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神帝》 第1章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这篇古文,乃是三国时的大智者诸葛亮所作的名篇《诫子书》,全文虽只有短短八十六字,但却把为人求学的道理解说得极为透彻,以至于千载之下,仍为世人所乐津津乐道,奉为修身养性、勉诫训子的宝典。 其时正当三月时节,和风送暖,柳绿花开,江南江北皆已是春意盈盈,美不胜收。 这一日天空晴好。午后时分,颖州城的百姓多半锁上家门,或到郊外田野踏春嬉游,或到小西湖上荡舟赏景,合欢同乐,其意溶溶。 然而就在此刻,城东一户富贵人家的书房内,却有一老一少仍在闷头读书。读的正是诸葛亮的《诫子书》。 那名老者六十开外,身材略胖,须发皆已斑白,他端坐在一张宽长的书桌前,不时看一眼手中的书本,然后再微闭双目,摇头晃脑地读上两句。 那少年坐在他下首的书桌前,锦衣华服,面容俊美,嘴角微微上翘着,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意味。他听那老者读完了之后,便也懒洋洋地跟着读上一遍。只是一双俊眼却不时地左瞧右看,显然是心不在焉。 这少年名叫卫长天。他父亲卫德财是个绸缎商人,家资殷厚,在颖州城内是屈指可数的富户。 卫长天出身在这样的富贵之家,自小免不得父疼母爱、惯养成性。别看他今年才只十四、五岁的年龄,但除了青楼妓院还没逛过之外,其它诸如酗酒、赌博、打架等等卑劣恶习,却是样样“精通”,标标准准的一个纨绔子弟。 卫德财眼瞅着自己这个儿子年龄渐长,品行却是越来越差,心中不由暗自着急,寻思:“我就这一根独苗苗,家业迟早是要交给他来继承的,如果再姑息放纵下去的话,那他岂不要成了败家子一个?不行,得找个先生来好好教教他,将他引入正途才对。” 心念及此,便花费了高酬,将城内一位极有名气的赵先生聘请到家中来,让卫长天跟着他读书吟文,学些处世为人、安身立命的大道理。 卫长天本打算今日约同几个好友外出玩耍,无奈被父亲严令了在家读书,不得出门半步。他虽然顽劣成性,但对这个父亲多少还是有些惧怕的,当下也只得打消了念头。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卫长天平日是个懒散惯的人,让他闷在屋中读书,他又哪里能学得进去?跟着那赵先生读了两遍《诫子书》,便觉头脑浑涨,兴味索然。 过了片刻,那赵先生想是读书读得累了,端起身侧木几上的茶水呷了几口,对卫长天道:“我休息一会儿。你自己看书罢。”卫长天巴不得如此”“嗯”了一声,将书本竖起,装模作样看了起来。 那赵先生喝过茶水后,自行研了些墨,提起毛笔练习小楷。 卫长天表面上是在看书,实则一直注意赵先生的动静,见他低头练字,便咳嗽了两声。他咳声甚大,赵先生却是神情专注,仿佛已入了迷似的,竟不为他咳声所动。 卫长天心中窃喜,心道:“哈哈……老头儿,你练你的字,我瞧我的画,咱们谁也不看书啦。公平!”缓缓由书桌下抽出几张图画来,瞪大了眼睛,凝神欣赏。 正当意兴神飞之际,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卫长天知道父亲身胖体重,来的一定他,慌忙将那几张图卷起塞入到衣袖之中,然后正襟危坐,大声读起书来。 卫德财还未到书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书声朗朗,心中先自欢喜了起来,心想儿子如此用功,将来一定能成就大器,前途无量。 他缓步进到书房之中,见赵先生正练着字,轻声说道:“赵先生,这几日有劳你了。” 那赵先生毕竟上了年纪,耳目已有些不灵便了,加之在专心练字,是以卫德财进来跟他说话,他竟是恍如未闻。 卫长天起身大声道:“先生,我爹跟你说话呢!”他用的声音甚大,那赵先生惊得身子一个哆嗦,手中的笔掉落在书桌上。 卫长天暗暗好笑,说道:“先生,你走火入魔啦!进来个大活人也不知道。哈!你在自己家里也是这样子么?如果有盗贼到你房里偷东西,那你的东西保准要丢个光光了……” 卫德财连忙瞪了他一眼,道:“放屁!你胡说什么?” 赵先生这才发现卫德财站在书桌旁边,“噢”了一声,起身歉然道:“卫老爷何时进来的?老朽失礼了!失礼了!” 卫德财摆了摆手,呵呵一笑,说道:“没事,没事!反倒是我来打扰赵先生了。先生年纪都这么大了,却还在用功,我姓卫的真是佩服……佩服啊!” 说着看了卫长天一眼,摇头叹道:“唉,我这个儿子以前也读过两年私塾,可惜什么也学不会,真是个十足的蠢物!他如果能有赵先生的半点儿学问,那我也满足了。” 赵先生道:“不然!我看卫少爷天资聪颖,悟力非凡,如果肯下功夫学的话,绝对是个状元之才。” 卫长天知道普天下的文人都以考取状元为荣,自己心下却不以为然,暗道:“做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就是多识些字、多拿些银子、多管些人么?嘿嘿……不如做个神仙,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多威风!哼,要我做神仙还差不多,不做狗屁状元!” 卫德财听赵先生夸赞儿子聪明,内心实是欢喜已极,面上却仍然正色道:“赵先生说的笑话!我这儿子哪是个状元郎的料子?我只希望他多懂些处世持家的道理就行。”那赵先生微微一笑。 卫德财与赵先生说了几句话,回头对卫长天道:“小风,赵先生学问大得很,你可得跟着他好好学。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可能回来的晚些……” 卫长天道:“爹,你去哪里?” 卫德财怔了怔,道:“我……嗯……去跟朋友们谈些生意上的事情。” 卫长天眨了眨眼,“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道:“爹,你真是去谈生意?” 卫德财听出儿子语气不对,又见他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仿佛已猜出了自己的心事,禁不住老脸一红,说道:“我操!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不去谈生意还能干什么?” 说着用力咳嗽两声,瞪了瞪眼珠子,接着又道:“你给我用心学。要是不听赵先生的话,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跟赵先生又聊了几句话,便急匆匆地出了书房。 卫长天耳听得父亲脚步声愈来愈远,撇了撇嘴,心道:“谈生意……谈生意……哼,说的倒好!自从老娘死了之后,你是隔三差五的出去‘谈生意’。嘿嘿……老爹啊老爹,你当我不知道么?谈生意是假,到妓院里找妞儿玩乐才是真的!” 原来卫德财的妻子在世之时,对他管束极严,不许在外面沾花惹草、招蜂引蝶,而卫德财也是对妻子敬畏有加,不敢稍有逾越。后来妻子得了一场大病,久治难愈,终于故去。卫德财与妻子感情很深,悲痛之余,也一直坚持不再续娶。但他今年不过四十来岁,正当精力充沛、如狼似虎的年龄,哪里能耐得住空房之苦?于是便时常寻些借口外出,名义是‘谈生意’,实则是到城内的青楼妓馆喝酒寻乐,风流快活。卫长天曾经偷偷跟踪过父亲,是以知道他今日必是往妓院无疑。 隔了片刻,卫长天估算着父亲已该走过了,“哎哟”一声,双手捂着小腹,皱眉道:“先生,我受不了啦!我要小解!”赵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其实卫长天哪里是要解手?他一出书房之门,便飞也似地跑回到自己的房间,由床下的一个小木箱中拿出一些碎银子揣在怀中,然后从宅院后门偷偷溜出,兴冲冲地赶往“鸿兴赌坊”。 他这几日来在家中闷得几乎快要发疯,决定去到赌坊里过一把赌瘾。至于父亲说的“回来收拾他”之言,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 “唉!又一点!” “瘪十!!” “哈哈!天地对!老子这回要赢啦!” “别急!别急,看看我这是什么?至尊宝!哈哈哈……对不住各位,通杀了!钱来,钱来……” “什么?至尊宝?妈里个巴子的,今日这牌有点邪了!“ “唉!奶奶个熊的,手气背啊!” “风少爷,你走大财运了!赢了这么多” “哈哈哈……” …… 夜色已深,雾气渐浓。 颖州城城西的“鸿兴赌坊”内,卫长天与十来名赌客围坐在一张大桌前,还在吵吵嚷嚷地赌着钱。 “鸿兴赌坊”是卫长天赌钱的老点了。 这里的赌客们十有八九都认识得他,知道他家中富有,又知卫长天赌钱是出了名的“十赌九输”。因此卫长天刚刚坐到了庄家的位子上,众赌客便纷纷围过来下注。 ――这样一个既有钱、又常输钱的一个赌客,谁不争着抢着来跟他赌?谁不想由他身上捞点“好处”来呢? 但谁想没有想到,卫长天毕竟只是“十赌九输”,总还有一次会赢钱的时候。 他今天的手气就出奇的好,几盘下来,居然已赢了四、五百两银子。 卫长天自学会赌钱以来,还从未一次赢这么多。他神情振奋,将衣襟高高地绾了起来,双手用力地拍打着桌面,催促赌客们快快下注。 跟他同一桌的赌客,十个中倒有九个输了钱的。有几名赌客眼瞅着卫长天面前的银子越来越多,而自己囊中快要空空如也,不由又急又气,不住地用手去抹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 ※※※ 赌兴正浓之时,卫长天忽然觉得有人在扯拉自己后面的衣襟。 他回过头来,见是家中的仆人阿福,皱了皱眉头,道:“你来干什么?” 阿福点头哈腰,笑嘻嘻地道:“少爷,老爷已经回家了。他见你不在,让我出来找你……” 卫长天哪里肯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走开,走开!我正赢着钱呢!” 阿福道:“少爷,你再回去的晚些,可能……可能会挨老爷打的……” 卫长天道:“打就打,我不怕!你回去说我今晚不回去了!要赌上一个通宵!”他心想父亲极是疼爱自己,以前犯了再大的错时,至多就是训斥几句,绝不会大打出手。 阿福苦着脸道:“可……可老爷说了,如果叫不回去您的话,就把小的腿给打断喽!少爷,您……” 卫长天听他在身旁嘟嘟囔囔、啰哩啰嗦的,心中不由烦躁起来,回过身子,暴瞪着双眼,恶狠狠地道:“阿福,我从一数到三,你再不从我眼前立刻消失的话,信不信我也能打断你的腿?一……” “少爷……”阿福哭丧着脸,扯着他衣襟不肯放松。 卫长天龇牙咧嘴,森然道:“二!” 阿福身子一颤,几乎要跪到地上:“少爷,我求求您了……回去吧……” “三!” “三”字落音,卫长天右脚飞起,将阿福踹倒在地,怒道:“瞧你个熊样!你滚不滚?你要再敢再放出一个屁出来,我……我就……”顺手拎起身边一只木凳来,大声喝道:“我就让你走不了路,用手爬着回去!” 第2章 阿福见他手拿木凳,气势汹汹地瞪着自己,哪里还敢出声? 他哼哼叽叽地由地上爬起来,转身正想走时,只听卫长天叫道:“站住!” 阿福揉着刚才的中脚之处,可怜巴巴地道:“少爷,我……我这就回去……” “接着!”卫长天随手拿起一块十两的银锭抛了过去,说道:“记住了,下次少爷我赌钱时,不要这么样来烦我,知道么?这银子赏你了!” 阿福接过银两,仔细看了看,登时眉花眼笑,全然忘记了那一脚之痛,笑嘻嘻地道:“知道了!谢谢少爷!”他心想自己挨了一脚,却换来十两纹银,这个彩头可是赚得大了。 打发走了阿福,卫长天心情顿时为之一爽,回过身来,大声对众赌客道:“来啊,咱们继续!大伙儿快下注了!” 接连赌了几盘,卫长天的手气还是如同现前一样好。 一些赌客眼见卫长天“兴”字当头,情知今日万难翻回本来了,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便纷纷生出了“退意”来。 “唉!不赌了,不赌了!今天手气背得紧!” “回家去,媳妇儿该等急啦!” “风少爷,记得明日还来啊!。嘿,我就不信邪了,你明天还能继续赢?” …… “喂喂喂!怎么都走啦!你们别走啊!再下几注看看,保不准能赢回来呢?”卫长天大声招呼着,眼见众赌客一个个地离去,不由大为扫兴,慨然叹道:“唉!这年头也真是的,赌风日下啊!赢了钱不走,输了钱就一个个的开溜了……嘿,真他娘的没一点儿赌品!” 从“鸿兴赌坊”出来,卫长天并没有回家。他先是到“醉仙居”中大吃大喝了一顿,尔后径直向西行去。 他去的方向是号称颖州青楼第一楼的“凤香居”。 一路之上,他捏着几张用赢来的银子兑换成的银票,心想:“今日赢了几百两银子,正好去消遣消遣!老爹他是几乎天天去妓院,我也要去,瞧瞧里面如何。” 他慌忙收腹弯腰,左右前后的瞟了瞟,见街上行人稀少,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脚步飞快,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凤香居”大门前,整了整衣襟,挺了挺胸膛,然后举首向天,慢条斯理走入大门内。 刚进得门来,“凤香居”内的一个龟奴便连忙迎上,含笑招呼道:“哎哟,小爷,您来啦!快里面请啊!可热闹着呢,咱们楼里的头等美人--凤儿姑娘今晚又该接客了!” “凤儿姑娘?”卫长天没进过妓院,哪里知道凤儿姑娘是谁?皱眉道:“凤儿姑娘……她……她很美么?” 那龟奴笑道:“看来小爷您是头一回来,还不晓得凤儿姑娘的好处呢!嘿嘿……跟您说说罢,凤儿姑娘可是鼎鼎有名的“三绝”女子啊。这颖州城大大小小无数个青楼妓院,哪一位姑娘能比得过她去?凤儿姑娘是咱们‘凤香居’的招牌,她一个月只肯接一次客人。这不,小爷您头一次来就赶上了时候,可真是巧得很!唉,您瞧瞧啊,想着跟凤儿姑娘今晚共渡春宵的客人都能堆成山了。” “噢……凤儿姑娘有什么三绝?你倒是说来听听。”卫长天听了龟奴这些话,胃口已被高高吊了起来。 那龟奴看他衣着打扮,情知是个有钱的主儿,有心讨些赏头,便嗫嗫嚅嚅在道:“这个么……嘿嘿……” 卫长天平日里出手豪阔,经常拿些散碎银子赏给府中的家仆下人,见了龟奴这副模样儿,立时便知道了他的心思,当下笑了笑,随手摸出一锭银子来,看也不看便递给了过去。 那龟奴接过银子,见是五两重的,双眼登时眯成了一条缝儿,躬腰道:“谢小爷赏钱!” 卫长天轻哼一声,道:“你少卖关子了,有屁就痛痛快快的放出来!本少爷以后会常来的,少不了你的赏钱!” 那龟奴大喜过望,点头哈腰地又说了几句感激恭维的话,这才缓缓道:“凤儿姑娘这第一绝就是才艺,诵诗作文,弹筝唱曲,她是样样精通;第二绝是容貌,凤儿姑娘今年芳龄十七,那模样儿长得……啧啧啧……小爷,您知不知道‘西子昭君、貂婵玉环’?” 卫长天“嗤”的一声,不以为然地道:“沉鱼西施女、落雁王昭君、闭月美貂婵、羞花杨玉环……这四位大美人儿名字大得很,我怎么会不知道?嘿嘿,你想考我么?告诉你,本少爷家中藏书何止万卷?每一本都被我读得发霉发烂了!” 那龟奴道:“是啊!是啊!小爷果然是学识广博、才高八斗,佩服!佩服!”顿了顿,接着道:“咱们凤儿姑娘的容貌之美,就是那四位鼎鼎大名的美人再世的话,也是比他不过……” 卫长天咧嘴一笑,不信地道:“真有那么美?你少吹了!” 那龟奴正色道:“小爷如果不信,这就请进去看看,凤儿姑娘马上就该出来了。如果您看过后觉得我是胡说八道,尽管回来找我。我就在这等着您,是打是骂,您只管来就是了。” 卫长天道:“好了,你还没说凤儿姑娘的第三绝呢?是什么来着?” 那龟奴小声道:“这第三绝么……就是床上功夫……” 卫长天惑然不解,说道:“怎么,她还会武功么?是不是很厉害?小爷我也曾练过几招的,待会儿一定要跟她切磋切磋!” 那龟奴哑然失笑,道:“我的小爷啊,敢情您是没在风月场中混过,连这个都不知道?嘿嘿嘿……” 卫长天神色尴尬,咳了两声,讪讪道:“我……本少爷怎么会不知道?我经常到其它妓院去……”其实他就只从朋友处听过一些男女之事,外加看过几张“春宫图”,其余的就有些懵懵懂懂了。 那龟奴看他神色,知道他不甚了解,便邪邪一笑,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这床上功夫么……嘿嘿……就是……” 卫长天只听得双眼冒光,浑身躁热,连忙摆手说道:“行啦,知道了。我先进去瞧瞧再说!”说着放开了步子,急向大厅里走去。 “凤香居”共分三层。第一层是个大厅,专为客人们前来喝酒赏曲所设;第二层是一间间的小房,如果客人们舍得花钱,可以独自包下一间来,然后叫来喜欢的姑娘相陪。第三层最是高贵,房间宽大,里面装饰精美典雅,只有楼里最当红的几位姑娘才能有幸居住,而能上到这三楼来的,也多是些富贾巨贾、风流名士等。 卫长天进到‘凤香居’一楼大厅,只见偌大的空间内挤满了前来的寻欢作乐的客人。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谈,哄哄嚷嚷的其是热闹。还有不少人踮脚提足,仰脸伸脖,时时向着‘凤香居”二楼观看,满面的期待之色。 卫长天四下里一看,只见大厅内虽也站了不少的年轻的姑娘,但多半是些庸脂俗粉,就算其中有几个有姿色不俗的,也绝不似那龟奴所说的一般美貌。 他略觉失望,用力向前挤了挤,站到一名中年文士身边,扯了扯他衣袖,问道:“这位大哥请了,兄弟问你一句,哪位是凤儿姑娘?” 那中年文士手中捏着把画满了梅花的折扇,面目俊朗,气度甚是儒雅。他见卫长天问自己话,说道:“凤儿姑娘还没下来呢。今儿是她接客的日子,她定然会在闺房内精心打扮一番。”说着了看卫长天,面带疑惑之色,道:“怎么着小兄弟,难道你也想……也是来找凤儿姑娘的?……” 卫长天舔了舔嘴唇,笑道:“嘿嘿嘿……你这话问的真是多余了。我到这里面来还能干什么去?咱们哥俩是彼此彼此啊!” 那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随即叹道:“唉,凤儿姑娘眼界甚高,平常人等根本不会看在眼里。想我赵翰林饱满文章,学识百家,自负甚高,本认为能得佳人赏识,谁想……谁想好几次都是失望而归……唉!唉!……” 卫长天见他连声叹息,面露出无奈之色,拍了拍他肩头,以示同情,说道:“赵大哥,你要坚强,要对自己有信心,可千万不要绝望啊!” 顿了顿,又道:“或许前几次凤儿姑娘没注意到你呢?走,咱们挤挤,站到最前面去!就凭着赵大哥你这副尊容,往那前面一站,英俊潇洒、风流难挡、鸡立鹤群……凤儿姑娘想不被你迷住都不行!” 他嘴上虽如此说法,心中却想:“哈哈哈……老兄,这回你恐怕又没什么指望了。唉,谁叫本少爷我比你英俊潇洒了那么一点点呢?谁叫本少爷比你更加的风流难挡呢?谁叫本少爷比你更加的鸡立鹤群呢?凤儿姑娘不看中我她就是个大瞎子!” 那中年文士哪能知道他的心思?听他将一些词句用的颠三倒四,却也并不在意,说道:“小兄弟,但愿如你所说了。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若能与凤儿姑娘同床一宵,共效于飞之乐,便叫我立时死了,也是甘心情愿的!”对卫长天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今晚果真得偿夙愿的话,明天一定会请你好好吃喝一场!” 卫长天哈哈一笑,说道:“好极!好极!”心中却道:“得偿夙愿恐怕是我,我看还是明天我请你好了。”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只听那中年文士大声道:“凤儿姑娘要出来了!” 卫长天随着众人的目光向上瞧去,只见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缓缓下楼,穿着件苹果绿色的纱裙,脸上脂粉微施,一双杏目明如秋月,澈如秋水。 “哎哟,是凤儿姑娘!”“凤儿姑娘,你可出来啦!”你等得我好心急!”“小美人儿,想死你了。”……众人今晚都是冲着凤儿姑娘来的,见她一露面,便纷纷大叫大嚷起来。 凤儿脚步盈盈,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处,缓缓坐到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古琴之前。她秀目流波,冲着楼下众人微微一笑。 卫长天站在最眼面,只见她皮肤细致光滑,晶莹如玉,宛若是冰水做成的一般,又见她那一笑妩媚娇艳,仿佛就是对着自己而笑,脑中登时“嗡”的一声,心中大叫:“乖乖,美啊……太美啦!救命啊!我要死啦……” 他身旁的中年文士也瞧得入了迷,心想:“昔年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有云:‘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嗯,这些话对凤儿姑娘来说,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正自失魂落魄间,忽觉手背上一凉,侧头看时,却见卫长天双眼发直,嘴巴半张着,嘴角处不时有口水垂下,滴到自己的手背上。 他皱了皱眉头,用衣袖将那液体抹拭净了,碰了碰卫长天,唤道:“小兄弟!小兄弟!” 卫长天猛然一惊,回过神来,问道:“怎么啦大哥?” 中年文士指了指他嘴角处一道摇摇欲坠的口水,道:“兄弟,你这东西滴到我手上了……” 卫长天“啊”了一声,抹了抹嘴,笑道:“哎哟哟,这可对不住了。兄弟我刚才喝了酒……喝的太多啦,肚子里装不下,顺着噪子眼儿溢出来了……” 那中年文士虽觉此言大为不通,但其时美人在侧,悦目赏心,却也并不以为意,说道:“凤儿姑娘今日好美!” 卫长天连连点头赞同,道:“是啊是啊,美……我从没见过比她还美的……真个美啊……” 那中年文士听他言语粗俗,不觉又是一皱眉头,索性对他不再理会,只是凝目去看楼上的凤儿姑娘。 凤儿姑娘伸出春葱玉指来,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了两下,轻启朱唇,缓缓道:“今晚各位贵客光临,实在令凤儿倍感荣幸。请贵客们先行坐到椅中,待凤儿先弹唱一曲……” 她语未刚落,便听得“忽忽啦啦”的一阵桌凳碰击的响声,众人各自胡乱抢了个位子坐下。卫长天与那中年文士动作慢了,竟没能抢到,当下相视苦笑,只得依旧站着。 凤儿姑娘目光微斜,冲他两人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涡来。卫长天与那中所文士如饮醇酒,心中乐极。 只听凤儿姑娘抚琴唱道: “昨夜佳期初共,鬓云低,翠翘金凤。尊前和笑不成歌,意偷传,眼波微送。草草不容成楚梦,渐寒深翠帘霜重。相看送到断肠时,月西斜,画楼钟动……” 她声音娇嫩轻柔,好似梁燕低唱,空谷莺鸣,兼之琴声忽尔如幽泉细水,涤神荡虑,忽尔如情人蜜语,悱恻缠绵。楼下众人听来,不由得骨软魂销,浑然忘了自身所在。 待到曲终琴止,“凤香居”大厅内鸦雀无声,一片静寂。众人都在回味着方才凤儿所唱之曲的个中滋味。 凤儿眼见众人一个个状如痴呆,突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凤儿想问各位一句话,希望各位能如实答来……” 楼下众人都道:“凤儿姑娘。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一个个伸脖支耳,凝神待听,只等凤儿姑娘的话一问出口,自己便抢先回答,也好博取美人儿的好感。 凤儿眼敛低垂,缓缓说道:“各位今晚来“凤香居”找凤儿,为的是什么?” 众人听她问出这话来,均是齐齐一怔,心下均想:“那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与你春宵共度,逍遥快活了……” 须知今日来的客人中,要么是商贾巨富,要么是文人雅士,各人心中虽然都有此意,但谁又肯不顾自己颜面,当众说了出来? 也有人心想:“凤儿姑娘色艺俱佳,如何问出这句话来?嗯,明白了,明白了,她一定是故意如此,也好试探出哪些人是儒雅风流的人,哪些人是不解风情的好色登徒子!嘿,我可不能胡说瞎说了,免得惹美人儿生出厌恶之心。” 众人心中几乎都有同样的想法,于是纷纷道: “凤儿姑娘清丽脱俗,美艳无方,在下闻名前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凤儿姑娘琴技高超,令人佩服。小生也略通琴艺,希望今晚能与凤儿姑娘共处一室,相互切磋琴艺。” “凤儿姑娘,我几番前来,都是无缘得见。今日睹得姑娘天资容貌,聆得姑娘妙手琴音,虽死而无憾了。”…… 众人违心背意,一个个的“慷慨陈辞”,多是在夸赞凤儿姑娘相容如何的美丽,琴艺如何的绝妙。 那中年文士也大声道:“在下今日前来并无他意,惟愿与凤儿姑娘饮酒聊话,秉烛长谈。” 卫长天侧眼斜睨,见他一脸正色,心想:“刚才还说要跟她上床呢,怎么这时却摆出了道貌岸然的样子来?你妈妈的,我呸!真是伪君子一个!” 又见其它人也与这中年文士一般模样,暗骂:“奶奶个熊,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卫长天不似其它人那般,说话之前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心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仰着头大声道:“本少爷今晚来这里,不为别的,就是想搂着凤儿姑娘……嘿嘿……美美睡上一觉!” 他此言一出,厅中登时哗然一片。有人怒目而视,有人大声斥责,有人则嘻嘻而笑。 楼上的凤儿姑娘一双妙目向他扫视了一眼,粉脸微红,低头不语。 那中年文士看了看卫长天,面上露出鄙夷之色,道:“我看你容貌清秀,衣着华贵,还以为你是个知书识礼的公子哥儿呢。你……你口出污言秽语,与市井浪荡之徒何异?哼,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就不该搭理你了!”说着揤动脚步,向旁侧挤了挤,想跟卫长天拉远距离。 卫长天“嗤”的一声,笑道:“我说大哥,你还装什么正经的!你刚才不是还说过,想跟凤儿姑娘‘共度春宵’什么的么?” 那中年文士登时满脸通红,大声辩道:“我哪里说过想跟凤儿姑娘……咳咳……你胡说八道!” 卫长天指着他大声道:“哈哈哈……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人的一张脸涨得比猴屁股还红……要不是心里发虚、心里有鬼,干什么要脸红?” 第3章 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技压群英”,被“凤香居”的凤儿相中。 “放屁!我……你爹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哼!”卫德财这些年一直瞒着儿子去青楼妓院寻乐,听儿子反问自己,情知说漏了口,不由老脸一红。 卫长天看在眼里,暗自窃笑,故作正色道:“古人云‘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窝囊儿笨蛋。’老爹你一向为人是很正派的,你不去哪种地方,你的儿子又怎么会去?对不对?” 卫财德理亏在先,不由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过了半晌,他摆了摆手,转开了话题,说道:“这件事情暂且算了,以后再跟你小子算帐!咳咳……你回房里去收拾些东西,明天咱们爹俩一起去趟扬州。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出去长长见识,开开眼界了。” 卫长天生性疲懒,不愿受路途颠簸之苦,苦着脸道:“爹,你一个人去不就得了,还用得着我?嘿嘿,我还是留在家里帮你看门好了!” 卫德财脸一沉,说道:“放屁!你爹我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好不容易才混到眼前这个光景,你不学些经营之道,以后怎么能继承这个家业?哼,要是我死了,瞧你怎么办!” 卫长天不以为然地笑道:“老爹,你挣了那么多钱,留一半给我就足够花销的了,哪还用我去做生意?” 卫德财怒声骂道:“你他妈的就懂得乱放屁!奶奶的,家业再大,怎能经得起你胡乱挥霍!” 卫长天见老爹生气,不敢再说,只得道:“好啦,我去就是了!老爹,你消消气,发脾气会伤身子的……”心中忽想:“听人说扬州居于江南繁华之地,也是个极热闹的去处,想来好玩的地方不少!哈哈,一定是赌坊多多,美女多多……哈哈……” “烟花三月下扬州”。 三月的扬州,就宛如一位妙龄的少女一般,楚楚含羞,迷离凄幽,最是动人。 卫德财带同儿子租乘马车,一路向南疾行,这日傍晚终于赶到了扬州城内。父子两人在城内寻了家豪华的客栈住下。 用过晚膳,天色已经微黑。卫德财道:“小风,我要出去见见几位客商,跟他们谈谈生意,可能要回来的很晚。咳咳……咱们这几日不停的赶路,你也该乏累了,早早的睡觉罢。明天一早你还要跟我到街上采办货物呢!” 卫长天点了点头,说道:“是了,我这就睡!老爹,你只管去你的罢。”卫德财见儿子听话,满意地笑了笑,返身带上了门,急匆匆地向客栈外走去。 卫长天心里盘算着父亲也该走得远了,心想:“他妈的,扬州城里这么热闹,赌场也一定不少。反正老爹说要很晚回来呢,我找个地方去赌两把!” 心念及此,便也出来,悄悄跟在父亲身后,心想:“瞧老爹一本正经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去谈生意?还是去妓院找姑娘玩耍?我先跟上去瞧瞧再说!” 转过了两条街道,眼见父亲缓步走入一座木楼之中,见那木楼的大门牌匾上写着“温柔居”三个大字,不由暗暗好笑,喃喃道:“老爹啊老爹,你这生意谈得倒好?原来你是跟这里的姑娘“谈生意”来了……哈哈,你在这里风流快活,我也不能闲着了,赌钱去也!” 他在街道上东溜西逛起来,只片刻功夫,便在一处小胡同内找到了一个小赌坊。进去赌了几局,输了十几两银子,这才回到客栈中睡觉。 夜过中天,他下床小解,见父亲卫德财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房间里,正自蒙头呼呼大睡着,心道:“老爹睡得倒真是香啊!嘿嘿……定然是昨天晚上与妓院里的姑娘‘大战’一场,累得精疲力尽了。”他小解过后,重又睡下。 第二天一早,卫德财带同卫长天在城中走东逛西,采购货物,忙乎了整整两天。 卫长天本是准备在扬州城里痛痛快快地玩上一阵子的,但不想父亲采购齐了货物后,又出去租来了四辆大马车装满货物,出城向西,向颖州的家中返回。 卫长天与父亲同坐一辆车中,见他不言不语,显然是心中有事,忍不住问道:“爹,你脸色不好看啊。谁惹你生气了?”卫德财轻轻“哼”了一声,道:“没什么。只是昨晚上跟人吵了几句嘴!” 卫长天道:“昨晚?吵架?为了什么事?”卫德财随口道:“他妈的!有个混蛋居然跟我争小红……咳咳……咳咳……跟我争生意!气死我了……” 卫长天情知昨晚老爹去了妓院,嘻嘻一笑,界面道:“当时你怎么不大发神威,狠狠教训那人一顿?” 卫德财摇头道:“没有没有,那混蛋看来在当地有点财势。我抢了……抢了他的生意,想必他不会善罢干休的。嗯,咱们是出来做生意的,何苦要跟他纠缠不清呢?” 卫长天心中登时恍然,心道:“怪不得你这么快就要赶回去呢。原来是惹下了事情,怕人家上门来找麻烦!” 父子两人在车中叙着话,马车渐渐进入了山区之中。山道崎岖,马车颠簸摇晃,人坐在里面甚是难受。 行了一阵,忽然从两旁的山林里窜出七、八名壮汉来,横身挡在了马车前面。几名赶车的车夫只道是遇到了山贼强人,只惊得魂飞魄散,不由将马车停了下来。 卫德财觉出不对,忙探出头去看,只见几名壮汉身材魁梧、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心中“咯噔”一笑,忙把头缩了回来,颤声道:“妈妈的,大事不妙了!”卫长天奇道:“怎么啦?” 卫德财脸色发白,道:“小风,老爹跟你说实话:那天晚上我不是去谈生意,是到妓院去了……”卫长天道:“我知道你去妓院了……我一路跟着你呢。” 卫德财道:“在妓院里时,我跟一个人为了争小红姑娘,就比谁出的银两多,结果我比他多出了一千两,小红就陪我了。那人没争到小红,大是气恼,恶狠狠的对我说:‘你有种,居然敢跟我抢女人!走着瞧罢!非摆平了你不可!’我当时当他是说狠话吓唬人,也没太过在意……妈妈的,前面那个瘦高个男的就是他了。小风,他们手里都拿着刀,难道想杀了我出气么?” 卫长天向外看了一眼,也是有些害怕,说道:“老爹,他们要杀人的话,可能会把咱们都杀了,不留活口!” 他话声未了,就听得“啊”“啊”两声惨呼,两名赶车的车夫已丧命在那些汉子刀下。 卫德财身子一震,再不犹豫,拉着儿子跳下了马车,没命也似的奔跑逃命。 那些汉子手起刀落,将赶车的车夫尽数杀死,然后呼哨一声,齐齐向卫德财父子追来。 卫德财边跑边回头去瞧,眼见几名汉子渐渐追近,边跑边道:“小风,我……我去拦……住他们,你赶快……快跑!” 卫长天道:“不行!咱们一起……一起跑!” 卫德财道:“你他妈……妈的,你可不能……死,不然卫家……就断后了……”说着停住了步子。 卫长天道:“你不跑,我也不跑了!” 卫德财大急,厉声道:“你再不走,我……我……”说了几个“我”字,却不知该怎样的好。 这时几名汉子已追了上来,将父子两人团团围住。 那名瘦高个汉子狰狞一笑,冲着卫德财道:“老混蛋,还认不认得我了?” 卫德财指着他道:“你……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人……” 那瘦高个汉子目光阴寒,冷冷道:“杀几个人算什么?告诉你,老子今天不但要杀人,还要抢了你的货物钱财!嘿嘿嘿……你昨晚上跟老子争小红,要不是人多,我当时就宰了你!” 卫德财知道今日难以脱身,口气便软了下来,说道:“兄弟,你放了我们这一回,要多少银两我都给你……” 那瘦高个汉子冷笑道:“你怕了么?老子可不缺钱花!死你的去罢!”猛地踏步上前,钢刀挥下。 卫德财丝毫不懂武功,哪里躲闪得过去?身子几乎被钢刀从中劈开,立时倒地气绝。 卫长天眼见父亲惨死刀下,不由目眦欲裂,低吼了一声,和身向瘦高个汉子猛扑去。 那瘦高汉子长刀回转,直直刺出,竟由卫长天腹部贯穿而过。 卫长天闷哼一声,只觉头脑一阵眩晕,腹部火辣辣的疼,心想:“我要死了么?我要死了么?” 瘦高个汉子哼道:“兔崽子,找你老子去罢!”猛抽出长刀来,右腿飞起,将卫长天踢落山道旁的悬崖。 *****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长天缓缓醒来。只见星光微弱,圆月高悬,原来竟已是半夜时分。 “这……这里是阴间么?”卫心想着,手指微微动了动。 “听人说阴间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这里怎么会有月亮?难道……难道我没有死?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被人刺了一刀,应该早死了的啊?”卫长天只觉身子下面轻轻软软的,竟似是躺在一大团棉花堆里。 他想起身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浑身却没有一丝的力气。手指动处,就只听得“哗哗啦啦”的一阵水声,微微侧头,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一个方圆不过两丈的水潭之中。 卫长天大是惊诧,心想:“啊,原来我掉到了潭水里!怪事啊,怎么我只是飘浮在水面上,沉不下去呢?” 便在此时,忽然见到天空中的圆月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亮来,接着缓缓射出一道银白色光柱。 卫长天见那道光柱速度极快,竟朝着自己躺身之处直泻而下,不由心中大骇,只是苦于不能动弹,当下紧紧闭了眼睛,心中暗叫:“乖乖,那是什么?它要射到我身上了!” 过了片刻,却觉身子并无丝毫的异样,这才敢睁开眼来。 只见那道银白光柱刚好将整个水潭罩住,自己也置身于其间。潭水渐渐翻滚沸腾起来,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卫长天手指触处,觉出潭水只是有些温热,这才放心。潭水表面上飘散出一层淡淡的雾气,闻来有如花香,中人欲醉。 第4章 一位少女衣袂飘飘,顺着那道银白色的光柱缓缓飘落下来。 她见到水潭中躺着一个少年,不由轻“咦”了一声,秀眉微扬,轻启樱唇,道:“你是谁?” 这少女一张脸庞清丽无方,肌肤欺霜赛雪,白色的纱衣轻柔飘飘,一尘不染,绝非世间所能见到的女子。 卫长天见她凌空站在自己上方,飘然欲飞,喃喃道:“你……你是天上的仙子姐姐么?” 那白衣少女淡淡道:“我不是姐姐,我是妹妹。姐姐她是不能够出来的。” 卫长天奇道:“什么姐姐妹妹的?仙子姐姐,我不懂啊1” 白衣少女看了他一眼,叹道:“我姐姐五百年前贪恋尘世,私自下凡,欲与唐三藏结为夫妇,结果……结果被我们主人收了回去,现下还在‘广寒宫’里受罚呢……” 卫长天大吃一惊,道:“五百年前?我操,你姐姐今年多大了?还有你……”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我与姐姐同时修炼成仙,升入天庭。算来大概……有两、三千岁罢。” 卫长天瞠目结舌,吃吃道:“乖乖,两……两三千岁?仙子姐姐啊,可是你怎么看起来还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白衣少女“扑哧”一笑,说道:“那当然了。我们姐妹俩辛辛苦苦修炼了上千年,这才能变成人形,列入仙班。我们在天上吃的是仙果,饮的是仙液,早已是长生不老了……” 卫长天又惊又疑,怔怔地看着她,道:“你说……你以前不是……不是人?” 白衣少女道:“这有什么好惊奇的?我跟姐姐原来是一对白兔儿,修炼成仙后便脱胎换骨,成了人形啦!现在凡间还不知有多少的灵物正在潜心修炼呢,它们每一个都想着飞升成仙,到天庭里去……唉!其实天庭有什么好了?那么多规矩!” 卫长天用力挣了挣身子,道:“仙子姐姐,我现在躺着不能动弹,求你施展法力,让我能活动好不好?我能活动了,便可以好好跟你说话啦。” 白衣少女受天规所限,终年呆在‘广寒宫’中,虽然能够得以长生不死,但却极是孤寂无聊,她跟卫长天交谈了几句话,觉很是开心,听他要自己帮忙,不由笑道:“你可真傻!你知道这水潭的好处么?” 卫长天道:“水潭里有什么好?我衣服都湿透了。” 白衣少女瞪大了眼睛,说道:“告诉你罢,这潭中之水吸纳了天地间的精华,是极有灵气的。莫说人间,便是天河之水也不如它。我以前跟姐姐年年的此日都会到这潭里来洗洗身子的。你要是在这里面浸泡上一日,便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干嘛要起来?” 卫长天心中微动,脱口道:“我知道了,原来这潭水可以治伤的……”他这时才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自己中了那致命的一刀后能够无事呢,原来竟是拜这潭水所赐,令自己的伤口得以愈合。 其实他还不知自己若能再浸泡一日,蕴含于水中的千余年的灵气便会俱为他的躯体所吸纳,不须经过百年的勤苦修炼,便能轻易达到“人仙”之境。 白衣少女见他黯然不语,便道:“你怎么啦?” 卫长天笑道:“既然这水潭有那么多好处?嗯,我就听仙子姐姐的话,再好好泡上一日。仙子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天庭去?你以后还来不来这里了?” 那白衣少女摇了摇头,道:“不来了。这潭水的灵气已被你吸纳,成了凡水……” 卫长天道:“哎哟,罪过罪过,这都是怪我了!仙子姐姐,对不起啊!以后我一定给你找个好的水潭,让你去那里洗澡!”心想白衣少女长得如此好看,她洗澡时脱去衣衫,身体也一定美极,自己到时便可在一边偷偷观看,一饱眼福了。 白衣少女道:“其实也怪不得你。这水潭极小,你却居然落入其中,那是一种莫大的福缘呢。嗯,你身上已初具了仙骨灵气,若能继续修练下去,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够上天成仙。” 卫长天喜道:“是么?那我上了天后,就能跟仙子姐姐你天天见面了,是不是?对了仙子姐姐,你长得这样美,天上一定有很多的男神仙喜欢你罢。” 白衣少女脸泛红晕,低声道:“没有。”顿了顿,又道:“天规森严,男仙女仙是不能随便说话的。当年王母娘娘的外孙女儿织女姐姐与牛郎大哥私自成家,生下了一男一女,结果王母娘娘大怒,罚他们在天河两端居住,一年只得相会一次。唉,他们一家人隔河对望,真是……真是有些凄惨……”说着神色一黯。 卫长天忍不住骂道:“他妈的,那王什么母娘娘的是什么人?嗯,一定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了!居然连自己外孙女儿的婚事也要插手,真不是个玩意!” 白衣少女神色大变,急声道:“快别胡说了!若教王母娘娘知道你骂过她,她……她一定会让雷公电母来击死的!王母娘娘她……脾气不好……” 卫长天大声道:“她奶奶的,我可不怕!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仙子姐姐,我一定要再骂那王母几句,替你那个织女姐姐和牛郎大哥解解气!王母娘娘,你奶奶个熊、妈里个巴子、死老太婆、丑八怪、生儿子没屁……” 白衣少女急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哀求道:“你快别说了……别说了啊!你再说,连我也会受连累……” 卫长天顿时住口,大声道:“什么?姐姐你会受连累?哎哟,那我可不能再骂了!” 白衣少女抬头向天,只见圆月中发出一闪一闪的红光来,轻轻一叹,说道:“我得走了,嫦娥仙子催促着我回去呢,晚了她要责罚我的。”说着幽幽看了卫长天一眼,玉臂轻挥,身子向天上升去。罩在水潭上的银白光柱随着她的身子渐渐消退,直至消逝不见。 卫长天闭上眼来,只觉刚才过去的那一幕恍若梦境一般。 他觉出身上已渐渐开始有了力气,知道那少女所言不假,便依着她的话,四肢放松伸展,准备在水潭中浸泡上一日。 静寂之中,忽然想到了老爹惨死之景,不由泪水涔涔而下,暗自发誓:“老爹,我记得杀害的那些人的容貌。若不给你报仇,我卫长天就叫天打雷劈而死!” 他心中悲痛,本来是难以成眠的,但身下的潭水却似有奇效一般,渐渐将他引入睡乡。 再次眼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稀泥之中。 他握了握双手,觉出已经有了力气,便将腰部猛力一弓,想要站立起来。却不想自己体内吸纳了潭水千余年的灵气,已经脱胎换骨,入了末仙之流,因此只这么微一用力,身子登时轻若飞燕,高高跃起丈余,又缓缓落了下来。 他双脚着地,惊得心中怦怦跳个不停,去看那水潭时,却见里面的水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干涸,露出了潭底的稀泥来。 须知这潭水原本含蕴了天地间的灵气,本是能与天地同寿、永不干涸的,但卫长天机缘巧合地落入其中,又浸泡了一天一夜,以至水中的灵气被他的凡体所吸纳。潭水依靠灵气而得以千载留存,一旦失去灵气,立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个道理,卫长天又如何得知?他搔了搔头,心内大叫道:“怪事!怪事!潭中那么多的水,怎么一十子就干了?跑哪去了?难道这水潭有缺口,水都流走了不成?” 围着水潭边转了几圈,未发现有什么泄水之处。 他蹲下身子,斜着脑袋,怔怔地看着水潭,冥思苦想,终不得解。 过了许久,忽然腹中发出“咕咕噜噜”的一阵响,这才觉得有些饿了。他起身左右看了看,心想:“乖乖个隆咚,这深谷不知有几百几千几万丈深,哪里会有吃的?没有吃的填肚子,我卫长天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了?妈妈的,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个人给埋尸……我……我命苦啊!” 侧头望去,只见深谷东侧似有道山缝,飘散出淡淡的氤氲之气,当下想也不想,便径直走了过去。 这山缝极是窄狭,他侧着身子,刚刚好好挤了过去。 “哇!哇!哇!”过了山缝,卫长天兴奋得大叫起来。原来眼前出现了一株高大的果树。青枝馥郁,绿叶阴森,树叶儿生得跟芭蕉一般模样,叶间隐隐露出一个个的小果子来。 “哈哈,天不绝我也!有得野果子吃了!” 卫长天跑到树下,见这树比碗口粗些,有二丈来高,便紧了紧腰,双手搂抱着树干向上爬去。他自小便擅长于爬树掏窝,片刻间便爬到了树顶。 其时以他现在的修为,三、两丈高的距离当可一跃而上,但他不懂得运用法门,便如是一个孩童手中空有万贯财宝,却不会去用一般。 他骑在一根手臂粗的树根上,随手摘下旁侧的一个小果来,正要往嘴中放时,却见小果子形状奇异,竟似是个小小的婴孩一般。 卫长天心下暗奇,凝目细细观看,忽然间鼻中闻到一阵阵的香气,却是手中的果子散发出来的。 他闻到了香气,腹中又立时“咕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心道:“这果子好闻得很,一定好吃!”张开嘴来,在那果子上咬了一口,果然是水多汁蜜,又香又甜。 他家中富有,世间的水果奇珍哪样没有吃过?但此刻嘴里品着这小小的人形果子,竟觉以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没了味道。 第5章 卫长天欲待不去,但转而心想:“老子现下身无分文,又不知道回家的道路,倒还真不如跟着这小娘皮到她家里去呢。嗯,先在她那凑和着住上一段时间,待打听的清楚了一切,再跟她讨些银子回家……哈哈,妙极妙极!” 看了黄灵灵一眼,见她神情振奋,心中不由微微一动:“这小娘皮虽然刁蛮了一些,但长得还算是不错。嗯,我就这样走掉了,倒是便宜了她,十分的可惜了。” 一念及此,便道:“好!我就到你家!去见见我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 黄灵灵大喜过望,也不去理会那些被卫长天打晕了的家仆,拉着卫长天径直向山下跑去。 ***** 两人沿着山间的崎岖小道快步而行。卫长天忽问道:“小娘皮,你住在哪里?离这儿远不远?” 黄灵灵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道:“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叫‘黄灵灵’。你还‘小娘皮’、‘小娘皮’的叫,难听死了!” 卫长天“噢”了一声,嘻嘻笑道:“哪我叫你灵灵,好不好?”二“ 黄灵灵喜道:“当然好啦。”又道:“我家就在平阳县城里。咱们出了山区,沿着官道向东走二十来里就到了……你要是怕路远走得累,那咱们在官道上拦辆马车坐。” 卫长天伸手在她脸蛋上摸了一下,说道:“我累什么?我是怕累住了你啊!咱们就快要做成夫妻了,你要是累坏了身子,我心里这个疼啊!” 黄灵灵轻轻咬了咬下唇,低声道:“你……你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 卫长天拍了拍着胸脯,正色道:“我卫长天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还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假话!骗你是乌龟儿子王八蛋!”心中却道:“老子没说过‘一句’假话,但一百句、一千句、一万千却是说过的!” 黄灵灵突然间兴奋得又蹦又跳,大声道:“哈,原来你叫卫长天!我没问你,你还是不自己乖乖的说出来了?让你还得意去!拿自己的名字当个宝似的!卫长天……卫长天……你刚才就像个疯子一般……” 卫长天暗悔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嘿嘿笑道:“你不问我也要说出来的。世间哪有老婆不知自己丈夫名字的事儿?你说我‘刚才像个疯子一般’那话,是什么意思?” 黄灵灵的脸红了红,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是个疯子!” 卫长天见她神态忸怩,初时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笑道:“那能怪得了我么?谁叫你生得这样美了?我是个大色鬼,碰到了你这样的小美人儿,那还不发了疯的扑上去?莫说是我卫长天,换作了谁也会忍耐不住的。” 顿了一顿,又道:“我疯狂些不好么?嘻嘻……” 黄灵灵大窘,握起粉拳狠狠在他背上捶了一下。卫长天声抚背佯声大叫:“哎哟哟,小娘皮好狠毒啊,想打死我么?你打死了我不当紧,叫你守一辈子活寡!” 黄灵灵“呸”的一声,笑道:“放屁!我才不做傻子呢。你死了,我马上就改嫁!” 两人说说笑笑之间,已出了山区,来到一条宽阔的官道之上。 走了没几步远,卫长天便觉有些耐,说道:“这样走法太慢了。来吧乖乖老婆,我抱着你跑一阵子!”不由分说,拦腰将黄灵灵抱在怀中,也不管跟上有无行人,只管发足飞奔起来。 黄灵灵将头倚靠在卫长天的臂弯里,只觉他愈奔愈快,耳旁风声啸啸,路两侧的草木自眼前飞掠而过,竟是难以看得清楚了。 她知道卫长天本事甚大,对此并不惊奇,索性闭上了双眼。 卫长天怀中抱了一人,奔跑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吃力之感。他此时已身具数百年的修炼之功,倘若会些法术仙咒,便可御气飞行,瞬间行出个三、四里路不在话下。但他对此一无所知,奔跑之时,就只觉得体力有无数道劲气奔流不息,四处顶撞,自己奔跑愈快,脚下便愈是感觉轻飘飘的,身子仿佛似要冲天而起。 他此刻虽然不能御空而行,但发力奔跑之下,速度仍是非同小可。每每掠过一个路人的身旁时,那人衣衫轻荡,只当是一风由身旁刮过,哪曾会想到竟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了? 二十来里的路程转瞬却到。卫长天抬眼前望,果然见到了一座城池。奔到的近前细看,城门上方写着“平阳城”三个大字。 “哈,到了!到了!”卫长天猛地停住了步子,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黄灵灵躺在他的怀中,一路上有躺在云端上一般,甚是舒服,听到声音,缓缓闭开眼来,不信似地道:“少骗人,这么快就到了?” 侧头瞧去,这才发现两人已站在了城门之下, 她见四周有不少人朝着这边指指点点,面露笑意,突然间想到自己还在卫长天怀中,忙嗔道:“疯子,好多人啊,你放我下来!” 卫长天道:“这样抱着你不好么?你说你的家在哪里,我一直把你抱到家中。” 黄灵灵挣扎了一下,道:“不要。你让我下来,我带你去!” 卫长天笑了笑,手臂一松,将她放在地上。黄灵灵道:“走!”拉了他的手快步而行。 转过了两条街道,来到一处宅院的大门前。卫长天见这宅院占地甚广,朱门铜钉,门前立着两个威猛的大石狮子,心道:“看样小娘皮家里倒挺有钱的!嘿嘿,本少爷平白拣了个这么有钱的老婆,可是走大运喽!” 黄灵灵大步上前,将大门上的两个铜环拍得“当当”作响,叫嚷道:“人呢?快来人开门啊!本小姐回来啦!”语音未落,一个老家仆已经开了大门。 那老家仆见是她,怔了一怔,随即喜道:“哎哟,小姐啊,你可回来啦!老爷夫人在屋里快急疯啦!” 黄灵灵道:“哼,我只出去玩了半天,他们就快疯了?那以后我要嫁出去了呢?他们整日整夜的见不到我,岂不是都要急死了?” 那老家仆笑道:“小姐,你还不知道呢。你今天出去不久,便有人给你说媒来了,听说那头是县令大人的公子,叫赵……赵武什么的,我也记不清楚啦。那个说媒的人急着要老爷夫人明天给个回话……嗯,县令大人是有权有势的人物,你说,老爷夫人他们见不到你,能不急吗?” 黄灵灵瞪大了秀目,道:“什么?县令大人的公子?呸,我见过他的,丑得跟个猪头似的!”瞥了卫长天一眼,又道:“我这就见爹娘去,说我已经有了丈夫啦!谁再说我也不要了!” 她拉着卫长天疾步冲到后厅东厢房内,只见父母俱都坐在椅中,满脸的愁容,便扯开嗓门大声嚷道:“爹!娘!我回来啦!你们俩也真是的,怕女儿嫁不出去么?这么着急给我找婆家,找的还是那县令的丑儿子!呸!我才不要他呢。” 见女儿平安回来,黄灵灵的父母均是面露喜色。又见女儿手拉着一个高大俊美的少年,一身府中家仆的打扮,又是齐齐一怔。 黄父用力咳了一声,起身上前,打量着卫长天,皱眉道:“你……新来的?是不是王管家带来的人?”只因平日府里招置家仆的事情全由王管家一手操办,是故他才有此一问。 卫长天心念电转,恭恭敬敬地叫道:“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小婿我这……这边有礼了!”说着躬了躬身子。 他本是想说“小婿我这厢有礼了”,但临到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心下不由自怨自责:“妈妈的,早知道当年多读些书就好了,临到这种关键时刻也能拿出来充充数,装个有学问的……” 黄父微微一惊,吃吃道:“你……你……叫我们什么?” 卫长天尽力堆出一脸的微笑来,道:“叫你们岳父岳母啊!” 黄灵灵在一旁插口道:“哎呀,爹!你当人家是咱们府中的仆人么。告诉你罢,他是我……是我找来的丈夫。” 黄父知道女儿素来最喜蛮搅胡闹,脸色一沉,道:“胡闹,真是胡闹!你一个女孩儿家,居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黄灵灵抗声道:“谁胡闹了?他就是我丈夫嘛!我们已经……已经有那种事了……” “啊!”黄灵灵的父母齐齐惊呼出声,颤声道:“你说的是……是真的?” 黄灵灵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道:“自然是真的了!不信你们问他啊。”说着指了指卫长天。 卫长天大是尴尬,低头瞟了她一眼,暗骂:“浑蛋个小娘皮的,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羞耻?本少爷都觉得这事丢人,你竟然就说了出来。嘿!你是比本少爷有种!你的脸皮是比本少爷的厚!” 黄灵灵的父母察言观色之下,已知女儿说的不假,面面相觑之下,不由摇头叹气。 黄夫人面带急色,道:“这可怎么办?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县太爷那边该怎么回话?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可不能把咱们的女儿嫁给县太爷的儿子……听人说他不是个好人……” “唉!”黄父长声叹道:“我也不舍得把咱们女儿嫁给他?只是……县太爷是这平阳的父母官,能一手遮天;他们的儿子赵武又是个横行霸道的恶徒,还懂得些武艺。怕只怕他们以后会寻借口跟咱们过不会!唉,难啊!难啊!” 瞪了黄灵灵一眼,又道:“这事也怪你!你不守在闺房里学些女工刺绣什么的,整日里在街上东溜西逛……结果被县太爷的儿子看到了。他刚才差人来说媒,还说要明日送来聘礼压金,看样子是非要跟咱们结亲不可了!” 黄灵灵柳眉倒竖,气鼓鼓地道:“县太爷的儿子又怎么了?别人怕他,我可不怕!疯子,咱们走,这就找那赵武论理去!” “你叫谁疯子?”卫长天正色道:“本少……咳咳,我名字叫卫长天,不叫疯子,我知道么?” 黄灵灵道:“知道啦!卫长天对不对?你跟不跟我一起去县衙?” 卫长天大声道:“去!怎么不去?我一听岳父岳母大人说那姓赵的怎么怎么的坏法,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妈的,就是你不去,我也要去的!我一定要狠狠教训教训那姓赵的,替岳父岳母大人出口鸟气! 第6章 黄灵灵的父母眼见他两人不知天高地厚,竟要相携去县衙寻事,不由吓了一跳,正欲劝阻时,黄灵灵已拉着卫长天跑出了大门,径直奔向县衙方向。 黄父惊得冷汗直冒,慌忙追出门来,却早不见了两人的身影,急得跺脚连连,道:“要糟!要糟!怎么能去惹县太爷?怎么能惹县太爷?老天爷保佑啊!保佑啊” ***** 平阳县的县令名叫赵富龙,是二年前花了五万两银子捐来的官儿。 赵富龙在任其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暴敛钱财,他审过的案子当中,十有八九是些冤案错案。他儿子赵武依权仗势,在平阳县城内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父子两人一昏一恶,百姓们自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但赵富龙为人极是圆滑,舍得花钱巴结上司,讨得上司的欢心,因此他这个县令之位至今仍是坐得稳稳固固。 平阳县衙位于县城的中心地带,平素里人来人往,极是热闹。当黄灵灵与卫长天赶到县衙大门前时,那里已经被众多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两人均是少年心性,见了这等场面,登时好奇心起,浑然忘了此来的目的。 黄灵灵身材娇小,看不到县衙内的情形,在人群外又蹦又跳,急道:“里面是什么事啊?哎呀呀,什么都看不到!急死我啦!急死我啦!” 她本想拨开人群,挤到前面去看,但众百姓一个个摩肩接踵,胸背相贴,挨得紧紧的,哪里能挤得进去? 卫长天见她急得满面通红,额头上渗出汗来,道:“瞧你个猴急的样子!算啦算啦,还是我帮你一把!”说着双臂探出,掐住她的小蛮腰,将她高高举起。 黄灵灵向里看了几眼,摇头道:“不行啊!我还是看不太清楚。小风,你的力气大,帮我将人挤开了,咱们到里面去看!” 卫长天放下了她,眼珠儿转了转,登时有了主意,嘻嘻笑道:“有本少爷在,还用得了挤么?你跟在我后面,瞧我的!” 黄灵灵大不以为然,说道:“不挤进去,难道还能飞进去?” 卫长天嘿嘿一笑,将衣领向上提了提,遮住了大半边脸庞,放开喉咙大声嚷叫:“天花啊!天花啊!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婶大伯大爷们,小子我一不小心染上了该死的天花病!哪位行行好,给瞧瞧啊……哎呀呀……难受啊……” 须知天花乃是种极为厉害的传染病症,中者难愈,即便是侥幸不死,也免不了会在脸上留下无数麻点,模样儿变得极是丑陋。众百姓听了卫长天的大叫之声,纷纷回头来看,见他掩着脸孔,只道真的患上了天花病,各自心下惊惧。卫长天所到之处,众百姓忙不迭地向两旁避闪。 有些百姓见黄灵灵紧跟在卫长天身后,面上喜意盈盈,心下不免纳闷,想道:“这小姑娘疯了不成?漂漂亮亮的一个人儿,也不怕染上了天花病!” 岂不知黄灵灵此时却是暗暗窃喜。她扯着卫长天的后衣襟站到了县衙大门前,猛力推了卫长天一把,喜滋滋地道:“小风,嘻嘻……还是你这法子妙啊,没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嗯,回去了我要赏你……” 卫长天放下了掩着脸面的衣襟,“嘿”的一声,界面道:“赏我什么呢?难道是……那个……那个……”口中说着,双眼已经盯上了黄灵灵高耸的胸脯。 黄灵灵登时省悟,俏脸微红,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啐道:“呸,你这个坏东西!你想歪啦,我说的是赏你银子,谁要跟你……跟你那个……” 卫长天大声道:“操啊!你说我是坏东西?嘿嘿……难道你不想我对你‘坏’么?”他说到“坏”字时,故意将语气加重了些,然后又不怀好意地吃吃一笑。 黄灵灵白了他一眼,道:“我不理你啦!”扭头向县衙内的大堂上瞧去。 那些百姓本已远远避了开去,但此刻眼见他二人嘻嘻哈哈的又说又笑,而卫长天脸上干干净净,哪里有半点患上了天花的迹象?这才知道上了两个少年的当儿,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有几名百姓本欲上前斥责卫长天几句,但情知这里是公堂要地,大声喧哗不得,便也只得作罢。 于是众百姓摇头叹气,重又缓缓围聚到县衙门前,凝神观看县令审案。 只见县令赵富龙端坐在大堂暖阁后的太师椅中,神情肃然。他面前的黑漆公案上放着文房四宝、印盒、惊堂木及发令签等审案用物。阁前左右两侧的青石板上分别跪着三人,低垂着头,看不清相貌,显然是案件的双方当事者。 卫长天在黄灵灵耳边呵了口气,低声道:“你不是要找县太爷的儿子讨理么?进去问县太爷他儿子在哪里呢。找到了他儿子,我帮你教训他!” 黄灵灵道:“不急了。我这可是头一次看县太爷审案,不知道好不好玩……嗯,等他审完了再说。” 话音刚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却是赵富龙用惊堂木在公案上拍了一下,大声道:“原告赵氏,你控诉被告杨天虎奸淫一事,可有真凭实证?” 大堂东侧跪着的一名年轻女子缓缓抬起头来,满脸泪花,泣道:“老爷明鉴:昨晚我丈夫出门在外,家中就剩我和儿子两人,不想杨天虎半夜里偷偷翻墙进到我家院内,强行将我……将我奸淫……小儿当时也在场了,老爷可以问他……”对跪在身边的一名男童道:“宣儿,你把咋晚上看到的事情说给赵老爷听听。” 那男童不过七、八岁模样,虽然年龄幼小,但极是乖巧,见母亲泪水链链,哭得极是伤心,眨了眨眼睛,劝道:“娘,你乖,别哭,别哭!”突然指向西侧跪着的一名青年男子,大声道:“就是他欺负我娘!就是他欺负我娘!他是个大坏蛋!大坏蛋!” 那青年男子便是被告杨天虎。他见那男童众目睽睽之下,指着自己大叫大嚷,登时涨得满脸通红,咬牙骂道:“小兔崽子,你敢胡说!小心我剥了你!” 那男童见他面目狰狞,小嘴儿撇了敝,道:“我……我不怕你!我没胡说!就是你欺负了我娘。我上去推你,你就打了我几巴掌,还叫我别哭……我……呜呜呜……呜呜呜……”说着说着,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赵富龙脸色一变,怒道:“肃静!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顿了一顿,又道:“赵氏,你敢教唆无知小儿来作诬证,分明就是蔑视公堂,对本官不敬!哼哼,你说杨天虎强行奸淫了你,我看倒像是你卖风弄情,故意引诱他才对……” 赵氏浑身一颤,连连摇头,道:“不……不对……老爷错了……” 赵富龙双目暴瞪,厉声道:“放肆!本官一向明察秋毫,岂会有错?你这**,休要再行狡辩!”伸手抽出一张令签来,扔到公案前的地面上,喝道:“来啊,这**诬告陷害、满口胡言,先给本官掌嘴二十!” 两名衙役应声而出,走到赵氏面前,一人拿住她的胳膊,另一人则扬起手中刑具,朝着她面上狠狠击打。赵氏是个柔弱女子,如何经受得了?片刻间已被打得满口鲜血。 可怜这赵氏身子遭辱,本以为能得以申冤,不想竟受此刑罚,气急攻心之下,竟尔昏了过去。那男童扑在母亲身上,哇哇大哭起来。 县令赵富龙与那被告杨天虎偷偷交换了个眼色,面上笑意一闪即逝。 卫长天眼尖,早将此看在眼内,附在黄灵灵耳边说道:“奶奶的,这县令果然不是好东西!我猜他定是受了被告的贿赂,偏袒着他呢!那女人……肯定打不赢这场官司了!” 黄灵灵本就有些愤愤不平,听了卫长天之言,便再也忍耐不住,冲到大堂之中,猛力推开了那两名衙役,大声道:“住手!住手!不许你们打她!” 那两名衙役不知她是何人,面面相觑了一阵,齐齐瞧向县令赵富龙,等着他发话。 黄灵灵俯身看了看赵氏,见她倒地昏迷不醒,回身一指赵富龙,道:“你说,你到底收了被告多少两银子?我呸!你这个贪官、恶官、昏官、狗官……天底下当官的都跟你一个样,老百姓可就全活不成啦。” 赵富龙见她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敢跟自己如此说话,哪能不怒?喝道:“哪里来的疯丫头?来啊,给我抓了起来,关到牢狱中去!” 两旁十数名衙役应声而出,一个个摩拳擦掌,将黄灵灵围在中间。 黄灵灵虽然学过些武功,但面对着这许多衙役,还是有些惧怕,大叫:“小风!卫长天!过来帮我啊!” 卫长天嘻嘻笑道:“来听!我来也!” 晃晃悠悠地走到赵富龙公案前,说道:“县太爷啊县太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收了原告多少两银子?嘿嘿嘿……你别怕,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的,收就是收了,还怕说出来么?咱们索性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黄灵灵气得几欲晕去,大声道:“好啊小风,你居然跟那昏官做起买卖来了!呀……他们要抓我了,你……你还不过来帮我!” 卫长天笑道:“他们抓你,我就抓他们县太爷;他们打你,我就打他们县太爷;他们杀你,我就杀他们县太爷……小灵,你放心,左右你是不会吃亏的!” 黄灵灵尖声大叫:“死小风,你这个大混蛋!我要是被他们杀了,我就……就变成鬼天天缠着你!” 卫长天嘻嘻笑道:“我不怕!你就是变成鬼,也应该是个很美的女鬼……嗯,天天有个美女鬼陪着也不错啊!” 那县令赵富龙见卫长天目中无人,不由恼怒欲狂,豁然站起身来,拍桌大叫:“奶奶的!本官看你是活够了!来人!来人!先把这个狂妄小子抓住,狠狠打他一百大板!” 那些衙役闻言,便舍弃了黄灵灵,转而向卫长天扑来。 黄灵灵吁了口气,笑道:“这就对了,你们抓我一个姑娘家算什么本事?要是能抓住他才叫厉害呢!喂喂喂,你们记着啊,抓住了他,先替我打上一千大板再说!”心下却想:“我那些家仆个个都练过武功的,还不是被小风打得七零八落?就你们这些笨蛋鬼、窝囊虫……哼哼……呆会儿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卫长天既知自己身具异能,见众衙役来抓自己,也不放在心上,说道:“要对少爷我动粗么?来吧,你们只管用力冲我身上打,本少爷绝不还手!还手的不是英雄好汉!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第7章 ” 众衙役都想在县太爷面前立功,纷纷拥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将卫长天放倒在了地上。早有两名衙役拿来了刑棍,朝着卫长天两个屁股蛋上狠狠拍下。 黄灵灵知道卫长天不俱打,也不如何的担心,倒是县衙外那些围观的百姓们看不过眼去,暗暗替卫长天捏了把汗,心想:“这少年细皮嫩肉的,哪能经得起一百大板?唉,可别要丢了小命!” 就听得“啪啪”“啪啪”的击打之声不绝于耳,只片刻间,卫长天已中了三十来棍。 若是换作常人挨了这三十来棍,恐怕早已经是屁股“开花”了,但卫长天趴在地上,却是咧嘴吃吃而笑,口中只道:“好啊……各位官大哥……能不能……嗯……再用点力气?……打得舒服啊……舒服啊……”那两名衙役打得愈是用力,他叫得声音便愈是响亮。 那县令赵富龙还道卫长天练过硬身功夫,因此经得起棒打,恨恨道:“好小子,我倒要瞧瞧是你的皮肉结实,还是我的棍子厉害!打!你们给我狠狠的打!”话声末了,那两名行刑的衙役更是棒如雨落。 黄灵灵见打得久了,眨了眨眼,问道:“小风,你……你真的不痛么?” 卫长天笑道:“痛?他奶奶的,想当年少爷我在澡堂子里搓背也没这样舒服过……咦?两位官大哥,你们怎么了?没力气了是不是?没力气就快换人啊!” 那两名衙役自进到县衙当差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奇事,不由愈打愈是心惊。猛地里听得“喀嚓”“喀嚓”两声响,手中的刑棍竟断成了两截。 县衙外的众百姓见此情形,先是目瞪口呆了一阵,随即爆发出一阵阵的叫好喝彩声来。 卫长天趁着行刑的衙役发呆之际,缓缓爬起身来。 他见百姓们为自己叫好,不由暗暗自得,心道:“嘿嘿……这些雕虫小技也值得大惊小怪么?本少爷如果施展开脚拳来,就是来个千儿八百人的也不是我对手。保管到时候你们一个个俯首下跪、磕头烧香,称呼我为‘神仙小爷爷’?” 那县令赵富龙倒吸了口凉气,情知今日遇到了高人,忙道:“快,快用铁链子锁住他!” 几名衙役这才省悟过来,慌忙跑到刑案边拿了根长长的铁链,将卫长天一圈圈的紧紧缠住。 卫长天骂道:“奶奶个熊的,绑这么紧干什么?想包粽子吃……还是下油锅炸了?绑着挺难受!呀!”他双臂向外猛然发力,缠绕在身上的链链竟然断裂开来,四散激飞。 众衙役围在他身边,首当其冲的被断链击中,一个个倒地翻滚,惨叫连连。 说来也巧,黄灵灵与赵氏母子没受链锁之伤,倒是那被告杨天虎合该倒霉,被一块碎链击在了左眼之上,登时血流如注,捂着“嗷嗷”嚎叫起来。 卫长天见伤了许多人,吐了吐舌头,道:“各位,这可怨不得我,谁让你们靠我这么近了?” 那县令赵富龙的官帽也被碎铁链打落下来,一时间惊得魂飞魄散。他见事情不妙,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欲往县衙后堂开溜。 黄灵灵高声叫道:“小风,小风,你快看啊,县太爷想跑!” 卫长天见那赵富龙快要转到屏风后面,脱口叫道:“他妈的,你往哪里走!”随手便是一拳打了过去。 他此时身数百年的功力,情急之下,也忘了出拳时轻重,就听得赵富龙闷哼一声,身子离地飞起,直直撞到前面的墙壁之上,登时脑浆迸裂,没了性命。 这一来不当紧,县衙内外立时哗然一片。 一名衙役突然张口大叫:“不好啦!县太爷被打死啦!快抓住他!抓凶手啊!” 卫长天万万料不到自己会将人打死,不由惊得六神无主,他听这衙役大嚷大叫的,心内焦躁,大喝道:“奶奶的,我让你叫!”抬手就是一个巴掌,那衙役口鼻中登时流下血来。他怔了怔,随即“呸呸”两声吐落了几枚牙齿,杀猪般地重又叫了起来:“来银啊!瞎银啦!来银啊!抓勿他!” 他门牙被打落了几颗,本来想叫“来人啊!杀人啦!来人啊!抓住他!”但话一出口却变了味儿。 县令赵富龙赃枉法,恶贯满盈,全县的百姓几乎个个恨之入骨,见卫长天失手将他打死,吃惊之余,也不免暗暗称快。见卫长天呆在当地,也不知是谁喝了一句道:“小子,还不快跑!快逃命啊!抓住你就活不成啦!” 卫长天打了个激灵,心道:“是啊,要是被抓住了,那我这条小命可就死翘翘了!乖乖个隆咚,逃命啊!”一念及此,再也无暇他顾,转身向外疾冲。众百姓早为他让开了一条道儿。 黄灵灵跺脚大叫:“小风,你去哪里?别丢下我……” 她叫声虽大,但卫长天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哪里能够再听得到? 卫长天出了平阳县城后,也不辨方向,便只在荒山野岭之间狂奔,边奔边想:“欠债还钱,杀人债命!可不能被官家抓住了。我还年轻呢……老爹的仇还没有报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天色渐黑,这才缓缓止步,随便拣了块干净的地方躺下。 其时新月如眉,斜倚天边,卫长天禁不住心中一动,眼前幻出了黄灵灵那张娇俏的面容来,暗忖:“小娘皮跟我一起去的县衙,现如今我打死了县太爷,那些衙役们抓不到我,一定会迁怒于小娘皮,拿了她抵罪……哎呀呀……不好!小娘皮要是被抓住了,岂不是要人头落地死翘翘?” 他翻了个身,又想:“本少爷是堂堂的男儿汉大丈夫,好汉做事好汉当!妈的,如果让小娘皮替我去顶死,那我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嘿,简直连一块大豆腐、臭豆腐都远远不如了!”如此想着,起身便行,欲折回到平阳县城里寻找黄灵灵。 走了没几步,却又突然停下。原来他一路疾跑疾奔,早已入了山区,四顾之下,只见周围群山环绕绵延,哪里还记得平阳县城处在哪个方向? 一时间急得抓耳搔腮,喃喃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小娘皮要是死了,本少爷岂不是要欠她一辈子的人情、背一辈子的人情债?”忽而又想黄灵灵是个精灵刁钻的女子,说不定一见大事不妙,也学着自己溜之大吉了呢。 他左右思量,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回到平阳城,便索性折了根树枝拿在手中,心道:“不管了!不管了!还是听天由命吧!” 用力将手中的树枝向天空中抛出,合掌默念:“树枝老兄,拜托你啦!你的粗头指往哪个方向,我就往哪里走……” 话犹未了,只听一声轻响,那根树枝已落到了身子左侧。 卫长天瞥了瞥地上的树枝,目光顺着它粗头的一端向前望去,说道:“树枝老兄啊,你说那边就是平阳县城了对不对?哈,你指的方向一定不会错了!好吧,我听你的,一直朝前走……如果让我找到了小娘皮的话,我让她以后天天给你烧香磕头……” 当下也不多想,将树枝拿在了手中,直向疾行。 翻过两座山头,地势渐渐平坦起来,只见前面黑黑的一道屏障,却是一大片的森林。 卫长天不免有些纳闷,喃喃道:“有些不对头啊?我从平阳城里跑出来时,好像没有经过树林什么的啊,难道……难道树枝老兄指的路错了?嗯……这个……也或许是我从平阳城里出来时没注意这片林子……妈妈的,我是坚决不改方向了,就一直朝前走!” 他走到近前,探头向林子里窥视,只见愈是往里,便愈是黑漆漆的不能视物,情知似这等大的森林之中,最是会有野禽猛兽出没,自己孤身一人入内,万一要是碰到了野狼野豹什么的,岂能逃得了性命? 他本想绕过林子再行,但向两边观望之时,这森林竟似无边无际,如果要绕行过去的话,可不知要浪费多少时辰了。 犹豫了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我现在都能把石头打碎,凭什么要怕区区的小野兽?它们不出来倒罢,如果胆敢来滋扰我……看我不一拳一个,都他妈的打成肉泥!” 想到此处,胆气立壮,便轻轻哼着淫秽小调,摇头晃脑地缓缓步入到林中。 他边走边向四下里偷看。虽然表面上不怕,但内心还是大为紧张,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间从黑暗中窜将出来,一口将自己吞噬掉了。 如此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盏茶功夫,突然间听到左前侧隐隐传来一阵兵刃相击之声,其间不时杂夹着几声断喝怒斥。 卫长天心中“咯噔”一跳,暗想:“深更半夜的,什么人会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打架?妈呀,难道……难道是什么妖精鬼怪?”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道:“不怕!不怕!我卫长天怕过什么来着?当然……当然什么都不怕!” 他躲身在一棵大树后面,瞪大眼睛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林木交错的缝隙之间,不时闪出一道道的炫眼蓝光来,好似兵刃相击时迸发出的火星一般。 卫长天好奇之心最重,过了片刻,终于忍耐不住,放大了胆子向前靠去,想偷偷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眼见距离打斗的地方愈来愈近,耳边忽地听到一个女子的娇呼之声,似是打斗中受了重创一般,接着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大声狂笑,随即便没了声息。 卫长天听到笑声,不由长长松了口气:“哈,原来是人打架,我还当是鬼打架呢……乖乖的,不用怕了!不用怕了!” 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心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女人的声音……看看去!嘿嘿嘿……最好是个大美女被坏人欺负了,浑身还被剥精光光,嘻嘻嘻……危急时刻,本少爷再挺身而出,来个‘路见不平、出拳救美’!哈哈,那大美女一高兴,说不定就会以身相许了!” 一念及此,心中登时大乐,眉花眼笑地快步跑了过去。哪知到了方才的打斗之处,却已是空空如也,没了一个人影。 第8章 卫长天皱眉道:“妈里个巴子的,人呢?刚才还在这里打得挺热闹啊,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难道换了地方打过?” 他支耳细听,唯闻轻风拂叶,虫呜草间,却再也听不到有任何的喝斥打斗声了。 他热闹既没能凑成,不免觉得无聊,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了几句,继续前行。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终于走出林子来。虽然一路提心吊胆,但所幸没有遇到什么凶恶伤人的野兽。 卫长天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月过中天,知道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他心中发急,便又拨腿飞奔起来。 经过一丛杂草之时,眼角余光突然发现了一个白色的物体,竟还在蠕蠕而动。 卫长天“妈呀”一声惊叫,猛然顿住了身子,凝目向杂草间细看时,却是只浑身长着雪白绒毛的小兔儿。 卫长天道:“哈,原来是只兔子。兔儿小乖乖啊,你可吓了我一跳!”他上前拨开杂草丛, “咦”的一声,只见那白兔儿身上竟有许多道血痕,不时有血丝渗出。 那白兔见到有人,似是受了惊吓,挣扎着想要跑走,无奈伤势过重,没跑出多远,便即歪倒在地。 卫长天跑过去道:“喂喂喂,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什么的,不会吃了你,你怕个什么?小兔儿乖乖,乖乖不要动,让我来看看你的伤!” 他蹲下身子,见这小兔模样儿极是可爱,便轻轻将它抱在怀中,道:“兔儿啊兔儿,这深更半夜的,你应该在你的窝里睡觉才对啊,怎么跑出来啦?哎哟,你伤得还不轻……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伤了?” 说也奇怪,那兔儿似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小脑袋上下动了动,就好像人是在点头颔首。 卫长天大乐,见它黑溜溜的眼珠看着自己,似有哀求之意,不由生出怜悯之心来,道:“小兔儿,你是在求我帮你治伤么?”那兔儿又上下动了动脑袋。 卫长天叹道:“可我不懂得医术,怎么给你治啊?不然这样,我抱着你找大夫……啊!有了,你先吃个果子……” 他将白兔儿放到地上,将身上的一个小包袱由腰间解了下来,摸出一个人形小果,却正是一直缠带在身上的十几枚“人参仙果”。 经过这许多次的折腾,他本认为果子已该被挤压得稀烂了,谁知拿出一看,居然还是完好无损,有如刚刚摘下来的一般鲜泽。 他将果子拿于手掌之中,放在那白兔儿嘴前,道:“乖乖兔,这果子很香很好吃的,还能治伤……我以前吃过的!你试试啊!” 那白兔犹犹豫豫的将小脑袋向前探出,鼻尖儿凑到人参果上嗅了嗅,蓦地里身子一颤,两只耳朵轻轻扇动,似是欣喜异常。 卫长天道:“怎么样?香不香?我没有骗你罢。快吃啊。吃了就能好的!” 仙家之物果然非同凡响,那兔儿吃下果子之后,伤口处奇迹般地渐渐愈合起来,转瞬间竟已恢复如常,就连身上的那些血迹也消逝不见了,依旧浑身白得似雪团一般。 卫长天大喜过望,轻轻抚弄着白兔儿雪白柔软的绒毛,道:“好啊好啊,兔儿乖乖,你死不了啦!” 那白兔儿点了点脑袋,似乎是在向他道谢。 卫长天将它放在地下,摆手道:“你在谢我是不是?哈,本少爷向来乐施好善,不管是人是兔,见了就要救的!兔儿乖乖,快回你窝里睡觉去罢!这回可要记住啦,别再胡乱跑出窝来了。再被咬伤的话,谁还救你来?那时你只能四腿一蹬,等着死翘翘了。” 忽闻得一声低嚎,一头高大威猛的野狼由山角处转出,缓缓向着这边靠近过来。那白兔儿似是极为惧怕,缩到了卫长天的脚下,身子瑟瑟而抖。 卫长天见野狼目光凶厉,紧紧盯着白兔儿不松,低头道:“喂喂,乖乖兔儿,你的天敌来啦!它虎视眈眈的正看着你呢……一定是想把你当作今晚的美餐!”顿了顿,又道:“算啦,我送佛送到西,我救兔救到底,再帮你一把!” 上前几步,俯身捡起一块碎石,冲着那头野狼砸了过去,口中大声道:“滚你的蛋罢!” 他身具数百年的道行修为,这一砸又快又疾,力道何等之大?却不想那野狼亦极是机灵,尾巴轻轻一摆,便避了开去。它张口厉嚎几声,似乎在向着卫长天示威。 “奶奶个熊,你这畜生倒还有挺滑头!瞧我再打!”他不停由地上抓起碎石块,连珠炮一般激射而出。 那野狼初时尚能一一避过,但地上碎石无数,卫长天随抓随打,它晃头摆尾的躲闪了一阵之后,身子已渐渐的迟滞起来。 卫长天“嘿嘿”一笑,道:“畜生躲不掉啦!”双手连扬,七、八块碎石几乎同时发出,那野狼奋力躲过了四、五块,却被其余的打中了身子,惨嚎一声,掉头便逃。 卫长天拍掌道:“喂喂喂,玩得好好的,你怎么就跑啦?……咦?不见了……”原来那野狼逃出了十数丈远,竟突然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卫长天心下纳闷不已,回过头来时,却又不见了那白兔儿,喃喃道:“兔儿也溜了么?兔儿啊兔儿,本少爷救了你的兔命,怎么也不说声感激的话?”随即咧嘴一笑,心道:“它是只兔子,又不是个大活人,怎么谢我来着?嗯,不过小兔儿白绒绒的挺可爱,如果不溜的话,抱回家养着玩耍也不错!” 一想到“回家”二字,不免心中郁郁,暗忖:“现下老爹被坏人害死,家里再没一个至亲的人了,我纵使回到家中,以后可该怎么办?不知道赵管家、老张、阿福还有其它家人怎样了,他们见我跟爹爹这么久都没回去,会不会等得急了?” 便在这时,远远的又听到一声狼嚎。卫长天心中不由一凛,心想:“乖乖,听说山林里的野狼都是一窝窝、一群群的。我刚才打伤了那只野狼,它别是要招了它的狼兄狼弟来找我报仇吧!十只八只我还能对付,万一要来个几百上千只,那就大事不妙啦!我走!” 天放亮时,卫长天奔出了山区,但见眼前沃野千里,一马平川,已是到了平原地带。 他有人命在身,担心会遇到官府衙役,便索性将头发弄得如同鸡窝一般,从地上抓了些灰土涂抹在脸面上。如此一来,倒像极了个要饭的小乞丐。 他自忖没人再会认得自己了,便大胆走上一条官道,迎面拦住了一位行人,问道:“这位大哥,平阳城是不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奇道:“要去平阳城?那你可走错方向啦!”说着指了指卫长天身后,道:“平阳城在东南方呢,你却往这西北方走,岂不是愈走愈远? “啊!”卫长天张口结舌,吃吃道:“什……什么?方向错了?”随即急声问道:‘那你告诉我,平阳城离这里有多远?我已经走错了一夜的路!” 那行人笑道:“我以前去过平阳城的,离这里有几百里呢!你沿着这条官道边走边打听,走得快了,或许七、八天就能到了。” 卫长天倒抽了口凉气,惊道:“几百里?七、八天?我昨天从平阳城跑出来,现在天刚亮,才不过一夜的时间,哪能跑了几百里?大哥,你少来骗我,当我是傻子么?” 那行人摆手说道:“你不信就算了!”他见卫长天穿的甚是肮脏破烂,还道真是个讨饭之人,便道:“小要饭的,平阳城里富户不少,你是不是去那里讨饭?嘿嘿……好啊,你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挣些银钱呢。” 卫长天瞪了瞪眼,大声道:“你才是要饭的呢!我家里的银子堆了几大屋子,花都花不完,讨个屁饭!” 那人涵养显然极好,当下也不气恼,只是看着他摇头苦笑。 卫长天心想自己费时又劳力的,不料竟与平阳城背道而行,心中大为烦恼,低声骂道:“浑蛋个破树枝子、烂树叉子,你他妈妈的骗得我好苦!害得我白白跑了这许多冤枉路!妈里个鸭子的,咱们走着瞧罢!回头我把你拿回去,先折断成七八十来截解恨,再把你塞到地锅里当烧火棍用!” 那行人见他自言自语,口中不停地骂骂咧咧,慌忙走了开去,心道:“唉,可怜啊!小要饭的原来还是个神经病!” 卫长天低头嘟囔咒骂了一阵后,本想再仔细询问那人几句,却见早已走得远了。他疑心那人是在欺骗自己,便又重问了两名过路之人,回答都与先前那人一样。 卫长天丧气不已,歪着脑袋怔怔出神了老半晌,最后还是决定沿着官道往平阳城方向返回。 倘若路中无人之时,他便发足狂奔一阵;若是遇到了行人,他便放缓速度,快步而行。 申牌时分,东北角突然涌来一大片黑云,天色登时暗了下来,不多久大雨倾盆而下。 卫长天暗呼倒霉,抱着脑袋四处观望,但见官道两侧全是荒草枯林,想要找个避雨之处都难。 其时虽值春日,但余寒未消,冷意犹在。他浸泡过灵水、服食过仙果,不再惧冷怕寒。只是雨水浸透了衣衫,紧贴在肌肤之上,却让他觉得甚是难受。 冒雨疾奔了一阵,突见前方路边不远处建着一座高大的屋宇,跑到近前时,才看清楚原来是座破旧的道观。 卫长天登时精神一振,暗道:“好了,有避雨的地方啦!” 他疾冲到观内,只见蛛网缠结,游丝悬空,显然已久无人至。观内供奉着“三清”神像,神像上落了厚厚的一尘灰尘。 “三清”神像前的牌位上分别写着元始天尊、灵宝道君、太上老君。卫长天虽不知他三人为何许人也,但见他们一个个鹤发童颜,道骨仙风,心想既然被人供奉在此,自该是三位神仙了,当下冲着“三清”神像拱了拱手,说道:“打扰,打扰!外面雨下得大,借三位仙爷的地盘儿用上一用。” 眼见外面雨势正大,一时半刻也难以止歇,便绕到“三清”神像之后,见石台后面还算平坦干净,便用衣袖拂了拂,一屁股坐在上台,和身躺下。 他虽有灵水仙果之助,纵便是十天半月不眠不食也无大碍,但此刻郁闷无聊,躺下不久便即沉沉睡去。 睡得正自酣甜之际,忽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身子。 卫长天迷迷糊糊睁开眼来,只见面前站着三位老者,头戴紫金冠,身穿鹤氅袍,目清神朗,清矍飘逸,手中各自执了一柄玉麈,望着自己微微作笑。 他心中一动,猛然坐起身来,脱口道:“咦?怎么是你们三……三位老仙爷?” 那三位老者互视一眼,居中的老者呵呵笑道:“极乐兄,睡得好香啊!还认不认得我们了?” 卫长天揉了揉双眼,慌忙跳下石台,站到“三清”神像前看了看,转而又去看那三名老者,惊疑不定地道:“你们……他们……你们就是他们?他们就是你们?” 那三位老者齐齐一怔,随即莞尔而笑。左侧那老者轻轻挥动手中的玉麈,呵呵笑道:“想不到这一别十万余年,极乐兄果然不认得旧时的仙友了!” 右侧那老者也道:“是啊是啊!极乐兄好生健忘,好生健忘!” 卫长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了眨眼道:“喂喂喂,三位老仙爷,开什么玩笑啊!十万年?十万年前我老爹的老爹的老爹还没生出来呢,哪能轮到我卫长天混世的份儿?” 居中的那老者轻捻胡须,叹道:“唉,极乐兄,你再仔细打量打量,看能否想得起我们来?” 卫长天凝神聚目,眼光在他们三人脸上扫来扫去,果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却偏偏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第9章 “你叫元始天尊!”指着左侧那老者道:“你是灵宝道君,又指向右侧那老者,道:“你是太上老君!”顿了顿,拍着额头自言自语道:“怪了,怪了!你们的名字都挺熟啊!你们是……” 元始天尊、灵宝道君、太上老君三人眉头齐扬,喜道:“你想起来了?!” 卫长天摇了摇头,双手一摊,道:“没想起来。咱们以前果真是朋友么?你们又是天尊、又是什么君的,想来都是会腾云驾雾的神仙,我只是个凡体肉胎的普通人……” 灵宝道君放声笑道:“凡体肉胎?普通人?哈哈哈……极乐兄,你此言差矣!十万年前你位列极品,仙号‘极乐仙尊’,与四天佛祖平起平坐,那是何等的尊贵风光?咱们仙界中人不下百万千万,只有你无需受那些神律仙规所约束,终日游逛于三界之间,寻欢讨乐,逍遥快活……” 卫长天听得懵懵懂懂,干笑道:“仙爷,你是越说越玄乎了。” 元始天尊道:“灵宝兄说得不错,十万年前你的确是享受那极仙之乐。不过后来魔尊召集手下无数妖鬼魔怪,上扰天庭,下占幽冥,为害人间,欲统领号令三界,以至于天界众仙奋起相抗。但那魔尊的妖术委实厉害,最后四天佛祖齐齐而动,亦未能将他制服。还是亏得你‘极乐仙尊’相助……” 卫长天搓了搓手,道:“嘿嘿嘿……想必是我亲自出马,将魔尊那些东西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大败而逃,对不对?” 元始天尊道:“不错!你合同四天佛祖与魔尊缠斗,其余的天界仙人则去收拾妖兵魔将,最后终于消弥了那次的三界大劫。” 卫长天指着他三人哈哈大笑,哪里肯去相信?说道:“少逗了!少逗了!我要如你们说的是什么‘极乐仙尊’、‘极乐佛尊’,现下正该在天上享受才对,哪还会在这人世间吃苦受难?” 元始天尊叹了口气,正色道:“极乐兄,那次浩劫你本可无事的,但只因那魔尊伤害了你不少朋友友和……和姬妾,你愤恨难当,便以无上法力与他拼斗,结果魔尊受制被封,而你也受了魔尊的重创,形神溃散,飘游于三界之间。嗯,如今已历十万余年,你的形神终于得以重聚,但元气不足,还是不能重登仙界。以后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卫长天眼珠儿转了转,凑身上前,扯着他三人的衣袖,说道:“那好啊,既然是仙界的老朋友了,你们能不能带我到天上玩玩?” 太上老君道:“我们正有此意。极乐兄,你随我们来,去看看你当年所居的仙府。” 卫长天双眼一亮,乐道:“哈,原来我在天上还有住处呢。快走快走,我可等不急啦!”当下与扯着“三清”的衣袖,与他们并肩而出。 走到道观之外,卫长天左张右望,皱眉道:“不是要上天么?怎么没有龙、凤、仙鹤什么的来接咱们?……”随即一拍额头,笑道:“嘿,我倒是忘了,你们神仙都会腾云驾雾的!” 元始天尊呵呵一笑,嘴唇喃喃而动,似是念了几句仙咒,接着手中玉麈向天挥出,卫长天只觉眼前一亮,一道彩虹由天际里斜斜铺下,径直延伸到四人脚边。 卫长天高声嚷叫:“操哇!这是天桥么?好壮观!好美啊!三位,是不是就从这里上天?” 元始天尊点头道:“极乐兄是贵客,这条七彩天桥乃专为你所铺。极乐兄,你请前行。” 卫长天眉花眼笑,欣然道:“好啊好啊,我不客气啦!”迈动脚步,站到彩桥之上,只觉脚下软绵绵,犹如踩踏在云端一般。 元始天尊、灵宝道君、太上老君随后而上。三人见卫长天在彩桥上又蹦又跳,便似是个喜事的孩童一般,不由摇头苦笑。 待得四人全部站好,元始天尊道了声:“起!”那道七彩天桥便由地面缓缓收回,带同四人向着天空扶摇直上。 卫长天低头俯视,只见地面距离自己愈来愈远,终于消失不见。 不消得一盏茶功夫,四下里的云朵渐多渐厚起来,卫长天道:“到天界了么?” 太上老君道:“快了,就要到了!” 忽然间瑞气纷纭,金光万道,卫长天眼光陡亮,指着远处道:“啊,快看哪,是座大宫殿!咱们到天宫了!” 灵宝道君摇头晃脑地道:“非也!非也!极乐兄,天宫乃是玉帝的居处,这宫殿却是当年你的‘极乐宫’啊!” 卫长天双眼圆瞪,看了又看,惊道:“哇!不会吧!那是我的地盘?嘿嘿……那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怎么住得下?” 灵宝道君“咳咳”两声,说道:“极乐兄,想当年你仙妻仙妾成群,只需一人住上一间,便已经不得了了。玉帝统管天界,特意为你划出了这片仙地,建造了巨大的仙府供你居住!唉,只是自十万年前你与魔尊一战之后,这仙府便再无人住……” 卫长天插口道:“再无人住?老兄,你不是说我还有许多妻妾么?她们都跑哪去了?”未等灵宝道君开口回答,随即恍然道:“啊,是了,照你们先前所说的,我已经死了十万年。这十万年里,她们哪能安分守己,为我守寡?我操!一定是全作鸟兽散,改嫁给天界的男神仙当老婆了!哼,纵便是不改嫁,她们也一定难耐空房寂寞,偷偷的跟别的男神仙们私会欢好……老天啊,我卫长天不知已经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呢!他妈的,跟我妻妾有染的男神仙都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元始天尊三人乃是正正经经的天界上仙,平素的言行举止都是循规蹈矩,此时听卫长天口没遮拦,污言秽语的乱说一气,均是神色尴尬。 