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狸》 第一章 路遇两妖 正是清晨,一处深山里,花草茂密,树木高耸,腾腾雾气,宛若仙境,似许久未有人来,地下的花草找不到一点容脚之处。山中有清泉之声,细细听来,很是悦耳。一陡峭山崖边,坐着一个女子,她正嗅着这深山的气息,神情好不自在。 女子长得不算是美艳,却也算是个佳人,一双杏眼,一点小鼻,一张红唇,颇有灵气。虽长了一张可人脸,却顶着一头脏乱的头发,光着脚丫,一身穿着是破破烂烂,全身上下散着恶臭,她也是不怕嗅到的不是这深山的芬芳气息,而是她那渗人的难闻气味。 “啊……还是人间好啊,天庭冷冷清清,哪有这人间滋味!”骨狸感叹,面上挂笑,却又转眼变为苦恼神色,嘀咕道“不过这人间又是个什么滋味?我不过是到了这深山,哪里去过凡尘。” 神伤片刻,终是晃了晃脑袋,心想:算了算了,再过几日躲过天庭的追兵,我定要去人间闹市看看,定是十分好玩! 骨狸忽而心中升起了隐隐愧疚,她偷食了仙丹到了人间,西王母是否会对她有所责备。不过她当时哪知这仙丹是西王母花了千年时间所练成的,只听那些盛着仙丹盒的仙女个个夸赞这仙丹的神奇功效,心想若是吃了就能化为人形了,别提多高兴了。 不过吃了就是吃了,自己却是不怎么后悔,若是没了那仙丹,自己哪能化为人形。 骨狸不再去想,只抬头望了望天,等这雾散去,再过片刻定会有太阳,在这山崖边晒着太阳美美睡上一觉,好不舒坦。 若是不吃了仙丹,自己哪能到这凡尘享受阳光,骨狸躺下身,闭上眼,正等待太阳的来临。心中的愧疚少了几分。才闭眼片刻,不远处就传来稀疏的说话声,骨狸警惕睁眼,伸耳去听。 一男子声音传来,带着散漫,“这猫妖可不好找啊,说是身上无一丝妖气,是在天庭待惯了,倒染了丝仙气,不过这仙气也弱得很。” 又听另一男子声音低沉,语气不屑道“一只妖精,非要染上仙气,变得不算妖不算仙,好个不三不四的东西。” 骨狸闻言又惊又怒,却不敢发声,虽想拨了那人舌头,不过自己一丝法术也未有学过,不能轻举妄动,还是暂且先躲起来。 因草木茂密,两男子都未注意到骨狸,骨狸起身,跃上身旁大树,踩着树干躲在大树茂密枝叶中。 两男子走到山崖边,丝毫未注意到一旁树干上的骨狸。 两男子均是身着黑色劲装,一个为阴美模样,一双细眼,一张薄唇,虽长得似女子般阴柔,眉宇间却也能看出是个男子。另一个男子眉宇间透着英气,长得俊朗,眼中却如一摊死水,不起波澜。 阴美男子懒散往山崖上一躺,神情舒坦,闭眼道“悟笙,干脆便不找了,在这地方享受太阳,好不自在。不过一只猫妖,王上怎么如此大费周章?” 悟笙道“一只猫妖?你可知它偷食的那颗仙丹,可抵多少功力?千年修行都不及它那颗小小的仙丹。” 阴美男子震惊,坐起身来,“千年?诶,不是?我们不过也只是修行了个三百年的妖精,天兵天将找了它几个月都没折,不说我们能遇见他,就算遇见了,我们是它的对手吗?” “不是。”悟笙斩钉截铁。 阴美男子眉眼一挑,无奈道“感情王上是叫我们来送死?”随后又只能无奈闭着眼,又躺下了身子道“行行行,王上命令不敢不从,现在还是趁我还活着先享受阳光吧。” 阳光洒在山崖,穿过树荫形成一片片光辉。骨狸站在树干上,阳光透不到此处。她撅嘴想了想,他们说的,应该是自己。可是这仙丹有千年修为?怎么自己感觉除了变成了人,什么也不会啊。听他们说他们是妖精,定是打着自己肚里仙丹的主意,可自己已吃下肚,都几个月了怕是吐不出来了吧。捉了自己有什么用,不会是……吃了自己?骨狸打了个寒颤,自己绝对不能被捉到! 骨狸低头望去,乎而屏气一惊,阴美男子躺着,若不是闭着眼享受阳光,那不是一睁眼便会看见自己。 被唤作悟笙的俊美男子完全不顾阴美男子话语,望向山崖下,道“此处山崖高险,找到此处也不见猫妖,看来这猫妖是不在此处深山。” 阴美男子依旧闭眼享受着阳光,一脸玩味道“这猫妖好本事啊,偷食仙丹逃到凡间,天庭上下却是一连几月也寻不到踪影……”他忽而顿了声,半响又忽而诡异笑道“我倒想看看这猫妖是个什么样子,看起来是不是貌若天仙。” 骨狸站在树干上,低头看去,忽而对上一双清澈的眼,宛如溪水,似四面迎着风,正是躺着的男子的双眼。 骨狸征神,不敢妄动。 出乎骨狸意料,男子并未动手,却只是扫了骨狸一眼,对着骨狸一笑。起身对着悟笙一笑,道“我们已到了此处,不见猫妖,还是速速回妖界才好。” 骨狸疑惑望着男子,他是何意? 阴美男子移步欲走,却被悟笙叫住“墨砚,慢着。” 悟笙半分没有移动脚步,眼神深邃的望向山崖下。 骨狸忽觉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肩膀,她转头一看,竟有一只黑色的如手掌大的蜘蛛站在她的肩膀,还似是很嚣张的抖了抖腿上的绒毛。 骨狸惊呼一声,忽地就跌落到了树下。落下声音巨大。蜘蛛也跟着她跳下了树,随后跳上了悟笙的肩膀。 两人都望向骨狸,悟笙一脸平静,墨砚却皱了皱眉。 骨狸镇定了片刻,咧着牙齿撑着腰艰难起身。她拍了拍衣裳,作着不耐烦口气反咬一口道“我好好的在树上睡觉,你们两个在吵着什么,扰我清净。” “倒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上干嘛?”悟笙望她,冷下了眼眸。 “你不知好歹!明明是你们吵着我睡觉了。”骨狸一口咬定。 墨砚在一旁笑着,望着骨狸觉着挺有意思。骨狸见墨砚只笑,试探的望了一眼墨砚。 他似在刻意帮着自己,不管是何原因现在他定是不会拆穿了她,骨狸想。 悟笙骨狸身上一股恶臭,似是许久未有沐浴,他忽而冷下眼眸。 骨狸见悟笙望着自己,心知自己定是瞒不了了,想要开溜。 骨狸轻咳几声,道“我也不怪你们吵我睡觉了,我记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骨狸准备抬脚溜走。 刚走了几步,忽听身后一人低沉着嗓音道“猫妖,若是想用一身臭味掩住丝丝仙气,也是无济于事。” 骨狸顿时一脸惊恐,来不及多想一咬牙便向丛林飞跃而去,悟笙追去,黑色蜘蛛从他肩上落下,爬进草丛中。阴美男子也是慢悠悠跟上前去。 骨狸飞跃在树丛间,速度极快,悟笙久久不能追上骨狸,距离反而越拉越远。他不多想便从怀中拿出半巴掌大的铁盒,忽地一甩,便有长链像蛇一般盘旋从中飞出,似是无穷无尽,直冲骨狸。 长链忽的缠住骨狸的右脚脚踝,瞬而化为脚拷牢牢拷住骨狸右脚,悟笙在后一扯,骨狸受力一轱辘就滚到了树下,腿被蹭破了几层皮。骨狸吃痛细声嘶叫,抱着腿靠在树干上。 “猫妖,劝你别白费力气。”悟笙也从树上跃下,蛮不讲理的就一把抓过骨狸的长发。骨狸被拽起头,忙护住自己的头发。 她望向悟笙,脸上有几丝愤愤之气,怒道“使这种歹毒暗器,卑鄙!” 悟笙阴冷着口气“卑鄙?这世间想抓你的妖魔鬼怪能用的卑鄙手段还多着,你离开天庭你就该知道,到这世间就只能苟且偷生。” 骨狸没了言语,心中虽气愤,却觉他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她不到这世间,又有哪里可以容身? 墨砚走上前来,他啧啧几声,对着悟笙道“原想着你我二人如何抓得了身负千年修为的猫妖,原是留了后手了。这拴妖锁可不是一般东西啊,王上连神器都敢交于你手里,可见……” “不要再多言,速速回妖界。”悟笙松开了骨狸的头发,打断了墨砚的发言。 墨砚又啧啧了几声,戏调道“想你生得如此俊美,可女妖精们大都不怎么爱慕你,原来是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 悟笙冷光一扫墨砚,墨砚摆了摆手,不再言。 若不是有这拴妖锁自己定然可以跑得赢他们,自己现在被擒住定是打不过他们。无论如何,她得想个办法脱身。 骨狸用鼻孔轻轻哼了哼气,又忽而转着眼珠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拴妖锁锁住的不过是自己的人足,若是自己化为原形又如何? 想到此,骨狸便化为一只黑猫,轻松越过脚铐,她心中一喜,头也不回的拼了命的向密林中飞跑而去。留下了地上一堆脏兮兮的衣裳。 悟笙察觉,追上前去。可岂料密林中光线阴暗,早就不见黑猫踪迹。他脸上浮上怒气,一挥手,化出千万只蜘蛛向着周围散开追寻。 墨砚站在一旁,犹如看戏一般。殊不知这小小丫头,竟是十分机灵。 他跟上悟笙,调侃笑道“想不到我们悟护法,竟被一只小小黑猫给摆了一道。”墨砚一脸辛灾乐货的神情,语气却是懒洋洋的。 “墨砚,莫要让我与你动手。”悟笙冷语,脸色十分不好。 墨砚见此一笑,见悟笙脸色十分阴沉,他也不必再去讨嘴皮上的便宜。 “罢了罢了,我还是去看看猫妖往哪跑了。如此才好回妖界交差。”墨砚依旧笑着,化作一只乌鸦向前飞去。留下了悟笙站在原地,收起了手中的长链。 第二章 林间初遇 天色渐沉,天空露出稀疏星点,大地一片漆黑,密林里一只黑猫奋力飞跑着,它眼睛泛着绿幽幽的光,望着前方。在它身后有无数个黑影穿梭着,速度极快。 这深山上的孤魂野鬼极多,一个个堵它去路。黑猫跑了良久,也是有些体力不支。片刻后它化为一*女子模样,大汗淋漓,脸颊微红,依旧在飞跑着。漆黑的山林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明黄色柔和的光,笼罩一小片树林。骨狸疑惑望着光处,鬼使神差就向那处跑去,没有便几步便踏入了明黄。身后孤魂野鬼如烟般退散。 忽见一男子,只手提着一盏白色的灯笼,散着明黄色的光。他身形修长,身着黑衣黑斗篷,腰间隐隐约约可见一块白色通透的玉佩。他面容俊硕得让人惊叹,一双眼如六月的天色,不温不火。似乎在哪里见过,又像是从未见过。他整个人似一幅画不着重彩,却是令人神往。眉眼间有着说不清的淡漠神色,仿佛在顷刻间便疏远人于千里之外,他见骨狸,眉间轻锁,也不言语。骨狸未学过这世间的婉转话语,也不知如何用话语去形容这种俊美。 骨狸呆愣着神色,忘收了脚步,当下就扑了男子一个满怀,男子踉跄了两步,却也没有稳住脚步。两人一起跌倒在了地上,灯笼落地。 骨狸手肘压在男子胸前,男子的脸就这样放大在骨狸面前,瞬时让骨狸忘了起身,已然看呆。 男子冷淡的望了她一眼,脸颊上却是有着一丝红晕,淡淡道“起来。” 骨狸回神,男子的话似是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似的逼迫自己一般,她连忙起身。 男子随后也是从容起了身,他脱去自己所穿的披风,瞬间把骨狸*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他捡起落地的灯笼,侧眼不望骨狸,如此深夜,一个*的女子孤身一人在这深山,头发脏乱,臭味难闻,男子不免疑惑。 “你是谁?”骨狸紧了紧披风,不禁发问。 男子眉轻轻挑起,淡然道“这句话该我问你。” 骨狸愣神望着男子,不语。 男子不望骨狸一眼,脸颊有一丝红晕,转过身去,随后也不再理会骨狸,迈着步子就往前走去。 骨狸见他走了,也是上前几步,忽而踩到一个硬物。她低头看去,似是那男子腰间的玉佩,她弯腰捡起,拍了拍玉佩上的土,把玉佩拿在手中,追上了男子。 “你怎么走了?”骨狸跟在他身后,发问。 男子不理会,提着灯笼继续走着,不紧不慢。 “喂,你这人怎么不说话。”骨狸有了几丝不耐,继续跟着男子。 男子并不应答,骨狸又继续跟随了他良久。 什么女子,怎么如此不知羞耻。 男子淡漠得疏离。骨狸见他许久都不理会自己,心中不悦。 良久,骨狸终于忍不住赌气似的幽幽道了句“你不与我说话,那你可别后悔。”男子忽的停下脚步。 “别跟着我。”男子背对骨狸道,声音清冷,却又有着强大的压迫感。 跟着他?骨狸只是想看看他何时才能发觉他的玉佩没了,既然他不想要,那便算了。骨狸忽然笑了一声,飞身就跃到了一颗树干上,对着男子抛了句“公子不要玉佩,那我就当是公子送的了。”转身便飞离树干没了踪影。 男子闻言只手附上腰间,空无一物,后回头望去,身后哪还有女子身影。他握着灯笼的手紧了紧,神情却无多大变化,依旧是那种清冷神情,似是事不关己。他转回身,向着山的深处走去。 子夜,天上繁星高挂。 深山里,一个男子站在一处深潭边,潭水在漆黑的夜晚中更显透亮清澈,天上的繁星颗颗不漏的映在了潭水之中。男子身着紫色衣袍,双眼细长,显得有些阴险狡诈。 见另一男子,身穿黑衣,提着一只灯笼走近潭边,他长相俊美,惊为天人。 紫衣男子见来人,先是一愣,后便半跪下身子行礼道“参见王上。” “免礼。”男子默然扫了紫衣男子一眼,语气淡漠。 “王上能与草民在此相见,实是草民莫大的荣幸。”寒仲渊起身作了作揖,声音阴阳怪气的。 嬴政望向潭水,不望紫衣男子一眼,问道“阴阳家,这一步棋,是何打算?不妨说来听听。”声音清冷空明,未有一丝疑惑的语气,似早已知晓其中。 寒仲渊回答道“如今这天下已属秦国独大,在这硕大的天下只有秦国才是阴阳家所需的,而王上正是也需要阴阳家这样的良友,王上,我所说可谓事实?”寒仲渊眼光狡诈,如一只狐狸。 事实却是事实,可却是反问嬴政,寒仲渊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嚣张气焰。 嬴政不回答寒仲渊的话语,只淡漠道“都说阴阳家左护法才少年出头便是才智过人,果然所言非虚。” 这寒仲渊阴险狡诈的程度果然不容小嘘。 寒仲渊听了这话,略显得意,微微抬头,嘴角挂上些许笑意。本是细微的小动作,嬴政却看在了眼里。 不过也是个得意忘形之辈,嬴政侧目。又淡淡开口道“这秦国现是由吕丞相坐着监国之位,护法找吕丞相结好便可,约孤这么一个无半分实权之人到这深山来,又是何意?” 寒仲渊闻言,故作惊恐作揖道“实在惶恐,王上十三岁便继位,到如今已有六年之久,王上为少年英才,六年,实能做许多事,哪能是无半个权利。”他说完,指了指这深潭中的水,上面清晰映着一颗颗星尘,又道“阴阳家占星之术看秦国的星宿最为明亮,而不是在吕丞相之方,现如今除了王上,还有谁是为这满天星宿之首。”寒仲渊顿了一下又道“现如今,不止是我们阴阳家需要秦国,这天下也亦是需要秦国。”依旧是阴险狡诈的神情。 天下需要秦国。这几个字虽是未全有道明用意,却也跟道明无异。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几个字里包含的野心,他们明白他们各自需要的都是些什么。 嬴政望向潭水,不语亦不明情绪。晚风轻拂潭水,掀起片片涟漪,水面上的星子若隐若现。 深山另一处。 骨狸走着走着到了一条小溪边,她找了一棵树靠着坐了下来,从袖中掏出玉佩来望,月光把玉佩照得晶莹剔透,玉上刻了一个字,可骨狸看不懂,她不识字。 这玉佩在她手上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可她又为何带着玉佩跑了,多半是见着男子不理自己,就想给他点小小报复吧。 她握着玉佩望了半天,顿觉没趣,挥手就把它给扔到一旁。玉佩静静躺在一边,忽见一只手把它拾起,指节修长,肤若凝脂。骨狸抬眼便见一女子,一身青色锦衣,俏皮的小脸伴着笑,是小棠。 西王母座下有三只青鸟,皆为三足神鸟,而小棠便是其中一只。 骨狸见是小棠,又惊又喜。道“小棠,你怎么来了?” 小棠望着骨狸,些许责备的眼神道“狸儿你怎么这么傻呢,怎么去偷了西王母的仙丹了呢?” 骨狸低下了头望着自己光着的又脏兮兮的脚丫,不回答。 见骨狸不应声,小棠只好无可奈何叹气道“狸儿,一天做傻事。” 骨狸终于是抬头望着小棠说了话,眼眶含泪道“可是小棠,我也想变成人形啊,西王母说我是凡间捡来的小猫,就只能一生当一只猫,可是我并不想啊。若是你想把我带回天庭给西王母处置,我也不逃了。” 小棠望着骨狸眼眶一红,她与骨狸认识了三百年,她修成了人形时,骨狸虽是能说话,却还是只猫,西王母娘娘说骨狸是凡物,在天庭修不成内丹,化不成人的。 小棠摇头道“狸儿,不是的,我只是来看你过得好不好,我见过你的事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骨狸一脸感动,泪眼汪汪的看着小棠,小棠是天庭里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小棠望着她,轻叹一声道“没受伤便好。” 小棠记起手里还拿着玉佩,她望向骨狸,问道“狸儿,这玉佩不是你的?你是如何得来。” 骨狸结结巴巴,道“捡的。” 小棠哦了一声,看骨狸结结巴巴的样子,知晓定不是捡的,她把玉佩又塞给骨狸道“这上面的字是个“政”字,你要物归原主。” 骨狸愣神望着小棠,口中重复了一遍“政……” 随后小棠从袖中取出一条红绳,红绳上缠得有一颗白色的尖牙。栀羽蹲下身子,拂起骨狸的手,为她缠上了手腕。她道“这为异龙之齿,可隐你身上仙气,今后别待在深山里了,混入世间,他人难以寻你。我这次下凡,是来帮你的。” 骨狸望着手腕上的尖牙,心中还带着几分欢喜,若是如此她便可去凡尘好好地玩一玩了。 骨狸转而疑惑问道“不过这东西,小棠你哪得来的?” 小棠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偷的啊,我哪有这东西。” 骨狸一脸感动望着小棠道“没想到小棠你竟然为了我去偷拿西王母的东西。” “西王母也没这东西。” “那这东西谁的?”骨狸摇了摇手上的尖牙,问道。 “羽族二公子栀羽的,近几日快到二公子生辰了,西王母派我去给二公子送贺礼,二公子正巧不在,我就顺了个手。 骨狸曾听人如此夸赞这个二公子,羽族二公子为人儒雅温和,已为天人却是胜为天人,骨狸不过是一凡间小猫,还从没见过他长什么样。 骨狸一脸感动,小棠不惜冒险帮自己,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报答小棠。“小棠,谢谢你。” 小棠看着骨狸感动的目光,笑了一下道“我想着你都有偷仙丹这条罪名了,多一条也无妨了,不必感谢,这些事都记在你的头上着呢,优点是隐匿了仙气,缺点是你得防着点那些鸟儿,我是西王母座下灵兽,自然是不听命于羽族,不用防我。听说这尖牙可是对栀羽很重要的东西。” 骨狸表情僵住,心凉了一截,小棠是真的来帮自己的?现在不仅天庭精兵,妖魔鬼怪,就连羽族都要来找自己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小棠不顾骨狸表情,忍俊不禁道“我出来太久,怕会让西王母引疑。幸好我给你带了件衣裳,不然你可要裸着了,诺,衣服放这里了。你去世间寻个住处,以后我再来找你。” 小棠放下了衣服,随后便御风飞走了,留骨狸一个人呆愣的靠坐在树边。 骨狸呆坐了一会,起身。 想什么也没用了,还是就在此洗个澡吧。 第三章 入咸阳城 骨狸解下了黑色披风,缓缓的下了水。 晚风吹拂着湖面,露出天上的繁星。水中美人抚水淋上手臂,水深刚好齐她的肩膀,也恰恰好遮住了她胸前的春色。原本脏乱的头发,洗净之后,竟然是如此乌黑秀长。娇美秀气的脸趁着月色显得更加 具有灵气。一双眼睛满是星辰的光亮。 骨狸不知,这一切都映在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墨砚躲在树丛之中,顿时失了神。他慌忙化作乌鸦,飞走了。 过了不久,天便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醒来。 骨狸已经披散着一头长及腰,换上了小棠留给她的衣裳,把那块玉佩系在了自己的腰上,披上了那个男子给的披风。便沿着山下走去。 现在管不了什么了,她就想去人间热闹处看看。 下山后她沿着一条羊肠小路直走,远远便见一城门,城门高大且紧闭着,城门上刻了两个大字,城门上的瞭望台上站着有十几个守卫,他们都手握长矛,面目严肃。城门前有着几辆货车,还有十几个百姓模样的人,似都在等待着进城。 骨狸躲在一颗树后,望着城门上刻着的两个大字,却是不认识。但她知道这城内一定会好玩。 过了一会,瞭望台上有一守卫敲响了钟,随后城门便从内打开了,有几个守卫模样的人整齐严肃的从城内走了出来,看守在了城门两边。 门前众人见城门开了,便陆续进了城,骨狸一阵欢喜,见这么多人都进城了,便从树后走了出来,大咧咧向城门走去。却不知那些守卫见了她都定了神。 因为是清晨,城中冷冷清清,一条街上就只有一个卖烙饼的小摊,骨狸从未见过烙饼是什么,就站在一旁观望。摊旁的小贩见骨狸如此美丽的姑娘,心情大好,便顺手抓了个烙饼给她,讨好道“姑娘,你是想吃烙饼吗?。” “烙饼?”骨狸有些发愣,却是接过了小贩手里的烙饼,便走开了。 小贩见骨狸接了烙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骨狸找了一个偏僻的墙角,坐在墙角下,先是嗅了嗅手里的烙饼,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烙饼松软香甜,骨狸先是惊异,后又狼吞虎咽起来。 好吃。天庭怎么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骨狸意犹未尽的望向了烙饼摊,她还是听小棠的先找个住处再来问那人多要几个烙饼好了,也不知以后那人给不给了。她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这里这么多房子,随便进几间看看好了,反正她也不知道去哪。 因为是清晨,许多店面都没有开门。骨狸走了良久,才见一个店面是大门敞开的,她毫不犹豫便进了店。 店里柜台前有一个中年女子在打着算盘记着账,似是店里老板娘。她头也不抬,只听见有人来,随意问了句“吃饭还是住店?” 骨狸愣神片刻道“……住店。” 她抬眼望了望骨狸,道“一日3文钱。” “钱?钱是什么?”骨狸疑惑。 “你连钱都不知道是什么?没钱就快走。”老板娘诧异说到,抬头看骨狸一眼。 可惜了这么好的样貌,怕不是是个傻子吧?老板娘想着。 在天庭从来都没有过钱这个东西呀。她想了想,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她走到女子面前道“我可以先用这个抵吗?”她把玉佩放到了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终是又抬头看了骨狸一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扫了玉佩一眼道“我又不是鉴玉的。”顿了一会,老板娘也是个明眼人,这玉佩质地通透,一看就是不凡,她伸手拿起玉佩。 份量还挺沉,普通人定拿不出这玉佩。她狐疑又望了骨狸一眼。这女子连钱币都不知道是什么,却有质地这么好的玉佩。很是奇怪。 老板娘目光狡诈,一笑道“你这个东西也不值几个钱。” “哦,那你把它还我把”骨狸伸手去拿玉佩。老板娘却躲过了,道“但是,我也是个好心人,这样吧,这个玉佩也就只能抵你住两天。” 一听到如此,骨狸开心道“真的吗?” 老板娘点点头,想把玉佩收入柜台。却不知,下一瞬,便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老板娘,你这不是讹人吗?” 老板娘抬头,见一黑衣男子,长相有几分阴柔,却是俊美。 骨狸望去,是他!正是昨日捉自己那两个妖精中的其中一个。 骨狸想跑,却被墨砚一手握住手臂,动弹不得。 墨砚对着骨狸挑眉,转头对着老板娘道“老板娘,依我看呐,这个玉佩质地不凡,这位姑娘住个三年五载的都是绰绰有余的。” 老板娘有些怒气,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坏我好事。 老板娘怒道“臭小子,这是我家店,老娘要她住多久便是多...”还未说完,老板娘手上就一阵疼痛,墨砚握住老板娘的手暗暗用力。 老板娘只好改口道“是是是...是我眼拙,这块玉确实是不凡。” 墨砚一笑,松开了握着老板娘手腕的手。但是握着骨狸的手却是没有松开。 骨狸暗暗想挣开墨砚的手,但是却是被他握得紧紧的,根本无济于事。 莫不是要捉了自己去妖界,给他们那些妖精炖汤喝吧。但是他若是真的想捉她,看到她站在树上时,他早就动手了。 老板娘气愤的转了转手腕,看去已经是红了一圈。 墨砚从袖中掏出一袋钱币,扔在了桌上,道“把玉佩还来罢,他的住店钱我付了。” 老板娘有丝不舍的还回玉佩,收下了钱币,唤了个小厮带他们回房。 墨砚拿过玉佩,便拉着骨狸跟着小厮上了楼。 老板娘见此,便转身进了后院,跟着一个大汉私语了一句,眼光阴狠与得意。 今日,有一只肥羊。 小厮关上了房门,骨狸便挣开了墨砚的手,道“你是为了捉我去妖界你好领赏?” 墨砚把玉佩扔给骨狸,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邪笑道“不是。” “不是?你是何意?”她虽说有着千年修为,却未学过法术,与这妖精实力悬殊,若是他有什么其他目的那又如何是好,还是离他远一些。骨狸把玉佩系回腰间,听闻墨砚的话,手不自然抖了一下。 墨砚知骨狸心中所想,玩味一笑后,用指腹绕着桌上的茶杯杯沿,故作深沉般道“若是我想要独吞了这仙丹呢?” 果然自己猜得没错,他定是有别的目的!骨狸掌心冒汗,站在原地轻垫起了脚尖,做好了数三声便跑的准备。数三声自己便跑吧。 心中还未数出三声,墨砚便道“慢着跑。我保证,绝不会伤害你。” “那你是何意?”骨狸不解。 “美人你说我是何意?”墨砚邪笑反问道。 “我站在树上时,你分明看见我了,为何不说?”骨狸继续追问。 “噢,有吗?我并未见你在树上啊,也许是眼花了吧。” 这个人把她当傻子了吧?“胡说,你明明看见了,你为何帮我?” “看不惯两个大男人欺负你一个姑娘,我自然是想放你一马。”墨砚笑着,似真似假。 “噢,是吗?那我便信你了。”骨狸知道原因定不是如此,但问来问去他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样子,浪费时间。 骨狸坐在了桌前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墨砚抬眼,这个小女子,竟然如此气定神闲? 骨狸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墨砚回应道“绿萍客栈。” 骨狸摇了摇头“我说....是这城。” “这里是秦国都城,咸阳。” “哦……”骨狸心中记下,抬眼往外瞅去。 墨砚看着骨狸,调笑道“猫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骨狸。”骨狸答道。 墨砚闻言一笑道“噢,原来是一只骨瘦如柴的狸猫。” 骨狸不反对,脑中想到了自己奄奄一息时,西王母抱着自己上天庭的的一句话“骨瘦如柴,便叫骨狸好了。虽是凡物,你我有缘,今后天庭便是你的家。” 家,那么现在我的家又在哪?骨狸淡淡神伤。 墨砚晃了晃手,把骨狸思绪拉回。 “小狸猫,你想去玩吗?现在的凡间可热闹了。” 骨狸心里是有些忌惮这个妖精的,可是一听见玩,心就松懈了下来。 墨砚顿声片刻又道“你现在身上怎么没有仙气。是不是用了什么仙术?” 骨狸一愣,很不自然的藏了藏手腕上绑着的的龙齿。道“不知道,也许是到了这人间,人间的气息盖过去了吧,行了我们去街上玩吧。” 墨砚见此动作,一把扯过骨狸的手,道“原来是这个,听闻羽族二公子丢了个重要的东西,原来是在你手上。” 骨狸慌忙挣开手,用衣袖遮住龙齿。 “想不到你这个小小猫妖,有这么大的本事,这龙齿可是羽族二公子讨伐魔界时,生生从上代魔君白灼口中拔下来的牙齿,白灼战败,到现在都还未寻得踪迹,许是早已经横尸荒野了。从二公子手中偷东西,道行不浅啊。” 骨狸望了望龙齿,想不到一个龙齿,有这么多渊源。她在西王母座下时,却是一件事也不知。 第四章 客栈入夜 墨砚与骨狸下了楼,店里多了些吃饭的客人。墨砚一路直走,骨狸跟在他身后。 墨砚一身黑衣,一张阴美的脸就已经是引人注目,添上他一身洒脱气质,也不知有多少少女已然望呆。身后骨狸长发未盘,墨发披肩,长得俏丽可人,掩不住的风姿绰约。 骨狸见人人都朝着他们的方向望来,压低着声音问向墨砚道“为何他们人人都往这里望来?” 墨砚扫了扫四周,明了状况,答道“像我这般俊美,哪个人不望。” 骨狸心道,也是,虽说这脸不及那位林中男子,却也是个俊美的主。至于那在林子里遇见的男子,虽是有一副好皮囊,却是及其冷漠,不过若是有缘,玉佩也许可以还了他。 城内已有许多摊贩,还有许多杂耍的,人群来来往往。骨狸东跑西看,看见什么新奇东西都要停下来玩个半响,半响后又觉无趣了,又开始兜兜转转起来。墨砚跟在她一旁,骨狸压根就已经忘了墨砚的存在了,墨砚也不恼,气定神闲的跟着骨狸转了几圈又几圈。 几圈下来骨狸累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她便慢悠悠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墨砚上前,两手环抱在胸前,抬眼望向骨狸。 骨狸道“没怎么,就忽然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了。” “哦?我可听见了一阵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古怪叫声。”墨砚抬眼。 骨狸望了望天,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懊恼问道“你可还有钱币?他们说要那些东西就得用钱币,怎么什么都要用钱币啊。” 墨砚笑了笑,一伸手,手中就幻化出了一串钱币。 骨狸好奇望着钱币,却是不过片刻钱币化为了灰无了踪影。 骨狸疑惑“怎么没了。” 墨砚道“这不过是幻象,并不是真的钱币。我们所变出的不过都是假的,这幻象维持不了多久。” “不是说法术高超的妖精,可幻化万物,以假乱真吗?” 墨砚道“那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会变成原来的模样。你若想买什么,便用真钱币去买好了。变出来的变回原来的样子吓到了人了可不好。”墨砚从腰间取下了一袋钱袋,递给了骨狸,道“还有,我叫作墨砚。” 骨狸开心接过,道“好的好的,墨砚,我要去买吃的了。” 墨砚一笑。 一顿边走边买边吃,没过多久,钱袋已经空空如也。 两手空空,肚子饱饱。骨狸满足的找了街边的一个角落坐下。 墨砚抱着手看着骨狸道“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回妖界了。” 天色不早?现在是连正午都没过吧。 骨狸疑惑望着墨砚。 墨砚正准备要走,似是记起什么似的,道“还有啊,刚刚钱袋里有三十文钱币。我借给你是有利息的,在你还给我之前,每两天加上一文。” 骨狸愣神望着墨砚,之前也没说要还啊。 “诶,不是吧,我买吃的,你明明也吃了。”骨狸一脸茫然。 “小狸猫,若是我没记错,是你主动给我吃的。”墨砚玩味一笑。 骨狸心酸,这种心情,就像是当年被天庭的狐仙骗走了自己几条刚抓的鱼一样。委屈,好心情瞬间就没有了。要还还得带利息,事先还不告诉她,这不是骗人吗! 墨砚一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天上却是有一只乌鸦顺着骨狸的方向盘旋。 骨狸悻悻地回了客栈,骨狸坐在床上打了个哈哈。昨夜被墨砚两个追踪一夜没睡,今日又逛来逛去的,着实是累,她毕竟不是神仙,可以不眠不食。她不过是个小小妖精,睡觉还是得睡的。 骨狸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觉有人敲门,她起身,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像是刚刚黑了天,还有些光亮。 殊不知自己睡了这么久了。 她起身去开门,来人握着一盏油灯,提着一个食盒。竟是老板娘。 老板娘笑吟吟地进了门,她道“姑娘,我来是向你赔不是的。”她边说着边把食盒和油灯放在了桌上。 骨狸揉了揉眼,迷糊道“什么赔不是。” 老板娘嬉笑道“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今早上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这不,小人特意给女侠煮了一碗滋补的鸡汤给女侠补补身子。” 骨狸听见鸡汤便清醒了过来,晃了晃脑袋忙道“好啊,鸡汤在哪?” 老板娘打开了食盒,从食盒里取出了一碗汤,一阵香气袭来,引得骨狸口水都要掉了下来。老板娘笑着递与骨狸道“姑娘,请慢用。” 骨狸接过汤,舔了舔嘴唇。 老板娘见骨狸接过汤,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一碗下肚,骨狸满足的揉了揉肚子,好汤! 勾唇一笑阴狠道“怎么样,可是好喝?” “好喝!”骨狸不由赞叹。 老板娘又道“那么姑娘,现在可有头皮发麻,心中绞痛,气血倒流之感?” 头皮发麻,心中绞痛,气血倒流之感。那是什么?骨狸疑惑的望着老板娘。纳闷道“为何会有那些感觉?” 老板娘见骨狸并无异样,她纳闷,她明明在碗里下了足量的毒药,怎么会没反应? 老板娘握了握拳头。幸好她早有准备,她拍了拍手,便有四个提着刀的男子从门外走进,个个虎背熊腰。 骨狸被几个虎背熊腰的男子逼到了角落,她瞪大眼望向了老板娘。 老板娘阴狠一笑道“姑娘,莫要怪我,现在这个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人也本就是要为了钱财而活。对不住了。” 原来这老板娘一直在惦记玉佩。骨狸皱眉,望着四个男子,自己未学过法术,他们光是赤手空拳她就打不过他们,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拿着刀。 骨狸又是咽了咽口水,那么自己刚刚喝的汤一定有问题,定是自己吃了仙丹的缘故,对自己不起作用,虽是如此,骨狸还是一阵汗毛竖起,若是没有仙丹自己早命丧黄泉了。 老板娘冷笑,呵道“杀了她,现在天下本就不太平,死她一个不足为奇。” 四个男子闻声,面对骨狸这么一个女子,他们都没有半分犹豫,个个都挥刀向骨狸砍来。骨狸闪身好不容易避过一刀,另一刀却划破她左肩的衣裳,露出嫩白的皮肤。 骨狸继续躲着砍来的大刀,毕竟寡不敌众,而且这几个男子还会些武功。她身上不过多久便多了几个血口子。 “你们欺人太甚!”骨狸怒道。 老板娘笑着,嚣张道“欺人太甚是吗!老娘就是欺人太甚!” 骨狸咬牙,那几人的刀从未停过,骨狸最终一刀也避不过了。她的身上手上早已是刀刀血口。 她好后悔未有学一丝法术,若是她学了法术,这几个人早该死了。 骨狸疼痛穿心,头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她抬眼望见一把大刀向自己脑袋砍来,来不及躲闪,她只能咬牙紧闭上了眼。 万万没想到自己躲过了天兵妖魔,却是躲不过这人间险恶。 刀迟迟没有砍到自己头上。只听见哐当一声,像是刀掉到了地上的声音。骨狸睁眼,见男子手上的刀已掉到了地上,一片黑色的羽毛插在了那男子手上。 男子痛苦大叫,声音却是呜呜哑哑,听不清晰,骨狸望向那男子,那人嘴中竟是没有舌头!看着异常可怕。 男子握着手,手已被羽毛穿通,血淋淋的垂在一边,似已经废了。另外三人与老板娘都大惊失色,屋子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人,这轻飘飘的羽毛又是怎么插入了那人手中。 提刀三人都站在原地,有几丝不知所措。 老板娘虽也是害怕,却是壮着胆子吼道“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别躲在暗处!” 骨狸疑惑皱眉,谁在帮她?环望屋间却是无一人。 忽有一声阴沉男声从房间的窗外传来,道“你们若是真的想死在这,大可一直留着不走,我给你们三秒钟。” “一....”男声依旧阴沉,带着浓浓的威胁。 老板娘虽是心有些发虚,却是不服软,心想到:怕什么,她从黑市买来的这四个刀客,还怕他区区一人。 她打断了男声,吼道“管你是什么人,出来受死!” 只听冷笑一声,转眼间窗边便坐了一人,一张阴美的脸,目光若窗外的月色一般冷厉。 老板娘与四个男子都有些呆愣,这人何时出现的他们都未曾看清。 骨狸愣神望着男子,是墨砚。 片刻后老板娘回神,冲着未有受伤的另外三个男子命令道“杀了他!” 话音刚落,三个男子便冲向墨砚,墨砚神色不慌的扔了三片黑色羽毛,羽毛如箭一般直穿三个男子拿着大刀的手,大刀纷纷哐当落地,三个男子一齐大叫,均是没有舌头,声音呜呜哑哑的甚是难听。 老板娘已经是惊在原地,不敢动弹。转眼间,一片羽毛飞到老板娘的脑门,直插穿脑袋,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老板娘瞬时倒下。 墨砚飞身到骨狸身边,拦腰抱起她,冷厉抛下句“至于你们一人废一只手,倒也是不亏了。”便往窗外飞跃而去。 四个大汉见此,纷纷逃命似的向门外跑去。 第五章 睚眦必报 风往耳边过,不知飞了多久,墨砚才停了下来。一处高楼的屋檐上,可纵观整个咸阳,深夜,街道上已无一人。 骨狸身子有些发颤,身上的一处处伤口刮着冷风,痛入骨髓。 墨砚坐在屋檐之上,指节敲着瓦砾,嘻笑着望着骨狸,道“没想到能盗到仙丹的妖精还会被人给欺负了。”墨砚笑着,似是刚刚的那个冷厉男子不是他一般。 骨狸晃神,片刻后却是忍着伤痛也是坐在了他一旁。 墨砚望向骨狸,见她满身是血淋淋的伤口,道“可真是狠呐,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也下得去手。”有些调笑味道。 骨狸查看着伤口,也懒得跟他贫嘴。咬牙道“你为何不直接杀完了他们。” 她心中愤恨,这一刀一伤如刺心中。 墨砚忽而眼眸一暗,道“他们不过是弱小之人,给他们一个教训便可,何必取其性命。更何况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骨狸一脸不可理解的表情望着墨砚,不悦问道“何为弱小?我一身是伤,他们哪是什么弱小?” 她本就是睚眦必报,这些人让她一身伤,她哪能让他们好过。 墨砚意味深长望向骨狸道“能见的弱小未必是弱小,强大也未必是强大。” 骨狸不明他言中深意,现在她也懒得去想,转头坚定道“他们欺人太甚,就该杀。” 都说妖本性便恶,也是难怪。 墨砚眼眸黯淡片刻,不言此。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道“你可饿?我这有吃的。你若是不饿我可饿了,不要我便吃了。”虽是如此问,墨砚却是一点也不饿。 骨狸转念抚了抚肚子,她肚子还真是有些饿。可她这一身的伤口,实在是疼痛,没什么心情吃什么东西了。她有些懊恼的望了望自己一身。 见她如此神情,墨砚自然是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了,把手中的布包扔给骨狸道“你在这吃东西等我。” 墨砚转身便飞下了屋檐。骨狸疑惑望着墨砚离去,打开了布包。 几个烙饼。骨狸眼睛一亮,伸手就抓了一个。 香甜酥脆,好吃!一时间就已经几个下肚了,还剩了几个。 墨砚不是说他也是饿了么,留给他几个吧。 骨狸抱着布包,坐在屋檐上吹着风。不一会墨砚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坛子。他走到骨狸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骨狸。骨狸接过小瓶,疑惑望着墨砚。 “药膏。”墨砚道。 骨狸哦了一声,放下了布包,便打开小瓶开始往伤口上抹药。药膏粘到伤口火辣辣的痛,骨狸眼泪都快给逼出来了。 “是不是太感动?眼泪都出来了?”墨砚借此嬉笑。 骨狸不言,忍回了眼泪,又继续抹药。她确是感激墨砚,可她知道墨砚定是有着他的原因,不然他不会救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所以骨狸开不了口。 墨砚也不言,坐上屋檐,开了坛子,喝酒。一人抹药,一人喝酒,一片沉默。 良久,终是墨砚开了口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骨狸也是抹好了药,把瓶子随意一扔,抬眼望向墨砚,道“走一步看一步呗。” 墨砚笑笑不言。 骨狸似是想起什么了,把布包递给墨砚,道“给你留了。” 墨砚不接,只道“我不喜欢吃这个,太甜。”便转头喝酒了。 骨狸疑惑,既然不喜欢吃这个又干嘛买,莫名其妙。她抓起一个烙饼,咬了口,哪知咽住了脖子,咳嗽了起来,她慌乱的拍了拍瓦砾,墨砚转头,顺手就把手中的酒坛递给了骨狸。 骨狸接过,喝了一口,好不容易把口中的烙饼咽了下去,后却是张大嘴巴呼着气,她口中辛辣,一 脸痛苦望着那坛酒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难喝?” “这是酒。”墨砚回答,望着骨狸不免好笑。 “酒?听那些神仙说酒好喝得不得了,这东西又苦又辣,哪里好喝了?”骨狸扯出舌头,想要把酒的味道散去。 墨砚道“对你来说确是不好喝。”他顿了顿声,又道“这酒虽是第一口让人难以下咽,可之后细细品尝才知它其中甘甜。你怎会懂。” 骨狸不解。她小心翼翼的用舌尖又沾了沾酒,依旧是又苦又辣。骨狸又痛苦呼了呼气。 “别试了。”墨砚准备拿过酒坛,却被骨狸挡住。她倔强道“为何我尝不出甘甜?我不信。” 骨狸非要一试,提起坛子就灌了自己一大口。依旧辛辣苦涩。但是虽是如此,好像身上的伤都不太疼了,原来就还有这种功效。 墨砚望向骨狸,如同看戏一般,调笑道“若是你喝醉了我保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醉?什么是醉?”骨狸抬眼望墨砚,眼神已经是昏昏沉沉,坐姿都有些不稳。一张脸红扑扑的,像是施了粉一般。 自己已经醉了,还不知什么是醉? 墨砚夺过骨狸手上的酒壶,骨狸还似不情愿一般嘟囔着嘴。墨砚道“你这酒量,还是别喝了。” 骨狸想要去夺酒,酒坛却是被墨砚护得好好的。 他望着骨狸笑道“小狸猫,这酒不好喝,我带你去找这世间最好喝的酒。” 骨狸迷迷糊糊问道“去哪找?” 去哪找?墨砚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却转而想想,他也真是想去找找这世间最好喝的酒。 周朝珍藏美酒他也是尝过,沾上一点就已陶醉不已,让人难忘。可现周朝衰败,想而这美酒,定会 是分散七国。可能性最大的定是秦国。好巧不巧的,现在便是在秦国都城,咸阳。 “秦王宫。”墨砚开口,阴邪一笑。 前方依稀可见王宫模样,高大的宫墙,宫灯高挂,一派辉煌景色,宫门高大严实,秦王宫寂静威严,有着不容侵犯的气势。宫门前有着重兵把守,个个身穿盔甲,腰上配上长刀,宫门瞭望台上的士兵也是个个身穿盔甲,全是气派威严。 墨砚环抱起骨狸的腰,竟一跃便跃上宫墙,躲着瞭望台上侍卫的视线,速度飞快跃下城墙,朝前飞跑。 王城中一座座宫殿竖立,宫灯处处点缀,处处华丽,红砖琉璃,白玉汉石。不管哪一样都让骨狸看呆了,她睁着的眼从未眨过。 天庭的宫殿全都是雾云绕绕,哪里及的上这里好看。骨狸想。 墨砚带着骨狸越过一队队巡逻守卫,他找了个暗处把骨狸放下。骨狸站在黑暗里,一双眼如天上的星辰。墨砚忽而想到那晚,她在水中沐浴的样子,顿时心中一顿,脸颊也红晕了些。墨砚摸了摸脸。 许是酒喝多了吧,这才会脸红吧。 墨砚回神道“骨狸,你在这等我,哪也别去,我去找找酒库在哪。” 骨狸迷糊的点了点头,身子因为酒醉有些晃悠。墨砚转身便飞离而去。 墨砚走后不久,骨狸哪还记得墨砚说过的话,她迈着步子晃晃悠悠的就出了黑暗,她一路转转悠悠,竟是没有遇见一个侍卫。 远远望见前方有一个身着黑衣劲装男子的背影,看不清晰,骨狸身子晃悠着,她以为那是墨砚,欢愉地向那男子追去。男子推开一扇青铜门,走了进去。骨狸慢悠悠地远远地跟着男子,男子竟然也没有察觉。 进门是一个院落,院中长亭荷花,一片恬静悠然。有一座精美的宫殿隔着荷花长亭立在院中央。不同于宫中其他处,此处没有侍卫宫女,甚是宁静。 男子推开了宫殿门进了宫殿,随即又合上了门。 宫殿内点了无数盏宫灯,烛火通明。宫殿内用上好的玉石铺地,却是空空荡荡,十分冷清,几个书架,一张书桌,一张软榻。唯一值得让人注目的是那把端正的架在书桌旁木架上的长剑,剑壳上纹理华美,剑柄精致,为上品宝剑。还有那一身黑黄色锦衣,正坐在宫殿内的一书桌前,手握竹简的绝美男子。 黑衣男子上前,在书桌前单膝而跪,恭敬唤道“王上。” 嬴政听见声音才抬了眼,清冷望向男子,缓缓问道“可有查到?” 黑衣男子顿了顿神色,请罪道“玉桑无能,相国大人府防守森严,连蚊虫也进不去。” 嬴政冷哼,区区相国府,却是里外三层防备,他是在防着什么。 他又开口,语气有些冷厉“透露相国府死士消息给我的人是谁,可有查到。” “……属下无能,未有。” 嬴政眼中染有敢做声,低下了头。 半响,嬴政轻叹气。道“罢了,随后你自去领罚。” “是。”玉桑领命,主子之言,不敢不从。 嬴政放下了竹简,按了寒意,冷声道“无能?确是无能。你说说你留在孤身边是有何用。” 玉桑屏息,不按太阳穴。他每每想要清净些就到这珑清宫来,可这次却心烦意乱,似乎未有什么清净。 思绪间,忽听推门声,一个长发女子,面容秀丽,一身衣裳与披风似被人砍了无数刀破烂不堪,还带有血迹,她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口中唤着“墨砚啊,这是什么地方,你到这里干嘛?” 嬴政微蹙眉,目光不温不火向骨狸投去。 第六章 秦宫盗酒 玉桑飞身拦住她,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珑清宫!” 骨狸望向玉桑,愣神,迷糊嘟囔道“诶,你不是墨砚……” 嬴政见骨狸,眼微眯,起身上前。走近骨狸,他已经是闻见了骨狸身上淡淡的酒味。嬴政示意玉桑退下,玉桑虽有犹豫却也是退到一旁。 骨狸望见嬴政忽而痴痴一笑,一张脸红扑扑的,口中唤道“好巧...是你啊。” 是巧还是蹊跷? 嬴政望着骨狸,清冷问道“孤的玉佩呢?” “玉佩?什么玉佩?”骨狸依旧痴痴笑着,望着嬴政绝美的脸,骨狸就忍不住伸出了手,向着赢政脸摸去,未到脸颊,手却被人硬生生握住。 “装傻?怕是酒还没醒,玉桑,叫人抬桶水来给她醒醒酒。”声音淡淡。骨狸迷茫望着嬴政。 玉桑未有多想,领命转身出了宫殿。 嬴政甩开了骨狸的手,一双眼深邃而又没有神色,他质问道“你有何目的?” 骨狸想都没想迷迷糊糊便吐出了句“我是来这里喝酒的。” “喝酒?”嬴政悠悠重复了遍,后又不温不火道“孤这王宫是你用来喝酒的?” 骨狸打了个酒嗝,咯咯一笑道“墨砚说这宫中有这世间最好喝的酒,所以他便带我来了...” “是吗?你们把这秦王宫当成酒窖了。你那朋友在哪,我倒是要好好招待下这位客人。”嬴政又是微眯了眼,语气略有阴沉。 骨狸望着赵政,伸出手指向赵政鼻头,道“他……他在哪……我也不知道……”说完整个都似瘫软一般,重心不稳要向嬴政倒去。 嬴政向后退了几步,骨狸就直直扑倒在了地面。 被人扑倒这种事,他这一生发生一次就好了,不必有第二次。 嬴政见她半天也未有爬起来,才低头望去,骨狸竟是趴在地上睡着了,口水还吊在嘴边。转眼间才发现玉佩原是挂在了女子腰间。 嬴政不悦皱眉。 冰水入肤,那些伤口个个都似猖獗而起,痛得骨狸抱紧了身子。骨狸从睡梦中醒来,颤抖扒开了眼前的湿发,见一双黑色长靴,纹理勾勒精细,金线交错之间。她抬头望去,一男子俊美不凡,正清冷望着她。一旁劲衣男子刚放下了手中的水桶。 骨狸忆不起前事,呆愣望着两人。 她为何在这?这俊美男子似是那天自己拿走他玉佩的那人。 “可有清醒?”嬴政俯视着骨狸,缓缓吐出一句。 她自然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却是肯定自己这一身的水是这男子指使倒的。骨狸咬牙,勉强撑起身子,瞪着赵政道“我十分清醒。” “清醒?”他轻挑眉,还是个硬骨头。他向骨狸倾了倾身子,又道“那孤的玉佩可记起在何处?” 玉桑一脸疑惑,刚刚王上不是才将玉佩放回柜子里面吗?难道王上还有其他玉佩。 玉佩?骨狸思索,摸了摸腰间,已经空无一物。 嗯?今天明明还在腰上的。 “我自然是知道在哪。”骨狸虽是记不得自己放哪里了,看起来这个玉佩对于这个人这么重要,有玉佩威胁他,他自然也不敢伤害自己。 后骨狸挑眉道“可我为何要告诉你?” 这喝醉和没喝醉还真是两个性子。 嬴政不浅不淡扫了一眼骨狸,意味不明。道“是吗?孤也不想知道。”嬴政嘴角不禁露出一丝丝笑意。 骨狸顿时一懵。一句话压得骨狸无法说话,怒火无处可发泄,骨狸只能气愤咬牙。 忽听门外一声长喊“有刺客!——” 嬴政先是皱眉,后又唤道“玉桑。”,玉桑闻言意会,转身出了宫殿,向着声音处而去。 宫殿内只剩两人,嬴政转身坐回了桌前,指尖不轻不重的敲击着桌面,依旧清冷道“孤是要看看,你那朋友有多大的能耐。” 他靠上长椅,歇息般闭上了眼。并不担心骨狸会逃走似的。 骨狸愣神站在一旁,朋友?什么朋友?她摇着脑袋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莫非……是墨砚? 骨狸静站良久,才缓缓记起一句“小狸猫,这酒不好喝,我带你去找这世间最好喝的酒。”和那人邪笑着的脸。 果真是墨砚!可不是应该自己跟墨砚在一起吗,现在又为何在这里,莫非玉佩被墨砚拿去了。不管了,先跑出去再说。 骨狸偷瞄着嬴政,见他闭眼歇息,半天也不动。 睡着了?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她转身便向门边跃去,嬴政依旧坐在长椅上无比安稳。 下一瞬,未触及殿门,一只手便一把拽住骨狸,扯动伤口,骨狸嘶叫一声回头望去。 “想跑?”嬴政眼中染过一层冰冷,凝视着骨狸。 骨狸又是惊异又是愤恨的望着嬴政,惊异他速度惊人,愤恨他竟是在装睡。 “看来你这腿是不想要了。”清冷声音传来,骨狸愤恨瞪着嬴政,嬴政顿了顿声“还有这眼睛。” 嬴政拽过骨狸另一只手,把她双手反扣在背后,嬴政轻扯下自己头上的发带,他黑色长发宣泄而下,竟然是如此绝世的俊美。转手用发带迅速在骨狸双手上打了个死结。 骨狸盯着嬴政出了神,竟然浑然不觉自己被绑住了,片刻后才挣扎大叫着“你干什么!快给我解开!” 嬴政充耳不闻,横抱起骨狸扔在屋内,骨狸双手束缚怎么挣扎也解不开。 骨狸大叫“快松开我!”一双眼幽怨的望着嬴政,她自然是可以变为原形脱身,可眼前这是个凡人,她还不想被当成异类,何况这男子似是武功了得,怕是自己一变为原形,他桌旁边的剑就该拔出来了。 “舌头也不想要了。”嬴政冷声。骨狸瞪着嬴政,瞳孔映着烛火的光,闪闪发亮着,一头长发披散,却是别样好看。嬴政眼神停留了片刻后便扫向一边,继而又回到了书桌前,闭眼,眉目微蹙,双手抚了抚太阳穴,几分慵懒。 骨狸算是知道乖了,不动弹也不说话。看他不像有说假,说不定还真的会砍了自己的腿,挖了自己的眼睛,顺便拔了舌头。 骨狸思考良久,终于是认栽,反正玉佩在自己手里,他也定不会动自己。骨狸挪着身子,换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渐渐的就睡了过去。 宫中一处宫殿顶,墨砚轻飘飘的站在一侧翘角上,一群侍卫站在另一侧,个个拿刀指着他,都不敢妄动。墨砚未有一丝惊慌,脸上反倒是挂着玩味。 忽而又有一男子飞跃上宫殿顶,来人开口“你是何人,与那女子可是一伙的?”正是玉桑。 墨砚面上笑着,心中却是在暗暗叫骂着,这傻子,叫她别乱跑不听,如何,现在被人抓了吧。 墨砚心中叫骂完,忽而戏调一笑道“我不过是想来这宫中借点酒喝,酒没找着被这些侍卫阻拦也就算了,还被你说是与谁一伙的,冤枉至极,若是这女子是个美人我就认了,若不是的话我不是吃亏了么?”墨砚顿声又道“或许你应该去问问秦王,说他不纳一个妃嫔我是不信,你说的女子莫不是他所藏匿起来的美人?” “满嘴胡言!”玉桑皱眉,主子被人诽谤,哪个人会不生气,况且他最不喜听人说这些放浪言语,玉桑心中恼怒。 墨砚见他皱眉,偏又继续说道“这位兄台,你也不必如此与我对峙,相逢便是缘分,不如我们一起去喝喝小酒,听听小曲,我找几个姑娘陪陪你,看你也是个闷人,我倒是认识几个热情如火的姑娘,可好?”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耻的人。玉桑怒形于色,飞身上前,想给上墨砚一掌,墨砚跃起躲过,可却心中一惊,这速度极快,若不是自己有留心警惕,真得被他挂上一记重彩。 虽是如此心想,却依旧面不改色。墨砚忽而故作媚笑一声,邪魅道“原来你不喜欢女子啊?”墨砚投以玉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口中又道“嗯?莫非你喜欢我这样的男人?”墨砚故作娇喘一声。 见一旁几个侍卫都投以自己一种微妙的眼神,玉桑更怒了。 玉桑飞身上前,墨砚迅速躲闪飞身跃下宫殿,玉桑不落片刻与墨砚一齐跃下,玉桑招招霸道不让分毫,侍卫们也是入战,逼得墨砚攻防不能,连连闪躲。 墨砚心道,这人功夫了得,不用法术与这人动起手来,是半天也分不出高下。况且他们人多,自己会越来越吃力应付,必须速决。 几个侍卫攻上墨砚,墨砚抓住机会,挡开玉桑的攻击,一脚踹开了那几个侍卫,借力飞远众人,顺带扔出几片黑色羽毛,玉桑忙去闪躲,错过了追上墨砚的时机。 飞远的墨砚对着玉桑喊道“兄台,我们下次定再会相见,可别要太想念人家。” 墨砚心中却是道,骨狸,在这宫中能否活下去,全看天意了。 玉桑站在原地望着墨砚身影,心有不甘,面上却是无一丝神色。 受伤的侍卫们都各自搀扶着起了身。玉桑转而望向他们道“受伤的都回去休息,其他人回到各自巡逻位置,不许怠慢。” “是”侍卫齐声。 第七章 黑衣风华 玉桑飞身回了宫殿,嬴政此刻正慵懒靠在书桌前,双目紧闭,却是未有睡去,指节有序的敲打桌面,似在等待着什么。 玉桑又是跪在了嬴政面前,坚决道“玉桑无能,不能抓获刺客,请王上定罪。” 嬴政闻声睁眼,敲击桌面的声音停止。嬴政微恼,自己的手下,连一个小小刺客都抓不住。“你除了说自己无能,还会说什么!留在孤身边又有何用!”声音冷厉。 玉桑微紧了拳头,不是沉默了而是道“玉桑的命是王上给的,去留全由王上一言。” 嬴政清冷道“是吗?孤不记得有救过你。” 玉桑依旧跪在那处,闭嘴不言。 嬴政扶额,也不想再与玉桑多言,向骨狸那处扫了一眼,清冷道“押她去天牢。” “是。”玉桑应声,眼间神色复杂。 十四年前,赵国都城邯郸,街道繁华,人来人往,小贩们吆喝着。 一小男孩,穿着脏兮兮的,躲在街边一角落,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似在找寻着什么。 转眼,他飞跑上前,朝着一衣冠华丽的男子冲去,迅速抓过了那男子的钱袋。便拼了命的逃了去。 男子惊了一跳,大呼“抓贼啊!”他身旁的几个仆人模样的男子便向小男孩追去。街道众人都被纷纷让开了路。 毕竟是小孩子,跑得也没大人快。不一会,小男孩便被人逮住了。 衣冠华丽的男子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一把抢过钱袋,愤怒开口道“小贼,学什么不好学偷钱,打他,不打他不学好了。” 街道上围了好多人,都看着热闹,正从赵国王宫偷溜出来的五岁的嬴政,也好奇凑了进来。 小男孩躺在在地上,被几个男子踢打,已经满身是伤,稚嫩的小脸全是泥土,他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是一声不发,咬着牙。 衣冠华丽的男子见人越来越多,事情闹大了就是自己的错了,只好叫仆人住手,对着小男孩道“这次算你运气好,若是下次再见到你这小贼,照死了打。” 事情算是结束,众人无趣散去,小男孩却是并没有起身,依旧躺着抱着自己的身子。 唯有小小的嬴政没有离去,他走近小男孩,拍了拍小男孩,小男孩却是没什么反应,用力一推,嬴政才发现了,他竟已昏了过去。 环顾四周,嬴政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喊道“来人啊,帮帮忙啊,这个人他昏倒了。”获得的却只有路过人的白眼,并没有人愿意帮一个小偷。 小小的嬴政只好咬咬牙,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支撑起比他高上一个头的小男孩,艰难的背到了背上。 背他去王宫好了,虽然自己才刚刚从王宫里溜出来。 妖界妖王宫,众小妖镇守宫门,天边昏黑一片,有不知名的火球飘荡在空中,一只乌鸦飞越天际,飞到了大门处后便化为一阴美男子。 众小妖见男子都纷纷行礼唤道“墨护法。” 墨砚踱着步子就入了妖王宫,走过曲曲折折的高亭走廊,便步入宫中大殿。悟笙与一男两女站在大殿一边。两女中一妖媚女子幸灾乐祸似的看着墨砚,而另一俏丽女子只是微微皱眉。 妖媚女子细眼一挑注意到墨砚到来,语气鄙夷道“这人可算是来了,不然我们要在这铃珏殿内站到什么时候。”几人齐齐向墨砚望去。 大殿上方坐着一个男子,中年模样,面容中透着些许疲惫,一身黑衣。他浑身气势凌人,原是闭着眼的,闻声睁眼望向墨砚,眼中掺杂着些许怒意。 “墨砚,你可是让本王好等。”男子开口,声音洪亮威严。 那幸灾乐祸的女子接嘴一笑道“墨护法,这次未能捉到猫妖也就罢了,还不速来妖界汇报,一定又是去哪儿逍遥快活了。” 一旁男子不是幸灾乐祸,却是嬉笑道“墨护法你怎能为了自己快活,应该事前通知我一声,我与你一同岂不更好?” 俏丽女子望向墨砚,秀美的脸上露出担忧神色,眼中带着丝丝责怪之意。墨砚耸了耸肩,对着她戏调一笑。女子瞪了墨砚一眼,却是冷声对两人道“绿拓,石璇,闭嘴。” 唤为绿拓的男子耸了耸肩,闭了嘴。 唤为石璇的妖艳女子闻言却是皱眉怒声道“般杏之!哪轮到你来命令我!” 般杏之不回嘴,冷眼望向石璇。 “你瞪我!”石璇准备动手。殿上方就传来一声怒吼“够了!”吓得她缩回了手,面上不甘。 墨砚见石璇止了鄙夷之语,便走到大殿中央,道“王上,属下并不是不来汇报,属下自是知未有抓到猫妖有过,想要将功抵过,便一路向着猫妖逃跑的方向追去,才误了回妖界的时间。” 妖王听完墨砚的话,面色稍微缓和了些,道“可有追到什么?” “未有。”墨砚回答得面不改色。 石璇不禁笑了起来,心想这未有追到猫妖又如此理直气壮,看他之后又如何收场。 妖王皱眉,面上又染上了怒意,复着墨砚的话道“未有?” 墨砚缓缓开口道“这猫妖法力高深,乱窜几下便无影无踪,若是这猫妖能让我这区区小辈捉到,这千年修为的仙丹也不就是显得无用了么,若是把这无用的仙丹献于王上,岂不是有辱王上的英明?王上法力无边,不过是需这仙丹做个垫脚石,让功力更进一步,有怎会急于一时。王上深明大义,定知其中道理,若是王上现如今想要责罚,墨砚也无怨言。” 语毕,石璇是目瞪口呆。 墨砚伶牙俐齿,兜着弯来夸赞妖王,妖王既是想罚,也再也找不到责罚的理由,若真是责罚,又岂不是承认自己并不深明大义。 “说得好!这仙丹不过是本王的垫脚石!哪需急于一时!”妖王心情大悦,放声长笑。 “墨砚说的是实话。” 墨砚勾着唇,望着石璇邪魅一笑。 石璇望见墨砚得意的样子,转眼冷哼一声。 妖王得了个满意的应答,心情大悦。也是不想再多问,揉了揉头,似是乏了,道“如此,你们现在便都退下吧。” “是。”众人齐声。 悟笙不屑的扫了墨砚一眼,对着殿上道“属下告退。”便出了大殿。 墨砚自是知道悟笙的神情含义,他不屑用墨砚这种耍嘴皮的方法讨得妖王开心。 “属下告退。”其余人也是齐声道,也跟着悟笙陆续出了大殿。 悟笙出了大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墨砚后他一步,其余人便是在墨砚身后,石璇一出宫殿,蛮横的瞪了般杏之一眼,气冲冲道“般杏之,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般杏之不言,默视石璇,径直走到墨砚身旁。 最厌她这种傲慢目中无人的态度!石璇伸手一把拽住般杏之的手臂,声音又尖又细“般杏之,你以为你是谁!” 般杏之顿步,转身望向石璇冷声道“你又以为你是谁?” 墨砚也是停了步子,一副看戏的样子。绿拓飞身到墨砚身边,两人默契对视一眼,都望向了般杏之两人。 这种戏码他们早就习惯了,石璇是出了名的刁蛮跋扈,般杏之也是不好招惹,两人每日一到了一处,定会闹个不和。 “呵,不过是妖王捡回来的一只小蛇,有什么资格嚣张!树妖一族可不是你惹得起的!”石璇不依不饶。 “树妖不过区区小族,我自跟着妖王身边,杀过的人怕是比你们树妖一族还要多。”般杏冷声道。 “你!”石璇气得牙痒痒,伸手便想要给般杏之一巴掌,般杏之躲过。 一时间两人交打在了一起,难以分舍。 忽而风起树叶,悬浮在两人之间,石璇一挥手,树叶齐刷刷向般杏之飞去。般杏之腰间缠着的黑色腰带转眼间便化为一条长鞭,冲开树叶,鞭尾处化是一条蛇的脑袋,张着大嘴凌空便向石璇的脸飞去。 石璇惊恐的望着长鞭向自己脸飞来,惊恐一叫,捂上了自己的脸。 她们时常都会有矛盾,也不知为何,这次般杏之却是一丝情面也不留。 不觉疼痛,石璇睁开了眼。墨砚站在两人中间,握着长鞭,手上血淋淋的。嘶声道“下手真狠。” 般杏之不悦皱眉。石璇却是惊恐站在一旁,墨砚示意绿拓,绿拓见情况,拖着惊恐未定的石璇便离开了。 墨砚松开长鞭,对着自己血淋淋的虎口呼着气。 般杏之好半响才收回长鞭,别扭问道“没事吧?” 墨砚故作受宠若惊的神情抬头道“没想到般护法也会关心人。” 她闻言咬了咬牙,她确实是出手太重,心中有愧意。心中挣扎半天开口道“要不我帮你敷药吧,也是我的错。”般杏之脸颊微红,望着墨砚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墨砚一笑,道“不用了,小伤。” 般杏之心中有些许失望,却是点了点头。半响后她忽而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昨夜到底是去哪里?” 墨砚不再去望自己的手,阴邪一笑道“自然是去追猫妖了。” “是么?”般杏之些许不信,也未有再问。 墨砚笑笑,慵懒的伸了伸懒腰。 般杏之望着墨砚,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嘴角轻轻勾起,眉眼如波。片刻后,般杏之似是觉到了自己的笑意,有些慌张的用手捂住嘴。 “怎么了?”墨砚望向般杏之。 “没...没什么。”般杏之连忙回答,她顿了顿声镇定道“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连走带跑的向前而去。 墨砚虽觉得奇怪,也不多想。 终于可以回妖界好好休息了,他打了个哈欠。 此为妖界最高处,他望着妖界远处,绝美的天色下花开花落,落英缤纷,妖界百态尽收眼底。 铃珏殿的前的景色果然是妖界最美的。 墨砚后不知为何一笑,双手架在脖上,哼着小调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了殿前。黑衣风华,不染风尘。 第八章 两次被抓 烟雾萦绕,骨狸迷迷糊糊睁眼,便发现自己独自处在一座绝美宫殿中。宫殿的地上摆满了各种美食,骨狸见过的或是没见过的。 这是什么好地方,这么多吃的!骨狸欢喜,一头就扑上了美食。 可未拿上手,所有的东西都像烟云一般化开,全都不见了。整个宫殿瞬间空荡荡的。 怎么回事!骨狸用手抓着地板,龇牙。 正在气愤间,忽有一只烤猪蹄从空中慢悠悠的飞来。飞到了骨狸头顶,骨狸伸手抓去。 猪蹄却嗖一声向一个地方飞去,落到了一人手中,骨狸眼见嬴政手握猪蹄,一脸得意的模样。 “我我我,我的猪蹄!”骨狸大喊,宫殿地面却忽然破碎,骨狸坠入了地底。 “啊.....”一个女子的惨叫声响破天际。 骨狸吓醒过来,睁开眼,自己竟躺在一个监牢中,昏暗的环境,唯有一面墙上有一个窄窗。监牢外的侍卫敲了敲木栏,呵斥道“吵什么吵。” 骨狸看着那侍卫和周边,一脸疑惑。起身问道“这是哪啊?” 侍卫用刀敲了敲牢门,道“哪啊哪啊,看不见吗,这是牢,宫中天牢。” 骨狸纳闷道“天牢?我为何在天牢里!”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王上愿意抓你便抓你呗。”侍卫说完,便转身去教训其他牢笼了。 王上?骨狸敲了敲头。 “孤的玉佩呢?”忆起那个男子的自称,自己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是王上啊。 又细想了昨日发生的事,骨狸咬咬牙,王上又如何,是个王上就能如此欺负人吗。 骨狸又摸了摸身上的伤口,“这伤……”似乎已经好了大半,居然没这么疼了。 看来墨砚给的药还挺灵的,被那人浇了一桶水,也像是没什么事一般。 骨狸活动活动了筋骨,却觉着有人在看着自己,她抬眼瞅见对面监牢里的一个女子竟悠悠的看着她。 女子衣着干干净净,一张脸生得极美,眉骨间透着几丝娇媚。与这监牢的环境格格不入。 骨狸细看对面监牢的程设也与其他的不同,有床有桌有梳洗台,与骨狸这边可算是天差地别了。 还没等骨狸诧异完,就有侍卫提着食盒过来了,道“放饭了。” 侍卫从木栏缝隙递给了骨狸一个馒头,对面那个女子的桌上却摆上了几盘菜。 骨狸喊道“喂喂喂,这是什么待遇!为什么她有这么多吃的?” 侍卫不悦,大声呵斥道“有吃的都算不错了,吵什么吵!小心拔了你的舌头。” 骨狸乖乖闭嘴。 对面监牢的女子坐在桌前,动了筷子,是看了骨狸一眼,神情傲慢。 骨狸坐在了地上,啃起了馒头。 “这什么啊,什么味道都没有。”骨狸抱怨。 等侍卫走远后,骨狸对着对面监牢喊道“姑娘,你是干什么被关进来的,还过得这么不错。” 对面女子眼也不抬,自顾自吃着饭。 “喂!”骨狸又喊了一声,女子还是不理人。 这宫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傲慢,一个牢里的人都这么傲慢,这是一种宫中人得的病吗? 骨狸无奈,只好恶狠狠咬着馒头。 不过这个小牢都关得住她吗,这个王上也太看不起她了吧。等她吃好了,化个原形就从这个窄窗出去了啊。 骨狸吃完,拍拍手。望了望对面的女子,又望了望窄窗。 这女子现在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不用顾虑她了,骨狸转眼便化为黑猫,往窄窗跃去。 过了片刻,侍卫过来时,骨狸的监牢已是空空荡荡,只留下了骨狸穿的一堆衣裳。 侍卫急了,问那对面的女子道“仪南姑娘,对面这人呢?!” 仪南抬眼,望了望,皱眉,摇了摇头。 骨狸在宫中转了许久,却还是找不到路。 她用自己的爪子挠了挠地面,什么啊,出监牢是出了,怎么出宫啊。 迎面走来两个男子,一前一后。 前面一人一身紫色华服,容貌俊朗无双,神情淡然。后面一人一身黑色劲衣,面容也不差,却远及不上前面那人。两人走来就像一股寒风迎面而来。 那个王上和那个侍卫。 这宫道上空空荡荡,唯有高高的围墙,哪有可躲的地方。 骨狸只能拔起爪子就跑。 嬴政见前方有黑黑一团,开口问玉桑道“前方的是何物?” 玉桑答道“回王上,似乎是一只黑猫。” “这王宫何时跑进了黑猫,捉了。”嬴政清冷道。 “是。” 骨狸觉着自己跑得快飞起来了,事实上自己真的飞起来了,转眼间骨狸就已被玉桑捏着后颈提了起来。 骨狸一动不动,一脸悲痛。 自己才刚刚从牢里面跑出来,又被抓了。 嬴政上前,打量玉桑手中的黑猫。 骨狸想自己也挣脱不了,只好与嬴政大眼瞪小眼。 片刻嬴政道“打晕了关着罢。” “是。”玉桑应声。 什么?打晕?现在自己不过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犯得着打晕吗?就不怕把自己打死吗? 不容骨狸多想,自己就后颈一痛,陷入了昏迷。 秦国宫殿,长安宫中,夏太王太后靠在软卧上,闭着眼轻轻撑着头,她几丝苍老的面容带着憔悴,一个宫女给她按着肩,宫殿中点着熏香。 门外有宦官喊道“王上驾到――” 夏太王太后睁眼,就见嬴政推开了宫殿门。 宫女唤了句“参见王上。”便弓着身子退到一边。 “政儿,你怎么来了?”夏太王太后准备起身,却被嬴政拦住道“政儿自然是来看望祖母了。王祖母,您身子不好,不必顺着孙儿。” 夏太王太后只好继续靠坐在软卧,咳嗽道“我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啊,咳咳咳。” 嬴政坐到软卧一侧给夏太王太后拍了拍背。 夏太王太后顺过气来,拉过嬴政的手,慈祥望着他道“政儿啊,许久未来看望祖母,最近过得如何?看着都有些瘦了。” 嬴政答道“一切都好,王祖母不必担心。” “一切都好便好。”她顿了顿声,眼睛有些湿润“祖母啊,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看着政儿你啊,纳几个妃子,有那么几个子嗣,祖母好抱抱我们政儿的孩子,祖母的曾孙儿。” “王祖母……”嬴政有些为难的模样。 夏太王太后说到动情处,扶了扶眼泪,又道“政儿啊,你也是早该到婚配的年纪了,一国之主,是缺那么个旁侧之人啊。” 嬴政不言。 夏太王太后拍了拍嬴政的手,温柔又道“政儿啊,到你生辰宴席时,各国都会派公主大臣前来祝贺。政儿你可记得这赵国公主逢月啊,你父王在赵国作质人时,你都是在赵国长大的。你父王生前可说过你们打小就喜欢呆在一处,现在她啊,才貌出众,在各国都是名声在外的。再过几个月,她便会随各公主前来为你贺寿,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赵国公主逢月?嬴政思索。 夏太王太后见他不回话,便慈祥笑了笑道“政儿啊,你华阳祖母和你母后也定是盼着你好的。” “是了。”嬴政应声,心中却是忆起那逢月模样,皱了皱眉。 听见嬴政应声,夏太王太后放了心。 “政儿来了,就陪祖母用个膳再走吧。”夏太王太后温柔道,又唤人来道“来人,准备晚……晚膳咳咳咳。”话说完,夏太王太后咳嗽起来。 嬴政见夏太王太后模样,又给夏太王太后顺了顺背,道“王祖母便休息吧,孙儿若有空便会来看望王祖母,晚膳便不必了。” 夏太王太后虽想留下嬴政,可自己身体却是乏了,她点点头,叹气道“那便如此吧,祖母也有些乏了。” 嬴政扶着夏太王太后躺下后,便道,“天气凉了,王祖母得注意身子,孙儿退下了。” 嬴政出了长安宫,守在宫门外的玉桑提着一个木笼跟上嬴政。 黑猫卧在木笼里,像是睡得香甜一般。 “赵逢月。”嬴政默念一句,语调清冷。 玉桑问道“王上,那只黑猫我已找了个笼子关着了,之后如何处理?” 嬴政望向黑猫,这只猫这个睡像,怎么跟那个女子如此相像。嬴政抚了抚额,许是最近没休息好,才会胡思乱想。 “送到秦川宫中去。”嬴政道。 “是。”玉桑虽应声却是疑惑,王上何时对这些小时这么上心了,不过是一只黑猫罢了。 秦川宫内,嬴政似是有些疲倦,靠在了木椅上。 玉桑把木笼放在了地上,道“王上,那属下退下了。” 嬴政摆了摆手。 玉桑离去,两个宫女和上了门,分别守在门边。 嬴政望向木笼里的黑猫,似乎睡得很沉。 不过一会,有人敲了敲殿门道“王上,属下有事禀报。”是玉桑的声音。 嬴政抬眼,“不是退下了吗,又有何事?” “属下本已退下了,却得到天牢消息,昨日那闹珑清宫的女子不见了,牢门都未有损坏,她却平白的不见了。”玉桑道。 嬴政皱眉,望向笼里的黑猫。冷厉道“在宫中,一个地一个地的搜,至于天牢的侍卫,全部领罚。” “是”玉桑应声。 怎会如此蹊跷?嬴政想,遇到这女子,自己像是半刻闲不下来了一般。 第九章 王宫生活 骨狸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 她在哪啊,骨狸动了动自己毛茸茸的黑色爪子,起身拍了拍木笼。 显然,她被关在了笼子里了。 这是哪啊,骨狸喵喵叫了几声。 望周遭环境,华美的宫殿,地上铺玉石,柱上刻龙纹,陈设样样精致奢华。 这个小小的木笼,自己又变不成真身。黑猫懊恼的抓挠着木笼。 好……结实啊。 挣扎了下,骨狸还是选择放弃,四脚一蹬,瘫睡在笼中。 放弃放弃。 不过一会,一个像是四五岁的小宦官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只死老鼠。 看他肉嘟嘟的脸,笑容灿烂,提着死老鼠的尾巴,在骨狸面前晃了晃。 骨狸一见死老鼠,心想这小孩不会把这个死老鼠丢进来吧,她才不要吃死老鼠。 骨狸死死盯着小宦官,一直发出威胁的低叫声。 小宦官还是摇着死老鼠,稚嫩的声音道“是不是很饿了,吃吧吃吧。” 小宦官把老鼠从木笼的缝隙丢进来。 骨狸瞬间炸毛,愤怒的吼叫。 臭死了,快拿开!!! 小宦官被骨狸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个手里拿着一把拂尘的老宦官,赶紧跑了过来,急忙扶起小宦官教训道“二饼,你何时跑来这处了,你可知这是王上寝宫!若是惹恼王上!可是掉脑袋的罪!” 小宦官听后哭得更加惨烈了。 老宦官见状,慌忙想拖走小宦官。 瞬时两人身后响起一男声“何事如此吵闹?” 骨狸抬起猫头,一看是嬴政,顿时乖乖不发声,安安静静坐在笼中,隔着那只死老鼠老远,舔舐着自己的毛发。 自己还是不要引起他注意好了,现在自己被关在笼中,是处于弱势的一方。若是这位王上哪不高兴了拿自己出气去煮了吃了,自己也是逃不了的。 老宦官一闻声,立马慌张压着小宦官一同跪拜在地上,小宦官止了哭声,却是抽泣着,老宦官慌张道“王上恕罪,奴才管教下属无方,叨扰了王上。” 嬴政望着两人,对着老宦官道“福元,你先起来罢。” 老宦官应声道“诺”,便起了身,恭敬站在一旁。 小宦官似乎特别害怕,全身发着抖但却规规矩矩跪拜在地上。 嬴政望着这个小宦官,问道“你方才为何哭?” 小宦官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啜泣答道“是……是二饼……见……见那只猫,心里……欢喜……想着捉只……捉只老鼠喂它。” 嬴政望向骨狸,骨狸虽觉目光,却是一直在舔舐着毛发,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怎么?它不肯吃这老鼠不成?”嬴政走近木笼前,打量骨狸。 吃老鼠??笑话,我一只在天庭修炼了三百年的猫!哪日不是只吃天庭菜品,即使是落到凡间被你们抓到木笼里面,我也是有尊严有骨气的好吧???骨狸虽是心里这样想着,但是确实依旧是低着头不与嬴政对视。心里面发虚一般,怕是认出自己一般。 小宦官像是告状一般,又道“它……它不吃,它还……它还吓奴才。” 嬴政顿声又道“如此,下次莫要再擅闯孤寝宫,便退下吧。” 老宦官屈膝道“谢王上。”便拖着小宦官退下了。 怎么办,现在这就剩下我们两人,确切的说是一人一猫。 自己是要继续舔毛还是怎么办,感觉自己舌头都舔僵了。 算了,睡觉……骨狸顿时摊躺在木笼中,脚一蹬,把死老鼠踢出木笼外。然后抱着脑袋睡觉。 嬴政望着黑猫的一系列动作,低声道了句“懒惰至极。”便移步一旁桌几,望起了竹简。 一个侍女赶紧进来,把死老鼠捡起带出寝宫。 骨狸从睡梦中醒来,确切地说是饿醒的。它起身,转眼看嬴政正坐在圆桌上吃着晚膳。桌上的菜肴可比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骨狸大叫起来“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 意思大概就是:快放我出去!狗男人!我已经要饿死了!你却在我面前吃给我看! 嬴政被吵得放下了碗筷。唤道“来人,把它提出去。” 听门外一侍女应声“诺。”便有侍女从门外进来提起木笼准备把骨狸带了出去。哪知骨狸使劲摆动,木笼从侍女手中掉了下来,瞬间就摔开了木笼口。 骨狸从木笼里钻了出来,抖了抖身子就跳上了桌。 侍女慌乱,想去捉骨狸,却被嬴政拦住道“无妨。” 侍女只好跪下,慌忙道“王上恕罪。” “退下吧。”嬴政摆手。侍女慌忙退下。 哇,好多吃的,我要从哪个下嘴呢。 嬴政见黑猫绕着桌子直转圈,它最后锁定了一盘鱼,用嘴便叼了吃去。 福元站一旁道“王上,这猫可是该罚?如此无礼。” 嬴政道“不过是畜生,如何让它知礼数,都给它吃吧。你也便退下吧。” “诺。”福元应声。也退了去。 嬴政起身,又移步了一旁的桌几,望起了竹简。 骨狸吃饱喝足,摇着尾巴,大摇大摆的移步一旁的软塌,直接躺了下来,舔舐起自己的毛发。 还别说,王宫中的菜肴是真好吃。 守在门外的侍女见此,都进来收拾了圆桌上的菜肴。 既然这个人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敌意,我何尝不干脆留在这里,待我再吃饱喝足个几天再走也不迟。 骨狸抬眼,见嬴政在看竹简。 突然想捉弄下他。 骨狸踏着步子就到了嬴政桌几前,一跃就跳到了桌前。咚的一声,撞倒了桌上挂着的毛笔。 嬴政不悦抬眼,骨狸有些心虚,瞬间下了桌几,躲在了桌底。 心里面还是有些窃喜。 嬴政虽不悦,但却是继续看起竹简,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骨狸见没什么反应,躲在桌几下开始又抓又咬起嬴政的衣裳。 忽而一只大手把自己捞了起来,骨狸被嬴政一把抱在怀里,嬴政冷声道“再闹,明天可能是要吃猫肉了。” 骨狸像是被吓到了,若是真的被杀了做菜吃,也真是得不偿失。 骨狸不敢再动,直接安分的躺在嬴政怀里。 没过多久,骨狸有些困意,竟躺在嬴政怀里睡了过去。 嬴政望着竹简,忽而听见呼噜呼噜声,便转眼望向怀里的猫。 “懒惰至极。”他道一声,便又继续望向竹简。 清晨,骨狸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身旁竟然躺着嬴政身旁。她吓了一跳,又望向自己的身上,还是黑猫模样。 看来,嬴政是抱着自己睡了一晚上了。 它跳下了床,出了寝宫。倒是大大方方的在王宫里面瞎逛起来,宫中宫女宦官都十分诧异,但都听他们说着,这只黑猫是王上养的。 骨狸逛累了,瞧着也快要到饭点了,它又向王上寝宫跑去。 一进门,骨狸便见嬴政在吃饭。 它开始喵喵叫起来。嬴政望了它一眼,不理会。 福元却是在一旁道“王上,想不到,这只猫还会认门。” 哈,居然不理我。骨狸跳上桌,十分乖巧的望着嬴政。 嬴政摆手,一个侍女拿上了一个碗,竟然动手给骨狸夹起了菜。 这是什么待遇啊??骨狸喜出望外,开心得蹭了蹭嬴政。嬴政似是嫌弃的拍了拍被骨狸蹭过的地方,眼眸却是亮了许多。 这是自己这一辈子最舒服的日子了吧!骨狸心满意足的吃完了侍女给自己夹的菜。 日子这么过了几天,骨狸白天饭点时在嬴政寝宫吃饱喝足后,便跑到王宫到处瞎逛,晚上便又回到王上的床上一同睡觉。人人都知道它是王上新养的宠物,都不敢阻拦它。日子别提过得多舒坦。 这日,骨狸在御花园内玩着,却被人一把抓住了后颈,男子束发官服,中年模样,他抚了抚下巴的胡须,望着骨狸道“这便是王上养的猫?” 他一旁的随从道“回相国大人,正是。” “有趣。”说完他便提着骨狸往一处宫殿走去。 骨狸挣扎一帆,可那人一直死死抓着自己的后颈,自己却是动弹不得。 他带着骨狸去了一处宫殿,宫殿上的牌匾是“兮宜宫”三个大字,宫门外的宫女宦官纷纷行礼道“参见相国大人。” 男子应声,都未有禀报,便大大方方的推门进去了,随从守在了门边。 一进门,便听见男女调笑的声音。 有女人娇羞道“嫪毐,大白日的,不要如此~” 唤为嫪毐男子道“怕什么,今日还会有谁来打搅我们两人。” 提着骨狸后颈的男子听闻此,虽面上瞬时阴沉,却是沉稳着步子走近。不两步,走到一华美床前,便见一个宦官打扮的男子把一个女子压在身下。两人皆是衣冠不整,却是还未全部脱去衣裳。 骨狸呆愣望着两人,都忘记了挣扎。这两人,是在干嘛??人间可真是奇特。 嫪毐一见男子,瞬时起了身,跪在了地上道“参见相国大人。”嫪毐虽是个宦官打扮,但是眉眼间却是没有一丝宦官的阴柔,相反却竟是阳刚之气。 第十章 越窗逃走 那被压在身下的女子也起了身,没有丝毫慌乱,对着嫪毐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嫪毐见此,便赶忙弓着身子,出了宫殿。 女子不慌不忙整理着衣着,摞了摞头发,虽已经是中年,但脸上仍见俏丽模样。她望着男子,道“不为,今日怎想到来找我?”女子转眼打量着男子手中的黑猫,又道“这是哪里来的猫?” 吕不韦面上依旧阴沉,却是坐在了一旁的桌前,松手把骨狸放在了桌上。 骨狸被放下,竟然还不慌不忙的坐在桌上舔舐起毛发。它可是王上的宠物,谁敢把它怎么样啊。 吕不韦道“刚才经过御花园逮到的。听闻宫女说这是王上最近养的,觉有趣,便带来了。” 女子惊奇道“是吗?我在这宫中,竟然是不知政儿何时养了只猫。”女子上前来,摸了摸骨狸,十分欢悦。 骨狸耸背,心道,谁让你摸了呀。 吕不韦忽的一拍桌,吓得女子收回了手。他怒道“你整日在这后宫中荒淫无度!怎会知?想我之前就不该送嫪毐到你宫中来,你现在如此这般,可还有一国之母的样子?大白日的,也不怕被人望见!” 眼前的女子,便是赵太后,嬴政的生母。 赵太后见吕不韦如此气愤,便贴到吕不韦身前去,撒娇道“莫气莫气了,赵儿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了。再说了,这兮宜宫守卫深严,谁会望见,谁又敢来望呢?” 吕不韦虽然还是气愤,却也是缓和了下神情。 骨狸望着这两人,不明所以,也不知两人说着什么,觉着没趣。跳下了桌子,跑出了门去。 只有身后的赵太后喊道“它跑了诶....” “跑便跑了,定也是认路的。” 又到了饭点时间,骨狸兴高采烈向着秦川宫跑去。吃饱喝足后,骨狸便躺在了寝宫的床上,打量起了嬴政还在用膳的嬴政,嬴政正在夹着菜,动作优雅,神情冷淡。 这几日,自己好像都没见他笑过。骨狸想着。莫非都没有让他开心的事情吗? 骨狸跳上桌,对着嬴政喵喵叫起来,蹭了蹭嬴政的身子。 看在这几日自己过得这么好的面子上,便逗他开心一下吧。 嬴政似乎不领情,放下了筷子,把骨狸拍开。 切,不知好歹。虽是这样想,骨狸还是识相走开。 嬴政起身出了门,都未有望骨狸一眼。 骨狸心中竟然冒出一股失落。 天色渐晚,嬴政都还未回寝宫,骨狸十分无聊,在寝宫内跑来跑去捣乱,一会拨弄书桌上的东西,一会跑去软塌上磨爪子。 过了良久,它觉累了,便跑到了床上睡去。 迷糊睁眼,天微凉,嬴政睡在自己一旁,依旧俊俏的脸庞,映着窗外的光,勾勒出锋利的轮廓。他闭着双眼,皱着眉。 这个人怎么练睡觉都皱着眉啊,骨狸伸手去,摸上了嬴政的眉毛,自己见到的自己的手却是细嫩的皮肤。 自己何时变回了人形?骨狸一惊。 她赶忙收回手,却是为时已晚。一只手突然拽住她的手臂。 骨狸抬眼,嬴政正在睁眼望着她。 嬴政这时思绪也是混乱的,睡梦中觉有人碰触自己,警觉睁眼,见到的又是那个女子。如同第一次见一般,没穿衣裳。竟然如此赤.裸裸躺在自己身旁。 嬴政冷声道“来人。” 骨狸一惊,也顾不了什么了,慌乱化为黑猫,越窗逃走。 王宫四处出动侍卫,王上说是捉一只黑猫。众人都十分疑惑。 黑猫在宫中躲躲藏藏,想找个机会开溜。 突然骨狸闻到了肉香,她停下了步子咽了咽口水,也不管什么一个飞身就向那香味处而去。 骨狸简直是馋肉馋昏了头,这个时刻竟然还想着吃。她向着那肉香处而去,竟是远远的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墨砚! 黑猫飞跃到了他身边,以为是墨砚带着肉来看她,黑猫欢喜道“肉呢肉呢?” 墨砚痞痞一笑,骂道“傻子,是幻香。引你过来的。” 忽有人影向这边追来,墨砚一把抱起黑猫,飞跃而去。 飞跃中,骨狸责骂道“你怎么把我丢在这了!还不来救我!我在这里被折磨得好惨!” 墨砚鄙视了骨狸一眼,道“若不是你酒醉乱跑哪来的这么多事。” 骨狸不依不饶道“若不是你带我来着王宫哪来这么多事!” “是了是了,我的错。可我还想着你已经死在这宫里了。竟是没被宫中侍卫杀了?”墨砚嬉笑,又是问道。 “你可小瞧我了,我在宫中过得十分舒坦呢!” 墨砚挑眉一脸不信。“那你今日怎么躲躲藏藏的,我若不是看见了王宫有异动,也没有机会进宫中来。” “我....”骨狸一时间语塞。 墨砚虽是带着骨狸,却依旧是轻松躲过了守卫,跃到城郊之外。 第十一章 初识佩初 咸阳城中街道黑暗无灯,却有一个地方是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此起彼伏,男女的笑声交错。 “来嘛来嘛,吴公子喝酒。” “哎呀讨厌,张公子你手放哪呢!” “李老板……你上次可是说了要赎了人家呢~” “许少爷你可真坏,上次还说只爱奴家一人,怎么现在又去找别的妹妹喝酒~”各个女子都是笑得嫣然,话语都是媚到了骨子里。大厅里,雅间内,全是男女谈笑之声。 骨狸与墨砚站定在门外。 “哇……这什么地方?”骨狸感叹,不停往里面张望。她已换上了一身男装,束上长发,活脱脱一个俏公子。 “好地方。”墨砚邪笑道,后迈着步子就进了大门。骨狸跟上前去,两人正准备越过大厅上楼去时,忽有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拦住他们,中年女子对着墨砚道“墨公子,你又来了啊。”口气有些不悦。 墨砚一笑,甜甜喊道“刘妈妈好。” 那刘妈妈冷哼一声道“墨公子你拖欠的账务是要什么时候还得清呢?若是还不清,可是很难见到我们佩初了。” 墨砚一愣后,笑呵呵道“妈妈你也是个明白人,我到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妈妈放心,下次来时定一并把钱给您。” “是吗?这话我可不信啊。”刘妈妈态度也是有些缓和。 墨砚见刘妈妈态度软了些,赶忙又道“妈妈你这就不对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不信谁也总得信我吧。这不,我这次来了,还给您带来了新客。” 刘妈妈打量了骨狸一番,转而赔笑道“公子即是第一次来,便吃好喝好,不必拘礼。”。她摆手唤来两个姑娘,道“嫣儿,媚儿,好好招待这位俊俏公子。” 这男子俊俏无双,许也是哪个地方的公子哥。万不能为了墨砚这个无赖,亏待了人家。 两个女子闻声,都娇媚的贴上骨狸,恨不得直接粘在她身上。 墨砚见此,一把拉过骨狸,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们找佩初有些事。妈妈,现在佩初可在楼上?”墨砚问。 刘妈妈有些晃神,却也是答道“现在听曲的也少,她定是在她自己的房间。” “墨砚谢过妈妈。”墨砚应声,就赶紧领着骨狸上了楼。 只留两个女子与刘妈妈在原地不明所以。 行走间,骨狸推了推墨砚,疑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在这欠钱了吗?” “钱是身外之物,何以在乎如此多?”墨砚道。 “噢,那我欠你的那些……”骨狸接嘴。 “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骨狸白了墨砚一眼。 二楼角落的一间房,墨砚推开了门,不同于其他处的喧闹,这个房间格外安静。 骨狸跟着墨砚进了门,墨砚熟门熟路便坐在了一张桌前。骨狸不坐下,只打量着屋子,屋内无过多颜色,全是淡雅的颜色,白色居多,让人不自然的舒心起来。 忽有一柔柔女声响起道“每次你一来,我一听便知道是你的脚步声,从未猜错。”女子声音酥软,没有媚意,却是能让人瞬间就陷入这种柔软之中。 一个女子从里屋中走出,一身青绿长裙,长相虽不算特别好看,却也是让人舒心的样子。特别是一身素雅的气质,让人移不开了眼。 她未有注意到骨狸,径直便走到了墨砚身旁,墨砚是坐着的,女子居高临下望着他,抚上他的脸,温柔一笑道“怎么?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嗯,有点事。”墨砚邪笑答道。 女子勾唇一笑,低下头便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深吻,吸咬上了墨砚的唇。 墨砚不推开她,眼神已变得迷离,也是回应着,他一手揽过女子的腰,一手环过女子的脖,女子便顺势跨坐在了墨砚的腿上。 骨狸站在一旁,已然望呆。 两人亲吻之间,女子斜眼望见骨狸,停了动作,撇开了脸,推开墨砚几丝尴尬的站起身来。墨砚眼中几丝迷离未散,望向骨狸。 女子几丝尴尬的问向墨砚道“这位公子是?” 墨砚一边笑着,意犹未尽似的把女子拽回自己腿上,一边道“他啊,他不懂这些,不必管他。” 女子蹙眉,固执站起身来道“既是你把公子带到这里来,怎么不管他呢。” 女子似是什么也未有发生一般,对着骨狸温柔笑道“来,公子,坐过来。” 骨狸听话走了过去,坐到了墨砚对面的位置上,傻笑着。 佩初笑着为骨狸倒了杯茶,温柔道“公子喝茶,怕是不要介意佩初刚刚未有注意到公子。”佩初顿了顿声,脸上染上嫣红,几丝羞涩道“只是故人许久未见……” “不介意不介意。”骨狸忙摆手,笑着道。 “公子与墨公子到此来,莫不是来听曲?” “……”骨狸不知如何作答,求助般的看向墨砚。 佩初注意骨狸目光,也是望向了墨砚。 一时被两个人盯着看,墨砚也是有几分不自在,只好道“佩初,他是个姑娘。” 佩初一愣神,转过头打量骨狸,半响才道“怪不得佩初看这公子怎么生得如此之美,原来是个姑娘。” 突然佩初话语一转道“墨砚,你为何带着这姑娘到这种地方?这种烟花之地,也不怕玷污了姑娘。”语气里有丝丝责备。 这种地方?佩初怕是误会了,定是以为自己骗拐着无知少女到了这烟花之地。墨砚邪笑,意味深长望着骨狸道“她啊,她自幼便失了双亲,一个人在外流浪,我看她可怜,便带着来了你这,愿你照看她一些日子,等我忙完了手头的事,给她找到了住处,便接她去住。”虽是说给佩初,却是望着骨狸,示意骨狸记住自己说的话。 骨狸了然。 佩初点了点头,顿了顿对骨狸说道“看起来我比你大了不少,你便叫我佩初姐吧。” “好。”可是她已经有三百岁了。 “姑娘叫什么名字?”温柔的询问。 “骨狸。” 佩初打量了骨狸几眼,有些苦恼道“可……这要如何呆在这醉欢楼?” 墨砚道“听说这缺打杂的伙计?便让她来便好了。” “恩,那我便同妈妈说说。”佩初答道。 骨狸一脸茫然,自己要在这打杂? 墨砚离了醉欢楼,等客人们少了些,佩初便带着骨狸去见了刘妈妈,那时刘妈妈正坐在在一楼桌前手握着卷竹简,点着账。 “妈妈。”佩初唤道。 刘妈妈抬头,见是佩初,因骨狸在佩初身后,刘妈妈并未注意骨狸,她似是心情很好似的,笑道“原来是佩初啊,怎么?那墨砚走了?” “嗯,他已走了有一会儿了。”佩初温柔道。 “恩,佩初,不是我说你,墨砚那种男子,一没钱二没权,还是少跟他来往才好,别把时间跟精力花在这种男人身上,不然你今后啊,可得后悔。”刘妈妈教训似的道。 “恩,妈妈教训得是。”佩初应声。 刘妈妈又低头点了点帐,觉佩初还不走,又问道“佩初,还有什么事吗?” 佩初开口道“妈妈,我有个朋友,想在我们这找点事情做。能不能给他安排个打杂的活。”佩初把骨狸推上前。 刘妈妈抬头,望向骨狸一愣,吴妈妈道“这不是今日墨砚带来的公子吗?”原想着他应是个公子哥,却不想,他也像那墨砚一样,只单单生了一副好皮囊,却也是个没钱的主。 “佩初,你应听我教训,别说是墨砚给不了你什么,还时刻给你找事麻烦你。你就该与他断了联系。”刘妈妈又道。 佩初只好道“妈妈,您说的佩初都知道了。这个公子真是可怜,年幼便失去了双亲,到处流浪,墨砚见了他可怜,便想给他找一个容身之处。妈妈您便帮帮这位公子吧。” 佩初一番话,却是让人动容,刘妈妈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只好应下来了道“如此,便叫他明日就开始干活了吧。” “谢谢妈妈。”佩初应了声。 骨狸也跟着说道“谢谢妈妈。”声音清脆细腻。 随后佩初便带着骨狸离开了。 刘妈妈对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息道“可惜了这是个公子哥,若是个姑娘,这个模样也够我们醉欢楼多赚个几年的钱了。” 后院一屋子前,佩初对着骨狸温柔道“骨狸妹妹,既是墨砚叫我照顾你,我便得照顾好你,我给你找了这后院的一间屋子,我已叫人把屋子布置好,以后有什么事都可来找我。” “谢谢佩初姐。”骨狸应道。 “夜很深了,你去睡吧,这醉欢楼啊,就大清早和这后半夜没什么生意,你可以好好休息。”佩初道。 “嗯好。”骨狸笑应声。 佩初走了后,骨狸便进了屋,屋内就一张床榻,一张木桌,两张椅子,就没有了多余的摆设,骨狸没有点灯,在黑夜里她反而看得更清晰,也觉得更安全。 骨狸眼中映着绿悠悠的光,她躺在床上良久了,却是睡不着。 她脑海里浮现出今日佩初与墨砚亲吻的画面,她原是觉着这世间的事情她了解得差不多了,可这儿是哪,佩初与墨砚做的是何事,她一样不得而知。 这一夜,骨狸带着不解而眠。 第十二章 少年老者 清晨,天已大亮,骨狸被佩初拍醒,她模糊睁眼望着佩初。 佩初笑道“该起床了。” 骨狸坐起身来,揉了揉眼。道“佩初姐,你怎么来了?” 佩初笑着责备道“即使是穿着男装,也是个女儿身啊,晚上睡觉时怎么不知道拴上门呢。” “佩初姐,没事的。”骨狸咧嘴笑。 佩初递了件衣服给骨狸,温柔一笑道“换上这个吧。” 接过,骨狸点了点头。 一套粗糙的布衣,比起骨狸身上的衣裳是天壤之别。 佩初道“我见你昨日穿着的衣服不方便,还是换上这件吧。” 骨狸愣神,有什么不方便的。 佩初会心一笑,道“若是打杂,就得穿打杂的衣服。免得把你身上的华服弄坏了。” 啊……打杂,她现在已经不是在宫中过得舒坦的那只猫了。不过还好的是,这个地方,还有佩初姐陪着自己。 “好了,快起了吧,你今日做的事可多了。”佩初温柔一笑。 望着佩初秀美的脸,骨狸也是跟着笑了起来。佩初就是有着这种让人温暖的魔力 骨狸换好了衣服,洗漱好了,便跟着佩初出了后院。 打杂做的事可多了,擦桌洗碗,还得给客人送酒。醉欢楼生意是特别红火,姑娘们个个陪酒吃菜,个个都笑得生媚。一连几日下来,骨狸忙得不可开交,连觉也不得睡饱。但也是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之后的游刃有余。 这日骨狸送酒到了一桌前,桌上的客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抱着一个姑娘灌酒。 他怀里的姑娘是醉醺醺的了,纷纷推让着酒杯道“李公子,小女子真喝不了了。” “美人,喝啊,不喝本大爷怎么能开心呢。”客人继续给姑娘灌酒。 那姑娘被灌了一口酒,却是吞不下去了,硬生生的吐在了那客人脸上。 “他奶奶的!”客人暴怒,一个反手就把姑娘打翻在地。 骨狸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站在了一旁。 那客人打了一下还不解气,是抬起脚就踹上姑娘。 那姑娘一边哭着一边连连求饶,脸上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骨狸看不下去了,忙拉开客人道“大爷大爷,别打了,你看这姑娘都这样了。” “她算什么东西!竟敢吐在老子脸上。”客人依旧踹着姑娘。又怒道“不打听打听我李斗晟是谁!在这咸阳谁敢惹本大爷不高兴!” 姑娘的哭喊声引得众人向这望来,都是看戏的模样,议论纷纷,没有一人上前阻止。骨狸不知如何是好,拉也拉不住,说也说不通。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大吼道“够了,有完没完啊!” 声音一出,瞬间鸦雀无声。 李斗晟止了动作,对着骨狸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就看不惯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姑娘!”骨狸虽也是有几分怒气,看着李斗晟凶狠的眼神,骨狸却没有半丝害怕。 “那若是不让我打一个姑娘,那我便打你吧,臭小子。”李斗晟转而嚣张笑道。 李斗晟准备动手,骨狸未有闪躲。 突然,一支木筷飞来,直直是擦着李斗晟的脸飞过的,最后笔直的插在了一旁的木柱上。李斗晟惊魂未定,若是自己再靠前一寸,这筷子就直插自己的头颅了。望向筷子飞来处,一男子,站在醉欢楼大门前,一身蓝色锦衣,长相俊美,却是还未脱了稚气,他身旁站着一黑色锦衣的白发老者,白发老者眉宇间透着威严气势。男子一笑开口道“许久未回这咸阳了,竟然连这风月之地都这么热闹了。” 众人都惊异望着男子。 骨狸望了男子一眼,却是借着众人注意男子空档,拉起女子护在自己身后,女子愣神,感激望着骨狸。 李斗晟不悦吼道“你们什么人!” 刘妈妈这时才赶到了这地。 那男子笑着,不应声,拿出了满满一袋钱袋,扔给刘妈妈,道“你应是这的妈妈吧,准备个上好雅间,就备个打杂倒茶的便好。” 刘妈妈不明所以,却是应了声。 李斗晟气急败坏,自己竟被人如此无视,很是不爽。却又不敢再言,这男子武功高强,就那支筷子,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白发老者开口对着骨狸,极其欣赏道“小兄弟说得好,老夫也最看不惯打女人的人。”声音浑厚。他摩拳擦掌又说道“小兄弟你说我要不要帮你教训一下这人。” 骨狸还未开口。 就见李斗晟抛下一句“你们有胆给我等着!大爷我过后再收拾你们!”便连滚带跑的出了醉欢楼。 白发老者望着李斗晟离去的方向,对着另一俊美男子哈哈大笑道“这些小子也就只会乘些嘴皮之快。” 李斗晟跑了,众人也没了什么看头,都各自去喝酒作乐去了。 男子与老者都走到骨狸身旁,刘妈妈也跟着过来了。 男子笑赞老者道“师父到了现在还是意气风发啊!” “哈哈哈!人老了,大不如从前了!”白发老者一笑后,又对着骨狸道“小兄弟,你可愿与我二人喝上那么一杯,老夫很是欣赏你。” 骨狸发愣,望了一眼刘妈妈,忙对着老者摇了摇道“不了不了,老伯,我还得干活呢。” “噢,原来小兄弟是这打杂的啊,我说呢,小兄弟也不像个来寻欢作乐之人。”老者笑道。 俊美男子闻言却是一笑道“师父你可是说得自己像是个寻欢作乐之人一般。” 老者闻言故作责备道“胡闹,这话可不能乱言。” 男子摊了摊手。 “那这样吧,你就来给我倒茶吧。如何?”老者又道。 骨狸望了眼刘妈妈,刘妈妈点点头,对着男子与老者道“二位这边请,一会他便来伺候二位。” 雅间内,唯有男子与老者两人。 老者打量着周边环境,笑道“我这么个老骨头了,还到这风月之地,若是让你师娘知道了,我可得有苦头吃了。” 男子笑道“师父还是如此惧内。” “谁惧内了,我这是免得她一顿说。”老者说到,脸上充满着甜蜜的笑意,他转而又问道“成蛟啊,你这才回到秦国,为何选在这见面呢?” 嬴成蛟道“咸阳城中要防的人太多,这儿反而安全。” 白发老者思绪半秒,转而大笑道“看来是老夫顾不周全了!” 老者和成蛟谈笑中,雅间门被推开了,骨狸端着一小壶酒进了门。 老者见是骨狸,笑道“原来是小兄弟啊,快来坐着。” 骨狸把就放在桌上后,便站在了他们一旁。 老者忙拉着骨狸坐下道“小兄弟不必拘礼,与我们一同坐下便好。” 老者看起来很高兴,又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看你年纪轻轻,倒是很有英雄气概嘛。” 骨狸不好意思笑笑道“我叫骨狸。”她顿了顿又笑笑道“老伯,我给你们倒酒。” 老者听闻名字,琢磨半天,道“哪个骨哪个狸?” 骨狸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我不识字。” 老者闻言感叹道“那真是可惜了,像公子这么俊俏模样,又如此有气概。竟然不识字。” 嬴成蛟听闻老者这样说,便道“像小公子如此年少,若是学字,还有很多机会。若是公子不介意,以后可来找我,我来教公子认字。” “小兄弟你可介意?不仅可学认字,还可同我练练武。”老者转过头望着骨狸。 骨狸点头如捣蒜,道“不介意不介意。” “哈哈哈哈”老者似乎很是开心,爽朗大笑。 若是如此,自己便能认字了。 骨狸给老伯和嬴成蛟各递了杯酒,嬴成蛟接过酒道了句谢谢,细看他稚气未脱的脸却是让骨狸感觉有几分熟悉。骨狸不觉多望了几眼。 老者接过不禁感叹道“这酒我是很久没喝了。成蛟啊,与你许久未见,既是这样,为师就勉为其难跟你小酌一杯吧。” 嬴成蛟却不给老者面子道“想喝就喝吧,师父你是平时怕着师娘是滴酒不敢沾吧。” “哈哈哈,瞒不过你眼睛啊。”老伯大笑。 骨狸忍俊不禁。 “不过酒喝多了却是不好。”嬴成蛟又道。 老者转而望向骨狸道“小兄弟不陪老夫喝个一杯?” 骨狸一愣,摇摇头,忙道“不了不了,老伯,我……不能喝酒。”她可是记得上次喝酒乱走才遇见嬴政的,若是这次自己喝多了又发生什么就不好了。 对了,嬴政。骨狸突然意识到这俊美男子长得却是有几分像嬴政。莫不是他和嬴政有什么关系? 不会吧……应该没这么巧吧。骨狸有几分怀疑。 老伯不信,把自己手上的酒杯递到骨狸面前,道“小兄弟,我可不信,有英雄气概的人怎么能不喝酒呢。” 骨狸忙摇头,一脸慌乱。 嬴成蛟望着慌乱的骨狸,笑道“师父,骨公子若是不喝,就不要劝了。” 老伯也不勉强了,只是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还想跟小兄弟喝一杯呢。” 骨狸不好意思的笑笑。 老者喝了几杯,有些微醺,开始讲述他那传奇的人生,嬴成蛟拦都拦不住,征战沙场,排兵布阵,万军之中如何突围,老者说得带劲,骨狸听着都入了迷。 “那老伯,你可一定是个大人物啊。”骨狸崇拜道。 “哈哈哈哈,大人物谈不上,不过是在领军打仗上有点本事,小兄弟,你可不知啊,这王……”老者说到忘情,却被嬴成蛟的几声咳嗽声断了话语,他自己也意识到失言了。 “师父,时间不早了,若是晚回去了师娘该生气了。”嬴成蛟道。 “咳咳咳,是啊,天色都暗了啊。这你师娘该着急了。”老者也是接着嬴成蛟的话。 第十三章 王弟成蛟 骨狸不明所以,望着两人,却是听见要走了,忙道“那我送送二位,老伯,在路上也再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 “哈哈哈哈,小兄弟想听我便在路上给你再讲讲,好久都没这么畅快跟人聊天了,若是以后有空,我们再来像今天这般闲聊,可好啊?”老者大悦,喜笑颜开。 “好啊好啊。”骨狸忙答应。 嬴成蛟接话道“是师父您找不到能一直听你滔滔不绝的人吧,连师娘都不愿听你多说几句。” “孽徒,怎么老爱跟老夫犟嘴呢。”老者故作深沉,却依旧掩饰不住眼角的笑意。 天色已有些昏暗,骨狸送二人到了醉欢楼大门前。 骨狸道别“老伯,公子,我便送你们到这里了。” 老者笑道“小兄弟啊,下次有空,我再来找你一叙啊,不过是不来这花月之地了,下次得找个正经地方,被家里那位知道了可不好。” 嬴成蛟道“公子,我家住城南,若是你想来找我的话,便可到城南寻我。” 骨狸笑道“好的。” 交谈间,嬴成蛟忽而严肃道“等等,不对劲。”醉欢楼虽是依旧客人众多,但门前的街道上却空无一人。只剩了几缕微风。现在天不过刚刚昏暗,小贩们与行人们似都被清走了似的。 不过一会,三人便见有二十多个壮汉提着刀向此处跑来,里外两层牢牢把他们三人包围,李斗晟后壮汉们一步到来,嚣张对着三人道“你们今日让我在醉欢楼面子全无,那我就让你们死无全尸。” 老者脸上染了怒意,大吼道“你敢!” 李斗晟哈哈一笑,嚣张气焰越盛,道“你说我敢不敢!我带了这么多个人,还怕收拾不了你们三个?” “你可知我们是何人,你大胆!”老者继续怒道。 李斗晟哈哈大笑“我管你是何人,我可是有上头的人罩着的!你爷爷我今日就要你们好看!”李斗晟挥手,壮汉们纷纷上前。 “人多势众,怎办,师父。”嬴成蛟小声问道。 老者道“一人一半。”老者起了打架的姿势。又小声对着骨狸道“小兄弟,你乘机逃走。” 骨狸皱眉摇头,她可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们两人,毕竟一开始就是为了救她而惹怒了这李斗晟。 来不及多想,壮汉们便一拥而上,骨狸灵巧躲避,老者与嬴成蛟各自防御。 嬴成蛟与老者虽是打晕了李斗晟一半的人手,可毕竟他们人多势众。骨狸三人还是落了下风。 眼看三人就快要坚持不住了,忽而一个男子一身黑衣飞入人群中,几招几式就解决掉了几个壮汉。骨狸细看。 是嬴政身边的那个侍卫! 骨狸忙低头退到一旁怕他认出自己。 李斗晟气愤道“什么人,干你屁事!” 玉桑不说话,倒是挡在了嬴成蛟与老者面前。 远方走来一人,白衣绝色。伴着昏暗的月光,如从幻象中而来。是嬴政。 他对着嬴成蛟道“贤弟,怎的到了咸阳也告诉我一声。”嬴政自称虽是用了我字,却还是带着一股帝王般的疏离。 嬴成蛟皱眉,若不是躲着他的眼线,自己也不会到这地方来。到底还是躲不过的。 老者见嬴政忙作揖,道“参见王……”还未说完就被嬴政打断道“师父不必多礼。” 真的如同自己猜想的一般,这个男子确实是认识嬴政啊。骨狸站在一旁悄无声息的,趁着他们交谈偷偷摸摸进了醉欢楼。 李斗晟大吼“你又是什么人?!” 嬴政冷眼一扫李斗晟,心道,李太尉之子。便对着玉桑道“除了领头的,不必留活口。” “是。”玉桑答道。 一时间,剑光飞舞,血花四溅,连一开始晕过去的都被一剑封喉。玉桑眼也未眨。李斗晟直接傻在了原地。 “至于你。”嬴政转眼望向李斗晟,又道“滚。” 李斗晟闻言,愣了半秒,连滚带爬的便跑了。 嬴政未有转头看,清冷对着两人道“师父与贤弟我是许久未见了,趁现在我们去一叙如何?” 老者望着满地鲜血,是皱起了眉。 曾经的那心慈手软的政儿已无踪影,连一丝影也没有了。眼前的,是冷血的,无情的,至高的王上。 嬴成蛟略有牵强点了点头,道“王兄,我听说临街的舒雅居环境一绝,不如便在那一叙吧,在这烟花之地有失王兄身份。” “甚好。”嬴政答道,眼光却是扫过醉欢楼之中,他刚刚可是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老者转头,疑惑道“刚刚那位小兄弟呢?” “小兄弟?”嬴政问道。 “没什么,也就是这醉欢楼打杂的公子。”老者摆摆头。 舒雅居一雅间内,嬴政给嬴成蛟与老者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道“看似贤弟与师父二人已喝过酒了,我们便一起喝喝茶吧。” 玉桑站在嬴政一旁,面无表情。 嬴成蛟接过茶,道句“王兄说得是。”老者却是道“老臣惶恐。” 嬴政道“师父不必拘束。” “老臣惶恐。”依旧拘束。 嬴政也不在意了,转而问嬴成蛟道“贤弟何时回的秦国?” 嬴成蛟恭敬道“禀告王兄,今早刚回来,没来得及通知宫中,恕王弟的失误。” “无妨,下次记住便好。”嬴政清冷道。 一个上茶的小厮抬头时望向嬴政一眼,后忙慌慌张张跑出了雅间。 舒雅居有一后院,满院的红梅,密密麻麻,一绝美女子站在梅树中,身后跟着两个奴婢提着灯,她正在修剪着一株梅枝。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抬眼低眉都是妖艳美丽。 那小厮模样的人急急忙忙跑到她的身边,慌忙道“大人大人,找到了找到了。” 女子不紧不慢问道“找到什么了?”她扶起一株梅枝,细细修剪着。 “魔……魔君……”小厮有几丝忌惮似的。 女子眼角闪过一丝慌乱,手上的动作乱了,剪子一不小心便在她秀美白皙的手指尖剪出了一道痕。 醉欢楼,门口的十几具尸体是吓走了很多客人,刘妈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边认倒霉,一边通知人去报了官。 骨狸回到刚刚的雅间收拾着酒壶,有些出神。 嬴政那人应该没见到自己吧?可把自己吓了一跳。骨狸这样想。 骨狸端着空酒壶到了大厅,便听到刘妈妈骂骂咧咧的。道今天好好的生意,哪里冒出来的十几具尸体让人晦气,官府却说是上面有人来了命令,管不了。 骨狸路过刘妈妈身边时,她喊住骨狸,道“喂,你去把门外的尸体抬开。一把火一起烧了吧。” 骨狸一惊,反问道“我?” “磨磨蹭蹭干什么,不快些去,今日客人都跑了,明日还做不做生意啊!” 骨狸虽是不太情愿,但还是动了身。谁让刘妈妈是这的老板娘呢。骨狸慢慢悠悠便到了门外,望着一地的尸体,直觉恶心。 夜已经深了,街道上都空无一人。她忍着恶心,十分费力的把尸体一具一具拖起堆到一边,不一会,自己的身上已经满是血迹。 “呼~累死我了。”骨狸望着尸体堆,用手擦了擦汗,血迹也抹的满脸都是。 总算弄好了。 她去后院厨房找了一束火把,扔在了尸体堆上。 一时间黑烟涌出,尸体被火把点着,散出难闻的味道,弥漫了整个街道。 浓烟呛得骨狸咳嗽,眼睛也被熏得睁不开了。 骨狸赶忙捂着鼻子跑远。 忽而周围刮起了一阵阵的狂风,火势越来越大。天空也忽而多了许多飞鸟,对着骨狸盘旋飞舞。月光清亮照到骨狸秀美的脸上,她微微皱眉。 好像不太对劲。 骨狸望着这漫天的飞鸟,不敢妄动,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出所料,骨狸所处街道旁的屋顶上,背着月光,突然间站了一人,一身白色锦衣。 修长的身形,姣好的容颜,气质非凡。映着月光,皎洁得不似一个凡人,又是比上仙人,还要更胜几分。正符合了那句,“已为天人,却胜为天人。” 骨狸心中只有了一个名字,羽族二公子,栀羽。 第十四章 收取情丝 “公子可是羽族二公子,栀羽?”