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今朝》 第一卷 心之所向 楔子 帝,君,师 楔子帝,君,师 虚无之境中,一名高大男子站立在“大道”之上,身形越发模糊,身后万道规则运转。 而后一尊巨大的龙相虚影出现,头顶生有四角,一手五爪,蛇身鱼鳞甲,蜿蜒起伏,熠熠生辉。 自此,万古岁月以来,第一位帝皇诞生了。 从此,天威浩荡,规矩森严,众神高坐,凡人不再是奴隶,但依旧是蝼蚁。 神州大地上,九重天宫层层自行构建,一位位证名诸神居于此间,那位“帝皇”高局九重天的凌霄宝殿,俯视人世间。 天地再度更改,一位位神灵从那九重天而出,降临世间,推行新的礼仪制度,规矩法度。 世间最大的祭台处,那从天地之间收刮而来的仁家书籍,堆起数百丈,真的可以称之为一座书山,可是在一把火坠落之后,顿时火光通天,书山变成火海。 ———— “先生,我还想再下一局。”一座青山之上,一位高大老者站在悬崖旁边,面前是一道残缺的魂魄。 模样丰神如玉的男子如今已经神魂残破,如同风中蜡烛,随时都可能消散,但是今日之前的数百年岁月里,那人从未有此时此刻的决心和坚毅,要与这个世道再下一盘棋。 头发已经全白的高大老者点了点头,看着这名弟子,满是心疼,没有言语。 “先生勿随,学生想要去看看这天地的千山万水,想一想那一盘下在轮回之外,岁月长河之后的棋局。”白衣之魂对着高大老者行揖礼。 此情此景,一如百年以前,那还满头黑发、身材高大之人,在那小山村悟道而收取的第一个弟子,此后天地长宽,高峰浩河,两人并肩而行,浩然正气存心中,千里快哉风。 ———— 高大老者踏足一座不在任何一界的小山,山顶之上,有一位看似瘦弱的老人,坐在一块石椅上,其面前是一块石桌,石桌上面密密麻麻有着无数道划痕,划痕相互之间交叉、重叠、平行都有。 那些划痕是轨迹,也是棋子,石桌之上便是一盘棋局。 老人刻下第一道划痕至此,已经数千年了,有时候一年一道,有时候百年一道。 棋局还未完,老人还在下。 老者走到老人身后,看着石桌上面密密麻麻的划痕,无法完全看透,世间若是还有人能看透,可能只有他那么如今已经即将魂灰魄散的弟子了。 “纵横之道,你还要推演多久?” “你不懂,所以我没必要答,就像我不懂善恶之道,你也多说无益。你的那名弟子,其实也算我的半个弟子,有一点他说对了,善恶之道确实比纵横之道还要复杂,所以到临死之前,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善恶之道,可惜,可悲,可叹。” “以前都是先生教学生,最后,学生教了我这个先生一手,鬼老头,你且看好。”高大老者往老人身前的石桌一指。 片刻之后,石桌之上,千变万化,异象显现,那个下棋老头的眼中,极尽璀璨。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一章 苏家村 第一章苏家村 一方水土便有一方人,那条从世间真龙所在的南海延伸出来的墨渊河,在河的入海之口岸上,有一座村子,苏家村。 建立在河边山脚的苏家村,没有与世隔绝胜似与世隔绝,岁月悠悠以来,从来只有离开村子的年轻男女,而无回村的中年之人。 不大不小的苏家村,占地为王般地是这方圆百里的唯一人类活动区域,出了这村,道路崎岖,路程遥远,要行至少两三百里地才能到达那座在苏家村人们口中相传的繁华县城,那座县城在苏家村人们眼里,与那传说中天上的白玉京,并无差异。 每过几年,都会有一两名年轻人厌倦了进山打猎或者下水抓鱼,而选择离开苏家村,纵使前方充满未知与迷茫,仍然义无反顾。杂草丛生只能自己开辟道路,不知方向随心而行,难以判断是否正确行向县城,一旦迷失在群山之中,难以存活,荒野大山和死水河流之中,有那精怪无数,更有妖灵之属存在,一旦遇到只能生死有命。 村里只那方寸之地,村外虽然大山座座,但是犹如牢笼,更似牲畜围圈,人生半点不得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寿命匆匆五六十年,最后化为一抔黄土,不剩什么,实在没有意义,细想之下,那些要跳出此方牢笼的年轻人,也情有可原。 苏家村群山之外,那条通往县城凹凸不平的小土路,在岁月之中已经是被那杂草占领,一点痕迹不留。 飞鹰翱翔天空而过,音吟响彻天上天下。 大地上,一片荒凉,没有丝毫人迹,成为荒外野兽的纵横之地,也还好此方天地有那居住在北海的真龙坐镇,才没有大妖横行。 一岁一枯荣,纵使春夏秋冬四季更迭,花草树木生生不息,比人还高的杂草,孤芳自赏的野花,参天的古木大树,是这里的永恒。 那只飞鹰偶然俯视一下,只见这片多年没有人族行走的荒野之地,此刻一根根杂草如大树倒下,再往前只见一条道路,从那离这里最近的县城郊外延伸自此。 开辟道路的是一队二三十人的队伍,队伍前面,十几名腰带刀或剑、手拿铲子或锄头的魁梧汉子,将那一根根杂草砍断清理开来,那条很早以前连接县城和苏家村的土路小道,已经模糊不清,看不出丝毫踪迹,那一名名魁梧汉子身后,一座被八人抬着的轿子,里面一位着急返乡的中年人,只能依靠着少年时的记忆,寻着故乡的痕迹,慢慢回家。 前方在开辟道路,后边的轿子已经停下歇息,八名下人或蹲或坐在轿子旁边,揉肩捶腿,很是疲劳。毕竟轿子里的那位男性,是那座县城的新晋富老爷,在这二十多年来的苦命打拼,终是鱼跃龙门,成为那座名为北墨县城之中最有钱的几个人之一。 钱是赚不完的,那人早已看透,所以而今弃了在那北墨城的家业,选择归乡安享天伦之乐,在那饱经沧桑的心中,如果还有想要做的事,也就只剩下两件了,一是将故乡苏家村与那北墨城开辟出一条官道,使得两者之间能够交通便利,来往有序,二是期待着妻子诞下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那座规格不小,足以容纳五六名成年人而不显得拥挤的轿子里,有三人,一男两女。中年男子头发已经有几根花白,想来是过去的二十几年来,劳累过度,心神使用负载造成的,可若不是如此,也没有在北墨城白手起家,来自苏家村的苏大狗,而今留姓改名的苏哲。 脱胎换骨,此说不为过。 两女,一年轻一年老。 老的姓黄,名字已被当事人选择遗忘,想来年轻之时的过往,可能是那不堪回首的。机缘巧合下,这位被苏哲尊敬为黄姨的老人,成为了苏哲在北墨城府邸的管家,做事心细,甚得苏哲心意。 可以想象一下,原名苏大狗的苏哲,只身一人从那苏家村走出,怀着对繁华远方的向往,在那荒野大地走了几百里地,才走到北墨城,途中与天地自然斗,与会迷惑人心的精魅诡灵斗,与荒野恶兽斗,斗意志,斗智慧,斗体能,其中凶险一步之差可能便是分出生死。之后的二十几年里,一心在城中想要往那富贵人家的生活攀爬的苏哲,除了抓住可遇不可求的一次次机缘,也靠着细致入微的心境,才能一次次逢凶化吉,最终平步青云。 这样一个心细如发之人,能对他人管理自己的府邸感到满意,是极为不容易的。 女子不是那种初见便美颜动人之属,而是那种极为耐看型的,恬静的脸庞犹如一幅画卷,细细观看之后,越发吸引人心所恋。女子名为秦桑,来自北墨城的乡下,与苏哲结为夫妇也是有一波曲折故事,秦桑的哥哥名为秦河,早年去往仙家宗门学了一些皮毛,但因为资质不好,在门内混迹了四五年,在宗门的大清扫之中,被清扫了出来。 秦河求道修行无果,不过也算修成了堪堪小小道籽,下山回到了北墨城,终究不是那可以餐霞饮露的大神通修士,还有家中有老母和弟妹要抚养,所以便在县城之中寻求谋生的路子。 那时候正好苏哲刚刚起步,在北墨城算是小小站稳了跟脚,有了自己的府邸,有了自己的靠山,但也就只是从小虾米变成了大鱼,在北墨城那些大鲨面前,依旧微不足道,只要那些大人物稍微不高兴,苏哲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家业,在一瞬之间就会顷刻崩毁。 有了府邸,便有了身份,有了身份,是不是要有一两个护卫?实力不足的护卫当然不行,所以再三挑选之后,苏哲遇到了秦河。 原本的主仆,在经历一次次磨难和劫难之后,其间换过命,所谓患难见真情,主仆变成了兄弟。之后又有苏哲和秦桑的相遇,再相爱,简直就是亲上加亲,完全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源汇聚,因果轮回之中命中注定的巧合。 只不过唯一不好的,是外加了一个秦河和秦桑的弟弟秦俊,虽名为俊,但容貌着实普通,普通并不是错,只是此人不学无术,整天就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半死人。 不过毕竟已经是一家人,秦母积劳成疾,已经去世,家中兄弟姐妹三人,来了两人总不能留一个人在那北墨城自生自灭不是?所以轿子后面,还有一辆马车,马车当中有数人,秦俊便在其中,另外还有其他人,有铁匠、裁缝等等,可见苏哲要改善苏家村的心意已决。 马车之后,有两匹马,马上皆有人,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壮实,笑容豪迈,与旁边马匹之上的人相谈甚欢,只是言语之间的尊敬不加掩饰,真情实意,做不得半分虚假。 容眉大眼的壮实汉子便就是秦河了,小小的修士,却在北墨城一次次救苏哲于生死之间,虽说修为够用,其实也是愿意以命搏命而救命。 秦河旁边那座马匹之上,乘骑的是一位高大老者,同样的马匹高度,两人坐而言语,秦河足足比老人矮了半个头。虽然满头白发,看起来年事已高,脸上可见那岁月划过留下来的皱纹,但老人独自驾驭一匹马毫不吃力,甚至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老人精神很好,那双眼睛如同孕育着两片星辰大海,让人有种见之而望见星海的感觉,自然而来心生敬畏。 有传言说,那些古之圣贤留下来的道理,朗读、背诵、铭记于心中,时常回味以及使用那些与大道相合的至理名言,会逐渐壮大己身,甚至有传闻说,那些消化在肚中的道理学问,会化成有着书香的“墨水”,一旦积累足够,就能就此成道,到时神通手段堪比神灵,甚至更甚,手掌规矩,天地听命,妖邪不侵,神明敬畏。 虽说精神不错,眼若星辰,但是老人时常咳嗽,说是几年前感染了风寒,没有医治到去除病根,就留下了这后遗症,不打紧的。 老人是一名老夫子,是同那些铁匠、裁缝一起接了苏哲的征召,签了契约,随着苏哲一同前往苏家村。苏家村要想改善,从根本改善,从山间野村变成一座与北墨城来往的繁荣村子,最根本的是要村里的人们对外界的认识以及文化水平要提高上来,所以自然需要一位教书先生愿意在荒凉的苏家村当中扎根,为那些新生的孩子们传授学问知识。 老人,姓孔,名秋。 苏哲对那些读书人极为推崇,因为他能从北墨城这潭浑水脱身出来,全靠一名读书人的帮助,否则城中鱼龙混杂,关系盘根交错,一个个为利益不择手段,岂能让苏哲轻易归乡安享天伦之乐,走也可以,留下你苏哲在北墨城得到的一切,两手空空而来,那就孑然一身而回。 当时苏哲所陷近乎死局,是他在北墨城这些年来之中,所面对最大的死局。 最后,那位二十几年之前,离开北墨城的无名读书人,而今风光归来,亦如苏哲今日这般风风光光地寻回苏家村这般。 当年小小之恩,那位读书人今日以涌泉相报,苏哲今天才能和这些最近亲之人,行在回家的路上。 轿子这时探出一个人头,正是头发已经渐染白霜的苏哲。原本瘦弱黝黑的苏大狗,变成而今面容白净,衣冠整齐华贵的苏哲,实在是无尽的心酸和苦难换来的。 苏哲隔着马车,对着高大老人说道:“孔先生,还好吧?如若不行,可以进到轿子里边歇息。”虽是私人禁地,但是先生一身正气,也已极老,又是自己极为尊敬的读书人,否则当年自己都食不果腹,怎么会分出那一碗碗饭给那个如今风光无限的读书人呢?所以邀请那名老人进轿子,苏哲是真心的。 老人的学问是实实在在的,苏哲自然也有私心,想要将来自己的孩子能深得老人的悉心教导,有望凭借着一身学问,如那读书人朋友,入朝为官,苏哲所盼望的光宗耀祖不外如此。 “不用担心,老先生驭马能力不在我之下,看得我都要自惭形愧了。”后方传来秦河洪亮的声音。 “秦河你都会用成语了,看来这两日你和老先生没有白待啊。”苏哲对着他那即是手下又是兄弟又是兄长的秦河调笑道。 “你就别取笑我了。”秦河亦笑道。 “苏老爷,放心吧,我无碍的。”老人回应道。 苏哲放下布帘,转过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秦桑,自己的妇人,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面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那是他苏哲的骨肉。 苏哲抱着秦桑,一只手放在那隆起的腹部,轻轻抚摸。 “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秦桑轻声问道。 “我是比较喜欢男孩的,不过不管是男孩女孩,皆是我苏哲的骨肉,或许对待方式会不同,但是爱意绝对不会减弱丝毫。” 旁边,黄姨看着这对幸福的一对,眼中满是欣慰,曾经的遗憾,在他人身上见到了圆满,也算是一种自我解脱了,内心因而可以得到一份小小的慰藉,仅此而已,也就足够了。 此刻,那位高大老人,也在此地此间,拥有一份慰藉。 世间真情,是不管这世道多浑浊,依旧清澈可见。那些清澈,是有可能,净化一点点之后,积少成多,造就一片大世青天下的清澈世道。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二章 神灵惶恐 第二章神灵惶恐 入夜,荒野之地风吹不息,只是如今才刚入夏,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寒冷,反而能吹去人们心中的几分烦躁。 苏哲所带领的这支队伍已经找了一块比较安全的地方休息,没有篝火,因为不需取暖和照明,天上月明皎洁,洒落下无尽月光,将这片大野照得清亮。 队伍休息在一处土坡上,周围能砍掉的杂草都已经清理掉,防止那些活跃在荒野之中的猛兽来袭,就算没有篝火吸引,那些类似于此方主人的猛兽,是可能有感的,会沿着他们开辟出来的道路寻来。 虽然有十几名带刀携剑的战士,还有秦河这位修士坐镇于此,基本可以无畏那些不过体型大一点的猛兽,不过终究是要小心一点。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是苏哲当年还是“小鱼”的时候,一位前辈说给他听的,苏哲一直奉为圭臬。虽然那位前辈已经被当作弃子而死掉了。 土坡之上,众人都吃下了那辆马车后箱的干粮,现在有的人选择睡觉,有的则坐在地上,或者靠着朋友的后背,背对着背,一同谈论自己的故事。 那座轿子里,此刻两男两女,苏哲、秦河,秦桑、黄姨。 “这座土坡我记忆犹新,当年在这里遇见一只绿眼睛大虫,差点丧命于此,那时我亦是不认命,一路奔逃,最后眼见那只虎畜要追上我了,我一脚踩空摔倒在地,却听到身后发出一声惨叫,当我回头看去,只见那只虎已经死去,身体被洞穿,鲜血流了一地。那时,我便知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苏哲为轿子当中的三人讲解道。 秦桑和黄姨皆是脸色微白,有些心惊,如同身临其境一般,被那只大虎追杀的是他们,其实是爱之深,感同身受。 “你小子,那时连这句话都没听说过吧。”秦河玩笑道,转移两女的注意力。 “哈哈,不管怎么说,一路寻乡,大抵还是顺利的,到了记忆中的场景,顺藤摸瓜,这两天应该就可以找到苏家村的所在位置了。”苏哲笑道。 “对了,孔老先生骑马还习惯吧。”苏哲心中念念不忘,生怕这位老人有什么大小意外。 一个人的品性心性一两天是很难看不出来的,甚至可能是伪装的,但是一个人的学问高低,仅凭三言两语,就可以大致判断出来。 所谓言有所指,指点的方向,可剥开心中的迷雾,见到疑惑之事的答案,那就是书中所说的金玉良言了。 苏哲与孔秋仅有一次真正的谈话,或者说是问答。那些礼貌的客套话之后,苏哲问孔秋,“老先生,你觉得我想要改善甚至改变,我与你说的我的家乡苏家村的事,能否成功?” 高大老人说道:“事是好事,可并不是天下所有的好事,对于他人来说就是好事。苏家村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到了这北墨城,因为你们村子的人世世代代居住在那群山之中,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就如树长在地上,鱼活在水里,一切都是固定的。 有一天,一个名叫苏哲的鱼,想要离开水里,到岸上去,周围的鱼心中毫无波动,没有嘲笑,也没有人觉得那只叫苏哲的鱼能在岸上活下来。 但是事实证明,你成功了,你现在想要让更多鱼尝试离开那片海,那就让他们从心改变,认为每条鱼都有华为鲲鹏的潜力和机会。 九天之上和遥远之处,只要心到了,身体就可能到。” 苏哲如醍醐灌顶,脸上的深思迷雾消散,露出笑容,对老人作揖。 “老先生精神很好,一身气力惊人,若不是我修行有些小成,可能都无法与之相比。我猜老先生很有可能出自大城的大族,从小学习礼、乐、射、御、书、数,怕是家族衰落,老先生才会游历到我们这座偏僻的北墨城。”秦河说道。 “可以多观察看看,旁敲侧击也可以谨慎为之,但是老先生学问高是真,你可不要言语鲁莽顶撞了,我还指望老先生能成为我孩子的指导老师,将来去争一争功名榜的一席之位。” “知道了。”秦河点了点头,离开了轿子。 秦河走出轿子,轿子旁边的下人坐在地上跟他打招呼,秦河也没有介意,本就是从一个卑微奴才一步步干起来的,这一点苏哲也是如此,所以苏家的家风并非是很严厉,主仆之间多有包容和散漫。 但是规矩依旧不可逾越,主子可以不当你是下人,但下人不可以不当主子不是主子,下人逾越了规矩,下场自然凄惨。 说到底,规矩依旧是掌控在上位者的手中,上位者可以逾越,下位者不可逾越丝毫。 秦河让这几名抬轿子的下人早点休息,又与那些身为他直属手下,就是那带刀携剑、拿着铲子锄头开辟道路的那些人坐了一会儿,分享一些从苏哲那边听过来的情报,说兄弟们辛苦了,老爷说了,多则三日就能找到村子了。 秦河此话一出,这些人当然高兴,免不了低声欢呼一下,所谓家风便是如此,即使心中高兴之情难耐,依旧懂得压低声音,避免吵到别人。 “小声点,虎子,就属你最能偷懒,你说你凭什么叫那么大声?”秦河一把抓住一个年轻人的脖子,将之按在自己的胸口。 “我……我哪有!”那名为苏虎的年轻人,其实是北墨城一方势力的弃子,早几年被秦河救下,便安置在了其身边,其间跟随秦河出生入死,最是深得秦河喜欢和亲近。 “好了,知道你没有偷懒,早点休息吧,你们也都早点休息。”秦河起身离开,看着这十几名弟兄,真的是有很有近在酒中的话要说啊,如果不是为了要开辟道路,这荒郊野岭的又没有地方可以生酒,秦河真想大喝一场。 兄弟之情不同于儿女之情,后者如那涛涛江河连绵不绝,简直说不完、讲不腻,前者什么矫情的话都不会说,说不出口,但是彼此却又毫不介意,如有有说不清的,几坛酒喝下去也就清清楚楚了。 秦河去往马车那边,一棵大树牵着三匹马,马车里面的人应该都睡了,秦河想起了他的弟弟秦俊,那个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母亲会积劳成疾而去世,大半是因为他,只是母亲临终之前还是毫无怨言,甚至嘱咐秦河要照顾好秦俊,否则她在黄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所以,此行便带上了秦俊。 秦河可以容忍秦俊依旧不学无术,像个废人一般,就当家里养了一只大老鼠,但是如果他秦俊再做出那些天理不容的事,就别怪他这个当哥哥的不念亲情,既然不能违背母亲的遗言,那就打断双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秦河找到老先生的所在,老先生卧在马背上已经睡去了。与秦河的谈话中,老先生有些炫耀地说着他年少纵马江湖的豪气事,行走天地四方,看人生百态,与世间其它做学问之人坐而论道,然而起而行之,心中的学问和道理越来越大,越来越纯粹。 “老先生,您这睡姿有些不雅哦,更别说豪气风流了。”秦河摸着胡渣笑道。 然而此时此刻,老先生却不是真正睡去,心神状态处在空冥状态中,本身意志则随着其体内一尊神祗而行。 那尊神祗与老人一般无二,乘风御行直上天空,虽灵身但终究是实体之身,高空的大风吹得老人衣袍鼓动,白发飞扬。 此刻,一座高山之上,山上土地一震,一位矮小老人出现在地上,手持拐杖,白色胡须长到脚上,实在另类。 “不知是哪位上神来此,小神有失远迎,惶恐,惶恐啊。”矮小老人乃为此地的土地公,不同于山水之间的山神水神,神位只记录在世俗王朝的神谱上,任何一位土地公的神名,都是记录在那九重天中,一本巨大的金纸书上。 然而一位位土地公虽然奉天承运,管理浩瀚大地上的一片片土地,但是却是神职之中最为低等的存在,神权高低小如芝麻,唯一的作用就是管理一方土地上生灵的运转有序。 所以说,当一个人的学问真的极高之后,便有异象,异象稍显,便是万邪不侵,神灵敬畏。虽说是神职最为低微的神,但是好歹坐镇于此,与此方山水气运和大地气机相互浸染,也有丝丝缕缕的神威和山河神通,当下却只能“惶恐,惶恐”,可见圣人气象的惊人。 神灵皆修金身,然而道理成道,圣人气象形成,便是一身的璀璨琉璃,可与真阳争辉。 管理苏家村此方大地的土地公,其身后微动吹来,高大老人随风出现。 “不知上神驾到有失远迎,小神该死,不知上神召唤出小神有何吩咐?”身材矮小的土地公连忙跑到高大老人身旁,心中忐忑不安。 传闻那些高居神位的上灵,体内流淌着的金色血液是冰冷的,行事无情,动辄就是要那生灵涂炭,万里流血漂橹,只因凡人触犯了他们的威严,或者违反了他们的旨意。 “千年之前,天庭建立,你们这些位列神位最底层的神灵恰是天下稳固的主要根基,而那些所谓的上神,却如蛀虫一般,将这世界啃咬出一个个洞,由上至下,如此这般就算再稳固的根基也无用,一切又会走向腐朽的境地,蛮荒将覆盖一切的文明痕迹。 试想没了头颅,再强大的体魄又有何用?”高大老人喃喃自语道。 “上神这是何意?”土地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高大老人回过神来,看向旁边身下的土地公,笑道:“没事,送你一场机缘,但需禁你神身一段岁月光阴,我一生都在讲理,不过现在为了一些事不能再慢慢讲理了,若是岁月之后你出来了,还是觉得无理,那就找他说理去吧。” 老人一拍那位土地公,规矩蓦然从其身上浮现,运转在虚空之中,近乎无形,但却是实实在在,如星河轨迹。 此方大地一震,连带着空间一动,高大老人身前的那位土地公被隔空一拍之后,身体时间碎开,连带着那具已经与此方大地融合,相连着千丝万缕气息的神灵真身也同样破碎,一道道金色光条从高大老人身下的大地中飞出,最后那些金色光条凝聚在一起,化为一颗看起来并不饱满,且金光黯淡的珠子。 “应该是没有相见之日了,您嘞去吧。”珠子被高大老人一掌拍入山里,没有多大动静,在风中近乎无声无息,但是有一道极为璀璨且纯粹的金色光条从高大老人手中飘落,飘进了山中,不见踪影了。 老人站在山上,看着这里的群山,这里就是他的归宿了,真是没想到啊,也罢,也好。 突然间,高大老人猛然咳嗽,这一次咳嗽的得非常厉害,那马背上的真身,嘴角溢出鲜血。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三章 归乡路途 第三章归乡路途 将近黎明时分,下了一场小雨,不大也不长,整场雨从开始到结束,从雨势最大到最小,大约是下了一炷香的时间。 其实是一场神灵真身解世,神之灵性回馈天地的前后因果。 雨后,天色暗暗微明,荒野的空气清新微凉,雨露挂满树林和花草,土地在大雨的冲刷后又黏又软。 那支寻乡的队伍在小雨落下不久后,所有人都是醒来了,就是那可以在睡梦中三天三夜,不用吃喝拉撒的秦俊,也被凄凄雨声和马车里旁边人的动作吵醒了。被吵醒的秦俊原本想发脾气,但是看那其中手臂比他大腿还粗大的铁匠汉子,心想打又打不过,他那无比嫌弃自己的大哥也不会帮他,到时候无非就是前后一个亏字,就自己一人闷闷闭眼,窝在角落,如同老鼠一般。 他们这些作为苏哲贵宾之人,睡在马车里面,除了被雨声吵醒了美梦,除此之外是没有受到什么事伤害的,可那些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睡在外面的人,就淋了雨。 八名抬轿子的下人,十六名携带兵器的武徒,还有秦河和那名高大老人。 他们或是躲到马车顶板下,或是汇聚在大树底下,但终究不能完全遮住雨水,不会淋了一身,也湿了小半身,所幸只是小雨。 雨后不久,天色随之大明。 马车之下,几名抬轿子的下人,还有秦河和孔秋。 八名原本在苏府里面端茶送水、清理府邸等等,现在干着抬轿子重活的下人,开始忙碌起来,不用主子吩咐,八个人各自就去那马车后箱拿干粮和水,分发给队伍里面的人,每个人都有了水和干粮之后,最后才轮到他们自己吃喝。 规矩和身份如此,什么样的人做什么事,什么样的地位就能做什么样的事,天地万物也有如此的分工明细和一灵一物壮大之后的更强更多能力,更何况是人。 幼鸟不安于林中牢笼之地,想要飞翔九天,都需要锻炼羽翼,使之能够承受天上高空的罡风和凌冽之气;小鱼不甘于微小无为,想要鱼跃龙门,从此之后呼风唤雨成为心随意动的能力,此前也要经历游过龙门前的刀山火海,和成为龙灵之前的抽筋碎骨换血之痛,挺过才是真正的鱼跃龙门,挺不过就只是龙门前逝去无数生命其中之一。 人若想往上爬,处于高位,就需要历经磨难,才能得到正果,就如修士度过雷劫,才可见一方雷池,于雷池液中脱胎换骨。 就如苏哲与这些下人的地位相对,是命是运,最多最大的原因还是本身。 马车驾驭马匹的那块板上,孔秋盘腿而坐,一手拿着一只碗,另一只手拿着北墨城某条巷子里烤制出来的大脸馅饼,闻名全城的大脸馅饼一直是那些市井小民口中的美味佳肴,好吃也实惠。苏哲有钱之后,居住在离那条巷子数个街区的苏府,仍然是那里的常客。 苏哲归乡之前,特地命人去往那里,定制了百来份的大脸馅饼,用作途中补充饥饿的干粮之一。 前日,秦河笑着跟孔秋分享这个事,后者只是默默听着,没有说话,秦河本以为老先生会给出一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善也。”的赞赏之句,没想到老人似乎无动于衷,秦河只好悻悻然没有再言语。 老人的星辰之眼自然看得透彻,知道秦河的意思,但是世间有那千万事,一个成业之后依旧会去陋巷的富人的一桩小事,便当得起“不忘初心”这四个字,未免太随便了,秦河所说的话的事,不过是能让别人觉得,那家小巷子里面的店,确实会烤制馅饼。 反正孔秋吃到的只是被密封包装,打开之后再没热气蒸腾的那闻名北墨城的大脸馅饼。 老先生并不觉得刻意吹捧是错的。说真的话,不加以修改,以及做对的事,在适宜的时候,即使刻意要得到什么,那也是可以的。 先前的小雨,老先生没有进入马车里面避雨,而是就坐在了此刻之位,与旁边的秦河,马车周围的那八名抬轿下人,一起被雨淋湿。 老人只是想看雨而已。 年轻时便多愁善感,总被友人说道,现在都满头白发了,总算可以合乎时宜和年纪地多愁善感了。那宛若孕育着璀璨星河的眼中,其实还有着比无数永恒大星加起来都浓郁的沧桑。 水饱饼足,将碗放在身旁板上,双手相互擦去饼屑,老人起身下了马车,前行了数步,来到那三只全身湿漉漉的马前,用手抓住袖子擦去马—眼睛上面的水珠,其余两匹皆是如此而为。 持久的骚—痒难耐,比之钻心的疼痛更加折磨。 至于马匹身上的雨滴,在天晴之后,一段段山路之中,很快就会被震落和蒸干掉了。 这支寻乡的队伍已经蠢蠢欲动了,随着秦河从那座轿子里面出来,开始继续向深山大野进发,从天空俯视,队伍如一只四不像的大兽在山林里面行动。 孔秋依旧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而秦河不再骑马,跟着他那帮兄弟在开辟道路,原先他骑着的那只马,就在老人旁边,它与老人身下的马,似乎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存在,一路过来两马很是亲昵。 那条在很久之前存在,连接着北墨城和苏家村的道路,已经渐渐模糊浮现出来,那条路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即使在时间的冲刷下,荒野杂草的覆盖下,依旧无法被完全洗掉和遮掩,只要有人心中向往着这条路,凭借着毅力和决心就可以找的出来。 马上的高大老人,眼中所见眼前身下的这条被重新开辟出来的路,其实道路两头已经清晰明朗,两头之间的路段就算再怎么蜿蜒曲折,也可以渐渐通顺。 世间最乱的线团,只要拎住了两端线头,其中的线条再怎么乱,也不会是解不开死结。 “很多事情还不是很清楚,轩辕选择这里,到底为了什么?一座如同隐世的村子,一座小小的县城,一条天地无法抹除,时间洗净不了的小路,如我眼中所见,牵扯着数条被迷雾笼罩的脉络,一旦拨开迷雾,尘封在岁月之中的真相,会揭开什么?”高大老人喃喃自语道。 从那处少年时期苏哲被一只老虎袭击的山坡出发,行了一会儿后开始向下,路过一条小溪河,所幸溪河不是太宽也不深,轿子过去容易,马车过去才是难事。 秦河让马车里面的人下来,先过溪河,然后催马带车过河,难过的是上河的大坎,成年男子一脚踩下去,都差点被河水淹没到腰部,那道坎的高度可想而知。 无非就是催马在岸上用力前行,有人在河中推那车架子上坎,这种事情自然就落到了那带刀携剑的精壮汉子身上了。秦河笑了笑,活动了一下筋骨,让那些跃跃欲试的手下静下来,撸起袖子,便是来到马车后面,叫前面的人开始催马,只见秦河身上有丝丝缕缕的烟气升腾起来,不愧是一位在仙家宗门里面修行过的人,此刻带着一股力拔山兮的气势,随着一声大喝,马车在一只马的拉力下,被秦河抬起上岸,周围顿时响起掌声,特别是以那苏虎为主的十几个,尤为热烈响亮。 见到车架子上来了,那位马夫连忙驾驭马停下,马似乎有些受惊,马夫尽力安抚着。 最后,老人一手牵着一只马开始过河,似是怕水,两马驻足不敢前进,老人则自己下水,在水中随意走动了几下,然后招手让两马过来。 两马如同心有灵犀,先是前蹄先探出一只试水深浅,动作如出一辙,老人笑了笑,继续指引两马下水,这个过程尤为漫长,但还好没人出声催促。 两马各自伸出一脚入水,马脚没入水中,逐渐深入,最后到底,有了立足之地,两马便不再畏惧,前面两脚都踩进了水里,似乎还是两只爱干净的大家伙,沾染了雨后粘土的马蹄,在水中摇动和在河底小石子摩擦之后,马蹄下的粘土差不多被擦掉,溶解成土粒沉淀在河底。 过了小溪河,视野开阔,已不见周围有参天大树,没有了遮顶茂盛树叶,有一种天高地阔,我虽小却逍遥的感觉,空中微风吹动,令人神清气爽。 前方两处,往右无山,是一片大野,大野的尽头是那名为墨渊的大河,河水滚滚,常有数丈水浪拍起,河水如墨,但是一旦从那河中打起,自然就清澈无比,饮入口中甘甜解渴。 往左便是大山矗立,荒无人烟,山中野兽横行,飞禽鸟兽占地为王,却也相互为食。 天地大改,由无私变成有私,甚至是私有,山中野兽再无先天灵智被“天”赋予,终其一生难以打开开智,无法成就妖名,也失去了蛮荒传承,也就沦为了“牲畜”二字。 虽不是家养的,但是是我如今人族的天地将你圈养在无人愿意踏足的深山之中。 只是事无绝对,灵气浓郁的洞天福地,就算天道规则制度于天下万兽,仍有应运而生的兽,可以生而知之吸取灵气,借天地精华而修,打破那不堪的命运。 “天”本无私,天地也无私,大自然自然从无偏私,只是有些人太自私了,占天地为己有。 ———— 苏哲视线所能及之处,看到了两座大山,两山之间有一条看不太清的小道,应该是久无人行,同样是杂草丛生。 但是那如同被一剑切开的山口,却是沧海桑田都难以改变的记号,苏哲看见之后眼中此刻有热泪滚动。 有些人得了荣华富贵,便想要斩断以往身在底层的千丝万缕,甚至可以不认那生他养他的贫穷父母,抛弃爱他想他的妻儿,决裂患难与共的兄弟,男会如此,女子亦然,人心千万,虽不同,虽有善,一样有恶。 苏哲得了荣华富贵,还能想着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村子,为村子做些什么,这份心才当得起孔秋的一句赞赏。 孔秋抚摸着身旁的两马,唯有两个字,“善也。” “我,快到家了。”苏哲看着远方喃喃自语道。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四章 向善之路,不会堵绝 第四章向善之路,不会堵绝 宽阔的野地上,那支在小溪河边休息足够的寻乡队伍,因为苏哲归乡心切的念头,加快了速度,向着远方那两山之间的缺口处行去,途中原野的大风吹拂,丝毫没能将苏哲心中的迫切减轻丝毫,反而让那归乡念头原本如星星之火,被吹成了燎原烈火。 在北墨城打拼二十几年来,说真的苏哲想起苏家村的次数不多,最开始在小商人手下讨饭吃,每天都是干重活,要干一整天,晚上回到分配的住宿之地,基本是精疲力竭了,倒头便睡,那时哪有时间去想平淡岁月里的平淡休闲之事,多想了反倒会成为拖垮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来,苏家村的记忆逐渐尘封在心中,岁月尘埃覆盖,不去想,便不会再想起,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忘记,直到熬过了当苦工的日子,度过了一个个杀机起伏的夜晚,去过了一位位有权有势之人的府邸,经历过了绝望又迎来了希望,直到此时此刻,呼吸着那从窗口吹进来的大风,那尘封在心中关于苏家村的记忆,终于是被彻底从那内心深处,打开了。 原名苏大狗,现在改名为苏哲的这位中年人,虽然在年幼时便听父母说过那北墨城的零星之事,心中有向往,可丝毫没有想要离开苏家村,远行前往那座繁华城市的念头。 苏家村建立在那深山老林之中,自然没有那外面天下的男耕女织的轻重之分,全村上下除了年迈老人和无力稚童,都是劳动力,不过都是各为己家。虽不谈什么朴素村风,没有什么全村整体齐心一致,但至少不是那穷山恶水出刁民,或者自扫门前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旦哪家哪户有难有事,邻居之间能帮还是会帮。 只是除此之外,苏家村的生活单调无比,人无七情六欲,犹如傀儡,用着人体躯壳,只为活着,除这之外再无其它欲望。 老人清闲坐看日起日落,稚童无知无忧,成群结队,玩乐田野河边山间,没有礼仪制度和规矩森严,却是一方幸福的世外桃源,无拘无束,小小欲望,只为活过这不慌不忙的一生,在这山中怡然自得。 不争朝夕,与自然相伴,直至终老。 那一年,苏大狗十四岁。 那天苏大狗的双亲进山打猎,那一晚却没有回来,少年看着天黑时分依旧没有熟悉的身影归来,心中忐忑且害怕,便敲响邻居的房门。 那一晚,不足百户的苏家村,每一家都有火把燃烧,村子火光冲天,那宛若一片沉浮在空中的火焰海洋,浩浩荡荡向着山里进发,将夜下黑色的山体照得一览无遗。 苏家村足足出动了半村之数,声势浩浩荡荡,三人之间便有一人拿着火把,少说也有三十把,进山之后仔细搜索关于苏大狗双亲的踪迹。其实进山打猎,深夜未归,每一个经历过山中凶险的村民都已知道了那两个人的下场,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归是要将被野兽残害之人的遗体带回村里安葬,就算被野兽吃了个精光,好歹也会留下几块骨头吧。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一点,苏家村还是有点讲究的。 最后,发现了血迹,寻着血迹在一处山崖下,找到了苏大狗的双亲,所幸应该是被野兽所逼,坠入崖下,尸体基本完好,只是人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没有丝毫救活的可能。 虽然才十四岁,不过生在这深山野林之中,哪一个孩子不是矫捷且有力,少年独自把手抱住双亲的胸口处,因为还没完全发育到成熟身高,所以只能拖着两具尸体返回村子,后面那些村民跟随在后,为他高举火把,为其照亮前路。 苏大狗将双亲尸体带到苏家村那处香蕉园的后面山上,这里是苏家村所有人死后,安葬的地方。 在邻居的帮助下,苏大狗的双亲被草草安葬,无名无碑,不只是他们如此,其它死去的苏家村村民一样如此,唯有一处凸起的小土坟而已,万事从简。至于哪座土坟是哪家人,时间久了自然记不得了,反正也无世间传统的清明祭祖,根本不碍事。 香蕉园后面的山上坟地这里,此时的人数比一个时辰前进入山里寻人时还多,因为那些原本留在村子里的一些人也来了,基本上除了一些怕那真真假假鬼怪传闻的女子和孩子,苏家村的人都来了,毕竟一个小村子突然没了两个人,真算作一件大事了。 随着苏大狗对那刚刚堆起的新土坟,跪在地上行了三大拜,然后汇聚在这坟地的村民开始散了,每个人走之前都会轻声念一句,“入土为安,来世安好”,只是一个形式,就跟这些人其实跟苏大狗的双亲都不熟,但是依旧会来此进行类似于哀悼的围观。 事实上,苏家村的村民除了还是孩童时,成群结队在村里村外玩耍,那时是作为同村之间最亲近的时刻,之后长大了,上山下河,为自我生命的存在而行动,相遇之间叫得出姓名,也会谈论一些大事小事,但平时之间毫无交集,不会谁去谁家聊天串门什么的。 苏家村的一切,自然得太自然,体现着人类社会最初的人情不分冷暖现象。 无善无恶,无规矩,无方圆,更无礼仪。 坟地从刚刚地火光冲天,亮如白天,到现在的一片黑暗,唯有并不明亮的月光照着此地,人已全部散去,回家歇息,剩下苏大狗还跪在那新的土坟前,久久不起。 那根本不用规矩来规定,礼仪来约束,与生俱来的亲情,是如那天地初开之前的混沌,自然而然就有的,万般话语说不出来,终究只剩下伤心,伤心至极的伤心。 苏大狗就在那坟前一直跪着,他就觉得应当如此,只是最后实在是困意来袭,忍不住睡去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睡得安稳无比,从那天明时,少年大字型的睡姿就可以看出。 伤心终究是一时的,日子依旧要过,原本对于上山打猎、采集能吃之物,下河抓鱼可以说是熟悉的苏大狗,从今以后就要自己养自己了,就这样跟着长辈们爬上爬下,上山下河,不会的事情自有旁边的长辈帮衬一下,日子勉强还是过得去的。 只是或许是家中无人,苏大狗一点点逐渐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可能是突然起意,也可能是内心压制已久,直到这样一个契机,苏大狗决定了要离开苏家村,去往那世代相传在村民口中的繁华城市。 苏家村很小,小到什么事都藏不住,一旦发生就会人尽皆知,不过没有造成没有轰动,因为都已见怪不怪,只有一些不知的孩童知道之后,会向家中的长辈问起,然后这个关于远方繁华的美好憧憬就会一代传一代,如同薪火相传,更像种子,很有可能就会在哪个少年少女心中生根发芽,然后如苏大狗,如以前那些人,背着行囊就远走他乡,踏上去往那北墨城的路。 十四岁的苏大狗整理了一些工具,背起行囊就离开了,那时来相送的人不多,不过还好是有的,是苏大狗的邻居长辈,在他双亲去世之后,这三个多月以来多心照顾,算尽心尽力了。 苏大狗很有风范地对那两位邻居长辈摇了摇手,示意他们不用相送,然后少年就走出了苏家村,走过了那两山之间,走到了那片原野。 少年苏大狗,中年苏哲,两个时间段的两个人似乎在这一片原野上,跨越时空相遇了。 此刻骑着马的苏哲,会心一笑。 原野很大,大风吹拂,所以苏哲和孔秋一同骑马,并骑而行,先前是孔秋问起苏哲这些往事,已经平步青云的中年人没有打算隐瞒,将为什么走出苏家村的起因经过说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属于苏家村的“风土民情”。 至于苏哲到达北墨城之间经历的困难,以及在北墨城这二十几年的艰辛和心酸,孔秋没有去问,没有必要,也不好,其中肯定有很多苏哲自己不愿回忆的事情,强行去重新打开别人的伤口,去看一看那到底有多深多大,那不合乎礼。 过了那条小溪河,站在那坡上,看那远方,看到了那两山之间的入口,远看很近,一根手指长的距离,其实真正行走在路上,还是极其遥远的。 幸好场地所制,还有从墨渊河吹起的大风作用,这里没办法长起高高的杂草,所以一路通行无阻,不用用人力开辟道路。 苏哲心里虽然迫切,想要早点到达苏家村,但是心境在过去的历练中,已经磨练得强大无比,这点小小的情绪状况,还是可以轻易压制住,骑着马心情大好,与孔秋畅谈。 “让老先生去我的家乡当个小小的私塾先生,是委屈您了,您的学问之高,真的令人仰止啊,完全可以去那至高学府教习那些贵族公子了。”终究是眼界所制,随无虚假的奉承之意,都是真心实意的话语,但是落了下乘。 “教习道理和知识,不管在哪里,不管教的是何人或者何种生灵,都是分不了那高低贵贱的,道理就在那里,能教会一个人,一个灵都是值得的。也没有分出那什么样的人,什么样地位的人,就该接受什么待遇,不是那大族的子弟就该接受知识灌溉,而那些小族的子弟就不该,甚至那些小家的孩子,就没有资格学习,天低下若是有这种道理,那是什么狗屁道理?” 孔秋抬起头,看着天空,似乎冥冥之中视线透过虚空,看向了记忆中的某个人,老人喃喃自语道:“之前,没教好一个‘人’,今后,希望能教好每一个人,每一个灵。” “老先生良言,弟子受教了。”苏哲在马上对孔秋作揖。 高大老人哈哈一笑,这天底下的仁家书籍已经很少了,被列为禁书,但是可以教的、心中还存在仁义的仁人依旧很多,因为世间向善之路,从不会堵绝。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五章 那黑点叫做芝麻 第五章那黑点叫做芝麻 再长的路,只要用心走在上面,尽心尽力了,就终有到达的时候,无论前路多么遥远,多么迷茫。 苏哲所带领的这支寻乡队伍,终于是来到了那两山之间的路口处,过了这个路口,往内而去,就会到达苏哲这段时间心心念念的苏家村。 “苏郎!”秦桑在轿子里边,伸手抬起窗布,对苏哲喊道。 走到了这里,与之前行过的路程相比,现在距离苏家村可以说是只有一步之遥,苏哲骑马停在这里,不知想着什么,微微出神,是那近乡情怯吧。 “有些事情早已想到,既然当初都作得下决定,现在面临在身前,就不该如此,虽说是那人之常情,这些话能否让苏老爷您安心几分?”苏哲在秦桑的呼唤声回过神来,此刻旁边又传来老人的话语,心中微微浮动的心境逐渐平静。 苏哲向老人轻声道谢,下马率先进入路口,马匹自有人牵着。虽然心中急着去看一看那多年未见的村子,但是此刻却下了马,想要慢些,再慢些,一旦许久未见,便有些畏惧,这是人之心性,既是那近乡情怯,也是时间岁月堆起起来的冷漠,让人害怕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原本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变了,变得容不下自己了。 秦河走在苏哲旁边,孔秋又是落在最后,牵马而行,整支队伍行在那条路中,苏哲其实对这条路并不熟悉,甚至没有印象,因为这是出村的路,苏哲走过一次而已,并没有特别的记号,难以像那被老虎袭击的土坡和身后那两座大山的路口那么记忆深刻,所以此刻走在这条路上,给苏哲的感觉是那么陌生,跟第一次走是什没有什么两样的。 一出一进,又是不同的,同样的路,不同的视觉效果,但是苏哲心中明明白白,这是那条路,就是那条路,是那心魔作祟。 越近接近,心境感觉就越是复杂,千言和万字都是不足以描述得透彻的。 两边是那山壁,视线狭隘,唯有仰头可见青空。在这条路上行了过了两百米之后,终于在那一个拐角处,视线豁然开朗,苏哲如那十四岁的少年苏大狗,小跑几步冲过那拐角,然后停了下来。 苏家村,到了。 不足百户的苏家村,苏哲一眼望去,家家户户几乎都可见,寻常的简陋木屋,建造在那并未刻意开垦,完全由人行踩踏出来的土路上,没有阡陌交通,也无屋舍俨然,就像是看着觉得哪边风水好,屋子就建在了哪边。 村子很安静,安静之中又看得到且听得到,远处草丛边处有稚童在嬉戏,让苏哲尤为熟悉和心安。 “你们先在这边等着,我去一下就回来。无需担心。”苏哲看秦河刚要说话,所以便补了一句,身为一府之主自然有一府之主的威严,若是真正说一不二的时候,还有人反驳和违背,那只能说明那威严是重不了几斤几两的。 苏哲独自进村,心境此刻平稳且无暇,一切尽在眼前之后,尤为心安,就像那想要的东西得到手之后,紧紧握在手中,实实在在。 入村之后,看到了一位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苏哲看着老人慢慢走近,老人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了苏哲,只见是一位身穿华贵紫衣,头戴玉簪,面容白净带着些许贵气的中年男子,老人见苏哲,如凡人见神灵,一时无法适应,恐怕身在梦中,不过身体却已缓缓从椅子上起来,虽是年老,老人脑海中却很快锁定了一个记忆中的人,不知道多少年前,离开了村子的那名叫苏大狗的少年。 因为老人就住在这出村之路这里,当年又碰巧遇到了要离开、与邻居长辈分别的苏大狗,所以多了几分印象,就算而今已经年迈,时常记忆不好,靠着子女养育,此刻见到已经“脱胎换骨”的苏哲,老人还是想起了当年的那名少年,只是心中还是无法确定。 “该不会是,曾经的苏家村人。”老人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苏哲问道。 “是,是,是啊。”再闻乡音,苏哲心中激动不已。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便是此情此景啊。 “你真的是多年前离开村的人?”老人看了看苏哲身上的衣服,又问道:“你当真寻到了那座城?” “是的,您还记得当年的苏大狗吗?” “有点印象,有点印象。没想到啊,没想到,真的有人寻到那里,而又回来了。”老人不禁感慨,这在苏家村人们的眼里,无异于一件凡人击杀神灵的事情,很少有人敢去做,但是一旦做成,击杀了神灵还活着回来,让人不敢想象。 然而在苏哲心中,却是另一番思量,苏哲作为那前去击杀神灵的人,还成功了,作为井底之蛙的苏家村人们不会知道,其实那位神灵不是那么强大,不是那可以呼风唤雨,甚至开山翻江的天神,而是神力修为堪堪,不入流的小神。 这里所说的,便是那北墨城。 世代相传于苏家村人们口中的北墨城,相比之下,北墨城对于苏家村来说,确实是那飘渺如天上白玉京,繁华不可想象的城市,但是北墨城对于其所在的大竴王朝,不过是建立在这群山之边的偏僻城市。 而大竴王朝对于这有着数以百计的世俗王朝的一洲大地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苏哲不知道这片洲地有多大,也不清楚其中有多少王朝,只知道大竴王朝之外相邻的几个王朝,那合起来的疆域便是凡人穷极一生都走不完的遥远且浩大的路程,凡灵于蝼蚁无两样,知此已经足够,也只能知此。 “老人家,看这天时也快黄昏了,村子里的人不管是上山还下河的,都是该回来了,到时我会请全村的人去一趟我家,等会可以的话您也去一下吧,我有些事要说。”苏哲说道。 “好,好,一定去,你小子现在看穿着就不是一般人,说的是肯定不是小事,我老人肯定要听听。”老人笑道,他隐隐有感,苏家村似乎要因为眼前之人,发生巨大的改变。 苏哲笑了笑,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返回出村入村的那个路口,准备让队伍的所有人进入村子,自己过去居住的那间屋子应该还在,小时候见到村子里几间破旧,满是丝网的无人木屋,询问父母及长辈,都说是那远离苏家村,前往外面世界的人之前所居住的屋子,拆与不拆都是那样的,反正又不占地方,也留有一点希望在,希望那离去之人终有一天能回来。 见到苏哲回来,围绕着马车和轿子而活动的众人终于是有了主心骨,在“主心骨”的发话下,众人开始进村,秦桑想要看一看这生和养自家相公的地方,便下了轿子,黄姨要照顾秦桑也就跟着下来了。 看着已经怀两月,腹部已经隆起一个弧度的妻子,苏哲温言呵斥道:“都已经怀有身孕了,还那么不知轻重,快回到轿子里去。” 秦桑在大是大非之前拎得起轻重,从小便是灵巧聪慧,与苏哲一起时,当然会撒娇软弱,但从不会刁蛮任性,否则苏哲也不会使其为挚爱,不然在那北墨城,苏哲也是有被喜欢之人的,关键是其身份位于北墨城之中还不低,只是最后苏哲不为利益,只为真爱,选择了秦桑。 此刻这件“小事”,秦桑知道孩子当然是重中之重,但是曾经身为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女子,其实也就是学了几分皮毛功夫的三脚猫,自然不会笨到行走之间还能伤到肚中孩子,也就瞪了苏哲一眼,和黄姨加快了几步走上前去。 苏哲也无可奈何,反正村子不大,人也在自己视线里面,就由着她去了。 队伍大摇大摆地进村,惊动了不少人,一些稚童成群地站在土路旁边观看,指指点点,看着热闹,相互之间讨论着,苏哲走过之时与他们打招呼,吓得几名孩子如见妖兽,慌忙散开,躲进家中。 苏哲笑着从马车后箱拿出几张用黄纸包装的馅饼,停在那家门前,伸手递出馅饼,几名孩童躲在木屋门后,畏畏缩缩,不敢向前接收,终是有一个胆大的,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那个紫色衣服的大人不走,难不成他们就不出去了吗?就快速跑到那人的面前,一把抓住苏哲并无用力拿着的馅饼,然后又快速跑回木屋里面。 “打开来看看。”苏哲说完便离去了,队伍已经前进距离自己有一段距离了。 三名孩童怀着期待撕开黄纸,顿时馅饼香气从那缺口弥漫而出,然而在孩童们的眼中,不过是从未见过的黄色之物,有人便怒道:“什么东西?怎么那么脏啊。” 只见,馅饼上面有一个个黑点,那些个黑点,苏哲第一次买的时候,也以为是什么尘灰肮脏之物,同样是骂了几句,来自于苏家村,能见过什么“世面”,村子里从来就没有什么馅饼,连面都没有。然后旁人才笑着为苏哲解答,说是那叫做芝麻,是一种入味的植物,可以吃的。 当时苏哲傻乎乎地挠着头,傻笑不已,其实又是一件无知乡下人的心酸事,不过还好,当时那人,不但没有嘲笑苏哲无知,也愿意为苏哲解惑。 世间的不经意之间,总能遇到那些愿意帮助别人的人,那些助人解惑和助人一臂之力的人,其实不是很少,要在幸运之时才能遇到,相反世间基本都是那些心怀仁义,心灵向善的人,只是平时自己无灾无难,看不到人心的珍贵之物,同时也是见到了、遇到了一个人的恶,便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恶的,这样想,又怎么可能遇到善,这样子,又怎么可能在遇到善的时候,知道那是善?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那些黑色的一点点,是可以吃的,绝不是那什么肮脏的尘灰之物,那么香,不试试看?”说话之人,是那返回而来的苏哲,此刻就站在木屋门外,与那三名孩童距离不足三步,可现在这三名孩童已经不那么怕了,至少是将苏哲的危险等级从那妖兽鬼怪下降到了村中恶犬的程度了。 三名孩童互相看了看,犹豫不决,最后是那胆儿大,从苏哲手中一把抓过馅饼的孩童,看着最大,虎头虎脑地,身体也相交于其他两名孩童强壮,看着应该七八岁了,闻着馅饼那诱人的香味,一口咬了下去。 “真香。”满满的一口,在嘴里咀嚼着,那名孩童如同吃着灵丹妙药,双眼微眯。 “分我一口,分我一口。”旁边两名孩童见之,都是想要尝试那今日之前从未见过的食物。 苏哲笑着,真正离开了。 只是走出去没多久,苏哲一阵疑惑与郁闷,前面那些人,不用他指路怎么知道那间是他家,走那么快干甚。 随后,苏哲身后便想起了杂吵声,他回过头一看,十几名孩童,大大小小,五六岁到十岁不一,一同跟在他后面,“意图”显然,是来要馅饼的。 “得咧,全村的孩子们都来了,那就来吧,省得挨家挨户去叫人,都来我家‘赎人’吧。”苏哲笑道:“一个个排好,谁不排好,就没有馅饼吃,我喊三声,要是拍不好,全都没有馅饼吃。” 苏哲的话如可以更改山河的圣言,十几名苏家村的孩童听了之后,很快便从小到大依次排列成一排,之前成群结队地玩耍,这些孩童从未如此齐心协力过。 “看来我很适合当孩子王啊,当年怎么没做呢。”苏哲摸了摸多日未修而长出来的胡渣,笑着喊道:“好,一步步跟着我走,不许调皮,不然还是没有馅饼吃。” 只见,一位身穿华贵紫衣的中年人,在一条土路上慢步而行,身后数步,跟着一排从矮到高排列整齐的孩子群。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六章 如圣人制定规则 第六章如圣人制定规则 黄昏下,天色还没完全黑暗,在那一座老旧的小木屋前,苏家村很少有的聚集在一起,人影幢幢,大人小孩,足足有那么两三百人,所有苏家村的人全都来了。 这座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人住的老旧小木屋,正是当年苏哲的家,而今所有人都汇聚在这里,分做三拨,苏哲等人一拨,那一群孩子们一拨,苏家村的男女老少为一拨。 这些村民回家之后发现孩子不在家,就大声呼唤着孩子的姓名,以为自己孩子又玩耍玩到忘了天色时间,这时候只要扯着嗓子,用那传播到好几家之外的声音,孩子自然会听到,然后冲回来。 父母对于自家孩子的呼唤,冥冥之中是真的有那可以穿破空间,传到孩子耳边的神秘能力的。 就如远在千里之外的孩子,若是重伤或者不幸死去,那身为父母便会心有所感,心中一痛,因为世间所有的孩子都是那孩子的心头肉。 但是所有苏家村村民家中有那年龄低于十岁的孩子,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看到孩子回家,事出反常,便家家户户跟邻居之间,都不着急着生火煮饭,出了小木屋家门,开始寻找失踪的孩子。 平时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一家一户有点大事,全村的人便会帮忙,这种村风其实很好。 寻着寻着,所有苏家村的男女老少都寻到了苏哲在苏家村里的家。 来此一见,村里十岁以下的孩子全都在这里,每个人都手拿着一张差不多与他们脸一样大的馅饼,围在一起,细细品尝着,一小口接着一小口,生怕很快就吃完了。 而在那老旧的木屋前,足有三十多名外乡人,以那身穿紫衣的中年人为首,旁边有腹部隆起一定弧度的清秀女子、女子旁边的妇人、满头白发的高大老人、带刀携剑的十几名大汉,数名下人和数名专司一职的匠人,一时间来此兴师问罪的苏家村村民都不敢轻举妄动。 苏哲的那座小木屋,旁边有两座小木屋,是他当年的邻居,是两名终身未娶的汉子,那时苏哲双亲进山不幸遇害,之后全靠他们两个人照顾,现在也是将近六十花甲之年的老头子了。 苏家村有不少终身未娶和未嫁的男人女人,因为这村子男女的在一起,或许有那么点情愫和爱意在,但是多是为了繁衍后代而在一起生活的,在这偏僻的小山村,哪有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话语。 苏哲已经和他当年的那两个邻居见过且谈过了,岁月不饶人,当年在村子出口处相送的两名精气旺盛的中年人,现在已经是微微驼背的迟暮老人了,常年的上山下河,虽然练就了过去岁月里寒暑无感,冷热不侵的好身体,但是年老之后,一些隐藏在身体身处的隐疾就会爆发出来。 所以在苏家村这种风俗民情的制度下,往往会有终身未嫁和未娶的老男人和老女人,在晚年没有人照顾,生活异常艰难,虽说会有其他村民会帮助一下这些年迈老人,但终究不是一家人,没办法照顾老人的整个晚年,能帮的也只是或多或少,最多分出一点猎来的血肉或者送出一些稻米,让老人家得以生活延续下去。 苏哲那名为苏雨和苏水的两名邻居,已经从回来的真的是那二十多年前的苏大狗的震惊之中平静下来,他们看着苏哲既有欣慰,也有喜悦。 人与人之间相处,一旦久了,总归是有些感情的,真情实感的那种。 苏哲与两名老人简略地说起了此次回来的“大计”,念及老人文化程度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屁丁点没有的那种没有,所以苏哲照顾着两名老人,说着些老人听得到的“人话”,最后自然获得两人的大力赞同。 求人一件事情或者说服他人,择其益处而大力讲解,使人心动,这是苏哲在北墨城摸爬滚打当中,学习到最基础的能力。 “两位叔叔,你们去跟村子里的人说一下我是谁,解释一下我的身份就可以了,其它事情我来很他们解释。”苏哲说道。 苏雨和苏水两位老人点了点头,微微驼背的身体缓慢走向前进,让苏哲看在眼里,越发心酸,心中想要改善苏家村的决心愈发坚定。 为什么,为了什么? 一切原因,只因他苏哲无论生死都是苏家村的人。 两位老人前进几步与苏家村的众人进行谈话,因为苏家村没有村长,没有如苏哲对于那寻乡队伍作为主心骨一般的存在,所以很多事情都没能一人进行统一和决定,也就导致了而今苏家村的分散,虽然有大事情基本都是集齐全村之力而做,且都是自愿自觉,但大体都是散的。 就如做人看事,不是坏人做了一件好事便是改恶从善,不是好人做了一件坏事便就是彻彻底底变成了坏人,任何方面的一件事情,是可以成为观察全局的一条脉络,但绝对不能作为判断结局的终结。 看着两位叔叔与村民们解释得差不多了,苏哲知道该是自己出面,向前几步,站在了此地的中央,众人的中间,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苏哲,虽不是那修行之人,没有那灵气修为浑厚而形成的惊人灵压,但此刻苏哲就是有那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发而出,让此地的三四百人身有所感,目光齐齐看向身高不算高不算矮的苏哲。 很多人都有很多人要说要问,问那苏哲,真的是你?真的从那座城市回来了?那座城市怎么样?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诸多疑问,在苏哲站出来,以无所畏惧的一种目光看向他们之后,那些要说话,要问话的苏家村村民都变得默默无言了,等着他苏哲说话。 说那气势,若有若无,真真假假,其实到底是真的存在的,只是极难以凝聚和磨砺出来。 修士夺天地之造化,修灵注身锻造体魄和精修魂身,只要修习有些小成,自然不是秦河那种自夸其大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成,修士的真正小成,凌空踏虚至少是不在话下的。 那种小成,很容易就可以以修为制造灵压,化成惊动四周天地间的威势,修为越深越高,灵压覆盖的范围自然会越来越大。 大到什么程度?大成者,以灵压压制一片山河,一国之地,绝不是那什么难如登天的大事。 修士一旦体内有灵,形成让人有感的气势乃至具有威力的威势,都是不难的,可是一介凡灵,想要那面带威严,举手投足间便让人敬畏且慎重,自然很难,总的来说便是苏哲这二十几年来,磨练出来的威严气质。 位于此处平地中央的苏哲,先是礼貌对这些许久未见和更多的从未见过的苏家村村民行了一个常理,双臂大开在身前,双手叠加,停了三四息时间,而后苏哲双手放下,对所有的苏家村村民大声说道:“苏家村的乡亲们,我是二十多年前,走出这里的苏大狗,而今改名为苏哲的苏家村的人。二十多年前,我走出苏家村,前往那种在我们苏家村口中世代相传,却无具体名字和位置,只有一个大概方向的城市,最后我真的到了那座城市,那名为北墨城的城市,只是如今与你们说再多,也是徒劳。 这一次回来,我是怀着想要改变苏家村的心而回来的。改什么,主要有三点,一是由我苏哲出钱出力,当然苏家村的你们也要出力,打通苏家村与那北墨城的路,虽然路程三四百里,但是路中没有山体阻隔,一片平缓,要打通费点人力物力,没有太大的困难。 第二点,既然苏家村要与北墨城相通,村子里的规矩礼仪自然要改,否则难以和北墨城相通互融,所有人需要解释观念乃至身体举止之间的改变。 第三点,要容纳,改变和容纳一同进行。我从北墨城带来了一些人,铁匠、裁缝等,他们会在我们村子里面住下,然后你们会明白一种必须存在的东西,它本身并无价值,却是被人们赋予了这种东西无上的价值,外面的人叫这种东西为‘钱’。” 说了不少话,苏哲停了一会儿,看着苏家村村民们的反应,有人眼中尽是疑惑,也有人眼中亮起点点憧憬的光芒,也有人眼中阴晴不定,难以抉择,更有人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波澜,如已死之人,受此方天地禁锢,已经完全麻木。 “在你们接受我前面所说三点的前提下,我会当任咱们苏家村的第一任村长,所谓村长为一村之长,就如你们自己对于自己家的孩子,村长对于你们,我成了村长你们便是我的‘小孩’,我对你们负责任,照顾你们所有人,给你们所有人更好的生活,前提之下,你们要遵从我制定的规矩,这便是得失互补,有得就会有失。”苏哲此时此刻,如那引领原始众生走向文明开始的初始圣人,口含天宪,话语之间,便有规则烙印天地,成为那天经地义的准则。 黄昏已过,此刻愈发昏暗,天地间只剩残留在空间的余光。 如黎明之前的沉寂。 也有可能是一片深渊,即使黎明到来了,天地之间处处光明,苏家村这片深渊仍然无法被照亮,依旧漆黑一片,永生永世被群山禁锢,被无尽蛮荒所笼罩。 苏哲在等,等那苏家村村民听完他的话之后,第一个发言之人。 这个“第一人”,将会决定所有苏家村村民心中的选择去向,一旦“第一个人”出现了,做出了选择,那么不管其他苏家村村民有多少迷茫的、多少憧憬的、多少麻木的,都会跟随那“第一个人”的指引,选择那个苏家村未来的方向。 是继续归藏深山,还是冲破牢笼,走出此方,看看外边的天大地大。 就在那“第一个人”的选择。 只是在北墨城博弈了那么多年的苏哲怎么可能没有后手?有些看似无心去做的事,不过是博弈者放长线一决最后胜负之局的神仙手。 就在所有苏家村村民都沉默不语的时候,最天真无邪,最敢去争取想要的孩童,发出声音了,所有十岁以下、没有上山下河的孩童,都吃到了苏哲给出的馅饼,此刻在他们心中,所想的不过是一旦村子与外面想通了,就能经常吃到馅饼,那岂不是一件很美好很幸福的事,小孩子的心事不就是那么简单的嘛。 所以,那个“第一个人”,却是那名最先从苏哲手中拿走馅饼的那名孩童。 “打通村子就能吃到馅……馅饼,那就打通吧。”孩子童稚不大的此刻在此刻异常响亮。 孩子的父母刚要有所斥责,其他孩子也都跟着起哄了,说要打通村子,将苏家村与北墨城连接起来。 这就成了大势所向,一切都已成定局了。 “好,那那个苏大狗,不是,那苏什么哲的,我们就听你的了。”苏家村村民当中,第一名成年人说话了。 之后争争吵吵,不过都是询问那北墨城的事,和怎么打通苏家村和北墨城的事了。 将苏家村和北墨城连接起来,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 此刻走在苏家村之中,观察着此方村景的孔秋,抚须点着头,他的那名大弟子说过:“为了做成一件善,即使因此心陷泥泞,使用了一些不太正大光明的伎俩,也是可以被容忍,和被他人接受的。”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七章 异灵出水 第七章异灵出水 天色已晚,有着问不完问题的苏家村村民,都被苏哲以“夜已深,天已晚”为借口送走了,这片拥挤的空地很快变得宽阔,黄昏过后,天地大暗,不过在天上玉灯的照射下,逐渐清明。 这片空地只剩下了苏哲他们这支队伍和苏雨、苏水两位老人。 “大……小苏啊,你看要不叫你的人,去我们屋子里挤一挤。”其中一位对苏哲说道,以往他们都是叫苏哲大狗子,叫习惯了,即使现在知道了苏大狗改名为苏哲了,一时间也很难改口过来。 没有文化生长和传播的偏僻小村子,哪有什么美名其曰的名字,连苏狗屎这种名字都是有的。 苏哲看了看两位老人的木屋,哑然失笑,这比带过来的那辆马车大不了多少吧,挤一挤当然是挤得下的,但是麻烦或者惊扰到两位老人总归是不好的。 “两位叔叔,不用麻烦了,我们这一路长途跋涉过来,都已经习惯了睡在地上。”一路过来都睡在轿子里的苏哲,说着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有些事情在身份之下,就会成为天经地义的事,因为这一切的舒坦都是苏哲自己拼搏得来的。 苏水、苏水两人也没有强求,既然苏哲说有些事情明天再说,那么他们就没必要在此刻多嘴询问,返回木屋子里,准备休息了。 看着两位老人入屋,苏哲让队伍里的人准备休息,然后叫了秦桑、黄姨、秦河来到身边,其实之前是去看过秦俊的,只是他的这位小舅子已经睡死在马车旁边的一颗树下,呼噜大响,苏哲叹了一口气,没有将之叫醒。 秦桑三人跟着苏哲,四人在洒满月光的土路上行走,一路上经过苏家村村民的木屋,只见都是屋门禁闭的情况,里面的人基本都是入睡了。 见此四人都没有多言,由苏哲带路,来到了香蕉园这里,这里一整座小山都是香蕉树,如今都是青涩绿皮,离成熟尚还有一段时间。一旦成熟,满山的金黄,犹如一片金色的海洋,那时也是一片尤为壮观的风景。 苏哲指了指那些香蕉树,说道:“看到没有,我准备以香蕉作为苏家村的发家致富的起点,到时候将这漫山遍野都种满香蕉树,一旦丰收之时,就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老爷好智慧。”黄姨赞赏道。 “什么呀,他就是歪点心鬼点子多。”秦桑习惯性地贬低着苏哲,后者自然不在意。 两位大男人相视一笑,默默无言。 苏哲带着身后的三人继续向上爬,来到了香蕉园后面的那处坟地,月光之下,只见前方高低不同处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凸起,苏哲到了之后,看了看那些土坟,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双亲的坟墓了。 这里埋葬着过去所有死去的苏家村村民的遗体,那些下河被暗流冲走的,则会拿死在河中之人生前穿过的衣服,到这里进行埋葬,而那些进山遇害的,若是能找到尸骨是最好的,哪怕只有残臂断腿,也会拿回来埋葬,使之入土为安。 但是没有墓碑,所以时常会闹出一个笑话,后来死去的人,要把他的尸骨埋葬,在挖坑的时候,挖到了别人的土坟,苏家村作为相亲相爱的一村人,没有那么多讲究,直接就是与那被挖开,也不知是谁的尸骨,将古新两具尸骨埋葬在一起。 直到如今,这处不是乱葬岗胜似于乱葬岗的地方,没有诞生出一两只厉鬼出来,实在是大幸了。 苏哲对着依稀记得的双亲所埋葬的大致位置方向,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秦桑亦是如此,即使怀有身孕,苏哲也没有阻止秦桑跪地磕头。 ————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过去了八个月。 这八个月来,对于苏家村来说,无异于是过去了八年,苏家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从苏哲当任第一任村长之后,整个苏家村在他的带领下,第一件事便是着手打通苏家村与北墨城之间的路,这件事情除了苏家村的村民是否愿意之外,其实还要看一个人是否同意,那就是苏哲的那位读书人好友,而今北墨城这座县城的县令大人。 其实万事之前,苏哲也是与其交涉,方方面面说好之后,才心无旁骛地踏上了寻乡的路程。 那位县令大人虽然因为苏哲是其好友而有所偏私,但大体还是以苏家村与北墨城之间联通之后,是否对北墨城有益的角度来看待的,身为一座县城的县令,以县城为代价去做事的时候,必然是要首先为县城着想。 双方皆同意和愿意之后,八个月前,到达苏家村的第二天,苏哲就让秦河沿着他们来此的路,返回北墨城,让北墨城的那位县令大人开始动工,开出一条通往苏家村的路。 开路一事,自然繁杂,不只需要人力物力,一切的基础都需要建立在财力之上,北墨城之主的县令先朝廷请意,得到了一批拨款,又向北墨城里面的大族大家自愿性征款,也有一些所得,然后再加上北墨城的库存以及苏哲的尽数家产,开辟出北墨城与苏家村连通的道路,应该是足够的。 同时为了减少人力的消耗,苏哲让苏家村大部分的男子前进北墨城那端的路口帮忙,减少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这些也能让苏家村的村民早点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与外面的人早点交流。 北墨城那边干得如火如荼,苏家村这里自然也不可能风平浪静,苏哲带来的那些人之中,有铁匠,铁匠在来到苏家村的第二天,就和几名熟悉周围山地的苏家村猎户进入大山,寻找矿产资源,如果真的找得到矿山,那将成为苏家村成为繁华之地的坚硬之柱其一。 群山峻岭,资源丰富,近乎取之不竭,这是苏家村的资本。 裁缝则教苏家村里面的女子纺织,改善苏家村之中简陋的织布工具。 一个大胖子,是那北墨城一家有名饭店的主厨,而那家饭店又正好是苏哲名下的,所以那名胖子大厨就被叫过来苏家村,教苏家村的村民花样繁多的菜系。 还有一位建筑师,最先是帮着苏哲建起来一座新家,本来苏哲想学那风流雅士在苏家村建一座以绿竹建成的“回”型屋子,但苏家村周围的大山没有哪怕一片竹林,苏哲只好放弃,改竹子为木头,在那位建筑师和其手下日日夜夜尽心尽力下,一座双层的木系回型屋子短短半个月就建成了。 期间,苏哲自然也有亲自出工出力,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位虽然才将近四十,却有些许白发的中年人,曾经也是这么过来的。 旁边,苏雨和苏水的木屋也被拆掉了,苏哲不是什么过河拆桥或者恩将仇报,而是让两位老人也住在了那座回型的大木屋,还有下人照顾,让老人不至于劳苦一生,晚年还那么辛苦心酸。 整个苏家村的屋子都面临重建,他们看过了苏哲现在居住的大木屋,都是愿意接受重建的。只是要等上不少时间,苏哲建起新家,是为了跟随他的这些人能有一个遮风挡雨的住处,其它的苏家村屋子,需要等到道路开通,有物资从那北墨城运过来,才能建造出瓦片屋。虽然那时在苏家村之中一样可以建起瓦片屋,但是现在苏家村人力急缺,不合时宜。 各方职业,应有尽有,周周到到,如果要说最清闲的,除了某位混吃等死的秦姓者,就属孔秋了,轻轻松松还乐乐闹闹。 只见那苏家村的一座小山上,在那位建筑师的帮助下,建起了一座山上学舍,每天清晨,便有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那青山之下。 山上清风拂面,伴随着读书声,孩子们时而吵吵闹闹,时而聚精会神,人间至味是清欢。 那些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当然,仁家有那试教之上的“来者不拒”,村里的孩子们或者大人们,只要想来此听课,都是可以的,没有禁忌的。 从此苏家村在这一代,就有了会读书写字的人们,不管将来这些孩子们选择做什么,至少年少时他们应该得到的教育,有了。以后,就算不再读书,也是无关对错的选择,但是那些年少时读的书,懂得的道理,会叫他们怎么做一个更好的人,仅此而已,但也很是足够了。 读书,不是为了指定读的人成为什么样的人,而是让读的人,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才是读书最核心的意义。 ———— 八个月的今天,是某间事情的结束,但是,是一切起始。 那条路,竣工了。 那条路,名为苏家路。 北墨城那边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是苏家村这边却是又要提上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的力,对苏家村进行全面的改建了。 除了改建,还要建造饭馆、布料店、铁匠铺等等,至于为什么要建造饭馆,因为苏哲想要在苏家村这里建一座射场,可以提供给北墨城的那些学府的弟子进行练习骑射。 不过苏家村这几日来,乌云密布,就是没有下雨,有时大白天的,天上的云雾黑得吓人,遮挡住了阳光,使得如黑夜一般。 那位受人尊敬的山上教书老先生,说自己略懂一些天文地理,说是近期必有大风大暴雨,让所有人的工作都停下,做好防雨的措施。 所有人都深以为然,自然照做。 这天午时过后,苏家村这边的天地一片漆黑,方圆百里如同陷入黑夜,天空之中,云层如注入大量的铅粉,无比的浑黑。 那座被苏哲命名为青云园的大木屋,木屋的女主子在午时刚开始便感觉肚子晕闷,八个月过去了,距离秦桑刚开始怀孕到现在,也过去了十个月,十月怀胎,秦桑有预感,今天她腹中的婴儿就要降世了。 黄姨让秦桑在房中休息,说这身体的种种征兆,孩子定是今日降生无疑了,要她在床上静心等待,不要太过于急躁和紧张,影响了婴儿的降生。 不久后,苏哲也来到了房中,旁边跟着秦河,门外是前不久从那北墨城带过来,心灵手巧的几名奴婢丫鬟。 天上,无尽云墨越发浓郁,同样的,大雨将临了。 苏家村沿河处,宽阔的大河之上大浪翻涌,一朵接着一朵,拍击着河空,发出空间震响,那绝不是普通的浪花。 是神灵伴生的天生神能。 河面上,气泡喷吐,一位身穿墨黑大袍的高大之灵从其中浮起,至少高达一丈高,在黑色的天色下,模样看不清,唯有一双瞳孔宛若一对碧绿宝石,荧光森森。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章 苏青 第八章苏青 苏家村此地方圆百里一片昏暗,厚重的黑色云雾格挡大量的阳光,使得这里犹如提前到达了黑夜,其实此时不过才午时过后不久,天地间正应当是最明亮的时刻。 狂风怒号,席卷群山大地,黑色云雾中一条条粗大的白色闪电闪烁,时不时照亮大地,其中伴随着震天响的雷声。 风声和雷声演奏出泣鬼神的天地大曲。 虽然如此,但天空中至今依旧没有落下哪怕一滴的雨水。 青云园中,苏哲和秦桑的寝室里,秦桑躺在床上安静等待着腹中胎儿的降生,她已经可以完全感觉到其的呼吸了,胎盘孕育的过程就将要结束,只剩下那么一点点时间,但是时间的尽头越来越近了,只差那么一点点,秦桑的感受是那么地真切。 床边,是温柔握着秦桑小手的苏哲,他时而抚摸秦桑的肚子,时而抚摸秦桑的脸,时而两人四手相握。 黄姨和秦河坐在屋中的椅子上,安静等待,虽然心中也急,但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只会徒添苏哲和秦桑两人的紧张感。 屋外,那名为“风花雪月”的四名丫鬟,静等房中动静,及时帮忙,她们有的古灵精怪,有的温柔体贴,有的大方无言,有的心思细腻,其实不过都才十一二岁,却已为奴多年。只是自从进了苏府,除了端茶送水,再没有受了半点委屈,苏府没有太重的规矩森严,主仆之分虽然也沟壑明显,不过其中多了几分人情味。 屋外走廊窗户旁,四位还未成年的女孩子拥挤着,遥看外面,只是屋外乌云密布,近乎黑夜,实在没有什么看点。 分别叫做风鹊、花蝶、雪鸟、月莹的四名丫鬟,再小点时的身世经历尤为悲惨,跟那可以随意交易的货物一样,被贩卖,被购买。有的是家中父母丧了良心,为了温饱将女儿卖掉,有的则是被强行掳走,父母双亲被打死,有的则是被拐卖诈骗,还有被邻居出卖,一桩桩,一件件,足以体现北墨城底层的肮脏与罪恶。 那些不配言语身份的人们,为了生存下去,可以无尽地挤压良心,将里面那名为“良知”的汁水喝掉,甚至最后挤无可挤,将良心吃掉。 北墨城有一位心思歪邪的有钱大家,费尽心思找寻了四位女孩子,想要训练出那“风花雪月”的侍女奇观,只是最后算是徒做嫁衣,在北墨城的势力角逐当中,沦为败方,家产尽数被苏哲收入囊中,其中自然包括那“风花雪月”四女。 四女或许可以说是幸运的,至少相对于此前,是幸运的,然而天底下,浩瀚大地,数百王朝,亿万众生,那些无数处底层之地,还有无穷无尽的惨无人道之事。 “你们说夫人生下的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啊?”四女之中有人说道。 “想这个作甚。” “我觉得要是女孩还好,是个小姐,应该会对我们好点吧?” “我觉得最好是男孩,到时候说不定我就有可能成为少夫人了,哈哈。” “你想得美,我们现在都快十岁了,若是位少爷,十六岁成年了,我们都快人老珠黄了,怎么会看上我们呢。” “老爷和夫人都是大好人,他们的孩子肯定也是个好说话的主,不怕的。” 四位来自不同家庭的好姐妹谈论着悄悄话,此刻她们身后的屋子里顿时传来女子痛苦的叫声,与此同时,外面的天空,传开一声巨大的炸响,之后便是暴雨如注了。 苏家村那靠近墨渊河之处,河上,一名身高一丈的巨大生灵脚踏河面而立,墨黑大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一双碧绿眼瞳在黑暗中显眼无比。 河边,是一片片梯田,梯田之间小路交错,不过有一条大坡路,将一片片梯田分成左右两大边。 坡路之前,此刻站着一位撑伞老人,老人虽然身形对来人类来说已经是高大,但与那从河中出现的生灵相比,无异于小孩对大人。 “河神大人。”孔秋对那可以站立在河上的生灵行礼。 老人话音刚落,一道粗大无比的闪电划过天空,一瞬间照亮整个苏家村,当然还有孔秋的面容和那墨渊河河神的脸,只见那墨渊河河神墨黑大袍之下的皮肤,布满深绿的鳞片,头生双角,其原形显而易见是一只蛟龙。 闪电之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随后大雨如注,倾盆而落,雨声哗啦啦,墨渊河神依旧站在那河上,任由狂风吹刮和暴雨冲刷,那身墨黑大袍自然可以隔绝风雨。 孔秋撑伞在那路前,一把纸制普通伞遮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雨水,哪怕一丝雨汽也没有近其身,更别说是风势,吹到老人周围便自行散开,或者自行绕道。 河神出水,终要上岸,老人立于坡路之前,意思明显,阻神上岸! “老人家,念你修行不易,还是安享晚年为好,莫要阻我前去探知这异象的根本原因。”墨渊河神并未开口,但是声音却传荡开来,如大水滚动在空间,灌入老人的耳中。 孔秋看了看这大雨如注的天空,缓缓开口说道:“请河神将今日之事,所见所闻,皆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放肆!你们凡人修行不易,既然毫不珍惜,那就归还于‘天’吧。”墨渊河神脸上没有任何变色,但语气已加重了几分,并且抬手间,有水流从墨渊河之中涌起,水流化作一道杀箭,向着孔秋射去,那只水箭所过之处,隔绝出真空,雨水被冲开,灵气挤尽。 孔秋手中的纸伞轻轻转动一下,那只水箭在还没到达之时,便就失去了灵力,化作普通的水,与那些雨水一同落在了大地之中。 墨渊河神眼神微微凝重几分,他的这一击,不算重,也不轻,但是对方似乎连灵力都没有动用,就悄无声息地化解掉水箭,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位撑伞老人。 “咳咳,也罢,也罢,有了第一次不讲理,自然有了第二次不讲理,我也只能以‘不讲理只为了更好地讲理’来安慰自己了。”孔秋老病又犯,咳嗽了几次,然而强行压制体内的咳嗽之意,老脸严肃起来,犹如一位要责罚学生的老夫子。 孔秋一手撑伞,一手抬起,抬起的那只手金光流动,那一道道金光竟是一个个发光的文字组成的,每一道金光都长短不一,像是一句句蕴含“道理”的言语句子。 墨渊河神顿时瞳孔收缩,对方那位老人,竟是一位掌控着道理规矩的圣人! 自从“诸子百家”的时代过去,“百家”人才凋零,颇有后继无人的趋势,但是那些“百家”的人才,却是曾经打破那段无理时代的中流砥柱,是因为他们,人类众生才得以从蛮荒走向道德社会,才可以从那卑微如尘埃的身份变成那豪言壮语所说的顶天立地的人。 百家之中,那些顺应无私天道,感悟自然真理的先人们,可以借助甚至是执掌那存在于天地间的力量,他们称之为“规矩”,再上一点,为制定规矩,不止是获得大道真理的认可,而是达到了“我即道理,道理即我”的高深境界,众生尊称他们为,圣人。 百家的始祖们,感应无私的天道,成为人类第一批修士,将千万人类解救于蛮荒古族的奴役之中,只是后来的事情,那一片古史成迷,不可窥探,不可了解,因为这个时代,天威浩荡,世间最大的规矩,属于那位至高无上的“天”。 所有的道理和规矩,在其心念上下,意愿之中,可随意修改。 这个时代,是帝制时代,更是神权的时代。 众神掌控神力,沟通天地间的力量,淬炼己身,然后占为己有,不用像“百家”的先人们向天地借取、执掌以及最终认可三个阶段,自然更方便,更霸道,也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天”,是天帝,是自私的占有者,是众神之主。 天道,是自然,是无私的分享者,是万物之始。 ————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瓢泼,世间一片黑暗,家家户户点灯照明,苏家村里面的青云园更是挂满灯笼,那间寝室里蜡烛五六根,分布而放,烛光炽盛,将整个房间照亮。 自那一声巨大的炸雷想起之后,床上的秦桑便痛苦起来,她那肚子胎盘里面的胎儿要降临这个世间了。 在秦桑痛苦的呻吟之中,房间里面的人忙里忙外,血水不停从秦桑体内流出,那放在其额头的热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 苏哲和秦河这两个大男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房间外干着急,多年来练就了一副处事不惊的本事的苏哲,此时此刻既紧张又慌乱,如热锅的蚂蚁,在勉强能容纳两名成年人并肩的走廊上,负手在后走来走去。 秦河也没办法安慰苏哲,他也同样紧张,只是不像苏哲那么不堪。 紧张的接生过去了好一会儿,终于那婴儿开始被秦桑生出来了。 “是顺产,是顺产。”接生的黄姨对门外的苏哲和秦河喊道。 苏哲大喜,既是为秦桑不用多承受痛苦而高兴,又是期待婴儿的出生。 秦桑痛苦的呻吟声渐小,婴儿的哭声便是充斥整个房间里,但是没有人会感到烦躁,苏哲和秦河一听到哭声便知道接生结束了,刚想进入房间里,“风花雪月”里的一名小丫鬟便来到门边,对着苏哲说道:“老爷,是个少爷。” 苏哲本就对婴儿是男孩子的期待较大,此刻如愿以偿,脸上的喜悦更盛,快步走进房门,接过黄姨手中被棉布包裹住的婴儿,来到身体虚弱的秦桑旁边坐着。 “苏郎,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一身冷汗的秦桑此刻的额头还有热毛巾压着,苏哲摸了摸她的脸,将孩子放在其头部旁边。 秦桑无力地转头,看着从自己腹中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脸上满是喜色,看着孩子对苏哲说道:“苏郎,你为孩子想了名字了吗?” “早就想好了,就叫苏青云。”苏哲满是爱意的双眼看着秦桑说道。 “就叫苏青吧,行吗?” “依你。” ———— 大雨不久,小雨绵绵不绝。 差不多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那末日之景一般中的大雨、狂风、巨雷、黑云,便是消散了。 暴雨后的大地,满是水迹,漫山遍野数不清的雨珠,一颗颗在那尘埃上,一片叶子上,屋檐边,栏杆下,地板上。 天空如被清洗过,晴空万里,洁亮无比。 墨渊河边,一位收伞在手中的高大老人,一位蛟龙妖身身高一丈的墨渊河神,前者享受着雨后清风拂面,清爽恰意,后者身体拘谨,满是敬畏。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章 性本恶 第九章性本恶 五年过去了,在这期间,苏家村里面一座座大屋高楼建起,真正成为了当初苏哲心中所向往的繁华之地。 山土被挖开,扩大苏家村的村地范围,世间的诸多常识礼仪和常识制度引进村中,升华村民的思想境界,至少那些很早就存在的道理“男耕女织”,逐渐成为了苏家村默认的道理和规矩,男子出门劳作,养家糊口,女子在家烧饭,相夫教子。 相比较以前的苏家村,多了许多的繁文缛节,但是顺应着大世的轨迹,与整个人世间同行,成为了人类文明的一部分,无关对错,也难以分出是以前的苏家村更好,还是而今的苏家村更好,但是确实近乎所有的苏家村村民都是比较喜欢现在的苏家村的。 村民们不再居住在小小的木屋之中,不再过着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村里的夜晚不再只有月光,路上不见人影,鸟不拉屎、鬼不徘徊的地方,夜间偶尔有几家作为苏家村首批既大胆又敢于拼搏,从而成为苏家村富人的家所,点着照明道路的灯笼。 原本那条苏家村唯一的路,长长的土路不是被开辟出来的,而是被日积月累的那一双双脚步踩踏出来的。而今,那条土路铺满石板,延伸向苏家村的家家户户,那不足百户的苏家村,现在已经有将近三百户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北墨城的外来人口,在苏家村这里做生意,或者来此定居。 毕竟繁华尘飞的大道不会是世间所有人的向往,山清水秀的林间小屋也是一条人心所向的小路。 五年了,当年那暴雨天降生的婴儿,现在也长成了五岁的孩子了。 作为苏家村第一任村长苏哲的孩子,那名为苏青的小孩在苏家村里面有着不小的名气,半岁便可以开口说话,一岁时候就不再牙牙学语,言语之间通顺,与人交谈处处显露神慧,把他当作孩子来哄骗的长辈无一得逞。 但更多的,苏青只是在苏哲的光环下,才会那么耀眼以及引人注意。 早晨,苏家村的那处集市,黄姨带着五岁大的苏青,身边跟着风鹊和雪鸟,这两个女孩子现在已经出落得有些姿色和身段,快要及笄之年了。 那座苏府,如今是苏家村的最大宅,这些年苏哲在那青云园旁边又用瓦砖建起了一座大宅子,比青云园大了不少,主要是用正常的规格建制,不然房间倒是没有比青云园多。 因此也便有了划分,下人丫鬟都住在新宅子,那座青云园就留下给苏哲亲近之人住,比之刚来苏家村的八名抬轿人,加上后来带过来的“风花雪月”四名丫鬟,这五年来也又多添了几名下人,总的加起来已经有十六名,平日里下人来回走动,人气兴旺,颇为热闹。 风鹊和雪鸟前面,已经从黄姨变成黄奶奶的老妇人牵着苏青,在人声鼎沸的集市里走走停停,老人的面容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已经被时间刻下了满脸的伤痕,可是那和蔼的笑容,便是对时间最强的回击。 旁边那面容白净看似人畜无害的孩子,穿着用精制绸缎制成的衣服,脸上那清澈无邪的双眼仿若两颗星辰,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不过被他自己隐藏得很好。 风鹊和雪鸟都有意无意地不想靠近苏青,尽量往到她们这一代称呼为黄奶奶的老妇人那边靠近。 当年苏青出生,整个青云园都充满着喜气,随后苏青出生的十几日后便可以开口说些模糊不清的话语,虽说如此可已经很是难得,世间哪个婴儿出生后的短短半个月就可以出声说话?有是有,不过茫茫人海也难寻一二。 一岁之时与人交流通顺,并且走路正常,甚至已经能跑能跳,对于这名聪明早慧的孩子,不止苏哲身边的人打心里喜欢和疼爱,就是苏府里面的那些下人也同样喜欢。 只是有些苏青隐藏在阴暗一面的真面目,唯有那“风花雪月”四名丫鬟知道。 苏青三岁的时候,风鹊、花蝶、雪鸟、月莹四女带着苏青在青云园那座花园玩耍嬉戏,说是花园不过是铺就一层草片,种有几棵果树,树下摆放着木制桌椅,清晨夜晚在此煮茶闲坐,亦是一番好光景。 苏青虽然早慧,但大多时刻都是安静不语,颇有是非看淡的高人风范,其实他心里对这个世界终究是迷茫的,心中压制且隐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情绪。 出生那天,下着暴雨,苏青哭了很久,从此就没有再哭过,因为已经不知哭为何物,或者说知道了哭没什么用,没什么值得哭的。 风鹊等四女在花园里玩着游戏,以纱布将一些土包装起来,四人各自站定一个位置,由一个朝另一个攻击,那个被攻击的人在土包出手之前不能移动,土包出生之后才能移动,要是被攻击到,攻击者就可以再次对别人发起攻击,如果被攻击者躲过了,被攻击者就转化为攻击者。 四女在这里原本是照顾苏青的,只是小少爷安安静静待在木椅上,她们就在旁边玩得不亦乐乎,其实苏青也是不在意的。 苏青就在那里想着事情,但是又没什么事情可以想,然后就发呆,发呆发了许久,苏青就突然自问,“他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突然后脑勺就被挨了一下,是一块飞来的土包。 土包就掉在了苏青脚边。 月莹跑过来捡土包,但是她们没看到的是,背对着她们的苏青,已经面容扭曲了。 月莹蹲下来捡土包,突然就有一只脚踢了过来,踩在了女孩子的脸颊,虽然只是一个三岁小孩的一脚,没有多少力量,月莹还是被踢翻,半边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支撑着身体。 八九岁大的月莹一脸懵,这种感觉自从进来苏府就没有再有过了,曾经是那么的家常便饭。 风鹊作为“风花雪月”里面最为年长的,突发一股大姐大的气势,平日里看着秦河和黄奶奶教训下人,耳读目染下也学到了一点皮毛,此刻来到月莹旁边,指着苏青说道:“你怎么能这样,老爷和夫人没有教过你……” “给本少爷闭嘴。”风鹊还没说完,就被苏青厉声打断。 三岁小孩转过身来,坐在木桌上,双脚放在椅子上,一股暴戾的气息让见者无不惊讶,那扭曲的面容刷新着四女的三观,这孩子那是那位安静少言的小少爷吗? 是恶灵附身还是被鬼灵迷了心智? 苏青歪着头,以一种与生俱来俯视蝼蚁的眼神看着四女,说道:“我说,你们到底算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你们要不要试想一下,今日我要是在这里擦破了点皮,再在我父母旁边多言几句,你们几个的下场会是什么?” 四女听完之后,顿时脸色惨白,无端无故地有那寒意吹袭而来,刺骨三分,小小的身躯因为一个三岁小孩的话语而微微颤抖。 “他是魔鬼吗?”四女心中同时都有此疑问。 “跪下!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苏青说道,如君主一般,难以想象,这是一位三岁的小孩,体内同样也是形成不过三年的灵魂和思想。 四女颤颤微动,跪在了地上,今日以往也不知跪过了多少,只是来到了苏府之后就很少很少了,她们没想到再次跪下会是在一名三岁的孩子身下。 “跪好了。”苏青说完闭上了双眼,想着刚才所想的问题,或许并不是早慧而已,而是“生而知之”。 众生人性本善,而他苏青,与生俱来,人性本恶。 突然间,苏青心有所感,猛然睁开双眼,看见有一道人影往这边走来,苏青很快便从木桌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以低声说道:“快,坐下来,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四女不明所以,不过照做了。 随后,苏青的黄奶奶便来了。 四女之中,风鹊最为知事,那时便知道苏青所做之事,叫做“假戏”。 无脑的暴虐,从而横冲直撞地去破坏规矩,这种人一定活得不长久,但是在规矩之内胡作非为,虽然有能力去破坏规矩,却没有能力制定规矩的时候,先隐忍,借助规矩保护自己,直到不再被规矩束缚的时候,再泛滥欲望,这种人最为可怕,可怕至极。 古书上说的,“在你只能够破坏规矩而无力创建规矩的时候,只能先遵守规矩。”便是如此。 “奶奶。”还带着奶音的苏青奶声奶气地喊道,黄奶奶闻言顿时就乐开了花。 “你们在玩什么呢?” “丢沙包。不过我不小心丢到了月莹姐姐的脸上,真是太笨了。”苏青一脸委屈,四女心中却是敢怒不敢言。 苏青的话,滴水不漏,将风鹊脸上的伤掩饰过去了,否则一旦那印记被黄奶奶看去,到时再解释,至少效果会失去许多,至于之外可能出现的诸多遗漏,都是没有必要的,何不现在就将谎言说的毫无漏洞,比之后的漏洞百出再来补救和懊悔好上太多。 “月莹丫头,没事吧,小青还小,不懂事,委屈你了。”黄奶奶说道。 “没事的,不打紧。”月莹低着头说道。 这些下人与他们主人家说话都是要半低着头的,规矩不能乱,主仆之分是不可逾越的沟壑。 因为没有了规矩,就不成方圆。 风鹊提着勇气,想要说话,因为一些话现在不说,此时过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可是当他抬起头,便是迎面对上了苏青的眼神。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杀人的眼神?还是什么?风鹊一时间恐惧至极,如被魔鬼盯住了,肌肤上的一根根汗毛立起。 不只生而知之,还有伴生异能! “风鹊姐姐,帮我跟月莹姐姐说说好话哦。”苏青一下子扑在风鹊的身上,闻着女孩子的体香,撒娇道。 风鹊一时间从那仿佛陷入无垠虚空的状态中“醒来”,低着头不敢与苏青对视,小声地答应着。 苏青笑着起身,被黄奶奶牵着手离开了花园。 被黄奶奶牵着手的苏青,身体突然涌起无力感,眼神涣散,有些昏昏欲睡。 而那花园之中的风鹊,后背的冷汗已经染湿了衣服。 四女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久久不能接受,最后还是风鹊最为坚强,说些暖心的话语,让其他三人平复心情。 有时候风鹊会想,是不是真的是她们四女都有些失了分寸,要是没有那一日苏青的怒斥,是不是会最终忘了主仆之分,自取灭亡? 不过她们至今为止,还是知道的,他们这位小少爷,至少不是一个好人,只是极其懂得伪装。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十章 去他家坐一坐 第十章去他家坐一坐 苏家村的小路上,风鹊和雪鸟各自一只手牵着小苏青,两女身姿曲线起伏已经有些弧度,带着白白嫩嫩的苏青散步在村中小路,也是一道很是引人侧目的风景线。 五岁的苏青大多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沉默寡言,但要说这位小少爷性格乖巧,现在在苏青身旁的风鹊和雪鸟首先就打死不同意。 以前,都是苏青走在她们前面,好像在想些什么东西,想着想着就入神了,结果在风鹊她们来不及补救的一瞬间,苏青就摔了一个狗吃屎,小小的身躯大字型地与大地亲热接触,震起些许土烟。 风鹊她们吓得脸色惨白,距离苏青不过两三步的距离,愣是不敢向前去扶苏青。 苏青若无其事地自己爬起来,丝毫不在意身上昂贵绸缎做成的衣服沾染了土灰,自己拍了拍,也没有生气,就那么斜着眼对着风鹊他们说道:“快过来给本少爷拍拍后面。” 四女才畏畏缩缩地走到苏青身边,帮忙拍掉其身上自己拍不到的灰尘。 “你们完了。”苏青突然说道,面容上是一个三四岁小孩根本不该有的狰狞,四女脸上刹那间又是发白,阴天转晴,却没想到转眼却是暴雨将临。 “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干嘛,哈哈。”苏青再次变脸,邪笑着,一个小巴掌拍在风鹊的小屁股上,然后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暴雨似乎未下,转眼又是阳光灿烂。 今日今时的苏青牵着风鹊和雪鸟在小路走着,似乎又陷入了冥想状态,双眼闭着,风鹊和雪鸟也不敢走快,小心翼翼地牵着,慢慢的。 前方,迎面走来三个小孩子,一个看起来领头的与风鹊差不多大,名叫苏阳,总喜欢捉弄别家的小孩子,父亲是苏家村的大户,苏阳年纪又大,身体又比同龄人高壮,所以便成了苏家村的小霸王。 旁边的是苏木和刘通。苏木的父亲苏林是苏阳的父亲苏日帮忙带起来的,现在在苏家村也算混得风生水起,只是终究还是低了苏日一等,所以苏阳和苏木两人在一起,后者就矮了一头,在苏阳身前身后任其驱使。 刘通是苏日家里管家的儿子,平日里算是苏日的书童,地位自然比苏木还要不如,什么苦劳和阴险之事都是刘通来做,之后若是事情败露,自然是刘通“忠心护主”,自己一力承当了。 “青大少爷,这是要去哪里啊。”苏阳在远处看见苏青,立即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其实早在刚才苏阳眼里出现了苏青的身影,心里有了想要过来一顿问好请安的意思,苏青就心有所感了。 伴生异能,玄之又玄。 不过苏青还是任由旁边的两位小侍女牵着手,优哉游哉地走着,等到苏阳过来才停下脚步,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大汉”,以苏青的视角跟一只狗熊似的,又极其靠近,把苏青的视线全部遮住了。 苏青只好后退几步,才看到苏木和刘通,前者看到苏青之后熟练地挤出笑脸,自然而然,后者腼腼腆腆,有些畏惧苏青的目光,虽然他们一个七岁,一个八岁,都比苏青大,但是地位面前,他们对于苏阳尚且如此,更何况连苏阳都要小心对待的苏青。 “有事吗?没事别挡路,是不是要我再去你家坐一坐?”苏青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神呆滞,如同死鱼眼一般,这对于苏阳来说,跟死神的凝视一样恐怖。 身后的风鹊作为跟着苏青最多时间,可能比苏哲和秦桑还了解苏青的人,自然知道他和苏阳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也知道那句“再去你家坐一坐”的言外之意。 事因,是因为她而起的。 那是苏青和苏阳的第一次相遇,那时苏青就带着风鹊。 苏青牵着风鹊的手,要去集市买东西,在途中的小路遇到了此刻眼前的三人,三人以苏阳为首,正在捉弄着别人家的小孩,以平常孩子家根本拿不到的铜钱作为诱饵,要三名小孩分别蹲在地上,学那狗叫、猪叫和鸡叫。 三名小孩原本为了一枚就可以买一个包子的铜钱,蹲下来学那家畜叫声,结果苏阳听得津津有味,却说三人学得不像,又和苏木两人帮着那学家畜叫声的三名小孩“摆正”姿势,说是要和猪、狗、鸡的站姿一样,才会叫得像。 刘通在一旁不敢多言。 少说话多做事,这是他父亲特别嘱咐他的话。 一声声猪叫、狗叫和鸡叫从那三名孩子的口中传出,可苏阳永远是不会满意的,可那三名孩子哪怕心中已经知道了结果,苏阳注定是不会给他们哪怕半枚铜钱,他们还是抱着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万一,万一苏家大少爷等一下高兴了,真的给他们一人一枚铜钱呢? 人若身陷沼泥之中,最难自救。 一切的“用力”挣扎最终只会越陷越深。 恰巧这时苏青和风鹊经过,这位苏家村真正的“最大”大少爷,看了一眼心间毫无波澜,都懒得再看一眼,带着风鹊继续走向集市。 或许没有苏青在的时候,风鹊可能会管上一管,说上几句话,毕竟在苏哲和秦桑身边做事,总有些耳读目染,知道老爷夫人都是好心肠暖阳心的,作为下人多多少少是会被感染的,这便是家风使然。 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梁正下梁能歪到哪里去? 所以风鹊多少次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老爷和夫人会生下,他? 他在,还牵着自己的手,所以风鹊丝毫不敢多言,就像刘通在苏阳和苏木身后,同样不敢言语一样。 自己都自身难保,想别人? “站住!”苏阳对着突然经过这里的苏青和风鹊喊道。 苏青理都不理,不屑一顾,风鹊与那苏阳年龄相近,被其惊吓到了,所以苏青突然冷着脸停下来了。 苏阳和苏木走了过来,刘通跟在后面,那三名小孩因此停了下来,“站”得累了,叫得也沙哑了,就干脆坐在了地上,准备看戏。 自己被欺负,然后看到别人要被欺负,似乎有些人,会因此得到平衡,更会幸灾乐祸,有些人性,如此不堪。 “阳哥,好像是苏府的那位大少爷。”临近后,苏木对着苏阳小声说道。 “苏府?哪个?苏家村是有刘府还是陈府吗?”苏阳不满道。 “他好像是咱们村长的儿子。”苏木在苏阳耳边说道。 “那个所谓的神童?”苏阳看苏木点了点头,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其实可以说是小牛不怕初生虎。苏阳大摇大摆地走到苏青身前,看着后者那阴沉的面容,皱了皱眉,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别以为你是村长的儿子,就可以目中……目中无人,我可告诉你了,我苏阳作为苏家村的第一任孩子王,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都要听我的安排知道吗?” “我老爹最喜欢趁我娘不在的时候,偷偷摸那些女的下人的手,你也喜欢,真的那么好摸吗,我来试试。”苏阳一只手往风鹊的手抓去。 苏青放开风鹊的手,猛然一脚踹在苏阳的腹部,将其踹倒在地,然后蹲下身来,对苏阳说道:“道歉,跟本少爷的侍女道歉。” 没想到苏阳一个起身,就将苏青扑倒,对着身下的孩子就是一顿王八拳狂打,嘴里还说道:“苏木抓住那个女的连她一起打!” 风鹊吓得面容失色,尖叫一声后就跑了,苏木本就没想去追,更不敢上前去帮着苏阳打苏青。 因为苏木,比苏阳更懂事。 打了七八拳,苏阳突然发现身下的苏青连反抗都没有,停下了那套无师自通的王八拳,看向身下的孩子,闭着双眼,无声无息,没有一次反手,如同死了一般。 苏阳顿时慌了,看向苏木,“苏木,他……他不会被我打死了吧?” 闻言死字,那三名看戏的小孩子立即就作鸟兽一般飞似的散了,苏木是他们其中就知道苏青若是真的死了的严重性的,他走到苏阳旁边,蹲下来,把手放在苏青的鼻子,察觉到还有呼吸,顿时放下心来,说道:“应该没事吧,人死了就没有呼吸了,他还有呼吸,应该只是昏迷过去了。” “没死就好,我们走吧,真是不尽兴啊,什么小神童,比刘通还不经打。”知道了苏青没有死,苏阳心中的害怕顿时消散,从苏青身上站起来,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带着苏木和刘通离开了。 苏木心中知道这样留着苏青在这里不妥,但是就算此刻他站在苏阳的位置,也是不知该如何作为,只盼望着苏青年纪尚小,不记事,也不敢在其父亲面前多言。 只是就算苏青能不记事,难道风鹊也会不记事?终究是小孩子。 等苏阳他们三人走后,拐角处才跑过来一个身影,地上的苏青咧嘴一笑,跑过来的正是没有真正离去,躲在远处树后面的风鹊。 风鹊跑到苏青身边,刚蹲下来要看看后者的伤势,不料苏青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吓了风鹊一跳。 “少爷,你没事吧。”风鹊弱弱怯怯地问道。 苏青没有回答风鹊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学着黄奶奶对她们的称呼说道:“风鹊小丫头,幸好你没有走啊。” 风鹊现在不懂,日后懂了,才会庆幸,庆幸那一日苏青的话语后面没有加上一个“不然”。 苏青从地上起来,也不在意满身的灰尘,说道:“我记性很好,刚才那些人当中,我认识两个人,他们父亲都曾带他们去大宅子那边混眼熟,打我那个人叫苏阳,他老子叫做苏日,另一个叫做苏木,他老子叫做苏林,应该是没错的,那时也没用心住,随便听到了而已。” “少爷您这是?”风鹊没能理解苏青的话。 “我们就不去集市了,去苏阳他家坐一坐,哈哈。”苏青抬头对风鹊灿烂一笑。 只是风鹊看不出的是,笑中有那可以冰封世间极致火炎之地祝融峰的寒意。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十一章 心里住着魔鬼 第十一章心里住着魔鬼 不打算去集市的苏青和风鹊,沿路询问苏家村的人,前往苏日的府邸。 他们两个来到一处山边区域,这里都是一座座的大房子,屋子上面的瓦片品相好看不说,屋檐处还雕刻有瑞兽样子,门前还有数级台阶,门两边摆放着两座石质祥瑞兽形。 这里是新开辟出来的,几位发迹的苏家村人用财力驱使人力挖土开山,挖出了这里的一大片。 其实这些年来,苏家村的占地一直在扩大,原本的那条进村小道,早已经变成了大路,而包围苏家村的群山也一直因为村子人口的增加,以及建筑物所需位置,而被挖掘。 就比如原本香蕉园那处地方,现在变成了苏家村的重地,那一整座山全部被开垦,请来了熟悉种植之人,将山变成了香蕉山,一到香蕉成熟的季节,满山灿黄,犹如金山一般。 也确实如此,苏家村的一大经济来源,就是来自香蕉山。 至于原本香蕉园后面的那处坟地,苏哲与村里人沟通之后,找了一位北墨城有名的风水师,来此勘验山水气机,寻一处适合安葬的宝地,将那些已经只剩下尸骨的苏家村埋葬在那,以后苏家村再有过世之人,也是如此,不过此后再不会无碑无牌,无名无姓。 不过最终坟园的定位,并非是那位来自北墨城,看起来颇有道行的风水师,而是孔秋。 北墨城的那位风水师到达苏家村之后,刚一开始勘测周围群山,就仿佛失心疯一般,仰头倒地,明明旁边人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靠近那人,那位风水师却是倒在地上,对着虚无空气拼命挣扎,好似恶鬼附身压体。 等到旁边人向前对那位风水师进行查看之后,那人却是昏迷过去,当天的勘测只好作罢,将那位风水师送回其住处。 那位风水师醒来之后,心神并不稳定,一心只想离开苏家村,推掉了为苏家村勘测新坟地之事,匆匆离开。 就在苏哲准备另请高明的时候,孔秋自荐,为苏家村挑选了一处新坟地,就在那座建有学舍的青山上,学舍的后面。 ———— 苏青和风鹊来到这片被称之为大户区之地,看着那些大房子门前的牌匾,什么“雅思阁”“云朗园”等等,都是效仿苏哲取名那座大木屋子为青云园的做法,苏青看了之后嗤之以鼻。 两人来到那叫做“大日宅”的屋子前,苏青三步作一步跳上台阶,对着那关着的大门就是一顿猛敲,敲门声震天响,很快就有一名下人过来开门。 “你们那个苏日在吗?”苏青很不客气地说道。 “啊!苏老爷在的,你是什么人?”那名下人原本一看苏青是一名小孩,以为是来捣乱的,结果苏青直呼苏日的大名,使得那名下人一愣一愣的。 “去跟你们苏日说,苏家村的大少爷来见他,快点让我进去跟他这个‘远方叔叔’谈谈话。”苏青说话有时阴阳怪气,有时阴寒如冬,真的是有些吓到那名下人了。 那名下人也忘了关门,就转身就朝着里院跑去。 等待之中,风鹊更加地不安,不知苏青到底要搞什么猫腻,鼓着勇气开口问道:“少爷,我们来这里要干什么啊?” “那个叫苏阳的还没给你道歉呢,所以就过来他家找他了。”苏青语气轻松地说道。 风鹊听到苏青为了她才来这里,心里有些惊讶,多多少少也有些欢喜,似乎这个小恶魔一样的小少爷,不那么可怕了。 “小少爷,刚才那个人打你了,会痛吗?”苏青为她,她也为苏青多想了一点。 “废话,是不是傻子!”苏青似乎佯怒,似乎真怒,让人看不透,原本坐在台阶上,听了风鹊的话猛然跳起来,想要去敲眼前女孩子的头,可是身高差距太大,敲不到,很是滑稽。 风鹊宛然一笑,小少爷好像也挺可爱的。 ———— 大日宅的里院大厅里。 “小青侄子,今日怎么会突然到叔叔的小宅子来玩啊?”大厅里,椅子分摆两排,苏青坐在主副大位的副位子上,小小的身躯,双脚高垂,离地好远。 中年人模样的苏日,一脸慈祥,坐在主位上,看着苏青,轻言轻语说道。 风鹊乖巧站在苏青旁边。 “嗯……”苏青憋出一个小孩子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语出惊人地说道:“叔叔,你儿子刚才把我按在地上打也。” “啊!”苏日一脸震惊,惊疑不定地盯着苏青,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风鹊,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苏青可能会敢玩笑,但是一个小小的侍女,敢吗? 风鹊不敢与苏日对视,低下头。 “哇!”突然苏青大叫,指着苏日越发凶恶的眼神说道:“叔叔,你想要干嘛,这可是我的侍女,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你不是有老婆儿子了吗,是不是想要纳小妾。” 苏日看苏青越说越不像话,但又碍于苏哲,不敢呵斥,只能温声细语地说道:“小青侄子,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我这就叫人把我那小子叫回来,与你当面对质,要是他真的不小心擦碰到你了,我就为侄子你做主,让苏阳给你道歉。” “不是擦碰哦,他刚才把我压在身下打了好几拳哦,差点就死了呢。”苏青在那比他还高的椅子上,双手撑在双腿之间,高垂的两只脚前后左右摇动着,小小的头低看地板,似乎有无尽的委屈。 苏日双眼盯着低着头的苏青,想要把这个被称为神童的小孩子看透,但是苏日却感觉,眼前三四岁的苏青,比他过去几年因为生意之事与那些老狐狸一般的北墨城商人打交道,还要来得难缠。 “老爷,苏阳少爷回来了。”这时,刚才给苏青开门的那个下人前来报告。 “叫那个兔崽子过来这里。”苏日脸色阴沉地说道。 之后便是短暂的沉默,大厅寂静得如同没有人。 苏日观察着苏青和风鹊,前者仍是那样低着头,唯有那两只脚在摇动,后者微微低头,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害怕,眼神全部汇聚在苏青身上,不敢看向别处。 他苏日向列祖列宗发誓,这辈子真的没有像今天这样,那么……难受,一种被小孩子掌控局势的难受。 心神早慧的神童?这是千百年修炼成精的妖怪吧! “爹,找我什么事啊?”苏阳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厅,然后眼神一偏,看见了苏青和风鹊,心中一颤,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青心有所感,不快不慢地抬起头,正好与苏阳对视,脸上似笑非笑,苏阳在那一刻倒退了半步,在那一刻似乎有一道黑影从苏青身上浮现,那黑影仿佛拥有实体,将大厅“映照”得顿时一黑,黑影跟随着苏青一同抬头,苏日看见了一双血红的双眼,所有景象只有苏阳看到,且是一闪而过。 “错觉吧。”苏阳揉了揉眼睛自语道。 “你真没死啊。”苏阳看了一下苏青,确定是活人,心中的一点点害怕彻底消散。 苏日听了苏阳的话,差点没气出血来,他娘的你这兔崽子要是真把人家打死了,我们全家就得给人陪葬啊。 “过来给你苏青弟弟道歉,刚才是你欺负人家的吧,你作为兄长怎么就不会让一让弟弟呢。”苏日心想先让苏阳给苏青道歉,把这一件事给小孩子不懂事的苏青草草了结过去,然后再来教训苏阳。 无非就是告诉苏阳,以后要欺负别人,要知道哪些可以欺负,哪些不能欺负,那些不能欺负的,又该怎么欺负得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就不叫欺负了。 苏阳看到了苏日的眼神,关于这个眼神,苏日告诫过苏阳,说是只要这个眼神一出现,不管苏日那时要他怎么做,他苏阳都要照做。 苏阳不敢违抗,只能不知所以、不情不愿地走向苏青,到其面前之后,苏青突然跳下椅子。 “给我的侍女风鹊道歉就可以了。”苏青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 “不用了,没什么的。”风鹊自知轻重,她只是一个下人,就算是苏哲府中的下人,苏青的侍女,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怎么当得起一个少爷的道歉。 “当得起,是吧,苏日叔叔?”苏青笑眯眯地看着苏日。 “是,是啊,给人家女孩子道歉。”苏日实在是想快点了结这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催促着苏阳给风鹊道歉。 神童,妖精,这两个词在苏日脑中不断浮现,然后像两颗球在他脑子里弹来弹去,而后是二加二,不断加二,无数颗球弹得苏日脑子炸乱。 “刚才的事对不起了。”苏阳一鼓作气对风鹊道歉,后者受宠若惊,脸上满是难色,苏青看在眼里,没有任何安慰。 苏日和苏阳要是认为就此结束了,那真的就是天真了,苏青觉得还不应该结束。 “这就好了,几句话的事,什么误会就解开了嘛,小青侄子,这天色也不晚了,干脆就在叔叔这里吃晚饭吧,我派人去跟哲哥讲一下,肯定是没有事的。”其实苏日巴不得苏青带着风鹊就此离开,但是苏青作为苏哲的独子,让其在家中吃一顿饭,利是远远大于弊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苏日一直奉为圭臬。 “饭不吃,走还早着,苏日叔叔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苏青突然哭嚎道,风鹊倒还好,苏日和苏阳则是目瞪口呆,前者心想这孩子又要做什么妖,后者想着你唱戏呢?! “小青侄子,你这又是说的哪一出啊?”苏日这会功夫应付苏青,此刻真的感觉有汗滴从鬓角那里留下来。 “我不是说了嘛,他刚才打我了。”苏青奶声奶气地指着苏阳说道。 “误会不是解开了嘛,苏阳也给你的侍女道歉了,小青侄子你就不要再计较了。”苏日现在真想抽自己几巴掌,刚才居然说要让苏青留下来吃晚饭,简直是造孽啊。 “苏日叔叔,你说我现在要是对着那根柱子冲过去,头撞在上面,会不会死在这里呢?”苏青突然收起所有的语气,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苏日闻言,如同瞬间跌入寒窖,遍体生寒,看着苏青,如见魔鬼。 几息的沉默,风鹊站立难安,视线依旧在苏青身上,苏青靠着椅子,身体仿佛在蓄力,他的视线所向之处,正是离其最近的一根柱子,死死盯着苏青的苏日,如临大敌,如见魔鬼。 “你们怎么……”苏阳打破沉默,可一句话还没说完,苏阳突然吼道。 “跪下!”苏日面容狰狞,苏阳此生第一次见父亲如此表情,大惊失色,朝着苏日跪了下来。 苏日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步伐微颤地走向大厅角落,拿起一根扫帚,然后走向苏阳。 “父亲,不要啊!”苏阳那眼中弥漫绝望,也不敢起身逃离大厅,哀求道。 那一天,大日宅的大厅之中,充斥着苏阳杀猪一般的惨叫。 苏日没有留情,把苏阳打得半死,后者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才勉强可以下床走路。 苏日吩咐知道这件事的那个看门下人,要是胆敢说出去半个字,后果自负。 苏阳的母亲一回来看见自己心爱的儿子如死了一般躺在床上,顿时泪如雨下,但是就算是她,不管如何逼问苏日,后者一样没有开口解释半点。 这件事,苏日自然对苏阳说过,让自己的儿子不要计较,没想到此后苏阳真的没有明里暗里找过苏青麻烦,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如同变成了苏青的一条狗一样,马首是瞻,无比殷勤。 因为,那一日,苏青带着风鹊离开之时,苏阳看到了,一张诡异一笑的黑脸,脸上有一对血红如血的双眼。 苏阳敢肯定和确定,那不会是错觉。 至于为什么会从恐惧变成马首是瞻和无比殷勤,是苏青以幕后者的身份,一次次教唆苏阳等三人,去为害苏家村。 小的放走驿站马匹、毁坏他人财务,大的放火烧山、弄塌桥梁,近乎无恶不作,身负大罪。 ———— 视线回到如今,已经五岁的苏青身上。 身前的苏阳已经让路,苏青原本想带着风鹊和雪鸟就此走过去,但是心中突然想到什么,挣脱身边两位侍女的小手,走向苏阳,脸上似笑非笑。 苏阳与苏青“合作”那么久,自然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了。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十二章 恶事做尽开灵源 第十二章恶事做尽开灵源 看着苏青朝着自己越来越近,脸上那熟悉又让人害怕的笑意,苏阳便知道了,苏青又想要和他们“一起”干坏事了。 所谓的一起,就是苏青出点子,而苏阳他们三人出力。 至于“风花雪月”四女,虽然跟随苏青外出的次数不一样,但是对于苏青的恶行,没有全知也是差不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四女从不会相互讨论,而且没有向苏哲揭发苏青恶行的想法。 因为苏青花了点时间,给她们四人讲了一个并非苏青生而知之,而是想着想着、看着看着就懂了,并且晦暗难明的道理,如脉络般蔓延、蜿蜒曲折的一个理。 这个道理让四女明白,就算排除了苏哲不会相信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能够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可能性,那苏哲相信了又如何,这样之后会顺着一条条线,找到执行者苏阳、苏木和刘通三人,这样不管如何,苏青的罪行会被他们三人分担,甚至会分担大部分,因为他还只是个孩子,人们宁愿相信这些都是苏阳这个大孩子的谋划,是因为这四个孩子的不知恶,才干出来的事情,接受这些符合的可能性,苏青越发隐藏在重重幕后。 就如一个杀人现场,只留下死人和一名婴儿,那名婴儿没有动机和能力去杀人,即使婴儿就在那里,也没有任何嫌疑。 其实苏青也是如此,没有任何动机,如那鸟儿捕虫,天生作为。 然后,苏青又好心的,真的好心的那种好心,不愿四女—干了傻事,就此发生不测的好心,为她们讲解了她们的下场结局。 苏青和苏阳他们可以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四女揭发苏青,等同于要剪断那根绳子。绳子被剪断了,结果苏青受了伤,那么苏阳他们可能会死,不管死不死,苏青的父亲和苏阳、苏木的父亲都会心疼,最好的结果是苏哲会明事理,不会追究,但是苏阳和苏木的父亲呢? 苏青在这里打了一个哑谜,其实他自己也无法预测被揭发罪行之后的种种人心变化和人为做法,苏哲、苏日、苏林以及人们的脑子选择相信什么,之后又会做什么,现在的苏青都是看不清、想不到的,只是终究是五岁的小男孩心智高于四个将要成年的小女子,胡乱蒙骗了几下,就把四女骗得迷迷糊糊团团转。 而且怕着一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在那个人旁边,就算不再刻意制造恐惧,那些害怕也会越来越深,慢慢地深入骨髓,甚至感染了血液。 然而苏青的那些恶行的谋划,其实就是加深四女恐惧的可怕手段。 苏青已经走到了苏阳旁边,苏阳体型健壮,又正值快速发育的年龄,比起苏青高了将近一个身高,虽然如此,两人说话是苏阳在俯视而言,但是苏阳却是需要以那种如老人驼背般的身姿去跟苏青说话,毕竟在那一天过后,苏青的地位在苏阳的心中,直接就是上升到了跟他父亲苏日的同等地位,并且在这些时间段的狼狈为奸里,苏青的地位已经有隐隐超过苏日的趋势了。 “青儿哥,是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了吗?”苏阳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丝毫芥蒂地对苏青说道。 苏阳还算好的了,可以称呼苏青为哥,至于苏木就只能叫苏青为青爷。 在苏青这里,也就是小小乐趣,十分享受。 “村子出入口那边不是正在建一个茶楼嘛,我们去把那个拆了。”苏青说话之时眼中熠熠生辉,如野兽看到猎物将要捕食。 “茶楼在出入口,那里人来人往,有些麻烦呀。”苏阳出此言,等着苏青的下言,一般如此苏青就会给出一套比较完美完善的计划,只要他们三人不出差错,都可以干完坏事之后全身而退,甚至有几次所进行的计划比较复杂,苏青还让风鹊她们去调虎离山。 苏阳觉得跟在苏青身边做事,自己都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嗯……不急,我想想吧。”苏青看着天空,两颗眼珠子阴险地转动着,进入思考,没有伪装的苏青的语气,其实也就是小孩子那般,奶声奶气,惹人疼爱。 ———— 黄昏的苏家村,天边飘动着绚烂的火烧云。 集市那里,很多人都是忙完了一整天,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了,一下子热闹的集市变得有些空落落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苏家村的人们一样是如此,只是麻木如傀儡般黑白的生活,多了很多绚丽的色彩,人生的意义由此变得更多,也更有乐趣。 就像收拾东西回去之后,苏家村的人们可以选择去村中一棵不知多久岁月的大树那里听人说书,那说书人来自北墨城,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来苏家村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在这期间说的故事不带重样,并且能说会道的同时又幽默风趣,将那些奇奇怪怪的鬼神故事或者山水奇闻讲得栩栩如生,深得苏家村人们的喜欢。 原本那说书人刚来苏家村的时候,是一天一说的,恨不得就是一天到晚在那里说,不过只有到了晚上那些会打赏钱的大人们才有空闲,所以说书人也只能在晚上说。只是后来喜欢听的人多了,说书人也学聪明了,学会了吊胃口,变成了三天一讲,甚至有时候四天一讲。 没有说书人的夜晚,还有很多的选择。 比如去墨渊河河边乘凉,那里建造出了好几座勉强可以遮风挡雨的亭子,是那种由木头做的单排长椅,上面有遮挡之物。 或者去那由北墨城妙音坊在苏家村开的分店苏音坊,不过那里是需要交付数量不多的钱币才可以进入的,一些个年轻的苏家村村民喜欢去那里小小消费一下。 黄昏之后,黑夜之前,天地暗暗。 苏家村出入口的那条大道往苏家村里面差不多百米的路程,正在建造一座茶楼,再往里面不远就是苏家村的集市了。 集市的摊子已经没有人了,不过时不时还是有人经过,毕竟村子就那么大。 这时,那座尚未建好的茶楼旁边空地上,有四个小孩在玩耍,相互追逐打闹,小孩子游戏自然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这四个小孩,自然就是苏青、苏阳、苏木和刘通。 风鹊和雪鸟就在远处,等待着苏青。 其实现在的苏青做的事,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然而此刻苏青与苏阳他们所做的打闹游戏,不过是带着苏阳他们在茶楼旁边了解楼的构造,并且看出破坏哪几根主木头支柱才可以让茶楼倒塌。 ———— 苏家村的一座山上,这座山靠近墨渊河,在那崖边,建造有苏家村的学舍,学舍只有一名老人在教书,老人身材高大,却和蔼可亲,总喜欢开些小孩子听得懂的玩笑,因此课堂上总是欢声笑语,那些孩子们每一次回家之后回味一整天学习了什么,总能在那些欢快的回忆之中想起一些老人无意中说出,却深深扎根在他们心中的道理和故事。 一个不大的学堂,汇聚着苏家村所有七岁到十岁的孩子。 虽年龄不尽相同,但老人对他们因材施教,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一旦有哪家哪户的孩子到了七岁,老人都会亲自登门去询问那家的父母让不让孩子来学舍上学,问那孩子愿不愿意去学舍上学,老人自会讲亲其中细节好与坏,不过读书之事真的可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 基本上,孩子的父母和孩子本身都是会愿意的。 毕竟上学舍是不用钱的,读点书认点字也是有益的,但终究苏家村的人们大多对于读书一事还是不上心的。 