太上老君连连摆手,示意卫长天止住。卫长天顿了一顿,道:“干什么,我还没骂够呢!多骂几句,我就能少吃些亏!” 元始天尊苦笑道:“无极兄,想不到十万年过去,你还是这么一张……一张利嘴。放眼天庭仙界,若论起嘴皮子功夫来,数你是第一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与赤脚大仙为件小事争吵不休?你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最后差点没把他气得当场昏厥过去,后来赤脚大脚想不开了,要投胎转世做人,再不跟你同列仙班了。嘿嘿,还是我们众仙极力劝阻方才做罢……” 卫长天奇道:“还有这回事?可我不认得那什么赤脚大仙啊!再说了,他说不过我就算了,赌什么气去投胎?唉,投了胎就会后悔啦,做人可没有做神仙好!” 回头对元始天尊三人道:“我能不能到那仙宫里去瞧瞧?” 元始天尊道:“那是极乐兄的府地,自然能够去得了。我们三人不便入内,在此等候,你自己进去罢。” 卫长天道:“好啊,我去去就回!你们等着我。”当下三脚并作二步,奔向‘极乐宫’。 入得宫中,只见楼阁栋栋,全是琉璃玉瓦所造,四下里彩云围环,瑞气缭绕,各种瑞草奇花遍地而栽,香气馥郁,此等仙景,岂是人间所能见得? 卫长天置身其间,正自迷惘恍惚之际,忽听得几声娇呼,却是十来名穿着各色彩衣的年轻女子向自己这边跑来。 卫长天心道:“不是说宫里没人了么?这些女人哪里跑出来的?”正想间,那几名女子已跑到近前,各自扯拉着他的衣袖,“相公”、“老爷”的叫个不停,神情极是亲热。 卫长天见众女子个个清丽绝俗,秀美无方,不由浑身发软,咽了下口水,说道:“众位姐姐,你们叫我什么来着?我可是初来乍到啊!” 一名绿衣女子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嗔道:“相公,你好坏啊!这么多年没见了,可要想死你了。姐妹们,快快把咱们相公让进屋去,咱们好生服侍着!” 众女子应了一声,“咯咯”娇笑着,硬是把卫长天扯进了一间大厅中。 厅中早已备下了仙果仙液。众女子拥着卫长天坐到一桌前,这个端杯,那个拿果,不停地往卫长天口里灌塞,口中还不时叽叽喳喳地问着话。 那些女子只是娇嗔轻笑,却毫不推却抗阻。 几杯酒下到腹中,卫长天胆子立时大了起来,伸臂搂住了一名白衣女子,在她香唇上亲了一亲。 卫长天“啊”的一声,猛然站起,惊得连连倒退。四下里看时,那些娇美的女子一个个也都变作了形容可怖的骷髅,一步步向他逼了过来。 卫长天亡魂尽冒,向墙角退去,大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啊!救命啊!”眼见骷髅越逼近到身前,索性低下头去,发疯了一般拳打脚踢。 就听得轰轰几声巨响,登时惊醒过来。只见“三清”神像被自己打倒在地,碎裂成块。原来刚刚竟是做了一场南柯之梦。 他缓缓坐起,只觉身上又湿又粘,衣襟已尽被冷汗渗湿。 呆得片刻,突然间翻身跃下石台,疾步冲到道观门外。其时云散雨止,夕霞漫天,已是黄昏时分。这一觉他几乎睡了整整一天。 卫长天站到道观前的空地上,极目向四方天空眺望,哪里能看得着什么七彩天桥? 他悻悻地返回到道观中,站在裂碎的“三清”神像前,说道:“三位老兄,你们的尊体烂成了这个样子,可千万不要怪我!我……我也是无心打你们的!谁叫你们三个溜到我的梦里来,把我引到了……引到了那么个地方?嘿嘿,引就引了罢,你们也等我做成好事以后再让我醒啊!一个大美女变一个大骷髅,差些没把我的魂给吓掉!霉气!雾气!” 他轻抚胸口,看着“三清”神像怔怔出神,脑中回思着刚才梦中的奇境,想到好处之时,禁不住咧嘴而笑,喃喃自语道:“ 第10章 他看了看“三清”神像牌位上的名字,然后指着中间的那老者道:极乐仙尊……极乐仙府……嗯,房子多多,美女多多……好啊……做神仙好啊……” 蓦地里想起自己还要去平阳城寻找黄灵灵,“哎哟”一声,立时转身出了道观,走到官道之上,大步流星地向平阳城方向赶行。 走不多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卫长天担心走错了方向,好不容易碰到了一群行人,便向他们细细打听路程,用心记下。 待这群行人过去之后,道上便再无一个人影。卫长天束了束腰,足下渐渐发力,到得后来,几乎已是足不点地,飘然欲飞。 黑夜之中,也辨不得什么时辰,突见前面出现一座城池。 他目力甚好,远远的便已看到了城门上的“平阳城”三个大字。 “哈,终于又回来啦!”卫长天大喜过望。奔到城门前时,却不由又大为丧气。 原来此时夜漏更深,城门早已关闭上了。 卫长天用力拍打着坚固厚重的城门,叫道:“开门!我要进城!我要进城!”叫声虽响,但守门的军士早已酣然入梦,睡得死了一般,哪里能够叫得开? 无奈之下,卫长天只得退后几步,望着紧闭的城门怔怔出神。 眼光斜处,见到左侧城墙上贴了一张大白纸,一时间好奇心起,便凑到近前观看。只见白纸上画着个人头画像,下面写了几行小字。 卫长天细看那画像时,觉得与自己有些相似,心中隐隐感到这张白纸可能跟自己有关。 他总算上过几年私塾,看了一遍画像下的几行字,虽认不完全,但也知道是抓捕自己的公文。下面落款处还盖着个官家大印。 卫长天忽然间气往上冲,伸手将告示撕了下来,用手扯得碎碎的,漫天的撒了开去,骂骂咧咧地道:“哪个乌龟儿子给我画的像?奶奶个鸭子,画得狗屁不如,什么玩意儿!” 顿了一顿,又骂道:“老子好歹也算是个为民除害的英雄好汉,这颗项上人头难道就只值十两银子?我呸!少数也要一百两起价的!” 乱七八糟地又骂了一阵,心中稍觉痛快,便开始思量着该怎样进城去找黄灵灵。 他见城门不通,便仰头去打量城墙,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二丈高下,心想自己当初攀崖越山,都是轻而易举,想来跃上这样的城墙也不在话下了。 当下后退了数十步,攒足了一股劲儿,猛向城墙下冲到。堪堪到了城墙根儿时,“嘿”的一声,双足用力蹬地,身子登时犹如穿云怒箭一般向上弹起。 他这一下用尽了全力,跃起时竟高过城墙甚多。却不想身子这般的直直上冲,回落之时便也是直直的下落,距离城头尚差了三、四尺的距离。 眼见着就要落回到原处,白白费了力气,卫长天“呀呀呀”的怪叫几声,双手双脚乱扒,身子竟硬生生的横空向前移出数米,刚好落到了城头正中央的平地上。 他长吁了口气,拍着胸脯道:“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见前面是个石阶,便拾级而下,来到城中的街道之上。 他沿街寻到了黄灵灵的宅院,去推大门时,那门竟没从里面落闩,“吱呀”一声便开了。 卫长天心中惊疑不定,连忙闪身入内。当蹑手蹑脚地溜到正堂大厅前,却发现大厅之门也自开着,里面满地狼籍,杂乱不堪。 他觉得有些不妙,便又偷偷地摸进了几间旁厅,亦是如正堂大厅一般情形。 “难道是官家来人抄了小娘皮的家?把他们一家人都抓了起来”卫长天心中发慌,跑到后厢房内逐间查看,非但找不到黄灵灵和其父母,就连那些奴仆下人们也一并不见了。 “惨啦!惨啦!一定是被抓起来了!唉,小娘皮细皮嫩肉的,若是进了牢狱,哪能消受得了?”他想着就此走掉,躲得远远的,但总觉有些不妥。几番思量之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他妈的,我怎么这样贪生怕死了?嘿,死就死啦,十几年后少爷我又是一条好汉!我这便去投案自首,换了小娘皮一家人出来!” 时近三更,平阳城的大街小巷冷冷清清的,偶尔能听到几声家犬的轻吠。 一名更夫打着灯笼,缓步巡行,不时敲击着手中的木梆来,大声报导:“平安无事啰!平安无事啰!” 经过一条巷子口时,突然间由旁侧的小巷内冲出一个黑影来,正撞到更夫身上。 这更夫自负身材魁梧,力气甚大,平素少有人及,但被那黑影一撞,身子竟然失去平衡,“噔噔噔”的斜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手中的灯笼也甩落到一边,登时熄灭。 那黑影“哟”一声叫,忙上前将他拉了起来,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操,我只顾低头走了,没看到你站在前面……” 那更夫也是倒霉,摔倒时屁股正巧坐到一块小石子上,登时痛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被黑影拉起来时,尚还在“啊哟!”“啊哟!”的痛叫着。 这黑影正是卫长天。他本来是打算到县衙投案自首,但走出了没多远,忽又停步,心下思忖:“不行,还不能去的!万一小娘皮没有被官府抓住,而我却投了案,那岂不是亏大本了?弄不好还要白白搭上这条小命……嗯,小娘皮家里没人,或许是他们见大事不妙,举家搬到别处去住了呢……” 当下拿定主意,决定先到关押犯人的牢狱探上一探,看看黄灵灵与家人是否身陷牢狱。 他不知道平阳城的牢狱处于何处,便四下里游走,想找个人来问问,刚好与这名更夫相遇,却不想走得急了,竟将他撞倒在地。 卫长天拉了更夫起来,见他满脸的痛苦之色,皱眉道:“哇,大哥,你也太夸张了吧!就轻轻的摔一小下子,至于痛成这样么?” 那更夫借着暗淡的月光仔细一看,见撞倒自己的竟然是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乞丐,禁不住怒火上冲,揉了揉屁股上的痛处,大声道:“臭要饭的,你说什么?奶奶个熊的,你力气还小么?再大一点,我身上的骨头非得被你撞断不可!” 卫长天有求于他,也不还嘴,说道:“大哥,我不是要饭,我是杀人犯!跟你打听一个地方,你们这县城的牢狱在哪里?……” 那更夫听他如此说,只当是个疯子,没好气地道:“你问牢狱干什么?是不是在外面没得饭吃了,想坐牢去?哼,那也容易,你提把刀去杀一个人就行了!如果不被秋后问斩,能坐一辈子牢,在里面吃上一辈子的白饭了!” 卫长天道:“你胡说什么!倒告诉我牢狱在哪里,我有急事!” 那更夫“嘿”的一声,道:“臭要饭的,你有狗屁急事啊!我可告诉你了,这半夜三惊的最好找个地方去睡觉,免得吓住了别人。哼,刚才亏得我我胆子大,若换了个人,黑漆漆的见了你这副尊容,不吓得半死才怪!” 卫长天见他不答问题,尽跟自己胡说,突然间探出双手,扳住了他的肩头,道:“少废话了!我问你问题,你倒是快说啊!” 那更夫猝不及防之下,肩头被他抓住,不由得痛彻入骨,又惊又怒,喝道:“放手!快放手!哎哟哟……你……他妈……他妈的,痛死我啦,痛死我啦!“ 卫长天道:“你不说我就不放手!痛死你!”说着手上又用了些力气。 那更夫怪叫几声,实在忍受不住,连声道:“说了!我说了!牢狱在……在城西……” 卫长天道:“什么城东城西?操,我迷方向的!”推了推那更夫,道:“还是你带我去得了……”那更夫满脸的愿意,推推搡搡,不愿领路。 卫长天脸孔一扳,恶狠狠地道:“告诉你,小爷我杀过人的,再多一个也没关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钱不要要送钱,美女不要要丑女……嘿嘿嘿,听见没有?” 那更夫自思斗他不过,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答应。返转过身子,先前领路。 卫长天为防他逃脱,跟在他身子左侧,紧紧抓住了他的左臂。 两人左转右拐,穿街过巷,过得一盏茶功夫,那更夫手指前面的一堵高墙,道:“那就是牢狱了。” 卫长天见那牢狱也不过一丈来高,心中一喜,低声道:“好,咱们就此分开了!你打你的更去,我进我的牢狱去。”说着松开了手。 那更夫先前害怕他会对自己有所不利,一颗心始终悬着,这时听他要让自己走,半信半疑之下,缓缓向后移动步子。 走了有五、六丈远,见卫长天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子,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卫长天走到牢狱的围墙下面,足尖微点,身子轻飘飘的升了上去。他有了刚才纵跃城墙时的经验,这次的力量拿捏得恰到好处,正落在墙头之上。 跳入围墙之内,只见一排排牢房纵横交错,约莫有二百来间,想来里面关押了不少的人犯, 卫长天大感头痛,心想:“妈的,这么多的房间,也不知小娘皮被关在哪里,怎么办?总不成去问那些的看守犯人的狱卒罢。” 他趁着夜黑,在牢狱四周转了一圈,见每排牢房入口处都有两名狱卒把守,除非硬行闯入,否则断难进去,不由暗自着急。 一急之下,双拳不由紧紧握起,忽而心中一动,暗自喜道:“哈哈,正门进不得,老子就从后面再开个门。我一间间的查,就不信找不到小娘皮一家人!嗯,如果找不到的话,就证明他们没有被抓,已经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当下绕到一间牢房的后面,右臂平伸,拳头贴在牢房墙上,深吸了口气,缓缓向内推进。 那牢房墙体建得虽然厚实,但在卫长天的拳头之下,竟变得如同土沙筑成一般,拳头推进之处,两块墙砖登时向里凹陷下去,落到牢房之中。 不消得半刻时间,牢房的墙体便已被卫长天挖出个半人高的洞来。 他探头向内,见里面五、六名青年汉子并排站着,都是带着枷锁铁链,一个个正瞪眼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惊奇之色。 卫长天身子一躬,钻到牢房之内,低声道:“各位大哥好啊!贵姓?” 这几名汉子乃是县令赵富龙在任期间所抓,都是些劫富济贫的绿林英雄,只因三日后要被处以极刑,是故一个个毫无睡意,盘膝夜谈。 他们不知卫长天的身份,面面相觑一阵,其中一名瘦高个汉子低声道:“敝姓陈,敢问阁下是……” 卫长天道:“我?嘿嘿,我是个要饭的。这位陈大哥,跟你打听个事儿,这两天见没见到过一个女犯人被关了进来?嗯……穿着淡黄色的衣衫,长得还算不错……” 那姓陈的汉子怔了怔,摇头道:“这个倒是不清楚了。女犯人向来不与男犯人关在一处的。” 卫长天微感失望,搔了搔头,喃喃道:“他妈的,小娘皮被关在哪了呢?” 那姓陈的汉子侧眼看了一下卫长天被挖开的墙洞,说道:“兄弟,你孤身一人来此劫牢,胆子可着实不小啊!嗯,那名女犯人一定是你的亲人罢。” 卫长天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不是亲人,是……是一个朋友。” 姓陈的汉子皱眉道:“兄弟,你那位朋友被关押在哪里,看样子你还没弄清楚呢,是不是?” 卫长天道:“是啊,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不怕,我就像这样一间间的挖开个洞,不怕找不到她!” 第11章 姓陈的汉子摇头道:“不妥!不妥!这里的牢房有一、二百间之多,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能够在一夜间尽数挖开?” 顿了一顿,又道:“兄弟,你行事时可千万小心些,莫要被发现了。当今县令赵富龙心黑手辣,你若落在他手里,家中舍得花钱倒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若是拿不出来,那肯定是死路一条了!” 卫长天“嗤”的一声,轻笑道:“你说县太爷啊……他奶奶的,昨天已经拜见阎罗王去了!” 他此言一出,那几名汉子齐齐一震。 姓陈的汉子目光紧盯在卫长天脸上,颤声道:“你……你说什么?县太爷死了?是真是假?” 卫长天道:“什么真的假的?是我亲手把他打死的!唉,其实我也没想着打死他,哪知道他皮薄肉嫩,太不经打,只一拳就死翘翘了……妈妈的,当时可吓了我一跳!” 那几名汉子相互瞧了一眼,突然间齐齐向着卫长天跪倒。 卫长天大是奇怪,退后两步,道:“喂,这是干什么啊!” 那姓陈的汉子道:“实不相瞒,我们的结拜大哥就是被那县令赵富龙抓住杀害的,兄弟们思量着想给大哥他报仇,结果……结果没能成功,反而被抓入牢,问了个死刑。我们本以为大哥的仇再也不能报了呢,想不到老天爷开眼,竟借小兄弟的手把赵富龙杀了……哈哈哈,大哥啊大哥,兄弟们到阴曹地府时可以跟你做个交待了。” 卫长天见他笑得甚是开心,便也陪着笑了几声,说道:“那个浑蛋县令,人人得而宰之!各位大哥快请起来。”心中却道:“我你他妈的高兴,我他妈的却是倒霉!唉,我手头上多添了条人命,阎罗王那里一定给记上了,恐怕死后到了阴间时,阎罗王会开堂审我的。” 他见那几名汉子神态恭谨,转而又想:“我杀的是坏人,做的是好事,也该算是个英雄人物了罢。嘿嘿,也说不定死后阎罗王对我另眼相待,封我个官儿做做呢。哈,我阳间做不了官,在阴间做也不错,手底下还能管着一批小鬼喽罗,威风!” 那几人站起身来,姓陈的汉子叹道:“兄弟,你杀了那狗官县令,我们兄弟实在是感激不尽。唉,只可惜我们都戴着刑具,不便行动,否则就能帮忙找你的朋友了。再不然也可以替兄弟你把把风,被狱卒发现时,还能抵抗一阵子。” 卫长天道:“是啊,是啊。”伸出手去,摸了摸他手腕上的铁链,惊道:“这玩意儿好粗!” 姓陈的汉子苦笑道:“我们都是练过武功的人,那县令害怕普通的链子锁我们不住,便特意打造了这样的铁链……” 卫长天低声骂道:“妈里个巴子,那浑蛋县令坏得屁股生痔、脸上长疮、肚脐流脓、眼中出血!看来杀他是杀对了!” 他口中骂着,拿着铁链的两根手指不自觉用上了两分劲力,只觉那铁链微微一软,“咦”了一声,便又加了几分劲力,那铁链渐渐被他捏得扁平,终于从中断开。 那几名汉子身陷牢狱,被这粗重的铁链缠锁住,其间也曾试过无数种方法,但却根本不能损之一分一毫,早已断绝了逃狱求生的念头。哪知铁链到了眼前这乞丐模样的少年手中,只用两根手指便轻易地捏断了。 众人眼见卫长天如此神力,不由相顾骇然,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卫长天也是暗自欢喜,欣然道:“哈,这铁链子看着挺粗,原来却跟个绣花枕头一般,中看不中用,一点也不结实!” 说着随手将姓陈汉子脚上的铁镣捏断,又帮他除去了卡在脖中的枷锁。 那陈姓的汉子重得自由,心情大为激动,活动了几下拳脚,对卫长天:“兄弟对在下的重生之德,在下没齿难忘。劳烦兄弟你再施展神功,帮我这几位兄弟也……” 卫长天摆手道:“放心放心,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不说我也要帮的。我是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为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那个……在所不惜!” 姓陈的汉子感激莫名,哽咽道:“好!好!陈某在江湖中混了数十年,今日得遇你这样重情重义的好汉子,便是立时死去也值得了!小兄弟,以后你有什么差遣之处,尽管开口,我们是万死不辞!” 卫长天咧嘴一笑,道:“什么话啊,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去死?嗯,来吧,我帮你们把铁链子都弄开了,你们也好帮着我找人。” 余下几名汉子面露喜容,缓缓凑到他身前。 卫长天双手动处,将他们身上的铁链枷锁一一捏断扯开,完了后双掌一拍,说道:“好啦!大功告成!” 他面不改色,气不吁喘,这般神奇的功夫,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几名汉子自忖便是再练上一百年的功夫,也未必能达到卫长天如此境界,脸上无不露出钦佩仰慕之色。 卫长天道:“走啦,找我朋友去。”当先出了墙洞。那几名汉子随后出来。 姓陈的汉子看了看天色,道:“快四更天了,咱们要快些行动。兄弟,你那位朋友是个穿着黄衣衫的小姑娘对不对?” 卫长天道:“是啊,都告诉过你们了……穿黄衣衫,长得还挺不错……” 姓陈的汉子道:“是了,这回我记住了。咱们分头去找。” 卫长天拱了拱手,道:“多谢,多谢!你们找,我也找,如果都找不到的话,那便表明我的朋友没被抓来坐牢……哈哈哈,没抓住最好,倒省了我一件心事。嗯,你们几个可也要小心些,再被抓住的话……” 姓陈的汉子讪讪一笑,说道:“不会的。我们兄弟也懂得些武功,如今又都去了刑具,百儿八十个狱卒衙役倒不会放在眼里。即便是不敌,脱身总该没问题的。” 卫长天嘿嘿一笑,心道:“又来吹牛!你们那么厉害,当初怎么又会被抓住了?” 心里如此想着,口中却道:“那我就放心啦。嗯,咱们开始找人罢。我就留在这里,你们各位随便!” 姓陈的汉子道:“好,我们几个到别的牢房去探探。找到了就过来招呼一声。”说着手一摆,道:“大伙儿跟我来。”其余几名汉子应了一声,随在他身后去了。 卫长天见他们几个步履轻盈,动作灵活,果然不同于寻常的百姓,心道:“他们是本地人,又在这里坐过牢,一定比我熟悉里面的情况。嗯,小娘皮要是真被抓了,想必也能找得到。” 当下也不闲着,移身到旁侧一间牢房,依照前法挖了个墙洞,见里面依然没有黄灵灵等人,不免微觉失望。 正欲转身走时,忽想:“那个浑蛋县令既不是好东西,那他抓来的犯人想必都是好人了。奶奶的,本少爷我今日就多做做善事,统统的都放了。” 返身进去,将那些犯人的刑具逐一弄开了,沉声道:“本人是天神下凡,今日特来解救你们出火坑的,咳咳……快跑!快跑!跑不掉的不要怪我啊!” 如此接连挖开了十数间牢房的墙体,哪里见着了有黄灵灵的半个身影?反倒是牢狱内的犯人被他放跑了一百余名。 那些犯人多半是赵富龙在任时所抓,有的实属冤枉,在牢狱中终年不见天日,满腔愤懑,此刻既得卫长天解救,便慌慌张张的各自寻路逃命去了。 便在这时,一名狱卒醒后出来小解,见牢房附近人头攒动,猛地里一个激灵,破开嗓子大叫:“不好啦!有人逃跑啦!有人逃跑啦!” 他大嚷大叫一阵,其它的狱卒纷纷惊醒,各自持了兵器出来围捕追堵。 一时之间,整个牢狱内哭喊声、叫骂声、怒喝声此起彼伏,交杂在一起,乱糟糟的。 卫长天眼见狱卒越来越多,暗道不妙。正想拨脚开溜时,忽见一名狱卒持刀向着自己这边冲来,抬手就是一刀劈下。 卫长天侧身闪开,骂道:“我又没招你惹你的,想砍死我么?” 那狱卒大怒,“呼呼呼”的又是几刀。 卫长天见他刀法既快又狠,边骂边闪,转眼间已被逼到了一处墙角。 那狱卒面露狞笑,扬了扬刀,恶狠狠地道:“妈的,你们这些犯人胆敢逃狱,当真是可恶之极!今日不杀掉几个,看来难以树威!” 话声未了,只听得卫长天怪叫一声,虚空一拳向他打来。他“哎哟”一声惊叫,身子登时倒飞而出,跌落在地,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一般,爬在地上只是惨哼。好在卫长天知道自己拳重,不想再伤及人命,因此那一拳只用了一点点的劲力,否则他便立时见到了阎罗王。 卫长天上前抓住他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道:“来啊,来杀我啊!你奶奶的,拿把破刀劈来劈去,当我害怕么?嘿嘿,这回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那狱卒惊得魂飞魄散,忍痛哀求道:“好汉爷饶命!小的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八十岁的老母……” 卫长天扬起手来,“啪”的扇了他一记耳光,森然道:“妈的,你少啰嗦!我来问你,你们牢房里这两天有没有关进来一个女犯人?穿着黄衣衫的,叫黄灵灵……妈妈的,你可要老实点,不然小爷我‘喀什”一下拧断了你的脖子,然后再把你的老婆卖到妓院当妓女去,把你的孩子卖到外乡做苦力去,把你老母卖到……快说!” 那狱卒打了个哆嗦,颤声道:“是,我说,我说!我们这里只关着四名女犯人,都是一年前关进来的,没有你……好汉爷说的那个……” 卫长天心中一喜,道:“真的没有?嘿嘿,你少来唬我,我已经查出来了……” 那狱卒道:“小的若是敢说假话,就……就让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卫长天道:“不行,还得让你全家死光光!” 那狱卒忙道:“是……是,我全家死光光……死光光……” 卫长天笑道:“这才乖!去你的罢!”松开了那狱卒的衣领,再不理会。 他侧眼瞧处,只见牢狱的大门被许多狱卒堵住,犯人们拥拥挤挤,无路可逃,微一思量,便放声大叫:“来啊,这边有路,从这里逃啊!” 众犯人闻言之下,便纷纷返身向这边跑来。 当先过来的却是姓陈手那几名汉子。他们到了卫长天跟前,道:“兄弟,我们几乎找遍了所有的牢房,没有见到你说的那位朋友啊,这可怎么……” 卫长天道:“不用找了!我那朋友原来没有被抓!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害得我白忙乎了大半夜!”顿了顿,又道:“没事了,你们自己逃命去罢。” 姓陈的汉子道:“我们能逃得了,但是还有许多犯人呢?如果他们再被抓住,不死也得脱层皮了!对了兄弟,你刚才说这边有路,在哪里呢?” 两人说话之间,那些犯人也都奔了过来,满脸的惶恐焦虑。 卫长天转过身子,面对着牢狱的高大围墙,说道:“路是没有,待本少爷给你们开一条啊!”握紧右拳,向着围墙用力击出,只见一道淡淡的青光自他拳端发出,碰到墙体之上,那围墙“轰”的一声,立时塌倒了个丈余宽的大口子。 众犯人先是一阵愕然,随即齐声欢呼,无不将卫长天视若天人。 卫长天洋洋得意,说道:“现在逃跑的路有了,接下来大家各显神通,看谁逃得快了!” 众犯人闻言,齐发一声喊,越过了倒塌的围墙,沿着街道四散而逃。 卫长天见众人都跑完了,而那些狱卒也已赶到近前,双手叉腰,大声道:“来吧,人都是我放的,我是主犯,你们过来抓我就行了!哈,还有,你们县太爷也是我打死的!哪个抓住了我,那可是立了大功一件,此后一定能够官运享通、财源猛进、前途无量……” 他此言一出,那些狱卒登时一片哗然。眼见卫长天不快不慢地跑了起来,便也挥舞着钢刀,哇哇大叫着,紧紧追上。 他们个个都想争先立功,因此无不奋力追赶,但又如何能够追得上卫长天? 第12章 卫长天穿街入巷,将平阳城的大小街道几乎绕了个遍。那些狱卒累得大汗淋漓,欲待不追,但又实在实不得眼前的富贵,便拼牙坚持,穷追不舍。 眼瞅着东方鱼白,天色将亮,卫长天觉得无趣,便加力奔跑,将他们远远甩开。心想今夜这事闹得够大,此地是再也呆不得了,便翻越过了城墙,向北直奔。 那些狱卒追着追着,不见了卫长天的人影,登时泄下气来,双腿一软,横七竖八的躺倒在了地上。一个个双眼翻白,“呼哧”“呼哧”大喘着粗气。 卫长天先是打死了平阳县令,后又大闹牢狱,放走了几乎所有犯人,自知闯下了极大的祸端,若是被官府抓住,那自己的项上人头非要落地不可。 因此他出得平阳县城,便又重回到深山之中,将原已凌乱的头发弄得更加不成模样,脸孔上抹了一层又层的灰土,最后索性又把身上的衣服扯烂,撕成一条一条的。来回走了两步,那些布条随风摆荡,胳膊大腿都露了出来,那可当真是“春光尽泄”了。 “化妆”完成后,他跑到左近的一个水湖边,只见水面平滑如镜,倒映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影来,连自己都不认得是谁了,于是冲着水面咧嘴一笑,拍掌道:“哈,大功告成!卫长天啊卫长天,你这容易术真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高明啊!简直是太高明啦!” 他料知外面风声正紧,是以不敢立时到平野人多处去,便在山林间走走停停,不时追鸡赶兔,逐狐驱獐,倒也不觉得郁闷。其间又吃了一个人形小果,美美睡了几觉。 日升月落,日落月升。卫长天屈指算算离开平阳县城已有四、五日的时间,便想:“我这几日与平阳城是背道而行,早已该离得远远的了。那里风头紧,不知其它地方如何了。”临出山前,又精心为自己“打扮”了一番,自觉比之几前日更胜了一筹。 他既不担心再会被人认出,便满怀信心地走入到官道之中,哼哼着淫荡小调儿,一摇一晃地向前缓行。 路长道远,天地茫茫,卫长天不知现在自己身处何方何地,只想离平阳城越远越好。 这般漫无目地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前方马蹄“得得”疾响,举目望去,却是一队官府差役乘马飞驰而来。 卫长天心中一紧,扭头见路旁种着几棵大树,想也未想,闪身躲在后面。待得那队差役纵马行过,去得远了,这才又站到官道上来。 他望着马蹄带起的一路黄尘出了片刻的神,突然间双掌互击,喃喃道:“操啊!我怎么给忘了?我的易容术不是很高明的么,还瞎躲个什么?唉,真是像那只听到弓声就害怕得掉到地上的小鸟……他妈的,那叫‘惊什么鸟’来着?” 他心中虽如此想着,却还是对自己的“易容术”生出了疑虑,眼见那边走过来一对中年夫妇,身后还跟着个八、九岁的男童,心中一动,便迎上前去,伸手拦住了他们一家三口,道:“留步留步,能不能问你们两个问题?” 那对中年夫妇见是个乞丐,皱了皱眉头,停下步来。中年男子道:“问什么?” 卫长天道:“第一,你们近日有没有注意到官府张贴抓拿人犯的通告?” 那中年男子点头道:“怎么会没注意?现在各地都已经贴满了通告,还画着那人的头像呢。说那人杀官劫狱,罪大恶极……谁提供线索抓住了的话,就能得到一千两赏银呢。” “一千两?乖乖,以前是十两的啊,驴打滚的向上翻……大涨价啦!”卫长天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又忧又喜。忧的是到处都在抓捕自己,此后要处处小心;喜的是自己的人头从可怜巴巴的十两银子猛涨到一千两,算是物当其值了。 那中年男子开玩笑似地道:“乞丐哥儿,问这个干什么?哈,你也想得那一千两银子么?嗯,也是啊,你要是发现了那个犯人,举报给官府,那下半辈就不用再出来要饭吃了。” 卫长天暗道:“妈的,还下半辈子呢!我要去了官府,别说一千两银子没人给,反而要赔上这个吃饭的玩意儿!” 中年男子见他默然不语,说道:“小乞丐,你还要问什么?我们可要走了。” 卫长天道:“这第二么……就是……你还认不认得兄弟我了?” 中年男子“噢”了一声,细细看了他几眼,歉然道:“这个,你是……恕在下眼拙,敢问你……” 卫长天见他满脸惑然,不由暗暗欣喜,摆手叹道:“唉,不认得就算了!这么快就忘了兄弟我,真是伤心啊!透顶啊!” 那中年男子闻言,低头苦思一阵,与妻子交换了个眼色,两下里均是摇头。 卫长天侧头看了那妇人一眼,见她颇有几分姿色,说道:“大姐啊,你是见过我的,总不会跟这位大姐一样,也把兄弟我忘了吧。” 那妇人见他衣不遮体,连两只大腿都露了出来,不由脸色微红,摇头低声道:“我……我从来没见过你……不认得……” 卫长天捶胸顿足,大叫道:“什么?你们……你们都见过我的,居然就不认得了……天啊,我好苦闷啊!”心里却早已是乐翻了天,暗道:“不认得最好!不认得最好!哈哈哈,你们都看到过抓捕我的画像,离得这么近也认不出来,看来我这天下第一、举世无双的易容术确实是厉害无比!没有一丝破洞!” 忽听得那男童在一旁大声嚷道:“爹,娘,我知道……我知道,我认得他啊!” 卫长天吃了一惊,慌忙窜到那男童面前,背对着他的父母,瞪着双眼道:“不会吧兄弟,你说你……你认得我?咱哥俩儿可从来没有见过面啊……嘿嘿……你到底是不是真认得我?老实说出啊,我给你买大油饼吃。” 男童的父母也齐声道:“虎儿,他是谁啊?乖乖,快说给爹娘知道。” 那男童撇了撇嘴,指着卫长天道:“咱们刚才进城时,我在街上见到了好几个他呢。拿着个小竹棍,还有个小碗儿,跟人要东西……” “我操!兄弟,你吓我一跳!”卫长天这时已听出这男童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指城中那些要饭的乞丐。细细一想,自己的衣服打扮与个乞丐一般无二,也难怪他会说见过自己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那中年夫妇也恍然而悟,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男童突然伸出右手来,对卫长天道:“叔叔,我要吃大油饼……” “糖?我……我……这个……”卫长天见他望着自己,满脸的期望之色,摸了摸身子,“嘿嘿”几声干笑,俯在他耳边低声道:“兄弟,叔叔命苦啊,现在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唉,等以后叔叔身上有了钱再给你买,好不好?乖乖听话……” 那男童不依,扭了扭身子,大声道:“不嘛,我现在就要!” 卫长天抓耳挠腮,大是尴尬,心道:“我操,你这不是明摆着找我的难堪么,我到哪里给你弄钱买去?要是能从肚里拉出来,我立马给你拉上一大堆!” 那中年男子斥道:“虎儿,不许胡闹,咱们回家去!”说着拉了男童的小手,冲卫长天点了点头,与妻子一道继续前行。 卫长天见那男童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看向自己,仿佛还想着自己许给他的大油饼,不由瞪了瞪眼,做出了个打人的姿势。 那男童似是有些害怕,忙扭转头去,不敢再看。 卫长天自父亲遭害以来,孤身一人漂泊游荡了已近半月时间,思家之心日甚。 他向几名路人打听颍州府所在,但那几人都说不曾去过,只是知道颍州府是向北走,距此还有很远的路程。 卫长天心想:“远些倒是没什么,我这样一直往北走,总是能走回去所。我和爹爹去扬州这么久不回去,赵官家和老张他们一定都该急坏了。唉!可是他们又怎知道发生了这许多变故呢?”他甩开大步径向北行,只盼着能够早些回到颍州府家中。 途中经过了几个小小的县城,见每处都张贴着辑拿自己的文告画像,只是这回所见的画像与第一次见的大为不同。画像中的自己挺鼻阔口,虬髯满面,左腮上还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痕,分明就是个占山为王的贼寇形象。 卫长天看了又看,不由暗暗好笑:“乖乖,这是哪位丹青妙手给老子画的像?简直是在误导世人啊!就凭着这幅画像,恐怕再过个一百年一千年,官府也休想抓得住我。哈哈,这回我还怕个什么?” 他既然不再担心会有人认出自己,行路之时便无所顾忌。遇到官府中人从身边经过,也根本不去躲避了。 这日来到徽州古城,正赶上半年一次的大庙会。百姓们纷至沓来,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城中的大小街道。来自五湖四海的杂耍戏班各自抢占了一片空地,纷纷设场搭台,尽展绝艺,以求吸引更多的百姓前来观看。 卫长天素来是个喜好热闹之人。他随着人流缓缓向前行进,双眼不停地东瞟西望,只见街道两旁酒店商坊一间连着一间,无不是客源充足,人满为患,乐得那些店主掌柜们一个个嘴巴咧得瓢一样大。 经过城中一座“太白醉”酒楼门前时,一阵阵的肉菜香气由里面飘散出来。 卫长天自吃了那些“人参仙果”之后,已经成了个“不吃不饿,多吃无妨”的肠胃,他猛力嗅着鼻端的香气,脑中幻出一盘盘的山珍美味,一时间馋虫蠕动,口水流淌,忍不住扭转身子,向楼中走去。 这“太白醉”乃是徽州城内上等的酒楼,菜香酒醇,声名远播,但价钱却也不菲,因此平日里来的多是些名人富贵之流。 店小二见门口处人影一闪,进来的却是个乞丐,慌忙上前拦阻,大声道:“快走快走,这哪是你来的地方?”推推搡搡之下,硬是将卫长天赶到了门外,握起拳头来扬了扬,威胁道:“要饭的,不许进来了啊。哼哼,要是搅了我们客人的雅兴,小心我揍你!”说着转身入内。 卫长天大为恼火,双手叉腰,本想破口骂上几句,但随即又强自忍住,心想自己现在这个模样,简直就是个乞丐中的“极品”,旁人自然瞧不起了。更何况自己还是个被通辑的人犯,能不生事最好。 心念及此,便伸出双手来,拇指向下一指,朝那店小二嘻嘻笑了笑。 那店小二眉头一挑,大声道:“哟呵!我看你个臭叫化子还真是欠揍了!”绾着衣袖正想走出店来,却被店老板唤住:“小五子,快给我招呼客人去!跟个要饭的纠缠什么?” 店小二“嗯”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卫长天一边倒退,一边对自己挤眉弄眼,扮出各种鬼脸,不由恼得牙根儿发痒,只得狠狠“呸”了一声,悻悻返回到店中。 卫长天晃晃悠悠地走了十来步,想想不免还是有些窝火,喃喃道:“操!真他妈狗眼看人低!说什么我也是个堂堂的大家少爷啊。嘿嘿……你不让我进去,小心你这酒楼明天就亏本赔钱,倒闭关门!” 转过了一条街道,忽听得喝彩连连,掌声不断,抬眼瞧去,只见前面一棵粗大的杨柳树旁围了许多百姓,似乎在观看着什么精彩的表演。 卫长天快步赶到近前,挤进人群里看时,只见场中有一男一女两人。那男的二十五、六岁左右,青衣劲装,英气勃勃,他冲拳踢腿,腾挪跳跃,正自耍练着一套武功;那女的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春山淡淡,杏眼生波,虽然穿着件粗布做成的衣裙,但却掩不住她那清丽脱俗的容貌、玲珑多姿的娇体。 卫长天此前所见的女子不是涂脂抹红,便是华衣贵服,而眼前这少女粗布衣裙,不施粉黛,在他看来却有种的难以言喻的魅力。如果要他在十个装束艳丽的美女和眼前这位少女之间作出选择的话,他恐怕会把手指向后者。 他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瞧着那少女的一张俏脸看。那少女似乎有所察觉,向他这边瞟了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到那练武的青年男子身上。 卫长天精神一振,喜道:“哈,好啊,小美女开始注意我了!”一双眼睛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正当看得魂不守舍之际,听得身旁的百姓又在大声鼓掌喝彩,却是那青年男子练完了功夫,收身而立。 卫长天也不示弱,跟着大声叫好,用力拍掌。 他掌声最响,声音最大,惹得场中的青年男子与那少女齐齐看来。那青年男子微微颔首,点了点头,那粗衣少女却是抿嘴淡淡一笑,粉靥上显露一对儿浅浅的梨涡来。 卫长天如沐春风,身子登时轻飘飘的,“咝”的一声,吸回了涎到嘴角的口水,对那粗衣少女摆了摆手,嘻嘻一笑。 他抹得满脸灰土,这么咧嘴一笑,模样儿甚是滑稽。那粗衣少女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卫长天心中狂呼:“哎呀呀,小美女对我动心啦!” 待得众人掌声止歇,那青年男子向四下里抱了抱拳,朗声道:“在下方才所练乃是一套普通的拳法,难登大雅!现在让舍妹为大伙儿演练一路我们家传的剑法……”对那粗衣少女使了个眼色,道:“小樱,该你了!” 那少女“嗯”了一声,由后面的木箱中拿出一把剑来,缓缓走到场中央,轻启朱唇,脆声道:“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婶,小妹献丑了!” 卫长天听她话音娇嫩,极是动人,忍不住脱口道:“不丑,不丑!好看极啦,好看极啦!” 他此言是指那少女的容貌,但围观百姓还认为他是说那少女的剑法,心道:“人家姑娘还没开始耍练呢,你怎么会知道好不好看?你有先见之明么?” 那少女脸色微红,随即变得凝重起来,长剑出鞘,轻轻挽了个两个剑花。 第13章 此前在客栈之时,那少女已将十两银子交还给卫长天。卫长天既要做东请客,便不客气地收着了。 他知道靠着这么十两银子,豪华酒楼进不得,寒陋饭馆又用不了,在街上转来转去,最后寻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的酒馆进去。那两兄妹随后而入。 那酒馆老板正在柜台里盘算着账目,见冒冒腾腾地走进来一个小乞丐,脸色登时一沉,便欲招呼伙计们往门外赶。 卫长天进来之前已料到会受如此“待遇”,因此脚刚跨进门,便大声喊道:“老板,老板,财神爷到啦!还不快过来恭迎侍侯着!”右手轻轻一扬,手中那块银锭高高飞起,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形后,“啪”的一声落到柜台上。 老板呆了一呆,待看清楚是十两的银锭时,面上不由露出讶然之色,道:“你……你……” 卫长天道:“我什么,看我穿得破烂,像个要饭的是不是?嘿嘿,告诉你,这叫大富若贫,大贵若贱……懂不懂?”见那老板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摆手道:“我操!跟你说这么深的话你能懂才怪?不说了!我今天请人吃饭,你赶快弄一桌上好的酒菜来。嗯,十两银子够不够用?……应该用不完罢,剩余的都归你了。” 那老板将银锭拿在手中看了看,头点得跟啄米鸡一般,连道:“够……够……够……”须知似这等酒馆,平素来者多是些普通百姓,能花个三、四两银子也就算多的了,满满的一桌上好酒菜也不过五两左右。老板见有得银子嫌,哪能不喜?一边让伙计上前擦桌抹凳,提壹倒水,一边让人去后面准备酒菜。 卫长天将那兄妹让到桌前坐了,自己也随即坐下。那青年男子问道:“兄弟,还不曾请教你高姓大名呢?” 卫长天道:“我叫卫长天,大风的风,可不是疯子的疯!” 那少女笑道:“卫长天……为疯……为什么会是疯子?你的名字是不是这个意思?” 卫长天哈哈一笑,道:“为什么会是疯子……简称「卫长天」。嘿嘿……这么着解释也有道理!大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少女嗫嚅道:“我……我的名字很难听的……” 卫长天大不以为然,摇头说道:“不会!大姐你长得这么美,名字也一定很好听!说来听听啊,我洗好了耳朵准备听着!” 那少女听他夸赞自己容貌美丽,不由红晕上脸,低头不语,芳心却是暗暗窃喜。 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杨剑,这是舍妹雪樱……” 卫长天一拍桌面,大声道:“哇哇哇!我就说呢,杨大姐你的名字一定好听!雪樱……雪樱……又下雪又开着樱桃花……真是太美啦!……”看了一眼那青年男子,又道:“杨剑……杨剑……杨树又高又大,这个剑……嗯,剑厉害啊,又是兵器王又是兵器祖的!杨大哥这名字起的有气势!佩服!佩服!”叹了口气,接着道:“偏就我这名字不好……卫长天……为什么是疯子……嘿嘿……” 杨剑听他说的甚是有趣,不由莞尔而笑。 杨雪樱捧腹笑道:“你……你这人真有意思……” 卫长天精神一振,脱口道:“我有意思的地方多着呢。你要不要试试?” 杨雪樱哪能听出他话中有话?“咯咯”一笑,臻首轻摇,说道:“不试,不试,我肚子都笑得痛了……” 三人说说笑笑间,那边酒菜已陆续送了上来。片刻之间,一张四方大桌上已摆得满满当当,荤素俱全,应有尽有。 卫长天已多日未曾进食,虽然有仙果为助,并不觉得甚饿,但见了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却也不由胃口大动起来。 他将杨剑兄妹面前的酒杯斟满了,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来道:“杨大哥、杨大姐,今天能认识你们,是我一百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来啊,咱们喝一杯,以示庆祝!” 杨剑道:“卫兄弟,能结识你这样的小义士,我们兄妹也欢喜得紧!好,咱们干了!”两人一饮而尽。 卫长天见杨雪樱面前的酒杯未动,问道:“咦?杨大姐,你怎么还不喝?” 杨雪樱摇头道:“我不会喝酒。” 卫长天道:“不会喝就学着喝嘛,我以前也不会的,喝着喝着就学会了。唉,杨大姐,你不肯喝,一定是瞧不起我了……”长叹一声,面带凄惨之色,说道:“伤心啊!失望啊!唉,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他此前学过一些古文诗词,但所记不多,此时突然想起了这句来,便即随口而出,自觉再是绝妙不过,内心大为自得。 杨雪樱皱眉道:“你……你不要这样嘛,我哪有……哪有瞧不起你了?我……”目光转向哥哥,见他微微点头,也示意自己喝下,便只得道:“好吧,我喝了就是。就只喝一杯啊!”双手端起杯来,紧闭着眼睛猛然喝下。那酒极是辛辣,直呛得她咳声连连,一张俏脸憋涨得通红。 卫长天故作吃惊状,道:“哎哟,怎么啦?”挪近身子,握起拳头在她背上轻轻捶了几下,歉然道:“大姐,都怪我不好,不该让你喝!来,喝口茶,吃些菜!”替杨雪樱倒了杯茶水,又夹了些青菜放入到她面前的小瓷碗中。 杨雪樱见他如此殷勤,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事,你们喝你们的罢。” 杨剑也道:“卫兄弟,舍妹没喝过酒,就不要勉强她了。我陪你喝!” 卫长天道:“好啊,好啊!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非喝他娘的醉不可!谁不喝醉,就不够朋友!” 他在颍州府家中时,经常与一些朋友赌博酗酒,因此练得好酒量,而那杨剑也是个豪爽之人,与卫长天频频举杯对饮,酒到杯干,毫不推却。 没多大会儿,两人已各自喝下一斤多的白酒,微微有了些醉意。杨雪樱也不劝阻,自顾着夹些菜来吃。她与哥哥自幼随父亲卖艺江湖,后来父亲病故,便只余他们兄妹两人相依为命,所挣之钱仅能够糊口而已,哪曾吃到过这满桌的饭菜?她一一品尝遍了,只觉每一样都是美味可口,好吃的不得了。 杨剑吃了块鱼肉,突然问卫长天:“卫兄弟,你是哪里人氏?何故落到如此窘困潦倒的境地,出来要饭?” 卫长天道:“操!我要什么饭?我家里可是正儿八经的有钱人家!”他酒意上涌,当下撕下根鸡腿塞到嘴中,一边吃着,一边将自己当日与老爹去扬州回来时路途中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中间自然略过了与黄灵灵的那段“特殊情节”,但说到自己在平安城大闹县衙、打死了县太爷以及此后劫狱放走犯人之事时,却是意气风发,忍不住嗓门提高,拍桌敲凳,惹得其它几桌客人不时向这里注视。 杨剑“啊”了一声,低声道:“兄弟,原来你就是那个最近官府通缉的要犯!在这里说话可要千万小心啊!” 卫长天是酒壮胆量,大声道:“奶奶的,小心什么?谁敢来抓我?老子一拳打倒他一大片!” 杨剑四下里瞟了瞟,劝道:“还是少说几句为好,免得隔墙有耳,惹来祸事!”但卫长天此刻正在兴头之上,哪里听得进去?说话的声音愈发大了。 那酒馆老板于此早就听得十有八九,心里乐开了花,暗道:“好啊,今天福星降门,要发大财了!”招手唤过一名伙计来,低声耳语了几声,让他盯紧了卫长天三人,自己由偷偷由后门溜了。 卫长天添油加醋般地讲述着自己的所经所历,杨剑听他说的神乎其神,心中半信半疑。杨雪樱却信以为真,听卫长天说到父亲惨死时,脸上现出同情悲悯之色;听他说到奇缘奇遇及闹县衙、县狱的情景时,又是喜容满面。 过得约莫一炷香时间,三人酒足饭饱。刚欲起身向外走时,忽听得外面一片混乱,接着一人大声喝道:“犯人卫长天,你已被团团围住了,今日插翅也休想逃掉!快快出来束手就擒!” 三人听到喝声,扭头向外看时,只见数十名捕快钢刀在手,将酒馆大门前填得严严实实,两侧的窗纸上影影绰绰,显然也有不少人在把守着。 杨剑惊得酒意全无,看了一眼卫长天,沉声道:“卫兄弟,官府来得人可还真不少呢!怎么办?” 卫长天侧眼斜睨,不见了酒馆老板和那几名伙计,心下恍然,破口骂道:“乌龟的儿子王八的蛋,一定是他们想要那一千两赏银,偷偷去给官府报了信儿!嘿嘿,想从老子身上发财,没门儿!老子撒腿一跑,官府里的人就是脱掉了鞋、累断了脚也休想追上!叫你们破篮子打水什么都捞不着!” 他艺高胆大,又喝了些酒,头脑中晕晕糊糊的,对眼前的险境丝毫不放于心上,缓步向店门口走去。众捕快缓缓向后退开,三面将他围住。 卫长天走到店外站住,拍了拍胸口,大声道:“奶奶个熊,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杀人劫狱的你们的卫长天爷爷是也!老子的这颗项上人头值一千两银子呢,你们谁想要,就快快上来一刀割掉换银子去罢!嘿嘿……一起上老子也不怕!我他妈的一拳一个……哈哈哈,听说阎王老子那里缺太监用,你们都去了他也不嫌多!” 众捕快此前都听说过卫长天大闹平阳县城之事,说他一拳打死了多少多少的人,又是如何如何的残忍厉害,先自存了几分忌惮之心,但此刻卫长天就在眼前,邋遢肮脏,形容猥琐,只能让人联想到街头那些乞怜讨饭的叫花儿,哪里有半点“残忍厉害”的模样儿?心想传闻多有失实之处,不足为信,加之又垂涎那一千两赏银,因此卫长天那边话音刚落,立时便有十来名捕快握紧了手中钢刀,跃跃欲试。 杨剑兄妹对望了一眼,均是面带忧色。杨雪樱道:“哥,你说他……他能不能打过那些人?” 杨剑摆了摆手,微一思忖,说道:“妹子,咱们先出去瞧瞧再说!”两人快步出店,站到了卫长天的身后。 一名捕头舞了舞手中钢刀,喝道:“卫长天贼厮,你罪大恶极,犯的可是凌迟处死之罪!劝你乖乖过来受捕归案,可免受些刀剑之苦!” 卫长天道:“放你奶奶的老臭屁!你要是乖乖过来叫我声「爷爷」,可免受些拳头之苦!” 那捕头勃然大怒,厉声道:“兄弟们,上头有令,若是犯人卫长天胆敢拒捕的话,当场格杀!” 卫长天倒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哎呀呀,这就要杀了我么?我好怕怕哟!”说罢咧嘴嘻嘻而笑,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杨剑见他大敌当前,居然还能调笑取乐,心内暗暗敬佩。杨雪樱则是担心不已。 便在此时,几名捕快偷偷绕到卫长天三人的左右侧,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后,突地齐齐扬手,十数道白光激飞而出,径直射向卫长天三人,却是些银针钢镖之类的暗器。 卫长天眼角余光瞟处,见有光亮闪动,立时便知不妙,大叫一声:“操!”接着“哎哟”一声,躲避不及,左臂已中了一枚钢镖。那钢镖来势如电,劲道十足,几乎直没入柄。同时又听得杨氏兄妹闷哼出声,各自也中了暗器。 杨剑胸前中了一镖一针。银针他一拔即掉,只是钢镖却打在左心口处,鲜血涔涔而出,额头上露出豆大的汗珠来,显然伤得极重。 杨雪樱俏脸发白,神情痛楚,身上并无镖伤,想来是中了银针暗器,只是那银针细微如发,不知打在了她身上何处。 众捕快眼见三人都已受伤,再无所惧,齐发一声喝,蜂拥上前,欲拿了卫长天领功邀赏,又想那一男一女既跟卫长天处在一起,必是他的同党无疑,正好一并拿了。 卫长天大急,暗道:“乖乖不好!我只要撒脚信一跑就没事了,可是美人儿兄妹受了伤,哪能是他们的对手?若被抓住了一定小命不保!”眼见众捕快已经涌到了近前,再也顾不得许多,“啊”的一声大叫,右拳全力击出。 那些捕快再是厉害,终究只是血肉之躯,哪里能经得住他这劈山裂石的一拳?血肉横飞之处, 七、八名捕快连哼也未及哼出,已做了黄泉行客、阴间鬼魂。 第14章 其余捕快登时骇然失色,呆了一呆,突然间怪叫着四散奔逃。 这几日适逢城中庙会之期,街上百姓众多,见官差兴师动众的来捉拿人犯,早有数百人围在四周等着观看热闹。卫长天那一拳打得多名捕快尸解肢散,有些血肉模糊的残体远远飞出,径直落到人群之中。 这一来不当紧,数百名百姓登时炸成了一窝蜂似的,惊叫声与哭喊声交杂在一起,场面甚是混乱。有些胆小者竟吓得双脚发软,尿了裤裆。更有甚者竟然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卫长天的身体曾在千年仙液中浸泡过,后又服食了仙果,因此那枚钢镖虽然打在他的臂上,却如无事一般。他中镖时吓了一大跳,但并未觉出有任何的疼痛之感,随手拔出扔在地上,伤口便即愈合如初,回身道:“杨大哥、杨大姐,这地方恐怕呆不下去了,咱们赶快三十六计溜为上!”张开双臂,将杨剑兄妹挟在腋下,拔脚便跑。 片刻间出了城门,举目四望,眼见城西峰峦隐隐,山势连绵,心想:“他妈的,老子闹了几次大事,每次都是钻入山里避难!看来这回也难免了。嗯,有山就是好啊,如果到处都是平原了,那可还往哪里躲去?”折而向西,渐奔渐快。 进入山中,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忽听腋下的杨雪樱“嘤咛”一声,似是难受已极。卫长天缓了缓步子,低头问道:“小美人,你怎么啦?”话一出口,又立时后悔起来,生恐杨剑会斥责自己轻薄无礼。 所幸杨剑本就伤得极重,加之这一阵奔跑颠簸,已经昏迷了过去,而杨雪樱柳眉紧蹙,似在强忍着伤疼,对他的话也并未在意,呻吟道:“痛……嗯……痛啊……” 卫长天道:“哪里痛?我帮你瞧瞧!” 杨雪樱道:“我……我……我……”“我”了半天,却没能“我”出个所以然来。 卫长天怔了怔,顿住身子道:“什么?你看你温温柔柔的,一点儿也不凶啊?”见杨雪樱神色羞急,似乎有难言之隐,蓦地里心头一亮,“噢”了一声,恍然道:“你说你疼是不是?我还认为你说自己什么的呢。” 他走到旁侧一个斜坡旁,将杨剑缓缓放倒,双臂横抱着杨雪樱,道:“你是不是中了银针?我来瞧瞧伤得要不要紧。”腾出左手来。 杨雪樱紧闭双眼,不置可否,眼角处渗出了一道道的清泪。 卫长天眼光在她脸上转来转去,忽然间叹了口气,道:“算啦算啦,我不看啦!你也别哭了。唉,免得你在心里骂我是个小色狠、小色鬼什么的!姓卫的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乘人之危的事情是绝不会做的!” 顿了一顿,又道:“咱们先找个隐密的地方躲着,等到天黑时,我偷偷溜回城里去,找个女大夫来给你瞧伤。”心想男人个个都是好色之徒,杨雪樱容美貌端,若是找个男大夫来,难保他不起色心,趁着为杨雪樱治伤之机在她身上摸来捏去,大大揩油,那瞧着岂不气人?还是找个女大夫来瞧的好,女人对女人,再捏再摸也无所谓。 想到此处,重又将两人挟起,继续前行。 眼见日倚西山,漫天红霞,已是黄昏时分,忽然间前方的山坳中青烟袅袅,似是有人家居住。 卫长天大喜过望,疾奔了一阵,转过山坳看时,只见林木掩映之间,隐隐建着几间茅舍,虽是简陋了些,但屋前溪水潺潺,屋后山林密密,四下里野花遍地,环境清幽,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卫长天大踏步走到茅屋前,大声道:“喂,喂,屋里有人没有?有没有人?” 叫了几声,中间那茅屋的木板“吱呀”一声开了,一名老者当先走出,后面跟着个跟老者年龄相仿的老妪,看样子是对老夫妇。 卫长天喜道:“老头……咳……两位老人家,兄弟……我……我们迷了路,我这两位朋友又都受了伤,跟你们借间房子住两天行不行?嘿嘿,反正你们房子多,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做善事了,行不行?”见那对老妇面面相觑,心中一动,又道:“一看你们两位老人家就是老好人啊!这个……嗯,不是说救人一命,比建七层宝塔还厉害么?我们一共是三个人……三七二十一……哇!你们让我们住下,就等于是建了二十一层宝塔!天啊,做了这么多好事,你们两位老人家一定长命百岁,祝寿无边!” 那老者缓缓走上前来,眯起双眼,细细打量了卫长天一阵,又去看他腋下所挟的杨氏兄妹,回身与老伴儿低声商量了片刻,点头道:“小伙子,你就住下罢。只是我们这屋子简陋得很,怕你住不习惯。” 卫长天道:“习惯,哪能住不习惯?您老人家睁大眼睛看看,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跟乞丐似的,就是茅坑里也能住得。” 那老者捻须一笑,道:“好,好,住得习惯就好。嘿嘿嘿……老婆子,你快去收拾一下,腾出间房子来给他们住下。” 那老妪“嗯”了一声,颤巍巍地走到西侧的一间茅屋门前,推开了屋门,进去打扫。 卫长天只觉杨雪樱的身子轻轻扭动了几下,呻吟出声,忙低头问道:“怎么啦,你很痛是不是?”杨雪樱“嗯”的一声,银牙紧咬,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来。 卫长天心道:“就会舒服多了。”知道她这样被自己挟着甚为不适,便道:“大姐乖乖,马上进屋里睡一会儿就不痛了。” 过了半刻功夫,那老妪由屋中出来,道:“行了行了,收拾好了,你们进去休息罢。”对那老者道:“老头子,你在屋里陪他们说话,我去做些饭菜来。” 那老者“嘿嘿”一笑,摆手道:“咱们家中极少来客,记得要把些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待客人。”他说到“好”字之时,语气加重了一些。 那老妪与他交了下眼神,立时会意,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卫长天见他二人笑容怪异,禁不住心中“咯噔”一下,眼皮也随即狂跳起来,暗道:“妈的!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现在两个眼一起跳,难道财灾要一起来?”又想:“是了,我在城里打死了人,那是灾,现在遇到了这对老夫妇,是财……不对,应该是福。” 那老者引着卫长天进了西侧的茅屋中。卫长天见屋中里侧有张大木床,便走过去将杨剑兄妹放倒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一张长木凳上,长长吁了口气。 那老者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卫长天腰间所缚的布包,目中狂喜之色一闪即逝,随即把目光移转到卫长天脸上瞧个不停。 卫长天给他瞧头皮发炸,忍不住问道:“老伯,我脸上长花了么?干什么一直这样瞧着我?别扭啊!” 那老者不语,低头沉思了一阵,忽道:“你叫卫长天,家住颍州府,对不对?你父亲叫卫德才,对不对?” 卫长天双目圆瞪,眼珠子差些掉到地上,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的底细?你是谁?” 那老者突然间目中泪花隐现,神情大为激动,哽咽道:“小少爷,你是不会记得我了。我姓……姓刘,以前是你家里的老仆人啊!你小的时候,我还常常抱着你玩耍呢。嗯,后来……后来我离开了你们家,与老婆女儿搬到了这里居住……” 卫长天怔怔看着他,搜肠刮肚之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说道:“不是吧老伯,拜托你看仔细点,别要认错了人。” 第15章 那老者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是自小看着你长大的,哪能会认错了?” 他说话时眼光游移不定,吞吞吐吐,兼之言辞中漏洞百出,换作旁人已生出了疑心来,但卫长天此刻神思不安,心绪难宁,根本没去考虑多余之事,吃吃道:“我操,可能是我记性不好,还真不记得你了呢?嗯,既然是老熟人,那可就太好啦,用不着那么客套了。咦,你不是还有个女儿的么?怎么不见她?” 那老者道:“出去了,一会儿就该回来啦。”顿了一顿,叹道:“唉,我们老两口晚年得女,如今女儿已二十有余,却还未遇到个好的婆家……咳咳……今日老天爷作美,遇到了小少爷你……可真是太好啦,太好啦!” 卫长天心中“咯噔”一跳,暗道:“不是吧,遇到我有什么「太好」的?我的天,难不成你是想把女儿嫁给我当老婆罢。瞧你们两个又老又丑的,生出来的女儿能好看到哪里去?不要,坚决不能要!”“嘿嘿”笑了一阵,正色道:“老伯,你女儿年青貌美、温柔贤慧、知书达礼……嗯……这个……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是个不可多的才女,要找婆家的话,该找个文人骚客才门当户对,我……” 那老者打断了他的话头,肃声道:“小少爷,当年我在你家当仆人之时,你父亲对我有莫大的恩惠。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下我虽然身处异乡,但也常常思忖着怎生报答才好。” 卫长天道:“说的也是啊。不过要报答的话……也不一定非要用女儿不可,比如送些金银珠宝什么的也挺不错……”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小少爷说笑了,你们是大富大贵之人,寻常钱物哪会入得眼去?” 卫长天心道:“入得眼去了!入得眼去!他妈的,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你给多少我都照单全收。” 便在这时,只听外面一个娇娇脆脆的女子声音道:“爹,我回来啦。”随着话声,一个女子走入屋内。 卫长天目光转处,眼前登时一亮,只见进来的女子双十年华,穿着一身银白色衫裙,脂粉淡搽,蛾眉轻扫,香腮带俏,实是娇媚无比。 瞧的正呆间,那老者招手道:“狐儿,过来拜见卫少爷。他父亲可是咱们家的大恩公呢。” 狐儿杏眼一转,秋波横流,在卫长天脸上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卫长天只觉心神一荡,魂魄儿险些被勾了过去。 杨雪樱虽然身上伤痛,但见卫长天那个痴痴呆呆的样儿,不知为何,心中老大的不是滋味儿,故意大声“呻吟”了几下,但卫长天的眼珠如被钉住了一般,竟充耳不闻。 杨雪樱心中愤然,暗道:“见了漂亮女人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呸!真是个小色鬼!”忽然想起他当初见到自己之时,也还不是这副傻呆呆、色迷迷的模样儿?一时间心中又烦又乱,牵动了伤处,疼得冷汗直冒,强自咬牙忍住。 就听狐儿娇声说道:“奴家刚一回来,就听娘说家里来客人了,就特意过来瞧瞧。”说着盈盈走到近前,冲卫长天深深万福,道:“卫少爷的父亲既是我们家的恩人,那么卫少爷到此,便如同的恩人亲至……恩人在上,奴家这厢有礼!” 卫长天眉花眼笑,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你们恩人、恩人的,说的是我老爹,不干我的事。”只觉一阵浓香扑面,刺得鼻腔发痒,忍不住“阿嚏”、“阿嚏”的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这几个喷嚏打得极是痛快淋漓,却不想狐儿与他相距甚近,避闪不及,一张粉嫩的俏脸登时沾上了不少星星点点的口水鼻涕。 卫长天暗叫不妙,歉然道:“对不住!对不住!失礼啦!啊……啊……”自觉又要打出“喷嚏”来,急忙用手狠狠捏住鼻端,终于压制了下去。 狐儿不知羞急还是气恼,一张脸涨得通红,偷眼去看父亲时,见他微微摇头,便缓缓向后退开,抬起衣袖去擦脸。 卫长天叫道:“我来帮你擦!”疾步上前,伸出右臂,用衣袖在她脸上擦抹起来。 他多日未曾洗换过衣衫,上面早已是肮脏不堪,其间还夹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儿,至于衣袖之处,更是跟块抹刀布一般脏得发亮。他擦抹之下,狐儿白里透红的一张脸蛋登时变得花花的。 杨雪樱虽然疼痛在身,但见到狐儿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开心,“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想到哥哥昏迷不醒,生死难料,又不禁黯然神伤。 卫长天大是尴尬,收回了双手,搔了搔后脑勺,嗫嚅道:“这个……嗯……嘿嘿……不好意思……” 狐儿初进来时还是言笑风声,但这时却臻首低垂,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如何。 其时天色已黑,四下里群山林立,犹如一个个巨大的恶鬼熬神一般,偶尔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的虎啸狼嗥,令人心悸难安。 屋内静寂了片刻,那老者忽然“呵呵”一笑,道:“狐儿,你出去瞧瞧你娘准备好了饭菜没有?小少爷早就该饿了……”狐儿应声而去。 卫长天大为不舍,目光一直送到了屋外。 那老者看在眼中,目光一寒,心内暗暗冷笑,说道:“对了小少爷,你这两位朋友伤的可着实不轻啊!怎么回事?是不是被歹人伤的?” 卫长天道:“不错啊,我们遇到了一大伙的强盗,不但抢钱劫物,还打伤了我这两位朋友。他妈的,要不是我奋力拼杀,冲出重围,早就做了刀下之鬼了!你瞧瞧,我这身衣服本来是好好的,跟他们打架时,硬是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那老者道:“是,是,我就说呢,小少爷家中富有,为何会穿得如此……如此模样……” 忽听得狐儿在外面唤道:“爹,饭菜做好了,你跟卫公子到这边屋里来吃罢。” 那老者答道:“知道了!”站起身子,对卫长天道:“小少爷……” 卫长天看了看杨雪樱兄妹,见一个昏迷不醒,一个伤痛难禁,叹道:“算了,我不吃了。我要跟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饭同吃,有床同睡……我这就去找个大夫来,把他们的伤治好。” 杨雪樱听他如此一说,心中甚是欣慰,口中却道:“我……我们命大,死不了的!你只管吃你的饭去,不用管我们了!” 卫长天见她无端生气,有些摸不着头脑,眼珠儿一转,嘻嘻笑道:“杨大姐,你这是怎么啦?说起话来咬牙切齿的,我可没惹你生气!嗯,我听人说过,女孩儿家常常生气很不好的,容易老相,会越长越丑!像你这么好看,如果变得老了丑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杨雪樱道:“难看就难看,我……我本来就不好看!”话虽是这样说的,但脸色却舒缓了许多,只是身上带着痛楚,还是禁不住眉头微皱。 那老者在一旁说道:“小少爷不用担心,不是我胡乱吹嘘,我自幼便学过医术,近些年闲来无事,更是苦心钻研,虽不敢说手到病除,但一般的小伤小病还是能够看好的。你这两位朋友都是被暗器所伤,虽然现下受些苦楚,但无性命大碍。等会儿吃过了饭,我再给他们瞧,包管手到伤除……” 卫长天大喜,说道:“真的?那可太好了。嘿,你怎么不早说!我看还是先给他们治病,然后咱们再吃饭,那样我也吃的安心些。” 那老者嘿嘿一笑,道:“小少爷,这个你可就不懂了。他们受伤不久,此刻正是心情烦躁之时,让他们躺在床上多静养一会儿,待心平气和了,到那时我再动手治医,效果才能更好啊。” 他这话说的甚是不通,但卫长天懂个什么?只觉得极为有理,点头道:“知道了,明白了。”侧眼看了眼杨雪樱,心想:“怪不得呢,小美人儿刚才莫名其妙的对我发脾气,原来是受了伤、心情烦躁的缘故。嗯,想来她的伤一好就会又变得温温柔柔的了。我喜欢温柔的。” 那老者鼻翼微动,突地大声道:“啊,好香!好香!这一定是菜都做好了。狐儿那妮子最是好客,说不定也动手烧了几样菜出来呢。” 卫长天依法效仿,鼻子用力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肉香味儿,便也大声道:“哇,想不到狐儿妹妹人长得美,饭菜也做得呱呱叫的香!受不了啦!我要去尝尝也!” 那老者“呵呵”笑着,当先走出,卫长天对杨雪樱道:“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回来我让他给她瞧伤。”说着跟了出去。 杨雪樱见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气苦,心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就不好休息!我偏要乱动!”身子猛力一扭,“啊呀”一声叫了出来,两只手分别捂住左胸部和右腿根部,心想:“他们说吃过饭后要给我治伤……我伤着了这些要紧之处,是不是还要除去衣物?呀!羞也羞死人了!那老头儿上了年龄倒没什么,但他……他却有些不规不矩……”想到此前卫长天差点摸到自己的胸脯,心中不免有些羞惧,却又夹杂着些许的失落之意。 卫长天跟着那老者到了另一间茅屋中,坐到一个四方木桌前。 狐儿将备好的菜肴陆续端来,接着又拿来一个白色的瓷瓶交到那老者手中,自己则坐在下首。 卫长天道:“狐儿妹妹,我刚才失礼了,你大人有大量,美人有美量,不会生我的气罢。“ 狐儿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哪有生你的气了?” 卫长天呵呵一笑,道:“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你一生气,我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儿。”顿了顿,问道:“狐儿姑娘,你老娘怎么不过来吃饭?” 狐儿姑娘道:“我娘?她……她……”便在这时,那老者有意无意地用力咳嗽了几声。 待他咳声停止,狐儿这才接着道:“啊,想起来了,我娘刚刚到城里买东西去了,要很晚才回来呢。她让我们先吃着,不要等她了。” 卫长天心下大为奇怪,皱眉道:“买东西?现在天都黑了,城门也早该关闭了,还怎么买东西?” 狐儿情知失言,心中登时发慌,语无伦次地道:“她……她……那个……我不知道……” 那老者摆手道:“不说闲事了,咱们先吃着喝着。”打开了白色瓷瓶的瓶塞,替卫长天斟上了一杯,一股清香登时飘散了出来,充溢了整间茅舍。 卫长天只觉心旷神怡,讶然道:“好香,这瓶里装的什么水?” 第16章 卫长天穿街入巷,将平阳城的大小街道几乎绕了个遍。那些狱卒累得大汗淋漓,欲待不追,但又实在实不得眼前的富贵,便拼牙坚持,穷追不舍。 眼瞅着东方鱼白,天色将亮,卫长天觉得无趣,便加力奔跑,将他们远远甩开。心想今夜这事闹得够大,此地是再也呆不得了,便翻越过了城墙,向北直奔。 那些狱卒追着追着,不见了卫长天的人影,登时泄下气来,双腿一软,横七竖八的躺倒在了地上。一个个双眼翻白,“呼哧”“呼哧”大喘着粗气。 卫长天先是打死了平阳县令,后又大闹牢狱,放走了几乎所有犯人,自知闯下了极大的祸端,若是被官府抓住,那自己的项上人头非要落地不可。 因此他出得平阳县城,便又重回到深山之中,将原已凌乱的头发弄得更加不成模样,脸孔上抹了一层又层的灰土,最后索性又把身上的衣服扯烂,撕成一条一条的。来回走了两步,那些布条随风摆荡,胳膊大腿都露了出来,若不是还有条内裤遮拦住了“小弟弟”,那可当真是“春光尽泄”了。 “化妆”完成后,他跑到左近的一个水湖边,只见水面平滑如镜,倒映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影来,连自己都不认得是谁了,于是冲着水面咧嘴一笑,拍掌道:“哈,大功告成!卫长天啊卫长天,你这容易术真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高明啊!简直是太高明啦!” 他料知外面风声正紧,是以不敢立时到平野人多处去,便在山林间走走停停,不时追鸡赶兔,逐狐驱獐,倒也不觉得郁闷。其间又吃了一个人形小果,美美睡了几觉。 日升月落,日落月升。卫长天屈指算算离开平阳县城已有四、五日的时间,便想:“我这几日与平阳城是背道而行,早已该离得远远的了。那里风头紧,不知其它地方如何了。”临出山前,又精心为自己“打扮”了一番,自觉比之几前日更胜了一筹。 他既不担心再会被人认出,便满怀信心地走入到官道之中,哼哼着淫荡小调儿,一摇一晃地向前缓行。 路长道远,天地茫茫,卫长天不知现在自己身处何方何地,只想离平阳城越远越好。 这般漫无目地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前方马蹄“得得”疾响,举目望去,却是一队官府差役乘马飞驰而来。 卫长天心中一紧,扭头见路旁种着几棵大树,想也未想,闪身躲在后面。待得那队差役纵马行过,去得远了,这才又站到官道上来。 他望着马蹄带起的一路黄尘出了片刻的神,突然间双掌互击,喃喃道:“操啊!我怎么给忘了?我的易容术不是很高明的么,还瞎躲个什么?唉,真是像那只听到弓声就害怕得掉到地上的小鸟……他妈的,那叫‘惊什么鸟’来着?” 他心中虽如此想着,却还是对自己的“易容术”生出了疑虑,眼见那边走过来一对中年夫妇,身后还跟着个八、九岁的男童,心中一动,便迎上前去,伸手拦住了他们一家三口,道:“留步留步,能不能问你们两个问题?” 那对中年夫妇见是个乞丐,皱了皱眉头,停下步来。中年男子道:“问什么?” 卫长天道:“第一,你们近日有没有注意到官府张贴抓拿人犯的通告?” 那中年男子点头道:“怎么会没注意?现在各地都已经贴满了通告,还画着那人的头像呢。说那人杀官劫狱,罪大恶极……谁提供线索抓住了的话,就能得到一千两赏银呢。” “一千两?乖乖,以前是十两的啊,驴打滚的向上翻……大涨价啦!”卫长天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又忧又喜。忧的是到处都在抓捕自己,此后要处处小心;喜的是自己的人头从可怜巴巴的十两银子猛涨到一千两,算是物当其值了。 那中年男子开玩笑似地道:“乞丐哥儿,问这个干什么?哈,你也想得那一千两银子么?嗯,也是啊,你要是发现了那个犯人,举报给官府,那下半辈就不用再出来要饭吃了。” 卫长天暗道:“妈的,还下半辈子呢!我要去了官府,别说一千两银子没人给,反而要赔上这个吃饭的玩意儿!” 中年男子见他默然不语,说道:“小乞丐,你还要问什么?我们可要走了。” 卫长天道:“这第二么……就是……你还认不认得兄弟我了?” 中年男子“噢”了一声,细细看了他几眼,歉然道:“这个,你是……恕在下眼拙,敢问你……” 卫长天见他满脸惑然,不由暗暗欣喜,摆手叹道:“唉,不认得就算了!这么快就忘了兄弟我,真是伤心啊!透顶啊!” 那中年男子闻言,低头苦思一阵,与妻子交换了个眼色,两下里均是摇头。 卫长天侧头看了那妇人一眼,见她颇有几分姿色,说道:“大姐啊,你是见过我的,总不会跟这位大姐一样,也把兄弟我忘了吧。” 那妇人见他衣不遮体,连两只大腿都露了出来,不由脸色微红,摇头低声道:“我……我从来没见过你……不认得……” 卫长天捶胸顿足,大叫道:“什么?你们……你们都见过我的,居然就不认得了……天啊,我好苦闷啊!”心里却早已是乐翻了天,暗道:“不认得最好!不认得最好!哈哈哈,你们都看到过抓捕我的画像,离得这么近也认不出来,看来我这天下第一、举世无双的易容术确实是厉害无比!没有一丝破洞!” 忽听得那男童在一旁大声嚷道:“爹,娘,我知道……我知道,我认得他啊!” 卫长天吃了一惊,慌忙窜到那男童面前,背对着他的父母,瞪着双眼道:“不会吧兄弟,你说你……你认得我?咱哥俩儿可从来没有见过面啊……嘿嘿……你到底是不是真认得我?老实说出啊,我给你买大油饼吃。” 男童的父母也齐声道:“虎儿,他是谁啊?乖乖,快说给爹娘知道。” 那男童撇了撇嘴,指着卫长天道:“咱们刚才进城时,我在街上见到了好几个他呢。拿着个小竹棍,还有个小碗儿,跟人要东西……” “我操!兄弟,你吓我一跳!”卫长天这时已听出这男童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指城中那些要饭的乞丐。细细一想,自己的衣服打扮与个乞丐一般无二,也难怪他会说见过自己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那中年夫妇也恍然而悟,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男童突然伸出右手来,对卫长天道:“叔叔,我要吃大油饼……” “糖?我……我……这个……”卫长天见他望着自己,满脸的期望之色,摸了摸身子,“嘿嘿”几声干笑,俯在他耳边低声道:“兄弟,叔叔命苦啊,现在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唉,等以后叔叔身上有了钱再给你买,好不好?乖乖听话……” 那男童不依,扭了扭身子,大声道:“不嘛,我现在就要!” 卫长天抓耳挠腮,大是尴尬,心道:“我操,你这不是明摆着找我的难堪么,我到哪里给你弄钱买去?要是能从肚里拉出来,我立马给你拉上一大堆!” 那中年男子斥道:“虎儿,不许胡闹,咱们回家去!”说着拉了男童的小手,冲卫长天点了点头,与妻子一道继续前行。 卫长天见那男童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看向自己,仿佛还想着自己许给他的大油饼,不由瞪了瞪眼,做出了个打人的姿势。 那男童似是有些害怕,忙扭转头去,不敢再看。 卫长天自父亲遭害以来,孤身一人漂泊游荡了已近半月时间,思家之心日甚。 他向几名路人打听颍州府所在,但那几人都说不曾去过,只是知道颍州府是向北走,距此还有很远的路程。 卫长天心想:“远些倒是没什么,我这样一直往北走,总是能走回去所。我和爹爹去扬州这么久不回去,赵官家和老张他们一定都该急坏了。唉!可是他们又怎知道发生了这许多变故呢?”他甩开大步径向北行,只盼着能够早些回到颍州府家中。 途中经过了几个小小的县城,见每处都张贴着辑拿自己的文告画像,只是这回所见的画像与第一次见的大为不同。画像中的自己挺鼻阔口,虬髯满面,左腮上还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痕,分明就是个占山为王的贼寇形象。 卫长天看了又看,不由暗暗好笑:“乖乖,这是哪位丹青妙手给老子画的像?简直是在误导世人啊!就凭着这幅画像,恐怕再过个一百年一千年,官府也休想抓得住我。哈哈,这回我还怕个什么?” 他既然不再担心会有人认出自己,行路之时便无所顾忌。遇到官府中人从身边经过,也根本不去躲避了。 这日来到徽州古城,正赶上半年一次的大庙会。百姓们纷至沓来,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城中的大小街道。来自五湖四海的杂耍戏班各自抢占了一片空地,纷纷设场搭台,尽展绝艺,以求吸引更多的百姓前来观看。 卫长天素来是个喜好热闹之人。他随着人流缓缓向前行进,双眼不停地东瞟西望,只见街道两旁酒店商坊一间连着一间,无不是客源充足,人满为患,乐得那些店主掌柜们一个个嘴巴咧得瓢一样大。 经过城中一座“太白醉”酒楼门前时,一阵阵的肉菜香气由里面飘散出来。 卫长天自吃了那些“人参仙果”之后,已经成了个“不吃不饿,多吃无妨”的肠胃,他猛力嗅着鼻端的香气,脑中幻出一盘盘的山珍美味,一时间馋虫蠕动,口水流淌,忍不住扭转身子,向楼中走去。 这“太白醉”乃是徽州城内上等的酒楼,菜香酒醇,声名远播,但价钱却也不菲,因此平日里来的多是些名人富贵之流。 店小二见门口处人影一闪,进来的却是个乞丐,慌忙上前拦阻,大声道:“快走快走,这哪是你来的地方?”推推搡搡之下,硬是将卫长天赶到了门外,握起拳头来扬了扬,威胁道:“要饭的,不许进来了啊。哼哼,要是搅了我们客人的雅兴,小心我揍你!”说着转身入内。 卫长天大为恼火,双手叉腰,本想破口骂上几句,但随即又强自忍住,心想自己现在这个模样,简直就是个乞丐中的“极品”,旁人自然瞧不起了。更何况自己还是个被通辑的人犯,能不生事最好。 心念及此,便伸出双手来,拇指向下一指,朝那店小二嘻嘻笑了笑。 那店小二眉头一挑,大声道:“哟呵!我看你个臭叫化子还真是欠揍了!”绾着衣袖正想走出店来,却被店老板唤住:“小五子,快给我招呼客人去!跟个要饭的纠缠什么?” 店小二“嗯”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卫长天一边倒退,一边对自己挤眉弄眼,扮出各种鬼脸,不由恼得牙根儿发痒,只得狠狠“呸”了一声,悻悻返回到店中。 卫长天晃晃悠悠地走了十来步,想想不免还是有些窝火,喃喃道:“操!真他妈狗眼看人低!说什么我也是个堂堂的大家少爷啊。嘿嘿……你不让我进去,小心你这酒楼明天就亏本赔钱,倒闭关门!” 转过了一条街道,忽听得喝彩连连,掌声不断,抬眼瞧去,只见前面一棵粗大的杨柳树旁围了许多百姓,似乎在观看着什么精彩的表演。 卫长天快步赶到近前,挤进人群里看时,只见场中有一男一女两人。那男的二十五、六岁左右,青衣劲装,英气勃勃,他冲拳踢腿,腾挪跳跃,正自耍练着一套武功;那女的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春山淡淡,杏眼生波,虽然穿着件粗布做成的衣裙,但却掩不住她那清丽脱俗的容貌、玲珑多姿的娇体。 卫长天此前所见的女子不是涂脂抹红,便是华衣贵服,而眼前这少女粗布衣裙,不施粉黛,在他看来却有种的难以言喻的魅力。如果要他在十个装束艳丽的美女和眼前这位少女之间作出选择的话,他恐怕会把手指向后者。 他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瞧着那少女的一张俏脸看。那少女似乎有所察觉,向他这边瞟了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到那练武的青年男子身上。 卫长天精神一振,喜道:“哈,好啊,小美女开始注意我了!”一双眼睛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正当看得魂不守舍之际,听得身旁的百姓又在大声鼓掌喝彩,却是那青年男子练完了功夫,收身而立。 卫长天也不示弱,跟着大声叫好,用力拍掌。 他掌声最响,声音最大,惹得场中的青年男子与那少女齐齐看来。那青年男子微微颔首,点了点头,那粗衣少女却是抿嘴淡淡一笑,粉靥上显露一对儿浅浅的梨涡来。 卫长天如沐春风,身子登时轻飘飘的,“咝”的一声,吸回了涎到嘴角的口水,对那粗衣少女摆了摆手,嘻嘻一笑。 他抹得满脸灰土,这么咧嘴一笑,模样儿甚是滑稽。那粗衣少女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卫长天心中狂呼:“哎呀呀,小美女对我动心啦!” 待得众人掌声止歇,那青年男子向四下里抱了抱拳,朗声道:“在下方才所练乃是一套普通的拳法,难登大雅!现在让舍妹为大伙儿演练一路我们家传的剑法……”对那粗衣少女使了个眼色,道:“小樱,该你了!” 那少女“嗯”了一声,由后面的木箱中拿出一把剑来,缓缓走到场中央,轻启朱唇,脆声道:“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婶,小妹献丑了!” 卫长天听她话音娇嫩,极是动人,忍不住脱口道:“不丑,不丑!好看极啦,好看极啦!”。 他此言是指那少女的容貌,但围观百姓还认为他是说那少女的剑法,心道:“人家姑娘还没开始耍练呢,你怎么会知道好不好看?你有先见之明么?” 那少女脸色微红,随即变得凝重起来,长剑出鞘,轻轻挽了个两个剑花。 第17章 卫长天高声赞道:“哇!好剑!果然是把好剑!” 众人凝目瞧去,只见那少女手中之剑通体乌黑,毫无光泽,显得甚是破旧,都对卫长天的话大不以为然,心道:“小叫化子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这把剑黑不溜湫的,哪里是什么好剑?就是随便从街上的剑铺里买来一把,恐怕也比这把强多了吧!嗯,想来这对兄妹依靠卖艺为生,手头缺钱,是以只能拿这把破剑来用了!” 那青年男子却是心中一动,不由多看了卫长天两眼。暗忖:“这把‘乌金剑’乃是前朝一位极有名气的铸剑师所铸,当年被先祖偶得,一直传到了我们兄妹的手中。想不到这里许多人,都还不如这个小乞丐慧眼识真金呢!嗯,这小乞丐必定不是个普通人!” 他哪里知道卫长天是爱屋及乌,就算是一堆破铜烂铁到了那少女手中,他也会大声叫好称赞,惊为神兵利器的。 场中的少女左手捻了个剑诀,娇叱一声,剑走偏锋,开始舞练了起来。 只见她手中长剑直刺斜削,忽而快捷如闪电,忽而轻缓如微风,进退之间,身姿曼妙,飘然若仙,当真是人似美玉,剑若长虹。 众人都未想到这样一个娇弱羞怯的少女竟能舞出如此绝妙的剑法,无不瞧得如醉如痴,到了精彩处时,禁不住大声叫好。 那少女一套剑法练到最后,足尖轻点,凌空跃起丈余,玉腕轻震处,手中的“乌金剑”竟然发出“嗡嗡”之声,夺人心魄。随即剑尖疾刺疾点,划出无数个剑花来,一个未消,一个又起。众人只觉落英漫天,眼花缭乱,直到那少女双足落地许久,这才一个个省悟过来,登时彩声雷动,疯也似地鼓起掌来。 卫长天本就站在人群的最里一圈,鼓掌时更是双臂尽力前伸,唯恐那少女看不自己为她鼓掌,口中还不时在大声嚷叫道:“好啊,我喜欢啊!好厉害的剑法啊!” 那少女刚才显然已尽了全力,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樱唇微张,微微喘息着,胸膛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她人本就极美,这时双颊微微透出一微潮红,犹如明珠生晕,白玉涂脂,更增了几分光彩艳丽。 卫长天心里发痒,恨不得能立时冲上前去,将她抱在怀中狠狠亲上几口。 便在这时,就听那青年男子大声道:“各位朋友,我们兄妹两人浪迹江湖,别无所长,就只靠着这几手粗浅的功夫出来混碗饭吃。今日初到宝地,还望朋友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那少女将长剑放回木箱内,双手端起一个铁盘子,款款向围观的百姓走过来。 有些百姓掏出数枚铜板来丢到铁盘内,那少女微微一福,算做感谢。也有些百姓是为了看热闹而来,舍不得掏取自己腰包,便转身偷偷溜掉了。 卫长天见那少女手中铁般内的钱越来越多,心道:“不是吧,这样也能挣钱?早知道我一路上也耍上几招,挣些钱来吃吃喝喝了!” 正想之间,一股淡淡的体香传入鼻端,却是那少女已端着铁盘站到了自己面前。 卫长天身无分文,双手在腰间胸前摸来摸去,神色大为尴尬,吃吃道:“这个……我……嘿嘿……哎……” 他旁侧一名男子笑道:“小叫花子,你可不能白看人家练功夫啊!哈,依我之见,你还不如到那边讨几个铜板回来给人家!” 他这本是侃笑打趣之言,但卫长天听来,却不由眼前一亮,对那少女道:“等着啊,我这就去弄钱来,回头一定补给你!”说着返身挤出人群。 那少女只当他是趁机开溜,根本不去在意,眨了眨一双秀目,冲他背影微微一笑。 卫长天出了人群之后,左观左看,见距此十数丈外尚还有一棵垂杨柳,树下只站了两三个人,便大踏步走了过去,说道:“几位,借个地方先用用!完事了马上就走!” 那几人穿着华丽,显然是富家中人,见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凑了过来……慌忙掩鼻匆匆走开,口中均道:“霉气!霉气!” “操!”卫长天瞪视着几人走远,抬起右腿来,虚空冲他们的屁股踢去,骂道:“霉你们老妈个气!” 忽听得卖艺的两兄妹那边掌声又起,显然又已练完了一套功夫。 卫长天大大喇喇地往树前一站,扯开嗓门大叫:“哇,看啊!快来看啊!都过来看啊!祖传绝技‘铁拳无敌’开始表演喽!‘铁拳无敌’,‘无敌铁拳’,打遍天下无敌手!不好看不要钱啦!” 他叫了几遍,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惹得街上的百姓纷纷向这边注视,见是个小叫花子在摆场耍艺,倒也觉得新鲜,立时忽忽啦啦的围过来数十个人。 卫长天精神大振,学着刚才那边的青年男子模样,双手抱拳,说道:“各位大爷大娘、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大弟……小弟小妹……这个……在下献丑来了!献丑来了!”心想刚才那位少女生得清丽秀美,她说“献丑”自然大为不妥,而自己这样一副龌龊不堪的样子,用来倒是甚为贴切。 他清了清嗓门,接着又道:“各位,在下浪……流浪江湖,没什么长处,就只靠着这个拳头混碗饭吃……这可是我的祖传绝技啊!当年我爷爷、我老爹就是用这铁拳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我……在下今天初到贵地,还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没钱的……嘿嘿,各位出来遛逛,哪个身上不带点钱呢?是不是?……” 围观众人嘻嘻而笑。一名身材肥胖的男子摇着手中的折扇,笑着道:“小叫花,你先练来瞧瞧啊!如果练得精彩,我一定掏钱给你!如果是吹牛说大话……” 卫长天道:“什么话?!不是说过了么,我这是正宗的祖传绝技,童叟无欺,保证精彩,一定好看!” 那肥胖男子道:“你自称‘铁拳无敌’,想来拳头一定很厉害了……” “那是自然!”卫长天握起拳头来,得意洋洋地道:“本人的拳头开山碎石、断金裂铁,易如反掌,轻而易举,跟吹灰一样容易!” 众百姓哪里有一个肯信他的话?都觉这小叫花话说得过大,想来也没什么真实本领,不由大为摇头。有几人迈开步子便要走开。 卫长天急道:“喂,我还没开练呢,不要走啊?我操,至少也给捧个场子嘛!” 那肥胖男子笑道:“我不走。小叫花子,我倒想瞧瞧你的‘铁拳’到底‘铁’成什么样!嗯,你找个东西来试试看。” 卫长天心想:“再不赶紧露些功夫给你们看看,你们倒不知我卫王爷有几只眼了。”大声说道:“好啊!我试……我试……试什么呢?”见左侧的墙角处有一块碎石,便要过去拾回来。 “试这个罢。”那肥胖男子“刷”的收了折扇,由身上摸出块十两的银锭来,在手中掂了掂,道:“你能把这锭银子一拳打扁了,它就归你,怎么样?” 卫长天向那锭银子瞟了一眼,心想:“这算什么?你的银子再硬,能硬得过山石去么?想当初老子一拳把山都打了个窟窿,你这银子……哈哈哈……小菜一碟碟啊!” 那肥胖男子因此前曾遇到不少练过功夫之人,最厉害的也只能将银锭捏出个手指印而已,刚才听卫长天胡天乱地的吹嘘一通,心中便老大的不信,有意要为难为难卫长天。他掏出银锭相试,一来可以当众捅破卫长天的牛皮,二来可以显示显露自己出手阔绰,让众百姓钦佩羡慕。 他见卫长天微微犹豫,只道他是怕露了馅儿,心中暗喜,嘿嘿笑道:“怎么啦?小叫花子,你不敢来试么?这可是十两银子啊!十两哪!” 卫长天聪颖机灵,心念电转之下,已猜出了他的用心,见他笑得不怀好意,暗骂:“好你个胖乌龟啊,你想出我的丑是不是?好,我就叫你偷鸡不成,倒赔上一大把白米,再踩上一大堆鸡屎!” 他心中如此想着,脸上却故作为难之色,吃吃道:“不是吧大哥,你……你要把这银子给捏扁了?真的假的?” 那肥胖男子正色道:“骗你个小叫花做什么?捏扁了就是你的……嘿嘿嘿,童叟无欺!” 卫长天抹了抹额头,作了个擦汗状,嗫喘道:“嗯,这个……这个……我试试……” 那肥胖男子哈哈一笑,眼光微斜,见那垂杨柳旁有个小小的石墩,走过去将银子放在上面,道:“小叫花,放在这上面打行不行。” 卫长天缓缓走到石墩前,蹲下身子看了看,忽的回头道:“这位大哥,你身上还有没有银锭子了?不如再掏出一个来。” 那肥胖男子怔了怔,惑然道:“再……再掏一个?干什么?” 卫长天“嘿嘿”一笑,说道:“我一个拳头打一个,如果两个一齐打扁了,岂不是多挣了十两银子!” 那肥胖男子见他咧嘴嘻笑,似是成竹在胸,眨了眨一对绿豆小眼,心里登时觉得没了底儿,道:“你打……先打了一个再说……” 卫长天道:“好,我打!”右拳握起,朝着石墩猛力击下。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众人脚下一颤,险些站立不稳,凝目看去,却见卫长天的整支右臂已没入土中,那石墩儿竟被他打入到地下。 “啊!” “哦!” “我的天啊!” “乖乖!真是厉害!” …… 众百姓见卫长天如此神力,无不脸上变色,齐声惊呼。那肥胖男子更是伸脖瞪眼,半晌回不过神来。 卫长天将右臂拿了出来,冲那肥胖汉子扬了扬手,道:“扁啦!扁啦!银锭归我啦!” 众百姓盯着去看他的右手,只见本是圆圆鼓鼓的银锭已经扁得跟刀片一般,止不住又是一阵惊奇赞叹。 那肥胖男子面色苍白,持着折扇的手轻轻颤着,脸上肌肉不停抽搐,不知是惊于卫长天的神力,还是心痛那十两银子。 卫长天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喜滋滋地走向那边尚还在献武卖艺的两兄妹。 他吹了吹银锭上的泥土,心道:“十两银子送那小美人去,可不能白看了她舞剑……哈哈哈,美人儿,我来啦!我来啦!” 快要走到那两兄妹的场子时,忽见人群一阵骚动,百姓们一个个返身疾走,片刻间便散了个干干净净。 “咦操!怎么回事?难道是鸣金收兵了?”卫长天心中纳闷,三两步到了近前,却见那少女手中兀自端着收钱的铁盘儿,面带失望之色,铁盘之中空空如也,想必是众百姓看完了他兄妹两人最后的表演,再也舍不得掏钱,全都作了鸟兽散。 “小美……咳咳……大姐啊,你刚才耍的剑法真是太好看啦!天上少有,地上绝无!嗯……怎么不练啦?”卫长天舔了舔嘴唇,脸上极力作出作出一副“钦佩仰慕”的表情来。 那少女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回身走到那青年男子身侧,委屈地道:“哥,今天挣得钱好少!他们……他们看完了就走,真是……” 那青年男子面带无奈之色,摇头道:“算了小樱,反正这庙会还要三天才结束呢。