敢且具有诗意,如此翩翩美男当真不可多得。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为何要当众做出那样的举动?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声很快就会向鱼肆上的咸鱼一般臭了,你明明是白宗大会选拔出来的天才,又为何会假装身手很差被我击倒的很狼狈。”姑娘的眼睛忽然眯起来,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夜无仇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能以装疯卖傻来度过难关,显然要比拼个鱼死网破来得合适的多。” 姑娘斟酌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随即便将衣物穿戴好,这才用柔和下来的目光看向夜无仇道:“说吧,如果我力所能及,我定然在所不辞。” “帮我关注几个人。”夜无仇自囊中取出几幅画像递给女官道:“他们分别是霍起庸、碧洛春、还有青暮府主人。你不需要在江湖上去打听他们,只需要时刻关注着盐凤隘是否出现他们的身影,因为盐凤隘是中原地带通往北方的必经关隘。” 重新回到宴会上的时候,郡守等人都以谄媚的笑看向夜无仇,并且在那笑中添加了一缕淫秽,显然他们的手下已经将夜无仇的动向如实禀报。 “殿下,您看今日的宴会可还满意?”郡守屁颠屁颠来到夜无仇身边问道。 夜无仇装模作样像嫖客刚走出青楼的那番志得意满的神情道:“相当满意,你有心啦,日后有机会,好处少不了你的。” 郡守连忙点头称是,随后他又说道:“殿下,您看您要的美女,那些可还合适?” 夜无仇顺着他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些美女个个体态蹁跹,身着大红牡丹纱裙,争奇斗艳好一番姹紫嫣红的美景。 夜无仇的眼睛不可察觉地眯了眯,但他做的很隐晦让人几乎看不出来,他配合着郡守的邪笑拍掌而起道:“很好!本王就喜欢这样风韵弥留的感觉,你有心啦,就让他们跟随我的队伍北上去吧。” “得嘞!”郡守好像一个店小二般应承着,旋即快速下去安排去了。这个时候,酒宴已经到了尾声,残羹剩饭,杯盘狼藉,夜无仇的诸位部下虽然表面上东倒西歪喝得不亦乐乎,可他们个个简直比正常人还清醒,时刻保持警惕是他们难以磨灭的本性。 而就在夜无仇等人率领着三千人即将出城北上的时候,郡守却提前等在出关的门口处,只见他旁边立着一辆马车。郡守见夜无仇大摇大摆地赶马过来,他笑道:“殿下,这量马车还需要拖您的队伍北上。” 夜无仇感到万分惊奇道:“哦?那又是为何?” 郡守神神秘秘地凑近夜无仇的耳边道:“实不相瞒,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 夜无仇这回是彻彻底底感到了震惊,他向四周扫了眼,压低声音道:“这里面是什么人!” 夜无仇感到万分惊奇道:“哦?那又是为何?” 郡守神神秘秘地凑近夜无仇的耳边道:“实不相瞒,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 夜无仇这回是彻彻底底感到了震惊,他向四周扫了眼,压低声音道:“这里面是什么人!” 第318章(三) “陛下这唱的是哪出啊!”夜无仇的语调未免提高几分,旋即在郡守的示意下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压低声音道:“清平公主金枝玉叶,为何无缘无故的要去边庭受苦啊。” 郡守神神秘秘的对夜无仇道:“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想必是陛下觉得皇室成员不能太娇贵,而是要学会弯下腰干实事,所以才派公主前去北方苦寒历练一番。” “但是据说北方夷虏乱的很,陛下怎能放心一位公主去那里呢?” 郡守适时摆出一副套近乎的嘴脸,他这个人向来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因此在他知道夜无仇是一位贪财好色的无能之辈之后,他的灵活的思维瞬间便对夜无仇做出分类。没有实力为何能够在百宗大会上胜出?思来想去只能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夜无仇身后背景庞大,要不然向来极具权威的百宗大会,又怎会将这种货色推到明面上来? 还有一点足够证明夜无仇拥有深厚的背景的是,以他那样草包的模样,是怎么得到摇光玉玺的?能够拥有玉玺那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而夜无仇作为这呼风唤雨的势力的象征,自然是极具价值的。因此,郡守八面玲珑,他就投其所好送了夜无仇大量古玩珍奇以及一整队的舞妓。而且,他知道夜无仇在宴会中间去了什么地方,而女官提前便被夜无仇关押在那个屋子他也是心知肚明的,这也就让他有了顺水推舟的前提。 郡守谄媚地笑道:“陛下的心思,那就不是我这等微臣可以猜测的了。不过殿下,那女官是怎么滋味呀?” 夜无仇被问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尴尬地装模作样笑道:“那肯定是受用无穷啊,用飘飘欲仙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郡守凑近夜无仇的耳边低声道:“那姑娘可是忠烈之门的后代,而且长得美若天仙,向来被很多人眼馋,更是吸引了一些有癖好的大佬。但怎奈她爹刚正不阿脾气暴躁,虽然没有实权但在民间还是有些威望的,所以那些大佬都不敢动那姑娘,没想到今天这块硬骨头终于被您拿下来了,我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想必您的府上定然会迎来户限为穿的盛况!大家都要向您请教经验呢!” 夜无仇心中一紧,没想到那姑娘竟然还有这等危险,无论是从自己的利益来说还是着眼于仁义道德,都需要将那姑娘身边的潜在威胁消除干净。 他刚想开口,忽然发现自己连那位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因此他张口结舌后问道:“那位姑娘叫啥来着?” “回殿下,狄飘。” “那狄姑娘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这个人吧,有个癖好,那就是我的女人是不允许被别人窥伺的,那样的话我会很生气,后果的严重我想你是知道的。若果再有人对她图谋不轨,那么你就将我说的话搬出去,你若是能够保护狄姑娘的安全,那么你的前途自然是不可估量的。” 郡守本来有些为难的眼神在听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变得云消雾散,他屁颠屁颠的应承道:“殿下您就放心,我定然保护您的癖好,以狄姑娘的安危为首要任务!” 就在二人窃窃私语一看便知道没有谈论什么好事的时候,旁边的马车中传来一声厌烦的女声:“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啊,还想让本公主等到什么时候!” 与此同时,一名长得小巧玲珑的丫鬟从马车里走出来,她的语气颇为傲慢,对待众人颐指气使道:“喂,你们到底走不走啊,我叫家主子等得焦急,若是再不走,我们自己先走了!” 郡守闻言赶紧打断了与夜无仇的谈话,他慌忙道:“公主等的不耐烦,殿下,这就启程出发吧,要不然惹得公主不满意,回去禀报圣上,大家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夜无仇心中颇为惊奇的看了眼那个小丫鬟,正所谓狗仗人势,公主的脾气有些暴躁倒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有那资本,你个小丫鬟狂什么狂!夜无仇计上心来心想道:“以后来日方长,看我怎么整你!公主我动不得,若是连你都整不了,我还当什么藩王,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心中这样想着,他对郡守道:"既然如此,那么长亭对晚终有一别,今日就此别过,别忘记狄姑娘的事,而我亦不会忘记使君的恩情。" 郡守此时变得一本正经拱手左右,腰已经弓成九十度直角了,他语气肃然很有真情实感道:“殿下此去,山遥水远,关山迢递,前往北方治理那等不毛之地,臣随不才,但还望殿下能够骋才驰能,治下太平,风调雨顺,带领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紧接着,盐凤隘的众多官员齐齐走出来高喊:“恭送藩王殿下!” 夜无仇翻身上马,没有继续坐马车,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骑马跟在公主的马车旁边看看她到底要整什么猫腻。 做完这一切,夜无仇这才施施然地扭过身,他在人群中寻找到了狄飘的身影,此时狄飘也正在看他,两人视线交织在一起,夜无仇露出了灿然的微笑,视线的那头狄飘突然脸色一红,便低下头去。 “驾!全军出发!”夜无仇高声喊道,整个车队便向那遥远的北方进发。 半日过后。 “无仇,我看见你与那被你调戏的女官眉目传情,怎么的,看上人家了啊?”霍杰亦是骑马跟着夜无仇打趣道,在乾龙殿离开的时候神武营就为他们准备了好多匹马,因此他们根本没有缺少代步工具的担忧,从而也就不用蜗居马车中郁闷无比了。尽管骑马相对与坐马车来说需要消耗的体力是巨大的,可架不住自由啊,想想看,策马长鞭的驰骋在草原湖泊以及这大好山河,那是怎样的豪情壮志啊! 夜无仇回首看了眼霍杰,他的嘴角涌现出温暖的神情,他说道:“那狄姑娘本就是忠义之后,我那般轻薄于她本就心有愧疚,你就不能让我补偿一番?” 霍杰闻言哈哈大笑道:“你对她的补偿就是与她眉目传情?”此话一出,夜无仇身边的人登时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尤其是弗克洛道:“大人,你这样就不好了,只想着自己不想这些兄弟,我们可是一万个不愿意,下次有哪个好姑娘,大人你就让给我们呗?” 夜无仇道:“那我可就恕难从命了,美女统统揽入怀中,这才是人生巅峰的表现。” 这样说着,他一扭头便看见身后跟着云小婵,这个姑娘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脸上涌现出温馨的笑容,她在蓝如玉离开之后可能是出于同情的原因对夜无仇的态度有所改观,此时她的声音透露出淡淡的喜悦道:“我们前往北方,在那里就是一片崭新的天地,而且我们要在那里经过长年累月的生活,所以能够将其建设到什么程度,就全看我们的努力了。” 格雷米插话道:“在迈恩瑞的时候,我便感受到很憋屈,毕竟有些人生下来就是鸟儿,在笼子里的生活绝对不能让他们快乐,因此说句实话,我对我们未开的新家充满了期待,我们定要用自己的双手将其打理的符合我们的心意!” 格雷米的语气充满了喜悦,而这喜悦之情也代表了大家共同的心声。 夜无仇回首看了眼霍杰,他的嘴角涌现出温暖的神情,他说道:“那狄姑娘本就是忠义之后,我那般轻薄于她本就心有愧疚,你就不能让我补偿一番?” 霍杰闻言哈哈大笑道:“你对她的补偿就是与她眉目传情?”此话一出,夜无仇身边的人登时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尤其是弗克洛道:“大人,你这样就不好了,只想着自己不想这些兄弟,我们可是一万个不愿意,下次有哪个好姑娘,大人你就让给我们呗?” 夜无仇道:“那我可就恕难从命了,美女统统揽入怀中,这才是人生巅峰的表现。” 这样说着,他一扭头便看见身后跟着云小婵,这个姑娘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脸上涌现出温馨的笑容,她在蓝如玉离开之后可能是出于同情的原因对夜无仇的态度有所改观,此时她的声音透露出淡淡的喜悦道:“我们前往北方,在那里就是一片崭新的天地,而且我们要在那里经过长年累月的生活,所以能够将其建设到什么程度,就全看我们的努力了。” 格雷米插话道:“在迈恩瑞的时候,我便感受到很憋屈,毕竟有些人生下来就是鸟儿,在笼子里的生活绝对不能让他们快乐,因此说句实话,我对我们未开的新家充满了期待,我们定要用自己的双手将其打理的符合我们的心意!” 格雷米的语气充满了喜悦,而这喜悦之情也代表了大家共同的心声。格雷米的语气充满了喜悦,而这喜悦之情也代表了大家共同的心声。 第319章(四) 随着小丫鬟的告状,公主那高傲而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藩王殿下,我敬你是帝国堂堂的藩王,我为你即将远赴北方为帝国戍守边关这种行为感到敬佩,但这并不能成为你肆无忌惮以下犯上的理由,是谁给你的勇气来挑战公主的尊严的?” 夜无仇微微一愣,难道现在的藩王都混到这个地步了吗,被公主呵斥起来跟狗没啥区别。夜无仇正纳闷间,公主接下来的话让他豁然开朗。 “听说在盐凤隘殿下的威名如滚滚惊雷般席卷大地,试问现在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殿下那英明神武的大名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夜无仇知道了原因,心中便多了一份了然,他微微欠身恭敬道:“殿下,您金枝玉叶训斥在下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下人为所欲为,那么想必是公主缺少管教所致,今日便让我替公主管教管教她,想来她日后也会替公主省不少心思,这样的事岂不美哉?” 小丫鬟听到这句话脸色立马就变了,她满脸不服但却又着实害怕夜无仇突然暴动,因此只能畏畏缩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公主,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公主显然是不会轻易将小丫鬟交出去的,而事实上这件事情跟小丫鬟也没什么关系,若是没有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撑腰,任给她十个胆子也量她不敢这么嚣张。 公主的声音明显阴沉下来道:“她是我的姐妹,你若是敢动她一下我定然要你好看!” 受到了威胁,夜无仇的心情在此刻也变得差,毕竟任谁遇上不讲理的人都很难保持一颗平常心,更何况还是一位除了投胎技术好再没有其他任何特长的公主呢? 夜无仇的声音中亦是透露出不善,他低声说道:“我若是说不呢?” 车内的公主明显被呛得顿了顿,她没有想到夜无仇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就连皇帝至亲一国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她顿时冷喝道:“段将军何在!” 紧接着,只听闻一声爽朗的大喝,旁边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马车道:“臣在!” “本公主命你好好教训他,他是如何对我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公主的声音中充满洋洋得意的情绪。这位段将军是公主从皇城里带出来的,他身经百战骁勇强悍,因此被皇帝安排在公主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段将军接到命令二话不说,眼神阴森地盯着夜无仇,而四周二三十名军士亦是齐刷刷的围拢过来。 “怎么的?想打架啊。”夜无仇双手环抱在胸前,冷漠地看着满脸横肉的段将军,他并没有任何胆怯的意思,而是刷的一声抽出流焰剑,剑尖直指段将军道:“我本无意与君发生争执,若是你执意听从这个女人的挑拨,那么便刀兵相见吧!”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被这无所畏惧的气势震慑住了,段将军亦是瞪大眼睛问道:“小子,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夜无仇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老子生平就恨那种明明没有任何成绩却居功自伟的人,这样的人除了出身名门之外没有任何实践能力,思想还幼稚得可笑,辛亏帝国的掌控者是她哥哥而不是她。” 段将军的脸色登时再度沉凝如水,他当即暴喝道:“小子尔敢!公主岂是你能随意诽谤的!众将士听令!” 四周的二三十名士兵整齐划一的应和道:“在!” “为公主效劳,生擒此贼!” 夜无仇冷笑不已,“贼”这个字眼都用上了,这让他心寒不已,见微知著,可想而知摇光国藩王在别人眼中到底是一个什么地位可想而知,他不相信若是没有皇帝的默许,公主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欺压自己。 心中凉了半截的同时,他扭头看向自己的一方人马。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三千名神武营军士并非是暗中帮助自己的,或许这么说有些绝对,但他们的目的绝不纯粹,在暗中保护自己安全的同时也有可能是作为一杯随时都能置自己于死地的鸩,自己若是依赖他们的力量无异于饮鸩止渴,在无形之中慢性自杀了。 想到此,他忽然想到了那张神秘人送来的纸条,他的心中未免有了些计较,所谓空穴不来风,既然有苗头出现那么就需要仔细思考一番了。 夜无仇的队伍眼见着自己的领袖受到威胁,顿时一拥而上将公主的马车连带着二三十号人团团围住,这样的架势让段将军脸色倏然变化,他呵斥道:“鼠辈尔敢!你这是要叛逆吗!” 夜无仇晃晃悠悠的拉着辔头移动着,眼神半眯,气势看似平淡却实则是极度的危险在酝酿,他盯着段将军半晌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么我就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段将军看着四周黑压压的目露凶光的人,忽然有些胆怯。他虽然是勇猛,但那只是在背后有无数士兵作底蕴的情况下,而此时这么少的人着实让他心中很是不安。再者,他虽然称得上是良将,但距离真正的威震四方的虎将还差得远,主要差距也就体现在,那些虎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但他显然没有这种魄力,这也就是为何其他帝国大将去带领军团而他只能来守卫公主的主要原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在这一瞬间,段将军似乎看到了夜无仇的眼眸里闪射出来的光弧,那是摄人心魄的危险气息。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个字让他的心彻底沉入深渊,“杀!” 随着这一声令下,格雷米一马当先,四周的将士蜂拥而至,段将军的队伍立马七零八落,在对手面前丝毫不具备抵抗力。 这个时候,小丫鬟刚想走出马车,刚掀开车帷,一道猩红的血柱溅射而来,吓得她惨叫一声,连忙躲进车内。 以公主的马车为中心,四下乱作一锅粥,人仰马翻的嘶吼以及武器抨击的铿锵声不绝于耳,车夫吓得赶紧钻到了车底。就这样,在短暂的交手之后,战斗终于落幕了。 段将军的脸色登时再度沉凝如水,他当即暴喝道:“小子尔敢!公主岂是你能随意诽谤的!众将士听令!” 四周的二三十名士兵整齐划一的应和道:“在!” “为公主效劳,生擒此贼!” 夜无仇冷笑不已,“贼”这个字眼都用上了,这让他心寒不已,见微知著,可想而知摇光国藩王在别人眼中到底是一个什么地位可想而知,他不相信若是没有皇帝的默许,公主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欺压自己。 心中凉了半截的同时,他扭头看向自己的一方人马。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三千名神武营军士并非是暗中帮助自己的,或许这么说有些绝对,但他们的目的绝不纯粹,在暗中保护自己安全的同时也有可能是作为一杯随时都能置自己于死地的鸩,自己若是依赖他们的力量无异于饮鸩止渴,在无形之中慢性自杀了。 想到此,他忽然想到了那张神秘人送来的纸条,他的心中未免有了些计较,所谓空穴不来风,既然有苗头出现那么就需要仔细思考一番了。 夜无仇的队伍眼见着自己的领袖受到威胁,顿时一拥而上将公主的马车连带着二三十号人团团围住,这样的架势让段将军脸色倏然变化,他呵斥道:“鼠辈尔敢!你这是要叛逆吗!” 夜无仇晃晃悠悠的拉着辔头移动着,眼神半眯,气势看似平淡却实则是极度的危险在酝酿,他盯着段将军半晌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么我就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段将军看着四周黑压压的目露凶光的人,忽然有些胆怯。他虽然是勇猛,但那只是在背后有无数士兵作底蕴的情况下,而此时这么少的人着实让他心中很是不安。再者,他虽然称得上是良将,但距离真正的威震四方的虎将还差得远,主要差距也就体现在,那些虎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但他显然没有这种魄力,这也就是为何其他帝国大将去带领军团而他只能来守卫公主的主要原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在这一瞬间,段将军似乎看到了夜无仇的眼眸里闪射出来的光弧,那是摄人心魄的危险气息。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个字让他的心彻底沉入深渊,“杀!” 随着这一声令下,格雷米一马当先,四周的将士蜂拥而至,段将军的队伍立马七零八落,在对手面前丝毫不具备抵抗力。 这个时候,小丫鬟刚想走出马车,刚掀开车帷,一道猩红的血柱溅射而来,吓得她惨叫一声,连忙躲进车内。 以公主的马车为中心,四下乱作一锅粥,人仰马翻的嘶吼以及武器抨击的铿锵声不绝于耳,车夫吓得赶紧钻到了车底。就这样,在短暂的交手之后,战斗终于落幕了。 第320章(五) 清平公主并没有敢向窗外看去,成年生活在高高在上的锦绣之宫中的她仅仅对天山的雪、塞外的沙、江南的小桥流水、西域的景炎烟霞有着刁钻的品味,但这所有的却对民生的疾苦保持着茫然不知的忽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现在的璇星帝国就好比是历史上的某个朝代,在内忧外攘焦心如焚的环境里,朝廷依旧处于被粉饰的歌舞升平之中,现在璇星帝国的边境地域乡绅官员仗势欺人鱼肉百姓,劳役大作,藩王境内赋税甚至出现了超过帝国的现象,这着实是璇星帝国皇室的一种失败。 若是将治理不当的罪责完全归咎于藩王,那么璇星帝国岂不是在又让马儿干活又不让马儿吃草的无理取闹吗?夜无仇这样想来越发茫然,他对于璇星帝国这种现状感到深深的不安,分封制本就是容易让将大领土四分五裂的一种模式,璇星帝国皇室还不加紧注意,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而且,皇帝说得好听,亡灵的事暂且急不得,但实际上仔细想一想,自己辛辛苦苦一路攀爬好不容易面见天子,而自己的夙愿又得到回报了吗?关于亡灵的事没有任何的进展,大陆仍然处于一片祥和之中,甚至还有窝里斗的迹象。 夜无仇越想越觉得无奈,他盯着清平公主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意。清平公主此时意识到夜无仇真的敢动她,她的身份对于夜无仇来说不过是形同虚设,起不到任何作用,因此她感到了发自内心的震颤。 夜无仇的蔑视虽然让她感到了极度的气愤,可毕竟自己的安危就处于人家的一念之间,但她又觉得不能丢失作为公主长久以来形成的威严,她便皱着眉头问道:“为何?” 夜无仇看着这位美若天仙的公主,他的眼神从上扫视到下,发现公主简直就是一块玲珑剔透洁白无瑕的美玉,虽然没有任何实际用途,可作为一个花瓶还是实至名归的。夜无仇微微摇头咋舌道:“因为皇帝的个人意愿并不能代表整个帝国,他的权利是来源于人民群众的追捧,若是没有人承认皇帝的存在那么也就无从谈起你这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公主了。若是帝国当真面临了难以抗拒的危机需要以你的和亲才能化解,那么你便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帝王之家无亲情,希望你能够深切理解这句话。” 清平公主紧皱的黛眉再度加深几分,她似乎是对夜无仇的话嗤之以鼻,但忽然看见他盯着小丫鬟看,心中蓦然升腾不详的预感。 “你不许动他!”公主忽然爆发出极大的勇气,或许是她与丫鬟长久以来的陪伴让她产生护犊子的心里,她狠狠地朝着夜无仇吐了一口唾沫,“滚开,你这个卑微的蝼蚁,今天落在你手里是我此生最大的不耻!” 这口口水自然很难落在夜无仇的脸上,清平公主仅仅是个身体素质略微好一点的普通人,没有修习任何的功法,自然是不能对夜无仇造成半点威胁的,但是这样恶劣的行径,却让夜无仇火冒三丈。夜无仇眯着眼睛道:“公主殿下,你若是能够有半分的尊重我,都不会造成现在这样难以挽回的事态。” 公主此时也是豁出去了,她鼓起勇气大吼道:“说实在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条卑微的爬虫。” 夜无仇气极反笑,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脾气有些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情况若是放在以前,自己压根不会在意,可现在却是有种发自内心的厌烦。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姑娘的离去吧……可是为什么,自己对她难道不够好吗?自己与她所有的回忆难道不够珍贵吗?竟然就让他这样弃之如敝履的扔下了! 夜无仇感到了深深的失落感,所有本应该在记忆中闪闪发光的画面变得黯然失色,他有时候还会置疑自己的能力,他时常会自我剖析到底是哪里不好换来了一场无情的别离。 夜无仇缓缓喘了口气,他翻身下马来到马车的后方,手中强悍的斗气在疯狂涌动,这让猫在车底下的车夫大惊失色,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紧接着,夜无仇的手掌轻轻地贴在马车侧壁上,这种马车是皇室专用的玉辇,富丽堂皇而且坚固无比,但这些优势在夜无仇的斗气下都显得脆弱不堪,只见夜无仇的斗气犹如大潮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强烈的意境充斥四周,那种“八月涛声吼地来,头高数丈触山回。须臾却入海门去,卷起沙堆似雪堆”的气概让所有人身临其境。 紧接着,只见马车在这样潇潇入耳的气势的侵蚀下,逐渐分崩离析,最后四分五裂,里面的三人跌落下来。 “哎呦呦,摔死老朽了。”那老嬷嬷捂着腰哀嚎着,当她注意起四周的环境的时候,却是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清平公主本来被摔得毫无公主形象,她的心中自然是气急败坏的,可当她看到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当中的时候,她彻底惊呆了。这……这是人间炼狱吗?满地的鲜血,满地的尸体,而且这些尸体有的死不瞑目,那临死前的挣扎状无情的侵蚀着没见过“世面”的公主的内心,她整个人都已经木讷,浑身颤抖缓缓站起身来。 而那个小丫鬟性子本来就是胆小怕事的那种,她除了龟缩在公主的名下的能耐之外再无半点技能,此时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泪水滂沱的就仿佛能将这样毁三观的场景从她的心中冲刷掉一样。她死死地楼主公主的大腿,眼睛都不敢睁一下。 夜无仇看着公主这样的状态心中突然涌现出快感,你不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不知道人间疾苦吗?真就应该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相信这种切身的体会远比从书本中所描绘的画面来得有价值的多! 清平公主的裘袍有些损坏,她仿佛失神般向旁边走去,就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满鲜血。 “公主殿下!”小丫鬟发出凄厉的喊叫,“您要去哪啊!” 清平公主就这样好似僵尸一般走着,忽然她的眼神中有光晕在闪烁,紧接着,一颗豆大的泪珠滑落下来。 段将军的尸体就在那横着,他身上那汩汩而流的鲜血此时已经有些干涸,清平公主在他的身边停住,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夜无仇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丝于心不忍,其实没必要这样的,这公主虽然自视甚高但终归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而自己为何又要跟孩子一般见识呢?不得不说,让一个孩子面对这种颠覆世界观的画面着实有些残忍。 但这样也并非没有好处,清醒的活着总比仍然沉浸在天朝美梦要来得实在得多。 “公主殿下,我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可以耽误,请您即可跟我们启程。” 清平公主此时已经是处于两耳不闻外界事的状态,又怎能对夜无仇的话予以回复呢?夜无仇下巴微微一侧,示意了一下,紧接着两名圣殿骑士便跑了过去,将公主以及其他两人驾起来塞进了一个简陋的马车中。 做完了这些,夜无仇知道暂时是耳边清净了,至少清平公主以及她的丫鬟是暂时没有能力叫嚣了,因此他翻身上马来到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神武营的统领身边。 清平公主就这样好似僵尸一般走着,忽然她的眼神中有光晕在闪烁,紧接着,一颗豆大的泪珠滑落下来。 段将军的尸体就在那横着,他身上那汩汩而流的鲜血此时已经有些干涸,清平公主在他的身边停住,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夜无仇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丝于心不忍,其实没必要这样的,这公主虽然自视甚高但终归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而自己为何又要跟孩子一般见识呢?不得不说,让一个孩子面对这种颠覆世界观的画面着实有些残忍。 但这样也并非没有好处,清醒的活着总比仍然沉浸在天朝美梦要来得实在得多。 “公主殿下,我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可以耽误,请您即可跟我们启程。” 清平公主此时已经是处于两耳不闻外界事的状态,又怎能对夜无仇的话予以回复呢?夜无仇下巴微微一侧,示意了一下,紧接着两名圣殿骑士便跑了过去,将公主以及其他两人驾起来塞进了一个简陋的马车中。 做完了这些,夜无仇知道暂时是耳边清净了,至少清平公主以及她的丫鬟是暂时没有能力叫嚣了,因此他翻身上马来到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神武营的统领身边。 做完了这些,夜无仇知道暂时是耳边清净了,至少清平公主以及她的丫鬟是暂时没有能力叫嚣了,因此他翻身上马来到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神武营的统领身边。 第321章(六) 尽管这个想法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是联系起璇星帝国一向的做法来看,所有的问题看起来都是水到渠成,选型帝国这是想用三千名神武营士兵来换自己一个太平无忧,如果北方没有忧虑的话,那么对于璇星帝国的威胁就只剩下古天落了,这无异于在极大程度上缓解了帝国所面临的压力。 夜无仇暗自感叹,皇帝真的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这笔交易合适与否暂且不论,因为现在也不知道北方到底是一副什么局面从而也就没有办法去进行比较,但是皇帝是否愿意做亏本的买卖那是不用想也会得到答案的,因此他对北方的辽阔大地抱有憧憬的同时也是深感忧虑。 “既然如此,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打算将三千人分成一百来支小队,分别由我的原班人马来统领,你可有意见?”夜无仇寻思半晌忽然如此说道。 神武营统领登时愣了片刻,而后才犹豫的支吾道:“殿下,这样……不太稳妥吧。” “哦?请问不稳妥的点在何处?”夜无仇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毛。 神武营统领见夜无仇神情有些不对劲,他连忙俯首称罪道:“还望殿下赎罪,并非我不愿意这样分配,毕竟我已经被派到您的手下做事那么就是您的人,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但其他的神武营将士恐怕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个个性子高傲,能够通过层层筛选进入神武营这本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再加上他们本来的身份就是来自各个家族的青年才俊,这也就造成了不服管的现象。” 夜无仇醒悟了,他意识到了什么:“那么你们平时是如何操练的?他们又是听命与谁?” 神武营统领回应道:“他们一直是受我的管辖,因为时间长了铁人也会生出感情,更何况是他们呢?所以对于我的话他们还是稍微听一些的,最起码帝国举办的各种操练任务还是能够完成的,有没有怨言另说。” 夜无仇噗嗤一笑道:“就这样还能称得上是神武营吗?我看帝国真是白养他们了,每年天价的俸禄简直是在伺候一群老爷。” 神武营统领略显尴尬,毕竟他自己也是神武营中的一员,他说道:“殿下,虽然他们的纪律性可能不是那么完美,但他们个个的素质都是极高的,您想想,从全国各地挑选的人马又岂能是那么简单的?想当初就是这群崽子与玉衡国的飞貔营进行比武,愣是把飞貔营虐道到土里去。” 神武营统领这样说的时候掩饰不住骄傲的神情。 夜无仇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淡淡的问了一个问题:“他们上过战场吗?” 神武营统领再度愣住了,他不知道夜无仇为何总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现在是和平年代,就算是想上战场也没有机会上啊,而且就算是上过战场的那些老牌军队又如何?神武营还不是在比武之中将他们吊打? 他回应道:“回殿下,并没有。” 夜无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拍了拍统领的肩膀而后道:“这个提议暂且搁置下来,等到了北方我领这群高傲的小家伙领略一下血染的风采之后,在做定夺。” 夜无仇本来就很年轻,他甚至比三千名神武营将士都要小,因此他口中老成持重的感觉让统领深感意外,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夜无仇英俊的脸庞逐渐转到侧脸而后彻底扭过去,心中充满了不知所措的感觉。这种不知所措要是细究起来,应当来源于夜无仇那种气淡神闲的态度,在他目前看来夜无仇就像一个谜一样,年纪轻轻就要当上藩王统领大军了,还不顾名声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女官,类似于这种看上起来毫无关联却又神奇的组合,着实让他捉摸不透。 “全军开拔!”夜无仇慵懒的扬声道,随后整个队伍便再度前进。 随后,夜无仇又在身边的人的建议下,从挑选出圣殿骑士团中挑选出十人在剑客刑严的带领下当做前哨队伍,也就是类似于先锋探路的存在,并配置以流星飞马,方便他们能够快速的回来及时传递消息。 “霍杰,我刚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大快人心?”正行进间夜无仇忽然扭过头朝霍杰笑道,他的笑容幅度很大有种很假的感觉。 霍杰与夜无仇相处这么长时间,虽然比不上肚子里的蛔虫但也差不离,他自然能够看得出夜无仇潜藏着的情绪的真实模样。霍杰忽然有些感伤,他看着夜无仇自顾自骑马往前走的背影忽然有些泪目,不得不说夜无仇身上承受的太多太多,他不但肩挑对未来的期许更承担着过去的罪责,本来以为他身处黑暗心向光明终究是到了苦尽甘来的时候,却没想到无比笃信的感情在朝夕间支离破碎,只能独自承受的悲哀如潮水般日益蚕食着他的一切。。以至于现在,他连笑都变得这么勉强。 霍杰这样想的时候,视线忽然扫到了霍灵畅的马车正被掀起一条缝隙,里面的伊人正以哀怨且悲悯的眼神看着夜无仇孤绝的背影。倩影轻愁,目断魂销,正是这样悱恻缠绵的情绪,彰显了霍灵畅内心的昭然若揭的情绪。 霍杰不动声色的将视线收回来,他回应道:“尽管手段有些残忍,可目的终归是好的。帝国并不需要这样只会夸夸其谈宴饮享乐的蠹虫,帝国需要的是肯弯下腰干实事的贤能。” 夜无仇发出一声清朗的笑声,等到大约个把时辰之后他忽然策马扭身来到清平公主马车的旁边道:“公主,这样的马车可还适应?您的千金之躯不会因为换了个逊色的马车就生病了吧,要是那样的话您这个富贵病可不好治啊!” 马车里毫无动静。 夜无仇有些奇怪,那个小丫头不是咋咋呼呼的吗,怎么这么乖巧了呢?而且就算他们由于过于害怕而丧失了与自己为敌的意愿,那么总能没有半点声音吧!哪怕是吭叽吭叽啊! 这样想着,夜无仇深感奇怪,他想凑近车窗前观察一番,忽然只觉得寒光闪烁,随后他敏锐的一扭脑袋,一柄闪亮的匕首蓦然从车窗帷幔后伸出来并从他的脸庞划过,仅仅差一点便割破了他的肌肤。 夜无仇盯着近在咫尺的匕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因为匕首的握柄处是一个白皙的手在握着的,那只手微微的颤抖,显然是害怕至极。 “公主殿下,您还好吗?是不是遇到刺客了?”夜无仇故意出声挑逗,眼见着那青葱玉指颤抖的愈发厉害他又开口道:“殿下若是不出声,那么您的小奴婢就要遭殃了。” 马车中仅仅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但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看来还是贼心不死。夜无仇有些忍俊不禁,他忽然有了征服欲,他想让公主彻底知道民间疾苦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以及她自私的所作所为对民众会造成怎样的轩然大波。 就这样,他有了主意。 是夜。军队驻扎,起火烧饭,夜无仇等人围拢在篝火旁边准备烧饭。 这项任务本来是薛可琪负责的,但今天夜无仇却对着忙碌的薛可琪说道:“薛姐,今天你休息吧。” “可是这饭?你们难道要吃那些神武营的军士煮的饭?还是要吃干粮?” 夜无仇露出神秘的微笑道:“都不是,我们有新任大厨子。” 众人露出诧异的目光,紧接着他们随着夜无仇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公主与她的丫鬟二人正畏畏缩缩的看着夜无仇。公主此时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光彩照人了,此时的她有些灰头土脸,头发也是有些凌乱,总体来说只像是落没的家族小姐,与公主应该有的形象绝对搭不上边。 “公主,你向来以吃白食而著称,那么今天我就替天行道为了你好,就教教你该如何生火做饭。”夜无仇笑嘻嘻道。 可这样的表情落在公主眼里却是犹如凶神恶煞般可怖,她听到夜无仇的话顿时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道:“岂不闻君子远庖厨,你怎么能让我干这么低劣的事情呢?” “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是公主您的眼光太固执老朽了。”夜无仇语气非常柔软,“今天大家的伙食也包括您自己的,都包在您的手里,若是您执意不做,那么大家甘愿陪您同甘共苦,直到抵达北方。” 如此一说,把大家都搞乐了,同甘共苦?那是不可能的,在坐的每一位都有自己的能力获得食物来源,完全不依靠这顿晚餐,但是对于公主呢?这晚餐对于她来说就是全部,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公主也是人也会饿,而且饿起来与乡村野夫没什么两样,因此这对于她来说是致命的。 公主的脸上忽然涌现出一抹倔强,她就这样气哼哼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虽然很饿但是她拉不下自己的身段,因此只能让泪水不断在眼眶中打转。 第322章 “公主,我们的点心已经没有了。”小丫鬟哭丧着脸说道,“其他的干粮都在段将军哪里,可他们已经……” 清平公主的御用点心那都是宫廷里的面点师经过千挑万选所得到食材而后匠心独运所制造出来的艺术品,殿堂级别的面点师们对于色香味把控得很考究,因此所烘焙出来的点心的价值那是相当昂贵的,但是清平公主等人的携带能力有限,很快便将点心消耗干净,与此同时段将军的干粮也因为被鲜血浸染明显不能用以食用了,所以他们面临着寅吃卯粮难以为继的窘境。 清平公主简直有些无地自容,她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这就愈发增加了她的心里压力,她身体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夜无仇面带微笑的站起来,他看着清平公主道:“大家今天就别吃晚饭了,我们的厨子公主殿下不愿意为我们掌勺,这是我们做食客的失败。” 夜无仇顿了顿,弗克洛、格雷米等人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更让清平公主感到不好意思,它此刻感觉自己宛如一个罪人般被容世人的目光一览无遗的在自己身上汇聚。 夜无仇与自己的兄弟们交换了个眼神,他旋即拍了拍手道:“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散了吧,等到我们的大厨思想顿悟的时候,大家就会丰盛的晚餐可以享用,不过我事先说好,大家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这样显著的落差还得容许人家适应一段时间。”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尽皆散去。 霍灵畅在这个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这个可爱的姑娘几度想要与泫然欲泣的公主交谈,可都被夜无仇严厉的目光下所制止。 霍灵畅就这样走到不远处,向这边看过来。夜无仇虽然表面上对霍灵畅的行为很不欣赏,可实际上他还是感到这弥足珍贵的怜悯之心才是人类所迫切需要的。 “公主殿下,今时不同往日,我想你需要切实的认清你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夜无仇晃晃悠悠的从清平公主面前走过,而后猛然抬起头瞳孔中绽放出凌厉的光彩,“现在是我的天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我想就是皇帝亲自前来。也不能让我做出任何的改变。” 清平公主惊恐的看着夜无仇,她的心中满是震惊,难道……难道这个恶魔真的不害怕自己的哥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夜无仇怎能不害怕天子?天子一怒,血流千里,满城横尸,这已经不是匹夫之勇可以撼动的了,但是,正义长存心间,责任担在肩上,这又岂是强权可以压垮的? “公主殿下,我望你还是学会自力更生,我不会逼迫你去干奴隶干的苦工,但至少,把你扔在荒山野岭上,你能自己生存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清平公主这个时候忽然鼓起勇气道:“但是我是公主啊!我生来就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为何有这个条件而不用,偏偏去吃苦呢?” 夜无仇冷笑道:“您以及您的统治阶级如果不躬亲而为,那么谁又会心甘情愿替您付出呢?长治久安之道,就在其间。” 夜无仇扔下这句话,便独自走开了,只留下清平公主与她的丫鬟留在原地。那个老嬷嬷已经被派去干别的事情了,这就更加让他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霍灵畅本来有些心疼公主的处境,在她的身上灵畅联想到了自己当初在森林中与李家镖局火拼时候的感受,那个时候世界观被颠覆的强烈恶心感,想必与现在的清平公主相去未远吧? 这个时候,她便看到了夜无仇向自己走来。 “夜公子……”灵畅轻轻打招呼。 夜无仇微微一笑,他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包裹,并且将之提递给霍灵畅道:“灵畅,饿了吧,把这个吃了,” 霍灵畅好奇的接过包裹,打开之后发现那是一块梅子糯米糕。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霍灵畅还记得当初在初遇碧洛春的那座城池中,她对梅子糯米糕表现出十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夜无仇竟然都看在眼里。 霍灵畅在刹那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夜无仇在古战场遗迹中冒着生命危险守候她的时候,但紧接着她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就这样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的灵畅有些慌乱,心中虽然砰砰直跳可又强忍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夜无仇看到她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他想伸出手摸摸后者的头,手却忽然停留在半空,紧接着似乎意识到什么问题终究是缩了回来。 “灵畅,你把这吃完就会马车中睡觉吧,我与你哥哥等人的帐篷就在你的马车旁边,你可有放心睡一个安稳觉。”说完,夜无仇便扭身而去。 今夜的月色浮光跃金,犹如实质般的淡金色在空气中毫不吝惜自己的美丽,将所有如梦似幻的气息倾斜在大地上,为万里山河平添壮阔且绵长的柔情。 霍杰走上一座山坡,那里充满着静谧的氛围。但这良辰美景并不是关键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前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拥有飘逸的银发以及线条严峻的背影。 “霍杰,你来了。”夜无仇并没有回头便知道身后是谁来了。 霍杰先是沉默片刻而后道:“无仇,你跟灵畅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 夜无仇的背影顿时有些僵硬,他旋即说道:“哦?难道就因为我给她喜欢吃的梅子糯米糕?” “不单单如此。” “那又是怎样呢?” 霍杰在脑海中措辞,而后说道:“我想和你探讨一下情感问题。”霍杰这样说着,自觉忍俊不禁,他就这样笑场了。 而另一边夜无仇也是哈哈大笑,他的身体放松下来,紧接着平躺在地面上以这个角度赏月更为方便。 “我想说的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心中的某些碍于世俗的观念的情感而感到难为情。”霍杰很自然的走到夜无仇身边道,“就像你当初决定一心一意对蓝如玉,她并不珍惜是她的问题,并不能将你置于尴尬的境地。” 夜无仇听到此话笑道:“你这就连安慰起人来都一箭双雕啊!” 霍杰没有被打断思路而是继续道:“你以为你现在和灵畅在一起会是对灵畅的不尊重,这样的想法岂不是过于墨守成规了?你自始至终对于灵畅的那种无私的付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人会因此而说三道四。” 夜无仇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样对于灵畅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霍杰说道:“我作为灵畅的亲哥哥自然是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的,但是我思来想去,都没有比你更适合当她夫君的人选了。想当初在你决定割舍一切与蓝如玉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有多伤心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夜无仇眼睛眯成一道缝隙,他看向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旋即深呼一口气,侧过身背对着霍杰,将脑袋埋在臂弯里不再说话。 翌日凌晨,冷寂了一夜的营地恢复了生机,夜无仇行走在延绵很远的营地里监察着办事效率,发现很多神武营的天之骄子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爱吐口水。 这想必是他们平时吊儿郎当惯了自以为天下无敌才养成这样的习惯。 夜无仇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一切,当即声喊道:“所有人,吐口水这个毛病必须给我改正,像你们这样,若是放在战争年代,都活不过个把月。若是每支军队都像你们这样,那沿途得有多少生活痕迹,你们的踪迹岂不是全都暴露无疑!” 夜无仇的话音刚落,他的旁边便有个年轻的面孔露出不服气的表情,他嚷嚷道:“藩王大人,我们的战斗力可是很强的,你怎么能这么贬低我们呢!” “就是!就是!”他的话立即得到了众多人的附和。 神武营统领此时大惊失色赶忙呵斥道:“你们几个无知的人还不赶快向藩王大人道歉,你们怎能这样顶撞大人!” 神武营统领还想再呵斥几声,却被夜无仇打断,他笑着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孔道:“既然你觉得你很强,那么和我比划比划?” 这些神武营将士并不知道夜无仇是在百宗大会上表现的惊才绝艳的优胜者,他们只是隐约知道夜无仇是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摇光玉玺才得以坐到藩王的宝座上,因此,他们对于夜无仇多少还是感到不屑的。 “好啊!”那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当即兴奋起来,和藩王打架,那可是百年难遇的机会,若是自己赢了,虽然也不一定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但总归可以借助藩王的名头火一把,“大人,那咱们说好,你要是输了可不准难为我啊!” 眼见着那年轻人张扬的面孔,夜无仇淡淡一笑道:“如果我输了,这藩王的位置让给你做一个月。” 如此承诺,顿时如炸雷般让整个营地沸腾了。 第323章(二) 把藩王的位置让出一个月,这是什么概念!大家欢呼声风起云涌,面对这样慷慨大方的藩王,所有人都很难保持淡定。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一个月的藩王是势在必得的,就算心中有点数的人知道不能把这事当真,但至少也要以茶代酒接受夜无仇的其他馈赠。 但是夜无仇的队伍却无人抱有这样的心思,既然敢胯下海口那就有自圆其说的本事,他们对夜无仇的实力是了如指掌的,因此他们都抱有看戏的心态期待着神武营的小子能够在夜无仇手底下坚持多长时间。 “藩王大人,你说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敢这样夸下海口,你或许不知道我的名号吧!鄙人不才,兄弟们都称我一声八丈龙,知道为什么我叫八丈龙吗?”只见那少年得意洋洋的从纳戒中取出一杆兵器,这个兵器通体湛金,似枪似矛,在枪锷处有錾金虎头,虎目吊睛,欲闭还睁,隐隐间有风雷滚动虎啸西风的气势,“我这杆祖传的兵器名叫八丈虎牙戟,我的先祖曾用它横扫八荒无敌手,所以作为名动八荒的英雄的后代,我将这八丈虎牙戟发扬光大责无旁贷!” 年轻人说得气势非凡,夜无仇都不禁为之喝彩,尽管他对八丈龙的祖先的名声是否真的达到震惊八荒的程度感到无比的怀疑,但是作为年轻人能够有这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是好事。 因此,夜无仇与八丈龙相互注视分毫不让,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八丈虎牙戟的威力吧!” 八丈龙也不谦让,只见他当即暴呵一声,手中的虎头戟绽放出璀璨的光彩,如果将之命名虎头点金戟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这杆戟的尖端有着格外耀眼的锋芒,正是这样的锋芒的存在才让这杆戟具有极强的穿透力。 “好戟!”夜无仇赞叹一声,紧接着他的内心迅速给这杆戟做出一个在他的心中比较中肯的定位,这杆丈八虎头戟比紫云的紫金苍龙戟无论是从品质上还是从卖相上来看都是要略逊一筹的,但是由于紫金苍龙戟的品质已经过于高超了,所以丈八虎头戟也是很不错的。 夜无仇微微一下,紧接着他的手掌轻轻一翻,流焰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尽管流焰剑仅仅是一柄普通的二品宝器,但他在夜无仇的手中爆发出异乎寻常的气势。 “我说藩王大人啊,你不会连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吧,那我看我们也就不要比试了,对于必然的结局就不要多此一举去验证了,从而也好维护住你作为藩王的面子。”丈八龙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像丈八龙这样的神武营军士比比皆是,他们皆是来自各个势力庞大的家族中,他们在这些家族里都是养尊处优的存在,长久以来形成的视野因此也就颇为狭隘,他们都偏执的认为自己应该拥有最好的东西,自己才是应该站在武学巅峰的人。因此,从小到大在外界各种诱因的刺激下,他们都看不起没有身份地位的人,在他们的观点里,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就相当于没有实力,因为所有有实力的人都会为了加官进爵而奋斗。 所以说,武器从某一个方面象征着地位,夜无仇虽然即将贵为藩王了,但他毕竟是横空出世没有半点预兆,这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这也就让被人对他的出身颇为上心。 夜无仇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若是能胜过我手中的二品宝器,那么一切自然好说,但你要是败在它的底下,那么你唯有乖乖闭嘴这一条道路可选了。” 丈八龙哈哈大笑,几番交谈下来他已经完全不把夜无仇当做自己的领袖了,他嚣张的耍了几招花里胡哨的招式,丈八虎头戟便携带着呼呼的风声向夜无仇袭击过来。 夜无仇也不废话,他这个人犹如莺啼婉转般轻盈而来,与丈八龙那虎虎生威的气势截然相反,他整个人轻盈的有种软绵感。 紧接着,流焰剑与丈八虎头戟毫无悬念的撞击到一起,强大的波动在空气中荡漾开来,震的周遭草木簌簌直响。 丈八龙本来想象着甫一接触便能让夜无仇丢盔弃甲,但在这刹那的接触之后,他的脸上蓦然涌现出凝重的神情。紧着着,他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的虎头戟宛如一杆搅动天地的神器,它神挡杀神佛挡**的凌厉气势自上而下携带者贯日锋芒,狠狠的斩在流焰剑上。 夜无仇脸色有些严肃,不得不说丈八龙确实有两把刷子,从这短短的两招便可看见他整体的战斗水平,可以说虎头戟在他的手中简直如虎添翼凶狠无畏。自己虽然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且自己的一招一式都是经过生死搏杀所磨炼出来的,因此丈八龙的招式漏洞百出。 可尽管如此,夜无仇为了想要和丈八龙多玩些时间,更是将这些漏洞忽视掉,与丈八龙针尖对麦芒般你一下我一下对垒开来。战斗进入这个阶段的,夜无仇自然是得打起精神来,毕竟流焰剑的品质与虎头戟之间有着云泥之别,而且丈八龙的修为也是比他高的,夜无仇除了众多底牌之外,与之硬撼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丈八龙见自己虎头戟这样凌厉的攻击都被阻拦下来,当下脸色凝滞,他对于自己出乎意料的事情都会产生慌乱感,毕竟不在掌控中的东西总是存在诸多变故,这让丈八龙难以接受。 因此,无与伦比的攻势就此展开,磅礴的斗气倾泻而出,丈八龙手中的戟尖倏然变换,由最开始单纯大开大合的砍、砸逐渐转变到灵巧多变的挑、刺等让人难以琢磨的多变的路径中,夜无仇所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大人直接将这只虫子碾压多好,那样多大快人心,省的这样跟这小子浪费时间,让我们看一场耍猴戏。”弗克洛冷哼一声显然是看丈八龙不顺眼,他身上的噬魂咒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因此直到现在这件事还是整个队伍的一个心病。 格雷米在旁边插话道:“大人那是在考验那小子到底能够发挥到怎么个水平,让他黔驴技穷,然后再以绝对的优势拿下对局,这样才能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大人要的是能够彻底统治这三千人,而不是逞一时之勇。” “就你懂!”弗克洛本来修为难以恢复心情便是很不好,他此刻被格雷米怼了登时翻了个白眼。 格雷米见此哈哈大笑道:“我们的行军参谋竟然真的成为参谋了,只是可惜脑子不太灵光就连参谋都当不好啊。” 格雷米见弗克洛脸色要变,他赶忙笑着话锋一转圆场道:“不过你放心,等我们到了北方,便有很大的几率找到解药,我都打听好了,这种噬魂咒最怕的便是寒冷的环境,想必到了北方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很快便能恢复修为。而且要是你因祸得福能够趁着这次磨难再度精进也说不定。” 弗克洛的脸色这才好转。 此时丈八龙与夜无仇已经打到难解难分的地步,丈八龙显然有些失控,虎头戟的运行间夹杂着几缕杀意,而丈八龙本身已经不躲避夜无仇的任何进攻想要与后者一损俱损。 夜无仇自然不会痛下杀手,如果他真的想要杀掉丈八龙的话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只是丈八龙不是敌人而是队友,日后说不定还需要他为自己卖命呢,夜无仇可没不舍得将他杀死。因此,流焰剑每次本来能够在丈八龙的胸膛上留下伤疤,却总是堪堪擦过去造成一种被丈八龙险些躲过去的假象。 神武营的统领是一位中年男人,他既然能够成为统领而且年龄比所有人都大,显然是有他的眼界与阅历存在的,普通神武营军士看不明白其中的路数,但他又怎能不明白呢?夜无仇的战斗意识、战斗技巧以及斗技功法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是甩丈八龙好几条街的,若是夜无仇想,那么下一秒丈八龙的喉咙便会被挑破。 他屡次想拦下这场没有悬念的对战,可都被霍杰制止了,霍杰笑着说道:“统领,藩王大人教育部下,我们作为部下的还是不要出面为妙,要不然岂不是对大人的不尊重?” 统领只能无奈的呆在原地继续看着。 “猛虎破风!”丈八龙此时高喊一声,只见他从战圈中一个后撤跳出来,紧接着目光嗜血的看向夜无仇,口中爆发出极强的咆哮。 与此同时,一头猛虎的幻像横空出世,丈八龙配合的高高跃在空中,四周草木翻涌,风浪回流,强悍无匹的破坏力弥漫开来。 夜无仇飒然而立,刚刚的纠缠并没有给他造成半点负面影响,恰恰相反,他感到了舒筋活血四肢百骸运动之后十分的舒服。 他瞳孔中隐藏着笑意看着跃在空中的丈八龙,暗中赞叹的点了点头。 第324章(三) 惊世骇俗的斗气当头劈过来,夜无仇傲然而立,也没见他做出什么防御的姿势,这让神武营的将士都大感震惊。谁都清楚丈八龙的实力,他这样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再配合这样厉害的斗技,他们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让夜无仇如此托大。 难道说夜无仇知道自己不敌已经放弃抵抗了?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出人命啊!毕竟人家贵为藩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他若是被丈八龙打死了,那么整个神武营都会受到皇帝严厉的责罚。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闭嘴了,只见从夜无仇身上涌现出层层叠叠的火焰,就好像卷起千堆雪的浪潮一样,澎湃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这是什么!众人尽管视觉呈现的是火焰,可却仿佛置身于广袤的蔚蓝色大海边,耳畔似乎响起了海浪低吟的欢快感。忽然,大海勃然变色,惊涛拍岸,白浪滔天,似乎与之作对就是和整个自然界作对,让人难以撄其锋芒。 丈八龙的“猛虎破风”是他所修习的最强斗技,此时在其怒气加持下超乎寻常的发挥出,猛虎幻象顿时铺天盖地而来,夜无仇的流焰剑轻轻上撩与其相撞。 只听见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草屑纷飞,树木摧折,巨大的斗气波动把四周的一切都夷为平地。本来丈八龙在使出这招“猛虎破风”之后已经等待胜利,却没想到在丈八虎头戟与流焰剑甫一接触的时候,便有种异样的波动通过这个接触点传来。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丈八龙很难说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正逐渐消退,而夜无仇的流焰剑上的火焰却依旧那么旺盛,如果要说的具体点那就是,丈八龙感觉自己正在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火焰相对抗。 源源不断的火焰那是什么概念。在没有意境加持的夜无仇与现在的夜无仇之间就像静水与流水之间的差距那么大,流水中有着细微的波动可以让其承受的压力化解在无形之间,但静水却丝毫没有这种优势。夜无仇之所以对真华散人的潮鲛拳这样看重,就是从对阵夏钰儿的那场战斗中敏锐的发掘出其中的闪光点,或许潮鲛拳的意境并不具有那种能够碾压对手的简单粗暴的功效,但这种精巧秒极的用途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毕竟这其中加入了智慧的力量。 火焰呈浓稠的流体状不断向某个方向流动,这种巧妙的方式在极大节省了夜无仇的斗气的同时也是加速了丈八龙斗气的损耗,就这样,流焰剑与八丈虎头戟的僵持过程中,潜在的交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丈八龙加大输出力度,所有的斗气好似不要钱一般宣泄着,渐渐的,夜无仇从刚开始感到一丝压力到后来压力已经接近他难以承受的地步,他那闲庭信步的表情再度变化,此时此刻,丈八龙也已经达到了临界点,他的斗气气旋已经濒临干涸,要问他为什么还能坚持,他不过是眼见着夜无仇即将难以抵挡而落败才咬牙挺住的。 夜无仇也在跟自己较劲,他强迫着自己不能使用诸如怒鳞黑铁手这般底牌,可终究是事与愿违,丈八龙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耀眼的光芒四射开来,齐齐向夜无仇灌注而去。夜无仇应声叹了口气,旋即手掌泛起鳞片,乌黑色的光晕宛如坚壁般横亘着,将那些袭击过来的能量全部阻绝在外。 丈八龙彻底虚脱了,他还没看见夜无仇抵挡住他的斗气就从天栽下来昏过去。而夜无仇此时也并非完好无损,只见他不断的喘着粗气,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的神武营将士都是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藩王个人实力竟然可以这么强,明明没有丈八龙高的修为竟然可以在拼持久方面胜过后者,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开阔眼界的对阵。 夜无仇轻松的拍拍手表示搞定,他转而对其他神武营将士道:“大家要是还有不服的,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当奉陪到底!你们这帮崽子没人收拾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以后都给我本本分分的服从军令,但凡有违令者,绝不姑息!” 尽管有的人依旧是满脸不屑,可大多数人却是听从命令,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想必这一场与丈八龙扬刀立威的战斗将会一传十十传百直到三千人都知道。夜无仇知道在传的过程中势必会有人添油加醋,这也是件好事,若是自己在他们心目中宛如神一般的存在,那么没有人会对自己不尊敬,也就没有人会对自己的命令产生质疑。 要真正接管这支队伍,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虽然那晚神秘人告诉自己这支队伍有危险,但照目前的形式看来,这条忠告只能暂且束之高阁,其之真伪性还有待商榷。 就在大家准备收场的时候,丈八龙却突然苏醒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上蹦起来,紧接着高声喊道:“藩王,怎么样?愿赌服输,那个宝座赶紧让我坐一坐爽一爽!” 但是他疯疯癫癫的模样立即被他的同伴所打断,他们将丈八龙直接抬走,也不管他怎么闹。 有了这一手震慑,夜无仇暗中观察,神武营将士吐痰的习惯果然得到了减缓,没有了这种陋习,整个队伍的气势都变得极为正派。 就在队伍整装待发的时候,前哨部队忽然折回来了,刑严报告说:“报告大人,前方遇到不明军队在行军,如果我们不绕道而行,势必会与他们正面相撞。” “什么规模?” “回禀大人,大约在万人左右。” 军队?夜无仇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立马一眯,现在他们仍然在帝国所辖区域,距离进入摇光国境还有不近的距离,此时遇见的部队的话很有可能便是帝国直辖的军团。 “还有其他情况没有?” 刑严有些尴尬道:“大人请见谅,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对于帝国军团的番号规制是一概不知,因此就算看见了也说不出来。” 夜无仇思索片刻后道:“怕什么,反正在帝国直辖区域,就算遭遇到什么不测还有皇帝兜底,直接迎上去打招呼!” 这道命令下达之后,三千人浩浩荡荡的向前方挺近,经过接近一天的形成之后,终于在一道峡谷中与那支部队相遇。 远远的看见对方的旗号便感觉军容强盛,只见那旌旗之上绘制着一个烫金盾牌,盾牌的正中央有着龙卷风的图案。 夜无仇问向旁边的神武营统领道:“这是帝国的哪个军团?” 神武营统领娓娓道来:“回禀大人,帝国总共有五个主战军团,分别是屠龙军团,雷霆军团,暴风军团,血虹军团以及斩夜军团。我们面前的部队便是隶属于拥有众多骑兵机动性特别强的暴风军团。” 夜无仇听完解释后策马而去,堂而皇之的在峡谷中迎上了暴风军团。 暴风军团眼见着夜无仇的到来而挺住脚步,他们领头的身材魁梧肩宽体阔,闪亮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请问来者何人!”那暴风军团的将军高声问道。 夜无仇在马上施了个军礼,回应道:“鄙人摇光藩王是也,在此地与大名鼎鼎的暴风军团相遇,真的是幸会幸会。” 可谁知没有提到摇光藩王还好,一提到这四个字夜无仇感觉对面的将军脸色立马就变得很难看,也不知道是距离过远所产生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总感觉他的态度立即变得很不友善。 暴风将军回应道:“鄙人得遇藩王大人才是三生有幸!” “将军是从摇光国地界回来的吗?我若是记得没错的话,暴风军团并不驻扎在摇光国啊,请问您此去所为何事?” 这句话似乎再度触及到雷点上了,夜无仇再度感觉到暴风将军的脸又拉下几份,这回甚至从对方的语气中都能听出来不满。 “这事就不劳藩王费心了,我们此去不过是办点私事。” 私事?办什么私事需要万余人?又不是去打仗! 打仗?夜无仇忽然眼睛一亮,他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据说北方很不稳定,更兼雪山巫族,极地冰族,这些都是威胁帝国边境安宁的罪魁祸首,若是说暴风军团是去震慑的倒也说的通,但为何那将军要掩饰呢? 夜无仇讪笑道:“那既然如此,就不耽误贵军团的宝贵时间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暴风将军勉强的笑了笑敷衍一声,当即快马加鞭赶路。就在两方队伍裁减而过的时候,夜无仇仔细观察了他们队伍中的马车,从其深深的车辙便可看出,这马车上定然是载满辎重。这就显然不是去打仗了,因为要是打起仗来全都是从全国各地往前线送物资,又怎会出现这种反而往帝国心脏押运东西的情况? 第325章(四) 对于这个事出反常的情况,就连神武营统领都无法做出一个科学的解释、合理的回答,神武营统领支吾道:“帝国就像一个庞大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各司其职,对于相隔甚远的两个零件是没有必要知道彼此的具体工作的,当然也没有权力。” “也就是说神武营也并不知道暴风军团的具体行动?” “回大人,暴风军团作为帝国主战军团之一,它本身的构筑就是极为复杂的,就好比一独立的族群一般,权力划分层级分明,可以说暴风军团的总统帅是暴风军团与帝国唯一的联系,其他所有的人之于暴风军团统帅就好比我神武营三千人之于藩王您,都是直接听命而不接受其他方面的调遣的,哪怕是来自宰相的命令都不能例外。”神武营统领娓娓道来,详细剖析。 夜无仇忽然笑着问道:“那如果说是皇帝亲自下达的命令呢?越过了我,你们还会听令吗?” “这……”统领支吾着。 夜无仇哈哈大笑,他拍了拍统领的肩膀,他对这个有些憨厚的中年人越发具有好感,他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无论是暴风军团还是其他主战军团,亦包括各个类别的团体机构,甚至是这三千人中,只要是规模足够庞大,都是有皇帝的内线存在的。” 夜无仇笑意盎然的盯着统领,他见后者想要辩解,连忙笑容可掬的制止道:“你不要急着否认,我不相信皇帝会有这么好心平白无故的送三千精兵给我,若是他没有些制约手段,容我在北方地区鱼入大海龙回苍天,有一番作为了不听朝廷调遣,那他又该如何?” 神武营统领的面皮有些泛红,显然是被夜无仇戳中了心事。 夜无仇又说道:“我忽然对某些东西茅塞顿开,说起来这还要感谢行踪诡异的暴风军团,我时常还奇怪陛下为何会这么好心给予我这么大的恩惠,我思来想去发现无非就两点原因,其一是想让我用这些力量作为底牌以在北方发展从而达到减缓帝国心脏压力的效果。其二,就是我们所讨论的眼线,他想利用你们的眼睛来时刻观察我的动向,若是但凡有不臣之心,便会以各种理由将我骗回京师再不放回。总而言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是在何处,都必定有皇帝的眼线,这是他统治天下的手段。” 夜无仇得意洋洋的看着统领,而统领则是满脸尴尬不知所言,夜无仇宽慰道:“其实皇家无亲情,更无其他任何的情感,卧榻之侧不容别人酣睡,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你说呢》” 神武营统领微微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夜无仇的军队就这样在璇星帝国辽阔的大地上跋山涉水,他们这一路上虽然经历了不少事情,可大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琐碎小事,与暴风军团的诡异行踪相比都显得无足轻重了。但还有一件事情是值得用笔墨加以着色的,那就是清平公主殿下终于肯纡尊降贵亲手给大家伙做饭了。 此事还要从那日夜晚说起。 这日的夜晚乌云密布,本来皎洁的明月已经羞答答的躲在了乌云的背后,两位女子坐在马车的车辕上呆呆的望着那丝丝缕缕好似狼烟般的乌云。 此两位女子正是清平公主与她的小丫鬟。小丫鬟此时用手撑着下巴,她那粉嘟嘟的带有婴儿肥的脸此刻被挤压成一坨,她有气无力的抱怨道:“公主啊,奴婢好饿,我们都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那个灵畅姐姐给我们的梅子糯米糕已经全部吃光了。我好饿啊——” 清平公主目光呆滞的望着杳冥的苍穹,尽管她的肚子已经饿到不会发出咕咕的声音了,但她还是嘴硬道:“我们不要向恶势力屈服!哼,等我们坚持过这段时间,我们定然要我哥哥为我们讨回公道!” 小丫鬟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们的胃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就在不远处,有两位少年正在看向这边。其中一个少年一头银发丰神俊朗,另外的少年身着橙色长袍,束带飘飘儒雅随和。此二人正是夜无仇与霍杰。 “灵畅这妮子就是心善,要不然公主他们早几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夜无仇微笑道,他提到霍灵畅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我送给她的梅子糯米糕她不舍得吃反倒送给了公主,当真是眼睛里容不下世间有悲苦啊。” 霍杰亦是露出疼爱的笑道:“这是自然,我这妹妹自小便在霍家庄与我一同长大,她的脾性我是了如指掌的,她的善良是这世界上最闪灵的明珠,但也可能随之被这个嫉贤妒能的泥泞时代所淹没,我们自当好好的保护她才是。” 夜无仇说道:“我们所能给予她的鱼她带给我们的感动相比着实微不足道,这样的女孩值得拥有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就在两位少年交谈之际,霍杰忽然道:“你看,公主那边有动静了。” 夜无仇立即看过去,只见清平公主竟然哈下腰用她那青葱玉指在泥土上画着什么。堂堂帝国公主竟然开始玩泥土了?若是让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可事实就是这样容不得反驳。 但这种状况看在夜无仇眼中却让他感到十足的欣慰,这并不是他的强迫症在作祟,而是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的时候,那这个公主,帝国荣耀的象征,才会是实至名归的,否则,就算是神,对于人来说也是异类! “看来公主的改变还是蛮巨大的。”夜无仇微笑着说道。 霍杰深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只是可惜了那二三十个将士的性命,如果公主但凡懂得谦卑一点,他们都可以不用死的。” 夜无仇听到这话沉默片刻而后道:“说实话,杀了他们我现在多少有些后悔,尽管我总是安慰自己这是教育公主的一个手段,但是我的内心并不会被这种自欺所蒙蔽,我当时是存在着嗜血的成分。” “因为蓝如玉?” 夜无仇轻轻的嗯了一声:“有些人的离去并不单单是她的人离去这么简单,她更是带有了很多。她这种行为真的很自私,她要是想走可以走,但并不能走得这样不明不白,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向她求证。” 夜无仇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 霍杰炸了眨眼没有再接话,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夜无仇了,因为就连他都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人生的戏剧就在于此,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造物主也正在此爱向世人开玩笑,偏偏有些事情是等到发生了之后回想起以前的细节,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昏聩。 如果能够早点发掘那些可疑的地方,结果或许就会和现在大相径庭。 这个时候,两位少年再度被清平公主的动作所吸引,只见她忽然从马车上走下来,而小丫鬟的脸色有些欣喜,显然是听到了什么让她期待的事情。但现在有什么事情能够值得她期待的呢? 夜无仇惊喜的看向霍杰,而后者还之同样的表情。难道说公主愿意亲手做饭了吗? 就这样,他们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只见公主与小丫鬟两人来到霍灵畅的马车前。公主小心翼翼的敲了敲车窗,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灵畅姐姐,你睡了吗?” 马车内没有任何的动静,如此反复,公主以满脸失望的神情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马车内传来了霍灵畅被吵醒的语气:“是公主殿下吗?” “正是我,灵畅姐姐,对不起吵醒你了,但是我们实在是太饿了,整个车队我们只跟你比较熟,也只有你能帮助我们。”公主一口气说道。 霍灵畅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马车中走出来,此时的她仅仅穿了一件单衣。 “公主殿下,我现在也没有干粮或者糕点了,要不我明天向夜公子哪里给你们要一些?”灵畅语气温柔道,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吵醒而感到不乐意。 就这样,他们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只见公主与小丫鬟两人来到霍灵畅的马车前。公主小心翼翼的敲了敲车窗,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灵畅姐姐,你睡了吗?” 马车内没有任何的动静,如此反复,公主以满脸失望的神情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马车内传来了霍灵畅被吵醒的语气:“是公主殿下吗?” “正是我,灵畅姐姐,对不起吵醒你了,但是我们实在是太饿了,整个车队我们只跟你比较熟,也只有你能帮助我们。”公主一口气说道。 霍灵畅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马车中走出来,此时的她仅仅穿了一件单衣。 “公主殿下,我现在也没有干粮或者糕点了,要不我明天向夜公子哪里给你们要一些?”灵畅语气温柔道,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吵醒而感到不乐意。 “公主殿下,我现在也没有干粮或者糕点了,要不我明天向夜公子哪里给你们要一些?”灵畅语气温柔道,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吵醒而感到不乐意。 第326章(五) 就这样,清平公主义愤填膺的看着笑容满面的夜无仇却毫无办法,她瞪着后者的同时心中还有些打怯,所以露出了想做而又不敢做的表情,这让夜无仇忍俊不禁。 “没想到堂堂公主也有今天啊!”夜无仇故作嘲讽道,“如果你想自己做饭,那么便给我来吧。” 此时已经是深夜,若不是不方便把大家都喊起来,夜无仇真的想让那个众人围着公主等待她亲手熬制的菜肴,看来只能等到明天了,夜无仇感到莫名的兴奋,他不禁都有些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 清平公主委屈巴巴的跟着夜无仇来到了一处马车前,这个马车上装的都是类似于铁锅等杂物,虽然并不能说多不干净,但毕竟是行军所用的器具,那是肯定比不上皇宫里的玉盘银盏的。 “这些便是煮饭用的器具,公主殿下,您只需要将锅和架子取出来即可,在取出碗筷等盛饭用具后,便可着手做饭了。”夜无仇笑嘻嘻道,既然公主准备做饭了,那么无论她是被逼无奈还是其他原因,总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清平公主叹了口气,只能撸起袖子爬上马车,在小丫鬟的共同努力下好不容易将东西搬了出来,又在夜无仇的指导下费劲千辛万苦之力将其搭建完毕。此时的公主已经汗津津了,她那名贵的袍子沾满了泥土,形容甚是狼狈。 紧接着,公主不得不面对着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没有足够的柴火来煮饭,而就在这个时候,夜无仇恰如其分的扔过去一柄斧子,公主顿时都僵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无仇,而当她从夜无仇的眼神中看到了戏谑的笑意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夜无仇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就这样,清平公主折腾了大半夜,最终累得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吃上了自己煮的咸的要命的马铃薯。 然而,清平公主的嘴里含着明明难吃的要死的食物,她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很开心,她与小丫鬟对视,皆是露出了微笑。 就这样,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从皇城出发一个多月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摇光国的领地。或许此时并不能称之为摇光国,毕竟摇光君主还没有正式上位,这里只能称得上待规划区。 夜无仇在来到这里之前向皇帝了解一下这待规划区到底是怎么个管理方式,皇帝的解释让他大吃一惊,这个待规划区是又一位名叫冯安平的文臣所管辖,皇帝放权让他全权代理待规划区的任何事物,也就是说,冯安平实质上就是这片辽阔地域的总长官。 夜无仇用膝盖想他的上位并不能那么一帆风顺,要是换做自己是那个冯安平,自己辛辛苦苦治理多年的领土就这样拱手让人了,自己绝对揭竿而起了! 当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至少可以稍表冯安平接到摇光国君降临这个消息时候的愤怒,夜无仇早已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这日,夜无仇的队伍来到了景渊这个地方,景渊正好是天元行省与待规划区的交界位置,当三千人浩浩荡荡的涌进景渊的时候,这个庞大的人类生活聚集地竟然呈现出出奇的冷清,这是自打他们出皇城以来首例受到冷遇的现象。 夜无仇下马走在广阔的田野上,时值寒冬仍能看见土地上的垄亩,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人,波澜起伏的地貌显示出了出奇的冷清。 夜无仇看着地界碑奇怪道:“不是说我们所到之处皆要受到宰相的待遇吗?” 神武营统领作为这一路上的顾问,他也感到很是奇怪,他说道:“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啊!景渊是拥有千雉规格的大城,他们的各方面指标也是在璇星帝国中赫赫有名的。” “指标?” “大人,我所说的指标不过是一座城市的繁荣程度,这跟这座城市的各个方面都有关系,例如,景渊就是因为盛产寒心铁而驰名天下的。因此在铁矿业的带动下,景渊简直是家家户户富的流油。”统领这样说着,他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寒心铁?”夜无仇惊奇的重复一句,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寒心铁是铸造上等兵器的首选材料,也是当今大陆迄今为止发现的最适合普遍用于兵器铸造的材料,这种铁千锤百炼新发于硎寒刃淬锋,可以轻松将其他的逊色的铁斩断。所谓吹毛断发,大抵如此。 “这样说来,景渊这个地方是块风水宝地?”夜无仇眼睛滴溜溜一转而后道,“走!咱们去看看景渊太守到底是有什么能耐敢拒接圣旨对我们怠慢有加!” 三千人的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向景渊主城进发。 而就在这个路程上,前方忽然有一对人向这边靠近,夜无仇定睛一看,乃是作为前哨的刑严。 只见刑严此时神情略有凝重,他说道:“殿下,前方似乎有些异样。” 夜无仇见刑严神情紧张,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刑严略微想了想索性道:“殿下,您随我去看看便知道了。” 在经过不近的路程之后,夜无仇等人终于来到一座山坡上,这座山坡平淡无奇与任何夜无仇印象中的山坡别无二致。就在夜无仇奇怪的眼神的注视下,刑严将夜无仇带到了山背坡的一个密林之后。 “大人,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夜无仇站在小路上看着密林的那边有人影在晃动,显然是作为前哨部队的圣殿骑士。 他盯着刑严的郑重其事的眼睛,心中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刑严那是何许人也,那是自小便进入迈恩瑞进修而后又经历了无数次的征袍浴血走到这里的大能,能让他感动震惊那么想必事情很不简单。 