老人只为他们提供启蒙的教育,七岁到十岁,十岁之后那些还是喜欢且愿意读书的孩子,老人都会想方设法为他们提供前往去北墨城读更多的书,学更多道理的机会,毕竟那位北墨城县令是读书人出身,对于这些读书种子都是会特殊照顾一下的。 至于十岁之后,那些不再愿意再读书的人,大多都是跟随父母从事各式各样的家业了,也是有些怀着雄心壮志的年轻人,如当年的苏哲一般,选择去往北墨城从底层做起,或许会很累很苦,但怀着那滚烫永不熄灭的热血激情,总有一日是会有回报的。 世间道路千万条,只要认真以待,总会或多或少地得到什么的。 那些说着得不偿失的人,试想一下自出生之际,生命便不断流逝,终有一天将会与世长辞,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人生本就是一场必输的过程,只是这个输的过程,有时候会快乐几分而已。 乐观以待,有时就算是自欺欺人,也是不错的。只是什么是可以的自欺欺人,什么是不可以的自欺欺人,自己是需要分得清楚的。 学舍中,在老人的因材施教下,每一个不同年龄段的孩子都学习着七岁到十岁之间的这三年该学习的知识,然而很多时候,老人会让所有的孩子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有时是一起听老人讲故事,有时候是大家一起做游戏,在苦闷的读书学习之中加入课外话、堂外事,读书这件事就变得趣味十足了。 看着天色已晚,老人让孩子们可以回家了。 一个个孩子,跟他们的先生告别,然后欢快地成群结队下山去了,山不高,但老人还是觉得每一次的上山上学,都是将心里、脑子里的知识填充得越来越重,而上山的辛苦便都是值得的,也是应该的。 等到孩子们都走光了,老人向前踏出一步,其周围场景随之变幻,一步从那山上来到了苏家村的入口处。 老人出现在此,就平静地站在那里,旁边有两女,是风鹊和雪鸟,但是两女似乎浑然没有察觉老人的到来,其实是在眼前也看不见,老人身上有金色的文字绕身,使之与虚空合一,看不见摸不着。 这一次,不知为何,从前都是隐藏在幕后的苏青,亲自和苏阳他们一起进行到弄倒茶楼的恶行之中。 苏青心里也不知为何,就是想要这一次全程参与,体验一下亲自谋划之后再亲力亲为的恶行。 那座尚未建成的茶楼之中,四个小孩正在忙碌着对那他人辛辛苦苦用一双手建起的茶楼进行破坏,只是最后四人发觉,凭借他们四个人八双小手根本无法将这座茶楼破坏至坍塌。 是的,自心中起意,其实苏青都失去了以前那以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心智去思考,而是近乎想要用最原始的欲望、破坏欲,去摧毁这座茶楼。 谋划开始之时,苏青还可以与苏阳他们在茶楼旁边假意游戏,真意是为了观察茶楼的构造,可是以前的那些谋划,哪一个不是苏青细细构思之后才执行的,哪像今日是临时起意便行动的? 因为,苏青心乱了,那心境起了涟漪,乱了思绪。 此时此刻,那涟漪出现的真正原因,在老人的眼里出现在了。 苏青的心中,那一片生灵体内之中干枯如龟裂河床被修士称之为苦海之地之处,突然有黑色的水从那干裂的大地的某处破开涌出,那处涌水就像是一处泉眼。 与此同时,茶楼之中的苏青身上,突然有一道黑影,从其身上迅速“站”起来,巨大无比,与茶楼同高,不过能够发现黑影存在的,唯有那金色文字绕身的老人,甚至苏青自己都不自知那黑影的存在。 那黑影,一身的暗黑之体如黑洞在运行旋转,充满无尽的诡异,黑影之头可以勉强看出嘴巴部位,嘴巴之中牙齿成角,相互连接,同样诡异,那双血红如血的双眼,是黑影之中唯一除黑之外的颜色。 血红双眼,无尽冷漠,带着审判且有资格判决天地众生的眼神。 “啊!”茶楼之中,苏青突然大吼,孩子的脸庞狰狞,眼中有血红丝浮现,想要以那不知哪里而来的蛮力直接拆掉茶楼。 旁边的苏阳、苏木和刘通三人皆是一惊,先是觉得是因为有人发现了他们,苏青出声提醒,然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直击他们三人内心的恶意突然弥漫在这茶楼之中,使得他们就此动弹不了。 三个小孩子怎么可能遇到过这种事,被那股恶意压迫得伏在地上,如臣子拜见君王,不敢视,不敢站。 而在此刻,一个个金色的文字,如一只只金色的小小鸟,出现在茶楼之中。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十三章 圣人的规矩 第十三章圣人的规矩 茶楼之中,苏青面容狰狞,如同失了心智,站在那里无言无动静,其身上的巨大黑影一双血红眼睛可怕骇人,那锯齿形的牙齿上下两排似乎在说着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随着金色文字出现在茶楼之中,那股惊人的恶意被消磨大多,苏阳他们三人虽然不再被恶意禁锢压制,但是孩子的身躯娇柔无比,现在已经昏倒在地了。 而后,孔秋出现在茶楼之中,他看着地上的三个孩子,右手伸出一指顺着视线点出,金色的涟漪在空间荡漾起来,苏阳他们就此消失在茶楼之中,被老人以大神通送回了各自的家里。 苏青此刻的状态如同一个梦游者。 那黑影虽然从苏青身上出来,但是此刻位于虚空之中,除孔秋之外常人不可见。 黑影似乎从一种混沌的状态之中走出,拥有了主意识,也终于是发现了孔秋,血红双眼看着老人,顿时一股恶意如同海浪一般在虚空之中出现,拍击向孔秋。 恶意原本并非实质,只有禁锢之能,但是滔天的恶意汇聚在一起,就积少成多,可以合成可怕的威力。 恶意在常人眼里或许无形,但是在老人眼里,漆黑如墨,形成大浪对着自己拍击而来。 整个茶楼一震,但是在震动之前,已经有金色的文字附在上面,使得茶楼犹如夜间点满灯笼的建筑物,璀璨如黄金铸成。 还不只如此,那曾经领悟于自然与大世,借之于天道,而今被老人执掌的规矩,从虚空之中浮现,笼罩了此方天地,包括整个苏家村和周围群山,笼罩之处时间长河停泄,其中的万千生灵静止不动,包括人妖鬼怪、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甚至包括有那条墨渊河的所有水禽。 那位墨渊河河神,身坐在河中的水宫里,在规矩笼罩之前心有所感,可是下一刻,依旧在规矩笼罩之后,无法动弹。 老人周围,出现了三个金色如成人手掌的“字”,将其围绕,璀璨至极,看起来如烙印在虚空,就是这三个字的出现,影响了时空,暂停了此方天地的一切之“动”。 那五字,分别为:仁、义、礼。 重量极大,意义非凡,重可一字压塌山岳,意可影响千秋百代。 那如海浪拍击而来的恶意在这三字之前,瞬间消散。 那黑影似乎找到了一件很有乐趣的玩具,双眼从那死寂之红变成那好像在流动的鲜红之血,似乎满怀雀跃。 两道红光从黑影眼中射出,粗大如水缸,并且是持续射击,但那围绕老人的三个字似乎形成了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其身外金光璀璨,如有金钟保护。 红光打在那承载在规矩的字体上面之后,无法射穿,而后向周围爆射,十几道分射的红光直接就将茶楼洞穿得残破不堪,不成样子了。 孔秋向前一指,身边的那个“礼”字飞出,悬在黑影头顶,那小小的一个字,有着山岳般的重量和威势,悬在那里直接压得黑影低下半个头。 一道诡异之音从黑影身上发出,一股黑色顿时从苏青脚下蔓延出去,所过之处万物皆黑,犹如黑暗君主的统御之地。 黑影猛然抬头,空间震动,其头顶的“礼”字被逼迫得远离,而在黑影发力抬头的一瞬间,茶楼上半部分刹那化为齑粉,而下半部分被黑色依附,那些木头此刻看起来如同一根根纵横交错、节节构建在一起的黑铁。 黑影似乎发怒了,同时发威,那黑色之地上,天空之中,一颗黑色巨大球凝聚起来,轰然落下,无声炸开,狂暴的黑色之力在孔秋那里纵横冲击,如万箭齐发,又似罡风从四面八方而来。 三字之中的“仁”字,从老人的胸口处化作一道贯彻天地的金光,照亮此方黑色之域,而后一把古朴看似普通的戒尺出现在其身前,老人一把握住,往前一扫,黑色之力消散于虚无。 一把巨大的剑此刻从虚空之中显现而出,被黑影以天生异术从距离此地无尽空间之处召唤而来,那剑横亘在天穹之中,光是剑柄就和原本还没被破坏的茶楼一般大,就是黑影也无法握住,但是不能握住不代表不能催动。 黑色的剑,剑身上面残绕着亿万缕黑气,被黑影催动之后,黑剑在天空之中变换方向,以剑尖朝地,对着老人刺落。 这一剑下去,怕是整个苏家村连同周围的群山都将变成生机灭绝之地。 孔秋握住戒尺往上一顶,无数道金光冲起,形成一道光柱,将那一剑挡在苏家村上面的三百米之空。 黑影看着老人,似乎在观察,血红双眼之中有疑惑,有不解,然而与此同时,在那黑色之力蔓延过的地方,一把把黑刺正慢慢从地上突起。 残破的茶楼之外突刺数不清,只见那刺尖,凌厉的锋芒在高速飘动,慢慢地整片之域都充满无尽的锋芒,如一把把悬浮着的没有剑柄的小剑在空中无规则飞射。 空间在被切割,此方将要破碎,一旦破碎,同样是生机灭绝。 “回去吧。”老人轻声说道。 说完之后,一股力量如清风拂面,吹拂此方天地,时空被禁锢的同时被加固,那些“动”在那股力量拂过之后,如水滴凝固成冰。 那是来自三字之一的“义”字之力。 随着老人手中戒尺一动,那无尽的锋芒彻底消散,无数的突刺节节断裂,化为虚无,而后戒尺在老人手中往上一抬一挥,亿万缕黑气散尽,那把黑色巨剑被老人打回了相隔此地无尽空间之处。 老人的一举一动,黑影没有出手,因为那个“礼”字重新落在其头顶,并且有金光犹如瀑布那般垂落下来,犹如在为其“洗礼”。 大地上的黑色之力正在回缩回来,重新回归于黑影身上。 茶楼那么高的黑影低着头,看着老人,眼中千万思绪与数种情绪。 “不明白?他会代替你明白的。”老人看着苏青说道。 孔秋往黑影一指,两道贯彻天地的金光骤然亮起,将黑影送回了该待的地方,苏青体内。 苏青,在黑影重新回归体内之后,陷入了昏迷,昏倒在地。 而在这被禁锢时空的苏家村之中,老人再次动用“义”字所蕴含的规矩之力,时间犹如在倒退,那座被破坏的茶楼正在重归于原先的样子。 但是死物容易恢复原样,活灵就难如登天了。 老人一手抓住胸前的“义”字,将之收起来,一瞬间,此方天地被解除禁锢,人们毫无察觉,长达一炷香时间的停止之后,继续忙活那时正在做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很久,那座恢复原样的茶楼外,站着苏青和他的两位侍女,风鹊和雪鸟。 三人都有一种如梦方醒的感觉,因为他们是参与者。 风鹊和雪鸟看着身前的苏青,虽然是五岁的孩子,但是她们把他当成主心骨,如果有一天苏青不在了,她们不必再害怕了,但是与之而来的,想必会是很独孤吧。 苏青作为当事者,也没有太多的记忆,但是感觉是很多的,比如那突然出现在体内,犹如一股喷泉的感觉,是感觉,而不是看见。 人身小天地的内视之法,是容易,但终究不是很容易。 不过只要找到了那股感觉,距离掌握内视之法,就也很近了。 先前苏青的心境荡起涟漪,导致的所有思绪混乱,冲动无脑,都是在累累恶果的沉淀之下,那被修士称之为修行第一境的掘源境即将开启,但是伴随的,是那黑影的苏醒。 一因一果。 那掘源境的普遍简介是这样说的,天地众生万灵皆有本源,体内有苦海,覆盖在本源之上,使得万灵不得超脱,终有生老病死的时刻,若能挖掘本源,则能踏上修行之路,成为有望长生的修士。 苏青体内那一片如干枯河床的地方,便是覆盖本源的尘埃污垢形成的废土,更是那蚀骨之毒,使得众生万灵皆会生老病死,尘归尘土归土的一天。 修士,则是挖掘出那废土之中的一洼灵泉,去滋润那河床,使得此处生机勃发,蓬勃发展。 但是,一旦灵泉涌出来的灵水在那河床之上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却是对于修士来说,长生一途致命的难关,甚至是死关。 因为那海,叫做苦海。 苏青看到了风鹊和雪鸟的欲言又止,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别问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也,还有,管好你们的嘴,知道吗?” 苏青各拍了一下已经弧度明显的两女的翘臀,风鹊和雪鸟早已习惯,轻声细语地回应苏青。 苏青收起佯怒的表情,带着两女往家里回去,依旧是一女牵着苏青的一只手。 那些个苏家村的单身汉,见此都埋怨不已,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们活了二三十年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苏青这个小屁孩子身边就围着四个注定貌美如花的女子,羡煞旁人也。 ———— 天色已晚,群山之中的苏家村,相比较数年之前,可以说是繁华无数倍。 山下,灯火点点,虽然比不得那些大城市,但已是一处愈发欣欣向荣的好光景了。 山上,那座学舍处,孔秋就住在这里。 那位身材高大的老夫子,自茶楼那边离开之后,就一直咳嗽不停,此刻站立在捷痕山崖边,清风徐来,山草飘摇,一人一屋,见者心酸。 明天一早,这位老夫子就该下山,去接一位新的学生了。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十四章 府中小事 第十四章府中小事 某座天地的某处,这里被无尽的大雾笼罩,成为了禁忌之地,在那雾中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宫殿,庄严、暗金格调的宫殿之中,沉睡着一位伟大且至尊的灵。 至于沉睡了多久,那座天地的众生和那位灵自己本身,也忘记了。 这一天,那位灵,苏醒了。 与此同时,在无尽的虚空中,一道无比纯粹的黑线划过,冲破重重空间去向某方某处。 ———— 这一天子时过后,苏家村那座最“大”的苏府中,不太平静,因为苏哲的小舅子肚子疼。 青云园的一间屋子里,因为在苏府里养尊处优而中年发福的秦俊,倒在地上滚来滚去,脸上的狰狞足以说明肚子疼痛的程度。 “秦俊,秦俊!”秦河一进屋,虽说再怎么对这个弟弟有怨气,但终究是那血溶于水的兄弟,来到秦俊旁边关切问道。 秦俊在地上不停打滚,这样可以多多少少减轻疼痛感,但也是杯水车薪,秦河的问话,他虽然可以字字听入耳中,但巨大的疼痛感使得秦俊根本无力说话。 这时被惊动的苏哲和秦桑赶来,看见在地上打滚的秦俊也是心疼,但此刻无尽的安慰之语终究是没有半点有益之处的。 “快去请王大夫过来看看。”苏哲对那名以前在其身旁出生入死多年,现在步入中年的手下说道。 名叫陈也的中年人,是当年苏哲手下那批打手组的一员大将,后来苏家村被编入北墨城的管辖范围,设立了一处衙门,苏哲那批打手组大部分都入了衙门,当了捕快,维护苏家村的治安,而那几个最先跟随苏哲的四名老将,秦河以及其他三名都是留在了苏府,既是安享晚年,也是继续保护着苏哲,只是如今苏家村欣欣向荣,治安稳定,没有了多年前在北墨城的那种步步惊心了,说是保护苏哲,不过是一种上下级变成陈年老友的质变。 秦河虽说是修道路上不可成器的杂草,但这几年在凡间凡灵之间动手交战,也养出了江湖拳师的几分纯粹拳意,也是聊胜于无,在苏家村里面开了一家武馆,规模不大,学员二十三名,主要是学那几道拳势招数,以后有希望成为苏家村的捕快,官家的饭,毕竟是铁饭碗,不容易破。 有些潜质的,还可以被调去北墨城当捕快,那就是铁饭碗镀金,苏家村的人是认为前途无量的。 等到王大夫来了之后,秦俊已经疼得晕过去了,脸上还残留着痛苦狰狞的痕迹,王大夫坐在秦河让开的位置上,为秦俊把脉,医术其实不高的王大夫把不出什么所以然,几滴冷汗从其额头滴落。 “那个苏村长,我先为他抓几服药,先吃完再看看病情,一个跟我去店里抓药吧。”王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 “嗯,陈也你辛苦一下,跟王大夫走一趟。”苏哲说道。 “嗯。”陈也便跟着额头快要在流下冷汗的王大夫离开了苏府,前去药店拿药。 陈也来回差不多就是半柱香的时间,药拿回来之后,秦桑亲自把药煮了,前前后后又是折腾了半个时辰,喂了还在昏迷的秦俊喝下药之后,众人才退出房间,各回各房,休息去了。 若是秦俊再次发作,也是不怕没人发现的,因为陈也就睡在秦俊的隔壁间,之前也是他听到秦俊的痛苦呻吟声才通知秦河和苏哲。 至于其他人,那留下来的那打手组的四个人,除去秦河和陈也,另外两个,其实是留在了那武馆里面睡了。 还好,王大夫似乎是对症下药了,秦俊此夜安稳无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不过这都是后话,因为新一天的一大早,就有一位高大老者从那山上一步步迎着清晨的凉风,走到了苏府的门口,敲响了大门。 ———— 曾经在某个时间段,在北墨城苦苦打拼的苏哲,有强烈的为官之梦,只是人生当中并非你想得到的,并且付出一切努力,就一定会得到的。 鱼和熊掌,能够得一,已是幸事,再求,先要掂量一下力气够不够,握不握得住,然后是命硬不硬,能不能守得住。 所以这个重任,就被苏哲寄予厚望在自己的后代身上了。 苏青的早慧和潜质苏哲看在眼里,所以在苏青刚满三岁的时候,苏哲就跟孔秋请求过,要让苏青就此上山去跟孔秋学习,只是孔秋的一句话,让苏哲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你的儿子,只是你完成一时之梦的工具吗?” 一句话,中年人猛然醒悟,满脸羞愧,那时就此离开学舍下山去,此后没有再提起苏青上学之事。 最美好的年纪,无忧无虑,不用早起晚归读书,不用为生计而奔波,也是一种天经地义。 然而今日,孔秋亲自来到苏府门前,敲响大门,想要与苏哲商量,接苏青去上学。 ———— 在苏府里,可能就只有秦俊和苏青这两个人是没有早起的,前者至少还是有一定的作息规律的,秦俊自然有一群狐朋狗友,那群狐朋狗友跟秦俊的身份想像,是那些发迹的苏家村富豪的兄弟或者亲戚,一生一事无成,毫无作为,就是好狗屎运遇上了一个好亲戚或者好兄长,这一群人经常就是鬼混到大半夜,然后一觉就是睡大半天,能睡到近黄昏,如此往复有时是可以持续七八天的。 苏哲也稍微放纵着秦俊,因为血溶于水的烂泥扶不上墙,就是扶不上墙,看起来或许像坨屎,但总归是无害的。 至于苏青,苏家村的大少爷,苏府最受宠爱的小少爷,基本上都是秦河拿着棍子逼着睡觉的,要不秦桑和黄奶奶会哄着苏青去睡,这位在“风花雪月”眼中的小恶魔,是很听秦桑和黄奶奶的话的。 至于苏青跟苏哲的关系,子与父,就是那样的父子关系,苏哲承认,苏青也是承认的。 至于苏青的起床时间,只要没有什么大事情,都是由着小孩子睡到自然醒,不过最晚也是午饭前的一个时辰,这是秦桑所说的家规,那时候苏青还没有起床,秦桑就会让风鹊去叫。 或许是不祥的预感来袭,今天的苏青起得格外的早,“风花雪月”四女自然早就洗涑完毕,精神饱满地活动在苏府里面了,苏青没有去找她们,而是在青云园里面随便晃悠。 苏青先是去见了秦桑,此刻刚刚寅时,正好是父母每日准点起床的时刻,苏青走进屋中,月莹正在帮秦桑梳妆,其实虽然当上了一府的女主人,秦桑跟以前还是没有太多改变,只是紧身的便装换成了女式大衣,干练的马尾发长成了及腰长发。 苏青轻悄悄地走进去,捉弄了一下月莹,然后抱住坐在梳妆台前的秦桑,调皮而又乖巧。 月莹是“风花雪月”当中最安静的,不爱说话,就算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沉默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自然而然,并非虚伪假笑。 秦桑摸了摸还没坐着的自己高的苏青,将之拉到身前,笑着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的苏大少爷起那么早啊!” “哼哼。”苏青就趴在了秦桑腿上,不言语,总是如此。 要是故意犯了什么事,苏青就往秦桑或者黄奶奶的怀里躲,腿上趴,就算是苏哲和秦河也没有什么法子。 至于恶意使然下的种种后果,苏青借由秦桑和黄奶奶对他的爱而逃过一劫,此外的同时,苏青是不是因此才与之亲近的,唯有其心里清楚。 秦桑任由苏青趴在自己腿上,然后让月莹继续帮忙梳头,以前的秦桑最是烦躁这些繁文缛节,那些个大家闺秀早上起来要好几个下人帮之整理好久才能出门,烦也烦死,只是世间总是不乏男男女女为真爱而改变之人,时间久了,马尾辫长成了及腰长发的秦桑也习惯了。 “好了,去看看你黄奶奶起来了没。”秦桑轻轻拍了拍苏青说道。 苏青从秦桑腿上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就跑出了房间,秦桑摇了摇头,笑着对月莹说道:“这孩子,虽然早慧,但终究还只是个孩子,你们几个还是要多费心思照顾他呀。” “夫人您放心吧。” ———— 出了秦桑房间的苏青,一路跑向黄奶奶居住的房间。黄奶奶年纪大了,苏府现在也井然有序,秦河其实也没多大事,也就无名有实地成为了苏府的大管家,时不时差遣下人干点活,所以黄奶奶便不再干预苏府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居住在了青云园那靠近花园的一间屋子,养着一些个花花草草,后来还养了一只小黄狗,如今四年过去了,小黄狗也变成了大黄狗。 苏青跑过来之后,黄奶奶早已经起来了,老人家早起是雷打不动的习惯,过去是为了生计,如今习惯成自然,早起之后就坐在屋外的椅子上晒太阳,然后就是整理一下花花草草,在府中走动,有事才会外出,老人家的一天不外如此。 苏青一来,那被其取名干柴,此刻趴在黄奶奶身下椅子旁的大黄狗便闻着气味,摇着尾巴起身屁颠屁颠地跑向苏青。 苏青便逗着大黄狗,便走向黄奶奶,后者看到苏青后那脸上的皱纹在笑容下,更加折皱了,苏青因而心里莫名的心酸。 现在的苏青是不明白的,这叫人性人情。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十五章 上学 第十五章上学 “奶奶。”苏青屁颠屁颠地从屋里拿出一个小板凳出来,放在黄奶奶旁边,然后轻轻靠着老人,奶声奶气地叫道。 苏青自然知道,老人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所以不敢靠太重。 名叫干柴的大黄狗温顺地躺在一老一小前,晒着阳光,恰意无比。 “哎呦,站起来给奶奶看看,是不是长高了。”黄奶奶笑道,扶着苏青起来。 苏青顺着黄奶奶手中力的势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疑惑着站在黄奶奶身前,干柴一看到苏青站起来,也从地上起来,摇着尾巴围着苏青走动。 苏青摸了摸自己的头,并不觉得长高了,觉得可能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老眼昏花了吧。 其实昨日那黑影从苏青体内苏醒而来,今日的苏青确实有些长高了,苏青自己自然难以察觉,至于旁人,也就黄奶奶察觉到了,但终归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人在意。 之后,苏青便和干柴在花园这里玩耍,黄奶奶喊着苏青先去把早餐吃了,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全然不听,黄奶奶只能起身亲自去准备,不过遇到了风鹊,便就把事情交给了这位将要成年的女孩子,自己重新回到小凳子上面坐着。 不一会儿,风鹊端着一块大盘子过来,盘子一碗清粥,一碟青菜,一碟红烧肉,一碟爆炒花生,虽说不是大鱼大肉,也是很奢侈了。 黄奶奶亲自给风鹊拿了一块板凳,苏府里面规矩不是太森严,风鹊在府中也生活了五六年,知道轻重和分寸,没有拘谨,端着早餐坐在了苏青旁边。 风鹊有体香,被黄奶奶强行叫过来坐在板凳上的苏青,被一阵香风扑鼻,灿烂地对风鹊笑着,然后就用那双小手端起那一个大白碗,碗里的清粥已经被散去了大部分热度,苏青端在手中也不觉得烫手,但是一手毕竟拿不了碗,苏青就双腿并拢,把碗放在了大腿上,一手扶着,一手拿碗,慢悠悠地吃着。 风鹊端着的那个盘子上面的那一碟红烧肉,苏青只吃了一口,其它的都是给大黄狗吃了,苏青就喜欢夹着一块红烧肉,然后勾引大黄狗前后左右上下扑食,最后苏青还是放在地上让干柴吃了。 这时候黄奶奶总会笑着骂几句苏青浪费,前者和后者都不以为然,黄奶奶观念便是牲畜怎么有资格吃人煮好的东西,只是苏府家大业大,不差那么一点“红烧肉”。至于苏青,他是觉得,都是生灵,没什么差别的,何况黄奶奶也不会真的生气。 只是苏青想过那么一个念头,如果有一天“红烧肉”不再如此应有尽有,只有那么一小碟,他还会不会给大黄狗吃呢? 只是一个念头而已,苏青没有多想。 ———— 青云园外的那座府邸,大厅之中,是那苏哲和孔秋。 苏哲喜茶,每天早上时刻,能喝到茶,总是要喝上一盏,此刻便有两盏上好的墨渊茶,算是苏家村的特产之一,苏哲和孔秋各一盏。 烟气升腾的墨渊茶摘种在苏家村周边的大山之中,全部的水分都来自墨渊河河水,就算是雨水也不可,所以栽种这墨渊茶,需要用黑纱布将之遮盖,一天只能允许收起黑纱布,让墨渊茶照一个时辰的太阳,照日光的时间可以少,但绝对不可以多,否则那由墨渊河河水浇出来的阴性,便会被日光破坏掉,这样种出来的墨渊茶就达不到滚烫茶水入喉之后,一会就会有一股冰冷凉气弥漫在喉咙之处。 当然煮茶之道上,不同的茶怎么煮,又是一种学问。 “老先生,您很久没来苏府做客了,要是没课的话,留在府上吃午饭如何?”苏哲饮了一口茶之后对孔秋说道。 “不麻烦苏村长了,有课的。今日前来,是跟苏村长商量一下,让苏青开始去上学。”孔秋双手交放在袖中,尽显老态,今日今时,孔秋比之苏哲刚遇见的形态,苍老了不少,不过那双如同蕴含着一片星辰的双眼,依旧璀璨明亮。 “怎么,您那时不是说……” “玉不琢不成器,苏青现在已经有你尚未察觉与看得到的缺点,那堤坝缺口此刻不补救,终会形成毁灭苏青自己的河流,所以如今,苏青已经到了该雕刻的时候了,否则到了之后,玉成了朽木,那就已经不可雕刻,不可成器了。”孔秋解释道。 “是不是苏青在外面做了什么劣事?”苏哲眉宇之间出现怒色,毕竟谁家父母,都不希望自家孩子是那种家里一套,外面一套,如此年纪便阴险狡诈的人。 孔秋犹豫了一下,说道:“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虽说是孩子自己做的不好,做错了,但是只要孩子还在父母身下,尚未长大,那句子不教父之过,还是你没有教好。” “这……”苏哲刚想反驳,不过岂是孔秋这只老狐狸的对手。 “每个孩子,来到这个世间,都是懵懂无知的,对这个世间陌生而又畏惧,最亲近的人便是父母,父母愿意把自认为最好的东西和认知,交给和教给自己的孩子,所以古之圣人便说那‘人之初,性本善’。”老人如此这般言语,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孔秋继续说道:“如果孩子还在父母身旁,还在懵懂无知的年纪,却而做了坏事,那是谁的错,不一定是父母的错,因为孩子对这个陌生的世间害怕的同时,还充满好奇,所以学了父母身边的好,却也会学到别人、陌生人身上的不好,这就是为什么孩子明明在父母身边成长,接受着父母的好却还会犯错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要说那句‘子不教父之过’,那是因为父亲是一家之主,孩子又是自家的孩子,那所有的错,就算是孩子的错,那陌生人的错,最终还是要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来抗,不是?”孔秋说完,一脸平静,如古井无波,那双眼如同井中水反射的两轮明月,照亮黑夜笼罩的人世间。 “受教了,如果我年少之时能够遇到老先生你……算了,此生能遇见您,已是最大的幸事了。”苏哲起身给了孔秋一拜。 孔秋坦然受之,这些马屁话,真的假的,年少时听得真的是耳朵都快要生茧了。 ———— 差不多是一盏茶的功夫后,大厅之中,多了四个人,苏青、秦桑、黄奶奶和风鹊。 风鹊有些不自在,因为大厅六个人,除她之外,其余四个人的目光都看着躲在她身后的苏青。 苏青老不要脸,就抱着风鹊,打死不露面,那稚嫩的小白脸就顶在风鹊的翘臀上。 “苏青,出来,别躲在风鹊身后,听话。”秦桑严肃厉声道。 苏青虽说不怕,但还是听话地从风鹊身后走出来,孔秋走到苏青身前,蹲了下来。 苏青看着身前的满头白发,连胡子都是白的老人,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熟悉感,前一种是好像昨天才见过,后一种似乎他与老人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苏青的体内深处有一丝颤动。 “孩子,想去上学吗?”孔秋问道。 “不要。”苏青一口回绝,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屑。 孔秋如老顽童一般,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俯身前去,在苏青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后者听完,脸色微变。 苏青眯着眼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眼神,然后那露出来的一条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孔秋,空间因为苏青的目光,荡起了唯有孔秋才看得到的涟漪。 孔秋笑了笑,那双星空璀璨般的双眼,不受丝毫影响。 什么生而知之,伴生异能,恶贯满盈,孔秋这位执掌天地规矩,可以在山河之中建立心中视野的圣人,全都一清二楚。 “唉。”苏青看到没有生效,放弃了双眼那生而知之而、与生俱来的凝视之力,身体涌现出无力感,满是无奈。 “没有用啊,那就跟我上学吧,不然的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肯定懂的。”孔秋起身走向苏哲,姜的终究还是老的辣,足够了。 孔秋对苏哲和秦桑点了点头。 苏哲看向苏青,而后问道:“青儿,你答应去上学了?” “嗯。”苏青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退了一步,拉住风鹊的手,转过身背对着众人。 风鹊很聪明,便就想起了那一次苏青对她的那样的凝视,此刻的苏青犹如没有骨头般,整个身体都要似乎要化成一团肉泥倒下了,握住自己的手也渐渐无力,前后一想,风鹊就知道了苏青使用那种凝视的后果。 风鹊尽全力半拉半抱着苏青,不让别人看出苏青的异样。 苏哲他们只当苏青转身背对着他们,是答应上学之后的赌气。 孔秋对苏哲开口道:“苏村长,苏青就教给我吧,你们现在也不要多言,孩子现在肯定是听不进去的,再多言只会适得其反而已。” 苏哲点了点头,也示意秦桑和黄奶奶不用担心,小孩子撒小孩子气而已。 黄奶奶还是想要说几句,被孔秋制止了,看着孔秋摇头,黄奶奶最终没有多言。 孔秋想要去牵苏青的手,风鹊率先说道:“老爷、夫人,就让我带少爷过去吧。” 苏哲见苏青似乎是紧紧抓着风鹊的手,只能答应下来了,若是确切来说,陪伴苏青最多时光的,那必是“风花雪月”四女了。 不过苏哲还是觉得今日需要找个时间,把四女叫过来,好好问一下苏青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使得孔秋都不得不亲自来府里,让苏青七岁之前便前去上学。 孔秋走过风鹊旁边,后者不敢视之,带着苏青跟在其身后,走出了苏府。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十六章 山上学舍、轻风和绿草 第十六章山上学舍、轻风和绿草 苏府距离学舍所在的那座小山不算近,不过时间还早,所以带头的孔秋并不急,何况苏青现在这个状态也急不来。 苏青身体上的无力感在被风鹊搀扶的过程中,慢慢褪去,在半路就差不多可以自己行走了,不过苏青还是任由风鹊扶着,那时不时扑面的女孩子长发,带起的香风,让苏青多少缓解心中的阴郁。 苏青心中此刻有一股暴虐无比的怒意,而那股怒意仿佛一只被牢笼禁锢住的野兽,拼命地撞击着牢笼,想要冲出来。 三个人走了一大段路,终于来到了那座苏家村唯一的学舍所在的小山之前,小山靠近墨渊河,所以在山上能够看到滚滚长河入海而去的波澜壮阔之景。 只是此地距离北海有四百多里地,墨渊河虽然近乎笔直入海,但是若非视力所及极广极远,也是看不到墨渊河入海的壮观景色的。 那入海之口,海浪会冲起几十丈,然后在那海势的主要原因之下,化为朦胧的水雾,使得那处海口如同海市蜃楼,如梦如幻。 孔秋在进山的路口处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苏青和风鹊,说道:“风鹊小姑娘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家少爷就交给我吧。” 孔秋身材高大,就像是一座巍峨巨岳横亘在那里,让人敬畏,却不会觉得高不可攀,因为就算是平凡人,同样可以看到那满山的希望光芒在闪烁,选择登山的人,无论如何都可以在山岳的某处,找到善意和善待。 所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便是如此。 风鹊睁着大大的眼睛低头看着苏青,这几年来,风鹊已经习惯了苏青的事事裁定,如果有一天,苏哲的话和苏青的话,来给风鹊选择,少女很有可能会选择后者。 不过但愿世道不要走向如此的极端和崩毁。 苏青拿出被风鹊握着的手,说道:“你先回去吧,记得来接我哦,不然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哦。” 风鹊点了点头,听话地返回苏府了。 苏青看着远去的风鹊,突然面容狰狞,暴怒转身,冲向了孔秋,但终究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身体的无力感还多少附加在身上,奔跑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缓慢,就在要近身孔秋的时候,被一只苍老的大手顶住头,难以再前进半步。 苏青的头顶着孔秋的头,口中大吼大叫,脚下拼命前进,在地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脚印。 大吼大叫了一会儿,苏青又累了,认命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呼吸,垂头丧气,看着地上的小石子。 孔秋也坐了下来,坐在苏青旁边,摸了一下孩子的头,但是被挣扎开了。 “是不是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是不是对这个世界充满破坏的欲望?”孔秋看着山上那平淡无奇的风景,对着苏青问道。 “你知道我的所有事?”苏青依旧垂着头,双手在拨弄地上的小石子,没有秘密被别人发现的恐慌,但也并非毫无波澜。 “可能除了你每天吃多少粒米,上茅厕拉了多少我不知道外,其它的应该都是知道的。”孔秋笑着说道。 “那你知道我每天拍几下我的侍女几下小屁屁吗?”苏青突然抬起他的小脸,一脸的天真无邪对着孔秋问道。 “那这我也是不知道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孔秋又像去摸苏青的头,还是被后者躲过了。 “偷偷摸摸地看着做……做那些事,也是你所谓的非礼勿视?”苏青逐渐变脸,眼中有浮现几缕怒意。 “因事而异嘛。一切之事,是不是那书上的礼,世间众生,或者说苏家村,你家中父母、亲人,旁边众人,那合乎他人利益的礼,你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了一些定数不是?”孔秋终于是把手放在了苏青头上,后者一脸沉思,满是迷茫。 孔秋看着苏青继续说道:“所以那些事情,天生早慧或者说生而知之的你,才会懂得去隐藏,去教唆别人去做,因为不合乎礼,不合乎世人的利益。” “什么是……礼?”孩子眼神迷茫,没有聚焦,仍是问道。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现在与你来说,无非是海市蜃楼,太空泛了。你所要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求解,那样那个‘礼’才是既合乎你,又合乎他人的。”孔秋收回苏青头上的手,双手交叉在袖中。 苏青想了一下,闭了一下眼睛,而后睁开,眼中尽是不屑,“为什么我要去知道那一听就烦人无比的‘礼’,还要去求解,为什么,凭什么?!” “因为我去了你家,跟你的家人说你需要知道,他们也认为你需要知道,所以他们就让你来这山上上学了,虽然像绕口令,不过我知道你会懂的。很多事情,你已经懂了,也知道了后果,不然也不会跟我走到了这里,既然如此,就先去看一看你避开的那个已知的必坏的结果,而选择的这个未知的结果,是好是坏吧。”孔秋趁机又摸了摸苏青的头,笑着起身开始走向了学舍所在之处。 苏青坐在地上,看着走出去了五六步的孔秋,传来了几句话:“别想着我会像你的宝贝侍女那样,让你拍屁股,所以也不会背你上山。求学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不管是学什么。” 后面那一句,不止语气重,意义同样重,比世间所有的大山加起来,还要重。 苏青总算是打起精神,起身拍了拍屁股,追上了老人远去的背影。 此后,不管多少年过去,孩子变成了少年,少年变成了青年,就算百年,或者千年过去了,那个背影依旧远远存在于苏青心中,是那黑暗路途中永不熄灭的指路明灯。 ———— 风鹊回到苏府之后,便偷偷摸摸地叫“风花雪月”另外三女集合,按照刚才路上苏青所说的吩咐,开始串通。 因为苏青见过一次苏哲作为苏家村村长审理一件对错难定的事情,当时苏家村还没衙门,所以大小之事都由苏哲来定夺,其实现在也大致如此,苏家村所谓的衙门,只是用来维护村中治安的,那些捕快有事维护,无事就帮助村民干活,一些复杂难分对错的事件最后还是会闹到苏哲那里,由这位村长定夺。 苏青那次见到苏哲的判断方法,不由得大开眼界。 独自审问,如此简单,便可得出案件的真相。 苏青心中警惕着苏哲会用此方法,就让风鹊赶紧回到苏府,与花蝶、雪鸟、月莹她们串通,不知为何,苏青竟是没有半点担心风鹊会背叛。 至于四女会不会一不小心就露馅,苏青早就有先见之明,跟四女训练过了,虽然她们个性不一,但在苏青眼里,无一例外,都是聪明灵慧的,就是跟自己没办法比就是了。 之后,苏哲还真是单独叫了四女前来问话,不过到底是从小在府中长大,算是半个自家人了,又是女孩子,所以苏哲只是多多少少旁敲侧击了一番,当然敲出来的都是苏青想要让苏哲知道的小事,或者风鹊觉得可以说的事。 都是一些微不足道,小孩子总会犯的事罢了。 “审问”完四女之后,苏哲得到了自以为意料之中的话之后,前去秦俊所在的房间看望了一下。 王大夫说应该是喝酒过度伤身,又感染了风寒,算是病上加病,是为大病,没有一两个月的调养是没办法根除的。 苏哲来探望的时候,秦俊已经醒过来一次了,不过身体太虚弱,又是睡去了,睡得很深,苏哲开门进来完全没有察觉。 苏哲来到秦俊床边,病者脸上发白,气色极差,要不是那还算稳定通畅的呼吸,苏哲都要以为这个败家玩意去见他的丈母娘了。 “没死就好,其实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苏哲以某种无关善恶的念想如此心想,但总归不是那心狠手辣之辈,会有一刀把秦俊除之后快的冲动,况且苏府还是养得起这么一个败家玩意的。 ———— 苏家村山上的那座学舍里,略微空落,只有孔秋和苏青两个人,至于其他学生,还没到。 孔秋让苏青坐在左边的第一桌,正好靠着大门,随着时间的流逝,学生们一个个陆续进入学屋之中,无一例外,他们都跟苏青问好了,尽管是陌生的孩子。 苏青明白,这是孔秋所说的礼。 孔秋对苏青的教学,在今日,在这个学屋里面的课堂之中,还没喊上课,就已经开始了。 苏青趴在桌子上,双手重叠,头放在手上,对那些跟他问好的七岁到十岁的同学爱理不理。 有人认出了苏青的身份,便三五个人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苏青,什么村长家的孩子,什么神童等等,使得苏青烦躁不已,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世间最烦心的魔音。 苏青看向孔秋,老人给了苏青一个心平气和的手势。 苏青转头看向学屋的窗外,碰巧清风拂面,屋外绿草如茵,看起来鲜嫩生勃,相必划过手中的感觉是那坚韧润滑的。 平常的草,轻轻的风,孩子的无动于衷,以及心中散之不去的烦躁。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十七章 作恶 第十七章作恶 小山之上,学舍之中,开始上课了。 纵五横六,学舍里面总共三十块桌椅,也大致分作三个区域,前面两横是七岁到八岁年龄的孩子坐的,往后依次是八岁到九岁年龄和九岁到十岁年龄的桌椅,苏青是如今学舍里的第二十九位学生。 苏青现在五岁,等到秋天过后,入了冬,迎来春天,就六岁了。 作为学舍里面年龄最小也最矮的学生,苏青的位置在第一排的第一桌,显得有些不太起眼,他自己也不愿意说话和活动,总是撑着头,看着窗外,神游万里。 其实孔秋所教的,最多的还是认字,自天下九州大一统,浩瀚大地上的文字都演化成为了唯一,文字的读法也有了一个标准的腔调,九洲之上林立着的那些无尽王朝,那些帝王将相、王公贵族,只要身份自以为高贵尊崇,就力求所说的语音是那标准的字正腔圆,因此所带动着的所在王朝也会趋向于这股热潮而走,这也正是那些坐镇于一方天地之上的尊贵神祗所希望见到的。 然而苏青,毫不夸张地说,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比这座学舍里面的所有学生中认字最多的那个,还要来得多得多。 孔秋所要教给苏青的,也不只是简单的认字,他想要的是领着苏青走向向善的道路上。 ———— 学舍的上课时间,基本只是一个大概,这个大概还是不一定的,有时是没有下课的,孔秋讲一会儿课,然后让同学们坐会儿作业,最后会带着他们玩游戏,都是一些有趣适合孩子玩的小游戏,孔秋会像个老顽童,玩得跟孩子一样欢乐。 其实孔秋的课堂,上课和下课是没有明确的分界线的,上课也可以像下课那样轻松,下课的时候孔秋在批改作业,同学们有时也会安静在学舍里面温习,有些喜动不喜静的男孩子,为了不影响到别人,会自觉走出学舍,或在外面嬉闹,或是几个人坐在地上谈话,吹吹牛,小小攀比一下成绩和知识。 苏青趴在课桌上,看到孔秋正端坐在那块面向学生们的课桌上,认认真真地批改着刚刚几个学生交上去的作业,然后苏青又转头看向周围,学舍里面安安静静,里面的学生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自己的事。 苏青若无其事地起身,然后在学舍之中晃悠,最后来到学舍的后面,悄悄地拿走了某个学生的椅子,避开其他同学的视线,走出了学舍。 苏青自认为无人察觉,其实一切都在孔秋的余光视角里,暴露无遗。 苏青带着那块椅子,在不管是学舍之内,还是学舍之外的同学们,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块椅子扔下了山,山下是那墨渊河,墨渊河靠近苏家村这一段的流域还算平缓,但是从群山之处这一段,就开始变得湍急了,由缓变急大概是十里之远,从苏家村向北海方向外十里之远的墨渊河河流,就是波涛汹涌的场景了。 那块椅子被扔下山崖,被墨渊河水流冲走,一旦入了北海大域,就算是墨渊河河神,运用水法神通也难以找寻出来。 苏青的五觉都异于常人地灵敏,椅子被扔下之后,虽然看不到了,但是苏青闭眼聆听,可以听到那椅子撞击着山体,滑落下去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到,最后传来一声可以听得到的扑通声,苏青的嘴角翘起,露出阴笑。 学舍之中,正在批改作业的孔秋,抬头看向苏青所在的方向,即使隔着木制的墙,孔秋不动用圣人视线,仍然可以看见那里黑气滔天的惊人景象。 山崖边的苏青突然回头,一脸的天真无邪,眯着眼笑着看着从学舍走出来的孔秋,人畜无害的样子。 孔秋面无表情,朗声道:“同学们,上课了。” 接下来便是屋外零零散散的学生汇聚在学舍的过程,苏青毫无心理负担地跟在孔秋后面,走进了学舍。 当所有人都落座,学舍里面只剩下孔秋和那个被苏青扔了椅子的学生还站着。 名叫苏士的大个子,是学舍里面所有学生里面最高的,此刻站在那里,一览无遗地看着每一个学生,那多少有着怒意的双眼,想要从这些人当中找出拿走他椅子的凶手。 很显然,苏士不是什么仙神,所以就算他再放多少屁,那张椅子也不会因为经常放屁的他而成精化灵,从而长出两只脚自己跑掉的。 这一点,就算是有时被称作傻大个的苏士,也是想得清楚的,所以显然就是有人给拿走了。 苏士扫了一眼还是看不出什么来,对孔秋说道:“孔先生,我的椅子没了,可能是被人拿走了。” “有谁看到苏士的椅子,或者拿走了他的椅子吗?”孔秋对着所有的学生问道。 学舍里面学生们相互之间转头互视,苏青撑着头平静自然,依旧是看着窗外,仿佛视线所及之处,有那百看不厌的景色。 良久之后,依旧是没有人站起来,孔秋理解也想到了这个极致可能,近乎一定会出现的结果。 孔秋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以前,他见到的一位师者,同样是一件这样找不出始作俑者的学堂小案件,但是毋庸置疑,那位始作俑者必定是那些学生的其中一位。 那位师者显然是认可那句“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人”的话,当场就责罚了全班学生,只是最终依旧是没有找出那个犯错犯案的学生。 孔秋对此是极其不认可的。 一个人犯的错,却需要更多的人去承担,这本身就是世道崩坏的一种体现,而作为师者,用此做法,非但不能纠正错误,改善人心,反而会毁灭学生心中的道德观,从而滋生出恶念,加剧世道崩坏的程度。 孔秋今天是第一次自己作为故事里的那个师者,但又是不太一样的,因为孔秋对整件事了如指掌,知道那位拿走椅子的始作俑者就是苏青,所以孔秋现在的处境,仍然无法与故事里的那位师者相比。 因为一切之事,隐藏在团团迷雾的,最为费心费力。 “苏士,学舍里还有一个空缺的位置,你就拿那个椅子坐吧,这件事先放着,先当是它自己长脚跑了吧。”孔秋说完,学舍之中便引起哄堂大笑。 因为前几天,孔秋讲了一个关于神仙居处的椅子,因为受不了那位神仙放的屁,居然自己长出双脚跑了。 大个子苏士虽然愤愤不平,但还是选择听从孔秋的话,把那个没有人坐的椅子拿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随后便是孔秋继续讲课,时间在这个过程中飞逝。 等到辰时过后,孔秋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就让同学们下课了,苏青一下子起身,跑出了学舍,犹如一只被困已久的小兽,要回归深林里去。 苏青蹦蹦跳跳来到了山下,风鹊已经在入山路口处等待多时了,不用苏青询问,风鹊就禀告道:“少爷,老爷那边没有问题了。” “鹊儿小丫头真能干。”苏青刚想去拍风鹊的小翘臀结果被风鹊脸红着躲开了。 “少爷,有人下来了。”风鹊说道。 苏青转头看向身后的山路,一个皮肤黑黄的七八岁孩子同样是蹦蹦跳跳地下来了,恐怕跟苏青是同道中人,都不愿意在那间学舍多待。 苏青正头,对风鹊说道:“拿几文钱给我,然后你先回去,快走!” 看着突然变脸的苏青,就算可以说是习以为常的风鹊,依旧是有着那植入骨子里的畏惧,连忙拿出五六文钱交给苏青,然后离开了。 名叫苏明的孩子,算是学舍里面比较调皮的一个,下山经过苏青身边的时候被叫住了,苏明不认识苏青,也没有听说过苏青的事,被叫住之后,疑惑地看着眼前面容白净的小矮子。 “喂,你觉得那个大个子的椅子是谁拿的?”苏青问道。 “不知道啊,反正不是我拿的。”苏明回答道。 “我看见是谁拿的,就是那个身高有点高,眼睛小小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苏青是随便说的,学舍里面的人,他是一个都不认识,因为没那个心思记,觉得那些人名都是不值一提的,看苏明说中谁,就是谁了。 “你说的该不会是苏文吧?” “对,就是他。”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啊?” “我怕呀,我今天刚来的,等一下被揍了怎么办?” “不会的,有孔先生在,没人敢放那个啥四的,反正没人敢打人的。” “那这样,你不怕,你去跟那个大个子说你看见是那个叫苏文的拿了他的椅子。” 苏明犹豫了一下,“我不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怎么能乱说呢,我倒是可以陪你去苏士他家跟他说清楚的。” 苏青突然不说话,然后摊开手掌,拨弄着手中那风鹊给两枚铜钱,苏明偏瘦,皮肤也发黄,除了自己喜欢在山野之中跟随着大人们上山下河,家里穷也是一大原因,所以此刻看见苏青手里有那么多铜钱,眼睛有些发直,移不开视线。 这一招,苏青是从苏阳那里学来的,不是正所谓:有钱能让鬼推磨嘛。 看到苏明被手中的铜钱吸引了目光,苏青就知道这个人可以利用了,对着苏明开口道:“这样吧,为了我的安全和那个大个子,我把两枚铜钱给你,你替我去说,怎么样?” 两枚已经足够苏明挥霍了,一旦上升到三枚四枚,苏青知道事情就容易大条,细节的偏差,可能会造成巨大的适得其反的后果,苏青还是有点懂的。 所谓生而知之,就是天生就懂,不用经历过,遇见了就会在那一刻懂了,想通了。 就像是路边的淤泥污水,苏青看到了之后,就知道不能踩下去,而普通人呢,看到之后会踩下去,踩了之后,脚不只湿了还脏了,才知道那里不能踩下去,结果第二次遇到了,有的人还是会再一次踩下去。 “真的?”苏明这话,就像是打开了深渊的钥匙,苏青一把抓住苏明的手,将两枚铜钱放在他的手上。 “我跟你说哦,收了我的钱之后,你就不能把我说出去了,不然是会被那些捕快抓进去那座地牢的,有可能还会被压在那种长长的椅子上,打到屁股裂开的。” “真的啊?”苏明拿着那两枚铜钱的手,顿时有些无力,但仍是不愿放手。 因为没有,所以渴求,生而为灵的本性,是没有错的。 “你不说关于我的,就没事了,是吧?”苏青循循引诱,诱人为恶。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两枚铜钱就是四个大包子啊,就是跟那个大个子说几句话,就有了四个大包子可以吃,你想想哦,反悔就是骗你知道吗,到时候那些捕快知道的,会来抓你的,知道吗?”苏青看着双眼看着地上,陷入绝境的苏明,身前一片苏青制造出来的迷雾黑暗,迷雾之中有一条羊肠小道,是苏青精心设计好的,苏明怎敢走进那迷雾之中,只会也只好走入那条羊肠小道。 苏青觉得差不多了,头枕着双手离开,要是苏明棋高一着,拿了钱不办事,苏青也无可奈何,这个事算是功亏一篑了,不过到时候苏青自会让苏阳去跟苏明讲一讲拿钱不办事的下场。 当苏青离开后,这处路口才恢复原样,刚才身在被孔秋隔离出来的小天地之中的苏青和苏明,自然都浑然不觉,不然怎么可能两人谈话那么久,学舍里面的其它学生都没有路过? 孔秋此刻就站在苏明身后,老人看着身前的学生,喃喃自语道:“苏明,你会怎么选择?”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十八章 苏明的选择 第十八章苏明的选择 回到学舍的孔秋,坐在那张面对着学生们的椅子上,这里几乎所有的工具,都是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亲手建造出来的,包括那学舍以及学舍旁边孔秋居住的小屋子和简陋到没办法挡雨的灶台,那三十几张桌椅同样也是。 其实那时,孔秋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天真无邪还笑眯眯的苏青,心中是没有任何一点生气和失望的,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孔秋面无表情地伪装下,是无尽的愧疚。 就算是为了大善而造成的恶,多少的恶都是一样的,当事人是没有任何理由来使得自己心安的。 ———— 苏青回家之后,听闻秦俊生病,在床上起都起不来,身为可爱又乖巧的小侄子,苏青当然要去看望一下秦俊的,毕竟这个舅舅对待自己还是很不错的。 趁着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苏青蹦蹦跳跳地跑到秦俊的房间,一进屋便是浓郁的药味刺鼻而来,苏青捏着鼻子走到床边,秦俊已经醒来,只是大病缠身,脸色苍白无比,那空洞无神的眼睛,似乎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秦俊在床上看着书,看得入迷,那书中出现的某些情节,秦俊看了之后,才会因此双目露出精光,不再颓废无神,并且感觉下身有所“抬头”,只是那些情节一过,又到了那些无聊却而不得不看的平常琐事情节,秦俊又会变得没有精神。 苏青走向没有发现自己的秦俊,肥胖的身躯像一只肉*虫躺在床上,被子遮盖住了秦俊下身的不堪。 苏青一看那书名,心想:“哎呦,舅舅又换新书了,上次还是一本页数将近两百页的书,才几天就看完了,现在这本书叫《龙凤云雨》,看那厚度应该就五十几页,已经快到底要看完了,到底有啥好看的呢?” 秦俊看这种书在苏哲、秦河那边还有所顾忌,在与苏青相处时,就比较随便了,再说了苏哲和秦河那么大个人了,也不会像苏青这样,趁着秦俊不在就翻箱倒柜,能挖地三尺把其所有的“珍藏”都挖出来。 秦俊还算有点良心,不想教坏苏青,这种书是不让苏青碰的,但是这位小机灵鬼怎么可能就此作罢,硬是在秦俊不在的时候翻出了那床下隔层的十几本禁书。 等到秦俊回来的时候,看到苏青正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其中的一本,旁边还散落着其它禁书,秦俊当场傻眼在原地。 那一次秦俊难得地教训了苏青一番不过无非就是稍加严厉地呵斥了几声,毕竟秦俊也就只剩下那身为长辈、辈分高一点若有若无的威严了。 那些细细描写了男女之事而被称之为禁书,又因为几乎所有男人的喜爱,而封禁不绝的书籍,苏青看了之后,便就可以凭借着那些并不详细的细节描写,知道了天下生灵是如何传宗接代。 只是当时苏青只是装作不懂,秦俊也如此认为,呵斥了苏青几句,就将其赶走了。 苏青看着舅舅看书看得入神,便趴在床边一起看,秦俊毕竟还是活着的,察觉到了苏青在床边,顿时就用那大病在身的双臂合上了书籍,那想要用力却而无力地辛酸,想来秦俊当时拖着生病且肥重的身体下床取书的时候,是多么的可歌可泣啊。 “舅舅,你没事吧,不会突然就嗝屁了吧,我还指望着你给我找个舅母回来呢。”苏青和秦俊两人之间的话语,从来都是如此荤素不忌没大没小。 秦俊收起手中的书,放进被子里,空洞无神的眼神,苍白的脸色,用着跟打了鸡血的语气说道:“瞎胡说什么,舅舅我就是感染了一点风寒,死不了。” “哦。到了吃饭时间了,去不去吃点啊?”苏青坐在床头问道,两只小脚反覆地用后脚跟撞击床板。 “吃什么吃,喝那些破药都喝饱了。行了,你也别在这里烦我了,去吃饭吧。”秦俊正看到关键的情节,被苏青的到来打断了,现在恨不得自己起身,把苏青赶出去。 苏青哦了一声,就朝着门外走去。 秦俊突然想起,对着要出去的苏青问道:“听说你今天去上学了,怎么样?” 苏青身体倚着门回道:“一般,还行。” 秦俊顿了一下说道:“你爹对你的期望很大,你也很聪明,咱家也有那个条件,你也长点心,好好用功读书,争取将来能混个一官半职。” 苏青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在离开之时帮秦俊关好了门,不过秦俊难得的良心话,在苏青出了门蹦蹦跳跳地向饭厅的过程中,就掉得一干二净了。 午饭的时间,苏哲、秦桑、黄奶奶和苏青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桌上都是一些平常菜,不过也有两个荤菜,算是对得起大户人家的地位了。 秦河没有回来,所以就没来一起吃午饭,苏哲留下来的那几名老手下,算是苏府的老人了,苏哲并不介意他们一同一桌吃饭,只是陈也一起的那三人,自知不同于秦河,身份毕竟有别,不敢一桌同吃,都是与“风花雪月”四女和其他下人一起吃。 饭桌上,因为是苏青第一天上学,所以基本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上学的事展开的,无非就是适不适应,有没有惹先生生气,跟同学们相处得怎么样等等,苏青都一一应答过去。 只是苏青想着从此以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要去那山上学舍上学,就为此烦躁不已,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吃完饭,苏青闷闷不乐地在青云园里面瞎逛,又想到午后还要上学,苏青就感觉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灰暗的,不过想到了苏明,苏青便有些期待,那家伙会怎么做。 为了“钱”这种东西,苏青其实见了不少了,过去岁月里,一个个商人、穷人、满怀梦想的人,进进出出苏府外府的那座大厅,有雄心壮志却无半点才能能狮子大开口向苏哲借钱,有差着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像一只可怜凶犬压下了所有凶猛和戾气,对苏哲低声下气,有家境穷苦想要祈求苏哲施舍钱财之人,想在这苏府捡馅饼。 千人千态,苏青尽收眼中,前几年的岁月里,苏青最喜欢躲在那帘子后面,如同一尊俯视天下苍生,看尽世间一切错综复杂的神灵,以此滋养本心。 为了钱,人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放弃多少底线,苏青心中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想到这,突然间,苏青浑身的气质一变,不再有丝毫稚嫩之气,双眼变得凌厉且无情,苏青还是苏青,只是自那一次想要拆除茶楼过后,苏青经历了一次无法自知的经历,黑影现身的那一段时间,没有丝毫记忆,但是之后,苏青对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新的掌控和感悟。 身体内的苦海被激挖掘开来之后,苏青在细心感受身体之后,可以感受到一种存在于天地间的奇特物质,竟然可以被苏青点点吸进体内,而后便会感受到一种体魄微不可查的壮大。 苏青的体表上流动着一股微弱的黑气,更是加剧了气质的变化,苏青如同一只小黑兽,速度在那黑气的残绕下,变得比平时快了许多,苏青对着青云园的围墙冲了过去,所过之处留下了丝丝缕缕的黑气,只见苏青顺着围墙,两三步踏在围墙上,翻了过去。 与此同时,苏青的脑海中出现了苏家村的大致地图,那地图呈现立体,苏青的神念在其中穿行,想要找出苏明家的所在之处。 “我不信,他可以抵住钱币的诱惑!”苏青喃喃自语道,向着最后苏明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只是,苏青没有想到的是,在路上,与苏明、苏士和苏文三人相遇了。 苏青要找他们三人,他们三人同样也寻着苏青的家,过来了。 四人相遇在路上,各自停下了脚步,苏青盯着苏明三人,身上的黑气已经散去,他有些破天荒地慌乱。 苏青站在那里不动,苏明三人对视了一下,走向了苏青。 苏明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苏青,你的钱还你,我不要了。” 苏青看着苏明那黑瘦手中的两枚铜钱,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苏青盯着苏明,双眼的撕裂和疯狂被平静遮盖住了,他问向苏明:“为什么放弃了这两枚铜钱?” 苏明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我也很想要,但是我觉得我不能胡说八道,不然有愧孔先生的教导。还有你是骗人的,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捕快大叔们是不会抓我的。” 苏士拍了拍旁边一脸气愤的苏文,对苏青说道:“苏青你说我的椅子是被苏文扔掉的,你凭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我可没有那么做,苏士的椅子没了,跟我完全没关系,你凭什么说是我扔掉的?”苏文满脸愤怒和委屈,对着苏青质问道。 苏士指着苏青,开始分析道:“你用钱来指使苏明来骗我椅子是苏文扔掉的,又让苏明不能说是谁告诉他的,我觉得椅子其实就是你扔掉的,下午我会跟孔先生说这件事,由他来……” “就是我扔的,你们能拿我怎么样?”苏青打断了苏士的话,平静地说道,既没有被揭穿的心虚,也没有承认之后的悔过。 苏青的话,让苏明三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一句话就是,见过无耻的,没见过那么无耻的。 “你这人怎么那么坏!” “你怎么骗人!” 苏明和苏文都对苏青指责道。 苏士拿起苏明手中的那两枚铜钱,用他那又粗又长的手臂,伸到苏青面前摊开,说道:“钱你拿走,你准备受到孔先生的责罚吧。” “滚!”苏青瞬间面容狰狞,打掉苏士手中的铜钱,两枚铜钱掉在地上转动了几下,最后安静地躺在地上。 苏士三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苏士把苏明和苏文拉走,不再对苏青说话。 苏青站在原地,远远听到了苏士说了一句话,“我们以后离他远点,不要跟他玩。” 苏青双眼死死盯着地上的那两枚铜钱,眼前一片迷茫,这一次,那个不高兴的感觉,不是计划失败的感觉,而是一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苏青不知道是什么,只感觉有些伤心。 因为,他们三人不是寄苏府篱下的四女,所以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原谅苏青,只一次的伤害,就是那么一句的“离他远点,不要跟他玩”。 微风拂过,苏青身后亮起金光,孔秋出现在其身后。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十九章 可怜之人 第十九章可怜之人 孔秋的突然出现,就算苏青再怎么出神,也是感觉到了,只是知道有人出现,而不知来者是谁,苏青整理了一下情绪和神情,回头看去。 一老一小对视,老人和蔼微笑,小孩面无表情。 “你来干什么?”不是学生对待老师谦卑的语气,而是孤傲到如同质问。 孔秋并不在意,笑着说道:“学生有疑难,身为先生就来给学生解惑来了。” “解什么惑?”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苏明的选择。”孔秋经过苏青身边,向着苏明他们三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苏青看着孔秋远去的身影,追了上去,亦如上午上山那时,此后悠悠岁月,纵使孔秋不在身边了,苏青的身前也一直有那一道指路的身影。 一个成人手掌大小的金色“义”字飞起,其中蕴含的规矩笼罩了苏家村的一处角落,因此烙印于天地间的一段时间被截取,其中的光阴长河开始倒流。 一老一小,立身在那段时间中,宛若虚空游灵,静见过去。 ———— 当时,苏明看到苏青离开之后,就向着家里跑去了,手中的那两枚铜钱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笔巨大的财富,生怕别人知道。 苏明的母亲像往常一样,已经做好了饭菜等待着苏明回来,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午餐,苏明有心事,自然在吃饭的时候有异态,苏母心细观察到了,问苏明有什么事,孩子不敢说明原因,只能说是今天的课程复杂难解,心中在思量。 苏母并不了解上课的情形,所以没有多说什么,不懂装懂,实在是太不好了,让苏明自己多想想,如果想不明白就问孔先生,会有答案的。 苏母的无心之话,就像夜间人家在屋檐处点燃的一盏灯笼,为那些赶路之人点亮了前方暗路。 “知道了,母亲。”苏明三下两下大口地吃完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粒米,然后跑到了屋外。 “这孩子,慢点!不然等一下又肚子痛。”苏母笑着,对远去的儿子喊道。 “知道了。”虽然嘴上说着,但是苏明的速度依旧没有慢下来,小孩子总是如此这般任性,这点小任性也无需上纲上线,任由孩子去吧。 苏明想起了孔先生的教导,那吾日三省吾身的句子,“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待人以诚,那“诚”是诚信,是忠诚,如果为了那两枚铜钱,就说那并非亲眼所见之事,那就是对苏士的不诚,对苏文的不忠,对自己的无信。 孔秋和苏青,两人跟随着苏明,来到了苏士的家。 苏士的家靠海,他的父亲是靠着下河捕鱼而谋取生计的,因为当年不信邪,错过了苏哲带动的那场经济发展,所以如今的生活在苏家村里,是不算富裕的。 当年的那些猎人,不管是进山还是下海的,选择相信苏哲的终究不多,因为那种麻木的人生早已深入人心,最多也就只能接受苏哲对苏家村进行改变,而他们心里是很少有人能够追随苏哲而改变的。 最早的选择,决定了如今的家境,如今再想抓住那机会,也没有了。 苏士正在屋外的地上写字,一笔一画认认真真,但还是避免不了笔画的歪曲,看到苏明过来,苏士笑着打招呼。 “等会儿,我写完这几个字,咱们就去玩。”虽然心中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苏明去玩,但是还是选择先完成先生布置下来的学业。 苏士自顾自地写字,苏明就站在旁边看着苏士写字,心里酝酿着说辞,想着该怎么告诉他和苏青之间的事,怀中的那两枚铜钱因而变得滚烫无比。 字没几个,苏士还是写得歪歪斜斜,看着如同远古时代的甲骨文,苏士对待写字真的是如临大敌,此刻写完了才松了一口气,很是满意地看着那些字,然后转头看向苏明。 “怎么?”苏士看着有异样的苏明。 苏明畏畏缩缩,心里的措辞一下子忘的一干二净,不知该如何说起,也不敢说了。 “你个糊涂鬼,要说什么就说嘛,只要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哥肯定帮你。”苏士拍了一下苏明的头,不重,尽是友谊的重量。 苏明顿时眼中有泪,甚是委屈,眼角泪滴三两,含着泪把和苏青的事讲给了苏士听,一旁,观看着这一段已经“过去”的时间的孔秋和苏青,孔秋脸上尽是满意,苏青依旧面无表情。 苏明一顿乱七八糟地把话讲完之后,苏士看着有点憨,但是也不傻,也因为旁观者清,有些知道了苏青的心思,但是苏士还是叫着苏明,想要前去苏文的家,一问究竟。 这次,苏明和苏士在前面走,孔秋和苏青在后面跟着。 “一起”来到了苏文的家。 “苏文,苏文。”苏士在屋外大喊,一会儿便有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子跑出来,苏文的母亲不安地做出屋外,看着苏文等三个孩子,毕竟以前是没有别家的孩子来找苏文玩的,主要都是苏文比较腼腆,还很是爱哭,才导致朋友比较少。 苏文自己也有些意外,看着苏士给自己使眼神,也明白了,对自己的母亲说道:“母亲,没事的,是学舍里的同学,应该是来找我玩的。” “走走走。”苏士对苏文的母亲笑了笑,然后和苏明拉着苏文走了。 三个小孩子聚在一起,便是一场小小的问心复盘之局,苏青不再跟随过去,因为经历了结果,再看过了前因,过程已经不用看,也明朗无比。 生而知之,天生灵慧,自然处处洞察秋毫,以细微见大局,先天立于大道之前,比他人先行了不知多远,或者说众生攀山,以出生到死亡为攀山的时间,但是苏青一出生便是站在了山腰,何其气人。 “人心向善,纵使人生路上有很多的诱惑和蛊惑,既然身已正就不怕影子斜了。”孔秋说道。 “与我说这些,作甚?”既然苏青不再看,这段时间也不必再继续了,一切都已经停止,然后逐渐消散,点点金光飘飞,很是绚丽的一个光景。 孔秋不回答,而是问道:“看到苏明为苏士和苏文而想,想自己所做之事会不会影响甚至伤害到他们,苏青你做何感想?看到苏士愿意相信苏文,你又做何感想?人与人之间,那些美好的东西,‘信任’、‘友善’、‘良知’、‘勇敢’这些东西,你曾经破坏过很多,如今看到他人去维护和守护,又做何感想?” “没有什么感想。”苏青说道。 “那些在你眼中,美好到璀璨的品质,为什么你会觉得刺眼?那些天灾人祸之后的悲伤离别,世人的痛苦,为什么你觉得就那么享受,且喜欢去做?”孔秋再次问道。 苏青沉默良久,最后说道:“我不知道,我总在想,总在看,但是不想压制那股说不清道不明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 其实,孔秋知道,但是他想让苏青,能够压制住那股冲动。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苏青天生便是黑墨,黑得彻彻底底,孔秋愿意相信的是,再黑的墨,原料也是有那清澈无杂质的水,也终有一天,会墨水分离,墨是墨,清水是苏青。 那些人心向善的美好品质,璀璨如阳,会有不再刺眼,而是照亮大地,带给苏青光明的一天。 孔秋相信着。 他还不信了,他这个虽然已经变成老头子的圣人,还教不了一个在他眼里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但这终究是一场持久的拔河战,不过结束蛮荒时代的那一场拔河都过来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和苏青拔河,就是毛毛雨而已。 如今的苏青虽然看似丝毫听不进去,但是孔秋知道那其心中的那块恶之磐石,已经有一处微小的裂痕,长久以后,必定会用水滴石裂的一天。 “你的记忆力很好,自然会记住的,多想多思量,会有结果的。”孔秋笑着摸着苏青的头,但是又是被后者挣扎开了。 苏青一脸生气,但是配上那张幼嫩白净的小脸,不吓人,甚至有些可爱。 孔秋知道,不止自己在和苏青拔河,苏青自己也在和自己拔河。 所以,那句话如今要反过来说了,可恨之人其实有那可怜之处。 这段被截取的时间段,已经完全消散了,一个金色的字回归孔秋体内,苏青毕竟是小孩子,此刻反应过来,看得啧啧称奇,现在想来孔秋的凭空出现和截取光阴的手段,实在是完全没有道路可言的。 “难道那些书中描写的神怪妖鬼,都是真正的一回事?那这个老头子是个什么东西?”苏青满是好奇心,但是看着孔秋,老头子脸上笑呵呵,苏青就不想开口询问了。 孔秋自然知道苏青心中所想,说道:“这件事情,再说,再说,午后的上课时间到了,走吧。” 孔秋抓着苏青的肩膀,顿时一阵斗转星移,天地变幻,两人出现在了山上的小学舍里面。 苏青的头晕晕乎乎地,连忙趴在一张课桌上面,调整呼吸。 孔秋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名弟子,第一次被自己展现神通,带着飞跃了好几座大山,几千里远的大地,一到地连站也站不住,直接就是跪倒在地,呕吐不停。 想起了那人,孔秋脸上又有了笑意。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二十章 灿灿如阳,人心暖意 第二十章灿灿如阳,人心暖意 原来走那一趟光阴长河的一小处流水,竟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时间的比例是一比一的。 苏青干呕了一会儿才止住,脑袋晕沉沉的感觉也逐渐消失,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又是那般趴在桌子上。 他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孔秋看着学舍的门,知道苏青害怕的是,不久后会从那个门进来的苏明、苏士、苏文三人,因为苏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因为这是人之羞耻心使然,也是一个人可以被教化的根本原因之一。 趴在桌子上的苏青,无非借助一个东西或者动作在逃避,有时呆呆望着窗外,有时埋头在双手之中,但还是无法置身于事外装作若无其事,因为门口那里稍有声响,苏青都会知道,有人进来喊的那一声孔先生好,对于苏青来说都如同一声声的洪钟大吕一般,震响在心中。 终于,心中等待又拒绝的声音响起了,是苏明的声音,进了门与孔秋打招呼,苏青抬起头,两者之间相互对视了一下,苏明的眼神很快错开,有畏惧,更多的是嫌弃。 苏青面无表情,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苏明后面紧随着苏士和苏文,苏士和孔秋打招呼之后,如同当苏青不存在一般,目光直视自己的座位,径直走过去。 苏青身上和心上,在苏士走过之后,如被寒风吹拂,微微刺骨。 人与人之间的疏远,那些冷漠之意,最为冰寒刺人。 走在最后的苏文,对于苏青诬陷自己一事耿耿于怀,用着气愤的眼神看着苏青,颇有要约起来打一架的意思,苏文觉得自己虽然白净瘦弱,但是对上苏青这个五岁多的小屁孩子,自己还打不赢,真应该直接就往那墨渊河跳下去,一死百了算了。 苏青端坐着,脑袋微低,余光看向孔秋,似乎想要找到一点慰藉,不过老人已经不在讲台那里,走到其他同学的身边,开始指导和解惑,苏青收回余光,有无聊也有空落,但那些异样的情感,也就那么一刻,对于苏青来说,就如小孩子摔倒了哭了,哭了一会儿爬起来,就会忘了。 苏青对于这间学舍来说,依旧有些格格不入。 苏青便想起了家里的那些人,父母、黄奶奶和“风花雪月”四女,又想着哪怕跟着秦河去武馆看别人练拳也好啊,在这里真的是无聊,且不知何时才到结束的一天,日复一日,真是烦死。 此时此刻,是苏青的第一次思念。 虽然家离这里不远,但对于苏青来说,如隔千重山,距离千万里。 孔秋还是没有管苏青,任他在门口的那个座位发呆和走神,因为有些东西,苏青会了,已不必再教,而有些东西,孔秋想要教给苏青,唯有等到后者愿意“开门”接纳,孔秋才能教。 等到一节课完之后,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苏青看到了苏士带着苏明和苏文,来到前排处找孔秋,苏青心里尽管对此不以为然,却也曾想着苏士他们三人会遗忘那件事,就此不会再提起。 这跟知道自己犯了错,而又天真地以为可以不受到惩罚的孩子,又有何异。 最难得的,就是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是错的。因而害怕惩罚,也是孩子心性,若是冥顽不灵,自以为没错,还因此暴怒,不受教化,便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为人不人。 老先生没有在学舍里面和苏士他们交谈,而是带着他们走了出去,经过门口的时候,苏青故意看向窗外,装作事不关己,漠不关心,实则侧耳细听,等到四个人都出去了之后,苏青才敢转过头,看着那扇门,纠结不已,想要去偷听苏士他们和孔秋讲什么事,最后一番心里自己与自己角逐之后,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移动。 “烦人,烦人,烦死个人,睡觉。”苏青双臂往桌子上一放,脑袋放在双臂之中开始睡觉,梦中没有烦忧事。 学舍外,孔秋带着苏士他们三人来到山崖边,迎着那自北海吹来的狂风,经两排的座座青山所消减,变成了拂面清心的清风。 清风拂面可静心。 孔秋认为不管是做事还是说事,在那之前必须先要静下来,这样做事手脚才能通顺,才能干好,说事道理才能通彻,道理双方的人才能接受。 孔秋转过身,笑着看向苏士等人,说道:“你们是为了早上,关于苏士的椅子无故没了的事情,来找我的吧?” 苏士回答孔秋的问话,说是找到了椅子没掉的原因和罪魁祸首了。 苏士刚想要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全部说出来,孔秋虚拍了几下手,示意苏士先不用再说。 孔秋问道:“为什么刚才上课的时候,你们不讲这件事情呢?” “上课的时间讲的话,会影响到其他同学吧,所以我们就等到课后才来找先生您。”苏明举了一下手,回答道。 “嗯,这是好的,正确的做法,还有其它意思吗?” 老人面前的三个孩子对视,然后摇了摇头。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刚才在课上你们三人说起此事,那么那个罪魁祸首是不是就全学舍里面的人都知道是谁了呢?”孔秋说道。 苏文一想到自己差点被苏青诬陷成真,便就忍不住说道:“这样难道不好吗?每个人都知道那个人的真实面目,就不会被伤害了。” “那我且问你们哦,苏士你写字不好看,如果你的父母就像全村的人说你的字不好看,那么你会不会觉得不太好呢?苏明你调皮好动,你的父母要是总对街坊邻居说起你的不听话,你在别人心里的印象是不是就有些糟糕呢?苏文你比较内向,就是爱哭嘛,要是每个人都知道,还在背后聊起你很爱哭,你的心里是不是会不舒服?”孔秋看到三人露出思考,转过身去。 孔秋摸了摸白胡子,很享受又到了讲道理的时候,“这些事和‘椅子’那件事,事因是不同的,但是因为结果是相同的,所以还可以拿来暂时用一下。拿走椅子的人,我们暂且称他为‘那人’,那人拿走了椅子,不管是藏起来了,还是扔掉、毁掉了,结果都是一样的,椅子没了,苏士没有椅子坐,还好有多出来的一块椅子。 现在你们就充当着那人‘父母’的角色,现在就该你们选择和去做了,苏士你是觉得写字不好看,你的父母把你骂了一顿还告诉全村的人,还是你的父母安慰你,鼓励你要把字练好,这样更好? 苏明你是觉得调皮捣蛋、不听话,一旦你玩到忘记了回家的时间,你的母亲就拿着竹鞭,扯着嗓子满村子来找你,你既要吃鞭子还被人知道你不听话,还是你回家之后可以吃到虽然凉了的饭菜,还有你父母温心地问跑到哪里去玩了? 苏文你是觉得你总是忍不住哭了,你的父母就会以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压你,说你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到处遇见人就埋怨你,还是在你哭的时候,可以抱着你安慰你几句,给你更多更大的勇气?” “错都不是大错,是可以补救和原谅的错,只是这个错需要你们去帮忙先原谅再去补救一下,现在选择就在你们手中,身为受害者的你们,是可以凭心选择的。”孔秋转身。 “还有一句话,算是老生常谈了,不过是那有着几分真理的话,我稍加改了一下。” “愿意温柔以待世界的人,是有可以被世界温柔以待的。”是啊,唯有施恩不图报的人,方才可以最大量的不会失望,那些知恩图报哪怕是天经地义,也很有可能会没有回报的。 这种结果,是没有因为所以的,一切只看自己愿不愿意去做的。 “好了,说了那么多,足够了,你们自己思量思量一下,我不干涉你们的选择。好了,上课了,进课堂吧。” ———— 时间流逝,转眼已经是近黄昏。 苏青原本在课桌上面趴着趴着,就睡去了,孔秋也没有去叫,这个孩子今天已经很“心累”了,好好休息才好。 苏青睡眠不深,孔秋说下课之后,第一个孩子走过那个门,发出些许声响,苏青就从小死状态瞬间醒来了。 睡眼惺忪的苏青揉了揉眼睛,有些犯迷糊,不知身处何处,环顾了四周才察觉是在学舍里面,孔秋不知道去哪里了,不在学舍里面,学舍里面的学生走了一些,有些还坐在椅子上,写着孔秋布置下来的作业。 反正苏青是知道可以回家了,很是想念父母、黄奶奶、“风花雪月”,甚至是那只乖巧的大黄狗。 苏青起身,感觉到双腿有些微麻,拍了拍屁股,走出了学舍,看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山下家里走去。 走在那条下山的路,苏青双臂放在脑袋后面,头枕着双臂而行,突然被人叫住了,苏青转身看去,是苏士、苏明和苏文三人。 苏青一愣,随即有些不祥的预感,心想难不成这三个人是要来打自己来了?! 苏青有些认命地就那么停在那里,因为双腿还是麻麻的,血液还没完全流通,真要跑起来真的是跑不过一个像熊、一个像猴,一个还算是正常人的他们三人的。 苏士他们三人走到苏青差不多一米半的身前,苏青一脸警惕。 “那个苏青,你把我的椅子扔掉的事,就算了,我原谅你了。”苏士显然有些难为情,脸色微红地说道。 “啊?!”苏青一脸疑惑。 “可能因为你是新来的,融入不到这个新的环境,才做这间坏事的,想起我刚来的那一天,也是很不适应的,没有人和我说话,很无聊的,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做朋友的,除了苏士和苏文,学舍里面还有苏雨、苏小午他们,大家一起做朋友,多好啊?”苏明确实活泼好动,连说话都要双手并用。 “你好,我叫苏文,以后,以后不要那样了,好吧?”苏文就算在小自己两岁的苏青之前,声音依旧怯弱。 “你好,我叫苏明。” “我叫苏士。” 苏青那些心里的空落,在此刻似乎被填满了,突然有些要泪眼盈眶的冲动,鼻子感觉有些酸呢。 “这就是那些美好的品质?”苏青心中念念想到。 “不行了。”眼泪快要流出去眼眶了,苏青当下双腿生力,血液流通全身,转身就跑,转身的同时,那些滚动在眼中的眼里飞出几滴,但终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眼泪始终在苏青跑到家之前,没有流出来,到家之后那些眼泪也就干了。 “苏士,他……他怎么了?”苏文问道。 苏士挠了挠头,“好像哭鼻子了。” “真的假的,怎么跟苏文一样。”苏明一惊一乍地说道。 苏文一脸要跟苏明拼命的表情,苏士按住苏文,说道:“好了,回家了。反正以前我哭鼻子的时候,都是知道错了,苏青应该也是知道错了,所以明天乃至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提椅子的事了,知道了吗?” 苏明和苏文两个人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三人便一同下山了,黄昏下,孩子的身影拉得比路长,其实原本关系也没那么好,今天以后,就更好了。 青山之上,山崖旁边,孔秋在学舍旁边的那处小灶生火做饭,眼睛被烟熏得有些睁不开眼,但是眼角和嘴角,都是笑意。 那些灿灿如阳的美好品质,溶解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寒意和距离之寒,使得人心充满无尽的暖意。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二十一章 小黑犬 第二十一章小黑犬 生性本恶的苏青,或许是不会因为这么一次的原谅和几句暖心之话就彻底改变,变成真正意义上乖巧无邪的孩子,但这也并非全然没用,至少那生来就在苏青心中的恶之磐石,肯定是会用松动的,甚至上面有了裂缝,裂缝再微小,只要继续增加,如那水滴石穿,终有一日那颗磐石就会完全碎裂开来。 苏青回到家,吃完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倒头便睡。身体的累,靠着顽强的意志力,还可以坚持着,心累就是真的累了,一口精气神都很难提起。 梦里,在那原本被无尽黑暗笼罩的荒野,出现了光明,那方天地一片昏黄,大地漆黑如墨染,苏青行走在黑色大地之上,仰头看天,天上悬挂着两轮太阳,射下亿万缕光明,照亮此方心境。 不知什么时候,苏青的视线之中,前方大约五六十步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身影,确切的说是一个黑影。 苏青的双眼隐约可见,有投影从那黑影身上映向天空,形成一个头抵天上、脚踏地下的巨大、不可测量高度的身影,苏青没有畏惧之感,犹生亲切之意。 “它”站立在那里,背对着苏青,两者差不多大小,倒像是苏青的影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苏青走到黑影身后,黑影就转过身来,两者对视。各自好奇地看着对方,就像是两个之间很早就存在联系,然后如今才见面的远方表兄弟。 实质的黑色身体,血红狭长的双眼之中血气流动,诡异的嘴巴一旦张开,便会露出锯齿状的牙齿,不过这一切,苏青谈不上丝毫害怕,有一股血脉相连,让苏青感到眼前这个“远房同龄人”是亲切的、无害的。 “你……就是我心中的恶念?”苏青开口问道。 黑影双眼露出思考的眼神,最后嘴巴张了张,咿咿呀呀说不出话,先是点头,又是摇头。 “你的意思是,你的存在是我所认为的那个存在,但是并不承认是人们所称呼的恶意?”既然亲近,所以便有多少心灵相通。 黑影轻轻点了点头。 苏青刚想再问什么,黑影伸出一根手指,或者说一根爪子,抵在嘴巴那里,示意苏青不要再问了。 或许是对着整个世间都充满敌意,所以不管是牙齿还是手指,就连体内的细胞,都是刺。 黑影伸出手,握住苏青的小臂,力度很轻,所以不痛,牵着苏青来到其身后的一块石头上,两者坐在上面。 黑影看着远方,远方是一片混沌之景,上空金光炽盛,地上漆黑如夜,空中是光明与黑暗交融的一片昏黄迷蒙之色。 坐在黑影旁边的苏青,随着其视线而望,说道:“我可能要,尝试着……改变了。” 沉默良久,一声类似于“嗯”的声音从黑影口中传出。 “以后还能见到你吗?”苏青又问道。 黑影点了点头。 “就是不能经常,对吧?” 最后,黑影又点了点头,苏青便被一声声奶声奶气叫声吵醒了,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崽的叫声,眼前的景象虚幻散尽,随之黑暗的一刹那之后睁开双眼,熟悉的场景映入眼中。 苏青在床上醒来,起身下床,打开房门出去了。 青云园之中,一片漆黑,正值夜半三更,走道虽然有灯笼,但是没有点亮,这个家按照苏哲的规定,除了过年过节,是不要在走廊点灯的,浪费钱财。 又不是瞎子,月亮还那么大不够你看路啊。这是苏哲的原话。 在天上玉灯微弱的白芒下,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苏青赤着脚便就在廊道上走动,看了不少志怪小说的他,不怕黑也不怕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循声而动。 最后苏青走到了黄奶奶的房间,这里距离花园很近,房门差不多就是对着,此处一片寂静,黄奶奶早已深睡,但是在苏青到来的那一刻,那只养在花园的大黄狗立即就惊醒,然后弓着腰作势要扑,闻到苏青身上熟悉的气味之后,这只名叫干柴的大黄狗才摇着尾巴小跑过来。 “嘘嘘嘘。”苏青蹲下身来,抱住跑过来的干柴,那只大狗头亲昵地蹭着苏青,力气之大苏青都快要被撞倒了。 “你个狗东西,怎么那么不乖。”苏青双手抓住大狗头就是一顿狂搓。 小屁孩子跟大黄狗玩着玩着就忘记了起初是出来要干什么的了,和干柴闹了一会儿,苏青觉得困了,就安抚着大黄狗回窝,自己也回去睡觉了。 当卯时将近之时,苏青仿佛一夜没有和干柴分开,因为听到了干柴的狗叫声,苏青以为在梦中,惺惺松松地想着怎么一直听到狗叫,但是干柴的叫声不停,并且越来越大,苏青就彻底被吵醒了。 房间门被撞开,阳光照射进来,苏青睁眼便看见床边的干柴,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打转或者左右走动,对着苏青喊叫。 “你这只狗东西,吵个球。”苏青翻身起开,跳下床,对着那只大狗头就是一顿猛拍,狗就属头就坚硬了,拍了几下,干柴没有感觉,苏青的手就已经发红了。 干柴跑出苏青的房间,在房门口那里对苏青叫了几声,似乎满含委屈,然后跑掉了,像是叫着苏青同它过去,苏青见此胡乱穿上鞋之后就跟着干柴跑了出去,一直来到了花园这里。 苏青到了花园之后,觉得好笑,原本瘦弱如一根木柴,而今天天吃饱睡觉长成木桶似的大黄狗,畏惧地躲在走廊的一根大柱后面,瑟瑟发抖,并且可怜兮兮,它的早饭正被一只黑不溜秋的小黑犬吃着,狗窝也被霸占了。 黄奶奶的房门也被大黄狗撞开,不过可能黄奶奶在给干柴准备好早饭之后,就关好房门出去了,干柴没找到黄奶奶,就去苏青那里申冤了。 苏青看着那只正吃着大黄狗的早饭的小黑犬,要没有认真看,还以为是一块会动的黑炭,全身上下很难找出不黑的部位。 小黑犬很小,估计也就成年人的巴掌大小,但是身上的黑色毛发浓密,在阳光下闪烁着柔顺的光泽。 估计是苏青的到来给干柴壮了胆,大黄狗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想要夺回狗窝,吃回属于自己的早饭,但是一临近之后,那只埋头吃饭的小黑犬猛然抬起头了头,黑色的狗眼睛之中闪动着红芒,骇狗无比,但是下一刻从那只小黑犬口中发出的,却是奶声奶气的狗叫声。 干柴真的是怂成狗,在小黑犬的一瞪之下,狗势全无,连滚带爬地退回来,围着苏青的脚转动,嘴巴发出类似于哑巴发声的声音,很是委屈,要苏青给他主持公道。 “真的是白养你这只废狗,奶奶还指望你看家守门,有坏人来你不伏地不起就不错了,天天就知道吃和睡,真的是狗,还能让一只小黑犬给吓到了,你狗脸呢?”苏青气愤地抓着大黄狗脸上的肉扯了扯,然后走向小黑犬。 苏青想起来了昨晚被吵醒的狗叫声,奶声奶气的,看来不是幻听或是梦到的了,就是这只小黑犬的声音。哪里跑来的,又是怎么跑进来的呢?苏青疑惑着。 察觉到苏青的到来,小黑犬竟然没有害怕,睁着两只小眼睛看着苏青,没有任何凶恶之意,只有似曾相识,想要亲近的冲动。 自从大道演化,贴近天地大道的人身被进化出来,身为人族,身居人身,自古万年而来便天生存在有一定威慑万族的威压存在,异族看待人族,不是畏惧便是敌意,因为大道之争,势如水火。 然而万族进化的方向,同样也是偏向于“人身”的,就像是蛮荒之灵,万种兽形,也是会舍弃本体,凝聚出一具本命人身,去更快地修行大道,攀登境界,将本体隐藏在“体”内深处,他们自称为,“妖”。 “小家伙,哪来的呀?”苏青蹲下身,仔细地看着小黑犬,心里想道:长得还挺可爱的,就是黑了一点,不过狗又不是人,黑应该是不影响找配偶的吧。 苏青伸手就抓起小黑犬,丝毫不受其黑色双眼中那红芒的影响,抓起来看是公是母,或许是被苏青的人身威严所震慑到了,小黑犬挣扎都不挣扎,任由苏青抓弄。 干柴看到对自己凶恶无比的小黑犬被苏青抓在手里,就以为自己翻身的时候到了,跑到苏青脚边,对着被抓起来的小黑犬汪了几声,不过显然干柴错了,小黑犬轻易从苏青手里跳了起来,就落到了干柴身上,看似刚出生的小黑犬,竟然已经是满嘴狗牙了。 小黑犬张开嘴巴,那狗牙竟是如一把把出鞘的魔刀,每一根都是利齿,小黑犬的可爱顿时荡然无存,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狗崽顿时撕开伪装,变成一只从蛮荒跨越时间长河而来的灭世大凶。 小黑犬站在大黄狗的背上,对着干柴便是猛然咬下去,顿时干柴的痛苦叫声便是传开。 苏青也是一惊,急忙喊叫着“不行”,一手抓向小黑犬,幸好小黑犬在苏青出声之后就停口了,但那些利齿还是在大黄狗背上留下来几个牙齿洞,些许血迹染红了黄毛。 苏青看着委屈巴巴,病殃殃趴在地上的大黄狗,又看着手里那只小黑犬,同样也是委屈巴巴,乖巧地抓住苏青的手,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崽。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二十二章 六岁了 第二十二章六岁了 “奶奶,你看这只小黑犬,要不要收留它啊。”黄奶奶的门前木板空地上,奶奶和苏青坐在椅子上,他们两人面前趴着委屈巴巴的大黄狗,可怜巴巴的小黑犬。 在苏青说话之时,小黑犬似乎听懂了苏青的话,很有灵性地看着苏青,又似乎知道了孩子旁边的老人才是掌握它去留的人,奶声奶气地对黄奶奶叫道,将可怜的狗样展现到了极致。 一旁的干柴黄毛上的血迹已经被苏青洗干净了,伤口不深,所以被黄毛盖住了,此刻病殃殃的,虽然生而为畜,在人与人之间走动也或多或少有了几分灵性,知道若是那只黑炭狗要是留下来的话,自己肯定就会失宠的,不过食那么大只,干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对这只小黑犬就那么恐惧。 “有狗崽子愿意去哪家,在传言中是一种比较祥瑞的事情,这只小黑犬瞧着也挺有灵性的,咱家也不差一只狗一天的几顿饭,留下来便是。”黄奶奶笑着说道。 “啥啥啥!”干柴狗脸之上充满绝望,怎么就轻易决定了。 当然了,就只是普通犬兽的干柴,心里是没有什么活动的,就是那么稀里糊涂地多了一个……伙伴。 “既然干柴是你取名的,那这只小黑犬你也取一下名吧。”黄奶奶摸着苏青的头发说道。 苏青抬头朝着黄奶奶一笑,“想好了,就知道奶奶你会留下它,所以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黑炭。” 就这样,苏府里面有了两条狗,一只叫干柴,一只叫黑炭。 在黄奶奶-房间外,苏青吃着雪鸟端过来的米粥,小屁孩子坐在小板凳上,身前是一块大椅子,热腾腾的米粥就放在上面,苏青每吃一口就要吹好几口,其中自有其乐。 黑炭想要爬上苏青的腿,一起共享那碗米粥,结果被苏青一脚踢开了,苏青自然知道这只小黑犬并非凡兽,很有可能是书中那成灵成精的妖怪之属,不过苏青却是不怕的,没有理由,也没有多想小黑犬会带给家里什么影响。 毕竟是见识过孔秋截取时间和缩地成寸神通的人了,见一知二而想三出四,以细微见诸多延伸,这算是苏青的拿手好戏了。 黄奶奶看着乖巧蹲在一旁,摸着病殃殃的干柴的雪鸟,说道:“雪鸟真的是出落得越来越精致了,虽说你们‘风花雪月’都是不俗的美人胚子,但小鸟你就更上一等了。” 雪鸟郝颜,不敢言语,生怕惹得苏青不高兴,虽说没有理由,但已经是深入了骨子里。 苏青对于“风花雪月”四女无疑是最了解的,最大的风鹊年龄和身高都最高,心智最为成熟,身为大姐大也有大姐大的风范和操心,为其它三女操了不少心,也像一位母亲一般,教了她们为人处世,在苏府里该怎么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花蝶年龄第二大,但是身高却是仅高于月莹,四女之中最为活泼开朗,经常就是莫名其妙笑出声来,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也所幸苏府家规不严,小事之前都是比较随意的,或者说宽松的。 雪鸟虽说是年龄小于风鹊和花蝶,但是出奇地高挑,近乎与风鹊齐高,看其这几年的发育架势,很有可能会超过风鹊,本就绝美的容颜加上高挑的身材,姿色就更上一等,性格似月莹那般安静,但说是清冷更贴近。 最后便是小萝莉月莹了,乖巧可人,安安静静,很少说话,最多的也只是四女之间的交流而已,不过做事细心,由于风鹊更多的是照顾苏青,所以月莹就经常留在秦桑那边,算是贴身丫鬟了。 当然四女共甘共苦过来的,之间早已磨灭了间隙和隔阂,不会有谁嫉妒谁这种不好的现象。 苏青看着晨光下,摸着大黄狗的雪鸟,也是觉得黄奶奶没有说错,突然说道:“雪鸟姐姐,你真的很好看哦。” 雪鸟闻言一愣,小脸蛋红红的,虽说心里怕着苏青,但是照顾着苏青这些年来,大多时候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少爷,大多还是顽皮而已,喜欢捉弄和吓她们,就算是清冷的自己和安静的月莹,不是也被他逗笑过很多次嘛。 所以到现在,摸清了苏青性子的四女,在那个过程中,冥冥之中和苏青沟通起来了一些看不见也很难自知的情谊。 简单来说,可能就是又怕又爱吧,至少是没有恨的。 小孩子家家的,哪会像大人们那样,说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啊,然后做着从早到晚,想方设法报仇的事啊。 孩子们之间,从来都是一转头便忘记了相互之间的不愉快,然后再转头相见就只剩下纯真,又可以在一起玩闹嘻嘻哈哈的了。 虽说是一口米粥三口吹,苏青还是吃完了那一大碗要赶上他脸那么大的米粥,然后起身去抓黑炭,话说这只小黑犬除了让苏青碰,刚才雪鸟想要接近,黑炭直接就是跑开了,还奶声奶气地对雪鸟汪了几声,也不跟黄奶奶亲近,被老人骂了一句“刁狗”。 不过老人也是知道,这种只认一主的犬种,对于其主更加忠心耿耿,很是难得。 苏青抓着黑炭走到一旁,说道:“小黑炭,我现在要去上学了,我不在的期间可不许欺负干柴,知道了吗?” 苏青知道黑炭能听懂,所以如此说道,果不其然,黑炭乖巧地点了点头,并把前两只脚放在头上,似乎是某种保证。 苏青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黑炭放了下来,然后和黄奶奶说要去上学了,就看向了雪鸟,口中花言巧语地叫着雪鸟姐姐送她去上学好嘛。 雪鸟轻“嗯”了一声,便其实是被苏青牵着前往那山上学舍了。 ———— 和雪鸟在山下分开之后,苏青独自上山,小小的身躯登山而行,往后成年的岁月里,还有着浩瀚九洲的千山万水,等着苏青去攀登和跨越。 等到苏青来到山崖边的学舍,开门进去之后,发现学舍里面的学生除了他以外都已经到齐,现在都在做着孔秋布置下来的学业。 苏青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孔秋笑了笑,招呼苏青过去他那里。 “对将来的为人处世,有了选择了吗?”孔秋看着苏青问道。 苏青点了点头,道:“尝试一下,跟您学点东西,于这个世间,有些孤独和高傲,不过自知不足,不够聪明。” “其实,在我所有的学生里,你是最具聪慧的。”孔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真的?”苏青脸上有疑色,更多的则是喜色。 “嗯。”孔秋觉得善意的谎言有时还是需要的,摸了摸胡须掩盖心虚。 “其实每个新来的学生,我都会让他在这里做一个自我介绍,如果是昨天的你,应该是不愿意的,今天你觉得怎么样? 苏青,我再多说一句。有些事情只能在最合适宜的时候说和做,一旦过了,就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有的可以稍加弥补,有的会变差,有的会变不好,甚至是与事情的本意相反。”孔秋语重心长地说道。 苏青看了各自忙碌的同学们,特别是苏士、苏明和苏文他们三人,然后对孔秋说道:“可以的。” 孔秋欣慰而笑,拍了拍桌子,喊道:“同学们,大家停一下,你们都不太认识咱们的新同学,接下来是他的自我介绍,大家先认真听他讲完。” 孔秋话音一落,学舍里面所有的目光都是投向了苏青,虽说生性多有漠然,但此时此刻苏青还是不免心跳加快了几分。 苏青深吸了一口那弥漫在天地之间的灵气,眼神清澈地与同学们对视,说道:“你们好,我叫苏青,苏家村的苏,青天的青,今后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的意思,就是以后你们希望你们能多照顾、帮助一下咱们这位学舍里面最小的同学。苏青同学也算是新教给你们一个新的成语了。”孔秋解释道。 沉默了一息之后,苏士率先拍起了巴掌,接着一个传一个,学舍里面顿时充满鼓掌声。 就在这颇有苏青开创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而响起热烈鼓掌声的学舍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了狗叫声,虽然不大,却是那么清晰,热烈的鼓掌声渐渐消失,只剩下回荡学舍里面的狗叫声。 苏青低头一看,顿时傻眼,这不是黑炭吗?! 苏青本想装作根本不知道和不认识,结果黑炭直接就是跑向了苏青,在后者反应不及的情况下,顺着大腿往上爬,一下子来到了苏青的肩头。 苏青刚要把黑炭抓下来,孔秋便问道:“你家的?” 苏青本想不承认,但还是于心不忍,摸了摸黑炭,点了点头。 “回座位吧,记住下不为例。”孔秋让苏青回座位。 之后的岁月里,苏青由于认的字已经很多了,所以孔秋传承着因材施教的传统教法,将大千世界的各地书籍拿给苏青看读,有那苏青最为感兴趣的志怪小说,也有某王朝某位掌权人物的人物传记,生平做事种种,事无巨细,全都计入在案,有那腐败一国的人,也有被国中传颂为圣贤之人。 其中还有仗剑江湖的风流记录,一国兴衰的浩瀚过程,甚至小人物平凡而有趣的一生,书中之人之事,有真有假,但真假之别,还是要看看书人,因为很多事情即使是假的,也会活灵活现出现在看书人的心里,便就成了真的了。 孔秋的学问最终落实处,还是那“仁”、“礼”、“义”三字,仁家走出来的人,虽说经历过了那场“书山火海”,但悠悠岁月过去了,神道成为了天地间的正道大统,仁家也就没有那么束手束脚了,那些裨益世间和人心的话语,还是受天地众生很多的人和灵所认可的。 随着天帝的“宽恕”,那些仁家之中走出来的儒士和仁者,重新在九洲大地上传播仁理,神道虽略有打压,却是不以为然。 神道的撑天支柱屹立在浩瀚大地上,是不可被击倒的。 天帝高坐九天,漠视人间,神道威严高于一切。 小黑犬黑炭还是跟着苏青去往学舍里面,没有人介意,所以也就让黑炭在学舍里面瞎逛游,他们最喜欢就是逗弄这只性格暴躁的小奶狗了,不让碰,一作弄就暴跳如雷,但是黑炭的无可奈何是同学们最大的乐趣。 没有人受伤,自然是苏青管教有方,只是时光匆匆,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黑炭竟是半点没有长大,还是那么小小的如一块黑炭般。 几个月过去了,从入秋到了冬季,从清凉到了寒冷,苏青过了六岁的生日,长高了不少,身上的衣服也加厚了。 学舍也在今年的第一场大学之前停课了,过年将至,苏青站在房间外,肩头趴着没长大半点的黑炭,期待着过年来临。 因为先生说,过年后,教他修行。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二十三章 更懂事,更聪明 第二十三章更懂事,更聪明 大雪飘飘,苏家村此方银装素裹,漫山遍野都是积雪,那些山脉如一只只俯卧的银色穿山甲一般,而那一条连通苏家村和北墨城的苏家路,愈发形似一条雪白长龙,横卧在大地之上。 苏家村继承了北墨城的习俗,到了入冬之际也家家户户准备着迎接过年,门前张贴红色对联,门内张灯结彩,就算是苏家村偏向于穷苦的人家,至少也会新添几支红色讨喜的蜡烛,到处都是红火之色,喜庆之意。 过年礼敬天地和一方王朝所信奉的诸神,是规矩也是习以为常的事,寻求天地诸神的庇护。 神力恩泽天下,那些香火之力在滋养所信奉神灵金身之后,在那位神灵所愿的情况下,自然可以反馈天地山川和山河万民。 生生不息,有舍有得。 只是所谓神灵,坦然接受民众的香火之后,会否愿意用神力反馈自然和生灵,却是未知的,没有定数的。 因为前者被认定为是理所当然的,后者则是神灵的一念取舍之间,愿不愿意的问题。 既然苏家村归入了北墨城的管辖区域,也就成为了大竴王朝版图的一处,所以就需要接受大竴王朝的礼仪制度和风俗民情,渐渐的与整个王朝的文明接轨。 神道渗透到天地九洲的每一个王朝,巩固着神权统治,每个王朝一年之中都要礼敬神灵多次,凡俗称之为节日。 ———— 苏府在临近过年之际,府内当然也是一片红红火火,喜喜庆庆,苏哲难得也会财大气粗一下,当然也是紧紧限于过年,府中很多本就无法使用过多次数的物件,已经磨损毁坏了,但是都被苏哲保留下来,继续使用,到了过年这时,终于是舍得换掉了。 苏府里本就人数不多,青云园的大活小活基本就靠着“风花雪月”四女,外府则就三名男性家丁,都是憨厚老实之辈,被苏哲赐为苏姓,名则以年龄大小,依次为甲、乙、丙。 除去风花雪月和三名家丁,还有曾经住在苏府,已经老死的苏雨苏水两位老人,苏府之中又有最为年老的黄奶奶,苏哲、秦桑、秦河、秦俊这四个苏青血脉长辈人,外加两名跟随苏哲至今已有超过十年之久的陈也和王重,厨子夫妇范岩和范妇,最后则是六岁却仍然是小屁孩子的苏青。 总共十七口人。 外加两只狗的话,干柴和黑炭,十九口。 在此期间,每个人都忙里忙外的,当然这些人当中,肯定去除了苏青。 无忧无虑的苏府小少爷,在别人红红火火的忙碌之中,正在属于自己的书房里面看书,那是孔秋借给苏青的书。 六岁的苏青正襟危坐于椅子上,借着隔窗外冬日里的暖光看着书,背后挺立得笔直,看得累了之后就放下手中的书,合上放在书桌上,贴着椅子闭目养神,偶尔风花雪月有人在的话,就会给苏青捶捶肩、揉揉头,好不享受。 苏青也会教四女认字,读一些诗词给她们听,讲那意境和背景,愈发的温尔儒雅,宛若一块散发着微微温度的美玉。 大人长辈们,都说苏青自从去了学舍,上了学就更懂事了,风花雪月四女和甲乙丙三名家丁和苏青相处之后,也觉得这位小少爷更好了。 如今还看得透苏青的人,可能只剩下孔秋了,这个孩子其实不是更懂事了,而是更加聪明了,这一层温尔儒雅的伪装,是苏青愿意披在身上的衣服,而不是苏青的皮肤,一旦某一天,苏青不再喜欢这件衣服之后,很容易的就可以脱下这层衣服,露出本来的真面目。 这般样子,世间大多数人所希望看到的样子,不讨厌且喜欢的样子,苏青还只是愿意做,而不是真正想做,别人无所谓,或者没发觉,却是孔秋所担心的。 真正的行为,必定是要从心出发而做的,这样才是真正的自我。一旦只是迫于规矩而遵循规矩的,总有一天可以破坏且规定规矩的时候,心便会不再沿着原本规矩的轨迹,而是将会为所欲为,在自己的规矩之内放纵无度。 为什么苏青现在愿意做? 因为他看到了人性之中的美好品质,那些灿灿如阳的光辉,感受到了希望和爱,上至奶奶和父母等等,下至风花雪月四女等等,或多或少都是对苏青有爱的,到了学舍感受到了孔秋和同学们之间的温暖,孔秋身为长辈的教导和呵护,同学们赤子之心的暖意,便是照破苏青世界之中黑暗的光明。 压制住了那心中一心为恶的念头。 但是一旦苏青失望了呢? 黑影再无牵绊,无形的枷锁崩断,通天而起,降临世间,进行灭世的裁决审判。 ———— 苏青看完了一个大章节,合上书放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就此起身,没想再继续看书。 伸了个懒腰,苏青走出了书房,因为黑影的苏醒,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吞吐着天地间的灵气,身体受到激发,个子比几个月前高了不少,气质也不太一样,多了数分沉稳,与仁家所要求的形象或多或少有一定的贴近,不过就是眼神里会打转心思。 不好的说法便是,心机重,城府深。 表里不一。 苏青溜出了家,黑炭似乎心有灵犀,知道苏青要出门,不知从那个地方跑了出来,爬上了苏青的身体,最后趴在孩子的肩头。 看着似乎一点没长大的黑炭,苏青摸了摸其身上的毛,走上了街道。 一路上苏青微笑迎人,看见熟悉的街坊邻居就嘘寒问暖几句,不熟悉的人也会点头微笑,这跟以前的苏青是完全不同的。 以前的苏青是不喜欢说话的,出门都会带上一两个贴身侍女,被她们牵着小手,自己发着呆,神游太虚那般想着东西和事情,就像是家里遇到人,也是不太会打招呼的,这样子聪明的一个人,知道好话得人疼,因为不愿意,不愿迎合,就不愿去做。 很多不属于苏青要思考,或者说他这个年纪该思考的问题,苏青因为生而知之,很早很早便就在想,这都不该是一个小屁孩子该背负的。 苏青说要尝试着改变,就变成了这样子。 为何如此?因为苏青知道孔秋很厉害,学问和他不了解的境界修为都很厉害,而苏青想要跟在孔秋身边学习,从而变得更懂事,或者说更聪明,所以愿意尝试着顺着孔秋的意愿而改变成为这样子。 刚开始苏青自然会觉得累,那些伪装不顺从本心,与心中懒散随意的欲望所冲突,只是强制着那样的所作所为,是很多人所愿意看到了,苏青难受的伪装之下,也是得到了一些东西。 所谓笑脸迎人,也能因此得到更多的笑脸。 没错的。 苏青也懂,只是以前不稀罕,现在,大概也是如此。 生活所迫。这个四字词苏青觉得真的不错,说的人的学问真的高,特别符合他现在的此情此景,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这是秦俊所说的,苏青觉得舅舅的学问也是不低啊。 一身小红棉袍的苏青带着趴在自己肩上的黑炭,在一片雪白的苏家村里面走动,不时有寒风吹来,冻得苏青小脸微红,作为出生之后一天之内就记事,有记忆的苏青,对于四五年前的能够走出家门看到的苏家村场景还有挺清晰的印象。 这两三年间也是变了很多,虽然比不得更早几年苏家村大开发的翻天地覆。 苏家村还在变,这种改变应该还要再持续个一两年,才会逐渐平稳。如今的苏家村才是真正的将要融入大竴王朝,家家户户在过年之时,子时开始,新年开始的第一个时辰内,需要在大门前张贴门神彩纸,正式迎接神道的管辖和庇护。 并且在年后,一座水神庙的修建也在北墨城和苏家村的计划之中,涉及神庙之事,北墨城当然重点关注,既要出钱也要出力,因为一旦出现差池,北墨城和苏家村都要承受墨渊河河神的滔天怒火。 这神权主宰人世间的万年过来,因为水神一怒,淹没一座村子、镇子,甚至是一座城池的,比比皆是。 成为了神,便没有了人性,更何况那些妖灵为神。 苏青出来寻一份清静,再说毕竟家里的人都在忙,就他一个人在那里闲出屎来,苏青也不是脸皮厚的人,就跑出来了。 主要是今天过完,明天就是过年了,这天需要做的事,除了家里大清扫外,还需要固定的几段时间拜神,大事小事冲撞在一起,热闹也热闹,乱也是乱。 苏青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学舍的山下,本是漫无目的的,没想到就来到了这里,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来这里了,学舍停课之后苏青就基本宅在了家里,看着从孔秋那里借来的书,沉浸其中。 书中自有大千世界,和不可思议的光怪陆离。 用心读,自然身临其境。 “请先生晚上去家里吃年夜饭,你说怎么样?”苏青对着肩上的黑炭说道。 “咿咿呀呀。”黑炭自然知道苏青是希望孔秋去的,只能无奈且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因为天不怕地不怕的黑炭,听着苏青的话和怕着孔秋。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二十四章 过年 第二十四章过年 苏青登上书山,来到学舍,站得高看得远,可见远处的一座座小山头都如百岁老人的头发那般,全都是白色的,也可见某一处的苏家村场景,人们在白色的苏家村街道上往来,那些热闹与喧嚣,驱散了寒意,新年到来之际,每个人都是面带笑容的。 山崖边,有一位坐在椅子上看书的老人,披着大棉袄,脚边有那火盆取暖,看书看得累了就眺望远方,看看群山染雪的洁白之景。 “先生。”苏青站在孔秋身后轻声喊道。 肩上的黑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学舍的哪里了。 “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啊。”苏青能来,孔秋自然高兴,不过不管是哪个学生,孔秋都会高兴的。 往常那些过年,孔秋的学生都是在过年新的一天才会三三两两一起来到学舍这里,按照习俗传统,给孔秋拜年。 看着学生越来越懂事,慢慢在长大,孔秋跟他们的父母一样,都是由衷地感觉高兴。 师者的伟大之处,此便是其一。 孔秋刚想起身给苏青搬块椅子过来,没想到苏青已经自己进学舍把他座位上的那块椅子搬了出来,放在孔秋的椅子旁边,坐了上去。 一老一小,面对着隔着墨渊河的群山而坐,苏青看了看群山之雪,又看了看孔秋的满头白发。 苏青喊了孔秋那一声声的先生,是真心实意的,不是为了在孔秋身上学知识才做的虚与委蛇,以善消恶的水滴石穿,恶之磐石上面终究是被孔秋“滴”出了裂痕。 所以,看着孔秋的满头白发,苏青还是有了人性所谓的心疼。 别人对你好,你自然也会对别人好,甚至念及别人的好,而对陌生的他人送出善意,这就是善的传递,爱的薪火相传。 很久之前便有一位圣人说过一句话,“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天下就会变成美好人间。” 道理很通俗易懂,只是付出行动的人,虽然也多,但是不够。 因为善在传递,同样的,恶也在感染。 所以人的心之所向,便有了善恶之分。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下,就上来看看您了。”苏青解释道,笑着挠着头,孩子样子。 孔秋看着苏青的样子,和蔼一笑,天真无邪的孩子模样和心性,最是动人了。 “还想请您晚上去家里吃顿年夜饭。”苏青又开口说道。 孔秋闻言一愣,因为过年这个传统习俗传进苏家村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这一次是第三次,还从未有过人家来邀请过孔秋这个孤苦伶仃的教书老先生,过年之时到家里吃年夜饭。 苏青是第一个。 所以孔秋愿意相信,苏青不只是更聪明了,还是更懂事了。 “是你临时起意,还是跟你爹商量过了?”孔秋没有立刻回答,反问向苏青。 “先生,您知道您这样子,是有个词形容的吗?”苏青无奈道。 “迂腐?还是不近人情?”孔秋笑了笑,并未在意,面对着苏青说道:“很多事都是需要有个先后顺序的,不管是大事小事都是需要的,这叫做做事的分寸,没了分寸,每个人都自以为地去做,岂不是万事一团乱。” “那不是有个词叫做无伤大雅嘛,有时候在规矩之内偶尔小小放纵一下,在已知的结果之中,仅有的几次跳过顺序,顺应人情,这不就是无伤大雅,还合乎情理嘛。”苏青说道。 “那其实也行,是吧?”孔秋突然笑眯眯地看向蹑手蹑脚过来的小黑犬,黑炭兴许是觉得学舍无趣,有太重的书卷气,实在不适应,就开始想念苏青了,可是不太愿意见到孔秋,就绕着圈去苏青那里。 黑炭被孔秋一看,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惊吓不已,巴掌大小的身躯倒是灵活机动,直接就是跳起一米多高,两米远,跳到了苏青肩上,然后钻进红棉袄里面,躲着孔秋。 听到孔秋的话,苏青知道先生是同意了。 看了看怀里的黑炭,苏青问道:“先生,黑炭是妖怪吗?有什么来历?” 孔秋看向苏青怀中的黑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它的来历我是不太明了的,已知的几条线现在与你说的话,无益且有害,便不说了。” “嗯。很是期待明天的到来。”苏青轻语道。 “苏青,之前已经与你说过一些关于修士修行的事,修行便是修道,人生大道修于心,自然大道修于身,心境的强大同时撑起身体的强大,两者的综合便是真正的道法之高,修为的强度。 有些事情,你已经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你两者乃至多者之间琢磨一些,就会明了,想事情想到豁然开朗时,也是一件人生极其快意的事。” “嗯。”苏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们起身走吧。” “嗯。”孔秋起身,一手拿着椅子,一手拿着书,走进学舍旁边那间他休息的屋子,当孔秋走出来之后,看到苏青已经把椅子拿回了学舍,并且火盆也已经浇灭了,昏昏黑烟升腾而起。 “善。”孔秋伸出大拇指,对苏青说道。 天色将晚,先生和学生同行,走在下山的小路,孔秋总喜欢摸着苏青的头,气得小屁孩子小跑在前,不过总归是孩子心性,在孔秋前面搞怪扮鬼脸。 高大老者和小屁孩子,都在路上。 青山上,学舍外,火盆里的黑烟久久不散。 ———— 苏府的门因为是村长家,因为以前事很多,不管是大事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拿到这里来说道、理论,所以白天门基本是不关的,这近几年就少很多了,但是还是习惯了,事情少了门还是经常敞开。 苏青带着孔秋入门,恰好遇到了秦河。 好歹也是修行过的人,年过五十的人体内血气依旧活跃,头上没有一丝白发,精气神都很饱满,这跟秦河这些年一直练拳壮体有很大关系。 “小兔崽子,晚上就是过年了,还瞎跑,快去洗个手,准备吃年夜饭了。”秦河板着脸说道,不过没想到孔秋竟然随着苏青入了门内。 “孔先生,好久不见,您极少下山,这几年见您的面太少了,怎么这时候来了?”终究是糙汉子,即使懂得了说话,也不懂得做事。 “大舅,是我请先生来家里吃年夜饭的。”苏青解释道。 孔秋作揖行礼,说道:“可能多有打扰了。” 秦河一拍额头,连忙说道:“没有的事,是我们想得没有小青周到了,想到往年您都是孤单一人过年,心里就替您难过。” “还好。”孔秋笑道。 “孔先生快里面请,大家都在里院准备吃年夜饭了,您的到来一定会让这里那个……那个啥来着?”秦河尴尬地看着苏青。 “蓬荜生辉?” “对对对,蓬荜生辉。”秦河点头说道。 “大舅,咱就别卖弄那浅薄的学问了吧,先让先生进院坐下来吧,站在这里不太好啊。”苏青说道。 “就你学问高。”秦河身形一动,快若猿猴,一把抓住苏青,将之抓了起来,用双腿夹住,便是一阵捉弄。 三人入了里院,在那园中已经摆好了两块大桌子,男的一桌,女的一桌,自从有了过年,每年的年夜饭便是这样,没有贵贱高低之分。 饭桌上摆满饭菜,都是有着响当当名字的名菜,因为是过年,所以苏哲也不介意挥霍一把,现在还没人入座,入座的倒是有个废人,秦俊懒散散地坐在男方桌子上,还好知道分寸,没有擅自开动饭菜。 人来人往,做着最后的完善工作。 苏哲一见到孔秋到来,便是几步上前,学那读书人对孔秋作揖,秦河在此期间对苏哲解释了苏青请孔秋来吃年夜饭的事,苏哲自然是没有意见且热烈欢迎,赶紧请孔秋入座。 懒散的秦俊还好是没有眼瞎,在苏哲和秦河杀人一般的眼神,还是起身迎接孔秋,估计是知道了暂时还没办法开饭,所以就离开了大厅,到了走道上散步。 孔秋也没有推辞,自然先坐了下来,紧接着苏哲和秦河也入座,秦桑和黄奶奶也过来入座,大家一起谈论风生,可以从苏家村发迹之始,也可以是苏青在学舍的表现,说天南话地北,聊天就是谈论古今,在一起聊天总是觉得时间不够,从来就没有觉得话题太少。 苏青没有插话,坐在一旁,听着大人们聊天。 夜幕已临,但是苏家村依旧通火通明,街上虽然已经没人,但是吃过了年夜饭,人就会多起来,到时候会有喜庆的表演出现,披着年兽外套的人来回走动,遵守习俗会给拜年的孩子铜钱样子的糖块,到将近一天之尽的时候,人们又会回家,那时街道将会真正冷清。 人们回家,将剩下的另一半年夜饭温热,这时候再吃,才是真正的年夜饭,会一直吃到亥时过后,子时来临,不过家家户户把酒言欢,基本都不会把话在子时说尽,往往酒已尽,蜡烛燃尽,话还没说够。 饭桌上,苏青转头看向外面,虽然隔着一堵墙,今晚的第一声鞭炮声还是传进了院里啊。 曾几何时,小孩子都爱天真地说:“过年了,是不是又比过生日那会儿又长了一岁?” 冬至吃汤圆的时候,又喜欢问:“吃汤圆长一岁,那是不是吃十颗就长十岁啊?” 孩子的我们都向往着长大,因为长大可以做很多事,很多自己喜欢的事,只是长大了,到了少年少女时期,到了青年,就会觉得其实似乎不太好。 真的不太好吗?其实不是的。 是你还没真正长大,成长到能够接受世事无常。 什么时期有什么时期的乐趣,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想要编制无忧无虑的幻梦,在此之前你也要建起一座无风也无雨的屋子,才能安心做梦,不是? 小屁孩子还是孩子,只不过已有少年意。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二十五章 世间有景,波澜壮阔 第二十五章世间有景,波澜壮阔 鞭炮声在今晚不绝于耳,热热闹闹,不会让人感觉烦吵,到处都是喜庆之色,冷清的街道也渐渐有了人声,这寒冷冬季的夜里,没有一丝寒意。 苏府里,加上孔秋十八人都已入座开始吃饭,地上黑炭和干柴在打闹,它们也有属于它们自己的年夜饭,同样丰盛,一般狗可没有这种待遇。 饭桌上话题一个接着一个,谈论不休,苏青不多言,性子如此,在家人面前便就不掩饰了。 吃没多少,孩子心性的苏青就待不住了,起身悄悄离开了饭桌,出了大厅就感觉快活了许多,没了大厅里饭桌上的热气腾腾,暖灯蜡烛的光芒之炽,言语谈论间的语气之温,外面的苏青被寒风拂面神清气爽。 苏青站在走道,然后侧头看去,“风花雪月”四女已经跟了出来,四位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实在养眼,姿色不同,但都美丽惊艳。 风鹊大气,花蝶调皮,雪鸟冷艳,月莹安静。 “走,少爷我带你们出去玩。”苏青挥了挥手,然后走在前方,学着那孔秋双手笼袖,只是身穿大红棉袄的苏青袖子是紧身的,只能勉强伸进去大半只手。 出了家门,便闻到了空中弥漫的淡淡酸味,苏青带着四女向着已经热闹起来的街道走去,除了鞭炮声,敲锣打鼓的声音同样震响在苏家村之中。 “风鹊。” “嗯?” “现在连少爷都不叫了吗,真当你及笄之年了,我就管不你了吗?”苏青表情恶狠狠地,要是以前的苏青还会用一只小手拍在风鹊的小屁股上,不过看了那么多书,苏青知道了非礼勿动,毕竟少女已经及笄了。 “少爷。”风鹊娇滴滴地说道,颇有风情万种的味道。 “你带她们去玩吧,少爷我要自己玩,不带你们了,等一下我去找你们。”苏青说道,不待风鹊错愕的眼神回过来,就自己先走了。 苏青身上有那普通人看不见的黑气丝丝缕缕升腾着,使得他近乎于灵魂出窍之身,旁人很难注意到他。 苏青在热热闹闹的街道之中,人来人往的间隙中穿行,如神灵漠视人间,他在看着别人。 人间,人与人之间,人来人往,百人千人万人乃至亿,人相千姿百态,汇聚成河流,可谓波澜壮阔。 在某一个节点,时间长河的一处,自己这么一个灵,会是你我他,看着他她它,便可以小观大,看着这人间。 世间的景色,人群、山川、浩河,一切的好,以及其中的井然有序,人来人往,山岳巍峨耸立,河流交错流动,在有序的运转和存在,人间或者说这个世间,便是美好的,存在着无尽希望的。 世界有序的运转,世间才会如那云蒸霞蔚,灿烂而又绚丽,多姿多彩,气象万千。 世间的一切道理都是为了世界有序运转而出现的,空泛的道理随处可见却又遥不可及,易懂且空泛,所以道理便会形成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了规矩世间才有了方圆,才不会泛滥无度,文明才不会崩毁,能够千年万年甚至永恒地传承下去。 但是一旦世间没有了道德呢? 没有了道德的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子? 重归蛮荒罢了。 前人辛辛苦苦建起的高楼,以万年为单位建造的,却在当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世界摇摇欲坠。 世界的高楼摇摇欲坠,楼上的灵在放纵,越是放纵高楼越是摇坠,然而楼下却是一群不想高楼就此崩塌的灵,在辛辛苦苦地修修补补,这样的抗衡,便形成了如今的世道。 公平吗? 不公平。 世界需要辛辛苦苦修补的圣人吗?