今天挣得少,说不定明天就会好些……” 他目光转处,扫了一眼卫长天,也没太过在意,说道:“小樱,你拿些钱过去给那小乞丐……唉,要口饭吃也不容易啊。”。 那少女“嗯”了一声,由箱中抓出十几枚铜板,过去塞到了卫长天的手中:柔声道:“拿着,够你买好多的大白馍头吃了。” 卫长天只觉入掌温热,低下头来看时,只见她指如春葱,莹白修长,鼻端又闻到一股淡淡的如兰如麝的处子体香,不由心中大动。 第18章 “大白馍头?好……好吃……”卫长天眼光微微上移,盯注在那少女高挺的胸脯上,恨不得能看透进去,心道:“好吃个屁!我从小就不喜欢吃馍头的……嗯,不过你这胸前这两个馍头圆圆的、大大的,吃起一定喷喷得香!”脖子一伸,“咕咚”吞了一大口口水。 那少女见他低垂着头,半晌不说话,只道他是嫌自己给的钱少了,撇了撇红润的小嘴儿,道:“我们也不多了啊,我跟哥哥还要吃饭住店呢……” 那青年男子听到了她的话语,一边忙着收拾东西,一边道:“小樱,济人贫困,救人急危,乃是我辈中人应该做的事情,你多给他几个铜板就是了,咱们还可以再挣的。” 那少女微一犹豫,便欲转身再去取钱。 卫长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轻轻回拉,道:“不用啦!你送给我铜板,我送给你银板,咱们一物换一物!”将那锭被自己捏扁了的银子硬行塞入到少女手中,心道:“这算是咱们的定情信物啦!改日有什么好东西再送你!” 那少女自小到大,除了至亲之人外,从未与外人有过肌肤之亲,这时被卫长天抓住手臂,虽说隔了一层衣衫,但觉他几根手指轻轻地揉捏着自己的手臂,身子不由一阵异样,俏脸火辣辣地烫热,道:“不……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 卫长天手上微微加了些力,大声道:“为什么不要?你瞧不起我这个要饭的是不是?嘿,我说给你你就拿着,不拿着就是不给我面子!你再不拿着,我……我一头撞到那垂杨树上去!” 那少女一颗心怦怦乱跳,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一旁的青年男子已走了过来,问道:“小樱,怎么啦?” 那少女张了张口,还未回答,卫长天已抢先说道:“这位大哥,兄弟我刚才看了这位大姐练剑……练得可实在是好啊!这么好的武艺怎么能白看呢?我呸!刚才那些看过就走、不肯掏钱的人没一个好东西!真他娘的不够义气!”顿了顿,又道:“练功夫是很累人的,人累了就要吃饭的,吃饭就是要花钱的……你们在这里练来练去不就是为了挣钱填饭肚子?对不对?所以呢,我就跑去那边弄了十两银子来,给你们捧个钱场……唉!可惜只有十两,要是在颍州城里,我说什么也要拿出个万儿八千两的给来你们捧钱场!” 他连珠炮般的说了一通,只听得那兄妹两人面面相觑。 那少女道:“哥,我给了他几个铜板,他……他给我这块银子……”说着将那银锭递到了青年男子面前。 那青年男子点了点头,面带感激之色,抱拳对卫长天道:“这位兄弟慷慨好义,敝兄妹不胜感激。只是兄弟你……你积攒些钱财也极不容易,这银子还是务请收回,心意咱们领下就是……” 卫长天心道:“什么积攒些钱财?我操!你还真把我当成个要饭的了。”说道:“这银子我是刚刚跟人打赌得来!不是积攒的,你们一定要拿着!不然就不够朋友啦!” 那少女看着手中的银锭,眨了眨眼睛,奇道:“打赌?打赌也能挣银两么?你们打的什么赌?” 卫长天道:“我说我有祖传绝技‘铁拳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有个老小子偏就不信,掏了锭银子非要让我打,说只要我把银子打扁了就给我。结果……嘿嘿嘿……” 那少女界面道:“结果你就把银子打扁了,银子就成你的了?……” 卫长天大是得意,说道:“是啊,小美……大姐……咳咳,我就这么轻轻一拳下去,银子就‘啪’的扁了!不信你瞧瞧,银子上还有我的拳头印子呢。” 那少女将银锭拿到眼前细细辨认,突然喜道:“啊,果然有拳印!你好厉害!” 那青年男子满脸羡慕之色,说道:“能把银锭打成如此模样,非有极深的功力难以办到。想不到兄弟你年纪轻轻,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倒是在下兄妹眼拙了。” 卫长天摆了摆手,道:“什么高人低人,咱们也差不多高!大哥大姐,这银子是兄弟我的小小一点心意,说什么你们也得收下。” 那青年男子摇头道:“不行,我们不能要,还是兄弟你留着自己用!” 卫长天坚持要给,那青年男子却是执意不收。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僵持了半天,倒把那少女晾在了一旁,无话可插。 卫长天大是无奈,看了那少女一眼,心中忽地一动,说道:“大哥你不肯收,这银子我也不想要啦。嗯,不如这样罢,今天我作东,咱们一起吃顿饭去,交个朋友,行不行?那那那,大哥,这回你要是再推辞了,兄弟我就要伤心透顶,一蹶不振了!” 那少女听他说到“一蹶不振”时,不由“扑哧”一笑。 卫长天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讪讪一笑,侧眼斜睨了那少女一眼,见她杏眼流波,笑得极是妩媚,不由心神迷醉,暗道:“小美人,你笑起来可真是好看!” 那青年男子见卫长天满脸诚意,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朗声道:“好!我若再行推辞,倒显得婆婆妈妈的不爽快了!兄弟,我们兄妹捧你的饭场去!哈哈哈……” 卫长天大喜过望,跟着一阵大笑,欣然道:“太好啦!他奶奶的,咱们一定要把这十两银子花干花净,一分不剩!” 那少女惊道:“什么,花十两银子吃一顿饭?!那怎么能吃得完?我和哥哥平时吃饭,最多也就是用去十几个铜板。” 卫长天道:“十几个铜板吃个……咳咳……能吃个什么……”还好他及时转口,否则一个“屁”难免要冲口而出了。 他眼光忽地又瞟向那少女的胸膛,恍然道:“明白啦,你们吃的是一定是大白馍头……外加咸菜!” 那少女眨了眨眼,道:“是啊,馍头好便宜的,咸菜吃着也不错啊!” 卫长天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道:“馍头是便宜……便宜啊……嘿,不过也有极贵的,我以前就有花过五百两银子吃两个的,还就只吃了那么几口!” 那少女“咯咯咯”一阵娇笑,笑声脆如银铃,说道:“你骗人啊,哪有二百五十两一个的馍头?哈,那馍头难道是用金子做成的!” 卫长天道:“不是金子做的,是用‘肉’作的……那两个肉馍头上面都还带个红枣儿呢。”说着吃吃一笑。原来他想起了当日在颍州城‘凤香居’时,与凤儿姑娘一夜销魂的情景,凤儿胸前那两座玉峰鼓鼓胀胀的,摸着又软又弹,吃着香又嫩,岂不就是两个白白的肉馍头? 他想着想着,色心大动起来,又去偷眼溜看那少女的胸脯,只是碍于那青年男子在旁,也不敢太过放肆了。 那少女哪里肯信他说的话,撇了撇嘴道:“馍头哪有肉做的?你吃的恐怕是肉包子罢,可是肉包子也没有那么贵的啊。” 卫长天见她一脸的茫然不解,心里不由乐翻了天:“哈哈,小美人儿还是个不通世事的雏儿呢,我话都说得这么‘显眼’了,居然还是听不懂。” 就听那青年男子在一旁说道:“兄弟,我们在城东‘平安客栈’租的有间房子,待先把这里零零碎碎的东西收拾回去后,再随你一起吃饭……” 卫长天道:“好啊,我帮你们拿!”说着走过去就要搬那个大箱子。 那青年男子忙道:“这箱子装的都是重物,还是我来罢。”话犹未了,卫长天已伸出右手来,抓起了那箱子的一角,轻轻放到自己肩头之上。 青年男子“啊”的一声,登时呆住。这箱子他平日搬来扛去,差不多要用上全身之力,还要妹子在旁用手相扶才能走路,而卫长天单手这么一抓一放,竟似毫不费力,实是令他惊叹咋舌不已。 那少女瞪大了一双美目,道:“你的力气好大,我哥可不如你!” 卫长天听到美人称赞,登时精神大振。他故意卖弄本领,将木箱向空中一抛,又轻轻接住,道:“小意思,小意思!”拍了拍自己的左肩,又道:“大姐,你要是不想走路的话,干脆就坐到我这边的肩头上来,我一并扛着!” 那少女俏脸生晕,慌忙摇头摆手,笑道:“不行,不行!我不坐,我不坐!”心想我坐到你的肩头上,那模样儿可不太雅观,被周围的人瞧见了,一定会取笑的。 卫长天道:“你不坐就算啦。走啊,到你们住的地方去。” 这时那青年男子回过神来,忙拿过了余下的几件物事,道:“兄弟,可辛苦你了!”当先领路而行。 那少女轻移莲步,走到卫长天身侧,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扶着箱子?” 卫长天道:“不用……”随即脑中一闪,又转口道:“不用怎么行?还是扶着好,扶着走的稳当些……” 那少女“噢”了一声,便伸手去扶那箱子。 卫长天道:“错啦,扶错地方啦,哪里是要你扶箱子?” 那少女奇道:“不扶箱子?我平时都是帮哥哥这么扶着的啊。” 卫长天道:“我操!你瞧瞧啊,这箱子我扛得又牢又稳,掉不下来的。只是我以前扛重物时老爱扶着墙走,现在都养成个坏习惯了,不扶着什么东西就走不好路。大姐,麻烦你把手借给我用用。我攥着你的手,走起路来一定平稳飞快。” 那少女“啊”的一声,似是从未听过如此“奇谈”,红着脸道:“借你手用?这……这……”她于男女之情虽然还不太懂,但隐隐觉得自己的手掌让一个男子抓着甚为不妥。 卫长天查颜辩色,见她面带羞涩,便长叹一声,道:“我穿得又脏又破,人人都看不起我,人人都嫌弃我……唉!算啦,别要弄脏了你的小白手……”迈动步子向前走去,脚下故意走不稳。 那少女急急赶上,说道:“你别误会啊,我……我……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只是……”卫长天瞟了她一眼,又是长声一叹,不去理她,只是晃晃悠悠的继续前行。 那少女涨红了脸,突然间鼓起勇气,把手伸了过去,道:“好啊,我让你扶着就是了。” 卫长天摇头道:“算啦,还是不要扶了,你心里一定不想让我扶的,一定在想:‘这小要饭的真是讨厌,像是个大色鬼、大无赖、大……” 那少女急声道:“没有啊,我没这么想过!你……你要是不信……” 卫长天侧过头来,见她秀眉微蹙,眼中泪水泫然,心道:“不能再玩啦,别把小美人儿逗哭了。”把手放在了她的手掌中,舒了口气,道:“还是这样扶着东西好,我心里可踏实多了。” 那少女见如此,对于卫长天的话不由信了几分,任由他忽松忽紧地握住自己手掌,面红过耳,低头而行。。 那青年男子走在前面,偶尔回头来看,见妹子与那小乞丐并肩而行,双手互牵,心中大为不解。 三人脚步甚快,不多时已到了城东的“平安客栈”。那青年男子将刀剑等物放置妥当后,便和妹子随同卫长天到街中吃饭。 第19章 此前在客栈之时,那少女已将十两银子交还给卫长天。卫长天既要做东请客,便不客气地收着了。 他知道靠着这么十两银子,豪华酒楼进不得,寒陋饭馆又用不了,在街上转来转去,最后寻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的酒馆进去。那两兄妹随后而入。 那酒馆老板正在柜台里盘算着账目,见冒冒腾腾地走进来一个小乞丐,脸色登时一沉,便欲招呼伙计们往门外赶。 卫长天进来之前已料到会受如此“待遇”,因此脚刚跨进门,便大声喊道:“老板,老板,财神爷到啦!还不快过来恭迎侍侯着!”右手轻轻一扬,手中那块银锭高高飞起,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形后,“啪”的一声落到柜台上。 老板呆了一呆,待看清楚是十两的银锭时,面上不由露出讶然之色,道:“你……你……” 卫长天道:“我什么,看我穿得破烂,像个要饭的是不是?嘿嘿,告诉你,这叫大富若贫,大贵若贱……懂不懂?”见那老板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摆手道:“我操!跟你说这么深的话你能懂才怪?不说了!我今天请人吃饭,你赶快弄一桌上好的酒菜来。嗯,十两银子够不够用?……应该用不完罢,剩余的都归你了。” 那老板将银锭拿在手中看了看,头点得跟啄米鸡一般,连道:“够……够……够……”须知似这等酒馆,平素来者多是些普通百姓,能花个三、四两银子也就算多的了,满满的一桌上好酒菜也不过五两左右。老板见有得银子嫌,哪能不喜?一边让伙计上前擦桌抹凳,提壹倒水,一边让人去后面准备酒菜。 卫长天将那兄妹让到桌前坐了,自己也随即坐下。那青年男子问道:“兄弟,还不曾请教你高姓大名呢?” 卫长天道:“我叫卫长天,大风的风,可不是疯子的疯!” 那少女笑道:“卫长天……为疯……为什么会是疯子?你的名字是不是这个意思?” 卫长天哈哈一笑,道:“为什么会是疯子……简称「卫长天」。嘿嘿……这么着解释也有道理!大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少女嗫嚅道:“我……我的名字很难听的……” 卫长天大不以为然,摇头说道:“不会!大姐你长得这么美,名字也一定很好听!说来听听啊,我洗好了耳朵准备听着!” 那少女听他夸赞自己容貌美丽,不由红晕上脸,低头不语,芳心却是暗暗窃喜。 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杨剑,这是舍妹雪樱……” 卫长天一拍桌面,大声道:“哇哇哇!我就说呢,杨大姐你的名字一定好听!雪樱……雪樱……又下雪又开着樱桃花……真是太美啦!……”看了一眼那青年男子,又道:“杨剑……杨剑……杨树又高又大,这个剑……嗯,剑厉害啊,又是兵器王又是兵器祖的!杨大哥这名字起的有气势!佩服!佩服!”叹了口气,接着道:“偏就我这名字不好……卫长天……为什么是疯子……嘿嘿……” 杨剑听他说的甚是有趣,不由莞尔而笑。 杨雪樱捧腹笑道:“你……你这人真有意思……” 卫长天精神一振,脱口道:“我有意思的地方多着呢。你要不要试试?” 杨雪樱哪能听出他话中有话?“咯咯”一笑,臻首轻摇,说道:“不试,不试,我肚子都笑得痛了……” 三人说说笑笑间,那边酒菜已陆续送了上来。片刻之间,一张四方大桌上已摆得满满当当,荤素俱全,应有尽有。 卫长天已多日未曾进食,虽然有仙果为助,并不觉得甚饿,但见了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却也不由胃口大动起来。 他将杨剑兄妹面前的酒杯斟满了,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来道:“杨大哥、杨大姐,今天能认识你们,是我一百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来啊,咱们喝一杯,以示庆祝!” 杨剑道:“卫兄弟,能结识你这样的小义士,我们兄妹也欢喜得紧!好,咱们干了!”两人一饮而尽。 卫长天见杨雪樱面前的酒杯未动,问道:“咦?杨大姐,你怎么还不喝?” 杨雪樱摇头道:“我不会喝酒。” 卫长天道:“不会喝就学着喝嘛,我以前也不会的,喝着喝着就学会了。唉,杨大姐,你不肯喝,一定是瞧不起我了……”长叹一声,面带凄惨之色,说道:“伤心啊!失望啊!唉,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他此前学过一些古文诗词,但所记不多,此时突然想起了这句来,便即随口而出,自觉再是绝妙不过,内心大为自得。 杨雪樱皱眉道:“你……你不要这样嘛,我哪有……哪有瞧不起你了?我……”目光转向哥哥,见他微微点头,也示意自己喝下,便只得道:“好吧,我喝了就是。就只喝一杯啊!”双手端起杯来,紧闭着眼睛猛然喝下。那酒极是辛辣,直呛得她咳声连连,一张俏脸憋涨得通红。 卫长天故作吃惊状,道:“哎哟,怎么啦?”挪近身子,握起拳头在她背上轻轻捶了几下,歉然道:“大姐,都怪我不好,不该让你喝!来,喝口茶,吃些菜!”替杨雪樱倒了杯茶水,又夹了些青菜放入到她面前的小瓷碗中。 杨雪樱见他如此殷勤,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事,你们喝你们的罢。” 杨剑也道:“卫兄弟,舍妹没喝过酒,就不要勉强她了。我陪你喝!” 卫长天道:“好啊,好啊!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非喝他娘的醉不可!谁不喝醉,就不够朋友!” 他在颍州府家中时,经常与一些朋友赌博酗酒,因此练得好酒量,而那杨剑也是个豪爽之人,与卫长天频频举杯对饮,酒到杯干,毫不推却。 没多大会儿,两人已各自喝下一斤多的白酒,微微有了些醉意。杨雪樱也不劝阻,自顾着夹些菜来吃。她与哥哥自幼随父亲卖艺江湖,后来父亲病故,便只余他们兄妹两人相依为命,所挣之钱仅能够糊口而已,哪曾吃到过这满桌的饭菜?她一一品尝遍了,只觉每一样都是美味可口,好吃的不得了。 杨剑吃了块鱼肉,突然问卫长天:“卫兄弟,你是哪里人氏?何故落到如此窘困潦倒的境地,出来要饭?” 卫长天道:“操!我要什么饭?我家里可是正儿八经的有钱人家!”他酒意上涌,当下撕下根鸡腿塞到嘴中,一边吃着,一边将自己当日与老爹去扬州回来时路途中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中间自然略过了与黄灵灵的那段“特殊情节”,但说到自己在平安城大闹县衙、打死了县太爷以及此后劫狱放走犯人之事时,却是意气风发,忍不住嗓门提高,拍桌敲凳,惹得其它几桌客人不时向这里注视。 杨剑“啊”了一声,低声道:“兄弟,原来你就是那个最近官府通缉的要犯!在这里说话可要千万小心啊!” 卫长天是酒壮胆量,大声道:“奶奶的,小心什么?谁敢来抓我?老子一拳打倒他一大片!” 杨剑四下里瞟了瞟,劝道:“还是少说几句为好,免得隔墙有耳,惹来祸事!”但卫长天此刻正在兴头之上,哪里听得进去?说话的声音愈发大了。 那酒馆老板于此早就听得十有八九,心里乐开了花,暗道:“好啊,今天福星降门,要发大财了!”招手唤过一名伙计来,低声耳语了几声,让他盯紧了卫长天三人,自己由偷偷由后门溜了。 卫长天添油加醋般地讲述着自己的所经所历,杨剑听他说的神乎其神,心中半信半疑。杨雪樱却信以为真,听卫长天说到父亲惨死时,脸上现出同情悲悯之色;听他说到奇缘奇遇及闹县衙、县狱的情景时,又是喜容满面。 过得约莫一炷香时间,三人酒足饭饱。刚欲起身向外走时,忽听得外面一片混乱,接着一人大声喝道:“犯人卫长天,你已被团团围住了,今日插翅也休想逃掉!快快出来束手就擒!” 三人听到喝声,扭头向外看时,只见数十名捕快钢刀在手,将酒馆大门前填得严严实实,两侧的窗纸上影影绰绰,显然也有不少人在把守着。 杨剑惊得酒意全无,看了一眼卫长天,沉声道:“卫兄弟,官府来得人可还真不少呢!怎么办?” 卫长天侧眼斜睨,不见了酒馆老板和那几名伙计,心下恍然,破口骂道:“乌龟的儿子王八的蛋,一定是他们想要那一千两赏银,偷偷去给官府报了信儿!嘿嘿,想从老子身上发财,没门儿!老子撒腿一跑,官府里的人就是脱掉了鞋、累断了脚也休想追上!叫你们破篮子打水什么都捞不着!” 他艺高胆大,又喝了些酒,头脑中晕晕糊糊的,对眼前的险境丝毫不放于心上,缓步向店门口走去。众捕快缓缓向后退开,三面将他围住。 卫长天走到店外站住,拍了拍胸口,大声道:“奶奶个熊,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杀人劫狱的你们的卫长天爷爷是也!老子的这颗项上人头值一千两银子呢,你们谁想要,就快快上来一刀割掉换银子去罢!嘿嘿……一起上老子也不怕!我他妈的一拳一个,保管你们上面的脑浆、下面的蛋黄一齐流出来……哈哈哈,听说阎王老子那里缺太监用,你们都去了他也不嫌多!” 众捕快此前都听说过卫长天大闹平阳县城之事,说他一拳打死了多少多少的人,又是如何如何的残忍厉害,先自存了几分忌惮之心,但此刻卫长天就在眼前,邋遢肮脏,形容猥琐,只能让人联想到街头那些乞怜讨饭的叫花儿,哪里有半点“残忍厉害”的模样儿?心想传闻多有失实之处,不足为信,加之又垂涎那一千两赏银,因此卫长天那边话音刚落,立时便有十来名捕快握紧了手中钢刀,跃跃欲试。 杨剑兄妹对望了一眼,均是面带忧色。杨雪樱道:“哥,你说他……他能不能打过那些人?” 杨剑摆了摆手,微一思忖,说道:“妹子,咱们先出去瞧瞧再说!”两人快步出店,站到了卫长天的身后。 一名捕头舞了舞手中钢刀,喝道:“卫长天贼厮,你罪大恶极,犯的可是凌迟处死之罪!劝你乖乖过来受捕归案,可免受些刀剑之苦!” 卫长天道:“放你奶奶的老臭屁!你要是乖乖过来叫我声「爷爷」,可免受些拳头之苦!” 那捕头勃然大怒,厉声道:“兄弟们,上头有令,若是犯人卫长天胆敢拒捕的话,当场格杀!” 卫长天倒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哎呀呀,这就要杀了我么?我好怕怕哟!”说罢咧嘴嘻嘻而笑,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杨剑见他大敌当前,居然还能调笑取乐,心内暗暗敬佩。杨雪樱则是担心不已。 便在此时,几名捕快偷偷绕到卫长天三人的左右侧,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后,突地齐齐扬手,十数道白光激飞而出,径直射向卫长天三人,却是些银针钢镖之类的暗器。 卫长天眼角余光瞟处,见有光亮闪动,立时便知不妙,大叫一声:“操!”接着“哎哟”一声,躲避不及,左臂已中了一枚钢镖。那钢镖来势如电,劲道十足,几乎直没入柄。同时又听得杨氏兄妹闷哼出声,各自也中了暗器。 杨剑胸前中了一镖一针。银针他一拔即掉,只是钢镖却打在左心口处,鲜血涔涔而出,额头上露出豆大的汗珠来,显然伤得极重。 杨雪樱俏脸发白,神情痛楚,身上并无镖伤,想来是中了银针暗器,只是那银针细微如发,不知打在了她身上何处。 众捕快眼见三人都已受伤,再无所惧,齐发一声喝,蜂拥上前,欲拿了卫长天领功邀赏,又想那一男一女既跟卫长天处在一起,必是他的同党无疑,正好一并拿了。 卫长天大急,暗道:“乖乖不好!我只要撒脚信一跑就没事了,可是美人儿兄妹受了伤,哪能是他们的对手?若被抓住了一定小命不保!”眼见众捕快已经涌到了近前,再也顾不得许多,“啊”的一声大叫,右拳全力击出。。 那些捕快再是厉害,终究只是血肉之躯,哪里能经得住他这劈山裂石的一拳?血肉横飞之处, 七、八名捕快连哼也未及哼出,已做了黄泉行客、阴间鬼魂。 第20章 其余捕快登时骇然失色,呆了一呆,突然间怪叫着四散奔逃。 这几日适逢城中庙会之期,街上百姓众多,见官差兴师动众的来捉拿人犯,早有数百人围在四周等着观看热闹。卫长天那一拳打得多名捕快尸解肢散,有些血肉模糊的残体远远飞出,径直落到人群之中。 这一来不当紧,数百名百姓登时炸成了一窝蜂似的,惊叫声与哭喊声交杂在一起,场面甚是混乱。有些胆小者竟吓得双脚发软,尿了裤裆。更有甚者竟然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卫长天的身体曾在千年仙液中浸泡过,后又服食了仙果,因此那枚钢镖虽然打在他的臂上,却如无事一般。他中镖时吓了一大跳,但并未觉出有任何的疼痛之感,随手拔出扔在地上,伤口便即愈合如初,回身道:“杨大哥、杨大姐,这地方恐怕呆不下去了,咱们赶快三十六计溜为上!”张开双臂,将杨剑兄妹挟在腋下,拔脚便跑。 片刻间出了城门,举目四望,眼见城西峰峦隐隐,山势连绵,心想:“他妈的,老子闹了几次大事,每次都是钻入山里避难!看来这回也难免了。嗯,有山就是好啊,如果到处都是平原了,那可还往哪里躲去?”折而向西,渐奔渐快。 进入山中,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忽听腋下的杨雪樱“嘤咛”一声,似是难受已极。卫长天缓了缓步子,低头问道:“小美人,你怎么啦?”话一出口,又立时后悔起来,生恐杨剑会斥责自己轻薄无礼。 所幸杨剑本就伤得极重,加之这一阵奔跑颠簸,已经昏迷了过去,而杨雪樱柳眉紧蹙,似在强忍着伤疼,对他的话也并未在意,呻吟道:“痛……嗯……痛啊……” 卫长天道:“哪里痛?我帮你瞧瞧!” 杨雪樱道:“我……我胸……胸……我……我……”“我”了半天,却没能“我”出个所以然来。 卫长天怔了怔,顿住身子道:“什么?你凶?看你温温柔柔的,一点儿也不凶啊?”见杨雪樱神色羞急,似乎有难言之隐,蓦地里心头一亮,“噢”了一声,恍然道:“你说你胸口疼是不是?我操!我还认为你说自己凶什么的呢。” 他走到旁侧一个斜坡旁,将杨剑缓缓放倒,双臂横抱着杨雪樱,道:“你是不是中了银针?我来瞧瞧伤得要不要紧。”腾出左手来,探向杨雪樱的胸膛。 他此举实是出于关心之意,倒非欲施轻薄,但杨雪樱一个未经人事的妙龄少女,清白之躯如何能任由一个陌生男人随意触摸?更何况还是胸口禁地?急声道:“你……你不要……” 卫长天道:“什么我不要?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大大的心疼了?”说话间,左手五指已探入了杨雪樱胸前衣内,触在一个温暖柔软的隆起之处,道:“伤的是不是这个?” 杨雪樱紧闭双眼,不置可否,眼角处渗出了一道道的清泪。 卫长天眼光在她脸上转来转去,忽然间叹了口气,道:“算啦算啦,我不看啦!你也别哭了。唉,免得你在心里骂我是个小色狠、小色鬼什么的!姓卫的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乘人之危的事情是绝不会做的!” 顿了一顿,又道:“咱们先找个隐密的地方躲着,等到天黑时,我偷偷溜回城里去,找个女大夫来给你瞧伤。”心想男人个个都是好色之徒,杨雪樱容美貌端,若是找个男大夫来,难保他不起色心,趁着为杨雪樱治伤之机在她身上摸来捏去,大大揩油,那瞧着岂不气人?还是找个女大夫来瞧的好,女人对女人,再捏再摸也无所谓。 想到此处,重又将两人挟起,继续前行。 眼见日倚西山,漫天红霞,已是黄昏时分,忽然间前方的山坳中青烟袅袅,似是有人家居住。 卫长天大喜过望,疾奔了一阵,转过山坳看时,只见林木掩映之间,隐隐建着几间茅舍,虽是简陋了些,但屋前溪水潺潺,屋后山林密密,四下里野花遍地,环境清幽,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卫长天大踏步走到茅屋前,大声道:“喂,喂,屋里有人没有?有没有人?” 叫了几声,中间那茅屋的木板“吱呀”一声开了,一名老者当先走出,后面跟着个跟老者年龄相仿的老妪,看样子是对老夫妇。 卫长天喜道:“老头……咳……两位老人家,兄弟……我……我们迷了路,我这两位朋友又都受了伤,跟你们借间房子住两天行不行?嘿嘿,反正你们房子多,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做善事了,行不行?”见那对老妇面面相觑,心中一动,又道:“一看你们两位老人家就是老好人啊!这个……嗯,不是说救人一命,比建七层宝塔还厉害么?我们一共是三个人……三七二十一……哇!你们让我们住下,就等于是建了二十一层宝塔!天啊,做了这么多好事,你们两位老人家一定长命百岁,祝寿无边!” 那老者缓缓走上前来,眯起双眼,细细打量了卫长天一阵,又去看他腋下所挟的杨氏兄妹,回身与老伴儿低声商量了片刻,点头道:“小伙子,你就住下罢。只是我们这屋子简陋得很,怕你住不习惯。” 卫长天道:“习惯,哪能住不习惯?您老人家睁大眼睛看看,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跟乞丐似的,就是茅坑里也能住得。” 那老者捻须一笑,道:“好,好,住得习惯就好。嘿嘿嘿……老婆子,你快去收拾一下,腾出间房子来给他们住下。” 那老妪“嗯”了一声,颤巍巍地走到西侧的一间茅屋门前,推开了屋门,进去打扫。 卫长天只觉杨雪樱的身子轻轻扭动了几下,呻吟出声,忙低头问道:“怎么啦,你很痛是不是?”杨雪樱“嗯”的一声,银牙紧咬,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来。 卫长天心道:“我要摸,你偏不让摸,摸几下就会舒服多了。”知道她这样被自己挟着甚为不适,便道:“大姐乖乖,马上进屋里睡一会儿就不痛了。” 过了半刻功夫,那老妪由屋中出来,道:“行了行了,收拾好了,你们进去休息罢。”对那老者道:“老头子,你在屋里陪他们说话,我去做些饭菜来。” 那老者“嘿嘿”一笑,摆手道:“咱们家中极少来客,记得要把些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待客人。”他说到“好”字之时,语气加重了一些。 那老妪与他交了下眼神,立时会意,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卫长天见他二人笑容怪异,禁不住心中“咯噔”一下,眼皮也随即狂跳起来,暗道:“妈的!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现在两个眼一起跳,难道财灾要一起来?”又想:“是了,我在城里打死了人,那是灾,现在遇到了这对老夫妇,是财……不对,应该是福。” 那老者引着卫长天进了西侧的茅屋中。卫长天见屋中里侧有张大木床,便走过去将杨剑兄妹放倒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一张长木凳上,长长吁了口气。 那老者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卫长天腰间所缚的布包,目中狂喜之色一闪即逝,随即把目光移转到卫长天脸上瞧个不停。 卫长天给他瞧头皮发炸,忍不住问道:“老伯,我脸上长花了么?干什么一直这样瞧着我?别扭啊!” 那老者不语,低头沉思了一阵,忽道:“你叫卫长天,家住颍州府,对不对?你父亲叫卫德才,对不对?” 卫长天双目圆瞪,眼珠子差些掉到地上,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的底细?你是谁?”。 那老者突然间目中泪花隐现,神情大为激动,哽咽道:“小少爷,你是不会记得我了。我姓……姓刘,以前是你家里的老仆人啊!你小的时候,我还常常抱着你玩耍呢。嗯,后来……后来我离开了你们家,与老婆女儿搬到了这里居住……” 卫长天怔怔看着他,搜肠刮肚之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说道:“不是吧老伯,拜托你看仔细点,别要认错了人。” 第21章 那老者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是自小看着你长大的,哪能会认错了?” 他说话时眼光游移不定,吞吞吐吐,兼之言辞中漏洞百出,换作旁人已生出了疑心来,但卫长天此刻神思不安,心绪难宁,根本没去考虑多余之事,吃吃道:“我操,可能是我记性不好,还真不记得你了呢?嗯,既然是老熟人,那可就太好啦,用不着那么客套了。咦,你不是还有个女儿的么?怎么不见她?” 那老者道:“出去了,一会儿就该回来啦。”顿了一顿,叹道:“唉,我们老两口晚年得女,如今女儿已二十有余,却还未遇到个好的婆家……咳咳……今日老天爷作美,遇到了小少爷你……可真是太好啦,太好啦!” 卫长天心中“咯噔”一跳,暗道:“不是吧,遇到我有什么「太好」的?我的天,难不成你是想把女儿嫁给我当老婆罢。瞧你们两个又老又丑的,生出来的女儿能好看到哪里去?不要,坚决不能要!”“嘿嘿”笑了一阵,正色道:“老伯,你女儿年青貌美、温柔贤慧、知书达礼……嗯……这个……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是个不可多的才女,要找婆家的话,该找个文人骚客才门当户对,我……” 那老者打断了他的话头,肃声道:“小少爷,当年我在你家当仆人之时,你父亲对我有莫大的恩惠。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下我虽然身处异乡,但也常常思忖着怎生报答才好。” 卫长天道:“说的也是啊。不过要报答的话……也不一定非要用女儿不可,比如送些金银珠宝什么的也挺不错……”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小少爷说笑了,你们是大富大贵之人,寻常钱物哪会入得眼去?” 卫长天心道:“入得眼去了!入得眼去!他妈的,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你给多少我都照单全收。” 便在这时,只听外面一个娇娇脆脆的女子声音道:“爹,我回来啦。”随着话声,一个女子走入屋内。 卫长天目光转处,眼前登时一亮,只见进来的女子双十年华,穿着一身银白色衫裙,脂粉淡搽,蛾眉轻扫,香腮带俏,实是娇媚无比。 瞧的正呆间,那老者招手道:“狐儿,过来拜见卫少爷。他父亲可是咱们家的大恩公呢。” 狐儿杏眼一转,秋波横流,在卫长天脸上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卫长天只觉心神一荡,魂魄儿险些被勾了过去。 杨雪樱虽然身上伤痛,但见卫长天那个痴痴呆呆的样儿,不知为何,心中老大的不是滋味儿,故意大声“呻吟”了几下,但卫长天的眼珠如被钉住了一般,竟充耳不闻。 杨雪樱心中愤然,暗道:“见了漂亮女人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呸!真是个小色鬼!”忽然想起他当初见到自己之时,也还不是这副傻呆呆、色迷迷的模样儿?一时间心中又烦又乱,牵动了伤处,疼得冷汗直冒,强自咬牙忍住。 就听狐儿娇声说道:“奴家刚一回来,就听娘说家里来客人了,就特意过来瞧瞧。”说着盈盈走到近前,冲卫长天深深万福,道:“卫少爷的父亲既是我们家的恩人,那么卫少爷到此,便如同的恩人亲至……恩人在上,奴家这厢有礼!” 卫长天眉花眼笑,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你们恩人、恩人的,说的是我老爹,不干我的事。”只觉一阵浓香扑面,刺得鼻腔发痒,忍不住“阿嚏”、“阿嚏”的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这几个喷嚏打得极是痛快淋漓,却不想狐儿与他相距甚近,避闪不及,一张粉嫩的俏脸登时沾上了不少星星点点的口水鼻涕。 卫长天暗叫不妙,歉然道:“对不住!对不住!失礼啦!啊……啊……”自觉又要打出“喷嚏”来,急忙用手狠狠捏住鼻端,终于压制了下去。 狐儿不知羞急还是气恼,一张脸涨得通红,偷眼去看父亲时,见他微微摇头,便缓缓向后退开,抬起衣袖去擦脸。 卫长天叫道:“我来帮你擦!”疾步上前,伸出右臂,用衣袖在她脸上擦抹起来。 他多日未曾洗换过衣衫,上面早已是肮脏不堪,其间还夹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儿,至于衣袖之处,更是跟块抹刀布一般脏得发亮。他擦抹之下,狐儿白里透红的一张脸蛋登时变得花花的。 杨雪樱虽然疼痛在身,但见到狐儿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开心,“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想到哥哥昏迷不醒,生死难料,又不禁黯然神伤。 卫长天大是尴尬,收回了双手,搔了搔后脑勺,嗫嚅道:“这个……嗯……嘿嘿……不好意思……” 狐儿初进来时还是言笑风声,但这时却臻首低垂,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如何。 其时天色已黑,四下里群山林立,犹如一个个巨大的恶鬼熬神一般,偶尔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的虎啸狼嗥,令人心悸难安。 屋内静寂了片刻,那老者忽然“呵呵”一笑,道:“狐儿,你出去瞧瞧你娘准备好了饭菜没有?小少爷早就该饿了……”狐儿应声而去。 卫长天大为不舍,目光一直送到了屋外。 那老者看在眼中,目光一寒,心内暗暗冷笑,说道:“对了小少爷,你这两位朋友伤的可着实不轻啊!怎么回事?是不是被歹人伤的?” 卫长天道:“不错啊,我们遇到了一大伙的强盗,不但抢钱劫物,还打伤了我这两位朋友。他妈的,要不是我奋力拼杀,冲出重围,早就做了刀下之鬼了!你瞧瞧,我这身衣服本来是好好的,跟他们打架时,硬是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那老者道:“是,是,我就说呢,小少爷家中富有,为何会穿得如此……如此模样……” 忽听得狐儿在外面唤道:“爹,饭菜做好了,你跟卫公子到这边屋里来吃罢。” 那老者答道:“知道了!”站起身子,对卫长天道:“小少爷……” 卫长天看了看杨雪樱兄妹,见一个昏迷不醒,一个伤痛难禁,叹道:“算了,我不吃了。我要跟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饭同吃,有床同睡……我这就去找个大夫来,把他们的伤治好。” 杨雪樱听他如此一说,心中甚是欣慰,口中却道:“我……我们命大,死不了的!你只管吃你的饭去,不用管我们了!” 卫长天见她无端生气,有些摸不着头脑,眼珠儿一转,嘻嘻笑道:“杨大姐,你这是怎么啦?说起话来咬牙切齿的,我可没惹你生气!嗯,我听人说过,女孩儿家常常生气很不好的,容易老相,会越长越丑!像你这么好看,如果变得老了丑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杨雪樱道:“难看就难看,我……我本来就不好看!”话虽是这样说的,但脸色却舒缓了许多,只是身上带着痛楚,还是禁不住眉头微皱。 那老者在一旁说道:“小少爷不用担心,不是我胡乱吹嘘,我自幼便学过医术,近些年闲来无事,更是苦心钻研,虽不敢说手到病除,但一般的小伤小病还是能够看好的。你这两位朋友都是被暗器所伤,虽然现下受些苦楚,但无性命大碍。等会儿吃过了饭,我再给他们瞧,包管手到伤除……” 卫长天大喜,说道:“真的?那可太好了。嘿,你怎么不早说!我看还是先给他们治病,然后咱们再吃饭,那样我也吃的安心些。” 那老者嘿嘿一笑,道:“小少爷,这个你可就不懂了。他们受伤不久,此刻正是心情烦躁之时,让他们躺在床上多静养一会儿,待心平气和了,到那时我再动手治医,效果才能更好啊。” 他这话说的甚是不通,但卫长天懂个什么?只觉得极为有理,点头道:“知道了,明白了。”侧眼看了眼杨雪樱,心想:“怪不得呢,小美人儿刚才莫名其妙的对我发脾气,原来是受了伤、心情烦躁的缘故。嗯,想来她的伤一好就会又变得温温柔柔的了。我喜欢温柔的。” 那老者鼻翼微动,突地大声道:“啊,好香!好香!这一定是菜都做好了。狐儿那妮子最是好客,说不定也动手烧了几样菜出来呢。” 卫长天依法效仿,鼻子用力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肉香味儿,便也大声道:“哇,想不到狐儿妹妹人长得美,饭菜也做得呱呱叫的香!受不了啦!我要去尝尝也!” 那老者“呵呵”笑着,当先走出,卫长天对杨雪樱道:“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回来我让他给她瞧伤。”说着跟了出去。 杨雪樱见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气苦,心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就不好休息!我偏要乱动!”身子猛力一扭,“啊呀”一声叫了出来,两只手分别捂住左胸部和右腿根部,心想:“他们说吃过饭后要给我治伤……我伤着了这些要紧之处,是不是还要除去衣物?呀!羞也羞死人了!那老头儿上了年龄倒没什么,但他……他却有些不规不矩……”想到此前卫长天差点摸到自己的胸脯,心中不免有些羞惧,却又夹杂着些许的失落之意。 卫长天跟着那老者到了另一间茅屋中,坐到一个四方木桌前。 狐儿将备好的菜肴陆续端来,接着又拿来一个白色的瓷瓶交到那老者手中,自己则坐在下首。 卫长天道:“狐儿妹妹,我刚才失礼了,你大人有大量,美人有美量,不会生我的气罢。“ 狐儿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哪有生你的气了?” 卫长天呵呵一笑,道:“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你一生气,我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儿。”顿了顿,问道:“狐儿姑娘,你老娘怎么不过来吃饭?” 狐儿姑娘道:“我娘?她……她……”便在这时,那老者有意无意地用力咳嗽了几声。 待他咳声停止,狐儿这才接着道:“啊,想起来了,我娘刚刚到城里买东西去了,要很晚才回来呢。她让我们先吃着,不要等她了。” 卫长天心下大为奇怪,皱眉道:“买东西?现在天都黑了,城门也早该关闭了,还怎么买东西?” 狐儿情知失言,心中登时发慌,语无伦次地道:“她……她……那个……我不知道……”。 那老者摆手道:“不说闲事了,咱们先吃着喝着。”打开了白色瓷瓶的瓶塞,替卫长天斟上了一杯,一股清香登时飘散了出来,充溢了整间茅舍。 卫长天只觉心旷神怡,讶然道:“好香,这瓶里装的什么水?” 第22章 那老者笑道:“不是水,是酒,是狐儿用山里的近百种野花花瓣酿制而成的「百花春」,喝后能益寿延年,驻容保颜……” 卫长天喜道:“真的?哈哈哈,那我福气大了。狐儿姑娘,你真有本事,不但会做菜,还会酿酒……高明!真是高明!”蓦地里记起先前那老者曾含含糊糊地说过要将女儿嫁给自己,但自己却是老大不愿,如今见了他的女儿,想不到竟是个十足的美女,而且还是个会做菜的美女,不由心痒,又道:“狐儿姑娘有才又有貌,才貌双全,来求亲的人一定多得踢烂了门坎儿……不知狐儿姑娘慧眼相中了哪家的郎君?” 那老者道:“乡野村女,才疏貌陋,哪有人会来求亲?今日遇到了小少爷,我有心高攀,想将狐儿许配与你,一来为了报答当年你父亲对我的恩惠,二来也能了结下一桩心事。唉,可惜小少爷你……你却是……” 卫长天心中狂叫:“操啊,这能怪我么?早知道你女儿是个这么美的美人儿,乌龟儿子傻老蛋才不愿意娶她呢。”见狐儿看着自己微微作笑,杏眼溢波,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中蹦跳出来,正色道:“婚姻可不是件小事,让我想想……我想想……嗯……想通了,刘大伯啊,咱们本来就算是亲戚罢,如果这回亲上加亲,那岂不是更好?你既然有心……嘿嘿……我……也不好推辞了……” 那老者连连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来来来,小少爷,你先尝尝狐儿酿的「百花春」。” 卫长天双掌互击,大声道:“好!”端起面前的酒杯来呷了一口,一股清香直入心脾,全身暖融融的甚是舒服,脱口赞道:“好喝!”仰起脖来,一饮而尽。 那老者与狐儿相视一笑,又劝他连饮了几杯。 三人边吃边谈。卫长天本就是个爱说之人,喝了几杯「百花春」酒后,头脑中浑浑沌沌,更是口没遮拦,不时冲着狐儿挤眉弄眼,说上几句笑话。狐儿并不避讳,与他谈笑自若,还不时夹些饭菜到他碗中。 饭到中途,卫长天忽觉喉咙干燥,小腹处如同火团一般,****更是莫名其妙地挺立起来,硬得如铁一般。 “乖乖,这怎么搞的?”卫长天深吸了口气,心想:“酒固然能壮英雄的胆子,但也能壮色狼的胆子。妈妈的,难道我喝了这几杯酒,见到对面坐个美人儿,这色胆就起来了?” 狐儿见卫长天眼光迷散,脸色透红,嘴角处不由渗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她起身绕到卫长天身侧,拉着他的右手,媚声道:“卫少爷,我酿的「百花春」既然好喝,你就再多喝几杯嘛。喝完了你陪我去聊天说话去好不好?” 卫长天神魂颠倒,正要答应,那老者却道:“狐儿别闹,过会儿我还要给小少爷的朋友治伤呢,他哪有空陪你说些闲话?反正你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他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意思是说以后你们配了成一对儿,有多少话都可以慢慢说了。 卫长天只听得心花怒放,点头道:“是啊,说的对!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方长嘛!不急,不急。”狐儿撇了撇嘴,又坐回到位中。 说也奇怪,看那白瓷瓶的形状,至多能装下一斤左右的酒水,但那老者频频举杯劝酒,倒了一杯又一杯,却总是不见瓶中酒干,甚至连少的迹象都没有。卫长天哪去在意这些?只是不停地吃喝着。 饭饱之时,那白瓷瓶中的「百花春」酒也大半灌入到了卫长天的腹中,他只觉小腹部的火热蔓延到了全身,下体涨得有些发痛,而眼皮却渐渐的沉重起来,终于筷着一丢,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六章狼魔妖狐(上) 醒来之时,发觉自己正躺在西侧茅屋的大木床上,那老者与狐儿站在床前,正瞧着自己冷冷作笑。 “怎么回事?我睡着了么?”卫长天见两人笑容不善,想要坐起,哪知浑身便如是灌了醋一般酥软无力,身子坐起到一半时,便“哎哟”一声又躺了下去。 狐儿道:“小乖乖,你醒了么?”身子靠前,伸手轻轻在卫长天的下体拨弄了两下,笑道:“瞧不出来,你这宝贝儿倒是非同凡品……又长又大……” 卫长天只觉胯下的那物如同弹簧般左右摆动起来,抬头看时,这才惊觉身上已无寸褛。全身上下不知何时已被洗得干干净净,露出白晰的皮肤和均匀的肌肉来。那件破烂衣衫及包着十来枚仙果的布包已不知到了何处。 那老者“嘿嘿”笑道:“这小子身上的仙果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看他精力旺盛,气血十足,身上已有了仙家的灵气,一定是吃了仙果之故……嗯,狐妹,这小子喝了你的「迷仙散」,一会儿你与他交合之时,采其元阳,可以凭空增进数百年的修为。可喜可贺啊!” 狐儿笑着说道:“还多亏狼哥你了呢。”顿了顿,又道:“你也闲不住的。我跟这小子交合,是采阳补阴,你跟这女子交合,是采阴补阳……虽然她是个凡人,但还未曾破身,对狼哥你的修炼也是大有裨益。” 卫长天听她说「你与这女子交合」之时,凛然一惊,侧头看时,却见杨雪樱就躺在自己身侧,双目闭合,不知是生是死,而杨剑则被放到了屋角的地上,身子倦曲着,面墙而躺,看样子也是处在昏迷之中。 那老者哈哈大笑,捋须道:“不错!不错!咱们兄妹俩先来享用这两个雏儿,然后再把那些仙果分吃了,过不了多久,定然能法力大增,长生不老。哈哈哈……” 卫长天本是聪明之人,听了两人的对话,不由心胆俱寒,一颗心犹如坠入了冰窖之中,心想:“狐妹、狼哥……天啊,难道这两人都不是人?都是修炼成精的妖怪?”颤声道:“刘……刘大伯,你不是说……你说是我家的老仆人么?你们……你们……啊,还有那老婆婆呢……” 狐儿笑道:“你真是笨!那老太婆就是我,我就是那老婆,我们是同一个人变化的。” 那老者冷冷道:“狗屁仆人!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夜间用石块抛砸我么?你个浑蛋小子,若非你横生枝节,出手捣乱的话,那只兔子早该被我擒服了!她修炼近千年,内丹已经成形,我若服了她那内丹的话……哼!” 卫长天怔怔道:“用石块砸你?兔子?”忽然脑中一闪,“啊”的一声,瞪大了眼睛瞧着那老者道:“你……你是那头……那头大野狼?” 那老者横眉怒目,仰天打了个哈哈,恶狠狠地道:“想起来就好!教你死也死得明白些。” 原来这老者与那少女狐儿实乃是狼狐之类,一个自号“狼魔”,一个自称“银玉圣狐”,因在深山中修炼了近千载,通了些法术,故此能够变化成人形。他们臭味相投,学着世人一般结拜成兄妹,在山中逐禽驱兽,称王称圣,好不得意,并不时出山掳取来少年男女,专行吸纳采补之术,藉以修炼魔法妖功。 那日狼魔遇到一只修炼得道的白兔,欲取白兔内丹作为己用,两下里拼斗之下,白兔终于不敌受伤,现出原形奔逃,狼魔也变了真身追赶,眼看快要赶上之时,不料卫长天出现,以仙果相救,非但使得白兔伤势痊愈,更增了几百年的修为,狼魔自忖斗不过白兔儿与卫长天连手,便知难而退。只是他恼恨卫长天坏事,又垂涎他身上的仙果,便邀了银玉圣狐,设下这个圈套。 卫长天额头冒汗,暗道:“乖乖,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原来那狼就是他。狼性最残,这回落到了他的手里,不把我撕成一百八十块吃了才怪呢。”强自笑道:“狼大哥……狼大仙,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怪那日兄弟我没看清楚,把你当成了坏人……坏狼……这个,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日后你在我的地盘上遇到危急之事时,我一定会两肋插刀,鼎力相帮……” 狼魔嘿嘿笑道:“你小子元阳充足,难遇难求,我愿意放你,我的狐妹却舍不得呢。是不是,狐妹?” 银玉圣狐再不是先前那副羞羞怯怯的模样,眉梢眼角之间,俱都带着淫荡之意,媚声道:“还是狼大哥知道妹子的心。嗯,我可等不急啦!狼哥,你快把那个女子弄醒呀,咱们兄妹俩一块儿快活修炼。”身子轻轻一抖,那件银灰色的衣衫已自行褪落在地,身子完全裸露在卫长天面前。 卫长天之前所喝的“百花春”酒实是这银玉圣狐精心炼制的“迷仙散”。这“迷仙散”专害那些法力低浅的修真男子,若他们饮用后,便如是普通男人喝下了春药一般,欲火难禁,不能自控,非得与异性交合,直至阳精泄尽不可。因此银玉圣狐修炼虽只五、六百年,但靠着这“迷仙散”之助,吸纳了不少修真男子的元阳,与修炼了近千年无异。 卫长天曾浸泡过千年仙液,曾吞食过变异的人参仙果,因此银玉圣狐对他十分中意,与狼魔合伙,先用“百花春”酒将卫长天迷倒之后,又将他弄入这房中床上,欲行采补之术。 卫长天见她脱光了身子,肤如凝脂,双乳挺立,妙处呈现,虽知她是妖怪所变,但因喝了“迷仙散”之故,欲火登时升腾而起。 他头部微抬,见自己下体暴涨直立,不由大是吃惊,慌忙合目闭眼,收敛心神,心内暗道:“他妈的,兄弟啊,你该挺的时候就挺,不该挺的时候怎么也挺?拜托拜托,你快些软下去罢,否则让那妖怪得偿所愿,老子可就损失惨重了!” 银玉圣狐冲着卫长天的下体那物呵了口气,笑道:“小宝贝儿,我上来了。”玉臀轻扭,身子轻飘飘地升到了木床之上卫长天张口大叫:“停!停!救命!救命啊!” 银玉圣狐怔了怔,顿住了身子,随即淫淫笑道:“心肝宝贝儿,你叫嚷个什么?一会儿看我施展开手段,保管你欲仙欲死?” 卫长天道:“你奶奶个小妖精的,你长得再是美貌,老子也不动半点心!半点也看不上眼!你听着,老子可认识不少神仙朋友呢,什么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元始天尊……你识相的话就快快穿上裤子逃命,不然的话,嘿嘿嘿……这个……妖高一寸,仙高一丈,老子只要挥手一招,我的神仙朋友立马就会赶来一大堆,到时候保管叫死翘翘!” 狼魔在一旁冷冷道:“狐妹,这小子胆子不小,居然来威胁你!哼,吸纳了他的元阳之后,把他送给我行不行?” 银玉圣狐瞟了他一眼,笑道:“狼哥,你又发馋了是不是?那里现成有一个,你先将就用着罢。”说着一指墙角处的杨剑。 狼魔王舔了舔嘴唇,道:“也好。狐妹,你先享用着这小子。我吃了那人填填肚子。”看了一眼尚自昏迷着的杨雪樱,又道:“这女子暂且留着,我明日再行采补之术。”说着迈步走到杨剑身边。 卫长天眼光斜移,心道:“我的天,当真要开吃么?唉!杨老兄啊杨老兄,你快要大难临头了,赶快醒醒吧,见你妹子最后一面?”又暗暗祷祝:“神仙保佑!神仙保佑!我卫长天虽说没做过什么好事,却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就这样死了太不公平!神仙爷爷们大发慈悲,大发善心,赶快现身出来救命!十万火急!” 只听狼魔低嗥几声,双臂伸展,身子一弓,眨眼间现出了本相来,身躯似虎,嘴如血盆,四只爪子犹如铁钩一般,正是卫长天那日见到过的大野狼模样。 银玉圣狐柳眉微扬,道:“狼哥,你吃的时候放斯文点,不要把血溅得到处都是,坏了气氛。”。 狼魔此时虽已不是人形,但目光森寒,一张巨嘴开合之间,说出的仍是人话,道:“知道了。你采你的元阳,我吃我的人肉,咱们各用各的……对了狐妹,要不要我给你留点心啊肝啊什么的?” 银玉圣狐摸了摸卫长天的脸庞,笑道:“不用,我还有这个宝贝儿呢。我把他的元阳吸尽后,再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头……” 第23章 狼魔怪笑了几声,转过头来,伸出两只前爪,去撕扯杨剑的胸前的衣衫。 便在这时,杨剑突然醒转过来,见到了眼前的怪物,不由“哎哟”一声惊呼,抡起拳头便打。 他是练武之人,一拳击出时的力道非同小可。但狼魔毕竟是修炼千年的妖物,岂是他普通凡人所能敌的?狼头一侧,便闪过了杨剑一拳。 杨剑顾不得身上巨痛,双手一撑,便要站起身来。狼魔发了凶性,轻啸一声,猛扑上前,将他狠狠扑到在地,凑过血盆大嘴,冲着他咽喉上便是一口。 它钢齿锐利已极,竟将杨剑咽喉一口断死。可怜杨剑惨遭横祸,双腿蹬踹了几下,便即寂然不动。 卫长天脸色苍白,大叫:“杨大哥!杨大哥!”但杨剑已经断气丧命,再也无法应答。 狼魔利爪快捷,三两下便扯掉了杨剑身上的衣衫,又用钢针似的利爪刺入他胸膛,向下一划,杨剑登时肠破腹开,五脏呈现。 银玉圣狐咯咯笑道:“狼哥,他身子健壮,内脏一点儿毛病没有,在凡人里面是难得的好了。” 狼魔满心欢悦,摆了摆脑袋,将嘴探入到杨剑胸腔之内,吸了几口热血,随即用前爪扯出他的内脏来,尽数吞入腹中,又将他双眼用爪尖钩出,一并吞下。片刻之间,杨剑血肉全无,只剩下了副骨架,极是可怖。 狼魔抖了抖身子,又变回了原先的老者模样,嘴角处兀自带着几道血迹。 卫长天惊的魂飞魄散,闭眼大叫:“杀人啦!吃人啦!有妖怪,快来救命啊!”他叫声何等之大,直震得四下里空山回响,林鸟惊飞。 银玉圣狐道:“小宝贝儿,你很害怕是不是?不要怕,我现在就让你舒服快活。”身子一沉,猛然坐了下去,腰肢轻轻扭动了几下,欢声道:“你这宝贝儿果然好……嗯……好……” 卫长天只觉浑身酥麻,下体的快感竟是十分强烈,但他明知过后自己便要性命不保,大声道:“你听着,老子以前在妓院里跟不少婊子睡过觉,染了一身的花柳病……哎哟……花柳病知不知道?厉害得紧!我操……你……你……你跟老子睡觉的话,非得也染上不可,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受……啊……” 银玉圣狐一面上下动作着,一面咯咯笑道:“乖乖宝贝儿,我马上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卫长天只觉她下身一阵收缩,生出股极强的吸力,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吸入进去一般,小腹一热,差点把一股元阳泄了出去,连忙咬牙吸气,强自忍住,旋即又骂:“小**、小妖精!老子不愿跟你上床,你居然来霸王硬上弓……老子不会遂你愿的!” 银玉圣狐嘻嘻一笑,道:“好啊,你的嘴巴倒挺硬!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身子起伏,渐渐加快了速度。 销魂蚀骨的畅快感觉一浪接一浪的冲着卫长天的头脑,他牙关紧咬,奋力挺住,浑身已是大汗淋漓,心中只道:“他妈的,千万要忍住!千万不能泄!一泄出去,我这小命也就快玩完了。” 狼魔在一旁见银玉圣狐骑在卫长天身上“嗯嗯”“啊啊”个不停,不禁也生出了邪念,走到床前,抓住杨雪樱的双腿向床边拉了拉,“嗤啦”一声,撕烂了她的胸前衣衫,两个粉团儿似的肉球立时弹了出来。 他眼光中露出贪婪之色,伸出枯瘦乌黑的手来,捺在了杨雪樱胸膛上,咽喉中发出“呵呵”之声。 卫长天刚才见狼魔将杨剑开膛破肚,又残忍吃下,本是战战兢兢,大为畏惧,但此刻眼看着杨雪樱要遭他淫辱,也不知哪里来胆量,破口骂道:“老妖精,滚你妈的蛋!告诉你,这女的是我的老相好,你敢碰她一个手指头,我……啊……嗯……我他妈的就……操……妈的小妖精,你压得我难受!”原来银玉圣狐一心想快些吸出他的元阳,趁他分心之际,猛力动作。 卫长天本就浑身欲火高灼,经她这么刺激,脑中的控制反抗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眼见便要忍耐不住,元阳泄出。 银玉圣狐也似乎预感到了他的变化,心中狂喜,立时凝神聚意,准备接纳他元阳入体。 便在这关键时分,两道白影飘然进了茅屋之中。银玉圣狐正处在销魂之际,并未在意,狼魔却已发现了来人,失声大叫:“小心!” 银玉圣狐怔了一怔,忽觉脑后生风,还未及做出任何反应,一柄长剑已经横削过来,登时尸首分家,魂归地府。 她脑袋“骨碌碌”的滚落到地上,尸体扑倒在卫长天身上,脖颈断口处鲜血喷涌而出。 卫长天“妈啊”一声大叫,身子向左奋力一歪,银玉圣狐的尸体由他身子上滑落下来,渐渐现出了原形,却是只银白毛色的狐狸。 卫长天见状,不由又惊又喜。但他因喝了“迷仙散”淫酒之故,非得与女子交合方可解脱,银玉圣狐这么一死,他阴阳不能相接,登觉体内火烧一般,似要将身子焚化掉了,极是难受。 刚才进屋的两道白影实是一高一矮两名白衣少女。两人各执着一柄宝剑,高些的去攻银玉圣狐,将之诛灭,矮些的去攻狼魔,但狼魔极是警觉,竟躲过了一剑。攻他的白衣少女娇叱连连,挥舞宝剑频频刺削。狼魔被逼得急了,突然间厉啸一声,身子冲天而起,破顶而出。 那高个白衣少女道:“妹子,你去缠住狼魔,我留这里一会儿,马上就出去助你。”矮些的白衣少女应了一声,也自屋顶处一纵身出,与那狼魔厮杀去了。 那高个白衣少女目光移转,盯在卫长天脸上,目中带异样的神色。卫长天见她比之那银玉圣狐还要美上几分,手中又提着把宝剑,吃吃道:“你……你也是个妖精?” 那白衣少女不答,走近前来,端祥着卫长天****,见它高昂直立,涨得红中带紫,不由眉头微皱。 卫长天心中一凛,暗忖:“乖乖,难道她杀了那个小妖精,也是为了吸取我的什么元阳么?天,看样子她比刚才的小妖精更加厉害,这回我可惨啦!弄不好便要呜呼哀哉也!” 只听那白衣少女轻轻一叹,樱唇微启,说道:“小恩人,你喝了那狐狸精的「迷仙散」,如果两个时辰内不与女子的纯阴之体结合,非得血脉暴裂而死不可……” 卫长天道:“你叫我什么来着?小恩人?” 那白衣少女眨了眨眼,道:“你忘记了么,你当日曾救过一只受伤的兔儿,还给它吃了个仙果,又帮它驱走一只恶狼……”。 卫长天眼睛越瞪越大,怔怔看了她半晌,突然指着她大声道:“哈,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就是那只白兔儿变化的……嗯……兔子……兔仙姐姐,这俗话说「滴水之泉当喷泉报复」,我也不指望你给我金银珠宝的来报恩,你能把我弄得有力气了就行。他妈的,我现在身上跟没了骨头似的,想站起来都难!还有啊,你瞧瞧我下面那根东西,就他妈自己硬得厉害!你刚才说我喝了狐狸精的迷什么仙散……求你施展法术,给恩人我变出点仙药来,我吃了让那玩意儿软下去?” 那白衣少女向他下体瞟 第24章 了一眼,突然间脸色微红,道:“我的修行与她相差无几,配出来的药解不了的。” 卫长天犹如被当头泼了桶冷水,“啊”的一声,瞠目结舌半晌,这才吃吃道:“解……解不了?我的天,那照你所说,我卫长天就只能等着浑身的血脉「嘭嘭嘭嘭」的一根根暴裂开来,直到死翘翘了为止?乖乖,那岂不是要受很大的痛苦才能死掉!罢了罢了,反正迟早都是要死,还不如早死早解脱。兔仙姐姐,你的剑呢?干脆给我来上一剑……” 白衣少女侧眼斜睨,问道:“小恩人,这个女子是谁?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卫长天知她问的是杨雪樱,心想:“兔子啊兔子,我是你的救命大恩人,你不替我想想活命的法子,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做什么?”无精打采地答道:“她是我朋友,叫杨雪樱。” 白衣少女笑了笑,露出两颗白白的兔牙来,显得甚是可爱,又问道:“小恩人,你喜不喜欢她?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许说谎!” 卫长天想也未想,随口便道:“废话!她是个小美人儿,美人儿有几个男人不喜欢的?唉,我要是能再活命,非娶她做老婆不可!” 白衣少女道:“那……你知道她喜不喜欢你呢?” 卫长天自忖此次难以活命,不由得心灰意冷,听她问来问去的,实在懒得回答,那白衣少女连问了几遍,只得没好气地道:“她不喜欢我,肯跟我做朋友么?你这人也真是的,笨脑子,这都看不出来。” 白衣少女毫不生气,欣然道:“你们既然两情相悦,那就好办多了。”由腰间摸出一粒枣核大小的粉红色药丸,走过去塞入杨雪樱嘴中。 卫长天奇道:“喂,你给她吃的什么玩意儿?” 白衣少女捏出一粒放到他嘴前,笑道:“是毒药,你敢不敢吃?你们两个一起死了,在地府里刚好可以做一对夫妇。” 卫长天眼珠儿转了转,突然间张口将那药丸吞入肚中,道:“你想害我早就害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兔仙姐姐,你这药丸是不是解药?” 白衣少女的脸色却转而凝重起来,正色道:“我这药叫「合欢丸」,与你喝下的「迷仙散」异曲同工,都能使人生出**之心。只不过「迷仙散」药性太毒,喝过之后,若是与人交欢,不到阳精泄尽难以止歇;若无人交欢时……那里……那里就会渐硬渐涨,然后血管裂开,接着再延至全身……” 卫长天道:“最后就死翘翘了对不对?” 白衣少女惑然不解,道:“死翘翘?” 卫长天道:“就是死掉了。” 白衣少女叹道:“是了,而且死得很难看。我亲眼见到过的。”顿了顿,又道:“但凡我们异类修法炼道,十有八九都要吸取别类的元阴元阳,唯独如此才能达到速成之境,早日升登天庭,列为仙班,因此几乎个个都配制了一些引淫诱欲的药物,随时随地皆可用到。我这「合欢丸」比起那「迷仙散」来,并无多大的淫性,中药者在交合过程中飘然如仙,只要泄出一次元阳,药性便会自然而解,于身体并无妨碍……” 卫长天道:“你这个跟妓院里用的春药差不多。我操,我刚才喝了她的什么散,这会儿又吃了你的这个丸,就等于淫药加春药,烈酒掺水酒,死得一定更快了。” 白衣少女摇头道:“你死不了的。我那「合欢丸」能够暂时压制住「迷仙散」的药性,使它不致发作得那么快。我给你们两人分别服了一粒「合欢丸」,便是要你们在这屋中交合一次,你泄出一些元阳来,当可暂时保住性命。” 卫长天道:“暂时保命?那就是说以后还要死的是不是?” 白衣少女道:“以后你们结成了夫妻,常常如此行房,过不多久便没事了。” 卫长天大喜,道:“真的?”见杨雪樱仰面躺着,闭目合眼,双峰裸露,忍不住一阵冲动,吞了口口水,道:“跟她……那个……那个……嘿嘿……我是没什么问题的,就她怕不肯。” 白衣少女道:“你不用担心,她喝了这「合欢丸」后,就算你不找她,她也会主动来缠上你的……” 卫长天微一犹豫,摇头叹道:“但是……可是……她这只是表面上跟我好,心里却不一定情愿的。强扭的瓜不甜啊!算了算了,你还是让我死掉算了!” 白衣少女跺了跺脚,急道:“你……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女人只要跟男人那个了,就会对他死心踏地的好!你听着,再过一会儿,「迷仙散」的药性复发,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其实卫长天早就心痒难挠,只不过碍着白衣少女之面,心想不能太过猴急,总要保持些男人风度才行,这时一听「药性复发,神仙难救」之言,登时心中发慌,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听你的。” 忽听得杨雪樱“嘤咛”了一声,身子微微动了动,白衣少女忙道:“小恩人,那狼魔厉害得紧,我怕妹子自己对付不了……我出去帮她了!赶走了狼魔后,我们再一起过来瞧你。”长剑疾出,刺入银玉圣狐体内,将她甩落到床下,柳腰轻摆,身子化成了一道淡淡的白影,窜出门外。 卫长天望茅屋门口处怔怔发呆。忽觉胸口处温暖柔软,侧头看时,只见杨雪樱右手抚摸着自己胸前两块结实的肌肉,脸泛桃花之色,媚眼如丝,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气息急促,双峰不停上下起伏,峰顶处两个新剥鸡头诱人已极。 卫长天见杨雪樱如此神态,知道定是那「合欢丸」药性渐渐发作起来,抓起杨雪樱的手掌来放在嘴边香了香,柔声道:“好姐姐,你想干什么?” 杨雪樱“嗯”的一声,眉头微微皱起,道:“痛……有些痛……” 卫长天蓦然间想起她在城中时曾中过捕快的暗器,道:“你哪里痛?我帮你把暗器拔出来!” 杨雪樱收回手来,缓缓将自己的衣衫脱下,指着胸口处的一个殷红血点,道:“这里……”手指下移,又指向左腿根部,道:“还有这……这……嗯……痛……” 其时玉人当前,袒体裸身,换作任何男子只怕也难以把持。卫长天欲火难耐,向杨雪樱靠近了些,见她中的果然是银针暗器。银针长约寸余,已钉入肉中大半。 他轻轻捏住银针尾部,道:“你忍住啦!”用力向外一拔,杨雪樱闷哼一声,银针已被拔出。 卫长天依法施为,将她大腿根部的银针也拔掉了,随手抛到床下,道:“好啦!还痛不痛?” 杨雪樱道:“还有些……有一点痛!” 卫长天双手将她全身摸索了个遍,鼻中闻到淡淡的处子体香,早已是大汗淋漓,喘息道:“没有中暗器的地方了。嗯,我给你揉揉伤口,过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右手捺在她左胸口处,左手捺在她大腿根处,轻轻揉弄起来。 杨雪樱所中银针初被拔出,自然是会有疼痛之感,但过不片刻,痛觉渐渐消失,代之的则是卫长天手掌触处的舒适之感。 她猛然间双臂一环,紧紧抱住了卫长天的身子,双乳顶在他胸膛之上,修长纤细的双腿蛇一般缠了上去,急声道:“我……要……我要你……你来……” 卫长天脑中被一股欲火冲得迷迷糊糊,将杨雪樱衣衫尽数扯掉,翻过身子将她反压到身下,俯首在她香唇上狂吻一阵后,又在一对似粉搓、又像是玉石雕成的白嫩**上处肆意吸吮起来。 杨雪樱口鼻中传出“唔唔”“嗯嗯”的呻吟之声,热如火团的娇躯不停地扭动着,不知是难受还是在期盼等待着什么…… 两人同至欢愉顶峰,喘息着紧紧抱在一处。 须知两人如此交合,乃是淫药所致,自身万难控制,但药性一过,阴阳相济,脑中便即清醒过来,恢复了常态。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卫长天长长舒了口气,滑下杨雪樱的身子。他低头去看下身,那里已经软软垂下,再不似先前那样傲然直挺,誓不低头,知道那白衣少女所说之话不假,自己经此一“战”,性命已暂时无虞。 忽听得几声抽泣,坐起身来看时,只见杨雪樱也已清醒过来,却是贝齿紧咬下唇,秀目中泪水溢出,不停向两侧滚落,哭得如梨花带雨一般,惹人生怜。 卫长天故作惊奇之色,大声道:“啊,这是怎么啦?杨大姐,咱们两个怎么都光着身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咦,杨大姐,你哭个什么?” 杨雪樱秀发披散,猛力摇着头,呜呜咽咽的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咱们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的……呜呜呜……”。 卫长天装作一脸茫然,问道:“咱们怎样了?” 杨雪樱又羞又急,双手掩面,哭道:“咱们……咱们睡……睡在一起了,你……你……这可怎么办?可怎么办啊?” 第25章 她在卫长天进屋之前就已被银玉圣狐施法弄得昏迷过去,后来虽然醒过,但却已吃下了白少衣女的“合欢丸”,脑中只有**之思,与卫长天一度欢娱之后,这才回复了记忆。女人家最是心思,她感到下体不适,床上又有点点落红,而自己和卫长天都光着身子,哪还能不明白两人间发生了何事?一时间惊惶失措,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卫长天长叹了口气,道:“杨大姐,原来那一老一少两个鸟人都是妖精变的!他们请我去吃饭,结果我吃了没几口就昏倒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糊里胡涂的不知怎么回事就睡到了这床上,还与大姐你糊里胡涂的……睡了觉……他妈的,咱们上大当了!唉,刚才要不是有两个白衣女子突然现身来救,咱们已经被那两个妖精害死了……” 杨雪樱失身之余,哪还有心思去理会他说的话?只是俯首俺面,嘤嘤而泣。 卫长天恐她不信,指了指地上银玉圣狐的原形,道:“你瞧,这就是那个狐儿姑娘。狐儿……狐儿……我呸!奶里个巴子的,原来是个狐狸精!我刚才差点没被她给害死!”想起刚才银玉圣狐施展妖法,欲吸自己元阳,兀自心有余悸。 杨雪樱虽然是个练武之人,但女子天生胆小,见到地上的头颅尸身,唬得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地向卫长天靠了靠。 卫长天心中大乐,趁势将她搂入怀中,替她抹了抹眼角泪珠,道:“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呢。”见杨雪樱并不拒抗,更是窃喜不已,叹道:“杨大姐……唉!咱们是无心插柳柳成阴,现在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你说该怎么办?你要是心里气我恨我,干脆一拳把我打死算了!” 杨雪樱抬头看了看他,泪眼婆娑,缓缓将身子靠入他怀中,过了半晌,这才低声说道:“打你有什么用?这又不是你的错……”顿了顿,又道:“咱们有了这种事情,以后……以后就要在一起了。你……你可不要负我……” 卫长天胸膛拍得“嘭嘭”响,大声道:“什么话!我卫长天对老婆比对自己老子都好?我负你……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杨雪樱轻叹出声,道:“你这人有些贫嘴,我担心有一天你以后会讨厌我的,对我不理不睬了……” 卫长天高举左臂,道:“那我现在就向天发誓:我卫长天若是负了杨大姐……咦对了,杨大姐,你今年多大?” 卫长天“嘿”的一声,道:“咱们两个大小也差不多。我「杨大姐」、「杨大姐」的叫你,叫得挺别扭……你名字叫杨雪樱,我还是叫你小樱罢。”顿了顿,肃声道:“老天爷在上,土地公在下,我卫长天在此发誓:我若负了小樱,定遭天打雷劈、乱箭穿心、五马分尸……” 杨雪樱皱眉道:“你干嘛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来?我信你就是了。” 卫长天正色道:“我这誓还没发完呢……你成了我老婆后,咱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管何年何月何日生,一定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从今以后誉辱不分,不分你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我的……” 他想起什么便说什么,如同连珠炮一般,兼之吐字不清,非但杨雪樱没能听清楚,就连自己也是出口即忘。 杨雪樱待得他说完了,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乱七八糟的,亏你记得住!” 卫长天微微自得,道:“你相公我自小聪明绝顶,并世无双,算命的先生都说是个状元之才!” 杨雪樱道:“那你为什么不去考状元?” 卫长天道:“我对状元郎可没什么兴趣。做了状元郎、当了官,便会整日被一大帮子人前呼后拥的围着,烦都会烦死!倒不如清闲着的好……他妈的,跟一帮子朋友吃喝嫖……咳咳……吃喝玩赌?那多痛快!再不然也可以在家里陪陪老婆你……” 杨雪樱粉面微红,轻轻啐了一口,低声嗔道:“谁是你老婆?胡说八道!” 卫长天见她一副娇羞难抑的模样,心内乐翻了天,大声道:“你不愿意做我老婆是不是?罢了罢了!我走了!”拿开了杨雪樱的双臂,腰际一拱,下了木床。 杨雪樱急道:“啊,不要走!” 卫长天回过身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既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咱们就当没见过、没认识过,各走各的路。” 杨雪樱从未看过男子身体,自己的身子也从未在外人面前露过,此刻见卫长天与自己裸体相对,不由大窘,将衣衫往身上拉了拉,涨红着脸道:“咱们既有了……有了夫妻之实,我就是你的人了,不嫁给你,还去嫁给谁?我……我这辈子是跟定你了。” 卫长天听她如此说,心道:“「女人只要跟男人那个了,就会对他死心踏地的好」……哈,那白兔子说的就是有理!看小美儿羞羞答答的,那是非我不嫁了!」“嘻嘻”一笑,道:“好老婆,那你叫声「相公」来听听!” 杨雪樱“啊”的一声,道:“现在就叫么?咱们……还没成婚呢……” 卫长天摆手道:“什么婚不婚的!我叫你一声老婆,你叫我一声相公,咱们就算是夫妻了。”大声叫道:“老婆!” 杨雪樱朱唇紧抿,心中只觉甜甜蜜蜜,微一犹豫之下,便也叫道:“相公!” 卫长天哈哈大笑,将她从床上抱起,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唱道:“老婆美啊老婆香,老婆是个大俏娘,相公看着心发痒,急不可耐抱上床……”末了,重又将杨雪樱平放在木床之上,呆呆看着她白嫩光洁的玉体,道:“老婆,咱们现在是大婚之喜,就来一次「洞房花烛夜」好不好?” 杨雪樱皱了皱眉头,忸怩道:“刚才不是已经有过一次了么?我那里……还有些……有些痛……” 卫长天捏了捏她椒乳上的两颗小红枣,道:“刚才咱们都喝了药,算不得数!这回才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嗯,你身子刚破,当然要有点疼的,过一会儿就没事了。”见杨雪樱再不出声,只道她是默许了,便爬到了床上。 两人嬉戏了一阵,杨雪樱猛然间想起一事,问道:“相公,我哥呢?怎么没见他?” 卫长天正当神魂颠倒之际,想也未想,随手指了指,脱口说道:“被妖精吃了。” 杨雪樱凝目瞧去,只见地上血迹未干,白骨森森,墙角处丢着两条人腿,认得那腿上的裤子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心中登时大痛,惨然叫了声“哥”,昏倒在卫长天怀中。 卫长天又惊又慌,暗悔自己说漏了口,拍拍她的脸蛋,又捏捏她的人中,叫道:“老婆醒醒!老婆醒醒!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咱们刚刚才算做了夫妻,你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令相公我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他双手扶住杨雪樱的香肩猛力摆晃,希望能将她弄醒。但杨雪樱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已极,不知是死是活。 卫长天急躁难安,忽然间心中一动,跳下床来。 他光着身子跑到刚才吃饭的茅屋之中,见自己的破烂衣服与那个包袱俱都在桌上放着,不由大喜过望,也不顾得去穿衣服,拿了包袱回去,从中摸出一枚仙果来往杨雪樱嘴里塞去,心想这果子非同一般,兴许能让她醒转过来。 杨雪樱银牙紧闭着,果子竟是不能塞入,更别说吃下去了。卫长天想了想,将果子咬下一块来,在自己嘴中嚼碎了,再将嘴巴凑过去与杨雪樱香唇相接,先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再将嚼碎的果子强行顶了过去。 那仙果入口不久便速溶化成水,缓缓进入到杨雪樱腹中。 须知「人参仙果」乃是上古奇宝,这些野生的虽非正品,不能够医生死、肉白骨,但只要有一口气在,任何重的伤势也可以救治过来。 当卫长天将第二口嚼碎的仙果渡过去后,就听杨雪樱长长“嗯”了一声,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卫长天喜道:“好老婆,你可吓了我一大跳,还认为你死了呢!嘿嘿,要不是你相公我带着宝贝果子,那可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兴高采烈,杨雪樱却是柔肠寸断。她与哥哥浪迹天涯,同闯江湖,兄妹之情何等深厚?如今哥哥惨死,对她的打击委实是太大了。一时间竟觉天地茫茫,自己在世间再没有了一个亲人,再没了什么依靠。 卫长天乃是聪明机灵之人,略一思忖间,便猜知她定然在悲痛杨剑之死,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柔声道:“小樱,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唉,你放心,你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他以前怎样的待你好,我以后也会怎样的待你好,不让你受半点苦累……” 杨雪樱怔怔地看着他,神情痴呆,蓦地里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埋首在他怀中大哭起来。。 忽然间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娇叱怒喝之声,卫长天偏耳细听,心想:“这一定是那两个白衣少女跟大野狼斗着呢。”说道:“小樱,你哥哥是被狼魔害死,咱们出去,瞧我帮你抓住那恶狼,先把它大解一百零八块,再把它千刀万剐、油炸火烤……替你哥哥报仇,给你出气!好不好?” 杨雪樱止住了哭泣,银牙紧咬,面露决然之色,道:“我们一起去抓它!”下得床来,将衣饰重新穿戴好了。 第26章 卫长天心想自己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便又到那边的茅屋之中,先将仙果用布条裹好,缠带在腰间,再将自己的那件破烂衣服穿在外面。 两人携手而行,顺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疾走。过了茅屋后的一片小树林,只见不远处两道白影与一道黑影忽上忽下,忽分忽合,剑花乱舞,棒影重重,拼斗的极为激烈,四下里水花高溅,巨石迸裂,声势好不骇人。 杨雪樱秀目生光,奇道:“那两位白衣姐姐是什么人?她们怎么会跟恶狼打起来?” 卫长天道:“她们不是人,是两只兔子。我以前救过其中的一只兔子,所以那只兔子就带了另外一只兔子报恩来了,正巧赶上那头恶狼跟那只狐狸精要害咱们,所以她们就杀了那只狐狸精,又跟恶狼打起来了……” 杨雪樱哪知道他以前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听得有些糊里胡涂,怔怔道:“她们明明就是人嘛,怎么是兔子了?兔子能变成人么?” 卫长天道:“我操!那恶狼和狐狸精本来也不是人啊,不也照样能变成了一个老头、一个姑娘来哄骗咱们!我告诉你,他们在深山老林里已经修炼了成百上千年,成了精怪,都能变成人模人样了。嘿嘿,我卫长天要是也云炼他个千儿八百年,一定也能变成野狼、狐狸、兔子什么的……有什么稀罕的!” 杨雪樱恍然点头,道:“我知道了,原来那两位白衣姐姐是两只兔儿变成的。嗯,她们真厉害!” 卫长天大不以为然,道:“再厉害也被我救过命!”眼见双方斗了个半斤八两,不由瞧得大为兴奋,想趁此捞些便宜,便对杨雪樱道:“小樱,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帮忙打恶狼。” 杨雪樱道:“我帮你。” 卫长天道:“不用。你瞧那恶狼手中的狼牙棒有多厉害!嘿嘿,我知道你会点武功,可是武功能打得过老妖精的妖法妖术么?再说了,你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要叫我守一辈子活寡?小樱,乖乖听话啊,你就在这里站着。” 杨雪樱道:“那你小心点。” 卫长天“嘿”的一声,挥拳打出,身侧几棵树木应声而断,大声道:“操,就凭我的这手功夫,虽不能说天下无敌,但数一数二总该没什么没问题罢。嘿嘿,我绕到那头恶狼身后偷偷给他来上几拳,保管他「哎哟」「哎哟」几声惨叫,立时吐血而亡!小樱,我给你报了杀哥之仇,你难道不高兴么?” 杨雪樱见他显露了这手功夫,又惊又喜,道:“好,我听你的。” 卫长天道:“这才是我的好老婆!你把眼睛瞪大了,瞧你相公大展神威去也!”在她粉腮上亲了一下,提足疾奔,眨眼间便到了打斗现场近前。 只见两位白衣少女各持宝剑,左右相攻,剑尖处白光隐隐欲吐,似要脱出剑身飞出。那狼魔目露凶光,面上泛起一层黑气,挥舞着手中狼牙铁棒,左击右挡,毫不相让。 卫长天在旁观战片刻,暗暗将全身的力道聚集于右拳之上,待那狼魔距自己近时,窥准了个机会,大喝一声,全力击出,只见一团淡淡的青光自他拳端飞出,正中狼魔后背。 他只道那狼魔这下不死也得重伤,激动得拍掌大叫:“好啊,打中啦!打中啦!” 那狼魔与两名白衣少女斗到正酣之际,背部被卫长天偷袭了一拳,虽说他修为高出卫长天许多,中拳后并未受伤,却也吃了一惊。两名白衣少女心意相通,趁他微微分心,紧攻而至,一时间竟把狼魔逼了个手忙脚乱。 卫长天见自己足能开山裂石的一拳打在狼魔身上,竟如石沉大海一般,也是惊诧不已。他大不服气,瞅准机会又打出了几拳。一来狼魔强敌当前,无暇他顾,二来卫长天时机拿捏得也恰到好处,因此十拳之中,倒有七八拳击在了狼魔身上。 其时这狼魔修炼已有二千余年,魔力颇为高深,但两名白衣少女一个修炼千余年,另一个则修炼了八百余年,两人合力并肩,齐战狼魔,算是旗鼓相当,再加上有卫长天在旁捣乱,不久便占了上风。 卫长天接连发拳,渐渐悟得些运劲施力的法门,到得后来,他意念所至,拳头周围立时罩上一层厚厚的青光,手臂挥处,那层青光立时脱飞而出,凝成了拳头大小的光球,双拳连击之下,一个个光球接连飞出,便如是奔雷闪电,威力奇大。 那狼魔处在三人围攻之下,渐感不支,突然间大喝一声,狼牙棒四周横扫,逼开了两名白衣少女,足下轻点,身子如冲天飞炮一般升到了半空之中。两名白衣少女互视一眼,随即也腾空而起。三人翻翻滚滚,在半空里又战了起来。 卫长天脚上使力,向上跳起,但每次最多只能跳起数丈高下,更不能如狼魔等人那样在空中站立停留。 他气急之下,一边奋力跳起,一边破口大骂:“老恶狼,有本事就到地面上来打,躺到天上去干什么?你他妈的修炼了那么多年,原来不是想成神成仙,只想做个缩头绿乌龟!我呸,没出息啊没出息!” 那狼魔本就是凶残暴戾之性,加之久战不胜,又听了他这几句话,不由恼怒异常,手中狼牙棒冲天一指,棒头冒出阵阵黑烟,朝四下里飘散出去。 那两名白衣少女见状,面露焦急之色,其中一名白衣少衣叫道:“小恩人快跑,狼魔在召唤帮手呢!”心想自己两人对付狼魔还可,但若再来了敌手,那卫长天便有性命之忧了。 只听狼魔狞笑一声,道:“谁都跑不掉了!今儿不把你们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一语末了,猛听得四下里嚎叫之声响成一片,竟似有千百头野狼同时奔至。 杨雪樱惊得脸色熬白,大声叫道:“相公,你快过来,我好害怕啊!” 卫长天望空兴叹,知道自己难以帮上两名白衣少女的忙,只得悻悻回到杨雪樱身旁,轻轻搂了搂她香肩,道:“怕什么!这是那恶狼故意弄出声音吓唬咱们的!” 杨雪樱眼光四瞟,忽然间“呀”的一声惊呼,手向左一指,道:“狼!是狼!好多的狼!” 卫长天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瞧去,果见有数十只野狼向着这边飞奔而来。向右看时,亦是如此。 哪消得片刻时间,四面八方已涌聚来了数百头大大小小的野狼,远远地将卫长天与杨雪樱围在中间。 杨雪樱惊恐万分,抱紧了卫长天,身子轻轻颤抖着。卫长天也是心中发毛,心想:“乖乖,那老恶狼好厉害,居然召来这么多同类帮忙!嗯,要是普通的狼倒还罢了,我跑得快,它不一定能追得上;若是个个都跟老恶狼一样修炼成了妖精,懂得妖法妖术,那可就完蛋啦!”又想:“若是逃不掉的话,这么多的野狼,你上来吃一口,他上来啃一口……我卫长天一定死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连个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忽见两道黑光划空而至,到了近前戛然而止,现出两个男人的身形来,一个身着灰衫,一个穿着黑袍,都是肤黑脸长,面目狰狞。 那灰衫男子怪笑一阵,冲着打斗中的狼魔大声道:“大哥,你这些日子艳福可真不浅哪,前几日跟那个骚媚入骨的银玉圣狼混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想不到现在又跟这两个漂亮妞儿打情骂俏……嘿嘿,我说大哥,兄弟奉劝你一句:小心日后在女人身上吃了大亏!” 狼魔一张老脸憋涨得发紫,怒吼一声,奋力击退两名白衣少女,道:“老二、老三,你们少啰嗦!快帮我把这两个妞儿制住了!” 那黑袍男子双臂环抱于胸前,口中“啧啧”有声,说道:“老大,要兄弟们帮你可以,不过……嘿嘿……事成之后有什么赏头没有?” 原来这两名男子也是修炼千年的野狼,穿灰衣衫的唤做“狼神”,穿黑袍的唤做“狼圣”,他两个与这狼魔臭味相投,结成了拜把兄弟。狼魔修炼最久,魔力最深,因此便做了老大,狼神次之,狼圣老三。 狼魔见他们两个居然跟自己讨价还价起来,不由恨得牙根儿发痒,但自己有求于人,只得强自忍住,说道:“咱们是自家兄弟,做大哥的岂会亏待了你们?这两个女人是山里的白兔儿,也是修炼成人的。咱们三兄弟先合力把她们制服,然后你们一人一个……” 狼神、狼圣听了,立时拿眼去看那两名白衣少女。两名白衣少女持剑当胸,如临大敌。 卫长天抬头上望,虽不知来者是什么人,但猜想必是狼魔的帮手,暗叹:“那白兔儿带了她的妹妹前来给我报恩,这回可倒好,恩报得太过头了,弄不好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要搭上妹妹的性命……唉!赔大了!” 就听狼神说道:“大哥,真如你所说的话,那么这两个妞儿也该有近千年的修为了。嘿嘿……若是吞了她们的内丹,倒能省去咱们兄弟几百年的苦修之功,早一日登临仙界。” 一旁的狼圣满面贪婪之色,笑嘻嘻地道:“大哥果然越来越爽快了,到手的宝物都能让给兄弟们享用。哈哈哈,二哥,咱们制住了两个妞儿后,我要那个矮一点的,先弄回洞去温存几日,然后再取出她的内丹吞服。那个高点的交给你。” 狼神扬眉咧嘴,乐不可支,说道:“好说好说!三弟,就这么定了!”两人相视大笑。 那两名白衣少女见他们言狂色傲,不可一世,仿佛将自己看成了待宰羔羊一般,不由俏脸含怒。 那高个白衣少女施展传音之术,向个子稍矮的白衣少女道:“妹妹,他们来的人多,咱们恐怕是打不过了。呆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我一眨眼,咱们便同时出手,飞剑攻击那狼魔。希望先能把他杀伤了,其后再对付其余两个。” 那矮个白衣少女“嗯”了一声,眼光向下瞟去,见卫长天和杨雪樱已被四周群狼逼到了一棵大树之下,面带忧色,道:“姐姐,你那个小恩人很危险啊。咱们在这里打,可再也顾不了他了。” 第27章 高个白衣少女道:“无妨,下面那些只是普通野狼,比不得咱们眼前这三个狼精。他身上也有几百年的功力,防身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她口中的所说的“他”,自是指卫长天而言了。 她二人正自秘语说话间,就听那狼神撮口吹了声响,下面的狼群立时骚动起来,昂头跐牙,缓缓向卫长天、杨雪樱逼近。 卫长天心内紧张无比,高声道:“站住!站住!你们谁再敢往前一步,信不信我打烂了他的头!”忽想对方不过是些异类,哪能听得懂自己之言,立时飞出一拳,打得地面土溅石飞,现出一个盆口大的深坑来,壮了壮胆,挥舞着拳头道:“他妈的,不要以为老子好欺负!这下子看到老子的厉害了罢。嘿嘿,老子虽不能飞到半天空里去跟人打架,但在地面上却是公认的第一等厉害!” 他本认为群狼会被自己一拳之威所慑,不敢再向前行,哪知群狼性本凶残,又受了狼神所驱,非但无惧,反而残戾之性更增,或是低声嗥叫,或是厉声长嗥,狼眼森森,利齿呲露,顷刻间距离卫长天两人只数丈远近。杨雪樱侧眼偷眼,见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尽是大小野狼,更是把卫长天的身子紧紧抱住不放。 卫长天背部靠着树干,忽然间心中一动,双手掐住杨雪樱的蛮腰,足尖一点,轻飘飘地上了树头,坐到一根手臂粗细的枝干上。他虽无飞天之能,但于这小小的提纵之术却不在话下。 当下便让杨雪樱坐到身侧,见十几只野狼已冲到树下,徘徊上望,说道:“哈哈,你们想吃老子身上的肉,这回可没机会喽!有本事就用四只爪子抱着树爬上来啊!” 杨雪樱却是面带忧色,道:“相公啊,咱们暂时是没什么危险了,但也不能太高兴的!狼是很狡猾的东西,咱们呆在树上一个时辰不下去,它们就会一个时辰不离开,咱们一天不下去,它们就会等一天……” 卫长天道:“我操,真的么?咱们要是在树上呆一年,它们难道也能等一年不走?饿死它们!” 杨雪樱叹道:“不等它们饿死,咱们就已经撑不住了!几天后咱们饿得四肢发软,头脑发晕,一头栽到树下,就成了它们的美食了!” 卫长天“哎哟”一声,拍着脑门道:“有理,有理!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把它们赶走才有生路!” 当下折断了一根细细的树枝,将树枝又断成十数段,瞄准了树下的几只野狼运劲射出,口中喝道:“滚开了!” 本居高临下,那些树枝经他全力而发,何异于钢铁钉锥漫天撒下,立时便有四只野狼或被刺瞎了眼睛,或被深扎入体内,疼得狂嚎连连,东窜西顶,其余野狼避之不及,竟被接连撞倒撞伤了十数只。 四只受伤的野狼在狼群中横冲直撞,狂奔了数百米后,终于哀叫几声,倒地不起,挣扎了好一阵子后,这才四肢僵直,寂然不动。 卫长天见射杀了几只野狼,不由大为兴奋,本道这下子能起到杀鸡吓猴之效,群狼受慑退走,不想众野狼在四只丧命的狼尸周转低嗥了一阵后,竟然围聚上前,将狼尸撕扯吃掉。 卫长天与杨雪樱在树上直瞧得心惊胆战。卫长天喃喃道:“佩服!佩服!他妈的连自己的同类都敢吃!” 杨雪樱皱眉道:“它们残忍得紧,有什么好佩服的?呸,我才不佩服呢!”顿了顿,接着道:“相公,这四周的野狼怕有上千只,你杀了四只,便会有四十只过来,杀了四十只,还会有四百只……你总有手软力倦的时候,而它们却越来越多,可该怎么办呢?唉,难道咱们两个今日就要死在这里,做一对亡命夫妻么?” 卫长天瞪了她一眼,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呀你,怎么不说些吉利的话来听?你应该这么说:「哇,相公啊相公,你好厉害啊!一下子就杀了四只野狼。咱们夫妻今日一定能平安无事!富贵大吉!大吉大利!万事无忧!」……这样听来多好?多令人振奋?” 杨雪樱眨了眨杏眼,轻声道:“相公你好厉害!咱们……夫妻今日一定能平安无事!……” 卫长天喜道:“这样就对了。” 杨雪樱长叹了口气,道:“平安无事……平安无事……唉,但愿如此……神仙保佑!” 卫长天大声道:“神仙管个屁用!想当年我老爹隔三差五的跑到庙里烧香拜神,结果还不是被歹人给杀了?妈的,我看神仙是自私自利,白受人间香火、白吃白喝人间的供奉,一点佑也保不上!” 杨雪樱所说之话不错,群狼将那四只狼尸吃完之后,围聚到树下的愈发多了。 卫长天依照前法,折枝射狼,瞬间又射杀了十数只,但被杀之狼随即又被群狼吃得尸骨无存。 狼魔双眼炯炯,手握狼牙铁棒,只注意着两名白衣少女的动静,对于地面上发生的事情却不在意分毫,而狼神、狼圣却在半空里看得真切,见卫长天杀伤自己同类,均是怒火上冲。 狼神大声道:“大哥,下面那小子是什么东西?好生狂妄!” 狼魔“哼”的一声,恨恨道:“他坏过我的好事,可恶得紧!