骨狸小心翼翼问道。 那人一笑,温文尔雅。道“小猫妖真是聪明。” 栀羽轻轻一跃而下,站在骨狸面前,见骨狸浑身血迹,不由多望了几眼。 “小猫妖,你可知我为了何事而来寻你?” 骨狸望着栀羽绝美的脸,如此,好像也只有栀羽这张脸能与嬴政匹敌了。 回过神来,骨狸看着栀羽也没什么敌意,却是有几丝不太好意思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定是为了我手中这龙齿而来。” 骨狸伸出血淋淋的手,捞开袖口,露出手腕上的龙齿,却也是把龙齿弄脏了。 栀羽温和一笑道“你可知我最不喜血,现下你却用血把这东西弄脏了,我如何拿得回来。”虽是笑着道的,言语中却是有着压迫感。 骨狸有些慌神,道“二公子恕罪,我不是故意的。”她又用手慌忙去擦了擦龙齿,龙齿却被擦得更脏了。 栀羽见此,便一挥手,从骨狸身上抽出许多细血丝,扔在了地上。骨狸瞬间全身像是洗干净了一般,已没有一丝血迹,骨狸惊喜抬头,道“好厉害!” 栀羽正准备伸手拿过龙齿,却被骨狸一把拦住,她道“二公子,许你不太愿意,但是这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若是没了这龙齿我不知道之后我该如何在人间活下去,我希望二公子能宽恕我几日,日后,我会亲自交还到公子手上。” 之后是久久的沉默,只听得见沙沙的风声,骨狸也是不说话,等着栀羽的答复。 良久,栀羽才突然问道“小猫妖,你可知情是何物?” 骨狸摇头“情?我……从未听过。”这情与异龙之牙有何联系? 栀羽温和一笑,又道“我用这异龙之牙来换你一个情字如何?” 骨狸一愣,吃惊问道“如何……如何换?”她没有这东西啊。 栀羽在骨狸额头用手一指,便飞出一缕金丝。 骨狸惊奇捂住额头。 那缕金丝在栀羽手指上缠绕飘动,栀羽道“这便是你的情丝。小猫妖,换还是不换?” 骨狸检查自己似是什么也没有缺啊,他拿走的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我……换。”骨狸道。 栀羽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道“如此,那异龙之牙便换给你罢,若是想要换回来,可来找我。” 栀羽走了,骨狸却站在原地。一直思考着,情是什么东西。 情丝?有何用处?她想不明白,也不再去想了。 嬴政出了舒雅居,老者、嬴成蛟两人与玉桑紧随其后。嬴政对着老者与嬴成蛟道“天色不晚了,师父与贤弟都各自回府吧。” 老者与嬴成蛟相望一眼,都作揖道“诺。” “如此,孤也回宫了。”嬴政自称已从“我”变成了“孤”,隐隐暗示着君臣之分。 “恭送王上。”两人齐声。 嬴政转身便上了路边的马车,玉桑跟随在马车旁,车夫甩了甩马绳,便渐渐驶离了舒雅居。 嬴成蛟叹了口气,对着老者道“师父,王兄他……。”欲言又止,王兄今日来不过是与自己道明,这君王之位上的人是谁罢了,可这位置他一丝心思也未有。 “王兄他……真是变了很多。”嬴成蛟终是说出了口。 老者不言。 马车没走一会,便停了下来。 本在车内闭目养神的嬴政睁眼,问道“何事停车?” 玉桑在车外道“王上,有个小孩子拦在了前方的路上,不让我们过去。” 嬴政掀起车帘,望去。 马车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五六岁的小姑娘,她望着嬴政,眼中却是没有一点孩童的稚气,是满满的哀怨与不解,痴情与眷恋,万千思绪集在双眸。 这个凡人真是魔君吗? 嬴政开口问道“小姑娘,你有何事。” 小女孩颤抖着开口道“公子,你...你可记得曲奈?” 嬴政念道“曲奈...” 小女孩张大眼,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未曾听过。”嬴政道。 小女孩暗下了眼眸,站在原地良久。 为何为何为何,这眼前的男子,莫非就只有那一张脸与魔君一样。她寻了三百年了,她不甘心。莫不是魔君不想与自己相认?或是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了。 玉桑道“小姑娘,夜已很深了,快些回家吧。” 嬴政关上了车帘。小女孩识相的给他们让了道。 待车子走远后,飞来一个黑衣女子。 她蹲下身子,毕恭毕敬对着小女孩的唤了声“无相大人。” 小女孩回神,用充满稚气的嗓音回道“先回去吧。” 她与黑衣女子化为黑影,漠入黑暗中。 那羽族王宫建在云端之上,白砖玉瓦,宫殿千万,连着云向上而去,看不到尽头。一座宫殿中,栀羽靠坐在一张玉桌前,打量着那一缕情丝。脸上不再有温文尔雅的笑意。 三百年前,他情丝自断,要这猫妖的情丝又有何用?莫不是想看看这猫妖无了情丝,在这世间的样子罢。 凡尘易染情,三百年了,那女子青衣模样他该忘得差不多了罢。 栀羽把情丝装入玉瓶之中,闭上了眼,脑海中是那女子站在山林之中,笑容灿烂。可栀羽心中却是不起波澜。 日子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每天傍晚都有人放一盘点心在骨狸房门前。骨狸起初以为是佩初放的,佩初却说不是,是谁放的点心,骨狸一直都不知道,放点心的人似是很了解骨狸的作息时间,从来不与骨狸撞到过。 骨狸拿起一块点心,理所当然就放进了嘴里。 白给的,她怎么能不要呢。 然而这次不同,放点心的人似是想要与骨狸打个照面。骨狸见一人躲在一旁得一棵树后。 骨狸警觉起来,道“谁。” 树后的人闻言先是一愣,后又扭扭捏捏从树后走了出来。 是一个女子,一身粉色衣裳,她一脸羞红,低着头,手中揉着一张白色手绢。 骨狸望向她的脸,这不是那日李斗晟欺负的那个姑娘吗? “骨狸公子,小女子名叫小红。”女子开口,有几丝不好意思。 骨狸吞下了口中的点心,问道“小红?”她又指了指手中的点心问道“这些可是你送来的?” 小红脸又红了一片,点了点头。 骨狸不好意思,干笑两声,她吃了人家这么多点心,还有点过意不去呢。 小红开口害羞道“骨狸公子……我是为了感谢你那天救我。” “小红,其实你不必感谢我,为我做这么多点心的。那天换作是别的人,我也会去救的。”骨狸道。 小红闻言眼中却是有了泪花,道“我知道,可是我……小红自从到了这个地方来,从未有人关心过我。骨狸公子,是第一个。”小红抬头,望向骨狸,眼中写满了情意。 骨狸被小红望得有几丝尴尬,只好道“那谢谢了,之后就不用送了吧,你也麻烦。” 小红闻言却是泪光闪烁,道“公子可是嫌弃小红不是处子之身,所以才不要小红的点心?” 骨狸不明所以。 却是看着小红要哭出来了,骨狸只好道“没……没没,你别哭,不嫌弃。” 闻言小红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脸上堆满了笑意与娇羞,她把手中的手绢塞给了骨狸,就小跑着出了后院。 骨狸拿着手绢,不知所措。 骨狸拿着手绢进了屋,坐在桌前,望着手中的手绢。 给我这手绢是何用意?难不成想她想要我帮她洗了不成?骨狸想不通。 思索间,却有一人进了屋,二话不说就坐在了桌前,骨狸抬头望向那人。 男子见骨狸望向他,眉眼一挑,邪魅一笑道“怎么了?望着这手绢干啥?”墨砚又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骨狸皱眉道“是这醉欢楼的小红给我的,塞给我就跑了。” 墨砚喝了口茶道“塞给你又怎么了?” “还有啊,她还给我送了几天的点心,我觉得她若是感谢我救了她的话,也不必送这么久啊。而且今日她才告诉我点心是她放的。还问我先不嫌弃她不是处子之身。” 墨砚茶才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他擦了擦嘴,惊异道“什么!你和她不都是女子吗?!” 骨狸望着他满脸疑惑。 墨砚打量骨狸想了半会,平静道“不过,也没错,你现在这打扮也不是个女的。” 墨砚转而又大笑道“也不是说两个女的不能有什么情意,毕竟不是也有龙阳一说嘛。” “怎么了吗?”骨狸发问,一脸不解。 墨砚不知如何解释,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道“也许,你可知,什么是情?” 情? 骨狸记得栀羽也如此问过。 骨狸摇头。 墨砚拍拍头,如何解释呢,想了想道“简单说,便是你对另一个人的喜爱。” “就像是我对佩初姐一般?”骨狸问道。 墨砚闻言不可置否一笑,道“虽也是算的,但是却比这还要深一些。确切的说是男女之间的喜爱。” 骨狸撅嘴,顿了顿道“可是你还没给我解释为什么小红要这么做。” 墨砚道“那便是对你产生了情。” 骨狸依旧不解。 “算了,不说了。”墨砚已经放弃解释,只好道“反正之后她对你做什么你便拒绝是了,手绢也快还她了,对你对她都不好,毕竟是人家把你当了个男子,算是你欺瞒了人家。” “噢。”骨狸也是放弃去理解。骨狸转身去自己床边翻找了下,拿了个钱袋过来,她道“墨砚,我在这打杂得的钱币,都在这里了,之前不是还欠你嘛。” 她把钱袋扔给墨砚。墨砚一笑,颠了颠道“那行,我收了。”又道“找佩初喝酒去咯!”墨砚起身,出了屋门。 骨狸关了门,躺在了床上,她举起手绢望着。 是不是没了情丝,就再也不知道情是何物了?可她之前也不知啊。 不过一会,她翻身而起。又得去干活了。还未走到门边,便有人推开了门。骨狸看去,是刘妈妈。 刘妈妈笑嘻嘻的模样,走了进来。 刘妈妈心想,若不是在窗外偷听到两人谈话,还不知这骨狸居然是个女子,好家伙,瞒了自己这么久。这么一个美人,若是一直打杂,不是浪费了一个好苗子吗? 骨狸一脸疑惑,问道“刘妈妈,有何事吗?” 刘妈妈应声道“啊,这样的,你来这也挺久了,我来看看你住得合适不。”她依旧笑吟吟的,坐到桌前。唤骨狸道“骨狸,过来坐坐,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骨狸疑惑,刘妈妈今日怎的这么奇怪。对自己态度如此好。 第十五章 如何谢我 骨狸在刘妈妈一旁坐下,疑惑望着吴妈妈,等着她的话语。 刘妈妈开口道“或许你不知道……”她顿了顿声,拉住了骨狸的一只手。 骨狸一愣。 不会吧……连刘妈妈都对自己产生了那什么……情? 刘妈妈又道“其实妈妈我,早就知道了你是女儿身。” 骨狸呼了口气,幸好不是问她说介不介意处子之身什么的。转而骨狸一怔。 “什么时候知道了的?!”骨狸吃惊。“妈妈你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儿身,现在不要我打杂了。” 刘妈妈笑吟吟的,道“这几日我也看见了你的辛勤,打杂固然你是做得好,可这打杂,你一个女儿家家的长久做下去也是不好。不如……”刘妈妈观察骨狸神情,顿了顿声道“在这醉欢楼讨个其他生计。” “什么生计?”骨狸问。 还是个蠢姑娘。刘妈妈虽笑着,心中却道。这醉欢楼除了卖身卖艺,难道还有些其他的生计吗?莫非懂了却装作不懂,感情是不想做。 刘妈妈眼一横,道“若是你不想也由不得你,你这几日吃的住的用的可都不比其他人差,你认为我是白白养着你吗!” 骨狸不知所措,这才反应过来。是要她做那些姐姐们做的的生计,她可做不来。 思绪间,骨狸却觉脖颈后一痛,望着刘妈妈的脸越来越不清晰,转眼晕了过去。 迷糊中,骨狸觉自己像是散了骨头一般被人扔进了水中,细睁眼,唯见一只芊芊玉手在给自己擦洗着身子,又听一女子细细的啜泣声。 骨狸迷糊道了句“救我。”又沉沉晕了过去。 到彻底醒过来时,骨狸发现自己已躺在了一张精美木床上。她撑着身子起了身,望着四周,虽屋内华美,可装修布局骨狸一眼便知自己还在这醉欢楼中。即使不看这布局,闻闻气味便也一清二楚,一股子胭脂味。 确认了自己所在地,骨狸这才觉自己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裙装,她又摸了摸头发,已束发插上了发簪。 她忙跑到妆台铜镜前,见自己脸上已被上了不浓不淡的妆容,活脱脱的秀美佳人。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骨狸转身望去。 骨狸见小红端着一个食盒进来,她眼眶红肿,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慢半响才与骨狸对视了一眼。后慌乱转身,准备跑掉。 骨狸急忙叫住喊到“小红,慢着。我有事问你呢。” 小红一愣,停住脚步。她犹豫几分,转过身来,眼中含泪。 “你来坐下。”骨狸起身走到茶桌前坐下,唤道。 小红挪着步子,慢慢到骨狸身旁坐下。她把食盒放在了桌上,低头不敢望骨狸。 “小红,为何我会在这。”骨狸问。 小红犹豫半响开口“骨……姑娘,你被妈妈关在这处,说是让你到这醉欢楼做女人生计,若是你不从,这的门你一步也出不去。门处有人守着的。” 骨狸一笑,这小小的屋子困得了她吗。骨狸望了望屋内那扇窗。 小红一愣抬头,一双泪眼吃惊望着骨狸。她不害怕吗?刘妈妈可是个心狠的主。小红望着骨狸化着妆容的脸,忽而又悲上心头,泪忽的就涌出来了。 骨狸见此,不知所措问道“怎么了?” 小红啜泣道“姑娘,小红之前不知姑娘是个女儿身,竟对姑娘起了爱慕之心。”小红顿声望向骨狸道“小红对不起姑娘。若知姑娘是个如此俏丽的女子。小红万不敢起这种心思。小红本就是一个妓女,卑贱至极,喜欢一个人本就是罪过。何况姑娘还是个女子。”一时间泪如雨下。 骨狸一时哑语。她不懂这种心思,又谈何去安慰小红。 “姑娘,无论如何,小红会救姑娘的。”小红泪眼里写满了坚定。“姑娘这么好的女子断不能在这毁了一生。” “嗯。”骨狸只好应声。又道“不过……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小红望着骨狸又道“姑娘,妈妈今晚就要安排客人来了,你就让小红帮你吧,你与小红换了衣裳,围着面纱先出了这门,小红代你接待客人。” 今晚?骨狸皱眉。这么急干什么,自己都未有跟佩初姐道别,这醉欢楼她是呆不下去了。 “不必了”骨狸一笑。“客人来了便来了。我会有办法的。” 小红吃惊“你不会是想从了……” “不会的…”骨狸道“还有,佩初姐知道我在这吗?” 小红眼一红道“吴妈妈就安排了小红来照顾姑娘,一直有人监视着,怪小红懦弱,未敢告诉他人。” “没事。”骨狸道“你先回去吧。” “……姑娘”小红还是有些担心。 “回去吧,小红,你若不走我就没法逃了。”骨狸笑道,一脸灿烂。 小红望着骨狸,愣了片刻,若说自己喜欢的是男子时的姑娘,可现在姑娘是女儿身,那身洒脱也叫人移不开眼。姑娘她值得更好的人去喜欢吧。 小红磨蹭半刻,挪开了步子,毅然出了门。 小红离开后,骨狸便推开了窗,已经是黑了天。她往下望去,三层楼,实在是比不上王宫那堵城墙。她翻身便一跃而下。 街道上,行人稀少。大都回了家吧。她的家在哪呢。骨狸一个人走在街道上,算是游荡吧。 如何联系墨砚呢,她也不知。 身上没钱,去哪呢?骨狸寻着光亮大的地方走去。 到了一店面前,牌匾气派刻着三个大字,骨狸却是望不懂。但好像与墨砚来过这个店。听他唤作“舒雅居”。 她走进店,一楼许多精致桌凳却是空无一人,连个小厮也未有。 骨狸慢慢边走边打量,上了二楼。 依旧是空无一人,怎么这么大一个店,却是无人呢。 忽有悠扬琴声拂来,骨狸听着,朝着琴声而去。琴声时高时低,似思绪万千。 在最里面的雅间,骨狸缓缓推门而入,见一女子,一席红裙,席地而坐,膝上放一把月牙白琴,裙摆如花开一般,娇艳欲滴。再看这女子,认真抚琴,眼眸如星月,眉眼似艳蝶,黑发披肩,美得让人失了言。或是说独独一个美字都难以去形容。这是骨狸见过最美的女子。 骨狸忘移了脚步,呆愣望着女子。 一曲终了,女子这才见了骨狸。 女子心道,何时来了个人,为何自己竟无察觉。仙有仙气,妖有妖气,这女子身上竟是一丝气也未有。 “有趣。”女子冷冷道一句,她轻放琴,起身对骨狸道“姑娘有何事。” 骨狸回神“我我……住店。” 女子妖媚一笑,骨狸望着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又愣了神。 “如此。”女子道。 醉欢楼内,墨砚出了佩初房门,提着壶酒,有几丝醉意。 到了一楼大厅处,见吴妈妈正在教训人,墨砚多望了一眼,见跪着的是小红。 小红…… 墨砚不免脸上挂笑,骨狸那家伙,喜欢你的小妹妹在受罚呢,你在干啥呢。 墨砚晃晃悠悠向着后院走去。 舒雅居,一间雅间内,红衣女子坐在骨狸一旁。十多个侍女上了菜便退下了,桌上一桌子的菜肴,让骨狸眼花缭乱。 骨狸咽了咽口水。 红衣女子道“不必拘礼,想吃什么便吃吧。” “可是……我没钱也可以吃吗?”骨狸又咽了咽口水。 “有何不可。” 骨狸闻言便动了筷,她早已会了如何用筷。骨狸专冲这大鱼大肉夹去,对于素菜不闻不看。 为何点这么多菜,这女子也不动筷,这一桌自己吃得完吗? 骨狸吃了半响,女子突然道“小黑猫,吃饱了吗?” 骨狸呛了口气,黑猫?!她知道自己是谁?这女子不是人吗?可她身上明明有人气的。 “你在说什么。”骨狸故作不明白。 女子一拂袖,站起身来,妖媚道“不懂也没事,今后也不需要懂的。”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骨狸拿着碗,细声道,不敢妄动。 女子一笑道“这世间还没几个人能在我无察觉的情况下走到我面前,我不知你如何隐去了身上气息,可这一桌菜,你专挑鱼与肉吃,若说你不是黑猫,我还是不信的。” “你…你是谁?”骨狸有几丝慌了。 “我?”女子妖媚一笑。 还未等女子答,却有一人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那人一身黑衣男子,酒气浓浓。男子开口道“魔界护法无相大人。” 骨狸与女子转头一齐看去。骨狸见是墨砚,想都没想飞快放下碗筷,躲在了墨砚身后。 女子笑意渐浓。转身坐下。 墨砚道“从魔君不知所踪以来,魔界一向不参与这外界之事,魔界之事以足够大人您焦头烂额了,这黑猫之事就不必大人费心了。” 曲奈撑起头,觉得颇有意思望着墨砚。道“妖王身边的人?你帮着这个猫妖?你可知你做的可是叛离妖界之事。” 墨砚不答。 “有意思。”曲奈又道“你可知若是我传讯到妖界,不必我动手,你便会被妖界追杀,到时候尸骨无存也说不定。” “三百年前,妖界联合天界讨伐你们魔界,害得魔界如今一片萧条,连魔君也不知所踪。我想,无相大人自然不会为了一只猫妖,这么快就放下对妖界的仇恨吧。”墨砚道。 曲奈挑眉道“油嘴滑舌。”又道“如此,便放过你们两人。” “谢大人。”墨砚拱手。骨狸侧头去看女子,那么这样这女子也不会动自己吧,骨狸想。 女子转眼与骨狸对视,启唇道“那……该如何谢我?” 第十六章 街道相遇 骨狸被望得身子一颤,转回头去。 “如何谢?”墨砚出声思索,这明明是想要些好处,可他又不得不答应。“那大人想要如何谢?” 女子道“这个嘛……还未想好。”顿了声“不过这要谢我的人,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猫妖。” 墨砚转身望向骨狸。 骨狸侧出头,疑惑望着女子。 女子一笑,却是不言,起了身,道“如若今后想到了,自然会同这个猫妖说的。就说到此吧,楼上有房,不过只留你们一夜。” 墨砚道了句“多谢大人。” 女子便化为一片青烟消失不见。 女子走后,骨狸便十分感动的望着墨砚,开口道“墨砚,谢谢你。每次一有危险时你都会来救我。” 墨砚侧眼“谁叫我每次都会赶上你有危险的时候。”他顿声“若不是在后院寻你不着,便觉你出了什么事了。幸好赶来及时,不然你这时被绑到魔界去我可救不了你了。”墨砚在桌前坐下。 骨狸也跟着坐在一旁,感激道“即使都是恰巧碰上,也是十分感谢你,今后我无论得了什么好处!都会分给你的!你若有难,我也定会帮你!” 墨砚被逗笑了。“那我们可说好了。” “嗯。”骨狸特别的认真点头。 墨砚这才发觉骨狸现在有那么几丝不一样。粉红衣裙,束发淡妆,俏丽的模样。与平日的打杂模样大不相同,现在这个样子是异常的好看。 墨砚望了骨狸半响,后咳了咳声,几丝尴尬转过头去。问道“你怎穿着这身女装了?” 骨狸低头望了望衣裳,懊恼道“是刘妈妈命人给我换上的吧,刘妈妈发现了我是个女儿身了,便想让我做讨好男人的生计。她把我关在了房间内,却不想,我翻窗逃走了。” 墨砚转回头道“什么?发现了你女儿身便逼你做那种生计?这刘妈妈还真是坏到极点了。下次去了醉欢楼,我得帮你教训教训她。”墨砚顿声又道“那之后你可要去哪,哪里才能让你容身呢?容我想想。” 骨狸噘嘴不言。 良久,墨砚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地方了。只好道“我看也夜深了,先回去歇息吧。不如明天再考虑吧。” “可,那个魔界的大人会不会到夜深了趁我睡着把我绑走?”骨狸问。 墨砚一笑道“不会的,你大可放宽心。她若要绑,刚刚我们两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断不会在夜深做这种事情。” “唔……也是。”骨狸应声,又道“不过她长得可真是美。” 墨砚闻言一笑,摇摇头道“你可知她为何叫做无相大人?” “不知。”骨狸摇头。 “无相亦无形,幻化万物到无一丝破绽,这美貌便也是幻化出来的。”墨砚小声道。 “哇,好厉害。”骨狸道,那她可会化为一粒灰尘在这桌上偷听我们说话,骨狸想完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她变为这么美的人,又怎么甘愿做一粒灰尘呢。 两人出了房门,便有小厮领着两人上了楼,骨狸与墨砚进了各自的房门。骨狸洗漱过后,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骨狸被敲门声吵醒,骨狸看向窗外,天已亮全了。一小厮声音传来道“客官,洗漱的盆我已放在门口了,还有隔壁的公子叫我转告你,他有急事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找您。” 骨狸揉了揉眼,起身。 不是说好了今日再考虑考虑自己去哪吗?怎么就有急事先走了。好吧,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了。 洗漱过后,骨狸记着无相大人说过的只留一晚。醉欢楼也回不去的了,她该去哪呢。 虽是不知去哪,骨狸却是先下了楼,出了舒雅居。 街上人群喧闹。骨狸在舒雅居门口站定,自己是走左还是走右呢。思索不出来,或是说骨狸有几丝难过,天地这么大,她该去哪。 一辆黑色马车缓缓而来,在舒雅居门口停定。 骨狸望向马车前驾马的人有几丝眼熟,定睛一看。 玉桑停了马车,却是未有望向骨狸。 那个侍卫?那不是车里面的便是嬴政了。 乘着玉桑还未注意到自己,骨狸赶忙拔腿就跑。 马车帘被玉桑掀开,马车内那人一身紫衣,惊为天人的容貌。 转眼,他下了马车,径直进了舒雅居。玉桑放了马车帘,却也是跟着嬴政进了舒雅居。 若还说这天地也是小,不该遇见的人尽是遇见。骨狸躲在街角,吐了吐舌头,伸伸懒腰,这才向右边街道而去。 舒雅居三楼一窗前,一绝美女子站定望着街道处。 他们……认识吗?若说认识,那男子却是不望猫妖一眼。若说不认识,猫妖却为何急忙逃走。 舒雅居一雅间内,嬴政坐在桌前,轻敲木桌。玉桑便是守在雅间门外。 不过半响,就有人推门而入。 一中年男子,看眉目,竟是有那么半分与嬴政相似,又似经过了岁月沧桑,反倒又不那么相似。他到嬴政面前站定,行礼道“参见王上。” 嬴政道“仲父不必多礼。只是孩儿许久未有吃这外面的美味。想带着仲父一同尝尝。” 吕不韦一笑道“王上想吃什么便叫人送到王宫便是了,还得麻烦王上到这城中来。是下臣的失职了。” “仲父,你我便不以君臣相称了罢,像小时候一般,便叫政儿吧。在这城中也怕露了身份。今日也只是宴请仲父,别无他意。”嬴政道。 “也好也好。”吕不韦喜笑颜开道,便在嬴政一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感叹道“记得政儿你小时候啊,还一个劲缠在我身边要一路玩呢,现如今都成了一国之君了。” 吕不韦望向嬴政,心中却是有万千滋味。 嬴政一脸漠然,却也是道“小时的事,我却是记不清了。” 吕不韦一愣,转而哈哈一笑道“年月久了,记不清也是难免的。” 谈话间,有人叩了叩门,便推开了。门外几个仆女个个乘着菜,排着队进门,绕着圈上菜到了桌前。 一女子把菜乘上桌,与嬴政对视一眼。似要望穿了一般,眼神中尽是深情与悲痛。 转眼,她回神,眼似要出泪来,又跟着队列出了房门。 出了房门后,那女子便化为青烟,瞬时不见了。其他的仆女却都不觉惊奇,依旧排着队列,守在了门外。 骨狸走在街道上,摸了摸肚子。有那么几分饿了。 这墨砚走了便走了,也不带自己去吃那么一份饱的。自己身无分文的,自己可是把工钱可全给他了。 她边走边打量着。 一个小乞儿,穿得破破烂烂的,坐在路边,面前放了个碗。他垂着头,十分沮丧的样子。有人路过时道他可怜,便把钱币投到了他碗中。他抬头直道谢谢,笑得十分灿烂。 咦?如此也能得钱币吗? 她坐到小乞儿一旁,悄悄问道“喂,小孩儿,为何他们要给你钱呢?” 小乞儿转头来看,见骨狸,道了句“莫名其妙。”便又转回头去。 骨狸见他不回答,便坐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他。 看这个小乞儿拿着一碗,一个人坐在这……对了,她现在差一个碗呐。 骨狸起身,不过一会,不知是去哪晃晃悠悠捡了个破碗,把碗往地上一放,坐在小乞儿一旁。 小乞儿转头疑惑望她。 骨狸望小乞儿,笑笑道“小孩儿,我们一起来挣钱。” 小乞儿不理她,又转回头去。 半天下来,天色都要黑了,不少小贩也收了摊。骨狸碗中一文钱币也没有。而一旁小乞儿碗中,却是有很多人给了钱币。 小乞儿见钱币得了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抱起面前的碗,准备要走了。 骨狸一把拉住他,道“为何?我明明也有碗,可怎么没人给我一个钱币?” 小乞儿转头望她一眼,指了指她一身整洁模样,笑嘻嘻骂了句“大傻子。”便飞一般的跑走开了。 骨狸气鼓鼓踢开了碗。 好饿啊。她总不能现在回去舒雅居吧。那个无相大人也不会帮她了吧。保不定她会不会抓了自己。 那……现在该怎么办? 骨狸沮丧低头,坐在路边。 沮丧间,忽有一黑色马车停在自己面前。骨狸抬头望去,不是今日那辆吗? 玉桑望向骨狸,这不是那日闯入珑清宫的女子吗? 骨狸见了驾车的玉桑,她才瞬间惊醒。她赶忙想跑。 这时嬴政正望着窗外,见了骨狸,楞了两秒后便马上对着玉桑道“绑了。” 还在愁着如何能找到这个妖女,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嬴政想。 骨狸还没跑几步,听言一脸惊恐,绑了?绑了什么? 骨狸思绪间,便被身后飞来的剑柄打晕在地。 后嬴政下了马车,站在晕倒的骨狸一旁,细细打量了一会。确认是那个妖女没错了。 他道“找绳子把她绑了。” “是。”玉桑应声道。 玉桑收回了剑柄。 第十七章 灭族之狠 妖界,乌云密布,鬼火漫天。 墨砚飞身在云间,正在往妖界出入口飞去。 忽的有无数蜘蛛丝从地面飞出,穿入云间,正准备缠上墨砚。 墨砚灵巧躲过,蹙眉。 心道,悟笙。 便从空中向下飞去。 墨砚在地面站定后,便见悟笙站在前方望着自己。 “何事与我动手?”墨砚疑惑问道。 “妖王才训完话,你便迫不及待往着凡间而去。为了什么事?”悟笙冷漠道。 “这不是为了寻猫妖吗?何故问我这些。”墨砚摊手道。 “莫不说我没有提醒你,近几日你频繁出入人妖两界。妖王已经对你生疑。无论你是在做着什么,我倒希望你自求多福,别落得个背叛妖界的下场。”悟笙冷声道。 墨砚眼中忽而闪过一丝冷厉。 呵,背叛。若是从来没有顺从过的人,谈何背叛。 转而又道“既然这样,那我今日便就呆在妖界歇息吧。” 墨砚伸了伸懒腰,转身离去。 墨砚一反常态,冷着脸回到了自己妖界的宫殿内,拿起桌上的瓷杯,便狠狠摔在了地上。 三百年前,天地之间动乱,魔界势头日益壮大,除早已销声匿迹的神界之外,魔界已有顶替天界成为五界之首的气焰。天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眼中钉,私下联合妖界,讨伐魔界。最后魔界惨败。 大战胜利之后,妖界便开始稳固政权,开始大肆铲除与魔界勾结联系过的妖族。墨鸦一族便是在铲除之列。 墨鸦一族在一朝之间,被妖王的众手下,铲除殆尽。墨鸦一族所居住之地,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才刚刚修成人形没几天的墨砚与他还未修成人形的妹妹,在妖界之中躲躲藏藏。 他们的族人们全都惨遭毒手,墨鸦一族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不能死。 那飞在半空中小乌鸦哭泣道“哥哥,我们怎么办?” 墨砚摸了摸小乌鸦,道“玉儿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墨砚脸上虽然是稚气未脱,神情却是十分沉稳。 终于还是逃不过的,忽而冲出一条树藤缠住了那只小乌鸦。 便听一中年男子喊道“两个孽畜在这里呢!” 这人便是当时妖王身边的石磊护法,现在树妖一族的族长,石璇的父亲。他只身一人而来,那一条树藤,便是他的手所幻化而来的,他狠狠的把小乌鸦摔在了地上,便收回了树藤,又化成了人手。 小乌鸦被摔在了地上,断了翅膀,它痛苦喊道“哥哥,救我!” 墨砚望向那人,气愤极了,眼神发出凶狠的光,啊的一声就向那人冲去。 墨砚手中变幻出众多黑羽,向那人齐齐飞去。 石磊飞身闪躲。笑道“区区百年小妖,也敢与我出手。” 又是几支黑羽,在空中划过时速度快得竟然燃起了火焰,直冲石磊。 石磊一个闪避不及,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血口。 树怕火。石磊的手臂瞬时燃起了火苗,他赶忙用另一只手覆灭。 墨砚算是把他惹怒了,他一只手瞬间化为树藤向墨砚飞去,速度极快,瞬时便缠住了墨砚的脖子。 石磊怒道“臭小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墨砚被紧紧勒住了脖子,直觉得喘不过气。 他艰难抬手,手拿一片锋利的黑羽,费力一切,便切断了树藤。树藤瞬间啊爆出绿色的汁液,喷射在了墨砚的脸上。 石磊痛苦叫喊一声,立马收回了树藤。变回了人形,手已被墨砚从手腕处生生砍断。 乘着这时,墨砚赶忙想救起小乌鸦。 他转身跑去,还未到到小乌鸦跟前,便听小乌鸦惊恐喊道“哥哥!小心!” 只一瞬,墨砚便中身后一掌,瞬间被击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石磊见来人,痛苦扶着手行礼道“参见王上。” 慕钟岭望着石磊冷声道“怎么,两个小妖你都解决不了?还被废了一只手?” 石磊顿觉脸面全无,辩解道“王上,实在是这小子太难缠。” 慕钟岭望向地上的墨砚,心道:一个百年修为的小妖,就有如此能力。若是杀掉了,也是可惜!不如留自己所用。 数十年里,墨砚都被关在了妖界的地牢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妖王几次三番的来找过墨砚,愿他跟从了妖王。他都绝不低头。 灭族的血海深仇,自己心里早就将他千刀万剐了,自己哪能为了自己的仇人办事。 可苦难与环境真是可以磨灭一个人的意志。 一日妖王同他说,他的妹妹墨玉当日他们并未下手,现如今她已经化为了人形被妖王藏于世间,若是他还想与墨玉见面,还想保全他妹妹的性命的话。便只能跟随了妖王。 墨砚咬紧了牙,现在要做的应该是保全性命,养精蓄锐。到了之后他定有机会报这个血海深仇。 墨砚被迫服下了蚀骨丹,每三月就得服下一颗解药,不然,超过了期限,便会蚀骨腐肉暴毙而亡。这便是妖王来制衡他的手段。 可这已经过了三百年了。妖王每年只会送来一次墨玉的信物。墨砚却一次也没见过她。 仇恨的种子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树,躲在树干阴暗角落里的人,已经蠢蠢欲动。 骨狸迷糊睁眼,见自己被关在一间黑暗的密室之中。双手与双脚都被锁上了铁链。 忽而,密室门被打开了。 嬴政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人,那人端着一个锦盒,十分新奇的望向骨狸。 寒仲渊一见骨狸便道“王上,这便是你所说的那只猫妖。” 嬴政清冷抬眼忘了眼骨狸道“正是。” 寒仲渊望着骨狸意味深长。 骨狸见嬴政,便道“把我抓起来,你想干嘛?” “你是妖物,若是不把你抓起来,是让你为害世间吗?”嬴政冷声道。 骨狸忽而一笑道“你以为,你这铁链就能栓住我吗?我若是化为原形,便可逃去。” “如此,你可以试试。”嬴政清冷道。 试试便试试。 骨狸闭眼,想要化为原形,锁着自己的长链便像被雷电击中一般,送出无数电流,直击骨狸的全身。骨狸瞬间痛入了骨髓。 “啊.....!”骨狸痛苦得声嘶力竭大叫着。却还是咬着牙忍痛骂道“卑鄙。” “这是雷霆链。被锁之人若是发动一丝半毫的法力,都会受雷击之苦。猫妖,劝你还是安分一些。”寒仲渊道。 可恶,这次是逃不了了吗?骨狸皱眉。 嬴政望着骨狸,蹙眉。转眼望向寒仲渊道“你所说的法器呢?” 法器?骨狸心想,不会是想用法器把自己杀了吧。 寒仲渊转眼,便打开了手中的锦盒,恭敬递到嬴政眼前,道“王上,这便是双生锁。阴阳家至强法器之一。” 嬴政望去,一条细长红绳放在锦盒之中。 “不过便是一条红绳而已。”嬴政道。 寒仲渊道“王上,你别看它只是形似一条红绳,其实它却是以吸取血液而生。阴阳家百年,已不知吸取了多少人的血液,才练成了这双生锁。” “哦?那它有何作用。”嬴政道。 “这双生锁的用法,便是吸取掉主人半身的血液,便可开启。开启之后,将它封存于其他人的体上,这人便可成为了致死跟随的仆人。只能完完全全的听命于双生锁的主人。若是不从,双生锁便会循环吸取仆人的血液,让人痛不欲生。若是主人身亡,仆人也会在三日之内气血耗尽而亡。” 骨狸听完这寒仲渊的话语,瞬间一身汗毛立起。如此阴狠的法器,是要用在自己的身上吗? 嬴政听完,一挑眉。 半身血液? 虽是犹豫了片刻,嬴政还是伸出了手,拿起了那条红绳。那红绳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在嬴政手上缠绕着,转眼便扎入了嬴政的手腕之中,正源源不绝一股一股的吸食着嬴政的血液。 嬴政另一只手紧握着拳,头上瞬间冒出了无数冷汗,嬴政皱紧了眉,身上有些发颤。 虽然是痛苦万分,嬴政却一直隐忍着。 忽而红绳发出无数红光,从嬴政手上脱离了出来飘在半空中。 嬴政十分痛苦的瘫倒在了墙边,一手扶着墙。 “就是现在。”寒仲渊喊道,便在口中默念了几声咒语,转眼指向了骨狸。 骨狸惊恐的望着红绳向自己飞来,直冲自己的脖颈,穿入自己的脖内。瞬时间感觉气血都向着脖上而去,骨狸全身都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撕心裂肺的痛。 “啊!!!!”又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骨狸瞬间昏死了过去。她的脖子上瞬时间多了一条红色的印记,绕了脖上一圈。 “王上,法器已经进入这猫妖体内了。”寒仲渊转身对着嬴政拱手道。 嬴政已经脸色发白,嘴唇也没有了血色。他却还是强撑着身子道“如此,就谢过了寒护法了。叫玉桑备好马车,孤便回宫去了。” 第十八章 双生锁链 秦王宫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入内。 马车行驶到一秦川宫前,玉桑便掀开了马车帘。 他见嬴政闭眼坐在马车之内,怀中抱着昏死的骨狸。 玉桑一愣,难道是……王上与这姑娘暗生了情愫? 可……见这姑娘态度也不像。莫非是王上他……单相思?想把姑娘绑回了王宫。可若如此,又为何把她带去阴阳家呢。 玉桑思绪都混乱了,爱慕王上的公主小姐多了不是,可却从未见王上身边有那个女子近身。又何时见过王上对哪个女子这么费心。可若是绑了这个姑娘,又何必带她去了阴阳家。 嬴政觉马车停了下来,便睁了眼。抱着骨狸下了车。 一路上遇见的宫女宦官纷纷一脸惶恐跪下行礼。 见王上怀中抱着一女子,又都个个疑惑,玉桑跟在嬴政身后,也是十分苦恼。 嬴政抱着昏死的骨狸,清冷着眼光。 嬴政把骨狸扔在了软榻上。转身对着身后的玉桑道“你回去吧。” “可……王上,这……”玉桑望了望在软榻上的骨狸。 嬴政清冷道“无妨。” “属下告退。”玉桑只好道。 玉桑虽是疑惑。却是出了秦川宫。 嬴政转回身望着骨狸。一张俏丽的小脸,纯良的模样。相由心生,莫不是这话是假的。 嬴政望着她脖上的印记,似绕在脖上的细线。嬴政手不听使唤似的,轻抚上了骨狸的脖子。 门外忽然有宦官喊道“王上,可要洗漱?”声音有些苍老。 嬴政转回目光,走到门前,推开了门。 一个老宦官站在门外,恭敬低着头。 “福元,命人明日清一宫殿出来。” “诺。”老宦官应声。 嬴政欲转身回殿中去,却停步又道“宫殿最好是离我这秦川宫近一些的。” “诺。” 第二日,骨狸满身疼痛的醒来,便见自己躺在一张软榻上,周边都是装饰华美的物件。这不是那嬴政的寝宫吗? 莫不是时光倒流了,又回到了她当那只黑猫的时候。 骨狸却是觉得全身疼痛,忆起昨日的事。十分气愤的锤了锤软榻。 一个宫女闻声推开了门,道“姑娘,您醒了啊,还请洗漱。” “我怎在宫中?”骨狸疑惑问她道。 宫女答道“昨夜是王上把您抱回来的。” 骨狸皱眉,咬了咬牙。记着嬴政昨日与那人说的话语。心中气愤。 “王上。”门外有宫女喊道。 想什么来什么。骨狸望去。 嬴政推门而入,一身黑色龙袍,俊美无双的脸却是毫无血色,他清冷着目光,他走到骨狸身旁,挥手便让宫女退下。宫女便转身退下了,顺道关上了门。 骨狸望见是嬴政,气愤道“你是什么意思?那人说的双生锁又是什么意思?” 嬴政一挑眼道“正如人所说,就像你听到的那样。” “你何故要我听命于你?我在你眼中不就一个妖物了?何不把我杀了。”骨狸气愤问道。 “若是遇到每一个妖物都赶尽杀绝,那不是费时费力,还不如为我所用,来得更好一些。”嬴政清冷道。“现在,只命你以妃子身份的住在这宫中,今后便为我做事。” 骨狸瞪眼道“凭什么。” “凭着这双生锁。”他挑眉。 骨狸不服气道“我就不信了这双生锁还能取了我性命。你便是让我留在这宫中,我偏不留。又能如何。” 嬴政挑眉,望着骨狸不语。 骨狸起身,正准备向着门外走去。却忽觉脖上一痛,又是血液涌上脖,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啊!!”骨狸瘫倒在地,痛苦的抓着地面。 嬴政见此,眼也未眨一下,便道“孤便赏你一个美人称号,你若听话,在这宫中便是有享不完的福。若是不听,只有这受不完的痛苦。” “享福?如此痛苦,便是享福?”骨狸忍痛道,不可置信望着嬴政。 “若是享福,大可不必了,小女子在宫外过得好好的,不必劳烦王上。”骨狸又道。 嬴政清冷一眼,望得骨狸身子一颤。 “在这宫中随你如何好吃懒做,四处玩乐,孤要你做的,不过是担着这一美人的名号为孤办事。”嬴政开口。 好吃懒做?四处玩乐?骨狸不可置信。 “你会如此好心?”骨狸冷笑道。 嬴政冷哼一声道“现无论你是否愿意,你都只有一个选择。” “你就不怕,我宁可不活了,也要与你同归于尽?”骨狸挑眼望向嬴政,眼中的坚决与怒意展露无遗。 “我知你敢。”嬴政冷声道,“但在你动手之前,我便定会手刃了你。” 虽还是不服气,骨狸却是只好认了。以她现在的能力,她也是打不过嬴政的。她望着嬴政不语。 “如此便好。”嬴政道,似不想多留,转身便推门离开了。 嬴政走后,几个宫女便又迎了进来,见骨狸正瘫倒在地上,都纷纷跪下身子道“参见骨美人,奴婢们带美人去汤池沐浴。” “汤池?是什么汤?好喝吗?”骨狸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不禁好奇。 她现在想的,是填饱了肚子再去想想之后怎么办。 宫女们忍俊不禁。 烟雾缭绕,骨狸趴在一水池中,思绪着。 原来这汤池是来给人泡澡的,自己还以为是什么好喝的汤呢。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回到了这个王宫之中,还是以这人形。本就是没有容身之地,现在到了这宫中却也是不差,嬴政虽是目的不单纯,自己也是十分气愤。但是比起在外面的生活确实是好过许多。 骨狸从水中起了身。 王上昨夜抱着一女子进宫这事,整个秦王宫都传遍了。 长安宫内。 这时的夏太王太后,正悠闲的躺在软榻上,一手握竹简,认真看着。一手等着宫女剥好的葡萄,优雅放入嘴中。她虽已到了中年,却是保养得极好,看得出风韵犹存。 一个宫女在她耳边轻语几句。她抬眼,惊道“真有此事?那女子还在秦川宫留宿了一晚?” 宫女回道“奴婢不敢说假话。” 夏太王太后一笑道,“如此,我得去瞧瞧这女子长着什么模样。竟能入了王上的眼封了个美人称号。” 与其说是骨狸换上了衣裳,不如说是骨狸被一群宫女裹上衣裳。一番折腾下来,骨狸细看铜镜中的自己。 一身红色长裙,处处都是精细的花纹,裙摆拖地,高贵且华丽。长发被束在肩后,缠着红色的丝带。脸上抹了淡淡的妆,甚是好看。不过,她这脖子上,怎么多了一圈红色的印记,擦也擦不掉。莫不是这就是那双生锁留下的。她心中无比愤恨,却也是无济于事。 转眼又看看自己这身,觉得这一身衣裳与自己太过不搭,自己何时穿得如此华丽过,且这裙摆这么长,就不怕走着摔倒了。 她不禁道“这衣裙似是不太适合我。” 一旁宫女道“回美人,今日是王上赐名第一日,理应穿得艳一些,以表喜悦。” 喜悦?她可没什么喜悦。 “颜色不觉有什么,就是这裙摆太碍事了。”骨狸顿声又道“可有剪子?” “这……”宫女自然是知骨狸是何意,却是犹豫。 两个宫女恭恭敬敬的走在前方带路,骨狸跟在两人身后。骨狸踢了踢被自己剪掉的裙摆,踏在这宫中石板路上,这样走路舒服多了。不过……就是不大好看。 不一会,两宫女便停下来了,恭敬道“美人,含幽宫到了。” 骨狸望去,就见一敞开的大门,门上挂着牌匾,她打量着四周,慢悠悠便走进了门去,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一间宫殿玲珑别致。 确实是不错。骨狸想着。那这嬴政说得可是真的?背着这美人名号便可好吃懒做了? 宫殿门外站了个老宦官,身边都规规矩矩站着几个宫女宦官,最显眼的,就是那个小宦官“二饼”。 这不是那日想喂自己死老鼠的小孩子吗? 老宦官见骨狸到来,就迎了上来恭敬道“美人,小人福元。是王上身边的贴身宦官。美人可叫奴婢福元便好。” 骨狸望着福元,忆起自己做在宫中当一只猫时,这位公公对自己也不差。现在望起来,骨狸只觉亲切。 骨狸不叫宦官“福元”,却是望着宦官道“我觉着还是叫福公公好。”笑容甜甜。 福元心中是有欢喜,笑道“美人想如何叫奴婢便如何叫。”转而问道“美人叫什么名字?” 骨狸答道“福公公,我叫骨狸。” 福元道“那奴婢便叫您骨美人了罢。” 骨狸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眼抬手示意道“这些都是宫中给含幽宫配发的奴仆,今后便由他们照顾您的饮食起居,美人还请过目。” 骨狸望去。四个宫女,四个宦官。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个最小的宦官“二饼”。 骨狸道“这个小孩子,能怎么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于那日这个小屁孩喂自己死老鼠的事。 福元有些勉强道“这个....他也是到了要做事的年纪了,就想着让他磨炼一番。若是美人不喜欢,大可换人。” “算了,不必了。”骨狸转声道“如此便谢过福公公了。” 第十九章 夏与华阳 宫女们按着顺序道“奴婢绘春。”“奴婢绘夏。”“奴婢绘秋。”“奴婢绘冬。”“参见美人。” “春夏秋冬,有意思。”骨狸道。“那你们呢?”她指了指两个宦官。 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宦官道“奴婢大饼。” 小宦官有些颤颤巍巍,用着稚气的声音道“奴婢二...二饼。” 骨狸见二饼害怕的模样,笑出声来道“若是饼的话,便是吃的。像你这个小小年纪,把你剁碎了扔在锅里面炖成汤也是很滋补的。” 二饼害怕得跪在了地上,尿了裤子,赶忙哭道“不要,我才不要变成汤。” 福元一把拉起二饼道“休得无礼,美人不过你与你说笑呢。” 不过是想逗一逗这小孩,竟然被吓得尿裤子了。骨狸大笑,摸了摸二饼的头,道“我不过是与你说笑,看把你吓得。” 福元赶忙道“如此,美人我先带二饼下去换身衣服。” 骨狸点头。福元便带着二饼退了下去。 随后进了宫殿中,骨狸才终于知道这跟自己之前的生活简直是天差地别。 桌椅板凳,床榻软卧,梳妆柜书柜应有尽有,甚至是还有着好几个隔间。 在宫殿内逛了一圈,肚子居然咕嘟咕嘟叫了起来。 她转身,对着自己身后的宫女们道“春夏秋冬,我现在有些饿了,能不能给我准备些吃的。” “是。”宫女们齐声道。 --------- 骨狸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的菜肴,欣喜至极。在醉欢楼每日都是些粗茶淡饭的,若是之后每日都能吃这么多美味,该有多好。 骨狸抬眼望向自己身后的春夏秋冬四个宫女还有大饼与已经换好衣服的二饼道“你们饿了吗?不如一起吃吧。” 众人闻声,都道“奴婢不敢。” 骨狸觉没趣,却见唯有二饼咽了咽口水,不发声。 骨狸见此,笑着对二饼道“来,二饼,你过来。” 二饼疑惑片刻,却是慢慢悠悠走了过来。恭敬低着头。 骨狸问道“你想吃什么?” 二饼抬眼,眼中似有着星星点点,转而却是觉得失礼,又低下头去。 骨狸见此故意道“我可就问你一次啊,你若不答,可没有机会了。” 骨狸假装动筷。二饼忙怯生生的道“回美人...二饼想吃桂花糕。” 骨狸望桌上,确实是有着一盘糕点,她夹起一块桂花糕,笑着对二饼道“诺。你看我没骗你吧。问你想吃什么便是要给你的。” 二饼接过桂花糕,欢喜一笑道“谢过美人。”二饼拿着桂花糕退到一旁。虽是在宫中待久了,却还是溟灭不了孩子的天性。爱吃爱玩,一样的不可或缺。 骨狸嘟囔道“看你是个小孩子,我便是不计较了你喂我死老鼠的事了。” 她动了筷子,吃相却是及其不优雅。 骨狸还没吃一会,门外便有人传报道“夏太王太后驾到——” 骨狸身边春夏秋冬宫女还有大饼与二饼闻声都纷纷下了跪。 骨狸不明所以,只听到身后的宫女一个劲的道“美人,快跪下。” 却是为时已晚,有人推开了门。骨狸望向来人。 夏太王太后进了门,一身华贵锦衣,雍容华贵的模样。她望向骨狸,一脸傲慢。身后又是跟了众多宫女宦官,想来是地位极其高的人吧。 骨狸也是疑惑起身,不知来人是谁。 夏太王太后身旁宦官尖着嗓子道“大胆!见到太王太后还不行礼。” 骨狸一脸疑惑道“她是谁,我何故要行礼。” 那宦官尖着嗓子道“这位便是当今王上的祖母,还不跪下行礼!你便不怕被拖出去仗责几百!” 骨狸见此,也只好缓缓跪下。自己见王上都不行礼,何故见了王上的祖母便要行礼呀。 夏太王太后冷眉冷眼道“不知礼数。”,转眼又望向骨狸已剪得稀烂的裙摆。道“你这是什么穿着。” 骨狸笑道“我自己剪的。” 夏太王太后转眼又望向骨狸道“你便是昨夜政儿抱回的女子吧?” “嗯”骨狸抬头,毫不掩饰的望向夏太王太后。 夏太王太后见骨狸的目光,一个巴掌便打在了骨狸脸上。 骨狸赶忙护住脸,气愤道“你为何打我?”这宫中人都是这般傲慢无礼吗? 夏太王太后冷声道“我道是王上带了个什么知书达理的女子来着这王宫,原就是你这不知礼数的女子。你莫不是以为王上赐你一个美人的身份,便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如此无礼。” 骨狸诧异道“我怎么无礼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自己行礼也行了,哪里又惹怒她了。 “拖出去仗责五十。”夏太王太后冷声道。 “诺。”他身后宦官应声道。便上来两人拉住骨狸。 骨狸大喊道“你们干嘛?” 春夏秋冬宫女与大饼二饼忙求情道“太王太后恕罪!!” 还未到门边,便听门口又有通报道“华阳太王太后到----” 骨狸诧异,怎么还有两个太王太后。 华阳太王太后被一个宫女搀扶着走了进来,锦衣华服,仪态万方。虽是被人搀扶着,气势却是一点也不输了这夏太王太后。 夏太王太后见来人,便道“见过姐姐。” “今日我想着来见见新纳的美人,怎么到了这幽临宫,就如此吵闹?”华阳太王太后开口。 夏太王太后道“这女子便是这位。”夏太王太后指了指被两人拖着的骨狸。 骨狸望向华阳太王太后喊道“这位一定是真的太王太后吧,这位假的太王太后想要打我。” 夏太王太后气急道“你!好大的胆子!快些把她拖下去吧!” 华阳太王太后望向骨狸,这个女子却是如此大胆。华阳不恼,反而有些悦然。心道:若说假的,她也确实是个假的,他的儿子不过是拜在了我名下做了个王上。她却是整日耀武扬威,不知羞耻。 两个宦官动身,想把骨狸拖走。 “慢着。”华阳太王太后道。“今日,谁敢动她。”一脸威严。 骨狸悦然望向华阳太王太后。这个奶奶可真厉害,心中不免对华阳太王太后多了许多好感。 夏太王太后道“姐姐,这女子不知礼数,这下应该是该罚她一罚。不然之后可是要败坏了王家的威仪。” 华阳太王太后道“不过是个小女子,妹妹何必与她置气。今日也便是她为美人的第一日。若是真罚了,不免也有失王家的度量。” “可....”夏太王太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华阳太王太后打断道“便如此了。妹妹若是没事,便回去吧。” 夏太王太后有气,却是发不出,只好愤然道“如此,妹妹便退下了。” 随后两个宦官便放下了骨狸,夏太王太后对着骨狸瞪了一眼,便带着他的宫女宦官们,离去了。 人走后,骨狸便笑道“奶奶,你可真厉害!” 华阳太王太后诧异道“你叫我什么?” 骨狸失言,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了。她捂住嘴巴。 华阳太王太后一生从未有过子嗣,许是许是未听过别人叫过自己奶奶,心中似是裹了蜜饯一样。甜腻腻的。 华阳太王太后笑道“无妨。就这样叫我吧。”随后她拉着骨狸在桌前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骨狸。”骨狸道。 华阳太王太后思索“这名字却是不常见,看似不是我们秦国子民吧?” 骨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可只知这秦国一个国,莫非还有其他国不成? 华阳太王太后疑惑道“怎么?不过是问你来历你便不知作何回答吗?” 来历?若说来历的话,她这一下凡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那些丛林之中。她开口道“回太王太后,骨狸并不属于哪国之人,骨狸从小便是在山中长大。” “哦?”华阳太王太后觉有趣。山中女子吗?也是极为少见。 又问道“那你的父母呢?” 父母……她可从来没有过啊。 骨狸答道“骨狸前些年双亲便已病故,后下山一个人在外流浪。” 华阳太王太后觉骨狸可怜,同情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要说这瞎扯的功夫,还是跟墨砚学到的。自己脸不红心不跳便编了个故事。骨狸却还是有些心虚。 华阳也没有问下去,只道“看你是个率真的孩子,生得也是俏丽,本宫有那么几分喜欢,政儿把你带进宫中,也自然是讨得他的欢喜。” 欢喜?欢喜才怪了。 骨狸却是笑笑道“谢奶奶夸奖。” 华阳太王太后喜形于色,望了望桌上的饭菜,笑道“原你是在用膳呐。” 骨狸似是告状一般道“奶奶,刚刚我正是在吃饭呢,还未吃了几口,那个假的太王太后就进来了,还打了我一掌。” 华阳太王太后听闻骨狸说夏太王太后是假的,虽是心中欢悦,却是些许责怪道“骨狸啊,你这才进宫中,规矩可是要懂的,她也确实是太王太后,可不能惹怒了她。” 骨狸几丝撒娇模样道“可是,我确实一点也不喜欢她。我倒是喜欢奶奶一些。” 骨狸说着,便抱起了华阳太王太后的胳膊,笑嘻嘻的。 第二十章 将女仪南 “你这孩子,倒是会讨人欢喜。”华阳似乎心情异常愉悦,也未多计较。又道“若是觉着在宫中闷,大可来华阳宫陪陪本宫。” “好。”骨狸应声。 “本宫也乏了,回宫吧。”华阳对着一旁宦官道。 “诺。”宦官应声。 “恭送太王太后。”骨狸身后的宫女宦官便是道。 眼看华阳太王太后就要走,骨狸忙殷勤上前道“奶奶,骨狸送您。”扶过华阳太王太后的手。 华阳太王太后见骨狸熟络状,拍了拍骨狸的手背。道“这孩子。” 骨狸哈哈笑着。 送到临幽宫门前,华阳是注意了骨狸的衣裙,裙摆被剪得参差不齐的。华阳停下步子疑惑问道“骨狸,你这衣裙是怎么了?” 骨狸望了望裙摆,笑答道“奶奶,这是因为骨狸觉着之前的裙摆太长了,便自己动手剪的,如此走路方便多了。” 华阳太王太后被逗笑了,边拍着骨狸的手边道“你这孩子,真是十分有趣。难怪了政儿会带你回宫。” 骨狸陪着笑。 “不过这以后啊,裙子不称心叫人重新做便是,不必自己动手的,用剪子伤到自己可不好了。”华阳太王太后道。 “放心吧,奶奶,以后不会了。”骨狸一脸认真的答应了。 骨狸一路陪着华阳太王太后到了华阳宫,这华阳宫可比那临幽宫大了几倍,骨狸也没多去逛,与华阳太王太后告别后就准备回寝宫了。 回去寝宫路上,骨狸远远的便见前方走来两个身影。 嬴政迈着不紧不慢走了过来,却是没有理会骨狸,连眼神都没落到骨狸身上一刻,唯他身后的玉桑给骨狸打了个招呼道“参见美人。” 骨狸冲玉桑甜甜笑着回应道“侍卫好啊!” 玉桑道“美人唤我玉桑便好。” “好,玉桑。”骨狸笑道。 嬴政却是轻启唇道“没规矩。”却也是没望向骨狸一眼,步子未有停过一刻。下一瞬就已从骨狸身旁走过。玉桑却是对骨狸比了个告退的手势。 没规矩?明明是他无视自己吧!骨狸瞪着嬴政。 却是望见了嬴政腰间的玉佩,骨狸一怔,这玉佩何时到了嬴政手中。 她冲上去拦住嬴政道“喂,这玉佩你当时不是道不知道在哪吗?怎么到你了手里。” 嬴政冷眼。 玉桑抹了抹汗,在这世间,哪有人敢这样同王上说话呀。这姑娘,怕是第一个。 “真蠢。”嬴政道。便不再与骨狸言语,绕开了骨狸。 感情是逗自己好玩?? 怒气冲冲回到寝宫,骨狸给自己灌了几杯茶水。 说在这宫中享福吗?自己没被气死才好。 -------- 秦川宫内,嬴政刚刚用好了午膳。 一旁福元上前来道“参见王上。” “何事?”嬴政放下了碗筷,眼也未抬。 “今日奴婢已为了骨美人安置好了住处。”福元道。 嬴政抬眼喃语道“骨美人....” 福元些许诧异,莫非是王上连美人的名字也不知。福元是自嬴政回了秦国以来,便是一直在他身旁伺候着。他也是个看得懂事的人,便又开口道“这骨狸小主,也是个爱玩闹的性子,今日二饼却也是被骨狸小主的一番玩笑话给吓得尿了裤子。”自然而然的便道出了美人的名字。 原是叫骨狸。嬴政了然。嬴政虽是不想问,却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她说的什么玩笑话?” “小主她道想把二饼洗干净了炖汤喝。”福元道。 闻言,嬴政皱眉。莫非真如那书卷中所说,妖物都是食人饮血,为害世间。 “如此,让人收拾下,你便退下吧。” “诺。”福元道。便命人收拾了桌上的碗筷。 嬴政起身坐到书桌前,扶了扶额。 不知自己今日的这番决定,是否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过片刻,玉桑便带了一个女子进了秦川宫。女子生得极美,眉眼间娇媚无双,不施粉黛却也是胜过无数女子。那女子到了嬴政跟前,见了嬴政便跪倒在地道“参见王上。” 嬴政抬眼,见跪在地上的女子,道“孟将军之女,仪南。” “正是民女。”仪南道。 玉桑唤着宫女宦官退下,关上了门守在了门边。 嬴政道“孤与孟将军也有颇深的交情。只可惜了孟将军如此的人才,已不再人世。” 仪南闻言眼中有泪,还夹杂着无边的恨意。 现如今吕不韦执掌政权,他为了稳固政权,设计铲除外党。吕不韦伪造文书,污蔑她的父亲,她的竟平白无故添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吕不韦害得她全家,家破人亡,父母兄弟惨死。这个仇她定要报。 “王上,民女要为了家人报仇!”仪南握紧了拳头。那股恨意,似要喷涌而出。 嬴政抬眼,望着仪南,道“怎么报?” 一语让仪南无法回答,仪南瞬时吞吐道“还...未想好。仪南自小习武,愿意去刺杀了那小人。” 嬴政道“又何必急于一时,孤竟然救了你,也自然不会让你去送死。当然,也定会帮你。” 仪南拱手道“民女谢过王上。”转声又问道“那不知仪南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嬴政思索片刻道“现如今,你仪南的身份已死了。不如,你便先在这宫中做个婢女。” 婢女?仪南晃神。她一介将军的女儿,这下竟是要去做一个低声下气的婢女? “便是孤最近新纳的美人。你在她身边,守着她的一举一动,定时汇报与我。”嬴政道,目光清冷。 仪南诧异,既然是个新纳的美人,有何要防范的。虽是如此想着,仪南却是不敢违背王上说的话,仪南还是咬咬牙应声道“是。” “如此,孤便与你一同前往幽临宫一趟。”嬴政道。 -------- 幽临宫内,骨狸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嬴政身后跟着仪南、玉桑与福元,只四人。到了幽临宫。福元通传道“王上驾到。” 春夏秋冬四个与大饼二饼一路上见了王上,都纷纷跪下行了礼道“参见王上。” 唯有到了殿门前,都还未见骨狸。嬴政才开口问道“骨狸人在干嘛?” 二饼十分紧张得答道“回王上,美人还在睡觉。” 仪南心想,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连王上都不惧怕。 骨狸姑娘还真是特别,也真是了世间如此不给王上面子的唯一一个女子。玉桑也是心道,也怕是嬴政发怒,他给自己擦了擦汗。 “你们先在此守候。”嬴政有些不悦道,便推开了殿门。 他走进了殿内,到了骨狸床前,见只穿了里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骨狸。 如做猫时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懒惰至极。嬴政心道。 他有些气愤,一把揪起骨狸。 骨狸被吓醒,望着嬴政直发愣。半响才气愤道“干嘛呀?” 还让不让人睡个觉呀。骨狸心想。 “这大白日的,你还真是睡得舒坦。”嬴政冷声。 “那又如何?你管得着吗?”骨狸不服气犟嘴道。 “猫妖,既然你这么闲,那孤就给你点事情做。”嬴政冷声道。“孤给你半月的时间,你乘机潜入吕丞相府中,打探消息。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也留不得你了。” “吕丞相是谁?”骨狸诧异。 嬴政冷眼一扫骨狸,却是不回答。 骨狸又问了一遍“吕丞相是谁??” 嬴政理也不理,便抬脚出了殿门。 “什么人呐。”骨狸念叨道。 嬴政离开后,便进来了一个女子。她对着骨狸行礼道“参见美人。” 骨狸起床打了个哈哈,问道“你是谁?” 仪南咬了咬牙,既然都要报仇了,是应该放下自己的性子。连自己的脸面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回美人,奴婢是王上刚刚派到美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名叫小南。”仪南应声道,这‘奴婢’两字有着些许颤抖。 仪南心道:既然是做个婢女,也应该隐姓埋名,以免多生事端。 “小南?”骨狸道“你抬头我看看。” 仪南抬头望向骨狸。两人皆是一惊。 这不是那日牢里面的女子吗?两人都是心道。 骨狸吃惊道“你不是牢里面的女子吗??” 这女子那日不是被抓了起来,这下何时做了个美人。这脖上还多了一圈红色印记。仪南心道,却也不言。 “你因为什么被抓了?你怎么做了婢女?”骨狸心里面充满了疑惑。她那日不是十分傲慢模样吗?怎么今日就来这做了婢女。 既然是做了这个女子的婢女,那就只能讨好一番她了。仪南心道。 仪南说道“美人,奴婢家人被奸贼所害,奴婢也被陷害入狱。现如今案子一结奴婢便被放了出来,便被王上安排到这宫中做个婢女。望美人能接纳奴婢。” 骨狸气愤道“这王上虽是长得俊美,但是不是很烦呐?他抓的人不是做美人就是做婢女。真是个臭男人。是吧?小南?” 仪南连忙,道“奴婢不敢妄言。” 这个女子似不是很喜欢王上,可又为何做了这美人。仪南心道。 骨狸撅了撅嘴,在心中叫骂嬴政的同时,想起嬴政交代自己的事情。 对着仪南道“你可知吕丞相是谁?” 仪南晃神,闻声,听见‘吕丞相’三个字,就愤恨的皱眉,却是道“吕丞相便是现在秦国的相国大人,王上还未到行冠礼之年,这秦国的朝政便是由吕丞相代为把持。” “哦....”骨狸道。 第二十一章 偶遇成蛟 骨狸每日在宫中吃喝玩乐的途中,也变着法子的悄悄打听吕丞相的消息。两日下来,却是只得皮毛。 这日,骨狸身穿一身浅红色的罗纱裙,坐在御花园中的石凳上吃着水果。仪南已经换了一身宫女衣着站在骨狸身边。 骨狸便吃着边苦恼道“啊,这日子怎么这么难过啊。” 仪南站在一旁却是有些不悦,这人每日吃好喝好的,叫苦个什么劲啊。 御花园另一边,一个白衣少年正往着这边走来。他一脸俊朗,眉宇间满是英气。他离着骨狸近了些时,望了骨狸一眼,就楞在了原地。 “小兄弟?”少年十分吃惊道。随后走到骨狸跟前来。 骨狸闻声抬头,惊讶起身道“是你!” 那日在醉欢楼的那个少年! 仪南站在一旁,看见来人,却是立马低下了头。赢成蛟见这宫女,却是觉得有些熟悉,但觉她是个宫女,却没有多想。 成蛟。仪南心道。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神伤。自己从小便与成蛟认识,两人自小便在军营里玩闹长大。他现在许是认为仪南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赢成蛟也是十分惊讶,忙问道“骨狸兄弟,你怎么在宫中?我可在府中等你良久,也不见你来寻过我,待我跟师傅一齐去寻你时。他们都说你竟然不见了。”他说完,又仔细打量骨狸,缓声问道“怎还变成了个女子?” “啊,怪不得骨狸兄弟,错了,是骨狸姑娘长得如此美丽。如若是真是个男子,可有多少男子垂泪啊。”赢成蛟笑道。 骨狸怪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原来就是个女子。”又道“每日醉欢楼都很忙,我都没空去寻公子。后来突然生了变故,我就离开了醉欢楼了。” “那为何到了宫中来?”赢成蛟问道。 我也不想到这宫中来啊。都怪那个臭男人。骨狸心想。 骨狸都还没有回答。赢成蛟就问道“听闻王兄近日纳了个美人,兴许就是姑娘吧??” “是啊,我正准备说呢。”骨狸道。 “真可谓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赢成蛟笑道“现在我还得喊姑娘你王嫂了。” “啊?那你是?”骨狸问道。 “王上便是是我的兄长。那日为了顾虑身份,便未给你说。”赢成蛟爽朗一笑道“到现在都还未给你介绍自己,我名叫赢成蛟。” 虽骨狸当时已经有猜到些许,却是还是有些吃惊。 “那那个老伯,是?”骨狸问道。 嬴成蛟笑道“师傅便是这秦国征战四方的将军,王翦老将军。” 仪南在一旁听见,低着头,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自己的父亲也是个将军啊 “怪不得当日老伯说起他征战沙场那些都是滔滔不绝。”骨狸笑道。 赢成蛟笑道“若是师傅知道你是个女子,那可是要吃惊好一阵了。” 骨狸笑出声。 赢成蛟也是跟着笑出声。 仪南听着笑声。心中却不是滋味。 御花园一边,嬴政正路过,见了赢成蛟与骨狸在御花园中间谈笑。眼眸一冷,便转身离去。 -------- 长安宫内。 夏太王太后正躺在软榻上闭眼休息。屋内点着淡雅的熏香。 忽然有一宦官来报“太王太后,长安君求见。” 夏太王太后闻声睁眼,一脸喜悦便道“蛟儿来了啊,快快让他进来。” 赢成蛟进了屋内,就道“祖母,孙儿来看望你了。” 夏太王太后见了来人,就坐起身来。忙拉起成蛟的手,故作生气道“这么久不来看望祖母,祖母可都要生你气了。” 赢成蛟笑道“刚刚去看望了华阳祖母了。这不是也来看望祖母了吗?祖母也可知道我这么久去外国出游。也是费了许多时日不是?” 夏太王太后反而是责骂道“你到这宫中干嘛不先来看我?先去看那人干嘛?” 赢成蛟道“华阳祖母毕竟是后宫中的长辈,定是要先去看望她老人家了。至于祖母啊,孙儿倒是想留下跟祖母用晚膳。才之后再来探望祖母。”赢成蛟故意嬉笑讨好。 夏太王太后笑道“机灵鬼。” ------- 饭菜上桌。屋内已经只留下了个侍女。 夏太王太后忙给赢成蛟夹菜道“你看你都瘦了,这回国了可得补补。” 赢成蛟吃都吃不快,忙道“祖母,孙儿自己来。您给自己夹菜吧。” 夏太王太后笑着停了手,望着赢成蛟,忽而叹气道“想你父亲在时,我们还有得依靠。现在只剩我们两老小相依为命了。” 赢成蛟吃着饭菜,道“现在不是还有王兄吗?怎么就只剩我们两人了。” 夏太王太后嗤笑道“他算是个什么依靠。他一心就只向着那跟他没有半丝血缘的华阳。何尝对我们好过?” “祖母何故如此说?王兄已是对我们很好的了。”赢成蛟道。 “好好好,好什么好。这王位本是你的,他跟着她那妓女出生的母亲。应该有多远滚多远去。”夏太王太后冷哼。 “祖母快些别说了,这深宫之中岂能妄言。”赢成蛟忙道 “这是我长安宫,我说的,他可听不到半句,若就算是听见了,我可说错了什么了吗?这王上本就该你当。”夏太王太后道。 赢成蛟又道“我可没这个才能。王兄才华过人,我岂能比得过。” “胡说,你之前可不用一兵一卒就割收了韩国百里地。论才能,你可是无人比得上的。” 赢成蛟有些恼了,他斥道“祖母休要妄言了。我出游这几月,可知道了这韩国百里地,可是祖母命人与韩国传信,这韩国之地按理说应该是是祖母娘家所给秦国的,而并非我的功劳。” 夏太王太后哑语。面色凌乱,心道:他怎知晓了。 赢成蛟放下碗筷道“孙儿已经吃饱了,孙儿就此告退。” 赢成蛟起身抬脚就走,夏太王太后在身后唤他,他也充耳不闻。 --------- 骨狸思虑再三,头都要炸裂了。她连吕丞相住哪都不知道,怎么潜入啊。 终于,骨狸还是只身一人跑上了秦川宫,秦川宫离幽临宫不算太远。骨狸没几步就到了。 到了宫门外,便有福元守在门前,问道“美人,可有事?” “福公公,我找王上。”骨狸说着,就准备推门而入了。 福元赶忙拦住道“还等奴婢通传一下。” 骨狸‘哦’了一声。便站在门口乖乖的等候。 福元进了屋,没一会就出来了,顺带关上了门。对着骨狸道“美人,王上说了,不见。还请您回去吧。” “为什么不见,我可有急事啊!”骨狸道。“我要进屋。”骨狸又准备推门而入,还是被福元拦了下来。 骨狸见此,咬了咬牙,气愤喊道“嬴政!你给我出来!” 一旁宫女宦官们闻声全都吓得跪倒在地。福元却是忙拉住骨狸道“美人,快些别喊了。” “嬴政!” 没过半分钟,门便被人从里侧拉开。嬴政黑着脸望着骨狸,一把就把她揪进了屋内。关上了门。 福元却是站在门外擦着汗。这骨美人还真是个顽劣的性子。 进门之后。 “你真以为孤不敢动你吗?一而再的如此放纵。”嬴政冷声。 “我喊你一下又是怎么了吗?你这不是不见我吗?”骨狸白眼道。 嬴政冷眼,手瞬时就掐上了骨狸的脖子,指节冰冷。骨狸不自觉冷颤了下。 “是不是孤最近对你太好了?”嬴政冷声。 那掐在骨狸脖上的手暗暗用力。 骨狸弱了气焰。虽她也知道这如同在天庭呼喊玉帝的全名一般,可是重罪。但是她不就见着嬴政不见自己而已才如此嘛。 “好...好了吧,算是我错了...”骨狸有些怯生生的道。 嬴政松手。转身不再望骨狸。冷声道“何事?” “唔....就是你...王上您叫我去潜入吕丞相的府中。可是我连这府邸在哪都不知道。”骨狸道,连‘你’也不敢说了。规规矩矩的说了‘王上您’。她微微抬眼望向嬴政,道“我想出宫去,去看了那府邸在哪。我才好潜入啊。” 嬴政闻言背着手不语。 骨狸赶忙伸出一个手指头,又道“就一天!” 半响,嬴政才开口道“如此,明日便让玉桑陪你去吧。你莫给我打着什么歪心思。” 骨狸心中暗暗开心。 喜形于色,骨狸笑着道“自然不会的,我就只是想去望望府邸。” 顺便在街上逛逛! 骨狸正准备走。嬴政忽而发声道“你与成蛟可是认识。” “认识啊。”骨狸不假思索的答道。 “如何认识的?” 嬴政转身背着骨狸,看不见神情。骨狸道“就是我在宫外之时,恰巧认识的。” “如此,你退下吧。”嬴政道。 骨狸点头,开开心心的离开。 嬴政坐在桌几前,却是有那么几丝不悦。 第二十二章 出宫一日 次日,咸阳城里热闹纷纷,人来人往。 骨狸欢悦的穿梭在人群中,左看看右看看。 玉桑与仪南跟在身后。 若是遇到什么骨狸想吃的想买的,便抬手向玉桑拿钱。 片刻下来,玉桑的钱袋中的钱币就只剩了一半了。 仪南有些不悦,闷闷不乐的跟着骨狸。这个女子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王上叫我守着她,又有什么好守的。莫不是觉得自己没用处,就随便把自己安置了。 玉桑却是有些开心,他跟着骨狸跑东跑西。跟着王上许久,都未有好好的逛过咸阳。今日,觉得异常新鲜。 “啊!宫里哪有这里好玩。”骨狸道。 自己在宫中数日,虽然是吃好喝好的,但是都快闷出病来了。也不知这几日墨砚有没有来寻过自己,若是找到墨砚,能知道这双生锁怎么解就好了。骨狸心想。 有了!骨狸转着眼珠子,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走,我们去个地方。”骨狸道。 -------- 三人站在醉欢楼门口。 骨狸道“走。”却被玉桑一把拦住,为难道“骨狸姑娘,还是不要去这种地方。”在宫外以免暴露了身份,玉桑是喊骨狸为姑娘。 仪南脸上却是有些红晕,望着来往人群注视的眼神,低下了头。 这种地方,她一个姑娘家别说来了,就是提起也怕羞。 骨狸道“怎么不能来,我还在这呆了蛮久呢!” 玉桑与仪南都十分诧异,莫非...骨狸姑娘之前竟然是风尘女子? 骨狸大咧咧进了门。 玉桑却也是无可奈何跟上前去。 仪南却也是跟上前去,比起在门口站着让人观望,还不如赶快进了去。 大白日的,醉欢楼还没有客人。一进门,就有人迎了进来。道“姑娘,我们这可不接待女客。” 骨狸抬眼与那人对视。 刘妈妈。 刘妈妈一见是骨狸就有些气愤道“你!你还敢回来!” “我怎么不敢回来!”骨狸瞪眼道。 玉桑与仪南在一旁不明所以。 “来人!把她抓了!”刘妈妈忙大声唤道。 便从后院来了几人,想拉过骨狸。 “你敢!”骨狸喊道。 玉桑闻声,忙拦在了骨狸面前。 刘妈妈见此,鄙语道“哟,还带了人手来。” “哼。”骨狸挑眼。 玉桑亮出了腰间的令牌。刘妈妈见牌立马颤颤巍巍的跪下。那几人也是跪倒。 骨狸挑眼道“我现在可不是之前你们想欺负就欺负的人!” 刘妈妈忙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是宫里人。” “那是自然!你可知我现在是什么身份!”骨狸得意洋洋。“如今呐,我可是这王上身边的美人!” 玉桑跟仪南都抹了抹汗,哪有如此暴露自己身份的啊。 “好了!不说了!你给我准备个雅间吧!我要见佩初!”骨狸道。 刘妈妈颤颤巍巍道“是,草民这就去准备!” --------- 雅间内,骨狸一个人坐着,无趣的喝着茶水。 仪南与玉桑守在门外。 不久后,有人推开了门。 佩初低着头,上前来。都未望骨狸,便跪在了地上行礼道“参见美人。” 骨狸见此,忙拉起佩初道“佩初姐!是我啊!” 佩初惊讶抬头,不可思议道“骨狸!怎么是你!他们说是宫中来的美人。怎么....” 骨狸笑道“就是我呀!” “可是....”佩初还是不敢相信。 骨狸拉着佩初坐起,便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佩初坐起,虽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却还是道“不过你那日怎么不告而别了。” 骨狸道“刘妈妈知道了我是个女儿身,那日刘妈妈想要绑了我,我便逃了。” “啊....那你没伤到哪吧。”佩初忙上下查看骨狸。 “没事没事!哪能伤得了我啊!”骨狸笑道。 “那便好。”佩初道。 “不过这地可真是个危险之地。佩初姐你可少呆才行。”骨狸道。 佩初闻声不免感伤,道“我在这醉欢楼多年了,也是知晓了,许多姐妹都是被强抢而来的。可是落入了这,名声早就洗不清了。哪还有不呆下去的道理。” 骨狸也是不太明白,名声,就这么重要吗。想让佩初姐就此跟自己回宫,可自己在宫中都是被那个臭男人控制着。又怎么让佩初姐跟着自己呢。 “罢了。佩初姐,我今日是来问你最近可有见过墨砚。”骨狸问道。 “未有,他最近都未有来这醉欢楼。” “那若是他来寻你了,你便告诉他,来宫中寻我。我有要事找他。” 佩初点头。 没多聊几句,骨狸便带着仪南与玉桑下了楼,还未到门口,就见那醉欢楼的门已经被人堵得水泄不通。 听有人议论道“我听说王上新纳的美人竟然到了醉欢楼。我倒要见见是何等的女子啊。” “美人居然还来了这醉欢楼!真是不知羞!” “终于有机会一睹王上的女人长什么样了!苍天啊!” 骨狸望着门外,一脸无知茫然。 其余人皆是一脸无奈。 佩初在一旁道“不如。你们走后门吧。” 今日陪骨美人出宫,这个祸可闯大了。竟让美人到了烟花之地,回去怕是要领了一顿罚。玉桑扶额。 -------- 从后门出了醉欢楼。 出宫也蛮久了。正事可还未办呢。骨狸心道。 她转头问向玉桑道“玉桑,你可知吕丞相府邸在哪呀。” “姑娘问这个作何?”玉桑疑惑。 仪南闻言也警觉抬起了头。 “啊,听说除了王宫,这吕丞相府邸可是咸阳城中最威武豪壮的。我自然想去见见。”骨狸道。 玉桑虽是疑惑,却想着骨狸如此顽劣的性子。有好奇心也不足为奇。 玉桑便道“那玉桑便领姑娘去望望。” “好。”骨狸甜甜笑道。 丞相府在城东,到了吕丞相府前,只见高高的牌匾挂在金鼎下的门檐之上,端正的写着三个大字‘丞相府’。虽然骨狸却也是看不懂字。虽是大白日,朱红色的大门却是紧闭着,门前还有着守卫看守。威严气派的架势比上王宫却也是不差毫分。 仪南在一旁望着府门,眼中却是燃起熊熊烈火。 她定要这吕不为狗贼!血债血偿! 骨狸观察片刻后了然道“好吧,原来是在这个位置啊。” “走吧。”她便唤着仪南与玉桑回宫去。 -------- 回了宫中幽临宫内,骨狸便赶快叫人上菜。 她的肚子可是要饿瘪了。若是再不吃饭,她估计得昏死了。骨狸觉着。 菜肴才刚刚上了桌。 二饼便凑了过来。一脸委屈道“骨狸姐姐。二饼也想出宫玩。”这几日骨狸都在训着二饼,叫他改口自己为‘骨狸姐姐。’每日三餐,二饼都忍不住嘴馋着要蹭些吃的。估计是嘴馋的都惺惺相惜,这关系也熟络得飞快。 上菜的绘春绘夏都笑出声。守在门外的绘秋绘冬二饼也是捂嘴一笑。唯有仪南心事重重站在骨狸一旁。 许是骨狸都没有那些宫里人的架子,幽临宫的气氛也都是轻松愉快的。 “乖啊,这不是我出宫有要事吗?下次再带你出宫啊。”骨狸笑嘻嘻拍了拍二饼的头。又道“我可饿死了。”就拿起了碗筷。 二饼在一旁委屈嘟嘴。 骨狸菜都还未入口。就听门外传报道“王上驾到---” 屋内众人赶忙迎了出去跪下行礼。齐声道“参见王上。” 唯有骨狸还坐在凳上。 “如何?你还有心情吃饭?”嬴政阴沉着脸,走进门来,冷声对着骨狸道。 虽然是知道惹怒嬴政没什么好果子吃,可她仍旧死性不改。骨狸顶嘴道“我为何没有心情吃饭,莫非我是要饿死吗?” 嬴政又是冷声道“今日城外都在传孤新纳的美人,不知羞耻去了烟花之地?你如此败坏宫中名声,还有心情吃饭?” “何故没有?名声又有何用?我又没有少一块肉!”虽是骨狸喜欢与嬴政顶嘴,她却是不敢再动筷了。这双生锁的痛,她可是还记忆犹新。虽是嘴上占着便宜,动作上却是不敢有半点违背。 嬴政有些恼,道“如此,孤便要你三天之内就完成孤给你的事。之后便天天给孤学习规矩体统。”嬴政便是已经不想与骨狸说下去了。拂袖转身就留给了骨狸一个背影。 骨狸咬牙,若不是这双生锁。谁还理你! 第二十三章 顶撞风波 第二天清晨,骨狸还未睡醒,就被仪南唤醒。 仪南急急忙忙喊道“美人,夏太王太后传唤。唤您去喝早茶。” 骨狸模糊睁眼,望着仪南的大脸映在自己眼前。茫然道“什么早茶?” 不等骨狸清醒,仪南就慌忙唤着绘春等人给骨狸洗漱,骨狸迷迷糊糊中,就被裹上了无数件衣裳。盘上了头发,画上了妆容。 全都妥当之后,仪南赶忙拖着骨狸就往长安宫走去。 进了长安宫门,进了主厅。就见夏太王太后坐在主椅上。次椅上坐着那日摸自己身子的赵太后。她打量着骨狸。 站在门口,骨狸打了个哈欠,一番没睡醒的样子。 “还不行礼!”夏太王太后坐在主椅上,脸上有些怒意,斥道。 骨狸闻声,慢悠悠的跪了下去,又敷衍了事喊了声道“参见太王太后。” 夏太王太后见骨狸一副慵懒模样,骂道“这都几时了,还未睡醒!可知道这宫中的礼数?” 骨狸闻言不语。 谁同你们似的,有觉不睡。骨狸心中道。 夏太王太后身旁的赵太后安抚道“母后莫生气,可别伤了身子。”后她转脸,望着骨狸道“你便是政儿新纳的美人吧?” 骨狸点头。 夏太王太后在一旁冷哼,不言语了。 赵太后又道“今日,便是让你来见我的,我是王上的生母。便也算得上你的母亲。便可唤我王后便好。在这宫中,便不像在宫外一般,如此放肆。你可明白?”言语却是威严,却也没有为难骨狸的意思。 骨狸只好点头。 夏太王太后见骨狸点头,便怒骂道“点头!你还点头!官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既是出宫了去便罢了!还去那种污秽之地!你可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宫中的笑话!” 夏太王太后怒不可遏,随手便抬起一个杯子摔在了地上。杯子没摔碎,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了骨狸的裙边。 骨狸默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得可真是飞快。 赵太后见此,忙站起身来,去了夏太王太后身边,给她顺了顺气。道“母后可别动怒了,这不过是新进宫的女子,规矩体统自然是样样不懂。还得多教教。” 夏太王太后见赵太后动作,觉着厌恶。转了个针对的对象,冷声“行了,别顺了。我便也不见得你多比她懂什么规矩。” 赵太后僵住,停了手。心道:本是好意,却是个不领情的主。整日摆谱,像是这王宫她独大一般。赵太后转身,悻悻的回到了座位上。 夏太王太后转眼,端起了架子,对着骨狸道“今日,你便跪在这里好好反省认错。便要让你知道,这宫中可不是用来玩闹的。” 自己跪着行礼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了,现如今还要自己跪一日?怎么能忍。 骨狸拍了拍裙摆就站了起来。 夏太王太后怒道“你这是做何!” “起身回宫啊。”骨狸十分平静的回答。 赵太后在一旁瞠目,何时有人敢如此无礼对待夏太王太后。 骨狸转身就要走,就听身后人道。 “放肆!”夏太王太后怒火中烧。 骨狸转回身,道“放肆!以后我都不会到你这里来喝什么早茶了,太王太后还请你好好歇歇,别整日起着个架子,招人讨厌。” “你!”夏太王太后虽是气绝,却不知如何回嘴。 赵太后在一旁捂住嘴,有几分偷笑着。这政儿找来的还是个厉害角色,这宫中能如此训斥夏太王太后的,除了华阳太王太后,这便也是算第二人。 骨狸不依不饶道“还有啊,若是您不满意了我,你便去找王上告状便好。这宫中也是王上让我来的,有什么问题便去找王上啊!一天招惹我做何!我也是很忙的,没空同你耗着。” “来人啊!来人!”夏太王太后气到扶额,忙怒喊道。 又想叫人拉我打板子吗? 骨狸忙一个箭步就出了门。对着仪南忙喊道“快走快走。” 仪南站在门口,屋内情况也是听了真切。她擦了擦汗,忙跟着骨狸小跑起来。 自己到底是跟了个什么样的主子啊。 骨狸跟仪南赶忙回了幽临宫。 一踏入幽临宫,骨狸就忙喊道“关门!关门!今日谁来也不许开门!就说我得了大病,会传染的!会死人的!” 虽是训骂着夏太王太后,骨狸还是怕她带人来冲了自己的屋子,抓了自己去打板子。 大饼不明所以,望了眼仪南。仪南无奈的扶了扶额。 大饼虽是不解,却还是如此做了。关上了幽临宫的大门。 长安宫内。 夏太王太后愤怒起身,把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的全都推到了地上。后还觉着怒气不解似的,拍了拍桌子。 赵太后在一旁下意识躲了躲,她可从未见夏太王太后这么生气过。 面上虽是担心模样,心中却是一片暗爽。终于是有人能把她气得如此这般了,看着真是十分舒坦。 如此想着,赵太后却忽然觉得心中一片恶心,捂起嘴,不由干呕了出来。 夏太王太后见此,虽是还有怒气,却还是不由冷声问道“怎么了?” 她虽是不喜欢这个媳妇,可现在毕竟是在她这长安宫,可不能出了什么事。 赵太后摆摆头,道“无妨,许是早晨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既然是不舒服,那便早些回去吧。”夏太王太后摆手,便先自顾自的起身,捏着拳头,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离开了主厅。 赵太后真是有些不舒服,握着嘴,神色有些难看。她一旁的宫女忙搀扶起她,缓缓离开了长安宫。 ———— 秦川宫内。 嬴政正坐在书桌前,时而望着竹简,时而用着毛笔在竹简上添些字样。 福元缓缓走上前来低声道“王上,夏太王太后来了。” 嬴政抬眼,便见一个妇人怒气冲冲的便进了屋子。 她望见嬴政,就怒道“王上可知你找了个什么样的女子进宫!毫无礼数!以下犯上!” 福元退到一旁,心道莫不是骨狸姑娘闹了什么事。 嬴政不紧不慢的放下笔,缓缓走到妇人身旁平静道“原来是祖母来了。何事生如此大的气。” 夏太王太后冷声道“你去问问你那刚纳的美人!你就知道了我为何事生气了!”夏太王太后是听了骨狸说的一般,到了嬴政这边来告状了。 嬴政转眼,故作转身要离开道“那孙儿便去问问。” “行了!回来!”夏太王太后忙道。 嬴政默然回身。清冷道“那祖母还有何事。” 这两人是存心给自己气受是吧!夏太王太后心道。转而鄙语道“莫不是说你现在是王上了,便就是高高在上了,礼仪规矩这些做好了才可服众。现下你这美人坏了宫中规矩,王上还想包庇不成?” 嬴政眼眸有几丝冷意,他最不喜他人叱责。更何况这个祖母他也是不尽喜欢。嬴政却还是平淡道“孙儿何时想要包庇了,只是孙儿却是不知她是何事惹了祖母。” “王上你竟然不知她出宫去了污秽之地?”夏太王太后怒道。“今日便是要责罚她,她却还当面顶撞我!” 嬴政了然,眼边却是带了一丝笑意。却也还是清冷道“原是此事,祖母也不必与之计较,孙儿自然会责罚她的。不过她刚进宫,这规矩礼仪自然是不懂。孙儿之后便会找人教教她。但还愿祖母少召见她才好,免得又顶撞了祖母。”嬴政搪塞了过去,这话中的言外之意却是让太王太后少去招惹骨狸。 “这....”夏太王太后欲言又止。 嬴政却接了个话茬道“如此,孙儿现该用早膳了。” 夏太王太后却是有些气愤。但嬴政都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她转身道“如此,我便先回宫了罢。” 摆手,夏太王太后便转身出了宫门。她心中却还是愤怒未消。 “那孙儿就不送祖母了。”嬴政清冷道。 夏太王太后刚走,嬴政就对着福元清冷道“去幽临宫罢。” 福元有几丝为难道“王上,幽临宫今日似是闭门了。道是骨美人染了重病,卧床不起,这病怕是会染了王上。” 重病?莫名其妙会生什么重病来。不过就是个借口逃避罢了。嬴政挑眉。 “如此。那便过几日再去吧。”嬴政道。 ----- 入夜,宫中一片祥和宁静,像往常一样的习惯。骨狸洗好了漱,便上了床。 仪南是最后一个离开屋内的,她在屋内帮骨狸熄了灯。便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走过幽临宫的一条小道,仪南有些许紧张的回到了婢女屋中,绘春绘夏绘秋绘冬四人已经熟睡下了。她轻手轻脚的给自己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夜晚的风有些微凉,她穿过漆黑的宫道,灵巧躲过了宫中巡逻的侍卫。然而她选择的出宫方法,就是爬狗洞。 没有令牌,她很难从宫门出去。她这么久已经探查清楚了出宫的各处狗洞。虽然要穿过这些肮脏的狗洞,但是今晚!她一定要让吕不韦这个狗贼,血债血偿!仪南十分气愤的抹了抹脸上的泥土。 第二十四章 刺杀吕相 咸阳城东,丞相府内灯火通明。 吕不韦一身紫色锦衣,走过挂满灯火的长廊。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白衣中年男子,长须胡,细长眼。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吕不韦身子也不转,道“先生到了咸阳多日,却是还未有个落脚处。大可在府中住下,这硕大的丞相府,定不会亏待了先生。” “怕是会叨扰了丞相大人。”男子拱手答道。 吕不韦豪爽笑道“先生大可放心,或是先生不相信这丞相府连先生这么一个大活人都容不下吗?” 男子忙道“未有未有,只是小人受宠若惊。” “听闻先生学富九车,能住到了本相府上,倒是本相的福气。”吕不韦道。 吕不韦虽是位居高位,却是惜才之人。对着有才之人,倒是没有什么架子。 “李斯师承荀卿,虽是学术十年有,却不敢说是学富九车。世间学术无穷无尽,小人不过是得了个皮毛而已罢了。”李斯道。 吕不韦道“若说先生是只知道皮毛,那本相岂不是就只是个莽夫?” 李斯觉有失言,神色紧张,道“小人胡言乱语。丞相恕罪。” “无妨,不过是闲谈罢了。”吕不韦不拘小节笑道。 夜晚的风刮过长廊旁的小池塘,掀起层层波纹。深秋之末,树叶飘落,落在了层层波纹之上。忽而有一阵诡异的风吹过,掀起了水面上的树叶。有人影闪过,轻手轻脚跃到了长廊的廊顶。 仪南站在廊顶,瘦削的身子背对着月光,蒙着面,一双桃花眼中闪过冷厉。 今天,血海深仇,我就要这狗贼血债血偿。 吕不韦还正在与李斯闲聊着什么,爽朗一笑。转眼间身后飞来一把匕首,风声入耳。吕不韦警觉,闪身。匕首风一般飞过,插入了长廊拐角的木柱之上。 “谁!”吕不韦转身斥声道。 李斯虽是不习武,却也是站得住脚的人。他气定神闲站在吕不韦身后,皱起眉。 只见一黑衣人如鬼影一般,闪身到柱前,拔出匕首。对着吕不韦而去。 “大人小心!”李斯喊道。 “无妨!先生大可退到一旁!”吕不韦说道,轻松转身防守。 李斯退到几米开外,一脸焦急的模样。 仪南吃力握着匕首,一刀一刀向吕不韦刺去。吕不韦却掌掌防开,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几招下来,仪南已到了下风。 “雕虫小技。”吕不韦讽刺一声。便转手一掌,直击仪南左肩。 仪南被击得向后踉跄几步,吐出一口鲜血,顺着蒙面的布滴在了地上。她恶狠狠瞪着吕不韦,恨不得此刻就把他生吃活剥。 “何人派你来的!”吕不韦呵斥道。 “没人派我来!是你这个狗贼草菅人命,我是来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讨回公道!”仪南怒道。 吕不韦惊异,竟然是个女子。 “小小女子,何来的勇气?”吕不韦只觉有趣,嘲笑似的笑起来。又道“或是你觉得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够杀得了我?” 仪南狠厉一眼,又向吕不韦刺去。 吕不韦又是顺利接了几招下来后,却也失去了耐心。他嘲讽道“不知好歹!”连击仪南几掌,仪南咬牙招招撑下。最后一掌下来,仪南被击倒在了地上。匕首掉在一旁,她撑着身子隔着蒙面布吐出一摊血。 “呵!如此的结果你是否满意?刺杀本相,你还得再去练个几年功夫再来!”吕不韦嘲笑道。 仪南抬眼,忽而长笑起来。冷声道“这样的结果我很满意!” 吕不韦不解,皱眉。他觉左掌上一痛,转眼去看,左掌竟然不知何时被划出了如细线一般的小口,却是连鲜血也不流,竟然紫了一片。 “匕首有毒!”吕不韦怒骂一声。“卑鄙!” 吕不韦觉她是个女子,不免轻敌。在接招之时就算让匕首轻轻刮到一丝,他也不会有一丝痛觉。她把毒涂到匕首刀刃上。这毒,沾及一丝皮肤,便会中毒。不过半日,便会毒发身亡。若是她没有把握,她也不会孤身前来。她每日所想,不就为了今日吗?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这个狗贼下黄泉的样子了。 仪南长笑起来。 吕不韦似乎是有一丝站不稳,嘴上都发紫了。“丞相大人!”李斯见此上前来,扶过吕不韦。 巡逻的守卫似乎是听见了动静,纷纷往这边而来。 吕不韦唤了声“抓住她!”便昏死了过去。李斯慌忙唤道“丞相大人!”吕不韦却是已经没有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仪南艰难撑起了身子,跑离了长廊。 -------- 一只黑猫站在树梢上,跳入了丞相府之中。此时的丞相府已经乱成一团了,黑猫听着府中纷乱来往的守卫,都在喊道“抓刺客!!!” 骨狸疑惑,在丞相府中行走着,望着纷乱的人们。 那个臭男人叫自己来这里是打探什么消息。这些人乱糟糟的跑来跑去干嘛。 黑猫四处走着,都没见什么异样。 唯有走到一处偏僻角落,见一个黑衣人瘫倒在墙边,与黑暗融为一团,若是不仔细看。都不会察觉到此处有人。黑猫走上前,那人也没有动作,似乎已经昏死了过去。 这便是那个刺客吧? 骨狸上前,黑猫的身子在那人面前晃去晃来,那人也不为所动。 看来真是昏死了。那便看看这个刺客长什么样。 骨狸用猫爪拉下了黑衣人的蒙面布。可把她吓了一跳。 小南?! 骨狸确保自己没眼花,继续打量了几眼。 真是小南!!可是小南怎会到了丞相府来?还做了刺客? 不等骨狸多想,远处就传来脚步声。 虽是疑惑不解,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仪南抬走。 骨狸化为人形,披散长发,一身赤。裸。她只好把仪南的外衣扒了下来,穿在了自己身上,瞬时仪南便只剩了一身白色里衣。 到了凡尘许久,却也是知羞了。不过她却学不会如何化为原形时带上衣裳。在凡尘,又有谁教她法术呢?或许哪日见了墨砚,问问他好了。 一身黑衣背着一身白衣,在夜里不免有一些显眼。骨狸还未走两步,就被一队守卫撞见。 守卫喊道“刺客在这里!” 骨狸虽是有些吃力,却还是背着仪南跃过高墙,往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窜去。 没过多久,骨狸面上已经多了许多汗珠。 她朝着醉欢楼的方向奔去,现如今人形模样定是进不去王宫的。 到了醉欢楼远处,见醉欢楼前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模样。人这么多,就这么过去不是更加容易被抓住。骨狸咬牙转了身,又往着城南奔去。 在城南街道四处观望寻找着什么,骨狸面上已经满是汗珠。 良久,她像是找到了。 见一府邸,虽未有丞相府威严,却也是高墙环护,灯火通明,威严无比。府邸夜里如沉睡一般,安静立在街道之间。骨狸背着仪南纵身一跃便进了府内。 劲直便往最大的屋院而去,想都没想。骨狸就推开了一间还有着灯光的屋门。 她在赌着什么。 屋内一个俊朗男子坐在桌几前望着竹简,见有人推门而入,抬眼一脸惊异望着来人。 骨狸一进门见人一喜,道“成蛟!帮我个忙!” “骨狸!”赢成蛟惊异起身,竹简都掉在了桌上。 他望着骨狸身后背着一人,疑惑。 骨狸见成蛟目光,就放下了仪南。忙道“帮我扶一下。” 赢成蛟上前,扶起仪南。站正后,他望上了仪南的眉眼,瞬间就直直呆在了原地。 耳边瞬时无声,他脑袋忽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仪...南。 骨狸喊了赢成蛟几声,他却是充耳不闻一般。 是幻觉吗?他的仪南妹妹起死回生了? 赢成蛟身子有些发颤。心中却是欣喜若狂。 这一年来,他每日每夜都在盼着有一日,仪南能够起死回生,站在他眼前。对着他说一句“我回来了。”。现在,他终于是接受了今生再没有她的事实了。她却又站在了他的眼前。他的仪南妹妹,还是如此喜欢捉弄自己。 若是你没死,这一年,你是去哪了?又是去哪弄成了这个样子?赢成蛟心里面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千千万个问题想要去问。 赢成蛟嗓子苦涩,眼眶发红,却也是只好苦笑。望上仪南嘴上有着些许血迹,觉仪南似乎是受伤了。他才回过神来,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骨狸犹豫片刻,瞎编道“我是在城边发现她的,那时候她已经昏死了。我不知道找谁,便来了找你了。你说过你住城南,便找了一个最有气势的府邸。没想到还真找到你了。” “可...此刻你不是应该在王宫中吗?”赢成蛟问道。 “......”骨狸顿时无法回答。岔开话茬道“她受伤了,快帮她找医者吧。看她这样再不医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虽是知道骨狸的话漏洞百出,他也没有多问了,当务之急是先救人。赢成蛟转眼又望着仪南模样,心上一揪。 第二十五章 黑影缠斗 仪南躺在床上,骨狸与赢成蛟站在一旁。两人都很是焦急。 片刻,就有一个随从领着一个大夫进了门。 大夫进了门,便行了个礼道“参见长安君。” 赢成蛟急忙摆手道“免礼了,医者先来看人吧” 大夫起了身,便给仪南把了脉。 片刻,赢成蛟见大夫放下手,便焦急问道“医者,怎么样了?” 骨狸在一旁十分诧异,赢成蛟何故如此焦急的样子。 大夫叹气摇头道“不好说。似是伤到了五脏六腑。” 赢成蛟眉都快挤到了一块了,又慌忙问道“那如何治?花多少钱都行。” 骨狸虽是疑惑,却也是慌忙点头同意赢成蛟的说法。 大夫还是摇摇头道“长安君,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主要是这姑娘伤得很深,现下小人也没有什么办法,也只能开一些调理的方子。这姑娘能不能熬得过这关,也只能看这个姑娘的命数了。不过,依小人看...” 闻言,赢成蛟抓起大夫的双肩,激动吼道“你胡说!你给我把她医好!” 大夫被吓倒在地,他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道“长安君恕罪!小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骨狸见此,忙拉起大夫道“医者你便写调理的方子罢。” “是是是。” 大夫忙在在桌前写了药方,便像是连滚带爬一般跑出了屋。赢成蛟不敢相信似的,呆站在一旁。 骨狸觉赢成蛟是魔障了,明明是自己带来的人,他何故如此激动。 骨狸唤他道“成蛟兄?你没事吧?” 赢成蛟充耳不闻,劲直到了仪南床前,眼已红透。他坐在了床边,呆愣望着仪南秀美的面容。手便抚上了她的脸。自言自语道“仪南,你何故如此对我。” 何故让我断了念想,又回了我身边再让我经历一遍失去你的悲痛。 骨狸是听了真切。 仪南?成蛟兄与小南认识? “成蛟兄,你们认识吗?”骨狸不禁问道。 良久,赢成蛟都没有出声。骨狸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听见一个哽咽的声音道“一个故人。” 骨狸惊讶良久。 应该也是个交情很深的故人吧。 天已经破晓,仪南在赢成蛟府邸安置了下来,骨狸跟赢成蛟交代了几句后,骨狸就化身黑猫回了宫。 黑猫这才刚进了幽临宫院落内,就听到一男声从骨狸头上传来道“等你一晚了,再不回来我可是要回去了。” 是墨砚的声音。骨狸惊异。 骨狸望去,墨砚正悠闲坐在墙上,望着自己。还是那张阴美的脸,挂着玩味的笑意。 他跳了下来,蹲在了骨狸面前,道“小黑猫模样真可爱。” 墨砚准备伸手去摸,骨狸却跳开,道“哼,你竟然把我自己丢在了无相大人那里。” “我这不是有事嘛。不过你这可怎么到了宫中还混了个美人当?”墨砚收手,玩味笑着调侃道。 黑猫的小脸扭曲咬牙,恶狠狠道“便是因为这个秦国王上!卑鄙小人!” 墨砚望着骨狸扭曲的小脸,只觉可爱,笑着道“何故?” “他知道了我是妖,用双生锁拴住了我,便是要我为他做事。”骨狸咬牙切齿道。 墨砚闻言惊异,道“双生锁?已吸取血液而生的阴阳家法器?便是只能听命与他,若是他死了,你便也要在三日内血液耗尽而亡?那个法器?” “是了是了。”骨狸眼光闪烁,望向墨砚。 墨砚望向骨狸脖上的红圈印记,皱起了眉,问道“这便是双生锁了?” 骨狸点头,又问道“我叫你来找我,就是想问你如何解这双生锁。” 墨砚扶头思绪片刻,虽有些不忍心开口,却还是道“如此阴毒的法器,除了一死....似乎没有什么解法。” 骨狸闻言,眼眸瞬间暗淡了下去。不言语了。 墨砚虽眼中一狠,却也是拍拍黑猫的背安慰道“可若是你想想,你在这宫中,吃好喝好,倒也是过得舒坦不是?” 人的寿命不过百年,这或许是说,骨狸便就只能活百年。这个秦王小小年纪,竟然是如此狠毒之人。 骨狸闻言转而有笑嘻嘻起来,道“不过这也是,在这宫里我过得比哪都舒坦。” 墨砚望着骨狸如此,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她也许是不知道吧,人只能活百年而已。 墨砚起身,故意岔开了话茬,道“如此与你蹲着讲话真是费劲,你化为人形还好些。” 闻化为人形,骨狸却是道“可是我化为人形却是不穿衣裳。” 墨砚惊异捂着肚子笑出了声,道“哈哈哈哈哈,你到如今你都不知如何化为人形的时候穿衣服?如此低级的法术你都没学过?” 骨狸瞪眼“那又如何!我身上可是有着千年法力!不过是不会法术又如何?我还不是化为了人形!” “行行行,你厉害。”墨砚笑着,望着骨狸还是一副天真模样,思绪到这双生锁,笑容却有几分勉强。 “哼。”骨狸得意瞪眼。 “便是在你所穿的衣服上施些法力便可的事,有何难的。等你换上衣裳自己多试几次便会了。”墨砚道。 “哦...原是如此。”骨狸了然。 远处有说话声传来,骨狸转头见远处绘春等宫女谈笑着往这边而来闻声,道“我便先走了,你若有空了便来找我玩罢。”说完便从窄窗进了寝宫。 墨砚见此便也化为了乌鸦,飞上了空中。他在空中盘旋片刻,望着骨狸的动作。 或是说,他与骨狸的缘分,也就不过百年了。虽是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可他心里竟有着几丝不知何时升起的不快。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 秦川宫寝宫内,嬴政躺在软床之上,本睡得安稳。 忽然有大风吹开了窗户,瞬时吱呀声、风声四起。 嬴政瞬时睁眼,望向了窗户,以为是风大,正准备掀开被子起身去关窗。 忽就一男声传来“秦王可真是生得俊俏。” 嬴政闻声皱眉,起了身,一身白色里衣。不慌不忙清冷道“谁?” 来人悄无声息就出现在自己寝宫,连一个宫中侍卫也没有惊动,想来定是个不凡之人。 男声一笑,道“自然是秦王从未见过之人。” 虽是有声音传来,嬴政却是分辨不了声音传来之处,如此竟然生出一丝不安感,这样的不安感让他不悦。 嬴政清冷开口道“来人何必藏在暗处。” “呵,大抵是我不太想与秦王如此阴险之人同站一处。”男声冷笑。 见来人态度不是很友善,嬴政皱眉,道“阴险?不知孤与公子有何渊源?哪里招惹了公子。” “渊源倒是谈不上。倒是与那位可怜的小猫有几分情分。”男声传来。 小猫?情分?嬴政冷声一笑。原来如此。 嬴政转而清冷一笑,道“如此,公子便也是个妖物。对于你们这些妖物,留你们一命就已经是仁慈。何故道我阴险,对于那只小猫来说,已经要对我不胜感激了。” 忽而从暗处飞来一片黑羽,直插嬴政,嬴政虽转身闪过,却还是躲避不及,黑羽刮破了里衣,手臂上留下一道血口。男声怒道“若不是因为双生锁,我现在定手刃了你!” 嬴政觉痛咬牙,心觉不悦。却见激怒了男子,清冷一笑道“若是有能耐的话,不如现在就出手,免得之后可就没有了机会。” 瞬时无数黑羽飞来,嬴政早有防备,连忙闪身,片片躲过。 忽有一黑影飞身而来,直冲嬴政,嬴政反身一跃,跳离原地。黑影如鬼魅一般,都还未落地,又朝嬴政飞跃而来。嬴政又向一旁跃去,反手就抽起了一旁用作挂饰的长剑,对着鬼影直冲而去。本是追赶鬼影的嬴政,开始闪躲。 这时,玉桑才刚刚走到寝宫门外,觉屋中异动。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见嬴政在屋中一身白色里衣与一团鬼影缠斗。他喊道“王上!”。 玉桑转眼拔了腰间长剑加入缠斗,鬼影瞬时处于下风。 嬴政借机转手一砍,黑影瞬时闪退。黑影退到五米之外,化为一黑衣俊美男子。 嬴政不悦,清冷目光望向男子。 玉桑惊异,喊道“是你!” 墨砚一笑,对着玉桑道“公子,我们又见面了。都怪公子,连秦王宫的酒我都未有尝到。” “你!”玉桑不悦。 了然,嬴政清冷一笑。 “二打一,实在不是君子做法。”墨砚道,转而他愤然转头对着嬴政道“无耻秦王,今日便就放过你。改日,虽不让你下黄泉,也定让你遍体鳞伤。” 还不等嬴政有开口机会,墨砚就一个飞身出了窗户,不见人影。 玉桑想飞身去追,却被嬴政拦住道“不必去追。” 玉桑忙道“可是!” “无妨。”嬴政道。 玉桑虽是不甘,却只好听命。 “到秦川宫所为何事?”嬴政道。 玉桑闻言,才反应过来自己所为何事忙拱手回道“回王上,宫中才得到消息。昨夜吕丞相被刺杀中毒。现如今已经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什么?!”嬴政转声惊异开口。 第二十六章 有个条件 幽临宫内。 骨狸已经换上了里衣,在寝宫中刚刚躺起睡着。 就有人猛的推开了寝宫门。 骨狸惊醒,坐起身来。抬眼就见嬴政一袭墨色锦衣,沉着脸,迈着不慌不忙的步子走了过来。 “怎么了?”骨狸诧异问道。 嬴政冷声道“昨夜你是否去了丞相府?” 骨狸想都没想就答到“是啊,你不是要我去探查吗?” 嬴政在床前站定,蹙眉“丞相府昨夜发生了何事?丞相何故被刺杀了?” 骨狸望着嬴政半响,想到若是告诉嬴政昨夜是小南刺杀了丞相,小南也许会被处死吧。虽然她如今也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骨狸低头犹豫半响道“不……不知啊。我昨夜去到丞相府时便已经听见丞相被刺杀了。那个丞相府可乱了,就像是被炸了的马蜂窝。” 嬴政见骨狸低头闪躲的神情,挑眉道“哦?你可有说假?若是说假……” 还未等嬴政说完,骨狸便觉脖上有几丝刺痛,她忙抓着自己的脖子说道“昨夜是小南去刺杀了丞相。” 瞬时,脖上的刺痛感消失无踪。 “果然。”嬴政冷声。 仪南果然是沉不住气。 嬴政拂袖转身又道“那如今她人在何处?” 虽是不愿说出口,骨狸却还是顾虑自己脖上的双生锁。她只好道“她被我救了,现如今在成蛟兄那。” “成蛟兄?”嬴政闻声,有几丝不悦。他又转身望向骨狸,只手撑在床沿边,俯身逼近,冷声道“才见几面便与他称兄道弟?如此熟络?” 骨狸见嬴政逼来,压迫感油然而生,坐在床上的身子不禁便向后退了几分。她却是低头怯怯顶嘴道“那又如何?熟不熟络是我的事。” 嬴政蹙眉,一把捏过骨狸的脸让她望着自己,冷声道“你便是做了孤的美人,就该安分守己。整日沾花惹草招惹外面的男人,若是让他人望见了。丢脸的可是整个王宫。”语毕,手上的力度也不觉加深。 这句“外面的男人”,意指的不止嬴成蛟一人。 这美人,可不是她想当的。骨狸气愤不语,只觉脸上生痛。 嬴政见骨狸紧蹙起了眉,便甩开了骨狸的小脸。他转回身冷声道“既然她人在成蛟那处,便就在那处罢。” “故人相见,自然是满心欢喜了。”嬴政又冷声轻语一句,望也未望骨狸一眼,便迈着步子出了寝宫。 骨狸坐在床上,十分纳闷。这就完了?不是处死小南?或是惩罚小南? 思绪间,门外便有宫女敲门道“美人,是否起床用午膳?” 骨狸便也不去想了,别说,还真是饿了。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进来吧。” 绘春、绘夏、绘秋、绘冬四人,端着洗漱的盆、脸巾、食盒便走了进来。绘春把食盒摆放在桌上,疑惑环顾寝宫内,问道“美人,怎么不见小南?” 绘夏、绘秋、绘冬正给骨狸洗漱穿衣。 骨狸一惊,吞吐道“啊……她出宫帮我买东西去了,估计这几日都回不来了。” 绘春等人虽是疑惑,却也不问什么了。 ------ 丞相府内。 吕不韦躺在一张床上,脸上手上都已经紫得发青了,可想而知毒已经快速了蔓延全身。 床边围满了女眷随从,都是一脸焦急。大夫进进出出,却一个也没有办法。 李斯也是站在床边,也不知如何是好。 忽而门外一声“王上驾到————” 众人忙退到一旁,让出了床前的位置,而后跪下行礼。李斯便也跟着跪下,却是有几分好奇,微微抬头望向门边。 嬴政走进屋来,身后跟着玉桑。 到床前,见躺在床上全身发紫危在旦夕的吕不韦。 嬴政心里还是些许不忍,他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仲父。可他转手抚上自己腰间的白玉时,眼里多了几分不让人察觉的恨意。 转而,嬴政对着一个随从模样的人问道“仲父如何了?” 随从答道“回王上,还未好转。” 嬴政蹙眉。 转眼,门外就进了一个宦官模样的人,虽说是宦官,但衣帽挂饰却都是极品。他见了嬴政便行礼道“参见王上。” “嫪公公。”嬴政应声道。 玉桑对着嫪毐拱手行礼。 嫪毐对着嬴政道“王上,太后派奴婢来探望相国大人。不知相国大人如何了?” 嬴政不语,故作叹了口气。 嫪毐斜眼望了床前的吕不韦一眼,心中一喜。难道真如传闻一般,吕不韦已经无力回天了。 嬴政转身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玉桑跟着站在一旁。 嬴政抚上了额,眼中清冷,外人看来像是在担忧吕不韦,但却似在思索着什么。 吕不韦还不能死。若是死了,整个秦国,便只剩嫪毐一支势力独大。到时候没有了人与他抗衡,便就没有了人牵制这匹饿狼。到时候的秦国,便就像嘴边肉一般,被吞得所剩无几。吕不韦会死,但不该是现在。 嬴政蹙眉对着玉桑道“去请阴阳家的人来。” “是”玉桑应声道,转身就出了屋门。 嫪毐站在一旁,闻声不免有些不安。不想自己白白喜悦一场。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玉桑才领着寒仲渊赶到了丞相府。寒仲渊身后跟了一女子,面容虽是一般,却是曼妙身姿,罗裙伴身,顿然生媚。玉桑站回嬴政身旁。 寒仲渊到了嬴政面前,此时的嬴政正闭眼歇息。 寒仲渊喊道“参见王上。”身后的女子见到嬴政面容,眼中放光,娇媚一声道“参见王上。” 嬴政睁眼,望向两人。 “寒护法,若是叫你来你便知道孤的用意。丞相之毒,可有一解。”嬴政清冷开口。 寒仲渊还未开口,一旁的女子就迫不及待开口道“王上,民女阴阳家茜淼,最擅用毒。可为相国大人一解。” 寒仲渊有些不悦,侧目望向女子,茜淼却一脸媚意望向嬴政。 茜淼便就是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最好面容姣好的男子。 嬴政虽有几丝不喜女子,却还是开口道“如此,你便试试罢。” “是~”女子娇媚道。声音拖得细长。 嫪毐站在一旁,默默握起了拳头。只愿这毒能让他毒发身亡了才好。 茜淼起身走到吕不韦床前,观察了片刻,便开口问屋内众人道“有人可知毒是从何处开始蔓延的?” 李斯闻言起身,先对着嬴政行礼道“小人李斯。昨夜丞相遇害时便是小人在一旁。” 嬴政道“昨夜如何?” “当时那个刺客拿着一把匕首与大人打斗。若是小人没记错的话,大人倒地时,是左手开始先泛紫的。”李斯道。 茜淼闻声,便只手如轻纱一般抚上吕不韦的左手,细看吕不韦左掌心,真是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刮伤。她轻抚吕不韦中毒的伤口,娇媚的“啊”了一声,便又立马收回了手。茜淼把收回的手放到嘴边吹了吹,故作委屈道“这毒可疼坏了人家。” 勾引、挑/逗、显媚、这些招式,若是用给他人还好,换成了王上便也不知收敛。茜淼动作让寒仲渊不悦。 “怎么样?”寒仲渊虽是不悦,却是开口道。 茜淼全然不理寒仲渊,只媚眼抛向了嬴政,道“王上,这毒可是厉害了,名为冥鬼息。沾及皮肤便会染毒,毒性霸道无比。半日,中毒者便会毒发身亡。这种毒药早已销声匿迹多年,不知怎么又出现在了这处。相国大人怕是还有两个时辰,便就....” 嬴政闻声挑眉道“可有解药?” 屋内除嬴政众人屏息,等着茜淼回答。茜淼媚笑道“未有。” 屋内女眷随从们闻声,都开始默默哭泣。若是丞相死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嫪毐在一旁,理了理衣着,偷偷掩饰自己的喜悦。 “不过....”茜淼又道一声,却卖着关子不再言语。 众人闻言,又止了纷闹。嫪毐的手顿声一僵。 “不过什么?”嬴政坐在座椅,清冷道。 茜淼媚笑一声,道“王上,民女用毒多年,早就把各种毒药配置方法烂读于心。既是会配,便是会解。这味毒不需要解药,要的是与之相克的毒药。所以对于民女来说,为相国大人解毒,不过片刻之事。”茜淼媚笑一声,用袖遮脸媚声道“解毒可以,不过民女有一个条件。” 寒仲渊皱眉,不知这个女子又要做些什么好事。若不是她擅用毒,今日便也没她什么事。 嬴政默然,问道“什么条件?” 茜淼媚笑,迈着妖媚的步子就走到了嬴政跟前。低下头,在坐着的嬴政耳边轻语了一句“王上,民女要的,便是王上能与民女缠/绵一晚。”。语毕,茜淼便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嬴政闻言,整张脸瞬时就黑了,整个人一身瞬时就散发着阴沉的气息,他却是隐忍着没有发作。玉桑站在一旁,虽不知女子说些什么,却是被周遭寒冷的空气冻得微颤。 茜淼见此,虽有些僵住了神情,却还是镇定。 寒仲渊在一旁,眉都拧成了一团。他大体是猜到了,以茜淼这样的女人,会提出什么要求来。 第二十七章 吕相苏醒 嬴政冷声开口,隐忍着怒意“姑娘的条件真是离谱。” 毕竟现如今能救吕不韦的也只有眼前女子。嬴政强忍怒意没有发作。 茜淼见嬴政模样,只觉心痒痒。连他隐忍怒意的样子都如此俊美无双。真想现在便…… 茜淼媚笑着,道“王上,以民女提的条件换丞相大人一命,算是不亏了。” 嬴政冷声道“姑娘不如换个条件,如此的条件孤答应不了。” 茜淼故作蹙眉模样,在众人目光之下便往嬴政怀中一倒,双手绕在嬴政脖上,侧头在嬴政耳边轻唤一声道“王上,那不如就两晚上。” 边上众人皆是惊异女子举动。寒仲渊面色比上嬴政,也差不到哪去。茜淼如此这般,丢的可是阴阳家的脸。 嬴政面色更加难看,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他环抱起茜淼,茜淼一喜。觉着他是要答应自己了。下一瞬,嬴政冷漠起身,直直的就把茜淼丢在了地上。 茜淼重重摔在了地上,她娇嗔一声道“王上,人家疼。” 寒仲渊怒火中烧,一把就拉起茜淼道“有完没完,阴阳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茜淼转眼嗔视寒仲渊,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态度怒道“关你何事?我还在同王上说话,何处有你说话的份。别以为你就比我高个一级我便怕你!论起武功你还不一定我的对手。” “你!”寒仲渊直接气绝。 众人都在一旁私语。 嬴政脸依旧阴沉,转手就拔出了玉桑腰间的长剑。速度飞快,反手就往茜淼脖上一立。众人皆是一惊。 茜淼身子一颤,娇滴滴颤声道“王上?” 她可不知,嬴政的武功这么高强。在她眼间便把剑立在了自己脖前,自己还不能闪躲。 “若是不想就此丧命,便乖乖听话。”嬴政冷声。 茜淼本是一副娇媚模样,闻言也转而冷声道“王上可是要想好了,片刻之内我便可用毒让这整个屋子里的人所有人下黄泉。” 嬴政挑眉,手上的力度加大,转眼茜淼的细脖上多了一道血痕。 他冷声道“不知是你的毒快还是我的手快。” 如此看来她的毒估计都无法出手,自己便会被断头而死。 茜淼瞬时被嬴政的气焰压下阵来。她皱眉不语。 寒仲渊见此,立马跪下道“王上,都是小人管教下属无法,才让下属如此不知规矩!还请王上饶她一命!等救完丞相大人,阴阳家定不会轻罚了她!” 她便是也是阴阳家的人,若是在外丧了命,怪罪下来的,也会是自己。寒仲渊不得不驱下身子,为她求情。 嬴政眉眼轻扫茜淼,这一瞬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发颤,嬴政冷声命令似的道“解毒。” 茜淼闻言,又立马转了态度,找台阶似的媚笑道“王上别怒,民女不过开了个玩笑话。王上大人不记小人过!民女这就去写药单!” 嬴政收回剑,插回了玉桑腰间的剑柄。茜淼立马便转身去了桌前,写了一张药方。 茜淼又道“以这药单为丞相大人熬制后喝下,不过片刻大人便会醒来。” 嬴政摆手示意,便有一个随从上前,接过茜淼手中的药单。往着门外小跑而去。 嬴政坐会桌前,面色依旧不悦。 茜淼望着嬴政俊美的面容,虽是心痒,却也不敢发作了。 众人在屋内等候。 不过片刻,便有随从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汤走了进来。其余的那些女眷随从们,忙起身扶起吕不韦,让他喝下了药汤。李斯也担忧着望向吕不韦。 药都还未喝到一半,吕不韦身上的紫青色已经褪了一半,面色也逐渐红润了起来。 众人喜悦,继续喂着药汤。 药喝净,吕不韦身上已不见了紫色。不过片刻,吕不韦轻咳出声,睁开了眼。 顿时,安静的氛围闹了起来,女眷们喜极而泣唤道“大人!你可算是醒了!”随从们皆哭出了声。 李斯在一旁也满是喜悦,道“大人真是福大命大!” 嬴政见此,起身,走到吕不韦床前。 吕不韦被搀扶起身。望见了嬴政,便立马道“参见王上。”声音虚弱无力。 嬴政忙道“仲父不必多礼了,身子要紧。” 嫪毐在一旁虽是心中不悦,却还是佯装喜悦,不禁发言道“看来是老天爷的保佑了,大人才度过此劫。” 吕不韦转头,见嫪毐,一惊,转而又道“原来长信候也在此处。” 嫪毐点头道“便是太后担忧相国大人的身体,叫杂家来探望。若是大人现在醒了,杂家便去给太后道个平安。” “那公公慢走,本相便不送了。”吕不韦道,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他可知这嫪毐到自己府中来,便是看着自己死了没有。并未怀什么好意。又何故留他。 嫪毐对着嬴政行了个礼便退出了房间。行色匆匆的出了丞相府。 嫪毐走后,吕不韦便开始猛烈咳嗽了起来。 茜淼在一旁忙道“大人身子才刚刚恢复,得安静修养才是。” 吕不韦抬眼,望向寒仲渊与茜淼,虽还在咳嗽,却不免疑惑道“这两位是?” 玉桑开口介绍“这两位是阴阳家的人,便是他们救了大人。” 吕不韦闻声赶忙拱手道“多谢二位!二位的恩情本相定会报答。” 茜淼与寒仲渊也忙拱手,寒仲渊道“丞相不必客气,这也便是王上唤我两人及时。若是再晚个几个时辰,怕是神仙也救不回大人了。” 吕不韦望向嬴政,眼中瞬时多了几分欣慰。真不愧为他看着长大的人,也算是记挂着他们多年的感情。 “多谢王上!”吕不韦一副感激的模样。 嬴政淡漠一笑“仲父不必客气,这是孤应该做的。”嬴政转眼又道“既然仲父已经好转,孤等人便不打扰仲父了,仲父应该好生休养才好。如此,孤便就告退了。改日再来探望仲父。” 吕不韦点头,便道“如此,就饶恕微尘不能恭送王上。” “无妨。”嬴政清冷一言,便转身与玉桑出了房间。 寒仲渊与茜淼也拱手告退。 他两人跟上嬴政与玉桑。寒仲渊忙道“还请王上恕罪,是茜淼的鲁莽惹怒了王上。小人今日回去后必会重罚她。还望王上莫要计较今日之事。” 茜淼跟在寒仲渊身后,不敢说话。 嬴政脸上余怒未消,只抛下一句“滚。”望也未望两人一眼,便与玉桑离了丞相府。 寒仲渊站在原地,斥骂茜淼道“你现在便是开心了?阴阳家好不容易拉拢的秦王!现被你这么一闹!不知阴阳家何时再被秦王任用!” 茜淼有些不悦道“虽说他长得俊美,但不过就是个没有实权的秦王吗?若是要拉拢,这屋里的丞相大人才更应拉拢不是。” “不可理喻。”寒仲渊怒道。后觉已跟茜淼说不进去了,干脆转身便走了。 -------- 这日夜晚,幽临宫内。 春夏秋冬四个宫女给骨狸洗漱后,便退出了寝宫。宫女们走后,骨狸又自己换上了衣裳。 如何给这个衣服施法呢。骨狸手上比划着,却是没什么变化。 她闭眼对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一指,只见白光一现,衣裳上瞬时闪了些许光亮。 骨狸睁眼一喜,难道成功了吗? 她化成了原形,衣裳像是不见了一般,却也没有掉到地上。她转而又化为人形,衣裳又还在自己身上。 她喜形于色,高兴得快要跳了起来。 最后她化为黑猫,跑出了寝宫。 黑猫跑在宫道上,迎面而来一人,是玉桑。 玉桑见黑猫诧异,这不是之前王上养在寝宫之后却不见的那只猫吗? 玉桑上前,想要一把抓过黑猫。黑猫却飞身跑开。 傻子侍卫,干嘛抓我。 黑猫站定,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望了玉桑一眼,便又向前方跑去。 玉桑皱眉诧异,他现在连一只黑猫也抓不住了?他现在的武功都退步到了什么地步了? 玉桑去了秦川宫,此时的嬴政才刚刚换上了里衣,一头墨发披散。一群宫女正围着他,为他洗漱。 嬴政见玉桑,抬起清冷的眼。刚刚用清水洗净的绝美容颜如一朵出水白莲,高挺的鼻翼上还留着些许水珠,若隐若现。 玉桑上前,拱手道“参见王上。” 嬴政用脸巾擦了脸,问道“何事?” “王上,丞相府来消息,相国大人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看来大体恢复了。”玉桑道。 “那便好。”嬴政道,眼中不觉多了几丝恨意。 这次,便就先留你一命。 “还有……”玉桑欲言又止。 嬴政摆手让宫女们退下。宫女们纷纷端着洗漱的东西退了下去。 “何事?”嬴政转身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阴阳家叫人送来了礼品,说是为今日之事赔罪。”玉桑道。 嬴政虽是脸上瞬然冰冷,口中却是道“什么礼品?” 玉桑对着外面唤道“进来吧。”便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大箱子进了门。 两个侍卫打开了箱子,便退出了门。箱子内摆放着三件样式怪异却十分精致的法器。每件法器旁都用竹条写着用法。 第二十八章 三件法器 嬴政见此,起身上前。伸手拿起第一件法器。白玉质地的柄干,柄干头连有几串白珠,形如垂柳。拿起后,法器便在手中摇逸,白珠撞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嬴政拿起竹条,见上面写到:‘白环蛇蒂’,白珠之声,摄人心魄。柳絮化蛇,食人魂魄,瞬时取人性命。 玉桑道“他们道,是阴阳家近几年所珍藏的小法器,送给王上玩玩,解解闷。还望王上收下。” 嬴政放下第一件法器,饶有兴致的又拿起第二件法器的竹条。第二件法器是一块形如小鱼的玉佩。竹条上所写:‘化梦鱼’,白玉化水成鱼,携江流而去,吐水成冰。 第三件法器便是一片金叶,嬴政又拿起第三件法器的竹条。上面道:‘金逸流连’,金叶折叠流转,无声无影,是为绝顶暗器。 法器都望过后,嬴政放下竹条,冷声一笑道“不过是些小玩意,他们是认为本王贫苦至极,连个防身的武器也没有吗?送个小玩意便想来赔罪。” 玉桑闻言便道“那……王上是要退回去吗?” 退回去? 嬴政转眼,不过这鱼形玉佩,若是一只猫,应该会喜欢的吧。那个女人,虽是个妖,却是一点防身本事也没有。若是她死了,可真要浪费这双生锁了。不如……嬴政如此想。 嬴政思索,望向‘化梦鱼’,淡漠开口道“也可不必。这些东西,送到骨狸那处便可。” 玉桑征神片刻,心道王上对骨狸姑娘真是情深义重,这么些贵重的东西一件也不留。全都给了骨狸姑娘。 转而,玉桑应声道“是。” “没什么事了,就退下吧。”嬴政摆手,有些困了。 玉桑唤人上前来抬走箱子,却是似想到什么一般,道“王上,还有一事,属下在来秦川宫的路上时,见了那次王上养的黑猫。属下本想抓住它,却不知它速度极快,未有抓到它。” 嬴政抬眼。黑猫?那便就是骨狸了。 嬴政闻言皱眉,问道“黑猫去哪了?” 玉桑思索片刻,答道“像是往宫门处去了。” 嬴政脸瞬时就冷了下来,大半夜的,她是出宫去什么地方。莫非是去找那只男妖精?或者是去找嬴成蛟了。不管是想到找谁,嬴政都从心底冒起不悦。他刚刚来的困意,瞬然全无。 或许,连嬴政也不得而知。骨狸不知从何时起,就总能牵动着嬴政的情绪。 玉桑望向嬴政,却是已经习惯了嬴政的阴晴不定了。只想快点开溜似的,他道了声“属下告退。”便赶忙退出了寝宫。 -------- 夜空繁星点点,明月高挂,咸阳城一片寂静。 咸阳城城南,长安君府。 一间房间内,赢成蛟正抱起仪南喂药,一勺一勺,细心至极。仪南还是昏迷状态,头靠在嬴成蛟肩头,似还吊着一口气。药勺才刚刚喂到了她的嘴边,都还未进她的口,汤药便从她嘴边流下。 嬴成蛟蹙眉,叹了口气。他放下汤药,又温柔抬手,拿起一旁的锦帕,为仪南细心擦着嘴。 这可如何是好。嬴成蛟蹙眉。 嬴成蛟已然望呆了。他已经很久没见仪南了。即使是见,也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望着她的眉眼。他竟然都不曾察觉,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自己心中那个小丫头,到了如今竟然已经是了个俏丽佳人模样。 仪南躺在他的怀里,面上已经没有了血色。一张脸却是依旧美艳无比,细腻的皮肤无一点瑕疵。紧闭的双眼上睫毛细长,即使是双唇苍白无一丝血色,那一双唇却也是嫩软俏丽似的。 嬴成蛟不觉咽了咽口水,心中却有了几丝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嬴成蛟望着那双嫩唇,瞬时血脉膨胀,面色发红,呼吸不畅。全身都有着几分不自在。 忽而,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想法,赶紧摇头。试图拉回自己的思绪。他起身,把仪南放平在了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 现在仪南都还生死未卜,自己却是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一只黑猫从围墙跃下,站定在了门外,转眼间便化成了人形。 骨狸喜悦,望着还在自己身上完好的衣裳。如此,她便不用每次变换都没有衣裳了。 转而,她踏入了房门。见嬴成蛟站立在床边。骨狸喊道“成蛟兄!” 嬴成蛟转身。 见进来的骨狸。他心中还是悲痛着的,见骨狸虽有吃惊,却只勉强一笑。道“你怎来了?” 骨狸道“我来看看她啊。”骨狸指了指躺着的仪南。 骨狸点头上前,到了仪南床前。见仪南还躺在床上,没有一丝起色。骨狸道“她怎么还未好?” 嬴成蛟瞬时满面愁容,不语。只直直望向仪南,像是不想接受一般。 骨狸转头,见嬴成蛟神情。也不再问了。一望他神情,骨狸就是已经知晓了。她也知趣,也不问了。 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忽而,嬴成蛟幽幽开口道“骨狸,你可愿陪我喝一杯。”眼眸满是悲伤的神色。 骨狸一愣,不忍拒绝,只好顿声答应道“好……好。” 明月之下,夜晚微凉,微风吹着草木。一片枯叶飞到了月下石桌之上。桌上,一盏油灯被风吹得忽闪。石桌边,坐着一男一女。男子英气俊朗,面上虽是不露悲痛神色,眼间却是有着无限悲痛。男子手持玉壶,倒了杯酒,递给女子。女子乖巧秀丽模样,接过酒杯。 嬴成蛟转手也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举杯,自顾自便喝尽。 骨狸见此,也是举杯轻酌一口。瞬时口中生辣,辛味入鼻,但她还是忍住,硬生生吞了下去。虽然眼中已经憋出泪水。 这是她第二次喝酒,虽不似第一次那么排斥这种味道。却也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转眼间,嬴成蛟已经默然几杯下肚。骨狸在一旁看呆,却也只再轻酌了一口。怎么世人都如此爱喝酒呢。骨狸不解。 不过片刻,嬴成蛟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他望着骨狸,眼中带着悲伤。像是不吐不快一般,他终于还是开口道“骨狸,你可知,你可知!这一年里,我每日每夜不在想着她回来。想她活过来!回到我身旁!一年前!我接到说她死了的消息时,我整个人,已经疯了。现如今她真的回来了!但是我怎又更加难过了?上天如何要如此折磨人?若是要她回到我身边,又怎能是如此模样!她连我的脸都未见过,都未有跟我说一句话!便就又到黄泉走一遭了。” 死了的消息?骨狸不解问道“她之前死过了?” 嬴成蛟却是充耳不闻一般,自顾自的说道“我为了忘了她,离开与她共同长大的地方出游各国。却不知,我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无不充斥着她的身影……现如今我好不容易不再那么悲痛!她却又回到了我身边!再给我重重一击!既然如此,何苦又让我见她!我不想!再让她经历一次痛苦!” 骨狸望着嬴成蛟悲痛神色,不免发愣。烛火的光亮映在他的眼中,伴着些许泪光。闪闪发亮。 她心中一丝悲痛之情也未有过,又怎知嬴成蛟的悲痛。她虽是不解这种情感。既然仪南是她带来的,让她接受这种痛苦的人是她,骨狸看着嬴成蛟悲痛模样却是有几丝不忍。 “我……我多想现在去大罗神仙那处要仙丹妙药给她服下!或是用我的寿命与她的换,我都愿意!”嬴成蛟悲痛道。他的手抓紧了茶杯,似是下一秒就要把茶杯捏碎。 仙丹?骨狸一愣。如此舒坦的日子道是让她忘了,她的体内确确实实的还有着一颗千年仙丹。或许…… 嬴成蛟又灌了自己一杯酒。他还想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转而却似是醉得不行了,软绵绵的趴在了桌上。 或许……这颗仙丹可以救仪南一命。既然是自己带来了仪南,让嬴成蛟如此痛苦。自己就该帮个忙,或是没有希望,也该试一试。 骨狸见嬴成蛟趴在桌上已经醉死。便不多想,起身就进了屋。她在仪南躺着的床边站定。 骨狸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指,一狠心,便对着指腹咬了上去。 既然那些妖魔鬼怪都要为了这颗仙丹而抓自己,那么自己的仙丹对他人便还是有着作用的。骨狸如此想。或许用着自己的血,把仙丹的药性发挥出来,也是不一定。 瞬时,指腹出血。骨狸转手就把血滴在了仪南嘴上。 那一滴血液在仪南嘴上发出微弱的光,便顺着仪南嘴上的缝隙流入仪南嘴中。其余残余的血,瞬时化为白烟,向四处散去。 看起来小南似乎没什么变化。骨狸心道。 她却不知那滴血液顺着仪南的口腔,瞬间流入仪南体内。在仪南体内发挥着奇妙的作用,五脏六腑像是被洗净了一般,原本已经重伤的肋骨在无声无息之间,满满复原。肌肤上的伤,在慢慢淡化。而那些白烟,正悄无声息的飘散到方圆几里内的各处。无数黑暗的树林中,有无数双眼睛忽的睁开。沉浸在四处的怪物,开始苏醒。 第二十九章 俯身一吻 已经是深夜,秦王宫宫门紧闭。守卫们站在宫门两边,看守着。 一只黑猫顺着宫墙边的一棵高树,一跃便跳入了宫中。随后向着幽临宫跑去。 它却不知,它身后不远处有无数黑影跟随。 黑猫到了幽临宫,便从窗户跃入了寝宫之中。寝宫中漆黑,夜灯已经灭了。骨狸在寝宫之中化为了人形。 骨狸正准备脱去衣裳,便听一人冷声道“怎么?去玩开心了吗?” 骨狸一惊,忙转眼去看。瞳孔悠然发出绿色的光,便见嬴政站在一旁。窗外的月光映了进来,照映在嬴政绝美无双的脸上。一身黑色锦衣,身形修长。 嬴政见骨狸泛着绿光的瞳孔,皱眉,有些微微愣神。他竟是忘了,她还是个妖精。 “你怎么在这?”骨狸惊异。 “我怎么在这?应该是孤来问你,这大半夜的,不好好呆在宫里面。又跑去哪里沾花惹草。”嬴政回神,带着怒意迈着步子便走近骨狸。 在骨狸面前站定后,嬴政又冷声道“今日同你所说的,你真是当成耳边风了是吗?作为宫中美人,大半夜幽会男人,你可知是个什么罪名?” 嬴政有些许怒意似的,转手一把便拽过骨狸纤细的手腕。 骨狸十分生气。她哪有去幽会其他男人,不过是去探望小南而已。 骨狸瞪大双眼,惊异望着嬴政。喊道“你干嘛!” 嬴政本还想说些什么,却瞬然抓到骨狸手腕上的硬物。他疑惑,抬起另一只手便拉开骨狸的衣袖。见骨狸手腕上佩戴着的一颗尖牙。嬴政冷笑!又冷声嘲讽道“这又是哪个男人送你的定情之物?” 他转手扯掉了骨狸手上的佩戴的尖牙。嬴政转眼望了一帆那颗怪异的尖牙。却不禁从心中冒出一股熟悉的之感。嬴政皱眉诧异。 骨狸一脸慌乱,想伸手去抢回来。嬴政回神闪身躲过。 “你还我!”骨狸生气道。 嬴政闻声,抬眼望向骨狸,冷声道“怎么?舍不得这个定情之物?” 两人却不知,门外徘徊的的鬼影们像是忽而闻到了什么气味一般,快速窜动了起来。 嬴政抬手便把那颗尖牙往一旁的地上一扔。尖牙从半空中飞跃,掉到了不远处的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骨狸已然气急败坏。 “怎么?心疼了那个男人送你的情物了?”嬴政幽幽开口。 骨狸瞪了嬴政一眼。忙跑去一旁捡起,转而对着嬴政怒道“你管这是不是哪个男人送我的情物!即便我去幽会男人了他送我这情物了,又干你什么事?” 这个异龙之齿。可是她在凡尘生活的依靠,骨狸自然是心疼的。 干孤何事?嬴政微微愣神,忽觉着自己何必如此生气。她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宫中美人,为了她,自己却像是控制不住怒意一般。又何必在意她去幽会了谁。情绪的不受控制,让嬴政不悦。他转而又冷声道“即便现在是为孤做事,你就应该听孤的话。” 骨狸却是还想顶嘴,却见嬴政身后忽而冒出许多鬼影。鬼影在漆黑的寝宫内乱窜,骨狸眼睛冒出幽幽绿光。“啊”的一声,她惊叫出声。 嬴政闻声不悦皱眉,不知骨狸为何尖叫。却忽然觉有许多怪异的风从自己耳边吹过。见许多黑影在屋内四处乱窜。若是不仔细望,都无法从黑暗中分辨开来。 又有许多怪异的声音响起:找到了,找到了,千年仙丹! 嬴政站着一旁,见此,不禁惊异。 千年仙丹?嬴政不解。 那些鬼影都飞窜着,向骨狸袭击而来。 骨狸见此忙躲闪而去。 这些都是些什么。骨狸把尖牙往手腕上一绑,忙专心去防御。 嬴政见此,飞身上前帮骨狸打散了一个鬼影。骨狸见鬼影可被打散,迟疑了半分便伸手上前拍散了一个鬼影。 这些应该是荒野小鬼,轻轻一拍便就散去。骨狸心道。但虽是如此,那些鬼影掠过她的身旁时,手指中却是多了许多刺痛。 骨狸抬手,见那被自己咬破的手指。本已经不流血了,现在却正往外源源不绝的流着血液,向着那些黑影飘散一般而去。 骨狸忙捂住自己的手指,阻止血液的外流。原来,这些小鬼,并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喝自己的血的。 又有许多怪异的声音响起:好喝!好喝! 鬼影越来越多,两人才刚刚解决一些。又有更多的鬼影从窗外涌进。 嬴政不悦道“这些是些什么?” “冲我而来的小鬼。”骨狸躲闪着鬼影,道。 鬼影太多,骨狸虽捂住手指,但防不住鬼影太多。血液像是被吸收一般,控制不住的还从骨狸手指中的缝隙往着那些鬼影而去,一直在向外流着血,骨狸瞬时间身体都有些恍惚。 嬴政见此,忙飞身上前扶稳骨狸。 “怎么回事?”嬴政问道。 骨狸气愤道“它们在喝我的血!”瞳孔发出幽幽的光。 嬴政望向骨狸捂住的手指,确实是有血液如青烟一般飘向那些鬼影之间。 嬴政皱眉。望着鬼影都是从窗户而来,他转身上前,奋力关上了窗户。就此,已经没有鬼影从外涌进。只有怪异的声音从外不断传来:千年仙丹!千年仙丹! 嬴政转手便把屋内的鬼影解决干净。骨狸只顾防御。 骨狸身子踉跄,退步坐到了桌前。嬴政望去。只见骨狸已经面色发白,没有了血色。 “什么千年仙丹?”嬴政上前,不禁问道。 骨狸虚弱开口道“我体内有一颗千年修为的仙丹,他们为了提升修为,就是为了这个仙丹而来寻我的。” 哦?有趣。嬴政抬眼,望向骨狸,不禁悸动。千年,人类寿命不过百年。千年又是个什么概念。 转而收回思绪。现在该想的,应该是现在如何解决问题。嬴政转眼望去,从缝隙见窗外还有鬼影窜动。 “看来,今晚上是出不去了。”嬴政清冷道。他转身,不顾骨狸,就迈步走到了寝宫内的床前。床上被铺也未理,只乱乱的盖在床榻之上。嬴政在床边坐下后,摸了摸床沿,嬴政似有些嫌弃语气道“看来今日,孤只能在此将就一晚了。” 骨狸望着嬴政动作,又望了望窗户。虽是不愿意与这个臭男人共处一室。可若开门开窗,鬼影便会无数涌进来。今晚,却是只能如此了。 嬴政都未有脱衣,只脱了鞋,就倒身就在床上躺下。头枕着手,便闭上了眼。床铺虽是乱,却是有着淡淡的清香,瞬然入了嬴政的鼻。嬴政也算是睡得坦然。 骨狸见嬴政都已经躺下了,便只好无力的脱去了外衣,只留了里衣。也向着床边而去。她脱了鞋,也顺直躺在了嬴政一旁。 嬴政觉察到身边异动,不悦皱眉,睁开眼。只见骨狸已经脱去了外衣睡在了自己一旁。 他瞬时一惊,起身冷声不悦道“去睡那边软榻上去,作为一个女子如此不知廉耻。” 骨狸闻声嘟囔道“为何?这可是我的床。而且我两又不是没有睡过一张床,何故赶我。”声音有些虚弱。 嬴政闻声,却是心中一颤。倒是忘了她作为黑猫时,每日都睡在自己一旁。 骨狸虚弱不语了,又似是困了,翻了个身背对嬴政便睡了过去。 嬴政也是不语了,见骨狸虚弱模样。又有那么几分不忍。他躺下身子,也翻了身背对着骨狸。身子却有那么几分不自在。 过了良久,嬴政耳边忽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嬴政都还未睡熟,他睁眼转身。只见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张脸肌肤嫩白光滑,紧闭双眼上睫毛俏丽,小鼻玲珑小巧,一点朱唇离着嬴政的嘴唇只有咫尺之隔。嬴政顿时觉着一切都静了,心脏似不受控制了一般,漏了半拍。 嬴政起了身,他为这种感觉不悦。他想越过骨狸下床,才在骨狸身上撑起身子准备翻身。却被骨狸转而一抱。骨狸口中喃语道“猪蹄。” 嬴政顿时一愣,心脏按着错乱的节奏敲打着,响在自己的耳边。一瞬间,身子滚烫,耳根发红,呼吸也开始有些不畅。 望着骨狸那喃语中的小嘴。嬴政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俯身一吻。她的嘴唇如樱桃一般甘甜,弹嫩的唇瓣引得嬴政不觉着迷,轻轻柔的,吮吸起来。 他的双手又不受控制一般,慢慢抚上她的腰。 骨狸虽是睡得很熟,却觉腰间有些痒痒的,她像是不舒服了一般,扭了扭身子。“嗯……”的哼声而出。 嬴政觉察,瞬时从自己的‘意乱情迷’中抽身开来。想赶紧逃离了骨狸身旁似的。他想也未想,转手把骨狸的玉手拉开,翻身便下了床。嬴政穿上了鞋,望着还在床上睡得香甜的骨狸。 “蠢。”嬴政轻声,语气里却有几丝连他自己都未有察觉的温柔。 门外还有鬼影乱窜的倒影映入屋内。嬴政迈步到了软榻之前,都未脱鞋便躺下了身。 谁知,嬴政一夜思绪混乱,躺在软榻之上却是一夜未眠。 第三十章 太后有孕 此时的夜里,兮宜宫中。 寝宫之中,烛光摇曳,光影交错。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有女子与男子的调笑声传来。 赵太后身着一身薄纱,一身水嫩肌肤若隐若现。她一身媚态扭着身子向后而去,转眼便娇媚的侧躺在了床上。赵太后转而媚笑着道“来啊~”她虽说是到了中年,却还是风韵犹存。 嫪毐一身里衣,似是急不可耐一般也是爬上了床。转而闻到了赵太后身上的花香之味,感叹一句道:“好香啊!” 赵太后巧笑道:“那是当然,今日我可是去了汤池泡了个鲜花浴。” 嫪毐笑着,宠溺一般抚上赵太后的脸。转眼便一把扯开了自己的里衣,露出壮实的胸膛。 赵太后本是媚笑着的,却忽然觉心中一阵恶心。忙转头干呕了起来。 嫪毐瞬时停了动作,忙扶起赵太后,关切道:“怎么了?” 赵太后摇了摇头,摆手道:“不知怎么的,近几日总是身子不适,心中恶心。” 嫪毐闻言手中一颤,神色一僵。 赵太后抬头见嫪毐神色,却是忽而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忽而面色惊恐。 兮宜宫里说是太后今夜忽而身体不适,急急忙忙便派人去宣了太医。 片刻之后,太医到了兮宜宫。 这时的赵太后已经换上了一身华服。她娇弱的躺在软榻之上,抚了抚额头。故作一副不适的样子。嫪毐也换回了宦官的衣裳,站在一旁。似刚刚还在床榻之上调笑着的不是他们两人一般。 两个宫女领着太医进了寝宫。转而便规规矩矩站回了赵太后身旁。 太医恭敬上前行礼道:“参见太后。” 赵太后摆手道:“免礼了,快快请脉吧。” “诺”太医起身。 赵太后轻轻柔把手放在软榻一旁的桌几上。太医拿出一片轻纱,盖在了赵太后的手腕上,便开始把着脉。 不过半刻,就见太医脸上一慌。有些不可置信的吞吐道:“这……这不可能呀。”太医明明确把出了喜脉。却知太后如今是独处深宫,怎会得了喜脉。他不敢开口。 嫪毐见此有些明了,忙遣退了两个宫女。警惕的关上了寝宫门。 赵太后慌忙问道:“如何?” “这……”太医却还是有些犹豫一般,怕自己把错了,又细致把了一遍脉。 嫪毐在一旁见太医神色,有些不耐道:“吴太医,何必支支吾吾的,有话便直说。” 吴太医放下了手,跪下了身子,有些惊恐的道:“太后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赵太后惊得失了言,只呆呆望着太医。嫪毐在一旁皱起了眉。 片刻后,赵太后回神,怒道:“胡说!”。随后奋力的把那张盖在自己手上的轻纱扔在了地上。 太医颤颤巍巍跪在地上,不再敢发一言。 嫪毐在一旁,倒也镇定。如此的情况,他之前却也是设想过的。却没想到,这样的设想能到来的如此迅速。 他转手,便塞给太医一块美玉。故作拉拢道:“吴太医,你与杂家认识多年,也算是个旧交情。今日的状况,还望太医守住了嘴巴。” 吴太医忙点头,慌忙应声道“是是是。”吴太医自然是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 嫪毐又道:“听闻吴太医家里上有一年迈老母,下有儿女一双。家中美满幸福。我倒是希望太医能珍惜如今的日子。若是真让杂家听闻外面的污秽传言。这可不是丢了一命可以解决的事情。” 吴太医忙慌张点头道:“今日太后娘娘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吃坏了肚子。”他自然知道嫪毐这是用自己的家人威胁自己。 嫪毐满意点头。转身去开了寝宫门,道:“如此,吴太医还请忙走。杂家便就不送了。” 吴太医道了声:“不必不必,小人告退。”便匆匆忙跑离了兮宜宫。 太医走后,赵太后便神伤了起来。她扶额唉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啊。每次我都喝了避子汤了,怎么还怀上了。” 嫪毐见此,走到了她身旁。温柔环抱过她的身子。安慰道:“既然是这样了,便只能接受了。” “不如……便把他小产掉了如何?”赵太后转头问道。 嫪毐闻言有些神色一沉。他入宫多年,这身边的这个女子,虽是太后,却也是他多年来身边唯一的女人。一个男人,便也是想跟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一个未来的。更何况如今的她,肚中还怀了他的孩子。 “不如……便把他生下来。”嫪毐顿声。他摸上赵太后轻柔的头发。 赵太后一愣,不可置信望着嫪毐。她可是太后,太后与人私通若是被人发现,关联之人都难逃一死。更何况是有一个孩子。 嫪毐肯定点头,柔声道:“我想与赵儿你有个孩子。”他很少喊赵太后为赵儿,正确的来说。却是一次也没喊过。他与赵太后,从一开始就是个奴仆的关系。 赵太后又是吃惊一愣。心中漏了半拍。 “我保证,我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嫪毐抱过赵太后的身子,满是温柔的语调。 -------- 第二日早晨。骨狸迷糊醒来。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转头去望窗外,已经没有了鬼影的踪影。骨狸舒了口气。又转头望向嬴政睡觉位置。 嬴政已经不见。 骨狸却未有疑惑。这些宫里人不都是有觉不睡的嘛,这大清早的就不见了,也是不奇怪。 她下了床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转身走到了门边,推开了门。 门外春夏秋冬几个已守在了门边。见此,绘春行礼道:“参见美人,可否洗漱。” 骨狸又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春夏秋冬几个才刚刚给骨狸穿衣洗漱完。大饼进屋里来通报道:“美人,玉侍卫求见。” 骨狸转眼,虽是疑惑玉桑为何大早上来找自己,却是道:“叫他进来吧。” “诺。”大饼道,便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就见大饼跟二饼领着玉桑进了屋来,玉桑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两人抬着一个大箱子。到了屋内,两个侍卫放下了箱子,便行礼退了下去。 玉桑拱手行礼道:“参见美人。” 骨狸疑惑着,站到了箱子前,问道:“这是什么?” 二饼在一旁,也是好奇满满,歪着脑袋望着大箱子。 玉桑转身打开了箱子。便说道:“这是王上送给美人玩耍的小玩意。” 玩意?骨狸好奇望着箱子,见里边摆了三件样式怪异的东西。一眼便注意到了一块鱼形玉佩,骨狸觉得欢喜。她转手便把它拿了起来,又拿起了它一旁的竹条,看了遍竹条上的字,却是看不懂。骨狸问道:“这上面写着什么?” 玉桑诧异,骨狸姑娘竟是不识字的。 玉桑见此,便只好拿过骨狸手中的竹条,回答道:“这件法器,叫做化梦鱼。能化水成冰。” 转手,玉桑又分别拿起另外两件法器的竹条道:“这两件分别为‘白环蛇蒂’和‘金叶流连’,皆是……”玉桑未说完,就十分诧异。这两种皆是取人性命的法器。王上又为何送给骨狸姑娘。玉桑虽是不解,却又知道深宫之中不敢妄言。 骨狸疑惑问道:“……皆是什么?” 玉桑走近骨狸,在她耳边轻语。道:“皆是瞬间是取人性命的法器。” 骨狸了然。与嬴政做事本就是一个秘密,必然也不能让自己的宫女们知晓。这些东西许是拿给自己防身的。 她转而随手便拿起‘金叶流连’与‘化梦鱼’比较了一帆。不感兴趣的放下了‘金叶流连’,比起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自己却是觉着这个小鱼可爱些。她道“不过我还是觉着这小鱼还是好玩些。我倒要看看它要怎么化水成冰。” 玉桑虽也是好奇如此小鱼如何化水成冰,身上却还有要事,便只好离去。待玉桑他离去后,骨狸便唤大饼去打了盆水。水一上来,骨狸便把‘化梦鱼’往水盆里一扔。 二饼凑了上来,好奇兮兮的睁大眼睛。 只见那‘化梦鱼’放入水中几秒了之后。竟开始扭动起了身子,在水中欢悦的游来游去,像是活起来了一般。 二饼拉着骨狸惊讶道:“骨狸姐姐!你快看你快看!它活过来了!” 春夏秋冬和大饼几个也是好奇的往这边而来。顿时几人都发出惊叹。 骨狸觉着好玩,便伸手进水中,轻触那活起来的鱼。那鱼全身柔软,如真鱼一般。化梦鱼被触后突然翻身一跃,吐出了许多冰块。冰块掉入水中,砸出片片水花,溅到了几人的脸上。不一瞬,化梦鱼又继续重复着吐水的动作。那一盆水已尽数化成了冰块。没有了水的浸泡,化梦鱼便瞬时便恢复成了玉佩模样。 骨狸觉得稀奇,拿起玉佩打量。觉着十分好玩。 这鱼身上也并未有些什么仙气与妖气。竟然像被施展了法术一般,这么神奇。 二饼在一旁,拿起了一块冰块,便往嘴里塞。他啄了两口,用着稚嫩的嗓音满足道:“好吃!”随后他又道“骨狸姐姐,以后我们可用这个天天弄冰块吃!” 众人皆是一笑。 第三十一章 仪南苏醒 咸阳城南,长安君府内。 仪南恍惚睁眼,见自己正躺在床上,周边是许多精致摆设。 片刻,她揉了揉头艰难撑起了身子。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说话声。 “药熬得怎么样了?”有男子发问。 只一声,就让仪南慌了神。这个声音何故如此的熟悉。 “回主子,后厨那边道快熬好了。”又有男子答道。 语毕,门外忽而没了动静。转眼,就有一人迈步进了屋子。 男子一身白衣,面容俊俏,眉宇间带着一抹英气。像是几日都未有好好休息了一般,面容上满是疲惫。他抬起眼,瞬时与仪南对上了视线。 一瞬间,他顿住了步子。像是吃了一惊一般,呆滞望着仪南。 “成蛟。”仪南愣神,下意识的喊出了声。 嬴成蛟闻声像是回了神。一言不发的迈着大步,转眼间就冲到仪南面前,便重重的抱了仪南一个满怀。 顿时,世间像是都静了。 过了良久,仪南才意识到被赢成蛟抱了太久。她无力推了推赢成蛟。赢成蛟却是还死死抱着她不肯放手。 “好了,别抱了。”仪南道,声音有些无力。 这时的赢成蛟,泪早已流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淌到了仪南的肩上。他却是好面子的,现在断不能让仪南望见自己的脸。他哽咽一声道:“再一会。” 仪南一愣,觉肩上湿润。转而又想到赢成蛟在小的时候,每次一被王翦将军责罚,都要哭得鼻涕口水的样子。她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怎么还如小时候一般爱哭鼻子。”仪南笑道。 赢成蛟闻声,泪水却是越来越多。如此的真实的感觉,这竟然不是梦。 他下巴抵在仪南肩头,用手一抹泪水,有几分啜泣,却又逞强道:“胡说,我已经几年都未有哭过了。” “那你现在不就在哭吗?”仪南一笑,面上有些许憔悴。 “没有,许是风沙进了眼睛。”赢成蛟抹完了眼泪。扶起仪南的肩,推开了她,望着她的眼睛。用带着气愤的语调问道:“你这一年是去了哪里?我是不信孟将军通敌叛国的!若是你没死,你又何故不来找我?莫不是信不过我?” 仪南一怔,瞬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又怎能全部道来。 仪南一笑道了句:“傻子。” 赢成蛟见仪南不答虽有些气愤,却不免哭笑不得。见到仪南笑得明媚的脸,他心中的气不免都消了几分。 “我怎么会不信你,只是当时是个罪人,不敢连累了你。四处躲躲藏藏着,才不敢来找你。”仪南道。 赢成蛟闻言,认真打量起仪南来。许是这一年来她经历了许多事。说话做事都不再是之前的傲慢无礼的样子了。转而,嬴成蛟叹了口气,又抱住了仪南。道:“算了算了,现在回来便好了。” 仪南温暖一笑,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赢成蛟忽而想到什么似的,转而又望着仪南,问道:“对了,躺了两日了,你可饿了?” 仪南摸了摸肚子,忽觉饿意上了心头,不免点了点头。 赢成蛟见此,忙起身去吩咐门外的侍从。满脸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神色。 仪南不免一笑,见赢成蛟模样,心中温暖。自己已经很久都未见到成蛟了。 这个每日与自己拌嘴的成蛟,何时为自己如此欣喜过,变成了现在的这一副模样。仪南如此想着,心中不免多了一份温柔。 --------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清风许许吹过御花园的各处花草。 骨狸正揽着华阳太王太后的手在御花园闲逛。她们身后只跟着两个宫女宦官。骨狸一身青衣,腰间多了一块鱼形玉佩。她笑容灿烂,指着一处盛开着的妖艳的花,对着华阳太王太后笑道“奶奶,这些花可真是好看,为何前几日过御花园时我都未有见到。” 华阳太王太后笑着,拍了拍骨狸的手道:“眼看着还有三月就快到王上的生辰了,便是要到了行冠礼之时。如此隆重的日子,宫中便是要多增添些花色,弄得华丽一些。也别让那些外国使臣瞧不起我们秦国了。” 王上生辰?外国使臣?骨狸疑惑。她不免发问道:“什么王上生辰?外国使臣?” “便是其他国到我们秦国祝贺的臣子们。”华阳太王太后道,又思考了一番“应该是下月便到了吧。”华阳太王太后一笑,又道:“别说这日子过得真是快。前几日我还劝政儿在生辰之时挑选外国来的公主们纳个妃子。没想到,这巧不巧的,提前就纳了你进来。” 骨狸了然,甜甜一笑。 华阳太王太后拍了拍骨狸的手,慈祥一笑道:“现如今,奶奶便是最喜欢你。觉着那些外国公主都未有你好。你看看,你陪着奶奶在这花园闲逛。奶奶身子都要硬朗了许多。”华阳却是觉着怕骨狸介意那些外来使臣,不免道。 “我也最喜欢奶奶。”骨狸甜甜一笑道,似一只猫一般,在华阳的手臂上蹭了蹭。 华阳太王太后欢喜大笑。 随后华阳太王太后像是想到什么了一般,道:“我听闻宫里人说,政儿现在都不常去幽临宫,是不是你两吵架了?” 吵架?她也是时常与臭男人顶嘴的,也算是吵架吧。 骨狸点头。 华阳太王太后叹了口气,像是安慰骨狸般说道“政儿从小便在赵国长大,九岁才回了秦国,十三岁便继了位。他从小要承担的事情总比常人要多得很多。性格也是变得有些古怪,你还得多关切关切他。理解下他。” 别说,那个臭男人性格确实是古怪。 嬴政身后跟着玉桑,两人走在不远处说着话,并未注意到骨狸此处。 玉桑道:“王上,属下今早已将法器送与美人。” 嬴政应声,却是想到了昨夜亲吻骨狸的画面,不免出神。 “属下都未曾想到,美人竟然都不识字。”玉桑道。 嬴政回神。清冷道:“不识字?” “是的,连竹条都是属下替美人望的。”玉桑答。 嬴政皱眉。他竟不知。 华阳太王太后转眼,就望见了嬴政与玉桑走在远处,生怕两人走远一样。她赶忙喊道:“政儿!” 嬴政转眼。 就见华阳太王太后与骨狸站在远处。骨狸挽着太王太后,一双眼扑闪着,望向嬴政。双眼全然不避的与他对视,也不知躲过目光。 嬴政愣神。被骨狸直勾勾的望着,觉着有些不自在。却是望到了她腰间玉佩,不免眼中挂了笑意。 他默默转眼,嬴政迈步向骨狸两人走去。玉桑跟在身后。 到了华阳太王太后面前,玉桑行了个礼:“参见太王太后,参见美人。” 骨狸甜甜一笑道:“玉桑好。” 嬴政见骨狸同玉桑打招呼也不顾自己,有些许不悦,可华阳太王太后在一旁。也未有发作。 骨狸与华阳太王太后身后的两个宫女宦官也是行礼道:“参见王上。” 嬴政道“王祖母今日怎么想起到御花园来了。” “今日天气甚是好,我便拉着骨狸来花园逛逛。”华阳太王太后笑着,顺手就拉过了嬴政。一脸慈祥。 “都到了秋末了,如此的好天气也是难得。”嬴政道,都未望骨狸一眼。 华阳太王太后似觉了两人气氛有些奇怪。她拉过两人的手和在一处,对着嬴政道:“我听骨狸道,你们吵架了?” 嬴政觉有些不自在,却也未收回手。他抬眼些许疑惑望向骨狸,骨狸只睁着一双眼无辜的望着他。 嬴政转眼回道:“只是近两日仲父遇刺伤了身子,孙儿操劳宫中事务,都未有陪了她。她便是闹了脾气了吧。” 骨狸闻言撅了噘嘴。 华阳太王太后了然,随后关切问道:“也是了。也不知相国大人现在如何?” “已无大碍。”嬴政道。默默抽回了与骨狸和在一处的手。 华阳太王太后舒了心。转而又责备道:“如此便好。只是祖母年纪大了,就操操心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感情。虽你是个王上,却也是个男子。政儿你也得多陪陪骨狸才是。也难怪她会闹了脾气。宫里人说她到了这宫中来后,你去幽临宫的日子便是屈指可数的。若不是还有我这么一个祖母陪着她,她在这宫中可是要憋着出病来了。” 嬴政听出华阳太王太后的责备语气。他转眼望向骨狸,见骨狸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只好应声道:“是了,待会孙儿便陪陪她吃午膳。” 骨狸不语,心中道:谁要和你吃晚膳了。 华阳太王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却见骨狸不回答,她却是觉骨狸还未消了嬴政的气一般。她转而故作有些乏了,扶了扶额头。 骨狸见此,忙关切道:“奶奶,你怎么了?” 嬴政听见骨狸唤华阳太王太后的称呼,不免一笑。 这个小猫,拉拢人的本事却真是娴熟。 华阳太王太后道:“许是走了太久,有些乏了。” “那孙儿送王祖母回去歇息。”嬴政也是道。 “不必不必。”华阳太王太后忙摆手,她又道“我自己回去便好,你们两人在此好好赏花。” 随后她赶忙唤着那两个宫女宦官离去。 明眼人却都是知道,她不过是要给骨狸与嬴政两人独处的时间。 第三十二章 同用午膳 骨狸都还没来得及喊华阳太王太后,就见华阳太王太后被宫女搀扶着已经走远,头也不回。 只留她与嬴政、玉桑站在此处。 骨狸转眼望向嬴政脸色,见他脸上不知阴晴。莫非这个臭男人会因为奶奶责备了他,又反过来为难自己? 想到此,骨狸转身便想走,却被嬴政一把拉住。 嬴政清冷道:“怎么?现在还知道跑去王祖母这处告状了?” 看来是没错了。骨狸想着。 骨狸默默转头,噘嘴道:“是奶奶自己问我的,我什么也没有说呀。” 嬴政嘴上挂了丝笑意,却也是不明显。他道:“既然王祖母说了,今日你便要同孤一起吃午膳了。还是别讨她老人家不开心为好。” 骨狸虽是不情愿,想到华阳太王太后的话语,却也不得不答应。 嬴政转眼对着玉桑道:“玉桑,现下御郎司还有事吧,你便就退下吧。” 玉桑虽还有些诧异,王上不是才唤自己从御郎司出来吗?怎么现在又喊自己回去。 却是转而明白,王上却一定是还是想要跟骨姑娘呆在一路。 想到此处,玉桑忙拱手道:“属下告退。” 玉桑离去后。嬴政就一把松开了骨狸,还故作嫌弃的拍了拍手。 嬴政清冷道:“走吧。”便转身就自顾自离去。 骨狸虽有气愤,却也乖溜溜跟在嬴政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宫中官道,路上空无一人。一路上只有那踏在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最为清晰。 嬴政走在骨狸之前,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微微一笑。怕是骨狸跟不上一般,他缓缓放慢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秦川宫中。 一路上的宫女宦官见两人都跪下行礼。 福元扶着一把拂尘就迎了上来,行礼道:“参见王上,参见美人。” 骨狸见福元,便笑着道:“福公公好。” 福元闻声笑着点头。 嬴政见此,冷哼了一声。 这个小猫,怕是除了自己,都到处讨好吧。嬴政如此想。 骨狸闻声,不明所以。 转而嬴政摆手道:“上午膳吧,今日多加双碗筷。” “诺。”福元应声道,便下去吩咐了宫女。 嬴政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骨狸在寝宫内逛来逛去。 这还是老样子啊,跟自己做猫在此混吃混喝那时候一模一样。 嬴政挑眉望向骨狸动作,目光清冷。 宫女们推开了门,给嬴政行了个礼,就陆续上了菜。骨狸见此,便赶忙规矩坐在了桌前。 菜上完毕后,嬴政便摆手叫人退下。 此刻,寝宫内就剩他们两人。 嬴政面无表情,盛了碗汤,递给骨狸。 骨狸不接,十分诧异。 这个臭男人怎么这么好心? 嬴政眼一沉,道:“怎么?害怕孤在你眼皮子底下下毒?” 骨狸摇摇头,转手接过碗。 转而,骨狸像是想气嬴政一番,幽幽开口道:“倒也不是,不过是不喜欢自己讨厌的人帮自己盛汤而已。” 嬴政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闻声,他停了动作。缓缓冷下了眼眸。 “你就如此讨厌孤?”嬴政突然冷声道。 “那是当然,若是有人非要在你身上安个双生锁,你会如何做?莫非还要喜欢他不成?”骨狸倒也回答得坦然。低头喝了口汤。 嬴政闻声,眼中虽是闪过一丝落寞。却是道:“即使如此,何故又收了孤送的玩意。” 嬴政望向骨狸腰间的玉佩。 骨狸觉嬴政目光,却是拿起了那‘化梦鱼’,道:“我讨厌的是你,跟这些小玩意有什么关系。若你能像这些小玩意这般能讨我欢心,我也不至于讨厌你了。” 讨她欢心,如此的话语,这世间也就她这样的女子能说得出口了吧。嬴政心想。 却是冷声道:“如此,孤便是要多见见你了。” 骨狸诧异问道:“为何?” 自己都如此气他了,何故还要多见自己。 嬴政身子凑近骨狸,在骨狸耳边轻声道:“孤便是要看着你每日都见到讨厌的人时,张牙舞爪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却是让孤舒坦。” “你!”骨狸瞠目结舌。 “从明日开始,你便日日到这秦川宫来吃午膳。”嬴政退回了身子,清冷道。 骨狸放下了碗,怒道“才不呢!为何要倒你这吃!我宫中又不是没有吃的。” 嬴政抬眼,望向骨狸脖上被衣裳遮住的若隐若现的红色印记。清冷道“不吃也行,只要你日日都能抵得住那脖上之痛。倒也无事。” 无耻,居然拿双生锁威胁自己。骨狸不悦皱眉,却也不言了。气愤的拿起了筷子开始吃着菜。 嬴政十分满意,挑了挑眉。实是这宫中人流言蜚语的,今日因为不去幽临宫就被王祖母训了一道。即是纳了美人,便也做做样子。顺便气气骨狸,一举两得。 “倒是还有一事。”嬴政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清冷道:“听玉桑道你不识字。” “那又如何。”骨狸不悦嘟囔道。 这玉桑,怎么什么都同这个臭男人说。 “这外国使臣还有一月便要来这宫里,孤可不想让他人觉得这秦国的美人,大字不识,扫了孤的颜面。正好孤这一月闲暇,来这宫中吃完饭后。便还有时间教你习字。”嬴政清冷道。抬眼见骨狸又想要顶嘴,不急不慢的又道:“不得不从。” 骨狸愤然。往自己嘴中塞了两口肉。 嬴政挑眼,见骨狸神色。满意一笑。 转而思绪绕到了别处。 若是外国使者来了,这赵逢月自然也到了。呵,那待自己不薄的赵国。嬴政冷眼。 ------- 妖界铃钰殿中。 慕钟岭一身黑衣坐在铃钰殿上,一脸威严。 石璇、绿拓、般杏之、悟笙、墨砚几人站在殿下。 慕钟岭按了按额头,道:“你们还有没有什么要禀报的了。若是没有了,便退下吧。” 悟笙面无表情的上前拱手道:“妖王,昨夜秦国都城秦王宫内出现异动。那些小鬼都往着宫中而去。” 石璇忙接嘴道:“会不会是猫妖的动静?” 墨砚皱眉。 莫不是骨狸行踪暴露了。 慕钟岭闻此,面露喜悦,忙道:“如此!那般儿,墨砚你们两人便快速去查看一帆,其他人留在妖界处理事务。” 墨砚与般杏之拱手应声道:“是。” 般杏之眼中闪过几丝喜悦。 墨砚却是有些不悦皱眉。如若去探查秦王宫。般杏之若是见到了骨狸,骨狸虽是隐藏了身上气息,以般杏之的心性也必定会起疑心。一个无气息的人,也是十分奇怪的。 众人齐声:“属下告退。”便都离了铃钰殿。 一出了铃钰殿,般杏之便站定道:“墨砚,我们现下便走吧。” 墨砚虽然心中有些慌了神,却是一脸玩世不恭一笑道:“不如,我们先吃个饭,我肚子都要饿瘪了。” 悟笙默然而过,眼也未望两人一眼。他肩上立了一只黑色的蜘蛛,闻墨砚说话,跳了两跳。它抖了抖身上的绒毛,像是跟墨砚打着招呼。 墨砚转眼,笑着对蜘蛛挥了挥手。 石璇与绿拓路过两人,石璇从鼻冷哼出声,傲慢的走过。绿拓摊了摊手。 般杏之不悦的白了石璇一眼,也不再理会。转而回答墨砚道:“可……不知时间是否来得及。” 般杏之虽是犹豫,心中却是有着欢喜。她与墨砚从未单独吃过饭。 “来得及!你很久没去人间了,怕是也好久没有吃过人间的美食了吧。今日不如让我带你去尝尝。”墨砚一笑道。 墨砚心中想着先拖拖时间,再见机行事。 般杏之想了一帆,故作有几分勉强的点了头道:“好。”。脸颊有几丝微红。 转而,两人过了妖界,到了人间。 秦国都城咸阳,舒雅居内。 墨砚与般杏之坐在一间雅居内。般杏之有几分好奇的望着雅居内的环境。 别说,她近几年都在妖界处理事物。已经很久未有来这人间了。对一切都有些新奇。 转而就有侍女推开了门,一排接一排端上了菜。 菜上完桌,侍女们恭敬的关上了门。 般杏之望着桌上丰盛菜肴,咽了咽口水。 墨砚玩味一笑道:“如何?都是在妖界吃不到的吧。” 般杏之有些脸红,点了点头。 墨砚一笑,撑着头望着般杏之。道:“能让美人开心便好。” 般杏之被墨砚看得有些羞涩。拿起了筷子,故作矜持的吃起了菜。 墨砚哈哈一笑,道:“如此,美人你便先吃。我去上个茅厕。” 般杏之还在羞涩的状态,只顾着点了头。 墨砚起身便出了门,往着楼下而去。到了舒雅居后院中,墨砚一招手便唤来了一只乌鸦。 他对着乌鸦道:“去找骨狸,告诉她近几日都需跟着凡人呆在一起。而且是每时每刻。事出突然,没有为什么。” 只有跟着凡人形影不离,才能让凡人的气息混淆住她身上没有气息的这一点。 乌鸦闻声,便扑打着翅膀飞走。 墨砚想转身离开后院,却忽而有一声女声传来道:“怎么?事发突然?便想着背叛妖界同那只猫妖通风报信了?” 第三十三章 乌鸦传语 墨砚皱眉,警惕转头。 只见一女子,红衣锦服,样貌绝美。她转而一笑,抬起袖遮过她的红唇,只漏出那双媚眼,摄人心魂。 墨砚见来人,舒了心。 “无相大人。”墨砚笑着拱手唤道。 曲奈扶起手,轻敲起脸,一副思索状。道:“让我好好想想,一只乌鸦为什么背叛妖界呢?上次我却还未搞清楚。这次我倒是想到了……” 墨砚闻声有不悦皱眉,眼眸都冷了下来。 “听闻墨鸦一族在三百年前被妖王灭了族。”曲奈饶有兴致打量了墨砚一番,又道:“没想到,妖王这个老东西,还有胆放个余孽在身边。也不怕将来招来不幸。” 曲奈如烟般上前,在墨砚身旁嗅了嗅。挑眉道:“原来,是妖王惯用的老手段。蚀骨丹呐。” 墨砚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一反常态的冷声只道:“若是无相大人是来找我闲聊的,那还恕在下无法奉陪。” 曲奈一笑。 墨砚转身想要离去。 “凭你一己之力,你却还想扳倒妖王?”曲奈又突然发声。 墨砚停了步子,沉默。 “以猫妖的内丹千年修为,虽不能保证完全赢得过妖王。却也有机会与之抗衡。你这么努力不让妖王找到猫妖,莫不是也觊觎她的仙丹?”曲奈道。 墨砚冷声:“怕是要让无相大人失望了,我们这些小妖,却不如你们这些法力高深的前辈一般无情。” 曲奈挑眉,一笑道:“原来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我倒是欣赏。”曲奈顿声,像是思索了片刻,道:“不如……我们谈谈。魔界对于扳倒妖王这种事,还算是有点兴致的。” 墨砚一惊,抬眼,心中却是有几丝动摇。虽是如此,墨砚却是一言不发。 魔界虽是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但是这个风险也是无法预料的。 曲奈见此媚然一笑道:“见你如今还没定下主意,若是想好了,可随时到这舒雅居来找我。在这后院待久了,怕是楼上的美人儿该起疑心了。” 转而,曲奈还不等墨砚多想,便飞身化为青烟散去。 墨砚心事重重的上了楼。 这时的般杏之正撑着头,有些急切的望向门外。一见墨砚,她宽下了心,道:“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快吃好了。” 墨砚见般杏之,原本沉重的脸又瞬时变为了一脸笑意。他笑嘻嘻的道:“许是今日吃坏了肚子,这茅厕上得也久了些。” 般杏之闻言,无奈道:“好吧。” 墨砚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虽是一点食欲也未有。为了拖着时间,故作饿了的模样,吃起了菜。 -------- 那只乌鸦飞在空中,穿过一条条街道,向着王宫飞去。 此时的王宫之中。 骨狸刚刚从秦川宫中走出。她满足的揉了揉肚子。 别说,这王上吃的就是跟她平常吃的不一样。 什么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一只乌鸦飞过她的头顶,像是锁定了什么一样,向下俯冲而去。 乌鸦飞到了骨狸面前,扑腾着翅膀。 骨狸一惊,呆在了原地。 哪里冒出来的乌鸦。骨狸心道。 那只乌鸦口中冒出人话,道:“骨狸骨狸,墨砚叫我来通知你,事发突然,这几日,都要与凡人形影不离。” 墨砚?也确实是了,墨砚不就是一只乌鸦了嘛。但是形影不离又是为何?? “为什么?”骨狸忙开口问道。 “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乌鸦重复着语句,转眼就飞上了空中。 骨狸虽是疑惑不解。却记着那只乌鸦的话,又赶忙回了秦川宫。 一踏入宫中,福元就上了前来。疑惑问道:“美人你不是回去了吗?” “啊……福公公。我找王上还有些事。”骨狸笑道。 嬴政坐在书桌前,已经听见了门外的话语。 骨狸进了屋。 嬴政抬眼,望向骨狸,清冷道:“怎么了?想现在便开始学习识字了?” 骨狸虽是不悦,却还是点了点头。 既是嬴政说每日都要见自己。不如就日日跟着嬴政形影不离好了。 嬴政疑惑,却是站起身来,挑眉道:“既是如此,你便上前来。” 骨狸站到了嬴政身旁。 嬴政抬手,拿起了书桌前的笔,在墨台里沾了沾墨水。他唤着骨狸道:“上来拿着笔。” 骨狸听话照办,接过了嬴政手中的笔。 嬴政有些疑惑挑眉。 离吃午膳才过了不到片刻,怎么变得如此听话了?莫不是心里打着什么歪主意? “拿笔干嘛?”骨狸问道。 嬴政清冷道:“笔能干嘛?不过就是让你写字。” “我不识字啊……也不会写字啊……”骨狸顿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道:“倒也不是,我会写一个字。” “哦?写来看看。”嬴政闻言,挑眉道。 他倒是想看看,这小猫会写出什么字来。 骨狸如同抓着一根木棍一般握着笔,凭着自己的记忆,在一副空白竹简之上写出一个歪东倒西的字来。在嬴政看来便像是鬼画符一般。 她望着自己写出的字,还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嬴政望着竹简上的字。不免发问道:“你写的什么?” 骨狸抬头,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道:“这你也看不出来?我写的是你的名字啊!” 嬴政心中一悸,低头又望了望那个龙飞凤舞的字。虽是歪东倒西的,偏旁部首却是一样也不缺。仔细看来,正是一个‘政’字。 “我便是看了你玉佩上的字,跟着学的。”骨狸得意道。 嬴政嘴角微微勾起。道:“如此,便就算你会一个字了吧。” 风吹过书桌,挂在桌前的毛笔微微摇曳。风吹过骨狸的墨发,脸上的笑意却是十分的引人注意。从此刻起,像是有一些什么不一样了。 “不过你连笔也不会握,今日便从学习握笔开始吧。”嬴政站到了骨狸身后,环绕着她瘦小的身子,缓缓握过了骨狸的手。调整着她的握笔姿势。 骨狸望着被调整过的手,有些疑惑,道:“这不过都是一样的吗?能写字不就好了吧。你们人类真麻烦。” 嬴政清冷道:“只是因为我们人类都比较介意美丑。你们这些妖精即便长成怪模怪样的,也不会介意。” 骨狸抬眼,思绪嬴政话中含义。转而气愤道:“你便是在说我长得怪模怪样的吗?” 骨狸虽不觉得自己美如无相大人一般。却也是还算个美人的。她被人如此说着,十分气愤。 嬴政挑眼,道:“我可是话也未说,你自己承认的。” 骨狸闻言,也不知怎么回嘴了。气愤的撅起嘴。 窗外的树梢上站着一只乌鸦,歪着脑袋望着屋内情景。一只黑蛇从树干盘窜而上,在乌鸦身旁站定。 黑蛇突然开口,道:“这便是这秦国王上新纳的美人吧。他们两人还真是相爱呢。”它们离屋中较远,都未有听见屋中两人言语。 乌鸦闻言却是不语,有几丝担忧神色。 心中只道:骨狸莫不是会与这王上相处久了,对他产生了情愫来吧。 他不知的是,骨狸现下便是个已经没有了情丝的活物了。心不会为情而动,一丝心绪也不会为情而起。 黑蛇望着屋内的两人,对骨狸一丝疑惑也未有,还不禁漏出了羡慕的眼神。 乌鸦半响开口道:“我们探查了一番,什么情况也没有查到。速速回妖界吧。” “好。”黑蛇应声。 随后,乌鸦飞走。黑蛇也向着树下而去。 嬴政松开了骨狸的手。转而拿起了另一只毛笔,沾了沾墨水。他思索了片刻,在另一本空白竹简上写了两个字。笔锋回转,恰到好处。 骨狸疑惑望去。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嬴政放了笔。他轻轻道:“骨狸。” 骨狸以为他在喊着自己。应声道:“啊?喊我干嘛?” 嬴政清冷道:“孤只是道,这两个字是你的名字。” 骨狸好奇望去嬴政写的两个字。疑惑问道:“你怎知,我的骨狸是这两个骨狸?” 嬴政挑眉道:“你这只狸猫,还会有哪个骨哪个狸。”转而他顿声又道:“今日,你便把这两个字学会。” 这有何难。骨狸不屑噘嘴。拿起了笔,坐在了书桌前,又在竹简上开始鬼画符。 嬴政见此,有些满意的一笑。在骨狸身后的书架上拿了卷竹简,转身移步到了一旁软榻之上,开了竹简,望了起来。 才过了不一会,福元就进了屋中。他恭敬道:“王上,兮宜宫传来了消息。” 嬴政抬眼,骨狸停了手中的鬼画符。也抬头望去。 “何事?”嬴政清冷开口道。 “太后说是近几日身体不适,明日便要动身去雍城的离宫暂住,调养一下身子。”福元回答道。 嬴政皱眉,道:“为何如此突然?” “奴婢不知,太后只道不必太多张扬,唤王上今晚去兮宜宫一起用膳。”福元道。 虽是疑惑,嬴政却是道:“如此,今日便去母后那处用膳吧。”顿声,他转头对着骨狸道:“你同孤一同去。” 骨狸吃惊指了指自己,道:“我?” “若不是你,我冲着鬼说话吗?”嬴政挑眉。 第三十四章 三尺之内 到了晚膳之时,骨狸乖巧的跟着嬴政出了秦川宫。 身后未带得有宫女宦官,只有他们两人,向着兮宜宫而去。 到了兮宜宫,宫内的宫女宦官纷纷行礼。嫪毐迎了上来,行礼道:“参见王上。参见美人。” 嫪毐虽是没有见过骨狸。却是明白宫中王上身边就此一个女人。若不是刚纳的美人,还能有谁。 骨狸抬眼望去。这不是那人压在那个太后身上之人吗? 嬴政点头唤道:“嫪公公。” 嫪毐一笑,从容不迫的领着两人便进了寝宫之中。 此时的赵太后正坐在一桌丰盛菜肴面前,似等待着什么,神色有些慌张。 嬴政见此唤声道:“母后。” 赵太后惊喜抬头,见了嬴政。转而却又见他身后的骨狸,眼中多了几分落寞。 骨狸也唤道:“太后好。” 虽是早就见过了骨狸,这第一次与政儿一同与另一个女子吃饭,却也是第一次,如此看来,政儿真是长大了。也已经到了独当一面的年纪,也有了身侧陪伴的女子,她这个母亲,不免落寞了几分。 虽是如此的心境,赵太后却还是摆手唤着两人道:“来来来,你们饿了吧。过来坐下。” 骨狸跟在嬴政身后,走到了赵太后面前。 嬴政不慌不忙坐了下来,骨狸乖巧的跟着嬴政坐在一旁。嫪毐也随之站到了赵太后身旁。 赵太后笑对骨狸道:“吃吧吃吧。骨狸你到了这兮宜宫中,也不必拘礼。” 骨狸点头,拿起了筷子夹起了菜。她转头望向嬴政,嬴政却是坐着,不为所动。 嬴政脸上有些神色不明。他清冷道:“母后你怎的如此急切的就要回雍城,也未提前报备一声。” 门边的嫪毐听此,神色一慌。害怕赵太后回不上话说漏了嘴。 赵太后闻言,脸色一僵。却是镇定道:“这几日我身体不适,太医道是这咸阳的气候变化无常,对身体不好。我便想着去雍城住个几月,调养下身子。” 嬴政闻声了然,默默拿起了筷子,抬眼道:“却也是,这咸阳的天气确实是变化无常。” 赵太后闻言,舒了心。以为嬴政不会再问。 转而,嬴政却又道:“若是如此,母后不如等过了儿臣生辰之后再前往雍城如何。若是等外国使臣到了咸阳,见了这秦王宫无了一国之母。又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啊……这……”赵太后闻言,顿时哑语。忙抬眼求助似的望向嫪毐。 嫪毐见此,道:“太后近几日身体不适,却是精神疲惫了许多。许是记不得太医的叮嘱了。” 赵太后得救似的忙点头。 嫪毐继续又道:“太医道以太后如此的情况,继续呆在咸阳,却是会影响身子。如此的情况怕是身子也会愈来愈差。” “是了是了,以我如此的状况见了外国使臣,却是更加有丢了秦国颜面不是。”赵太后忙接嘴道。 闻言,嬴政虽是还有几分不情愿,却似是妥协了一般,缓缓点头。 赵太后见此,忙笑着拉起骨狸换了个话题道:“这不,若没了我,政儿你身旁不也是多了个分担事物的人嘛。我觉得,骨狸在管事方面定是也不差的。” 骨狸诧异,心中道: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聊起我来了。 嬴政转眼,见骨狸模样。清冷道:“规矩礼仪都全然不会,若是真让她管事,这秦国还真是不要颜面了。” 骨狸闻言,气愤的想要回嘴。 赵太后见此,接嘴道:“若是骨狸管不好,不也还有你王祖母与华阳祖母呀,骨狸打个下手也好了。” 骨狸冲着嬴政‘哼’出了声。 嬴政不语也不怒,只夹着菜。 赵太后见此,温柔一笑。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想起之前在赵国,守在吕不韦身边之时,自己也是如此的天真烂漫谁也不惧的模样。从吕不韦把她献给了异人也就是嬴政的父亲之后。吕不韦对着自己是百般疏远,像是芥蒂君臣关系一般,连话不施舍自己半句。异人死后,吕不韦虽也有与自己床蒂为伴过,可他却是依旧介意着这君臣关系。不得已到最后才送了嫪毐到了自己身边。虽是现在他却会是来探望自己,可无论如何,在他送着自己到了异人身边之时,就已经负了自己。她现在有了嫪毐的孩子,自己又何必对一个负了自己的人恋恋不忘呢。 赵太后叹声。 嬴政闻声抬眼,关切道:“母后,何故叹气。” 赵太后回神。漏出感伤神色道:“啊……只是想到了政儿生辰之时,我却不能陪陪你。母后真是觉着枉为人母。” 嫪毐在一旁,神情微妙。 嬴政见赵太后神情,安慰道:“无妨,虽是到了儿臣行冠礼之时,却也不过是一个生辰。还是母后的身体要紧。” 赵太后故作姿态,擦了擦眼泪。 晚膳过后,嬴政与骨狸同赵太后告了别。嫪毐便领着两人出着兮宜宫。 路上,嫪毐走在嬴政侧边。骨狸十分乖巧,一言不发的跟在嬴政身后。嬴政微勾唇。 这只小猫,今日怎地如此乖巧。 嬴政转眼,清冷道:“嫪公公,若是母后去了雍城之后,还望公公多加照顾。” 嫪毐拱手恭敬道:“奴婢惶恐,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送到了兮宜宫正门口。嫪毐道:“王上美人慢走。奴婢便不送了。” 骨狸点头。 嬴政清冷道:“劳烦公公了。”两人便向秦川宫而去。 天已经雾蒙蒙的了,天也快暗了下来。路上骨狸却还是跟着嬴政。眼看着就要到秦川宫中了,嬴政停下了脚步。 骨狸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嬴政清冷道:“跟着孤做何?” 骨狸噘嘴,犹豫半响细声道:“若是我每日都要到这秦川宫来吃饭,我不如这几日就住在这好了。虽说我不愿意,可与你睡一床也行。只要我们在三尺之内便好了。” 墨砚说三尺,确切的说骨狸也不知道三尺是多少。便是越近就越好吧。 嬴政神色一顿,闻言转身,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骨狸。他轻呼了口气,缓缓启唇道:“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啊。”骨狸睁大着一双眼睛望着嬴政,坦然道。 不就是睡一张床吗? 这只小猫,是真不知道与一个男的提议睡一张床是什么意思,还是假不知道。 嬴政不言了,转回身,迈着步子向着秦川宫而去。 进了秦川宫。 福元扶着拂尘迎了上来,见到骨狸有几丝发愣。却也是行礼道:“参见王上,参见美人。” 嬴政点头。 “福公公好。”骨狸笑着道。 福元问道:“美人今日,可是要在秦川宫中就寝?” 骨狸十分开心的点头如捣蒜,她道:“是啊是啊,这几日我都要在这睡了!” 福元还是有些疑惑,转而又望向嬴政。嬴政挑眉,点了头。 转而,骨狸打着哈哈向着床榻而去,口中道:“啊……好困啊!福公公还请安排洗漱吧。” 不一会,有宫女拿着洗漱的盆与面巾上了前来。骨狸洗漱过后,宫女们抬着东西便退了下去。骨狸转眼望见嬴政在一旁的桌上洗漱,宫女们围绕。 束发被放了下来,墨发披散。一张刚刚洗过的俊脸上沾了几丝水迹,墨发湿了几根,搭在轮廓分明的脸边。眼中没有神色,脸上神情不明。 骨狸不由赞叹。虽是个臭男人,却也算自己见过最俊美的人了。 嬴政抬眼,与骨狸对视一眼。转而又清冷扫过。 哼,还不理人呢。骨狸噘嘴。若不是墨砚说的,我才不要晚上都跑来秦川宫看见这个臭男人呢。 还不等为嬴政洗漱的宫女们退下,骨狸打了个哈欠,便把外衣一脱,留了里衣在床上躺下。整整齐齐的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嬴政见此,皱眉。 他用面巾擦了脸,便摆了摆手,宫女像是瞧懂了什么似的。赶忙退了下去。 嬴政走到了骨狸身旁,清冷问道:“你刚刚说的,可是与孤睡同一床?” “对啊。便是睡一张床呀。虽我也不想,可现在晚上能同我一起睡觉的就只有你。”骨狸道。 嬴政声音有些发冷,俯身道:“你不想?那你想同谁一起睡?” “啊……小棠呀,佩初呀,都可以呀。”骨狸如是答道。 嬴政闻言有些发怒。他冷哼一声,转手就扯开了盖在骨狸身上的被子,只手掐住她的细脖,凑近她的脸冷声道:“孤不是同你说了要安分守己,即使是个名义上的美人。这小棠与佩初又是谁?又是你勾搭的哪个妖怪?你莫不是要让孤把你变成实际上的美人了,你才肯安分?” 骨狸被掐得喘不过气,咳起声来。转而,她奋力掰开嬴政的手,怒道:“你干嘛呀?我便只能同你一起睡一床了吗?” “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嬴政冷声。 嬴政转手便把骨狸的手反按在床边,不由她反抗。一个欺身而上,嬴政把她小小的身子死死压在自己身下。 低下头一个霸道的吻就落到了骨狸的红唇之上,让人无法反抗。 第三十五章 羽族宴会 “嗯……”骨狸不悦呢喃着,扭捏着身子。并未回应嬴政的吻,她奋力想用手推开嬴政。可嬴政力气比她大得多,骨狸一丝也未将他推离。反而,嬴政的身子却贴得越紧。 两人如此的样子,让骨狸厌恶。 嬴政毫不退让,压在骨狸的身子之上。吻在骨狸的双唇之上,贪婪的吮吸着她的气息。此刻,嬴政眼神已逐渐迷离,身子滚烫。他只手环过骨狸的细腰。他不止想要这嘴边热吻了,此刻,他想要的更多。 嘴唇下落,到了骨狸的细脖上。一吻接一吻的落到了骨狸的脖上,嬴政吐出略显急促的呼吸。 骨狸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她发怒开口道:“你干嘛呀!你疯了吧!” 嬴政充耳不闻,环在骨狸腰间的手已在转瞬间褪开了她的衣裳,抚上她腰间滑嫩的肌肤。指尖像是带着触电之感一般,酥酥麻麻。 骨狸被摸得身子顿时一僵,却怎么也推不开嬴政。转而,她一口就狠狠咬在了嬴政的肩上。 嬴政觉痛,身子一颤,他停了动作。眼中的迷离已然不见,他清冷瞟了骨狸一眼。后又转眼看自己的肩上,多了一个血红的牙印,冒着血珠。 骨狸被嬴政瞟得有些发慌,却是壮着胆子道:“我可是猫妖,若是你再做这些惹我发怒的事情。我可要把你吃了呢!” 嬴政轻抚自己的肩,那牙印处有几丝生痛,他冷哼,道:“妖又如何?你现在在我眼中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你即便也是如同我厌恶你一般厌恶我!你也不必如此惹怒我。若是再如此!我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骨狸气愤道。 厌恶?在她眼中,如此做是厌恶她? 闻言,嬴政眼中闪过几丝落寞。 骨狸以为嬴政还要同自己吵些什么。或者是又做更加过分的事情激怒她。 没想到的是,转眼间,嬴政便从骨狸身上翻下了身,躺在了骨狸一旁。他却是死死抱住了骨狸,怕她逃走似的。 嬴政闭眼冷声道:“睡觉。”就不再言语。 嬴政身子却还是发烫着,急促的呼吸吐在骨狸的耳边。大手抱在了骨狸露出肌肤的腰间。他微蹙眉,像是在隐忍着什么。骨狸呆呆望着床头,听着耳边的呼吸,忽而有些发愣。 --------- 天庭,羽族王宫之中。 羽族二公子栀羽三千岁生辰,羽族大殿之内,各路仙家谈笑着陆陆续续进了侍卫把守的正门,大殿之上云雾缭绕,有涓流顺着云雾而下,流入大殿中的一池潭水之中。 栀羽一身白衣,站在潭水边。面容还是一样的俊美无双让人移不开眼,嘴边挂着温柔尔雅的笑。 仙家们端着玉杯上前敬酒。栀羽全都礼貌接过,一饮而尽。对着每一人,口中都礼貌道着:“羽族招待不周,还望玩得尽兴。” 三个青衣女子,排成了一排,到了正门前。为首的女子对着正门两边的侍卫道:“西王母座下仙子。” 侍卫们点头放行。 小棠一身青衣,在队列最尾处。她跟在两人之后,好奇的进了大殿之中。 殿中有许多张玉桌摆放着各种琼浆玉露,各种美味佳肴。让小棠眼花缭乱。 她奉西王母之命到羽族来同羽族二公子祝寿,在此之前她从未来过这种宴会。这是她第一次见了如此多的仙家,她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 见仙家们都往着一个地方而去,同一人敬酒。 小棠转眼望去。 见一白衣男子站在仙潭之边,那男子面容俊逸,嘴角挂笑,神色自若,温柔尔雅。身影倒映在了仙潭之上,随着水波纹晃动。这抹身影晃入了小棠的眼中。 瞬时如沐春风一般,小棠看傻了眼。 这世间,何时有如此好看的人。 排在在小棠之前的女子推了推小棠,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看二公子看呆了吗?” 另一女子也是捂着嘴笑了起来。 小棠回神,脸微红,辩解道:“才不是呢,只是这仙家如此多,我惊异一帆罢了。” 排在之前的两个女子不相信一般,挨着私语几句,又笑了起来。她们两人手挽手,向着其他地方而去,把小棠甩在了身后。 小棠落寞低头。 她们三皆为西王母座下灵兽,可她们两人却总是不待见自己。道自己法力浅薄,没有慧根,同自己一路都是扫了面子。在这天庭,能与自己一同的,就只有骨狸了。可如今骨狸,离了天庭。自己寻得她一次,把异龙之齿交于她手中之后,就更难寻她。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小棠坐在玉桌边,神情感伤。 有两个小仙路过,口中道:“你还记得那偷食仙丹的猫妖吗?” “记得呀,话说她还偷了二公子的东西。可也是奇怪,这二公子寻了几日后,便不寻了,派去追踪猫妖的羽族的守卫都奉命回了天庭。” “许是这猫妖法力无边,许久也寻不到下落,也就不寻了。也许是因为二公子性子,也不愿去为难小妖。先暂且放过了她。不过这天庭可还未放过她。天庭的追兵可是每日都在探查她的下落。” “那是当然了,那仙丹可是几百年才能修炼出一颗呀。怎么能放过她。” 小棠闻言,抬头。 羽族已不再追踪骨狸了? 小棠望向站在仙潭旁的人。那人却还是挂着温柔的笑,同其他人谈笑。这异龙之齿是自己偷的。按理说,自己还是很愧疚的。 小棠拿了玉桌上的一杯玉酿,起了身,向着栀羽的方向而去。 栀羽才刚刚同其他仙家喝完了一杯。仙家离了他身旁后,他缓缓收了笑容,面色有些许疲惫。手中拿着一杯已经喝净了酒的玉杯,另一只手按了按额头,神色已有些飘然。 到了栀羽跟前。 小棠有些腼腆,磨蹭了半天,才道了句:“西王母座下小仙,拜见羽族二公子。” 栀羽转眼,原本已经收了的笑脸,却又绽放了起来。 他客套般笑道:“原是西王母身边仙子。” 小棠举起手中的玉杯,腼腆道:“小仙敬二公子一杯。” 栀羽有些勉强。这同他敬酒的人络绎不绝,这才刚刚应付了一波,又来了一个仙子。 虽是如此,他却礼貌笑着,把手一挥,一旁仙潭中水如烟般落入他空落落的杯中。抬手,正准备举杯饮尽。 小棠见此,像是看穿了一般。她伸出一只手阻止道:“二公子不必勉强,小仙敬你便可。” 栀羽闻声一愣,转而笑着道:“无妨,只此一杯。” 语毕,笑着抬手饮尽。 小棠见此,愣然片刻。也一饮而尽。 栀羽有些不适的扶了扶额,他却还是笑道:“还恕羽族招待不周,现下便请仙子自己四下逛逛。现下有些不适,本仙就先回寝宫中去了。” 栀羽迈步,身子却有几丝恍惚。 “许是太久未有喝酒了。这酒量已是一落千丈。”栀羽笑着对着小棠道。 小棠忙扶过栀羽的身子,关切道:“小仙扶公子回去。” 栀羽温柔一笑,淡漠道:“不必劳烦仙子了。”便转身抽离了小棠扶着的手。 栀羽身子有些踉跄的,从侧门出了大殿,飞身上了云雾之上。小棠却是还是有些担心,化身一只三足青鸟。扑腾着翅膀,跟在栀羽身后。 栀羽到云雾一处宫殿之外,平稳落下。栀羽扶了扶额。 虽是确实有一些不适,却也是为了逃了大殿,故作醉态。 那只三足青鸟飞在空中,望着前方人的模样,不免疑惑。方才不是像是醉酒了站不稳一般吗,现如今怎么走得稳稳当当的。 栀羽却是觉察了身后的青鸟,却也未有说话。他踱着平稳的步子,到了宫殿门外,推开了宫殿门。 推开了门,他却不为所动。只背对着青鸟,道了句:“小仙子跟着我到了此处,为了何事。” 青鸟愣神,化身而下。 小棠有几丝不知所措,犹豫了半天才道:“方才见公子些许醉了。我有些担心。” 栀羽转身,温柔一笑,道:“小仙子不必在意,本仙不过是乏了。回寝宫来躲躲酒。若是无事,仙子便可回去了。” 小棠犹豫的踱着步子。却还不想离去一般。她犹豫半响,抬头道:“二公子,小仙还有一事。想同二公子道个歉。” 栀羽不解。小棠刚想开口。 屋内似有一阵异动,一个玉瓶如箭一般飞出。栀羽脸也未转,只手接住。 那个玉瓶被栀羽死死握在手中,却也还在不停的晃动。像是想要逃离一般。 栀羽望向玉瓶,忽而笑容满面。 情丝异动。 小棠见此不解,蹙眉。 栀羽转而对着小棠笑道:“无妨,不过是一件法器现了异动。仙子可继续说,为何事要同本仙道歉?” 小棠虽还是有些疑惑望向栀羽手中玉瓶。却还是开口道:“为了那异龙之齿。” 是我偷的。小棠却是不能说出口。 她顿声道:“我与那猫妖从小一同长大,我……我代她向二公子您道歉。” 栀羽闻声,了然。一笑道:“无妨,现如今,本仙有了比那异龙之齿还要有意义的东西。” 栀羽手中紧了紧玉瓶。 第三十六章 魔界闹事 妖界。 墨砚与般杏之回了铃钰殿中复命。 绿拓、石璇与悟笙站在一边望着两人。 慕钟岭坐在大殿之上。威严问道:“如何了?” 般杏之拱手回答道:“回义父。我们两人去了秦王宫中,探查到确实是有小鬼游窜过的痕迹,但对于猫妖却是一无所获。” 石璇在一旁细声鄙语道:“定是能力有限,这点事也办不好。” 般杏之瞪眼望向石璇。石璇挑衅似的挑挑眉。 绿拓推了推石璇让她闭嘴。石璇无奈闭嘴。 墨砚见此一笑。 慕钟岭坐在大殿上方扶了扶额头。有些厉声道:“行了,既是如此。便都退下吧。” 众人纷纷拱手道:“是。属下告退。” 眼见墨砚要走,慕钟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顿声道:“墨砚留一下。” 墨砚停了步子,望着离去的几人。转身应声道:“是。” 般杏之担忧回了头望了望墨砚,却也还是跟着众人离了铃钰殿。 慕钟岭从大殿上起了身,他甩了甩身后黑色的披风,缓缓走下了台阶。走到了墨砚面前。 墨砚恭敬的低下了头。 慕钟岭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锦盒,道:“这是你妹妹墨玉今年带给你的信物。” 墨砚眼中一亮,抬起头来。望向慕钟岭手中的锦盒。 慕钟岭递与墨砚,转而转身背过手。幽幽开口道:“这是她最爱戴的木簪。” 墨砚一接过锦盒,便急切打开了锦盒。只见镜盒内躺着一把木簪,纹路精致。他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几分。 “她现在如何了?”墨砚抬眼发问。 “一切都好。”慕钟岭道,转而顿声又道:“若是你一直能忠心耿耿效命于本王,本王定是能保她平安。也许在许久之后,你们俩能够相见也不定。” 慕钟岭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狡诈。 “是。属下定不负王上。”墨砚虽是应声,却是蹙了眉,眼中闪过狠厉,低下了头。 这妖王是要提醒自己不要背叛于他。可保她平安又如何。自己是不是永不能与她相见,再相见又要到了何时。 慕钟岭手指一挥,便化出了一颗黑红丹药漂浮在手中。他默然开口道:“蚀骨丹解药。” 他递于墨砚。墨砚接过,神色痛苦的吃了下去。 咽下后,墨砚握拳拱手道:“多谢王上!” 墨砚握拳的手紧了紧,每日用着这蚀骨丹解药续着命,毫无尊严一般活着,该到何日。 这样的日子,只会加深他对墨玉的想念。日复一日,磨得他对妖王的恨意越来越重。 “行了,退下吧。”慕钟岭转身背过手。 “属下告退。”墨砚道。 出了铃钰殿后,墨砚抱着锦盒,有些心事重重的走在路上。 忽而,一只毛茸茸的蜘蛛从头上树枝上落下,拉着丝挂到他的眼前,拦了他的去路。 墨砚抬头,见了蜘蛛,嘴角一笑。 他道:“小蜘蛛,你好呀。” 蜘蛛闻言,欢悦的弹了弹身子。 墨砚摸了摸蜘蛛的身子。 忽然一只手出现,揽过了蜘蛛。墨砚看去,见悟笙已经把蜘蛛放到了肩头,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 “悟笙,何事?”墨砚玩味一笑,顿声又道:“莫不是你想我了?” 悟笙冷哼一声,瞟了一眼墨砚手中锦盒。不以为然的转身道:“不过是小蜘儿耐着不走,要同你玩闹罢了。” 语毕,悟笙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真是个别扭的人。墨砚耸了耸肩。 -------- 咸阳城中,舒雅居内。 一个绝美女子一身红色罗裙,躺在一间精美雅间的躺椅之上。她美目紧闭,神态自若。屋内熏香飘散,绕在绝美女子的身旁。 躺椅前跪着一黑衣女子。她拱手道:“无相大人,各国使臣都在往着秦国而来。我们何时动手。” 曲奈睁眼,扶了扶额。像是思索着什么一般,道:“不急,现下还路程遥远,不如多等几日。” “是。”女子应声。 忽而门外慌慌忙忙跑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他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曲奈跟前。 曲奈见此,不悦道:“何事如此急急忙忙。” 那人跪下,慌忙道:“回禀无相大人!流潜护法带着众多魔界使臣闹到了魔界霜罗殿了,魔界守卫怕是要拦不住了。” 曲奈愤然起身,挥袖。 她冷声骂道:“一群乌合之众。” 转而,曲奈与那女子化为一股青烟飞向窗外。 -------- 魔界,霜罗殿。 殿上一把龙腾黑椅,安静屹立着。 殿下烟鬼火满地,声音嘈杂,空气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魔界守卫都手拿长刀,死守着那把黑椅,同另一伙人混战。魔界守卫死伤惨重,就快要拜下阵来。 一男子一身紫黑色劲装,一头银发。面上带着不屑一顾的笑意。他飞身踢倒了两个魔界守卫,又反手抓过刚刚踢倒的那两人。手上冒出无数黑丝直缠两人,两人痛苦大叫,片刻之间,精血被吸食殆尽。两人化为灰烟。那男子十分舒爽的抖了抖身子,一头银发瞬然化为了黑色。 “爽!”那男子满足的邪魅一笑,意犹未尽似的抬起手来舔了舔手中的黑丝。 两伙人还在混战。那男子全然不顾似的,向着那把黑椅飞身而去。 这魔君之位,必定是非他莫属了。 男子大笑,满意的轻抚起黑椅来。 “住手!”,忽而,空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冷厉女声。 曲奈与那黑衣女子飞身落到了大殿中央。众人却还是像是杀红了眼一般,充耳不闻。 曲奈一甩罗裙,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的厉声道:“你们,全,都,不,想,活,了,吗?” 交战中的众人这才注意到来人,全都停了手。统统跪下了身子,唤道“参见无相大人!” 黑椅边男子转身,望向殿下曲奈,鄙语道:“哟,原是无相大人回来了。在人界可算是操劳过度了吧,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这魔界了。” 曲奈冷眼望向殿上那人,冷声道:“流潜,你好大的胆子。” 流潜冷哼一声,道:“是你好大的胆子!这魔君早就不在许久!你霸着这魔君之位!拒不让位!好言道是为了寻找魔君,实是想独吞了魔君之位。” 曲奈身旁女子愤怒,想要争吵。却被曲奈拦住,道:“枫棘,让他说。” 枫棘皱眉,停了动作。 流潜大义凛然又道:“我今日,便是要来替魔界众人讨回公道!像你这般凡身肉体的人!还是不要妄想着这魔君之位了!回你的人界去吧!” 殿下除了守卫们,众人像是来了气焰。纷纷举手道:“流潜护法说得好!” 凡身肉体? 曲奈闻声,冷下了眼眸。罗裙一震,地面上似抖了三抖。众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流潜稳住脚跟,阴阳怪气一笑道:“哟,怎么?说到无相大人痛处了?怎得如此生气?” 曲奈冷哼,红袖伸长向着流潜飞去。瞬然就缠过了流潜的脖,死死勒紧。 流潜捏过红袖,憋红了脸,却是非要憋出几句话道:“若是……杀了我!你便更是站不住脚!便越是做贼心虚!” 众人纷乱。 曲奈冷哼,转身对着众人道:“我已寻到了魔君!” 殿中众人皆是一愣。 流潜不可置信,他忙扯着红袖,试图让自己呼吸顺畅起来。他怒道:“大家别听这个妖女妖言惑众!若是寻到了魔君何不把他带回魔界!” 殿中有几人起哄道:“就是!就是!” 枫棘飞刀而去。那几人便捂着脖子,猝然倒地。 “大人说话哪有你们这些小辈插嘴的地方!”枫棘厉声道。 殿中众人像是都吓到了一般,瞬时鸦雀无声。 曲奈挥袖,在空中便幻化出了一人。这人便是嬴政。 殿中守卫中有人惊喜道:“是魔君!却是魔君!” 流潜不悦皱眉。 众人也是欢悦了起来,道:“真是魔君!” 枫棘见此,推波助澜道:“大家也可知,无相大人的法术绝不可凭空化出人形来。现如今魔君还在人世!按照魔界规矩!若是老魔君未死!未得魔君意指,擅自夺位之徒,皆是判离魔界之徒,魔界任何一人都可夺他性命!” 语毕,枫棘扫眼过众人与流潜。 众人心虚不语。 曲奈一扯长袖,便把流潜从大殿上扯下。转手收了缠住流潜的长袖,流潜站定,愤恨揉了揉脖子。 曲奈转身,束手道:“但我认为,魔界定都是忠义之辈。现只是失了心智,定不会叛离了魔界。三百年前,魔君只一人,把敌军引出了魔界。我们魔界众人才得以生存下去。现如今!魔君还在人世!只是碍于六界压力不便露面。为了感恩魔君!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而不是在此内部交战。” 众人闻言,都十分愧疚,低下了头。 “我曲奈!保证!在一年之内!定会让魔君重上这魔君之椅之上!”曲奈道。 众人闻言,望着曲奈,眼中都燃起了斗志。纷纷表示诚意道:“全听无相大人之言!” 流潜在一旁,虽是不悦,却也只好拱手而降道:“属下失了心智,冒犯大人,今后全听无相大人之言。” 第三十七章 红色嫁衣 八百年前。 深夜,一片深山之中,天上繁星高挂。一个女子,一身红色嫁衣,长相奇丑无比。细看她丑陋的面容,却像是只有那双湿润的眼,能够让人多留下半分目光。她跪坐在一片湖水边,痛苦万分的哭喊着。 湖水映着天上的繁星,波光粼粼,清澈见底。 泪水顺着她满是脓包的脸,滴落到了湖中。 片刻后,她像是哭够了一般,艰难撑起了身子。转而,她纵身一跃,拖着那件宽大的红色嫁衣。无声无息的,渐渐沉入了那湖水之中。 便这样,结束了吧。 女子这样想。她安然闭上了眼。 忽而,水中翻腾,水中有异物盘旋。一只黑龙从水中一跃而出,散出了无数水珠。它的背上,躺着刚刚的那个女子。 黑龙把女子往着地面上一丢,女子翻滚一番。睁开眼惊异望着眼前景象。黑龙乌黑发亮的鳞片竟比这波光粼粼的湖面还要耀眼。 女子吐出了几口水。咳嗽了起来。 黑龙站定在女子面前。突然发了声道:“何方女子,敢污秽了本君之地。” 声音冷厉,入了女子的耳中。 女子便都是一个要寻死之人,却也不惧了。只道这黑龙是仙君一般,女子伤感咳嗽道:“小女子不敢叨扰了仙君。如此,我便换个地方而去。” 女子想艰难撑起身子,却是四肢无力,只瘫坐在了此处。 黑龙化身一俊美男子,一身黑衣。他眼神清冷,望向女子。 女子抬眼,见了男子,那张俊脸映着星光,俊逸非凡。 她赶忙低下了头,用红袖挡住了自己的脸。 自己如此丑陋不堪,见到如此俊美的男子都是三生有幸。她万万不敢污了仙君的眼。 男子抬起美目,幽幽开口道:“本君在湖水之下便听你哭了好一会了。何事要到了舍弃性命的地步。你们凡人的性命不过就是像蝼蚁短暂,何故不去珍惜这短短几十年。” 女子闻声,想到悲楚,啜泣起来。泣声道:“小女子是隔壁山村的一界平凡女子,从小便丑陋不堪。父母早逝,从小我便由村民代为抚养!但是!他们!他们那群人!不是人!” 女子说到此,愤恨的睁大眼。 男子微蹙眉。 女子咬牙切齿又道:“就因为我长得丑陋!他们!把我当做牲畜一般!同畜牲一起饲养!他们那些男人!每日每夜的!抓我去承欢!不同的男人!” 女子愤恨的咬着手指,眼中涌满了泪水。她恨不得杀了所有人! 男子蹙眉更深。 “他们是妖魔!每个人都是妖魔!就连那两三岁的孩童!他们像是约好了一般,缄默不言!他们十恶不赦!每个人脸上那恶心的笑意!让人直犯恶心!他们用完了我,就要把我丢弃!他们这些妖魔要把我献给山头那寇头的痴傻儿子!” 女子痴笑起来。又道:“他们没想到吧!我终于是逃了出来!从那肮脏的地方!我再也不愿忍受这般屈辱!” 那女子又转而愤恨怒道:“只怪我这一世!懦弱无能!丑陋无比!只敢了却自己的性命!下一世,我想!亲手!全部手刃了他们!这些恶人!总会得了因果报应!死无全尸!就连那些孩童!都该下地狱!” 她的泪水止不住一般,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 男子闻言,手中紧了紧拳头。心中也为了这个女子而有所不平。 女子像是述尽了,低下头声嘶力竭的哭泣起来。 男子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道:“何必下一世。” 女子闻言,止住了哭声,惊异抬头。 转而,那男子指尖向女子一指,指尖瞬然便冒出无数银色光线,环绕住女子全身。 那女子痛苦尖叫,那些光线穿透过她的身子,像要把她拆散了一般。她痛苦抓着自己的红裙。额上细汗密布。 瞬然,她吐出一口鲜血。 男子收手,银光瞬时不见了,他清冷道:“凡身肉体,也只能受得了这些许法力。”他挑眼,又顿声道:“不过,也够了。” 女子皱眉,呆愣的抬起双手。 月夜之下,一夜之间。有一红衣女子血洗了山中村落,不留一人。女子手段极其残忍,一步一人,不眨一眼。血流顺着山野,流入了那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 山谷之上有悠长的笛声传来。一男子手握玉笛,吹奏着,风吹起他的墨发,貌若天人。他站在山谷之上,默然望着山下。 血液,如墨般滴入画布,瞬时染红了整个画面。 曲奈闭眼躺在舒雅居雅间内躺椅之上,左眼边滑落一滴泪。她觉察,伸手抚过,缓缓睁眼。 愣然,她抬起自己的双手。恍惚间见到了满手的鲜血,与自己的红袖染成了一个颜色。 门外有人敲门,道:“无相大人,有人求见。” 曲奈回神。 “谁?”她启唇道,声音有些许疲惫。 门外人道:“妖界护法,墨砚。” 曲奈闻声,勾唇一笑。道:“唤他上来吧。” 墨砚被人领着上了楼,带头人推开了一雅间门。示意墨砚进去。 墨砚进了门。 见曲奈慵懒一般躺在躺椅之上,饶有兴致的望着他。 “参见无相大人。”墨砚拱手道。 “墨护法可算是挑了个好时机,我才刚从魔界回来不到片刻,墨护法便上了门。”曲奈闲聊道。 墨砚一反常态的,一脸默然,沉默不言。 曲奈见此,也知墨砚是来谈正事的。她轻启唇,道:“墨护法,可是想好了?魔界与你联手必定能扳倒妖王。” 墨砚蹙眉,犹豫片刻,不答反问道:“不知无相大人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曲奈挑眉,像是不说便就明了一般,道:“我猜,便是这蚀骨丹吧。” 墨砚蹙眉,点头。 曲奈起身,扶了扶自己的头发。道:“找到替换蚀骨丹解药的东西倒也不难,不过……想永久除去这蚀骨丹,却是难事。” “能替换掉解药,便也足够。”墨砚咬牙道。 曲奈轻笑,转言道:“不过,也要冒着些许风险。” “什么风险?”墨砚问。 曲奈挑眉,道:“这蚀骨丹与之解药,都是由树妖一族供应与妖王。树妖一族炼制丹药,便是用那些犯了罪的树妖炼化。提取树中精华,再与其他药草炼化成丹药,一味解药,一味毒药。” 墨砚皱眉。 想不到蚀骨丹的炼制方法如此残忍。 曲奈挑眉又道:“我们无法跑去树妖族大张旗鼓的捉小树妖来炼制丹药,即便是要捉,只几只也是不够的。” 墨砚闻言思索。也不知如何处理。 曲奈见此,美目一抬,悠然道:“不过,你的身边,不就有一只现成的树妖吗?而且这只树妖还不简单,以她一妖的灵力,便可抵过万千树妖。” 石璇?墨砚露出为难神色。 曲奈一笑道:“如你所想,便是树妖一族如今的圣女,妖界护法其中一人,石璇。” 他与石璇,虽是无过多感情。可却也认识了两百年。石璇她虽整日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可墨砚看得出,她却并不是个真正恶毒之人。她也未曾想要取谁人性命过。按本心来讲,她若不是生在了树妖一族如此之地,若不是石磊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做了她的父亲。她也本该是个纯良之人。这般,他怎么能忍心下手。墨砚蹙眉不语。 曲奈见此,道:“怎么?不忍心了?”她转而冷哼,又坐回了躺椅之上,顿声又道:“若你不想,便还有一个办法。杀了猫妖,以她心脏入药,这毒何止能解,还能涨了千年修为。” 墨砚知道曲奈是故意言之。他却还是不语。 曲奈有些不悦,冷声道:“我就知道,你是如此心慈手软的人。就连那只猫妖,你都不忍心下手。看着可怜?这世间可怜之人多之又多。谁又来可怜你?你如此心慈手软的人,能做了什么大事?” 墨砚蹙眉更深。他咬牙,他本就是一个可怜之人。何必又要让那些无辜之人又深受关联,重蹈他的覆辙。像他一般,一生就活在仇恨之中呢。 他思索一番,问道:“若是……树妖一族族长作为药引。又能如何?” 曲奈一愣,顿觉有趣。转而一笑,道:“万万没想到,你竟是想要蛇吞了象。一族之长的灵力,确实是能完全去除你的蚀骨丹的毒性了。但……以你的法力,想要杀死树妖一族族长,是机会渺茫。一个大意,你所有的努力,全都会功亏一篑。” 墨砚深呼了一口气。他手中握紧了拳。 “有捷径你倒是不想走,非要去选择一条难路。不过……这是你的选择。我倒是不好干涉。”曲奈无奈道。 “三月之内,我定会扛着石磊的尸首来寻无相大人。”墨砚拱手。顿声又道:“多谢无相大人相助。” 曲奈一笑,若无其事一般打了个哈欠。淡然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转而,她躺回了躺椅,理了理裙摆。又慵懒摆了摆手。示意墨砚可以退下了。 墨砚见此,便拱手道:“在下先行告退。” 曲奈点头。 转眼,墨砚化为一只乌鸦,飞向了窗外。向着妖界飞去。 第三十八章 长安府内 秦王宫,秦川宫内。 骨狸一觉便睡到了正午。却没有一人来唤她起床。 她起身睁了眼。转眼见床边,床边已经不见了嬴政。 她倒也不觉奇怪,只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有几个宫女上了前来行了个礼,便为她穿衣洗漱。 正穿着衣服的骨狸问道:“你们王上呢?” 一宫女恭敬答道:“王上大早便去上了早朝。” “现不都到了正午,该用午膳了吧,他怎么还不回来?”骨狸疑惑,撅了撅嘴。 宫女摇头道:“奴婢不知。” 洗好了漱,骨狸在寝宫内等待了一番。都不见嬴政回来。 骨狸十分疑惑,不是他道的,每日与他一同吃午膳吗?怎么还不回寝宫? 骨狸坐在桌边似是等得不耐烦了,踱步到了寝宫门口观望。 骨狸才刚刚探出头,就见嬴政一身黑色龙袍,面无表情,不急不忙的向这处走来。他身后跟着扶着拂尘的福元。 嬴政只默然望了骨狸一眼,便转过眼去。 骨狸一见嬴政,便有些抱怨似的道:“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可饿了。” 嬴政默然一甩衣摆,迈步便进了寝宫,却是不理会骨狸。宫女们跟上嬴政,进了寝宫为他更衣。 骨狸见此,有些气愤。 什么臭男人,阴晴不定的。骨狸心道。 福元站在了门口,见骨狸神情,解释般恭敬道:“回美人,今日大臣们都在商议王上生辰之事。便下朝晚了。” 骨狸了然,点了点头,笑嘻嘻的抱怨道:“福公公,我好饿呀,快些上午膳吧。” 福元一笑应声道:“诺。”便转身去吩咐了宫女。 骨狸转身,坐到了桌边。 望向里屋去,若隐若现的,露出嬴政换衣的动作。 小气鬼,定是怪我昨日咬了他,才不理人。不过他如此激怒我,不咬他才怪了。 骨狸撑起了头,有些气愤。 嬴政换回了一身黑色便衣,迈步从屋内走了出来。宫女们跟在嬴政身后,都规规矩矩的往着寝宫外而去。 骨狸抬眼,也不知避讳的打量着嬴政。 “不就都是黑衣吗,有何要换的。”她嘟囔一声。 嬴政觉了目光,见骨狸望着自己的身子发了呆。他挑眉。 这个小猫,当昨夜全然无事发生一般吗? 嬴政迈步,到了桌边坐下。却离骨狸无比远,目光也不望骨狸一眼。 彼此无言。 不一会,就有宫女陆续进了寝宫,上了午膳。 骨狸揉了揉肚子,望着满桌菜肴,拿起了筷子,感叹道:“啊,饿死了。” 嬴政挑眼,也是拿起了筷子。心道:整日只知吃睡吃睡,慵懒至极。 骨狸忽而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揉了揉鼻头。 是这天气变冷了吗。怎么突然还打了个喷嚏。 两人各吃各的,过了良久。嬴政似是吃完了,优雅放下了碗筷,突然幽幽开口道:“昨日孤叫你写的你的名字如何了?” 骨狸闻言,抬头故作惊异的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我说话了呢。”转而又低声骂了句道:“小气鬼。” 嬴政挑眉,清冷开口道:“不是你道,孤令你厌恶吗?既是厌恶,又何必与你说话。” 确实是厌恶!不过这些不就是他要求的吗?同他一起吃饭。若是没有这双生锁,她还不必如此听话呢。 骨狸噘嘴,气愤般理论道:“厌恶归厌恶,但是你不是也厌恶我吗!我们不是算扯平了吗!我还想问你呢,既是同样厌恶我,便想办法解了我这个双生锁。就永不用见到我了!” “呵,解了双生锁?想都不必想。。”嬴政冷言。 骨狸瞪了瞪眼,继续吃着饭。 嬴政抬眼,起了身,走到了书桌前。 他清冷开口道:“现在,不许再吃。再过一月外国使臣到了秦国,孤可不想到时候别人望见的秦国美人。是体态肥腻,毫无姿态可言。” 骨狸闻言,十分气愤,瞪向嬴政。 她哪有体态肥腻了?? 虽是如此,骨狸却还是听话的放下了筷子。 嬴政抬手拿起笔架上的毛笔。清冷道:“过来。” 骨狸虽是表情不悦,却还是乖巧起身。到了嬴政面前。 嬴政把毛笔递于骨狸,道:“昨日,你便是会写了自己的名字。今日,便从最简单的字写起。” 骨狸不情不愿的接过笔。 -------- 长安君府内。 仪南靠坐在床上。面色还是有着些许疲惫。 嬴成蛟端着一碗汤药,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温柔言道:“把药喝了。” 仪南一见药,赶忙露出不悦神色,推开嬴成蛟道:“不想喝,苦死了。” 嬴成蛟见此,却是那她没有办法。只好温柔劝说道:“这几日你可都抗拒喝药。可若是不吃药,身子怎么好起来。” 仪南辩解道:“我觉着我现在挺好的,再过几日便可恢复了。” 嬴成蛟叹了口气,把碗放到了一旁,道:“那,我便吩咐下人去买买你爱吃的糕点,一起混着吃如何?” 仪南欣喜抬眼,对着嬴成蛟一笑道:“若是如此,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嬴成蛟宠溺一般一笑,起身吩咐了下人。 吩咐完了下人,便又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仪南像是想起来什么来,问道:“这几日,我倒是还未问了你,是谁救了我?” 嬴成蛟闻言,心道隐瞒一番。毕竟骨狸也算是宫中美人,那日她出宫,也定不想让人知晓。 嬴成蛟思索一般道:“便是我们下人,在后院发现了你。” 仪南看嬴成蛟神色,也知道他说的便不是真的。毕竟她与成蛟认识了多年。 仪南淡淡一语,道:“你还是一样的,一点也不会骗人。”她又顿声故作生气一般道:“你还怪罪我不信你,现下,便是你不信我吧。” 嬴成蛟十分尴尬的挠头一笑,细想若是仪南真知晓了是宫中美人救了自己,虽是会疑惑一阵,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嬴成蛟幽幽道:“说出来你可不要不敢相信。救你之人,便是这宫中美人。” 仪南惊异睁眼。 美人?? 嬴成蛟见仪南神色。肯定的点了点头。 仪南心道:美人怎么会救了自己?莫非王上让自己在美人身边,真是因为美人并不是简单之人。而并非自己想的,是王上为了随意安排了自己。 仪南正在思索间。 嬴成蛟像是想起什么,蹙起了眉头,又发了声道:“你受伤那日也是蹊跷,吕相却也是被刺杀中毒。”他注意着仪南的神情,像是有所知晓一般。 仪南回神抬头,皱眉听着嬴成蛟的话语。 嬴成蛟望见仪南神色,便漏出担忧神色,双手放上仪南的肩,道:“我在这一年里,也探查了你们家的事,跟吕不韦确实是有着些许关系。但我不想知道,是你去刺杀的吕相。” 仪南不言,低下了头。 嬴成蛟蹙了眉。漏出怒意,他有些愤怒道:“你是疯了吧?怎么能把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你可知道,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们许是这辈子都无法相见了。” 仪南抬眼,眼中已涌满了泪水。 她愤恨开口道:“吕不韦害了我一家!让他下地狱我愿不惜一切代价!同归于尽又如何。” 嬴成蛟望着仪南,心中不免心疼。她这一年,背负这仇恨,又怎么让她放下这仇恨…… 嬴成蛟叹声道:“罢了罢了。”便放下了在仪南肩上的手。 嬴成蛟又道:“但你可知,你枉费性命要杀的吕不韦。现在却还是从黄泉路上活了过来。” 仪南震惊开口道:“怎么会?!我所用的可是冥鬼息!” “冥鬼息?已销声匿迹多年的毒药?”嬴成蛟震惊开口。 仪南点头。 嬴成蛟闻声,半响后叹了口气道:“可即便是再霸道的毒药,到了阴阳家那个女子手上,便都有复生的可能。吕相中毒不过几时,王上便唤了阴阳家之人来,不过片刻就救活了吕相。” 王上?仪南神色慌乱的皱起了眉。 自己擅自刺杀了吕相,王上定是会怪罪。仪南手上紧了紧被铺。 嬴成蛟倒是也没看出异样了。 他转头皱着眉,还是带着些怒意望着仪南道:“我不许你再去冒险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仪南闻言,心中不免一阵温暖。望着嬴成蛟那怒气未消却还是隐忍着的模样,仪南一笑,乖巧道:“好。” 嬴成蛟望着仪南,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好无奈道:“哎,我去望望糕点买来了没。” “好。”仪南又是乖巧应声,点了点头。 嬴成蛟转身,向着门外而去。 看着嬴成蛟的背影,仪南深深皱起了眉。 她掀开了被铺,艰难撑起了身子,下了床。 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向着门外走去。 对不起,成蛟。仪南心道。 片刻后,嬴成蛟踱着稳稳的步子,一脸喜悦模样的端着一盘糕点,进了屋子。 他抬起双眼向床上望去,床上已空无一人。 手中的糕点盘瞬时掉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乒乓之声。 转而,嬴成蛟慌忙转身跑出了门去。他慌忙大喊道:“仪南!” 门外无一人应声。 第三十九章 仪南回宫 秦王宫,秦川宫中。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天色雾蒙蒙的,似快落了雨。 骨狸坐在书桌之前,她手拿着毛笔对照着另一本写有文字的竹简,在笔下的空白竹简上认真书写着,空白竹简上都是她所写的奇形怪状的字,她秀丽可人的脸上不知何时被自己抹上了几抹墨迹。 嬴政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之上,手握竹简,一脸默然。福元恭敬站在嬴政一旁。 窗外的树叶已变黄,耷拉在了树枝之上。风吹响门边的青铜铃铛,叮铃叮铃声传入寝宫之中。 随着骨狸最后一笔写完,骨狸像是结束了战斗一般抬起了手,伸了个懒腰。那手中的毛笔,笔墨一挥,便撒在了身后的书架之上。 “啊!写完了!”骨狸感叹一声道。 嬴政闻言,幽幽转过眼。见自己书架上被撒了一抹墨痕。脸色瞬时黑了下来。 他立马收了竹简放到了软榻上,瞬时起了身。迈着步子就到了骨狸身后。仔细检查起书架的书卷。 骨狸疑惑转头,道:“怎么了?” 嬴政不应声,拿起书架上的书卷,一卷一卷的检查着。大概检查完毕后,嬴政淡淡舒了口气。 还好只是书架染了墨迹,书卷未着一本。 他转身,眼神冰冷望着骨狸,怪罪似的道:“你可知,孤这些书卷,有些是世间难寻的原本。若是你真是弄污了一本,孤定让你生不如死。” 福元还站在软榻边,看戏一般笑了笑。 骨狸望去那书架,确实是多了一抹墨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毛笔。好像是自己弄的没错了。 她不服气般撅起了嘴。自己又不是故意的。 骨狸‘哼’了一声后转头嘟囔一声道:“我才不与你计较。”便把毛笔往竹简上一丢,对着软榻旁边的福元喊道:“反正我是写完了,也该吃饭了吧!福公公!该上晚膳了吧!” 福元闻声,恭敬道:“诺。” 便规规矩矩出了门去。 嬴政见此,冷哼一声,道:“整日只知吃。” 闻言,骨狸便是气愤了,理论道:“吃又怎了?若是你不吃,你还不定能活到这个岁数。若是你不吃!你在孩童时就已饿死了!” 嬴政只又冷哼了一声,不言了。 骨狸见此,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有据,似占了上风,不免得意忘形的笑起来。 转而,窗外滴滴答答的落了雨,嬴政闻声望向窗外,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 “呀,下雨了呀。”骨狸跑到了窗边,欣喜一般望向窗外。 “下雨有何欢悦的。”嬴政冷声道。 骨狸‘切’了一声,道:“你懂什么呀!” 转而,她欢喜拿下了自己腰间的‘化梦鱼’玉佩。骨狸把玉佩捧在了手心,小心翼翼的探向窗外。那鱼形玉佩感受着雨滴滴答,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它摆了摆尾巴,抖了抖身上的水。小鱼抬了头吞下了一滴雨滴,转而颤抖着身子,吐出了一块冰块。 骨狸欢喜一笑。 嬴政望去,虽是他不大喜欢雨天,见骨狸欢喜模样,他眼中挂了一丝笑意。嘴中却是清冷道:“不就一个小玩意,有何开心的。” 骨狸余光白了嬴政一眼,不理他,只自顾自的玩着小鱼。 门外跑进一人,像是避着雨。 嬴政抬眼望去,是玉桑。 玉桑拍了拍头上的雨滴,到了嬴政面前,拱手道:“参见王上。” 嬴政问道:“何事。” 骨狸闻声转头见玉桑,抬起自己的手欢悦喊道:“玉桑玉桑!快看我的鱼!” 玉桑转头,见了鱼,虽是惊叹一声。却是拱手道:“参见美人。” 骨狸开心笑着。 嬴政见骨狸对着玉桑笑嘻嘻的模样,心中冒起不悦。他冷声又道了句:“何事?” 玉桑闻声,忙道:“王上……仪……”又顾虑骨狸还在,他转声又道:“孟将军之女求见。” 仪南?嬴政心道。 嬴政皱眉,幽幽道:“唤她到珑清殿等候。” “是。”玉桑应声道。 雨势越来越大,玉桑转身望了望雨,虽是还有些犹豫,却还是转身迈步进了雨中。 骨狸疑惑问道:“去哪?不吃饭了吗?” 嬴政清冷道:“你便先吃吧。” “哦……”骨狸应声。 嬴政望着雨,有些不悦。才迈出了门,门边就有宫女撑起了一把伞,走在嬴政身旁。 ------- 咸阳城中,有一白衣男子,奔走在雨中寻找着什么。 雨打湿了男子的墨发,耷拉在他俊朗的脸上。 他口中不停不停的喊道:“仪南!仪南!” 咸阳城中躲雨的人都疑惑望着他,十分不解的议论纷纷。 最后,他奔走得久了,像是放弃了一般,跌坐到了地上。 为何?又要离开了自己。既是要走,也该同自己说说,如此不告而别又算什么! ------- 珑清宫中。 仪南面朝宫中桌几,跪在地面上,全身湿漉漉的,身子还有些颤抖。 玉桑也是在寝宫中,他站在门边,望着仪南,皱了眉,有些不忍心。 见嬴政良久还未到,玉桑终于还是脱去了外衣,给自己留了件里衣。他走到仪南身旁,给仪南披上了身子。 仪南惊异抬头,面色惨白。她扶了扶衣服,道:“谢谢。” “不必客气。”玉桑道。 他转身便回到了门边。 珑清宫外,宫女为嬴政举着伞跟在嬴政身后。嬴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到了珑清宫院落外。他抬手推开了院落外的青铜门。 他抬步向内走去。宫女紧跟其后。 雨滴打在院落内的荷花池内,院内荷花也枯败了,荷叶也被雨滴打得都残缺了几片。 到了寝宫门口,宫女收了伞。 嬴政清冷道:“你便到此等候。” 宫女恭敬应声道:“诺。” 嬴政推开了门,进了门。