需要的。 要是没有圣人们,楼中的亿万生灵何去何从? 那些放纵的灵,该死吗?该的。 然而这样的抗衡,不过是助纣为虐,此消彼长而已罢了。 然而,当今这个世道最需要什么?孔秋把这个答案交由苏青去解答和成就,当苏青走出已经开始与世有争的苏家村之后,觉得这个世界需要什么,世界便会多出什么。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值得苏青去怎么做,做些什么。 走着走着,看着看着,苏青突然跑了起来,对着前方那穿着年兽衣服的人追逐了起来。那衣套跟真正的年兽还是不像的,起码年兽是四只脚,而衣套被人穿在身上,自己两只脚,不过也只是一种象征,追逐年兽意味着将未来一年的不吉利赶走,自己和家人平平安安,大吉大利。 假扮年兽的人突然身后被拍了一下,转头看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一个六岁大小的孩子,身穿红色棉袄的苏青伸出手来,示意假扮年兽的人给那象征着吉利和发财的铜钱糖果。 “年兽”从兜里拿出一颗铜钱糖果,刚想对孩子说几句吉祥话,苏青就已经对那人双手抱拳,说着新年好,然后小跑着离去,只是奇怪的是,“年兽”一晃眼就看不到那个红色棉袄的小孩子了。 苏青继续在街道上奔跑,找着下一只“年兽”,神出鬼没的,找到了一只又一只“年兽”,拿了总共四块铜钱糖果。 怀里揣着四颗铜钱糖果的苏青,挤在人群中,向着前排一直挤,身材小巧,很容易就到了前排,前面是一座表演用的台子,台子上面此刻正表演着傀儡戏,不过手法实在太不高明了。 苏青听秦河说过,好像还有武馆里面的弟子的表演,苏青就准备等等看,看一看习武之人的风采。 可是在台下看了一会儿,那傀儡戏实在又臭又长,苏青觉得无趣,就离开了,突然看到前方有一群妙龄女子,苏青脸上有了喜色,跑了过去,穿行过几个人,对着其中一位女子就那么跳了上去,双手抱住女孩子家的脖子,由于实在太矮,苏青的下半身子只能垂着。 冷艳的雪鸟顿时惊慌失措,惊叫了一下,当闻到熟悉的气息,雪鸟转头看是苏青,才逐渐平静下来,下意识地抱住苏青的腿,不让身后的少爷太吃力。 “不愧是少爷的贴心小棉袄。”苏青闻着雪鸟身上的香味,虽然好闻,但没有留恋,挣扎了一下,雪鸟就懂得放手让苏青下来了。 下地之后,苏青从怀里拿出了辛辛苦苦拿到的四颗铜钱糖果,分别发给了四女。 看着拿到糖果就一个个欢喜不已的“风花雪月”,不过是一颗糖果而已,就连冷艳的雪鸟和安静的月莹脸上的充满喜色,苏青心里对着他们说着四个小傻瓜。 似乎苏青对于自己的年纪,已经渐渐看淡了。 读了那么多书,就好像自己亲自到达书中的那些地方,去经历过那般,但还是不一样的,读万卷书还是要以行万里路来相铺相成的,才会真正的阅历。 因为书上的,终究是书上的,远方的山亲自爬过,才会真正领略上山之辛苦,山途之美景,山巅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行走天下,上山下水,遇人遇事,世间万千,终究是要走过,人生才会真正充实。 又和四女在街道上走了一会,看那些热热闹闹,有那说书人说着年兽的故事,也有那来自北墨城读书人当场写讨喜句子送出,还有一些小比赛,有一些小彩头。 苏青本想玩其中一个小比赛的,拿一两个小东西也好,结果因为年龄和身高太小被婉拒了,使得苏青郁闷不已,“风花雪月”四女都憋着笑,嘴角微翘,眼中满是笑意,结果让恼羞成怒的苏青赏了她们一人一个巴掌,当然了是拍在后面。 途中也遇到过苏阳等人和苏士那些同学,不过苏青没有让他们看到,身上普通人看不见的黑气丝丝缕缕升腾着,躲在四女之中。 现在见他们,不太好,读了书知了善恶,苏青需要抉择内心深处的心之所向,向善还是向恶,见了他们,就会乱了本心,原本的两个选项,就会交缠得丝丝缕缕,剪不断理还乱,藕断丝连的。 天色很晚了,苏青带着四女回家。 家外的小路上,四位姿色不凡的少女,苏青走在最前面,到了家门,苏青推开没有锁住的门,对着四女说道:“请。” 四女依次入门,苏青不知为何,抱了她们四人一下,都没有抹什么胭脂水粉,一个个天生丽质,自带体香,又味道不同。 “走啦走啦,吃年夜饭了。”苏青对着四女说道。 进了大厅,大人们都没有再吃的意思,两桌只留下来一桌,上面也只剩下一些温热过的残羹剩饭,苏青真的有些饿了,就坐在椅子上挑挑捡捡吃了起来。 苏哲给风花雪月四女各一个红带子,带子里有她们年龄数目加一的铜钱,而老大不小几乎可以称之为中年人的苏家甲乙丙三人,就没有了。 送出了红带子,苏哲就让四女和甲乙丙他们这些人可以先去休息了,今天是过年,不用那么拘谨,不过还是要等到大约子时过后睡觉最好。 黄奶奶老了,原本都是申时过后就会去睡觉的,今日熬到戌时,都快没了精气神,方才就已经去睡了。 苏哲跟苏青说孔先生已经先走,苏青嗯了一声,其实一进来没看到先生,苏青已经心里有数了,既然心里有数的事,苏青是不喜欢麻烦再去多问的,因为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又不是瞎子,看了就明白了,根本不需要问。 再浓重的节日也还是会有结束的时候,外边已经没有再响起鞭炮声了,也闻不到空中淡淡的硝烟味了。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苏青吃完留下来跟父母聊了一会儿天,整个大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夜深了,最后苏哲、秦桑、苏青三人也都离开了大厅,回屋睡觉了,大厅也暗了,唯剩屋檐边上悬挂的灯笼还亮着。 年就那么过去了。 ———— 丑时过后,苏青的房门被敲响,轻而有节奏。 苏青悠悠醒来,看着周围一片黑暗,心道才几时,突然又想到什么,连鞋都没有穿,就跑过去开门,屋门打开之后,孔秋站在门外。 “修行?”苏青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对孔秋问道。 高大老人点了点头,“穿好衣服我们就走。” 苏青也没问去哪里,转身就开始穿衣服,匆匆忙忙,孔秋就那么看着,眼中满是温暖。 不一会儿,苏青就整整齐齐地站在了孔秋面前,别看身边有四个贴心还任劳任怨的侍女,苏青很早之前就是自己穿衣服的。 “好,我们走,不,我们用跑的,就像你平时动用体内灵气那样跑就可以了。”孔秋笑着说道,点了一下苏青的额头,顿时苏青的身上就亮起金光。 “跟上来,不要被我这个老头子甩掉了。”孔秋踏虚一动,身形向某个方向闪动消失了。 满身金光的苏青找着动用灵气的那个感觉,跑了起来,感觉身体比以往动用灵气的时候更轻了十几倍,虽轻且充实,可以很好掌控,不会像鹅毛飘飘那样无力而随风而去。 苏青向着孔秋离去的方向跑了起来,速度极快,跑起来就像一把箭在空中穿射,苏青轻轻一跃就跳起三四米,轻松越过了围墙。 苏青看着孔秋离开的方向,是群山深处?! 孔秋显然在等着苏青,速度不快也不慢,但对于苏青来说,依旧追不上,只能跟随着孔秋而跑,但关键的是孔秋是踏虚闪烁穿越空间,苏青则是一步一步在跑,虽然快若飞箭,也并非不费力气的。 “此到终点四百余里,我们要到墨渊河的入海口,先生我带你去看那浩瀚无际的北海。”孔秋闪烁的时间变短,苏青则加快了速度,几乎是化作了一道金色流光在跟随着。 还好苏青平时经常使用体内的灵气用以加快奔跑,不然还真无法适应得了,由于直线而行,不像河流那样蜿蜒曲折,百折千回,所以到墨渊河的入海口真正的距离没有四百余里。 天亮了。 孔秋原本想着在天亮之后,晨曦照射到入海口之时,两人刚刚好到达,那多有诗意。 不过人生总不是事事刚好的,天亮了好一会儿,这一对先生学生才到达。 就算有孔秋的灵气加持,苏青到达那入海口的海崖之上,还是气喘吁吁,近乎于虚脱,只是途中来自于身体的痛苦,都被苏青咬牙坚持住了。 这也是孔秋的本意,踏上修行不会比读书轻松,只会更辛苦与艰难,避免不了的是一步踏错便是分出生死,身死道消,不剩丝毫。 死境之中破茧成蝶的事,是如那家常便饭的,熬不过就是一个死字,熬过了才能如那攀登山巅,拔高自身于天地之间。 晨曦照射下,水汽翻涌且蒸腾起来,眼前景色如梦如幻,放眼望去海水翻涌起数丈乃至几十丈,不见尽头。 两人面海而立,一老一小。 世间有景,北极之海,浩瀚无际,波澜壮阔!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二十六章 说那修行和道理 第二十六章说那修行和道理 墨渊河的水浩浩荡荡地冲进北海,入海口之处波涛汹涌,时常能有冲天而起的海浪,出现在站在海崖之上的孔秋和苏青的眼前。 苏青气喘吁吁地看着这波澜壮阔之景,奔行四百余里的他还在平复,身体和心灵都是在平复。 小屁孩子向海放眼望去,海平面的那条线延伸到极远之处,似乎到达了世界的尽头,似乎只要视力强大,就可以看到大世的边界。 突然一只大鱼从海里跃起,长少说有七八丈,破开海面掀起滔天大浪,大量的水雾弥漫开来,大鱼在空中还转了一个大圈,形成一个小型龙卷风,才慢慢落下,龙卷风久久不散。 孔秋看向旁边的小屁孩子,苏青看着海景,眼中熠熠。 “天下很大,共有九洲,凡人终其一生也难以走出一洲之地,每一个大洲都有很大的王朝林立,更多的人连其所在的王朝都没有走出去过。 修行之人,先是借助天地灵气而滋养自身,开启体内的诸多潜能,使得身体不断壮大,犹如树苗不断成长,成为参天大树那般,可俯视人间,只要极度高大的茁壮,就无畏风雨雷电,甚至因此扎根大地,可以得到长久的生命力,即使哪根树枝被砍断,也可以吸取养分再等待时间,就可以生长出来。 又把参天大树变成等高的巨人,随意之间巨人一拳一脚,便可以掀起震世的风风雨雨,一步之远就可以跨越山岳和浩海。可以理解吗?”孔秋说道。 “意思是修士达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断臂重生?获得几百年乃至千年的寿命?身体达到刀枪不入的地步?还有就是强大的力量,可以一拳摧毁房屋,一脚踏出巨大的凹坑?极致的速度,就像我刚才跨越重重大山那般?”苏青目光熠熠,看着孔秋说道。 孔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现在的修行方法跟以前是很不一样的,最早之前是向天地大道借力,要借力就要先获得大道的认可,用那时的话来说就是,要跟大道讲道理,讲赢了大道就可以借给你力量。 那时那些修行之人,被后世称之为诸子百家,就是一群跟大道讲道理的人,在发现自己的道理的同时,自身的道法不断提升,再在‘讲赢’大道之后就更加可以裨益自身大道的修为了。 后来,一些不愿讲道理的人,或者说不想靠脑子和嘴讲道理的人,就学会了用拳脚甚至是手中的刀剑讲道理了,所以当今世上最盛行的修行法子就出现了,我们称之为练气士。 诸子百家那些人是获得大道的认可,跟大道借力,这群练气士就霸道到不讲道理了,他们挖掘体内本源,开启潜能,将天地间的灵气之间收入体内进行淬炼,从根源上直接壮大己身,不需要跟大道借力,想用时候直接就用,很是方便。 本来我们这群讲道理的人都说他们是强盗,可是我们扪心自问,我们生来便是对这个无私的大世进行各方面的摄取,呼吸天地灵气,脚踏大地,粗俗来讲,就是吃的这个世界的,用的这个世界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所以这两批人,讲道理和不讲道理的,其实最开始都是没有理的,差别就是深浅程度不一样而已。” 孔秋顿了顿说道:“所以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大世是无私的,天道是无私的,世界处处是充满希望的,所以我们心中要怀着感恩之心。” “不说了,都是一些空泛的道理,愿意听了,也不需要记住,要是记住了可以多想想。说那修行吧,这跟建房屋一样,最开始是简陋的石头屋,然后逐渐奢华,精致的木屋,瓦片屋,数层的高楼,乃至华丽的宫殿,练气士的境界也是经历过这样的过程慢慢演化细分过来的,从最开始的大略到如今的一个个境界划分,境界之中的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细致到如清晰可见的画中花瓣上,一只蚂蚁身上的水珠。” “练气八境,分别是掘源境、问灵境、孕神境、彼岸境、化神境、合道境、圣尊境以及最后的化道境。”之后孔秋又分别跟苏青讲解了这八个境界的特点,注意事项,以及所能达到的自身在这天地之间的高度。 苏青默默记下,很多都是不懂的,即使孔秋说得细致,苏青不曾接触,心里的幻想也只是无根之萍,没办法以细微见大局。 给你几条线段,你能否想象出他人心中的不知人或物的模样? “掘源境,练气的第一境,世间较为详细的解释是这样说的:天地众生万灵皆有本源,体内有苦海,覆盖在本源之上,使得万灵不得超脱,终有生老病死的时刻,若能挖掘本源,则能踏上修行之路,成为有望长生的修士。需要修成本源灵力眼。 所谓本源灵力眼,是判断你能否成为练气士的唯一标准,挖掘体内灵源,挖到之后就会从那眼中流出水源出来,水源又从哪里来,以天地间的灵气转圜过来的,一旦那些水淹没了整片体内的那片苦海之地,即是一个修为上的小成。 一步一步来,就像饭要一口口吃,记住修道路上千万不能急,一步错入了魔,就是死境,有险境,有九死一生之局,甚至必死之境地,有的可以挽回,真到了必死的境地,就没有希望了,所以修行大道上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小心再小心。” “哎呀。”孔秋站累了,就这么坐在了海崖之上,双手支撑在后面。 苏青随之。 “接下来,我先教你内视之法,不急,不急。”孔秋单手支撑,一手抚摸着胡须。 苏青也不说话,跟着孔秋那样双手放后支撑着上半身,两条腿张开得大大的,眼中依旧熠熠生辉,没有退却丝毫,只是心智的某个方面,苏青终究是远超同龄人的,擅于冷静,不冲动。 孔秋摸着苏青的头,说道:“接下来,我会跟你父亲说要带你走出苏家村,至少也会到北墨城,甚至更远的地方去,你愿意吗?” 苏青没有立即回答,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就算是早知道最终会答应的事,苏青还是会认真地去想一遍,就像学生做学业做完之后的查缺补漏,谨慎细致。 之后是一会儿的沉默,一老一小两无语,看着波澜壮阔的大海,听着一声接着一声的海浪翻涌声,时不时有大鱼跃出海面,形态不一,但总会掀起巨大的海浪,一阵又一阵的水雾扑面而来,沾满全身。 “先生,那海的尽头是什么样的啊?还是说海没有尽头呢?”苏青问道。 “海是有尽头的,这片叫做北极的海,它的尽头是另一座天下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看一看。”孔秋回答道。 “您带我去吗?”苏青看向孔秋问道。 “先生我老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程了。”听了孔秋的话,苏青有些失望。 接下来是先生和学生的一些问答。 “先生,我有一件事不懂。” “说说看。” “我看到过一个年龄较小的人,问一个年龄较大的人一个问题,年龄大的人应该是知道的,可是他却没有告诉年龄小的那人答案,而是取笑他怎么那么傻,那么笨,连这种问题都不会。 我便想,年龄大的那人又什么资格取笑那个年龄小的人,难道他是生来就懂的,难道不是别人告诉他答案他才懂的,再说了就算他是自己懂的,又为什么要以取笑为乐之后,又不告诉问问题的那个人问题的答案。 我又想过,不管是自己辛苦求得答案的,还是别人告知而知道答案的,在后来人询问的时候,说出答案,给别人指出一条明路捷径,说的人是不是就觉得损失了什么?因为很多人都是不愿意。”苏青问道。 “那你听听先生我的道理,别人问你问题,你愿不愿意说,是你自己的事,说了当然好,不说也没有不好,因为答案是你自己的,愿不愿意分享无关对错。至于会不会损失,要因事而论。 比如迷路于山中,偶遇进山砍柴人,给迷路者指引明路,会损失什么吗?我看不会,或许还能结下善缘,何乐而不为?不指引,不会得到什么,可能还会被人说一句是无情之人。再比如,穷人问富人,如何赚钱,富人可以说几句良言,可要说那赚钱之道的独家细节,那就真的会失去一些东西了,是吧?不说,是有理的。再比如那赌场,赌者问开大还是开小,这样可能不会得到答复,还会被打一顿咯。 再说知道答案而骂人这件事,说不说是你自己的事,骂人就不对了,仗着自己知道而别人知道,就可以随意辱骂别人,这其实是心的不正,心中恶的体现。不该,不善呦。”孔秋摇了摇头说道。 “是呦,是呦。”苏青的双腿起起落落的。 “是什么啊?”孔秋看着玩性大发的苏青问道。 “不知道,不过是觉得骂人是不对的。”苏青对孔秋笑着说道。 “那就善了呦。”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二十七章 猴子 第二十七章猴子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改回去了,要是你家里人发现你丢了,就不太好咯。”孔秋摸了摸苏青的头,慢慢起身,高大老人不会像前几年那般经常咳嗽了,有也是偶尔,但并不代表身体状况就由坏转好了。 苏青还坐在地上,对着孔秋埋怨道:“先生,听别人说经常被摸头的孩子,以后会长不高的。” 孔秋看着苏青,笑着说道:“不会的,将来的苏青一定会像书上描述的那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身高八尺且顶天立地。” “曾有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啊。”看着苏青,孔秋想起了那个喜穿白衣的学生,心中思念起伏。 苏青麻利地起身,准备跟孔秋离开这里返回苏家村,突然一道气浪贯穿北海这一区域的上空,只见浩瀚无际的北海,墨渊河的入海口之处,一道粗大、长达上百丈的气浪破开空间,横现在苏青所在海崖的几十里之前。 一道气波扩散开来,如大风吹拂大地,蔓延至海崖这里,刚转头的苏青被气波冲击,差点被带飞出去,海崖后面的大树在气波冲击过后,落下绿叶无数,如下起了树叶雨一般。 苏青靠在蹲下身来,抱住自己的高大老人怀里,堪堪站稳了脚,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先生。 “别怕,就是那海上有人……有灵在打架,打架什么的,咱又不是没看过是不是,不过那海上的打架又不太一样,咱们来看一看。”孔秋把手放在苏青的眼前,温暖的老手轻轻压在眼睛上,一股暖流流进苏青的眼里,小屁孩子只感觉双眼之中各自孕育出了一坑的岩浆,但不灼热也不刺目。 孔秋把手拿开,苏青从未闭上的双眼向前看去,强大的视线之力破空而出,穿过海上的重重海雾,视线所及距离达到了几十里之远。 苏青的视界之中,只见距离他几十里远的海上,有踏空而立的两个灵,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绿色发丝从头盔垂落,看起来像是一个人,手持一把银光闪闪的长枪,长枪之上若隐若现残绕着一股白气,形似一条小白龙。 而在那身穿银铠之人对方,站着一个用藤蔓串连几片树叶而做成的衣服的……猴子?! 猴子不只衣装简陋,还是赤手空拳,身上的装备跟银铠之人相比,简直是一个难民和一个富家子弟。 但是苏青注意到,猴子身上有肉眼可见的赤色气息流动升腾着,神色嚣张,姿态桀骜,反观那名身穿银铠者,头盔下的脸神情凝重,紧握手中银枪,不敢怠慢。 猴子抓耳挠腮,懒懒散散,似乎是轻敌,没有把银铠之人放在眼里,说道:“报上名来,俺老孙不杀无名小辈。” “吾名敖白,小小妖猴竟敢逞凶,吃我一枪。”敖白一枪刺出,白光闪动,猴子所在之处直接炸开,惊人的灵气爆冲。 猴子向后一个后空翻,慢悠悠的,躲开了最强悍的一击,之后的灵气爆冲波及其身,全都被其身上亮起的金光抵挡下来。 “我逞你娘的凶啊!怎么跟你解释不清楚呢,算了,干掉你就完事了。”猴子身上金光一闪,竟是原地消失,其身上由灵气流动而形成的赤气飘散开来,分布在周围。 敖白灵觉有感,顿时转身,手中长枪横劈过去,猴子出现在了其身后,长满金毛的拳头发光,拳头上面每一根猴毛都流淌着金色的光辉,璀璨如一颗刚从岩浆之中提炼出来的火球。 猴子对着横劈而来的长枪直接以拳击出进行抵挡,长枪和拳头对击,响起金属的撞击声,一刹那的火光四溅,猴子的拳头伸在那里,笔直无任何弯曲,长枪被完完全全抵挡下来了。 长枪之上那条形似一条龙的白气游动,顺着枪身过了枪头对着那散发着璀璨金光的拳头冲击而去。 龙形白气冲击在猴子的拳头上面,拳头后面的手臂直接出现断裂声,猴子连忙收拳,向后一退,并且身形闪烁离开原地,躲开了那长枪在没有自己拳头抵挡之后的顺势横扫。 金光一闪猴子再次出现,这不是瞬移,是灵力扩散在一定范围之中,使得体内的灵力与周围的灵力进行共振,进行的瞬间极速移动,只要视力够快,灵觉够强,一样可以捕捉到猴子的移动轨迹。 “没想到那道白气那么强,本以为俺老孙的铜皮铁骨可以抵挡下来,没想到竟然直接被击断了骨头。”猴子右臂靠近肩膀的骨头离开了,此刻正在动用体内的灵力进行重接和修补。 修为境界到了一定境界,甚至能够断臂瞬间重生,蕴含着本源的一滴血万古不朽,只要有一定的契机,依旧可以完好无缺的重临世间。 不过这太过于传说了,没有真正留下来且可以验证的事迹,所以真实性还是有待考察,只是如果真的能够靠一滴本源血而万古不朽,寻求契机重临世间的灵,必定功参天大的造化,这样的灵谁有资格去将其考察和研究? 敖白伤了猴子一下,多少以为眼前这只异类就那么点实力,自己完全可以将其镇压,不过虽然心中这么想,也没有傻到放下心中的谨慎,敖白手中银色长枪再加上本命神通,一枪刺出顿时此方天地风云卷动,一道粗大的海流自北海之中冲出。 水流动的哗啦啦之声随着水流而至,猴子在一瞬间全身都流动着灵力,全身上下亿万根猴毛都金光灿灿,宛若一位修成了大圆满金身神体的神明,一掌拍出,灵力涌动而出,凝聚成一只金色的大手,拍散了从下方冲击而来的水流。 金色的大手而后抬起抓向敖白,没有金光亮起,犹如千万斤的黄金铸成,看起来具有坚不可摧的实质感,却是在敖白冲出之后,那银色长枪携带着龙形白气而出,将那金色的大手击穿,大手溃散,顿时大量的灵力冲击在这片区域的海上。 敖白临近猴子,长枪直接刺在了猴子胸口处,枪尖那里由于敖白在用力,其体内的灵力顺着长枪汇聚在枪尖那里,金光炽盛之中近乎实质的灵力在爆射。 猴子的金光犹如一层不败之身,可以抵挡诸多的伤害,但是龙形白气加持下的枪尖,还是将猴子的胸口压得凹凸下去了。 “呀!”猴子大叫,胸口处凝聚灵力,伴随着炽盛的金光,那里看起来犹如有金色的液体在汇聚。 而后猴子的胸口处前方炸开,一片璀璨,刺目眩晕,苏青一下子看不清了,而后只听海面炸开的水声延绵到海崖这里,破水声传播了几十里地,难以想象发生了什么。 孔秋的视界之中,可见猴子胸口炸开的同时,敖白被震退,猴子身形随着过去,出现在敖白上方,金色的拳头轰然砸下,空间直接是发出了闷响,敖白身上的铠甲感应着那一拳的威力,自觉发出了抵消伤害的光芒,银光之下铠甲上诸多纹路浮现,灵力流动在其中,凝聚出一层护体光膜。 敖白再以双手握住枪身向上抵挡,枪上那伴生的龙形白气昂首而立,发出一片银色之光,但是在那金色拳头砸下之后,那片银光直接被猴子的金色拳芒压制下来了。 拳头压下,打出,拳力倾斜。 灵力炸开,铠甲的光膜瞬间之间经历的碎裂和破灭,空中有拳意流淌而显化的巨大拳头,随着拳力落下,敖白被一下子打在了海平面,与海平面进行了一次撞击。 而后猴子的拳力完全倾斜下来,直接将海平面击穿,炸起了千层海浪。 敖白被打入海里,猴子跟着入海,在空中金光散尽之后,一道道海流直接被打出北海,本就波涛汹涌的大海摇动得更加剧烈,要不是这里晴空万里,晨曦万道照亮此方天地,都要以为来了暴风雨。 在苏青看不见的海里,猴子和敖白在激烈战斗,海面炸起一道又一道海流,冲起几十上百丈。 敖白本就是海中灵,修为有成修成了人形,入海就是回家,有着天生的优势,而猴子本命属火,入海便有了一定的削弱。 只见海中,身上铠甲已经出现了裂痕的敖白,感应着海水之中存在的灵性,凝聚出了一根根水柱,八根水柱长达百丈,形成了一个水之牢笼,虽然上下没有封绝,但是有海势镇压,无异于封绝了空间。 身在水之牢笼里的敖白对战猴子,有着那牢差在大牢审问犯人之一,壮大了自己的战意和战势。 “在天生的压制之地磨砺对战,俺老孙自能愈发强大,嗨,垫脚石,磨拳桩,俺老孙觉得不杀你了。”猴子笑得轻蔑而道。 “欺人太甚。”敖白伸出手臂,引动水之牢笼,那八根水柱顿时轰动,竟是要倒塌下来了。 “八轮镇杀。”敖白手臂放下,那八根水柱逐一倒下,全部对着猴子,每一根水柱就像是一把杀剑,携带着惊人的攻击力镇杀而来。 在海中依旧全身金光,炽盛无比的猴子,顿时身上有赤色气息爆发,一股战意和灵威混合而成的气息冲起,使得猴子上方的海平面不断地在冒泡。 “哼,你以为俺老孙要出八拳?不,一拳就够了。”猴子一拳握起,顿时骨头的炸裂声从拳头连绵到手臂靠近肩膀的地方。 猴子动了动脑袋,又有骨头的炸裂声响起,不只猴子自己听得到,那炸裂声就像是一声声闷雷,清晰无比地传进敖白耳中。 敖白神色有些慌乱,沟通海中灵性,使得那八根水柱加快落下,海势的存在犹如空间重力的加重,要压得猴子全身骨头碎成粉末。 不过一切都无济于事。 猴子身体站得笔直,犹如一尊神明,那一拳对着身下打了下去,确切的说,是准确无误地打在了身下的一丈之处,没有偏差,灵力直接炸开,席卷开来,八根水柱直接崩溃,猴子的拳力冲击开来,这片海区都要被波及。 猴子的这一拳有分出一点力对向敖白,所以惊人的拳力冲击开来就对敖白那里剧烈了一点。 但是本会使得这片海区所有海之生灵都不得安宁的拳力,却是在极快的速度消散,这片海区底下,慢慢平静下来。 猴子惊疑,身体向上冲去,出现在了海上空中,一下子便看到了在那海崖之上的孔秋和苏青。 “那个老头向俺老孙行礼干嘛?我的拳力估计就是他给我消散了,罢了罢了,看你是个老人,就不跟你计较了,走了走了,回我的花果山水帘洞了。唉,师傅也真是无情,就那么把俺老孙赶走了,不过也是想念那些猴子猴孙了,回去看看也好,花果山上无规矩,俺老孙最大啊。”猴子摸准了一个方向,对着天上一召唤,竟是有一朵金色的云冲了下来,猴子一下子扑了进去,那云带着猴子直接是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苏青啧啧称奇,眼里目光熠熠,很是向往那逍遥于天地间的风采。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二十八章 傻子苏阳 第二十八章傻子苏阳 “那就是练气士吗?”苏青站在海崖上轻声问道。 “是的,慢慢来,所向往的未来,只要认真且持续地付出努力,或多或少会有所得的,只是付出的大多是无法有等量的回报的,所以人懂知足很是重要。” “好了,这次真的要回去了。”孔秋一把抓住苏青的后背衣服,后者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大地好似发生了旋转,当苏青整个人再次站稳时,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外的木板走道上了。 但还是不稳,苏青脑袋晕乎,身形一阵踉跄,一下子还找不到东南西北,摔在了地上。 今天是这一年的第一天,苏府里的人基本都出去了,就连黄奶奶都和秦桑出去走走,分别带走了花蝶和月莹,外院大厅那,因为会有很多人来苏府拜访,顺便会坐下来喝些茶水和聊天,所以那里是苏哲坐镇的地方,作为大姐大的风鹊在那里打下手,其实那些端茶送水的活,自有甲乙丙来做,风鹊无非就是当个花瓶,累也累,不累也不累。 而那没有被选中的雪鸟,前几年都是如此,因为性子冷清,比不上风鹊的大气稳重,花蝶的可爱调皮,月莹的安静且讨人喜欢,最后便落到了新年之际来苏青身边照看的结果。 其实在苏府里,苏哲都是把风花雪月四女当成半个女儿养的,而秦桑更是因为苏青是儿子,膝下没有女儿,对四女也是疼爱有加,黄奶奶更不用说了,只是到底是身份有别,爱意有多有少。 “少爷。”已经在苏青房间外等了一会儿的雪鸟,见到苏青好似凭空出现,而后又倒在地上,连忙过去扶起。 苏青只感觉一股香气袭来,闻香识女人,这种说法还是可靠的,苏青就知道是雪鸟了,被扶起坐在地上。 苏青在地上稳了稳心神,终于不再头晕了,问向蹲在旁边的雪鸟,“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回少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雪鸟人如其名,就连声音也是,清冷偏向于漠然,轻声而道犹如冬季的微微寒风吹在耳边。 “你很聪明,比风鹊还聪明。”苏青突然说道。 是的,风花雪月四女,雪鸟不如苏青的生而知之,但是因为心有玲珑窍,以细微沿着蛛丝马迹见大局,对于雪鸟来说,不会太难。 因为聪明,又因为在苏青旁边,所以雪鸟懂得像苏青那样隐藏自己的聪明,多言便会多错,所以雪鸟便少言,甚至拒人于千里之外,以此来掩饰。 只是,现在这一句“我什么都没看到”,在苏青这里,完全暴露了,再加上以往岁月的相处,算是所谓的赤裸相见了。 见雪鸟没有说话,苏青开口道:“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还是根本没有想要隐瞒?” 雪鸟还是不说话,小嘴巴扁扁的,似乎在赌气,表情很是委屈,三千发丝垂落在两侧和后背,苏青看着其侧脸,很是认同秦俊舅舅说的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 “我知道,聪明的人心里面都是很孤独的,我们自持着一点小聪明变成了我们的高傲,所以于世格格不入,又因为这点小聪明,不愿随波逐流,只能沦为孤独的人。 所以啊,雪鸟,你就算一直如此,找不到打开心扉大门而直面世界的钥匙,也不要成为我这种虚伪的人啊。”苏青看着雪鸟的侧脸喃喃言语。 雪鸟猛然回头,眼中竟是有些泪水,说道:“雪鸟不曾讨厌过少爷,真的不曾有过,以后也绝对不会……我发誓!” 苏青看着雪鸟学那大人们发誓,这就是孩子们最重的承诺了,也会是以后雪鸟不会忘记和放弃的诺言,即使那会很痛很伤,这个女孩子这一生就这样认定了眼前小她好几岁的人,可是当时间流逝,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过后,这几岁的差距还多吗? “雪鸟姐姐,我可不需要你来可怜我,我虚伪得很快乐的。”苏青天真无邪地笑道,起身的同时把雪鸟发誓的手指压下来,然后拍了拍屁股,清理掉灰尘。 依旧还是巴掌大小的黑炭,从走道的拐角处跑了出来,迅捷地跑向苏青,很是熟练地顺着裤管向上爬,最后在苏青的左肩头趴了下来,一如往常。 苏青看着已经不再蹲着的雪鸟,本来想学那书上的谦谦君子那般为女子擦去泪水,但是无奈伸出手跳起来也才好歹才有可能摸到雪鸟的肩膀,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要是先生说服了我爹,可能这几天就要跟随着先生离开苏家村了。”苏青说道。 “少爷要去哪?”雪鸟急忙问道。 “书上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先生的本意应该是如此,所以应该没有规定好的路途,先生说过只要每行一步,心的路程就会多多少少增加一点,人生就在其中慢慢走过行完。其实我也很好奇苏家村外面的世界,今年六岁的我,连苏家村都没有出去过,唉……”苏青唉声叹气地走在前面,雪鸟在后面跟着。 苏青肩上的黑炭似乎感同身受,一脸的无精打采。 苏青也不去外院大厅那边见见客人,直接溜出了苏府,下了一道小坡再行五六十米的路程,就到了其实冷冷清清的集市,基本没有什么人,因为今天和明天是休息日,是万物更替的日子,如果人们在这两天工作的话,被认为是会破坏天地间的秩序。 新年的第一天,苏家村的人们因为传统要留人看家,以迎接拜访的客人,家中又要有人出行,去走亲串戚或是给朋友拜个年。 苏青向着那座书山前行而去,虽然刚才才见过,但是年还没拜,苏青觉得有必要去苏家村唯一的学舍那里,跟自己的先生说一声“新年好”。 正巧,路上碰到了苏阳、苏木和刘通三人,苏阳长身体的速度倒是不必苏青慢,就是脑子没办法和身体成正比,十一岁的身体已经一米六几,比苏青已经不止高了一个头。 “青爷,要去哪里啊?”苏阳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去书山。”以前的苏青可能懒得回答苏阳,但是现在不会。 “我们一起去吧。”苏阳说道。 苏阳和苏木两人,都是在一个七岁、一个五岁的时候,就被他们的父亲送去北墨城的高等学府读书的,所以没有师从孔秋。苏家村作为蛮夷之地,就算已经开发和运转文明,这里的人还是会被北墨城那些所谓的贵族人群所鄙视的,就像那些贵族看待北墨城城中的奴隶和工人一样。 苏阳的大多恶行也是在北墨城读书的时候学来的,苏日和苏林因为苏家村的开发,挣了不少钱,足以让他们的孩子进入北墨城最高等的学府读书,但是他们并没有得到与之而来的平等地位。 所以那些苏阳欺负别人的花招,其实都是他和苏木曾经在北墨城读书的时候承受过的,这便是恶的衍生。 “行,一起走吧。”苏青说道。 苏青看了一下跟随着苏阳而来的苏木和刘通,两人身体倒是没什么长,但是在苏青眼中,他们的个性却是愈发明显,一个心里有一个眼睛转个不停,爱耍小聪明的小人,一个心里有一个木头做成的小人,木头人站在刘通心里一动不动。 一行五人就一起来到了学舍这里,孔秋跟以往一样,会煮着茶,准备一些包装喜庆的小糖果迎客,有时是大人带着自家的小孩一起来拜访,有时是大人没来,直接让自家孩子带着一些东西来给孔秋拜年。 苏青他们到来的时候,临时作为待客之所的学舍里边,已经有七个人了,两名大人,五名小孩,他们落座在本来学生学习的位置上,两名大人还是主要跟孔秋了解过去几个月里,自家的孩子有没有认真学习,有没有调皮捣蛋。 而那没有家里大人跟随过来的孩子,则就在旁边看笑话,要是孔秋说话说得稍微重一点,那么那两个孩子就要至少承受自家家长的一个白眼了,没有家长跟过来的孩子们,还会添油加醋一番,对此觉得很有意思。 苏青带着身后的三人进入学舍给孔秋拜年,茶杯是不够多了,但是喜庆的糖果是不能少的,孔秋一一发给他们。 拜了年,苏青没有逗留,就离开了,那三个没有家长在身边的孩子,也耐不住在学舍的无聊,就跟着苏青走了,关键也想要逗逗苏青肩上的黑炭。 而那留在学舍的那两个孩子一脸幽怨,看着离去的那些人,犹如两个世界的人,外面光彩缤纷,里面生无可恋。 “喂,苏青,小黑炭怎么还是那么小,都几个月了,怎么还是那么小啊?”一个名叫苏伟的孩子说道。 黑炭跟炸了毛的小猫咪,站在苏青肩头对着苏伟奶声奶气地叫道。 “我觉得它很有可能是猫,不是狗。”一个叫苏定的孩子逗着黑炭说道。 黑炭不再嚎叫,因为实在没什么威慑力,一副不跟你们计较的样子,继续卧在苏青的肩上。 “青爷,这些人也太没规矩了吧,怎么能直呼你本名呢?”苏阳轻声对苏青说道。 苏青笑了笑,说道:“苏阳,你以后不用叫我青爷什么的了,叫我苏青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青爷就是我一生的青爷,不会变的。”苏阳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苏阳,你真是个傻子。”苏青轻声说道。 “我就是没什么脑子啊,哈哈。”苏青眼里,只见苏阳傻呵呵地挠着头笑着说道。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二十九章 先生带着学生要远游 第二十九章先生带着学生要远游 苏青他们一行人离开书山之后,苏阳一脸殷勤地邀请苏青去他家做做,后者还没说话,苏伟和苏定两人就起哄着去去去,苏阳一脸鄙夷,心里暗中对这两个小屁孩挤兑,暗道:“这两个小屁孩谁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倒霉瓜子。” 苏青自然看得出来,说道:“那就一起去你家坐坐吧。” 听到苏青说要去,苏阳也就不介意了,很有气势地在前头带路。 跟着苏阳来到那片可以称之为富人区的山边区域,这里都是这些赚了大钱的苏家村富人请人一寸寸土挖出来的,这里的房子住宅皆是仿造于北墨城的大宅子,只是只能仿个一麟半爪,没办法像那城中员外,住在那四合院之中,有那庭院楼阁,甚至院中水榭。 苏阳依旧在前带路,打开屋门带苏青他们进去,入了门再走二十步左右,过了那个小门槛就到了待客厅,厅中只有两名女子,一老一小,老的是苏阳的母亲,小的则是苏母的贴身丫鬟,估计就是那个被苏日经常臭豆腐的丫鬟。 待客厅真的是冷清,那一老一小沿着传统在厅中接待拜年之人,可在苏青他们到来之前,两人一个坐着一个靠着椅子,昏昏欲睡,频频“点头”。 “娘!”苏阳一进屋便大喊道。 这几年的养尊处优让这位妇人越发臃肿,再这样下去可能就是苏日经常在外骂的死猪婆了。臃肿妇人吓了一大跳,惊醒之后看到是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苏青他们,问道:“儿子,这些人是?” “娘,这个是我朋友,这两个是朋友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来拜年了。”其实苏阳是有私心的,每年的这一天,来他家拜年的人都是不多的,来的人也都是指望苏日能白带他们赚钱,出不了脑又不想出力的人。 这些年苏阳和苏青做那一件件坏事,虽然苏青只是利用苏阳他们,使得自己能够远离事情暴露之后波及的危险,但是傻子苏阳觉得苏青出脑,他们出力是没有错的,所以苏阳觉得苏青就是他最好的朋友,虽然是聪明到让他会害怕的朋友,但是他苏阳认定的朋友。 只是苏阳想不明白,自从苏青去学舍之后,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感觉让人害怕了,这会儿苏阳才想起,他们已经很久没做坏事了,苏阳就在某一天兴冲冲跑去找苏青,说我们一起去做坏事吧。 那一天,在苏青房间外的廊道上,苏青轻声对苏阳说道:“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做的坏事都太低等了,没意思,我呢读书就是为了想出怎么做更大的坏事,知道吗?” 那时候,苏阳一脸崇拜地看着苏青,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我呢,我要做什么?” 苏青想了想,然后敷衍道:“变得更大只吧。” 所以现在,苏阳他们三人,是秦河武馆里面的三名弟子。 “青爷,那你要读多久的书才想得出来那个大坏事啊?” “额,十年吧。” “那么久啊?” “有问题?” “没没没有。” 就这样,苏青和苏阳,有了一个不知不觉中约定的,十年之约。 待客厅中,臃肿妇人连忙笑道,让苏青他们入座,然后让那身边的丫鬟拿出糖果糕点分发,苏青和雪鸟倒是没拿,苏木和刘通象征性地拿了一个,结果到了苏伟和苏定,一盘子差点就被拿光了,弄得臃肿妇人目瞪口呆,苏阳又是一脸鄙夷。 当着臃肿妇人的面,苏青也不好对苏阳说什么,待了一小会儿就走了,之后见苏阳跟了出去,苏青就提议去苏木他家坐一坐,苏木笑了笑说没有问题。 从苏木他家离开之后,苏伟和苏定这两个家伙又是饱餐一顿,苏青笑着说要去苏伟和苏定家坐坐,两人连忙摇了摇头,说家里穷,没有可以招待的东西,别去了。 苏青知道,这两个人是怕他们去了之后,吃他们家的糖果和糕点,那他们家大节日才会买的糖果和糕点,他们能吃的份量就在招呼别家客人的情况下又减少了。 苏阳说想要去苏青家。 “走吧。”苏青牵着手雪鸟的手,问道:“累不累?” 雪鸟笑着摇了摇头。 苏青带着他们来到了家里,原本苏阳说一定要跟苏哲伯伯拜个年,但是他们在门外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高声大论,苏阳就怂了,说下次吧。 他们来到了介于外院和里院的地带,这里有两块大石桌,府中的老人们有时会在这下棋,苏青让他们坐在这里,让雪鸟去那些糖果糕点过来。 结果当雪鸟把糕点放在桌上,苏阳他们三人也想要尝尝的时候,秦河一脸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此时此刻苏阳三人的脸简直跟屎拉不出来一样。 “你们这几个小伙子,新年好啊。”秦河笑着说道。 “新年好。”苏阳、苏伟他们一一回道。 “你们三个,拳脚招式有没有荒废啊?”秦河对着苏阳他们问道。 “没。” “今年是新年第一天就算了,等开学的第一天,要是武力下降了,招式不对了,就有你们受的了。”秦河笑着走了。 苏阳他们现在的脸色跟吃了屎是一样的。 苏青又戏弄道:“武馆的另外两位武师也住在这里哦。” 苏阳直接说家中母亲喊自己回家吃饭了,直接溜了,苏木和刘通也跟着走了,苏伟和苏定见此也没有再待下去,在苏阳他们离去之后,也和苏青告别了。 “坐吧。”苏青对旁边的雪鸟说道。 苏青看着坐下来的雪鸟,气质出尘,那些书中描述的仙子,也不过如此吧,苏青突然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少爷,我想陪在你身边。”雪鸟直视着苏青说道。 心思细腻的苏青自然听得出,雪鸟的意思是要跟着自己和先生一起出门。 苏青有些头疼,笑问道:“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要撒泼打滚,逼我答应才完事?” “雪鸟不敢。”雪鸟目光移落。 “你有什么不敢,真以为你聪明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风花雪月四个人,你说凭什么你可以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苏青说话的那一刻,声音大到雪鸟都吓一跳,娇弱的身躯猛然一震。 苏青说完,雪鸟掩面而去。 苏青独坐石桌旁,静看犹要下雪天。 雪没有下,临近傍晚的时候,苏府迎来了孔老先生。 孔秋与苏哲两人单谈,前者直接说明来意,说要带苏青去大竴王朝的州地当中走走,达到知行合一的效果。 苏哲沉默,犹豫再三,孔秋便在这时加以劝说,利用那过去不知教化多少生灵的口含天宪,在苏哲思想松动之际,不断灌输读书人就应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最后,苏哲让人去把苏青叫过来,说是全凭其意愿。 苏青进屋后,站在苏哲身后的孔秋就一直在挤眉弄眼,苏青自然能接收孔秋的意思,听完苏哲的解释,在最后的询问之下,已经做出答案的苏青沉默了一会儿,才对苏哲回答出那个没有改变的答案。 孩子出门,而且还是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要出门远游,这是一件大事。 所以此时此刻房间里一片肃静。 最后苏哲开口道:“好,那就去吧。为父信得过孔老先生,你在他的教导下,一定会很有出息的,还有出门在外一定要听先生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父亲。” “苏村长,晚上就借宿于此了,我和苏青明早就离开。”孔秋说道。 “明早就走,那么快?”苏哲惊讶道。 孔秋点了点头,道:“既然已经决定好的事,再延迟也没有什么意义,今时早一天,他日就比别人高一头。” 苏哲略微失神地点了点头,说带孔秋去客房,并让苏青回去收拾一下,然后来大厅这里,跟府里的上上下下告个别。 在带着孔秋前往客房的时候,苏哲问道:“此去求学远游,请问孔老先生期限是多久?” “差不多是三个月,争取会在下一个学舍的开学季回来的。” “需要我让秦河跟着你们去吗?”苏哲又问道。 “不用了,远游求学,就是耗费脚力的事情,不是什么打打杀杀有危险的事,明日只要把我们送到北墨城就可以了。”孔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那我让风花雪月跟你们一起去吧。”苏哲操碎了心。 “求学不是养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孩子可以从小宠,但是渐渐大了,就要开始放养了,在那过程中势必会碰壁,甚至会头破血流,但是只要没死,就肯定会是一次次的蜕变与新生。”孔秋解释道。 “也好,也罢。我最后也没能走出北墨城外更远的地方,最后又回到了苏家村,希望苏青这一次能够走更多的地方,就算不学点东西,看点外面更大的世界,不要像我们这些如书里描述的井底之蛙那般,局限于这一村一城之间,也好。”苏哲原本就因为在北墨城心神和体力方面都过度劳累,年纪轻轻就头有白发,在苏家村的这些年来,因为生活环境倒是没怎么长白发,苏哲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精力旺盛的。 只是此刻,这名男子,仿佛老了。 任何一名父亲,似乎都不会被岁月击败,能击败他们的,似乎是膝下的儿女,长大了。 今年是新年第一天,苏府的所有人都在。 在那大厅中,烛光照亮每个人的脸,苏青在给长辈们行拜别礼。 事情来得那么突然,除了几个人,大家都猝不及防。 黄奶奶当场就掉眼泪了,对苏青说道:“你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学人家远游求学啊?说不定走个几里的路你就受不了了,咱还是不去了吧?” “不会的,黄奶奶,您就放心吧,等回来以后,我就跟你讲我在外面遇到见到的事,好吧?”苏青轻声说道。 “好家伙,咱们家要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了。”秦河笑着说道,只是眼中更多的是不舍。 最后,苏青伏在秦桑的腿上,两人说着悄悄话,直到好一会儿才分开。 大厅的蜡烛被吹灭,人都散了。 ———— 第二天清晨,苏府的人都早起了,就连秦俊也没有例外,都在那大门口,准备送别孔秋和苏青两人。 苏哲已经通知人,把马车叫过来了,只要等马车一到,就是苏青离去之时了,所以这期间,自然是无尽的离别话语。 这时,雪鸟从府里冲了出来,跪倒在苏哲和秦桑面前说道:“老爷夫人,请让雪鸟跟随少爷一同前去吧,这一去可能会风餐露宿,少爷没有人照顾怎么行?” “这……”苏哲一时举棋不定。 “去去去,雪鸟你去吧,我替苏哲同意了。”黄奶奶连忙说道。一想到苏青这六年都是被照顾得妥妥当当的,这一次身边没有人照顾,该有多让人心疼啊。 苏哲看向孔秋,孔秋拍了拍苏青的后背,对苏哲点了点头。 苏青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扶起雪鸟,问道:“想清楚,想明白了?真的要?” 雪鸟坚定地点了点头。 苏青嗯的一声,说道:“去跟你的姐妹告个别吧,别怕,她们不会生你的气的。” 雪鸟走到只剩下“风花月”三女的面前,不知道说什么,风鹊走到雪鸟面前,抓起雪鸟的手开口道:“去吧,帮我们好好照顾少爷。” “哼,雪妮子不厚道,该打,但是呢,此去你也要带着我们的眼睛哦,帮我们看看风景,等你回来一定要跟我们好好讲讲哦。”最活泼的花蝶说道。 “雪鸟姐姐,以后你那份活,就由我来帮你干了。”月莹说道。 听了这些话,雪鸟的眼里不自觉有眼泪在打转,一滴又一滴滑落。 “好了,别哭了,马车来了,你们该走了。”风鹊的视线所及之处,一辆马车行驶而来。 最终,孔秋、苏青、雪鸟,还有苏青肩上的黑炭,上了这辆将要行向北墨城的马车。 清晨时光,小雪飘落,马车行驶在连接着苏家村和北墨城的那条大道上,极速而行。 小雪的寒意下,那目送苏青离去的一双双目光的主人,都迫不得已进屋了。 这一去,谁知来年春,能否回?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三十章 那些散落人间的委屈 第三十章那些散落人间的委屈 清晨的苏家路上,下起了小雪,使得路上更加冷清,原本因为是新年的前几天,本就已经不见人影,所以那辆起始于苏家村村长家的那辆马车,在道路上极速而行,通行无阻。 马车内,孔秋、苏青、雪鸟各坐一边,苏青和雪鸟都坐着靠窗的位置,所以就经常掀开窗帘布看看外面的景色,从极速而行的马车里向外看,外面的景物都是一闪而过的,看得真切却也看不久。 人生中的景色,似乎也是如此,大多都留不住于眼里和心里。 重新路过这条连接着苏家村和北墨城的道路,孔秋越发有感,这条路存在有诡异和故事,那复杂感觉之中,孔秋却又有些熟悉的气息,萦绕而来,挥之不去,不知思念起伏于心之记忆何处。 悠悠岁月,数万载时间,沧海都化桑田,有些痕迹却是如此地永恒不朽,天地不可磨灭,时间长河冲刷不掉,神力更不可抹平。 凭着一辆普通的马车,是无法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从苏家村到达北墨城的,还好路途中有一处可供休息的小馆,是一家相依为命的三口人在此开的小旅馆。 赶路的一天就那么过去了,马车在傍晚时分停在那家旅馆,在马夫的招呼下,孔秋、苏青、雪鸟三人下车,马车来往于苏家村与北墨城之间,多年以来也有不下百次,所以与这家旅馆很是熟悉,自己就把马牵去马槽了。 旅馆的主人生活于此,耳力最是灵敏,在马车靠近之后就已经知道有人来了,男女主人已经等候在旅馆门口,傍晚虽然没有下雪,但因为即将入夜,空中的温度自然极低,刚下马车的三人都呵气成雾。 男主人叫陈力,健壮的身体看起来倒是颇具力量,女主人叫陈芸,脸上已经有岁月风霜留下来明显的痕迹了,就是一个普通女人模样,他们还有一个已经帮上一些小忙的八岁女儿了,或许于茫茫人海之中,陈力和陈芸就是普通到不起眼的一对相爱之人,然而因为他们八岁女儿陈婉月的存在,他们便就是天上那唯一的日与月。 孔秋走在前面,看到陈力和陈芸便行礼开口道:“新年好,多有打扰了。” “新年好,不打扰,老人家快进来。”陈力和陈芸回应道,还怕孔秋满头白发会腿脚不便,出了大门去搀扶。 “不用不用,我身体硬朗着呢,可别小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孔秋开着玩笑,不过还是被搀扶着进屋了。 这夜里的寒意,都快要被这旅馆主人的待客之情给完全驱散了。 苏青和雪鸟跟着进屋,仿佛从一个世界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温度完全不一样了,马夫紧随其后也进了屋,把门关了起来,风雪尽挡门外。 马夫脱下手套随意放在旅馆的桌子上,然后对陈力说道:“等一下弄些饲料给我的马儿吃。” “知道了,哪一次让你的宝贝马饿着了。”陈力笑着说道。 之后马夫便让陈力夫妇去煮些面食,好让孔秋他们消除一下饥饿,自己则去找那个八岁的小姑娘,问问话,逗几下。 而围桌而坐的孔秋、苏青、雪鸟三人,孔秋闭目养神,苏青的坐姿已不像以前那么随意,此时昂首挺胸,双手放于腿上,雪鸟擅自作出决定,执意跟来,心里一直害怕着苏青心里生气,所以一路上近乎无话。 这时那名叫陈婉月的小姑娘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大碗面慢慢地走了过来,尽管步伐很慢,但是小姑娘脸上带着笑容,因为她能分担着父母的一些小事情,因此而高兴。 只是下一息,小姑娘便脚一滑,两碗大碗面从正方形木盘当中飞出,然后清脆地摔在了地上,小姑娘也摔在了地上,看着那些在地上还散发着热气的面愣愣出神。 接下来苏青便看到了一幕有些让人感觉好笑却又不合时宜笑的场景,只见陈芸怒气冲冲地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当苏青看到陈芸开始打小姑娘的时候,就开始觉得不好笑了,那些要撕裂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去,直到最后是苏青的满脸疑惑。 陈芸打得很用力,使得小姑娘也哭得撕心裂肺,孔秋连忙去保护小姑娘不再受到打骂,没说什么圣贤道理,只是单纯地对陈芸说:“小姑娘知道错了,别再打了。” 最后陈力和马夫也出来了,这件事才没有再持续下去。 小姑娘不知道哪里去了,陈力又去厨房做面食,陈芸则在打扫地上的面食,马夫闲来无事就做了过来,四人坐一桌刚刚好。 “先生,我想问你一下,刚才她做错了什么?”苏青问道。 孔秋回道:“在你眼里,弄掉两碗面食没有错,在我这里也一样,没有错那是什么?就是没有做好一件事情而已,这应该也是你心里所想的。 你又想,没有错为什么要受到惩罚,因为在她母亲那里,她母亲觉得她做错了,所以该打。” “我觉得不该打。”苏青说道。 “不打,怎么长记性啊。”这时,马夫开口说道。 苏青刚要说什么,突然自己一惊,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如此,让别人如此长记性,风花雪月四女,还有苏阳。 苏青看着低着头,明显位置偏向于自己的雪鸟,久久无语,之后面食被陈力送了过来,四人在烟气腾腾之中开始吃面。 孔秋向陈力要了四间房,一人一间,之后的一切需交钱财,当然是孔秋所交。因为在出发之前,苏哲把这一路上所需要的钱数全都交给了孔秋,一切开销交由老人定夺。 上楼休息之时,孔秋叫住了苏青,两人在二楼窗户旁有了这样的对话。 “苏青,有一句话叫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家旅馆的这三口子,父母希望孩子能早点成熟,所以教育的手段会比较激烈,但那其中自然有包含爱意,因为那位小姑娘不是你,没有殷实的家庭背景,也没有你的天生早慧,她没有你这般幸运,所以难以像你过去那样无忧无虑。 你觉得应当的,你设身处地的,自己如果在家里打破两个碗,是不会有什么责罚的,甚至你的长辈还会关心你有没有磕到碰到,但这毕竟不是那个小姑娘的家庭。 如果她的母亲不打她,像拔苗助长那样,让小姑娘以最快的时间学会成人,成为一个伶俐的大姑娘,那么一个笨手笨脚的女孩子是很难在世界的底层生存下去的。 所以啊,今日受的这些小委屈,是为了日后不受大委屈,甚至更为不堪的,是承受那些无可避免的大委屈,在大委屈面前不被打倒,乃至被摧毁。” “为什么世界如此?”苏青问道。 “因为天下太大,规矩笼罩之处,处处不足,笼罩不到之地,比比皆是。”孔秋答道。 话语言尽于此,两人都回房休息了。 ———— 这座天下之大,大有九座大洲,每洲之中又有王朝林立。 那些看得见的人间繁华那么多,看不见的世间罪恶又哪里少了。 这一天还没过,所以事情发生在今天。 今天午时过后,某座王朝之中的某个州地,其中某郡的某城城外官道上。 一位马夫驾驶马车在临近城门的时候停了下来,人有三急,一路奔波劳累这时终是忍不住了,便将马车停靠在一处隐蔽小树林旁,不然官道上人来人往,让人见了也并不好看。 那位马夫进了小树林小解,却不料那匹马竟然突然发狂,突然狂奔起来,带着身后的车厢横冲直撞,对着城门口直接冲了过去,掀起尘烟阵阵。 官道上人来人往,这马车就那么冲撞过去,肯定会造成不小的死伤,城门口那里把守的士兵看到了异状,连忙出动,并且大喊危险,但是就算一传十、十传百,那些靠近马车的行人也难以避开,有些人都已经吓得腿软了。 这时一个头戴斗笠的高大男子从人群中跃出,一下子跳到了马车上,抓起马缰对着那匹突然发狂的马不用技巧,直接使用蛮力将其制服。 “嗯?”头戴斗笠的男子突然察觉身下马匹的异样,原本不是突然发狂,而是事出有因。 斗笠男子再一敲马匹的头,震散了马身上的一股诡异灵力,在尘烟渐散之后,马车也安静地停在了那里,马车后面正赶来其真正的主人,那名刚刚去小解的马夫。 然而,不知是谁第一个指责,那些刚才差点被发狂的马冲撞到的行人,此刻回过神来,以为斗笠男子便是马车的主人,也正是因为其行驶不当,驾驭马车错误,才会使得马发狂,使得他们刚才有危险,这些人开始了对斗笠男子的指责和谩骂。 站在马车上的斗笠男子神色平静,看在眼里,不为所动,他松开马缰,跳下马车,落地的那一刻地面直接一震,一股气势散发开来,那些对他指责的人吓得不敢再出口成脏。 男子看了看那些没有为他说话的把守城门的官兵,又看了看不敢说话的愚民,最后目光落在不敢前来认领马车的马车主人,然后就那么走了。 都几岁了,斗笠男子不记这个,但是活得挺长的了,总不像十几岁的少年少女那样,受了点委屈就闷闷不乐,甚至就此觉得人生就失去了希望? 长大了,无非就是块头大了,能承受的压力就更多了,不会轻易被击垮。 “得咧,没找你麻烦,你倒是又来找麻烦了。”斗笠男子路过刚才马夫小解的那片小树林时,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是一个身高不高的成年男人,目光阴虐,正大光明地展现出暴虐欲望目光的为阳虐,反之为阴虐。 “为什么要让那只马发狂?”斗笠男子问道。 “我本来在这小树林小酣,那个不知死活的马夫竟然来这里小解,所以我便施了一道小术法让那匹马发狂,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停下了马车,那个车夫都没那个命回去了。”那人原本随意的语气,到最后却是带着怒意了。 “那你现在的意思是?” “当然是取你狗命,消我怒意!”那矮小男子,自体内爆发起灵力波动,一道道赤红的灵力如蜘蛛的爪子凝聚而现。 “真是看不惯这种姿态。”斗笠男子举拳过肩,拳上一道灵力圆圈构建,在那如巨型蜘蛛而行的男子,以赤红爪子刺过来的那一刻,斗笠男子的拳头用力一握,灵力圆圈顿时碎开,那刺过来的爪子以化灰的形式消散,而那阴虐的男子,无声地化为一团血雾。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三十一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三十一章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当旅馆的第一声鸡鸣响起,就代表着天亮了,马夫还以为要去叫那个村长家的小少爷起床,结果到了房间门口,苏青已经穿戴整齐,做着上学舍之后孔秋教给他们叫做早操的几组动作。 孔秋和雪鸟也起来了,大家似乎不约而同地遵守着时间,没有谁在拖后腿。四人依旧在那个桌子上,吃着温热的蔬菜瘦肉粥,然后由马夫去将马车开出来,孔秋将昨天到今天在旅馆的开销付账,四人踏上了去往北墨城的路。 旅馆由于要方便补给,所以建造所在的地方是比较靠近北墨城的,在马夫驾驭马车行驶后的一个多时辰,便临近北墨城了。 这座大竴王朝的边境城市外貌,慢慢显露在从马车幽帘缝隙探出头来的苏青的眼中,车厢之中的孔秋自然不好奇,而原本出生于北墨城的雪鸟,由于童年时期的那些不好的事,对于这座城市是没有太多感觉的,即使聪明的雪鸟还记得很早很小的事,但是心中的回忆已经荡不起任何的涟漪了。 不过对于苏青的招手,雪鸟还是靠过身去,脑袋从另一边的幽帘缝隙钻出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座有点熟悉但大多是陌生感觉的城市。 雪鸟主要还是怕马车颠簸,苏青会站不稳摔倒了,她站在旁边能保护一下。 苏青的眼中,北墨城黑色的城墙在马车跟随着大地的坡度上升之后,犹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自行构建,层层叠加拔高上去,其实不过是马车快速上坡的错觉而已。 苏青坐回马车之中,对于北墨城没有感觉和感情的雪鸟,也跟着坐了回去。 到达北墨城城门口的那个坡,有着一段不短的路程,马夫驾驭马车心如止水,来往于北墨城与苏家村可以说是无数次了,从第一次的震撼,第二次的惊艳,第三次的适应,乃至如今的不为所动,这位马夫心中对于北墨城的评价,也就只剩下不过如此了。 马车内,孔秋稳如泰山,走过了很多很多地方的他,对于一个地方有没有心念牵动,早已不是看那个地方是什么样的,是繁华还是破败,而是那个地方是否有曾经相识的故人,是否有漫长岁月里曾经留下来的痕迹。 苏青是第一次走出苏家村,自然也是第一次来到北墨城,但是在书里读过那么多描写壮观景色,有那巍峨巨城和人间楼阁,甚至不知是否存在的天上白玉京和地下森罗殿,还真正面临过那波澜壮阔一望无际的北海之景,苏青对于北墨城心里虽然还有好奇和雀跃,但终究不会像那北墨城嘲笑苏家村的人那样,说是乡巴佬进城眼花缭乱。 马车驶进北墨城,把守城门的官兵显然和那马夫已经是熟识,并未阻拦。马车在城中的一处宽阔平坦角落停下,孔秋带着苏青和雪鸟下车,至此马夫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孔秋与马夫交代了几句,然后对其作揖行礼,感谢其一路护送,便带着苏青和雪鸟走了。 北墨城虽然只是大竴王朝的边境城市,但是居住在这里的人也并不少,因为这里虽是边境,但地处偏僻,靠在群山之边,往外又是北海,所以边境之外一片荒凉,没有其它国家的骚扰,所以来此定居的人,至少也图一个安稳。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马夫目送孔秋他们离去,三人转眼便淹没在人群之中,不见踪影了。 “先生,父亲说让我来到这北墨城之后,先去拜访一下这里的县令大人,那位大人跟我父亲算是朋友,来过我家几次。”苏青对孔秋说道。 “嗯,可以的,咱们沿街问问,县令大人的府邸不难找的。”孔秋点了点头说道。 北墨城也过年,大街上家家户户门前,都可见崭新的红色物件,如那灯笼、门联、门神画等等。 孔秋带着苏青和雪鸟沿路询问县令大人的府邸,走过一条条街道,最后来到了一座大宅子门前,门上面有一块牌匾,县令府。 孔秋去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开门,那男孩子气质大方,将大门打开一扇,仰着头恭敬地对孔秋问道:“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 高大老人笑着说明来意,那孩子说要请示一下自家老爷,然后重新关上门,跑向了自家老爷此刻所在之处。 这北墨城县令姓名为陈庆,父母在那一场小瘟疫中死去,陈庆虽然度过了那场瘟疫,却是家破人亡,而过去的岁月里全都在读书,什么粗活重活都不会干,但是陈庆总要尝试,便在打工的地方遇到了当年的苏哲。 陈庆事情没干好,就被管事的殴打,还没有饭吃,最后是苏哲分了自己的饭给陈庆,还买了药帮其疗伤,其间陈庆教苏哲识字,还像说书人一样讲那书上的故事,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且相互扶持。 不过在经历一些风波过后,苏哲有了一些机遇,不用当打工下人了,地位水涨船高,陈庆便在这时提出要前往京城参加大考,因为在大考之中一旦有了名次,就有机会入朝为官。 苏哲没有挽留身边这位如同军师的陈庆,凑了一些盘缠出来,交给陈庆用作去往京城的路费,两人就此分别,一别便是七八年,再见时,一个是北墨城的新晋势力头子,一个则是承运皇命来北墨城上任的县令大人。 如若不是陈庆,已经在北墨城扎根的苏哲,在错综复杂的势力之中勾连不清,根本无法脱身出去,得以离开北墨城寻找故乡,所谓的回村安享晚年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只是后来为了苏家村的经济,苏哲又重新操心起了生意,重新一只脚又踩在了北墨城势力的浑浊水沟之中,不过如今北墨城的县令因为是陈庆,过去几十年的那些黑帮式的风气,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现在的北墨城有些地位的人都自称是无尖不商的好人、清白人,为整个人城的发展做贡献,那些黑色手段渐渐的就少了,乃至没了。 因为每个人都想好好生活,谁都不想对手是一个不择手段、不讲规矩的人,就怕哪天睡觉中,就被人一刀给做掉了。现在所谓的太平,晚上府邸周围也不用叫下人巡逻了,人人都可以睡觉安稳,不用担心受怕地杀人或者被杀,要是谁坏了这太平的规矩,不用说是县令大人陈庆要追究,其它势力头子都要义愤填膺地找出坏了规矩的人。 很快,那个孩子重新开门,说是他们可以进去了,带着孔秋前往陈庆所在之处。 县令府前面是县令办公的地方,后面就是私人住宅区域了,那自称为陈庆的书童的孩子带着三名客人来到里院大厅,陈庆已经在等待了,宽大的大厅之中有一张大木圆桌,桌上茶具摆放整齐,烟气升腾,茶叶已经泡开了。 见到孔秋三人进屋,陈庆起身迎接,苏青立即对其开口说道新年好,陈庆自然回之。 待孔秋和苏青都入座后,陈庆也坐了下来,那名为陈天晴的书童和雪鸟各守本分,依旧站在自家主子旁边。 陈庆给孔秋和苏青递茶,然后问道:“老先生怎么会带着苏青来北墨城?”因为孔秋若独自来此,没问题,但是外加苏青,那肯定是有事,大事小事家事国事天下事,陈庆言下之意问的就是什么事,为了什么事而离开苏家村,来到了北墨城。 不容孔秋开口,苏青便对陈庆解释,最后说道:“家父叮嘱我要来陈叔叔这里拜个年。” 陈庆去过苏家村多次,知道也见过孔秋,是一位在苏家村小山上办学舍的老先生,也不收学费,靠着当年偶遇苏哲时的约定,在苏家村教书,领着不多来自苏哲那里的物资过日子。其实苏哲不止一次要多给孔秋多一点的物资,还想帮老先生的房子装修好一点,但是都被老人以书上的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给回绝了。 “书上说‘坐而论道,起而行之’,又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做到了那样,才称得上是真正的读书人啊,苏青你有此机会,可以有那么好的一个先生陪着你游学,是福气啊。”陈庆对苏青说道。 后者笑着点头。 跟苏哲年纪相仿,如今也已经中年的陈庆,富有书卷气,即使当了官,也未曾舍弃当年最喜欢做的事,小时候的陈庆最大的愿望就是有读不完的书了。 中年的陈庆既有读书人的温润,也有身为县令大人的威严,不过此刻只是苏青眼中,跟父亲关系很好的陈叔叔而已。 在坐的三人都是读书人,之间自然有很多共同的话可以讲,讲那书上的事,即使是孔秋也愿意多听,即使学问再大,孔秋自认为也没有大到整个九洲加起来那么大,所以虚心倾听他人的口中言、书上事,有何不可。 喝茶聊天,讲着过去的事,孔秋有时倾听,有时会讲一些合乎情景的小故事,苏青多是在发问,其中也有一些较为幼稚的故事,却也会引得孔秋和陈庆这两位长辈深思,既然是幼稚的问题,两位长辈就给出了啼笑皆非的答案,连陈天晴和雪鸟,一个小声发笑,一个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 讲着讲着,陈庆看到苏青便想起了那时和苏哲在北墨城奋斗的岁月,就说了些过去事,一旦讲起来,就如打开了陈年老酒,让人思绪飘远,回忆无穷。 讲了一些故事,时间在故事里悄然流失,其实时间还早了一点,不算到了吃饭时间,但是陈庆还是极力挽留,让孔秋和苏青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依旧是那张大木圆桌,只不过桌上的茶具被撤走了,换成了饭菜,一饭桶一汤六样菜,还多坐下了两个人,陈天晴和雪鸟。 陈天晴显然是一个大胆的孩子,或许是情窦初开,或者是少见到女孩子,对雪鸟特别殷勤,对其介绍菜名,倒是没有直接给雪鸟夹菜那么粗莽,身为陈庆的书童,自然有教养底子。 陈庆见此也没有说什么,这就是孩子心性,孩子会做的事,身为大人便要要求孩子做成熟了、没有了童真的大人所要做的事,合理吗? 就像孩子无忧无虑的童年之中,做事总是莽莽撞撞,粗心大意,父母就觉得孩子欠打,就觉得孩子长身体不长脑子,合理吗? 谁没个成长过程嘛,谁不想被世人宽容以待,被世界温柔以待啊。 依旧是那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在本该吃饭的时间,苏青已经吃得饱饱的了,然后孔秋对他说该走了,他们三人和陈庆告别之后,就离开县令府了。 县令府门口,站着一大一小,如果不认识他们的人,可能会以为是一对父子吧。 “老爷,我还能见到雪鸟姑娘吗?”陈天晴目送那个越看越远去的姑娘,收不回视线。 陈庆摸了摸陈天晴的头,笑着说道:“如同明天你还想见到,就有一点可能,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想,就很有可能,如果呢一年之后你还是再想着能见到,那就一定能见到。” “啊,老爷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懂。”陈天晴看着陈庆一脸不解。 “不懂就对喽,关门,午睡去了。”陈庆先行入府,只留下一个背影给陈天晴。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三十二章 湖边有荒宅 第三十二章湖边有荒宅 从陈庆府邸离开之后,孔秋带着苏青和雪鸟直接走出了北墨城,走在郊外的大路边上,路上有还没蒸发的雪,积雪不深但还是寒气逼人,不过唯一受不了的只有雪鸟,虽然名字带着雪,却没能给她的身体带来能够抵御寒冷的天赋,相反雪鸟是比较怕冷的那种人。 孔秋自有圣贤之身,有那万法不侵的体能,看着双手笼袖,像是一个弱不禁风、中看不中用的高大老人,其实不过是习惯了而已,只是岁月不饶人,如今的孔秋有一点驼背了,不是身体不行,而是肩上的东西,太大太重了。 有些人不用他人交付,自己就会把一些东西放在自己的肩上,不为自己,也为不了自己,只为他人,让他人因此可以更好。 天下之大,亿万众生,是有这种人的。 苏青依旧穿着那件过年的新衣服,一件红色棉衣,看着就让人觉得这个小孩子讨喜,因为体内黑影的觉醒,苏青已经是踏入了掘源境,身体自然而然就可以将那天地间的灵气呼吸于体内体外,这种普通的风寒之气,还冻不了苏青。 天下的女子哪有不爱美的,雪鸟穿的少较为紧身的青色棉衣,因为要达到修身的效果,衬托出少女曼妙的身材,所以衣服里面的棉料自然就少了,一路走来少女免不了时不时打喷嚏,苏青就把自己那顶和衣服配套的红色棉帽给雪鸟戴。 其实苏青自己是不愿意戴的,总觉得戴上去不好看,因为苏家村有个跟苏青年纪相仿的鼻涕虫,不管严寒酷暑就喜欢戴着顶帽子,苏青觉得自己戴上去就和那个鼻涕虫一样。 苏青有时余光瞄到雪鸟,看着眼中高高的少女戴着那顶红色棉帽,挺赏心悦目的。 宽阔的官道上,行路的三人,其实还有一个,就是现在躲在苏青衣服里睡觉的黑炭,依旧是那样的巴掌大小,被苏青带出来了。 一路上,苏青所见,不管是远方还是近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比苏家村寒冷了许多,但是人身行走在此方的感受,苏青觉得比苏家村“自由”,以前在被群山围绕的苏家村之中,没有也感觉不出来那种“围困”和“拥挤”,现在出了北墨城,就感觉到了天高地阔,有一种鱼儿入海,鸟儿飞出树林翔于天空的感觉。 路上,孔秋给苏青讲解修行,其实寥寥数语就可以概括了,那日在墨渊河入海口处的海崖上,孔秋已经讲得详细,苏青也基本都记忆下来,现在孔秋只是讲些可有可无,那些修行路上的登高风景。 一旦踏上了修行的道路,每个人的“道”都是不一样的,但是行走在其中的方法无非就两种,一是礼敬大道,获得认可,便能通行无阻,二是掠夺天地之力,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以已力硬生生在修行道路上轰开一条通天之路。 雪鸟在旁边听的仔细,孔秋没有对之避讳,苏青对此也没有在意,在合适的时候,苏青还想跟雪鸟讲一讲所谓的世界之阔、天下之大,那些书上的神灵之名、妖魔鬼怪都是真正存在的。 “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苏青问道。 “大竴王朝有个我们仁家正统的书院,名叫林鹿书院,我们此行以那里为终点。不过路途遥远,你和雪鸟需要有耐心啊。”孔秋抚须说道。 “嗯。”苏青点了点头。 雪鸟性子冷,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跟着苏青点头。 冬季的天暗得很早,已经走了快要三个时辰的三人,开始放慢脚步,实则是因为雪鸟这个女孩子家的,身体子总归是比较弱,虽然心里倔强,嘴上不说,但是孔秋和苏青都是心细之人,注意到了雪鸟跟不上步伐的时候,在后面一瘸一拐地强撑着跟随。 如果在天暗之前他们没有找到人家寄宿,就要露宿野外了,孔秋还是有些担心苏青和雪鸟会不习惯。 雪鸟似乎是脚抽筋了,一瘸一拐,行走艰难,畏寒的身子,此刻额头上面都冒出汗来了,苏青个子矮,扶不了雪鸟,孔秋也并不合适,要是用规矩之力给雪鸟加持,使之能够免受痛苦,孔秋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如此此行便没有了意义,那何不租辆马车,别说是那位于大竴王朝另一边州地的林鹿书院了,就是大竴王朝之外的其它王朝都可以游历一下再回来。 “那里有一座宅子。”苏青见到前方昏暗的天空下,一座大湖边建造有一座宅子,宅子之中隐约可见有几点火光。 “我们去借宿一下吧。”孔秋说道。 雪鸟看到远方的那座宅子,脸上止不住地露出喜色,但是当苏青转过头来看她的时候,却是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那样低下了头,苏青没有说什么转过头,这样的沉默却是让雪鸟更加愧疚,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 那座大湖周围有好几片小树林,那座宅子就在一座小林子后面,只是当苏青他们到达小林子之后就止步了,只见一条宽两丈左右的小路通向那座位于湖边的宅子,小路上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是废弃多年了,如果不是位于这片小林子的中间,根本看不出来曾经是一条路。 站在小林子之前,目力可及之处,就可以看到那座宅子,宅子周围也是多有杂草生长,没有近期修剪的痕迹,但是此刻那座宅子竟是有火光亮起,让人匪夷所思,又有些许惊悚。 “这些草有被压过的痕迹。”苏青指了指几处杂草不规则形状的地方。 “很有可能是跟我们一样来此借宿的人。这宅子应该是一座多年无人居住的荒宅,天色已晚,我们先去看看。”说完,孔秋带头走了过去,这些杂草的高度,都到达老人的腰部了。 雪鸟身在最后,看着苏青走进草丛,结果一下子就没影了,通过缝隙隐约可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在晃动,雪鸟连忙跟了上去。 穿过草丛,最先出来的孔秋站在一块石板上面,只见前方一排石板铺就在地,延伸到宅子的门口,颇有讲究。 宅子构造是四方形的,门那一面就只有一堵墙,而另外三面是两层的,靠湖的那一面还有用木头搭建的台子,一头连接宅子,一头扎入水中,是一处可以观景、钓鱼的地方。 此刻天色还没全暗,却是已经有几分夜深人静的意思了。 苏青跟着孔秋走进敞开的大门,发现不大的院子里有三只马,马头的绳缰都被绑在宅子的那条回道木栏上。 苏青看向正对着大门的大厅,那里多根蜡烛点燃,室内一片明亮,再看向二楼,有微弱火光亮起,凭借着火光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晃动,突然间,苏青猛然抬起头看向屋顶,那里有一道人影,天色已晚,看不清容颜,只见身材魁梧,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俯视着苏青。 虽看不清眼神,苏青可以想象一定是居高临下的不屑,不免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暴躁。 “先到客厅里面做吧。”孔秋不用抬头就知道了屋顶有人,原本没管,但是察觉到了苏青心中的几丝暴虐,连忙回过头来叫道。 雪鸟深知苏青的性子,看了一眼屋顶的人影,走到苏青身旁,双手放在其肩膀说道:“少爷,先进去休息吧。” 苏青粗重呼吸了一个循环,走向了客厅。 屋顶上,此行护送着四个小兔崽子而来,名叫陈灰雄的男子有些惊疑,身为一位在北墨城排得上名号的武学之家,习惯于在无事之时一身气息内敛,将武意沉淀于心中,不止可以让见者觉得此为凡人,也可以隐匿生息,让人不易察觉,如果手段足够,即使站在他人身后贴身尾随,都可以不被发现,那些刺客杀人,便是隐匿手段深不可测所至,使得可以杀人于无形,跟踪人于无息。 “是天生灵感惊人,还是我隐匿之法不过关?”随即陈灰雄摇了摇头,立即排除了后者,并且将苏青视为一个武学好苗子,起了几分收徒的意思。 陈灰雄继续在屋顶站着,此行跟着老爷的儿子高乐来此,他并不上心,觉得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但是陈灰雄不得不来,虽然从未认可过高乐,但是效忠之人膝下唯有高乐一子,将来陈灰雄必定需要奉其为主,好歹是需要搞好关系的。 起码高乐那一声声听起来恭敬的陈叔,是让陈灰雄心里挺有成就感的,不过所谓的“鬼”,陈灰雄觉得不过是危言耸听,就算真的有,凭自己如此实力,怕是百鬼夜行都要被他打退,就让高乐和他的朋友们在这宅子里胡闹吧。 大厅里,左右两排桌椅都积灰一层,整个屋内都是一层灰,地上那密密麻麻的脚印,在那堂上崭新蜡烛的火光映照下依稀可见。 五个人。苏青辨别脚印大小,直接看出了正确答案。 雪鸟进屋便开始清理椅子,鞋子里的双脚很有可能有磨破皮的地方,但是雪鸟清理好一块椅子之后,并不是自己坐,而是喊着少爷,想要让苏青坐。 苏青刚辨别出地上的脚印,听到雪鸟喊他,便直接转头走过去,双手按在雪鸟的腰肢前后,将之往后推,苏青以力托着雪鸟,让其倒下轻坐在椅子上。 “坐好,不许动。”六岁的苏青,一脸的稚嫩,却是板着脸装凶。 苏青蹲了下来,开始解雪鸟的棉鞋,后者刚要躲,就被苏青的一个眼神蹬得不敢乱动了。 胖子李成是跟着高乐一起来的,在二楼走动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从客厅上面的那处空旷之地下来了,那里有一条楼梯,直通客厅后面,在往外就是可以钓鱼的那处湖边台子了。 李成走下楼梯,正好遇到了在大厅后面瞎走动的孔秋,白发苍苍的高大老人在这座有鬼传言的宅子里,大厅烛光稍微照亮了半边身体,显得确实诡异。 本就胆小的李成,直接认定孔秋是死在这座宅子的人之一,此刻化作鬼魂出现。 “鬼啊!”胆子与身材不成正比,嗓门倒是成正比了,李成的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寂静的湖边荒宅。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三十三章 怕鬼见鬼真有鬼 第三十三章怕鬼见鬼真有鬼 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李成,被孔秋吓了一大跳,腿一哆嗦没站稳,直接从楼梯滚了下来,因为害怕滚落在地的时候已经吓晕过去了。 孔秋摇了摇头,刚想去查看李成的情况,陈灰雄已经从屋顶落了下来,落到钓鱼台子,朝着李成走了过来,孔秋为了避免误会收回了手,退回了两步,正好露身在客厅可见的视野之中。 孔秋对正查看雪鸟双脚情况的苏青摇了摇头,示意其不必过来。 这时,一男一女从那二楼东北处的楼梯走了下来,宅子不大,很快这同样是十五六岁的男女走过廊道,进入了客厅。 高乐一进入客厅,看到苏青和雪鸟,视线便停留在雪鸟身上移不开,等到其旁边的胡枝桂发觉,用手臂将其轻撞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这一对刚刚成年的男女,明显是那尚未结成连理的情人关系。 “如此好看的女子,是哪家的姑娘?看其脚下,帮忙捏脚的男童,也衣装不俗,在北墨城不可能是那默默无名的小家族,可是却是从未听说过哪个大家有如此美之女。”高乐心思转动,全在雪鸟身上,全然忘记了急忙下楼是为了什么。 而此刻又有一名少年从那客厅后面的楼梯走下来,同样是高乐的朋友,名叫郑大英,虽然身材比较矮小,但是潜学了一点武功,看起来精壮有神。 陈灰雄双手拉着李成出来,后面跟着郑大英,孔秋落在最后,高乐才想起是为什么下楼。 陈灰雄拉着李成,无处安放这个胖子,好歹也是一家的少爷,若是随意放在这满是尘土的客厅,不太好的,所以陈灰雄目光落在了雪鸟身上,想要其让出那块已经被擦干净的椅子。 雪鸟刚想起身,又被苏青一个眼神瞪得不敢动弹。 背对着众人的苏青或许不太了解现在的局势,放下了雪鸟的双脚,站了起来转身面对以高乐为首的五人。 苏青知道雪鸟刚才对过的眼神的方向,顺着那个方向对上了陈灰雄的眼睛,看着眼前成年的高大男子,就算是气息内敛,却还是无时无刻散发着犹如拥有滔天神力的神灵,俯视人世间的姿态之意,仿佛其之漠然有着大山巨岳一样又重又大的资本,一旦在意起来,一切便可尽在掌握之中。 “何意?”苏青问道。 “没看到这名少年昏阙过去了吗,让她起身让座,然后还要搞清楚来龙去脉,那名老人做了什么。”陈灰雄说道。 “没看到她的脚受伤了吗?”苏青反问。 “你这小屁孩子,多嘴什么啊,她能有我兄弟重要?”郑大英出言道。 “重要个屁!”十七岁的高乐暗道。他身材修长,腰悬杂玉配饰,头戴玉簪,是他们四名少年少女之中最为年长者,也是孩子头,因为他爹最有钱,以钱服人,这是他爹最喜欢说的一句混账话。 “不行,要让她注意到我,他们唱白脸,我正好唱黑脸,正合我意。”高乐忍不住嘴角翘起笑意。 苏青对于一些向于不好的念头,有着天生的感应,以眼角余光看向高乐,有种要将其头拧下来的冲动。 心中那方心境,混沌迷蒙交织的上下,上是金光璀璨,下是黑暗如海,那些黑暗有要冲天而起,填满此方心境的冲动,但是天空两轮金日悬挂,压制住了黑暗。 “大英,你说什么呢,不懂得怜香惜玉吗?没看到这位姑娘脚受伤了吗?枝桂你去清理出一块椅子,大英你扶着阿成。”高乐说道,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史上多有帝王为博美人一笑而倾尽人力物力,甚至败亡掉了江山,高乐此举相比之下不过是小伎俩罢了。 陈灰雄看到高乐时不时看向雪鸟的眼神,就知道其意,让郑大英扶着李成,不过胡枝桂可是不干了,身为一家之中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去干这些脏活。 “高乐你说什么呢,让我去清理椅子上面的灰尘?!”胡枝桂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她知道高乐好色,平日里拈花惹草只要不过分,即使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了她这个有了一纸婚约的未婚妻耳中,也就当做没听见,现在没想到高乐竟会为了一个才刚见一面,还未认识的其他女子,要让她干脏活。 “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高乐皱眉说道。 胡枝桂不知道的是,她平日里的放纵,不过是对自己的残忍,原本平起平坐的青梅竹马,现在在高乐眼里,她胡枝桂只是一个维护他们身后两家关系的工具而已。 胡枝桂刚要说话,郑大英连忙说李成醒了。 李成悠悠醒来,孔秋这时走了过来,站在苏青身前,说道:“既然这位年轻人醒来了,你们可以问他从楼梯摔下来的原因,我绝无加害于他之举。” 醒来的李成讲出了事情的真相,双方的关系由莫名其妙的紧张变成了井水不犯河水。 “我们来自苏家村,从北墨城而出徒步远游,途经此处想要借宿于此而已,没想到这是座荒宅,便私自进来。”孔秋解释道。 陈灰雄站在那里默默无声,一切解释交由高乐来讲,而此刻胡枝桂已经离开了客厅,独自一人在钓鱼台那里生闷气。 “你们有所不知,这原本是北墨城一大户人家的府邸,在数年前遭遇了一伙强盗入宅抢劫,那伙强盗毫无人性,最后不光是拿走了财产,还杀光了这座宅子里的所有人,有人还说是不光是见财起意,很有可能还是仇杀,是宅子主人的仇家指使那伙强盗寻仇的。 最后官府的人到来之后,将这里的尸体都入土埋葬,就在旁边的林子里,那伙强盗也没有追踪到,便成了一桩悬案,不了了之,这里也被封闭了起来。”高乐夸夸其谈。 “北墨城这种偏僻小城,也就比你们苏家村好点,没什么好玩的,就是想来这里看看这里有没有鬼。”郑大英空有一身武力,没点脑子,看着高乐说了一大堆,以为自己的这位朋友语言表达能力有问题,就自作主张地回答了。 原本高乐为了吸引雪鸟的注意力,已经临时编好了一个一名不小心知道数年前这里发生的惨案之事,便带领朋友前来,要寻找那蛛丝马迹,为这个悬案的侦破贡献出一点微薄之力的故事,结果表面温和儒雅的高乐刚讲了开头,就被他郑大英讲了过程和结尾,得咧,他们几个人就是赤裸裸体现出来了,是那吃饱了没事干,还找死找鬼见鬼的纨绔子弟。 高乐面容尴尬,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无言再语,原本想去那钓鱼台散散心,不过此刻胡枝桂在那里,高乐不想换个地方再烦心,就走到了院子里,走走停停,抬头看看,低头看看,似乎真的在寻找着蛛丝马迹。 废弃宅子里,蛛丝不少,马印是没有的,院子里的高乐都没有发现,他们乘骑过来的那三匹马已经不在了。 客厅里,双方各占一边,不相交谈,陈灰雄离开了,估计又去到了屋顶,李成和郑大英两人从地板上拿起两个包裹,听着两人说一包是干粮,一包是所谓招魂的必须物品。 另一边,孔秋早有意料,所以在北墨城买了一些药膏,现在从身后背着的包袱里拿了出来,苏青主动接过手,要为雪鸟的双脚抹上药膏。 雪鸟说着自己来,双手要去拿药膏,结果被苏青拍掉,蹲下身来给雪鸟脚下破了皮的地方涂抹,痛肯定会痛,雪鸟咬着牙不出声,只是眼泪却是止不住往下流,不是因为痛,是感动,也是愧疚。 她何德何能,让少爷为她抹药膏。 苏青突然问道:“有没有后悔跟过来?” “有……不,不是的,没有的,雪鸟不怕辛苦,是怕给少爷添麻烦,结果真的添麻烦了,对不起。”雪鸟说道。 苏青看着滴落下来的眼泪,不知安慰,只能说道:“不要在外人面前掉眼泪,给本少爷丢脸,知道吗?” 吓得少女连忙擦掉眼泪,给旁边看着的孔秋,都开始怀念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潇洒岁月,那些肯为自己流眼泪的女子,何曾少了。 孔秋把苏青叫道了院子的廊道上,反正就隔着一道门,通过窗户也能看到雪鸟。 “苏青,雪鸟的体质不错,有练气修道的潜力,如果你同意的话,雪鸟她自己也愿意的话,我会传授给她一套适用也比较普遍的练气法,用以入门绰绰有余,这样雪鸟跟着赶路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孔秋说道。 世间练气法,一开始基本都是大同小异的,用以入门的几乎都是感应存在于身体的一个“我”,学会内视之法,可以寻到体内的那一片苦海之地,甚至是跟随着自己的思想、本心、心之所向而幻化出来,体现着真实自己的那一方心境。 以练气法找寻到了那苦海之地之中的灵力眼,使之身体能够自行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体内灵力之后,就是一名掘源境的小小修士了。 只是因为天下之大,对于很多个境内拥有修行宗门的王朝都常见的练气法,对于那些所处偏僻的世俗王朝,仍然是如那天书一般,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 像大竴王朝,在所谓九洲王朝等级的划分之下,只在下游中上等这里,毕竟大竴王朝境内还是有一座仁家正统的林鹿书院和一座小小修行宗门,也就是秦河曾经进入过的那座宗门。 挖掘出灵力眼之后,身体可以自行将体外灵气转化为体内灵力,而苦海之中的那些“海水”并不代表那些灵力,代表的是所处某几个境界的修为,一旦水到渠成,那方原本干枯之地真正汇聚而成苦海无涯,就是所谓的回头是岸的问心之行的开始,而那些灵力的储存之所,是在人体的四肢百骸之中,人身的穴窍内。 而在入门之后那些可以流传在外的练气法,就已经没有用了,而那些宗门独有且加密不外传的练气法,就显现出了珍贵及其强大之处,可以达成的效果,例如演化五行之力,赦令风雷,一手遮天万里成我掌中地,人世间所谓的冰封三千里也不是纸上的无稽之谈。 只是已经练气的苏青,孔秋没有传授练气法,因为生而知之的他,自有先天演化在其本能之中,一旦可以吸收灵气之后,就出现在其心中的一道独一无二且唯一适用的练气法。 苏青经过体内黑影苏醒至今,现在已经快要度过掘源境,踏进第二境了,正所谓诸子百家所说的练气士是与天地万物一切的争斗和掠夺者,要破镜战斗就必不可少,还是那句与天斗,与地斗,还与人斗。 听完孔秋的话,苏青点了点头,自然没有意见,想来雪鸟也是愿意的,不然苏青怕是要背着少女行路了,想着自己小小的身躯要是背着那么大的一个人,苏青就有点感到凄凉。 此刻,苏青还真的感觉到有些凉意,他看到了那三匹马不见了,无声无息的不见了,那么多人在客厅,怎么可能没有人注意到,那在屋顶叫陈灰雄的那个人会没注意到?若是在他下来之后马才没的,三匹马的消失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静,客厅离那三匹马原本所绑住的角落最多也就十丈。 一瞬间,苏青心思运转,想了那么多。 “先生,那三匹马没了。”苏青说道。 “此地确实有古怪只是如今我……没什么,我们小心点就是了。”最后孔秋摇了摇头,没有说出一些话。 而在那钓鱼台生闷气,期待着高乐能够过来安慰她的胡枝桂,坐在木板边上,双脚悬空,突然她听到脚下有湖水翻涌声,无知少女怀着好奇心探出了头,双手撑在木板上看向湖边,顿时胡枝桂脸色发白,如若见鬼。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三十四章 湖中鬼 第三十四章湖中鬼 练气第二境,名为问灵境。 这问灵境又名为绝尘境,又或者逆天境、枷锁境。 各方叫法不同,但以问灵境为正称。 经历过练气第一境掘源境之后,身体能够依靠体内灵力眼将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灵力为己所用,并将体内灵力彻底流淌过身体各处,完成一次大清洗之后,就会发现身体四肢以及喉咙处,都被一条只有自己看得见的枷锁锁住,练气士称之为红尘链。 被红尘锁住,因此众生不得超脱,不得长生。 第二境问灵境以挣断体内的五道红尘链为目标,才可以超脱于滚滚红尘之海,逆天而行,拔高自身于天地之间,所谓的绝尘境、逆天境、枷锁境因此而来。 问灵境分为初期、小成、轻快、大成、逍遥,分别对于挣断红尘链的数目。 ———— 胡枝桂的娇躯猛然大震了一下,整个人向后倒去,脸上尽是惊恐。 此刻入夜,皎洁月光照射在胡枝桂白嫩的脸上,照出了无尽惨白。 胡枝桂惊恐地盯着那钓鱼台边,身体在颤抖,双手死死地抓住袖子,压在木板上,忘记了逃跑。 突然间,一只毫无血色、犹如刚从冰中取出的死肉一般的手臂,从那湖中伸出,粗细与常人没有太大差别,只是那木板距离湖面至少有两米,那手臂直接是从湖中伸出,五根手指抓在了钓鱼台的木板上。 看着钓鱼台边缘的手掌,那些被带上来的水,溅射在那木板之上,在月光之下看得清清楚楚,却又不是那么清楚,因为在胡枝桂的眼中那水越看越像血。 大厅当中,那学过一些武功看起来精壮的矮子郑大英和块头不小胆子不大的胖子李成,正从他们带过来的包裹当中,取出一些东西,听两人说是招鬼的一些东西,如那面粉、紫砂粉等等。 听了两人的话和所作所为,孔秋直摇头,哪有在家平安无事,因为无聊到闹鬼之地寻求刺激的这种道理,若是真的被他们招出了鬼灵,他们这几名少年少女又当如何,到时候恐怕就是永生永世陪着这里的鬼灵一起过日子了,那时候是不是就不会无聊了。 李成和郑大英两人就在大厅之中摆弄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用面粉画出了一个圆圈,在圆圈之中用紫砂粉勾划纹路,又有一些动物的骨头,被放置在圆圈之中、纹路之上的紫砂点,看起来还有点像一个法阵的图案。 此时大厅之中只有四人,除去郑大英和李成,是孔秋和雪鸟,刚才在院子里发现了马匹消失之后,孔秋就让苏青去找高乐。 那位高公子自以为是主角,怀着需要独自找出鬼灵的重大任务,自己一个人就去了荒宅旁边的树林找鬼了,其实找鬼并非是真实所想,只不过是想要等一下回到荒宅,可以在那位才见一面的那位漂亮女孩子面前炫耀一番,因为这足以证明他高乐勇气可嘉,非常有男子汉气概。 平日里,在胡枝桂那里,还有北墨城的其它女孩子那里,这些蠢事都可以让那些女孩子称赞高乐勇敢,一些不着调的夸赞之语一大堆砸在高乐身上,让这人直接三观偏离。 陈灰雄依旧在荒宅屋顶,此时盘腿静坐,闭眼休息,习武之人的休息并非睡去,而是身体放松,不留一丝气力,但是精神仍然犹在,犹如一只蛰伏的野兽,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可以立刻“惊醒”过来。 这名在北墨城当得起武学第一之人,其实也并非自持甚高,只是跟几个十几岁的小毛孩确实相处不到一起,就像此次的荒宅见鬼,陈灰雄早几年流浪于大竴王朝那些真正繁华的州地之时,就是靠着刀上舔血的那些日子一步步辛苦且艰难地过来的,少年时奢望一剑杀出一条英雄路,如今来到这王朝边境的小城,只求余生平稳。 然而这些小毛孩,放着家里舒舒服服的少爷小姐日子不过,脑袋里面像是装了一些排泄物一般,要到这荒宅寻鬼见之,要是让那名陈县令知道了,足够让他们几人去那县令府听上几天的圣贤大道理了。 年少轻狂,少年少女不知天高地厚,犹可理解,也可放纵,或此去前方千万里不回头,或放下豪言壮语不惭愧,这才是真正的年少轻狂,而不是净做些愚蠢之事,自诩年少轻狂,自以为风流无双。 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十几岁大的身体,还不如三四岁婴儿的智力。 苏青离开荒宅,出了门往左拐去,往那边的林子寻找高乐。 皎月高挂,月光无限,因为荒宅的存在和这里发生过的惨案,使得那些高高矗立的树木显得阴森无比,每一棵就像一个死去之人的灵魂化成,那些随风而动的叶片,就像一片片充满杀意的匕首。 苏青离开荒宅还没几步,就看到了徘徊在湖边的高乐,少年公子哥小腿直抖,不敢深入林子。 高乐原本想要走进那林子,寻到那荒宅死去之人的那座坟地,然后找到一件可以证明自己到过墓地之物回到荒宅,事情就算完成了,到时候定可以获得那位雪鸟姑娘的倾心,只是到了这里又心生畏惧,在进不进去之间难以抉择。 “高乐。”苏青走了过来,喊道。 这一声如同牛头马面前来收命的大喝,高乐身躯猛然一震,顿时条件反射地蹲了下来,双手抱头,止不住颤抖。 “你干嘛呢?”苏青已经来到高乐旁边,虚着眼看着脚边的怂货。 苏青眼中,只见高乐慢慢抬起了头,一脸茫然地对视过来。 看到是苏青,高乐气质立刻一变,顿时狗眼加身,瞬间站了起来,如同一只百年老狗化作人形,俯视着苏青,神情自然无比,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瞎喊什么,你家小姐没教育过你吗?算了算了,你们苏家村来的,能有什么教养。”高乐一脸不屑,看都不看苏青,说话的时候摇头晃脑,学得挺像教他读书写字的那位老先生,只是姿势学的到位,知识却是一点都不到位。 “小姐,教养。”苏青喃喃自语道,心中已有大概,知道了高乐自以为的所思所想。 高乐看着苏青,一脸嫌弃地说道:“快走快走,不要打扰本少爷找鬼,你这男童那么愚笨,等到将来我与你家小姐成婚,说不定就要将你赶出门府,所以你现在要长点心,让我……” 苏青听着高乐的话,在真正不耐烦的时候,那暴虐的脾气直接上来了,以跟秦河学的几招武式,一脚踢在高乐小腿与大腿之间的委中穴,将其直接踢倒跪在地。 “吵死。”苏青淡淡说道。 “你个王八蛋,竟然……”高乐破口大骂,可是还没说完,又是被苏青一把抓住头发,向旁边一拽,身体偏离原来的位置。 高乐没有说出来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他此刻跪着视线平行于苏青的鼻子,不敢转头,只敢眼角向旁边偏移,只见有一只从地里伸出的苍白手臂,在原本高乐所在的位置那里,如同风中的高草,疯狂摆动。 那只手臂长度很长,不能以常人手臂论之,并且距离高乐很近,不足半米,看得高乐胆战心惊。 “快走,回宅子里去。”苏青一巴掌给高乐扇过去,给他醒醒神。 高乐估计没被他爹少打,苏青一巴掌没打懵,真的打醒了,高乐也不顾苏青,连滚带爬蹭起了好些灰尘,总算站了起来往荒宅那里跑去。 苏青往旁边看去,那条手臂已经消失,留下地上一个洞,然而突然周围寒气逼人,虽是冬季夜里,可是苏青是不畏寒的,现在寒气如细针刺骨,显然是有所地变。 只见从那湖中走出一个白衣女子,容颜算得上美丽动人,只是月光下苍白阴森,面容冷漠,双眼无情。 “看过了那么多神鬼妖怪的书,今天真的碰到了。”苏青看着白衣女子嘀咕道,全然没有害怕之色。 白衣女子从湖中走出,身上没有残留半点水珠,光着脚走在地上,一直走到距离苏青面前两丈左右。 白衣女子看着苏青,那无情的双眼露出追忆,突然间伸出了手,又向苏青走去,似乎是想要抚摸那张小脸。 “干嘛啊,非礼啊。”苏青大喊道。 白衣女子停下了动作,没有动怒,说道:“我是一个鬼,你不怕吗?” “不怕啊,我是觉得你挺漂亮的。”苏青睁着大大的眼睛,以天真无邪的表情说道。 白衣女子似是那莞尔一笑,但是毕竟是那真的死去之人,身躯之内已没有任何生机,那苍白的脸不会那么动人了。 “你很像我那死去的弟弟,身高差不多,语气习惯也差不多,就是长得不一样而已,所以我就不杀你了,但是其他人,那些放着平稳日子不过,来这里见我寻乐趣的人,全都要死!”白衣女子骤然发怒,长发飘动,杀意毕露,双眼重归无情,并且闪动出幽幽绿光。 白衣女子转身,向荒宅而去,苏青想要出手去抓,但是脚下土地突生异动,四只超长手臂从地里伸出,抓住苏青的四肢。 苏青眼中,那白衣女子已经越来越远,而距离荒宅已是越来越近。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三十五章 挣断枷锁 第三十五章挣断枷锁 看着白衣女子渐渐远去,虽是行走,但是身形有时缥缈,跟那被称为缩地成寸的神通很像,往往白衣女子走出一步,距离苏青就是数步之远。 此时此刻,苏青第一次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心急而无可作为的无助感弥漫心头和四肢,苏青越是挣扎,那从地里伸出的冰冷手臂就抓得越紧。 苏青不知那白衣女鬼有多强,是那书中随便一个游历道士就可以收服的小魂灵,还是机缘巧合入道已经练气数层高楼的大鬼,苏青关己则乱,只知有两个自己关心的人,一个年迈老人,一个柔弱女孩,在那荒宅之中,会被那白衣女鬼伤害。 而且那来自四只超长手臂的束缚感,那天生而来不喜欢被制约的感觉,让苏青近乎暴怒,双眼之中浮现而出的血丝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 月光照射之下,地上没有苏青的影子,只见其背后乌黑发暗,如同那影子拥有了生机,离开地面依附在了苏青身后。 跟在孔秋身边,学习了仁家为人处世的礼仪,苏青以此伪装自己,但是终究是本性难改,那骨子里的狂暴,血液里面的不驯,本心之邪恶,是那如薄纸一般的伪装破开之后,就会原形毕露的丑态。 苏青眼中一道道黑色血丝浮现,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直至两只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黑色的膜,同时发生的是苏青的血液在沸腾,似乎还没达到他自己血的沸点,只是仍然有那发热发烫,那身躯都肉眼可见地“壮大”了。 在苏青的身体里面,那不同于血肉之躯,血液流动和白骨为路的“内在”,而是那玄之又玄的体内小天地当中,有那五道锁链存在着,囚困犯人那般,事实也是如此,这五道红尘链是那天地为官,锁住如同犯人的天下苍生凡灵的天生压制。 锁住长生路,堵断通天途,无那逍遥游。 所以有了生老病死,天地有轮回。 只是时代更迭,一些世界原始形成的规矩,被后来者一一打破、更改,妖魔鬼怪,神仙灵佛,逆天改命,踏了那长生路,行了那通天途,求得了逍遥游。 不过话虽如此,真正求得了长生、通天、逍遥之灵,古往今来敢自称真正得了那“道”,不多。 那湖边的苏青正身,双眼皆黑,如同覆盖黑膜,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虚空,手中无物,却似乎真的抓到了什么东西了。 那从地里伸出的手臂,想要将苏青的手臂拉下来,一点都拉不动,仿佛那手臂就定在了那里。 此时虚空中传荡着金属锁链的震动声,响起第一声之后,而后越来越大声,越看越频繁,如同一曲铿锵有力的战曲。 那金属的震动声响彻四方虚空,单单一条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如果有修行过了问灵境的练气士在此,一定会目瞪口呆,绝对不敢相信,因为苏青竟然是想要一次挣断多条红尘链。 这不是没人做过,只是危险至极,没有大境界强者护阵,再配以诸多的天材地宝保命,很容易就会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失败之中最好的结果也是沦为废人,如同身患绝症的大病人,到时候就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 苏青其实知道这其中的危害,孔秋有刻意提过,让苏青挣断红尘链之时,切勿贪心,只是苏青内心有莫名的信心,无畏无惧那可能会形成的后果。 锁链的激荡声越来越响,好似苏青周围都是那连接着天地的巨型铁链,而那天地在震动,那些链条随之震荡,奏起独特而且震撼的大曲。 苏青那如同定格在空中的手臂,那手掌死死地抓住着什么,仿佛那手中真的有一条链条,有那骨骼的爆响声从整条手臂传出,只见苏青手臂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一条条经脉凸出爆起,随后一道道黑气从苏青的四肢涌出,使得他如同一块燃烧殆尽的木炭,残留着余温,还有那久久不散的黑气。 练气第二境的问灵境,所谓的挣脱红尘链,绝对不会轻松,是需要承受巨大痛苦的。然而如果一次性挣断数条,且不说下场如何,只说那过程,就不是一加一叠加起来的痛苦,而是几何倍数的增长。 就说那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就是那过程之中身体不堪承受之痛,会爆体而亡,到时候就是一个血肉横飞的可悲下场。 显然挣断身体红尘链不只一条的苏青,此刻全身都在聚力,那衣服覆盖的皮肤,同样也是经脉暴起,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滚烫着,汇聚而成的如同一片人体小火海。 不过用力是相互作用的,苏青挣脱所用的力气越大,自身所反馈而开需要承受的力气就会有多大。 苏青紧咬着牙根,因为承受着巨大痛苦,双唇已经拉开,露出了两排牙齿,那两排牙齿被苏青咬得如同本來就生长在一起似的。 突然,那响彻天地的铁链激荡声慢慢变小了,如同风停了了,高草不再摇拽了。 瞬间就无声无息了,就像一曲天地大歌,演奏到最高潮突然间就暂停了,暂停得那么突然,那么迅速,一下子此地又变得月黑风高,夜深人静,寒风吹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中的黑膜出现裂痕,而后一块块黑色碎片从眼中脱落,脱落之后则化作精纯的灵力,被苏青重新吸收入体。 苏青回过了神来。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似乎挣断了红尘链,身体没有什么不同的改变。 那四只抓住苏青的手臂,早就在黑气从其四肢涌出之时,被销蚀掉了。 苏青那只还定格在虚空之中的手臂,突然一握,全身骤然响起骨骼的响声,非常之舒服,脱胎换骨一般的快感。 “呼。”苏青呼出一口气,没有过多贪恋享受于身体之中弥漫的舒服感,动如脱兔,一下子从原地弹出,向荒宅奔去。 苏青冲进大门,却发现里面的场景空无一人,月光将周围照得明亮,原本会坐在大厅的孔秋和雪鸟不见踪影,就是那喜欢独自登高在屋顶的陈灰雄也没看到,宅中除了苏青无他人。 “先生,雪鸟!”苏青环顾四周,大喊道,但是没有回响。 空中突然有水纹波动出现,一道人影从其中显现,随着水纹波动重新归回平静,那道人影变得清楚,是一位看面容似乎将要步入中年的男子。 所谓神仙,神灵或者仙人,寿命数倍甚至几十倍多于凡者,但不算驻颜有术的话,同样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蚀,所谓长生和不老,对于练气士来说,一样是遥不可及之物。 苏青盯着那突然出现之人不说话,那如将步入中年其实年岁必定不轻的人,倒是率先开口道:“春月不杀你,真把你当初她死去的弟弟了,凡人之心就算化成了鬼,依旧如此多情滥情,拖拖拉拉,感情用事。” 苏青依旧不说话,但是体内的灵力在流动。 那人笑吟吟的,仿佛天大地大尽在掌握之中,双手放在后面,闲庭信步,再次开口道:“我这鱼啊,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把所设之局的全部真相说给别人听,但那人必定是将要却必死之人。否则大局高深,环环相扣,惊为天地大案但是无人知,岂不是毫无意义。但是又不可泄露,所以只有必死之人才可以听。” “要是我死不掉呢?”苏青终于开口。 那鱼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所以听后哈哈大笑,止笑之后蹲下来,伸出了一只手说道:“你说我手中的一只小虾米,它凭什么说自己死不了?我要吃它,大口一张吸力所覆盖的范围,任它如何挣扎,也没有丝毫用处和意义,必死就是必死,何来那么多的状况之外的意外,不存在的。” “你是一头鱼怪?”苏青突然问道。 那鱼一愣,他现在讲着鱼生大道理,结果眼前的这个小破孩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怎么的,你这个人看不起我这头鱼是吧? 鱼怪没好气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又是双手放在背后,来回走动,显然欲言又止,却又一时语塞,又是欲言又止,然后实在忘记了要说什么来着。 苏青于心不忍,给鱼怪提醒道:“你不是要讲事情的过程和真相?” 鱼怪停下脚步,用手摩搓下巴,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想计较,还是懒得计较,反正一个将死也必死之人,乱了他一时心中逻辑,无妨,等一下吃的时候吃的慢一点,让这小孩多承受一点痛苦是一点。 “来来来,坐下来,这事我是不说不快啊,反正现在胡春月正和那武人打得热火朝天,没那么快结束的。”鱼怪索性坐在地上,看着苏青,示意他也坐下来。 鱼怪眼中有带着杀气的寒光闪动,一旦苏青不知好歹,鱼怪不介意收回施舍,让苏青现在就葬身在他的口中。 苏青没有多想,坐了下来,因为脚下之路现在只有一条,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看局势演变,是否会出现异变,异变一出自有漏洞,便有破局的机会。 那些博弈之书,与心术纵横很是贴合,可以取之与人心斗智斗勇,苏青在苏家村的学舍与孔秋借书之后,很喜欢看,作为先生从未吝啬,任由学生阅读。 至少,不管心术如何,修为如何,危机多重,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鱼怪,是心狠手辣还是愚笨可笑,先生就在身边不远处,苏青便尤为心安。 便不怕。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三十六章 人养鱼,鱼养人 第三十六章人养鱼,鱼养人 在那只有苏青和鱼怪的荒宅之中,两者都坐了下来,面对面,距离五六米。 鱼怪揉了揉下巴,开始讲道:“那女鬼名为胡春月,她爹曾是那北墨城的大地主,喜欢剥削平民和压迫下人,这胡春月倒是天生善良,有那仁家所说的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苏青轻声说道。 鱼怪看了苏青一眼,继续说道:“那年胡春月应该才十岁左右,她跟随着她爹来这里的湖边钓鱼,因为所谓的恻隐之心放走了一条鳞鱼,那条鳞鱼在胡春月手中挣扎的时候,将其手掌划伤,带走了些许鲜血,然后等被我吃入腹中之后,我就知道了那胡春月竟是阴体,身具上等阴性灵根的宝体,因此我的局便开始了。” “你们人族所说的二八年华差不多就是你们身体成熟期的开始,所以我便等了胡春月六年,期间更是以人类的身份不断‘落子’,胡春月一家会移居在湖边以及最后满门被杀害,都是我在局中的妙手。”说到此鱼怪沾沾自喜。 “也就是说胡春月一家的灭门惨案,其实并非仇杀或者强盗早有预谋的见财起意,而是你一手造成的?”苏青问道。 鱼怪点了点头,说起这些事脸上竟然带着快意,“一朵花既然已经成熟,强行折断将其带离那片原本的土壤,不具有多大用处的,我需要给这朵花一片‘她’需要的土壤,心甘情愿地为我开放,榨干其中所有的价值。如何,听得懂其中之意吗?” 看着鱼怪可怕的话语和姿态,苏青想了想,然后摇头,等着鱼怪自行解说。 有怪癖者,心性、行踪最有规律,最好拿捏。 鱼怪果真开始讲解其中隐晦之意,双眼带着莫名的情绪,一手并拢平行放在胸前,一手握拳在前另一只手上面,说道:“胡春月具有阴性灵根,与我本命真身同属一脉之源,可以作为我孕神境孕育五藏灵身的肥土养料,运气好的话,可能就可以让我诞生出阴阳身外身。 但是如果我强行抓走胡春月,强迫她为我提供阴气灵源这种叫做细水长流,又或者直接将其视为灵物炼化,一次性吃个大饱,这两种都对我用处不是太大,前者太慢,后者简直暴珍天物。” 说到这里,鱼怪眼中露出精光,继续说道:“所以我要成为胡春月的希望,让她乖乖成为我独一无二可摘之‘花’。我教唆一伙强盗去杀光胡春月全家,只留胡春月一人,之后我再现身,便就成为了胡春月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步接着一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胡春月还活着?”苏青问道。 “她被我恰到好处捅了一刀,不至于快死,会一点点生命流逝,直至濒临死去,算好时间和胡春月的状态,我再施以秘术,以鬼道小神通帮胡春月类似于洗髓,造就一次脱胎换骨,效果跟挣断红尘链差不多,不过目的主要还是要为胡春月开灵,挖掘出体内的灵力眼,让她成为练气士。” “那就是说没死了,那为何说自己是鬼?死过了一次,就算从鬼门关走了回来,却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还活着就是为了报仇,所以跟鬼没什么两样,所以自称为鬼吗?”苏青喃喃自语道。 苏青虽是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但是却也清晰,鱼怪身为孕神境修士,与苏青也不过距离五六米,自然也听的清楚这些话。 “你这少年,倒也聪慧,小小年纪就是练气第二境,到底有什么来历?不过也没什么关系,这里位于大洲之偏僻之地,没有仙家大宗,这名为大竴的王朝境内也只有一家不入流的小宗门,距离这里倒是不远,你若是那座宗门的弟子,我倒是不怕,就怕你身出北海大族之家,我就害怕你的背景了,不过还好关你气息,就是一个纯粹的人族,关联不到北海那些恶名昭彰、残暴无情的大人物身上去,我自然可以放心地吃掉你,一个练气二境的人类,怎么也算一个鸡腿肉了,不小不小了。”鱼怪说道。 “你就不怕我身上有隐匿气息之物,其实真的出身于北海大族?”苏青突然说道,吓了鱼怪一个措手不及。 鱼怪坐在地上有些为难,刚要伸手去抓苏青,是妖是人一探便知,苏青又问道:“你让胡春月修行,就是让一朵花学会吸收天地灵气,然后成为一株价值不菲的灵药?” 鱼怪闻言一愣,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而后盯着苏青开口道:“好小子,是怕死在拖延时间吧?” “呵,因为无聊来这里寻鬼,换句话说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你这条鱼,你说那些个无知公子哥小姐该不该死?”苏青与鱼怪四目相对,询问道,问的语气似乎不像先前那么轻松了,只是没那么明显。 鱼怪点了点头,嘴巴张开了,露出锋利的尖齿,在月光下寒芒闪动。 “那你呢,为了一己私欲就布局多年,所谓的妙手一件件都毫无人性!”苏青突然起身,一手支撑在地,身体前倾,厉声道。 月光下,眼中的泪光很显目。 鱼怪张开的大嘴讽刺一笑,说道:“这里的这座湖是一座鱼塘,鱼塘是用来干嘛的?养鱼的。人们养鱼用于垂钓,能吃的贩卖,不能吃的留着观赏,人养鱼,反过来不过是我这鱼在养人,说我毫无人性,我这鱼要什么人性?!” 苏青听后久久无言,因为他无可反驳,只是生而为人,容不下他赞同鱼怪,说一句“确实如此”。 苏青身躯微微颤抖,眼泪残留在眼角,没有留下来。 突然间,苏青动了,借力于双脚和支撑着前半身的手臂,冲向鱼怪,或许于凡人眼中苏青动如豹子前扑,速度极快,但是在鱼怪眼中,简直跟在放慢一样。 既然已经断定苏青没有太大的背景,鱼怪自然就可以随便痛下杀手,也不将苏青当回事,依旧坐在原地,一手伸出,那条手臂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鳞甲,鱼怪自信于单凭一只手就可以挡下苏青所有的攻击,因为对方不过是一位练气二境的小修士。 大象还怕一只蚂蚁的冲撞? 鱼怪一手伸出在前,那条手臂已经布满鱼鳞了,等着苏青自投罗网,不管那人是出拳还是出脚,鱼怪觉得一定要一把抓住之后,直接捏爆。 苏青体内灵力涌出在体表流动,速度越来越快,虽然在鱼怪眼中仍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出拳吗?”鱼怪看到苏青那一直放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不以为然,没有什么意料之中,反正不管出拳还是出脚,在鱼怪的认定当中苏青都是要见血的。 苏青一拳打出,准确的说是刺出,只见那手握着一把黑色的利刺,对着鱼怪的手掌心直接破开坚硬鱼鳞刺了进去,鲜血从那掌心喷出。 鳞片碎片洒落,鲜血溅射,鱼怪的大嘴巴发出异样的吼叫声,那条被黑色利刺刺穿的手臂一瞬间直接失去知觉,慢慢才恢复发来,那不知是什么而成的黑色利刺不止锋利无比,还具有毒液一般的麻痹性。 这是苏青挣断红尘链之后,浮现于心的天赋神通,可以以灵力凝结出这种黑色利刺。 将黑色利刺刺进鱼怪的掌心之后,苏青立刻后腿,但是鱼怪麻痹的只是一条手臂,他还有另外一条手臂,那手拿起之时,大量的灵力流动,苏青感觉如同置身于湖泊之中,身体在鱼怪灵力波动的冲击下,都差点被击退。 不过那携带着灵力的一击也过来了,给苏青这种小修士的感觉就如同大坝决堤,一道巨大洪流直接冲击过来,撞击在苏青身上,被撞飞出去,坠地之后还滚了好几圈。 然后荒宅消失了,苏青艰难地撑地而起,才发现自己还在原本遇到胡春月的地方,根本没有离开过,所谓的荒宅不过是鱼怪的障眼法。 苏青身体剧痛,体内灵力流动,修养着身体上的伤处。 鱼怪直接起身,灵力向身体之外宣泄而出,形成了灵势,向苏青走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巍峨大山自行走动,要镇压过来。 鱼怪身为挣断了五条红尘链,真正脱胎换骨一次,可化为人身,第三境孕神境的练气士,自然有些斤两,“胡春月”也到了收获的时候了,一旦让鱼怪得到胡春月的阴性灵根的源气,就像鱼怪自己所说的,可以直接修出阴阳身外身,直达孕神境大圆满。 鱼怪一步接着一步而来,脚步越发沉重,身后已经有一道模糊的巨大鱼头出现,那张嘴巴也越来越大,就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一口把苏青的头塞进去了。 “汪汪汪!” 鱼怪惊疑往下一看,一只黑如木炭的小犬正在对其大叫,关键是这只小黑犬还不如他真身的一只眼睛大呢。 “黑炭回来!”苏青叫道。 鱼怪一脸嫌弃,灵力涌动如大浪冲击空间,周围林子的树叶落下无数,对着黑炭一掌拍了过去。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三十七章 玉火灵神 第三十七章玉火灵神 鱼怪一掌拍落,灵力伴随着手掌而冲击下去,大地一震,尘土飞扬,一个大掌印出现,不过那掌印凹陷下去的坑里不见黑炭。 那掌印少说也有一丈之长,深有成年男人的一个拳头,在苏青的眼中着实吓人,他要是被这一掌拍中,怕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见地上掌印之中有黑炭的尸体,鱼怪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然后双眼盯住苏青,眼中尽是杀意,那浮现在其身后的巨大真身虚影,两颗灯笼一般的大眼珠子同样盯住苏青,有那无形却而可以感觉得到的杀意弥漫而来,围绕在苏青周围。 所谓的杀气和杀意,其实如那灵力,在那日积月累和不断锻炼之后,会越来越纯粹,越来越厚重,就算是凡人,无法以意志化身小我游历体内小天地,难以将“意”之本源体现出来,却也不是绝对无法为之所用。 就像那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江湖客,杀的人多了也有了杀气,又比如那杀穿千军万马的将军,杀的人那么多那就不只是杀气而已了,而是可以影响他人心智坚定的杀意。 而练气士夺天地之造化,讲究的是厚积薄发之后以此一步登天,这并不冲突,无尽的辛苦修炼,历经重重苦难,最后的爆发就是要以登天为目标。 所以练气士用“意”,比之凡人用之,相比之下就是前者开始之时就在山巅,以登天为目标,后者则是以山脚为入口,一步步慢慢攀爬,还极为可能一辈子无法攀爬到练气士一开始就处在的山巅。 此刻鱼怪以杀意结合灵力,凝结出来的真身虚影,那灯笼一般大的双眼便有无形却而存在的杀意弥漫而出,笼罩苏青,如果鱼怪愿意的话,凭着这些杀意,就可以硬生生将苏青磨死,只是所需时间不会短。 苏青如被千刀万剑所指,那些杀意使他极为难受,黑炭在其肩上,露出利齿,一声声低吼传出,极为凶相。 刚刚破境者,几乎都是需要一定时间进行修为巩固的,更何况苏青还是挣断数条红尘链,不过还好苏青具有先天而来的呼吸法,不至于出现那最糟糕的后果,那就是破境之后因为没有进行巩固而跌境,之后再想破境只会更难。 只是毕竟还是刚刚破境,还没能熟悉破入问灵境所带来的身体升华,苏青自身因此也会带来一些束手束脚的状况。 随着鱼怪一步步靠近而来,苏青有那么一瞬间自问道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不过很快就被自己给否决了,没有原因,只有一股自信。 然后一道划破夜空的火光将这里照亮了,一把剑从那空中落下,剑身带火,火星在那把剑下落的过程中飘散开来。 苏青仰头去看,真是一幅美景啊,那些由灵力化成的火星虽然从剑身之上的火飘散出来,却不会立即消散,而是遍布夜空之中,久久才散。 在那把剑落下来的轨迹周围,成千上万的火星如萤火虫那样飘浮着,不过比萤火之光更加显目,那条轨迹就如同一道极其小型的天火星河。 带火之剑刹那而至,剑尖刺向鱼怪,轰的一声剑火向周围喷涌,大火在苏青身前被分开,双手交叉在前的孩子睁开双眼,放下双手,只见前面站着一位身穿火红大袍之人,背对着苏青,不见面容样子。 当大火散尽,那把名为玉灵的剑悬停在火红大袍之人的身前,时不时还是有火星溅出剑身,这很有可能是一把已经通灵的武器。 世间除去动物和植物,还有一些原本并无灵性,却在机缘巧合之下,种种原因之中,也会化而为灵,诞生出灵智,如那山石被日月精华所滋养而化灵,那无尽虚空之中突然出现的契机演化出的吞灵,还有兵器经过一道道的锻炼,其中还有其主的无尽心血,也有可能会通灵诞生出器魂。 剑通灵,孕育出剑魂,自然能给其主带来更上一层楼的杀力。 不用太过于分心和用力,只要一缕念头,与那剑魂相通,就可以达到极致杀式的效果,以最少的灵力,最短的时间,达到最大的杀力。 鱼怪身后的虚影近乎凝实,只是依旧可以看得出是影子,就像临摹名画,虽看起来处处一样,但是只要是此道之人,无关画力高低,境界如何,仍然一眼就可以看出。 “你是玉灵火山上的玉火灵神?”鱼怪神情凝重,开口道。 火红大袍之人点了点头,不屑与鱼怪言语,苏青是感觉这些个练气士,好像修为越高,就越像哑巴。 世间那所有通灵之器,其中最皆有的特点,就是器中之灵和其主有那心灵相通的能力。 随着玉火灵神心念一动,玉灵剑瞬间落下,插在地上,而后一道道火之灵力在地下纵横,大地出现一道道裂缝,裂缝之中火光浓浓,犹如一潭岩浆在下面已经孕育而成。 鱼怪脚下的大地炸开,火光顿时冲起,伴随着无尽火气,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鱼怪在大地炸开的同时身体拔空而起,而后在空中往虚一踩,灵力在脚下流转,凝聚出一道防护,火气喷涌在上面,被阻挡下来。 但下一刻剑芒在防护之下亮起,火红剑芒如同一根根麦芒飞射,铿的一声,玉灵剑刺在防护上,一道道裂痕在上面出现,而后碎裂开来,玉灵剑冲了上去。 通灵的玉灵剑极其灵活,本来直刺向鱼怪身下,不过鱼怪往后退,玉灵剑在空中改变方向,一个盘旋便是挥出一斩,那些流动在玉灵剑上的灵气涌动,一道剑斩杀出,黑夜之中火红之光照亮此方,宛若大火连绵。 鱼怪节节而退,如今见已无路可退,玉火灵神要伏他之意已决,当下也是发狠出力,双拳打出,伴随着汹涌灵力,而后以双手虚按那道火红剑斩,将之捏住折断。 剑斩被鱼怪接下折断,溃散的灵力开始消散于天地之间,那火红之芒也是越发暗淡,夜色又浓郁起来,淹没湖边此处。 但是随着玉火灵神再次出手,手握玉灵剑而出,其体内的灵力流动出来,这里又是火光冲天的场景。 苏青退到一旁,静静观看玉火灵神和鱼怪的交手。心中虽然兴趣盎然,但心念孔秋和雪鸟,苏青没有继续逗留,既然那身穿火红大袍之人可以压制住鱼怪,苏青也就可以安心离开这里了,向着荒宅跑去。 火红大袍在空中凌动,玉火灵神出现在空中,手握玉灵剑对着鱼怪一剑杀落,但被后者躲开,那一剑落下之后劈开了大地,波及到大湖,炸起数丈的水浪。 鱼怪狼狈落地之后,对着开口道:“玉火灵神,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为何要如此不死不休?” 鱼怪看着悬停在空中的玉火灵神,那是个身穿火红大袍,身形高大、老头子面相、一头红发和白发参半之人。 鱼怪看到玉火灵神停下,以为后者要放他一条生路,不料那个神情严肃的老头子开口道:“身为人世间的神灵,坐镇一山周围的山河,自有为苍生排忧解难、谋求太平的义务。我来北墨城拜访友人,察觉这里有所异动,便立即前来,不料却是你这头小小的鱼怪在作怪,今日必要将你诛伏,正以世道之清白。” “你真以为我是一条任人宰割的小虾米吗?”鱼怪咬牙切齿,不愿就此死在玉火灵神剑下,心中有无尽怒意。 “要不是境界比我高,此时此刻你敢如此居高临下地叫嚣着要什么替天行道、为苍生谋太平这种屁话吗,正世道之清白这种蠢话吗?”鱼怪凝实了身后的本命之影,双手握拳,滋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决意。 