你们帮我看紧了他,别要让他跑掉了。” 狼神“嘿”的一声,道:“还看个什么?既然大哥跟他有怨,兄弟就替你灭除了他!”右手虚空一招,手中现出一柄长约三尺的狼爪铁钩来,后端的杆柄有二尺来长,是用生铁打铸而成,前端的五只铁爪钩又细又弯,锋利已极,乃是精钢所铸,便如是狼的爪子一般,阳光映照之下光闪发亮,眩人眼目。 他将狼爪铁钩高高抛起,然后右手向下一指,那铁钩登时大了数倍,化作一道乌光,闪电一般直冲卫长天与杨雪樱所在的那棵大树。 那高个白衣少女看得真切,本拟要与妹妹齐攻狼魔,但也知道狼神的铁钩厉害无比,自己抵挡不难,但卫长天却是万万不行了。当下也顾不得再攻狼魔,娇叱一声,长剑脱手飞出,白光幻眼,痴若流星,直追狼神的狼爪铁钩。 卫长天眼见一乌一白两道玄光划空而至,来势如电,大叫一声:“不好!”急忙伸臂揽住了杨雪樱的纤腰,准备跳下树去,拼命逃走。 白衣少女长剑后发而先至,距卫长天两人所在的大棵尚有三丈远近时,已追及到了狼爪铁钩的上方。她右手食指向下一动,那柄长剑便如有了灵性一般,剑尖向下猛点,正击在狼爪铁钩的顶端处。那铁钩去势立衰,径直向地面落坠。 狼神见自己的得意神兵被白衣少女长剑击落,不由大惊,伸手一招,狼爪铁钩重又飞起,反击白衣少女的长剑,意欲断其剑身。 白衣少女神色肃然,显然也不敢小觑了对方,双手舞动,指挥着长剑与狼神的铁钩在半空里缠斗。 两人修魔炼法均过千年,所用的兵刃亦已通灵,因此主人如何指挥,兵刃便能自行翻转变招应敌。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兵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双方一时间斗了个势均力敌。 狼魔见那高个白衣少女与老二狼神斗法,自己眼前的白衣少女修为尚不到千年,与自己差上老大的一截,哪里会放在眼里?狞笑一声,道:“小妞儿,你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弃剑降服,跟我回洞中去。”原来他此前与那银玉圣狐**苟合,同炼双修,魔力大为进益,心想银玉圣狐既然已死,这白衣少女又是修炼之物,正好可以补银玉圣狐之缺。 第28章 狼圣听他如此一说,忙道:“大哥,不是说好的么,制住了这两个女子,我与二哥一人一个。嘿嘿,这个女子就交给我来料理了。” 那矮个的白衣少女见姐姐与狼神拼斗正紧,思忖:“眼前这两个狼精都比我修炼日久,任何一个也是抵之不过,可该怎么办?咽,真要落入他们的手中,一定会受尽凌辱。如果内丹再给他们取走,那我这千年修炼之功就要毁于一旦了。”心中虽如此想着,但她与那高个白衣少衣姐妹情深,兼之性子极为倔强,明知不敌,却也决计不肯逃走。 狼圣见他不出声,只当她是怕了,淫声笑道:“我大哥、二哥都不懂得惜香怜玉、软意温存,我却是此中的老手了。小妞儿,你跟我走罢?回去做个押洞夫人,咱们夫妻俩一起修道炼法、飞升成仙,岂不是……”“好”字尚未出声,只觉眼前白光乱闪,却是那白衣少女飞出手中长剑,幻化出千百个剑身来,铺天盖地般向他刺到。 狼圣与那狼魔、狼神相比,修为时日最短,魔力最浅,但比之发剑的白衣少女却也高上一筹,只是眼前群剑齐至,危在眉睫,一时间倒也想不及应变。情急之下,身形一晃,倒飞而出, 白衣少女柳眉一横,双手向前一伸,那千百柄飞剑愈加快捷,如影随形,紧追在狼圣身后,只要他稍一停顿,便会被千剑穿身,变得如同刺猬一般。 卫长天见双方四人在半天空里争奇斗法,各展神通,从所未见,已浑然忘了树下的群狼之险,大声替两名白衣少女叫好助阵。及至见到狼圣被群剑所追,在空中上下乱窜,却怎么也摆不脱千剑尾追的狼狈情形时,禁不住大笑道:“老恶狼妖精,你跑快点,否则宝剑一到,你的两个屁股墩子就要变成马蜂窝了。哈哈哈……” 这场拼杀本是狼魔对付两名白衣少女,但此刻他自己却闲在了一旁。耳听得卫长天在下面的树上发笑,心道:“好小子,我让你笑!看这回还有谁来救你!”移动身形,缓缓向着那大树飞行过去。 刚到得树前,身子尚未顿住,树叶中“忽忽”两声,飞出两团青光来。原来卫长天情知他欲对自己两人不利,是以便发拳相阻,口中大声警告:“老恶狼,你再向前靠近一点,我就打你身上了。”随即又是一拳击出。 狼魔哪会将他放在眼里,手中的狼牙铁棒向前一横,已将那几团青光挡住。卫长天失声道:“哎哟!老恶狼厉害啊!”更是拳出如风,只见青光团团,疾如密雨,尽数往狼魔身上击去。 狼魔将手中的狼牙铁棒迎风一愰,登时粗逾铁桶,卫长天打出的青光击在上面,发出“咚咚”的闷响之声,却是无损它分毫。 过得半盏茶功夫,卫长天渐感力虚。本来每一拳打出时的青光如同碗口一般大小,到得最后竟只如鸽蛋那样,光亮微弱,有如萤火。 杨雪樱在一旁觉出卫长天呼吸粗重,又见他额头鼻尖不断渗出汗来,心中大为怜惜,说道:“算了相公,它是修炼成精的妖怪,咱们是普通凡人,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它的……唉,任它如何的处置,咱们也至多不过一死而已!” 卫长天也不回头,大声道:“打不过也要打!临阵投降,那简直是乌龟不如!我卫长天可坚决不干!哼,小樱,你难道害怕了?” 杨雪樱听他语带怒意,不由眼圈儿一红,幽幽道:“我不是害怕,我……我只是想咱们快要活不成了,想多跟你说几句话……”顿了顿,将臻首轻轻靠在卫长天宽阔的后背之上,喃喃道:“相公,咱们俩从结成夫妻到现在,虽然只有这么一会儿,但我却觉得很快乐、很满足……不管是生是死,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其时美人相偎,幽语含怨,卫长天不由得立时气馁,全无了抵抗之心。他收回拳头,回身搂住了杨雪樱,柔声道:“小樱,你说的对,咱们夫妻俩临死前要多说几句情话儿才是正事……” 忽听得“喀嚓”喀嚓”两声大响,却是狼魔挥动狼牙铁棒,发出两道乌光来,将卫长天两人左右侧的树干的分别斩断。 卫长天怒道:“老恶狼,你是见我们小两口恩恩爱爱、亲亲热热,眼红了是不是?操你老娘的,你怎么不去找你的那个小狐狸精!” 那狼魔本拟先戏弄两人一番,再将两人带回洞中,食取卫长天的血肉、采纳杨雪樱的元阴,籍此修炼魔功,但一听卫长天提到“小狐狸精”几字,知道他指的乃是“银玉圣狐”,登时大为光火,怒道:“小子找死!”将狼牙铁棒抛到大树上方,变得比磨盘还要大上几倍,凌空向下猛击。 卫长天本道这回定然是在劫难逃,要被砸成肉饼,与杨雪樱紧紧相拥在一处,不敢再看。 便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忽然得一声断喝:“妖畜休要嚣狂!”声音开金裂石,震得狼魔等人耳鼓发痛。 随着喝声,一道极强的紫光由北方天际飞来,其疾如电,迎头截住了下落的狼牙铁棒。 须知狼牙铁棒被狼魔施展妖法变大,已有数千斤之重,加之当空下坠,其下压之力只怕已逾万斤,力所难挡,但那道紫光竟能以小阻大,使狼牙铁棒难以继续坠下,其力道之强,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狼魔双眼圆瞪,凝目细看,那道紫光实乃是一柄长剑,剑身腾跃舞动,周围紫气湛然,显然是柄通灵的宝剑。 他大惊失色,遥目北望,只见一团白雾瞬间飘至,白雾散处,现出一位身穿黄缎道袍的道人来,星目朗朗,须长及胸,手中持着一把拂尘,在身周白雾衬映之下,愈加显得超凡脱俗,仙风飒然。 魔狼见他背上斜插着的剑鞘空空如也,不问可知,那紫光宝剑定是属他所有,骂道:“老贼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道人拂尘一挥,肃声道:“贫道是降妖除魔之人。”目光逼视在狼魔身上,精光陡现。狼魔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涌至身前,身子一颤,气焰登敛。 那道人“嘿嘿”冷笑几声,拂尘向魔狼一指,道:“尔等不过下界区区异物,既然潜心修炼成形,本该顺应天意,造福世人,行善积德才对,想不到却不念修行之苦,屡施妖法,杀伤人命……哼,说不得,本真人今日要出手诛伏了。”口唇微动,似是念了几句咒语,那柄紫光宝剑突然间光芒大盛,将狼魔的狼牙铁棒包裹其中。 狼魔大惊,欲招回铁棒,但连番施法之下,那铁棒却毫无感应,情知遇到了高人,不由冷汗直冒。 那道人“嗤”的一声冷笑,拂尘挥处,紫光宝剑斜斜斩出,将那狼牙铁棒从中斩断,跌落地面。 这狼牙铁棒是狼魔历经数百年方才修炼而成,视同珍宝,如今见被这道人所毁,如何不恼?狂吼叫几声,凝集起全身功力,便要上前一拼。 那边的狼神正以狼爪铁钩和高个白衣少女斗法,忽见一名道人现身,脑中一闪,禁不住脱口大叫:“啊,大哥当心,这道人是纯阳真人吕洞宾!” 他此言一出,狼魔、狼圣及那两名白衣少女俱是一惊,各自收法立身,纷纷向那道人看去。 须知纯阳真人吕洞宾乃是上界八仙之一,法力之高,向为八仙之首,他平素疾恶如仇,但凡有妖魔鬼怪为害一方,定必施法铲除,因此世间百姓崇仰供奉其尊像者甚多。 吕洞宾这些年来居住于天界仙府,很少到凡间游走。这一日正在府内潜心修炼之时,忽想间心神不定,不由暗自惊诧:“我自成仙以来,已是心澄神清,万事难扰,怎么今日会觉神杂意乱?难道下界又有大事将要发生?” 他已修成上仙之境,能够预知凡间所要发生的前后之事,拈指细算之下,已知有三个狼妖在人间欲行害人,而那被害之人体内灵气充盈,似乎也该是仙界中人,心想:“岂有此理!我数年未曾下界,想不到人间竟又出了许多妖魔。嗯,既然受害的是我仙道朋友,便该下去相助才对,岂能令魔长仙消。” 他驾临下界,到得山谷之上时,忽见妖器之光甚盛,施展开天通神眼法术,正见到狼魔欲用狼牙铁棒制卫长天于死地,便发动背后飞剑,先行阻住,自己随后赶至。 卫长天哪里知道吕洞宾是何人?但见他救了自己和杨雪樱之命,不由大是感激,又见狼魔等人似乎对他大是畏惧,便站在树上大声道:“那位神仙……吕大哥,兄弟叫卫长天,多谢你刚才的救命之恩啦!那三个男的都是妖精,劫道杀人、奸淫掳掠……他妈的什么坏事都做过。神仙大哥你法力高强,天下无敌,可千万不能让他们从你眼皮子底下溜掉了。否则就要大大折损你的仙名了!” 吕洞宾人在空中,听他吹捧自己,又语带激将,不禁捻须微笑,道:“仙友自请放心,这几个小妖不足为虑!”又轻唤一声:“回!”那团紫光消失不见,宝剑自行飞回到背后的剑鞘之内。 卫长天听他称呼自己为“仙友”,不由大是兴奋,随即摆手道:“我既不会飞行之术,又不会变化之法,连「神仙」的边也沾不上。你叫我仙友……哈,那可真是太抬举我了!不敢当啊!不敢当!” 吕洞宾听他说的有趣,也是哈哈大笑,说道:“仙友此言差异。据贫道推算,你此时虽然修为尚浅,但假以时日,必当会屡遇异缘,前途不可限量。呵呵,可惜本道法力低浅,只能算出你异日能够飞升成仙,登临仙界。至于后来如何,贫道却实是无力算出了。”原来上界之仙虽能够推算预知前后之事,但也会受法力所限,倘若对方日后也能成为仙人,便只能算出他法力低于自己时的种种际遇,一旦对方法力高过自己,那便无能为力了。 那狼魔、狼神、狼圣知道吕洞宾法力高强,自己三人万万不是对手,早已萌生出去意,见他与卫长天说话分心,不来注意自己三人,便相互交换了个眼色,脚底御风,各自化成一道乌光,分向东、北、西方向遁逃。 卫长天豁然起身,张口大呼:“操啊,妖精要逃跑了!吕大哥,怎么还不追!”脚下一个打滑,若不是杨雪樱及时扶住,差些摔掉到地上。 吕洞宾不慌不忙,淡淡一笑,将手中的拂尘向上一抛,那拂尘在空中打了个旋,蓦然间拂尘银丝分散开来,化作无数银色小剑,分成三道,分别疾追狼魔、狼神、狼圣三人。 狼魔等三人正自奋力而逃,耳听得身后“咝咝”的破空之声,回头瞧去,只见满天俱是银剑打来,不由惊得肝胆俱裂。只这么微微分神之间,飞行之速登时一缓,那些银剑从体内一穿而过。 三人惨呼一声,由空中直坠落地,摔得身如泥酱,各自现出了原形。 围在树下的狼群似是觉出了不对,开始骚动起来。其间有不少野狼也经过修炼,只是时日方浅,变不得人形,但也有通了灵性,见吕洞宾出手之间便将三个同类狼精斩落云端,死于非命,登时掉头便跑。其余群狼不明其因,也随之开始四散奔逃。 吕洞宾目中寒光四射,周身隐隐泛起红光来,轻喝一声:“出!”背后长剑铮然作响,再次飞出剑鞘,悬在半空之中。这柄宝剑乃是通灵之剑,明白主人心意,剑尖向下,只待主人一声号令,便即攻击。 卫长天见群狼退走,情知这回性命无碍,抱住杨雪樱亲了又亲,随即回头冲吕洞宾大声道:“吕大哥好厉害啊!你杀死这三个恶狼,简直比易如反掌还要容易得多。我说你法力无边、天下无敌,说得总算不错罢!” 第29章 吕洞宾又是一笑,将拂尘收回到了左手中,右手捏个剑诀,向那宝剑一指,那宝剑“嗡嗡”作响,登时幻化成了数千柄相同模样的宝剑,剑雨缤纷,凌空下刺,只听得那数百群狼哀呜惨嚎之声不断,一只只被宝剑钉在地上,竟无一只活存下来。 吕洞宾这手剑法,乃是其师火龙真人所授的“天遁剑法”,当年他便是依仗着这“天遁剑法”使得群妖变色,众魔伏首,如今修成上仙,久历年岁,加之日日勤修,这套剑法更是威力倍增。 杨雪樱因哥哥被狼魔所害,恨极了这些野狼,眼见群狼伏诛,树下血流成河,惊惧之余,又不免有些害怕。而卫长天平素自诩胆大,但见此惨景,却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吕洞宾拂尘一挑,那数千柄宝剑重又归于一处,合成一柄,飞回鞘中。他按低了云头,飞行到树前,见了卫长天脸上的神色,不由笑道:“仙友,你见我杀伤野狼,心软了是不是?” 卫长天“咳咳”两声,道:“嗯……是……不是,这个……杀得好……杀得好啊!” 吕洞宾正色道:“狼性凶残。若是它们这些狼中再有修炼成形者,必还会去伤害百姓,为祸人间,是故我才将它们尽数灭除……所谓除恶务尽,便是此种道理了。仙友,据我推算,你以后行走世间时,必然会遇到诸多妖魔鬼怪,须要谨记此条才是。” 卫长天咧嘴瞪目,吃吃道:“你……你说我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妖怪?不是开玩笑吧,我的天,只这一次就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啊。嗯,这个……这他妈的可不太好玩。”顿了顿,向吕洞宾抱了抱拳,道:“吕大哥,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最好能施展个什么法术来,替我扫清前面的妖魔鬼怪,让他们别来烦我好不好?我……我下去给你磕头!” 他说做便做,抱着杨雪樱跳下树来,将她放在地上,双膝一曲,冲着空中便跪了下去,“咚咚咚”磕起头来,边磕边想:“他妈的,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贱皮了?唉,不管了不管了,贱皮就贱皮,还是小命要紧!再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跪女人!」,我跪的却是个男人,还是个男神仙。哈哈,求神拜仙,百姓们平日都肯这么做的,我拜拜也没什么不好。” 吕洞宾见他屈膝下跪,心中“咯噔”一跳,慌忙按下云头,落到地面之上,右手向上虚托,卫长天只觉一股绵绵软力由下而上,身子不由随之站起。 吕洞宾怔怔看了他半晌,脸色尴尬,道:“仙友,你……你这是……唉!”忽然间道袍一甩,竟也跪下给卫长天磕了几个头。 卫长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操,这位姓吕的老道不是疯了就是脑子发糊了,怎么反倒给我磕起头来?”想伸手去扶,无奈身子竟然动弹不得,“咦”了一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雪樱站在一旁,一会儿拿眼瞧瞧吕洞宾,一会儿又瞧瞧卫长天,心想这两人你给他磕头,他给你磕头的,当真是有些奇怪。 吕洞宾站起身来,说道:“行了。你给我磕三个头,我还磕你三个头,这回谁也不欠谁的,没事了。” 卫长天大为不解,道:“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不懂啊。” 吕洞宾道:“世间凡人,长者给晚辈磕头,那会折损晚辈的寿命。而咱们同为仙人,你日后的成就只怕还远在我之上,所以你给我磕头,虽然不能折我的寿命,但却能折损我的法力。嘿嘿,我现在把你磕给我的头还给你,我不欠你什么,那便对我的修为无甚妨碍了。” 卫长天恍然道:“噢,原来如此。我就说呢,你是个神仙,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给我磕头?喂,吕大哥,你说我以后会变成神仙,比你还厉害,真的假的?”双手互搓,神情大为振奋。 吕洞宾微笑点头,道:“此乃天机也。不过贫道敢打保票的……” 卫长天道:“打保票?那不就是打赌么?哈,那还不如赌银子呢。我如果成不了神仙,你输给我银子,要是我能成仙,我就输给你,怎么样?” 吕洞宾昔年未曾成仙之时,也喜好财色酒气,只是后来跟随仙人修道,这才强自戒掉。听得卫长天提起“赌”字,不由心中一动,随口道:“好,赌就赌!你说,赌多少银子?” 卫长天双手食指交迭成“十”字状,道:“少了没什么意思,就十万两罢!”心想:“要是我能成神成仙,那还不是金银财宝转眼就来?给你个十万两银子也没什么?要是成不了神仙,也能白赚了十万两银子,足够逍遥快活一段时日了。嘿嘿,横竖都对我有利,不赌白不赌!” 吕洞宾道:“好,一言为定,那就十万两了。仙友,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卫长天道:“反悔?什么话啊!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我卫长天为人厚道、诚实守信,反悔过什么事来?反倒是你,来无影去无踪的,你找我是容易得紧,我找你却是个难……嘿嘿……万一到时候找不到你了……嘿嘿……” 吕洞宾怔了怔,道:“那你说怎么办?” 卫长天侧头想了想,咧嘴笑道:“好办,咱们交换个信物各自收藏着。如果反悔,信物没收。”说着摸了摸腰畔,将那个装着人参野果的布包解了下来,道:“那,你不要小看了这些果子,可是有用得紧呢,吃一个就能长生不老、万寿无疆。” 吕洞宾接过一看,失声道:“人参果?这……这是镇元大仙的宝物,你如何得来的?” 卫长天洋洋自得,笑道:“镇元大仙?嘿,我跟镇元大仙是拜把兄弟,关系很不错的!那一次我到他们家里去喝酒,镇元大仙喝得醉熏熏的,结果他一激动,亲自爬到人参果树上,把那上面结的果子一古脑儿全摘了下来,打包送给了我。我操,有好几十个呢!我吃了十多个,还剩十多个。怎么样?这些果子押你那里当信物你总该放心罢。咦?你押什么给我?” 吕洞宾初时信以为真,后来打来包袱凝目细看时,不由哈哈大笑,指着卫长天道:“你啊你,亏我看得仔细,不然还真给你骗了。这些个果子虽与镇元大仙的人参果形状极其相似,但却比它小了许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哈哈哈……” 卫长天大是尴尬,搔了搔头,道:“怎么不是真的?他妈的,它以前是很大的,摘下来后不知怎么就缩水变小了。你不要?不要就算了,还给我。” 吕洞宾摇头苦笑,叹道:“好了,我看你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这个我就暂且收着。嗯,我给个你什么东西呢?” 便在这时,杨雪樱掩起小嘴来,在一旁咳嗽个不停。 卫长天走过去问道:“老婆,你怎么了?” 杨雪樱低声道:“要他的剑。”担心吕洞宾听到自己说话,又是一阵咳嗽。原来她到此前见吕洞宾那把宝剑变化莫测,能降妖伏怪,极是厉害,便想让卫长天趁机留下,真要遇到什么凶险,也可拿来做防身之用。 卫长天心道:“要把破剑有什么用?”见杨雪樱对自己眨了眨眼,目光中满是狡黠之意。他本是聪明之人,微微思忖之下,已明其意。 当下转过身来,走到吕洞宾背后,指指他背上斜插着的宝剑,笑嘻嘻地道:“吕大哥,你这把宝剑真是不错。这么往身上一背,走起路来横行霸道、威风凛凛的,谁见了不害怕?嘿嘿,反正你已是神仙了,碰到坏人施展法术就行,用不用剑也无所谓……你这剑就留给我罢。” 吕洞宾失声道:“你要我的剑?” 卫长天摇头道:“不是要,只是替你暂时保管着。到时候你履行了咱们之间的约定,我就把剑还给你,你也一样把果子还给我。嘿,瞧你紧张的,我又不是要把你这剑据为己有。” 吕洞宾道:“这把「火龙神剑」是我先师火龙真人所授,可斩除魔,威力无匹,我担心你有此剑在身,会被一干妖邪外道所觊觎,守护不住。弄不好……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的。” 卫长天道:“丢了性命岂不是正好,如此一来,我就再也休想做成神仙了,而你也就自然算输给我了。到时候你的这把剑也别想再要回去,另外还得输我十万两银子。哈哈,我要是小命不保,你可就赔大了。” 吕洞宾哭笑不得,思量之下,便将身上所负“火龙神剑”缓缓解下,交到卫长天手中,道:“仙友,你可千万要保管好了。” 卫长天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随手将剑抽出,胡乱挥舞起来,只觉寒光闪闪,微作龙吟,脱口叫道:“好剑!”至于此剑究竟好在何处,却是难以说清。 他不会武功,更未曾用过兵刃,又刺又削的耍弄了几剑,便觉有些无趣。瞥眼间见到两名白衣少女远远地站着,正向这边观看,于是便提剑跑了过去,对那高个子白衣少女道:“兔仙姐姐,多谢你……”又向她身侧的矮个白衣少女笑了笑,见她身材娇小玲珑,明眸皓齿,长得也极是清美,便道:“也多谢你……多谢你们两位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我卫长天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两名白衣少女似是对他手中之剑极为忌惮,向后退了两步,那高个白衣少女道:“小恩人言重了。我们姐妹虽非人类,却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礼。当初若非小恩人施手相救,我的内丹早已被狼魔取走内炼,今日也不能站在这里了,该谢的还是我。” 那矮个白衣少女眨了眨眼,道:“是啊,我姐姐说的不错。你是她的恩人,便也是我的恩人,我也要谢谢你的。”说着与姐姐同向卫长天裣衽施礼。 卫长天眼见两位清丽可人的美人对自己如此,一时间乐不可支,将“火龙神剑”插回到剑鞘之内,摆手道:“不用!不用!”正待上前相搀,趁势揩些油水,忽听得一声大声道:“呔!尔等异畜,见了本真人,还不快快伏首跪拜,现出原形!”回头瞧去,却是吕洞宾站到了自己身后,满面正气,双眼生光,紧紧逼视着两名白衣少女。 两名白衣少女虽然修炼成人,已具飞剑攻敌、腾跃升天之能,但吕洞宾却是天界上仙,法力高超,又以降魔伏怪出名,正是她们的克星。两人见了吕洞宾的仙貌,被他身上散出的仙气所压服,况且又有狼魔、狼神、狼圣三人被他诛灭在先,因此均是战战兢兢,低头不敢正视。缓缓伏首在地,变成两只雪白也似的小兔儿来,眼睛灵动生光,极是可爱。 卫长天只道吕洞宾要来取两只白兔儿的性命,忙挡身在前,说道:“吕大哥,这两位兔仙姐姐虽然不是人,但却也绝不像那些恶狼一般伤天害理、无恶不做……它们刚才还救过我的命呢。那,你就当给兄弟我个面子,放她们一马,以后咱们的赌约如果是你输了,我就少收你一万两银子!如何?” 其实吕洞宾并无诛灭两只白兔之心,他已经掐指暗算过,知晓两只白兔素无劣行,心想卫长天带着自己的“火龙神剑”,加之前途多难,便欲乘机收服两兔,让她们跟随在卫长天身侧,日夜相护。 他先是冲卫长天淡淡一笑,道:“仙友自请放心。”随即脸色威严,对那两只白兔沉声道:“本真人对邪魔歪道向来是不放过的,但念你们两个畜类修行不易,又无什么大错,便姑且放过你们。” 两只兔儿点头不已,眼中泪光泫然欲滴,想来是在答谢吕洞宾不杀之恩。 吕洞宾又道:“你们这些凡间畜类异物,苦心修炼数千载,最后不过是希望能飞升成仙而已, 但得偿夙愿者却是寥寥无几,难啊!嘿嘿,更有甚者飞升不成,便神形堕落,就此入了妖魔邪道,与上界灵神仙士相抗,可惜!可恨!”向卫长天看了一眼,接着道:“本真人见你二人不害生灵,诚心向善,愿为你们指点迷津。你们如能誓言竭守,笃诚一心,日后定可修成正果,步登仙界……你们可愿意么?” 两只白兔儿闻言之下,竟“吱吱”作声,显然欢喜难禁,又是点头不迭。 吕洞宾道:“好了,既如此,你们二人就现出人身来说话罢。” 两只兔儿轻轻翻滚身子,卫长天、杨雪樱只觉眼前一花,眼前又是两名光**人的美貌少女。 卫长天道:“哈,你们两个兔仙姐姐变成了白兔儿很可爱,变成了人更加的讨人喜欢,好啊!” 杨雪樱小嘴儿一撅,心中不乐,轻轻唤了声道:“相公!” 卫长天道:“怎么啦?” 杨雪樱白了他一眼,心道:“哼,瞧你那个色迷迷的样子,见人家两位姑娘生得美,心里就开始发痒了。还当着旁人的面,说话这样……这样口没遮拦?也不怕惹人家笑话!”心里虽如此想着,但又怎能说得出口? 吕洞宾青年时风流洒脱,也喜好风雪之事,就连成仙之后也曾「三戏牡丹」,他既是过来之人,侧眼斜睨之下,便知杨雪樱生出了醋意,不由暗叹:“我这位小仙友固然是仙途无量,少有能及,而此后所遇桃花之劫也是天界诸仙中绝无仅有的了。嗯,天界中有「福、寿、禄」三仙,难道这小仙友以后会是个「色仙」不成?” 卫长天见两名白衣少女肃立在侧,低头垂首,知道她们还是害怕吕洞宾,便道:“好啦,好啦,大家都认识啦,都是朋友啦,何必再紧紧张张的?放松点,放松点。对了,吕大哥,你叫吕洞宾对不对?我叫卫长天,咱们两个不用相互介绍了。嗯……倒是这两位兔仙姐姐的尊姓大名还未请教……” 那高个白衣少女恭声道:“我们平素里都是以姐妹相称,很少用到名字的……小恩人要叫的话,就叫我白素素、叫她白真真……” 卫长天大声道:“素素、真真……好名字啊,好名字啊!” 白素素低声道:“我们自己胡乱起的名字,多谢小恩人夸奖了。” 白真真性格开朗,活泼可人,不似白素素一般温婉娴静,她剪水双瞳瞟了瞟卫长天,抿嘴笑道:“小恩人,你的名字也很好啊。” 卫长天笑道:“我的名字?哈哈哈,是很好听。卫长天……卫长天……为什么是疯子?” 白素素、白真真听他说的有趣,不由莞尔而笑,只是有吕洞宾在侧,不敢笑出声来。 杨雪樱想起与卫长天初见面时,他也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忍不住也开心而笑。 忽见吕洞宾脚底生出一团云彩来,身子升到半空中,朗声道:“你们两个也上来。我为你们指点迷津之途、正果之道。”此言自是对白素素、白真真所说。 卫长天大不以为然,心道:“操,什么秘密的事儿,还不肯让我听见,真是岂有此理!哼,不听就不听,你求我听我也不想听呢,好稀罕么!”当下拉着杨雪樱反向走了一阵,远远地仰头上望。 只见白素素、白真真足尖一点,也升到空中,只是却比吕洞宾低了一个身次。 吕洞宾拂尘轻扬,忽而疾言厉色,忽而展颜舒眉,与白素素、白真真说了一阵子话。二女唯唯诺诺,不住点头。 由于隔得太远,卫长天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之心,偷眼上望,正瞧见吕洞宾将几件物事交到白素素手中,不由喃喃道:“搞什么鬼呢?是不是姓吕的老道推算出自己要输,又不好意思当面承认,于是便将十万两银子让两位兔仙姐姐转交给我?嘿嘿,十万两银子……他给的一定是银票了。” 杨雪樱道:“你想得挺美!人家既然是个得道的大仙,一切因果自在预料之中。说不定你以后真的就成了神仙呢……呀,那你岂不是要输了?”说到此处,不由脸现忧色,道:“相公啊,你们赌的是十万两银子,你……你输了后,到哪里弄这么多银子去?” 卫长天道:“你怎么胳膊肘子向外拐,说话向着别人?想当年你相公我横行赌场,所向披靡,哪曾输过?”又道:“你是不是见我穿得破烂,认为我没银子是不是?嘿嘿,告诉你,我老爹做了一辈子生意,家资何止十万?等过几天回到咱们家后,我保管让你大吃一惊,佩服得五体投地,抱着我激动大叫:「哇,相公,这可真是太好啦,你们家钱好多啊!我嫁给你真是太高兴啦!」” 杨雪樱忍俊不住,“扑哧”一笑,啐道:“呸!我激动什么?才不稀罕你的银子呢!”脸上神色忽而一黯,幽幽道:“相公,我真的害怕你会输了!” 卫长天看了她几眼,突地指着她哈哈笑道:“你呀你,你的小鬼心眼儿我还不知道?你怕我输,并不是担心我拿不出那十万两银子,而是怕我成了神仙,飞到天上去,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变成个寡妇了……哈哈哈……猜对了!猜对了!” 杨雪樱眨了眨眼,眼圈儿一红,扑到他的怀中道:“是啊,我是这么想的。相公,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不许你离开我!你……你可一定要赢!一定要赢!”说着竟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 卫长天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乖乖好老婆,不要哭啊!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横行赌场,所向披靡,现在还不知道「输」字该怎么写……我当然能赢!嗯,不过……这么个……”他对“神仙”始终充满好奇之心,倘若真有机会去做,哪舍得轻易放弃了?便道:“不过你放心,就算我真的输了,真的成了神仙,也决不会对你置之不管的。那时我法力无边,索性把你也变成神仙,咱们夫妇双双上天做神仙去,逍遥快活,畅游四方,快哉快哉!” 杨雪樱想了想,终于破涕为笑,埋首在他怀中,双臂将他紧紧抱住,柔声道:“我不管你是上天是入地、是做凡人还是当神仙,只要你不丢下我就行。” 第30章 卫长天耳中听得她的软语细声,捧起她的俏脸来,低头吻了一下。 忽听得身侧有人说道:“白素素见过主人!”“白真真见过主人!” 卫长天侧头去看时,只见白素素、白真真不知何时已到了地面之上,正跪在自己面前,说道:“两位免仙姐姐,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你们叫我主人?” 白真真抢着说道:“纯阳真人有心点化我们,要我们此后跟随在主人左右,日常殷勤服侍,保护主人安全,不得有半点疏漏懈怠。” 卫长天倒吸了口气,与杨雪樱面面相觑一阵,说道:“娘的,那吕老道安的什么鸟心……咦,吕老道跑哪去了?” 白素素道:“纯阳真人已回了天界仙府。”顿了顿,又道:“真人临走留下了几件东西,命我们交与主人。”说着将一个大包袱递了过去。 卫长天伸手接过包袱,放在地上打开来一看,只见有一本古黄色的书籍、一个钵孟大小的葫芦,自己的那个包着人参仙果的破布包也在里面,伸手一摸,仙果也还都在。 他惑然不解,喃喃道:“这老道真是奇了怪了!我拿了他的宝剑,他却不要我的果子,还倒贴了一本书、一个葫芦。他这买卖是怎么做的?”饶是他机灵精怪,却也想不通吕洞宾此欲何为,便问道:“两位兔仙姐姐,这……” 白素素道:“小恩公,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主人了,再不能……再不能「兔仙姐姐」的这么叫!请主人以后叫我们素素、真真。” 卫长天连连摆手,笑道:“你们倒还把那道士的话当真了?什么煮人、炸人的,他一定是跟你们开玩笑呢。嗯,素素、真真……还是「兔仙姐姐」叫着又好听又顺耳?两位兔仙姐姐,你们站起来啊。” 白素素、白真真面现不安之色。白素素道:“主人,你难道嫌弃我们是异类,瞧我们不起么?” 卫长天道:“哪里话!我根本没这个意思啊。” 白真真道:“纯阳真人跟我们说了,主人日后多灾多难,要我们在身边好生守护着,如果主人有了任何的差池,他定会重重惩罚我们。我与姐姐虽然不济,却也会些手段,恳求主人答应让我们跟随左右,否则……否则我们便长跪此地,再也不站起来了。” 卫长天道:“不妥!还是有些不妥!”说着一手一个,欲拉白素素和白真真起身,无奈却是拉之不动,果然有「你不答应,我们坚决不起」之势。 女人家心肠最软,杨雪樱虽对白素素和白真真怀有“戒心”,但见她们容貌清丽,我见犹怜, 又想起吕洞宾此前也说过卫长天以后会遇到诸多妖魔鬼怪,侧头想了想,拉了拉卫长天的胳膊,轻声劝道:“相公,既然是那位道士真人让她们跟着你,总是有他的道理,你就……就答应了她们吧。” 其实卫长天能得两美相陪,哪能不愿?只是当着杨雪樱的面不好立时答应,这才欲迎还拒,听得她先自开口依允,心中登时大喜,便趁机顺水推舟,叹道:“唉,好了,既然老婆你都如此说,我不答应还是个东西么?不过……我可先说好了,以后我要是上不了天,成不了神仙,你们可不能来怨我,找那吕老道算帐就成了!你们……素素、真真,你们站起来罢!” 白素素、白真真互视一眼,显然欢喜已极,齐声道:“主人、主母在上,请受我们姐妹一拜!”说着又磕了几个头,这才站立起来。 杨雪樱听到“主母”二字,先是怔了一怔,随即知道是称呼自己,芳心窃喜,心想她们这样一叫,固然是对自己尊敬之意,更是认同了自己是卫长天的妻子,对两女愈加喜爱。 卫长天蹲下身子,拿起地上包袱内的那本古黄色的书籍,只见封皮上写着四个拐弯转角的小字,字形结构甚是繁杂,他本就识字不多,瞪眼看了半天,却哪里认得出?便去问杨雪樱:“好老婆,来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杨雪樱脸皮薄嫩,听他如此亲昵称呼自己,不由脸飞红霞,向着那书皮上瞟了一眼,道:“是「纯阳宝笈」。” 卫长天皱眉道:“「纯阳宝笈」?吕老道给我这个干什么用?要是换成「纯金宝笈」的话,我就笑纳着了。我家里书多得是,不要这个。”随手一甩,将那“纯阳宝笈”扔到一旁的地上。 白真真慌忙跑过去将书捡回,道:“主人,这书有用得紧,可不能丢了。” 卫长天毫不在意,随口道:“那你先帮我收着罢。”拿起葫芦来,轻轻摇动,听得里面微微响声,不由好奇心起,心道:“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轻轻拔去塞子,一股清香飘入鼻端。他将葫芦稍稍倾斜,几粒金黄色的药丸滚入他手掌之中,清香之味更浓。 白素素、白真真秀目生光,满脸钦慕之色,似乎知道那些药丸是极好的东西。 卫长天皱眉道:“我没病没灾的,姓吕的给我这些药丸干什么?” 白素素道:“主人好福气。纯阳真人送的之些药丸乃是仙家宝物,叫「紫罗金丹」,寻常百姓吃得一粒,可体健身康,长命百岁。若是我们修仙之人吃下一粒,可以抵作十年苦修之功。” 卫长天看了看葫芦大小,估算其内可装下近百粒药丸,说道:“一粒抵十年,十粒抵一百年,一百粒的话就能抵上一千年的修炼了。哇操,真这么有用?素素、真真,你们刚才给我磕了头,认我作了主人,我就把这个葫芦送给你们民,当作见面礼。” 白素素、白真真齐齐吃了一惊。白素素道:“主人,这个我们万万不能要!” 卫长天让了几次,见她们面色惶恐,拒不肯收,只得将葫芦收了起来,道:“我知道了,你们怕那姓吕的道士,不敢要。嗯,那这样罢……”俯身将包袱内的人参仙果拿出,续道:“这些果子是我的东西,现在我来作主,都送给你们了。哪,你们再要推辞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白素素那次被狼魔所伤,幸得卫长天相救,当时就是吃下了这么一枚仙果才得伤愈,并且修为平空增加了近百年,知道这些仙果功用比起那「紫罗金丹」来有异曲同工之妙,见卫长天要送给自己姐妹,欲待不收,又恐卫长天当真恼怒,想了想,便接过包袱。 她附在白真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白真真大喜过望。两人再次跪到卫长天面前,齐道:“主人如此相待,我们姐妹感激不尽。” 卫长天笑道:“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个什么?起来,起来。”杨雪樱走上前去,将两女扶了起来。 眼见日倚西山,已是黄昏时分,卫长天道:“今晚不走了,咱们一起到茅屋中休息。”说着将地上的包袱包好,用“火龙神剑”挑着,左手拉了杨雪樱,当先向茅屋那边走去。 白素素道:“主人、主母先去屋中歇息着,我们姐妹去办些事情,随后就到!” 卫长天道:“知道了,你们快些过来,咱们几个好好聊会儿话。” 白素素应了一声,向白真真使了个眼色,两人纵身飞起,化作两道白光遁去。 卫长天与杨雪樱走到东侧的茅屋门口,杨雪樱见哥哥杨剑的尸体残缺不全,惨状不堪入目,不由触景生悲,不忍去看,扑在卫长天怀中“嘤嘤”而泣。 卫长天被她泪水打透了肩头,知她极是伤心,便把她扶到中间的茅屋里坐下,道:“小樱, 杀哥的那头恶狼已经死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等会儿素素、真真回来了,我让她们把你哥埋了,让他入土为安。” 杨雪樱不置可否,只是不停哭泣。卫长天虽然玩世不恭,但此时此际,却也心绪黯然,不停柔声安慰杨雪樱。 过了片刻,两道倏然而至,落到茅屋之前,却是白素素和白真真。 两人窃窃而言,欢欢喜喜的走到屋内,见了卫长天与杨雪樱的神情时,不由齐齐一怔。白真真轻声道:“主人,你们这是……” 卫长天吐了吐舌头,拍拍杨雪樱的后背,道:“好了,乖,不要再哭了。”站起身来,走到白真真与白素素身前,低声将杨剑被害的略略经过说了一遍。 白素素、白真真大为同情,也过去说些安慰之语,道:“主母,主人有情有义,相信会待你更好的。你要放宽了心才是。”杨雪樱想是哭得累了,伏在桌上,声音渐渐低弱下来。 卫长天见两女手中各自拿了个发光的物事,奇道:“咦,那是什么?” 白真真摊开了右手,掩不住脸上的喜意,说道:“是内丹。我这两颗是狼圣和狼神的,姐姐手中的是狼魔的……” 卫长天喃喃道:“内丹?”忽然间似有所悟,道:“内丹跟元阳有关系么?” 白素素微一思忖,缓缓道:“似我们这样修炼时间久了,体内便可结成丹状之物,能吸纳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至于元阳么……就是……就是男子体内的精气……” 卫长天道:“啊,我明白了,那个狐狸精千方百计要吸取我的元阳,一定对她极为有用的。” 白素素道:“是了,修炼者都懂得「采阴补阳、采阳补采」之术,银玉圣狐乃是阴性,是故要取主人你的元阳以为己用了。” 卫长天道:“这么说来,男人有元阳,女人就该有元阴了。” 白素素微微一笑,道:“主人说的对。如果先自炼成了内丹,再跟自身的元阳或元阴合融同修,日旷时久之下,就能炼出「元婴」来。「元婴」可以摆脱肉体的禁锢,游走于身体之外,但是却要受时间所限,最多不能在体外超过七日……” 白真真接道:“如果再以「元婴」修炼,就能够进而修成「元神」,真正的成为自己的身外化身。” 卫长天道:“身分化身?那不就是分身术么?” 白真真道:“反正差不多。元神与自己相貌一模一样,不过开始时身子会很小,后来便愈来愈大,待得功行圆满之时,简直就是另外一个自己了。如果你的肉身被损毁或伤害时,你体内的元神便会再造出一个身子,炼成元婴、元神……如此循环往复,就可跳脱出三界五行之外,不受生死所限。” 卫长天道:“照你所说,如果炼成元神的话,就成了不死之身,那……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白真真点了点头,喜滋滋地道:“主人,我跟姐姐吃了这几个内丹,再加上你给的仙果,功力一定会大大增加……” 卫长天道:“那好啊,你们加把劲,争取多炼出几个元神来?” 白素素叹道:“主人有所不知,我们修炼至今,内丹还未能大成,离「元婴」之境还差了很远,更莫说「元神」了。就是「纯阳真人」那么厉害的仙人,也不过才「元婴」初成而已。” 卫长天道:“怪不得你们那么怕他呢。嘿嘿,吕老道说我以后会比他厉害,难道我能修成「元神」?我操,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白素素、白真真齐声道:“一定是真的。愿主人早日修成「元神」,登临天界,与日月同在、天地同寿!” 卫长天心中大乐,“嗯”了一声,忽地想起一事,道:“素素、真真,我想麻烦你们一件事情?” 白素素、白真真齐声道:“主人有事只管吩咐!” 卫长天回身看了杨雪樱一眼,道:“你们出去看看哪个地方的风水好,然后把小樱哥哥的尸体弄去埋了,成不成?” 白素素道:“这个好办。主人,我们这就去。” 两女常年隐伏于山中修炼,对于山中的情形再是熟悉不过,过不多久,便寻了个绝佳的地址,用长剑掘了个深坑,将杨剑的尸骨埋下,回来向卫长天复命。 卫长天见她们两人如此快法,不由大感惊诧,道:“埋好了么?这么快!” 白真真道:“这点小事要是浪费半天功夫,岂不叫主人笑话?主人,你跟主母一起去瞧瞧埋得怎么样!” 卫长天道:“好啊。小樱,咱们走。” 四人来到埋葬杨剑之处,卫长天见四周有山有水,环境清幽静雅,不由连口称赞。 杨雪樱看着那片隆起的土石丘,心想哥哥从此长眠于地下,与自己人鬼殊途,自然又免不了一番悲切恸哭。 四人在杨剑坟前伫立良久,直到夜幕降临,圆月悬空,这才返回到茅屋之中。 其时白素素、白真真已将西侧屋内清理干净,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迹杂秽之物,道:“主人、主母,请休息罢。”说着退出到中间的茅屋之内。她两人修炼千年,已无须睡眠,各自将狼妖的内丹吞下,闭目打坐,潜心练功。 若换作平日,卫长天与杨雪樱这等美女共处一室,定然会心猿意马,难以自持,但此刻杨雪樱尚自沉浸于亡哥的悲痛之中,精神恍惚,他纵有“色心”,也无心情去做。 他让杨雪樱躺到床上睡下,自己坐在她床边跟她说话。过不片刻,杨雪樱便即沉沉睡去。 月光如水,由茅屋顶处的破洞直泻入内,映在杨雪樱俏脸上,愈发显得粉嫩雪白。她气息微喘,胸膛起伏,嘴角处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睡姿竟是如此甜美,跟日间那个哭哭啼啼的泪美人儿简直判若两人。 卫长天禁不住俯身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接着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自己一定是被杨雪樱的悲情所染,以至于心绪难安,闷闷不乐。 他和身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的难以睡着,便索性起身,缓脚走出屋外。只见中间的茅屋屋门大敞着,白素素、白真真两人分别盘坐于东西两侧的地面上,满面苦容,身上忽而现出白光,忽而又现乌光,或是两道光彩同时出现,此明彼暗,交缠纠错,似乎在两人体内进行着激烈的交战一般。 卫长天大为吃惊,认为两人遭遇了什么不测,正想出声招呼,忽见两人身上白光大盛,渐渐将乌光压制下去。那股乌光渐弱渐弱,终于再不显现。两人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许多,长长出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卫长天走进屋内,奇道:“你们两个刚才干什么呢。身上一闪一闪的。” 白素素与白真真慌忙起身。白素素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道:“主人,你还没睡么?我们姐妹在炼化狼魔他们的内丹呢。” 卫长天道:“炼化内丹?” 白真真道:“就是吸取他们内丹中的灵气,融入到我们内丹之中,这样可以大大增加功力。主人你瞧!”张口吐出自己的内丹来,那内丹在她面前飘飘荡荡,有如樱桃般大小,晶莹如玉。 白真真原来的修为只有八百余年,此刻得了狼神、狼圣两妖的内丹之助后,功力猛涨一倍。她秀目一睁,那内丹升到半空之中,突然间白光四射,映照整个山谷如同白昼。 卫长天仰首上望,叹为观止,赞道:“好啊,真真,这就是你的内丹么?跟个夜明珠似的,真是好看!” 白真真收回内丹,道:“主人,你还没看过我姐姐的呢,她那个比我的大多了。姐姐,你也拿出来耍耍啊。” 白素素眉头微蹙,道:“妹子,快别胡闹了!万一引来了什么厉害的魔头,又要麻烦!” 卫长天此前差点丧身于狼魔的手中,想起来尚自心有余悸,便道:“是啊,以后有空我再看!唉,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他妈的今天有点烦心,老是睡不着觉!” 白真真道:“那可正好!咱们现在就开始练剑。” 卫长天精神一振,道:“好啊,你们练剑,我在一旁瞧着!” 白真真笑道:“不是我们练,是要来练的。” 卫长天道:“我……我练?真真,你开什么玩笑,我可不会耍。” 白真真道:“就因为你不会,所以才要你练的……”说着拿出一本古黄色的书来,正是那本“纯阳宝笈”,续道:“纯阳真人走时留了这本书,要我们姐妹督促你勤加练习,并说只要你练成了飞剑之术,便能够斩妖除魔,再不怕它们前来侵扰了。唉,这书里面可都是纯阳真人的毕生修真精要,世间的修真之士若能看上一眼,那便会得益匪浅了。” 卫长天亲眼见过吕洞宾的飞剑之术,轻而易举地便将狼魔等三妖斩于剑下,实是厉害无比,不由心中大动,说道:“那好,咱们三个一起练。你们教我!” 白真真喜道:“真的?姐姐,太好啦,主人让咱们也练!” 白素素却缓缓摇头,道:“不行的,纯阳真人不是说过么,这书只能给主人一个人看。如果我们擅自练习,惹怒了真人,你想想会怎样?唉,妹子,你把书交给主人,让他先瞧瞧。” 白真真“嗯”了一声,撇了撇小嘴,不情愿地将书递给卫长天。 卫长天接过来随便翻了几页,幸好只有封皮上用的是小篆字,书内的字体却是标标准准的小楷,他学识浅薄,有些字认不出来,搔了搔头,道:“操啊,我字认得少,跟个睁眼瞎子差不多,这书一定是看不懂的。还是你们教我的好,不然我可不练!”将书一合,塞入怀中。 白素素默然半晌,突然间屈膝跪了下来,道:“主人,求你不要为难我们了!纯阳真人之意,非但要我们保护你的安全,还要我们督促你练成飞剑之法,什么时候练成了剑法,才能离开这山谷。如果……如果主人执意要走的话,那我们姐妹也不敢阻拦,只是纯阳真人必不会饶恕我们的。与其被纯阳真人处罚,受那百般苦楚,倒还不如……还不如我们现在就自行了断……”说着目中泪水盈盈欲滴。 白真真见姐姐如此,便也随之跪下,道:“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主人是个大好人,怎么会为难咱们?主人,你说是不是?”她虽然修炼已近千年,但言谈举止却如同一个未谙世事的少女一般。 卫长天见白素素脸上的神色凄楚决然,心想:“自行了断?我操,那就不是自杀么?嗯,看她的样子,如果我不答应,没准儿她真会拿剑抹脖子呢。不行,这样美的出水的小美人,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你自杀?”一拍胸膛,道:“他妈的!练了!来啊,今晚不睡了,咱们现在就开始练!” 第31章 白真真一跃而起,抓住卫长天的双手,喜道“真的?”见卫长天微微点头,又侧头对白素素道“姐姐,怎么样?我就说呢,咱们主人是个大大的好人!” 白素素缓缓站起,亦是满脸喜悦,道“多谢主人成全!” 卫长天被白真真抓住双手,只觉触处又柔又软,温如暖玉,低下头来看时,见她手掌莹洁生光,十指纤长,宛若春葱剥成,禁不住发干,抬起手来放到鼻端猛力嗅了一下,吃吃笑道“你们主人当然是个好人了!简直就是古往今来、并世无双、天字第一号的大好人!嘿嘿,咱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饭同吃、有床同睡……” 白真真“扑哧”笑出声来,任由卫长天拿着自己的小手又嗅又摸,也不抽回,说道“主人,你可真逗!你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饭同吃」倒还罢了,「有床同睡」却不成!嘻嘻,你就不怕我们那个主母吃你的醋么?” 卫长天怔了怔,随即笑道“不会!男子汉大丈夫心胸狭窄固然不好,女子也应该心宽些才对。再说我们只是口头夫妻,还没正式拜过堂呢。” 白素素抿嘴而笑,说道“主人不要忘了,你们虽未正式拜过堂,但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对一个女儿家来说,可是看作比生命还重要的事情啊!我看主母的样子,已经把主人当做了至亲至爱之人,主人也应该对主母加倍疼爱才对。” 卫长天道“到底你们都是女人,一个鼻孔出气!唉,小樱是我老婆,疼爱她是应该的!不过么……你们两个我也要疼爱的!嘿嘿……” 他这话说的极是露骨,白素素与白真真哪能听不出其中之意?均是俏脸飞红。 卫长天看在眼内,不由哈哈一笑,道“我先去把剑拿出来。”当下蹑手蹑脚回到茅屋内,见杨雪樱兀自睡得香甜,禁不住微微一笑。自桌上拿起“火龙神剑”,又轻轻退了出去,冲着白真真、白素素摆了摆手,示意走得离茅屋远些,以免打扰了杨雪樱睡觉。 三人走到林子边,卫长天将“火龙神剑”斜靠在自己身上,由怀中拿出“纯阳宝笈”来,说道“这怎么练法?就看着这本破书练么?” 白真真道“不错。纯阳真人虽不让我们看书,但却说了书中所记载的大致内容。他说前面是导引行气之法,若能领会勤修,当可腾空飞举,修行深了,更能腾云驾雾,逍遥天宇;后面是驭剑之术,其间犹以以「天遁剑法」为最……主人刚才也见识过「天遁剑法」的厉害了……” 卫长天道“我?”想了想,恍然道“啊,姓吕的杀掉三只恶狼,用的想必就是什么「天遁剑」法了。”白真真点头称是。 卫长天精神陡振,摸了摸“火龙神剑”,道“他施展出法术来,这把剑就能在空中飞来飞去,又能变成几百几千把剑胡射乱刺,真他妈的顶厉害!哈,我要是练成了,那岂不是天下……”“无敌”字未说出口来,已想到姓吕的道士早就会了这套剑法,自己纵然练成,也多半打他过,那么“天下无敌“自是不可能了,便改口道“那岂不是天下除了姓吕的,就数我卫长天厉害?” 白真真笑道“那是当然了!到那时候再遇到狼魔这样厉害的对手,不用我们姐妹相帮,主人一个人就能收拾他们!” 只听得“铮”的一声,卫长天将“火龙神剑”拔出剑鞘,想象自己手持宝剑,威风凛凛的英雄模样,一时间兴奋不已,“哇哇哇”的大叫着,将宝剑胡乱舞弄了一阵。虽说舞得没有章法,但他体内已积聚了数百年的真力,宝剑过处,“嗡嗡”声响有如雷鸣,剑尖锋芒隐隐吐现。 这把宝剑原属于仙家神器,有镇妖制邪、威慑异类之用,白素素、白真真心生畏惧,缓缓向后退开。 第十九章纯阳宝笈(下) 卫长天还剑入鞘,放在身前地上,“嘿”的一声,一屁股坐下,拿了“纯阳宝笈”在手,见白真真、白素素离自己甚近,便叫道“喂,你们走那么远干什么?我现在开始看书了,有不认识的,还得向你们请教呢。” 两女互视一眼,齐声道“来了。”走到近前,分别站在左右两侧。白真真道“主人,我们帮你护法,免得有什么东西来打扰滋事。你自己看书,遇到有不认识的字,你用手在地上照着写出来,我们教你。” 卫长天叹道“你们两个啊,唉,真是有些犯傻!反正那姓吕的道士又不在这里,你们就是跟我一起练了这书上的东西,他又哪里知道?来吧,一起练!” 白真真“咯咯”一笑,道“主人,你也有些犯傻了!那纯阳真人乃是上仙高人,早就练成了「天眼」、「地耳」之术,要是施展起来,千里以内的事情绝计瞒不过他的耳目。我们虽然有心,却哪敢去看?再说了,他这些心法真诀乃是出自道家正统,博奥精妙,我们旁门左道是练不得的。”她所说之话,前面几句是她自己所知道的,而后面几句却是此前听姐姐白素素所说。 卫长天听得明白,大叫可惜,道“原来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你们了。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厉害的旁门左道法术,我帮你们弄来,让你们去练。” 白素素、白真真齐声道“多谢主人!”言毕,将头扭开,再也不跟卫长天说话。 其时月近中天,月光圆如银盘,极是明亮。卫长天盘坐于地,翻开“纯阳宝笈”,细细看了起来。 以他平时的性情,看书是件再难受不过的事情,但既知手上这本非同一般,练了后能“腾云驾雾,斩妖除魔”,不由勾起了兴趣。 他目力极好,又有月光映照,因此书中之字看得一清二楚。本以为仙家宝书,定然是难解难懂,不想翻看了两页,其间纵有不认之字,一带而过,竟也能看得懂、悟得通了,根本不须去问白素素、白真真两人。 欣喜之下,兴致更增,身心俱都沉浸于书中,浑然忘记身边还站得有两个美丽的少女。 哪消片刻时间,他便将前部分的导引行气之法看完,放下书来,闭目存想一遍,然后依法施为,忽觉丹田中升起一股气流,在体内各处游走。如此反复游走数遍,那股气流愈来愈强,行速愈来愈快,最后直若波涛汹涌,难以遏制。 他心中一慌,忙以运用导气之术,双拳握起,将那股强劲气流引向双臂,直透拳端,“啊”的一声大吼,双拳击出,两个铁锤般大小的青光贴地飞出,疾若奔雷,直击向前方那片树林。青光过处,数十棵耸天古树登时干折枝断,繁叶纷飞。 白真真、白素素先是一惊,随即目露喜色。 卫长天一拳击出,低头细思片刻,突然间似有所悟,试着又击出几拳,那些青光圆球忽大忽小,劲道有强有弱。他以前遇到危险之事,总是不分轻重,全力出拳,因此往往闹出人命,但看过了“纯阳宝笈”之后,茅塞顿开,已能够自由控制劲道的大小,收发自如。 白素素见他拿起“纯阳宝笈又往后翻看,禁不住问道“主人,前面的你都看完了么?” 卫长天也不抬头,只道“完了,完了。我还认为什么也看不懂呢,想不到竟是这般容易。嘿,我上私塾时学的东西可都比这难多了!” 其实这书真若拿给普通人看时,只有冥思苦想的份儿,绝然不会提到“容易”二字。但卫长天原身乃是“极乐天尊”,虽然十万年前与“魔尊”一战,形神被击散在三界之间,但冥冥中自有天定,他神魄散入人间的那部分,历经数万年后自行凝聚在一起,投入凡人之体,结成肉胎,由人界重生。有朝一日逢得机缘,形神合聚,他便可回复真身,再成无上法力。 “极乐天尊”十万年前法力绝高,又喜结朋纳友,涉猎各家仙术仙法,在三界之中屈指可数,如今虽然真身不在,法力无存,但脑中却存有余忆,看起吕洞宾所留的“纯阳宝笈”来,竟有似曾相识之感,轻车熟路,畅快顺通。 白素素惊叹不已,道“纯阳真人所言不错,主人果然是有仙缘之人。”身子一闪,化作一道白光飞回茅屋之中,回来时手里着那个大葫芦,对卫长天道“主人,你虽然会了行气导引之法,但功力尚浅,难以驾驭住「火龙神剑」,也施展不了「天遁剑法」,须得将这「紫罗金丹」吃了,以增功力。” 卫长天道“这药丸闻着挺香,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有没有我家的果品好吃?”接过葫芦,拔开塞儿,在手中倒了一大把,约有二、三十粒之多,便欲往嘴里放。 白素素忙道“不能吃这么多。” 卫长天道“怎么了?吃得越多,功力不就增加的越多么?我操,那姓吕的也真不够意思,就只给了一葫芦,连牙缝儿都塞不住!” 白素素摇头道“不是这般吃法。主人,纯阳真人交待过,这药丸一次只得吃得十粒,一天只吃三次,然后再去看书,修炼那“天遁剑法”。待得药丸吃完了,功力可增千年,“天遁剑法”自然也能使得了。” 卫长天道“一次只吃十粒?真他娘的麻烦!一古脑儿全吃完岂不省事了?”虽然如此说,但还是只吃了十粒,其余又塞入葫芦之中。只觉满口生香,身心俱爽。 吃下“紫罗金丹”后,他将葫芦抛给白素素,兴致勃勃地去看“纯阳宝笈”中的“天遁剑法”。 不知不觉之间,圆月西沉,天交五更,东方天际已有些微明。此时卫长天已将“天遁剑法”的运剑真诀牢牢记住。 他心痒难搔,欲试上一试,便凝神聚意,抱守元一,口中默念真诀。那“火龙神剑”是上古灵宝,被他用真诀法力催动,无人相扶便自行竖立,剑身一晃,宝剑直似要脱出剑鞘飞出。 卫长天大喜,欲像吕洞宾击杀狼魔三妖一样,使得“火龙神剑”在空中飞行。但试了几次,那“火龙神剑”最多只是露出一半剑身,下面似有磁石吸住一般,竟再也无法由剑鞘中脱出,更别说什么“空中飞行”了。 他大是沮丧,骂道“姓吕的一定是存了私心,怕我学会剑法超过了他,所以就弄了份假的「天遁剑法」让我练……操他妈,狗屁剑法!” 白真真听他言语粗俗,不由抿嘴轻笑,脆声道“主人不要着急,「火龙神剑」飞不出剑鞘,是因为你的修为不够。素素姐刚才不是说过么,你将纯阳真人留下的葫芦里的「紫罗金丹」吃完后,修为就能大增,这才能驾驭宝剑,施展飞剑之术。练到厉害处时,千里之外都能取人首级。” 卫长天长吁了口气,也笑道“晓得了。我刚才是说着玩呢,不知道有没有被姓吕的偷听到!嗯,要吃完那些什么金丹,可要等个三、四天呢?” 白真真道“三、四天也没什么,眨眼间就过去了。” 卫长天道“是了。”他原是嫌空谷寂寞,郁闷无聊,但此时练剑练出了兴致来,何况身边又有三美相陪,便也不如何的急着出谷了。 忽听得白素素道“主人,主母出来了。”卫长天扭头瞧去,见杨雪樱正疾步向自己这边走来。 他迎上前去,远远张开双臂,大声道“老婆,你起来啦!快过来,让相公抱上一抱,亲个嘴儿。”他戏侃之言说得惯了,根本不顾忌白素素与白真真在旁。 杨雪樱眼圈发红,走到他身前忽然站定,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忽然间嘴一撇,扑到卫长天怀中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白素素、白真真见她一大清早便哭哭啼啼,不由相顾愕然。卫长天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思忖之下,只当他还是为了哥哥之死,心想人都已经死了一天,你也哭了整整一天,怎么到现在还是“哭犹未尽”?便道“好了好了,再哭眼泪都哭干了。小樱,你又想你哥哥了是不是?走,我陪你到他坟前看看去。” 杨雪樱泣声道“我刚才……刚玉做了个梦……” 卫长天一怔,道“做梦?”随即笑道“知道了,你做的一定是个恶梦!哈哈,瞧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恶梦想来是很吓人的……是梦到被毒蛇咬了,还是梦到被恶人占了便宜?……” 杨雪樱摇头道“不,我梦……梦到你了。” 她此言一出,白真真“咯咯咯”的笑出声来。白素素也是忍俊不住。 卫长天嘿嘿笑道“梦到我?我……我对你做什么了,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心道“不错,我是对你动手动脚过,不过那是因为喝了狐狸精的……那个什么淫酒,非人力所能抗也,你不至于连做梦都还记着吧。” 杨雪樱听到他们三人的笑声,便也不再哭了,脱离了卫长天的怀抱,抹干眼角的泪水,臻首低垂,小声道“我梦到你……”偷眼瞟了瞟白素素两姐妹,续道“梦到你带着两个美貌女子出了山谷。我去追你们,却怎么也追不上,大声叫你的名字,你头也不回,我一急,就……就醒了,又发现你不在屋里,所以我……我……” 卫长天道“所以你就哇哇的大哭起来,对不对?”伸手在她粉腮上轻轻捏了一下,道“我卫长天是那种人么?我要走的话,怎么也要带上你的。偷偷溜走,岂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杨雪樱粉脸通红,破涕为笑。 白真真道“主母啊,主人可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否则纯阳真人也不会对他青睐有加。” 卫长天大声道“还是真真说的中听!来,咱们亲……咳,太好了!”本想说“亲一个”,但一想还有杨雪樱和白素素在侧,自己可要保持“男子汉大丈夫本色”,总算及时收口。 四人闲聊了一阵,天色已经放亮,几缕阳光穿过云层,映照在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的脸上,好似白玉增辉,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卫长天心中大动,一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来转去,再也离不开三女的俏脸。杨雪樱与白素素性情相近,表面上差羞答答,心中却是欢喜,而白真真却是不同,她每见卫长天瞧向自己时,便秀目轻眨,笑意盈盈,与他对视一阵。 隔了片刻,杨雪樱“咕咕噜噜”的一阵轻响。白素素问道“主母,你是不是饿了?” 杨雪樱经过了昨日的折腾及一夜睡眠之后,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点头道“是啊,不知怎么的,我饿的心里有些发慌。咦,瞧你们都这么精神,难道一点儿也不饿么?” 卫长天拍了拍肚子,道“不饿!” 白真真道“咱们都是修炼过的,很长时间不吃不喝也无妨碍,主母却是个普通人,一日三餐是不可缺少的。嗯,主母,你平日都喜欢吃什么?真真帮你弄去。” 杨雪樱想了想,道“我以前跟哥哥浪迹江湖,每天也不过喝碗米粥,啃个馍头,吃几口咸菜……”又道“这里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家也没有,离城又远,到哪里去弄吃的?”说着拿眼去看卫长天。 卫长天咳了几声,用力拍了拍胸膛,大声道“老婆饿了想吃饭,我这个做老公的自然责无旁贷、义不容辞!你们等着啊,我进城一趟,一会儿就赶回来。” 杨雪樱急忙拉住他的衣襟,道“啊,你杀了很多人,现在城里面一定到处都在抓你,千万去不得!” 卫长天笑道“抓我?那些酒囊饭袋笨得跟猪头一样,累断了脚也追不到我!”杨雪樱怕他出事,只是不让他去。 白素素道“主人,你跟主母到茅屋里坐着,还是我去罢。”不待卫长天答话,腰肢轻扭,身子化作一道白光掠起,破空而去,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杨雪樱担心城中混乱,稍感不安,卫长天却知白素素身手不凡,丝毫不为她担心,拉了杨雪樱的小手,叫上白真真,一起回到茅屋中等候。 哪消得盏茶功夫,白素素便带了个大木盒由城中返回。那木盒分为三层,白素素将第一层打开,里面放的却是碗筷等物。她将碗筷摆到桌上,又打开了第二层,原来是油条、油饼、馍头、肉包之类的面食。木盒的第三层盛着一大碗稀饭,一大碗鸡蛋汤。 卫长天“啧啧”赞道“素素,你可真有本事。带着这些东西飞来飞去的,居然一点儿也没泼撒出来。” 白素素微微一笑,说道“不知道主母爱吃什么,主就只带了这些回来。主母如果不喜欢,素素再去城里弄回来。” 杨雪樱大是感激,道“这些……都很极吃的,我以前吃过的很少。素素姐,可真是谢谢你了。” 白素素面色惶恐,道“主母叫我素素就行了!” 杨雪樱皱眉道“什么啊。你比我大,我就喜欢叫你姐姐。素素姐,你以后别再主母主母的叫了,好难听的。” 白素素愈加不安,急道“不行,这可不行……” 卫长天插口道“你瞧你们女人,婆婆妈妈、你推我让的,真他娘的一点儿也不爽快!哪像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趴在地上磕几个头就成能称兄道弟。嗯,不如这样罢,小樱,素素……还有真真,现在由我来做主,你们干脆就结拜成姐妹好了。哪,谁要是说个「不」字,我卫长天就要生气了,咱们以后就当没认识过!” 杨雪樱道“好,就这么办!”欢欢喜喜地拉了白素素和白真真的手,道“咱们来结拜罢。” 白素素大觉失妥,但卫长天有言在先,也不敢推辞,怔怔站着不语。倒是白真真最为高兴,大声道“好啊,结拜就结拜,主母,结拜后我就能叫你的名字了罢。嘻嘻,其实我也觉得主母叫着别扭,把人都叫老了许多。” 第32章 杨雪樱拉了白素素、白真真一同跪下。卫长天大声念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太阳为鉴,我卫长天为证,今日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三人结成兄弟……我操……结成姐妹,以后她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饭同吃,有床……我们一起睡。她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好了,你们磕几头就成了!” 于是杨雪樱三人齐齐磕了几个头,相互挚手起身,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均是喜不自禁。 杨雪樱叫道:“不用说,你们两个比我大多了,我该叫你们姐姐的。素素姐!真真姐!” 白素素与白真真应了一声,也各自叫道:“雪樱妹妹。” 三人这一结拜,登时觉得彼此间亲密无比,你言我语,称姐道妹,倒把卫长天给晾在了一旁。 卫长天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心道:“他妈的,有时间老子也找几个英雄好汉来拜拜。”蓦地里心中一动,对白素素、白真真道:“小樱是我老婆,你们不叫小樱主母,也不能叫我主人了。嗯,如果让你们叫我弟弟呢,你们一定不肯,那就叫风大哥……他妈的,听着像「疯大哥」,也不好听。叫「卫大哥」好了。来,你们叫一句听听。” 白素素、白真真面露难色,犹豫了一阵,只得无可奈何地叫道:“卫大哥。” 卫长天大笑道:“叫得好!好听,我喜欢!” 四人回到茅屋内,一齐坐到桌旁,杨雪樱虽然哥哥丧命未久,但新结了两位姐姐,心中畅快,竟吃下了五个肉包、一个大油饼,又喝了大半碗的稀饭。卫长天本是不饿,但见食心动,一古脑儿将那碗鸡蛋汤喝下,油条、油饼也吃了不少。白素素、白真真只说不饿,在旁看着他们两人吃喝。 饭罢,杨雪樱问起此后的去处及打算。卫长天将吕洞宾让白素素两姐妹督促自己练“天遁剑法”的事情说了,道:“书上面的我都学会了,就是火候还差些,那把剑老是飞不起来。我再去练!” 白素素与白真真吃了一枚仙果,体内气流激荡,便也说道:“我们也去练会儿!” 杨雪樱不愿一人呆在茅屋中,道:“你们练剑,我在一旁观看。” 其后二日,卫长天每日吃下三十粒“紫罗金丹”,然后再去勤修“天遁剑法”,日夜不眠。他真诀念出,那“火龙神剑”已能自行飞出剑鞘,不过还只能在低空飞舞,不能高飞远去,饶是如此,也令卫长天兴奋不已。 四人日间所食之物,全由白素素、白真真两姐妹办理妥当。一日三餐,一餐比一餐丰富味美。杨雪樱问她们饭菜怎么来的,她们只说是从城中买来的。其实卫长天心里清楚,心想她们姐妹身法奇异,比闪电跑得还要快,在城中转上一圈,顺手牵羊之下便能得到许多东西,百姓们肉眼凡胎,只知东西丢失,哪能看得到是谁所拿? 到得第三日夜间,卫长天将最后十粒金丹吃下腹中,正想将葫芦远远抛开时,一个小纸团由葫芦口中滚出来。 卫长天大奇,将那纸团展开来细看,只见葫芦上写着几行蝇头小字:“此葫名曰「乾坤阴阳葫」,能收天地间至阴至阳之物,鬼灵精怪,概莫能脱。现些此葫赠与仙友,以备后用。吕纯阳。”纸的背面也写着几行小字,却是运用此葫芦的真言口诀。 白真真在旁问道:“主人,你在看什么呢?” 卫长天道:“哈,原来吕老道送我的这装药丸的葫芦竟还是个宝物,叫什么「乾坤阴阳葫」来着。既是他妈的宝物,我就不扔了,留着兴许以后还真能用着。”于是将“乾坤阴阳葫”放在身边,记熟了那几句真言口诀,这才又去修炼“天遁剑法”。 他此时身上已有一千多年的功力,比之白氏姐妹相差无已。到了中夜时分,他口中念动运剑真诀,大喝一声:“去!”只见“火龙神剑”化成一道紫光,破空而去,其速之快,好似流星过天。他心念动处,瞧向远处山头一棵大树,“火神龙剑”受到感应,凌空而下,绕着那大树疾速转了一圈,那大棵登时由中间树干处断开,倒了下去。 卫长天狂喜,眉头高高扬起,喝道:“回!”那“火龙神剑”飞转回来,自行落入剑鞘之中。 白素素道:“恭喜主……卫大哥练成飞剑之术!” 白真真道:“卫大哥,你神剑练成,恐怕我和姐姐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呢。” 卫长天道:“你也放出剑来,咱们比试比试。” 白真真道:“好。”手一抖,一道白光冲上半空,剑身光芒吞吐不定。 两人各自施法运剑,在空中斗了片刻,白真真的白色剑光渐弱,显然落于下风,急道:“姐姐,你放剑帮我啊!” 白素素见卫长天已练成了“天遁剑法”,心中甚慰,便应白真真之请放出了自己的飞剑来,有心帮助卫长天将剑法磨练得更加纯熟。 今夜云层甚厚,将月光完全遮蔽,只见两白一紫三道剑光犹如神龙天矫,在天际中盘旋飞舞,交错相击,煞是好看。 次日杨雪樱起床时,发觉卫长天三人已在屋外站着,似乎是专等着自己出来。白素素、白真真左手持剑,肩头上各自背了个小包袱。而卫长天则把“火龙神剑”斜绑在后背,双目炯然有光,显得英气不凡。只是身上依然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与他身材相貌极是不衬,“十足”的英气也只能算是“九足”了。 白真真道:“雪樱妹妹,咱们今天要离开这里了。本是想早些走的,见你睡得正香,便没叫醒你。” 杨雪樱瞪大了眼睛,道:“走?这么快?”问卫长天道:“相公,你不是答应了两位姐姐要把剑法练好再走么?” 白真真喜滋滋地道:“卫大哥聪明绝顶,昨天夜里就练成了。” 卫长天昂首挺胸,洋洋自得,说道:“聪明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我辛辛苦苦练了几天几夜,也真他妈的不容易啊!好了,现在剑已练成,人也可以离开了。素素,这回你总不会再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了罢。哈哈……” 当初卫长天离开山谷,白素素担心纯阳真人责怪,便以死相阻,非要卫长天练成剑法再走,如今卫长天剑法既成,要走要留,她自然不会再有任何异议。听了卫长天之言,知他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不由淡淡一笑,道:“之所以让你练剑,纯阳真人是为了怕宝剑被妖人得去,贻害人间,我们却是为了你的性命安全……说来说去,还不是全为了你好?你还说……” 卫长天笑道:“是了,怪我多言,该自己掌嘴!”说着用手掌在自己的脸庞上轻轻拍了两下,又道:“好了。小樱,你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快去快去,咱们这就开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开始还觉得不错,现在就有些憋闷了。” 杨雪樱“噢”了一声,返身回到屋中,秀目四顾之下,这才想起所有东西俱都丢在了城中,现今一无所有,还收拾个什么?理了理头发,出来说道:“相公,咱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我去哥哥坟前跟他道声别。” 卫长天道:“那好,咱们一起过去罢。” 当下四人到了杨剑坟前,杨雪樱自然免不得又是伤心,卫长天等三人安慰了她一阵,然后携手向谷外行去。 杨雪樱边走边问:“相公,咱们出了谷后到哪里去?” 卫长天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咱们家了。老爹一死,我就是一家之主,要回去主持家务的。唉,王官家、老张,还有阿福他们一家很挂念我和老爹,可是他们都还不知道老爹已经死了……” 杨雪樱道:“你还没说过你的家在哪里呢?” 卫长天道:“颍州府。他妈的,我出门太少,一出来就迷方位了。后来问了几个人,知道了颍州府就该这么一直往北走……小樱、素素、真真,你们谁去过颍州府?我可是搞迷糊了。” 杨雪樱道:“原来是颍州府。我跟哥哥去年在那里卖过艺,就是在小西湖边卖的,那里可真是热闹!” 卫长天大喜,道:“你知道就太好啦!就由你来带路。你说颍州府离这里还有多远的路?” 杨雪樱微一思忖,估算道:“也不算太远了,几百里而已。咱们加快步子,十天左右就能到。”走了两步,忽然间脸一红,低声道:“相公,你说我要是见到了你娘,该……该怎么说话?……” 卫长天瞪了她一眼,道:“我操,你要是见了我娘她老人家,就不用说话了,不当场吓昏过去才怪!” 杨雪樱大是诧异,秀目圆瞪,道:“怎么了?” 卫长天森然道:“我娘在阎罗王那里当差呢。你怕不怕?” 杨雪樱“啊”的一声,道:“原来你娘已经……已经……过世了。” 卫长天气呼呼地道:“怎么还「你娘」「你娘」的叫?咱们生米早已经煮成熟饭了,虽不是夫妻,但脚胜似夫妻,再叫就该叫「咱娘」了,知道么?” 杨雪樱面红过耳,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白素素、白真真随在两人身后,听他们说得有趣,不由相顾莞尔。 出了山谷,沿着一条小道向北而行。卫长天忽道:“素素、真真,你们两个能不能给我施个法术,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免得走在路上被人认了出来。嗯,我现在虽然什么都不怕了,可是突然间变得这么个厉害法,万一出手再刺死他几个人命,岂不又会平空惹来许多麻烦!麻烦多了也头痛!” 白素素摇头道:“这个却难!莫说是我们,便是纯阳真人亲来,只怕也没有办法。变化之术是要靠自身的修行来达到的。”顿了顿,又道:“虽然我不能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但给你易容化妆、改头换面却还是行的。保管再没人能认出你来。” 卫长天道:“好啊,现在就来。” 白素素道:“你们先慢慢往前走着,我去弄些化妆用的物事。”说着遁光而去,去的方向正是徽州城。 卫长天三人缓缓前行,过不多时,白素素遁光返回,手中拎着两个包袱,也不知都是何物。她凑到卫长天身前,说道:“卫大哥,你开始替你化妆啦,你可不要乱动。一动,这妆就坏了。”卫长天果然敛气屏息,一动不动。 只见白素素解开了其中一个包袱,从中拿出些黑白彩色之物,双手连挥,涂抹到卫长天脸上。 杨雪樱开始时看得眼花缭乱,后来愈看愈是吃惊,等到白素素停手之时,她更是瞠目结舌,愕然而呆。 卫长天见她神色不对,不由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庞。 白素素道:『妆还没干呢,摸不得!暂时也不能说话!』卫长天只得垂下手来,闭住了嘴巴。 杨雪樱指着卫长天,吃吃道:『相公,你……你……怎么变成了个大汉?』 卫长天虽然说不得话,但听了杨雪樱之言,心想:『大汉?嗯,原来素素把我装扮成了个大汉模样。瞧小樱这么吃惊,想必是极像的!只可惜现在没有镜子,我自己看不到自己。』心念及此,不由宽下心来,仰天『嘿嘿』一阵豪笑,摇摇晃晃地来回走了几步,道:『怎么样?神不神气?』 白素素道:『卫大哥,你再换上这件衣服就更加神气了。』说着将另一个包袱抛给卫长天。卫长天伸手接过,解开来一看,是件黑色长衫及一套内衣、内裤。 卫长天喜道:『真是知我者素素也!太感动了……太感动了……换衣服去也。喂,你们三个可不许偷看啊!』他这些日子来身上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衣衫,甚为不雅,但此时有了新衣可换,反倒生出些难舍之情。跑到一块山石后面换了黑色长衫,将旧衣衫折迭好了,用一块大石压住,心道:『衣服啊衣服,你破是破了些,但这些天替我挡风阻雨,掩私遮羞,出了大力,实在是功不可没,功不可没也!』 换好衣服出来,杨雪樱和白真真见他一袭黑衣,满面虬髯,加之身材挺拔,愈发显得气势刚猛,威风凛凛,与此前的卫长天相比实是判若两人,不由齐声称赞白素素的化妆之术巧夺天工。 卫长天心想自己在徽州城里杀了官府中人,其时杨雪樱也在其中,便让白素素给她也易了容,依然还是个美貌如花的年轻女子,只是皮肤有些过白,不如她本来白里透红的脸色好看。 既然再不怕被人认出,卫长天便无所忌惮。四人走上宽阔笔直的官道,向着颍州府方向缓行,一路上嬉耍说笑,好不惬意快活。 路中行人不少,见卫长天一个虬髯大汉,身边居然有三位美若天仙的少女相随,或是暗暗称奇,或是羡慕不已,更有人生出妒忌之心。 如此穿城过镇,且行且住,不一日已入了颍州府地界。到了一个小镇上时,杨雪樱道:『还有四十里就是颍州城了。』 卫长天眼见日倚西山,天色向晚,便道:『四十里?那可快到家了。这样罢,咱们今天就住镇子里,明天一大早再走。』 杨雪樱三人唯他马首是瞻,纷纷点头同意。当下在镇上寻了家客栈住下。 用过晚饭后,卫长天提议到镇子里遛逛。他说是遛逛,其实是想看看镇子里设的有没有赌场,趁机过把赌瘾。 刚走到客栈大门处,却见掌柜的正准备把门闩插上。卫长天奇道:『我说掌柜的,才什么时候你就关门?别忙着关,我们还要出去玩呢。』 掌柜的大摇其头,说道:『不可,不可。四位客官,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镇上近来出了大事情,晚上出去不得的,否则可能会丢了性命。四位客官听我劝,还是回屋去睡罢。明日天一亮就没事了。』 卫长天瞪眼道:『奶奶的,你这人说话一点也不爽快!你给我说明白点,是什么大事情?』 那掌柜见他背负长剑,似是个绿林好汉出身,哪敢怠慢了?小声道:『好汉爷有所不知,小镇近段时间来也不知怎么的,每逢天黑半夜时分,便会有鬼怪出现……唉,镇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卫长天嘿嘿笑道:『操,你是不是唬人的?好叫街上的行人都来你客栈里住。』 那掌柜的哭丧着脸,一副委屈的样子,摊手说道:『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还有人看到过那些鬼怪呢。大爷如果不信,我也没办法了。』说着转身要走。 卫长天察言观色,见他说的不似假话,心中一动,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襟,道:『你别忙着走,我问你,你们这里闹鬼,怎么也不请个法师什么的来降伏?』 那掌柜的叹道:『谁说没请?镇子里的百姓凑了几千两银子,从外地请来好几个呢。结果……结果……唉!』 卫长天道:『结果怎样?』 那掌柜的恨恨道:『狗屁法师!嘴上说的好听,却没有一个能降鬼伏怪。最后请的那个法师牛皮吹得最大,他带着镇上的十来个人去镇西的柳树林捉鬼,结果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个遍体鳞伤的跑了回来,说是被鬼打的……他妈的!奶奶个熊蛋!都是些酒囊饭袋,白白浪费了我们几千两银子! 杨雪樱等三女听他出语粗俗,均是眉头微皱,把脸侧向一边。 卫长天呵呵笑道:『这年头混饭吃的狗屁法师遍地都是!谁叫你们看不出真假来?嘿嘿,掌柜的,我也学过捉拿的法术,你带我捉鬼好不好?很便宜的……』 那掌柜的瞠目结舌,吃吃道:『啊,大爷你……你……这个……』 卫长天道:『你不想念我?那好,我这就去把鬼给你捉回来。』心想自己刚刚学会了『天遁剑法』,今晚正好拿来一练。 杨雪樱惊呼:『相公,你真的要去?』 卫长天正色道:『那还有假!小樱,你怕鬼是不是?嗯,女人胆子都是很小的……』心想白素素和白真真懂得法术,自然是女人之中的例外了。顿了顿,又道:『素素,你留在客栈里陪着小樱,我跟真真去捉鬼。』 白素素对他颇有信心,点头道:『那你们要小心。』 店掌柜道:『两位真的要去?嘿,那也好,如果真能捉住鬼怪,使得小镇平安无事,那全镇的百姓一定会对两位感激不尽!到时候为两位披红挂彩,树碑立坊,歌功颂德……』 卫长天摆了摆手,道:『得了,还是等我们捉鬼回来你再拍马屁。万一不成功,你岂不是白拍了?咦对了,那些鬼怪都在夜间什么时候出来?有没有巢穴?』 那店掌柜干笑两声,面色尴尬,说道:『什么时候出来……这个不好说,有时是前半夜,有时是后半夜。镇上的人都说,那些鬼怪的巢穴可能就在镇西十里坡的柳树林里,出了镇子直向西走就能到。那柳林子白天也透着一股子阴邪气,现在可没一个人敢靠近了。』 卫长天道:『镇西十里坡……柳树林,知道了。真真,咱们走啊,捉鬼去喽。』 两人让掌柜的开了店门,闪身而出。 掌柜的重又将店门关上,双手合什,口中喃喃道:『老天爷保佑,能捉住最好……能捉住最好……』 杨雪樱与白素素回到了房间内。杨雪樱道:『希望他们两个能平安回来,不要出事……』 白素素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卫大哥练成了「天遁剑法」后,就连我和真真也不是他的对手,区区几个小鬼算什么?』 杨雪樱道:『嗯,但愿如此了。』 *** 卫长天与白真真出了镇子后,按着客栈掌柜所说,径向西行。 卫长天自学了的『纯阳宝笈』之后,已懂得飞纵之法,只是却从未试过,这时玩心登起,对白真真道:『咱们来比比飞行之术?看谁先到那十里坡。』 白真真也是小孩子心性,喜道:『好啊,开始。』身子一纵,白光遁起,已破空而去。 第33章 卫长天也念动『纯阳宝笈』上的真诀,顷刻间身周云雾顿生,飘入天际。他初登天路,只觉两耳中风啸之声不绝,向下俯看,又见城镇村庄影影绰绰,都从脚下疾速倒去。 忽听得白真真在前面叫道:『卫大哥,你飞行得好慢?快来追我啊!』 卫长天见她比自己领先了十数丈远,不肯示弱,心中默念『催云法』,飞速登时加快,当真犹如流星飞坠,眨眼间已赶在了白真真头里。 他得意已极,哈哈大笑道:『小真真,怎么样?该你来追我了。』 白真真粉腮一鼓,催动真气疾追。但卫长天自吃了那百余粒『紫罗金丹』后,修为比她高出了一筹,加之飞纵之术用的是仙家真诀,是故白真真无论怎样加力,总是不能追上卫长天。 卫长天也不将她甩开,只是领先她二、三丈远,不时回头逗她几句。 两人在空中你追我赶,浑然忘了此来的目的。白真真忽然失声道:『哎哟,咱们是来捉鬼的,飞过头了。快回去,快回去!』 卫长天笑道:『回去时让你领先。咱们飞得低点,留心下面哪有柳树林子。』 当下折身飞回,约莫飞了百余里路,借着淡淡的月光,终于看见脚下一大片的柳树林子。两人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并肩向林内行去。 卫长天小声道:『他妈的,这柳树林子里果然阴气森森的,只怕当真有鬼。』心中有些发毛,但随即想到宝剑在身,胆气一气,大声叫道:『鬼呢!鬼呢!你奶奶的,有种的就快给老子滚出来,尝尝老子的宝剑厉害!』 他大叫大嚷,白真真却不出声,只是手持长剑,凝神戒备。 忽然间一阵阴风刮来,四下里涌来无数磷火,星星点点,忽高忽低,火焰闪烁不定。卫长天大吃了一惊,叫道:『是鬼火!』 那些磷火缓缓向两人逼近,发出许多种不同的怪异声响,忽而如婴儿啼笑,忽而如夜枭凄叫,听来令人魂失魄荡,惊怵不已。 磷火距卫长天与白真真还有五、六丈远近时,忽然凝集成十数个大大小小的磷火团,绿中透红,光亮惨然,将两人团团围住,只是却不知为何,竟不敢太过靠近了。 白真真娇叱一声,长剑脱手飞出,白光疾闪,刺中一团磷火,那磷火轰然一声散开,但随即又聚集到一处。卫长天『咦』的一声,道:『乖乖,打不烂它啊。』 白真真俏脸一寒,身子向前纵出,手一指,那长剑如旋风一般自行转了起来,舞成一团白光,直撞向磷火。白光绿火撞到一处,那磷火绿光大盛,再次散开,只是这次却未合并,而是缠绕在白真真身侧,轮番不停地向她身上扑击。 卫长天叫道:『小心啊,别让磷火撞着,不然你也要变成鬼啦!』他小时候常听人说磷火乃是小鬼所变,每到夜间四处游荡,如果碰到某人身上,那么那人的魂魄便要消失不见,也会变成一团磷火。 白真真听了,伸手招回长剑,斜削直刺,那些磷火攻势虽猛,但只要稍一靠近她的身子,便会被长剑击散。 卫长天见虽有磷火围住自己,但却离得远远的,心中大是纳闷,试着向前走出几步,每走一步,那些磷火便自行向后退却一点。 白真真被磷火围困,虽说无事,但心中却渐觉焦躁,高声叫道:『卫大哥,你不要只在一旁看着啊。这些小鬼怕你的「火龙神剑」,你将宝剑放出来,用「天遁剑法」灭了它们!』 卫长天恍然省悟,忙念动剑法真诀,只见『火龙神剑』铮然出鞘,半空里化作一道紫光,由一团磷火中间穿过,那团磷火竟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随即熄灭消失。 卫长天大喜,心道:『好啊,磷火灭、小鬼消。姓吕的这破剑果然有用!』心念动间,那紫光在瞬间又刺灭了几团磷火。 余下两团最大的磷火见状不妙,闪动几下,向远处飞去。 卫长天道:『我操,打不过就想逃?没门儿!』手一指,『火龙神剑』尾随追去。眼见就要追及刺中。那两团磷火忽然坠落在地,化出两个人形来,伏地大叫:『饶命!饶命!』 卫长天忙收住宝剑,凝目细看,只见两人身影虚浮飘动,似是由薄烟轻雾组合而成,却也看得清容貌,心道:『鬼原来就是这样子的,不像人一样有血有肉。』他既能制鬼,便再也不去害怕,走上前去,正色道:『小鬼啊小鬼,你们好大的胆子,不好好找个阴暗地方躲起来,为什么要去伤人害命?今日遇到我,合该你们走霉运!』 那两鬼见『火龙神剑』兀自悬在当头,随时可凌空下击,将自己魂魄击散,不由大为畏惧,连连叩头求饶,哀声道:『以后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白真真道:『卫大哥,你可是答应过那掌柜的来捉鬼的,如果就此放了它们,回去后怎么说?再说了,咱们走后,难保它们两个不会变本加厉,闹得镇上的百姓更加不得安宁。』 卫长天道:『也是啊。不能放,不能放!』转而一想,计上心来,笑道:『这样罢真真,咱们押着这两鬼回去,让镇上的百姓亲眼见见,该怎么处置,由他们说了算!』 白真真拍手道:『好。就这么办!』 于是卫长天也不收回『火龙神剑』,让那两鬼当先而行,自己与白真真走在后面,向小镇返回。 须知『火龙神剑』乃是制鬼服妖的宝物,那两鬼明知道逃脱不掉,只得乖乖前行。一面走,一面偷眼向上看去,生怕『火龙神剑』一个不小心击落了下来,自己便就此消亡。 两人两鬼疾行如风,片刻间便已回到镇上。其时夜至中天,百姓们早已紧闭了房门入睡,整个镇子寂静得有些吓人。 到了所住的客栈前,卫长天上前用力拍门。 客栈中的掌柜因等候卫长天的消息,是以并未入睡,听到拍门之声,不由打了个寒噤,心想:『难道是那位大汉和姑娘捉鬼回来了?』隔着大门颤声问道:『谁?是……是谁?』 卫长天有心想吓他一吓,一手捏着鼻子,尖声笑了几下,一手依旧去拍客栈大门。 客栈掌柜听这笑声尖厉可怖,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妈呀』一声跑回屋内,将房门紧紧关起顶上,一颗心『咚咚』狂跳,暗想:『这……这是不是鬼怪来了?它们平常都是这个时候到镇上的……』猛然又想:『那个大汉和那位姑娘去捉鬼导,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难道是被柳树林里的鬼怪给害死了?我的妈呀,那些鬼怪一定是知道了他们两个从我里这去的,也要来索我的性命?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一时间吓得心胆俱散,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卫长天听里面没了动静,知道客栈掌柜一定被吓得够呛,不由暗暗好笑。 白真真道:『卫大哥,别乱了。雪樱妹妹和素素姐姐该等得急了。』 卫长天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清了清嗓门,拍门大叫:『掌柜的,开门啦!鬼来啦!鬼来啦!』 白真真笑道:『你说鬼来啦,他还敢开么?』 卫长天笑着又叫:『掌柜的,开门啦!捉鬼的回来啦!捉鬼的回来啦!』 他叫声犹如洪钟,非但掌柜的听得清清楚楚,就连里面住着的杨雪樱和白素素都已听到。 她两人坐在屋中说话,听是卫长天的声音,齐齐大喜,慌忙出了房间,来到客栈门前。 这时那客栈掌柜的也听出叫声像是先前那个去捉鬼的大汉声音,但又有些放心不下,将屋间开了一线,探头细听,看到杨雪樱与白真真跑了出来,便颤声问道:『两位姑娘,这……你们听这声音是鬼还是人?』 杨雪樱白了他一眼,嗔道:『呸,你,你才是鬼呢!』 白素素道:『掌柜的,快开门去,他们一定把鬼捉回来了。』 那掌柜的道:『真的?』犹豫了一阵,在杨雪樱与白素素的催促之下,终于将门打开。 卫长天见是掌柜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把拉了出来,指着身后大叫:『瞧瞧那是什么?鬼啊!鬼啊!』掌柜的吓了一大跳,凝神看去,已看到了那个似有似无的鬼怪。 世间之人,不怕『鬼』者甚少,更何况镇中近日常被鬼扰,已死伤多人,以至于人人谈『鬼』色变。这客栈掌柜本就胆小,初见鬼容,登时亡魂尽冒,奋力向客栈中逃去,不想手臂被卫长天拉得极紧,脚下虽然奋力奔跑,但人却还是停留在原地。 卫长天呵呵笑道:『那小鬼已经被我制服了,连动都不敢动。瞧你吓的要尿裤子,真他娘没胆!来啊,咱们过去看看!』不由分说,拽着店掌柜的胳膊走到两鬼身前,道:『那,你仔细看看,来你们镇上捣乱的有没有这两个鬼?』 客栈掌柜被吓得头脑发糊了,闻言果然抬头去看。他与两鬼相距不过数尺,目光正对个正着,本道鬼妖之物,必定模样怕人,谁想两鬼除了全身虚渺之外,面貌体形与人无异。 卫长天见他发呆,道:『怎么样?看清楚了没有?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鬼了。』 那掌柜的强定心神,暗自道:『不要怕!不要怕!这鬼已经被降伏了,再也不能害人了。我不怕!』见两鬼垂头丧气,头顶上悬了把宝剑,隐现紫光,心想:『这剑能制得住鬼怪,一定是把神剑了。这大汉以神剑降鬼,一定是位得道的高人。』 卫长天笑问:『掌柜的,这鬼我们帮你捉住了,你怎么来感谢我?』 那掌柜的猛然回过神来,道:『什么?』随即把头点得如同啄米鸡一般,道:『是,要感谢的,要感谢的。仙爷爷,您这等于是救了我们全镇人的性命啊。』说着奔入客栈之内,又嚷又叫,弄醒了几名伙计,三言两语的将卫长天捉住两鬼一事说了,吩咐他们分头把镇上的人家全部叫起。 几名伙计到了客栈外,见到那两鬼,亦是又惊又奇,忙不迭地跑开,沿着街道逐个去拍百姓的房门。 镇上的百姓因为近来夜夜闹鬼之故,虽说人躺在床上,但心惊胆颤,害怕鬼怪会突然来敲自家房门,哪里能够睡得着?这时听到『咚咚咚』的敲门之声,吓得整个身子缩在被中发颤,口中不停念叼:『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后来听出有人在外面大叫『开门』,侧耳细听半晌,这才确定不是『鬼怪『敲门,战战兢兢的下床去开。 几名伙计一家接一家的拍门,每叫开一家,便简略说出卫长天捉鬼之事,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过了大半个时辰,镇上百姓已多半起来,哄哄嚷嚷的由四百八方涌集到卫长天所住的客栈前,竟有五、六百人之多。 那掌柜的涶液横飞,添油加醋地将卫长天捉鬼之事说了,最后居然连卫长天捉鬼的过程也细细描述了一遍,说到精彩之处,禁不住指手划脚,好似他曾亲临过现场一般。 众百姓一个个听得瞠目结舌,及看到那两个鬼时,先自信了几分,再见卫长天身材挺拔,相貌威武,身边又站着三名少女,个个美若天仙,哪还有半分怀疑?无不对卫长天顶礼膜拜,高呼大仙。 卫长天何曾遇到过如此待遇,一时间身子骨轻飘飘的,摸着下巴上钢针一般的胡须,呵呵而笑。 那掌柜的大声道:『乡亲们,这位大仙路经此地,听闻咱们这里闹鬼,便仗义出手,降伏鬼妖,为我们镇上除去了一个大害!这是天降大仙于我镇,乃实全镇百姓之福也!可咱们也不能白白劳累了大仙,现在各位乡亲每家回去拿些银两,用来孝敬大仙,祁求他老人家保佑我们全镇百姓此后无病无灾,安乐永康!』 众百姓先前凑钱请来几位法师,结果都没能降服鬼怪,俱都气奋不已,但这回亲眼见到小鬼被捉,心想今后可以安心过活,无不欢天喜地,纷纷道:『孝敬大仙,自该如此!』『大仙请稍候,咱们这就凑银子去!』说着便欲散去。 白素素走到卫长天身侧,小声道:『卫大哥,你真要他们的银子?』 卫长天笑道:『我跟他们闹着玩呢。区区千儿八里两银子,我哪会放在哪里?』足尖轻点,身子飘然升到了屋顶,大声道:『留步!留步!都不要走!』 众百姓见他如此『神通广大』,不由愈加的崇仰,本要回去凑银子来,但上仙既说『留步不要走』,自然谁都不敢再走了。 第二十六章柳林降鬼(下) 卫长天居高临下,朗声说道:“本人……本仙……本仙人生来侠义心肠,就是喜欢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嘿嘿,做了好事不图报,这才是大英雄大丈夫所为之。你们说是不是?所以本人决定一文钱也不收!谁要再跟本仙提「银子「二字,本仙就要大发雷霆!” 众百姓听他如此说,先是一怔,随即欢声雷动,用力鼓起掌来。那掌柜的仰头大叫:“大仙,您老人家真不要银子了么?” 卫长天眼一瞪,道:“我操,说过不准提「银子」子,还说?小心我老人家……”说着右腿一抬。他以前在家中经常跟人吵嘴斗殴,总爱这么先抬腿吓唬别人一下。 