就这样,他穿过密林来到了圣殿骑士们聚集的地方。 “大人!”众圣殿骑士行军礼。 夜无仇随意的摆摆手,他皱着眉头向旁边望去,顿时,他愣在了原地。 只见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坑,看着旁边的切面明显是人为挖掘的结果,而就在这个巨大的坑中,有着无数的人形焦炭在狰狞的四处摆放。夜无仇俯首一看,只见距离他最近的这具焦炭浑身上下坑坑洼洼煞是骇人,它张大嘴拼命将手伸向上方,似乎生前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想要从下方这个地狱中爬出来。 夜无仇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觉得邪意凛然的怨念笼罩心头,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舌头有些打结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刑严脸色严峻道:“大人,我与众骑士本来是有条不紊的前进,忽然感觉到这附近有邪恶的力量在涌动,然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我们在这里见到了百鬼恸哭的恐怖景象。” “然后呢?” “然后百鬼恸哭的景象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恢复靡寂,随后这种情况便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合计,这种百鬼恸哭是一种极凶之兆,说明这里有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将无数的人折磨致死,随后并且用特殊的手段将他们的灵魂封印在此处历尽苦厄,让这些死去的人们心中的怨念得不到散发,久而久之便想形成了这种百鬼恸哭的现象。这说明有邪修在进行着丧尽天良的阴险勾当,大人,我感觉这景渊,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夜无仇看着心悸的看着底下无数具被烧焦的尸体那形态各异的可怖模样,他默然不语,这个时候小不点在他的脑海中说道:“爸爸,这个土山中处处透露着诡异,不光光是这百鬼恸哭,恐怕还有其他骇人听闻的东西。” 小不点突如其来的话让夜无仇被吓得一激灵,随后他自我安慰道:“没关系,又有什么场面能够与迈恩瑞的沼泽中漫山遍野的石像鬼与僵尸那恐怖的景象相比?那时候还没有你,你是体会不到。” 小不点的话再度将他自我安慰升腾起来的勇气浇灭,小不点说道:“爸爸,你相信我,有些恐怖仅仅是无伤大雅的来源于外部的恫吓,而有些恐怖则不然,是那种能够影响情绪浸染思维的腐蚀,我想关于这一点,爸爸你或许在那个幻境大师的身上感受贴切。” 夜无仇听到小不点的话脑门上顿时冒出冷汗,小不点的话让他的思维回溯到以往的经历上,不光光是幻境大师所给予他的体会是这样,当初在迈恩瑞图书馆的时候打开玉玺匣子所遭受的幻毒,亦是如此。只不过,听着小不点话中的意思,这个百鬼恸哭相比于夜无仇此前的经历,更是惨无人道有违天和。 想到此,夜无仇脸色阴沉回头看了眼大坑的深处,他似乎听到了那种百鬼缭绕死亡吟唱的声音,紧接着他对刑严道:“立即离开这里,后续该如何再另当别论,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找到景渊主城,让太守来解释这一切。” 刑严得令,便手掌一挥,圣殿骑士顿时整齐列队跟着夜无仇离开了。 第327章(六) 对于那山中的大坑,夜无仇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隐隐感觉这中间定然有着蹊跷,但却碍于某些东西只能暂且按兵不动。也不怪夜无仇在这件事上优柔寡断,他果敢但并不意味着鲁莽,能够在景渊明目张胆制造百鬼恸哭景象的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要知道景渊可是富庶的地方,客流量自然是庞大的,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邪修还安然无恙,可想而知其之有恃无恐。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夜无仇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因此只能将注意力放到寻找景渊主城上。 夜无仇等人本想找附近的居民询问去主城的路,可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居民一看见这样庞大的队伍迤逦而来就好似见了鬼一样,急忙躲开,根本不留给夜无仇开口的机会。 “这附近的居民怎么见到我们就像见到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难道他们是害怕的队伍过于庞大吗?”弗克洛疑惑不解道。 夜无仇思索道:“应该不是,一些庞大的商队上千人是很常见的,作为寒心铁的盛产地,这样的商队往来运行绝对不在少数,甚至有可能有军队前来采购。” 这样说着,夜无仇眼睛一亮,难道说暴风军团就是从景渊采购寒心铁押运会天元行省的吗?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触类旁通,暴风军团也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采购其他资源回去的,并不一定就是具有阴谋。 但是若是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正所谓有需才有供,若是天元行省本固邦宁国泰民安,那么又为何需要寒心铁亦或者其他战备材料呢?这是否从侧面反映出看似河清海晏的表象下暗流波涛汹涌呢? 因此,暴风军团押运的那批货物到底是什么,才是问题的关键。 言归正传,夜无仇感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他当下决定乔装打扮隐匿身份前去附近的城镇村落打听打听情况。 就这样,大队伍驻扎在空旷的原野上,尽管景渊这个地方天寒地冻,可神武营将士的装备精良自然是可以抵御这自然环境的。他与格雷米和霍杰三人换上商人的衣服又前行十里地左右,在一处断崖脚下看见了一座客栈。 这座客栈同时经营着茶酒买卖,往来的客人数量是颇为可观的,因此这家客栈有好几位店小二。 “哎呦,三位客官,里面请。”店小二热情洋溢的招呼道。 一副富商装扮的夜无仇大摇大摆的走进客栈大厅,只见里面有大约十来张桌子,其中有四张桌子坐满了人,最惹人注目的则是那个光着膀子的彪形大汉,他将一只脚放在长凳上整个身子放荡不羁的压在膝盖上,脸上呈现出微醺的醉态。 “店小二,来三杯茶并且给我你家最好的菜,价钱不是问题,爷有的是钱,只要菜做的好吃,还有小费。”夜无仇大大咧咧的说道,与此同时他有意无意的摆弄着他那身名贵的衣服。 店小二喜笑颜开兴奋道:“得嘞,几位爷稍等。” 小二屁颠屁颠的便进里屋去了。夜无仇能感受到从四周投来的炽热中夹杂着好奇的眼光,他故作无所谓的将装满钱财的包裹放在桌子的明面上,并且用手掂量掂量以显示包裹的殷实,这才用志得意满的声音道:“没想到这趟生意做的,又是几万两黄金进账,当真是天赐横财啊。多亏两位老板的鼎力相助,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当将异域女奴双手奉上。” 眼见着夜无仇眼睛散发着狡黠的光芒,霍杰会意,登时哈哈大笑道:“那鄙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为了聊表我对阁下的尊敬,这趟生意做完后当请阁下去人间天堂夜夜笙歌,岂不乐乎?” 接下来,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他们所交谈的内容不过就是在哪个高档消费场所逍遥自在一翻,虽然这件事本事一件奢靡的腐败的事情,但怎耐三人哪怕是在作秀,仍相互拼起了文采,兴酣之时霍杰索性信步吟咏,当即一首大赋凭空捏成。 夜无仇趁着这个机会向四周瞅去,只见四周人都是饶有趣味的看向这边,他觉得时机成熟,便对霍杰道:“行了行了,在座的各位都是糙人,谁也听不懂你那些之乎者也,话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景渊的主城在哪啊?我寻思找太守谈谈我们的这笔项目。” 这个时候,旁白忽然有位老者插嘴道:“这位兄台,敢问你们是做寒心铁铁矿生意的吗?” 夜无仇点了点头,后者笑道:“原来是做寒心铁铁矿生意的商人啊,怪不得这么富有。” 夜无仇面露骄傲的神情,他说道:“老人家,那你知不知道景渊的主城到底该怎么走啊。” 老者慈眉善目,他本来刚想回到,忽然被一道肆无忌惮的声音所打断。 “小娃子,要去景渊主城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啊!”夜无仇扭头一看,来者是一位蓬头垢面的乞丐,他正正留着哈喇子用他那浑浊的眼球盯着夜无仇,哪怕是光天化日之下,夜无仇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也感到邪意凛然。 他缓了缓略微绷紧的心思,他笑道:“老人家,你是从哪来的啊,我看你腿脚不方便,又怎能带我们去呢?” 这个时候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过来,他一见到老乞丐当即怒斥道:“你个老东西,又来蹭吃蹭喝,还不快滚!你当这客栈是你家开的啊,三天两头过来一次。” 老乞丐被这样的呵斥也不恼怒,似乎是习惯了,他笑呵呵道:“年轻人稍安勿躁,老朽就是来暖和暖和的,你看看外面这么冷,你忍心我冻死在外面吗?我冻死在外面,对帝国的风气也不是一种不良影响吗?” 店小二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夜无仇拦着,夜无仇笑着招呼老头道:“过来坐,你要是饿的话这一桌子菜都是你的。”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先前的那位面相和蔼的老者偷偷在夜无仇耳边说道:“小娃子,你可要小心这个老家伙了,据说这里附近原来有几个村子存在的,可就是这个家伙到来携带着瘟疫,所以致使好几百人死于非命,你要和他同桌吃饭,可要想清楚了。” 夜无仇听完这句话惊疑不定,他瞅了眼和蔼老者,又看了看脏兮兮的满身污垢的乞丐,旋即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上天若是让我得瘟疫,我再避无可避,我仅仅是请这位流浪的乞丐先生吃一顿饭而已,又不是什么紧密的接触,没有大碍的。” 这样说着,他不顾老者的阻拦,走到乞丐面前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我们同为上苍的孩子都需要得到关爱,来吧,这一桌的菜全当我送你的。” 乞丐的样子非但不感激,还很满不在乎,他吊儿郎当的来到桌子前,当即用刚扣完鼻屎的手抓起一个鸡腿便开始啃,那吧唧吧唧的声音顿时充满整个屋子,他那满是油污的嘴巴发出赞许的声音。 夜无仇看着老乞丐又看向格雷米,此时后者的眼神中散发着深意,他盯着夜无仇轻轻的撇了下嘴,夜无仇会意,紧接着淡笑的坐在旁边。 似乎是老乞丐的吃饭的声音过于响亮,惹得四周的人万分不愿意,其中那个身宽体阔的彪形大汉怒骂道:“你给我滚,再在这里吃饭老子剁了你!” 店小二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夜无仇拦着,夜无仇笑着招呼老头道:“过来坐,你要是饿的话这一桌子菜都是你的。”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先前的那位面相和蔼的老者偷偷在夜无仇耳边说道:“小娃子,你可要小心这个老家伙了,据说这里附近原来有几个村子存在的,可就是这个家伙到来携带着瘟疫,所以致使好几百人死于非命,你要和他同桌吃饭,可要想清楚了。” 夜无仇听完这句话惊疑不定,他瞅了眼和蔼老者,又看了看脏兮兮的满身污垢的乞丐,旋即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上天若是让我得瘟疫,我再避无可避,我仅仅是请这位流浪的乞丐先生吃一顿饭而已,又不是什么紧密的接触,没有大碍的。” 这样说着,他不顾老者的阻拦,走到乞丐面前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我们同为上苍的孩子都需要得到关爱,来吧,这一桌的菜全当我送你的。” 乞丐的样子非但不感激,还很满不在乎,他吊儿郎当的来到桌子前,当即用刚扣完鼻屎的手抓起一个鸡腿便开始啃,那吧唧吧唧的声音顿时充满整个屋子,他那满是油污的嘴巴发出赞许的声音。 夜无仇看着老乞丐又看向格雷米,此时后者的眼神中散发着深意,他盯着夜无仇轻轻的撇了下嘴,夜无仇会意,紧接着淡笑的坐在旁边。 似乎是老乞丐的吃饭的声音过于响亮,惹得四周的人万分不愿意,其中那个身宽体阔的彪形大汉怒骂道:“你给我滚,再在这里吃饭老子剁了你!” 第328章 此时的夜无仇三人正处在荒山野岭中,四周非但没有任何客栈。就连那些人都已经了无踪迹。 四下里雾蒙蒙的一片,整个视野都是呈现出渗人的灰色。夜无仇微笑着看向神情悠然自得的乞丐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够幸会一位高手,当真是值得称道的。” 那老乞丐此时手里哪还拿的是鸡腿啊,明明是一块散发着臭气并非发灰腐烂的肉块,但是老乞丐并没有任何难以下咽的神情,他仍是津津有味的在吃着。 见老乞丐没有理会自己,夜无仇也不恼怒,他在尽力避开那块腐肉散发的臭气的同时也是往乞丐的身边凑了凑:“尊敬的掘墓人,请问刚刚的那个和蔼的老头以及壮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听到这句话,老乞丐这才有所反应,他砸吧着嘴满意的看着手中的腐肉,对夜无仇道:“这回你就问对人了,刚刚那些都是这四周的老妖,经过长期的尸气腐蚀,已经幻化成人形,为害乡里,祸害过往的商客。” 这样说着,他的手随意的往四下指了指,只见四周那些坟包有很多上面的土都是新的,显然是有新死之人被埋在这里。 “你们知道这些人为何会丧命于此吗?” 几人再定睛观察着那些坟包,最后发现了诡异的一幕,那些坟包很有可能并非是新丧之人被埋在这里,若是说原本完好无损的坟包被人挖掘似乎更能贴近事实。 “都是被这些妖怪害的,这个地方有一具前年老尸,相传是几千年前人类与亡灵之间的种族战争所牺牲的半神大能,在其死后便被葬在此处。但毕竟生前是半神之人,所以死后魂魄虽然破裂但凝而不散,就这样在坟堆里苟延残喘,而其所散发出来的精气不断聚集着这乱坟岗中的尸气,作为武者的你们尤其是这位外族人。”老乞丐浑浊的眼球在格雷米身上打量一眼接着道,“作为斗皇巅峰的强者你更应该清楚,修炼之道正是循序渐进斗气运转的过程,若是没有循环,也就枉谈修炼。天地灵气与人自身的斗气根本就是一个相互选择相互促进的过程,因此就在这样一个单独的封闭循环中,尸气得到了半神之力的滋养,而微弱的半神之力得到尸气的裨益,二者在绝境中求生存最终达成和谐的一致,就这样,这片乱坟岗就成为了邪恶生物赖以栖息的家园。” 老乞丐侃侃而谈,但夜无仇三人却是面面相觑,对于格雷米的修为竟然一眼便能看穿,又该是何等的修为才能做到的啊! “也就是说,半神之力因为尸气的存在而能够存活下来不至于灰飞烟灭,而尸气又因为半神之力的融入从而具有微弱的灵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片乱坟岗根本就是那位大能的残缺的意识。” 老乞丐这样说完,他手中的腐肉也被吃完,他用肮脏的袖口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对三人说道:“这可真是块肉质紧致的好肉啊!其中蕴藏着浓郁的尸体,当真美味。” 美味?以尸体为食?三人面面相觑,难道说这个掘墓人是一个邪修不成? 夜无仇不禁开口小心翼翼道:“掘墓人先生,您难道是要吸收尸气?” 掘墓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落在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甚是可怖,这吓得夜无仇连连倒退两步。掘墓人说道:“我不吸收尸气,那么我该以什么为生?不过说起来,这块腐肉的味道比我生前所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都要美味,或许是因为在这里远离尘嚣,没有尸位素餐的官员来扰我闲心吧?” 生前?夜无仇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他眼神中蕴藏着浓郁的震惊看向格雷米,此刻格雷米的表情没比夜无仇强到哪去,这让夜无仇的心思跌入万丈深渊。就连格雷米都未能看出来这个掘墓人已经死了,难道说这个掘墓人的修为已经达到圣者的地步?若是他图谋不轨的话,自己岂不是根本无法脱身? 然而,那个掘墓人似乎看出来夜无仇的心思,他随意的摆摆手道:“小娃子你倒是心肠不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若我真的想把你留在这里,那么我便会让那几个小家伙把你们害死后拖入坟冢成为这乱坟岗中强大气场的养料。” 这样说着,掘墓人向旁边示意了一下,夜无仇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一棵枯萎的树木后面有着一头巨熊,这头熊形容枯槁让人无法猝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毛,通体长满了癞头疮。此时,它正以它那空洞的眼眶以及留着脓液的眼球看向这边。 夜无仇什么场景没见过,但他乍然看到这么令人恶心的棕熊的时候,还是差点吐出来。他缓了缓,平复了下心情道:“这是哪个壮汉本体吗?” 掘墓人撑着手杖踉踉跄跄的往前挪动几步,那尸体熊似乎有些畏惧往后退缩着,掘墓人笑道:“这个小家伙本来是误闯这里的一头普普通通的棕熊,它被这里的尸气不断侵蚀后才变成这个样子,你别看它可怜兮兮的,它可是拥有按人类境界来算是斗王修为的强者呢。”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让人震惊,而且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雾气着实让人深感困扰,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些雾气中便蕴藏着浓郁的尸气,吸入尸气是多么严重的事情,那头棕熊是现成的例子。 “那个看似和蔼的老头就在你们头上。”掘墓人接着笑道。 三人大惊,赶紧向天空看去,只见一只乌鸦正在盘旋,似乎是留恋着什么东西。 “刚刚客栈里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尸变的野兽,其实他们的本性并不坏,他们也无意害人,可他们既然身为尸兽,就总得要吃东西,没有食物来源他们终将会饿死,就好比人类吃的山珍野味,万物相克,物竞天择,想必你们也不会自私到不能理解这个问题。” 夜无仇与霍杰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震撼。这个景渊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不光光有那百鬼恸哭的渗人景象,更是有着这千年老尸所形成的乱坟岗,这些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组合共同出现在景渊,这让夜无仇心中充满了压抑感。 “掘墓人先生,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前去景渊主城找太守办一些事情。”夜无仇的语气此刻变得格外的谦虚,就算他眼光再拙劣,也不可能对掘墓人的高超实力视而不见。 “你们真的是去经商的?” 夜无仇不敢欺瞒道:“实不相瞒,我是前来璇星帝国北部领土做官来着,路过景渊想要向景渊太守咨询一些事情。” “原来是做官啊。”掘墓人眼神玩味的看着夜无仇道,“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死的吗?” “在下不知。” “我当初本是县学堂中的教书先生,怎奈女儿生得花容月貌,被县丞的公子看上。那公子平日便嚣张跋扈鱼肉乡里,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祸害?便在那公子调戏我家女儿的时候打断了他一条腿。”掘墓人眼神冰冷,充满着无尽的愤怒,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便是我们漫长的告官之路的开始,我们担心县衙役会偏袒那公子哥,便变卖家当往上告,可谁曾想官官相护,我非但没有告成功,反而被以诬陷的罪名关进大牢,我的妻子被迫害到上吊而亡,我的女儿不堪**亦自缢而死。” 说到这里,他那凌厉的眼神狠狠的瞪着夜无仇,后者不禁顿感心虚,就在夜无仇即将改口的时候,那掘墓者哈哈大笑道:“心存正道便可无所畏惧,年轻人,只要心中正义常存,那么哪怕是天塌地陷,都不会心虚。” 夜无仇怔怔的看着掘墓人那虽然浑浊,却散发着难以掩盖的精光,他心中充满了震撼道:“最让人感到敬畏的并不是修为的高低,而是灵魂的高度,今天遇到阁下是我的荣幸,您所说的话我定然铭记于胸。只是还请您告知我,到底是谁对您展开如此的迫害。” 掘墓人颤颤巍巍的走出一段距离,他似乎在酝酿着情绪,终于他扭过头狠狠的道:“清水县高县丞与汉云郡郡守。” 接下来,在掘墓人的带领下,他们很快便从迷雾中走出来,这段乱坟岗的路崎岖不平,而且还有无孔不入的迷雾在威胁着大家的安全,但有掘墓人的高超实力作为导向,他们轻车熟路的从乱坟岗走出来。 然而就在乱坟岗的边界,掘墓人却是停住了脚步。 “掘墓人先生,您不打算亲自去报仇吗?” 掘墓人佝偻的身影显得那样的苍老,他笑道:“既然已经非人,那么红尘俗世已经与我无关,能够在这暗无天日的乱坟岗安安静静的度日,也不失为上天对我的一种补偿,至于过去的事情,那就让他随风飘散吧。” 第329章(二) 掘墓人给了夜无仇一张景渊的地图,便目送着夜无仇离开。 就在夜无仇即将离去的时候,他心有余悸的扭头看着乱坟岗,此时的乱坟岗呈现出微微扭曲的模糊感,就好比梦境的蜕变,一切都在恍惚间夹杂着秋风暮雨的萧瑟完成脉搏的跳动,从夜无仇的眼睛中化作一股热流涌进他的心里。这个场景多少有些像当年在江南雨季的巷弄那扑面而来的潮湿,雾蒙蒙间总是有着可以承载回忆中绚烂色彩的东西存在。 尽管乱坟岗是一个邪意凛然的地方,可在掘墓人的故事的映衬下,却有着疏狂者的落拓在熠熠生辉。 夜无仇三人对视一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便顺着这个岗走下去。此时他们的目的只达到了一部分并未功德圆满,他们虽然知道了景渊的主城在哪,但若是不知道为何所有的人民都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原因,恐怕就算能够找到太守也不过是竹篮打水。 就这样,他们三人决定再找附近的居民问清楚这件事,如此这般,他们一路前行,最终一座村庄隐约出现在前方。 这个村子地处荒远地带,因此他们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便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然而事情的真相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走在田垄上,这里似乎是才下完雪,有些星星点点的白色粉末仍在沟壑中存留,远远望去就像是病人身上起的白斑。 村口有着一群男人在忙碌着什么,夜无仇仔细看去,他们貌似是在搬运什么东西,而在那群男人的身后,老人孩子还有女人成群结队的跟在后面观看。 “什么事情值得全村这样重视。”夜无仇十分不解,他意识到这个村子可能将要面对着什么严峻的考验,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全村的人都运作不息。 “我们前去一探便知。”霍杰说道。 三人堂而皇之的走过来,村民见到他们三个之后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男人们纷纷拿起农具严阵以待。夜无仇等人面面相觑,对于这个场面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在这荒山峻岭之间的小村落又会因为什么而闹得这般紧张呢? 眼见着三人越走越近,村民中走出来一位老者,看起来这些村民都听他的话,那名老者相隔甚远便对夜无仇等人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夜无仇喊道:“我们是这附近的商人,因为迷路了才走到了这里,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为啥这么紧张?” 待夜无仇走进了才看清楚这些村民在搬运什么东西,他们正在成堆的粮食装在麻袋里往外搬运。 那名老者须髯皆白,虽然短褐穿结可却精神矍铄,他声若洪钟道:“原来是迷路的商人啊,那你们快点过来,一会可有山神要过来了。” 山神?还有这种东西?几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山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听起来总是有些荒谬,因此他们暂且慎重的走进村落中。村落中的民众面相都很朴实,见到夜无仇等人之后都是充分彰显了热情好客的态度,纷纷拿出村落中的浊酒款待他们。 “这个山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夜无仇不解的问向旁边的姑娘。 这个姑娘衣着朴素面相普通,扎着两个马尾辫,脸庞有些微潜的雀斑,一看便是农家勤劳的女孩,这个女孩见着夜无仇盯着自己看顿时羞红了脸道:“这个山神是每年这个时候都必定会来到我们村子讨要粮食的神,要是不给粮食他们就会制造天灾来惩罚我们。与此同时我们还得献出两名少女跟山神走,以求一整年的风调雨顺。” 还有这等事?夜无仇心中疑惑,而这个时候,姑娘旁边的老妇人凑上前来笑道:“小伙子,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想必见多识广,只是不知能否相中我家这姑娘,她勤劳又贤惠,能够娶她为妻肯定不吃亏。” “娘,你说什么呢!”姑娘顿时急匆匆的抱怨道,“人家初来乍到,你能不能别吓着人家。” 夜无仇有些尴尬,他讪笑着看向老妇人,那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道:“小伙子我家姑娘到了出嫁的岁数,却又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亲家,让她留在这个小村庄里吧我还于心不忍,毕竟全天下没有那个娘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的见识。” 这个时候,忽然有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从旁边跳过来道:“红姨,你看我钟情花晴这么些年了,你何必执意让她嫁给外乡人呢?若果您将她许配给我,我可以带着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老妇人刚想说些什么,村长的一声嘹亮的号子将她打断。 “山神要来了!大家切勿交头接耳,以示对神明的尊重!”随着老村长的吆喝,村民们立即涌到村口,他们纷纷翘首以盼,那阵仗就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 随着村子对面的密林中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光影好似炮弹般从林中发射到半空中,光辉四溢溢美斑斓,天地间顿时被笼罩上一层梦幻般的薄纱。 对于这种现象,村民们登时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纷纷虔诚的跪倒在地,口中不断念叨着难以听懂的声音。但这样的场景落在夜无仇三人的眼中就让他们深感莫名其妙,这明明就是斗气所造成的声势啊,难道说神明也是使用斗气的?而且斗气的等级还如此之低? 接下来的一幕着实让他们忍俊不禁,只见一个带着面具的胖子逐渐从半空中落下,最后落到地上的时候还险些摔倒,这个胖子故作深沉道:“作为神的子民,你们的敬意可有准备好?” 村长匍匐在地面上恭敬道:“尊敬的山神,粮食已经准备好了,两名少女的人选也已经选定完毕,只等您将他们收走,以保佑我们的村子一整年都风调雨顺。” 胖子的语气中透露出欣慰的情绪,这让村民们大感欣喜,随机,几名年轻力壮的男子将粮食搬出来,胖子山神手中光华一闪,众多的粮食便神奇般消失在原地。 村民们见山神显神通,顿时高呼不已,他们都为自己能够亲眼见证这样神奇的一幕而感到荣幸。 “好了,让我看看今年的两名少女是什么样子的?”山神的颇为情绪化的语气中充满急切,“我可说好,如果我不满意,我有更换的权利。” 村长恭敬道:“山神大人,您的权利至高无上,能够让您选中,那是这些姑娘的福分,她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样说着,村长拍了拍手,只见一堆男人拥出两名细皮嫩肉长得还算甜美的少女出来,这两名少女眼神中充满了恐慌,她们也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庆幸还是即将离开亲人而悲伤,总之她们脸色有些复杂,笑容中透露出勉强的成分。 在夜无仇看来,那胖子山神本应该很高兴的收留两名姑娘,可谁知山神语气中透露出不满意道:“怎么年年都是这个样子的女孩,就不能换换口味!” 村长见山神不满意,当下神情大变,他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歉道:“山神大人见谅!山神大人见谅!” 山神语气无奈道:“也罢也罢,谁让作为山神本就应该以宽容为本呢?本山神心胸宽广海纳百川,希望你们能够引以为戒!” 众多的村民连忙匍匐在地面上点头称是。 最后,在大家共同的商量下,山神决定重新选择他想要的姑娘。 就这样,夜无仇饶有兴趣的看着那胖子武者故弄玄虚在欺骗着无知的村民,并且进行着很荒唐的类似于皇帝选美的可笑戏码,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的笑容有点僵硬。 “就那个姑娘啦!”山神指着一个人道。 大家纷纷回首,只见此人正是和夜无仇说话的那位姑娘,她被山神点到登时愣住了,旋即眼神中散发着氤氲的雾气。而她的娘亲,也就是那妇人登时情绪激动道:“不可能,我的女儿才不会送出去!我不会将我的女儿送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 这句话话音刚落,大家的脸色都遽然变化,村长登时怒喝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能让山神大人选中,那是你家姑娘的福气,你就别不知好歹,赶紧将姑娘交出来,省的连累大家!你不想好好过日子大家还想呢!”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山神忽然叹了叹嗓子,紧接着只见山神轻轻的将手指弹出去,一道流光闪烁,隔着数米远的石头便碰的一声碎成粉末。紧接着,他看着满眼震惊的村民道:“山神的威严不容挑衅,你们村子中出现了不听从山神管教的异类,山神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随着这个“严重”二字格外重音的落下,村民纷纷从呆滞中惊醒过来,顿时哗然一片,他们强烈要求老妇人将自己的姑娘交出去以获得整个村子的安宁。 第330章(三) 就这样,在群情激愤的逼迫下,深深的困扰萦绕在姑娘的心头,她站在原地双手缴在身前,眼睛中湿漉漉的泫然欲泣。而她的年迈的娘不遗余力的跟其他群民争吵着,本就身体羸弱的她登时怒火攻心,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夜无仇赶紧将其扶住,他见这种场景不免为胖子武者的故弄玄虚而感到愤怒,与此同时他亦对村民的愚昧感到深切的悲哀,他不禁语气有些阴森道:“神又如何?佛又如何?跪父跪母跪祖上,跪天跪地跪大道,你们为何两眼发昏去跪一个行径恶劣的诈骗者。再者,就算真的天神下凡,他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难道就不值得去怀疑吗?天赋人权,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决定一个善良人的自由!” 夜无仇的话恳切至极,但是此时的村民哪里肯听他的话,在他们眼中山神已经被激怒了,如果不赶快将功折罪,那么可怕报应就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们村子的私事,哪里能够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一个精状的汉子不满的嚷嚷道。 在这个汉子的带动下,其他人的矛头立即转变了方向,目标由姑娘的母女二人变成了夜无仇。 “是啊,我们好心让你们进入村庄不是让你们把灾难带进来的!” 村子里的汉子这样说着,情绪愈演愈烈,就这样纷纷涌过来似乎想让夜无仇赶紧离开他们的地盘。然而夜无仇既然遇到了这种事情,那么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他与这群普通人之间的矛盾还不想斥诸武力来解决。 “如果我非得拿出证据才能证明所谓山神的伪劣,那么我想只要我与他当面对质,便能够让一切水落石出。”夜无仇这样说着,但他的话显然阻挡不住群情激愤的村民,他们不断用手拉扯丝毫没有听进去夜无仇的话。拉扯夜无仇倒无所谓,但是拉扯到姑娘便已然让夜无仇遭受不住。夜无仇深感厌烦,当即手中微微用力,顿时震开好几个年轻的汉子。 “哎呦!”村民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么多人竟然同时被震开,着不能不说明一些问题,“这小子有些邪门!大家小心点。” 村子里已经乱作一团,夜无仇的视线越过面前的众人向不远处看去,只见那胖子山神正有些恼羞成怒,显然他奋力的在维持秩序却没有人在意,这让夜无仇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是忽然想明白了,村民们心思单纯的可爱,他们为了给他们心中所谓的山神出气竟然可以将山神置之不理,由此可见他们对山神的那种崇拜也是由于单纯所导致的。 这个时候,唯有老村长注意到山神的愤怒,他火急火燎的想要阻止人群乱来,可是这个可怜的老村长虽然精神矍铄可终究是年迈,被两名壮汉一挤之下登时摔倒在地。 “村长你怎么了!” 起初注意到这个状况的仅仅是后排几人,可老村长的影响力显然要比山神略微强一点,大家都逐渐注意到老村长的受伤,他们那势头来的猛退的也快,最终竟然无人搭理夜无仇等人。 夜无仇简直有些目瞪口呆,前一刻他还不胜其烦下一秒竟然没有人搭理他,这样的转变让他着实有些接受不了,在感受到诧异的同时一抹微笑也是勾抹在他的嘴角上。 “这位公子,多谢你刚刚的出手相助。”姑娘你在他的身后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脸色泛着亮堂堂的红润道。 夜无仇扭过头,看见那母女二人脸上都洋溢着奇怪的笑容,格雷米在旁边偷偷插嘴道:“殿下,您这泡妞功法可真有一套,三下五除二便赢得姑娘芳心啊,非但如此,连人家娘亲都摆平了。” 夜无仇登时瞪了后者一眼,责怪他不应该乱说,然后后者表面上是知道错误,但暗地里偷偷的邪笑,俨然一副“你可以指出我的错误,反正指出了我也不改”的态度。 夜无仇对母女俩说道:“你们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位姑娘被这个假冒伪劣的山神所带走的,我想那些以前被带走的姑娘都遭受了奇耻大辱。” “公子,你是不是对……对奴家有意思。”姑娘扭扭捏捏羞红了脸,她的双手缴在身前,眼神飘忽迷离,不停的在摆弄着手指。而她的娘亲满眼欣慰,显然是对自己姑娘的行动而感到欣喜。 “呃……”夜无仇瞬间无言以待,他该如何说自己是出于古道热心才会帮助姑娘而不至于伤到人家的心呢?他虽然经历了无数的血雨腥风生离死别,可他的性子并没有因为战场的残酷而变得冷血,无论何时何地都对生活保持着热切的期盼才是通往幸福的真谛。 “哎呀,现在就别管什么儿女情长的事情了。”夜无仇寻思半天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当下随意摆摆手,就仿佛是要抛开那些无谓的思绪,“现在将那个虚假的山神打倒才是眼下的首要任务。” 这样说着,他趁着众村民在照顾老村长的时候,他抽身而去,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山神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夜无仇眯着眼睛问道。 山神的面具下的眼神不断打量着夜无仇,他似乎是觉得夜无仇眼生,便犹豫了一下当即怒喝道:“二尔等凡人胆敢这样对本山神说话?你难道就不怕本山神动用山神之力惩罚于你吗?” 夜无仇听着这话噗嗤笑出了声,他轻蔑的说道:“既然你自以为自己是山神,而且还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进行坑蒙拐骗的龌龊勾当,那么可敢与我一战?” 听到这句话,山神没有出声,他那种惊疑不定的情绪落在夜无仇眼中不啻于是一个笑话,充满着喜剧色彩。 “你到底是何人?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胖子眼见着夜无仇有恃无恐并不像很怕他的模样,因此他也就变得很没有底气,语气稍微弱了下来。 “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自己在大家眼前揭露自己的真面目,否则,我便要你好看!”夜无仇邪笑道,与此同时他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胖子感受到夜无仇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的威压,他略微有些胆怯,但是他又敢确定夜无仇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有真材实料,他只能低声道:“兄弟,给我个面子,咱们各退一步,这样谁都不吃亏,你暂且别揪着这事不放,我给你三成的好处怎么样?” 夜无仇哭笑不得,这个胖子竟然跟自己玩这招,他当即笑骂道:“你个龟孙当真是连做白日梦都花样百出,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 胖子思量半晌才听出来夜无仇是在骂他,他登时恼怒道:“既然没得谈了,那么就让我的子民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神迹!” 这样说着,只见他整个人四周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还别说,那卖相还真容易唬住别人。与此同时他的手中散发着火红的光晕,俨然是一位火系斗气的武者。 夜无仇也不和他多说废话,他当即运转斗气,手中涌现出金色的斗气气旋,他淡淡的看着胖子道:“若是我所料不错,你是用一种特殊的荧光粉来帮助自己斗气散发光芒吧。” 胖子顿时愣住,他显然没有想到夜无仇竟然会一眼看穿他的把戏,待他的视线再挪向夜无仇的手掌的时候,他的脸色遽然变化。 这是……斗易强者! 胖子顿时连脖子都变得煞白,他终于明白夜无仇的底气在哪里,夜无仇的实力根本不是他可以媲美的,这让他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而偏偏这个时候,村民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只见夜无仇与山神各自都释放着光芒,当即诧异万分,纷纷匍匐在地面上道:“没想到又有一尊大神降临鄙村,鄙村当真蓬荜生辉啊!” 然而村民们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的村子又吸引一尊神灵庇佑的时候,殊不知他们原本的山神此刻正处于尴尬的境地,逃又逃不掉,而若是自己跟村民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哪自己以后的生活来源岂不全没了? 还要那些可爱的宝贝啊!胖子哀怨的想,山外面的生活又岂是那么好过的?像他这种斗婴遍地都是,就连那些在高贵人家里打杂的仆人都有着斗婴的身手,自己这样要头脑没头脑要修炼天赋没有修炼天赋的,吃口饭当真不容易。 “兄弟,你就饶了小弟这一回,现在这段时间整个景渊都处于特殊时期,你这样对我可就不符合郡守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了。”胖子压低声音求和道。 夜无仇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信息。整个景渊都处于特殊时期?自打夜无仇进入景渊以来,处处透露着诡异,虽然景渊不是自己的目的地,但其总归是自己的领地,自己的领地出现这样的状况他定然得探究个所以然。 第331章(四) “到底有何特情况,如果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留住颜面,不过这欺诈的行为却是断然不能让你继续下去了。”夜无仇敏锐的嗅到什么,或许景渊的状态正是由眼前胖子口中的特殊时期脱不开关联。 胖子支吾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据说北方大地将要来一位新的领袖,这位领袖便是摇光国国君啊!他那是什么地位,那真是举足轻重跺一跺脚都能让北方大地震颤三分的存在……” “停停停,就此打住,我没让你吹捧这所谓的摇光国国君,我知道他的事迹,我只是让你说景渊和他有什么关系。”夜无仇无奈道。 胖子顿时露出神秘的表情,他的语气就仿佛是在说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道:“我跟你讲,景渊太守向整个景渊颁布了法令,尤其针对景渊南部地区。” “什么法令。”夜无仇的眼睛微微一亮,他知道重头戏来了! 胖子眼神瞟向村民那边,发现村民正纷纷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的时候,他叹了叹嗓子道:“但凡遇到有千人的队伍,皆不可上千攀谈,有违令者格杀勿论,有举报者赏赐千金。” 