他鞋下已经湿了,鞋踩在了宫中的白玉石之上,印出了脚印。 一进门,便见一个女子披着一件黑衣,跪在前方,背对着自己。 玉桑见了嬴政,便唤道:“王上。” 嬴政见玉桑身子上只穿了里衣。便知仪南身上的衣服是玉桑的。他面色一冷。 仪南闻声,身子一僵。忙跪着转过身来,行礼道:“参见王上。” 嬴政不理会仪南,却是冷哼一声对着玉桑命令似的道:“跪下。” 玉桑先是不明所以,却还是一皱眉,听命跪下。 嬴政冷声对着玉桑道:“你可知孤何故让你跪下?” “属下不知。”玉桑道。 他确实是不知道。 嬴政冷哼一声,道:“既是要冒着生命危险要去刺杀吕相的人。又何故会怕冷?” 仪南闻言,忙把身上的黑衣拿了下来。咬着牙道:“王上,仪南知错。” 玉桑不言。 嬴政冷眼朝着仪南一扫,冷声问道:“错在哪里?错的应是孤,孤错就错在就不该在一年之前将你救下。现下发生这样的事,才更应该是孤的错。” 仪南神色慌乱,忙道:“是仪南的错,仪南不该擅自行事去刺杀吕相!” 嬴政冷哼。有些怒意般冷声开口道:“你可知,吕相一死,整个朝堂之中必定大乱。这权势便向另一处迅速倾倒。孤还未及冠礼,必定一丝实权都分不到。你如此做,你可知?后果是什么?孤救了你,便是要如此回报孤?” 仪南听闻嬴政之言,手中颤抖。她只知一意孤行,全然都未考虑其中后果。如此做的后果,是要让王上落为一败之地。 仪南颤抖着声音道:“王上,仪南……没考虑如此多。” 玉桑闻声低下头,皱眉更深。 嬴政迈步到了仪南面前,清冷望向她,冷声道:“本以为,孟将军之女应是智谋过人之人。没想到却是个蠢货。” “还请王上原谅仪南一次,仪南今后绝对不会再做如此蠢事!”仪南忙言道。她迫切的想要得到王上的原谅。她不愿连累了嬴成蛟,如此,现下除了王上身边能留得了她。还有何处能留她,帮助她复仇。 “呵,如此愚蠢之人,孤留在身边又有何用?”嬴政冷言道。 “仪南甘愿留在王上身边!就算是做一些微不足道之事!仪南也甘愿!”仪南为了坦露诚意,忙说道。 仪南见嬴政不语。 她便一把抓过嬴政的衣摆。眼中含着泪颤抖道:“仪南只要报仇!王上只要能帮我报仇!今后必定会听命于王上!绝无怨言!王上!仪南求你了!” 嬴政抬眼,扯开了自己的衣摆。深呼了口气,默默冷声道:“也行。如此,你今后便好好呆在美人身边,就此而已。” 语毕,他迈了步子,也不再说一语,转身便出了门。 仪南呆愣在了原地。 既是如此。王上的意思,便也是留了她了。 仪南反应了过来,忙对着门外喊道:“谢过王上!” 门外宫女撑过伞,又恭敬跟在了嬴政身后,离了珑清宫。 赢政走后,玉桑便起了身。到了仪南面前,有些犹豫着提醒道:“仪南姑娘,衣裳。” 仪南闻声,忙捡起了自己放在地上的黑衣。口中有些不好意思般道:“对不起。” 玉桑道:“没事。”顿声又道:“如此,我便先走了。仪南姑娘可等雨小了些再回幽临宫内。” 仪南点头。 第四十章 梦中喃语 嬴政回了秦川宫,天上还下着雨,天似快要漏了一般,大雨倾盆。嬴政的裤脚都湿了一片。 到了门外,撑伞的宫女收了伞,默默退回了宫女的队列之间。门外的宫女见了嬴政,都行礼道:“参见王上。” 骨狸正坐在桌前吃着菜,嘴角油腻腻的。福元候着站在一旁。她闻声抬眼望去,见嬴政上了前来。 骨狸开口假意问道:“王上,吃饭吗?” 虽是不想问,现在她却是在秦川宫中。在嬴政的寝宫,客气还是要客气一番。 嬴政瞟了都快要被骨狸解决完的菜肴一眼。转眼,理都不理骨狸一下,只对着骨狸身旁的福元道:“福元,今日大雨,不便去汤池。便在宫中吩咐一下沐浴。” 福元恭敬一声道:“诺。”便出了门,吩咐着门外宫女。 嬴政转身便进了里屋,隐隐约约中,骨狸见他脱下了衣裳。 骨狸‘切’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吃着菜肴。 不一会,便有两个宦官扛着一个大水桶进了里屋,随后又有几个宦官扛了几桶水,陆陆续续向着里屋而去。不一会,就听见了里屋里的倒水声传来。水声止后,几个宦官便都退了出来,出了寝宫。 又过了一会又有几个宫女端着毛巾、花瓣、衣裳进了里屋。 宫女们放下了沐浴的东西,在水上撒了些许花瓣,便都便出了里屋,又退出了寝宫。 骨狸吸着筷子,好奇望向里屋。 里屋与外隔断了一扇屏风,她却也只隐隐约约见到嬴政的影子倒影在了屏风之上,他坐入了桶之中。 骨狸噘嘴道:“不就是洗澡吗?如此讲究。” 不过自己也几日未有洗澡了,自己觉着自己也想洗洗澡了。 福元进了屋子,又候到了骨狸的一旁。 骨狸见福元,她忙放下了碗筷,喊道:“福公公!我也想洗澡!” “这......”福元望向骨狸,有几分为难。 这会王上在沐浴呢,美人说出如此的话,莫不是要暗示自己道要与王上洗鸳鸯浴? 嬴政坐在桶中,水深刚好淹没到他的胸膛,他闻声身子一僵。 现在在这秦川宫中,这猫却说这样的话。洗澡?她却是也不害臊。 嬴政随意擦了擦身子就起了身,出了桶,瞬时就穿上了里衣,穿上了鞋。他墨发披肩,湿了发尾,浸湿在了后背的里衣之上。 嬴政出了里屋,清冷望了骨狸一眼。转而对着福元道:“若是她要洗,你便唤人换个水,顺道让她洗了吧。” 福元像是得到了解救了一般,忙道:“诺。”便转身又出了屋子。 骨狸欢喜的一笑,等着宦官那些来换水。 嬴政抬步到了软榻前坐下,又拿起今日自己放在上面的书卷望着。 几个宦官进了来,把那里屋的水抬去倒了之后。又重复这之前的动作,把木桶放回了里屋,满了水。 还不等宫女进里屋换上沐浴之物,骨狸就迫不及待的进了里屋。 木桶冒着水气,骨狸用手探了探水温。温热,刚刚好。 骨狸褪去了衣裳,衣裳掉在了地上她却也不顾。她踩上一旁的木阶之上,探着脚就下了水。 宫女这才进了屋,在一旁的木桌上放上了花瓣,搭上了新的毛巾。 宫女们排着队列准备离去。一个宫女见骨狸丢在地上的衣裳,认为是要洗了,她弯身捡起,跟上了队列。 宫女离去后,骨狸舒适的躺在木桶之中。 水上铺满了花瓣。骨狸却觉花瓣不够一般,抓起那木桶的木桌上的花瓣,撒入水中。 花撒完毕后,她感叹道:“真舒服!” 嬴政坐在屋外软榻上,闻声。幽幽启唇道:“蠢猫。” 福元本也是在里屋外,心中有些避讳,身子有些不自在。他对着嬴政道:“王上,奴婢便先行退下了。” 嬴政闻言,漫不经心的点了头。 福元转身便退出了寝宫之中,关上了寝宫门。 寝宫内,就只剩嬴政与骨狸两人。虽是一人在里屋,一人在外。 窗外的雨还在下,像是都未有停下的意思。 嬴政转头望去,皱眉。 他最不喜欢雨天了。 转而他又回了头,望起了书卷。 过了良久,嬴政都有了困意,却觉里屋内一丝动静也没有。 嬴政皱眉,心道:蠢猫溺死了? 许是太舒适了,此时的骨狸已坐在水中,呼呼大睡。 嬴政收了手中的书卷。起了身。 他走到屏风前,背对着里屋道:“怎么?你洗个澡却是死在桶中了?” 骨狸不应声,嬴政只听见从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莫不是睡着了?嬴政皱眉。 “蠢女人!别装死。”嬴政抬高声音道。 里屋内还是未有一声回应。 见此,嬴政只好抬步到了寝宫门边,推开了门,却见门外就只剩两个守夜的宦官。 那两个宦官见嬴政推门,都下跪行了礼。 嬴政见此,叹了口气。又合上了寝宫门。 他踱着步子就到了里屋门前。站定片刻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便见骨狸十分舒适的头靠着桶边,呼呼大睡。 显然,他猜对了。 水刚好没过了她的胸前春色。只露胸上的深浅恰好的锁骨与那白嫩的细脖。若是除了那细脖上的红色印记,如此的场景应该更是好看。 嬴政瞬时像是失了呼吸,他赶忙转眼而去。却是注意了被遗落在地上的‘化梦鱼’玉佩。 他上前捡起。口中骂道:“蠢猫。” 把玉佩放到了桌上。嬴政像是犹豫了片刻,到了骨狸身旁。他狠狠的转手在骨狸头上一拍。 骨狸惊醒,慌忙转头去看,水花扑腾。 嬴政闻声,背过身去。 骨狸一见嬴政,惊道:“你干嘛!进来偷看我洗澡!” “就你如此姿色,有何好看的。孤只是怕你睡死在这里。”嬴政冷声开口。转而,他背着手默然出了里屋。面上却是不知不觉多了一丝嫣红。 “你!”骨狸怒道。 嬴政出了里屋,刚刚在屏风外站定。骨狸突然惊喊道:“我衣服呢!” 嬴政皱起了眉。他刚刚却是也没见到屋内有衣裳。 “嬴政!偷看我就算了!你干嘛偷人衣服呀!”骨狸喊道。 嬴政脸上一黑。自己好意,却还成自己的不对了,如此,不如就让她木桶内睡一晚便算了。 他冷哼一声,不理骨狸,迈步就去了吹熄了宫中的灯。 骨狸还在里屋内喊叫道:“你理人啊!什么人呐!定是你偷拿了我的衣裳!” 嬴政不言,走到了床边。他脱了鞋,十分安然的就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对于骨狸的喊声充耳不闻。 半响,内屋却是没了动静。 嬴政忽觉胸前湿漉漉的。他皱眉,睁眼去看。 一睁眼,一只幽绿幽绿的眼睛就出现在眼前。 一只湿漉漉的黑猫端坐在嬴政的胸前,一脸幽怨。湿漉漉的毛打湿了嬴政身前的里衣。 嬴政见此,便知那是骨狸了,他蹙眉。冷声道:“下去。” 黑猫虽还是一脸愤恨,它吐了舌,却还是乖巧下了嬴政的身。 “离我远点。”嬴政嫌弃道。 他挪了挪身子,生怕骨狸再弄湿了他。 哼,臭男人。黑猫叫喊道,口中却是几声:喵喵喵。 嬴政背着骨狸,嘴角却是不禁一笑。 骨狸也算是听着嬴政的话语离他老远,舔舐着自己身上的毛。 窗外还在下着大雨,滴里搭拉的。 过了良久,黑猫才算是舔舐干了身子。它伸了个懒腰,躺到了床上,准备睡去。 身旁嬴政突然急切的喊出一声“不要!父王!”像是梦中喃语。 黑猫疑惑望去。嬴政却又没了动静。 嬴政梦中。 却也是个大雨磅礴的日子。 只十三岁的嬴政跪在一床前,满脸泪痕。床上躺着一身着黑色龙袍的男子。男子神色憔悴,面色惨白。他死死握着嬴政的小手,像是不甘一般。 床边围满了女眷、大臣,隐约间却也还有赵太后与吕不韦的模样。 那床中男子无力道:“今后,孤驾崩之后,便是孤的儿子。政儿来继承王位。” 嬴政拼命摇头,哭喊道:“不要。” 一旁却还有一个小男孩,也是满面泪水。他想上前,却被人一把拦住。 男子颤颤巍巍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玉,他虚弱道:“政儿别怕,这是父王为你做的玉佩,上面之字....咳咳.....却也是父王所写。政儿要听话,这是父王送给政儿的最后一件礼物了。” “不要!政儿不要!只要父王好好的!”嬴政哭喊着。 一旁的女眷大臣们,都故作抹了抹眼泪。 男子无力的拉过嬴政,像是坚持不住了一般。道:“来,政儿侧耳来听,为父还要同政儿说句话。” 嬴政不停啜泣着,靠上前去。 男子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抬起来头,在嬴政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低语一声道:“毒.....” 还未说完,那男子就身子一软,握着嬴政的手一松,没了气息。 身旁众人见此,顿时全都哭喊着。杂乱了嬴政的耳。 嬴政耳边鸣响,只回荡着一个字:毒。 第四十一章 凡人肉身 雨夜之上。一个俊美男子一身白衣,手握一个玉瓶。飞身站在了秦川宫房顶。 这天上的落雨沾不得他半分,雨滴还未落到他的头顶,全都顺然蒸发,像是他的身子与这雨形成了屏障一般。 想不到这小小猫妖,竟然到了凡尘王宫之中。若不是他有这情丝,他却还找不到这猫妖了。 栀羽飞身而下,化为幻影,进了秦川宫中。 屋内漆黑,栀羽站定在骨狸与嬴政所睡的床前。转手,他把玉瓶放入了自己的袖中。 栀羽见躺在床上与黑暗快要融为一体睡得安然的黑猫,温和一笑。 他又转而望向骨狸身边躺着的背对着的男子。 到底是如何的男人让这小猫情丝异动的呢。 嬴政背对着栀羽,他却是未看见嬴政的脸。 栀羽手在空中轻轻一挥,就把嬴政的身子翻了过来。 翻了身来后。睡梦中的嬴政有所觉察,瞬间睁开了眼,清冷望向栀羽。 只一眼,栀羽就楞过了神。 白灼? 嬴政蹙眉,望着黑暗中站立的白衣男子。他眼神冰冷,警觉道:“谁。” 黑猫翻了个身子,吧唧着嘴,睡得很死。 栀羽闻声回神,转而手中一挥,散出无数白烟。嬴政便瞬间毫无预兆的死死昏了过去。 栀羽打量着眼前的凡人,先是不敢相信。后像是认定了一般。 魔君三百年了无踪迹,原是投胎做了个凡人。却是可笑,鼎鼎魔君,若是真的知道自己成了个凡人,该是如何的心情。那时,他的脸色应是难看至极。 栀羽眼中闪过狠厉。 不过,这个凡人他却是该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前世了。魔君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投胎成了个凡人。杀死眼前这个凡人男子,不过就像是杀了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栀羽抬手,便想解决了嬴政,永绝后患。 忽而,从暗处飞出一席红袖,格挡住了栀羽的手。 栀羽皱眉,转头去看。 有一红衣女子如鬼魅一般飞身上前,与栀羽动起了手。 栀羽见女子绝美容颜,一身红衣。转瞬便就猜到了女子的身份。 魔君身边有一女子,由人而化,最喜一席红衣,最精于身形变化之术。他在魔界与白灼交战之时,却是有见过一面。 现如今代为执掌魔界的魔界无相大人,曲奈。 “你可知我是谁?以你的法力自然是打不过我。”栀羽格挡着,怕吵醒了骨狸,他像是习惯了温文尔雅一般,他低声温和道。 曲奈收了手,站定在了床前,有些护着床的意味。她启唇,美目望向栀羽,轻声道:“小女子自然是知道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仙界羽族二公子,栀羽。魔界之战时,却也见过一眼。二公子天人之貌,曲奈却是不敢忘。” 黑猫依旧睡得死死的,半分都没有觉察。 “既然是知,你就应该明白,我便是想杀了他,你也拦不住我的。”栀羽冷声,他顿了顿声又道:“莫不是你以为,我还该留了白灼活在世上。为凡间留一个祸害?” 曲奈蹙眉,道:“二公子可知?现如今,他不过是个凡人。何必赶尽杀绝。” “只为永绝后患。”栀羽冷言。 语毕,他抬手一挥。一道蓝光一闪而出,向床内飞去,曲奈张开手挡住。 那道蓝光重重打在了她的胸膛,她退了一步,差了一些瘫倒在了床上。她扶住床沿,吐出了一口乌血,面色难看。 栀羽见此,语调虽是温和却是默然意味,道:“何必用你凡身肉体去为他挡这么一招,若是他死了,这最大的好处可是在你手中。魔君之位顺其自然就落到了你的头上。反而现如今,你这身凡身肉体,怕是也扛不住了吧。” 曲奈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忽而媚笑一声道:“二公子应是要感谢我。” 栀羽闻声有些不悦蹙眉。 “上仙若是杀了凡人,在天界之间本就是一个重罪。二公子应该感谢了我,不让二公子错犯了此罪。”曲奈忍着疼痛,吃力笑着道。 “他算个何许凡人。就凭他这张脸,报与天帝,我便是有功无罪。”栀羽望向床上,嬴政昏死过去的脸。眼中狠厉。 曲奈闻言,淡淡启唇道:“魔君本是真身黑龙,眼前这个凡人却是一个凡身肉体。即是冥界让了魔君转世,他便是有他存在的意义。这便是上天的命数,二公子何必逆天而为。” 曲奈像用了全身力气一般,化身成了嬴政模样,面容装扮无一丝差异,就连面上神色,也别无二样。也只有这嘴角上的血迹,还能辨别出他是曲奈化出的。 这个嬴政清冷开口道:“世间相似的脸如此之多,就凭这脸,又如何认定得了。二公子你看,我现如今,是不是也成了魔君。若是二公子杀了我再报于天帝,是不是也半分罪过也没有。” 栀羽不语,望着眼前的这个嬴政,心中却是有些动摇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女子说的,也未尝不对。眼前的这个凡人,却是一丝白灼真身的气息也未有,单是凭着一张脸,何以足够证明自己杀的就是白灼。 半响后,栀羽叹了一声,像是妥协了一般道:“罢了,既是凡人,也不过百年性命。便就留他自生自灭罢了。” 眼边的嬴政闻声,眼中欣喜。 转而,栀羽顿声又道:“可若是,你们魔界再打着什么歪心思。以天界现在的实力,一夜之间便可端灭了你们魔界。” 嬴政一笑,面色却还是有些难看,他强忍着痛苦道:“曲奈不过是想留个念想罢了。二公子不必多心。” 闻言,栀羽便不再发一言。他转身,化为一股白烟散出了寝宫之中。 栀羽走后,这个嬴政像是撑不住了一般,瘫坐在了床上,差点一屁股就坐死黑猫,还好的是,他却只是压住了骨狸的尾巴。 黑猫觉痛,‘喵’了一声,吓醒过来。 它抬眼就见瘫坐在床边,一手扶着床沿,嘴角带血,面色难看的嬴政。 黑猫气愤一般,抽起出自己的尾巴,站起了身子,骂咧一般喵喵叫起来。 喵声中的意思是:“你个臭男人,大半夜不睡觉,坐我尾巴干嘛!” 那嬴政转头,虽是面色难看,却是有些吃力的勾起带血的嘴角一笑,道:“小黑猫,好久不见了。” 床上的真嬴政被施了法,平静躺在床上,对于如此动静不为所动。 黑猫未有注意自己身后的真嬴政,它只一愣,却是十分诧异。 这个嬴政怎么能听得懂自己的话。还有,这个嬴政怎么会笑起来。太奇怪了! 黑猫转身望去,见还有一个嬴政正躺在自己一旁,死死闭着眼。 怎么有两个嬴政? 黑猫惊异,赶忙跳开到了一旁。惊恐问道:“你!你是谁!” 那嬴政哈哈一笑,道:“小黑猫,才多久没见到我,便是忘了我了?怕是连你答应了的谢我便也忘了吧。” 黑猫惊异张大了嘴。 它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嬴政,心中只想到一人。 黑猫惊异唤道:“无相大人!” 它却还是诧异,为何无相大人会化成嬴政的模样出现在此处。 那嬴政笑着点了点头,却是忽而痛苦的扶了扶胸口,又吐出了一口血。 骨狸见此,上了前来,忙问道:“无相大人,你怎么了?” 那嬴政摆了摆手,深呼了口气,道:“无妨。” 黑猫在一旁不知所措。 半响,那嬴政像是缓过神来了。他扶着床沿吃力站起身,转头居高而下对着黑猫道:“小黑猫,如此,我便走了。见到我之事,希望你保密。便就当了你给我的谢礼了吧。” 黑猫望着嬴政,不明所以啊了一声。 那嬴政一笑,语重心长的道:“不过多久,我们便会再次见面。” 语毕,那嬴政便转瞬隐入了黑暗中。 黑猫不知这话是何意思,对着黑暗唤了一声:“无相大人。”却无人应答。 见此,它虽是疑惑,却也知无从而解了。 它只好转头去望了望一旁躺着的嬴政。 心中道:臭男人,睡得可真够死的。如此都还不醒。 -------- 第二日清晨,雨已停了下来。宫中的一切都像是被洗净了一般,不染灰尘。 躺在床上的嬴政,睁开了眼。眼中恍惚间是昨夜黑暗中见到的那人,那人一身白衣,目光平淡。 他晃了晃头。许是自己做了梦了吧。每遇到如此大雨,便总是做梦。 嬴政回神过来后一晃眼,就见一个人站在床边幽怨的瞪着自己。 骨狸不知去何处找到了衣裳,穿在了身子上。她叉着腰,站在床边。 嬴政细看。这不是自己挂在里屋的龙袍吗? 他面色一黑,坐起身来。 “你好大的胆子。”嬴政冷声道。 骨狸气鼓鼓的问道:“什么胆子!你偷拿了我的衣服,我便不能穿你的呢吗?” “把衣服脱了。”嬴政又是冷声开口。 言语间有着强大的压迫感。骨狸却是不愿,哼了一声。 这次她就是不听话了咋地!总不能回回都对他唯命是从吧! 她不悦道:“我若是脱了我穿什么呀!” 转瞬间,脖上的红色印记开始泛起红光。 第四十二章 新婚燕尔 骨狸顿时觉得脖上刺痛,血液倒流。那些鲜血都像要被这脖上的双生锁吸尽一般。 转而,她痛苦的捂着脖子,一个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床上。 她倒在了嬴政一旁,就只差一些就砸到了嬴政。 嬴政见此,皱起了眉。 骨狸身子发抖。口中咬紧了牙,面上冒出许多细汗。她却是还逞强骂道:“臭男人!我又没有什么错!” 见骨狸如此痛苦还如此逞强模样。 嬴政暗下了眼眸,心中忽而冒出一丝愧意。他话语中有几丝不忍,他淡淡道:“罢了。” 语毕,骨狸瞬时脖上就已无了痛感。 她却是像还未缓过来一般,依旧倒在床上,神色呆愣了几分。 嬴政见此,就站起了身,犹豫了片刻,想要让骨狸转开思绪一般道:“可要吃早膳?” 骨狸才刚刚从疼痛中回神一般,面上多了几分气愤道:“不想吃了!” “不吃也好,顺便瘦瘦你这圆润这身子。”嬴政抬眼,清冷回嘴。 骨狸十分不服气的气愤瞪眼。 她明明是很瘦的行吧?就连这骨狸的名字!都是一只骨瘦如柴的狸猫呢! 虽是如此想着,骨狸想到双生锁的痛,她却有些怯意,转过头去不与嬴政斗嘴了。 嬴政望着骨狸身上的龙袍,也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这个小猫,定也是不知这龙袍的意义。刚刚自己也算是太过冲动出口。 半响,嬴政只好道:“现下你便在此脱了龙袍,到被铺里躲躲。一会唤宫女帮你拿件衣服,到时候你再把衣服换上好了。” 骨狸坐起身子,幽怨的望着嬴政。那件宽大的龙袍耷拉在身上一般,都快露出了肩。 她十分不情愿却也还是道了句:“哦。” 嬴政见骨狸快露出的肩,回避似的转眼不再去望骨狸。他虽是不在望骨狸了,不过这被人盯着的感觉。却也让嬴政觉得不自在。 嬴政到了门前,推开了门。 门外福元恭敬站着。见人推门,便转身行礼道:“参见王上。” 门外宦官宫女见此,也忙跪下行礼。 嬴政清冷道:“来人洗漱。”说完,嬴政犹豫了半分,顿声道:“嗯....给美人拿件衣裳来...里衣也顺便拿一套来。” 福元有些诧异复问道:“王上,里衣也拿吗?” 嬴政默默点头。 门外宫女宦官闻言,面上都染上了嫣红一般。 说如此,美人昨夜便是一夜都未穿衣服了。 此时的骨狸已经乖巧的听着嬴政的话脱下了龙袍,光着身子躺进了被铺之中。 不就是穿了他的衣裳吗?谁稀罕呢,这黑不溜秋的衣服,若不是自己没有衣裳穿。又何必去里屋里找呢。 骨狸气愤一般,把那件龙袍踢下了床。 嬴政回了屋子,抬眼就望见被踢下地的龙袍。 骨狸见嬴政望着地上的衣裳,不免心虚的把头也盖了过去。 他虽是面色一沉,却也什么也不言。只迈着步子默默的去捡起了龙袍。 没有动静? 骨狸被铺把身子盖着严严实实,只探出一个小脑袋。 见嬴政已默默拿着龙袍转身去了里屋。 骨狸舒了口气。 不出片刻,嬴政已换了那身龙袍出了里屋。 嬴政细闻身上的龙袍,有着淡淡的清香,跟每夜骨狸躺在自己身旁时嬴政所闻到的香味大致相同。 不知为何,嬴政心神顿时都舒坦了几分。 有几个宫女恭敬端着洗漱用品进了屋来,围着嬴政服侍洗漱。 又有几个宫女端着洗漱用品上到了床边,对着骨狸道:“美人还请洗漱。” 骨狸见此却也是不动身,噘嘴道:“我的衣裳呢?” 语毕,就有宫女端着衣裳递给了骨狸。 骨狸拿过,随即宫女就放下了床帘。 骨狸换好了衣服,穿鞋下了床。宫女便开始为着骨狸洗漱梳妆。 洗漱中,骨狸转而摸了摸身子发现像是少了什么一样。她掀开袖口检查了遍。 龙齿在的....但是好像少了些什么。呀!我的小鱼呢? 骨狸慌张摸上腰间,抬头对着不远处洗漱的嬴政喊道:“啊,我的小鱼呢?” 嬴政闻声抬眼,淡漠道:“里屋。” 骨狸‘哦’了一声。便想着洗漱好了再去拿吧。 如今情景,却直是像新婚燕尔一般。福元站在寝宫门口听得真切,面上露出了欣慰神色,眼中都添了几分泪光。 他看着长大的王上,曾几何时对其他女子如此在意过。 洗漱完毕后。 嬴政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对着骨狸开口道:“在孤这住了两日,你便是决定不回幽临宫了?” 骨狸疑惑,怎么突然如此问她。骨狸问道:“怎么了吗?” “你宫中的贴身侍女应是回了宫了。”嬴政提醒一般清冷开口。 小南?骨狸闻声一喜。许是自己的血液让小南身子好了起来? 不过,这个臭男人怎么知道小南回来了。骨狸疑惑望向嬴政。 此时的嬴政已迈步出了寝宫,准备去上早朝。 骨狸还坐在床边,思索着。 如此,自己也该回幽临宫看看了。自己这两日赖在这臭男人这里,时间也该是够了吧。 墨砚所说的几日,也不明确一些。这到了第二日便也应是够了的吧。 骨狸起身,去了里屋拿了‘化梦鱼’玉佩挂在了腰间。 这嬴政还不承认自己偷拿走了衣裳,便连自己的小鱼在哪他也知晓。偷了自己的衣裳,定是要想着法子让自己难堪是了吧。 骨狸随后便也出了寝宫,对着福元打了个招呼道:“福公公,我便先回去了,若是王上回了寝宫便同王上说声,我今日在幽临宫吃了午膳再来习字。” 福元点了点头,道:“美人慢走。” 转而,骨狸就出了秦川宫的院子,向着幽临宫而去。 -------- 幽临宫中。 仪南已经换回了一身宫女的衣裳,与春夏秋冬几人站在寝宫门外。 二饼站在仪南面前,抬头欢悦的扯了扯仪南的衣角,用带着稚气的声音问道:“仪南姐姐!我骨狸姐姐道你是出宫了几日!宫外好玩吗?” 仪南神色一怔。 原是美人为自己扯了个谎,虽是不知美人那日为何也出了宫还救了自己,仪南对骨狸心中还是有了感激之情,现下更加添了几分。 仪南道:“却是未有什么好玩的,不过...东西却是好吃些。” 仪南转眼想到自己这几日却是在这宫外,全然躺在床上。却是未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成蛟每日为自己准备的上好菜肴,却是比宫中奴仆所吃好上几分。 想到赢成蛟,仪南不免心中生出愧疚。她赶忙不去想,摇了摇头。 二饼闻言,有几分委屈的开口道:“不知二饼什么时候也能出宫呢,二饼也想去宫外看看。” 不远处站在院内大门边的大饼戏调二饼一般开口道:“若是想出宫那就是定要乖乖听话,如二饼这般不听话的孩子,可是出不了宫的。” 春夏秋冬四人都被逗笑了一般,捂嘴笑起来。 二饼闻言噘嘴,用着稚气的声音理论道:“二饼可是很听话的!” 仪南也是笑了出来,转而想到什么一般,问道:“美人呢?” 绘春闻言,露出得意神色一般,意味深长的轻声道:“这美人呐,可是在这王上寝宫中留宿了两日哦。” 夏秋冬三人附和了遍:“两日哦~” 仪南闻声,却也明白其中深意,捂嘴笑了起来。 一群人之中,就二饼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 骨狸闻宫中笑声。 她十分疑惑的迈着步子就进了幽临宫的院子。 二饼转头见来人,收了笑意就行礼道:“参见美人!” 院内每人见了骨狸,都收敛了笑意行礼道:“参见美人。” 仪南见骨狸,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下了头。 骨狸疑惑问道:“你们笑什么呢?” 绘春闻言,咳嗽了声道:“奴婢们只是在讨论美人何时回来罢了。” 骨狸一笑道:“这有何讨论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呀!” 众人相视而笑。 二饼见了骨狸,就跑上了前来,欢喜道:“骨狸姐姐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他们老是欺负二饼。” 说完还向着春夏秋冬几人指去。 骨狸笑着刮了刮二饼鼻子,道:“你这个淘气包,谁还能欺负得了你了。” 二饼不服气似的撅起了嘴,十分委屈一般。 他错了错了,在这宫中,就连骨狸姐姐也会欺负人的。 骨狸笑出了声,拍了拍二饼的头。笑道:“傻孩子。” 随即骨狸便迈步到了仪南面前。 仪南唤声道:“美人。” 骨狸应声,大咧咧笑道:“回来了便好。” 仪南闻言,眼中竟多了几分泪光。 骨狸伸了个懒腰,道:“话说多了,我是有些饿了。春夏秋冬你们快去准备早膳吧!” 春夏秋冬齐声道:“诺。” 二饼还站在一旁委屈模样。 骨狸故作严肃模样随着二饼道:“快去陪姐姐们去做事。若是不做好呀,每日你想吃的糕点可就没有了哦!” 二饼委屈的‘哦’了一声,便灰溜溜跟着春夏秋冬而去。 见二饼跑去,骨狸便抬步向着寝宫而去,抬手就推开了寝宫门。 骨狸进了寝宫,仪南跟在身后。 骨狸在桌边坐下。 仪南站在骨狸一旁,犹豫了一番,随后还是轻声道了句:“多谢美人。” 第四十三章 韩国公主 骨狸抬眼问道:“有何谢的。” 仪南有几分犹豫着开口道:“是成蛟告诉我的,那晚是美人救了我。” 骨狸了然,摇了摇头一笑道:“这成蛟兄,竟是都同你说了。” 仪南不言。 骨狸仪南不言,她叹了声解释道:“不过就是路过了一下,便见了你。你也算是我身边的贴身侍女。我岂能见死不救啊。” 仪南闻言,瞬然就到了骨狸面前跪下了身子。 她眼边含泪,感激道:“不论如何,美人现下便是奴婢的恩人。若是没了美人,奴婢当时便就丧了命了。” 仪南心中道:若是自己真的死了。便便宜了那个狗贼了!即是他未死,自己也不能有分毫的伤痛!眼前这个美人,便也是她仪南的第二个恩人。 骨狸受宠若惊一般,忙想扶起仪南。 骨狸口中忙道:“这是干嘛呀。” 仪南却还是倔强的跪在地上。 骨狸叹了口气,却也知拉不起她了,只好收了手。 转而,仪南默默道:“美人....奴婢有一事相求。”,语气中有几丝神伤。 骨狸疑惑问道:“何事?” 仪南犹豫半响才开口道:“对于成蛟....美人能不能帮奴婢瞒住他,奴婢还不想让他知道,奴婢现下是在这宫中。” 她不想,成蛟知道了她一介将女,到了这宫中做了个宫女。她也不想连累了成蛟。她自然是知道成蛟对她的感情,可,她现如今这般处境。实在是呆在他身边不得。他秦国大名鼎鼎的长安君,应该有更好的女子陪在他的身旁。而不该是她这样的,为了复仇,而处处躲藏的人。 骨狸望着仪南神伤模样,却是忽而发问道:“我不告诉成蛟兄也行。不过你得告诉我个事,你为何要去刺杀吕丞相。” 这... 仪南不言,心中为难。 骨狸真是想不太通,一个自己身旁的贴身侍女,与一国丞相有着什么仇恨,为什么要到了去刺杀的地步。 骨狸见仪南不愿说的模样,只叹了声,假意道:“哎...最近呀,我这嘴却是一点也不严啊。什么时候把一些话说出去了,自己也不知道啊。” 仪南闻言,却还是有些犹豫不绝。 骨狸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现下我倒是不太想吃早膳了。我觉得啊,现下我应该去安慰一下这成蛟兄。他许是现在在何处喝酒吧。” 骨狸故作要走。 仪南见此,忙喊住骨狸道:“美人,等等。” 骨狸这装模作样的样子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她一笑,认为是仪南要说了,喜悦转身道:“快告诉我呀!” 仪南低下了头,磨蹭半天才开口道:“奴婢名为孟仪南....本是秦国将军之女。” 骨狸惊叹,想不到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竟然有如此身份。 骨狸打量仪南一眼。心道:不过也是了,小南生得如此美貌。也应是个不凡之人的。 “奴婢一家...遭受了吕不韦的陷害。家中变故,全家上下,就活下了奴婢一人。”仪南眼中带泪,声音有些颤抖。 骨狸闻言睁大了眼,心中为仪南有些不公。 骨狸有些愤然道:“这种人!就该死!” 仪南不言。 骨狸想了想道:“我听闻说,是嬴政跑去救活了他!这个臭男人怎么这样呢!他是分不清善恶了吗?”骨狸十分气愤,她顿了顿声又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讨回公道!” 见骨狸抬步就要走,仪南起了身忙拉住了骨狸,解释道:“美人!一年之前,是王上救的奴婢。王上这么做,也定是有他的道理。” “王上救的你?”骨狸闻言,转头发问。 仪南诚恳点头。 算了,这臭男人,也还算有点良知的。骨狸闻言便也收下了气焰。 骨狸叹了声,大义凛然道:“不过,这次你没把他杀死。你有没有下次计划?我可以帮帮你!” 仪南无言。 她该如何对美人说,现如今王上叫她不要再做如此的蠢事。 转而,骨狸转了转眼珠子,像是想到什么了一般。 转而,她把仪南拉到了里屋,站在了一个大箱子之前。 “这是?”仪南疑惑不解。 骨狸神秘兮兮笑着打开了箱子。 玉桑送来时正好仪南不在幽临宫,她不知道也难怪了。 骨狸笑道:“这些是王上送我的,你挑一个吧!” 仪南望着箱子中的两件法器模样的东西,她忙摇着头道:“不能不能。这是王上送与美人的。奴婢怎么能要呢。” 骨狸悄声在仪南耳边道:“这些啊,都是杀人于无形的法器。我悄悄的给你,你拿去一次便解决了那个恶人!就我们两人知道。” 说完,骨狸摊了摊手道:“反正呀,我也不喜欢这两样东西。” 随即,骨狸晃了晃腰间的‘化梦鱼’,又欢喜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仪南望去骨狸腰间的鱼形玉佩,玉身玲珑剔透。仪南却是些许羡慕,这王上对待美人,还真是无比的好。美人在宫中肆无忌惮的样子,便也是王上惯的吧。 骨狸拿起那‘金叶流连’道:“这个啊叫‘金叶流连’,倒也是适合你。小巧玲珑的,你拿着防身也好。我可不想下次再去哪处救了你了。” 骨狸把那片金叶递于仪南,仪南接过,却还是有些为难。 还不等仪南犹豫,春夏秋冬与二饼就端着食盒进了寝宫。 绘春唤道:“美人,饭菜来了。” 闻言,骨狸便关上了箱子,伸了个懒腰道:“吃饭咯。” 仪南见人来。也只好收下了那片金叶。 --------- 秦国之外,有一列车队向着秦国而来,车队旁走着许多士兵护送。 才刚刚过了一个雨夜,路上满是泥泞,士兵的鞋上都沾满了泥水。 车队一行人刚刚走到山间夹道之间。 一辆精致马车之中。 一个女子一身蓝衣,她长相美艳,眼眸动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满是优雅。她的身旁规规矩矩的坐着一个侍女。 马车颠簸,美艳女子像是有些不适般,捂住了嘴。 侍女见此,忙掀开了车帘。对着车窗外的士兵道:“停车。” 那士兵闻声,忙去唤停了整个车队。 美艳女子捂着胸口出了马车,面色难受。 侍女上来关切道:“公主,没事吧?” 美艳女子摇摇头,道:“许是昨夜大雨,感了风寒。今日又如此奔波,身子有些不适而已。” 有一个中年男子从之后的马车中出了来,关切道:“公主,舟车劳顿数月,现下离秦国也不算太远了。不如车队便整顿休息片刻。” 美艳女子点头。 中年男子喊道:“整顿休息!” 士兵们闻声,都呼喊了声。放松了下来,随即都找地方坐着休息。 在车队之上的山崖上。曲奈一身红裙,面色憔悴,她一脸漠然的向下望去。她身边站着一身黑衣的枫棘。只她们两人。 枫棘望着下方的车队,默默开口道:“无相大人,以您现在的身子。是否真要现在行事。” 曲奈叹了声道:“韩国使臣车队一路而来,这便也是最后一个他们所要呆的无人之地。若以我如今的身子为借口,却是要错过了时机。” “大人昨日才伤了身子。不如,大人多休息几时。”枫棘关切说着,顿声又道:“这各国前来,也不是只有这韩国一个公主而已。” 曲奈低眼,望向山崖夹道间的女子,道:“这各国前来的公主中,也就算韩国公主最为美丽。” 她转头默默对着枫棘道:“你说,我曲奈,要做,是否便是要做最美的?” 枫棘闻声,了然。她也是明了大人的性子,大人这几百年,无论何时何事,都只会挑最美的着手。 枫棘便不再言语了。 转眼,曲奈飞身而下,红袖向上飘散。 枫棘紧跟其后。 到了半空。 曲奈红袖一挥,一瞬红光乍现。 车队的所有人与那些刚刚找到地方休息的士兵,都瞬时昏倒了过去。 那韩国公主与站在她一旁的侍女,都头晕似捂了捂头。瞬即倒了下去。 曲奈落到了地上,步子却是有些不稳。她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枫棘见此,忙扶过曲奈道:“大人,没事吧?” 曲奈稳了稳步子,叹声道:“无妨。” 昨夜羽族二公子的一记法术,已伤得她五脏俱损。现下运用法力,都是她强力撑着身子才得以运出。 枫棘皱眉,转手一挥,便把那韩国公主与她的侍女瞬时化为了灰烟。 曲奈十分吃力的手中比划一番,手中冒出一缕红光。那红光包裹在枫棘全身。转瞬间便把枫棘变化成了侍女模样。 曲奈转而蹙了眉,吐出了一口鲜血。 枫棘想上前来。却被曲奈一手拦住,示意她不要近身。 转而,曲奈瞬时化为了韩国公主的模样,不过片刻,就瘫倒着昏死了过去。 转瞬间,车队的所有人,都像是苏醒了过来,全都继续着昏倒前所做的所有事,像是什么事也未有发生一般。 化为侍女的枫棘忙扶过倒下去的已化为韩国公主模样的曲奈。她喊道:“来人呐!公主昏倒了!” 车队众人闻声,都赶忙向着两人这处而来。 第四十四章 成蛟进宫 早膳过后,骨狸坐在幽临宫中院内的石桌边,仪南站在骨狸一旁。 春夏秋冬恭敬站在不远处。大饼站在院门边,点着脑袋打着瞌睡。 周遭一片都安安静静的。 骨狸她实在是无聊。 她想来想来,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下她才能知道了,在嬴政身旁时跟他吵架虽是气愤得紧,但也不至于如此闲着。 骨狸撑着头,不悦的叹了口气。 随后,她默默开口道:“小南啊,你可知这宫中能有什么玩的。” 仪南闻声,想了片刻,道:“回美人,这宫中似是未有什么玩的。” 骨狸闻言,失落的叹了口气。 仪南见此,觉自己是不是回答得不和骨狸的意。她想了一番又道:“小南闲暇时便会练武,不如,美人可同奴婢一般,习习武。” 骨狸闻言忙摇了摇头。 她现在习字便就算了,若真是还要习武。可不把她累死。 见到这个意见没有被骨狸采纳,仪南也只好不言了,歪了歪头。 她觉着,习武挺好的呀。不止有趣,还可强身健体。 骨狸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她叹声道:“啊,这宫中怎么无聊啊!”转而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打量了院子一圈后问道:“我是说这宫中怎么不吵嚷了,二饼这个小屁孩呢?” 院中无一人发言。 春夏秋冬站在不远处,骨狸向她们投去了目光。 绘春感受到目光,只好道:“回美人,二饼现下许是跑去哪里睡懒觉去了。” 骨狸闻言,撅起了嘴,口中道:“这个小懒鬼,怎么整日只知道吃睡吃睡。得了我给他的糕点便跑了。” 骨狸说这句话时,像是一点自我反省也没有。她却是忘了自己也是这般只知吃睡吃睡。 众人闻言,都有些忍俊不禁。 忽有一男子,走到了院门边。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头发虽是盘着,却又些许松散。 大饼听见了脚步声,他瞬然醒了瞌睡,端端正正站好。 抬头见来人,他忙行礼道:“参见长安君。” 大饼自然也是认得宫内各位达官贵人的,他却是疑惑着美人怎会认识长安君。 嬴成蛟闻声点点头,抬步便要向着院内而去。 按辈分来说,骨狸算是嬴成蛟的王嫂。理应通传一番。 大饼忙拦住赢成蛟道:“长安君稍等,还等奴婢去通传一声。” 嬴成蛟闻言,便停了脚步,机械的点了点头。他现在的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现如今便只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大饼进了院中,到了骨狸面前,道:“美人,长安君求见。” 仪南一闻声,便瞬时一脸慌乱。 骨狸闻声后却是一脸疑惑问道:“长安君是谁?” 她只知赢成蛟,她又哪知道嬴成蛟还有个称号,唤作长安君呀。 仪南见此,忙在骨狸耳边道了一句。 闻言,骨狸脸色化作惊恐,忙对着仪南摆手道:“居然是成蛟兄!那小南你便快些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去。”、 仪南点了点头,一脸慌乱的忙转身就往宫女所住的地方而去。 二饼不明情况,疑惑不解。 见仪南离去后,骨狸道:“唤他进来吧。” 二饼应声道:“诺。”便到了院门口唤了赢成蛟。 嬴成蛟慢悠悠便走了进来。他到了骨狸身边,一屁股就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骨狸见此,虽是刚刚才站起身来。现下却又跟着他坐下。 骨狸问道:“成蛟兄,你怎么有空到这宫中来找我?” 嬴成蛟闻声抬眼,望向骨狸。骨狸可清晰的望见他眼中的红血丝。 他失落的叹了口气道:“骨狸,仪南她又走了。” 骨狸不言,现下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嬴成蛟一脸伤痛又道:“她又离我而去了。”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未报一丝希望一般开口道:“我到此处便是想问你,你可见到了她。我昨日也只为她提了一嘴你救她的事情。” 骨狸闻言,望着嬴成蛟模样有些不忍。可她却是答应过了小南,又怎能失信了。 骨狸只好道:“未有。” 嬴成蛟闻言,苦笑一声,转而又叹了口气,他默默道:“我也应该是知道的,她若是要走。又怎能到我所能找到的地方呢。” 骨狸见此,紧了紧手。 她虽说想同嬴成蛟道小南就在此处,却是不能。虽是这话语卡在嘴边十分难受。 嬴成蛟忽而苦笑着抬起了头,他故作坦然道:“罢了罢了!即是她未死都应是我开心的了。”他虽如此说,眉间却是紧锁,他顿声,对着骨狸又道:“骨狸!今日!你可愿陪我再饮一杯!” 春夏秋冬在不远处,闻声却是一脸诧异。 美人与长安君,大白日的是要喝酒? 骨狸有几丝为难。 这大白日的,连午膳的时间都未到,这个时候便要喝酒啊,自己吃完午膳却还要去臭男人那里习字呢。 长安君却像是未有瞧见骨狸的为难神色一般,他冲着春夏秋冬那处十分熟络般摆了摆手道:“去拿酒来再上个午膳!我可饿了!今日,我便要同你们美人一起一醉方休!” 绘春闻言有些为难,求救似的望向骨狸,道:“这....” 骨狸扶了扶头。 现下她也不忍见到嬴成蛟如此伤感模样,毕竟自己也算是欺骗他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拒绝。 骨狸只好冲着绘春点了点头。 罢了,就算是自己舍命陪他了! 绘春见此,便领着夏秋冬三人出了幽临宫去了御膳司拿酒拿菜。 骨狸与嬴成蛟闲聊了不过几句。四人便提着几个食盒回了幽临宫中。 夏秋冬把菜肴都抬上了桌。绘春把酒壶与酒杯都放置在了桌上后,随即都退到了远处。 嬴成蛟给自己倒了杯酒,对着骨狸,眼边虽也还有感伤,却故作已什么事都未有一般聊起其他事道:“上次呀,我同师傅说了你在宫中做了美人一事。师傅可算是惊得跳了起来呢,还忙说着要来宫中见你。只是他老人家最近没空,便也迟迟未见他进宫来。” 骨狸闻言也未察觉到什么,她笑问道:“老伯最近可好” 第四十五章 伶仃大醉 此时的骨狸与嬴成蛟还在坐幽临宫中院内石桌边。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谈笑着。桌上的菜肴已所剩无几。几个空酒壶被随意丢在了桌边。 两人都已经伶仃大醉。 嬴成蛟抬起手歪东倒西的拿起酒壶还想给自己倒一杯酒,却一丝酒也倒不出了,他抖了抖水壶,确实是空空如也。他见此,对着不远处的春夏秋冬唤道:“拿酒来!”声音已飘然。 骨狸已醉得不成样子了,她只撑着头傻笑着,学着嬴成蛟的话语道:“拿酒来!” 春夏秋冬几人都为难站在原地。这已经是长安君与美人几次要酒了,若是再喝下去,王上怪罪下来,这罪过可都是她们的。 她们几人相看几眼后,绘春只好故作为难道:“回长安君,我们实在是去拿了许多次了。怕是今日御膳司已不放酒了。” 赢成蛟闻声,把手中的空酒壶丢到了地上,已醉得口无遮拦,只道:“怎会如此!那便去找王上!王上可是我兄长!定会给我拿酒的!” 骨狸闻言,附和道:“对对对!找王上!那个臭男人定会给我们拿酒。”说完,还打了个嗝。 赢成蛟闻声骨狸唤嬴政为‘臭男人’,他嘻嘻的笑了起来,身子不稳的指着骨狸道:“骨狸你现在可是个美人呢,怎么能如此唤我王兄。” 骨狸吐了吐舌头,道:“他便是个臭男人呀!” “这.....”绘春闻言,却也知是不行的。 院门边站着的大饼,听着院内的声音,摇了摇头。 他抬眼,远远就见到了远处黑着一张脸,不紧不慢只身走来的嬴政。 嬴政走到大饼面前,大饼忙跪下身子行礼,大饼话都还未喊出来。 嬴政眼都未有望大饼一眼,抬步就进了院内。 大饼见王上难看脸色,就知道了,今天必定不平静了。 此时的骨狸冲着嬴成蛟招了招手,嬴成蛟便凑上前来。骨狸在嬴成蛟耳边道:“他啊,脾气臭得要死,不是臭男人是什么。” 嬴成蛟闻言,哈哈一笑了起来。 门外忽而传来一冷厉男声,道:“你们喝得可还算尽兴?” 春夏秋冬见来人,忙慌乱跪了下来,唤道:“参见王上。” 嬴成蛟与骨狸转眼去看,见嬴政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他一进门,就见骨狸在嬴成蛟耳边私语的样子。着实是让他火气直冒。 嬴成蛟见此,他一脸欢喜的忙着起了身。虽是已经醉醺醺的了,他却是还记得礼数,他先晃晃悠悠的给嬴政行了个礼道:“参...参见王兄。”随即他又欢喜笑了起来道:“王兄来得正好!来!我们一起把酒言欢!” 嬴政闻声,只漠然扫了赢成蛟一眼。 骨狸只一双眼迷离望着嬴政,她撑着头,醉醺醺的道:“咦,怎么一说你,你就来了。” 嬴政劲直到了石桌前,一把就拽过骨狸的手臂拉着她起了身。试图让她离着嬴成蛟远一些。 骨狸手上生痛,被拽着起了身,一把就被嬴政拉着站在了他身后。 她却是身子不稳,一个踉跄就直直撞在了嬴政的背上。 嬴政一怔,面色却是依旧难看。 她头抵在嬴政的背上,却是都不想站起身了。身子就顺势软软的就靠在了嬴政背上。 好舒服啊。骨狸心道。 见骨狸靠在自己背上,嬴政心中虽是有几丝悦意,他却是冷声对着嬴成蛟道:“贤弟,今日到了这宫中,竟是不来寻孤,却是跑到了你王嫂这处。让孤未想到的是,贤弟与孤这美人,却是渊源不浅呐。” 嬴成蛟闻言,像是听不懂嬴政话中的敌意一般,他爽朗着笑了一声道:“臣弟今日有事到这宫中来!竟还是忘记了去探望王兄!唉!臣弟的罪过!臣弟的罪过!”随后他晃晃悠悠的低下了身子,想捡起地上的酒壶,他口中道:“臣弟,自罚三杯!” 他还未起身,就捂着肚子“哇”的一声,吐了一地。瞬时,满地的呕吐物。 春夏秋冬默默转过眼去,不想去看。 嬴政见此只深吐了一口气,像是抑制着怒意一般,他咬着牙默默开口道:“长安君已喝醉!来人!送他回去!” 这宫中能来的人就大饼一人。大饼忙跑进门来,见了状况,上了前来应声道:“诺。”随后,他忙扶过嬴成蛟,让他起了身。 嬴成蛟像是不愿一般,喊道:“走什么走!我还要喝!” 虽是如此说,他却是身子瘫软,就任由着大饼扶着出了门。 嬴成蛟还未走片刻,嬴政就听自己背后又是“哇”了一声,瞬时他的身后就是一片湿润。他不用猜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握紧了拳头,身子都有些气到颤抖。 春夏秋冬见此,心中只道:完了完了。 骨狸头靠在嬴政的背上,还似是未吐尽兴一般,继续吐着口水。嬴政强忍着怒意开口道:“你们!过来给孤扶着她!” 春夏秋冬闻声,都不敢怠慢,忙跑了过去,赶忙扶过了骨狸。 嬴政见此,就上前几步离了骨狸。 他转过身,脸上已黑得不能再黑了。 骨狸被四人架着,才勉强能站得起身。她闭着眼,像是都睡了过去。她的嘴边还残留着她所吐的食物残渣。 嬴政虽都要气炸了,却是望着骨狸模样也无法发作,他只好咬牙切齿般道:“你们给孤听好了。明日她若是醒了酒,便叫她给孤在这幽临宫门口跪上一日!至于你们幽临宫中的所有人!纵容美人烂醉!全都一起罚跪!” 他像是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一般,像是只要下一秒,他就可唤人把春夏秋冬几人全都千刀万剐。 春夏秋冬见此,都忙惊恐低下了头,慌忙应声道:“诺” 她们可从未见王上生如此大的气,生怕又惹恼了王上。 闻言,嬴政就默然转了身,带着些许怒意般的一甩衣袖就出了幽临宫。 嬴政回到了秦川宫内。 宫女宦官们都纷纷行礼。嬴政却是沉着一张脸,都不允理会。 福元望着嬴政难看神色,不明所以的迎上前来,唤道:“王上。” 都还未到寝宫门口,嬴政就冷声道:“给孤准备衣物!孤要沐浴!” 福元疑惑。 嬴政一脚踏进了寝宫,福元就见到了嬴政身后一背的呕吐物。 福元了然,就忙应声道:“诺。”转身赶忙去吩咐了宫女宦官。 沐浴过后,嬴政已换上了另一身衣裳。 一下午,他却是都心神不宁一般。 也不知,那个蠢猫醒酒了未有。 嬴政坐在书桌上,他手拿着书卷,出了神。 玉桑进了寝宫,他站在书桌前,拱手行礼道:“参见王上。” 嬴政不应声,动也未动一下。 玉桑见此,他又唤了一声道:“王上?” 嬴政闻声回神。他望了玉桑一眼,随即清冷道:“嗯,何事?” 玉桑见此,拱手道:“属下已去与暗中收拢了许多官臣,他们全都表示,到了王上真正继上实权之后,必定会倾力辅佐。” 嬴政闻言,满意点头。 “不过...”玉桑又言道。 嬴政抬眼,问道:“不过什么?” 玉桑开口:“与吕相交际过深的李太尉、吕大司空、还有同长信候为伍的高太保、许大夫等人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依属下所看,他们便全是不想忠于王上。” 嬴政闻言,像是早就知晓了一般,只冷笑道:“孤便知道。” 随后他把手放在了书桌之上,指腹不紧不慢的轻轻敲打着桌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玉桑不明所以。 李太尉...李太尉...他倒是想起了什么。 嬴政停了手中动作,随后清冷一笑道:“明日,我们便去李太尉家做做客。” 玉桑闻言,应声道:“是。” 已到了深夜,明月挂在夜空之中,皎洁如玉。 幽临宫中。 骨狸已被脱去了外衣,躺在了寝宫中的床上。 寝宫中漆黑,宫灯已灭。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缝隙穿透进了屋内。 骨狸闭着眼,却像是没有了意识一般,不停不停的不悦喊道:“水!我要喝水!” 不过一会,就有人缓缓推开了门。 嬴政背着门外的月光,进了门。月光环绕着他的一身,像是生了光辉一般,更像是从光辉中而来。随后,他轻轻关上了门。这一片光辉瞬时就被格挡在了门外。 怎么这幽临宫大半夜了门外却是一个守夜的都未有。这个蠢猫,怎把自己的奴婢们养得如此散漫。 嬴政迈着步子就到了骨狸床前。 骨狸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口中还在不悦喊道:“水!我要喝水!” 嬴政闻言,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转身到了一旁桌前,倒了一杯茶水。 拿着哪杯茶水回了床前,嬴政却是更加不知所措了。 这该如何喂这个蠢猫喝水这是个难题。他怎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任由她生死好了,何必还跑来望她。 嬴政紧了紧手中的茶杯。 骨狸口中还在一遍一遍的呼喊:“我要喝水。” 嬴政站在窗前,望着骨狸这张闭张闭张的小嘴,他不免失了神。忆起他已吻过这张小嘴两次的场景。嬴政呼了口气。 第四十六章 罚跪宫门 骨狸口中还在道:“水....” 嬴政听着骨狸的声音,他的步子不自觉的就离着床榻更近了些。把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而,把茶杯随手就扔在了一旁床头的桌上。 他俯下了身子,在骨狸的嘴上轻轻一吻。 茶水从自己嘴中送入骨狸的嘴中。半响后,骨狸却是不闹了,她满意的扭了扭身子,也扭过了头,准备换个姿势睡去。 嬴政哪能让她躲开自己的吻,他轻轻的把骨狸的脸扶正,又温柔的落了一吻下去。 此时的仪南正往着寝宫而来,她听闻春夏秋冬说,今日美人与成蛟喝了个烂醉,她们帮着美人洗漱完毕放她睡下就回了屋。现下美人夜里应是很难受,或是要喝杯水都无人给倒。 她缓缓走到了寝宫门前,‘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嬴政觉察,忽的就起了身子。有些不太自在的望向门边。 仪南抬眼,就见了王上站在美人床边。 她虽有些诧异,却还是行了个礼道:“参见王上。” 嬴政轻咳了声,有些心虚的像是解释一般道:“孤不过是来望望她死了没有。” 仪南虽还是诧异,却是点了点头。 她却是没问,王上都自个说出来了。 嬴政转眼默默望了骨狸一眼,在床上睡得很香,他微微勾了唇。 转而,他抬了步子,走到了门边,对着仪南道:“你们这幽临宫连个守夜的都未有,成何体统。” 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是怪罪于幽临宫的守卫不严,自己才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进了骨狸的屋子,跟自己一丝关系也未有。 仪南应声道:“王上恕罪。” “罢了,孤回宫了,你便留此照看她。”嬴政清冷言道,抬步就要走。 见嬴政要走,仪南有些慌了神,她忙喊道:“王上!”像是有话要说。 嬴政闻声,转眼去看。 仪南犹豫一番,道:“王上....仪南虽是做了错事....可仪南也知,仪南定还是有着用处的。那日仪南得以被救出,仪南已知道,是美人救了自己。仪南猜想,美人定也不是众人眼中的美人那般。” 闻言,嬴政冷哼道:“自作聪明。” 仪南闻声皱眉,也不知自己又如何惹了嬴政不快,她又道:“仪南并未是不想呆在美人身旁,仪南不过是想知晓,仪南现如今,究竟要在美人身旁做些什么。”转而,她顿声又幽幽道:“或是...关于吕不韦的事,仪南也可否帮到一份微薄之力。” 闻声,嬴政只冷声道:“若是有你的用处,自然会同你道的。至于安排你在美人身边,不过是要你....”嬴政顿声,良久后又道:“陪她玩。” 闻言,仪南都已凌乱了。 嬴政不言了,抬步就出了寝宫。 -------- 第二日,骨狸迷迷糊糊醒来,只觉脑袋发痛。 仪南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睡着了,像是守了一夜一般。 骨狸起了身,揉了揉脑袋。 她嘟囔道:“我这头怎么这么疼啊!” 仪南觉了动静,也是睁开了稀松的眼。 她闻声,还带着困意一般道:“昨日美人同成...”她本是要说成蛟,却是转口道:“与长安君喝了个烂醉。所以今日才会头痛。” 骨狸这才发现了仪南,她惊异开口道:“你昨夜一直在此啊!怎么不回去屋里睡?” 仪南起了身子,揉了揉眼道:“美人喝醉,贴身宫女理应守在一旁。这是仪南应该做的。” “好吧......”骨狸应声,撅了撅嘴,却也未说什么了。 仪南行了个礼道:“美人,奴婢去唤她们来给美人洗漱。” 骨狸点了点头,晃了晃还有些昏的脑袋。 仪南转身就出了寝宫,去唤着春夏秋冬安排洗漱。 不一会,春夏秋冬就拿着洗漱用品进了屋内。骨狸起了身,下了床。 洗好了漱,骨狸就坐在了梳妆台上,春夏秋冬围着她,为她盘发。仪南站在一旁观看。 骨狸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准备早膳吧。” 春夏秋冬闻言,停了手上盘发的动作。 夏秋冬几日都沉默不语,绘春有些欲言又止。 仪南在一旁,有些疑惑。 骨狸觉察绘春动作,转头问道:“怎么了?” 绘春道:“美人,王上道了,美人醒后......我们幽临宫一行人都要在宫门外跪着。许是早膳也不得吃了。” “什么?”骨狸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仪南也是有些吃惊,昨日美人与成蛟在院内喝酒时,她早就离了院子了。 春夏秋冬闻声,都有些恐慌的跪到了地上。 绘春答道:“便是昨日,美人喝醉之后。” 闻言,骨狸却也是没有办法,毕竟这双生锁在的。双生锁瞬时冒出红光,骨狸觉痛,她忙咬牙切齿的道:“去去去,我去!又不是不去,盘完头就去!” 双生锁像是听得痛骨狸的话语一般,红光灭了下去。骨狸脖上瞬时就没有了疼痛。 骨狸摆了摆手,道:“我未有怪罪你们,你们不必下跪,快些来盘头吧。” 春夏秋冬闻言,都忙起了身,到了骨狸身旁给骨狸盘起了头。 骨狸十分气愤般,撅了撅嘴。 头发盘完之后,骨狸穿了身外衣。 她领着幽临宫一行人,排成了一排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幽临宫门口。 路过的其他宫女宦官虽是想笑,却是惧于骨狸的美人身份,全都捂着嘴匆忙离了这处。 骨狸跪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模样。 这个臭男人,自己不过是喝醉了而已吗!竟然要自己罚跪!太过分了! 二饼跪在最末尾,眼泪汪汪的,一脸委屈道:“二饼什么错也未有,何苦要二饼跪在这里呀。若是昨日二饼在幽临宫内的话,定会拉住美人的,才不会让美人喝得如此大醉的。” 闻声,春夏秋冬、仪南与大饼都捂嘴偷笑。 骨狸却是不在状况内,只一心咒骂着嬴政这个臭男人。 远处缓缓走来两人。 嬴政在前,玉桑在后。 骨狸抬眼,望到两人,心中气愤。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嬴政跟玉桑向着此处而来。 其余人见了嬴政,都唤了声道:“参见王上。” 只骨狸气愤的转过眼去,不理会嬴政。 什么臭男人,自己才不会同他讲话呢! 嬴政见此,却也不理会骨狸。故作冷哼一声,迈着步子就带着玉桑路过了此处。 骨狸见此,就更是火大,更加气愤。 不过几时,这宫中都传开了。 骨美人今日被王上罚跪,跪在幽临宫门前。 夏太王太后怎么放过如此教训骨狸的好机会。她领着一众宫女宦官转眼就到了幽临宫门前。 见到那跪在幽临宫门口的落魄人儿。她竟情不自禁的哈哈笑了起来。 骨狸闻声望去,就见夏太王太后站在不远处,向着这处而来。 夏太王太后在骨狸身前站定后,骨狸身旁的其余人见了她,都齐声唤道:“参见太王太后。” 夏太王太后端着她那高傲的架子,嘲讽一般道:“哟~这是谁啊?这不是前几日还挺嚣张的美人吗?怎么如今却是跪在了宫门口?” 夏太王太后周边的宫女宦官们全都捂嘴幸灾乐祸般偷笑起来。 骨狸闻言,她本就火气正旺,现下夏太王太后又来如此嘲笑与她。她气愤道:“关你何事!” 夏太王太后闻言冷哼一声,呵斥道:“还是一样的不懂规矩。” 夏太王太后一旁的宦官闻了言,全然不屑于她的美人身份一般,也是呵斥一般对着骨狸道:“见到太王太后还不行礼!” 闻声,骨狸愤然道:“我这不是跪着在同你行礼吗?我见了华阳奶奶与王上都不必跪着。或是您老人家的还比得上华阳奶奶与王上更加尊贵?” 夏太王太后闻言,面色染了怒意。 这臭丫头,居然拿华阳压她。今日她不过就是在这门口跪着,还能怎么翻得了天。夏太王太后本想立刻发作,却觉着不应该为了她这句话坏了自己的好兴致。 夏太王太后扶了扶额也是不恼,却还是挂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意。她故作惋惜一般,摆了摆手道:“来人啊,给她掌掌嘴,如此的话竟能从这张精致嘴中说出来,实在是可惜了这张小嘴。” 夏太王太后身旁宦官笑吟吟的应声道:“诺。” 掌嘴?骨狸睁大了眼。 骨狸身旁众人除了仪南,都忙弓下身子求饶道:“太王太后恕罪!” 二饼边是道着:“太王太后恕罪!”边是哭出声来。 美人实在是太可怜了!被王上罚跪便算了,现下还要被太王太后掌嘴。 仪南紧蹙了眉,她见夏太王太后如此,也是生了怒意,她握紧了拳,默默隐忍了下去。 那宦官摩拳擦掌的就走了过来。 骨狸见此,忙怒骂道:“你们敢!这可是我幽临宫!” 夏太王太后冷声一笑,道:“有何不敢!既是你现下是美人!我便就是你的祖母!长辈教训晚辈!天经地义!” 骨狸闻言,又是骂道:“呸!你算是个什么长辈!” 语毕,那太监就已经走到了骨狸面前,狠狠的落下一掌。 第四十七章 愤然一咬 骨狸捂着脸,一脸惊恐望着那个宦官。 她想起身,却是要刚刚抬起身子,脖上就隐隐生痛。 这碍事的双生锁。 骨狸愤恨望着那扇自己一巴掌的宦官,她咬牙切齿道:“若是我今日能起得来了,你定会后悔的。” 那宦官闻声一惊,收了手,请示一般望向夏太王太后。 夏太王太后见此,想着是骨狸不敢起身只能就此放个狠话。她意气更旺,得寸进尺道:“继续给我掌嘴!” 那宦官闻了骨狸一言虽是忌惮,却是听闻了夏太王太后的指令一般,如货底气一般又给了骨狸脸上一掌。 夏太王太后在一旁笑得猖狂。 骨狸握紧了拳头,这两掌下去,脸上已经发红。 “你们!欺人太甚!”骨狸骂道。 夏太王太后冷哼一声道:“你这小丫头,别以为前几日我便算是放过你了,我还不信了我今日治不了你。” 仪南在一旁已经是怒满心头,她却是还在隐忍着。 毕竟在这深宫,自己还算是个罪臣之女,若是强出了头,又该算是做了一件蠢事了吧。 二饼在一旁,觉着美人实在可怜。哭声越来越大,都快盖过了夏太王太后的声音。 夏太王太后闻声,冷眼一扫,呵斥道:“闭嘴,谁在哪哭。” 众人瞬时无声,二饼闻言,咬着唇颤抖起了身子,忍住哭声。 夏太王太后目光锁定在了颤抖着的二饼身上。 她眉眼一挑,抬手指着二饼道:“来人,把他拖出来。” 她身旁的另一个宦官闻声,便应声上前。一只手便把小小的二饼从跪着的队列中拖了出来。瞬时二饼却是忽而忍不住了哭声,他哇哇大哭起来,忙用着他那充满稚气的声音跪在地上求饶道:“太王太后饶命!太王太后饶命!奴婢知错了!” 哭声瞬时响彻在了幽临宫外的这条宫道之上。 夏太王太后不悦的皱起眉,按了按耳朵,呵斥道:“吵死了!” 二饼充耳不闻,它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不停不停的求饶道:“太王太后饶命!”他的裤脚边,瞬时像是被自己尿了一地。 见此,骨狸赶忙一把站推开站在自己身前的宦官。她愤然怒骂道:“欺负孩子算是个什么人!你这下都已派人动手打我了!何必还要去为难一个孩子!” 骨狸身旁春夏秋冬与大饼却还是一样似的弓着身子跪在地上,眼中都带着泪光。 他们幽临宫何苦要遭如此欺负,夏太王太后实在是过分至极。 夏太王太后像是把骨狸的话全然不放在耳里一般,只冷语道:“你们幽临宫的人都是些不知规矩的,我不过是帮你教训一番。你还是该感谢我。” “你!”骨狸怒语。 夏太王太后一笑,默然道:“这个小娃娃,同样掌嘴。打到他不哭为止!” 拉着二饼的那个宦官应声,晚起袖子就抬起了手,一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就此传来。 夏太王太后随后指着骨狸面前的那个宦官,怒言道:“还不赶快掌嘴!躲什么清闲!” 那宦官像是才回过神,又想抬手想着骨狸而来。 仪南已经握紧了拳了,现下她的怒火都要溢出来了,她也不想管什么蠢事什么的了,现下她就想做自己觉得对的事。 她刚想站起身。 突然,骨狸转手拉过那宦官的手,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臂之上。瞬时,那宦官惊叫出声,想抽出自己的手。可那只手却被骨狸狠狠咬住,像是泄愤一般,使出了吃奶的劲。众人都惊得望向这处,那正在给二饼掌嘴的宦官也停了动作。 仪南停了起身的动作,惊异望着这样的场景。 骨狸使劲拽着那宦官的手,用力咬着。瞬时自己的嘴边已布满了鲜血。 那宦官疼痛无比,忙叫喊着道:“太王太后!救救奴婢!” 夏太王太后见此,都有些慌了神。 她哪能知,这个女子能有如此的气焰。不过就觉着她是只嘴上说说耍耍狠而已。 春夏秋冬与仪南、大饼抬起头来看,瞬时全都看傻了。连二饼都瞬时止住了哭声。 他们从未见过美人如此生气的模样,在其他人看来,是让人有几丝惧怕。不过对他们而言,现在是无限的崇拜。 “松嘴!”夏太王太后忙叫住,十分气愤。 骨狸松了嘴,嫌弃一般甩开了那宦官的手,默然把口中她觉着那肮脏的鲜血吐了出来。 那宦官痛苦垂着手,像是逃命一般连滚带跑的躲在了夏太王太后身后。 “放肆!”夏太王太后呵斥道。 骨狸都还未言。忽而就有另一声:“放肆!”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 华阳太王太后正怒气冲冲被人搀扶着迈着急切的步子向着这处而来。 夏太王太后转眼,有些乱了神,她忙唤道:“见过姐姐。” 骨狸一见华阳太王太后,便咧起她那张‘血口’冲着华阳太王太后一笑,忙换道:“奶奶!” 心只道他们得救了。 华阳太王太后一见骨狸模样,心中心痛无比。 转而,华阳太王太后更加快速的的就走了过来,全然不给夏太王太后面子,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夏太王太后脸上。 夏太王太后惊恐捂过脸,惊喊道:“姐姐!” “你好大的胆子!”华阳太王太后指着夏太王太后怒骂道。 众人瞬时静了下来,都像是看戏一般。 “我……”夏太王太后瞬时已经瞠目结舌。 “一点礼仪规矩也未有!成何体统!”华阳太王太后骂道。 怎能让她在下人面前如此没了面子。夏太王太后不甘,辩解道:“姐姐!我不过是教训教训他们!他们……”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华阳太王太后打断道:“够了!我不想听你多言!你退下吧!” “我……”夏太王太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打断。 “退下!”华阳太王太后已经是气到了极点,她怒吼出声。 这宫中,她还真当自己的天下了!认为她华阳是不存在吗! 夏太王太后闻声,顺然止住了言语。 现如此,她也只得先走,莫不是让这些人看自己的笑话? 转而,她愤然一挥袖,面上不甘的带着自己的一队人离了此处。 夏太王太后离去后,骨狸身旁众人都舒了口气。 华阳太王太后忙一脸心痛的走到骨狸身旁,她在骨狸面前蹲下身子,一点也不嫌脏的给骨狸抹过脸上的血迹。 骨狸见此,忙笑嘻嘻的对着华阳太王太后道:“谢谢奶奶!这些不碍事的。” 华阳太王太后一脸心痛,叹声道:“傻孩子。” “我可不傻呢!”骨狸笑道,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道:“奶奶你看!这可是我把那个人咬出的血!我怎么可能被人家欺负!” 华阳太王太后抚过骨狸有些红肿的脸。骨狸有些觉痛,却还是逞强笑着。 华阳太王太后叹了一声,想扶起骨狸,骨狸却摆了摆手。 “别跪了,你还真听那小子的话,叫你跪你可还真跪这么久!”华阳太王太后道。 骨狸撅了撅嘴,她确实也是不想跪的,但还有这双生锁呢。 骨狸摇了摇头只好道:“是骨狸犯了错,骨狸昨日喝到烂醉。就应该受罚的。” 她心中却是有几万个不愿意。 华阳太王太后闻言,虽是心痛,却也只好摇了摇头,叹声道:“罢了罢了。” 她忙转身去吩咐自己身后奴婢去准备膏药,为骨狸消这脸上红肿。 华阳太王太后转眼看二饼,二饼规规矩矩跪在一边低着头,不哭不闹的已经镇定了下来。他那张小脸上也是红肿一片。 华阳太王太后叹了声道了句:“多拿一瓶吧。” -------- 咸阳城中,李太尉府内。 李太尉正坐在府内书房中,认真翻阅着公文。 李斗晟站在了门前,敲了敲门。 他十分热情般大声喊道:“爹!” 李太尉在屋内,闻声。头也未抬,默然应声道:“何事?” 李斗晟闻言,转而就进了屋子。 李斗晟站在书桌前,李太尉还一丝察觉也未有。 李斗晟轻咳一声,李太尉才抬起了头来。 李太尉有些不悦,不耐烦道:“什么事快说!” “就是…”李斗晟磨蹭了半响才发声道:“……上次我叫爹帮我查的那几人可有查到?” 李太尉闻言,像是顿时炸了一般,他瞪眼道:“你还有脸说!你整日惹事还想把你爹都牵扯进去!连几个人都解决不了!无用之子!” 李斗晟闻言,气愤辩解道:“那日孩儿属实是丢脸!若是不查到这几人的消息!怎么还我李斗晟一个颜面!爹你也不想就此也丢了脸面了是吧!” 李太尉闻言,冷哼一声,骂道:“这几人杀人不眨眼,官府却是一丝也未有追究下去。我也一丝线索也未有查到!你是不是招惹到了我们不该招惹的人了!” “怎会!孩儿看他们也就像是个平民子弟!是孩儿那日不过是大意了!现下孩儿又去召集了几个武林高手!孩儿还不信!收拾不了他们几个!”李斗晟话语中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 第四十八章 逼人认随 “不知着了几辈子的孽,才生得你这个逆子!”李太尉愤然骂道。 李斗晟受着骂,像是习惯了一般,不以为然,也不回嘴。 有一侍从急冲冲的跑进了屋子,他大喘着气,站定在了李太尉面前。 李太尉见此骂道:“急冲冲的干什么屁!” 那侍从慌忙道:“老爷!王上来了!” “什么?!”李斗晟与李太尉两人异口同声,都十分不可置信。 李太尉忙扔下了手中的公文,确保自己没听错一般,又问了一遍道:“你再说一遍?谁来了?” 那侍从十分诚恳的又重复了遍道:“王上来了!” 李斗晟闻声忙兴奋般道:“爹!我也想去见见王上!我还从未见过王上!” “胡闹!”李太尉闻言骂道。 他却是赶忙起了椅子,向着门外走去。虽是如此骂着李斗晟,他却是默许了李斗晟跟在自己身后。 会客厅内。 嬴政身着一身蓝白色锦衣,一副悠然神态坐在主位之上。玉桑腰上挂了一把长剑,十分严肃的站在一旁。 有两个侍从颤颤巍巍的给嬴政上了壶暖茶,又默默退到了一边去。 王上怎么会突然大驾他们太尉府,这侍奉王上的事,他们自然是心惊胆战的。 嬴政默默拿起了茶杯,抬开茶杯轻轻吹凉一些,轻抿了一口。 这时的李太尉与李斗晟才刚刚进了会客厅,两人低着头给嬴政行了个礼,道:“参见王上。” 嬴政闻声清冷抬眼,扫了两人一眼后,目光又锁定在了那低着头的李斗晟身上。 嬴政故作笑意,反客为主一般道:“不必拘礼,李大人与李公子赶快请坐。” “诺。”两人应声,便起了身。 那李斗晟抬眼一看嬴政,瞬时面上一惊,呆愣在了原地。 回忆起那日那个冷厉男子的言语与面容,瞬时就与主位上的王上对应了上来。 李太尉见他如此模样,有些不悦,拉着他就坐上了位子,轻声骂道:“你干嘛呢,犯什么冲呢。” 李斗晟回过神来,面色却是有些惊魂未定,闪躲着目光低下头去。 嬴政见此,不禁暗自一笑,他清冷道:“李大人,今日孤到这太尉府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是孤整日清闲,来探望探望李大人。” 李太尉闻言,受宠若惊一般忙拱手道:“承蒙王上厚爱。” 见此,嬴政假意一笑,试探般道:“都知李大人与仲父关系甚好。不知孤有没有也同李大人交好的机会。” 李太尉闻言,也算是猜到了嬴政语中的半分含义。 他心中虽是不愿的却是不表现出来,他奉承道:“王上是君,臣下自然是会好好侍奉王上的。何来交好一说。” 闻言,嬴政就知他的意思。不过是不愿站在他这一边而已。 嬴政目光飘向了那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的李斗晟,他话锋一转道:“李大人,孤怎么觉得李公子甚是眼熟。” 闻言,李斗晟瞬时开始坐立不安,神色慌乱起来。 李太尉不明所以,只道:“这应是犬子第一次面见王上,怎会眼熟。” 嬴政轻哼一声,抚了抚额,故作思索模样,随后幽幽开口道:“让孤想想,是在何时见过李公子的。”嬴政顿了半响,开口道:“像是在那醉欢楼门前,与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闻言,李斗晟瞬时面上直冒冷汗,身子颤抖,他不由分说的就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他颤抖着声音道:“王上饶命!是那日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王上!” 李太尉闻言,面上惊恐。 王上......竟是那日他儿要刺杀的人。 他见此,也赶忙跪在了地上。周遭奴仆下人们见此,都忙齐刷刷的跟着跪下了身子。 嬴政默然望着眼前的场景,清冷道:“那日孤与长安君、王老将军正嫌无趣,倒是要多谢了李公子送来的大礼,好让我们多活动活动胫骨,也解了闲暇。” 闻言,李太尉手上一颤。 这刺杀王上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现下还有长安君与王老将军,怕是要他们死后再掘坟鞭尸才能顶得上罪责。 见此,李太尉气上心头。 他这是养了一个怎么样的逆子! 李斗晟闻言,更是颤抖,他自己也知道了自己所犯的是什么重罪了,他忙喊道:“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转而,李太尉一个沉重的巴掌就落到了李斗晟的脸上,又像是做与嬴政看一般。 李斗晟愤然道:“王上!是罪臣管教无方!才让罪臣之子犯下如此弥天大祸!” 嬴政冷哼一声,又轻轻喝了口茶,清冷发话道:“大人也是朝中位居高位的大臣,自然是熟知章法,如此,便按章法走吧。孤也不必多说。” 李太尉闻此,面上都已黑完了,口中忙道:“王上饶命,都是罪臣之子一时糊涂!” 嬴政起了身,充耳不闻李太尉之言一般。 玉桑在一旁似是对着嬴政私语,却是所有人都听得见。 他道:“王上,现下已安排了暗卫把太尉府围住了。” 嬴政点了点头。 闻言,跪着的众人闻声都慌了神,忙哭喊道:“王上饶命!” 李斗晟忙跪着用膝盖走着到了嬴政脚下,拉着嬴政的裤脚求饶着。 嬴政见此,默然望了李斗晟一眼,决绝一般抬了步子就要走。 玉桑跟在身后。 李太尉见此,慌忙之下,脱口而出道:“王上!若是能饶过罪臣一家!罪臣愿誓死效忠王上!以此抵罪!” 王上现下不过是要逼人认随,李太尉身在朝野多年,哪能不知其中意义。不过就是换一个追随之人,比起命来讲,又有何重要的呢。 奴仆下人们闻声,都止住了哭喊。 李斗晟愣神望着李太尉。 他全然不知,自己不过是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而已。 闻言,嬴政缓缓停了步子,嘴角微微扬起。 这个答案,便是他想要的。只有等猎物自愿上钩了,他才能真真正正的把它控制在手中。 嬴政缓缓转身,挑眉道:“李大人空口一言?便要孤放你们一马?” 李太尉闻言,像是有了希望一般,慌忙道:“王上!罪臣可亲手立下小儿的罪据!交由王上保管!” 嬴政闻言,故作犹豫一番,后道:“如此,也是算一个方法了。”他顿了顿声,又道:“再此之上,孤还有一个条件。” 李太尉问道:“什么条件?” 嬴政清冷言道:“也谈不上条件,孤不过看在李公子整日清闲,到处送人大礼。何不如为他找个事做。今后,李公子便到宫中任卫尉。” 那些奴仆下人们闻声都是一惊。 李斗晟闻言是又惊又喜,自己犯了个错,却像是还捞了个官当。 李太尉闻言思虑。 卫尉,所率守卫负责宫门守卫和巡夜。那些守卫不过都只会听命于眼前这个郎中令。李太尉望了望眼前一脸漠然的玉桑。 给予他儿的不过是个虚职。王上不过就是要把他儿安排于王宫之中,便于控制。若是自己真做违背之事。随时,他儿都会死在那些守卫刀下。不过就像是一个自由着的囚犯。 见李太尉犹豫,李斗晟忙在在一旁对着李太尉喊道:“爹!你犹豫什么呀!” 李太尉闻声,握了握拳,答应了下来。 他道:“全听王上之言。” 闻声,嬴政清冷一笑,轻描淡写道:“如此,大人还请起身,就此立据吧。” 李太尉闻言,感激一般道:“多谢王上。”随即他拍了怕裤子起了身,转身就唤了下人去准备笔墨。 嬴政迈着步子,又坐回了主位等待。 李斗晟还跪在原地,心中却是惊喜若狂。 卫尉可是何等官职!这下他可得给兄弟们炫耀一番了! 一副空白竹简放在会客厅桌上。笔墨上来后,李太尉就赶忙在竹简上认认真真立了字据,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李太尉收了笔,用自己的官印在最末尾盖了章。立马,他就把刚刚写好的竹简殷勤递到了嬴政面前。 嬴政气定神闲的接过,随意的望了一眼便把它递于玉桑。 嬴政站起身来,清冷道:“如此,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孤便就不追究太尉府的责任了。现下孤便先回去了。李大人不必相送。” 语毕,嬴政抬步便走,玉桑跟在身后。 李太尉闻言,舒心一般呼了口气。随后眉开眼笑的对着嬴政道:“王上慢走!” 那些奴婢下人见此都忙唤道:“恭送王上。” 李斗晟还跪在地上,一脸兴奋样,道:“爹!现下!我竟还做了个官!” 听到了李斗晟的声音,李太尉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他转身就给了李斗晟一脚。 他现在肚子里可是有着一团火。 他怒骂道:“你这个狗东西!成日招惹是非!现下真是要把我们全家都招惹进去你才满意!” 李斗晟被踢倒在地,委屈般辩解道:“现下王上不是还给了我一个官职当!有何不好的!” 李太尉怒气冲天,想再转而给他一脚。 李斗晟忙用手格挡。 李太尉终是收住了气焰,他收回了刚要抬起的脚。转而,他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愤然离了会客厅。 第四十九章 宦官断臂 此时的骨狸还跪在幽临宫门前,嘴上的血迹已被清理了干净,红肿的脸上已被敷上了药膏。她揉了揉肚子,有些恼。 这都该到了吃晚膳的时间了吧。她却是一天什么也没吃的。 二饼红肿的脸上也是敷上了药膏,他跪在地上,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昏昏欲睡。地上的尿迹已被华阳太王太后派人清扫。 其余人虽是跪得腿上生痛,却是都强忍着。 嬴政与玉桑迈着步子向着这处而来。 嬴政望着这处跪着的一队,不免一笑。 没想到,还真是跪了一天。 嬴政抬眼望向骨狸,望见骨狸脸上红肿,他面色瞬时染了怒气,皱了眉。 骨狸觉察目光,抬头就与嬴政对视一眼,转而,气愤一般撇过头去。 骨狸身旁跪着的春夏秋冬与仪南、大饼见了嬴政玉桑,忙弓下身子行礼喊道:“参见王上。” 二饼闻声被吓醒,赶忙跟着众人弓下身子。 嬴政走近,脸上有些阴沉,他对着骨狸问道:“你脸怎么了?” 玉桑闻声,也是向骨狸望去。 若是王上不说,连他都未注意见美人脸上的红肿。 骨狸是撇过头的,她哼了一声,不语。 若不是这个臭男人让自己跪在此处,自己会被那个太王太后如此欺负吗?都是怪这个臭男人,自己才不想同他说话呢。 见此,嬴政只好转眼去问了仪南道:“仪南,发生了了什么。” 仪南闻言,扶了扶手道:“回王上。今日,夏太王太后到了这处,说是要教幽临宫礼仪规矩。美人这脸便是被太王太后身旁的宦官所伤。” 既然是王上要说,仪南自然要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了。或许王上还能为幽临宫为美人报个不平。 嬴政闻言,脸上顿时更加阴沉。 他转眼望向依旧撇过头不看他的骨狸,心中竟然冒出几丝心疼。 转而,他冷声道:“行了,你们今日就跪到这吧。” 众人闻声都一喜,忙弓下身子道:“谢过王上!” 骨狸闻声瞬时眉开眼笑,立马起了身子。望也没望嬴政一眼就进了幽临宫内。 她可是要饿死了! 众人见此,都是起了身。揉了揉膝盖跟着骨狸进了宫。 见此,嬴政便转身迈着步子往着来时的路而去。 玉桑不解,忙跟上前去问道:“王上,不是回宫吗?” 嬴政黑着一张脸,全身上下似是冒着杀气一般,他冷声道:“去长安宫。” -------- 长安宫内。 夏太王太后正躺在躺椅之上,面色十分不悦。今日那被咬了手的宦官已将手包扎了道,他恭敬站在一旁。 一个宫女恭恭敬敬给她递上了一杯茶。 她漫不经心的接过,抬手就喝了一口。 一口下去后,她立马嫌弃般吐了出来,愤怒的顺手就把茶杯丢在了地上,茶水撒了一地。 宫女见此,忙惊恐跪下身子。 夏太王太后骂道:“什么东西这么难喝!还敢端到我面前!” 那宫女忙颤颤巍巍弓下身子道:“太王太后恕罪!”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夏太王太后怒骂道。 今日,她本就因为那个幽临宫那个丫头而心情不好。还正愁找不到东西撒气呢。 “来人!把她拖出去!仗责五十!”夏太王太后唤道。 那宫女闻声,忙一遍一遍弓着身子求饶道:“太王太后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仗责五十会死人的!” 闻言,夏太王太后却是一脸漠然,只又骂道:“吵死了!仗责一百!” 那宫女哭喊着求着饶。 从门外立马来了两个宦官,忙把这个‘吵闹’的宫女拖了出去。 不久,就从门外传来了一声一声宫女的痛苦喊叫声,还有板子拍打在身上的声响。 夏太王太后舒适躺在躺椅上,上了两个宫女小心翼翼的为她按着肩。 她按了按太阳穴,听着这样的声音却是让她舒心不少。 门外的喊叫声越来越弱,直至最后一声,像是没了声响一般。瞬时,板子声也停了下来。 不过一会就有宦官来报。 “太王太后,才到了六十板,她像是没了气。”那宦官道。 夏太王太后闻声冷哼道:“没用的东西。”后摆了摆手默然道:“处理了吧。” 那宦官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应声道:“诺。”便又转身出了屋子。 不一会,又有一个宦官进了来道:“禀太王太后,王上来了。” 夏太王太后闻声抬眼,疑惑。 还未等她开口,就见嬴政进了屋子,身后跟着玉桑。 嬴政一脸阴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杀气一般。夏太王太后身旁的宫女宦官忙行了个礼道:“参见王上。” 夏太王太后有些楞神,她忙从躺椅上起了身,问道:“政儿怎来了?” 嬴政冷声开口道:“孙儿闲来无事,便想来长安宫转转。” 夏太王太后见嬴政神情,便知不会如此简单。莫不是现下护短来为那幽临宫那个丫头来讨个公道来了? 嬴政环视了屋内一圈,嘲讽一般冷声道:“别说,祖母这宫中也真是热闹。孤在不远处就听见了宫女的喊声。” 夏太王太后闻声,假意一笑解释一般道:“只是宫中有些宫女不懂事,教训一番罢了。” 嬴政见此,似真似假般对着夏太王太后一笑道:“听闻今日祖母便是去了幽临宫帮着孙儿教训了宫中那美人一番。孙儿实是感动,便想着来这长安宫感谢祖母一番。这美人也实在是不懂礼仪规矩,孙儿如此才让她在幽临宫罚跪了一天。” 闻言,夏太王太后见了嬴政笑意,觉着许是自己想多了。自己的孙儿又怎会为了一个黄毛丫头为难自己呢。许真如嬴政说的一般,是来感谢自己的。 夏太王太后忙到着嬴政身旁,拉起嬴政的手,苦口婆心一般说教道:“别说啊,这美人还真是一点礼仪规矩也不懂。到了政儿你生辰之时定会有更多的好女子任你挑选,可不能让她以为了这宫中真是她的天下了。这女人啊,可不能惯着。” 嬴政一笑,清冷道:“祖母说得是。” 夏太王太后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她又抱怨一般道:“你看看,这美人,还把我宫中的宦官手给咬伤了。如此不成体统的女子,在此宫中可要丢了秦国的脸面了。” 说完,夏太王太后忙指着那今日被骨狸咬手的宦官。 那宦官闻言,配合一般抬起自己包扎了的手。 嬴政抬眼望去,眼光一冷。 他抽开了被夏太王太后拉着的手,向着那个宦官而去,玉桑默默跟在身后。 嬴政口中幽幽道:“容孤看看,是伤到了何处了,竟包扎成了这个模样。” 那宦官闻言,把手抬得更高了。 在那宦官面前站定,嬴政清冷问道:“今日便是你用了这只手掌了美人的嘴?” 那宦官像是求表扬一般点了点头。 见此,嬴政冷笑,转手就抽出了玉桑腰上挂着的长剑。 只在一瞬间,手起剑落,那宦官的那只被包扎过的手臂便被一斩而断,瞬时,血水四溅。那被斩断的手掉落在地。 一声悲痛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长安宫,那宦官痛苦的跪倒在了地上,那被斩断的手上还在冒着血水。 血水溅到嬴政的衣上,脸上。他却是一脸漠然的,收了剑,把它递与玉桑。玉桑面无表情的接过了剑,从怀中掏出一张黑色软布,把剑上的血擦拭了干净,便又把剑插回了剑鞘。 夏太王太后瞬时被吓傻在了原地。 见此场景,身旁的其他宫女宦官见此都忙惊恐跪下身子,竟还有几人昏厥了过去。 嬴政转身,见夏太王太后神情,不免冷笑一声道:“孙儿见祖母宫中这宦官的手啊,怕是治不好了。如此擅作主张帮了祖母省了一事,祖母可是莫要怪罪。” 夏太王太后此刻身子已瘫软。闻言,她赶忙扶着一旁的柱子,惊魂未定的摇着头道:“不怪罪不怪罪。” 嬴政用手轻轻抹了抹脸上被溅到的血迹,他冷声道:“孙儿本还想在此同祖母吃个晚膳,可近日却是忙碌,还望祖母莫要怪罪。” 夏太王太后赶忙摇了摇头,现下她见着嬴政就像是见了猛兽一般,心中忌惮。她忙又道:“不怪罪不怪罪。” 嬴政冷笑一声道:“那还望祖母自行处理剩下之事,孙儿便先行告退了。” 夏太王太后忙点着头。却是离着嬴政老远,都不敢近身。 那些宫女宦官们都颤颤巍巍的唤道:“王上慢走。” 嬴政闻声,便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出了门,头也不回。玉桑紧跟其后。 他们离去后,夏太王太后惊魂未定一般瘫坐在了躺椅之上。 那被斩断了手臂的宦官拖着疼痛的已断了的手,到了夏太王太后身旁,血流了一地,他痛苦哭喊道:“太王太后!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夏太王太后闻言,惊恐转头。一脚就把那宦官给踹开。骂道:“来人!把他拖出去!我这宫中可不能望见如此污秽的东西!” 闻声,便有两个宦官起了身,忙把他拖出了门去。 第五十章 一同吃饭 幽临宫。 此时的骨狸正唤着春夏秋冬去准备晚膳。 春夏秋冬正准备动身,却又被骨狸喊住,骨狸思索一番后道:“你们今日都没吃饭吧,不如你们去多要些菜来,多拿几副碗筷。我们一起吃吧,反正这桌也够大。” 春夏秋冬四人闻言,都为难站在原地。 绘春作为四人的带头,她为难开口道:“美人...这...奴仆与主子一起用膳,可是不和规矩的。” 仪南站在一旁也是如此想着,她虽说是不太在意这些繁琐规矩,可毕竟现在是在宫中。 已换上了干净衣裳的二饼与大饼站在寝宫门外。两人闻声,二饼却是嘴馋一般舔了舔嘴巴。 大饼见此,教训般瞪了他一眼,意指是如此不合规矩的事他可切莫胡想。 二饼见此,明了大饼的意思。他只好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舌头。 屋内,骨狸闻言,也知道讲理是说不通的。她却是道:“我唤你去拿你便去,怎么来的这么多话。你们今日陪我跪了一日,我还不该同你们吃一顿好的了?” 绘春闻声,忙摇着头解释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这宫中规矩体统她真是够烦的,她这幽临宫怎能一样了,她还不不信她改不了这群人的习惯了。 闻声,骨狸又故作有些气愤一般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还不快去!再不去我可是要生气了。” 春夏秋冬闻言,都不敢怠慢了,忙应声道:“诺。”便转身出了寝宫。 二饼在门外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他得意一般对着大饼吐了个舌头。 仪南站在骨狸一旁,她倒是越来越欣赏眼前的美人了。美人如此真性情的一个人,却是要被拘束在如此深宫。实在是委屈。 仪南不免摇了摇头。 骨狸见仪南动作,关切一般问道:“怎么了?” 仪南闻声忙摇了摇头道:“无事。” 不一会,春夏秋冬几人匆匆忙忙的便拿着食盒进了寝宫。几人表情十分的悦然,绘春一进门便急切的对着骨狸道:“美人!你猜猜!刚刚奴婢几人在外边听到了什么?” 闻言,骨狸疑惑的摇摇头问道:“什么?” 闻了屋内声音,二饼大饼也从门外好奇的探了头来。 绘春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道:“奴婢在外听闻那些宫女道,今日掌了美人嘴的那个宦官。被王上狠狠的砍了手!实在是大快人心!奴婢几人听见了就赶忙回了宫里来告知美人。” “什么?”骨狸闻言一惊。 这个臭男人怎么会突然帮着自己呢。这罚跪还是他叫自己罚的呢。 二饼闻言,心中自己脑补出了画面,他忙惊得收回了脑袋,打了个冷颤。唯有大饼还兴致满满的探着头听着话语。 绘夏绘秋绘冬都忙附和着点头道:“美人,是真的呢。奴婢们亲耳所听。” 虽是不知这个臭男人出于什么原因,骨狸却是不免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丝也未有可怜这断臂的宦官。 她笑道:“真是活了该!谁叫他们欺人太甚!现下是遭了报应了吧。” 绘夏笑着道:“这王上对咱们美人可是真好,虽是对美人严格了些。却还是护着美人的。” 众人闻声,都满是同意。 只有骨狸觉得他一定不怀好意。 转而,绘春一旁的绘冬却是叹了声,有些伤怀般嘟囔道:“那长安宫可也真不算是人呆的地方,那些宫女还道,今日长安君又打死了一个宫女。” 闻声,绘夏绘秋忙轻捂住了绘冬的嘴。 绘冬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失言,她也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在宫中哪能议论宫中的不好。若是被人听见了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过。 骨狸见此,不悦撅了噘嘴道:“那夏太王太后也真不是个好人。” 绘春像是谈上了兴致,她笑道:“若说在宫中最好的地方,奴婢觉着就属幽临宫了。” 绘夏绘秋绘冬闻言,也是一笑附和道:“是了,奴婢们觉着,就这幽临宫是最好的。” 骨狸闻言,瞬时又眉开眼笑了起来,有些许得意道:“是吧!这幽临宫还是好吧,我对你们也是好吧?” 众人闻声,都肯定的点了头。 门外就听二饼喊道:“那是当然!骨狸姐姐最好了!” 仪南站在一旁,捂嘴一笑,心中温暖。她也知道见好就收,她忙唤道:“快些上菜吧。” 闻言,春夏秋冬才记起自己手上还有着食盒,她们全都不敢怠慢,迈着步子就到了桌前。全都打开了食盒开始放着菜肴碗筷。 二饼闻见了菜香,嗅着鼻子迈着他那小小的步子就进了屋来。 他望着屋内丰盛的菜呀,惊叹出声。 骨狸一笑,坐上了桌。 她摸了摸二饼的小脑袋,道:“坐下吧。” 二饼眼中冒着星点,他十分期待却又不敢置信一般问道:“真的可以坐吗?” 骨狸点了点头。 像是得了肯定,二饼迫不及待的就坐上了骨狸一旁的椅子。大饼见此,便也从屋外进了来。像是要得了骨狸肯定一般望着骨狸。 骨狸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 春夏秋冬上完了菜肴,却是默默退回了一旁,跟着仪南站在一路。 骨狸见此,忙道:“不是一起吃吗?快坐下啊!” 春夏秋冬却还是有一些拘束,绘春吞吐道:“美人...还是算了吧...” 仪南却也是不为所动的站在一旁。 骨狸像是有些恼,她故作生气道:“行吧,你们若是不坐下的话,那明日我就去找福公公让他给我换几个听话的奴婢好了。” 仪南闻言,忙磨蹭着步子就到了骨狸的另一边,慢悠悠坐下了身子。 她可不想被美人换掉,现下对她来说。这幽临宫却也是不错的地方。 春夏秋冬见此,忙一个拉一个的,赶忙都坐下了身子。 这一顿饭,骨狸吃得很开心。也算是她这呆在宫中的日子,吃得最开心的一次了。除了去秦川宫吃饭的时间,每日自己一个人在此吃饭时,虽是她们都在旁侍奉。她却觉着有着无比的距离感。 一顿晚膳让整个幽临宫的人,心中都欢悦不已。 春夏秋冬与大饼二饼何尝吃过如此丰盛的菜肴呀,他们不过日日望着主子吃着。他们吃惯了粗茶淡饭,如此的一餐,却如同天大赏赐一般,定能让他们记一辈子。 仪南却是觉着她已经很久未和如此一大桌人一同吃过饭了,如此,竟让她有了家的感觉。 二饼吃着吃着就哭了出来。 骨狸闻声望去,不免好笑道:“你哭些什么呀?” 二饼拿着碗,抹着眼泪,抽泣道:“骨狸姐姐,遇到了你,可是二饼的福分了。二饼这一辈子,可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除了仪南。众人闻声,都停了动作。不免也认同于二饼这个小小孩子的话语。 仪南闻言,却觉心中酸楚。如此小小的孩子,却是要受着其他孩子所受不到的苦。可是生在宫中,他们也是有着无比的无奈。 骨狸见此叹了声,调笑道:“爱哭鬼,那你可要保住了这个福分了。若是对我一样好啊,可是天天都有如此好吃的东西吃啊!你若是整日调皮,那可说不定我这个福分会不会就不见了。” 众人闻声,都像是被逗笑了一般。 二饼委屈的抱了抱碗,忏悔一般噘嘴道:“二饼以后一定好好听骨狸姐姐的话。” 众人都捂嘴偷笑起来。 晚膳过了,骨狸舒服的躺在了软榻之上,揉了揉撑撑的肚子。 春夏秋冬几人在收拾着碗筷。 片刻后,春夏秋冬快收拾完毕了,大饼进了屋来。对着骨狸道:“美人,刚刚王上派人来传了话了。” 骨狸听闻王上这两字,都心有不悦。她却还是问道:“传了什么话?” 大饼应声道:“王上说,离了王上生辰已不远。需从明日开始,美人便照常去秦川宫吃饭。” 骨狸撅了撅嘴,不过是每日都要习字而已。 “好吧!”骨狸伸了个懒腰,叹声道。 -------- 入了夜。 秦川宫内。 宫灯已熄灭,嬴政却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骨狸不过就与嬴政在床榻上共枕了两日,嬴政怎么不见了她却是不自在。连嬴政都无法知晓。 他一闭眼,满脑子里就浮现出骨狸的模样。嬴政轻舔了舔嘴唇,又记起她那唇上的温度。如此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嬴政终是睁开了眼,他起了身。 他迈步拿起了寝宫内的长剑,转而就推开了寝宫的门。 门外守夜的宦官见此都行礼唤道:“王上。” 嬴政默然抬步,到了院内。 天上明月如轮,月光洒在秦川宫院内,不用点灯便也可看得清晰。嬴政抽出长剑,把剑鞘往一旁一扔,便开始舞起了剑。 剑光飞舞,院内花草受着剑气飞落。 长剑映着月光,照应出无数折光。不过一会,嬴政俊美的脸上便冒出了无数汗珠。 现如今,嬴政觉着,只有此刻让身子闲不下来,才能不再去胡思乱想。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而此时的幽临宫中,骨狸正睡得香甜。 第五十一章 使臣进国 过了半月。 这日,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清风和煦。 秦国咸阳城外,一队一队豪华的马车队列正往内而入。护送车队们的士兵们全都留置在了城外。 秦国士兵们纷纷护卫在街道两边,防止城中纷乱。 李斗晟满面红光,他身着一身黑色的统领服。他站在队列一旁,教训着那些士兵们道:“外国使臣到来!都不可懈怠啊!” 士兵们齐声道:“是!” 李斗晟转了身,一脸意气风发模样,他骄傲的扶了扶腰上的长剑。 不一会儿,车队们陆陆续续进了城,似是绵绵不绝一般。 街道旁的百姓们纷纷好奇观望,如此盛景,实在是难得一见。 各国马车内的使臣公主们,纷纷好奇往外望去。 一个美艳的女子,一身蓝衣,她优雅的掀开了马车帘。 她眼光幽冷,望向了马车外。望着这秦国的都城咸阳,她的表情一丝变化也未有。似乎早已看惯了一般。 她一旁的侍女恭敬道:“无相大人,现下已到了咸阳了。” 女子转眼而去,冷眼道:“现下我是韩国公主韩昭颜,并不是什么无相大人。你是韩国公主的侍女柳奉,莫要记错了。” 柳奉闻声,忙知错一般低下了头道:“诺,奴婢知道了。” “到了宫中,可得谨言慎行了。却不能暴露了身份。”韩昭颜悠悠开口道。 柳奉点了点头。 韩昭颜扶了扶额,关上了车窗帘。 在马车队尾的另外一辆马车之上,一个女子满脸好奇的掀开了车窗帘,她面容也算是俏丽,眉眼之间有着俏皮意味,就此一看便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她便是赵国公主,赵逢月。 她可算是到了秦国了,这一路上颠簸都快把她整个人都颠跨了。望着这秦国似乎也不怎么繁荣昌盛吧,跟上他们赵国,也差不了多少嘛。 她一旁的侍女不禁道:“公主,今日奴婢望着那些一同前来的公主们,奴婢算是见到了那传闻中美貌无双的韩国公主,还真是极美。” 赵逢月闻言有些不悦,她收回了向外看的头。 她语气不满道:“有何美的,莫非是有我美吗?” 侍女闻声,却也是知道了说错话了,忙奉承道:“不是不是,奴婢虽是说她美,但是也没有公主美。公主的美貌可是天下绝无仅有的。” 赵逢月闻声满意一笑道:“还是你嘴甜。” 那侍女甜甜一笑。 转而,赵逢月冷哼了一声又道:“即便是她比我美又如何,我与这秦国王上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她的美貌怎能有我跟王上的这段情缘相提并论呢?王上定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说是青梅竹马她确实是没有说假,嬴政九岁之前却是都在赵国长大。但是赵逢月心中还是有些发虚,之前嬴政在赵国之时,她整日使唤欺负他,也不知他是否会记仇。她自小虽是欺负了他却是也未有亏待与他。不过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都身为了王上,他还哪还能记住这些。 那侍女点着头,附和道:“是了是了,王上与公主是什么关系,她这般人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这坐上妃子之位的定是有公主一个名额的。” 闻言,赵逢月得意一笑。 转而她心中充满了期待,也不知这嬴政变成了什么样。她王兄可说了她无论如何都要变为秦王的妃子。可若是这嬴政变成了个丑八怪,呵,她堂堂一国公主怎么能与丑八怪共度一生!即便他是秦国王上又如何! 马车队列向着秦王宫而去。 -------- 秦川宫内。 这半月,骨狸每日都去秦川宫用晚膳,她每日都要面对那张俊脸。虽然是俊美无比,骨狸却是觉着,那是一张臭脸,整日一个笑也没有,这个人是不会笑吗。这样俊美的脸跟这个臭男人一点也不合适。 至于习字,这些字她大概都会写了不少,每日所见到的牌匾她也都能认全了。虽说习字是被嬴政强迫的,现下她却还有着满满的成就感。对于写字这件事也有了兴趣。 骨狸正坐在嬴政寝宫内写着字,竹简上的字已不是歪东倒西不成人形的模样,骨狸现在的字虽也算不上好看,却也是有模有样的。 嬴政十分悠闲的躺在软榻上望着书卷,不时望向骨狸方向。望着她那乖巧模样,不免一笑。 福元从门外进了前来,对着嬴政行了个礼,道:“王上,外国使臣们今日都已来齐,奴婢已将他们众人安排在了宫中居住。明日便可准备使臣聚会了。” 嬴政闻言抬眼,若有所思一般点了点头。 转而,他转眼望向了还在认真书写的骨狸。 骨狸一扔了手中的毛笔,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今天写的字可是真好看。 嬴政见此,微微勾唇。他轻咳一声,引起了骨狸的注意。骨狸一脸疑惑抬眼来望。 嬴政瞬时又故作一脸漠然,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起了身,不急不慢走到了骨狸的面前。 转手,他拿起骨狸刚刚书写好的竹简。 骨狸撑着头一脸期待的望着嬴政,满脸写着求夸求夸。 嬴政望着骨狸所写的字,心中不免欣慰,面上却还是一脸漠然。 转而,嬴政幽幽开口道:“这字与第一日所写相比,确实是进步了不少。不过却还是个丑陋模样。” 骨狸闻言,那一脸期待都收了回来。 她就该知道,根本不能从这个臭男人口中听到些什么好话。 嬴政挑了个眉,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还不等他说话,就有一个宦官进了门来,他行了个礼道:“参见王上,参见美人。” 嬴政转眼望去,清冷道:“何事?” 骨狸也是疑惑望去。 那宦官道:“回王上,宫外赵国公主求见。” 嬴政闻言,皱了眉。 赵国公主?赵逢月? 转而,嬴政挑了挑眉,清冷道:“何事求见?” 那宦官应声道:“那赵国公主说是与王上许久未见,要与王上叙叙旧。” 骨狸疑惑。 赵国公主是谁?今日所来的外国公主? 嬴政闻声挑眉,他与这赵逢月有何好叙旧的。莫非是要旭旭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虽是如此,嬴政还是冷声道:“唤她进来吧。” “诺。”宦官应声,便转身出了寝宫。 骨狸一脸疑惑的问道:“谁啊?” 闻声,嬴政望了骨狸一眼,口中清冷道:“来了你便知了。” 骨狸‘哦’了一声。 转而,嬴政把骨狸拉起了身。嬴政手掌接触到了骨狸柔软的身子,心中不免一顿。 虽是如此,他却还是故作冷声道:“人来了,你便从位置上起来。” 骨狸又‘哦’了一声,乖巧起身。 似乎已习惯了听从嬴政的话语,骨狸现在都不再有了多少情绪上的变化。虽然有时嬴政的话语却还是能让她气愤一番。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一身粉衣的女子就迈着欢悦的步子就进了寝宫,她低着头,在嬴政面前站定。 站定后,她行了个礼,声音有着几分激动,她道:“韩国公主赵逢月参见秦王陛下。” 嬴政转眼望去。 骨狸十分好奇的站在嬴政一旁,望着这个公主。 记忆中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女孩子,却也变成了一个大人。又忆起小时被人欺负得遍体鳞伤的日子,嬴政眼光一冷。 转而,嬴政故作不认识她一般清冷道:“不知韩国公主所为何事?明日才是宴会的日子。” 赵逢月闻声,一愣。 莫非是王上不认识了她? 她幽幽开口道:“莫不是王上...不认识我了?” 嬴政闻言,清冷一笑,道:“你抬头来孤望望,光听着这个名字孤实在是想不起来。” 骨狸闻言好奇满满望去,她可是想知道这个公主长得什么样。在这宫中多日,能新认识个人也不错。 赵逢月闻声,默默抬了头。 她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绝美的男子,男子眉目如画,眼光清冷,这样的面容是她从未见过的俊美无双,他一眉一眼之间都能让女子魂牵梦萦。恐怕这世间再难寻第二个如此俊美的男子。 赵逢月顿时都已呆在了原地,心中小鹿乱撞。 她从未想到,这嬴政竟然是生成了个如此俊美的男子。这样俊美的男子,不用王兄说,她也一定要成为他的妃子。赵逢月在心中暗暗立了誓。 嬴政清冷望去,他故作沉思一般,轻描淡写道:“如此平平无奇的长相,倒也让我忆不起什么。” 赵逢月闻声,不免皱了皱眉。 自己这也算平平无奇的长相?那要如何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骨狸在一旁十分诧异。 平平无奇?这个公主长得也是挺美的好吧? 骨狸有些为这个公主不平了,什么也未作便要平白无故便要被嬴政嘲讽一番,她可能也实在是委屈。 骨狸开口道:“王上许是眼睛蒙了灰吧,平常无事多洗洗眼。” 赵逢月闻声,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骨狸,她转眼望去,与骨狸对视一眼。 骨狸一笑。 赵逢月望着骨狸却是一脸不屑。 莫不是这就是王上身边的妃子?如此姿色,哪里比自己好。赵逢月心道。 第五十二章 赵国公主 骨狸见着这个公主不止未有感谢还露出不屑神色。她不免有些气愤,还亏她如此好心。难道这身在宫中的人都是个如此的样子?每个国家的都一样? 嬴政见此,不免清冷一笑。 这赵逢月倒也像是小时候一般,傲慢无礼。 嬴政出乎意料的转眼对着骨狸道“孤倒是觉得爱妃你啊,是最好看的。”像是故意做给赵逢月看一般。 骨狸闻言,直接傻眼在了原地。 爱妃?还自己最好看?这个臭男人是疯了吧? 骨狸惊道:“你确定你今日没吃错东西吗?” 嬴政挑了挑眉。他不过是要让这赵逢月灭了要做妃子的心思,就算是要做,每日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她赵逢月的矛头定就只会针对了骨狸。 嬴政转而拉过骨狸的手,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旁,骨狸惊异想要挣扎。 嬴政用力抓着她的手,轻声在骨狸耳边道:“别动,别说话。” 闻言,骨狸只好乖巧站定,一句话也不讲,动也不动。 这个臭男人想干嘛?骨狸面上不悦。 嬴政放大了音量像是都想让众人听见一般,他清冷道:“爱妃说的没错,孤便是吃错了东西。才会对爱妃如此痴迷。” 虽是说着如此肉麻话语,嬴政的面上却是一丝神情变化也未有。 但是谁也不知,此刻嬴政的心里,却是心跳不停。 骨狸闻言都只想呕吐出来了。今日这个臭男人魔障了吧。 嬴政手轻抚上了骨狸的脸,手中酥麻。 骨狸皱眉,愤恨瞪着嬴政。 见骨狸愤恨神情,嬴政却还像是挺享受一般,他轻轻抚着骨狸滑嫩嫩的小脸。 福元也是在寝宫之内,闻言他面上喜悦,却也只能偷笑一番。 他这是第一次听见王上说出如此话语,对于骨美人的热爱之情定是让王上无法自拔了吧。 赵逢月闻声,便认定了骨狸便是王上的妃子,心中不免对骨狸升起了敌意,这个妃子与自己有何差别,论美貌来说自己哪里逊色与她。且这美人脖上竟还有这难看的红色印记,她倒是不知,这王上喜欢这个美人什么。 她望着骨狸与嬴政两人,只觉着他们是在谈情一般,赵逢月心中不满。她笃定般想着,现下定是王上未有记起自己,若是记起了自己,再多与自己相处个几日。定就会爱上自己的,哪还有这一旁的妃子什么事。 赵逢月拱了拱手,不依不饶般道:“王上幼年时定是在赵国生活过,那时我与王上却是整日玩耍在了一起呢。” 骨狸闻言,好奇望向嬴政。似乎这个公主说得不假啊。 闻言,嬴政收了抚在骨狸脸上的手。他转了个身背对着赵逢月,面上一冷。 玩耍?他每日被着这赵逢月唤着奴婢抽打使唤着,如同个玩宠一般。现如今却是故作来拉拢他,若是他猜得没错的话,这赵逢月却是必定是还想争得秦王妃子之位。就她如此,她却还真还想入得了他的眼。不过是作为外国使臣来访,为他生辰祝贺。他倒也不好为了自己的个人情绪而扫了他国的面子。 嬴政幽幽开口道:“赵国公主说得再多也无用,孤实在是记不清了。若是赵国公主没事的话,便退下吧。” “王上...”赵逢月闻声,却是还想说些什么。 嬴政打断了她,清冷道:“孤与美人还有些事要说,同样的话孤不想说第二遍。赵国公主还请退下吧。” 骨狸撅了撅嘴,也并不想再替这个公主说些什么话了。 赵逢月见此,只好道了句:“如此,逢月便先行告退了。”她磨蹭着步子,慢悠悠出了寝宫们。 门外的侍女守候着,赵逢月一出了寝宫门,那侍女就迫不及待上了前来。她欢悦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赵逢月黑着一张脸,她气愤的蹂躏着自己的长袖。 那侍女见赵逢月神情,便知晓了事情定是不顺利,收了喜悦的面色。 赵逢月有几分气愤道:“秦王他未认出我来。” 侍女见此,赶忙换了个语气安慰道:“公主,许是过着这么久,这秦国王上许是不记得了。”转而她奉承道:“像公主如此美貌的女子,即便是王上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以公主的美貌与才气还有智慧,不过几日定也会让秦国王上神魂颠倒的。” 赵逢月冷哼一声,这一点,她自然是知道的。此次她前来便是要成为秦王妃的,她怎能就此气馁。而且像秦王这样俊美的人,与她才是般配不是? 赵逢月想到此不免笑了起来,她像是结了心中不快一般,她挑眉道:“如此,红璟,你便帮我打听打听这个美人的来历。我便还不信了,我竟比不上她。” 红璟闻言,点了点头应声道:“诺。” 就此,两人缓缓出了秦川宫。 寝宫之中。 骨狸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嬴政转回了身,见骨狸如此模样,他不免浅浅勾唇一笑。 骨狸愤恨皱着眉。 这臭男人到底何时才让自己动啊。 嬴政又转手抚上了骨狸的脸,他刚才,却是没摸够。 骨狸咬着牙,忍着怒意。 简直是欺负人!乘着自己不能动! 嬴政清冷开口道:“见你如此乖巧模样,倒是也不错。” 他转手抚上了骨狸的耳,轻轻的把骨狸耳边碎发往耳后撩去。转而,手又向着骨狸小巧玲珑的唇上拂去。 一旁的宫女宦官自然是觉察得到空气中暧昧的气息,福元自然也是在此之内。福元见此,忙摆了摆手招呼着那些宫女宦官出了门,转而自己识相的关上了房门。 嬴政早已沉浸在了这暧昧氛围之中。 骨狸因为着这双生锁,动弹不得。 她瞪大了眼,望着嬴政,也不能说话。 嬴政凑近了骨狸的脸,唇与唇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嬴政眼中柔情满溢,望着骨狸的眼。 他却是能够接受了自己对着骨狸的感情。或许,他早就为了她不再去芥蒂人妖的界限,早就为了她放下心里的壁垒,或许,他能够要同眼前的这个蠢猫,不对,应是一个女人,经历一些什么。 眼见着嬴政就要亲了上来。 瞬时,骨狸脖上的印记泛起了红光,骨狸一瞬便跌坐在了地上。她捂着脖上的泛着红光的双生锁印记,痛苦的喊叫出声。骨狸面上冒出了无数冷汗,身子痛苦颤抖。 她背着嬴政的命令动了身,就为了躲他的亲吻。 嬴政瞬时呆在了原地,眼神空洞。 骨狸这半月都乖巧得紧,从未做与他背离之事。现下,竟是为了躲他的一吻,不惜让她自己痛苦万分。她还是如此厌恶他?他以为,这半月她已如此乖巧了。也应会对自己有所变化。 转而,嬴政默默沉下了眼眸。 他幽幽冷声道:“行了。” 闻声,那双生锁印记瞬然就没了光亮。骨狸擦了擦头上的汗,深呼起了气。 嬴政又冷声开口道:“从明日开始,你便不要再到这秦川宫了。字你也习得了不少,之后你便自己在你宫中练习便好。” 闻声,骨狸愤恨抬头,望着嬴政道:“好啊!