白真真见他虽然化装成了粗鲁大汉模样,举止行为却还是个毛手毛脚的少年,不由“咯咯”一笑,道:“卫大哥,快别闹了,说正经事罢。这两个小鬼该怎么办?” 卫长天胸一挺,清了清嗓门,大声道:“是啊是啊,各位乡亲,鬼就在这里,你们自己商量商量怎么处置他们。你们说要生,我就收起宝剑放了它们;说要死,我宝剑一动,它们立即就鬼命不保!” 众百姓恨鬼入骨,闻言齐声怒道:“杀死他们!杀死他们!”一时间群情激昂,个个愤然大骂。有些百姓也不知从哪弄来的砖头铁器等物,一边怒声骂着,一边奋力砸向那两鬼。那两鬼只是虚幻之体,并非实身,因此凡间之物再是厉害,也只不过由它们虚体中一穿而过,并不能伤之分毫。 卫长天心道:“乖乖,这可真是众人齐怒声震天啊!幸亏是两个「鬼」,要是两个人的话,好汉难敌四手,岂不要被这数百人扒皮抽筋、撕成一根根的肉条?”对那两鬼道:“喂,瞧见了没有?这可众怒难犯啊!那么多人都要你们死,我也只好众望所归,如他们所愿了。” 正要指挥宝剑刺下,那两鬼磕头不已,其中一鬼说道:“我们虽然犯下错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乞求上仙给我们一条生路,一定将功补过,改过从新。”另一鬼道:“我们两个能御风而行,一夜之间往来千里。如果上仙肯法外开恩,收留我们两个,从今以后愿追随鞍前马后,为上仙探查四方消息,万死不辞!上仙乃是道行高深之士,慈悲心肠,如能渡化我们两个孤魂野鬼,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卫长天犹豫道:“嗯,这个么……说的也是……” 白素素心中一动,上前与卫长天咬了阵耳朵。卫长天听后连连点头,冲着下面的百姓一摆手,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静一静,听我说话!这个……我们做神仙的也难啊,那就是不能杀生太多,如果杀生多的话,便会……便会毁了几千年的修行,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相信大家也不愿见我受这么大的痛苦吧。唉,这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不如这样罢,我已经替乡亲们除了许多的鬼怪,如今就只剩余这两个了,瞧着也怪可怜的,你们各位就发发善心,饶了它们如何?” 众百姓均作愕然状,心想正古正邪不两立,神仙是正,鬼妖是邪,这位大仙怎么居然帮鬼怪说起话来了? 只听卫长天又道:“你们放心,我是说饶过它们,又不说要放了它们。我想把它们收在身边,好好监管,让它们重新做……做鬼,做个好鬼,免得以后再害百姓。”说着话,已经解下了腰间那个吕洞宾所留的“乾坤阴阳葫”,对那两鬼道:“我说两位,你们考虑清楚了没有?真的愿意跟着我?听从我的吩咐?”两鬼齐齐点头称是,道:“愿听主人吩咐。” 卫长天道:“好,那你们起来罢。我问一句啊,你们做鬼的有没有名字?” 身材高点的那鬼恭恭敬敬地道:“我们两人生前是亲兄弟,我姓吴名怨。”身材稍矮的那鬼接着道:“我叫吴仇。” 卫长天笑道:“吴怨?吴仇?哈,无怨无仇,你们兄弟俩这名字起的倒不错!嘿,既然叫无怨无仇,为何又要来害这镇上的百姓?难道他们跟你们有怨有仇?” 两鬼垂头颤声道:“全怪我们一时胡涂,以后再不敢了!” 卫长天嘻嘻一笑,右手高高举起“乾坤阴阳葫”,默诵真言,叫道:“吴怨!吴仇!”两鬼随口应了一声,忽然间身子化为二股黑气,径直飞入葫芦中去。 卫长天见这吕洞宾留的这葫芦果然神妙无方,大喜过望,忙将葫口塞儿塞紧了,重系在腰间,又将“火龙神剑”收到背后剑鞘之中,拍了拍手,道:“大功告成!这回鬼怪一个不留,大家可以各自回家安心睡觉了。” 众百姓见如此收场,倒也无话可说,心想闹了好长时间的鬼事终于得以平息,此后再不必担心鬼怪半夜敲门来了。各人向着卫长天拜谢不已,虽然卫长天要他们回去睡觉,但心想仙人容姿何其难睹,哪个愿意回去? 卫长天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说道:“神仙也会困的。你们不睡觉,我可不客气了!”从屋顶上跳下,拉扯着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一起进了客栈。 那客栈掌柜开店二十几年,住进“仙人”倒还是头一回,满腔欢喜自不必说了。见卫长天四人进去,便也眉花眼笑地跟了进去,回身对客栈外的众百姓道:“乡亲们,大仙既然要休息了,咱们万万不能搅扰,万一惹怒了上仙,再放过那鬼怪放出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乡亲们要想见上仙的话,明日一大早再来客栈前等候。”说着“嘭”的一声,将客栈大门关上。 第34章 《北玄神帝》第34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章 众游客眼见这三位不施粉黛的绝色少女由身旁款款行过,步履轻盈,身姿曼妙,男人们固然是眼光发直,神魂颠倒,而那些女子们更是自惭形丑,不自禁地生出来忌妒之心。其时湖中虽还是一般的歌妙景美,但众游客竟无一人再听得进耳中,看得入眼内。 那一男三女正是卫长天、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四人。他们自离开小镇之后,一路北行,巳午之交时分便到了颍州城外。 入城之前,四人在城门处看到了抓捕卫长天的官家告示,十数官兵手拿一张卫长天的画像图,分列在城门两侧,对进出的行人细问严查。卫长天因易容在先,所以根本不去担心,大摇大摆地走到城门前。白氏姐妹随后跟进。只有杨雪樱暗自捏了一把汗,担心被官兵认出。谁想那些官兵拦住他们盘问了几句,见卫长天跟画中之人容貌差得委实太差,便摆了摆手,将他们放进城去。 四人行到西湖边上,卫长天见游客的目光都投注到杨雪樱三女身上,知他们是惊于三人的美貌,一时间心中大乐,暗道:“瞧你们一个个傻里巴叽的,怎么样?我老婆美罢!哈哈,这就叫做秀色可餐也,馋死你们!”伸出左臂来,一把揽住了白素素、白真真两人的小蛮腰,右手去拉杨雪樱的玉手。 白真真吃吃一笑,身子向他靠紧了些。白素素与杨雪樱脸色微红,也不推阻,任由他又搂又拉。 众游客都是循规蹈矩之士,见卫长天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均是愕然而呆,直到他们走过去许久,这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卫长天虽然离家只有区区数月,但此刻却觉有阔别数年之感,沿着西湖岸边的小道走了片刻,忽然间停下步子,道:“咱们在这里站站,瞧瞧我家乡的风景。啊,你们看看,美不美?” 四人临湖而站,白素素叹道:“‘大千起灭一尘里,未觉杭颍谁雌雄。’我记得当年有个叫苏东坡的人在杭州做太守时,曾把杭州西湖比作你们古时的美女西施。后来他调离了杭州,来当这颍州的太守时,却发觉颍州的西湖和杭州的西湖竟是一般的美,根本分不出‘谁雌谁雄’来了……” 卫长天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一代文豪苏东坡,对于四大美人之一的西施更是熟知其事,惊讶道:“素素,你可是真牛啊,居然连东坡老头的诗句也会,佩服,佩服!” 白素素微微一笑,正想说话,白真真已抢着说道:“那是当然。我们虽然不是世间人类,但自修炼成人之后,便也常常弄些书籍来看。我是不怎么看的,姐姐却几乎博览了天下之书……不是我替姐姐吹啊,你们历朝历代不是年年都要考状元的么?如果姐姐要是参加的话,那每一年的状元一定是非她莫属了!卫大哥,你信不信我说的?” 卫长天大拇指一翘,连声道:“信!信!我当然信!嘿嘿,素素啊,你卫大哥学问不是太深,以后遇到什么问题时,可要多多向你请教了。啊,以后你就当我的军师好不好?”嘻嘻一笑,又道:“西施我听说过的,她真的就美得不得了?唉,可惜你们三个不是出生在她那个时代,否则哪还有什么‘四大美女’?早就该变成‘三大美女’了,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如果非要凑成个‘四大美女’的话,那西施就勉强挂个名字也罢……” 杨雪樱三女一听此言,齐声娇嗔,都说卫长天油嘴滑舌,胡说八道,但各自心下却是窃窃而喜。 卫长天大呼“冤枉”,一本正经地道:“我说错了么?不信让‘四大美女’出来跟你们比一比!她们能及得上你们三个一半的美,那也就很不错了。” 三女“咯咯”笑道:“你本事大,让她们出来啊!” 卫长天道:“操,我以后要是真成了神仙,翻江倒海,上天入地,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到时候非得到阎罗王那里去会会她们不可!” 白真真笑道:“人死之后魂魄俱散,阳气全失,入了冥界之后,浑身上下阴寒冰冷,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难看死了。只怕你了她们也会大失所望的。” 卫长天轻“啊”一声,搔了搔头,讪讪道:“这样啊,那……那还是不要会她们了。”侧头望去,只见湖面上画舫缓游,扁舟轻荡,烟波淼淼,一时间看得痴了,心想:“听说海上有仙山神岛,天上有仙宫灵院,那里还有七色彩云、仙鹤神龙什么的,不知道比这小西湖的风景又如何了。”不禁悠然神往。 白素素人等见他刚才还嘻嘻哈哈的,这时却状如痴呆,均觉好奇。白真真向杨雪樱二人眨了眨眼,在他耳边大声道:“喂,卫大哥,你发呆想什么呢?” 卫长天回过神来,猛地一把搂住了她,哈哈笑道:“想什么?想亲你一下!”说着嘴一伸,已触到了她的脸颊,只觉她脸上的肌肤柔香嫩滑,忍不住狠狠吻了两下。 饶是白真真活泼外向,不拘小节,这时脸却红了起来,一把推开卫长天,躲到杨雪樱和白素素背后,啐道:“你们瞧瞧啊,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他竟然……竟然这个样子。雪樱妹、素素姐,你们快帮我打他!” 卫长天搓了搓掌,嘿嘿笑道:“不就是亲两下子么,瞧把你吓得!”右手摸了摸嘴唇,放到鼻端用力一嗅,“哇”的一声,叫道:“嗯,香!香啊!好香啊!嘿嘿,要不是这里人多,我就把你抱起来,然后……”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双手比划出几个动作,望着白真真吃吃而笑。 杨雪樱心想再让他往下说时,不知还会说出怎样不堪入耳的话来,周围都是游客,看了岂不笑话?便道:“相公,你的家在哪里啊?快带我们去。走了半天的路,我想吃些饭,休息休息。”白素素也随声附和。 卫长天收了嬉闹之心,道:“那好,咱们回家去喽!我来领路。”甩开步子便行。杨雪樱三女随在他身后。 向东行了一盏茶功夫,折而向北,走不多远,卫长天指着街道靠北的一座豪宅,道:“到了,到了!那就是我家……不,是咱们家。”此时此际,他已将杨雪樱等三女视同家人。 走到豪宅的朱漆大门前,用力拍了几下,叫道:“老张,老张,快开门,我回来啦!小风回来啦!”忽想昨夜吴怨、吴仇来探家后,跟自己说看门的已不是老张,当下便也不再问喊,抓起门环来,叩得“咚咚”作响。 大门忽然间“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瘦高青年的脑袋来,鼠目翻转,打量了卫长天四人一阵,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卫长天呆了一呆,随即哑然失笑,指着他道:“什么人?你奶奶的,我还没问你是什么人呢!是谁让你来这里看门的?老张呢?” 那瘦高青年眉头一挑,没好气地道:“老张?你找他有什么事?” 卫长天道:“这个……我跟老张是老朋友,今日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他的。” 那瘦高青年“嗤”的一声,面带不屑之色,道:“嘿嘿,那糟老头子老眼昏花的,看门是不行了,让他回老家种地去了!” 卫长天虽然放荡不羁,但对老张却是敬重有加,听他言语辱及老张,不由怒火上冲,大声道:“你放屁!老张在这看了几十年的门,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怎么不行了?哼,我倒要去问问王管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赶走老张!”说着便要往大门里进。 那瘦高青年一时间弄不清他的身份,也不敢太过放肆,双臂一伸,说道:“慢着,你先报上名来,待我进去通报一声。” 卫长天眼珠子一转,说道:“你听清楚了,本人姓我,名祖宗。你快去通报吧,就说‘我祖宗’来了。” 那瘦高青年口中喃喃道:“我祖宗……我祖宗……”正要转身跑去通报,猛然间省悟过来,怒道:“妈里巴子的,你敢戏弄老子!你到底是谁?” 卫长天嘿嘿笑道:“不是说过了么?我叫‘我祖宗’。” 那瘦高青年怒极,冲到他身前,道:“我祖……我呸!你他妈的倒还挺横!识相的给我滚远点,否则瞧老子揍扁了你!”说着握起拳头,在卫长天面前晃了晃。 卫长天双臂环抱胸前,淡淡道:“好啊,你打我几拳试试。” 那瘦高青年见他身材魁伟,背负长剑,知道是练过武功的人,一时间倒也不敢造次,朝地上啐了一口,悻悻道:“老子懒得跟你啰嗦!”骂骂咧咧地走回门内,猛力将朱漆大门关上。 白真真笑道:“卫大哥,你是不是带错路、走错门了?这真是你的家么?” 卫长天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怔了怔,道:“我从出生一直住在这里,都十几年了,房子化成灰也能认得。” 白真真道:“既然是你家,那么你就是家里的少主人。他一个看门的怎么敢对你如此无礼?” 卫长天道:“是啊,他奶奶的,反了他了!要是老张在,他见了我一定亲亲热热的。这小子新来的,太也张狂了些,瞧我进去教训他!”说着又拍起门来。这一回掌上增添了几分劲力,那朱漆大门被他掌力震得“嗡嗡”作响,直似一个大槌在敲打巨鼓一般。 那瘦高汉子本就是个暴戾的性子,忍了片刻,终于怒火迸发,开了门,窜将出来,吼道:“奶奶个熊,你再拍一下试试!” 卫长天也不气恼,咧嘴一笑,“咚咚咚”的又拍了几下。 那瘦高汉子一张马脸憋涨得发紫,不怒反笑道:“好,好,你有种!你有种!有种的就在这里等着别走!” 他越是恼怒,卫长天越是高兴,说道:“你想找人来教训我是不是?哎哟,我好怕怕啊!你放心,我不走,我恭候着你呢。” 那瘦高汉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返身跑入门内,出来时身后跟了七、八个高大汉子,手中各持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 瘦高汉子一指卫长天,说道:“兄弟们,就是这浑蛋来找事!” 众汉子一个个目露凶光,上前将卫长天围住,其中一人道:“你这厮胆子倒不小,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知不知道连官家还要忌着咱们三分呢,” 卫长天心道:“妈的,王管家发神经了,怎么用的尽是这样的凶汉子?嗯,老爹一死,我以后就是家里的主人了,今天头一次见面,不给这些下人们一点下马威是不行的。”笑道:“哈哈哈,老子今天不但要在你们这些太岁头上动土,还要拉几堆屎呢!” 白真真与杨雪樱听了,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三女眼见卫长天与那些汉子剑拔弩张,殴斗之势一触即发,知道他不惧打,便向后缓缓退开。 白真真道:“卫大哥,狠狠教训他们啊!” 卫长天回头向她眨了眨眼,道:“教训是小意思,我还要在他们头上拉屎呢。他妈的,一人头上拉一堆,然后再撒泡尿,臭死他们!”忽觉脑后生风,同时听得杨雪樱惊呼:“小心!”呼声未了,卫长天头上已着了一棍,“当啷啷”的声响之处,一根半截木棍落到地上,弹滚到一边。 卫长天转过身去,只见一名黑面汉子目瞪口呆,手中持着剩余的半截木棍,知道是他所打,摸了摸后脑,骂道:“好啊,你这只绿头死乌龟光天化日之下搞偷袭,还要不要脸啦!” 那黑面汉子本来自忖力大,心想一棍下去,定然会使得卫长天头破血流,当场昏倒,不想卫长天的脑袋固然未曾见破,自己的木棍反倒断成两截,虎口处震得发木。他一会儿看看卫长天,一会儿又看看手中的断棍,颤声道:“你……你……的头……头……” 卫长天道:“你爹个绿毛乌**!”顿了顿,突然间出手夺过他的半截木棍,拿在右手之中,五指微微用力,那木棍在他手指下便如是面搓成的一般,登时被捏断落地。 他露出这一手功夫,在场之人除了杨雪樱三女外,尽皆动容。 卫长天对那黑面汉子道:“来啊,你换根棍再来打过!瞧瞧是你的棍结实,还是老子的头硬!” 那汉子心中发怯,向后退了两步。拿眼去看同伙。其余几名汉子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强自出头。 那看门的瘦高汉子见己方之人都有惊俱之意,讥道:“嘿嘿,亏得你们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整日里自吹自擂的说练过功夫,还去怕他一个人?我真是佩服……佩服你们几个啊!”见众人脸上都有惭色,又道:“兄弟们,这浑蛋纵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咱们一拥而上,还能打他不过?并肩子上啊!” 众汉子一想也对,各自挥舞起手中木棍,劈头劈脸向卫长天攻击。 其时街上行人正多,不少人早就远远向这边看着,见卫长天将要遭打,知道这一顿下来,他不死也要重伤,不由叹惋不已。 卫长天面带冷笑,岿然不动,任由木棍雨点般落到自己头上、身上,仿佛麻木了一般。众汉子见他打不倒,大惊之下,手上愈加的用力。 隔了片刻,只听卫长天沉喝一声,身周泛起青光,便如是罩上了一层光罩,众人手中木棍触到那层青光时,齐齐而断,人也震得向四外跌出。一名汉子斜躺在地上,指着卫长天大叫:“啊,他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好厉害!”他也是练武之人,遇到此等事情,首选想到的便是卫长天必定练过硬气功一类的功夫,并且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却不知卫长天仙体初具,俗铁凡剑伤之不得,何况区区几根木棍? 卫长天道:“硬气功?操,硬气功算个屁!老子二十年前就已经练成了金刚不破之身……哈哈,厉害吧!”目光转向那看门的瘦高汉子,见他跌倒时头部着地,前额处冒出了个大大的肿块,似是长了个独角一般,嘿嘿一阵笑,走上前去,说道:“你这独角狗最他妈的坏,先来教训你!”右手疾伸,将他抓起,在空中来回拎了几下,道:“看我把你扔到西湖里去喂王八!” 西湖距此地虽有二里多远,但如果卫长天真要投掷出去,拿捏的力道又恰到好处,那瘦高汉子没准儿还真会被扔到湖中。西湖湖水甚深,只怕他从天而降,一头扎到湖底,就此再也难以上来,到时候非但要“喂王八”,连湖中的小鱼小虾也要齐分来“分一杯羹”了。 那瘦高汉子不想落到西湖中的后果,只知卫长天现在如将自己甩到地上,非得摔个筋断骨折不可,惊慌之下,四肢在空中乱蹬乱抓,口中哇哇大叫:“饶命!救命啊!饿命啊!” 其余几名汉子这时已站起身来,对于刚才被震倒之事,人人心有余悸,谁还敢上前去救他的性命? 便在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由宅院内传出:“是哪个瞎了狗眼的,胆敢来这里闹事!” 卫长天侧眼斜睨,只见随着话声,由朱漆大门内走出三个人来。后面两人是家人打扮,当先那名男子锦帽华衣,圆脸细眼,身材微胖,左腮上一粒豆大的黑痣尤为显眼。 卫长天见了圆脸男子,心中禁不住一喜,脱口叫道:“王总管!是我!” 那王总管本来正在屋内与刚娶的一名小妄嬉戏,忽闻外面有人滋扰闹事,登时勃然大怒,匆匆赶了过来。他听卫长天叫自己“王总管”,声音熟悉已极,不由怔了怔,待看清了卫长天的容貌时,却是从所未见,沉着脸道:“你是什么人?认得我?” 卫长天知道自己易了容,他认不出来,便道:“王总管,你可真是健忘的很,我跟是你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真不记得了么?那,你再仔细看看,说不定突然间就想起来了呢。” 王总管闻言,瞪大了双眼,盯在他脸上看了许久,皱眉道:“拙王某人眼拙,你……这个……在下实在不记得阁下是谁了。” 卫长天装作大失所望的样子,长声叹道:“唉,老朋友你居然都不认得了,真是伤心啊!” 这时那看门的瘦高青年凑到王管家身侧,低声道:“老爷,刚才他还说他是老张的朋友,特意来看看老张的,怎么……怎么这时又说是您的朋友了?嗯,我瞧他一定是说谎骗您呢。这年头儿,骗吃骗喝的多的是,骗钱的也不少。老爷您可要小心了。” 他声音虽小,卫长天却听得清清楚楚,当下不露声色,只看王管家怎么办。 只见王管家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眼光越过卫长天,看到他背后不远处的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三女个个容姿绝世,娇俏如花,不由眼前一亮,心想:“这三个妞儿好美!他妈的,我府上连妻带妄有七、八个,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她们一个,真是活活的气人!哼,这汉子大鼻阔口,粗手粗脚,想来是个不解风情之辈,艳福倒可真是不浅!” 杨雪樱等三女见他满脸涎色,齐齐向他怒视。那王管家“嘿嘿”一笑,只作不见。 卫长天问道:“怎么样,想起来了么?” 王管家目光回转,脸色立时阴沈下来,“哼”的一声,森然道:“我不认识你。你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否则我让人到官府中说一声,你吃不了兜着走。”对众汉子道:“咱们进去!” 卫长天见他们进去,忙道:“慢着。”赶上前去,对王管家道:“你让其它人离远点,我跟你说句话……绝对重要的话。你不听后悔一辈子啊。” 看他一副神神密密的样子,王管家不由好奇心起,支退了那些汉子,道:“你想说什么?” 卫长天“咳”了两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王管家听了,如遭电击般,身子陡然一震,指着卫长天道:“啊,你……你……是少……你不是……不是已经……” 卫长天道:“已经什么?告诉你不要多问,还问?” 第36章 王管家脸色熬白,额头渗出密密的细小汗珠来,颤声道:“是……是……” 众汉子见他怕成如此模样,均是大为奇怪。 卫长天道:“王管家,你怎么啦?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进去。”回头向杨雪樱三女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过来。四人先行走入宅院。众汉子见王管家低头不语,便也不敢拦阻。 待卫长天走了十来步,王管家这才抬起头,脸上神情已恢复如初,低声对众汉子道:“你们千万要把门关好。记住,没我的允许,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说着疾步赶上了卫长天等人。 众汉子看着他的背景,一个个面面相觑,猜不出王管家对那汉子的态度何以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卫长天初回家中,心中无比欢喜。他穿庭过院,向着四周指指点点,向杨雪樱三女炫耀自己家的豪宅大院。 杨雪樱自小流落江湖,何曾进过如此规模的?又是羡慕,又是惊叹,说道:“相公,你的家好大啊。” 卫长天道:“还我的家呢,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了?”拍了拍胸脯,又道:“以后吃喝拉撒什么的,全都包在我身上了。嘿,我们家什么没有,就是有钱。” 说着话,几人已进到大厅之内,卫长天让杨雪樱三女坐下,自己也随便在一张太师椅中坐了。 王管家随后跟进,恭恭敬敬地站到卫长天身侧,道:“少爷,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老爷他人呢?” 卫长天叹道:“老爹被人给害了,死得惨啊!要不是我命大,也陪着老爹一起见阎王了。” 王管家失声道:“什么?老爷被人害死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忽然间鼻翼扇动了几下,目中泪水涌出,哀声道:“老爷啊,我跟了您十几年,您对我视如手足,恩同再造,怎么会……会遭人毒手……我的老爷啊……” 卫长天见他捶胸顿足,哭得呼天抢地,不由心下感动,他道:“王管家,咱们也别哭了,那些歹人的样子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们。妈的,到时候不把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我卫长天就改名叫乌龟王八蛋!”他右手握成了拳头,猛力下砸,太师椅旁侧的木几登时“喀嚓”碎裂开来,散落一地。 王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自正伤心,被卫长天此举吓了一大跳,强自定了定心神,呜咽道:“少爷,你回来了就好,以后这个家就全靠你主持了。我一定尽心尽力,从旁辅助,以报答老爷对我的知遇之恩。” 卫长天点了点头,目光向四下里一瞥,见大厅内站着两名容貌秀美的侍女,不过十七、八岁左右。卫长天自小就爱与府中一干下人嬉戏球门,于每个下人都是熟悉已极,见这两名侍女面生,从所未见,心中不由一动,问道:“王总管,我还要问你一件事呢。外面那个看门的是谁?老张到哪里去了?还有啊,阿福他们呢?往日我外出回来时,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来瞧我,怎么今日却没一个过来的?都他妈的死掉了么?” 王总管嘴角处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喃喃道:“他们么……嗯,是这样的,他们家里出了点事儿,请假回去了,说是过些日子再回来。” 卫长天嘴一撇,道:“怎么这么巧,他们家里一齐出事了?” 王总管叹道:“不错,可真是巧得很了。”他似是不愿卫长天再问下去,紧接着道:“少爷,这三位姑娘是你的朋友?你们都还未吃饭罢……” 卫长天一拍脑袋,道:“啊,不是你提醒我倒忘了!你快去安排厨房整一桌上好的饭菜来,我要好好款待……我的这三位朋友。”他说到“朋友”之时,语气加重了些,眼光转向杨雪樱三女。 王总管轻轻舒了口气,脸上露出喜意,欣然道:“好,少爷和三位姑娘坐着喝茶说话,我这便让人去做饭。” 卫长天“嗯”了一声,摆手示意他去,忽地想起一事,唤道:“慢着!” 王总管怔道:“少爷,还有什么要安排的?” 卫长天微一思忖,说道:“我杀了官府好多的人,现在官家到处张贴着我的画像悬赏捉拿我呢。他妈的,真是流年不利,倒霉透顶!” 王总管惊道:“什么?你杀了官府的人?难道城门外贴着的凶犯画像就是少爷你……” 卫长天气呼呼地道:“不是我还有谁?那画师的画技也真他妈的差劲,把我风流倜傥的相貌画得全走了形,别人只怕是认不出来了,更何况我现在还化了装、易了容呢。王管家,府里新来的很多的下人,是你招的罢。嗯,你就跟他们直说我是少爷就行了,其它的事情可千万不要漏了口气。以免有人去官府通报,那我可又要溜之大吉了。” 王总管目光一亮,说道:“少爷自管放心,这件事关系到你的性命安危,我无论如何也会保守秘密的。”目光在卫长天的脸上打了个转,赞叹不已,道:“少爷从哪里学来的易容之法,实在是妙啊!如果不是你自己说出来身份,我可都认不出来你了。呵呵,少爷,现在都到家了,你还用易容?” 卫长天笑道:“这容易得好,我一时半会的舍不得弄掉它,过阵子再说吧。王管家,我跟朋友们说话,你自己忙去罢,” 王管道微微一笑,说道:“是。我这就去了。”说着疾步走出。 卫长天起身对杨雪樱三女道:“走,到我房里去瞧瞧,呆会儿王管家叫吃饭了再过来。” 四个出了大厅门向左直走,经过两个小院,来到卫长天居室。进了屋,白素素低声道:“卫大哥,我看那个王管家贼眼兮兮的,总觉得他有些靠不住。你把官府抓捕你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要生出了坏心眼儿去告密……” 卫长天将门轻轻掩上,道:“是啊,我刚才一见面,也觉得王管家有些不对头。嗯,不过王管家跟着我爹已经有十多年了,总不至于如此忘恩负义罢。” 白真真道:“那也难说。你们世人有句话叫‘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我要是他,一定会去官府告密,让官府把你捉起来。反正你爹已经死了,你犯的又是死罪,等被官府砍头之后,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把成为府中的主人了,这偌大的家产也会归我所有了。到那时候,你说我有多么得意?放着这样的美事,谁不去做?” 卫长天脸色数变,喃喃道:“不会吧,不会吧。” 杨雪樱忽道:“相公,你葫芦里不是装着两个小鬼么?你放它们出去盯着王管家的看看。他要是想去官府告密的话,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卫长天微一犹豫。终于将腰间的“乾坤阴阳葫”解下,放出吴怨、吴仇二鬼,让它们去探听王管家的动静,一旦有什么不利的事情发生,即刻回来禀报。 二鬼唯唯诺诺,在屋中转来转去,却不敢出门。卫长天皱眉道:“我操,你们搞什么鬼?还不快去!” 白素素笑道:“它们是鬼,阴气极重,最是害怕光亮,白日里怎么敢轻易出去的。” 卫长天急得双手连搓,道:“那怎么办?” 白素素拿出两个果子来,对吴怨、吴仇道:“你们吃了这个果子后,便能抵御阳气侵体,以后无论昼夜,都可以自由来去了。”卫长天看那果子时,正是自己送给她姐妹的人参仙果,笑道:“素素,你倒真会借花献佛。” 吴怨、吴仇大喜,高高兴兴地接过果子吃了,对着白素素行礼不迭,随即穿墙而过,自行去了。 卫长天一屁股坐倒在床沿上,怔怔道:“你们说,如果王管家真的要去官府告发我,那该怎么办?” 杨雪樱道:“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把他绑起来,关到一间屋子里,让他不能走出宅院半步。看他还怎么去告官。” 卫长天摇头道:“这个法子不妥,总不成关他一辈子罢。” 白真真“哼”的一声,道:“他要是居心不良,想去告发的话,我放出宝剑,一剑把他刺个透心凉,不就什么事情都完结了?” 卫长天“嘿”的一声,道:“你这办法更行不通!如果杀了王管家,府里的下人们还不惊得鸡飞狗跳?” 白素素缓缓道:“咱们现在胡猜乱测也没有用,还是等吴怨、吴仇探听消息回来后再商量对策罢。” 卫长天叹道:“唉,只能如此了。” 说了约莫半柱香时间的话,吴怨、吴仇穿墙而入。卫长天疾问:“怎么样?探知了什么事?” 吴怨、吴仇面带怒色,低声将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杨雪樱等三女听后,无不耸然动容。卫长天目中喷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恨道:“我本认为我爹只是在外面惹了事,这才被歹人害死,想不到这中间竟会是王管家暗中指使的,我爹……他……他死得好冤啊。嘿嘿……王管家,你好……好得很……” 白真真气呼呼地道:“怎么样卫大哥,让我猜对了罢。他不只是害了你爹,现在还想害你呢。你对他还须客气么?” 卫长天将吴怨、吴仇收回到“乾坤阴阳葫”内,双拳紧握,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嘿嘿他对我们卫家不仁,也休怪我卫长天对他不义了!今日一定要为我爹报仇血恨!”头脑一热,便欲冲出屋去找王管家,但转而心想反正他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何必急在一时?便让三女围聚到自己身侧,如此这般地说了些话,末了又道:“这事过后,看来咱们还是得离开了。唉,想不到我是有家不能住,可悲可叹啊!还好老爹生前积赞了不少钱财,咱们统统带上,到哪里不能买个大宅院住下?” 忽地双耳一动,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低声道:“可能是王管家来叫吃饭了。他要演戏给咱们看,咱们就陪着他演。”三女齐齐点头。 脚步声渐响渐近,转眼间到了门外,只听得王管家叫道:“少爷,饭菜都准备好了,可以去吃了。” 卫长天与三女走出居室。他见了王管家的面,恨不能立时一拳将他打成肉泥,强自忍住胸中怒火,抿嘴微笑道:“王管家,你饭菜准备得好快。” 王管家呵呵笑道:“少爷,您有好几个月没在家吃过饭了,这回我让厨子多做了几样可口的,你可一定要多吃点。” 卫长天道:“哈,那是当然,呆会儿我一定要大吃大喝,不能空负了王管家一番‘美意’。” 他话中有话,王管家哪能听得出来?手一伸,喜道:“少爷请先走。三位姑娘也请。”见卫长天背后兀自背着长剑,腰间依然悬着葫芦,便道:“这些东西还带着干什么?先放在屋中罢。” 卫长天道:“不用了,这带着它们习惯了。放下来反而不舒服。” 五人到了东厅之内,在一张大木桌前坐下,几名下人将饭菜水酒陆续端上,摆了满满一桌。 王管家让卫长天坐了首座,杨雪樱等三女居于次座,自己则在末座相陪。席间他殷勤劝酒,卫长天本就量大,更不推辞,一口气喝了半斤有余,杨雪樱三人则只端杯浅浅啜了一口,便即将酒杯放下。 卫长天见几名下人不时送菜过来,便道:“行了,这些菜够吃的了,你们自忙自的去罢。嗯,我想跟王管家说些闲话,你们没事就不要过来打扰了,知道么?” 那几名下人先是怔了怔,随即眼光转向王管家。王管家摆了摆手,道:“你们去罢。”那几名下人这才走开,将门带上。 卫长天笑道:“王管家,这些新来的下人可真听你的话,倒似你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一般。” 王管家心中“咯噔”一跳,见卫长天脸上并无异样表情,这才放心,讪讪笑道:“少爷,你又跟我开玩笑了。你刚刚回来,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你是的身份呢。” 卫长天点头道:“说的也是。来,咱们喝酒。” 几人一边吃喝,一边聊些闲话。白真真忽然“哎哟”一声叫,丢掉手中筷着,左手摸了摸额头,道:“我的头……头有些晕啊……”猛地站起身来,身子晃了几晃,缓缓瘫倒在地。紧接着杨雪樱、白真真也如她一般,相继晕倒。 卫长天道:“怎么了,喝醉了?我操,你们没喝几杯酒啊?”起身上前去推三女,推不得两、三下,忽然失声道:“呀,我怎么也有些头晕眼花了?王管家,你这是什么陈年好酒?才喝了这么……一点,就……就醉……” 王管家眼中光芒闪动,似是狂喜已极,森然笑道:“醉就对了。嘿嘿,我在酒中下那么多‘蒙汗药’,你们不醉才怪!” 卫长天吃了一惊,指着他道:“啊,蒙汗药?王管家,你……你为什么……嗯……”双眼翻白,向后跌倒。 王管家得意已极,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末了,猛力拍了两下巴掌,道:“大功告成了,两位夫人请进来罢。” 门“吱呀”一声响,两个年轻妖冶的女子轻步走进屋来,见卫长天与三女躺在地上,均是喜上眉梢。身材稍胖一名女子道:“老爷,你说这几个人该怎么处置?” 王管家道:“这小浑蛋犯有命案,是官府通辑的要犯,咱们把他绑起来送到官府去,既可除去一个大患,又能得到一笔赏银,一举两得。”他口中的“小浑蛋”自是指卫长天而言了。顿了顿,又道:“至于这三个女的么……嘿嘿……送到官府里实在是太可惜……” 两名女子醋意大生,齐声娇嗔:“老爷,你真是鬼迷心窍,见人家姑娘长得美,就动歪心眼儿了。我们两个你还嫌不够么?瞧我们今个晚上好好‘收拾’你……” 那名身材纤瘦的女子把身子靠向王管家的怀里,嗲声嗲气地道:“奴家见过的男人不少,回一起还不如老爷你厉害。老爷想出了这么个周密的计划来,这卫家父子稀里胡涂、不明不白的就都丢了性命……老爷啊,奴家可真是佩服死你了。”说着用手指轻轻一点王管家的额头。 王管家左手捉住她的手,右手在她高耸的胸膛上狠狠摸了一把,吃吃笑道:“老爷我不喜欢被你‘佩服死’,还是‘欲仙欲死’好了……” 那纤瘦女子水蛇也似的腰肢扭动不停,嗔怪道:“老爷,不来了,你欺负人家嘛!” 那身材稍胖的女子见她在王管家怀里撒娇使欢,嘴一撇,阴沉着脸低声骂道:“小浪蹄子!” 那纤瘦女子杏眼一睁,走到她面前,双手叉腰,指着她大声道:“你说什么?你骂谁?你个不要脸皮的骚……” 这两女都是王管家近来新娶的小妾,偏又都是生得牙伶嘴利,整日里为点小事争风吃醋,相互热潮冷讥,闹得好不热闹。王管家知道她们俩这一接上嘴,至少要吵上半个时辰才能平息,大声道:“都他妈的给我住嘴!你们两个没事就吵吵闹闹的,烦不烦?再吵……再吵我就把你们统统休了!” 两女闻他此言,虽然没有互相指着鼻尖谩骂,但仍是怒目而视,心里早将对方骂得乱七八糟。 王管家眼看着地上的卫长天等人,缓缓道:“我王某人忍辱负重,屈居人下十多年,直到今天才算有了出头之日。嘿嘿,如今这小崽子一死,我就可安枕无忧了。” 这王管虽然做了卫府管家十多年,但早就垂涎卫府的家产,想据为己有,因此暗地里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地欲制卫德财父子于死地。数月前正好卫德财父子要同去扬州,他便定下计谋,用钱买通了几个江湖中杀人越祸的歹人,在路上将卫德财父子除去。本认为两父子俱都丧命,却不料卫长天突然回来,使得他惊惧不已。但他城府极深,虽惊不乱,将卫长天等人安排好了,便亲自溜到厨房中,在酒菜中下了“蒙汗药”,只待卫长天等人喝下后,送去官府治罪,正好借官府之手除去了心腹之患。 那身材稍胖的女子“咯咯”一笑,道:“这小崽子的命虽然大,最后还不是落在了咱们手里?老爷啊,这可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了。哈,小崽子身上既然犯的有人命官司,送到官府后,一定被判个砍头之罪,到那时这卫家偌大的宅院、万贯的家财,不就都是咱们的了,是不是老爷?” 王管家连连点头,道:“不错,都是咱们的了!都是咱们的了!哈哈……哈哈哈……”他心想自己这计划极为周密,绝无人能看得出破绽来,而卫德才父子既死,那么自己便可堂而皇之的成为卫府的主人,拥有百万家资,志得意满之下,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末了,对两名小妾道:“去,你们叫几个心腹下人来,把小崽捆绑住,押送到官府中去!” 两名小妾应了,转身正要出门,忽然间眼前两道白影一闪,接着各自腰眼处一麻,眼前发黑,就此歪倒在地,人事不醒。 王管家看清了那两名白衣少女的模样,登时惊得目瞪口呆,仿佛见到了鬼魂一般,待得回过神来,张口便大声叫道:“来……”“人”字还未喊出口,胸前被点击了几下,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任凭如何用力,却再也叫不出声来。 只听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点住了你的穴道,看你还叫嚷!”说着话,那女子已走到了王管家身前。王管家定晴看时,却是一名青衣女子,禁不住又是一惊。 那青衣女子一双妙目转向地上,说道:“相公,戏已经演完了,起来啦。” 王管家脸色陡然一变,听得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起来了。他妈的,躺在地上可没软绵绵的床上舒服!嗯,小樱,你们三个配合得不错,举手投足间就把这三个滚蛋给制住了。” 第37章 太上老君一怔,忙问孙悟空:“是啊斗战胜佛,这个我倒忘了问,你们定下了具体除妖的时间没有?” 孙悟空摆手摇头,意思没有。 卫长天道:“这事儿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嗯,我看不能急,还是缓一缓的好,咱们养精蓄锐啊。” 太上老君面带苦笑之色,摇头道:“不可取,不可取,只怕还没等咱们这边养好精、蓄好锐,三界已被魔尊等妖人闹腾的不成样子了。依老道来看,最好是三天……不不,最好是现在就去奏禀玉帝陛下,让他颁旨下令集结三界所有神仙,明日一早即刻出发剿灭各处妖人。唉,事关重大,拖延不得……拖延不得啊!” 他急的团团乱转,卫长天却笑道:“去找玉帝?嘿嘿,我看你此时去也是白去,玉帝绝不会答应的。” 太上老君道:“这……这怎么说?” 卫长天道:“现在玉帝对妖人是心存畏惧,只求他们不来攻击天庭就行,哪还有心思发兵去清剿啊。” 孙悟空一拍双掌,从椅中站起身来,道:“不错,玉帝老儿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老君,你一个人去是不行的,还是老孙陪你天灵霄殿走一遭罢。” 太上老君大喜过望,还未说话,卫长天便抢着道:“有我师父去,出兵的事准成!不过……依我猜算呢,就算玉帝答应肯派兵,也不会派出大规模的天兵去的。他要保存天庭的实力,以防妖人像前次那般的突然来袭。” 太上老君眉头紧皱,默然不语。孙悟空却连连摇头,道:“不信!不信!徒弟,老孙这趟去找,也不要求玉帝派多少天兵天兵,十万足够了,这点兵他不会不肯出的吧?别忘了,玉帝老儿现在有求于我呢。否则再有妖人来袭时,我倒头呼呼睡自己的大觉,看他急是不急。” 卫长天吃吃一笑,心道:“我操,师父这是使诈耍赖的手段,强迫玉帝啊!”忽想师父法力高强,能看穿自己的心思,心中一惊,忙大声说道:“师父不信师弟我说的话,那咱们师父间就来个赌约如何?” 孙悟空也是好胜之仙,闻言大感兴趣,道:“好好,赌什么你说?” 卫长天仙头想了想,说道:“我赢了,师父再多教我些厉害的仙法,我输了,师父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孙悟空指着他笑骂:“好小子,我仙法仙术上次已经教你的差不多了,你还想我教会,贪心啊!还有,老孙纵横三界,众仙敬仰,有什么事情需要你来干?嘿嘿,不管是输是赢,你小子都是占了大便宜的!” 卫长天道:“那师父……你不跟我赌了?” 孙悟空道:“赌就赌,老孙不求别的,只求个‘赢’字便可。你在这里等着,我与老君这便到灵霄殿去。”拉了太上老君的手,疾冲到厅外,纵起祥云,瞬间不见了踪影。 卫长天抢步跟着出了客厅,仰天大叫一声:“我也去!”施展催云术,飞往灵霄殿方向。 孙悟空的驾云法目前堪称三界第一,但他带着个法力远弱于己的太上老君,却显得笨拙了许多,眼见徒弟风驰电掣般地由后面赶了上来,大有越越自己两人之势,不由大感惊讶,“咦”的一声,喃喃道:“好小子,几日不见,法力又有所增进了。” 太上老君回身瞧去,笑道:“极乐小仙是仙界奇材,再遇到你这么一位明师,他日成就无可限量啊,说不定还能青出于蓝呢。呵呵,斗战胜佛,假若极乐小仙法力凌驾于你之上了,不知你心里是失望还是欢喜?” 孙悟空笑道:“笑话,他是老孙的徒弟,比老孙强更好,总算给老孙的脸上增光添彩了啊!老孙当然求之不得。”嘴上虽如此说,但一颗好胜之心却被激了起来,道:“老君,你抓稳了,咱们走!” 太上老君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只听得耳边风声猎响,等到身子再次停顿时,凝目看处,眼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建筑,不是灵霄殿是哪里?回想从孙悟空刚才跟自己说话至现在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到了此处,不由心下骇然:“好个斗战胜佛啊,五百年前的筋斗云好似也没这般快法,如今却只脚尖一点就转瞬百里,这份法力,不知比起西方灵山的如来佛祖又如何了。” 这想法还未了,眼前一闪,身侧又多了一个人,正是极乐小仙卫长天。太上老君见卫长天神态从容,心中更为震惊,暗想他与斗战胜佛先后到达灵霄殿前,时间相差无多,斗战佛胜的法力自不必说了,这极乐小仙居然也高到了此种境地,真是匪夷所思。 只听卫长天叹道:“唉,师父就是师父,带着老君也比我快的多了,看来我是没希望赶上您喽?” 孙悟空抬手在他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道:“臭小子,别人看不出来,你当为师我还看不出来么?你嘴上说‘没希望’,其实心里面已经高兴的不知东西南北了。嘿嘿,我可告诉你,为师刚刚可才只用了七成的法力,若出十成,准把你甩得远远的。” 卫长天本来还认为自己与师父之间已经相差不多了,正满心的兴奋,一听此言,登时瞠目结舌,心里凉了半截,喃喃道:“七成……七成……哎哟我的老娘呐!差远了,差远了……” 他这边喃喃自语,孙悟空却不等灵霄殿的执事仙宫进殿向玉帝禀奏,强自拉着太上老君的手闯了进去。卫长天叫了声“师父”,也忙随之跟上。 其时玉帝正在殿上与众仙官神将议事,见孙悟空师徒与太上老君不宣自进,眉头微皱,不知何事,随即展颜笑道:“哦?斗战胜佛居然来了,难得难得。呵呵,还有老君、极乐小仙,你们也一起来了,正好,咱们坐下来一起说说眼下的这件事,你们三位给定夺一下,看是否可行。” 孙悟空摆手道:“不坐,不坐,老孙屁股坐的疼了。玉帝老儿,我与老君找你也正好有事。嗯,还是先说你的事吧,当着这许多神仙的面,老孙也不能喧宾夺主,夺了你的面子是不是?你说,你先说,你的事完了老孙再说老孙的事。”说着斜身侧耳,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玉帝对孙悟空这些话倒是颇为满意,捋了捋胡须,缓缓道:“昨日上朝时托塔天王父子给我递上奏折一份,说是趁现在妖人脱困未久,羽翼未丰、势力未盛之际,肯请天庭速速兴兵,去攻击阴冥山妖人的老巢,先将为首的那些妖首斩除消灭,以防患于未然,然后再将其余的小妖慢慢的收拾干净,不要坐等着妖人的实力壮大,否则反受其害……唉,朕正为此事发愁呢!” 卫长天听玉帝提起托塔天王来,忽而联想到了自己的结拜三弟哪叱来,本想着与玉帝套些近乎,叫声“义父”,但思忖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玉帝之间表现过于亲密了反而影响不好,便抱拳问道:“玉帝陛下,怎么今日没见托塔天王父子来上朝?” 玉帝道:“哦,托塔天王称身体有些欠佳,是故没来,至于三太子哪叱,他说要在家中照顾父亲……” 他这边话音未落,孙悟空已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大声道:“什么身体欠佳,玉帝老儿,如果老孙猜的不错,那托塔天王父子是因为昨日在这灵霄殿中向你请战,而你不允,所以心中不快,才没来上朝的……嘿嘿,对也不对?” 玉帝微微一惊,脱口道:“这……这……你如何知道了?”他如此一说,便等于是承认了孙悟空的猜测。 孙悟空大不以为然,道:“玉帝你有所不知,老孙这些年来闲着无事,钻研佛神仙法,悟透了一门子‘参心术’,但凡是法力比我低的,只要我略施此法术,便看透对方的心中之事……”末了又补充道:“不过你也莫紧张,老孙这‘参心术’只修炼到了五层,探知对方的心事也只能略知到几分,那另外的几分老孙却是无法探知的。”双手交错摆动,嘻嘻的一阵轻笑。 玉帝瞠目结舌,嘴角抽动了几下,表情显得大不自然,过了良久,这才叹声摇头道:“唉,斗战胜佛猜的不错,托塔天王父子昨日确实是向朕请战了,要点天兵天将百万余众,出击三界,寻妖人决战……唉!” 卫长天急问:“玉帝陛下,您心里是怎么想的?答应了他们没有?” 玉帝面带为难之色,喃喃道:“这个……这个……我是有些不放心啊!点兵百万,这可不是小数目。”顿了顿,目光打视了下面众仙臣神将一眼,续道:“我若轻易答应与之兵将,令托塔天王父子去进袭妖人,万一妖人早有防备,岂非不妙?与其草率进攻,不若坚固防守,保存实力为要啊!众位说是不是?” 下面仙臣之中,文臣多数称是,而神将则大部分默然不语,显然心中也是与托塔天王站在了一起,赞同主动出击,对妖人开战。 卫长天侧眼斜视师父孙悟空,面上带笑,显然是说:“怎么样师父?我此前说的对不对?玉帝不答应出兵吧。哈,这回你要教我仙法喽!” 孙悟空回瞪了他一眼,指着玉帝道:“是个屁!你这玉帝老儿根本不懂得好歹!” 玉帝眉头微皱,又不愿开罪于他,只得苦笑道:“关于是战是守,朕拿不清主意,敢问斗战胜佛在这点上是何意思?” 孙悟空道:“老孙的意思就是一个字:战!” 太上老君趁机也道:“陛下,斗战胜佛所言极是,与其坐等妖人那方实力越来越强,不如我们主动出战,抢得先机,否则机会一失,为时就晚了。朕下请想,如今魔尊复出,自思不如三界神仙强盛,定会四处招揽新的妖魔加入;再有我那丹炉被抢,如若给了魔尊充足的机会,他又能炼制出更多的‘驭丹’来作为与三界仙人对抗的辅助,如虎添翼啊。” 玉帝道:“其实朕也并非没有与妖人决战之心,只是朕有几点担心之处啊!” 太上老君忙问:“不知玉帝陛下有何担心的?” 玉帝道:“这其一,万一咱们倾尽天庭神兵神将去攻阴冥山,到时天庭空虚,有妖人来袭怎么办?其二,妖人那边的魔尊、二魔王、四护法、五圣妖、十尊者等个个妖力强大,我天庭的神兵神将能否与之抗衡?其三,如果真的去攻阴冥山,由谁带头去呢?群龙无首可不行啊!太上老君还未说话,孙悟空已道: “玉帝老儿,老孙来回答你罢。第一个问题好说,你只要出十万神兵就行了,专门用来对付妖巢里的小妖小怪,其余的你还照样留着用来保护自己;第二个问题呢,老孙也曾听如来佛祖说过,那魔尊的妖力已能与他并驾齐驱,实在小觑不得,而其余妖首诸如二魔王之类的也不简单,天界的神兵神将自然斗不过他们,但老孙可以到西天灵山走一趟,请求如来佛祖调遣手下‘佛’字级的仙人作为神兵神将的助力,到时候不愁抗衡不了那些妖人首领;第三个问题最容易了,群龙之首么,玉帝你自然是不会做的,如来佛祖事务琐杂,更是难以脱身……嘿嘿,想当年老孙也曾做过花果山的山大王,带兵打仗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这段话说完,灵霄殿内众仙连同玉帝在内均是相顾莞尔。 玉帝笑道:“好你个斗战胜佛,原来想当众仙的龙首啊!” 孙悟空瞪眼道:“玉帝老儿,你笑个什么?难道老孙做不得?” 玉帝拍掌道:“做的!做的!既然斗战胜佛自愿领袖群仙去攻妖巢,朕是求之不得啊!嗯,那这样吧,我立即拨出十万神兵神将交由斗战胜佛亲自指挥……” 卫长天听到玉帝答应出兵,心想:“我操,坏了,十万神兵为数不少,看来这次是输给师父了。” 只听孙悟空叫道:“不要,不要,你玉帝老儿如果给老孙拨的都是老弱病残怎么办?这回老孙要亲自挑选十万神兵。” 玉帝愕然道:“你……你挑?这……这……唉,好吧!朕念你除妖心切,就依了你。”心又道:“对了斗战胜佛,你不是还要去灵山的么?这挑选兵将之事……” 孙悟空笑道:“这个不劳你操心,老孙翻起筋斗云来,片刻间便能赶到灵山,等回来后再点兵不迟。” 卫长天道:“师父,您如果对徒弟我放心呢,就把点兵的事交给我来办,这样您可以在灵山多留些时间跟如来佛祖商谈商谈,最好能多跟他要点‘佛’字级的仙人帮忙。” 孙悟空道:“请那么多仙人来干什么?难道有老孙在还不行?” 卫长天嘿嘿笑道:“师父乃是三界仙人数第一,对付区区几个妖怪绝对能赢。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多请些‘佛’字级的仙人去,到与妖人交手时那什么魔尊啊、二魔王啊的就让他们收拾得了,哪还用得上您亲自动手?那不等于降了您的身份?” 孙悟空笑道:“说的好,说的好!嗯,不过如来佛祖既说过魔尊厉害,想必是不假的,看来对付他老孙是一定要亲自出手了。徒弟,你想替为师点兵是不是?那好,我就把这个权力交给你了。记住,你要好好的给我点出十万神兵神将来,为师要天庭的精兵,不要那些没用的窝囊费!” 卫长天看了看玉帝,见他一脸无奈之色,知道他已经当着下属众仙臣的面应允孙悟空可以随意点兵,难以反悔,心中暗笑,胸膛一挺,大声说道:“放心吧师父,我在天界也住了一段时日,天庭中的神兵神将哪些个强些,哪些个弱些,我差不多都摸清了,等您从灵山回来之时,我一定会点出十万精兵强将来的,包您满意!” 孙悟空点头道:“如此甚好,咱们师徒两个分头行动。我去灵山,你去点兵。”说着冲上面御椅中的玉帝拱手道:“玉帝老儿,等我从灵山带回好消息。先行告辞了!” 也不与其他众仙打招呼,“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想是往灵山去了。 太上老君此前在旁听闻玉帝应允出兵,早就心中欢喜,心内不由对孙悟空大是感激。那些主张与妖人决战的神将也各自面露喜色。 而这其中就数卫长天最是高兴,心想此前与师父打赌自己输了,可师父一直到临走时也对打赌之事一字未提,看来是给忘了。 没想到这个念头未灭,耳边便传来一阵细语:“徒儿莫高兴的太早,为师回头再寻你算那笔赌输的帐!” 卫长天吃了一惊,扭头向灵霄殿外看时,哪有师父的身影?其实他不知孙悟空此刻早在千里之外了,那句话却是孙悟空用千里传音之法传送回来的。 他呆了呆,喃喃道:“唉,我卫长天自与人打赌以来,这可还是第一次输掉呢。师父就是师父,不愧是斗战胜佛,确实无人可胜啊。” 如果说刚才的卫长天最是高兴,那么现在最烦恼的便要数玉帝了,依着他的想法,是半点也不想出兵讨代妖人的,可他既不想被众臣视为软弱无能的帝君,又不好不卖孙悟空师徒的面子,只得给出调遣十万神兵的权力。 只听卫长天说道:“玉帝陛下啊,我师父去灵山讨援兵去了,他忙我也不能在这里闲着,请玉帝下道旨意,我现在就点兵去。” 玉帝苦笑道:“极乐小仙,何必这么着急去点兵呢?待朕下了朝与你好好叙会儿话,过后你再去点兵不迟。” 卫长天何等机灵,眼珠一转,便知玉帝要借叙话之机与自己商讨点兵之事,并且很有可能让自己“手下留情”,点些没什么战力的兵将去除妖,而留精兵强将来守卫天庭,心想:“我若点的兵将都是无能之辈,师父回来还不拿俺子砸我啊,再说了,降妖除魔乃是头等大事,没有厉害的兵将帮忙可不成。嘿嘿,我不会上你玉帝老儿当的。” 当下笑着婉拒道:“玉帝陛下,这个叙话么……我看还是等消灭了妖人后再说,以后时间多的是,到时候我搬张床睡到您睡房里去,就是叙上一夜我也坚决奉献到底。不过妖人不除,非但您睡不好,我也睡不好,咱们大家都睡不安生,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我现在要抓紧时去点兵,等灭除了妖人,三界太平了后,咱们睡起觉来也都安心了。老君,你说呢?” 太上老君心系丹炉,自是极力主张除妖的,闻言忙附和道:“不错,极乐小仙言之有理。望玉帝速速发放给极乐小仙调兵神符,让他精心挑选,早作筹备,等斗战胜佛自西天求兵回转后,天界神兵便可与西天灵山仙佛合而为一,前去清剿妖人。” 玉帝见殿下众仙臣神将都有期望之色,情知再说下去只能令他们心生不满,认为自己软弱无能,当下朗声一笑,摆手道:“去吧,去吧,极乐小仙,去点你的兵将吧,天庭百万神兵,任你随意挑选。至于调兵神符朕倒不必给你了。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通行令牌么?你手持令牌,所到之处如朕亲临,比朕给你个调兵神符有用的多。” 卫长天搔了搔头,将通行令牌拿出看了看,喃喃道:“这玩意还能调兵遣将?” 太上老君双眼瞪得大大的,扯了扯卫长天的衣角,低声道:“极乐小仙,咱们……咱们走罢。”两人辞了玉帝,退朝出来。。 一出灵霄殿,太上老君便对卫长天大声道:“有这通行令牌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胆战心惊的跟你来一趟。” 卫长天道:“胆战心惊?我操,你就那么害怕玉帝老……玉帝陛下啊,我倒觉得他这个人挺可爱的。嘿嘿,我要早知道这令牌能调兵,才懒得来上朝求他呢。早就该哄他个百儿八十万的天兵神将跑去打妖怪喽。” 第38章 太上老道:“事不宜尽,老道我陪你点兵去如何?” 卫长天喜道:“好啊,正好我对天庭众兵将还不太熟悉呢,他们哪个能打,哪个不能打,你老君应该比我清楚。” 于是两仙人驾云飞行,一天之间在天界各地游走了一番,点齐了十万天兵,其中当然包括了杨戬、托塔天王父子、四大天王、五老神君、六丁、六甲、十二元辰、二十八宿等等,另外太上老君还邀了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南华真人、冲虚真人、通玄真人、洞灵真人等同道前来助阵。 天庭那些个主战派的神将自上次去打阴冥山大败而归后,心里早就憋闷着一股气,听说要再与妖人决战,并且统率之人乃斗战胜佛,无不欢呼活跃,各自磨刀利剑,整兵备战。 点完了十万兵将,卫长天要回仙府,但太上老君哪里肯依?硬是备下美酒佳肴,留他在新建的“兜率宫”内吃喝了一场。 卫长天心情振奋,胃口自然大开,非但吃的十足饱,连仙酒也足足饮了一整坛,之后有了六、七分的醉意,开始胡话连篇起来。 太上老君听他说的尽是些男女情欲之事,不由心惊肉跳,便道:“极乐小仙,你醉了。今晚在老道我这休息如何?” 卫长天摆着手道:“不用,我回仙府去,找我那几个仙女老婆耍耍去。老君,告辞了。” 太上老君讪讪笑道:“我劝你回到府中最好立即睡觉休息,莫要再胡乱折腾了。明日你师父斗战胜佛有可能会自灵山归来,咱们还要去清剿妖人呢。” 卫长天道:“你不知道,我在临战之前如果与老婆们先‘激战’上一场,这才会精神十足,明日打斗起来一个顶作二个用。” 卫长天回到小仙府时天色已晚。其时猪八戒早已吃过睡了,而杨雪樱等十位仙妻也正欲各自回房休息,见他回来,先是一喜,随即指责埋怨起来。 黄灵灵道:“死卫长天,你还知道回来啊?讨厌!” 杨雪樱道:“相公,你也真是的,早上刚回来就跑了出去,现在又这么晚才回来,害得我们姐妹都没机会和你说话。” 白真真道:“说的是啊,相公都好久没和咱们玩过了呢。” 李凤儿打着圆场笑道:“行了,大家都快别说了,相公这些日子来风风火火的,一定是有要紧事在办。你们看看他,满脸通红,浑身酒气,一定又没少喝酒,让他一个人休息去罢。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 卫长天酒劲上涌,看着眼前十位娇滴滴的美娇妻,无不是美中带俏,摇曳生姿,嘿嘿笑了一阵,说道:“我一个人休息?那哪成啊,我今晚要你们全都陪我。” 白素素道:“你今晚醉了,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卫长天一把抱住阿青,道:“那不成,你们相公我明天要出征剿妖了,到时候必有一场苦战呢。嘿鄙,这大战出征之前,你们总得让我欢喜欢喜罢。” 燕玲道:“相公啊,这样我们就更不能陪你啦。你明天与妖人打仗时要费很大力气的,养足精神要紧。” 灵月也道:“这样吧,等你打败了妖人,凯旋归来归,我们姐妹十个一同陪你,好不好?” 卫长天摇头大声道:“我操,不好,一点也不好!好啊,你们十个居然都不听我的话了?那我……我现在就跑下界去,到凡间的青楼妓院里叫上一百个女人耍上一夜。” 众女见他如此说,不由面面相觑,唐英微微笑道:“相公,你可真是个小无赖!” 卫长天只觉怀中的阿青身子扭动不停,俯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阿青老婆,你怎么身子扭来扭去?是不是急着想要相公来疼你?” 阿青飞红了红,“呸”的一声,道:“去你的!你抱得人家有点……有点不舒服……” 卫长天吃吃淫笑道:“不舒服?那今晚你就来陪我,我让你好好的舒服怎么样?”又对其余众女道:“诸位老婆,我求求你们了,我现在身上像火团一样的热,难受啊,如果你们不肯陪我上床,我……非疯了不可。” 黄灵灵眼珠子一转,道:“阿青姐姐不是就在你怀里么?你今晚就让她陪着吧。” 卫长天一只手探向阿青的那双高耸乳峰,一边轻轻搓揉着,一边道:“你们也知道我是天生异禀,能一夜御女无数,阿青一个哪里够?大家不是想跟我说话吗?咱们索性一起躺床上慢慢聊吧。” 李凤儿也知他此刻仙力高强,不会因房事过多而损耗体力,侧头想了想,便道:“我提个建议吧,咱们姐妹十个今晚谁愿意陪相公呢,就留下来,不愿意的就回房休息去。” 杨雪樱看了卫长天一眼,鼻尖微皱,说道:“我闻不得酒气,我睡觉去。” 黄灵灵道:“我也是啊,我一闻酒气就想呕,我也睡去。” 唐英道:“相公,不是我不想陪你,我实在是担心你伤了身子,我……我也回房去了。” 继唐英之后,白真真、燕玲、阿青三女也均以“怕卫长天伤了身子”为由离去。 李凤儿瞟了卫长天一眼,见他目送众女各回各的房间,傻了眼一般,笑道:“相公啊,本来我是想留下的来的,可我白天习武修法,累得浑身发痛,我也休息去啦。” 转眼间十女之中走了七女,只余下白素素、灵月、小玉三女低着头不出声。 卫长天叹了口气,喃喃道:“完啦完啦,真是人心善变啊!想当初她们都是争着抢着要嫁给我,要跟我上床,如今成了亲,做成了我的老婆,却都不甩我了。操啊,世态炎凉啊!” 白素素轻笑一声,道:“相公,她们之所以走了,也全是为你着想的,你可别怪她们。” 卫长天道:“那你……你们三个怎么不走?” 灵月接口道:“我们走了就只剩你孤单单的一个怎么办?反正怎么样我都不会走的。相公,灵月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听你的话,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没人陪你我来陪。” 玉儿道:“我也是。” 卫长天喜道:“还是你们两个好乖!嘻嘻,素素,你不会也走吧,我可有好长时间没碰你了。” 白素素粉面透红,不置可否,看样子是不会走了。 卫长天拉着左搂右抱,对三女道:“怎么样,咱们到大床上去罢,那里地方大,玩耍起来尽兴。” 他所说的大床,乃是与十女成亲之日特意建造的,以供众女共侍一夫之用,而各女也各有各的私房,当卫长天不在小仙府里时,众女都是各自安睡。 白素素、小玉、灵月都是矜持之女,性情温柔,不太懂得男女调情之事,因此进得屋内后,卫长天也不客气,将她三个的衣衫一一褪下,并呈床间,自己也三下五除二脱了个光溜溜。 卫长天酒兴上涌,双目微带血丝,他贪婪地看着眼前三具白嫩的全裸娇体妙处全然暴露,欲心陡涨,低吼了一声,饿虎扑食般的先自将小玉压在身下,嘴唇雨点般的落在她的雪白肌肤上。 众女次日醒来出屋聚在一起,却怎么也找不到卫长天与猪八戒两人,细问之下,才从一名仙婢口中得知原来两人天刚刚亮就离仙匆匆走了,说是到天庭的点兵场点阅兵将,然后去征伐阴冥山妖人巢穴。 众女登时哗然,一个个摇头跺脚,咬牙轻斥卫长天没心没肺,无情无义,连走也不打声招呼。 其实卫长天与猪八戒还正睡得香甜时,便被从灵山归来的孙悟空传音唤醒了,三个一起去的天庭点兵场。卫长天走时身化轻烟,因此没有惊动杨雪樱等十女,临走时特别嘱咐了一名打扫庭院的仙婢,让那仙婢晚点告诉娇妻们莫要记挂自己。 辰巳之交,由卫长天亲自点出的十万神兵神将在天庭的点兵场上排列好阵势,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兵甲鲜明,肃穆威武,不愧是守卫天庭的精锐兵将。这些兵将由孙悟空统领,下面有猪八戒、托塔天王等天庭诸仙及杨戬、卫长天、哪叱三个拜把兄弟。而另一班由太上老君请来三界仙人们则单独列成一阵,由太乙天尊为首。至于孙悟空昨日到灵山去请的援兵,卫长天问了孙悟空后才知道,原来师父与那些仙佛们约好了会在前往阴冥山的途中相会。 玉帝高高站在点兵场的最高台上,意气风发地大声演讲着,说的无非是些鼓舞军心的慷慨陈辞,卫长天三兄弟对于玉帝的讲话置之不理,只是自顾自的交谈着,神色间极为兴奋。 令卫长天想不到的是,当年与师父孙悟空同去西天取经的旃檀功德佛唐三藏与金身罗汉沙悟净居然也赶来助阵了,心道:“那个唐三藏作过我师父的师父,论辈份可比我大多了,不过看他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像是个文仙,不似个会打斗的神将啊。嗯,相比之下,那个金身罗汉虬髯满面,一身横肉,看上去就比他强多了。” 忽听哪叱在自己耳边小声道:“二哥,你烦不烦?” 卫长天怔了怔,道:“烦什么?” 哪叱朝仙台上呶了呶嘴,满脸的无奈之色,道:“你看玉帝,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比王母娘娘还要啰嗦讨厌!我耳朵眼子都生老茧了。” 卫长天嘿嘿一笑,说道:“生老茧?太夸张了吧,你看我,怎么就一点也不烦?” 哪叱知他一向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闻言不以为然:“二哥,你少来骗我,你不烦那才真是怪事呢!以你以前的性子,听不上两句就该偷偷溜走……” 卫长天嘻嘻轻笑着道:“玉帝老儿都说了什么?唉,我一个字也不知道啊!” 这回轮到哪叱嘻嘻而笑了,点着卫长天道:“好啊二哥,原来玉帝在仙台上大讲一通,你根本就没听一个字。你……你这不是让玉帝陛下白忙活了么,让他知道了多伤心。” 卫长天道:“我操,他伤心,我还伤心呢。咱们一大早的爬起来为的就是要去除灭妖人,可玉帝老……玉帝他却好,在这里大讲了半天的废话!” 杨戬在一旁听得清楚,微笑插口道:“二位兄弟,玉帝讲的话很好啊,他这是在鼓舞大家的士气斗志呢,为何不听?” 卫长天道:“斗气!斗气!我他妈都快‘丧气’了。你们四下里瞧瞧,除了玉帝的那十万兵将之外,太上老君请来的散仙神圣有哪一个在用心听的?嘿嘿,与其说这些啰嗦话费了半天功夫,还不如送给个仙女陪咱们取乐呢,最好这些仙女还都是处子之身。俗话说的好‘临阵见红,保定能赢”!哈哈…… 杨戬与哪叱听他说出这等疯疯癫癫的话来,不由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其实仙台上的玉帝“话兴”兀自正浓,台下的孙悟空却站不住了,高声叫道:“玉帝老儿,你怎么说起来没完没了?老孙听的都泛困了。快点,你拣几句重要的说完,我们也好出发。” 玉帝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打断话头,不由大为尴尬,干笑几声,说道:“朕该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最后一点需要提醒的是,你们不要明知不敌而硬战,保存实力重要啊!”这话自然是针对自己那十万兵将所说的,其意再明显不过,就是让兵将们打不过就逃,保命要紧,否则死伤过大,天庭这边的防卫力量就会大大减少。 孙悟空嘿嘿冷笑,大声道:“放心吧玉帝老儿,有老孙在呢,你这十万天将保证不会全军覆没!”纵起云头,向下面众仙挥手道:“众仙,随我去阴冥山除妖!” 于是擂鼓神兵用力击打鼓面,发出“咚咚”的震天巨响,催兵出征。 三界仙人连同十万天兵天将齐驾云头,在天空中排成了一条数十里的长龙,气势肃整威严,浩浩荡荡的飞往阴冥山方向。 如此马不停蹄的飞行了两天时间,估算着距离阴冥山还有近万里的路程,孙悟空升高云头,手搭凉逢向西方天际而望,向下方众仙大声叫道:“仙友们注意了,灵山援兵瞬间便至!” 三界众仙闻言精神一振,纷纷翘首左望,果然只片刻间,便见西方金光闪现,祥云滚滚,大批的罗汉僧驱云而至,前面为首的数十位佛者盘膝端坐于莲台之中,宝相庄严,望之肃然起敬。 这边孙悟空、元始天尊等迎上前去,与灵山众罗汉佛僧稽手行礼,相互寒喧了几句。 只见一个大肚子佛僧笑呵呵地凑到孙悟空面前,说道:“斗战胜佛,你最近好忙啊,算起来有百余年都没到我那弥勒殿去坐坐了罢?呵呵,难不成是你架子大了?或是嫌我那弥勒殿太寒酸,不及你的斗战神府了?”这大肚子佛僧正是弥勒尊佛。 孙悟空伸出手去,在弥勒佛那个高高挺起的大肚皮上摸了摸,笑道:“弥勒尊佛,不是老孙的架子大,而是每次老孙到你那里去,你总是在呼呼地大睡着。老孙见你睡得香甜,不忍叫醒你,只得又离开了。嘿嘿,你这几百年吃过睡,睡过吃,反复如此,身子又胖了不少啊,跟我那师弟猪八戒快有得一比了。” 话音未落,猪八戒突然间现身在眼前,他与弥勒佛并肩站在一起,先瞟了瞟弥勒佛的大肚子,然后将自己的肚子也挺鼓了起来,得意洋洋地道:“猴哥,你仔细看看,他弥勒的肚子能比得上我老猪的吗?早着呢,早着呢,过一万年再来比吧。” 孙悟空嘻嘻而笑,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八戒兄弟,你这肚子堪称三界第一啊!有你在此,弥勒尊佛便不敢再‘恃肚逞强’了。” 弥勒尊佛乐得嘴巴合不扰来,笑道:“净坛使者,你肚子大,本佛自愧不如啊。以后本佛一定要多加努力进食,争取夺了你这‘大肚第一’的名头。” 猪八戒道:“想的美,你吃一顿,老猪吃十顿,看你怎么赶得上我。哇哈哈……” 孙悟空与弥勒佛调侃了一阵,然后又依次过去与燃灯上古佛、接引归真佛、金刚不坏佛、宝光佛、龙尊王佛等二十位灵山圣佛以及五百罗汉圣僧见了面。 此次灵山来的援兵之中,多半参与上次的阴冥山之战,对于那次的惨败无不感到羞愧,这回再次进攻阴冥山,实力大过前次甚多,况且又是准备充足,因此一个个攒足了精神,意欲全歼妖人,以雪前耻。 孙悟空并同元始天尊、燃灯上古佛等圣佛领袖群仙,走在队伍最的前面。 行了近千里左右,那金刚不坏佛忽然间挽住孙悟空的手,眼中精光闪动,低声道:“斗战胜佛,我在如来佛祖面前时常听他说你的事情,不知是否属实……” 孙悟空瞪眼道:“如来老儿背地里说老孙什么坏话了?” 金刚不坏佛莞尔笑道:“哪里是什么坏话啊,是好话,好话!” 孙悟空道:“既是好话,那你就快快说来。” 金刚不坏佛捋了捋长及肚腹的白须,缓缓道:“如来佛祖说你自成佛之后,就孤身躲在灵山后崖的藏经阁内,用了近百年时间把所有的经书翻看了个遍,然后又闭关苦修了近四百年的佛法仙道,如今若是论起法力修为来,三界间恐怕已经无可及你者了。” 孙悟空道:“想不到如来老儿会这么高捧我!高兴啊高兴。不过他捧的有点过了头,老孙法力无论如何也及不上他的。他才是三界神仙真正的领袖啊!你我等都远远不及。” 孙悟空自成了佛后,随着所阅佛经的增多,性情已大不如五百年前那样张扬了,他一听如来对自己褒扬有加,心中虽然高兴,但言辞之间还是多了几分谦逊。 三界众仙尊西方灵山为圣地,而灵山众佛又尊如来为领袖,是以金刚不坏佛每次听到如来提起斗战胜佛孙悟空的法力如何如何高时,都有些不信,这回亲自问了孙悟空,又听孙悟空亲口说了法力不及如来佛祖,便当了真,展颜笑道:“我佛如来佛法精深,法力广大,三界众仙无有能望其项背者,这点已是不争的事实了。呵呵,斗战胜佛,我也知你法力极高,堪称三界顶尖,恐怕已经胜过我金刚佛多多了。” 其时卫长天就跟在他们两个后面,一听金刚不坏佛此言,心中大不以为然,暗道:“好你个金刚老僧啊,我师父才是真正的打遍三界无敌手,他随便谦逊几句,你难道听不出来吗?我操,你是老眼昏花、老耳生茧喽!” 正想替师父说上几句,却听师父道:“哪里哪里,金刚佛,你仙辈比老孙的长,老孙哪里比得上你?” 元始天尊与孙悟空交往甚密,若说五百年前孙悟空的法力不及自己还能说的通,但现如今他却也对孙悟空有了种讳深莫测之感,只觉孙悟空一举一动之间,无不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似乎到了佛家最高的随心所欲之境界,他听了金刚不坏佛之言后,也如卫长天一样感到不妥,便插口说道:“金刚佛兄,老道突然间生出了凡心杂欲,想与佛兄打个赌约?” 金刚不坏佛怔了怔,随即笑道:“哦?不知天尊道兄要与老僧赌什么?” 元始天尊笑眯眯地瞧了孙悟空一眼,道:“我与你赌斗战胜佛的法力高低。” 金刚不坏佛白眉耸动,惊然道:“这……这怎么说?”。 元始天尊道:“金刚佛兄认为斗战胜佛的法力不及如来佛祖,我却认为如来佛祖也难以胜他,两下里比较起法力来,恐怕难分轩辕。咱们就赌这个如何?如果如来佛祖胜出,老道情愿把身上这把乾坤仙剑送与你,如果你输……” 金刚不坏佛虽然佛法精深,但骨子里却还有着倔强之性,说道:“老僧输的话,就把金刚罩送与你!” 第39章 须知元始天尊的乾坤仙剑、金刚不坏佛的金刚罩俱是修仙炼道者梦寐以求的至宝,得一便可纵横三界,他两个以此法宝作为赌注,旁侧众仙无不为之动容。 卫长天抢上一步,挤到元始天尊与金刚不坏佛之间,笑嘻嘻地说道:“两位大仙前辈,你们打赌归打赌,但输的一方把赌注送给对方就太不合适了。” 元始天尊笑问:“哦?极乐小仙,那你倒是说说怎样才算合适?” 卫长天嘿嘿笑道:“众所周知,两位前辈的法力都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如果与妖人厮杀时再借用法宝神器什么的来取胜,就显的丢身份了,所以呢,任何的法宝神器对两位前辈来说都等于是无用的废物,不要也罢……” 哪叱附在杨戬耳边小声笑道:“我猜二哥这次是想把便宜往自己身上捞!” 杨戬怔了怔,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哪叱所指何意,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卫长天接着道:“两位前辈现在要打赌,赌的结果必然有一个会输,而赢的那位前辈呢,自然会得到对方的法宝……晚辈刚才已经说过了,法宝对两位前辈来说只是废物。不过废物只是对两位前辈而言的,对我们这些晚辈来说就是天大的宝物了。我看不如这样,你们两位只管定下这个赌约,到时候哪一位前辈赢了,干脆就把赢来的法宝送给我这个晚辈小生得了,就当是提携晚辈后进了,怎么样?”伸着脖子又对一旁的孙悟空道:“师父,你说呢?” 他之所以会在最后跟师父孙悟空搭上句话,是想借着师父的面子,让那元始天尊及金刚不坏佛不好意思回绝自己。 孙悟空当然极力赞同,点头道:“正是正是。天尊老道、金刚老佛,老孙的徒弟便等于是你们的徒弟,你们不会不答应他这个请求吧。嘿嘿,哪个不肯答应,哪个便是怕输!” 元始天尊、金刚不坏佛互视一眼,齐声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卫长天心中大乐:“哈哈,老子这个便宜拣的好啊!” 众仙都是除妖心切,因此虽在说话之际,但飞行速度却也没慢下多少,不一时阴冥山已近在百里之内,那一股股乌青色的妖气在绵延千里的群山上空凝聚不散,足见山中妖人之多,妖力之盛。 一些法力高强的仙者想到与妖人将要展开一场生死大战,面目间难掩兴奋之情;一些法力弱者则被那冲天妖气所慑,心中惴惴。 孙悟空摩拳擦掌道:“与如来法力高低之赌,等此战结束后再说罢。眼下众仙友齐心协力消除妖人才是最要紧的。” 卫长天掣出小仙棒,大声道:“师父,你是这次剿妖的头头儿,你只要一声令下,咱们就一齐冲杀进阴冥山去,把那些鬼孙子妖怪们宰个干净!” 跟随孙悟空前来巢妖的天庭众神兵当然以孙悟空马首是瞻,立即轰然称是。 孙悟空却道:“排山倒海的冲杀过去虽然气势上占了上风,但到时候妖人四散奔逃,难以一举剿灭干净啊!我看不如这样,老孙带队仙众到阴冥山东侧;天尊老道,你带队仙众到阴冥山南侧;燃灯佛、金钢佛,你们并同其余圣佛及罗汉到阴冥山西侧;杨戬、徒弟、哪叱,你们留在此地……”说着猴耳轻动,金箍棒赫然在手,抡了几圈,大声又道:“诸位仙友到了各自的方位后,只听老孙嘬口传音,咱们便从四方一齐杀入阴冥山,让妖人无路可逃。”随便点了队仙众,自行去了向阴冥山东方。 于是其余仙众也自动分成三股,分别占了南、西北四个方位,将千里阴冥山团团围裹起来。 隔了片刻,众仙耳边皆听到一声厉啸,知道这是孙悟空所发的攻击讯号,便抖搂起精神,握紧手中仙宝神器,悄然向着阴冥山掩进, 四方仙众逼近到距阴冥山十里之遥,却一直没遇到对方任何的妖兵妖将守卫,有些仙人不免担心这样冒然挺进会遭到妖人伏击,但大多数仙人却不以为然,心想反正此番是来与妖人决一死战的,不怕落入他们的圈套,就怕他们老早的就逃走了,自己这边落得个兴兵布将,白忙一场。 突然间也不知是哪方的仙人们“杀啊”“杀啊”的大喊起来,接着其他三方众仙也受传染了般大嚷大叫起来,挥舞着仙宝神器,潮水般扑向阴冥山。 阴冥山内的妖人显然对于三界众仙来袭并无丝毫防备,听到喊杀声时才纷纷惊觉,各自持着兵器由万千个妖洞中疾窜而出,仓惶迎战。 于是天上地下、山谷水面,难以计数的仙妖逐对儿厮杀起来。只见妖器仙宝纵横飞舞,神兵魔刃交碰撞击,鲜血飞溅,惨呼连连,一个接一个的神仙妖人元神被寻,倒地丧命,其惨烈之程度,虽不及十万年前那场最终决定仙妖胜负的大战,却也足以令后世仙妖谈之色变了。 此次三界仙众乃是有备而来,斗志旺盛,再者又都是精心挑选的法力高强之辈,均能以一敌十;而阴冥山之妖虽遭突袭,惊异失措,但其数量数倍于众仙,加之其性凶残,狠心拼命之下,一时间居然与众仙斗了个旗鼓相当。 其时孙悟空、元始天尊及燃灯上古佛等灵士圣佛均未参与到混战之中,他们几个将云头高高拔起,俯首阴冥山全境,观察了片刻之后,就见燃灯上古佛满脸的惊疑之色,沉声道:“怪了,诸位仙友佛友,怎么咱们如此大举进犯的妖人巢穴,而妖人一方出来应战的却尽是些妖力低弱的小妖小妖?他们的头儿魔尊呢?还有玄幽、玄冥二魔王及风、雷、云、电四护法哪去了?就连五圣妖、十尊者也一个没有看到……阿弥陀佛,怪哉怪哉!” 元始天尊沉吟道:“魔尊狡猾至极,难道他早就得到消息逃掉了?” 燃灯上古佛摇头道:“不会,魔尊虽然狡猾,但也属狂傲自大之辈,况且他平生只惧如来佛祖,此番若知佛祖没有亲自前来,他想必会跟咱们较量一场的。” 元始天尊看了一眼孙悟空,道:“燃灯圣佛,依你此话之意,斗战胜佛是斗不过那魔尊喽?嘿嘿,我却在想,那魔尊不在阴冥山内,定是早就知道了斗战胜佛会来了。” 金刚不坏佛嘴唇嚅动,想要插口顶上几句,却被燃灯上古佛及时以眼色止住,纵便如此,他依然还是满脸的不服。 燃灯上古佛微笑摆手:“非也,非也,天尊会错了老僧的本意。想当年仙魔大战,若非有如来制衡魔尊,则三界早已完矣,而当时斗战胜佛尚在东海边的仙石内包裹着睡大觉呢,他既不认得魔尊,魔尊也不知道现在仙界中已经出了斗战胜佛这么一位法力高深的仙人。呵呵,他若知道斗战胜佛的法力不弱于如来佛祖,脱困出来后一定会躲的严严密密,决不会再做那一统三界的美梦了,” 这燃灯上古佛不似金刚不坏佛那般直性,一句“斗战胜佛的法力不弱于如来佛祖”,说的模棱两可,既没说是斗战胜佛的法力高,还是如来佛祖的法力强。 孙悟空抓头搔耳道:“行啦行啦,下面众仙斗的热闹,咱们还在这里搅个什么嘴!不说其他的了,管他魔尊在不在呢,咱们先下去清巢了那些妖子妖孙再说。免得日后再麻烦了!”话犹未了,抡起手中的金箍棒儿,连人带棒已经化作一道金光,如流星般坠入下方的战场之中。 元始天尊、燃灯上古佛、金刚不坏佛等仙祖佛圣见他如此,只得也随之降到阴冥山中。 其实以孙悟空、元始天尊等仙佛的法力,随手一挥便可令大量妖人伏诛受死,但因此刻仙妖混战在一起,如果恣意施为的话,固然可击毙妖人无数,但同时也会有大量的仙者陪着殉葬,得不偿失,是以他们空有莫大的法力,却不敢轻易动用,当下便以各自携带的神器法宝等参进战团。 孙悟空在数百年前就以降妖除魔见长,对付起妖怪来毫不手软,金箍棒左扫右砸之下,就听得惨呼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围在他身周的小妖瞬间便能死个干净。 元始天尊手中那把乾坤宝剑也是妖魔克量,每一脱手飞出,必要一名妖人被削腰斩首,死于非命。 反倒是灵山诸佛因为心情慈悲,与妖人交手时无论对方怎样凶残,他们最多只是致对方以重伤或是毁去其元神,只留下肉体存活,使得妖人空有性命,却从此失去妖力,再也不能为害三界了。 众仙之中,就数卫长天、哪叱两兄弟杀的最是起劲。他们两个相距不过数丈,杀气十足,每杀一个妖人便会大吼一声以示祝贺。 杀后兴起时,只听哪叱欢声叫道:“卫二哥,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卫长天一棒将拦在身前的一个小妖砸得脑浆迸裂,笑道:“好啊,你要赌什么?” 哪叱道:“赌谁杀的妖怪多!” 卫长天哈哈大笑道:“我操,这个赌好!那输了怎么办?” 哪叱连杀两个妖人,略一思忖,道:“谁要是输了,回去后就把家里最好的仙酒拿出来给大家喝,你敢不敢?” 卫长天道:“不敢是龟孙子!”他侧头见杨戬不时向这边看来,脸上带着笑意,知道他可能已经将自己与哪叱的对话听进在耳中,便又对杨戬道:“杨大哥,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到我们的赌博之中?” 杨戬嘴上不答,但却把头点了几点,意思是答应了。 卫长天喜不可支,小仙棒作剑刺击出,接连洞穿了两名小妖的胸膛,大声道:“好!咱们三兄弟就来比一比!我喊三个数咱们就开始计算杀的妖怪数目。一、二、三!我杀!……” 暴喝声中,仙诀暗诵,身子登时变成三头六臂模样,六支手臂挥舞着三根如意小棒,哪里所聚妖人愈多,他便愈是往哪里冲去,所到之处,只听得惨呼连连,鲜血飞溅,妖人们大片大片的丧命在他的小仙棒下。 就在他出手的同时,哪叱、杨戬也俱化身三头六臂,各持枪戟,在妖群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其时卫长天经过孙悟空几番的悉心教导,已将孙悟空仙法神术学来了大半,而今唯一欠缺的只是法力而已,法力不足,则所学神通也难以完全施展开来,但饶是如此,无论法力及神通,他都已经大大超越了杨戬和哪叱,挤进了三界间为数不多的绝等仙人行列,只不过除了孙悟空之外,包括卫长天自己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卫长天已经具有了如此惊人的神通法力。 而卫长天这时诛杀妖人,也感到自己的身手比之以前灵活了许多,尤其是小仙棒更能随心所欲,心里想着它要变成什么形状,它登时便能变化出来。假若有几名仙人将一名妖人围在中心厮杀,而卫长天想要除掉中间那妖人的话,小仙棒便会遂着他的心意,自行变长变曲,犹如一条银丝带般绕过几名仙人的身体,直接将中间那妖人毙于枪下,如此一来,卫长天在这场仙妖混战之中占尽了便宜,顷刻间便已除掉百十名妖人,遥遥领先于杨戬、哪叱。 杨戬、哪叱看在眼内,各自心中发急,当下齐出法宝,尽施平生绝学,一时间所向披靡,无妖可挡。 杨戬除了手中的三尖两刃枪外,还启用了脑门正中的第三只眼,用施放“神眼光箭”仙法,就连平日那条不轻易放出的哮天犬也撒了出来,那哮天犬东奔西窜,一旦咬住某个妖人,便是狂撕乱扯,不死绝不放口,令其余妖人看在眼内,惊在心中,无不避之甚远。 而哪叱则分别用了红缨枪、风火轮、金钢琢、缚妖索四件宝贝,红缨枪的厉害之处固然不说,那风火轮上带的乃是妖人最忌的至阳三昧真火,只要沾上一点,便会在肉身元神齐齐被焚的痛苦中死去;金钢琢是用仙界的精纯铁石铸造,也是克妖至宝,每一次抛出,必有一名妖人被击中身体,打得七窃出血,内脏尽碎;缚妖索亦是件如意的宝贝,别看平日柔软如缎,但当它缠住了某个妖人时,立即硬如钢丝,渐收渐紧,直到把妖人活活勒死才会变软变松。 阴冥山上上下下仙妖百万之众进行着舍生忘死的厮杀,其中尤以杨戬、卫长天、哪叱三兄弟所在之处肝肠乱飞,血雾弥漫,战况最为激烈残忍。三兄弟身上的衣衫虽已被妖血染透,污秽难闻,但因都想着能在这场除妖之赌中获胜,因此只管努力杀妖,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过了约一个时辰,卫长天大叫:“杨戬大哥、哪叱三弟,你们都已杀了多少妖怪?” 哪叱神情振奋,抢先答道:“我已经杀了四百九十七个了,快五百了!二哥,你呢?” 卫长天得意笑道:“我啊,我等杨大哥先说过了才能说。” 杨戬以“神眼光箭”之法将远处一名妖人浑身刺出血洞无数,侧头答道:“我刚好五百二十个!” 哪叱惊呼道:“不是吧,比我多了好几十!我要努力啦!” 卫长天闻言,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哪叱奇道:“喂,卫二哥,有什么好笑的?你是笑我们杀的妖怪少么?快说你的。” 卫长天扫了一眼身边堆积的妖人的尸体,摇头晃脑地道:“当然比你们多了,否则我哪能笑的出来?你们猜猜我一共干掉了多少个?” 哪叱急道:“我操,你这时候还有闲心跟我们卖关子?气死我了!快说!”他与卫长天结拜兄弟也有段时间了,相处时间一久,竟连卫长天的粗口也学来了。 卫长天也道:“我操,我不是卖关子,我怕说出来你们两个会急疯的。好,既然你让我说,我就说了,不过你要坚强的挺住啊,不要被二哥所杀的数字吓昏过去!” 哪叱气呼呼地道:“二哥啊二哥,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再不说的话,恐怕我没被吓昏过去呢,就已经气昏了!哪,你再不说我就不听啦!” 卫长天道:“我说,你们两个听清楚了,我已经干掉了九……”突然间一名妖人向他立身之处飞速驰近,到了他身前时数丈时,举起手中长刀向他头顶狠狠劈下,卫长天眉头一展,小仙棒脱手飞出,先那妖人手中长刀砸成几截,然后又击在他后背上,那妖人闷哼一声,应声丧命。卫长天收了小仙棒,嘻嘻哈哈的笑了几声,手舞足蹈地笑道:“哈哈,再加上这一个,我杀的妖人不多不少,刚好一千整!” 他此言一出,哪叱固然惊叱不已,杨戬异是为之动容。 哪叱不信似地道:“二哥,你在唬我们对不对?你这数字吹的也太厉害了,快抵得上我跟杨戬大哥的总数了。” 却听杨戬呵呵笑道:“哪叱,你卫二哥并没有吹牛。他的确是已经杀掉了一千个妖人。” 哪叱瞪眼道:“你怎么知道?你已经数过了?” 杨戬道:“我没数,但我注意到丧命在卫二弟棒下的妖人伤势与众不同,显然卫二弟为了最后清点方便,特意留下记号的。我用这只神目一扫,便心中有数了。” 哪叱当然也知道他的神眼厉害,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岂能还不相信?丧气叹道:“唉,想当初结拜之时,卫二哥的法力也只比我高上那么一点而已,可现在居然……居然这么厉害了。卫二哥,看来你拜斗战胜佛为师实在是件大幸事啊!嗯,真搞不弄斗战胜佛怎么教的你,居然令你的法力神通进境一日千里!我操,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卫长天吃吃笑道:“羡慕嘛……那你索性也来拜我师为师父得了。他顺便点拨你几手,你就发达了。” 哪叱撇了撇嘴,道:“才不呢!我已经有师父了,岂能再去乱拜?那样别的仙人会取笑的。虽然我师父不如你师父厉害,但我还是极为尊重他老人家的。” 卫长天笑道:“我说着玩呢。三弟,你说咱们这赌还打不打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哪叱道:“如何不打?就算明知道要输,我也要打下去。”拍胸道:“嘿嘿,输就是输,男子汉大丈夫愿财服输!” 杨戬在一旁笑道:“好,有志气!二弟、三弟,咱们快别啰嗦了,继续动手除妖吧。” 卫长天道:“你们两个记住啊,今天哪个输了,要请喝酒!”话犹未了,挥舞着小仙棒再次投入到妖众之中。 杨戬、哪叱互视一眼,无奈而笑。他两个虽然明知不敌卫长天,但谁也不想落在最后,是以见卫长天又抢了先机,便也随之动起手来,全力除妖。 此次众仙征剿阴冥山,虽然妖人一方有数十万之众,但那些妖力高深的妖首却一个也未现身出来,加之三界众仙个个同仇敌忾,奋勇争先,因此不出半日时间,数十万妖人便被消灭了过半,其余妖人竟也不知退逃,反而更加的狠命了。 元始天尊、燃灯上古佛等三界仙尊佛圣在前来阴冥山之前,想着必会与魔尊为首的妖人有一番惊天动地的惨烈恶战,哪知魔尊固然不曾现身,就连他手下的那些得力肋手如二魔王、四护法等也没看到,惊诧之余,也不由大失所望。 待妖人元气大伤、仙众这边稳占上风之后,元始天尊与燃灯上古佛等均暗自退出战团,驾云升到高空。。 燃灯上古佛驱云到了元始天尊身侧,说道:“天尊仙友,你是否觉得这次情况有些不对?” 元始天尊沉吟半晌道:“是啊,我等打来杀去,怎么对手都是些无甚妖力的妖子妖孙?是了,难道魔尊那厮早就知道咱们会大举攻袭阴冥山,是以抛下了这些小妖当替死鬼,他早早的就逃走了?” 第40章 卫长天不知道“西天取经”是怎么一回事儿,更不明白猪八戒口中的‘糟瘟猴子’是什么东西,只是听到‘天逢元帅’时,这才讶然道:“啊,想不到猪大哥在天上还当过元帅,那可是个大官儿啊!了不起!了不起!” 猪八戒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垂头丧气,摇了摇两对招风大耳,叹道:“按说是不小了,可是那只猴子却成了斗战佛,跟如来都快一个等级了。这也罢了,最可气的是死猴子闲来无事之时,就爱到我住的地方无事生非,真他妈的烦心啊!” 卫长天道:“那你怎么不教训教训他?你一个人要是打不过,只管招呼一声,兄弟我一定帮你!” 猪八戒双手一摊,满脸无奈之色,道:“兄弟啊,不是老猪灭自己威风,那猴子厉害着呢。老猪……老猪实在是弄不过他,加上你也还差的远呢……” 卫长天大不服气,耸了耸肩头,得意洋洋地道:“我背后这把宝剑可不是吃素玩的,能千里之外割取人头……” 猪八戒向他背后瞧了一眼,道:“咦?这不是八仙中吕老道的‘火龙神剑’么,怎么会到了你手里?” 卫长天嘿嘿一笑,道:“我跟老吕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剑是他送给我的。你也认识他么?” 猪八戒道:“我们在蟠桃会上见过几面,不是太熟识。不过据我所知,吕洞宾虽有些法力,但在天界众仙之中,充其量也只能排在中等而已,还比不得老猪我呢。” 卫长天讪讪笑道:“不是吧,老吕……这么不行?操,我还拿他的剑当宝贝呢。” 猪八戒道:“也算得上是件宝贝了,对付一般的妖怪很中用的。兄弟啊,我看你身上也有些仙家灵气,好像是曾修炼过的。” 卫长天也不隐瞒,将自己泡仙液、吃仙果之事略略说了,又道:“那吕老道说会给人看相,说我以后一定能够飞升成仙,前途无量。我操,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唬弄我呢。” 猪八戒绕着他身子转了一圈,点头道:“嗯,你泡过仙液、吃过仙果,那便证明你是有仙缘的人。哈,兄弟你要是也成了仙,那咱们就是仙友了。” 卫长天听他说到“仙友”两字时,心中一动,说道:“猪大哥,咱们一见如故,你说结拜成兄弟怎么样?” 猪八戒倒是没料到他有如此想法,先是怔了怔,随即心想跟这样一个既有钱、又谈得来的人结拜倒也不错,咧嘴笑道:“好啊,拜就拜。老猪除了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弟,还没个真正的结拜兄弟呢。” 当下两人双双跪在街道之上,拜了八拜,结成兄弟。 卫长天起身拍了拍手,对猪八戒道:“大哥,咱们既然成了兄弟,以后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说对不对?以后兄弟天天请你喝酒吃肉找女人,你说好不好?” 猪八戒眉花眼笑,连连点头,大声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说的好。这次大哥被如来遣下界时,身上没带多少银两,又受天上的仙规所限,除了对付妖魔鬼怪之外,不能用法术来蒙骗百姓……大哥以后要多多依仗着兄弟吃喝寻乐了。” 卫长天心下恍然,说:“我就说呢,大哥你既然是神仙,哪还能缺得了金银珠宝?哈,原来你不能施展法术变化。否则拿几块石头变出几个金锭来,不就有钱花了么?大哥,如来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遣你下界?” 猪八戒道:“如来就是如来佛祖,他可是三界中法力最高的,连天庭的玉帝都要让着他三分呢。现如今大哥这个‘净坛使者’也就是他给封的。那日如来施展天通神眼之术,说是觉察出人间阴气极重,可能有什么厉害的妖邪出世作孽,是以特意让我们几个下界来看看。嘿嘿,如来可能是天天坐在雷音寺里授法讲经,搞得晕了头,老猪都下界好几日了,哪里见到有妖怪作孽了?” 卫长天忽地大声道:“中了,中了。大哥,你们那个如来说的不错,还就真是有妖怪啊!兄弟刚才要跟你说的事情,就是跟妖怪有关。”将杨雪樱等三女在那湖中洗澡时被湖妖所捉及自己与他拼斗之事说给猪八戒听了,又道:“大哥,咱们兄弟有难同当,我那三个老婆被湖妖捉去,救得晚了,凶多吉少,你一定要去帮帮忙。” 猪八戒胸脯拍得“嘭嘭“作响,满口答应下来,道:“兄弟的老婆就是大哥的弟妹了。