玉火灵神神情严肃,手中的玉灵剑剑身流动着灵力,飘散出无尽火星,开口道:“今日就算你是高我一两个境界的大妖,我同样毫无犹豫地会对你出剑,因为心中之信念,从来比天高,无所畏惧任何,若是身死,也是死得其所,何来敢不敢,只有做不做得到而已。” 一剑落下,万道火光,剑气纵横,鱼怪身后的实影大鱼摇动尾巴向前拍去,如大水浇灭大火,将剑气全部打散。 有形的波纹在空中荡漾开来,如同水淹大地,玉火灵神身后灵力冲起,一只实影大鱼跃出“水面”,将那巨尾甩出。 玉火灵神握剑打在巨尾上面,巨大的轰击声传出,场景之中已不见鱼怪的人身,原来那实影大鱼是鱼怪演化出来的真身。 兽进化为怪,定会留下本命之身,因为人体更适合修行,但是论起战斗,还是妖怪的本命之身更适合战斗,更能施展出威力强大的神通,不然以大博小,也是占据了天然优势。 但是境界上的差距,绝非以大压小就可以轻易弥补的。 不过那些在每个境界都打磨得无比圆满的练气士,精益求精,追求的都是同境无敌,甚至越境杀敌,只是到最后,诸多练气奇才碰撞出璀璨火花,那越境杀人不难,那所求的同境无敌才是最难的。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三十八章 神灵斩鱼杀鬼 第三十八章神灵斩鱼杀鬼 鱼怪显出本命真身,巨大的体躯游动在空中,双眼如灯笼,张开的大口里面,每一根牙齿都像一把利刃,灵力从其空中流出,充斥在这天地之间,随着鱼怪大口咬合起来,一股要撕裂天地的咬合力如洪流一般向玉火灵神淹没而去。 玉火灵神手中的玉灵剑剑身旋转起一圈火光,形成一道火之龙卷风,以极快的速度在凝聚大量的灵力,随着玉火灵神握剑一震,一道通天火光冲起,玉火灵神以玉灵剑往周身之外一开,那由鱼怪灵力形成的咬合力被破解殆尽。 而后大雨倾泻,玉火灵神往上一看,鱼怪以其本命真身从天镇压而来,身上的鱼鳞甲片在火光照射下熠熠生辉,上面流动着大量灵力,加持给鱼鳞甲片防御力的同时,还有不俗的伤害威力。 玉火灵神一剑向上刺出,剑尖与那鱼鳞甲片碰击,传出金属的交击声,剑尖抵住鱼鳞甲片之处火光四溅,两者的灵气在冲击。 剑气破甲,鱼鳞裂开,鲜血飞溅,血液被灵力蒸发,红色雾气腾起。 鱼怪受伤,巨大身躯剧烈摇摆,卷起狂风,使得湖边之上大波粼粼,林中落叶无数,天地间无尽的灵气絮乱。 鱼怪将灵力汇聚在眼中,两颗灯笼般的眼珠似乎有着摄魂的能力,根本没有看玉火灵神,就以某种秘力将玉火灵神的心神影响,使其片刻失神。 巨大的身躯上面覆盖着无尽灵力,鱼怪快速穿过虚空,出现在玉火灵神身后,以巨尾拍击虚空加大威力,一把拍中了玉火灵神,大地一震,原本荒草丛生,如今像是被耕耘过。 鱼怪的巨尾坚硬如神铁,这一击实打实地打在了玉火灵神身上,此地慢慢归于寂静,不再有火光亮起,火星飘飞。 但是,一道火之剑光骤然亮起,劈开鱼尾,向空中飞去,玉火灵神随后而至握住火光之中的玉灵剑,那身火红大袍有些凌乱,那束起的红、白发丝多少散落几丝,整个人有些狼狈。 玉火灵神突然握剑猛然劈落,巨大的火红剑斩瞬间凝聚而成,斩开虚空,劈在鱼怪身上。 鱼怪身上的灵力冲起,构建出鱼鳞甲片的防御大术,排列有序,能将剑斩冲击的灵力分散,但是在那巨大剑斩真正劈在鱼鳞的防御大术之时,完全不堪一击,直接被破开。 玉火灵神破开鱼怪的防御大术,一剑落下,无尽剑气纵横冲击开来,如九天之上的罡风降临,鱼怪肉身之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剑痕。 鱼怪还要反抗,没有求饶,因为知道这位玉火灵神的品行,听过不少关于其斩杀妖邪魔怪、恶人坏灵的事迹,也就没有抱着那毫无意义的侥幸了。 鱼怪体内的灵力宣泄出来,竟然勾引起旁边那片湖在震动,大水冲天而起,逐渐形成鱼怪的形状,但有那一剑破空而至,刺进鱼怪的身体里,破开灵力的勾连,涌动而起的浩瀚湖水瞬间崩溃,重新落入湖中。 破灭的火之灵力在鱼怪体内冲撞,掠夺残存的生机,而后鱼怪体表燃烧起火焰,皮肉在火焰之中发黑成焦,很快就只剩下一具骨头架。 那悬浮在骨头架之中的玉灵剑被玉火灵神收回,只见玉火灵神身上的某处穴窍发光,玉灵剑慢慢变小,被收纳进了穴窍之中。 夜风吹拂而过,鱼怪的骨头架随之变成灰粉,飘散在湖中。 ———— 当苏青冲进荒宅之后,那名叫胡春月的白衣女鬼已经走了,地上昏迷的高乐和此刻受伤流血的陈灰雄,证实她来过。 孔秋正指挥着看起来很是失神落魄的李成和郑大英做事,帮助高乐检查身体和帮着陈灰雄止血,苏青走向孔秋,但是后者使了一个眼神,示意苏青去安慰雪鸟。 苏青走过院子,进了大厅,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的雪鸟,看到苏青出现,先是惊喜又是一愣,苏青靠近过去,说道:“没事吧。” 雪鸟抿嘴,摇了摇头,不想苏青担心。 “你待着,我出去看看。”苏青说道。 走到院子的苏青来到孔秋旁边蹲下,后者正在以现有的少量可用资源为陈灰雄补血,只见那位自诩为北墨城第一武学大宗师之人,腹部那里鲜血涌出一大片,这里最为严重但是其他地方也有伤处,仅次于腹部的伤处便是手臂那里,被抓掉了一大块肉,那里同样是鲜血染红了整条手臂,隐约可见露出的森森白骨,煞是骇人。 一旁在帮忙的李成和郑大英,其中一个已经吐过了,学了点武功的郑大英还好,但也是面露苦色。 苏青蹲在孔秋旁边,欲言又止,有些忙碌的孔秋还是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苏青,说道:“先生我教了你很多了,相信你能做好的。所以现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无论是什么都不做,还是去做,我都赞同。很多事情没有必要,但是如果自己认为有必要,那就是有必要。” 旁边的陈灰雄似乎快死了,发出痛苦的呻吟,孔秋连忙转过头,为陈灰雄清理伤口,擦药止血。 苏青思考了一会,起身走进大厅,蹲在雪鸟脚边,不由分说地将其双脚抓住,雪鸟脸蛋发红,毕竟已经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了,知道了那男女有别,但是苏青可不知道。 苏青体内的灵力从手中流出,温暖的灵力流动在雪鸟脚上,而后慢慢从其脚下的穴道流进去,化解雪鸟脚里面的淤血。 雪鸟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脚下流动如同在泡一盆养生药水,不只酸痛的脚舒服了,整个人的身心也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慢慢的雪鸟在这种感觉之中睡去了。 苏青当然有想要做的事,并且觉得自己能做,所以他要做! 黑炭从苏青身上跳起来,落在地上,不过苏青的巴掌大小,但是不只灵活速度也很快,冲出了大厅,一下子跑出了荒宅,苏青跟着跑了出去。 苏青不担心雪鸟,因为先生在。 跑出了那座荒宅的林子,一下子深夜凌冽的寒意袭来,寒风扑面而来,但是已经是身为问灵境的苏青毫无畏惧,跟着虽然还只是一只小狗崽但在雪路上格外显眼的黑炭,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若是一位视力极好的修士在天上俯瞰,可以看到那大雪堆起的宽阔官道上,一名不大的孩子和一只小狗崽正在路上奔跑。 苏青知道黑炭具有灵慧,问它能否追踪白衣女鬼胡春月的下落,黑炭就直接带路了。 深夜无雪,奔跑在路上的苏青看着黑炭带路的方向,是前往北墨城的路。 跑了好一会儿,苏青不知跑了多少里地,毕竟有那灵力加持身体,不是那么累,但是依旧没有追上胡春月,前方白色一片,似乎是那永恒,怎么也跑不完,怎么也追不上,苏青渐渐升起了无力感,伴随着一股不安,随着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突然间一道火光从天上冲过,苏青仰头看去,在那火光之中看到了身穿火红大袍的玉火灵神。 那道火光疾速划过天空,宛若流星坠世,刹那而过。 苏青看着天空中、夜色里,那道极为显目的火光快速远去,眼中露出着急之色,拼尽全力在奔跑,但是之间的距离仍然在拉开。 前方,只见黑炭的体型突然变大,变到如同一只黑色的孤狼那么大,黑炭停下来对苏青叫道,示意其骑在它身上,苏青一把跳了上去,坐在黑炭身上,双手环抱住其脖子。 黑炭猛然发力,速度暴起,身后都拖起了虚影,拖起的虚影不是对比于任何人的视线,而是对于此地的空间,这里的空间都难以捕捉到黑炭跑起来的身形。 走在黑炭身上的苏青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了,一点都看不清,只有混沌一片,如同在穿梭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黑炭身上的苏青,感觉不到空间和时间,突然间仿佛大地塌陷,苏青感觉一下子落进了无尽深渊,紧接着便是摔了出去,身体滚在雪地上,滚出去了好几米。 苏青从雪地上爬起来,寻找黑炭,最后在雪地里找到了奄奄一息,重新变成巴掌大小的黑炭。 把黑炭捧在手心,苏青问道:“没事吧?” 黑炭慵散地在苏青伸了个懒腰,嗷嗷叫了几声,然后面露疲倦地顺着袖子爬到了苏青的怀里,苏青摸了摸怀里的黑炭,看到了不远处的山林间,有火光亮起,赶紧跑了过去。 这里已经偏离了北墨城,大雪将这里覆盖,很有可能在没有下雨之前,这里也很久没有人迹出现过了。 苏青踩着埋没半只腿的大雪,像是在雪中游泳,向不远处的山林而去。 突然间一次炽盛的火光亮起,冲天而起,将这里照亮片刻,亮如白昼,苏青暗道不好,冲进山林间,这里大雪纷飞,树上的雪全被灵力波动的震荡给震落下来了。 苏青看到了那林间显目无比的火红大袍,朝着那高大身影跑了过去,越来越临近之后,已经可以闻到那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了。 苏青停了下来,在落雪之中看到那仿佛与雪地融为一体的身体,上面像是绽放出了一朵血花,妖艳无比。 死了?!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三十九章 少年模样 第三十九章少年模样 林间大雪纷飞,都是被灵力震荡而从树上落下来的,苏青走向那雪地上还在流着血的尸体,鲜红的血液现在肯定还是滚烫的,从胡春月的体内流出,宛若一朵花在绽放。 苏青站在胡春月和玉火灵神之间,有些失落,也有些痛苦,还有愤怒。 苏青就见过胡春月一面,如果不是自己跟她的弟弟相仿,很有可能就要惨遭胡春月的杀手了,但是从鱼怪那里听到了那些事,苏青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觉得该让胡春月知道,否则这个女人也太惨了。 玉火灵神此刻身上还流动着灵力,灵力如火,散发着火光,使得玉火灵神威严无比,对苏青开口问道:“为何来找她,跟她是什么关系?” 苏青目光落在胡春月的尸体上,没有回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关系。” 苏青将进入荒宅之后发生的事说给了玉火灵神听。 玉火灵神听后点了点头,不知信与不信苏青的话,转身要走,苏青却在此刻转过身来,对玉火灵神说道:“我觉得她并不该死,你没有理由杀她。” 玉火灵神看着苏青,自然而然有一股神威在沉浮,既然苏青倘然自若,那基本可以证明苏青本心无愧,说的多半是实话,玉火灵神便说道:“如果不是我出现,今夜荒宅之中必会死人,会是那修炼阴术之女所杀,如果此刻已有你所珍惜的人被她所杀,你还会如此所说吗?” “我……”苏青露出迷茫,胡春月是可怜,但是如果今夜玉火灵神没有出现,那么孔秋或者雪鸟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被她所杀,那么即使苏青事后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胡春月是被鱼怪蛊惑和利用,自己当真会原谅她吗? 苏青给不出答案,或者说答案似乎很明显。 突然间苏青骤然发怒,近乎吼道:“不要给我假设什么如果,如果我所珍惜的人受到伤害,甚至死了,那么我拼尽全力,也要要千百倍偿还回去。应了你的如果,那么我就会让胡春月生不如死,如果此刻不行,我就努力修行,十年百年,总有报仇的一天,如果出手之后自己反倒被杀了,那也只是‘认命’两个字。 可是,如今是胡春月受冤,那就是我要给她一个公道,因为我知道了真相,我知道她不用死的,她很惨的,她就是她所珍惜的人受到伤害,才要千百倍还回去的那个人,你不知道真相,你杀了她,你有错,更不可以问心无愧。” “人世间的对错岂是那么简单的,孩子,你还太年轻,等你走过了漫漫长路,相遇了百态千人,还能那么说,再说吧。”玉火灵神转身,将要离去。 “等等,告诉我,你是谁?”苏青喊道。 玉火灵神摇头一笑,说道:“那么无礼,见你年纪尚小,就不跟你计较了。我家住玉灵火山。” 玉火灵神说完,拔地而起,在那数百丈高空,没有激发灵力,御风而行。 玉火灵神走后,苏青本想将胡春月的尸体埋葬,至少有一个入土为安,但是稍微一触碰,那具尸体就化作飞灰飘散了。 苏青想着,那么死了也好,不然活着那么痛苦,不好,既然那身穿大袍的老头会追过来,应该是已经斩杀了那头鱼怪,那么胡春月也算大仇得报了。 谁对,谁错,谁该死,苏青不懂了,有些心累,开始返回荒宅,只是犹如多日没有进食之人,显得双脚没有力气,精神状态不好,一步又一步慢慢走着。 夜深人静,月光下一片白茫茫,苏青走得不急,虽然很想睡觉,因为破境带来的疲劳感很重,再加上一路的狂奔消耗巨大,但是苏青强压着,似乎这种自虐能让他得到当下最好的状态。 当金乌破晓,苏青终于走到了荒宅,走进去看到席地而睡的李成、高乐、胡枝桂、陈灰雄四人,孔秋原本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当苏青来到荒宅附近,就立即睁开了双眼。 圣人拥有浩瀚的神识,可以冥视大地的远度千万里,孔秋其实一直都在看着苏青,如同陪着他一路走来,寸步未离,只是这是真正的无声无息,不声不响。 雪鸟一夜未眠,担心深夜外出的少爷,只是孔老先生说不用担心,雪鸟腿脚不便,也只能默默担心着,外加为苏青祈福。 雪鸟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全然没有在意自己的双脚有伤,不过昨晚苏青给雪鸟的双脚以灵力疏通淤血之后,现在还好是无恙了,不至于起身之后便摔在地上。 “少爷,你没事吧。”雪鸟来到苏青身边,关切问道。 苏青暗道小侍女不懂事,自己这副模样跟快死之人应该是差不了多少,还问个鬼。 雪鸟自然看出了苏青状态不好,不然也不会看到苏青走进来之后便立即起身去扶,连自己崴脚忘了,只顾着察看自家少爷有没有事。 苏青坐在了雪鸟原本的位置上,直到此刻苏青的心神才略微放松,也没办法直接完全放松下来,否则会演变成高楼倾倒之势,整个人会直接垮掉。 苏青刚想说话,孔秋率先说道:“人都没事,就是陈灰雄受了重伤,胡枝桂昏迷在钓鱼台那边,马匹也只是昏迷在林中,被郑大英找到了。” 苏青点了点头,进来之时有看到那失而复返的马匹,只是少了一匹,再看到大厅之中唯独不见郑大英,苏青心中已经有所答案了。 孔秋继续说道:“郑大英已经骑马前去北墨城找人过来了,并且嘱咐他要报案县衙,你的陈叔叔应该会过来的。你先睡会,等你醒来,我们应该就可以启程离开这里,有什么不懂的,醒来再想,想不明白再问。” 孔秋摸了摸苏青的头,后者双手交叉在胸前,就开始在椅子上睡去了。 苏青睡去,在梦中,或者说是体内的那方心境,又见黑影。 第二次见到黑影,依旧是坐在那荒野之中唯一的石块上面,不知是石块变小了,还是黑影变大了,苏青走了过去,发现黑影似乎没有变大,自己还是与黑影差不多高度的。 前方的尽头依旧是那无尽黑暗,天空之上似乎有两轮太阳悬空,金光璀璨,一片金黄,之间的交界是混沌迷蒙,那无尽黑暗和金光璀璨看起来是在争锋。 苏青坐在黑影旁边,看着远方单调的风景,开口道:“叫我来干嘛?” 黑影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用黑色利爪的尖点了点苏青的心口。 苏青沉默,若有所思。 苏青把双手放在腿上,头埋在手里就这样睡着了,旁边的黑影学着苏青的动作,只是没有睡着,还是看着远方,那单调的景象似乎永远看不烦,或者已经看腻,再看几百年几千年,也不过如此了吧。 当一大批人马来到荒宅之后,苏青被吵醒,双眼睁开之后,大厅已经是一片光明的景象了,但是那些灰尘也看得清楚了,昨夜未注意,才发现房梁上面布满蜘蛛丝,苏青也才发觉,他还真的不习惯这种简陋的地方。 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苏青看了看地上,除了醒来但是无法动弹的陈灰雄,其他人都已经在外面了。 外面那叫一个拥挤,马车数辆,人数至少二十几名,高乐、胡枝桂、李成、郑大英这四人的父母都来了,这几人的父母都是北墨城的地主级别的身份,一家带一辆马车外加几名稍微能打的家丁,高乐的父亲甚至带了一名大夫过来,一到荒宅的宅子里就吵吵闹闹,颇有要以一人之力对抗那只死去鱼怪的气势。 雪鸟来到苏青旁边,小声说道:“少爷,孔老先生叫我们去钓鱼台那里等他。” 苏青点了点头,起身走向钓鱼台。 苏青在那钓鱼台看向昨晚鱼怪与玉火灵神战斗的那处场地,昨晚声响巨大,战斗之后可以说是一片狼藉,但是如今恢复如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久之后,一个人满脸欣喜地来到钓鱼台,跟雪鸟和苏青打招呼,是那陈庆的书童,陈天晴。 陈天晴原本是来看热闹的,看看北墨城的那些纨绔子弟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结果跟着陈庆到了之后,就看到了孔秋,一下子就向其询问雪鸟在不在这里,然后就溜到了钓鱼台。 “雪鸟姑娘,好久不见啊。”陈天晴笑得灿烂,心里暗道老爷真的没有骗他,念念不忘真的必有回响,自己昨天把一年的思念都思完了,今天真的又遇到雪鸟姑娘了。 雪鸟对待外人是冷清的,只是礼貌回了陈天晴一句,后者也没觉得不好,只不过交流一两句之后,也没有了什么可谈之处,陈天晴就只是天真无邪地看着雪鸟,似乎想把雪鸟的模样深深印在眼里和心上。 雪鸟虽然不反感陈天晴,但是受不了一直被看,就转过身把背影给陈天晴。 这时陈天晴才从刚才跟雪鸟打招呼随便跟苏青问了一个好之后,才再次注意到苏青,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陈天晴记忆中还是小孩子模样的苏青,现在看起来已经是少年的样子了,身高应该也就只比雪鸟低了半个头而已。 “你怎么突然长那么高了?”陈天晴惊疑地说道。 苏青后知后觉,面对着湖面,看着湖中的自己,然后才看到自己的腋下、腰部、后背等等,好几处的衣服都出现了裂开。 “是挣断红尘链的缘故吗?”苏青喃喃自语道。 这时候孔秋来到了钓鱼台,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陈天晴的脑袋,后者的小脑袋猛然吃痛,有那一瞬间的失神,然后转身看到是孔秋,终究是在陈庆身边学会了尊老,只是委屈地埋怨道:“老先生,很痛呀。” “失礼失礼。”孔秋笑了笑说道:“天晴小兄弟,你家老爷叫你呢。” “叫我啊。”陈天晴还想多跟雪鸟姑娘说几句话呢,只是总不能见了漂亮姑娘就忘了对自己如再生父母的老爷,狠下心就离开了钓鱼台,陈天晴想着只要做事够快,等下就可以早点回到钓鱼台跟雪鸟说说话了。 等到陈天晴离开,孔秋看着苏青,笑道:“真的是长高了不少呢。” “我还以为少爷是什么妖灵鬼魅变的呢。”雪鸟说道。 “大胆。”长高了的苏青有了嚣张的资本,伸出手就要捏雪鸟的小鼻子,被后者红着脸避开了。 “走了。”孔秋突然说道。 “就那么走了?”苏青问道。 “见过什么就见过什么,这会成为高乐这帮孩子心中永远的秘密,也会是他们成熟的一个契机,至于怎么去跟他们的父母乃至别人说,是他们的事,就算事实被人们所知,也好,让人们对天地之间多一份敬畏。”孔秋说道。 “听先生的。”苏青说道。 “还有,你的陈叔叔和那玉火灵神是忘年交。”孔秋说道。 “跟我说这个干嘛?”苏青装傻。 “不知道,随口一提。”孔秋抬头看天,也装傻。 然后三人就沿着湖边,离开了。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四十章 山下有江湖 第四十章山下有江湖 孔秋带着苏青和雪鸟,还有一只活跃的小狗崽,走在远离北墨城的路上。自从那一夜之后,黑炭变得异常活跃,经常离开苏青的怀里,在路边疯癫,见过小狗嘴里咬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疯狂甩头的疯癫举动吗? 因为挣断了数条红尘链的缘故,苏青的身躯一夜之间变化巨大,原本合身的那件小棉袄都被撑破了好几处,那些从苏家村带过来换洗的衣服也没办法继续穿了,只能在路过的衣坊当中购买几件少年款式的衣装,都是便宜货,都是单调色,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更无精致的绣花纹路,已是少年模样的苏青也并不嫌弃,没那么娇贵。 苏青长大了,黑炭也“长大了”,一身纯度极高的黑毛,黑尾巴,黑爪子,白眼仁黑瞳孔,白如象牙的利齿,全身上下就黑白两色,白色也少得可怜,连同张口之后伸出来的舌头也是黑色的,自从显化出黑狼大小的体型之后,黑炭变化体型大小的频率越来越高,只要离开苏青就会变大,像只野狗在路边疯癫,看什么咬什么,吃土吃雪吃树皮,什么都能吃,苏青就害怕总是会变小回到他怀里的黑炭,会在他怀里拉出一些东西出来,到时候苏青肯定打死这货。 在大竴王朝说起北墨城,可以说是无人知晓,连那皇家开创的负责地理编辑的司部人员,除非是完全精通于本土王朝区域面积之人,否则也很难知晓位于边境的北墨城。因为太过于偏僻,就像苏家村之于北墨城,北墨城之于大竴王朝。 北墨城之外,没有邻国他土,是万年以来没有人迹的穷山峻岭,凶猛野兽纵横活跃在那,再外便是北海之地,有一条世间真龙坐镇在那里,统御浩瀚北海的无数大妖。 北墨城往内,有相邻的三座城,但这三座城依旧被大竴王朝的人民划分进了跟北墨城一样的边境之地,一般来说,来自北墨城以及那近乎排成一条直线的三座城,不会自称来自什么北墨城或者什么北石城,会说来自边境北域,或者详细一点说是边境北墨,要是说得再详细,什么来自边境之地的北墨城,别人也不会有什么印象,心里只会寥寥记住你是边境之北来的人,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完全没有什么记忆性,什么北墨城还白玉京嘞。 从那荒宅离开之后,孔秋一行人开始真正的游学,只是苏青觉得那么多天一路走过来,书外的知识没怎么学到,苦倒是吃了不少,野外荒林当中露宿是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也是有过的,苏青一个男孩子都觉得如此,更别说是雪鸟,还好孔秋交给雪鸟一门呼吸法,让后者在掘源境慢慢打转,至少能够引动着一口体内气力在血脉、百窍之中游走,使得漫漫路途不会那么辛苦和受罪了。 倔强的小姑娘不爱说话,也吃得住苦,即使每次脸色发白,双脚疼痛,在孔秋没有说停下的时候,也不会自己发声,就怕苏青会嫌弃,把她赶走,试想一下远离家乡那么远,要是小姑娘一下子独身一人,内心会有多么绝望。 不过连孔秋都称赞雪鸟是个练气修道的好苗子,在这些行路的日子过来,同样也是练气的修行,雪鸟不断地用体内那股气巡游体内,现在已经隐约可以内视体内了,只是看见体内血肉的那一刻,把原本就肌肤雪白的小姑娘吓得惨白无色。 随着内视的能力逐渐熟练直到运用自如,雪鸟便可以开始寻找体内小天地和寻找体内深处的灵力眼了,一旦挖掘出苦海的灵力眼,身体可以吸收天地间灵气化为灵力为己用,就算是一名真正的练气士了。 ———— 走出了北石城,算是出了大竴王朝的边境北部,进入了中部地区,孔秋一行人乘船往南去,目的地是那云鹿书院。 避开了墨渊河,他们乘船在群山之中一条名为九曲河的水路而行,那条水路蜿蜒曲折,随着群山的位置而改变方向,直到大竴王朝的最中部,大竴皇城便位于那里。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这是世间一位读书人的名句,用在此刻合情合景。 九曲河中,一艘小帆船在落日的余辉之中孤零零而行,河面上倒影出小帆船长长的影子,船上孔秋、苏青、雪鸟还有一位船夫。 “三位客人来自哪里啊?”船夫是个年迈老人,不过因为常年乘船,一身黝黑的皮肤上面有肌肉突起,虽然已经五十几岁了,但还是有着很好的精气神。 “我们从那边境北部过来的。”孔秋跟船夫交谈道。 “哦,那应该挺不容易的。难道你们也是来看明日天座峰上的巅峰对决?你们边境北部不是消息堵塞嘛,这都传过去了吗?啊,对不起,并不是看低你们边境北部人的意思。”船夫说道。 “我是个私塾的教书先生,这是带着学生出来游学的,并不是要去您所说的天座峰。天座峰上面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您给我们说道说道。”孔秋说道。 “不敢不敢,当不得敬语,您是教书先生,是那育德育人的圣人,老朽也就只会使使身上的几斤两力气而已,当不得的,以往乘客都是直呼尔等,或者叫我老头子,也就这样,没什么大本事。老先生您看,右边的山路,时常都有人骑马上山,那条山路的尽头便是天座峰,是咱们大竴王朝的名峰,据说曾有神灵显化真身,高大百丈的真身之躯以那山峰为座,面对北极之海,以指点山河的通天大术降服出海的大妖,见此神迹的人便将此峰原本的名字改掉,改名为天座峰。 只是这传说终究当不得真,没有什么证据。但这并非重点,这几天天座峰热闹非凡,原因是咱们大竴王朝排名前十的两位武学大高手,排名第五的混刀庄庄主元骑和排名第六的飞鹰帮帮主王乾,要在天座峰一决高下。 此二人年轻时便相识,到了如今算得上感情深厚的老友了,但是两者也是争了大半辈子,对那武榜上的排名谁也不让谁,双方都可以让他人顶替自己的排名,甚至超越自己,但唯独容不下对方比自己的排名高。 明天的对决,两个不服老的江湖大高手,是要最后地争一争到底谁的武功更好,然后一同退隐江湖,这也算是这几年江湖的一大热闹事,所以很多江湖人士都在这几日慕名而来,一来看看上一辈的江湖是有多精彩,老人的武功有多高,二来见证了老前辈的退隐,也是一种荣幸。 老朽多嘴一句,你们既然是游学,又从那边境北部来的,去那天座峰见见世面,也是不错的。老先生见谅,我一糟老汉子,想什么说什么,要是说得不对还请见谅了。”船夫说道。 “没有没有,这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孔秋笑了笑,然后看向苏青和雪鸟,问道:“你们两个觉得如何?” “我听少爷的。”雪鸟轻声说道。 “先生,那我们去看看,就像船夫老人家说的,我们从边境北部来的,是要去见见世面的,对吧老人家?”苏青笑着说道。 “小少年可莫要讽刺人,老朽虽然没读过书,但可不笨,听得出你们读书人所谓的言外之意。”苏青故意开玩笑,船夫老汉自然看出来了,才有了与苏青的打趣对话。 “哈哈,这下也请老人家见谅了。”孔秋笑道。 在这越来越欢声笑语的氛围中,雪鸟嘴角也有了些笑意,只不过仍是不说话,乖巧地坐在船上,听着别人说话,夕阳下风景也不错,微风吹拂而来吹起少女的发丝,多像一幅唯美画卷啊。 最后小帆船在天座峰停靠,孔秋一行人和船夫告别,开始爬山。 船夫看着三人爬山远去,这一次的载客只是他人生中乘船载客的一次,对比于过去几十年的次数,实在如那沙粒于沙漠。回忆起年轻时,也没啥上进心,到后来还好跟那个老船夫比较好,接替了老船夫的活计,自己开始在这条河上载客。 还记得刚当船夫的那一年,才刚刚三十岁,听说仁家管这叫做而立之年,那一年刚开始做的时候,都是不敢跟坐船的人交谈的,不敢也是不愿,没什么兴趣,但是撑船的几个月之后,船夫迎来了一对客人,是一对年纪小他几岁的年轻人,两人意气风发,高谈阔论,更是不在意他是船夫的身份,与他言谈起来。 最后船夫也是载着他们二人在天座峰停靠,离去之时,船夫听到了两人对叫其名,船夫莫名便记住了,只是也没当回事,后来船夫便开始对那些乘客主动谈话,有些人是不喜欢交谈的,但更多的,至少是愿意说上一两句的,船夫日积月累以来也就养成了这种习惯,这样既能不无聊,也能足不出船了解天下事。 然后再往后,与载客之人交谈之际,说起那时当下的江湖风云变幻,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两个如同久别重逢的名字,如两个多年不见的好友来拜访,那两个名字就是,元骑和王乾。 船夫那时知道了,那两个年轻人,在江湖混出头了,只是跟他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只是因为曾经载过那两人,所以多少有些心之荡漾吧。 再后来,再听说,一个已是一庄之主,一个已是一帮之主,都成为了大竴王朝江湖的大高手,在那武榜之上赫赫有名了。 船夫看了看小帆船,记起那两个人,在自己船上高谈阔论的样子仿佛还在昨日,然而明日对决之后,无论谁胜谁败,都是要退隐这个江湖了。 船夫想了想,自己如今也算是一名老船夫了,好快啊,真快啊。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四十一章 误会 第四十一章误会 上岸之后的孔秋一行人走在山路之中,走走拐拐趁着天还没暗下去,来到了天座峰山脚。 举头看向这传说中被一尊神灵以真身当成座椅坐下,以此施展通天法术降服北海大妖的山峰,其实并不高,也有可能是被当初的那位神灵给一屁股坐塌了。天座峰的峰顶有巨石突起,看起来确实像世间礼拜和供奉的那些神庙中,给某些神脉之灵所雕刻出来坐着的神座,或许因此才被世人所神化,毕竟神化一山一湖甚至是一物,在凡人们看来,在那冥冥之中是可以给那一方的山水多有益善的,或者神化之物也能随之具有莫名的神力,比如驱邪招福什么的。 芸芸众生,渺如蝼蚁,既然传说中有那神灵,在人力所不及的时候,也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神之意志当中了,希望在他们心中伟大而万能的神,能够恩泽大地,哺育众生。 然而世间真的有所谓的神灵,他们由肉体凡胎一步步脱胎换骨,在天地那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大道之中争渡,成为人上人,凌驾于众生,却也不再自以为是人,自封神灵。 天色将暗,天座峰山脚人流汇集,来回的马车络绎不绝,一架接着一架在这里停靠,然后从马车上走出不定数、身穿华贵服饰之人,然后前往山脚的客栈。 天座峰本就是大竴王朝的名峰,位于北海之边,每年都有大量的游客来此观光赏景,山脚就建有三座客栈,一家名为山灵客栈,依山而建,建有四层高,一家名为观海客栈,建在海边,是观赏海景的最佳地方,还有一家名为海桃园,这海桃园也是建在海边,但是地处较为幽静偏僻,因为是园式风格,里面的房间还不多,主要以园内栽种的海桃闻名,入住者都可以品尝到这里的特产海桃。 也是因为园中的海桃、幽静、园式风格的特点,海桃园反倒成为三家客栈当中最为高等的,大多有些钱财的游客来此都是不屑于去那山灵客栈或者观海客栈,最是中意入住海桃园。 而在天座峰临近的海桃镇,现在恐怕也已经是爆满的情况了,武榜之上排名五六的混刀庄庄主和飞鹰帮帮主的最后一次对决,吸引了大半的江湖人士来此观看,甚至不是混江湖的,出身自文豪世家的年轻子弟也来了许多,他们或许想着要是不小心被老前辈们的真气给冲击一下脑子,因此有感而发,写下一篇传世诗词那岂不是大赚了。 孔秋三人在天座峰山脚下,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在那被微微震起的尘烟当中,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三人对这里完全不了解,看着那些下了马车都有着明确目的地的人,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看着那些被父母带回家吃饭,眼神干巴巴的。 “先生,咱们往哪去呀?”每一个王朝之内的四季更迭,都是因为地处位置不同而自有运行方式的,大竴王朝的边境北部还在大雪纷飞,中部也会下雪,但是早已经过去了,出了北石城就是春风吹拂的大好季节,本来就因为破境而长高身体的苏青,已经换掉了那身红色棉袄,换上了少年服饰的春秋装扮。 不过苏青看着身上的寒酸服饰,倒不是嫌弃衣服的品质,只是看着往来的少年少女,装着紧身便装,几乎都人手一把兵器,多有江湖儿女的风流写意啊,要是再加上一只马,一骑绝尘天涯尽,天下何处不可去。 “太卑微了。”苏青摇头叹息,心中暗道。 “人分散成三波,三条路应该都可以找到住宿的地方,咱们跟着一波人去看看。苏青你选一条。”孔秋说道。 苏青四周看了看,便指了其中一条路。 三人便跟着行人,去往天座峰山脚的三家客栈之一。 ———— 海桃园,地处偏僻,也较为安静,为园式风格,园后有一片大大的海桃林子,入住者都可以品尝到地方特产海桃,但能成为富人最爱、三家客栈最高档的海桃园,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地方特产海桃,不然山灵客栈和观海客栈自然也是有提供海桃的,那距离天座峰最近的镇子都叫做海桃镇了,海桃在这里就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之物。 海桃园之所以能够在三家客栈脱颖而出,主要还是当初建造之时,选择了不同风格和距离天座峰较远的地理位置,不求近,只求无声幽静。 陈云陈雨,是两兄弟,也是海桃园的伙计,奉园主之命在天座峰的马车下车的三岔路接人,园主给出的信息也不多,只说是以一名少年为主的三人行。 “云哥,你看,那三个人,是不是园主让我们接待的人呀?”弟弟陈雨对着陈云问道。 “没跑了,看那三人,由那名少年选路,就是以他为主了,咱们过去。”哥哥陈云拍了陈雨肩头,两人一同跑向了苏青三人。 “三位止步,止步。”陈云对苏青喊道。 苏青三人停下脚步,对着跑过来的陈云陈雨打量着。 “三位是找海桃园客栈吗?”陈云开口问道。 “海桃园客栈?是啊,我们是在找可以住宿的地方。”苏青说道。 “好的好的,三位周波劳顿辛苦了,请跟我们走,我们兄弟二人这就带你们去海桃园,路途不远,拐过前面那个海桃林子就到海桃园了。”陈云说道。 陈雨拍了拍陈云,低声问道:“大哥,这真的是我们要接待的人吗?你看那个少年穿的也太寒酸了,能入住咱们海桃园的客人,哪个不是家世不俗,不缺钱的主啊。” 陈云急忙转过头,呵斥道:“闭嘴,前些日子我们这里才有一名狗眼看人低的伙计被人家扮猪吃老虎给打死了,死了就死了,还没有任何可以讲理的地方。现在那些家世显赫的年轻子弟就喜欢这样打扮,觉得这样行走江湖更有意思,咱们莫要多嘴,不然掉了脑袋是迟早的事。” 陈雨点了点头,不敢再多嘴。 苏青趁着陈云陈雨说话的时候看向孔秋,询问先生的意思,孔秋点了点头。 陈云陈雨说完,开始给苏青他们带路,行向海桃园,苏青三人在后面跟着。 在陈云陈雨带着苏青他们去往海桃园之后,又有一辆马车在黄昏下来到了那处三岔口,马车停下之后,走下了三人。 一名少年,衣装华丽,腰悬玉佩,手拿折扇,气宇轩昂,气质出尘。 另外两人是一名带刀男子,面容神武,神情严肃,仿佛看谁都是杀父之仇一般,还有一名面容白净,看起来缺少阳性的少年,柔柔弱弱,跟在那名气质出尘少年的身边。 当马车走后,已经要入夜的三岔口彻底是没有人来往了,三人站在三岔口这里,可怜兮兮的,夜风吹拂,更是增添几分凄凉。 “公子,这接待咱们的人呢?”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年问道。 “不知道,再等等看吧。”被称作公子的少年说道。 其实这“公子”已经可以算是一名年轻人了,只是身形偏矮,所以嘱咐海桃园园主接待的人,才会说是一名少年,才好相认。 只是行走江湖危机重重,这位公子的身份又特殊,那人也不好泄露太多消息,否则一旦出事就是他也小命不保。 “公子不然我去海桃园看看?”带刀男子说道。 “算了算了,咱们直接去那海桃园,没什么大不了。”身材较矮的年轻人摆了摆手说道,不想要兴师动众,把一件小事情闹大。 ———— 走了差不多两百米,陈云陈雨带着苏青三人就来到了海桃园。 海桃园一面靠海,一面靠山,还有一面靠着海桃林子,陈云陈雨带着苏青三人走进那牌匾上写着海桃园三个字的大门,一进门便是一条石板小道,小道两边栽种着花花草草,却都是暗色调的,没有哪怕一株的艳丽,应该也是要衬托出海桃园的静吧。 走过那条小道,便来到了海桃园的柜台处,陈云陈雨跟苏青三人说不用付钱和登记,跟着他们走就是了。 孔秋走在最后,摸了摸胡子,心里有些想法,“难道是闹出乌龙了,这两个小伙子接错人了?” 孔秋笑了笑,并不在意,人生就是要多点这种巧合和错误,才会精彩一点啊,不然年老之后回顾人生,多么了然无趣啊。 走出柜台周围的闲坐厅,是四排的海桃园屋子,每排两层,其中两排相靠,向外的一排可以看海,向里的一排最为幽静,隔着一排围墙靠着海桃林子。 陈云陈雨在前面带路,将苏青三人带到原本为别人准备好的房间,位于靠海的第二层最后一间,两人还殷勤地为苏青三人打开房门,盼望着苏青能从他那看起来寒酸无比的布衣当中,掏出一点小钱来打赏他们。 结果两人站在房门两边干巴巴地看着苏青,等待好久,等到苏青问道:“你们,还有事吗?” “哦,没有没有。”陈云陈雨连忙说道,退出了房门,心里同时骂着苏青抠门。 只是当陈云陈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到了海桃园的管事,正带着以一名少年为主的三人,正急匆匆地过来了。 孔秋身材高大,顺着陈云陈雨的视线看下去,也看到了海桃园的管事和另外三人,知道要出事情了。 从一开始陈云陈雨找上来,孔秋就一直有意无意“退居幕后”,要让苏青去与这人情世故打交道,这也是游学的一部分。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四十二章 武途断路于三 第四十二章武途断路于三 练气第三境,名为孕神境,也叫五藏境或者养神境。 人体之内有五脏,对应着体内小天地的五藏,也就是五座人身宝藏。 当在练气第二境问灵境全部挣断五条红尘链之后,不管是肉身还是魂身,没有了红尘链封锁,就得到了一次类似于“释放”的升华,脱胎换骨一般的生命层次的进化。 当到达第三境孕神境的时候,就需要将体内小天地的五座宝藏孕育出一尊神祗,每一尊小天地宝藏里面的神祗,就像大宇宙之中的浩大星辰,五个类似于星辰的神祗在围绕着“自我”运转着的同时,也帮助着小天地以有序地运行,从而反馈给灵之本身巨大的力量、无尽的升华,以及在大道之中通天之路行走,打下由自己修行孕神境成功而得到强弱不一的基础。 基础越好,大道就越远,能攀登的山峰高度就越高。 ———— 大竴王朝在整个九洲的无数王朝之中,处于下游水平,所以这座王朝当中所谓的江湖的“水”是不太深的,因为没有练气修行之法的有序流传于世。 低等王朝之中所谓的武夫,只不过就是在修炼一途之中跌跌撞撞、摸爬滚打探索着的三脚猫练气士,那些美名其曰的武学大宗师,武榜第一人,江湖百年不见的武神,最后还不都是止步在问灵境巅峰,无法踏入孕神境。 为什么?! 因为没有门路,没有钥匙,没有地图啊,一介凡人,就算在问灵境打磨得无比透测,也不过是能增加个十到二十年的寿命,而江湖凶险,虽然比不得大世的大道之争,动辄就是身死道消,但是那些小江湖的恩怨情仇,剪不断理还乱,多少江湖豪杰就算没有夭折,体内也会有几道隐疾和暗伤,最后能安享晚年的,也是只剩下晚年的寥寥几年寿命了,身体走向了腐朽和灭亡,也没有那个能够寻那条路、那扇门。 哪条路? 诸子百家的始祖、祖师爷和亿万人族、妖族耗费无尽岁月探索出来,怎样打造体内有序运转,以及孕育神祗,使得本身获得大量生命力、超强战斗力、无尽升华的通天之路的门路。 所以,没有门路,世间所有的武者,止步于练气第三境孕神境,此生不管多么努力,不得神孕,不见神路。 ———— 天色已暗,海桃园里面已经点亮起了数盏灯笼,有那专门负责此事的伙计,正在海桃园当中挂起灯笼,然后一一点燃。 第一二排屋子之间的空地上,站着海桃园的管事,和以一名少年为主的三人。 “你们两个蠢货,带错人了知道吗?!”那名管事靠着多年以来呵斥下级,练出了一副大嗓门,此刻话语一出两排屋子的客人几乎都是能听到的,就连第三排的客人也有所入耳听到。 都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少人都是走出了房门,准备看看是什么热闹,要是旁边有瓜子说不定就嗑上了。 陈云陈雨兄弟两人过生活不易,是算拼了命才混进海桃园当伙计的,虽然也免不了辛苦,但至少工钱不少,偶尔接待客人拿的小费累计起来也是很客观的,当然地方越高等的地方,规矩也越森严,容不得出错。 陈云陈雨是那连滚带爬下了楼梯,滚到那管事身前,连忙磕头谢罪,请求管事可以网开一面,不要将他们赶出海桃园。 “滚到一旁。”那名管事扯了扯嘴角说道,不屑于与陈云陈雨两人多废话,因为下场已经注定了。 管事抬头看向苏青三人,苏青走到了走廊边上,算是与管事相对,透过栏杆可以看到苏青一身显露无疑的穷酸装扮,管事摇了摇头,骂了陈云陈雨两人一句狗眼。 “楼上的那三位,快滚下来,这里的房间可不是你们住得起的!”管事大喊道。 闻言那身材偏矮的年轻人皱了皱眉,不太喜欢这位管事的语气。 “陈管事,不必如此,让他们下来就行了,毕竟做错的是你们的人,不是他们三人。”年轻人开口说道。 “郑公子说的是。”陈管事低声回道。 二楼走廊上的苏青双眼微眯,雪鸟很清楚这是少爷发怒的象征,连忙看向孔秋,想让其阻止苏青,然而老先生笑着摇了摇头,意思让苏青处理这事。 “你说的什么屁话,我听不懂,用人话说。”苏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周围的人闻言,都是露出好奇的目光,他们倒要看看这么一个口气狂妄的少年,今夜能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海桃园。 能入住海桃园的客人都是不差钱的主,那能赚得了钱的人会是傻子吗?看了当下形势,再听听那位陈管事的言语,也能猜出了是那两名伙计带错了客人回来,闹出了个大乌龙,结果现在那名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寒酸少年还倔强起来,不愿让出房间,那这就有看头了。 那名腰悬玉佩的年轻人,光看那块玉佩就不俗,不是行家都看得出来是玉中贵品,难得的好玉,在夜色在都能亮起一层淡淡的光泽,身边跟着一名带刀的男子和阴柔少年。 带刀男子观其站步,就是真气浑厚的武道高手。 那阴柔少年有独特气象,应该是修习了一些旁门左道的狠辣之术,怕也是一只难缠鬼。 这样的阵容,腰悬宝玉外露,外带两位高手傍身,这简直就是在脑门上写着三个字,不怕事! 反观苏青三人,还没张开的少年模样,眉间有那挥之不去担忧的少女,白发苍苍上了年纪的高大老人,难不成那老头真实身份是那掌控着大竴王朝商道命脉的掌控者,还是带孙游历的上一代江湖武宗,出手便能打杀大竴王朝的随便一位上品高手? 不现实。 因为真正的现实更加超乎想象。 “乳臭未干的少年,不要太嚣张,这真的不是你能耍性子的地方。”名叫高苇的带刀男子出声道。 “我没有耍性子,我讲道理,怎么样,那你们讲拳头还是讲道理?”苏青说道。 “还是不太讲理呦。”孔秋心中暗道。 “既然你那么缺乏教训,我就带你父母教训教训你。”高苇说道。 然后带刀男子膝盖微曲,蹬腿跳起,直向苏青而去。 苏青扯了扯嘴角,一手按在栏杆,撑起全身,然后跳在围栏上,跳向高苇。 “这少年是跳楼找死吗?”这是很多人的认为。 只见苏青跳出一个弧度,直接落在高苇肩膀,再蜻蜓点水般地借力,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高苇被苏青一踩,偏离位置,无法落到二楼的走廊,只能堪堪抓住栏杆的一根小柱子,再一翻身站在走廊之外的凸出板,两人算是互换了站位。 “公子,这家伙不简单呀。”郑公子旁边的阴柔少年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眼神显得尖锐,说话的时候双手十指忍不住在抓动着什么。 “脾气太冲了,让高苇杀杀他的锐气也好。”郑公子说道。 阴柔少年却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高苇杀不了那寒酸少年的锐气。 苏青转身,盯住高苇,脑袋微微一歪,满脸的不屑。 “不爽这副嘴脸吗?还给你们,你们越是不爽,我就越爽。” 高苇身上有气波震荡而出,那是灵气波动,也是大竴王朝武者称之为真气的东西,真气转化为内力,使人飞檐走壁、一拳一脚破开钢铁不在话下。 高苇跳到地上,快步冲向苏青,步伐不快重在沉稳,每一步踏出那地上的尘土都会被震起,如猛牛在冲锋。 苏青身上同样有灵力流转,随着高苇一拳破空而至直接避开,然后握住了那在自己脑袋左侧,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臂。 苏青手掌用力,要将手中的手臂抓得脱臼,高苇将内力汇聚到手臂上,挣脱苏青的抓缚。 高苇内力凝聚的一掌随着身体向前一跃,拍落向苏青的天灵盖,一股压迫感从上方而来,干扰得苏青头皮发痒。 苏青双手交叉护在头顶,高苇一掌拍在苏青的手上,强劲的内力冲击下来,都被苏青的灵力化解了,脚下的板砖发出崩裂声,一条条裂痕如同蚯蚓破土而出。 高苇发狠,那只手再一次用力压住苏青的手,同时又是一脚踢出,携带着惊人的内力,带起略微的破风声,对着苏青的右腰打去。 苏青习惯性地右眼下面的肌肉抖动,然后一身的灵力冲起,无形且势小,却而势不可挡,单手将压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打开。 一只手发生意外,并没有让高苇阵型大乱,那只脚还是踢向苏青的右腰。 苏青稍微蹲下,一拳打出,以接高苇的那只脚。 一脚之上的内力和一拳之上的灵力冲击,发出一声声响不小的轰爆声。 苏青岿然不动,只是脚下的石板有裂痕,此刻站直着身体,姿态说不出的嚣张,只差没说老子天下无敌了。 高苇被苏青一拳破开了内力,砸在了小腿上,倒退了数步,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也是吃了亏,得了疼痛,心中自然有不甘,不情愿在一个寒酸少年手上吃亏。 高苇的手慢慢爬上了那紧紧系在腰间的刀,一只手掌握在了刀柄上。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四十三章 君子以诚待人 第四十三章君子以诚待人 高苇把手放在那紧紧系在腰部的大刀上,手心在那刀柄上微微用力,向外移动,刀身慢慢脱离刀鞘。 “住手!”郑姓公子对着高苇喊道,走到了其身前,与苏青面对面。 那阴柔的少年名为寒朿,紧跟着郑姓公子。 既然公子发话了,高苇自然不敢造次,将脱离刀鞘的刀身重新插进去,散去身上的武势,与寒朿一同站在郑玉清身后。 这时孔秋和雪鸟也下了楼,走向苏青。 “鄙人郑玉清,愿与小兄弟交个朋友。”那郑姓公子面对着苏青,突然开口道。 “我很生气。”苏青看着郑玉清一脸的真诚,没有感觉到隐藏起来的恶意,但依旧不待见这位公子哥。 “小兄弟刚才说要讲道理,既然拳头讲过了,我们就讲道理。海桃园的两位伙计原本是要接待我等的,然而闹了个误会将你们三人接到了这里,这错在两位伙计,刚才陈管事又语气不当,这就有错了,可是你迁怒于我等,是不是有了错?就算高苇后来的出手有错,那不是小兄弟你先于我们有错在先吗?”郑玉清一脸认真地跟苏青讲道理。 苏青也散去了身上的灵力,双手抱拳在胸,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听完了郑玉清的话,此刻想了想理似乎是这个理。 苏青开口说道:“那我问你,如果今天我的拳头没那么大,你还愿意跟我讲这个理吗?” 郑玉清没有犹豫,点了个头说道:“我当然愿意。” 苏青直视着郑玉清的目光,然后避开眼神,不然真怕过会会擦出异样的火花,“我叫苏青,跟你交朋友。” “苏兄弟,不知你师从哪位江湖的老前辈?”郑玉清问道。 “滚,不得说。”苏青回道。 “好嘞。” 旁边的陈管事一脸茫然,站到郑玉清旁边,轻声问道:“郑公子,您这是何意啊?” “这样吧,这间房间就给苏兄弟住了,陈管事再给我们安排一间。”郑玉清说道。 “这就不追究了?”陈管事试探性问道。 “是我的话说的不清楚,还是你陈管事耳朵不好使?”郑玉清骤然间语气威严寒冷起来,吓得陈管事内心一骇,连忙让陈云陈雨起身,带郑玉清三人去新房间。 郑玉清对苏青行了一个江湖礼然后离去,又说等一下要过来学习几招强身健体的武功把式,被苏青给一口回绝了。 “什么武功把式,我连个种香蕉都不会。”苏家村的盛产就是香蕉,曾经有人对苏青说苏家村的人要是不会种香蕉,出去就要给人笑死掉了,但是至今苏青也没学会种香蕉,倒是成了一句拒绝别人的口头禅了。 见苏青和高苇点到为止的“切磋”结束了,那些围观的人都是散去了,如果他们知道高苇的武功有多高,估计就不会那么淡定了,只有郑玉清和寒朿知道,在一名看起来很有可能还没及冠之年的少年手下吃亏的高苇,是在大竴王朝武榜排名前二十的高手。 虽然高苇是用刀高手,但是吃了亏是事实,不说专长,只说年纪,高苇十五六岁的时候,照苏青那么跳,铁定已经摔死了,到如今坟前的草应该也有一米高了。 “哎呦。”苏青挣脱掉孔秋的摸头大手。 孔秋只说了一句去看看房间,苏青和雪鸟便跟着老人爬上了楼梯,走进那间原本不属于他们的房间。 房间很大,并且分隔为内外两部分,里面有一张床,外面有凸起来的阶梯式板块,用以招待客人,可以泡茶用的,不过只要铺上凉席,就可以睡人了。 孔秋让雪鸟去睡里边的软床,小侍女不敢也不愿意,后来被苏青欺负了一番,并且苏青扬言要是不睡软床就要和他睡,雪鸟才同意去睡里面。 才商讨完睡哪里的事,就有伙计送来了饭菜,伙计拿着一个挺大的密封篮子,里面有三层可以拿出来的板,每块板的饭菜都一样,饭菜汤肉都有一份,那伙计送完之后就离去了,说是等会会有人过来收盘子。 雪鸟以往都是做那样的事,照顾别人,现在让别人拿着饭菜,端好放在她面前,一时还有点无法适应。 食饭无言,房间门关着,屋内点燃着琉璃灯,说是琉璃灯,其实也不算,叫着好听而已。世上真正的琉璃灯很难制作而成,需要很多珍贵的天材地宝,真品的琉璃灯具有驱邪恶、调阴阳的功能,是破开山水迷阵或者瘴气重重古地的制胜之宝,往往是仙家神族的老前辈送给疼爱的小辈外出游历的法宝。 灯光下,三人慢慢吃着,相互之间没有交流,孔秋看着饭盘当中的鸡腿,直接夹起来给了苏青,后者抬起头看着老人,老人说道:“你吃,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肉。” “不用,先生你吃。”苏青夹起鸡腿就要往孔秋的饭盘里面放,老人转了个身,以背相对,苏青直接往孔秋的前面走去。 然后就一个藏饭盘,一个找饭盘,相互谁也不让谁,到后来还是苏青输了,乖乖地坐了下来,开始吃饭了。 然而苏青见到雪鸟挪到其身前,想要把自己的那根鸡腿也夹过来,苏青抬头瞪了一眼雪鸟,没好气地说道:“是要撑死你家少爷吗?” 雪鸟只好一脸委屈地挪开身子。 “傻小子呦。”孔秋见此笑了笑,心里对苏青评价道。 “鹅~”吃完饭的苏青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懒散地躺在凸起来的木板上,摸着略微大起来的肚子,一脸恰意。 雪鸟吃的不多,一碗饭差不多就吃了三分之一,孔秋则已经跟苏青一样,躺下来歇息了,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放在撑着二郎腿的腿上,一下又一下地敲打。 苏青刚要入眠,门口便传来敲门声,本以为会是海桃园的伙计,没想到会是郑玉清,一口一个苏兄弟地喊着,才六岁出头的苏青还真没啥不好意思的,起身去给郑玉清开头。 房门打开,郑玉清一见孔秋正在睡觉,连忙说道:“老人家既然在歇息,那苏兄弟不然就和我一起下楼聊聊天。” 苏青也没拒绝,答应了下来,雪鸟本想跟出来,被苏青阻止了,让其在房间待着就好,要是觉得困就去睡觉。 当房门重新关上之后,苏青已经跟着郑玉清下了楼,雪鸟闲来无事就开始默念孔秋给他的练气口诀,然后凝聚体内一口气,在身体之内的四肢百骸流动,流动全身过后就会引出一个自我的意志,由这个意志就可以沟通自我灵魂甚至心灵,探寻到存在于体内深处的小天地。 小天地是枯竭、初生的样子,一望无际的干裂之地,灵力眼便埋藏在那无边无际的干裂之地之下,自我的意志靠着冥冥之中的感觉可以慢慢地找出灵力眼,一旦找到并且挖掘出来,使之体内小天地与外界的大天地相通,灵气可以通过灵力眼流进来,化作灵力便可以为之所用。 但随之可以容纳的灵力越来越多,在某一个境界,灵之大海变成为了苦海,练气士想要更上一层楼,就要在苦海之中架起通向彼岸的大桥,要么迷失在苦海之中,要么踏足彼岸通天,成神为尊。 孔秋醒来,想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不太好,便收拾了饭盘,拿出了房间,留着雪鸟独自一人修炼。 跟着郑玉清走下楼梯的苏青,一见那高苇和寒朿就站在楼下,说道:“你们这是骗我下来,要群殴我的意思?” “苏兄很风趣啊,他们是我的护卫,就是怕我武功太低,遇到什么危险的事都不能自保,就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了。”郑玉清笑着说道。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苏青说道。 “苏兄,咱们去那处亭子说说话?”郑玉清问道。 苏青见郑玉清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傻憨憨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就没有拒绝,答应了一起去那亭子,也还好高苇和寒朿只是远远跟着,不然苏青还是挺难受的。 两个人站在旁边不说话,只是盯着,搁谁谁不难受啊。 “苏兄,不瞒你说,我打小生活在大家族之中,虽然有的是山珍海味,华贵衣装,但是层层高墙将我围困在那没有多少点人情味的大屋子里面,我便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最是喜欢江湖人士的逍遥自在和无拘无束,只是让我去体会其间的辛酸苦辣,也许我也做不好,只见江湖人的风流倜傥,而不敢看为一个包子甚至与狗争斗的绝望和无助。 但既然生在大家族之中已是结果,自然幸运大多于不幸,有得有失。这些念头,我曾经也与别人说过,那人却说无非就是日子太舒坦了,才如此乱想,太矫情,我却觉得人想要更多以及更好的人生体验,为什么错?”郑玉清说到这,已经和苏青走进了亭子,两人相对而坐。 郑玉清继续说道:“说那么多,是为了让苏兄知道,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要多了解一下江湖才想要结识苏兄。” 苏青听是全听进去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知道眼前这个郑玉清,怎么能跟他这个小屁孩子聊得那么起劲。 “那你的大家族挺大的呀,多大啊?”苏青随口一问。 郑玉清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实不相瞒,我是大竴王朝的大皇子。” “啥!大皇子,你爹是皇帝呀,你这就说出来了啊。”苏青惊道。 “苏兄,小声一点,莫激动。”郑玉清压了压手说道。 “虽然我还小,但我也明白,你这不是怀里有很多钱,然后随便跟人说里怀里有很多钱,不怕被抢啊?”苏青问道。 “因为君子待人以诚。”郑玉清一脸正经地说道。 “嗯?” “当今的庙堂和江湖之间,处处有摩擦之处,假以时日必会出现大事发生,父皇一直反感于江湖势力的存在,自继位以来就不断在打压,可是在我看来江湖的繁盛足以带动一个王朝的繁荣,王朝的上层和下层和谐相处才能稳实不崩塌,所以我有宏愿,在父皇死后,要改变这一切。 苏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深的武学造诣,我想日后足以执掌整座江湖,我所想的便是要和苏兄,在庙堂和江湖之间建起深厚的友谊桥梁,将大竴王朝推向更好的时代。”郑玉清说道。 如果苏青不是苏青,而是大竴王朝的苏青,真的是郑玉清所想的那个小小年纪就足以有望称霸江湖的少年,那么今夜他们的这一场谈话,就会载入大竴王朝的史册,还会影响这座王朝的格局和处境。 但是苏青是苏家村的苏青,不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只是小小的二境练气士。 所以苏青只能对郑玉清说道:“郑玉清,洗洗睡吧,等你父皇死了再说吧。” 苏青走出了亭子,他想了想,那郑玉清总不会去干掉自己的父皇,然后跑过来跟自己说他爹已经死了,可以开始谈构建庙堂和江湖之间的友谊桥梁了吧。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四十四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四十四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场苏青和郑玉清在亭子里,可能会影响整个大竴王朝的谈话,最后草草了结了。 苏青上了楼梯,看到孔秋在栏杆边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便走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靠近,孔秋回过神来,看到是苏青走过来,笑了笑,道:“雪鸟在修炼呢。” “哦。”苏青应了一声,然后站在孔秋旁边,算是趴着地靠在栏杆上。 两人没有言语,就这样静静地在那栏杆边上。 ———— 翌日,天刚亮,门外就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然后就传来了郑玉清的呼喊声。 睡在房间外部的苏青和孔秋立即就醒来了,两人本来就不是嗜睡的人,睡眠都不会深入。 苏青睡眼惺忪地去开门,打开一颗头的宽度,把头探出去,看见了站在门外一身华贵衣装的郑玉清,苏青歪头一看,果然那阴柔少年就在旁边,虽然不见那个带刀男子,想来也在不远处。 “什么事啊,大清早的。”苏青用眼皮揉了揉眼睛说道。 “苏兄,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等一下人满为患,是没有位置可以观看元骑、王乾两位老前辈的退隐对决的。”郑玉清解释道。 “等会呀,刚醒。”苏青说道。 “那行,那我在闲坐厅等你们了。”郑玉清说完便下楼了。 苏青如一只乌龟般缩回了头,把房门关上,回头只见雪鸟已经干净利落地走出了房间内部,此刻乖巧地坐在凸起来的木板上。 “先生,你不洗漱吗?”苏青问道。 “哦,好的。”孔秋老脸尴尬,开始准备洗漱,不然这位曾经推“礼”行于世间的老人,还真想不洗漱,就这样出门见人。 轮到苏青,就是一顿往自己脸上狂搓,水在口中哗啦啦地涌动,然后喷出一道长长的泡沫水,雪鸟实在看不下去了,体贴地把衣服拿给苏青,然后为其整理因为睡觉而凌乱的头发。 时间实则距离刚才郑玉清来敲门没多久,洗漱完后的三人出了房门来到了海桃园的闲坐厅。 苏青远远就可以看到独自坐着的郑玉清,朝着自己热情挥手,全然没有身为大竴王朝大皇子的觉悟,苏青真不懂,这些世间不多的纯粹真心,如清澈见底的潭水,其实更让苏青看不透。 为何可以清澈见底? 不懂不懂。 郑玉清独坐,而高苇和寒朿则坐在旁边的位置。 苏青跟高苇、寒朿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同时,坐在了郑玉清旁边的位置,雪鸟和孔秋也落座了。 “两位好,我叫郑玉清,与苏兄已经朋友,不知两位怎么称呼?”郑玉清说道。 “这位是我的先生,你就叫孔先生吧,这位是我的朋友,叫雪鸟。”苏青自行解释道。 “孔老先生您……”郑玉清刚要说什么,就被苏青打断了,“早饭送过来了,咱们吃饭吧。” “哦哦,好的……苏兄,雪鸟姑娘真漂亮啊,想必你们是青梅竹马,一同师承于孔老先生吧?” “吃你的饭,行吗?”苏青不耐烦地夹了一块大豆腐,硬塞进郑玉清的嘴里,见此旁边桌子坐着的高苇和寒朿直接急眼,立马一同站了起来。 郑玉清连忙压了压手,让高苇和寒朿两人不要激动,坐下来好好吃饭。 苏青是身怀一身高深武功,啥也不怕,管高苇和寒朿两个人要干什么,反正天塌下来自己顶不住,还有先生顶着呢。 在北海之边的海崖之上,小见了真正修士的对决,那一拳的气波震荡几百里之远,一道灵力的冲击在大海之上,可以掀起百丈的海浪,眼前高苇和寒朿的愤怒凶相,对于苏青来说就像是见过了狮子搏斗,再来看小猫咆哮,根本不值一提,也生不起任何的畏惧。 孔秋给郑玉清递了一碗水,说道:“不好意思,苏青性格就是那么暴躁,年纪还小,不懂事,这次就是带他出来游历,改一改心性的。你既然年纪较长,长者为兄,就多担待担待。” “担待是自然的,不过我和苏青是朋友,不论兄弟长小。”郑玉清笑着说道。 “是是是,苏兄都不叫了。”苏青摇头叹息,埋头吃粥。 “哈哈。”郑玉清也笑了,不再言语,开始吃粥,只是对比于苏青,这位出身皇族的大皇子,有自小养成的修养,每一口都是细嚼慢咽,慢慢入腹。 雪鸟吃得优雅,吃不了太多,跟一粒粒地在吃差不多,不像苏青拿着汤匙大力吹散热气,然后一大口吞下,也不像郑玉清细嚼慢咽,却吃得快速,那种又慢又快很少挺难的。 而孔秋跟在品茶一般,盛起一勺子,也吃的不快。 苏青环顾了一圈,发现就他吃得不雅观,只能对郑玉清发怒道:“吃那么慢,等一下哪有位置看那两位老前辈的隐退之战啊。” “骚安勿躁啊,我跟你讲,那两个老前辈可精了,要上天座峰占位置可以要收钱的,距离峰头可以看到对决的就开始收钱,并且是按位置远近价格不一,距离他们对决的地方越近,位置越好价格就越是昂贵所以要是没钱,就只能在山下或者半山腰干着急了,这就像……” “就像青楼女子,穿着衣服展现曲线,然而想要看得真切,就要花钱,没钱连那扇楼门都进不去。”苏青突然说道。 “……苏兄,这比喻很形象,但也太……”郑玉清说道。 “这不是我教的,不是我。”孔秋摇了摇头,直接撇清关系。 雪鸟脸色微红,看来小姑娘还不是那么啥也不知。 苏青常跟自己的叔叔秦俊混在一起,所以才会说出了这些话,自己原本也觉得没什么,只是眼前的三个人都变了脸色,苏青只好闭嘴了,不敢再说话。 其实在闲坐厅吃早饭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苏青他们走出海桃园还是大清晨,但是路上已经有不少人了,等到走至可以看得见天座峰的地方时,远远望去可以依稀看到山上已经有人了。 这座矗立在海边,在大竴王朝富有神迹色彩的山峰,就像一块巨大的座位,“座位”朝北,所以有了神灵坐下,降服北海暴虐大妖的传说。 路过那个三岔口,向着天座峰行去,途中可以看到观海客栈,还有沿途的几座亭子,亭子边有石碑,上面有大竴王朝有名的文人题写的词句,以传说为引,配以壮观的山海景色,一篇又一篇的大好诗句就被吟说出来了。 路过天座峰山脚的山灵客栈,苏青等人开始上山,靠近山顶的位置,有人在把守着,是那收钱的人,如果想要观看元骑和王乾两人的退隐对决,就需要交付一定的钱才能上山。 这样做虽然不厚道,但却也不至于引得他人反感,不过还是有一条对江湖高手“网开一面”的规矩,就是在那山头之下的一个位置,要是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内力踏力而起,越上那山头,那所有人都佩服你是个人物,可以不用交付钱就可以入内。 苏青等人来到山头下,遇到了一名笑脸迎人的油腻中年人,说着恭敬的话语,然而并不影响他伸手要钱的动作,娴熟无比。 “这不是‘见钱眼开’黄月轮嘛,请你来主持收钱了啊。”高苇迎上前去,对那中年人说道。 “‘枫叶刀’高苇,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被招……”外号‘见钱眼开’的黄月轮探了探脖子,看了看高苇身后的人,然后收回目光,乖乖地让开了道路,让苏青他们进入。 这规矩里面还有一条隐藏的规矩,就是一些大人物来了,你眼力价要好,乖乖地给其让路,他黄月轮让的不是什么所谓的‘枫叶刀’高苇,你高苇要是不跳上那山头,让人知道你真的是一个人物,真没那么轻松就能过的,黄月轮让的是那一只脚就可以随意踩死自己的庞然大物,朝廷。 苏青三人借了郑玉清的势,直接通过了那道阻碍,去往了山头,能进得了山头的人,本身就要有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的自知之明,该站在什么位置,可以站在什么位置,自己要掂量清楚。 在这山头,巨石堆切,形似一张座位。峰顶的范围还是挺大的,有一块大石碑,正面刻着天座峰,反面是一句诗词,写着“神灵天降此峰座,威震北海伏大妖。” 此外还有三座亭子,两座小亭,一座长亭,长亭距离“天座石”较远,之间又有树木遮挡,不用想也知道元骑和王乾两人会在“天座石”这里对决,所以长亭观战肯定不佳。 这才破晓差不多一个时辰,天座峰已经人影幢幢了,还有很多正在从海桃镇敢过来的人呢,再过一个时辰,天座峰差不多就要爆满了。 山头的两座小亭都被占了,自然是混刀庄和飞鹰帮的人了,今天的主角,元骑和王乾如今正在亭中调养真气,准备以最好的状态应战对方。 今日之后,也不管谁胜谁败,两人都是要退居幕后了,江湖之中再也没有什么混刀庄庄主元骑,也没有飞鹰帮帮主王乾。 两个江湖前辈,要对自己的这一生江湖行,画上一个句号了。 郑玉清跟苏青说道:“两位江湖前辈的对决时间是卯时,还有将近一个时辰多的时间,咱们先去那长亭坐一坐。” 苏青点了点头,众人向那长亭走去。 面对着大海,充满寒意的海风吹拂过来,吹得这峰顶不少人都需要运起体内的真气来温暖身体,而那些靠着钱多才来到峰顶之人,虽然早有被人嘱咐要多添一两件衣裳,当寒冷海风吹过来的时候,还是不得不活动起身体,多使身体滋生出暖气。 当经过一座亭子的时候,里面正是混刀庄的人,郑玉清随意一看,竟是对里面的一人移不开了双眼,不过最后还是走到了长亭处。 长亭建在峰顶的边沿位置,向外一看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浩瀚北海,传说中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视力,就可以就此眺望得到世界的尽头。 苏青站在长亭之中,迎面吹来海风,虽然看不见世界的尽头,但无边无际的海景依旧震撼人心,大浪翻涌,潮起潮落,晨日的光辉落在上面,泛起无尽的太阳之影。 但比起在那墨渊河入海口看到的海景,却是天差地别,不说见到的那只猴子和白色铠甲之灵的战斗,就说那里的海浪,随着比大船还巨大的鱼而翻涌起来,几十长高,甚至上百丈高。 正当苏青看着天座峰的海景,对比着墨渊河入海口的海景时,郑玉清来到苏青身边,将其拉出了长亭。 “何时?”苏青拍掉郑玉清的手,问道。 “嗯,这个嘛,有点难说。”郑玉清扭扭捏捏说不出口。 “那我走了。”苏青转身要走,被郑玉清拉住。 “就是我刚才看到混刀庄里面有位女子,甚得我心意,所以想去看看,不过我独去的话不太好,带着高苇或者寒朿的话,也不好,想来你和我去,最是合适了。”郑玉清说道。 “那个脸色白白的,看起来快死的叫寒朿?”苏青问道。 “苏兄,莫要开玩笑了。”郑玉清脸上罕见地出现着急的神色。 苏青想着反正也无聊,就答应郑玉清一起去那混刀庄占着的小亭逛逛。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四十五章 关于喜欢的事 第四十六章关于喜欢的事 当今江湖人送称号刀宗的混刀手元骑,有一名女儿,名叫元涵灵,今天也来到了天座峰,身穿一身青竹绿袍,长发披肩,其中夹杂着几条小辫子,显得活泼可爱,眉黛弯弯,与人谈话之间露出微笑,露出两个可人的小酒窝。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挑,元涵灵自言日后是要成为一代有名的女侠,打小就跟大部分女子不一样,耐不住寂寞,静坐不下来,所以在亭中待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出了亭子就在天座峰峰顶闲逛。 郑玉清往亭子匆匆一撇,就是看到了元涵灵就收不回眼神了,所以一到长亭那里,就按耐不住心中的心念起伏,找上了苏青一起回去,想找个机会认识一下元涵灵。 苏青跟着郑玉清离开长亭,两个人如同偷鸡摸狗的小贼,慢慢地向着混刀庄的人所在的亭子走去,亭子里除了元骑,还有混刀庄所有晚辈称之为林叔的林嘉祥,混刀庄的大弟子,林嘉祥的徒弟陈护灵,以及一干混刀庄不重要的庄众,所以元涵灵的身影总是被来回走动的人给遮挡住了,郑玉清不时要调整角度,找到缝隙远远看着元涵灵。 那一身青竹绿袍的女子,一颦一笑都无限美好,如大石砸在郑玉清心中的大湖,震起滔天大浪,难以平息。 “我们直接去亭子里面问她姓名,不就可以了。”苏青说道。 “那怎么行,那样行事会吓到人家的。”郑玉清拉住已经迈出步伐的苏青,说道。 “她走出亭子了。”苏青说道。 “出来了!走走走,咱们跟随过去。”郑玉清连忙说道。 郑玉清拉着苏青尾随走出亭子的元涵灵,而那亭中的陈护灵,混刀庄的首席大弟子,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亭外有一对男的,时不时向亭子投过来目光,一副猥琐模样,一脸不怀好意,此刻师妹刚一走出亭子,那两个猥琐男就尾随过去,陈护灵也走出了亭子,准备为江湖清理掉两个废物。 元涵灵手握一把细短刀,这种细短刀小巧、轻便,比较适合女子练。漫步在小林间的元涵灵,怎么说也是一代宗师的女儿,从小练武,虽然武学天赋不是太高就是了,但也不至于发觉不了身后两个尾随过来的人。 元涵灵握住手中短刀,猛然转身,见到是两个男子,一个身穿华贵衣装,五官分明,眉目具神,倒是身高有些矮,一个衣装普通,略显寒酸,身材修长,面容清秀,有些模糊的神俊,观其模样还是少年,若是成年应该是了不得的俊俏。 “你们两个干嘛尾随我?!”元涵灵握住刀鞘伸向伸去,质问苏青和郑玉清。 “这位姑娘,我……”能说会道的郑玉清在心仪的女子面前,全然说不出话来。 “她喜欢你,一见钟情的那种。”苏青语出惊人,直言不讳。 苏青的身边有秦俊这个不学无术还好色的舅舅,其实对男女之情略懂,就苏青觉得,如果喜欢甚至爱上一个人,那就鼓起勇气,什么也不要怕,先跟对方说了,是吧? 那时候苏青就是那么跟秦俊说的,舅舅那时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苏青你长大以后就会懂了。 苏青当时也不在乎秦俊是怎么想的,不过他自己觉得,以后自己肯定不会像秦俊藏在床板夹层的那些书里的那些故事的男主人公一样,想说的话憋在心里不敢说。 元涵灵被苏青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郑玉清久久无言。 突然苏青和郑玉清的身后传来话语,是陈护灵发出的,“你们两个,想要干什么?!” 陈护灵保护师妹心切,对着苏青和郑玉清直接出剑,倒也没有下杀手,剑尖指向两人之间,想要分开两人。 陈护灵作为混刀庄的大弟子,其实原本是元骑的亲传弟子,只是陈护灵对于刀法并不上心,元骑当时问他,“今日不管你是跟了我,还是你嘉祥叔,都会是我混刀庄的大弟子,只是跟了林嘉祥练了剑,你就失去了继承混刀庄的资格,你选吧。” 陈护灵喜欢练剑,最后依旧选择了练剑。 苏青把郑玉清推开,自己也后退,陈护灵身形闪过苏青和郑玉清之间,一个转身,出现在了元涵灵身前。 “师兄。”元涵灵喊道。 “师妹,你没事吧。”陈护灵问道。 “我没事。”元涵灵回道。 “背后偷袭,卑鄙无耻。”苏青双手交叉在胸口说道。 “你们尾随我师妹,居然还敢说我卑鄙无耻!” “这不还没做什么呢嘛。”苏青这话说完,连郑玉清也懵了,总算知道了苏兄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丝毫不通人情世故。 “住口,满口荒唐话语,今日我就要给你点教训。”陈护灵怒道,将剑收入剑鞘,不用剑也不用内力,因为苏青的模样而小觑了,左手拿剑,右手向苏青抓去。 陈护灵脚踩武步,很快就来到了苏青身前极近之处,一掌对着苏青打过去,竟是要扇出一巴掌,苏青见此神情直接冷漠如冰,寒意蔓延直接让陈护灵那伸出的手臂有如寒冰刺进血肉的感觉。 苏青身形微避,直接一手拍掉陈护灵扇过来的一巴掌,然后那只手继续向前而去,没有用力的一拳轰在陈护灵腹部,打击的力量传导进去,陈护灵被苏青一拳打退好几步,稳住身形后咳嗽不停。 还好苏青没有用力,否则怕是会直接击伤陈护灵,要是一拳把人家撂倒了,估计会成为陈护灵一辈子心里过不去的坎。 “小贼,还敢造次。”苏青身后,一股巨大的内力波动席卷而来,使得这片小林子都有点狂风暴雨欲来的感觉。 声势大,却并不散乱,一道气力破空打了过来,苏青连忙避开,在躲避之中转身,那一道气力在苏青原本的位置上打出了一道凹坑,要知道这里是山头,大地是石头。 苏青稳住身形,看到一位中年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忍不住骂道:“你个香蕉蛋,就只会偷袭吗?” “爹爹。”元涵灵喊道。 那走过来的中年人,就是混刀庄的庄主王乾,王乾看到苏青转过身来,才发现那人竟是一名看起来年纪不高的少年,实在没想到一名少年竟然可以一拳打退自己的大弟子。 郑玉清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不然等一下就不是混刀庄庄主对决飞鹰帮帮主,而是嚣张少年对决混刀庄庄主了。 “元庄主,实在抱歉,我的朋友有些暴躁,出格的地方还请海涵。”郑玉清抱拳对元骑说道。 “你是何人?”元骑闯荡江湖当年,当年的愣头青再怎么晚熟如今也该成熟了,看着郑玉清身上的衣装,就看得出出身必定不凡,语气虽然不好,却也没有不善。 “元庄主,他是我家公子。”这时,高苇走了过来,开口道。 元骑转头看向高苇,立即对郑玉清的身份了然了,不知是哪一位,但肯定是位皇子,而且不是默默无名的皇子,无名无能的皇子不说能不能让高苇贴身保护,单说能不能出了那座富丽堂皇的深宫,都是难说。 是龙就翱翔,是蚯蚓就乖乖在地里赖活着,不要乱想也不用乱做,宫里不缺那点口粮,也不缺几个人。 元骑看向郑玉清说道:“既然都是误会,那我就带我的人离开了,不妨碍这位公子在这观景了。灵儿,带你师兄离开。” “我没事,师妹你先走,我在后。”陈护灵说道。 郑玉清看着元涵灵一步步离去,眼中满是不舍,但是当下如此局势,也没有可以说是话的,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有元骑口中的一句灵儿。 三人返回长亭。 途中,郑玉清埋怨苏青直接说出来了,苏青则对郑玉清洗脑,“喜欢一个女孩子憋着干嘛,直接跟他说呀,不然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她呀,你说了她知道了,她要是也喜欢你就跟你走了,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要是都憋在心里,那就永远没有答案了,那跟喜欢的女孩子不喜欢你有什么差别,你说是吧?” 最后郑玉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 卯时到了,天座峰上的大事要开始了。 人群都向天座石那边靠拢,围成一圈又一圈,那天座石下的两位中年人,万众瞩目。 王乾赤手空拳站立在一边,对面,元骑一把大刀被其按在左边,两人相对,战况一触即发。 “骑兄,最后一场了呀。”王乾感慨道。 “是啊,转头二十几年便是过去了。重临此峰,那一天似乎还在往日。”元骑同样也触景生情。 “要打不打的,赶快的呀!”两位武学大高手在那里伤春悲秋,结果苏青的声音不合适宜的响起来了。 “谁呀这是,哪家的孩子?” “小孩子瞎说什么话。” 四周顿时响起对苏青的讨伐之声。 “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孔秋赶紧按住苏青,对旁人说道。 天座石下的对决,终于要开始了。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四十六章 武学的风采 第四十六章武学的风采 大竴王朝所在的大洲,是赤县神州天下的九洲之一的北御蛮洲。 北御蛮洲存在着诸多的妖之国度,不管是在海里还是陆地。 在北御蛮洲的西部,有一座巨大的青色山丘,山丘之上就有一个妖族国度,充满着岁月痕迹的高墙,在青丘之地的数千里之外就可以看得到,因为实在太高了,高达数百丈。 那围墙之内,无异于一方小世界,其中土地浩大,妖数众多,又如世外仙境,这里灵气充沛,在那高空都化成灵雾在涌动,大地之上仙山神岳众多,山岳之上琼阁环绕,还有一座座悬空小岛,漂浮的大玉台。 这座国度名为青丘,这里的妖族名为青丘之狐,也叫混沌之狐,基本皆是人形,因为人形符合大道的体现和承载。 但并未代表所有的青丘之狐都具备修行的潜质,天生便因为血脉之力,而在母腹之中便成为人形,将本命之形容纳在血液、骨骼之中的混沌之狐,依旧跟世间之灵一样,需要学会内视之法,探索体内小天地,挖掘出那片干裂之地的灵力眼。 出生便因为血脉是人形的妖族,需要等到踏进孕神境,在体内孕育出一尊神灵才可以化为本命之形,而没有血脉传承,那些个山精海怪则需要踏进孕神境,也是孕育出一尊神灵才可以化出人形。 在青丘妖国之中,一座极具历史和重要性的青铜殿中,响起了钟声,丧魂钟敲响,代表着有魂灯立于此殿中的混沌之狐陨落在外。 这种冥冥之中的血脉牵引,可跨越无尽空间,相互勾连,勾连的一方若是逝去了,自然就无法再牵得住那条冥冥之中的血脉之线。 魂灭,线断,灯熄,钟响。 一位看守青铜古殿的老人出现在殿外,一身白衣不染一丝尘,走过那摆放着两座燃烧着幽幽蓝火的火盆的大门,进入到殿中。 空旷的大殿,一层又一层,以阶梯的方式,摆放着整个青丘混沌狐族的魂灯,没有高低之分,只有先后—入位的顺序而已。 殿中,火光万般色彩,景象壮观,没有同一色的魂灯,火光深浅不一,亮度也不尽相同。 “毕竟是一位狐王的子嗣,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的。”白衣老人喃喃自语道。 原本狐族子孙游历在外,生死自负,可哪怕是凌驾于尘世的混沌之狐族,也免不了有那要仗着拳头大,不想讲道理的不良做派。 “沐白,过来一趟。”白衣老人对着虚空轻声说道。 不一会儿,虚空扭曲,一位白衣男子走了出来,对白衣老人微微行礼,不卑不亢,眼神柔和,虽无笑脸,也让人感觉善和。 “知道沐杉吗?”白衣老人问道。 “嗯。”白衣男子便是白衣老人口中的沐白,微微点了点头。 “一位狐王的子嗣,陨落在了北部,需要你去调察一下,带上一位督察使,但万事你可决定,可以不讲理,也不要无理。”白衣老人身为青丘妖国的活化石,话语极具分量,对于当今国中的那些个狐王不过是在迁就,就像爷爷迁就孙子那般,但是到了真正裁决的时候,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不服的话,老手一巴掌过去,你不服也得服。 所以一句万事由你决定,就是全部由你决定,甚至就是可以不讲道理,无论对于外人还是家里人,你沐白调查完下结论之后,狐王还有意见,就忍着,忍不了就等着你大爷的一巴掌拍过去,至于带上督察使,就是那句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些个条条框框还是要走一下过程,否则就会不成方圆,一个国度将会走向灭亡。 一次又一次地没有规矩,就会产生一条条裂缝,最后导致整体的崩塌、破灭。 “那学生先走了。”沐白说道。 “小澄不是囔囔着要出去?你这次就带她出去看看吧。”白衣老人突然说道。 沐白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没什么事了吧。” “没事了,去吧,越来越不跟我这个老师亲近了。”白衣老人笑道,挥手赶人。 沐白再次苦笑,转身离开,虚空扭曲,瞬间消失。 自青铜魂灯古殿离开之后,沐白没有耽搁,去往一座宫殿,那里不像魂灯古殿略显阴森,而是位于风景如画的群山之中,山中灵雾缭绕,却不会遮挡视线,只觉得并无水汽,然而如同身处水中,灵雾涌动之间,置身其中阵阵凉爽。 那座宫殿位于两山之间,山谷的尽头,周围有漂亮花海,一望无际,有上百丈的瀑布,宛若一道从天而降的白练,浩浩荡荡。 虚空扭曲,沐白从中走出,来到宫殿的大门前,身后出现本命真身之影,就这样通行无阻地进入了宫殿。 沐白找到了宫殿当中的一位女子,那女子身材修长高挑,一头红发披肩长至臀部,容颜绝色妖魅。 “大哥。”红发女子对突然出现的沐白喊道。 “要外出办事,顺便带你去转转,走吗?”沐白对着自己的妹妹笑道。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 天座峰峰顶,一场武功对决开始了。 混刀庄庄主元骑对决飞鹰帮帮主王乾。 峰顶大风吹动,然而在元骑和王乾两人之间,有内力涌动,自有武风吹起,形成牵连着两人的一道无形而微乎的场域,海风吹过他们之时,分流开来。 元骑是个左撇子,左手握刀,想当年未成名的时候,也不知靠此坑害了多少敌手,王乾就是其中一个,只是两人也因此误打误撞才结识,然后一起闯荡江湖结成好友。 元骑的刀法刚劲凶猛,一刀划出,内力喷薄,白色的刀芒亮起,王乾一双飞鹰手也并非浪得虚名,两只手的拇指和小指都收起来,可以看出他两只手的手指都比常人肿大,中间那三根手指更是比旁边的那两根粗大了一圈。 王乾的双手汇聚大量的内力,使得旁人看来他的双手似乎在散发着白光,又看起来模糊不清,元骑一刀划空而至,王乾先是双手向那把刀虚按一打,以内力抵掉刀锋,然后一双飞鹰爪上下抓住了那把刀的刀身,三根异常粗大的手指夹住,使得那把刀再难以逼近过来丝毫。 手上僵持住了,元骑和王乾两人就比拼腿力。 元骑率先抬起一腿,先是聚力,否则一脚过去是没有太大威力的。在元骑抬腿的瞬间,王乾也是抬起了一只腿,两人争斗了一二十年,对决了无数场战斗,几乎是对对方了如指掌,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小动作就知道了对方的意图。 元骑踢出一腿,王乾也是踢出,两只大腿在空中对踢在一起,那些耳朵听力不错的围观者,甚至可以听到皮肉的撞击声。 对踢之后迅速分开,谁要是慢了一拍就等于失了优势,将会处于被动。接下来不再是踢腿,而是刺腿,王乾双手紧抓着元骑的大刀,下身一脚汇聚有内力,对着元骑踩下去,如一把枪刺落,所以此式被称为刺腿。 王乾一记刺腿落下,元骑握刀而退,但是大刀还是被王乾的飞鹰爪紧紧抓住,两人各退了一步,王乾的刺腿被避开,一脚踩在地上,将山石之地踩进去半脚。 王乾连出三记刺腿,踩得地上脚印一个个,踩石如踏土,元骑在王乾的连续出击之中找到破绽,将王乾的飞鹰爪逼开,收回了大刀,并且再次倒退好几步,拉开足够的距离。 元骑体内的内力涌动,散开在全身上下,在左手中和大刀上汇聚大量,元骑展开一个武势,然后握起大刀猛然劈出,一道由内力凝聚的刀斩杀出。 王乾双脚微蹲,一个武势也是顿时展开,身上汇聚大量内力,双手对着那劈过来的刀斩一甩,那刀斩直接在途中被打散。 “混刀决,三绝杀。”元骑双手握刀,握刀起势,将刀握在头上,全身的内力冲起,在刀上汇聚,猛然间武势一开,一道气波震散开来,元骑对着王乾挥出三刀。 一刀落,一刀起,再横批一刀而出,三刀,三绝杀。 “飞鹰逆飞。”王乾双手放开,双腿仍然微蹲,样子如同一只要飞起来的雄鹰。 王乾双腿骤然发力,迎面冲向那名为三绝杀的三道刀斩,双手凝聚雄厚的内力,从原本的飞鹰展翅变化为向前挥打,手掌握成鹰爪,强悍出击,内力汇聚的飞鹰爪将一道又一道的刀斩打散。 “四绝杀,杀!王乾,想不到吧,我创出了四绝杀。”打出第三绝杀的刀斩,最后是横批出去,所以刀式最后是握刀于胸前,刀刃向左,元骑展开四绝杀,竟是握着刀背向右而去。 元骑直接双手握刀到背后,整个人都扭曲了,对着临近而来的王乾杀出那混刀决的四绝杀。 那名为四绝杀的一刀杀出,整个天座峰峰顶都弥漫出了一股肃杀之意,这是元骑为了这一次对决闭关顿悟出来的,可是这股肃杀之意也是养出来的,是用过去二十几年闯荡江湖的峥嵘之意为祭养出来的,这一次过后,大侠迟暮,再也无战意,也再也使不出这四绝杀了。 不知是海风太猛,还是这肃杀之意之浓,山顶落叶纷纷。 王乾脚踏快步,虽然没有再将山石之地踏出一个个脚印,但每一步的沉稳有力,都是震起了地上尘土,道道尘烟腾起。 在元骑杀出四绝杀之后,王乾如雄鹰高飞,跃起将近两丈多高,跳起一个幅度,然后体内内力涌动,使得身体快速下沉,又如雄鹰扑食。 王乾的内力在身体上方凝聚,隐约之间仿佛凝聚而成一只展翅大鹰的形状,身体在下沉,脚上锋利的鹰爪闪动着惊人的锋芒。 一双飞鹰爪凝聚着一身的内力,对着那充满无尽肃杀和峥嵘之意的刀斩,王乾依然落下双手。 内力在那空中对冲炸开,仿佛一只雄鹰在空中用铁一般的双爪在抵住一把巨大的刀,雄鹰要下沉,大刀要扬起。 轰的一声,内力冲击炸开,没有规律和方向地向周围暴冲开来,地上的尘土被冲飞,几乎所有人的视线的受阻。 当尘烟散尽,天座石下,元骑和王乾都已经气喘吁吁,无力再战了,终究是老了。 “承让了,王兄。”元骑半跪在地,那把大刀已经倒在旁边,对王乾抱拳说道。 王乾虽然还站立着,但是双手上面都有血迹,连抱拳都做不到,嘴上还是说道:“承让什么,不要用你赢了的口气说话。” “这不明摆着的吗!” “什么叫明摆着的,有种你倒是站起来说话啊。” “站起来又如何,你双手皆伤,还能与我一战吗……哎呦呦,我的老腰啊!”元骑喊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给我包扎伤口啊,没看到血都快要在手上流光了吗?”王乾对着自家的帮众吼道。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四十七章 难起观海 第四十七章难起观海 这一场整个大竴王朝的江湖都瞩目的巅峰武学对决,精彩无比,能够亲眼目睹的人都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之词,有些在场的文人口中在喃喃自语,一篇描述这场对决的诗篇就要出世了,只是能不能流传于世,还是另一说。 当对决结束之后,结果瞬间就传遍整座天座峰。 平手的结局,似乎早已是每个人心中的答案,但是直到结果真正出来,那才是结果啊,不然那些没有武功,也没有钱财的人,何必在山中等待着一场看不到的对决,只是想要知道那个结果。 一棵果树,种下的时候就知道会结出什么样的果,但还是盼望着结果,万一呢,是吧。 大戏上演,观众围聚观看,落幕,便散场。 天座峰开始散场了,满山的人渐渐散去,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了。 今天,有一位舟子,没有一如既往地在九曲河当中撑船,而是来到了天座峰的山下,和很多人一起在这山脚,时不时抬头仰看山巅,心中不免幻想自己身临山顶,又在心中演化着那场巅峰武学对决,如身临其境。 舟子来此,只是凑个热闹而已,别无他意。 当结果传到山脚,那位舟子点了点头,傻呵呵一笑,就这样离开了,下午还要开张干活呢,不然家里那位老婆娘又要唠唠叨叨了。 天座峰峰顶。 人大多都下山了,也有一些人看完武学对决,眼见时辰也还早,正值大好时刻,看着山景和海景也不错,就流转在这山中了。 元骑和王乾都负了伤,状态不是很好,他们自己的人都带着自家的庄主和帮主下山,回到客栈休养生息了。 郑玉清看着人群中,那远去的元涵灵的身影,眼中满是不舍,却也不是时候上前相识。虽然这里江湖人士众多,只要想问,那个让他心动的姑娘的名字就能知晓,但是郑玉清不愿,他想要有那么一天,自己站在她面前,亲自问,听她亲口告诉他。 “追上去。”苏青撞了郑玉清一下,说道。 最近苏青一直在吸收和炼化挣断红尘链而获得的能量,身体变得越发强大坚硬,这一下不轻不重,却也撞得郑玉清生痛皱眉。 郑玉清摸着被撞到的地方,摇了摇头。 “对我们家公子客气点。”寒朿说道。 “客气你个香蕉。”苏青回道。对于不熟不亲近的人,苏青从来不客气。 “寒朿,退下,苏青是我的朋友,不要紧的。”郑玉清开口说道。 寒朿其实要不是不能确定自己打不打得过苏青,早就趁着郑玉清不注意,管不到的时候,给苏青下几手阴招了。 对于那些比自己弱小,或者藏不好自己恶意、敌意的人,苏青的感知都可以很清楚地感应到。苏青斜眼去看寒朿,眼神说不出的诡异,如同恶鬼在凝视,寒朿如坠深渊,遍体生寒。 这时候一只手放在苏青的头顶,拍了拍,是孔秋。苏青胡乱地把头乱甩,走向前去。 “孔老先生,不知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郑玉清问道。 “并无固定行程,目的游学,四方皆可行。”孔秋回答道。 “那不如我们再同行一段路程。”郑玉清连忙说道。 “可行,可行。”孔秋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苏青自始至终都听得到,双手抱胸漫无目的地走动,虽然没有同意,也没有出声反对,听先生的就行了。 “苏青,还要在山上看看景色吗?”郑玉清走到苏青身旁问道。 “不要。”苏青简洁回答道。 然后一行六人就下了山,在郑玉清的提议下,向着海桃园行去,虽然没有什么行囊要收拾,但是每家客栈正常会有三四辆马车,让住客可以花钱乘坐,离开这里。 因为这里是一片山脉,山路遥远,距离那海桃镇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要是徒步行走,山路起伏,耗费时间又耗费精力,实在辛苦。 回到了海桃园,郑玉清让高苇去租马车,苏青也不跟郑玉清这个大皇子客气,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待遇,马车租过来之后,双方倒是谦让起来了。 双方以孔秋和郑玉清为主,都想让对方先上,苏青倒是无所谓,寒朿和高苇却替郑玉清感到不值,觉得不必如此。 只是在郑玉清心里,想要跟苏青拉近关系,试图让其同意一起构建大竴王朝美好的明天,这种意图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他把苏青当成朋友,孔秋当成前辈,于情于理要谦让。 最后孔秋以郑玉清要是不先上就不同行为由,让郑玉清他们三人先上了马车,然后孔秋回过头一脸严肃地对苏青说道:“苏青,郑玉清待你为朋友,如果你也视他是朋友,就不能如此随意,如果你不当他是朋友,就没有资格坐这辆马车。 刚才在山上,郑玉清说要同行,我观这个孩子品行还不错,就答应下来了,你也没有反对。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咱们这就跟他告别,分道扬镳。 还有就是,他人待你以诚,你不要觉得这份真情就是卑微,可以随意处理的,这样的付出从来不是天经地义的。” 苏青低着头,受着孔秋的教育。 郑玉清从马车的窗口探出头来,对着苏青喊道:“苏青,怎么还没上来?” 苏青抬起头,迎着郑玉清的目光,笑道:“来了。” 就这样,六人乘坐着一辆马车,离开了海桃园,行着山路,向着海桃镇而去。 马车里面,苏青靠着马车,闭目想着孔秋的话。 世间之人,就算读了圣贤之书,也未必做得到圣行,但是犯了错,知错就改,听地进别人那些忠言逆耳的好话,就是人之大善。 这就叫做,真正的听到且做到。 雪鸟担心自家少爷心里会不舒服,试探着牵住苏青的手,小心翼翼地,因为以前在苏家村,苏青不管是还没去上学还是上学之后,都喜欢有人牵着自己的手,不过再后来,苏青就学会了自己一个上学。 雪鸟把手放在苏青的手背上后,苏青就直接把头靠在雪鸟的肩膀上,让后者漂亮的小脸蛋滚烫无比,毕竟旁边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郑玉清有些扎心,又想起了那个天座峰山顶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姑娘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呢,不过知道了她是混刀庄庄主元骑的女儿就够了,如果有缘就会相遇的,郑玉清是那么想的,如果无缘,那能甘心就那么算了吗? 郑玉清设想过,问过自己,没有答案。 “苏青和雪鸟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啊。”郑玉清说道。 雪鸟闻言脸蛋更红了,那原本试图安慰苏青的手伸了回去。 “是,青梅竹马。”苏青突然睁开双眼,开口道。 “什么是?”雪鸟轻声在苏青耳边问道。身为苏府的侍女,哪能学到什么成语,最多就是空闲的时候,在苏青的书房里面,苏青有些闲情雅致就会教“风花雪月”四女识些字,讲些故事,却也难以积累出来多大的知识量。 苏青靠在雪鸟耳边,说悄悄话一般地解释道,前者不以为然,后者却心灵大动,在雪鸟的印象中,只有她们四姐妹会这样对话,没想到苏青会对她这样。 雪鸟微微点点头,很是害羞,但是他的右边是苏青,左边则是孔秋,想要距离苏青远一点也没有办法,只能双手放在腿上,尽量端正。 坐着马车,在起伏的山路之中,车厢里面偶尔有交谈,但更多的是郑玉清在发问,苏青态度改变了很多,从原本的爱搭不理,变成了好好回答,至少郑玉清心里的感觉更好了,孔秋所说的长者为兄,处处退让与容忍,郑玉清做的很好。 海桃镇建立在这片山脉的入口处,在靠近海桃镇的地带,满山遍野都是一棵棵粗壮的海桃树,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结果,才刚发新芽而已,放眼望去一片新绿翡翠。 海桃镇不小,因为特产海桃,所以算是一片富饶之乡,镇上的设施应有尽有,郑玉清提议在海桃镇停留一两天,在这里看一看走一走,最重要的还是品常一下这里的特产海桃。 大家都没有异议。 ———— 观海客栈。 一行二十人来到观海客栈,为首的是一名带着面具的年轻人,这十人全都身穿黑衣,在胸口处以红线绣有一朵莲花,气势汹汹,甚至是带着杀意,进入观海客栈。 “不留活口。”年轻人说道。 身后的十九个人闻言立即出动,都携带着兵器,此刻兵器从黑布中拿出,寒光道道。 混刀庄的下榻之地,就是这观海客栈。 那带着面具的年轻人,自然知道元骑和王乾两人的对决会吸引很多的江湖人士前来,这间客栈里面估计会有不少的习武之人,高手也会有几个,但是去除元骑,武榜前十的人物只要不超过一个,今日这观海客栈还是照样,不留活口。 血莲教教主戾炎转身,亲自关上客栈的大门。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四十八章 大势起 第四十八章大势起 观海客栈。 元骑此刻养伤的房间里,元涵灵、陈护灵、林嘉祥都在,林嘉祥运用真气帮助元骑疏通经络、血脉之后,后者已经小睡过去了。 “你爹没有生命危险,放心吧。”林嘉祥对元涵灵说道,然后摇了摇头,“都一把年纪了,还是那么爱逞强,要是认了输,不施展那什么所谓的四绝杀,也不会如此。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日后就需要药材来调理身体,简直是自讨苦吃。” 元涵灵闻言无语,坐在床边,看着已经睡去的元骑,眼中满是心疼。 陈护灵想要安慰元涵灵,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自己这个师妹从来就不是一个柔弱的人,很多事都可以独当一面,既争强也好胜,但终究是个女子。 这时,房间外面传来许多杂音,打斗声、桌椅板凳倒在地上之声、喊杀声等等,林嘉祥皱眉,快步向房门走去。 然而没等到林嘉祥走到房门,就有一道身影走到了房门前,止步在那里,林嘉祥感觉来者似乎不善,也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一股肃杀之意弥漫开来,房间内的三人都有些呼吸加重了。 “这人的武意之杀念强得有点离谱啊,跟走过沙场,见过万人坑的大将差不多,光是一股意释放开来,就可以影响他人心神。”林嘉祥心中暗道。 这时,居住在这间房隔壁的混刀庄庄众,听闻到外面的声响,从隔壁走了出来,林嘉祥暗道不好,向房门外的那个身影而去。 房门外的那个人,杀念都已经弥漫而出了,不用想也知道对方不是善人了。 林嘉祥出剑,剑气爆射而出,直接破开房门,杀向房门破开之后显露出来的那道身影,只见其模样,是一个带着面具之人,一身黑衣上面绣着一朵醒目的血色莲花。 面具人脚下踩着武步,轻松避开林嘉祥的一剑,而那剑气直冲,破开房门和围栏,炸起无数木屑,林嘉祥破门而出,一剑对着面具人又是斩落,后者手中内力汇聚,出手之间有血红之色出现,竟是一瓣瓣如同莲花花瓣的内力现象。 面具人抬起一手,手中血色莲花瓣飞舞,挡住了林嘉祥一剑,而后那一只手向前一推,手中的血色莲花瓣如同一把把飞刀,向前射去。 林嘉祥手中的剑狂舞,将射过来的莲花瓣一一击散,但明显不是游刃有余,在防御的过程中被一直逼退,如若硬撑着不退,必定应接不暇而导致受伤,林嘉祥虽然跟元骑是生死之交,但从来不学元骑的意气用事和莽夫行为,他信奉的是君子能屈能伸。 林嘉祥被逼退到楼层的围栏边缘,余光扫向楼下和周围,全是打斗,而且其中都有身穿黑衣之人,似乎想要杀尽整个观海客栈的活人,一些个普通人或者武功平平之人,已经惨死在了那些黑衣人的刀刃之下,地上满是尸体和血迹。 “你是何人?”江湖规矩,与人打斗或者死战,至少要报上姓名才算得上一条好汉。 面具人不在乎是不是好汉,但还是自报说道:“血莲教教主,戾炎。” “血莲教……血莲大法,五十年前,那本江湖之中闹得腥风血雨的血莲大法,莫不是被你夺得了?”林嘉祥惊道。 五十年前,一本名为《血莲大法》的武功秘籍,在大竴王朝的江湖之中掀起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而所谓的血莲大法并不阴邪,只是修习之后内力的使用会显现出一瓣瓣如同血色莲花花瓣的现象,所以被称之为《血莲大法》。 据说是一名叫韩阙的富家公子,有一日与友人入山游玩,竟是得到了一位武学前辈临死前才完成的武功,便是那被韩阙最后命名为《血莲大法》的武功。没想到一生沉浸在文学之中的韩阙,竟是一名武学奇才,已经过了三十岁的年纪,靠着天赋修炼起《血莲大法》,武学境界真的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的速度在增进,简直会气死很多江湖当中自称为武学奇才的人。 韩阙三年当中,打了三战,皆胜。 名扬江湖。 那时,血莲大法这门武功开始被整个江湖所注意,也因此给韩阙所在的家带来灭顶之灾,一夜过后,不见活口,轰动整个大竴王朝。 韩家灭门惨案之后,关于血莲大法的下落,掀起一场场的血色风雨,很多的江湖势力都掺入其中,都想要得到这门被誉为千年奇功的血莲大法,但是最后朝廷介入,线索断开,血莲大法也就消失了。 最后谁得到了,也没有定数,反正这么多年以来,血莲大法是再没有出现过,所以江湖的人都认为是朝廷拿到了血莲大法,封存起来了。 “废话真多。”戾炎一掌向下方的木板打去,内力冲击,一瓣瓣莲花瓣在木板上飞舞,但是所过之处皆是碎开,木板化成木屑纷纷落向楼下。 林嘉祥只能后退,并且招呼身后的混刀庄庄众也后退。 一道身影,近乎无声无息,临近戾炎。这才是明智之举。那些大喊着“吃我一剑”,然后才出剑的人,都是脑子生锈坏掉的正人君子,生怕敌人不知道他要出剑。 敌人和对手,后者可以讲究,前者的话,等你被敌人压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你就知道要不要讲究了。 身形如风,快而轻飘,出剑即起暴风,陈护灵一剑对着戾炎而出,后者竟是给出以伤换伤的代价,让陈护灵一剑刺在他的肩膀上,一剑刺进了那血肉之中,当场喷血而出,雪白剑身染血。 戾炎当下发狠,握住了那剑身,流血的手臂后伸,让剑尖离开血肉,然后手中血色花瓣一瓣瓣围聚而来,开出了一朵形似莲花,被戾炎一掌打在了陈护灵腹部,后者当场口中喷血而出,鲜血成雾,戾炎被喷了一脸,白色面具之上满是血滴和血汽。 “师兄!”元涵灵喊道,刚要出手,被已经醒来,强制压住伤势的元骑拉住。 将自己的女儿往后一甩,元骑拿起床边的大刀,杀向戾炎,同时间,林嘉祥吩咐身后的混刀庄庄众,将元涵灵和陈护灵带离开观海客栈之后,也向着戾炎出手。 戾炎眼神冷漠,将陈护灵一推,陈护灵被推飞出去,身体撞在了房间墙上,元涵灵连忙过去察看,只见脸色苍白的陈护灵腹部,血红一片,没有破皮,但是皮肤上面有如同花瓣的印记。 “师姐,林叔让我们快离开这里。”混刀庄的弟子来到元涵灵身边说道。 “离开?难道爹和林叔联手也没有胜算吗?”元涵灵看着围栏边上的三人,神情难受,也难以抉择。 血莲教有人来到了这里,对着混刀庄庄众出手,开始了一场混战,元涵灵也加入了战斗,陈护灵虽然在运功调养身体,但是已经可以自由活动身体,元涵灵不必担心,再者陈护灵身为江湖新一代的佼佼者,自有敏锐的意识和应对能力。 元骑身为武榜的前十,即使负伤,出手的威势仍然惊人,一刀横扫出去,逼迫戾炎不得不离开这狭小的空间,落到楼下一层。 一层,死伤无数,大多是住宿之人,而血莲教的人,死了三个,其余轻伤众多,但是凭借着一道血莲阵法,血莲教众往往是三四个人围攻一个,很快就可以在刀剑无影之中将其毙命。 元骑和林嘉祥追落到一层,看着周围的尸体,元骑厉声问道:“如此伤天害理的作为,不怕遭天谴吗?” 戾炎闻言眼神向上抬起,眼中尽是冷漠,等到他的眼神再看向元骑和林嘉祥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内力冲击开来,血色的花瓣飘舞在其周围,一道黑色身影冲了出去。 戾炎白色的面具染血,一身黑衣,如同一尊邪魔,速度极快,一手推出内力冲向前去,宛若下起了一场血色花雨。 元骑和林嘉祥虽然已经多年没有联手了,但此刻配合起来还是极有默契。 元骑一刀砍出,将戾炎的内力分散开来,林嘉祥趁着这时候从元骑身后掠出,向戾炎出剑,剑身汇聚大量内力,因此出现了剑光熠熠。 戾炎双手成爪,在身前相对,双手之间内力凝聚,一朵莲花绽放开来,戾炎双手放开,将绽放开来的血色莲花推出,林嘉祥一剑刺在了莲花上面,瞬间血色光华亮起,掩盖住了剑光。 在血色光华之中,一道刀斩破杀而来,戾炎将那血色莲花打散,炸起惊人的内力冲击,林嘉祥被逼退,但是元骑仍然逼出完整的一刀。 一道刀斩在内力冲击之中砍在了戾炎身上,黑衣破开,衣服上的莲花绣一分为二,一道伤口从戾炎的肩膀呈对角线,一直延伸到其腹部。 但是元骑既然选择要打出那一刀斩,就露出了极大的破绽,戾炎忍受伤势而出,一掌推出,如同飞刀的莲花瓣飞射,一片片射在了元骑身上。 戾炎身上血迹一大片,但是似乎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再次施展血莲大法,掌中凝聚内力绽放出血色莲花,向着元骑而去,一掌蓄势待发。 林嘉祥从戾炎身边出手,同样是剑光熠熠,一道锋利无比的剑招杀至。 “老东西,这是为你准备的。”戾炎转战林嘉祥,其实目标本就不是元骑,而是林嘉祥。 戾炎掌中握莲花,一手挡住剑尖,然而徒手握住剑身,顺着剑身另一只手向林嘉祥打去,那把剑还被戾炎握在手中,但是林嘉祥已经被一掌拍飞出去,在地上垂了老远,身体垂过的地面,留下了一道血迹,戾炎竟是一掌破开了林嘉祥的真气流动,击穿了其身体。 林嘉祥倒地不起,虽然还有意识,但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我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下如此狠手?”元骑对决王乾留下来的伤势复发,再加上戾炎出手留下来的伤,此刻也难以动弹了,算是只能等死了。 戾炎濒临重伤,此刻半跪下来,从袖中拿出了一颗药丸服下,然后在体内运起真气疗伤止血,喃喃自语说道:“韩忠跟你们混刀庄有仇,而我对整个朝廷有仇,大势之下,总要有人不明不白地就那么牺牲了。” 然后戾炎强忍着伤势,来到了元骑身边,这时好几道身影落到或者来到一层,是元涵灵和陈护灵,以及混刀庄的庄众,接着是还活着的血莲教弟子,来了二十个,现在还有十三个。 元涵灵眼中含泪,此情此景,一生之伤。 戾炎把手放在了元骑头上,后者还想反抗,头颅被抓住用力一拧,再无生息了。 “爹!”元涵灵大喊道,心神瞬间崩溃,要对戾炎出手。 陈护灵拦住元涵灵,就算是男子汉大丈夫,遭遇如此,陈护灵也不免双眼发红,眼角有泪光,他看着戾炎的伤势,刚才拧头的手都在颤抖,显然已无力再战,但是就算如此也很难杀光那些血莲教的人,再杀死戾炎。 可要是戾炎还有出手一两次的机会,就算陈护灵能杀得死他,那混刀庄庄众和师妹在血莲教的人的围攻下,必然凶多吉少。 权衡之下,陈护灵不敢赌。 诛心抉择,不管怎么选择。 但是总不能等死,陈护灵让师弟带着心神崩溃的元涵灵离开,他自己殿后。 戾炎看着他们离开,没有下令让人去追,等到陈护灵也消失在了视线之后,戾炎冷漠的眼神之中,顿时充满疲倦之色。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四十九章 有圣回故乡 第四十九章有圣回故乡 西坊,大竴朝廷专门建立起来用于制约江湖势力的机构,建立的时间是在韩贤继任大内总管一职之后。 当年多方的江湖势力登临韩家,要韩阙交出血莲大法,数十位高手将韩家大宅包围住,其中便有元骑父亲元成领头的混刀庄高手在内,而除了混刀庄,还有其余三大江湖势力。只是那三大江湖势力现在一个被西坊所灭,一个如同傀儡被西坊所掌控,还有一个时候未到,不过也快到了,混刀庄之后,就轮到了。 那时韩阙心高气傲,连胜三名江湖成名已久的武学高手,根本不把那几十名围困韩家大宅的高手放在眼里,一人出手直接对上了四方势力之主的其一,几十招对决下来之后,韩阙直接将其打成重伤。 然后四方势力之主恼羞成怒,也不讲什么一对一的规矩,直接让带来的人群攻韩阙,韩阙最后被生生耗完内力,还想要以命换命元成,没有成功被一刀砍下了头颅,这位读了大半辈子书的读书人,最后逞那匹夫之勇,不止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还有整个韩家上下几十口。 屠杀韩家并非那四方势力之主原本之意,只是他们一共来了五六十人,最后离开还不到二十个人,全被一个习武还没超过五年的韩阙所杀,可见血莲大法的可怕程度,当然也跟韩阙是一个误入书海的武学奇才有很大的关系。 最后以元成为首的四人还是得到了血莲大法,只是随之而来的,是近乎整个江湖的觊觎,各方势力追踪元成他们四人,势必也要得到血莲大法,随后一场场腥风血雨便下个不停了。 江湖大乱,只因为一门武功秘籍。 皇帝震怒,派兵调理民间,期间一旦有那成群结队还带着兵器的队伍,直接抓进大牢,而在朝廷的干预下,这场席卷江湖的血风雨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以元成为首的四方江湖势力都被军队调查过,不过也没有什么杀人犯罪逮捕入狱的下文,关于韩家的灭门惨案最后不了了之,那本武功秘籍《血莲大法》也没有下落,听说被朝廷给收缴了。 其实朝廷收缴是真,但是被皇帝给一把火烧了,烧成了一堆灰烬,风一吹啥也没有剩下了。 只是很巧,韩家还有一个人存活下来了,是一名十岁的孩子,韩阙的儿子韩贤。 一个十岁的孩子,到如今西坊坊主,外加大内总管,还有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那关于魏贤的故事,可以说上几天几夜,简而言之就是忍辱负重五十年,韩贤最终爬到了高处,握到了斩首刀,而今开始对元成为首四人所在的江湖势力进行斩首复仇了。 也正因为当年的血莲事件,庙堂和江湖之间的碰撞越来越大,近年来朝廷对某些江湖势力进行赤裸裸地打压,要求势力分出所经营物品的大量利润,一些个江湖势力跟朝廷也多有碰撞,其中就以将一个以打渔为主的江湖势力进行打杀和流放,当时闹得人心惶惶。 戾炎就是出自那个以打渔为生的江湖势力,当时要被流放之时,被出现的韩贤选中,送进了西坊训练,成为朝廷对抗江湖势力的杀器。 西坊里面自有从江湖当中诸多势力收刮而来的武学秘籍,朝廷的军队所过之处,没有一家胆敢闭门不迎接,那一次也差点闹得江湖大乱,有几个势力商量着起义,但是走漏了风声,其中一家直接被满门抄斩,还好祸及不远,牵连不深,因此朝廷也停止了对江湖武功秘籍的搜刮,那股巨大的怨气在朝廷的大势之下也不得不消散了。 魏贤看中那个改名为戾炎的孩子,没有让其去学西坊那些收刮而来的武功,而是传授给他血莲大法,之后更是让戾炎在江湖之中秘密创建血莲教,收取徒弟,同样传授血莲大法。 戾炎所说的大势,便是韩贤和贤王郑世贤联手,要打造一个血莲教统治江湖,血莲教直属庙堂的大竴王朝,王朝上下将会变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 所以,首先韩贤先要复仇,同时也是扩大自己的江湖势力,不用朝廷的军队打压,以耗费最少的损失以血莲教统治江湖,所以韩贤选择从自己的仇家开始。 然后,大皇子郑玉清必须要死,否则贤王无法得到全部的朝廷兵权,届时就是逼宫皇帝让位,让贤王郑世贤登基,他韩贤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 ———— 西坊所在的一处偏僻小山中。 已经六十岁的韩贤,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不过并非身体有恙,而是因为断了龙—根,成了太监,还修炼那血莲大法所导致的。 西坊虽然坊主是韩贤,但是还有两位副坊主,所以当下他无法随意使用西坊这把“利剑”,最致命的是,那两位副坊主还是大皇子郑玉清的附庸者,要是韩贤调用西坊的人去杀郑玉清被两位副坊主知道了,整个大计将会功亏一篑。 这其中的点,最重要的便是,郑玉清必须要死,要是郑玉清在郑世贤夺权之时回到皇宫,百官以及军队所支持和归心之人,必定是郑玉清而不是密谋造反的郑世贤。 韩贤骑马出山,将亲自去截杀郑玉清。 韩贤自信,五十年的血莲大法内力,虽然因为断了龙—根而进度缓慢,但是毕竟是血莲大法,自己的武力排行在当今的大竴王朝,至少排名前三,而那不确定的一二,则是被称之为剑圣的黄昏和天生力大无穷的蒙川大将军。 剑圣黄昏有着诸多的传奇色彩,也非常神秘,六七十年前就已经名扬江湖,一人一剑败尽整座江湖,那时应该才不惑之年的黄昏,却在声势最大之时,竟然选择退隐江湖,消声灭迹了,从此江湖再不见那一人一剑。 然而在这十年之中,江湖时常有剑光亮起,都是起于天下不平事。有人见到,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名身后背剑之人,两人行走江湖,一旦遇见蛮横无理之事,就管上一管,虽无证据,但是每个人都认为是当年的剑圣黄昏带着他的弟子,重新出现了。 而那蒙川,如今正值壮年,是镇守大竴王朝边关的大将军,不过如今身在大竴王朝。此人天生巨力,使得一把将近两百斤的方天画戟,自身也人高马大,给人以人熊的感觉,这种沙场上的万人敌,又使重兵大器,打起架来大开大合,韩贤被打中一下,估计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江湖之中也有说道,说将黄昏排在第一,一是黄昏成名早,二是给庙堂之下的江湖留点面子,不然几乎的江湖人士对比之下,都不觉得黄昏能在蒙川手下扛几招。 但是如今,那背剑之人和老人行走江湖,行踪不定,其实根本不能确定那突然出现在江湖之中的那两个人,是剑圣黄昏和他的弟子。 ———— 一座六七十年前是小山村,六七十年后沧海桑田大变,已是一座繁华小镇的村子,如今叫做海桃镇。 一名背剑之人和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来到海桃镇。 两人漫步在海桃镇的路上,背剑之人带老人游历江湖,如今送他回家。 背剑之人名叫黄昏,老人名为黄河,两人是儿时便认识的邻居,也是亲如兄弟的至交好友。 只是如今一个是迟暮的老人,白发苍苍如染血,即将行至生命的尽头,时日不多了,而一个走出了大竴王朝这座“小湖”,在整个九洲那么一个“大海”遨游,那么多年过去了,容貌依旧,甚至寿命悠久,再看几个百年不是问题。 世间最伤心的风景,其一便是看着熟悉亲近的人老去,直至死去。 黄昏父母早亡,早年只有一个教他用剑的师父,不过后来师父也死了,他所亲近的人其实也多,败尽江湖,被封号剑圣,身旁不知有多少爱慕者和敬仰者,但在最巅峰的时候,黄昏不是世人所认为的那样,退隐江湖了,而是跳出了大竴王朝的这个“小湖”,选择九洲那么一个“大湖”。 一走六七十年,如今再回来,黄昏只是来看一看原本出生的小山村,没想到变成了繁华的一座镇子,沧海桑田,回忆里的一切都看不到了,还好那个儿时的伙伴还在。 当年黄昏无依无靠的时候,是黄河的家接纳了他,供他吃供他穿,黄河的父母待黄昏如亲生儿子,黄河与黄昏亲如兄弟,两个小屁孩子共同向往着村子外面的生活,只是后来黄昏的师父经过小山村,选中了黄昏而非黄河当作自己的亲传弟子,然后黄昏便跟着师父离开了。 黄昏便带着黄河,一起去完成他们儿时共同的心愿,游历江湖。黄河知道黄昏现在已非凡人,那种带人跨越空间,出现在几百里甚至千里之外的能力,实在太惊人了,第一次的时候差点没把黄河这个老骨头吓死。 很好,兄弟过得好,又那么厉害,黄河因此而开心。 这是人与人之间,清澈无比的情义。 “要走了?”黄河问向旁边的背剑之人。 黄昏身材修长,容貌俊秀,剑眉星目,当年也不知道迷死多少大竴王朝江湖当中的女子,对黄河回道:“差不多的。不过大竴的江湖有点事要发生,我会看看,毕竟是故乡,眼睁睁看着这片大地灾风灾雨的,不好受。” “会发生什么?”黄河好奇问道。 “你个快死的老头子,关心这个干嘛。”黄昏说话不忌,笑着说道。 “嗯?”黄昏突然仰头看天。 “又怎么了?天上掉什么东西了?”黄河看着黄昏的神情有些惊讶,不免问道。 “确定掉了东西,掉了个人,也不能说是个人。”黄昏摸了摸下巴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 “你个老头子净关心这些干什么,赶快回去看你孙子去。”黄昏不跟黄河客气,直接赶人。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五十章 樱花之林言 第五十章红之林言 一道灵力波动在天座峰上空的空域冲过,随后一道红光降临在大地,当红色光华消失,一位女子出现,一头如火焰在燃烧的红发,身材修长,在精致华贵的衣裙包裹下显得凹凸有致,看起来年纪在二十出头,绝色清纯的面容却是有那一丝又一缕的媚意,妩媚天成,一旦青涩褪尽,定然艳绝九洲。 红发女子从天而降,降落在山中林里,周围果树成排,是被精心栽种的,所以女子可以断定这里不是荒郊野岭,远处也可以看到屋舍。 女子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果树后面,有一个小女孩怀着好奇又胆怯的目光看着自己,女子便走了过去。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啊,在这里干嘛呢?”女子蹲下身问道,尽量显得平易近人,因为真的没怎么跟人打交道过。 “我叫林言,跟朋友玩捉迷藏,然后看到姐姐你……你天上掉了下来。姐姐……你是不是他们说的什么江湖高手,才能从天上掉下来的啊?”那叫做林言的小女孩一口怯生生的童音,很是可爱。 “江湖高手?嗯……哥哥说要入乡随俗的,我这样确实太另类了。小妹妹,你先睡一觉哦。”女子在小女孩的额头一点,后者开始睡眼朦胧,小身子慢慢倒下,女子扶住小女孩,然后让其背靠着果树睡觉。 女子站起身子,然后摇身一变,一头红发尽数变成黑色,那华贵精致不似人间之物的衣装也变成了寻常衣装,这衣服是女子运转神通,从附近镇子上的衣坊收过来的。 在女子的灵觉感知中,有人朝着这边过来了,是几名跟那名叫林言差不多岁数的孩子,女子心念一动,直接消失在原地,下一息就出现在了镇子上。 女子在热闹的街上走动,街上人来人往,时不时还有马车经过,还好街道是以石块填铺而成的,不然必是烟尘弥漫。 女子看到身前不远处,有两个人正看着她,在灵觉的感应下都没有灵力波动,女子只认为是两个看到她绝色容颜就挪不开眼睛的老猪哥。 女子向前走去,前面的交汇点,有一家装饰不错的酒楼,女子想要尝尝不同于家那边的菜肴。 ———— 黄昏看着不远处突然出现,却无人察觉的绝色女子,身旁的黄河也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也看到了一名长得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 “啧啧啧,这也太漂亮了吧。”发如雪的黄河忍不住说道。 “你个死老头子,下面行不行啊。”黄昏斜眼看向黄河,刻薄道。 黄河被怼的不行,堂堂一个海桃镇德高望重的老镇长,朝黄昏竖了一个中指,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走了。 好友分离几十年后相聚,还一起走了一趟江湖,这样足够了,以后就再也不会相见了,没机会了。 黄昏看着黄河离去的步伐,差不多可以说是步履阑珊了,心里有些心酸,但是这对于黄河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黄河那时没能像黄昏那样可以被带出小山村,去江湖闯荡,自己靠着聪明的头脑,把那座小山村发展成了如今的海桃镇,也从一个小屁孩子变成了如今德高望重的老镇长,这一生原本的遗憾,就只剩下行走江湖,现在黄昏也帮黄河完成了。 黄河自己还求什么,不求了,只求家中亲人皆平安,儿孙皆有福报。 黄昏转身,向着海桃镇那最大、生意最好的酒楼走去。 ———— 正值午饭时间,桃子楼作为海桃镇最好的酒楼,客人众多,四层楼除了一楼之外,以上全都是座位,一天的营业利润足够抵上海桃镇其它酒楼好几天赚的钱。 一行六人进入桃子楼,点了饭菜之后在第三层入座,等着店伙计送菜过来。 这六人便是苏青他们了。 苏青带着雪鸟在酒楼的围栏在看街上的人来人往,对比着苏家村,说着这里哪里更好,苏家村哪里更好。 郑玉清没有去那对青梅竹马那里当萤火虫,与孔秋坐在桌子旁边,旁边坐的是高苇和寒朿,原本这两人作为奴才,是没有资格可以和郑玉清一起吃饭了,但是孔秋随口提了一嘴,说不妨让两人一起坐下来用食,原本需要等到郑玉清吃完才能吃,或者赶时间的话,不在酒楼逗留,高苇和寒朿更是需要等到晚间入住客栈才能吃到东西,而且还是需要轮流去吃,要有至少一个人在郑玉清旁边进行保护。 说不说是孔秋的事,但是做不做就是郑玉清自己的事了,他要是觉得不妥,自然可以拒绝,但是郑玉清没有拒绝,让高苇和寒朿一起坐下来吃饭。 和雪鸟在围栏那里看风景的苏青,看到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从远处走了过来,最后进入了桃子楼,此时此刻,苏青才明白当时郑玉清在天座峰上面,见到那个混刀庄庄主的女儿的心情,所谓的一见钟情,一面之缘便有好感,就是这样的吧。 苏青让雪鸟待着,然后自己走到楼梯,看到那名一见钟情的女子没有在柜台那边点菜,直接上了楼梯,一般来说老顾客都不在柜台处点菜,只有像苏青他们这种第一次到一家酒楼,不熟悉有什么菜式的人才会在柜台处点菜,可以比较方便地了解酒楼提供的菜式。 苏青看着女子走上楼梯,后面跟着一名店小二,女子一直往上走,经过三楼的时候,苏青没有避开,与那女子对视。 苏青看着女子,眼神清澈,但是带着打量,女子没有恼怒,也不觉得不好,觉得有趣,对着苏青莞尔一笑,之后就没有理会,继续往上,去到了四楼。 “去去去,哪家的孩子,不要在这楼梯处挡路。”那名店小二看着苏青眉清目秀,心里却感觉很是碍眼,对苏青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然后跟着女子到四楼去了。 店小二知道自己这只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但是此生能看到如此漂亮的姑娘,也是很值得的,能多几息就越值得,所以店小二在女子旁边,毫不吝啬口水,拿出十分的干劲,将桃子楼所有的饭菜全都介绍了一遍,甚至还想讲一讲桃子楼的历史,随便还想再把海桃镇的发展史拿出来讲一讲。 女子笑着说道:“行啦行啦,去上菜吧,我又不是来这里考察的。” 店小二听到女子赶人了,终究不是脸皮极其厚的人,很不情愿地下了楼梯,然后看到苏青就坐在楼梯旁边,心里就气打不一处来,大概是觉得人比人气死人,他自己怎么长得那么难看,对着苏青一脚就踹了过去。 苏青就向旁边移了一下,店小二那一脚直接落空,整个人就从楼梯上面滚了下来,最后摔在了三楼的地板上,坐在楼梯的苏青一脸天真无邪,看着摔在地板上的店小二,说道:“这位大叔,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哎呦,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就躲了。”店小二痛苦呻吟,然后忍着疼痛站起身子来,撸起双袖就要收拾苏青。 “是不是我让你无缘无故踩一脚,这才叫合理吗?”苏青神情冷漠,坐在楼梯,却如身在至高王座之上,睥睨着那名店小二。 “你这小兔崽子,顶什么嘴。”店小二面容狰狞。 这店小二的嚣张跋扈,也足以显露出这桃子楼的不良风气,估计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生意越做越大,钱越挣越多,却是越来越没有规矩。 这时,一只手横在店小二身前,店小二一看是一名佩刀的大汉,瞬间就怂了,虽然桃子楼也有几名打手,但是似乎不够看啊,这几天江湖人士往来于海桃镇,要是惹上了一名江湖高手,不就摊上大事了。 而且自己还不占理,等一下老板要是也不管,那岂不是等死?店小二真的是觉得自己机灵无比啊,看到高苇之后直接怂了,口上说着误会误会,都不用高苇说一句话,就弯曲着背,尽显卑微地走了。 “要你管?”苏青心情不好,正准备好好跟店小二“讲道理”呢,没想到高苇过来了,此刻把气撒在了他身上。 “要不是公子和你先生要我过来。”高苇说完就重新回到椅子上去了。 苏青一脸无所谓,已经看不出喜怒哀乐,回到了饭桌那里坐着,雪鸟看着自家少爷又有脾气了,也不好继续看什么风景,也跟着回到了饭桌,想安慰苏青,却是不敢。 这时,一名落座在二楼的背剑之人,看着头顶的木板,喃喃自语道:“这气息很独特啊,那少年是什么来历呢?” 饭桌上,苏青内心躁动不停,虽然表面没有两样,菜还没上几样,苏青吃了一碗饭就离开饭桌了。 “苏青,你不吃了?”看着苏青离桌,郑玉清问道,可是没有得到回答,眼看着苏青爬上了楼梯,去向四楼。 “随他去吧,心里面在躁动,再吃也难受。”孔秋说道。 “苏青又闹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郑玉清说道。 “看到漂亮女子,被勾走了魂,小孩子不懂事的,也没什么,被伤害过了,就知道谁才是更好的。”孔秋说道。 