若不是你这双生锁!我也并不想到你这宫中来!还要平白无故遭受你如此欺负。” 嬴政冷眼扫了骨狸一眼。 欺负?既然她是如此说,便就算欺负吧。自己一国之君的一吻对她来说,便是欺负了她?这天下女子还能有谁像她一般不领情。 嬴政又冷声道:“孤便是喜欢欺负你了?那又如何?” 语毕,嬴政蹲下了身子,一把就捏过骨狸的脸,一个霸道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嘴上。 骨狸瞳孔都瞪得巨大了。 看来这个蠢猫,根本就不适合温柔对待。 嬴政手上毫不温柔,死死的捏在骨狸的脸上。转而,骨狸白嫩的脸上都生出了一块指印。 嬴政嘴上用力,骨狸想躲开,却被嬴政死死控制住。 躲开不成,骨狸只好狠狠一咬,转而就在嬴政嘴唇上咬出了一个小口子。 嬴政觉痛,瞬时放开了骨狸的脸。 指腹在自己生痛的唇瓣上一抹,便抹下了一指腹的血红。他瞬时面上一黑,浑身上下像是散着一股寒冷气息。 骨狸愤恨望着嬴政。 嬴政冷眼望去骨狸神情,他冷笑一声道:“还真不愧是只猫了,便就只会咬人。” 语毕,嬴政又狠狠一把抓过了骨狸的手臂。 骨狸手上生痛,她却是赶忙挣脱起身,像是逃命一般跌跌撞撞的向着门外跑去。 -------- 天界,羽族王宫之上。 一座宫殿之内,栀羽正坐在玉桌边对着竹简习着法术。手上蓝光显现,幻化出无数冰针。 他的一旁,一个铁笼挂立在墙壁之上,无数铁链缠绕。 铁笼中漂浮着一个玉瓶。 忽而,那玉佩泛出红光,奋力向着铁笼撞去。那玉瓶撞到了铁笼干,却是像撞到了棉花上一般,软软的又把它弹进了笼中央。 栀羽转眼,不急不慢的望向那玉瓶。 又情丝异动了吗?栀羽收了手中的法术,他抬步到了铁笼边。 第五十三章 栀羽受伤 栀羽站在铁笼前,若有所思。 这凡尘倒是如同他所想一般,四处是情意。这只小猫,却是也未有逃过。 栀羽轻抚着那铁笼,面无表情。 你这情丝慌着些什么。妖与人,仙与人,都不过是一样的结局吗?你若是回到了她的身体,她才是该痛苦万分的。 那玉瓶疯一般想要对着笼外逃去。却又被铁笼轻轻弹了回去。 这又是何苦呢?栀羽轻手一挥,手上闪出蓝光。蓝光瞬时包裹过玉瓶,玉瓶便瞬时静了下来,又慢悠悠漂浮在了笼中。 ------ 三百年前,妖界与天界讨伐魔界之后。 白灼与栀羽大战几百回合,白灼下落不明。 夜晚,繁星高挂。 栀羽身负重伤,鲜血已染满了他的脸,面容都看不清晰。他拖着自己满是伤口的身子行走在山野之中。他的一身白衣已破烂不堪,满是血口。 他吃力的往着有光亮之处而去,一步一步的,地上染上了鲜血。 最终,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了一处村落。村落里,村民早已熄了灯回了屋,村中小道上已空无一人。只有一处屋中,还有灯火闪烁。 栀羽捂着胸口,神情痛苦。他慢悠悠拖着自己已快要撑不住的身子。向着那处小屋走去。 小屋前晒了不少药草,一走近便就能闻见一股子药味。 到了那屋门前,栀羽十分吃力的伸出自己血淋淋的手,奋力拍响了门。 咚咚咚……三声之后。 栀羽像是撑不住了一般,瘫软一般倒了下去。 不过一会,门内就有一女声传来,女声有些怯然,她道:“谁?” 如此大半夜的,有人敲门,论谁都会疑惑胆怯。 良久都没人应答。 一个俏丽女子缓缓推开了门,伸出个脑袋向外看去。 只一眼,那女子就喊叫出声。 她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全身满是鲜血的白衣男子,像是已经是昏了过去。 女子怯生生踢了踢地上的男子,那男子却是一动不动。 真是昏死了?不会是坏人吧? 女子心中有些胆怯,想就此关上门。 但她却是还有些犹豫。 但这个男子像是身负了重伤了。但是她是个药师,本就该救死扶伤,若是真的见死不救,又怎能算是一个药师。 女子想到此,便蹲下了身子,把栀羽扛进了屋中,自己身上的衣物,便都已染上了血红。 连过了三日,女子每日熬药喂着栀羽喝下。栀羽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服,面上也擦洗了干净,他安静的躺在简陋的屋内床上。 这男子如此美貌,每日都能让她望呆了去。他还未睁眼,她就能知道了,这便是她此生见过最为俊美的男子了。像如此俊美的男子若真是如此死去了,不是十分的可惜。她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活过来。不过让这个女子诧异的是,她所救治的这个男子,经脉各处都与她所学的不同。这个男子如何医治,所伤脾脏何处,她都不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一般,把各类草药都与之熬下,喂给这男子。 第三日,这个男子身上气息越来越弱,女子她以为是救不活了,她心中忧伤一般,拿着扇子在屋外熬着这最后一副草药。可谁知,她在屋外熬着草药之时,这个男子却在屋内咳出了声响。 女子惊异转身,心中瞬时欢悦。她放下了手中的扇子,向着屋内走去。 栀羽撑起了身子,猛烈咳出了声。 他只觉口中甘苦,像是吃了无数草药混杂的味道。 他撑着身子,想站起身来,腿上却像是化成了石块一般,没有了知觉。 他蹙眉,施展着法力,却是什么也没有了变化。 或许是他重伤初愈合,他竟然法力全失了。 瞬然,一个女子进了门,欢悦道:“公子!你醒了啊?” 栀羽诧异望去,只见一个女子对着自己喜悦笑着,笑容灿烂无比。他不禁问道:“是你救了我?”声音沙哑。 那女子忙点了点头。 栀羽还想说什么,口中却像是卡住了一般,只觉喉中发痛。 女子见此,忙道:“公子,你才刚醒,还是不要说话了。这三日你喝了无数草药,这喉咙怕是被灼伤了很多。” 栀羽揉了揉嗓子,点了点头。 他抬眼却是还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表达。 女子见此,心有灵犀一般,忙用土碗给他倒了碗水。 栀羽有些楞神,却还是转手接过。 女子一笑道:“公子,这几日你便在我这好好休息,你身子应该还没有大体恢复。啊!你放心!我不是要收你什么报酬的!救人本就是医者所在的。” 栀羽点了点头。 想不到自己却还真是福大命大的,能得此人一救。也不知那白灼如何,此刻应是受了他的重创,早已灰飞烟灭了吧。 栀羽不免一笑。 女子见此,虽不知栀羽为何笑了起来。她却是心中悸动,在这山村之中,她所认识的都是些粗俗的汉子,何时能见到如此俊美如仙君一般的男人。或许救了这个男子就是自己三生的有幸了吧。 女子觉察自己的心事,不免面上一红。她低头忙道:“公子,你躺了也有三日了,现下你应该是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饭菜。” 语毕,她便赶忙跑出了门外。 栀羽望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有些诧异。 不过一会,那女子就抬了几道菜上了前来。她把饭菜放在了屋中木桌之上,有些吃力的又把桌子体贴的搬到了床边。 栀羽见此,不免有些不自在。 他堂堂羽族二公子,何时轮到了让女子个照顾的地步。 望着桌上的饭菜,全是清一色的素菜。栀羽却也动也未动。 栀羽只是心道:升为上仙之后,他已很久未吃过东西了。 那女子却是觉着,自己这些粗陋饭菜,是他下不了口。 那女子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她道:“是不是公子吃不惯这些菜。公子若是吃不下,我便去隔壁大婶那处借借两个鸡蛋吧。” 栀羽闻声,却是摇了摇头。 转而,像是不想让女子失望一般,他拿起了筷子,便夹起了一片菜,送入嘴中。 虽是素菜,却也是被女子做成了美味。 栀羽不免满意点了点头,对着女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女子见此,瞬时喜上眉梢,眉开眼笑道:“我还以为公子吃不惯这乡村的菜呢,这些可都是我上山摘的野菜。” 栀羽望着女子笑颜,心中也不免喜悦。 不过一会,桌上的饭菜全都被他席卷而空。他满足的放下了碗筷。 女子见此,也赶忙去收了碗筷,面上喜悦无比。 栀羽环视了屋内一圈。 整个屋子就一张床,这几日这个女子是睡在了何处。 想到此,栀羽本想说话,却是顾虑到了自己的喉咙。 他挥了挥手,想让女子注意到自己。 女子转过眼后,他开始比划起了动作。 他指了指女子,又比了个睡觉的模样。 意思是:你睡哪的? 那女子像是听懂了一般,答道:“啊,我这几日就在院子内的茅草上休息便好。公子不必担心。” 闻言,栀羽皱起了眉。 他堂堂羽族二公子便是要这个女子在茅草屋将就? 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女子又拍了拍床。 意思是:你睡这里。 转而指了指自己,后指向门外去。 意思是:我睡外面。 女子见此,忙摇了摇头道:“不用不用,我睡什么地方都行。公子身体要紧,还是不要勉强了。” 第五十四章 医女花儿 闻言,栀羽不免沉下了眼眸。 他不止是个仙家,也更是个男人。怎能为了自己委屈了一个女子。 他吃力撑了撑身子,想起身。 女子见栀羽动作,忙上前想要阻止,她面上有些犹豫意味,像是挣扎一番后,还是道:“公子,你这腿我大致检查了一番……像是……全废了。你便在床上好好坐着吧,还是别逞强了。” 闻言,栀羽却是未有多震惊。刚醒来时他就有意料到的。不过他本就不是凡身,这腿废了也不过是暂时的,或许下一秒他便可恢复原样。 栀羽却还是在倔强着起着身。不过良久,他的脸上就已经冒出了许多汗珠。 女子只觉是栀羽接受不了腿废了的事实。她叹了口气,默默把床边的桌子搬回了原处。把碗筷都收拾了出去。 栀羽皱了皱眉,放弃了起身,只好又安安分分坐好。 看来这腿,像是要过很久才能恢复了。现下他法力全失,也不知天界是否会派人寻他。要多久才能寻到他。 栀羽抬眼望去门外院子内正蹲着洗碗的女子。 虽是有失他羽族二公子的颜面,却也只能让这个人类女子先来照顾自己一阵子了。 女子才刚刚把碗洗净放入了灶房。就有一个大婶模样的人进了院子,她有些难受似的抚了抚头。 大婶喊道:“花儿,你帮我看看我这头,痛得发紧啊。” 显然,这花儿唤的便是这个女子。她闻言,赶忙从灶房里出了来。 花儿一见来人模样,便道:“吴婶,快进屋坐。” 说完,她便领着吴婶进了屋。 吴婶一进屋,便与栀羽对视了一眼。吴婶瞬时就忘记了自己头痛的这事。 栀羽对着吴婶打招呼一般礼貌一笑。 这花儿屋中何时冒出了一个男人,还生得如此俊俏,一望便知不是这粗俗乡村之人。吴婶不免好奇问道:“花儿……这是?” 闻声,栀羽转而望了花儿一眼,像是也在等待着她的答复一般。 花儿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她莫不能说这个男子是大半夜的一身血淋淋的躺到自己屋前的吧。 她岔开话题一般,到桌前拉过凳子道:“来吴婶过来坐吧。” 那吴婶慢悠悠的走到凳子前,却是兴致满满的打量着栀羽。坐下后她抬起头,一双眼直勾勾的望向花儿,等着她的回答。 花儿觉察目光,便知躲不过这个问题了。她只好支支吾吾道:“这……是我机缘巧合认识的朋友。” 吴婶闻言后,像是了然一般点点头,眼中都闪烁着不一样的意味。她拍了拍大腿,不免叹道:“我说呢,同你说媒你都不要,原是早就跟他人私定终身了。” 一闻言,花儿面上就红了一片。 都还不等花儿辩解,吴婶就像是突然开了话茬一般,吴婶欢喜对着栀羽道:“这个公子!若是有空便到我家来,我做做两道菜招待你,花儿这个孩子。带人回村了都不知同我们说说。” 栀羽闻言,也不知如何是好,只笑着点了点头。 吴婶见此,又十分欢悦的道:“前几年花儿她爹走后,她这几年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还想着没人照顾她。现下见到公子我倒是放心了,也不知你们何时成婚?我们村子定好好的给她大摆宴席!连我家中的花猫有了归属了!这花儿也该定下来了!” 栀羽闻言,默默转过眼去,心中却是有了些悸动。 这成婚一事在天界都未曾有人给他提过,想不到到了凡尘,既然还被个凡尘大婶指了婚了。 花儿闻言,有些慌乱的望了望栀羽,瞬时面上的红润蔓延到了耳根。她有些故作生气道:“吴婶,你可别乱讲了。” 虽是这个公子确实是长得俊俏不凡,可她的心中只有欣赏。那种意思却是一点未有……就算是有……像这个公子如此俊美不凡的人,也是看不上她这样的村中女子吧。 吴婶挠了挠脑袋,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望着这个公子都不下床,莫非这个公子是个残废?花儿还不想成婚? 花儿整张脸红如火烧,她怕吴婶再乱说些什么,她忙道:“吴婶,你不是头痛吗?” 吴婶闻言,才又记起来自己头痛这件事。她忙揉了揉脑袋,露出痛苦神情,她抱怨一般道:“也不知我这脑袋怎么回事,我今早起来之后便开始痛了起来。” 花儿摸了摸吴婶的额头,随后皱眉道:“额头发热,像是染了风寒了,吴婶是否是昨日受了凉?” 吴婶摸了摸脑袋,思索一番道:“昨日我去河边洗了衣裳后便回了屋……” 吴婶还未说完,花儿便有些责备道:“那便是了,这都快要入冬了,婶儿你还去河边洗衣,不染了风寒才怪了。” 吴婶闻言,像是受了责备一般,干笑了一声挠了挠头。 吴婶转而望向栀羽,像是想再搭两句话一般,她道:“公子,这花儿可是村中一霸了,真是人人都受过她的训。若是你们成婚了,也可是要天天受她的训。” 栀羽闻声转回头,与花儿对视了一眼。 花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闪躲过目光,她害羞得紧,她忙拉起了吴婶,像是要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一般,她慌忙道:“吴婶,走了,去抓药了。” 吴婶却是还想说什么,便被花儿拖出了屋。 给吴婶抓了几味草药后,花儿总算送走了吴婶这尊大佛,她舒了一口气后,在屋门外站定。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着,拍了拍自己红红的脸,等脸上的热感散去不少,她才缓缓进了屋。 栀羽坐在床上,面带笑意一般望着她。 花儿有些不自在的坐在了桌边,她都不敢与栀羽对视。她面上还是有着未消下去的潮红,她有些羞怯一般道:“公子,吴婶说的都是玩笑话。公子莫要当真了。” 栀羽笑着点了点头。 害羞使然,花儿都未望栀羽动作,便道:“公子,今日天气还算好,我上山去采些草药。” 说完,她都未望栀羽一样,便急匆匆出了屋。 到了院内,像是要逃一般,她赶忙背起院内的背篓就出了院子上了山。 栀羽坐在床上望着花儿的一系列动作,他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小丫头实在是有趣。 -------- 过了许久,花儿都还未回来。 栀羽这半天都只能在床上干坐着,他实在是无聊无比。 正当栀羽不知该做什么时,门外传来人群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栀羽望去,竟是吴婶带着一大帮人向这处而来。 吴婶带着头,面上欢悦无比。 她身后跟着不少村民,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他们全都有说有笑的在讨论着什么。 栀羽有些不解。 吴婶进了门,那些村民全都站在门外,好奇探头打量着栀羽。 吴婶环视了屋子一圈,疑惑问道:“公子?花儿呢?” 栀羽摇了摇头。 门外有一个男子喊道:“吴婶,这就是你说的要和花儿成婚的男子了吧?” 吴婶闻声,忙点了点头道:“对啊对啊!” 门外瞬时欢笑一片,有其他大婶发言道:“这个公子长得可真是俊朗。跟花儿般配得很啊!” 有小孩回应道:“那是当然,花儿姐姐可是村中最漂亮的!” 门外有几个村女闻言,故作生气道:“你个小屁孩!我们长得不美吗?” 小孩吐吐舌头,退到末尾去。 栀羽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要张嘴解释一下,却是一丝声响也发不出来。望着眼前一片,他只得捂着自己的嗓子有些愣然。 此时,花儿正采完了一筐草药下了山。到了院前她就见满院长挤满了人,她心中诧异。 那个小孩见花儿到来,忙笑着道:“花儿姐姐!你回来了!” 众人闻声,都转回了头来,忙笑着跟花儿打着招呼。 花儿放下了背篼,诧异道:“你们干嘛呢?” 闻言,一个老人笑着开口道:“吴婶说你带了个俊俏男子回村,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要来帮你把把关了。” 花儿闻言,瞬时羞红了脸。 这吴婶,怎么什么都到处乱说。那公子现在可是吓坏了吧。 她忙扒开了屋外众人向着里屋而去,一进屋便见求助般望着她的栀羽。 吴婶见花儿便笑道:“花儿,你回来了啊!” 见此,花儿有些生气,面色微恼,她道:“吴婶,这公子现下身子有伤下不了床呢,你怎能如此打搅了公子修养呢。” 吴婶闻言,又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公子一番。转而她拍了拍脑袋,倒是有些羞愧。 只怪她太喜悦了,就如此冒冒失失的,她还奇怪了这个公子为何不下床了!原是有伤,这样打搅自然是不好的。她只是把花儿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太爱女心切了。再加上这村中很久未来过外人了,欢喜得紧。她这才唤众人来瞧瞧这个公子。 吴婶愧疚一般对着栀羽道:“哎!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这村子很久未来过外人了!我们见了外人都新奇得不得了!公子莫怪。” 第五十五章 医女花儿(二) 栀羽闻言,摇了摇头。 门外众人闻言,都自知打搅。两个大汉觉着气氛不对,忙调笑道:“行了行了!这下我们便走了吧!等到花儿成婚之时呀!我们再来打搅这个公子!” 众人闻言,都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个大汉赶着众人,示意他们回去了。众人便也识相的散了去。 “哎……我记着我还有衣服没洗。” “家里的饭菜还没做的!我竟是忘记了!” “俺柴还没砍完呢。” 众人找着各种借口,都离了院子。 吴婶见此,尴尬的挠了挠头,她也想找着个借口离开,想了半分,她拍了拍脑袋道:“呀!我怎么忘了!家中的猫还未喂饭呢!” 转而,便像是飞一般溜出了屋子。 瞬时,屋中只留了花儿与栀羽两人。 花儿见了此景,舒了一口气。 她面上染红,转头望向栀羽,像是道歉一般道:“公子莫怪,这乡里人都是这般的爱热闹。” 栀羽摇了摇头。 花儿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问道:“也不知公子是何处人.....”还未说完,她却又是记起了什么一般,细声道:“我忘了,公子现在嗓子还不能说话吧。” 她倒是想问问这个公子来往何处,唤什么名字呢。 栀羽见花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模样,他不免一笑。 转而,花儿一笑,十分大方般道:“没关系,等公子嗓子好了再告诉我便好!” 栀羽笑着点了头。 花儿脸颊红红,她又是笑道:“我这就去给公子熬熬药,今日我上山采药时找到了几味药,可清热解毒!” 说完,花儿便转身出了门去。 ------- 一连半月,栀羽每日都喝着花儿熬的各味药,饮食起居都由着花儿照顾。最让他有所不适的是,自从没了法力之后,自己的身体各项都如同凡人一般。即是成了凡人,就避免不了吃喝拉撒。吃喝还好,拉撒便成了一个难事。一个双腿残废还躺在床上之人,当然是不能自己解决的。他虽都尽量憋着,可总有憋不住的时候。每到这时,花儿便像是看穿了他一般,十分吃力的把他扶起去解决。这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感。 可就是如此,就让他更加心疼眼前的这个小女子。一个小女子,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一个高上她一头的男子。因为他,这个小女子还要每日住到破旧的茅草屋中。她却一丝不开心也未有,倒是整日笑着。 除了村民们偶尔来探望,大多时候花儿都是一个人在做事。若不是栀羽还在此处,花儿应是每日都一人生活着,虽是饮食起居样样都打理得很好,却是不免孤独。花儿觉着照顾这个公子她一点也不累,相反,她觉着,这个公子应是上天送她的礼物了吧。得亏了这个公子,她每日才能跟人说说话,虽然都只是她一个人在说着,不过这种有人一直倾听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她每日都觉得幸福极了,觉着采药下了山之后,家中还有人等着她,等着她烧菜做饭,能听她说着许多许多的废话。她多想,就这样一辈子了。虽是这样的想法有些对不起公子。可她又是希望,公子的腿或许一辈子都好不了了都没关系。她愿意这样照顾他下去也没关系。她每日住着茅草屋也没关系。 这日,快要入冬的天气,是难得的出了些小太阳。虽是如此,却还是有些冷。 花儿正站在院内认真筛着草药。 栀羽身上披了一件粗布大衣,坐在院中的一把椅子上,享受着有些微凉的阳光。他是被花儿架着到了院中的,花儿说,他该出来多呼吸呼吸,而不是窝在小屋子中。 栀羽伸了个懒腰,望着一旁认真筛着草药的花儿。他每日什么事也没有,似乎望着花儿,已变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花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幽幽开口道:“也不知公子这嗓子什么时候能好,已喝了半月的药了......” 声音虽小,栀羽在一旁却是听得真切。 他摸了摸嗓子。 这半月他都未曾试着开口说话,也不知这嗓子好些了未有。 他望着花儿,尝试着微微张嘴,口中竟然淡淡吐出两字:“花儿......” 声音些许低沉,却是无比温柔。 花儿闻声,手上一顿停了动作。她惊喜转头,望向栀羽。口中惊讶道:“公子!你嗓子好了!” 栀羽他自己也吃惊了起来,他不过是尝试着。竟然真是好了。 花儿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筛子,到了栀羽面前,欢喜满满的望着他。她道:“公子,没想到我刚刚才说,你便好了!一定是老天听到了我的话了吧。” 栀羽闻言,笑了出来。 花儿欢喜无比,说着要去做一顿大餐来庆祝庆祝,她赶忙奔走邻里去借了一块肉,几个鸡蛋。 回了院子,她欢喜提着肉与鸡蛋就进了灶房。 栀羽坐在凳子上,望着花儿的动作,眼中却是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过便是说出了话了。看她如此欢喜的模样。 不一会,灶房便飘出了许许香味。 不一会,花儿便出了灶房,把屋中的桌子搬到了栀羽面前,随后又把自己做好的菜从灶房抬了出来。 她全程欢悦无比,竟还哼起了小曲。 全都摆放妥当之后,她也坐下了身子,欢悦道:“公子!吃饭了!” 栀羽望着桌上的四菜一汤,笑着点了点头。 这确实算是大餐了,他们整日吃的都是炒野菜。今日却是见了肉。 花儿动了筷,她却是一块肉与鸡蛋也未夹。像是舍不得一般,她只专挑素菜吃去。她却还笑吟吟的道:“公子快吃吧!今日的菜可好吃了!” 栀羽见此,动了筷。 他轻轻夹起了一块肉,很自然的放入了花儿的碗中。 花儿见此,一愣。眼中却是瞬时湿润了,她缓缓低下了头。 已很久未有人给她夹菜了,上一次别人给她夹菜的时候,是自己爹爹还在世时。 栀羽见此,有些不解。他温柔问道:“怎么了?” 花儿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瞬时收回了眼中的泪水。 她故作笑道:“没事,许是太久都未有吃肉了吧。” 转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抬头问道:“我现在都还未知道公子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为何到了这乡村来?” 她这些问题早就想问了,只因公子无法说话,她之前即便是问了,公子也无法回答。 栀羽闻言,思虑了一番。也断不能说是他来自天界的吧。至于如何到这乡村,他如何解释得通。 转而,他还是幽幽开口道:“我叫栀羽。” 花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等着他回答以下的问题。 栀羽顿了很久,又道:“其他的,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闻言,花儿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她吃了口菜,带着失望口气又道:“不过公子的脉细竟然不是我所见过的。我还在猜测公子定是个不凡的人呢。或是什么仙人也说不定呢!” 栀羽见此,微微一笑。他开口道:“这世间哪有什么仙人。许是我天生脉细异常罢了。” “或许吧。”花儿笑着道。 吃饭过后,花儿一个人收拾了碗筷桌椅。见着天色快晚了,她把栀羽架着又回了屋子。 栀羽端端正正的躺坐在床上,见着快要推门出去的花儿。他忙喊住她,道:“等等。” 花儿一脸疑惑,转回身来。 栀羽有些吞吐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不如...你睡屋里吧。” 花儿腼腆开口拒绝道:“不太好吧...这屋中也就只有一张床。若是我睡里屋了,公子睡哪。我断不会让公子去睡茅草屋的。” 栀羽闻言,犹豫几分开口道:“不如...就睡一张床吧。” 他说出如此的话,倒不是对着花儿有些什么非分之想。这天气越发冷了,作为一个男子,怎能让女子一直去睡屋外破旧的屋子。 花儿闻言,面上一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是羞事,更别提了是同睡一床了。她与公子又不是夫妻关系,公子说出如此的话,又是个什么意思。 花儿一句话也未说,只赶忙推开了门出了屋子还顺带关上了门,面上已红透了。 栀羽见此,便知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了。 他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这下,花儿莫不是要把他当做流氓看待了? -------- 第二日,栀羽一醒来,便见了床边放了饭菜。却是不见花儿的人影。 他虽是疑惑,却还是动了筷。 吃好后,便见花儿低着个头,默默的进了屋子,望也未望他一眼。她只默默的收拾着碗筷。 栀羽见此,默默开口唤道:“花儿......” 花儿却是充耳不闻一般,收拾好了碗筷便默默退出了屋子。 晚饭也是如此,默默的把菜肴摆放好后,便就一句话也不说的退出了屋子。等栀羽吃好后,又默默的进来收拾。 如此的气氛让栀羽十分难受。 第五十六章 医女花儿(三) 如此的气氛连过了两日。 花儿也不再跑来同栀羽说些什么话了,除了为他端上饭菜,收拾碗筷时。栀羽是完全都见不到花儿的人影。 栀羽三日,心中都像是少了些什么一般,有些难受。 这日的花儿正端着饭菜进了屋子,放下后她便想走,却被栀羽叫住道:“花儿……你这辈子都不愿同我说话了吗?” 花儿背对着栀羽,皱起了眉。 她不是不说话,她不过是太过害羞了而已。对于公子说的那番话,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或许是公子对自己有了情?经过这半月,她觉着她已对公子有了情,她曾几度的想过自己同公子成婚的模样。这应就是她爹爹口中说过的爱了吧。公子的一番话,若是玩笑话又如何办。若是提及了对公子的感情,她不知之后又该如何面对公子。 栀羽望着花儿的背影,等着她开口。 最终,花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缓缓转身却是不看栀羽,她有些羞怯般的幽幽开口道:“公子……是想说一辈子的话吗?” 栀羽闻声一愣。心中忽而遗漏了半拍。 一辈子? 花儿握了握拳,咬了咬牙道:“公子……我们……”她顿了顿声,随后坚定道:“成婚吧。” 栀羽像是心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开始错乱跳动。 栀羽一时有些慌乱。 自己是仙,怎能与一个凡人成婚。这本就是违背了天界天条之事。就算是自己现在沦落成了一个凡人了,却也是废人一个。又怎么能同她成婚呢? 栀羽吞吐道:“我……我现在就是个废人……配不上花儿……” 花儿闻言,面色微恼,她绝不允许栀羽如此贬低自己。 花儿道:“你怎么是个废人了,就算是腿废了也才不是一个废人呢!你还能整日陪我说说话!我可以每日照顾你!我绝不嫌累的!成婚本就是两个人过日子的!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过着日子吗?” 栀羽闻言,心跳得飞快。望着花儿的脸,他不觉是有点动摇。但他却是瞬间扼杀了他的这一点动摇。 栀羽摇了摇头,他低下了头不去望花儿。他怕他下一刻便点头答应。他轻声道:“花儿……谢谢你救了我。成婚一事……我不能接受。” 闻言,花儿像是瞬间被浇灭了希望。她眼边泛红,像是下一秒泪就要翻涌。 她赶忙转了身,声音有些颤抖的抛下一句:“知道了。”便推开门向外跑去。 栀羽见此,忙喊道:“花儿!” 花儿却是不理会,自顾自的向外而去。 栀羽望着跑出门外的花儿,渐渐消失在了门外的院中。 望着那抹离去的瘦削背影,让栀羽心痛至极。他想撑起身子去追,但这条废腿却是一丝力气也使不上来。 他十分吃力的用手扒拉着床边的桌子想要爬下了床,却把桌子拉翻了,一个顺势的他便跌坐在了地上。桌上的饭菜被打翻,洒落在了地上。也洒落在了栀羽的衣裳上。 一个女子费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样的话,他怎能就如此回绝了!就如此伤了她的心。 他坐在地上,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一整日,花儿都未有回来。 不过多久,天已完全黑了。栀羽坐在床边的地上,焦急望着门外。身上的饭菜油水都已经些许凝固。 栀羽眼看着门外,他焦急的锤了锤自己的腿。 全怪自己这条废腿!这么晚了,花儿都还未回来,若是花儿出了什么事,他就是个罪人!都怪他! 栀羽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使出了全身力气对着自己的腿施了个法术。 虽是法力全失,但他却是想试试。 他脸上冒出细汗,手指忽的冒出一股蓝烟,那股蓝烟瞬间把自己的腿包成一团。 栀羽见此,瞬时一脸惊喜。 他动了动自己的腿,竟然瞬时有了知觉。见此,他立马撑着身子站起身来,腿却还是有些发麻,身子还有些恍惚,他踉跄了几步后。转而向着门外跑去。 刚刚到了院中,栀羽抬眼。 就见映着月光而来的,一个失魂落魄、披头散发的女子。 花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夜风吹得身子有些发抖。 近处传来一人温柔的话语,声音有些发抖:“花儿……” 花儿抬头,就见栀羽直直望着自己。 她有些吃惊,望向栀羽的腿,全然都忘记了自己悲伤的心情。她口中惊道:“你的腿……” 栀羽闻言,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腿。有几丝失了言。他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腿突然好了的事情。 花儿见栀羽不回答,心中竟冒出了几丝慌乱。 她有些颤抖的试探着开口道:“你……是要走了吗?你的腿好了……” 栀羽望着花儿模样,有几丝心疼。 走吗?现在腿好了。按理说他就该离去了,但是他却是开不了口。不如,就陪眼前的这个女子过完一生又如何。 栀羽一笑,走到了花儿面前。他出乎意料的摸了摸花儿的头。 花儿一惊,望向栀羽的俊脸。 栀羽笑着,月光映入他的眼。他道:“我不是说介意我的腿吗?现在我的腿好了。你还要我走吗?我若走了,你该怎么办?” “公子……”花儿望着栀羽,有些疑惑。 栀羽揉了揉花儿的头,温柔道:“唤我……栀羽。” 花儿吃惊抬头。 栀羽又温柔开口道:“我们……成婚吧。” 花儿闻言,心中一顿,像是周围都已失了颜色,自己的眼中就只剩了栀羽一人。 花儿幸福的落了泪,她忽的抱紧了栀羽。哭了出来。 栀羽温柔的为她擦掉了眼边的泪水。 轻声道了句:“傻丫头。” ------ 天朗气清,天气微凉。 良辰吉日,适合大婚。 全村喜事,吴婶欢喜的安排着喜宴。各村的人都喜悦分担着煮菜煮饭的任务。 乡村的大婚自然是简单。 在院子内,摆放着许多桌宴。 屋子内,花儿穿着一身红色婚服,画着简单的妆容。几个村女在屋内为这花儿打扮。 一个村女道:“花儿,你真是有福气,嫁了个这么帅气的夫君。” 其余村女附和道:“是啊,哪像这村里面的粗汉子。” 花儿闻言,娇羞的捂着嘴笑了笑。 栀羽一身红色婚服,站在禁闭的门外等待,有些许拘谨。 吴婶安排着其他人摆放着菜肴。她转眼望过栀羽,瞬时眉开眼笑。她走到栀羽一旁,调笑道:“新郎别慌,新娘一会就出来了。” 栀羽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过一会,桌宴全都摆放完毕。 村民们全都落了坐,栀羽还是拘谨的站在门边。 吴婶清了清嗓子,喊道:“吉时已到,新娘子出屋。” 语毕,屋门被缓缓打开。几个村女从中娇羞而出。花儿一身婚服,头上盖着红色盖头,站定在屋门前。 栀羽见此,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他忙拉过花儿的手,把她扶到自己面前。 众人见此,都相视一笑。 吴婶捂住嘴一笑,随后清了清嗓子又道:“站定行礼。” 栀羽拉着花儿,面对着大家。 吴婶喊道:“行一礼,谢过高堂。” 语毕,栀羽与花儿对着父老乡亲鞠了个躬。 “行二礼,谢过天地。” 语毕,栀羽与花儿跪在地上对着天与地行了个礼。 “行三礼,夫妻对拜。” 语毕,栀羽与花儿起了身。面对着面行了个礼。 透过红盖头,花儿隐约见到栀羽的俊脸。她眼中就感动得落了泪。 以后的一生,她都将不是一个人过了吗?她都要与眼前的这个男人共度一生了。 “礼成!----” 最后一声语毕后,众人都欢笑了起来。 有几个汉子拉过了栀羽。邀着他喝酒。 几个村女把花儿送回了房间。她们在房间的桌上点上了红烛,放上了几块糕点。随后她们全都出了屋子,缓缓关上了门。 花儿坐在床边,十分娇羞的等待着。 今夜过后,她便是公子...不...栀羽真正的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他们将会共度一生,有自己的孩子。如同这乡村中的其他夫妇一般,每日幸福。 她偷偷的抹了抹眼泪。 她多想对爹爹道她现在成婚了,郎君还是个俊美无双的人。 良久,天色都已暗了下来。 栀羽在屋外被村民们灌着酒。 几杯过后,栀羽已有些微醺。他摇了摇头。 那几个大汉也已有些醉了。吴婶见此,忙上前阻止道:“今日虽是个好日子,但是栀羽公子却是大病初愈,还是少喝点酒才行。你们别一直劝人家喝酒了。” 一个大汉闻言,摆了摆手道:“哎哟,吴婶。我们知道了,你可别念叨了。” 其他大汉见此,都附和着道:“是的了!吴婶你可别念叨了!” 吴婶教训似的打了打那个说话的大汉。 又过了良久,众人都散了。栀羽步子不稳的送走了最后一波人。 吴婶也与之道别道:“今日你们就先休息,明日我们再喊人来收拾。”随后她也离了院子。 栀羽见吴婶走后,他转了身,踉踉跄跄的向着屋门走去。 第五十七章 医女花儿(四) 栀羽缓缓推开房门,随即又关上了门。 望向屋内,映入眼帘的是那忽闪的红烛,还有烛光旁的床边端正坐着的,盖着红盖头的花儿。 栀羽温柔一笑,往着床边走去。 坐在床边的花儿身子一愣,有些许紧张。 她只能听见那稳稳当当的脚步声,向着自己而来。 花儿心脏跳得飞快,瞬时她觉着她的耳边就只剩了自己的心跳声。 栀羽慢慢走到了床边,缓缓在花儿身边坐了下来。 栀羽坐得很近,如此的距离让花儿心情忐忑,她几丝娇羞的道:“栀羽……郎君……你来了……” 本是想喊栀羽的,可这都成婚了,花儿赶忙改了口。 闻言,栀羽一笑应声道:“嗯。” 转而,他抬手摸了摸花儿红盖头。 见此,花儿不免有些紧张,她双手揉着裙摆,手心冒汗。 她娇羞提醒道:“郎君……可以……掀盖头了。” 栀羽闻言,温柔一笑。 他轻轻抬手掀开了花儿头上的红盖头,便见一脸温柔望着自己的花儿。 头上是简单的发饰,素雅平淡。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害羞使得她脸上红晕无比。 见了花儿的眉眼,栀羽脸上微红,许是酒精作用,他猝不及防的就低下了头,在花儿的唇上落下一吻。 花儿有些吃惊,手抚上他的胸膛。 栀羽慢慢俯下了身子,顺势就把花儿压在身下。 灯火葳蕤,气氛暧昧。 -------- 过了三月,已入了冬。屋檐上都落了一层雪。 栀羽在灶房里生着火,他还不是很熟练。火才生起来,就瞬时一大股烟子翻涌而来,呛得他咳嗽起来。 在院子内筛着药的花儿闻声,忙放下筛子,往着灶房跑去。见了大大的浓烟,她忙把栀羽拉出了灶房。 栀羽咳嗽着,拍了拍胸口。 花儿见此,也忙帮着他顺着气,她愧疚一般道:“早知道就不该让你生火了。” 栀羽闻言,温柔一笑道:“这下入冬了,你也不用上山采药了,还是赶紧筛药存放起来要紧。” 花儿在帮着栀羽顺着气,她心中内疚。 她想了半响后,幽幽开口道:“……郎君,你会不会觉得娶了我,过得很苦啊。” 栀羽闻言,神色一顿。 转而,他望着花儿的小脸,不禁笑了起来。他抬手揉了揉花儿的头,温柔道:“不会啊,在娘子身边,我怎会觉得苦。” 闻言,花儿一笑,眼中有了些泪水。她转而抱紧了栀羽。心中是从所未有的幸福感。 花儿笑着道:“郎君……我觉着我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花儿顿了顿声,羞红了脸又道了句:“我定会永生永世爱着郎君。” 说完,她害羞的把头埋进了栀羽的怀里。 闻言,栀羽一愣。 这是花儿第一次说出“爱”这一个字。如此却让栀羽有些慌了神。 爱是何物?又怎能存在于永生永世。 他已活了两千多年。两千多年来,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他努力修习仙法,不负他身上羽族的地位,也不敢负了众望。他整日都不敢有松懈,对于天界号令,他都是奋力遵从。以此,他成了众仙口中胜过天人的二公子。对于爱这个字,他只在书本上望过。也听闻有小仙与凡人私通而受五雷之刑。之前的他,却是还笑着那些小仙们傻。 现如今落到了他的身上了,他心中却是一片空白了。他只觉迷茫,何为爱?是他整日与花儿说着的话语,还是每日同榻的温暖,他不得而知。 花儿觉着栀羽不回应她的话语。她故作生气一般抬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莫非你不爱我?” 栀羽闻言,回了神。 他低头望向花儿的脸,顺着她答道:“我……爱你。” 可他的心中还是不明白。 花儿闻言,灿烂的笑了起来。 望着花儿的笑颜,栀羽竟是不自觉的心情愉悦起来。 两人在此抱着,却不知灶房的火已大了起来。火星子都冒出了房门。 花儿探了探鼻,似是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她转头去看,这才见到了灶房已起了火。她赶忙推开了栀羽,喊道:“着火了!” 栀羽见此,转头看去。灶房的火已瞬时大了起来,浓烟四起。 花儿忙道:“郎君,你在此守着!我去喊人来救火!” 说完,她就赶忙向外跑去。 栀羽站在原地,望着这大火。 若是真等到花儿叫人来,抬水浇灭也来不及了,到时候屋顶怕是都要被烧塌了。除了让自己的腿好了起来之后,他本是不想再用仙法了,若是仙法把天界的人引来,发现了他,他定是重罪,花儿也难逃其就。可现如今自己与花儿的房子都要被烧完了,他也想不了这么多了。 栀羽抬手,双手中冒出无数水花,向着火处浇去。三两下便把火给浇灭了。 花儿正带着一大队村里人往着自己的屋子赶。一群人在院子内站定后,就只见湿漉漉的屋子与淡定的站在一旁的栀羽。 花儿见此,忙问着栀羽道:“怎么回事?” 栀羽轻描淡写的答道:“前几日不是还有洗菜的几桶水,我见到了便把它浇上去了。” 花儿挠了挠头,前几日他未有洗菜啊。 村民们闻言,忙对着花儿夸赞道:“花儿,你还真是得了个好郎君,如此聪明能干!” 花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见此,栀羽望着村民,温和笑道:“多谢各位相助。” 村民们闻言,忙摇了摇头,客气道:“哪有哪有,都是应该的。” 他们与这花儿的郎君相处多日了,他这人每日都是客客气气的,他们村民对他倒也是客客气气的。虽是如此礼貌的相处,却是疏离得紧,显得这个公子倒是没什么人情味。唯有见这公子对花儿才有些人味。 众人在此尴尬站着时,一个妇人焦急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冲进了院子。她瞬时打破了院内的气氛。 她在院中站定,便焦急的拉住花儿。哭喊般道:“你是花儿姑娘吧?我是隔壁村的!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 众人皆一惊,望向那怀中的婴儿。 那婴儿面色惨白,头上全是汗珠。他不哭不闹,只安静的闭着眼睛似在熟睡着。 见此,花儿忙伸手摸去那婴儿的额头。 额头滚烫无比,花儿微微皱眉。 见此,花儿忙拉过妇人,道:“大婶别慌!先进屋里来。” 她拉着妇人进了屋子。 众人也是十分担忧的跟着花儿与妇人进了屋。 栀羽望着那襁褓中的婴儿,只觉他的魂魄正在一点一点向外飘散。 这个孩子,估计已生死不保了。 栀羽皱了皱眉,也跟着众人去了屋内。 花儿接过婴儿,把他放在了床上,为他解开了襁褓,让他透着些气。 花儿探了探婴儿的鼻息,又从婴儿的脖上探了探她的脉搏后,花儿面色瞬时沉了下来。 这孩子鼻息微弱,脉搏微弱。可能救过来的机会十分渺茫了。 花儿叹声道:“大婶……这孩子恐怕……” 那妇人听花儿的话语,赶忙跪了下来。她焦急的哭喊道:“花儿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还这么小!不应该受这个罪啊!” 花儿闻言,有些为难。站在这跪着的妇人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村民见此,都叹了叹气。 栀羽见此,走到了花儿面前。揽过她的肩膀,像是安抚她一般。 花儿望向栀羽,栀羽点了点头。 花儿想着,自己的郎君便是奄奄一息救回来的。若是不试试,又怎知是否能活呢。 花儿叹了口气,她扶起跪着的妇人,只好道:“大婶你别哭,我尽力试试。” 妇人闻言,起身后喜悦的抹去泪水。 花儿转而对着村民们道:“麻烦大家了,大家先回去吧。大家在此我不好诊治。” 村民见此,虽是担心着这个婴儿,却还是都纷纷道别离去。 见众人离去后,花儿道:“这孩子得了很重热病,现下我去抓些退热的药草……郎君你……” 她抬眼望了栀羽一眼,栀羽疑惑回望。 本是想叫他陪同一起去熬药,花儿却是想到了这个男人连个火都生不起,还差点烧了屋子。 花儿摇了摇头,道:“郎君,你在这守着这个孩子。” 栀羽闻言,点了点头。 转而她对着妇人道:“大婶,我们一起去熬药,我去抓药,你去生药壶下的火。如此快些。” 妇人闻言,赶忙点了点头。 说完,两人便匆匆忙忙出了屋子,只留栀羽一人。 栀羽见此,便只好坐到了床边,望向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小婴儿。 婴儿的头上的魂魄还在一丝一丝散去,栀羽觉着它的魂魄就要散完了。他皱了皱眉。 他实在是不忍看到如此小的孩子就如此去了黄泉路,或许他可以将魂魄给唤回来。栀羽如此想着。 栀羽正要抬手动作,他的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话语。 来人道:“你确定是要救他吗?若是参与凡人生死。便是破了冥界规矩,更不值的是你也暴露了位置。” 栀羽闻言,转头去看。 第五十八章 医女花儿(五) 栀羽闻言,转头望去。 他身后站了一人,来人一身金色羽衣,一头白发,眼上是白眉,鼻下是白胡,面上有些许沧桑,这本应是个年迈的老人该有的,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却还是个青年的模样。 栀羽见此,忙转身跪下了身子。他有些慌乱的行礼唤道:“王兄。” 来人是栀羽的兄长栀渊,羽族的现任王上。羽族的上一任王上是他们的父亲,他们父母老来得子,生得了栀羽后便双双离世。栀羽自小便是由他的这个兄长抚养长大。栀渊一生无儿,由此,就只栀羽一人,是栀渊的心血,也更是下一任的羽王。 栀渊缓缓走近,抚上栀羽的头。 他缓缓开口道:“孤觉察到此处有仙气异动,便向这处而来,没想到,你确实是在此。” 栀羽闻言,忙解释一般道:“与白灼大战后,我身受重伤,在此得人相救后,我便在此多逗留了几日。” 栀渊闻言,眼睛微眯,带着些许怒意一般质问道:“如此凡尘一年,便只是你口中的几日而已?” 栀羽闻言,定也听出了栀渊口中的不悦。长兄如父,他自小都不敢违背栀渊半点,现下他也只能沉默,不敢再言。 栀渊见此,他只好叹了口气,有几分训斥意味道:“羽儿……你可知你现下在做着什么?你如此理智的人,怎能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 栀羽闻言,深深皱起了眉。 栀渊摇了摇头道:“羽族大业总是要落到你的头上,为了一个女人,你甘愿放弃一切吗?天界怪罪了下来,你负担得了吗?凡人不过百岁,你何苦浪费这百年,负了百仙期望。” 栀羽闻言,手上握了拳,却还是不语。 他心中却是有那么几分动摇。 两千年来的时光他甘愿吗?就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他的一切。他定是不甘愿的。可他却也不知,他还在犹豫些什么。 “仙与人相恋,不过就是一个劫数,何必痴迷。”栀渊又叹了口气。 羽族两兄弟都是心思细腻之人,栀渊见栀羽的神情,就知他还是不舍得这凡尘。 栀羽转而却是想到了花儿所说的爱,他许是因为这爱,才不舍离别的吧。 栀羽犹豫几分后吞吐道:“王兄,我爱她,我……” 栀渊闻言,转而冷笑一声,他道:“孤活了五千年,都不得而知爱为何物,你又怎能知爱。那你说说,何为爱?” 栀羽闻言,却是有些诧异。 爱,对他而言确实是模糊不清的。他如此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栀羽只好不言,低下了头。 栀渊见此,安抚一般又抚上了栀羽的头,他像是解惑一般道:“羽儿,你不过与这女子相处了一年时光,在天界而言,不过就是一天的时间。这短暂的一天,你怎就能爱上如此一个凡尘女子呢?你自小仁慈,怜惜凡人,就连这襁褓中的婴儿你也疼惜。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或者你便是为了报恩,怜惜她更胜一筹。不过啊……傻孩子……,这……可不是爱啊。” 确实,在栀渊眼中,他更能相信的便是栀羽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报恩? 栀羽闻言,忽而脑中一惊。他从未想过自己如此做法,也许就只是报恩而已。 眉间深皱,栀羽有些慌乱。 门外忽而传来声响。 花儿与妇人两人急急忙忙往着屋内而来。花儿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栀渊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他见此,便拍了拍栀羽的头,道:“羽儿,孤话已尽,怎样做便是你的事情,孤也不会强求于你。” 转而,栀渊便化为了一股白烟,飘散在屋中。从白烟内落出一片金色羽毛,落到了栀羽的手中。 栀渊留下羽毛的意图,便是让栀羽谨记他今日所言。也不愿他在凡间迷失了自己的身份。 栀羽跪坐在地上,手中紧握着金羽,神情有些许落寞。 片刻后,花儿与妇人进了屋。 花儿见跪在地上的栀羽,她诧异道:“郎君?你怎么跪在了地上。” 栀羽闻言,呆愣转头望去。 花儿却是像曲解了栀羽的做法一般,她惊呼道:“不会是!孩子!” 语毕,她赶忙把汤药递给了身旁的妇人。她跑到床前去,探了探那床上婴儿的鼻息。 栀羽见此,也是起了身,望向婴儿去。 那婴儿的魂魄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散尽。 花儿手上颤抖,有些不忍般转头望向妇人。 那妇人见花儿如此神情,忙扔下了手中的汤药,扑到床前来。 她抱起那已没了气息的婴儿,不敢相信一般哭喊着。 汤药撒了一地,撒在了栀羽的脚上。有些发烫。 栀羽抖了抖脚上烫脚的汤药,小声的呼了口气。 转而他望向那抱着婴儿痛哭的妇人。 妇人抱着婴儿,痛苦的坐在了地上,她悲痛的锤了锤地。直道自己孩子的命苦,面上泪水流淌。 婴儿身子瘫软,已半分知觉也未有。 花儿不忍,她却是一句话也未说,只默默的擦了擦眼泪。 世上最不能劝说之事便是人之生死离别。没人能明白此时这妇人的痛心。 栀羽在一旁站定,神色复杂。 或许他不过便是仁慈而已,面对这妇人,他便也是不忍。面对这已死的婴儿,他愧疚万分却也无能为力。 转眼,他望向花儿。 他面对这花儿,不过……也便是恩情而已。 栀羽想到此,转过身去,缓缓出了屋子。 从院中望去,村中白雪皑皑,天空也是纯洁如雪。栀羽眼中一片清明,耳边是那妇人无助又痛苦的哭喊。 --------- 那妇人带着婴儿离开了,走之前还叩谢了花儿。 她道花儿既是肯接受诊治便是对她孩子最大的恩赐。 花儿抹着泪送别了妇人。 栀羽呆呆站在院中,望着花儿身影。 见着妇人走远后,花儿才转回身来,她望着栀羽叹了口气,落寞道:“郎君,若是我早一些决定下来去熬药便好了,定是我犹豫不定害了这个孩子,都怪我。” 栀羽闻言,不知如何作答。 花儿越想越内疚,转而,像是快要落了泪。 栀羽见此,忙拉过花儿,安慰道:“每个人便都有他的命数,这怎会是你的错呢?” 花儿闻言,抹了抹泪水。听了栀羽的话,心中却是好受了些。 花儿与栀羽把灶房收拾了干净,如往常一般,花儿做了几个小菜。 栀羽与花儿坐在桌前,两人却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顾自的夹着菜。 如此片刻后,栀羽缓缓抬了眼,望向正在夹着菜的花儿。 若是他一挥手,花儿便就可如此忘了他。就此他便可继续回他的天界做他的羽族二公子。就此缘分了断,又有何不好。 栀羽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心中犹豫不定。 花儿吃着菜,却是觉索然无味。她还未从那个孩子的离世中缓过神来。 这世间真是不怜惜可怜人。 花儿叹了口气,转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抬头道:“郎君,今日……我们喝些酒吧……” 心中烦闷,她倒是想喝点酒解解心中烦闷。 栀羽回过神来,一脸诧异望向花儿。 还不等栀羽说话,花儿便出了屋。 不过片刻,花儿便不知从哪提来了一小坛酒进了屋来。酒坛上满是泥土,坛口被布条死死封住。 花儿满手泥土,她面上泛红,有几丝不好意思般道:“我见郎君在成婚时醉熏熏的,便想着给郎君泡一坛酒,我是用野果泡的,应是不醉人的。” 闻言,栀羽却是心中一悸。他望着花儿不语。 花儿见此,又道:“本是想着等再酿好些时再告诉郎君。却是没想到今日我却是想与郎君饮一杯。” 栀羽闻言一笑,眼中泛出温柔。 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全都抛出了脑后,眼中就只有了这个明媚的女子。 今夜酒醉朦胧,虽是整日同床而眠,今夜却是栀羽第二次卸下了花儿的衣裳。 一夜缠绵,与成婚当日让花儿觉着不同的是,今夜的栀羽像是更加温柔许多。 -------- 栀羽觉着。 或许就算是报恩,他也愿陪这女子过完如此凡尘百年。他给自己的期限,不过便是百年而已。到这女子此生逝世之后,他定了断了这凡尘之情缘,回到天界去。 不知不觉,都已过了冬了。 花儿道初春到了,山上草药复苏生长,定是上山采药的好时节。 山林之间,雪已化净。花儿一袭青衣,笑容灿烂。她为她所采到的每一株药草而开心。 栀羽背着背篓,温柔望向花儿。 忽而飞来一只青雀缓缓落到栀羽肩头。 栀羽转眼望向那只青雀,青雀丝毫不怯般回望。 栀羽从袖中掏出了一片金色羽毛递于肩上的青雀。青雀见此,便立马把它叼在了嘴上。 “走吧……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栀羽轻声一言。 不出片刻,青雀像是读懂了栀羽心中所想一般。它转而盘旋向着云端飞去,越飞越高。 栀羽同那青雀心中传语的,便是要王兄允他凡尘百年的时光,同这女子过完这了了百年便好。 第五十九章 医女花儿(六) 可这浮生了了百年,哪是他所能预料的。他最终不过便是个薄情之人罢了,他痛恨他自己的所做所为,甚至厌恶极了自己。花儿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彻夜响彻在他的梦中,此生此世,他都活该受了如此折磨。 每日的花儿,都觉着自己幸福极了。 每日她都可躺在栀羽温柔的怀抱中睡去,醒来后又是从温柔的怀抱中醒来。她每日同着栀羽说着没完没了的话,每日她都换着法子想要把素菜做出其他花样来。虽是整日素菜,栀羽却也未曾抱怨过。这么些日子,栀羽他越来越温柔,温柔的好似能够包容一切似的。栀羽望着她的眼神,从来都是温柔如水的。即便是花儿偶尔会闹些小脾气,栀羽也未有对她生气过,花儿觉着,他们两人,定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栀羽每日在家中只负责劈劈柴火,抬抬水,或者玩弄玩弄院中的花草。洗衣做饭自然就是落在了花儿的身上。 村中偶有趣事发生。 如是村中小翠与大壮快成婚了,商量婚期中,请着栀羽前去帮忙。村里人不过是客套唤唤。哪知栀羽却是去了,此下,他们却也是慌了,实在是想不到栀羽如此不染尘事的尊贵模样,能帮上什么忙。这一日下来,栀羽不过就是来回更换了几个位置,再听听村里人的交谈罢了。至此之后,村民便像是跟栀羽熟络了不少,村中活动中,都少不了栀羽的身影。 或是村头大婶因为琐事与家中大叔吵了架,闹得不可开交。村里人各项奔走相劝,才得以劝服。栀羽倒也是随着花儿去凑着热闹,望着大婶跟大叔为了今日到谁做菜的事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栀羽竟在两人面前笑出了声。 更或是,吴婶家中的花猫下了崽。一窝小猫中唯独出了一只全黑的小猫,那只小猫顽皮可爱却又与众不同,当其他小猫还在窝中吃奶时,这只小黑猫便知跑到栀羽与花儿家中调皮捣蛋了。虽说它每次都被吴婶骂骂咧咧的又抓回了屋子,它却总是不依不饶的,最爱到花儿与栀羽这处来玩耍。栀羽与花儿每次都因这只小猫笑得合不拢嘴。 可如此不久,这只小黑猫就再也未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过了。吴婶只道是它跑丢了。 虽是惋惜,日子却还是在继续着,如此平淡却又生趣的日子,栀羽倒是觉着过上百年也不错。 可突如其来的,却是事与愿违。 花儿有了。 已经为自己把过脉的花儿惊喜万分的跑到了栀羽身旁,为他分享着如此喜悦的消息。 “郎君!我们有孩子了!”花儿笑得一脸灿烂,喜悦都快要从眼中翻涌而出。 栀羽正摆弄院中花草的手顿了下来。 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栀羽半分惊喜也未有,心中随即而来的是惊吓与恐慌。 他从未想过有孩子此事,他想的不过是陪花儿过完此生。 “郎君!我定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以后粗活累活我可不能干了!”花儿笑着道。 闻言,栀羽却是无一句入耳,他只呆愣的点了点头。 栀羽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先前几千年虽也有仙与人的孩子出生过。可他自认为他不同,若是孩子真的生了下来,他还该如何回到羽族去,如何面对天界众仙。若是真有了孩子,他的尘缘又该如何了断。若是让天界知晓,他的两千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他不过就会沦为天界笑柄。他本应该是天界羽族比仙人更胜一筹的二公子,他!他不能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毁了他的一生! 花儿并未察觉栀羽的神情,现下她已沉浸在了喜悦之中。 花儿转身蹦蹦跳跳般回了屋,口中念叨着,她该如何置办孩子的东西。 望着花儿身影,栀羽手上捏紧了拳。 花儿凡身肉体,定是撑不住生仙界孩童所要渡过的天劫的,若真是生下孩子,花儿怕也是性命不保。这个孩子的出现,不过是会害了他们两人。 自从花儿得知自己有了之后,家中事情都是栀羽在操劳。洗衣做饭,栀羽都一手操办。花儿只负责坐着养胎。 让花儿意想不到的是每日栀羽炒的菜,虽不算是绝顶好吃,却也是不差。栀羽每日都会为花儿熬一碗蔬菜汤,汤汁甜美,竟然还伴着淡淡的花香。 花儿每日喝完都不由赞叹。栀羽闻言都只温柔一笑。 每日栀羽都要代替花儿上山采药,偶有村民因为小病小痛前来,都是栀羽为其诊治,实在遇到他诊治不了的才会唤花儿前来。 如此的日子过了半月。 花儿每日孕吐难受,身子虚弱得紧,她本觉着都是正常反应。 可这日,栀羽上了山采药。 花儿虚弱躺在床上时,竟有鲜血从她的两腿之间流了下来。 她觉察不对,便给自己把了个脉。肚中孩儿脉象虚弱。 她有些慌了,赶忙撑着身子缓缓下了床。到了屋中柜子前,她翻找着药草,想为自己熬些安胎药。翻找了些许草药,她却还是觉不够。转而,她望向柜子的顶层暗格。这些天,栀羽采了不少草药都放在那处,她想看看有什么可以熬药的。 不过顶层暗格有些高,花儿平常都不去打开。这下她却抬来了凳子,拉开了顶层暗格。 让花儿不可置信的是,暗格里什么草药也未有,只在暗格的深处,放着一袋布包。 花儿好奇伸手去拿。 她打开了布包,袋中全是红色的花瓣。 这花,她见过。 凌霄花,花瓣鲜红艳丽。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她先前有用凌霄花瓣为村中大叔外敷过伤口。 花儿取出一瓣,在鼻上一闻,转而却是一惊。 这……这不是每日,栀羽为她熬的汤的味道吗? 转而,花儿手中颤抖,那手中的花瓣都掉落在了地上。 活血化瘀……可若是每日怀孕女子内服,却是可以堕胎落子…… 不可能!她的郎君怎会让她堕胎,她的郎君定是用错了药,或许是根本不知道这凌霄花的功效,只单纯的觉着它清香无比,就此加入自己喝的汤中吧。 花儿安慰着自己,她颤抖着把那布袋又丢进了暗格。 她相信自己的郎君,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如此坚定不移的相信他吗。花儿下了凳子,身子却还是有些颤抖。 转身,便见栀羽背着背篓进入了院子。那背篓中药草杂乱,却还有几束刺眼的鲜红,那些花,如此的娇艳。 花儿不愿去看,转身坐回了床上。 栀羽放了背篓进了屋。他温柔望向花儿,道:“娘子可饿了,我这就去做饭。” 花儿望着栀羽。 她还是坚定着,如此温柔细腻的人,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花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栀羽见此,温柔一笑。他十分坦荡的去开了柜子顶层的暗格。拿出了那布袋。 见栀羽就要转身,花儿忍不住试探般问道:“郎君,你手中布袋里的是什么东西?” 栀羽是背着身子的,他十分平淡的道:“百合花瓣,你怀孕时心中容易烦闷,便想让你多闻闻些花香。” 闻言,花儿心中一颤。 百合吗?百合能是红色的吗。一瞬间,花儿心中的坚持瞬然倒塌。 虽是如此,花儿却还是未有再问,只发颤的道了一句:“好。” 栀羽未觉异常,只出了屋,去了灶房做菜。 花儿坐在床前,手抓床榻,神情复杂。 不一会,天色都暗了下来。栀羽便端着一道道菜进了屋子,放在了屋内的桌上。不例外的,今日,又有了蔬菜汤。 花儿望着那汤,有些发愣。 栀羽贴心的为花儿盛了一碗汤,递到了花儿面前。 花儿身子一颤,却是不接那碗汤。 花儿开口幽幽问道:“郎君,你爱我吗?” 闻言,栀羽手上一顿,他温柔一笑,深情一般望向花儿,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花儿死死盯着栀羽的眼睛,想要从这是)这双温柔的眼中找出一丝她想要找到的情绪,她想确认栀羽之前说的爱她,是真是假。 转而,花儿牵强一笑,又道:“只是突然想到了。” 栀羽被花儿望得心中有些慌神,他还是平静的把手中的汤放到了花儿面前。他低下了眼,淡然道:“当然了,别瞎想了。” 栀羽虽是回答了,话中却未有一个爱字。 闻言,花儿低下了头,幽幽道:“今日,我不太想喝汤。” 见此,栀羽轻皱了眉。转而,他犹豫了几丝后,却是道:“不喝便不喝了吧。” 花儿闻言,轻挑了挑眉。 或是,她真的是错怪了她的郎君。或许,他是不认得百合花与凌霄花。才把它们弄混了。 花儿开口问道:“郎君,你可知百合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未有思索,栀羽便脱口而出。 花儿闻言,苦笑一声后点点头,她嘟囔道:“那郎君你可知凌霄花是什么颜色。” 虽是小声,栀羽却听得清清楚楚。 栀羽却是装作没听见,他故作镇定模样的转身,道:“我去清理一下灶台,你先吃。” 第六十章 医女花儿(终) 花儿见此,忙喊住就要向外走的栀羽,她像是嘶吼一般又重复了遍道:“郎君!你可知凌霄花是什么颜色!” 闻声,栀羽站定,他背对着花儿,让花儿看不见神色。花儿只见栀羽沉默了半分,后幽幽答道:“红色。” 闻言之后,花儿像是已崩溃了。 是啊!凌霄花是红色啊,栀羽是分得清的!原来不过是花儿在自欺欺人罢了! 花儿咬紧了牙关,愤恨一般喊出了话语:“郎君,你可知你现在!你是在杀人啊!他是你的骨肉啊!你怎如此的狠心!” 闻言,栀羽慌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去逃避,他道:“我……我有我的苦衷。” 花儿泪水瞬时流淌,她吼叫道:“有何苦衷,竟要去迫害这还未出生的孩子!” 即是说有苦衷,栀羽却也不言一句,给花儿觉着,就像是一副无关自己的态度。自己孩子的性命便是如此的无关紧要吗? 花儿气得颤抖,她愤怒抬手,推翻了桌子。碗碟跌落声音巨大,响彻到栀羽的耳边。 栀羽无法辩解,他也不能辩解。事实就是如此,是他用了凌霄花。既是不能使用法术,他便用了药草。想要花儿落了胎。 他是自私的,他只想陪伴花儿百年,却又不想为了一个孩子影响了他自己的仙界地位。 花儿悲痛欲绝,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做了如此之事却还无动于衷的男子,她觉着此刻的栀羽是如此的陌生。一个如此温柔的人,怎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花儿苦笑几声,她悲痛道:“你……你是个恶魔……我绝不允许你再伤害我的孩子!若是我的孩子没了!我也不愿再存活在这世上!再见到你这丑陋的面容!” 语毕,花儿便迈着步子向着门外跑去,一转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门外天色已黑,偶有惊雷响彻,像是快要落了雨。 栀羽愣神了,他未有去追,他此刻,心中却也是混乱无比。 不过片刻,那雷声越来越大,瞬时雨点如剑般往着大地穿插着。栀羽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这时,他才觉事情严重。他慌忙冲进雨中,向着花儿离去的方向追去。 天上落的雨,重重的打在花儿的身上。花儿头发与衣裳都已经湿透了,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踉踉跄跄的就往着山中山崖跑去。 花儿到了山崖之上,望着山崖下的万丈深渊,她腿上有些发颤。 山崖边石子松动,转瞬便落入了山崖下的深渊之中。 随后,她悲痛的瘫坐在了地上。她不过就是想要逃离栀羽身旁罢了。她不敢相信,若是她再多呆上一天,自己肚子的孩子,便要被他杀死了。 花儿喘着粗气,许是跑了太久,肚上剧痛。良久,肚上的疼痛却还未停止。花儿痛苦的抚上自己的肚子,她开始吃痛的叫唤起来。两腿之间血液流淌,混着着天上落下的雨,瞬时这血水就淌满了一地。 花儿见血水,她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她开始痛苦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转而,花儿伸出手,吃力的扒弄着地上的血水。 她不能让它们流淌下去!这可都是她的孩子的血! 不过片刻,花儿已是满手的血水。 雷雨交加,云层中都冒出了许多闪电。瞬时都照亮了山崖。 栀羽闻声而来,见到了瘫坐在山崖边痛苦万分的花儿行动已尽疯癫的花儿,他心中绞痛。 栀羽向着花儿跑去,他幽幽唤道:“花儿……” 花儿闻声,惊恐的抬头望去,她见是栀羽,忙哭喊着威胁道:“你别过来!你若过来!我便从此处跳下去!” 栀羽闻声,忙止住了脚步。 现在花儿情绪激动,若是他再刺激她,或是她真要从山崖跃下。 栀羽忙安抚一般道:“我不过去!” 花儿闻言,愤然道:“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栀羽闻言,眉都皱成了一团,缓缓低下了头。 见栀羽还不走,花儿便努力让自己平缓着情绪,过了半响后,她幽幽道:“郎君,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爱我?” 闻言,栀羽抬眼,望向花儿那悲痛欲绝的眼。 他心中不忍,随即坚定的答道:“我当然爱你……” 花儿闻言讽刺一笑,她随即哭喊道:“既是爱我!为何要杀了我的孩子!你如此的人!怎能知什么是爱!你何苦不如把我也一同杀了!” 栀羽闻言,是又慌又乱。他忙道:“花儿!你听我说!我有我的苦衷!这个孩子!注定是不能生下来的!我不过是早一些结束他的命运!” 闻言,花儿疯癫的笑了起来,她转而像是笑累了一般,她绝望道:“苦衷?何苦再自欺欺人了!这人世间哪来的什么苦衷,不过便是世人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这世上哪有渡不过的事物,所有的渡不过都不过是世人的怯懦罢了!” 栀羽闻言,痛苦的皱起了眉。 花儿说的,句句属实。苦衷不过便是他给自己的借口罢了。望着花儿如此,他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痛苦。他这才明白,他所做之事不过是让两人都受到伤害而已。真正迫害他们的不是花儿肚中的孩子,而是他自己!此时此刻,他是无比的恐惧。他害怕就此就失去了花儿,他真的知错了。若真能与花儿相守,那天界之位他现下都甘愿抛弃。 转而,他反手便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颤抖的跪下了身子,口中道:“花儿!我错了!我们回家好吗?我该千刀万剐!” 见此,花儿却是不为所动,她绝望般哭喊道:“我本以为得此一人,渡过余生,就是真的幸福了。可真怪我识人浅薄!我竟爱上了你如此这般之人……你道你爱我?真是可笑!你都能杀死自身骨肉的人!又该知道何为爱!你……” 花儿还未道完,那肚中却让她抽痛难忍。她痛苦大叫起来。花儿肚中瞬时泛出金光,一抹闪电从云端飞来,转瞬间就劈在了花儿的身子上。花儿痛苦的大叫起来。整个山崖瞬时如白日一般亮堂。 雷声响彻,伴随着花儿的惨叫声,一同传入栀羽的耳中。望着眼前的场景,栀羽呆愣了半秒。 这是……怀了仙家孩子的劫数? 那闪电依旧络绎不绝的打在花儿的身子上。花儿痛苦万分,她弓起了身子紧抓着地上的泥土。这雷电是要把她的身子整个撕裂。 不由多想,栀羽就想要冲上前去保护花儿,才刚刚到了跟前抱住了花儿,刚刚感受到了她身子上的最后一丝温热。 花儿随即转眼,她幽幽望了栀羽最后一眼。就如烟尘一般,飘散在了雷电的光亮之中。 那双眼,含着怨恨与不甘,竟还有几丝不舍。 栀羽跪在花儿消失的此处,痛苦的嘶喊着。砰的一声,像是有了什么东西在栀羽的脑袋之中炸裂开来。白光乍现,照亮了整处山林。 -------- 羽族宫殿中。 此前人世间的场景在脑中不断放映,栀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中剧痛,可他的心中却是波澜不惊。 他不过依旧是个懦夫罢了,对于一切事物,他从一开始便是选择的逃避。他从不敢正面去面对,就连断了情丝,便都是他不愿忍受失去花儿的痛苦。不过情丝留下对他而言也是无用的,就像花儿所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何为爱。 栀羽心中是万分瞧不起自己的,他冷笑一声,又用力的去按压着太阳穴。 转而,头痛缓了不少,他才又望向了那笼子中的玉瓶,那玉佩还是缓慢的漂浮在笼中。 看来,那小猫也是静了下来。 栀羽叹了声气,转而又坐回了玉桌前,为自己按摩着脑袋。 此刻,有一侍从端着一个小坛子进了门,他唤道:“二公子。” 栀羽疑惑抬头,问道:“何事?” 侍从道:“西王母座下仙子小棠,送来了一坛玉酿。” 闻言,栀羽瞟了一眼侍从手中的酒坛,淡然开口道:“唤她拿回去吧,我平常不喜饮酒。” 那侍从闻言,又道:“那仙子道,这是她用果子泡的,不醉人。” 闻言,栀羽一惊。 耳中随即传来一个女子熟悉的话语:“我见郎君在成婚时醉熏熏的,便想着给郎君泡一坛酒,我是用野果泡的,应是不醉人的。” 栀羽转而又望了一眼侍从手中的酒坛,淡然道:“放下吧。” --------- 秦王宫中。 幽临宫内,骨狸坐在寝宫的床上。她愤恨的抹了抹嘴。脑中回想的全是那个臭男人恶毒的言语。 今日那个臭男人是犯了病了吧,没事发什么疯。 骨狸气愤的踢了踢腿。 仪南正巧这时进了屋,她抬眼便见骨狸如此,她疑惑问道:“美人,怎么了?” 骨狸闻声望去,见是仪南后,她摇了摇头道:“无事。” 仪南却也不再多问,她从袖中掏出了先前骨狸赠与她的金叶,她道:“美人,这金叶流连我已能运用自如了,没想到这东西真是厉害,我用它刺入树干中,竟能一下穿通。” 第六十一章 无相相求 骨狸闻言,喜悦道:“那便好呀!这下你便可去找吕不韦报仇了!” 闻言,仪南忙比出嘘声的动作,示意骨狸小声一些。 骨狸见此,忙捂住自己的嘴。 报仇?她现在已听命了王上的话,断不能再做如此糊涂的事情了。仪南如此想着。 转而,仪南吞吐道:“等有机会……再去吧……” 闻言,骨狸忙道:“今晚上便有机会呀!我定会帮你保密你的行踪的!” 仪南闻言,虽是有些感动。但报仇一事应是她自己的事,美人却是比她更加积极的模样。竟然让她有些慌。 忽而,大饼站在寝宫门外喊道:“美人,门外韩国公主韩昭颜求见。” 仪南与骨狸都诧异转头去。 韩国公主?骨狸不记着她认得过韩国公主啊。这个公主为了何事来见她。 虽是疑惑,骨狸还是道:“唤她进来吧。” 大饼应声道:“诺。” 仪南收起了手中的金叶,站到了骨狸一旁。 不过一会,就有一蓝衣女子体态优雅的进了屋来,一路上她低着头,骨狸都望不见她的模样。 韩昭颜站到了骨狸跟前,她规矩行礼道:“参见美人。” 声音婉转好听。 骨狸见此人站定在自己面前,后道:“不必多礼,不知的韩国公主来找我所为何事?” 闻言,韩昭颜抬起了头,坦然的与骨狸对视了一眼。 见韩昭颜面貌,骨狸不免有些吃惊。 眼前这个女子,真是绝美。这也应是她见过的第二美的女子了吧。第一美的还属无相大人。 闻言,韩昭颜十分坦然的道:“今日昭颜初次进秦国王宫,便想来拜访拜访这宫中唯一的美人。想与美人交个朋友。” 闻言,骨狸点了点头。随即她想都不想便道:“好啊。” 仪南在一旁抹了抹汗。 这公主长得如此漂亮,是来争王上宠爱的呀。美人怎么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闻言,韩昭颜捂嘴一笑,道:“想不到美人竟是个豪爽之人,昭颜胜是喜欢。” 骨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跟眼前这个女子谈话,就像是跟无相大人谈话一般,完全拒绝不得。许是跟长得好看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吧。 转而,韩昭颜摆了摆手,对着仪南道:“这个婢女去准备些吃的吧,今日我要与美人一同用膳。” 这明显是反客为主了吧。 仪南有些不悦,她转而望向了骨狸。 只见骨狸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美人也太没有戒备心了。一看这个公主前来便是不怀好意。 仪南微微摇了摇头。她却只好应声道:“诺。” 转而,仪南移步出了寝宫。 等着仪南走后,韩昭颜边饶有兴致的望向骨狸。她轻咳一声道:“美人,王宫生活可还惬意?” 骨狸闻言,虽觉着这样的问句有些奇怪。她却还是笑盈盈的答道:“挺好的呀。” 闻言,韩昭颜一笑,那抹笑容竟让骨狸觉得神似一人。 转而,韩昭颜幽幽道:“小猫妖?认不出我了吗?” 闻言,骨狸惊异无比。 此刻心中却是冒出一个人的名字。 “无相大人!”骨狸惊呼。 韩昭颜闻言巧笑道:“小猫妖还是聪明。” 骨狸上下打量着韩昭颜,惊奇道:“无相大人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果然如墨砚所说,大人能幻化万物到无一丝破绽!上一次是变成了嬴政!这一次又是韩国公主!” 韩昭颜闻言,一挑眉道:“这墨砚这嘴也真是没个谱。” “不过,无相大人你为何变成韩国公主的样子到秦王宫来?”骨狸抬眼问道。 韩昭颜若有所思般答道:“所为一些……私事。” 闻言,骨狸便只“哦”了一声。 既然是私事,骨狸也不好多问了。 见此,韩昭颜不免有些喜爱了眼前这个明事理的小猫。 韩昭颜道:“小猫妖,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闻言,骨狸疑惑。 “什么忙?” “帮我在这秦王宫坐上妃位。” 骨狸闻言,疑惑更深了。 这个小小的人间妃子的位置,居然能轮到魔界无相大人来要自己帮忙。 骨狸挠了挠头,本是不过脑子想开口答应来着。 转而,她却是眼珠子一转,舔了舔嘴唇。 骨狸幽幽道:“帮大人嘛,倒是可以!不过吧……我就是许久未吃大人那舒雅居的饭菜了,馋得慌。” 说实在的,王宫的菜肴确实是香,不过吃多了。她确实是想换换口味,不过她却没什么钱币。 闻言,韩昭颜捂嘴一笑。 这小猫,真是个鬼精。 “今日晚些便给你送来。”韩昭颜扶了扶袖,笑言。 -------- 秦川宫内,吕丞相来访。 吕不韦坐在侧椅上,轻酌了一口茶。 嬴政坐在主位之上,他清冷道:“仲父身子可好些了?” 吕不韦闻言,他望向嬴政回道:“臣在家修养多日,已好得差不多了。” 闻言,嬴政挑了挑眉,随即又点了点头,答道:“那便好。” 嬴政他心中是有不爽的,吕不韦的命他不想留。但是他要死的时候不是现在。 闲聊了几句朝政之事后,吕不韦开口问道:“不知太后身子可好了?前几日听闻宫里人说太后身子不适。” 闻言,嬴政道:“仲父这些日子在家中修养怕是不知吧,母后已去了雍城的离宫修养身子了。” 闻言,吕不韦十分诧异。神色不免有些僵住。 嬴政在一旁看得真切。 这下都快要到王上生辰了,如此突然回雍城修养实属怪异。 虽是如此想着,吕不韦却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又再聊了片刻之后,吕不韦行礼退出了秦川宫。 嬴政坐在座椅之上,抚上了额头,若有所思。 -------- 韩昭颜回了王宫中所安排的寝宫。 她才一进门,侍女柳奉便迎了过来。 柳奉在她耳边轻声道:“大人,墨护法传来消息,说是今晚动身,还望大人做好交接。” 韩昭颜闻言,点了点头,神色不变道:“准备吧。” “诺。”柳奉应声。 -------- 妖界。 天色昏暗,已是妖界要入了夜的模样。 妖王宫城墙之上。 一队小妖拿着长矛站立,镇守着。 墨砚站在那队小妖一旁,一脸悠闲。 今日是轮到他值夜,当然也是他定下动身的日子。 墨砚站了一会,唤了唤一个小妖道:“我去上个茅厕,你们不许松懈。” 那个小妖闻言,应声道:“是。” 墨砚下了城墙,找了个隐秘处。那些小妖都以为他真是去上个茅厕。 他手中变换出一片黑羽,转而,他对着那黑羽施出法术。 转瞬间,黑羽便化为了墨砚的模样。不过却是眼光呆愣,神色木讷。 墨砚转手,对着这个假墨砚一挥,这个墨砚便动了起来,向着他来时的方向而去。 不过片刻,这个假墨砚便呆呆的站到了那队小妖一旁。 小妖们却也未有觉察异常。 法术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他只有在一个时辰之前赶来,才能万无一失。 选在这时动手,他便会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若是真追查了起来,却真是没有了他什么事。这一队小妖,都是能为他作证。如此深夜,也定不会有人来这边境城墙来探望自己吧。 想到此,墨砚便化为一只乌鸦,悄悄然往着树妖一族而去。 此时的树妖一族境地,万家灯火已熄。 身为族长的石磊才刚刚从炼丹房中回了屋,侍女们为他洗漱完了后,便退出了屋子。 石磊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了筋骨。 他这把老骨头了,自从退了护法之位后,他已很久没有锻炼过了,身子是大不如从前。 转而,他扭了扭手腕,似手上还有余痛一般。 他抬起那只手,打量起来。 这只被那个小子砍掉的手,已重新长了出来,这是树族的天赋。 可这长出来的过程,却是漫长无比。 对那小子,是有恨意的,本是自己好好的打拼一番的年纪,断了只手却是被迫退位。现下这手虽长出来了,不过就是个摆设。 现下那小子竟还成了妖王身旁的护法。 石磊叹了口气。 思绪再多也无用了,事都已至此。转而,石磊不再望着他那只手,他转身到了床榻边,准备睡下。 石磊熄了灯火,才刚刚脱了外衣躺下,耳边却是忽而传来异动。 他虽是不做护法多年,可这洞察力却是不减当年。 忽而一阵冷风吹过,石磊警惕的站起身。 “谁。”石磊赶忙起身下床,沉声道。 从暗处跃出一人,一身黑衣,黑布蒙着面。 那人似是不想与石磊多言,他从袖中散出无数木飞镖,蛮不讲理的便向着石磊飞去。 那些木飞镖上似涂了些什么,飞出时瞬然就着了火。 飞镖迅猛,石磊已许久未有与人动过手,身法已是不娴熟,他躲闪不利,瞬时肩上便中了两镖。 石磊吃痛咬牙,运气熄灭了肩上的燃着的木镖。火焰熄灭,那木镖却是如不朽不坏一般,还是死死钉在了石磊的肩上。 石磊皱眉。木怕火,这人前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这个黑衣人见此,像是不给石磊喘息的机会,转而,更多的燃烧的木镖飞来。密密麻麻,不容躲闪。 第六十二章 百树枯荣 石磊闪躲不及,那些木镖像要把石磊扎出无数洞一般,密密麻麻的钉在了石磊的胸膛上。石磊吃力站定,握紧了拳头。 火焰燃烧,石磊奋力运着气,把火焰震灭。瞬时,他的胸前便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木镖。 石磊虽是吃痛,他却是咬牙嘲讽道:“就这点能耐?” 黑衣人眼光一眯,似笑非笑般道:“族长大人,还嫌不够?” 声音一听便知,是墨砚。 石磊与墨砚接触不多,光凭着这声音,他是分辨不出的。 闻言,石磊只手幻化飞出树藤,向着墨砚抽打着。墨砚飞身躲避,还嘲讽道:“族长大人,失了一只手,还真是不如当年。” 石磊听墨砚话语,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他愤然道:“是你!那个断我手的臭小子!” 闻言,墨砚也知是瞒不下去了。他冷声道:“族长如此老身子了,记性却是不错!” “好你个墨鸦一族余孽!早就该知留你不得!”石磊愤然道。 他手中的长藤似是受了怒意一般,速度变得飞快,向着墨砚抽打着。 墨砚闪躲了几下后顿觉吃力,便弹指一挥,一颗石子瞬然飞向了石磊胸膛前密密麻麻的木镖。 那石子砸向了一木镖后,瞬时就引爆了所有木镖。 随着爆炸声而出,石磊痛苦叫喊了起来。两者声音交融,声音巨大。 树妖一族地界本是灯火全熄,闻声后,瞬时灯火通明了起来。 见此,墨砚一皱眉。如此,定是会引来无数树妖一族的侍卫。 石磊倒地,胸膛前已被炸得血肉模糊。绿色的汁液流淌。 石磊却还痛苦撑着身子,皱着眉头望着墨砚。 “灭族也是你与妖王的仇怨!对我何必下如此狠手。”石磊痛苦言道。 闻言,墨砚冷声:“仇怨?你这一命还不足以还清你所做的!” 即便是妖王下命又如何。灭族之仇,倒是也有石磊的一份“功劳”,还记着那日,石磊斩杀无数墨鸦族民,石磊的脸上却不见半点不忍,有的却只是那让人恶心的笑意。 墨砚咬紧了牙。 闻言,石磊狡诈的斜了斜眼,道:“或许!你留我一命!我会给你想要的!” 见此,墨砚也知石磊不过是要拖着时间等着救兵前来,他还不至于落此圈套。 墨砚冷声道:“闭嘴,受死吧。” 闻言,石磊也知等不到救兵了。他奋力用着最后一口力气起身。 石磊全身衣裳爆裂,他整个人变为树木模样。全身上下的树藤向着墨砚抽打,速度快得离谱,快得都看不清树藤的位置。 这!这是树妖一族特有的一招:百树枯荣。 这是无异于拉人一起下黄泉的做法。树妖临死前,用全身力气与法力,对敌人造成最后的伤害。这个伤害是恐怖的,树藤速度飞快,根本没有躲闪的缝隙。 墨砚根本无处躲闪,瞬时便被树藤击倒在了地上。 那树藤还在持续不断的往着墨砚身上抽打。墨砚根本没有起身的机会,他的身子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 此时的妖王宫边界城墙之上。 那个假墨砚呆愣的往着来时的路而去。 已到了一个时辰了。 那队小妖中的一个道:“墨护法,又去茅厕啊?” 假墨砚却是不回答,径直向下而去。 那队小妖有些许疑惑。 假墨砚走到了一处拐角,却像是卡住了一般,呆愣的向着拐角处的柱子不停的用头撞击着。 不远处。 悟笙缓缓向此处而来,他肩上坐着一只黑色的蜘蛛。 悟笙转头对着那种小蜘蛛道:“你可知大半夜了,明日再见墨砚不行吗?” 那小蜘蛛傲娇的抖了抖腿上的绒毛,以表示不同意。 悟笙转回了头,他这才注意到不远处。 若是他没看出的话,似是有一人在不停的撞柱。 而这人,怎么如此眼熟。 悟笙不明所以的走到了那个撞柱人的身后。 假墨砚还在不厌其烦的撞着柱子。 悟笙思索般摸了摸下巴。 今日墨砚没吃坏东西吧。 悟笙肩上的蜘蛛见此,一跃便跃到了墨砚的肩上。 那蜘蛛才刚刚落在假墨砚的肩上。 这个墨砚便瞬时化为了一片黑羽,飘落而下。 蜘蛛随着黑羽落地后惊了一惊,瞬时就跳跃躲到了悟笙的身后。 悟笙也是有些吃惊,他捡起黑羽打量了起来。 转而他像是想清楚了什么。 “他是在偷懒吧。”悟笙道。 蜘蛛转而又跃回了悟笙的肩头。 悟笙把羽毛藏入了袖中。 许是又跑凡尘哪个烟花柳巷去了。悟笙叹了叹气。 他走到了城墙之上。 那队小妖见了悟笙,便行礼道:“参见悟护法。” 有一个小妖多嘴问道:“悟护法,墨护法呢?” 闻言,悟笙背对着小妖们,望向城墙之下道:“他刚刚身子不舒服便先回去了,你们今日都不可懈怠。” 小妖们明白似的点了点头。 ------- 石磊幻化的树身还在持续不断的抽打着。墨砚躺在地上,吃力的撑着身子。 再如此下去,许是墨砚今日也定难逃一死。 突然,一个身影飞跃到了树身之后。那人一头银发,一身紫黑色衣裳。 那人站在树身之后,一脸的迫不及待,他手上瞬时冒出无数黑丝死死缠住了树身,树身被缠紧而止了抽打墨砚的动作,瞬时有无数绿色的汁液顺着黑丝而去。 汁液还未到那人手上,那人却突然嫌弃一般的松了手。 他甩了甩手中的黑丝,骂道:“真恶心!” 墨砚此时已十分虚弱,他抬眼望向来人,问道:“可是魔界之人?” 那人闻声,转眼望向墨砚。他是满脸不屑,却还是回答道:“魔界流潜。” 忽而,门外有无数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流潜瞬时听到了动静,他忙扛起那树身,转而望着墨砚虚弱的模样,他邪笑道:“我是奉命来接手,救你不是我分内的事,好自为之。” 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语毕,他一个飞身便化为了黑烟,没入了黑暗。 墨砚吃力站起身子。 闻声有人就要推开了门。 他奋力化为了一只乌鸦,从窗外飞去。 石璇带着几队侍卫,推开了门。 门内空无一人。房屋内混乱无比,打斗痕迹明显。 本已入眠了的石璇,听见喊声,便急急忙忙换了衣服带着侍卫而来。 这发生了什么。 石璇蹲下了身子去观察着地面,一地的木屑伴着绿色汁液。 爹爹一定受伤了。那如此,爹爹现在去哪了。 石璇皱了眉头,四处寻找着。 那些侍卫进了门来,也是勘察着。 一个侍卫捡起一节木藤,他像是脱口而出一般,道:“百树枯荣?” 闻言,石璇气愤转身,甩了那个侍卫一耳光,对着那个侍卫愤然骂道:“胡说八道!以爹爹的修为!怎会用到百树枯荣的地步!” 那侍卫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他赶忙跪了下来,又自己甩了自己几耳光,他道:“是属下胡言乱语!” 虽是那侍卫随口一句,石璇虽表面不信,她的心却是慌了起来。 爹爹,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想到此,石璇立马眼框一红,她大喊道:“传令下去!全体树族守卫追拿刺客!” 侍卫们纷纷应声道:“是!” 语毕,石璇匆忙往着妖王宫的位置而去。 她不到片刻便匆忙赶到了妖王宫门外,宫门外的侍卫见了来人,纷纷行礼道:“参见石护法!” 石璇正准备往里冲,却被侍卫拦下道:“石护法,没有妖王召见不得擅闯。” 闻言,石璇皱眉应声道:“我有急事要见妖王!若是再晚些耽误了!拿你们试问!” 那些侍卫有些慌了,几人互相对视了几眼。 石璇见此,便赶忙向着宫中而去。 那几个侍卫也识相的不再阻拦。 -------- 铃钰殿内。 妖王坐在大殿之上,他打了个哈欠,似是刚刚睡醒一般。 石璇跪在大殿之下。 妖王有些不耐问道:“何事半夜入宫而来。” 闻声,石璇急忙道:“王上!树族遭了刺客!我父亲现下已经不知所踪!” 闻言,妖王瞬时精神了许多,他瞬时惊讶道:“什么!” 还不等两人再说话,门外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侍卫模样的小妖。 那小妖慌忙喊道:“王上王上!有人打晕了妖界出入口看守的侍卫们!那侍卫们醒来后便告知了宫中,却已经不见了那人身影!” 闻言,石璇惊喊道:“莫非是与我父亲动手的刺客?!” 那侍卫闻言却还有些纳闷,树族族长失踪的消息倒是还未传开。 看着侍卫神色,石璇倒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骂道:“都是没用的东西!那出入口的侍卫都难逃其就!” “莫慌!传出入口把守的侍卫前来!再把各大护法都唤来!”殿上的妖王沉着发话。 那个侍卫闻言应声道:“是!”随即他赶忙转身,向门外而去。 -------- 墨砚扶着满身鲜血的身子往着自己的宫殿而去。 现下他这个样子,怕是回不去边境城墙了。之后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好了。 墨砚摸着黑进了屋子。 才踏进屋子没有半步,就有一人发声道:“去哪玩来?连值夜都唤个假人。” 第六十三章 悟笙叛离 墨砚闻声,眉头一紧。 这个声音熟悉得紧,只一声墨砚就分辨了出来。 “悟……悟笙?”墨砚语气中有些许慌乱。 闻言,悟笙却是有些疑惑,他哪曾听过墨砚出现过慌乱的语气啊,不都是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模样吗? 悟笙肩头的小蜘蛛闻声,并未觉什么不对,它欢悦的跳了起来。 一瞬,悟笙觉察到不对,他闻去,这空气中竟然弥漫了一股遮掩不住的血腥味。 转而,悟笙警觉起身,一把就抓过墨砚的手。墨砚觉痛,嘶叫了一声。 距离近了悟笙才看了出来,此时的墨砚身上竟已经是血肉模糊。悟笙瞬间收了手,手上竟也染了鲜血。 小蜘蛛站在悟笙肩头,它见此竟害怕的躲到了悟笙的脖后去了。 “怎么回事?”悟笙皱眉问道。 墨砚闻言,故作无所谓般笑了一笑,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悟笙语气间有些怒意。 如此拙劣的谎言,谁能相信? 悟笙正准备继续问话,门外就有人敲门。 门外那人道:“墨护法,属下听闻您回寝宫歇息了。妖界出了大事,妖王传令来,全部护法速速去大殿有要事商议。” 闻声,墨砚皱了眉。 他如此一身伤,要怎么去大殿? 虽是如此,墨砚却还应了声道:“知道了,稍后便去。” 悟笙闻言,冷眼望向墨砚。 看他如此模样,定不是去做了什么好事。或许是与这“大事”有关。 转而,悟笙冷声道:“一会,你还是同妖王解释吧。” 语毕,他便要抬步走。 见此,墨砚些许慌乱的一把拉住了悟笙。 墨砚知道,悟笙是最忠于妖界的。这种判离妖界之事,悟笙是定不会包庇的。不止不不会,还更加深恶痛绝。 墨砚脱口而出道:“悟笙,小蜘儿到现在还未修为人形……” 闻言,悟笙眼光一沉,冷声道:“那又如何?” “我有办法。”墨砚道。 虽不是有万全的把握,现下也只能如此拖住了悟笙。 闻言,悟笙惊异转了身。他肩上的小蜘蛛闻言,也从悟笙脖后跑了出来惊喜的跳了两跳。 “你有办法?”悟笙语气中有着强压的惊喜。 悟笙肩上的小蜘蛛,是悟笙在修炼时所遇到的。悟笙从见了小蜘蛛的第一眼起,便爱上了它。小蜘蛛亲切热情,见到悟笙的第一面时,便跑上前来蹭着悟笙腿上的绒毛。两只蜘蛛至此后,便一起修炼。修炼多年,在悟笙都已化为人形之后,小蜘蛛却一直未有修成内丹,甚至连话也不会说。在他拼了命成了护法后,询问了妖王,妖王只道是小蜘蛛没有慧根,修不成内丹。恐怕这一世都化不为人形。 这下墨砚道有办法,何止让他欣喜。 墨砚沉思片刻后道:“但我要你帮我个忙。” 闻言,悟笙自然也知墨砚要帮着什么忙。 他道:“我如何知道是不是你在框骗我?” 连妖王都没有的法子,墨砚会知道解决的办法?不免让悟笙无法相信。 闻言,墨砚一笑道:“若是骗你,以我现在的模样,骗你不是更让我处于危险之地吗?” 悟笙闻言,沉默了。 -------- 铃钰殿内。 墨砚与悟笙一前一后进了殿。 石璇、绿拓还有般杏之早已在殿中等候。殿内不如往常,殿下还聚满了妖界侍卫,还有树妖一族的各大长老。 他们神色慌乱,都私下窃窃私语着。 见两人到来,慕钟岭在殿上有些发怒。 慕钟岭沉声道:“何事来得如此之慢!” 殿中各妖闻言,瞬时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了来人身上。 般杏之望去,望到墨砚身影,眼眸都不自觉亮堂了。 闻声,墨砚倒是不慌不忙,他揉了揉肚子笑道:“哎!都怪属下今日吃坏了肚子,肚子极痛,路上遇到了悟笙兄。他扶着属下过来,耽误了许久。” 墨砚已换了一件衣裳。身上的伤,简单的处理了下后,便让悟笙在自己全身的伤口上缠了蛛网,以防止血浸到了衣服上。 慕钟岭也知他是油嘴滑舌,今日事出紧急,也不愿多问。 墨砚与悟笙慢悠悠走到绿拓一旁。 般杏之朝着墨砚一笑,墨砚笑着回应。转眼,他倒是望向了石璇。 石璇满面愁容,一番心事重重的模样,都不带望向他们一眼。 悟笙细声对着绿拓问道:“发生了什么?” 墨砚侧目。 绿拓使了使眼色。 转而,慕钟岭威严开口道:“今日妖界树妖一族遭遇刺客,妖族族长下落不明,妖界今日有无异常,报来者全部有赏。” 闻言,悟笙眉头一皱,有些怒意般望向墨砚。他肩膀上的小蜘蛛瞬时害怕得发抖了起来。 刺杀妖族族长?墨砚竟然干的是如此叛离魔界之事。若是要帮着小蜘儿化为人形,今日自己做着却是同谋叛离妖界之事。悟笙对着妖界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他从未想着一日自己要叛离妖界,他心中纠结无比。 悟笙手上紧紧握了拳。 墨砚觉察目光,却是镇定的不去回望。他只跟着那些不知情的妖一般装作惊异无比的模样。 这时殿下的一个小妖站了出来,他跪下了身子道:“禀告王上,属下是镇守妖界出入口的小妖之一。今日刺客路过出入口时曾把属下打昏了过去。属下今日昏过去之前,还模模糊糊记得那个刺客的样貌。” 闻言,慕钟岭有些喜,他忙问道:“那刺客长什么样?速速禀告。” 本是满面愁容的石璇也是瞬时惊喜,期待着望着小妖,等着他开口。 小妖开口道:“那刺客一头白发,一身紫黑色衣裳……其余的属下记不清了。” 闻言,墨砚倒是心中一紧。 这魔界流潜,做事也是个草率性子。竟鲁莽的直接打昏了出入口侍卫。 闻言,殿中众人都开始思索了起来。 白发紫衣?这六界白发之人多之又多,是哪号人物要来招惹妖界。 慕钟岭思索了一番,却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一人出来。 殿下一个树族长老想了半响后拍了拍脑袋,几乎是喊出声来道:“王上!老朽记着三百年前与魔界交战时,是记着有见过这样的人物!白发紫衣!那人身法怪异得很!” 闻言,殿中所有人瞬时沸腾了。 有小妖愤然道:“大胆魔界!竟敢来招惹我们妖界!他们魔界是想再遭受一次血洗吗!” 其余小妖附和着:“是啊是啊!” “魔界现下群龙无首,定是乱了阵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妖们继续愤然着。 墨砚闻言微微皱了眉。 这下事情暴露,妖王定会去找魔界要人。 悟笙察觉墨砚神情,也知是情形不妙,他在墨砚耳边轻声劝说道:“若是认罪,还能落个被魔界蛊惑的罪名,下场还不至于惨烈。” 若是墨砚认了罪,自己也跟着认罪。妖王应该会重轻发落的。悟笙心中拉扯,表情复杂。 墨砚侧目不言。 听了长老一言,石璇是认定了是魔界所为,她这下是站不住脚了,她冲上前去愤然出声道:“王上!属下愿带兵去魔界同他们要人!属下得为我的父亲讨回公道!” 语毕,殿中更加沸腾了。 小妖们叫喊着道:“属下都愿意追随石护法!去给妖族讨个公道!” 殿内已乱成了一团,吵吵嚷嚷。 绿拓跟般杏之相望了一眼,都微微皱起了眉。 见如此混乱的场景,殿上慕钟岭有些发怒,他低吼道:“行了!” 闻声,殿内众妖都止了声音。 石璇有些不悦了,却是皱眉不语,此下应该立即让她带兵前去魔界,何故还要让他们止了声音。 见殿内静了下来。慕钟岭才缓缓开口道:“事情还未弄清楚前,不要胡乱动作。” 石璇此刻是认定了就是魔界所为,她只觉妖王是畏畏缩缩,随即她愤然顶嘴道:“区区魔界!属下带个几万精兵就可歼灭!王上何故还顾虑!” 闻言,慕钟岭皱了眉。 虽是现在魔界实力大不如从前,还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可魔界养精蓄锐三百年。现下实习他也不可猜透。现下妖界少了天界依附,若是妖魔真要战上一战,必定也是两败俱伤。最后最大的受益者还不是其他几界。 思虑下,慕钟岭开了口道:“罢了!你们暂且先退下!这事缓一缓,明日再议!待本王亲自去魔界探个清楚!” 闻言,殿内又是一阵沸腾,殿内小妖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慕钟岭不顾殿内情况,他起了身便退出了铃钰殿。 石璇气满心头,可却是难以开口。 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妖王竟还要缓一缓!是真不把她们树妖一族看在眼里吗!再怎么说!树妖一族也是陪同妖王即位到现在的最大一族。 慕钟岭已离去,般杏之见此纷乱,命令一般开口道:“你们都聋了吗!赶紧退下!” 听言,众妖才纷纷退下。 石璇心中不甘,妖王却是已下了命令,她却是没有办法,她只好愤然一甩袖,转身出了铃钰殿。 绿拓见此,忙追赶前去。 墨砚见众人都快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慢悠悠的抬了步子。 悟笙跟在墨砚身后。 第六十四章 魔界指认 墨砚出了铃钰殿,悟笙跟在身后。 墨砚自然是知悟笙还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他却是自顾自的走着。 悟笙跟着墨砚到了一处角落,墨砚才转回身来。 墨砚望着悟笙,一脸真诚道:“悟笙,我虽是在你眼中不靠谱,但我答应你之事我定能竭尽全力。” 悟笙闻言,神色有些复杂。他肩膀上的小蜘蛛有些不明所以。 毕竟这是叛离妖界之事,悟笙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忠于妖界如此多年。竟在今日,为了自己的挚爱。做出如此帮助叛党之事。 悟笙的心中有着对妖界深深的忏悔,他想立刻跑去揭发了墨砚赎罪,转而,却是望着肩膀上的小蜘蛛,有些不忍。 若真是揭发了,自己跟小蜘儿又是个什么下场。至此妖王也难消除心中芥蒂,自己在这妖界也难以立足。不如……就一错到底。 半响,悟笙像是放下了心中的挣扎,才幽幽开口道:“我……现下只希望你说到做到,既是到了如此地步。也无可挽回。” 闻言,墨砚是打消了自己心中的顾虑。他一笑,又变成了平日那个嬉皮笑脸的模样道:“悟笙,你还信不过我吗?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说实在的,墨砚还真怕悟笙为了心中的忠义,连他肩膀上的小蜘蛛都不管不顾了。跑去妖王面前揭发自己。 墨砚长舒了口气。 般杏之远远的就见两人。她抬着步子走上前来,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闻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墨砚转头望去,见是般杏之,便镇定了下来。他一把揽过悟笙的肩膀,邪笑着道:“我在劝说呀,悟笙兄陪着我去喝酒呢。” 闻言,悟笙故作不悦一般望了墨砚一眼,抛下了句:“无聊。”便转身离去。 般杏之望着墨砚,不可置信道:“现下妖界发生如此大事。你竟还要去喝酒?” 闻言,墨砚摊手一笑道:“那又如何?王上不是告知了明日再议吗?我们也不能做些什么。” 闻言,般杏之却是没有了反驳的理由了。 般杏之虽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止了言,叹了口气。 树族也真是悲催的,短短一日之间,族长竟被刺客带走了,生死不明的。 墨砚望着般杏之神情,便在般杏之眼前晃了晃手。 般杏之被拉回了思绪。 转而,墨砚道:“既然悟笙兄不陪我去喝酒,那便般护法陪我去吧。” “啊?”般杏之闻言,不免面上一红。 墨砚竟然要与她喝酒。 -------- 此时,慕钟岭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内,他却是有些坐立难安。 树族的事情,他虽是说缓一缓,可他心里却还是急着的。 冒然带兵前去魔界还是不妥。可这失踪的是树族族长,树族势力庞大。虽是现如今石磊对自己没多大用处了。可还得需芥蒂着树族的势力,这件事万不能如此不了了之。若是解决不了,还不定是妖界动荡。坏处更大。 权衡利弊之下,慕钟岭定下了神,转而便动身出了门。 ------- 魔界。 慕钟岭身后跟着今日大殿上发话的那个小妖站在魔界交界处,却是被魔界侍卫拦下了脚步。 一个侍卫问道:“何人擅闯魔界?” 慕钟岭有些不悦,他道:“有眼无珠。本王乃妖界之统。” 侍卫们闻声,震惊无比,他们目目相对。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钟岭见此,便呵斥道:“带本王去见你们无相大人!” 一个侍卫见此,识相的道:“可是妖界的妖王?” “正是。”慕钟岭十分不悦。 侍卫门闻言,纷纷都让出了道路。一个魔界侍卫殷勤道:“妖王这边请,我这就带您去见我们无相大人。” 慕钟岭见此,鼻孔出了出气,冷哼一声。随着那个侍卫而去,小妖规规矩矩跟在身后。 此时的曲奈正躺在那曲殿中的躺椅之上,闭目养神,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枫棘进了曲殿,她上前行礼道:“无相大人。” 闻声,曲奈睁开了眼。 她美目扫了曲殿内一眼后道:“来了?” 枫棘点了头。 曲奈勾唇一笑。今日她在这魔界守着,就是在等着这妖王到来。流潜把石磊扛了回来后,吹嘘着自己神勇无比,打昏了妖界守卫,她便知妖王定是会找到她魔界的头上。 “愚蠢,何不杀了不留活口,还多留事做。”曲奈轻声骂道,眉目一挑。 不时,门外传来了通报,道:“无相大人,妖界妖王求见。” 闻言,枫棘望了曲奈一眼后,便喊道:“进来吧。” 转而,曲奈起了身,优雅的打了个哈欠。 不过片刻,慕钟岭便傲慢的迈着步子进了殿内,小妖规规矩矩跟在后面,也是进了殿内。 才刚刚进了殿,便有一优雅女声传来道:“不知妖王大人大驾,有何贵干?” 由声而望去,慕钟岭与小妖都抬眼便望见了殿中躺椅上的曲奈,均是眼光一亮。 慕钟岭虽是三百年大战时得已一见着魔界的无相大人,可当时战乱纷纷,还真是未有细看。如此一看,这无相,竟是如此的天人之貌。 那小妖已经是望呆了,痴痴傻傻站在了原地。 转而,慕钟岭晃了晃脑袋。 慕钟岭心中劝说着自己道,不过就是幻化而来,有何好看的。 随即,他拧下了眉头,带着怒意道:“你们魔界好大的胆子,连妖界的人都敢绑了。” 那小妖闻了慕钟岭声音,清醒了过来,赶忙低下了头。眼光却是偷偷摸摸往着曲奈那处瞟。 闻言,曲奈故作不明白的模样,她道:“在下可不知妖王是什么意思?什么妖界之人?” 闻言,慕钟岭冷哼了一声,道:“今日我妖界树族的族长,遭刺客绑走,妖界小妖形容刺客那人一头白发紫衣,以本王所忆,确实是见过你们魔界有这号人物。” 闻言,曲奈故作思虑了片刻,而后道:“让在下想一想啊,这又如何说得过去呢,这世间白发人如此之多,何况这穿衣本就是人的喜好,这又怎能跟我们魔界扯上关系呢。我倒是记得这昆仑山上的仙翁们个个白发,不如妖王您去昆仑山再问问。” 语毕,枫棘在一旁有些憋笑。 慕钟岭闻言更是气上心头,他呵斥道:“巧舌如簧,你们魔界是忘记了三百年前的教训了吗?现下已是在苟延残喘,却还是不知安分!” 闻言,曲奈倒是不慌不乱,她挑了挑眉道:“妖王不如先坐坐,若是说妖王真以为是我们魔界做的,这下我便去召集魔界的白发之人前来,让妖王过目,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见此,枫棘便走到了妖王前,恭敬道:“妖王这边,还请上坐。” 见此,慕钟岭虽还有着气,却也只好被枫棘领着坐上了椅子。 慕钟岭一旁的小妖见此,也忙跟上前去,站在慕钟岭一旁。 慕钟岭心道:既是这无相都要召集人来他过目了,他也不好再撒什么气。 随后,曲奈摆了摆手,枫棘便通知了下去。 没过多久,便有许多的白发之人走进了殿内,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排到了曲殿之外,此刻的曲殿已挤满了人,从天上一眼望去,是白白的一片。 流潜此刻也在人群之中,他有些不解的挠挠头。 此刻的慕钟岭脸色有些不太好。 曲奈见慕钟岭脸色,不自觉有些想笑,虽是如此,她却是故作咳嗽了两下忍住了笑意。 她转而道:“妖王,这魔界的王宫中,也只有这些是白发了,为了不错过一个罪人,这下我便去通知下去,把魔界中白发的百姓都一一抓来过目,不过这可得耽误妖王好些日子,没个十天半个月估计也是过目不完的。” 枫棘在一旁也是轻轻咳嗽了下,憋住笑意。 慕钟岭脸色阴沉,摆手道:“罢了!就这些吧!” 闻言,曲奈笑着道:“那……还请妖王过目。” 慕钟岭此刻虽是不太情愿了,可这事已至此,若是说不过目了,他这面子该往哪放。他还是捏着拳头对着小妖道:“你!快去看看有无打昏你之人!” 那小妖目光这时还是落在曲奈身上的,被如此一叫,他吓了一跳,赶忙回神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去望。” 语毕,那小妖慢慢挪步到了众人面前,装模作样的开始打量了起来。 流潜在人群中,皱了眉,缓缓低下了头。 曲奈见此,想分散着小妖注意力一般道:“这位小哥,若是过目得累了,我这边帮妖王准备些点心茶水。” 那小妖听闻曲奈说话,赶忙转身殷勤笑道:“那就多谢无相大人!” 慕钟岭见此,骂道:“费什么话!赶紧看!” 闻言,那小妖又灰溜溜转了头。 流潜站在众人之中,微微望向了曲奈,曲奈觉察目光,却是美目一瞟,就再未看他。 那小妖移着步子,细细打量了十几个人之后,眼见就要打量到了流潜面前。 流潜脸上冒出细汗,他还真怕这小妖指认出他来。 第六十五章 晚宴迟到 小妖离了流潜越来越近了,眼见到了面前时。慕钟岭却是坐不住了,他有些愤然的拧了眉头。 如此下去怕是一天都要耽误了,这小妖被打昏了后昏昏沉沉的怕是连那人长什么样都不清楚,这魔界无相不过是做些无用功来耗费自己的时间。 想到此,慕钟岭似是缓了情绪一般对着曲奈言道:“打量如此之久也未有结果,不过魔界既是拿出了如此诚意,本王就此便不再追究魔界,但这并不是算这件事跟魔界无一点关系。妖界会一直追查下去,若是那时发现是你们魔界所为,本王定不会放过你们魔界!” 闻言,曲奈故作惊奇道:“如此,妖王便不想再过目下去了?” 那小妖闻言也止住了脚步,听着指示一般望向了慕钟岭。 闻言,慕钟岭冷哼一声道:“便就不望下去了,这些鼠辈,怕是连我们妖界的门都进不去,还谈何行刺。若真的要在这些鼠辈中揪错一人,怕是六界之人倒是要来怪罪我们妖界仗势欺人。” 人群中的流潜挑了挑眉。 闻言,曲奈却是巧笑了起来道:“如此……那不如妖王在我们魔界用些点心。” 闻言,那小妖目光亮了起来。 “罢了,不送。”慕钟岭傲慢答道,都未有望向曲奈一眼。而后,他缓缓从座椅上起了身。 那小妖闻言,却是有些失落一般,退到了慕钟岭身后。 见此,殿下那些白发人群都赶忙让出一条道来。 慕钟岭背着手,小妖规规矩矩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出了曲殿。 曲奈望着慕钟岭背影,她脸上不禁漏出邪魅的笑意。 等着这慕钟岭走远后,枫棘便遣散了殿下众人,就流潜留在了殿中。 流潜望了望门外,不悦道:“这妖王怎么还找上了门来了。” 曲奈瞟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又怎么了,这去妖界我也去了,还怪罪到我头上。”流潜皱眉不悦道。 闻言,曲奈又瞟了流潜一眼,叹了口气道:“罢了。” 她也不想再同流潜争吵些什么。毕竟,就算是流潜没做好,他确是也帮上了忙。 转而,曲奈又开口问道:“都安置好了?” 流潜傲气的点了点头。 见此,曲奈便摆了摆衣袖道:“如此,无事了那你便退下吧。” 闻言,流潜毫不遮掩的露出不屑的表情,转了身。 不过就是比自己大那么一阶吗,还真把自己当魔君了,一年之后若是魔君真不回来,可有她好看。 流潜吹了吹头发,有些傲慢。 进门的枫棘与他打了个照面。 见此,枫棘止步行礼道:“恭送流护法。” 流潜虽是闻了言,却是不理睬,自顾自的出了曲殿。 枫棘却也是习以为常了流潜这个样子,也不以为然。 曲奈见枫棘进了殿,便起了身道:“耽误了好些时间,那边如何。” 枫棘应声道:“现下大人的假身还躺在床上睡着觉。” 曲奈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化为一股青烟,消失在了曲殿之内。 -------- 妖界繁花盛开之处。 妖异的树木结成桌椅的形状。 墨砚与般杏之坐在桌前。 墨砚手拿着酒杯却是迟迟未喝,不知在想着什么,有些出神。 