既然是弟妹有难,做哥哥的岂能袖手不理?奶奶的,老猪自取经回来后,九齿钉钯已有多年未曾用过了,今日正好拿那个妖怪开开荤、祭祭钯子。走,咱们这就找那妖怪要人去。”抓住卫长天的左臂,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间脚底生出一团云来,托着两人的身子缓缓升到半空里。 卫长天正惊奇间,身侧已是云雾缭绕,低头下望,早已看不清地面之物,这才知道已到了云端,心下好生羡慕,问道:“大哥,你施展的这是腾云驾雾之法么?我也会飞,只是却飞不得这么又高又快。你教教兄弟如何?” 猪八戒道:“你法力不够,当然腾不得云、驾不得雾。待以后修行深了,大哥一定教你这个驾云之法。” 卫长天大是沮丧,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成?”忽地精神一振,道:“听说天庭里有仙丹仙药,不如大哥偷偷的弄些出来给兄弟吃,如此一来,我不就能早日跟你学了。” 猪八戒道:“那不成,老猪可不敢干这个勾当。换作那孙猴子还差不多,他偷东西可是拿手的很。” 卫长天道:“又是猴子!你不敢偷,难道他就敢么?” 猪八戒呵呵笑道:“兄弟,你不知道,那个孙猴子以前做过我的师兄。想当年闹过天宫、闯过地府、盗过老君的仙丹、偷过王母的蟠桃,天上的仙果灵芝、琼浆玉液不知被他吃喝了多少,若论起这个‘偷’来,仙界中恐怕他是排在第一了。” 卫长天听得大是兴奋,道:“哈,原来你这位师兄还是个空空妙手。本认为只有世间的凡人才会偷盗,想不到仙人里面也有干小偷小摸之事的。有趣,有趣!” 猪八戒正色道:“你可不要认为孙猴子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啊,要是没有点真本事,想在天庭里偷东西绝无可能。” 卫长天笑道:“那他就是大偷大摸,是个神偷了。” 猪八戒点头道:“那猴子虽然讨人厌,但就是有本事。当年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布下天罗地网捉拿于他,但猴子却毫无惧色,天上地下横冲直撞,无人可挡,要不是如来佛祖率领弟子亲至,施计将他制服压在五行山下,恐怕玉帝那老儿的位子早就保不住了。” 卫长天道:“玉帝老儿?” 猪八戒没好气地道:“就是统管天界的皇帝。老猪受过他的管,也遭过他的迫害。”他昔年调戏月宫中的嫦娥仙子,结果玉帝震怒,将他赶下凡间,又错投了猪胎,现下虽然得成正果,不须再受玉帝的管辖约束,但时至今日仍然将那件事情记恨在心,是以称呼玉帝为‘老儿’。 卫长天愤然道:“天上地下的皇帝,没几个好家伙!咱们不说了。” 猪八戒也道:“对,不说了,一提起这事老猪就有气!兄弟,你说的那个大湖在哪?咱们好赶去除妖救人。” 卫长天斗不过那湖妖,脱身溜掉,匆忙中也未记清楚方向,这时一听猪八戒问起,不由怔住,过了半晌,掻头道:“他妈的,我忘了……嗯,想想……想想……应该是在那边……”说着向南一指。 猪八戒道:“好,咱们就往那个方向去。”心中默念催云法,带着卫长天向南飞行。 卫长天自己施展飞术之术时,双耳风声呼呼,衣衫乱摆,甚不好受,而这时跟随着猪八戒驾云飞行,眼看着身边云层飞速倒退,却丝毫感觉不到风势迫面,心下暗想:“我操,本认为学会了飞行之术就算神仙了,想不到离神仙还差得远呢。嗯,以后一定要让猪大哥把他那个师兄介绍给我认识。凭着我卫长天的三寸不烂之舌,不信说不动他给我偷点仙药出来。” 忽听得猪八戒道:“兄弟,前面有个大湖,你说的是不是那里?” 卫长天凝目看去,只见脚下黑漆漆的一片,却哪里看得清楚地面之物?道:“我什么也看不到!大哥,咱们飞得太高啦,下去瞧瞧。” 猪八戒按落云头,缓缓下降。眼见距离地面愈来愈近,卫长天已能看到山峰耸立,只见群山之间水光鳞动,正是白日里所到的那个大湖,欢声大叫:“是了,就是这里。” 两人落到湖边,双脚着地之时,那云团自行散去。猪八戒搓了搓手,对卫长天道:“兄弟,你把那妖怪唤出来,让大哥替你收拾他!” 卫长天先是点头,后又摇头,低声道:“这三更半夜的,说不定那妖怪正在湖底睡觉呢。咱们在这里大嚷大叫,万一把他给惹毛了,去伤害我那三个老婆怎么办?” 猪八戒侧头想了想,道:“说的是。”又道:“那妖怪居住在湖中,想必是个识水性的怪物。老猪当年任天蓬元帅之时,总督天河,掌管着八万水兵水将,也懂得些水性。兄弟,你呆在上面等着,我先下去探探,瞅准了机会时,就把你的三个老婆一并救出来。” 卫长天道:“那妖怪凶得紧,大哥可要小心些。如果在水下斗不过它,就引它上来打,兄弟在上面接应着你呢。” 猪八戒哪肯示弱?道:“老猪曾经降伏过无数妖魔鬼怪,怎么会斗不过区区一个小水妖?兄弟,你只管等着我的好消息罢。”双腿踏入水中,念了几句法咒,身子渐缩渐小,竟变成了一尾半尺长的鲫鱼,鱼尾轻轻摆动,径向湖底游去。 卫长天见他施出此绝妙的神通来,不由瞠目结舌,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人人都说神仙好,神仙还真他妈的就是好。既能飞来飞去,又能变来变去……我操,越想越急人!我什么时候能才做得成神仙?” 他不知猪八戒潜到湖底后会是否会遇到那妖怪,拳头紧紧握着,双眼死死盯着湖面,心情竟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过了约莫一顿饭功夫,天空中云层散去,月光如银,铺洒在湖面之上。 湖水忽然间沸腾翻滚起来,水花犹如被炸开了一般,向着四外飞溅,卫长天卒不及防,弄得浑身衣衫尽湿,吃惊之下,向后疾退了十数步。 便在这时,一个肥胖的身影破水飞出,大声叫道:“兄弟,接好了。”话犹未了,一个圆柱形的物事已向着卫长天抛落而来。 卫长天听出是猪八戒的声音,急切间也不管他抛来的是何物,慌忙迎上前去,双手托住。那物又粗又重,加上一抛之下,劲道端的非同小可,卫长天虽然接得极准,但吃力不住,“噔噔噔”向后退了几步,仰天倒在地上,双手所托之物自他双手中落下,先是压在他的身上,又缓缓滚落一旁。 卫长天坐起身来,见是个厚厚的黑色大布单,里面也不知包裹着什么,正要动手去解,耳边忽听得水声轰然作响,不由身子一震,心中暗叫:“乖乖,那湖妖要出来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水声响处,白日间的那个碧眼蛟怪已站在湖面之上。他眦牙咧嘴,满面怒色,抬头望着身在半空中的猪八戒,厉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猪精,敢把爷爷弄来的宝贝美人盗走!” 卫长天一听“猪精”两字,禁不住也向上看,入眼的却是一个大耳长鼻的猪头,一个又圆又大的肚腹向外凸露着,右手中持着一把钉钯,他惊奇之下,脱口大叫:“猪大哥,是你么?” 猪八戒呵呵笑道:“不是我还有谁?兄弟别认走了眼。” 卫长天大声道:“操啊,怎么你下去一趟,就变成了这这个德性?是不是这混蛋老湖怪对你施什么妖法了?”说着指向那蛟怪。 猪八戒道:“兄弟,你忘了大哥我姓猪么?刚才那个人形是我变化来的,这才是老猪的本来面目!嘿嘿,老猪丑是丑了点,不过要比这蛟怪可美上三分了。” 卫长天听得他的滑稽,便也笑道:“说的是。这老混蛋是妖,猪大哥是仙,一个妖,一个仙,岂能相提并论?依我看,猪大哥岂止要比这老妖怪美三分?十分都不止!嗯,猪大哥你仔细看,这老妖怪绿面獠牙,满头脓包,简直就跟茅厕里面的大蛆虫一般,谁见了都要为之作呕……哎哟,他奶奶的,我这就想吐了……” 猪八戒捧腹哈哈大笑,卫长天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嘻嘻哈哈的只顾大笑,那蛟怪却是恼怒欲狂,虚空一抓,手中多了柄九环钢刀,“哇哇”大叫着向卫长天劈来。 卫长天正要放出“火龙神剑”抵挡,猪八戒斜已自刺里冲了过来,用九齿钉钯架住那蛟怪的钢刀,笑道:“老妖怪,我兄弟还小,你跟他怄什么气?还是咱们哥俩儿来比划比划罢!” 那蛟怪闷哼一声,骂道:“肥猪精,瞧老子劈烂了你!”弃了卫长天,钢刀斜转,与猪八戒斗到一处。 原来这蛟怪掳了白真真、白素素、杨雪樱三女,又用火网惊走卫长天,心中欢喜已极,回到湖底洞府后,将三女并排放到一个房间内的床上,随即出来与手下十数名鳖兵蟹将狂喝痛饮,直喝得酩酊大醉,昏昏睡去。后来卫长天与猪八戒到此,猪八戒变作水鱼偷偷潜到湖底水府,左搜右找一阵,终于找到白真真等三女,便现出了真身来,用床单将三女包裹在一起,准备带出,不料途中却被几个巡逻的虾卒发觉,上前拦阻,猪八戒二话不说,掣出九齿钉钯将几名虾卒尽数打死,这一来搅动了水势,惊醒了蛟怪,急急尾追而出。他知道猪八戒不是易与之辈,是以出了水面后,一直没敢轻举妄动,但被卫长天激得怒火升腾,便也顾不得一切了。 卫长天见他两人一会儿升到半空里,一会儿落在湖面上,翻翻滚滚打得好不热闹,一时间看得忘乎所以,大嚷大叫着为猪八戒助威。忽然间想起此来的目的,转口高声问道:“大哥,你找到我那三个老婆没有?” 猪八戒一钯逼退那蛟怪,道:“你身边包着的不就是?嘿嘿,兄弟,你可真是艳福不浅,讨了三个老婆,一个比一个娇美,一个比一个白嫩……大哥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好羡慕啊!” 卫长天怔了怔,道:“我操,你不早说!”将布单缓缓铺展开来,果然里面包着的是杨雪樱、白真真、白素素三女。 卫长天先前担心她们受蛟怪侵害,心绪不宁,这时见一个个脸色如常,呼吸均匀,好像睡着了一般,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又见三女身上各穿了一件透明纱衣,里面山峰丘壑,隐隐可见,心想:“小樱她们先前是光着身子的,这衣服想来是那妖怪给穿的。奶奶的,那妖怪是个老色妖,穿衣服时哪能不不趁机大瞧特瞧,揩些油水?操,最好他双手烂掉,双眼瞎掉!” 隔了片刻,只听猪八戒又道:“兄弟,她们大概是被这怪物喂了迷魂药什么的,你用湖水洒些在她们脸上,试试看能不能醒过来。” 卫长天跑到湖边,用双水鞠了些水,滴洒在三女脸上。三女受湖水一激,各自“嘤咛”一声,缓缓闭开眼来。 卫长天大喜,脱口道:“你们都醒啦!太好了!”将她们一个个扶着坐了起来。 三女迷糊了一阵,脑中逐渐清醒,见卫长天就在眼前,脸上笑嘻嘻地,只疑身在梦中。杨雪樱道:“相公,你……你怎么在这里?” 卫长天开心已极,抱住她在她樱唇吻了吻,道:“好老婆,我特意请了个神仙来救你们!”转身又去抱白氏姐妹,嘻嘻道:“这一会儿不见,可想死你们了。”伸嘴在她们姐妹脸颊各自亲了一下。 三女被蛟怪所掳,与卫长天分别了不过数个时辰,但此时相见,却有隔世重逢之感,任由着他搂抱着亲去摸来,芳心中喜欢无限。 那蛟怪在半空里与猪八戒厮杀一阵,不能胜出一分半毫,心中不由焦躁起来,瞥眼向下看时,又见卫长天与三女搂搂抱抱,亲热无间,愈发的恼火,猛劈了几刀,抽身向后退出。 猪八戒也不追他,竖起铁钯,叫道:“怎么不打了?怕你猪爷爷了不成?” 那蛟怪厉啸一声,碧眼陡睁,周身渐渐泛起一层惨淡的绿光,犹如冥间磷火一般。 卫长天见状,猛然起身,大声提醒道:“大哥小心,这妖怪嘴里会吐火网。我此前差点没被它罩住!” 猪八戒笑道:“放心,老猪的皮比铁板还要厚,不怕火烧。” 话犹未了,只见那蛟怪口中已喷出一根根的火线来,在空中横竖交错,便如是蜘蛛结网一般,眨眼之间一张方圆数丈的火网已经织成,高悬在空中。 猪八戒怔了怔,说道:“你这妖怪嘴倒巧,还会织网,什么时候教教老猪。” 那蛟怪口中喃喃念动咒语,火网猛然窜高十数丈,变得愈加大了,铺天盖地般向着猪八戒当头罩下。 卫长天见这张火网比当初对付自己之时大了数倍,暗叫不好,心道:“这回惨啦!大哥要是被罩住,不烧成个烤全猪才怪!”大声提醒道:“大哥小心!” 但猪八戒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眼睁睁看着那张巨大火网飞来,却是一动不动。卫长天暗叹一声,侧头闭目,不忍看到他被火烧的惨状。 忽听得杨雪樱道:“啊,你们快瞧,他那个钯子变得好大!”语气中满是惊奇之意。 卫长天道:“钯子?”睁眼看去,惊道:“我的妈啊!”只见猪八戒手中的九齿钉钯竟变得又粗又长,约有十数丈高下,立在他的身侧,跟个掣天巨柱一般,将那蛟怪的火网高高顶在半天空里。 第41章 须知猪八戒的九齿钉钯本是太上老君以神冰铁辅以三昧真火铸炼而成,进奉与玉帝作为镇殿之用。后来猪八戒修成神仙,受封天逢元帅,玉帝特将此钯赐给他用。仙界神铁多有灵性,能大能小,能屈能伸,变化自如,猪八戒见火网厉害,便暗诵真诀,变大了钉钯。 那蛟怪见自己苦苦炼成的火网受阻,禁不住倒抽了口凉气,知道猪八戒法力不弱,急急催动火网,径向下压,心道:“看你这破铁烂钯能支撑多久,一会儿烧成铁水流下去,烫也烫死你!” 哪知他施在火网的妖力愈强,猪八戒的九齿钉钯便越向上长,直似要破网而出。 卫长天看出猪八戒得势,兴奋不已,施展飞行之术升到空中,道:“大哥,我来助你。”正要飞剑出鞘,只听猪八戒道:“不用了。想当年老猪西天取经,一路上什么厉害的妖怪没见过,那些妖怪听了老猪的名头,哪个不吓得望风而逃,躲进深山密林不敢露头?对付眼前这个小妖么……嘿嘿,老猪一个小手指头就嫌太多余。兄弟,你下去陪你三个小美人老婆去罢,老猪可不想落得个以多欺少的名声。” 卫长天本想趁机寻那蛟怪的霉气,刺他几剑解解恨,一听猪八戒如此说,只得收手,悻悻落下身子,回到三女身边,叹道:“唉,我那个结拜大哥人是不错的,就是有点固执。你们说我帮他的忙有什么不好?万一失了手,那可后悔莫及!” 三女听卫长天竟唤那猪头人身模样的怪物为大哥,均是愕然而呆。白真真眨了眨眼,说道:“卫大哥,他……他真是你大哥?” 卫长天道:“我操,你不要误会,是我的结拜大哥……不久前刚结拜的。嘿,我这个大哥丑是丑了点,不过却是天上的神仙下界,有些本事的。这回如果不是他的话,你们三个可能要在湖底下呆一辈子了,说不定还要被他妖怪强迫着做押湖夫人。” 白素素仰首上望,说道:“嗯,既然是你的结拜大哥,那么自然也是我们的大哥了。等他降伏了蛟怪后,我们三姐妹要一齐谢过他的。卫大哥,你大哥……咱们大哥都喜欢些什么东西?” 卫长天笑道:“要谢他么……容易得很!只需弄几桌酒菜、几个女人就行了,保管过后他十分的满意。” 白真真吃吃笑道:“小色鬼遇上大色狼,你们两个兴趣相同,彼此投缘,怪不得要结拜兄弟呢。” 卫长天瞪眼道:“真真,你说我是小色鬼?我怎么色了?我又没碰过你一个手指头。” 白真真笑道:“还没碰过呢,我们三个谁没被你占过便宜?只不过我跟素素姐的便宜你占的少,至于雪樱妹妹么……”说着咯咯一阵娇笑,拿眼去看杨雪樱。 杨雪樱忽然想起昨夜跟卫长天的情景,脸上陡然一红,说道:“真真,你可别胡说!你刚才不也被他搂抱着亲……亲了几口……” 白真真嘻嘻轻笑几声,道:“亲几口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卫大哥再要有进一步的举动,不知道雪樱姐会怎样对付……” 杨雪樱不善言辞,哪里说的过她?羞急之下,举起粉拳来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下,道:“那让他对你再进一步试试看啊,你怎么对付他的,我就是怎么对付他的。相公,你来……” 卫长天听两女斗嘴,一个挤眉弄眼,一个满脸羞红,觉得有趣,正要跟她们调侃几句,蓦地里听得空中“嘭”的一声响,有如闷雷一般,凝目看去,原来那蛟怪的火网压不住猪八戒的九齿钉钯,竟被撑破了一个窟窿。 卫长天拍掌欢叫:“老妖怪,你用刀打不过我大哥,用火网也没中上屁用,这回没得东西耍了罢!看你还张狂!” 蛟怪妖法被破,又遭卫长天讥讽,不由恼恨欲狂,念动妖咒想收回火网,无奈被猪八戒的钉钯顶端缠住,却是不能,心中渐渐生出怯意来,瞪视着猪八戒,恨恨道:“你这猪精到底是谁?有种的报上名来!本魔王这次姑且放你一马,以后再找你算帐!” 猪八戒摸了摸大肚子,说道:“老猪西天取经路上降魔有功,现下位列天界上仙,名授净坛使者,三界之中哪个还不晓得?你这妖怪想是整天憋呆在湖底下,消息不够灵通,是以没听过老猪的名头!”顿了顿,又道:“妖怪,你还有什么魔法妖术快使出来,老猪闲来无事,陪着你玩耍一阵。” 那蛟怪喃喃道:“净坛使者?这名号生疏的很。当年仙魔大战之时,天界众仙里好像没有你这号人物啊!” 他这话说的原是不错,十万年前仙魔在三界之间大战一场,结果众魔落败,被诸仙施法封制,这蛟怪也在其中,而当时猪八戒尚未修炼成仙,所以他们一仙一魔从未谋面,互不相识。 猪八戒只道是他故意贬低自己,怒道:“好啊,你看不起老猪是不是?马上叫你知道老猪的厉害!”伸手轻点一下身侧的钉钯,那钉钯猛然抖动几下,将蛟怪发出的火网搅了个稀八烂,随风消散。 那蛟怪眼见辛辛苦苦修炼而成的法宝被毁,嘴角一阵抽搐,突然间尖声厉啸几声,直震得群山回响,湖水迸溅。响声末了,湖面发出“滋滋波波”的声音,一个个奇形怪状脑袋由湖面接连冒出,却是些手持兵刃的湖底水族,龟帅鳖将,虾卒鱼兵、大大小尽数都有,竟有千余之多。 猪八戒收起法术,将钉钯持在手中,笑道:“老妖怪,你打不过老猪的话,就叫几声猪爷爷。老猪素来心肠素软,没准儿会放过你。你招来这些子孙做什么?想一拥而上对付老猪是不是?嘿嘿,你信不信老猪这一钉钯打下去,管叫你绝子绝孙,水族尽灭!” 那蛟怪不去理他,命令众水怪道:“小的们,先给我把那三个女子擒住押回水府,再来助我除这猪精。” 众水妖得令,驱水踏浪,挥舞着兵刃,齐向岸边涌至。 卫长天等人哪里见过如此阵势,见湖水渐渐涨到脚下,众水妖随后杀来,不由脸上变色。 白素素持剑在手,对卫长天道:“卫大哥,雪樱不会飞行之术,你带着她快跑,我和真真替你们挡一阵子。” 卫长天心道:“跑个什么?小樱不会飞,我来带着她飞!”揽住杨雪樱的纤细腰肢,急急念动飞行诀。若在平时,他口诀念起时,身子便能轻轻飞起到半空里,但此刻带着杨雪樱,却觉她体重如山,只不过飞起丈余来高,便又降落到地上。反复试了几次,均是如此。他大为不解,骂道:“奶奶个熊,怎么搞的!难道口诀失灵了?” 白素素道:“雪樱妹未曾修炼过,还是凡体肉胎,莫说是卫大哥你,便是法力再高的神仙也难带着她驾云驾雾……” 卫长天道:“操啊,原认为做神仙样样都是好的,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却原来也不能十分如意的。” 说话之间,一队水妖已冲到近前,白真真手中长剑横挥,划出一道白光,将居前的几个虾卒拦腰削为两截,催促道:“卫大哥,你们快走!” 卫长天道:“行了,这就走!”拉着杨雪樱奔了几步,觉得太慢,索性将她抱起扛在肩头上,见左前方一处低矮的山峰,便发足猛奔到峰顶之上,放下杨雪樱,居高下望。 白氏姐妹水识不熟,不敢在水面上与众水妖交战,只得腾起在半空中,放出长剑来凌空下刺。剑光犀利,在众水妖之间削劈刺来绞去,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将湖水染成了淡红色。 卫长天远远看见,禁不住手痒,对杨雪樱道:“小樱,你呆在这里别动,我也露露身手去!”飞身近前,瞅准了一只龟精,放出“火龙神剑”来,叫道:“去!”那神剑轻吟一声,直刺向龟精背上的龟盖。 龟盖本就天生极硬,加之这龟精也修炼过妖法,是以神剑刺中它硬壳,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竟丝毫无损。 卫长天失声叫道:“乖乖,真他妈的硬啊!”心下不服,指挥着神剑连连击刺。 那龟精虽未受伤,但“火龙神剑”毕竟是镇妖宝物,每刺一下,都震得它五脏六腑隐隐作痛,不由对卫长天恨之入骨,心想这么多的水族,你怎么就专找我的霉气?见卫长天就在自己上空,便作起妖法来,将湖中之水掀起半天高,化作一道水箭,直击卫长天,意欲将他击落入水。 白真真在一旁看得真切,大声提醒:“卫大哥小心!” 卫长天“哎哟”一声,半空里硬是横移两丈,虽然身子避过那道水箭,但左臂仍是被扫了一下,又痛又麻。他低头大骂:“好你个烂乌龟死王八,别落到我的手里,否则剥了你的皮,给你老娘穿;剥了你的盖,给你老爹戴!” 那龟精是水中精怪,修炼的多是驱水之法,飞行之术却还未会,见此招逼退了卫长天,更是频频以水箭攻击。卫长天只顾得躲闪,哪还有心驱使火龙神剑反击?又怕神剑被毁,急念真诀,收回到剑鞘中。 众水妖中也有几个会使驱水法的,见同伴龟精得势,便也以此法去对付白氏姐妹。白真真、白素素左闪右避,亦是苦无良策。 余下那些水兵水卒见己方占了上风,齐声呐喊助威,声势振天。 那蛟怪手持钢刀,半天空里与猪八戒对峙,将下面情景瞧得一清二楚,眼见卫长天手忙脚乱,禁不住桀桀怪笑起来。 猪八戒骂道:“你这妖怪倚多为胜,好不要脸!既然你招了帮手,老猪顺便也叫几个出来帮忙!”当下捻诀念咒,叫道:“山神土地,快快现身!”叫声末了,只见湖四周的山峰之间冒出一股股青烟来,青烟过处,无数山神土地现出身形,望空而拜,都道:“上仙呼唤小神等,不知有何吩咐?”猪八戒前为天蓬元帅,后随唐三藏取经得成正果,声名传遍三界,诸神皆知。 三界诸仙之中,山神土地权小位次,法力不高,而猪八戒乃是天界上仙,又是佛祖驾下的净坛使者,因此众山神土地见了他无不躬身礼拜,毕恭毕敬。 猪八戒呵呵笑道:“列位请了。老猪与这蛟怪拼斗,本是不需麻烦你们的,只是蛟怪手下的小妖小怪太多,老猪一时间腾不出手去收拾,所以劳烦各位出来帮个小忙,齐心协力的灭除了这些精怪”指了指正与众水妖奋力相拼的卫长天及白真真、白素素二女,又道:“那三个是老猪的朋友,列位请照看着些。” 众山神土地齐声道:“上仙吩咐,小神等自当遵从。”持了刀枪棍杖,向着众水妖冲去。 其时山神土地人数虽不及水妖为多,但个个俱会些仙法仙术,又不惧水妖的驱水之法,混战片刻,已将水妖斩杀了大半。余下水妖见势不对,纷纷收水后退,向湖中逃回。 卫长天见众妖溃败,兴奋不已,叫道:“好啊,杀得痛快!杀得痛快!”趁势放出宝剑,接连刺死十几名水妖。先前那名龟精只顾着伸头逃命,也被他用“火龙神剑”削断脖颈,一命呜呼。 那蛟怪先是得意洋洋,后又损兵折将,气得浑身发颤,痛心不已。 猪八戒笑道:“妖怪,你不是老猪的对手,劝你还是三十六计――投降为妙。” 蛟怪仰天怒啸一阵,突然间身冒绿光,身子化作一条蛟龙,在云端里盘旋飞舞了一圈,张口喷出一个绿莹莹的火珠,径向猪八戒飞滚而至。 这绿色火珠乃是它数千年修炼而得的内丹,碰着即死,沾着即亡,极是厉害,但如遇上对方法力高强,便有性命之忧。蛟怪对猪八戒恨之入骨,是以才放出内丹来,欲以性命相搏。 猪八戒收起嘻笑之色,默念护身真诀,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黄色光罩来,那绿色火珠撞上光罩,发出“波”的炸雷也似的闷响声,登时迸裂开来。 蛟怪内丹被毁,数千年修炼毁于一旦,其身便如同是雷击火焚,在空中狂翻乱滚了一阵,终于跌落云端,坠地而死。 卫长天、白真真、白素素及众山神土地见妖首伏诛,无不欢声雷动。 猪八戒按落云头,下得地来,说道:“我去收拾逃到湖里的那些小妖怪,免得以后为害人间。” 持了钉钯,正要念动避水诀下去,忽然众神中闪出一个手持木拐的老者来,拱手道:“上仙不用亲自动手,留给小神来收拾好了。” 猪八戒看了他几眼,道:“你是谁?” 那老者道:“小神是这湖中水神。” 猪八戒上前揪住他的衣服,大声道:“好啊,你这水神胆子不小,居然把自己的地盘让给妖怪住!该当何罪!” 那水神大呼冤枉,道:“上仙先请放了小神,容小神说出原由。” 猪八戒放开了他,瞪眼道:“你说。如果说不出个鼻子眼来,瞧老猪到天庭玉帝那里参你一本,将你贬到九幽冥界里去。” 那水神叹道:“小神在湖底居住,一向平安无事,想不料数月前这蛟怪突然摸了进来,强占水府。小神与他奋力交斗,结果故不过他,负伤而逃,就这样水府被蛟怪所占……唉,也不知这蛟怪从何处而来?”顿了顿,又道:“刚才上仙呼唤诸位山神土地,小神也闻声而出,与群妖作战。亏得上仙法力高强,降伏妖首,使得小神能够重返湖底水府。小神……小神在这里拜谢了。”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猪八戒慌忙将他拉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原来如此,老猪差点昏怪你了。对不住,对不住。” 其时天近五更,东方已透出光亮来。卫长天凑到两人近前,插口道:“我说河神老先生,我大哥帮你夺回了地盘,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总该……有所表示罢。” 那老河神怔了怔,道:“表示?表示什么?” 卫长天道:“操!这最起码的……你也要请你诸位神仙到附近城里的酒家吃顿饭罢……” 那河神苦笑道:“这个……小神职小权微,又不受俸禄,何来钱财相请诸位?” 卫长天道:“你这老头也真够抠门的!这回不请,下次再出事时,还要不要人家帮忙了?我看这样罢,吃饭由你请,逛妓院的钱我来付了,如何?” 那河神搔了搔头,神色尴尬,嗫嚅道:“嗯……这个……嘿嘿……那个……” 猪八戒笑道:“算啦兄弟,你别为难这位老河神了。老猪当年也做过小神仙,知道没什么甜处的。” 卫长天摆了摆手,道:“那算了。”见众山神土地都已聚在周围,念诀纵身飞到空中,朗声道:“各位神仙大哥多多辛苦,今天中午兄弟做东请客,吃喝嫖赌的花费我全包了。各位都是我猪大哥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我卫长天的好朋友。好朋友讲义气,谁不去赴宴就是不讲义气!” 众山神土地虽在人间,却也受天规所限,吃喝倒还罢了,嫖赌却是万万不敢的,纵有此心,也无此胆,听得卫长天一说,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个个都是默然不语。 猪八戒升到空中,扯了扯卫长天的衣袖,低声道:“兄弟,他们是小神小仙,受天庭玉帝管束,哪敢触犯仙规,自毁修行?我看只请他们吃喝就行,嫖妓就算了。等他们吃饭喝足开路了,咱们俩个想干什么再说……嘿嘿……” 卫长天哈哈一笑,点头道:“明白了。”大声对诸神道:“既然不能嫖赌,那就这两样就免了,唉,只能请诸位神仙大哥们吃喝些了,对不住啊!咱们干脆现在就出发,先到城里的酒店订些桌位,聊些闲话,到了中午大吃一场。” 他见众山神土地均无异议,心中甚喜,与猪八戒落下云头,又去问那河神:“老爷子,这一带我不太熟悉,哪里有大的城镇?” 那老河神道:“由此向西五十里有个龙安城,城里饭馆酒家多不胜数,倒是个好去处。” 卫长天双掌一合,道:“好啊,老爷子,就请你来领路。” 老河神道:“这里诸位山神土地都知道路途,哪个领路都行。小神想先行留下来,待把湖中的残妖余怪清除干净了再赶去。” 卫长天道:“那急什么?今日我摆宴一来是为了答谢猪大哥及诸位神仙大哥帮我打败蛟怪,救出我三位老婆,二来是为了恭祝你老爷子地盘失而复得……你也算是今天的主客了,去晚了可不太好。” 猪八戒也道:“是啊,等酒足饭饱了再回来收拾不迟,大不了请几位山神帮着你。” 那河神无奈,只得道:“既是上仙有命,小神也不推辞了。小神来领路。”说着当先而行,朝着龙安城方向进发。其余诸神纷纷跟上。 猪八戒摸了摸自己的大肚腹和猪脸,道:“老猪这副模样不能见人,还是变化变化再去。”念了几句变化真诀,摇头晃身,重新变做此前的人形模样。 杨雪樱三女眼见他由模样丑陋的猪怪变成个肥乎乎的中年胖汉,俱是惊奇不已。猪八戒冲她们咧嘴一笑,道:“三位弟妹,老猪这回俊了很多罢。” 三女齐声笑道:“俊多了,俊多了。猪大哥这么着走到城里,保准许多美貌姑娘争抢着要一睹你的风采呢。” 猪八戒喜得双手连搓,摸了摸脸,道:“真的?” 三女见他模样儿极是滑稽可爱,极力忍住了笑,道:“真的,不骗你。” 猪八戒眉花眼笑,道:“这么说来,老猪可不能走在后面了,免得别人看不到。”对卫长天道:“兄弟,我先行一步,咱们城里再见。”脚下生风,一溜烟的跑到了最前面,与那老河神并肩而行。 数百神人在深山间浩浩荡荡行进,走了一阵,各人速度渐渐加快。卫长天担心杨雪樱跟不上步子,便又将她抱起。亏是他们走在最后,否则杨雪樱又要大羞大窘了。 又行了个把时辰,天已大亮。诸神出得山区,眼见距龙安城已近,均放缓步子,收起兵器,以免惊世骇俗,扰乱了百姓生活。但饶是如此,当这数百个山神土地组成的人龙进入城中时,仍是惹来了大批的百姓追撵观看。 第42章 众神都已修成神灵之体,平素多不饮食,即便是吃,也是在深山老林之中寻些素食,虽然他们也都羡慕人间的繁华富贵,但没有天命,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在世间行走。这回既有佛祖驾下的净坛使者带头入世,出了事情自有他顶着,便不如何担心。 其时多数的饭馆酒店尚未开门,卫长天放下杨雪樱,寻到前面的猪八戒,说道:“大哥,你注意看着点,遇到酒店时就拍门,安排些神仙进去。咱们差不多有五、六百个,包他个十来家酒店就足够了。” 猪八戒道:“这个我省得。”眼见前面便是一家豪华店面,走过去“咚咚咚”的将门拍开。 那酒店老板正愁着这几日生意不好,一听猪八戒说明来由,知道要包下自己的全部桌面时,不由大喜过望,慌忙吩咐伙计们收拾打扫。这酒店甚大,有二十余张大桌,安排了将近二百位山神土地。 此后每叫开一家酒店,便安排些山神进去坐着,只过得顿饭功夫,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卫长天跑东奔西,每家酒店先付了些定金,叮嘱他们但有什么好酒好菜便上,一定要将自己的客人招待好了。那些家被包下酒店的掌柜们知道这是位有钱的主儿,哪还能不竭力尽心? 众神平日要么隐于山内,要么藏于地中,从未如同今日般的聚在一起,坐在桌前喝茶品果,谈笑风气,好不热闹。 到得午时,各家酒店已将一应饭菜美酒准备齐正,端将上来。诸神也不客气,放开肚量大吃大喝。 卫长天持酒串店,挨个房间的敬酒,口中“神仙大哥”的唤个不停。诸神见他如此豪放热情,均自称赞不已。 这场大宴一直喝到申时方才罢休。众神个个能吃能喝,最后结算下来,共计花去了五万余两银子。卫长天毫不在意,一家一家的付清了饭帐。 诸神眼见天色不早,便结伙道别。猪八戒与卫长天携同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三女一直送到城外,这才返回。 卫长天将杨雪樱三女安排在一家客栈住下,让她们先休息着,自己则拉着猪八戒出来,说道:“大哥,兄弟今天给你寻家最最好的妓院,找他十个八个的姑娘陪着你,怎么样?” 猪八戒已喝得有些头脑发晕,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用力一拍他的左肩头,道:“好……好兄弟,老猪没白交你这个……兄弟!” 卫长天给他拍得左臂又痛又麻,强自忍住,笑道:“哈哈,能交上你这个大哥,我也很高兴啊!”右手灌足了力,去拍猪八戒的肩头,心道:“你拍我一下,我也拍你一下,咱们两下不亏!”不料一掌落下,如中铁板,反倒震得自己右臂麻痛不已,嘴牙咧嘴,终于忍耐不住,“哎哟”“哎哟”叫了两声。 猪八戒见他神情痛苦,奇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卫长天强自笑道:“没什么,我……嘿嘿……我的胳膊有些痒……” 猪八戒道:“你用手抓抓搔搔就不痒了。” 卫长天道:“我知道。”想抬右手去搔抓左臂,但双臂均是麻木,直直下垂着,一时间哪还能抬得起来?只得干笑几声,道:“咦?真他妈的奇怪了,怎么突然又不痒了?啊对了,猪大哥,咱们快走,免得去晚了寻不到好姑娘。” 猪八戒拍了拍脑袋,也道:“不错!不错!快走!” 两人进到一家“飘香院”内,卫长天见没有中意的姑娘,不由大失所望,只得让老鸨为猪八戒挑了几个姑娘,开了个房间让他去施云布雨,自己还如上次一样,叫了一桌子饭菜款饮慢喝。 过了片刻,自觉有些无聊,见楼梯处站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分别穿着淡红浅黄的衣裙,颇有几分姿色,便招手示意她们过来。 老鸨忙笑道:“小爷,她们两个还小,又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恐怕招待不好您。我给您挑两个……” 卫长天笑道:“是么?哈哈,我就是喜欢年龄小的、新来的。年龄又大、什么又都懂的反倒没什么意思了!” 那老鸨怔了怔,陪笑道:“说的是。阿罗、阿玉,你们两个过来陪这位小爷坐着。” 那两个少女面面相觑,犹豫了一阵,这才低着头走过来,分坐到卫长天身侧。 卫长天心中大动,笑道:“啊哟,瞧瞧你们两个,还害羞呢。……” 其时楼内客人颇多,卫长天音量又放得甚大,许多人听到扭头向这边看来。两名少女身处妓院,耳闻目染,当然知道是何意思,一时间又羞又急,几乎要哭了出来。 卫长天哈哈大笑,偷偷摸出两个金锭,一人塞给她们一个,低声说道:“行了,逗你们玩呢。这金锭子你们拿好,自己回屋放着去。记住,千万不要让你们老板娘看到了啊,否则准会被她收了去!” 两名少女瞧了卫长天一眼,目光中满是惊诧之色,见他面带微笑,不像是在骗人,这才信了几分,偷眼去看老鸨时,她只顾着招呼来客,没在意这里,便用两只小手将金锭紧紧攥住了。 便在此时,猪八戒从楼上“噔噔噔”的快步跑下。卫长天见他神色慌张,衣衫不整,起身迎上前去,道:“猪大哥,这么快就解决了?” 猪八戒一脸的懊恼之色,气急败坏地道:“早着呢,早着呢。他妈的,不知道死猴子又搞什么鬼,现在来唤我……” 卫长天道:“就是你以前的那个师哥?他在哪里唤你呢?” 猪八戒道:“不是那遭瘟的猴子还有谁?他刚才施法传声给我,我要去南海去与他会合。” 卫长天道:“大哥,你带我去成不成?我想见见你那个猴师哥。” 猪八戒大摇其头,道:“这回可不行,孙猴子一定是有急事了,我得快些赶去。”见卫长天面露失望之色,叹道:“兄弟,你有所不知,那猴子脾气躁得紧,老猪去晚了,万一他拽出金箍棒儿来打……嘿,老猪可有些受不住!你想见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卫长天无精打采地道:“那算了,就下次罢。猪大哥,你有事就先走,我也马上回客栈去。” 猪八戒整了整衣服,道:“兄弟,那我就走了。”慌慌张张的跑出了门,见无人注意,身子一晃,直入云霄。 卫长天丢了张银票在桌上,信步出门,抬头向天空里望了良久,这才缓步回到客栈内。 其时杨雪樱等三女均已入睡,卫长天本打算与杨雪樱同睡一屋,但又想她刚被从蛟怪手中救出,一场惊吓过后,定然心疲身惫,困乏不已,便不忍再去扰醒她。叫来客栈掌柜给自己开了一间房,独自去睡。 次日起来,三女不见了猪八戒,问卫长天:“你那个结拜大哥呢?昨晚没跟你一起回来么?” 卫长天摆了摆手,道:“走了。慌里慌张的,说去到什么南海跟他的猴师哥会面……我操!我是他的结拜兄弟,居然比不得他那个破烂师哥。他一听到师哥的召唤,居然溜得比个屁还快!想想真他妈的有些气人!”又道:“更气的还有啊,我提出想见他师哥,他说事情紧急,火烧腚似的就飞走了,也不没给个答复……操!你们说,这姓猪的是不是太不讲兄弟情份了?” 杨雪樱道:“我看他模样儿憨厚,不是像个说谎的人,或许真有急事也说不定呢。”白素素、白真真也点头称是。 卫长天唉声叹气,说道:“你们不知道啊,我这个结拜大哥是个上界神仙,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凭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什么也要哄他教我些腾云驾雾之类的法术。嘿,据说他那个猴师哥更厉害,偷过天上的仙丹仙桃、喝过仙酒仙液……嗯,能结识上他就好了,求他给咱们几个弄些丹药仙酒下来,咱们吃了喝了,不就能飞升成仙了?唉,可惜啊,本想让猪大哥给引见引见的,他这么一走,不知道驴年马月能再见到他的面了……我操!烦死啦!” 白素素淡淡的道:“上界仙丹灵药,哪能轻易得之?如果真有仙缘的话,就是咱们不去求取,它也会自行送上门来的。” 卫长天道:“这个我晓得。不过……我急啊。” 白真真心中一动,道:“卫大哥,你知道南海在哪里么?” 卫长天道:“南海……应该……好像……在南边罢。” 白真真“嗯”了一声,道:“反正咱们也没个方向,干脆折而向南走,说不定会遇到你猪大哥和他那个师哥呢。” 卫长天拍掌道:“说的也是。本打算一直往东走,但越往东走,岂不是离得越远了?南,南,就往南走了!” 四人洗漱完毕,用了些早膳,出城径向南行。 路途之中,白素素每隔上半日便将卫长天所送的仙果拿出来给杨雪樱吃上一口,以助她增强法力。行了八、九日,待得杨雪樱吃下三、四个仙果时,卫长天又将自己学自“纯阳宝笈”上的真诀念给她听,让她修炼驾驭“火龙神剑”之法及飞行之术。杨雪樱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少女,两、三日时间便即学会。只是毕竟法力修为尚浅,“火龙神剑”驾驶的不及卫长天纯熟,念起飞行诀时也只能飞起数丈高下。 饶是如此,白素素、白真真已是赞不绝口,杨雪樱自己也是大为开心。卫长天却正色道:“小樱,你没听说过‘谦者进,骄者退’么?才学会了这么一丁点儿东西就高兴,可不太好啊。”摇头晃脑,俨然一副有学问的长者模样。 杨雪樱嘟起红润的嘴唇儿,道:“人家是个笨人嘛,学会了一点自然高兴。哪像你,聪明的跟个……跟个什么似的。哼!” 卫长天斜睨她一眼,口中“啧啧”有声,笑道:“小樱,想不到你笑起来好看,生起气来也是别有风味……哈!” 杨雪樱推搡了他一下,啐道:“油嘴滑舌!”脸上却禁不住露出笑意来。 卫长天见她此刻面向朝阳,粉脸微晕,笑靥如花,心中大动,顾不得白氏姐妹在侧,猛地将她一把抱起,大叫:“好老婆,让相公来亲亲!” 杨雪樱猝不及防,被他抱起在面颊亲了一口,脱口道:“死小风!大色鬼!快放开我!” 卫长天偏又将她抱得更紧,吃吃笑道:“你说我是大色鬼,我软玉温香抱满怀,怎么肯放开你?你是我老婆,还害个什么羞啊。素素和真真也都不是外人了。” 杨雪樱知他说的出做的到,她是死也不肯的,急切之下,大声道:“你敢……你敢……我……我就不活了!” 卫长天道:“我怎么不敢?嘻嘻,你死了没关系,我还有两个小老婆在旁边呢。” 杨雪樱道:“你……你欺负我……欺负我……”眼圈一红,竟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 这一来卫长天倒怔住了,放开她哄了几句,却不见效。白素素和白真真也都怪他闹得过了头,齐齐去劝杨雪樱,不料越劝哭的越是厉害。 卫长天眼珠子一转,顿足道:“唉,杨剑大哥啊,你死后变成厉鬼,会勾魂夺魄,取人性命。你在阴曹地府里一定听得到小樱的哭声了罢!你心里一定会很生我的气,你……你来勾取我的魂走罢,到了阴间地府我给你磕头陪罪……” 杨雪樱听他提及死去的哥哥来,登时止住了哭声,心道:“万一哥哥变成的鬼真来勾取他的性命,那可该怎么办?他要是再死了,我还能活下去么?”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道:“我不哭了,你……你也不许欺负我了。”这话自然是对卫长天而说。 卫长天道:“好,我保证以后连碰都不碰你一下,如果再碰,我就是乌……” 杨雪樱跺了跺脚,道:“我是说你不能再这么样欺负我,又没说……不准你……你……”情急之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忍不住又要哭出来。 卫长天呵呵笑道:“我明白啦。你是怕羞,不许我当着别人的面来欺负你,私下里没人时却许,是不是?” 杨雪樱的脸似一张大红布般,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 白氏姐妹窃窃而笑。见杨雪樱不再哭泣,白素素便道:“行啦,说归说,笑归笑,咱们还是赶路罢。这十来日走走停停,没走多远的路,什么时候能到南海?” 杨雪樱幽幽:“你们原本都是会飞的。都怨我走得太慢,拖了你们的后腿。” 白素素柔声道:“樱妹,谁来怪你了?你既然学会了飞行术,以后咱们就可以省去许多脚力,反倒快了呢。” 卫长天抬头上望,眼见几只飞鸟自头顶掠过,大声道:“都是会飞的人了。来吧,咱们一起飞啊。”念动飞行诀,双足一顿,抢先窜向空中。 白素素、白真真分站在杨雪樱两侧,三女手挽着挽手,也一齐飞了起来。杨雪樱虽然初学乍练,但有白氏姐妹在旁相助,自然比平日飞得高了许多,快了许多,心中欣喜莫名。 其时四下里沃野平川,人迹全无,他四人全力飞进,上顶白云,下视地面,风吹衣振,惬意无比。 午后时分,四人飞越过一条大河,见前方是个小市镇,便收了飞行术,入镇吃些饭菜,然后小憩片刻,步行出镇。 卫长天甩了甩双臂,道:“在空中飞了半天,看不得人,赏不得景,他妈的有些无聊。下半天该走走了。以后咱们就这样,半天飞行,半天走路。”三女并无异议。 一路上山水相连,景色秀丽,四人览奇探幽,赏玩不够。 申酉之交,山势突然间变得陡峭起来,山上林木繁盛,长草过腰。 卫长天走在山道上,左盼右顾,说道:“我以前在茶馆里经常听说书先生讲,说山里面常有劫匪强人啸聚在一起,专门干些杀人放火、抢物劫色的勾当……”搓了搓手,接着道:“这一带山水也够险恶的了,怎么咱们连个劫匪的影子也没碰到?” 白真真笑道:“碰到劫匪很好么?咱们又没带什么值钱的物事,他们出来了也是白忙一场!” 卫长天拍了拍腰畔的“阴阳乾坤葫”,说道:“我的家产全数都在这葫芦里呢,折算起来最起码值八十万两银子……操!这还不值得他们来劫么?” 白真真道:“你钱财是不少的,只不过都装在葫芦里,劫匪强人们看不到,自然就不会来劫了。嘻嘻,你推着几大车金银珠宝在路上试试?嘿,早就该有许多人来打你的坏主意了。” 卫长天瞥了她们三人一眼,忽地吃吃笑道:“他们看不到钱也就算了,但是你们这三个活生生的小美人儿,他们总不能看不到罢。劫匪一般是看到男的就劫钱杀人,看到女的就财色双收。我要是个劫匪,什么狗屁的金银珠宝也不去管了,就单只把你们三个劫上山做押寨夫人。哈哈,左拥右抱,上亲下摸,岂不胜过钱财多多……” 三女听他言辞龌龊,口没遮拦,自然免不了对他进行一番“口诛手伐”,白真真啐道:“樱妹说你是个色鬼,一点也没错!你就知道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的……嘻……” 便在这时,忽听得前方拐角处传来一阵怒叱声与“当当”的兵刃相击声。卫长天侧耳听了听,兴奋地道:“前面好像有打架的。说不定就是劫匪在打劫行人呢,咱们快过去瞧瞧。”加快了步子,飞快向前。三女相互对望一眼,均是无奈而笑,疾步跟了上去。 四人赶到打斗声传来之处时,只见三辆马车旁横七竖八地躲了十数具尸体,有的浑身是血,有的肚肠外露,均是死状极惨。远处七、八名手持钢刀的魁梧大汉正与几名家人打扮的男子捉对儿厮杀着。众大汉显然武功高出很多,转瞬间便将几名家人打扮的男子砍倒在地。 杨雪樱见此惨景,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出声。那几名大汉听到声响,齐齐扭头瞧来,当看清了是一个少年和三个美貌如花的少女时,目光登时大亮,呼哨着冲了过来,将卫长天四人围在中间。 除了杨雪樱尚自有些心悸之外,卫长天、白真真、白素素都是面色如常。卫长天心道:“哈哈,这真是说劫匪劫匪就到。唉,可惜来得有点迟,人都被劫匪杀光了,不然我出手救下几个,他们还不不感激得流鼻涕掉眼泪?” 只听其中一个刀疤脸汉子笑着道:“哈哈,众位兄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还没抢完这个当官的,又有三个小美妞儿送上门来啦!” 另一名黑脸汉子挥舞了几下手中钢刀,一双色眼死命盯在杨雪樱、白真真、白素素三女的胸部、臀部,道:“兄弟时常到城里去,窑子妓院也不知逛过多少,那里的婊子迭在一起也不如这三个妞儿美……”吞了几下口水,对那刀疤脸汉子道:“大哥,今日抢的钱我一分也不要了,把这三个妞儿随便分给我一个享受就行,怎样?” 刀疤脸汉子哈哈笑道:“咱们兄弟有八个,这才有三个妞儿,僧多粥少,就是我同意了,其它兄弟也未必愿意答应呢。咱们得商量商量怎么个分法?” 黑脸汉子讪讪道:“笑个鸟啊,我十多天没碰过女人了。”惹得众汉子又是一阵大笑。 三女无不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白真真正要上前教训,却被卫长天伸手拦住。他嘻嘻一笑,对那黑脸汉子道:“这位黑大哥,这三个女子是 第43章 兄弟新娶的老婆,个个都是人间绝色,价值连城。你想要的话,咱们先得谈谈价钱……” 那黑脸汉子料不到他有此一说,怔了怔,随即恶狠狠地道:“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来跟老子谈价钱?” 卫长天点头缓缓道:“是啊,你要我老婆,我也不能吃亏了,你得付些银子。我看黑大哥你也像是个人物,就算你便宜些吧……嗯……看一眼一万两、摸一下手十万两……” 那黑脸汉子这才听出他是在调侃自己,恼得“哇哇”大叫,怒道:“娘的!” 卫长天笑道:“你要是不付银子就来随随便便的摸,吃了亏可怨不得我。” 那黑脸汉子怒极,道:“小崽子,你等着,老子现在就来,然后把你剁成肉泥做包子!” 卫长天道:“哎呀,我好怕怕啊!” 黑脸汉子脸色乌青,道:“老大,你看到没有,这小崽实在是太嚣张了!我不好好的羞辱他一顿,这个气难消下去。娘的,我不管了!”说着抛开钢刀,见白素素距自己最近,伸手便去拉她。 白真真面色冷峻,目透寒光,只待他手碰到了自己,便即一掌拍出,结果了他的性命。而那几名汉子持刀在旁,双眼大瞪,等着看一场强施淫威的好戏。 蓦地里只听那黑脸汉子闷哼一声,身子直直向上飞起两、三丈高,又直直坠下,“嘭”的一声摔落在地,口鼻中鲜血冒出,双手紧紧捂住,翻来滚去,厉声惨叫一阵,终于寂然不动。 众汉子不知何以如此,瞠目结舌了好一阵子,才有一人跑上去察看,惊道:“啊,李老二断气了!” 众汉子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白素素,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白素素、白真真拿眼去看卫长天,白真真笑道:“卫大哥,你可真损,哪里不踢,偏偏要去人家踢哪里!” 卫长天嘿嘿笑道:“我本来是想先给他一脚,让他趴在地上痛一会儿。谁知道他这么精壮的人,却不经踢,只一脚就完蛋了……没劲!” 白真真“嗤”的一笑,道:“你当他是个块铁啊!你这么突然一脚,普通人哪个承受得住?” 众汉子一听此言,这才知道同伴黑脸汉子是死在卫长天的脚下。但见他只不过是个区区少年,却又兀自有些怀疑,心想:“李老二练过多年硬功夫的,就凭这小子能一脚踢死他?他……他么这厉害?” 卫长天看他几人傻呆的样子,笑道:“怎么样?哪位大哥还对我老婆有意思?老规矩,不掏钱不行!” 众汉子平素在这一带横行无忌,性情暴戾,虽然己方损了一人,却也不知难而退。那刀疤脸汉子向几名兄弟使了个眼色,各人舞起钢刀,向着卫长天头上、身上齐齐招呼。 卫长天也不闪避,双拳齐出,迎向几柄钢刀的刀刃。拳刀相遇,众汉子只觉犹如砍在石块上一般,虎口巨痛,钢刀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众汉子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碰到了扎手之人,今日势难讨得了好去,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卫长天喝道:“杀了这么多的人,你们还想逃么?”抬手一拳击出,正中刀疤脸汉子的后心。刀疤脸汉子身子离地而飞,撞在一块凸起的山壁之上,登时胸骨碎裂,丢了性命。 其余汉子眼见大哥落难,更是惊得心胆俱寒、魂飞天外,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奔逃。 杨雪樱指着大叫:“相公,他们跑得远了!” 卫长天道:“跑不掉的!真真、素素,咱们放飞剑!一人收拾两个!” 三人各自念诀放剑,分刺自己的目标。那六名汉子跑得再快,又怎能快得过飞剑?剑光闪处,均被刺了个透心凉,扑地倒毙。 卫长天哈哈大笑,收剑入鞘,道:“奶奶的,这些恶人饶不得,否则以后还有更多的百姓会遭他们的毒手!咱们这是为民除害,英雄所为,侠义之举。” 白真真道:“卫大哥,要不是先前你跟他们说话,我早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哼!哪还容他们活到现在?” 卫长天大踏步走到那三辆马车旁,向车厢内瞅了瞅,转身又去察看那些被众劫匪杀害之人的尸体,见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中年妇女死在一处,衣裳光鲜,其余死者皆是家人丫环打扮,说道:“那些劫匪说抢的是个官儿……嗯,看来是不错的,否则哪来这么多的下人跟随?最后面的马车里有几个箱子,里面装一定是这官儿贪敛的金银宝物。嘿嘿,当官的没几个好东西!” 杨雪樱黯然道:“要真是个贪官儿,杀了也没什么。可怜的就是这些下人们,他们没犯什么罪行,却白白的赔上了一条命。” 卫长天道:“我看看这官儿都贪了些什么好东西。反正人也死了,可不能暴……暴什么了天物。”从后面那辆马车中拎出四个大木箱放到地上,见都落了锁,也不去寻找钥匙,拇指食指微一用力,那锁便应声而断。打开箱盖一看,呆了一呆,道:“这……这……” 杨雪樱、白真真、白素素纷纷围聚上前,见那箱里装的竟是一本本的破旧书籍,也不由惊诧。杨雪樱奇道:“我认为是金子银子呢,原来却是些书。” 白素素道:“贪官出门多带金银,清官出门多带书籍。看来死的这个官儿是个清官了,可惜了……” 卫长天心有不甘,说道:“未必啊!这俗话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再清的官儿,总也会有些家底的。”当下将其余三个箱子一一打开来,终于在其中一个木箱的底部翻出一些碎银子,估算起来,也不过有一、二百两,不由大失所望。 白素素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卫大哥,咱们把这些尸体就地掩埋了罢。” 卫长天道:“如果是个贪官,咱们甩甩手就走,才不管呢。既然是清官,那当然要埋喽!嗯,你们等一下,我瞧瞧附近有没有风水宝地……” 抬眼向山道两旁观看,忽见一处杂草丛无风自动,眼珠儿一转,笑着大声道:“哈哈,不要再躲躲藏藏了,我早就看到你了!快滚出来罢!” 白真真等三女听他突然说出这话来,均是大奇。杨雪樱道:“相公,哪有人啊?” 卫长天冲三女眨了眨眼,向那草丛缓缓靠近,朗声道:“快出来!” 只听得草丛中一阵悉索之声,果然缓缓站起一人来。四人凝目瞧去,见那人长发凌乱,身材娇小,却是个十四、五岁的美貌少女,脸色苍白,身子微微发颤,显然是害怕已极。 卫长天还道是有劫匪在旁侧躲着,却不料是位姑娘,问道:“喂,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那少女满面的惊恐之色,眼光在他四人脸上一一扫过,嘴唇颤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杨雪樱心生怜悯,温声道:“小妹妹,你别害怕,我们可不是歹人!你瞧,那些坏人都被我们除掉了。”她想这少女如此害怕惊惧,必定跟地上这些被杀之人有关,便问道:“姑娘,这些是你的亲人么?” 那少女目光转处,看到马车旁的尸体,忽地泪如泉涌,跑过去扑在那中年男子和中年妇女尸体上,哀呼出声:“爹!娘!你们……醒醒……醒醒,不要丢下我……你们不要丢下我……”似是不肯相信父母已死,拼命地摇晃着他们的尸身,盼着他们能够醒转过来。 卫长天四人见她哭得凄惨,伤心欲绝,无不耸然动容。白真真恍然叹道:“唉,原来这两人是她的爹娘!难怪呢。” 杨雪樱走到那少女身旁蹲下,拍了拍她的肩头,和颜温声道:“人死不能复生。小妹妹,你也别太伤心了。” 那少女抬起头来,泪珠滚滚,呜咽道:“你……你救救我爹娘……救救他们……” 杨雪樱缓缓摇头,黯然道:“我也没办法……” 那少女明知无望,但仍是不住哭求道:“求你了……救救我爹娘……求你了……” 杨雪樱还待再劝,白素素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衫,低声道:“樱妹,她初丧亲人,心中正痛,咱们让她好好哭上一阵子,过会儿再劝。”杨雪樱依言退开。 那少女呜呜咽咽地哭了半晌,悲伤之情得以渲泄,委坐于地,喃喃道:“爹、娘,你不要我了么?我……我该怎么办啊?”神态楚楚,惹人生怜。 卫长天道:“喂,你别只顾着‘呜呜呜’的哭啊,不管你老爹老娘了?如果再不找个地方埋了,小心被野狼野狗什么的叼走,那你可就是个千古不孝女了。” 那少女虽然遭逢大难,六神无主,但毕竟是出身书香之家,颇懂得礼法,走到卫长天四人身前,盈盈跪倒,泣道:“小女父母亲人被歹人所害,幸得几位恩人仗义出手,替小女报了大仇。小女……小女谢过……” 杨雪樱等三女慌忙上前将她扶她,杨雪樱道:“小妹妹,你别这样啊。那些坏蛋胡乱杀人,我们哪能眼看着不管?” 白真真道:“妹子,你还恨那些歹人的话,哪,我的剑借你用用,去刺上他们几剑。”说着将手中长剑递出。 那少女纤纤弱弱,平日看到杀鸡宰猪就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去拿剑刺人?摇头道:“我……不……不……” 卫长天心道:“真是个胆小鬼!换如是我的话,不把他们砍个稀八烂才怪!”忽地想起自己的老爹同样被歹人所害,到现在非但没能报仇,连个凶手的影子也未能找到,自己岂不是个千古不孝子?当下无精打采地道:“咱们找个地方先把人埋了吧,让死人入土为安。” 当下五人寻到一处地方,齐齐动手掘了几个大深坑,将尸体一一搬入,用土掩埋。那少女自然又少不得一番痛哭,经杨雪樱三女不停劝慰,这才渐渐止住。 闲聊之中,四人得知这少女姓燕,单名一个玲字。燕玲的父亲本在外地为官,因清正耿直而遭排挤,最后愤而辞官,准备同妻女家人一起到乡下隐居,不想路过此地时,却被劫匪拦住去路,让交出所有钱财,燕玲的父亲凛然而拒,结果惹得众劫匪愤而杀人。燕玲之母见势不妙,便将女儿推入到一旁的乱草之中躲起。众劫匪只顾与燕家下人厮杀,未曾注意到她,这才使得她免遭一劫。 杨雪樱心想燕玲父母俱无,只余她孤单一人,怜心大起,说道:“妹子,如今你亲人都不在了,你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燕玲怔然不语,过了半晌,泪水扑簌簌地滴落下来,凄然道:“我……我不知道……” 杨雪樱摸了摸她的长发,叹道:“唉,真是可怜!”扭头对卫长天道:“相公啊,不如让她跟咱们一起走罢!” 卫长天笑道:“好老婆,你说的我怎么敢不听?以后这个小妹妹就交给你们三个女人照顾了。” 杨雪樱大喜,问燕玲道:“妹子,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 燕玲垂眉低首,不置可否。 杨雪樱又道:“其实我们也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妹子,咱们是同病相怜啊,以后咱们彼此相互照顾,相互关爱,就像亲兄妹一样,你说好不好?” 燕玲抬起头来,茫然地瞧了瞧他们几人,终于缓缓点头。 卫长天道:“我们一直往南,要走很远很远的路,你怕不怕苦累?”燕玲缓缓摇头。 卫长天一拍手掌,道:“好啊。咱们出发!”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瞥了瞥燕玲,心道:“好容易教会了小樱飞行术,这回却又多了个什么都不会的燕玲。唉,看来飞是飞不得了,又得走些日子的路……慢啊……” 只听白素素道:“卫大哥,现在天色不早了,燕玲小妹妹的身子又有些倦,我看咱们不如坐到马车上赶路,看出了山后有没有城镇村庄,也好找个住的地方吃饭歇息。” 卫长天大声道:“不错啊,放着马车为什么不用?瞧我这猪脑子!”走到马车前,搔头道:“素素,我坐过马车,可是却没赶过,我……我怕它不听我的使唤啊。” 白真真笑道:“放心啦,我跟姐姐都会的。你们四个坐进去罢,由我来赶车。” 卫长天先行跳到了马车上,杨雪樱、白素素陪同燕玲随后上去。 白真真坐到车夫位上,扬起鞭来打了个响,娇叱一声,那马扬起四蹄向前跑动。 行了一阵,已出山区,道路渐趋平整,坐在马车里甚是舒适。卫长天掀开马车前的布帷,探出头去,笑着道:“哈,想不真真你人长得美,本事也很大,连赶马车这手艺都会!佩服!佩服!有空可要教教你大哥我。” 白真真也不回头,大声嗔道:“得了,你少来夸赞我!我的本事可没素素姐姐一半大!你想学,让她教你罢。” 卫长天道:“是么?那好……”坐回马车内,对白素素:“素素,那我就跟你学了。你一定要把我教得比真真还强。” 白素素微微笑道:“拜师学艺是要磕头的。你……” 卫长天一怔,说道:“我操!男人膝下有黄金,岂能随便跪女人?要磕头的话,我还是不学了。”见众女掩捂嘴轻笑,便又道:“不过不知道怎么抽的,我自小就患上了个病症,见了美貌女子腿骨发软,站立不稳……哎哟不好,软了!软了!”说着双膝向着白素素屈了下来。 白素素身子一晃,闪向车厢另一侧,坐到杨雪樱和燕玲身旁,笑道:“你说见了美貌女子脚就发软,这两个妹妹可比我美得多。嗯,你跪罢,反正又不算是跪我。” 卫长天道:“反正都是一般的美,跪了谁我也不吃亏。”笑嘻嘻地便要跪下。 三女见他来真的,均自慌了,忙伸出手臂去拉。 其实卫长天也并不是真的想跪,见三女伸臂阻拦,巴不得如此,乐呵呵地攀住三女的玉手站立起来,顺势轻轻摸了摸。 杨雪樱和白素素对他这种性格习以为常,倒不觉得有什么,而燕玲从未接触过年轻男子,急忙收回手来,脸红过耳,神情忸怩。 五人驱车而行,朝行晚宿,数日间已赶了五、六百里的路途。 几日中,卫长天等人见燕玲少言寡欢,日渐清瘦,知她还在为父母亲人被害一事困扰,便想尽法儿来逗她开心。燕玲年龄虽较他们四人为小,却也相差无多,彼此间混得熟了,就开始无话不谈,脸上不时也能见到了笑容,只是偶尔在念及父母的时候,仍是禁不住泪落如雨。 一日待她哭过之后,卫长天计上心来,正色道:“我以前听说人死之后,魂魄就会飞上天去,能够看到世间发生的一切。你在世上过得快乐,他们的灵魂在天上也会替你高兴;同样的,如果你过得不好,他们在天上也会替你伤心难过,不得安生。小玲妹妹,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你老爹老娘的魂魄要是看到了,会怎么样?你想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生么?”燕玲听了他这话,虽然半信半疑,但以后果然便不再哭了。 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见卫长天此招奏效,暗自心喜。 这日五人一边赶车一边欣赏路景,眼见天色黑了下来,卫长天探头左顾右望,道:“操!看来这一带也没什么城镇了,今晚咱们住哪里?难不成五个人挤在一个车厢里睡觉?” 白真真道:“再走一阵子,兴许发现有人家呢。” 她扬鞭催马,疾行了一阵,朦胧夜色之中,只见左前方有座巨大的建筑物,喜道:“果然有人家了。”行到近前时,这才发现是一座极大的寺院。 卫长天跳下马车,走到寺院大门前,抬头上望,只见门上方的金字牌上写着‘虚化寺’三个大字,心道:“出门遇和尚,霉事一桩桩。他妈的,要不是天晚没地方住,老子说什么也不进去!”用力拍了拍寺门,叫道:“开门!喂,有人没有?” 叫了几声,一个小沙弥开门出来,双手合什,躬身问道:“施主有事么?” 卫长天道:“有事。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师父,你们庙里有没有空房间?” 那小沙弥向他身后看了看,道:“几位施主是想投宿罢。” 卫长天中指食指一搓,打了个脆响,大声道:“小师父真是聪明绝顶,盖世无双,一下子就给你猜中了!” 小沙弥摸了摸光头,憨笑道:“方丈师父说我很笨的。参悟不了什么佛法妙乘,将来难以成果。” 卫长天为他愤愤不平,说道:“你师父那是胡说八道!不瞒你说啊,我学过相面之术,第一眼看到小师父你,就知道以后前途光明,佛法无边,远远胜过你的方丈师父!” 那小沙弥乐得半晌合不拢嘴,道:“我也不求别的,只望能修行到方丈师父那样就行了。”话犹未了,忽听得里面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无虚,你干什么呢?” 小沙弥吃了一惊,忙对卫长天道:“小师父,你们先等等,我进去通报方丈一声。”说着掩了寺门,转身跑进。 卫长天等人在外面候了一会儿,就听寺门“吱呀”一声又开了,那小沙弥道:“几位施主,我们方丈师父有请,请随小僧请入内。” 当下卫长天五人随着小沙弥进到寺内的一间禅房,只见房间坐着个五十多岁的胖和尚,头上带了个毗卢帽,手持一把禅仗,双眼小而有神,见卫长天等人进来,也不站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卫长天心道:“我操,你这老和尚架子倒挺大的!”拱了拱手,说道:“方丈师父是不是?请了。” 第44章 于是燃灯上古佛等灵山佛圣罗汉依次进来,与玉帝见了面,有的懊恼,有的沮丧,有的愤怒,都没有了往日渡人于苦海的慈悲佛性。 玉帝见燃灯等佛袈裟破烂,上面溅满了妖人血迹,想必灵山之战激战无比,心神大为震荡,颤声问道:“燃灯佛,如来佛祖真的被困于灵山大雷音寺内了?可有性命之忧?” 燃灯佛的长眉被二魔王之一的玄冥王以“血影破神斩”斩去了一道,瞧着极是别扭,他听玉帝动问,先是眉宇一扬,随即悲叹一声,沉声道:“如来佛祖法力已入不死之不灭境,虽然遭困,但魔尊等众一时间也耐何他不得。肯请玉帝即刻发动三界仙兵,去援灵山。 玉帝脸色发白,喃喃道:“援兵……援兵,连如来佛祖这样厉害也被魔尊制住,再多的援兵又有何用?” 燃灯佛听他语气之间犹豫不决,不由大急,大声道:“玉帝休要惧怕,那魔尊为了困住如来佛祖,攻取灵山,自己也施出了全部的妖力,如今如来佛祖固然被制,他魔尊也一样的动弹不得!咱们天庭这边有斗战胜佛、元始天尊、观音大士等等一大批仙人,只要玉帝肯出面邀集他们去救灵山之难,到时候与妖人决一死战,必可大胜!请玉帝从速决断!” 金刚佛也道:“不错,玉帝若再犹豫不决,等到我们灵山悉数被毁时,妖众便会放手来攻天庭,到时候仅凭天庭兵将能抵挡得住么?玉帝啊,三界安危全系于你一念之间了!” 太上老君、太白金星以及殿内一干仙将见玉帝还在犹豫,纷纷站出,齐声道:“灵山不存,则天庭难保,请玉帝速速驰援灵山!” 玉帝左右思量,最后长叹一声,摆手道:“那好吧,就依众位卿家之见。只是……只是元始天尊、斗战胜佛诸大仙刚刚从阴冥山剿妖归来,疲于奔波,朕担心请他们不动啊!” 太上老君道:“灵山危急,相信元始天尊知悉后绝不会袖手旁观的,老道这便去请他。” 太白金星道:“斗战胜佛有仁有义,一请必到,此事就交给我去办好了。” 燃灯上古佛动容道:“如来佛祖说过斗战胜佛法力堪与魔尊相抗,能请得动他,必然又多出几成胜算。” 玉帝心中稍定,说道:“既如此,那么两位卿家自去请元始天尊和斗战胜佛,朕也会再差出一批仙使,去请观音、普贤、地藏等几位菩萨助阵。”又嘱咐托塔天王道:“爱卿,此次救援灵山与阴冥山一战不同,灵山那里汇聚了魔尊等妖首,妖力强盛,到时候双方势必会有一番惨烈激战。嗯,这样吧,朕今次允许拨出五十万天兵天将给你,连同三界众仙一同前去。托塔天王也知此次灵山之战,关乎三界仙人的生死存亡,凛然答道:“请陛下放心,臣自当全力应战,铲除妖人,不敢有懈怠!” 玉帝点了点头,让他下殿去点兵阅将。燃灯上古佛等灵山残余的诸佛圣罗汉见玉帝依允出兵救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暗诵佛经,默默祷祝灵山无恙。 ※※※ 且说太白金星出了灵霄宝殿,去寻斗战胜佛孙悟空,哪知到了孙悟空的斗战神府时,却见府门紧闭,心想:“孙猴子不在自己府内,想必又出去游山玩水了。嗯,我还是到极乐小仙那里去一趟,或许他有办法能找得到。”当下折而向南,飞临到小仙府上空。 卫长天自当日受玉帝封赏回至府中后,数日来一直被十位老婆死死看住,哪里也没能去得,其时他正在院内教授十女练剑,抬头见到太白金星匆匆而来,心知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待他落地之后,便上前扯住他问道:“金星快说,你找我极乐小仙有什么事?哈,看你紧张兮兮的样子,一定是有要紧事吧。” 太白金星道:“有有有,就是有要紧事才来找你的。” 卫长天返身向众女看去,见她们一个个“虎视眈眈”,心想:“我操,老子被你们这些婆娘缠在府中几天不能出去,这次终于来机会喽。”先冲太白金星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声对众女道:“金星找我有些事情……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我们出去说说,你们先自行练着吧。” 众女怕他就此溜掉,又是几日不归,齐声道:“相公快去快回哦!” 卫长天正色点了点头,与太白金星远离了小仙府,心情猛觉一阵舒畅,兴奋地道:“金星,你来的真是好!我这几天正愁着没机会出去玩呢。” 太白金星苦笑道:“玩?极乐小仙,现在还玩不得呢,灵山出大变故了!魔尊带领众妖已经困住了如来佛祖,攻占了灵山……” 卫长天瞪大眼睛道:“我操,不是吧,我师父昨天就猜测说灵山可能会出事,难道猜的这么准?” 太白金星喜道:“你说什么?斗战胜佛在你的小仙府中?哈哈,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卫长天道:“怎么了,你难道不是来找我的?” 太白金星笑道:“你也要找,斗战胜佛更要找。快,带我见你师父去!” 卫长天刚刚脱身出得仙府,哪里肯再回去?忙道:“晚了,晚了,师父昨天在我这里住了一夜,今晨就不知所踪了。” 太白金星“啊”的一声,脸色由刚才的欢喜无限变为沮丧失望,急道:“这可怎么办?我可是在玉帝面前夸下海口,说要亲自请到斗战胜佛去的。极乐小仙,咱们的交情一向不鑤,这回算我求你了,你好歹得帮我想个法子找到你师父,越快越好!” 卫长天看他急的白须乱翘,几乎快要哭出声来,不由嘻嘻而笑,慢条斯理地道:“得了,你也别急了,我帮你想法子就是。对了,玉帝让你来找我师父,是不是要到灵山去帮如来佛祖的忙?” 太白金星道:“正是。据燃灯佛说,这次魔尊亲率手下得力妖众攻击灵山,结果如来佛祖与魔尊相互制约,谁也不能脱身,而妖众那边二魔王、四护法、五妖圣、十尊者也是个个厉害之极,加之魔尊攻击灵山之时,灵山佛圣罗汉又多半去了阴冥山剿妖,所以灵山一役,魔尊一方占尽了上风。等到燃灯佛他们赶回灵山时,又中了二魔王等妖的伏击,以致惨败,这才来到天庭来救助的。唉,玉帝陛下虽然答应出兵,但又怕仅靠天庭神将难敌二魔王等妖,于是便让我来请斗战胜佛了。” 卫长天搓掌道:“以前几次与妖人之战都是小打小闹,这回可能才是场生死之战呢!他妈的,早就听说魔尊魔尊的,这回他终于露面了。”拉了太白金星便走,大声道:“走,咱们到灵霄殿去!” 太白金星道:“不找到你师父,我怎么有脸回去?不被玉帝骂死才怪!” 卫长天笑道:“这个容易,等回到了灵霄殿后,我立刻让师父现身出来。” 太白金星半信半疑,皱眉道:“真的?你不是在骗我吧。” 卫长天道:“骗你我是龟孙子!实话告诉你,师父今晨走的时候特地教了我一个仙法,无论何时何地,我只要使出这仙法,师父都会出现在我面前。” 太白金星素知他惯于吹牛拍虚,一时间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喃喃道:“这……这个……” 卫长天道:“别这个那个了,快走吧。这次到灵山去,怎能少了我极乐小仙的份儿?” 太白金星跺脚道:“也罢,我就姑且信了你!到时候你要是召不出斗战胜佛来,我……我可……”他本想说“我可饶不了你”,但想想自己既无什么厉害的手段可以制住卫长天,又不是他的什么仙尊长辈,况且现在还有求于他,便只得临时改口道:“我可就惨了!”脸上一副可惜兮兮的表情。 卫长天道:“我卫长天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信不信由你!你不去灵霄殿是不是?那我可自己去了!” 太白金星忙道:“别,我跟你回去就是!虽然没找到斗战胜佛,找到了你也行,总没算我空跑一趟。” 一老一少两仙先后纵起,驱云赶回灵殿宝殿。刚到殿前,便遇到太上老君请了元始天尊过来。 太上老君冲卫长天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而去问太白金星:“金星,你请的斗战胜佛呢?” 太白金星老脸一红,大为尴尬,瞟了卫长天一眼,嗫嚅道:“斗战胜佛啊……这个……他啊……他一会儿就到……马上就到……” 他心中着实担心太上老君再问,自己无语以对,忙把话题引向一旁的元始天尊,恭声道:“天尊肯再次移驾出山,远赴灵山征讨妖人,实乃是我天庭之福啊!天尊先请进殿。”说着右手前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元始天尊随口谦逊两句,举步走入灵霄宝殿。太上老君随后而入。卫长天哈哈一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了太白金星的胳膊也一齐进去了。 玉帝见太上老君请来了元始天尊,而太白金星身侧站着的却是卫长天,望目向殿外看时,也没见有斗战胜佛的影子,忍不住动问:“太白金星,你请的斗战胜佛呢?” 太白金星垂着脑袋,额头上冷汗直冒,颤声道:“回……回玉帝陛下……斗战胜佛……极乐小仙说……斗战胜佛……”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偷眼看向卫长天,示意他他赶紧替自己说话解围。 卫长天暗暗好笑,心想:“我再不出面说话的话,太白老儿连怕带急,非得屎尿齐流不可。嘿嘿,算了,不逗他了!”当下大声对玉帝道:“玉帝陛下,我师父现在去向不明,连我都找不他,何况金星呢。” 太白金星心中暗暗叫苦,心道:“好你个极乐小仙啊,果然在骗着我呢!我……我这回要惨啦!唉,活该!谁让我自告奋勇的去请斗战胜佛呢……” 正等着玉帝训斥,却听卫长天又道:“不过……师父到了哪里我虽然不知道,但我有办法让他回来。” 这话对于太白金星来说,不啻于天大吉言,他暗里吁了口气,心内苦笑道:“一会儿说能找到,一会儿又说找不到……这么一惊一乍、一喜一忧的,我这把老骨头快承受不住了。” 元始天尊忽道:“极乐小仙,你既有办法找回师父,还不快去?这次去增援灵山可不比咱们此前到过的阴冥山了,那阴冥山尽是些不堪一击的小妖怪,而此刻灵山才是妖众的全部实力所在啊。纵便魔尊与如来佛祖相互制约着,都不能动,但妖众一方还有二魔王、四护法、五圣妖、十尊者等诸多妖敌,所以没有斗战胜佛一同前往,此战胜负难料啊!有了斗战胜佛,则此战必胜!” 卫长天笑着道:“那是所以当然也,我师父他老人家出马,一个顶……顶十个。嘿嘿,我记得在观音大士的落伽山一战中,那个叫什么‘玄幽王’的妖怪就被我师父打了个屁滚尿流,晕头转向,落荒而逃!” 元始天尊在征战阴冥山时,曾与金钢不坏佛为了孙悟空的法力高低一事打过赌约,输者情愿把自己的法宝送与卫长天,这时他听卫长天说到“玄幽王”被孙悟空打败时,心中一动,有意无意地看了金刚不坏佛一眼,心道:“金刚佛,极乐小仙这话你该听到了罢,玄幽王的妖法比我元始天尊只强不弱,孙悟空既能轻易败他,足以说明他的法力高到了何种境界,就算是如来佛祖恐怕也无此法力吧。哈,这回恐怕你要输掉你那法宝金刚罩了!” 要知十万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如来佛祖先行依靠极乐仙尊之助将魔尊制服,后又亲自出手与二魔王交锋,其中收伏玄幽王那一战,费去了他不少法力,是故元始天尊才据此猜想孙悟空的法力犹胜如来佛祖一筹,至少是不会弱于如来佛祖的。 那边的金刚不坏佛听了卫长天之言,也是微微一惊,但心中却想:“此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就不信他斗战胜佛能轻易打败玄幽王!”阴冥王一战,他亲眼见到孙悟空金箍棒横扫众妖,虽然厉害,但法力也不过比自己强上一点而已,就算有所保留,至多也不过能与玄幽王战个平手罢了,如何谈得上“轻易败之”四字? 其时此刻这灵霄殿内不止元始天尊、金刚不坏佛对孙悟空的法力产生了分歧,其余众仙也是各有所思,揣度不已。 玉帝对孙悟空的法力强过如来佛祖也是半信半疑,只是能多他一个强力助手,战胜妖人的希望总是大了许多,见卫长天不动,催促道:“极乐小仙,灵山有难,朕心甚急,望你能速速寻回你师父斗战胜佛,我下好下令即刻发兵灵山。” 卫长天与玉帝的关系颇密,好歹也要卖他个面子,便道:“师父今晨走时,曾给了我一根毫毛,说我这里一旦有事,只要对着这毫毛叫三声‘师父’,他便会现身出来。嗯,也不知灵是不灵,待我试试看……” 右手上扬,从后脑部摸出一根肉眼难辨的毫毛来,口中喃喃念了句仙诀,大叫:“师父!师父!师父!” 叫声末了,只见一道金光冲入灵霄殿,那金光在灵霄殿内飞速绕了一圈,这才落在地上变成个人形,果然是斗战胜佛孙悟空来了。 卫长天大喜过望,将毫毛收起,喜滋滋地道:“师父,你这招还真灵,果然一叫即到!哈哈,以后遇到再厉害的妖人我也不用怕了!” 孙悟空跳到旁侧的一张椅中蹲下,眨着眼睛嘻嘻笑道:“我给你毫毛,是让你有危急之事时使用,平常不要随意乱叫,否则害得师父我跑来奔去,好像成了你的奴仆一般!” 卫长天道:“师父啊,我知道您老人家在外面游山玩水的悠闲自在,不过……这回可真是有危急之事……” 孙悟空眼光在灵霄殿内一扫,最后停留在灵山诸佛圣罗汉身上,奇道:“燃灯上古佛……金刚不坏佛……咦?你们这些佛圣罗汉的不是回灵山了么?如何又跑到玉帝这里来了?看你燃灯上古佛佛袍不整、灰头土脸的,好像刚刚吃过大亏……”忽地目中精芒露涨,大声道:“难道是灵山被袭,你们不敌妖众,这才退败过来搬取救兵的?” 燃灯上古佛长宣了一声佛号,苦笑道:“斗战胜佛所料不错,灵山现在是大难临头啊!如来佛祖被魔尊困于大雷音寺内,脱身不得,灵山全境也多半被二魔王等妖率众占领……唉!妖人攻袭灵山,其势之大,比之十万年前灵山一战时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孙悟空点了点头,侧眼瞧了瞧徒弟卫长天,又看了看御椅中的玉帝,恍然道:“我明白了,灵山有难,燃灯诸佛来求玉帝老儿救援,结果玉帝就又召来了元始天尊等仙,这些还怕打不过妖人,便接着找到了我的徒儿,让他将我召来,是也不是?” 玉帝干笑道:“斗战胜佛料事如神,朕实在是佩服之至!” 卫长天凑到孙悟空蹲坐的椅前,低声道:“师父,你看咱们要不要帮燃灯佛的忙,去趟灵山?” 孙悟空道:“这场热闹师父我一定要去凑的,只不过老孙听说那魔尊不是个好对付的妖怪,连如来佛祖都忌惮他三分……” 卫长天皱眉道:“不是吧师父,你会怕他?” 孙悟空瞪眼道:“废话!我孙悟空自问世以来,无论仙怪,怕过哪个?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那魔尊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妖法,也好在与他交手之前有所防备。这叫做知己知彼,常胜无敌,明白么?” 卫长天唯唯喏喏,道:“是了,还是师父高明!高明啊!” 燃灯佛道:“斗战胜佛言之有理,只有知道了魔尊的厉害之处,才能在与他交手时防范于先。那魔尊妖力极强,这点斗战胜佛想必已了然于胸,另外他还有两样厉害妖法须得谨慎提防,一是驭丹,一是诛仙雷……” 孙悟空道:“燃灯老佛,这两样妖法如何的厉害,你且细细说来听听。” 燃灯佛道:“驭丹乃是魔尊以至高妖力集三界间阴邪之气炼制而成的妖丹,一旦修仙者误食入腹,妖丹便会在不知不觉间侵入修仙者的元神之内,令修仙者仙性丧失,沦入魔道,受控于魔尊之手,随时受他驾驭驱使。十万年前仙魔大战,只要有仙人遭妖人所擒,魔尊便会强行喂食他们驭丹,然后驭使其与仙人自相残杀,着实令我方仙人们吃尽了苦头啊!” 孙悟空道:“难道这妖丹就无法可防、无法可破么?” 燃灯佛道:“打个比方来说吧,如果魔尊想利用驭丹来控制我,他可以先行抓住我身边的一小佛童,给他喂下驭丹,然后再操控着小佛童把另一枚驭丹放到我的茶里,如果我喝下茶水,就也会受驭丹的控制了,所以说防不胜防啊!若论起此妖丹的破解之法……目前为止还没什么好的法子。依我想来,如果咱们能炼出什么仙丹来克制化解妖丹之魔力就好了。再者,若有仙人法力与魔尊持平或者能胜过他的,中了驭丹后亦可闭关静坐七七四十九日,用自身的元神来抵制妖丹的侵入,进而再将妖丹的魔性化解掉。唉,只不过咱们三界仙人能胜过魔尊的又有几个呢?” 卫长天道:“什么?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就算哪一位仙人能打得过魔尊,但如果事先中了魔尊的什么鸟丹的话,就只能乖乖躲起来,不能施展法力?不能和妖人动手了?”。 燃灯佛沉声道:“正是。” 卫长天瞠目结舌,看着师父孙悟空道:“师父,您可得小心着点儿了,可千万别吃了那什么鸟丹。要不然二魔王、四护法等妖谁去收拾?” 第45章 《北玄神帝》第45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 瘦高汉子摇头道:“那也不一……”“定”尚未出口,忽听得场中一声惨叫,凝目去看时,却是那高个男子左腿被矮个男子的长刀砍中,鲜血冒出,被两个青年汉子架了下去。 卫长天笑着对那瘦高汉子道:“怎么样?我眼光不错罢,一点就中!” 瘦高汉子不以为然,心道:“你是胡猜瞎猜的,碰巧了。” 场中的矮个男子胜了这一场,橘皮也似的脸上禁不住现出得意之色,圆睁着一对绿豆眼睛扫视全场,傲然道:“怎么样,还有哪个山寨里的兄弟不服,尽管上来指教,我李某人一一接着。”连说三遍,四周无人应答。 东侧人群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接着“忽啦啦”闪出一条道来,一位妙龄少女脚步轻盈,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入比武场中。 只听一些山贼低声议论: “原来是唐小姐到了。” “唐小姐忍不住要亲自出手啦。” “那矮子只要能打败了唐小姐,便可以娶回去当押寨夫主了。他妈的,真令人羡慕啊!” “羡慕?嘿嘿我听说唐小姐武功不弱,那矮子也不一定是她对手。” “是啊是啊,你瞧那矮子的熊样,连我长得还不如。想吃到唐小姐这块天鹅肉?难啊!” 卫长天见这位唐小姐一身黄衫,身形袅娜,左手中拿着一柄红穗宝剑,俏生生站立场中,当真是英姿飒爽,只可惜蒙着粉纱面巾,看不清是何等模样,心想:“做山贼的人大都是些粗陋莾汉,他们生下来的女儿想必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嗯,这少女蒙着面巾,不肯露出面目给人看,一定怕别人取笑他长得丑!像小樱、真真她们那样的容貌,还用得了遮遮掩掩?” 场中的黄衫少女打量着那个比武胜出的矮个胖子,见他又矮又丑,一口黄牙,心中着实觉得厌恶,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位大哥武功高强,连胜数场,真是令小妹钦佩。不知大哥尊姓大名,是哪个寨子里的英雄?”语声又娇又脆,众人听来无不心中一荡。 卫长天暗想:“声音听着倒好!只可惜配在丑女身上了。” 那矮个男子干咳两声,堆起满脸的笑容来,答道:“不敢,兄弟是银蛇寨的,名叫李彪。唐英小姐,请多多指教了。” 唐英道:“哦,原来是银蛇寨的少寨主李大哥到了。李大哥一路过关斩将,毫发无损,武功当真是高明之极。佩服!佩服!”她说这句话时口气冷冷淡淡,哪里有丝毫的“佩服”之意。 那李彪努力瞪大一双绿豆小眼,眼见面前的唐英身躯娇俏玲珑,声音清脆如莺,如见仙人,如聆仙音,不由的色授魂与,又听她夸赞自己武功高明,对自己大是佩服,更是心花怒放,目光紧盯在她蒙着面巾的脸上,笑嘻嘻地道:“唐小姐,咱们虽然没见过面,但我常听寨子里的兄弟说你貌如天仙,是个千里难寻的美人儿,只恨无缘得见……嘿嘿,唐小姐,你可否将面上的蒙巾摘下,让我先瞧瞧你的庐山真面目?” 卫长天见他一副馋相,心道:“你这小矮子真是头笨猪!她要是生得美,早就把面巾摘下来吸引人了,还用你来说?哈,你要是打赢了她娶回山寨,入洞房掀红盖头发现是个母夜叉,后悔的哭爹喊娘也来不及了。” 只听康英“咯咯咯”一阵娇笑,身子犹如花枝乱颤,说道:“李兄,小妹今日戴上面巾是有缘故的。你只要能胜得了一招半式,摘下小妹的面巾,便算是你赢了。到时候小妹自然无话可说,心甘情愿的嫁给李兄你了。” 李彪大喜过望,双掌一拍,大声道:“好。那就待我摘下唐小姐的蒙巾,一睹芳容为先。” 他此前听说唐英得到其父真传,武功高强,但此刻却见不过是个身娇体弱的少女,不免起了轻视之心,索性将钢刀抛在地上,说道:“刀剑无眼,我还是不用了。万一伤着了小姐的娇贵之躯,那在下可要心疼万分了。” 唐英瞟了他一眼,笑道:“李大哥武功高深,与小妹动手时自然不屑用兵刃。只是小妹武功低微,却不敢托大了,我就用这把剑跟李大哥过过招。”长剑斜横,脆声道:“李大哥,我武功不及你甚多,你可要让着我些才是。”李彪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大声道:“你是女人家,我是堂堂男子汉,男人让女人,那是理所当然的。” 卫长天低声道:“就你这矮冬瓜也敢称‘堂堂男子汉’?我呸!”他身旁有几人也对那李彪看不过眼,听了此言,也都“呸”出声来。 一阵山风吹过,唐英衣袂轻荡,满头乌发随风飞扬起舞,直若凌波仙子一般。 李彪心痒难搔,恨不能一招打败了唐英,将她娶回山寨,搂抱在怀中好好亲热一番,大声喝道:“唐小姐,我来摘你的面巾了。”语声未落,已经揉身欺上,左掌五指弯曲成爪,直向唐英蒙面的纱巾抓去。 他身法快捷,这一抓之势又甚是凌厉,围观之人无论是山贼还是那些被强逼来观看比武的路人,都在担心唐英如何能够躲得过去。 唐英似乎被吓得呆住了,待得李彪左掌距面前只有半尺之时,才缓缓向左跨出半步,头微微一侧,堪堪避过了李彪的这一抓。 李彪一招落空,身体随即左转,右手闪电般探出,依然抓向唐英面部,他这两招动作连贯,中间毫无停歇之处,几乎是一气呵成。唐英足尖微微用力,身子向后疾退半尺,又避了开去。李彪踏步上前,如影随形般跟上,十指如风,招招不离唐英蒙面的纱巾。唐英侧头晃身,左闪右避,次次都在间不容发间躲掉,有惊无险。 围观众人连同李彪在内,都只道她是侥幸躲过,唯有卫长天眼光高明,从唐英躲闪之间已看出她武功高出那银蛇寨少寨主李彪甚多,心想:“唉,矮冬瓜啊,你注定了是个倒霉鬼,看来连娶个母夜叉回去的希望都没了。可悲!可叹!” 那李彪本道自己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够除去唐英蒙面纱巾,岂知屡攻之下,竟然无效,心中不由有些躁怒,但又见唐英只是提剑在手,却不拨剑反攻,突然间胡思乱想起来:“这唐家妞儿只是一味躲闪,怎么不肯用剑刺我?难道……难道她暗暗钟情于我,有意相让?啊,一定是这样了,一定是这样了。”一念及此,竟禁不住咧嘴“嘿嘿嘿”的笑了几声,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来。 众人见他突然发笑,均感莫名其妙。唐英亦是愕然一呆。 李彪心迷神醉之下,哪还去想如何摘除唐英的面巾?手脚间开始不规矩起来,攻出的十招之中,倒有五招是攻向唐英的前胸下腹部。围观山贼中有不少人钟意于唐英,见此情形,无不咬牙切齿,有的更是怪声哄叫起来。 唐英之所以未曾出剑,一来是存了戏耍对方之心,二来是要对方知道不是自己对手,就此知难而退,岂知李彪非但误解了她的意思,出招间还大有轻薄之意,不由又羞又恼,眼中寒意陡生,娇叱一声,长剑出鞘。李彪见她突然出剑,微微一惊,摸不准她剑法如何,急忙抽身退避。 卫长天自言自语地道:“嗯,矮冬瓜要吃亏了。” 他先前猜出李彪能胜,结果李彪果然胜出。他身侧的那名瘦高汉子只道他是碰巧猜中,心下不服,这时又听他说话,便摇头道:“小兄弟,你是说那李彪会输么?嘿嘿,这回你可看走眼了。” 卫长天道:“走不了眼。那位姑娘是赢定了!” 瘦高汉子眼见方才李彪大占上风,唐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心想:“你们少年男子见到了年轻姑娘家,魂魄都被勾走了,自然会帮着她说话。”心中这样想着,嘴里却哪能说出?笑道:“谁输谁赢,现在可很难说,咱们等着看结果罢。” 卫长天赌心大胜,说道:“这位大哥,你敢不敢跟兄弟我赌一把?” 瘦高汉子怔了怔,道:“赌?” 卫长天道:“是啊,如果那矮冬瓜赢了,我输给你一百两银子;如果是那穿黄衣衫的姑娘赢了,你赔给我十两银子,怎么样?敢不敢赌?” 一百两银子对瘦高汉子来说不算是个小数目,他犹豫一阵,又看了看场中情形,终于咬牙道:“好,他奶奶的!赌就赌!输了可不许赖!” 卫长天正色道:“他妈的,耍赖是大狗熊老混蛋!” 两人相互击掌为誓,以表明不得反悔。又同把目光投向比武场内。 只见李彪涎笑道:“唐小姐,你这把剑寒光闪闪,一看就知道是把难得的好剑!嗯,宝剑配美人,再加上我这个英雄人物……哈……哎呀!” 他摇头晃脑,侃侃而言,冷不防唐英突然出剑刺来,待得惊觉之时,剑尖已到胸前。好在他武功不弱,身子向右疾闪,虽然躲过当胸一剑,但左臂却被剑尖划了道小伤口,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唐英收剑而立,淡淡瞧了他一眼,说道:“李大哥,小妹出手有些鲁莽了,真是对不住!你是先下去医治,还是要继续再比?” 李彪此番前来参加比过招亲,一路过关斩将,打败了各山寨的对手,及至见到唐英后,实已对她存了志在必得之心,哪肯就此罢手而归?当下将剑伤处草草包扎了一下,笑道:“哈哈,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小意思!”他吃了亏,便不敢再有轻视之心,捡起地上所弃的钢刀来,挥舞两下,道:“来来来,咱们重新比过……重新比过……” 唐英冷冷道:“此次比武关系到小妹的终身大事,最好咱们都不要藏私谦让,须得尽全力比拼才是。李大哥刚才也说过刀剑无眼,所以咱们也不必顾忌你伤了我,我伤了你的……” 卫长天见她蛾眉紧蹙,目光森冷,心中禁住一动,暗道:“乖乖不妙,这姑娘动杀机了!看来那矮冬瓜不但要倒霉,弄不好还要小命不保呢。” 只听李彪笑道:“唐小姐,你说哪的话来?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我可舍不得伤了你。你呢……嘿嘿,就大可不必对我客气,有什么厉害招式,尽管使出来就是……”他刚刚受过剑伤,心有余悸,但口头上仍然不忘了占些便宜。 唐英轻哼了一声,道:“李大哥既如此说,那小妹就得罪了!”“了”字未落音,人已倏忽间到了李彪面前,长剑平伸,剑尖直刺李彪咽喉。 李彪早有防备,提臂挥刀,将唐英长剑格挡开去。唐英剑法轻灵飘忽,一剑紧似一剑,李彪拼尽全力接下二十余招,形势竟已岌岌可危。 那瘦高汉子与卫长天有赌约在先,输者赔付一百两银子,因此当然极是希望李彪能胜,心中不停地在为李彪加油鼓劲。但眼见李彪持刀左支右挡,似乎只有招架之功,不由愈发的沮丧失望。 这时场中刀剑往来,又已相搏了十数招。李彪背脊上冷汗“嗖嗖”直冒,心内叫苦不迭:“妈的!我只道这小娘们儿没多大本事呢,想不到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嘿,今日三十六个寨子都派人来参加比武招亲,众目睽睽之下,我要是输给了这小娘们儿,传扬出去,叫我姓李的以后怎么混?”一念及此,不由激起了凶性来,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钢刀猛砍猛劈,招招只是两败俱伤的的拼命打法。 他这法子果然有用,唐英给他逼得连连后退,似乎慌乱起来。那瘦高汉子看在眼中,喜的手舞足蹈,瞟了卫长天一眼,心道:“小子,准备好一百两银子吧!” 卫长天猜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嘻嘻一笑。 忽见李彪就地一滚,钢刀平扫,攻向唐英膝间,这一刀又快又狠,不少人惊呼出声。 唐英娇叱一声,身形拔起二丈来高,陡地凌空翻转而下,剑尖直直刺向李彪头顶正中的“百会穴”。李彪猛抬头上望,只见眼前青光闪动,剑气森寒,不由惊得魂飞天外。 围观众人都道李彪这次是神鬼难救,猛地里一道淡淡的黑影欺向场中,接着只见唐英的身子似被一股大力击中,连人带剑斜斜飞出,她长剑的剑尖这时刚好触及到李彪的头皮处,身子飞出之时,剑尖将李彪的头皮划破一道小口,登时鲜血冒出,顺着额头缓缓流下。 李彪不知自己所受的只是皮外之伤。只想一定是自己的脑袋被唐英用长剑刺穿,再也难以活命,“啊”的一声惨叫,竟吓得昏死过去。 那道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卫长天。他虽然心里讨厌李彪,但眼瞅着他要丧命于唐英剑下,不免有些不忍,冲上前去便是一掌。他本意是要迫退唐英,并无丝毫伤害之意,是以这一掌却全是柔劲。 唐英人在空中,惊乱失措之下,不由大声惊呼起来,手中长剑拿捏不稳,坠落在地。面上所罩的纱巾也自行脱落飘飞。 她身子斜飞而起,又直落而下,竟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眼见便要摔落到地上。卫长天大叫:“不要怕,我来了!”大步赶了过去,赶在她落地之前,伸臂将她接住。 由唐英凌空下刺、到身子被震飞、再到被卫长天接在怀中,这几着可谓电光石火,围观众人无不大出意表,待得看清出手之人是个俊朗少年时,更是掩不住惊诧之色,各人心头均想:“这少年是什么来头?身法快得跟个鬼影似的。” 那名与卫长天打赌的瘦高男子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半晌合不拢,心内暗叫:“我的乖乖,怪不得这小子刚才尽说大话,原来他……他也会功夫……”猛地里想起李彪既输,那么自己便要依约赔给卫长天一百两银子,不由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唐英跌落在卫长天怀中,凝目一看,只见抱住自己的竟是一个少年男子,吃惊之下,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卫长天哪知她会突然出手,待得警觉之时,闪避已是不及,只听“啪”的一声响,脸上竟被她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他气往上冲,怒道:“臭妮子,你打我做什么?” 唐英见他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又羞又急,抬手又是一掌挥出。卫长天左手抱住她身子,右手腾了出来,迎向她手掌,将她手腕紧紧抓住,道:“你还打?再打我也不客气了!” 唐英猛力挣了几下,但哪能挣脱?反觉手腕被抓处疼彻入骨。 她虽生于长于绿林山盗之中,但自幼都是母爱父疼,加之武功高强,何曾受过半点委屈?想不到今日众目睽睽之下,非但被卫长天搂抱入怀不说,竟然还动弹不得,蓦地里鼻尖发酸,眼圈一红,竟差些哭了出来。 话犹未了,突听得身后一声断喝,卫长天猛然回身,只见一名身材魁伟的汉子高高跃起,手中一根齐眉棍挟着“呼呼”风声向自己头顶砸到。 他身随步动,抱着唐英避了开去,对那汉子骂道:“操哇!光天化日的搞偷袭,你好不要脸!你打死了我倒还好,要是打成了个疯子傻子失心疯,我这下半辈子可就要盯着你吃喝了。小心把你家产吃个净光光!跑了老婆死了娘!” 那魁伟汉子虎目圆睁,怒道:“阁下是何方神圣?如果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就请先把我妹子放下来,你们两个好好比划,胜了她的话,自然就能娶她为妻;如果是来存心捣乱的……嘿嘿,这周围尽都是三十六寨的弟兄,任你武功再高,弟兄们一拥而上,只怕你也消受不起!”说着踏上两步,凛然道:“如果是个英雄好汉,就不要欺负弱质女流。你把我妹子放下了,咱们两个单挑!” 卫长天看了看怀中的唐英,笑道:“不是吧大哥,你说你妹子是弱质女流?鬼才相信呢!要不是我刚才出手阻止,只怕那矮冬……那位姓李的兄弟早就成了你妹子的剑下之鬼。” 那魁伟汉子道:“放屁!我妹子的剑法已经到了收发自如的境地,就算你不出来横插一杠,她也会及时收手的,绝不会伤害到李兄弟。