这句话落下后夜无仇暗暗心惊,这都是哪门子法令啊,这样丰厚的赏赐势必会造成冤假错案,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的人惨死,又有多少小人趁机发财。然而,正是这样的力度让夜无仇感受到了景渊太守的决心。 看来,这个地方对我们很不欢迎啊。夜无仇的嘴角勾上一抹冷笑,转念一想,便又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个村子附近有个乱坟岗?” “乱坟岗?”胖子听到这个词之后脸上顿时涌现出惊骇的神情,他就连声音都不由的颤抖起来,“你所说的乱坟岗是那条路上的那个乱坟岗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夜无仇不解道。 “那乱坟岗据说有个老乞丐,专门遇到人便说自己有冤屈,结果这其实只是那老乞丐所设的毒咒,所有想替他伸张正义的人士无论是江湖大侠还是驰骋疆场赫赫有名的将军,最终结局都逃不出七窍流血暴毙而亡的下场。”胖子语气莫名的惊悚,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遇见了吧。” 被胖子这么一说,夜无仇顿时感到后脊骨升腾起一股寒气,那老头难道是来欺骗自己的?但是他也不是那种轻易相信他人的人,或许胖子是信口开河也说不定。怀疑没有产生也就罢了,既然已经产生了那么就需要灵活多变的心思去应对,毕竟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任何情况都有足够的分量独当一面。 夜无仇这样想罢顿时讪笑道:“当然没有,既然我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解决,那么只要你洗心革面,我定然不会深究下去,想必你也不会轻易招惹正义感爆棚的斗易强者吧。” 胖子面具下的眼神顿时流露出满满的胆怯压低声音道:“不敢不敢,有了阁下这劈头盖脸的教诲,在下已经犹如剥开云烟见天日,对自己的过错深切的自责那是醍醐灌顶的……” “行了行了,就此打住。”夜无仇颇为无奈道,“你现在可以走了,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还敢来这个村庄为非作歹,那么后果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胖子点头哈腰满口答应,他深切的知道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到底是怎么个水平,因此他也没有从天堂跌进地狱的落差感。 就这样,他们二人达成协议虽然各自心中都不尽欢喜,但至少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他们二人勾肩搭背走向村子。 村口聚集着呆若木鸡的村民,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山神竟然也会颇为人性化的勾肩搭背,但紧接着他们便在自己心中为可敬的可以给予他们庇佑的山神殿下做出合理的解释——山神这是为了充分体现自己的平易近人,这不,非但和蔼可亲还带来了另一位神灵,村子的未来指日可待啦! 很快,他们可敬的山神就对他们说出了金口玉言:“父老乡亲们,刚刚你们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虽然由于你们的有眼无珠而让这位……风神!并不愉悦。” 说到此,他故意顿了顿,这着实惹得众村民慌了神。他们纷纷不知所措道:”这怎么办啊!我们得罪了风神!不会被大风刮掉屋顶吧! 就这样慌乱的情绪在村民中间传染的时候,胖子恰到好处的说道:“但好在你们的诚意让我感受到弥足珍贵的温暖!这是你们人性中的善,还望你们能够继续保持,我已经与风神达成协议,他既往不咎,与我共同为村子的明天守望!” 夜无仇目瞪口呆的听完这一通慷慨激昂且节奏感十足的演讲,他不禁有些佩服胖子,胖子这手段已经超出了行骗的范畴,可以涉足洗脑领域了! 村民们听到此话当即兴奋异常,能够被这么轻易欺骗的人自然情绪很容易被把控,他们就这样在夜无仇很不理解中载歌载舞,像极了一群孩童。 这个时候,夜无仇欣慰的眼神中忽然纳入一个另类的身影,那个身影正是那名娇羞的姑娘。 心中微微触动,他走上前去问道:“你不用跟着山神走了,你也可以与你的娘亲继续住在一起,你难道不开心吗?” 那名姑娘本来情绪就不高,此时在夜无仇的柔和的询问下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这把夜无仇吓了一跳,他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那姑娘泫然欲泣,声音哽咽,夜无仇疑惑的看向旁边的霍杰,霍杰一脸坏笑道:“人家姑娘这是芳心暗许,却没想到许到了不可能实现的梦幻泡影上,你说你挺大个神怎么就欺骗人家少女的感情呢?” 夜无仇登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接下来,众人将村民的情绪安顿好之后,便准备启程前去景渊主城,他将老乞丐给的地图拿给胖子看,地图没有任何问题,这让夜无仇稍感心安。 他们迅速找到了主干道,沿着主干道折回大部队之后,便带领部队向景渊主城浩浩荡荡的进发,细细想来,虽然这一趟旅途经历的事情不少,可没有哪件事是无关紧要的,这千年老尸在胖子的一番话之后又变成一个谜团,这样下来,景渊南部这块便有“百鬼恸哭”与“千年老尸”两个谜团了,若是不能将其中的秘密解开,他又怎能安心踏上摇光国国君的宝座? 再者,景渊太守的这条法令明显是在用强硬的态度向自己示威,一个区区太守便感如此嚣张,这个中间就充满了耐人寻味的内幕。 看来自己的前途当真是遍布坎坷啊!夜无仇感叹不已。 就这样,夜无仇的队伍浩浩荡荡直奔景渊主城去了,他们兵贵神速,按照夜无仇的想法看来,景渊太守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三千人的逼近,那么唯一出奇制胜发绝招就是打他个措手不及! 如此,三千人的队伍就开始了长途拉练,这过程中圣殿骑士团与神武营之间的差距就充分显现出来,只见圣殿骑士团成员个个都精神饱满身轻如燕,可神武营将士在这番高强度进军下已经气喘吁吁叫苦连天。 “大人,我们还是休息休息吧,大家伙都受不了了。”神武营统领抱怨道。 夜无仇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旋即说道:“这个进程已经远远低于我的预想速度,若不是拖着公主以及淄重,我们的速度还会再提上几个台阶。神武营不是不可一世的骄傲团体吗?拿出样子让我们看看,别这么不堪一击!” 夜无仇的命令不容置疑,统领还想为他的将士们争取一下,却发现没有任何争取的余地,只能哀怨的摇摇头。 此时的公主已经在极度的颠簸中呕吐不止,经过夜无仇的允许,她已经搬到霍灵畅一个马车中了,这倒不是夜无仇不担心霍灵畅的安全,而是清平公主就算心生歹意想害霍灵畅,那也是不会得逞的事情,要知道霍灵畅可是一路走过来的人,尽管她不会武艺斗气,但她的身体素质已然超越常人很多,又岂是公主能够奈何的? 清平公主痛苦的在马车中翻来覆去,她的身子骨也要在颠簸中散架,她虚弱的看向霍灵畅道:“姐姐,你为啥什么事都没有啊。” 霍灵畅虽然此时脸色亦有些不好看,但她仍能够在马车上自由活动,她不断用手绢擦拭着公主与小丫鬟嘴边的呕吐物,并悉心照料着他们。 那位老嬷嬷在进军之前便被夜无仇用几锭金子遣散,因为她那把老骨头也架不住这么折腾,与其让他跟着公主遭罪,倒不如让她在当地安家落户本分的做一个富家老妪,这样也好颐养天年。 夜无仇的军队终于在神武营将士被折磨的筋疲力竭之后停下了,而在不远处,一座雄伟的城池出现在地平线上。 第332章(五) 这座城池龙盘虎踞,像极了一个通体黝黑的猛兽匍匐在地面上,夜无仇攀上土阜放眼望去,只见天际乌云密布邪意凛然,仿佛是钢铁洪流在静静的流淌。 “谁与我去叫阵!”夜无仇长襟舒啸,当即扬鞭西指,顾首道。 在他的后方,百余名圣殿骑士严阵以待,他们面无表情就仿佛是冷血战争机器,在散发着阴森的躁动。他们座下的骏马也是嗅到了肃杀的味道,马蹄不停的挪动,响鼻不时喷发。 随着夜无仇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后一人当即而出,应声道:“末将听令!” 此人正是格雷米,他的眼睛上狰狞的刀疤狠狠的抽搐两下,这是一个危险的征兆,一种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戮气息。 夜无仇冷酷的点了点头,当即吼道:“格雷米与我前去,其他人原地待命!” 众将士齐声应允,夜无仇与格雷米对视一眼之后当即策马奔腾,两匹马绝尘而去,在景渊主城的荒原上留下两道孤绝痕迹。 景渊主城此时显得冷清异常,按照常理来说偌大的城池定然是贸易往来的枢纽,除非战备状态基本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然而此时却城门紧锁,显现出了严峻的气度,显然意味深长。 “殿下,城头有瞭望孔,瞭望孔中有士兵在观望。”格雷米压低声音说道。 夜无仇的嘴角勾勒起冷笑,他说道:“看来景渊真的是早有准备,他为了阻止我到来也是费尽心思了。” 格雷米也是淡笑道:“是的殿下,也就是说景渊看似在营造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氛围,实则是有人是时刻观察着外面的。” 夜无仇微微点头当即冲到城角下扬声道:“鄙人是圣上钦定的摇光国储君!景渊诸将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迎接!” 城头唯有旌旗在兀自摇晃,没有任何人搭理夜无仇。 夜无仇沉寂片刻后,奋力压住躁动不安的马,他当即暴呵道:“景渊的人给我听好了,若是再不打开城门,我有权利下令攻城了!” 然而,夜无仇本以为这样的威胁会有效果,但是除了长风吹动旌旗烈烈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回应这就让夜无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夜无仇与格雷米对视一眼,格雷米会意,当即他飞身冲向苍穹,斗皇的势力之恐怖纤毫毕露,只见天雷滚滚乌云密布,当然这乌云并非自然现象,而是格雷米的声势的压迫所固化的状态。 紧接着,格雷米长啸一声,宛如九天陨雷当空炸裂,铺天盖地的风刀向景渊主城城头刮去。 就在这个时候,景渊的城头蓦然爆发出极亮的光团,这个光团起初莹莹弱弱,紧接着逐渐向摄人心魄发展,最后凝聚了极强的能量之后,携带着无尽的毁灭之力轰的一声射向格雷米。 景渊竟然敢反击! 夜无仇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宣言,表示着景渊从最开始的暧昧状态向反叛夜无仇的领导完成彻彻底底的转变。 格雷米四识通达,他清楚的感受到那酝酿的光团上所携带的毁灭性,因此他登时脸色大变,整个人犹如遨游苍穹的雄鹰般在天空中翻腾,但那光团却仿佛具有先见之明般总会提前指向格雷米即将闪避的路线上。 “这是聚能炮!”夜无仇忽然想起来什么,他登时暴呵道,“等炮发射再躲!” 格雷米当空焦急的躲避,听到夜无仇的话,登时稳住身形。聚能炮在此刻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发射出去,宛如一道长虹贯穿天际,格雷米瞅准时机登记如燕掠虹霓般轻盈的闪过,那白虹堪堪的擦过他的身边射向遥远的天际。 呼呼!格雷米惊险的躲过这一击之后微微喘口气,他发现自己的衣袖已经在这聚能炮下化为齑粉,他的脸上登时涌现出愠怒的神情。 “毒刃!必杀!”格雷米轻轻呼唤着,字句铿锵,紧接着他的毒刃握在手中,漫天的风刃在此刻化作墨绿色不断向景渊主城城头侵袭,于此同时,格雷米整个人在漫天细小毒刃的掩护下迅速逼近城头。 此时,巨大的墨绿色毒刃在转瞬间变得超乎寻常的庞大,其上涌动着氤氲的毒物,仿佛是擎天柱般直插云霄。 “龟孙们,都给老子滚出来!”格雷米的声音中充满了怒火,他好似天神下凡,磅礴的斗气将整片苍穹煮到沸腾,宏大的场景让十里开外的人都能清晰看见。 巨大的墨刃从天而降,毫无意外的落在了城头上! 震耳欲聋的声响弥漫在四野上,夜无仇只觉得两耳嗡鸣,外界的一切声响都变成单调的回声。 他往上望去,只见城头的碎石块如四溅的流星般滚落,在格雷米含怒一击之后,景渊主城被击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就在这样宏大的场景过后,天下好似都被廓清,喧嚣过后的寂静充斥在这片天地间,烟雾缭绕之后,格雷米神威赫赫的悬浮在半空中,他静静的盯着景渊主城,就好像在盯着唾手可得的猎物。 夜无仇咋舌不已,斗皇强者恐怖如斯,竟然以一人之力让高大坚厚的城墙宛如脆纸壳般不堪一击。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欣喜,恰恰相反,对景渊主城造成这样大的破坏,对手若是能善罢甘休只能怪他们太弱。 夜无仇向身后打了个响指,圣殿骑士团登时如洪流般向这边汇聚,尽管仅仅只有区区百人,但这百人却爆发出强师劲旅的气势,那铁马冰河的峥嵘感是任谁都会肃然起敬的。 于此同时,果然不出夜无仇所料,只见从景渊主城内焕发出强劲的杀气,只见景渊主城大门洞开,里面黑压压的人影在晃动。 “诛杀叛党!守卫景渊!”嘹亮的号子响彻云霄,庞大的军团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这边逼近。 景渊竟然敢反击! 夜无仇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宣言,表示着景渊从最开始的暧昧状态向反叛夜无仇的领导完成彻彻底底的转变。 格雷米四识通达,他清楚的感受到那酝酿的光团上所携带的毁灭性,因此他登时脸色大变,整个人犹如遨游苍穹的雄鹰般在天空中翻腾,但那光团却仿佛具有先见之明般总会提前指向格雷米即将闪避的路线上。 “这是聚能炮!”夜无仇忽然想起来什么,他登时暴呵道,“等炮发射再躲!” 格雷米当空焦急的躲避,听到夜无仇的话,登时稳住身形。聚能炮在此刻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发射出去,宛如一道长虹贯穿天际,格雷米瞅准时机登记如燕掠虹霓般轻盈的闪过,那白虹堪堪的擦过他的身边射向遥远的天际。 呼呼!格雷米惊险的躲过这一击之后微微喘口气,他发现自己的衣袖已经在这聚能炮下化为齑粉,他的脸上登时涌现出愠怒的神情。 “毒刃!必杀!”格雷米轻轻呼唤着,字句铿锵,紧接着他的毒刃握在手中,漫天的风刃在此刻化作墨绿色不断向景渊主城城头侵袭,于此同时,格雷米整个人在漫天细小毒刃的掩护下迅速逼近城头。 此时,巨大的墨绿色毒刃在转瞬间变得超乎寻常的庞大,其上涌动着氤氲的毒物,仿佛是擎天柱般直插云霄。 “龟孙们,都给老子滚出来!”格雷米的声音中充满了怒火,他好似天神下凡,磅礴的斗气将整片苍穹煮到沸腾,宏大的场景让十里开外的人都能清晰看见。 巨大的墨刃从天而降,毫无意外的落在了城头上! 震耳欲聋的声响弥漫在四野上,夜无仇只觉得两耳嗡鸣,外界的一切声响都变成单调的回声。 他往上望去,只见城头的碎石块如四溅的流星般滚落,在格雷米含怒一击之后,景渊主城被击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就在这样宏大的场景过后,天下好似都被廓清,喧嚣过后的寂静充斥在这片天地间,烟雾缭绕之后,格雷米神威赫赫的悬浮在半空中,他静静的盯着景渊主城,就好像在盯着唾手可得的猎物。 夜无仇咋舌不已,斗皇强者恐怖如斯,竟然以一人之力让高大坚厚的城墙宛如脆纸壳般不堪一击。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欣喜,恰恰相反,对景渊主城造成这样大的破坏,对手若是能善罢甘休只能怪他们太弱。 夜无仇向身后打了个响指,圣殿骑士团登时如洪流般向这边汇聚,尽管仅仅只有区区百人,但这百人却爆发出强师劲旅的气势,那铁马冰河的峥嵘感是任谁都会肃然起敬的。 于此同时,果然不出夜无仇所料,只见从景渊主城内焕发出强劲的杀气,只见景渊主城大门洞开,里面黑压压的人影在晃动。 “诛杀叛党!守卫景渊!”嘹亮的号子响彻云霄,庞大的军团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这边逼近。 于此同时,果然不出夜无仇所料,只见从景渊主城内焕发出强劲的杀气,只见景渊主城大门洞开,里面黑压压的人影在晃动。 “诛杀叛党!守卫景渊!”嘹亮的号子响彻云霄,庞大的军团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这边逼近。 第333章(六) 景渊将军不敢擅动的原因无外乎就是,两军交战首领相互交涉是约定成俗的套路,如此突然违反常规的操作顿时让景渊将军心生疑惑,未免就会以为这是个阴谋。 而就在景渊将军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夜无仇与小不点已经商议出来对策,小不点说道:“既然我们都拥有上古时代的血脉,那么就只能拼修为和血脉精纯成都了,自古正魔不两立,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魔种还需要我来镇压。” 就这样,小不点聚精会神,宛若凝结成实质的精神力弥漫开来,空气中好似有着透明的胶质在恍惚间铺盖过去。 “爸爸,能不能战胜他还不一定,因为致胜的因素取决于很多方面,其中最主要的还是血脉精纯与修为高低,但很显然,这头魔种已经处于成年期,我在修为上根本无法与其抗衡。” “也就是说唯一的致胜关键就在于血脉精纯度?” “是的,上古血脉的倾轧依靠血脉的力量的程度远远大于现在武者争斗凭借斗气的威力,所以说血脉压制的严重性是出奇的好的。” 这样说着,在夜无仇提心吊胆的情况下,小不点的精神力狠狠的冲击在黑色狮子的头颅当中。 狮子起初意识到自己正在遭受精神侵蚀,然而它并没有在意这种情况,毕竟身为上古魔种的后裔这种小场面都摆脱不了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了。 然而当这样的攻击无差别落入它的神识之海之后,它才发觉道问题的严重性。 这……已经超过了寻常武力争斗的范畴了啊!它的神识之海中好似坠入了硕大的陨石,滔天的巨浪漫上云霄,风云变色,鲸鱼翻涌,登时天翻地覆,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清晰的呈现。 为什么会这样!狮子感到愤怒异常,自打他跟谁景渊将军以来,纵横沙场,大杀四方,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等鸟气! 它这样想着,顿时周身涌现出缭绕的煞气,滚滚黑烟犹如魔神降世,登时浮现在无尽的江山图景中。 “魔神之力!”黑狮子气势凛冽,奋力抗争,对于这种行为感受最深切的莫过于景渊将军,他万分诧异于自己的坐骑的这种异常反应,因为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遇见。 “魔狮,怎么了?”将军关切的问道。 魔狮此刻痛苦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神识之海中正遭受一股难缠至极的力量的侵袭,若是不能及时将这股力量排除干净,等到我的怕是致命的重创。” “怎么会这样!”将军紧紧皱着眉头,“你的精神放松守卫,让我会会这股力量。” 紧接着,将军当场运转斗气,顿时整个景渊城外被将军那雄浑的黑色斗气所弥漫。 眼看着黑色狮子受到严重的干扰,自己的战马登时便恢复了正常状态,他这才好整以暇的对小不点道:“若是不能建功,那么及时撤回来,不要因此而受伤。” 他看得出来,小不点的血脉远远比那魔狮精纯。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也是出于简单的罗辑思维,小不点很明显是处于幼年期,而魔狮已然处在成熟期,而小不点已然在这样悬殊的差距下给魔狮造成这样严重的困扰,原因简直一目了然。 想到此,他不禁为小不点感到自豪,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景渊将军道:“将军,任你有翻天覆地的能力,又能救得了你的坐骑吗?” 如此嘲讽完后,夜无仇自觉在敌人心中造成阴影,随即决定充分贯彻“趁你病要你命”的政策,就在小不点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当即大喝一声“杀”! 圣殿骑士团百人登时齐声应和,尽管他们这条命令接受的突然,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军人的天性,在战场上服从命令已经是融入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就这样,百人一头扎进这几万人的汪洋大海中,由于景渊将军正忙于制服小不点的精神力而对夜无仇疏于戒备,此刻被打的猝不及防,着实让他心中恼火。 魔狮晃了晃长长的鬃毛,它的眼中充满了懊恼,那赤红的双眼在人群中扫视,最后停留在一马当先的那拥有一头银发的少年的背影上。 “此人身上竟然有远古血脉的气息!”魔狮低沉的跟主人交流道。 景渊将军的眼神中顿时流露出不可遏制的贪婪,他说道:“这就是你经常说的远古血脉?只要吞噬了它便能开启远古宝藏从而获得无上功法?” 景渊将军不敢擅动的原因无外乎就是,两军交战首领相互交涉是约定成俗的套路,如此突然违反常规的操作顿时让景渊将军心生疑惑,未免就会以为这是个阴谋。 而就在景渊将军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夜无仇与小不点已经商议出来对策,小不点说道:“既然我们都拥有上古时代的血脉,那么就只能拼修为和血脉精纯成都了,自古正魔不两立,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魔种还需要我来镇压。” 就这样,小不点聚精会神,宛若凝结成实质的精神力弥漫开来,空气中好似有着透明的胶质在恍惚间铺盖过去。 “爸爸,能不能战胜他还不一定,因为致胜的因素取决于很多方面,其中最主要的还是血脉精纯与修为高低,但很显然,这头魔种已经处于成年期,我在修为上根本无法与其抗衡。” “也就是说唯一的致胜关键就在于血脉精纯度?” “是的,上古血脉的倾轧依靠血脉的力量的程度远远大于现在武者争斗凭借斗气的威力,所以说血脉压制的严重性是出奇的好的。” 这样说着,在夜无仇提心吊胆的情况下,小不点的精神力狠狠的冲击在黑色狮子的头颅当中。 狮子起初意识到自己正在遭受精神侵蚀,然而它并没有在意这种情况,毕竟身为上古魔种的后裔这种小场面都摆脱不了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了。 然而当这样的攻击无差别落入它的神识之海之后,它才发觉道问题的严重性。 这……已经超过了寻常武力争斗的范畴了啊!它的神识之海中好似坠入了硕大的陨石,滔天的巨浪漫上云霄,风云变色,鲸鱼翻涌,登时天翻地覆,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清晰的呈现。 为什么会这样!狮子感到愤怒异常,自打他跟谁景渊将军以来,纵横沙场,大杀四方,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等鸟气! 它这样想着,顿时周身涌现出缭绕的煞气,滚滚黑烟犹如魔神降世,登时浮现在无尽的江山图景中。 “魔神之力!”黑狮子气势凛冽,奋力抗争,对于这种行为感受最深切的莫过于景渊将军,他万分诧异于自己的坐骑的这种异常反应,因为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遇见。 “魔狮,怎么了?”将军关切的问道。 魔狮此刻痛苦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神识之海中正遭受一股难缠至极的力量的侵袭,若是不能及时将这股力量排除干净,等到我的怕是致命的重创。” “怎么会这样!”将军紧紧皱着眉头,“你的精神放松守卫,让我会会这股力量。” 紧接着,将军当场运转斗气,顿时整个景渊城外被将军那雄浑的黑色斗气所弥漫。 眼看着黑色狮子受到严重的干扰,自己的战马登时便恢复了正常状态,他这才好整以暇的对小不点道:“若是不能建功,那么及时撤回来,不要因此而受伤。” 他看得出来,小不点的血脉远远比那魔狮精纯。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也是出于简单的罗辑思维,小不点很明显是处于幼年期,而魔狮已然处在成熟期,而小不点已然在这样悬殊的差距下给魔狮造成这样严重的困扰,原因简直一目了然。 想到此,他不禁为小不点感到自豪,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景渊将军道:“将军,任你有翻天覆地的能力,又能救得了你的坐骑吗?” 如此嘲讽完后,夜无仇自觉在敌人心中造成阴影,随即决定充分贯彻“趁你病要你命”的政策,就在小不点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当即大喝一声“杀”! 圣殿骑士团百人登时齐声应和,尽管他们这条命令接受的突然,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军人的天性,在战场上服从命令已经是融入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就这样,百人一头扎进这几万人的汪洋大海中,由于景渊将军正忙于制服小不点的精神力而对夜无仇疏于戒备,此刻被打的猝不及防,着实让他心中恼火。 魔狮晃了晃长长的鬃毛,它的眼中充满了懊恼,那赤红的双眼在人群中扫视,最后停留在一马当先的那拥有一头银发的少年的背影上。 “此人身上竟然有远古血脉的气息!”魔狮低沉的跟主人交流道。 景渊将军的眼神中顿时流露出不可遏制的贪婪,他说道:“这就是你经常说的远古血脉?只要吞噬了它便能开启远古宝藏从而获得无上功法?” 第334章 三千人的队伍虽然和景渊大军比起来还是人数太少,可他们乃帝都雄师,神武营怕过谁!个个都是天之骄子,那傲气又岂是这些地方部队可以磨灭的? 因此,他们奋勇争先,不甘落后,向景渊部队掩杀而来。 而与此同时,夜无仇的声音在小不点的帮助下席卷开来:“诸位将士,你们本就应该是我的将士,却被奸人所惑而暂时迷路,我相信你们都知道自己的本质是一名光荣的璇星帝国子民,而绝非景渊太守为了一己私利而牟取权利的工具!” 圣殿骑士们将他围拢在圈内,外面的人纵算拼命想阻止夜无仇的喊话却也只能望洋兴叹。 夜无仇继续道:“你们很多人都是比我年长的,我相信你们都比我的思想成熟,那么现在用你们成熟的思维去想一想,自己生为帝国子民食川泽恩禄,到底该如何抉择。待我到了曙光城,陛下将要亲自前来为我的加冕大典主持,我想你们不会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望你们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夜无仇的话哀婉中肯,这让很多景渊士兵听在耳中,他们的脸上露出面面相觑的表情。由于景渊大军阵线拉得过长,而夜无仇的部队数量又是很少的,所以大部分景渊士兵都是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他们因此多少会听夜无仇所说的话。 这个时候,天空下传来巨大的碰撞声,整个苍穹都被笼罩在巨大的嗡鸣中。 只见景渊将军与格雷米硬撼在一处,两人四周的气流极速涌动,具有极度的撕扯能力,格雷米巨大的毒刃充斥着陨神之威狠狠撞击到黑烟之中,顿时天地间都充满了诡异的鬼哭狼嚎。 “真是可笑,区区反贼,竟然信口雌黄蛊惑人心!摇光国储君又怎会是这副德行!”景渊将军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的冷笑,不知为何,他的语气中竟然充斥着胸有成竹的意味。 这让夜无仇眉头微皱,眼见着神武营即将冲进大军中,他咬咬牙,意识探入纳戒之中。 就在神武营将士即将与景渊大军展开殊死搏斗的时候,他的手中登时出现一个光芒万丈的物件,这个物件上携带着神圣的气息,随着这个物件的出现,天地间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在翻涌。 就连景渊大军的动作都放缓,他们痴痴的看着举着这个物件的夜无仇,似乎是在曙光中看到了即将来临的希望! 曼妙的肌肤与这狭小屋子的恐怖血腥格格不入,轻纱似的薄雾将其胴体的关键部位掩盖,陆少贞对着画像眨眨眼睛,那画中少女亦是眨眨眼睛。 “你是谁?” “你又是谁?” 陆少贞暂时忘却恐惧,那对少女私密部位的无限遐想让他心驰神往,他忽然明白为何希腊神话中海伦会成为红颜祸水从而引发两国誓死之战,那令人情难自已的力量当真堪称恐怖。 “我先问的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陆少贞皱着眉头吼道:“那我不管你是谁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的!” 少女原本只是眼睛和嘴巴在动,此时忽然站起身来,那该死的迷雾竟然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丰腻的少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脸色忽然凝重起来仿佛是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神神秘秘地将手指放在嘴上,水汪汪的秋波中充满恐惧地两边转动:“嘘!你听!” 房间两侧黝黑的墙脚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在移动,令人毛骨悚然的凉风刹那让陆少贞后脖颈的汗毛根根耸立,野猫的哀嚎盈耳不散,北风狂刮发出呜呜如泣的声音。 陆少贞忽然感到后背发凉,似乎有人走到他的身后,他好像都看到了那张面色惨白的黑瞳女人,用那如墨水般浓稠的眼球无情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啊!”极度惊恐造成的窒息感让他难以承受,他大叫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背后空无一人。 “呼呼,呼呼。”陆少贞惊魂未定,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四下里自细看去,发现并没有什么异物,这才整理了下心情,施施然转过身来。 可那油画……陆少贞嘴巴长的老大,眼球瞪得突出,大量眼白的暴露使其模样可怕至极!只见那油画里哪有什么少女,明明是身着白衣的女鬼! 陆少贞曾经看过午夜凶铃,而今日亲眼所见不比那杜撰出来的差多少,只见那女鬼浑身扭动爬过来,好像画框都阻挡不住她出来的架势! 陆少贞噔噔噔连退数步瘫坐在地,哪怕就是坐着也不断蹬腿向后移动,直到紧贴墙壁。 退无可退! “你……你是谁!” “我们不是刚刚才见过面的吗?”女鬼用森然的声音哈哈大笑着,与此同时加速爬出来! “不要!”陆少贞急忙用胳膊挡住眼睛,他的心提到嗓子眼里。 就这样,过了几息的时间,陆少贞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他不可置信地向外面偷偷看去,只见屋子内没有任何动静,所有物件改在哪就在哪,没有任何移动过的迹象。 女鬼呢?他急忙看向油画,只见油画里那女子仍旧那副遗世独立的模样,慵懒的身姿凹凸有致且没有任何瑕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少贞揉揉眼睛,油画确实是油画,那女子也不是活着的,那么刚刚自己经历的是幻觉吗? 可无论是谁,都没必要这样搞自己吧!陆少贞想起刚刚自己狼狈的模样,顿时心生怒火无处发泄,便一巴掌拍在油画上。 只听见彭的一声轻响,挂着油画的钉子被扯出来一截,陆少贞惊奇地发现,倾斜的油画露出了墙壁空洞的一角。 这是……陆少贞急忙将其掀起来,那油画背后竟然是空的!里面有个凹槽,凹槽中放着一把钥匙,这种钥匙很好辨认,装潢华丽的钥匙柄由金子制成,宽大的钥匙尾端对锁孔的要求很特别。 陆少贞拿着这柄巨大的钥匙,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此时此刻天花板的血水已经淅淅沥沥,甜腻的血腥气萦绕在鼻腔,可陆少贞却顾不得这么多,他健步冲到残破的木桌前仔细辨认,只见桌子侧的抽屉的锁孔和钥匙极具匹配性。 陆少贞的心脏砰砰直跳,从油纸到****再到壁画,仿佛有种冥冥之中的安排让自己去发现这一切,这种预示具有极致的巧合性,最后通通指向一直被忽略的抽屉。 咔嚓,随着清脆的声响,陆少贞满脸欣喜,果不其然抽屉的锁被打开了!而这一切有人刻意预设的航道,就这样被陆少贞走完了! 抽屉里是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陆少贞将其取出来,也不顾飞扬的尘土,他将其打开翻到第一页。 借着窗外红黑相间的光亮,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大字“这本日记献给我最亲爱的自己。” 这些字歪歪斜斜,像极了小学生的蹩脚字迹,陆少贞此时此刻全心全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笔记本上,也没有过多在意字迹的丑陋。 扉页的落款似乎是写着名字,可被反复涂抹已经难以辨认,这倒让陆少贞深感可笑,谁写日记将自己名字给抹去啊,还好像是故意抹去的,都写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掩饰掩饰? 这勾起了陆少贞极大的兴趣,他翻开了日记正文第一页,“2019年11月30号,今日天气晴,心情不大好,不仅仅是因为房东的狗偷走了我新蒸的蛋挞,还发生了些影响全世界的事情。天祚绝维,奸佞内赑,末日阳九,紫宫巍巍,收容所里装满了灾民,x病毒在今天早上彻彻底底的爆发,昨天晚上新闻联播还在报道科学家在夜以继日研制x病毒解药的消息,那播报员还很兴奋地用了些胸有成竹的用了些乐观的语气词,而今天……不得不承认有些讽刺,大批大批的市民变成双眼血红的怪物,我们暂且称之为丧尸,以a市市内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秩序崩坏,人性毁灭,我敢发誓人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浩劫。” 陆少贞看得出神,a市?那不正是自己居住的城市吗?记忆似乎复苏,陆少贞揉了揉太阳穴,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在a市郊区租了个房子,房东有条狗叫克林顿,是纯血秋田犬……这个日记怎么像是在写自己呢? 他接着往下看去,“当丧尸的浪潮席卷这里时,我正在享受我的下午茶,难得的周末难得的惬意,就这样被该死的丧尸打断了!” 这人写个日记怎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陆少贞暗骂一声,这位仁兄,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就别注意那些细节了可好? 这人写个日记怎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陆少贞暗骂一声,这位仁兄,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就别注意那些细节了可好? 第335章(二) 三千人的队伍虽然和景渊大军比起来还是人数太少,可他们乃帝都雄师,神武营怕过谁!个个都是天之骄子,那傲气又岂是这些地方部队可以磨灭的? 因此,他们奋勇争先,不甘落后,向景渊部队掩杀而来。 而与此同时,夜无仇的声音在小不点的帮助下席卷开来:“诸位将士,你们本就应该是我的将士,却被奸人所惑而暂时迷路,我相信你们都知道自己的本质是一名光荣的璇星帝国子民,而绝非景渊太守为了一己私利而牟取权利的工具!” 圣殿骑士们将他围拢在圈内,外面的人纵算拼命想阻止夜无仇的喊话却也只能望洋兴叹。 夜无仇继续道:“你们很多人都是比我年长的,我相信你们都比我的思想成熟,那么现在用你们成熟的思维去想一想,自己生为帝国子民食川泽恩禄,到底该如何抉择。待我到了曙光城,陛下将要亲自前来为我的加冕大典主持,我想你们不会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望你们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夜无仇的话哀婉中肯,这让很多景渊士兵听在耳中,他们的脸上露出面面相觑的表情。由于景渊大军阵线拉得过长,而夜无仇的部队数量又是很少的,所以大部分景渊士兵都是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他们因此多少会听夜无仇所说的话。 这个时候,天空下传来巨大的碰撞声,整个苍穹都被笼罩在巨大的嗡鸣中。 只见景渊将军与格雷米硬撼在一处,两人四周的气流极速涌动,具有极度的撕扯能力,格雷米巨大的毒刃充斥着陨神之威狠狠撞击到黑烟之中,顿时天地间都充满了诡异的鬼哭狼嚎。 “真是可笑,区区反贼,竟然信口雌黄蛊惑人心!摇光国储君又怎会是这副德行!”景渊将军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的冷笑,不知为何,他的语气中竟然充斥着胸有成竹的意味。 这让夜无仇眉头微皱,眼见着神武营即将冲进大军中,他咬咬牙,意识探入纳戒之中。 就在神武营将士即将与景渊大军展开殊死搏斗的时候,他的手中登时出现一个光芒万丈的物件,这个物件上携带着神圣的气息,随着这个物件的出现,天地间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在翻涌。 就连景渊大军的动作都放缓,他们痴痴的看着举着这个物件的夜无仇,似乎是在曙光中看到了即将来临的希望! 这是……待强光之后,只见夜无仇的手中宛若信仰般拖着一个方台,这正是赫赫有名的摇光玉玺! 摇光玉玺的光芒仿佛是脉脉流动的潮水漫过众人的身体,所到之处,就好像被月光笼罩,迷离中荡漾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夜无仇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对摇光玉玺的效果很有信心,毕竟同为神器玉衡玉玺的威力他是见过的。 就这样,他眼看着将士们拼杀的都做都减缓下来,他的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他得意的看着景渊将军,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你所有的心机都没有实证来得有力度。 玉玺的出现可以说是强有力的证据,这看起来让夜无仇的身份身份昭然若揭,试想,除了摇光国正统的储君之外,还有谁会有玉玺呢? 至于玉玺的真赝那就更不用甄别了,在夜无仇的催动下,神器的气息是能够让任何人都为之崇敬。 然而,夜无仇从景渊将军的脸上看到了隐约的嘲讽,这种嘲讽来得风轻云淡且带有胸有成竹的信心,这是对夜无仇的信心予以无情的扼杀。夜无仇感到了莫名的心悸,尽管这种感觉来得玄之又玄,可空穴不来风! 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夜无仇这样想着,现实很快便给他俩答案,只见景渊部队非但没有萌生退意,反而个个眼神中流露出炽热的神色。 这……难道这还不足以表明身份吗?夜无仇感觉到了景渊大军中酝酿着更为强大的风暴,而结果显而易见,夜无仇的预料准确无误。 景渊大军中竟然萌生出同仇敌忾的气息,这是种类似于英雄使命的自豪感所作为的内驱力,让夜无仇为之迟疑。 他们为何会像剿匪一样奋勇无畏?他们为何爆发出破釜沉舟的气概?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正义感爆棚? 一连串的问题让夜无仇深感困扰,而圣殿骑士们也注意到这种情况,其中小队长如临大敌般扭过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夜无仇,久经沙场的严谨纪律性以及宽阔的眼界不容许他大惊小怪,可此时他仍然被迫要向夜无仇做出询问。这样的询问不但可以及时得到指令,更能提醒夜无仇及时做出应对的策略,可谓不可或缺的举动。 而夜无仇也正是在这样的提醒下感到了自己不能耽于惊讶之中,尽管他也有些手足无措,可终究是在慌乱中找到了平衡点。 “所有人稳住阵脚,继续向城门移动!”夜无仇高声喊到。他向城门移动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的,看起来城门墙坚垒后,移动到城门后万一攻不进去很有可能落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 但细细思考实则不然,夜无仇本来的目的便是想要攻破城池生擒景渊太守,无论何时何地首要任务便是进城,如此背水一战未必是件坏事。 因此,夜无仇果敢的秉持自己的风格,带领圣殿骑士团作为先锋为后面的神武营打开局面,就算到时候真的被拒之门外没有办法破门而入,他们还能坚守等待与神武营的汇合。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掠过那夜黑衣人留下来的纸条,说是神武营这支队伍其实是杀机内敛,真正是一直隐形**。他不知道此刻为何会忽然想起这件事,但无论如何战场上分心都是兵家大忌,因此他努力使自己集中注意力,带领着圣殿骑士团奋力冲杀开来。 景渊将军与格雷米战作一团,尽管格雷米的攻势已经密不暇接,可景渊将军仍然在这密不透风的攻势中扭过头来,向夜无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尽管夜无仇并没有看到景渊将军这种眼神,可这并不能代表着它不存在,夜无仇感到了前途充满了云谲波诡的不确定。他奋力砍杀的眸子里蕴含着强烈的危机感,在猩红血液的绽放中莹莹闪烁。 景渊大军已经近乎疯狂,他们的眼中透露着坚定的信念,哪怕圣殿骑士团的刀剑锋利无比,可仍然不能遏制他们进攻的脚步。 “且战且退!不要多做纠缠!”夜无仇怒吼,他狠狠的将眼前的敌人劈作两瓣,喷溅的鲜血让他的袍子浸湿,这条并不遥远但很漫长的道路,此刻显得寸步难行。 圣殿骑士团成员不断的负伤,他们虽然实力强悍,但也还没有达到刀枪不入的地步,在漫长的磨耗当中,他们终究是伤势逐渐增多。 夜无仇的战马已经被乱枪捅死,他不得不走路作战,而圣殿骑士团也逐渐损失掉战马,整个骑士团变成了步兵团。 “大人,我们若是再不能与神武营汇合,那么真有可能被困死在这里!”小队长赶到夜无仇的身边说道。 夜无仇的脸庞带有敌人的鲜血,他随意抹了一把,尽管这是种很不顾形象的做法,以至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血腥,可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所有其他的事情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唯有迅速解决即将到来的困境才是王道。 怎么办?只见他们此时距离城墙还有不短的路途,继续往前可能会遇到极强的阻碍,若是强行进军下去势必要极其辛苦甚至有可能功亏一篑。