郑玉清停下筷子,看了看雪鸟,这名话不多看起来乖巧无比的女孩子,郑玉清不违心地说,真的是比自己中意的那名混刀庄庄主元骑的女儿好看许多,但是世间情爱,若不对眼缘,不合心意,再漂亮也无用不是,只会成了某些人所说的,娶了一个花瓶回家过日子。 郑玉清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苏青说一说,不能因为女子漂亮就移情别恋。 ———— 苏青爬到四楼,三楼还没坐满,四楼自然就只有那名女子一人而已。 苏青没有别的想法,就只是想要认识一下她而已,所以就来到了四楼。 女子看到苏青上来,停下了筷子,苏青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双手放在两边,走到饭桌后,还是有礼貌地问了一句,“能坐下吗?” 女子点了点头,看着苏青饶有兴趣。 “能问你的名字吗?”苏青说道。 女子想了想,然后说道:“林言。” 苏青笑着说道:“我叫苏青。”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五十一章 谁说岁月不值一提 第五十一章谁说岁月不值一提 桃子楼四楼,只有林言和苏青,坐在同一张桌子边上。 女子林言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撑着小脑袋,略显慵懒,笑吟吟地看着苏青,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里的筷子,两根筷子在那五根纤长的手指之间转动。 少年苏青端坐在林言对面,双手放在腿上,后背挺得笔直,脸上没有羞涩,相反眼神清澈并且神采奕奕。 苏青自问本心,是不是对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子一见钟情了呢? 最终,苏青不知是否违心了,进行了否定,但是那由心而起的兴趣,是苏青怎么也否认不了的,不然他也不会坐在这里。 一切缘由奇妙无比,但是必定有个重重迷雾之下,简单且又明了无比的答案,只是如今答案无解。 “小弟弟,喜欢我?”林言笑着问向苏青。 饭桌两边的两人,女子成熟的身姿,即使坐着也尽显高挑,但是少年修长的身体还未长开,看起来顶多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怎么看都会是姐弟,而非情侣。 “怎么,不行吗?”苏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小弟弟,你才几岁,那你知道我几岁了吗?”林言真正活着的岁月都可以当苏青的母亲了,但是若论“真正活着”的岁月,有灵起源于先天,成熟于蛮天,存在了万古,岁月在其面临何曾值得一提了? “那我们相差几岁,十岁、百岁还是千岁?就算如此,千年之后,万年之后,我们之间相差的还多吗?年纪岁月这种东西,何曾值得一提了?”苏青神采奕奕地说道。 林言很有兴趣地看着苏青,想着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轻言时间的人,到底是年少轻狂无知,不知天高地厚、世界之大,还是比那些九洲之中的绝顶修道天才还自信,坚信自己可以修出无上道果,证得长生果? 突然间,楼下传来打斗声。 苏青直接起身冲向楼下,林言在苏青离开之后,沉默不动了几息,然后走向了三楼。 ———— 三楼的一处饭桌,在苏青走过,几乎没有再出现交谈,但是饭桌上的一个人却显得格外的紧张,寒朿作为一个能成功走出西坊那个残酷之地的人,武功绝对不会低,但是竟能出现郑玉清给其推荐菜肴,寒朿夹菜夹到颤抖的事情出现。 郑玉清当场便意识到不对了,但是早就迟了,三名身穿西坊样式服装之人出现在桃子楼三楼,别人不认识,寒朿可是熟悉,是他的三个师兄,他们都出自西坊,但是都是由魏贤带出来的,所效忠的自然也非西坊或者皇帝,而是魏公公魏贤。 寒朿,是魏贤从小便安插在郑玉清身边的棋子,更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药,但是都说日久生情,郑玉清待人以诚,对待他寒朿何曾有过一丝的亏欠,所以如今寒朿面临诛心的抉择,原本无情,却在郑玉清身边感受到了温情,此时此刻怎么可能出手无情? 郑玉清看着出现在三楼那三名身穿西坊服饰之人,寒朿的三个师兄,分别名为冬松,霜叶,沉冰。 “公子,快走!他们是来杀你的!”突然间,寒朿起身喊道。 原本还在警戒和疑惑的高苇和郑玉清立即起身,雪鸟被吓得面容失色,孔秋抓住雪鸟的胳膊,往旁边而去,这等江湖高手的大战,岂是他们一个老头子和一个柔弱女子可以参与的。 “叛徒寒朿!”大师兄冬松大声喊道,一脚踢了出去,踢在桌子上,饭桌倒地,饭菜四散,吭吭响响。 冬松身后的霜叶和沉冰随之出手,高苇和寒朿顿时迎了上去,桃子楼的三楼展开了一场混战,周围的客人惊慌逃窜,巨大的声响引得楼下的店小二带着酒楼的七八名打手来到三楼,一出楼梯看是江湖高手的神仙打架,就与那些打手龟缩在了楼梯那里,连个完整的头都不敢探出去。 然后只见,原本那个自己觉得可以随意欺负的少年,从四楼的楼梯一跃而下,落在地上发起一道大声响,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郑玉清而去。 混战之中,冬松一掌将寒朿击退,临近郑玉清,打出一掌,郑玉清虽然武功不高,但好歹没有在危急时刻下失了心神,如快要摔倒似的一步步连忙后退,苏青这时从侧方而来,对着冬松出拳。 “哪来的小毛孩?”冬松不以为意,停下对郑玉清的追击,转身迎向苏青,内力汇聚在掌中,弥漫出冰凉之意,对着苏青打出一掌。 冬松以为自己这一掌接下那迎面而来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的一拳,之后自己的阴寒内力就会顺着那个拳头灌入少年的体内,要是没有人帮忙,少年那并不雄厚的内力根本无法消除掉那些阴寒内力,会被蚀骨破髓,如被寒虫侵蚀一般,冻坏体内的血肉和筋骨,轻则残疾,重则直接冻死。 但是冬松没想到的是,下一刻自己整个人被击飞出去,撞在了酒楼的边沿,身体陷进木板里面,要是冬松的身体强度再高点,估计此刻就倒在了大街上了。 “没事吧。”苏青问向整个人贴在墙壁上的郑玉清,后者脸上有被惊吓到的冷汗。 郑玉清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苏青,快带我家公子离开这里,还会有人来的。”寒朿战斗的空余说道。 “寒朿,你就不怕魏公公让你生不如死吗?”与寒朿对战的沉冰厉声说道。 “魏公公,魏贤?”郑玉清说道。 “谁都别想走。”冬松从破碎的木板里面出来,说道:“大皇子殿下,今日你插翅难逃!” “魏贤要造反?”郑玉清握拳问道。 “是贤王,贤王要造反!”寒朿喊道。 “闭嘴,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费魏公公对你的辛苦栽培。”冬松冲向寒朿。 苏青出手,再次冲向冬松,嘴上喊道:“再吃我一拳。” 冬松听到苏青的声音,心中立即一紧,但自我安慰刚才是轻敌了,此刻运起全身的内力,一掌汇聚大量的内力,打向那一拳。 灵力和内力冲击开来,苏青收拳立在原地,冬松虽然没有像刚才如此凄惨,但还是被苏青一拳打退了好几步。 “这是什么怪物,真的是个少年?!”冬松心中震惊无比,满脑子疑问。 这时,楼梯处出现声响,然后便是九具尸体或是倒在楼梯,或是滚了下去,紧接着一个个身穿黑衣,胸口处绣有血色莲花之人从楼梯走出,最后一个走出楼梯的,是一个带着面具之人。 戾炎! “你终于来了。”冬松对着戾炎说道。 寒朿和高苇结束战斗,退到一边保护郑玉清,双方对持着,而冬松此话一出,郑玉清一方的形势顿时不乐观。 “上。”戾炎说道,周围十几名黑衣人展开杀伐。 说到底,戾炎的伤势还很严重,但是血莲大法是一门练气士练气的法门,足以让戾炎修炼到练气第二境的巅峰,止步在孕神境之前。虽然如今戾炎距离第二境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是他修出来的是灵力,程度上是精纯于内力的,同时也可以让戾炎接住血莲大法的功法特性,让伤势加快愈合,快速完好,这便是正宗练气士的强大优势,也是练气功法修成的神通,所带来的强大之处。 黑衣人上了,戾炎站在原地,体内运转着血莲大法默默疗伤。 此时,整座桃子楼的二楼只有一名背剑之人。 黄昏感应到戾炎身上血莲大法的气息,露出缅怀的神色,这关乎当年自己是怎么知道天下之大,大有九洲,大竴王朝不过是沙漠中的一块石头而已,只是当年之事,再凶险万分,如今也不过是一段轻描淡写的回忆,不值一提。 “戾炎,你在干什么,出手啊。”冬松也无出手之意,却是对戾炎囔囔道。 “再给我瞎囔囔,我先杀你。”戾炎露出杀意瞪着冬松,后者一阵憋屈,不敢再言对,冬松虽然看戾炎不顺眼,但着实打不过,只能在戾炎不爱计较的时候,呈呈口舌之利。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冬松转眼把气撒在霜叶和沉冰身上。 这两个常年饱受大师兄怒气的西坊武功高手敢怒不敢言,只能出手。 高苇抽出腰间的长刀,一道抽刀声清脆悦耳,但是随后长刀狂舞,白刀子慢慢变红。 寒朿对上那些黑衣人,也是下起了杀手,一双凝聚着阴寒内力的手将一个个冲上来的黑衣人全部洞穿喉咙。 不过高苇和寒朿能那么轻松地杀人,苏青功不可没,甚至可以说是因为苏青。那些黑衣人擅长结阵,本身武功不是太高,但是一旦结成人身杀阵,就可以弥补对上大高手时的武功不足。 但是苏青的“武功”实在太高,如同一架不可阻挡的战车,将那些黑衣人结起来的人身杀阵全都打散了,高苇和寒朿就可以“捡”几个落单的黑衣人将其击杀。 “苏青,下杀手啊。”寒朿喊道。 苏青所做的都是打散黑衣人结起来的人身杀阵而已,没有对任何人下杀手,听到寒朿的话,苏青看向孔秋,后者摇了摇头。 苏青躲开旁边一名黑衣人对自己刺过来的一剑,然后抬起腿踢出一脚,将其踢飞出去,虽然没有出杀手,但是这一脚的分量对于黑衣人这种凡人来说,是不轻的,那名黑衣人划出一个弧线,坠落在地之后也没有力气可以动弹了,骨子架都差点散架了。 见此,戾炎对冬松说道:“我受伤了,需要时间调养身体,你出手。” 冬松见戾炎脸色确实不太好,就只好硬着头皮,身形冲出,体内的内力引动在双手之上。 “雪鸟,交给你一个任务。”这时,孔秋对雪鸟悄悄说道。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五十二章 离镇 第五十二章离镇 苏青引动体内的灵力流转全身,迎上冬松,而高苇和寒朿也是对上了霜叶和沉冰,六名武学高手的大混战,那些血莲教的黑衣人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让出战场,退到了戾炎周围。 高苇身为武功排行榜排名前二十的武学高手,被朝廷招安后,一直被安排在郑玉清身边进行保护,对付西坊训练出来所谓的高手还是可以压制的,不过寒朿作为小师弟,武功自然最低,但是高苇和寒朿互补,同样霜叶打不过高苇,沉冰能够压制寒朿,他们两个也是互补,一时间四个人打得难舍难分。 苏青出拳霸道无比,没有拿捏分寸力气,随意而出,攻势也是随意,全凭意识,练气士自然也不需要像那些习武之人进行百遍、千遍地练习,说那熟能生巧,不太需要的。 练气士激发体内的潜能,每一次的升华都将获得巨大的力量、速度等等身体各项能力的提升,只需要享受每一个境界带来的力之升华,就行了。 练气士掠夺天地之力,其根本就是霸道和无尽地自我壮大。 当然了,细节决定成败,相同的境界,谁更能“细心”,自然胜算更大,胜率更高。 冬松憋屈无比,苏青完全不讲技巧和招式,靠着极快的身形攻击,一拳一脚都很快,也非常惊人,无论拳力还是脚力都是达到专精大高手的程度,冬松心里大喊这是什么妖孽,真的如外表那么看起来那么年轻吗,不是那种传说中修炼什么妖术,然后返老还童的老妖怪? “这一拳打过来,跟轮着一根大铁锤打过来有什么差别啊。”冬松一掌和苏青一拳对击过后,整条手臂都在发颤,巨疼无比,心中不免难受。 关键是苏青的灵力雄厚无比,在冬松眼里就是至刚至阳的武功内力,他的阴寒掌通过内力灌入敌手体内,将敌手的筋骨、血肉进行破坏的特性,在苏青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就像是把一根大铁锤放在极度寒冰之水当中,毫无用处。 “一张嘴倒是会喷,连个少年都不打过。”戾炎眼神充满鄙弃,想必面具下面的脸也是不屑。 戾炎的伤势还没完全压制,但是眼下的形势因为冬松被苏青压制,其实戾炎他们人多却不占优势,江湖两方对拼向来如此,都是看顶端战力的多寡,拥有多名顶端战力的一方,基本是已经掌握了胜券,除非另外一方顶端战力不多,但是小喽啰多到数不胜数,那也会形成压制作用,这里所指自然是那由无数的“小”组成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朝廷。 “让开!”戾炎出手了,内力在手中流转,说是内力其实因为修炼的是血莲大法,算是练气士的灵力。 “你行你上。”冬松不敢嘴上囔囔,在心里多嘴了一句,他自然乐意戾炎顶替他与苏青对战,很是自觉地就退到了一边。 戾炎双手之中亮起红光,飘起血色莲花瓣的形似之相,身体冲向苏青,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看到冬松处处被苏青压着打,戾炎心中有所估计,并且他是个小心谨慎之人,从不会大意与人打斗。 戾炎出手便是不同,大量的灵力随着他的攻势流转在小楼之中,一脚踏地,一个鞋印子被其在木板上踩了出来,戾炎借力猛然冲出,这第三楼一时间仿佛失去了所有色彩,只有一道红色光芒。 这是血莲大法的虚假造像,对于真正的练气士来说,练气士拥有超强的灵觉,很难造成影响,所以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来说,就如天地失色一般,眼前只剩下一道红色光芒,就形成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这种假象,让人迷失之中不好接招。 很多人眼中都只剩下了一道红光,都想极力看清,但是只有声响传到耳边,最大的声响是那木板的炸裂声。 当所有人都恢复视线的时候,只见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可以从那个坑洞看到桃子楼二楼的场景,而那个坑洞呈现出类似于莲花的轮廓,就像是一朵巨大且又坚硬的莲花,砸塌了木板一样。 苏青略显狼狈,头上的发丝都有些凌乱,不等苏青反应过来,戾炎又是贴身过去,血莲大法的假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让人非常容易陷在其中,不过苏青没有陷入其中,只是第一次跟一个算是练气士的人交手,一时占不到优势。 戾炎的灵力流转间有莲花瓣漂浮,贴身与苏青打斗,一掌拍了过去,苏青虽然挡下来,但是手臂仍会发痛,苏青撸起袖子一看,手臂上疼痛的地方,浮现着莲花瓣一般的红痕,也是苏青成为了问灵境的修士,并且挣断数条红尘链,得到来自红尘链断开导致的身体升华,才能够不至于被血莲大法修炼出来的灵力破开皮肉。 戾炎一掌接着打出,往苏青的天灵盖拍去,后者双手护在头上,承受住戾炎的一掌,苏青脚下一震,没打扫干净过的木板震起灰尘滚滚。 “血莲祭。”戾炎的灵力从压在苏青头上双手的那只手流动而出,顺着苏青的身体倾泻下来,宛若一个罩子罩住了苏青。 苏青感觉到身体周围有力量在挤压过来,沉浮着力量波动,让他很是烦躁不安,而随着戾炎的灵力在苏青身上倾泻和流动,使得如同苏青身上发出了红光,红光之中一朵朵莲花瓣在飘舞。 被压制的苏青知道情况再那么下去会很不好,当下咬牙发力,真正发自苏青身上,从毛孔、穴窍发出的,有很多的黑色丝条,只是细微无比,难以看见。 苏青头上那只戾炎的手慢慢收起,似乎要握成拳头,那些笼罩着苏青的灵力也在压缩,红光之中飘舞的莲花瓣完成实物化,每一瓣都是灵力的凝聚,在戾炎的手握起来之后,那些莲花瓣依附在苏青身上,垂直立着,如同万千根血色利刺,一根根在往苏青的身体插进去。 “寒朿,高苇,快救苏青!”郑玉清喊道。 寒朿和高苇两人刚要出手,就被冬松等三人拦住了,并且旁边还有十几名血莲教的黑衣人。 “我说过,你今日插翅难逃。”冬松小人得志,语气嚣张。 郑玉清握紧拳头,双眼发红,却是无能为力。 “啊……”苏青发出低吟,身上皮肤被万千莲花瓣插进去了一点,并且那些血色灵力在挤压他的身体,似乎要把苏青祭炼成一朵人形莲花。 苏青的手中,一根小小的黑色利刺由灵力汇集凝聚而出,而那从毛孔、穴窍、四肢百骸“溢”出来的黑色丝条,在苏青身上化成了一层近乎透明的膜。 一瞬间,苏青做到了这个境界的练气士很难做到的事。 全身的灵力引动,共鸣整个身体,产生一次体内大爆炸,使得身体在一瞬间获得类似于霸体的效果,并且在那一瞬间,苏青一手顶住戾炎的手,一手握住黑色利刺刺了出去。 苏青身上的血色灵力被破开,手中的黑色利刺刺向距离其不到十公分的戾炎。 戾炎实在反应不过来,被苏青一把将手中黑色利刺刺进了腹部,他如同没有感情和不知疼痛的死士,一声不吭,面具下的双眼越发冷漠,那只空闲的手死死抓住苏青的手。 苏青的黑色利刺具有腐蚀的能力,戾炎忍着疼痛竟然还有惊人的力气抓住苏青的手,一开口就从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戾炎含糊不清地说道:“过来,杀了他!” 苏青死死盯着戾炎,一股暴虐的气息顿时从心灵深处发出。 但也因此,戾炎用尽全力,那压在苏青头上的手落下,落在苏青肩膀上。 苏青脸上神情狰狞,既是因为暴虐的情绪,也是来自肩膀处的剧痛,苏青用力一刺,那把黑色利刺更往戾炎神内深处进去了。 但是冬松全力的一掌已经朝着苏青的面门打了过来。 苏青用身体撞开狗皮膏药似的戾炎,就受到了偷袭,不是冬松,而是一名偷偷摸摸来到苏青后面,此刻一剑刺在苏青身后的血莲教黑衣人。 到底不是金刚之身,鲜血从苏青身后喷出。 孔秋刚抬起手,三楼之中出现了一道气息和一道身影。 一位容颜绝色的女子挡在苏青身前,以不可思议的招式直接将冬松击退,然而其实并非击退那么简单,冬松是被击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女子似乎精通暗器,手中不见何物,一指弹出就将那名刺伤苏青的黑衣人给洞穿了喉咙。 女子毫不留情地拔出还插在苏青后背的那把剑,染血长度有三四公分,苏青顿时头冒冷汗,抬起头看见是那名叫林言的绝色女子。 “别废话,用灵力止血。”林言对苏青说道。 苏青只能用艰难的姿势,用手捂住伤口,引动体内的灵力,牵引着血液正常流动,然后加快伤口处结痂。 林言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懵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戾炎昏迷过去了,生死不知,冬松在地上滚圈圈,一身尘土狼狈不堪地从地上起来,没有人再敢动手了。 这时,从桃子楼外传来雪鸟的呼喊声,是雪鸟受孔秋嘱托,让其偷偷摸摸下楼去寻找马车来救援他们。 “郑玉清,雪鸟把马车租来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孔秋说道。 虽然还心有余悸,地上还有尸体,红色的鲜血洒满地,但是这位大皇子还好没有被吓懵掉,走向苏青帮忙扶着离开了,那名叫林言的女子就跟在苏青后面走了下去,高苇和寒朿殿后,不管是冬松等三人,还是黑衣人都没有追击下楼。 街上,停着一架马车,车上一名车夫,雪鸟在马车旁边等待。 雪鸟一看到身上血迹一片的苏青顿时失色,连忙过去察看,帮着郑玉清将苏青扶进了马车,随后孔秋、寒朿、高苇都上了马车,那绝色女子不见了。 那马夫一看有血,差点没吓到腿软,连忙抽打马屁股,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在马蹄声下,马车离开了海桃镇。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五十三章 分道扬镳 第五十三章分道 桃子楼街道上,汇聚着七八名海桃镇的衙役,为首的是一名叫林海的捕头。 林海听街道的人说,观察动静这桃子楼里面应该还有一波人还在,所以林海双手交叉在胸前,来回走动在街上,没有带人进去办案的意思。 海桃镇地处偏僻,因为特产海桃和作为最靠近大竴王朝名峰天座峰的镇子,所以才得以如此繁华,但也正因为如此,海桃镇有几分鱼龙混杂的意思,那些江湖势力在这里多少有些肆无忌惮。 曾经也是有不少起江湖势力在海桃镇起了冲突,然后发生命案的事件,海桃镇都是很难处理的,因为上头没有人在撑腰,当地的衙门想要介入江湖势力的冲突进行调查,结果反而被其所仇恨,也是死伤过当地的衙役的,所以后来海桃镇的衙役们学精了,不再干预海桃镇江湖势力的纠纷,只负责擦屁股,死的人都拖去义庄,放个一两天,要是期间没有人来认领直接火化掉,然后既是人情也是怕后来寻亲之人不满,那些骨灰都会放置起来,骨灰罐上会有火化之人的死因、所穿服饰、样貌等等详细的描写,海桃镇的衙门所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桃子楼三楼。 楼层的地板上有一个比成年人头还大一点的坑洞,周围几具江湖新兴势力血莲教教众的尸体,关键是教主也倒在地上,不知是昏迷不醒还是已经生机断绝了。 冬松身上满是灰尘,脏兮兮又狼狈,他真的是可恨桃子楼扫地的,是没打扫干净,还是根本就没有人打扫过。 “大师兄,现在怎么办?”霜叶对冬松轻声问道。 冬松脸色阴郁,本因为在海桃镇就可以解决掉郑玉清,然后屁颠屁颠地跟他的好师父魏贤邀功,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子,就连戾炎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关键是自己还想戾炎死了好了,要是还有些许生机,不如自己再给他插上一刀。 “废物,都是废物啊。关键是那少年少女都他娘的是什么妖孽,强得离谱,戾炎这武痴一般的人,也打不过那个少年,这要是成长起来,岂不是可以跟师父他老人家扳手腕?算了算了,先离开这里。”冬松停止摇头暗想,然后对霜叶和沉冰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跟贤王的人取得联系。” 冬松说完转身就要带霜叶和沉冰离开,而那些等待冬松发号施令的血莲教黑衣人,一看冬松就要离开,其中一人站出来说道:“西坊的大人,你们可不能那么就走了,我们教主现在还昏迷不醒,生死不知啊。” “死没死,探探呼吸不就得了,不要挡路,不然你们也要陪你们教主去死的。”冬松阴沉着脸带人离开了。 反正天下大势将乱,不差戾炎那么一个人,就算师父再怎么看重戾炎,只要在到达皇城之前,将郑玉清除掉,就算师父日后知道了戾炎死于自己的见死不救,那又如何,冬松深知魏贤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若是结果不好,才会追究过程。 冬松走后,一名背剑之人来到三楼,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这人是怎么来的,如同破空出现一样。十多名黑衣人立刻警惕起来,紧握手中刀剑,有要结成人身杀阵的蠢蠢欲动,说到底他们众人的武功都不是太高,就是靠着这一套人身杀阵以多杀寡才得以有巨大的优势。 黄昏背上的剑,被黑布包裹着,只露出一截刀柄,此刻竟是自己轻颤了一下,发出一道声音,而在那剑颤之音当中,那些血莲教黑衣人手中的刀剑,全部碎裂开来,刀身剑身断成一块块掉落在地上。 有一个有点脑子的黑衣人惊退一步,然后颤声说道:“莫不是剑圣的弟子?!” 黄昏一脸无奈,摆了摆手,说道:“你管我是谁,管好你们自己,你们打哪来就回哪去,没家就去找家,不要踏这个浑水,不然必死。走吧,能听得进去挺好,听不进去也你们的命。” 十多名黑衣人稍有迟疑,但是在那个敢于冲撞冬松和认出黄昏“真实”身份的黑衣人带头离开之后,其它黑衣人也都离开了。 至于他们的生死,黄昏不想管,人各有命,要是他们一出桃子楼,海桃镇的捕头林海看他们不快,就全都抓了起来,那也是他们的命。 黄昏来到戾炎身边蹲了下来,先是食指和中指并拢,在指尖凝聚灵力,往戾炎身上的穴窍一通乱点,根本目的只要他的灵力能进入戾炎体内就行了。 修士的那些大能力者,能在灵力之中储存自己的意志,可谓妙不可言,那些从黄昏指尖进入戾炎体内的灵力,就按着黄昏心中之意,在疏通和温养戾炎的身体。 戾炎突然间发出一声痛吟,黄昏拔出了戾炎腹部的一根黑色利刺。 还有声响,应该就死不了,黄昏心里想道。 而那根黑色利刺原本握起来如同黑铁,在拔出戾炎身体后,却是在黄昏手中慢慢化作黑烟消散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黄昏看了看手,又看了看戾炎腹部那被黑色利刺刺出来的伤口,伤口的周围发黑,那些血肉已经全部坏死了,不留一点活性。 ———— 一辆马车从海桃镇而出,往大竴王朝中部而去,然而出了海桃镇五六里地之后,便停靠在了一棵古树旁边。 原本的车夫直接被打发走,留下了马车,当然补偿是有的,拿到了一点小钱,说是小钱但至少是能让那名车夫再买上三四辆马车的。 马车里,苏青裸露着上半身,孔秋从随身背着的箱子里拿出药和白布给苏青包扎伤口。 寒朿开始坦白,他的任务、身份等等。 “苏青,跟我出去一下,我们谈点事。”孔秋说道。 “苏青有伤在身,不方便动,我们出去。”郑玉清满是愧疚,苏青因他受伤。 “不用,习武之人,这点是小伤。”孔秋还是执意出去。 雪鸟扶着苏青也跟着出去了。 马车外,古树旁。 孔秋开口说道:“苏青,现在对于郑玉清的事,你应该有个大概的脉络了,眼下他势单力薄,是需要你的帮助的,但是我们与他萍水相逢,自有理由不帮,更何况你已帮他脱险了一次。 所以当下你需要选择,要么我们就此不理会,在这里与他们分道扬镳,各走各的阳光道,各走各的独木桥,要么你帮人帮到底,无论结果如何。” “那先生你们呢?”苏青问道。 “我和雪鸟无论你如何选择都不会参与,要是你选择帮助郑玉清,那么接下来的一段路你要自己走,我会带着雪鸟离开,等到事情终结,我会来带你。”孔秋回答道。 苏青沉默思考,最后笑着开口道:“先生,那么事情完了之后记得来接我。” 孔秋露出微笑,点了点头,然后对旁边的雪鸟说道:“那我们走吧,我们两个老弱就不给苏青添麻烦了。” 雪鸟懂事,只是眼中满是不舍,跟苏青说道:“少爷小心点。” 然后孔秋便带着雪鸟离开了。 苏青看着两人离开,心情有些杂乱,自己就那么一个人待在了这里,要与先生和雪鸟分开一段时间,一时间怎么能适应。 苏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爬进了马车。 见到只有苏青一个人回来,郑玉清不禁问道孔秋和雪鸟两人怎么没上来,苏青回道:“先生带着雪鸟走了,我呢留下来帮你。” 苏青见郑玉清要有大动作,连忙说道:“别这样,不然我打你啊。” “既然能教出你,那么你的先生一定很厉害,为什么不留下来帮忙。”寒朿皱眉说道。 “寒朿,放肆了。”郑玉清脸色不悦,寒朿立马闭嘴。 苏青没有说话,也没有想跟寒朿讲道理的冲动,不管是口头上的还是拳头上的,刚才那一刻的感觉,就只有那么一种而已,那种感觉应该叫做失望吧。 “那么刻不容缓,高苇你去驾车,我们离开这里。”郑玉清说完,高苇点了点头,就出了车厢,开始驭马带车。 “你也出去吧,不然我看着碍眼。”苏青对着寒朿淡淡说道。 “你!”寒朿一脸怒相。 “寒朿,你出去吧。”郑玉清也说道。 寒朿本想再说几句,但是看到郑玉清即将发怒的神情,从小跟在郑玉清旁边的寒朿自然知道,从不轻易发脾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很是可怕。 性格好的人,不是没有脾气,而是肚量大,不想过多计较,却并不代表对于他来说是无所谓的,对于你来说是可以无限得寸进尺的,不是的。 寒朿闷闷不乐地出了车厢,当然对苏青没什么好脸色看,临走时瞪了苏青一眼,然后与高苇同坐在马屁股后面,吹一吹春风,看心情能不能好点。 车厢内。 郑玉清对苏青说道:“寒朿说我的弟弟贤王将要造反,我需要立即返回宫里,不然会被世贤掌控所有的兵权。一个太平盛世的王朝的王爷会造反,使得天下面临生灵涂炭的大灾难,不用多说也知道他不好,所以我绝不会让世贤成功的。 不过最近的一座城听寒朿说有世贤的人守在那里,肯定是去不了的,走水路也极其危险,所以我们商量在前面的分叉口改换山路,绕过城市去往皇城……” 郑玉清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苏青已经不耐烦地躺下来,侧身而睡,开口说道:“别吵,我要睡觉了。” 郑玉清自顾一笑,回答道:“好的。” 他掀起窗口的布,看向外边飞速后退的风景,心里想着自己现在多像一个被仇家追杀的江湖中人啊。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五十四章 深山开血莲 第五十四章深山开血莲 三骑冲出海桃镇,向分划大竴王朝北部和中部的城市魁斗城而去,马上是冬松、霜叶、沉冰三人。 正如寒朿所说,魁斗城几乎算是郑世贤的领地,冬松等人要去魁斗城向郑世贤的人汇报情况。 这几日,魁斗城戒备森严,进出城市的人都会受到盘查,目的就是为了抓住郑玉清。冬松三人快马加鞭来到魁斗城,领头盘查进出人口的一名队长认出他们三人,让盘查的官兵让行,冬松三人骑马入城,向城主府一路直去。 冬松他们三人出自西坊,身份特殊,每次行动几乎都带着皇帝的意志而行,更有西坊的身份牌,虽然没有职位官权,但是足以形成震慑,让当地官员配合他们行事。 三人驾马来到城主府,只见今日的城主府守卫众多,格外森严,冬松率先驭马而停,一名守卫长立即从大门口快步走下石阶,来到冬松面前说道:“冬大人,快进府,殿下等你多时了。” 冬松心中一凛,没想到当今的贤王亲自来到了魁斗城,冬松点了点头,纵使万般难受,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见郑世贤了。 冬松和霜叶、沉冰三人进城主府。 冬松三人跟随着那名守卫队长在城主府弯弯绕绕,最终来到府中花园,花园门口同样也是有多名士兵看守,守卫队长将冬松三人带到这里后,就返回岗位了,然后又换另一名士兵带他们三人进入花园。 城主府的花园中,在一排假山之后,一处小湖之边的亭子里,一身蟒服的郑世贤在小湖边垂钓,钓鱼讲究气定心沉,身心放松的同时专心于手中鱼竿,不过此刻身体弯曲,用双手支撑在腿上的郑世贤心不在焉,心思已飘千万里。 想过了冬松三人带着郑玉清的尸体或者头颅来见他,想过了起兵包围皇城,逼进皇宫,父皇以及文武百官不得不认可他这个新帝,想过了朝廷和江湖的大一统,大竴王朝在他的手中固若金汤,并且具备无双杀力,到时练兵数年,用在一时,国战开启,大竴王朝将要吞并周围的王朝,在他郑世贤的手中翻开不朽的荣耀篇章。 郑世贤想的入神,身后的石椅上面坐着两人,一位是魁斗城的城主,大竴王朝的在职官员,管理着魁斗城,一位身穿红袍,脸色惨白,神情却自然且有神,在朝廷中可谓是万人之上,是西坊坊主兼大内总管的魏贤。 在有人进来通报冬松三人回来后,亭子里的三人全都心神一震,对冬松三人的出现颇为期待。 冬松三人来到亭子,脸色尽量显得平静,但是站在那里如同三名昨晚没有做完夫子布置下来的作业,今日没有作业可以交的学生,浑身不自在,眼神也不知道该是看郑世贤还是直属上司魏贤。 郑世贤都不需要问了,一个敢起造反之心的人,岂会是愚昧无知以及不懂察言观色,郑世贤笑容玩味,手中的鱼竿直接插在亭子边缘的土里,然后看向魏贤。 宫里最大的太监魏贤脸色难看,还是开口问道,希翼那个想要的答案,“人呢?” 冬松作为大师兄现在只能站出来讲解故事的来龙去脉,比如寒朿叛变、戾炎不济事被一名少年反杀、又有一名年轻女子出手将自己击退,带着郑玉清他们离开,一波天花乱坠的讲解之后,冬松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师父,生怕他老人家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的头拧下来。 “唉。”郑世贤摇头叹息,从钓鱼椅子上起身,走到煮着茶摆放着点心的石桌旁,坐了下来,说道:“魁斗城他进不来,能进来也不会进,城中现在盘查那么严,进了城就难出城,他想要回宫,不会冒这个险,水路复杂,费事风险也大,所以郑玉清应该走的山路,绕过魁斗城,经过过溪镇,那么我就输了。 魏公公,该你出马了。” 郑世贤看了看低着头的冬松三人,又道:“不管现在郑玉清身边有几个江湖高手,要是魏公公你也失败了,那么过溪镇依旧会是郑玉清的葬身之地,难道我的五千铁骑还杀不死几个凡人?” 魏贤动容,看来郑世贤也是破釜沉舟了,万千铁骑北上无人区,没有任何理由,一旦失败,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余地。 魏贤起身,“明白了,我现在就带弟子进山追杀郑玉清,我们现在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自当全力以赴。” “跟我走!”魏贤没时间去训斥冬松这三人废物,也没有时间去细究戾炎到底是生是死,要是死了又是怎么死的。 三骑刚从魁斗城西门进去,很快便有四骑从魁斗城的东门而出,一袭红袍领头,三骑在后面紧随,身下的马匹全速奔腾,入山而去。 ———— 郑玉清一伙人确实走的是山路,山路曲折坎坷,但是走在猎人、砍柴人开出来的人行道还好,算得上通行无阻,但是一旦绕着魁斗城而深入山林,就难走得非常,对于郑玉清这种娇生惯养、武功也不高的人来说几乎寸步难行。 到达成年人腰部的高草,山石偏僻的崎岖路,甚至大树杂生之间的缝隙高低不平,这种路段常有,郑玉清只能在高苇的护送中前行。 而在郑玉清在内,包括苏青的四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山林深处穿行的同时,身后有一道身影在跟随着他们,那道身影立在大树之巅,远远在他们身后跟随着,每一次跳跃,都是从一棵大树之巅轻灵地跳跃到另一棵大树之巅,如一位虚幻飘渺的山中灵,而跳跃的长远以郑玉清他们行进的距离而定。 在山中艰难前行了半天,终究是夜幕降临了,然而那以一袭红袍为首的四骑,自东门而出之后,又返回魁斗城,自西门出,在一处交叉路口进山。 魏贤也是气懵了才没想到,只要寻着山路那些荒无人烟之地突然出现的踪迹,那么很容易就可以顺着那些踪迹,追上郑玉清他们。 深夜。 郑玉清四人睡在一棵大树之下,现在是初春时候,又在山林之中,原本落日那段时候就已经山风冷寒了,此刻入夜之后,山中的阴气逼人,苏青、高苇和寒朿三人都没有太大反应,苏青自不用说,纯正的练气士,当灵力流转流淌过全身,自然可以隔绝山间寒气。 寒朿本就练的是阴性的武功,所以耐寒的能力比之在一旁会发抖,只能靠着体内真气的消耗而取暖了的高苇还好得多。 体内真气可以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郑玉清最是受苦,寒朿的真气属阴,所以要是寒朿将自己的真气过度到郑玉清体内,非但无法取暖,反而会让郑玉清感觉更加冰寒。 苏青只好引动体内灵气,把手放在郑玉清的肩上,灵气从掌心没入郑玉清的体内,帮助其保暖。苏青也想过把手放在郑玉清的头上或者手上,不过后来想了想不太妥当,毕竟男男授受不亲。 就这样艰难地度过了一夜,当晨曦照射群山之中,寒气被消散,山里雾气弥漫,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清新的气味,眼前的景物在晨曦之下,如梦如幻。 小鸟的叫声叽叽喳喳地回荡在上方。 郑玉清他们四人贪早启程,还好郑玉清没有受了风寒,否则会很麻烦,但是从桃子楼出来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进食过,身上也没有食物,对于苏青、高苇和寒朿三人倒不是太大的问题,苏青其实也饿,体内红尘链碎开而产生出来的升华之气,吸收的同时壮大己身,但是就要补充那些壮大之后形成空虚的地方。 五谷杂粮是最低等的补充,然后是牲畜血肉,再上是灵药灵药,里面蕴含大量的灵气精华和补充以及强化己身的特色物质,再者妖兽的血肉自然也是大补之物,境界越高就越补,相反妖怪杀人吃人,也是这个意思和道理,大妖对于那些练气士的吃食,其实跟人类修士捕食妖怪,将妖怪的肉吃掉是同理。 苏青是因为红尘链壮大己身才会感觉到饿,所以只有饿感,对于身体不会造成伤害,也就不会因此四肢无力,形成负面状态。 简而言之,就是郑玉清要饿死了。 但是四人都心照不宣,醒来之后活动身子,就开始赶路了。 这一程山路过来,身为大竴王朝当今大皇子的郑玉清,没有喊过累,一路无声,有什么难受的事咬着牙就过去了,心里肯定难受,也肯定不习惯,但是忍了下来,就已经很好了。 就算苏青他们尽量不耽误时间,但是后方有一袭红袍已经追上来了。 苏青他们在清晨的第一声鸟叫便醒来,但是魏贤他们虽然也休息,但是人家四个人睡的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追寻着一路上的痕迹,来了。 苏青等四人在清晨山中的雾气里穿行,高苇昨天都是带着郑玉清的,今天睡起了一觉的郑玉清见路段是大树林立,但是之间缝隙足够多人奔跑,就要自己前行。 而就在他们看到了林中有人为的迹象,四人都是露出喜色,看来是走出了深山老林,来到了人迹所到达的地方,这样只要他们寻着那些猎人、砍柴人留下来的痕迹,就可以走出大山了。 也就是说,绕过了魁斗城。 然而,后方一股灵力波动从小在慢慢变大,向着苏青他们在快速靠近而来。 苏青第一有所感觉,停下脚步猛然回头,然后高苇、寒朿和郑玉清都是停了下来。 高苇和寒朿见到苏青如此,也转头看去,随着那股在他们感觉中是真气,又不太一样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烈,他们知道有追兵追来了。 寒朿感受到那熟悉的强大气息,身躯忍不住发抖,想起了在西坊的黑暗岁月,想起了如恶魔一样的魏贤。 “是师父,师父他……他亲自来了!”寒朿害怕道。 很快,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雾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到雾中一道红色,临近之后,一袭红袍的魏贤体内的灵力激荡着,显然可以称得上是功参小造化,也算得上是练气有成了,纵使因为天赋的原因,又或者当了太监,失了阳气的原因,还没到问灵境巅峰,但是五十年来潜修的灵力称得上精纯,比上苏青至少好了不少。 冬松紧随魏贤而至。 不用多说,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魏贤体内的灵力涌动,全身上下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红色之气,宛若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开出了一朵血色莲花。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五十五章 樱花无情,血莲凋零 第五十五章樱花无情,血莲凋零 晨曦亮天,深山之中,大雾弥漫。 本就是为了追杀而来,既然已经追上,不需要多言,魏贤来势汹汹,不由分说就引动体内灵力动手了,其身上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红色灵气,宛若一朵人形莲花开在此山中、这林间。 一朵由灵力汇聚化成的莲花被魏贤从起手中推出,莲花飞在空中开始凋零,一朵朵花瓣飘落,却是没有落向大地,而是骤然飞射出去,直向苏青而去。 追踪的路途中,冬松向魏贤解释了昨日在桃子楼为何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还会被郑玉清等人全部逃离,花在苏青身上的口水自然不会少,但是冬松也掂量不清苏青的“武功”高低,只能以戾炎的身手武力来对比。 但是昨日戾炎身负重伤,强行提着一口气与苏青战斗,冬松对比之下便觉得苏青也不过尔尔,只是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被压制得死死不能反手。 莲花花瓣如一把把飞刀飞射而来,苏青让身后的郑玉清后退,但是当下自己也没办法避开,否则要是有一两把飞刀射中郑玉清,大皇子那个小身板怕是会死。 苏青没有过多的技巧,也不会,汇聚着灵力的一拳打出,没有拳意的一拳发出的力量,自然称不上拳力,只不过是借助拳头将体内的灵力打出而已。苏青一拳击出,没有继续凝聚拳上灵力,而是放纵其迸发出去,与莲花花瓣对冲,彼此消耗。 魏贤动容,路上听着冬松对苏青的描述,以为那可以击败戾炎的小少年,可能真的是练武奇才,小小年纪已有武学大高手的功力,然而能够击败戾炎不过是趁人之危而已,要是戾炎身上无伤,以巅峰的状态对战,自然不会被击败,但是如今魏贤见苏青能够“内力”震出体外,这必是“真气”要达到一定浑厚的境界才可以做到,凭此排入武榜前十那是一点不过分。 可是凭此一击,魏贤还不足以掂量出苏青的斤两,当那第一次攻击被苏青消掉掉之后,魏贤向前而去,逼近苏青,身上丝丝缕缕的血色灵气更甚。 见魏贤临近而来,苏青双拳捏紧,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后背的伤还没完全愈合,但是已不足以影响到苏青,要是此刻掀开那药布,就会发现苏青背后的伤口已经只剩下一层凝结的痂。 终究只是普通的剑刃所伤,上面没有任何的灵力,对于练气士来说,受上一剑,还不是致命的地方,真的不是事。 魏贤出手,一掌拍出,山林里的雾气随之顺势翻涌,苏青感觉到一股压迫袭来,雾气扑面,带着水汽,冰冰凉凉,他唯有一拳,拳出灵力随之,拳头打在魏贤的手掌之中。 魏贤的手臂一震,但显然并无大碍,掌上血气缠绕,接下了苏青一拳,而后手掌握起抓住了掌中的拳头,苏青的拳头如同被钳子夹住,动弹不得,无法收回。 体内的灵力在拳中汇聚,苏青想要挣开魏贤的手掌禁锢,后者便用力一拧,旋拧的角度超过了一百八十度,并且手上的血气往掌心所禁锢的拳头破坏。 苏青咬牙,面容狰狞,但是无声,灵力在拳头里面炸开,苏青得以收回拳头,只见右拳皮肤裂开,如同破碎的陶瓷,裂痕蔓延,无数条出血的线条,还有手掌断骨且骨折,是被魏贤一拧再一握所造成的。 “啊。”苏青眼睛发红,忍着剧痛将与手臂错位一百八十度的手掌拧转回来,然后张开又收缩了手掌,还行,还能动。 魏贤见之,眼中有欣赏之色,想当年家中遭遇灭门惨案,唯有他侥幸活了下来,一个十岁的孩子在无依无靠的江湖,也就只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自然要更加自强,受苦、吃苦的那段岁月里,全靠着一股倔强的意志,顽强活了下来。 眼前的苏青举动,跟还小的那个自己,是有些相似的,在魏贤眼里,相似的还有那个改了名,代号为戾炎的孩子。 只是再怎么样,都不会成为魏贤手下留情的原因,就像从冬松口中得知戾炎死了,就算自己还亲自传授了他血莲大法,但是比上魏贤的大势,还是无情更多了一些,什么欣赏的、跟自己相似的孩子,根本就可有可无。 没有战斗技巧,是只去过秦河的武馆没几次的苏青的缺陷。 苏青扭动了一下脖子,体内有黑色的灵力在悄然流淌,他双手紧握成拳,然后后退数步,又猛然向前冲起,跃起老高,跳起一个弧线,一记猛拳砸向魏贤,气势惊人。 魏贤双手在身前盘旋,犹如在凭空捏造什么东西,只见血气流转于其间,一朵比人头大一点的血莲凝聚而出,在虚空之中旋转着,引得周围的雾气随之而动,苏青被牵引着,身形直接大乱,只能引动体内灵力下坠于那人身小天地,使得身体在血莲的干扰下,能够落到地上,不被吸去。 苏青落到地上的瞬间,另一只手一甩,从手中飞射出三把黑刺,破空而去,魏贤将手中凝聚而出的血莲近乎凝实,将之引动护在身前,原以为凭血莲就可以挡下那三把黑刺,没想到不知是何物化成的黑刺直接穿过血莲,在近乎凝实的血莲上面留下三个洞。 黑刺穿过血莲,刺杀而向魏贤,这位武功高强的太监反应迅速,身体躲避,双手去挡,三把黑刺一把在魏贤的右手留下一道血痕,一把在魏贤的右肩穿出一个洞,一把刺了个空。 转眼苏青已经贴身而来,一拳轰至,依旧是毫无技巧,显得霸道绝伦,但是毫无拳意,自然拳力不高,只是看着霸道而已。 魏贤反应了过来,一手护在身前,挡住了苏青的霸道一拳,但是身形被轰退,双脚在地上垂了将近一米,而后又是同样的招式,魏贤那挡住苏青一拳的手有暴虐血气流动,使得那掌中宛若有一个吞噬之洞,要将苏青的拳头牢牢吸住。 苏青察觉不对,猛然发力收回拳头,魏贤的手掌想要追随拳头而去,却感受到来自另一只手和右肩上的剧痛,魏贤往那被黑刺划出的伤口,只见已经发黑,流出来血液如同刚刚磨好的墨水。 “有毒?!”魏贤连忙止住伤口处的血液流动,逼出被感染的血液。 “小二如此阴狠歹毒。”魏贤盯着苏青说道。 “师父,您没事吧?”魏贤身后传来冬松的声音。 魏贤不想理会冬松这个废物弟子,运动了一下右手和右肩,感觉到无恙之后,猛然出手,大步跨越向前,速度极快,一手伸出抓向苏青,直逼其喉咙处。 苏青再次出拳,比之前不一样的是,一把黑刺被其握在手中,当魏贤手抓临近了,苏青打出的一拳松开,然后手握黑刺刺出,长达十公分的黑刺被苏青完全刺进了魏贤的掌心。 鲜血溅射,喷在了苏青的手上,然后很快魏贤那被黑刺刺进去的手里,血液在慢慢变黑,并且开始腐蚀且坏死。 然后魏贤那手爪还是抓住了苏青的手,将其拉了过去,随后另一只手一掌大力打在了苏青的胸口,灵力冲击,苏青的胸口处的衣服直接裂开,一大口血从口中喷出,喷了魏贤一脸和一身。 魏贤没有就此罢手,一把将苏青压在地上,其周围顿时飘起鲜红如血的莲花瓣,将他和苏青包围。 高苇和寒朿想要出手救苏青,但是魏贤这边同样有人,冬松、霜叶和沉冰皆是出手了,更何况是以三打二,高苇和寒朿自身都难以自保了。 在那如同席卷起一道血色旋风的无尽莲花瓣之中,苏青被魏贤的灵压所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是在这生死之间,苏青面容狰狞,心跳得厉害,一股力量似乎自体内在慢慢复苏而来,犹如一只远古大凶结束了万古沉眠。 魏贤抬起一只手的瞬间,一道灵力破空而来,将那无尽莲花瓣直接洞穿,以魏贤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射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一条手臂便是飞起,然后滚落在地。 魏贤断臂处,大量的鲜血喷涌,魏贤仰天痛吟。 随后一声只有苏青无意中听到的声音,一句“吵死了”,如同一把无形的大刀划过一般,原本还死死压制住苏青,差一点要把苏青祭杀的魏贤直接人头落地,毫无征兆,就那么死去了。 人首分离,鲜血喷涌,不远处还躺着一条手臂,对于苏青来说都近在眼前,少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恐惧,或者任何的不适应,心境平静不起一丁点波澜。 “麻烦。”苏青又听到一句。 紧接着,冬松、霜叶和沉冰三人,皆是人头落地,使得与他们三人辛苦战斗的高苇和寒朿一脸茫然。 没有了魏贤的灵力压制,苏青体内一股莫名其妙的凶恶触动也就消失不见,他起身坐在地上,看见在这白雾之中,自己身前站着一名女子,容颜绝色,正在对着自己微笑。 在一刹那,苏青看到了绝色女子黑发变成了樱花色的粉色头发,与人世显得格格不入。 绝色女子在那天地虚无之间,身后出现了八道身影,一个个只有曲线轮廓,而无色彩身姿,但是唯有每个身影上面的眼神,显得无比真实,但是无不例外,全都冰冷无情。 再看那绝色女子,脸上面无表情。 下一个瞬间,苏青如同跨越了两个世界,重新回归而来,还是那雾气缭绕的山林之中,身边有尸体,形同分尸。 身前,绝色女子笑脸如花,灿烂美丽。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五十六章 杀人 第五十六章杀人 “林言?!”苏青看清了那雾中对自己展露笑颜的女子,出声喊道。 “嗯。”绝色女子如同一只温顺无害的绵羊,对苏青轻声回道。 苏青擦去嘴唇的血迹,口中的甘甜则吐了出来,喷在地上,狼狈的苏青站起身来,走到林言身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呀。”林言一脸单纯,仿佛世间之事透明通彻无比,想要干什么皆是不需要目的的,觉得苏青有趣,她就跟了过来,这就是理由。 “你……算了。”苏青想要询问什么,但是没有询问,朝着林言招了招手,示意她一起过去郑玉清那里。 地上躺着三具尸体,皆是人首分离的惨状,三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残留着生前的战意,这代表他们在根本不知道危险来临,就被直接瞬杀。 当郑玉清三人和苏青、林言碰面,不过才分开了一会儿,却好似已经过去了很久,郑玉清看到苏青脸色发白,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粘土,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迫切地想要询问苏青的身体情况,但是苏青勉强地笑着,说道:“没事的,我们赶路吧。” 苏青记得看过的那些游侠江湖小说,里面的主人公就是这样的,抗下所有的累和伤,别人询问却是会倔强地说没什么大事,你等放宽心。 郑玉清他们三人都是看到了苏青身边的林言,都还记得在桃子楼这名绝色女子有过出手相救,然后就分道扬镳,没有再看到了,这是不知如今为何会出现在这,而且此时此刻疑点重重,苏青和这名女子的关系,雾中这四具人首分离的尸体,是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所为?若是,又是如何所为? 特别是高苇,特别想问是不是自从他招安之后,整个大竴王朝江湖高手的水准就大幅度提升了吗?一个少年堪称妖孽,现在又出来一个女子,根本不是人,还是说这些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得到了那传说中的仙术,得以返老还童? 高苇和寒朿都想问个一清二楚,最后还是没有出声,是觉得没有必要,苏青和女子只要不会危及到自家公子就好,还是不敢,怕魏贤他们四人的下场瞬间就变成了他们的下场,唯有他们自己知道。 郑玉清没有多疑于苏青,但是不乏他对林言突然出现的疑惑,只是当下情况紧急,郑玉清知道不是纠结这种小事情的时候,并且既然他相信苏青,那么林言跟在了苏青身边,非敌即友,一切想不明白之事,都可以容得下再说二字。 赶路开始之后,苏青直言让高苇和寒朿带着郑玉清在前,他和林言殿后,高苇和寒朿都没有异议,郑玉清也没有反对。在快速前进的队伍后面,苏青和林言几乎并肩而行,一起穿越山林,苏青有有些话想问,想了想之后憋出一个问题问道:“你很厉害?” “嗯。”林言回道。 然后接下来便是无尽的沉默,苏青找不到话题或者问题,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不过时不时转过头看林言一眼,赏心悦目,体内压制着的伤势似乎也就没那么痛了。 林言一路安静无言,因为山路的原因,有时会无法容纳两人并肩而过,所以林言有时会自觉落到苏青身后,其实在她的控制之下,一直慢了苏青半步,一旦山路变窄,就可以再慢上一下,排到苏青后面。 山中雾气渐散,他们已出深山,在人为开出来的山路行走,已经开始在下山了,就算是郑玉清,因为从小便向往江湖,练过小武,起码马步扎了好几年,因此脚力不是太弱,在快速的下山中,能够保持双腿持续有力,不至于一失脚整个人滚下山去。 下山路途,变成了寒朿在前,郑玉清随后,接在后面的是高苇、苏青和林言。 五个人如同五只身形矫健的猿猴,快速下山,终于来到了大地,出了山路前面几百米处便是一座镇子映入眼中,那镇名为过溪。 五人站在山下,郑玉清的身体有些负荷,所以只能停下来休息。 苏青遥看前方的那座镇子,略显冷清,大清早的家家户户没几个起来的,整个城镇犹如一只还在酣眠的巨兽,在苏青的感知里,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意。 “前面的镇子我觉得很有可能会有埋伏。”苏青突然开口道。 郑玉清站直身体看向过溪镇,觉得有理,这里距离郑世贤所掌管的魁斗城太近了,既然都有魏贤带着西坊弟子进山追杀他们,那么有郑世贤的兵力在此伏击他们,相比之下也没那么过分了。 郑玉清可以设想出郑世贤调动魁斗城几百的兵力来杀他,却万万想不到的是,郑世贤调动的是大竴王朝的五千名精英铁骑,浩浩荡荡驻扎在这片区域,光是过溪镇各个方位加起来,就会有九个斥候,一旦发现郑玉清等人进入过溪镇的踪迹,就会牵一而动数千,数千铁骑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包围过溪镇。 “那我们不入镇子,避开官道,走小路。”郑玉清说道。 言罢,五人再次赶路。 小路靠山而建,比之通过过溪镇,行在官道上,去往下一个城市会多上大半的路程,但也只能行此办法了。 其实当郑玉清他们走出山之后,就暴露在了郑世贤铁骑军的眼里了,堂堂训练有素、大竴王朝顶级规格的正军编制,驻扎在一个区域,找寻几个人,只要人出现了,没有透明,并且是早早便知道人在山里,在出山口安插眼线,那就出现不了什么灯下黑这种黑狗血事件。 小路上,郑玉清五人在赶路,前面是一处山坡,不长,但是五人停在坡前,没有继续前进,坡上密密麻麻,挤满了马匹,每一只马都神采奕奕,威武逼人,显然训练有素,估计就是对上豺狼虎豹这些马也不会退缩。 马上都有人,皆是身戴轻甲,数日的奔波马不累,人也没有失了精气神,这对于军人来说,不过是开胃菜,一个个面无表情,如同雕塑。 为首的一名将军,他的目光落在郑玉清身上,神色复杂,不知是对是错,但身为军人自要服从命令,断不可能觉得郑玉清不该死就放其一马,就算他肯,身旁的泽袍肯吗? 大势已起,他们这些棋子不站好位置,必是死路一条。 “放肆,你们知道你们阻拦的是谁吗?”寒朿厉声喊道。 五人都是看向那山坡之上,密密麻麻,由于视线问题,根本不知道坡上有多少人。 “知道,才来的。”那位将军将那悬挂在马上的长剑抽出,剑身极长,剑柄也长有至少五十公分,剑出便是信号,其身边和身后,冲出四名铁骑,先试试水,万一单凭四骑就可以斩落掉郑玉清除外的人,并且活捉郑玉清,岂不是极好。 但是那名将军知道,今天这里必定要死伤无数,不知道为何,有此预感。 这名将近三十岁的将军,其实身具上好练气的根骨,更是拥有灵敏的第六感,要是成为修士,若不夭折必定功参造化,只可惜珍珠陷入沼谭,不见天日,如今就算再开始修士,也为时已晚,就像万里挑一的珍珠被沼气侵蚀,不再有那天生的极品品相了。 “果然来势汹汹啊,根本不废话的。”高苇苦笑道。 其实他作为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否则岂会被朝廷招安,如果现在有机会可以让高苇选择,背叛郑玉清就可以活下来,那么高苇可能会犹豫,但为了生结局不会出乎意料之外,不过至少高苇不会主动去背叛郑玉清,也没有提着郑玉清的人头邀功郑世贤的想法,毕竟道义自在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或重或轻。 “准备好了吗?”林言突然对苏青说道。 “什么?” “杀人啊。”林言挑眉,语气平淡,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杀人……”苏青手掌握了起来。 ———— 前往过溪镇的官道上,一名身穿黑衣、身材修长又壮硕之人,骑着一匹与之身形相符的黑色大马,黑马狂奔,速度极快,男子其实长相俊朗,但是一脸不苟言笑显得神武不凡,便失了俊意,满是雄姿英发,他竟是一手策马而行,一手扛着一把方天画戟。 在他身后,跟随着四五十骑,全都身负黑甲,是大竴王朝赫赫有名的第一骑军黑甲军,他们与黑衣人的距离从原本的同一时间同一起点,距离越来越大,要知道那把方天画戟重大上百斤。 ———— 魁斗城南边,有皇家的大船从大竴王朝正中部而来,随行的还有两架护卫小船,大船有四层,船上雕栏玉砌,装饰不输于皇城之地有名的酒楼,旁边的小船其实也不小,有三层,但是是军用战船,船上尽是黑甲。 三船北上,将在九曲河口靠岸,兵临魁斗城。 魁斗城中,将城主府当成自己暂时的行宫的郑世贤,正躺在软椅上,享受着奴婢丫鬟的伺候,但是自早上一起来,郑世贤就总感觉心神不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难道真会让郑玉清逃回皇宫?”郑世贤喃喃自语道,然后很快抽了自己两巴掌,摇着头自己对自己说不可能,不会的,我不相信。 ———— 过溪镇旁边小路上的一处无名坡前,苏青蹲在地上,身前是一具被锤爆五脏六腑的军人尸体。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五十七章 自天生不凡 第五十七章自天生不凡 在乡村的小路上,两人骑马缓缓而行,一个身后背剑的男子,一个是不再戴面具的青年,青年脸色大半都是被火烧伤而留下来无法复原的痕迹,这就是他一直带着面具的原因之一。 还有就是,青年觉得父母在天之灵一直在看着他,一日不能报仇,何以敢见在上有灵的父母,那面具既是一种自我警醒,也是一种躲避。 “有遗憾吗?”背剑之人是六十年前大竴王朝江湖里,用剑至出神入化被尊称为剑圣的黄昏,此刻对着旁边马上的青年问道。 “有的。但是既然跟随您离开了那里,就不愿再多想。”面容被烧伤的青年不卑不亢,语气平缓而有力,神色淡然却不会显得懒散,只是将要远离故土,因此要放下许多许多,在那淡然之下其实又有着许多挣扎和难受。 “放下不是一定要忘记,好的想要记住,不好的留在心里又如何,当你回首往事,其实一切好的都好,那些坏的其实也还好。”黄昏双眼微眯,享受着在马上的颠簸,悠然说道。 青年闻言之后似有所悟,一脸释然,脸色浮现多少年过去了都没有出现过的笑意,此刻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让若是脸上没有烧伤,一定是俊朗潇洒模样的他,多了几分绝世风采。 有些人,自天生不凡。 “仁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孺子可教也。”黄昏笑道。 “为什么救我?”青年转头看向黄昏,问道。 “救你来干活啊。”黄昏睁开眼睛,一脸理所当然地对青年说道。 后者顿时一脸惊疑。 ———— 过溪镇的镇外南边,这里驻扎着数千骑兵,有三百骑兵正在穿过过溪镇,要形成包围之势,断绝郑玉清等人的后路。 而在那处无名坡上面,密密麻麻阻拦着郑玉清等人的是五百骑兵,或者说是四百九十六骑,已有四骑被苏青等人击杀。 苏青蹲在一具尸体旁边,身前的这个人正是他所杀。 没有太大的挣扎,也没有太多的纠结,这个不到七岁的孩子第一次杀人,并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显得平静自然。 天地之大,人如蝼蚁,蚁可滥死,人亦如此。 这种靠山小路地形崎岖还不是大事,主要是太窄,比不得沙场,对比之下如同筷子和木桩,骑兵在这里根本施展不开,处处受限,发挥不出冲锋陷阵的绝杀优势。 “全都下马,除大皇子外格杀勿论。”坡上的那名将军下令道。 位于军队前方的几十名士兵利索下马,动作敏捷,开始下坡,在下坡的同时结成战阵,熟练无比,一个个威武雄壮带着雄风下坡。 刷的一声,下坡的士兵全都拔出腰间的军制战刀,战刀在晨光的照射下映射出森森寒芒,照出每个士兵严肃的脸庞。 林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长剑用以护身,剑身长而偏细,与林言高挑的身姿形成正比,上面覆盖着一层灵力,不是加持剑的威力,而是用以掩盖那把剑的锋芒和绚烂品相。 听说修士修行到高处、至深处,体内的人身小天地无比地壮大,以虚无为“容身之地”,与自身仍是紧密相连,也就是说人身小天地真正成为了一方天地,构建成为了真正的空间,自己的“体”便成为了那座小天地的门,修士可以把物品放进体内的小天地里面。 至于为何练气士把生命体纳入自身的小天地里面设为禁忌,那是因为两座小天地对碰,无论谁大谁小,都如水火那般,肯定不会相融,会出现无尽的碰撞,要么大天地毁灭小天地,要么两座小天地同时灭亡。 体内的小天地对于练气士来说,无疑那心脏对于人来说,没了心脏人将必死,小天地崩毁修道修出来的境界高楼或者大道风景,全都随之崩毁破碎,一切归于虚无,自身本命要么沦为废人,要么直接身死道消。 这把名为樱花的剑,要不是被林言用灵力包裹住剑身,对上那些士兵的战刀,说是削铁如泥都轻了,削豆腐还差不多,破开他们身上的铁甲,跟捅破薄纸也是差不多的,不过被灵力包裹之后,樱花剑上的锋芒全被遮盖住,好歹能让那些军制战刀对拼几下,但是剑和刀的每一次对击,战刀刀身还是免不了留下一个个缺口。 林言在那些士兵甚至高苇和寒朿这两个武学高手眼里,身法怪异,难以捉摸,然而苏青可以感受得到这是林言身上覆盖着灵力,带着游戏的姿态,用手中的长剑只毁士兵的战刀,只破其战甲,不伤人也不杀人。 苏青在林言身后,重拳出击,每一拳打出都将灵力在无形中炸开,但是没下杀人,只是以灵力形成的恐怖巨力将那些士兵击伤、打倒在地,让他们起不来。 高苇和寒朿死死将郑玉清保护,这两位可没有留手的心思,一个用长刀大杀四方,一个以阴寒内力杀人,他们周围尸体已经上达两位数了。 郑玉清在两人身后,无喜无忧,无畏无惧,心中有怒有气,他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为了杀他,做得如此很绝,先是桃子楼的围杀,然后深山之中的追杀,再到如今的铁骑大军,郑玉清都快忘记平日里和自己笑脸相迎,颇有一丝相谈甚欢的那个弟弟郑世贤长的是什么模样了。 高苇和寒朿边打边退,带着郑玉清准备再次进入深山,这样方有一线生机,否则毕竟双拳难敌四脚,他们区区五个人,能拼得过几十铁骑又如何,坡上密密麻麻的人影,谁知道到底有多少骑兵。 高苇和寒朿终究只是一介凡人,从桃子楼奔波于此,此时的状态都是硬撑出来的,接连的一场场战斗,虽然都没分出生死,甚至不分高下,但是至少也是全力以赴,更何况对手都是武学功底差不多的,每一场自然都不轻松,每一场都消耗巨大。 “我们也走吧。”林言聚力在剑,震剑而出,一道剑气在她和苏青身前炸开,将前面蜂拥而至的士兵全部震退。 高苇和寒朿抢走了刚才被他们杀死的士兵的战马,带着郑玉清离开了,林言震剑之后,一把跃上一匹马,眉毛一挑,对苏青说道:“走吧。” 总共四匹马,寒朿和高苇骑走了两匹,还剩下两匹,但是苏青看着那匹没有人坐的马,左右为难,林言玲珑心思,看出了苏青的窘迫,伸出手笑道:“来。” 苏青一脸空白,随后脸上一喜,小跑过去拉住林言的手,后者手臂有着极大的力气,把苏青拉到了马背上面,然后男孩和女子坐一骑,远离了此处。 “追上去,已有其它营通过过溪镇,形成包围之势,他们插翅难逃。”此处领军的那名将军说道。 后面的那些骑兵出动,一声声马嘶传出,那些背上无人的马匹让出道路,一个个骑兵冲下坡去,而那名将军下马,去查看同营兄弟们的伤势,不过有些是不用看了,只需要替他们挖个坑就行了。 ———— 过溪镇南边,镇外。 这里驻扎着三四千的大竴铁骑。 一名身覆黑甲之人躲藏在这三四千大竴铁骑驻扎之地的边沿树上,视力极好的他正远远观察着驻扎的大本营里面的情况,所谓擒贼先擒王,自家那个将军说了,让他过来探清这个大本营的分布,主将的帐篷在哪里,等一下直接过来擒王就完事了。 不一会儿,这棵树轻震了一下,无叶飘落,倒是一个人消失在了树上,原来是落了地,双脚尽力弯曲,腰部以上的身体尽量低下,以近乎贴地的姿态远离此处。 数百米外,这名黑甲兵与同伴汇合。 四五十名黑甲兵整齐排列着,但是姿态不一,要么坐着,要么躺着,还有在酣睡,不远处那名带领他们的将军没有因此出声呵斥,反而当起了哨兵,帮这些黑甲兵放哨。 将军身材高大、魁梧,但看起来又显得修长,使得一身轻甲穿在身并不显得笨重,其身边插着一把方天画戟,比之还高,重达三百斤,一般人根本无法拿起,更别说是挥舞起来对敌,但对于这位将军来说却是趁手无比,更是其心爱之物。 那名临时当起斥候的黑甲兵回来了,一路小跑到将军身边,快速快语地把探查到的情报说出来。 将军点了点头,身旁的黑甲兵问道:“把他们的叫起来?” “叫吧。”将军说道。 然后只见将军身边的黑甲兵做了一个气沉丹田的姿势,然后转头对着他的那些兄弟们大声吼道:“起来了!” 先是第一息的无动于衷,但是所有的黑甲兵或休息或睡去,此刻都醒了,第二息一种近乎于条件反射的本能,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有的已经站直,有的站了起来但是身子还没挺直,这是黑甲兵严格训练的成果。 不到三息,这里所有的黑甲兵都排列整齐,一个个都精神抖擞,没有人有一丝的睡眼惺忪或者懒懒散散,然而他们的目光并不一致,在自己的位置分别看向一个方向,这是全方位无差别警戒,足足四五十双眼睛,确实可以那么说,这是在惊醒之后首要做的事情,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周围的情形和局势,有危险与否,危险多大,来自那个方向。 “走吧,擒贼先擒王,拿下那个主帅,问题就简单得多了。”将军目光看向前方说道。 将军不用说解散,这些黑甲兵自行去寻找自己的战马,然后一只黑色雄壮的大马跑了过来,站定在将军周围,将军身后四五十黑甲骑整装待发。 将军提起那把重达三百斤的重器,扛在肩上,然后一把跃上黑色大马,策马扬鞭出,脚下双腿加紧,带着身后的时候黑甲兵向过溪镇外面的军队大本营驻扎地。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五十八章 自古帝王家 第五十八章自古帝王家 魁斗城外,九曲河河口,码头处。 官家的码头,已经有重兵来此控制住那些效忠于郑世贤的官僚,使得那艘从大竴王朝中部行驶而来的大船,一路北上,郑世贤没有收到任何情报。归根结底郑世贤还只是一个王爷,大竴王朝还掌握在他的父亲手里。 一艘皇家大船和两艘军用船停靠在九曲码头,梯板从船上翻下来,碰的一声打在码头上,先是那两艘军用船冲下一名名官兵,一个个身穿金色护甲,如同天兵神将下凡征伐。 其实并非是真正用黄金铸造而成的,只是表面涂上一层金色的漆料,彰显着皇家禁卫军的高贵与不凡。 最后轮到那艘皇家大船,一个个侍女站在梯板两旁,满是侍卫军的大船走出了一名身穿皇袍的中年人,略显老态,已经将近五十了,再加上国务繁忙,中年人的头上白发不少,此人便是当今大竴王朝的郑皇帝。 虽然已有老态,但是老郑皇身具高位已久,体现出来的精气神在一身皇袍的加持下,依旧威严逼人,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双眼之中尽是睥睨之意,他在两名西坊副坊主的跟随下,走下了大船,在其身后,还有一名年轻将军,看起来二十岁出头,此人姓蒙,这就足以惊人。 因为大竴蒙家,个个强无敌。 老郑皇下船之后,立即就有七八名官员小心翼翼地来到其身前,嘘寒问暖,奉承献媚,讨好上司的伎俩尽出,平日里老郑皇兴许还会听上几句,虽然知道是些毫无意义的废话,但是听得欢喜也不会影响心情,但是如今自己的儿子在密谋造反,他哪有心情听这些废话,越听就是越气罢了。 当下也不管是不是自己教子无方,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这些人身上,就是因为这些朝廷蛀虫,才会让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想到这里老郑皇直接就是不顾身份,对着面前的七八名官员打踹,双手双脚尽用。 “陛下饶命啊。”一边是官员们跪在地上,打不敢还手,哭嚎着求情。 “陛下息怒,切勿气坏身体了。”一边是两位西坊副坊主拉着老郑皇。 后边的蒙姓将军双手交叉在胸口,面无表情,心中尽是鄙夷。 两位西坊副坊主不敢大力拉扯老郑皇,不然等下反而引火烧身就大衰了,其实也是在做个样子而已,好一会儿之后老郑皇终于是停手了,但是怒气似乎更上头,转头指向那位蒙家出身的将军,说道:“去,拿下魁斗城,我要亲自去见郑世贤,我要踹死这个小畜生。” “属下遵命。”姓蒙名星的将军抱手说道,然后离开了九曲码头。 地面,还有那七八名被老郑皇踹得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满身都是码头脏污之物的官员 ———— 魁斗城。 三十多名来自西坊的高手,乔装打扮成普通人模样,经过城门官兵的检验,入了城,进城之后在城门边徘徊。 城外的官道上,已有大军缓缓行来,从九曲码头而来。 大军队伍的正中间,是一架马车,其内坐着老郑皇,马车外面,两位西坊副坊主驾马而随,充当护卫。 当蒙星骑马冲到魁斗城的时候,这一面的城门口已经被控制住,西坊的人经历过无情,自身自然也无情,期间有官兵胆敢反抗,直接就是一击毙命,这些镇守在王朝荒凉北部的士兵,既没有像军人经历过沙场,也没有像西坊这些人经历过痛苦绝望,战力自然不堪一击。 蒙星入城,身后的大军如长蛇进洞,涌入魁斗城。 魁斗城的城主府里,有城兵来此禀报,原本还老神在在、躺在摇椅上暖洋洋晒着太阳,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郑世贤,还等着属下把郑玉清抓回来给他,不过一听到城门被控制了,立刻就惊醒起来,不安地询问是什么回事。 然后又有人来报,有不知数目的皇家禁卫军入城,郑世贤当场就从摇椅上摔到地上,此刻哪里有什么暖洋洋,心里拔凉拔凉的,明媚的天空看起来都是灰色的,不见一丝光明。 “去,快去,去过溪镇,让王明别管什么郑玉清了,直接来魁斗城,跟那个老不死的干一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富贵险中求,他要是死在了这魁斗城,皇位依然还是我的。”郑世贤面容狰狞,恶狠狠说道。 “去,还不快去。”郑世贤有点颤抖得站不起来了,坐在地上虚空对着那个城兵踢了几下,踢是没踢到,但是人心是给他给踢没了。 那名城兵一出城主府,远远对着城主府的某人吐了一口痰,然后也没想着要找什么王明,回家去喽,自己家里也有一个摇椅,虽然比不上城主府那个,但是摇起来没什么区别。 “这天气是真明媚啊,晒太阳刚好。”城兵哼着歌,回家去了。 那名城兵刚走,之后蒙星就带着军兵临城主府了。 城主府里,魁斗城的城主比郑世贤还不济事,是差点被吓死,此刻已经吓得半死,在那城主府的花园里,围着郑世贤转来转去,转来转去,给郑世贤转出了好几个虚影。 郑世贤一脚把这名城主踹倒在地,刚想破口大骂,就有人来禀告,说有军队出现在了城主府门外。 “贤王,这可如何是好啊?”摔倒在地的城主一脸悲相。 “没用的狗奴才。”郑世贤摇了摇头,仰天看天,心里说道:“真他娘的灰。” “让他们进来吧。”郑世贤有些心灰意冷。 城主门口,几十名郑世贤的守卫兵,面对着蒙星一骑当先以及其身后的浩荡大军,有人已经在瑟瑟发抖。 开玩笑,几百名皇家禁卫军,一个个站在那里宛若天兵天将,后面还有黑乎乎的骑兵,怕不是大竴军队里面传说中的黑家军,他们这些私家军,虽然接受过正规的训练,但是怎么可能顶得住这种大风大浪啊。 这些郑世贤的私家军已经偷偷在商量着,要不要缴械投降了。 还好从城主府里面传出命令,打开城主府门,让他们进去。 马车边,一位西坊副坊主轻轻敲了敲马车,老郑皇掀开帘布,那名副坊主说道:“贤王让那些护卫让路,并且打开了城主府门。” 老郑皇点了点头,说道:“总算有点人样了。” 这位大竴王朝的九五至尊从马车探出身子,马夫连忙摆放好马车接连地面的楼梯,在被人搀扶着走下马车。 蒙星比了一个手势,那些皇家禁卫军接替了郑世贤的私家军,守在了城主府门口,而那些私家军则窝在一旁,如同一群流离失所的流浪儿。 蒙星下马,率先走进城主府,又是比了一个手势,一队黑甲兵迈着轻步跑了过来,跟随着蒙星进入了城主府。 后面,老郑皇则被两位西坊副坊主跟护爹似的,包围着进府。 城主府里,花园处。 空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郑世贤没有挪位置,还是躺在那个亭子里的摇椅上,身体跟随着椅子起起伏伏,双手以死人的姿势安放在胸前,双目无神地看着亭外的天空,在他的眼里,天空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花园里,此刻除了郑世贤外没有一人,都被驱散了,郑世贤看着碍眼,还有一个看着更碍眼的,被郑世贤直接杀了,是那此刻成为了一具尸体,倒在亭子外的魁斗城城主。 蒙星守在花园出入口,老郑皇和两位西坊副坊主进去了。 郑世贤听着脚步声,用着如同病入膏肓之人的语气说道:“父皇,您来了啊。” 老郑皇走入亭子,闻着空中淡淡的血腥气,看到了那具身体,皱了皱眉,然后坐到亭中的石椅上,说了一句:“出息了。” “是父皇教的好。”郑世贤看向天空,目光落在虚无处,心在亭中,闻言而道。 “父皇本来很生气,但是看到你,就没那么生气了,倒是想心平气和地和你聊聊,毕竟你是朕的儿子啊,那句子不教父之过,有些道理的。”老郑皇感慨,又有些疲倦,身子靠在石桌上。 “父皇可以不杀我吗?”郑世贤的眼中出现一缕曙光。 “死还是要死的。”老郑皇叹了一口气,说道。 郑世贤眼中的曙光瞬间消散。 “本想说些违心的话安慰你。朕的子女当中,有三人的品行出奇。你的大皇兄郑玉清德才兼备,正是盛世诸君的最好人选,你的五皇弟杀伐果断,铁血无情,若如今大竴王朝已乱,他便会是诸君最好的人选,不过还好小五他喜好于沙场点兵,不问朝廷大事,还有一个便是你,无勇无谋,小谋小算倒是有一些,但是不够看,倒是胆子够大,朕听过一句话,倒是挺适合你的,敢把屎吃进脑子里就真不怕死,呵呵,世贤你觉得父皇说错了吗?” 摇椅已经停止摇动,椅子上的郑世贤泪流满面,原本他就只是一个吃了屎脑子不好使的废物?所有的算计都是小谋? “但是,世贤啊,你知道吗?父皇其实最喜欢你。朕的所有子女当中,只有你会傻乎乎地跑去理事殿里找朕玩耍,只有你会读了点书就去找朕显摆,只有你会问朕那些傻问题,只有你会……”情到深处,老郑皇竟是留下了眼泪,哭泣起来了。 “父皇,我的五千铁骑一路北上驻扎在过溪镇,再加上原本韩贤,如今西坊坊主的魏贤去追杀郑玉清了(圆一个失误),郑玉清九死一生,父皇你不考虑一下我作为诸君吗?就算我再怎么废物,也起码是您子女当中最优秀的三个里面的一个啊。”郑世贤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我已经让蒙川去救他了,九死一生也差不多是九生一死了,就算玉清真的死了,世贤啊,皇位也轮不到你坐啊。你总是这般,也是如此一般,你突出的才能,就是憨憨到傻里傻气的,傻到不怕死,蠢到天高地厚,你说朕要是把大竴交到你手上,会变成什么样子?”郑世贤的话让郑世贤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曾经郑世贤还幻想着,等到自己造反成功的那一天,一定要好好在自己的父皇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讲述自己是怎么忍辱负重,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施展一个个阴谋诡计,把屁股下的那个皇位拿到手里的。 可是如今在父皇眼里,自己为何会成为那三个最突出子女其中的一个?不是德才兼备,不是杀伐果断,而是蠢得出奇,蠢到让人无法忽略。 所作所为完全就一个字,蠢。 蠢吗?! 郑世贤猛然从摇椅上面冲起,一个武步转身,向老郑皇而去,三步为一步,但是仅是一步踏出,第二步刚踏出去半步,就被一名西坊副坊主一拳砸在胸口处,郑世贤被击飞出去,在地上还受内力的冲击,一直垂出了亭子。 受了那位副坊主的一击,郑世贤被打出亭子,倒在地上如同一条死鱼,一动不动的。 郑玉清擦去脸上的泪痕,揉了揉双眼,说道:“朕要午寝了,去准备准备。” 能够对抗着一路海路而来的起伏摇晃已是不容易了,老郑皇对着此刻如死鱼一般躺在亭外的郑世贤还真情流露了一番,尽是一些伤心且又剪不断理还乱的事,这就身累心也累了。 一位西坊副坊主遵命退下。 老郑皇对着留下来的那名副坊主说道:“把郑世贤关起来,顺便让人把那具尸体清理掉,等到消息传回来,是噩耗还是虚惊一场再说。” “唉。”老郑皇唉声叹气,短短时间内,似乎又老了几分,头发又白了几根。 自古帝王家,似乎皆难善始也善终。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五十九章 书生抬头,绝世风采 第五十九章书生抬头,绝世风采 过溪镇外,驻扎着数千大竴铁骑。 若是走进这个大本营,相信很多人都会嗤之以鼻,什么所谓的大竴王朝的精英骑兵,几乎七成的人在帐篷之中酣睡,那些携带而来的兵器和甲胄胡乱放置,全然没有身为军人的素质。 剩余的人,除去几名站岗也是懒洋洋的人,都在打牌和聊天。这支军队的主帅,正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和下属几十人围在一起在打大竴王朝独有的一种石牌,规则不重要,不过既是牌类又是聚众,自然离不开输赢和赌博。 距离这支军队大本营的不远处,一队黑甲兵已经整装待发,一个个牵马在身旁,在那名握着插在地上方天画戟的将军身后站着。 这个被老郑皇委以重任来救郑玉清,可以把那九死一生困境变成九生一死顺境的将军,同样出身于大竴蒙家,并且是大竴王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品大将军,黑甲军的新统帅。 在去年蒙家家主卸任黑甲军统帅后,这位年轻的一品大将军就既顺道也顺理当上了黑甲军新统帅,那些真正无愧于精英二字的黑甲兵,没有人有任何不满和怨言。 这个大竴王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品大将军,姓名蒙川。 大竴王朝的边境能那么多年不破,边境以内的浩瀚疆土能够太平盛世那么多年,这样的天功蒙家一家占据一半的分量。 蒙川体型高大,并不显得魁梧笨重,看起来修长健美,他放开手中重达三百斤的方天画戟,那把重器屹立不倒,转过身对四五十名黑甲兵说道:“他们守卫松散,连阻碍物都没有设置,所以可以强行冲破,我们直接到军营的主帐篷,直接擒住主帅王明,将其压制,命令所有的贤王铁骑撤回,任务如上,准备冲锋。” 蒙川说完,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一匹血脉不凡,一身毛发乌黑亮丽的马匹向其小跑过来,蒙川摸着被其命名为战車的黑马,一把跃到马背上,单手拿起那把方天画戟扛在肩上,率先出发。 黑马冲出之后,早也已经上马的四五十名黑甲兵跟随而出,一骑来到蒙川身边,与其并肩而行,正是那名被蒙川叫去侦查的黑甲兵,名为蔡鸣,脑子机灵,身手敏捷,在黑甲军当中较为突出,蒙川甚合心意,喜欢将其带在身边。 蔡鸣在为蒙川指路。 这四五十骑黑甲兵快速奔行,马蹄声层层叠叠,大地在颤动。 身为军人,一些意识和反应还是有的,大本营那边的守卫感受到大地轻颤,有军人蹲下身去,以耳贴地而听,然后猛然站起身来,对着周围大喊:“敌袭!敌袭!有部队正在过来!” 但是命令还没传出去,蒙川带人已经过来了,骑兵冲锋陷阵以速度加持,具有无与伦比的可怕冲击力,那些守卫的军人哪敢阻拦,凡人肉体在被一只高速而行的马匹冲击之下,被撞飞出去同样也是九死一生,不死也残。 数千人的大本营不小,但是那一队黑甲兵队很快就来到了主帐篷之前,所过之处无人胆敢阻拦,因为这些身覆黑甲。 这支军队倒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堪,一声敌袭之后,消息传播开来,即使不敢阻拦,但是依旧有人叫醒了所有正在酣睡的士兵,一听到有敌袭,所有人的瞬间惊醒,以极快的速度清醒过来,然后乱中有序地穿上甲胄,拿起兵器冲出帐篷。 数千士兵快速向主帐篷那边靠拢过去,但是为时已晚。 在此之前,蒙川一到主帐篷这里,驭马急停,跳下马对着主帐篷手中的方天画戟便是劈出,布制帐篷直接撕裂开来,露出帐篷当中惊慌失措的众人,有些人手里还拿着石牌,出现了那么一息的停顿。 下一息,这些作为军人的人便是迅速做出反应,但是来不及了。 蒙川的那把三百斤重器劈开帐篷,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然后蒙川往地里一刺再一挑,方天画戟提起的同时扬起尘土无数,尘烟弥漫在帐篷之中,蒙川体内真气流转,如一头狮子猎食那般冲出,几名士兵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护在王明面前,但是在蒙川面前根本不够看。 蒙川没有杀人之意,将手中重器插在地上,一脚提出,身为练家子的他这一脚运用巧劲,踢在最前方的一名士兵面前,所有的脚力没有被其全都承受,否则那人差不多是当场暴毙的下场了。 脚力传荡开来,蒙川前方一片的人全都被踢倒在地,一品大将军从里面直接将王明抓出来,后者还想要反抗,虽说也是一个武力不俗的人,但是在蒙川手里几乎动弹不得,死死被压制。 “蒙川!蒙大统帅,你这是何意?我军驻扎在此演武,你凭什么带人闯进来,打烂我军的帐篷,还对我动手动脚?!”王明大声吼道。 “围杀大皇子郑玉清,我有权利可以将你当场斩首。”蒙川淡淡说道。 被蒙川压得半跪在地上的王明听后脸色瞬间发白,刚想解释一番,蒙川淡然的语气再次传来:“陛下已经亲自带兵北上,现在估计已经在魁斗城了,你现在可以选择,一是死不死,二是必死还连累家府之人和九族之众,你自己选择。” 王明的身体颤了一下,颤着嘴唇说道:“那我该怎么做?” “什么也别做,就好。大皇子现在人在哪里?”蒙川问道。 “应该被我的人逼进深山了,他身边有几名武学高手,我的人一时间拿不下。”王明回答道。 “你派了多少人去围杀大皇子?” “差不多有七百人出动,封住了官道和小路,我的人在小路遇上了大皇子,在那里打了一场战斗,他们抢走了几匹马向山里返回了。” “嗯。做出选择了吗,时间不多了。”蒙川问道。 “我跟你们走。”王明决然说道。 既然蒙川都出现在了这里,还知道了他正在围杀大皇子郑玉清,那么蒙川所说的话有八成是可信的,至于那两层的不可信,王明不愿去赌,因为他有妻儿,有家庭,有家族,诛九族种事他不愿承受,也承受不起。 蒙川不信王明的话会有炸,就算有又何妨,他蒙川一个人或许无法打得过数千铁骑,但是配合四五十骑黑甲兵,还是他蒙川的亲兵,他们之间有足够的默契,足以杀出一条血路,那么只要有一名黑甲兵死了,在场的这些要面临的将会是数万的黑甲兵,王明依旧面临诛九族的下场。 这便是大竴王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品大将军的自信和霸气。 蒙川放开王明,后者站起来,向下属要了一匹马,身边的士兵想要阻拦,王明摇了摇头,为妻儿,为家族,也为泽袍,要是一旦失败了,这几千的兵都将命运坎坷,那些直接参与追杀大皇子郑玉清的士兵都将面临砍头的下场。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会保你们无恙的。”王明留下一句话,就跟着蒙川离开了。 一队黑甲兵又多了一骑,离开了军营,路过过溪镇,向深山而去。 ———— 入山的那条路,郑玉清等人又回到了这里。 最前方两骑,高苇自己一匹马,郑玉清和寒朿两人一匹,后面一匹,马背上坐着林言和苏青。 在马上并不稳,两人的身体时常会碰撞在一起,苏青闻着从林言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就那样抱住了她的腰,林言也不恼,驾马而行,跟在高苇身后。 五人在倾斜却而平整的山路下马,再前方道路崎岖不平,就算马匹走得了,马上的人比如郑玉清就承受不了了。 在郑玉清等人进入深山不久,在蒙川和王明等人从军营冲出不久,有烟雾弹从军营那里发射出来,在高空炸开,颜色烟气在空中弥漫,久久不散。 两个烟雾弹,一个炸开之后黑烟滚滚,在天空之中久久不散,这是紧急撤退的信号弹,还有一个炸开之后黑烟和红烟散开,如同两只颜色不同的飞鹰在空中互啄打架。 “停!是军队的撤退弹和黑甲军降临某一区域的降临信号弹。”山中,郑玉清看到空中的浓烟,脸上出现欣喜而道。 苏青等人听到郑玉清的话也停了下来。 “殿下,我觉得有诈。”寒朿说道。 “高苇,麻烦你去看一下,那些士兵看到信号弹有没有继续追击上来。”郑玉清一路奔波下来,精气神已经有些萎靡,如同一个生病之人。 高苇点了点头,领命离开。 山下,汇聚着几百骑兵,他们刚想进山,就看到了空中炸开的信号弹,和黑甲军专属的信号弹。 领军将军带着几百骑马在山前二十犹豫不决,又有几百骑兵从过溪镇那条路过来了,两位领军将军碰面,大眼瞪小眼,不知要进还是要退。 “黑甲军的信号弹都出现了,事情败露了。”那名刚才在坡上的将军想清楚了其中因果而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那名从过溪镇带兵而来的领军将军是名粗犷大汉,空有一身蛮力,动不起脑子,这种事让他想个一百年……嗯,其实憨是憨了点,但是一百年都在想应该是能够想出其中缘由的。 另外一名将军没有回话,因为已经可以看得到远方出现的黑点了,正是蒙川带领的黑甲兵小队,正朝着这里极速而来,队伍当中还有他们的直属主将王明。 又是一个信号弹从蒙川带领的小队当中发出,示意山中的郑玉清等人救援到达了。 蒙川在距离这六七百人的队伍的十丈左右停马,王明驾马从后方来到蒙川身前,对对面的两名将军说道:“让路吧,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出现了一段没有多久的沉默,然后没有人说话,六七百名骑兵分退两边,让出了道路。 蒙川带人而过,驾马向山上去。 王明经过之时,一脸难色,对着两边的兄弟说道:“你们回到军营去,通知弟兄们到魁斗城外集合,去吧去吧。” 蒙川上山之后,看到了树上的高苇,在树上观察情况的高苇也并未刻意隐藏身形,看到蒙川之后跳下树,行礼道:“蒙将军!” 如今大竴王朝边境比较安稳,好几年没有大战事了,所以高苇被招安之后,倒也见过几次这位赫赫有名的年轻一品大将军。 “大皇子殿下在哪?可安好?”蒙川下马问道。 蒙川身后皆是下马。 高苇一脸苦色,得咧这是问罪来了,回道:“在山里,还好吧。” “带我去见殿下。”蒙川说道。 高苇点了点头,转身带蒙川进山。 ———— 当魁斗城到达午时,此刻太阳高照,春寒和暖气交融,城中温暖而不燥热,非常舒服宜人。 大街上,行人来往不多,显得冷清无比,更是无人敢出入城门,因为大早上就有一支其中有金甲和黑甲的军队进入城中,然后直逼城主府而去,刚才又有数千铁骑排列整齐,出现在城门之外,闹得魁斗城的城民人心惶惶。 现在,一支骑兵小队伍从数千铁骑当中经过,进入了魁斗城,为首的是一名扛着方天画戟的将军,其马后有脱险之后脸上又有喜色又是疲倦之色的大皇子,大皇子的两名护卫,一名上品大将军王明,四五十骑黑甲兵。 还有一骑,马上是一名女子带着一名少年。 这时,有一名书生模样的白衣男子走在街边,神色自然,不畏街上的骑兵。 本就没有严禁城中之人走动,只是大家都害怕会一个补肾惹祸上身,就干脆都窝在了家里晒太阳。 看方向那名书生竟是从那驻扎着数千铁骑的城门那边走过来的。 书生面容清秀,并不俊朗突出,但是带着浅笑的脸上似乎洋溢着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凭此世间独一,绝世无双。 书生眼神温和,让人如见春风有形显现在眼前。 此刻,春风吹拂,在大街上,书生负笈叫住了苏青,说道:“少年且慢。” 苏青看向书生,林言闻声停马,也看向了书生。 书生仰头,那一刻,即使在人眼下,却不在人眼下,这种绝世风采,傲不无礼,孤不失群,如春风吹拂大地,必将寒冬驱散,天下迎春。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六十章 那一句晚安,谁当真 第六十章那一句晚安,谁当真 魁斗城,街道上。 苏青看到那名书生负笈站在那里,书箱之中装满了书籍,翻身下马到其面前,问道:“这位先生,有事吗?” 书生双手交叉垂落在身前,见苏青下马走过来,做了一个读书人的礼,苏青见此条件反射般地下意识回礼,因为在苏家村的那个山上小学堂,孔秋每当开始讲课和下课之时,都会对他们这些学生行礼,那时他们也会站起来对孔秋还礼。 有些事已成习惯,就自然而然。 书生笑道:“有位老先生交代于我,将一封信交给你。”说完手向身后伸去,在那装满书籍的书箱最顶端拿起一本书。 书生那修长宛若白玉一般温润的手轻翻书页,在那第一页和第二页之间,夹着一封薄薄的信,书生将信拿出来,合上书放回,然后双手递交给苏青。 苏青同样双手去接。 合乎礼。 “既然信封已经交给你了,那么我就告辞了。”书生朝苏青点了一下头,脸上笑容温和,转身朝着原本将去的方向继续前行。 苏青目送这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书生远去,不疑有炸,孔秋知道苏青心思缜密,近乎多疑,并且这种情况一个陌生人带着熟悉之人的信封而来,有所怀疑自是正常不过,然而苏青没有怀疑,因为信封上有着孔秋熟悉的气息流转,不是灵力波动,而是孔秋曾经跟苏青说过,那是他作为读书人独有的书香气。 那时候苏青说孔秋老不要脸,一个老头子要什么香气。 其实,那是作为一个圣人证道天地于人世间,独有的道韵。 苏青打开信封,信只有一张纸,寥寥一两句,上面写道:“先生带着雪鸟已经前往安州的云鹿书院,你就自己走过来吧。” 苏青看完后一时间无言以对,而手中的信封和信纸在其看完之后,竟然自行消散,化作一缕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风流转,流转于苏青的双手之间,然后完全消失不见。 这时林言才下马,不知为何她对于那个书生有着犹如天敌一般的感觉,不愿与之对视,不愿接近哪怕一丝一毫的距离,如同水火不容。 林言走到苏青身边,浅浅一笑便是倾国倾城,询问什么事。 “我要去找我的先生,你……” 苏青话还没说完,林言便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如何?” “好啊!”苏青转头看向以蒙川为首已经远去的队伍,不知为何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心思流转一想,应该是林言的手笔了。 林言顺着苏青的目光看去,说道:“要和你的那个皇子殿下朋友告个别吗?” “不了,书上说有缘自会再相见,那就有缘再见吧。”苏青看向眼中那个越来越小的郑玉清背影,觉得认识这么个人,还不错,虽然发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哎呦。”苏青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上还有伤呢,此刻触碰到,不免呻吟道。 “走吧,我带你出城。”林言兴趣盎然,如同骁勇善战的女骑士,轻易跨上马匹。 然后接下来便是滑稽的一幕,一名少年被一名女子拉着上马,坐在了女子身后。 那迷人的体香又从林言身上散发出来,飘进苏青的鼻子里,后者一脸享受,神情恰意。 林言驭马掉头,马匹奔行在街上,一骑绝尘,跑出了魁斗城,那匹马和马上的两人如同化成透明,城外站姿笔直的数千士兵无一可见,当马匹经过他们之间时,只有感觉到一股大风吹过,许多士兵都是惊讶从何处刮来这一股大风。 而那坐着女子和少年的一骑,已经远去了。 魁斗城里面,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的那名白衣书生,迎着春风,沐浴在春日暖阳下,慢慢而行,他喃喃自语道:“出了魁斗城,过了九曲江,入了大竴北境,到那北墨城,去那苏家村。” ———— 在一处平野上,一匹马飞奔而至,在中间的宽阔地带停住了。 从马上下来了一名女子和一名少年,正是林言和苏青。 林言骑马到此处,看到前方宽阔平坦,就笑着跟苏青说要教他驭马之术,后者欣然答应了。 马并不是天生就能顺从主人的,必须经过驯化后才能成为顺从主人的骏马,其中所要掌握的驭马之术至关重要,但是驭马之术必定是激烈凶悍的手段。 军中的战马必定是桀骜难驯的,它们跟随大军冲锋陷阵,经历生死,见过尸山血海的景象,是一只只浴血的凶兽,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乘骑,唯有军人方可驾驭,但是林言连蛮兽都曾以力压制过,更何况一只毫无血脉能力的普通凡马。 在林言的灵威之下,这匹战马乖巧得不得了,哪有一只经历过沙场血战的战马该有的戾气。 苏青和林言在平野下马,女子开始为少年讲解驭马的技巧。 当林言给苏青讲完,指了指旁边乖巧的马匹,示意苏青上去试试。少年这一次没有人在上面拉他,笨拙地爬上了马,当少年自己一个人坐在马上的时候,一切又变得不同了,视线似乎因而更加宽阔了,身体位置的拔高,苏青伸出手,好像可以摸得到天空。 少年之意,欲与天公试比高。 “走喽。”林言不知从哪里摘来一只柳条,拍打在马屁股上,这力度可不小,虽然上面没有灵力流动,但还是让战马吃痛,瞬间马匹便是冲了出去。 马上的苏青只感觉天地好像倾覆了,天旋地转,砰的一声,苏青坠落在地,还好背上有身体条件反射地灵力汇聚,使得受力不是太大,否则苏青被魏贤打出来的伤势又要复发了。 “啊……对不起,苏青,你没事吧?”林言蹲在苏青身旁问道。 “还行吧。”苏青半起身,身上的衣服又脏了不少,反正债多了不愁,苏青也没有在意。 从小,苏青除了被逼着睡觉,经常也是会逼着洗澡,只是后来还好,虽然还是不喜欢,但也不讨厌了。 很多东西,长大了,就改变了。 小时候认为长大的自己肯定不会做的事、成为的模样,其实长大之后自然而然就做了、就成为了。 有些事,无关紧要,然而有些事,希望千万千万,勿忘初心。 当夕阳西下,平野上的一匹马小跑着,身后拖着长长的背影,马上,一名少年在驭马,带着一名女子,向前方而去。 原本到达那处平野之前,他们才刚刚路过一座城镇,不过在平野那里,林言教苏青驭马,耽搁了太长时间,等到夕阳西下他们才再次出发,结果等到星垂四野,星光照路,也没能到达下一处有人烟的地方。 关键是苏青和林言可以不食人间烟火,餐霞饮露已接近小成,那匹战马人家不行啊,一路带着两个人,奔波那么远其实不是事,但是人家那匹马原本是跟随大军,从距离魁斗城遥远的大城冲过来的,途中休息甚少也甚短,现在已经是出来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情况了。 夜幕下,星光璀璨,使得那林中不会太黑暗。 那匹战马被喜欢取名的苏青叫做平川,取自一马平川,此刻正在林中的草丛边上吃草。 草丛的旁边,有一棵大树,大树的两边对立,各靠着一名少年和一名女子,坐在地上。 “骑马的感觉怎么样?”林言坐在地上,靠着大树,闭着眼问道。 “挺好的。”苏青也是坐在地上靠着大树,他仰着头看着漫天星辰,喜欢看这种灿烂之景,有一种怀念的感觉,似乎在很久之前,他看着那样群星璀璨的天空,很久很久了。 “晚安,苏青。”林言闭着眼说道,说的时候脸上带笑,说完表情全无。 “啊……哦,晚安,林言。”苏青一愣,晚安这个词对他来说还是挺新鲜的,但是词中之意想想就明白其中意思了。 良久之后,苏青还是看着漫天的璀璨,因为林言已经睡了,但是身后隔着一棵树突然传来那个好听的声音,她叫道:“苏青。” “啊,我在。”苏青回道。 林言听到苏青的那句“我在”,脸上出现动容,睁开了双眼,然后轻轻说道:“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晚安有喜欢的意思。” “啊……” “笨蛋,睡觉了。”林言又道。 “好的,那……我是不是要说一句晚安?”苏青问道。 然后身后没有传来回应。 “晚安。”苏青轻声说道。 其实林言也还没睡去,在说完那句晚安之后,林言身上气象万千,在她的小天地里面,大道运转,又有什么悄然破碎,女子的修道赫然更上一层楼。 树下,林言抬起一只纤细修长的小手,静静地看着,看得失神,满目尽是无情。 无情之人,最是情深,只是情深断了爱,伤了自己,伤了一个个他人,成就了血脉至亲。 而那曾经无情者,如今有了情,又将如何? 有了情,又失了情,又将如何? ———— 夜幕下,有一身白衣的负笈书生夜不停歇,依旧在赶路,身后的书箱装满书籍,书生日月行走,白衣不沾灰尘,身上不留汗水,身上带着一往无前之意。 自魁斗城而出,书生沿着九曲河而行,去到了边境北部,过了北石城,入了北墨城,最后跟随着一辆马车,去向了苏家村。 书生坐在马车里,书箱放在一旁,此刻闭目,心中却是出现了身下的这条道路,他对着这条如今名为苏家路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来了。” 白衣书生说完,泪流满面。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六十一章 樱花开在初春 第六十一章樱花开在初春 新的一天。 苏青蹑手蹑脚地来到那匹战马身边,突然对站着睡觉的平川拍了一下马屁股,后者立即惊醒发出一声惊吼,然后见是苏青,平川似是想起了昨天的遭遇,自己被挟持了,平静下来之后,看着苏青的眼神竟是有些委屈,估计是想着自己堂堂一匹军中的精英战马,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也确实是累坏了平川,否则作为一匹训练有素的军队战马,对于危险的警觉性和对周围动静的察觉性都是很高的,很难出现苏青这种随意踩着步伐近身,战马都毫无察觉的情况。 “乖。”苏青把手放在马下巴挠着,俨然把这匹战马当成一只狗在调戏了。 林言本就一夜没睡,都沉浸在冥想之中,这对于修道有益,却也只是多多益善,不过修道之人乃为修士,本就是积少成多的一条漫长通天道。不积蛙步无以至千里,说的也是如此。 林言从大树旁起身,表情清淡,对苏青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宛若大病初愈,远离人间之后又重临,与人世格格不入,一切都显得有些隔阂。 苏青则就显得有些兴奋和激动,只是被自己压制下来没有显得那么夸张,他还记得林言昨晚的话,一切都比别人早熟的苏青,还有着一些生而知之的意识,隐约有些情窦初开了。 至于为什么会对林言情窦初开,苏青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一个好色之人,林言的绝色容颜在苏青眼里,其实跟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是差不多的。 苏青觉得郑玉清应该会清楚,或者他们都不清楚,但是应该都是同一种情况。 世间女子,不管美丑,入了眼缘最重要。 俗世流传着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眼中认定的她,就会是世间以及天上地上最漂亮的女子。 “我们继续去安州吧。”苏青说道。 “嗯,好。”林言点头。 “来,平川,我们走。”少年身子不是很高,一米六多个一两点而已,去牵起那匹战马的缰绳,显得有些滑稽。 清晨,两人共做一匹马,行在去往大竴安州的路。然而两人一路无言,气氛尴尬且而沉寂,苏青在驭马前行,从来不笨,相反极其聪明的他,自然感觉得出来林言不一样的情绪,所以他开始找话题。 跟昨日相比,实在有些翻覆。 昨天是林言主动跟苏青讲话,苏青热情回答,今天是苏青尽力找着话题,不过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实在不擅长,堂堂的苏家村村长家的大少爷,平日里被风花雪月四女服侍得舒舒服服的,哪会什么哄女孩子的招数,都是别人哄他的份。 林言听着苏青问的问题,说的话,没有应付,每个问题都好好回答,苏青说的话也认真在听,但是仅此而已,如同学生问先生,先生尽自己所识,所能回答,认真回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然后便是沉默,直到他们到达了一座城镇。 林言开口道:“我们进去城镇,找一家衣店,你洗个澡换身衣服。” “嗯。”苏青点了点头,像个乖巧的孩子。 大竴王朝江湖鼎盛,游侠横行见多不怪,更何况此地已是王朝大地的中部区域,更是江湖势力的活跃之地,所以苏青和林言牵马入城镇,不会引起他人的人惊疑。 只是平川是一匹战马,身上有军队的特殊印记,如果有识货的人发现,就会是件麻烦事了。 女子比少年高上十几公分,由她牵着马,苏青跟在马的另一边,两人走在街道上找衣店。人靠衣装马靠鞍,再怎么说一个生生不息的城镇,肯定是会有衣店的。 林言就像一个主外的大姐姐,领着苏青来到镇中的一家衣店,两人入店,她帮他挑选衣服,此刻却又不像一个姐姐了,更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 林言帮苏青挑选好衣服之后,询问店家是否能让苏青在这里洗个澡,店家答应了,一名店小二便领着苏青进入里屋沐浴。 平川被放在外面,乖巧得不得了,完全没有一只战马该有的戾气。 林言在柜台处和店主闲聊,店主是一位看得出年轻时候姿色还不错的妇人,应该已是四十出头了,笑的时候眼角满是皱纹。 在靠近这座城镇的时候,林言有看到这附近有一座山,山上一片粉红景色,林言便问道:“夫人,镇子旁边的山上有樱花林吗?” “是的呢。那富樱山的樱花跟大竴别地的樱花不同,在寒冬之时就发芽,在这初春就开花了,现在正是开花之时,从前几日开始开放,这几日会满山皆开。这位漂亮的姑娘,如果你们姐弟俩不着急着赶路,那可以留在我们浮石镇上,每一年这个时候我们镇子都会在富樱山上举办观赏樱花的大活动,其中自然会有很多有趣好玩的活动,经历过一次肯定会让你们难忘的。 而且到时候外地的很多人也会来,不怕不热闹,其中会有许多的文人墨客。他们来此观景,品尝我们这里特有的樱茶,游玩山水之间,偶有灵感便会磨墨写诗,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雅趣。” 林言耐心听着衣店店主的推荐和讲解,这位妇人见林言没有说话,怕是自己话多吓到人家小姑娘,连忙停下嘴,歉意说道:“姑娘莫怪,是我话多了。” “没事的,我都听着的,等我朋友出来,我会跟他商量一下要不要去那富樱山看看。”林言微笑说道。 妇人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们不是姐弟啊,是我想错了,看你们如此亲昵,以为不是两情相悦的男女就是情深的姐弟,那你们不会是……” 妇人小心问道,毕竟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林言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是我唐突了。”妇人说道。 这时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苏青已经换着崭新的衣裳,从里屋走了出来。 店主妇人是卖衣装的,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人穿衣服了,不管好坏的衣服,无非就两种,要么衣服装饰人,要么人装饰衣服,苏青赫然就是属于后者。 妇人看到沐浴之后,穿上崭新衣服的苏青,犹如一名画者见到了一副千古名画,眼睛骤然发亮,不禁说道:“绝配。” 不过是说苏青和衣服还是少年和女子,就只有妇人自己清楚了。 苏青和林言没有在衣店当中逗留,交付了衣服的钱,与那店主告别就离开了。林言对那富樱山有点上心,在浮石镇的街道上牵马慢性,对着苏青提出建议,要不要去富樱山上面看一看。 苏青答应了,不过如果要等上店主妇人所说的赏樱活动开始,苏青说还是算了,毕竟此行不是没有目的,是要去往安州和先生和雪鸟汇合的。 苏青和林言走出了城镇,在那城镇的出口,向前方远眺,可以看到山上一片粉红之色,那里应该就是所谓的富樱山了。 洗了个澡还换上了崭新衣装的苏青显得神清气爽,林言牵着马,他跟在马的另一边,向着富樱山走去,这样漫步在路上,也不是不好,因为富樱山也不是那么远,画在走路的时间上不会太久。 不管是人生之行还是当下之行,只要慢下来不会影响什么,何不尝试一下慢下来,体会其中的感觉,那慢悠悠的节奏,慢慢看,缓缓行。如果万事都要争个急,生死之间,人生的存在,岂不是少了太多的意义。 苏青和林言依旧是一路少言,但是那无形的气氛,已经没早晨那时那么死寂了,林言脸上也多了些神意,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那苍白的脸色好转,有了好看的红润神色。 “你喜欢樱花吗?”苏青问道。 “是啊,很喜欢,因为可望不可即,所以那么喜欢。家乡就有一直盛开永不枯萎的樱花山海,是有人为我而种,可是我不曾进去过,只有无数次站在远处观看而已。”林言轻声说道。 “你的家乡在哪?”苏青知道林言并不寻常,但是不曾开口询问其身世,这是苏青第一次发问。 “在西边,那里有许多的大山,我的家就在其中的一座山上,那山叫做青丘。”林言回答道。 在苏青如今的想象之中,难以想象出那些大山会有多高,他会觉得应该会比苏家村周围的群山高上许多,至于多高,等到苏青真正去到的时候,站在那青丘的山巅的时候,就会明白那山高出了人间,高高在上,所以那么不近人情。 可是,苏青很想了解林言,但是很多问不出来,觉得时机未到,然而苏青却感觉林言对他并不在意,除了知道他叫苏青,又知道了哪些,又何曾想知道哪些。 他们之间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在那桃子楼的相遇,为什么他会跑上去找她? 说着说着,走着走着,苏青和林言就来到了富樱山山下,他们牵马上山。 在这初春之时,富樱山满山的樱花已经开了近半,而那些还没完全盛开的在这一两天也会盛开,到时候就会是满山的粉色迷人,唯美景色。 山路不是很陡,何况马行山路本就不是难事,苏青和林言带着马来到富樱山山上。 一路所见,山路两旁放眼望去,尽是粉色,林言沉迷其中,纤细的玉指触摸樱花的花瓣,呼吸着樱花的味道,樱花的味道很淡,需要鼻子贴近花瓣才闻得到。 苏青看着林言细闻樱花瓣,优雅唯美,注定此时难忘。 听说每种花都有花语,而樱花的花语其一是“除你之外,别无他爱”的意思。 林言知道,所以至今为止不曾踏进过那片属于她的樱花山海。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六十二章 不辞而别 第六十二章不辞而别 尚未满山樱花全开的富樱山已经吸引不少游客了,应该都是来自浮石镇,有少年少女来此填补记忆中难忘美好的一幕幕,也有妇人带着自己的子女来此游玩观景,还有不少工人在富樱山上面搭建建筑物和舞台,以供将要举办的观赏樱花大会之用。 富樱山不是太高,但是苏青和林言带着平川,在山中弯弯绕绕到达富樱山山顶也用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山顶有一座潭子,直径约有五六丈,不算小了。水潭的深处有一只不为人知的水灵兽,具体品种不好说,不过五行灵兽都是天地精华的流动,汇聚在某一山水之地而形成的有灵之体,生性皆是温和,与世无争,喜欢隐匿在水底深山之处,这些灵兽以所居之地的精华进行自身养育,但是同时灵兽自身的气息也会反扑一方山水。 说白了就是灵兽吃少吐多,这种异类的存在能够大大裨益一地一山一水一方。 富樱山的樱花都是那水潭的水浇灌生长的,这也是此处的樱花比较早开的原因。 苏青和林言来到水潭处,水潭清澈但是不见底,潭子下方一片碧绿幽幽,宛若一颗巨大的绿宝石打入这山巅。 平川走到潭子旁边,低下头去喝水,结果喝了没几下,仿佛见鬼了一下,惊慌离开潭子,苏青隐约听到了有笑声来自那水潭深处,他看向林言,后者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 潭子旁边有一座已经建好的台子,台子被红布铺盖,分有前台和后台,苏青有兴趣地过去,后台有几个人在摆放东西,离苏青最近的是后台边上的一个老汉,看到苏青笑了一下,以示礼貌。 苏青没有行读书人的礼,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老伯伯,你这是要做什么的?” “哦,这个是戏台,为庆祝今年的赏樱活动开始,明天晚上我们会在这里唱一出富甲师和樱花仙子坎坷情爱的戏曲。”老汉或许是无聊,也似乎忙完了手头的事,坐在台子旁边和苏青闲聊起来。 “戏曲呀,我在我们村子听了觉得还不错,他们唱的是河神镇压大水兽的故事,打打杀杀挺好看的,就是动作太浮夸了,但是也怪不得,有一次那个扮演河神和扮演大水怪都拿出各自的武器,然后两人就是稍微激烈对打了一下,他们的兵器就都断了,那时我才知道他们吹嘘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打造而成的神兵利器,其实不过是几根破木头刷上漆做成的。”苏青说道。 苏青没有说的,还有一次,苏家村的戏台突然倒塌,不过也幸好戏台通常都不会建的太高,所以还好没有人受伤,然而这并非是一个意外,而是出自苏青口中、苏阳等人手下的杰作。 老汉索性就坐在台子,对苏青说道:“小兄弟面生,不是我们浮石镇的人吧?” 苏青点了点头。 “那你可就要留到明天晚上,看一看我们浮石镇独有的戏曲篇了,然后再留一晚,看看我们从午后一直举行到深夜的赏樱活动,才是不枉此行啊,不然千万不要说你来过我们浮石镇啊。”老汉笑着说道。 “哦,对了,我们富樱戏曲篇,讲的是浮石镇一名读书公子富甲师与好友来这山里游玩初遇樱花仙子从而缘分牵连,历经坎坷之后最后跨越人花界限而在一起的故事,其中没有什么打打杀杀,小兄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神兵利器断开的尴尬事发生。”老汉又说道。 “嗯,知道了,那我明天晚上一定来给老伯伯你们捧个场。”苏青摆了摆手与老汉告别。 老汉从台边站起来,心情不错,与陌生人谈笑一二,讲解风土人情,也是一种乐趣,何乐而不为。 苏青从戏台子那边离开去找林言,后者坐在潭子边上砌起来的石头上,苏青走了过去,坐在林言旁边,开口说道:“我刚才去那里跟一个老伯了解了一下,明天晚上会有一个关于富樱山故事的戏曲唱起,讲的是有关于此山的樱花仙子的故事,我觉得我们可以留下来一晚,明天晚上听完那个戏曲再赶路去往安州,你觉得如何?” 其实苏青对于那个故事并不上心,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他知道林言有兴趣,所以愿意耽搁一下,留在浮石镇一晚。 林言浅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苏青坐在林言旁边,他并不否认自己喜欢跟林言在一起,仿佛缘定三生,仿佛命中注定,反正苏青被单向吸引。苏青不知道林言是不是被自己吸引,不然为什么要在他们被魏贤追杀的时候,来救他们,或者说来救他,又跟着他走了那么远的路,教他驭马,和他靠在同一棵树旁睡觉。 可她为什么又对自己……苏青不懂,仿佛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不好,别人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真正好了,只是不合你心意而已,那么就不好了?不是的。 苏青以此安慰自己。 平川站在远处的樱花树下不敢过来潭子这边,苏青看向碧绿幽深的潭子,伸出手波动了几下潭水,那倒映着自己的影像瞬间扭曲,一道道波纹以手为中心向外震荡出去。 苏青和林言不知不觉在富樱山山上逛荡了好久,既然已经选择明天晚上来看那关于樱花仙子的戏曲,那两人就牵着平川回到了浮石镇,找到了一家名为樱晓的客栈入住。 修士初期可以数天一餐,不用担心会导致体质虚弱,身体无力,因为五谷杂粮本身就是灵气滋养生成的,只是修士初期无法像吸收食物蕴含的精华那样将更加纯粹的灵气吸收,化为己用,这跟水土不服有些相似,吃惯了一方的食物,再换一地换不同的食品,一时之间就会接受不了。 练气许久之后,就可以完全把天地间的灵气纳入体内,完全吸收消化掉,就可以达到辟谷的境界,人世凡间的一些普通人追求长生,就以此为毕生目标,以求存在更多的岁月,可是转想这些人,他们一生浪费时间在追求更多生命上,人生的意义又有何在? 人之皮囊受到红尘滚滚的冲刷,一点点在时间长河中损坏,若是足不出户,一天三餐,不经历风雨,不受太阳暴晒,不受寒风吹刮,人在对抗人世的磨损自然减少,生命减少被破坏,寿命自然比之常人悠久,可是没有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大起大落,去见一场场璀璨,一个个不经意间的蓦然花开,又何苦来走人间的这一遭。 所以就算已经辟谷,很多修士还是会选择在桌子上进食,毕竟精华灵药和妖兽血肉,拿之烹煮放在饭桌上,对于修士来说同样有效,无异于山珍海味对凡人的吸引,也无异于灵芝之补于凡人。 苏青和林言在看完房间之后,一起在客栈的一楼用餐,吃的是当地的特产米粥—樱花粥,配着几块卤豆腐,简简单单,满是人间烟火味。 苏青和林言吃这些对于饱饿度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又不是充满灵力精华的大妖血肉,吃撑不了,但是东西划过舌尖,还是有着味道的。 吃完饭,苏青和林言走出客栈在浮石镇走动,其实镇子风景一般,两人也就是浪费着时间,无所事事。 走了个大圈,又回到了樱晓客栈,时间还没太晚,天色也就是隐隐暗了一点,距离天黑应该还要不久,两人站在客栈门口,林言说要回房了,苏青点了点头,两人一起上楼。 上了楼梯,两人分开,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苏青刚走没几步路,身后就传来林言叫自己名字的声音,苏青回过头看向林言。 “晚安。”林言说道,嫣然一笑。 “晚安。”苏青沉默了一两息后,才回道。 当林言要转身的时候,苏青叫着她的名字,开口道:“晚安真的有喜欢的意思吗?” 林言侧对着苏青用力点了点头,走了。 ———— 修士一旦在修道路上有所建树,就拥有大把的时间,百年千年乃至看天荒地老我亦长存于世,但是一旦到了那个境界,就需要用无尽的冥想冥修来巩固自身。 夜色降临,苏青在自己的房间里,盘腿于床上,闭目冥想潜修,体内运起那天生便存在于血脉之中的呼吸法,进行练气修炼。 体内的周天运行,境界的打磨,人身小天地的呼吸、开放、引动,体内灵气转化灵力,灵力的运用以及散出体内再吸收等等,如同打造一件精致到极致的物品,方方面面,一点一滴,都要不断的修、改、磨、切等等,这样才能精致到极致,直至完美。 在夜里,一道黑影从苏青身上起来,从床上走了下来,不是一道而是一具凝实的黑影,双眼宛若两颗红宝石,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借着外面的月光所照,猩红如滚烫之血在涌动。 黑影来到门边,身体直接穿过了过去,站在过道围栏边上,身体沐浴在月光下,漆黑一片,与苏青的体型何其相似。 黑影转过头,看向一处,那方向正是林言的房间所在,黑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然后似是不屑,黑影闭上双眼,红芒瞬间熄灭,黑影化作缕缕黑烟流进房间里,回到苏青身上。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苏青正好运转一轮周天完成,他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才睁开双眼,全身猛然一个聚力,噼里啪啦如同鞭炮炸响,苏青格外舒服。 下了床,打开房门,苏青呼吸着清晨经过冷夜吹洗后的新鲜空气,站在围栏边上,然后看向林言的房间,想着她起来了吗。 苏青记得昨天林言也是早起,应该不是深眠的人,就过去轻轻敲了敲房门,结果良久没有回响。 苏青心有所感,推开了房间门,没有锁,苏青突然想到一个过程,是不是昨天分开之后,林言没有回到房间,直接就走了? 这样的直觉直逼答案和真相。 苏青都没有想有没有可能林言比他更早起来,现在只是外出不在房间而已,又或者……哪有什么可能和或者! 一道红光破开高空,从远方来到此地,气息内敛,以极快的速度落下,降落到樱晓客栈,林言房间外的围栏之上,从高空极速而至,到脚踩木栏只发出一个靴子轻踩着围栏木上的轻微声音。 苏青猛然回头,因为来者带着杀意而来,毫不遮掩,杀意若滔天大浪翻覆过来。 “林,言,呢?!”苏青目光直视来者,问道。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六十三章 先生来帮学生讲道理 第六十三章先生来帮学生讲道理 杀意如潮水覆盖而来,充斥在整个房间之中。 房门大开,苏青转身,直对着那站在围栏之上的男子。 那人一身黑衣,长发没有约束,在气息的流转在轻轻飘动,面容白净生寒,眼带杀意。 他轻启双唇,但是不大的声音却清晰无比传荡开来,“你连她的真名都不知道吗?” “真名?!”苏青何等聪明,自然可以以此以小见大,知道那人的言下之意,林言这个名字不过是一个化名。 “那她叫什么?”苏青怒道,双拳紧握,体内的灵力暴动,脚下的木板微裂。 “我奉命前来杀你,既然你已要死,又何需在意。”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念头一动,庞大的灵力便是随之一道念头瞬间凝聚。 黑衣男子想杀苏青,苏青又何尝不是? 灵力暴动的苏青,体外凝聚出一道道黑气,在其周围流转着,苏青一拳击出,黑色的灵力破空而去,但是不过是以卵击石,蜉蝣撼大树。 黑衣男子一手抬起,一道灵力从指尖射出,破开苏青的灵力,直接打在其身上,空间一阵扭曲,然后苏青便是跟随着黑衣男子的那道灵力消失在了房间里面。 本以为解决了苏青的黑衣男子,刚想离开此地,却是看向远处,神情露出惊讶和不信,心念一动之间,黑衣男子被自身的灵力包裹,消失在了围栏之上。 浮石镇外的空旷平野上,不见人影,晨风大刮,突然之间空间一阵扭曲,可怕的灵力突然在这里炸开,一个人影从那炸开的灵力之中飞出,坠落在大地之上,顿时大地起大烟,尘烟漫天。 苏青被黑衣男子的一道灵力转移出了浮石镇,被轰击至此,黑衣男子本以为像苏青这样的低境界修士,随意一击就可以击杀,但是没想到苏青坠落大地之后,只是身体陷入其中,并不大碍,身上的灵力仍在暴动地流转着,导致着苏青的气息之盛,黑衣男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苏青坠落在大地,直接陷入其中,等到苏青从人坑当中出来之后,纵使平野的风力巨大,周围被震起的尘烟还没散尽,空间扭曲,黑衣男子跟随了过来。 “竟然毫发无损,奇了怪哉。”黑衣男子随意站在空中,身上有灵力流动,平野上的风根本无法将其近身。 黑衣男子一手对着苏青,手中灵力凝聚,一道攻击大术就要杀出。 大地上,苏青双眼微红,嘶吼道:“不要给我高高在上的!” 苏青冲刺在大地上,黑衣男子的灵力光束冲击下来,苏青猛然跳了起来,一跳十几丈,呈现出一个弧线,一拳对着黑衣男子砸了过去。 即使如此,依旧是以卵击石。 黑衣男子还是只出一只手,单手接住苏青的一拳,苏青全身聚力,一手被抓住,就这样悬在空中,黑衣男子淡淡说道:“能蹦那么高又如何,不堪一击。” 黑衣男子的灵力从四面八方向苏青强行挤压而来,空间的挤压感和窒息感同时弥漫在苏青身上,那些流转在其体外的黑气道道崩断。 “我一定要一拳打在你不可一世的脸上!”苏青面容狰狞。 “就凭你个二境小修士吗?”黑衣男子脸上露出讥讽。 “学生有求,当先生的自当竭尽所能如他所愿。”孔秋的声音突然想起。 黑衣男子皱眉,苏青感觉到一股可以随心驾驭的强大力量在身上流动。 只见,苏青的手腕上,金光流动,那只被黑衣男子抓住的手臂,蓦然布满白金光芒,道韵流转,天地巨力,不可阻挡,苏青一拳打出,就这样打在了黑衣男子脸上,巨力暴击,直接击散黑衣男子身上流转的所有灵力和其体内的灵气运转。 黑衣男子被击落,像苏青那样坠落在大地,身体被巨力冲压,全部陷进了大地里面。 空中,还不会御空的苏青没有下坠,因为他的身旁出现了一个人,道韵化作的孔秋,而其真身现在已经在云鹿书院了。 见到孔秋的苏青顿时戾气全无,只剩下委屈,轻声喊了一声:“先生。” “先生带你下去。”孔秋说道,拉着苏青慢慢下降。 来到地上的孔秋摸了摸苏青的头,然后抬起头对着空中的某一处,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躲躲藏藏对得起身上的那道浩然气吗?” 孔秋说完,空中又是扭曲,一位白衣男子走了出来,一步一虚幻,几步从空中走到了地上,来到孔秋和苏青几步之前,行那读书人的礼,说道:“弟子沐白,拜见前辈先生。” “当不得,没教过你什么,何以可称先生,不过我老人家虚长几岁,当前辈还是可以的,我说过的话和学过的道理,至少是没那么不讲道理了,没这样那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的,你说是不是,青丘沐白?”孔秋说道。 听到青丘,苏青顿时身躯一震,想起了她。 沐白面露苦色,不敢反驳,如认真听夫子教训的犯错学生。 孔秋指着刚才那名黑衣男子,后者陷入大地似乎掉进了无底洞,又说道:“这家伙瞒天过海,以体内阳神远游至此,要来杀我学生,你起先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你已发觉,以真身亲自来此,为何不阻止?对得起身上的那道浩然气吗?” 孔秋气急败坏地又指向沐白。 沐白没有觉得眼前的这个老人为老不尊,因为既然他身上有孔秋所说的浩然气,那么有浩然气的人自然可以感觉得到他人身上的浩然气,浩然气之间,无法隐藏,不可模拟演化,因为那句话君子坦荡荡,有什么便是什么。 浩然气,不可作假。 沐白身上的浩然气,与孔秋身上的相比,宛若小蛟遇上真龙,不管是大小还是品阶都无法媲美。 沐白自有难言的苦衷,作为哥哥,妹妹的错自要由他来承担。 但是多说无益。 君子也有傲气,不多说,是对是错,天地可鉴,就是孔秋也无法否认,沐白身上有着浩然气,是为仁家所说的君子,是受天地认可的。 但是有些地方对了,有些地方自然是错了。 既然选择承担了妹妹的错,那就选择了见死不救,就如孔秋所说,对不起身上的那道浩然气。 “前辈,觉得要如何善了?”沐白作揖而道,弯腰不起。 “如何善了这事要问我的学生。但是,既然你身具浩然气做了错事,那么就需要付出代价,接受惩罚。”孔秋说道。 “弟子接受。”沐白说道。 “散去浩然气。”孔秋说道。 沐白直腰,看着孔秋,渐渐的其身上升腾起白色的烟雾,仿若羽化成仙,其实沐白正在失去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不曾夸张。 但是沐白说弃就弃。 若是不弃,何以过心魔?