再说了,既是比武招亲,刀剑无眼,有些皮肉之伤也再所难免,这一点我们事前已经挑明了的。对不对兄弟们?”最后一句显然是对周围众人所说。 其时谷内四、五百人之中,除了数十名被强行拉来观战的来往行人之外,余者都是附近三十六寨的山贼强人,众人鼻息相通,同气连枝,又见卫长天抱着那千娇百媚的唐小姐,哪个不心中生忌?是以一闻魁伟汉子此言,轰然应道:“正是!” 卫长天见众人咬牙切齿,纷纷怒视自己,心念电转之下,哈哈笑道:“兄弟跟大伙儿开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嘛!咳咳……说实话,兄弟我自己的老婆一大堆了,整天烦都被她们烦死,哪还有心情再讨一房?这位唐小姐还是让给大伙儿来争罢。”心想:“老子可不是怕你们,只是担心哄闹起来,老子收不住拳脚,打死打伤你们无数,落下个以仙欺凡的坏名声来,可不大好听。” 双臂一松,正要将唐英放到地上,忽又低声说道:“唐小姐是吧,你刚才那巴掌打得好狠,我现在脸上都还痒着呢。嗯,不过俗话说‘吃得美人一巴掌,夜夜都把艳福享。’哈,值得!值得!哪,我现在放你下来,你可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了。答应的话,就眨几下眼睛表示。” 唐英目光在他脸上盯注了许久,终于缓缓眨了几下眼睛。 卫长天喜道:“好啊,美人眨眼睛,就是已答应!我放你下来喽。”放下唐英之际,双手忍不住在她腰肢上轻轻捏了一把,入手温软柔滑,心中乐极。 唐英双脚着地,果然再不出声动手,只是一双美目仍在卫长天脸上滴溜溜打转。 卫长天与她目光对接,只觉她盈盈秋波中含蕴着复杂之情,也不知是愤怒嗔怪,还是喜悦幽怨,暗想此地久留无宜,便咧嘴嘻嘻一笑,拱了拱手,说道:“我走啦!后会有期。”返身向人群里挤去,边挤边大声道:“各位大哥,借光!借光!”围观众人纷纷闪开。 唐英向前赶了两步,脱口道:“你……你去哪里?” 卫长天回过身来,没好气地道:“刚才几十个人拦住我的马车,非要我们来这里观看比武招亲。操,现在看也看过了,没什么意思,我们该走了。”忽然想起一事来,眼光转处,瞧向那名与自己打赌输赢的瘦高汉子。 第47章 其时魔尊与如来凝神苦斗正酣,虽都未向孙悟空看上一眼,但都知殿内又多添了一位法力高强的仙人,尤其是魔尊更为吃惊,心想来者法力之高,不弱于己,如果出手相助如来,自己则必败无疑,十万年苦苦等来的机会便会前功尽弃了,当下止住攻势,厉声笑道:“好个如来佛祖,当真是愈加的卑鄙无耻了,我十万年前与你交手之时,眼见便要胜出,却有个极乐仙尊助你得胜,虽然你用仙法将我封制在山中十万余年,但这十万年中,我没有一刻是服你的,总想脱身与你再来一战,看看到底是你强还是我强……嘿嘿,想不到这回你又请来只臭猴子帮忙,我纵便再次为你所败,但心里却依然还是不服你!你如果有种的话,就咱们兄弟俩单打独斗,分出个胜负来。你若负我,便将灵山圣地让出,自行封制十万年,三界归我统治;我若负你,便立时率领手下由灵山退却,让你继续领袖众仙,如何?” 如来佛祖缓缓睁开眼来,向孙悟空凝视片刻,高喧了声佛号,沉声对魔尊道:“十万年前一战,众仙力谏于我,要毁你元神,我以佛家慈悲之心,力排众议,将你封制于凡界的山下,本希望你能知错而改,从此向善,想不到……想不到你此番脱困,魔性固然没有任何改变,反而变本加厉了……唉,早知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 魔尊森然接道:“就不应该给我生路是不是?你后悔了是不是?嘿嘿,现在你的机会又来了,这猴子法力不弱,你若与他联手攻我,我定然不敌。来吧,你们两个一起上!” 如来面色平静,摇头轻叹:“佛法无边,回头是岸,你现在悔改还来得及。我可渡你入我佛门,为三界生灵造福……” 魔尊怔了怔,蓦地里狂笑出声,喝道:“放屁!满嘴放屁!老二,你也知道仙魔从古至今绝不相融,今日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忽听得孙悟空插口道:“如来老儿,这妖怪为何叫你老二?难不成你与他还有什么亲密交情不成?” 如来面带苦笑,道:“斗战胜佛,这其中的情由,委实是一言难尽啊……” 魔尊冷眼相睨,道:“老二,咱们俩之间的事情你为何要遮遮掩掩的?难道是怕三界众仙得知你与我魔尊乃是亲生兄弟,便会瞧你不起?” 如来双掌合什,低垂眉头,念了几句佛经后,脸上神情肃然。 殊不知魔尊与如来佛祖原就是亲生兄弟。当年如来兄弟二人同求长生不老之道,如来经过苦修,终于得成正果,最后做了西天佛祖,而他的哥哥却偏入了魔道,但修炼魔功也有大成,自号“魔尊”,并收拢三界众妖,屡屡对人界、仙界进行侵扰,后如来见魔尊为祸三界,屡劝无功,终于忍无可忍,邀集了三界众仙,同施法力,终将魔尊及一干妖众制服,又合众仙之力写下法符,将妖人压制于人间山谷。后来那封条被卫长天无意间揭去,魔尊以及众妖才得以脱困,这也是上天注定的劫数了。 孙悟空颇为惊诧,笑着道:“哈哈,如来老儿,老孙还认为你与老孙一样,是天地间生出来的呢,想不到你还有个哥哥!这下子倒难办了,你们兄弟间的事情,老孙可不便插手来管。嗯,如来老儿,老孙先行退出殿去,你们兄弟留在此间决斗罢,你胜了你哥哥固然是好,败了老孙再出手。” 其实孙悟空初一进殿,魔尊便从容貌间知晓了他的身份,当初二魔王之一的玄幽王曾在南海落伽山与孙悟空交过手,大败而归后将此事告知魔尊,魔尊也万想不到仙人中居然出了个法力如此高强的仙人,实是自己一统三界的大碍,今日见他前来助战灵山,初时惊忧不已,此刻听他要走,转而欢喜起来,暗想:“这猴子是个强劲对手,没有他来搅和,我这边的赢面占了多数,到时候制住了如来再收拾他不迟。我就不信了,这猴子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如来去?总不会再是个极乐仙尊罢。” 他心中作此想法,哪知如来却唤住孙悟空,道:“斗战胜佛,此战关乎三界安危,非同寻常,你切莫义气用事。现在你只须轻轻出手便可毁去魔尊元神……记住,出手千万轻些,这样他元神虽毁,妖力虽无,但肉身却可保留……” 孙悟空笑道:“如来老儿,这魔尊都容不得你,你还与他讲什么兄弟情谊?老孙索性替你一棒结果了他!” 如来惊道:“不可!我与他虽然仙魔殊途,但毕竟在修行前有血亲之缘,况且佛家讲究慈悲为怀,所以……” 孙悟空道:“所以你便有心要放他一马是不是?”顿了顿,笑着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听你的,毁了他的元神妖力。” 说着缓步走到魔尊身侧,对魔尊道:“老孙本想跟你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场的,可惜你兄弟却不愿意,没办法,为了三界安危,老孙只得听你兄弟的了。魔尊啊魔尊,你要怨也去怨你的兄弟罢。”右掌轻伸,掌心内幻出一小团金光来,便要作势击出。 魔尊此刻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与如来佛祖对抗之上,知道倘若被这孙悟空这团金光击在身上,元神立时便被击溃震散,妖力也将荡然无存,变的跟个普通凡人一般,不由又惊又怒,大叫:“如来,你果真要毁我数十万年的修行不成?” 如来佛祖神情黯然,喃喃道:“非是我要毁你修行,而是你自己毁的自己啊!” 当此之际,魔尊知道如来心意已决,自己亦是多说无用,禁不住嘿嘿冷笑一阵,侧眼去看孙悟空,蓦地眼中血光大盛,森然道:“死猴子,你还等什么?快出手吧!瞧瞧你能不能伤了本尊。” 孙悟空笑道:“死妖怪,快要倒大霉了还敢这么嚣张啊!我当然能伤得了你,只不过如来老儿求我饶你一命,我跟他交情不错,好歹得卖他个面子。看打!”右臂一振,正欲将掌心中的金光推出,毁去魔尊元神,不料只听得魔尊大声念了几句妖咒,自己体内元神一阵躁动,竟尔施不出法力来,不由“咦”的一声叫了出来。 如来听得魔尊口念妖咒,又见了孙悟空的模样,蓦地里想起一事,脱口惊呼:“啊,是驭丹!”心想这魔丹是魔尊配炼出来的妖物,善能操控仙者元神,令法力弱者迷失本性,受其指挥;而法力强者中之,一则不能施用法力,二则需全心以法力对抗魔丹,否则一旦魔丹药性侵入元神,便也会被魔尊所驭役了,万不料孙悟空竟也中了他的魔丹,心中这份震惊自是无法言喻。 只听得魔尊得意大笑:“不错,是驭丹!这死猴子中了我的魔丹,看他还有什么本事来伤我。” 如来怕孙悟空不知魔丹厉害,妄自乱动,激起魔丹的药性发作,忙道:“斗战胜佛,你是否觉得体内有不对之处?” 孙悟空暗中早已试了,大声道:“这可邪门了,几股邪气在体内窜来窜去,几次欲侵入老孙元神。嘿,定是这妖怪施的妖法!待我先……”正欲再次发力去击魔尊,却被如来急声喝止。 如来忧心重重地道:“斗战胜佛,你实不知这驭丹的厉害啊!你若再用法力,元神必定空虚,到时候魔丹药性趁虚而入,你便有天大本领也只能受魔尊的操纵了。” 孙悟空知道如来不打诳语,惊道:“这么厉害?这么说老孙从此后再也不能施用法力了?” 如来摇头道:“以你的法力,只要能找个隐密之处将魔丹的药性逼将出来,便可无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孙悟空心想自己一向机警小心,寻常妖人根本近不得身,却不知何时中了这妖人的魔丹。忽然记起那日自己在徒弟卫长天的小仙府内歇脚,恰好卫长天不在,他的两个小老婆唐英与黄灵灵殷勤地端出仙茶给自己堪饮,当时也没在意,难道会是那茶水中出了问题?难道唐英与黄灵灵会是妖人一伙?心想及此,不由脱口道:“老孙中了魔丹,一定是她们捣的鬼!” 如来向他瞥了一眼,目光中带着询问之意。 孙悟空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隔了片刻,只听如来道:“你所中魔丹很有可能是那两位仙姑所下,只是依我看来,这非是她们之错。试想如若她们之前也曾中过魔丹,那么妖人随时可以操控她们,让她们将魔丹化在茶水之中,让你毫无防备的服下……”顿了顿,又道:“这魔丹无色无味,厉害的紧,咱们仙人实是防不胜防啊!如今就连斗战胜佛你这等法力也中了魔丹,三界众仙中还不知有多少也被其所害呢。” 魔尊阴笑道:“嘿嘿,三界众仙中我魔丹者固然不在少数,你灵山也有不少佛圣被我魔丹所制呢!” 孙悟空不去理他,猛拍巴掌,对如来佛祖大声道:“我就说呢,我那徒弟一向聪明,找的老婆怎么可能会有异心?看来此事说到底还是妖人在作怪了。如来老儿,我所中魔丹药性可以自行驱除,我徒弟那两个老婆呢?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她们也摆脱魔丹控制?” 如来道:“有是有,不过须得用无上法力耗费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见效!等咱们击退了众妖,我与你再联手替中魔丹者驱除药性。” 孙悟空还未答话,魔尊便纵声狂笑:“驱除药性?恐怕再没这个机会了!” 如来见他全力施为来攻自己,脸上尽是胜者的傲然之色,同时身周压力陡增,当下也不敢再行分心说话,全力与他抗衡,不时向孙悟空看上一眼,目光中带着焦急之色,显然是在催促他快些离去。 孙悟空大搔其头,道:“既然如此,老孙姑且临阵脱逃片刻,回来时再与这老妖算帐。如来老儿,这老妖手段不凡,你能顶住多久?” 如来艰难地道:“如无妖人插手相助,三天过去我或能胜出,但若有妖人相助于他,我只恐难以撑过一天去!”口中的“他”自是指魔尊而言了。 孙悟空道:“好,一天时间就足够了!现下殿外激战正酣,众仙与妖人短时间内也难分胜负,老孙力争在一天之内将体内所中魔丹药性逼将出来,回头再收拾这老妖!”再不犹豫,驾云冲出大雄宝殿。 其时殿外仙妖见他出来,有的心喜,有的惊惧。喜的当然是仙众,以为孙悟空已将魔尊除掉,惊的自然是妖人了。 卫长天欢声大叫:“师父,已经干掉魔尊了么?如来佛祖呢?” 孙悟空不答,只道:“为师有要紧事须得离开片刻,徒弟,你在这里与众仙并肩协力,殊除妖人,可不能有半点偷懒怠慢。你要是无缘无故的临阵脱逃,我回来后可不饶你!” 卫长天道:“临阵脱逃?这种丢人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师父,您要是有要紧事尽管先忙,这里一切都交给我了,那魔尊现在……” 孙悟空急着离去,见卫长天还想再问魔尊之事,便随口答道:“魔尊不足为虑,等我回来再收拾他不迟!”他不说自己中了魔丹,是怕影响众仙的斗志,因此形成大溃退之局面,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完此话后,分出大半的法力护住元神不被魔丹侵蚀,另一部分法力则用来施展筋斗云悄然翻回到了当年的称王之地花果山水帘洞,在洞内盘膝而坐,聚意凝神,全力驱除魔丹药性。 元始天尊等仙不知孙悟空离去所为何事,总觉这其中透着不少蹊跷,但因要全力应对妖人,因此一时间也无心多想。 此战关乎生死存亡,因此仙魔双方无不倾尽全力,各施平生绝技,一时间斗了个平手之局。但这种局面只维持了二、三个时辰,蓦地里仙人之中有不少临阵倒戈,与身旁的仙友自相残杀起来,倒戈之仙均是双目血红,状似疯狂。 元始天尊、燃灯上古佛等仙见此情形,无不大惊失色,失声叫道:“驭丹!”眼见己方仙人自相残杀的愈来愈多,知道中了魔丹的仙人不在少数,想不到当此决战的紧要关头,竟然会出现这种结果,对众仙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打击。 燃灯上古佛心中大急,传声给元始天尊道:“天尊仙友,现下情势危急,于我方大为不利,你看何是好?” 元始天尊也全没了办法,急的额头冒汗,道:“这……这大大不妙啊!” 众仙来援灵山时,一门心思的想着只是与妖人如何拼死一战,对于这等自相残杀的突发事件毫无准备,一时间心慌意乱,深恐自己身旁的仙友也会中了魔丹,突发魔性,会对自己不利,因此一面与眼前的妖人厮杀,一面对周围仙友生出了戒备之心。 此次灵山仙魔实力相当,本来短时间内双方胜负难分,但如此一来,诸仙心分两处,不能全力应敌,渐渐落了下风。 而妖众那边眼见孙悟空无恙离开灵山,本认为大雄宝殿内与如来对峙的魔尊已经出事,却不想那么多的仙人突然间受控于魔丹,自相残杀起来,他们均知魔丹乃是魔尊亲自炼制的妖宝,只有他能操控魔丹药性,现下仙人既乱,看来魔尊定然也是无事了。妖人士气大盛,仙众心神不安,此消彼长,胜负之势愈加明显起来。 燃灯上古佛、金刚不坏佛等灵山诸佛早已抱定了死守灵山之决心,虽知三界仙众不支,但依然奋力厮杀,血浴僧袍,毫不示弱。 隔了片刻,元始天尊传音给观音菩萨,道:“菩萨,如今斗战胜佛无故离去,如来佛祖被魔尊牵制,又有众多仙人被魔丹所制,看来这次灵山之战咱们是胜算无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依老道之见,咱们与其冒死而战,不如退守天庭,以图后势。” 观音虽觉有理,却犹豫不决,道:“道兄之意是弃灵山而守天庭么?”见元始天尊点头,又忧心重重地道:“依着眼下情势,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咱们撤出灵山后,如来佛祖怎么办?只怕众妖群起攻之……” 元始天尊将音量放小了许多,继续传音道:“菩萨难道忘了佛祖与魔尊曾是亲生兄弟?当年仙魔大战魔尊败北,佛祖以大慈大悲之心,曾饶了他一命;想那魔尊虽然凶残无比,但姑念旧恩,想必不会立即将佛祖至于死地罢。再者,依老道我猜想,咱们如若就此撤守天庭,魔尊必定会以自身之力拖住佛祖,然后命二魔王统率众妖趁胜追击咱们,攻击一举攻占天庭,等到灵山与天庭沦陷后,三界其余各地对魔尊来说就不足为虑了,他大可等到那时再对佛祖动手。” 观音暗自点头,道:“天尊道友说的有理。如此就请道友与燃灯、金刚仙友他们商量决策罢。” 元始天尊苦笑道:“菩萨难道没有看到么?灵山诸佛一个个都杀红了眼,抱定了与灵山、与如来佛祖共存亡的决心,凭着我老道如何能说的到他们?菩萨与诸佛关系极佳,劝说起来比可老道管用多了。” 观音微一思量,道:“也好,那就由我来劝说罢。”当下一面挥动手中杨柳枝施法应敌,一面传音给燃灯上古佛、金刚不坏佛等,百般劝说,晓之以理,诸佛初时执意不肯,后来忽听得如来的声音由大雄殿内悠悠传了出来:“诸佛友请听我一言,三界间有生灵无数,若被妖人统治,此后必将遭至浩劫涂炭,望诸佛友勿因小失大,置三界于不顾,铸成无法挽回之大错。比起三界万物,我如来何足道哉?灵山圣地何足道哉?阿弥陀佛!”话声末了,便再也没了声息,显然又全神应付起魔尊来。 燃灯上古佛等听了如来此言,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感,心想就算自己出于一时激愤而战死在灵山之上,终究不能挽救三界于水火,百般权衡利害,最后终于忍痛答应了观音舍弃灵山,保存仙众实力,以图后来光复大计,只是转而想到诸仙自灵山退后,如来佛祖孤身面对众妖,可能遭受群攻,难保周全,不免为之恻然。 元始天尊见观音说动了灵山诸佛撤离,心中稍感宽慰,又传音给其余的仙人知道,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众仙均已得知,只待元始天尊发一声喊,便驾云返回天庭休整。 卫长天却与众仙所想不同,思忖:“元始老儿示意大伙儿撤走,可是师父临走前却特意留下话来,要我奋力除妖,不可临阵脱逃。嗯,这可如何是好?” 目光朝四下里打量了一遍,见众仙斗志渐丧,已在节节败退,搔头暗想:“他妈的,如果众仙一跑而光,剩我一个再是厉害也弄不那么多妖怪。嘿嘿,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管了,我也跟着逃跑便是,师父回来时,我大可以往元始老儿身上推,说是他硬拉着我逃跑的……哈哈,我他妈的真是坏透了!” 忽听得元始天尊朗声道:“诸位仙友速速撤离此地,回到天庭重新聚集。” 众仙心中早有准备,因此元始天尊声音未落,便迅速的舍弃了各自对手,驾云飞遁而去。 众妖与仙人们激战到正酣处,突见仙人纷纷逃遁,转眼便即消失不见,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众仙被己方击败,溃散而逃,不由发出震天价的大喊声,以示庆祝。 二魔王、四护法等妖首根本不曾料想众仙会在这时突然遁走,初时认为是他们施的什么诡计,但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要撤走完毕,这才猛然省悟过来,二魔王齐声道:“仙贼们想逃,弟兄们别愣着,追赶上去,多杀他几个!”。 其时众仙先行退走,卫长天、杨戬、哪叱、猪八戒四仙自告奋勇的断后,四仙与二魔王、四护法等妖苦战了一场,终于不支,卫长天叫道:“他妈的,妖怪以众凌寡,咱们不是对手,快跑啊!” 四仙边打边撤,众妖在后紧追不舍。 第48章 唐虎走到妹妹身边,啐了一口,道:“妈的,今日比武招亲的事情都被这小子给扰和乱了。妹子,咱们先回山寨去……嘿嘿,三十六寨里卧虎藏龙,就不信不能给你讨个好郎君来!” 唐英喃喃道:“他死了……被我杀死的……” 唐虎道:“是啊,妹妹你武功高强,他哪是你的对手?哼,简直是自讨死路!”见唐英神情悲,奇道:“咦?我说妹子,你怎么哭了?杀了这小子出了气,应该高兴才对……啊,你要是嫌不够,我再替你补上几刀,把他卸成十块八块的怎么样?” 唐英木然道:“我不想杀他……” 唐虎道:“妹子,你说什么呢?什么不想杀他?他就是你亲手杀的啊!哈,你刚才那一剑好像是爹爹教你的‘银蛇出洞’罢,妙极了!” 唐英身子陡然一震,瞧向地上的卫长天,凄然笑道:“不错,是我杀的……他是我亲手杀的……”顿了顿,又道:“哥,把你的刀借给我用用。” 唐虎只道她真要去把卫长天“大卸八块”,终觉有些过于残忍,劝道:“妹子,还是不要了吧,他人已经死了……” 唐英看着,颤声道:“哥,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几次,这是最后一个请求了,你难道不肯么?” 唐虎心道:“最后一个请求?”对妹妹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搔了搔头,说道:“行了,这小子欺负过你,随你怎么整治他呢,别说八块,就是卸成一百块也没人来反对。”说着将手中快刀递了过去。 唐英接过刀来,低头看了看,只见夕阳映照之下,刀锋处泛出一道光彩来,愈加显得犀利之极,她左手轻抚刀身,道:“哥,爹爹已经上了年纪,我要是不在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你早晚要做一寨之主的,凡事不要冲动妄为,有事要多向寨里的长辈们请教,知道么?……” 唐虎听的瞠目结舌,过了片刻,这才道:“妹子,你脑子发糊啦,怎么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嘿,你就算是有了婆家,也可以经常回来看看,尽尽儿女孝道的……别说了,咱们上山去。”转过身来走了几丈远,回身见妹妹兀自呆站在当场,唤道:“妹子,快走啊!” 唐英凄然一笑,痴痴道:“哥,我走了……”横起长刀,刀锋转向自己,缓缓向粉颈间划下。 唐虎哪会料到妹子有此种举动?登时大惊失色,拔腿向她身边狂奔,口中大喝:“不要!”但唐英死意已决,两人间又相距数丈之远,饶是他奔速如飞,又怎能阻止得了唐英自杀? 眼看着唐英转瞬间便要香销玉陨,魂入黄泉,蓦地里一道青光疾若流星般射来,正击在她手中钢刀的刀身之上,唐英只觉虎口大震,“呀”的惊呼一声,钢刀脱手而飞。 唐虎奔到唐英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摇晃着大声道:“妹子,你要干什么啊?你……你没事罢!”却见唐英眼光越过自己,径向身后看去,如见鬼魅一般,便也忍不住回过头去。这一看不当然,几乎吓得跳了起来,吃吃道:“你……你不是……” 白真真咯咯笑道:“瞧你吓得什么似的!你认为那区区一剑能伤得了我们卫大哥么?” 卫长天不知何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左手中持着唐英的长剑,低头瞧瞧了小腹处的一个破洞,叹道:“素素,你弄来的这件衣服我穿着挺合身的,现下却被刺了个洞……唉,可惜了!” 白素素笑道:“衣服破了没什么,倒是人没出事就好,你看小樱和燕玲他们哭得都成泪人了。” 其时杨雪樱和燕玲见卫长天无事,均已止住了哭泣,但泪珠却还挂在腮上。卫长天“啧啧”两声,道:“我操,你们两个来真的啊!就没注意到我是装死的么?” 杨雪樱看了看燕玲,反过来狠狠捶了卫长天一拳,道:“就你鬼点子多,装死来骗我们!哼,还不如真死了的好呢!” 燕玲也破涕为笑,喜道:“我还真认为……认为你……死了呢……” 卫长天哈哈大笑,道:“不说话就是会了。燕玲乖啊!” 唐虎见卫长天生龙活虎的,果然没被妹子长剑所伤,指着他大声道:“好啊,你他妈的原来装死!害得我妹子要自杀!” 原来卫长天假装倒地身亡,耳中却一直留意着周围动静,听了唐英与唐虎一番对话,隐隐觉出她语气不对,待得后来听到唐虎大叫“不要”时,趁着众人目光移转,便也急睁眼去看,正见唐英欲挥刀自杀,他当下想也未想,身子弹起,脱手打出一道青光,救了她的性命。 唐虎一想也是,妹子之命确是他出手所救,但转而一想,如果不是因为他,妹子又如何想到自杀?跑过去捡起钢刀来,怒道:“我管你什么!我妹子没能杀死你,我来帮他杀!”虎吼一声,纵身跃起,钢刀猛力下劈。刀声呼呼,端的是厉害已极。 钢刀劈到卫长天头顶上方,忽然顿住,竟再也难以落下半分,他定晴看时,只见卫长天头微微偏向左侧,右臂高抬,食指中指刚好夹住了刀锋,任凭自己如何用力下压,卫长天两指竖稳有若盘石。 唐虎自小跟随父亲在绿林中摸爬滚打,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心想卫长天血肉之躯居然不惧利刃,当真是匪夷所思,吃吃道:“你……你练成了金钢……金钢不坏之身?”他曾听山寨里的前辈们说过,一个人的内外功夫练到最高境界时,就能刀剑不入,武林中盛称为“金钢不坏之身”。 卫长天道:“金钢你个头啊!告诉你,我是神仙之体!金钢能打得烂,神仙却是怎么也打不死的!你再瞧我这个……”夹住钢刀的两指轻轻一并,那刀铮然作响,便如是被利剪从中剪下,断为两截。 四下里众人“啊”“咦”“哎哟”“乖乖”之声不断,无不面露惊奇之色。 唐虎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张着,半晌合不拢。 卫长天不去理他,径直走到唐英身前,说道:“喂,打不过我也不要想不开嘛。刚才多危险?我要出手晚一点点,你的小命就玩完了。嗯,你瞧瞧你,又年轻又美貌又会武功,前途无量啊……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多可惜!”他只道唐英之所以想要自杀,是因为输给了自己而大丢颜面,是故才有如此一说。 唐英见他无恙,芳心中先是一喜,随即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感情纷至沓来,盯着卫长天痴痴道:“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 卫长天道:“不行,你死了,你那个哥哥一定又把事情赖到我的头上来,非得跟我拼命不可!唉,他妈的,谁叫我一开始多管你们的这档子闲事了?”又道:“哪,现在你没事了,我可也要赶路去啦!”转过身去,手冲着白素素、白真真、杨雪樱、燕玲四女一摆,叫道:“上车啦,咱们出发!” 四女齐齐应了一声,齐向马车方向走去。 唐虎看着卫长天越走越远,心中纷乱如麻,咬了咬牙,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弯腰拿起地上的断刀来。 卫长天等人刚走到马车旁,忽听得有人惊呼:“哎哟,唐小姐又想不开啦!”急忙回头看去,果见唐英又要举刀自尽。 卫长天心中暗叫:“操啊,这女的患上失心病啦!不割上自己一刀看来难受得紧!好端端的一个人,总不能让他死,我救!”这想法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右拳倏然击出,一团青光自拳端激射向前,不偏不倚,正将唐英手中断刀打飞。 白素素微一思忖,说道:“卫大哥,这事总是因你而起,你过去再好好劝劝她。” 卫长天大感不烦,叹道:“这女人……唉,真他娘的麻烦!”大踏步过去,冲唐英道:“我说你……你真是莫名其妙!就因为打不过我才要自杀嘛?哪,就当我刚才输给了你好不好?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是你手下败将!我技不如你,被你打得狗血淋头、屁滚尿流……这总成了吧。”见唐英面色木然,显然还未被劝动,搓了搓手,又道:“这还不行?那你说让我怎么办你才不自杀?难道要我给你下跪磕头不成?” 唐英嘴唇嚅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卫长天大叫:“你不是吧,难道真要我给你磕头?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随便跪女人!你省着罢!” 唐虎早已回过神来,他悄然站到妹妹身边,双眼死死盯着她,生恐再会捡刀拾剑的来自杀。 便在这时,远处疾步走过来一群人。当前一名老者身材魁梧,满面红光,穿了件蓝布长衫,衣襟微敞,露出肌肉虬结的胸膛来。他身后十数人个个目露精光,脚步如风,显然都是练过高明功夫的。 众山贼一见到那老者,登时肃然无声,神态恭谨。有人低声道:“是唐老寨主!” 来人正是唐虎、唐英的父亲唐龙彪,也是这一带三十六寨的总寨主。唐龙彪阔步走到女儿身边,道:“英儿,我刚才听人报说招亲的事情被人搅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唐英唐英凄然摇头,道:“你们谁也不要管我,我……我不想活啦……” 唐虎叫道:“爹,还是我来说罢。”站到父亲身边,低声将刚才发生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唐龙彪是过来之人,一听之下,猜知女儿可能已经喜欢上了卫长天,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女儿与卫长天比武落败,不能藉此将他留下,又当众受他一番调侃捉弄,失落灰心之余,便想到了“死”之一字,心想自己年轻时初遇唐英的母亲,她对自己大为倾慕,也是誓死明志,最后终于结成姻缘,而今日女儿所作所为,岂不正与她母亲有相似之处? 他转头低声问道:“英儿,爹问你一件事情,是不是喜欢上那小子了?”说着冲卫长天呶了呶嘴。 唐英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鼻尖儿发酸,低头道:“爹……” 唐龙彪呵呵一笑,心中释然,拍了拍她的肩头,道:“爹知道你的心思。你要死要活的,还不就是为了那小子吗?放心放心,这件事就交给爹了,包准给你弄到手。” 唐英被猜透心事,又听父亲如此一说,偷眼去看卫长天,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忧。 唐龙彪笑着朝卫长天走了过去,拱手道:“这位少侠请了!” 卫长天见他年逾古稀,却对自己执礼甚恭,便也拱了拱手,说道:“老伯你也有请了!” 唐龙彪细细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喜欢,笑道:“敢问少侠刚才是不是打败了我女儿?” 卫长天道:“打是打败了,不过一个大男人打胜了一个女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唐龙彪轻捻胡须,点头道:“嗯,胜而不骄,果然是。”问道:“少侠可知道我们这里比武为的是什么?这比武的规矩你又晓得么?” 卫长天道:“嗯,听说是在比武招亲呢。至于什么规矩的……这个我可不清楚……” 唐龙彪缓缓道:“此次为小女英儿招亲,三十六寨的兄弟来了有二、三百人,他们轮番比武,谁最后胜出,谁便可与英儿比试。英儿曾经言明过,她与人比武之时,要以纱巾蒙面,最后胜出的那人不但要打得赢她,还须能摘除她脸上的纱巾,这才算是真正的胜了。到时候英儿一定会委身相嫁,绝无丝毫悔意怨言……”说着目含深意地看了卫长天一眼,道:“方才小哥儿你……” 卫长天一听此言,心内暗叫:“哎呀呀,老头儿这话什么意思?你女儿面巾是我弄掉的,难道你要我娶她不成?”想到唐英俏美的面容时,心头一热,暗想:“这妞儿除了动不动就爱自杀外,其它的也不错啊,大眼细腰挺胸脯……哈,刚才她胸部被我摸了一把,急得她差点哭,真是好笑!”正色道:“老伯你不知道啊,我当时见要弄出人命来,情况危急,这才出手,谁知道不小心就弄落了你女儿的面巾……不过我又立即给她戴上了。唉,我要她继续再跟别人比武招亲,她却要拿刀剑抹脖子……嘿嘿,你来的正好,看好了她别做傻事。我有事先走啦!” 唐龙彪叫道:“且慢!” 卫长天心道:“你不是想来硬的罢。操,想要我这个女婿也不必这样啊!你来几句软的,说不定我就答应下来了呢。” 只听唐龙彪长叹一声,说道:“我这个女儿性情刚烈,一言九鼎,她说谁能摘下她的面巾就以身相嫁,那是再也不能反悔的。如果小哥儿不肯答应,只恐英儿她……她早晚都会想着死的……”说着说着,眼中已泛起泪花来,道:“老夫对这个女儿痛爱至深,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非但对不起她死去的娘亲,自己也会痛苦自责一辈子的!我看小哥儿是个有情有义的英侠,我女儿的性命系于你手,万望能应允下来,娶小女为妻,老夫……老夫感激不尽!” 卫长天心中暗叫:“乖乖,岳丈出马求女婿,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遇到。怎么办?”指了指马车旁的四女,面现为难之色,说道:“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我早就已经成家了。你瞧,那边几个全是我老婆。” 唐龙彪侧眼看了看,笑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这有什么不可?我不在意。” 卫长天大搔其头,欲待不应,但唐龙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显然其意已决,而自己虽然表面上跟唐英斗嘴,但内心中对于她的美貌实在是大为垂涎,想了想,便拍胸道:“老伯说的不错!我卫长天也算是个敢作敢为的英雄好汉,向来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女儿的事情我决不会置之不理!你等会儿啊,我跟我几位老婆商量商量去!” 唐龙彪讶然道:“怎么这事尊夫人还要过问不成?小哥儿当不家?” 卫长天道:“这事当然是我说了算。 唐龙彪喜道:“好,老夫在这里恭候佳音!” 卫长天转身走了几步,回头去看唐英,正巧唐英也向他瞧来,两下里目光相对,唐英猛地吃了一惊,忙扭过头去。卫长天嘻嘻一笑,心道:“啊哈,姑娘偷把情人看,心慌神乱羞答答!小妮子刚才打起架来凶吧吧的,怎么这时却害起羞来啦?嗯,一定是想着要嫁人,春心大动了。只是我喜欢美人儿,就怕小樱她们吃酸醋……” 他收起笑脸,叹了口气,正色道:“唉,小樱,你相公我刚刚遇到了件麻头皮的事情……正所谓‘养老婆千日,用老婆一时’,你得快给相公出个点子。” 杨雪樱道:“啊,出了什么要紧事?” 卫长天道:“比要紧事还要紧,十万火急。! 杨雪樱急道:“别卖关子,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白真真插口道:“他刚才笑得有点邪,准不是好事!” 白素素似是已猜出了些什么,笑眯眯地道“只怕是终身大事,是喜事呢!对不对卫大哥?” 卫长天低头“咳咳”两下,干笑道:“喜个屁个事!奶奶的,对别人来说是喜事,对我却是霉气事、麻烦事!”当下将唐龙彪的话几乎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又回身指了指,说道:“瞧见了没有?那位须发斑白的老爷子就是唐小姐的父亲,他说他女儿要是自杀,他也活不下去了。唉,你们说我怎么办才好?我要是不答应他的要求,那便是等于害了两条人命啊!死后阎王那里不好交差!要是答应了呢,又有些不妥,这……这他妈的……难啊!” 燕玲眨了眨那黑白分明的眼,说道:“卫大哥,这有什么难的?你快过去答应了他的要求啊。那个黄衣服的姐姐生得跟小樱姐、素素姐、真真姐一样的美,配你也配得上的。” 卫长天心中大乐,恨不能抱起燕玲狠狠亲上一口,心内暗叫:“乖乖小燕玲,你这话我最爱听!”笑道:“小樱她们几个当然美,燕玲你也一样。” 杨雪樱等女均是聪颖灵慧之人,听卫长天刚才这么一说,恍然间明白了那位唐英小姐实已对卫长天暗生爱慕之心。她两次挥刀自杀,第一次是因为失手刺死了卫长天,欲自杀相殉,第二次是见卫长天要驱车离去,自己一场情意要化为泡影,这才萌生死志。 几女虽然平日里也跟卫长天开开玩笑,撒娇发气,但临到有重要之事时,还是唯他马首是瞻。又见那边的唐英含羞带怯,楚楚可怜,油然生出几分亲近之心。心想她要真的嫁了卫长天后,自然会随着同去南海,如此一来,途中又能多了一个伴儿,添加了一份热闹。 白素素笑道:“卫大哥,燕玲妹子说的也是,你先去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再说,这样既能救了两条性命,又能撮成一对好事,两下里皆大欢喜。” 卫长天见杨雪樱和白真真也无异议,更是心花怒放,面上却装作无奈之色,叹道:“唉,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我也无话可说了。为了救人两命,造他十四级的什么屠,我只有牺牲我的色相了。” 杨雪樱忍不住“嗤”的一笑,说道:“哼,你无端的拣了个大便宜,心里准是已乐翻了天!还装作愁眉苦脸,一本正经的!当我们几个都是傻子么?” 卫长天双手一摊,满脸委屈之相,道:“小樱,你冤枉相公我啦!你……你看我哪里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其实我这心里……很沉重啊……” 白真真笑道:“沉重个屁!我看你都快要飘起来了。” 卫长天“咦”了一声,随着笑了起来,道:“真真,我只道我说的话乱七八糟,想不到你也会说粗话!” 白真真性情爽朗,有如男子一般,脱口说出了“沉重个屁”四字,本是不以为意,忽听卫长天提及,这才想到自己身为女子,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总是不雅,四下里看了看,脸上红晕一闪即逝,低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这都是跟你学的!呸,还说我呢,倒是你三句话里总有一句是粗话脏话……” 杨雪樱随声附和道:“就是。” 卫长天“嘿嘿”一笑,摆手道:“得了,女人嘴巴厉害得紧,我懒得跟你们多说!我过去答复那位老先生……” 第49章 《北玄神帝》第49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0章 卫长天向远处山谷处指了指,道:“他妈的,那边放炮似的响,又闪来闪去的,闪得我眼都花了,我睡不着。” 一名高瘦喽罗道:“是啊,我们山寨建寨有十多年了,方圆百里之内一向平安无事,偏就这些日子来有些不异常,后山中每隔个二、三日便会轰轰作响,闪闪放光。寨子里的兄弟们先前都惊奇不已,胡乱猜测,有的说是天上的金甲神人临凡降世,有的说是世间灵物修成正果,要飞升成仙,还有的说是有神兵奇宝将要出世……嘿嘿,后来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兄弟们便也就习以为常了。” 他话犹未了,另一名圆脸小眼的喽罗忽地截口欢声道:“啊!我知道了,想必是真有宝物要出世呢。那宝物性能通灵,知道这几日卫爷要来山寨,所以便作响放光,以示欢迎。” 他这说法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却大大拍了卫长天的马屁,其余喽罗众人听了,心中大不以为然,但口中却绝不肯落后,跟着随声附和起来。 卫长天想到当日自己被歹人踢落山谷,结果非但未死,反而因祸得福,在谷底的仙潭中泡了身子,脱胎换骨,还吃下不少仙果。眼见前方的山谷内轰然作响,霞光大放,寻思定有异状,说不定还真如几名喽罗所说有宝物出世呢。 他微一思忖之下,呵呵笑道:“好啊,既然是欢迎我的,那我可得要过去瞧瞧了。”探手入怀,变戏法似的掏出十两银子来递给那个圆脸小眼的喽罗,说道:“兄弟们巡山辛苦,这点银子拿去明日喝茶。” 那圆脸喽罗受宠若惊,接过银子来,连声道了谢,道:“卫爷要……要过去?唉,您有所不知,从这里到那山谷隔着无数处深涧断崖,根本无路可通。除非是个会腾云驾雾的神仙,否则可万万到不了地方……” 卫长天拍手道:“照啊!还真给你说对了,我就是个会腾云驾雾的神仙。” 众喽罗只道他是说着来逗大家开心,均是嘻嘻作笑。 卫长天急道:“我操,你们笑什么?不相信啊!好,我飞给你们看。”正要念起飞行诀,忽然身后飘来两团白影,却是白素素、白真真两姐妹。 卫长天知道她们定然也都是看到了后山异状才过来的,便道:“你们来的正好,陪我过去看看。” 白真真站在他左侧,瞪大了一双杏眼看着他,说道:“你这个新郎倌儿不在房里陪着新娘子,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好没道理!” 卫长天伸手捏了她脸腮一下,笑道:“新娘子我已经陪过了,现在一个人出来,是想陪陪你啊。” 白真真大羞,跺了跺脚,啐道:“你……你个大坏蛋!” 白素素明知他们两人只要一接上嘴,便会说个没完没了,插口道:“那边异彩冲霄,一定是有什么稀世仙宝将要出现。大凡宝物出世,也必会招致四面八方的神灵异物前来窥探争夺。刚才的那阵轰轰隆隆响声,我猜可能就是它们在为宝物拼杀着呢。” 卫长天满腔兴奋,大声道:“真的?那事不宜迟,咱们也过去掺和掺和,凑凑热闹。奶奶的,我卫长天一到,什么仙宝神物还不如探囊取物?” 当下暗念飞行诀,催动身法,疾向后山飞去。白氏姐妹足尖轻点,飘然随在他身后。 那十数名喽罗眼见他们三人一个个离地而飞,惊得目瞪口呆,眼珠子几乎掉下地来,隔了老半天,也不知是谁大叫了起来:“老天爷,他们会腾云驾雾!神仙……一定是神仙下凡啦!!”跟着众喽罗也都中邪似的大叫起来。 山寨中多半人本就被后山发出的轰响震得难以入眠,听得巡山的喽罗大叫大嚷,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穿衣起身,手持兵刃赶出。 唐英也被叫声惊醒,发现卫长天不在身侧,登时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她冲着屋外大叫了几声“卫长天”,不见有人响应,便匆忙将新衣穿上,疾步出屋。跑了没几步,正遇上父亲唐龙彪,急声道:“爹,卫长天他不在我……不在房里了。发生了什么事?” 唐龙彪先是一怔,随即道:“我不知道。嗯,后山乱糟糟的,想必他在那里呢。” 父女两人疾走疾奔,到得后山之时,只见已有一、二百名兄弟站到悬崖附近,向着远处彩霞生处观望指点。 唐龙彪上前拉住一名巡山的喽罗,急道:“快说,怎么搞的?” 那名喽罗结结巴巴地将卫长天与白氏姐妹飞往后山之事一说,唐龙彪与唐英也是相顾失色。两人欲待不信,但连问了几名巡山喽罗,都是如此说法。 唐龙彪走到前面悬崖边上,探头下视,黑夜之中深不见底,举目前望,远处山峰接连,飞鸟难渡,不由暗暗咋舌,喃喃道:“乖乖,难道我那个女婿真是……真是个神仙?……” 唐英怔怔发了阵呆,忽然间扑入父亲怀中哭了起来。唐龙彪道:“英儿,你怎么了?” 唐英呜咽道:“爹,我怕……” 唐龙彪道:“你怕什么?你怕风儿出事?” 唐英摇头道:“他是个神仙,一定是飞到天上去了。他一定不会回来找我了。” 唐龙彪呵呵笑道:“哪里话?你没听那几位兄弟说么,风儿只是去后山看看,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返回来了。再说还有小樱和燕玲还在寨子里呢,风儿要走,总不会留下她们罢。” 忽听得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英妹,你别哭啊,相公他一定会回来的。”父女两人回头看时,说话的却是杨雪樱。燕玲站在她的身后,也道:“是啊,卫大哥就是要走的话,也会带我们一起走的。唐姐姐,你不用担心。” 唐英见她两人对卫长天如此相信,便也安下心来,眼光望向远处山谷的霞光,心中暗暗为卫长天祷祝:“上天保佑,但愿他平安无事。” ***** 卫长天与白素素、白真真催动身法,越峰过涧,转瞬间已飞临后山山谷上方。 俯身下看,只见谷口状呈圆形,宽长均不过十余来丈,谷口处云封雾封,根本看不到其内之物,只是不时有轰隆轰隆的闷响声自谷底传出,紧接着便是一道道的光彩交替闪现,映得谷口处的云雾如同彩霞一般,眩目耀眼,熬是好看。 卫长天道:“奶妈的,搞什么鬼呢?咱们进谷里去。” 白素素犹豫道:“咱们措不清楚情况,还是慎重些的好!嗯……这样罢,我在最前面探路,你们两个随后跟着。” 卫长天大声道:“什么话!有危险的事儿自然该是我这个男子汉大丈夫先上了。走啊!”身子一翻,脚上头下,“哇呀呀”大叫着当先向谷内冲去。白素素、白真真担心他遭遇不测,紧随其后。 三人下降速度甚快,不多时只见身周雾气渐淡渐无,已能看清谷底全貌。这一瞧不当紧,三人均自吓了一跳。 只见谷底沉吟低啸声不绝于耳,混乱一片,数十个兽头人身的怪物喷烟吐火,飞剑射光,轮番向着守在谷底右侧一个洞口的白色大鸟攻击。洞内流光溢彩,不时有异香飘出,闻之欲醉。 那白色大鸟面对强敌,毫无惧意,或以喙啄,或以爪抓,将来犯之敌一一驱退。 斗到怒时,白鸟双扇猛振,煽起一股股的赤红如火的光团来,向着众妖反击。那光团不时击在谷内石壁之上,便会轰然一响,塌倒一片。 卫长天三人敛气屏息,轻飘飘地落到一块大石后面,见众妖都在全力厮斗,并无察觉,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卫长天偷眼看了看,暗暗咋舌,心道:“我的妈妈,怪不得这谷里又是轰轰响、又是放光芒的,原来是他们在斗法啊。嗯,看来都是些修炼成精的灵物……呸,姥姥的,灵个屁物!一个个丑啦吧唧的,是怪物还差不多!”想到“怪物”,登时记起那日被猪八戒除灭的蛟怪来,眼前这些半人半兽之物,不就跟那蛟怪一个模样? 正想间,突见一名豹形模样的妖人一拳打出道黄光来,其势如电,失声道:“咦我操,怎么他的拳也能打出光来?嘿,老子打的是青光,他打的却是黄光,好像还比老子的厉害些呢!” 白素素低声道:“卫大哥,你发现了没有,这些妖人并肩协力,都向着那洞口的白鸟攻击,想必那洞里有非常吸引他们的东西。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能增进修为的异草仙果之类。” 白真真也道:“是了,异草仙果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修炼者来说,比之神兵利器可要强得多了。” 卫长天眨了眨眼,说道:“这样啊。那咱们也上去抢,抢了回来给你们两姐妹吃。” 白素素举目向那守在洞口的白色大鸟看去,见它双眼中精光闪烁,凛然生威,道:“那大鸟好生厉害,必是仙禽一类。它不让众妖进入洞中,想必是专门在此守候宝物的!唉,自古以来,灵宝仙物都是有缘者得之,强求不得。” 卫长天皱眉,道:“话虽如此,但双拳难敌四手,这里妖人众多,他们用车轮战**番相攻,那白鸟再是厉害,又能守住多久?万一它要是守不住,最后还不是被妖人们冲进洞去吃了?”忽地嘻嘻一笑,道:“我说咱们三个就是那宝物的有缘者了。” 白素素道:“这话怎么说?” 卫长天道:“咱们过去帮那大白鸟一臂之力,打跑了众妖人,那大白鸟一受感动,不就把什么仙果异草的送给咱们了?这就像我一样,什么人帮我的忙,我就送些银子给他。这叫做知恩图报,深明大义!” 白真真笑道:“万一咱们帮了它,它却不知恩图报,不深明大义呢?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卫长天一呆,随即摇手道:“他妈的,不管了,反正我卫长天生来就看不惯以多欺少的事情!它报也好,不报也罢,我就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众妖由四面八方汇集此间,本是觊觎这谷底洞中的宝物,都想据为己有,却不料遇到白鸟在洞口守护拦阻,众妖欲要强行入洞,都被白鸟施法一一击退。 众妖平素都是狂傲无比,起初各自为战,但都不是白鸟对手,反倒折损了几条性命,后来心想还是先并肩合力将这只守洞白鸟除去再说,否则白鸟法力高强,再这样下去,谁也不能夺到宝物,那可是白白枉费一番心力了。众妖同仇敌忾之心一起,便不约而同地向白鸟施法攻击,威势登时大了许多。 卫长天三人正说话间,忽听得一声厉鸣,刺耳已极,凝目看去,只见那只白色大鸟左翅被一柄飞剑刺破,血流如注,接着几道乌光倏然而至,重重击在它身上,白鸟负痛之下,向后退了几尺。 这白色大鸟本是上古仙禽,盘踞此谷已有十万余年,它灵性慧通,一心守护着洞内奇宝,只等当年的转世之主前来获取。这几日因见洞内之宝光彩闪,跃跃欲出,知晓是当年的主人即将到来,欢喜之下,更是兢兢业业,不曾离开过洞口半步。其间虽偶有魔妖精怪前来滋扰,但都被它赶跑。不料今夜群妖毕至,个个妖法深厚,它奋力抵御,但妖人众多,终于遭创受伤。 众妖见白鸟受伤,不由欢声雷动,齐涌上前,飞剑放光,各施妖法,意欲抢先一步,进洞取宝。 那白色大鸟显然被激起了凶性,浑身羽毛乍立,厉啸连连,双翅猛煽一阵,整个山谷登时狂风大作,狂风卷带起无数的山石,如怒射之箭一般击向众妖。 众妖眼见白鸟负伤之下依然神威不减,惊惧之余,各自飞腾闪躲。 卫长天看得大为振奋,挥了挥拳头,道:“好啊,这大白鸟以寡敌众,以少搏多,却还能把那些妖魔鬼怪打得鸡飞狗跳、屙屎流尿!佩服!佩服!” 白素素凝神细观了一阵,忽地蹙起淡淡蛾眉,忧心重重地道:“卫大哥,你注意点看啊,那大白鸟左翅上殷红一片,显然刚才受的剑伤不轻。鸟翅便如人臂,甚至比人臂还要重要许多,一旦受伤,会大有妨碍的。啊,它又受了伤!” 卫长天瞪眼看去,果然见那白鸟又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身子,猛然打了个趔趄,险些跌倒。它爪下地上殷红一片,显然失了不少的血,但仍在拼命支撑,不让众妖靠近,只是神威渐弱,已显出了不支之态。 不知为何,卫长天见了这白鸟受伤,心中竟是关切已极。他肩头微耸,弹出背后的“火龙神剑”来,手一伸,将剑抄在手中,足下猛点,径向那白鸟所立之处飞去,口中大叫:“鸟兄莫急,我来帮你!” 白素素、白真真见他突然现身飞出,均自一惊,相互使了个眼色后,也变出宝剑来,与卫长天同时飞向那白鸟身侧。 众妖一时间弄不清三人是敌是友,纷纷停手不攻,静以蓄势。 说来也怪,那白鸟本来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洞口,但听到卫长天那一声大叫后,如聆天外仙音,精神陡振,待得抬头看清了卫长天容貌之时,更是发出一阵悠长的欢鸣声,仿佛看到了多年不见的老友。 卫长天与白素素、白真真几乎同时落到那大白鸟身侧。那白鸟身形巨大,比卫长天高出了一个多身子,它转向卫长天,低下头去蹭卫长天的面颊,神态间极是亲密,同时翅膀大张,竟似要与卫长天拥抱一般。 卫长天伸臂与它抱了抱,拱手道:“幸会!幸会!见才见鸟兄你大战群妖,所向披靡,兄弟在一边简直是佩服得不得了。嘿嘿……” 那大白鸟清鸣一声,轻轻摇头,似乎是在谦虚。 卫长天又道:“喂,我说鸟兄,你好像认为我啊。咱们以前见过面么?” 大白鸟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卫长天道:“我也觉得你有些面善,却想不起来了。嗯,我好好想想……” 忽然间洞内发出“滋滋啵啵”的轻响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接着异香扑鼻入肺,转瞬间溢满了整个山谷。那白鸟急鸣一声,伸出右翅来,欲推卫长天入洞。 卫长天冷不防差些被它推倒在地,大声道:“我操,鸟兄,你推我干什么啊?” 白素素见前面众妖又躁动起来,随时可能再攻,脑中心念电转,说道:“卫大哥,白鸟推你入洞,想必是要你取得洞中宝物,不至于落于那些妖魔之手。事不宜迟,我跟真真帮着这白鸟守住洞口,阻拦妖魔进入,你入洞去看是什么东西。” 卫长天道:“那怎么成?鸟兄受了伤,你们两个又是女流之辈,我……啊呀……” 那白鸟双翅猛地煽出一股强风,卫长天立脚不稳,身子打着旋儿到了洞中,一屁股坐在地上,“火龙神剑”也丢在一边。 其时洞中并无蜡烛等照明之物,但流光溢彩,映照四壁,恍如进了梦中仙境一般。 卫长天揉了揉双眼,茫然四顾,只见山洞正中间生着一株高约三尺、形似灵芝的奇花,花蕊之处已经舒展了开来,正中心现出一枚鸡卵般大小的红玉朱果来,皮薄如纸,吹弹得破。有一处果皮微微裂开,想是已经熟透,隐隐露出里面白白的一股汁液。 卫长天拍了拍手上灰土,起身捡起“火龙神剑”插在背后,走到那株奇花跟前,凑过鼻端在红玉朱果上嗅了嗅,口中啧啧有声,道:“这果子倒香,比我当初吃的那些人形小果可强多了。嗯,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正要摘下尝尝,忽听洞口处又是轰轰隆隆的一阵响,又有兵刃相击之声传来,知道是素素、真真和那大白鸟已与前来夺宝的众妖交上了手,转念想道:“那大白鸟死命守住洞口不让进来,难道就是为了这枚果子?我若摘了吃下,岂不是太对不起它了?岂不是太不够义气了?” 正犹豫间,只听白素素在外面大声问道:“卫大哥,洞中是什么?” 卫长天大声答道:“是枚红通通的果子啊。素素,你让那大白鸟进来吃了罢!” 白素素的声音隔了不久又传入进来:“不行卫大哥,白鸟执意不肯进洞啊。啊,它的意思是想要你吃了。” 卫长天“噢”了一声,将那朱果摘在手中,只觉入手有如暖玉,软滑欲淌,慌忙放入口中,还未及咀嚼,那果子已化成一股香液顺着喉管流入腹中,刹时间遍体生香,满身上下舒泰已极。 他向着洞外大声道:“好啊。这果子吃着不错。谢谢鸟兄了。” 那大白鸟想是已听到了他的答谢之话,欢叫一声,高亢入云。 忽听白素素又道:“卫大哥你别忙着出来,白鸟好像说洞中还有其它什么东西呢。” 卫长天上下左右的细细看了看,山洞不过三丈宽长,除了那株花外,此外再无一物,喃喃道:“还有东西?……他奶奶的,总不成这株花也是件宝物罢。哈,这花的花茎又细又长,拿来做个小鱼杆也不错。” 他见那朵花勃然怒放,极是鲜艳悦目,心中一动,伸手捏住花朵的底部向上一提,便欲摘下,哪知那花与下面茎枝连得甚紧,他手上加了几次力,却没能够摘除下来,“咦”的一声,暗想:“怪了,我这样用力,便是一根手臂粗的树也该给拔出来了,这株花生得好结实!”索性弯下身子双手抓住下面枝茎,运集了全身的力道,“嘿”然一声闷喝,猛力向上拔起,“噗”的一声,那花竟被连根拔出。 卫长天失力之下,脚下把持不住,身子“噔噔噔”连退几步,后脑部撞到山洞石壁上,亏得他此刻的脑袋已坚硬如铁,因此无损无伤,反倒是那石壁被撞凹了一处,碎了的小石块簌簌落下。 他摸了摸脑袋,向手中那株花看去。本想它生得如此牢固,根须定然是极为强壮繁杂,深入地下许多,但眼前所见却大出意料之外,只见除了几片细长的绿叶和一通到底的茎枝外,这株花竟无半点根须,好似是被人从别处折断来插入到洞中地上的一般。 说也奇怪,那株花一经拔下,立时枯萎下来,花瓣散落,茎枝发黄,便如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猝然死去。 第51章 如此奇事,卫长天倒还是第一次遇到,怔了怔,暗觉可惜,道:“花老弟……不,花大姐!这也有些怪我,我不拔你出来,你也不会死的。对不住啊!”又道:“不过花大姐你开花结果,就是给人看、被人吃的,现在我看也看了,吃了吃了,你算是死得其所了。” 随手将花扔了,耳听得外面激战正酣,大声说道:“真真,我他细看了啊,再没什么东西了!我出来啦” 正要走出洞外帮忙,忽见那株花生长之处的地面缓缓凹陷下去,现出一个碗口大的地穴来,一道金光自穴中激冲而出,在洞中围绕了几圈后,终于在卫长天面前止住。 卫长天定晴看去,只见那道金光竖立起来,与自己身高同等,有如黄金镕液而成的水晶柱一般,悠悠晃动,眩目耀眼。 卫长天瞪大了双眼,道:“这是什么?”伸手轻轻触了下那道金色光柱,不料那光柱立时颤动起来,瞬间幻化成一个人形模样,通体透明,似有似无,仔细看来,竟与卫长天容貌隐隐有几分相似。 卫长天“啊”的一声,只道是妖魔化身,急忙抽身向后退出,吃吃道:“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那金光人形通灵一般,忽然双臂微张,竟似要抱卫长天入怀。 卫长天道:“我呸!你既不是我朋友,又不是我老婆,是鬼是妖也未可知,我哪能跟你拥来抱去的?嘿嘿,就算是个妖怪,换个美点的女妖怪我也可以考虑抱抱……”忽觉那金光人形怀中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任凭自己如何用力稳住身子,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向他怀中一点点的滑移过去。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想要放出“火龙神剑”去刺杀于它,但急急念了数遍剑诀,“火龙神剑”却依然乖乖呆在剑鞘之中,毫无动静。 卫长天额头渗出头来,一边奋力站住,一边破口大骂:“吕老道,我操你奶奶的这把破剑啊,关键时刻总是不灵!操,我卫长天这次要是死不了,拐回头一定把这破剑大卸八块,然后扔到荒山野岭里去喂野狗!”忽想剑是钢铁打成的,“大卸八块”倒有可能,但野狗却决计不会去吃的了?立时转口又骂:“把它丢到大粪池里最好,沉到池底,让它生满臭锈,永世不得出世!” 骂声末了,人已与那金光人形近在咫尺,登时亡魂尽冒,牙一咬,紧紧闭住了眼睛,大叫:“老子跟你拼了!”凝聚全力,忽的便是一拳打出。 他拳头打到那金光人形身上,如中虚无之物,随之却有一股温热之感沿着手臂直达全身,竟与方才吃下那朱果时的感觉相似。睁开眼来,只见那金光人形已缩成数寸大小,飘浮在自己面前,便如是个刚刚出世的婴孩一般,容貌更与自己相近。 卫长天这时隐约得知这金光人形对自己并无敌意,心下稍宽,只是对于他忽大忽小,忽如水柱、忽变人形的奇怪景象仍是惊叹不已。 张口正欲说话,那金光小人突然间身子晃动一下,瞬间又化为一道金光,直钻入他的口中。 卫长天大惊失色,慌忙弯下腰来,以手去抠舌根,想令自己呕吐一番,将那金光小人顺势吐出,但任凭抠得舌根发痛,却连一点呕吐之意也无。当下又用双臂支地,头下脚上的直立起来,腹部用力收缩,“啊”“啊”“啊”的连声大叫,只盼金光小人由胃中滑出。倒立了时晌,头脑都已发晕,那金光小人好似在他腹中安了家一根,再无一点动静。 卫长天心中懊恼已极,无力地坐到地上,摸了摸腹部,低声下气地道:“小人兄,我又没招你惹你,只不过就是把长在你上面的那朵花给拔掉了……啊对了,你钻到我肚里去是不是想讨回我刚才吃下的那枚朱果?唉,你在我肚子里找了这么久,总也该找到了罢。找不到的话我以后包赔你十个就是。小人兄,兄弟我一向没求过人,现在只求你快快从我肚子里钻出来。你呆在我肚子里我觉得很别扭啊!”顿了顿,又道:“你再不出来……再不出来的话,我就……我给你跪下磕……” 话犹未了,突然间咕噜噜一阵响,腹中如有无数道暖流散了开去,涌向全身。卫长天初时只微有不适,过不片刻,各道暖流渐快渐热,最后竟如火线一般迅疾流窜。他只觉五内如焚,忍耐不住,身子倒地翻滚起来。 体内各道热气在他全身各处游走了不知多少遍,充塞了各处经脉血肉,转而齐齐涌入头部。卫长天脑中“轰”的一声,好似被金顶击顶、霹雳闪击,闷哼一声,立时晕了过去。 待得醒来之时,挺身站起,自觉整个人比之此前有了莫大的不同,外表虽还是自己,但体内经脉肉血连同骨骼都似换了一遍般,神清气朗,体轻如絮,闭上双眼之时,周身皆可为目,四下里的飘尘飞土无不洞察入心,粒粒可辩。 卫长天前世之身乃是逍遥快活、知交遍三界的“极乐仙尊”,十万年为挽救三界之灾,同时为报魔尊杀害自己仙妻仙妾之仇,“极乐仙尊”愤而与魔尊大战一场,因那魔尊的妖法实是高出他半筹,最后他虽然以无上仙法重创了魔尊,使得后来如来佛祖轻易将魔尊制伏,但他自身却也被魔尊的至高妖术“诛仙雷”震碎形体,差些便形神俱灭。后来被震散的元神飘飘浮浮,散落于三界之间,自行寻地隐伏起来,静待“极乐天尊”的转世之身再行出现。 刚才进入卫长天腹中的那金光小人只是“极乐仙尊”元神散落在世间的部分,若能将散落隐伏于三界间的元神聚齐上身,他便能重塑仙体,再成仙尊。但虽只有这一部分元神入体,却依然使得卫长天受益无穷,仙力突飞猛进,达至阴尽阳纯、身外有身、超凡入圣的“神仙”之境。 须知但凡三界修炼之物,只有经过五重仙境方算大成,即由鬼仙、人仙而至地仙、神仙,最后方能修成天仙。卫长天一跃而为“神仙”,已是与“纯阳真人”吕洞宾具有同等法力的仙人,只是他空有法力,却不懂得多少仙诀真咒,便如有万贯家财却不知如何运用,因此遇敌之时,只能胡打蛮干。 在卫刚刚才昏迷之际,那金光元神已万流入海般归入他丹田之中,凝聚成形,静守元一,只是他不会仙家的“内窥法”,看不到金光元神在丹田中的模样而已。 那金光元神自具灵慧和降魔威力,以后卫长天若遇高人指点学得仙诀真咒后,便可化身为二,一是元神,一是自身,皆能应敌,也可驱出元神应敌,自己坐镇指挥。 卫长天在洞内正暗暗惊奇自身变化之际,忽然间洞口处接连传出三声闷哼,听得有白素素、白真真的声音,大叫:“不好!”晃身而出。 其时洞外之战已到关键时刻,众妖已尽占上风,逼了到洞前数丈之地,而白氏姐妹及那白色大鸟身上均已多处受伤,眼见再也难以抵御。 卫长天在洞口猛然现身出来,众妖人立时如见至宝,齐齐住手,都把眼光盯注在他的身上。白氏姐妹拼力支撑半晌,全为卫长天,见他无恙而出,心中欢喜莫名,叫了声“卫大哥”,真气登时一滞,悠悠昏倒在地。 那白色大鸟受伤虽然过重,但毕竟是万年灵禽,元气充足,苦支不倒,它目中精光如电,似要看透卫长天的身子一般。卫长天道:“鸟兄,你洞里的果子已经被我吃啦!还有个金光小人自行钻到我肚里来了,那是什么东西?嗯,你要是想要金光小人的话,等以后我拉屎时拉出来再还给你!” 那白鸟蓦地里举颈长鸣,声震九霄,两翅煽了几煽,身子随之翩翩舞动,竟显得兴奋已极。 卫长天走到白氏姐妹身前蹲下,正要探看她们的伤势,忽听得旁侧炸雷也似的一声吼,扭头看去,却是一名豹头獠牙的妖人,恶狠狠地道:“小子,快把洞内得到的宝物交给我!” 卫长天因白真真、白素素被众妖所伤,本就有些恼怒,见这妖人一身黄毛,面目狰狞,疾言厉色地跟自己讨要宝物,立时勃然大怒,瞪眼骂道:“滚你他妈的蛋!我现在要给这二个老婆治伤,没空理会你!你再胡乱放臭狗屁,我不一剑穿死你的肚皮就不是人!” 低下头来,手探入到白素素怀中,摸出一枚自己送给她的人形仙果,分作两瓣,喃喃道:“这果子治伤极有用的,希望能快些治好真真、素素的伤。”将果子轻轻塞入二女口中,但二女没了知觉,又牙齿紧闭,根本下咽不得。 卫长天没奈何,只得将果子放入自己口中先行嚼碎了,再抱起白素素、白真真,嘴对嘴地把仙果汁液渡了过去。末了又想起身旁的大白鸟也受伤极重,便随手又摸出一枚仙果,道:“鸟兄,我吃了你的果子,现在送还你一枚。这果子虽然没你的果子好吃,但治伤却有些用的。” 那白鸟也识得这是枚仙果,低鸣一声,用利喙衔住吞下。 那豹头獠牙的黄毛妖人本是山间野豹修炼而成,本就性情残忍,听了卫长天几句骂,愈发的怒不可遏,正要发作之时,忽见卫长天给白素素、白真真及那白鸟吃下两枚果子,它距离最近,鼻中当先嗅到灵气,心中一动,厉声道:“你那果子从哪得来的?” 卫长天只顾留心白氏姐妹的伤势,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那豹妖早就生出夺宝之心,蓦地里仰天吼叫一声,右手涨大数倍,变作箕斗般大小的爪形,“嘿嘿”冷笑几声,吼道:“我要你的小命!”右臂猛然下挥,钢刃般的爪尖划出五道淡淡黄光,随着“嗞嗞”的破空之声,向着卫长天汹涌而至,声势骇人。 那白鸟此前与众妖势同水火,舍命相拼,但这时眼见豹妖施展妖法对卫长天发起攻击,却收翅傲立,冷眼旁观,仿佛知道它这一击根本不能伤到卫长天一般。 卫长天一闻声响,见五道黄色爪印隔空划至,凛然一惊之下,想也未想,便习惯性地打出一掌抵御。 他本来以拳御敌之时,拳端所打出的均为青色球形光团,这回颜色却由青光转为金光,光度之亮,便如是夏日正午时分的太阳,眩目刺眼,令人不敢直视。 五道黄色爪光与金色光团瞬间相碰,只听“波”的一声,那五道黄色爪光荡然不见,金色光团微微一顿,去势更疾。豹妖躲闪不及,被金光击中胸口,惨呼一声,身子登时爆裂开来,血肉四处飞溅,弄得那数十名妖人满身满脸都是。 卫长天不意自己一拳有如厮威力,抬拳头抬到眼前,反复细观,心道:“我的乖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厉害了许多?嘿,不知道是吃了那朱果之故,还是因为那金光小人钻入了我的腹中,暗中助我一臂之力。”忽起自己打出的乃是道金光,这么说来,定是得那金光小人之助了。 那白鸟早料会有如此结果,见卫长天除去一名妖人,轻声鸣叫一声,以示高兴。反倒是那数十名妖人见豹妖的妖力修为在己方中数一数二,竟然挡不住卫长天的随意一击,以至形神俱灭,一时间俱被慑住。 两下里各自发呆,白鸟伤势早已复原无恙,白素素、白真真也先后醒来。两女见卫长天正与众妖对峙,起身唤道:“卫大哥!” 卫长天回头喜道:“你们好啦!”两女抿嘴点头,持剑分别站到卫长天两侧。 那白鸟伤势既好,精神大振,又迁怒于众妖致伤自己,双翅一展,飞腾到半空里,堵住了谷口退路,厉声而鸣,久久不绝。众妖听白鸟鸣声异常,立时哗然而躁。 卫长天心中一动,仰头大声道:“鸟兄啊鸟兄,你是不是想把这些妖人尽数除去?不让他们再出谷作害?” 那大白鸟长颈连点,似乎对于卫长天能猜知到自己的心意而高兴不已。 卫长天道:“好啊,他妈妈的,今日咱们就大干一场!干掉这些害人的妖怪!”见众妖之中一名妖怪浑身黑毛,体态臃肿,似是个熊精,心道:“你这黑熊精看着最讨厌,就拿你先开刀试拳罢。”心念及此,大吼道:“我打!”“呼”的一拳,一道金光直击那黑熊精。 也该是那熊精倒霉,只顾思量一会儿怎生逃命,却没注意卫长天出拳,待得惊觉时已躲避不及,被卫长天打出的金光击中小腹,与刚才的豹妖一般,形神俱灭。 卫长天先前对于自己一拳打死豹妖,心中犹存了些不信,认为只是巧合而已,这一拳却是存心而发,同样威力非常,这才坚信自己进洞进洞之间,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他先发而动,灭除了一名妖人,白素素与白真真与放出飞剑刺敌,同时头顶的白鸟双翅猛震,翅下发出一道道红光,如雨点般击下。 众妖见卫长天每出一拳,必能打死己方一人,情知不是对手,慌乱之下,再也顾不得反击,或化乌光、或化黑烟,纠纠缠缠,直冲向谷口。 卫长天见众妖要遁逃,又恐白鸟独自守在谷口难以抵挡,急急念动驱剑口诀,背后的“火龙神剑”清吟一声,脱鞘飞出。 当日吕洞宾以“火龙神剑”对付千百狼群,一剑化千剑,狼群无一能够活命,此种剑法在“纯阳宝笈”中所载也有,卫长天早已熟记于心,只是以前法力修为浅薄,使用不得,这时既食下万年朱果,又有部分元神归身,法力已略高于吕洞宾,是故“火龙神剑”一出,自行辨出了妖人的数量,半空里化作数十柄宝剑,剑身泛起金光,各寻一名妖人追刺。 众妖自都把精力放在谷口处的白鸟身上,只想只要突破白鸟一关,便能出谷逃命,不料“火龙 神剑”悄无声息地由下面刺到,登时惨呼声不绝于耳,一个接一个地跌下谷底而死,原形尽现。 白素素、白真真见众妖尽诛,呆了一呆,不由欢呼雀跃。那白鸟“呼”的一声降落到三人跟前,两只纤细的长腿轻点地面,跃跃欲飞,仿佛也在祝贺卫长天一般。 卫长天将“火龙神剑”收回剑鞘,看着谷底数十具妖尸,得意洋洋地道:“我操,我认为这些妖怪有多厉害呢,原来这么不经打,只一剑便全他妈的死光光了。没劲啊没劲!” 那白鸟点了点头,随即伸长颈部,用头在卫长天脸上蹭了蹭。卫长天摸了摸它的身子,只觉入手又滑又软,说道:“鸟兄,你也赞同我的意见么?哈,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他知道自己之所以变得如此厉害,全是拜这白鸟所赐,又道:“鸟兄,要不是你,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福气的。你说你想要什么,我卫长天只要能办得到的,一定满足你!” 白鸟鸣叫了几声,摇了摇头,把身子靠紧卫长天,显得极是亲热。 卫长天不解其意,搔了搔头,道:“你想干什么啊?” 白鸟双腿一屈,身子伏在卫长天脚下,回转脖颈,朝自己背上点了点。 卫长天“啊”的一声,说道:“你是要我坐上去么?鸟兄,你的意思……要随我们一起离开?” 白鸟欢鸣一声,算作回答。 卫长天大乐,对白真真、白素素道:“你们瞧瞧,我简直是越来越聪明了,一说就中!” 白真真拍手笑道:“好啊,这大白鸟是个会降妖制魔的仙禽,模样儿也讨人喜欢,让它跟咱们在一起最好。”又道:“卫大哥,白鸟让你坐它背上呢,你倒是快些坐啊!” 卫长天“嗯”了一声,跨上鸟背,理了理白鸟颈间的羽毛,道:“鸟兄,你驮得起我么?” 白鸟双腿轻蹬,展翅飞起,在山谷半空里盘旋起来。卫长天只觉如坐棉毡,又是舒适又是平稳,喜滋滋地道:“好啊,鸟兄果然好本事!”见身后鸟背空了许多,再坐两人绰绰有余,便道:“鸟兄,你最多驮几人?让素素和真真也坐上来成不成?” 白鸟傲然,俯身下冲,落到白氏姐妹身前。卫长天道:“上来啊,鸟兄神力无边,驮得动咱们三个。” 白真真摇头道:“我可舍不得把它压累了。素素姐,你坐不坐?” 白素素抿嘴微笑道:“我也不坐。” 卫长天大声道:“我操,你们两个不给我面子也就罢了,难道连鸟兄的好意也不肯领受?唉,鸟兄,你说怎么办?” 那白鸟伸出长喙叼夹住白真真的衣袖,硬是往自己身边扯拉。 白真真挣了几下,想不到白鸟神力惊人,竟没能挣掉,没奈何,只得说道:“好啦好啦!你别扯啦,我坐就是了。素素姐,看来咱们再不坐的话,白鸟就要生气啦!” 白素素道:“嗯,那咱们就不客气了。”让白真真坐在卫长天后面,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待得三人坐稳,白鸟冲天而起,其速如风,转瞬间已穿破了锁封在谷口处的那层厚厚云雾,飞临到群峰上空。 谷中不知时。三人出得谷来,只见天已大亮,阳光照射在三人的身上,觉得整个身子都是暖融融。其时天风微荡,三人衣袂随风飘舞,发丝飞扬,惬意已极。 卫长天意气风发,双臂抱住鸟颈,“啊啊”大叫了几声。 真真道:“卫大哥,你叫喝什么?” 卫长天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心里觉得高兴!鸟兄啊,你再飞得高些快些!”白鸟纵声长呜,双翅尽展,直入天际。 白素素忽道:“古人云人生乐事,莫过于‘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现如今卫大哥的葫芦里装着八十万两金银,咱们又骑着仙鸟飞翔,这却是……” 卫长天笑着接道:“咱们这是‘腰缠八十万,骑鸟去南海’!哈哈,他妈的,比那个厉害多了!” 三人一鸟,渐飞渐高,转眼便穿过数层白云,下面山川河流俱已不能看到。卫长天大觉刺激,口中不停催促白鸟再得高些远些。 他的法力修为已入“神仙”一流,若能学得仙诀真咒,别说天地之间,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中俱可来去自如。但白素素、白真真的修为差他多多,渐渐觉得头晕脑涨,禁受不住。 白素素喘息道:“卫大哥,我们姐妹修炼日浅,根本上不得天界。你快让白鸟降下去,再高了我们就活不成啦!” 第52章 卫长天“啊”的一声,道:“真的么?我没觉得什么啊。”回头见二女眼光迷离,果然有些不适,便道:“鸟兄快降!” 白鸟头颈一低,双翅微微收起,缓缓向下滑落。 卫长天指挥白鸟向山寨方面飞行过去。临近山寨上空时,见后山断崖边黑鸦鸦的站了一片人众,凝目细辨,见当前几人却是唐龙彪、唐龙及唐英。唐英一身红妆,站在最前面,正向着后山山谷翘望。 卫长天见山寨众人只是向着后山观望,却无人注意到飞临上空的自己,不由挥手大叫:“喂,我们在这里呢!向上看啊!在这里呢!” 唐龙彪等人听十几名巡夜喽罗说卫长天及白氏姐妹飞去后山,半信半疑,在崖边由夜间一直站到现在。其间卫长天、白鸟及白氏姐妹与众妖拼杀,巨声如雷,山寨众人也都听到,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唐英担心卫长天遭遇不测,又哭过几回,唐龙彪父子屡屡相劝,说卫长天定会无恙回来。 唐英心中早已作出了决定,心想若在今日日落之前还等不到卫长天出现,那便证明他已有不测,到时候自己便纵身跳下万丈悬崖,不再活了。 唐龙彪知道爱女性情刚烈,眼见她神情大异,不由暗暗心焦,对儿子唐龙连使眼色,父子两人紧靠在唐英身侧,以防她有任何不测的举动。 卫长天在众人头顶上方一阵大嚷大叫,不啻于晴天霹雳,吓得崖边众人尽皆失色。众人昂首瞧去,只见碧空之中,一只白色大鸟雄姿展翅,翱翔下降,背上骑着三人,却不是卫长天、白素素、白真真三人是谁? 山寨中有些信神拜佛的长者,见到三人一鸟由天而降,只道是仙人云游下界,竟纷纷跪倒,顶礼膜拜起来。杨雪樱与燕玲惊喜过望,用力挥舞着手臂,与卫长天上下呼应。 唐龙彪慌忙去拉女儿,大声道:“英儿快看,是……是他!是那小子!” 唐英也已看到鸟背上的卫长天,她半夜焦虑苦等,终于盼回了新婚郎君,心中一喜一酸,返身伏在父亲肩头呜呜哭了起来。 白鸟缓缓落地,卫长天与白素素、白真真齐齐跳下鸟背来。杨雪樱与燕玲抢先迎上前去,围着三人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卫长天见众人一会儿看看那只大白鸟,一会儿又看看自己与白氏姐妹,眼中都有敬畏之意,笑着道:“怎么搞的,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不认得我了么?”走到唐龙彪和唐英身旁,叫道:“岳丈大人、唐……英儿老婆……” 唐龙彪“啊”了一声,瞪了他老半晌,这才道:“女婿,你……你到底是人……还是神仙?” 卫长天“嘿嘿”笑道:“岳丈,我不是说过的么,我跟天上的神仙们交情都不错,跟他们学过一些法术。我呢,现在还是个人,不过以后就不敢说了。有个姓吕的神仙说我有仙缘,以后还能成个大仙呢。” 唐龙彪傻了一般,张在了嘴巴,忽然间回过神来,指指那大白鸟,道:“这……这什么鸟?我唐龙彪自打出娘胎起,就从来没见过这般大的鸟,还会驮人……真他娘的……这真他娘的邪忽了。” 卫长天见他一脸惊讶的样子,笑道:“没见过吧,这可是只仙鸟!哈,岳丈,你知道这后山山谷里为什么会‘轰轰轰’的响、又为什么会发光么?” 唐龙彪茫然摇头道:“不知道。你知道?” 卫长天道:“当然。我刚才飞过去到谷中一看,原来竟是这只仙鸟跟许多妖怪在打架,乖乖打得山崩地裂的,没有声响才怪呢。那些彩光就是他们打架时发出来的……我操!我光用嘴说你们也不会相信。鸟兄,你再来煽两下子翅膀,给他们演示演示,就像刚才打妖怪时一样,行不行?” 白鸟点了点头,显然极是乐意。它高高飞起,双翅大张,有意在众人之前卖弄,高鸣一声,向着悬崖对面的山壁猛然挥去,只见两道红光自他翅间激射而出,正中对面山壁,“轰然”一声巨响,那山壁登时石块飞溅,无数巨大的石块纷纷掉落,坠入下面的万丈深涧中。 “啊!” “呀!我的天!” “乖乖,真厉害!” “真是神鸟啊!” …… 在场之人除了卫长天、白素素、白真真外,其余众人眼见白鸟露了这么厉害的一手,无不瞠目结舌,数百人静寂了好半晌,这才发出一声声的惊叹。 卫长天招了招手,白鸟飞回到他身边。杨雪樱依偎到卫长天身侧,喜道:“相公,这大白鸟儿好像挺听你话的啊。嗯,你刚才和素素姐、真真姐坐在上面好威风,能不能让我和燕玲妹子也坐坐?” 卫长天道:“你是我老婆,怎么不能?去啊,只要是跟我有关系的,那白鸟就让坐。” 瞥眼见唐英在一边怔怔地看着自己,泪水涟涟,奇道:“咦?新娘子,咱们刚刚成了亲,你该高兴才对,哭个什么?做新娘子不好啊?”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唐英仿佛受了极大委屈似的,肩头猛然耸动了两下,哭声更甚。 唐龙彪干咳几声,道:“我说女婿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新婚之夜跑去后山,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留下英儿一个人在房里?英儿醒后见不到你的人,又听兄弟们说你到后山去了,她想后山凶险,担心你出事,所以就开始哭……从半夜一直哭到现在。嘿嘿……说老实话,我看着英儿从小长到大,还从来没见她如此哭法呢。她这……她实在是关心你啊。” 卫长天“噢”了一声,目光转向唐英,唐英急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卫长天笑了笑,拉起她的手,道:“新娘子老婆,是我的不是,你别哭了好不好?哪,你和小樱、燕玲坐着白鸟也到天上转转去!”不管唐英是否愿意,拦腰抱起,将她放到白鸟背之上,又将燕玲依法抱上。 正要去抱杨雪樱时,杨雪樱摆手道:“不用,我自己上!”她已跟卫长天学会了飞行之术,虽说飞得不高不远,但上这鸟背也是绰绰有余,双足轻轻一点,身子径行飘起丈高,缓缓落到鸟前之上。 山寨众人都想不到她这样一位娇滴滴的美貌姑娘居然也会伏低窜高,自然又少不了一番惊奇赞叹。 卫长天笑了笑,道:“鸟兄,烦劳你再飞一阵子。我这个几个老……朋友可都不懂得法术,你别要飞得太高了。” 白鸟依言飞起,离地十余丈后不再上升,在众人头顶盘旋起来。唐英等人身在空中,只觉既新鲜又刺激,偶尔低头下看,头脑发晕,吓得紧紧抓住鸟背上的羽毛,尖声而叫。唐英先前哭泣,此时却早将诸般不快抛诸脑后。 唐龙彪仰望上空,心中却在不住嘀咕:“看来风儿身边这几个女娃儿都不简直!嗯,英儿虽然懂得些武功,但又如何跟她们相比得了?要是随了风儿走后,她会不会吃亏?”思量了半晌,不免有些郁郁。 卫长天斜眼看去,道:“咦?我说岳丈大人,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啊。” 唐龙彪“嘿嘿”笑了笑,忽然间心中一动,说道:“风儿,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成不成。” 卫长天道:“说出来听听啊。” 唐龙彪摸了摸下巴,低声道:“你带来的这几个女娃儿又美丽又可爱,我看着挺喜欢,想收他们做义女……你说怎么样?她们会不会答应?” 卫长天拍掌道:“好啊!那怎么不成?我娶了你女儿做老婆,你讨了我老婆做义女,这简直就是……就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了嘛!” 正说间,白鸟已降落下来。这回三女都不用卫长天来抱,那白鸟低头垂颈,几乎贴着地面,三女顺着白鸟的颈部滑落下来,踏到实地之时,无不欣赏异常。 唐龙彪大声道:“好了,弟兄们散了罢。各回各的地方做事。” 山寨众人经此一事,都将卫长天等人视为神仙下凡,无不想多留片刻,沾些仙气,唐龙彪几经催促,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回去后各人朝天烧香礼拜,祈祷平安富贵。 唐龙彪携同唐虎、唐英及卫长天、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燕玲几人回到山寨的聚义堂内坐定。 喝了些茶水后,卫长天将唐龙彪的想法跟杨雪樱等四女一说,四女均欣然应允,依次站到唐龙彪身前,口中叫着“义父”,缓缓跪拜。 唐龙彪“呵呵”而笑,一一扶起,命唐虎拿出一千两金银来,要送给诸义女做为见面礼。 白素素道:“义女的钱还是留着自己山寨用罢。卫大哥身上带的有钱,我们怎么花也花不完的。” 唐龙彪怔了怔,随即恍然道:“啊,是了,我知道了。风儿学的有法术,能点石成金,走到哪里都是钱!” 卫长天脸上微笑,心中却暗道:“我操,搞什么鬼!点石成金的法术我可实在不会。嗯,他奶奶的,这次到南海要是再遇到了猪大哥,非得跟他学学这门子点石成金的法术不可。学会了一辈子不用发愁!”忽想如果自己做了神仙后,要啥有啥,金银珠宝对自己也没什么用处了,不过若是拿来送给世间之人,那可就大大不同了。听说神仙要积德行善,那自己把钱送给世间没饭吃、没衣穿的穷苦老百姓,岂不是好事一桩桩? 唐龙彪执着几位义女之手,说道:“英儿出身草莽,情性跟我一样,有时也会鲁莽冲动。呵呵,要是哪一天不小心开罪了你们几个,你们可要多让着她点啊!” 白素素道:“义父说的哪里话来?我们几个都会对英妹好的。” 杨雪樱也道:“是啊,我们会处的如同亲姐妹一般。义父你大可放心!” 白真真挥了挥拳头,道:“哼哼,谁要是敢欺负英妹,我们一定不依!”说着拿眼瞟了瞟卫长天。 唐龙彪听杨雪樱等女言语中对女儿呵护倍至,甚感欣慰,心想此后女儿随卫长天而去,只要不与众女争风吃醋,不闹窝里斗,那么就算到了天涯海角,遇上再大的风险,有卫长天及众女在旁相护,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众人在“聚义党”内谈笑风生,其乐融融,浑似一家人般。其间说到去南海之事,唐龙彪道:“今日就不走了,咱们再说说话。待明日一早我和兄弟们亲自送你们出山去。唉,英儿是我的心头肉啊,我真有些舍不得她离开我身边。” 白真真笑道:“义父啊,我们这次到南海是陪卫大哥找他的神仙朋友。如果找不到,立即就转回来;找到的话,至多跟那神仙学些仙法神术,相信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反正我们很快就会再回来的。” 唐龙彪道:“不错啊。反正你们都是无家之人,回来后就都住我这山寨里得了。嗯,我倒希望你们能找到神仙,如果能学来长生不老之法最好,记住回来后一定要教教我。我唐龙彪虽然已活了几十年,可还远远没活够呢。哈哈哈!……” 卫长天道:“那是当然,咱们有寿同享,有仙同当。我要是上天做了神仙,第一个把岳丈你也渡成神仙,上天享福去!” 白素素听唐龙彪谈及到“长生不老”之时,心中一动,道:“义父,这里有枚果子给你,是卫大哥送给我的。” 唐龙彪接过人形仙果看了看,见状如孩童,发出淡淡的清香,奇道:“这是什么果子?” 白素素道:“是枚仙果。” 唐龙彪惊喜过望,颤声道:“仙……仙果?吃了能长生不老的仙果?那我现在就吃了!”心中激动不已,拿着果子便往嘴里塞去。 白素素疾声道:“慢啊,不行的!” 唐龙彪果子临到嘴边又放下,怔怔道:“怎么?不能吃么?” 白素素道:“不是不能吃,义父,你是凡人之躯,如若将这仙果一下子吃进肚中,非得……非得……唉,不然会出事的。反正这枚果子你慢慢吃,每次吃的越少越好……” 唐龙彪似懂非懂,说道:“慢慢吃……要是一次只吃米粒般大小,那这果子岂不是一个月也吃不完,万一掉坏了多可惜!” 卫长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岳丈,你可真逗!既然是仙果,又怎能会掉坏?素素让你吃少点,可全是为你好。想当初我一口气吃下去几个,腹中比火烧的还他妈难受,差点没丢了小命!” 唐龙彪搔了搔头,喃喃道:“这个我晓得了。我慢慢吃就是。” 白素素忍住了笑,道:“先说好啊,我可不保证吃了这果子能长生不老,不过多活个几十年总是能的。这次要是去南海遇到了神仙,让卫大哥跟神仙讨些长生不老的仙丹灵药回来给义父你吃!” 卫长天立时界面道:“一定!一定!有好东西不孝敬给岳丈还给孝敬谁?新娘子老婆,你说是不是?” 其时唐英新妆未换,衣映俏脸,妩媚无比。她见白素素、白真真等女看着自己吃吃发笑,脸一红,贝齿咬着下唇,拉了拉唐龙彪的衣袖,撒娇道:“爹,你看看他……他欺负我……” 唐龙彪大声道:“英儿胡说,我的好女婿哪有欺负人?” 卫长天也道:“是啊,岳丈大人真是明辨是非、明察秋毫,如果去当父母官,那一定深得百姓爱戴拥护!” 唐英见父亲不替自己说话,反过去维护卫长天,愈加的不依。 午饭过后,众人想到明日将行离别,其它事情也不再做了,就只在聚义堂内聊天。晚上早早歇息下来,养足精神。 次日一早,唐龙彪让喽罗们重新备了一辆马车供卫长天等五人使用,并率同数十名手下亲自送出山区,叮咛嘱咐了一番,两下里挥手依依作别。 五人驱驾马车前行,那只白色大鸟在天空中跟随。卫长天有时坐在马车中与众女调笑,在车中闷得发慌了,便将白鸟唤下,自己坐上飞到空中兜风。天上地下,乐得逍遥自在。 如此一路行进一路打听,这日黄昏经过一个集镇,问了镇中一个百姓,那百姓说此处距海边还有一百余里的路程,六人闻说后,不由相互拍掌庆祝。当晚就在集镇上的一家客栈住下歇息,准备明日赶到海边看看。 五女分睡在两间屋中,卫长天想到燕玲、唐英二女白日里赶路疲累了,便也不去扰闹她们,自己独自一间房睡了。 他自长这么大以来,从未到过海边,只听颍州城中一些到过海边的盐商回来后说海面极其广大,望都望不到边际,暗想:“他奶奶的,我们颍州城的西湖已经很大了,海能比它大多少?有十个那么大么?”躲在床翻来覆去,脑中不时幻出大海的模样来,竟是难以睡着。 忽地心中一动,思忖:“睡不着觉好无聊。不如先一个人到海边转转。嗯,一百里也没有多远,几个时辰就能折回来了。说不定机缘巧合,还能遇到我猪大哥和他的猴师哥呢。” 当下翻身坐起,蹑手蹑脚的出了屋门,本想唤来白鸟同去,但白鸟却不见了踪影,只得念起飞行诀起身到空中,辩明了方位,向着南海飞去。 正值十五之期,月圆如盘,银辉四射,天地间一片光明,有如白昼。卫长天心中兴奋,全力飞飞,过不多时,耳中已能隐隐听到浪涛拍岸之声,知道已快到了海边。 飞越一座高耸云天的山峰上方时,突见那山峰四周笼罩着一团黑雾,峰头山顶处星星点点,或红或绿,或蓝或紫,尽是幽幽惨惨的光团,那些光团不时放出一道道的光芒来,直射云空。卫长天虽说身处千丈高空,却也感到有些阴冷之气,心道:“那是什么发出的光?”心中好奇,转过飞行方向,疾朝那峰顶边缘落下。 双腿踏到实地,见顶峰面积甚大,方圆竟有里许面积,偏东一侧建着座大大的房舍,残垣破壁,杂草丛生,却是处年久失修的道观,那些阴惨之光正是由道观中射出。 卫长天轻步过去,愈是靠近道观,便愈觉寒气逼人,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走到道观墙外,蹲下身子隔着一处破洞向内张望,只见四名中年汉子盘膝闭目而坐,各自胸前飘浮着一颗鸽蛋大小的光球,辉芒四射,侵体寒肤,令人不敢逼视。 眼前情景,令卫长天惊疑不定,想道:“这四人面目俊美,神态儒雅,看样子不是坏人,可我……我却怎么觉得有些不对?我操,应该不会妖怪罢,妖怪哪有长得这样俊的?”正要起身进观……忽见四名汉子张开口来,轻轻吸气,飘浮在四人胸前的光球渐渐暗淡下来,向着四人的口中飞去。 光球入口,四名汉子浑身一颤,面目突变,一个个兽面人身,相貌极是凶恶可怖。 卫长天吓了一跳,心内大叫:“妈的啊!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你们一个人变的人模人样,想不到竟都是妖怪,差点骗得老子上当!” 四名汉子的凶相一闪即现,转瞬间又恢复成人相,长身而起,掸了掸衣衫,相视大笑。一名身穿银白锦衣的汉子笑道:“兄弟们,现如今咱们的功力已恢复如初,委实令人欣喜啊!” 一名黄衫汉子接着道:“不错,如来老佛及众仙封制了咱们十万年,想不到最终还是给咱们脱身出来了!嘿嘿,魔主吩咐大伙儿分散三界,潜心修炼,待功力恢复后再图报仇,不知道其余兄弟修炼的怎么样了。” 他旁侧的那名红袍汉子搓了搓手,阴阳怪气地道:“哼哼,我都有些等不急了!真盼着魔主他老人家快些修炼出关,带领众兄弟再次攻上天宫,杀光天界众仙,然后再打到雷音寺去,把如来那厮生擒活吃,以雪十万年前那场惨败之聇!” 第53章 站在北侧的黑衣汉子阴色阴沈,听了三人说完,叹道:“当年仙魔大战,三界中的幽冥界已被咱们所据,人界更是唾手可得,可惜在攻取天庭时,如来贼秃及众仙得那‘极乐仙尊’相助,实力大增,以至最后咱们魔主落败被制,功败垂成,否则一统三界必成定局!唉,那‘极乐仙尊’仙力高深,几与魔主分庭抗礼,委实是个不简单的仙人啊!”他显然对‘极乐仙尊’心有余悸,虽然事隔十万余年,但这时提起,面上仍是不由生出了敬畏之色。 四人沉默一阵,那红袍汉子大声道:“‘极乐仙尊’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魔主以‘诛仙雷’击败,形神不存?这回再攻天庭时,看看还有谁能阻止咱们!哈哈哈……”纵声长笑,声 震数里。 卫长天听他们说到‘极乐仙尊’这名,竟觉耳熟已极,冥思苦想,一时却记不起来。 其时夜近三更,猛听得远处天际呼哨一声,一团黑云飘然而至,落到道观门外,黑云散去,现出一个绿衣汉子来,与观内四名汉子相貌无异。紫衣汉子身后跟着十来个未成修成人形的小怪,每名小怪押着一名少。那些少女垂头闭目,显然处于昏迷之中, 卫长天暗道:“乖乖,又来了几个妖怪!今晚是什么日子,怎么出来这么多的妖怪?”抬头看了看天上圆月,心道:“嗯,是十五了,是团圆的日子。我操,百姓们在十五访亲探友,团圆一下,难道这些妖怪也要在此地搞个大团聚么?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溜,此地不能久留了,否则妖怪们越聚越多,大事不妙!” 正要悄悄掩去,只听道观中的四名汉子齐声道:“龟兄,你终于来啦!兄弟们都等急了!” 那绿衣汉子笑道:“我给诸位兄弟弄了些下酒的点心来,一个个都是处子之身,活吃下去的话,对咱们的修炼可是大有裨益。”说着走入道观之中。那几名小妖押着众少女一同入内。 卫长天听众妖要活吃少女,不由大吃一惊,握拳咬牙,暗骂:“妖怪就是妖怪,好生残忍! 奶奶有个熊,小心吃下去后肚里长疮,烂断肝肠!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走了,见死不救非君子。老子一向不是君子,这回就违例做一回!”打定主意,敛息屏气的又蹲了下来,隔着墙洞向内观看,静以待变。 绿衣汉子进到道观中与四名汉子寒喧了一阵,说道:“这些处子是我一路中施法摄来的,兄弟随便享用!”朝着那些昏迷了的少女吹了口妖气,令她们一一醒转。 众少女昏迷许久,此刻睁眼见到五名陌生男子及那十几名奇形怪状的小妖,不由惊得尖声而叫,齐向道观大门处奔逃。 红袍汉子道:“好啊,还是龟兄你了解兄弟们的心思!嗯,我可有些饿了。”手一挥,道观门口现出一道薄薄的红色雾墙,众少女奋力冲撞,却是难以过去。 红袍汉子哈哈大笑一阵,左手箕张,朝向一名少女,口中道:“妞儿,给我过来罢。”那少女惊呼声中,脚尖贴地倒飞。红袍汉子将她拦腰横抱,双手在她身上摸索一阵,最后停留在她的颈间,吞了口唾液,道:“果然还未破身。嘿嘿,我先喝干她的血,再吃她的五脏六腑!” 这时其余四妖也各自抓了一名少女在手,不顾少女拼命挣扎,各自把玩了一阵,低头张口便欲咬下。 卫长天看得真切,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住手!不要吃!”双手一推,面前墙壁轰然倒塌。他身子纵起,落到五名汉子面前。 五名汉子先是一惊,待看清了是名少年时,不由眉头大皱,面面相觑。那红袍汉子怒道:“你是谁?” 卫长天笑眯眯道:“深更半夜的不好好在家睡觉,反在此聚会,你们又是何人?” 红袍汉子大怒,正要发难,却被绿衣汉子伸手阻住。那绿衣汉子见卫长天背负宝剑、腰挂宝葫,神光内蕴,情知不是凡人,思忖:“我们被封制了十万年,这十万年当中,一定会有许多修炼的之物或修成真仙、或归入我们妖道。看这少年的模样,显然功力非同一般,不知是否我们同道。” 他一时间弄不清卫长天是敌是友,便道:“我们是魔尊手下五尊者。在下绿龟尊者。” 卫长天暗暗好笑,心道:“绿龟尊者?哈哈,还不如改名叫绿帽尊者呢!天下绿帽尽归你戴,你想不当‘尊者’也不成!”大声道:“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绿龟尊者嘿嘿一笑,手指余下四名汉子,一一介绍道:“这几位分别是白象尊者、黄狮尊者、火狼尊者、秃鹰尊者!” 卫长天见绿龟尊者把几名妖人的名字全数报来,自己不说倒有些不够意思,便拍了拍胸膛,大声道:“老子……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卫名风。” 那绿龟尊者喃喃道:“卫长天……卫长天……” 卫长天笑道:“我是个无名小卒,你们不知道的。” 那绿龟尊者微一沉吟,笑道:“卫兄既临山顶,便与我们是有缘之人。来,请卫兄坐下,我们六人同吃!”说着怀中少女推向卫长天。 卫长天咧了咧嘴,道:“有肉无酒,我可吃不下去啊。” 那白象尊者道:“好说。卫兄想要喝酒是不是,这就来了!”念了几句妖咒,双掌在面前地上一抚,轻烟过处,一张小木桌便如是从地下冒出一般,上面摆着几坛子酒,酒香扑鼻,如同陈年佳酿一般。” 卫长天看得目瞪口呆隔,吃吃道:“这……这……我操,这也行啊……” 白象尊者笑道:“卫兄,现在酒已有了,就请吃人罢。” 卫长天摆手道:“我可不会吃人!他妈的恶心啊,你们能吃得下去么?” 五妖闻言,不由动容。黄狮尊者面如寒冰,冷冷道:“三界之中,但凡修炼之类,几乎无有不食人身的。你不会吃人,便非我同道!” 卫长天道:“我呸,谁跟你是同道!老子的目标是做神仙,可不想当吃人的妖怪。嘿嘿,老子不会吃人,却会降妖!操你老娘的!” 秃鹰尊者桀桀怪笑道:“南海观音都不敢小瞧了我们五尊者,你小子的胆量倒够大!你会降妖是不是?就凭你一个人?你拿什么宝物来降?” 卫长天喝道:“我用宝剑!”话音末了,背后的‘火龙神剑’已脱鞘飞出。 原来“火龙神剑”自卫长天食过万年朱果、金光元神附身之后,更通灵性。卫长天一进入道观,它便探到妖气浓重,早就跃跃欲动,此刻卫长天除妖之心一起,它不用念咒呼出,自行飞出,剑化五柄,分刺白象、秃鹰、火狼、青狮、绿龟五妖。 五妖想不到他忽施奇招,虽然都是妖法高强,但猝不及防之下,各人右臂均被刺伤。 