另外的选择则是回身撤退,向神武营的方向进军,这样在两边的共同努力下,成功几率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这回,那名小队长并没有等待夜无仇的指示,而是投身到杀敌行列当中,这名小队长骁勇善战,已经有百余人死在他的骑士刀底下,他的胳膊也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夜无仇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这帮骑士们真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绝对的服从以及那严整到可怕的纪律性让夜无仇倍感钦佩,他扭过头看向身后的茫茫人海,在那边神武营正奋力向这边杀来,刑严、爱德拉、德鲁、艾尔磅礴的斗气造成惊天动地的声势,尽管他们的修为并没有格雷米以及正常状态的弗克洛强,但是斗皇又岂是这么简单的? 景渊方面派出数名斗皇强者才将他们拦住,顿时,整片苍穹变成了斗皇争霸的天下,这让弗克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本来应该是与格雷米同样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的,可怎奈该死的噬魂咒让他只能望洋兴叹,在地面跟着神武营进行着无聊的砍杀。 夜无仇的眸子微微有些触动,他看着那些奋不顾身向这边涌来的兄弟们,心中多了些计较。 第336章(三) 杀! 夜无仇死死的握住拳头,转过头看向正前方,那里是黝黑的城门。城门泛着淡淡的能量薄膜在阳光下显现出若隐若现的光泽,那是极其难以攻破的城池自主防卫, 关于城池中的防御设施很有讲究,按照璇星帝国的法制,除了地方主城之外任何城池不得建造万雉之高,因为地方主城才是交通商业贸易文化的枢纽,理所应当受到与之地位相应的保护,因此城池的级别是以城墙的高度来判定的。 然而,这个城墙高度说的很笼统,表面上是在说城墙的高度,实则是借用城墙的高度来概括城池的守备能力,因此夜无仇所面临的是璇星帝国的万雉之城的森严防卫。 那城门上的能量膜乃防御法阵,用高阶魔兽的晶核作为法阵的核心,这样再借助法阵本身镌刻出来的韧性与防御力或者是其他功能,让城门如铜墙铁壁般让敌人望而生畏。 夜无仇看着那城门的法阵泛着金属的冷光,心中在犹豫中找到了可以依赖的方向。这是一个简单的决定,就像以往任何生死存亡的时候的决定那样,携带着血淋淋的很痕迹以及痛苦的生离死别,追随他的将士不是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独特且极具魅力的灵魂,然而他们中定然会有人因为自己的决策而牺牲性命。 向前走!不回头!前进的路上必然会伴随着痛苦的淬炼,没有磨砺又哪来的新生? 夜无仇脚步逐渐移动,而且这他的速度逐渐在增加。四周拼杀中的圣殿骑士团见夜无仇坚定的向城门方向走去,他们没有任何犹豫,义无反顾的跟随领袖就是军人的天职! 景渊军队如浪潮般拍打过来,圣殿骑士团则是深海礁石,巍然不动,还在稳步前行,只不过这样的进军所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每向前一步,都是需要鲜血来铺路。 再将眼光放在苍穹之巅,双方斗皇都很有默契的避免波动损害到自己的队伍,他们直接来到九霄云外对垒。只见云端之上,十数位斗皇在你来我往的交锋,五颜六色的斗气波动山崩海啸般不断涌现,花里胡哨的斗气所制造的宏观场景着实让人惊叹不已。 刑严、艾尔、爱德拉、德鲁四人与对面五位斗皇战做一团,他们四个尽管在斗气本源上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可由于长久时间磨砺出来的默契是无法掩盖的,尤其是在这样同等级的惊天大战中表现的尤为明显,只见德鲁站在最前端,他的雷霆冰霜锤所散发出来的如灵蛇般的电网拥有极强的承受力,他为队伍吸收了极多的伤害,紧随其后的是艾尔,作为精灵一族拥有树祖之魂的森林之子,他的身形飘忽如风轻盈似箭,矫健的四肢以及敏锐风感官让他拥有敏锐的感知力,这让他在德鲁身后以箭矢狙杀给对手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而刑严作为影子剑客,他擅长的本就是偏向于暗杀的,尽管他的战斗风格并没有真正的刺客那样纯正,可仍然不遑多让。就这样,一柄苍凉之剑伴随着这位孤绝的剑客隐匿于空气中,在悄无声息间乍然出现在敌方身后,紧接着便是一片剑幕将其笼罩,刑严这个位置的作用灵活多变,其进可以攻击敌方,退可以保护后排,可以称得上大家得心应手的队友。 作为高爆发输出的火焰法师爱德拉则是站位在最后排,他就如同所有的法师一样,近战能力是薄弱的,尽管在漫长的修炼岁月爱德拉试图挽救这个状况,而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是有回报的,但到最后无奈的发现,所谓近战肉搏能力变强只不过是针对修为比自己低的人的,而如果修为与自己持平,那么自己被近身后仍然会被轻易撕破防御从而陷入危险的境地。也就是说,他所有的努力到最后靠的还是修为压制。 就这样四位斗皇与敌方五斗皇战的难解难分,景渊的五位斗皇身手不凡,他们能够作为景渊太守的座上宾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配合甚至还有些拖对方的后腿,但好在人数具有优势,所以一时之间与夜无仇的四位将领拼的不相上下。 而地面上的夜无仇在此刻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当他颤颤巍巍的用疲软的发抖的胳膊劈开最后一名黑甲士兵之后,黑黝黝且带有淡淡的能量层的城门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夜无仇扭过头,此时的圣殿骑士们伤势惨重,虽然还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但是没有人完好无损,每个人的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可那眼神越坚韧就越能说明他们身受的痛苦是多么强烈。 “熊兄弟们!坚持住!神武营定然会及时赶到的!”夜无仇有气无力的说道,虽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仍然使出浑身解数用流焰剑向城门进攻。 莹莹的火焰不痛不痒的击打在护城法阵上,淡淡的涟漪荡漾开来,非但没有任何效果,那反弹回来的力量却让夜无仇虎口破裂,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掉落在地面上。 在遥远的土阜上,公主以及小丫鬟花容失色的看着眼前这幕,她们的手微微颤抖,眼前好似史诗级战争般的场景倒映在他们的眼底,让他们有种世界末日的惊骇感。 而就在他们旁边,一位体态纤柔的女子轻轻的走上来,她的脸上布满担忧,她的视线不断流连在苍穹、城脚、神武营三者之间流连,那里发生的惨烈战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够让她感同身受。 “灵畅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公主的语气中带有哭腔,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么多人在抛头颅洒热血,在她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是天真的美好的,然而现实生活就是这么残酷,它在不停的颠覆着清平公主的观念。 霍灵畅柳眉微皱道:“现在发生什么事已经不重要了,战争打响了,只盼望他们都能够安全回来,别有什么危险。” “危险?你是说……他们会死吗?”清平公主语气发颤的说着,她虽然十分痛恨夜无仇,因为是夜无仇百般刁难她让她自己煮饭自己打扫马车自己清洗衣物,所有脏活累活都先推给她,但是此刻听到夜无仇很有可能在战场上回不来的时候,她的内心还升腾起别样的情绪。 就好像特别依赖的某个人突然杳无音讯一样。 霍灵畅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说道:“公主殿下,这个世界很残酷,有些东西诸如民生疾苦并非如您想象的模样,您生活在庙堂之高,又怎能体会到这江湖之远?” 这样说完,霍灵畅的美眸忽闪着极度的忧虑,就仿佛是在同夜无仇等人一起拼杀在疆场上。 清平公主听到这句话顿时安静下来,她的手也不再抖动,似乎是被什么特别的东西所吸引了注意力。到底是什么呢?清平公主也注意到这个情况,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抚平了她内心的慌张。 她扭过头看向天际,只见天际不再是乌云密布的情形,不知道是斗皇乱战的原因还是天气的自然变化,层层叠叠的云朵以绚烂的紫红色示人,就好像一个美丽的梦境,与其底下的生死杀戮毫无关联。 耳畔的战场上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清平公主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公主,公主!” 连续两句喊声将清平公主从出神间拉回来,她茫然的看着小丫鬟。此时的小丫鬟注意到自家主子的异常神情,所以她也知趣没有闹,她说道:“公主,我们回马车把,天气越来越冷了,别着凉。” 公主深深的扭头看了眼如潮水般在荒野上汇聚涌动的诸多将士,她对霍灵畅道:“灵畅姐姐,我们回马车吧。” “公主您先回吧,我放心不下他们,就算回马车中我也会坐立不安的。”霍灵畅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便披上自己携带的披肩以御寒,便再度将忧心忡忡的眼光投向战场上。 此时的圣殿骑士团已经龟缩一角,百人轮番顶替拼命的挥洒斗气,可怎你景渊军队前赴后继而圣殿骑士团没有退路可言,就这样圣殿骑士团的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 怎么办!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了,难道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吗?难道贸然进攻景渊是我的失策吗?难道我的兄弟们都要为我的错误而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夜无仇满脑子都是这些想法,只见他血灌双瞳,气若游丝,那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包裹住他的全身,四肢百骸的无力灌溉在他的筋肉上。 他看见天际那如梦似幻的色彩,眼中噙着觑破生死的轻笑,此刻他忽然想起了那伊人离去时决绝的身影,无尽的落寞与怀疑在寂静的深夜来回在他的胸腔内撕扯,不留余地,毫不留情,鲜血淋漓…… 第337章(四) “什么!”景渊太守那老谋深算的阴鸷的眼神中透露出惊骇的神情,他当即急促道,“那还不速速派人前去维修!” “是,属下立即去办。”那名兵卫连忙应和道,随机刚想走,忽然犹豫住了,他的口中支吾道:“太守大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点说!”景渊太守气急败坏道。他就是属于那种要掌控全局的人,任何超出他的意料的事都足以激起他的怒意,从而扰乱他的情绪。三千侍者变成三千生力军这样的局面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意料,再加上护城法阵出现了问题,哪怕这个问题再渺小,但终究是可以影响局面的细节,这就成为压倒他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抓狂不已。 “只是篆刻法阵那位宗师抱病在床,若是贸然打扰他老人家,怕是显得不太友好。”兵卫说道。 景渊太守顿时骂道:“跟那个老不死的不用这么讲礼貌,当初找他篆刻法阵他磨磨唧唧的谱倒是挺大,钱财也是没少坑。你直接去找他,他但凡说半个不字,直接把他从床上揪起来!” 景渊太守这样说着,他急匆匆的走下来,紧接着来回在大殿内走动,那来来回回的的小碎步充分显示了他内心的焦灼,全然没有了刚开始时候那样气淡神闲。太守看着领命而去的兵卫的身影,思考片刻,旋即对女将道:“走,我们去城头督战!” 女将劝阻道:“太守大人,城头过于危险,为了防止不测发生,我们还是在城主府安全。城主府内机关遍布,有这些东西存在任何偷偷潜入的刺客都将惨死。” 景渊太守怔了怔,旋即无奈道:“好吧,但是你得多跑几趟,替我督战,不知道怎么的,我心中总是空落落的放心不下。” 女将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句“好”。 此时的夜无仇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绝望,他简直看不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前有数万敌军的围困,后有宗师级别的法阵拦截,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大家默默的来到夜无仇的身边,他们都能够体会到这位领袖身上背负着的压力以及其身上油然而生的失落,世界上最令人感到扼腕叹息的悲剧不过就是两种情况: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而此刻,他们从眼前这个少年身上嗅到了黄昏的气息。 弗克洛的眼神中有着什么东西被深深的触动,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中有着什么东西在破壳萌生,夜无仇当初在迈恩瑞米诺斯迷宫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弗克洛的双拳紧紧攥住! 无形的暴虐的能量在不断涌动,让人闻风丧胆的气息在弗克洛的周身逐渐凝结! 大家的脸上顿时升腾起惊骇的神情,他们纷纷扭过头看向弗克洛,只见后者的身上宛如被笼罩上无形之火,好似实质般的空气扭曲在他的周身,他的双眼中似乎有着狰狞的黑色在闪动,可这黑色只是挣扎了一会便重新隐匿于他的瞳孔深处。 这可是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弗克洛本就是斗皇巅峰的实力,此时所爆发出来的气息绝对不会亚于斗皇中期,难道说他的修为恢复了? 苍穹上的诸位斗皇在此时也是停住了战斗,他们纷纷退出战圈向下方看去,这道斗皇的气息已经过于惊世骇俗,已经远远超过了刑严他们的水准,从而直逼格雷米。景渊将军本来气淡神闲的心情忽然犹如被人攥紧了一般,本来按照正常事态的发展,自己拖住格雷米以及其他幕僚拖住其他斗皇,那么自己一方是稳吃夜无仇的部队的,但是这种突发状况着实让其始料未及,若是再出来一个巅峰斗皇,那么这场战争根本就毫无悬念了,顶尖强者的数量对于战争局势的走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种情况对于格雷米来说却是兴奋异常的,他本来想要施展浑身解数将眼前的敌人击败后好解救夜无仇,但是景渊将军着实有些难缠,他的黑狮拥有腐蚀性极强的黑雾,竟然连见血封喉的剧毒都能吞噬,这就让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难道是弗克洛的修为恢复了?格雷米定定的看着,不对啊,不是说噬魂咒没有解药并不会解除吗?弗克洛到底是怎么做的? 难道说?格雷米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他暗暗担心道:“弗克洛不会强行提升修为了吧!这样非但不会将噬魂咒突破,反而会将自己的性命置于不管不顾的境地。” 这样想着,他又有些理解弗克洛了,此时自己方面已经陷入了绝境,凭借着三千新兵蛋子绝对挡不住数万训练有素的黑甲军的进攻,所以若是不拼命,若是不付出血的代价,又如何能够绝处逢生呢? 格雷米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重达千斤,他率先做出反应,浑身升腾起难以磨灭的力量,向景渊将军冲过去,景渊将军被迫应战,顿时苍穹中再度陷入了苦战中。 弗克洛的眼神中有着什么东西被深深的触动,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中有着什么东西在破壳萌生,夜无仇当初在迈恩瑞米诺斯迷宫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弗克洛的双拳紧紧攥住! 无形的暴虐的能量在不断涌动,让人闻风丧胆的气息在弗克洛的周身逐渐凝结! 大家的脸上顿时升腾起惊骇的神情,他们纷纷扭过头看向弗克洛,只见后者的身上宛如被笼罩上无形之火,好似实质般的空气扭曲在他的周身,他的双眼中似乎有着狰狞的黑色在闪动,可这黑色只是挣扎了一会便重新隐匿于他的瞳孔深处。 这可是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弗克洛本就是斗皇巅峰的实力,此时所爆发出来的气息绝对不会亚于斗皇中期,难道说他的修为恢复了? 苍穹上的诸位斗皇在此时也是停住了战斗,他们纷纷退出战圈向下方看去,这道斗皇的气息已经过于惊世骇俗,已经远远超过了刑严他们的水准,从而直逼格雷米。景渊将军本来气淡神闲的心情忽然犹如被人攥紧了一般,本来按照正常事态的发展,自己拖住格雷米以及其他幕僚拖住其他斗皇,那么自己一方是稳吃夜无仇的部队的,但是这种突发状况着实让其始料未及,若是再出来一个巅峰斗皇,那么这场战争根本就毫无悬念了,顶尖强者的数量对于战争局势的走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种情况对于格雷米来说却是兴奋异常的,他本来想要施展浑身解数将眼前的敌人击败后好解救夜无仇,但是景渊将军着实有些难缠,他的黑狮拥有腐蚀性极强的黑雾,竟然连见血封喉的剧毒都能吞噬,这就让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难道是弗克洛的修为恢复了?格雷米定定的看着,不对啊,不是说噬魂咒没有解药并不会解除吗?弗克洛到底是怎么做的? 难道说?格雷米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他暗暗担心道:“弗克洛不会强行提升修为了吧!这样非但不会将噬魂咒突破,反而会将自己的性命置于不管不顾的境地。” 这样想着,他又有些理解弗克洛了,此时自己方面已经陷入了绝境,凭借着三千新兵蛋子绝对挡不住数万训练有素的黑甲军的进攻,所以若是不拼命,若是不付出血的代价,又如何能够绝处逢生呢? 格雷米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重达千斤,他率先做出反应,浑身升腾起难以磨灭的力量,向景渊将军冲过去,景渊将军被迫应战,顿时苍穹中再度陷入了苦战中。 苍穹上的诸位斗皇在此时也是停住了战斗,他们纷纷退出战圈向下方看去,这道斗皇的气息已经过于惊世骇俗,已经远远超过了刑严他们的水准,从而直逼格雷米。景渊将军本来气淡神闲的心情忽然犹如被人攥紧了一般,本来按照正常事态的发展,自己拖住格雷米以及其他幕僚拖住其他斗皇,那么自己一方是稳吃夜无仇的部队的,但是这种突发状况着实让其始料未及,若是再出来一个巅峰斗皇,那么这场战争根本就毫无悬念了,顶尖强者的数量对于战争局势的走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种情况对于格雷米来说却是兴奋异常的,他本来想要施展浑身解数将眼前的敌人击败后好解救夜无仇,但是景渊将军着实有些难缠,他的黑狮拥有腐蚀性极强的黑雾,竟然连见血封喉的剧毒都能吞噬,这就让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这种情况对于格雷米来说却是兴奋异常的,他本来想要施展浑身解数将眼前的敌人击败后好解救夜无仇,但是景渊将军着实有些难缠,他的黑狮拥有腐蚀性极强的黑雾,竟然连见血封喉的剧毒都能吞噬,这就让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第338章(五) 女将此时严肃道:“事到如今,唯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赶紧在城主府卫队的掩护下逃出城外,这样叛党便会拿我们没辙了。” 景渊太守刚想说“好”,可旋即似乎想到什么东西,他说道:“不行!城主府中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若是这些秘密流传出去,我们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在璇星帝国方面我们是乱臣贼子,在鸿轩妖尊那里我们又是毁坏大事的罪魁祸首!这等两面不讨好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女将刚想反驳,太守登时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她,太守说道:“此事再无须多言,我们完全可以凭借城主府的森严的防卫守住这里,从而等待城外的大军将他们统统拿下!” 女将见景渊太守态度坚决,只能微微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此时狂奔中的夜无仇在不停的调理自己的内息,翻涌的气血逐渐风调雨顺,最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正常状态,这样迅疾的速度在往常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自打罡正极阳刀刀魂作为天玄体修的内核而被激发的时候,身体的潜能仿佛被扩大了无数倍,就算用刀子在身上划出一道口子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愈合。 就在三千多人气势汹汹的在街衢上奔走的时候,家家户户中都传来孩童的啼哭声,显然是兵燹的灾害让居民深受其害,就算没有真正的降临到他们头上,至少被吓得亡魂直冒人人自危。 在穿越了不知道多少个街区之后,夜无仇问道:“还有多远能够道城主府?” 神武营统领紧皱眉头道:“大人,我们目前还在摸索中,这景渊城有些奇怪,我们来来回回也没找到城主府在哪!” 夜无仇听到此言心顿时揪起来,找不到城主府那还了得?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若是继续拖下去那么势必会让景渊大军包围了! 由于夜无仇等人突进来的突然,景渊城内留守的兵卫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准备,此时已经距离城门被破有一段时间了,顿时景渊城内的警署治安等各方面的力量齐齐出动,夜无仇的部队在此时也就逐渐开始遇到了反抗力量。 但是这种程度的反抗力量并不能给这些勇士造成多大的困扰,他们手中的剑指向哪哪便是腥风血雨,就这样景渊城中的这些力量逐渐被杀怕了,夜无仇所受到的阻碍便反而下降了许多。 “要不我们找当地的居民问问吧。”夜无仇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看向旁边的霍杰,霍杰此时有些气喘吁吁,本来修为就并不算高,经历了残酷的战争之后又背着个成年人跑了这么长的距离,着实让这位星主外加梅林大法师吃不消。 霍杰点了点头,他们看向四周,只见此时有个门户就在眼前,这是个低矮的房子,房子是由泥土胚子砌成了,这和其他富丽堂皇的院子显得格格不入,这样的房屋放在整个景渊城中都显得稀奇不已。 他们停住脚步,顿时身后的庞大的队伍拥挤过来,队伍的后排显得有些凌乱,显然是景渊大军追杀过来。 时间紧迫,夜无仇当先扣响了这矮小的门扉。 “谁啊!” 里面传来了一声慵懒的老者声音。 夜无仇没有答话只是继续敲门,那老头顿时叫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老朽想睡个安宁觉都做不到,三番五次的扰我清梦!太守那个老混蛋到底想不想让我为他效力了!” 夜无仇听见这样的话逐渐逼近,最后“吱呀”的一声响,只见那破木门被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张皱着密布的苍老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形容邋遢,肮脏的棉衣里的发黑的棉花露出来,乱糟糟的头发好像鸡窝般杵在他的头上,他满眼不情愿问道:“有什么事吗?找我修城门?刚刚有个小子来找我了,被我打回去了,告诉太守那个老混蛋,老子身价昂贵若是再扰我清梦,老子不伺候了!” 夜无仇听到此话并没有急着打断,而是细心听完后才说道:“这个长者,我们并非是要请你修城门的,此时城门已经不复存在,我们想向您询问城主府到底在何地方。” 老头愣住了,他探头探脑的向外望去,只见拥挤的神武营聚集在他家门口的街道上,那森严的架势充分彰显了战争年代的残酷。 “你们是打破城门进来的?”老头的脸色犹如见鬼了一般。 女将此时严肃道:“事到如今,唯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赶紧在城主府卫队的掩护下逃出城外,这样叛党便会拿我们没辙了。” 景渊太守刚想说“好”,可旋即似乎想到什么东西,他说道:“不行!城主府中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若是这些秘密流传出去,我们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在璇星帝国方面我们是乱臣贼子,在鸿轩妖尊那里我们又是毁坏大事的罪魁祸首!这等两面不讨好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女将刚想反驳,太守登时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她,太守说道:“此事再无须多言,我们完全可以凭借城主府的森严的防卫守住这里,从而等待城外的大军将他们统统拿下!” 女将见景渊太守态度坚决,只能微微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此时狂奔中的夜无仇在不停的调理自己的内息,翻涌的气血逐渐风调雨顺,最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正常状态,这样迅疾的速度在往常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自打罡正极阳刀刀魂作为天玄体修的内核而被激发的时候,身体的潜能仿佛被扩大了无数倍,就算用刀子在身上划出一道口子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愈合。 就在三千多人气势汹汹的在街衢上奔走的时候,家家户户中都传来孩童的啼哭声,显然是兵燹的灾害让居民深受其害,就算没有真正的降临到他们头上,至少被吓得亡魂直冒人人自危。 在穿越了不知道多少个街区之后,夜无仇问道:“还有多远能够道城主府?” 神武营统领紧皱眉头道:“大人,我们目前还在摸索中,这景渊城有些奇怪,我们来来回回也没找到城主府在哪!” 夜无仇听到此言心顿时揪起来,找不到城主府那还了得?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若是继续拖下去那么势必会让景渊大军包围了! 由于夜无仇等人突进来的突然,景渊城内留守的兵卫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准备,此时已经距离城门被破有一段时间了,顿时景渊城内的警署治安等各方面的力量齐齐出动,夜无仇的部队在此时也就逐渐开始遇到了反抗力量。 但是这种程度的反抗力量并不能给这些勇士造成多大的困扰,他们手中的剑指向哪哪便是腥风血雨,就这样景渊城中的这些力量逐渐被杀怕了,夜无仇所受到的阻碍便反而下降了许多。 “要不我们找当地的居民问问吧。”夜无仇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看向旁边的霍杰,霍杰此时有些气喘吁吁,本来修为就并不算高,经历了残酷的战争之后又背着个成年人跑了这么长的距离,着实让这位星主外加梅林大法师吃不消。 霍杰点了点头,他们看向四周,只见此时有个门户就在眼前,这是个低矮的房子,房子是由泥土胚子砌成了,这和其他富丽堂皇的院子显得格格不入,这样的房屋放在整个景渊城中都显得稀奇不已。 他们停住脚步,顿时身后的庞大的队伍拥挤过来,队伍的后排显得有些凌乱,显然是景渊大军追杀过来。 时间紧迫,夜无仇当先扣响了这矮小的门扉。 “谁啊!” 里面传来了一声慵懒的老者声音。 夜无仇没有答话只是继续敲门,那老头顿时叫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老朽想睡个安宁觉都做不到,三番五次的扰我清梦!太守那个老混蛋到底想不想让我为他效力了!” 夜无仇听见这样的话逐渐逼近,最后“吱呀”的一声响,只见那破木门被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张皱着密布的苍老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形容邋遢,肮脏的棉衣里的发黑的棉花露出来,乱糟糟的头发好像鸡窝般杵在他的头上,他满眼不情愿问道:“有什么事吗?找我修城门?刚刚有个小子来找我了,被我打回去了,告诉太守那个老混蛋,老子身价昂贵若是再扰我清梦,老子不伺候了!” 夜无仇听到此话并没有急着打断,而是细心听完后才说道:“这个长者,我们并非是要请你修城门的,此时城门已经不复存在,我们想向您询问城主府到底在何地方。” 老头愣住了,他探头探脑的向外望去,只见拥挤的神武营聚集在他家门口的街道上,那森严的架势充分彰显了战争年代的残酷。 “你们是打破城门进来的?”老头的脸色犹如见鬼了一般。 第339章(六) 女将此时严肃道:“事到如今,唯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赶紧在城主府卫队的掩护下逃出城外,这样叛党便会拿我们没辙了。” 景渊太守刚想说“好”,可旋即似乎想到什么东西,他说道:“不行!城主府中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若是这些秘密流传出去,我们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在璇星帝国方面我们是乱臣贼子,在鸿轩妖尊那里我们又是毁坏大事的罪魁祸首!这等两面不讨好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女将刚想反驳,太守登时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她,太守说道:“此事再无须多言,我们完全可以凭借城主府的森严的防卫守住这里,从而等待城外的大军将他们统统拿下!” 女将见景渊太守态度坚决,只能微微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此时狂奔中的夜无仇在不停的调理自己的内息,翻涌的气血逐渐风调雨顺,最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正常状态,这样迅疾的速度在往常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自打罡正极阳刀刀魂作为天玄体修的内核而被激发的时候,身体的潜能仿佛被扩大了无数倍,就算用刀子在身上划出一道口子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愈合。 就在三千多人气势汹汹的在街衢上奔走的时候,家家户户中都传来孩童的啼哭声,显然是兵燹的灾害让居民深受其害,就算没有真正的降临到他们头上,至少被吓得亡魂直冒人人自危。 在穿越了不知道多少个街区之后,夜无仇问道:“还有多远能够道城主府?” 神武营统领紧皱眉头道:“大人,我们目前还在摸索中,这景渊城有些奇怪,我们来来回回也没找到城主府在哪!” 夜无仇听到此言心顿时揪起来,找不到城主府那还了得?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若是继续拖下去那么势必会让景渊大军包围了! 由于夜无仇等人突进来的突然,景渊城内留守的兵卫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准备,此时已经距离城门被破有一段时间了,顿时景渊城内的警署治安等各方面的力量齐齐出动,夜无仇的部队在此时也就逐渐开始遇到了反抗力量。 但是这种程度的反抗力量并不能给这些勇士造成多大的困扰,他们手中的剑指向哪哪便是腥风血雨,就这样景渊城中的这些力量逐渐被杀怕了,夜无仇所受到的阻碍便反而下降了许多。 “要不我们找当地的居民问问吧。”夜无仇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看向旁边的霍杰,霍杰此时有些气喘吁吁,本来修为就并不算高,经历了残酷的战争之后又背着个成年人跑了这么长的距离,着实让这位星主外加梅林大法师吃不消。 霍杰点了点头,他们看向四周,只见此时有个门户就在眼前,这是个低矮的房子,房子是由泥土胚子砌成了,这和其他富丽堂皇的院子显得格格不入,这样的房屋放在整个景渊城中都显得稀奇不已。 他们停住脚步,顿时身后的庞大的队伍拥挤过来,队伍的后排显得有些凌乱,显然是景渊大军追杀过来。 时间紧迫,夜无仇当先扣响了这矮小的门扉。 “谁啊!” 里面传来了一声慵懒的老者声音。 夜无仇没有答话只是继续敲门,那老头顿时叫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老朽想睡个安宁觉都做不到,三番五次的扰我清梦!太守那个老混蛋到底想不想让我为他效力了!” 夜无仇听见这样的话逐渐逼近,最后“吱呀”的一声响,只见那破木门被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张皱着密布的苍老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形容邋遢,肮脏的棉衣里的发黑的棉花露出来,乱糟糟的头发好像鸡窝般杵在他的头上,他满眼不情愿问道:“有什么事吗?找我修城门?刚刚有个小子来找我了,被我打回去了,告诉太守那个老混蛋,老子身价昂贵若是再扰我清梦,老子不伺候了!” 夜无仇听到此话并没有急着打断,而是细心听完后才说道:“这个长者,我们并非是要请你修城门的,此时城门已经不复存在,我们想向您询问城主府到底在何地方。” 老头愣住了,他探头探脑的向外望去,只见拥挤的神武营聚集在他家门口的街道上,那森严的架势充分彰显了战争年代的残酷。 “你们是打破城门进来的?”老头的脸色犹如见鬼了一般。 “不然呢?”夜无仇尽管内心十分的焦灼,可他强忍着自己的耐心道:“老人家,我们长话短说,我们并不想给景渊的黎民百姓造成苦难,但是景渊太守着实不肖,不听朝令蓄意谋反,还望您能够将城主府的位置告知,日后定少不了报答。” 夜无仇并没有试图用谎言欺骗或者武力强迫去让老人家开口,他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真诚待人永远是走向胜利的最根本的途径。 老头怔怔的看着夜无仇,忽然笑道:“老朽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战争了,今日却是嗅到了不一般的开端啊。人类的全新纪元,难道就要开启了吗?” 夜无仇没有时间陪他墨迹,他此时更没有闲心管老头口所谓的“全新纪元”,尽管他耐住自己的性子,可终究是表露出焦急之态。 老头见此哈哈大笑道:“年轻人,城主府在城西,想必你也很疑惑为何城主府不按照帝国法制建在城中央吧,那么此去要是建功,那么你便问问我们尊敬的太守大人吧!哈哈哈。” 这样说着,老头哈哈大笑拂袖而去,尽管他的穿着邋遢,可那种高人的气质登时显现而出。 夜无仇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顿时喜上眉梢,他对着老头的背影鞠了一躬道:“老人家,鄙人说到做到,若是此去当真能够建功,那么定当以千金相赠!” 老头也不关门,他只是摆摆手道:“去吧,走的时候帮老朽把门带上,年纪大啦,经不起风吹雨打啦。” 夜无仇如其所愿轻轻将木门掩上之后,便与霍杰等人对视一眼,大家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大军便浩浩荡荡以极强的声势向城西进发。 在神武营的后面,景渊大军已经紧追不舍,作为殿后的丈八龙以及他的同伴已经陷入了浴血战斗中,拼命厮杀以换来大军的正常进军。 很快,作为先锋的夜无仇等人已经来到了城西,没有进行过多的搜查,城主府的牌匾便已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底下。 富丽堂皇的城主府呈现出霸气的气势,岿巍的殿宇碧瓦飞甍,一派尊贵的气象。 夜无仇当即选出十名圣殿骑士并与霍杰冲进了城主府中,临走之前他嘱咐神武营统领道:“无论如何,定要坚持住,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为帝国肃清叛乱的关键就在我们的身上了。” 神武营统领临危受命,他感受到夜无仇眼神中散发的严肃,当即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夜无仇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并对其余的圣殿骑士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以神武营统领的指令为最高命令,他的话便是我的话,听明白了吗!” “属下遵命!”九十余人齐声应和,气势非凡。 在嘱托完这一切之后,他便与其他人翻身从墙上跃入院子中。夜无仇并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入,之所以如此选择不过是出于诸多考虑。首先来说,深宫大院内不知道藏着多少机关,若是从正门贸然闯入说不定会登时便陷入危险中,这点并非没有可能,毕竟自打弗克洛打破城门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这段时间对于权力巨大的太守来说得到消息已经是足够了。再者,从墙上翻进去就有足够充分的视角来观察院子内部布局,这样对于未知的环境无异于是极好的。 就这样,一行十二人蹑手蹑脚的在墙壁上行走,他们不断的观察着院子的中央,可是很快便进入了下一个院子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非但没有察觉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见到此幕,夜无仇非但没有任何庆幸的感觉,反而计上心来,毕竟偌大的城主府没有任何下人走动,这种现象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就算城主府现在进入警戒状态,可防卫的士兵总得有吧?就连最基本的士兵都没有,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现象。 “无仇,怎么会这样?”霍杰亦是感到不可思议。 夜无仇眉头紧皱,此时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尽管他的体力正在以令人震撼的速度恢复着,可此时还是有些难以把持的虚弱,他有些踉跄的往前走了两步,由于脚步的力度大,屋檐上的瓦片滑落下去,掉进了院子当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瓦片刚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异变突发! 只见四面八方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射的破魔箭矢嗖嗖的攒射在瓦片上,瓦片顿时爆成齑粉! 第340章 这……众人大惊失色,他们面面相觑,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机关感到惊骇,与此同时他们也为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感到庆幸。 “若是我所料不错,这些箭矢是附带破魔功效的吧,若是让他们射中,就算拥有斗气护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会被射个窟窿,这种万箭齐发的盛况,当真让人咋舌啊。”夜无仇缓缓将眼神中散发出来的震惊收敛,心有余悸的对霍杰道。 霍杰亦是神情戒备的点了点头,他亦有同感,这些机关若是不仔细辨认当真难以察觉,就比如刚刚的那箭雨,在瓦片的下方有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在横亘着,那瓦片正好是轻轻的拨动了丝线一下,便被转瞬而至的箭雨所笼罩。 所有人相互对视一眼,旋即心领神会,他们小心翼翼的沿着墙头行走,这回他们拥有足够的默契,谁都知道如果稍有不慎便会触发机关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在场的各位都是见多识广之辈,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丰厚的人生阅历,除却他们共同经历的,其余的经历亦可以说是蔚为壮观,可就算以他们的见识也对这个城主府中的机关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这仅仅是刚开始而已,可想而知景渊太守在装备机关耗费的心思之巨大。 就这样,他们戢鳞潜翼终于来到了一座殿宇之中,这座殿宇光看气势就知道是十分重要的,那古金色的的瓦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华贵的感觉。再往其他的地方看去,只见这座殿宇后面还有数些亭台楼阁,若是扫地式排查还不知道要排查到猴年马月。 轻轻的叹了口气,夜无仇稍微有些犹豫,旋即轻轻的揭下一块古金瓦,紧接着向这座殿宇内看去。 殿宇内气势恢宏,空间十分之大,华贵的座椅位列两班,在大殿为首的地方也就是一张宽大气派的宝座,显然是给太守坐的。 夜无仇看了这种状况啧啧称奇,这样的宝座已经称得上是藩王的规格了,景渊太守以区区太守的地位使用藩王的礼至,当真是其心可诛。 紧接着他又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只见列作两排的巨大的柱子撑起了整个穹顶,穹顶之下是雕梁画栋,金色与黑色这样颇显地位的配色在这里交相辉映,彼此成就着这样的恢弘大殿中的基础底色。 