这是孔秋的初衷。 至于沐白想不想得明白,那是以后的事,届时斩了心魔,度了苦海劫难,自然能够重新获得浩然气缠身。 孔秋不知道的是,沐白在他说出来的时候,就想明白了。 一切不可乱了顺序,否则没有效果,这也正是孔秋的高明之处,沐白想明白之后,才明白为何圣人为何是圣人。 正是因为他们聪明过人,手段深不可测,却依旧处处为人着想。 沐白再次对孔秋作揖行礼。 孔秋点了点头,感叹世界的确不管何时都不曾缺了聪明人,缺的是愿意犯傻的聪明人。 为了妹妹而犯错的沐白,其实也是一个愿意犯傻的聪明人。 沐白看向苏青,说道:“我们有错,你可愿意善了?” 苏青沉默了几许,然后说道:“这是我跟她的事,我连她真正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善了,她欲意何为,我不懂,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你们青丘,当年去跟她要一个答案的。” 一位圣人的弟子,沐白不会怀疑,是否能有那个资格和实力登上青丘的城门,进到青丘当中,到时候只怕会有天大的麻烦,但是如今已是最好的结局了,所谓的善了已经是不可能了。 沐白说道:“期待你来青丘做客的那一天。” 意思很明白,沐白不希望苏青作为敌人去向青丘。 “青丘沐白,等你拜访。”沐白说道。 “苏青,一定会去的。”苏青说道。 “那好,希望那时我们可以煮茶谈心,成为真正的朋友。弟子这就带同伴离开。”沐白再次作揖行礼,向孔秋和苏青告别。 “去吧。”孔秋摇摇一摆手,那镇压在黑衣男子身上道韵消散。 黑衣男子从地里出来,身上有灵力流动护身,既没有受伤也没有沾染丝毫灰尘,他来到沐白身边。 沐白没有对这只是一具阳神分身的黑衣男子多说什么,平地起灵光,离开了这里,黑衣男子随后,一道黑光跟随着白光冲向天上去。 平野上,只剩下孔秋和苏青这一对先生学生了。 “让我静静。”苏青直接躺在地上。 “好的,先生等你。”孔秋坐在苏青旁边。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六十四章 一人我独听戏 第六十四章一人我独听戏 在平野上趟了一会,苏青又坐了起来,旁边坐着孔秋。 苏青就那样坐着,看着远方,其实双目没有焦点,愣愣无神,孔秋身为苏青的先生,知道苏青现在不想说话,老人幽幽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太难了。 许久之后,孔秋才说道:“此地距离安州还有一段距离,你是想要先生这就带你去,还是自己去?” 苏青没有回话,孔秋知道他在听,所以等着回答。 “自己去。”苏青像个耍脾气的小屁孩子,倔强着说着话。 “这你可莫要后悔哦,先生我是没有留后手了,这下要是不跟我走,先生是真的走了。”孔秋作势要走,已然起身,背对着苏青假装迈出步伐。 孔秋向身后悄悄看了一眼,少年无动于衷。 “唉,那先生走了。”孔秋说完,身体化作一缕缕流白金光真正消散了。 ———— 平野距离浮石镇不近,苏青跑了回去,去往安州自然要经过浮石镇,但是那条路不是唯一的路径,只不过他和她瞎行遇到的镇子,至于为什么要回去浮石镇,是因为有些事既然答应了,就想去做。 有些事答应了下来,其实不一定要做到,但是苏青就是想要去做。 苏青体内的灵力不再暴动,所以流转在身体周围的灵力不再是黑色,而是近乎透明,寻常人看到苏青也不会觉得有异。 那个身形修长,但是其实还不是很高的少年奔跑在平野上,他的记忆力很好,所以就算当初是无意间去到浮石镇,苏青凭借着路上的景色也能找得到镇子。 在灵力的加持下,苏青跑的很快,宛若一只野狼狂奔在平野之上,身后因为速度和脚步的力度,踩起了一卷卷尘烟。 当苏青又回到浮石镇,其实对于这个镇子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苏青来说已经有了一场心念之间的大起大落了。同行之人已经不辞而别,最后一面之前还牵着马,相互之间仿如情侣,之后才知不得其真名,不值一句亲口告别,甚至不容他还继续活着。 一名黑衣男子从天而降,弹指间进行攻击,目的是要将苏青击杀,是来自她的授意。 为什么?凭什么? 站在浮石镇出入口的苏青靠在那座大门边上,他想起了那一夜他们背靠着同一棵树,苏青仰望星空,眼中满是群星璀璨之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她对他说了一个词,“晚安。” 她还说,“晚安,有喜欢的意思。” 昨夜,苏青又听到了她说“晚安”,然后便再也没有然后,她走了,走得彻彻底底,甚至连真名也没有留下,所以苏青只知道个“她”,而已。 苏青突然想念雪鸟了,想念风鹊、花蝶还有月莹,但是转念苏青又觉得世间女子或许都是如此无情的,想什么想,都是无情且又心狠的。 “彭”的一声响起。 苏青一拳砸在了那悬挂有浮石镇三个字牌匾的大门的柱子上,还好镇门没有年久失修,出现朽坏的情况,只是在苏青的一拳之下震了一震,门上沉积的灰尘掉了下来,呛得苏青咳嗽不停。 苏青恼羞成怒,对着镇门拳打脚踢,结果犹如下起了一场尘灰雨。 经过镇门的人纷纷侧目,对那名少年的行为举止大为不解,但是也没人上前去阻止苏青,一位妇人带着自己的孩子经过,连忙把自己的孩子拉到自己的另一边,快速离开了,害怕苏青是个失了心智的疯子,会影响到自己的小孩。 “孩子孩子,你干什么呢,莫要如此糟蹋自己啊。”总算是有一名老者走了过来,对苏青劝导道。 苏青停了下来,冷眼看向那名老者,使劲摇了摇头,震散头上的灰尘,也没管衣服上的灰,转身离开了,走在浮石镇的街道上闷闷不乐,脸上既有落寞也有伤心。 走着走着,苏青突然仰天大叫,因为浮石镇的赏樱活动临近,所以镇子比寻常热闹了不少,街道上来往行人也多了起来,苏青这一异常举动,使得热闹喧嚣的大街顿时静了下来,全部对苏青看了个去。 刚才那个经过镇门,看到苏青发癫的妇人原本拉着孩子离开了,来到这边买菜,结果又看到了苏青似乎发癫的症状加深了,对着天空大吼,天生比较胆小怕事的妇人,甚至有时夜里还会怕黑暗中有什么不祥的东西,当下便是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向家里跑去了。 街道上的人被苏青惊吓到,停步和安静下来之后,有人开始对苏青指指点点,说是谁家的孩子那么没有教养,又或者是哪里跑来的野孩子,还有些人则是议论纷纷,猜测苏青是发了什么疯,得了什么病,在那窃窃私语。 苏青大吼一声之后,眼中尽是冷漠,冷漠到只剩下一种色彩,纯暗一片黑。 苏青低着头,双手开始握紧。 心境之中,那片一望无际的大地之上,一块漆黑无奇的石头上坐着一道黑影,黑影背对众生,身下的石头如同至高王位,而黑影则宛若黑暗君王,天地之间唯一。 随着视线缓缓移动,只见黑影的正面,那双眼睛释放着强盛红光,宛若黑夜之中的两个大红灯笼,并且心境天地也越看越黑暗了,无穷无尽的黑气从大地升起,要充斥这片空间。 黑影在那石头上,一动不动。 其周围,黑气从开始的升腾变成席卷,宛若一道飓风要形成。 那一道道黑气是为一道道恶念,从外界他人的心中滋生、发芽、形成,然后被黑影吸收到这里。 苏青的心境天地中,那些黑气形成千军万马之势,每一道都是一缕恶念,冲天而起,在空中壮大,然后相互之间凝聚,将天地染成一片黑色,形成了一个黑色世界,缓慢上升,要撞击苏青心境天地最上方的那两轮太阳。 黑暗之中石头上的黑影,向天空递出一拳,心境天地轰动,黑色世界瞬间快速升空,猛然撞击向天上的那两轮太阳。 黑色世界和两轮太阳隔着无尽力量撞击在一起,产生巨大的轰动。 街道上,苏青全身聚力,眼中那片纯暗出现裂痕,裂痕之中闪耀出丝丝红芒。 远方,一条河流尽头,一座青山下面,有一座书院,孔秋正与一名年轻人下棋,突然间他心有所感,从屋内看向外面,执白子的孔秋回过头对对面执黑子的年轻人说道:“薛雀,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棋力。” 名叫薛雀的年轻人说道:“那就请孔先生指点了。” “年轻人要谦虚点,懂吗?”孔秋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捻一颗白子,对着棋盘“啪”的一声放了下去。 这一子落下,原本劣势的白子,竟是出现了峰回路转的生机。 苏青的心境天地之中,其实一切凝聚之快不过几息,势散却更快。 心境天地最上方的那两轮太阳流出一道道金色光华,光华之中内蕴一个个璀璨宛若黄金铸成的文字,每一道金色光华赫然就是一句圣人感悟自天地自然的文段。 每一道金色光华都宛若一道绝世剑斩,从两轮太阳之中流出之后,破开了黑色世界,刺出了千疮百孔和支离破碎。 石头上的黑影收回那向天空递出的拳头,眼中的猩红之茫暗淡下去,直至最后一片死寂,两个眼睛之中如同两片深潭,死气沉沉,坐在石头上的黑影耸拉着肩,近乎无气无力的模样。 浮石镇街道上,那两片黑膜从低着头的苏青眼中掉落,在空中就消散了,化为纯粹的灵气,重归于天地自然。 苏青身上的聚力散去,他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人,扭头便走,身后的指指点点和议论声也停止了。 那些人对于苏青来说只是过客,苏青对他们同样如此,事也是小事,不管是苏青的大喊大叫,还是镇民的指指点点和出言扎心,让人厌恶。人行于世间,其实都会走着走着就站在了苏青和镇民的位置上,我们也会失了意,恼羞成怒,没有规矩,发疯发癫坐着毫无意义且而可笑的事,因为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即使再强的人,总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只是很多很多都躲起来自己舔舐伤口,咬住牙不敢发声,不敢露出脆弱。 我们自然也会看到那些万千众生不其一不堪的一面,有些人就承受不住,发出了声音,这时候我们选择很多,冷漠旁观,出言讽刺,如见笑话,或者感同身受。 选择从来没有对,但肯定能分出个是否是个错。 苏青回到樱晓客栈,他交了钱租了房间的,自然可以回来。当苏青爬上楼梯,重新来到自己的房间之前,仿若隔世,发生了巨大变化,苏青靠在围栏上,静看下方的人来人往,一看时间轻。 眼看着夜幕将近,苏青下楼,与掌柜的退了房间,一切有模有样,仿若行走江湖多年的小侠。 还好,还有平川配着苏青。 黄昏中,苏青牵马出镇,出镇之后驭马前往富樱山,身后留下一排马蹄印。 到了富樱山,苏青直接驭马上山,他答应一位老伯的,今晚要来看他们班子唱戏的,那戏曲篇子好像叫做富甲师和樱花仙子不得不说的故事。 苏青那时候笑话老伯说:“你们取名字的境界可真不咋地。” 苏青把平川轩在一棵树旁,然后独自去往那个戏台子。 天还没彻底暗下来,这富樱山山巅已经挂起了灯笼,戏台子之前已经摆放好了那些让人观看的长椅,戏台子后台,那些等一下要上场的演员正在化装,苏青也没有去打扰,挑选了一个角落的长椅坐下,静等着戏曲开始。 天色越来越暗,山上的灯笼却是越来越亮,人也越来越多,只有苏青一个人独坐的椅子上,陆续来了许多人,直至每条椅子都装满了人,一些晚来又想要看戏的,就只能站着看戏了。 不过也有一些聪明的知道晚来肯定没有位置可以做,自己从家里带来了椅子。 有一名胆小很小的妇人,就是从自己家里带椅子过来的聪明人,此刻坐在椅子上,抱着腿上的孩子,看着戏台子。 随着一声锣鼓敲响,戏台子上面的帷幕拉开,脸上画着浓妆的演员从后台走了出来,戏开始表演了。 苏青双手撑在两旁,在那最后一排最角落的长椅子边上,看着戏。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六十五章 一剑可杀天下敌 第六十五章一剑可杀天下敌 长夜伊始,富樱山山上,灯笼照亮樱花瓣,映出粉色的光华。 水潭旁边,那座戏台子已经拉开帷幕,陆续有演员上台表演,用着独特的戏腔演奏出一场不知是真是假、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苏青专心致志地听着,双手撑在身体两边,微仰着头看着,趁着戏台子上面帷幕拉上换人之际,苏青旁边的一位老人笑着问道:“小少年,听得懂,看的明白吗?” “听不太懂,但看得明白。”苏青轻声回道。 就这样一个对话之后,两人就没有再有交流了。 那戏唱了将近一个时辰,苏青也听到了戏曲唱完,这一次帷幕再次拉上去,就是谢幕了。今晚的戏曲结束,戏台前的众人开始离散,没带椅子过来的人双手空空回去,带椅子过来的人带着椅子回去,富樱山上寂静下来了,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原本被戏曲声盖过的虫鸣声。 苏青没有多留,跟随着人们起身,离开戏台子这边,准备去牵平川。 苏青突然感觉到无尽的困意袭来,脑袋重达如山,视线昏沉,苏青猛然摇了一下头,使得心神清醒不少,走到一棵樱花树旁,开始解开平川那拴在树上的缰绳。 苏青骑上马,在众目睽睽之下驭马下山,哪管别人异样的眼光,反正大竴王朝江湖风气繁盛,别人也只会以为是哪位不出名却爱出风头的小虾米,不知从哪里弄来那么一只高头大马,故意在他们面前显摆。 自身清风拂身,不怀恶意,哪怕他人眼光异样和心思扭曲。 苏青骑马下山,速度极快,平川身为战马自然能适应崎岖路段的高速奔行,夜风拍打双颊,从身边流过吹起衣装,苏青驭马越来越快,似乎要借此宣泄出心中堵着的杂气。 平川在苏青的驾驭下,从富樱山山上奔跑下来,原本崎岖的山路这匹战马不敢全力奔行,下山之后一到平路上面,平川就立即肆无忌惮了,放开手脚陪苏青一起发狂。 “这是怎么了?”平川背上的苏青身体微伏,双手抓着身前的缰绳,夜里的风拍打在其脸上,并不能使他保持清醒,相反脑袋如山,越来越重,心神意志越来越涣散,已经快要保持不了清醒。 苏青承受不住身体的异样,在平川背上昏睡了过去,还好身体的自我意识使得苏青的双手还死死抓住那条缰绳,平川护主一般地察觉到背上的异样,速度慢了下来,然后缓缓走进旁边的树林里,乖巧地待在一棵大树边上。 这匹马表现得神似手足无措,马头想要转头去看背上的苏青,可惜看不到,只能静等着苏青醒来了。 但是一条金色的稻香凭空出现在平川眼前,在空中飘动着,平川原本还迟疑着,结果那条稻香开始向前缓缓飘动而去,平川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 月光下,战马驮着少年,追随着一条金色稻香缓缓前行。 ———— 当苏青重新恢复意识睁开双眼,眼前所见是一片黑色土壤的大地,不远处有一块石头,上面有一道黑影。 苏青眨了一下眼睛之后,那道黑影瞬间出现了在其身前,苏青倒是没有受到惊吓,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黑影。 黑影双眼闪烁着暗淡的血色之芒,一闪一闪地,随着其呼吸而动,他出现在苏青身前,没有开口却有声音传出来:“你,太弱了。” 苏青和黑影两者的身高、模样都相仿,四目对视,苏青开口出声道:“我知道,那又如何?” “当如此。”黑影眼中的红芒骤然亮起,一拳对着苏青打出。 苏青大惊失色,向后退了一步,但是黑影的拳头更快,在苏青只退了一步,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时,一拳打在了苏青身上,惊人的拳力冲击,虽然并未对苏青造成多痛的伤害,还是使其身形向后飞出,重重摔在黑色大地之上。 “太弱了,不是吗?那么弱,何以问出想知道答案?别说其它,连她的真名你都问不到。”黑影站在那里,淡淡的声音传出。 苏青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含怒,双手紧握成拳,身上灵力流动凝聚,双脚发力猛然弹出,快成一道影子,一拳对着黑影的脑门砸了过去。 “读了那么多的书,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莽夫吧。”黑影随意应付,苏青的拳头在其视线之前笔直而来,拳头上面灵力凝聚,足以将普通人的脑袋砸得稀巴烂。 但是空有力度而无技巧。 黑影脑袋偏移,苏青的拳头也随之偏移,打向目标,但这对于黑影来说那又如何,他一脚踢出,横扫出去,苏青拳还未到,单腿便是一软,被黑影一脚踢在了右腿上,再一次摔倒在地。 “秦河没教过你,与人对敌要耳听八方,眼见天地人三路吗?”黑影说道。 苏青重新站起身来,沉下心神,开始动脑子,他不禁想起那时在海桃园客栈里面,站在二楼围栏之上,与郑玉清身边护卫高苇的那次小过招,那时苏青以练气士的心气对敌江湖高手,自知有着天大的优势,所以自持甚高,最后也没有出现意外,他确实是碾压了所谓的武学高手。 但是之后的遭遇,先是对上算是半个练气士的戾炎,还好占到了便宜,将其击败了,然后又是修炼血莲大法的魏贤,乃是真正的练气士,苏青被其碾压,几个回合之后就被魏贤镇压在了地上,无法动弹,还好她及时赶到,对着苏青的大敌,出手随意,直接取其项上人头,不费吹飞之力。 直到黑衣男子的出现,苏青心里的那股心气彻底被压低了头,那人仿若神灵降临世间,举手投足之间对其进行移空杀伐,苏青对上魏贤还有反手之力,但是对上黑衣男子的那一战,根本毫无反手之力,被彻彻底底压制。 “看好,这一道灵法。”黑影引动着苏青体内小天地的灵力,在其周围汇聚,灵力在空中凝聚,化作一把把笔直长刃,黑色的长刃如同染墨,如同悬挂在空中一动不动,随着黑影心念一动,其周围约有上百把的黑色长刃向苏青射去,浩浩荡荡,宛若一场剑器长河奔腾。 毫无杀意,苏青无畏,索性站着不动。 只见那射杀而来的上百把黑色长刃在来到苏青身前的半丈左右,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挡,黑色长刃触碰之后直接溃散,化作精纯的灵气重新弥漫在小天地里面。 “还有一道灵法。”黑影说完,心境之中又涌来大量的灵气,在其周围,虚空之中闪烁白色的光亮,每一个光亮都宛若黑洞一般,在吞噬着大量的灵气,随着吞噬那些白光开始被黑色的灵气包裹住,形成一颗颗悬浮在空中的黑色圆球。 但是黑色的圆球之中,还是可见白色的光亮在闪烁,黑白辉映,如同阴阳相融。 黑影抬起手,引着构建出来的灵势向上升空,其周围的黑色圆球漂浮上去,在高空之上停住,每一个黑色圆球之中都闪烁白光,看起来宛若群星璀璨,但下一刻便是极致震撼,远远看去每一个都像是一颗星辰的黑色圆球全部炸开,惊人的灵力在那里冲击,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形似一片在孕育着浩劫的星云,那些闪烁的白光像是雷霆闪电。 “这两道灵法有名字吗?”苏青问道。 “有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黑影连忙说道:“前一个叫断尺,后一个叫裂星。” 黑影继续说道:“既然生而为人,拥有真实之体了,又成为了练气士,那么遵循天地规则,有了真实之体就要打造体魄,光靠境界的提升而带动身体的升华,然后激发出相关体魄的潜能,自然远远不够。 我觉得,一要以灵药淬体,二要进行生死搏杀,这样应该是差不多的,应该吧。再遵循他们那些人所创建的所谓练气士体系,倒也极其完善,可以把有灵之灵打造得近乎无缺,近乎完美,反正一旦踏足极致,是比诸子百家那些圣人强大得多了。 所以遵循练气士体系,你现在是所谓的第二境问灵境,你知道你当时挣断了几条吗?” “一条啊。”苏青说道。 “一条,好像也是。”黑影想了想觉得苏青说的也没有错。 “我知你也知。”黑影突然说道。 “什么……”突然间,苏青的脑海当中涌现了黑影所说的那两道灵法的运用,断尺和裂星。 “断尺和裂星……”苏青觉得这名字取得真不咋地,要是他取名字,应该会比较好。 “我看你心气还没提起来,就让你再看一……剑!”黑影说完,便是化作缕缕黑气消散了,然而在空中,一点黑色光芒炽盛无比,骤然亮起,将整个心境天地都照得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苏青可见,一尊巨大要与天地奇高的黑影从虚空走出来,巨大黑影的背后悬浮着一把把巨箭,巨箭之后又有一把悬浮着的巨大黑弓,蓦然之下,一道红光在至高之空亮起,猩红无比。 那道红光赫然就是一把巨剑的剑尖的剑芒之盛。 那把巨剑恢宏无比,黑气流转,仿佛要刺穿一方世界,浩瀚大势沉沦下来,苏青渺小如若蚂蚁,感受着那恢宏之气和浩瀚大势,还有要征服世界之意,可以毁灭天地之力。 “我一剑,可杀天下敌。”一道意志在天地之间回荡,不是声音,就是一道充斥天地任何一处角落的“意”。 那一剑落下,天地崩毁殆尽,不剩任何。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六十六章 白衣轩原 第六十六章白衣轩原 宽阔的官道上,苏青从马背上醒来,眼前一片光亮,看来已经过了一夜,苏青的上半身从马背抬起,伸了一个懒腰,精气神其实不太好,因为跟黑影打了一晚上的架。 虽然精神有些疲倦,但是苏青对于战斗技巧有了巨大的认识,并且学会了那被黑影临时取名为“断尺”和“裂星”的两道灵法,不过黑影也说了,体魄如果跟不上,就算认知达到了,那也是做了无用功。 在马背醒来的苏青虽然带着精神疲倦状态,但是仍迫不及待地引动体内的灵力,伸出右手食指,让灵力在手指周围凝聚,一颗颗黄豆大小的黑色圆球凝聚出来,沉浮在苏青的食指周围。 虽然这些黑色圆球加起来都比不上黑影凝聚出来的哪怕一颗黑色圆球,但苏青还是止不住兴奋和激动,反正也只是试验一下,他也还没有用尽全力去演化那道裂星灵法。 接下来是断尺灵法。 苏青提起一点精气神,相对于裂星,他觉得这断尺名字还是不错的,效果呈现出来也挺中意的,所以苏青特意提起一点精气神。 手指周围的黑色小小球消散,苏青往虚空一握,只是虚握,大量的灵力在手中汇聚,一把黑色有手柄的刃凝聚而出,被苏青一把握住,刃有一截犹如断开的截面,那个截面呈现一个弧度,但是又不是光华的弧度,上面断开一根根利刺,一旦被划过,伤口必定是破碎不堪的。 苏青把玩着手中的刃,想起了那把黑影说的“可杀天下敌”的巨剑,后面那把剑变小,被黑影收在手上,苏青想要看看,结果被黑影拒绝了。 黑影那时说:“等你有能力驾驭了,自然就给你了。” “抠门。”苏青将手中的刃消散掉,倒在马背上,摸着平川的头,说道:“好想睡觉,马儿慢点走。” ———— 苏家村,一辆马车停靠在村门口。 现在的苏家村越发昌荣繁盛,与北墨城的商贸来往极多,每天往返苏家村和北墨城的马车从原本的几辆、十几次来回,变成现在的二十几辆,一天要六七十次,这是常规次数,要是商贸生意的淡季自然会有所下降,但是若是旺季,那条苏家路都似乎要被那些马车前的马给踏破了,旺季时期通常就是上百次来回,那时候苏家村的人是不太想要来到苏家路的,因为那些被马蹄和轮子震起来的尘烟,久久不散,弥漫极远。 马车的到来对于苏家村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反常,但是从马车走下来的一位白衣书生,对于大竴王朝整个北境来说,都是一件稀奇事。 大竴北境如此荒凉,被无尽大山围困,比两国交界的边境还鸟不拉屎,根本就难以会有读书人愿意来此,所以当初苏哲在北墨城招聘到孔秋这位老夫子的时候,才会对之礼敬有加,甚至愿意让孔秋一同坐在轿子里,生怕那位老夫子受苦受累。 白衣书生借过车夫帮忙从车厢里拉出来那装满书籍的书箱,重新把书箱背在后面,与车夫告别之后,走过了苏家村的村门,往里面行去。 车夫驾驭马车无数次来往于同一条路,对路况可能比对自家媳妇的身体还熟悉,所以路上自然无聊无趣,但是好在每次所乘载的客人都不一样,为了解闷车夫基本都擅于交谈,以此来解乏。不过若是乘载的是货物,那就只能喃喃自语,自己作乐了。 路上车夫有跟那位白衣书生聊起,问起其为什么会来此,因为若是走亲访友,苏家村才崛起几年,哪能出个那么像读书人的读书人啊,北墨城那么多年来,好像也就那个陈庆混出了头,一回乡就接替了原县令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说这个读书人那么像读书人,其实车夫也没读过书,一切生活技能和所识之字都是在奔波劳累之中一点点自学起来的,不懂的一来二去接触地越来越多,也就记下然后琢磨之后,也就会了。 车夫不知道什么才叫读书人,但是跟那位白衣书生谈话,观其举止,车夫就觉得这就是读书人,读书人就该是这样子的。 白衣书生那时笑着回答道:“受先生嘱托,来苏家村为孩子们讲课。” “你的先生该不会是那孔老先生吧?”车夫惊问道。 “正是。”白衣书生回道。 一听那白衣书生是孔秋的弟子,车夫就倍感亲切,顿时就有许多话可以谈了,多是孔秋在苏家村所作所为所引出来的话题,其实这几年来,孔秋在苏家村的所做之事并非只有教书育人那么简单,很多的礼仪制度,经商可以发家致富的方法都是孔秋与苏哲商量,给出建议,然后后者去实施的,这些苏哲遵从孔秋的意思没有多说,但是孔秋亲力亲为的房屋规划设计、井水的打通、更为完善且省力的农耕布置等等一一出自孔秋之手,现在的苏家村,所见可见之处,几乎都有孔秋留下来的痕迹。 车夫其实跟孔秋接触不少,他是苏家村那些为数不多重视读书的人,当然现在苏家村重视读书的大人也是越来越多。车夫的儿子原本颇为顽劣,但自从在苏家村那座山上学舍里面读书,在孔秋的教导下三年之后,车夫对他的孩子颇为骄傲,一些听起来很是不错的诗句经常能回荡在他们家那座屋子里,孩子也听话懂事,知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帮助父母分忧许些。 现在车夫的孩子因为孔秋的推荐信,能够在北墨城的那座更大的私塾里面读书上学,车夫自然感激孔秋。 马夫看着白衣书生远去的身影,多么希望日后他的孩子不用像他这样如此终日奔波劳累,吃那路上的灰尘跟吃米饭一样平常,可以像那位白衣书生那般体面,以后能够像那位孔秋那样,用自己的知识教书育人,那也极其不错,比他这个老爹有出息多了。 白衣书生走进苏家村,这一身装扮引起所见之人的好奇,白衣书生只是脸色平常,并无笑脸,但是仍让人感觉如浴春风,不热不寒,心神一畅。 白衣书生向路人询问苏哲府邸的所在,然后修长看起来显得瘦弱的身体背着装满书籍的书箱,向着苏青的家、苏家村的村长府邸走去。 在过年的那几天,孔秋其实跟苏哲有过一次私下的谈话,是关于苏青跟他远游求学去往云鹿书院的事。 孔秋对苏哲说道:“苏村长,我带苏青去往大竴安州的云鹿书院求学,如果您同意再加上苏青愿意的话,我会让苏青在那里待上几年时间。” 苏哲自然有不舍,儿子离家那么远,又要那么多年,做父亲的怎么可能好受,但是就像很多父母那样,他们会舍弃很多东西,就为了孩子能够更好,学得更多,哪怕他们双方都会付出代价,哪怕那些代价有些大。 在关于这件事情上,孔秋要的是苏哲同意,并且苏青自己要愿意,他才会陪着苏青在云鹿书院修学,若是苏青不愿意,孔秋定然会带着苏青回到苏家村,但是他并不觉得苏青会不愿意,所以有些事就算能够左右其结果,过程还是要按部就班。 但是苏哲觉得苏青能够在云鹿书院修学一定更好,他便同意了,可他没有想过苏青的感想,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愿不愿意离家千里,并且离乡数年,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待上那么久。 有时候就算想到了一些,哪怕觉得孩子会难受,作为父母也觉得是值得的,等到满腹经纶、一身技能的时候,孩子自然就理解父母的苦心了。 是吗。是啊! “那您要陪着苏青在那云鹿书院修学,我自然放心,但是苏家村的那些孩子怎么办?”苏哲问道。 “到时候我会让我的学生来苏家村接替我为孩子们讲课,苏村长不必担心。”孔秋说道。 “那就好。”苏哲点了点头,他没有想过苏青会不愿意,然后孔秋会陪着自己的儿子回来。 可是能说苏哲做得不好吗?好像可以。 可是能说苏哲做得不对吗?真的不可以。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当下。 白衣书生走在苏家村里,经过集市的时候,他看到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子正在跟着一名头发近乎皆白的老妇人买东西,白衣书生便上前去,跟那两人询问苏村长家的方向。 “年轻人看着面生,是刚来苏家村吧?”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姓黄,正是苏青的黄奶奶。 黄奶奶旁边长相甜美的女子,正是风花雪月里面代表花字的花蝶。 “受先生所托,前来拜见苏村长。”白衣书生回答道。 “你的先生该不会是孔老先生吧?”花蝶自有活泼,便代替黄奶奶问道。 黄奶奶也不觉得花蝶没有分寸,一直以来风花雪月都各有自己的性格,虽然性格不一,但都讨喜,主要还是风鹊作为大姐大,起了好的带头作用,主奴之间虽然亲近,但是四女都没有逾越那条线。 “是的。”白衣书生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是孔秋的学生,又受托拜见苏哲,黄奶奶也不想多问是什么事,她现在已经不管事了,没必要多问,便跟花蝶说不逛集市了,让她扶自己回府,也带着白衣书生去找苏哲。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呀?”在回府的路上,黄奶奶问道。 “回奶奶话,我叫做轩原。”白衣书生笑着说道,只是那嘴角满是苦涩。 有些东西不太想拿起来,其实才发现是根本扔不掉。 一心往前,一去不回头,盘算万千,心系天下,所以剪不断理还乱,牵挂太多,牵连更多。 所以回头看,什么也没有斩断,因为太有情,就做不到无情。 所以,林言那一日在魁斗城与轩原相见,才会有一种生死大敌的感觉。 不过只是生死大敌,不是天敌也不是宿敌,天南地北,也不会再见面了。 苏府距离集市不远,没有过去多长时间,黄奶奶和花蝶就带着白衣书生来到了苏青的家。 白衣轩原跟着黄奶奶和花蝶进府。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六十七章 登高望远,心气通天 第六十七章登高望远,心气通天 苏青骑着马来到一座小城,虽然城池面积不大,但是因为位于大竴王朝中部,所以也是颇为热闹,但是并非安居乐业的那种热闹,而是商队来往频繁的喧嚣。 这座小城叫做银青城,城外有好几处矿洞,可以出产一种银色的铁石,当地人取名为银青铁石,打造而成的钢铁便叫做银青铁,具有极高的硬度,大竴王朝最顶级的兵器都是用此打造的。 苏青牵马入城,平川如今很是温顺,对比于日复一日的军里训练,这匹战马觉得跟随着这样一个少年主人游历大竴各地,显然来得更恰意,至少是不用军队集训,一旦犯错就要吃鞭子的。畜生终究是畜生,人们觉得兽性就该要用蛮力征服,所以那一道道鞭子是驯服的最好手段。 苏青一进城就慌了,城里驻守着不少的王朝地域监督军,一旦被他们认出来平川是一匹战马,苏青觉得自己是要摊上麻烦了,有理说不清还好,关键战马是抢的,没有理的。 苏青牵着马小心翼翼地在城中走动,往来运载着矿石的铁箱马车络绎不绝,马车都是两匹精壮马匹的配制,否则矿石太重,单匹马很难运载得起来。 整座银青城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矿石仓库,少有平民居住处,每一辆马车都很有秩序,知道该去往哪里,路口相遇不用他人指示,相遇的两辆马车很快就可以自己解决,然后各自路过,要么运载矿石进入堆放矿石之地,要么空车出城继续去运载矿石回城,还有一些远行马车,运载着分好类别的矿石去往离银青城十几里地的风浪城。 尘烟弥漫,每个人好似都在赶忙,倒是难以注意到那个牵马少年。 如今正是采矿人的休息时间,那些采矿人几乎都是从那风浪城过来的打工人,也有一些是犯了罪,被送过来当苦工的,这种是只有食物没有工钱的,不过表现好点也有可能减缓罪行,早一点卸罪离开。 苏青试图去与那些采矿工人交谈,但是那些人要么在吃饭,要么已经躺在简陋的帐篷里面睡觉了,苏青没有在这事上面犹豫,直接就牵马离去了,直到从另一个城门离开时,这边的城门有士兵把守,苏青怀着忐忑的心情询问风浪城怎么走。 那些并非出自军中的士兵自然看不出平川是一匹战马,但是对于苏青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还是给其指路,说这处城门是通往矿山的,要想去风浪城就得从银青城的北城门出去,行个十几里地的路程就能到风浪城了。 苏青见那人说话不客气,自己也就不想客气了,哦的一声牵着平川就往回走,找到了北城门,出了城骑上马就驰骋在官道上,向着风浪城而去。 风浪城建造在一处高崖之上,山崖之下是大竴王朝的母亲河,风浪城原本建造的原因也是为了那条叫做竴的大河能够东西贯通,滋养整个大竴王朝的浩瀚疆土。 高崖之上大风呼啸,崖下大浪淘沙,那崖边的城市因此得名风浪城。 风浪城原本只是一块小地方,开辟出来只不过是为了开道河流的物资方便堆放,以及几百名工人有地方休息,后来竴河完成东西两端的合流,风浪城因此也就废弃了,废弃的时候那规模连个镇子都算不上。 后来银青城开采出银青铁石,有几名眼尖的商贾便是看到这其中的利益,当时大竴王朝国力孱弱,自然需要上好的武器、甲胄来进行武装,加强国家武力,所以这几名商贾便一起出资与朝廷合作。 那时的皇帝,也就是郑玉清的爷爷,答应了与那几名商贾合作,然后就此这座风浪城就这样建造起来了,由银青城开采银青铁石,运往风浪城进行铸造,然后再贩卖向王朝各州各地,这其中自然有朝廷的严格把控,容不得那些商贾获取暴利。 所以当苏青一走进风浪城,就可以听到那回荡在城中铛铛的打铁声,曾有诗人在这里留下那么一句话,“此城铛铛震九天,风浪扶起今大竴”。 当年的那几名商贾定居在了风浪城,所以为了耳根能够清静,把风浪城进行了划分,一城三分,一份是那银青铁石的加工厂,一份是繁华热闹的商业区,还有一份是住宅区。 苏青牵马走在风浪城的商业街道上,脚下是平整的大石砖,此刻正值午后,属于大竴王朝一流城市的风浪城光是街道就比较宽敞,可以容纳六辆马车同时走过,但是也不可能每条街道都是那么宽敞的。 街道两旁每隔一小段路就栽种有柳树,现在又是春季,所以道路两旁杨柳依依,树上花开,景色极好,给过往的行人抚平心中的浮躁,至少牵马走在这条街的苏青,多少心情好了点。 风浪城面临山崖的那面,居住在城中,、当年那几名与朝廷做生意的商贾,现在钱是多到花不完的,他们觉得那些钱闲着也是闲着,就一起花费重金雇人将崖面进行改造,所以在山崖边上,一条条石板小道和一座座观景小亭子便建造起来了。 苏青从银青城骑马上了山坡,远远就看到了风浪城崖面的石板小道和观景亭子,颇有苏青从孔秋借来读过的那些书中,描述的仙家奇观的气派。 商业街尽是一些铁器铺子,里面的卖品都看起来做工精美,一看就是贵物,苏青身上只有当时孔秋在海桃镇外给的一些小钱,一路花费到现在,其实已经不剩一个子了。 路上路过官道的小茶店,想尝一尝茶水甘甜入喉的滋味,都没敢去讨一杯,只能以吞吐体内灵气,得以补充身体内的水分。苏青当时就有点想家了,不过纵使一路走来,想家的次数不少,但苏青还是没有萌生动身回家的念头,有少年的意气,也有对于远方风景的向往,前者抵住少年要后退的冲动,后者吸引着少年一直前行。 哪个十六七八岁的少年,不曾好奇着山那边的景象,向往着去往远方的机会。 苏青来到山崖边上,身后是城墙,周围是一片草地,身前石版像一把把从对面的山上射来的巨箭,被打入山崖壁上。苏青安顿好平川,其实也就是鸡同鸭讲地几句话,也不管马儿听不听得懂,苏青就走上了石板,沿着石板路前行。 平川看着苏青离去,静静地待在原地。 石板路下,稀薄的白雾涌动着,所以可见山崖下几十丈,距离将近两百米的那条名为竴的河流,浩浩荡荡在苏青脚下流过,大浪滔天,拍击崖壁,激起浪花朵朵。 苏青脚下的石板路延伸到一座小山头上的亭子,途中薄雾弥漫,不过石板上面有铁链垂挂,抓着铁链行走,只要不是自己寻死,应该是不会发生意外,掉落山崖。 身为二境练气士的苏青自然可以轻松应对,他并没有去抓石板路上垂挂的铁链,双手垂落在身体两旁,慢慢走在石板路上。 耗费不短的时间,苏青才走完那条不到百米的石板路,爬上那座不走石板路难以到达的小山头,然后走进了那座亭子看看。亭子里有收拾完的棋子,石桌便是棋盘,想来是风浪城中那些不差钱的富豪,留下棋子给来此的他人下棋。 苏青站在亭子里,眺望远方,所见之处薄雾茫茫,但对于挣断红尘链的苏青,身体经过了升华,眼力自然好使了许多,可见对面山上的碧绿葱葱,山下河流的浩浩荡荡。 人间风景,高川浩河,可自证自身之渺小。 自知不自卑,敬畏不惊畏,以川河为垫脚,拔高自身于天地之间,心气如逆天而行的龙,一往无前,直通天际。 亭子中的苏青,眼神明亮,熠熠生辉,眼中尽是璀璨,他的心气不止回到了以前,甚至还拔高了一筹。 这叫做以大河洗净心灵尘埃,冲刷掉一切拖泥带水,以大山为垫脚石,借此心气通天,睥睨天下。 人生处处是感悟,自愿少思者多看多想,多思者在重重思虑之中,别忘了最重要的本心。 本心是原点,初心是方向,方向没了可以重新选择,本心没了,就没了立足之地,何以再重新出发。 但是大道生死劫,得失之间可分生死,执念不可重,同样不能轻,把握之间失了平衡,同样将会面临生死劫、问心局,又当如何? 不过还是那句坚守本心,勿忘初心而已。 苏青回头,在石椅上坐了一会儿,刚才体内有红尘链激荡,要断开的征兆,但是被苏青给强制压下来了。 平复体内震荡起来的灵气,苏青沿着石板路返回风浪城,临近的时候,看到苏青的平川摇着马尾示好,苏青走到马身边,牵起缰绳,笑着说道:“都有点想念黑炭在我怀里钻来钻去的感觉了。” 那一日分别之时,苏青把黑炭交给了雪鸟。 苏青看着一条通向山坡下的路,从这条路下去,就到了安州的地界了。 “走咯。”苏青骑马下山。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六十八章 到安州 第六十八章到安州 大竴王朝的安州之地,文风鼎盛,坐落有三大书院,分别是仁家的云鹿书院,商家的磨金书院,农家的栗子书院,虽然有所划分,但是诸子百家之间相互之间的融会贯通,早已是众生所认可的事了。 以仁家为主的云鹿书院,以仁学为主,主张仁爱,但是在主张之外也会教学商家的算数,农家的农耕,以及其余诸子百家的一些知识,还有那书院藏书阁之中的万千藏书,自然不可能都是仁家的书籍,有来自各学各家的思想和知识,任凭学生翻阅。 一学之家在宣传、弘扬自己的主张的同时,也会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地将其余学家的观点、意境、意义教给自家的学生。 安州由三地组成,分别为安溪、安门、安苇三地,云鹿书院位于安溪之地,坐落在那条也叫安溪的河流周围。 在安溪河的上流,一片规模不小的森林后面,在那紧接着森林的山下,有一座书院,这座叫做云鹿的书院分为大院和小院,也叫做成鹿院和幼鹿院,用以区别对待于在这里求学的少年少女和稚童。 在成鹿院众多建筑物的藏书楼中,一名身穿白色云鹿书院学生服饰裙装的少女正坐在椅子上看书,书楼的建造模样是以塔形,阅书桌向里,外有走道,此刻窗户大开,明媚阳光照射进来,照亮少女还未成熟却已经绝美的脸庞。 在少女的脚下,安静地躺着一只黑如炭的小犬,此刻眼睛一闭,完全就像一块没有生命的黑煤。 雪鸟跟着孔秋来到云鹿书院之后,就成为了书院的一名学生,以前在苏家村只有苏青闲的没事无聊的时候,才会给她们姐妹四人讲一些字和故事,现在也认识得不多,如今有了机会,少女很是珍惜,此刻手中捧着一本《字词大解》,正在认真阅读。 这时一名老者身穿简单的朴素衣衫,从藏书楼的三楼走下来,手里拿着一本书,经过二楼的时候,看到认真阅读的少女,就打消了立即离开藏书楼的念想,去到二楼来到雪鸟身边。 雪鸟第一时间察觉到老者的到来,脚下的黑炭也睁开了双眼,察觉到老者身上的气息,黑炭一脸嫌弃地挪了挪位置,躺在了雪鸟另一只脚的边上。 雪鸟连忙起身,喊了一声院长,然后刚要施礼,就被眼前这位云鹿书院的院长杜明章给阻止了,老者说道:“雪鸟同学,这里是书院,不是主仆分明的森严府邸,我是一位教书先生,而你是学生,不用行这样的礼,你我平等,行读书人的礼就可以了。” “好的。”雪鸟点了点头。 “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人生路上有很多选择可以决定自己走向哪里,成为什么样的人,雪鸟你能如此勤奋读书,也不枉费孔师带你入院啊。”杜明章赞赏说道。 “谢谢院长给雪鸟这个机会。”雪鸟说道。 “机会不是别人给的,都是自己争取到的。是吧,雪鸟。”杜明章笑着说道,言中自有读书人喜欢拐弯抹角地深意,但是总归是没有恶意的。 就像谜题,总要想方设法、费劲脑汁地找出答案才会有成就感,要是一开始就知道答案,既没有成就感,也没有过程中的成长。 人生不是一条直路通向终点,若是如此,那岂不是太无趣了,弯弯绕绕,曲曲折折,都是命也,太曲折,苦也,太直抵,甜也,酸甜苦辣就在其中滋生出来。 “雪鸟记住了。”雪鸟回答道。 “嗯,那就不打扰你了。”杜明章不再多言,转身下楼离开。 杜明章走后,雪鸟也没有继续留在藏书楼里面看书,捧着那本《字词大解》走向一楼,黑炭跟着雪鸟下楼,在一楼的监管处那里,雪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把那本《字词大解》给借走了。 监管处原本是有人看管的,不过现在是没有人了,用读书人的话来说就是,人自有良心,良心就是人本身就强硬的监管者,若是良心都束缚不了自己,那再多的监管处都监管不了你这个人想要盗窃的心。 雪鸟捧书走在通往云鹿书院学生宿舍的小路上,迎面走来两名女子,谢妃玲和林娇,模样其实还算养眼,但是那些从嘴里近乎是喷出来的话,实在是让人讨厌。 女子无端讨厌比自己美貌的女子,其实还是常见,不理解在常见后好像也就理解了。 “呦,这不是雪鸟妹妹嘛,去藏书楼借书啊,真的是太勤奋了,我是自叹不如了,阿娇你呢?”谢妃玲姿态夸张,语气浮夸,两只大眼睛原本都已经不小了,现在是更大了。 谢妃玲旁边的林娇姿态也是差不多,脸上尽是假笑,她们靠近向雪鸟。 雪鸟已经停步了,因为这条小路两边是矮墙,谢妃玲和林娇又有意占路,所以雪鸟没办法不跟她们两个人摩擦到才能过去,雪鸟不想起什么纠纷,所以只能停步,她就怕一个人认为她只是个会惹祸的人。 “我也是自叹不如呢。雪鸟妹妹,你这是借的什么书,给姐姐看看吧。”林娇毫不客气,伸出手就向雪鸟抓去,不是她怀里的书,而是雪鸟身上的肉。 算是触摸到练气士门槛的雪鸟,更何况她不是谢妃玲和林娇这两个非富即贵的千金大小姐,而是从小懂得察言观色、脏话累活都干得了的卑微小丫鬟,反应力自然不错,轻松就躲开了林娇的那一记阴手。 “你们要干什么?”雪鸟质问道。 “什么要干什么,我们这是身为学姐关心你呢,雪鸟妹妹怎么那么不领情呢?”谢妃玲装傻,又一步向雪鸟逼近过去。 谢妃玲和林娇两人脸上还在带笑,但是眼中尽是女人敌视女人之间的狠毒。 “汪!”突然,一只大狗窜上矮墙,黑色的毛发使他如狼一般凶狠,对着谢妃玲和林娇发出吼声,作势要扑。 当场就把这两个心术不正的女子吓软了腿,还好没忘了要逃跑,脸上已经没有了假笑和狠毒,已经惨白失色了,恨不得多生两条腿地跑回了来时的方向。 雪鸟看着变得那么大只的黑炭,是第一次看到,但是仍然知道这只大黑狗是黑炭,并不害怕,自从苏青把黑炭交给雪鸟,黑炭就一直被她带着,之间已经算得上熟悉了。 谢妃玲和林娇走后,黑炭身形变小,往前一跃,跳到了雪鸟的肩上,一如在苏青的肩上那般,雪鸟是有点小欢喜的,带着黑炭至少意味着帮苏青一点小忙了。 被谢妃玲和林娇那么一闹,雪鸟就不想那么早回宿舍去了,带着黑炭去往云鹿书院园子里的一处亭子里,把怀里的书籍放在石桌上,开始静静地读书,黑炭闲得无聊,在亭子周围闲逛,在草丛里钻来钻去,累了就躺在石桌上,懒洋洋的。 苏青不在,黑炭感觉快要无聊死了。什么人生的曲曲折折和酸甜苦辣,对于黑炭来说只要在苏青身边就足够了。 雪鸟看着在石桌上滚来滚去的黑炭,实在是被吸引过去目光了,看着黑炭,雪鸟也想起了自家的少爷,她单手撑着自己的小脑袋,伸出手摸着黑炭身上黑色的柔顺毛发。 如今在云鹿书院修学的雪鸟,也有一些小感慨,从苏家村走了出来,一路到安州,雪鸟也不知道有多远了,现在想来苏家村已经是在远方了。 “黑炭,你想少爷了吗,我挺想少爷的。”雪鸟摸着黑炭,喃喃自语道。 “嗷呜嗷呜。”黑炭小声呻吟道,反正它也不是真的狗就是了。 突然间,黑炭像抽风般地站了起来,兴奋不已,就像看到了一块比它还大的红烧肉,雪鸟一脸疑惑,黑炭对着她嗷嗷叫道,雪鸟意识到什么,问道:“少爷来了吗?” 黑炭很有灵性地提起一只狗脚指了指远处,然后发癫般地原地蹦跶了几下,看到黑炭搞笑的动作,雪鸟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又想起了虽然会冷酷无情、面容狰狞的苏青,但是很多时候很是孩子气的,就真的是一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需要她们这些年长的小姐姐照顾他、谦让他。 雪鸟可以感受得到他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不然为什么他会喜欢被人牵着走? 等雪鸟回过神来,石桌上的黑炭已经不见了,那只小黑犬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冲出了云鹿书院,用鼻子嗅着隔着不知多远就闻得到苏青的气息而去。 ———— 安州地界的边缘处。 宽阔的官道上,一块石头上面写着安州,一位少年骑着马缓缓行过。 少年意气风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别提多么潇洒了,他看着官道的远处,马上就可以看到先生和雪鸟了,心里多少也有点兴奋了。 书上说的独身一人行走江湖,虽然潇洒,但是挺孤单的,还好有平川陪着。 黑炭远远就可以感应得到苏青,苏青自然在黑炭临近之际也感应得到。 苏青眼中,只见一道黑光在前面的地上冲了过来。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六十九章 做事分明,输赢不重 第六十九章做事分明,输赢不重 安州的地界边缘,苏青骑马缓缓而行,他一心二用,一心用来驭马看路,一心用来在心中演化从黑影那里得来的那两道灵法,在那座人身小天地中凝聚出意志之我,一次又一次地演化,几乎等同于真实本体地施展,能够对演化的灵法越来越熟练,不过既然苏青一心二用,对于灵法的演化就会有所阻碍,其中有利有弊,利在于能够增强意志力,提升脑海中的神识,有些人就专修神识,神识浩瀚而凝实,可以念御千万剑,亿万里外杀人,可苏青要做到如此,不亚于登天。 弊在于灵法的演化会因为一心二用而大大增加错误率,错而不知,就是大错特错,灵法演化错误会导致演化失败,试想一下,别人一道灵法给你打过来,你同样也演化灵法要与之对抗,但是演化错误导致失败,没能施展出灵法,岂不是白白受人一击。 就在此刻苏青隐隐有感,解散了体内的意志之我,全部心神回到真实本体上面,他看向官道的前方,有一颗黑点正在快速接近而来,黑点越来越大,在距离苏青不到十丈的地方跃起,然后划出一个弧线扑了过去。 苏青松开缰绳,张开双手接住了跑过来迎接他的黑炭,砰的一下,苏青胸口有点喘不过气来,心道这只小狗子还是挺有重量的。 苏青身下的平川转过头来,原本还在蹭着苏青胸膛的黑炭突然狰狞暴怒,张开利齿狗牙就咬去咬平川,苏青连忙抓住发疯一般的黑炭,把小黑犬的狗头使劲地压。 “行了行了,平川咱们走,黑炭你带路。”苏青笑着说道,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把黑炭扔了出去。 地上的黑炭对平川怒吼了一声,然后可怜兮兮地在前面带路,平川一脸委屈,虽然体型巨大,但是对于黑炭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畏惧,委委屈屈地在苏青的驾驭下跟着黑炭开始去往云鹿书院。 安州的安溪之地,不止有云鹿书院,还有闻名整个大竴王朝的茶叶,人多的地方有茶店,人少的地方便是茶山。苏青骑马跟着黑炭慢行,来到了凤城,到了人多的地方,黑炭就不愿自己走了,跳到了苏青的怀里,少年进城之前也下了马,牵马入城而行。 凤城在安溪河的下流,而云鹿书院在安溪河对岸的上流,依山而建,地处有些偏僻,有着一段挺远的距离,苏青便没有在凤城里面停留,就连一个茶店的漂亮少女喊他进去看一看,他也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都没有再多看一眼,牵着平川走了。 黑炭此刻趴在苏青的肩上,当那漂亮女子招呼苏青的时候,少年的心境显然震动了一下,黑炭有感,虽然不解,但是为自己的主人担忧,用爪子轻轻地触了触苏青的脸颊。 “乖一点,不然把你扔了。”苏青自然不知道黑炭在干什么,开玩笑吓唬道。 黑炭被误解,可怜兮兮地趴在苏青肩上,狗脸上似乎满是惆怅。 ———— 云鹿书院的一座亭子里,当黑炭消失了之后,雪鸟知道等若于自己问向黑炭的问题得到了答案,少爷要到云鹿书院了。 少女掩盖不住心中的喜悦,脸上满是笑意,她连忙盖上书,离开了亭子,在院子的棋室找到了孔秋,老人正在与被称作为少年棋圣的薛雀下棋。 云鹿书院的成鹿院和幼鹿院都分有学届,都是三年制,薛雀如今是二年学届的云鹿书院学生,不过抛开少年棋圣和云鹿书院二年学届的身份,薛雀还是书院的二俊之一,深受书院当中的女子欢迎和爱慕。 不过薛雀如今已有自己的爱慕之人了,此刻就近在眼前,便是少女雪鸟,所以雪鸟才会遭到谢妃玲和林娇两人的无端恨意和敌意。 薛雀对于雪鸟的爱慕其实并不刻意,但是也不隐藏,当事人的雪鸟或许会当局者迷,但是明眼人只要稍加注意就会看得出来,更何况早已对薛雀爱慕许久的谢妃玲。 孔秋和薛雀脱鞋盘坐于棋室之中,向着山边的那面房门大开,一眼看去悬崖峭壁,壁上蔓藤垂落,花开石壁之上,山风从山上吹进棋室之中,老人长长的白色胡须飘动,眼睛半眯,静等面前的少年落子,少年已经思考许久了。 不是少年棋艺不精,而是老人棋艺太高了。 被称作少年棋圣的薛雀,正襟危坐,剑眉微皱,看着身前的棋盘正在思考,不过就算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棋盘之上的星罗棋布,心神宛若陷入棋盘迷宫,少年也没有着急之意,不慌不躁,心神在迷宫之中找寻出路。 此刻,棋室的门被突然打开,喜悦的雪鸟直接忽略离门只有三步路的薛雀,对着孔秋问道:“孔先生,少爷他是不是来了?” 孔秋看着急匆匆打开房间门,失了礼仪的少女,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眼神示意,撇了撇薛雀,雪鸟这才意识到失了态,赶紧向薛雀道歉。 “没事的,雪鸟姑娘,不要介意。只是你刚才说的少爷是何人啊?”薛雀手里还拿着棋子,但此刻已无心下棋,对雪鸟询问道。 薛雀其实对雪鸟一无所知,这几日与孔秋下棋次数也不少,但是少年脸皮子薄,也就不敢开口向孔秋询问雪鸟的事,当下薛雀听到了从雪鸟口中跳出少爷两个字,内心已经急了,也不管什么脸皮子薄不薄了,再薄下去就没机会了。 孔秋笑着摇了摇头,少年少女总是如此可爱又可笑啊,不过希望不是可悲结局收场,那也是万事皆好。 “雪鸟是苏青家里的侍女,这一次是陪着苏青过来的,只不过途中有事,我就带着雪鸟先过来了。苏青,就是雪鸟口中的少爷了。”孔秋代替雪鸟解释道。 “那那个苏青,对你怎么样?”薛雀下意识问道。 “少爷就是个孩子。”由于薛雀帮助过雪鸟,两人又年纪相仿,雪鸟不自觉就说出了真心话,然后才意识到孔秋还在呢,又道:“孔先生你可不要告密啊。” 一路走来,性子冷清的雪鸟都对黑炭熟悉了,更何况从小便会照顾人的她,一路过来都是受到孔秋的照顾。 “放心吧,老人家我有耳无嘴。”孔秋笑道。 孩子家们的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义,只要纯洁无恶,再怎么缠绕也不会是坏事。 “只是个孩子啊,那他去幼鹿院读书吗?”薛雀听闻那所谓的少爷只是个孩子,立刻就放心了不少。 “这我就不知道了。”雪鸟看向孔秋。 “我也不知道啊。好了,算着时日,苏青应该是今天到安州,傍晚应该就可以到云鹿书院了,你不用着急。”孔秋说道。 “嗯,我知道了,那雪鸟就不打扰您和薛公子下棋了。”雪鸟说完,刚要离开,就被薛雀叫住了。 “雪鸟姑娘,你以后叫我薛雀就可以了,我和孔先生正在下棋,你不妨来观棋,等差不多时辰了,我们就一起去接你的那个少爷,岂不是更好?”薛雀说道。 雪鸟下意识地看向孔秋,因为在苏家村的时候,向来如此,已成习惯。 “雪鸟,这你自己决定。”孔秋说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少爷来书院。”雪鸟脱鞋,盘坐在孔秋和薛雀之间的位置,观棋不语。 薛雀其实挺想和雪鸟搭话,但是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那些做事的礼仪在血液里根深蒂固,就像人要穿衣服那样,遵守礼仪就是读书人的天经地义,下棋专心,不多言语,最多也是跟对弈之人说话,要是和旁边的人叽叽喳喳的,成何体统。 围棋本就是耗费精心和时间的,所以在此中时间流逝得悄无声息,很快天色已经快暗了。 薛雀起先还有点分心,怕在雪鸟面前出丑,但是让孔秋赞赏的是,少年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拾起了原本输赢不重要,只在学习的心态,专心投入和孔秋的对弈。 雪鸟看得也很专心,大致也看出了围棋的一些技巧。围棋规则简单,入门极快,但是要达到所谓的棋艺高深,很难。 薛雀被称为少年棋圣,从小学棋下棋,现在距离棋艺高深也还差了一大步,想要围棋的棋术通圣,还早着呢,早很早,能不能更难说了。 因为很多事情,不是可以一直延伸下去的,就像修道一样,天赋不够,便有断头路,止步在某一境界,再也寸步难行。 等到又一盘棋下完,雪鸟才发现外面已经洒满了落日的余辉,雪鸟想着会不好错过了迎接苏青,人其实已经进入书院了。 孔秋看破少女的心事,说道:“放心吧,快到了,咱们这就去门口接他。” 薛雀已经十几连败了,有时惜败,有时惨败,不曾赢过,但少年从未在意过,虽然过去的十几年里,少年未尝一败,所以才能被称为少年棋圣,但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下棋不能输。 因为少年下棋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下棋而下棋,简单如此,何必看重输赢,一盘棋而已,没有赌注,没有彩头,又不是人生。 输了,就能懂得更多,棋艺更高,赢了,就高兴一些。 薛雀真心觉得孔秋厉害,眼中尽是崇拜,不仅是棋局上,还有行事上,就像现在孔秋可以宛若神机妙算一般,像是掌握了世事无常,天地运转,可以很自信地说人还未到,我知道要到了,咱们一起去接人这样。 神机妙算,算无遗策。薛雀突然心里评价道。 孔秋看到薛雀崇拜的眼光,很是受用,觉得应该让苏青来学习学习,不然那个小屁孩子自己一摸头就闹脾气,不得行的。 “走吧,薛雀也去吗?”孔秋说道。 “啊,去啊。”薛雀回道。 雪鸟着急,薛雀想着苏青是什么样子的,孔秋悠哉悠哉,不快也不慢地收起棋子棋盘,将这些东西收起来放在一处,薛雀帮忙,雪鸟想要自己一个人先走,却又觉得不妥,就在门那里等着。 这样子薛雀就更好奇了,想着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他爱慕的雪鸟姑娘那么想念。 傍晚时分,云鹿书院成鹿院的院大门口处,门上灯笼两挂,门下三人等待着苏青。 此刻,两边都是竹林的路上,慢慢探出了一只马头。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七十章 夜话 第七十章夜话 夜幕下,云鹿书院的院门口,那门上的灯笼与月光一同照亮那条林间宽阔的路,先是一只马头从路中探了出来,然后整只马出现在了孔秋、雪鸟和薛雀三人的眼中。 只见那匹原本军队中的战马身上,趴着一位少年,正是苏青无疑了,在来此的路上,又凝聚体内意志出现在心境之中,此刻正在与黑影作心间的搏斗。 一只黑如碳的小犬从苏青身上和平川之间钻了出来,爬到了马头上,看到了孔秋三人之后,又回到苏青的头那里,伸出爪子要将其唤醒,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心境之中。 苏青刚被黑影一拳打飞出去,摔在地上还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然后坚强起身,一如一株顽强不屈的小草,其实就是心间的搏斗只会耗费心神上的气力,不会伤及筋骨和血肉。 突然苏青的耳边传来黑炭的喊叫声,咿咿呀呀轻声细语但是无比清晰,黑影停下了动作,身体化作一缕缕黑气消散,远处的那块石头上,重新坐上去了一个影子。 “喂,真以为那是个王座了吗?”苏青朝着黑影喊道,后者不为所动。 其实苏青也有意要给黑影取个称谓,但是被后者严厉拒绝了,因此苏青还被黑影近乎是毒打了一顿,不过也让苏青的战斗意识和技巧有了好大的提升,至少真实之体遭受到毒打,应该会比较抗揍吧。 苏青消散心境的意志之我,重新掌管真实本体,然后从平川的背上抬起头,看向前方,下坡的路上,一位少女正小跑而来,而在路的尽头,那院门之前,如黑夜里异灵睁开双眼的两个灯笼下面,站着自己的先生和不认识的无关人士。 雪鸟跑过来之后,平川懂事地停下了脚步,它觉得自己的马生从被带去往魁斗城的那一天,就被改写了,原本身为战马的戾气一路过来已经被消磨殆尽了,现在比一只狗还乖,还别说平川路上遇到了一只小黑犬,暴躁得要死,相比之下自己真的是比猫还温顺。 军队外的世界太可怕了,比沙场还可怕,所以平川觉得自己要懂事一点。 “少爷。”身穿学院制服裙的雪鸟仰着绝色的小脸对着苏青喊道。 苏青看着雪鸟,一时间还真有点认不出来,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了这样的裙子,说雪鸟是一个从大宅子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千金大小姐,没有人是不信的。 看着雪鸟熟悉的脸,苏青突然有些委屈,就像一个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弟弟,回到家里想要跟姐姐讨一个安慰。 “啊。”苏青有些失神,有点难受,最后只是下了马,语气平淡地说道:“走吧,好久没看到先生了。” “哦。”雪鸟跟在苏青后面,其实有些失落,但是她没有因为如今成为了书院的学生就忘了自己还是苏青的侍女,只是侍女而已,何以苛求和渴求什么? 但是心思玲珑的雪鸟还是能察觉到苏青因为情感露出来的蛛丝马迹,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难受,要是风花雪月四女当中谁最在意苏青,可能就是雪鸟了,否则哪会一定要陪着苏青走一遭,还不是怕她心里那个孩子气其实也还是个孩子的少爷受了委屈。 更多的,就是一种说不清的情在里面,雪鸟不愿意离开那个孩子,如今看起来是少年的人。 苏青牵着马,身后跟着雪鸟,来到了学院院门前,苏青行礼,说道:“先生。”苏青可精的很,知道孔秋爱面子,这里又是书院,那么苏青怎么会让孔秋失了面子,让别人以为孔秋教出了一个不懂礼仪的学生。 苏青装模作样地对薛雀行了个平礼,后者连忙回礼。 薛雀看着还没雪鸟高,更是比自己矮了差不多半个头的苏青,没有太多的感觉,骑马谁不会,他还会下棋呢,但是薛雀自然看得出雪鸟对于苏青很是在意,就是不知道是情意还是爱意。 孔秋看着又长高了一点的苏青,又看了看其身后的平川,说道:“累了吧。” “还行。”苏青轻声回道。 “这位是薛雀,云鹿书院的学生,以后会是你的学长。我的学生,苏青,以后你们就是同学了。”孔秋为薛雀和苏青两人介绍道。 孔秋说完之后,苏青和薛雀两人又相互作揖行礼了一下,算是正式认识了。 “你的这位薛学长还是很热心肠的,与你素不相识,却陪着我和雪鸟在这里等你挺久的了,你们以后是同学,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的。”孔秋说道。 苏青一脸无奈,便是要再作揖行礼,被薛雀阻止了,后者说道:“不用多礼,孔先生不止教我下棋,也为我授业解惑,也是我的老师,都是应该做的。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开口,我可以帮得上的,一定不会推脱。” “嗯。”苏青点了点头。 “行了,别杵在院门这里了,我们先进院里。”孔秋说道。 “你这马就交给我吧,我带去马厩。”薛雀对苏青说道,后者也没推脱,摸了摸平川的马头,然后把缰绳交给薛雀。 孔秋似是记起一件事,一手往虚空拂去,一股力量沒进了平川的体内,其身上的那个军队烙印在那股力量的滋养下,新肉滋生,烙印疤痕凹陷,新肉把烙印给覆盖了。 那股力量隔绝了平川的痛感,所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薛雀牵马去云鹿书院的马厩,在书院外面,靠近着山那里,孔秋则带着苏青进入书院,雪鸟跟着苏青后面一言不发,她突然看到黑炭从地上走了过来,不足雪鸟一手之长的黑炭直接蹦到她肩上。 雪鸟看向黑炭,后者伸出爪子指了指苏青,然后两只前爪盖在自己的头,疯狂地摇头。 “少爷他遭遇到了什么事了吗?”雪鸟问道。 肩上的黑炭用力点了点头。 雪鸟突然想起了那日在海桃镇的桃子楼里,那个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到来的女子,苏青曾去三楼找过那人,后面有人来刺杀郑玉清,那女子也出现了。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就是那么准得可怕。 “雪鸟,你先回宿舍吧,今晚苏青就住我那。”孔秋说道。 “我……嗯。”雪鸟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孔秋的话。 孔秋带着苏青来到他在云鹿书院的住处,云鹿书院住宿条件是不错的,没有混合住的宿舍,都是单人间,一座宿舍楼每人一间,孔秋的这间宿舍就更是不错了,床位自然不用多说,还有处理事务的桌子,上面有笔墨纸砚,旁边还有书架,架子上面堆满书籍。 孔秋带苏青进到房间里,让其坐下来,然后孔秋倒了杯水递给苏青,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对苏青说道:“一路过来感觉怎么样?” “有时无聊,有时有趣,就是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苏青说道。 “恢复得不错。”孔秋直言道,但是没有直接说破。 “嗯。不过想不通,也生气恼怒过,但是‘他’说过,现在我没资格知道答案。先生,你应该知道‘他’吧?”苏青把杯子里面的水喝完,然后说道。 “知道啊,他就是你,你就是他呀。”孔秋给苏青又倒了一杯水,说道。 苏青翻了一个白眼给孔秋。 “不要遇到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就以为那件事就是人生了,不值得,没必要。”孔秋说道。 “知道了,我懂得的,还有学业要修是吧?”苏青笑道。 “孺子可教也。”孔秋也笑道。 这一对先生和学生一如在苏家村的时候,亲密谈笑,少有忌讳,开着玩笑。 之后孔秋问着苏青一路是怎么过来的,苏青挑挑捡捡把一些事情说了出来,酸甜苦辣其中都有,酸有心酸,内心悲痛,苏青已经不用多说了,甜有牵马路过一个镇子的时候,一位家境殷实的小女孩子被家中的保姆带着,可能看着苏青顺眼,给了一根糖葫芦,苦有夜以继日地跟黑影在心间搏斗,明明睡了一大觉起来,精神却是萎靡不振,辣,其实一路过来便是辣,刺激、曲折、疯狂。 转眼间,孔秋、苏青和雪鸟三人,从苏家村而出,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了。 两人聊到夜深,孔秋突然问苏青要不要在云鹿书院留下来,苏青一阵无语,一路过来孔秋所有的言语之间就是明显无比,要带苏青到这云鹿书院进行深造,短时间回不去的那种,现在才问苏青要不要留下来? “先生,这话问得多余了吧?”苏青没好气的问道。 “先生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我想是苏青你太聪慧了,猜破了先生的心思了。”孔秋尴尬地摸了摸胡子。 “真的想好了?可能要好几年才能再回去苏家村了。”孔秋再次问道。 “听先生的,我相信先生不会伤害我。”苏青认真说道。 “伤害”二字,字字可诛心。 可孔秋没办法问心无愧,没人必须要为谁做什么不是? “先生只是想让你帮忙,但是帮忙的过程中免不了你会受到伤害,那你还愿意吗?”孔秋问道。 “只要说清楚了,那那些伤害就受得有意义,不是那么不明不白的,那么为了身边亲近之人受伤害又何妨,我愿意。”苏青一语双关,他愿意为孔秋受伤害,也愿意答应孔秋帮忙。 “那先生你说的是什么事呀?”苏青问道。 “以后再告诉你,你现在还没那个资格。”孔秋笑着说道。 “先生,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苏青佯怒道。 苏青说完,恢复神情,撑着头趴在桌子上,一脸天真地双眼放空,无思无邪。 渐渐地,竟是真的想要睡觉了,苏青趴在了桌子上睡去了。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七十一章 入学云鹿 第七十一章入学云鹿 夜里,一盏蜡烛点亮房间,苏青趴在桌子上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一路过来真的有些累了,但是世事坎坷使人飞跃成长,谁知那趴在桌子上,独自一人带着一匹马游历近千里地的苏青,其实只是个六岁多的孩子而已。 睡去时,便凝聚意志之我在心间与黑影作搏斗,那些消耗的精力只能在清醒的时候恢复,这样的修修补补其实是非常伤身的,但是苏青能在其中找到一个规律,使得身体精神在日益减少的趋势下,下坡之势缓慢,一直持续到现在。 此刻,苏青是这些日子里真正入睡。 说不累是假的,真的累了,所以才会鼾声轻响。 孔秋看着睡着了的苏青,起身将其抱起,放在了床上,脱了鞋子,盖上被子。 “他应该已经到苏家村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苏青,那件事情很重很重,先生放在你肩上之后,希望你不要怪我。咳咳咳咳……”孔秋咳嗽不停,用手捂住,不想吵到床上的少年。 ———— 翌日,天空放晴。 苏青睡了个好觉,虽然累到睡着,但是还是很早就醒了,就像以前在家里一样,苏青每次也都是很早醒来,只是总喜欢赖在床上,就那么躺着。 如今,苏青习惯了醒来就起床,像以前读书那样,刷牙洗涑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去往山上的学舍。 苏青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套云鹿书院的学生制服,拿起来跟自己的身体对比了一下,发现很合身,那应该是给自己穿的了,苏青便开始更换衣装。 白色的学生制服,简单又独特,上面绣有云纹,胸口处两边都绣有一只鹿角,背后简单的线条修出隐约的书本图案,苏青穿上之后有些宽大,也还算合身,但气质随之摇身一变,浮现出一种不染红尘的干净,书卷气绕身。 房间门被打开,孔秋走了进来,看着换了衣服的苏青,点了点头,笑道:“总算有点读书人的样子了,怎么样,穿着合身吗?” “还行吧。”苏青双手举起,动了动身体。 “走吧,我带你去见一见书院的院长,然后你就可以在书院里面读书了。”孔秋带着苏青走出房间,来到了云鹿书院的院长书房。 书房里,云鹿书院的院长杜明章坐着等人,等着孔秋带着苏青过来。当房间门打开,孔秋和苏青进入,杜明章起身迎接。 “你就是苏青吧?”杜明章和蔼笑道,苏青一看就是正经读书人,不像自家先生这样的老顽童。 苏青行晚辈礼,说道:“见过杜院长。” “嗯,书院分有成鹿院和幼鹿院,区别于稚童和快要成年的孩子,虽然你的真实年龄不高,但是如今这般少年模样去那幼鹿院也不合适,让你在成鹿院读书,可以接受吧?”杜明章说道。 “可以。”苏青回道。 “一学届现在有在上课,那我现在带你去上课,可好?”苏青点头之后,杜明章便带着苏青离开了书房。 孔秋没有跟随,留在了书房里面,原本跟在孔秋身边的苏青,因此还能有些在陌生地方的踏实感,但是孔秋没有跟随,苏青就感觉有些紧张了,也没有要求孔秋跟着,那样岂不是太没男子汉气概了。 “成鹿院分有三届,三届学完可以要求继续再书院深造,但是能不能留下,是不一定的。”路上杜明章给苏青讲解云鹿书院的规矩制度和传统文化。 “成鹿院大约有近两百人,其中包括老师和学生,一个学届一个班,有时如果人多也会分成两个班,但是情况极少,至少近几年也没出现了。” “咱们云鹿书院作为大竴王朝一流的书院,也是有门槛的,学生当中有贵族子女,也有乡村家庭的孩子但是如果他们能够进入书院当中,就全部平等,不会有区别待遇。” “如果有人虽然知识渊博,但是人品不行,就要加以管教,若是教而不改就训就责,一而再再而无三,屡教不改之人便要赶出书院。我们云鹿书院也不是没赶出过王朝的皇子,因此这些年来书院跟大竴王室不是太好,当今的太师作为大皇子郑玉清的亲教师长,曾极力想把郑玉清送到书院深造,但是被当今大竴皇帝给阻止了。” “不过你放心,这也只是一个过不去的小坎而已,皇室虽然死要面子,但是不会刻意打压出自云鹿书院的学生。与你说这些是扯远了,到了,从今以后你就是云鹿书院一学届班级里面的一员了。”杜明章带着苏青来到了一间教室门前。 见到院长到来,里面施教的先生停下课,让底下的同学安静,然后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先生不高不矮,但是有些瘦弱,看起来便有些矮了,名叫晏应,给人的感觉就是客客气气,很是和善。 “这位是晏应先生,这位是新学生,名叫苏青。那晏应,这学生我就交给你了。”杜明章说完边走了。 苏青对晏应行礼,晏应接下了,然后笑道:“我带你进去,和同学之间认识一下。” “好的。” 晏应带着苏青进入教室,里面的同学都投来好奇的目光,苏青很简单地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苏青,从大竴的边境那里过来的。” 那些目光之中,有不少双眼发光的女同学,其实教室也就四十几名学生,女同学也就十几名。当中有两道特别亮的目光,来自于谢妃玲和林娇。 “阿娇,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谢妃玲激动地说道。 “看到了看到了,玲玲,薛雀学长就给你了,这个叫苏青的就给我了哦。”林娇也难免激动。 “薛学长太难追了,我觉得这个苏青比较有机会,不行,不能让给你,各凭本事!”谢妃玲说道。 “苏青,教室里面还有几块空椅子,你就随便选一块坐下来吧。”晏应说道。 苏青点了点头,走了过去,途中谢妃玲举止大胆,指着离自己不远的座位,近乎是明示地想让苏青坐得靠近她,不过苏青没有在意,走到了一名女同学后面,坐在了第一排的最后一桌。 苏青前面的女同学刚要向后转过去,苏青的声音便是响起,“好好上课。” 雪鸟抿着嘴巴,不敢转身,然后雪鸟便是有感,向前看去,迎上了谢妃玲莫名其妙的敌意的目光。 “少爷在,我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哼。”雪鸟自然了解苏青,他可以欺负的人,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 苏青视界灵敏,自然可以看到谢妃玲对于雪鸟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没有多看前者,专心上课。 晏应这节课讲解的是一篇在大竴王朝传世的长篇诗文,其中的意境、借景抒情、每一句的含义,有的简解,有的详讲。 这说的苏青昏昏欲睡,他便单手撑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心里顿时有了对比,苏家村的那座学舍,窗外是轻风和小草,如今在云鹿书院的教室,窗外的是木栏走道和葱葱花草。 “苏青同学!” “在的先生。” “专心听课,不要走神。”晏应说道。 “好的先生。” ———— 云鹿书院如今有二俊,很快可能会有三俊了。 二俊其一,是那被称为少年棋圣之大名的薛雀,另外一个,名叫王勉圣,是三学届的学生,更是大竴王朝朝廷当今国师的儿子。 云鹿书院院长杜明章曾经王勉圣评价道:“一经风雨可成龙。” 王勉圣文武双修,所谓的文无第一,可王勉圣在云鹿书院的成绩,在云鹿书院年年次次第一,近乎完美,而王勉圣的武力,也近乎达到江湖所谓的大高手级别,至少对上高苇,王勉圣可以不落下风。 可这不是王勉圣可以得到杜明章那句“一经风雨可成龙”的预言之话,是王勉圣如今逐渐形成的,已经有浩然气将要凝聚的雏形了。 仁家道理中读出来的浩然气,分有君子和圣人,君子可益于一方,圣人则可益世。 不管如何,都难,因为要获得自然大道和一方天地的认可。 虽然云鹿书院才开学不久,但是遵从仁家礼数的王勉圣确实是因为朝廷里面的一些事情迟到开学了,为何迟到,自然是他那至交好友郑玉清的生死大事。 老郑皇为什么能知晓郑世贤和魏贤要造反的诡计,其中有不少王勉圣的身影,是他竭力探查,寻着蛛丝马迹查出来的,虽然后来传来郑玉清安然无事的消息,但王勉圣还是不放心,定要见到至交好友郑玉清的面才放心得下。 但是见到郑玉清的时候,王勉圣突然生气地小揍了郑玉清一顿,不重也不轻。因为他的好友不听他的逆耳之言,没有怀疑郑世贤,就直接去天座峰看什么江湖老前辈的退隐之战,但是王勉圣其实也明白,要让一个人怀疑自己的兄弟,谈何容易,谈何不伤? 然后王勉圣与郑玉清告别,单骑出皇城,向着云鹿书院而去。 途中,身高八尺的王勉圣那俊美的面容突然笑了一下,笑起了被他小揍一顿的郑玉清,讲着从天座峰出来的种种事迹,他的这位好兄弟关键提到了一个人,苏青。 “他好像是要去云鹿书院求学,你可以结交一下,反正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一定会去云鹿书院找他的,当面道一声谢。”郑玉清当时说道。 一身白衣,风流倜傥的王勉圣骑马而行,在他的身上,有常人不可见的白气丝丝缕缕,希望天下日后,可以多出一名兼济一方的君子,甚至是兼济天下的圣人。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七十二章 原罪之判名 第七十二章原罪之判名 下课期间,室内多是聚在一起讨论刚才晏应所教的那篇传世诗文的学子,其中有那翰林学士之子,也有来自安州乡下的孩子,但是在同学上的交流、讨论,他们之间并无差别,都是各持己见或者意见统一的学子。 苏青坐在座位上,挺享受此刻的气氛和环境的,至少眼前所见便有熟悉的人,怀里有睡着的黑炭,心灵便不是悬空自危。 雪鸟时不时会悄悄转身去看苏青,她没想到会和自家少爷一起上学读书,此刻他还坐在自己的后面,一切都恍然如梦。 就在雪鸟失神之际,谢妃玲和林娇走了过来,少女时不时转身悄悄看少年的动作,在谢妃玲眼里就是狐狸精要勾搭正直少年的龌龊之事。 谢妃玲和林娇来到雪鸟的课桌前,前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开口说道:“你个狐狸精,没事一直往后面看什么?” “没什么事。”雪鸟轻微摇了摇头,不想惊动身后的苏青。 “还没什么事,把薛雀迷得团团转,现在又要勾搭新来的同学,你真的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林娇不同于谢妃玲野蛮喜欢动粗,而是嘴巴毒舌,狠毒至极。 “薛学长?我没有的。”雪鸟轻声说道。 “我让你装。”谢妃玲不敢当众打人,就伸出手抓向雪鸟桌子上的纸,不破坏点东西难消心头之恨。 一只手出现在雪鸟眼前,抓住了谢妃玲那只手的手腕,雪鸟顺着手臂向上看去,看到了苏青的侧脸。 “你好吵。”苏青皱着眉对谢妃玲说道。 “我……”谢妃玲被苏青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苏青早几年就觉醒了天生异能,那蕴含在双眼的恶意,可以直击人的灵魂和心灵,如今成为了练气士对身体有更好的掌控,只是稍微动用那眼中的异能,就足以镇住谢妃玲这种只会窝里横的小姑娘。 “雪鸟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定了娃娃婚的,看我有什么不对吗?”苏青说道。 雪鸟心中大震。 “你们……哼!”谢妃玲挣脱掉苏青的手,羞愧地跑开了,林娇追了上去。 “少爷……”雪鸟轻声喊道。 刚离开苏家村的时候,身体已经长开的雪鸟亭亭玉立,苏青那时候才堪堪到达其肩膀处,如今少年已经快要跟少女齐高了。 此刻,雪鸟坐着,苏青站着,后者就显得更高了。 “你不会当真了吧?”苏青看向雪鸟,似笑非笑地问道。 “没有。”雪鸟低下了头,脸颊有些发烫。 “记住了,本少爷现在在这里,要是谁想要欺负你就跟我说,天底下只有我能欺负你,知道了没?”苏青轻弹了雪鸟的脑壳,然后双手负后地离开了。 雪鸟看着苏青离去的背影,偷偷说道:“不就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屁孩嘛。” 苏青上完茅厕之后,又回来上课了。 ——— 在安州的深山老林之中,有一颗黑色的巨蛋,蛋壳并非普通的壳,而是由一种黑色的力量凝聚而成,那力量形成纹路,可以吸收日月精华和天地灵气,日积月累下来,将蛋中的生命孕育成型。 这一天,天刚破晓,一道黑气宛若破开黎明前黑暗的第一缕阳光,破开了巨蛋的蛋壳,随后一道又一道的黑气破开蛋壳,那原本完整无缺的蛋顿时碎裂成无数片。 那一片大蛋壳上面,无尽的黑气涌动,笼罩在一个人形身上,黑气浓郁到幽暗,宛若一团地狱的幽冥火在那里燃烧。 突然,一只手从那幽暗的黑气之中伸出,惊人的灵力顿时向四周暴冲,那宛若幽冥火的灵力将周围的树木破坏成木屑,空中木屑、残叶纷飞,方圆十里之地没有完好,还未逃脱的山中野兽无一生还,死相骇人,惨不忍睹。 那十里的山地,树木被摧毁,野兽惨死,这还不够,灵力在燃烧,将大地的土壤和石头都消融。 在那正中心,一个光头男子,身材修长,全身赤裸,站在那一片大蛋壳之上,他双目紧闭,时不时有幽冥火从那眼睛缝之间流动出来,当男子睁开双眼,两颗眼球燃烧着幽冥火,在幽暗之中熠熠生辉。 男子一脚踏出,踩在焦黑的土壤之上,身后的蛋壳化出粉末,被男子引动吸收进了体内。 他赤足行走在地上,不染尘埃,双脚始终干净,走到此处山地的最高处,凭借着冥冥之中的一股牵引,看向一个方向,云鹿书院便是坐落在那里。 “吾之名,原罪为之判。序列之祖,将乱,无情诛杀!”男子毫无感情的声音发出,而且是不属于如今这片天下任何一座大洲的语言,那种语言属于远古时代,天生的恶语。 原本判本不会那么早就现世,但是碰巧某人来到了安州,两者之间的那股冥冥之间的感应,促使判提前出世,因为正如判自己所说的,序列之祖将乱,无情的判,判决罪恶的判,可以横跨序列之间的鸿沟,对将乱的序列之祖进行审判,甚至无情诛杀! 判体内的灵力流动,在其身上覆盖出了一层黑甲,虽是黑甲在判身上却显得宛若黑纱般,轻柔如水。 判从山崖边跳了下去,赤脚在山林之中穿梭,踩着树枝跳跃,一路上散发着本命气息,所过之处生命之灵大惊,惊慌逃窜,如被生死大敌盯上,很快便冲出了深山老林,站在山坡之上,视线可及之处,有一座小村子。 “人间?如今还是这个名字吧,算着岁月,应该有一古了吧。”判看着那座小村子,有人在走动,喃喃自语道。 判如夜行阴鬼,在空间中留下一道残影,来到了不足五十丈外的那座小山村,灵力流动在空中,瞬间充斥在整个村子之中,村里的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无法动弹,而且判的灵力如阴影笼罩,村里的人不止无法动弹,就连思考也无法运转。 判走到一个村民的身前,并非是想要跟那些在深山老林之中修炼有成的老妖怪一样,带着嗜血的欲望而来,杀人尽兴,身为原罪之判,判有着自己的“观”,极端而且极致顶端的“观”,极端到敢于审判序列之祖,必要的话会实行无情诛杀。 判伸出极长的手指,抵在村民的眉心,不轻不重,不会直接洞穿眉心处,却也可见那人的眉心已经发红。 村民的记忆如潮水顺着判的手指进入后者的神识脑海之中,不过对于判来说,不是太有用。其中有用的不过两点,一是此地的语言,好歹能让他听得懂别人的话语,第二点比较有用,是有关于神道的御世大统,判对此并不是很知情。 判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当初的蝼蚁可以挺直了身体,对抗远古的蛮族们,如今都所谓地可以顶天立地了,自称为高高在上的神了?神?” 神道御世,一座王朝想要存世,先不管能不能在邻国的挤压在存活下来,必定是要在王朝之中设定神道,门神保护千万家的神位,掌管风调雨顺的风雨雷电之神位,一方大川浩河的山河神位等等,都是需要以王朝之中的名人死去之后封号上去的,不过真正的神明高高在上,神明的神力所及,滋养一方天地,那些凡世王朝设立的神位,那些神位上的名人才能够神魂能够不散,在神明神力的接引中,既名正言顺也顺其自然地继承凡世王朝的神位。一,设封是一定要的,才符合神道御世大统,二呢,神明能不能以神力滋养一方天地,与圣人济世那般,一直都是两说,全凭坐镇一方天地的那名圣人的一念之间,喜好和想不想要。 所以凡世王朝的一州之地,有时候闹了干旱,那方的民只要一祈求,就能够天降甘露,做到神灵有灵,一方水神庙香火鼎盛,那是名人受到了神力的牵引,成为了一方护世小神,并且心系天下,在冥冥之中沉睡之中受到一方人民的呼唤,可以消耗神力降下甘露,为干旱之地带来希望之水。 护世小神既不是练气士,也不是真正逍遥于世间的神明,他们消耗神力无异于自燃,但是还好人世间的香火,诚恳的信仰之力可以帮助他们巩固神力,甚至可以帮助他们更上一层楼,随着神庙越来越大,香火越来越鼎盛,小神变大神,然而也怕神位越来越大,济世之心越来越小了。 护世小神,只怕会变成吞世大神。 人世间的人心,就算在神道还是鬼道,一样蔓延得到,一样复杂,曲折得看不穿,不可测。 要是闹了天灾,人民的祈求无果,那就代表那方并无神灵,所谓的水神庙或者山神庙里面的神位高高在上,然而高高在上的虚空中其实并无神灵,哪怕人民喊破了喉咙,也求不出一个护世小神。因为神明的神力不及此处,那些名人虽然被设封,但是没有被神力接引,成就神位,早就消散于虚无之中了。 判摇了摇头,嗤之以鼻。 对于人性,判深有体会。 用所谓的神性代替人性?实在可笑,狗改不了吃屎,金身成就神体,极致璀璨,高高在上,而那些深入骨子里的人性,永远更改不了。 人性之花绽放,散发出璀璨神芒,不是没办法在红尘之中开出白莲,纯洁无瑕,而是想要保持不染尘埃太难也太伤,所以吃力不讨好,没必要不是? 所以不是好人太好,而是不好的人太多,才显得好人太大世独立。 ———— 云鹿书院的教室里,一旦下课,谈论声四起。 要是下课之后,先生离开,教室里顿时死气沉沉,学生不是睡觉就是跑出去耍闹,那两三个聚在一起讨论学术的学生,是不是就显得那么离群?或者独特? 只愿人心不偏,可以不爱读书和学习,但是不可以去贬低读书和学习的人。 就是这样,下课之后讨论声四起,少有像苏青这般,懒懒散散趴在桌子上的人。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七十三章 女夫子 第七十三章女夫子 午后,孔秋带着苏青去往新宿舍,那座宿舍楼共有四楼,苏青被分到顶楼,当孔秋走后,苏青独自一人在新房间里面闲坐。 然后一个小脑袋便从门口那里探了出来,苏青与之对视,门口的那个少年对苏青笑了笑,把头伸回去,而后拉着另外一个少年走进了房间。 那个先前探出头来与苏青对视的少年,明显比较活泼,笑着对苏青说道:“你好,我叫马廉,也是住在这四楼的。” 另外一个少年比较腼腆,但还是自我介绍道:“我叫文松,住在你的隔壁,日后请多多指教。”文松说完还作揖行礼了一下。 “哦,你们好,我叫苏青,刚入学第一天的。”苏青站了起来说道。 “我们知道,上午你在课上的自我介绍,我们都有听到。大家好,我叫苏青,来自大竴的北境之地。”马廉自来熟,学着苏青的语气和话说道。 苏青笑了笑,没有在意,让马廉和文松坐下来聊天。 交流了一番,苏青了解到,那马廉家住安溪凤城,来自小康家庭,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不过安溪茶叶千万家,不是人人都可以靠此赚大钱的,但是衣食无忧是完全没问题的。 腼腆少年文松的父亲是大竴朝廷当官的,官至从二品,官职不小,然而文松自小就乖巧,跟他那雷厉风行的父亲天差地别,不过在选择学院之际,他的父亲无比希望他能够进入皇城之中以法家为主的正元书院,但是文松一意孤行,执意要考云鹿书院,为此父子产生了隔阂,不过文松得到在他和父亲和事的母亲的支持,还是独自一个来到了云鹿书院,他的父亲虽然没有将文松拦下来,但是不许府中任何人去送文松,也不许任何人给其一分钱。 气头上的话和动作,从来狠绝,但是事后只有悔恨,没有重来,不可重来。 文松少年单纯,说着说着对刚认识的苏青也没有隐瞒,就这样说了出来,因为他也很是难过,希望有人能理解他的叛逆之下的无错,然而同龄人之间最能相懂。 “那就做给你爹看嘛,读好书,写文章,要是要是你的文章流传在大竴人人的口头心中,那你爹就是睡着了肯定也在笑。”马廉一巴掌拍在文松的肩上说道。 “我……可以吗?”文松喃喃自语道。 “怎么不可以?我的先生说过,人要自信,坚信自己可以,就算等到结果出来了,知道自己不可以了,那就知道为什么不可以了,加以改正不就可以在下次可以了,是吧?”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是读书人,马廉和文松自然都可以理解苏青所说的话的其中含义。 “嗯,我觉得有理。”马廉用力点了点头说道。 文松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没有那么难过和迷茫了。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具备两个素质,那就是努力和认真。”苏青说道。 “嗯,我觉得是这个理。”马廉又是点头,赞同道。 三个少年在房间里,短短的交谈之后,就变得熟悉起来了,待到午后快到上课的时间,三人一同急匆匆地跑去上课。 主要是马廉这个人太磨蹭了,睡个午觉跟个死猪一样,好不容易叫醒之后,还要蹲坑拉屎,使得他们三人直接迟到。 其实书院不是每一天都有课,也不是上午和下午都有课,但是今天确实是上午和下午都有课。 下午给他们一学届上课的是一位女夫子,也是院中的唯一一位,长相清秀,不美丽但耐看,身子犹如一截柳段,但是行动却如虎猎食,经常有失神或者顽劣的学生惨遭这位女夫子刘清庭的“毒手”。 要是有人经过一学届上课的教室,可以看到三名少年正在教室的后面,蹲着马步,双手拿着打开的书籍。 用刘清庭的话来说,就是吃一痛长一记性。 苏青扎着马步稳如泰山,然后瞥向两边的马廉和文松,马廉还好,自幼在茶山跑上跑下,背着装满茶叶的背箩跑来跑去,有一定的脚力,现在还不至于发抖,但是看到文松的时候,腼腆却文弱的少年双腿已经在发抖了,连带着手中的书籍都在震动。 苏青暗中给那个女夫子冠以女魔头的称号。 苏青又看到雪鸟时不时偷看过来的眼神,眼中笑意吟吟,苏青真想走过去,给少女的翘臀来几下,只是读了那么多书的苏青,也知道这个当年喜欢做的动作,要是在大庭广众做的话,肯定会身败名裂,被当成流氓和登徒子的。 突然,文松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声音还不小,苏青连忙去将其扶起。 刘清庭心里愧疚,赶快让苏青他们三人回到座位,这位女夫子心中想到,“这体质也太弱了吧,我这一道算术题还没讲完就倒了,那六艺中的射和御这位同学怎么过,该是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让他多多锻炼自己的身体。” 回到座位上的苏青开始“报复”雪鸟,一只手伸出去去挠雪鸟的腋下,少女胳肢窝被袭,娇躯猛然一震,然后小脸微红,与身后的苏青在作对抗。 刘清庭发现雪鸟的异样,寻着视线走了过去,然后看到了趴在桌子上苏青,一只怪手正伸在雪鸟的腋下。 苏青突然察觉到什么,慢慢地抬头看向桌子前的刘清庭,他想问一下,可以喊冤枉吗? “放肆,你你你在干什么,成何体统,你赶快给我放手!”刘清庭大声喊道。 苏青悻悻然地收回了手,刚要解释就听到刘清庭的话,“你给我站后面去,书拿过去,马步蹲好。” 苏青一脸无奈,只好拿着书,又重新去到的教室后面蹲马步了。 “你没事吧。”刘清庭对雪鸟关切问道,生怕某少年的不轨行为给少女留下不可磨灭的痛苦记忆。 “我没事的老师,我们两个是认识的,从小认识的那种。”雪鸟轻声说道。 “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啊,不,这里是课堂,你们这样卿卿我我的,成什么体统,就让他在那站着,不然以后指不定在课堂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刘清庭回到讲台,上课继续。 雪鸟转头看向苏青,一脸委屈。 苏青不看,假装生气。 云鹿书院的某处屋檐上,黑炭在屋檐上面来回走动,很是不安,然后停了下来,对着某个方向,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似乎那个方向有什么强大的生灵正在向这里靠近而来。 黑炭嗷呜完后,又在屋檐上不安地走动,似乎是想要用它的狗脑想出一个什么对策。 然而在煌煌大白天之中,一道黑气凝聚而出,出现在了黑炭身边,正是苏青心境之中的黑影。 黑影出现,黑炭安静了下来,看向黑影,似乎是在询问。 黑影看向黑炭原先看向的方向,然后没有开口,自有声音传出,“既然已经在路上了,就让其来吧,判自是无情,但是序列在上,他能否逾越,先是两说。 不乱何以存世呢?既然我们都已入世,就是要遵从着大世的轨迹而生存,否则也难逃破灭的结局。 既然我们在学院里,就要讲道理不是。” “咿呀呀。”黑炭躺在屋檐上,狗爪子捂着眼睛。 在距离云鹿书院的几百里之外,一身黑甲如纱的判慢慢而行,然后他突然停下脚步,面无表情或者无情的判喃喃自语道:“镜?阎?” “一到便知。”判依旧慢慢而行,不急,急不得,因为他刚现世,那些遗留在虚无之中,唯有他和序列之祖可以动用的力量还没多少回到身上。 如今大世改变,神道御世,判虽然无情,但并非无脑。 ———— 一节课接着一节课过去,转眼就放学了,还好被苏青冠以女魔头的刘清庭只让苏青扎马步扎了一节课,不然她在苏青心里就要从女魔头升格为女恶鬼了。 放了学,雪鸟和苏青走在一起,看着两人的背影,很有男才女貌的绝配。 “少爷,你没事吧?”雪鸟问道。 “不就一节课的马步嘛,能有什么事,不过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贴心侍女的样子了。”苏青伸出手刚要给雪鸟的翘臀来几下,但是环顾四周,猛然发现刘清庭就在不远处,连忙收回手,不敢拍下去,这要是被那个女魔头看到了,苏青怕刘清庭就要给自己拉到院长那里写检讨书了。 雪鸟看着苏青的这个样子,笑着眯起了眼。 苏青瞪了雪鸟一眼,然后似是发现了什么大事情,招呼着雪鸟跟上自己,只见晏应怀着一种激动和腼腆的心情走向了刘清庭,两人似是偶遇,然后便交谈起来,然后又发现正好同路,要去往同一个地方,便一起走在了书院的廊道之中。 “怎么了?”雪鸟问道。 “晏应先生应该喜欢那个姓刘的女魔头。”苏青说道。 “少爷,你这样称呼不太好吧?”雪鸟说道。 “是不太好,不过这个人也太没作为先生温和儒雅的样子了,让我站了一节课的马步。”苏青靠着柱子,为自己发现了大秘密沾沾自喜。 “不过女子当教书先生,其实过程挺辛苦的,先生那时候说,世道因此不太善哦。”苏青说道。 “雪鸟以后说不定也是一位教书先生,女夫子呢。”雪鸟说道。 “行啊,那就努力吧。”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七十四章 判临 第七十四章判临 在苏青入学云鹿书院的第三天,书院组织了一场一学届的学生去往凤城旁边的众多茶山的其中一座,怀着让学生扩展知识面的本意,与那些茶农了解茶的种类、采摘的技巧、制作方法等等。 由晏应带队,一大早一学届的所有学生便是从云鹿书院出发,经过那片竹林子,来到的官道上,向着凤城而去。 竹子其实不是树,而是草的一种,它需要如草那般,前三年生长缓慢,只长三公分,但是在地下却是扎根之深之远,以至于三年之后生长凶猛,三四十天就可以生长十几米之高。 古之圣贤还是当今博古通今的读书人,都喜欢以竹子借喻人生的阶段,说白了跟那十年寒窗苦读,一朝便平步青云类似,也同那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很像,都是说要厚积而厚发,不同于那厚积薄发,就是要长久蛰伏、忍耐、坚持、默默奋斗,之后直通绝巅。 云鹿书院栽种这两片竹林,其实没有什么隐喻要给过路的人或者书院的学生说,当初的想法就只是竹子能够制成竹简,这样一来就可以大大减少书院在纸张上面的开销了,虽然如今造纸术传播开来,即使没办法如练气士那样运用灵力,将元素融合进行造纸,凡人们也可以使用工具进行造纸,但并不代表竹简就要被替代掉,虽然显得落后,但是也有不少豪家贵族之列的就是喜欢竹简上刻的字,喜欢竹简一块块串起来的竹简书,有的念旧,有的跟风,不管怎么样,便使得竹简不会被抛弃在文明长河之中。 一学届的学生在晏应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凤城,和善的晏应一路上看着这些十几岁了的少年少女,把他们当作三四岁的稚童,很是放心不下,生怕有人会丢了,所以是三步一回头,十步的时候就走向旁边,心里默默地点着人数,数完之后没有出现偏差,心里才会松一口气。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苏青,真的为他的晏应先生着急,就这个性子,怎么可能能得到刘清庭那个女魔头的欢心呢?不过晏应要是跟刘清庭一样喜欢体罚学生,上课不许走神,否则体罚,上课不许窃窃私语,否则体罚,上课不许迟到,否则体罚,那苏青也是受不了的。 原本刘清庭这么一号人就够了,再来一个,这对于苏青他们这些不遵守课堂规矩的“坏学生”来说,无异于被噩梦笼罩。 进入凤城之后,晏应带着这些学生来到一座茶铺之前,这座茶铺名叫宝兴茶业,规模挺大的,四间门店,往上有三楼。 “这可是凤城首屈一指的大茶铺,坐拥好几座茶山,而且他们有自己独特的制茶方法,我家的茶叶便是与他们合作的。”马廉说道。 “你们家的茶叶不是自己种的吗?”文松问道。 “种个屁!凤城那些天然便适应茶树种植的山其实都被凤城的三大茶商给瓜分掉了,宝兴茶叶便是其中一家大茶叶商。但是还好他们有良心,种植出来的茶叶都以略高于成本价卖给其它茶铺,但是若是要拿到他们已经用独家秘法制作好的茶叶,价格虽然低于市场价,但是我们卖出去是赚不到太多钱的,还无形中给他们推广,得不偿失,多做而少得。”马廉无奈说道。 “不过制茶的方法是公开的,只是人家独门秘方是不公开的,所以我们从三大茶商买来的茶叶,虽然不能像他们那么好喝,但是胜在便宜,也就有路可销。”马廉补充道。 马廉说完,晏应便和一位身材略胖的中年发福男子走了出来,晏应为中年男子介绍道:“同学们,这位是宝兴茶叶的管事,名叫王艺龙,你们可以喊他王叔,接下来他会带我们去宝兴茶业的茶山参观,然后会为我们讲解一些制茶的知识,教我们判断茶的品种等等。” “一个个都是一表人才,估计再过个一两年就比我都高了,来吧,跟我走,我带你们去茶山逛一逛。”王艺龙说完,便在前面带路。 大清早的凤城街道,还是有点冷清,路边只有包子铺和少数几家茶店开张了,包子铺里面烟气腾腾,那些开张了的茶店里面有些繁忙,里面有人正在抱着包装好的一袋袋茶叶,放在了茶店门外。 闻名大竴王朝的凤城,被称之为茶乡,所以每天都会有从凤城出去的运货马车,里面放着一袋袋茶叶,然后运往王朝的各州各地。 由王艺龙带路,晏应便放心地跟在了学生后面这样一来所有学生都尽在眼中,那就更加放心了,不用那三步一回头,十步一点人的担心了。 王艺龙带着众人从凤城的东城门而出,城外停着两辆运货马车,因为云鹿书院早已有跟宝兴茶业的负责人交涉过,所以既然同意让云鹿书院的学生参观茶山,那么作为主人方的宝兴茶业自然会有所准备,不会让这些学生一路走到茶山,那也太待客不周了。 运货马车车厢巨大,后面是可拆制版,如今车厢后方的制版被拆掉,两辆马车容纳下这些学生和两位大人,在挤一挤之下,还是可以的。 王艺龙充当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夫,驾驭着运货马车标准编制的两匹高头大马而行,向着宝兴茶业的茶山而去。 马车临近宝兴茶山之时,便可见满山的茶,整齐栽种梯田式的,整座茶山宛若一个精致细腻的工艺品。 马车在一处山坡停下,王艺龙跳下马车,然后招呼着同学们下车,当所以学生都下车之后,王艺龙便带着众人开始参观茶山,整个山都是茶,一望无际的茶,不同的茶栽种在不同的位置,划分得让人赏心悦目。 王艺龙身为宝兴茶业的管家,对于茶道自然学问颇深,来此之前,晏应也说了一两句,他说:“世间知识,无穷无尽,不是只有书上的才算得上知识,也不是饱读了圣贤书的人才是学识渊博之人,也不是要精通诸多道理和各行各业的种种才是有知识的人。 做到我说的上面的这些的,自然是有知识甚至是知识渊博的人,但是等一下为我们讲解茶道种种的宝兴茶业管事,他对于茶道的了解是你们当中应该是无人能及的,那他算不算得上有知识的人,自然是的,他便是茶道之中知识渊博的人。 所以说,世间的知识很多,并且不分轻重和贵贱,什么都是可以学的,学了用之何处,那便是自己决定的事了。” 茶山上,那只堪堪能让两个人擦肩而过的小路上,王艺龙带着身后的那些云鹿书院学生开始参观,一路走过,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讲了什么,比如那叶片微红的茶是什么茶,那茶为什么偏偏用黑色土壤栽种,为什么要用红色的土壤给那茶包住土上的那一小截茶身,还有那种在水中的茶是什么茶,还有什么茶可以重在水中,世间的名茶有几种,最香的茶和最苦的茶分别是什么等等。 王艺龙在最前面说,声音不小,何况是在少有声音的山上,所以后面的同学都听得清楚,也听得认真。 只有苏青,想着这一趟回去,肯定又要写什么逛茶山什么什么的有感,要求八百一千字,苏青挺头疼的。 然而,就在苏青跟着同学们在宝兴茶业的茶山中参观的时候,凤城的一座城门,走进来了一位身形高大,身穿一身黑纱的男子,男子面无表情,走进凤城之后,察觉到那冥冥之中任时间和空间都斩不断的感应,对其来说差不多就是近在眼前的距离,男子那面无表情,或者说无情的脸上终于动容了。 有喜悦,有激动,也有不解,但是最后只剩下绝情,重新恢复那面无表情的状态。 男子向着宝兴茶业的茶山直接径直走去,不再隐藏气息,随着男子走出去之后,气息便是开始沉浮起来,一身如黑纱的黑甲飘动,气息通天而起,直接是搅动了高空的云层,瞬间有风雨欲来的征兆,天地开始变黑,似乎有大暴雨要来了。 凤城以及周围的人们,都看向慢慢却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的天空。 云鹿书院当中,躺在屋檐上面的黑炭瞬间惊起,然后感应着苏青的所在之地,直接化作黑光冲出了云鹿书院。 凤城之中,街道上的人们以为有大暴雨将临,全都跑回了家中,整座凤城那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那名身穿黑甲的男子了。 男子继续向宝兴茶山而去,气息向此方天地疯狂冲击着,引发可怕的天地异象,天空变黑便是因此。 宝兴茶业的茶山上,那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看着慢慢变暗的天空,全都惊慌起来,王艺龙赶紧让同学们去往宝兴茶业在山上建造的房屋里面避雨。 然而那在云鹿书院所有学生都认为柔柔弱弱,和和善善的晏应先生,感觉到一股自凤城而来,直逼宝兴茶山的审判之意,这位先生毅然决然地下了山,守在了山前。 不管来者是什么妖魔鬼怪,山上的是他晏应的学生,他不容许他的学生受到伤害,这是他身为先生的职责。 这一刻,晏应如出窍的剑,锋芒毕露。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七十五章 君子晏应 第七十五章君子晏应 宝兴茶业的茶山上,苏青看着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的天空,心里出现强烈的不安,有一种整片天空都在对他进行压制的感觉,那天空的黑色宛若是一个人对他的不满所化。 但是苏青的内心深处,却是越发的战意昂扬,宛若一位心爱的臣子久别重逢而至,身为君王激动无比,哪怕那位臣子是带着审判之意而来。 “少爷,你没事吧?”雪鸟双手握住身躯在微微抖动的苏青。 “没事,就是心里有异样的感觉,身体忍不住兴奋,好像有熟悉的人正在附近。”苏青轻声说道。 “熟悉的人?少爷,咱们这是在离苏家村很远的安州。”雪鸟哪信苏青的鬼话,过去都生活在苏家村,这别州他乡的哪里来的熟人。 “你不懂。”苏青其实也不懂,但是心有所感,这突然出现的天地异象是因为他而发生的。 苏青突然冲出了宝兴茶业制茶的屋子,跑在山间的小道上,向着山下而去。 “苏青,你去哪啊?!”马廉对着苏青离去的身影喊道,但是没有得到回答,苏青奔跑的脚步不停,一路跑向山下。 “这位同学,你快回来,要下大暴雨了!”王艺龙傻眼了,大喊道,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岂不是无妄之灾。 王艺龙还没傻眼完,雪鸟跟着苏青的脚步也冲出了房屋,王艺龙差点疯了,发福的身体冲出,想要追上雪鸟,把少女拉回屋子里,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跑不动,而那个少女跑的贼快,几下子就消失在了路上,跑在了下坡路上。 王艺龙在路上大口喘气,身上的肥肉一顿一顿地,他转过身对屋子里的同学们说道:“你们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千万不要走出来,知道吗?待会要是下暴雨,山路很危险的,弄不好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滚到山下去了。我现在去找你们那两个发了疯的同学,搞不懂,这是小两口闹脾气了吗?烦死我了。” 王艺龙提着长袍,慢跑下山,但是此刻一道天雷从天上炸了下来,直接轰在宝兴茶山的入山口,那处空间一瞬间的白光炽盛无比,把天地在那一瞬间擦成空白,然后白光消失,声震整座大山的雷声响彻开来,王艺龙直接瘫倒在地上,脸色发白。 倒在地上的王艺龙还不至于被吓到尿裤子,但是一时间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心里有点想要打消下山去寻找雪鸟和苏青的念头,但是王艺龙强迫着自己站起来,狼狈地下山而去,要找回苏青和雪鸟。 人心在生死存亡之际,亦有那生死不可左右的底线去支撑着一个可以不顾生死的人,去做那可超越生死的事情。 山下,那一道天雷从天上轰落下来,直接把完好的大地炸得破灭,大地成为焦土,地上的草燃烧着还没熄灭的火焰,周围的树木被劈倒,雷火在树上窜动。 焦土之上,有一块方圆十步左右的地方完好无损,晏应站在其中,眼神凝重,看向前方不远处正慢慢走过来的黑衣男子。 “让开。”人还未到,声音已至,判如同在宣判。 “阁下不怀好意而来,恕在下不能让开。”晏应开口说道。 “很久以前,就属读书人最硬气,敢向天地自然论道,敢跟蛮古大神讲道理,那段时光何等惊艳绝伦,我等远离人间,看了一出以世界为舞台的好戏。蛮族败了,我等输了,那又如何,原罪就在生灵心中,是那除之不绝的顽强小草,可以无数次再生根发芽,所以我等哪怕输了依旧可以重来,只要赢一次就好了。 然而万物有对立,善恶因果轮回,循环不息,所以难赢,也没赢过,可这都不是认输的理由,难道你们累了吗?”判的话前是对晏应说的,后则是对到来的黑炭讲的。 判身后如狼一般大小的黑炭眼神失焦,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浩然气,吾之最厌。”判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传出,气息在此方流转开来,天地异象更加诡异,天空之上旋转出一个黑色漩涡,天地之间犹如提前进入了傍晚。 判一掌向晏应推过去,黑气自虚空之中破出,冲击过去,晏应身上犹有轻风吹起,将其的衣服吹得微微飘起,举手投足之间如同身在自己专攻的术业之中,得心应手,自然而然,一掌将那虚空之中破出的黑气收了下来。 判一脚踏出,山地一震,地上留下一道脚印,人已经消失不见,晏应身上平时常人不可见的浩然气显化出来,此刻在其身上升腾飘起,如同一条条仙家绸缎丝巾被晏应穿在身上。 “与人为善,万物皆合,不争,善也。”晏应行作揖动作,双手交合放在身前。 晏应身后,虚无炸开,无尽黑气翻涌,一拳从其中打出,但是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依附在那拳上,使得拳力以极快的速度在被消减威力。 对付妖魔鬼怪自然要有对付妖魔鬼怪的姿态和态度,不应该以和为贵,与之为善了。晏应眼上的睫毛被轻风吹动,一个转身,一掌向身后黑气之中的出拳者打去。 轻风细雨般的攻势却有巨大的威力,黑气被晏应一掌清理干净,而其中不见判的身影,晏应一掌悬空,有金色的小字宛若一只只小精灵在其手上跳动,来到了其手掌的指尖之上。 被天地自然认可的生灵,拥有向大道借道的资格! 那些文字,是身为君子的晏应的思想,是被自然大道认可的“言语”所化的字,不同的字可以组成不同的意思,然后在读书人的身上、心中、手里!那些组成的字词,承载着大道之力。 晏应有着两个本命字,分别为“和”与“善”,这两个字蕴含的思想,那些句子如今显化在空中,宛若一条条金色的秩序神链,又似一把把具有绝世锋芒的神剑。 一道道句子散开,那些金色的小字没入虚无之中,瞬间虚空大放金光,璀璨无比,如同虚无之中绽放出了无数朵的金花。 金光之中,判无所遁藏,晏应一指点出,判周围的空间开始凝固,要形成结界将其囚困。 判在虚无之中握住什么,然后只见其空无一物的右手一震,接着对身前一个起手势施展开来,空间被打出一道痕,白色的痕开始蔓延,随后空间破碎开来。 紧接着判手中那见不到的武器往前,对着晏应隔空一刺,空中顿时出现无数把黑色的锋芒,瞬间飞射出去,顺着判出手的方向。 一个手掌大小的“和”字出现在晏应身前,大道运转,那些锋芒在距离那金色大字的一丈之前就被磨灭掉了。 晏应瞳孔一缩,刹那之间判已是冲到了其身前,速度之快,晏应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判一拳打在那对于他来说如同高温的铁块硬生生印在凡人血肉之躯上的“和”字,力量冲击,在判的拳头之前炸开。 “和”字格挡在晏应身前不足半丈处,判攻力绝世,直接将承载着大道之力的“和”字从虚空之中打退,压着“和”字与晏应前进。 晏应被判硬生生打退,双腿在地上摩擦,后背向茶山贴近,身前的“和”字保护着他不受到判的力量伤害。 一个“善”显化在空中,在黑暗中宛若一轮小太阳,将这里照亮,所谓上善若水,金色的液体从“善”字之中流淌下来,那些金色的液体滴落在判身上,将其身上的力量禁锢,晏应总算感觉后背贴向山体的速度变缓了。 但是下一息有浓稠如墨的黑光从判身上出现,是那件黑甲在发威,将金色的液体给吸收了,而后判脚下的大地一震,土壤崩裂,轰的一声晏应被打入山体之中,炸起烟尘。 “善”字又有金色的液体流出,在虚无之中浇盖出一个人形,金色液体从那人形身上流淌下去,晏应又出现在了判的眼中。 瞬间,晏应的后面有力量炸开,判那在晏应身前的身体才慢慢消散,其实本体出现在了晏应身后,不过有一个“和”字出现在那里,挡住了判的可怕一拳。 判一拳抵在“和”字之上,无异于凡人一拳砸在板砖上,判的一拳之后“和”字上面出现裂痕,但是很快便愈合起来,完好无缺了,不过晏应已经是头冒冷汗,背后皮肤和衣服紧贴在一起。 在判的周围,一条条句子宛若秩序神链,将其围困在其中,金色的光芒笼罩,一道道句子激荡而出,要将判的四肢锁住。 在那句子激荡而出的瞬间,有决,杀,断三个繁奥意思的符文从判身上飞出,其中的决之符文炸开,判一拳抵住或者说原本把判一只手牵制住的“和”字直接炸开,金粉飘散在空中,晏应脑袋一痛,向后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脸色发白。 那些承载道理和大道之力的文字,从其心里滋生而发,与其脑子里的脑海的思维和思想牵连,本命字被打散,无异于一拳砸在了其脑门上面。 判将“和”字打散之后,那些金色神链依旧向其镇压而来,携带着惊人的大势,压得判如身负十万大山,脊梁骨都微微弯曲了。 然而,判头上的断之符文炸开了。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七十六章 原罪之镜名 第七十六章原罪之镜名 断之符文炸开,判周围瞬间响起剧烈的声响,那些文字化成的金色链条在激荡,没多久就传出金属的断裂声。 其实符文本身并非用于攻击之途,而是一道仪式,但是仪式的意义太“重”,以至于那些“意思”就具备了不可小觑的威力,足以让判一拳只是稍微向前往那“和”字一顶,就让晏应的本命字破碎,还让得那些金色的文字神链一瞬间全部断开。 断之符文炸开之后,判的身上滋生出一条条微小雷霆,噼里啪啦,雷光闪烁,雷霆白芒与其身上的黑纱轻甲形成鲜明对比。 天空乌黑,天地之间昏暗,随着那些雷光映照着周围,有模糊的影像显化在虚空之中,隐约可见虚空中有浩瀚雷海在翻涌,浩浩荡荡,巨大的雷柱连接海面和天空,那模糊的景象震撼无比,只是并非真实存在,所以没有声音,但是景象足以惊世。 审判之力的体现就是雷霆。 雷霆执行审判,而判执掌雷霆。 最后一步的仪式完成,杀之符文炸开了,不远处的黑炭看向判,狼一般的身体,巨大的狗嘴张开,那锯齿状的两排大白牙此刻发黑,四只脚上的爪子变长,露了出来。 一道道幽暗发黑的气体从黑炭体内涌动出来,将其全身缠绕,黑炭的身体笼罩在黑气之中,只有一只狗头露了出来,两只狗眼睛正在发红,发红得如同溢出了鲜血,并且在黑炭的双眼之间上方,浮现出一道暗蓝色的印记,印记之上蓝光微亮。 就在此刻,以判为中心,有由雷霆凝聚而成的巨大海浪向四周涌动而起,覆盖出去。 雷霆冲击在空间之中,所过之处一切都湮灭,入山口那里直接炸开,一道道通天雷柱冲起,然后雷柱在空中又是炸开,天地之间到处是雷霆。 黑炭冲了出去,挡在了晏应身前,对着雷霆海浪一只爪子抬起,然后对着雷霆海浪一拍,黑炭周围如同真空隔离,万物不可临近,雷霆海浪避开而流。 宝兴茶山的入山口,雷霆之海将那里炸开,伤到了山根,整个山体震动,山上的所有人全都惊慌无比,宝兴茶山上的一学届同学躲在房屋里,茫然无助,他们还都只是还未及冠及笄的少年少女,虽然读过很多书,但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今日这种遭遇,根本就是平生未遇。 山路间的王艺龙在那山体震动的时候,由于还在下坡路上小跑,发福的身体难以控制,所以一个不慎就摔倒了,便见到了一个肉嘟嘟的球体从山坡的中间滚了下去,还好山坡并不长,王艺龙也是从中间开始开始滚的,所以人没什么大碍。 王艺龙滚进去了茶园里面,直接昏迷过去了,大概是人到中年,放纵无度,这一跑起来直接气血冲心,导致昏迷过去了。 在宝兴茶山的入山口,雷霆大海冲击着整座宝兴茶山,入山口已经残破不堪,一片破灭之景,那湛蓝之中又发黑的雷霆大海绚烂又诡异,不断地在对土壤销蚀,对山根冲击。 宝兴茶业的上空,一道黑影冲了过来,黑影还未至,一把黑色的剑便是率先射了过来,那把黑色的剑,在这近几年显化过两次,一次是苏青自己进入倔源境的时候,其体内的恶念爆发,黑影之身显化在苏家村的茶楼之中,孔秋出手,一把巨大的黑剑从天空刺落下来,还有一次是黑影在苏青心境之中,为了让苏青的心气振作起来,才显摆的一次,那一句“我一剑可杀世间敌”没有一丝一毫夸大其词。 那把黑剑独特、华丽,不知是何种材质制作而成,整体上下活跃着一种生命气息,使得这把黑剑灵性十足,跟那所谓的灵器又有所不同,不同于灵器的只是有灵,然而具体此刻又无法深究透测。 黑剑剑柄和剑身之间,有一颗类似于散发着红光的巨大红石,但是细看之后又像是两只眼睛合成在那里,所以这就是那把黑剑灵性十足,似乎具有独特生命力的特征。 黑剑之上的红宝石发光,如同红色的眼睛睁开了双眼,因为前两次这把黑剑的出现,并没有这个红宝石。 黑剑古朴并没有绚烂力量出现,但是被黑影向那雷霆大海打出去之后,还没临近,那剑上的剑威所至,那些雷霆大海暴动,然而并非发威,而是直接消散,在黑剑之下犹如战场上的逃兵,惊慌失措之后连反抗都不敢,直接就是提刀自杀。 黑剑落下,插在了被雷霆大海湮灭后的焦土之上,然而在黑剑落下之后,所过之处雷霆全部自行消散,在剑威之下根本不敢“汹涌澎湃”,以黑剑为分界,后面没有一丝雷霆,前面一定距离之内一样没有。 此刻的判正一手压着黑炭,没办法,后者一直待在苏青和孔秋身边,尤其是孔秋,使得黑炭能够获取的力量速度太慢了,再加上苏青压制着体内的恶念,黑炭或者说原罪之阎名这几年成长极其有限。 刚才虽然黑炭出现在晏应身前,挡下了那雷霆大海,但是判对着晏应再次出手,电光火石之间,晏应和黑炭之间炸出判的身影,雷霆向周围冲击,其中带着黑色雷光电芒,那是审判之力,无情诛杀,至上判决的体现。 黑炭和晏应都被轰开,而对于浩然气或者说读书人厌恨至极的判,必杀晏应,雷霆涌动间,一道白到极致发亮的杀斩凝聚而出,被判推向了晏应。 这要是被打中,那么晏应绝无生还的可能,到时候下场就是一尸两半。 晏应脸色发白,身上白气腾起,浩然气将杀斩极力抵抗,还好支撑到了黑炭反应过来,幽冥之力自虚无而来,化作蔓藤牵住了判的双脚。 “阎!”判的声音不再毫无感情,愤怒无比。 “不考虑祖的感受吗?”声音自虚空中传出,来自于黑炭。 是那远古时代的天生恶语。 “他?她?它?配吗?”判愤怒无比。 比亲兄弟还血脉相连的它们,如今在敌意对抗? 杀斩被虚空之中的幽冥之力销蚀掉,但是依旧有雷霆炸开,炸在晏应身上,将其炸飞出去数丈之远。 晏应倒地,昏迷过去,衣服变成焦片,黑气升腾。 幽冥炸开,雷霆冲击,黑炭和判在对抗,黑炭直接被判一手压在地上,无力反抗。 “你如今弱小不堪,你还配原罪之名吗?”判无情的声音传出。 判得到了黑炭的几声犬吠。 然后便是黑影的到来,打出了那把黑剑,将大半的雷霆大海都给消化掉了。 黑剑插在地上,黑影从宝兴茶山上走了下来,脚步一步身形一虚幻,一步踏出便是数步,很快便来到黑剑旁边,剑上的红宝石在散发着红光,在这昏暗的天地间诡异无比。 判放开黑炭,站直了身体,背对着黑影。 “好久不见,判。”黑影的声音传出。 “原罪之镜名,镜,不如不见啊。”判说道。 在这焦土之上,天地昏暗之中,这些曾经比亲如兄弟还亲,血脉相连深远的原罪众灵,在那蛮古破碎之后,第一次那么多名原罪之灵相见。 在场的,足有六位原罪之灵。 想远古之前原罪之灵比如今的神明还高高在上,远离世间,难以见到。 “序列之祖呢?”判说道。 “是想他了,还是念他了?”黑影的声音传荡在空间,其中似有调笑之意。 判终于转身,一双发红的眼睛其中雷霆的白光闪动,看向黑影,声音传出,“我不喜欢你们现在这种姿态、状态和形态,这算什么,像什么,我们无情,高坐世间,远离世间,如今所谓的神明替代了我们,你们没有一丝不甘,没有不服不愿吗?” 黑影摇了摇头,声音再次传出,“你也知道世道改变了,我们当时输了,但是就算赢的人赢得不光彩,但是那又如何,他们读书人说的,成王败寇,赢了便是赢了,输了便是输了,我们原罪里面也有擅于算计之人,那还是输了,所以无情的我们,又能怨得了什么? 我们已经无法御世而行了,这个世道已经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你也知道如今是神明代替我们,高坐世间,俯视世间,如果我们不顺应如今的世道,何以生存?” “这不是我们卑躬屈膝的理由,不是原罪之众乱的理由,我们有我们原罪的尊严,我们不可替代,我们所向披靡,我们输过无数次,但是我们不曾真正输过!”判愤怒,他不甘,更不承认所谓的神明顶替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 “你错了。” “这就是我们卑躬屈膝的理由。” “我们的尊严还在。” “但是。” “我们被替代了!我们不再是所向披靡了!我们输了,我们真的输了!” “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的位置被抢走了。” “当然,我也愤怒,也不甘,所以……”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七十七章 原罪之战 第七十七章原罪之战 “所以?”判质疑道。 “所以我想了想,好像没必要去争什么了,很多东西和事情在无尽岁月之后的今天,大多都不值得一提,不必那么在意了。读书人确实厉害,我承认自己被他们给影响了。”黑影声音传出。 “那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判一手抬起,全身上下两种雷霆光芒闪动,白色和黑色,诡异无比。 “我们不是应该要跟随序列之祖而行吗?你自以为是,逾越位置了。”黑影发出声音,回荡在空中。 “我顺着冥冥之中的感应而来,但是在此却没有感应到序列之祖的罪命,我不知道为何,但是这证明序列之祖已经逝去于这个世界了,或许有它留下来的东西,或者它借宿的身体,但是没有罪命就是没有,所以如今没有任何生灵可以约束我。”判发声。 “那你此刻欲意何为?” “审判之道,判那读书人之必死,审判原罪之镜和原罪之阎,悔!不悔,则无情诛杀!”判的双眼已经通红,眼中白色的雷霆和黑色的雷霆纵横交错。 黑影张开左手,那边黑剑从地上飞起,被其握在手中,声音传出,“过去杀伐罪剑在你手中,助你执行审判,如今杀伐罪剑不在你手中了,你还是那个原罪之判吗?” 判不再废话,那只抬起的手只是一握,便有九道粗大的雷柱从天空轰击下来,一道雷柱直接正对着黑影落下,巨大的雷柱湛蓝,柱身黑色雷霆和白色雷霆缠绕暴动。 黑影手持杀伐罪剑往上一挥,雷柱炸开,虚空之上湛蓝、白色、黑色光芒交融,宛若在制造幻世,紧接着大地震动,其余那八道雷柱已经炸在了地上,对着中间的黑影轰击了过去。 大地在崩毁,八道雷柱形成必杀之势,向中间聚拢,然而黑影只是一剑再出,手中的杀伐罪剑一震,握剑一转,四道黑色的剑芒向四周冲去,将那八道雷柱全部击散。 雷霆之中,空间诡异如幻世,判出没得没有踪迹,一只右手已经化成了黑爪,爪子上缠绕着无尽雷霆,判出现在黑影身后,一爪子拍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黑影化出三个分身,四个黑影全部背对着判,手握杀伐罪剑往身后刺了过去。 判一爪子拍出,无尽雷霆冲击,将一个黑影拍散在虚空之中,其他的左右和身后,各有一把杀伐罪剑刺了过来,那宛若黑纱的黑甲虽然柔软无比,但是有着无与伦比的防御力。 杀伐罪剑剑尖激起一道火光,那拥有世间绝世锋芒的杀伐罪剑其中有两把竟然无法破开那黑甲的防御,而那判身后的杀伐罪剑,刺进了黑甲之中,但是犹如木棍刺进了一块黑布,杀伐罪剑之上的所有的锋芒全都被消掉了。 突然间白色雷光在判的身后和黑影之前亮起,判身后的黑影直接融化一般,“融化”在地上,然后一团黑乎乎的在地上快速移动,远离判周围。 判左右两边的黑影直接在那白色雷光之下消逝掉,只见其背后,一对光亮无比的翼直接撑起张开,巨大无比,在判身后轻轻闪动着。 昔日,原罪之判,身覆黑纱轻甲,拥有绝对防御,手持杀伐罪剑,拥有杀穿天地之力,身掌审判黑白雷霆,拥有绝世杀力,背负绝光之翼,拥有世间极速,因此审判之道,判决一下,世间无敌,被审判者必伏罪。 不惜,此刻杀伐罪剑在黑影手上,原罪之判昔日的绝世风采见不到了。 “你动真格?”黑影发声。 “反正你已经倒映此方天地,这里不过是虚无之境面,害怕引得那些所谓神明的注意?”判身后的绝光之翼一扇,绝灭之力冲击开来,可怕无比,空间因此在破碎。 黑影一剑劈开前方冲击而来的绝灭之力,向前走去,走出了三步,每一步身体都在变大,第一步十丈之高,第二步五十丈之高,第三部步一百丈之高。 百丈黑影巨大的脚抬起来,对着判一脚踩了过去,黑色的大脚遮天蔽日,然后笔直压了下去,可怕的压势在黑色大脚周围凝聚,禁锢空间,使得大脚下面的判无处可逃。 大地一震,轰的一声,百丈黑影的巨大黑脚将判踩在了脚下,紧接着一道道黑影自虚空出现,不是黑影本身,而是一道道黑色的物质,加持在百丈黑影那踩住判的大脚周围,大地在黑影的重重覆盖之下,变得越来越漆黑,直到最后宛若黑色的墨水泼在了地上。 然而一道道通体白色发光的链子从地里冲了出来,上面黑色的雷霆电芒闪动,成千上万道,密密麻麻一起从地里冲出,然后雷霆锁链蔓延,顺上了黑影的黑色大脚。 无穷无尽的雷霆不再有湛蓝之色,全部都是白色和黑色,那是混沌之雷和杀伐之雷,从大地之中破地而出,冲击在百丈黑影的大脚之上,然后那些浩瀚雷霆顺着百丈黑影的大脚冲向了其全身。 天地之间不再有百丈的人形黑影,只有一个全身被黑白雷霆覆盖的人形,那混沌之雷的白光和杀伐之雷的黑色成为了天地间的两种光芒和颜色了。 黑白雷光之中,黑影现出真身,手持杀伐罪剑,白光一闪,判出现在黑影身前,无比贴近,一只爪子抓住了黑影,凝聚压制大势,一拳打出,黑影不是被打飞出去,而是直接坠落在大地。 判一身黑纱轻甲,双手为黑爪,双眼通红,其中闪动黑白电芒,黑发飞扬,身后一对巨大的绝光之翼轻轻扇动,身形伟岸,行走在空中,踏世而行,一股无比惊人强大的大势正在凝聚,对着此方虚无之镜面正在极力压制。 黑影一身漆黑,模糊不清,他的一双眼睛也是通红无比,但是其中没有黑白电芒闪动,红的纯粹,没有一丝其它物质。 纵使有杀伐罪剑又如何,原罪之镜不擅杀伐,若不是判正在违背序列之祖,杀伐罪剑对其产生了隔阂,使之无法掌控,这把绝世杀剑根本无法让镜执掌。 “现在,你来接手吧。”黑影发音之后,他那模糊的黑影头颅逐渐清晰,像是一个人整个头都覆盖着黑色的胎记,此刻开始蜕皮,露出清晰的面容。 黑影的身体之上,显现出一个人的头颅,苏青睁开了双眼,一脸认真,战意盎然。 苏青看了看被黑影覆盖的身体,感应着身体重新被自己掌控的感觉,感觉着手中握着的杀伐罪剑,苏青看着那把黑剑,还没使用呢就感觉极其得心应手。 “好看,真俊俏。”苏青就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交给你了,我要陷入沉睡了。”黑影发声。 “行吧,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你们之间的事情。”苏青说道。 “嗯。”黑影失去意识,再醒来已经不知是猴年马月的时候了。 苏青抬头看天,判踏世而行,向他慢慢走来,但是百丈的高度,判一步就是好几丈地下降,甚至是十几丈,看起来越来越慢,却是越来越快,逼近苏青。 