般杏之望着墨砚动作,她不禁在墨砚脸前挥了挥手,墨砚这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般杏之发问。 闻言,墨砚玩味一笑,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他邪笑道:“眼前的女子太美了,我不免望呆了。” 闻言,般杏之面上一红,有些羞涩。 其实墨砚在想着,这小蜘儿化为人形之事,既然是答应了悟笙,就得办到。可现下他却是一丝办法也没有,那不过是他空口白话罢了。 难啊! 墨砚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 今日天气微凉,没有一丝太阳。已是正午时辰。 秦国王宫中。 幽临宫内。 此时的骨狸还正躺在床上睡着美觉。 昨日虽还在为着嬴政气愤,今日却也是睡得无比香甜。许是昨日晚膳吃的是舒雅居送来的饭菜,让她不悦的心情一扫而空了。 仪南推开了门,在床边轻声唤道:“美人,该起床了。” 骨狸睡得很死,还吧唧了几下嘴。回味着昨日的饭菜。 见此,仪南提高了音量,又唤道:“美人,起床了!” 骨狸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的望向仪南。 仪南见此,便道:“美人该起床了,今日王宫有晚宴,得起床梳妆了。” 骨狸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身来,不解道:“既然是晚宴,到晚上了吗?” 言语中还有刚睡醒的慵懒。 闻言,仪南立马道:“美人,今日晚宴那些莺莺燕燕众多,美人作为宫中唯一的美人,应艳压群芳才是,当然要早些打扮才好。” 骨狸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解的皱了皱眉头,道:“艳压什么群芳……” 仪南跟骨狸呆久了,也知骨狸是个迷糊性子。见此,仪南也知是难得跟骨狸解释了,她只好又道:“这也到了午膳的时间了,美人也该起来用膳了。” 听闻用膳,骨狸才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她点了点头。 用过了午膳,骨狸便被春夏秋冬四个人架到了梳妆台前,被她们把弄着。仪南在一旁站着,望着眼前场景,漏出笑意。 绘夏给骨狸戴着头钗,欢喜道:“美人如此美丽,定是让王上神魂颠倒的,哪还会望其他那些公主几眼。” 绘秋绘冬点了点头,为骨狸盘着头发。 绘夏闻言,放下了手上的胭脂盒,似是训话一般道:“休得胡言,怎能背后议论王上。” 绘夏不以为然,还吐了吐舌头。 这幽临宫里都没什么规矩可言,骨狸也从不管这些,连她自己也都是个没有规矩的主。 听闻几人言语,骨狸就想到了嬴政,想起昨日他“欺负”自己的场景。骨狸瞬时就来了气,咬了咬牙,奋力的擦了擦嘴。 见此,绘春忙惊呼道:“美人!我这才刚给你擦的口脂!” 闻言,骨狸忙望了望自己的手,已染上了红色。 她不悦的撅了噘嘴,果然,一想到那个臭男人就没有什么好事。 绘春把骨狸手擦拭了干净后,骨狸又被几人把弄了一会,春夏秋冬才退到一旁去。 打量着骨狸,几人发出惊叹。 绘春夸奖道:“美人,现下收拾打扮一番,美人更加美艳了。” 绘夏、绘秋、绘冬狂点着头表示同意。 仪南在一旁捂嘴一笑。 闻言,骨狸望向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施了粉黛,头发盘起,戴上了精致的珠钗。骨狸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都不免唏嘘。 还真是……挺美的。 骨狸摸了摸自己的脸。 ------- 已入了夜,秦国王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咸阳殿内,座无虚席。唯有华阳太王太后一旁却是空了一座出来。 嬴政坐在殿上,左手下是华阳太王太后,右手下是夏太王太后。各国公主与使臣皆已入座。嬴政左手边一排往下坐着的是各国来者,右手边是秦国大臣们。 华阳太王太后望着一旁的空位有些担忧。 这宴会都要开始了,骨狸这丫头是跑到哪里去了。 夏太王太后却是鄙夷的望了空座一眼,心中骂道:还是如此的不守规矩,不合礼仪。 每人座前都有小桌摆放着精美佳肴。侍女守候一旁,殷勤倒茶倒酒。 已到了开宴时辰,座下众人无一人发话,全都静坐望向嬴政,等着这一国之君发话。 见此,嬴政眉头微锁,瞟了那华阳太王太后边的空位一眼后,转而清冷一笑道:“今日是为各位来使接风洗尘的日子,各位路途遥远到本国为孤祝贺。孤万分感激,今日各位不必拘谨,今日无君臣之分。” 语毕,一旁的福元喊道:“乐起---!” 声音洪亮,响彻殿内。转而就是丝竹管弦之声盖过了福元的声音。有几个舞女飞跃殿中,婀娜起舞来。 见此,座下众人都像是放松了情绪,开始欢笑了起来,都拍手叫好。 嬴政见此,举起杯来道:“就此,孤敬各位一杯。” 座下众人闻言,都赶忙拿起酒杯。 转而,嬴政一饮而尽。 座下众人都赶忙一同饮下。 赵逢月在座下,看着嬴政俊美的脸都有几分看呆。她轻抿了一口酒,咽了下口水。 其他各国的公主们也是望着嬴政的尊容,满脸痴醉。 一旁的韩昭颜见此都看在了眼里,她优雅的抬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觉得饶有兴趣。 另一边的秦国大臣席位,王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用肩膀撞了撞自己身旁正在吃菜的赢成蛟,兴致满满的道:“徒儿,你望望对面的那些公主们,哪个合你心意。” 被这么一撞,嬴成蛟筷子上的菜就掉入了盘中。 他眼也未抬,心中却是想到了仪南。 现下除了仪南,这世间哪还有女子能合他心意。 嬴成蛟叹了口气道:“师傅,你可就别想了。这些公主可都是来争做秦王妃子的,哪还轮到我去望。” 第六十六章 晚宴摔倒 闻言,王翦噘了噘嘴,道:“凡事好商量嘛这不是,我看呐,对面那个正在吃菜的公主生得最美了,老夫可以帮你问问,人家是哪国公主,帮你牵个线?” 嬴成蛟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吃着菜。 转而,王翦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他摸了摸下巴问道:“徒儿你不是道,那个小兄弟是个女儿身,还做了美人了吗?我这怎么未有见她的身影。” 闻言,嬴成蛟像是想到了什么,四处望去。目光却是锁定在了华阳太王太后一旁的空位上。 这骨狸呢?今日宴会她不来吗? 嬴成蛟疑惑。 吕不韦与嫪毐坐在夏太王太后之下的位置。 两人并排而坐。 嫪毐客套的对着吕不韦道:“不知相国大人身子好些了未有。” 闻言,吕不韦挑了挑眉,回话道:“承蒙长信侯关心了,本相的身子好多了。” 见了吕不韦神情,嫪毐只笑了笑,端起了酒壶给吕不韦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道:“如此,那杂家敬相国大人一杯。”见此,吕不韦冷哼一声,却还是举起了酒杯,不望嫪毐一眼,便一饮而尽。 嫪毐却又不恼,把酒饮尽后,便不再发言。 吕不韦冷哼一声,眼光虽是望着舞女们跳舞,却是心中思虑。 这太后竟是去了雍城休养身子,其中定有玄虚。这嫪毐今日才匆匆赶回了咸阳。莫不是两人还过不惯宫中的日子了,在其他地方逍遥快活。 吕不韦正在思索中,身后却是有人轻声喊道:“相国大人。” 闻声,吕不韦收了思绪,转过头去。 转眼,便见李太尉殷勤举着酒杯望着自己。 李太尉殷勤道:“相国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闻言,吕不韦客套应声道:“原来是李太尉,本相身子好多了劳烦太尉操心了。” 就此,太尉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道:“那臣下敬大人一杯。” 闻言,吕不韦客套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示意李太尉。 李太尉一口饮下,吕不韦也一饮而尽。 宴会已到了中旬,福元与几位宫女宦官守候在咸阳殿外,殿内依旧是歌舞升平。福元打了个哈欠,有些困意,转而他远远就见远处奔来的一人。 来人一身红色罗裙,装扮华丽。面上恰到好处的粉黛,美得不可方物。福元瞬时都认不出来是何人前来。 骨狸这才到了殿门口。 她呼了呼气,对着福元打了个招呼,道:“福公公,我来晚了。” 今日她一个人来,仪南顾虑着嬴成蛟便未有跟来。这王宫路虽她已走多遍,可都是仪南带着路,平日她都只顾痴痴傻傻的跟在仪南身后。她能记熟的不过是幽临宫到秦川宫的路。这咸阳宫她是没来几次,今日没了仪南,她倒是不知路在何方了,小道上绕来绕去,可算是到了。 福元这才见是骨狸,他发愣了半秒后,才道:“美人莫慌,这下里头是人人饮酒欢悦,你这下进去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闻言,骨狸是拍了拍胸口,舒了心。 嬴政坐在座上,面色默然,眼光清冷的望着殿中舞姿优美的舞女们。他只手扶着下巴,另一只手指节敲击着桌面,有些许不耐烦。 忽而,嬴政转了目光,望见门外一个红色的身影,那身影她悄悄咪咪的躲在那群盛酒进殿的宫女的身后,摸着步子走了进来。 见此,嬴政不禁微微勾唇一笑。 骨狸躲在一个盛酒宫女的身后,慢悠悠的进了殿内。似乎没有一人注意到她。众人各自都在聊着自己的天,各自都在饮着酒。 可赵逢月却是注意到了她,赵逢月一开始不过四处望望,转而便望到了那躲在宫女身后的人,她只觉得奇怪。后来仔细看去,便看出了是骨狸。 今日骨狸装扮华美,赵逢月只一眼就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心有不满。 骨狸躲在那宫女身后,慢悠悠的走到了赵逢月一旁。 见此,赵逢月一个不注意,便拽了骨狸的裙摆一下。 本是好好走着路的骨狸,被人这么一扯,重心不稳就那么一摔在地,还顺带推倒了身前盛酒的宫女。 那宫女惊呼一声摔倒在动,青铜酒壶摔在地上,发出脆响。 如此声响惊到了殿内众人。众人都停了言语动作,向着这处看来。连乐师舞女都停了舞步跟演奏。 嬴政皱了眉,他自然是望到了赵逢月的动作。 骨狸这时还倒在地上,耳边瞬然没了声响,她有些慌。 她没有起身,只扭了扭头望去。 就见到赵逢月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再望去众人,似是所有人都在望着她,远处点的甚至还有人站起了身来打量。 韩昭颜在赵逢月一旁,自然是明了情况了,她撇了赵逢月一眼,却是袖手旁观。 那宫女见此,赶忙爬了起来,跪下了身子,默默低下了头。 骨狸是觉有人扯她,看赵逢月这神情,是她无疑了。骨狸气愤的瞪了赵逢月一眼。 转而,她缓缓起了身,镇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裙摆。回应着众人的目光,骨狸尴尬的挥了挥手道:“幸会……” 闻言,她面前的女眷官员们都不免捂嘴一笑。 华阳太王太后见了骨狸模样,面上露出几丝担忧,却也不知如何发言。 另一边的夏太王太后见是骨狸,幸灾乐祸的捂嘴偷笑起来。 这臭丫头,整日不知礼数,也该如此挫挫她的锐气。 骨狸站起了身来后,嬴成蛟这才看清是骨狸。他见此僵持不下,他环视了众人一圈后,站起来解围道:“这侍女们来来往往的,不免是人多杂乱,摔倒了也是正常。” 闻言,骨狸有些惊异,转眼望向发声处。她见是嬴成蛟,便对着嬴成蛟笑了笑,感谢他解围。 一旁的王翦惊异望向骨狸,这个美人儿竟是当日的小兄弟吗?竟是如此美丽! 嬴政见此却是看在眼里,他眼光一寒。只觉是两人在眉目传情。 骨狸正要挪步走,忽而又有人调笑道:“是了,我们就别盯着这小美人看了,人家也会害羞的不是?” 语毕,殿中有人哄笑起来。 那赵逢月也是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个外国使臣道:“见姑娘生得如此俏美,不知谁谁家的大臣的小女,可有婚配?” 骨狸闻言,不知如何作答。她转眼望了望嬴成蛟。希望他再给自己解围。 骨狸不知,此时殿上的嬴政面色已十分难看。 见此,嬴成蛟赶忙又道:“这可说笑了,这可是我们秦国的王妃,骨美人。” 闻言,众人都一阵唏嘘,没人敢再言。 见此,殿上的嬴政一摆手,道:“行了,继续奏乐吧。” 声音有些许冰冷。 闻言,舞女们赶忙继续舞动了起来,乐师也开始继续演奏。 乘着此时,骨狸赶忙灰溜溜的到了华阳太王太后一旁落了坐。 那宫女也赶忙收拾起地上的青铜壶。 而后,嬴成蛟也坐下了身子。 嬴成蛟坐下后,被王翦兴奋的撞着肩问道:“这竟是那日的小兄弟?” 嬴成蛟点了点头。 见此,王翦忙对着骨狸招了招手,口中细喊着“小兄弟!” 骨狸余光中见有人冲着她的方向不停招手,她转而望去却是笑了起来,也欢悦的挥起了手。 应是距离太远了,也无法再交流。王翦只好又欢悦转头去跟嬴成蛟说些什么。 一旁的华阳太王太后望向骨狸,带着有些许责备的目光。她开口道:“狸儿,今日怎么如此慢?” 闻言,骨狸忙收了打招呼的动作,她望向华阳太王太后,她撅了撅嘴委屈道:“奶奶,今日我身边的侍女生病了,我就只好一个人到这来,但却是迷路了,饶了好半圈都没有找到路。” 华阳本是想责骂,可看着骨狸这可怜样,闻言,却是于心不忍了。 见此,华阳太王太后拉过了骨狸的手,拍了拍,道:“罢了罢了,也就是迟了些罢了,没什么大碍。” 夏太王太后虽是远了些,却是竖着耳朵听着两人对话。她闻言,鄙夷的望了骨狸一眼,道:“什么晚了些,这丢的可是秦国的脸,何况她还甩了一跤,有扫我们秦国颜面呢,依这种事情可是该罚?是吧?王上?” 夏太王太后转眼望向嬴政,把话扔到了嬴政那处。 嬴政一脸默然,默默拿起酒杯抿了口酒,清冷道:“祖母们定夺便是。” 闻了言,夏太王太后是得意一笑。 这意思,也就是该罚了。 见此,骨狸拧了眉头。 问嬴政还不如不问,他应该还巴不得自己受罚呢。 就此,华阳太王太后却是拍了拍骨狸的手,让她安心。 随后,华阳太王太后清了清嗓子,道:“那就妹妹而言,该如何罚呢?” 夏太王太后扶额想了想,道:“不如,就敬这外国来使们,一人一杯酒赔礼道歉如何?这个惩罚不过分吧?” “这……”华阳太王太后与骨狸都转眼望向那些正在喝酒赏舞一片欢悦的来使众人们,有些为难。 这来使们不说百人,少说也有半百了。如此多人,若是真一人敬一杯。不得喝昏死了去。 第六十七章 被罚敬酒 夏太王太后见此,挑了挑眉又道:“既然是不想喝,那便罚跪宫门半月吧。再受个五十大板,也理应能抵罪。” 嬴政在座上闻言,却是皱了眉。 罚跪半月加上五十大板?这还要人命吗?骨狸也是皱了眉头。 一旁的华阳太王太后见此,忙道:“这惩罚也过重了,不如就罚抄写半月宫中礼训,添上食个半月素食之罚便好。” 抄写半月礼训和半月天天吃素?那她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骨狸眉头皱得更深。 夏太王太后又道:“姐姐这惩罚,可还真是偏袒了一些。” 闻言,华阳太王太后便道:“依妹妹如此,倒是很重了,狸儿细皮嫩肉的,若是坏了身子可不好了,到时候又有谁来为我们秦国延续子嗣呢?” 嬴政虽是表情淡然的夹在两人谈话之间,闻了华阳太王太后言,却是轻咳出声。有些许不自在。 骨狸在一旁却是只觉被两太王太后说得思绪混乱。 夏太王太后闻言却是不退让,华阳太王太后却也是继续争论。两人几时都僵持不下,骨狸在一旁握了握拳,站起身来道:“我还是去敬他们酒吧!” 闻言,两个太王太后都止住了话语,抬头惊异望向骨狸。 闻言,嬴政也是望向了骨狸,他眼见骨狸就要迈步走,他忽而开口道:“便举杯一同敬他们一杯便好,不必繁琐。” 闻声,骨狸转眼望向了嬴政,却是有些惊异。 这个臭男人怎么这么好心。 闻言,夏太王太后脸色却是不太好,却也无法继续发作。 华阳太王太后见此,会意一笑。 心道:这小子,还挺知道疼人的。 而后,华阳太王太后起了身,对着身旁的侍女们摆了摆手,侍女们便去唤乐师们止了奏乐。乐声停止,舞女也停了脚步。座下众人纷纷不明所以望向主位之处。 见此,华阳太王太后倒了杯酒,她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今日宫中美人多有打扰,在此美人赔罪敬各位一杯。还望各位来使们谅解。” 语毕,华阳太王太后把酒塞给骨狸。骨狸望着众人目光,在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硬着头皮便一饮而尽。 见此,人群虽是愣了有半秒,转而却是有人拍手叫好道:“美人好酒量啊!” 座下一片欢笑,许多人也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们也敬美人一杯。” 见此,骨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赵逢月在座下有些不悦。 这日风头怎么让她给抢尽了,明明摔了个狗吃屎的,这些傻子还真给她面子。 赵逢月见此不免心中不平。 她一旁的其他国公主都有些嫉妒,都纷纷酸言酸语着讨论着,这美人一点风度规矩也未有,秦国王上竟然还只纳了她一人。 赵逢月细听周围公主们的话语,她也知这些公主也是看这个美人不得。 转而,赵逢月忽而勾唇一笑。她缓缓站起身来,她清了清嗓子道:“美人如此国色天香,摔了一跤实在是让人心疼,不过这一杯酒就赔不是可是太过轻视大伙。” 众人闻言,都向着赵逢月那处望去。 赵逢月一旁的韩昭颜见此,淡然的抿了一口酒。她自然是知这赵逢月是要闹事的情况。 骨狸见是赵逢月发言,便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也没招惹这位祖宗啊!为何老跟自己对着干。 华阳太王太后闻言望去,不免有些不悦发问道:“不知是何国公主,又有何高见呢?” 赵逢月很享受众人注视的目光,就连座上的嬴政也向她投来目光。赵逢月不免脸颊微红。 赵逢月故作轻咳出声道:“小女乃赵国赵逢月,方才姐姐在小女这身旁一摔可把我吓坏了。现在还心惊胆战着呢。” 赵逢月故作扶了扶额,些许难受模样。 这下骨狸可是忍不住了,她有些咬牙切齿望向赵逢月。心中骂骂咧咧。 这赵逢月可真是恶人先告状!自己没找她麻烦算不错了! 嬴政在座上目光冷冽,也知这赵逢月玩的什么把戏。 有人为赵逢月遭遇而怜惜,有人发声问道:“那如此,赵国公主,是要让美人向您赔罪?” 闻言,赵逢月一笑,故作受宠若惊模样道:“赔罪倒是不至于了,小女不过是想同美人喝个一杯。” 语毕,赵逢月倒了杯酒,朝远处的骨狸做了个递酒的手势。 众人看戏一般望着俩人。 骨狸见此,虽说心中不悦。却也受不住众人眼光,她踱着步子下到了赵逢月身旁。 赵逢月一脸灿烂的笑着,像是人畜无害的模样。她把酒递于骨狸道:“美人,逢月敬美人一杯。” 骨狸假笑着接过,见此,赵逢月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两人均一饮而尽。 旁边几位公主,像是不嫌事大一般,都纷纷站起身来道:“美人,至此我们也敬你一杯。” 不远处,望着这出。王翦不禁撞了撞嬴成蛟的肩道:“这女人啊,针锋相对狭路相逢,躲都躲不过。” 嬴成蛟有些不明所以,望着眼前场景他只觉得正常无比,他问道:“不过是赵国公主要敬杯酒,何来的狭路相逢。” 闻言,王翦摇了摇头,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道:“你还年轻啊,自然是没有老夫我懂得多了。” 见着众人还注视着她们,赵逢月却是故作娇羞笑道:“小女们不过是想同美人交朋友。稍后还留美人在我们女眷这处谈谈心。大家就别望着我们了。” 闻言,众人哄笑道:“如此!我们便不望你们了!大家都各自玩自己的吧!” 众人又哄笑起来。 嬴政望着骨狸被一杯一杯敬酒的模样,有些不悦。 华阳太王太后虽还是有些担心的望着骨狸那处,却觉着不会有多大的问题。转而她却还是坐下了身子。 夏太王太后绕有兴致的望着远处的赵逢月。 以她宫中多年,自然是看出了赵逢月对骨狸的敌意。即便是装得巧笑嫣然,可如此的鲁莽的就要敬骨狸酒,不过也还是个娇蛮无礼、任性而为的公主。 “有意思。”而后,夏太王太后绕有深意的勾唇一笑了起来。 至此,乐师又开始演奏起来,舞女又开始舞动起来。众人的目光也都不再聚集在了她们此处。都各自饮酒作乐了起来。 骨狸被公主们一杯一杯敬着酒,她均是一饮而尽,喝完了头都有些发昏。各国公主均起身敬了一杯酒,唯有韩昭颜还一动不动的坐在位子上,一脸淡然。 见此,赵逢月巧笑道:“韩姐姐,这美人都来敬酒了,你何不也敬美人一杯。” 闻言,骨狸已有些恍恍惚惚望向韩昭颜。 韩昭颜闻声,故作不适扶了扶额道:“到这秦国路途奔波,这几日我身子都不太舒服,就不敬美人了。” 闻言,赵逢月却是眉目轻挑。她明明是望见了这韩昭颜坐自己一旁时都有饮酒,骗谁呢。 虽是如此,赵逢月却还是巧笑道:“如此,那便美人敬韩姐姐一杯吧。” 说完,赵逢月就准备给骨狸倒上一杯酒。见此,韩昭颜一笑,突然站起了身来。她手轻轻扶起赵逢月就要倒酒的酒壶。 韩昭颜道:“美人倒是喝了蛮多了,便不必敬酒了。” 骨狸站在原地,疯狂点着头表示着赞同。 赵逢月眉目有些微锁,她却还是笑着收了手,她笑道:“我们好不容易见到这秦国美人,姐姐怎能如此扫兴呢。” 见此,韩昭颜忽而故作有些不适,脚步踉跄。她一把拉过了骨狸道:“美人,我今日有些不适,侍女却是未有跟来。美人能否送我回宫去。” 闻言,骨狸也知是个逃开的机会,她忙点着头。一把扶过了韩昭颜。 骨狸口中忙道:“既然是韩国公主不舒服,我定要送公主回去!” 就此,两人便在各国公主的注视中出了宫殿。 赵逢月见此,有些气愤。她把手中的酒壶一把放在了桌上,转而自己气愤的坐下了身子。 她本还想着灌醉了这美人,再让她出出丑。这韩昭颜,是要跟自己对着干吗?还是说她现已巴结上了这美人。 其他国公主见此,便也都识相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主位上的嬴政倒是望着骨狸与韩昭颜的身影不免疑惑几分。 眼见是骨狸扶着韩昭颜,他只觉莫不是扶反了。蠢猫那破酒量,不得几杯就倒的。 骨狸扶着韩昭颜到了宫殿门口。 站在门外的福元见此忙上前问道:“美人?这是怎么了?” 韩昭颜故作虚弱的扶了扶额。骨狸虽是有些迷糊,思绪还是清醒着的,她答道“福公公,韩国公主身子不适,我把她送回宫去,我也不回晚宴了。还望公公给王上传报一声。” 闻言,福元有些担忧的望着韩昭颜,他道:“需要杂家唤个太医给公主望望吗?” 闻言,韩昭颜道:“不必了,我回去休息片刻便好。” 福元虽还是有些担忧,却也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见此,骨狸便扶着韩昭颜走远了咸阳殿。 骨狸还真就把韩昭颜送到了她的住处,确切的说应该是,韩昭颜领着骨狸到了她的住处门口。 第六十八章 侍卫跳舞 韩昭颜此时也不必装作不适了,她站直了身子。淡然的望向骨狸。 见此,骨狸笑吟吟的道:“多谢无相大人相助。” 闻言,韩昭颜比了个嘘声的动作道:“在此是韩国公主韩昭颜,莫要喊错了。” 闻言,骨狸有些迷糊,却是拍了拍自己的嘴道:“好的,无相大人!” 见此,韩昭颜只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不去纠正她的错误了。 现下这蠢猫喝昏了也是更蠢。 韩昭颜轻声骂道:“蠢猫,以美人身份拒酒了也没人敢拿你如何。何必还得把自己喝昏了去。” 骨狸自然是未有听清韩昭颜的话语,只一脸茫然望着她。 转而,韩昭颜冷言道:“如此,你便自己回去吧,我还得去魔界处理些事。” 骨狸疯狂点头道:“好!” 韩昭颜见骨狸模样,有些忍俊不禁,而后她却是转身进了住处,关上了门。 骨狸脑袋有些迷迷糊糊,脚步有些许踉跄的在宫中绕了良久,却是找不到回幽临宫的路。 绕来绕去她竟是绕到了御花园,她心中惊喜。 得了!要是到了御花园,她就知道路怎么走了! 正当她要迈步而去之时,却是有一人喊住了她道:“什么人!在宫中绕来绕去的!我可看到你好几次了!” 骨狸闻声望去,就见到一男子一身盔甲,手扶着腰上长剑嚣张的向着这处走来。 走近了,骨狸却是望着来人那脸,越来越熟悉,却是想不出来在何处见过。 转而,骨狸脑袋闪过画面。 李斗晟!那日要在青楼对自己大打出手的李斗晟! 李斗晟走近了,望向骨狸,他见是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却是心中一痒。丝毫也觉察不到骨狸是那日青楼的小子。 而后他故作训斥一般道:“你什么人!在宫中鬼鬼祟祟的干嘛!” 这次宴会的机会,李斗晟是第一次入宫巡视,自然是没见过骨狸,也不知她的身份。 骨狸的酒劲瞬时清醒了不少,这李斗晟如此嚣张跋扈的,竟不过是在宫中做个侍卫。 想到此,骨狸不禁哈哈笑了出来。 李斗晟见此,有些不明所以。吼道:“笑什么!问你话呢!” 骨狸却是不回话,捂着肚子越笑越大声。 望着骨狸笑颜,李斗晟倒动了歪心思。 这个女的许是个疯子吧,看她衣帽华丽的也不该啊,现下宫中众人都在宴会之上,她也应该不是个身份地位高等之人。长得这么美,让他占占便宜也不错。 李斗晟抬手就拽过骨狸的手,转而呵斥道:“不答话便跟我走一趟!” 见此,骨狸忙收了笑声,眉头一紧张。她抽回了自己的手,骂道:“你可知我是谁!小小侍卫竟还拽我!” 声音却是还有一些酒醉的迷糊感。 李斗晟见骨狸那底气十足的样子,竟是有些慌了,他吞吐几声后问道:“那你说……你是谁!” 骨狸转了转眼珠,她可不能直说自己是美人,她还想逗逗这眼前的李斗晟呢,若是这李斗晟告状,那臭男人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她。还不如…… 骨狸清了清嗓子,道:“我可是赵国公主,赵逢月!你敢动我?” 闻言,李斗晟却是吓了一跳。 赵国公主可是外国来使,他可是招惹不起的。 见此,他忙一骨碌的跪下了身子,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公主!望公主恕罪!” “恕罪?怎么恕罪?”骨狸叉着腰问道。 闻言,李斗晟有些疑惑,他试探着问道:“公主想如何恕罪?” 骨狸故作沉思,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不如……你就给我跳支舞吧。我在宴会上竟是没看够。” 闻声,李斗晟却是僵在了原地。 一个大男人跳舞? 骨狸故作是没看见李斗晟那难看的神色,她转而坐在了一旁的石桌前,准备欣赏表演。 李斗晟吞吐道:“可……小人不会跳舞啊……” 骨狸端着架子道:“本公主说你会,你便会。” 有两个盛酒宫女路过,她们自然是认识骨狸的。她们正准备要上来行礼,却被李斗晟凶神恶煞的呵斥道:“看什么看!快滚!” 李斗晟虽是跪在地上,却还是要着这一丝丝尊严的。 闻声,两宫女像似要被吓哭一般,礼也不行了,赶忙跑着离开。 见此,骨狸摆了摆手道:“开始跳吧,不然我可把你告发到你们秦国王上那处,你可没好日子过。” 李斗晟闻言,只好硬着头皮起了身,十分不自在的扭动起身子,体态好笑至极。 骨狸望着眼前场景,捂着肚子笑到不行。整个御花园都响彻着她的笑声。 望着李斗晟略显妖娆的舞步,骨狸肚子都笑痛了,她只好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跳了!” 她不过是想教训一下这嚣张跋扈的李斗晟,已解她心头之快。没想到可真要把她给笑死了。 闻言,李斗晟止了自己的舞步,收回了自己还在扭捏的手。 站定后,李斗晟望着还在笑着不停的骨狸,竟是有几丝羞涩,他挠了挠头。 骨狸站起身来,带着止不住的笑腔道:“行了!哈哈!你在这跪着吧!跪个半个时辰!如此便算恕罪了!” 说完,骨狸便捂着肚子笑着离去。 她走之前还不忘夸奖一番道:“你跳得真好!比那些舞女跳得都好。” 李斗晟自然是不敢怠慢,他乖乖跪下了身子,望着骨狸离去的背影。心中竟有了一份从小到大都未有过的悸动。 -------- 幽临宫寝宫内。 骨狸坐在桌前。春夏秋冬、大饼和二饼、仪南都站在一旁。 骨狸虽是有些醉意,却还是兴致勃勃的跟他们谈论着李斗晟跳舞之事。 众人哄笑一堂。 二饼小小的个子,抱着肚子笑到抽搐,他带着稚气的声音道:“哈哈哈哈!一个大男人跳舞!” 骨狸闻言,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她道:“我这算是教训教训他!你们可知我之前在宫外时,他是如何欺负人的!” “骨狸姐姐!你可太厉害了!”二饼崇拜着道。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骨狸。 绘夏道:“我可知道那李斗晟是在外嚣张跋扈的!如此便被美人惩治了!让他跳舞可算是好的!” 绘秋跟绘冬应声道:“是了!我们可都听说过这李斗晟的坏名声!” 众人又是大笑了起来。 嬴政一身还未换下的朝服,他站在幽临宫门外便听见了门内的笑声。他有些不悦。 他借口不适出了宴会,却是没想到自己鬼使神差到了骨狸这处。不过也还好,自己确实是有事情要同骨狸交代。 不过这门外无一人把守,宫内还哄笑一堂的。实在是让嬴政不悦。 他迈着步子就进了幽临宫,慢悠悠经过了小院,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寝宫门口。 寝宫门大敞着,骨狸与众人还在寝宫内谈笑。 本还在笑着的绘春却是眼睛一瞟,望见了门外的嬴政,她赶忙收了笑意,跪下了身子,示意着众人。 众人见此,都立马向着门外望去,全都跪下了身子。 骨狸见此,有些不明所以。 她迷茫不解道:“你们干嘛呀!怎么突然跪下了。” 门外传来嬴政清冷的嗓音道:“你们笑什么?如此欢悦?门外连个把守也未有。” 骨狸闻言,转头望去,然后了然。 原来是臭男人来了,他们才全都跪下了。 见嬴政走了进来,跪下众人行礼道:“参见王上。” “没笑什么呀,就一些小事。”骨狸摆了摆手道。 嬴政望着骨狸,竟是不自觉多望了几眼。今日她粉黛姣好,一身红衣惹人注目。 虽是如此,嬴政却是故作冷哼一声道:“什么小事?是笑你在晚宴上摔了一跤吗?” 闻言,跪下的众人全都目目相对,有些不明所以。 闻言,骨狸面上瞬时染了红,她忙起身到了嬴政一旁对着嬴政细声呵斥道:“什么呀!我听不懂。” 她毕竟也还是好面子的,在晚宴摔倒一事,她才不想被嬴政如此大张旗鼓的宣扬。 闻言,嬴政却是清冷一笑,又言道:“今日迟到在宴会上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一跤的人莫非不是你吗?那这可奇怪了,是孤眼睛花了吗?” 语毕,跪着的众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二饼竟还笑出声来。 而后,他觉得不妥,忙捂住了嘴巴。 刚刚他还在崇拜着的骨狸姐姐,竟在宴会上摔了一跤。 见此场景,骨狸有些羞,她有些干脆气愤的承认了道:“那又如何了!没错!我就是摔倒了!王上您是来我这笑话我的吗?您笑话也笑完了吧!没事就回去吧!我要洗漱歇息了!” 骨狸推了推嬴政,像是忙着赶他走一般,嬴政却是一丝力气也不受一般,纹丝不动。 见此,嬴政反手拉过了骨狸的手,他转而对着跪着的众人冷言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同美人有些话要说。” “诺。”众人应了声,全都起身出了门。 仪南还很识相的把房门关好。 见人都出了门后,骨狸挣开了嬴政的手,她气愤问道:“怎么?要把人赶走了笑话我啊?” 嬴政冷哼,他抬步就走到了骨狸刚刚坐着的位置坐下。 第六十九章 邀用早膳 嬴政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慢悠悠的道:“怎么?你今日很开心?” 语气有些酸。 骨狸闻言,却是有些不明所以。 莫名其妙,自己不是摔倒了,何来的开心? “不开心?今日你的成蛟兄可是在众人面前为你解围了,你该开心才是。”嬴政轻抿了一口茶。 闻言,骨狸摆了摆手道:“那又有何开心的!我与成蛟情意深厚!他帮我我定是十分感激他的。”顿声,骨狸又细细道了句:“反正也没指望你帮我。” 虽是细声,嬴政却是听了清楚。 嬴政挑了挑眉,清冷道:“你若是求孤,孤便还能考虑考虑帮你这件事。” 骨狸“切”了一声。 嬴政顿了顿声:“不过……这情深意厚……” 嬴政眼光一冷,他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 闻言,骨狸却是不敢不从,毕竟这双生锁还在自己脖上。 她乖巧的走到了嬴政面前。 嬴政忽而拉过了她的手,骨狸惊呼。转而就是一下坐在了嬴政的腿上,跌到了他的怀里。 “别动。”还未让骨狸起身,嬴政就下了命令。 骨狸只好乖乖听话,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嬴政的腿上,头被他的手揽着。抬眼便是他那张绝世的脸。 骨狸虽是听话,脸上的表情却是愤怒得不行。 她怒道:“干嘛啊!” 嬴政让她别动,也没让她不说话。 嬴政冷言道:“你既然是同他人情深义重,就不许孤同你情意绵绵?” “你!”骨狸哑口无言。 嬴政望着骨狸愤怒模样,心中尽是舒坦,竟还有一丝甜蜜。 他的鼻可闻见骨狸身上淡淡的脂粉味道,与平常不同的味道,却是惹人心痒。 见此僵持不下,骨狸怒道:“找我到底什么事?不会就为了欺负我吧!” 闻言,嬴政清冷一笑,收回了揽在骨狸头上的手。 骨狸见此,赶忙起身,一刻也不耽误。 嬴政见此冷哼一声,转而喝了口茶,道:“你这几日去一趟雍城离宫暗中探查一番。” “雍城离宫?”骨狸诧异。 这名字倒是有那么一丝映像。 半响,骨狸却是想起来了,她问道:“是太后现在休养身子的地方吗?” 嬴政点头。 “去那干嘛,况且我也不知道路。”骨狸疑惑不解。 “明日便安排人手送你去雍城,这几日便向宫中道你身子不适,不宜出门。”嬴政道。 现在宫中繁忙,所有人都脱身不得。唯有这骨狸可借着身子原由,去探查一番。他隐隐觉着,这离宫似是瞒了一些事。 闻言,骨狸便也只好“哦”了一声。 见此,嬴政起了身,道:“便如此。” 他正要迈步走,却是犹豫了片刻后道:“路上小心。” 闻言,骨狸虽是有些诧异,却是点了点头。 不过便是去离宫探查一番,莫非这路上还会出了什么危险吗。 是否有危险嬴政不知,可嫪毐心思缜密,手段比吕不韦还要狠毒他是十分清楚的。以骨狸的性子,若是真闹出什么来。路途遥远,他也不好赶去。 他竟是不自觉担心起眼前这个蠢猫。 而后,他转身出了寝宫门。 -------- 太尉府中。 一整晚,李斗晟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的脑海中都回忆着今日在御花园的场景。 他虽是妻妾成群,可现如今,他,竟是坠入爱河了!他原本以为他每日游戏人间,女子不过就是他手中的玩物。竟是今日所发生的事,让他念念不忘。 那赵国公主的笑脸整夜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眼见着天亮了,李斗晟就一个翻身下了床。 连外衣都未套,他一身里衣就赶忙出门往着李太尉的屋中跑。 李太尉在屋子里睡得香甜。 昨晚喝酒了,自然是睡得很好。 突然,有人猛的推开了门。声音巨大。 还在梦乡的李太尉被吓得惊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见了李斗晟那张顶着黑眼圈的脸。 转而,他起身就给了李斗晟大脸一巴掌,骂道:“小兔崽子!大早上的吓死我了!” 李斗晟捂着被打的脸,神情坚定,幽幽说出一句话道:“爹,我要娶公主。” 闻言,李太尉瞬时清醒了,他摸了摸李斗晟的额头探着温度道:“昨日是我喝酒了吧,不是你喝酒了吧!” 李斗晟认真的望着李太尉,又重复了句:“我要娶赵国公主,赵逢月。” 李太尉惊异的望着李斗晟,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 骨狸被人护送着悄悄出了宫,她一身男子打扮,脖上的红线印记坦露无疑,她腰间挂着一块鱼形玉佩,还别着一把如柳絮一般的白玉。走之前她想到昨晚嬴政的话:路上小心。她还特意去翻找出了那嬴政送她的法器:白环蛇蒂。 宫中是道美人身子不适,要闭门几日。 赵逢月所住的寝宫内。 赵逢月正坐在桌前在用着早膳。 她听闻骨狸宫中传来的消息,说是身体不适闭门几日,她竟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得意对着身旁的侍女红璟道:“这美人还真是经不起折腾,昨日不过就是多敬了她几杯酒,她今日居然还闭门不出了!” 红璟闻言,捂嘴一笑道:“她哪是公主的对手啊!” 转而,赵逢月却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让你打探的消息你可有问到。” 闻言,红璟点了点头道:“公主我去打探了这美人,这美人啊名叫骨狸,听闻她是在宫中不知规矩的主,之前她刚进宫时竟还去那些烟花污秽之地,扫了王家的颜面呢。”红璟顿了顿声,她在赵逢月耳边细声道:“很多人都在传啊,她没进宫之前,就是做那些事情的。” 闻言,赵逢月鄙夷的咧了咧嘴,她啧啧道:“这样的女子都能坐上美人,王上定是被她蒙蔽了眼了吧。” “谁说不是呢,她整日装成单单纯纯的模样,就如此蒙骗王上。”红璟添油加醋道。 正当两人还在唏嘘中,有宦官进了屋道:“赵国公主,我们夏太王太后邀您过去吃早膳。” 闻言,赵逢月疑惑转头。 见此,红璟道:“我们公主现下已用了早膳,是每国公主都去了吗?” 那个宦官摇头道:“唯有邀了赵国公主一人。” 闻言,赵逢月心中惊喜,赶忙起了身道:“无妨,既然是秦国太王太后的邀约,多吃一顿又何妨。” -------- 长安宫内。 夏太王太后一身华服,坐态威仪的在桌前侯着。 赵逢月独自入了长安宫,绕过院中走廊,到了寝宫。她望向坐在桌前等候的夏太王太后,她行了个礼道:“赵国赵逢月,参见太王太后。” 见此,夏太王太后一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而后她抬手招了招道:“过来坐吧,不必拘礼。” 闻言,赵逢月应声道:“是。” 而后她便缓缓挪步到了夏太王太后身边。 夏太王太后故作亲昵的拉过她的手道:“坐吧,月儿。” 闻言,赵逢月却是有些受宠若惊,但她却还是听话坐了下来。 “今日啊,便是要你来陪哀家吃吃早膳。昨日啊在晚宴上得你一见啊,哀家是喜欢得紧啊。哀家唤你一声月儿不介意吧?”夏太王太后言道。 “不介意,逢月还觉着是逢月的荣幸。”赵逢月忙说道。 她心中喜悦无比。 夏太王太后拍了拍赵逢月的手又道:“望着你啊,就觉着跟哀家有缘,相反啊,那宫中的美人哀家倒是不尽喜欢。” 闻言,赵逢月自然是觉察了话中端倪。 这夏太王太后所说,便是她不喜欢骨狸,如此来拉拢她,定不过是看中了她昨日对骨狸的敌意。才顾觉有缘而已。 赵逢月捂嘴笑道:“姐姐是心性单纯,逢月何德何能配得上太王太后的喜欢。” 闻言,夏太王太后却是眉目一挑,丝毫不掩盖对骨狸的厌恶道:“心性单纯?就她那不知规矩的模样。” 赵逢月陪着笑,也不言。 在这宫中多言多错,她还是多听听这夏太王太后是个什么目的。 夏太王太后又道:“哀家倒是觉得啊,你合哀家的心意,喜欢你得紧,之后若是在宫中有什么难处,只管跟哀家提。若是而后当了我们秦国的妃子,也要多跟哀家来往才是。” 闻言,赵逢月目光却是亮了不少,夏太王太后这是认定了她入秦国了。 赵逢月却是故作为难道:“太王太后虽是如此说,可这王上哪看得上逢月啊,逢月哪比得上美人。王上喜爱美人,却是轮不到逢月的。” “现在王上不过是被她蒙蔽了,像月儿如此知书达理,还生得如此貌美,还怕王上不喜爱吗?”夏太王太后又道。 闻言,赵逢月捂嘴一笑。 两人闲聊了不少后便动了筷子用膳。赵逢月心中暗暗窃喜,夏太王太后都如此态度了。这妃子之位她定是坐定了。 此时王宫的另一边。 今日虽不用早朝,李太尉却是穿了一身朝服进了宫。 他嘴上抱怨不断,却是想着试之一试。 他儿道这赵国公主与他儿一见倾心,两人两情相悦。他去面见王上提上一提,若是成了,他这身份地位可得翻个一番。 第七十章 王上指婚 李太尉不免心中窃喜。他也是在宴会上看见过赵逢月,是个知书达理的模样,也生得极美。怪不得他那儿子铁了心的要娶她。他对于这个公主还是无比满意的。 不过他还是觉着他这儿子还是有那么几分不靠谱,这无非是跟王上抢女人。还不知王上是个什么态度。 秦川宫内。 嬴政才刚刚吃完早膳。 宫女们收拾了桌子,宦官们撤下了碗筷。正当嬴政要起身时,福元从门外进来道:“参见王上。李太尉在外求见。” 嬴政不免疑惑,这大清早的,所为何事。况且还要跑到寝宫来面见他。 “何事求见。”嬴政启唇问道。 福元弓了弓身子又回复道:“李太尉道是为一些私事。” 闻言,嬴政挑了挑眉。 私事? 转而,他摆了摆手清冷道:“唤他进来吧。” 见此,福元明了,便转身吩咐下去。 嬴政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一会,李太尉便进了屋来,他对着嬴政行了个跪拜礼道:“微臣参见王上。” 见此,嬴政不免觉得有些殷勤,他清冷道:“太尉免礼,起身吧。” 闻言,李太尉赶忙起了身。恭敬站在一旁。 “太尉所为何事前来?”嬴政开口。 闻言,李太尉有些吞吐道:“微臣……微臣在此想与王上商量些事。” 看李太尉神情,嬴政便招了招手道:“既然是商量事情,太尉便不必拘礼,坐孤一旁便好。” 闻言,李太尉虽是犹豫了会,却还是规规矩矩坐在了嬴政一旁的凳子上。 “说吧……”嬴政淡然抿了口茶。 虽是决定了要来面见王上,现如今李太尉却是有些难以启齿。 犹豫再三,李太尉还是开口道:“王上,微臣如此有件求与王上。” 嬴政挑了挑眉。 他还未继了实权,这能让这些臣下相求的事还真是极少,就连是真心辅佐他的都是少之又少,如今李太尉这般,倒是让嬴政觉得有几分新奇。 “太尉还请明说。”嬴政清冷开口。 李太尉摩擦摩擦了手道:“王上,微臣想王上为小儿指一桩婚事。” 闻言,嬴政却是清冷一笑道:“哦?以李太尉的身份地位,还有哪家姑娘高攀不起的?” 李太尉吞吐再三后道:“便是那赵国公主,赵逢月。” 闻言,一遭的宫女宦官都有些吃惊。 但嬴政却是神色镇定,不为人知的。他心中却是有些窃喜,这赵逢月,倒是有那么个理由摆脱了,还可卖了李太尉一个面子,实在是一举两得。 不过,嬴政怎能轻而易举就答应了。 嬴政故作皱了眉头,他敲了敲桌子漏出不悦神色。 李太尉见此,有些心慌,他生怕王上下一秒就大发雷霆。 他忙跪下了身子,又解释一般道:“小儿道,这宴会之后与赵国公主一见倾心,他们两情相悦。至此,微臣才冒着胆子来求见王上。” 空气都静止了,李太尉冷汗直冒。 半响,嬴政阴沉着口气才缓缓开口道:“李太尉,你可知,这赵逢月是孤的青梅竹马。小时的玩伴?这可是在同孤抢东西?” 闻言,李太尉脸都吓黑了,他忙磕着头道:“罪臣该死,竟然提出如此无理要求。罪臣该死!” 周遭的宫女宦官们见此,都赶忙跪下了身子。 正当李太尉吓得胆战心惊的时刻,嬴政却是突然转了话锋道:“不过……” 嬴政故作思索一般,忍痛割爱一般道:“孤也知令郎才华横溢,实是个良人。孤也不能棒打了鸳鸯。” 闻言,李太尉惊异抬头。 见此,赢政故作要去扶起李太尉道:“太尉还请起,方才实是孤痛失所爱,情绪动荡了些。” 李太尉情绪起伏太大,竟有些呆愣了,他被嬴政扶着起身。 “李太尉是孤的贵人,若是李太尉能尽心辅佐了孤,失了如此一个挚爱又如何呢?”嬴政言道。 李太尉闻言,有些受宠若惊。 转而,他像是听懂了嬴政话中的含义,他忙回神道:“王上便是答应了指婚了?” 闻言,嬴政却是故作有些为难道:“这毕竟是他国的公主,孤只能勉强一提,还不能过早下了定论了。不过太尉放心,孤定是会竭尽所能的,还希望太尉也不要让孤失望才好。” 闻言,李太尉忙疯狂点着头,他大喜若狂,口中直道:“王上对微臣如此之好,微臣定会尽心尽力辅佐王上!” “如此,孤立刻便让人传话下去。”嬴政满意的点了头。 见此,李太尉又赶忙跪下了身子行着大礼,口中激动言道:“多谢王上成全小儿!” -------- 赵逢月这才从长安宫回自己的寝宫,她才刚走到了宫门口,她便在门口撞见了几个宦官。 那几个宦官见了赵逢月都纷纷行礼道:“参见赵国公主。” 见此,赵逢月疑惑问道:“公公们何事前来?” 带头的宦官道:“方才奴婢通知过公主院中的奴婢了,如此再撞见公主,奴婢便再同公主道个明白吧。” 赵逢月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宦官道:“赵国公主,我们王上传话下来了,便是有意指婚您与我国太尉之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闻言,赵逢月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什么?指婚给太尉之子? “什么太尉之子?”赵逢月有些发愣。 “便是我们秦国李太尉的儿子李斗晟。”宦官继续言道。 “我没听错吧?公公你真确定是赵国公主?”赵逢月表情不敢确信,再次问道,语气有些发怒。 那宦官闻言,他忙道:“正是王上轻口说的,奴婢不敢乱传王上之言。” 闻了言,赵逢月却是有些发狂,这一下,让她以往还保持着的风度荡然无存。 她怒道:“公公你一定是听错了吧!我与王上青梅竹马,指谁也不会指婚我啊!我不信!” 见赵逢月神色不对,那宦官又赶忙道:“公主还请考虑考虑,王上已说出的话奴婢们不会听错,王上金口玉言也不会收回,公主若是不信,可亲自去问问我们王上。奴婢们告退。” 说完,宦官们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见此,赵逢月怒上心头,她转身便往王上寝宫那处而去,她要去问个清楚。 ------- 跟李太尉再多聊了两句之后,李太尉离去了。 李太尉离去后,嬴政便从饭桌上起了身去了书桌后的书架。 他正挑选着今日研读的竹简时。 福元却又进了屋子来通传道:“王上,赵国公主求见。” 闻言,嬴政停了动作。 他知晓着赵逢月要来,可没想到如此之快。 “唤她进来吧。”嬴政言道。 闻言,福元便通传了下去。 嬴政随意拿了卷竹简便坐在了书桌前。 不一会,便见赵逢月进了门。 她到了嬴政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跪拜礼道:“参见王上。” “何事?”嬴政清冷道,目光却是未有瞟向她一眼,只望着手中竹简。 赵逢月不起身,闻言,她也是半响不说话。半响后她开口时却是带着哭腔,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情绪一般娇柔道:“王上,逢月是来问王上为逢月指的婚。” “有何异议?”嬴政听着赵逢月矫揉做作的声音,却是一丝怜惜也未有,他依旧清冷道,目光也未动一下。 赵逢月故作悲痛的揉了揉眼泪道:“王上指的婚逢月自然是知道应是个良缘。可逢月为何伤心逢月也不知,逢月只是觉着委屈。” 嬴政微微抬眼,而后缓缓开口道:“既是良缘,赵国公主大可考虑,孤虽是指婚却是也得问询公主的意见。公主若是不愿,孤虽有少于大臣们的颜面,却也是强求不得。” “……”赵逢月抹了抹眼泪。 指婚他人,便是道明了王上不再许她为妃。她不管答不答应,这妃位她都是争不得的了。 赵逢月一咬牙,她故作哭了起来道:“王上与逢月在赵国玩耍的时日,逢月铭记于心。如此多年,逢月无不在挂念着王上。现如今,逢月心里都只有王上,哪能还嫁与他人。” 闻言,嬴政却是心中鄙夷。 那些时日,他倒是不想再记着。 “好了,赵国公主不必过早下了定论,还得多考虑几日,孤给公主个时日吧,便在过几日围猎之时告诉孤结果吧。便就此退下吧。”嬴政扶了扶额头,故作乏了的模样。他对于赵逢月的一席话像是充耳不闻一般。 赵逢月倒是有些失落,她方才是对着嬴政道了自己的心意了。嬴政却是如此冷漠态度。 那骨狸就真有这么好吗?她如此都对着嬴政道了自己的感情了,无论任何一个男子都该有那么几丝动容才是。 “如此,退下吧。”嬴政摆了摆手。 闻言,赵逢月虽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她只好缓缓起身,故作悲痛啜泣着一般离了秦川宫。 转而,赵逢月回了寝宫。 她一进门红璟就焦急跑到了赵逢月身旁,她忙道:“公主你可听说了,王上要把你指婚给太尉之子。” 闻言,赵逢月便是咬牙气道:“我自然是知了!这太尉之子是谁!这么肥的胆子!区区一个太尉之子就想娶我这堂堂一国公主!” 第七十一章 到达雍城 红璟忙附和道:“是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逢月紧皱了眉。 她跟这太尉之子素未谋面,怎会突然跟王上要指婚。真是离谱!可金口玉言,王上说出来的话,是万不能收回了!是预示着她已成不了这秦国王妃了。 想到此,赵逢月气满心头,她冲到桌前。泄愤一般把桌上的茶具全都推到了地上。 红璟吓了一跳,她颤颤巍巍站在一旁。 泄愤完后,赵逢月捏紧了拳头。 她咬牙道:“红璟,你去查查这太尉之子是谁?” 她倒要看看,是谁要挡她的好事。她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人! 红璟怯怯应声道:“诺。” ------- 魔界,曲殿内。 墨砚光着膀子坐在一处软踏之上,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魔界侍女们为他敷着药膏。 药敷上伤口之上,墨砚痛得咬紧了牙,眼中被痛出了泪光。 妖界如今混乱,妖王命各路护法出来探查妖族族长消息,墨砚才能够到这魔界来处理伤口。 这些伤若是靠自己的能力,怕是都无法痊愈,若是在妖界露出破绽,那便是全盘皆输。 药敷好了后,侍女们退了下去。 见此,墨砚忍着痛穿上了衣服,他起了身出了宫殿。 曲奈站在院内,赏着殿内的红梅。枫棘站在一旁。这些梅树被施了法。无论季节更替,全都妖艳盛开着。 墨砚见此,走到了两人身旁道:“多些无相大人相助。” 闻言,曲奈微微侧目,魅然一笑道:“不过是你福大罢了,不必谢我。这百树枯荣可是个狠招。” 闻言,墨砚想是想起来什么,他微微皱眉,犹豫了片刻后道:“大人,在下有一事相问。” “何事?”曲奈淡然道,目光却是还注视在梅花之上。 “这世上可有让休不成内丹的妖精化为人形之法?”墨砚发问。 闻了言,曲奈和枫棘皆是望向了墨砚。 “休不成内丹化为人形?”曲奈重复了一遍墨砚之言。 她转而低头想了一番,而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轻声一笑道:“或许,你该去问问那只蠢猫。” 蠢猫?墨砚一开始还没有想到曲奈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后半秒他却也是想到了什么。无相说的是骨狸,却是想到骨狸了,墨砚也依旧不解。 墨砚面露难色道:“大人,您如此说,便是说要如骨狸一般找个炼化千年,可抵万年修行的仙丹与之服下,可不是每个妖怪都能得此仙丹。” 他可如何去找如此这么一颗仙丹给小蜘儿服下。 闻言,曲奈却是摆手道:“你说的并不全对。” 墨砚疑惑。 “三界皆知道黑猫偷了仙丹化为人形,可不知骨狸虽是服了仙丹,这化为人形的功劳可万万不可全都归功于仙丹。若是换了其他方法也皆可能成功。”曲奈道。 “这如何说?”墨砚发问。 枫棘在一旁也是不解。 闻言,曲奈一笑道:“妖物化人形,是循序渐进的,看自身天赋或快或慢。有些妖精修行千年却也都还是个妖精,有些妖精修行百年就得已得化为人形。骨狸化为人形也全凭她的运气,若是其他人服用如此大修为的仙丹,多则承受不了如此修为暴毙而死,少之是修为能够与之抗衡的来进行修为炼化。” 闻言,墨砚皱了眉。 而后,曲奈继续道:“骨狸运气好,承受了仙丹的修为,把修为齐化为了内丹。便化为了人形。所以这化为人形的方法,便是以他所不能承受的修为与他,让他不能承受后,被迫化为内丹。不过这成功的几率,却是极小的。” 闻言,墨砚皱眉更深了,若是同悟笙道,还得冒上生命危险。不知悟笙该如何想。 虽是如此,墨砚却还是拱手言谢道:“多谢无相大人。” 闻言曲奈摆手道:“这有何言谢的,现下蚀骨丹的解药已炼化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你便可服下。” 闻言,墨砚又拱手道:“这是一定要感谢大人的,大人助我,我也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这妖王,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说完,墨砚眼中闪出了凶狠的光。 曲奈邪魅一笑。 ------- 骨狸是坐了一天的马车才到了雍城郊外。 这一路上她在马车上昏昏沉沉,这马车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她一日未有吃东西了,却是依旧反胃得很。 车夫只把车停在了郊外,便让她下车。 骨狸缓缓下了车,见车外已是昏暗一片,经过了一天的行程,天已经全黑了。只远处有高高的城墙,城墙上站着把守的守卫,烛火闪烁。 车夫道:“美人,王上吩咐了,以免惹人注目只能停在郊外。” 转而,车夫从袖中掏出一袋钱币递给骨狸。骨狸呆呆接过。 “美人,这袋钱币给您,王上道这三日您便自己解决。小人三日后的子时在此处接您。” 道完后,车夫便丢下了骨狸,潇洒的驾车而去。 只留骨狸一人握着钱袋,在风中不知所措。 转而,她望向那城墙。 还是想着如何进去吧。 雍城城门侍卫把守,左右一排。 一只黑猫大摇大摆的走到他们之间,一个守卫惊奇道:“诶,来了只黑猫!” 其余守卫皆向着黑猫望去。 有人接嘴道:“看它这干干净净的模样,许是哪家养的。” “我们守着夜也是无聊,不如我们抓来烤了吃如何?” 闻言,本是悠哉悠哉走着的黑猫拔腿就跑进了雍城大门,向着城内跑去。 守卫们惊奇道:“它竟是听得懂我们说话?” 黑猫跑得气喘吁吁,转头看着没有人追来后便定了步子。 转而它化成一男子打扮模样。男子脖上一道红线一般的印记,缠绕脖上一圈。腰间挂着一块鱼形玉佩,还别着一柄如柳絮一般的白玉。 骨狸擦了擦汗。 这些人可真是馋,连她如此一只黑猫也不放过。 雍城内街道漆黑,骨狸只好向着远处的光亮而去。 不知这个点了还有没有客栈开门。莫不然她还得睡大街了怎么着。 她寻着光亮而去。远远的竟望见了前处竟然还摆了一处面摊。面摊摆了三四张桌子,摊前还挂着几个灯笼。 面摊已无了客人,摊老板正在煮面,香气飘到了骨狸的鼻子里。骨狸咽了咽口水。 她今日一日未吃,都快饿慌了。 她赶忙跑上前去,到了老板跟前。 老板见来人,边捞着面便道:“小哥,我快收摊了,已没有面了,还请回吧。” 骨狸闻言,忙指着那老板快捞起来的面道:“这不还有吗?” 那老板陪笑道:“小哥您看,这便是收摊我想着自己吃一碗,现下已无了哨子了,定卖不了的。这一碗清水面也不敢让小哥下肚啊。” 闻言,骨狸揉了揉肚子,她咽了咽口水道:“我一日未吃了。” 闻了言,那老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那不然……这一碗面就当送给小哥了。” 骨狸闻言,惊喜点了点头道:“真的吗?” 老板笑道:“只要是小哥不嫌弃便好。” “不嫌弃不嫌弃。”言道着,骨狸忙接过老板手中的面,去了旁边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她抽了桌上的筷子便开始吃了起来。 这面还真是清清淡淡的,一丝油水也没有。不过骨狸却还是吃得满足。 转而,有巡逻的守卫走过他们一旁,巡逻队伍之首的守卫呵斥摊老板道:“赶紧收摊了!如此半夜的!” 摊老板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小人这就收拾。” 说完,摊老板赶忙开始收拾起面摊。 闻言,那守卫冷哼了一声,转而又用手里的大刀拍了拍骨狸所坐的桌子道:“你!吃好了就感觉回去,闲杂人等不许在街上闲逛!” 骨狸闻言,只默默点了头。 教训完了人之后,巡逻的守卫们又转去巡逻其他街道去了。 见他们走远后,摊老板不免抱怨道:“换作以前啊这个点街上还人来人往的,道是现在说是太后到了我们雍城的离宫修养,到了夜晚便不许人出门。” 骨狸闻言抬了抬头。 “这宫里来的人实在是精贵得很呀!我们小老百姓可惹不起。”摊老板一边收着桌子椅子,一边摇了摇头。 骨狸闻言发问道:“老板,你可知离宫在何处?” 摊老板闻言,偏头想了想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离宫在城东处。小哥问这作何?” 骨狸笑笑道:“初来乍到这雍城,有些好奇。” 摊老板点头道:“这样难怪了,我在雍城生活了好几十年,是看小哥面生得很。” 骨狸吃了最后一口面后,她起了身道:“老板,我帮你收摊吧。也便抵了这面的钱了。” 闻言,老板忙拒绝道:“不必了不必了!小哥还是快些回去吧!我家便在后头,小哥你若是再晚了在街上闲逛,被守卫撞见了可是得抓去牢里审问的。” 闻言,骨狸倒是几分担忧。她连个住处都没有找到。 转而,骨狸问道:“老板,你可知现在可还有客栈开门?” 闻言,老板偏头想了一想。 第七十二章 入凌巧阁 老板摸了摸下巴道:“我隐约记着,城南有个破巷子,那处有一个小酒馆,楼上可以住店。都已开了好几年了,有次我夜深路过了,都还灯火通明的。不过那处偏得很。” 闻言,骨狸有些惊喜。 无论偏不偏,只要有个住处便好了吧! “老板你可知城南哪个方向。”骨狸问道。 摊老板指了指一处街道,而后神神秘秘般道:“小哥你往这处走,而后走到尽头拐角便是了,不过那处是很偏的,听闻还常发生异事。平常都不太有人去。” 闻言,骨狸竟然有些好奇。 她对着摊老板笑道:“今日谢谢老板了,我现在便去那处看看。” 摊老板客气的摆摆手。 而后骨狸动了身,向着老板指的那个方向而去。 街道无灯,骨狸的瞳孔冒出绿光,她在黑暗中走得坦荡。 过了这个街道,在尽头处的拐角,确实是有个破破旧旧的小巷子。 小巷子里只有一个店面,店面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凌巧阁”。 骨狸也算是学了不久的字,还是能够看得懂的。那店面大门虚掩,并未禁闭。门内烛火闪动,灯火明亮。 骨狸缓缓走到了门前,推开了门。 门上挂着的青铜铃铛发出脆响。店面里竟然坐满了人,男女都有。他们闻声都望了骨狸一眼,而后一丝声音也不发,都各自喝着自己的酒。 骨狸见此,有些诧异。 这都如此晚了,为何还如此多人。 柜台处坐了一个女子,女子面容美艳,一身素衣。她打量着进门的人。 来人一身男子打扮,但她却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姑娘。脖上一道红线一般的印记,腰上别着怪异的法器,还有个鱼形玉佩。 女子抬手在鼻前扇了扇。 竟然连一丝人的气味也没有,妖气也未有闻道。就算是魔界之人身上也不可能无一丝气息。 骨狸望来望去,望见了柜台的女子。 她向柜台走来。 那女子见此,便收了在鼻前的手,还未等骨狸走到面前,她便笑着问道:“是来喝酒的吗?” 骨狸走到柜台前站定,她摇摇头道:“我是来这边住店的,我听闻面摊老板说这处还开着门。” 那女子闻言,嘿嘿点头一笑,面色却是有点尴尬。她缓缓道:“住店……也行。” 这楼上的房间她已许久未有打扫过了,这城中的人们白日还好,晚上都不敢经过这处破巷子。哪还有人住店啊。 那女子又道了句:“姑娘,不如您先喝点酒,我叫人去收拾收拾楼上的屋子,可能会有点久。” 闻言,骨狸惊异问道:“你怎知我是个姑娘?” “姑娘打扮如此,其他人应是看不太出。只觉得姑娘是个俊公子。可我开店多年,阅人无数,看姑娘面容姣好,一看便知是个女儿身。”女子笑言。 废话了嘛,她活了千年,在这人间就呆了足足五百多年,见人无数,若是连男女都分辨不出,岂不是丢人。 骨狸撅了噘嘴,那么她可白打扮成男子了。 望着骨狸表情,女子而后笑着从柜台拿了小壶酒,她从柜台走出。 女子道:“姑娘,如今快入冬了,天气也确实是冷了下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女子领着骨狸到了一旁的空位子坐下,骨狸坐下后,打量着周围的那些客人,他们全都缄默不言,只偶尔动了几动,安静的出奇。 女子放下了手中的酒壶,给骨狸递了个小碗。而后她便转身幽幽上了楼。 骨狸给自己倒了一小碗酒,轻抿了一口酒后,眉毛都跳了起来。 好喝! 骨狸吧唧了两下嘴巴,这酒竟一点都不辛辣,竟是甜甜的。 又喝了几口酒后,骨狸便开始打量起周围的客人。 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坐在桌前,时不时喝一杯酒,却是一句话不言。就算是坐在一桌的人,也缄默不言。 骨狸望着周遭诡异气氛,觉得实在奇怪得紧。 骨狸隔壁桌的小哥一直不停倒酒喝酒、倒酒喝酒,如此倒是吸引了骨狸的目光。 骨狸见此,不禁探出身子对着那小哥道:“喂,你如此喝下去不醉倒了才怪。” 那小哥闻言,幽幽抬头望了骨狸一眼,而后一句话也不言,又开始继续喝着他的酒。 此时的那位女子从楼上缓缓下了楼来。她一眼望见了骨狸动作,便有些好奇的歪了歪头。 这姑娘虽无一丝气息,定不是个人类。可周遭环境她竟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倒是奇怪。她竟然还觉得自己周遭坐着的是“人”吗? “姑娘,酒可好喝?”女子下了楼,笑言道。 骨狸闻言,收回了探出的身子。 她痴痴笑道:“老板娘,我之前从未喝过这种酒,竟是甜甜的。” 女子闻言一笑,竟是有些骄傲的神色。她道:“这酒啊,是我们凌巧阁特酿的,用着蜂蜜与酸果泡的酒,其他地方可喝不着,你可别看它甜,却是醉人得很。” 骨狸闻言,了然点了点头,又尝了尝这酒的味道。竟是全然忘记了周遭那些诡异的气氛。 “姑娘,我已把您的房间整理好,你可再坐会,一会您要歇息了我便带你上去。”那女子言道。 骨狸闻言,点了点头。 见此,女子咧嘴一笑,回了柜台。 骨狸坐了好一会,才想起周遭环境。想开口问些什么。 忽然门上青铜铃铛发出脆响,门被人推了开来。那些座位上的人们,全都望向人去。 骨狸也顺势望去,见门口进来两个男子,均是黑衣劲装。 骨狸望见其中一人,竟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骨狸心中骂道:怎么是他! 进门两人是绿拓与悟笙。 绿拓走在前,悟笙跟在后。悟笙肩上坐着一只蜘蛛动也不动,看样子像是睡着了一般。 女子望着进来两人,竟然是皱了眉头。 绿拓笑着对女子打着招呼道:“姐!我们来看你了!” 悟笙礼貌喊道:“绿凌姐好。” 骨狸坐在位置上闻言,竟是有些惊异。这个老板娘与这个妖认识?莫非老板娘也是个妖? 骨狸皱了皱眉,把头低得很死。 绿拓扫了周遭一遍,竟不觉有什么异常。他手一挥,那些坐落在座位上人们全都化作灰烟。 绿拓调笑道:“姐,你这“凌巧阁”没生意就没生意吧,你弄这些幻影作何,每次我一来,都全是这些幻影,一点新意也没有。” 绿凌见此,也不发言,默默低下了眼。 绿拓与悟笙都觉察不对,他们皆转头望去。 就见这座位上还剩下了一男子,那男子见此惊异抬头。 绿拓惊异道:“不对啊!我可是明明没感觉到有人气啊!” 骨狸与悟笙对视一眼,转眼间,骨狸便立马起了身,向着门外跑去。 悟笙见此反应了过来,皱了眉。他大概也认出了骨狸。抬腿便追了上去,他肩上的蜘蛛受了力,突然惊醒,有些不明所以。 绿拓见此疑惑大喊道:“怎么回事!” 悟笙抛了句:“猫妖。”便追出门去。 见此,绿拓虽然还是疑惑,却也跟上了步伐。 绿凌望向出门几人,摇了摇头。 今日这单生意,算是没了。 不一会,绿拓却是灰溜溜的倒回了“凌巧阁”。 绿凌见此笑问道:“怎么不追了?” 绿拓喘着气摇了摇头,一屁股就坐在了骨狸刚刚所做的座位上道:“姐你这不是笑话吗?我们做石头精的,哪里跑得过那些活物。” 绿凌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绿拓平缓了下呼吸后,拿起桌上的酒壶便喝了一口,碗也不用。他而后道:“姐,你真打算这辈子都不回妖界了?” 绿凌闻言,略显无聊的翻阅了一下桌上的账本。她缓缓道:“大概要回……不过时日未到。” 绿拓有些不解。 悟笙追上骨狸的步伐,黑暗的街道上,两人一前一后追赶着。 距离虽是很近,悟笙却是怎么也追不上骨狸,悟笙见此,只好手中弹出细丝,粘上了骨狸的裤脚。 骨狸受力倒地,却是挣扎起身。 悟笙肩上的蜘蛛见此,不由兴奋跳动。 眼见着悟笙就要到了自己跟前。 骨狸慌忙拔出了腰间的白环蛇蒂,凌空对着悟笙一扫。 白环蛇蒂柳絮一般的柄头瞬时化为几只白蛇,向着悟笙咬去。 悟笙哪知骨狸竟有如此法器,他躲闪不急,忙用手挡去。 那几只白蛇咬上悟笙的手臂,冒出青烟。 悟笙觉痛嘶叫出声。悟笙肩膀上的蜘蛛担忧的爬到了悟笙手臂之处,被青烟吓了一跳,又怯怯跑回了肩膀。 骨狸惊异望着手上的法器,欢喜一笑。 借此空挡,骨狸化为了黑猫,瞬间隐匿在黑暗之中。 悟笙望着骨狸消失在黑暗之中,他捂着自己手上冒着青烟的伤口,他抬步又想追去。 忽而有一人飞跃到了他面前,抬手拦住了他的脚步。 悟笙望去,是墨砚。 墨砚一身黑衣,,依旧是个阴美的模样。面上竟然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猫妖。”悟笙道,表情有些痛苦。 墨砚收了拦着悟笙的手,他道:“我自然知道。现下不必去追,或许你还有事求于她。” 悟笙不解皱了眉。 第七十三章 离宫探查 墨砚挪了步子,向着“凌巧阁”的方向而去。他口中道:“先回去处理下伤口吧,之后我再细细给你说。” 悟笙见此,虽又望了骨狸离去的方向几眼。却还是跟着墨砚回了“凌巧阁”。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绿凌见进门两人,与墨砚对视一眼后,便又转眼去把弄着桌上的账本。 绿拓见两人,惊奇道:“墨砚!你怎么来了?” 闻言,墨砚一跃便跃到了绿拓的身后,手臂卡过绿拓的头。他故作凶狠道:“你还问我?你偷偷带着悟笙来绿凌姐这喝酒都不通知我?还算兄弟吗!” 绿拓被卡得喘不过气来,他拍打着墨砚的手忙求饶道:“咳咳咳!我错了我错了!” 绿凌在柜台前笑出了声。 墨砚见此,松了手。 绿拓咳嗽着,转眼望向了捂着手臂的悟笙,他疑惑道:“悟笙?怎么了?你的手!” 悟笙不言,他肩膀上的蜘蛛却是在比划着,像是要同绿拓解释一般。 “啊!不过是猫妖法力高强,把他打伤了。现在猫妖可跑了。”墨砚一边坐到了绿拓一旁的座位上,一边解释着。 绿拓闻言,拍了拍胸膛道:“呼,还好我没去,悟笙法力可比我高多了都被打伤。我要去了定是死无全尸了。” 绿凌闻言,不禁笑骂出声道:“你个小样。” 绿拓噘嘴耸耸肩。 转而,绿凌望向悟笙又道:“悟笙你先坐着,我去帮你取点药。” 悟笙闻言,忙道:“多谢绿凌姐。” 绿凌笑着摇了摇头,转而便出了柜台上了楼。 绿凌拿了瓶药膏下了楼后,便见如此的场景。 四方桌,绿拓、墨砚、悟笙三人各坐一方。 桌上不知被谁偷拿出了许多壶酒,把桌面都放了个满。 绿凌气呼呼的走到桌前,把手上的药膏气愤放在了悟笙面前。她敲了敲桌子道:“谁干的!” 悟笙跟墨砚见此,对视了一眼,都幽幽指向了绿拓。 绿拓见此,竟是尴尬的咧开了嘴痴痴笑了起来。 他脚上踹了踹墨砚,口中小声嘀咕道:“喂!不是说一起担着嘛!你可跟我一起把酒拿出来的!” 墨砚虽是闻了言,却是侧过头去。 绿凌敲了敲绿拓的脑袋,道:“你们喝得完这么多吗!况且你们每次都不付钱!” 见此,绿拓竟是一把揽过了桌上的酒壶,他陪笑道:“姐,你见过回自家吃饭还要付钱的吗。” 墨砚闻言噗嗤一笑,悟笙竟也翘起了嘴角。 绿凌见此,又敲了敲绿拓的头。她叹了口气后道:“行了,你们能喝多少拿多少,可别把姐一年的存货都拿出来!” 闻言,绿拓忙点头如捣蒜,墨砚在一旁也是点了头。 “把其他的收回去!”绿凌命令道。 闻了言,墨砚与绿拓赶紧行动了起来,把几壶酒壶放回了柜台。 绿凌叹了口气,望着坐着的悟笙道:“你搽药吧。” 悟笙闻言,拿起了药,点了头。蜘蛛在他肩膀上已呼呼大睡。 ------- 一只黑猫坐在街道边舔舐着身子。 真是的,本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住处,怎会遇见那个妖精。 看来今夜要睡大街了吗。 黑猫伸了个懒腰。 她可是在王宫呆惯了,这不睡床铺她还真是睡不下去。 不如……现在便去离宫看看吧。 黑猫跺着步子向着城东而去。 兜兜转转,黑猫才看到了有宫殿模样的地方。 便像是秦国王宫一般,这离宫比上秦国王宫小上许多,却是小巧玲珑,应有尽有。 黑猫攀上宫墙上的高树,一跃便上了宫墙。它沿着宫墙边行走,望着宫墙内的场景。 宫内已处处熄了灯,只有一处还有人带着灯笼,灯火明亮。黑猫朝着那处缓缓而去。 赵太后披着一件长袍,她坐在一汪池水边石坐上,小腹有些微微隆起,面色有几丝疲惫。一旁有侍女宦官守候着。几个宦官打着灯,一个侍女手中端得有点心。 赵太后扶了扶额,她幽幽道:“这几日你们嫪公公去了咸阳,我倒是无聊得紧。” 一旁一个宦官开口道:“若是太后无聊得紧,倒不如奴婢明日去唤些乐师舞女来为太后取取乐?” 闻言,赵太后摇了摇头,她道:“罢了,这几日都听腻了。” 黑猫沿着宫墙行走,竟是到了这处,它离着这处近了,便是看见了赵太后。 臭男人的母后! 黑猫缓缓趴下了身子,望着远处那人。 看样子,太后似是胖了不少诶,肚子都大了。 赵太后觉乏了,她起了身。 见此,一个侍女赶忙上去来搀扶着她。 黑猫见此,心道:虽是胖了,身子倒是差了,走个路也要人扶着。 本是要走,赵太后却是望见了远处高墙上竟然趴着一只黑猫。 赵太后新奇的睁大了眼,她笑道:“这宫里竟然会多了只猫。有趣!来人把它抓来给本宫玩玩。” 赵太后指向了黑猫。 一旁的宦官见此望去,也见了远处的黑猫,他们放下了灯笼应声道:“诺。” 黑猫见着几个宦官朝自己而来,它赶忙起了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按着来时的路出了离宫,黑猫走在街道上,心中悲愤。 车夫还有三天时间才来接自己,她这也望到了太后了,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可她这三日怎么在这雍城生活啊。 睡三日大街吗? 黑猫挠了挠地面。 还在纠结着睡不睡大街时,突然有一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见是一身黑衣。黑猫就要下意识去跑,以为是那个妖精。 见黑猫要跑,那人忙开口道:“是我!”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黑猫转头望去,这才望向来人的脸。男子阴美模样,面上挂着笑意。 墨砚! 黑猫见此,赶忙化成了人形。 “墨砚!你怎么在这!”骨狸惊喜开口道。 “来解救你的。”墨砚笑道。 骨狸闻言,便道:“既然是如此,帮我找个住处吧。我才找到的住处,被当时与你一路的妖精给搅了。” 墨砚闻言,玩味一笑,对着骨狸幽幽道:“你说的那个妖精,你看看是不是你身后这个。” 闻言,骨狸狐疑转头,就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悟笙站在骨狸身后,见了骨狸望向自己,他抬手打着招呼道:“我叫悟笙。” “就是他!”骨狸叫道。躲到了墨砚身后。 墨砚见此,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而后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不会伤害你的!找了你半响,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骨狸闻言,从墨砚身后缓缓站了出来,半信半疑望着墨砚。 墨砚点了点头,转而道:“倒也不是我们,是他。” 墨砚指向悟笙。 骨狸又半信半疑望向悟笙,悟笙见此,缓缓点了头。转而又微微侧头望向肩膀上呼呼大睡的蜘蛛。 ------ 凌巧阁内。 绿拓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已经醉得不成样子。空酒壶摆满了他趴着的桌子。 门上青铜铃铛发出脆响,有人推开了门。 进门三人,骨狸走在墨砚与悟笙之间。悟笙走在末尾,十分警惕的关上了门。 绿凌一边收拾着空酒壶一边望着几人,面上一丝惊异都未有。 “回来了?”绿凌大大方方的问道。 “嗯。”墨砚点头。 “把他抬上去睡觉吧。”墨砚对着悟笙道。 悟笙点头。 他们两人虽然同这绿拓一同喝酒,却是悄悄然服过了解酒药。把绿拓灌醉了之后,墨砚便同悟笙道了骨狸帮忙小蜘儿化为人形一事。谈话期间全然不避讳绿凌,悟笙便知了绿凌姐竟也是墨砚一边之人。 悟笙轻轻捧起了肩膀上的蜘蛛,把它轻轻放在了绿拓一旁的桌上后,便同着墨砚扛过绿拓。两人扛着绿拓上楼,绿拓口中幽幽喊道:“喝!” 墨砚骂道:“还真是石头,重死了!” 悟笙手上伤口发痛却是咬牙忍着。 骨狸见此,有些发愣。 绿凌见骨狸,见怪不怪一笑道:“他们便是这个样子相处。” 骨狸闻言,望着绿凌一笑。 见此,绿凌毫不客气的又道:“你也是闲着,不如帮我收拾吧。” 闻言,骨狸有些发愣,却是忙点着头道:“好。” 骨狸帮着绿凌把空酒瓶都放回了柜台后,绿凌用抹布擦了擦桌。 “一开始我还诧异,何人无气无味,竟是那只偷了仙丹的猫妖。”绿凌笑道。 闻言,骨狸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墨砚与悟笙一前一后下了楼。 墨砚在蜘蛛睡着的那种座位上坐下。他抹了抹汗,道:“累死我了。” 悟笙也坐了下来,查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骨狸在一旁见悟笙动作,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方才太着急,便伤到了你。” 悟笙闻言,淡然道:“无妨。” 墨砚见此,哈哈一笑道:“方才是谁疼得擦药都冷汗直冒的,这下便无妨了。” 悟笙闻言白了墨砚一眼。 绿凌擦完了桌子,把抹布一扔,后道:“你们谈,我得去看看我那醉倒的弟弟死了没有。”绿凌顿了顿声,而后感叹道:“真是太可怜了!” 墨砚戏耍般笑道:“绿凌姐,你还真是两面三刀的,解酒药你也只给了我们两人不是。” 闻言,绿凌只瞪了墨砚一眼,而后转身上了楼。 第七十四章 传功化形 骨狸也坐下了身子。 墨砚大致说了他的想法。 让小蜘蛛化为人形,他与悟笙加上绿凌姐会循序渐进的为小蜘蛛传功,让小蜘蛛突然增大修为。而后只需骨狸几滴血,滴上小蜘蛛的身上,让小蜘蛛修为爆满,以此让它凝聚内丹。 虽听着简单,可这一切几率极小,得看小蜘蛛自己的造化。若是一步错误,小蜘蛛可能直接毙命。 谈话间。悟笙心疼的抚摸着桌上熟睡着的蜘蛛。小蜘蛛舒服的伸展了身子。 “这……”骨狸闻言,望向了悟笙抚摸着的小蜘蛛。 “你也都化为了人形,便是机会不是?”墨砚道。 闻言,骨狸望向了悟笙,她缓缓道:“你怎么想?”说完她倒是觉得不对,她随即指了指悟笙抚摸着的蜘蛛道:“当事蛛怎么想?” 悟笙闻言,摇了摇头道:“我还未同它说。” 骨狸见此摊了摊手道:“我倒是可以帮忙,不过是几滴血的事情。不过对于小蜘蛛来说这可是她自己的性命。” 说完,几人都沉默了,皆是望向了熟睡的小蜘蛛。 几人商量无果,就让绿凌收拾出了几个房间,全都回房睡下。 悟笙在床下躺下,把小蜘蛛放在了自己枕头边。他望着小蜘蛛熟睡的样子望了一晚上。 作为蜘蛛一般活着一辈子,或是冒险一次化为人形。悟笙觉得小蜘儿定会是选择第二种。可他竟是不知如何同小蜘儿开这个口。若是没有成功,他定是会一辈子的失去了小蜘儿。他不忍心。 天渐渐亮了起来,悟笙竟是一晚上也未有合眼。眼睛都熬出了红血丝。 小蜘蛛醒了,它蹬了蹬腿。转头就望见了一双眼睛望着自己。它吓了一跳,跳了起来。 “蜘儿,我有事同你说。”悟笙开口。 小蜘蛛不明所以。 隔壁房间内,绿拓胃里翻滚,他抓着床沿起了身,难受得要死。 忽而,墨砚推开了门,手里拿着一碗水。 “酒量属实差劲了点。”墨砚道,而后把碗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 “你们酒量怎么突然这么好!真好生奇怪!”绿拓晃了晃脑袋,起了身,拿起墨砚端来的水就一饮而下。 闻言,墨砚意味深长一笑。 喝完这水,绿拓不止未有好一些,反而是更加晕乎了。 绿拓晃了晃手,而后踉踉跄跄的坐回了床上道:“不行,我这头昏得紧!我得再睡会!” 闻言,墨砚满意一笑道:“睡吧。” 绿拓往床上一倒,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绿凌路过房间门口见此场景,叹了口气道:“我可怜的弟弟。”而后缓缓离去。 墨砚出了屋子,合上了房门。 转而墨砚去了敲了悟笙的屋门。过了半响悟笙才开了门。 “如何?”墨砚开口。 还未等悟笙回答,小蜘蛛便兴奋的跳到了墨砚的肩膀上,像是迫不及待的告诉他答案一般。就此动作看来,墨砚便知道了小蜘儿的选择。 悟笙望着墨砚有些欲言又止。 墨砚望着悟笙神情,便也明了,墨砚道:“蜘儿,你先去屋里面待着吧,我跟悟笙谈点事情。” 闻言,小蜘蛛便十分听话的跳到了地面去,兴奋的进了屋。 悟笙关上了屋门。 “下去说。”墨砚道。 -------- 凌巧阁大门敞开,却是没有一个客人。只偶有几个人路过门口。 墨砚与悟笙坐在楼下的座位上,悟笙面露难色。 “墨砚……小蜘儿她已做了决定了。我也拦不得,我只想你帮我个忙。”悟笙憋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有什么尽管说吧,我定帮你。”墨砚如是说道。 “若是……小蜘儿真没有化为人形的命数,我便是要同她一起……化入轮回之中。”悟笙说得有些吞吐。 闻了言,墨砚却是拍桌而起骂道:“你犯糊涂了吗?” 悟笙见此,皱了眉,又道:“我说真的。若是小蜘儿没了,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闻言,墨砚却是不语了。 他也知悟笙与小蜘儿总是形影不离着,小蜘儿对于悟笙来说意义非凡。 “我只求死后能把我与蜘儿合葬一处……”悟笙道。 “行了,我不会帮你们埋在一起的,若是你们敢死,我就把你们埋在十万八千里去,让你们死了也不能在一起。”墨砚不想再听下去,忙打断了悟笙的话语。 悟笙不言了,他也不恼。他自然是知道墨砚说的气话。 见此气氛良久,墨砚只好拍了拍悟笙的肩膀道:“相信我,我定不会让你们死的,拼尽全力也不会。” 闻言,悟笙竟是莫名其妙的信任墨砚起来,心中还不免多了几分感动。 “就这样,今晚便准备吧。”说完,墨砚抬步就想走。 “对了……还有一事相求。”悟笙忙道。 闻言,墨砚疑惑转了头。 --------- 事情不能再拖,妖界如今动乱,各位护法们到人间探查消息。如此绝佳的机会无不再有。 天已黑,雍城郊外。 小蜘蛛端端正正坐在地上。她的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张宽布,布上放着一件红色的嫁衣。 悟笙身着一身红色婚服站到小蜘蛛面前前来。 绿凌、墨砚、骨狸站在一旁。 墨砚扶了扶额,他万万没想到,悟笙求的事便是要他去准备婚服。 绿凌望着眼前场景,她扶着脸一脸开心与迫不及待。 骨狸还是那身男子打扮,她在一旁手提一个灯笼,她望着这个场景,便也只是开心而已。 悟笙捧起了小蜘蛛,对她轻声说道:“蜘儿,无论是否成功。你便永远是我妻,永生永世,断不相离。” 小蜘蛛有些娇羞一般,藏入了他的袖中。 悟笙浅浅一笑,他而后缓缓转身,视死如归一般的道:“开始吧。” 闻言,小蜘蛛跳出了悟笙的袖子,端端正正坐在了那嫁衣之上。 悟笙走到几人身旁,骨狸退到了远处去。 悟笙、墨砚、绿凌三人把小蜘蛛围了一个圈,三人二话不说,便对着蜘蛛运起了功。 小蜘蛛受了功力,竟是飞了起来,蜘蛛腿上的绒毛都微微颤抖。 小蜘蛛身上发出幽幽紫光,把她包裹着。它也在默默运着功。 运功运了半响,三人脸上都冒出了微微细汗。 小蜘蛛忽而发出惊叫声,紫光越来越大,把三人撞开。瞬时整个郊外一片亮堂。 墨砚闻声大喊道:“骨狸!就是现在!” 墨砚被撞得生痛收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却是还在坚持着,悟笙却在忍痛运着功,绿凌努力调整着呼吸,默默坚持着。 闻声,骨狸赶忙丢下了手中的灯笼。她奋力挤入了那团紫光之中。头上汗流不止。 她一步一步艰难挪着步子,可算走到了小蜘蛛的面前。 骨狸奋力抬手一咬。瞬时鲜血流淌。都不用骨狸抬手滴上小蜘蛛,那些鲜血都已顺着紫光,翻转着淌入了小蜘蛛的身体。 小蜘蛛瞬时大叫出声,身子开始膨胀,紫光炸了开来。 一旁运功三人瞬时被炸倒在地。 墨砚见此,急忙大喊道:“骨狸!收手!” 若是给的修为太多了的话,他们三人也压制不了。 骨狸闻言,忙把流血的手指含入嘴中。 那些血液入了身体发挥了作用后,全都化为白烟,向着四处飘散。 四处的孤魂野鬼,像是瞬间闻见了气味一般,他们开始慢慢苏醒。 他们呼喊着“仙丹!”向着这处涌来。 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鬼影,绿凌慌乱起身道:“怎么回事!” 墨砚与悟笙皆是起了身,望着周遭情况。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小蜘蛛又是惊叫出了声。 悟笙觉察不对,赶忙对着小蜘蛛运起了功。 绿凌见此,也开始运了功。 小蜘蛛身上又开始被紫光包裹了起来。 绿凌面上细汗直冒,她喊道:“墨砚,这些鬼影交给你了。” “拜托了。”悟笙咬牙道。 少了墨砚的修为,唯有他们两人运功,自然是吃力许多。 骨狸自然也是见到了情况。她忙退到了墨砚一旁。 鬼影全都向着小蜘蛛冲去,没入紫光之中。 悟笙猝然吐出了一口鲜血,绿凌也是被逼退了几步。 墨砚见此,忙对骨狸道:“不要让鬼影冲进紫光,只会影响他们运功。” 说完,墨砚就转身去打散那些鬼影。 骨狸还在含着手指,她望着鬼影冲去的方向。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缓缓张开了嘴巴,把手指拿了出来。 手指上的鲜血缓缓淌出,骨狸对着鬼影们招手道:“来我这里啊!有血喝!” 那些鬼影像是闻到了气味一般,瞬间调转了方向,全都向骨狸袭来。 骨狸望着四面八方袭来的鬼影,竟是呆在了原地。 墨砚见此赶忙担忧望去,却也无能为力。 瞬时,四面都安静了下来。 骨狸腰间的白环蛇蒂瞬然飞出,如柳絮一般的柄头如蛇一般盘旋着,生出了几只巨蟒把骨狸围在了中央。它们一口一口吞食着冲来的鬼影。 骨狸惊喜望着眼前场景,这白环蛇蒂竟是如此厉害。 墨砚呆在了原地。 这是个什么法器,竟是吞食魂魄之物。 这下鬼影的问题算是解决掉了,它们全都头也不回的,进了这几只巨蟒的嘴。 第五十四章 医女花儿 闻言,栀羽不免沉下了眼眸。 他不止是个仙家,也更是个男人。怎能为了自己委屈了一个女子。 他吃力撑了撑身子,想起身。 女子见栀羽动作,忙上前想要阻止,她面上有些犹豫意味,像是挣扎一番后,还是道:“公子,你这腿我大致检查了一番……像是……全废了。你便在床上好好坐着吧,还是别逞强了。” 闻言,栀羽却是未有多震惊。刚醒来时他就有意料到的。不过他本就不是凡身,这腿废了也不过是暂时的,或许下一秒他便可恢复原样。 栀羽却还是在倔强着起着身。不过良久,他的脸上就已经冒出了许多汗珠。 女子只觉是栀羽接受不了腿废了的事实。她叹了口气,默默把床边的桌子搬回了原处。把碗筷都收拾了出去。 栀羽皱了皱眉,放弃了起身,只好又安安分分坐好。 看来这腿,像是要过很久才能恢复了。现下他法力全失,也不知天界是否会派人寻他。要多久才能寻到他。 栀羽抬眼望去门外院子内正蹲着洗碗的女子。 虽是有失他羽族二公子的颜面,却也只能让这个人类女子先来照顾自己一阵子了。 女子才刚刚把碗洗净放入了灶房。就有一个大婶模样的人进了院子,她有些难受似的抚了抚头。 大婶喊道:“花儿,你帮我看看我这头,痛得发紧啊。” 显然,这花儿唤的便是这个女子。她闻言,赶忙从灶房里出了来。 花儿一见来人模样,便道:“吴婶,快进屋坐。” 说完,她便领着吴婶进了屋。 吴婶一进屋,便与栀羽对视了一眼。吴婶瞬时就忘记了自己头痛的这事。 栀羽对着吴婶打招呼一般礼貌一笑。 这花儿屋中何时冒出了一个男人,还生得如此俊俏,一望便知不是这粗俗乡村之人。吴婶不免好奇问道:“花儿……这是?” 闻声,栀羽转而望了花儿一眼,像是也在等待着她的答复一般。 花儿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她莫不能说这个男子是大半夜的一身血淋淋的躺到自己屋前的吧。 她岔开话题一般,到桌前拉过凳子道:“来吴婶过来坐吧。” 那吴婶慢悠悠的走到凳子前,却是兴致满满的打量着栀羽。坐下后她抬起头,一双眼直勾勾的望向花儿,等着她的回答。 花儿觉察目光,便知躲不过这个问题了。她只好支支吾吾道:“这……是我机缘巧合认识的朋友。” 吴婶闻言后,像是了然一般点点头,眼中都闪烁着不一样的意味。她拍了拍大腿,不免叹道:“我说呢,同你说媒你都不要,原是早就跟他人私定终身了。” 一闻言,花儿面上就红了一片。 都还不等花儿辩解,吴婶就像是突然开了话茬一般,吴婶欢喜对着栀羽道:“这个公子!若是有空便到我家来,我做做两道菜招待你,花儿这个孩子。带人回村了都不知同我们说说。” 栀羽闻言,也不知如何是好,只笑着点了点头。 吴婶见此,又十分欢悦的道:“前几年花儿她爹走后,她这几年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还想着没人照顾她。现下见到公子我倒是放心了,也不知你们何时成婚?我们村子定好好的给她大摆宴席!连我家中的花猫有了归属了!这花儿也该定下来了!” 栀羽闻言,默默转过眼去,心中却是有了些悸动。 这成婚一事在天界都未曾有人给他提过,想不到到了凡尘,既然还被个凡尘大婶指了婚了。 花儿闻言,有些慌乱的望了望栀羽,瞬时面上的红润蔓延到了耳根。她有些故作生气道:“吴婶,你可别乱讲了。” 虽是这个公子确实是长得俊俏不凡,可她的心中只有欣赏。那种意思却是一点未有……就算是有……像这个公子如此俊美不凡的人,也是看不上她这样的村中女子吧。 吴婶挠了挠脑袋,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望着这个公子都不下床,莫非这个公子是个残废?花儿还不想成婚? 花儿整张脸红如火烧,她怕吴婶再乱说些什么,她忙道:“吴婶,你不是头痛吗?” 吴婶闻言,才又记起来自己头痛这件事。她忙揉了揉脑袋,露出痛苦神情,她抱怨一般道:“也不知我这脑袋怎么回事,我今早起来之后便开始痛了起来。” 花儿摸了摸吴婶的额头,随后皱眉道:“额头发热,像是染了风寒了,吴婶是否是昨日受了凉?” 吴婶摸了摸脑袋,思索一番道:“昨日我去河边洗了衣裳后便回了屋……” 吴婶还未说完,花儿便有些责备道:“那便是了,这都快要入冬了,婶儿你还去河边洗衣,不染了风寒才怪了。” 吴婶闻言,像是受了责备一般,干笑了一声挠了挠头。 吴婶转而望向栀羽,像是想再搭两句话一般,她道:“公子,这花儿可是村中一霸了,真是人人都受过她的训。若是你们成婚了,也可是要天天受她的训。” 栀羽闻声转回头,与花儿对视了一眼。 花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闪躲过目光,她害羞得紧,她忙拉起了吴婶,像是要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一般,她慌忙道:“吴婶,走了,去抓药了。” 吴婶却是还想说什么,便被花儿拖出了屋。 给吴婶抓了几味草药后,花儿总算送走了吴婶这尊大佛,她舒了一口气后,在屋门外站定。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着,拍了拍自己红红的脸,等脸上的热感散去不少,她才缓缓进了屋。 栀羽坐在床上,面带笑意一般望着她。 花儿有些不自在的坐在了桌边,她都不敢与栀羽对视。她面上还是有着未消下去的潮红,她有些羞怯一般道:“公子,吴婶说的都是玩笑话。公子莫要当真了。” 栀羽笑着点了点头。 害羞使然,花儿都未望栀羽动作,便道:“公子,今日天气还算好,我上山去采些草药。” 说完,她都未望栀羽一样,便急匆匆出了屋。 到了院内,像是要逃一般,她赶忙背起院内的背篓就出了院子上了山。 栀羽坐在床上望着花儿的一系列动作,他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小丫头实在是有趣。 -------- 过了许久,花儿都还未回来。 栀羽这半天都只能在床上干坐着,他实在是无聊无比。 正当栀羽不知该做什么时,门外传来人群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栀羽望去,竟是吴婶带着一大帮人向这处而来。 吴婶带着头,面上欢悦无比。 她身后跟着不少村民,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他们全都有说有笑的在讨论着什么。 栀羽有些不解。 吴婶进了门,那些村民全都站在门外,好奇探头打量着栀羽。 吴婶环视了屋子一圈,疑惑问道:“公子?花儿呢?” 栀羽摇了摇头。 门外有一个男子喊道:“吴婶,这就是你说的要和花儿成婚的男子了吧?” 吴婶闻声,忙点了点头道:“对啊对啊!” 门外瞬时欢笑一片,有其他大婶发言道:“这个公子长得可真是俊朗。跟花儿般配得很啊!” 有小孩回应道:“那是当然,花儿姐姐可是村中最漂亮的!” 门外有几个村女闻言,故作生气道:“你个小屁孩!我们长得不美吗?” 小孩吐吐舌头,退到末尾去。 栀羽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要张嘴解释一下,却是一丝声响也发不出来。望着眼前一片,他只得捂着自己的嗓子有些愣然。 此时,花儿正采完了一筐草药下了山。到了院前她就见满院长挤满了人,她心中诧异。 那个小孩见花儿到来,忙笑着道:“花儿姐姐!你回来了!” 众人闻声,都转回了头来,忙笑着跟花儿打着招呼。 花儿放下了背篼,诧异道:“你们干嘛呢?” 闻言,一个老人笑着开口道:“吴婶说你带了个俊俏男子回村,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要来帮你把把关了。” 花儿闻言,瞬时羞红了脸。 这吴婶,怎么什么都到处乱说。那公子现在可是吓坏了吧。 她忙扒开了屋外众人向着里屋而去,一进屋便见求助般望着她的栀羽。 吴婶见花儿便笑道:“花儿,你回来了啊!” 见此,花儿有些生气,面色微恼,她道:“吴婶,这公子现下身子有伤下不了床呢,你怎能如此打搅了公子修养呢。” 吴婶闻言,又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公子一番。转而她拍了拍脑袋,倒是有些羞愧。 只怪她太喜悦了,就如此冒冒失失的,她还奇怪了这个公子为何不下床了!原是有伤,这样打搅自然是不好的。她只是把花儿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太爱女心切了。再加上这村中很久未来过外人了,欢喜得紧。她这才唤众人来瞧瞧这个公子。 吴婶愧疚一般对着栀羽道:“哎!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这村子很久未来过外人了!我们见了外人都新奇得不得了!公子莫怪。” 第五十五章 医女花儿(二) 栀羽闻言,摇了摇头。 门外众人闻言,都自知打搅。两个大汉觉着气氛不对,忙调笑道:“行了行了!这下我们便走了吧!等到花儿成婚之时呀!我们再来打搅这个公子!” 众人闻言,都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个大汉赶着众人,示意他们回去了。众人便也识相的散了去。 “哎……我记着我还有衣服没洗。” “家里的饭菜还没做的!我竟是忘记了!” “俺柴还没砍完呢。” 众人找着各种借口,都离了院子。 吴婶见此,尴尬的挠了挠头,她也想找着个借口离开,想了半分,她拍了拍脑袋道:“呀!我怎么忘了!家中的猫还未喂饭呢!” 转而,便像是飞一般溜出了屋子。 瞬时,屋中只留了花儿与栀羽两人。 花儿见了此景,舒了一口气。 她面上染红,转头望向栀羽,像是道歉一般道:“公子莫怪,这乡里人都是这般的爱热闹。” 栀羽摇了摇头。 花儿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问道:“也不知公子是何处人.....”还未说完,她却又是记起了什么一般,细声道:“我忘了,公子现在嗓子还不能说话吧。” 她倒是想问问这个公子来往何处,唤什么名字呢。 栀羽见花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模样,他不免一笑。 转而,花儿一笑,十分大方般道:“没关系,等公子嗓子好了再告诉我便好!” 栀羽笑着点了头。 花儿脸颊红红,她又是笑道:“我这就去给公子熬熬药,今日我上山采药时找到了几味药,可清热解毒!” 说完,花儿便转身出了门去。 ------- 一连半月,栀羽每日都喝着花儿熬的各味药,饮食起居都由着花儿照顾。最让他有所不适的是,自从没了法力之后,自己的身体各项都如同凡人一般。即是成了凡人,就避免不了吃喝拉撒。吃喝还好,拉撒便成了一个难事。一个双腿残废还躺在床上之人,当然是不能自己解决的。他虽都尽量憋着,可总有憋不住的时候。每到这时,花儿便像是看穿了他一般,十分吃力的把他扶起去解决。这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感。 可就是如此,就让他更加心疼眼前的这个小女子。一个小女子,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一个高上她一头的男子。因为他,这个小女子还要每日住到破旧的茅草屋中。她却一丝不开心也未有,倒是整日笑着。 除了村民们偶尔来探望,大多时候花儿都是一个人在做事。若不是栀羽还在此处,花儿应是每日都一人生活着,虽是饮食起居样样都打理得很好,却是不免孤独。花儿觉着照顾这个公子她一点也不累,相反,她觉着,这个公子应是上天送她的礼物了吧。得亏了这个公子,她每日才能跟人说说话,虽然都只是她一个人在说着,不过这种有人一直倾听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她每日都觉得幸福极了,觉着采药下了山之后,家中还有人等着她,等着她烧菜做饭,能听她说着许多许多的废话。她多想,就这样一辈子了。虽是这样的想法有些对不起公子。可她又是希望,公子的腿或许一辈子都好不了了都没关系。她愿意这样照顾他下去也没关系。她每日住着茅草屋也没关系。 这日,快要入冬的天气,是难得的出了些小太阳。虽是如此,却还是有些冷。 花儿正站在院内认真筛着草药。 栀羽身上披了一件粗布大衣,坐在院中的一把椅子上,享受着有些微凉的阳光。他是被花儿架着到了院中的,花儿说,他该出来多呼吸呼吸,而不是窝在小屋子中。 栀羽伸了个懒腰,望着一旁认真筛着草药的花儿。他每日什么事也没有,似乎望着花儿,已变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花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幽幽开口道:“也不知公子这嗓子什么时候能好,已喝了半月的药了......” 声音虽小,栀羽在一旁却是听得真切。 他摸了摸嗓子。 这半月他都未曾试着开口说话,也不知这嗓子好些了未有。 他望着花儿,尝试着微微张嘴,口中竟然淡淡吐出两字:“花儿......” 声音些许低沉,却是无比温柔。 花儿闻声,手上一顿停了动作。她惊喜转头,望向栀羽。口中惊讶道:“公子!你嗓子好了!” 栀羽他自己也吃惊了起来,他不过是尝试着。竟然真是好了。 花儿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筛子,到了栀羽面前,欢喜满满的望着他。她道:“公子,没想到我刚刚才说,你便好了!一定是老天听到了我的话了吧。” 栀羽闻言,笑了出来。 花儿欢喜无比,说着要去做一顿大餐来庆祝庆祝,她赶忙奔走邻里去借了一块肉,几个鸡蛋。 回了院子,她欢喜提着肉与鸡蛋就进了灶房。 栀羽坐在凳子上,望着花儿的动作,眼中却是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过便是说出了话了。看她如此欢喜的模样。 不一会,灶房便飘出了许许香味。 不一会,花儿便出了灶房,把屋中的桌子搬到了栀羽面前,随后又把自己做好的菜从灶房抬了出来。 她全程欢悦无比,竟还哼起了小曲。 全都摆放妥当之后,她也坐下了身子,欢悦道:“公子!吃饭了!” 栀羽望着桌上的四菜一汤,笑着点了点头。 这确实算是大餐了,他们整日吃的都是炒野菜。今日却是见了肉。 花儿动了筷,她却是一块肉与鸡蛋也未夹。像是舍不得一般,她只专挑素菜吃去。她却还笑吟吟的道:“公子快吃吧!今日的菜可好吃了!” 栀羽见此,动了筷。 他轻轻夹起了一块肉,很自然的放入了花儿的碗中。 花儿见此,一愣。眼中却是瞬时湿润了,她缓缓低下了头。 已很久未有人给她夹菜了,上一次别人给她夹菜的时候,是自己爹爹还在世时。 栀羽见此,有些不解。他温柔问道:“怎么了?” 花儿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瞬时收回了眼中的泪水。 她故作笑道:“没事,许是太久都未有吃肉了吧。” 转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抬头问道:“我现在都还未知道公子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为何到了这乡村来?” 她这些问题早就想问了,只因公子无法说话,她之前即便是问了,公子也无法回答。 栀羽闻言,思虑了一番。也断不能说是他来自天界的吧。至于如何到这乡村,他如何解释得通。 转而,他还是幽幽开口道:“我叫栀羽。” 花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等着他回答以下的问题。 栀羽顿了很久,又道:“其他的,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闻言,花儿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她吃了口菜,带着失望口气又道:“不过公子的脉细竟然不是我所见过的。我还在猜测公子定是个不凡的人呢。或是什么仙人也说不定呢!” 栀羽见此,微微一笑。他开口道:“这世间哪有什么仙人。许是我天生脉细异常罢了。” “或许吧。”花儿笑着道。 吃饭过后,花儿一个人收拾了碗筷桌椅。见着天色快晚了,她把栀羽架着又回了屋子。 栀羽端端正正的躺坐在床上,见着快要推门出去的花儿。他忙喊住她,道:“等等。” 花儿一脸疑惑,转回身来。 栀羽有些吞吐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不如...你睡屋里吧。” 花儿腼腆开口拒绝道:“不太好吧...这屋中也就只有一张床。若是我睡里屋了,公子睡哪。我断不会让公子去睡茅草屋的。” 栀羽闻言,犹豫几分开口道:“不如...就睡一张床吧。” 他说出如此的话,倒不是对着花儿有些什么非分之想。这天气越发冷了,作为一个男子,怎能让女子一直去睡屋外破旧的屋子。 花儿闻言,面上一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是羞事,更别提了是同睡一床了。她与公子又不是夫妻关系,公子说出如此的话,又是个什么意思。 花儿一句话也未说,只赶忙推开了门出了屋子还顺带关上了门,面上已红透了。 栀羽见此,便知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了。 他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这下,花儿莫不是要把他当做流氓看待了? -------- 第二日,栀羽一醒来,便见了床边放了饭菜。却是不见花儿的人影。 他虽是疑惑,却还是动了筷。 吃好后,便见花儿低着个头,默默的进了屋子,望也未望他一眼。她只默默的收拾着碗筷。 栀羽见此,默默开口唤道:“花儿......” 花儿却是充耳不闻一般,收拾好了碗筷便默默退出了屋子。 晚饭也是如此,默默的把菜肴摆放好后,便就一句话也不说的退出了屋子。等栀羽吃好后,又默默的进来收拾。 如此的气氛让栀羽十分难受。 第五十六章 医女花儿(三) 如此的气氛连过了两日。 花儿也不再跑来同栀羽说些什么话了,除了为他端上饭菜,收拾碗筷时。栀羽是完全都见不到花儿的人影。 栀羽三日,心中都像是少了些什么一般,有些难受。 这日的花儿正端着饭菜进了屋子,放下后她便想走,却被栀羽叫住道:“花儿……你这辈子都不愿同我说话了吗?” 花儿背对着栀羽,皱起了眉。 她不是不说话,她不过是太过害羞了而已。对于公子说的那番话,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或许是公子对自己有了情?经过这半月,她觉着她已对公子有了情,她曾几度的想过自己同公子成婚的模样。这应就是她爹爹口中说过的爱了吧。公子的一番话,若是玩笑话又如何办。若是提及了对公子的感情,她不知之后又该如何面对公子。 栀羽望着花儿的背影,等着她开口。 最终,花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缓缓转身却是不看栀羽,她有些羞怯般的幽幽开口道:“公子……是想说一辈子的话吗?” 栀羽闻声一愣。心中忽而遗漏了半拍。 一辈子? 花儿握了握拳,咬了咬牙道:“公子……我们……”她顿了顿声,随后坚定道:“成婚吧。” 栀羽像是心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开始错乱跳动。 栀羽一时有些慌乱。 自己是仙,怎能与一个凡人成婚。这本就是违背了天界天条之事。就算是自己现在沦落成了一个凡人了,却也是废人一个。又怎么能同她成婚呢? 栀羽吞吐道:“我……我现在就是个废人……配不上花儿……” 花儿闻言,面色微恼,她绝不允许栀羽如此贬低自己。 花儿道:“你怎么是个废人了,就算是腿废了也才不是一个废人呢!你还能整日陪我说说话!我可以每日照顾你!我绝不嫌累的!成婚本就是两个人过日子的!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过着日子吗?” 栀羽闻言,心跳得飞快。望着花儿的脸,他不觉是有点动摇。但他却是瞬间扼杀了他的这一点动摇。 栀羽摇了摇头,他低下了头不去望花儿。他怕他下一刻便点头答应。他轻声道:“花儿……谢谢你救了我。成婚一事……我不能接受。” 闻言,花儿像是瞬间被浇灭了希望。她眼边泛红,像是下一秒泪就要翻涌。 她赶忙转了身,声音有些颤抖的抛下一句:“知道了。”便推开门向外跑去。 栀羽见此,忙喊道:“花儿!” 花儿却是不理会,自顾自的向外而去。 栀羽望着跑出门外的花儿,渐渐消失在了门外的院中。 望着那抹离去的瘦削背影,让栀羽心痛至极。他想撑起身子去追,但这条废腿却是一丝力气也使不上来。 他十分吃力的用手扒拉着床边的桌子想要爬下了床,却把桌子拉翻了,一个顺势的他便跌坐在了地上。桌上的饭菜被打翻,洒落在了地上。也洒落在了栀羽的衣裳上。 一个女子费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样的话,他怎能就如此回绝了!就如此伤了她的心。 他坐在地上,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一整日,花儿都未有回来。 不过多久,天已完全黑了。栀羽坐在床边的地上,焦急望着门外。身上的饭菜油水都已经些许凝固。 栀羽眼看着门外,他焦急的锤了锤自己的腿。 全怪自己这条废腿!这么晚了,花儿都还未回来,若是花儿出了什么事,他就是个罪人!都怪他! 栀羽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使出了全身力气对着自己的腿施了个法术。 虽是法力全失,但他却是想试试。 他脸上冒出细汗,手指忽的冒出一股蓝烟,那股蓝烟瞬间把自己的腿包成一团。 栀羽见此,瞬时一脸惊喜。 他动了动自己的腿,竟然瞬时有了知觉。见此,他立马撑着身子站起身来,腿却还是有些发麻,身子还有些恍惚,他踉跄了几步后。转而向着门外跑去。 刚刚到了院中,栀羽抬眼。 就见映着月光而来的,一个失魂落魄、披头散发的女子。 花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夜风吹得身子有些发抖。 近处传来一人温柔的话语,声音有些发抖:“花儿……” 花儿抬头,就见栀羽直直望着自己。 她有些吃惊,望向栀羽的腿,全然都忘记了自己悲伤的心情。她口中惊道:“你的腿……” 栀羽闻言,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腿。有几丝失了言。他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腿突然好了的事情。 花儿见栀羽不回答,心中竟冒出了几丝慌乱。 她有些颤抖的试探着开口道:“你……是要走了吗?你的腿好了……” 栀羽望着花儿模样,有几丝心疼。 走吗?现在腿好了。按理说他就该离去了,但是他却是开不了口。不如,就陪眼前的这个女子过完一生又如何。 栀羽一笑,走到了花儿面前。他出乎意料的摸了摸花儿的头。 花儿一惊,望向栀羽的俊脸。 栀羽笑着,月光映入他的眼。他道:“我不是说介意我的腿吗?现在我的腿好了。你还要我走吗?我若走了,你该怎么办?” “公子……”花儿望着栀羽,有些疑惑。 栀羽揉了揉花儿的头,温柔道:“唤我……栀羽。” 花儿吃惊抬头。 栀羽又温柔开口道:“我们……成婚吧。” 花儿闻言,心中一顿,像是周围都已失了颜色,自己的眼中就只剩了栀羽一人。 花儿幸福的落了泪,她忽的抱紧了栀羽。哭了出来。 栀羽温柔的为她擦掉了眼边的泪水。 轻声道了句:“傻丫头。” ------ 天朗气清,天气微凉。 良辰吉日,适合大婚。 全村喜事,吴婶欢喜的安排着喜宴。各村的人都喜悦分担着煮菜煮饭的任务。 乡村的大婚自然是简单。 在院子内,摆放着许多桌宴。 屋子内,花儿穿着一身红色婚服,画着简单的妆容。几个村女在屋内为这花儿打扮。 一个村女道:“花儿,你真是有福气,嫁了个这么帅气的夫君。” 其余村女附和道:“是啊,哪像这村里面的粗汉子。” 花儿闻言,娇羞的捂着嘴笑了笑。 栀羽一身红色婚服,站在禁闭的门外等待,有些许拘谨。 吴婶安排着其他人摆放着菜肴。她转眼望过栀羽,瞬时眉开眼笑。她走到栀羽一旁,调笑道:“新郎别慌,新娘一会就出来了。” 栀羽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过一会,桌宴全都摆放完毕。 村民们全都落了坐,栀羽还是拘谨的站在门边。 吴婶清了清嗓子,喊道:“吉时已到,新娘子出屋。” 语毕,屋门被缓缓打开。几个村女从中娇羞而出。花儿一身婚服,头上盖着红色盖头,站定在屋门前。 栀羽见此,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他忙拉过花儿的手,把她扶到自己面前。 众人见此,都相视一笑。 吴婶捂住嘴一笑,随后清了清嗓子又道:“站定行礼。” 栀羽拉着花儿,面对着大家。 吴婶喊道:“行一礼,谢过高堂。” 语毕,栀羽与花儿对着父老乡亲鞠了个躬。 “行二礼,谢过天地。” 语毕,栀羽与花儿跪在地上对着天与地行了个礼。 “行三礼,夫妻对拜。” 语毕,栀羽与花儿起了身。面对着面行了个礼。 透过红盖头,花儿隐约见到栀羽的俊脸。她眼中就感动得落了泪。 以后的一生,她都将不是一个人过了吗?她都要与眼前的这个男人共度一生了。 “礼成!----” 最后一声语毕后,众人都欢笑了起来。 有几个汉子拉过了栀羽。邀着他喝酒。 