此时大殿中没有一个人,大家正奇怪间,忽然有个卫兵神色慌张的从外面跑进来,他行踪诡异,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他就这样以奇怪的姿势以及步伐从大殿门口冲进来,直到为首的宝座上。 夜无仇此时格外的注意了一下士兵的动作,只见其在宝座扶手上轻轻的按动,紧接着整个宝座便在机关的控制下朝里面旋转过去,与此同时士兵也被转到里面去了。等到宝座再转回来的时候,士兵已经消失了。 看见这种奇怪的状况,夜无仇似乎是确定了什么,当下面色欣喜,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兵卫不按寻常方式走路那定然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宝座后面。 当下,他又将瓦片揭到可供一个人进入的地步,圣殿骑士们鱼贯而入,最终在精致的雕梁画栋上站稳。 “大家不要轻易下去。”夜无仇压低声音道,“那个兵卫的走路方式很让人奇怪,很有可能这间大殿机关遍布,若是贸然行走定然会触发机关!触发机关是小事,毕竟我们都是身怀实力的,可若是因为误触机关而让景渊太守逃走,那么就得不偿失了!” 嘱托完,夜无仇当即试探性的顺着柱子向下看去,与此同时他的精神力潺潺如流水般向四周流淌,本来用肉眼没有察觉到的东西如此一来登时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只见一根宛如空气般的细线在悬空飘荡,由于过轻的缘故,哪怕是大殿中没有任何的风,它都会有些波动,此时因为夜无仇等人的进入,那细线正以极快的频率形成细微的颤抖。 夜无仇登时感到了莫名的危机,然而那丝线虽然在不停的颤抖,可四周却没有丝毫的声响,这就让他感到了有些奇怪,本来已经打算提醒属下打起精神的手掌也是缓缓的落下来。 怎么回事? 夜无仇将这个现象告诉霍杰,霍杰运用精神力探查果然脸上涌现出思索的神情,他说道:“看起来并不像是故设疑阵,谁会在这么高的穹顶安装机关呢?更何况要是故设疑阵的话,完全可以设置的更明显点才能发挥功效。” 夜无仇深有其感的点了点头,他紧紧皱着眉头,寻思片刻后轻轻的吹出一口气,只见在夜无仇吹气之后那细线登时摇动的极为剧烈,紧接着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两截。 夜无仇的心顿时悬到嗓子眼里,他的手猛地挥起,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会让部下急速撤离,可事实并非如此,大殿中非但没有任何的声响,反而似乎更加的寂静了。 夜无仇的脑门冒出些许冷汗,他心中啐骂一句,然后手掌逐渐放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杰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夜无仇,旋即与夜无仇眼神交流之后,他们二人登时如两瓣飞花一样逐渐从空中飘落,他们不断提神静气来稳住自己的身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维持凌空的同时保持着四周空气波动达到最下程度。 这是个技术活,没有对斗气的绝对把控是没有可能完成这样的任务的,就这样,他们二人各逞其能,愣是在空中不使用斗气的情况下停留了半晌的时间,最后发现没有任何异状,便放心大胆的落在地面上。 而就在夜无仇的脚尖即将触碰的地面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题,登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喊声道;“霍杰,别踩地面!” 本来已经打算落地的霍杰被夜无仇的声音吓了个激灵,而这个时候体现他实力强悍的时候到了,只见他在根本不可能的情况下迅速收回脚,紧接着身子凭空多出来一股力量,他也是凭借着这股力量身子微微上扬,已经做到此步,那么接下来的动作便是水到渠成,只见霍杰一脚踢在柱子上,整个人在没使用斗气的情况下凌空而起,身子好似陀螺般旋转几圈,便重新回到偌高的栋梁上。 而反观夜无仇,他在即将踩到地面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与先前士兵行走的路线有关,那名士兵在低着头在地面上寻找着什么,并且急缓有序,最重要的是,他的每一步都准确的踩在单独的一块砖上。 想到此夜无仇忽然有些明白了,或许只有固定的砖是安全的,踩到其他的砖上就会触发机关。想到此,他才猛的出声提醒霍杰。 嘱托完,夜无仇当即试探性的顺着柱子向下看去,与此同时他的精神力潺潺如流水般向四周流淌,本来用肉眼没有察觉到的东西如此一来登时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只见一根宛如空气般的细线在悬空飘荡,由于过轻的缘故,哪怕是大殿中没有任何的风,它都会有些波动,此时因为夜无仇等人的进入,那细线正以极快的频率形成细微的颤抖。 夜无仇登时感到了莫名的危机,然而那丝线虽然在不停的颤抖,可四周却没有丝毫的声响,这就让他感到了有些奇怪,本来已经打算提醒属下打起精神的手掌也是缓缓的落下来。 怎么回事? 夜无仇将这个现象告诉霍杰,霍杰运用精神力探查果然脸上涌现出思索的神情,他说道:“看起来并不像是故设疑阵,谁会在这么高的穹顶安装机关呢?更何况要是故设疑阵的话,完全可以设置的更明显点才能发挥功效。” 夜无仇深有其感的点了点头,他紧紧皱着眉头,寻思片刻后轻轻的吹出一口气,只见在夜无仇吹气之后那细线登时摇动的极为剧烈,紧接着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两截。 夜无仇的心顿时悬到嗓子眼里,他的手猛地挥起,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会让部下急速撤离,可事实并非如此,大殿中非但没有任何的声响,反而似乎更加的寂静了。 夜无仇的脑门冒出些许冷汗,他心中啐骂一句,然后手掌逐渐放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杰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夜无仇,旋即与夜无仇眼神交流之后,他们二人登时如两瓣飞花一样逐渐从空中飘落,他们不断提神静气来稳住自己的身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维持凌空的同时保持着四周空气波动达到最下程度。 本来已经打算落地的霍杰被夜无仇的声音吓了个激灵,而这个时候体现他实力强悍的时候到了,只见他在根本不可能的情况下迅速收回脚,紧接着身子凭空多出来一股力量,他也是凭借着这股力量身子微微上扬,已经做到此步,那么接下来的动作便是水到渠成,只见霍杰一脚踢在柱子上,整个人在没使用斗气的情况下凌空而起,身子好似陀螺般旋转几圈,便重新回到偌高的栋梁上。 第341章(二) 夜无仇微微喘了口气,他并没有矫情,而是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解决眼下困境上,适当的矫情可以触及感情,可若是不分场合那只会成为大家的拖油瓶。 对于这点夜无仇是了然于胸的,因此皱着眉毛眼神迅速流连在四周的环境当中,此时的大殿之中充斥着宛如胶质般的能量,这种能量好似远古凶威,就算比不上青暮府的法阵直接传承于上古时代,可终究是在形式上对其有所继承,要不然也不会给予他们如此大的压力。 “要想安然无恙的从这里出去,强行冲出去是不可能了,日月同心,乾坤朗映,我曾在青暮府中见过这样图案。”夜无仇这样说着,强行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指着一个方向道。 众人纷纷向夜无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将眼光放在宏观的角度,只见整个大殿的地砖上绘制的图案竟然是绳墨勾勒,色彩绚烂的江山旭日图,而在山河万里的上方,竟然有两个太阳,其中一个散发着炽热的光芒普照山河,但这个球体的旁边,另外的一个球体却让山川河流笼罩上一层靛蓝迷离的色彩,在脉脉荡漾的清辉中,万事万物都被蒙上了轻柔的细纱。 “这种现象在封印幻境大师的那个法阵中也是存在的,但在那里一切都是形而上的观念性存在,正所谓世界有限但意志无垠,大道无形,圣谟征微,能够在意识形态上将人封印,才是世界上至高无上的手段。”夜无仇顿了顿,深深的喘了口气,法阵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压力强悍,并且这种压力程度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攀登,“尽管这个法阵比不上青暮府的法阵,可仍然不是我们能够抵抗的,我们唯一的出路就寄托在那个宝座上。” 夜无仇分析的有些有据,但真正要实施起来却是难上加难。然而若是不能将目标明确,那么只会陷入茫然无谓的误区,因此在夜无仇说出来目标之后,无论是对于他的下属来说还是对他自己来讲,都是一件能够看得见希望的事。 霍杰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他眉宇之间充满了忧愁道:“只是我们该如何走到宝座那块呢?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此。”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的脑门上均露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们此时深刻感觉到了厚重的压力带来的后果,能够站起身都是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先别贸然行动,我们现在的斗气无法使用,那么就意味着我们必须从地面上走过去,这样以来就迫使着我们必须研究地面的机关到底是怎么回事!”夜无仇焦急道,但是这个法阵非但封印了他们的斗气,还在不停的向他们的肉体上施压,这样以来就在他们本就焦灼的心情上施加负面情绪,这样以来双重的负担便如影随形。 不管了!再不走迟早会被越来越强的压力碾成粉末!这样想着,夜无仇朝身后示意一下,当即率先跳了下去。 跌落的过程是极度的迅速,以至于夜无仇落在地砖上的时候发出重重的“咚”的一声。然而脚踏实地的感觉却让他松了口气。 神殿骑士们也纷纷跟着跳落下来,他们也都如夜无仇一样落下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而,他们不可避免的落在不同的砖上,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难道是我多心了?夜无仇皱着眉头想着,不应该啊,要是这个地砖上没有玄机,那名士兵为何会以奇怪的步伐前进? 夜无仇这样想着,便试图向前行走,可很快,他便明白了这一切的所以然。就在他的后脚跟刚刚离开地面准备向前踏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清晰入耳。 不好!夜无仇的心咯噔一下,他脖颈木讷的向后看去,只见刚刚自己踩到的那块地砖已经弹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顿时明白过来什么,在短暂的窒息之后,夜无仇猛地发出一声暴呵:“快跑!” 夜无仇的话好像狂风骤雨的序章,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之听见稀里哗啦的一阵机铦声响起,紧接着无数破空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铁索的铿锵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圣殿骑士们反应颇为迅速,他们匆忙闪避,尽管有些人连滚带爬,可此时无论如何只要能够快速移动都是优良的方法,只见四面八方的箭矢如雨点般打来,简直有种密不透风的感觉。 夜无仇怒喝一声,他试图运转斗气与这些箭矢抗衡一下,可怎奈斗气犹如泥牛入海,在法阵这片汪洋大海中宛如一叶孤零零的扁舟,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运转,从而也就妄谈运用斗气脱身了。 可是若是任由这些破魔箭矢射到自己等人身上,那么光凭血肉之躯是断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攻击下存活的,那么自己等人岂不是要在此地葬身? 这个念头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闪过,但要真的说夜无仇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什么判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所有的心理活动不过是他的下意识的浓缩,他宛如条件反射般从纳戒中取出魔剑赤血残云。 此时的魔剑重达千斤,可惜夜无仇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的体修给予他不同于斗气的另外一种支配性动力,只见赤红的光芒划过魔剑的表面,魔剑顿时焕发出无尽的光彩。这种赤红的光芒可不是神器本身的能量,而是天玄体修的本源力量,或许说天玄体修有些笼统,毕竟体修功法配合罡正极阳刀刀魂二者相互融合已经形成了独一无二的风格从而变成一个虽然不能说后无来者但至少前无古人的东西,尽管夜无仇知道用“天玄体修”这么笼统的名字来称呼自己的功法已经不那么贴切,可一方面为了省事另一方面追本溯源,他都还是决定用“天玄体修”来命名。 就这样,夜无仇的天玄体修爆发出令人瞠目结舌的能量,紧接着宛如提起一柄千钧巨斧一般他狠狠的抡起赤血残云。血红的光芒大片大片的蔓延开来,在这片光晕中好似蕴藏着无数猩红之眼,每当它们偶露狰狞的时候,凛然的邪意如水滴般无孔不入,仿佛要将人们的心脏包裹啃食。 圣殿骑士们已经不再动弹,他们痴痴的向四周望去,只见在这些猩红之眼的注视下,那些破魔箭矢好似遇见天敌般退避三舍,纷纷失去了动力如蝗虫般掉落在地上。 “无仇,这是什么?”霍杰皱着眉头问道,而他身后的圣殿骑士们也纷纷露出了好奇的眼神,毕竟这邪意凛然的现象在夜无仇身上是第一次出现过。 夜无仇此时挥出一剑之后,仿佛力竭般保持着一个动作,只有他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彰显着他没有什么异常。 这种现象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因为在箭雨之后,漫天的铁索上沾满着隐隐血迹向这边扫来。这些铁索分别从两边落下,呈现出彼此交接错落的层次感,也就是说在左边粗大的铁索扫过的时候,右边的铁索恰如其分落下,可以说不给通过者一丝一毫的移动的机会。 唯一空余的地方是柱子后面,可是柱子后面与宝座相隔甚远,要是贪图安稳躲避铁索的袭击的话,那么最后的结局只会是被高压碾成血沫。 众人纷纷躲到柱子后面,尽皆有些不知所措。 “无仇,你没事吧。”霍杰担忧的看着夜无仇苍白的脸色道。 夜无仇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盯着目不暇接来回摇摆的带有巨大铁刺的锁链,说道:“我与魔剑赤血残云之间的默契已经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你还记得在天龙上的时候那只修罗食人兽吗?赤血残云吸收了它的精华,并且将一部分能量转化成我能够吸收的力量,从而让我的斗气中也充满类似于修罗食人兽的气息。” 这样说着,他的声音格外的沉重,毕竟邪修的代表便是力量的邪恶,他沉默了几息的时间后转向圣殿骑士们,他的脸上涌现出璀璨的笑容道:“如果我的心智被这等邪恶力量所吞噬,那么请你们另寻明主。” 圣殿骑士们面无表情,这不是他们冷血的表现,而恰恰是情至深处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表达。其中有骑士道:“大人,您是迈恩瑞的圣骑士那我们便是圣殿骑士,如果您是邪恶领主那么我们便是您座下的骷髅卫兵,誓死追随大人!” “誓死追随大人!” 铿锵的话语回荡开来,在铁索呼啸的扫动中显得荡气回肠。 “走!”夜无仇死死的咬紧牙关,拼命的抵抗法阵给予的压力,拿起魔剑悍然向铁索中走去。 在他的背后,圣殿骑士死死地挺起自己的脊梁,就算法阵给予的压力再雄浑,可却也压不倒他们必胜的决心。 这是他们这支部队组建以来,所有人共同守卫的信念! 就这样,他们纷纷在极度的危险中进军! 第342章(三) 巨大的铁索在呼啸中携带着令人心悸的震慑力,当夜无仇义无反顾的冲出柱子构成的安全范围的时候,带有锋锐尖刺的铁索狠狠的向这边袭来。 此时的夜无仇当真堪称是强弩之末,他本来因为城门的战斗而精疲力尽,此时身体的负荷还没有得到恢复,便已然又激发潜能催动魔剑赤血残云发挥出强悍一击,可以说虽然他在箭雨中偷得性命,但却让他的身体雪上加霜,若是在这么强撑下去,势必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然而,他们已经走到这步,便全然没有了退路,先不说这个法阵能不能让人退出去,就当真能让他们知难而退,夜无仇等人也绝不会行这等苟且之事,毕竟要知道他们的身上承担着整支队伍的命运,可以说如果他们失败了,那么就没有可以要挟景渊大军的砝码,他们沦为阶下囚也就成了铁定的事实。 因此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还是为了自己下属的命运,夜无仇都必须将这个重担扛在肩上,没有退路,绝地求生,义无反顾。 明白了这点,夜无仇能够屡屡在绝境中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也就可以理解,对于具有信仰的人来说,他们的心只会在绝境中涅槃重生,而绝不会屈于现状蝇营狗苟。 就这样,夜无仇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声,手中的已经光芒暗淡的魔剑再度涌上一抹血红的气息,那种狰狞是吸纳了万千生灵的邪恶,在即将落下的铁索前彰显出属于自己的锋芒。 “轰!”震耳欲聋的声响在这片空间中经久不息的回荡,尽管其迅速被接下来的声音所掩盖,可终究是在这片空间中涂抹了摄人心魄的底色。 只见夜无仇双手微微颤抖,他的虎口处不断的漾出汩汩的鲜血,时间稍微久一点的话倒还好说,魔剑刚刚与铁索碰撞的时候更是鲜血飙射,宛如箭矢一般在夜无仇的脸上溅出一道血印。 铁索如断线的风筝般无力的在空中晃悠,赤血残云的袭击让其失去了根本的动力,从而也就不具备任何的威胁性。然而这对于夜无仇等人来说虽然是值得庆幸的开端,可没人能够笑得出来,因为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数十根铁索的交叉轰击! 本来很近的距离此刻变得无比的漫长,魔剑能够将一根铁索劈开,那么两个……三个……乃至几十个呢?紧接着还没轮得到他有丝毫的喘息,只见右边的铁索如鬼魅般携带着茫茫一片的幻影向这边扫来。 夜无仇此时正处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眼见着铁索扫来他却无能为力,恐惧与无奈在他的胸间填满,就在他刚做好心里准备去用身体迎接铁索的时候,只见四周蓦然变得星河璀璨,流转的星宿荡漾出朦胧的清辉,就好比地砖上绘制的月照山河的那部分,有种若即若离超凡脱俗的朦胧美。然而若是细细考究起来,又是有所不同的,地砖上的月照山河更侧重于轻绵柔和,而这横空出世的气息更注重于浩瀚中正,其就这样宛如一望无垠的汪洋大海一般横亘在铁索的行进路线上,这种情况顿时给夜无仇以强心剂。、 “无仇!放心,元枢星鉴并不输于魔剑,我能够抵挡!”这样说着,霍杰顿时脸色一变,只见铁索狠狠的撞击在元枢星鉴所幻化的那片星空中,层层荡漾的斑斓星辉如荧光闪烁,好像是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求救。 与此同时霍杰的脸色蓦然变得十分难看,在涌现出来的涨红之后是瘆人的惨白,紧接着一口鲜血不出意料的从他的嘴角流出来。 尽管霍杰遭受到了重创,可他所取得的成果也是可喜的,只见那铁索无力的弹回去,失去了攻击性。 夜无仇见到此幕无比的痛心,可无论他的思绪是否万千郁结,他都得忍住情绪继续向前,因为这个时候谁都是脆弱的,如果他这个领袖率先绷不住了,那么大家势必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相继崩溃,哪怕在无比绝望的境地都不表露丝毫的情绪,是这支钢铁雄师每个人心照不宣的东西。 其余的圣殿骑士们纷纷各逞其能,尽管他们没有神器护体,可这些铁索并不是那么难以抵抗,以他们斗王的实力,不惜受到不轻的伤势,铁索也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就这样,他们在血与火的淬炼中,逐步逼近尽在咫尺的宝座,最终他们在与铁索的硬撼与对法阵威压的抗争中,全员受到了严重的伤势,这才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宝座的旁边。 “大家趁热打铁,还能动弹赶紧进入将景渊太守生擒,若不然惰性一旦升起,那么便很难与之对抗!”夜无仇说道。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那么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便自然而然的摆在他们面前,到底谁应该率先进去。 其实无论如何安排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如果率先进入的话那就要独自承担未知的风险,而如果不及时进入的话,就会被越来越强的威压碾的痛不欲生。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夜无仇,等待他的命令,夜无仇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出被法阵的威压挤压的几近喷射的血柱,猛然下令道:“你先进,霍杰第二个,其他人鱼贯而入!” 他所指的第一个人正是一名斗王,作为圣殿骑士的斗王并非普通斗王,其战斗力亦绝非普通斗王可以媲美的,因此他率先进入是最合理的选择。霍杰以及其他修为稍微逊色些的则是紧随其后,这样便可以让他们少受痛苦,而作为垫底的则是夜无仇自己与另外一名实力强悍的斗王骑士。 面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都明白夜无仇的为人,说一不二便是其座右铭。就这样斗王果敢的坐在宝座上,按动按钮,宝座在机括声音中转了过去,紧接着便又转回来。 霍杰坐在宝座上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担忧,他看向夜无仇,后者微微一笑,尽管他已经被厚重的威压碾得痛不欲生,可仍然在苍白的脸色中挤出一抹微笑。 时间在滴滴答答间流逝,一行十二人已经大部分都过去了,当倒数第三个人坐在宝座上的时候,夜无仇已经站不起来了,他颓然跪在地面上,汗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在地面上流淌汇聚成一小滩。 “大人,您先进去吧!”那名斗王形容亦是很狼狈,尽管他的牙关咬得紧紧的,表情绷的不露痕迹,可他那颤抖的双腿显示出他的疲惫。 夜无仇的声音嘶哑无比,他几近疯狂怒喝道:“你难道想违反军令吗!” 一滴汗珠顺着斗王的脸颊上划过,在那青筋暴露且不断颤抖的筋肉上抖动,这名圣殿骑士顿了顿,旋即眼中蕴含着无比的坚定,坐在宝座上。 随着最后的机括声响起结束,他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来从容的神情,那是种释然,是种觑破生死的风轻云淡,他不再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只听见吧嗒一声,他前胸紧紧的贴到地面上。 思绪渐行渐远,他此时的脑海中已经感知不到身体上的痛苦了,他忽然回想起当初在天龙山与修罗食人兽大战后濒死时候的梦境,现在重新咀嚼那时候的感受就好像在体味上辈子的事情,充满了好奇神秘与敬畏。 莫不是说自己已经死了一次了?夜无仇这样想着,忽然笑出了声,人死怎能复生呢?莫不是我喝醉了糊涂了。 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不知名的歌谣在冥冥之中响起,夜无仇轻轻的闭上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意志在逐渐的从肉身中脱离。 一抹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一道飘渺的身影在法阵中浮现,这道身影身穿长袍,宽大的冒兜将他的脸挡住,所以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他就这样在已经宛如泰山压顶般千钧之力的法阵中穿行,随手一挥,轻柔的光芒扩散开来,法阵顿时如水波般退散。法阵在此人的面前就好像是柔顺的猫咪,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此人的声音苍老无比且微微的颤抖,他说道:“主人,涅槃重生,破后而立,才是进阶的唯一途径,修炼之途与天争命,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那么终将难成大器。很荣幸,您还和上一次轮回那样,铁血无畏!” 这样说着,此人微微的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四周,旋即宛如枯树枝的手指在虚空中一点,好似玻璃破碎的清脆声随之而起,紧接着法阵宛如消融的冰雪逐渐退散,最终很明显能够看到夜无仇那已经被压扁的身体蓦然恢复一定的高度。 此人做完这一切之后身形忽然虚幻,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夜无仇的身边,他从口袋中取出一个泛着荧光的玉瓶,并用一截青翠的杨柳枝在其中蘸了一下后轻轻拂过,点点滴滴的有问题便飘洒在夜无仇的身体上。 第343章(四) 宝座的背后是一条幽长的隧道,渗入人心的邪恶中夹杂着呼啸的砭骨冷风,从那未知的黑暗中不断的侵袭过来。说来也奇怪,这四周并没有通风口,按理说空气并不会在这里流通,可这些气流就好像拥有灵智般窜来窜去,形成一种固定回绵的轨迹,在他们每个人的周身打着旋。 霍杰只觉得浑身上下被这阴风无情的掠走所有的暖意,骨头缝中仿佛扭动着小蛇般散发着奇痒之意,他不禁痛苦的皱着鼻子道:“无仇为何还不过来!” 他的瞳孔中深邃无比,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充斥着让人心悸的冰冷,尽管他的瞳孔中凝结着厚厚的冰层,可那任何人都能够从其中感悟到的潜在触动是让人身临其境的。最后的那名斗王级别圣殿骑士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如芒在背,夜无仇迟迟不过来已经让他感到无与伦比的自责,随即又被霍杰这样的注视当真让他有种崩溃的倾向。 斗王级圣殿骑士的语气中蕴含中深切的自责道:“回禀大法师,我愿意回去将圣骑士大人找回来!” 霍杰死死的盯着他良久,忽然叹了口气,他瞳孔中缓缓掩饰住的悲痛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说道:“将无仇找回来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我们大家的事,他向来说一不二,这也怨不得你,我若是朝你发脾气倒是有五十步笑百步的嫌疑。” 这样说着,霍杰沉默片刻,他在思索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这个宝座很明显是一个单向通道,四周没有任何的按钮哪怕是任何异常的地方可以揣度,这样以来要想从这里出去除非是乘有人进来之便,否则便是妄想。而外面便是能够令人丧命的法阵,又有谁会以身犯险从那里进来呢?如此一来,他们想要解救夜无仇的想法只能付诸于向隧道深处继续探索上了,与此同时,这个选择也是最具大局观的。 就这样,在没有夜无仇最为至高统帅的时间内,挑大梁的责任就落在霍杰的肩上。霍杰清楚的知道自己无论是作为星主还是作为梅林法师,他的职责永远都是为夜无仇做陪衬,只要夜无仇在位,那么他就退居幕后,如果夜无仇不在,那么他便是勇挑大梁的最佳人选,这不是霍杰懦弱或者他胸无大志,而是作为宿命早已注定的结局。 就这样,他们不断往隧道深处进发,这条隧道类似于地下牢笼,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四面墙壁保留着挖掘的痕迹,在隧道两旁有火把照明,这些火把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将隔三岔五便出现的神像映照的青面獠牙狰狞无比。 众人将脚步放轻,这条隧道中怎么看都透露着邪性,无论是昏暗的光线还是逼仄的环境,都能够充分阐发人们心中的畏惧,霍杰等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向四周观望,尽管这里并没有什么禁制能够阻拦精神力的蔓延,可就像普通人依赖肉眼那样,肉眼所看到的不一定为真的,所看不到的不一定就不存在,同样的道理,霍杰等人提心掉胆就是担心有精神力无法探测到的人在暗中窥伺,这样的想法也就成了他们烦恼的源泉。 不要说什么只要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自信便可以清楚的认知自己所面临的,首先,人总归是处于世界的怀抱中的,人与世界的交流完全依赖于感官,二者在本质上有着无法逾越的天堑,因为感官具有欺骗性是有人类漫长的历史作为见证的,人类无法证明自己所见所闻到底是客观真实存在的还是虚无缥的幻想,从而对环境怀有敬畏之心也就成为了不可避免的结果。其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个人的见识于认知永远都是有限的,谁也不可能夸夸其谈道自己的知识可以覆盖须弥,通达芥子,这样对自己清醒的定位也就让人们充分领会了未知的恐惧,对世界认识的越透彻,便越能感受到己身的渺茫从而就越谦卑,越谦卑则就越虚心求教,从而达成了永动机式的孜孜不倦,反之,越对人生宇宙没有清晰的定位,便越容易沉湎于短暂的荣誉中沾沾自喜,从而也就在盲目中失去了最宝贵的窥探寰宇秘密的契机。 就在他们前进数百米之远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异样,在隧道侧面有着木质的栅栏,霍杰像栅栏中望去,只见内部设施完备,有锅灶木桌土炕竹席等等庖厨内才会有的设施。这里有人生活? 这样的念头在霍杰的脑海中划过,他顿时感到了有些费解,谁会放着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之土的生活不去过,反而钻到这里过活呢?难道说有其他的可能?霍杰不由的想到了这一路上景渊城中不符合规制的景象,顿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雏形。 他没有多做停留,这个厨房虽然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而且日子也不久远,并没有被荒废,可厨房内很空旷,从栅栏内看去一览无遗,并没有什么猫腻存在,因此他也就迅速向前行进。 很快,他便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另外的屋子,这些屋子都是开凿出来的,经过简陋的加固便凑合着使用了,这间屋子貌似是用来就寝的,只见有几床厚厚的棉被铺在土炕上,显然是炕的传热不太好以至于夜间温度过低,地面上有着大量柴火的余烬。 这里当真有人在住!霍杰暗自咋舌,看来他心中的想法得到了确证,那就是太守府的地下别有天地,而这片天地中很有可能便是景渊太守私自缮甲兵利军刃的地方,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俨然将他的意图供到明面上来了。 景渊太守竟然意图叛乱!霍杰这样想着忽然明白过来为何自己等人的到来会让景渊大军像打鸡血一般誓要将己方剿灭,对于叛出朝廷的景渊来说,与其让自己等人安然通过然后说不定会暴露什么端倪,倒不如随便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自己等人杀人灭口,待朝廷追问的时候就说是误会,反正人已经死了,朝廷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也不会过分追究景渊太守的责任,毕竟景渊太守的手上掌控着庞大的军团也不容随意忽视。 在经过了很多栅栏之后,霍杰等十一人终于看见隧道的前方有一道门锈迹斑斑的铁门,那铁门上有着殷殷的血迹。霍杰暂时看不清那到底是血迹还是红锈,但无论是二者何物,都让人心中凛然。 他们脚步不停迅速的逼近,终于,霍杰看出来了,那是天长日久所形成下血垢,门把手的血垢令人恶心不已。霍杰往四下看去,发现这里除了这扇门别无出路,他就这样跟身后的圣殿骑士打了个手势,紧接着便飞起一脚踢在铁门上。 只听见“咚”的一声,铁门应声而开,它并没有上锁,因此这倒给卯足力气的霍杰晃了一跟头。 铁门刚刚打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萦绕在众人的鼻腔内,这种血腥味还不同于普通战场上的那种新鲜血液的味道,这种血腥味 这里当真有人在住!霍杰暗自咋舌,看来他心中的想法得到了确证,那就是太守府的地下别有天地,而这片天地中很有可能便是景渊太守私自缮甲兵利军刃的地方,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俨然将他的意图供到明面上来了。 景渊太守竟然意图叛乱!霍杰这样想着忽然明白过来为何自己等人的到来会让景渊大军像打鸡血一般誓要将己方剿灭,对于叛出朝廷的景渊来说,与其让自己等人安然通过然后说不定会暴露什么端倪,倒不如随便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自己等人杀人灭口,待朝廷追问的时候就说是误会,反正人已经死了,朝廷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也不会过分追究景渊太守的责任,毕竟景渊太守的手上掌控着庞大的军团也不容随意忽视。 在经过了很多栅栏之后,霍杰等十一人终于看见隧道的前方有一道门锈迹斑斑的铁门,那铁门上有着殷殷的血迹。霍杰暂时看不清那到底是血迹还是红锈,但无论是二者何物,都让人心中凛然。 他们脚步不停迅速的逼近,终于,霍杰看出来了,那是天长日久所形成下血垢,门把手的血垢令人恶心不已。霍杰往四下看去,发现这里除了这扇门别无出路,他就这样跟身后的圣殿骑士打了个手势,紧接着便飞起一脚踢在铁门上。 只听见“咚”的一声,铁门应声而开,它并没有上锁,因此这倒给卯足力气的霍杰晃了一跟头。 铁门刚刚打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萦绕在众人的鼻腔内,这种血腥味还不同于普通战场上的那种新鲜血液的味道,这种血腥味 只听见“咚”的一声,铁门应声而开,它并没有上锁,因此这倒给卯足力气的霍杰晃了一跟头。 铁门刚刚打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萦绕在众人的鼻腔内,这种血腥味还不同于普通战场上的那种新鲜血液的味道,这种血腥味 第344章(五) 霍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扭身向传送门走去。 众圣殿骑士相视一眼,紧紧跟在霍杰的身后,只见霍杰周身披星戴月,就好像被银河包裹,那赶赴宿命的身姿就像群星般璀璨。一直以来,众人皆是被夜无仇的光芒所遮盖了双眼,其实在太阳的强盛炽热之后,永远有着明月的清冷在默默翊戴,霍杰就是夜无仇身边忠诚的拥护者,他们之间的默契无须客套,只需要那对宿命中的必然有着顶礼膜拜的信念。 霍杰一步踏在神奇的漩涡之中,顿时周身上下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被柔软的海绵包裹一样,皮肤上不断传来柔和的触感的同时也是有着有着沁人心脾的温暖在扩散。 紧接着,霍杰试着往前走动,只见四周的颜色倏然变换,就像是调色板上所有的颜色被水冲刷了一样,混乱杂糅从而形成特别的景象——一种万物融为一体的景象。 圣殿骑士们跟在后面,其中斗王级骑士道:“梅林大法师,恕我冒昧,您不要忘记您的身份,尊贵的梅林法师勋章乃至高无上的神器,其不但是迈恩瑞荣耀的象征更是您身份的体现,它的作用并不比元枢星鉴差。” 这句话倒是让霍杰一愣,他都忘记在他身上尘封已久的梅林法师勋章,这个勋章自打从圣女手中接过之后便再也没有使用过,若是没有这位圣殿骑士的提醒,他只会记得自己乃迈恩瑞梅林法师,而却不记得作为梅林法师还有这样一件神器作为身份的象征。 霍杰微微点了点头,便与众人在传送门中穿行,传送门与野狼谷中的传送法阵还有所不同,具体差异用轻描淡写的话语肯定是说不清楚的,反正霍杰只觉得自己在凌空而行,下面好像深渊一般与四面八方的景象别无二致。 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多长时间,霍杰只觉得自己丧失了感知时间的能力,就这样可能过去了很久,也可能仅仅是一刹那,只见茫茫一片的环境中终于出现了异状,那是类似于门的出口。 十一人加紧脚步,来到门前,只见这道门属于那种中世纪古堡厚重的棕色大木门,沉甸甸的透露着奢华的感觉,上面精致的雕饰以及昂贵的装潢直接预示着门后的即将出现的场所。这点倒是让霍杰感到有些有些不适应,因为他刚刚从血腥的刑房走出来便落入这等唯美的地方,两者之间的差距着实让人心中有落差。 霍杰将手放在厚重的门上,他的精神力沿着手指向门内渗透进去,然而这道门的本身便是拥有着某种禁制,让霍杰的精神力并不能畅通无阻,可霍杰作为星主,在精神力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略施手段便摆脱了禁制,他的精神力便犹如触角一般向门后探测过去。 尽管他的内心如火烤般难以忍受,可着急并不代表鲁莽,在紧急时刻能够平心静气,不啻于是建功的手段,否则南辕北辙就太冤屈了。 但是霍杰想要提前查探情况的意图终究是落空了,在这道门之后,他的精神力就像泥牛入海一般不但承受着极大的阻力,更时时刻刻都有被消融蚕食的可能。 在几秒钟过后,霍杰便放弃了努力,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深呼其口气,手掌上泛着璀璨的星芒,与此同时浩瀚的力量在不断涌动,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发泄的源头。 霍杰就将这样的能量图轻轻的放在厚重的实木门上,与此同时他淡淡的说了句“爆!” 只见传送门内的空间顿时有无名之风在激荡,圣殿骑士们自觉的往后退避,那团星芒转瞬间便化作四处飞射的光点,那厚重的木门发出痛苦的吱呀声。 “咔嚓,咔嚓,咔嚓。” 只见木门上出现裂痕,紧接着在霍杰刻意的用力下,偌大的木门便化作漫天的碎沫,霍杰等人就在木屑纷飞中向里面进发! 触目所及的是一处宫殿,宫殿内虽然没有外面的奢侈,可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两排的武器架子上刀光剑影,品阶不低的宝器在整齐罗列,哪怕是在幽暗的环境中也有也折射出锋利的光芒。 在宫殿的幽深处,有层层叠叠的人影在黑暗中彰显着轮廓,霍杰大略瞅去,只见众多兵甲在严阵以待,显然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不用多说,霍杰也知道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意思,在这样隐蔽的地方,而且用这等重兵防卫的场所,除了景渊太守的藏身之地,他实在想不出有第二种可能。 眼见着掌控全局的关键就在眼前,霍杰的心中顿时变得急不可耐起来,他的眼中浮现出整片深邃神秘的星空,这是一种意象,代表着热爱与自由,他此刻要为自己的这支队伍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 无论前方是艰难险阻,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这世间唯有责任不可脱卸,唯有那一双双热切期盼的眼睛不可辜负,霍杰就这样大吼一声,这一声充分将他作为男儿的血性点燃! 元枢星鉴好像一把宝剑般被他提在手中,他的脚步遇见急切,最后竟然跑动起来!十名圣殿骑士紧紧跟随,他们此刻有种恍惚的感觉,感觉在前方带领自己的就是夜无仇本人!所有人的骑士刀都被握的死死的,每个人手上暴露的青筋不但彰显着他们的虚弱,更表达着他们生死与共的决心! 而在这幽暗的宫殿深处,有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走出来,她来到众多兵甲前面,用清朗的声音呵道:“来者何人!” 霍杰的眼神好像要把黑暗扎穿,他脚步遇见加快,口中回应道:“将景渊太守那老小儿交出来,否则定让这里血流成河!” 那窈窕的身影正是属于景渊太守座前女将的,她说道:“原来是乱臣贼子!众将士听令!” 她身后的众多兵甲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在!” “眼前的这些人是帝国叛逆,承蒙皇恩却不思进取,反而举旗造反,我等应当替天行道,铲除奸凶,还天下一个太平人间!” “呵!呵!呵!” 士兵整齐划一的将长枪在地面上杵动,巨大的声音在宫殿中回响。 无谓的战前动员,霍杰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当今之世不就是这样吗?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所看到的,对于事情是否贴近真实全然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正所谓民众是不容易被欺骗的,但同时普天之下受害最深的被隐瞒者便是民众,他们的感知经过了上层建筑的剥离,从而只会活在自己构筑的世界中,与世间本源背道而驰。 元枢星鉴发出璀璨的光彩,霍杰将其催动,顿时一条巨大无比的匹练当空展现,匹练中霄汉如银,铺彩摛文,扑朔迷离的星星点点相互之间相互勾连,整片星空都变成了一个完整体。 霍杰轻轻的闭上双眼,双腿悬浮在空中,元枢星鉴发出惊天动地的长虹,长虹与霄汉连接,汩汩的力量仿佛得到了指引,源源不断的汇聚到元枢星鉴上。 而在这幽暗的宫殿深处,有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走出来,她来到众多兵甲前面,用清朗的声音呵道:“来者何人!” 霍杰的眼神好像要把黑暗扎穿,他脚步遇见加快,口中回应道:“将景渊太守那老小儿交出来,否则定让这里血流成河!” 