判看着苏青的脸,满是无情,因为无感,不认识,没有一丝一毫的罪命感应。 “不管序列之祖在你身上做过什么,先接受我的审判。”判双手合十,然后结印,以手作刀,对着苏青劈了过去。 “大罪雷之审判斩!” 天地间那来自判的可怕大压势对着苏青压去,那小小的身影站在地上,显得渺小无比,身躯都不是太高,那把杀伐罪剑都显得有些偏大了。 苏青意气飞扬,仰天看着判,看着那劈落而来的大罪雷斩,清澈的双眼被那雷斩映照得神采奕奕,熠熠生辉,苏青自信露出一笑,体内的血都在沸腾,那把杀伐罪剑似有有些感应,剑身与剑柄之间的红宝石红光一闪,然后苏青也相互与之对应了一下,握剑而起,一道红光起于大地,冲天而起,杀力冲击,苏青随意一击的剑芒炸开了那判结印而出的大罪雷之审判斩。 “是因为序列之祖在你身上待过,才使得你能够驾驭杀伐罪剑吗?”判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不太可能。 可世间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有道理可言的。 就像苏青得心应手,自然而然执掌杀伐罪剑,毫无道理可言。 “雷劫,罪海!”判发声道。 天地间,八方周围各有雷柱落下,宛若八道巨大无比的雷霆瀑布,倾泻下无穷无尽的雷霆,那些雷霆漆黑如墨,从天地八方而来,向着天地之间的苏青而来。 雷劫起,罪海合。 浩浩荡荡的八道雷霆河流从天地八方而来,这个虚无之镜面的虚假天地都在震动,黑色要统治此方,漆黑如墨,压抑无比。 无尽黑暗之中,苏青在那其中,持剑而站,站得笔直。 此时此刻,苏青的眼中,已经有了那一点红芒亮起,在无尽黑暗之中,独一无二。 苏青自信无声大笑,手握杀伐罪剑出剑了。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七十八章 圣魔子 第七十八章圣魔子 苏青在那大地之上,天地中央,八道雷霆河流从天上倾泻下来,从苏青的八方而来,雷劫落大地,罪海将合。 苏青浑然不惧,站得笔直,他的身体被黑影笼罩,只露出一个自己的头出来,身体和头颅就像阴阳分割一般,一生一死。 像是被黑墨泼洒的手臂,握着那把世间绝世锋芒的杀伐罪剑,苏青便真正感觉到心气在无限拔高,黑影曾经说过的那句“一剑可杀世间敌”,回响在其心中,不知道是那句话拔高了苏青的心气,还是那心气使得苏青想起了那句话,甚至觉得真的如此。 一剑可破开天穹,可沦陷大地,可杀穿九天诸神,可斩道于剑下。 苏青眼中亮起红色的微弱光芒,脸上充满自信,近乎是桀骜,对于一步步走来的判没有任何畏惧神色,苏青先前可以感觉得到判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此刻面对面的时候,却陌生无比,甚至那熟悉的感觉也变得微薄,近乎没有。 此刻的苏青,手里握着杀伐罪剑,心无他念,只想着能够出剑,他开始施展灵法,体内的灵力向外宣泄而出,在空中凝聚,一把把断尺出现在苏青的周围,八个方位。 每一把黑色的断尺上面都依附着红色的力量,散发着血红的光芒,凝聚完成之后对外射了出去,那八把断尺每一把都正对着那八方而来的雷霆河流,对着河流之浪头射去。 天地间,八把黑色断尺化成一道血色光线射出,刺在雷霆浪头上面,灵力暴冲,挡住了雷霆河流的奔流前进。 血色的绝世杀力从断尺之上爆发出来,随之无尽雷霆也暴动,噼里啪啦,黑色光芒和白色光芒闪耀,将天地映照得黑白交映。 那血色光华在浩瀚无尽的雷霆之光面前便显得没那么闪耀,但是八把黑色断尺阻挡了雷霆河流的前进之势,甚至刺穿了雷霆河流的力量护膜,黑色断尺带着血色光华刺进了雷霆河流之中,顿时力量冲击,雷霆暴动,极度暴虐,血色光华流转,杀力纵横攻伐。 八把黑色断尺崩断炸开,同时也将那即将形成罪海的八方雷霆河流给崩溃瓦解了。 判一脚踏来,苏青后退十几丈,只见苏青刚才所站的地方,塌陷了一个坑,其中还有雷霆在窜动,久久不散。 然而苏青后退的同时,判已经跟上了,绝光之翼拥有世间极速,可以很容易就临近他人之身,但是在敌人的身体咫尺处,实力越强,境界越高,道法越深的情况下,是很难占到便宜的,因为通天的强者,他们的力量外泄,在其身体周围会构建独一无二属于自己的场域,可以影响时空,等若在身外造出一片可以随心制裁的方寸之地,那些极速极致者一旦进行,仍然会被压制,无法随心所欲,除非实力和道法真的相差太多,速度极致者不见踪影,难寻踪迹,自然可占优势。 判出现在苏青的右侧,身后一片白色光芒耀眼,一爪子对着苏青拍了过来,既然逃无可逃,躲无可躲,苏青就以伤换伤,手中的杀伐罪剑亮起血色光华,苏青握剑一挥。 砰的一声,苏青被打飞出去,这种下场他早已经习惯,被黑影不知多少次这般对待了,只是这次苏青落到地上,身体受力还在滚,滚了两圈之后苏青连忙运力稳住身形,重新站稳在地上。 前方,判一身璀璨,白光与黑光交映着,面容无情,但是此刻那坚不可摧,号称绝对防御的黑纱轻甲却是被划破了,不止黑纱轻甲被破,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出现在判的腹部,那伤口从腹部延伸到胸口,然后偏离出去,使得判的手臂也有一道伤口。 伤口之上血色光华残留,使得判无法立即愈合伤口,使得那件可以自行吸收天地精华的黑纱轻甲也无法自行愈合了。 世间大神通者,拥有快速血肉愈合和消减伤口的能力,但是世间同样有拥有绝世锋芒的神兵利器,可以破开坚不可摧之物和不破战体,在所造就出来的“伤痕”之中,留下难以抹去的杀力和不朽不灭的道纹,使得伤口不可愈合,空间破碎不可修复,天地会因此崩毁,生机不管是活性的还是隐形的全部灭绝。 “你竟然,可以动用杀伐罪剑的真正锋芒,血华之伤?你到底是谁?”判依旧无情发声,就算身负伤,依旧姿态不变。 距离判十几丈之远的苏青,此刻脸色苍白,那来自判的爪子攻击其实大部分都被黑影之身给抵挡下去了,但是动用杀伐罪剑杀出一道血华之伤的苏青,已经是筋疲力尽,体内的灵力全部枯竭,不剩一丝一毫了。 苏青一手放在杀伐罪剑之上,借助剑身支撑身体,蹲在地上,像是要拉屎,呼吸有些沉重,因为从未灵力枯竭过,第一次体验必然不会适应。 苏青眼中的红芒已经消失了,此刻看着判,听到问话之后,不想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个所以然,要是问他是谁,苏青很想破头大骂是他的老爹。 黑影沉睡之际告诉苏青,这片天地是假的,是他用镜面之天地虚无造出来的,可以隔绝一切气息外泄,使得远处的某些人察觉不到,黑影自那一道雷霆炸在宝兴茶山的时候,就以悄无声息的手段用镜面之天地虚无将一些人带了进来,这其中除了判自然无人察觉得出来,而原罪之判虽然察觉出来了,但是任由黑影作为。 而在黑影沉睡之时,他已经解开了此方天地的屏蔽,不说其它,云鹿书院的某些人肯定可以感应得到。 此刻,有两名老头,从云鹿书院而出,正急匆匆地向着宝兴茶山这边过来。 而在这之前,一间房间里,院长杜明章火急燎原地不停喝茶,桌子另一端的是气定神闲的孔秋,之所以聚在一起是因为两位读书人都感应到了宝兴茶山那里的动静。 “孔师,你何以如此心定地在喝茶,今日一学届的孩子去往宝兴茶山参观,现在那个方位出现异样,我们该是要赶快过去支援啊。”杜明章心系孩子,方寸大乱。 孔秋摇了摇头,给杜明章倒茶,说道:“名章啊,不急不急。” “唉。”杜明章虽然心急着想要去宝兴茶山那边看看,但是还是听从师者孔秋的话。 ———— 镜面天空,被撕裂出一道口子,两道金光从天际落了下来,来者正是孔秋和杜明章。 苏青看着孔秋和杜明章出现在身前,松了一口气,判的威势镇压,犹如空间重力加重了数倍,此刻孔秋和杜明章来到身前,使得周围的重力恢复平常,自己也不用那么费力地支撑着了。 原本动用杀伐罪剑的一道血华之伤,苏青不止灵力枯竭,还近乎筋疲力尽,要不是靠着手中杀伐罪剑的剑威,自己早就被那威势给压趴下,甚至会压得苏青全身的骨头全部断成粉末。 “呼。”苏青那拉屎一般的蹲姿,此刻空间之中的威势消除之后,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这才舒服了一些。 突然间,苏青手抓空,只见手中的杀伐罪剑已经消失了,苏青在心中又是大骂黑影抠门。 苏青身前的杜明章指着原罪之判,说道:“何方妖孽,敢在书院之地胡作非为,速速退去。” 判看向前方,没有看杜明章,一个后世的无名小卒而已,他看向孔秋,那无情的双眼之中,涌现出罕见的恨意,在恨意的催发下,其身上的白色雷光和黑色雷光更甚。 孔秋一脸平静,双手放于双袖之中,看着判不言语,因为有些事情说不清道理的,不过轩原在大竴北境与自己相遇的时候,跟他说过只要把原罪之判打跑就行了。 “执念至深,所以可以利用。”轩原当时,如此说道。 判身上雷光越来越炽盛,空间因此破碎,那是镜面之天地虚无在面临瓦解,判脚下的大地不是在崩毁,而是出现裂痕,宛若镜面摔落在地上的景象。 “不得放肆。”杜明章全身上下亮起金光,流白金光,不似神明犹如黄金铸成的璀璨金身,那流白金光流动之下显得充满人情味,贴近人间,更是心有人间。 突然间,天地虚无的天际裂开,破开两个洞,破碎声响彻整个天地,然后只见两个发光的球从上空落下,两个球相互牵引着,一个散发着金光,一个散发着幽蓝之光,落在大地之上。 金光之球和幽蓝之光炸开,两股力量从那其中流出,然后两股力量交融,化成一个人形,一边金光,一边幽蓝,慢慢地一个光头的高大男子出现在众人眼里,判和孔秋、杜明章之间。 男子身披袈裟,那光头之上有月和日的印记,他双手合十,唱颂了一声经文声,说道:“贫僧,圣魔子,来此无意冒犯,这就速速离去。” “原罪之判,弑在找你。”那自称为圣魔子的和尚转头对着判说道。 “弑?!”听闻这个字,原罪之判重复了一下,语气加重了几分。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七十九章 读书声,黄金屋 第七十九章读书声,黄金屋 镜面之天地虚无正在裂开,从天际那里开始,然后向下一直蔓延,一块块碎片从天空坠落,但是很快就化作晶光消散。 他们回到现实,不再是在镜面之天地虚无里面的破灭场景,不然雷劫罪海轰击过的大地,血华之伤击穿的空间,一切都是大破灭的景象,惨不忍睹,极致崩坏。 他们回到真实世界的宝兴茶山入口处,地上是一大片焦土,还有被雷霆击断的大树,不过与那天地虚无里面的景象相比,这里的景象可以说是宛若极乐璀璨大世了。 那自称为圣魔子的和尚双手合十,站在那里,左边是孔秋、杜明章和苏青,右边是原罪之判,圣魔子说完之后,判陷入沉思。 “如何?”圣魔子静等判三息之后,再次开口。 “可以,我跟你去找他。”判发出声音,嘴巴未动,声音从虚空而来,用的是当今天下的通用语言。 圣魔子转身对孔秋和杜明章低了低头,然后说道:“我们两者这就离开这里。” “原罪之判,跟我走吧。”圣魔子说完,抬头的某一瞬间,目光看向了孔秋和杜明章身后的苏青,然后很快便收回,此刻若要深究,意义不大,而且孔秋和杜明章在此,能否深究还是两回事,原罪之判刚破壳现世,力量还未与虚空连成共通,战力严重不足,顶多也就巅峰的几十分之一。 圣魔子身上金光与幽暗之光流转,然后再地上扩散,形成纹路,竟是一道传送阵纹,扩散之后延伸到判的脚下,而后一道通天光柱冲天而起,带着圣魔子和原罪之判离开了此地。 一会儿过后,杜明章感应着圣魔子和原罪之判真正离去,这才开口询问孔秋,“孔师,他们两个是什么来头,我可以感觉到他们身上有无比纯粹的念头在汹涌,不是恶念胜似恶念,难以琢磨。” “远古的家伙,你不知也不奇怪,有时间再与你细说,现在你进山去看孩子们怎么样了,我带苏青和晏应先回书院。”孔秋说道。 杜明章知道轻重,身上浮现流白金光,踏空而去,身体宛若在空中滑行,轻快无比。杜明章在路上遇到了昏迷的王艺龙,临近之时,杜明章散去一身的流白金光,双脚落在大地之后,将王艺龙放在地上,将其轻轻拍醒。 王艺龙身为宝兴茶山的管事,自然见过云鹿书院的院长,喊了一声杜院长之后,头脑猛然清醒,想起了那大暴雨要来的时候,从房屋之中跑出去了一对少年少女,自己要去将俩人追回来,然后却是从山坡上失足滚落下去,陷入了昏迷。 “杜院长,你们书院有一对少年少女跑了出去,我们快去把他们找回来。”王艺龙连忙说道,双手支撑着发福的身体要起身,然而被杜明章轻轻压住了。 杜明章拍了拍王艺龙的肩膀,说道:“王管事,不用着急,我和书院的人来到宝兴茶山,遇到了那一对少年少女,俩人已经被接回书院了,不用担心,不过现在我们书院一学届的学生还是你们宝兴茶山的山上,我要把他们接回去。” 王艺龙听完杜明章的话,理一理思路,毕竟也是一家大茶叶家族里面的管事,头脑也是聪明好用之流的,想了清楚,脑子很快就平静下来了,然后便带着杜明章去往那山上房屋了。 此刻,天空依旧有些昏暗,但是相对于方才,犹如要进入黑夜的景象,此刻像是临近黎明到来的时候。 那间用来堆放茶叶的大屋子,此刻房门紧闭,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地上坐着的是带着绝望、无助甚至是近乎麻木的云鹿书院一学届的学生,自从作为唯一的大人王艺龙走后,他们便隐隐不安,仿佛失去的依靠,当那一道天雷降落,轰击在宝兴茶山的入山口之后,他们便不敢在屋子的门口徘徊,关上了房屋,围在屋子里,直到雷霆河流冲击在宝兴茶山的山根之后,整个宝兴茶山都在震动,这些学生终于承受不住,发出尖叫、哭声等等,还好宝兴茶山还没震动太久,然而屋子里开始安静下来。 他们相互之间刚开始还有点交流,可是到了后面,一个个被恐惧占据了心灵,开始沉默不语,熟悉的人聚在一起,有些人却是孤单地靠在墙边,将头埋在双腿之中,那平静变成了死寂。 突然间,不知从何处响起了朗诵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声音不大,但是却回荡在整个屋子里面,所有的学生都听到了,他们开始从迷茫、孤独、无助之中回过神来,也从双腿之间把头抬了起来,他们试图在黑暗的屋子里寻找声音的来源。 然而,突然又有有一道声音响起,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这一道声音响起,屋子里的学生们不再寻找声音的来源,他们低下头来,一段不长的沉默之后,这些在自己脑海之中想着最为合适的圣贤句子的学生,开始发声。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惟宽可以容人,惟厚可以载物” “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那些从圣贤书上面学来的句子,从这些学生的口中传出来,此起彼伏,传荡在漆黑的屋子之中,一声接着一声。 突然,一句“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於民。”从马廉的口中传出,近乎是用吼的,特立独行,差点把整个屋子给震塌掉了。 马廉旁边的文松似乎是被感染了,平日里和和气气,轻声细语的文松也加大了语气,发出声音:“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这一段不短,但是文松越说越大声,直到最后屋子里,那些在漆黑当中蹲坐的同学们跟着文松正在一起读着这来自《中庸》二十二章的句子。 洪亮的读书声充斥在屋子里,在那世界空间的另一面,屋子里不是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是金光璀璨,亮起在空间的每一处地方,将屋子里面的每个人的脸庞照得明亮无比。 流白金光一道道流转在空间之中,其实那是一句句的圣贤句子,所过之处璀璨的金光炽盛而不刺眼,景象恢宏灿烂。 跟着王艺龙身后的杜明章走在那条小道上,看着路尽头的那间屋子,在这漆黑的天地之间,微风凉凉的山上,宛若要升起一颗太阳一般,无尽金光从那门缝、屋子空隙向外射出来,金光之中还伴随着读书声,那是此刻天地间最好听的声音,洪亮无比,如同神明在锤击战鼓,声震九天。 “哎呦,这群孩子们有意思啊。”走在杜明章前面的王艺龙看不到那屋子缝隙射出来的璀璨金光,但是可以听到那传出来的读书声,整齐、洪亮。 杜明章看着那宛若黄金屋的山上屋子,点了点头,谁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是假的,这不是? 屋子里,在那璀璨之中,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是那背着晏应的孔秋,背着苏青的雪鸟。 近乎是瘫痪在雪鸟的苏青,全身多少力气,只能双手挂在雪鸟的身上,闻着其身上的体香,特别是雪鸟的小手还抱着苏青的大腿,苏青眯着眼很是享受。 此刻,苏青张开的双眼被屋子里的璀璨金光映照得满是灿烂,世间美好的风景,这样也是啊。 苏青心中此刻还有点自豪感,不然那句从虚空之中响起的那句“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你以为是哪里来的,就是孔秋让苏青说的。 此情此景,会像一粒粒种子,落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会生根发芽,至于会长成什么样的参天大树,那就全靠每个人以后的经历了。 但是不管如何,这一定会是一颗影响他人一生的某一刻,这一刻就是那么一颗会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但是能不能长成参天大树,支撑着一个人茁壮成长的同时帮助他们顶天立地于这世间,其中因果,各凭造化,全看选择。 “走吧。”孔秋说道。 “嗯。” 孔秋在虚空之中开辟金色的大道,通向云鹿书院,背着昏迷的晏应走在前面,后面雪鸟背着苏青跟了上去。 突然间,漆黑的屋子被打开,微弱的光亮照进其中,王艺龙和杜明章出现在门口,屋子里的读书人戛然而止。 “孩子们,没事了,我们回书院了。”杜明章笑着说道。 这句话落在这些同学们的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十章 十大原罪 第八十章十大原罪 夜间,苏青从床上醒来,因为体内灵力的第一次枯竭,而导致的严重疲惫感,苏青被雪鸟背回云鹿书院之后,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一觉睡到现在,此刻已经是月亮悬挂于高空,天地间一片清凉的深夜了。 苏青睁开双眼,眼前虽然一片漆黑,但是窗户微开,有月光照射进来,使得房间里面并非伸手不见五指。 他起身下床,穿了鞋来到窗边,看了看之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虽然按照中部的季节,已经算是到了春末,但是夜间依旧微寒,不过对于苏青来说这是感官上的感觉,不会让其真正感觉到寒冷,这是一种练气士升华自己身体之后很奇妙的感觉。 苏青的恢复速度很快,体内的灵力容量已经回满,按理来说人在沉睡之际,除非是高境界强者,否则体内的小天地是会跟着陷入沉睡的,无法自行吸收天地灵气进行灵力转化,但是苏青这样一个二境小练气士却是做到了。 苏青在围栏边上伸了一个懒腰,开始回忆早上的事情,特别是原罪之判和黑影的那场战斗,惊天动地,景象震撼无比,直接就是在实施大破灭,要打穿天地一般,不过也是镜面之天地虚无无法跟真正的真实世界相比的原因。 苏青抬起手,看了看,想起了那把名为杀伐罪剑的黑色长剑,苏青将之执掌对原罪之判杀出了一剑,一剑一道血华之伤,破碎空间,斩开那件拥有绝对防御的黑纱轻甲,在原罪之判身上留下了伤痕。 “执掌杀伐罪剑,感觉如何?”声音从虚空之中响起,黑影出现在苏青旁边的围栏上。 苏青一惊,看到是黑影,说道:“大晚上的会吓死人的,还有你就不能下来,站在围栏上干嘛呢?” 黑影果真从围栏上轻飘飘落了下来,苏青看了看自己房间旁边那属于马廉的房间,要是被马廉看到,这个虽然看似胆大其实很是胆小的家伙,怕是会立马吓晕过去。 “你不是说你会陷入沉睡吗?我以为会很久。”苏青好奇地问道。 黑影没有回答苏青的话,一直如此高冷,自顾自地说道:“我是来告诉你,关于原罪之判和我原罪之镜,以及你身边的那只小黑犬原罪之阎的事。” 苏青静静听之。 黑影看向围栏之外,思绪飘向远古,说道:“整个世界刚起源的时候,混沌造化,生命演化,虚空中的大道在自行编组,演化秩序,因此万物之始的天道出现了,随之而成的是一座完整的世界。 天道掌控整个世界,但是没有主意识,遵循着冥冥之中的至高无上的真道轨迹而运行着,这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任天道,我们称之为‘先天’,而后生命演化,蛮族众生孕育,随之而出现在那天地之间,跟这个世界同是第一批最早生灵的十大原罪也诞生了。 十大原罪跟随着原罪之祖,我们称之为序列之祖,代表着天地间的至高秩序,代替天道统御大世,而我便是十大原罪之一的原罪之镜。除我之外还有九大原罪,那身穿黑纱轻甲、背负绝光之翼的判和你身边的小黑犬都是属于十大原罪之列。” “你们代替天道统御大世,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甚至自相残杀?”苏青背靠围栏问道。 “那段古史成为禁忌,一旦提起会有功参造化的至高生灵得到感应,我如今一具破败之身,无法屏蔽那种大道感应,所以没办法跟你言说。”黑影回答道。 苏青转身去,趴在围栏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艰难地开口说道:“那,我又是谁?那个原罪之判是来找我的吗?” 生而知之、心思细腻的苏青怎么可能会没有好奇、怀疑过自己,天生暴虐,喜欢为恶,这些可以解释为天性,那么自己的先生孔秋,一个那么神通广大的人,为什么会来苏家村教书,如果苏青和孔秋之间的交集没有那么深,苏青不会怀疑,但是先生在自己面前施展时间倒流,旷世术法,苏青怎么会不多想。 再者,黑炭的到来,自己体内住着一个黑影,种种奇异加怪异,苏青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并非普通人,但是他没有问过关于自己的事,无论是先生孔秋还是黑影,因为他怕自己是什么妖魔鬼怪,是什么异类。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一苏醒就发现在你的体内心境之中,几年前你为恶,刺激了我的苏醒,我一出现便是与孔秋遇上了,然后被重新打回了体内。 之后我发现你的体内有序列之祖的气息,便留在了你的身体里,沉睡了那么久,天地格局变成如此,我们原罪的位置被抢走,我也知晓有限,但是不管如何,冥冥之中一定有一双乃至几双幕后黑手在推动着事情的发展,至于目的为何,我不知道。”黑影说道。 “我身体里面有序列之祖的气息?那我是谁?”苏青依旧如此而问。 “或许只是一个被序列之祖寄宿过身体的生命,也可能是被某个大阴谋家创造出来的棋子,一个引子,一个要让我们原罪之间反目成仇的引子。”原罪之镜说道。 苏青闻言,身体发寒,那些夜里的寒风没办法让苏青胆颤,原罪之镜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就泼在了苏青的心里。 “那你,为什么要保护我,甚至跟那原罪之判大战?”苏青问道。 “因为我抱着曾经我们踏世而行,从未相信过的一样东西。”原罪之镜说道。 “什么东西?” “奇迹!” 苏青看向黑影,满目无情,说道:“你也想利用我吗?” “算是吧。”身为原罪之灵的黑影,不愿意说谎。 “滚。”苏青咬着牙说道。 黑影消失,走道的围栏上只剩下苏青一人,深夜已无风,万籁俱静,宛若身处死亡之地,苏青身体发凉。 苏青一跳跃起,踩在围栏之上,然后双脚发力,跳上了宿舍楼的屋顶,苏青坐在屋顶,天空之上残月明亮,照亮苏青的脸庞。 苏青面无表情,眼神灰冷,心里还在发寒,他突然感觉自己宛若身处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孤独无助,又像是地上的一只蚂蚁,渺小无力,冥冥之中似乎有黑手在推动着他的命运,从哪来往哪里去都是别人计划好的。 砰的一声,苏青倒在屋顶上面,原罪之镜的话让他心里发寒,久久不能缓过来,大阴谋家?棋子?引子?就像自己指使苏阳他们三人去为恶那样吗?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自己被操控着,自己甚至都没有像苏阳那样见过自己,就这样被幕后之人随意摆弄,任意指使,但是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在掌控着自己的命运。 突然,苏青的心里浮现出先生孔秋的身影,然后,眼泪从苏青的双眼之中流了出来,顺着脸庞滴在屋顶上,少年很是委屈。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先生在骗自己,在冥冥之中随意摆弄,如同在操控着棋盘上的棋子,如果真的如此对苏青会有多大的伤害! 苏青想起了跟先生在一起的情景,想起了第一次的见面,在自己的家中,先生来找自己去上学,他不愿意,然而被“威胁”,只能乖乖地陪着先生出门去,去往山上学舍,但是在途中他闹变扭、耍脾气,坐在地上,那一次先生第一次跟自己讲道理。 在那山上学舍,轻风、绿草和读书声,还有先生孔秋和同学们,伴随着苏青度过一段美好时光,自己开始压制内心的暴躁和恶念,开始向善变好。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虚幻骗境,自己敬爱的先生只是一个骗子,在玩弄自己的命运,操控着自己的轨迹,甚至是在利用自己,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 突然之间,苏青感觉到所有熟悉的人都变得陌生,孔秋、黑影、黑炭甚至是雪鸟,都像是不怀好意披着面具的恶人。 苏青甚至心里再度发寒,他开始害怕,害怕整个苏家村都只是一个棋局,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在利用他,都是在骗他! 苏青胡思乱想,止不住思绪,脸上的眼泪已经止住了,泪痕已经干了,但是依旧思绪万千,越想越怕,越想越乱,如同得了心魔,自己在与自己对抗。 一念起,万念生。 万念相争,又杂又乱,又从中生,自己吓自己。 所以精神崩溃,万念随之灭,苏青没有精力,睡了过去。 流白金光流转而来,停留在苏青旁边,孔秋的身影出现,他脸上满是心疼,但是既然生而为灵,行走在天地之间,那就没办法可以一直顺风顺水,否则就无法承受得住大风大雨。 孔秋来到睡去的苏青身边,坐了下来,也没有其它作为,就只是坐在那里,陪着苏青。 此时此刻,孔秋内心难受,满脸愁容。 孔秋伸出手,放在苏青的头上,一如以往摸了摸苏青的头。 先生还是那个先生,一直都是,以后也都是的。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十一章 王勉圣报道 第八十一章王勉圣报道 身体沐浴在清晨的暖光之中,苏青缓缓睁开双眼,第一时间便察觉到身旁有人,苏青转过头看去,是一脸和蔼微笑的孔秋,一看到先生的脸,苏青就感觉到心安,所有的恐慌随之而散。 苏青与孔秋对视,后者那年老之后依旧清澈的双眼,一旦凝视之后,就会发现微微发蓝,宛若其中内蕴一片湛蓝星空,而那眼珠子则是一颗星辰。 “先生。”苏青轻声喊道,经历过昨晚的精神崩溃后,他有些感觉此时此刻便是一段幻境,所见之景之人皆是虚假。 “我在。”孔秋回道。 苏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还是不能与我说透吗?” 苏青想通了一点,或者选择了一点,那就是先生就是那个先生,不会害他的那个先生,所以苏青选择了相信。 孔秋从未向苏青隐瞒什么,一切都让苏青看在眼里,至于其中内幕,孔秋选择的只是说与不说,没有欺骗,没有谎言,没有藏着掖着,有的只是孔秋认为的当下的苏青该不该知道和能不能知道。 是啊,孔秋何曾掩盖过自己,是有目的才亲近苏青的?所以苏青一直都知道,先生带着不想告诉他,却总有一天会让他知道的目的,才亲近他的,就像苏青刚来云鹿书院的那个晚上,两人就开诚布公了一次,夜话绵绵,说了个半清半楚,并且苏青选择了在孔秋没有说明的情况下,答应了后者那件事情。 苏青当时说,“只要说清楚了,那么所有的伤害就不只是伤害那么简单,甚至因为如此,受得明明白白,也就受得心甘情愿。” “还没到时候,先生还是恳求你能相信我。”孔秋说道。 “知道了,我相信的。”苏青郑重地说道。 “那我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先生和学生了?”孔秋问道。 “嗯哼,我先想想。”苏青俏皮,笑着说道。 “别想了,改上课了。”孔秋也笑了,少年天真无邪,没有隔夜之怨恨,此为大善。 “昨天经历了那么大的天灾人祸,就没给我们放假几天?”苏青问道。 “没有这种事情哦,读书治学那可是一天都不能荒废的事情的,快回房间洗漱一下,然后跟你的小伙伴去上课吧,我跟你说哦,由于你们晏应先生受了伤,他的课可是被刘先生给拿过来上了。”孔秋说这话有些幸灾乐祸。 因为那刘先生,便是被苏青称为女魔头的女夫子刘清庭。 苏青脸色变了变,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早上不会就是上她的课吧?” “问对了,正是。”孔秋回道。 “哎呦也。”苏青抱怨了一声,麻利地起身,然后跳下了屋檐,落到围栏上,而后跳到走廊上,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进行洗漱。 ———— 凤城的城门,一大早就冲出了一骑,正是昨晚便到达安州,但是考虑到时间已晚,便没有直接去往云鹿书院,而是在凤城之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的王勉圣。 一身白衣的王勉圣,一路赶路而到安州,白衣看起来还是那么白净,不染尘埃,这不是施展术法的效果,而是喜欢穿白衣的王勉圣自备有两套,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将包袱中的衣服换上,然后将身上换下来的衣服进行清洗。 有些人,便是如此自律,克己复礼,已成习惯。 王勉圣骑马来到云鹿书院的地界,便开始放慢前行的速度,驭马缓缓而行,道路两旁一边是林子,往内便是山林,一边是河流,哗哗作响,年轻人想起了书中的一句话,“跨越山海而行,此去茫茫不可挡,也不可回。” 书中的好诗好句,也是来源于现实,所以读过的人,在某一时刻某一个点,也会有感同身受、身临其境的感觉,所以便自然而然地会想起了那些句子、那些话。 白衣年轻人终于驭马过了那片竹林,经过那座幼鹿院,听着院中传来整齐的幼音,来到了成鹿院。 身为云鹿书院现今成鹿院三学届的学生,王勉圣对于这里自然熟悉无比,没有立即进入成鹿院里面,而是牵着马去往那靠山的马厩。 其实马厩也算是成鹿院的一部分,只是跟读书之地距离的有点远,因为马厩周围是仁家学习六艺之中“射”和“御”两种技能的地方,地方宽阔,这里有飞箭的破空声、弓的崩弹声、马声、冲锋声等等,唯独没有读书声。 云鹿书院家大业大,靠山而建,地域宽广,所以光是马厩就有两座,一座是饲养着云鹿书院自己的马,一座则是让私人的马放置的地方。 王勉圣牵着马来到训练场,此时二学届的同学们正在这里练习六艺中的“射”之技能,所谓六艺指的便是礼、乐、射、御、书、数六种技能,其中又有详细分列,比如礼之技能,又分有五礼,忠、孝、仁、智、信。 还有五种礼制,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五种礼制之中又各有讲究,比如一个吉利之中便又有祀天神、祭地祗、祭人鬼之分。 射之技能,也有细分:白矢、参连、剡(yǎn)注、襄(xiāng)尺、井仪。(这些都是复制的,但是能了解一点知识是一点吧,所以就没有把拼音删掉) 白矢,箭穿靶子而箭头发白,表明发矢准确而有力;参连,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矢矢相属,若连珠之相衔;剡注,谓矢行之疾;襄尺,臣与君射,不与君并立,让君一尺而退;井仪,四矢连贯,皆正中目标。 但是一个书院自然不可能全教,因为虽然学海无涯,但是人力有穷尽之时,有时候学生想学,先生教不了,有时候先生教的,学生可能学不会,可能学得会,却也学不精。 所谓术业有专攻,也只能如此,没有人能达到全知全能的完美境界。 王勉圣一来到训练场,便有许多的二学届的同学与他打招呼,王勉圣点由于还牵着马,便点了点头,对他们摇了摇手,算是回礼了。 射箭场中那和王勉圣并称为云鹿二俊的薛雀笑着,对王勉圣笑着点了点头,俩人熟识,也很早就因为父亲那一辈的关系就认识了,虽然薛雀比王勉圣小,但是俩人并不以兄弟相称,以同辈相交,各自称呼对方为兄。 大竴的皇城有三君子,分别是是那大君子郑玉清,二君子王勉圣,以及三君子薛雀,三人相识于幼年,之间没有结拜,以同辈相交,感情甚好。了,当初也是郑玉清劝着薛雀来这云鹿书院读书的。 云鹿书院冬季的假期,王勉圣回去了皇城,帮助自己的父亲处理事情,薛雀则是留在了书院之中,但是虽然挺长时间未见,他们之间只需要点头示意就行了,等到各自没课之时,自由说不完的话,还有那喝不完的酒。 当然了,书院是禁止喝酒的,但是这些在书院的夫子眼中,乖巧、自律、克己复礼的精英学生,也是会偷偷违背书院的禁忌,去做那明知故犯、无伤大雅的错事。 与薛雀打招呼之后,王勉圣牵马进马厩,遇到了身为云鹿书院武师的林士树。林士树曾是朝廷的一名将军,但是犯了错误被罢免,就回到了安州老乡,阴差阳错之际便成为了云鹿书院教习学生几招武术的武师了。 林士树对于王勉圣有真传之恩,所以后者对于前者颇为尊敬,有恩师之对待之礼,王勉圣放开缰绳,对林士树作揖行礼。 林士树笑着将王勉圣扶起,打量了一下,越看越中意,说道:“回来了,挺好的,将来一定是国之栋梁。” “不敢。”王勉圣谦逊。 林士树从王勉圣手中接过缰绳,说道:“去吧,去跟杜院长报道吧。” “好的,那学生先走了。”王勉圣行礼而别。 “书院新来了一位孔先生,你可以去拜访一下。”林士树突然说道。 王勉圣礼貌转身,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是不是还有一名叫做苏青的少年作为新生进入书院?”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是我跟那孔先生有过一次交流,很有感触。”林士树说道。 “学生知道了,那学生走了。”王勉圣微微低头,是为一种礼,然后转身离去。 一切合乎礼,皆乎繁文缛节,但是成了习惯,自然而然,也就顺乎于心,服从于身,外人自有诸多不懂,也不必一定要顺应,人各有为人之道,不向恶即可。 ———— 杜明章的理事书房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里面正在批阅学生作业的院长抬起头,放下笔,然后思量了一下,记住当下批阅的进度之后,笑着说道:“请进。” 房门被打开,一身白衣的王勉圣走了进来,来到书桌前面,对杜明章行礼道:“学生王勉圣,前来报道。” “嗯,总算回来了,不然我还以为你被国院的那几个老古板给抓起来了呢。”杜明章打趣道。 王勉圣微笑,然后在杜明章的示意下做了下来,这一对先生和学生长谈了起来。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十二章 黑玉碎片 第八十二章黑玉碎片 王勉圣在院长书房里面和杜明章谈了一会,多是后者在问,前者在答,等到言尽,王勉圣起身行礼离去。 还背着行囊的王勉圣向宿舍走去,途径一学届的教室,只见里面正在上刘夫子的课,王勉圣文武双修,两方面都是极好的,自然不曾被刘清庭罚过,但是对于她的教学手段,也是有些心有余悸,虽然说优秀的同学从来不会害怕多么严厉的老师。 课堂的后面,此刻有三个学生,扎着马步,王勉圣看着笑了笑,似乎每一学届里的学生,都会有和刘清庭相冲的几个学生,整学期都会被她罚蹲马步、抄课文什么的。 王勉圣回到宿舍,将行囊从肩上拿下,开始整理东西,突然王勉圣放下手头的整理动作,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黑色碎片,看起来材质像是玉,不过破碎了,这一块黑玉应该是一块完整的玉其中的一块。 “看样子应该是一块圆玉破碎开来的其中一块。”王勉圣摸了摸手中的黑玉碎片,前后翻转详细看了一遍,然后喃喃自语道。 君子爱玉,就像女子喜欢佩戴珠宝首饰,不知是天然天生还是后势所趋,似乎变成了天经地义。 仁家的开创者被称之为至圣先师,至圣先师曾经有一名叫子贡的学生曾问:“君子贵重玉而轻贱似玉的美石,这是为何?是因为玉少而石多吗?” 至圣先师那时候回答道:“是因为从前君子把德性和玉相配比的,玉的温润而光泽,就是仁;玉的致密坚实而花纹有条理,就是智;玉的郓角方正而不伤人,就是义;玉的沉重欲坠,就是礼。玉的敲击,声音清越悠长,终了戛然而止,就是乐;玉的瑕疵遮掩不住美好的部分,美好的部分也遮掩不住瑕疵,就是忠;玉的色彩四溢,就是信;玉的气质如白虹,就是天;玉的精神体现在山川,就是地;玉制的圭璋用于礼仪,就是德;天下没有人不贵重玉的,就是道。” 子贡点了点头,信以为然。 其实有些话,或者另一层意思,至圣先师没有说,那就是人生来就是需要信仰的,那些信仰让你成为什么样的人,然后为之努力和坚持。 就像江湖里面的剑客,他们手中有一剑,可闯荡江湖,可浪迹天涯,剑就是他们的信仰,因为有这个信仰,他们才能束缚自己,坚持和努力,去成为他们心中最终的目标,名扬江湖又或者成为江湖中的一代传奇。 后来东土那里的读书人许慎便说“玉有五德”,是为仁、义、智、勇、洁。 这样玉的信仰和象征便固定了,既是束缚也是指引,让读书人成为什么样的人,让佩戴玉的人成为什么样的人。 所以,君子爱玉便成为了一种道理。 不是很大的道理但是很有道理。 黑玉素来珍贵稀少,像那帝王黑玉、和田墨玉、黑碧玉都是世间少有的,而王勉圣手中的这块黑玉碎片是他经过一座古镇,经过一家古玩铺子突然心有感应而驻足,进去铺子看了一看,然后发现的这块他打心底里瞧着喜欢的黑玉碎片。 铺子的店家其实不是眼拙,而是根本对于古董之物没有任何眼力见,生于古镇的那个店家寻思开家古玩店铺在那里肯定很有真实力,就拿着几件陈年老物和山上破庙里面的东西,放在店里开起了古玩铺子,反正能骗到人他是赚的,骗不到也是不亏。 王勉圣鬼使神差地进入铺子之后,一眼就瞧见了此时手里握着的黑玉碎片,然后一番砍价杀价之后,最终的价格让店家和王勉圣两人都是表面上露出难色,很是不舍,实则两个人心里都是笑出了花。 不分赚多赚少,其实两个人都是赚的。 店家只不过是路上随便捡到的一块小碎片,以为是寻常物,但是看着好骗人,就拿到了铺子里售卖,结果卖出去了,跟路上捡到银子是同一个理,同一个结果。 王勉圣看出了那块黑玉碎片的价值,本身也喜欢玉的他,用不少银子把黑玉碎片买了下来,但是那些钱买块材质中上等的玉还行,要想买到黑玉是远远不够的。 王勉圣手中的黑玉碎片打量起来,原本的完整程度应该是一张成年人手掌那么大,如今破碎开来,只有一根中指那么长,王勉圣并没有想要佩戴起来的意思,他不喜欢如此,将玉器佩戴在身上和出门定要手持折扇的这两种做法,他是觉得太过张扬和夸张了,只需要把这块黑玉碎片放在平常可以看得到的地方,一见之就心生欢喜,那就足够了。 不过宿舍毕竟不是自己家里,王勉圣想着下一次回去将这块黑玉碎片带回去,然后让人弄个专门可以放置黑玉碎片的东西,放在自己的书房里,那是再美好不过了。 这时,门外想起敲门声,然后传来一声悦耳的声音,听声音就知道是为漂亮温柔的女子,门外的女子说道:“勉圣,你在吗?” 王勉圣闻言看向门的方向,听声音知道了是郡主林远眉,便回道:“在的。” 王勉圣将手中的黑玉碎片收了起来,然后去开门,房门一开,映入王勉圣眼中的是一名端庄漂亮,带着温柔笑容的女子,这名叫林远眉的女子是安州的郡主,其实在女子之中不算矮的她,站在跟孔秋差不多身高的王勉圣身前,就显得矮小了。 “勉圣,我听闻别人说你回来,就过来见你了。”林远眉温柔一笑,然后说道。 “嗯。”王勉圣杵在门边,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像根大木头那样再没有言语。 林远眉见王勉圣如此不解风情,眉毛一皱,脸上满是幽怨。 王勉圣自然知道林远眉对自己有意思,但是他心思不在这上面,文武双修,自有天赋,但也有苦恼,也怪王勉圣自己贪多,然后陷入了两难的抉择,是要身披战甲,在沙场之上披荆斩棘,成为那震慑一方的万人敌,还是像自己的父亲那样,为国君分忧,为社稷烦忧,为苍生解忧。 其实王勉圣还是偏向于后者,因为自己的好兄弟郑玉清必然在大势之下成为大竴王朝的新皇,自己伴于他身边,岂不是双剑合璧,额不,相互之间查缺补漏,近乎完美。因为外有正值壮年的蒙川给,至少也还能守卫大竴边境三四十年,边境有蒙川何惧外敌,这是当今郑皇当年所说的。 “远眉,要不咱们出去走走?”王勉圣试探性问道。 “依你。”林远眉这才转怨为笑。 两人便肩并肩出了宿舍,走向书院的庭院。 ———— 一学届的教室里。 毫无意外,今天刘清庭的课上,那三人组又出现在了课堂最后面,在那里蹲马步,文松受到照顾,只是站着,苏青和马廉就只能蹲着马步,没有任何照顾。 苏青还解释过,都是因为等马廉他们才会迟到,所以讲道理他和文松不应该受罚,结果被刘清庭说得十恶不赦,说苏青自己难道没有任何问题?就算你自己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不知道有难同当,有苦同吃这个道理吗? 看着苏青一脸不服,刘清庭便不想放过苏青,大有要跟后者论一论道理,讲一讲天地大义的趋势,无奈之下苏青只能低头,要论变脸谁能比得过,苏青瞬间一脸乖巧,语气认真,态度诚恳,跟刘清庭认错,但是心里把她骂了个朝天。 刘清庭这才放过苏青,离开了课题后面,回到前面继续讲课,苏青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因此,苏青才能感觉得到这世界的真实,面前的人是真的,他自己是真的,所有的虚假幻境和心里所惧,都瓦解在那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之中。 苏青看着窗外微微一笑。 “苏青!听课不听课,又走神看窗外,窗外是有什么漂亮小姑娘吗?看得那么走神。”刘清庭的声音从教室的最前面传到了最后面。 教室里面顿时响起了哄堂大笑。 刘清庭刚想走向苏青,再教训一下这个不学无术的学生,天天迟到也就算了,上课还不认真听讲,简直是目无师长,不过好巧不巧,这时下课的钟声敲响了,刘清庭让所有人下课,让文松和马廉也回到座位去,但是苏青继续蹲马步,反正她发现苏青很能蹲马步,蹲了一节课也不见一丁点抖动的,那就继续蹲着。 苏青面色不善地目送刘清庭离开课堂,后者一离去,苏青就如同被解开了定身术,嚣张地活跃在教室之中,不过这些一学届的学生,有几个是来自传统的读书人家中,读书人要安分守己,行为举止要有模有样的思想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他们见苏青如此,在心中是充满厌恶和不屑的。 但是苏大少爷虽然知道他们的敌意,但是依旧我行我素,行自己的路管他人怎么想。 一路走来,原本学习书上读书人,模仿孔秋的那个苏青,因为见过了江湖人士的风采,结交了大竴皇子,见识了大修士举手之间力量无双的姿态,开始成为了最真正的自己。 那么嚣张,那么轻狂,那么调皮,那么不安份。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十三章 浩然对诡邪 第八十三章浩然对诡邪 山林小道之中,一人独行,此人名叫章池,是大竴王朝的江湖之中的一名二流高手,惯用一把可以拆分成三截的铁棍,在安州一带还算出名,不过此刻章池走在道理上,远看行走没有异样,但是近看就显得麻木,颇像诡异巫师祭炼而成的行尸走肉。 以正面来看,只见章池面容苍白,双目无神,眼神低垂,眼眶发黑,仿佛一个月没有睡了,举止行走之间僵硬无比,山间的风吹来,章池身上也只有衣服飘动,头上的发丝仿佛凝固了,一动不动。 最显得诡异的是章池的十指,指甲全部发黑,看似中毒颇深,指甲盖上面还有诡异、神秘的图案,呈现幽蓝色,在黑色的指甲之中其实不太看得出来。 宛若行尸走肉的章池麻木地走在山林小道,向着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的一个方向而去。 ———— 夜间,宿舍,王勉圣的房间里。 睡觉一直安稳的王勉圣今夜罕见地在睡眠之中,于床上翻滚辗转,像是梦中见噩,那紧闭着的双眼之上,眉间紧缩。 梦中,王勉圣与林远眉在花园相遇,他的眼前如被桃花所遮,所见之画面一片桃粉,空中弥漫着无尽风情,林远眉一改平常的矜持,不再欲语还休,行为略微放荡,在王勉圣身前对其勾引,唇边带媚笑,双眼水灵朦胧尽媚态,从那口中传出不停而且诱人至极的呵笑。 那笑声如可以让人心神失守的魔音,震得王勉圣头脑发昏,有些难保心间澄明。 “远眉?!”梦中人怎知在梦中,王勉圣对着林远眉喊道。 “勉圣哥哥,来呀,快来呀,和远眉一起玩耍呀。”林远眉的声音从那前面传来,只见王勉圣身前不过三四步之地,不知何时弥漫起了茫茫烟雾。 王勉圣担心林远眉,快步追了过去,但是一入迷雾之中,眼前便是一片白茫茫,三步之外难见景物。 突然间,一只玉臂揽上了王勉圣的肩膀,奈何身高不够,无法继续向前,与此同时,只见王勉圣的房间之中,弥漫出了无尽黑气,充斥整个房间,黑气流动之间,使得门窗微微作响,房间之中被压着的白纸哗哗作响。 黑夜之中,门窗紧闭,房间里面原本漆黑无比,不过此刻亮起了一点幽蓝光芒。 梦中,王勉圣感觉到一只手臂揽上自己的肩膀便是转身向后,一把抓住了那只小手,只见是风情万种的林远眉,此刻一身书院制服并不整齐,裸露出了许多雪白的皮肤。 王勉圣眼神平静,盯着林远眉,不知为何眼前的女子此刻如此反常,他看着林远眉的眼睛,目不斜视,不见其脖子下的诱人景色。 房间之中,黑气充斥,幽蓝之光亮起,但是此刻从王勉圣身上冲起了白色烟气般的东西,虽然不如黑气那么多,却在冲出之后,所过之处黑气尽是消失,不过当那幽蓝之光更加光亮之后,无尽黑气与那一道白气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对抗。 “勉圣哥哥,你难道不想与我共度春宵吗?”林远眉那只没有被束缚的手正要去解身上的衣服,便被王勉圣抓住了。 “远眉,你这是怎么了?”王勉圣抓住林远眉的双手问道,但是后者虽然双手被束缚,却不知柔弱的女子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以身子撞向王勉圣,武力不低的王勉圣竟是毫无反手之力,只能步步后退。 房间之中那白气与黑气的对抗,依旧势均力敌,没有哪一方占了上风。 王勉圣步步倒退之后,发现手中抓着的手臂已经消失了,而他出现在了大竴皇宫的大殿之中。 王勉圣发现如今皇位之中坐着的竟是他的好兄弟郑玉清,而在文武百官之中,跪着一个一头黑发已成白发的老人,那背影王勉圣再熟悉不过了,王勉圣跑向前去,一看老人的正面,赫然是当今大竴王朝的国师,自己的父亲。 眼前那高坐皇位的郑玉清如同看不到王勉圣一般,在那阶梯之上亲自细数王勉圣之父的罪名,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大罪,足以满门抄斩的滔天罪名,王勉圣听得身体发寒,不敢相信。 当那罪名念完,皇位之上的郑玉清竟是扔出了一块斩字牌子,然后声音传出,“拖出去,斩于大殿之外,以慑群臣!” 王勉圣瞳孔放大,只见已有侍卫上前来,要把自己的父亲拉出大殿,进行斩首以震慑文武百官,王勉圣挡在父亲的前面,说道:“玉清,这些都是假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爹,你给时间我一定能查出真相。” “放肆,竟敢直呼陛下名讳!”旁边有人怒斥王勉圣。 皇位之上的郑玉清同样不留情,说道:“将他们父子一同斩了,并且加罪,满门抄斩!” 王勉圣身体如陷入了千年冰地之中,彻底冰寒,君命不可违又如何,他的父亲可是要被处斩了! 王勉圣将临近而来的那两名侍卫打倒在地,而后大殿之中顿时想起了议论声,对王勉圣指指点点,说是大竴不幸,说是逆臣,说是父子狼子野心,说得王勉圣心中刺痛,因为人言从来都可以化成一把锋利且又无形的刀子,将人心搅烂,使人绝望。 “玉清,你不相信我吗?”王勉圣大吼道。 “放肆,竟敢直呼朕的名字,连作为臣子应有的姿态都放不端正,要你何用?!给朕拉出去斩了!”郑玉清身坐皇位之上,皇者无情。 一瞬间,郑玉清和文武百官消失,周围是重重包围着王勉圣的朝廷侍卫,每个人都已拔出了所配刀器,直指王勉圣。 王勉圣警视周围,就算在皇城之中侦破了不少迷案的他,此刻也不知所措,没有破局之法,一切既突然又毫无头绪,在不知不觉之中王勉圣已是身处绝境了,身边没有一人,甚至这个死局是他的好兄弟“郑玉清”为他所设的。 突然间,王勉圣感觉到腰间一痛,他不敢相信地看向身边的父亲,正是自己的父亲用匕首向自己的腰间刺了过来。 “爹!你?!”王勉圣近乎要道心崩溃了。 房间之中,白气落了下风,被黑气压制住了。 幽蓝光亮之中,浮现出一道黑气,那黑气粗大,拖着小尾巴,跟其它黑气不一样的是,这道黑气的前端亮着一点幽蓝,似乎是这道黑气的眼睛,或者说是神识灵慧之所在,思想思考之处。 有声音从那黑气之中传出,“选择从来都是充满弊端的,我做的幻境噩梦都是让陷入其中者根本无法选择,要么可一念看穿,要么一旦深陷,不可自拔,只能沉沦其中,最终被我同化,为我所用。” “这座天下,倒也丰富多彩,不知少主是否安然无恙地到达此天地了,我如今破碎残魂,只能慢慢利用这些小蝼蚁,一步步破‘玉’重圆了。” 床上的男子眉头紧锁,头冒冷汗,那道从其身上冲出的白气此刻处于弱势,被黑气压制住了。 “适可而止就好,否则一旦用力过度,导致这个人神魂受损残破了,对我来说不是很有益处。都是因为此人身上的这道白气,使得我无法轻易入侵其内心,将之控制,所以说这座天下的底蕴其实并不弱和少,若是再有序运转起来,就会是我之故乡的大威胁。” 最后,这道诡异黑气说了一句可怕的大话,“界战,或许将启。” 可惜,因为一个礼字,孔秋和杜明章平时自然不可能放开神识,任由书院之中的话都传进他们的耳中,放作是平常的强者,也不可能随便放出神识弥漫在周围之间,此为冒犯。 圣人之间因为礼仪,互相尊敬,而强者之间不谈礼仪,只是相互牵制,那么谁的拳头比较大,谁的实力比较强,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就是没有规矩的弊端,这就是没有礼仪的可悲世道。 梦境破碎,王勉圣陷入深睡之中,当天色重新变亮,他还是深睡不醒,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三学届的教室里,王勉圣的座位空着,引来不少人的惊奇,听说王勉圣回到书院了,他们当中不少人昨天也与之见过面了,没想到今天王勉圣竟然没有来上课,一个一直都做好一件事的人,突然没做好或者不做了,自然会让人感到奇怪。 教室里的林远眉满是担忧,女子的心完全不在教室里,已经去找心上人了。 林远眉旁边与之姐妹之交的蔡火花,握住前者的手对其出言安慰。 教室前面的教学夫子也不能因为一个学生而耽误大家的时间,即使那一位是此学届最优秀的学生,也不行和不能,没有这种道理的。 夫子开始讲课,王勉圣的位置依旧空着。 ———— 今天因为马廉的原因,苏青和文松一如既往地跟着迟到了,因为又是上刘清庭的课,毫无意外他们三人又被叫到后面蹲马步了。 有些人一直在做好一件“好事”,而有些人一直做不好一些事,或许因为比较笨,或许因为习惯不好,但在相信人心本善的情况下,能相信那些没做好的人不是故意的吗? 至圣先师的弟子曾有人为什么,上面的话是至圣先师的反问。 至圣先师自问自答道:“只要不是做坏事而无意的事,是都值得原谅的。” 那时,一个人问至圣先师,要是一个人被委以大任,但是他失败了,就算不是故意的,也可以被原谅? 那个姓范,诸子百家之中的始祖之一的人,说了一个词,让至圣先师当时难以应答。 那个词为,利益。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十四章 碎片重组 第八十四章碎片重组 贾魁是安州之地安门一带的大富豪,这几日入手了一块黑玉,花了不少价钱,不过贾魁家大业大,购买黑玉的那点小钱,对于他来说其实只不过是于湖中取走一桶水那样的事。 那块黑玉材质特殊,是贾魁这个爱玉之人以及周围朋友都没有见过的玉石,请来安门的鉴定玉石的大师前来,也说不出个详细,这让贾魁大喜,此玉若是世间罕见,那么价值可就要翻上十几、数十倍了。 不过可惜的是那块黑玉是破碎的,只是一块残玉,贾魁便命人以及好友去找寻黑玉的其余碎片,他要得到完整形状的黑玉。 那块不属于这座天下的黑玉,因为某种原因而破碎开来,原本一块完好无瑕的圆玉,分裂成好几块,散落在安州之地的几个地方,而那原本完整黑玉之中类似于器灵存在的黑魂灵,在器体破碎之后,将灵体分出数道,各自依附在黑玉碎片之中,使得能够在这座天下重组。 黑魂灵的本源之体存在于王勉圣的那块黑玉碎片之中,而其它几个黑玉碎片除了章池得到的那块黑玉碎片除外,其余的都消散在了虚空风暴之中,也有一些被神道符文给消磨掉了。 那些本源之气消散在虚空之中,也被神道符文消磨掉了不少,这使得那诞生于黑玉之中的黑魂灵损耗巨大,以其之故乡的话来说,就是下降了好几个等级,差不多就是一夜从江湖的一流高手因为受重伤,变成了三四流的小喽啰。 ———— 大日悬空,正值午时。 贾府里面,书房之中,贾魁闲来无事又拿出了那块前几日买来的黑玉碎片,放在一张宣纸上面,黑玉白纸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贾魁坐在太师椅子上,看着身前的黑玉碎片,越看越欢喜,如同男人见到了绝美女子的身子,目不转睛,移不开视线,并且百看不厌,然而贾魁不知道的是,他的杀劫已至。 远道而来的章池,轻松翻越贾府的高墙,脚尖轻点那飞檐翘角,在贾府之中飞跃,无人察觉到一个府外的陌生人在府中肆意行动。 已经被身上黑玉碎片之中的一缕黑魂灵控制的章池,行尸走肉一般,变成了黑魂灵的傀儡,面无表情,双目呆滞,但是行动敏捷无比,依靠着黑玉碎片之间的感应,章池来到了贾府的书房门前。 章池直接破门而入,砰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一身富态的贾魁其实跟名字那般身材魁梧,虽然被章池的破门声吓了一大跳,但是随即快速恢复平静,猛然站了起来,将黑玉碎片塞进腰间,然后拿起了一旁用作观赏性的精致长剑。 章池呆滞的双眼随着贾魁将黑玉碎片塞进腰间之间,目光便一直停留在那里,这落在贾魁的眼中,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是谁叫你来抢我的玉的?”贾魁天生身材高大,虽然有钱之后身上有了些许富态,但是并没有发福,相反贾魁经常会徒步进山狩猎,与府中的打手单挑,而精壮的章池因为穿着衣服,看起来便有些瘦弱,贾魁打量了一下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可贾魁不知道的是,章池可是挤进大竴王朝二流江湖高手的人。 章池没有回话,因为如今他的心神、神智早已被控制,直接抽出那叠放在怀中的三节棍,一拉一拧便是接成了一根长棍,章池出手,真气涌动,内力迸发,一棍子打了出去,直接将贾魁身前那块几十年老木雕成的木桌给打成两半。 棍风拂面,贾魁大惊,知道了章池是一名练出了真气的江湖人士,心中大惊,但是脸上却不露声色,一想到底是谁派人来抢自己的黑玉碎片,二想要怎么逃出房间,让自己府中的那名同样是练出了真气的打手来与章池对敌。 “还好老子没养了一群废物。”贾魁心中暗道。 因为在章池一棍子打坏那块重木桌子,造成巨大的声响之后,贾魁刚才所念想的那名同样练出了真气的陈龙带着七八名家丁跑了过来。 陈龙带人堵在那房门已经四分五裂的门口,与贾魁眼神交流,章池位于他们之中,自那一棍出手之后,便一动不动,不过他的双眼越发幽蓝发黑,有黑色的气体在眼中流动,丝丝缕缕,使得此人如同大半年没有睡过觉一样。 “陈龙,将他压下。”贾魁开口命令道。 陈龙点了点头,体内真气流动,打开了一个武式,然后一个重脚踩地,整个地板都震了一下,还好当初施工的人没有偷工减料,不然陈龙怕是会一脚陷了下去。 一个重脚踩地之后,陈龙全身的内力流转开来,身形向前压去,紧握一拳打了出去,直对着章池的后背,这要是普通人承受这一拳,怕是会整个脊梁骨都被打断成无数截。 此时此刻,贾魁感觉到自己的腰间有一动,然后那块黑玉碎片便是被冥冥之中一股引力所引动,冲出了贾魁的身体,飞向了章池,然后直接消失了。 黑玉碎片消失,原本双眼呆滞的章池突然瞬间有神,神情妖异,嘴角翘起,不是微笑,而是残忍之意的体现,来自于黑魂灵。 那轰击而来打向章池背后的一拳,直接寸寸崩断,血肉横飞开来,一切发生于瞬间,以至于陈龙最开始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疼痛,直到看到自己的手臂崩断于眼前,鲜血溅在脸上几息之后,一点点的疼痛才慢慢被陈龙感觉到,然后惨叫声从陈龙口中传出。 如今,呆滞的眼神变成了贾魁和其余贾府之中的打手。 章池手中的那根长棍附上了幽蓝的力量波动,具备了惊人的锋芒之力,已经被黑魂灵占据身体和神识的章池,以棍往后一挥,锋芒之力杀出,书房之中便是鲜血飞溅的可怖场景,然后是人头落地和身体一分为二。 眼中亮起幽蓝之光的章池看向贾魁,光天化日之下,跟妖鬼大邪无异,让贾魁内心发寒,眼中尽是绝望,脸上充斥畏惧,身躯已经忍不住在发颤,一点点在后退,但是退无可退,撞在了那位于墙壁前面的放置物架子上。 砰的一声,架子上的瓷器摇晃作响。 “享受。”章池又或者黑魂灵看着被恐惧淹没的贾魁笑着说道。 “你……你到底是谁?”贾魁颤声问道。 “问些废话,能活命吗?去死吧。”幽蓝之光在书房之中亮起,惨叫声响起,人间又多了一起惨案。 有些强者得饶人处不饶人,还要无端取人性命。 ———— 靠山大道上,一行四人,皆是骑马,他们来自安苇一带的某个镖局,此刻正带着一个密封盒子去往某处。 这四人队伍之中,两男两女,其中有那座镖局局长的爱女,也有其得意弟子,此次只是护送一个密封盒子,盒子之中自然属于那种上等的贵重之物,但是这座镖局也不是没有接过这种“活”,所以局长让这两男两女出镖,其实也是借此让他们出来见见世面。 但是此镖一接,其实已经身中死劫。 靠山大道突然一道幽蓝之光贯空而过,章池落在四骑之前,面前,两男两女迅速驭马而停。 “何人?!”队伍之中最为年长者喊道。 章池没有应话,幽蓝之光在地上亮起,从那最为年长者之下直接冲起,连人带马直接炸出一个血肉大花,在那血肉横飞之中,一个密封盒子飞出,向章池而去。 盒子炸开,一块黑玉碎片继续飞向章池,然后消失于虚空之中。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其余的那一男两女都没反应过来,一个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大师兄就这样没了!只剩下地上那分不清是人还是马的肉块,大量的鲜肉在地上流动。 看着这可怕的场景,三个人直接头脑发晕,忍不住呕吐起来了。 章池没有像在贾府那样赶尽杀绝眼前的生命,而是留下来一句话:“等着,我会来找你们的。” 幽蓝之光一闪,章池消失而去。 黑魂灵自然没有去找那一男两女的意思,无怨也无仇,没必要的,只是它想要留下一缕恐惧在这三人心中,那些恐惧会生根发芽,并且传播开来,在时间之中,整个镖局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陷入恐慌和不安之中,然后走向灭亡。 恐惧的蔓延,如瘟疫一般,在当下此外还能影响他人,甚至使知者不见而畏而恐,这也是一种强大。 就像一个至强者,就算死去多时,在无尽岁月之后,依旧会让提起的人胆战心惊,也便叫做威震万古,精神不朽。 ———— 安溪地带,出现了章池的身影。 他出现在群山之中,在四周设下阵法纹路,然后黑气滔天而起,青山之中出现了一片黑色区域。 无尽黑气之中,章池站立,从其体内浮起三块散发着幽蓝之光的黑玉碎片,三块黑玉碎片慢慢升空,然后再空中幽蓝之光相连,黑气相融,三块黑玉碎片开始重组。 几个时辰过后,群山之中的无尽黑气散去,一块缺了一角的黑玉悬浮在章池头顶,树林之中,章池睁开双眼,看向一个方向,云鹿书院坐落于那。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十五章 暴露 第八十五章暴露 林远眉上完晨课之后便带着好姐妹蔡火花去到王勉圣的宿舍,因为是喜欢之人,所以极其了解王勉圣的生活习性,绝对不会无故缺席课堂,就算是染了小病,别人可能会因为身体不适而向夫子请假,但是王勉圣绝对不会。 还记得染病还坚持上课的王勉圣,以一张白巾一直捂嘴咳嗽的场景,当时林远眉满是心疼。女子若是爱上一人,自然而然便会无限扩大母性。 房间外,林远眉和蔡火花来到,敲门声响起,深睡的王勉圣没有因此醒来,然后敲门声变成了拍门声,依旧无用,门内床上之人静静深睡,门外两人心急如焚。 林远眉扔下身旁的蔡火花,跑了出去,蔡火花连忙问道:“远眉,你去哪啊?” “废话,去找人过来开门啊!”焦急的林远眉没有了淑女形象,提着学院服饰裙跑了起来。 若是有女子为男子不顾形象,那若还不是真爱,那什么才是真爱? 不久后,王勉圣的房间门被以蛮力打开,林士树冲了进去,随后的是林远眉和蔡火花。 三人围在床边,王勉圣被叫醒,但是醒来的男子精神萎靡不振,甚至分不清此刻眼前的是现实还是梦境,眼前的身影出现了叠影。 “勉圣,勉圣,你怎么了?”林远眉蹲在床边,轻喊着王勉圣的名字。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让王勉圣清醒了几分,这声音是那么真实,以至于可以破解眼前的错乱。 王勉圣看向身边的女子,视线向外看去,然后开口叫道:“远眉,火花,林先生?!” “是我,是我,勉圣你怎么了,睡到现在,今天的晨课都没有去?”林远眉说道。 “现在是……”王勉圣止言,看向房门大开的屋外,看时间肯定是不早了。 “勉圣,是奔波劳累造成的吗?”林士树关切地开口问道。 王勉圣此刻脑子混乱,精神萎靡,连提起一个念头都很艰难,更别说是回忆了,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你们照顾一下勉圣,我去叫王大夫过来。”林士树说完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蔡火花贴心地把一杯水递给林远眉,后者点头致谢,然后对王勉圣说道:“勉圣,你先喝口水。” 王勉圣在林远眉的帮忙下喝完了杯中的水,液体入喉,使得王勉圣又清醒了几分,然后他面露迷茫神色,因为想起了几个梦中的画面,林远眉的诱惑,郑玉清的无情,父亲的绝情的一刀刺在腰间。 “勉圣,你不舒服吗?”林远眉爱之深,便观察得细致,看到王勉圣眉头一皱便问道。 王勉圣无以言状,只能又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可能是奔波劳累的缘故吧,等王大夫过来帮我查看身体后就知道了什么原因了,远眉你无须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早上没看到你来上课,我都快担心死了。”林远眉轻声撒娇道。 王勉圣看着此刻蹲在床边,一张漂亮容颜上满是担忧神色的女子,知道其之心意,但是他难以回报。 王勉圣终究不是榆木脑袋,移了移床上的身体,尽量靠里边,然后说道:“别蹲着了,坐吧。” 见王勉圣如此,林远眉总算是脸上出现了喜色,起身坐在床上。 “那个,你别误会啊。”王勉圣脸上带着尴尬地说道。 “没误会的。”林远眉止不住脸上的笑意,王勉圣一点都不信林远眉没有误会。 蔡火花在旁边偷笑,为自己的好姐妹能够与自己的心上人更进一步而开心。 世间友谊纯洁如此,不多见,但也并非没有。 但是林远眉没有做多久,林士树便带着居住在云鹿书院之中的王大夫过来了,那是一个毫无特点的老人,要真要找个特点出来,就是老人的头发寥寥无几,脱落得差不多了。 林远眉让位,王大夫守礼,不敢坐在林远眉做过的位置,坐在了王勉圣的腿边,然后为躺在床上之人把脉。 王大夫也没把出个大小病状,只说王勉圣气虚,这几日注意保养一下,吃些温和的食物即可,没有大碍的。 一波折腾之后,林士树、王大夫和蔡火花都走了,林远眉还赖着不走,说想要照顾王勉圣,后者无奈只能强行把林远眉请走。 林远眉说是要去为王勉圣打包些吃的过来,让后者在房间里等他,王勉圣只能点了点头,林远眉才肯离开。 把林远眉送走之后,身体虚弱的王勉圣从床上下来,还好习武体内有真气支撑,使得王勉圣不至于连床都下不来,随着体内真气流转,王勉圣下床来到那位于房间最里端,位于窗户旁边的书桌,坐了上去。 王勉圣捏了捏眉间,将精神提起,然后双手放在桌子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勉圣坐在椅子上,趁着现在所认知的,自己是确定清醒的,开始复盘。 梦中,林远眉的放荡,郑玉清的无情,父亲的异常行为举动,都是极其反常的事。 既然此“妖”让王勉圣清醒了那么一刻,那么王勉圣就要复盘,追根查源,解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复盘回忆先从离开皇城开始,如果没有追查出来再追忆更久之前,蛛丝马迹,都是线索,途中的一举一动都是因果之始。 不然王勉圣何以在大竴皇城屡破奇案,让郑皇对其刮目相看。 出皇城,途中,云鹿书院,两个点,一条线,脉络便是如此形成了。 王勉圣以前习惯轻轻闭眼,以指尖轻巧桌面然而想事情,但是此刻他不敢闭眼,他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精神非常不好,害怕会想着想着便入睡过去。 途中的无数个点,一个个蛛丝马迹,王勉圣快速反复在脑海之中回放。 突然间,王勉圣抓住了一个点,自己回到书院接触到的人除外,一件物品一直出现在王勉圣昨天的记忆之中,别人可能会灯下黑,忽略掉最常见或者最在意的“蛛丝马迹”,但是王勉圣不会。 王勉圣起身,来到旁边的放置物品的桌子上,桌子上只有一个物品,一块王勉圣初次见到便很是喜欢的黑玉碎片,此刻静静地躺在桌子上面,在房间之中的微光之下,散发着黑色的光晕。 王勉圣将黑玉碎片拿了起来,然后异动瞬间发起,王勉圣的身体直接被弹开,倒在了地上,而那块黑玉碎片没有坠落在地,而是散发着黑光,悬浮在房间里面的空中。 王勉圣体内真气流转,毕竟是一个练武的高手,很快就从地上起来了,目光凝重凝视着那块悬浮在空中的黑玉碎片。 这时候,房间的房门被打开,林远眉拿着饭篮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然后看到王勉圣脸上的喜色消失,变成了疑惑。 “勉圣?”林远眉喊道。 “快离开这里!”王勉圣冲向林远眉,大声喊道。 黑魂灵已经从黑玉碎片之中浮现,出现在房间之中,因为王勉圣的聪明让黑魂灵措手不及,使得其直接从黑玉碎片之中现身了。 “想都别想。”黑魂灵用着其本世界的语言开口说道,黑手从那身体之中伸出,然后伸长扩大开来,一下子抓住了林远眉的身体。 王勉圣一拳打出,打在了那条又长又粗的黑臂上面,虽然有威力,但是对于黑魂灵来说,不痛不痒。 黑魂灵的巨大黑色手臂一震,王勉圣直接被震飞出去,凡人之力终究是蝼蚁挣扎。 “小爷来会会你!”一个少年以曾经读过的小说,觉得那破窗而入的姿势很帅,所以便破窗而入王勉圣的房间,出现在了黑魂灵眼中。 “学长,你没事吧?”王勉圣看了过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名带着天真无邪笑容的少年,似乎有些眼熟,王勉圣才想起昨天看过,在一学届课堂的后面,与其它两个同学扎着马步。 “来者何人?”黑魂灵入乡随俗,以这座天下的正统语言问道。 苏青轻蔑一笑,灵力在体外凝聚,一把锋利无比的断尺直接飞出,穿过黑魂灵那条巨大的黑手臂,黑手臂断开,原本已经被抓住身体离开地面的林远眉落地。 苏青出现在林远眉身边,以灵力消去后者身体周围那黑手残臂,苏青一见,身边的柔弱女子已经昏了过去,不知是惊吓而晕还是窒息过去的。 黑魂灵知道不好了,当下选择溜之大吉,身体带着那块黑玉碎片直接冲出窗外,化作一道黑色旋风席卷离去。 “想都别想。”不知是巧合还是因果,苏青说了同样意思的话。 不过苏青没有着急去追,将晕倒在怀中的林远眉报到王勉圣的床上,王勉圣虽然觉得不妥,但没有阻止。 “学长,那个是什么东西啊?”苏青看着窗外,然后转头问向王勉圣。 王勉圣摇了摇头,给不出答案。 苏青这才想起王勉圣被黑魂灵的气波震伤了,此刻应该状态不太好,连忙过去为其查看。 灵力附眼的苏青,再动用天生异能,才发现王勉圣身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气体,如同枷锁一般,将其压制囚困住了,这也是王勉圣如此精神萎靡的原因,如果不是身上有还未成型的浩然气,换做是普通人早已经是沦为章池那种地步了,行尸走肉,为他人傀儡。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十六章 故事不错 第八十六章故事不错 苏青运用灵力如轻风细雨清洗大地般,帮王勉圣消除掉身上的黑气,身上的黑气一清除之后,王勉圣立即感觉到神清气爽,仿佛一块压在身上无形的石头,终于被卸下来了。 “这次多谢你了,请问学弟尊姓大名?”王勉圣问道。 “我叫苏青,云鹿书院的新生。”苏青回答道。 “苏青?!”王勉圣惊讶道,世间缘分还真的是妙不可言啊。 “怎么了?”苏青离开王勉圣身旁,站了起来。 “嗯,我从皇城而来,与郑玉清是好兄弟。”王勉圣想了想,说道。 “郑玉清?”苏青想起了天座峰的初次相遇,他们一行三人误打误撞被当成郑玉清三人,享受到了一些福利,随着记忆蔓延,那个说君子待人以诚的大皇子郑玉清出现在脑海里,然后苏青脑海之中的画面跳跃,停留在了他们在被五千大竴精骑追杀后,回到魁斗城于那大街上的画面。 在那大街上,遇见那一袭白衣的负笈书生,才与那某个人前往安州。如今苏青心境平和,有些不堪的回忆想起来,也是漠然视之,心间不起波澜。 “他现在应该还活着吧?”苏青开玩笑道。 王勉圣一愣,到底不是迂腐顽固的读书人,很快就听出了这是个玩笑,便对苏青讲了讲郑玉清回到皇城的事,顺便说了郑玉清猜测苏青是要到这云鹿书院修学,自己可能会遇见,说可以认识一下。 “认识什么认识啊,学长你休息吧,我走了。”苏青刚想离开,要从窗户翻出去,但是想了想便止步,跟王勉圣了解了那黑玉碎片的事情。 王勉圣自然如实告知。 苏青在那黑魂灵现身之后便心中有感,立即赶了过来,以灵敏的听觉听出了个大概之后,才以那自以为的潇洒姿态破窗而入。 “天地间有邪怪啊。”王勉圣感叹道。 这时,王勉圣的床上,此刻传来几声轻微无力的呼叫声,是林远眉在呼叫着王勉圣的名字,眼睛还未睁开,口中那心心念念的名字已经传出了呼叫。 “学长别担心,那个黑玉碎片我会处理的,你先照顾你的红颜吧。”苏青笑着说道,然后几步跑了起来,跳出了窗外。 王勉圣想要解释他和林远眉的关系,但是一来苏青走得太快,二来今天林远眉为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王勉圣还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岂不是太无情了,可是如果因为受之有愧便承认一段感情,是不是既草率又不负责任呢? 王勉圣摇了摇头,来到床边,握着林远眉因为害怕而抓住被子的白嫩小手,开口说道:“别害怕,我在这里。” 王勉圣说完,林远眉便悠悠醒来,后者看着前者在身边,便是心安,不再害怕了,王勉圣在此刻莫名其妙有了一股一样的感觉,那应该叫做情愫吧。 日久生情,终不负卿。 房间内情意绵绵,说不清道不明,房间外一处屋檐上,这里是黑炭时常徘徊的地方,多是苏青上课的时候,黑炭就会离开苏青的怀里,在这里酣睡,如老狗一般。 此刻,苏青出现在此处屋檐上,盘腿而坐,身边是口中衔着一块黑玉碎片的黑炭,依旧巴掌大小,衔着那块黑玉碎片,瞧着挺突兀的。 “就说嘛,想都别想,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苏青对着黑炭嘴上咬着的黑玉碎片问道。 紧接着便有声音从那黑玉碎片之中传出,是以这座天下的正统语言所说的,“毛头小孩,赶紧把我放开,否则你会承受灭顶之灾的。” 黑魂灵一说完,黑炭立即就暴怒,衔着黑玉碎片用口中的利齿对其进行啃咬,虽然没有办法对黑玉碎片造成哪怕表面的一丝一毫的磨损,但是在黑炭啃咬之后,从黑玉碎片之中传出了黑魂灵痛苦的叫声。 苏青突然有了兴致,器灵和器件之间息息相关,但是并非跟人一样,肉身和魂身那般的关联,但是既然黑炭能直接将伤害借住黑玉碎片直接传导到黑魂灵身上,那么就不怕问不出东西来。 “先啃咬个一个时辰再说吧。”苏青说道,然后躺在屋檐上,晒着阳光,摸着趴在身边的黑炭,此刻的黑炭照做苏青的话,口中对那块黑玉碎片不断啃咬。 苏青挺好奇这块黑玉碎片是什么东西的,不过既然碎片之中的器灵那么嚣张,苏青就让它知道谁才是大爷,反正既然黑炭能对黑魂灵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么苏青就是要“小人得志”,把黑魂灵往死里弄。 “停下,饶命啊!我说,快停下,再这样下去我的本源就可能要崩溃了!”黑玉碎片之中传来了黑魂灵的求饶声。 苏青伸出手摸了摸黑炭的头,示意其停下来,然后从黑炭口中拿走了那满是口水的黑玉碎片,说道:“现身吧。” 苏青话音一落,一道黑气涌动,从黑玉碎片之中而出,只是那么一小缕,跟方才在王勉圣房间内简直天差地别,就跟一头大象突然变成一只小猫一般。 苏青看着眼前那一条黑气尾巴还连着黑玉碎片的小型黑魂灵,问道:“你是个什么鬼东西?” 苏青这一句无比不屑的话语一出,黑魂灵刚想要反驳,但是一看到黑炭那讨人喜欢的小模样,那小小的狗头上双眼之中散发着骇人目光,黑魂灵就不敢造次了,只能夹着尾巴说话,但是自然难有实话。 “我乃天地间在某时某刻因果即成之时,诞生出来的一块灵玉,但是天道不公,降下了灭世雷劫,要将我破碎于天地之间,我没能承受住雷劫之灭力,导致器身一份为四,散落在天地之间的各处,其实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要组成我那散落在天地之间各处的残余碎片,若是大人你能帮我重组完整的碎片,我愿意成为大人你的本命灵器,为大人您增添一份战力。”黑魂灵开口说道,其实那魂身没有嘴巴,只有单个发光的眼睛。 苏青身具天生异能和特殊感应,感觉到了来自黑魂灵言语之中的不怀好意,他看向黑炭,后者发出了一声低吟犬吠,苏青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黑玉碎片弹飞,一旁的黑炭顿时跃起,然后以口接住了黑玉碎片,然后又开始对黑玉碎片进行啃咬,在黑魂灵犯懵的情况下,一道道冲击在本命魂身的疼痛感再度来袭,黑魂灵的惨叫声再度响起。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大人饶命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只要您帮我重组碎片,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成为您的本命魂器。”黑魂灵疯狂叫道。 冥冥之中感觉到的那股不怀好意不减反增,苏青察觉到,对于某些存在,这种异能感应就会特别强烈,就像是黑魂灵这种存在,虽然无法直接判断出真假,但是只要这种言语之中的恶意存在的话,其实无异于判出了真假。 黑魂灵终于忍受不了了,叫道:“我说,我说,我说真话,停下,求求你了大人,我知道错了,我说真话,我……” 苏青让黑炭停下,也不拿黑玉碎片了,让黑炭放在屋檐上,反正也不怕黑魂灵会带着黑玉碎片逃走,能抓的到第一次,自然就能抓的到第二次。 黑魂灵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暗想:“这毛头小孩真的是精明啊,看来不能以平常小孩骗之,需要编个比较真实可信的故事来骗他。不过真的是倒霉,怎么遇到的都是些精明的主,先是带我来此的那个男子,也不见其推演天机,更无力量在其身上凝聚,竟然就察觉出了异端来自于我,着实可怕,心机深沉,可怕至极啊!” 又是黑气凝聚,从黑玉碎片之中如柴木燃烧,升起了一缕黑烟,眼中一点光亮,那是黑魂灵的灵慧所汇聚之处,那如心也是眼的光点竟是显现出了追忆的神色,看得苏青啧啧称奇,心想这个鬼东西不知道又要编出什么新故事了,这天赋不亚于诸子百家中小说家的始祖啊。 故事张口就来,一口气就可编一本书出来。 那露出追忆神色的黑魂灵开始说道:“我其实是远古时代汇聚了天地五行之本源气的一气,随着无尽岁月的‘蒙尘’,化作了一块玉石,埋在人间深山大矿之中,有一日被挖了出来,被发现蕴含着五行本源之精气,便被放进一座以大阵为基础的火炉中祭炼,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岁月,我被硬生生从一块玉石被练成一块具有一旦催动之后,就可以施展杀伤力极其强大的五行杀术,只是如今我因为一场不可言说的大劫难而破碎器身,器身之中的五行之力被禁锢在了深处,无法动用,一旦我要是碎片之身重组成为完整之体,那么就可以重新动用五行杀力。 那时候我愿成为大人你的本命杀器,为大人您增添一份巨大的杀力,行走天地四方,五行杀力所出之处,无人可挡,无人敢挡。” 苏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让黑魂灵绝望的话,“故事变得不错,厉害。”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十七章 失踪 第八十七章失踪 黑魂灵死活不说,最后也不编故事了,承受着黑炭那可以痛及其本源之身的啃咬,然后死寂过去了,所谓魂体的死寂不是消逝了生命,而是类似于昏死过去的状态。 屋脊上,苏青摸着躺在身旁的黑炭身上柔顺的毛发,一手把玩着那块黑玉碎片,反复翻看,时不时将黑玉碎片砸一砸屋脊上面的瓦片,试试硬度,其实砸不出个所以然,就是顺手玩玩而已。 “学长说是从一家古玩铺子里面淘来的,这鬼东西也不说实话,没个蛛丝马迹,难弄。”苏青喃喃自语道。 黑炭如老狗一般趴在一旁,打着哈欠。 从大洲蛮荒之地且是边缘的一座小村子走出来的苏青,有很多不懂,所以对着世界很是好奇,而天下的光怪陆离陆续呈现在少年模样苏青的眼中,去看,去经历,去感受,去了解,人生的存在和意义不就因此才得以真正存在和变得有意义吗? 苏青将那块黑玉碎片收入怀里,然后又摸了摸旁边的黑炭之后,就离开了屋脊。苏青现在对于黑炭基本是放养式的,不愁黑炭的冷暖和吃食,因为原罪之灵并不会因为一个王朝普通的季节更迭而感受到寒冷,异灵会有自己独有的感受和触感,至于原罪之灵会不会饿,苏青不知道,反正黑炭什么都吃,吃过雪,咬过树皮,用石头磨过牙,甚至有时候小口一张能将地上的土给啃一口下来。 离开了黑炭在云鹿书院的“狗窝”,苏青闲来没事便在书院之中瞎逛悠,云鹿书院不小,但是大多地方苏青都是去过的,只是没有像游客参观那样细细观之而已。 苏青突然想起了雪鸟,想着一个人也无聊无趣,就去找他的小侍女。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雪鸟自从进入云鹿书院之后,大半的时间都是待在书院那藏书成千上万的书楼之中,识字不多的她便从认字开始,以一本《字词注解》开始自学,雪鸟的学习能力很强,再加上专心刻苦,如今已经可以正常阅读现代字书籍了,而那些诸子百家时代的书籍,雪鸟也开始在学习了。 而反观某个人,来到云鹿书院之后,近乎天天迟到,课堂之上也是时不时走神,如同一只被关在笼子里,想要飞向九天云霄的小鸟。 苏青来到藏书楼,一天之中只有晚上最后一个人走后才会关门的书楼没有监管者,开门是一天当中最早来书楼的那个人开的,关门则是最后一个走的那人关的,原本那个监管位置上是一名老人在看管书院,自从老人老去之后,书院也没有再请其他人来书楼看管、监视,书院之中的学生要拿什么书尽管拿去便是,只要懂个归还即可,若是想要耍什么小聪明,因为喜欢一本书就找个借口,说是借个一百年之久,想着要占为己有,那先问自己的良心过不过的去,自己读的那些书、懂得的那些道理是不是都被当成屎拉在茅坑里面了。 苏青来到二楼,雪鸟一如既往坐在那个靠着围栏的位置,有些人念旧,对某物、某个地方第一次选择了,只要东西和位置还在,就喜欢继续选择。 “雪鸟同学。”苏青喊道。 “苏青同学。”雪鸟抬头看向苏青,下意识叫道,结果苏青一瞪眼,雪鸟连忙轻声叫道:“少爷。” 这少爷二字之中,情意绵绵。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苏青就让雪鸟在有外人的时候叫自己同学就好,那要是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就要叫少爷了,不然就要有惩罚。 苏青盯着雪鸟那坐在椅子上的部位,手抬起来扬了扬,意图很明显,雪鸟见此羞红了脸,看了看这藏书阁之中有不少人呢,把屁股往后面挪了挪,细声说道:“少爷不要啊,这里很多人的。” 苏青也没有得寸进尺,把手放下来,然后走向雪鸟,问道:“在看什么呢?” 雪鸟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回答道:“看书呢。” 苏青翻了一个白眼给雪鸟,伸出手赏给了雪鸟的额头一个爆炒栗子,说道:“就你那么笨,读再多的书也没用。” 小姑娘信以为真,可怜兮兮地说道:“少爷,真的吗?” 苏青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女,只会在他面前才会卸下清冷的伪装,表现出这般可爱可怜的模样,苏青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真的。” 苏青此话一出,雪鸟瞬间就泫然欲泣,苏青坏笑着捏了捏少女的白嫩脸颊,然后拉起她的小手,“你那么笨,也不差那么一天没读书了,来,跟我出去走走。” “等一下,少爷。”雪鸟说道。 “怎么不愿意啊。”苏青问道。 “没有没有,藏书阁有规定,书不看是要还回去原来位置的,不能乱放,少爷你等我把书还回去再跟你出去。”苏青还想说什么,雪鸟就拿起书起身,小跑着进入了书架之中。 一会儿之后,雪鸟还书回来,苏青便带着她走出了藏书阁,两人肩并着肩走在廊道之中,都穿着学院的服饰,很是般配,少女身材高挑,脸上没有平常的清冷,带着浓浓的笑意,三千发丝没有多加打扮,只是束在身后而已。 少年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动人心弦,有让人说不出的美感,比身旁的少女矮了半个头,但是其身材修长,比例得当,足以弥补这个小缺点。 两人同行,当得上那男才女貌。 雪鸟突然转头看向苏青,手从后者的头上划过,然后与自己对比,到了鼻尖处,雪鸟说道:“少爷,你都快跟我一样高了。” “废话,这不是正常的吗?”苏青说道。 “不是啊,少爷你今年才几岁啊,我在少爷你那么大的时候,才一丁点而已。”雪鸟伸出双手在身前比划了几下,将自己六七岁时的样子比划给苏青看。 苏青斜眼看向雪鸟的胸部,说道:“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呀。” 雪鸟小脸蛋发红发烫,双手捂着胸前,然后说道:“少爷,你流氓。” “还真的有读书读进脑袋里了,流氓这个词都知道了。”苏青装作惊讶道。 “那当然了。”少女嘴角扬起骄傲的微笑。 苏青看着雪鸟这般骄傲,就忍不住就要欺负,伸出手的同时,说道:“那我就当流氓了,把手拿开,让我摸摸有多大。” “不要不要,少爷不要啊,少爷流氓。”雪鸟双手捂着胸前,跑了起来,苏青在后面追。 在前面的廊道拐角处,雪鸟拐了过去之后,便愣住了,不知所措,极度尴尬,苏青跟着雪鸟拐过去之后,也停下了追赶的脚步,也是尴尬不已,雪鸟和苏青对面的那两个人也是尴尬极了,是王勉圣和林远眉。 王勉圣和林远眉走得有些近,之前林远眉因为喜欢王勉圣,也在同行时曾刻意拉进,但是都被后者巧妙拉开了,林远眉也不是那种不知羞耻的女子,也就没有再刻意拉进距离,但是刚才他们走在廊道的时候,双方都在有意无意地与对方拉进距离,曾经将他们之间隔开的那层沙,因为今天林远眉的所作所为,消失了。 “又见面了,苏青同学。”王勉圣打破尴尬。 “是啊,学长学姐,你们没事了?”苏青问道。 王勉圣看向林远眉,后者有些害羞地避开了前者的眼神,然后王勉圣说道:“苏青同学,如果你没课的话,不如我们四人去闲亭之中聚一聚,互相认识一下,毕竟我们都有同样认识的一个人。” “那也行,我对云鹿书院还不熟悉,那就学长带路吧。”苏青说完,王勉圣点了点头,带着三人去往书院之中的某座闲亭。 闲亭中,四人各自认识之后,林远眉作为学姐拉着雪鸟在一边聊天,给两个男子留出谈话的空间。 “王学长,那块黑玉碎片我就收下了,你没意见吧。”苏青笑着说道。 “以我的实力没办法将其掌控,自然是放在你那最好不过了,只是你还是要小心,玉清说你武功高强,今日一见确实,但是那诡异黑灵会那梦中作噩的能力,会扰乱你的心神,你还是要谨慎。”最后王勉圣又补充道:“主要我被那黑魂灵入侵了心神,导致内力无法运行,随意通行流转,不然是不会被那黑魂灵压制得无法反手的。” 苏青听着王勉圣的解释,毕竟男人都是爱面子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还是修心不够啊。”王勉圣突然感叹道。 王勉圣心中心思转动,如齿轮转动带动整个心境,一缕缕白色之气从其身上升腾而起,亭中只有苏青看得到,他心里说道:“看来王学长的心境又拔高了一点。” 读书人注重心境和本心的贴合,一条在那以圣贤道理为底线造就而成,且问心无愧的道路可以滋生出浩然正气,可以通天。 不过王勉圣距离可以生成浩然气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读书人最讲究脚踏实地和厚积薄发,绝对没有练气士的一朝悟道立刻成神和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一步登天的成就。 之后,林远眉和雪鸟来到两位男子旁边,四人交谈了一会儿,便分开了,不过约定有空一起去往凤城走走,是林远眉提议的。 王勉圣和林远眉走后,雪鸟轻声说道:“少爷,你不会怪我随便答应林学姐吧。” “不会的。”苏青说道。 “少爷,我怎么感觉你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啊。”雪鸟说道。 “有吗?”苏青洒脱一笑,笑容灿烂,笑意无邪。 见到优秀的人,不自卑但是因此而自省,至圣先师曾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自内省也。”便是此理。 ———— 临近傍晚的时候,幼鹿院那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名孩子丢失了,找遍整个幼鹿院都没有找到,然后整个成鹿院的学生全部出动,去寻找那个丢失的孩子。 院长杜明章又开始火急燎原了,旁边又是为其倒茶的孔秋,杜明章本想要孔秋运用圣人神通,将那丢失的孩子找出来,那不多省事啊,但是杜明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老师已经行将就木,寿命所甚无几了,要是动用圣人神通,怕是会要了孔秋的老命。 “放心吧,会有人把那孩子安全送回来的。”孔秋说道。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十七章 失踪 第八十七章失踪 黑魂灵死活不说,最后也不编故事了,承受着黑炭那可以痛及其本源之身的啃咬,然后死寂过去了,所谓魂体的死寂不是消逝了生命,而是类似于昏死过去的状态。 屋脊上,苏青摸着躺在身旁的黑炭身上柔顺的毛发,一手把玩着那块黑玉碎片,反复翻看,时不时将黑玉碎片砸一砸屋脊上面的瓦片,试试硬度,其实砸不出个所以然,就是顺手玩玩而已。 “学长说是从一家古玩铺子里面淘来的,这鬼东西也不说实话,没个蛛丝马迹,难弄。”苏青喃喃自语道。 黑炭如老狗一般趴在一旁,打着哈欠。 从大洲蛮荒之地且是边缘的一座小村子走出来的苏青,有很多不懂,所以对着世界很是好奇,而天下的光怪陆离陆续呈现在少年模样苏青的眼中,去看,去经历,去感受,去了解,人生的存在和意义不就因此才得以真正存在和变得有意义吗? 苏青将那块黑玉碎片收入怀里,然后又摸了摸旁边的黑炭之后,就离开了屋脊。苏青现在对于黑炭基本是放养式的,不愁黑炭的冷暖和吃食,因为原罪之灵并不会因为一个王朝普通的季节更迭而感受到寒冷,异灵会有自己独有的感受和触感,至于原罪之灵会不会饿,苏青不知道,反正黑炭什么都吃,吃过雪,咬过树皮,用石头磨过牙,甚至有时候小口一张能将地上的土给啃一口下来。 离开了黑炭在云鹿书院的“狗窝”,苏青闲来没事便在书院之中瞎逛悠,云鹿书院不小,但是大多地方苏青都是去过的,只是没有像游客参观那样细细观之而已。 苏青突然想起了雪鸟,想着一个人也无聊无趣,就去找他的小侍女。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雪鸟自从进入云鹿书院之后,大半的时间都是待在书院那藏书成千上万的书楼之中,识字不多的她便从认字开始,以一本《字词注解》开始自学,雪鸟的学习能力很强,再加上专心刻苦,如今已经可以正常阅读现代字书籍了,而那些诸子百家时代的书籍,雪鸟也开始在学习了。 而反观某个人,来到云鹿书院之后,近乎天天迟到,课堂之上也是时不时走神,如同一只被关在笼子里,想要飞向九天云霄的小鸟。 苏青来到藏书楼,一天之中只有晚上最后一个人走后才会关门的书楼没有监管者,开门是一天当中最早来书楼的那个人开的,关门则是最后一个走的那人关的,原本那个监管位置上是一名老人在看管书院,自从老人老去之后,书院也没有再请其他人来书楼看管、监视,书院之中的学生要拿什么书尽管拿去便是,只要懂个归还即可,若是想要耍什么小聪明,因为喜欢一本书就找个借口,说是借个一百年之久,想着要占为己有,那先问自己的良心过不过的去,自己读的那些书、懂得的那些道理是不是都被当成屎拉在茅坑里面了。 苏青来到二楼,雪鸟一如既往坐在那个靠着围栏的位置,有些人念旧,对某物、某个地方第一次选择了,只要东西和位置还在,就喜欢继续选择。 “雪鸟同学。”苏青喊道。 “苏青同学。”雪鸟抬头看向苏青,下意识叫道,结果苏青一瞪眼,雪鸟连忙轻声叫道:“少爷。” 这少爷二字之中,情意绵绵。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苏青就让雪鸟在有外人的时候叫自己同学就好,那要是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就要叫少爷了,不然就要有惩罚。 苏青盯着雪鸟那坐在椅子上的部位,手抬起来扬了扬,意图很明显,雪鸟见此羞红了脸,看了看这藏书阁之中有不少人呢,把屁股往后面挪了挪,细声说道:“少爷不要啊,这里很多人的。” 苏青也没有得寸进尺,把手放下来,然后走向雪鸟,问道:“在看什么呢?” 雪鸟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回答道:“看书呢。” 苏青翻了一个白眼给雪鸟,伸出手赏给了雪鸟的额头一个爆炒栗子,说道:“就你那么笨,读再多的书也没用。” 小姑娘信以为真,可怜兮兮地说道:“少爷,真的吗?” 苏青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女,只会在他面前才会卸下清冷的伪装,表现出这般可爱可怜的模样,苏青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真的。” 苏青此话一出,雪鸟瞬间就泫然欲泣,苏青坏笑着捏了捏少女的白嫩脸颊,然后拉起她的小手,“你那么笨,也不差那么一天没读书了,来,跟我出去走走。” “等一下,少爷。”雪鸟说道。 “怎么不愿意啊。”苏青问道。 “没有没有,藏书阁有规定,书不看是要还回去原来位置的,不能乱放,少爷你等我把书还回去再跟你出去。”苏青还想说什么,雪鸟就拿起书起身,小跑着进入了书架之中。 一会儿之后,雪鸟还书回来,苏青便带着她走出了藏书阁,两人肩并着肩走在廊道之中,都穿着学院的服饰,很是般配,少女身材高挑,脸上没有平常的清冷,带着浓浓的笑意,三千发丝没有多加打扮,只是束在身后而已。 少年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动人心弦,有让人说不出的美感,比身旁的少女矮了半个头,但是其身材修长,比例得当,足以弥补这个小缺点。 两人同行,当得上那男才女貌。 雪鸟突然转头看向苏青,手从后者的头上划过,然后与自己对比,到了鼻尖处,雪鸟说道:“少爷,你都快跟我一样高了。” “废话,这不是正常的吗?”苏青说道。 “不是啊,少爷你今年才几岁啊,我在少爷你那么大的时候,才一丁点而已。”雪鸟伸出双手在身前比划了几下,将自己六七岁时的样子比划给苏青看。 苏青斜眼看向雪鸟的胸部,说道:“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呀。” 雪鸟小脸蛋发红发烫,双手捂着胸前,然后说道:“少爷,你流氓。” “还真的有读书读进脑袋里了,流氓这个词都知道了。”苏青装作惊讶道。 “那当然了。”少女嘴角扬起骄傲的微笑。 苏青看着雪鸟这般骄傲,就忍不住就要欺负,伸出手的同时,说道:“那我就当流氓了,把手拿开,让我摸摸有多大。” “不要不要,少爷不要啊,少爷流氓。”雪鸟双手捂着胸前,跑了起来,苏青在后面追。 在前面的廊道拐角处,雪鸟拐了过去之后,便愣住了,不知所措,极度尴尬,苏青跟着雪鸟拐过去之后,也停下了追赶的脚步,也是尴尬不已,雪鸟和苏青对面的那两个人也是尴尬极了,是王勉圣和林远眉。 王勉圣和林远眉走得有些近,之前林远眉因为喜欢王勉圣,也在同行时曾刻意拉进,但是都被后者巧妙拉开了,林远眉也不是那种不知羞耻的女子,也就没有再刻意拉进距离,但是刚才他们走在廊道的时候,双方都在有意无意地与对方拉进距离,曾经将他们之间隔开的那层沙,因为今天林远眉的所作所为,消失了。 “又见面了,苏青同学。”王勉圣打破尴尬。 “是啊,学长学姐,你们没事了?”苏青问道。 王勉圣看向林远眉,后者有些害羞地避开了前者的眼神,然后王勉圣说道:“苏青同学,如果你没课的话,不如我们四人去闲亭之中聚一聚,互相认识一下,毕竟我们都有同样认识的一个人。” “那也行,我对云鹿书院还不熟悉,那就学长带路吧。”苏青说完,王勉圣点了点头,带着三人去往书院之中的某座闲亭。 闲亭中,四人各自认识之后,林远眉作为学姐拉着雪鸟在一边聊天,给两个男子留出谈话的空间。 “王学长,那块黑玉碎片我就收下了,你没意见吧。”苏青笑着说道。 “以我的实力没办法将其掌控,自然是放在你那最好不过了,只是你还是要小心,玉清说你武功高强,今日一见确实,但是那诡异黑灵会那梦中作噩的能力,会扰乱你的心神,你还是要谨慎。”最后王勉圣又补充道:“主要我被那黑魂灵入侵了心神,导致内力无法运行,随意通行流转,不然是不会被那黑魂灵压制得无法反手的。” 苏青听着王勉圣的解释,毕竟男人都是爱面子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还是修心不够啊。”王勉圣突然感叹道。 王勉圣心中心思转动,如齿轮转动带动整个心境,一缕缕白色之气从其身上升腾而起,亭中只有苏青看得到,他心里说道:“看来王学长的心境又拔高了一点。” 读书人注重心境和本心的贴合,一条在那以圣贤道理为底线造就而成,且问心无愧的道路可以滋生出浩然正气,可以通天。 不过王勉圣距离可以生成浩然气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读书人最讲究脚踏实地和厚积薄发,绝对没有练气士的一朝悟道立刻成神和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一步登天的成就。 之后,林远眉和雪鸟来到两位男子旁边,四人交谈了一会儿,便分开了,不过约定有空一起去往凤城走走,是林远眉提议的。 王勉圣和林远眉走后,雪鸟轻声说道:“少爷,你不会怪我随便答应林学姐吧。” “不会的。”苏青说道。 “少爷,我怎么感觉你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啊。”雪鸟说道。 “有吗?”苏青洒脱一笑,笑容灿烂,笑意无邪。 见到优秀的人,不自卑但是因此而自省,至圣先师曾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自内省也。”便是此理。 ———— 临近傍晚的时候,幼鹿院那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名孩子丢失了,找遍整个幼鹿院都没有找到,然后整个成鹿院的学生全部出动,去寻找那个丢失的孩子。 院长杜明章又开始火急燎原了,旁边又是为其倒茶的孔秋,杜明章本想要孔秋运用圣人神通,将那丢失的孩子找出来,那不多省事啊,但是杜明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老师已经行将就木,寿命所甚无几了,要是动用圣人神通,怕是会要了孔秋的老命。 “放心吧,会有人把那孩子安全送回来的。”孔秋说道。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十八章 独自进山 第二百一十九章念月城道小酒馆 蚀月森林占地浩大,其中犹如一方原始而又极度危险的蛮荒世界,部分地域还有因为身为法阵纽扣而留有无法散去的可怕瘴气,还有成精的花草树木以及蛮野生存的异兽,都是蚀月森林危险的来源。 天空之中还有法阵之力流转,非是大能之位的人无法窥探和进入,以至于蚀月森林的地图至今为止都没有完全版,随着无尽修士的深入探索,自蚀月森林被开放数千年以来,只有七八成的地域被世人所知,其中还包括有瘴气弥漫生人无法进入的沼泽,恶灵之树盘踞的山丘等等。 至今为止还未有人探索过的那两成地域,是那蚀月森林当中,那片巨湖的东方区域,那片区域的边缘衔接着天兴之江的江水,衔接之地天空乌云密布,时常电闪雷鸣,有禁忌大恐怖,因此也无人敢以天兴之江那处探索蚀月森林的东部区域。 因为尝试过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残了,且一无所获。 念月城原本就是因为要采集蚀月森林里面的资源才建立的,所以两者距离不过三四里地,如今,在念月城通向蚀月森林的那条道路上,有一座小酒馆建造在道路中段。 酒馆的老板是一名身材火爆但是各方势力都查不出跟脚的美艳女子,整天就是在酒馆里面迎接天下来客,跟一些个糙老汉子说一些荤段子,但是没有人胆敢逾越丝毫不该做的事,那些人只敢看和说,不敢做口中那些毫无遮拦的话语。 因为酒馆有一名看门人,就只看门,或者看人。不管寒冬还是热夏,那人全身都穿着短袖的简单布衣,脸上包着干净的白布,脸上只露出两双有些昏昏欲睡的眼睛。 那看门人短袖之中的双臂伤痕累累,始终带着一把布带残绕的刀,那布带不同于那人身上和脸上的布带,干干净净,而是染过血,血已经干了,可有些地方,鲜血红若还未干枯,有些地方红到发黑,似黑色笔墨书写在其中不可告人的秘密。 被来往修士称作为布人的刀客,看门也看人,守着酒馆和那位美艳的老板娘。 要是有人不守酒馆里面的规矩,不畏里面的禁忌,那么布人就不会再昏昏欲睡,当刀上的布带被解开,不管是那人的眼神,亦或者是刀的锋芒,都将使得那座蚀月森林都抖上一抖。 酒馆因为有了属于自己的规矩,所以便有了规矩之下认同之人的心安,这里就成了情报的交易之处,但更多的,来者都是来喝酒,和看那名美艳绝色的老板娘。 捷痕在墨叶学院所看的那份念月城资料情报,对那个酒馆多用几分了几分笔墨,与对天腾佣兵团的介绍几乎不相上下,不知那名书写者,是惦念了那人还是那依旧有名的烧心酒。 从念月城走出来的捷痕身穿红色劲装,长发束起,面容白净俊美,颇有无双少年意气风发的姿态,自古皮囊好看之人,的确就是如那美好的山河风景,引人多注目几分,自然而然不识其人就有了几分好感。 走了不久,捷痕就看到了那座酒馆,建在大陆旁边,酒馆后面是一片菜园,木头搭成棚子,蔓藤类的蔬菜蔓延,成了绿色养眼的一处与酒馆相反之地,清静、冰凉。 捷痕刚好看到一位红衣女子和一位中年男子从酒馆里走出,女子不见容颜,但是身姿曼妙,必定也是一位容貌出彩的女子。 红衣女子始终背对着捷痕,与中年男子在谈论,然后两人就向着蚀月森林开始前行。 捷痕多看了几眼,之后收回心神,不再多想,在捷痕的观念中,好看的风景多看几眼未尝不可,只是若是就此心心念念或者心生邪念,就不好了。 不是说,少年思无邪,最最动人吗。 捷痕也感谢这些书上的话语,有时候惊鸿一瞥,便深入人心,让人变好向善。 这时有一队人马从捷痕身旁而过,震起尘烟滚滚,捷痕也没有在意被尘烟淹没,这些人本就是这般行事惯了,做事追求急和快,再说出门在外还指望着可以当个娇滴滴的少爷或者小姐,不受风吹雨打,那实在是不太像话。 那一队人马是一组佣兵,每一个大大小小的佣兵团都有属于自己独有的旗帜图案,捷痕看到那每匹马的脖子上都系有围巾,露出一条在云雾中的龙的图案,这便就是天腾佣兵团的旗帜图案。 佣兵其意便是可以雇佣的战士,接受交易而为雇主保驾护航,在远古时代这种职业被称之为镖师,佣兵团的前身其实就是镖局。 那队佣兵没有停留,组队而去往蚀月森林,估计是想要合力一起猎杀异兽,也有可能是要进入险地采集珍贵灵物,捷痕则想要进入酒馆之中获取一些情报,和看是否能买到一张蚀月森林的地图。 捷痕发誓,真的不是为了那个老板娘而来的。 在离开墨叶学院之前,捷痕精心思量了一番,将身份令牌里面的贡献点都换成了神罗王朝的钱币,一股脑全装进了齐天碑里面,齐天碑里面空间浩大,即使残破了,空间大小也是极其之广。 一来拿取方便,只是需要隐秘一些,否则一旦让有心人发现捷痕是从体上那不看见的齐天碑拿出东西,难保没有歹意滋生。二来少年行走江湖隐姓埋名,不暴露学院跟脚,不也是一件很酷的事嘛。 捷痕走进酒馆,没有看到那传说中被称之为布人的刀客,不过一眼就看到了一名慵懒趴在柜台那里,闲着无事拨弄算盘的女子,发丝盘起,有几缕垂落下来,遮盖芳颜,头轻轻倚靠着被薄纱袖子笼罩的手臂,似是察觉到捷痕的目光,眼神迷离地抬起头。 两人对视,女子脸带微笑,姿态诱人,美艳容颜,捷痕微微出神,不禁脸红。 “呦,来了一位俊俏公子,不知公子是来买酒还是来……”美艳女子没有再言语,对捷痕眨了眨眼睛,尽是挑逗和诱惑。 只是看过了自己所认为世间最漂亮的风景,再看到别的风景,即使也是那么漂亮,再风华绝代,再倾国倾城,都不如少年眼中的那个她了。 “听说你们酒馆的烧心酒烈到会烧心,那我就买两壶吧。”捷痕虽然脸红,至少是没有乱了分寸,走到柜台回应道。 这座酒馆的酒之所以能卖得出去,并且大卖,是因为并非是普通的酒,烧心酒中蕴含有灵气,在蚀月森林当中,灵气不适合外界者随意吸收,只能以体内气旋一层层转化才能无害吸收,太过去麻烦,所以这蕴含有灵气的酒就成了灵气枯竭之时,救命的灵丹妙药了,再者夜晚的蚀月森林瘴气加重,且温度极地,身在其中不可能以源力一直消耗来护体御寒,喝上一两口烧心酒,暖暖身子,也有大益。 念月城当中自然也有售卖灵气丹药的铺子,只是价格昂贵,与这烧心酒相比,就显得物低所值了。 见捷痕没有上钩,美艳女子感觉无趣,心想怎么这么一个俊美公子,就不会说几句甜言蜜语呢,是想装得正人君子引人注意,还是小小少年不懂什么是鱼水之欢、男女之情呢? “还有,这里应该有卖蚀月森林的地图吧。”捷痕突然想起,拍了一下头问道。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年。 她,突然生起一意。 思想无邪的少年心性能否经得起推敲? 遥想当年,那高墙上的那人,若是跳下墙,跳向她这边,而不是另一边,很多的结果就会不一样的,她也许就不会在这了。 就算在这,身边也会多一个他啊。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问道。 “你呢?”捷痕已经平静下来,想着不能让这女的牵着鼻子走,怎么买壶酒就这么麻烦呢。 女子皱了皱眉,不满看了捷痕一眼,说道:“真是没有礼貌的小子,奴家叫做杜幽若。”后半句的声音诱惑至极。 捷痕暗暗乍舌,这女人真的不简单,切换情绪信手拈来,都是漂亮女子,怎么就跟木雪差那么多,看起来三十来岁,是不是当年莫子虚说的,什么年纪大了欲求不满造成的? 也幸好这只是捷痕的心声,否则要是杜幽若知道了,捷痕估计今天是走不出酒馆了。 “我叫做捷痕,大姐你地图到底卖不卖啊。”捷痕这一句话差点让杜幽若心中无数的心思构计瞬间崩塌破灭。 杜幽若狠狠瞪了捷痕一眼,后者一阵无言,心想我怎么了?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动静,酒馆此刻人数不多,除了传来动静的那一桌看似是爷孙俩的二人,也就只有一拨客人了,总共五人,其中两名佣兵,看系在手臂或者腰上的旗帜就知道了。 佣兵出行任务在外,基本会带着绣有图案旗帜的围巾,是规定也是一种威慑。 另外三个人看起来是一起来蚀月森林历练的年轻人,由于实力不足,有自知之明又怕死,就一起雇了两名佣兵,五人一同进入蚀月森林历练,作为佣兵的修士们,因此也能在一次次为雇主保驾护航提升实力,不过进度缓慢,如同乌龟爬行,但是他们这些低阶的佣兵也早已在修道之路认命了。 此刻五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笑容,身上虽然有伤口,不过已是进出过一次蚀月森林的他们,算是都满载而归,再不济也是有所收获,而对于那两名佣兵来说,没有死在其中就已经是万幸了,对那三名年轻人也是如此。 那胡须都白了的老人,打了那少年一巴掌,引发了不小的动静。 少年捂着脸,没有泪水,但是脸上满是委屈。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八十九章 逍遥自在身 第八十九章逍遥自在身 那矗立在山丘之上的黑影有三丈之高,显化在苏青身后,四肢各被一条锁链锁住,锁链的另一端穿透进去了虚空之中,但是随着苏青体内的灵力宣泄开来,全身用力挣脱,右手抬起的瞬间,身后黑影右手之上的红尘链节节崩断,化作点点红光飘散在天地之中。 而后苏青左脚向前踏出一步,伴随着两声锁链的崩断声,灵力震荡开来,在红光点点之中灵力将其脚下大地,那蔓延而来的两道黑气给击退。 三道黑气向着苏青的视线平行而来,苏青右手抬起,虚空之中响起了一道锁链的激荡声,苏青一拳打出,惊人的灵力冲击在空中,将三道黑气给打了回去。 此时此刻,苏青接连挣断四条红尘链,成就问灵境巅峰的逍遥游。 其实在北墨城外的那座荒宅的时候,苏青从掘源境踏入问灵境之时,就可以一口气挣断身上所有的红尘链,不过那时候苏青心有所感,感觉此举并不妥当,就压制下了要挣断所有红尘链的“势”。 挣断身上所有的红尘链之后,苏青感觉如鱼入大海,天大地大皆可遨游,身轻如燕,四海八方皆可去往,不过到达逍遥游阶段后,对于那冥冥之中存在于天地之间、虚空之中的大道有了更深的感应,也就更能体会到自身的渺小。 所以那想要拔高自身于天地之间的信念,也就更加的强烈。 苏青身后的黑影消失。 苏青的怀里传来异动,那块黑玉碎片在黑魂灵的牵引之下,要飞出苏青的怀中,与章池身上已经重组了四分之三的黑玉汇合。 灵力涌动,流转于全身,苏青将自己与天地隔绝起来,使得黑魂灵无法再牵引黑玉碎片。 章池转身想要去抓王文东,要以此要挟苏青,身为逍遥游阶段之境的苏青得到了极其巨大的生命层次进化,得到了比之前十几倍的速度提升,脚步一踏,大地凹陷出一个脚印,苏青身形冲出,快如一阵狂风,直接在临近章池之时,双手将其按住,一同摔到了山丘下面去。 两人摔在树林之中,而在那落叶还未落地之时,一只巨大的黑手直接是冲起,长比树高,抓住苏青,高高举起,只见从黑手的下面开始扭转,然后向上蔓延,要将抓在手中的苏青进行绞杀。 虚空中一把把断尺凝聚而出,瞬间落下,将那大黑手给率先搅烂,苏青脱困之后,凭借着逍遥游的境界,踏空而行,身形落下,下落的同时手中结印,然后手中一颗坠星打了出去,打在章池身上,将其轰退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之前,需要三名成年人才能合抱的数十年大树差点被章池给撞断。 紧接着,三颗坠星在苏青结印之后,从其身边向前砸去,在前方炸开,无尽的灵力冲击开来,十几棵大树崩毁倒塌,震起无尽烟尘。 突然间,苏青身后骤然涌现出杀机,一个黑影拿着一把镰刀出现,这黑影不像是苏青那拥有实体的“影”,就是一道如纸薄的影子,但是却带着惊人的危险性,特别是那把近乎没有厚度的镰刀,拥有着骇人的威力,应该具有真正的本体器身,而那把武器应该品阶极其高等,并且杀过不计其数的人,才能使得这只是一道术法的镰刀之影,也拥有惊人的震慑之威。 死神之影拿着一把巨大镰刀,身体覆盖在盖头黑衣之下,只露出一双森然骇人的眼睛。 “该死的,死神之影因为黑玉没能全部重组,就只能施展出这个程度而已。”章池喃喃自语说道。 只见章池和那个被其叫作死神之影之间,有一条细小的黑线将两者之间牵连着,这条黑线的存在可以使得章池远距离操控死神之影,并且进行瞬间的两者位置互换。 死神之影可以化虚,章池可以与死神之影互换位置,两者之间巧妙配合可以避开诸多致命攻击,刚才章池就是化出死神之影,借助两者之间的位置互换躲开了三颗坠星的攻击。 那把镰刀杀至,苏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躲避开来,镰刀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上面残留幽蓝之光,那是奇异的力量依附,可以造成伤势的快速加重和难以愈合。 苏青往虚空一握,手中有黑色的力量凝聚,一把锋利无比的断尺出现在其手中,被其握住,对着那再次劈来的镰刀杀出。 锋芒亮起,断尺和镰刀对拼,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两根粗大的木棍对打在一起。 而在苏青身后,五道黑气冲刺而来,苏青聚力将身前的死神之影逼退,然后手中快速掐诀,灵力宣泄而出,蔓延在空间,然后五把断尺出现在苏青身后,对着那冲刺而来的五道黑气而去。 五道黑气在章池的操控下,还想避开断尺的锋芒,绕过去刺向苏青,但是五把断尺形成一把锋芒之网,将五道黑气给搅烂了。 苏青刚应付完身后的攻势,便有杀势将其围绕住了,只见死神之影手中的镰刀变大,其实并非变大,而是镰刀之上再化出一道刀影,便形成了巨大的镰刀刀影。 攻势,杀势,压势等等,都是虚无缥缈的,可以感受得到,但是看不见,有些“势”强大到极致,就会近乎化为实质,或者说很实质没什么差别,但是终究还是一股“势”,无形真的不是实质。 “势”可以达到禁锢、压制、削弱的效果,对敌讲究“气势”,要是强行避开了对敌者的“势”,就会“弱了势”,因此就会处于下风,所以很多情况下的“势”,都只能硬拼,但也事无绝对,战斗对敌之中,该怎么战斗,攻、防、避等等,都是对敌自己最清楚的。 苏青周围方圆两丈之地,有一个气流圆圈将其笼罩,头顶那把巨大的镰刀刀影悬在那里,刀刃上面泛着幽蓝之光,突然落下,幽蓝之光直接将苏青的头顶覆盖,一片幽蓝之中不见任何,纵使苏青的眼中加持灵力,也无法看清那镰刀从哪个方向落下来,但是无尽的锋芒危机已经将临而来,苏青的头皮发麻,后背和双肩之上都如针在扎。 苏青全身一震,驱除掉身上的不舒服感觉,微微仰天,直接双脚聚力而起,对着那镰刀之影一拳打出,随着这点时间的适应,苏青那挣断红尘链之后的那些可以促使身体进化的精气已经被其吸收得差不多了。 苏青此刻有一种心气拔高得离谱的错觉,觉得一拳可以击穿苍穹,一脚可以踏塌大地,可以徒手硬抗死神的镰刀! 铿的一声,传出金属的震动声。 在那幽蓝之中,苏青踏空一拳挡住了死神之影的镰刀,见此的黑魂灵露出惊讶,那只神慧汇聚之眼充满不可置信。 踏空而立的苏青眼睛散发着微微的红光,红光出现之后,苏青满是冷漠无情,仿佛执行审判杀伐的原罪之灵,远离人间,不问人情世故,为目标起一执念,不杀伐成罪不罢休。 苏青另一拳打出,打在镰刀的刀面上,惊人的灵力冲击,直接将镰刀刀影打散,虽然镰刀只是影子,打散之后很快便重聚,但是苏青已经凝聚出压势,对着死神之影压了下去。 轰的一声,苏青落到地上,大量的灵力冲击,震起无尽尘烟。 苏青看向那距离自己不足一丈的死神之影,自己的这一击对其根本就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因为死神之影就是一道影子而已,没有特殊的攻击之力,根本就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以苏青如今的实力,想要破局也就唯有去将那章池击败了。 “要是有那把杀伐罪剑的话,应该能对死神之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但是苏青不想去找原罪之镜借。 苏青静心,看向周围,找寻着章池的身影,这时他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不过修士身体的升华,使得漆黑的夜无法成为他们视觉的阻碍。 苏青全身聚力,已经看到了章池的所在位置,就在不到百米之内,他瞬间暴冲而出,所过之处震起落叶无数,苏青挥起一拳,对着章池打了出去。 聚力的一拳打出,灵力波动震开,向两边扩散开来,两边的无数大树落叶无尽,灵力冲击,冲击了出去,波及出了三四百米的距离,一道长长的尘烟腾起,苏青那一拳所出之处,所挡的大树全部被破坏开来。 苏青之前,尘烟弥漫,一把镰刀的巨大刀影从天空劈落,幽蓝之光在黑暗之中无比绚烂。 苏青掐诀,对着面前劈落而来的镰刀刀影熟视无睹,只见,原本死神之影所在的地方,现在章池所在的位置,那虚空之中留着苏青的大量灵力,现在那些灵力凝聚,亮起无尽的湛蓝之光,总共四颗坠星凝聚而出,然后瞬间坠落。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互换位置的规则?!”黑魂灵惊叫道。 “你个鬼东西,懂个鬼。”苏青身后四颗坠星落地,炸出无尽灵力,身前的死神之影消散而去。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章 为什么而来 第九十章为什么而来 苏青行走在树林之中,身上披着一层从天上洒落下来的月色,缓缓向章池而去,但是其实也并不慢,生命层次的进化,身体升华之后,身轻如燕,如果没有将体内的灵力沉淀,一步便会是常人的好几步之远,犹如时间静止,我自随意行走那般。 在前方尘烟弥漫之中,突然传来了孩子的哭声,苏青心中一紧,暗道不好,随着苏青临近过去,那里的尘烟大部分散开之后,苏青看到了麻木站立着的章池,在其身旁只见黑魂灵的身体化出一只黑色的手,将王文东抓在空中。 孩子醒来,惊恐而哭。 “把那块碎片交给我。”黑魂灵悬浮在章池头顶,传出声音。 苏青把怀中的黑玉碎片拿了出来,握在手中,对着黑魂灵说道:“先把那孩子放了,我就把这块碎片给你。” “不可能的。你若是不在意这孩子的性命的话,那我就将其杀死!”黑魂灵威胁道。 “那你的下场你自己想象一下。”苏青不受威胁,姿态强硬。 “你们儒家怎么会教出你那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突然有声音传出,苏青听后,心弦一震,脸色微变。 “你到底为什么而来?你是觉得自己该来,或者觉得自己需要来?是为了不让别人失望而来,还是觉得碎片在你手中,因果皆因你而起,你觉得有义务才来的?”一连串的质问从虚空之中传来,使得苏青头脑开始混乱。 黑魂灵抓住手上的王文东停止了哭泣,他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个人,身穿云鹿书院的学院服饰,不过腹部那里破了一个大口子,此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迷茫,看着虚无。 只见,在黑魂灵和苏青的周围四方,有四张巨大的幽蓝大网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如同自成结界,其实是一道蛊惑心灵的虚幻迷境,会让人内心失守,从而陷入迷茫,如入苦海,无尽沉沦,不可自拔。 “你自己想要来吗?你的真正目的是来救那孩子的,还是想要得到所有的碎片,得到真正无缺的法器?”乱心网界之中,一连串的诛心之问接连而起,那些苏青未曾想过的问题,将其平静的内心湖面搅动得翻天覆地,震起惊涛。 “不是的,我没……”苏青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是那些诛心之问不停,接连在其周围想起,传到苏青的耳中,直接击打在其心上。 黑魂灵的力量已经开始侵入苏青的内心,那些诛心之问从苏青的心灵而起,更加贴近和无解。 “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吗?何以要做这些伪善的事?你那暴虐的欲望,何必要去压制?为祸人间,行出罪恶,大罪滔天不好吗?好好看看你的悲惨模样。”声音消失之后,苏青眼前出现他被那从天而降的黑衣男子追杀的场景。 那弹指间,破开空间,一指将自己打到几百里外的景象,苏青历历在目,那黑衣男子冷漠无情,执行审判,弹指间判决死亡,活成那样不好吗? 苏青面前如一片水面,倒映出了他那人畜无害的面容,眼中带着迷茫,而后水面震起波纹,那平静的面容消散于波纹之中,然后水面重归于无波,出现了一个狰狞的面容,那也同样是苏青。 苏青与那狰狞的自己,面对面,互相直视。 冷酷无情,快活人间,舍弃所谓的“克己复礼”,放纵欲为,不是更好,更轻松吗? 苏青可以感觉得到,只要自己放下心中的“仁”与“礼”,抓住自己的手,那个有着暴虐欲望、狰狞面容、怀着无尽罪恶的苏青的手,那么他会立地为魔,会无比强大,什么可以威胁自己的黑魂灵,什么冷漠无情的黑衣男子,什么高高在上的青丘之地,他可以随意抹杀,抬手镇杀,并且将所谓的高高在上击落于人间。 但是其中真真假假,既然苏青身在乱心幻界之中,那么所有的感觉都没有定论,可真可假,一旦心灵完全失守,要么无尽沉沦,成为黑魂灵的傀儡,要么直接疯魔,本心湮灭,被罪恶替代,成为放纵暴虐的恶鬼。 这时候,苏阳、苏木、刘通出现在苏青身边,三个人喊着青爷,苏阳跟苏青说起了几年前,苏青还未去那山上学舍上学的时候,他们一起为恶的日子,放火把一户人家刚收起来的稻米给烧掉,用路边随便捡到的棍子把田里那将要成熟的农作物给打死,搅个稀巴烂,把要运出苏家村的货物毁坏掉。 “青爷,我们想你了。”苏木和刘通一同说道。 “到底,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苏青喃喃自语道。 “跟随学生学习,克己复礼,束缚心中恶念,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要学到更多,得到更多才如此,还是我已经彻底改变了?可是如果如今的我就是真的我,我真的改变了……我真的改变了吗?”苏青将手放在胸口。 “我心中的恶念,是因为原罪之灵才出现的,还是我本就是一个罪恶念头的诞生产物?”苏青扪心自问。 那个面容狰狞的“苏青”从那“水中”走了出来,身体通过“水面”,一点点临近苏青,苏青一步步后退,没有去看“苏青”,一手放在胸口处,低着头一步步后退。 “来把,成为我吧,成为真正的你自己吧。”‘苏青’说道,充满无尽的诱惑。 苏青只是后退,此时此刻,他的头脑之中极其混乱,他想找出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心服口服的答案。 “苏青”伸出了手,去抓向苏青,后者的后退越来越慢,前者越来越快,两者之间距离越来越近。 “苏青”一下子抓住了苏青,将其抱住了。 “来吧,成为我吧,成为真正的你自己吧。”只见‘苏青’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魂灵那神慧汇聚之地的那一个光点。 王文东被章池身上的黑气牵锁住,无法逃离,在孩子的眼中,只见巨大的黑魂灵身影正在笼罩苏青,将后者正在一点点慢慢吞噬进体内。 黑魂灵的身体慢慢融入进了苏青的体内,苏青脸上平静且迷茫,他还在寻找那个答案。 然后,苏青的双眼有了精神,眼神坚定,他没有在心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他很明确地知道:“我就是我,自己就是自己,我要成为什么样的,我自己决定,你,算什么东西,敢来蛊惑我?!” 苏青眼神坚定,手中灵力流动之后出现了一把剑,是那杀伐罪剑,在王文东的震惊之下,苏青反握剑柄,将杀伐罪剑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没有鲜血喷涌,没有刺出伤口,有的只是苏青体内传出的黑魂灵的哀嚎,无尽的痛苦呻吟。 杀伐罪剑的血色锋芒在苏青体内纵横,将黑魂灵的灵体搅烂,那些魂体本源直接被苏青给吸收掉了。 章池失去了黑魂灵的操控,身上的黑气散去,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苏青拔出杀伐罪剑,那把剑重新回到原罪之镜那里,他从怀中探了探,然后掏出了一把黑色的粉末,来自于黑玉碎片,看来是因为黑魂灵消逝造成的。 苏青抬起手捏了捏眉间,很是心累,但是还有要紧事要做呢,他走向王文东,孩子被吓得不轻,看着苏青临近而来,幼小的身躯在发抖。 苏青来到王文东身边,蹲了下来,笑着说道:“王文东是吧?怎么,被吓傻了?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啊?” 苏青的话让王文东升起一股倔强之意,说道:“才没有呢,男子汉大丈夫天不怕地不怕的。” “那我看看你有没有尿裤子再说。”苏青伸手就要去掏王文东的裤裆,孩子连忙捂住,一副要跟苏青拼命的样子。 突然,苏青正色说道:“我呢,是成鹿院的学生,也就是你的学长,知道不?今夜的事就当做没看到,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等一下你就说你是自己到书院的后山玩耍,然后迷了路,行吧?” 小家伙点了点头,一板一眼地回道:“知道了,好,行。” “嗯,到我后面来,我背你回去书院。”就这样,苏青背着王文东,在林中穿行,向着云鹿书院而去。 途中,王文东耐不住好奇,在苏青耳边问道:“学长,你是那书上说的可以斩妖除魔的仙人吗?” 