几个村女把花儿送回了房间。她们在房间的桌上点上了红烛,放上了几块糕点。随后她们全都出了屋子,缓缓关上了门。 花儿坐在床边,十分娇羞的等待着。 今夜过后,她便是公子...不...栀羽真正的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他们将会共度一生,有自己的孩子。如同这乡村中的其他夫妇一般,每日幸福。 她偷偷的抹了抹眼泪。 她多想对爹爹道她现在成婚了,郎君还是个俊美无双的人。 良久,天色都已暗了下来。 栀羽在屋外被村民们灌着酒。 几杯过后,栀羽已有些微醺。他摇了摇头。 那几个大汉也已有些醉了。吴婶见此,忙上前阻止道:“今日虽是个好日子,但是栀羽公子却是大病初愈,还是少喝点酒才行。你们别一直劝人家喝酒了。” 一个大汉闻言,摆了摆手道:“哎哟,吴婶。我们知道了,你可别念叨了。” 其他大汉见此,都附和着道:“是的了!吴婶你可别念叨了!” 吴婶教训似的打了打那个说话的大汉。 又过了良久,众人都散了。栀羽步子不稳的送走了最后一波人。 吴婶也与之道别道:“今日你们就先休息,明日我们再喊人来收拾。”随后她也离了院子。 栀羽见吴婶走后,他转了身,踉踉跄跄的向着屋门走去。 第五十七章 医女花儿(四) 栀羽缓缓推开房门,随即又关上了门。 望向屋内,映入眼帘的是那忽闪的红烛,还有烛光旁的床边端正坐着的,盖着红盖头的花儿。 栀羽温柔一笑,往着床边走去。 坐在床边的花儿身子一愣,有些许紧张。 她只能听见那稳稳当当的脚步声,向着自己而来。 花儿心脏跳得飞快,瞬时她觉着她的耳边就只剩了自己的心跳声。 栀羽慢慢走到了床边,缓缓在花儿身边坐了下来。 栀羽坐得很近,如此的距离让花儿心情忐忑,她几丝娇羞的道:“栀羽……郎君……你来了……” 本是想喊栀羽的,可这都成婚了,花儿赶忙改了口。 闻言,栀羽一笑应声道:“嗯。” 转而,他抬手摸了摸花儿红盖头。 见此,花儿不免有些紧张,她双手揉着裙摆,手心冒汗。 她娇羞提醒道:“郎君……可以……掀盖头了。” 栀羽闻言,温柔一笑。 他轻轻抬手掀开了花儿头上的红盖头,便见一脸温柔望着自己的花儿。 头上是简单的发饰,素雅平淡。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害羞使得她脸上红晕无比。 见了花儿的眉眼,栀羽脸上微红,许是酒精作用,他猝不及防的就低下了头,在花儿的唇上落下一吻。 花儿有些吃惊,手抚上他的胸膛。 栀羽慢慢俯下了身子,顺势就把花儿压在身下。 灯火葳蕤,气氛暧昧。 -------- 过了三月,已入了冬。屋檐上都落了一层雪。 栀羽在灶房里生着火,他还不是很熟练。火才生起来,就瞬时一大股烟子翻涌而来,呛得他咳嗽起来。 在院子内筛着药的花儿闻声,忙放下筛子,往着灶房跑去。见了大大的浓烟,她忙把栀羽拉出了灶房。 栀羽咳嗽着,拍了拍胸口。 花儿见此,也忙帮着他顺着气,她愧疚一般道:“早知道就不该让你生火了。” 栀羽闻言,温柔一笑道:“这下入冬了,你也不用上山采药了,还是赶紧筛药存放起来要紧。” 花儿在帮着栀羽顺着气,她心中内疚。 她想了半响后,幽幽开口道:“……郎君,你会不会觉得娶了我,过得很苦啊。” 栀羽闻言,神色一顿。 转而,他望着花儿的小脸,不禁笑了起来。他抬手揉了揉花儿的头,温柔道:“不会啊,在娘子身边,我怎会觉得苦。” 闻言,花儿一笑,眼中有了些泪水。她转而抱紧了栀羽。心中是从所未有的幸福感。 花儿笑着道:“郎君……我觉着我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花儿顿了顿声,羞红了脸又道了句:“我定会永生永世爱着郎君。” 说完,她害羞的把头埋进了栀羽的怀里。 闻言,栀羽一愣。 这是花儿第一次说出“爱”这一个字。如此却让栀羽有些慌了神。 爱是何物?又怎能存在于永生永世。 他已活了两千多年。两千多年来,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他努力修习仙法,不负他身上羽族的地位,也不敢负了众望。他整日都不敢有松懈,对于天界号令,他都是奋力遵从。以此,他成了众仙口中胜过天人的二公子。对于爱这个字,他只在书本上望过。也听闻有小仙与凡人私通而受五雷之刑。之前的他,却是还笑着那些小仙们傻。 现如今落到了他的身上了,他心中却是一片空白了。他只觉迷茫,何为爱?是他整日与花儿说着的话语,还是每日同榻的温暖,他不得而知。 花儿觉着栀羽不回应她的话语。她故作生气一般抬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莫非你不爱我?” 栀羽闻言,回了神。 他低头望向花儿的脸,顺着她答道:“我……爱你。” 可他的心中还是不明白。 花儿闻言,灿烂的笑了起来。 望着花儿的笑颜,栀羽竟是不自觉的心情愉悦起来。 两人在此抱着,却不知灶房的火已大了起来。火星子都冒出了房门。 花儿探了探鼻,似是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她转头去看,这才见到了灶房已起了火。她赶忙推开了栀羽,喊道:“着火了!” 栀羽见此,转头看去。灶房的火已瞬时大了起来,浓烟四起。 花儿忙道:“郎君,你在此守着!我去喊人来救火!” 说完,她就赶忙向外跑去。 栀羽站在原地,望着这大火。 若是真等到花儿叫人来,抬水浇灭也来不及了,到时候屋顶怕是都要被烧塌了。除了让自己的腿好了起来之后,他本是不想再用仙法了,若是仙法把天界的人引来,发现了他,他定是重罪,花儿也难逃其就。可现如今自己与花儿的房子都要被烧完了,他也想不了这么多了。 栀羽抬手,双手中冒出无数水花,向着火处浇去。三两下便把火给浇灭了。 花儿正带着一大队村里人往着自己的屋子赶。一群人在院子内站定后,就只见湿漉漉的屋子与淡定的站在一旁的栀羽。 花儿见此,忙问着栀羽道:“怎么回事?” 栀羽轻描淡写的答道:“前几日不是还有洗菜的几桶水,我见到了便把它浇上去了。” 花儿挠了挠头,前几日他未有洗菜啊。 村民们闻言,忙对着花儿夸赞道:“花儿,你还真是得了个好郎君,如此聪明能干!” 花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见此,栀羽望着村民,温和笑道:“多谢各位相助。” 村民们闻言,忙摇了摇头,客气道:“哪有哪有,都是应该的。” 他们与这花儿的郎君相处多日了,他这人每日都是客客气气的,他们村民对他倒也是客客气气的。虽是如此礼貌的相处,却是疏离得紧,显得这个公子倒是没什么人情味。唯有见这公子对花儿才有些人味。 众人在此尴尬站着时,一个妇人焦急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冲进了院子。她瞬时打破了院内的气氛。 她在院中站定,便焦急的拉住花儿。哭喊般道:“你是花儿姑娘吧?我是隔壁村的!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 众人皆一惊,望向那怀中的婴儿。 那婴儿面色惨白,头上全是汗珠。他不哭不闹,只安静的闭着眼睛似在熟睡着。 见此,花儿忙伸手摸去那婴儿的额头。 额头滚烫无比,花儿微微皱眉。 见此,花儿忙拉过妇人,道:“大婶别慌!先进屋里来。” 她拉着妇人进了屋子。 众人也是十分担忧的跟着花儿与妇人进了屋。 栀羽望着那襁褓中的婴儿,只觉他的魂魄正在一点一点向外飘散。 这个孩子,估计已生死不保了。 栀羽皱了皱眉,也跟着众人去了屋内。 花儿接过婴儿,把他放在了床上,为他解开了襁褓,让他透着些气。 花儿探了探婴儿的鼻息,又从婴儿的脖上探了探她的脉搏后,花儿面色瞬时沉了下来。 这孩子鼻息微弱,脉搏微弱。可能救过来的机会十分渺茫了。 花儿叹声道:“大婶……这孩子恐怕……” 那妇人听花儿的话语,赶忙跪了下来。她焦急的哭喊道:“花儿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还这么小!不应该受这个罪啊!” 花儿闻言,有些为难。站在这跪着的妇人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村民见此,都叹了叹气。 栀羽见此,走到了花儿面前。揽过她的肩膀,像是安抚她一般。 花儿望向栀羽,栀羽点了点头。 花儿想着,自己的郎君便是奄奄一息救回来的。若是不试试,又怎知是否能活呢。 花儿叹了口气,她扶起跪着的妇人,只好道:“大婶你别哭,我尽力试试。” 妇人闻言,起身后喜悦的抹去泪水。 花儿转而对着村民们道:“麻烦大家了,大家先回去吧。大家在此我不好诊治。” 村民见此,虽是担心着这个婴儿,却还是都纷纷道别离去。 见众人离去后,花儿道:“这孩子得了很重热病,现下我去抓些退热的药草……郎君你……” 她抬眼望了栀羽一眼,栀羽疑惑回望。 本是想叫他陪同一起去熬药,花儿却是想到了这个男人连个火都生不起,还差点烧了屋子。 花儿摇了摇头,道:“郎君,你在这守着这个孩子。” 栀羽闻言,点了点头。 转而她对着妇人道:“大婶,我们一起去熬药,我去抓药,你去生药壶下的火。如此快些。” 妇人闻言,赶忙点了点头。 说完,两人便匆匆忙忙出了屋子,只留栀羽一人。 栀羽见此,便只好坐到了床边,望向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小婴儿。 婴儿的头上的魂魄还在一丝一丝散去,栀羽觉着它的魂魄就要散完了。他皱了皱眉。 他实在是不忍看到如此小的孩子就如此去了黄泉路,或许他可以将魂魄给唤回来。栀羽如此想着。 栀羽正要抬手动作,他的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话语。 来人道:“你确定是要救他吗?若是参与凡人生死。便是破了冥界规矩,更不值的是你也暴露了位置。” 栀羽闻言,转头去看。 第五十八章 医女花儿(五) 栀羽闻言,转头望去。 他身后站了一人,来人一身金色羽衣,一头白发,眼上是白眉,鼻下是白胡,面上有些许沧桑,这本应是个年迈的老人该有的,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却还是个青年的模样。 栀羽见此,忙转身跪下了身子。他有些慌乱的行礼唤道:“王兄。” 来人是栀羽的兄长栀渊,羽族的现任王上。羽族的上一任王上是他们的父亲,他们父母老来得子,生得了栀羽后便双双离世。栀羽自小便是由他的这个兄长抚养长大。栀渊一生无儿,由此,就只栀羽一人,是栀渊的心血,也更是下一任的羽王。 栀渊缓缓走近,抚上栀羽的头。 他缓缓开口道:“孤觉察到此处有仙气异动,便向这处而来,没想到,你确实是在此。” 栀羽闻言,忙解释一般道:“与白灼大战后,我身受重伤,在此得人相救后,我便在此多逗留了几日。” 栀渊闻言,眼睛微眯,带着些许怒意一般质问道:“如此凡尘一年,便只是你口中的几日而已?” 栀羽闻言,定也听出了栀渊口中的不悦。长兄如父,他自小都不敢违背栀渊半点,现下他也只能沉默,不敢再言。 栀渊见此,他只好叹了口气,有几分训斥意味道:“羽儿……你可知你现下在做着什么?你如此理智的人,怎能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 栀羽闻言,深深皱起了眉。 栀渊摇了摇头道:“羽族大业总是要落到你的头上,为了一个女人,你甘愿放弃一切吗?天界怪罪了下来,你负担得了吗?凡人不过百岁,你何苦浪费这百年,负了百仙期望。” 栀羽闻言,手上握了拳,却还是不语。 他心中却是有那么几分动摇。 两千年来的时光他甘愿吗?就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他的一切。他定是不甘愿的。可他却也不知,他还在犹豫些什么。 “仙与人相恋,不过就是一个劫数,何必痴迷。”栀渊又叹了口气。 羽族两兄弟都是心思细腻之人,栀渊见栀羽的神情,就知他还是不舍得这凡尘。 栀羽转而却是想到了花儿所说的爱,他许是因为这爱,才不舍离别的吧。 栀羽犹豫几分后吞吐道:“王兄,我爱她,我……” 栀渊闻言,转而冷笑一声,他道:“孤活了五千年,都不得而知爱为何物,你又怎能知爱。那你说说,何为爱?” 栀羽闻言,却是有些诧异。 爱,对他而言确实是模糊不清的。他如此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栀羽只好不言,低下了头。 栀渊见此,安抚一般又抚上了栀羽的头,他像是解惑一般道:“羽儿,你不过与这女子相处了一年时光,在天界而言,不过就是一天的时间。这短暂的一天,你怎就能爱上如此一个凡尘女子呢?你自小仁慈,怜惜凡人,就连这襁褓中的婴儿你也疼惜。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或者你便是为了报恩,怜惜她更胜一筹。不过啊……傻孩子……,这……可不是爱啊。” 确实,在栀渊眼中,他更能相信的便是栀羽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报恩? 栀羽闻言,忽而脑中一惊。他从未想过自己如此做法,也许就只是报恩而已。 眉间深皱,栀羽有些慌乱。 门外忽而传来声响。 花儿与妇人两人急急忙忙往着屋内而来。花儿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栀渊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他见此,便拍了拍栀羽的头,道:“羽儿,孤话已尽,怎样做便是你的事情,孤也不会强求于你。” 转而,栀渊便化为了一股白烟,飘散在屋中。从白烟内落出一片金色羽毛,落到了栀羽的手中。 栀渊留下羽毛的意图,便是让栀羽谨记他今日所言。也不愿他在凡间迷失了自己的身份。 栀羽跪坐在地上,手中紧握着金羽,神情有些许落寞。 片刻后,花儿与妇人进了屋。 花儿见跪在地上的栀羽,她诧异道:“郎君?你怎么跪在了地上。” 栀羽闻言,呆愣转头望去。 花儿却是像曲解了栀羽的做法一般,她惊呼道:“不会是!孩子!” 语毕,她赶忙把汤药递给了身旁的妇人。她跑到床前去,探了探那床上婴儿的鼻息。 栀羽见此,也是起了身,望向婴儿去。 那婴儿的魂魄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散尽。 花儿手上颤抖,有些不忍般转头望向妇人。 那妇人见花儿如此神情,忙扔下了手中的汤药,扑到床前来。 她抱起那已没了气息的婴儿,不敢相信一般哭喊着。 汤药撒了一地,撒在了栀羽的脚上。有些发烫。 栀羽抖了抖脚上烫脚的汤药,小声的呼了口气。 转而他望向那抱着婴儿痛哭的妇人。 妇人抱着婴儿,痛苦的坐在了地上,她悲痛的锤了锤地。直道自己孩子的命苦,面上泪水流淌。 婴儿身子瘫软,已半分知觉也未有。 花儿不忍,她却是一句话也未说,只默默的擦了擦眼泪。 世上最不能劝说之事便是人之生死离别。没人能明白此时这妇人的痛心。 栀羽在一旁站定,神色复杂。 或许他不过便是仁慈而已,面对这妇人,他便也是不忍。面对这已死的婴儿,他愧疚万分却也无能为力。 转眼,他望向花儿。 他面对这花儿,不过……也便是恩情而已。 栀羽想到此,转过身去,缓缓出了屋子。 从院中望去,村中白雪皑皑,天空也是纯洁如雪。栀羽眼中一片清明,耳边是那妇人无助又痛苦的哭喊。 --------- 那妇人带着婴儿离开了,走之前还叩谢了花儿。 她道花儿既是肯接受诊治便是对她孩子最大的恩赐。 花儿抹着泪送别了妇人。 栀羽呆呆站在院中,望着花儿身影。 见着妇人走远后,花儿才转回身来,她望着栀羽叹了口气,落寞道:“郎君,若是我早一些决定下来去熬药便好了,定是我犹豫不定害了这个孩子,都怪我。” 栀羽闻言,不知如何作答。 花儿越想越内疚,转而,像是快要落了泪。 栀羽见此,忙拉过花儿,安慰道:“每个人便都有他的命数,这怎会是你的错呢?” 花儿闻言,抹了抹泪水。听了栀羽的话,心中却是好受了些。 花儿与栀羽把灶房收拾了干净,如往常一般,花儿做了几个小菜。 栀羽与花儿坐在桌前,两人却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顾自的夹着菜。 如此片刻后,栀羽缓缓抬了眼,望向正在夹着菜的花儿。 若是他一挥手,花儿便就可如此忘了他。就此他便可继续回他的天界做他的羽族二公子。就此缘分了断,又有何不好。 栀羽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心中犹豫不定。 花儿吃着菜,却是觉索然无味。她还未从那个孩子的离世中缓过神来。 这世间真是不怜惜可怜人。 花儿叹了口气,转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抬头道:“郎君,今日……我们喝些酒吧……” 心中烦闷,她倒是想喝点酒解解心中烦闷。 栀羽回过神来,一脸诧异望向花儿。 还不等栀羽说话,花儿便出了屋。 不过片刻,花儿便不知从哪提来了一小坛酒进了屋来。酒坛上满是泥土,坛口被布条死死封住。 花儿满手泥土,她面上泛红,有几丝不好意思般道:“我见郎君在成婚时醉熏熏的,便想着给郎君泡一坛酒,我是用野果泡的,应是不醉人的。” 闻言,栀羽却是心中一悸。他望着花儿不语。 花儿见此,又道:“本是想着等再酿好些时再告诉郎君。却是没想到今日我却是想与郎君饮一杯。” 栀羽闻言一笑,眼中泛出温柔。 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全都抛出了脑后,眼中就只有了这个明媚的女子。 今夜酒醉朦胧,虽是整日同床而眠,今夜却是栀羽第二次卸下了花儿的衣裳。 一夜缠绵,与成婚当日让花儿觉着不同的是,今夜的栀羽像是更加温柔许多。 -------- 栀羽觉着。 或许就算是报恩,他也愿陪这女子过完如此凡尘百年。他给自己的期限,不过便是百年而已。到这女子此生逝世之后,他定了断了这凡尘之情缘,回到天界去。 不知不觉,都已过了冬了。 花儿道初春到了,山上草药复苏生长,定是上山采药的好时节。 山林之间,雪已化净。花儿一袭青衣,笑容灿烂。她为她所采到的每一株药草而开心。 栀羽背着背篓,温柔望向花儿。 忽而飞来一只青雀缓缓落到栀羽肩头。 栀羽转眼望向那只青雀,青雀丝毫不怯般回望。 栀羽从袖中掏出了一片金色羽毛递于肩上的青雀。青雀见此,便立马把它叼在了嘴上。 “走吧……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栀羽轻声一言。 不出片刻,青雀像是读懂了栀羽心中所想一般。它转而盘旋向着云端飞去,越飞越高。 栀羽同那青雀心中传语的,便是要王兄允他凡尘百年的时光,同这女子过完这了了百年便好。 第五十九章 医女花儿(六) 可这浮生了了百年,哪是他所能预料的。他最终不过便是个薄情之人罢了,他痛恨他自己的所做所为,甚至厌恶极了自己。花儿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彻夜响彻在他的梦中,此生此世,他都活该受了如此折磨。 每日的花儿,都觉着自己幸福极了。 每日她都可躺在栀羽温柔的怀抱中睡去,醒来后又是从温柔的怀抱中醒来。她每日同着栀羽说着没完没了的话,每日她都换着法子想要把素菜做出其他花样来。虽是整日素菜,栀羽却也未曾抱怨过。这么些日子,栀羽他越来越温柔,温柔的好似能够包容一切似的。栀羽望着她的眼神,从来都是温柔如水的。即便是花儿偶尔会闹些小脾气,栀羽也未有对她生气过,花儿觉着,他们两人,定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栀羽每日在家中只负责劈劈柴火,抬抬水,或者玩弄玩弄院中的花草。洗衣做饭自然就是落在了花儿的身上。 村中偶有趣事发生。 如是村中小翠与大壮快成婚了,商量婚期中,请着栀羽前去帮忙。村里人不过是客套唤唤。哪知栀羽却是去了,此下,他们却也是慌了,实在是想不到栀羽如此不染尘事的尊贵模样,能帮上什么忙。这一日下来,栀羽不过就是来回更换了几个位置,再听听村里人的交谈罢了。至此之后,村民便像是跟栀羽熟络了不少,村中活动中,都少不了栀羽的身影。 或是村头大婶因为琐事与家中大叔吵了架,闹得不可开交。村里人各项奔走相劝,才得以劝服。栀羽倒也是随着花儿去凑着热闹,望着大婶跟大叔为了今日到谁做菜的事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栀羽竟在两人面前笑出了声。 更或是,吴婶家中的花猫下了崽。一窝小猫中唯独出了一只全黑的小猫,那只小猫顽皮可爱却又与众不同,当其他小猫还在窝中吃奶时,这只小黑猫便知跑到栀羽与花儿家中调皮捣蛋了。虽说它每次都被吴婶骂骂咧咧的又抓回了屋子,它却总是不依不饶的,最爱到花儿与栀羽这处来玩耍。栀羽与花儿每次都因这只小猫笑得合不拢嘴。 可如此不久,这只小黑猫就再也未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过了。吴婶只道是它跑丢了。 虽是惋惜,日子却还是在继续着,如此平淡却又生趣的日子,栀羽倒是觉着过上百年也不错。 可突如其来的,却是事与愿违。 花儿有了。 已经为自己把过脉的花儿惊喜万分的跑到了栀羽身旁,为他分享着如此喜悦的消息。 “郎君!我们有孩子了!”花儿笑得一脸灿烂,喜悦都快要从眼中翻涌而出。 栀羽正摆弄院中花草的手顿了下来。 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栀羽半分惊喜也未有,心中随即而来的是惊吓与恐慌。 他从未想过有孩子此事,他想的不过是陪花儿过完此生。 “郎君!我定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以后粗活累活我可不能干了!”花儿笑着道。 闻言,栀羽却是无一句入耳,他只呆愣的点了点头。 栀羽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先前几千年虽也有仙与人的孩子出生过。可他自认为他不同,若是孩子真的生了下来,他还该如何回到羽族去,如何面对天界众仙。若是真有了孩子,他的尘缘又该如何了断。若是让天界知晓,他的两千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他不过就会沦为天界笑柄。他本应该是天界羽族比仙人更胜一筹的二公子,他!他不能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毁了他的一生! 花儿并未察觉栀羽的神情,现下她已沉浸在了喜悦之中。 花儿转身蹦蹦跳跳般回了屋,口中念叨着,她该如何置办孩子的东西。 望着花儿身影,栀羽手上捏紧了拳。 花儿凡身肉体,定是撑不住生仙界孩童所要渡过的天劫的,若真是生下孩子,花儿怕也是性命不保。这个孩子的出现,不过是会害了他们两人。 自从花儿得知自己有了之后,家中事情都是栀羽在操劳。洗衣做饭,栀羽都一手操办。花儿只负责坐着养胎。 让花儿意想不到的是每日栀羽炒的菜,虽不算是绝顶好吃,却也是不差。栀羽每日都会为花儿熬一碗蔬菜汤,汤汁甜美,竟然还伴着淡淡的花香。 花儿每日喝完都不由赞叹。栀羽闻言都只温柔一笑。 每日栀羽都要代替花儿上山采药,偶有村民因为小病小痛前来,都是栀羽为其诊治,实在遇到他诊治不了的才会唤花儿前来。 如此的日子过了半月。 花儿每日孕吐难受,身子虚弱得紧,她本觉着都是正常反应。 可这日,栀羽上了山采药。 花儿虚弱躺在床上时,竟有鲜血从她的两腿之间流了下来。 她觉察不对,便给自己把了个脉。肚中孩儿脉象虚弱。 她有些慌了,赶忙撑着身子缓缓下了床。到了屋中柜子前,她翻找着药草,想为自己熬些安胎药。翻找了些许草药,她却还是觉不够。转而,她望向柜子的顶层暗格。这些天,栀羽采了不少草药都放在那处,她想看看有什么可以熬药的。 不过顶层暗格有些高,花儿平常都不去打开。这下她却抬来了凳子,拉开了顶层暗格。 让花儿不可置信的是,暗格里什么草药也未有,只在暗格的深处,放着一袋布包。 花儿好奇伸手去拿。 她打开了布包,袋中全是红色的花瓣。 这花,她见过。 凌霄花,花瓣鲜红艳丽。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她先前有用凌霄花瓣为村中大叔外敷过伤口。 花儿取出一瓣,在鼻上一闻,转而却是一惊。 这……这不是每日,栀羽为她熬的汤的味道吗? 转而,花儿手中颤抖,那手中的花瓣都掉落在了地上。 活血化瘀……可若是每日怀孕女子内服,却是可以堕胎落子…… 不可能!她的郎君怎会让她堕胎,她的郎君定是用错了药,或许是根本不知道这凌霄花的功效,只单纯的觉着它清香无比,就此加入自己喝的汤中吧。 花儿安慰着自己,她颤抖着把那布袋又丢进了暗格。 她相信自己的郎君,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如此坚定不移的相信他吗。花儿下了凳子,身子却还是有些颤抖。 转身,便见栀羽背着背篓进入了院子。那背篓中药草杂乱,却还有几束刺眼的鲜红,那些花,如此的娇艳。 花儿不愿去看,转身坐回了床上。 栀羽放了背篓进了屋。他温柔望向花儿,道:“娘子可饿了,我这就去做饭。” 花儿望着栀羽。 她还是坚定着,如此温柔细腻的人,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花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栀羽见此,温柔一笑。他十分坦荡的去开了柜子顶层的暗格。拿出了那布袋。 见栀羽就要转身,花儿忍不住试探般问道:“郎君,你手中布袋里的是什么东西?” 栀羽是背着身子的,他十分平淡的道:“百合花瓣,你怀孕时心中容易烦闷,便想让你多闻闻些花香。” 闻言,花儿心中一颤。 百合吗?百合能是红色的吗。一瞬间,花儿心中的坚持瞬然倒塌。 虽是如此,花儿却还是未有再问,只发颤的道了一句:“好。” 栀羽未觉异常,只出了屋,去了灶房做菜。 花儿坐在床前,手抓床榻,神情复杂。 不一会,天色都暗了下来。栀羽便端着一道道菜进了屋子,放在了屋内的桌上。不例外的,今日,又有了蔬菜汤。 花儿望着那汤,有些发愣。 栀羽贴心的为花儿盛了一碗汤,递到了花儿面前。 花儿身子一颤,却是不接那碗汤。 花儿开口幽幽问道:“郎君,你爱我吗?” 闻言,栀羽手上一顿,他温柔一笑,深情一般望向花儿,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花儿死死盯着栀羽的眼睛,想要从这是)这双温柔的眼中找出一丝她想要找到的情绪,她想确认栀羽之前说的爱她,是真是假。 转而,花儿牵强一笑,又道:“只是突然想到了。” 栀羽被花儿望得心中有些慌神,他还是平静的把手中的汤放到了花儿面前。他低下了眼,淡然道:“当然了,别瞎想了。” 栀羽虽是回答了,话中却未有一个爱字。 闻言,花儿低下了头,幽幽道:“今日,我不太想喝汤。” 见此,栀羽轻皱了眉。转而,他犹豫了几丝后,却是道:“不喝便不喝了吧。” 花儿闻言,轻挑了挑眉。 或是,她真的是错怪了她的郎君。或许,他是不认得百合花与凌霄花。才把它们弄混了。 花儿开口问道:“郎君,你可知百合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未有思索,栀羽便脱口而出。 花儿闻言,苦笑一声后点点头,她嘟囔道:“那郎君你可知凌霄花是什么颜色。” 虽是小声,栀羽却听得清清楚楚。 栀羽却是装作没听见,他故作镇定模样的转身,道:“我去清理一下灶台,你先吃。” 第六十章 医女花儿(终) 花儿见此,忙喊住就要向外走的栀羽,她像是嘶吼一般又重复了遍道:“郎君!你可知凌霄花是什么颜色!” 闻声,栀羽站定,他背对着花儿,让花儿看不见神色。花儿只见栀羽沉默了半分,后幽幽答道:“红色。” 闻言之后,花儿像是已崩溃了。 是啊!凌霄花是红色啊,栀羽是分得清的!原来不过是花儿在自欺欺人罢了! 花儿咬紧了牙关,愤恨一般喊出了话语:“郎君,你可知你现在!你是在杀人啊!他是你的骨肉啊!你怎如此的狠心!” 闻言,栀羽慌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去逃避,他道:“我……我有我的苦衷。” 花儿泪水瞬时流淌,她吼叫道:“有何苦衷,竟要去迫害这还未出生的孩子!” 即是说有苦衷,栀羽却也不言一句,给花儿觉着,就像是一副无关自己的态度。自己孩子的性命便是如此的无关紧要吗? 花儿气得颤抖,她愤怒抬手,推翻了桌子。碗碟跌落声音巨大,响彻到栀羽的耳边。 栀羽无法辩解,他也不能辩解。事实就是如此,是他用了凌霄花。既是不能使用法术,他便用了药草。想要花儿落了胎。 他是自私的,他只想陪伴花儿百年,却又不想为了一个孩子影响了他自己的仙界地位。 花儿悲痛欲绝,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做了如此之事却还无动于衷的男子,她觉着此刻的栀羽是如此的陌生。一个如此温柔的人,怎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花儿苦笑几声,她悲痛道:“你……你是个恶魔……我绝不允许你再伤害我的孩子!若是我的孩子没了!我也不愿再存活在这世上!再见到你这丑陋的面容!” 语毕,花儿便迈着步子向着门外跑去,一转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门外天色已黑,偶有惊雷响彻,像是快要落了雨。 栀羽愣神了,他未有去追,他此刻,心中却也是混乱无比。 不过片刻,那雷声越来越大,瞬时雨点如剑般往着大地穿插着。栀羽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这时,他才觉事情严重。他慌忙冲进雨中,向着花儿离去的方向追去。 天上落的雨,重重的打在花儿的身上。花儿头发与衣裳都已经湿透了,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踉踉跄跄的就往着山中山崖跑去。 花儿到了山崖之上,望着山崖下的万丈深渊,她腿上有些发颤。 山崖边石子松动,转瞬便落入了山崖下的深渊之中。 随后,她悲痛的瘫坐在了地上。她不过就是想要逃离栀羽身旁罢了。她不敢相信,若是她再多呆上一天,自己肚子的孩子,便要被他杀死了。 花儿喘着粗气,许是跑了太久,肚上剧痛。良久,肚上的疼痛却还未停止。花儿痛苦的抚上自己的肚子,她开始吃痛的叫唤起来。两腿之间血液流淌,混着着天上落下的雨,瞬时这血水就淌满了一地。 花儿见血水,她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她开始痛苦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转而,花儿伸出手,吃力的扒弄着地上的血水。 她不能让它们流淌下去!这可都是她的孩子的血! 不过片刻,花儿已是满手的血水。 雷雨交加,云层中都冒出了许多闪电。瞬时都照亮了山崖。 栀羽闻声而来,见到了瘫坐在山崖边痛苦万分的花儿行动已尽疯癫的花儿,他心中绞痛。 栀羽向着花儿跑去,他幽幽唤道:“花儿……” 花儿闻声,惊恐的抬头望去,她见是栀羽,忙哭喊着威胁道:“你别过来!你若过来!我便从此处跳下去!” 栀羽闻声,忙止住了脚步。 现在花儿情绪激动,若是他再刺激她,或是她真要从山崖跃下。 栀羽忙安抚一般道:“我不过去!” 花儿闻言,愤然道:“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栀羽闻言,眉都皱成了一团,缓缓低下了头。 见栀羽还不走,花儿便努力让自己平缓着情绪,过了半响后,她幽幽道:“郎君,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爱我?” 闻言,栀羽抬眼,望向花儿那悲痛欲绝的眼。 他心中不忍,随即坚定的答道:“我当然爱你……” 花儿闻言讽刺一笑,她随即哭喊道:“既是爱我!为何要杀了我的孩子!你如此的人!怎能知什么是爱!你何苦不如把我也一同杀了!” 栀羽闻言,是又慌又乱。他忙道:“花儿!你听我说!我有我的苦衷!这个孩子!注定是不能生下来的!我不过是早一些结束他的命运!” 闻言,花儿疯癫的笑了起来,她转而像是笑累了一般,她绝望道:“苦衷?何苦再自欺欺人了!这人世间哪来的什么苦衷,不过便是世人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这世上哪有渡不过的事物,所有的渡不过都不过是世人的怯懦罢了!” 栀羽闻言,痛苦的皱起了眉。 花儿说的,句句属实。苦衷不过便是他给自己的借口罢了。望着花儿如此,他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痛苦。他这才明白,他所做之事不过是让两人都受到伤害而已。真正迫害他们的不是花儿肚中的孩子,而是他自己!此时此刻,他是无比的恐惧。他害怕就此就失去了花儿,他真的知错了。若真能与花儿相守,那天界之位他现下都甘愿抛弃。 转而,他反手便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颤抖的跪下了身子,口中道:“花儿!我错了!我们回家好吗?我该千刀万剐!” 见此,花儿却是不为所动,她绝望般哭喊道:“我本以为得此一人,渡过余生,就是真的幸福了。可真怪我识人浅薄!我竟爱上了你如此这般之人……你道你爱我?真是可笑!你都能杀死自身骨肉的人!又该知道何为爱!你……” 花儿还未道完,那肚中却让她抽痛难忍。她痛苦大叫起来。花儿肚中瞬时泛出金光,一抹闪电从云端飞来,转瞬间就劈在了花儿的身子上。花儿痛苦的大叫起来。整个山崖瞬时如白日一般亮堂。 雷声响彻,伴随着花儿的惨叫声,一同传入栀羽的耳中。望着眼前的场景,栀羽呆愣了半秒。 这是……怀了仙家孩子的劫数? 那闪电依旧络绎不绝的打在花儿的身子上。花儿痛苦万分,她弓起了身子紧抓着地上的泥土。这雷电是要把她的身子整个撕裂。 不由多想,栀羽就想要冲上前去保护花儿,才刚刚到了跟前抱住了花儿,刚刚感受到了她身子上的最后一丝温热。 花儿随即转眼,她幽幽望了栀羽最后一眼。就如烟尘一般,飘散在了雷电的光亮之中。 那双眼,含着怨恨与不甘,竟还有几丝不舍。 栀羽跪在花儿消失的此处,痛苦的嘶喊着。砰的一声,像是有了什么东西在栀羽的脑袋之中炸裂开来。白光乍现,照亮了整处山林。 -------- 羽族宫殿中。 此前人世间的场景在脑中不断放映,栀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中剧痛,可他的心中却是波澜不惊。 他不过依旧是个懦夫罢了,对于一切事物,他从一开始便是选择的逃避。他从不敢正面去面对,就连断了情丝,便都是他不愿忍受失去花儿的痛苦。不过情丝留下对他而言也是无用的,就像花儿所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何为爱。 栀羽心中是万分瞧不起自己的,他冷笑一声,又用力的去按压着太阳穴。 转而,头痛缓了不少,他才又望向了那笼子中的玉瓶,那玉佩还是缓慢的漂浮在笼中。 看来,那小猫也是静了下来。 栀羽叹了声气,转而又坐回了玉桌前,为自己按摩着脑袋。 此刻,有一侍从端着一个小坛子进了门,他唤道:“二公子。” 栀羽疑惑抬头,问道:“何事?” 侍从道:“西王母座下仙子小棠,送来了一坛玉酿。” 闻言,栀羽瞟了一眼侍从手中的酒坛,淡然开口道:“唤她拿回去吧,我平常不喜饮酒。” 那侍从闻言,又道:“那仙子道,这是她用果子泡的,不醉人。” 闻言,栀羽一惊。 耳中随即传来一个女子熟悉的话语:“我见郎君在成婚时醉熏熏的,便想着给郎君泡一坛酒,我是用野果泡的,应是不醉人的。” 栀羽转而又望了一眼侍从手中的酒坛,淡然道:“放下吧。” --------- 秦王宫中。 幽临宫内,骨狸坐在寝宫的床上。她愤恨的抹了抹嘴。脑中回想的全是那个臭男人恶毒的言语。 今日那个臭男人是犯了病了吧,没事发什么疯。 骨狸气愤的踢了踢腿。 仪南正巧这时进了屋,她抬眼便见骨狸如此,她疑惑问道:“美人,怎么了?” 骨狸闻声望去,见是仪南后,她摇了摇头道:“无事。” 仪南却也不再多问,她从袖中掏出了先前骨狸赠与她的金叶,她道:“美人,这金叶流连我已能运用自如了,没想到这东西真是厉害,我用它刺入树干中,竟能一下穿通。” 第六十一章 无相相求 骨狸闻言,喜悦道:“那便好呀!这下你便可去找吕不韦报仇了!” 闻言,仪南忙比出嘘声的动作,示意骨狸小声一些。 骨狸见此,忙捂住自己的嘴。 报仇?她现在已听命了王上的话,断不能再做如此糊涂的事情了。仪南如此想着。 转而,仪南吞吐道:“等有机会……再去吧……” 闻言,骨狸忙道:“今晚上便有机会呀!我定会帮你保密你的行踪的!” 仪南闻言,虽是有些感动。但报仇一事应是她自己的事,美人却是比她更加积极的模样。竟然让她有些慌。 忽而,大饼站在寝宫门外喊道:“美人,门外韩国公主韩昭颜求见。” 仪南与骨狸都诧异转头去。 韩国公主?骨狸不记着她认得过韩国公主啊。这个公主为了何事来见她。 虽是疑惑,骨狸还是道:“唤她进来吧。” 大饼应声道:“诺。” 仪南收起了手中的金叶,站到了骨狸一旁。 不过一会,就有一蓝衣女子体态优雅的进了屋来,一路上她低着头,骨狸都望不见她的模样。 韩昭颜站到了骨狸跟前,她规矩行礼道:“参见美人。” 声音婉转好听。 骨狸见此人站定在自己面前,后道:“不必多礼,不知的韩国公主来找我所为何事?” 闻言,韩昭颜抬起了头,坦然的与骨狸对视了一眼。 见韩昭颜面貌,骨狸不免有些吃惊。 眼前这个女子,真是绝美。这也应是她见过的第二美的女子了吧。第一美的还属无相大人。 闻言,韩昭颜十分坦然的道:“今日昭颜初次进秦国王宫,便想来拜访拜访这宫中唯一的美人。想与美人交个朋友。” 闻言,骨狸点了点头。随即她想都不想便道:“好啊。” 仪南在一旁抹了抹汗。 这公主长得如此漂亮,是来争王上宠爱的呀。美人怎么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闻言,韩昭颜捂嘴一笑,道:“想不到美人竟是个豪爽之人,昭颜胜是喜欢。” 骨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跟眼前这个女子谈话,就像是跟无相大人谈话一般,完全拒绝不得。许是跟长得好看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吧。 转而,韩昭颜摆了摆手,对着仪南道:“这个婢女去准备些吃的吧,今日我要与美人一同用膳。” 这明显是反客为主了吧。 仪南有些不悦,她转而望向了骨狸。 只见骨狸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美人也太没有戒备心了。一看这个公主前来便是不怀好意。 仪南微微摇了摇头。她却只好应声道:“诺。” 转而,仪南移步出了寝宫。 等着仪南走后,韩昭颜边饶有兴致的望向骨狸。她轻咳一声道:“美人,王宫生活可还惬意?” 骨狸闻言,虽觉着这样的问句有些奇怪。她却还是笑盈盈的答道:“挺好的呀。” 闻言,韩昭颜一笑,那抹笑容竟让骨狸觉得神似一人。 转而,韩昭颜幽幽道:“小猫妖?认不出我了吗?” 闻言,骨狸惊异无比。 此刻心中却是冒出一个人的名字。 “无相大人!”骨狸惊呼。 韩昭颜闻言巧笑道:“小猫妖还是聪明。” 骨狸上下打量着韩昭颜,惊奇道:“无相大人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果然如墨砚所说,大人能幻化万物到无一丝破绽!上一次是变成了嬴政!这一次又是韩国公主!” 韩昭颜闻言,一挑眉道:“这墨砚这嘴也真是没个谱。” “不过,无相大人你为何变成韩国公主的样子到秦王宫来?”骨狸抬眼问道。 韩昭颜若有所思般答道:“所为一些……私事。” 闻言,骨狸便只“哦”了一声。 既然是私事,骨狸也不好多问了。 见此,韩昭颜不免有些喜爱了眼前这个明事理的小猫。 韩昭颜道:“小猫妖,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闻言,骨狸疑惑。 “什么忙?” “帮我在这秦王宫坐上妃位。” 骨狸闻言,疑惑更深了。 这个小小的人间妃子的位置,居然能轮到魔界无相大人来要自己帮忙。 骨狸挠了挠头,本是不过脑子想开口答应来着。 转而,她却是眼珠子一转,舔了舔嘴唇。 骨狸幽幽道:“帮大人嘛,倒是可以!不过吧……我就是许久未吃大人那舒雅居的饭菜了,馋得慌。” 说实在的,王宫的菜肴确实是香,不过吃多了。她确实是想换换口味,不过她却没什么钱币。 闻言,韩昭颜捂嘴一笑。 这小猫,真是个鬼精。 “今日晚些便给你送来。”韩昭颜扶了扶袖,笑言。 -------- 秦川宫内,吕丞相来访。 吕不韦坐在侧椅上,轻酌了一口茶。 嬴政坐在主位之上,他清冷道:“仲父身子可好些了?” 吕不韦闻言,他望向嬴政回道:“臣在家修养多日,已好得差不多了。” 闻言,嬴政挑了挑眉,随即又点了点头,答道:“那便好。” 嬴政他心中是有不爽的,吕不韦的命他不想留。但是他要死的时候不是现在。 闲聊了几句朝政之事后,吕不韦开口问道:“不知太后身子可好了?前几日听闻宫里人说太后身子不适。” 闻言,嬴政道:“仲父这些日子在家中修养怕是不知吧,母后已去了雍城的离宫修养身子了。” 闻言,吕不韦十分诧异。神色不免有些僵住。 嬴政在一旁看得真切。 这下都快要到王上生辰了,如此突然回雍城修养实属怪异。 虽是如此想着,吕不韦却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又再聊了片刻之后,吕不韦行礼退出了秦川宫。 嬴政坐在座椅之上,抚上了额头,若有所思。 -------- 韩昭颜回了王宫中所安排的寝宫。 她才一进门,侍女柳奉便迎了过来。 柳奉在她耳边轻声道:“大人,墨护法传来消息,说是今晚动身,还望大人做好交接。” 韩昭颜闻言,点了点头,神色不变道:“准备吧。” “诺。”柳奉应声。 -------- 妖界。 天色昏暗,已是妖界要入了夜的模样。 妖王宫城墙之上。 一队小妖拿着长矛站立,镇守着。 墨砚站在那队小妖一旁,一脸悠闲。 今日是轮到他值夜,当然也是他定下动身的日子。 墨砚站了一会,唤了唤一个小妖道:“我去上个茅厕,你们不许松懈。” 那个小妖闻言,应声道:“是。” 墨砚下了城墙,找了个隐秘处。那些小妖都以为他真是去上个茅厕。 他手中变换出一片黑羽,转而,他对着那黑羽施出法术。 转瞬间,黑羽便化为了墨砚的模样。不过却是眼光呆愣,神色木讷。 墨砚转手,对着这个假墨砚一挥,这个墨砚便动了起来,向着他来时的方向而去。 不过片刻,这个假墨砚便呆呆的站到了那队小妖一旁。 小妖们却也未有觉察异常。 法术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他只有在一个时辰之前赶来,才能万无一失。 选在这时动手,他便会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若是真追查了起来,却真是没有了他什么事。这一队小妖,都是能为他作证。如此深夜,也定不会有人来这边境城墙来探望自己吧。 想到此,墨砚便化为一只乌鸦,悄悄然往着树妖一族而去。 此时的树妖一族境地,万家灯火已熄。 身为族长的石磊才刚刚从炼丹房中回了屋,侍女们为他洗漱完了后,便退出了屋子。 石磊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了筋骨。 他这把老骨头了,自从退了护法之位后,他已很久没有锻炼过了,身子是大不如从前。 转而,他扭了扭手腕,似手上还有余痛一般。 他抬起那只手,打量起来。 这只被那个小子砍掉的手,已重新长了出来,这是树族的天赋。 可这长出来的过程,却是漫长无比。 对那小子,是有恨意的,本是自己好好的打拼一番的年纪,断了只手却是被迫退位。现下这手虽长出来了,不过就是个摆设。 现下那小子竟还成了妖王身旁的护法。 石磊叹了口气。 思绪再多也无用了,事都已至此。转而,石磊不再望着他那只手,他转身到了床榻边,准备睡下。 石磊熄了灯火,才刚刚脱了外衣躺下,耳边却是忽而传来异动。 他虽是不做护法多年,可这洞察力却是不减当年。 忽而一阵冷风吹过,石磊警惕的站起身。 “谁。”石磊赶忙起身下床,沉声道。 从暗处跃出一人,一身黑衣,黑布蒙着面。 那人似是不想与石磊多言,他从袖中散出无数木飞镖,蛮不讲理的便向着石磊飞去。 那些木飞镖上似涂了些什么,飞出时瞬然就着了火。 飞镖迅猛,石磊已许久未有与人动过手,身法已是不娴熟,他躲闪不利,瞬时肩上便中了两镖。 石磊吃痛咬牙,运气熄灭了肩上的燃着的木镖。火焰熄灭,那木镖却是如不朽不坏一般,还是死死钉在了石磊的肩上。 石磊皱眉。木怕火,这人前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这个黑衣人见此,像是不给石磊喘息的机会,转而,更多的燃烧的木镖飞来。密密麻麻,不容躲闪。 第六十二章 百树枯荣 石磊闪躲不及,那些木镖像要把石磊扎出无数洞一般,密密麻麻的钉在了石磊的胸膛上。石磊吃力站定,握紧了拳头。 火焰燃烧,石磊奋力运着气,把火焰震灭。瞬时,他的胸前便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木镖。 石磊虽是吃痛,他却是咬牙嘲讽道:“就这点能耐?” 黑衣人眼光一眯,似笑非笑般道:“族长大人,还嫌不够?” 声音一听便知,是墨砚。 石磊与墨砚接触不多,光凭着这声音,他是分辨不出的。 闻言,石磊只手幻化飞出树藤,向着墨砚抽打着。墨砚飞身躲避,还嘲讽道:“族长大人,失了一只手,还真是不如当年。” 石磊听墨砚话语,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他愤然道:“是你!那个断我手的臭小子!” 闻言,墨砚也知是瞒不下去了。他冷声道:“族长如此老身子了,记性却是不错!” “好你个墨鸦一族余孽!早就该知留你不得!”石磊愤然道。 他手中的长藤似是受了怒意一般,速度变得飞快,向着墨砚抽打着。 墨砚闪躲了几下后顿觉吃力,便弹指一挥,一颗石子瞬然飞向了石磊胸膛前密密麻麻的木镖。 那石子砸向了一木镖后,瞬时就引爆了所有木镖。 随着爆炸声而出,石磊痛苦叫喊了起来。两者声音交融,声音巨大。 树妖一族地界本是灯火全熄,闻声后,瞬时灯火通明了起来。 见此,墨砚一皱眉。如此,定是会引来无数树妖一族的侍卫。 石磊倒地,胸膛前已被炸得血肉模糊。绿色的汁液流淌。 石磊却还痛苦撑着身子,皱着眉头望着墨砚。 “灭族也是你与妖王的仇怨!对我何必下如此狠手。”石磊痛苦言道。 闻言,墨砚冷声:“仇怨?你这一命还不足以还清你所做的!” 即便是妖王下命又如何。灭族之仇,倒是也有石磊的一份“功劳”,还记着那日,石磊斩杀无数墨鸦族民,石磊的脸上却不见半点不忍,有的却只是那让人恶心的笑意。 墨砚咬紧了牙。 闻言,石磊狡诈的斜了斜眼,道:“或许!你留我一命!我会给你想要的!” 见此,墨砚也知石磊不过是要拖着时间等着救兵前来,他还不至于落此圈套。 墨砚冷声道:“闭嘴,受死吧。” 闻言,石磊也知等不到救兵了。他奋力用着最后一口力气起身。 石磊全身衣裳爆裂,他整个人变为树木模样。全身上下的树藤向着墨砚抽打,速度快得离谱,快得都看不清树藤的位置。 这!这是树妖一族特有的一招:百树枯荣。 这是无异于拉人一起下黄泉的做法。树妖临死前,用全身力气与法力,对敌人造成最后的伤害。这个伤害是恐怖的,树藤速度飞快,根本没有躲闪的缝隙。 墨砚根本无处躲闪,瞬时便被树藤击倒在了地上。 那树藤还在持续不断的往着墨砚身上抽打。墨砚根本没有起身的机会,他的身子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 此时的妖王宫边界城墙之上。 那个假墨砚呆愣的往着来时的路而去。 已到了一个时辰了。 那队小妖中的一个道:“墨护法,又去茅厕啊?” 假墨砚却是不回答,径直向下而去。 那队小妖有些许疑惑。 假墨砚走到了一处拐角,却像是卡住了一般,呆愣的向着拐角处的柱子不停的用头撞击着。 不远处。 悟笙缓缓向此处而来,他肩上坐着一只黑色的蜘蛛。 悟笙转头对着那种小蜘蛛道:“你可知大半夜了,明日再见墨砚不行吗?” 那小蜘蛛傲娇的抖了抖腿上的绒毛,以表示不同意。 悟笙转回了头,他这才注意到不远处。 若是他没看出的话,似是有一人在不停的撞柱。 而这人,怎么如此眼熟。 悟笙不明所以的走到了那个撞柱人的身后。 假墨砚还在不厌其烦的撞着柱子。 悟笙思索般摸了摸下巴。 今日墨砚没吃坏东西吧。 悟笙肩上的蜘蛛见此,一跃便跃到了墨砚的肩上。 那蜘蛛才刚刚落在假墨砚的肩上。 这个墨砚便瞬时化为了一片黑羽,飘落而下。 蜘蛛随着黑羽落地后惊了一惊,瞬时就跳跃躲到了悟笙的身后。 悟笙也是有些吃惊,他捡起黑羽打量了起来。 转而他像是想清楚了什么。 “他是在偷懒吧。”悟笙道。 蜘蛛转而又跃回了悟笙的肩头。 悟笙把羽毛藏入了袖中。 许是又跑凡尘哪个烟花柳巷去了。悟笙叹了叹气。 他走到了城墙之上。 那队小妖见了悟笙,便行礼道:“参见悟护法。” 有一个小妖多嘴问道:“悟护法,墨护法呢?” 闻言,悟笙背对着小妖们,望向城墙之下道:“他刚刚身子不舒服便先回去了,你们今日都不可懈怠。” 小妖们明白似的点了点头。 ------- 石磊幻化的树身还在持续不断的抽打着。墨砚躺在地上,吃力的撑着身子。 再如此下去,许是墨砚今日也定难逃一死。 突然,一个身影飞跃到了树身之后。那人一头银发,一身紫黑色衣裳。 那人站在树身之后,一脸的迫不及待,他手上瞬时冒出无数黑丝死死缠住了树身,树身被缠紧而止了抽打墨砚的动作,瞬时有无数绿色的汁液顺着黑丝而去。 汁液还未到那人手上,那人却突然嫌弃一般的松了手。 他甩了甩手中的黑丝,骂道:“真恶心!” 墨砚此时已十分虚弱,他抬眼望向来人,问道:“可是魔界之人?” 那人闻声,转眼望向墨砚。他是满脸不屑,却还是回答道:“魔界流潜。” 忽而,门外有无数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流潜瞬时听到了动静,他忙扛起那树身,转而望着墨砚虚弱的模样,他邪笑道:“我是奉命来接手,救你不是我分内的事,好自为之。” 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语毕,他一个飞身便化为了黑烟,没入了黑暗。 墨砚吃力站起身子。 闻声有人就要推开了门。 他奋力化为了一只乌鸦,从窗外飞去。 石璇带着几队侍卫,推开了门。 门内空无一人。房屋内混乱无比,打斗痕迹明显。 本已入眠了的石璇,听见喊声,便急急忙忙换了衣服带着侍卫而来。 这发生了什么。 石璇蹲下了身子去观察着地面,一地的木屑伴着绿色汁液。 爹爹一定受伤了。那如此,爹爹现在去哪了。 石璇皱了眉头,四处寻找着。 那些侍卫进了门来,也是勘察着。 一个侍卫捡起一节木藤,他像是脱口而出一般,道:“百树枯荣?” 闻言,石璇气愤转身,甩了那个侍卫一耳光,对着那个侍卫愤然骂道:“胡说八道!以爹爹的修为!怎会用到百树枯荣的地步!” 那侍卫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他赶忙跪了下来,又自己甩了自己几耳光,他道:“是属下胡言乱语!” 虽是那侍卫随口一句,石璇虽表面不信,她的心却是慌了起来。 爹爹,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想到此,石璇立马眼框一红,她大喊道:“传令下去!全体树族守卫追拿刺客!” 侍卫们纷纷应声道:“是!” 语毕,石璇匆忙往着妖王宫的位置而去。 她不到片刻便匆忙赶到了妖王宫门外,宫门外的侍卫见了来人,纷纷行礼道:“参见石护法!” 石璇正准备往里冲,却被侍卫拦下道:“石护法,没有妖王召见不得擅闯。” 闻言,石璇皱眉应声道:“我有急事要见妖王!若是再晚些耽误了!拿你们试问!” 那些侍卫有些慌了,几人互相对视了几眼。 石璇见此,便赶忙向着宫中而去。 那几个侍卫也识相的不再阻拦。 -------- 铃钰殿内。 妖王坐在大殿之上,他打了个哈欠,似是刚刚睡醒一般。 石璇跪在大殿之下。 妖王有些不耐问道:“何事半夜入宫而来。” 闻声,石璇急忙道:“王上!树族遭了刺客!我父亲现下已经不知所踪!” 闻言,妖王瞬时精神了许多,他瞬时惊讶道:“什么!” 还不等两人再说话,门外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侍卫模样的小妖。 那小妖慌忙喊道:“王上王上!有人打晕了妖界出入口看守的侍卫们!那侍卫们醒来后便告知了宫中,却已经不见了那人身影!” 闻言,石璇惊喊道:“莫非是与我父亲动手的刺客?!” 那侍卫闻言却还有些纳闷,树族族长失踪的消息倒是还未传开。 看着侍卫神色,石璇倒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骂道:“都是没用的东西!那出入口的侍卫都难逃其就!” “莫慌!传出入口把守的侍卫前来!再把各大护法都唤来!”殿上的妖王沉着发话。 那个侍卫闻言应声道:“是!”随即他赶忙转身,向门外而去。 -------- 墨砚扶着满身鲜血的身子往着自己的宫殿而去。 现下他这个样子,怕是回不去边境城墙了。之后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好了。 墨砚摸着黑进了屋子。 才踏进屋子没有半步,就有一人发声道:“去哪玩来?连值夜都唤个假人。” 第六十三章 悟笙叛离 墨砚闻声,眉头一紧。 这个声音熟悉得紧,只一声墨砚就分辨了出来。 “悟……悟笙?”墨砚语气中有些许慌乱。 闻言,悟笙却是有些疑惑,他哪曾听过墨砚出现过慌乱的语气啊,不都是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模样吗? 悟笙肩头的小蜘蛛闻声,并未觉什么不对,它欢悦的跳了起来。 一瞬,悟笙觉察到不对,他闻去,这空气中竟然弥漫了一股遮掩不住的血腥味。 转而,悟笙警觉起身,一把就抓过墨砚的手。墨砚觉痛,嘶叫了一声。 距离近了悟笙才看了出来,此时的墨砚身上竟已经是血肉模糊。悟笙瞬间收了手,手上竟也染了鲜血。 小蜘蛛站在悟笙肩头,它见此竟害怕的躲到了悟笙的脖后去了。 “怎么回事?”悟笙皱眉问道。 墨砚闻言,故作无所谓般笑了一笑,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悟笙语气间有些怒意。 如此拙劣的谎言,谁能相信? 悟笙正准备继续问话,门外就有人敲门。 门外那人道:“墨护法,属下听闻您回寝宫歇息了。妖界出了大事,妖王传令来,全部护法速速去大殿有要事商议。” 闻声,墨砚皱了眉。 他如此一身伤,要怎么去大殿? 虽是如此,墨砚却还应了声道:“知道了,稍后便去。” 悟笙闻言,冷眼望向墨砚。 看他如此模样,定不是去做了什么好事。或许是与这“大事”有关。 转而,悟笙冷声道:“一会,你还是同妖王解释吧。” 语毕,他便要抬步走。 见此,墨砚些许慌乱的一把拉住了悟笙。 墨砚知道,悟笙是最忠于妖界的。这种判离妖界之事,悟笙是定不会包庇的。不止不不会,还更加深恶痛绝。 墨砚脱口而出道:“悟笙,小蜘儿到现在还未修为人形……” 闻言,悟笙眼光一沉,冷声道:“那又如何?” “我有办法。”墨砚道。 虽不是有万全的把握,现下也只能如此拖住了悟笙。 闻言,悟笙惊异转了身。他肩上的小蜘蛛闻言,也从悟笙脖后跑了出来惊喜的跳了两跳。 “你有办法?”悟笙语气中有着强压的惊喜。 悟笙肩上的小蜘蛛,是悟笙在修炼时所遇到的。悟笙从见了小蜘蛛的第一眼起,便爱上了它。小蜘蛛亲切热情,见到悟笙的第一面时,便跑上前来蹭着悟笙腿上的绒毛。两只蜘蛛至此后,便一起修炼。修炼多年,在悟笙都已化为人形之后,小蜘蛛却一直未有修成内丹,甚至连话也不会说。在他拼了命成了护法后,询问了妖王,妖王只道是小蜘蛛没有慧根,修不成内丹。恐怕这一世都化不为人形。 这下墨砚道有办法,何止让他欣喜。 墨砚沉思片刻后道:“但我要你帮我个忙。” 闻言,悟笙自然也知墨砚要帮着什么忙。 他道:“我如何知道是不是你在框骗我?” 连妖王都没有的法子,墨砚会知道解决的办法?不免让悟笙无法相信。 闻言,墨砚一笑道:“若是骗你,以我现在的模样,骗你不是更让我处于危险之地吗?” 悟笙闻言,沉默了。 -------- 铃钰殿内。 墨砚与悟笙一前一后进了殿。 石璇、绿拓还有般杏之早已在殿中等候。殿内不如往常,殿下还聚满了妖界侍卫,还有树妖一族的各大长老。 他们神色慌乱,都私下窃窃私语着。 见两人到来,慕钟岭在殿上有些发怒。 慕钟岭沉声道:“何事来得如此之慢!” 殿中各妖闻言,瞬时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了来人身上。 般杏之望去,望到墨砚身影,眼眸都不自觉亮堂了。 闻声,墨砚倒是不慌不忙,他揉了揉肚子笑道:“哎!都怪属下今日吃坏了肚子,肚子极痛,路上遇到了悟笙兄。他扶着属下过来,耽误了许久。” 墨砚已换了一件衣裳。身上的伤,简单的处理了下后,便让悟笙在自己全身的伤口上缠了蛛网,以防止血浸到了衣服上。 慕钟岭也知他是油嘴滑舌,今日事出紧急,也不愿多问。 墨砚与悟笙慢悠悠走到绿拓一旁。 般杏之朝着墨砚一笑,墨砚笑着回应。转眼,他倒是望向了石璇。 石璇满面愁容,一番心事重重的模样,都不带望向他们一眼。 悟笙细声对着绿拓问道:“发生了什么?” 墨砚侧目。 绿拓使了使眼色。 转而,慕钟岭威严开口道:“今日妖界树妖一族遭遇刺客,妖族族长下落不明,妖界今日有无异常,报来者全部有赏。” 闻言,悟笙眉头一皱,有些怒意般望向墨砚。他肩膀上的小蜘蛛瞬时害怕得发抖了起来。 刺杀妖族族长?墨砚竟然干的是如此叛离魔界之事。若是要帮着小蜘儿化为人形,今日自己做着却是同谋叛离妖界之事。悟笙对着妖界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他从未想着一日自己要叛离妖界,他心中纠结无比。 悟笙手上紧紧握了拳。 墨砚觉察目光,却是镇定的不去回望。他只跟着那些不知情的妖一般装作惊异无比的模样。 这时殿下的一个小妖站了出来,他跪下了身子道:“禀告王上,属下是镇守妖界出入口的小妖之一。今日刺客路过出入口时曾把属下打昏了过去。属下今日昏过去之前,还模模糊糊记得那个刺客的样貌。” 闻言,慕钟岭有些喜,他忙问道:“那刺客长什么样?速速禀告。” 本是满面愁容的石璇也是瞬时惊喜,期待着望着小妖,等着他开口。 小妖开口道:“那刺客一头白发,一身紫黑色衣裳……其余的属下记不清了。” 闻言,墨砚倒是心中一紧。 这魔界流潜,做事也是个草率性子。竟鲁莽的直接打昏了出入口侍卫。 闻言,殿中众人都开始思索了起来。 白发紫衣?这六界白发之人多之又多,是哪号人物要来招惹妖界。 慕钟岭思索了一番,却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一人出来。 殿下一个树族长老想了半响后拍了拍脑袋,几乎是喊出声来道:“王上!老朽记着三百年前与魔界交战时,是记着有见过这样的人物!白发紫衣!那人身法怪异得很!” 闻言,殿中所有人瞬时沸腾了。 有小妖愤然道:“大胆魔界!竟敢来招惹我们妖界!他们魔界是想再遭受一次血洗吗!” 其余小妖附和着:“是啊是啊!” “魔界现下群龙无首,定是乱了阵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妖们继续愤然着。 墨砚闻言微微皱了眉。 这下事情暴露,妖王定会去找魔界要人。 悟笙察觉墨砚神情,也知是情形不妙,他在墨砚耳边轻声劝说道:“若是认罪,还能落个被魔界蛊惑的罪名,下场还不至于惨烈。” 若是墨砚认了罪,自己也跟着认罪。妖王应该会重轻发落的。悟笙心中拉扯,表情复杂。 墨砚侧目不言。 听了长老一言,石璇是认定了是魔界所为,她这下是站不住脚了,她冲上前去愤然出声道:“王上!属下愿带兵去魔界同他们要人!属下得为我的父亲讨回公道!” 语毕,殿中更加沸腾了。 小妖们叫喊着道:“属下都愿意追随石护法!去给妖族讨个公道!” 殿内已乱成了一团,吵吵嚷嚷。 绿拓跟般杏之相望了一眼,都微微皱起了眉。 见如此混乱的场景,殿上慕钟岭有些发怒,他低吼道:“行了!” 闻声,殿内众妖都止了声音。 石璇有些不悦了,却是皱眉不语,此下应该立即让她带兵前去魔界,何故还要让他们止了声音。 见殿内静了下来。慕钟岭才缓缓开口道:“事情还未弄清楚前,不要胡乱动作。” 石璇此刻是认定了就是魔界所为,她只觉妖王是畏畏缩缩,随即她愤然顶嘴道:“区区魔界!属下带个几万精兵就可歼灭!王上何故还顾虑!” 闻言,慕钟岭皱了眉。 虽是现在魔界实力大不如从前,还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可魔界养精蓄锐三百年。现下实习他也不可猜透。现下妖界少了天界依附,若是妖魔真要战上一战,必定也是两败俱伤。最后最大的受益者还不是其他几界。 思虑下,慕钟岭开了口道:“罢了!你们暂且先退下!这事缓一缓,明日再议!待本王亲自去魔界探个清楚!” 闻言,殿内又是一阵沸腾,殿内小妖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慕钟岭不顾殿内情况,他起了身便退出了铃钰殿。 石璇气满心头,可却是难以开口。 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妖王竟还要缓一缓!是真不把她们树妖一族看在眼里吗!再怎么说!树妖一族也是陪同妖王即位到现在的最大一族。 慕钟岭已离去,般杏之见此纷乱,命令一般开口道:“你们都聋了吗!赶紧退下!” 听言,众妖才纷纷退下。 石璇心中不甘,妖王却是已下了命令,她却是没有办法,她只好愤然一甩袖,转身出了铃钰殿。 绿拓见此,忙追赶前去。 墨砚见众人都快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慢悠悠的抬了步子。 悟笙跟在墨砚身后。 第六十四章 魔界指认 墨砚出了铃钰殿,悟笙跟在身后。 墨砚自然是知悟笙还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他却是自顾自的走着。 悟笙跟着墨砚到了一处角落,墨砚才转回身来。 墨砚望着悟笙,一脸真诚道:“悟笙,我虽是在你眼中不靠谱,但我答应你之事我定能竭尽全力。” 悟笙闻言,神色有些复杂。他肩膀上的小蜘蛛有些不明所以。 毕竟这是叛离妖界之事,悟笙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忠于妖界如此多年。竟在今日,为了自己的挚爱。做出如此帮助叛党之事。 悟笙的心中有着对妖界深深的忏悔,他想立刻跑去揭发了墨砚赎罪,转而,却是望着肩膀上的小蜘蛛,有些不忍。 若真是揭发了,自己跟小蜘儿又是个什么下场。至此妖王也难消除心中芥蒂,自己在这妖界也难以立足。不如……就一错到底。 半响,悟笙像是放下了心中的挣扎,才幽幽开口道:“我……现下只希望你说到做到,既是到了如此地步。也无可挽回。” 闻言,墨砚是打消了自己心中的顾虑。他一笑,又变成了平日那个嬉皮笑脸的模样道:“悟笙,你还信不过我吗?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说实在的,墨砚还真怕悟笙为了心中的忠义,连他肩膀上的小蜘蛛都不管不顾了。跑去妖王面前揭发自己。 墨砚长舒了口气。 般杏之远远的就见两人。她抬着步子走上前来,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闻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墨砚转头望去,见是般杏之,便镇定了下来。他一把揽过悟笙的肩膀,邪笑着道:“我在劝说呀,悟笙兄陪着我去喝酒呢。” 闻言,悟笙故作不悦一般望了墨砚一眼,抛下了句:“无聊。”便转身离去。 般杏之望着墨砚,不可置信道:“现下妖界发生如此大事。你竟还要去喝酒?” 闻言,墨砚摊手一笑道:“那又如何?王上不是告知了明日再议吗?我们也不能做些什么。” 闻言,般杏之却是没有了反驳的理由了。 般杏之虽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止了言,叹了口气。 树族也真是悲催的,短短一日之间,族长竟被刺客带走了,生死不明的。 墨砚望着般杏之神情,便在般杏之眼前晃了晃手。 般杏之被拉回了思绪。 转而,墨砚道:“既然悟笙兄不陪我去喝酒,那便般护法陪我去吧。” “啊?”般杏之闻言,不免面上一红。 墨砚竟然要与她喝酒。 -------- 此时,慕钟岭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内,他却是有些坐立难安。 树族的事情,他虽是说缓一缓,可他心里却还是急着的。 冒然带兵前去魔界还是不妥。可这失踪的是树族族长,树族势力庞大。虽是现如今石磊对自己没多大用处了。可还得需芥蒂着树族的势力,这件事万不能如此不了了之。若是解决不了,还不定是妖界动荡。坏处更大。 权衡利弊之下,慕钟岭定下了神,转而便动身出了门。 ------- 魔界。 慕钟岭身后跟着今日大殿上发话的那个小妖站在魔界交界处,却是被魔界侍卫拦下了脚步。 一个侍卫问道:“何人擅闯魔界?” 慕钟岭有些不悦,他道:“有眼无珠。本王乃妖界之统。” 侍卫们闻声,震惊无比,他们目目相对。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钟岭见此,便呵斥道:“带本王去见你们无相大人!” 一个侍卫见此,识相的道:“可是妖界的妖王?” “正是。”慕钟岭十分不悦。 侍卫门闻言,纷纷都让出了道路。一个魔界侍卫殷勤道:“妖王这边请,我这就带您去见我们无相大人。” 慕钟岭见此,鼻孔出了出气,冷哼一声。随着那个侍卫而去,小妖规规矩矩跟在身后。 此时的曲奈正躺在那曲殿中的躺椅之上,闭目养神,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枫棘进了曲殿,她上前行礼道:“无相大人。” 闻声,曲奈睁开了眼。 她美目扫了曲殿内一眼后道:“来了?” 枫棘点了头。 曲奈勾唇一笑。今日她在这魔界守着,就是在等着这妖王到来。流潜把石磊扛了回来后,吹嘘着自己神勇无比,打昏了妖界守卫,她便知妖王定是会找到她魔界的头上。 “愚蠢,何不杀了不留活口,还多留事做。”曲奈轻声骂道,眉目一挑。 不时,门外传来了通报,道:“无相大人,妖界妖王求见。” 闻言,枫棘望了曲奈一眼后,便喊道:“进来吧。” 转而,曲奈起了身,优雅的打了个哈欠。 不过片刻,慕钟岭便傲慢的迈着步子进了殿内,小妖规规矩矩跟在后面,也是进了殿内。 才刚刚进了殿,便有一优雅女声传来道:“不知妖王大人大驾,有何贵干?” 由声而望去,慕钟岭与小妖都抬眼便望见了殿中躺椅上的曲奈,均是眼光一亮。 慕钟岭虽是三百年大战时得已一见着魔界的无相大人,可当时战乱纷纷,还真是未有细看。如此一看,这无相,竟是如此的天人之貌。 那小妖已经是望呆了,痴痴傻傻站在了原地。 转而,慕钟岭晃了晃脑袋。 慕钟岭心中劝说着自己道,不过就是幻化而来,有何好看的。 随即,他拧下了眉头,带着怒意道:“你们魔界好大的胆子,连妖界的人都敢绑了。” 那小妖闻了慕钟岭声音,清醒了过来,赶忙低下了头。眼光却是偷偷摸摸往着曲奈那处瞟。 闻言,曲奈故作不明白的模样,她道:“在下可不知妖王是什么意思?什么妖界之人?” 闻言,慕钟岭冷哼了一声,道:“今日我妖界树族的族长,遭刺客绑走,妖界小妖形容刺客那人一头白发紫衣,以本王所忆,确实是见过你们魔界有这号人物。” 闻言,曲奈故作思虑了片刻,而后道:“让在下想一想啊,这又如何说得过去呢,这世间白发人如此之多,何况这穿衣本就是人的喜好,这又怎能跟我们魔界扯上关系呢。我倒是记得这昆仑山上的仙翁们个个白发,不如妖王您去昆仑山再问问。” 语毕,枫棘在一旁有些憋笑。 慕钟岭闻言更是气上心头,他呵斥道:“巧舌如簧,你们魔界是忘记了三百年前的教训了吗?现下已是在苟延残喘,却还是不知安分!” 闻言,曲奈倒是不慌不乱,她挑了挑眉道:“妖王不如先坐坐,若是说妖王真以为是我们魔界做的,这下我便去召集魔界的白发之人前来,让妖王过目,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见此,枫棘便走到了妖王前,恭敬道:“妖王这边,还请上坐。” 见此,慕钟岭虽还有着气,却也只好被枫棘领着坐上了椅子。 慕钟岭一旁的小妖见此,也忙跟上前去,站在慕钟岭一旁。 慕钟岭心道:既是这无相都要召集人来他过目了,他也不好再撒什么气。 随后,曲奈摆了摆手,枫棘便通知了下去。 没过多久,便有许多的白发之人走进了殿内,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排到了曲殿之外,此刻的曲殿已挤满了人,从天上一眼望去,是白白的一片。 流潜此刻也在人群之中,他有些不解的挠挠头。 此刻的慕钟岭脸色有些不太好。 曲奈见慕钟岭脸色,不自觉有些想笑,虽是如此,她却是故作咳嗽了两下忍住了笑意。 她转而道:“妖王,这魔界的王宫中,也只有这些是白发了,为了不错过一个罪人,这下我便去通知下去,把魔界中白发的百姓都一一抓来过目,不过这可得耽误妖王好些日子,没个十天半个月估计也是过目不完的。” 枫棘在一旁也是轻轻咳嗽了下,憋住笑意。 慕钟岭脸色阴沉,摆手道:“罢了!就这些吧!” 闻言,曲奈笑着道:“那……还请妖王过目。” 慕钟岭此刻虽是不太情愿了,可这事已至此,若是说不过目了,他这面子该往哪放。他还是捏着拳头对着小妖道:“你!快去看看有无打昏你之人!” 那小妖目光这时还是落在曲奈身上的,被如此一叫,他吓了一跳,赶忙回神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去望。” 语毕,那小妖慢慢挪步到了众人面前,装模作样的开始打量了起来。 流潜在人群中,皱了眉,缓缓低下了头。 曲奈见此,想分散着小妖注意力一般道:“这位小哥,若是过目得累了,我这边帮妖王准备些点心茶水。” 那小妖听闻曲奈说话,赶忙转身殷勤笑道:“那就多谢无相大人!” 慕钟岭见此,骂道:“费什么话!赶紧看!” 闻言,那小妖又灰溜溜转了头。 流潜站在众人之中,微微望向了曲奈,曲奈觉察目光,却是美目一瞟,就再未看他。 那小妖移着步子,细细打量了十几个人之后,眼见就要打量到了流潜面前。 流潜脸上冒出细汗,他还真怕这小妖指认出他来。 第六十五章 晚宴迟到 小妖离了流潜越来越近了,眼见到了面前时。慕钟岭却是坐不住了,他有些愤然的拧了眉头。 如此下去怕是一天都要耽误了,这小妖被打昏了后昏昏沉沉的怕是连那人长什么样都不清楚,这魔界无相不过是做些无用功来耗费自己的时间。 想到此,慕钟岭似是缓了情绪一般对着曲奈言道:“打量如此之久也未有结果,不过魔界既是拿出了如此诚意,本王就此便不再追究魔界,但这并不是算这件事跟魔界无一点关系。妖界会一直追查下去,若是那时发现是你们魔界所为,本王定不会放过你们魔界!” 闻言,曲奈故作惊奇道:“如此,妖王便不想再过目下去了?” 那小妖闻言也止住了脚步,听着指示一般望向了慕钟岭。 闻言,慕钟岭冷哼一声道:“便就不望下去了,这些鼠辈,怕是连我们妖界的门都进不去,还谈何行刺。若真的要在这些鼠辈中揪错一人,怕是六界之人倒是要来怪罪我们妖界仗势欺人。” 人群中的流潜挑了挑眉。 闻言,曲奈却是巧笑了起来道:“如此……那不如妖王在我们魔界用些点心。” 闻言,那小妖目光亮了起来。 “罢了,不送。”慕钟岭傲慢答道,都未有望向曲奈一眼。而后,他缓缓从座椅上起了身。 那小妖闻言,却是有些失落一般,退到了慕钟岭身后。 见此,殿下那些白发人群都赶忙让出一条道来。 慕钟岭背着手,小妖规规矩矩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出了曲殿。 曲奈望着慕钟岭背影,她脸上不禁漏出邪魅的笑意。 等着这慕钟岭走远后,枫棘便遣散了殿下众人,就流潜留在了殿中。 流潜望了望门外,不悦道:“这妖王怎么还找上了门来了。” 曲奈瞟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又怎么了,这去妖界我也去了,还怪罪到我头上。”流潜皱眉不悦道。 闻言,曲奈又瞟了流潜一眼,叹了口气道:“罢了。” 她也不想再同流潜争吵些什么。毕竟,就算是流潜没做好,他确是也帮上了忙。 转而,曲奈又开口问道:“都安置好了?” 流潜傲气的点了点头。 见此,曲奈便摆了摆衣袖道:“如此,无事了那你便退下吧。” 闻言,流潜毫不遮掩的露出不屑的表情,转了身。 不过就是比自己大那么一阶吗,还真把自己当魔君了,一年之后若是魔君真不回来,可有她好看。 流潜吹了吹头发,有些傲慢。 进门的枫棘与他打了个照面。 见此,枫棘止步行礼道:“恭送流护法。” 流潜虽是闻了言,却是不理睬,自顾自的出了曲殿。 枫棘却也是习以为常了流潜这个样子,也不以为然。 曲奈见枫棘进了殿,便起了身道:“耽误了好些时间,那边如何。” 枫棘应声道:“现下大人的假身还躺在床上睡着觉。” 曲奈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化为一股青烟,消失在了曲殿之内。 -------- 妖界繁花盛开之处。 妖异的树木结成桌椅的形状。 墨砚与般杏之坐在桌前。 墨砚手拿着酒杯却是迟迟未喝,不知在想着什么,有些出神。 般杏之望着墨砚动作,她不禁在墨砚脸前挥了挥手,墨砚这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般杏之发问。 闻言,墨砚玩味一笑,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他邪笑道:“眼前的女子太美了,我不免望呆了。” 闻言,般杏之面上一红,有些羞涩。 其实墨砚在想着,这小蜘儿化为人形之事,既然是答应了悟笙,就得办到。可现下他却是一丝办法也没有,那不过是他空口白话罢了。 难啊! 墨砚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 今日天气微凉,没有一丝太阳。已是正午时辰。 秦国王宫中。 幽临宫内。 此时的骨狸还正躺在床上睡着美觉。 昨日虽还在为着嬴政气愤,今日却也是睡得无比香甜。许是昨日晚膳吃的是舒雅居送来的饭菜,让她不悦的心情一扫而空了。 仪南推开了门,在床边轻声唤道:“美人,该起床了。” 骨狸睡得很死,还吧唧了几下嘴。回味着昨日的饭菜。 见此,仪南提高了音量,又唤道:“美人,起床了!” 骨狸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的望向仪南。 仪南见此,便道:“美人该起床了,今日王宫有晚宴,得起床梳妆了。” 骨狸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身来,不解道:“既然是晚宴,到晚上了吗?” 言语中还有刚睡醒的慵懒。 闻言,仪南立马道:“美人,今日晚宴那些莺莺燕燕众多,美人作为宫中唯一的美人,应艳压群芳才是,当然要早些打扮才好。” 骨狸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解的皱了皱眉头,道:“艳压什么群芳……” 仪南跟骨狸呆久了,也知骨狸是个迷糊性子。见此,仪南也知是难得跟骨狸解释了,她只好又道:“这也到了午膳的时间了,美人也该起来用膳了。” 听闻用膳,骨狸才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她点了点头。 用过了午膳,骨狸便被春夏秋冬四个人架到了梳妆台前,被她们把弄着。仪南在一旁站着,望着眼前场景,漏出笑意。 绘夏给骨狸戴着头钗,欢喜道:“美人如此美丽,定是让王上神魂颠倒的,哪还会望其他那些公主几眼。” 绘秋绘冬点了点头,为骨狸盘着头发。 绘夏闻言,放下了手上的胭脂盒,似是训话一般道:“休得胡言,怎能背后议论王上。” 绘夏不以为然,还吐了吐舌头。 这幽临宫里都没什么规矩可言,骨狸也从不管这些,连她自己也都是个没有规矩的主。 听闻几人言语,骨狸就想到了嬴政,想起昨日他“欺负”自己的场景。骨狸瞬时就来了气,咬了咬牙,奋力的擦了擦嘴。 见此,绘春忙惊呼道:“美人!我这才刚给你擦的口脂!” 闻言,骨狸忙望了望自己的手,已染上了红色。 她不悦的撅了噘嘴,果然,一想到那个臭男人就没有什么好事。 绘春把骨狸手擦拭了干净后,骨狸又被几人把弄了一会,春夏秋冬才退到一旁去。 打量着骨狸,几人发出惊叹。 绘春夸奖道:“美人,现下收拾打扮一番,美人更加美艳了。” 绘夏、绘秋、绘冬狂点着头表示同意。 仪南在一旁捂嘴一笑。 闻言,骨狸望向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施了粉黛,头发盘起,戴上了精致的珠钗。骨狸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都不免唏嘘。 还真是……挺美的。 骨狸摸了摸自己的脸。 ------- 已入了夜,秦国王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咸阳殿内,座无虚席。唯有华阳太王太后一旁却是空了一座出来。 嬴政坐在殿上,左手下是华阳太王太后,右手下是夏太王太后。各国公主与使臣皆已入座。嬴政左手边一排往下坐着的是各国来者,右手边是秦国大臣们。 华阳太王太后望着一旁的空位有些担忧。 这宴会都要开始了,骨狸这丫头是跑到哪里去了。 夏太王太后却是鄙夷的望了空座一眼,心中骂道:还是如此的不守规矩,不合礼仪。 每人座前都有小桌摆放着精美佳肴。侍女守候一旁,殷勤倒茶倒酒。 已到了开宴时辰,座下众人无一人发话,全都静坐望向嬴政,等着这一国之君发话。 见此,嬴政眉头微锁,瞟了那华阳太王太后边的空位一眼后,转而清冷一笑道:“今日是为各位来使接风洗尘的日子,各位路途遥远到本国为孤祝贺。孤万分感激,今日各位不必拘谨,今日无君臣之分。” 语毕,一旁的福元喊道:“乐起---!” 声音洪亮,响彻殿内。转而就是丝竹管弦之声盖过了福元的声音。有几个舞女飞跃殿中,婀娜起舞来。 见此,座下众人都像是放松了情绪,开始欢笑了起来,都拍手叫好。 嬴政见此,举起杯来道:“就此,孤敬各位一杯。” 座下众人闻言,都赶忙拿起酒杯。 转而,嬴政一饮而尽。 座下众人都赶忙一同饮下。 赵逢月在座下,看着嬴政俊美的脸都有几分看呆。她轻抿了一口酒,咽了下口水。 其他各国的公主们也是望着嬴政的尊容,满脸痴醉。 一旁的韩昭颜见此都看在了眼里,她优雅的抬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觉得饶有兴趣。 另一边的秦国大臣席位,王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用肩膀撞了撞自己身旁正在吃菜的赢成蛟,兴致满满的道:“徒儿,你望望对面的那些公主们,哪个合你心意。” 被这么一撞,嬴成蛟筷子上的菜就掉入了盘中。 他眼也未抬,心中却是想到了仪南。 现下除了仪南,这世间哪还有女子能合他心意。 嬴成蛟叹了口气道:“师傅,你可就别想了。这些公主可都是来争做秦王妃子的,哪还轮到我去望。” 第六十六章 晚宴摔倒 闻言,王翦噘了噘嘴,道:“凡事好商量嘛这不是,我看呐,对面那个正在吃菜的公主生得最美了,老夫可以帮你问问,人家是哪国公主,帮你牵个线?” 嬴成蛟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吃着菜。 转而,王翦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他摸了摸下巴问道:“徒儿你不是道,那个小兄弟是个女儿身,还做了美人了吗?我这怎么未有见她的身影。” 闻言,嬴成蛟像是想到了什么,四处望去。目光却是锁定在了华阳太王太后一旁的空位上。 这骨狸呢?今日宴会她不来吗? 嬴成蛟疑惑。 吕不韦与嫪毐坐在夏太王太后之下的位置。 两人并排而坐。 嫪毐客套的对着吕不韦道:“不知相国大人身子好些了未有。” 闻言,吕不韦挑了挑眉,回话道:“承蒙长信侯关心了,本相的身子好多了。” 见了吕不韦神情,嫪毐只笑了笑,端起了酒壶给吕不韦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道:“如此,那杂家敬相国大人一杯。”见此,吕不韦冷哼一声,却还是举起了酒杯,不望嫪毐一眼,便一饮而尽。 嫪毐却又不恼,把酒饮尽后,便不再发言。 吕不韦冷哼一声,眼光虽是望着舞女们跳舞,却是心中思虑。 这太后竟是去了雍城休养身子,其中定有玄虚。这嫪毐今日才匆匆赶回了咸阳。莫不是两人还过不惯宫中的日子了,在其他地方逍遥快活。 吕不韦正在思索中,身后却是有人轻声喊道:“相国大人。” 闻声,吕不韦收了思绪,转过头去。 转眼,便见李太尉殷勤举着酒杯望着自己。 李太尉殷勤道:“相国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闻言,吕不韦客套应声道:“原来是李太尉,本相身子好多了劳烦太尉操心了。” 就此,太尉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道:“那臣下敬大人一杯。” 闻言,吕不韦客套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示意李太尉。 李太尉一口饮下,吕不韦也一饮而尽。 宴会已到了中旬,福元与几位宫女宦官守候在咸阳殿外,殿内依旧是歌舞升平。福元打了个哈欠,有些困意,转而他远远就见远处奔来的一人。 来人一身红色罗裙,装扮华丽。面上恰到好处的粉黛,美得不可方物。福元瞬时都认不出来是何人前来。 骨狸这才到了殿门口。 她呼了呼气,对着福元打了个招呼,道:“福公公,我来晚了。” 今日她一个人来,仪南顾虑着嬴成蛟便未有跟来。这王宫路虽她已走多遍,可都是仪南带着路,平日她都只顾痴痴傻傻的跟在仪南身后。她能记熟的不过是幽临宫到秦川宫的路。这咸阳宫她是没来几次,今日没了仪南,她倒是不知路在何方了,小道上绕来绕去,可算是到了。 福元这才见是骨狸,他发愣了半秒后,才道:“美人莫慌,这下里头是人人饮酒欢悦,你这下进去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闻言,骨狸是拍了拍胸口,舒了心。 嬴政坐在座上,面色默然,眼光清冷的望着殿中舞姿优美的舞女们。他只手扶着下巴,另一只手指节敲击着桌面,有些许不耐烦。 忽而,嬴政转了目光,望见门外一个红色的身影,那身影她悄悄咪咪的躲在那群盛酒进殿的宫女的身后,摸着步子走了进来。 见此,嬴政不禁微微勾唇一笑。 骨狸躲在一个盛酒宫女的身后,慢悠悠的进了殿内。似乎没有一人注意到她。众人各自都在聊着自己的天,各自都在饮着酒。 可赵逢月却是注意到了她,赵逢月一开始不过四处望望,转而便望到了那躲在宫女身后的人,她只觉得奇怪。后来仔细看去,便看出了是骨狸。 今日骨狸装扮华美,赵逢月只一眼就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心有不满。 骨狸躲在那宫女身后,慢悠悠的走到了赵逢月一旁。 见此,赵逢月一个不注意,便拽了骨狸的裙摆一下。 本是好好走着路的骨狸,被人这么一扯,重心不稳就那么一摔在地,还顺带推倒了身前盛酒的宫女。 那宫女惊呼一声摔倒在动,青铜酒壶摔在地上,发出脆响。 如此声响惊到了殿内众人。众人都停了言语动作,向着这处看来。连乐师舞女都停了舞步跟演奏。 嬴政皱了眉,他自然是望到了赵逢月的动作。 骨狸这时还倒在地上,耳边瞬然没了声响,她有些慌。 她没有起身,只扭了扭头望去。 就见到赵逢月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再望去众人,似是所有人都在望着她,远处点的甚至还有人站起了身来打量。 韩昭颜在赵逢月一旁,自然是明了情况了,她撇了赵逢月一眼,却是袖手旁观。 那宫女见此,赶忙爬了起来,跪下了身子,默默低下了头。 骨狸是觉有人扯她,看赵逢月这神情,是她无疑了。骨狸气愤的瞪了赵逢月一眼。 转而,她缓缓起了身,镇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裙摆。回应着众人的目光,骨狸尴尬的挥了挥手道:“幸会……” 闻言,她面前的女眷官员们都不免捂嘴一笑。 华阳太王太后见了骨狸模样,面上露出几丝担忧,却也不知如何发言。 另一边的夏太王太后见是骨狸,幸灾乐祸的捂嘴偷笑起来。 这臭丫头,整日不知礼数,也该如此挫挫她的锐气。 骨狸站起了身来后,嬴成蛟这才看清是骨狸。他见此僵持不下,他环视了众人一圈后,站起来解围道:“这侍女们来来往往的,不免是人多杂乱,摔倒了也是正常。” 闻言,骨狸有些惊异,转眼望向发声处。她见是嬴成蛟,便对着嬴成蛟笑了笑,感谢他解围。 一旁的王翦惊异望向骨狸,这个美人儿竟是当日的小兄弟吗?竟是如此美丽! 嬴政见此却是看在眼里,他眼光一寒。只觉是两人在眉目传情。 骨狸正要挪步走,忽而又有人调笑道:“是了,我们就别盯着这小美人看了,人家也会害羞的不是?” 语毕,殿中有人哄笑起来。 那赵逢月也是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个外国使臣道:“见姑娘生得如此俏美,不知谁谁家的大臣的小女,可有婚配?” 骨狸闻言,不知如何作答。她转眼望了望嬴成蛟。希望他再给自己解围。 骨狸不知,此时殿上的嬴政面色已十分难看。 见此,嬴成蛟赶忙又道:“这可说笑了,这可是我们秦国的王妃,骨美人。” 闻言,众人都一阵唏嘘,没人敢再言。 见此,殿上的嬴政一摆手,道:“行了,继续奏乐吧。” 声音有些许冰冷。 闻言,舞女们赶忙继续舞动了起来,乐师也开始继续演奏。 乘着此时,骨狸赶忙灰溜溜的到了华阳太王太后一旁落了坐。 那宫女也赶忙收拾起地上的青铜壶。 而后,嬴成蛟也坐下了身子。 嬴成蛟坐下后,被王翦兴奋的撞着肩问道:“这竟是那日的小兄弟?” 嬴成蛟点了点头。 见此,王翦忙对着骨狸招了招手,口中细喊着“小兄弟!” 骨狸余光中见有人冲着她的方向不停招手,她转而望去却是笑了起来,也欢悦的挥起了手。 应是距离太远了,也无法再交流。王翦只好又欢悦转头去跟嬴成蛟说些什么。 一旁的华阳太王太后望向骨狸,带着有些许责备的目光。她开口道:“狸儿,今日怎么如此慢?” 闻言,骨狸忙收了打招呼的动作,她望向华阳太王太后,她撅了撅嘴委屈道:“奶奶,今日我身边的侍女生病了,我就只好一个人到这来,但却是迷路了,饶了好半圈都没有找到路。” 华阳本是想责骂,可看着骨狸这可怜样,闻言,却是于心不忍了。 见此,华阳太王太后拉过了骨狸的手,拍了拍,道:“罢了罢了,也就是迟了些罢了,没什么大碍。” 夏太王太后虽是远了些,却是竖着耳朵听着两人对话。她闻言,鄙夷的望了骨狸一眼,道:“什么晚了些,这丢的可是秦国的脸,何况她还甩了一跤,有扫我们秦国颜面呢,依这种事情可是该罚?是吧?王上?” 夏太王太后转眼望向嬴政,把话扔到了嬴政那处。 嬴政一脸默然,默默拿起酒杯抿了口酒,清冷道:“祖母们定夺便是。” 闻了言,夏太王太后是得意一笑。 这意思,也就是该罚了。 见此,骨狸拧了眉头。 问嬴政还不如不问,他应该还巴不得自己受罚呢。 就此,华阳太王太后却是拍了拍骨狸的手,让她安心。 随后,华阳太王太后清了清嗓子,道:“那就妹妹而言,该如何罚呢?” 夏太王太后扶额想了想,道:“不如,就敬这外国来使们,一人一杯酒赔礼道歉如何?这个惩罚不过分吧?” “这……”华阳太王太后与骨狸都转眼望向那些正在喝酒赏舞一片欢悦的来使众人们,有些为难。 这来使们不说百人,少说也有半百了。如此多人,若是真一人敬一杯。不得喝昏死了去。 第六十七章 被罚敬酒 夏太王太后见此,挑了挑眉又道:“既然是不想喝,那便罚跪宫门半月吧。再受个五十大板,也理应能抵罪。” 嬴政在座上闻言,却是皱了眉。 罚跪半月加上五十大板?这还要人命吗?骨狸也是皱了眉头。 一旁的华阳太王太后见此,忙道:“这惩罚也过重了,不如就罚抄写半月宫中礼训,添上食个半月素食之罚便好。” 抄写半月礼训和半月天天吃素?那她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骨狸眉头皱得更深。 夏太王太后又道:“姐姐这惩罚,可还真是偏袒了一些。” 闻言,华阳太王太后便道:“依妹妹如此,倒是很重了,狸儿细皮嫩肉的,若是坏了身子可不好了,到时候又有谁来为我们秦国延续子嗣呢?” 嬴政虽是表情淡然的夹在两人谈话之间,闻了华阳太王太后言,却是轻咳出声。有些许不自在。 骨狸在一旁却是只觉被两太王太后说得思绪混乱。 夏太王太后闻言却是不退让,华阳太王太后却也是继续争论。两人几时都僵持不下,骨狸在一旁握了握拳,站起身来道:“我还是去敬他们酒吧!” 闻言,两个太王太后都止住了话语,抬头惊异望向骨狸。 闻言,嬴政也是望向了骨狸,他眼见骨狸就要迈步走,他忽而开口道:“便举杯一同敬他们一杯便好,不必繁琐。” 闻声,骨狸转眼望向了嬴政,却是有些惊异。 这个臭男人怎么这么好心。 闻言,夏太王太后脸色却是不太好,却也无法继续发作。 华阳太王太后见此,会意一笑。 心道:这小子,还挺知道疼人的。 而后,华阳太王太后起了身,对着身旁的侍女们摆了摆手,侍女们便去唤乐师们止了奏乐。乐声停止,舞女也停了脚步。座下众人纷纷不明所以望向主位之处。 见此,华阳太王太后倒了杯酒,她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今日宫中美人多有打扰,在此美人赔罪敬各位一杯。还望各位来使们谅解。” 语毕,华阳太王太后把酒塞给骨狸。骨狸望着众人目光,在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硬着头皮便一饮而尽。 见此,人群虽是愣了有半秒,转而却是有人拍手叫好道:“美人好酒量啊!” 座下一片欢笑,许多人也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们也敬美人一杯。” 见此,骨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赵逢月在座下有些不悦。 这日风头怎么让她给抢尽了,明明摔了个狗吃屎的,这些傻子还真给她面子。 赵逢月见此不免心中不平。 她一旁的其他国公主都有些嫉妒,都纷纷酸言酸语着讨论着,这美人一点风度规矩也未有,秦国王上竟然还只纳了她一人。 赵逢月细听周围公主们的话语,她也知这些公主也是看这个美人不得。 转而,赵逢月忽而勾唇一笑。她缓缓站起身来,她清了清嗓子道:“美人如此国色天香,摔了一跤实在是让人心疼,不过这一杯酒就赔不是可是太过轻视大伙。” 众人闻言,都向着赵逢月那处望去。 赵逢月一旁的韩昭颜见此,淡然的抿了一口酒。她自然是知这赵逢月是要闹事的情况。 骨狸见是赵逢月发言,便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也没招惹这位祖宗啊!为何老跟自己对着干。 华阳太王太后闻言望去,不免有些不悦发问道:“不知是何国公主,又有何高见呢?” 赵逢月很享受众人注视的目光,就连座上的嬴政也向她投来目光。赵逢月不免脸颊微红。 赵逢月故作轻咳出声道:“小女乃赵国赵逢月,方才姐姐在小女这身旁一摔可把我吓坏了。现在还心惊胆战着呢。” 赵逢月故作扶了扶额,些许难受模样。 这下骨狸可是忍不住了,她有些咬牙切齿望向赵逢月。心中骂骂咧咧。 这赵逢月可真是恶人先告状!自己没找她麻烦算不错了! 嬴政在座上目光冷冽,也知这赵逢月玩的什么把戏。 有人为赵逢月遭遇而怜惜,有人发声问道:“那如此,赵国公主,是要让美人向您赔罪?” 闻言,赵逢月一笑,故作受宠若惊模样道:“赔罪倒是不至于了,小女不过是想同美人喝个一杯。” 语毕,赵逢月倒了杯酒,朝远处的骨狸做了个递酒的手势。 众人看戏一般望着俩人。 骨狸见此,虽说心中不悦。却也受不住众人眼光,她踱着步子下到了赵逢月身旁。 赵逢月一脸灿烂的笑着,像是人畜无害的模样。她把酒递于骨狸道:“美人,逢月敬美人一杯。” 骨狸假笑着接过,见此,赵逢月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两人均一饮而尽。 旁边几位公主,像是不嫌事大一般,都纷纷站起身来道:“美人,至此我们也敬你一杯。” 不远处,望着这出。王翦不禁撞了撞嬴成蛟的肩道:“这女人啊,针锋相对狭路相逢,躲都躲不过。” 嬴成蛟有些不明所以,望着眼前场景他只觉得正常无比,他问道:“不过是赵国公主要敬杯酒,何来的狭路相逢。” 闻言,王翦摇了摇头,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道:“你还年轻啊,自然是没有老夫我懂得多了。” 见着众人还注视着她们,赵逢月却是故作娇羞笑道:“小女们不过是想同美人交朋友。稍后还留美人在我们女眷这处谈谈心。大家就别望着我们了。” 闻言,众人哄笑道:“如此!我们便不望你们了!大家都各自玩自己的吧!” 众人又哄笑起来。 嬴政望着骨狸被一杯一杯敬酒的模样,有些不悦。 华阳太王太后虽还是有些担心的望着骨狸那处,却觉着不会有多大的问题。转而她却还是坐下了身子。 夏太王太后绕有兴致的望着远处的赵逢月。 以她宫中多年,自然是看出了赵逢月对骨狸的敌意。即便是装得巧笑嫣然,可如此的鲁莽的就要敬骨狸酒,不过也还是个娇蛮无礼、任性而为的公主。 “有意思。”而后,夏太王太后绕有深意的勾唇一笑了起来。 至此,乐师又开始演奏起来,舞女又开始舞动起来。众人的目光也都不再聚集在了她们此处。都各自饮酒作乐了起来。 骨狸被公主们一杯一杯敬着酒,她均是一饮而尽,喝完了头都有些发昏。各国公主均起身敬了一杯酒,唯有韩昭颜还一动不动的坐在位子上,一脸淡然。 见此,赵逢月巧笑道:“韩姐姐,这美人都来敬酒了,你何不也敬美人一杯。” 闻言,骨狸已有些恍恍惚惚望向韩昭颜。 韩昭颜闻声,故作不适扶了扶额道:“到这秦国路途奔波,这几日我身子都不太舒服,就不敬美人了。” 闻言,赵逢月却是眉目轻挑。她明明是望见了这韩昭颜坐自己一旁时都有饮酒,骗谁呢。 虽是如此,赵逢月却还是巧笑道:“如此,那便美人敬韩姐姐一杯吧。” 说完,赵逢月就准备给骨狸倒上一杯酒。见此,韩昭颜一笑,突然站起了身来。她手轻轻扶起赵逢月就要倒酒的酒壶。 韩昭颜道:“美人倒是喝了蛮多了,便不必敬酒了。” 骨狸站在原地,疯狂点着头表示着赞同。 赵逢月眉目有些微锁,她却还是笑着收了手,她笑道:“我们好不容易见到这秦国美人,姐姐怎能如此扫兴呢。” 见此,韩昭颜忽而故作有些不适,脚步踉跄。她一把拉过了骨狸道:“美人,我今日有些不适,侍女却是未有跟来。美人能否送我回宫去。” 闻言,骨狸也知是个逃开的机会,她忙点着头。一把扶过了韩昭颜。 骨狸口中忙道:“既然是韩国公主不舒服,我定要送公主回去!” 就此,两人便在各国公主的注视中出了宫殿。 赵逢月见此,有些气愤。她把手中的酒壶一把放在了桌上,转而自己气愤的坐下了身子。 她本还想着灌醉了这美人,再让她出出丑。这韩昭颜,是要跟自己对着干吗?还是说她现已巴结上了这美人。 其他国公主见此,便也都识相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主位上的嬴政倒是望着骨狸与韩昭颜的身影不免疑惑几分。 眼见是骨狸扶着韩昭颜,他只觉莫不是扶反了。蠢猫那破酒量,不得几杯就倒的。 骨狸扶着韩昭颜到了宫殿门口。 站在门外的福元见此忙上前问道:“美人?这是怎么了?” 韩昭颜故作虚弱的扶了扶额。骨狸虽是有些迷糊,思绪还是清醒着的,她答道“福公公,韩国公主身子不适,我把她送回宫去,我也不回晚宴了。还望公公给王上传报一声。” 闻言,福元有些担忧的望着韩昭颜,他道:“需要杂家唤个太医给公主望望吗?” 闻言,韩昭颜道:“不必了,我回去休息片刻便好。” 福元虽还是有些担忧,却也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见此,骨狸便扶着韩昭颜走远了咸阳殿。 骨狸还真就把韩昭颜送到了她的住处,确切的说应该是,韩昭颜领着骨狸到了她的住处门口。 第六十八章 侍卫跳舞 韩昭颜此时也不必装作不适了,她站直了身子。淡然的望向骨狸。 见此,骨狸笑吟吟的道:“多谢无相大人相助。” 闻言,韩昭颜比了个嘘声的动作道:“在此是韩国公主韩昭颜,莫要喊错了。” 闻言,骨狸有些迷糊,却是拍了拍自己的嘴道:“好的,无相大人!” 见此,韩昭颜只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不去纠正她的错误了。 现下这蠢猫喝昏了也是更蠢。 韩昭颜轻声骂道:“蠢猫,以美人身份拒酒了也没人敢拿你如何。何必还得把自己喝昏了去。” 骨狸自然是未有听清韩昭颜的话语,只一脸茫然望着她。 转而,韩昭颜冷言道:“如此,你便自己回去吧,我还得去魔界处理些事。” 骨狸疯狂点头道:“好!” 韩昭颜见骨狸模样,有些忍俊不禁,而后她却是转身进了住处,关上了门。 骨狸脑袋有些迷迷糊糊,脚步有些许踉跄的在宫中绕了良久,却是找不到回幽临宫的路。 绕来绕去她竟是绕到了御花园,她心中惊喜。 得了!要是到了御花园,她就知道路怎么走了! 正当她要迈步而去之时,却是有一人喊住了她道:“什么人!在宫中绕来绕去的!我可看到你好几次了!” 骨狸闻声望去,就见到一男子一身盔甲,手扶着腰上长剑嚣张的向着这处走来。 走近了,骨狸却是望着来人那脸,越来越熟悉,却是想不出来在何处见过。 转而,骨狸脑袋闪过画面。 李斗晟!那日要在青楼对自己大打出手的李斗晟! 李斗晟走近了,望向骨狸,他见是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却是心中一痒。丝毫也觉察不到骨狸是那日青楼的小子。 而后他故作训斥一般道:“你什么人!在宫中鬼鬼祟祟的干嘛!” 这次宴会的机会,李斗晟是第一次入宫巡视,自然是没见过骨狸,也不知她的身份。 骨狸的酒劲瞬时清醒了不少,这李斗晟如此嚣张跋扈的,竟不过是在宫中做个侍卫。 想到此,骨狸不禁哈哈笑了出来。 李斗晟见此,有些不明所以。吼道:“笑什么!问你话呢!” 骨狸却是不回话,捂着肚子越笑越大声。 望着骨狸笑颜,李斗晟倒动了歪心思。 这个女的许是个疯子吧,看她衣帽华丽的也不该啊,现下宫中众人都在宴会之上,她也应该不是个身份地位高等之人。长得这么美,让他占占便宜也不错。 李斗晟抬手就拽过骨狸的手,转而呵斥道:“不答话便跟我走一趟!” 见此,骨狸忙收了笑声,眉头一紧张。她抽回了自己的手,骂道:“你可知我是谁!小小侍卫竟还拽我!” 声音却是还有一些酒醉的迷糊感。 李斗晟见骨狸那底气十足的样子,竟是有些慌了,他吞吐几声后问道:“那你说……你是谁!” 骨狸转了转眼珠,她可不能直说自己是美人,她还想逗逗这眼前的李斗晟呢,若是这李斗晟告状,那臭男人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她。还不如…… 骨狸清了清嗓子,道:“我可是赵国公主,赵逢月!你敢动我?” 闻言,李斗晟却是吓了一跳。 赵国公主可是外国来使,他可是招惹不起的。 见此,他忙一骨碌的跪下了身子,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公主!望公主恕罪!” “恕罪?怎么恕罪?”骨狸叉着腰问道。 闻言,李斗晟有些疑惑,他试探着问道:“公主想如何恕罪?” 骨狸故作沉思,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不如……你就给我跳支舞吧。我在宴会上竟是没看够。” 闻声,李斗晟却是僵在了原地。 一个大男人跳舞? 骨狸故作是没看见李斗晟那难看的神色,她转而坐在了一旁的石桌前,准备欣赏表演。 李斗晟吞吐道:“可……小人不会跳舞啊……” 骨狸端着架子道:“本公主说你会,你便会。” 有两个盛酒宫女路过,她们自然是认识骨狸的。她们正准备要上来行礼,却被李斗晟凶神恶煞的呵斥道:“看什么看!快滚!” 李斗晟虽是跪在地上,却还是要着这一丝丝尊严的。 闻声,两宫女像似要被吓哭一般,礼也不行了,赶忙跑着离开。 见此,骨狸摆了摆手道:“开始跳吧,不然我可把你告发到你们秦国王上那处,你可没好日子过。” 李斗晟闻言,只好硬着头皮起了身,十分不自在的扭动起身子,体态好笑至极。 骨狸望着眼前场景,捂着肚子笑到不行。整个御花园都响彻着她的笑声。 望着李斗晟略显妖娆的舞步,骨狸肚子都笑痛了,她只好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跳了!” 她不过是想教训一下这嚣张跋扈的李斗晟,已解她心头之快。没想到可真要把她给笑死了。 闻言,李斗晟止了自己的舞步,收回了自己还在扭捏的手。 站定后,李斗晟望着还在笑着不停的骨狸,竟是有几丝羞涩,他挠了挠头。 骨狸站起身来,带着止不住的笑腔道:“行了!哈哈!你在这跪着吧!跪个半个时辰!如此便算恕罪了!” 说完,骨狸便捂着肚子笑着离去。 她走之前还不忘夸奖一番道:“你跳得真好!比那些舞女跳得都好。” 李斗晟自然是不敢怠慢,他乖乖跪下了身子,望着骨狸离去的背影。心中竟有了一份从小到大都未有过的悸动。 -------- 幽临宫寝宫内。 骨狸坐在桌前。春夏秋冬、大饼和二饼、仪南都站在一旁。 骨狸虽是有些醉意,却还是兴致勃勃的跟他们谈论着李斗晟跳舞之事。 众人哄笑一堂。 二饼小小的个子,抱着肚子笑到抽搐,他带着稚气的声音道:“哈哈哈哈!一个大男人跳舞!” 骨狸闻言,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她道:“我这算是教训教训他!你们可知我之前在宫外时,他是如何欺负人的!” “骨狸姐姐!你可太厉害了!”二饼崇拜着道。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骨狸。 绘夏道:“我可知道那李斗晟是在外嚣张跋扈的!如此便被美人惩治了!让他跳舞可算是好的!” 绘秋跟绘冬应声道:“是了!我们可都听说过这李斗晟的坏名声!” 众人又是大笑了起来。 嬴政一身还未换下的朝服,他站在幽临宫门外便听见了门内的笑声。他有些不悦。 他借口不适出了宴会,却是没想到自己鬼使神差到了骨狸这处。不过也还好,自己确实是有事情要同骨狸交代。 不过这门外无一人把守,宫内还哄笑一堂的。实在是让嬴政不悦。 他迈着步子就进了幽临宫,慢悠悠经过了小院,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寝宫门口。 寝宫门大敞着,骨狸与众人还在寝宫内谈笑。 本还在笑着的绘春却是眼睛一瞟,望见了门外的嬴政,她赶忙收了笑意,跪下了身子,示意着众人。 众人见此,都立马向着门外望去,全都跪下了身子。 骨狸见此,有些不明所以。 她迷茫不解道:“你们干嘛呀!怎么突然跪下了。” 门外传来嬴政清冷的嗓音道:“你们笑什么?如此欢悦?门外连个把守也未有。” 骨狸闻言,转头望去,然后了然。 原来是臭男人来了,他们才全都跪下了。 见嬴政走了进来,跪下众人行礼道:“参见王上。” “没笑什么呀,就一些小事。”骨狸摆了摆手道。 嬴政望着骨狸,竟是不自觉多望了几眼。今日她粉黛姣好,一身红衣惹人注目。 虽是如此,嬴政却是故作冷哼一声道:“什么小事?是笑你在晚宴上摔了一跤吗?” 闻言,跪下的众人全都目目相对,有些不明所以。 闻言,骨狸面上瞬时染了红,她忙起身到了嬴政一旁对着嬴政细声呵斥道:“什么呀!我听不懂。” 她毕竟也还是好面子的,在晚宴摔倒一事,她才不想被嬴政如此大张旗鼓的宣扬。 闻言,嬴政却是清冷一笑,又言道:“今日迟到在宴会上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一跤的人莫非不是你吗?那这可奇怪了,是孤眼睛花了吗?” 语毕,跪着的众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二饼竟还笑出声来。 而后,他觉得不妥,忙捂住了嘴巴。 刚刚他还在崇拜着的骨狸姐姐,竟在宴会上摔了一跤。 见此场景,骨狸有些羞,她有些干脆气愤的承认了道:“那又如何了!没错!我就是摔倒了!王上您是来我这笑话我的吗?您笑话也笑完了吧!没事就回去吧!我要洗漱歇息了!” 骨狸推了推嬴政,像是忙着赶他走一般,嬴政却是一丝力气也不受一般,纹丝不动。 见此,嬴政反手拉过了骨狸的手,他转而对着跪着的众人冷言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同美人有些话要说。” “诺。”众人应了声,全都起身出了门。 仪南还很识相的把房门关好。 见人都出了门后,骨狸挣开了嬴政的手,她气愤问道:“怎么?要把人赶走了笑话我啊?” 嬴政冷哼,他抬步就走到了骨狸刚刚坐着的位置坐下。 第六十九章 邀用早膳 嬴政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慢悠悠的道:“怎么?你今日很开心?” 语气有些酸。 骨狸闻言,却是有些不明所以。 莫名其妙,自己不是摔倒了,何来的开心? “不开心?今日你的成蛟兄可是在众人面前为你解围了,你该开心才是。”嬴政轻抿了一口茶。 闻言,骨狸摆了摆手道:“那又有何开心的!我与成蛟情意深厚!他帮我我定是十分感激他的。”顿声,骨狸又细细道了句:“反正也没指望你帮我。” 虽是细声,嬴政却是听了清楚。 嬴政挑了挑眉,清冷道:“你若是求孤,孤便还能考虑考虑帮你这件事。” 骨狸“切”了一声。 嬴政顿了顿声:“不过……这情深意厚……” 嬴政眼光一冷,他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 闻言,骨狸却是不敢不从,毕竟这双生锁还在自己脖上。 她乖巧的走到了嬴政面前。 嬴政忽而拉过了她的手,骨狸惊呼。转而就是一下坐在了嬴政的腿上,跌到了他的怀里。 “别动。”还未让骨狸起身,嬴政就下了命令。 骨狸只好乖乖听话,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嬴政的腿上,头被他的手揽着。抬眼便是他那张绝世的脸。 骨狸虽是听话,脸上的表情却是愤怒得不行。 她怒道:“干嘛啊!” 嬴政让她别动,也没让她不说话。 嬴政冷言道:“你既然是同他人情深义重,就不许孤同你情意绵绵?” “你!”骨狸哑口无言。 嬴政望着骨狸愤怒模样,心中尽是舒坦,竟还有一丝甜蜜。 他的鼻可闻见骨狸身上淡淡的脂粉味道,与平常不同的味道,却是惹人心痒。 见此僵持不下,骨狸怒道:“找我到底什么事?不会就为了欺负我吧!” 闻言,嬴政清冷一笑,收回了揽在骨狸头上的手。 骨狸见此,赶忙起身,一刻也不耽误。 嬴政见此冷哼一声,转而喝了口茶,道:“你这几日去一趟雍城离宫暗中探查一番。” “雍城离宫?”骨狸诧异。 这名字倒是有那么一丝映像。 半响,骨狸却是想起来了,她问道:“是太后现在休养身子的地方吗?” 嬴政点头。 “去那干嘛,况且我也不知道路。”骨狸疑惑不解。 “明日便安排人手送你去雍城,这几日便向宫中道你身子不适,不宜出门。”嬴政道。 现在宫中繁忙,所有人都脱身不得。唯有这骨狸可借着身子原由,去探查一番。他隐隐觉着,这离宫似是瞒了一些事。 闻言,骨狸便也只好“哦”了一声。 见此,嬴政起了身,道:“便如此。” 他正要迈步走,却是犹豫了片刻后道:“路上小心。” 闻言,骨狸虽是有些诧异,却是点了点头。 不过便是去离宫探查一番,莫非这路上还会出了什么危险吗。 是否有危险嬴政不知,可嫪毐心思缜密,手段比吕不韦还要狠毒他是十分清楚的。以骨狸的性子,若是真闹出什么来。路途遥远,他也不好赶去。 他竟是不自觉担心起眼前这个蠢猫。 而后,他转身出了寝宫门。 -------- 太尉府中。 一整晚,李斗晟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的脑海中都回忆着今日在御花园的场景。 