那窈窕的身影正是属于景渊太守座前女将的,她说道:“原来是乱臣贼子!众将士听令!” 她身后的众多兵甲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在!” “眼前的这些人是帝国叛逆,承蒙皇恩却不思进取,反而举旗造反,我等应当替天行道,铲除奸凶,还天下一个太平人间!” “呵!呵!呵!” 士兵整齐划一的将长枪在地面上杵动,巨大的声音在宫殿中回响。 无谓的战前动员,霍杰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当今之世不就是这样吗?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所看到的,对于事情是否贴近真实全然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正所谓民众是不容易被欺骗的,但同时普天之下受害最深的被隐瞒者便是民众,他们的感知经过了上层建筑的剥离,从而只会活在自己构筑的世界中,与世间本源背道而驰。 元枢星鉴发出璀璨的光彩,霍杰将其催动,顿时一条巨大无比的匹练当空展现,匹练中霄汉如银,铺彩摛文,扑朔迷离的星星点点相互之间相互勾连,整片星空都变成了一个完整体。 霍杰轻轻的闭上双眼,双腿悬浮在空中,元枢星鉴发出惊天动地的长虹,长虹与霄汉连接,汩汩的力量仿佛得到了指引,源源不断的汇聚到元枢星鉴上。 元枢星鉴发出璀璨的光彩,霍杰将其催动,顿时一条巨大无比的匹练当空展现,匹练中霄汉如银,铺彩摛文,扑朔迷离的星星点点相互之间相互勾连,整片星空都变成了一个完整体。 霍杰轻轻的闭上双眼,双腿悬浮在空中,元枢星鉴发出惊天动地的长虹,长虹与霄汉连接,汩汩的力量仿佛得到了指引,源源不断的汇聚到元枢星鉴上。 第345章(六) 女将的修为在斗王初期左右,但她的真实实力却在斗王巅峰的位置,当她拔出宝剑的时候,一种宛如从洪荒深处蔓延开来的气息笼罩在这片空间内。尽管这种气息并不能与霍杰的星空斗气相抗衡,可至少那强横的气势是为任何人心惊肉跳的。 她的宝剑呈现出鼓舞人心的力量,以至于她身后的兵甲纷纷爆发出锋锐的气势,他们如潮水般向圣殿骑士们涌来,他们手中的长枪上下飘忽,显然是经过了特殊训练,以至于他们在彼此协作的时候冲充足的默契可以找寻。 这给神殿骑士们造成了棘手的麻烦,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由于骑士刀并没有长枪长,所以在你来我往攻防的时候,圣殿骑士总是有着劣势存在。然而,圣殿骑士乃经过欠锤万**炼出来的烈火真金,在同等级中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更何况景渊方面的守卫力量远远没有圣殿骑士们的修为水平。 因此,十名圣殿骑士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子一样狠狠的插进守卫宫殿的队伍中,宫殿守卫队如波开浪裂,难以抵挡。但是好在人数优势明显,堪堪能够稳住局势。 女将本来有恃无恐的心境此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当她看到神器的时候她只是感到不可思议,可当她发现圣殿骑士是如此的骁勇善战的时候,她才彻彻底底的感觉到了危机。 她那矫健的身姿凌空而起,好像一支箭射向霍杰,霍杰身上凝聚的力量在不断的增强,若是再不打断那么能够增长到何时还真就不一定了。 “速速纳命来!”女将猛呵一声,她手中的宝剑散发着耀眼的光彩,当即在空中斩出一道弯月,紧接着这道弯月仿佛是在黑暗中剖离了一样,射向霍杰的同时也是在当空留下了一道月牙形状的真空。 此时霍杰陷入了通灵状态,他以元枢星鉴为引子,与九天之上的星空宇宙达成形而上的隐秘的沟通,从而在精神上获得了星空本源瑰宝的帮助。 然而这样的能力虽然在成型之后杀伤力极强,但万事万物总归是不能尽善尽美的,它的缺点也就在于需要不短的时间来蓄力,而这个蓄力时间也就成了元枢星鉴通灵的软肋。 就这样,陷入了奇特境界的霍杰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试图或多或少的进行防卫,可他无奈的发现,若是自己想要防卫的话势必会分出多余的心思去控制,然而以霍杰目前的修为,竭尽全力施展通灵之术已经是极限,若想继续维持通灵的话那就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分心。 霍杰感受到威胁的逼近心中顿感焦急,他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作为统领大局的人容不得有半点失误,丝丝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心念电转之间他蓦然想起来梅林法师的勋章,或许是那位圣殿骑士的提醒起了作用,他仿佛在厚重的雾霭里找到了方向,赶忙将勋章取出来。 此时的梅林法师勋章像海波般荡漾,整个勋章上的花纹呈现出鱼儿般游动的灵智感,与此同时不断扩散的光晕充满雄浑的涬溟元素,站在它面前就仿佛在是与世间真谛面前感受着谆谆教诲。 女将遽然见到这深蓝色的徽章,它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梅林勋章上方不断涌动着不弱于元枢星鉴的神力,就仿佛是蕴藏在深海中的精华凝聚,不断折射着世间真理。 或许神器的威力并不在于其难以忤逆的力量,而是在于人们在其面前能够明心见性,知道宇宙人生的发源于何地穷极于何处,相比于虐杀敌人,最强者往往更注重对生命的思索。 在梅林徽章出现之后,霍杰顿时感觉自己的脑海变成一望无际的大海,自己作为神识的主宰,就宛如海神一般拥有绝对的掌控力,无论是河清海晏还是惊涛骇浪,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有了梅林徽章的大幅度的增强,霍杰顿时感觉到天地万物都被纳入了自己的神识之海当中,宫殿中的每个细微的细节都能够看得纤毫毕露,士兵盔甲上的纹路、黑暗中的桌案上的笔筒、以及停留在柱子上的蚊虫,只要是存在的,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这种现象让霍杰大吃一惊,但梅林徽章所带来的裨益远远不止于此,他的四肢百骸笼罩在温暖的暖流当中,经脉的枯涩感一扫而空,湛蓝的荧光就像是具有粘性的液体胶质缓缓覆盖,这样以来霍杰身体上的创伤非但完全愈合反而有种往更好方向发展的趋势。 这让霍杰呀然不已,早知道梅林徽章的功效这般强大,自己何苦拼死拼活的解决困境?非但自己所承受的压力可以大大的减缓,就连夜无仇甚至都可以安然无恙的从法阵中走出来。他这样想着也是在仓促间对梅林徽章做出一个大致的了解,梅林徽章是一个偏向于辅助用的神器,毕竟当初初代梅林神法师制造这枚勋章的时候便是以期能够迅速汇集斗气从而节省施法的时间,在这样的宗旨贯穿下,梅林徽章自然不可能拥有明显的攻击意向。 然而,作为辅助的神器,梅林徽章的用处一直处在有待开发的位置,就算这么多年过去,这么多代梅林法师一波接着一波成为时间的记忆,在他们将徽章交托下任的时候总是会说明,梅林徽章作为迈恩瑞的神器之一,它拥有着可以媲美圣骑士之剑的地位,虽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梅林勋章可能无法与圣骑士之剑抗衡,可它贵在妙用无穷,对于战斗的辅佐可以说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因此,圣骑士之剑或许会因为对主人实力的要求而被束之高阁,但梅林徽章却完全没有这等疑虑。 就这样,眼见着女将的攻击即将落在霍杰的身上的时候,霍杰的意念急忙催动徽章,梅林徽章顿时迎风高涨,迅速扩大,成为一面盾牌的模样。 女将的攻击落在其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未产生,带着荧光的弯月就好像被消融了一般,在碧波荡漾的徽章上迅速消融。 女将的面含凝霜,她死死的皱着眉头,努力压下心头的震惊。其实接二连三的惊讶已经让她的内心有些麻木,以至于就连她的强力一击都被轻易抵挡都没有太多的意外。 其实对于斗王的攻击,就算拥有两个神器,霍杰都并非能够完全无视,霍杰所要承受的伤害玩全不少,只不过经过徽章的过滤,顺时的压迫转化为细水长流绵绵不绝的伤害,霍杰拥有几个时辰的时间来消化这些伤害。 这个效果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用,可细细想来实则不然,如果对手没有碾压式的战斗水平的话,那么根本就没有可能一举拿下霍杰,这无异于让霍杰有了喘息的机会。如果对交战有所了解的话,那么很容易便知道高手之间的战斗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如果拥有一次免死的机会,那对于接下来的交战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适时将对手戕灭之后,在独自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备足疗伤丹药消化这些返还的伤害,那么可以说轻松写意。 徽章的机制虽然如此,但女将并不知道,她不知道只要她咬紧牙关不停的倾泻斗气,只要达到一定的量,那么霍杰还是承受不住。因此,她悻悻的收起招式,并没有继续进攻,她此刻战意全无,就像普通人对于那注定的结局一般无力,女将也适时收手,脚步缓缓的向后退缩,显然是心中萌生了逃遁的念头。 继而,她迅速的扭过身,慌慌张张的向混战的兵甲后方跑去。 霍杰见女将没有继续进攻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通灵上。 女将沿着宫殿绕向后方的甬道迅速跑去,在宫殿后方的一处密室中,景渊太守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走。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赶忙打开密室的门看向来者。来者正是女将。 “怎么样?”太守语气急切的问道。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他便从后者的脸上得到了答案,他顿时脸色阴沉道:“发生了什么?” 女将眉头紧皱没有说话,像是在措辞,紧接着她说道:“太守,我们若是再不走,怕是要来不及了!” 景渊太守听完这句话,他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大势已去。紧接着,他面露苦笑的问道:“他们竟然能够穿过法阵?” 女将回应道:“他们一行十二人,有十一个人成功穿越了法阵,有一个人在法阵中丧命。” “只有是十一个人吗?我们这么些人连十一个人都解决不了?”景渊太守这样说着暴跳如雷,此时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的厮杀声了,他清楚无论自己如何暴怒情势都不会因此而改变,当下他怅然若失的四下张望,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我们现在就从另外的出口出去!” 第346章 魔剑凌云倚绝影 星鉴通灵震铁城 “大人,我们何不放出底牌与之一战呢?此时乃生死存亡之际,若是再不为自己的命运放手一搏,那么势必会万事皆休啊!与其敝帚自珍,倒不如亮出我们的真实身份,与敌人堂堂正正的大干一场,岂不痛快。” 然而此时的景渊太守已经完全慌了神,女将甚至怀疑自己慷慨激昂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见,因此看着忙碌的太守再度发声道:“太守大人!” 景渊太守在一张桌子上寻找着什么,他听见女将的声音顿时停住手中的动作,他登时扭过头,微微渗透着红色的瞳孔盯着女将道:“你知道你在说这么吗?我们此时要是亮出底牌,那么只要这些人中任何一个人走漏了风声,那咱们就是全天下的公敌?为万世所唾弃!这样的代价是你能承受的吗?” 女将皱着眉头道:“大人,话虽如此,但你要对我们的实力有信心!这间密室中有我们太多的秘密,我们若是逃走了,那么就算我们的大军会将这里团团包围,可只要那十一个人稍施手段便能够轻易的将我们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景渊太守似乎有些犹豫,可当他听到门外逐渐逼近的厮杀声的时候,他语气平淡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直接被摇光储君抓住,那么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女将的面无表情,她对于这位自己的上司的优柔寡断深感厌烦,当初他并没有选择提前逃遁看似很有品格实则是有恃无恐而已,如今见大势已去便仓皇逃窜而失去应有的底线,连最后的坚守都不争取一下,真可谓是烂泥扶不上墙。 女将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她的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方面定然是不敌拥有两件神器的敌人的,毕竟这多少已经无关于真正的战力对比,两件神器在心里上对人的压力就是无与伦比的。但是女将并没有因此而怅望灰天,神器虽强可却也有个限度,这个限度是取决于神器主人的修为造诣的,可以说霍杰这样的修为所能施展出的神器之力极其有限,只要他们精诚团结,凭借着对这里地形设施的熟悉,并非不能守卫。 女将的脑海中历历在目的划过这些年跟随景渊太守的诸多事迹,可以说她当初从草莽英雄走向仕途全都仰仗于太守的青睐,那个时候,景渊太守还是一个小县县丞的儿子,后来不知道因为犯了什么事被迫前往景渊主城中,在这个过程中,他与她上演了一段风花雪月,他的柔情蜜意让初谙世事她窥到了人间的美好,那个星光熠熠烛影憧憧晚当他赤条条的伏在她的身上说着山盟海誓的时候,她便已然打定主意,这辈子就是他了。 后来,她跟随着他来到了景渊主城,他有亲戚在景渊主城中凭借着天才般的经商头脑混的风生水起,他便借助亲戚的帮助逐渐进入仕途逐渐步步高升,直到在去年年底终于坐上了太守的位置。 女将想到这些,她默默的看着太守忙碌的背影,忽然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景渊太守的背影微微的僵住,顿了顿,他扭过头来道:“我们当下的情况确实不容许我们有任何的闪失,我们的上司时时刻刻的盯着我们呢。” 女将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的走到太守身后并双手环抱着他。 对于女将突如其来的温情,景渊太守扭过身来捧着后者的脸认真道:“我年轻的时候骄横跋扈,自以为不可一世,因此犯下了许多过错,所以无论接下来结局如何,都是我的宿命,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力将你抛出这趟浑水。毕竟在这趟浑水中所见识到的人性之恶,那是让人绝望的存在。” 这样说着,他挣脱了女将的怀抱,将收拾好的包裹带在身上,随后拉着女将道:“我们走。” 在这间密室的后面,有一道低矮的门洞,太守将挡在门口的画像挪开,旋即便露出了黑洞洞的甬道。 “所有至关重要的能带走的东西都在这个包裹中,只要与摇光储君周旋一段时间,那么我们便可以安然无恙的返回,就算有东西被这些人损坏,只要一切不是万劫不复,那么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个甬道幽暗细长,阒静的环境中充满了深入人心的寒意,说话声在不停的回荡,明明细窄的空间却显得空旷异常。 两个人一路上不停的交流,他们谈论着关于他们共同守护的秘密的事情,这条隧道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远离尘嚣,让二人反而放松下来。 女将看着太守的脸庞,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尽管先前有再多的怨念,可男人的温情就像三十九度的水,无论冰霜多么坚固,都会缓缓的消融。 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什么,她的话顿时哽在喉咙里,表情惊恐的仿佛见鬼了一样。 景渊太守有些茫然,他问道:“怎么了?” 此时本来就是处在阴暗的氛围,女将这样惊恐的指着自己的背后,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女将指着一个方向,太守迟疑的扭过头看去,只见在前方隧道的拐角处,有光源照照射过来,在地面上倒映出来一个影子!那是一个修长的影子,拥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 有人站在那里! 景渊太守心中咯噔一下,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此地是他的秘密场所,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知道以外可以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此人会是谁呢?难道是自己的亲信?但自己的亲信不都被自己安排出去做事了吗? 这样想着,景渊太守将脚步放轻,他手中缓缓抽出武器向那边逼近。 女将提心吊胆的跟在太守身后,她的手心冒着虚汗,她的想法与太守相近,但她更在意的是前方是敌是友。 就这样,景渊太守在拐角处死死的握住武器,紧接着整个身形突然跃出去,与此同时武器狠狠的袭向前方。 然而,太守的攻击落空了,他的武器没有攻击到任何的人,因为那个人影正在更远的地方静静的向这边看来。 景渊太守牙关打颤,他定睛打量了这个人一眼,只见此人一身宽大的黑袍,此时冐兜并没有套在其头上,而是披在背后,这样也就让人能够清楚的看到其面容。 只见此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面部英朗的线条神奇的组合成器宇轩昂的相貌,明显是一副年轻男人的模样。 “你……你是谁!” “你又是谁!” 让景渊太守心中稍微定了定的是,眼前这个人并没有默然不语,他能说话那就说明他通人性,既然通人性那么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的疏离感,从而也就心中产生不了那么强烈的对未知的恐惧。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景渊太守决定不能暴露太多的信息,看眼前这年轻人茫然的模样,显然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到底是什么。 年轻人无奈的耸耸肩道:“我被法阵压昏了,然后醒来之后便出现在了这里。” 法阵?景渊太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语,他的心中大为震惊,当下与女将相视一眼,他们的眼神交流中意味良多。 景渊太守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原来眼前之人是敌非友,在法阵中昏过去,不正是十二个人中的一个吗? 想到此,景渊太守的眼中露出一抹狠厉的神色,他恶狠狠说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年轻人风轻云淡的撇了撇嘴道:“无论你们是谁,能出现在这里,那定然都是景渊城中的杂碎,我夜无仇定然不会让你们轻易的从这里过去。” 景渊太守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小子大放阙词口出狂言也不怕闪了舌头,也不瞒你,我就是景渊太守,今日定要将你斩杀于此。” 夜无仇的瞳孔中散发着惊讶的神情,他诧异道:“你就是景渊太守?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样说着,他便摆出战斗的架势,这样以来就更让景渊太守张扬跋扈了,在他看来,一个年轻人能够厉害到哪去!要知道自己乃斗魂的水平,女将乃斗王的修为,他还真不信夜无仇会将他们打败。 这样想着,景渊太守再度发出一阵狰狞的笑声道:“小子,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在叛党中拥有怎样的地位,你说我要是当场把你斩杀于此的话是不是太便宜你们这群放肆的叛党了?” 夜无仇的脸庞露出戏谑的笑容道:“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摇光储君意味着什么,我便是你处心积虑想要陷害的摇光储君,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是你让我在刚进入北方大地便上学会了很多东西,我相信这些东西在我真正入驻北方的时候还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个警钟将会永远在我耳畔长鸣。” 第347章(二) 警钟长鸣,这个蕴含着多少血泪辛酸的词语在此刻浮现在夜无仇的脑海中,他的嘴角撇出一抹苦笑,他原本在法阵中已经奄奄一息了,可他的意识就好像是窝进一个果核中,在时光的洪流中静待萌生的契机。就这样,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有种不知名的力量从天而降,这种力量仿佛是神恩仙赐,虽然夜无仇并没有把未知的奇怪事物归结于冥冥之上的主宰的习惯,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种力量来的神奇异常。 随后,那液体的能量在他的四肢百骸游走,原本他的身体已经被法阵碾压的支离破碎,经脉也是寸寸断裂,可在这种能量的维持下,断裂的经脉之间竟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联系,像是蜘蛛结网般将破碎的地方缝补起来。破土而出的生机从夜无仇的身体本源中渗透而出,像是顽强不屈的小草,尽管身处风霜雨雪中,可仍然昂首挺胸睥睨天下。 善于从细节中汲取道人生前进的动力是成为强者不可或缺的能力,夜无仇龟缩在果壳当中的灵魂深受感触,质变便在此发生了。 仿佛是经历了一场迷途旅行,夜无仇在苍茫中受尽烈火的灼烧,外界的所有苦厄已经遥远的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有种不真切的体会,那就是自己的身体在快速的飞行,那种失重感是他感受深切的。 随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几年,更有可能是几个纪元,就在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时候,他的意识忽然受到了猛烈的冲击,束缚着他的意识的果壳破碎开来,紧接着绵绵不绝的力量重新充斥在他的身体内。 他醒来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见自己的身体非但已经康复了,甚至天玄体修还有着不小的精进。天玄体修分为九个等级,分别是:筑体、固元、易筋、锻骨、神妙、洗髓、内鸣、魂知、返璞。先前夜无仇在罡正极阳刀刀魂的帮助下成功筑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锤炼,潜力得到了充足的激发,因此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天玄体修已经全然和往日不同了,他此时已经到达了固元境界。 固元,顾名思义,便是将身体的根本加固,从而达到让身体的综合力量得到充足发挥的程度。因此,夜无仇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此时就像一座大山一般,有种“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巍然不动”的气概。 不光光是天玄体修得到的长足的进步,他的斗气境界也因此而破后而立,正所谓否极泰来,在经历了这么大的坎坷之后,他的斗气已经进入了斗易中期。 此时,他面对着景渊太守,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事情当真这么巧的吗?自己刚刚醒来,便有这么份大礼送上门? 若是将这归结于把控全局的主宰的安排未免有些牵强,自己面临必死之境能够存活下来已经足够奇怪了,却没想到还能双喜临门,这等机缘可不是常见的。定然有高人出手相助,夜无仇暗暗的想,与此同时他想到了当初在静虚悟道府中有高人出手相助,这就更加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看来有着世外高人在密切注视着自己的行踪,但这个高人是谁呢?他又有何目的?他的实力显然是远远高出格雷米弗克洛,要不然以这二位的性格绝对不会瞒着自己。 这些问题为夜无仇重新制定了一个方向,一种寻觅出路的线索。 他回过神来,眼下无论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都需要将景渊太守生擒,要不然万事皆休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的人。在打定这些方法的同时他也并未小瞧景渊太守,作为景渊这样庞大且富饶的地区的太守,若是没点实力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在他后面的那名女子,浑身上下透露出狂野的彪悍气息,周身散发的斗气波动宛如惊涛骇浪,显然是拥有不俗的实力。自己真的有可能将他们击败吗? 他说道:“小路相逢勇者胜,来吧,这里的战局将决定着你我的是非成败,我若是胜利,那么我的队伍便可以安然无恙,而你作为景渊至高统帅的位置,怕是不保了。而若是反之,那么对于你来说不过是虚惊一场,你的阴谋可以畅通无阻的施行!” 景渊太守闻言哈哈大笑道:“年纪不大可说话倒是文绉绉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以理解,但是若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就要付出代价,你不会真的以为能够战胜我们吧!” 夜无仇的嘴角撇出一抹邪魅的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景渊太守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他目色阴森的连叫了几个“好!”,紧接着他的手中泛起了强盛的光芒。 “解脱之光!”景渊太守大喝一声,只见一束幽暗的光芒从他的掌间射出来,将其称为光芒有些牵强,因为这道光芒几乎与四周的阴暗环境融为一体,在正常光线的照射下反而呈现出迷离的吞噬色彩。 夜无仇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清晰的感受到这束光上传来的狰狞,尽管邪恶的气息隐晦异常,可有终究是与无存在着区别,他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不适应,但一时之间因为无法体会明确,从而也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 他略微活动了下筋骨,天玄体修刚刚到达固元的境界,威力如何还有待考证,因此他直接后退一步,整个腰肢扭转到极限,紧接着拳出如风,腰狠狠的扭转,拳上那破空的声音逐渐汇聚成不断高涨的赤红色光点,这个光点中仿佛蕴含着一张烈火凝聚的面孔,这个面孔无法看清楚轮廓从而也就无法追究出其身份,但这面孔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的,至少在对于景渊太守来说是历历在目。 与此同时,在罡正极阳刀刀魂的影响的同时,修罗食人兽的力量也在起着翊戴的作用,只见丝丝缕缕的血煞之气伴随着炽烈的耀阳同时产生,修罗食人兽的血煞之力本就以爆炸性伤害见长,而罡正极阳刀的刀魂亦是如此,二者相辅相成在刹那的时间所爆发的威力那是可想而知的。 只见半空中划过以道赤红的轨迹,那是夜无仇的拳所造成的声势,携带着破天碎石的威力,与景渊太守的招式狠狠的撞击到一起。 “轰!” 惊天动地的声响如平地惊雷般炸响,整个隧道发出不堪重负的震颤。 景渊太守此时的瞳孔缩成针尖状,他在夜无仇的攻击伊始的时候便已然感觉到难以自矜的危机感。这个解脱之光是他行走江湖屡试不爽的杀招,可竟然就这样被夜无仇轻易的化解,而且解脱之光也没有发挥出多少特性。这个解脱之光就是以分解著称,任何事物被其照射后都会呈现出融化的态势,如果实力相差足够悬殊,那么解脱之光可以让敌人灰飞烟灭凭空消失。 “大人小心!” 女将此时惊恐的发出喊声。只见夜无仇的攻击与解脱之光碰撞之后僵持不下,但很快便在女将的喊声中分出胜负。夜无仇的攻击毫无悬念的将解脱之光碾压,势头不减,迅猛的向景渊太守的方向袭击过来! 女将双臂前架,一轮淡蓝色的泛着荧光的弯月印记浮现在她的身前。夜无仇的拳风狠狠的砸在女将的弯月上,顿时,澎湃的风浪向四周扩散,在这片狭窄的空间内形成强大的空气回流,让三人的衣襟都发出猎猎作响的声音。 景渊太守惊骇万分,他被这样强劲的气流吹动的连连倒退两步才稳住身形,只见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将的身子微微一颤,紧接着便恢复正常,但要知道女将的修为可是斗王级别的啊!能一拳便将斗王撼动,那是什么概念! 夜无仇眼见着自己的拳风造成这样的声势,也是微微一愣,旋即喜上眉梢,自己光凭体修的力量便能达到这种程度,若是将体修之力与斗气相结合,那还了得?只不过他这个想法只是停留于表面,他并没有能力深入思考,因为这样的事例虽然无法保证后无来者但至少前无古人,根本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贴近现实从而也就无法去追究其原理。 “如何?现在的我是否有能力威胁到你们呢?”夜无仇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旋即露出一哥标准的露齿笑。 景渊太守此时的心已经跌落到深渊当中,经过夜无仇这样随意的攻击之后他彻底的发现,眼前的年轻男子并非是初生牛犊啊,而是有恃无恐啊! 这样想着,他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对女将道:“这样和他拖延也不是办法,你我携手,共同将他拿下,这样既节省时间又节省力气,要不然横生变故就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了的!” 女将眼神阴沉,她盯着夜无仇一眼随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此时确实不是单打独斗发扬高尚情操的时间。 第348章(三) 女将的手中的武器类似于剑但却不同于剑,她将其祭出之后四周的空气立即变得压抑异常,就连因为刚刚的战斗而产生的流动的气流都因此而凝固。 虽然这柄武器在面对霍杰的神器的时候没有发挥出一丝一毫的作用,但这并不代表它不强势,恰恰相反。这柄好似剑般的细长武器绽放出闪耀夺目的光彩,紧接着其上的光线如灵蛇出动般彼此缠绕着从不同方向夜无仇射去。 夜无仇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毕竟这是斗王强者的攻势,他就算拥有众多底牌都不能将其轻易无视。他祭出流焰剑,此时的流焰剑虽然已经不能应对更高级别的战斗,可它跟随了夜无仇这么长时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夜无仇对其已经有着浓厚的感情不忍心将其丢弃,再者,他夜无仇并没有可以用来替代流焰剑的武器,因此也只能继续用它战斗。 流焰剑发出痛苦的铮鸣,夜无仇低着头看了看自己握着的剑柄,只见剑柄上呈现出细微的颤抖,显现出不堪重负的架势。夜无仇微微的叹了口气,流焰剑此时已经承受不住自己的斗气灌入,可以说自己的斗气水准已经超过了流焰剑本身的材质上限,如果强行运转斗气的话那流焰剑势必会炸的四分五裂。 就这样,夜无仇将斗气压制到一定的程度后,操纵着流焰剑向女将扑过来,女将眼神凝重,她跨前一步将景渊太守护在身后,淡蓝色的月牙在她手中武器的操纵下灵活的跟随在那些宛如灵蛇的光线后面向夜无仇袭去。 流焰剑上层层叠叠的火焰将整个空间填满,四散的火焰在遇到墙壁之后便折回来,所以便形成了向不同方向涌动的火焰层。 在这样的赤红色背景下,女将的攻击灵巧的穿针引线,从火焰的空隙中穿梭过去,夜无仇的剑尖前指,他集中注意力在剑尖上作为引子,这样无异于给自己的攻击按上了眼睛,以便攻击能够达到细致入微的效果。 如此,只见流焰剑的剑尖好像一根绣花针般悄无声息的刺进女将的数道光线纠集而成的招式中,与此同时夜无仇手腕微微抖动,流焰剑的剑尖呈现出细微的波动,这种波动不但大幅度增加了剑尖的承受能力,而且以四两拨千斤之势顺着女将招式的纹路挑动,女将的招式很快便展露出松动的架势,而且其攻击目标也变得不再是凝聚一点,就这样女将的初波攻势很快便被化解。、 但是第一波攻势可以说只是相互试探,紧紧跟在其后的弯月才是具有致命杀伤力的东西。只见淡蓝色的弯月好似回旋镖般旋转的射向夜无仇,这个行进的过程赶紧利落,给人以赏心悦目的美感。 夜无仇脸色微微有些凝重,斗王的修为加上那不俗的武器帮助,弯月已经能够达到巅峰斗王的攻击力度了。 在以往的他看来,巅峰斗王是宛若神灵一般的存在,可到此时他才发现,神灵也不过是比较强大的人而已,可以说只要成长到类似的境界或者对其有足够的认知的话,那么便会揭开迷雾从而觉得以前自己所信奉的,也是不过如此。 不断颠覆的观念,便是成长历程的见证,夜无仇的流焰剑在此刻变得有些虚幻,紧接着随着他的脚步的不断变幻,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招式之间升腾。 “吼!” 龙吟之声贯穿寰宇,一条金色的巨龙从他的剑招中冲出来,并且随着剑舞上下翻飞,磅礴的力量在金龙运行中凝结,夜无仇此时忽然明白过来,龙翔剑法真正的奥妙在于巨龙运行的轨迹之中,这些轨迹在冥冥间蕴含着庞大的洪荒之力,而绝非金龙本身所携带的力量。说通俗点就是,金龙只是剑招的形式,真正的力量永远都是源于本质的,能够以追寻真谛的心去修炼,那么才会真正在方向上趋近于大道。 就这样,他的剑在空中划过玄奥的弧度,以此同时金龙仰天长啸顾盼生姿,狠狠的撞击向淡蓝色的弯月。 “轰!轰!轰!”接二连三的爆炸让四面的墙壁不堪重负出现了裂痕,四溅的碎石块几乎要将这个地方埋葬,烟尘滚滚中夜无仇并没有停止剑招的运行,因为一旦他停止了蓄力那么便会被弯月无情碾压。 斗王强者,当真名不虚传!夜无仇咬紧牙关,他的金煜龙翔剑法就是一个不断蓄力的过程,运行的时间越长所产生的力量也就越大,当然,一切都有个上限,这个上限是以夜无仇本身的实力作为前提的,也就是说夜无仇本身的实力越强,那么他所激发的潜能便越庞大,正比如眼下这个时候,弯月正以极强的架势不断向夜无仇倾泻力量,夜无仇的防守捉襟见肘,但这种状况随着时间的延续逐渐好转,不单单是弯月的力量损耗的原因,更是金煜龙翔剑法正在逐渐的变强。 “小子,纳命来!” 就在这个时候,在浓烟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狰狞的人脸,人脸的主人是属于景渊太守的,只见他提着一柄砍刀冲过来,那狠厉的架势中充满了必杀之意。 夜无仇分身乏术,眼见着他就要用身体承受景渊太守的劈砍之时,他在心中低语道:“小不点,就是现在!” 小不点作为夜无仇的血脉相连的伙伴,他的家便是夜无仇的精神海洋,只要夜无仇的意识没有消散,那么小不点便不会流离失所。别看夜无仇先前承受了生死危机,可对于小不点来说却是没有半点影响,因为夜无仇的意识完好无损,那么二者便可以共同生存。 “好嘞爸爸。”此时小不点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只见夜无仇眉宇之间蓦然发射出来一道无形的箭矢,这个箭矢让空气微微有些扭曲,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征兆可以表明箭矢的存在。 这支箭矢直接没有任何阻碍的射进景渊太守的脑海中,景渊太守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他的神识虽说没有刻意的训练过,但至少在斗魂的斗气修为的带动下,也是可观的,因此,小不点的精神攻击并没有给予其致命伤害,只不过是给他造成了短暂的眩晕感。 景渊太守被突如其来的进攻唬的一愣,本来精神攻击的手段便极其少见,再加上事发突然以至于完全没有准备,当景渊太守蓦然感到自己的脑海中混沌一片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潜意思去解决这种状况,这就造成了他痴痴的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精神攻击和幻象的原理别无二致,他们都是通过屏蔽骚扰甚至改变别人的感官达到施法者想要的效果,景渊太守只觉的身体不受控制,眼睛亦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甚至连思维都是混乱的,唯有那根植于本源的潜意识在提醒着他现在他所面临的状况。 “小不点,去把他拿下。” 夜无仇眼见着景渊太守陷入了眩晕之中,他顿时大喜过望,紧接着他的斗师印华光吐纳,一头羽毛亮丽散发着祥瑞之光的凤凰蒲扇着翅膀飞出来,此时的小不点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刚下生时候灰不溜秋的模样,羽毛的覆盖让它变得美丽异常,尽管在体型上远远无法和成年天罡古凤相媲美,但是最基本的态势,已经生长完全。 银汉星纹铁还有大半,小不点只是吸收了那块银汉星纹铁小半部分的精华便已然成长至幼年期,其所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就这样,小不点飞速向景渊太守扑过去,那双尖锐的爪子散发着金属的光泽,狠狠向景渊太守抓过去。 这个时候,女将意识到景渊太守危在旦夕,她登时大惊失色,也顾不上操纵着弯月与夜无仇对垒,当即飞身前来,武器狠狠的击打向小不点。 “啾——”一声嘹亮的长鸣,女将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忽然有所波动,所有的意识仿佛有种要脱离自己掌控的迹象,他的心中暗叫不好,这凤凰的嘶鸣声中蕴含着奇特的波动,这样的波动不但能够撼动人的意识,更能让人全身上下运转斗气的筋脉堵塞。 但是斗王终究是斗王,女将在几乎看不见的停顿之后,斗气凝聚全身,磅礴的力量直接将所有的负面影响摈除,根本没给小不点任何可乘之机。 眼见着小不点即将抓到景渊太守,女将的武器却率先一步拦在其进攻路线上,小不点无奈之下只能扭动腰肢,调转方向重新回到夜无仇的身边。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女将焦急的问道,她不断的摇晃着景渊太守的肩膀,脸上满是关切。 景渊太守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后万事万物便如浮游在空气中的尘埃一般,待尘埃缓缓落定,他重新看到了眼前的事物。 起先是模糊异常的,后来逐渐清晰,最后恢复了常态。 第349章(四) 景渊太守眼中露出茫然的神情,他四下中看了看,旋即在愕然间幡然醒悟,他眼中的光彩急速凝聚,赶忙问向女将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女将的面容上再度出现了先前她与霍杰交手时候的神情,那种严阵以待的架势已经与先前并驾齐驱。她说道:“竟然是罕见的精神攻击!若是没有相对应的破解之法,精神攻击对于我们这些没有特殊精神天赋的武者来说,是永远头疼的存在。” 与其说没有精神天赋,倒不如说是没有专门针对精神的修炼之法,如果精神功法就像斗技那样普遍,那么就算是普通人按照功法修炼也可以拥有不俗的精神力,那么也就不存在像现在这般对精神攻击畏惧如虎。 景渊太守脸色微微一怔,当他听到精神攻击这几个字的时候,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他压低声音道:“难道是像那个篆刻法阵的老头那样的?” “看情况确实如此。”女将的瞳孔里折射着凝重。 景渊太守怔怔的看着在逐渐靡息的浓烟中的夜无仇,他的脸上涌现出畏惧的神情,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当真有将他们击败的能力,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那对于其信心是有着致命的打击的,毕竟有恃无恐与提心吊胆之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夜无仇缓缓向这边走来,在他的身后,天罡古凤在展翅翱翔,优美的身姿充斥着矫健的力量,在飞翔间有着赏心悦目的美感存在。就这样,这一人一凤的组合就像是烈火中的英雄一般,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慑力向这边走来。 胆怯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在心中埋藏,便必定会生根发芽,坚强并不会将其根除,它只会被短暂的蒙蔽,而不会彻底杜绝它所带来的影响。景渊太守竟然有些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小半步,这小半步虽然微不足道,但这已经证明了他的心里防线在崩溃。 女将眼神中闪动片刻,随后咬咬牙,周身的斗气好似不要命般疯狂涌动,这个狭小的空间顿时濒临崩塌。 夜无仇冷冷道:“怎么了?打算拼命吗?两败俱伤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情况,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给你们共同生存下去的机会。” 女将怒喝道:“休想懵我们,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有何身价条件可以与我们站在同一平面上讨价还价!” 夜无仇微微一笑,他那银白的长发在气流涌动间不断摇晃,他说道:“现在或许不够,但是你看见这个东西,或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这样说着,他的纳戒华光闪烁,一柄血红色的长剑横空出世,随着这柄拥有巨大血槽的长剑出现,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凝固了,就连女将的武器,都在微微的铮鸣,仿佛是颇具人性化的颤抖。 女将感受到自己的武器上传来的情绪,她心下骇然道:“怎么可能!又……又是一柄神器! 