在林间跳跃的苏青,没有踏空而行,不然太惊世骇俗了,会吓到孩子的,他听到王文东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是一个读书人,只要你读好书,以后也能变成这样的。” “真的吗?!” “真的。” 有些谎言,老套成俗,但是那些善意的谎言就像是指引着孩子前行向一个光明大道的方向,年幼无知的孩子寻着那个方向去寻找当初想要的东西,在途中会获得很多东西,即使最后没能得到当初想要的东西,但是途中得到的,也足够其心满意足了。 那时候即使知道这是一个谎言,也不会因此心生恨意和怨怼,会抱之谢意以当初说谎的人。 很快,苏青便带着王文东来到了鹿山山脚下。 “快回去书院,大家都在担心你。”苏青说道。 “那学长你呢?”王文东问道。 “我就不用你担心了,你快回去吧。”苏青笑着说道。 “那学长我走了。”王文东跑了起来,跑向书院,但是没跑几步便停了下来,他突然转身,郑重地对苏青作揖行礼,然后才继续向云鹿书院跑过去。 苏青见王文东如此,灿烂一笑。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一章 行一场问心路 第九十一章行一场问心路 月色中王文东回到云鹿书院,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其围住,幼鹿院的先生连忙问其去了何处,如何现在才回来,王文东按照苏青的话,说是在山中迷了路,转来转去才走出了深林,而王文东一身狼狈也加深了可信度。 从凤城赶来的王文东父母听闻自家孩子找到了之后,急匆匆冲入人群,要见自己的孩子,父亲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母亲见到王文东止不住眼泪,原本已经流过泪的脸庞再次流淌下泪水。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让得那么多人为你担心。”王文东的教学先生说道。 只说以后不许再犯,不追究责任,要惩罚王文东,因为人平安就好,人孰能无过,谨记而不再犯便好。况且王文东,只是被一个因果波及到了可怜孩子而已。 王文东此刻眼中也是含泪,被黑魂灵抓走,这个未曾涉世,没有见过什么风浪的小屁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害怕,只是最后苏青将王文东心中的滔天大浪给抚平了,此刻见到父母亲,再倔强的孩子也是放开了身心,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和害怕,轻声呜呜哭泣。 幼鹿院的先生带着王文东和他的父母亲前往幼鹿院。 而成鹿院的先生则开始点名,可别找到了小的,却丢了几个大的,那可就让人头大了。 苏青回到了书院,在人群中找到了马廉和文松。 “苏青,你把那个王文东找回的?”马廉一脸惊奇地问道,他相信苏青,可是仍是感觉到不可思议。 苏青换了一身完好的书院服饰过来,听到马廉的问话之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我不在,有没有被发现?” “有的。天暗了之后,开始收队的时候,刘魔头有点过名,我就说人有三急,你回书院小解了。”马廉回答道。 苏青又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点名了。 队伍拍成一排排,一个个先生从第一个开始点名下来,苏青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刘清庭一个个点名而来,来到苏青面前的时候,刘清庭看着苏青,面色不善地说道:“小解?懒人屎尿多。整个搜寻的过程中,就没看到过你的人,小解要那么久吗?写一份自我反省书,明天交给我。” 最后,刘清庭在经过苏青身边的时候,细声却严厉地说道:“人,不能这样做的。” 苏青一脸无奈,无言以对,无法辩解。 点名完后,没有少人,便开始解散,苏青对着等着自己的雪鸟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跟着马廉和文松一起回去宿舍了。 苏青一路上沉默不语,心情似乎有些低落,马廉本想问苏青是如何把王文东找到的,看到苏青如此便不好开口了,三个人结伴而行,一路上也就没有言语交流。 回到宿舍,苏青自顾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之后便躺在了床上,作冥思苦想状,良久之后,苏青叹了一口气,然后打开房门,往那围栏一踏,跃上了屋顶。 屋顶无风,苏青躺在屋脊上,头枕在双手上面,静看明月,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苏青在屋顶上,一夜没有合眼,有时候想得入神,眼前景象一片模糊,有时候回过神来,眼前清晰,就看着天上的明月和繁星,看着看着明月消失了,繁星也只剩下一点两点了,天快亮了,苏青也想好了。 苏青直接从屋顶跳到楼下,原本还在问灵境挣断一条红尘链的时候,苏青就敢从二楼跳跃于江湖高手高苇过招,现在身为问灵境逍遥游的练气士,可以运用灵力御空,就更加随心所欲了。 苏青来到孔秋的房间外,敲了敲门,许久没有动静,苏青只好用力再敲了敲门,然后里面传来孔秋的声音,“来了来了,稍等一下。” 没一会儿,穿戴整齐的孔秋将房门打开,见是苏青便说道:“进来吧。”然后往屋内走去。 苏青跟着孔秋进屋,坐在了茶桌边。 孔秋也坐了下来,问道:“那么早来找我,是有不小的事吧?” 苏青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先生知道昨晚的事吧?” “了解了大概,但是更多的内幕,关于那黑玉碎片和黑灵,你应该是更加了解的。”孔秋说道。 “是的,那黑玉之中的器灵想要吞噬我的心智,占据我的身体,但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我给吸收掉了,点滴不剩,我也因此得到了它的记忆。也因为得到了它的记忆,所以我想要去做一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想证明什么吧。”苏青回道。 “那就去做吧,跟随你的心。”孔秋微笑以示苏青。 “我需要去安苇之地一趟。”苏青说道。 “嗯,好的。我会拿一些盘缠给你,你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了,这趟安苇之地的路程想来也没什么困难,不过还是要说一声,万事小心一点。”孔秋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些钱财,放在了一个小袋子里,交给了苏青。 苏青接过盘缠,孔秋将苏青的手抓住,然后说道:“你如今是在云鹿书院修学,既然是这里的学生,要出远门离去就应该跟杜院长有一个交代,放心吧,杜院长会同意你请学几天的。” 苏青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学生走了。” 孔秋点头,目送苏青离开房间。 离开了孔秋的房间,苏青又去往了杜明章的房间,敲了敲门,便是立刻传出了请进的声音,苏青推开门,只见杜院长正在煮水饮茶,清晨之时喝几杯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成习惯。 “苏青啊,来坐,喝茶。”杜明章笑着说道。 苏青坐到了杜明章那做工不错,雕刻精致的茶桌前,一坐下来老院长便递过来了一杯茶,小小的茶杯烟气升腾,在苏青的细闻之下散发着一股清香。 苏青拿起茶杯闻了闻,那清香更为强烈,使人呼吸通透,精神一舒,而后苏青慢饮入喉,香味冲过喉咙,流入腹中,在苏青的嘴中留味。 “那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杜明章问道,为苏青倒茶。 “那个杜院长,我需要去一下安苇之地。”苏青说道。 “那要去几天?”杜明章问道。 “难说。”苏青回答道。 “孔先生知道吗?”杜明章问道。 “知道,是他叫我来跟您请假一下的。”苏青如实说道。 “那行,那你早去早回。” “嗯,那学生走了。”苏青起身,对杜明章行礼,然后离开,不过被杜明章叫住了。 苏青转回身,一脸疑惑看向杜明章,后者指了指他为苏青续上的茶,笑着说道:“桌上不留茶,喝完再走。” “嗯。”苏青笑了笑,把那还飘着烟气的茶杯给喝掉,然后真的走了。 天时极早,书院中没有学生行走,苏青来到了马厩这里,那名叫林士树的武师已经早早起来,此刻正在为两座马厩的马匹喂草。 “林先生。”苏青临近之后叫道。 “苏青,那么早来我这边干嘛呢?”林士树喂着马,转头问道。 苏青在“射”和“御”两个之上很有学习天赋,所以让林士树很是刮目相看,所以很有印象,要不是有亲传弟子王勉圣了,他估计就要把苏青当成亲传弟子了。 “有事要外出,已经跟杜院长请假了。”苏青说道。 “怎么,要出门找媳妇啊?”林士树调笑道。 “没。”苏青回道,走到了马厩,马厩之中顿时传出马叫声,是平川见到苏青在喜悦。 苏青走到平川面前,后者亲昵地着蹭着苏青的手和身体,苏青摸着平川,说道:“走咯,咱们出门了。” 苏青拿着草喂着平川,后者啪叽啪叽地吃着,很快平川就吃完了,苏青熟练地打开关住平川的门,将其牵了出来,与林士树告别,牵着平川离去了。 “真是个风流少年郎啊。”林士树称赞道。 一人一马,天下八方四海皆可去。 牵着马坐在竹林小道的苏青,要去往安苇之地,因为他吞噬了黑魂灵,得到了其之记忆,知道了在章池来到云鹿书院之前,去过安苇之地,从四个出身镖局的人手中拿到了一块黑玉碎片,并且还不罢休,放下会在人心中蔓延恐惧的话语,在没有动手的情况下,就让人走向疯狂和灭亡。 至于为什么苏青想要去将这件事善终,或者不让其完全恶化,其实就是有些事,少年想要去做。 少年不是因为想要证明什么才去做的,而是想要在做的过程中,去寻找昨晚那个自问本心而没有得到的答案。 他苏青到底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要成为什么的人,他的心之所向到底指向何方,指向善还是恶,如今的他,迷茫而没有答案,他需要去把那个答案寻找出来。 苏青牵着平川走过竹林,顺着安溪河流的上流而去,跨马上去,驭马而行,向着安苇之地行去。 早早的天时,少年策马奔腾溪河边,旁边有河流声,下面有马蹄声,路上有鸟叫声,风景如画,少年无双,行一场问心之路。 所谓心之所向,既有那高高在上的恢宏殿堂,也有那暗藏地下的森罗地宫。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二章 谁都曾有梦想 第九十二章谁都曾有梦想 安州有大竴的三大名书院,所以文风鼎盛,其中三地也各有特色,安溪之地盛产茶叶,而安苇之地则以苇藤椅闻名整个大竴王朝,以苇藤和普通的木头便能造出坚固耐用的苇藤椅。 苏青骑着平川沿着安溪河往安苇之地而去,途中河流流进山崖之间,苏青只能行在官道之上,途经一处卖茶小摊,他停马入座,向摊主要了一壶茶,其实并不是想要喝,而是凭借着黑魂灵那一小段的记忆,苏青很难去找安苇之地的一个镖局,然而官道路边的卖茶小摊的摊主,往往都是一些耳听八方的人,会收集那些来自饮茶之人的话语,做到足不出摊便了解天下事,所以苏青想要问问摊主关于安苇之地镖局的事情。 路上一座镖局里面的镖师被杀,其实算作是大事,应该会流传开来。 所谓镖局是受人钱财,凭藉武功,专门为人保护财物或人身安全的机构。成立一座镖局并不简单,光是镖局里面的主人和总镖头,就绝不会是默默无名的宵小之辈。 镖局主人讲的是人面广、关系好,有钱有势,打出旗号让黑门槛的不敢招惹,万一出了事摆得平官府,镖被劫了赔得起银两的。而总镖头通常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不是本身艺业惊人,就是退休名捕之流。 摊主拿了一个大茶壶过来,将苏青桌子前的小茶壶倒满,然后问道:“少年人,需不需要花生米或者小糕点啊?” “不用了。请问一下,安苇之地最近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苏青问道。 “少年人是要去安苇之地啊,是怕此去一路会不平安顺风是吧。要说不好的事情,最近是发生了这么一大件,就是有关于安苇之地的兴苇镖局了,来自兴苇镖局的四个年轻镖师被劫镖了。 原本只是一件小镖,也就让四个年轻镖师进行护送,不过其中有那兴苇镖局总镖头的大弟子卢魏声,那人年轻有为,也算是江湖之中上得了台面的武学小高手了,可是劫镖之人似乎极其强大,凭借着雄厚无比的内力将那有望将其师父,安苇之地赫赫有名的武学高手,兴苇镖局的总镖头林宗超越的卢魏声给打爆了,是真的打爆了,那劫镖之人应该修炼了某种魔道功法,当别人经过那里的时候,只见只剩下一滩血迹和一些残缺的血肉,大部分的尸体残块应该是被同行的镖师给打包带回了兴苇镖局。”茶摊的摊主说道。 “少年人怕不怕,最近江湖可不太平哦。先有天座峰峰下的混刀庄一众人被杀的惨案,连带着整个客栈都被杀光,还有王朝的军队去往那靠近北境的魁斗城,据说当今皇帝都亲自去了,如今咱们安州也不太平了,出现了这么一桩事,各方都在追踪那个疑是修炼了魔道诡法的人。据说那杀了卢魏声的人还威胁放话,说是要追杀到兴苇镖局头上,关键是兴苇镖局的主人在安州势力极大,那总镖头也是那武榜上前十的大高手,根本就不怕事。”摊主继续说道。 “混刀庄的人被杀了?被谁杀了,有没有活下人来?”苏青问道。 “说是这几年刚刚兴起的反朝廷组织黑莲教所为,但是如今朝廷已经在极力打杀这个组织了,据说那魁斗城事件,跟黑莲教也有扯不开的关联。活下来的就两个人,混刀庄庄主的女儿和其之大弟子,现在飞鹰帮有事没事就会去人家庄上做客,也不知是雪中送炭还是落井下石,因为如今飞鹰帮的老帮主已经过世了,王乾的儿子成为了新帮主。”那茶摊摊主突然感慨道:“所以大竴的江湖这一代似乎快要彻底落下帷幕了,新的江湖人物跃出水面,又是一二十年的峥嵘岁月,争一个名扬天下和求一个落处安稳。” “店家似乎对这个江湖有很多话要说呀。”苏青说道。 “幼年时也曾想着哪怕是携一把木剑也要去江湖闯荡一番,后来便知道既天真也可笑,但是向往江湖的心依旧滚烫,所以走了很多的地方,想拜师学艺,学个三五年时间的武功,再来闯荡江湖。后来进了一家拳馆,也就那个收了钱的拳馆老师傅愿意教我武功。在那待了不到一年,最后既没有钱交学费了,也只练出了个上楼梯不喘气的劲,那老师傅看我真的不是练武的料,就劝我离开了,坎坷一路滚烫的心被消磨得差不多凉了,我也就在这里摆起了小摊,卖起了茶,不能亲自闯荡江湖,那就听别人闯江湖的故事吧。”摊主似乎见苏青是少年,因此回忆起了曾经也是少年的自己,想要学得一身武功而磕磕碰碰的辛酸经历。 谁都曾有梦想且皆伟大,只是浮沉几载岁月,不见峥嵘见平淡余辛酸,终只落得路旁平淡处。 “在少年人你身上,看到了一点曾经的样子,多说了几句莫怪啊。不过我要是长得少年人你那么俊俏,也不需要落得摆摊卖茶这个苦活儿,找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当个倒门女婿那是绰绰有余的。”摊主笑道。 苏青笑了笑,然后问道:“那从这里到那兴苇镖局远吗?” 那摊主听苏青说这话,脸色一变,但是很快就伪装起来,将脸色变回来,以点头思考作掩饰,然后说道:“是有一段距离的,如果你快马加鞭,今晚应该是能到的,不过我劝你到途中的虹芦镇借宿一晚,这样最为妥当。” “好的,没事了,店家您去忙吧。”苏青笑着说道。 苏青看着那个摊主离去,然后拿起倒在桌子上的茶杯,倒茶饮茶,那个摊主的心境变化,苏青掌握得一清二楚,没办法,苏青现在可是问灵境巅峰的逍遥游修士,厉害得不要命,一个小小摆摊的小摊主的心境变化,他不用刻意就可以捕捉得到其之心境漏洞。 凭借着这一点的蛛丝马迹,苏青没办法知道那个摊主的心境漏洞是为什么出现的,也就不想再深究了,书上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苏青自持如今的逍遥游境界,不怕事的。 苏青把那一壶茶喝完,好歹也是花了钱买来的,心里嘀咕着平淡无味,没什么茶味茶香,跟早上在杜院长那里喝的茶实在天差地别,其实也是喝了好茶,便喝不了劣茶,这路边只是用来解渴的茶水自然没什么好滋味。 喝完茶,苏青起身去牵平川,再次驭马而行,向安苇之地行去。 等到苏青远去,那摊主连忙拿出一个小鸟笼,笼子里有一只鸽子,鸽子上面有记号数字,摊主打开鸟笼将鸽子抓了出来。 这是来自于兴苇镖局的鸽子,那个兴苇镖局的主人在安州之地权势滔天,整个安苇之地简直如自己家一样,卢魏声出事之后,便有人来过茶摊,交给摊主这个鸟笼,说是一旦有异常之人,就写下人数、特征等等,放在鸽子脚上的装信之物,然后将信鸽放飞即可。 摊主寥寥数语将苏青的特征写了下来,然后将纸装进鸽子脚上的装信之物,将其放飞。 在去往安慰之地的路上,苏青一骑独行,他突然仰天看去,一只鸽子从其头上飞了过去,苏青一脸古怪,做得那么明显,他看起来是很没脑子吗? 苏青心念一起,想要把那只鸽子抓下来,但是转念又放下了,他倒要看看那个摊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就去那个虹芦镇借宿一晚,看是什么龙潭虎穴,反正呢,他是逍遥游的修士,不怕事的。 ———— 鸽子从茶摊飞起,从苏青头顶飞过,一直往那安苇之地而去。 鸽子飞到椅子城,这里是安苇之地最热闹繁华的大城,藤椅就是在这里发源起来,销售向整个大竴王朝的,并且那兴苇镖局也位于椅子城城中。 信鸽毫无意外飞到兴苇镖局,镖局很大,处处皆是出大宅院的规格,大宅院之中的某一处是那鸽窝,养着数百只的信鸽,每一只鸽子都有数字编号,鸽子分有好几组,数字越靠前,信鸽就越重要,关乎的事情就越大。 数字并非唯一,光是一组就有好几只。 而那数字为一杠一,从那摊主那里飞来的信鸽,飞回了兴苇镖局的鸽子窝,那负责这些鸽子吃喝拉撒的中年人,一看到编号数字为一杠一的鸽子飞了回来,就知道是有关于兴苇镖局大弟子卢魏声的消息传回来了。 那人大惊,连忙去将那只信鸽从鸟笼里抓出来,从其脚上拿出那个信纸,也顾不及看是什么,就握在手中,跑出了养鸽子的地方,去找兴苇镖局的总镖头,如今大竴王朝武榜前十大高手的林宗。 ———— 没有着急赶路,听着那个摊主所言的苏青,一路行来来到了虹芦镇。 苏青来到虹芦镇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他披着月光来到镇子,夜里的镇子灯火通明,路上行人不少,热闹不比白日少了半点。 苏青随便找了一家百日客栈住下,进门的时候,喃喃自语道:“今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三章 问心之路已起伏 第九十三章问心之路已起伏 苏青把平川安顿好后,被店小二带到了房间,闲来无事苏青便开始了静心修炼,但是心一直静不下来,自从发现了那茶摊摊主心境变化露出来的蛛丝马迹,看着头顶那只信鸽飞过去,苏青已经知道了来自虹芦镇无异于进入了别人为他专门设计的陷阱。 既然静不下来心来,苏青也就不强求自己心静了,在房间里溜达了一会儿也是无聊,也就翻窗出了客栈,在旁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落到了街道上。 跟随着人流,苏青漫无目的地走动着。 然而与此同时,有大批人马从椅子城而出,此刻正行来前往虹芦镇的官道上,每个人都策马狂奔,在夜里踏起尘烟滚滚,马蹄声重重叠叠,声势浩荡。 还有一只信鸽从椅子城的兴苇镖局飞出去,飞向了虹芦镇的衙门所在处,虹芦镇的捕头陈楼接到那专门与虹芦镇传书的信鸽,了解之后立即派遣全衙门的捕快前往镇子的各个出入口,寻找一个骑马少年。 兴苇镖局的主人名叫龙归京,有极其强大的背景,身份是当今最有权势的侯爷,原本在安州之地一手遮天,但是在老郑皇的刻意打压之后,这位龙侯爷乖乖地将触手收回到了安苇之地,但是依旧是安州的第一人。 这一代的大竴王朝,可谓是人才辈出,虽然这不到十年里,不管事庙堂还是江湖都是风风雨雨不断,但是正如那茶摊摊主所说,旧的时代落下帷幕,新的时代开始,而那些领军人物,有那蒙川在外杀退边境外敌,在内震慑朝廷上下,这也是龙归京会在老郑皇打压之下收敛的主要原因。 还有郑玉清以德服人,以诚待人,积攒了巨大的名望,没有功高震父,老郑皇虽然并不待见仁家之贤者,不喜那克己复礼的古板,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否认那些传播于天下九洲的仁家道理。 还有王勉圣、喜欢沙场点兵的五皇子等等,都是日后大竴王朝的中流砥柱。 那从椅子城而出,前往虹芦镇的队伍里,就有那年纪已经将近五十,但是身材魁梧雄壮的龙侯爷,虽然头上有那白发缕缕,但是精神抖擞,面容蕴威,掩盖住了所有的老态,显得威严逼人。 那卢魏声深得龙归京的喜欢,后者已有把爱女许配给卢魏声的意思了,而两个年轻的男女也情意绵绵,成婚之事已是早晚,如今卢魏声不明不白地死去了,龙归京自然大怒,其爱女龙静也是大伤,如今跟随在龙归京身边,要亲自问罪那杀了他心爱情郎的,现在身在虹芦镇的“凶手”。 队伍之中,那兴苇镖局的总镖头,武榜排行第九的林宗自然也身在其中,还有贴身保护龙归京的高手,一双拳头可以徒手硬抗兵器,只有外号铁拳的彪形大汉,还有一名持枪在背后的高手,名叫游云。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兴苇镖局十几名称得上精英的镖师,二十名左右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正临近虹芦镇。 如今他兵权被释,不敢大张旗鼓,如果是前几年,龙归京出马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排场了,定要整个虹芦镇被军队包围,里里外外尽是他的人,要那一只苍蝇都可进不可出。 虹芦镇的三个出入口,如今每个出入口都至少有三名捕快看守,一旦看到有一少年一马组合的,入则紧盯,出则当初扣押下来。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主角,此刻正在虹芦镇里面,随着人流漫无目的、无所事事地行走着,不过如今不是镇子的大日子,没什么特别的热闹可言,人流无非就流向那些唱戏之地和青楼之地,苏青跟着人流来到青楼之地,就被那些站在青楼前揽客,脸上抹了好几斤胭脂的姑娘给拉住了。 她们看到年轻且俊秀的苏青,如同狼看到了羊,毫不夸张地说双眼都在放光,两头狼立刻出动,去抓那只俊秀的羊。 苏青看到原罪之判都没有此刻那么惊慌,两个姐姐脸上也不知道抹了多少胭脂,在街道上灯笼光亮的照耀下,如同冤死鬼夜行,苏青如同受惊的羊崽子,脚踩几个巧步,避开了那两头母狼的“扑食”。 苏家村也有青楼,苏青当然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是苏家村里面的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良家姑娘,他的舅舅秦俊最是爱去,苏青曾经也心怀好奇地跟着秦俊进入过,那晚回家,秦俊差点没被苏青的母亲秦桑给打死,被骂了个大臭头。 苏青离开了青楼之地前,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跟着人流随意前行,走到了临近虹芦镇三个出入口的其中一个,苏青远远就看到出入口有捕快在徘徊,他进来虹芦镇的时候可没有看到这种情况。 苏青也不以为然,换了个方向,跟着人流继续行走,来到了另一处热闹之地,一处戏台,台上正在唱戏,戏台外地方宽敞,汇聚了五六十人,如苏青在富樱山山上看戏那样,这里的戏台外有提供椅子,但是椅子有限,不少人是从自己家里带来椅子,坐在不会妨碍他人的地方看戏。 苏青来到这里,从小对于看戏他便有些兴趣,然后从魁斗城一路往安州而来,又在富樱山山上因为看戏许下了一个约定,虽然那个约定没有完成,但是苏青因此对于看戏多了一份情感。 苏青就站在一旁,看着戏台上的表演,戏台上此刻四个人,一个身份应该是老员外,一个老员外的妻子,另外两个是老员外的女儿和一个一穷二白,只有腹中经纶的书生。 苏青与旁人了解,这个故事其实很是老套,就是书生一路从家乡去往皇城大考,途中因为没钱吃饭,倒在了路上,被心善的老员外女儿救起,并且为其治养,两人便日久生情,私定终身,没多久便事情败露,相爱的两人被老员外阻止。 此刻戏台上表演的正是书生去往老员外家中,要以山盟海誓,以后必定会飞黄腾达的雄心壮志要感动老员外的剧情,虽然剧情老套,平淡无奇,苏青也没看过之前的剧情,但是此刻仍是看得津津有味。 看着别人的人生,坎坷或者圆满,都是一种赏心悦目,这也是书上的故事让人喜欢的缘故,借此可以观心,可以得悟,可以明身,可以更懂更明了。 看着看着,苏青突然不是很懂自己来到这安苇之地来干什么来了,吞噬了黑魂灵的记忆,其实也不是全部,只有一些而已,不然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黑魂灵,全部的记忆要是都被苏青吸收了,足以让苏青头痛好几年,甚至惹来天大的麻烦,因为不属于这座天下的黑魂灵,见过了不少的禁忌,这些原本都是不可说,不可分享的记忆,但是阴差阳错之下黑魂灵因为虚空风暴而破碎残缺,使得被苏青吞噬了,得到了记忆,但记忆也是残缺的。 黑魂灵在杀了卢魏声之后,恐吓了其他的三人,目的是想要让恐惧在人心蔓延,最终使人走向疯狂乃至灭亡,但是兴苇镖局的主人是龙归京,只手遮天安苇之地的大人物,这恐惧没有蔓延开来,反而变成了很多人的愤怒,那些愤怒汇聚成滔天怒火。 黑魂灵当时说,“等着,我会来找你们的。” 如今,苏青找上了兴苇镖局,便代替了黑魂灵成为了凶手,要承受很多人的怒火。 可是苏青的本意,是要解除掉这些人的恐惧,让他们心中的恐惧消失,可是如今那些恐惧已经变成了怒火,那苏青要如何去将其熄灭。 苏青仰天看天,天上繁星点点,点亮不了他眼中的黯然。 这个局,他自愿身入其中,但是横生变故,他又将何以破局? 心灵的不坚定,往往因为那些会痛心、会伤心、会乱心的变故,然后导致心之失守,导致迷茫,导致不知何去何从,因之满局皆输。 “怎么办,怎么办呢?”苏青喃喃自语,自问无以自答。 苏青双手环抱在胸前,已经无心去看戏台上面的表演,身外热闹非凡,台上戏声贯耳,台下议论纷纷,讨论着那显而易见的后续剧情,身内一片寂静,唯有苏青的心念在转动。 苏青离开了那戏台之处,开始向那百日客栈返回,街道人流依旧密集,苏青的身体穿行其中,他与他们如隔两个世界。 问心之路,从苏青离开云鹿书院开始,此时,已经开始起伏。 一个不慎,会摔个满身皆伤,一个失误,会陷入无尽深渊,一个心魔,会落得大道无情,心死道消。 苏青回到百日客栈,只见已经有捕快寻着蛛丝马迹来到了这里,此刻正在柜台那里调查。 苏青也不遮遮掩掩,直接从百日客栈的大门走了进去。 柜台那里,那个捕头陈楼正在和店小二调查,问有没有一个少年带着一匹马入住这里,没等到店小二回答,苏青就自顾自从百日客栈的大门进入,然后走上了楼梯,回到自己交了钱租下来的房间。 店小二目瞪口呆地指着苏青离去的方向,对着陈楼说道:“这个人,应该就是陈大人您找的人了。” 陈楼一双目光凶狠,看向了苏青的房间。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四章 心局此何解,天地大罪战 第九十四章虹芦此心局,天地大罪战 苏青回到百日客栈的房间里,走到窗边,从这里探出头可以看到客栈门口汇聚了将近十名的捕快,那名叫陈楼的捕头亲自带队镇守在那里,使得过路之人无一不侧目,议论纷纷这百日客栈发生了什么事。 苏青见这些捕快出现在百日客栈,就知道今晚必定有事发生了,并且肯定是因自己而来。 苏青等着。 百日客栈门口那里,陈楼亲自镇守,旁边的捕快问道:“陈头,确定就是刚才那个走过去的少年?” “八九不离十了,有马,少年模样,种种迹象表明就是他。”陈楼说道。 “那咱们不进去把他给抓出来?等一下兴苇镖局的人过来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谁不知道这兴苇镖局的掌局者是那龙侯爷啊。”旁边的捕快说道。 陈楼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人,问道:“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你以为小人物值得人家兴苇镖局闹那么大动静啊?你知道那卢魏声怎么死的吗?” 那名捕快越想越惊恐,低声说道:“这个少年就是那杀了卢魏声的人?” “极有可能。别想了,反正那个少年肯定不是一般人物,若真的是那杀了卢魏声的人,听说是位修炼魔道功法的高手,看着那么年轻说不定是那已经七八十岁的老魔头了。”陈楼说道。 “那些魔道功法真的可以如此返老还童或者驻颜不老?我回家可要翻翻祖先的坟头,看祖上有没有修炼这些功法的。”捕快好奇,如此问道,说得很是大逆不道,只好偷偷看天,看有没有雷要劈下来。 陈楼摇了摇头,说道:“听说那些魔道功法都极其伤身,常年要受邪魔之力腐蚀体内的痛苦,这其实与那些不老容颜和强大的实力是成正比的。”陈楼又看向那个从小一直长大的发小,“注意一点口忌吧,不然等到哪一天早上起来去找你,你已经被你祖先给带走了三魂七魄了。” 带走了三魂七魄,人怎么还能活?就是死了。只是陈楼一向如此,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要说太多,说太死。 说白了,就是要懂禁忌,知不该。 陈楼旁边的捕快,那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名叫陈米之人,一脸无所谓,人各有性格,没办法的,不然天下人都一个样,有什么意思。 总有一些人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有些人克己复礼,遵守规矩,有些人迷迷茫茫,不懂世事等等,世上世人千万。 “那我们现在就干等着?”陈米问道。 “嗯,等着,等着兴苇镖局的人过来,应该会有大人物过来的,到时候让你小子长长见识。”陈楼说道。 “兴苇镖局的总镖头林宗可是我无比敬佩且崇拜之人,他会来吗?”陈米听到会有大人物过来,顿时眼神炽热地问道。 林宗也是捕快出身,以前更是虹芦镇的捕快,是陈楼前几任的捕头,但是并不是有一任的捕头成为名震江湖的名捕,那么接下来的捕头也会有那样的成就,没有这种道理的。 陈米是从小听闻着林宗的崛起传说成长的,其实那林宗的崛起事迹历程跟苏青在茶摊摊主那里听过来的个人自述差不多,只是一个有习武的天赋,一个没有,一个成为了兴苇镖局的总镖头,名震江湖,一个成为了路边茶摊的摊主,默默无闻。 这两种人都在同一个江湖,但是在的不是同一种江湖。 陈米为什么会成为一名捕快,就是受了林宗留下来的传说事迹影响,只是放浪不羁的陈米除了心善一点,除此之外习武的天赋不足,自己也不上心,空有一腔要为百姓除害造福的热血,没有半点要为这个理想努力的耐心和坚持,光是成为这个捕快,还是身为发小的陈楼给他开的小后门才进来的,不然陈米连初试的体能训练都过不了。 “死的人是卢魏声,林宗的亲传大弟子,龙侯爷未上门的女婿,使得一手好枪的龙静的未婚夫,今晚林总镖头肯定会来,龙静会来,龙侯爷会不会来,有六成之数。”陈楼其实很有智谋,凭借着他在江湖中听到的评价,就可以推断出林宗、龙归京、龙静三人的心思。 百日客栈中,苏青的房间里,苏青坐在椅子上,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他的灵力,此举自然会有所灵力消耗,但是对于苏青来说,不过是一消便补,等同于没有消耗。 灵力形成一层防护,如同结界,将外面的所有动静全部隔开,苏青独坐其中,静心思考,想着要如何作为,如何解开这个局。 苏青一开始就是心生一念,只为了寻找一个答案,心之所向的答案,才会寻着黑魂灵的记忆来到安苇之地,而在这过程中,苏青从未想过要如何解开这个问心局,更是没有想过其中的种种变故,在心中埋下一个个解局之法,没有的,像是一时冲动,也像是一时的失心疯。 ———— 在这座由九个大洲组成,被命名为赤县神州的天下之中,九洲之一的北御蛮洲的一块巨大荒地处,这里巨石林立,大地上黄沙飘荡,那些小一点的石头,其实直径至少也有一个成人大小,在这处被称之为黄石禁地,常年沙风滚滚之下,随着沙风在空中疯狂飘动。 一道金光从黄黄沙风之中穿过,那是一位神灵身体被神力包裹的化身,以一道光行走世间,可以达到境界的极致速度。 这是一位真正的神灵,不是普通王朝那些受到天地间神明施舍一般散发出的神力而形成的神灵,体内具有强大且而充实的神道力量,举手投足间可惊动天地 神灵之上,是那些大境界,被称之为神明的至强者,举手投足间,可毁天灭地。 但是无论是神明还是神灵,修炼的是将灵力化为神力,其究根结底还是练气士,体内流淌的力量其本源还是灵力。 那道金光在黄色风沙之中极速穿行,不是在赶路,要去往某一个地方,而是在被追杀! 一道黑色的力量从天空压落下来,直接将那金光击散,使得那被神力包裹的神灵从空中坠落下来,被击落在黄沙之中。 紧接着更是有一道强劲的拳力轰击向那位神灵坠落的地方,一拳打在那里,如同打在大海之中,滔天的沙土震起,高达几十丈。 震起的黄沙之中,只见一位全身散发着黯淡金光的神灵踏空而立,如同身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在那位神灵的对面,一位身穿轻纱黑甲的高大男子走来,在身上轻纱的带动下,显得男子走得轻飘飘地,但是其在虚空之中走的每一步,都极其遥远,每一步踏下,空间都在轻微震动。 黄沙滚滚之中,那个高大男子双眼发红,显得极有杀威,身上黑纱轻甲的飘动下,还夹带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你是什么生灵?!”那位神灵愤怒地质问道,因为对面之人强大无比,而且不接受他的任何谈判和求饶,一路追杀他至此,抱着必杀他的决心。 “原罪之判,审判!”判用的是远古原罪之间交流的天生恶语,那位神灵得到了答案,但是却是听不懂。 “饶了我?”那位神灵试探性问道。 “孬种,所谓神名,所谓高高在上的神,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判此刻用如今九洲的通用语说道,一脚踏出,十方空间皆震,无尽的压力向那位神灵镇压过去。 无尽的空间被挤压,那位神灵压制住心中的慌乱给,那其实并不纯粹的神力从体内宣泄而出,化作一把把奇形怪状的利剑向身外十方刺出。 神力与原罪之力碰撞,那些利剑一把把断裂崩溃开来,金色光芒璀璨无比,但是很快黑色的原罪之力轰击在神灵身上,产生巨大的破碎,那具神灵之身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但是身为一位神灵,终究不是太弱。 那位神灵结印,双脚猛踏虚空,那些原罪之力形成的压力全部被踏散,其身后一个巨大的神灵虚影出现,足有五十丈,携带无尽神威在这黄石禁地之中降临。 神灵身后的神灵虚影一掌拍落,天空被金光覆盖,如同极乐世界压世而来,威势浩大,此方天地被那位神灵的神力所弥漫,构建出了压制大势。 那此刻看起来极其渺小的原罪之判双眼通红,还散发着红光,看不出眼神,也面无表情,看着天空那无尽金光之中,隐藏在其中的金色大手,只是抬起一手,在他的身上有一道没有愈合的伤痕,虽然黑纱轻甲恢复了,但是其身上那血华之伤造成的伤口,愈合不了。 虽然愈合不了,但是原罪之判可以借此,杀出血华之伤的仿威杀力。 原罪之判只是一手抬起,对着前方离他足有几十丈的神灵从下往上一划,一道红线从大地而起,蔓延向上,很像那时在天地虚无之镜面的时候,苏青手持杀伐罪剑杀出的那一道血华之伤。 那道红线蔓延,从那位五十丈的神灵虚影身上出现,蔓延而过那位神灵的真身,看起来不像是划过,而是切开了整片空间! 只见,原罪之判前方的空间,被切开了。 原罪之判头顶的无尽金光还没落下,就被一条细微的血色分开了,然后像是金身崩毁那般,神灵虚影开始肢解塌掉,一块块金块从之间的那条红线为两边,向左右两边掉落,但是还没掉落到大地,就化作金色晶点消散在天地之间了。 而那位神灵真身,是真正的化作了一块块金子掉落向大地,没有化作晶点消散,不过这些神灵死后化作的金块,可比世俗人间的金子值钱无数倍。 原罪之判不屑于去收集那些价值连城的神灵金身碎片,更别说是这些其实纯度不高的金身碎片。 他化作黑气,消散于此方天地。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五章 来给一个解释 第九十五章来给一个解释 那队从兴苇镖局而出,来自椅子城的队伍,经过几十里地的奔波,终于来到了虹芦镇。 守在虹芦镇出入口的捕快,本就接到了陈楼的命令,除了注意一马一少年之外,还有等待兴苇镖局的人过来,将其带到百日客栈。 队伍浩浩荡荡,声势惊人,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听得到马蹄声,等到了虹芦镇镇口,等待的捕快连忙去迎接。 以林宗带头的队伍停在出入口那里,一脸严肃的林宗对着那临近而来的捕快直接说道:“带路!” 三名捕快受到林宗的语气和威严影响,吓得不敢再靠近,对这支来自椅子城的队伍带路。 三名捕快在前方驱散人群,为队伍的通行开路,林宗依旧在最前方,然后其后面依次是一位彪形大汉,并肩同行的龙归京和龙静父女,背负长枪的游云,最后是十几名来自兴苇镖局的镖师,一个个都携带着武器,奔波几十里地,脸上不见疲倦之感,只有严肃,以及一股沉浮未出的肃杀。 捕快带人来到百日客栈,立即退到一旁,吐气喘息,没办法人家有马骑,他们三个捕快可没有,反正人带到了,接下来便是陈楼的事了,三人识相地退到一边看热闹,其实他们也不知是什么事,一切发生得突然和紧急,每个人便集合之后匆忙执行起了任务。 陈楼看着下属带来的人,一个个骑马而来,来到百日客栈之后,每一个熟练下马,颇有大将军临沙场,神灵将降凡尘的气势。 陈楼放眼看去,兴苇镖局总镖头林宗,父女俩龙归京和龙静,还有一个彪形大汉和背着长枪之人,这两名龙归京的贴身护卫,同样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学高手,陈楼看体型和武器就可以猜出来了。 “我的乖乖,这么大的阵势。”陈楼暗道。 陈楼向前而去,对着前来之人直接抱拳弯腰说道:“虹芦镇捕头陈楼,参见龙侯爷,林镖头。” 龙归京惊讶,没想到他的身份直接被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给猜出来了,林宗倒是认识陈楼,心中有着不少前辈对于晚辈的欣赏,很想帮助陈楼走出虹芦镇,给之更大的发展舞台,但是后者对此并不在意,或许是受了那位发小陈米的影响,想要在虹芦镇里面混口饭吃,然后等死就行了。 “侯爷,他叫陈楼,如今虹芦镇的捕头。”林宗为龙归京解释道。 “不错不错,你们虹芦镇当真是人才辈出啊。”龙归京连说两声不错,那就是真的觉得不错了。 这时龙静走到前来,带着杀意,冷漠地说道:“人在哪里?” 陈楼看了一眼眼前龙归京的爱女,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英气逼人,指了指百日客栈楼上的一扇窗户,说道:“那人就在那个房间里,自我们找到他,就没有出来过。” 林宗皱眉,问道:“会不会人已经逃走了。” “不会的,房间门和窗户都有人看守,除非那人可以凭空消失。”陈楼回答道。 “你们怎么不把他拿下?”龙静问道。 陈楼只能苦笑,态度却是不太好,说道:“凭我们这些会个三脚猫武功的小捕快,怎么拿得下杀了卢魏声的大高手?” 陈楼说完,不止龙静就连龙归京也是皱眉不悦,林宗深知陈楼的脾气,连忙打圆场说道:“我们先进客栈,验证那人是不是放下了狠话,要杀上兴苇镖局的人。” 此刻,百日客栈里面的人都驱散了,只剩下老板,楼上空到只剩下苏青和守在房门处的捕快,而大街上人流汇聚,都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但是当那十几名携带着武器的镖师抽出兵器,那些兵器在月光下泛着森寒白光,镖师冷眼看向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立马就作鸟兽散了。 陈楼带头进入百日客栈,几乎清掉的客栈里面,只看得到楼上那守在苏青门外的捕快,那两人看到陈楼的招手,小心翼翼地下了楼,因为他们听到了房间里面的人,是那修炼了魔道功法,虽然看似是少年,其实是六七十岁杀人不眨眼的老魔。 两人守在苏青门口,极其害怕,就怕房间里面的人,突然破门而出,那他们两个人的小命岂不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是那间?”龙静看着那小心翼翼下楼的两名捕快问道。 “嗯。”陈楼回道。 龙静此刻身后也背负有一把枪,从那骑来的马上拿下来的,此刻龙静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了,身形直接冲出,体内内力流动,一跃而起,踏着楼梯的扶手而上,从那两名捕快的身旁而过。 两名捕快只觉得身边刮起一道微风,龙静便是已经持枪来到了二楼,一枪刺出,有内力凝聚在那枪上,房门直接破开,轰的一声,木屑纷飞,房门倒地,露出了房间里面的场景。 然而在龙静身形冲出的同时,林宗也是冲出,心里暗骂龙静沉不住气,那房间里面极有可能是一位实力强大的魔头,这般鲁莽无异于将自身推向死境,那在楼梯还没下来的两名捕头,又感觉身旁刮起一道风,这一次可不是微风了,而是大风。 房间里,苏青其实对外面的动静了如指掌,收回那些弥漫在空中的灵力,否则在灵力弥漫的情况下,龙静一枪打破房门,非要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尝试一下从二楼飞出,落地地面摔个全身重伤的下场是什么。 房门被龙静一枪破开,在不多的木屑纷飞之中,苏青看到了外面的龙静,和随之而来的林宗。 门外的龙静和林宗看到苏青,都是惊讶,没想到竟然是一位看起来极其年轻的少年。 房间里面的苏青一脸平静,站起来离开床,在距离两人的不远处停下来,说道:“是兴苇镖局的人?” 龙静一听到苏青问是否是兴苇镖局的人,就怒意与杀意同时爆发,二话不说直接出枪,刺向苏青。 苏青皱眉,真想赏几个大嘴巴子给这个女子,他看着刺来的长枪,侧身躲开,一手抓住龙静手中的枪,稍微一用力就将那把枪给停住了,如同定在了虚空之中,使得龙静无论是用力还是收枪,都没有任何动静。 龙静一脚抬起,对着苏青踹出,少年对这个二话不说便要对他打打杀杀的女子很是讨厌,躲开龙静的一脚,将手中的长枪甩出,那震出来的巨力让龙静差点手臂骨折,还好她会化力,但依旧止不住身体,一退再退。 林宗连忙扶住龙静,定睛一看,顿时神情凝重,只见龙静手中的长枪,那金属枪身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手印。 苏青向前一步而出,其实只是想要解释,但是林宗直接一脚踩在地板,地板一震,林宗携带着浑厚的内力而出,这在其他江湖高手的眼里,必定会得来几句称赞之词,动如雷震、气息浑厚等等,但是在苏青眼里,无异于稚童挥拳,根本就毫无威胁性。 林宗一拳打出,临近苏青,带起惊人拳风,但是苏青根本就不需要动用体内灵力,单凭问灵境巅峰的肉身强度就足以与林宗抗衡。 只见,林宗眼中那看起来随意而出,轻飘飘的一拳,被苏青打出,与之的拳头对打在一起,旗鼓相当,两人僵持在那里。 楼上的动静楼下看不清楚,但是也知道是展开了战斗,还在楼下的龙归京发话,“上,把那杀了魏声的魔头拿下。” “遵命。”游云握了握手中的长枪。 “杀!”铁拳那双巨大的拳头对碰在一起。 那被称作铁拳的彪形大汉和教学龙静枪法的游云在龙归京的命令下,一同向客栈的二楼而去。 铁拳虽然体型高大,一身肌肉,如同人形巨兽,那双拳头比有些女子的脸还大,但是速度却是不慢,从一楼冲向二楼,由于自身重量实在巨大,又是在奔塔而行,将那楼梯直接踩出一个个脚印裂口,不过毕竟是一位武学高手,懂得用力的分寸,不至于将楼梯踩踏,让自己掉下去。 二楼的房间里,苏青纯粹以体魄跟林宗交手,后者每一拳打出都携带着内力形成的惊人拳力,将苏青的拳头以及手臂震得阵阵发动,但也仅此而已,苏青不想伤他,否则林宗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 对苏青对敌的林宗虽然神情凝重,尽显平静,但是内心早已是掀起惊涛骇浪,他与苏青对敌的这几次出拳,每一拳都是全力而出,配合着携带着的内力,足以将大树击断,将钢铁打出凹陷,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苏青身上有丝毫的内力波动和流转,似乎真的就是单单以体魄便接下了他的拳力。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林宗心中无比震惊,甚至因此生出了无尽的无助感,仿佛凡人遇到神灵,根本没有胜的可能性。 “够了。”苏青轻声说道,一掌接下林宗来势汹汹的一拳,无尽拳力爆发,从苏青的周围而来,如同几十上百人同时对其出拳。 拳风暴冲,苏青身上的衣服腾腾,若是常人只会在那拳风的冲击下肌肤生痛,并且乱了武架,苏青只觉得如微风拂过,一掌挡下林宗的刚猛拳力,并且反手握住林宗的手,用了些许力气,往前一推,林宗如同小孩的身子被大人往后推去,反而是他的武架被苏青一推瞬间一乱一散,直接瓦解了。 林宗如同小孩子般被推倒在地,这对于这位武榜前十的大高手来说几乎是一个耻辱,可以说自从林宗记事以来根本就没那么不堪狼狈过,但是今晚事实如此,他林宗在一个看起来是少年之人的手下,毫无还手之力。 林宗一倒下,整个地板便是一震,铁拳那巨大的身形来到了二楼,那颗巨大的拳头对着苏青砸了过去,如一颗大石头飞来,苏青依旧只是一掌,挡在头顶上方,将铁拳的拳头给挡住了,有内力形成的拳力倾泻,使得苏青身上的衣服贴身不松,周围的地板震动,震起了没有打扫干净的大量灰尘。 “有破绽!”龙静眼神一利,持枪而出,速度自然比铁拳快得许多,只见一个枪影,枪影之后紧随着一道虚影,一个枪尖便是临近而来,对着苏青的喉咙刺来。 “蠢女人,不自量力。”苏青干脆让龙静绝望,体内灵力流动,在右手的掌心凝聚,以掌心挡下龙静手中长枪的枪尖。 苏青往那枪头一握,那铁制枪头直接扭曲弯折,苏青留命之下没有留情,握住枪头用力,将那枪带人在龙静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扔向了旁边,龙静连人带枪被扔飞出去,撞在了墙上。 “小姐!”铁拳大怒,全身的蛮力迸发而出,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在变大,微微发红,蕴含惊人的巨力,苏青脚下的木板直接发出声响,开出了裂痕。 “先顾你自己吧。”苏青话音刚落,想要解决眼前这个彪形大汉,这让他想起了早几年他面对苏阳那样,那个傻阳也是如此如山那般横亘在自己面前,还喜欢贴近,让苏青很是恶寒,觉得苏阳对自己会不会有特殊的情感。 但是有那一阵枪风比之龙静强力数倍临近而来,简直可以称得上来无影,枪风以风的速度而来,那发出枪风之人直接随风而来,速度快到不是人,苏青体内的灵力瞬间流转,凝聚起巨力,将铁拳的压拳硬生生推开。 在铁拳震惊的眼神之中,苏青就那么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刺来的一枪,将游云的出枪之处看得透透。一个枪头和一截枪身横在苏青身前,游云没有刺中,推枪向前,想要将那截枪身打在苏青身上。 苏青出手抓住那一截若是打在大石头上,足以让大石头裂开的枪身,这房间之中,再一个人露出了震惊的神情,看苏青简直不是人。 身上流转了灵力之后的苏青,力量早已经不能用凡人之力度之,强行抽走游云手中的长枪,没想到苏青这一抽,在游云震惊之下,连人带枪也同样拉了过来,苏青自己也没想到,条件反射般的嫌弃出脚,力气还不小,直接将游云踢飞出去,撞在了房间外的围栏,要不是林宗出手借助游云,将其身上的力气化解掉,游云现在怕是摔在了一楼地上。 才解决了一个,眼前那个彪形大汉傻大个偏不信邪,巨大的身形压了过来,大拳锤击而出,刚猛的拳风刮起,惊人的拳力在其拳中凝聚,苏青很是无情,没有避开铁拳的特长拳威,要击溃这个彪形大汉的自信,一拳对着那巨大的拳头迎了上去。 铁拳很久以前就再没有感觉到来自拳头的痛楚了,但是今夜感受到了那久别重逢的感觉,并且不只是痛感而已,而是撕裂的骨折。 铁拳脸色跟身上的肌肉一样红,他的右拳手腕处的骨头裂开了,苏青对着其胸口一脚踹出,产生惊人的推力,只见一个人形巨兽般的肉体从客栈的二楼飞出去,摔在了一楼的地上,宛若地牛翻身般,地上大震。 原本还在等着楼上传来好消息的龙归京,顿时傻了眼,铁拳像只死猪现在就躺在自己面前,并且看样子,楼上其余几个高手下场也并不乐观。 龙归京看向二楼,只见一个少年的头探了出来,手中还粗鲁地抓着龙静的一只手,苏青将其从房间里拖了出来,龙静虽然没有失去意识,但是在苏青的手下没有反抗之力。 “静儿!”龙归京终于失去了身为一方王侯的威严和沉稳,见过自己心爱的女儿受制于他人之手,露出慌乱。 苏青毫不怜香惜玉地将龙静放开,让其倒在旁边的地上,然后在林宗、游云和龙静三人的眼光之中,一步步慢慢走下了楼梯,走向龙归京。 “爹,快离开!”龙静喊道,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只能喊道。 而没有像铁拳那样下场的林宗和游云强撑着体内的伤势,站了起来,要去阻止苏青的脚步,龙归京身后和周围的十几名兴苇镖局的拳师全部亮出兵器,直向苏青,森严戒备,一旦龙归京下令,那就是以死护主。 “那么多高手都没有拿下我,你想让他们枉送性命吗?”苏青一双眼神清澈,看向龙归京说道。 龙归京此刻也是生出了无助感,什么一方王侯,安州最有权势的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似乎依旧是不堪一击啊。 “放下兵器。”龙归京认命般地说道。 然而周围的兴苇镖局镖师血性不屈,没有放下兵器誓死护主,苏青也没有在意,这不过是一道他给龙归京的看心的选择题。 龙归京细想无数,仍是没有想到苏青到底为何而来来杀他,他开口问道:“何怨何仇,要针对兴苇镖局,或者说要针对我?” 苏青看着龙归京说道:“你是兴苇镖局的主人吧,其实呢,我来到安苇之地,不过是来给你们一个解释而已。解释也解忧。”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六章 失望至极且伤心 第九十六章失望至极且伤心 苏青看着龙归京说道:“来到安苇之地只是想跟你们兴苇镖局说一声,那个杀了卢魏声的凶手,已经被我杀掉了。我没有证据去证明凶手已经死了,但是以我的实力,你应该要清楚,如果要针对你,这些谎话是什么任何意义的,如果我对你有杀意,那么现在你已经倒在地上,听不到我讲的任何一句话。” 龙归京突然喊了一个名字,那名叫陈奎的镖师来到其跟前,当日以卢魏声为首的队伍之中,除去卢魏声,另一个男子便是...... 《执掌今朝》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六章 失望至极且伤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七章 赤子之心 第九十七章赤子之心 日月轮转,苏青在道路上迎来了黎明,那些清晨的曙光宛若一把把锋利无比的箭,将整片黑夜刺破,千疮百孔,直至破碎得完完全全,天便亮了。 失望,委屈,伤心,身心弥漫的皆是这些难受之感,少年失去了目的,于那黑暗的路上行走,从黑暗走向了光明,心却走向了迷茫,行向了混沌。 不知不觉中,苏青走在了上坡路,等到他自己发觉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座山上的小山村面前,宛若一只巨兽沉睡的村子,在黎明到来之后,...... 《执掌今朝》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七章 赤子之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八章 愿你永怀善意 第九十八章愿你永怀善意 当小山村出现了炊烟袅袅,那四个小孩子被那名有礼貌的妇人带回村子里去了,又只剩下苏青一个人了,别人回家吃饭了,苏青没有必要,不过他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找到了下坡路,下山去了。 苏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娘的平川那只马没有带出来,苏青只能往回去往虹芦镇,去把平川带出来。 苏青御风而行,他无师自通,只要灵力包裹全身,就可以随风在空中快速而行,比之踏空而行快了很多,这种飞行之法再上一层就...... 《执掌今朝》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八章 愿你永怀善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九章 书生设局,来年因果北海妖 第九十九章书生设局古月镇,来年因果北海妖 古月镇,有着将近三百年的历史,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镇,最初之时是有一群胡姓之人在这里依湖而建,那群人当中有一位精通山水八卦理论之人,不是练气士,却是懂得山水相依,一方水土造福一方人的“道理”,所以在那人的建议之下,这座镇子取名为古月镇。 等若于镇子与那古月湖冥冥之中有了一种牵连,可以相互裨益,而在古月镇建立的一百年刚刚好之时,顺应自然大道,古月湖也自然而然孕育...... 《执掌今朝》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九十九章 书生设局,来年因果北海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一百章 心之所向(卷终) 第一百章心之所向(卷终) 古月湖神将白衣书生送到古月镇出镇口,这位湖神娘娘本想挽留这位书生,但是后者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位湖之精灵的挽留。 对于白衣书生的大恩大德,古月湖神自然感激不尽,但是无以为报,所以心有愧疚,白衣书生觉得这样很好,人间就是需要有这些憨厚老实的“有能力者”,才能得以更好。 在那镇门口,白衣书生突然双手合起,叠加起来,抬在胸前,郑重无比地对那古月湖神行了一个礼,后者受宠若惊,活了两三百...... 《执掌今朝》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一百章 心之所向(卷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缕剑芒起血光 第一百零一章第一缕剑芒起血光 夜已深,旋风寨在月光和灯光的照耀下,一片通明,寨子里的所有强盗都汇聚在中央处,在那里大声喧闹,讲着粗鄙不堪之语,酒气浓郁,弥漫在空中。 有一名强盗因为喝了不少酒,脸色发红,有了要排泄之意,就离开了酒桌,走向一边去小解,因此便发现了那原本应该锁住的柴房,此刻房门大开,门前掉落着一条破开的锁链。 这名强盗当下也顾不及小解了,原本就没有大醉,此刻酒立即就醒了大半,赶紧跑向寨子中...... 《执掌今朝》第一卷 心之所向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缕剑芒起血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车夫 第一百零二章充当车夫 陈立的生命力不是太强大,原本受了苏青一道普通的灵力攻击就濒临死亡了,而后苏青一句可以让其活的话,使得陈立回光返照一般体内顿时生出了不少力气,艰难地点了点头,但是苏青下一句话直接让陈立重新绝望,那时他对于这个人世间再也没有任何留恋了,只想干脆了一点,直接死去,免得受那如同文火慢炖之苦。 那四把黑色断尺刺进陈立的四肢之后,那些具有腐蚀性的物质直接让陈立的生命力快速流逝,没过多久就死...... 《执掌今朝》第一百零二章 车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侯爷有请 第一百零三章侯爷有请 吴茵自报家门,“我叫吴茵,父亲吴门,母亲陈蓉,弟弟吴濂,土生土长的安州人氏,原本我爹在椅子城那边做生意,家境不好不坏,其实算是不错的,反正我是从小不用吃苦的。” “看得出来。”旁边正在驾驭马车的苏青插嘴道。 吴茵幽怨地看了苏青一眼,心想这人怎么那么看低自己,然后吴茵自顾着倒苦水,说道:“原本我们一家子在椅子城生活得好好的,但是有一个家里有些权势的公子哥看上我了,可是我对他一点感觉...... 《执掌今朝》第一百零三章 侯爷有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赏一个板栗,一生难忘 第一百零四章赏一个板栗,一生难忘 “龙侯爷?兴苇镖局的主人?那晚的那个中年人?”苏青一连三问。 “小人对那晚发生的事情有所听闻,但是并未在场,所以不是很了解,但是那晚龙侯爷确实来到了红尘镇,也确实是兴苇镖局的主人和中年人模样。”那人回答道。 “那你又是什么人?”苏青问道。 “我代号甲申,来自龙侯府,来请您去往侯府做客。”甲申说道。 “那位龙侯爷欲意何为?难道设下了天大的杀局,聚集了很多的江湖高手,想要将我...... 《执掌今朝》第一百零四章 赏一个板栗,一生难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做客 第一百零五章做客 苏青骑着平川跟着甲申前往椅子城,两骑行在官道上,没有走山间的道路,这样虽然距离更远,但是没有弯弯绕绕,这对于全速驭马而行的骑者来说,其实能更快到达椅子城。 至于苏青为什么要答应甲申,或者接受龙归京的邀请,去那侯府之中做客,他想要验证一下,是不是好人自有好报,人心隔肚皮之内,也有温热滚烫的真心。 过往不看,苏青执意要看一看此行的目的,到底结下了什么果。结果如何,都无法动摇苏青的意志和心...... 《执掌今朝》第一百零五章 做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仁家门生的广阔胸怀 第一百零六章仁家门生的广阔胸怀 苏青看着龙静从大门走出来,此刻的龙静没有穿那日在百日客栈里面的那一副劲装,散去了一身的英姿飒爽,而是身穿一袭青白长裙,头戴玉钗,耳悬白玉石,三千青丝垂落在背后,多了几分的柔美,款款而来,临近苏青。 “苏青苏少侠?”龙静试探着闻着苏青的名字。 “嗯。”苏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叫龙静,家父龙归京,你应该知道了吧?”龙静说道。 “不怎么了解。”苏青说道。 龙静脸色古怪,然后说...... 《执掌今朝》第一百零六章 仁家门生的广阔胸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有些人不值得被道歉(上) 第一百零七章有些人不值得被道歉 可以让人震撼的有很多,巨岳之壮观,浩河之浩荡,星空之璀璨,日月同辉之奇景,但是此时此刻苏青所说之话,无异于一座山峰在他们之前拔地而起,滚滚浩河冲冠空间而来,他们看着苏青那宛若星空璀璨一般熠熠生辉的双眼,如同各蕴日和月,震撼人心。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意义多大,道理多重,大到笼罩整座天下,重到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的,就算是被称之为圣...... 《执掌今朝》第一百零七章 有些人不值得被道歉(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有些人不值得被道歉(下) 第一百零八章有些人不值得被道歉(下) 大爷哆嗦着跪在了地上,对着龙静磕头不起,看来龙静在椅子城很有威严,也面子不小,起码这小小的一条偏僻街道,人皆知其人,皆畏惧其威。 “拿着你的字画滚!”龙静不想像苏青那样讲道理,并且也不会,身为侯府的子女,哪需要如此卑微做人,把手中的字画扔在大爷身上。 “好好好,小人这就滚。”大爷诚惶诚恐,像狗一样跪着去捡那些字画,然后抱着那些字画跪着快速离开。 那名年轻人跪坐在地上...... 《执掌今朝》第一百零八章 有些人不值得被道歉(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想念一人,唯有喝酒 第一百零九章想念一人,唯有喝酒 在那冷清、灯光比月光少的街道上,两边是矮墙,墙内是他人家的住宅,龙静向苏青问起为何小小年纪就有一身绝世武功的原因。 苏青抱着手中物品,凝重道:“这没办法与你说清楚,这就像鱼儿问鸟儿为什么会飞,不是品种问题,而是身处同一片天空之下却而不一样世界的问题。” “那么夸张?”龙静看向苏青不免质疑道。 “是的。”苏青回答道,然后停下脚步看向龙静,问道:“我给你看一场风景,你可否答应...... 《执掌今朝》第一百零九章 想念一人,唯有喝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回来了 苏青驾驭马车回到侯府前的空地上,然后转头对里面的人说道:“小青姑娘,到了。” 小青闻言背着完全醉死过去的龙静下了马车,然后看苏青依旧坐在马车上面,不由得问道:“苏公子您这是?” “小青姑娘,麻烦你一下,你带龙殿下回府之后,让龙侯爷出来见我一下。”苏青说道。 见识了苏青那惊人的手段之后,小青不敢将其以常人度之,只好听从苏青的话,准备进府,但是没走出几步,便被苏青叫道,小青背着龙静转身过...... 《执掌今朝》第一百一十章 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年(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两年(上) 凤城的一家普通饭楼里,苏青、雪鸟、王勉圣、林远眉和郑玉清五人在那二楼的露天平台聚在一张桌子上,一张桌子四条凳子,王勉圣、林远眉和郑玉清三人故意占了其中三条,让苏青只好和雪鸟一起坐在同一条凳子上。 苏青没有觉得不妥,雪鸟受宠若惊,脸上娇羞,内心欣喜,眼中满是情意。 饭菜上桌,王勉圣提议上几瓶酒,但是被身旁的佳人阻止了,在林远眉的眼神之下,王勉圣只能苦笑作罢。 郑玉清见到此情此景,...... 《执掌今朝》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年(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两年(中) 第一百一十二章两年(中) 一个月之后,有位身穿幼鹿院学生制服的小男孩来到成鹿院,向过路的哥哥姐姐们询问是否认识苏青哥哥,学品已经名动整个云鹿书院的苏青,自然已经人尽皆知,帮着为小男孩指路。 苏青听有人来找,就在同学的指引下,来到了小男孩的面前。 苏青震惊出言道:“吴濂!”苏青看了看吴濂身上的服饰,又说道:“你现在是幼鹿院的学生了?” 吴濂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苏青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着说道:“有什...... 《执掌今朝》第一百一十二章 两年(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两年(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两年(下) 在那人身宝藏之前,苏青不断对那扇大门出拳,每一拳打在门上,都会传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如同神将在锤击天鼓,那声音在苏青体内回响,等若于苏青以自身为鼓,自己在不停地敲打。 声音传到身体之外,只见苏青的额头冒着大量的冷汗,因为要破开人身宝藏的大门,每一次出拳,身体都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这就考虑练气士本身的意志和忍耐之力,如果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最终坚持不住,昏迷过去,也就宣告破镜失败...... 《执掌今朝》第一百一十三章 两年(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年(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两年(四) 苏青和王勉圣都有邀请郑玉清来凤城一起过那年味浓郁的灯会,但是郑玉清以事务繁忙在信上婉拒了,但是在灯会开始那一天的午后,一架马车来到了显得有些冷清的云鹿书院,从马车上面走下三人,正是郑玉清还有他的两名贴身护卫,寒朿和高苇。 郑玉清在书院里面找到了苏青和王勉圣,他们一群人包括雪鸟和林远眉还有薛雀,正在围棋室里面下棋,先是王勉圣和薛雀对弈,然后苏青学得很快,分别跟王勉圣和薛雀对弈...... 《执掌今朝》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年(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黄奶奶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五章黄奶奶的消息 云鹿书院成鹿院教室外廊道里,站着苏青和雪鸟。 如今的苏青成熟了很多,脸上已不见少年的青涩,多了属于青年的稳重,并且气息绵长,有一份惊人的练气士气象,这是因为少年小小年纪,真实年龄还没有十岁,但其人身小天地里面,已经有一尊神祗从五脏之处的穴窍之中显化在那里。 这两年来,本就成年的雪鸟,越发出落得有模有样,脸上那不多的婴儿肥,已经消去,使得那容颜更加倾国倾城,绝世无双,不说话时...... 《执掌今朝》第一百一十五章 黄奶奶的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家 第一百一十六章回家 苏青眼眶泛红地看向孔秋,说道:“先生,我的奶奶病重在床,我要回家去看她。” 然后不到半个时辰,平川拉着车厢的一辆马车便从云鹿书院而出,车厢里面是苏青和雪鸟,驾驭马车之人是孔秋。 苏青的心乱得跟一锅粥似的,无法平静下来,所以体内的灵力自从那在凤城之中看完那封信之后,就一直无法动用,可见黄奶奶在苏青心中的分量之重,以及苏青的心境之脆弱。 即使苏青找寻到了心之所向,但那只是对外,是对其人生...... 《执掌今朝》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到家 第一百一十七章到家 苏青一行人来到了北墨城,路上是破旧的小道,路边有些建筑物被拆掉了,有些地方已经建起了新的,有些地方还在建设当中,总体来说是有改变的。 马车上的窗布被掀开,雪鸟的头从里面稍微探了出来,看着北墨城的景色,已经走过了近乎大半的大竴王朝的雪鸟,有着不一样的感觉,曾经见之那般,如今看着如此而已。 毕竟对于北墨城,少女只有最初那随着时间已经迷迷糊糊却而不堪回首的记忆,那些记忆永远不会忘记,但是...... 《执掌今朝》第一百一十七章 到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有人已老 第一百一十八章有人已老 苏青从马车上下来,一步步踏出,来到了大门前,就算是苏家村一流的宅子,在大竴王朝那些大城市里,也是不入流的,苏府的门很小,不足苏青双手张开那么宽,但是这座宅子作为苏青的家,对于苏青来说便是人间皇宫、天上圣殿都比不上的地方。 苏府的门只有在夜里才会关上,一般情况下都只是大门虚掩着而已,苏青站在那门前,往前轻轻一推,房门便是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场景,跟记忆中没什么两样,一个空地,两...... 《执掌今朝》第一百一十八章 有人已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入土为安 第一百一十九章入土为安 “奶奶,奶奶,奶奶!”苏青在黄奶奶的房间里面醒来,探查老人的身体状况之后,发现黄奶奶已经逝去了,体内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身体残留着余温,但是在慢慢变冷,变得坚硬。 苏青伏在黄奶奶的身边,头埋进被子里,在哽咽。 房间门被推开,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屋内一片光明,光芒照亮黄奶奶的脸庞,老人走得很安详,嘴角残留着笑意,似乎是做了一个好梦才走的。 这个老人,年轻时在北墨城遭受无尽苦难,...... 《执掌今朝》第一百一十九章 入土为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 静好 第一百二十章静好 苏青留苏阳下来吃晚饭,后者激动不已,说还是第一次在苏青家里吃饭,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苏青让风鹊去煮了三碗面,把刘通也算进去了,不过当风鹊把面端上来后,刘通不肯吃,苏青笑着说道:“你就端着碗去外面吃吧,这样苏阳就看不见,就不算主仆无分寸了。” 然后刘通果真端着那碗面到苏青房间外的过道上,蹲着吃。 风鹊站在一旁,自从苏青回来,乃至过年,少爷基本都待在房间里,风鹊最多只有在送饭菜过来的...... 《执掌今朝》第一百二十章 静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生不如意,七八九 第一百二十一章人生不如意,七八九 在位于高地势的富宅区,苏阳家的屋顶上,苏青和苏阳坐在那里,向远方眺望,天地之间飘着片片雪白,将大地银装素裹,群山若白头,河流似静止。 “明天我们去一趟北墨城吧,去看苏木。”苏青说道。 “嗯,其实这些年来我也很少去北墨城,感觉没有你在去哪都很无趣得很。”苏阳点了点头,边说边对着虚空打拳,出拳有风,将袖子震得发响,看来这是苏阳这两年来最用心的事。 苏青知道自己在苏阳心里留下...... 《执掌今朝》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生不如意,七八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林玉火老先生 第一百二十二章林玉火老先生 苏青和苏阳一起把苏木送回了其在北墨城的住宅,有下人把苏木接过去,送回了房间,苏青和苏阳没有接受下人的挽留,让下人好好照顾苏木,便就离开了。 两人走在街道上,苏阳说道:“青爷,你说苏木这是怎么了?” 苏青看向远方,眼神迷离,视线模糊,有些感伤,对苏阳说道:“因为苏木肩上已经有东西了,作为男人就要有当担,所以苏木没办法抛下所有,说着想要离开苏家村乃至北墨城的话,只能想着远方,对...... 《执掌今朝》第一百二十二章 林玉火老先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成长的故事里有离别 第一百二十三章成长的故事里有离别 苏青和苏阳回到苏家村的时候是第二天暮时了,夕阳西下,黄昏之时,天边火烧云绚丽,刚刚下过一场小雪,大地一片雪白。 路上尽是在雪地上划出来的车轮印子和脚步印,密密麻麻,像是稚童的画画。 苏青和苏阳告别,各自回家去。 苏青走到家门前的那条坡路时,看了看天时,想起了什么,突然身形一跃,跳到了一旁的屋子上,等待着什么人出现。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月莹的身影出现在坡路上面,小姑娘显然...... 《执掌今朝》第一百二十三章 成长的故事里有离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四章 蛮荒古迹,苏村棋局 第一百二十四章蛮荒古迹,苏村棋局 “少爷,你怎么了?”身后的风鹊开口问道。 花蝶也是一脸疑惑,不过如今已是练气第二境的雪鸟,也是感受得到刚才的那一场巨大的波动,但是看不到那从深山之中冲天而起的巨大灵力柱子。 苏青收回眼神,对三女笑了笑,说道:“没什么,都散了吧。” 苏青离开大门,去往花园处,来到黄奶奶房间的门外,地上有两只狗,干柴和黑炭,一黄一黑,后者懒洋洋地躺在干柴身上,很是享受。 “黑炭,上来。”苏...... 《执掌今朝》第一百二十四章 蛮荒古迹,苏村棋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龙殒落之地 第一百二十五章真龙殒落之地 那只黑鹰一双翅膀张开足有四五丈之长,一身羽毛如黑铁,一双爪子泛着金属的光泽,从前面的山林之中破开迷雾而来,速度极快,带着惊人的风力,那双爪子举起要将苏青撕裂。 苏青第一时间被这只异兽给吓到,但还是反应过来,避开黑鹰爪子的攻击,悬停在空中。 黑鹰在空中盘旋一圈,回身再次攻击苏青,直接以身子撞去,如一只黑色的大手向着苏青拍去。 苏青皱眉,体内的灵力流转,然后宣泄在体外,向黑鹰轰击...... 《执掌今朝》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龙殒落之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六章 苏村棋局开 第一百二十六章苏村棋局开 苏青和轩原站立于群山之中的某一座山的山巅,千里之地一片雪白,寒风于此间呼啸,震得两人的衣袍猎猎。 轩原说起关于敖夜殒落的前因后果。 世间龙属数以万计,但是能够冠之以真为前缀,成为世间真龙的,古往今来寥寥无几,因为需要具备两个条件,一为境界,二为血脉,两者都达到一个程度的时候,才能得到类似于钥匙打开枷锁的通道之路,那是冥冥之中真我进入大道之中,接受洗礼和认可,得到超越时间,超脱...... 《执掌今朝》第一百二十六章 苏村棋局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请君入瓮 第一百二十七章黑天 深山之中的某一山巅上,苏青的身体发生一下巨大的震动,砰的一声,天翻地覆,苏青原本盘坐在虚空之中,在巨大的震动发生之后,整个人从空中坠落在山巅上面。 此刻的苏青脸色苍白,面容难看,是真正的难看,其脸上布满一道道还没愈合的血痕,那些血痕密布其全身,而在那血痕之中,是一片片看起来渗人至极的血痂,使得苏青如同一个被火焰烧焦了的尸体。 苏青跪伏在地上,双手握成拳,体内那来自第二座人身宝藏的生...... 《执掌今朝》第一百二十七章 请君入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拜见先生 第一百二十八章天幕下汇聚诸霸主 深山之中的某一山巅上,苏青的身体发生一下巨大的震动,砰的一声,天翻地覆,苏青原本盘坐在虚空之中,在巨大的震动发生之后,整个人从空中坠落在山巅上面。 此刻的苏青脸色苍白,面容难看,是真正的难看,其脸上布满一道道还没愈合的血痕,那些血痕密布其全身,而在那血痕之中,是一片片看起来渗人至极的血痂,使得苏青如同一个被火焰烧焦了的尸体。 苏青跪伏在地上,双手握成拳,体内那来自第二座...... 《执掌今朝》第一百二十八章 拜见先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苏青发怒 第一百二十九章 捷痕受了伤,最后也没有逗留在靠近天兴之江的群山这里,和三个宿友回去了。 回到宿舍,捷痕服下几粒灵药,就躲在房间里进行闭关了,一是疗伤,二是巩固修为,然后复盘战斗中的招招式式,使得修为精进和提升战斗能力。 整整过去三天,捷痕才从房间里走出,伤势痊愈,整个人的精气神达到饱满状态。 既然闭关出来了,那距离捷痕前往蚀月森林的计划实行就不远了。 蚀月森林是蛮荒禁地,未开灵智但是极度强大的凶兽在里面横行...... 《执掌今朝》第一百二十九章 苏青发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 龙身无敌的苏青 第一百三十章龙身无敌的苏青 一只鱼怪接受墨渊河河神的邀请,从北海而来,后者以剑鱼传达消息,说是有一场大机缘即将出世,邀之一起争夺。 鱼怪巨大无比,当临近墨渊河河神的水宫时候,身形开始变小,化为了人形模样,看来是一只已经至少是踏入了孕神境的鱼精了。 其实这只鱼怪前几年便是一位在体内孕育出三尊神祗的鱼精了,在北海之中也算是挤入中游水平,但是在数年前,跟其同一族脉,喜欢鱼养人的兄弟告知于他的,在那个几乎没有...... 《执掌今朝》第一百三十章 龙身无敌的苏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通向黑天的路 第一百三十一章通向黑天的路 苏家村上面的天幕中,十几个存在隐匿在虚空之中,此刻一道本源生命血气从下方来到这里,血气朝着金谷而去,然后在其周围散开,释放出了金太舟的身体。 除了金谷之外,每个存在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他们都只留下一道气息印记而已,自然看不到面容神情。 金谷一脸阴沉,看向金太舟,问道:“发生了什么?” 金太舟一脸狰狞,显然无法接受这一次的失败,但是金谷问话,还是答道:“被那村子里的一个人,给...... 《执掌今朝》第一百三十一章 通向黑天的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江镇的局 第一百三十二章江镇的局 那只奇土化成的巨马来到苏青和徐真武面前,马慢慢变小,木春带着霍规和杨奕落到地上,那匹巨马则变成一个土色的小人,站在霍规的肩膀上。 木春向苏青和徐真武行礼,然后开口问道:“同道之人?” “我是这村子的本地人,你们和他,是外乡人。”苏青指了指徐真武说道。 “哎呀,苏老弟,怎么说得如此生分,分得那么清楚干嘛,我们一见如故,择日不如撞日,等一下斩鸡头结拜可好?”徐真武一脸不介意苏青的话,...... 《执掌今朝》第一百三十二章 江镇的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挑二 第一百三十三章一挑二 李威延轻笑一声,满是不屑和轻视,他一把抓住苏阳的后领,手臂一甩,将苏阳的身体摔在了街道的边墙上,砰的一声,苏阳从墙上垂落下来,并无大碍,苏阳体内有真气流转,血肉之躯不会比墙软上多少。 苏青看向苏阳,看到李威延没有用力,苏阳没有大碍才放心,但依旧眼神寒冷如冰,杀意弥漫,在那瞳孔深处,有微小的红芒亮起。 世上有天生之战灵,具有无与伦比的战斗天赋,每一次的战斗都会得到极多的战斗技巧和战...... 《执掌今朝》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挑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 落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开局,落子 一把剑从苏青后方刺来,江嵬接住被苏青避开的骨剑,一剑划出,剑尖在苏青的黑色鳞甲上面溅起火光点点。 地上,出现了人身蛇尾的李威延,那条凝实了一半的巨大蛇影还盘踞在空中,李威延快速游行,临近苏青,手中灵力凝聚,蛇身立起来,居高而向苏青打出了一道灵力光束。 灵力光束冲击,大地崩毁,苏青四处避开,那道灵力光束沿着苏青的闪避路线崩毁大地而行。 苏青离开地面,站立在空中而行,那条凝实大半的...... 《执掌今朝》第一百三十四章 落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何来义务 第一百三十五章何来义务 苏青看到浑身是血的苏阳,被江镇抓着衣领拖地而来,地上拖出一条淡淡的血色痕迹。 那个年纪其实不大,但是身材高壮的少年,一张脸肿大,满是血迹,此刻闭着眼睛,不知是生是死。 苏青站起身来,一双被黑膜覆盖的双眼上面,眉毛怒立,一双龙爪握成拳头,一身的灵力动荡,异常惊人,如同一只复苏而来的远古恶龙。 苏青突然散发出来的气息很是惊人,不管是李威延还是江嵬都是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但是两者都...... 《执掌今朝》第一百三十五章 何来义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交易 第一百三十六章苏青和徐真武的交易 “所谓的锄强扶弱当是强者的自我修养,在这个时代不过是弱者向强者的祈求,仁家一直在想,妄想着改变这个世界,创造一个人人生来平等的世界,但这是不现实的。”徐真武说道。 苏青愣愣无语,确实谁也没资格无缘无故苛求谁去做什么事情。 “这个世界的残酷,远远比你所了解还要猛烈,苏家村,北墨城,你所在的王朝,不过是北御蛮洲的冰山一角而已,等你真正走出这里,去到真正的大世面前,才会明白...... 《执掌今朝》第一百三十六章 交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进入黑天 第一百三十七章进入黑天 苏青回到家中,不走寻常路,直接从那院墙跳了进去,跃起一定高度,直接往那自己的房间落去,没想到风鹊正好经过。 样子狼狈的苏青直接撞了上去,为了避免风鹊受伤,苏青将其抱住,身体一转,让自己摔在地上。 “少爷!”风鹊看着苏青的狼狈样子,残破的衣衫和衣服上面的血迹,顿时一惊,从苏青身上爬了起来,为苏青查看伤势。 “风鹊还是挺有料的嘛。”苏青心里暗道。 苏青看着一脸心急的风鹊,让后者不用担心...... 《执掌今朝》第一百三十七章 进入黑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金戈铁马 第一百三十八章金戈铁马 进入那个漩涡的感觉,跟那一次被轩原推出去的感觉很像,不过这一次苏青没有在黑暗中失去感知,等到眼前出现光明,眼前的景象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苏青眼中出现惊讶,因为他似乎在一座山中,抬头向上看去,山向天空拔去,让其惊讶的不在于山,而是所见之处,皆是金石、铁壁,这座大山就像是一座金属形成的。 苏青用力踩了踩大地,闷实无比,表面光滑如镜,极其坚硬,山中自然没有花草树木,随处可见的金色大...... 《执掌今朝》第一百三十八章 金戈铁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书生握剑,剑仙姿态 第一百三十九章书生握剑剑仙姿态 苏青看向远处的空间,时不时闪烁着金光,空中散发着金色的涟漪,苏青觉得还是去看了看,便以灵力包裹身体极速冲行了几百里地之远,远看不远,实则苏青足足全速而行了一个时辰,全力极速冲行了几百里地才到达那个边界。 边界之外一片模糊,苏青慢慢靠近而去,看起来似乎并无危险,苏青在距离边界一步之遥的时候,伸出了一只手试探了一下那层结界,结果只见一道身影被那边界上面的反震之力,给弹出...... 《执掌今朝》第一百三十九章 书生握剑,剑仙姿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 身后一剑来 第一百四十章身后一剑来 白衣书生一剑出,天地之间一片寂静,那是绝对杀伐之剑意,彩色的世界瞬间变成灰白,仿佛在那一剑之下,所有的生命全部逝去,如同花瓣凋零,如同大树落叶,风吹过世间,带走了一切色彩和有灵。 没有剑鸣,而剑意和剑气融为一体,此刻木春和石凌峰眼中的世界之灰白就是。 那把石凌峰炼化在穴窍之中,温养多年的法剑,在白衣书生手中无法动摇丝毫,石凌峰也直接与之失去了全部的联系。 那把法剑被白衣书生打出,...... 《执掌今朝》第一百四十章 身后一剑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古老的王殿投影 第一百四十一章古老的王殿投影 灵力流转开来,其中的玄奥不足以几个字词所描述,苏青消失在金属穿山甲背上,那道剑气射来,打在金属穿山甲背上,剑之杀力冲击爆射,使得那防御盾甲原本就在苏青的连续重拳之下出现裂痕,此刻直接被剑气给击穿,打在了金属穿山甲的背上之甲。 苏青看向剑气爆射而来的方向,只见一道人影快速临近而来,苏青眼神越发冰冷,来者不算陌生人了,是当日帮助江镇的两者之一,名叫江嵬,来自北海的八大王族之...... 《执掌今朝》第一百四十一章 古老的王殿投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二章 龙见龙 第一百四十二章龙见龙 江嵬手中的骨剑发出剑鸣,剑身灵力流转,剑尖锋芒毕露,刺向被虚空之中显化的水殿所禁锢住的苏青。 双眼被一层黑膜覆盖的苏青,看不出眼神,但是一双眉毛皱起,显然是在用力,拼命地引动体内的所有灵力,要解除禁锢。 突然间,苏青头上的龙角发光,黑色的龙角发出混沌迷蒙的光芒,那两根龙角如同熄灭的火棍,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雾气。 混沌气一出,苏青原本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人握在手中,此刻那只巨手松开,让苏...... 《执掌今朝》第一百四十二章 龙见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三章 金行山的神祗 第一百四十三章金行山的神祗 两条惊人拳力所化成的黑龙,在空中碰撞在一起,空间如同发生了地震一般,在剧烈震动。 来自敖明空惊人的拳力冲击,那条黑龙高扬起头,一个大爪子拍在了苏青拳力所化成的黑龙上面,然后苏青的拳力黑龙便是如有了缺口的气球,没有立即崩溃开来,却也是快速地在“泄气”。 在苏青的感知中,弥漫而来的敖明空拳意,越来越浓郁,越来越重,那大如接壤天地的巨大拳头,给苏青之感,如同已经压在了面门之前,不...... 《执掌今朝》第一百四十三章 金行山的神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前方山谷有异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前方山谷有异样 无尽的黑暗之中,苏青的感知依旧存在,没有陷入沉睡,如同一只游魂在黑暗虚空中游荡,所见所及皆是黑暗,在无尽黑暗中寻找光明。 黑暗无形,但是苏青知道需要将黑暗撕裂,才能见到光明,可是如今他如同一只游魂,没有丝毫力气,更像一片随风飘荡的柳絮。 苏青的意识在黑暗中游荡着,不知道多了多久,如柳絮一般的身体,似乎凝实了,苏青能感觉到一丝力量了,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苏青疯狂地尝试与那一丝...... 《执掌今朝》第一百四十四章 前方山谷有异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战红金神灵 第一百四十五章战红金神灵 没有被破坏的金属大地,一片光滑,可以映照出人影,苏青行走在上面,都时常有些打滑,要是平时苏青或许会有些孩子心性,在上面滑行,但是现在一身都是伤,苏青哪有那种雅兴。 苏青来到那座山谷之中,两边都是金属大山壁,壁上有黑铁,有黄铜,有红金等等,如同一张五彩的壁画贴在上面,而在那山谷的尽头,那里有光泛在山壁上面,而因为位置和地势的原因,无法看到山谷的尽头到底有什么。 苏青直接御空而起...... 《执掌今朝》第一百四十五章 战红金神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金液淬体 第一百四十六章金液淬体 火之龙卷当中,红金神灵全身燃烧起了红色的火焰,头部那里的火焰之中,两道火光骤然炽盛起来,然后射出了两道赤红光线,射在了苏青身外的水之护罩上面,护罩被挤压扭曲,出现了水蒸气,有火焰从赤红光线上蔓延,附上了水之护罩。 原本湛蓝水光的护罩,出现了无数道裂痕,裂痕之中在发红发烫,要把水之护罩给完全融化掉。 蓦然间,水之护罩炸开,无尽火焰冲向龙体完全化的苏青,那道黑影全身的拳意下沉,然后...... 《执掌今朝》第一百四十六章 金液淬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 灵之浩海,岛之宫殿 第一百四十七章灵之浩海,岛之宫殿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苏青好似行过了几千里之远,此刻耳边竟是传来了海浪翻涌的声音,苏青连忙睁开双眼,顿时一惊,只见脚下是一片湛蓝色的“海水”,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气息。 当苏青放眼向周围乃至远方看去之后,发现脚下的“水”非常巨量,一望只能堪堪看得到模糊的边界而已,而最让苏青震惊的是,在这片浩瀚的“水域”当中,五个方向的边界处,竟是有五座颜色不一的大山。 其中一个方向的边界处,...... 《执掌今朝》第一百四十七章 灵之浩海,岛之宫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师父,我能活多久 第一百四十八章 霍规此刻的状态其实不是很好,要不是有土罐的掩护下,他其实早就被赵金文或者安之水给击杀了,哪有能力现在还说这些大话,这也是世间灵物成灵之后,极度裨益拥有之人的好处。 “呵呵。”赵金文知道霍规的状况,不屑地笑了笑,霍规不棘手,一个偏僻之地的小小孕神境而已,棘手的是那只在整个北御蛮洲都极其稀有的奇土。 “天涯海角都要追杀我们?当你知道我们来自哪里,身后是什么家族之后,你能感觉到的,不会是越发坚...... 《执掌今朝》第一百四十八章 师父,我能活多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阴阳生太极,海上生明月 第一百四十九章阴阳生太极,海上生明月 真龙敖夜人身小天地的灵之浩海当中,一处“海中”的遗迹,这处遗迹是真龙敖夜崛起的关键之地,在当年蛮古神镇压北海的时候,敖夜在这处遗迹之中,得到了一件当初可以全身而退的重宝,也因此此地被敖夜铭记在了心中,显化在人身小天地。 此刻,遗迹的周围,站立着数道身影,形成双方对持的局势,一方为首的是敖明空,身穿白甲,白甲在海中如同白玉,散发着柔和光芒,那件白甲是一件防御力极强...... 《执掌今朝》第一百四十九章 阴阳生太极,海上生明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章 灵官踏玄武,明月照海洋 第一百五十章 一道血光包裹着一件杀器冲出了一座遗迹,相隔几百里海里向着敖明空而去,随着临近,敖明空清楚地感知到了那把杀器的具体模样,是一把双刃刀,中间有可以握住的地方,不知是刀柄的位置材料本就是红色,还是是因为鲜血浸染出来的。 毕竟上古时期到现在,是从蛮荒时代到达了神权时代,那些活了万年之久,经历过两个时代的存在,几乎都是踏着累累尸骨而行的。 海域之中,那运转开来的阴阳太极大势一震,虚空之中直接涌现出黑...... 《执掌今朝》第一百五十章 灵官踏玄武,明月照海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该死的都得死 第一百五十一章该死的都得死 血色的刀光将徐知秋淹没,其中有来自一件金甲的光芒欲要压制住血色刀光,但是没有用处,徐知秋依旧消散在了那血色刀光之中,被一道血色包裹住,冲天而起,破开了天幕,离开了真龙敖夜的小天地。 那道来自徐真武的本源生命血气包裹着徐知秋一路离开真龙敖夜的小天地,苏家村的结界,沿着那条苏家路在半路冲向了北御蛮洲的天空。 “我们北御蛮洲,竟然率先折损的两员大将。”天幕之中,有着诸多气息印记留...... 《执掌今朝》第一百五十一章 该死的都得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杀神子(一) 靠近门口的那一桌,老人站起身来,脸有怒色,少年被打了一巴掌,一手捂着发麻的脸颊,低着头,满是委屈。 “你说你,咱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是……”老人刚开始气昏了头,才打了少年一巴掌,语气大怒,声响不小,但越说越小声,若不是身在酒馆里面,有那么多的旁人在,老人指不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位少年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行了行了,将这些东西打包起来,我们这就进入那蚀月森林。”老人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道。 饭菜可不是普...... 《执掌今朝》第一百五十二章 杀神子(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杀神子(二) 第一百五十三章杀神子(二) 赵金文双手握住身前的蓝冥之枪,将手中枪一转,灵力流转开来,而后往前一推,灵力涌动在空间之中,那道蓝色火浪便是燃烧向中央的那座宫殿,化作一道道蓝色的精怪,从宫殿下面攀爬上去。 苏青在宫殿之上已经完成了龙身完全化,一身的黑色鳞甲宛若一件品相极好的黑色甲胄,每片鳞甲都发出熠熠黑芒,一身气息沉浮着,周围围绕着淡淡如烟的黑气,自血脉而发的一点点龙威正在弥漫开来。 半张脸被黑色鳞甲覆盖...... 《执掌今朝》第一百五十三章 杀神子(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杀神子(三) 第一百五十四章杀神子(三) 苏青身前,赵金文手中的结印快要完成,使得在苏青身旁,那紫色之中,有两道火之身影凝聚而出,高足有一丈之高。 “在我身前结印?!”纵使赵金文身前插着那把蓝冥之枪,一片蓝色的火焰拦在苏青身前,一道黑色身影还是破开了蓝色之火势,一拳砸在了赵金文的胸口处,使得后者当场便是喷出了一口鲜血,被苏青一拳击飞了出去,撞在了一颗粗壮的参天大树上面。 而苏青身上也被蓝色火焰给点燃了,一身的黑色鳞...... 《执掌今朝》第一百五十四章 杀神子(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五章 恶魔附身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 《执掌今朝》第一百五十五章 恶魔附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谈拢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 《执掌今朝》第一百五十六章 谈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少年回家又离家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 《执掌今朝》第一百五十七章 少年回家又离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练剑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 《执掌今朝》第一百五十八章 练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九块印记碎片聚现 第二百一十七章少女不见,少年出行 捷痕受了伤,最后也没有逗留在靠近天兴之江的群山这里,和三个宿友回去了。 回到宿舍,捷痕服下几粒灵药,就躲在房间里进行闭关了,一是疗伤,二是巩固修为,然后复盘战斗中的招招式式,使得修为精进和提升战斗能力。 整整过去三天,捷痕才从房间里走出,伤势痊愈,整个人的精气神达到饱满状态。 既然闭关出来了,那距离捷痕前往蚀月森林的计划实行就不远了。 蚀月森林是蛮荒禁地,未开灵智但是极度...... 《执掌今朝》第一百五十九章 九块印记碎片聚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章 嚣张开战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 《执掌今朝》第一百六十章 嚣张开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一章 秋风起,黄昏时 捷痕直接进去那间悬空屋子,请那位妇人帮自己约木雪出来,那妇人看到捷痕来到,摇了摇头说道:“少年人,木雪出任务前让我给你托句话给你,她让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就负责任,不想负责任就当成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吧。你们现在年轻人的爱情,反正我这个老妇人是搞不懂了,但是少年人,不管怎么样,情爱之事男孩子总该是要负起更的责任的,千万不能让女孩子受了委屈啊。 不是因为我自己是女性才这样说的,既然古人说那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 《执掌今朝》第一百六十一章 秋风起,黄昏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出拳又出剑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 《执掌今朝》第一百六十二章 出拳又出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神九天丹 捷痕直接进去那间悬空屋子,请那位妇人帮自己约木雪出来,那妇人看到捷痕来到,摇了摇头说道:“少年人,木雪出任务前让我给你托句话给你,她让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就负责任,不想负责任就当成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吧。你们现在年轻人的爱情,反正我这个老妇人是搞不懂了,但是少年人,不管怎么样,情爱之事男孩子总该是要负起更的责任的,千万不能让女孩子受了委屈啊。 不是因为我自己是女性才这样说的,既然古人说那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 《执掌今朝》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神九天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射箭的黑影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 《执掌今朝》第一百六十四章 射箭的黑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起,天寒 捷痕直接进去那间悬空屋子,请那位妇人帮自己约木雪出来,那妇人看到捷痕来到,摇了摇头说道:“少年人,木雪出任务前让我给你托句话给你,她让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就负责任,不想负责任就当成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吧。你们现在年轻人的爱情,反正我这个老妇人是搞不懂了,但是少年人,不管怎么样,情爱之事男孩子总该是要负起更的责任的,千万不能让女孩子受了委屈啊。 不是因为我自己是女性才这样说的,既然古人说那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 《执掌今朝》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起,天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四尊神祗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 《执掌今朝》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四尊神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传 捷痕直接进去那间悬空屋子,请那位妇人帮自己约木雪出来,那妇人看到捷痕来到,摇了摇头说道:“少年人,木雪出任务前让我给你托句话给你,她让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就负责任,不想负责任就当成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吧。你们现在年轻人的爱情,反正我这个老妇人是搞不懂了,但是少年人,不管怎么样,情爱之事男孩子总该是要负起更的责任的,千万不能让女孩子受了委屈啊。 不是因为我自己是女性才这样说的,既然古人说那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 《执掌今朝》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传二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 《执掌今朝》传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传三 第一百六十六章第四尊神祗 风起天寒,寒意袭来,苏青身外,无尽肃杀。 一剑微起,便是天地大寒,剑之异象逐渐清晰,使得宛若真正的零度冰域在演化,天地之间剑意化作的风雪吹飘,一片白茫茫。 随着苏青握剑而起,从身前抽出,有冰寒风暴炸开,向周围冲击,茫茫风雪将那从左右两方包围而来的血色龙卷风给瞬间冰冻,而后剑力冲击,粉碎开来,而在同时间,苏青已经起剑,一剑杀出,落在那把具有可怕破甲之力的罪箭。 苏青的剑力落在破甲...... 《执掌今朝》传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第四尊神坻 那八颗坠星在被苏青打出之后,越来越大,差不多可以跟一座小山相比了,黑影对着天空坠落下来的八颗能量球不断拉弓,其身上一道道血光凝聚,每一次拉弓黑影身上的血光便是冲起,凝聚在弓弦上,一支支血色之箭向天空射去。 一道道破空声响起,一支支血色之箭射在坠星能量球上面,穿透那八颗坠星,然后天空之中炸出无尽的灵力。 一道黑色身影猛然坠落在地,携带着惊人的灵力攻击,落在黑影所在的那个深坑之中...... 《执掌今朝》第一百七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七章 北御和北海 第一百六十七章北御和北海 苏青从密室之中醒来,终于从神魂游离的状态重新归于人世间,身体再次有序地运转起来,苏青醒来的那一瞬间,犹如一盏即将熄灭的灯火,被添加了大量的灯油,使得那灯火重新旺盛地燃烧起来,安之水也因此有感,感受到苏青的气息之后,安之水从剑意演化自我感悟的状态之中走出,睁开双眼,看向那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人。 苏青从地上坐了起来,随即旁边的土地出现震动,然后土层破开,土罐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执掌今朝》第一百六十七章 北御和北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武林盟主的宝藏 第一百六十八章武林盟主的宝藏 如果不算霍规这些低于北御蛮洲山巅势力水准的宗门,苏青也不是看低霍规,而是既然连金太舟和赵金文,都败在苏青手下,甚至来自北海的王族都被苏青斩杀,那么苏青也就小小嚣张一把,不把没有进入北御蛮洲的一流势力,里面走出来的人放在眼里。 两神宫只来了太阳神宫,其后有三神族四妖国四仙门,还有北海的八大王族,除去已知的金太舟、赵金文,苏青和安之水斩杀的那两位北海王族后裔,猜测之中也离开...... 《执掌今朝》第一百六十八章 武林盟主的宝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御前带刀侍卫 第一百六十九章御前带刀侍卫 黄沙滚滚,尘烟弥漫的荒凉古道上,四只骆驼四个人,一位老人三个年轻人,那位听完老人所说的话之后,要撸起袖子打人的红装年轻人,名叫陈祝炎,来自北海八大王族之一的海火鬼,是一种奇异的海中生物,天生具有一种奇特的火焰,不但可以伤人体魄,还可腐蚀灵力,极具危险。 另外两名年轻人,一个身材魁梧,高大无比,看着都害怕其身下的那只骆驼无法承受那身体的重量,此人名为木查,是北海八大王族之一...... 《执掌今朝》第一百六十九章 御前带刀侍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 竹屋留金乌 第一百七十章竹屋留金乌 一座不出名的青山,沿着山间小道上到山中,进入那山上的一座竹林,在竹林深处有一座竹屋,篱笆围起之内,有纵横交错、环环相扣的机关,有那随着天时而转动的日晷仪,连接着竹屋之中的诸多机关。 那日晷仪本身就是一件加工过的机关,在某个时辰到时,日晷仪上的机关就会自动触发,如那浇灌竹屋外面的稻田,已经布置好的木偶人,在机关触发之后就可以自动给武林里面的鸡鸭喂食,以及在固定时辰叫醒这件竹屋主...... 《执掌今朝》第一百七十章 竹屋留金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修罗 这么一个小插曲,对于酒馆中现在唯一一桌的那五人,只是一场过后就没有印象的小戏,不值得一记,看过也没有在意。 柜台那边,杜幽若饶有兴趣地看向捷痕,问道:“你觉得其中种种,是什么因什么果,老头子为什么会打那小子?” 捷痕摇了摇头说道:“只见结果,不知起因也不见过程,没什么可以断言的。”其实捷痕心里刚才转头看向那爷孙俩之后,便有了一翻推测,推测结果十几种,不过都只是可能之中的一个又一个,作不得真真假假,再加...... 《执掌今朝》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修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 赐婚 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年。 她,突然生起一意。 思想无邪的少年心性能否经得起推敲? 遥想当年,那高墙上的那人,...... 《执掌今朝》第一百七十二章 赐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机关大师 第一百七十三章 苏青揉了揉眉心,说道:“陛下,这也太突然了吧。” “我看邀月也不小了,其实正愁着给她找一个配得上的男子,你虽然只是一个侍卫,但是一身武功不凡,是一个可以保护女子的男人,相信成婚之后你们两个会很幸福的。”赵皇帝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我只是一个侍卫,配不上北月郡主的。”苏青苦笑道。 “你可以入赘齐家嘛,并且在你成婚之后,朕会给你升官的,只要你肯努力,再过个三五年,皇宫的大统领就会你苏青的囊中...... 《执掌今朝》第一百七十三章 机关大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希望和绝望 第一百七十四章希望和绝望 沐王府当中。 一名下人来到沐烈的房间门前,对着门缝隙的那道人影说道:“王爷,您就别白费力气了,门已经锁住了。” 沐烈气得双眉立起,对着那名下人说道:“你赶快给我过来把门打开,从小到大可没人敢对我如此,你个狗奴才竟然敢将我锁住!” 下人露出苦涩,说道:“王爷,冤有头债有主,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啊,是陛下的意思,要关上您几日,让您好好反省。” “放肆,是我大还是他大,我可是青丘的皇子,地...... 《执掌今朝》第一百七十四章 希望和绝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个世界的答案 第一百七十五章 苏青带着阿明回到前些时候离开的那条巷子,巷子外的街道不是主流街道,此时路上已经没有了摆摊卖东西的人,街道两边也都是房屋,并非店铺,所以此刻炊烟袅袅,少有来往的行人。 看着阿明回家之后,苏青也回到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家,一进门便看到在小院子里面砍柴的苏兰,这个妹妹正以两只小手握紧手中的柴刀,对着木头劈砍,虽然有些笨拙,但显然是力气不够,并非第一次劈砍的原因。 虽然说熟能生巧,但是苏兰其实劈柴的...... 《执掌今朝》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个世界的答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终到终南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年。 她,突然生起一意。 思想无邪的少年心性能否经得起推敲? 遥想当年,那高墙上的那人,若是跳下墙,跳向她这边...... 《执掌今朝》第一百七十六章 终到终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赤铁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年。 她,突然生起一意。 思想无邪的少年心性能否经得起推敲? 遥想当年,那高墙上的那人,若是跳下墙,跳向她这边...... 《执掌今朝》第一百七十七章 赤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到齐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到齐了 在手下带着马车过来的过程中,对于吴奇龙来说肯定是他人生中,从出生到现在最为黑暗的时刻,苏青时不时就是一巴掌甩在吴奇龙头上,似乎不介意把人打傻掉。 后来宫玄方看着有趣,也加入了苏青的行列当中,跟着一起拍吴奇龙的头。 吴奇龙双手护头,但是在苏青和宫玄方四只手的拍打下,根本无法全部挡下,只能任由欺负。 苏青突然说道:“宫玄方,你们金乌一族有所谓的善恶观念吗?” “善恶观念?是什么?没听说过...... 《执掌今朝》第一百七十八章 到齐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九章 某人的结束,某人的开始 第一百七十九章某人的结束,某人的开始 一队兵马从东京城的皇宫而出,浩浩荡荡前往东京城北边的北蛮山,途中经过北边城外的那块极大的空地,空地上面已经建造十三座擂台,遍布在以中间道路为分界线的两旁。 苏青骑着马带领着这上百人的队伍前往北蛮山,但其实作为领头的苏青根本不知道北蛮山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在东京北边城外的不远处。 还好队伍中有汪泉,这位侍卫统领来到队伍前头,给苏青指路。 在这百人的队伍当中,那座由四只宝...... 《执掌今朝》第一百七十九章 某人的结束,某人的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章 武林大会开始 第一百八十章武林大会开始 古夏国,北蛮山。 敖夜宝藏的那扇钢铁门前。 一场蓄势待发的大混战没有展开,因为那扇钢铁之门没有打开。 在赤铁消失在钢铁之门上面之后,一道道光线从赤铁消失的凹槽之中向钢铁之门向周围扩散,对那块钢铁进行切割,而后无数条光线遍布在钢铁之门上面。 那些光线没有真正对钢铁之门进行切割,只是化为动力进入门中,将钢铁之门进行驱动,铁块移动、重组,最终钢铁之门没有打开,门前却是焕然一新,只见以门...... 《执掌今朝》第一百八十章 武林大会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一章 需要低调的沐烈 在老人的帮助下,少年匆忙将没有吃完的饭菜打包,而后两人便离开了酒馆,向着蚀月森林而行。 这么一个小插曲,对于酒馆中现在唯一一桌的那五人,只是一场过后就没有印象的小戏,不值得一记,看过也没有在意。 柜台那边,杜幽若饶有兴趣地看向捷痕,问道:“你觉得其中种种,是什么因什么果,老头子为什么会打那小子?” 捷痕摇了摇头说道:“只见结果,不知起因也不见过程,没什么可以断言的。”其实捷痕心里刚才转头看向那爷孙俩之后...... 《执掌今朝》第一百八十一章 需要低调的沐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初见佛法 第一百八十二章初见佛法 苏青经过那七彩虹光之后,觉得自身好似轻飘了许多,宛若一个被关在小房间里面很久的人,终有一日被放出来的感觉,又像是一位囚犯,身上带着的枷锁被卸下。 苏青发现,体内那五条将其灵力封印的“红尘链”不见了,在极短的时间里,苏青一身的修为恢复到巅峰状态,像是失而复得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苏青此刻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美妙的感觉。 擂台之外,在苏青进入擂台之后,一位盘坐在空中,低头闭目吟唱佛经的...... 《执掌今朝》第一百八十二章 初见佛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三章 北冥有鱼 第一百八十三章北冥有鱼 在苏青击败虚水武僧之后,那加持在擂台之上的法则气息明显少了许多,如今身在巅峰的苏青自然能够感觉得到,没有了法则的强力压制,苏青也就在擂台小空间里面“变大”了,灵光一闪,苏青离开了擂台小空间,穿过那七彩虹光。了。 出了擂台,苏青发现这城外的空地,依旧无人过往,空无一人,没有来看热闹的人,极为可能在规则的影响之下,这场武林大会独立在了时间与空间之外,苏青看了看天色,还有一种可能就...... 《执掌今朝》第一百八十三章 北冥有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生法则,光鱼领域 柜台那边,杜幽若饶有兴趣地看向捷痕,问道:“你觉得其中种种,是什么因什么果,老头子为什么会打那小子?” 捷痕摇了摇头说道:“只见结果,不知起因也不见过程,没什么可以断言的。”其实捷痕心里刚才转头看向那爷孙俩之后,便有了一翻推测,推测结果十几种,不过都只是可能之中的一个又一个,作不得真真假假,再加上与她杜幽若又不熟,捷痕又不是鬼迷了心窍,怎么会随便说出心中的想法。 杜幽若美目看着捷痕,想要将眼前的少年看...... 《执掌今朝》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生法则,光鱼领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五章 鲲鱼之境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年。 她,突然生起一意。 思想无邪的少年心性能否经得起推敲? 遥想当年,那高墙上的那人,若是跳下墙,跳向她这边...... 《执掌今朝》第一百八十五章 鲲鱼之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六章 法则灭散,此界将破 屁,重则会因为体内经脉没有疏通,导致灵气无法流转,从而爆体而亡。 在老人的帮助下,少年匆忙将没有吃完的饭菜打包,而后两人便离开了酒馆,向着蚀月森林而行。 这么一个小插曲,对于酒馆中现在唯一一桌的那五人,只是一场过后就没有印象的小戏,不值得一记,看过也没有在意。 柜台那边,杜幽若饶有兴趣地看向捷痕,问道:“你觉得其中种种,是什么因什么果,老头子为什么会打那小子?” 捷痕摇了摇头说道:“只见结果,不知起因也不...... 《执掌今朝》第一百八十六章 法则灭散,此界将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借刀杀人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年...... 《执掌今朝》第一百八十七章 借刀杀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 苏青的第五尊神祗 第一百八十八章苏青的第五尊神祗 一缕气机从真龙敖夜的小世界里面出来,带出来的还有那龙之真名,那缕气机最终承受不住龙之真名上面极度炽热的温度,崩溃消散了,龙之真名悬浮在真龙敖夜的尸体前面,神武男子出现,一只手探出,向龙之真名握去,同时一道道法则之力随着虚空震动而出,加持在神武男子的手臂上,最终汇聚在其手上,使得那只手宛若琉璃。 将龙之真名收了起来,神武男子身形一虚,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又回到了青山...... 《执掌今朝》第一百八十八章 苏青的第五尊神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九章 孕神境大圆满 第一百八十九章孕神境大圆满 苏青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全身上下仿佛在极致升华,如今已经是孕神境的他,竟有当初身在问灵境,挣断第一条红尘链的感觉。 原罪之镜化作无数颗粒子冲击在苏青体内各处,最终一股力量凝聚而成,冲向了苏青体内的第五座人身宝藏,那坚硬无比的肉层,在那股力量猛然冲击之下,直接劈开,肉块喷飞,红色的鲜血弥漫,但很快被苏青身体所吸收,不浪费丝毫生命性物质。 作为最后那座人身宝藏大门的那一肉层,被...... 《执掌今朝》第一百八十九章 孕神境大圆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章 护 在老人的帮助下,少年匆忙将没有吃完的饭菜打包,而后两人便离开了酒馆,向着蚀月森林而行。 这么一个小插曲,对于酒馆中现在唯一一桌的那五人,只是一场过后就没有印象的小戏,不值得一记,看过也没有在意。 柜台那边,杜幽若饶有兴趣地看向捷痕,问道:“你觉得其中种种,是什么因什么果,老头子为什么会打那小子?” 捷痕摇了摇头说道:“只见结果,不知起因也不见过程,没什么可以断言的。”其实捷痕心里刚才转头看向那爷孙俩之后...... 《执掌今朝》第一百九十章 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斩 嗯,有的,不过地图就在姐姐身上,你是自己拿还是……自己拿呢?”美艳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很是诱人。 “我就是来买地图的,没有其它意思。”捷痕不解美艳女子的挑逗,脸蛋更红了。虽然早年跟莫子虚混在一起,也算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聪明蛋,但应对这类看遍人心的成熟女子还是束手无策。 美艳女子看过了世间诸多极致的肮脏,一双染过红尘滚滚的美目,此刻看着眼前高过柜台的头,黑发束起,俊美容貌,眼神清澈,好一个无邪的少年...... 《执掌今朝》第一百九十一章 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二章 灭火 第一百九十一章 黑蛋上掉落下来的一块蛋壳,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然后整个黑蛋在瓦解,一块块掉落在擂台上,化成粉末散去。 黑蛋之中,一位赤身裸体的年轻男子,正是苏青,原本缩卷悬浮在黑蛋里面,随着蛋壳瓦解掉落,苏青伸展身体,伸展的同时一片片黑色鳞片在其身上浮现,双脚落地的之前,苏青脑袋以下是一片片黑色鳞甲排列整齐的龙鳞黑甲身。 经过黑蛋之中的蜕变,苏青的一头黑发如同瀑布,垂落到其腰部,双眼睁开的瞬间,一双眼...... 《执掌今朝》第一百九十二章 灭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三章 道东紫画出现在魏冥村和陈月村两个村子中间的那条河边,虽然不知道为何两个村子近乎无人,只有老人、妇人以及孩子,而无成年男性,但是侠之大义者,为国为民,哪怕是一个人,也不应视为蝼蚁而不救,应如那句“不以善小而不为”而所为。 紫色的画卷在道东紫画身后铺张开来,整张画卷在其温养之下,弥漫着浓郁的紫气,原本束缚着也有或多或少的紫气溢出,此刻展开,紫气化作一条条紫龙在画卷上下和其中穿行。 画卷蓦然放大,遮天蔽日,...... 《执掌今朝》第一百九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