他虽是妻妾成群,可现如今,他,竟是坠入爱河了!他原本以为他每日游戏人间,女子不过就是他手中的玩物。竟是今日所发生的事,让他念念不忘。 那赵国公主的笑脸整夜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眼见着天亮了,李斗晟就一个翻身下了床。 连外衣都未套,他一身里衣就赶忙出门往着李太尉的屋中跑。 李太尉在屋子里睡得香甜。 昨晚喝酒了,自然是睡得很好。 突然,有人猛的推开了门。声音巨大。 还在梦乡的李太尉被吓得惊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见了李斗晟那张顶着黑眼圈的脸。 转而,他起身就给了李斗晟大脸一巴掌,骂道:“小兔崽子!大早上的吓死我了!” 李斗晟捂着被打的脸,神情坚定,幽幽说出一句话道:“爹,我要娶公主。” 闻言,李太尉瞬时清醒了,他摸了摸李斗晟的额头探着温度道:“昨日是我喝酒了吧,不是你喝酒了吧!” 李斗晟认真的望着李太尉,又重复了句:“我要娶赵国公主,赵逢月。” 李太尉惊异的望着李斗晟,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 骨狸被人护送着悄悄出了宫,她一身男子打扮,脖上的红线印记坦露无疑,她腰间挂着一块鱼形玉佩,还别着一把如柳絮一般的白玉。走之前她想到昨晚嬴政的话:路上小心。她还特意去翻找出了那嬴政送她的法器:白环蛇蒂。 宫中是道美人身子不适,要闭门几日。 赵逢月所住的寝宫内。 赵逢月正坐在桌前在用着早膳。 她听闻骨狸宫中传来的消息,说是身体不适闭门几日,她竟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得意对着身旁的侍女红璟道:“这美人还真是经不起折腾,昨日不过就是多敬了她几杯酒,她今日居然还闭门不出了!” 红璟闻言,捂嘴一笑道:“她哪是公主的对手啊!” 转而,赵逢月却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让你打探的消息你可有问到。” 闻言,红璟点了点头道:“公主我去打探了这美人,这美人啊名叫骨狸,听闻她是在宫中不知规矩的主,之前她刚进宫时竟还去那些烟花污秽之地,扫了王家的颜面呢。”红璟顿了顿声,她在赵逢月耳边细声道:“很多人都在传啊,她没进宫之前,就是做那些事情的。” 闻言,赵逢月鄙夷的咧了咧嘴,她啧啧道:“这样的女子都能坐上美人,王上定是被她蒙蔽了眼了吧。” “谁说不是呢,她整日装成单单纯纯的模样,就如此蒙骗王上。”红璟添油加醋道。 正当两人还在唏嘘中,有宦官进了屋道:“赵国公主,我们夏太王太后邀您过去吃早膳。” 闻言,赵逢月疑惑转头。 见此,红璟道:“我们公主现下已用了早膳,是每国公主都去了吗?” 那个宦官摇头道:“唯有邀了赵国公主一人。” 闻言,赵逢月心中惊喜,赶忙起了身道:“无妨,既然是秦国太王太后的邀约,多吃一顿又何妨。” -------- 长安宫内。 夏太王太后一身华服,坐态威仪的在桌前侯着。 赵逢月独自入了长安宫,绕过院中走廊,到了寝宫。她望向坐在桌前等候的夏太王太后,她行了个礼道:“赵国赵逢月,参见太王太后。” 见此,夏太王太后一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而后她抬手招了招道:“过来坐吧,不必拘礼。” 闻言,赵逢月应声道:“是。” 而后她便缓缓挪步到了夏太王太后身边。 夏太王太后故作亲昵的拉过她的手道:“坐吧,月儿。” 闻言,赵逢月却是有些受宠若惊,但她却还是听话坐了下来。 “今日啊,便是要你来陪哀家吃吃早膳。昨日啊在晚宴上得你一见啊,哀家是喜欢得紧啊。哀家唤你一声月儿不介意吧?”夏太王太后言道。 “不介意,逢月还觉着是逢月的荣幸。”赵逢月忙说道。 她心中喜悦无比。 夏太王太后拍了拍赵逢月的手又道:“望着你啊,就觉着跟哀家有缘,相反啊,那宫中的美人哀家倒是不尽喜欢。” 闻言,赵逢月自然是觉察了话中端倪。 这夏太王太后所说,便是她不喜欢骨狸,如此来拉拢她,定不过是看中了她昨日对骨狸的敌意。才顾觉有缘而已。 赵逢月捂嘴笑道:“姐姐是心性单纯,逢月何德何能配得上太王太后的喜欢。” 闻言,夏太王太后却是眉目一挑,丝毫不掩盖对骨狸的厌恶道:“心性单纯?就她那不知规矩的模样。” 赵逢月陪着笑,也不言。 在这宫中多言多错,她还是多听听这夏太王太后是个什么目的。 夏太王太后又道:“哀家倒是觉得啊,你合哀家的心意,喜欢你得紧,之后若是在宫中有什么难处,只管跟哀家提。若是而后当了我们秦国的妃子,也要多跟哀家来往才是。” 闻言,赵逢月目光却是亮了不少,夏太王太后这是认定了她入秦国了。 赵逢月却是故作为难道:“太王太后虽是如此说,可这王上哪看得上逢月啊,逢月哪比得上美人。王上喜爱美人,却是轮不到逢月的。” “现在王上不过是被她蒙蔽了,像月儿如此知书达理,还生得如此貌美,还怕王上不喜爱吗?”夏太王太后又道。 闻言,赵逢月捂嘴一笑。 两人闲聊了不少后便动了筷子用膳。赵逢月心中暗暗窃喜,夏太王太后都如此态度了。这妃子之位她定是坐定了。 此时王宫的另一边。 今日虽不用早朝,李太尉却是穿了一身朝服进了宫。 他嘴上抱怨不断,却是想着试之一试。 他儿道这赵国公主与他儿一见倾心,两人两情相悦。他去面见王上提上一提,若是成了,他这身份地位可得翻个一番。 第七十章 王上指婚 李太尉不免心中窃喜。他也是在宴会上看见过赵逢月,是个知书达理的模样,也生得极美。怪不得他那儿子铁了心的要娶她。他对于这个公主还是无比满意的。 不过他还是觉着他这儿子还是有那么几分不靠谱,这无非是跟王上抢女人。还不知王上是个什么态度。 秦川宫内。 嬴政才刚刚吃完早膳。 宫女们收拾了桌子,宦官们撤下了碗筷。正当嬴政要起身时,福元从门外进来道:“参见王上。李太尉在外求见。” 嬴政不免疑惑,这大清早的,所为何事。况且还要跑到寝宫来面见他。 “何事求见。”嬴政启唇问道。 福元弓了弓身子又回复道:“李太尉道是为一些私事。” 闻言,嬴政挑了挑眉。 私事? 转而,他摆了摆手清冷道:“唤他进来吧。” 见此,福元明了,便转身吩咐下去。 嬴政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一会,李太尉便进了屋来,他对着嬴政行了个跪拜礼道:“微臣参见王上。” 见此,嬴政不免觉得有些殷勤,他清冷道:“太尉免礼,起身吧。” 闻言,李太尉赶忙起了身。恭敬站在一旁。 “太尉所为何事前来?”嬴政开口。 闻言,李太尉有些吞吐道:“微臣……微臣在此想与王上商量些事。” 看李太尉神情,嬴政便招了招手道:“既然是商量事情,太尉便不必拘礼,坐孤一旁便好。” 闻言,李太尉虽是犹豫了会,却还是规规矩矩坐在了嬴政一旁的凳子上。 “说吧……”嬴政淡然抿了口茶。 虽是决定了要来面见王上,现如今李太尉却是有些难以启齿。 犹豫再三,李太尉还是开口道:“王上,微臣如此有件求与王上。” 嬴政挑了挑眉。 他还未继了实权,这能让这些臣下相求的事还真是极少,就连是真心辅佐他的都是少之又少,如今李太尉这般,倒是让嬴政觉得有几分新奇。 “太尉还请明说。”嬴政清冷开口。 李太尉摩擦摩擦了手道:“王上,微臣想王上为小儿指一桩婚事。” 闻言,嬴政却是清冷一笑道:“哦?以李太尉的身份地位,还有哪家姑娘高攀不起的?” 李太尉吞吐再三后道:“便是那赵国公主,赵逢月。” 闻言,一遭的宫女宦官都有些吃惊。 但嬴政却是神色镇定,不为人知的。他心中却是有些窃喜,这赵逢月,倒是有那么个理由摆脱了,还可卖了李太尉一个面子,实在是一举两得。 不过,嬴政怎能轻而易举就答应了。 嬴政故作皱了眉头,他敲了敲桌子漏出不悦神色。 李太尉见此,有些心慌,他生怕王上下一秒就大发雷霆。 他忙跪下了身子,又解释一般道:“小儿道,这宴会之后与赵国公主一见倾心,他们两情相悦。至此,微臣才冒着胆子来求见王上。” 空气都静止了,李太尉冷汗直冒。 半响,嬴政阴沉着口气才缓缓开口道:“李太尉,你可知,这赵逢月是孤的青梅竹马。小时的玩伴?这可是在同孤抢东西?” 闻言,李太尉脸都吓黑了,他忙磕着头道:“罪臣该死,竟然提出如此无理要求。罪臣该死!” 周遭的宫女宦官们见此,都赶忙跪下了身子。 正当李太尉吓得胆战心惊的时刻,嬴政却是突然转了话锋道:“不过……” 嬴政故作思索一般,忍痛割爱一般道:“孤也知令郎才华横溢,实是个良人。孤也不能棒打了鸳鸯。” 闻言,李太尉惊异抬头。 见此,赢政故作要去扶起李太尉道:“太尉还请起,方才实是孤痛失所爱,情绪动荡了些。” 李太尉情绪起伏太大,竟有些呆愣了,他被嬴政扶着起身。 “李太尉是孤的贵人,若是李太尉能尽心辅佐了孤,失了如此一个挚爱又如何呢?”嬴政言道。 李太尉闻言,有些受宠若惊。 转而,他像是听懂了嬴政话中的含义,他忙回神道:“王上便是答应了指婚了?” 闻言,嬴政却是故作有些为难道:“这毕竟是他国的公主,孤只能勉强一提,还不能过早下了定论了。不过太尉放心,孤定是会竭尽所能的,还希望太尉也不要让孤失望才好。” 闻言,李太尉忙疯狂点着头,他大喜若狂,口中直道:“王上对微臣如此之好,微臣定会尽心尽力辅佐王上!” “如此,孤立刻便让人传话下去。”嬴政满意的点了头。 见此,李太尉又赶忙跪下了身子行着大礼,口中激动言道:“多谢王上成全小儿!” -------- 赵逢月这才从长安宫回自己的寝宫,她才刚走到了宫门口,她便在门口撞见了几个宦官。 那几个宦官见了赵逢月都纷纷行礼道:“参见赵国公主。” 见此,赵逢月疑惑问道:“公公们何事前来?” 带头的宦官道:“方才奴婢通知过公主院中的奴婢了,如此再撞见公主,奴婢便再同公主道个明白吧。” 赵逢月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宦官道:“赵国公主,我们王上传话下来了,便是有意指婚您与我国太尉之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闻言,赵逢月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什么?指婚给太尉之子? “什么太尉之子?”赵逢月有些发愣。 “便是我们秦国李太尉的儿子李斗晟。”宦官继续言道。 “我没听错吧?公公你真确定是赵国公主?”赵逢月表情不敢确信,再次问道,语气有些发怒。 那宦官闻言,他忙道:“正是王上轻口说的,奴婢不敢乱传王上之言。” 闻了言,赵逢月却是有些发狂,这一下,让她以往还保持着的风度荡然无存。 她怒道:“公公你一定是听错了吧!我与王上青梅竹马,指谁也不会指婚我啊!我不信!” 见赵逢月神色不对,那宦官又赶忙道:“公主还请考虑考虑,王上已说出的话奴婢们不会听错,王上金口玉言也不会收回,公主若是不信,可亲自去问问我们王上。奴婢们告退。” 说完,宦官们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见此,赵逢月怒上心头,她转身便往王上寝宫那处而去,她要去问个清楚。 ------- 跟李太尉再多聊了两句之后,李太尉离去了。 李太尉离去后,嬴政便从饭桌上起了身去了书桌后的书架。 他正挑选着今日研读的竹简时。 福元却又进了屋子来通传道:“王上,赵国公主求见。” 闻言,嬴政停了动作。 他知晓着赵逢月要来,可没想到如此之快。 “唤她进来吧。”嬴政言道。 闻言,福元便通传了下去。 嬴政随意拿了卷竹简便坐在了书桌前。 不一会,便见赵逢月进了门。 她到了嬴政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跪拜礼道:“参见王上。” “何事?”嬴政清冷道,目光却是未有瞟向她一眼,只望着手中竹简。 赵逢月不起身,闻言,她也是半响不说话。半响后她开口时却是带着哭腔,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情绪一般娇柔道:“王上,逢月是来问王上为逢月指的婚。” “有何异议?”嬴政听着赵逢月矫揉做作的声音,却是一丝怜惜也未有,他依旧清冷道,目光也未动一下。 赵逢月故作悲痛的揉了揉眼泪道:“王上指的婚逢月自然是知道应是个良缘。可逢月为何伤心逢月也不知,逢月只是觉着委屈。” 嬴政微微抬眼,而后缓缓开口道:“既是良缘,赵国公主大可考虑,孤虽是指婚却是也得问询公主的意见。公主若是不愿,孤虽有少于大臣们的颜面,却也是强求不得。” “……”赵逢月抹了抹眼泪。 指婚他人,便是道明了王上不再许她为妃。她不管答不答应,这妃位她都是争不得的了。 赵逢月一咬牙,她故作哭了起来道:“王上与逢月在赵国玩耍的时日,逢月铭记于心。如此多年,逢月无不在挂念着王上。现如今,逢月心里都只有王上,哪能还嫁与他人。” 闻言,嬴政却是心中鄙夷。 那些时日,他倒是不想再记着。 “好了,赵国公主不必过早下了定论,还得多考虑几日,孤给公主个时日吧,便在过几日围猎之时告诉孤结果吧。便就此退下吧。”嬴政扶了扶额头,故作乏了的模样。他对于赵逢月的一席话像是充耳不闻一般。 赵逢月倒是有些失落,她方才是对着嬴政道了自己的心意了。嬴政却是如此冷漠态度。 那骨狸就真有这么好吗?她如此都对着嬴政道了自己的感情了,无论任何一个男子都该有那么几丝动容才是。 “如此,退下吧。”嬴政摆了摆手。 闻言,赵逢月虽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她只好缓缓起身,故作悲痛啜泣着一般离了秦川宫。 转而,赵逢月回了寝宫。 她一进门红璟就焦急跑到了赵逢月身旁,她忙道:“公主你可听说了,王上要把你指婚给太尉之子。” 闻言,赵逢月便是咬牙气道:“我自然是知了!这太尉之子是谁!这么肥的胆子!区区一个太尉之子就想娶我这堂堂一国公主!” 第七十一章 到达雍城 红璟忙附和道:“是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逢月紧皱了眉。 她跟这太尉之子素未谋面,怎会突然跟王上要指婚。真是离谱!可金口玉言,王上说出来的话,是万不能收回了!是预示着她已成不了这秦国王妃了。 想到此,赵逢月气满心头,她冲到桌前。泄愤一般把桌上的茶具全都推到了地上。 红璟吓了一跳,她颤颤巍巍站在一旁。 泄愤完后,赵逢月捏紧了拳头。 她咬牙道:“红璟,你去查查这太尉之子是谁?” 她倒要看看,是谁要挡她的好事。她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人! 红璟怯怯应声道:“诺。” ------- 魔界,曲殿内。 墨砚光着膀子坐在一处软踏之上,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魔界侍女们为他敷着药膏。 药敷上伤口之上,墨砚痛得咬紧了牙,眼中被痛出了泪光。 妖界如今混乱,妖王命各路护法出来探查妖族族长消息,墨砚才能够到这魔界来处理伤口。 这些伤若是靠自己的能力,怕是都无法痊愈,若是在妖界露出破绽,那便是全盘皆输。 药敷好了后,侍女们退了下去。 见此,墨砚忍着痛穿上了衣服,他起了身出了宫殿。 曲奈站在院内,赏着殿内的红梅。枫棘站在一旁。这些梅树被施了法。无论季节更替,全都妖艳盛开着。 墨砚见此,走到了两人身旁道:“多些无相大人相助。” 闻言,曲奈微微侧目,魅然一笑道:“不过是你福大罢了,不必谢我。这百树枯荣可是个狠招。” 闻言,墨砚想是想起来什么,他微微皱眉,犹豫了片刻后道:“大人,在下有一事相问。” “何事?”曲奈淡然道,目光却是还注视在梅花之上。 “这世上可有让休不成内丹的妖精化为人形之法?”墨砚发问。 闻了言,曲奈和枫棘皆是望向了墨砚。 “休不成内丹化为人形?”曲奈重复了一遍墨砚之言。 她转而低头想了一番,而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轻声一笑道:“或许,你该去问问那只蠢猫。” 蠢猫?墨砚一开始还没有想到曲奈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后半秒他却也是想到了什么。无相说的是骨狸,却是想到骨狸了,墨砚也依旧不解。 墨砚面露难色道:“大人,您如此说,便是说要如骨狸一般找个炼化千年,可抵万年修行的仙丹与之服下,可不是每个妖怪都能得此仙丹。” 他可如何去找如此这么一颗仙丹给小蜘儿服下。 闻言,曲奈却是摆手道:“你说的并不全对。” 墨砚疑惑。 “三界皆知道黑猫偷了仙丹化为人形,可不知骨狸虽是服了仙丹,这化为人形的功劳可万万不可全都归功于仙丹。若是换了其他方法也皆可能成功。”曲奈道。 “这如何说?”墨砚发问。 枫棘在一旁也是不解。 闻言,曲奈一笑道:“妖物化人形,是循序渐进的,看自身天赋或快或慢。有些妖精修行千年却也都还是个妖精,有些妖精修行百年就得已得化为人形。骨狸化为人形也全凭她的运气,若是其他人服用如此大修为的仙丹,多则承受不了如此修为暴毙而死,少之是修为能够与之抗衡的来进行修为炼化。” 闻言,墨砚皱了眉。 而后,曲奈继续道:“骨狸运气好,承受了仙丹的修为,把修为齐化为了内丹。便化为了人形。所以这化为人形的方法,便是以他所不能承受的修为与他,让他不能承受后,被迫化为内丹。不过这成功的几率,却是极小的。” 闻言,墨砚皱眉更深了,若是同悟笙道,还得冒上生命危险。不知悟笙该如何想。 虽是如此,墨砚却还是拱手言谢道:“多谢无相大人。” 闻言曲奈摆手道:“这有何言谢的,现下蚀骨丹的解药已炼化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你便可服下。” 闻言,墨砚又拱手道:“这是一定要感谢大人的,大人助我,我也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这妖王,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说完,墨砚眼中闪出了凶狠的光。 曲奈邪魅一笑。 ------- 骨狸是坐了一天的马车才到了雍城郊外。 这一路上她在马车上昏昏沉沉,这马车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她一日未有吃东西了,却是依旧反胃得很。 车夫只把车停在了郊外,便让她下车。 骨狸缓缓下了车,见车外已是昏暗一片,经过了一天的行程,天已经全黑了。只远处有高高的城墙,城墙上站着把守的守卫,烛火闪烁。 车夫道:“美人,王上吩咐了,以免惹人注目只能停在郊外。” 转而,车夫从袖中掏出一袋钱币递给骨狸。骨狸呆呆接过。 “美人,这袋钱币给您,王上道这三日您便自己解决。小人三日后的子时在此处接您。” 道完后,车夫便丢下了骨狸,潇洒的驾车而去。 只留骨狸一人握着钱袋,在风中不知所措。 转而,她望向那城墙。 还是想着如何进去吧。 雍城城门侍卫把守,左右一排。 一只黑猫大摇大摆的走到他们之间,一个守卫惊奇道:“诶,来了只黑猫!” 其余守卫皆向着黑猫望去。 有人接嘴道:“看它这干干净净的模样,许是哪家养的。” “我们守着夜也是无聊,不如我们抓来烤了吃如何?” 闻言,本是悠哉悠哉走着的黑猫拔腿就跑进了雍城大门,向着城内跑去。 守卫们惊奇道:“它竟是听得懂我们说话?” 黑猫跑得气喘吁吁,转头看着没有人追来后便定了步子。 转而它化成一男子打扮模样。男子脖上一道红线一般的印记,缠绕脖上一圈。腰间挂着一块鱼形玉佩,还别着一柄如柳絮一般的白玉。 骨狸擦了擦汗。 这些人可真是馋,连她如此一只黑猫也不放过。 雍城内街道漆黑,骨狸只好向着远处的光亮而去。 不知这个点了还有没有客栈开门。莫不然她还得睡大街了怎么着。 她寻着光亮而去。远远的竟望见了前处竟然还摆了一处面摊。面摊摆了三四张桌子,摊前还挂着几个灯笼。 面摊已无了客人,摊老板正在煮面,香气飘到了骨狸的鼻子里。骨狸咽了咽口水。 她今日一日未吃,都快饿慌了。 她赶忙跑上前去,到了老板跟前。 老板见来人,边捞着面便道:“小哥,我快收摊了,已没有面了,还请回吧。” 骨狸闻言,忙指着那老板快捞起来的面道:“这不还有吗?” 那老板陪笑道:“小哥您看,这便是收摊我想着自己吃一碗,现下已无了哨子了,定卖不了的。这一碗清水面也不敢让小哥下肚啊。” 闻言,骨狸揉了揉肚子,她咽了咽口水道:“我一日未吃了。” 闻了言,那老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那不然……这一碗面就当送给小哥了。” 骨狸闻言,惊喜点了点头道:“真的吗?” 老板笑道:“只要是小哥不嫌弃便好。” “不嫌弃不嫌弃。”言道着,骨狸忙接过老板手中的面,去了旁边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她抽了桌上的筷子便开始吃了起来。 这面还真是清清淡淡的,一丝油水也没有。不过骨狸却还是吃得满足。 转而,有巡逻的守卫走过他们一旁,巡逻队伍之首的守卫呵斥摊老板道:“赶紧收摊了!如此半夜的!” 摊老板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小人这就收拾。” 说完,摊老板赶忙开始收拾起面摊。 闻言,那守卫冷哼了一声,转而又用手里的大刀拍了拍骨狸所坐的桌子道:“你!吃好了就感觉回去,闲杂人等不许在街上闲逛!” 骨狸闻言,只默默点了头。 教训完了人之后,巡逻的守卫们又转去巡逻其他街道去了。 见他们走远后,摊老板不免抱怨道:“换作以前啊这个点街上还人来人往的,道是现在说是太后到了我们雍城的离宫修养,到了夜晚便不许人出门。” 骨狸闻言抬了抬头。 “这宫里来的人实在是精贵得很呀!我们小老百姓可惹不起。”摊老板一边收着桌子椅子,一边摇了摇头。 骨狸闻言发问道:“老板,你可知离宫在何处?” 摊老板闻言,偏头想了想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离宫在城东处。小哥问这作何?” 骨狸笑笑道:“初来乍到这雍城,有些好奇。” 摊老板点头道:“这样难怪了,我在雍城生活了好几十年,是看小哥面生得很。” 骨狸吃了最后一口面后,她起了身道:“老板,我帮你收摊吧。也便抵了这面的钱了。” 闻言,老板忙拒绝道:“不必了不必了!小哥还是快些回去吧!我家便在后头,小哥你若是再晚了在街上闲逛,被守卫撞见了可是得抓去牢里审问的。” 闻言,骨狸倒是几分担忧。她连个住处都没有找到。 转而,骨狸问道:“老板,你可知现在可还有客栈开门?” 闻言,老板偏头想了一想。 第七十二章 入凌巧阁 老板摸了摸下巴道:“我隐约记着,城南有个破巷子,那处有一个小酒馆,楼上可以住店。都已开了好几年了,有次我夜深路过了,都还灯火通明的。不过那处偏得很。” 闻言,骨狸有些惊喜。 无论偏不偏,只要有个住处便好了吧! “老板你可知城南哪个方向。”骨狸问道。 摊老板指了指一处街道,而后神神秘秘般道:“小哥你往这处走,而后走到尽头拐角便是了,不过那处是很偏的,听闻还常发生异事。平常都不太有人去。” 闻言,骨狸竟然有些好奇。 她对着摊老板笑道:“今日谢谢老板了,我现在便去那处看看。” 摊老板客气的摆摆手。 而后骨狸动了身,向着老板指的那个方向而去。 街道无灯,骨狸的瞳孔冒出绿光,她在黑暗中走得坦荡。 过了这个街道,在尽头处的拐角,确实是有个破破旧旧的小巷子。 小巷子里只有一个店面,店面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凌巧阁”。 骨狸也算是学了不久的字,还是能够看得懂的。那店面大门虚掩,并未禁闭。门内烛火闪动,灯火明亮。 骨狸缓缓走到了门前,推开了门。 门上挂着的青铜铃铛发出脆响。店面里竟然坐满了人,男女都有。他们闻声都望了骨狸一眼,而后一丝声音也不发,都各自喝着自己的酒。 骨狸见此,有些诧异。 这都如此晚了,为何还如此多人。 柜台处坐了一个女子,女子面容美艳,一身素衣。她打量着进门的人。 来人一身男子打扮,但她却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姑娘。脖上一道红线一般的印记,腰上别着怪异的法器,还有个鱼形玉佩。 女子抬手在鼻前扇了扇。 竟然连一丝人的气味也没有,妖气也未有闻道。就算是魔界之人身上也不可能无一丝气息。 骨狸望来望去,望见了柜台的女子。 她向柜台走来。 那女子见此,便收了在鼻前的手,还未等骨狸走到面前,她便笑着问道:“是来喝酒的吗?” 骨狸走到柜台前站定,她摇摇头道:“我是来这边住店的,我听闻面摊老板说这处还开着门。” 那女子闻言,嘿嘿点头一笑,面色却是有点尴尬。她缓缓道:“住店……也行。” 这楼上的房间她已许久未有打扫过了,这城中的人们白日还好,晚上都不敢经过这处破巷子。哪还有人住店啊。 那女子又道了句:“姑娘,不如您先喝点酒,我叫人去收拾收拾楼上的屋子,可能会有点久。” 闻言,骨狸惊异问道:“你怎知我是个姑娘?” “姑娘打扮如此,其他人应是看不太出。只觉得姑娘是个俊公子。可我开店多年,阅人无数,看姑娘面容姣好,一看便知是个女儿身。”女子笑言。 废话了嘛,她活了千年,在这人间就呆了足足五百多年,见人无数,若是连男女都分辨不出,岂不是丢人。 骨狸撅了噘嘴,那么她可白打扮成男子了。 望着骨狸表情,女子而后笑着从柜台拿了小壶酒,她从柜台走出。 女子道:“姑娘,如今快入冬了,天气也确实是冷了下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女子领着骨狸到了一旁的空位子坐下,骨狸坐下后,打量着周围的那些客人,他们全都缄默不言,只偶尔动了几动,安静的出奇。 女子放下了手中的酒壶,给骨狸递了个小碗。而后她便转身幽幽上了楼。 骨狸给自己倒了一小碗酒,轻抿了一口酒后,眉毛都跳了起来。 好喝! 骨狸吧唧了两下嘴巴,这酒竟一点都不辛辣,竟是甜甜的。 又喝了几口酒后,骨狸便开始打量起周围的客人。 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坐在桌前,时不时喝一杯酒,却是一句话不言。就算是坐在一桌的人,也缄默不言。 骨狸望着周遭诡异气氛,觉得实在奇怪得紧。 骨狸隔壁桌的小哥一直不停倒酒喝酒、倒酒喝酒,如此倒是吸引了骨狸的目光。 骨狸见此,不禁探出身子对着那小哥道:“喂,你如此喝下去不醉倒了才怪。” 那小哥闻言,幽幽抬头望了骨狸一眼,而后一句话也不言,又开始继续喝着他的酒。 此时的那位女子从楼上缓缓下了楼来。她一眼望见了骨狸动作,便有些好奇的歪了歪头。 这姑娘虽无一丝气息,定不是个人类。可周遭环境她竟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倒是奇怪。她竟然还觉得自己周遭坐着的是“人”吗? “姑娘,酒可好喝?”女子下了楼,笑言道。 骨狸闻言,收回了探出的身子。 她痴痴笑道:“老板娘,我之前从未喝过这种酒,竟是甜甜的。” 女子闻言一笑,竟是有些骄傲的神色。她道:“这酒啊,是我们凌巧阁特酿的,用着蜂蜜与酸果泡的酒,其他地方可喝不着,你可别看它甜,却是醉人得很。” 骨狸闻言,了然点了点头,又尝了尝这酒的味道。竟是全然忘记了周遭那些诡异的气氛。 “姑娘,我已把您的房间整理好,你可再坐会,一会您要歇息了我便带你上去。”那女子言道。 骨狸闻言,点了点头。 见此,女子咧嘴一笑,回了柜台。 骨狸坐了好一会,才想起周遭环境。想开口问些什么。 忽然门上青铜铃铛发出脆响,门被人推了开来。那些座位上的人们,全都望向人去。 骨狸也顺势望去,见门口进来两个男子,均是黑衣劲装。 骨狸望见其中一人,竟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骨狸心中骂道:怎么是他! 进门两人是绿拓与悟笙。 绿拓走在前,悟笙跟在后。悟笙肩上坐着一只蜘蛛动也不动,看样子像是睡着了一般。 女子望着进来两人,竟然是皱了眉头。 绿拓笑着对女子打着招呼道:“姐!我们来看你了!” 悟笙礼貌喊道:“绿凌姐好。” 骨狸坐在位置上闻言,竟是有些惊异。这个老板娘与这个妖认识?莫非老板娘也是个妖? 骨狸皱了皱眉,把头低得很死。 绿拓扫了周遭一遍,竟不觉有什么异常。他手一挥,那些坐落在座位上人们全都化作灰烟。 绿拓调笑道:“姐,你这“凌巧阁”没生意就没生意吧,你弄这些幻影作何,每次我一来,都全是这些幻影,一点新意也没有。” 绿凌见此,也不发言,默默低下了眼。 绿拓与悟笙都觉察不对,他们皆转头望去。 就见这座位上还剩下了一男子,那男子见此惊异抬头。 绿拓惊异道:“不对啊!我可是明明没感觉到有人气啊!” 骨狸与悟笙对视一眼,转眼间,骨狸便立马起了身,向着门外跑去。 悟笙见此反应了过来,皱了眉。他大概也认出了骨狸。抬腿便追了上去,他肩上的蜘蛛受了力,突然惊醒,有些不明所以。 绿拓见此疑惑大喊道:“怎么回事!” 悟笙抛了句:“猫妖。”便追出门去。 见此,绿拓虽然还是疑惑,却也跟上了步伐。 绿凌望向出门几人,摇了摇头。 今日这单生意,算是没了。 不一会,绿拓却是灰溜溜的倒回了“凌巧阁”。 绿凌见此笑问道:“怎么不追了?” 绿拓喘着气摇了摇头,一屁股就坐在了骨狸刚刚所做的座位上道:“姐你这不是笑话吗?我们做石头精的,哪里跑得过那些活物。” 绿凌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绿拓平缓了下呼吸后,拿起桌上的酒壶便喝了一口,碗也不用。他而后道:“姐,你真打算这辈子都不回妖界了?” 绿凌闻言,略显无聊的翻阅了一下桌上的账本。她缓缓道:“大概要回……不过时日未到。” 绿拓有些不解。 悟笙追上骨狸的步伐,黑暗的街道上,两人一前一后追赶着。 距离虽是很近,悟笙却是怎么也追不上骨狸,悟笙见此,只好手中弹出细丝,粘上了骨狸的裤脚。 骨狸受力倒地,却是挣扎起身。 悟笙肩上的蜘蛛见此,不由兴奋跳动。 眼见着悟笙就要到了自己跟前。 骨狸慌忙拔出了腰间的白环蛇蒂,凌空对着悟笙一扫。 白环蛇蒂柳絮一般的柄头瞬时化为几只白蛇,向着悟笙咬去。 悟笙哪知骨狸竟有如此法器,他躲闪不急,忙用手挡去。 那几只白蛇咬上悟笙的手臂,冒出青烟。 悟笙觉痛嘶叫出声。悟笙肩膀上的蜘蛛担忧的爬到了悟笙手臂之处,被青烟吓了一跳,又怯怯跑回了肩膀。 骨狸惊异望着手上的法器,欢喜一笑。 借此空挡,骨狸化为了黑猫,瞬间隐匿在黑暗之中。 悟笙望着骨狸消失在黑暗之中,他捂着自己手上冒着青烟的伤口,他抬步又想追去。 忽而有一人飞跃到了他面前,抬手拦住了他的脚步。 悟笙望去,是墨砚。 墨砚一身黑衣,,依旧是个阴美的模样。面上竟然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猫妖。”悟笙道,表情有些痛苦。 墨砚收了拦着悟笙的手,他道:“我自然知道。现下不必去追,或许你还有事求于她。” 悟笙不解皱了眉。 第七十三章 离宫探查 墨砚挪了步子,向着“凌巧阁”的方向而去。他口中道:“先回去处理下伤口吧,之后我再细细给你说。” 悟笙见此,虽又望了骨狸离去的方向几眼。却还是跟着墨砚回了“凌巧阁”。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绿凌见进门两人,与墨砚对视一眼后,便又转眼去把弄着桌上的账本。 绿拓见两人,惊奇道:“墨砚!你怎么来了?” 闻言,墨砚一跃便跃到了绿拓的身后,手臂卡过绿拓的头。他故作凶狠道:“你还问我?你偷偷带着悟笙来绿凌姐这喝酒都不通知我?还算兄弟吗!” 绿拓被卡得喘不过气来,他拍打着墨砚的手忙求饶道:“咳咳咳!我错了我错了!” 绿凌在柜台前笑出了声。 墨砚见此,松了手。 绿拓咳嗽着,转眼望向了捂着手臂的悟笙,他疑惑道:“悟笙?怎么了?你的手!” 悟笙不言,他肩膀上的蜘蛛却是在比划着,像是要同绿拓解释一般。 “啊!不过是猫妖法力高强,把他打伤了。现在猫妖可跑了。”墨砚一边坐到了绿拓一旁的座位上,一边解释着。 绿拓闻言,拍了拍胸膛道:“呼,还好我没去,悟笙法力可比我高多了都被打伤。我要去了定是死无全尸了。” 绿凌闻言,不禁笑骂出声道:“你个小样。” 绿拓噘嘴耸耸肩。 转而,绿凌望向悟笙又道:“悟笙你先坐着,我去帮你取点药。” 悟笙闻言,忙道:“多谢绿凌姐。” 绿凌笑着摇了摇头,转而便出了柜台上了楼。 绿凌拿了瓶药膏下了楼后,便见如此的场景。 四方桌,绿拓、墨砚、悟笙三人各坐一方。 桌上不知被谁偷拿出了许多壶酒,把桌面都放了个满。 绿凌气呼呼的走到桌前,把手上的药膏气愤放在了悟笙面前。她敲了敲桌子道:“谁干的!” 悟笙跟墨砚见此,对视了一眼,都幽幽指向了绿拓。 绿拓见此,竟是尴尬的咧开了嘴痴痴笑了起来。 他脚上踹了踹墨砚,口中小声嘀咕道:“喂!不是说一起担着嘛!你可跟我一起把酒拿出来的!” 墨砚虽是闻了言,却是侧过头去。 绿凌敲了敲绿拓的脑袋,道:“你们喝得完这么多吗!况且你们每次都不付钱!” 见此,绿拓竟是一把揽过了桌上的酒壶,他陪笑道:“姐,你见过回自家吃饭还要付钱的吗。” 墨砚闻言噗嗤一笑,悟笙竟也翘起了嘴角。 绿凌见此,又敲了敲绿拓的头。她叹了口气后道:“行了,你们能喝多少拿多少,可别把姐一年的存货都拿出来!” 闻言,绿拓忙点头如捣蒜,墨砚在一旁也是点了头。 “把其他的收回去!”绿凌命令道。 闻了言,墨砚与绿拓赶紧行动了起来,把几壶酒壶放回了柜台。 绿凌叹了口气,望着坐着的悟笙道:“你搽药吧。” 悟笙闻言,拿起了药,点了头。蜘蛛在他肩膀上已呼呼大睡。 ------- 一只黑猫坐在街道边舔舐着身子。 真是的,本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住处,怎会遇见那个妖精。 看来今夜要睡大街了吗。 黑猫伸了个懒腰。 她可是在王宫呆惯了,这不睡床铺她还真是睡不下去。 不如……现在便去离宫看看吧。 黑猫跺着步子向着城东而去。 兜兜转转,黑猫才看到了有宫殿模样的地方。 便像是秦国王宫一般,这离宫比上秦国王宫小上许多,却是小巧玲珑,应有尽有。 黑猫攀上宫墙上的高树,一跃便上了宫墙。它沿着宫墙边行走,望着宫墙内的场景。 宫内已处处熄了灯,只有一处还有人带着灯笼,灯火明亮。黑猫朝着那处缓缓而去。 赵太后披着一件长袍,她坐在一汪池水边石坐上,小腹有些微微隆起,面色有几丝疲惫。一旁有侍女宦官守候着。几个宦官打着灯,一个侍女手中端得有点心。 赵太后扶了扶额,她幽幽道:“这几日你们嫪公公去了咸阳,我倒是无聊得紧。” 一旁一个宦官开口道:“若是太后无聊得紧,倒不如奴婢明日去唤些乐师舞女来为太后取取乐?” 闻言,赵太后摇了摇头,她道:“罢了,这几日都听腻了。” 黑猫沿着宫墙行走,竟是到了这处,它离着这处近了,便是看见了赵太后。 臭男人的母后! 黑猫缓缓趴下了身子,望着远处那人。 看样子,太后似是胖了不少诶,肚子都大了。 赵太后觉乏了,她起了身。 见此,一个侍女赶忙上去来搀扶着她。 黑猫见此,心道:虽是胖了,身子倒是差了,走个路也要人扶着。 本是要走,赵太后却是望见了远处高墙上竟然趴着一只黑猫。 赵太后新奇的睁大了眼,她笑道:“这宫里竟然会多了只猫。有趣!来人把它抓来给本宫玩玩。” 赵太后指向了黑猫。 一旁的宦官见此望去,也见了远处的黑猫,他们放下了灯笼应声道:“诺。” 黑猫见着几个宦官朝自己而来,它赶忙起了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按着来时的路出了离宫,黑猫走在街道上,心中悲愤。 车夫还有三天时间才来接自己,她这也望到了太后了,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可她这三日怎么在这雍城生活啊。 睡三日大街吗? 黑猫挠了挠地面。 还在纠结着睡不睡大街时,突然有一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见是一身黑衣。黑猫就要下意识去跑,以为是那个妖精。 见黑猫要跑,那人忙开口道:“是我!”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黑猫转头望去,这才望向来人的脸。男子阴美模样,面上挂着笑意。 墨砚! 黑猫见此,赶忙化成了人形。 “墨砚!你怎么在这!”骨狸惊喜开口道。 “来解救你的。”墨砚笑道。 骨狸闻言,便道:“既然是如此,帮我找个住处吧。我才找到的住处,被当时与你一路的妖精给搅了。” 墨砚闻言,玩味一笑,对着骨狸幽幽道:“你说的那个妖精,你看看是不是你身后这个。” 闻言,骨狸狐疑转头,就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悟笙站在骨狸身后,见了骨狸望向自己,他抬手打着招呼道:“我叫悟笙。” “就是他!”骨狸叫道。躲到了墨砚身后。 墨砚见此,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而后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不会伤害你的!找了你半响,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骨狸闻言,从墨砚身后缓缓站了出来,半信半疑望着墨砚。 墨砚点了点头,转而道:“倒也不是我们,是他。” 墨砚指向悟笙。 骨狸又半信半疑望向悟笙,悟笙见此,缓缓点了头。转而又微微侧头望向肩膀上呼呼大睡的蜘蛛。 ------ 凌巧阁内。 绿拓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已经醉得不成样子。空酒壶摆满了他趴着的桌子。 门上青铜铃铛发出脆响,有人推开了门。 进门三人,骨狸走在墨砚与悟笙之间。悟笙走在末尾,十分警惕的关上了门。 绿凌一边收拾着空酒壶一边望着几人,面上一丝惊异都未有。 “回来了?”绿凌大大方方的问道。 “嗯。”墨砚点头。 “把他抬上去睡觉吧。”墨砚对着悟笙道。 悟笙点头。 他们两人虽然同这绿拓一同喝酒,却是悄悄然服过了解酒药。把绿拓灌醉了之后,墨砚便同悟笙道了骨狸帮忙小蜘儿化为人形一事。谈话期间全然不避讳绿凌,悟笙便知了绿凌姐竟也是墨砚一边之人。 悟笙轻轻捧起了肩膀上的蜘蛛,把它轻轻放在了绿拓一旁的桌上后,便同着墨砚扛过绿拓。两人扛着绿拓上楼,绿拓口中幽幽喊道:“喝!” 墨砚骂道:“还真是石头,重死了!” 悟笙手上伤口发痛却是咬牙忍着。 骨狸见此,有些发愣。 绿凌见骨狸,见怪不怪一笑道:“他们便是这个样子相处。” 骨狸闻言,望着绿凌一笑。 见此,绿凌毫不客气的又道:“你也是闲着,不如帮我收拾吧。” 闻言,骨狸有些发愣,却是忙点着头道:“好。” 骨狸帮着绿凌把空酒瓶都放回了柜台后,绿凌用抹布擦了擦桌。 “一开始我还诧异,何人无气无味,竟是那只偷了仙丹的猫妖。”绿凌笑道。 闻言,骨狸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墨砚与悟笙一前一后下了楼。 墨砚在蜘蛛睡着的那种座位上坐下。他抹了抹汗,道:“累死我了。” 悟笙也坐了下来,查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骨狸在一旁见悟笙动作,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方才太着急,便伤到了你。” 悟笙闻言,淡然道:“无妨。” 墨砚见此,哈哈一笑道:“方才是谁疼得擦药都冷汗直冒的,这下便无妨了。” 悟笙闻言白了墨砚一眼。 绿凌擦完了桌子,把抹布一扔,后道:“你们谈,我得去看看我那醉倒的弟弟死了没有。”绿凌顿了顿声,而后感叹道:“真是太可怜了!” 墨砚戏耍般笑道:“绿凌姐,你还真是两面三刀的,解酒药你也只给了我们两人不是。” 闻言,绿凌只瞪了墨砚一眼,而后转身上了楼。 第七十四章 传功化形 骨狸也坐下了身子。 墨砚大致说了他的想法。 让小蜘蛛化为人形,他与悟笙加上绿凌姐会循序渐进的为小蜘蛛传功,让小蜘蛛突然增大修为。而后只需骨狸几滴血,滴上小蜘蛛的身上,让小蜘蛛修为爆满,以此让它凝聚内丹。 虽听着简单,可这一切几率极小,得看小蜘蛛自己的造化。若是一步错误,小蜘蛛可能直接毙命。 谈话间。悟笙心疼的抚摸着桌上熟睡着的蜘蛛。小蜘蛛舒服的伸展了身子。 “这……”骨狸闻言,望向了悟笙抚摸着的小蜘蛛。 “你也都化为了人形,便是机会不是?”墨砚道。 闻言,骨狸望向了悟笙,她缓缓道:“你怎么想?”说完她倒是觉得不对,她随即指了指悟笙抚摸着的蜘蛛道:“当事蛛怎么想?” 悟笙闻言,摇了摇头道:“我还未同它说。” 骨狸见此摊了摊手道:“我倒是可以帮忙,不过是几滴血的事情。不过对于小蜘蛛来说这可是她自己的性命。” 说完,几人都沉默了,皆是望向了熟睡的小蜘蛛。 几人商量无果,就让绿凌收拾出了几个房间,全都回房睡下。 悟笙在床下躺下,把小蜘蛛放在了自己枕头边。他望着小蜘蛛熟睡的样子望了一晚上。 作为蜘蛛一般活着一辈子,或是冒险一次化为人形。悟笙觉得小蜘儿定会是选择第二种。可他竟是不知如何同小蜘儿开这个口。若是没有成功,他定是会一辈子的失去了小蜘儿。他不忍心。 天渐渐亮了起来,悟笙竟是一晚上也未有合眼。眼睛都熬出了红血丝。 小蜘蛛醒了,它蹬了蹬腿。转头就望见了一双眼睛望着自己。它吓了一跳,跳了起来。 “蜘儿,我有事同你说。”悟笙开口。 小蜘蛛不明所以。 隔壁房间内,绿拓胃里翻滚,他抓着床沿起了身,难受得要死。 忽而,墨砚推开了门,手里拿着一碗水。 “酒量属实差劲了点。”墨砚道,而后把碗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 “你们酒量怎么突然这么好!真好生奇怪!”绿拓晃了晃脑袋,起了身,拿起墨砚端来的水就一饮而下。 闻言,墨砚意味深长一笑。 喝完这水,绿拓不止未有好一些,反而是更加晕乎了。 绿拓晃了晃手,而后踉踉跄跄的坐回了床上道:“不行,我这头昏得紧!我得再睡会!” 闻言,墨砚满意一笑道:“睡吧。” 绿拓往床上一倒,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绿凌路过房间门口见此场景,叹了口气道:“我可怜的弟弟。”而后缓缓离去。 墨砚出了屋子,合上了房门。 转而墨砚去了敲了悟笙的屋门。过了半响悟笙才开了门。 “如何?”墨砚开口。 还未等悟笙回答,小蜘蛛便兴奋的跳到了墨砚的肩膀上,像是迫不及待的告诉他答案一般。就此动作看来,墨砚便知道了小蜘儿的选择。 悟笙望着墨砚有些欲言又止。 墨砚望着悟笙神情,便也明了,墨砚道:“蜘儿,你先去屋里面待着吧,我跟悟笙谈点事情。” 闻言,小蜘蛛便十分听话的跳到了地面去,兴奋的进了屋。 悟笙关上了屋门。 “下去说。”墨砚道。 -------- 凌巧阁大门敞开,却是没有一个客人。只偶有几个人路过门口。 墨砚与悟笙坐在楼下的座位上,悟笙面露难色。 “墨砚……小蜘儿她已做了决定了。我也拦不得,我只想你帮我个忙。”悟笙憋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有什么尽管说吧,我定帮你。”墨砚如是说道。 “若是……小蜘儿真没有化为人形的命数,我便是要同她一起……化入轮回之中。”悟笙说得有些吞吐。 闻了言,墨砚却是拍桌而起骂道:“你犯糊涂了吗?” 悟笙见此,皱了眉,又道:“我说真的。若是小蜘儿没了,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闻言,墨砚却是不语了。 他也知悟笙与小蜘儿总是形影不离着,小蜘儿对于悟笙来说意义非凡。 “我只求死后能把我与蜘儿合葬一处……”悟笙道。 “行了,我不会帮你们埋在一起的,若是你们敢死,我就把你们埋在十万八千里去,让你们死了也不能在一起。”墨砚不想再听下去,忙打断了悟笙的话语。 悟笙不言了,他也不恼。他自然是知道墨砚说的气话。 见此气氛良久,墨砚只好拍了拍悟笙的肩膀道:“相信我,我定不会让你们死的,拼尽全力也不会。” 闻言,悟笙竟是莫名其妙的信任墨砚起来,心中还不免多了几分感动。 “就这样,今晚便准备吧。”说完,墨砚抬步就想走。 “对了……还有一事相求。”悟笙忙道。 闻言,墨砚疑惑转了头。 --------- 事情不能再拖,妖界如今动乱,各位护法们到人间探查消息。如此绝佳的机会无不再有。 天已黑,雍城郊外。 小蜘蛛端端正正坐在地上。她的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张宽布,布上放着一件红色的嫁衣。 悟笙身着一身红色婚服站到小蜘蛛面前前来。 绿凌、墨砚、骨狸站在一旁。 墨砚扶了扶额,他万万没想到,悟笙求的事便是要他去准备婚服。 绿凌望着眼前场景,她扶着脸一脸开心与迫不及待。 骨狸还是那身男子打扮,她在一旁手提一个灯笼,她望着这个场景,便也只是开心而已。 悟笙捧起了小蜘蛛,对她轻声说道:“蜘儿,无论是否成功。你便永远是我妻,永生永世,断不相离。” 小蜘蛛有些娇羞一般,藏入了他的袖中。 悟笙浅浅一笑,他而后缓缓转身,视死如归一般的道:“开始吧。” 闻言,小蜘蛛跳出了悟笙的袖子,端端正正坐在了那嫁衣之上。 悟笙走到几人身旁,骨狸退到了远处去。 悟笙、墨砚、绿凌三人把小蜘蛛围了一个圈,三人二话不说,便对着蜘蛛运起了功。 小蜘蛛受了功力,竟是飞了起来,蜘蛛腿上的绒毛都微微颤抖。 小蜘蛛身上发出幽幽紫光,把她包裹着。它也在默默运着功。 运功运了半响,三人脸上都冒出了微微细汗。 小蜘蛛忽而发出惊叫声,紫光越来越大,把三人撞开。瞬时整个郊外一片亮堂。 墨砚闻声大喊道:“骨狸!就是现在!” 墨砚被撞得生痛收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却是还在坚持着,悟笙却在忍痛运着功,绿凌努力调整着呼吸,默默坚持着。 闻声,骨狸赶忙丢下了手中的灯笼。她奋力挤入了那团紫光之中。头上汗流不止。 她一步一步艰难挪着步子,可算走到了小蜘蛛的面前。 骨狸奋力抬手一咬。瞬时鲜血流淌。都不用骨狸抬手滴上小蜘蛛,那些鲜血都已顺着紫光,翻转着淌入了小蜘蛛的身体。 小蜘蛛瞬时大叫出声,身子开始膨胀,紫光炸了开来。 一旁运功三人瞬时被炸倒在地。 墨砚见此,急忙大喊道:“骨狸!收手!” 若是给的修为太多了的话,他们三人也压制不了。 骨狸闻言,忙把流血的手指含入嘴中。 那些血液入了身体发挥了作用后,全都化为白烟,向着四处飘散。 四处的孤魂野鬼,像是瞬间闻见了气味一般,他们开始慢慢苏醒。 他们呼喊着“仙丹!”向着这处涌来。 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鬼影,绿凌慌乱起身道:“怎么回事!” 墨砚与悟笙皆是起了身,望着周遭情况。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小蜘蛛又是惊叫出了声。 悟笙觉察不对,赶忙对着小蜘蛛运起了功。 绿凌见此,也开始运了功。 小蜘蛛身上又开始被紫光包裹了起来。 绿凌面上细汗直冒,她喊道:“墨砚,这些鬼影交给你了。” “拜托了。”悟笙咬牙道。 少了墨砚的修为,唯有他们两人运功,自然是吃力许多。 骨狸自然也是见到了情况。她忙退到了墨砚一旁。 鬼影全都向着小蜘蛛冲去,没入紫光之中。 悟笙猝然吐出了一口鲜血,绿凌也是被逼退了几步。 墨砚见此,忙对骨狸道:“不要让鬼影冲进紫光,只会影响他们运功。” 说完,墨砚就转身去打散那些鬼影。 骨狸还在含着手指,她望着鬼影冲去的方向。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缓缓张开了嘴巴,把手指拿了出来。 手指上的鲜血缓缓淌出,骨狸对着鬼影们招手道:“来我这里啊!有血喝!” 那些鬼影像是闻到了气味一般,瞬间调转了方向,全都向骨狸袭来。 骨狸望着四面八方袭来的鬼影,竟是呆在了原地。 墨砚见此赶忙担忧望去,却也无能为力。 瞬时,四面都安静了下来。 骨狸腰间的白环蛇蒂瞬然飞出,如柳絮一般的柄头如蛇一般盘旋着,生出了几只巨蟒把骨狸围在了中央。它们一口一口吞食着冲来的鬼影。 骨狸惊喜望着眼前场景,这白环蛇蒂竟是如此厉害。 墨砚呆在了原地。 这是个什么法器,竟是吞食魂魄之物。 这下鬼影的问题算是解决掉了,它们全都头也不回的,进了这几只巨蟒的嘴。 第七十五章 化形成功 骨狸对着墨砚喊道:“没事了!” 就在这时,那紫光又一次炸开了来,绿凌已坚持不住了,她被炸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悟笙嘶吼出声,耳边眼边都已淌出鲜血。他却是怎么也不肯放手。 绿凌见此慌忙喊道:“悟笙!放手!如此下去你会死的!” 墨砚在一旁却是皱了眉。他知悟笙心中早已视死如归。 悟笙一直在痛苦嘶吼着,却是一直不放弃。只见紫光中小蜘蛛的位置生出一丝白光。模模糊糊竟是有人影在里面晃动。 悟笙像是看到了希望,他吼道:“墨砚!” 众人凝神,认认真真听着悟笙的话。 “闭眼!只许我看!”悟笙嘶吼着。 绿凌这时还瘫坐在地上,她闻言竟是笑出了声来。 化为人形皆是个赤。裸模样,这个关头了悟笙竟然还想着这个。 墨砚扶了扶额,不止闭了眼,还转过了身。 瞬时,紫光收缩了,周遭都暗了下来。 一个赤。裸女子趴倒在那块宽布之上。女子墨发披散,皮肤白皙如玉。她微微抬头,生得秀丽可人。 悟笙已精疲力尽的跪倒在地。他望着眼前场景,竟是不自觉面上一红。 那赤。裸女子赶忙穿上了事先备好的嫁衣。却也不免面色潮红。 绿凌感叹道:“成功了!” 见此,骨狸望着自己周遭还在吞食着鬼影的巨蟒们,她忙把手指含回了嘴中。 不过一会,那些鬼影都已被巨蟒吞食殆尽。 墨砚背着身,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他幽幽开口问道:“我可以转回身了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 见此,墨砚却还是犹犹豫豫的转回了身子。没人说不可以,那应该就是可以吧。 他一转身就见了这么个场景。 悟笙一袭红色婚服正跪在地上,抱着同样红色嫁衣跪地的女子,久久不放。 绿凌见此,她缓缓撑着身子起了身。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些巨蟒已吞食完了鬼影,瞬时化为了原本的模样,白环蛇蒂掉落在地。骨狸手指还含在嘴巴里,她单手将白环蛇蒂拾起,甩了甩它身上的灰。 那红色嫁衣的女子推了推悟笙,她道:“好了啦,还得抱多久。” 悟笙情绪有些激动,他抓着女子的肩膀,打量着她的脸道:“蜘儿,我总算是见到了人形的你长什么样。” 女子望着悟笙这七窍流血的模样,竟是笑了起来。她道:“那你可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 墨砚见此,忙道:“你们别跪着说话了!快起来吧!这番动静太大,之后定会惹人前来,我们还是先回凌巧阁去。” 女子扶着悟笙起了身,众人都点了点头。 ------- 众人离去后不久。 一个男子,从天空中一跃而下。他穿着一身银色盔甲,手拿一把银色长剑,剑鞘雕刻华丽还幽幽泛着银光。他面容俊朗英气十足。 男子环顾四周,只觉奇怪。 方才这边发出异光,还有仙丹的气味飘入风中。怎么现在一人也没有。 他身后忽然飞出两个小兵,一个小兵道:“风神殿下,我们探查了周围,并从看到有可疑之人。” 闻言,盔甲男子点了点头。 另一个小兵道:“不过属下听闻,秦国雍城此处,有个小妖开了个酒馆。或许是那个妖精做出的异常。” 闻言,男子又点了点头,而后摆手道:“你们去探查探查其他地方,我去那酒馆看看。” --------- 凌巧阁内。 众人围坐在座位上。 悟笙已经洗了脸,脸上鲜血已清了干净。不过他却是有些身子发虚,身子有些恍惚。已化为人形的小蜘儿坐在他一旁搀扶着他。 骨狸的手指血也止住了。墨砚在一旁把玩着白环蛇蒂。 墨砚感叹道:“想不到人类的法器都如此厉害。送我了吧哈哈哈。” 闻了言,骨狸忙抢过白环蛇蒂别回了腰前道:“这可是我防身的!” “那无耻秦王给你的啊?”墨砚笑道。 骨狸闻言,嘟囔道:“无耻确实无耻,不过送的法器倒是好用。” 闻言墨砚哈哈大笑。 一旁的悟笙咳嗽了半会,而后他缓缓道:“我替小蜘儿多谢各位。” 小蜘儿在一旁挽着悟笙的手,往他身后躲了躲。有些不好意思。 绿凌笑着摆了摆手道:“我作为你们的长辈,该帮还是得帮。” 墨砚见此戏调一笑,他死力的拍了拍悟笙的肩膀道:“有何言谢的,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吗?现下小蜘儿化为了人形我们高兴得不行!但真是没想到小蜘儿如此貌美如花,竟一化为人形就成了你小子的媳妇!” 悟笙受力生痛咬了咬牙,白了墨砚一眼。 骨狸不言,只笑着望着眼前场景。 小蜘儿与她对视一笑,似在道谢。 “小蜘儿,你若是不愿这么早嫁人多享受享受人间生活,便跟哥哥说,不必怕悟笙。”墨砚又言道。 悟笙闻言,冷眼望向了墨砚。 小蜘儿见此,忙打趣道:“别小蜘儿小蜘儿的叫我了,悟笙老仗着我说话你们听不懂,便告诉你们我是个小蜘儿。我也是有名字的!可是我自己取的,叫我洛洛吧。” “不行。”她刚一说完,悟笙便斩钉截铁的道。 闻了言,小蜘儿回嘴道:“有何不行?洛洛多好听。” “洛洛如此亲昵的叫法别人哪能叫?”悟笙道。 闻了言,小蜘儿一甩悟笙的手,她撅了嘴道:“那我可不嫁给你了,以后肯定尽受委屈。” 骨狸、墨砚、绿凌三人见着这小两口斗嘴,都相视一笑。 悟笙望着小蜘儿模样,一脸宠溺,不自觉的笑道:“那你想嫁给谁?” 闻了言,小蜘儿烂漫一笑道:“墨砚哥哥呀!温柔体贴!还会哄女孩子开心!” 听着话,墨砚竟是得意一笑,打趣道:“小蜘儿竟是如此的有眼光!” 绿凌与骨狸皆是笑了起来。 听了墨砚的话,小蜘儿忙想开口继续说着什么。她却不知一旁的悟笙脸已黑得不成样子。 还不等她吐出一个字,悟笙的手便捏上了小蜘儿的脸。阻止她的发言。 悟笙黑着脸对着众人道:“我们还有点事,就先回房了。” 说完,悟笙便拖起了小蜘儿往楼上走去,完全都没有一丝虚弱的痕迹了。 小蜘儿委屈呢喃道:“干嘛呀。” “新婚之夜,还能干嘛。”悟笙黑着脸言道。 绿凌见此,撑着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墨砚调笑喊道:“悟笙!你都这个模样了还有力气吗?” 只有骨狸望着眼前场景,有些不明所以。 望着悟笙与小蜘儿上了楼后,墨砚却是叹气摇了摇头道:“悟笙真是可惜了,以后花天酒地可是带不上他了。” 绿凌闻言摊了摊手道:“说得你每次唤悟笙去他便跟着去似的,还不是我可怜的弟弟跟着你尾巴后面。” “他哪可怜了,每日跟着我还不是玩得开开心心!”墨砚打趣道。 闻言,绿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而后她起身去了柜台,开始擦试着柜台桌面。 座位上便只剩了墨砚与骨狸两人。 见此墨砚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他对着骨狸问道:“小猫,为何你的血会引来如此多的孤魂野鬼。我之前在客栈救你那会,流的血不是更多才对。” 闻了言,骨狸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之前似也有过如此情况,那次我是让人服下了一滴血,而后便有鬼影找上了门来。” 两人在纳闷间,绿凌在柜台处都看不下去了。绿凌接嘴道:“傻呀你两,便是仙丹在血液中发挥了作用,是仙丹散出的味道引来的近处的鬼怪。当时我都闻见了,你们倒是鼻子堵了。” 闻了言,骨狸与墨砚皆是了然点了点头。 方才顾着斗鬼影去了,两人似乎都没注意到。 绿凌望着两人痴痴傻傻的样子,她噗嗤一笑道:“两个傻子,快去歇息吧,今日也都累了,我收拾一下东西便也去睡了。” 闻言,骨狸倒是觉得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就先去睡了,可困死我了。今日大早上的就被喊醒。” 说完,骨狸便起身上了楼。 绿凌与墨砚目送着骨狸上了楼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墨砚瞬时收了那股的玩笑劲,他缓缓言道:“要不了多久了。” 绿凌点头,眼神瞬时暗沉了下去。 --------- 绿凌,妖界前任护法之一。 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绿凌毅然放弃了护法的位置,离了妖界,而后五百年再未回过妖界一次。之后其弟绿拓接手护法位置。 其中原由,最为明白的便是绿凌自己。至于妖王慕钟岭自然也是清楚得紧。 那年,天界西王母寿宴,四海八荒无论出处,有头有脸之辈皆前去祝寿。绿凌正值五百岁,无名小辈自然不在邀请之列。玩心深重的绿凌跟在妖王之后偷偷上了天界,她混入了寿宴的人群之中,品尝着天庭的琼浆玉露,面色都有些微醺。 人群中的妖王望见了这抹熟悉的身影。慕钟岭与绿凌对视了一眼后,绿凌便灵活的离了人群之中,出了宴会之殿。 第七十六章 天界风神 出了宴会之殿的绿凌呼了呼气。 还好还好,不然可被逮到了。虽是如此,倒也逃不过回妖界一顿训话。不然现在先快活一阵。 绿凌悠闲的在天界各个云层宫殿之间闲逛。借着酒劲,飘飘然而且肆无忌惮。 兜兜转转逛到了金鳞池边。绿凌见一人站在池水之边,一身锦衣,面容俊朗。借着酒意望去。那人身上都像是镀了金光一般,好看得紧。 那人望着池水,手中生了风,生出的风把池水吹出层层涟漪。金鳞池水波光粼粼,闪烁非凡。那人望着池水却是眼光冰凉,倒是生出了几丝悲意。似是有什么心事。 绿凌鬼使神差的就向那人走去,都全然不管不顾自己是偷偷上的天庭。 那男子见了绿凌,瞬时皱了眉。 妖气?是个妖精。 男子缓缓开口道:“不知是哪方来使,这金鳞池是不对外使开放的。还请姑娘去宴会大殿。” 男子说未完,绿凌都已走到了男子面前。她靠得男子非常之近,男子见此,忙向后退了几步。 绿凌指着自己道:“我啊,我是妖界护法绿凌。你是谁?” “妖界护法?”男子重复了遍绿凌的话语。转而他顿声道:“我记着没错的话,各界护法都没在邀请之列。” 闻了言,绿凌倒是突然警觉了起来,她忙上前捂住了男子的嘴巴。她小心翼翼的道:“嘘,小声一点,这只有你知道。你可不能说出去。” 男子见了绿凌动作,倒是觉着有趣。 男子拉开了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他缓缓言道:“我是天界风神陆云申,你这小妖偷上天庭,我这便可以把你绳之以法。” 闻了言,绿凌倒是不惧,她思索一番后指着陆云申的鼻子道:“风神陆云申?传闻风神威风八面战无不胜!没想到是个俊俏公子?俊俏公子可都是好人,定不会抓我的!” 陆云申闻了言,却是有些得意一笑。 “威风八面?我久居这天宫倒是不知晓你们八荒的传闻了。”陆云申笑言。 转而,绿凌却是叹气摇了摇头道:“哎,不过其他的传闻倒是些不好的。” 闻言,陆云申倒是皱了眉问道:“什么传闻。” 绿凌又是叹了口气道:“都传牡丹仙子与风神殿下相爱多年无果,牡丹仙子转而却是要嫁给了水神殿下,成婚之日便是王母寿宴之后不久。四海八荒皆是传闻道风神殿下现下已变成了可怜的被人抛弃之人……” 绿凌娓娓道来,全然不忌她口中的当事人正站在她面前。 闻了言,陆云申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时黑了下来。他们身旁忽而做起了大风,金鳞池中的水都被大风刮得起了波浪。 绿凌见此,便知陆云申发怒了,他忙宽慰道:“不过是传闻罢了传闻。” 陆云申甩了甩袖子转了身,口中道:“随他们怎么说。” 他抬步便走,绿凌见此跟上他的步子。口中还不忘好奇道:“传闻真的呀?真有这回事啊?” 陆云申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 绿凌是见了陆云申灌了自己几大杯酒。他些许郁闷般道:“都跟我到这处了为了什么?” 此时的他们,正在风神的住处。两人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 绿凌撑着头道:“我实在是好奇你们之间的故事。” 陆云申叹气道:“有何好说的。” 绿凌闻了言,却依旧是好奇满满的望着陆云申。陆云申见此,竟是拿绿凌没了什么办法,他举起桌上放着的酒壶,在绿凌面前一放。 他言道:“那,你把这壶酒都喝了,我便都告诉你。” 他本以为如此便能让绿凌退却,哪知绿凌闻言,二话不说便抱起了酒壶,壶中的酒几口便下了肚。 绿凌不知,陆云申到底讲没讲他与牡丹仙子的故事。那夜她所能记起的便都只剩了两人缠绵的画面,连她何时与陆云申吻上的,她都记不清。至于他与牡丹仙子的故事又有什么重要的。 头痛欲裂的醒了过来,便见到了站在床边在穿着衣的陆云申。 绿凌低头望着自己的身子,是一丝不挂。她只缓缓的把床铺往自己身上盖得严实一些。 绿凌是一点也不惊讶,她倒是冷静得很。昨夜酒醉发生之事,她便是默默的坦然接受了。 陆云申见绿凌醒了,动作却是多了几分拘谨。他都未有跟绿凌对视一眼,便道:“醒了吧?昨日宴会使者们都已出了天界,你赶紧收拾一下,我送你下去。” 绿凌闻言,忙点了头。 “你收拾吧,我在外等你。”陆云申言道,转而他便是迅速穿好了衣,出了门。 绿凌见此,忙四处打量着自己的衣物在哪。转眼,却是望见衣物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床边。 忽而,心中传来了一股暖意。 绿凌穿好了衣裳,还顺带给自己盘了个头发。一切妥当了之后,绿凌出了门。一出门,便见在门外等候着自己的陆云申。 陆云申不知在想着什么,有些心事重重。 绿凌到了他跟前,轻咳出了声。 闻声,陆云申才回了神。 他望了绿凌一眼,瞬时便转了目光,他略显尴尬般道:“走吧。” 绿凌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无言。 送着绿凌下了天界大门后,到了人间,绿凌倒是想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 乘着一阵风吹来,绿凌问道:“若是我让风给你带话,你可能听得见?” 闻了言,陆云申有些发愣,缓缓答道:“应是能够的吧。” 听了这话,绿凌便是甜甜的笑了起来。 送着绿凌到了妖界出入口后,陆云申有些拘谨道:“便送你到这了吧。你回去吧。” 绿凌有些娇羞的点了点头。 虽是有些留念,绿凌还是进了妖界与人界分离的结界之中,离了陆云申的视线。 回了妖界,因为也没在天界闯了什么祸。倒是被妖王训了几句话后,便没什么惩戒了。但绿凌倒是自己知道,她可闯祸了,这个祸可大了。 她与那万人瞩目的天神,相恋了。她是这样认为的,但她都未有问过陆云申是怎么想的,她却是每日跑到了那人界,对着峡谷中的风道:她想陆云申了。 回应她的是呼呼的风声。 陆云申应是有回答她的吧,不过是她不懂这些风所带来的话罢了。绿凌如此想着。 一连三月,陆云申都未有来找过她。她还是每日坚持不懈的对着风带着话。 天神如此之忙,她的风神殿下定是忙之又忙。待他不忙了定会来找自己的。绿凌又是这样想着。 可这三月,似是有些不太一样。 绿凌觉着自己似是胖了不少,或者是说她心情愉悦吃得太多了。身子都圆润了许多。慢慢的,她倒是意识到了不对。 她这两月怎么都未有来过月事。 她悄悄去瞧了妖界的神医,用几颗修为大补丹堵了神医的嘴。 她怀了身孕。她一边惊喜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赶忙跑到了人界,对着风道她怀了身孕。 那神医是个两面三刀的,在绿凌处得了好处,便也是知若是告知妖王。这好处不是更加之大。 不到片刻,妖王慕钟岭便从神医那得了消息。 自己身边的护法怀了身孕?绿凌尚未婚配,与谁怀上的孩子。竟还偷摸着要让神医封了口。 赏了神医些赏赐后,慕钟岭倒也不是个急切性子,他并未直接去问绿凌什么。一连几天,他都默默注意着绿凌的动向。 风从来没给绿凌带回来什么话,陆云申也没有来找她,绿凌开始慌了。这日绿凌又在让风带着话时,慕钟岭却是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他听见了绿凌所说。他愤怒得一把抓过了绿凌的头发,怒言道:“你竟怀了风神的孩子!” 绿凌被慕钟岭逮着回了妖界。 “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慕钟岭暴怒。 绿凌跪在他跟前。 “妖与天神哪能相爱,何况对方还是风神殿下?若是这事让天界知晓了,妖界与天界好不容易交好的关系只会荡然无存!”慕钟岭如是道。 绿凌有些心中愤恨。 与天界交好?在她眼中,慕钟岭不过变成了天界的一条狗,摇着尾巴乞乞可怜。 “这个孩子留不得。”慕钟岭怒言道。 闻了言,绿凌却是跳了起来:“怎么留不得,这世间如此多年来,怎就没有过天神与妖的孩子出生过!” 闻了言,慕钟岭却是斩钉截铁言道:“这是命令,身为护法,便只能听从。这是为了妖界的长远考虑。” 绿凌倒是不想再多言,只抛下了句:“这妖界护法不做也罢。” 她本想就如此去天界找陆云申说个明白。却是忽而被人打晕了过去。 等绿凌再次醒来之后,便只见她被铁链锁着,躺在床铺之上,她的腿下,淌满了鲜血。 有几个女人,从她的腿下取了什么东西,扔进了一旁的火里。火星燃烧作响。而后一个女人把床铺给绿凌轻轻盖上。 一开始的绿凌本是呆愣望着,而后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痛苦的惊叫了起来。那些女人都被吓了一跳,忙躲到一旁去。 绿凌痛苦得想要挣脱这些锁着她的链子,却是挣脱无果。 第七十七章 皆为过往 而后一人进了屋子,慕钟岭冷漠望着眼前崩溃喊叫的女人,他缓缓开口道:“行了。” 绿凌却是痛苦着想要起身,她含泪喊叫道:“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你把他还给我!” 喊叫之间,地面瞬时长出了尖刺,朝着慕钟岭一阵一阵袭来。 那些女人吓坏了,全都跑出了屋子。 慕钟岭见此,皱了眉。 他身为妖王,这绿凌哪是他的对手。 慕钟岭躲过了袭来的地刺。他飞身到了绿凌面前,掐过了她的细脖。 慕钟岭已在世间活了三千年之久,却是悟性浅,熬了许久才得以当上妖王之位。 他得做妖王这两百年来,绿凌都一直辅佐在他身旁。绿凌机灵聪慧,这么多年来帮他做了不少事。他对于绿凌倒是都宠爱有加。所以这时对于绿凌他倒是有些许怜惜。 慕钟岭缓缓道:“事已至此,别不知好歹了。不过是一个孩子。” 被慕钟岭牵制着,绿凌倒是冷静了下来。 却是苦笑着。 不过是一个孩子?她都未有跟好好陆云申分享她孩子的消息。就如此被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守住他那妖界与天界的交好。杀了他的孩子。 绿凌眼中是已冒出了无边的恨意。 慕钟岭见此便是松了手,他皱眉道:“罢了。”转而他道:“你可知前几日,水神与牡丹仙子大婚,风神阔气的送了无数珍宝,是他多年征战四方获得的无数战利品,都快堆满了水神与牡丹仙子的居所,那日风神是一反常态的喝得伶仃大醉。你自己想想,你同他传的话,他可有去听一句。他忙着为旧爱难过,可有下来见你?” 闻言,绿凌倒是愣住了神。 “本王不过……帮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转而,慕钟岭幽幽开口。 闻了言,绿凌却是突然悲愤的笑出了声。 是啊,还真是个正确的决定。绿凌痛苦的锤着自己发痛的胸口,却是还不停的笑着。她眼边的恨意没有减少一分。 转眼多年,她离了妖界,五百年都未回去一趟。她也再未有见过陆云申一面。妖王觉着这事情应该早已被绿凌抹去,却不知早就被她埋藏于心底。 她这抹恨意,是对于妖王亦然,或是陆云申亦然。是都有。不过恨得最多的,便是慕钟岭这“愚蠢”的决定。至于陆云申,那抹怨恨,深埋于心底,慢慢的变成秘密。陆云申是否知道这事,都显得不这么重要。她慢慢接受,她与陆云申不过酒醉后的不清醒。根本谈不上感情。不过是她的幻想罢了。她也没有资格去掺和到他的生活里。她这个小妖,对于风神殿下来说,不过就是过眼云烟一般。他早把自己给忘了吧。 -------- 墨砚已上楼去休息了。绿凌站在柜台前,有些出了神。 忽而有人推开了门。门上的青铜铃铛清脆作响。 绿凌回了神,她抹了抹眼下的泪珠。一抬眼便与一人对视。 那人一身银色盔甲,手握银色长剑,威风凛凛。 那人面容俊朗英气十足,见了绿凌倒是停下了脚步,眉目紧锁。 有风拂过绿凌的长发,她都看呆了眼前的场景,指节都有些颤抖。那梦里无数次出现的人,现如今就如此出现在了眼前。是她今日修为耗损而产生的幻觉吗? 绿凌苦笑着低了头。 定是幻觉吧,风神殿下每日忙之又忙。哪会到这凡尘小店之内来。是自己太想他了吧。 虽是如此想着,绿凌耳边却是有脚步声传来。陆云申走到了柜台之前,他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 他已有五百年没见到过这个小妖精了,如此五百年,倒是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更添了几分韵味。 绿凌闻了言,瞬时惊讶抬起了头。 真是风神殿下,不是她的幻觉。转而绿凌却是瞬时恢复了冷静的表情。她缓缓言道:“好……好久不见。” 陆云申有些拘谨,闻了言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缓缓移步到了一旁的桌前,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坐了下来。 气氛倒是有些僵。连陆云申都忘记了此次前来的目的,他只端正的坐在座位上,动也不动。 绿凌见此,想起了什么一般,她忙从柜台取了一壶酒。她虽觉着自己挺镇定的,可手指却有些不受控制。一旁的另一壶酒壶被碰倒,掉到了地上,发出脆响。酒壶碎了,酒撒了一地。 绿凌赶忙慌乱的放下手中的酒壶,蹲下了身子去捡着地下的酒壶残渣。 耳边却是传来担忧的声音道:“没事吧。” 陆云申不知何时已起了身,走到了她的一旁。 闻了声,绿凌的手却是颤抖了一番,指腹被残渣碎片刮出了一道血口。她赶忙藏了藏手,却是笑道:“没事,我不过是想给你拿壶酒,都怪我自己手笨的。殿下你过去坐着吧。” 陆云申却是看在眼里,绿凌藏着受伤的手指,一副笨拙的样子。陆云申觉得不忍心。他一把将绿凌拉了起来道:“我来吧。” 绿凌见此,心中倒是流出一股熟悉的暖意。 这是这一瞬间,绿凌便是清醒了过来。她忙拦过了陆云申要蹲下的身子,她道:“不必,我之后自己处理。殿下精贵,别脏了手。” 闻言,陆云申倒是说不出什么滋味,这番话让陆云申觉着有几丝不舒服。 绿凌转而拿了柜台上的一壶酒,她往刚刚陆云申所坐的位置上走去。把酒壶放在了陆云申那把长剑的一旁。 绿凌言道:“不知殿下到我这凡尘小店有何事?” 见此,陆云申回了座位,也不再去管那地下的残渣。他望着桌上的酒壶,有些出神。他缓缓道:“倒也没什么事了。” 绿凌一笑,倒是反省了过来。今日小蜘儿化为人形动静极大,风神只可能是为了这番动静前来。她倒是还有几分期待着,陆云申是来见她的。 绿凌故作巧笑道:“殿下是为了今日这雍城郊外的动静前来的吧。今日我在这店里酿着酒,倒是也听见了。也不知是何处来的妖魔鬼怪,弄得这么大动静。” 闻言,陆云申皱了眉。 他望着绿凌这缓缓道来的样子,倒是与五百年前她对着自己娓娓道来的样子别无二异。 “那风神殿下你可得快去探查一番了,我到现在可都是担惊受怕着的。定要快些抓到这些贼人。”绿凌言道。 陆云申不言,缓缓点了头。 见此,绿凌倒是笑着。从容的从屋内的角落拿了一把扫帚,扫着柜台边的残渣。 “殿下您喝喝我新酿的酒吧。”绿凌边扫着地,边对陆云申言道。那手指上的鲜血把扫帚柄都沾了几点红色,绿凌却是不觉一丝异样。依旧从容扫着地。 陆云申闻言,他望着长剑边的那壶酒。他幽幽开口道:“我已五百年未喝过酒了。” 闻了言,绿凌倒是停了动作。她背对着陆云申,面上露出了几丝苦笑。 是啊,牡丹仙子大婚之日你应该是醉得不成样子了,把你这脸都丢尽了。还如何喝得下酒。 绿凌虽是苦笑着,她却是调侃道:“殿下可别为了那些流言蜚语所影响,不过是在牡丹仙子的婚宴上喝得伶仃大醉。又有何影响。殿下还不是那个征战四方威风凛凛的风神殿下吗?” 听完绿凌的话,陆云申不觉开心,倒是皱了眉。 他像是要转了话题一般言道:“三百年前妖界与天界联合同魔界大战,我竟是没见到你……” “哦……三百年前啊。我五百年前便已不在妖界了。这五百年在人间啊,过得倒是舒坦。”绿凌笑言道。 陆云申闻了言,却是不知再说些什么了,两人之间便是久久的沉默。过了半响后,陆云申缓缓起了身,他言道:“我便不久坐了,公务在身。” “嗯嗯,那小女子便不留殿下了。殿下慢走。”绿凌这才转了身,对着陆云申灿烂一笑。 陆云申虽然是有些犹豫,他却是手拿起了长剑。向着门外走去。 刚到了门口。他却是停下了脚步。 绿凌望着他的背影,发愣了几分。那梦中无数次出现的人,如此一走后,再次相见又会是多久呢?是下一个五百年吗。或是再也不相见。 陆云申咬了咬牙,换了只手拿剑。他犹豫了良久后开口道:“其实……我听不见风带的话的。这世间成千上万的声音,若是都入了我的耳,我岂不是早就乱成了一团。” 说完后,他便默默推了门出了屋子,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而后只留着绿凌站在原地,被这句话沉痛的一击着。 是啊,她早该知道的!什么风带话呀,是她活该如此痴傻。陆云申从一开始便只当自己是一个过客,他们的故事早就结束在了那一晚结束之后。 绿凌苦笑了一声,丢了手上的扫帚。她撑着身子跌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虽是早已接受过这样的事实,可被陆云申如此亲口说了出口后,绿凌竟是如此的悲痛。绿凌捂着自己的脸,哭喊出了声来,手指上冒出的血抹在她的脸上,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把她滴在桌上的泪水都照得闪闪发光。 第七十八章 绿拓苏醒 第二日清晨。 绿凌一夜没睡,这时的她撑着头坐在柜台前,缓缓叹了口气。 从楼上下来一人。那人拍了拍自己的头,然后又晃了晃脑袋。 绿凌回了神抬眼望去。 便见绿拓已走到了自己面前。绿拓晃了晃脑袋后道:“姐你这酒怎么如此大的劲,让我睡了如此之久。” 绿凌见此,笑道:“应是你酒量太差了,我这酒可没什么问题。” 绿拓闻言,有点扫了面子般,他起身道:“那墨砚与悟笙呢?他们是不是也一样睡了两日?” 绿凌撅了撅嘴,不想回答。 从楼上又下来两人。小蜘儿挽着悟笙,两人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 绿拓见此,惊叫道:“这个美人谁啊?为何如此挽着悟笙!” 小蜘儿与悟笙闻言,都望向了绿拓。 悟笙浅浅一笑,不言。 小蜘儿笑了起来,吐了吐舌头道:“你猜猜我是谁。” 悟笙望着小蜘儿宠溺一笑,转手便把小蜘儿拉到一旁坐下。 绿拓来回打量着小蜘儿,摸着下巴思索道:“这悟笙身边从未有什么女人,可是洁身自好得紧,要说唯一离他最近的,不过就是那只小蜘蛛罢了……可那小蜘蛛也不是个女人呐……” 说着说着,绿拓眼神瞟向悟笙的肩膀上,却是没见到小蜘蛛的踪迹。 转而,绿拓惊叫道:“你!你是小蜘儿!小蜘儿竟然化为了人形了!” 绿凌在一旁起了身,伸了个懒腰后笑道:“看来我这个老弟还不算笨。” 绿凌在店里坐了一晚上,腰都有些痛了。 绿拓捏了捏自己的脸,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悟笙与小蜘儿相视一笑。 楼上。 骨狸打了个哈欠推开了门。还是那身男子打扮。她正准备抬步走过走廊下楼去。却突然被墨砚拦住了脚步。 骨狸诧异望去,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她却是突然被墨砚捂住了嘴巴。墨砚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而后指了指楼下。 骨狸仔细听去,楼下有几人在说着话。 还有一男子发出大声惊叫道:“什么!我就睡了一天一夜罢了!你们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化为人形便算了!连婚都成了!不行!你们得重新成一次婚才行!我不在场怎么能行!” 随后是脑袋被砸的声音。 小蜘儿见此捂嘴一笑。 绿凌骂道:“人家成婚了是人家的事!倒是你!孤苦伶仃!到底什么时候成婚!” 绿拓揉了揉脑袋,嘟囔道:“姐你都千岁了都未有成婚,你还倒是说我呢。” 绿凌闻了言,又在绿拓脑袋上一锤。 “你姐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倒是来跟我说这!”绿凌气愤言道。 楼上的墨砚轻声对着骨狸道:“你先回房间吧。” 骨狸点了点头,而后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骨狸回房后,墨砚便缓缓下了楼,才走到楼道之间。便听见楼下的绿拓委屈言道:“却不是我不想成婚,实在是石璇家中变故。我哪好于她表明我的意思呐。” 闻了言,悟笙却是有些微微皱眉。 墨砚愣在了楼道间,绿凌也是忽而愣住。 只小蜘儿与绿拓什么都未有察觉。 小蜘儿笑着道:“原来绿拓哥哥喜欢石璇姐姐啊!我倒是应该看出来的!绿拓哥哥是每日都跟着石璇姐姐!” 绿拓闻言竟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悟笙见此觉有些气氛异常,他笑着揉了揉小蜘儿的头宠溺道:“洛洛你可饿了?走我们出门去吃些东西。” 小蜘儿闻了言,面上竟是染了几丝红。她几分娇羞的点了点头。 闻言,绿拓转而问道:“洛洛?小蜘儿名叫洛洛吗?那以后我便叫小蜘儿洛洛了。” 他才刚刚说完。便瞬时见到了悟笙冰冷的眼光。 悟笙冷言道:“你若是敢叫一句试试?” 小蜘儿在一旁捂嘴偷笑着。 绿拓被悟笙的言语吓了一跳。 洛洛这个名字有何寻常的,还不让人叫了。 不过他却是实在打不过眼前这只凶狠的蜘蛛。在妖界护法中,悟笙可是修为悟性最好的。 绿拓只好不再发一言冲着悟笙裂了个嘴,憋出了个十分虚假的笑脸。 绿凌见此,笑着摇了摇头。 她这个弟弟,也是认怂认得十分熟练了。 见此,悟笙满意的拉起了小蜘儿。小蜘儿幸福的挽着悟笙的胳膊,两人缓缓出了门。 见悟笙与小蜘儿出了门,墨砚才从楼道间缓缓下了楼。 他到了绿拓的身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绿拓的肩膀。 绿拓觉察后转头,他见墨砚后便道:“墨砚你们可真是的,悟笙成婚不应该是告诉我吗,竟是趁我昏睡时。” “这能怪我们吗,不应该怪你自己酒量太差。”墨砚摆了摆手。 “……”绿拓哑口无言。 墨砚一笑,道:“好了,你快些回妖界禀告妖王吧。昨日小蜘儿化为人形时动静较大,你去与妖王道明是小蜘儿化为人形突破所致。妖界动乱,别让妖王再为此操心了。” 闻了言,绿拓有些发愣问道:“那你们呢?” 墨砚打了打绿拓的脑袋道:“你傻啊,悟笙新婚你忍心让他回去干活吗?至于我嘛……”,墨砚顿声笑了笑道:“你莫非还不许我在人界多逗留一会?我可没有喜爱之人在妖界。还是喜爱这人间的烟花柳巷。” 闻了言,绿拓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绿凌与墨砚对视一眼,绿凌转而挑了挑眉道:“行了,你们该干嘛就去干嘛,我这可不会给你们做什么菜吃的。” “知道了!”绿拓叹气起了身。他顿了顿声又道:“我也知道啊,老姐你啥也不会。” 绿凌闻言,便对着绿拓屁股一大脚。 “滚滚滚。”绿凌骂道。 绿拓拍了拍屁股,便灰溜溜出了门。 墨砚望着绿拓离去的背影,皱了眉。 绿凌望着墨砚的样子,一笑道:“怎么?不忍心?” 墨砚回了神,而后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不过觉着若是绿拓能一直如此每日欢欢喜喜的该多好。” 绿凌到了墨砚一旁,拍了拍墨砚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断不会让绿拓也牵扯进来的。毕竟我只是为了我与妖王的恩怨。有些事情,他永远不会知晓。” 墨砚闻言,他有些犹豫,而后缓缓转头道:“绿凌姐,或许……你让风神也知晓所有如何?或是他知道你们还有个孩子,他会比你更愤怒于妖王呢?” 绿凌闻言,皱了眉,放下了在墨砚肩膀上的手。她咬了咬牙道:“罢了……”而后她转了身,面色不太好看。她又道:“风神?呵,风神是天上至尊的神仙。哪能于我这一代小妖扯上关系。况且我们的孩子已没了……不,这只该算是我自己的孩子。与他一丝干系也没有。我又敢如何去打搅他的生活。” 他从一开始就想要与绿凌扯干净关系,甚至还骗了她道与风传语,让她痴痴傻傻的同风说了如此多的话。绿凌哪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她倒是忘了,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她如此艰辛难熬的五百年,对于风神来说,不过便是五百天之久吧。过眼云烟罢了。天界也分仙界与神界。就连仙子与天神也才算是勉强相配,她如此下界小妖,哪能让他提及。 墨砚闻言,不语。 绿凌扶了扶额,而后道:“罢了,我先上去睡会。” 墨砚点了点头。 绿凌正准备上楼去,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转头对着墨砚道:“你让我去查的,有了点眉目。” 墨砚闻了言,眼光都发亮了,他忙问道:“如何?” “手下给我带了消息,上次你收到的你妹妹的信物,是从人间带去妖界的。”绿凌道。 绿凌虽不再回妖界了,从慕钟岭做了妖王后她便在他身边跟随。她在职多年地位身份威望都还是有的,手下也还是有许多忠心手下,现下她虽在人间呆着。还会有妖界的手下暗中听候她的命令。 墨砚欣喜,他激动道:“看来,我妹妹是真还活着。妖王没有骗我。” 绿凌缓缓点头,而后她道:“可人间如此之大,在哪个位置也不清楚。” 闻言,墨砚却还是喜悦开口道:“无妨!无论她在什么地方!我都会把她找出来的!” 绿凌望着墨砚喜悦的样子,不由也笑了出来。而后,她缓缓上了楼。 -------- 傍晚。 凌巧阁内。 小蜘儿去城中饭馆买了一桌的菜,她指使着悟笙在凌巧阁的一张桌上放完菜肴后。小蜘儿便去召集着骨狸与墨砚、绿凌坐到了桌前。 骨狸望着眼前的菜肴,她咽了咽口水。骨狸道:“我这两日可什么好的都没吃到,可馋死我了!” 望着桌上满满的菜肴,墨砚玩味笑道:“还是小蜘儿好呀。我与悟笙认识如此之久,还没得过他一顿好的吃。” 绿凌在一旁笑着。 悟笙有些尴尬的轻咳出声。 小蜘儿全然不在乎墨砚说的话,她拉着悟笙坐下了身子,与悟笙坐在一方。其余人各坐一方。 小蜘儿笑道:“至此是要感谢各位的帮忙!若是没有各位我也万不能化为人形。” 说完后,小蜘儿随即又娇羞道:“当然也可以算是我与悟笙才成婚请各位吃一顿宴席。” 闻言悟笙与小蜘儿两人甜甜蜜蜜的依偎在一起笑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 魔界过往 墨砚与绿凌皆是望着眼前神情,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唯有骨狸不在状态之内,她忙拿起筷子便开始吃起了菜。 墨砚见骨狸,便是问道:“倒是忘了问了,你怎么突然出了宫了,在宫里做美人做得好好的。” 闻了言,其余众人倒是惊讶起来。 小蜘儿道:“骨狸是在宫中做美人?” 骨狸吃着菜,望着众人目光。她嘿嘿一笑道:“不过是假的,都是假的。”而后她回话道:“秦王叫我来雍城探查情况,哎,你也知道啊,有着这双生锁也只能听他的。” 一旁的绿凌也是动了筷,她了然道:“果然,我还奇怪着你脖上怎么会有道红印子。原来是阴阳家的双生锁。” 墨砚撅了噘嘴,不再言语。 小蜘儿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双生锁又是个什么东西。 悟笙也是了然点了点头,他是听懂了不少。这骨狸被秦王用双生锁控制着,为秦王做事。 而后悟笙却是有些奇怪,他缓缓问道:“那为何骨狸身上已无了气味。跟我们第一次所见全然不同。” 墨砚自然是知道其中原因,他闻言只一笑。 小蜘儿与绿凌皆是疑惑,绿凌也是望向了骨狸。 小蜘儿还惊奇道:“是啊是啊,当时我可是跳到了骨狸的肩膀的!骨狸你可记得的吧,我是那只蜘蛛呀!嘿嘿!” 骨狸闻言,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把自己袖中藏着的绑在自己手腕上的异龙之齿掏了出来。 骨狸道:“我这可天天藏着。我自己都快把它忘了。” 绿凌见了后,皱了眉。她缓缓言道:“若是我没猜错,这是传闻中失踪的魔君白灼口中的牙齿吧?听闻之前羽族二公子丢了东西,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骨狸闻言,缓缓点头。 “龙齿……倒是个隐匿气味的神物。”悟笙细声道。 见此,小蜘儿一阵唏嘘,她叹道:“这魔君如此厉害!居然落到如此下场。征战之时,悟笙不过便是妖界小兵!那时候我在悟笙肩膀上可看见了!那魔君长得帅气至极!活脱脱一个美男子!跟羽族二公子站在一起对峙之时!可是个惊为天人的画面!” 闻了言,悟笙却是皱了眉,细声在小蜘儿耳边道:“怎么?你还刚刚完了婚便开始回忆其他男子帅气的容颜了?把我这个夫君放在何处?” 闻了言,小蜘儿咧嘴一笑,转而道:“当然!是因为那三百年前的交战!我悟笙战功惊人,才得已提拔!魔君与羽族二公子两人再怎么帅气,也比不过我们悟笙!魔君如此大一只黑龙,羽族二公子如此大一只凤凰!我才不喜欢呢!” 闻了言,悟笙满意一笑。 墨砚在一旁见两人互动,哈哈大笑了起来。 绿凌只耸了耸肩,而后自顾自吃着菜肴。 黑龙?骨狸闻言挠了挠脑袋。 自己的脑袋里瞬时闪过了一丝记忆,一只黑龙的眼睛定神望着自己。转瞬后,她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骨狸晃了晃脑袋。 墨砚见此,问骨狸道:“怎么了?” 骨狸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而后她继续去吃着菜肴。 “哎……不过倒是可惜了……魔君这么帅气……是妖界与天界讨伐了魔界,何故又要对魔君赶尽杀绝呢?因为势力渐渐壮大,削弱势力便好了呀。如此可让世间少一个美男子。”小蜘儿叹气着。 悟笙见此,缓缓拿起筷子,夹了菜塞进了小蜘儿的嘴里。 这小蜘儿对别人夸赞连连的,还真是让他不悦。 小蜘儿忙着吃着悟笙喂的菜,话都说不出一句了。 “传闻魔君所做之事皆无一件善事,他早已恶迹昭著。天界把他归类于祸害一类,哪能让他善终。”绿凌缓缓言道,给自己夹了一口菜。 口中的菜咽下后,绿凌又言道:“魔君视人命如蝼蚁,连他手下的众人,哪个都不是手染鲜血的。魔界对于六界来说,早就是一个深恶痛疾的存在了。有何可惜的。”” 骨狸闻言,咽了咽口水。 没想到魔君是这么坏,三百年大战时她倒是还没出生,对于这些事情一件也不知道。 小蜘儿被喂着菜,还不忘腾出嘴来道:“那又如何!就凭借魔君的长相还不是能迷倒众多六界少女!” 悟笙见此,又赶忙给小蜘儿喂了口菜。小蜘儿被塞了菜只好又闭了嘴。 绿凌见悟笙动作,笑了起来。 墨砚却是皱了眉,缓缓道:“那次大战后,魔界精锐尽失,除去魔君失踪连尸首都未找到外。魔界几位前护法荣利、傀七、陨潭子,之前名声在外的人物,皆在大战下丧了命。三百年来,无相凭着一己之力,把魔界重新修整,提拔新护法,重新整练精兵。它们一边寻找魔君的消息,一边养精蓄锐。魔君对于妖界与天界,这笔债若说不讨是不可能的。” 闻了言,绿凌倒是一反常态的狡诈一笑道:“这……对我们来说不正是个好事吗?互帮互助,各取所需。” 闻了言,几人都静了下来,神情有些复杂。 唯有骨狸,有些不明所以。 悟笙皱了眉,他本是只为了让小蜘儿化为人形罢了。却是如此还有卷进了叛离妖界的队伍中。不知如此选择,是否是正确。 -------- 魔界。 魍魉殿。殿外鬼火围绕,天地阴暗一片。天边有红光显现,如火山中的烈焰一般,忽明忽暗。 殿内,烛火明亮。有许多黑色的束带挂在悬梁之上,每一条束带上都写了一个名字。殿门禁闭,却是不知从何处来的风,把那些束带吹得飞了起来。 有一女子推开了殿门,女子一身红色罗裙,生得极美。她美目望着那些飘起来的束带,她缓缓启唇道:“好了别闹了,不过是太久未有来看望你们。” 那些束带像是闻了声一般,渐渐安静了下来。风也静了。 曲奈见此浅浅一笑,而后抬步进了殿。 她才刚刚走到了殿中,一条束带便缓缓落下,掉到了曲奈的脚前。曲奈见此,忙上前捡起。 拿起那束带望去,上面写着一个名字:陨潭子。 曲奈见了名字,手紧了一紧。她有些愣然道:“陨姐姐……” 陨姐姐何等的人物……竟已变成了这魍魉殿内的一抹束带了。之前那个满脸笑意的陨姐姐…… -------- 八百年前。 魔界之内。天地一片阴暗。魔界生在天界的反面。天界无黑夜,魔界无白日。 虽是生于黑暗之中,魔界却是整日都灯火辉煌,丝毫不影响着魔界的子民们生活。 魔君白灼一身黑衣,腰间别了一把玉笛,他容貌俊美却是面色冷漠。他缓缓入了魔界入口,身后跟着一个红衣女子。女子那身红衣,像极了婚服。女子死死低着头,乖巧跟在白灼身后,看不清容貌。女子一身鲜血,道是与她那身红色的衣裳完美的融成了一片。 入口处的守卫们对白灼行了礼。倒是都十分诧异。魔君竟是带了个凡人入了魔界。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魔界霜罗殿。 殿内早有三人在此等候。 白灼与跟在他身后曲奈一进了殿内,就听闻一男子感叹道:“哪来的如此大的血腥味!” 感叹的那男子,一身白衣,白面小生的模样。他一脸嫌弃捏着鼻子。 一旁还站着个黑衣男子,一脸痞气。他拍了拍那个捏着鼻子的男子道:“装什么装,倒是还嫌弃这血腥味,不都是每日手上染几次人血的。” 一旁还有个紫衣女子,容貌生得极好,倒是还带了几丝男子的英气。她早已注意到了白灼身后的女子。她一脸好奇的望向白灼身后的女子。 他们三人见了白灼也不行礼。唯有那黑衣的痞气男子,对着白灼挥了挥手大喊道:“老大!你来了啊!” 白灼闻言,清冷的扫了三人一言。而后他径直走到了殿上的龙腾黑椅之上,慵懒坐下。 曲奈本是乖巧跟在白灼身后,她见此,只好停下了脚步,而后丝毫不惧的向着那几人走去。她却是依旧低着头,不望他们几人。 “诶……来了个人类……”那个本捏着鼻子的白衣男子收了在鼻子上的手,他指了指走到他们面前的曲奈。 “是诶……人类!”那黑衣男子也指着前来的曲奈,惊叹道。而后那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怀好意的笑道:“老大带给我们的晚餐吗?” 闻了声,曲奈止了脚步,身子有几丝颤抖。 白衣男子与黑衣男子见此,像是玩笑得逞一般。两人击掌大笑了起来。 白灼慵懒坐在黑椅之上,也是望向了曲奈动作。 若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曲奈也毕竟是个人类。这是她第一次到这魔界来。虽是她所做已超了凡人所为,受了仙君的法力,去屠了村…… 还在思绪间,便被一人的大喊声拉回神来。 那个紫衣女子喊道:“行了!你们两个冒牌的黑白无常别吓坏人家小姑娘!” “什么!冒牌的黑白无常!”白衣男子喊道。 黑衣男子闻言,也是不服气的道:“那你还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婆呢!” 紫衣女子闻言,愤怒的说不出话来。她指着那黑衣男子的脸,半天憋不出个话来。 第八十章 魔界过往(二) 坐在殿上的白灼扶了扶额。 如此的戏码他倒是望了千年之久了,这三人每日吵来吵去的,倒是可以坚持如此之久。 曲奈乘着他们吵闹之间,便已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们一旁。 过了半会那白衣男子才反应了过来,对着曲奈道:“这人类竟然不怕我们!” 一旁的黑衣男子与紫衣女子停止了愤怒的对视。皆转眼望向了曲奈。 曲奈见此,忙更加死死的低下头。 她如此丑陋的外貌,哪敢让他人看见啊。 黑衣男子打量了曲奈几眼,便转头向白灼玩笑道:“老大,带个人类来干嘛?还穿个婚服!是要让我们其中一人与她成婚吗!” 白灼清冷望向众人,打了个哈欠后道:“最近魔界不是缺人手吗?多个人不也还好吗?” 那白衣男子打量着曲奈,口中道:“是多个人手好,可并不是要多个“人”啊。不过……她怎么老低个头。” 曲奈低着头,被白衣男子打量得有几丝不自在。 说着说着,白衣男子就蹲下了身子,想去望曲奈的模样。 只一眼,白衣男子就大叫出声。 黑衣男子见此,着急问道:“咋啦!太美了吗?” 曲奈见此,把头低得更死,皱了眉。 殿上的白灼只冷淡的望着他们几人,也不准备发言。 白衣男子起了身,躲闪着黑衣男子的目光,神情复杂的站在一旁去,也不说话了。 紫衣女子像是看出了曲奈的不自在,也看出白衣男子的神情。 那黑衣男子也准备蹲下身子望去。却被一旁的紫衣女子一扯,退到一旁去。 紫衣女子笑着对着曲奈友好的伸出了手,她道:“我叫陨潭子。” 曲奈见那伸到自己面前的白皙的手,她准备抬起自己的手握上去,却是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双手全是鲜血。别脏了他人的手了。 曲奈想赶忙又收回了手,转瞬间却是被陨潭子紧紧一握。陨潭子手上冒出黑丝,曲奈手上的鲜血像是流动了起来,向着陨潭子那处流动而去。不过片刻,曲奈手上染的血液已被陨潭子吸了个干净。 曲奈惊得抬眼,对上了那望着自己的女子的眼。那女子望见了曲奈丑陋的脸了,却是一丝惊异都未有露出,她反倒笑了起来道:“你的眼睛很好看。” 一旁的黑衣男子这才见到了曲奈的全脸,不似白衣男子如此惊讶,他倒是有几丝尴尬起起来。 曲奈转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松开了陨潭子握着的手。 陨潭子见曲奈低了头,又道:“如此漂亮的眼睛,万不能让它藏于黑暗中不是?” 道完,陨潭子朝着一旁的黑衣男子使了个眼色。 曲奈有些犹豫,但闻了陨潭子的话,她有些不自在的微微抬起了头。 黑衣男子有些犹豫,倒也是推着一旁的白衣男子走近前来。 白衣男子露出不愿的神情,黑衣男子却是故意又推了推白衣男子。 而后到了曲奈一旁,白衣男子才不情不愿的伸出了手来,一脸不情愿的道:“傀七。” 曲奈缓缓握了上去。 只握了一下,傀七就嫌弃的甩开了手。 黑衣男子有些许尴尬,他忙接过被傀七甩开的曲奈的手,他道:“我叫荣利,你别管他,他就这个性子。” 曲奈见此,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叫曲奈。”声音有些怯生生的。 一旁的陨潭子闻言,忙夸赞道:“你不止眼睛好看!名字也这么好听!” 曲奈这许是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如此夸赞,她脸都红透了。 “真可爱!”陨潭子见此,忙扯开了荣利,一把挽过了曲奈的手。而后她又道:“你别管他们两个黑白无常!我这带你去逛逛我们魔界!你第一次来吧?” 曲奈腼腆的点点头。 见此,陨潭子便拖着曲奈出了霜罗殿。 “什么!又说我们是黑白无常!”傀七对着离去的陨潭子愤然喊道。 见此,殿上的白灼对着两人摆手道:“你们也快退下吧。” 这几人聒噪的要死,早把白灼吵得头疼了。 见此,荣利忙道:“老大!我们这就走!”说完便拉着傀七出了门。 ------ 曲奈在魔界生活得还算好。陨潭子为她安排了单独的房间,还有人照顾着她的起居。这是她之前想也不敢想的生活。她整日出门都得蒙着个面纱。如此丑陋的面貌曲奈觉着还是不要示众了。 她得了白灼所渡的修为,便已不算是个人了。除了凡身肉体之外,倒是与这些魔界之人没什么不同。可也少不了魔界的闲言碎语。 每到这时,陨潭子便都出面来打跑那些说闲话的魔界之徒们。有着陨潭子撑腰,曲奈也开始活得率性起来。许是魔界便是如此,这里的每个人,都没有规矩的束缚。唯一的规矩,也只有遵从魔君之令。 可这么久了,她倒是也没有接到魔君的一条命令。 荣利与傀七便每日都像两个连体婴一般,玩玩闹闹的。荣利对曲奈便还算是客气。可傀七却依旧是直言不讳的道出他是多么嫌弃曲奈的这张脸。 生下来便是这个模样,曲奈除了神伤,也没有多余的办法。她现在不过便是魔君带到魔君的一位普通的一个女子,即便是跟魔界几位护法都认识,得以他们关照也好。她总显得与这魔界格格不入。魔界每人都议论着她是凡界来的女子,长相丑陋却还窝在魔界吃喝不愁。如同吸附在禽兽身上的血虫一般。 魔君,对于曲奈来说,便是个神一般的存在。虽是每隔个几个月才见魔君一面。可魔君的每次出现,在曲奈的眼里都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了一般。曲奈自然是知道,她这个魔界之人口中的血虫,哪能跟魔君有什么关系。她虽是魔君带来的,可自带来的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跟魔君有过什么接触。 她,必须要为自己和魔界做些什么。她想要离那大殿之上的魔界再近一些,而不是像是魔界众徒一般。每隔几月,才得见一面。或是让自己更加融入这魔界之中,更像是魔界的一份子。让他人更看得起自己。 她把自己锁在了屋内,足足一百年不眠不食。每个人来驻足敲门她只应声却是拒不出门。陨潭子担忧她的状况想破门而入,曲奈却也只是阻止。 魔界人人都说魔君带来的人类女子疯了。只有曲奈知道她自己没疯。她受了魔君的法力,若是再潜心修炼。再钻研下变化之术,自己的脸岂不是也能有变化。 一百年转瞬即逝,当曲奈从屋内而出时。迎接她的陨潭子都傻了眼。随后而来的荣利直接惊呆在了原地,傀七都差点昏了过去。 出屋的是一身红衣,长相美颜至绝的女子。女子皮肤白皙如雪,眉眼一闭一睁之间,竟是脱尘绝世。一头墨发披散及地,如流淌的墨河一般。女子见了来人,捂嘴一笑道:“大家……好久不见。” 一颦一笑间竟是添了几丝媚意。 陨潭子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忙跑到了女子面前,把女子的脸摸了个遍。 陨潭子忙道:“你不是曲奈吧!若说这是曲奈,那这脸不过是幻象吧!过会就恢复原状了吧!” “我真是曲奈呀曲奈!”曲奈忙推开了陨潭子摸在自己脸上的手。 傀七清醒了过来,他虽是不可置信,却还是有些许嫌弃道:“切,不过是个幻象,是我也能变出来的。” 曲奈闻言,笑了一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道:“虽是幻象,却是永不会恢复原样了。” “怎么可能!”三人皆是惊呼。 见此情况,曲奈倒是一笑,她又道:“或是说,我早已失了原本的相貌了。不过是还可维持如此凡身肉体罢了。世间万物,我早已都变了个遍。” 三人皆是傻了眼。 魔界传了开来。那个人间女子,变换了个模样,似为天人之貌。无论何人,都无不为那张容貌惊叹。皆说那是他们所见过最美的女子。世人皆叫她无相,传闻她可变化万物。如此传闻倒也不是假的。她整日练功修炼,她的修为一日比一日高,甚至都快超过了陨潭子几人。她跟随这陨潭子几人处理魔界事物,魔君也开始慢慢的注意到了她,封了她魔界护法之位。对于凡尘的人,她的心狠程度,比之陨潭子荣利傀七来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她为人时所呆的村落。虽她已屠了干净。可每过了几年,又到了有人寄居之时,她总会又去把它屠个干净,直至最后,那片地方已无一人敢靠近,整片山野都充斥了孤魂野鬼。她最喜一身红衣,红衣如同鲜血的颜色一般,让她喜悦。她变得更像是魔界之人了。或是魔界之人都开始以她为榜样。 她过得很开心,就算是六界如何议论他们魔界也好。说他们杀人饮血,十恶不赦。他们魔界众人都只笑谈而过。 曲奈的修为愈发而高,护法之位都已容不得她了。她被世间称为奇女子,才短短几百年,且是个凡身肉体之躯,竟是修为层层突破。顿时她名声竞走,六界皆都知晓无相曲奈此人。至此魔界,多了无相大人一位。 第八十一章 魔界过往(三) 她守在了魔君一旁,成了魔君的得力手下。位职都已高于陨潭子三人。可陨潭子三人却都没什么介意,他们相处还同之前一般。毕竟魔界都是没什么规矩。唯有傀七已不再嫌弃了她,也如同其他人一般对她高看一等了。 曲奈有了自己的手下,从万千魔教之众中挑了枫棘而出。枫棘修为悟性极高,聪颖过人。她对于曲奈也是唯命是从。 白灼喜爱游乐,几百年来,魔界事物更是揽在了曲奈的头上。人人都道她是最合适的下一任魔君人选。可曲奈哪想做什么魔界啊,她不过便是想待在白灼身旁,每日都可望见他的脸,听他说话。 本以为,如此过一辈便好了。 那日是魔君白灼两千岁生辰之时,魔界一片喧闹,人人欢喜跃然。魔界宫殿内大开宴席。魔君白灼一身黑衣坐在宴席之上,下有舞女乐师演奏表演,众人欢悦。曲奈一身红裙坐在魔界白灼位列之下。身旁站着枫棘。 再往下是陨潭子、荣利、傀七。 再往下,便是受邀的魔界各族子民。天间飘着彩带,四处灯火闪烁。把阴暗的魔界都照得通透明亮。 人群之中有一少年朝着陨潭子招着手。那少年如同陨潭子一般一身紫衣,头上竟是一头白发,笑容灿烂,脸上还未脱了稚气。 陨潭子见了少年,忙回应着挥着手。 曲奈也是望见了那个少年模样,有些惊奇与疑惑。转而,陨潭子竟是转头对着曲奈灿烂一笑骄傲介绍道:“曲奈,那是我弟弟,名叫流潜。” 曲奈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如陨姐姐般,都生得好看。” 一旁荣利闻言,摸了摸下巴调侃道:“好看?我们男人婆这长相也算是好看?” 傀七闻言大笑出声。 这下又该荣利与陨潭子争吵了起来。 曲奈只望着眼前场景,捂嘴笑了起来。人群里的那个少年,望着曲奈的脸,呆愣住了神色。 曲奈望着他们三人打闹间,顺势抬眼望向了那座位上的白灼。白灼眼光清冷,望向那宴下的歌舞,面无表情。 曲奈虽是有些犹豫,她却是缓缓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她轻声唤着道:“魔君……” 虽是陨潭子几日都唤白灼为老大,不过曲奈却还是照着本分,唤着白灼为魔君。她自然是没有如同陨潭子他们一般,与魔君如此熟络。 白灼闻声,缓缓转了眼望向曲奈,清冷道:“何事?” 曲奈面上染了红,她抬手道:“曲奈在此祝贺魔君的生辰,敬魔君一杯。” 白灼闻言,勾唇一笑,也是拿起了自己桌前的酒杯。他言道:“多谢。” 而后,一饮而下。 曲奈见此,也是饮下了自己手中的酒。 一杯酒才刚刚下了肚。天边忽而砸下了一颗火球。火球直冲了宴席,让人猝不及防。 曲奈怀疑自己看花了眼,是这酒劲太过强烈昏了头吗? 宴席之下被火球砸伤的众人惨叫出声,众人慌忙站起身来,惊叫着四处逃去。 抬眼望向那魔界的天边,无数的火球向着宴席之处袭来。如一束一束的光一般,照亮了魔界阴暗的天。天边有密密麻麻的人群踏云而来。人群分为两波,一波身穿红色盔甲,一波身着银色盔甲。 他们为首之人,羽族二公子栀羽与天界风神陆云申,他们两人皆是一身银色铠甲,皆是天人之貌。妖王慕钟岭,妖界护法石磊是为红色铠甲。 陨潭子知不妙,她慌忙站起了身来,对着宴席之下的众人大吼道:“撤退!” 可她的声喊,哪有那火球落下来的速度快。一瞬间,那一颗颗火球向着宴席之地一颗颗砸来,便是片刻,宴席之地已满地火光。逃散不急的人早已当场被焚烧了干净。流潜在人群中慌忙躲闪,不知所措。 那些天上的兵将们皆如密密麻麻的蚂蚁下了地来。唯有那领头几人,还站在云彩之上观望。 白灼见此忙起身,眉头都拧紧了。曲奈也是起了身惊道:“怎么回事?” “速去调兵!”白灼一声令下。 荣利与傀七见此,忙应声道:“是。” 而后他们两人慌忙退出了宴席。 “全部应战!”白灼言道,转而便起了身,一甩袖便向着那些下来人群的反向那云彩之地浴火飞去。 “是!”陨潭子应声,转而她担忧的冲入了人群,一把抱过了那人群中恐慌的流潜。 流潜慌忙大喊道:“姐姐!” 陨潭子没空多言,她忙吼道:“快回家!” 天上云彩间已停止投掷火球,可转瞬间,那些密密麻麻下来的兵将们,都开始对着人群斩杀着。 陨潭子格挡着来往的兵将,手中化出黑丝,对着那些兵将一边进攻着,一边对着流潜怒吼道:“回家!” 流潜犹豫着,战定在战乱的人群之间。而后他眼光一狠,对着陨潭子道:“不!” 瞬然他手中冒出黑丝,对着那些冲他袭来的兵将们吸去。 他那抹白发,随着吸食着那些人的血液后,一瞬然变成了黑色。 那些兵将们血气被吸食了干净,瞬然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首,随之倒地。 陨潭子见此,咬着牙也不再言。眼角已含了泪水。 “枫棘!入战!”曲奈站在宴席之大喊道。 “是!”枫棘应了声,而后两人冲入了人群之中。 白灼凌空立在了那云间几人之前后。还不用他多问,那妖王慕钟岭便开了口,他嚣张言道:“白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们魔界从此日之后!便荡然无存!” “乘着本君今日寿宴,竟如此卑鄙前来,你们倒真是有脸。”白灼沉声。 “何为要脸?敢问魔君如此十恶不赦之人。”栀羽冷声。 石磊在一旁大笑言道:“今日!便是要来送给魔君一份大礼!” 话一说完,石磊便求功心切,手上瞬时化出树条,向着白灼袭来。 白灼见此,眼光一冷,反手抓住树条便往着反方向一甩,石磊被甩远开去。甩开间石磊吐出一口绿色之血,重重的从云间落到了地面之上,砸出了个大坑。 地面上众人都望向了那动静一眼,却是毫不停战。 “你们妖界与天界联手,还真是看得起我们魔界,如此大费周章。”白灼冷声,已怒上了眉头。 “何必多言。”风神陆云申抽出了手中的长剑,直指白灼。 转而,两人凌空交缠打斗在了一起,风神手上长剑的光亮映得魔界昏暗的天都忽明忽暗的。 慕钟岭见此,他乘着白灼与陆云申打斗间隙,手中飞出一把飞箭直插白灼而去。那把飞箭顺着风而去,白灼只在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异样。他瞬时飞身躲避而去。陆云申也是看到了那把飞箭,他瞬时抓到了机会,御着风控制着飞箭,飞箭速度瞬时加快,直直插入了白灼的左肩。 白灼受了飞箭冲击,直冲到了远处的高塔而去。轰隆一声,把高塔撞了个大窟窿。碎石掉落而下,砸伤了地底的许多兵将们。 “杀!”地下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 此时的魔界大军已到了宴席之上,他们统一一身黑色铠甲全都杀入了人群。地面之下,黑色大军与银色红色大军交战着,血肉横飞。 荣利与傀七在大军之前,冲到了陨潭子一旁。 曲奈在人群之中,红袖飞舞,奋力捆死了几个士兵。她望见那被砸倒的高塔,露出担忧神色。但她现下却是抽不身来去援救魔君了。她一旁的枫棘化出无数飞刀,向着涌来的兵将们攻去。 远处的石磊,从那地下的大坑中咳嗽着爬起。口中吐出了一口灰。他望向那天上的动静,大笑出声。 转而他望向那人群中的红色绝美身影又,狡诈一笑。 一个大将模样之人,正举着大刀往着陨潭子背上一砍,陨潭子忙着防守他人,毫无察觉。荣利见此,飞身而去为陨潭子格挡。那一刀就死死砍到了荣利的背上。受了力,荣利向前踉跄几步,转而就环抱住了陨潭子。 陨潭子正与其他人交战着,被此一抱突然顿住了脚步。 “荣利!”傀七面上愁成一团,他大喊道,随即他飞身上前踹飞了那提刀的大将。 傀七手中瞬然化形扔出了几个傀儡模样的人向着那些向他们涌来的兵将们进攻着。那些傀儡皆是奋力啃咬着那些天界与妖界的兵将们,凶狠至极。 “去死吧你们!”傀七嫌弃骂道,表情愤恨无比。 陨潭子转了身,一把扶过了荣利。 荣利表情痛苦,他却是对着陨潭子一脸痞笑道:“还不快谢谢你大哥我。” 陨潭子皱了眉,轻锤了荣利一拳,她骂道:“蠢蛋。” 荣利运功逼出了自己背上的大刀。他虽是痛苦,却是逞强痞笑道:“没事,死不了。” 陨潭子闻言,面上竟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柔情。荣利与陨潭子对视一眼,眼中竟多了温柔。 “行了!你们别扯些有的没的了!全都给我入战!”傀七在远处喊道。 闻言,两人反省了过来,忙入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