魔剑赤血残云的威力比元枢星鉴和梅林徽章来的更加透彻直观,这丝毫不加掩饰的肃杀与侵蚀让女将的身躯不自觉的出现惊恐的颤抖,夜无仇也是惊奇的看着手中的魔剑,他以前所使用的赤血残云就好像被什么封印压制住一样,而今时不同往日,歇斯底里的疯狂,是夜无仇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女将的眼神里透露出万般无奈,她有些泄气,嘴角上挂着一抹苦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夜无仇面前的方向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只见一道虹芒冲天而起,四周的隧道纷纷坍塌,很快在这道虹芒的影响下,蓝天出现在他的眼前,普照万里的阳光在云端泛着金色,乍然的强光让这几个人很不适应,纷纷眯起眼睛。 “霍杰?”夜无仇惊喜万分,这道虹光不是霍杰的元枢星鉴又是什么呢? 此时的地宫已经成为废墟,在霍杰的通灵之术的影响下,砖块瓦砾碎成一地,夜无仇与小不点奋力用斗气突破众多砖块的束缚才钻了出来。 此时的城主府的宫殿已经坍塌了,但是由于城主府过于庞大,所以外围的建筑还是完好无损的,因此对于城主府以外的人来说,除了惊天长虹之外,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很多的身影纷纷从瓦砾中飞出来,夜无仇神情紧张的盯着,只见率先出来的是霍杰和圣殿骑士们,他的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此时的霍杰宛如群星荟萃的神选之人,他的周身浮游着璀璨的星子,在恍惚间有种让人心醉神迷的烂漫,光怪陆离的星盘在他的座下缓缓转动,大片大片温暖而清爽的光辉普照众生,就像是高据神山上的万众信奉的神明,举手投足之间都拥有超凡脱俗的气息。 “小不点,景渊太守他们的位置可以锁定?”夜无仇见大家安然无恙,心中不禁松了口气,旋即问向小不点道。 小不点的凤目含霜道:“爸爸,他们在下方不知道酝酿着什么招式,我能够感觉到强大的力量在凝聚。” 就在夜无仇紧紧盯着下方的废墟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的时候,圣殿骑士们也是看见夜无仇的存在,他们的脸上纷纷涌现出惊喜的神情,就在他们想要过来的时候,夜无仇猛然爆发出一声大吼道:“不要过来!全员小心!” 夜无仇的话音刚落,只见下方废墟瓦砾的缝隙中渗透出深邃的黑色,这种黑色仿佛是要吸纳一切光源般,呈现出摄人心魄的邪意。 夜无仇周身的斗气已经疯狂的涌动,作为这种力量的承受者,他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邪恶,就像是夜半时分的梦魇,会让你失去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刹那之间,他的额头上便涌现出细密的汗珠,如此不加掩饰的邪修他还是头一回见过。 紧接着,瓦砾纷飞,在这黑色之光的照射下,瓦砾中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这些声音是属于男性痛苦的嚎叫,但在这之后,又有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叫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这些嚎叫伴随着皮开肉绽的声音传来,就好像是一个怪物在啃噬着人类的肉体,在这些短促的惨烈的喊叫声过后,瓦砾突然动了动,夜无仇被唬的一愣。 他握着魔剑的手不觉的紧了紧,他的视线往身后瞄了一下,只见霍杰还在酝酿着什么大杀招,而圣殿骑士们皆是远远观望,没有对手对垒的他们显得很是关切夜无仇的状况。 这个时候,只听见一声**声,这道声音就仿佛是嗜血的恶魔饱饮鲜血后舒服的吼叫,伴随着滚滚的狰狞之意席卷开来。 就在夜无仇见下方的异状逐渐有些消弭的时候,他试探性的往下挪动,可此时只见瓦砾顿时被庞大的力量掀翻,无尽涌动着的邪恶力量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夜无仇大惊失色,他赶忙闪身,那凛然的邪意从他的身边堪堪擦过,触目惊心的黑气直逼他的心底。 他将视线放在从地底冲出来的怪物身上,只见这个怪物背生蝙蝠双翼,浑身上下的皮肤遍布就像被烈火灼烧后留下的疤痕,那裂到耳根的嘴角上沾满了鲜血,他的爪子上还拎着一个女人的染血的大腿! 夜无仇仔细打量着它的服饰,随后眼神顿时缩成针孔状,能够从其身上穿着的服饰看出来,这个怪物正是景渊太守! 怪不得先前从他的斗气中感受到了邪修的气息,原来症结在这里!夜无仇定了定心神,他将目光投放到那条血淋淋的大腿上。 这条腿……是属于那名女将的? 夜无仇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撼,但他又不得不对其报以信服的心态,因为在景渊太守的身边只有女将这一个女人! 这个怪物几乎掉出来的眼珠子泛着赤红的颜色,它们紧紧的盯着夜无仇,与此同时不时看向霍杰所酝酿着的惊天动地的招式。 “这是什么!”夜无仇大惊失色,他赶忙闪身,那凛然的邪意从他的身边堪堪擦过,触目惊心的黑气直逼他的心底。 他将视线放在从地底冲出来的怪物身上,只见这个怪物背生蝙蝠双翼,浑身上下的皮肤遍布就像被烈火灼烧后留下的疤痕,那裂到耳根的嘴角上沾满了鲜血,他的爪子上还拎着一个女人的染血的大腿! 夜无仇仔细打量着它的服饰,随后眼神顿时缩成针孔状,能够从其身上穿着的服饰看出来,这个怪物正是景渊太守! 怪不得先前从他的斗气中感受到了邪修的气息,原来症结在这里!夜无仇定了定心神,他将目光投放到那条血淋淋的大腿上。 这条腿……是属于那名女将的? 夜无仇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撼,但他又不得不对其报以信服的心态,因为在景渊太守的身边只有女将这一个女人! 这个怪物几乎掉出来的眼珠子泛着赤红的颜色,它们紧紧的盯着夜无仇,与此同时不时看向霍杰所酝酿着的惊天动地的招式。 第350章(五) 夜无仇淡淡道:“惩奸除恶是我辈行走江湖的责任,就算明知道不敌,也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我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情。” “明白了什么事?”怪物奇怪的问道。 夜无仇好整以暇的说道:“看来上古流传下来的正邪不两立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是后人曲解歧义,才逐渐变成了今天这般迂腐的观念。古人的原意乃,邪修的力量能够侵蚀心智,而并非是邪修便是罪大恶极的绝对片面的单一论调,不去探讨根源而只是生搬硬抄不加理解的去传承,终究会将精华变成糟粕,说到底,糟粕的本身并非远圣先贤的学说,而是我们这些后人的愚昧啊。” 怪物听完之后哈哈大笑道:“大难临头,你还兀自扯这些没有用的,真不明白你这样的年轻人到底是抱有怎样的心态。” 这样说着,怪物缓步逼近过来,在其不断逼近的过程中,浓郁的煞气滚滚而至,煞气中蕴含着万千魂魄,数不清的鬼脸向夜无仇撕咬过来。 夜无仇所说的话与其说是他的感悟,倒不如说是他调整自己心态的过程,一旦对事物具有透彻的分析,那么心灵便会沉浸在哲理的芬芳中,从而获得栖居之所的冷静。 他手中的赤血残云激动的铮鸣,那种略微有些挑战感的喜悦是他传达给夜无仇的情绪,夜无仇仗剑而立,血色的光晕在不断扩散,像极了沆砀的雾凇,在黑色的雾气中辟出一片天地。赤血残云上巨大的血槽不断流动着颇具质感的光液混合型的胶质,直逼人心的锋锐四射开来。 赤血残云的力量虽然在夜无仇的催发下只能达到沧海一粟的水平,可只属于神器的锐利是任何力量都无法媲美的,只见这些血光在黑雾中来回拉扯,就像是丛林之间肆无忌惮嬉戏的小精灵一样。 “吼!”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冲过来,强烈的腥气充斥在夜无仇的鼻腔之中,他眉头微微一皱,紧接着手中的魔剑绽放出惊天虹芒,狠狠的劈斩过去。 怪物背上的蝙蝠双翼猛然蒲扇,它整个身形腾空而起,紧接着好像一只巨大的蜥蜴一般凌空向夜无仇扑过来,赤血残云的剑芒没有劈中,但是夜无仇的招式运作才刚刚开始,由魔剑施展的金煜龙翔剑法威力已经有了质的改变,只见金龙的颜色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古金色了,在其鳞片等缝隙出泛着刺眼的血红色,就像是受到严重的内伤鳞片崩坏了一般。 赤金龙的瞳孔像是血宝石一般莹润有光泽,它狠狠的冲向怪物,怪物矫健的四肢各自携带着黑色光晕,握住了龙角,试图将赤金龙降服,可赤金龙是神器所化,就算这个怪物已经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可又怎能轻易与神器分出胜负呢? 就这样,惊天动地的战斗轰轰烈烈的打响,而这对于夜无仇来说也不啻于是一种挑战,巨大的压力让他对魔剑的操控提出了极高的要求,因此他奋力用精神力与魔剑进行沟通,与魔剑沟通的过程和不断修炼突破自己的过程殊无二致,都是在为那层限制而发出不断的冲击。如此,夜无仇感到自己的意识受到了魔剑上的某种禁制的阻拦,从而无法获得魔剑的更多力量。 怪物的力量莫名的强大,而从先前景渊太守区区斗魂的实力到现在这样的转变让人不禁为之诧异万分,只见怪物的四肢充满了爆炸性力量,他死死的按住龙头,以至于本应该流畅运行的赤金龙晃荡不已,其上下翻飞的力量在这片地带无情的肆虐,砖块瓦砾大片大片的被碾为齑粉。 “大人,我们前来助你!”圣殿骑士们见夜无仇落入下风,纷纷想要相助,可却被夜无仇喝住。 “都别过来!我自己能够坚持住就让我单独承受,这个邪修的手段有些诡异,你们若是前来帮我可能适得其反!”夜无仇这样怒吼着,赤血残云奋力的上挑,大片大片锋锐的剑气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缓缓向上逼近,剑气虽然行进缓慢,可那怪兽距离甚远被剑气作为目标的时候,他的身上不由自主的出现血痕。 怪物嘶吼一声,放开赤金龙向夜无仇本体扑过来,这招围魏救赵耍得相当精妙,既避开了夜无仇的进攻又对夜无仇本身造成棘手的麻烦。 此时的夜无仇正是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眼见着怪物的煞气即将侵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他发出一声暴呵道:“小不点!” 屡屡想来帮忙的天罡古凤没有丝毫的办法,他的凤瞳中乍然显现出精光,这道精光直逼成线射在怪物的脑海中,可怪物却仿佛没有丝毫的感觉一般,只是淡淡的扭头撇了一眼天罡古凤,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对付夜无仇上。 “不行!小不点,无差别进攻,别管那么多了!”夜无仇焦急的喊道,金龙已经后继无力,他的修为已经不足以支撑继续与怪物耗下去。 在夜无仇的吼叫刚刚落下,只见天罡古凤展翅嘹唳,震耳欲聋的声响简直要将耳膜撕碎,但是这种尖叫声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能够让任何有意识有思维的人物思想迟钝甚至停止运转。 怪物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尽管景渊太守变成怪物之后斗气修为在煞气的加持下边的让人难以忤逆,可精神力终归是保持着作为一个生物本身的脆弱的,他顿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兀自捂着脑袋疼痛的哀嚎着。 然而小不点的这种无差别的吼叫虽然效果强悍,可终归是不分敌我的,距离稍远的圣殿骑士等人感受还轻点,可夜无仇是完完全全承受这一样一计精神进攻,他感觉自己的神识之中掀起了惊天巨浪,仿佛有着沉重的液体随着他的脑子的晃动而不断冲击着他的脑壳。 夜无仇痛苦的捂着脑袋,但他知道他所受的痛苦怪物必定也会无差别的承受着,此时就是拼毅力的时候了,谁能率先从这种痛苦中走出来,那么谁便占有主动权。 然而,要想先于宛如野兽一般的怪物从痛苦中走出来是何其之难,但是没有关系,要知道他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有着血缘关系。 这个时候,小不点扑楞着翅膀,焦急的飞到夜无仇的身边,他的凤瞳中再度发射一道无形的光线,这道光线就像大火之后的雨水,让干枯的大地得到充足的滋润,虽然这并不能掩盖事情发生的痕迹,可终究会是一种补偿。 夜无仇得到了这种缓解,先于怪物苏醒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他有些踉跄的握紧赤血残云,怒鳞黑铁手有些变化但终究是处在即将突破的边缘,其不断散发着淡黑色的能量薄膜让魔剑的锋芒笼罩上朦胧的质感。 夜无仇高高的举起魔剑,他看着仍然处于抽搐状态的怪物,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景渊太守,终于结束了,你作为帝国官员却投靠邪修,这样的罪行若是昭告天下想必会掀起惊涛骇浪,而你的亲属乃至你的子子孙孙,都将受到社会各方面的口诛笔伐!” 这样说着,魔剑好像行刑用的铡刀般靠着重力由缓到疾落下,然后就在魔剑即将斩到怪物的时候,怪物的眼神中突然放射出诡异的红光。 “你小子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可成王败寇,若是我们赢了,历史就将由我们书写,到时候该接受众生唾弃的,是你们!”怪物眼神中透露着诡异的狂热,他奋力的嘶吼,只见磅礴的黑气滔天而起,简直能够与霍杰相互争锋。 夜无仇被这种力量掀翻在地,他眼神中充满了惊骇,这种力量之变态已经超出正常的范畴了吧! 那到底还有什么手段,能够将其击败!夜无仇有些茫然,可当他挪动视线的时候,只见在另外一边悬空漂浮瞑目的霍杰正在往半透明方向发展,密密麻麻的铭文伴随着神圣的星辰浮游在其周身,浩瀚无垠的气魄在不断的凝结。 难道说,霍杰在释放类似于禁咒的招式? 怪物终于注意到了霍杰,起先霍杰虽然造成的声势让人震撼无比,可杀伤力仅仅是停留在一个相当弱小的水平,但是此时,渺小的灵魂扛起了千钧重担站起来了!崇高的精神好像是超脱凡尘的天外来客在细细俯视历史长河。 如果这样的气魄都不值得去注意,那么这个世界上便没有值得存留心间的东西了,怪物有些着急,他想要去打断霍杰的施法,可夜无仇明白过来胜负的关键都蕴含在霍杰的身上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站出来,用斗气几乎耗干的身体挡在怪物与霍杰之间。 “无仇,无妨,他暂时还伤我不得!”此时霍杰突然发声,虽然他眼睛紧闭,可外界的事物没有一丝一毫的逃脱他的了解。 夜无仇扭头一看,只见湛蓝的徽章宛如盾牌般挡在霍杰的身前,而这正是其信心的源泉。 第351章(六) “梅林徽章?”夜无仇惊奇的叹道,“没想到梅林徽章竟然这样强大。” 感受到湛蓝的盾牌上散发出来的波动,夜无仇这才对梅林徽章有了一个崭新的印象,一直以来,梅林徽章都处在一个默默无闻的位置,在这支队伍所有的神器之中,梅林徽章也是处在几乎被遗忘的尴尬地位。 但是此时,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就光看梅林徽章所散发出来的极强的防御力,它能够成为神器就是令人心悦诚服的。 怪物疯狂的发出怒吼,在他的吼叫下,四周的黑气当空凝结成一支犀利的箭矢,箭锋遥遥指向正在施法的霍杰,随即,这箭矢化作一道流光,以肉眼几乎不可捕捉的速度射向霍杰。 夜无仇想要阻拦,可他发现这道箭矢已经不是他能够阻拦得了的,这道箭矢就连斗王级别的神殿骑士都没有能力去拦截,可以说出来除了斗皇级别的几位大能之外,大家是对怪物的攻势束手无策。 就这样,箭矢正如大家意料之中的落在梅林徽章上,在二者甫一接触的刹那,只见梅林徽章上面的光晕如碧海蓝天般荡漾着水波,黑色箭矢在撞击到梅林徽章的时候便化作一团黑雾,强大的贯穿力也因此得到了充分的彰显,圈圈的波动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向四周传开。 圣殿骑士们纷纷释放斗气来抵御这种侵袭,可绕算以他们的实力,都被这种怪力吹得连连倒退。霍杰完全承受了这样的攻击,就算他有梅林徽章拥有分摊伤害的弥天改命的能力,可由于伤害的基数过于庞大,实际上在刹那分摊到霍杰身上的压力也是不小的。 “噗嗤!”一口鲜血喷洒出来,霍杰只觉得胸口上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腑好似都要移位了,盛大的疼痛让他的脑海中呈现出朦胧的不真切感,但是这种要命的负面状态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战斗,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一滴精血从他的嘴角滴在了冲天而起且不断流动的长虹之上。 精血在急速流动的光流中迅速化为虚无,但是谁都知道其之作用已经不能像其无声无息消散那样微不足道了,尽管此时霍杰正处于一个茫然的状态,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通灵之术的进展在迅速攀升,原本通灵之术已经接近完成,此时再加上这样的临门一脚,通灵之术的雏形已经在此刻彻底出落的清晰可辩。 霍杰在此刻忽然为自己颇有先见之明的举措感到庆幸,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便选择了对现在的他来说极具挑战性的杀招,这个杀招自打他传承了星主之后便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只不过一直以来他的修为以及对星辰之力的把控没有达到通灵的最低标准而已,通灵之术作为星主的标志性的杀招之一自然是极其难以施展的,就算是现在,他也只不过以破釜沉舟的尝试心态去勉强施展通灵之术,要不然通灵之术的家伙死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粗鄙不堪。 但是作为修为低微的霍杰来说,能勉勉强强的用出已经是令诸位前任星主叹为观止的事情了,因此霍杰本身在内心之中也是对自己能够做到这一感到油然而生的高兴。 “通灵之术,星河万象!” 随着霍杰这样清朗的声音传遍四周,仿佛有种梵音在众人的耳畔奏响,光怪陆离的光彩让苍穹在此刻变得宛如星空一般,由拥有紫色云霞的白昼变成璀璨的星空,这种引发天地异象的招式着实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在城外纠缠的难解难分的景渊将军与格雷米此刻都是停住了手,他们面对这种天威皆是瑟瑟发抖,人类在自然面前终究是渺小的,尤其是天道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个茫茫寰宇中的一团难以描摹的东西。 “这是什么?星辰之力?”格雷米缓缓收敛起战斗的架势,漫天的墨绿色锋锐的刃逐渐归于一点,在其手中重新凝结成一柄碧绿的翡翠之刃,“梅林法师发威了吗?” 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情绪,要知道霍杰平日里都是不声不响的,就算在沼泽中长途跋涉的进军,他的光辉也远不及现在这般耀眼,可不知道从何时起,霍杰在团队中的作用逐步提升,最终在作为领袖的夜无仇偶尔缺场的时候,发光发热作为团队的第二首脑带领大家走向胜利。 面对这一幕的夜无仇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他眼睁睁的看着霍杰的崛起,对于自己好兄弟的蜕变他是感到由衷的高兴,想当初霍杰还是一个白面书生,而现在已经是能够叱咤风云主宰战争走向的大能了。 “梅林徽章?”夜无仇惊奇的叹道,“没想到梅林徽章竟然这样强大。” 感受到湛蓝的盾牌上散发出来的波动,夜无仇这才对梅林徽章有了一个崭新的印象,一直以来,梅林徽章都处在一个默默无闻的位置,在这支队伍所有的神器之中,梅林徽章也是处在几乎被遗忘的尴尬地位。 但是此时,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就光看梅林徽章所散发出来的极强的防御力,它能够成为神器就是令人心悦诚服的。 怪物疯狂的发出怒吼,在他的吼叫下,四周的黑气当空凝结成一支犀利的箭矢,箭锋遥遥指向正在施法的霍杰,随即,这箭矢化作一道流光,以肉眼几乎不可捕捉的速度射向霍杰。 夜无仇想要阻拦,可他发现这道箭矢已经不是他能够阻拦得了的,这道箭矢就连斗王级别的神殿骑士都没有能力去拦截,可以说出来除了斗皇级别的几位大能之外,大家是对怪物的攻势束手无策。 就这样,箭矢正如大家意料之中的落在梅林徽章上,在二者甫一接触的刹那,只见梅林徽章上面的光晕如碧海蓝天般荡漾着水波,黑色箭矢在撞击到梅林徽章的时候便化作一团黑雾,强大的贯穿力也因此得到了充分的彰显,圈圈的波动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向四周传开。 圣殿骑士们纷纷释放斗气来抵御这种侵袭,可绕算以他们的实力,都被这种怪力吹得连连倒退。霍杰完全承受了这样的攻击,就算他有梅林徽章拥有分摊伤害的弥天改命的能力,可由于伤害的基数过于庞大,实际上在刹那分摊到霍杰身上的压力也是不小的。 “噗嗤!”一口鲜血喷洒出来,霍杰只觉得胸口上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腑好似都要移位了,盛大的疼痛让他的脑海中呈现出朦胧的不真切感,但是这种要命的负面状态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战斗,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一滴精血从他的嘴角滴在了冲天而起且不断流动的长虹之上。 精血在急速流动的光流中迅速化为虚无,但是谁都知道其之作用已经不能像其无声无息消散那样微不足道了,尽管此时霍杰正处于一个茫然的状态,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通灵之术的进展在迅速攀升,原本通灵之术已经接近完成,此时再加上这样的临门一脚,通灵之术的雏形已经在此刻彻底出落的清晰可辩。 霍杰在此刻忽然为自己颇有先见之明的举措感到庆幸,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便选择了对现在的他来说极具挑战性的杀招,这个杀招自打他传承了星主之后便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只不过一直以来他的修为以及对星辰之力的把控没有达到通灵的最低标准而已,通灵之术作为星主的标志性的杀招之一自然是极其难以施展的,就算是现在,他也只不过以破釜沉舟的尝试心态去勉强施展通灵之术,要不然通灵之术的家伙死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粗鄙不堪。 但是作为修为低微的霍杰来说,能勉勉强强的用出已经是令诸位前任星主叹为观止的事情了,因此霍杰本身在内心之中也是对自己能够做到这一感到油然而生的高兴。 “通灵之术,星河万象!” 随着霍杰这样清朗的声音传遍四周,仿佛有种梵音在众人的耳畔奏响,光怪陆离的光彩让苍穹在此刻变得宛如星空一般,由拥有紫色云霞的白昼变成璀璨的星空,这种引发天地异象的招式着实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在城外纠缠的难解难分的景渊将军与格雷米此刻都是停住了手,他们面对这种天威皆是瑟瑟发抖,人类在自然面前终究是渺小的,尤其是天道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个茫茫寰宇中的一团难以描摹的东西。 “这是什么?星辰之力?”格雷米缓缓收敛起战斗的架势,漫天的墨绿色锋锐的刃逐渐归于一点,在其手中重新凝结成一柄碧绿的翡翠之刃,“梅林法师发威了吗?” 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情绪,要知道霍杰平日里都是不声不响的,就算在沼泽中长途跋涉的进军,他的光辉也远不及现在这般耀眼,可不知道从何时起,霍杰在团队中的作用逐步提升,最终在作为领袖的夜无仇偶尔缺场的时候,发光发热作为团队的第二首脑带领大家走向胜利。 第352章 只见在城主府的最高位置,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手中左手拎着一个软踏踏的人,右手提着一柄不断缭绕着血煞的剑。 尽管这柄剑看起来和普通的地摊货没什么区别,但是偏偏是这柄剑将年轻人的气势宛如锦上添花般焕发出凌厉到极致的锋芒。此人正是夜无仇,夜无仇努力克制着赤血残云的气息,毕竟神器的力量并不能为外人所知,而且他发现这种克制是极其考验他的精神力的,与此同时其对精神力的磨炼也是有着不可小觑的作用的。 这种锋芒落在神武营与圣殿骑士的眼中无异于是一计强心剂,但落在景渊大军的眼中却是惊愕、彷徨、茫然等各种负面情绪交织的打压,他们皆是感受到了不知所措。 在最高处的年轻人身后,另外是青年以及十名铁血肃杀的汉子的身影缓缓浮现,为首的年轻人的呵斥让城主府的战争停下来之后,他便扬天长啸,滚滚的声音如炸雷般响遍天际:“景渊已败,景渊大军速速投降!” 原本这样的声音并不具备杀伤力,因为两军交战对于敌方的心里打击定然是做好提前准备的,但是此时主帅已经被俘,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任何心里建设都在这样特殊情况下变得苍白,景渊大军纷纷在踌躇间放下武器。 此时的景渊将军怔怔的看着血染征袍的夜无仇,当他的目光看向夜无仇手中拎着的人的时候,他的表情蓦然变得极其难看。 苍穹之巅,诸位斗皇已经收手,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阵营仔细端详的时局的发展,当诸位斗皇宛如流星赶月一般来到夜无仇的身边的时候,夜无仇的嘴角浮现出冷笑,他望着天边的景渊将军。 此时的景渊将军虽然依旧魁梧,通体纯黑色的盔甲造型霸气,拥有远古血脉的黑狮在他的胯下顾盼生姿,可就算这样让人畏惧的大将军此刻却是有些蔫,周身不断波动的斗气就好像是代表着他的心情一样,不断呈现着细微的颤抖。 夜无仇高声喊道:“大将军,你的主子已经在我手里,想必你也不会不顾他的安危吧!” 这句话宛如一柄刀子一样在景渊将军的胸口上狠狠的喇着,他对天罡古凤的远古的血脉垂涎不已,本来他打算将夜无仇彻底击溃之后再略施手段得到天罡古凤的处置权,可这下所有计划全部泡汤了。 他的心中很是不甘,人生能够有几次这样的机会?武者对于武学境界的追求就好比饥饿的难民对馒头的渴望,是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存在的。难道就这样错失良机?景渊景军死死的要紧牙关,尽管他与景渊太守同出一个组织,本来在组织中的地位是不差上下的,他因为本身的修为而获得了卓绝的地位,但景渊太守却因为天赋异禀的恶魔之体一跃而上与他位居同列,尽管他对恶魔之体感到敬畏,景渊太守与他同列他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这并不能代表他能够接受景渊太守的权利比自己大。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掌握多少兵马的意义了,而是组织上在细节上的偏向。 因此,他对景渊太守是多少心怀妒忌的,但是就算妒忌又如何?泱泱大军皆是直接隶属于景渊太守的,他不过是个临时任命的大将军,说形象点他不过是个打工的,没有的庞大军团的支持,他就算想不顾太守安危贸然进攻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他略微斟酌片刻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不甘的神情,在内心的极度挣扎中,某些东西在他的眼神中隐忍下来。 他扭头看了看景渊城城主府聚集的大批景渊大军不知所措的模样,也是选择了默不作声。要想让他率先放下武器,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夜无仇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眼见着局势显得有些尴尬,手中的光芒便狠狠的击打在昏迷不醒的太守身上。 “嗯!?”太守茫然睁开眼睛,他诧异的向四周看了看道,“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他蓦然醒悟过来,扭过头看着揪住自己衣领的夜无仇,顿时发出愤怒的吼叫道:“放开我!” 夜无仇邪魅一笑道:“让我们看看欺世盗名的堂堂景渊太守,是怎么一副面孔来面对璇星帝国的子民。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些为你浴血沙场的将士,你的内心就没有丝毫的惭愧吗?” 景渊太守疼痛难当,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道:“夜无仇,你别血口喷人,此时我落在你的手里,你这盆脏水是想怎么泼就怎么泼!景渊的将士们听令!给我屠了这些崽子!” 远在天边的景渊将军听到这句话时顿时喜上眉梢,他刚想举起大砍刀冲向城主府的时候,前倾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所有的景渊将士都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城主府上的夜无仇,发出“哎哎”的声音。 只见并没有过于强烈的波动的魔剑赤血残云横架在景渊太守的脖子上,只要太守轻轻一动,那吹毛断发的剑刃就会毫不留情的切断他的脖子。 太守嚣张的架势顿时蔫下来,他惊恐的看着赤血残云的锋芒,一丝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淌下来,他顿时嚷嚷道:“大家都被妄动,一切都听从夜无仇的!” 随着太守的命令下达出来,夜无仇这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才算是彻底达成,他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太守的怂包样子,这才微笑着与身边的人交换了下眼神。 尽管神武营的将士伤亡巨大,但战争是最好的操练场,只有经历过真正血战的军队才能够担当重用,要不然只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总归是欠缺火候。 夜无仇看着神武营将士们脸上丰富多彩的神情,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经历生死之战的惨烈之后是一种怎样的心态,那种孤寂悲怆混合起来的痛苦,是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的。尽管神武营中大多数人比他的年龄大,但是按照战斗年龄的话,他却是能够作为神武营将士的前辈。 “收拾残局。”夜无仇轻轻的对格雷米说出这一句后,便将景渊太守扔给了圣殿骑士们,圣殿骑士们将其五花大绑后便跟随夜无仇来到了城主府的后殿中。 格雷米冷冷的瞥了一眼景渊将军以及景渊其他斗皇道:“诸位请下来受降吧,景渊恐怕自即日起便要易主了。” 景渊将军犹豫片刻后还是收敛气焰从天而降,景渊大军在此刻也是在格雷米井然有序的的调度下聚集在城外。在管理方面格雷米是行家里手,毕竟他作为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对这方面的门道还是轻车熟路的,当初皮埃尔虽然是名义上的团长,可骄奢淫逸的他在教廷的渗透下变成了甩手掌柜,而他则是三天两头的在教廷的宴席上酩酊大醉,这样以来神殿骑士团的管理任务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副团长的身上。 夜无仇与众将士冷冷的穿过一半都已经成为废墟的城主府,他忽然笑道:“太守大人,你想过有今日这种场景吗?说来我也觉得太不可思议,我们竟然凭借着三千新兵蛋子打进了拥有庞大军团的景渊城,你说这是不是一种讽刺。” 景渊太守满脸悻悻,他情绪不高道:“今日栽在你的手里,我也是认了,毕竟没有谁会有神器傍身,你以及那小子的身上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你知道你败在哪吗?”夜无仇笑着说道,“邪修的残忍今日我才是大开眼界,你身边的女将想必是你比较亲近的人吧,没想到你会毫不顾忌的将其杀死吸取精华以增强自身,如此邪恶的行径若是取得胜利岂不是有违天理?” 景渊太守听到女将的时候,他的瞳孔中划过一丝清晰的触动,但是这种情绪在昙花一现之后立马隐藏起来,他说道:“那个婊砸活该,简直是死有余辜,全天下的人皆不能负我,但我可以辜负全天下的人!” 夜无仇冷哼一声道:“这种想法要是有底线作为纲领,那么便可成就乱世枭雄,但若是毫无原则的泯灭人性,那么便是邪修最本质的表现!” 这样说着,他们已经穿越了成为废墟的主殿,再穿过悠长的庭廊 夜无仇与众将士冷冷的穿过一半都已经成为废墟的城主府,他忽然笑道:“太守大人,你想过有今日这种场景吗?说来我也觉得太不可思议,我们竟然凭借着三千新兵蛋子打进了拥有庞大军团的景渊城,你说这是不是一种讽刺。” 景渊太守满脸悻悻,他情绪不高道:“今日栽在你的手里,我也是认了,毕竟没有谁会有神器傍身,你以及那小子的身上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你知道你败在哪吗?”夜无仇笑着说道,“邪修的残忍今日我才是大开眼界,你身边的女将想必是你比较亲近的人吧,没想到你会毫不顾忌的将其杀死吸取精华以增强自身,如此邪恶的行径若是取得胜利岂不是有违天理?” 第353章(二) 夜无仇闻言嘴角上挂上冷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璇星帝国皇室跟我的关系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我能够成为摇光储君单凭自己的实力?” 夜无仇故弄玄虚的朝落魄的景渊太守眨眨眼睛,就好像有什么当真是这么回事似的。这一下夜无仇的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景渊太守有些呆滞,他的心下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威胁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反而让自己变得疑虑重重。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是多余的,他的所思所想不过是身陷囹圄穷途末路上的自娱自乐,等他对自己的心态有了大致的认清之后,他苦笑着摇摇头道:“也罢也罢,无论你的后续如何都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经历了这一场战争之后,我的身份怕是再也包藏不住,与其苟且偷生两面受气,倒不如给我个痛快的。” 景渊太守此时就像是英雄末路般悲情不已,他那稍微有些佝偻的后背彰显了悲壮,或许是他已经看淡了生死所以才显得这般从容,但无论过程如何他此时此刻心如死灰。 或许只有丧失了求生的意志,才会真正领悟死亡的真谛,生之盛后的寂静,是值得任何人为之茕茕求索的。 漫漫长夜,何处黎明,正邪交汇,何者为依? 夜无仇看见邪修在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生的希望之后,焕发出凛然的气势,这种气势不输任何正派的仁人义士慷慨赴死时候的悲壮,他忽然明白过来,邪修也是人,他们也拥有人所拥有的诸多情感,只是他们所奉行的宗旨,是为正派所不能理解的。 夜无仇忽然想去问问,女将作为景渊太守身边亲近的人,她对于自己的身死抱有怎样的情绪,是心甘情愿?还是无比的恐惧? 夜无仇在恍惚间对于正邪之分的界限再度模糊,邪修用他们的一套思维逻辑看待世界,虽然这套逻辑以死亡阴暗等元素作为宗旨,但是谁又能说这样的宗旨不能比名门正道的宗旨更能接近世界本源呢?而与此同时我们都未对世界有一个明确清晰的看法?只要抱有一种辩证的思维方式,这一切想法都是水到渠成的,夜无仇的脑海中正是上演着这样的思想历程。 夜无仇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倒是在临死前重获新生,尽管你的行为十恶不赦,可因果自在天道轮回之中,你的存在对我来说还是有用的,我暂且留你狗命,待选一个日子,召集景渊民众当众斩你!” 景渊太守闻言,嘴角的苦笑之意更盛,他的眼神的焦点聚集在虚空中,那模样似乎是看到了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让我们将眼光放在历史的洪流中,善于对全局做出总体把控的我们只要稍微留意便会发现,攻下景渊城乃是一个让夜无仇拥有夯实基础的前提条件,这让其在以后真正进军北方的中有底气也有实力与诸多军团大佬叫板。 如果用战略的眼光看待这个命运促成的现象,夜无仇占据了拥有丰富铁矿的景渊,从而不但继承了景渊太守那超规格的景渊铁城,更拥有了庞大的财富,若是运作得当,他可以凭借着这命脉般的珍贵资源在强敌如林的北方混的风生水起。 事实证明,史诗级的现象往往与当事人没有太大的关系,当事人只不过是在命运洪流的交汇点上以稍微敏锐的眼光顺承天命,就得以在未来的旅途中如鱼得水乘雷上天。 景渊城在努力恢复着秩序,夜无仇取得了太守的大印,暂且安置了景渊大军与神武营的将士。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意将圣殿骑士们与景渊大军之间促进关系,并且在暗中嘱托圣殿骑士们发挥他们个人的魅力去尽量影响景渊大军,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同化一定数量的军队,为如果没有深厚的根基是很难长治久安的。 迟则生变是夜无仇最担心的问题之一,管理偌大的城池完全不比匹夫斗勇或者征战四方,正是一个需要付出耐心和毅力的事情,就算夜无仇现在战争的经验已经十分的丰富,可他终究是阅历尚浅,就算他打娘胎里经历万事万物,也不可能什么都会。因此在最开始的几天内,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至,这样夜无仇深感挠头。 此日,这是距离景渊城大战后的第三日,夜无仇专心致志的坐在案桌前,翻阅着城池内各部门呈上来的奏折。 夜无仇闻言嘴角上挂上冷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璇星帝国皇室跟我的关系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我能够成为摇光储君单凭自己的实力?” 夜无仇故弄玄虚的朝落魄的景渊太守眨眨眼睛,就好像有什么当真是这么回事似的。这一下夜无仇的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景渊太守有些呆滞,他的心下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威胁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反而让自己变得疑虑重重。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是多余的,他的所思所想不过是身陷囹圄穷途末路上的自娱自乐,等他对自己的心态有了大致的认清之后,他苦笑着摇摇头道:“也罢也罢,无论你的后续如何都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经历了这一场战争之后,我的身份怕是再也包藏不住,与其苟且偷生两面受气,倒不如给我个痛快的。” 景渊太守此时就像是英雄末路般悲情不已,他那稍微有些佝偻的后背彰显了悲壮,或许是他已经看淡了生死所以才显得这般从容,但无论过程如何他此时此刻心如死灰。 或许只有丧失了求生的意志,才会真正领悟死亡的真谛,生之盛后的寂静,是值得任何人为之茕茕求索的。 漫漫长夜,何处黎明,正邪交汇,何者为依? 夜无仇看见邪修在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生的希望之后,焕发出凛然的气势,这种气势不输任何正派的仁人义士慷慨赴死时候的悲壮,他忽然明白过来,邪修也是人,他们也拥有人所拥有的诸多情感,只是他们所奉行的宗旨,是为正派所不能理解的。 夜无仇忽然想去问问,女将作为景渊太守身边亲近的人,她对于自己的身死抱有怎样的情绪,是心甘情愿?还是无比的恐惧? 夜无仇在恍惚间对于正邪之分的界限再度模糊,邪修用他们的一套思维逻辑看待世界,虽然这套逻辑以死亡阴暗等元素作为宗旨,但是谁又能说这样的宗旨不能比名门正道的宗旨更能接近世界本源呢?而与此同时我们都未对世界有一个明确清晰的看法?只要抱有一种辩证的思维方式,这一切想法都是水到渠成的,夜无仇的脑海中正是上演着这样的思想历程。 夜无仇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倒是在临死前重获新生,尽管你的行为十恶不赦,可因果自在天道轮回之中,你的存在对我来说还是有用的,我暂且留你狗命,待选一个日子,召集景渊民众当众斩你!” 景渊太守闻言,嘴角的苦笑之意更盛,他的眼神的焦点聚集在虚空中,那模样似乎是看到了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让我们将眼光放在历史的洪流中,善于对全局做出总体把控的我们只要稍微留意便会发现,攻下景渊城乃是一个让夜无仇拥有夯实基础的前提条件,这让其在以后真正进军北方的中有底气也有实力与诸多军团大佬叫板。 如果用战略的眼光看待这个命运促成的现象,夜无仇占据了拥有丰富铁矿的景渊,从而不但继承了景渊太守那超规格的景渊铁城,更拥有了庞大的财富,若是运作得当,他可以凭借着这命脉般的珍贵资源在强敌如林的北方混的风生水起。 事实证明,史诗级的现象往往与当事人没有太大的关系,当事人只不过是在命运洪流的交汇点上以稍微敏锐的眼光顺承天命,就得以在未来的旅途中如鱼得水乘雷上天。 景渊城在努力恢复着秩序,夜无仇取得了太守的大印,暂且安置了景渊大军与神武营的将士。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意将圣殿骑士们与景渊大军之间促进关系,并且在暗中嘱托圣殿骑士们发挥他们个人的魅力去尽量影响景渊大军,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同化一定数量的军队,为如果没有深厚的根基是很难长治久安的。 迟则生变是夜无仇最担心的问题之一,管理偌大的城池完全不比匹夫斗勇或者征战四方,正是一个需要付出耐心和毅力的事情,就算夜无仇现在战争的经验已经十分的丰富,可他终究是阅历尚浅,就算他打娘胎里经历万事万物,也不可能什么都会。因此在最开始的几天内,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至,这样夜无仇深感挠头。 此日,这是距离景渊城大战后的第三日,夜无仇专心致志的坐在案桌前,翻阅着城池内各部门呈上来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