卫长天得势不饶,心念暗动,“火龙神剑”空中一旋,分削五妖脖颈。 若是普通刀剑,这五妖任由它劈砍击刺,根本不屑一顾,但卫长天的“火龙神剑”却是仙家神器,真被削刺而中,那可是非同小可,弄不好伤及元神,毁了真身,是以五妖一见卫长天又驱剑刺到,疾疾冲天而起,飞升到空中。“火龙神剑”清鸣一声,尾随追出。 昔年魔尊率同手下二魔王、四护法、五圣妖、十尊者及无数妖帅魔将同天界众仙对阵斗法,毫不逊色,足见众魔妖法之高,这五妖正是当年十尊者中的五个,本是要聚于此峰顶本待有事相商,想不到却被卫长天胡插一脚,竟都还齐齐受伤,当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丢死了人。 五妖一到空中,便显示出了非凡的实力,一面飞行,一面甩手向后打出自己修炼得来的妖器,各自抵住了“火龙神剑”。白象尊者所用是根状如象鼻的长杖,黄狮尊者的是支铁爪,火狼尊者则是根狼尾般的狼牙棒,秃鹰尊者的是柄通体乌黑的长剑,绿龟尊者的是一顶盾牌。 须知妖魔所用兵器多是以内丹辅以阴寒之气炼成,多附有邪秽之气。所谓“正邪相克”,“火龙神剑”乃是仙物,最怕者也就是这等妖邪之气,而五妖个个妖力高深,因此妖器的上的阴秽之气也极盛,“火龙神剑”与之相触片刻,便失去了先前的迅捷灵活,畏首畏尾,渐露败像。 卫长天那日在唐龙彪山寨的后山谷中剑毙群妖,到现在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宝剑一出,定能教眼前五妖伏首受诛,不想只是伤了他们些皮毛,眼见“火龙神剑”不行,心内暗暗发急,心想宝剑不灵,那自己便无计可施了。又想自己若是落败而逃,那么峰顶道观中的十数名少女只怕又要遭难,当下只得急念驭剑诀,苦苦力撑。 过得半柱香时间,五柄火龙神剑被五妖的妖器合力逼到了一处,又并为一柄,剑身如被捆锁住一般,只是立在空中动弹不得,任凭卫长天如何念喘,竟再也收不回鞘中。卫长天急的跺脚大骂,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那火狼尊者道:“小子,你暗剑伤了本尊者,本尊者可不能轻易饶过你了。”抖身一变,现出原形,却是只满身红毛的巨狼,狼尾长达数丈,赤红如火,便如是根火做的长鞭一般。 卫长天骂道:“呸!原来又是个狼精!实话告诉你,老子以前做过猎手,就喜欢拿铁叉刺野狼!可惜今日没带在身上,否则便也朝你脖子上刺一下,保管你喉咙出气冒血,一命呜呼!” 火狼尊者怒嚎一声,火尾猛然甩出,卫长天只顾痛骂,冷不防他尾巴已到身侧,再想躲避已然不及,只觉腰畔一紧,整个人已被火狼尊者卷了起来,“哎哟”一声惊呼,大声道:“你干什么!” 火狼尊者厉声道:“让你尝尝本尊者‘三昧阴火尾’的滋味儿。”数丈长的巨尾顷刻间化为粗粗的一道火线,暗红色的火苗吞吐升腾,绕在卫长天身周。 卫长天不懂得避火护身之法,一见火苗升起,全身被火线紧紧卷裹之中,立时慌了神,又觉身上一痛,想是被火烧着了,登时心如死灰,想道:“完了,这回是大罗神仙难救,死翘翘的定了!姓吕的老道跟我打赌,说我会成神仙,可惜神仙还没做成呢,却先成鬼魂了。嗯,打赌是我赢了,可惜我做了鬼魂下到地狱中,恐怕再也没机会遇到吕老道了,还怎么讨要那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便宜了吕老道!” 火狼尊者所燃起的三昧阴火虽异于仙界中的三昧真火,但却同样的厉害,凡体肉胎一入其中,肉身连同三魂七魄俱都消失不存,生生世世不能超生,而仙灵之躯遭此火烧,法力高者或能抵御一阵;而弱者被烧,轻则形体受损,元神大伤,重则形神俱毁,坠入幽冥,轮为鬼卒。 卫长天本道这回是再劫难逃,要葬身烈火之中,蓦地里丹田处猛颤起来,周身泛起一层金光,那三昧阴火被这层金光一迫,立时减弱下来。 五妖一时间俱被金光刺得目不能睁,认为卫长天突然施展了什么厉害法宝,大吃一惊,各自退后,凝神戒备。那火狼尊者与卫长天离得最近,见自己的三昧阴火被卫长天身上发出的金光迫退,还险些烧到自己身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也顾不得伤及他性命,也抽身猛退十数丈,瞪大双眼看着卫长天,不明白他何以突然间会有如此高强法力。 殊不知附入他体内的前世金光元神自具无上法力,性命危急时力保卫长天形体不损,如若卫长天会驱使金光元神出窍的话,那么合真身、元神两人之力,虽说斗不过五妖,但绝不至这么快便即落败。 卫长天死里逃生,抹了抹额头汗珠,暗自庆幸,眼见五妖对自己虎视眈眈,心想:“双拳难敌四手,老子独身一人跟你们打当然吃亏!不行,我去唤来素素、真真他们帮忙!那白鸟也真是的,这时候也不出来了。”大声道:“你们五个有种的在这里等着,老子叫帮手去!我不回来你们千万不要走啊!”催动身法,向着所居的集镇飞去。 绿龟尊者道:“想逃?没那么容易!追!”五妖深谙腾云驾雾之法,比之卫长天学来的飞行术快过百倍,眨眼间便赶在了卫长天的头里,将他围在中间。 青狮尊者怪声笑道:“今日若让你逃掉的话,我们五尊者便是一群废物!” 火狼尊者刚才险些吃了卫长天的大亏,兀自心有余悸,眼中精光暴闪,恶狠狠道:“兄弟们,南海那边还有事等着咱们,莫要再跟这小子罗哩啰嗦!哼哼,魔尊此前不是交待过咱们,但凡是仙界中人,遇到一个便除去一个!这小子有些不好对付,兄弟们齐上!” 卫长天听他们要一齐动手,心中着实有些害怕,面上却装作丝毫不惧,骂道:“我操你们五个老妖的大妹子!你们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传了出去,瞧你们还有什么颜面混世!” 眼球转来转去,打量着四周,手指忽向东方一指,大叫:“哎哟,极乐仙尊来啦!”他刚才在道观外偷听之时,知晓五妖对于那什么“极乐仙尊”大为忌惮,是以高声喊出。 五妖一惊,齐齐扭头看去,见四周天空无一人,这才猛然想起“极乐仙尊”早在十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已不复存在,情知上了卫长天之当。而卫长天乘他们分心之际,脱身飞出,收回“火龙农神剑”,全力向北飞逃。 五妖遭卫长天戏弄,恼怒异常,“哇哇”大叫着追赶上去。堪堪追及到距离卫长天五、六丈远处,各自放出手中妖器,化作白、黄、红、乌、绿五道光束,疾向卫长天后背攻去。 刚才火狼尊者一人出手,便险些要了卫长天性命,而这时五妖同时施法,威力何等之大。卫长天听得身后“呼呼”传来异响,明知众妖不会放过自己,一面全力飞行,一面心中暗暗祈祷。 眼见五种妖器阴光大灼,便要击中卫长天,也不知从何处斜斜飞来七道异彩,分将妖器一一截住,同时卫长天背后的“火龙神剑”再次自行出鞘,加入到那七道异彩之中。 五妖“咦”的一声,顿住身形,齐向异彩飞来之处瞧去。卫长天也感到异状,回身看时,见五件妖器与七道异彩绞缠在一起,在空中翻翻滚滚,自行拼碰起来,心知那七道异彩来得突然,定是有人来救自己,不由长松了口气。 绿龟尊者纵声道:“来者何人!”话音未了,只见八朵彩云自东天空飘然而至,每朵云头上各有一人,七男一女,虽然容貌有俊有丑,但个个仙风道骨,气度不凡。 那八人驾云行到近前,一名身着道袍的道人朗声笑道:“卫仙友,别来无恙否?” 卫长天定睛看去,见那道人星目朗朗,剑眉长须,惊喜道:“哈,我当是谁,原来……原来是你个吕老道!你怎么会来的?难道你知道我遇到了凶险,特意带人来相救的?” 那道人正是与卫长天有过一面之缘的纯阳真人吕洞宾,他轻捻长须,微微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即是有缘人。”卫仙友,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罢。”摇头又道:“我等八人路经此地,见卫仙友与这妖人争斗,便赶过来相助。此事纯属偶然,非是特意也。” 卫长天听他咬文嚼字,卖迂弄酸,嘿嘿一笑,靠近到他身前,说道:“管你是偶然还是特意呢,幸亏我没死,否则咱们的赌约你就算输了。哪,我现在已经有了好几个老婆,我死了不打紧,那银子你是赖不掉的,我的老婆们会替我跟你讨要的。” 吕洞宾哈哈大笑,手指点了点他,对着其余七人道:“诸位仙友,你们瞧瞧,咱们仙界中人个个遵规守矩,哪有像他这般的泼皮?”那其余七人似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赌约,又听卫长天话说的有趣,均是相顾莞尔。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洞宾兄,你常常跟我们提起的就是这位小仙友么?” 吕洞宾道:“不错,果老兄看他如何。” 那被称为“果老兄”的老者向卫长天端详了许久,忽而摇头、忽而点头,白眉紧锁,喃喃道:“怪了,怪了,我张果老相人无数,凡成仙者必是宝相端庄,正气凛然,而这位小仙友浮滑之态既重,又好……咳咳……又喜好女色,却偏偏又有无上仙福,以后法力均会超过你我多多……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仙界要乱了规矩不成?” 吕洞宾笑道:“果老兄此言差异,仙界繁规琐矩太多,死气沉沉的,反观还不如人间自在。呵呵,以后这位卫仙兄真要入得天界,只要不过于放纵,说不定能开出一番欢乐景象呢。” 张果老怔了一怔,随即大摇其头。 卫长天见张果老须发皆白,年岁已高,倒坐在一头瘦小的毛驴身上,说道:“你这老人家也不太老实,别人骑驴都是面朝前,你却面朝后,小心你那驴子发起脾气来,前蹄一扬,把你从驴背上给掀了下去。你这副筋骨哪里还能经得起摔?” 他此言一出,吕洞宾等七人忍俊不住,呵呵而笑。 张果老瞠目结舌,半晌才道:“我倒骑毛驴骑习惯了,改也改不过来。嘿嘿,我这驴儿温驯乖巧得紧,从来不发脾气的。”说着轻轻拍了一下驴头,道:“是不是,乖驴儿?” 那瘦小毛驴双耳支起,鼻孔“扑扑”喷气,仰头叫了几声,以示同意。 那边的白象尊者等五妖见卫长天来了帮手,人数一倍于已,看去又都是些法力颇深的仙人,虽然仙魔不两立,但没有把握之事,他们是绝不肯做的,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各自将妖器收回。 第54章 吕洞宾等八人也招了招手,将八道异彩收回。异彩隐去,却是卫长天用过的火龙神剑,还有芭蕉扇、铁拐、阴阳板、鱼鼓、竹笛、荷花、花篮八件物事。 卫长天见荷花、花蓝之物也能当作宝物御敌,“啧啧”称奇不已。 白象尊者傲然道:“我们兄弟有事在身,今日便宜了你们!以后遇到,非诛不可。”呼哨一声,化作一道白光投向南海方向,其余四妖也驾光遁去。 卫长天大叫:“有种别跑!”一拉吕洞宾的袍袖,道:“吕老道,他们是妖怪啊,咱们追上去灭了他们,免得他们害人。” 吕洞宾摇了摇头,道:“你可不要小瞧了那五妖,真要拼斗起来,我们八人加上你,恐怕也不胜不了他们。嗯,我自入得仙界以来,还从未遇到过修为如此高深的妖怪,不知他们是从何处来的。”忽地失声道:“啊,观音大世邀我们去南海落伽山,这此妖人去的方向也正是那里,难道……难道哪里将会有大的变故不成?” 张果老笑道:“以观音大世的神通法力,有什么妖人能够威胁到她?洞宾兄你多虑了。现如今南海落伽山莲花池内的满池莲花将行开放,或许观音大士是邀咱们前去赏花呢。” 吕洞宾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 卫长天喜道:“你们要赏花去是不是?那带我也去啊?” 吕洞宾笑了笑,问道:“对了卫仙友,你此来南海所为何事?” 卫长天将途中遇到猪八戒及与猪八戒结成兄弟一事说了,又道:“其实我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不过听猪大哥说他的师哥如何如何的厉害,想跟他学些法术,快些上天神仙。嘿,也不知能不能找得到他师哥。吕老道,你认得我猪大哥么?” 吕洞宾笑道:“猪仙友么,他先前是天庭里的天逢元帅,现在是佛祖驾下的净坛使者。想不到你居然跟他结拜成了兄弟,好啊!好啊!”顿了顿,又道:“他师哥叫孙悟空,如今尊号斗战胜佛。当年三界中的妖魔鬼怪凡是听到‘孙悟空’这三字时,没一个不胆战心惊的!” 卫长天满面羡慕之色,道:“斗战胜佛?一听这名字就是个极厉害的神仙。哈,吕老道,你老实说说,是你厉害些还是孙悟空厉害些!” 吕洞宾大摇其头,正色道:“让卫仙友笑话了,不是我吕洞宾自贬身价,莫说是我一人,便是合我们八仙之力与斗战胜佛相斗,也休想伤及他一分一毫。” 卫长天“啊”的一声,瞪大了双眼,道:“我操,他真的这么厉害?那我说什么也要找到他了!” 吕洞宾沉吟道:“照卫仙友刚才所说,净坛使者受被斗战胜佛召往南海,不知是否与我们一样,同是观音大世所邀的。真若如此,那卫仙友就同我们一起去南海落伽山一趟罢。相信观音大士见了卫仙友这等仙界同道,也会欢喜的。” 卫长天道:“好了,咱们一言为定!我先回去招呼我的几个同伴过来。” 张果老道:“小仙友还有同伴?” 卫长天道:“是啊,跟我一起来的。” 张果老拍了拍手中鱼鼓,微一闭目,旋即又睁了开来,呵呵笑道:“小仙友身边的五名同伴原来个个是美貌女子。” 卫长天惊道:“我操,倒骑毛驴的,你长了千里眼啊!连这也知道?” 吕洞宾笑道:“仙友有所不知,他手中的鱼鼓是件宝物,善能星相卦卜、灵验生命。遇到法力比他高的他算不出过去未来,但法力弱于他的却绝逃不过他神算。若是世间凡人,何时生、何时死,何时该富、何时该灾,经他一算,无不一清二楚,绝无偏差。” 卫长天盯着张果老手中的鱼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道:“这宝贝倒好。喂,我说倒骑毛驴的,干脆你去给百姓算命得了,保准名气天下,财源滚滚。” 张果老摇头晃脑地道:“富贵等若浮云过,无欲无求乐逍遥。我辈仙人,岂还会留恋那等俗物!罢了!罢了!” 卫长天心道:“你个不开化的老顽固!俗物……俗物……你小看这些俗物,以后死了别要连棺材钱都没有。”忽想神仙都有长生不老之能,买来棺材也是无用,不由哑然失笑。 张果老能掐善算,却因卫长天的法力高他一筹,因此猜不出他为何要发笑,说道:“大海茫茫,风波险恶,仙友所带五名女子中,只有两人懂得些法道,得够去得,其余三女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了。” 卫长天闻言,不免大为遗憾,想了想,说道:“是了,我回去给她们安排个住处,让她们等我回来就是。”返身欲飞,忽又指向那山峰的峰顶处,道:“那上面的观道里有十几个女子,全是被五个妖怪抓来的。要不是被我凑巧遇到,现在已经一个个进了妖怪的肚子里。那山陡峭无路,她们可没办法下来,就交给你们啦。” 吕洞宾点头道:“我这便去救她们下山来。卫仙友请自去,我们就在那峰顶上等候你了。” 卫长天拇指、中拇相互一搓,打了个脆响,道:“知道!我马上就来!”返转身子,朝所住的集镇飞去。 张果老见了卫长天飞行时的身法,似有所悟,笑眯眯地对吕洞宾道:“洞宾,你教过他仙术么?” 吕洞宾呵呵一笑,捻须道:“我将我的‘纯阳宝笈’送给他了。他自己练的,想不到无人指导,竟还练的有模有样,比我当年强过太多了。仙界崛起如此能者,实在大喜大福之事啊!” ***** 八人飞到峰顶处,将困在道观中的十数名少女解救下山,问明了众少女的居住,知道是附近之人,便让她们结队回家。八人重登峰顶,只等卫长天再来。 这一等直到五更时分,天将放亮,这才见卫长天携同两个白衣女子匆匆飞至。八人迎上前去,吕洞宾问道:“仙友途中有事了么?” 卫长天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操,这女人就是女人,啰嗦得紧!我说要带素素、真真出来一阵子,让她们等我。她们一个个又哭又嚷的,非要跟我一起不可。唉,我哄了老半天,说了一大堆的好话,这才把她们说服了。” 白素素、白真真当日得吕洞宾点化,让随在卫长天左右,保护于他,这时见面,恭恭敬敬地上前见了礼。吕洞宾摆了摆手,道:“怎么样?你们跟了卫仙友这段时日,他待你们不薄罢。” 白素素恭声道:“卫大哥待我们如同亲人一般。真人指示之恩,我们姐妹感激不尽。” 吕洞宾笑道:“瞧着罢,以后卫仙友飞升上天,你们更是有着好日子过呢。到时候再感激我老道不迟。” 卫长天刚才匆忙之间,除了与吕洞宾、张果老搭上几句话外,还未与其余六人交谈,说道:“吕老道,你我是认识了,不过这七位……我都没见过面……” 吕洞宾一拍脑门,道:“哎哟,你瞧瞧我这脑子!什么都给忘了,来来来……”指着张果老道:“这位是张果老。” 卫长天笑道:“张果老?嗯,倒骑毛驴的真是人如其名:果然是有些老了。哈哈!” 张果老是个欢喜脾气,也不生气,道:“我与他们几个不同,他们年青时就已修成仙道,而我却是临到老来方成仙,没办法啊。唉,老是老了点,不过以后再不会老了,就是再过个一千年、一万年后,我也还是这个模样。” 吕洞宾又把手指向那个拿着芭蕉扇、露着个大肚皮的,道:“这位是汉钟离汉兄。” 卫长天凑到汉钟离身侧,说道:“汉大哥是吧,你拿着把破扇子不停煽动,你很热么?” 汉钟离笑道:“我这扇子虽破,却是把玲珑宝扇,能起死回生。” 卫长天哪里肯信?一把将芭蕉扇夺了过来,轻轻煽了两下,道:“这也能起死回生?那我捏根草在手里也是件宝贝了。” 汉钟离把手一招,轻声道:“来!”那芭蕉扇由卫长天手中脱出,重又飞到他掌内。他斜挥右臂,扇底生出一股狂风,峰上一块巨石如薄叶般被狂风卷扬到半天空里,旋即坠下。 卫长天见那巨石足在千斤之重,即禁不住他轻轻一煽,吐了吐舌头,道:“破扇子还有这用处?厉害厉害!要是煽人的话,准能给煽到天上去。” 吕洞宾指着汉钟离左侧那拄着铁拐的男子又道:“这位是李铁拐李仙兄,又名铁拐李。” 卫长天见这铁拐李虽然黑须满腮、头顶秃明,相貌极丑,但目蕴精光,摄人心魄,倒也不敢取笑于他,又见他身上也挂了个葫芦,比吕洞宾送给自己的“阴阳乾坤葫”大上许多,便道:“李大哥,你这葫芦儿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铁拐李外表看似威严,实却是个玩世不恭的人,笑道:“是普救众生的丹药!”见卫长天眼光一闪,似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般,接着又道:“我可惜这丹药只对世间凡人有用,否则一定送给卫小仙友一些。” 卫长天拱了拱手,道:“谢了。那你就自己留着救人罢。” 这时一名手提花篮的少年哥儿迈步走出,说道:“卫兄,我叫蓝采和,咱们初次见面,我送你几枝花罢。”说着手一抖,几枝娇艳火红的红花自篮中浮起,缓缓飞得卫长天。 卫长天抄手接过,向那少年哥儿看去,见他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容貌清秀俊美,登时心生好感,把花放在鼻端闻了闻,赞道:“嗯,这花香啊!蓝兄,你从哪个地方采来的?” 蓝采和笑道:“这花可不是世间凡土生长出来的,乃是采自十洲三岛、仙灵盛地。对了卫兄,我这还有些果子,你过来尝尝啊。” 卫长天“嗯”了一声,将花往白素素、白真真手里一塞,道:“红花配美人。我一个男的拿这个可不太好看。送给你们两个了。” 白素素、白真真拥花在怀,听卫长天当着众人之面夸赞自己,心中暗自窃喜。 卫长天疾步到蓝采和身边,见他小小的花蓝内摆得满满档档,俱是花果之物,便左手持花,右手摘下一枚鸽蛋大小的紫色葡萄吃了,只觉甜香满口,心脾俱畅,道:“哎哟,这葡萄又大又甜,想必也不是凡间的罢。”索性将那串葡萄全数拿在手中,嘿嘿笑道:“兄弟,这葡萄我全吃了,反正你有的地方去摘!” 蓝采和嘻嘻一笑,道:“好啊,你吃我的果子,我很高兴呢。” 卫长天点了点头,又吃下两颗葡萄,道:“你高兴我也高兴啊!大家都高兴!”侧眼斜睨,见铁拐李后面站着个一身官服的中年人,双手中持了一块阴阳板,面容肃整,大声道:“哇,还有个当官儿的呢!大哥,你在天上当什么官?是几品的?”他想世间既有皇帝将相、天上必也会有,是故有此一问。 那官儿先是一怔,随即知道卫长天在跟自己说话,苦笑道:“我曹国舅虽有官服在身,却实无半点官职。倒让小仙友取笑了,取笑了。” 卫长天面现失望之色,道:“嘿,还认为你是天上的什么大官儿呢。原来却不是,让我空欢喜了一场。” 曹国舅奇道:“这话怎么说?” 卫长天道:“你没听过‘朝里有人好做官’这话么?你要是在天上当个丞相、将军什么的,我以后成了神仙上了天,就能找你做靠山了。咱们交情好,我送你银子,你给我谋个一官半职,两下里都有好处,岂不是好?” 他此言一出,曹国舅登时愕然呆立,其余七仙则大笑出声。 卫长天眨了眨眼,道:“笑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吕洞宾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卫仙友此言极对!咱们不谈这个了,还有两位没给你介绍呢。”指向站在最后面的两人,道:“这位是韩湘子韩兄、这位是何仙姑仙子。” 韩湘子、何仙姑齐声道:“卫兄!” 卫长天见他两人一个纶巾儒服,竹笛横胸,风度翩翩,一个白衣素裙,手持荷花,清丽绝伦,不由眼前一亮,脱口道:“韩大哥、仙姑姐,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可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绝配啊!” 其时八仙之中,张果老、汉钟离、铁拐李、曹国舅四人早已堪破了情欲之事,而纯阳真人吕洞宾却钟意于天庭中掌管百花的牡丹仙子,蓝采和少年天真,只有韩湘子与何仙姑年龄相若,相貌又极是般配。八仙平素多在一处,两人之间情素早生。只不过两人性情内向,不善言辞,羞于启齿向对方表白心迹。这时听卫长天说什么“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不由互视一眼,满脸飞红,低头俱不作声。 卫长天偷眼相视,哈哈笑道:“大家快看,他们俩脸红啦!脸红啦!”又摇头晃脑地道:“男欢女爱本属常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怕人说么?你们两个啊,我一看就知道是对情人,还这么羞羞答答的,脸皮比纸都薄!”招手叫道:“素素、真真,你们过来。” 白素素、白真真见他正与八仙嬉闹着,突然叫到自己的名字,不知何事,茫然走了过去。卫长天伸臂将她两人搂入怀中,在腮上分别亲了一亲。白素素、白真真料不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会如此做,“呀”了一声,急忙低下头去。 卫长天嘻嘻笑道:“道:“瞧见没有,在这种事上,做男人的就应该大胆主动些,你不主动大胆,难道要一个女人来抱着你亲热不成?”他这话在场之人谁都听得出来,分明就是冲韩湘子说的。 韩湘子心中一动,抬头仰脸,似从他言语中受到启发,但此时此际让他亲吻何仙姑,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吕洞宾见韩、何两人神情尴尬,“咳咳”两声,说道:“湘子兄的笛艺无双,仙姑的舞姿曼妙,两人一吹一舞,堪称仙界一绝,以后若有空之时,卫仙友不妨一观。” 卫长天大喜,道:“真的么?哈哈,那太好啦。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有空!” 汉钟离蒲扇轻挥,笑道:“时间不早,咱们该启程去南海落伽山了。莫让观音大士久候。”众人齐声称是。 卫长天大为泄气,叹道:“那算了,你们都说走,就以后再看。”对韩湘子、何仙姑两人道:“你们记得欠我这场啊。” 韩湘子、何仙姑经方才卫长天那么说了几句,心中的隔阂已消去不少,目光再次相交时,微微一笑,只觉彼此间的感情拉近了许多,暗暗对卫长天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 八仙连同卫长天、白素素、白真真一行向南飞行,不多时到了南海之滨。卫长天首临海边,举目望去,果然望之无边无际,浩瀚如空。他兴奋异常,对着海面大叫一阵,恨不入扑入海中,好好嬉戏一番。 吕洞宾早已看出卫长天法力极强,比自己只高不低,猜不透他何以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会有如此成就,心中暗暗称奇,又见他飞行之时用的是“纯阳宝笈”中的飞行诀,思忖:“可惜我当初只给他留下本‘纯阳宝笈’,若教了他腾云驾雾之法,似他这等法力,早该青出于蓝,胜过我等多多了。不过那法诀学来容易,却须得勤练一段时日方能有大成,还是去南海归来后再慢慢教他罢。” 众人正要临海飞渡,张果老忽道:“咱们若是腾云驾雾过去,半日即可到得南海落伽山。只不过我看卫仙友及两位白姑娘还未曾学过腾云之法,倒不如……” 铁拐李道:“不若什么?果老兄,你怎么也学会卖关子了?” 张果老拍了拍怀中鱼鼓,笑道:“腾云驾雾过海太也无趣。各位可还记得咱们当年去为受王母祝寿时过东海的事情么?” 蓝采和道:“哈,那时咱们各以手中法宝渡海,看谁行的最快,结果还是吕大哥先咱们一步。” 吕洞宾淡淡一笑,谦逊道:“那是承蒙各位仙友相让了。嗯,咱们以法宝渡海,行速不会太快,途中又可观赏海景,谈笑风生,而卫仙友三人也尽能跟得上来。果老兄此法甚妙!” 忽见淡淡的绿光闪过,却是汉钟离将手中的芭蕉扇甩入海中,道:“上次输给洞宾,我是大不服气。来吧,今日再行比过。”口中念诵念真诀,那芭蕉扇斗然变得又厚又大,飘浮于海面之上。他随即落下云头,和身躺在芭蕉扇中。 张果老跳下毛驴,嘴唇嚅动了几下,那毛驴“啊啊”叫了两声,身子缓缓变小,最后缩成了手掌一般。张果老吹了口气,那缩小了的毛驴飘入他手掌中,折迭了一下,塞入衣袖。 卫长天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扯起张果老的衣袖猛力抖了抖,那纸驴却入石沉大海,没了踪影。 张果老道:“我衣袖要被你扯掉了,你抖什么呢?” 卫长天道:“我操,你那头驴上哪去了?怎么像是个纸做的!” 张果老呵呵一笑,不去答他,只道:“走了。”将鱼鼓抛出,人也随即跟着跳了上去。 蓝采和道:“我也来了。”花蓝一抛入海,变得宛如一只圆形大船。他跃入蓝中,盘膝坐下,招呼其余空中几人道:“你们也下来啊。” 铁拐李、曹国舅、韩湘子、何仙姑各自将手中的宝物抛入海中,变作浮渡之物,先后落下。 卫长天听众仙作赌,虽然没什么彩头,却也心痒难搔,对吕洞宾道:“吕老道,你把‘火龙神剑’收回去干什么?先借我用用,我也参加一个,跟你们比比。” 吕洞宾道:“那怎么成?我们说好的以各自宝器比试。你与两位白姑娘施展飞行术随着我们就是,正好来做个裁判,看谁先到南海落伽山。” 卫长天道:“你把宝剑借给我用,我赢了算你的!” 第55章 卫洞宾微笑摇头,将“火龙神剑”高高掷起,那剑在半空里打了个旋,落入海中。 八仙各自就位,正欲开波渡海。忽听半空里一声嘹亮的鸣叫,抬头看去,却是只白色大鸟。 卫长天见到白鸟,喜得几乎跳了起来,仰天叫道:“鸟兄,你跑哪去了?快来快来,我这里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那白鸟听到卫长天声音,立时俯冲而下,降落到卫长天面前。卫长天拍了拍鸟背,洋洋得意,冲着八仙笑道:“你们有你们的宝贝,我有我的仙鸟。”说着跃上鸟背,招呼白素素、白真真也过来坐上。 八仙见这白鸟来得突兀,盯看了许久,知道是只通灵的仙禽,却不知卫长天从何处得来的。 卫长天大声道:“鸟兄,你听清了,我跟这八位朋友比谁跑得快,你可要替我争口气,把他们八个统统甩到屁股后面!知道么?“ 那白鸟扫视八仙一眼,神态傲然,听到卫长天之命,立时双翅轻煽,贴着海面窜了出去。 吕洞宾呵呵大笑,道:“诸仙友还等什么,咱们也走啊。”催动“火龙神剑”,疾追那白鸟。 其余七仙也各自驾起宝物,齐显神通,披风破浪,向着南海落伽山方向疾行。 那白鸟乃是上古仙禽,神骏非凡,背上虽驮着卫长天、白素素、白真真三人,却也飞行甚速,但八仙法力高深,又岂能小视?一时间海面上一鸟当先,八人随后,竞相争先,所过之后,带起一阵阵的海浪来。 行到大海深处,渐渐风急浪高。那白鸟贴海而飞,还要迎风避浪,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卫长天回头瞧去,见八仙快要追了上来,不断催促白鸟快飞。 白素素笑道:“卫大哥,这里是海面,可比不得高空,白鸟想怎么飞便怎么飞。我看大白鸟已经尽了全力了,你别老是催它啊。” 卫长天一想白素素所说也有道理,当下温声道:“鸟兄你别生气!你要是觉得累了就慢慢飞。嗯,男子汉大丈夫嘛,又岂能以输赢论英雄?输就输了,反正我是很看得开的。不过鸟兄你威名远播、名扬天下,输了可有些不好。”他这话明是抚慰之言,实则是在激将白鸟。白氏姐妹听了,均是无奈摇头而笑。 那白鸟禀性通灵,闻得卫长天之言,好胜之心立起,双翅猛煽了几下,又将八仙抛在身后,但终究有些力不从心,转瞬又慢了下来。卫长天虽然急得抓耳搔腮,不时拿言语去激它。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八仙随后赶上,与白鸟成了齐头并进之势。 吕洞宾脚底微微用力,“火龙神剑”剑尖偏向白鸟方向,向着卫长天这边靠了过来。他轻捋胡须,侧目看着大白鸟,口中“啧啧”赞道:“此鸟与太乙真人的仙鹤、南极仙翁的神鹿相较起来,非但毫不逊色,神骏更犹胜出几分。卫仙友得此仙鸟,真在是好福气啊!” 卫长天见他好整以暇,面容不改,分明是未尽全力,暗道:“好啊吕老道,你胜券在握了,过来跟我说风凉话呢。嘿嘿,你想气我么?我卫长天气度好、宰相肚里能撑船,偏偏就不生气!我笑!我笑!哈哈哈……”心中如此想着,嘴巴果然已张了开来,“哈哈”一阵大笑 吕洞宾莫名其妙,还道是自己夸赞他的白鸟,他高兴之下,这才忘形而笑,心想:“你高兴就高兴了,只须微微一笑便能表达出来,至于笑得这么疯疯癫癫么?呵呵,终究是年青人啊,毛手毛脚的。” 说也奇怪,本来海面上还是狂风大作,波翻浪涌,这时却突然间归于平静,便如是由一个脾气暴躁的粗莽大汉变成了位温柔恬静的闺中少女。 当此之际,卫长天心中却反觉不安起来,只觉四下里无论是海上海下,到处都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迫人之势,一呼一吸之间都有些滞懈。 何仙姑沉吟道:“海面上无论大小,时时刻刻都有风浪,怎么这时却如此安静?有些不寻常了啊。” 其余众仙左盼右顾,也是暗暗纳闷。 张果老缓缓闭目,手中鱼鼓拍得“嘭嘭”作响,过了片刻,蓦地里双眼暴睁,断声喝道:“有险!” 卫长天笑道:“倒骑毛驴的,险在哪里呢?”话犹未了,只听得轰然数声巨响,海面如同被炸开了一般,登时掀起一个个五、六丈高的浪头,排山倒海般向着众人当头压下,惊心动魄,声势骇人。 巨浪起自众人身侧,变起仓猝,众人空有一身仙法神力,却根本来不及施出,尽皆失色。 卫长天处在白鸟背上,反应最快,眼见浪头拍到,大叫一声“不好!”双手向下用力一按,借助鸟背之力向上飞起,险险避了过去。一股巨浪由他脚下“呼”的一扫而过。吕洞宾、汉钟离、张果老等仙也各自闻变飞身。 这些巨浪来的突然,去得也极是快速,犹似昙花一现,转眼间便平息下去。 众人停身在半天空里,各人衣衫尽湿,模样儿狼狈已极,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面相觑一阵,不由相互指着哈哈大笑起来。 忽听韩湘子失声惊叫:“仙姑呢?仙姑怎么不见了?” 他这一提醒,众人方才注意起来,八仙之中,独独就只不见了个何仙姑。 卫长天心中一惊,扭头左右看了看,随之也大叫起来:“还有素素、真真呢?她们也没了影了。还有鸟兄……操啊,难道被浪打到海里去了?”极目四望,茫茫大海上空无影迹。 他大叫大嚷,心焦如焚。韩湘子则是呆呆而立,没了半点主意。 其余众仙面容肃整,心想仙姑自幼于水边长大,深谙水性,况且又有仙家宝莲护身,若说是被风浪打到海中,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蓝彩和道:“仙姑姐姐的法力比我要高出一些,怎么我没事,她却反倒出事了?还有啊,怎么那我们男的没一个出事,她们三个女子却都不见了?怪啊!怪啊!” 卫长天也大叫道:“他奶奶的,就是有些怪了!”忽然间想到那日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三女在一处湖中洗澡,结果被湖中的蛟怪擒入湖底,后来还是请了猪八戒出手相助,这才使得三女得救,恍然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张果老道:“你知道什么了?” 卫长天向下一指,道:“这海里面一定有妖怪!妖怪抓走素素、真真还有仙姑姐姐她们三人,想必是要借她们的身子修炼什么魔法妖功,再不然……就是见她们生得美貌,要讨她们做押海夫人,”他想山贼强人劫了女子上到山寨,做的是押寨夫人,而妖怪居于海中,劫去女子做老婆自然就要称为押海夫人了。 七仙虽觉卫长天此话有些过于戏言,但凝思细想之下,又觉有些道理,心想那阵海浪过后,何仙姑三女便消失无踪,除了海中,她们又能去到哪里去? 曹国舅道:“嗯,卫仙友的话倒提醒了我。那几股巨浪委实来得怪异之极,倒似是有什么东西故意在兴风作浪……难道真如卫仙友所说的是有妖魔作怪?” 铁拐李眉头一扬,道:“南海归属于龙王敖钦管辖,他手下的虾兵蟹将多不胜数,遍布南海,海中若是出了妖魔鬼怪,他岂能会不知不晓,不出来管管?” 卫长天奇道:“我操,海里也有管事的么?龙王是个什么东西?” 蓝采和道:“天下共分东、西、南、北四海,每一海都有一名龙王管理。东海是敖广龙王,西海是敖闫龙王、南海是敖钦龙王、北海则是敖顺龙王。天庭玉帝统管三界,四海龙王都是他御笔亲封的。龙王得授天命,专责世间的行云布雨。” 卫长天猛一拍掌,道:“原来如此。那么跟世间的皇帝封官是一个道理了。你们想想啊,若是那妖怪送了些金银珠宝给龙王熬……什么的,他就会闭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哪还去管他海里有妖没妖的?嘿嘿,贿赂贪污这种事我卫长天可见得多了……” 汉钟离摇着芭蕉扇道:“此事绝无可能!绝无可能!仙魔自古以来水火难容,誓不两立,况且又有诸天神人暗中监察,南海龙王敖钦纵有此心,也断无此胆!” 卫长天道:“那你说说看,这事情不是妖怪干的,又是谁?难不成是那龙王……”说到此处突然顿住,转而问道:“那老王是不是个老家伙?” 张果老道:“仙人与天地同寿,何谓老与不老?” 蓝采和却道:“不错。当年为王母祝寿时,我就见过那敖钦龙王,弯腰驼背的,就是个老家伙了!” 卫长天道:“嗯,是老家伙啊……那这事十有八九是他干的了。” 曹国舅道:“没有真凭实据,仙友可不能妄加猜测。那龙王敖钦不是个好惹的……” 卫长天“嗤”的一声,满脸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个糟老头子么,我会怕他?”接着又道:“龙王是个老家伙,那么她的老婆一定该是个黄脸婆了。男人几个不花心?那老家伙面对着个黄脸婆,时间一长,哪还能受得了?哼,我猜咱们刚才渡海之时,老家伙在下面见到了素素、真真、仙姑姐姐三个既年青又貌美,色心大动,想换换口味,来个老牛啃嫩草,于是就施法把她们弄到海里去了……” 张果老等听他言语无状,甚至有些污秽难以入耳,都是大为摇头。 韩湘子本在一旁急得团团乱转,听了卫长天的话后,竟信了几分,说道:“卫兄,那咱们还等什么?这就下去跟龙王要人!” 卫长天卷了卷衣袖,跃跃欲试,大声道:“好,下去!”低头一看,海水碧蓝如天,深不可测,不由望而却步,道:“乖乖,水这么深,怎么下得到底?我水性不是太好……” 韩湘子怔道:“怎么?你不会避水诀么?” 卫长天道:“我没学过啊。” 两人的心爱之人去向不明,生死难测,都很是着急,韩湘子道:“那算了,我独自前去!”携了玉笛,身子降下,双足贴在海面之上。 他念动避水诀,脚下海水立时向两边分开。正要潜身入海,吕洞宾忽道:“湘子不要鲁莽!那老龙王敖钦也算是有名望的仙人,我想此事断然不是他所为,许是他手下的虾兵蟹做的也说不定。你去跟他强行要人,两下里争执起来,岂不是要平空惹来一场争斗?我看这样罢,咱们七人同去龙宫一趟,先跟敖钦说明此事,如果查知确是他手下所为,就请敖钦命手下将仙姑她们放出来,大事化小;如果敖钦包庇手下,那咱们就不用再客气了,动起手时也占了先理。” 朝湘子想想也有道理,道:“也好。就听吕大哥的。” 吕洞宾点了点头,对卫长天道:“卫仙友,我们七人一同下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你就在此等候罢。” 卫长天叹道:“唉,想跟你们去也去不成,没办法了。不过我自己留下太寂寞无聊,你们好歹也要留下来一个陪我说话。” 蓝采和道:“那就我留下罢,去找仙姑姐姐的事情拜托给你们几位了。咱们八仙向来是同进同退,福难同当,如果要跟那敖钦老龙王说不合,动手时记得传讯给我,我下去帮忙!” 卫长天随声附和道:“我也去帮!你们把他引到海面上来,我照头给他一脚,把他脑袋踢个稀八烂!” 吕洞宾道:“我们此去善语良言,非到迫不得已,决不动手!”对其余五仙道:“诸位,咱们走了!”众仙齐齐念动避水诀,身子缓缓向海下沉去,直往龙官方向潜行。 卫长天见五仙入海,虽说身边有蓝采和为伴,但想想自己不能亲自去救素素、真真,也没得热闹可凑,不由有些兴味索然。 蓝采和凑到他身边,问道:“卫兄,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的两个朋友?” 卫长天无精打采地道:“当然担心了。素素、真真跟着我那么长时间,我们的感情已经很深了。唉,她们两个要是出事……我……我……我他妈的操死他敖什么的龙王的全家老小!” 蓝采和道:“你放心,吕大哥他们一出马,保管无事!” 卫长天道:“无事最好。不过我右眼不停在跳……嗯,这个‘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妈的,我老是觉得有些不妙啊!” 蓝采和道:“你往好处想就是了。” 卫长天点了点头,低头向海面望瞭望,心中一动,右臂搭在蓝采和的肩头上,说道:“兄弟,你学过许多法术,趁着现在教教我如何?相识一场,你不会这样小气吧。” 蓝采和微一犹豫,说道:“既然吕大哥把‘天遁剑法‘都教给你了,我还藏什么私?不过我会的法术也很浅薄,你想学什么?“ 卫长天喜道:“果然够朋友!我就想学腾云驾雾之法跟那个‘避水诀’!这两样你都会的。” 蓝采和道:“好罢,我现在就把咒诀念给你听,你学了后先试试看如何。这两种法术虽没什么稀罕的,但也要经过一番练习才能做到来去自如。”说着将法缓缓讲给卫长天听了,又亲自示范了一番给卫长天看。 卫长天早将蓝采和所授的法诀用心记下,见蓝采和升天入海,如履平地一般容易,心中又是羡慕,又有些发痒,搓了搓手说道:“兄弟,让我来试试。” 蓝采和见状惊叹不已,大声道:“好啊,你真行,这么快就能生出云彩来了。你现在用心念去控制脚下的云彩,飞上飞下、飞慢飞快,云彩都会依着你的想法去做。”原来他当初习此仙法时,日夜不眠,整整勤修苦练了一年后方才能脚底生出云来,而驾驭云彩飞行又用去一年时间,实不明白卫长天何以如此速成。殊不知他修炼时法力不够,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力修为渐渐增高,这才得以成功。而此时卫长天的法力实已超过他不少,人又极是聪灵,是以一学便会。 卫长天闻听蓝采和之言,“嗯”了一声,心念微动,想着身子向上升起,那云彩果然便托起他的身子向天空飘去。蓝采和也纵起云头,跟随而上。 两人均是少年心性,并肩飞升了一阵,均起了竞争之心,暗暗比起飞行速度来,踏着云头,身形便如穿云之电般,眼见越飞越高,已突破重重四、五重云层。 蓝采和忽地大声道:“行了,再飞高了就到天庭了,咱们降下去罢。” 卫长天本就意犹未尽,闻言更是好奇之心大起,道:“啊,天庭还有多高?咱们索性上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呢。” 蓝采和道:“天有九重,九重过后便是天庭,咱们如今已过四重了。”又道:“入天庭须得经过南天门。南天门外有四大天王及诸多神将把守,若没有玉帝召唤,谁也进不去的,咱们就别自讨苦吃了。你不急着救你的朋友了?” 卫长天怔了怔,收起嬉戏之心,说道:“还是这事最要紧!那这回就不去了,反正以后机会多多,闲来无事时,我自己溜上天庭去逛逛,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两人按落云头,回到海面上方十数丈高处停住,收起法术,脚下云彩自行消失。 卫长天正要一试“避水诀”的妙处,忽被蓝采和拉住,一指北侧海面,道:“快看那边怎么回事?” 卫长天顺眼瞧去,只见蓝采和所指之处翻翻滚滚,有如开水沸腾,正惊诧间,一道白影破水而出,厉鸣一声,直冲天宇。 这鸣声卫长天听来熟悉已极,脱口叫道:“鸟兄!” 那白影正是卫长天、白素素、白真真所坐的大白鸟,它听到卫长天叫唤,立时疾飞过来。 卫长天道:“怎么就你自己出来了?素素和真真呢,没跟你在一起么?”见白鸟虽然自海中飞出,但浑身羽毛全不见湿,不自禁地“咦“了一声。原来这白鸟仙灵,颇通避水趋火之法,因此水里火里尽可去得。 白鸟摇首摆颈,显然极为躁怒。卫长天从未见它有过此种表情,正欲再问,便在此时,海面又生变化,却是方才潜入海中的吕洞宾等五位仙人也出了海面。 蓝采和纵身过去,道:“怎么样,人救回来没有?” 韩湘子道:“没有。我们去龙宫的路上被敖通、敖宽、敖胜率领众多海族拦阻住,执意不让我们去见他们父王敖钦。哼,你道为什么,还来仙姑她们就是被这三兄弟施法摄到海中的。” 蓝采和道:“啊,是他们……” 吕洞宾脸色阴沉,冷笑道:“嘿嘿,这三个无知小儿,胆子恁也大了!今日若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枉坠了咱们八仙的名头!” 蓝采和知道南海龙王敖钦共有三子,长子敖通、次子敖宽、三子敖胜,俱是狂傲自大、目中无人之辈,平素招神惹仙,若不是其父敖钦出面平息,早就牵扯来诸多祸事,说道:“这三个混蛋好生可恶!哼,不知道他们的老子敖钦是否知道此事,咱们找敖钦论理去!” 韩湘子摇头道:“不用了,这事是遨通三兄弟私下里做的,龙王敖钦也未必知情。不知他们把仙姑三人弄到了何处,有恙无否。” 卫长天磨拳搓掌,说道:“我操,既然知道谁干的,那咱们还等什么?把他们三个抓住了,严刑拷打,割鼻剜目,瞧他们招是不招!” 吕洞宾道:“水里的勾当我们几人都不太在行,动起手来可能要吃亏,所以上来商量商量。大伙儿看看该怎么办?” 话犹未了,海面上波涌浪跳,竟有无数个脑袋自海下冒出,众人凝目看时,却是一排排手持兵器、盔甲鲜明的海族兵将,横排竖列,肃整威严。当先三名青年男子并肩而立,分持着铁枪、铁叉、长刀。 吕洞宾眉头一扬,道:“好啊,想不到敖通三兄弟竟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得很!好得很!” 卫长天见海族兵将众多,覆盖了方圆数里的海面,比自己当日与那湖中蛟怪大战时的水族不知多过几十倍,不由暗暗咋舌,低声去问蓝采和:“前面那三个就是抢走素素、真真、仙姑的人?” 第56章 蓝采和道:“就是他们了。那拿铁枪的是老大敖通,持着叉的是老二敖宽,拿刀的是老三敖胜。嘿,敖钦老儿生了三个儿子,没一个是好东西!” 只听敖通大声喝道:“尔等吃了天胆了,竟敢无故来犯我海境!哼,今日念在同为仙道之缘,我们三兄弟就姑且饶过你们。滚罢!” 众仙闻言,无不怒形于色。韩湘子右手一紧,竹笛指向三人,厉声道:“少废话,把仙姑交出来!” 敖宽抗声道:“什么先姑后姑?我们没见过!” 敖胜见大哥、二哥都发了话,自己也不甘落后,晃着长刀,刀背上的圈环“哗哗”作响,随声附和道:“不错,没见过!那三个美貌妞儿我们都没见过!”他自以为聪明绝顶,殊不知这已是第二次说漏了口。方才吕洞宾等五仙遭他们三兄弟拦阻,也正是这敖胜心直口快,无意间将施法摄走何仙姑三女之事抖落了出来。 卫长天大乐,心道:“这小子的脑袋有些呆滞,都不打自招了。你他妈的没见过素素、真真她们,又怎么知道她们有三个人?又怎知道她们都是美貌的妞儿?嘿嘿,这回跑也跑不掉你了!” 原来敖通三兄弟这天闲来无事,出了龙宫在外到处游荡。无聊之时,忽闻海面上传来人声,三兄弟循声寻去,见到八仙及卫长天等人正在竞相渡海,其中三位妙龄女郎桃脸杏腮,楚楚动人。遨通兄弟见三女如此美貌,登时神魂俱销,一番合计之后,商定施法先将三女摄下海中,然后一人分得一个,以供取乐。 何仙姑等女被摄下海后,三兄弟见吕洞宾等仙人欲去龙宫查探此事,心想若被父王得知,定会招至一番臭骂,只怕连美人也难以保住,便率兵在途中强阻去路,拦下众仙。吕洞宾等仙人出海之后,三兄弟又恐他们去而复返,随之追出,意欲将众仙赶离南海之境,免得再来滋扰。 吕洞宾见敖通兄弟百般抵赖,强自忍住怒气,沉声道:“三个小辈不知天高地厚!便是你们父亲敖钦亲临此地,也得让着我们八仙三分。你们今日交出人来便罢,若执意不交,休怪我们无礼!” 敖通三兄弟互视一眼,“嘻嘻”“哈哈”的齐声大笑起来。敖通口中“啧啧”连声,说道:“哎哟哟,老道士要动手么?我好怕啊!” 敖胜道:“怕他个鸟球!老道士,人就是我们兄弟抓的,怎么样?” 卫长天道:“喂,你们抓走的那两个穿白衣服的女子是我老婆啊。知不知道强抢人妇,该当何罪?你们不放人的话,我就去报官了。”忽想此地处于茫茫大海,被告者又是海中之龙,官府本事再大,又哪能管得了此事? 敖宽向他瞧了一眼,笑道:“咦,那两个是你老婆么?哈哈,那你就索性大方些,借给我们兄弟用几天,过些日子还给你。“ 卫长天怒道:“你当是两件东西么,随便借来借去的?你奶奶的,想给老子弄顶绿帽子戴,可没门儿!” 三兄弟均不解“绿帽子”是何意思。敖通摸了摸脑袋,说道:“你想的倒美!要是有什么绿帽子、红帽子的,我们三兄弟要自己留着戴,可不会给你的。” 卫长天本来满腔愤然,听了敖通之话,却又禁不住笑出声来,道:“你们想要绿帽子戴是不是?这个容易啊,我来问你们,你们三个都讨了老婆没?” 敖通三兄弟均是一怔,敖胜抢着道:“我大哥娶的是东海龙王的二女,我二哥娶的是西海龙王的四女,我敖通虽然还没娶到老婆,但已经与北海龙王最小的女儿订下亲事了,明年就成亲。” 卫长天笑嘻嘻道:“那正好,你们三个把各自的老婆送过来,我给你们一人一顶绿帽子戴,保管绿油油的又好看,又美观!” 敖胜喜道:“真的?嘿嘿,你送就送了,还让我们老婆来干什么??” 卫长天笑道:“没她们可不成?否则我一顶绿帽子也拿不出来!” 敖胜“噢”了一声,对敖通、敖宽道:“大哥、二哥,那你们还等什么?把嫂嫂召来啊!哈哈,如果你们两个的绿帽子戴着好看,我也让我那未过门的老婆速速赶来,自己也弄一顶戴。” 敖通见卫长天满脸讥讽嘲笑,显然其意不善,知道他所说的“绿帽子”之言定非好事,瞪了瞪眼,喝道:“三弟,你别跟他啰嗦了!咱们回去还有正事要办呢。”说着冲敖胜挤了挤眼。 那敖胜呆了呆,喃喃道:“正事……有什么正事?”随即恍然大悟,脱口大声道:“哈哈,我知道啦,大哥的意思是说咱们刚刚得了三个美人儿,赶快回去跟她们快活快活!对不对?”说到此处,神情大为振奋,对卫长天道:“你那什么‘绿帽子’的我不要了,你们快远远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卫长天道:“那绿油油的又好看、又美观的绿帽子你不要了是吧,那我以后全送给别人,你可别后悔啊。嘿嘿,到时候你抱着我的大腿拼命来求我,我也不给你绿帽子了。” 韩湘子挂心于何仙姑,听卫长天跟敖通三兄弟胡扯,急道:“卫兄,眼下救人要紧,别跟他们多费口舌了。” 卫长天道:“不错!救人要紧。他们人多又怎么样?咱们几个以一当百,一路冲杀过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春去也,屁滚尿流见阎王!”他说打就打,话未落音,人便已飞窜了出去,大声道:“你们不要绿帽子了,我就送你们一记金拳头。”抬手便是一拳,一团耀目金光呼啸着冲向敖通、敖宽、敖胜三兄弟。他“火龙神剑”被吕洞宾收回,便又只得用起了拳头。 敖通三人见金光来得猛烈,不敢挡其锋锐,怪叫声中,纵身拔起,避过了金光。倒是他们身后几名虾兵被卫长天所击出的金光打中,身碎尸散,缓缓沉向海底。其余众海族兵将登时哗然。 敖通兄弟见卫长天抢先动手,个个勃然大怒,敖宽“哇哇”大叫几声,道:“好啊,今日不把尔等几人碎尸万段,绝不罢休!大哥、三弟,咱们并肩子上啊!” 敖通冷笑道:“对付几个区区小仙,哪用得了咱们兄弟动手?瞧我的……”回身从一名龟将手中夺过一面珍珠鳌鱼旗,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将手中之旗向着海面挥出,登时海水暴涨十数丈高,形成了一堵巨形的浪墙,铺天盖地一般向吕洞宾、卫长天等人狂涌过来。 卫长天暗暗心惊,抽身急飞而回,大叫道:“乖乖,发大水啦,要淹死人啦!” 吕洞宾诸仙却并无惧色。汉钟离怒“哼”一声,道:“敖通三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不给点颜色看看,倒叫他们小瞧了八仙。”飘身飞起,落到那十数丈高的浪墙近前,真言念动间,手中的小小芭蕉扇斗然变大了数倍。他双手握住扇柄,“嘿”的一声,猛力横煽过去。刹时间扇底生出一股飓风狂澜,将那道浪墙煽得倒退而回,反淹向众海族兵将。 卫长天暗暗心惊,抽身急飞而回,大叫道:“乖乖,发大水啦,要淹死人啦!” 吕洞宾诸仙却并无惧色。汉钟离怒“哼”一声,道:“敖通三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不给点颜色看看,倒叫他们小瞧了八仙。”飘身飞起,落到那十数丈高的浪墙近前,真言念动间,手中的小小芭蕉扇斗然变大了数倍。他双手握住扇柄,“嘿”的一声,猛力横煽过去。刹时间扇底生出一股飓风狂澜,将那道浪墙煽得倒退而回,反淹向众海族兵将。 敖通见汉钟离破了自己的水阵,知他法力高深,不由大惊失色,急念咒诀,将那滔天巨浪平息了下去。 敖宽见汉钟离双脚距海面甚近,手中一动,道:“大哥,瞧我的。”说着将手中的铁叉向海中一抛。 卫长天奇道:“那小子把兵器丢到海里,难道是想投降不打了?” 铁拐李摇头道:“绝无可能!他一定是在耍什么把戏呢。”大声提醒汉钟离:“钟离兄小心提防了。” 其时两方对阵,汉钟离身处于诸仙之前,他也注意到了敖宽的举动,只是搞不明白敖宽为何不持叉上前与自己交手,反将叉扔到海中。举目瞧去,见敖宽嘴角带笑,一脸的诡异之色,不由暗自凝神戒备。 吕洞宾早就觉得不耐,拔出火龙神剑来,道:“看来不施些厉害手段,他们是绝计不肯交出仙姑了。咱们还要去赴观音大士之约,没时间在这里跟他们磨磨蹭蹭的!” 卫长天立即表示赞同,说道:“正该如此!咱们把这三个喜欢戴绿帽的混蛋抓住后,让他们带着去找素素、真真和仙姑姐姐,他们若敢说个‘不’字,咱们就‘喀嚓’‘喀嚓’‘喀嚓’一个接一个的阉了,让他断子绝孙,再也不能风流快活。” 韩湘子道:“卫兄此言极对,只要把三个贼厮擒住,不怕他们不交出仙姑等。” 正说间,忽见那边敖宽双手急搓一阵,四头巨鲸突然自汉钟离身子周围的海中窜出,各张着闸门也似的大口来吞汉钟离。 原来敖宽抛出铁叉后,那铁叉在海底疾速潜行到汉钟离近前,一分为四,变成了四头海鲸,欲将汉钟离咬死于鲸口。 汉钟离只去注意敖宽等人,却不意会有巨鲸突现,眼见四头巨鲸来势凶猛,急忙煽动芭蕉扇,但时间仓促,只将前面一头煽飞出去,另三头却已扑到身前。汉钟离心灰意冷,暗道:“罢罢罢,想不到我汉钟离今日要丧命于鲸口!” 便在这危急之刻,忽然一阵笛声传来,却是韩湘子竹笛斜横,缓缓吹起了“摄魂曲”。那笛声绵绵软软,意境低沉,三头鲸鱼听了,立时浑身酥软无力,先后坠入海中。 吕洞宾只道这几头巨鲸受敖宽驱使前来,喝道:“你这厮也来助桀为虐,倒该死了!”纵身上前,挥剑斩向其中一只鲸鱼的背部。 不料一剑劈下,只听“当”的一声响,火星四溅,虎口竟震得有些发麻,定晴看去,那鲸鱼竟已变成了块磨盘大小的礁石。 当年玉帝念及南海龙王敖钦勤于仙务,行云施雨,为世间百姓造了不少福事,因此便以一块天界神铁奖励。敖钦欢天喜地,将这块神铁带回龙宫后,分别打造成枪、叉、刀,送给三个龙子作为兵器使用。那天界神铁并非普通之铁,所用之人久以仙法炼之,神铁便能依着主人的心意变化出成几种物事,端的是神妙无方。 吕洞宾的“火龙神剑”一向是无竖不推,剑不能伤,但那天界神铁与他的宝剑同为仙家之物,因此不能伤之分毫。 敖宽乐不可支,笑道:“老道士,你砍啊!用力的刺砍啊!哈哈,瞧瞧是你的剑硬,还是那块礁石硬!” 卫长天皱了皱眉,道:“我操,你瞧瞧他那股得意劲儿啊,真他妈的令人讨厌!吕老道,他难道没听出来他在讥讽你无能呢?你难道能吞得下这口气么?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像这种狂妄自大的家伙,你不给他颜色看看,他会愈发的小瞧了你的!” 吕洞宾虽然早已修成仙体,但争强好胜之心依然未减,本就有些气愤,又被卫长天拿话一激,愈加的怒不可遏。 铁拐李在旁大声道:“洞宾兄莫恼!我来收拾它!”手中铁拐迎风一晃,登时变得有如手臂般粗,高高举起,向着那礁石狠力砸下。他的这根铁拐表面上瞧来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但同样也是天界神铁铸成,砸下时风声鸣啸,威势惊人。 敖宽远远的见到他的那根铁拐粗大,不知是何等厉害宝物,又恐自己的铁叉受损,立时双掌一合,又急急念了几句咒诀。那礁石在海中翻了个身,竟倏然变成一只模样形状的巨型章鱼,八只十数米长的粗大触腕在海面上挥舞晃动,比之方才的那四头巨鲸尚自可怕了许多。 吕洞宾一扯铁拐李的衣襟,惊呼:“快退!” 两人身子贴着海面向后倒掠,但那章鱼动作更快,两根触腕猛然向前甩出,赶超到了两人身前,触腕向里一转,将两人的整个身子紧紧缠裹住,挣扎几下,竟然丝毫动之不得。 卫长天从未见过章鱼,只道是只海妖作怪,跺脚道:“糟糕!坏事!吕老道、铁拐子这回小命要玩完啦!” 须知章鱼进食之口虽然甚小,但口中利齿快如刀锋,能将肉块割成一片一片吞入腹中,遍数海中之物,无有是其对手。它缠住了吕洞宾,铁拐李两人后,触腕迅速向后回缩,欲向自己口中塞去。 蓝采和脆喝一声,将手中的花篮抛向空中,向着那章鱼当头罩下。他这花篮是用仙藤编成,可大可小,能纳千物,那章鱼身子被罩了个严严实实,急向海中缩去,但那花篮却似有股巨大的吸力一般,硬生生的将章鱼的身子往海空中拉。 敖宽又惊又奇,想不到蓝采和的宝蓝竟有如此神通,担心自己的兵器被他收去,急忙手一招,那章鱼重又变作钢叉,飞回了到他的手中。 吕洞宾、铁拐李两人刚才大意之下,差些命丧章鱼之口,自是对敖宽恼恨不已,此时得以脱困出身,一个持剑,一个抡拐,向着敖通三兄弟冲了过去。 敖胜虽然脑袋有些愚笨,但却有自知之明,见大哥、二哥的法术均被破解,知道自己出手也是无用,又见吕、铁二仙气势汹汹地冲杀到近前,便道:“娘的,单打独斗的不行,我们一齐上!”手一挥,身后那些虾兵蟹将立时脚下催动海水,黑压压的一片,如潮水般涌上。 吕洞宾、铁拐铁毫无惧意,迎面冲入其间,剑刺拐砸,与众海族兵将厮杀起来。敖通、敖宽、敖广三兄弟见二仙左冲右突,挡者毙命,转眼间手下兵将已死了数十,无不咬牙切齿,纵身加入到战团之中,合攻吕、铁二仙。 八仙向来是同进同退,福难共当,看到吕、铁遭敖通兄弟及众海族围攻,哪能袖手旁观?登时呼喊出声,过去援手。 卫长天大声道:“妈妈的,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热闹的群架!哈哈,我也来啦!”他并不冲入混乱的战阵之中,只在海面上方临空下击。每出一拳,必能打倒几名虾兵蟹卒。 混战厮杀了半晌,吕洞宾眼见海族兵将一波接着一波的拥上,便如是海中的浪头一般无止无休,源源不息,心中不由烦燥起来,暗想:“如此杀法,要杀到何时才能是个尽头?嗯,看来得要施些厉害手段,令这些虾兵蟹卒知难而退。”迫开四周虾蟹海族,抽身腾到空中,口念真言,将“火龙神剑”抛出,施展出“一剑幻千剑”之法。那“火龙神剑”化作千百柄宝剑,当空刺下,登时将海中兵卒刺死刺伤无数。 卫长天这是第二次见吕洞宾施此剑法。当日吕洞宾剑灭狼群,救下卫长天与杨雪樱,也曾用了“一剑幻千剑”的剑法。如今见他绝技重施,神威犹胜当日,大叫:“杀得好!杀得妙!吕老道,你趁热打铁,再来几剑,将这些烂虾坏蟹刺他娘个死光光!” 吕洞宾杀得兴起,听了卫长天此言,豪声长笑,朗声道:“吕仙友,你的‘天遁神剑’练得如何了?” 卫长天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吕洞宾道:“嗯,只要记会了驱剑真诀,再有了一定的法力,便可使用‘一剑幻千剑’之法对敌。我看你如今的法力已不弱于我,想来这段时间有过什么奇缘仙遇。卫仙友,你此时何不再驱剑一试,让老道我也开开眼界?”心念动间,那“火龙神剑”转飞到了卫长天身前,悬在空中。 卫长天一拍手,道:“好,试就试!我也不怕丢人现眼!” 他先前用此剑法在唐龙彪山寨的后山谷内歼除了数十名妖人,那时初试身手,便已有莫大的威力,此刻宝剑当前,更是信心十足,依法念动驱剑真诀,食指中指紧紧并起,向着海中众虾蟹兵卒猛然指去,“火龙神剑”登时紫光大盛,乍然而分,漫天空里俱是剑影,疾若密雨般落向海面。 吕洞宾见他施此剑法,竟比自己还要犹胜一分,惊喜之下,大声赞道:“好!” 卫长天待那阵剑雨落下,便知比上次施展时厉害了许多,心中得意洋洋,道:“卫长天啊卫长天,你实在是太聪明、太厉害了!这回一定能刺死虾兵无数,最好连那三个姓敖的也一并刺死。哈哈,看来老道以后要改叫我师父了!” 岂料那些海族兵将吃了一次亏后,对吕洞宾手中的“火龙神剑”早存了戒备之心,见剑雨当头落下,纷纷倒头扎入到海中。“火龙神剑”虽是宝物,在空中陆地施展自有非凡的威力,但属至阳之物,与水相克,不能入海追刺,因此宝剑一遇海水,便即收势不前。 卫长天倒抽了口气,急忙又念真诀,催动千百柄宝剑刺下,但却依然无用,回身道:“吕老道,你这破剑又不中用了。” 吕洞宾道:“这剑用神铁辅以三味真火打铸而成,乃是极刚极阳之物,而海水性属阴寒,因此纵便宝剑能刺入海水之中,但威力也会消去大半。” 卫长天道:“原来这样啊!那好,他奶奶的,我的剑刺不下去,它们也别想再冒出头来,一个个的都憋死在海底下!”忽想众虾蟹兵卒本就是海中之物,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海水所憋死,反倒是离开了海水才会有性命之虞。 吕洞宾摇头叹道:“不妥!不妥!这样与他们耗下去,何时才能救出仙姑和你那两位女友?” 其时大多数海族惧怕“火龙神剑”,隐伏于海中不敢出头,张果老等仙身边少了许多敌手,愈发显的游刃有余。张果老连同汉钟离、铁拐李、曹国舅、韩湘子、蓝采和六仙会聚一处,各施法宝,齐战敖通、敖宽、敖胜三兄弟。 第57章 敖通兄弟仗着手中神兵厉害与六仙周旋,但斗了一阵,见不能胜出分毫,空中又有吕洞宾与卫长天虎视眈眈,心中发慌,不免生出了怯意。正逢曹国舅抛出手中的“阴阳板”,变得有几丈宽厚,山一般压下,敖通大叫:“二弟、三弟,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入海!”话犹未了,人已入海消失不见。 敖宽、敖胜见大哥说走便走,哪还肯恋战?随即身子一沉,隐没海中。 卫长天在空中看得真切,连叫可惜,说道:“这倒好,都钻进海里做缩头乌龟去了!吕老道,这回怎么办?下海里打吧,打不过它们;在海上打吧,它们一定再也不肯出来了……唉!”顿了顿,接着又道:“我看那姓敖的三兄弟满脸淫邪之色,万一趁着这当儿去非礼素素、真真还有那仙姑姐姐,那……那可如何是好?” 吕洞宾怔了一怔,心想自己等人与敖通兄弟大战一场,伤了他们许多手下性命,两边已结了极深的仇怨,现在他们三兄弟潜入海中,说不定就会去迁怒于何仙姑及白素素、白真真三女,卫长天所说之事也并非没有可能发生。想到此处,不由也急了起来。 便在这时,张果老、汉钟离、铁拐李、曹国舅、韩湘子、蓝采和五仙相继飞身上来。吕洞宾急道:“诸位仙友快想办法!” 其余诸仙齐声道:“怎么了?” 吕洞宾道:“卫仙友说敖通三兄弟这么一脱逃,可能会趁机去对仙姑她们不利。这……这可怎么办?” 卫长天截口道:“不是‘可能会’,可是‘肯定会’!姓敖的三个又不是傻子,岂会一呆闷在这里跟咱们对峙?换做是我的话,我才懒得跟你们在这里纠缠呢,反正还有许多手下顶着,自己早跑到一边抱着美人快活去了。” 诸仙面面相觑,一个个眉宇紧结。韩湘子猛地一跺脚,大声道:“咱们总不能在这里空等罢。我入海去救人!” 曹国舅一把将他拉住,摇头道:“不行,湘子不可莽撞行事!现在海族众兵定然隐伏于海面之下,只要咱们一入海中,它们千万之众一拥而上,那可如何是好?嗯,与其冒然入海,还不如三思后行!” 卫长天道:“你啊你,你这当官的一点决断之心也没有!三思,三思,我操,恐怕才思了二思,那边就已经出事了。”对韩湘子道:“韩大哥,现在你老婆和我老婆都落于旁人之手,咱们哥俩不去救谁去救?去得晚了,可别让那姓敖的三兄弟给咱们戴上绿……咳咳……总之老婆有难,不舍命相救就亏为男人!” 韩湘子道:“卫兄,仙姑她不是我老……老婆,我们只是……只是朋友而已……”眼前浮现出何仙姑手持莲花,人花相映的淡美笑容来,心中大动,愈发的为她担心起来。 卫长天道:“好好好,就算你们是朋友了。哪,为了朋友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置生死于度外是不是应该的?咱们还等什么,走啊,救人去!” 他跟蓝采和学来“避水诀”后,急欲一试,拉着韩湘子便要降下云头入海。 铁拐李忙高声阻止道:“两位先别忙,待我放火烧它一烧再说。”说着将腰畔的大葫芦摘了下来,向海中抛去,须臾间变出千百只来,葫芦内各自喷出长长的火舌,将下方一片海水烧得红如溶浆,鼎沸蒸腾,发出“嗞嗞”的响声。他这葫芦乃是太上老君所赠,其间装的是老君炼丹炉内的三昧真火,风吹不熄,水浇不灭,最是厉害,莫说小妖小怪,便是一般的仙神之躯也禁受不住。 众虾兵蟹将潜在海面之下,突觉身周海水猛然滚热起来,大惊之下,纷纷向四下里散逃,但海水委实热得太快,虽有一些侥幸逃得性命,烫死的也为数不少,不时有虾、蟹、龟等海族的尸体飘浮上来。 张果老摇头长叹不已,道:“李老弟,收了你的神火罢,再烧下去,只怕连海水也要给烧干了。倘若把敖通三兄弟也给烧死,那老龙王敖钦的与咱们仇怨可就结得深了!” 卫长天道:“烧也烧过了,结仇就结仇,难道你们八仙还怕龙王不成?倒骑毛驴的,反正你老婆没被抓,你不会担心着急的!” 张果老愕然道:“这……这话从何说起?” 卫长天摆了摆手,道:“唉,你这姓张的果然已经老的脑子有些迂腐,我懒得理你了!” 张果老听说他的乱七八糟,明知自己说他不过,也无心与他胡扯,只得摇头苦笑。 铁拐李收回了葫芦,说道:“我这阵火一烧,相信龙王敖钦也该有所察觉了,为何还不现身出来?” 曹国舅复又将“阴阳板”变作巨大的厚板,不停砸向海面,激起数丈高的浪头,大声道:“我这板子一砸下去,能声传百里,就不信敖钦在龙宫里听不到一点声响。那敖钦明通事理,他若出来,可能事情就好办多了。” 猛地里海水一阵翻滚,白浪急升,三条巨龙冲到半空里,盘旋飞舞一阵,张牙舞爪,恶狠狠地向着诸仙扑到。龙身未到,诸仙已感受到了一股强风疾雨压迫过来。 卫长天失声大叫:“哎哟,怪物来啦!”他不识龙相,见它们身上红鳞闪耀,爪利似刃,只道是海怪,是以才大呼小叫。 蓝采和道:“这是敖通三兄弟的本相!是龙!” 卫长天大声道:“龙就是这样子的?他妈的,长得好丑!” 原来敖通三兄弟海上斗法不是诸仙对手,藏于海下又被火烧板砸,搅得不得安生,恼羞成怒之下,便现出真身龙相来,呼风唤雨,引浪带浪,与诸仙再战。 吕洞宾冷笑一声,道:“咱们肯善罢,他们却不愿干休!那就只能奉陪到底了。”挥动“火龙神剑”抢先迎向三龙。韩湘子、蓝采和、汉钟离等也各持法宝,驾起云头跟上。 卫长天起初见三龙身长体粗,对这种庞然大物,心下不免有些畏惧,只在后面观战,待见三龙被吕洞宾等七仙围在中间,爪抓尾扫,状如疯狂,好似困兽犹斗一般,心知已是强弩之末,便也放大了胆子,凑到近前,加入到战团之中。诸仙以法宝对敌,他还是用他的拳头攻击。 敖通三兄弟只防着七仙手中的法宝,并未把卫长天放在心中,不想卫长天法力高深,敖通、敖宽、敖胜身上各中了他数拳后,虽说龙磷厚如铁甲,帮着卸去不少劲力,却也痛得龇牙咧嘴。敖胜怒声狂吟,龙尾一卷,向着卫长天横扫过来。 那大白鸟一直在高空处盘旋,未参与众仙与海族之战,这时见卫长天受险,一边俯身冲下去救……一边急鸣示警。 卫长天本想三龙被七仙缠住,无法分身对付自己,因此示曾有丝毫戒备,冷不防被龙尾扫中身子,惊呼声中,整个人登时如弹丸一般倒飞出去。 诸仙大惊,心想敖胜盛怒之下,这一扫之力威力无穷,卫长天必定会受伤不轻,无不替他担心。 卫长天人在空中,双手双脚乱抓乱蹬,无从着力,急切间念动腾云驾雾法诀,倒飞之势缓缓一顿,身子向后连连倒翻了十数个筋斗,最后轻飘飘落在一团云头之上。 他只觉五脏六腑间的气血翻滚不已,甚不不好受。在云端里躺了一会儿,这才惊魂稍定,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确信并没受伤后,略略宽心,心道:“老子刀剑不惧,怕你何哉?”却不知关键时刻,幸有他体内的元神护身保命,否则换作以前元神未曾附入体内之时,受了这么重重一击,早该坠下云头不能起来了。 那白鸟疾飞过来,见他无恙,舞了舞双翅,欢叫几声。 卫长天抚了下它的脖颈,道:“鸟兄放心,我没事的。”催动云头飘回到战团旁外,白鸟似是担心他再受到攻击,紧紧随在他身后。 韩湘子侧眼瞧去,又惊又喜,道:“卫兄,你可吓了我一大跳,我还认为你伤了呢?” 卫长天嘻嘻笑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那条丑龙的尾巴扫在我身上,软绵绵的没一点儿劲力,倒把我身上的灰尘掸去了不少。” 吕洞宾一边放出宝剑攻敌,一边笑道:“卫仙友处变不惊,临敌谈笑,实在令我辈钦佩万分啊!” 卫长天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打架时若老绷着脸、闷着头多没意思?嘻嘻哈哈地笑着打来斗去,那多有趣?” 众仙面上虽凝神与三龙相战,心中却已止不住乐了起来,暗想:“照你这样的说法,还有什么架能够打得下去?” 那边敖胜见卫长天遭自己倾尽全力的一扫,居然毫发无损,不由骇然。 七仙胜券在握,也不急于攻击,只是将敖通三兄弟死死围困在中间,意欲等它们无力再战时,再上前将它们生擒活捉,寻回何仙姑、白素素、白真真三女。 敖通一不小心间,尾部被铁拐李的所变的巨大铁拐砸了一下,痛彻心扉。他见战不能胜,逃又无望,登时起了鱼死网破之心,将内丹缓缓逼到口中。 须知内丹乃是修炼者一身精要所在,此后功力深时,更可籍此内丈修成元神、元婴,得以永生不死,最为重要不过,若以内丹当作武器攻击敌手,当比自身手中所用的法宝厉害了许多。但此举实也冒了极大的风险,只要敌手法力高过自己许多,交内丹一举毁去,那自己便会命丧当场,形神不保。 敖宽、敖胜二龙见大哥要以内丹跟诸仙拼命,急忙变回人身,惊呼:“大哥不要!” 吕洞宾本无伤害敖通兄弟之心,但见敖通发起了狠性,脸色随即变得凝肃庄重,暗暗戒备。 双方刚才还在激烈大战,声响震空,这时却相互对峙,默然不语,四周的空气也仿佛都凝固起来。 敖通双目血红,将内丹缓缓吐出口外,那内丹一遇空气,登时涨大了数陪,红光耀眼,映得四方天空一片通红。 便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如丝如缕般传了过来:“诸位仙友暂请息怒,让老夫来做个和事佬如何?” 随着话声,一条九色神鹿四蹄飞扬,踏着彩云蹦跳行来,转瞬间到了众仙之前。鹿背上的乘者寿眉长髯,脑门处向外凸着,似是肿了一般,左手中托着个仙桃,右手执了柄龙头长杖,杖头系着一个葫芦,比之卫长天的“乾坤阴阳葫”大了些,而比之铁拐李的则小了些。 吕洞宾等人都认得此老是南极仙翁,一向居于蓬莱仙岛,深居简出,平素与岛上仙人修真炼法,论经下棋,自在逍遥,却不知今日为何到此,纷纷舍了敖通兄弟,迎上前去。 白鸟似与那九色神鹿相识,自卫长天背后疾飞过去,轻声鸣叫,那神鹿也昂首啾啾而鸣,四蹄轻点,也极为高兴。 卫长天赶上前去,道:“鸟兄,这鹿儿是你的故交么?”白鸟连连点头。 七仙与南极仙翁叙了几句,吕洞宾招手唤道:“卫仙友,快请过来。” 卫长天踏着云彩过去,道:“吕老道,叫我什么事儿?” 吕洞宾拉着他的手,道:“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蓬莱岛的南极仙翁。仙翁法力深不可测,我等皆远远不如。”指着卫长天又道:“仙翁,这位卫小仙友也是我结识不久的,虽然人有些油滑了,但我观他福深泽厚,恐怕后起一代的仙人中无有出其右者。” 卫长天“嘿嘿”一笑,说道:“吕老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我听着耳根痒啊。”正说着,那白鸟扑到南极仙翁身前,蹭了蹭他的身子。 南极仙翁摸了摸白鸟,道:“阿白,阿白,自你主人‘极乐仙尊’当年与魔尊一战仙逝后,咱们已有十万年没见过面了罢。”那白鸟点头鸣叫。南极仙翁又道:“这十万年来你去了哪里?为何现在又出来了?难道你又跟了新主人么?” 白鸟把头转向卫长天,伸了伸嘴,南极仙翁“噢”了一声,道:“原来这位卫仙友就是你的新主人。” 卫长天心道:“阿白?原来鸟兄的名字叫阿白。我操,这名字好俗气,也不知是谁给取的。”说道: “鸟兄,我以后也叫你阿白好不好?” 那白鸟离开了南极仙翁的身侧,飞回到他身后,点头表示同意,复又昂首侧立。 南极仙翁满面讶然,仔细打量了卫长天几眼,突然间寿眉一轩,惊道:“你……你……卫小仙友……你……” 卫长天见他惊奇万分的样子,皱眉道:“仙翁,你‘我我我’的想说什么啊。我叫卫长天,‘护卫’的卫,‘大风’的风。你是不是认得我?” 南极仙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沉思道:“卫仙友,我不认得你。不过我觉得你行为举动和说话的语气酷似当年的‘极乐仙尊’……唉,自仙尊逝去,三界中不知少了多少乐趣。” 吕洞宾等成仙较晚,不知十万年前那场三界争战情景如何,只是后来曾听说过不少关于极乐仙尊与魔尊大战、舍命护卫三界的英雄事迹,心中对那极乐仙尊好生敬仰。 卫长天见南海仙翁虽然面目慈祥,但眉宇间透着一股凛然之气,法相庄重,登时收了平素的嘻闹之心,道:“仙翁,阿白以前的主人是‘极乐仙尊’么?你认得他啊。” 南极仙翁微微一笑,道:“不错。当年极乐仙尊素喜结朋交友,三界之间无论仙神鬼怪,都可与他称兄道弟。我与他也是至交好友了。我所居住的蓬莱仙岛他也不知去过多少遍呢。”随即又慨然一叹,道:“极乐仙尊有千般的好处,就是有点油腔滑调,喜与众神仙约赌,又有涉猎美色之好。本来这等事情绝不容出现在三界仙神身上,但极乐仙尊与西来如来佛祖一样,不为天规所缚,性之所至,任意而为,玉帝也对他无可奈何。亏得仙尊能自我束缚,虽然爱赌,却不强求于众仙参与;虽然好色纵欲,却只限于在自己的仙府之中,从未曾扰乱过三界的规矩。仙尊这一点最是深得众神仙的赞许。” 卫长天只觉南极仙翁口中的‘极乐仙尊’与自己兴趣相同,爱好一致,心道:“可惜我晚生了十万多年,否则一定跟他结成八拜之交不可!”拍了拍阿白的脑袋,道:“阿白,你以前的主人是不是待你很好?嗯,你现在既然跟了我,我会待你好过你以前主人一百倍的。总之跟着我卫长天就不会吃亏!” 南极仙翁把目光转向呆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敖通三兄弟,微微一笑,温声道:“三位敖贤侄,你们父王身体安好?” 南海仙翁名播四海,德高望重,与南海龙王敖钦交情不错,又指点过兄弟一些仙法仙术,因此敖通兄弟一向以师辈称之,见他到来,再也不敢托大造次。 敖通定了定神,恭道:“多谢仙翁关心,家父身体好得很。敢问仙翁如何到了此地?” 南极仙翁轻轻捻了捻花白长须,道:“我自太乙天尊处做客归来,路过此南海上空时,见一股妖气正向落伽山方向迫近,不知是何妖魔出来作祟。嗯,什么妖怪胆敢去挑衅观音大士?” 南极仙翁道:“天机不可泄露。相信观音大士邀你们前去,必有重要事情。正好我有段时间没跟大士一叙了,此次既然路过了,便陪咱们同去,随便看看到底出了何事。”瞥了一眼敖通三兄弟,转而问道:“怎么你们斗了起来?所为何事?说出来让我评个理如何?” 敖胜三兄弟自知理亏,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嗫嚅了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蓝采和嘴快,将事情略略说了一遍。 南极仙翁皱眉道:“这就是敖贤侄你们的不对了……” 敖宽道:“就算是我们有不对之处,但他们伤了我们海族这许多条性命该当如何?” 南极仙翁道:“没有起事之因,哪有结局之果?敖贤侄,我来问你,倘若你们不施法摄走那三女仙,会不会有此惨事发生?” 敖宽瞠目结舌,无言以对,红着脸低下头来。 这时海面又起一阵波动,冒出几队海族兵将来,却是南海龙王敖钦在龙宫得海探回报,说是三个儿子与八仙打斗起来,详细问了原因后,知是儿子又惹事生非,便率众匆匆赶出海来。 南极仙翁呵呵笑道:“敖老兄,你怎么这时才到?还好,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只能见到三个儿子中的两个了。” 敖钦拱了拱手,道:“南极仙兄何时驾到此地,兄弟实在是不知。惭愧!惭愧!”瞪了三个儿子一眼,向着吕洞宾等七仙深深一揖,满面歉然,说道:“孽子乏管少教,顽劣无性,有触犯诸位仙人之处,望乞海量,敖某在这里代为陪罪了。” 七仙忙也各自还礼。吕洞宾道:“敖龙王,与在下等同来的三位女仙友被贵子摄入海中,还望送还出来,在下等感激不尽。” 敖钦忙回身向敖通、敖宽、敖胜厉声喝道:“孽子,还不快去把三位女仙请出来?要是有三位女仙伤损了一根头发,看我不把你们剥皮抽筋!” 敖胜三兄弟心下虽然极不服气,但惧于乃父威严,还是应了一声,悻悻而去。不多时将何仙姑、白素素、白真真带出海面,交还诸仙。 其时三女神志尚自有些不清,不知被施了什么法术。南极仙翁衣袍一拂,三女登时清醒如初。 何仙姑回到七仙之中,被韩湘子一把拉住,低声垂问。而白素素、白真真则被卫长天搂了个满怀,大声问长问短,旁若无人。 敖通兄弟眼见到手的美人此刻正站在别的男子身侧,宛若小鸟依人,心中妒意大生,斜眼怒瞪着七仙及卫长天,目光中如要喷出火来。 第58章 南极仙翁情知敖通兄弟之性,心想双方这一场争斗虽然暂时平息,但所生仇怨短时间内却难以冰溶消释,笑了笑,便道:“敖老兄,我本欲到你龙宫里一坐,但现在有事在身,就不去叼扰了。三位敖贤侄尚还有些火气,你回去好好劝导劝导。” 敖钦面露失望之色,道:“仙翁何事这么紧急?兄弟可准备好好的跟你聊聊呢。” 南极仙翁道:“我观落伽山一带有妖气缭绕,欲同这几位仙友前去一瞧。嗯,如果回来时有空,一定会登门造访敖老兄你。” 敖钦讶然道:“妖气?仙翁的意思是……难道有妖人去侵犯观音大士的仙境么?” 南极仙翁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瞧瞧就知道了。呵呵,其实纵有妖人侵扰,以观音大士的无上法力,定可荡除群魔,清扫妖祟!我等此去,恐怕只能作壁上观,帮不上什么忙的。” 敖钦连连点头,道:“说的是,说的是!嗯,既如此,那说不得老龙我也要走一趟了。”回身对敖通、敖宽、敖胜道:“你们三个回去给我老老实实呆在龙宫里,一步也不准离开!哼,瞧我回来再教训你们!” 敖通三兄弟唯唯喏喏,领了众虾兵蟹将乖乖潜入海去。 南极仙翁摸了摸凸脑门儿,道:“敖老兄也要去么?呵呵,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众人齐声称是,各自驾云而行。 诸仙之中,以南极仙翁辈份最长,法力最强,是以他乘骑九色神鹿行在最前,龙王敖钦紧随其后,再后面则是八仙。 卫长天平素喜好争强,这时却因与蓝采和、韩湘子及何仙姑边聊边行,是以落在了最后。蓝采和等听他言语风趣,不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众仙越飞越快。白素素、白真真修为过浅,渐渐跟行不上,卫长天便让二女坐到了阿白背上。白鸟神骏,不紧不慢地跟在众仙之后,显然远远未尽全力。 白素素、白真真见卫长天脚下踏着云彩,又惊又喜。白真真问道:“卫大哥,你何时学来的腾云驾雾之法?” 卫长天“嘿嘿”一笑,拍了拍蓝采和的肩头,道:“他教的,我还学会了避水诀呢,哈,以后天上水里我都能随便去得。蓝兄现在不光是我朋友,还是我师父呢。你们两个以后要是想学,就找蓝兄好了。” 蓝采和连忙摆手,红着脸道:“什么师父不师父的,咱们是好朋友啊。你不是说过为朋友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的吗?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卫长天大声道:“不错,咱们是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顿了顿,又道:“对了好朋友,你会不会避火诀、避土诀、避木诀什么的?有时间也教兄弟一下啊。” 蓝采和抿嘴摇头,道:“我法力不够,只学会个避水诀。唉,我们八仙之中,我本事最差!咱们这些人中,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能够来去自如的,恐怕也就只有南极翁一个了。” 卫长天仰头向前看了看,道:“啊,不是吧,就那老头?他走路都有些不灵便了,居然这么厉害?” 蓝采和正色道:“我不骗你,以仙翁的法力修为,在三界中称得上一流了。” 卫长天道:“嗯,他是块老姜了。姜还是老的辣啊!喂,他收不收徒弟?” 蓝采和笑道:“怎么着,你想拜他为师跟他学法术么?不过仙翁早就隐于蓬莱仙岛,据说已经不收弟子了……” 卫长天大感失望,道:“他洗手不干了?唉,可惜,可惜……” 蓝采和又道:“吕大哥说你有莫大的仙缘,以后自会学来无上仙法的。哈,卫兄,恐怕到时候我要求你教我法术了。” 卫长天搔了搔头,道:“仙缘,仙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我等不急啊!唉,算了……” 韩湘子在旁插口道:“卫兄,你此来南海不是找净坛使者和斗战胜佛的么?那斗战胜佛孙悟空本就法力绝高,被如来封了个斗战佛之后,更无他事,日日修仙炼法,现如今谁也不知道他的法力到底高到了何种程度。放眼三界之中,哪位仙人神士敢跟如来佛祖玩笑吊嘴?只有这斗战佛孙悟空一个了。” 卫长天道:“我也知道他厉害啊。可还没见着他人的影子呢,也不知道他肯不肯教我。” 韩湘子道:“斗战胜佛素喜结朋交友,以卫兄你的性情,相信跟他会很谈得来的。” 卫长天眼光一亮,信心陡增,心道:“如此甚好。他若喜欢赌博,我就跟他赌几把,假意输他,让他高兴高兴;若是他跟猪大哥一样也喜欢美女的话……这个更好办了,我拉他到青楼妓院里多找几个姑娘陪着,保管他销魂蚀骨。嘿嘿,他这么一高兴、一销魂,说不定把全身的仙法一古胜儿的都教给我呢。”当下乐不可支,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约莫行得三个时辰,南极仙翁忽然把手中杖拐向前一指,道:“诸位仙友,前方就是落伽山仙境了。” 卫长天一听‘净坛使者’及‘斗战胜佛’之名,喜的眉花眼笑,对白素素、白真真道:“这可真是踏破烂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咱们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找我猪大哥和他的猴师哥,如今两个一起见到,喜事啊!喜事啊!” 他最后一句声音甚大,南极仙翁在前面也听到了,回身问道:“小仙友,你也有喜事么?” 卫长天道:“老……咳咳,老仙翁,这回你见故交,我遇好友,都是好事啊。咱们同喜!同喜!” 南极仙翁大为不解,道:“好友?难道小仙友竟也与斗战胜佛他们熟识么?” 卫长天道:“净坛使者猪八戒是我的结拜大哥,你说熟不熟识?” 南极仙翁面现惊诧之色,道:“啊,想不到小仙友居然与净坛使者是把兄弟?这我可万万没有想到!净坛使者在仙界中辈份颇高,仙朋神友颇多,小仙友能与他结为兄弟,可是个莫大的福缘啊!呵呵,你与猪八戒是结拜兄弟,而那斗战胜佛孙悟空是猪八戒的大师兄,你单只凭着这层关系,就能在三界间混得开来了。” 卫长天听得心花怒放,扬了扬眉头,拱手道:“托老爷子你的口福,以后我姓卫的以后混出了名堂来,一定请你去大吃大喝大嫖……”忽想这南极仙翁已是老态龙钟,对女人恐怕早已没了兴趣,“嫖”是不行的了,便改口道:“到时候我一定请你多喝几杯好酒,灌你个大醉!” 南极仙翁乐呵呵的道:“好啊,到时候我一定赴宴,你别耍赖不认帐就成。” 吕洞宾笑道:“卫仙友,你请老仙翁喝酒,难道把我们丢到一旁不成?” 卫长天道:“哪里的话。我可不是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人!咱们都是老朋老友的了,到时候你们都是我的座上宾!哈哈哈……” 众仙听他用词乱七八糟,无不莞尔而笑。 说话之间,已降到落伽山的一片竹林前。其时四周有不少灵禽异兽在相互嬉戏追寻,见到众仙前来也不为惊动。南极仙翁的九色神鹿与卫长天的白色仙鸟似是见到了多年的知交故友一般,撇开了众仙,自行戏耍去了。 众仙收起云头,在木叉的引领下,沿着一条石径走入竹林之中。这竹林乃是观音大士以玉净瓶中的仙液洒雨而生,已与天地同寿,亘古不枯,根根青翠透明,有如玉管,瞧来令人眼前一亮,心神顿清。 入得林中片刻,斜剌处闪出一个巨大身影来。众仙凝目看时,却是只人身熊首的怪物,身披乌金铠甲,手中持了一杆黑缨枪。 卫长天早先听南极仙翁说有妖人要侵犯南海落伽山,不知是真是假,而眼前这黑炭一般的熊怪来的突兀,容貌又生得凶险,心想必是妖怪在此地埋伏无疑,立时大喝一声,飞身而起,抬臂便是一道金光打出。 那黑熊怪全然没有防备,被金光击中前胸,闷哼一声,铁塔也似的身子倒飞而出,身子撞倒了大片的竹子,重重摔倒在地。手中的黑缨枪也自手中脱出,“呛啷”落地, 木叉“啊”的一声惊呼,大叫:“师弟!”抢步冲上前去。见黑熊仰面朝天,双眼紧闭,嘴角处渗出一道血丝,显然卫长天那一记使他受伤不轻,以致昏厥过去。 南极仙翁侧身对卫长天道:“小仙友,这黑熊是观音大士所收的弟子、落伽山的守山大神,你为什么要伤他?” 卫长天出手之后,听木叉唤那黑熊怪为“师弟”,便知不妙,又听南极仙翁动问,吃吃道:“这个……我认为他是……是妖怪呢,打错了……打错了……”心想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伤了人,强龙不压地头蛇,倘若他们要找自己麻烦的话,那可有些不好说了。 他眼珠一转,心下已有了计较,飞奔上前,扑在黑熊身上,嘶声大叫:“熊大哥啊熊大哥,都怪兄弟我错把你当成了妖怪,失手害了你!我……我这心里好难受啊!我对不起你啊……”顿了顿,接着道:“熊大哥,你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的话,兄弟我一定替你了结心愿!你如果还有老婆孩子的话,就由兄弟我来照顾着,我一定待她们如同待自己的老……老朋友一样……”用力了揉了揉双眼,硬生生的挤出几滴泪水来。 他这一路上嘻嘻哈哈,半刻也没闲住,这时却说哭就哭,众仙不由相顾愕然。 木叉对于卫长天不问清红皂白打伤自己的师弟本是有些气恼,但见他呼天抢地,满面哀凄,显然是伤心绝顶,非但胸中怒气早消,反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劝慰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伤心的,熊师弟他虽然受了伤,但我师尊观音大士法力广大,只须她灵丹一粒,保管熊师弟复元如初。” 卫长天眼光一亮,精神大振,大声道:“你说真的?” 木叉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自然是真的了!” 卫长天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心道:“我操,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累出了一身的臭汗才挤出那些眼泪!” 南极仙翁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木叉,你带着黑熊大神快去寻大士治伤罢。我们来落伽山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自己认得路。” 木叉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我就先去了。列位大仙请自行去观音大殿。”背负起守山黑熊,飞步去了。 众仙沿着竹林石径继续前行。白素素、白真真缓缓走近到卫长天身侧,掩口轻笑。 卫长天瞥了瞥两女,皱眉道:“喂,你们笑什么?” 白素素“扑哧”一笑,低声道:“卫大哥,你刚才装的那副模样儿可真是笑死人了!” 卫长天道:“什么模样儿?” 白真真道:“你还装呢。你刚才是真哭么?嘻嘻,说不定面上哭,心里乐呢。” 卫长天怔了怔,突然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嘿嘿”笑道:“你这小妮子真是个鬼灵精!我自认为演的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滴水不漏,居然还是被你看破了马脚。我操,看来我还得再下苦功夫练习才成!” 远远望去,落伽山兀立于茫茫大海上,空中祥云飘浮,周围瑞气缭绕,整座山就如同被罩在了一个巨大的七彩琉璃盏之下。 龙王敖钦催动云头赶上南极仙翁,眼光四顾,说道:“仙翁,不是说有妖人来犯观音大士的仙山么?怎么没有一点儿妖气?” 南极仙翁捋了捋花白长须,微一思忖,道:“嗯,许是我猜错了,可能那些妖人只是路经南海,并非冲着观音大士而来。再不然……便是妖人的妖力高深,虽在附近,但你我等都觉察不到……” 须知大凡妖魔鬼怪腾云驾雾之时,云雾中必会含有一股腥邪之气,修仙者若法力高深的,能在妖人临至之前产生感应,做好蓄势迎敌的准备,但若妖人的妖力高过仙者,以潜形隐身之法迫近突袭,那么仙者便有可能被攻个措手不及,处于极其不利的境地。 敖钦一听南极仙翁如此说,不由倒抽了口凉气,惊道:“以仙翁你的法力都感应不到,那……难道三界间又出了什么厉害的妖怪不成?” 吕洞宾不以为然,笑道:“敖龙王,你这却有些小题大作了。你想想,这千余年来,仙长魔消,其间纵便是出了什么厉害的妖魔鬼怪,也一个个俱被各路神仙所收伏,还能有谁能够掀起大风大浪来?” 敖钦反驳道:“吕仙长难道忘了么,一千年前的齐天大圣、如今的斗战胜佛孙悟空,当初不也是一个石生的野猴妖猴么?它怎么样?后来还不是把三界给搅了个天翻地覆、神妖惧怕?要不是如来佛祖亲自出手,那后果可不堪设想了。嘿嘿,想那孙悟空由一个藉藉无名的妖猴到搅乱三界,也不过是短短几百年的事情啊。更何况如今距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已逾千年,这中间难保不会出什么更厉害的妖怪……” 吕洞宾愕然一呆,喃喃道:“这个么……那斗战胜佛孙悟空可是个万年不世出的绝代奇才啊……”其时三界仙神何止百万之众,道法仙术高深者也为数不少,但吕洞宾最为钦佩的却是斗战胜佛孙悟空,对于自己成仙过晚、不能一睹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时的风采神威,常常引为憾事。 他瞥眼间看到卫长天,忽地心中一动,呵呵笑道:“纵便是再有厉害的妖魔出世又如何?老道我敢说再有二、三百年的时间,咱们仙界中也将会崛起一名法力高深者,他必能领袖群仙,抗衡众魔,保得三界平安。” 敖钦耸然动容,道:“噢?吕仙长说的是哪位?老龙可否认得此仙友?” 吕洞宾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朝卫长天呶了呶嘴。 敖钦初时只道卫长天是八仙所收的弟子,并未过于在意,此刻经吕洞宾一提,不由多看了几眼,见他嘻嘻哈哈,毛手毛脚,全然没有一点仙人之风,便有些看不起他,道:“吕仙长说的总不会是那个小仙友罢。敢问他是你们八仙中哪一位的弟子?” 吕洞宾怔了怔,随即哈哈一笑,道:“谁的弟子也不是。怎么了,难道敖龙王瞧着他不像么?” 敖钦表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道:“当然不像!一万个不像!那小子若能领袖群仙,那我敖钦的三个儿子个个都能超过如来佛祖了。想必你这吕老道跟那小子交情不错,在吹捧他呢。” 吕洞宾察颜辩色之下,已知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说道:“我数月前与卫仙友第一次见面时,他虽有些仙气,却连飞行之术也不曾会,连我身边一个小道童恐也难以敌过,而现如今……” 敖钦追问道:“如今又怎样?” 吕洞宾道:“敖龙王龙眼犀利,洞察天地之玄,难道还没看到么,现如今卫仙友已能够腾云驾雾、上天入海,法力更是已不在你我之下了。放眼三界,能在短短数月间有如此进展的仙友同道,还能找出第二个来么?便是斗战胜佛孙悟空那般天纵奇才,恐怕也无此快法。” 敖钦对卫长天的言行举止看不顺眼,又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哪里肯信吕洞宾的话?只是摇头嘿嘿作笑。 吕洞宾知道敖钦一向固执自负,多说也是徒然,便叹了口气,再不作声。 其余诸仙听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如同在争吵一般,也不便插口。而卫长天及白氏姐妹与蓝采和、韩湘子、何仙姑三位仙人落在最后,彼此谈笑风生,更未曾向这边看上一眼。 眼见距落伽山已近,众仙放缓飞行之速,穿过那层祥瑞之气,凝目细看时,只见满岛俱是青松翠竹,绿树红花,缕缕清香飘入鼻中,闻之顿觉心清神爽,胸中了无杂思,都想:“观音大士所居之处清幽绝世,果然不同于一般的仙洞神府。” 忽然岛内升起一朵彩云,向着众仙迎来,却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小仙童。那仙童驾云飘飞到近前,双手合什作礼,恭声道:“诸位大仙有礼了。我师父已知各位将临仙岛,只因正与几位佛爷罗汉们讲经论法,不能分身,是故特命木叉前来迎接着。”这木叉乃是天庭大将李靖的儿子,师从观音大士,法名惠岸,又称木叉尊者。 南极仙翁呵呵笑道:“木叉,你们岛上来的是哪几位佛爷大神啊?” 木叉道:“回仙翁,是旃檀功德佛、斗战胜佛、净坛使者、金身罗汉四位。” 南极仙翁大喜,道:“啊,那喜欢惹事生非的孙猴子也来了么?这许多年没见,我倒有些想念他了。更想不到当年取经的师徒四人如今又重聚在一处,这可真是喜事啊!木叉,快快带我们前去!” 木叉道:“是,各位大仙有请!”当前领路,向着仙岛飞降而去。众仙尾随在后。 出了竹林,经过一座大大的荷花宝池。池中荷花含珠带露,朵朵怒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何仙姑手中虽也持有一朵荷花,但与这满池的荷花相较起来,却有些黯然失色。 卫长天弯腰下去,折了三朵荷花,分递给何仙姑、白素素、白真真三女,道:“仙花配美人。三位大美人,这荷花送给你们了。唉,花好是好看,可惜就是有些大,不能别戴在头发上。” 何仙姑轻轻摆了摆自己手中的荷花,笑道:“我这里已经有了,谢谢你的好意。” 白素素、白真真也摇头不接,说道:“卫大哥,你随意折取荷花,若让此间主人知道了可不好。” 卫长天见三女都不“赏脸”,只得悻悻道:“你们都不要?那算我自讨没趣了!蓝兄,送给你!”随手一甩,那三朵荷花不偏不斜,正好落在蓝采和的花篮当中。 第59章 蓝采和看着篮中荷花,眉花眼笑地道:“谢卫兄了。我这篮里十洲三岛上的奇花异果都有了,独缺观音大士这池中的宝荷仙花。我前几次来落伽山时就想取一朵放入篮里,又怕观音大士不肯相与,失了脸面,是故一直未曾开口。嘿嘿,这回倒好,卫兄一下子送我三朵……” 卫长天也“嘿嘿”笑道:“我一连折了三朵荷花下来给你,那观音要怪罪的话也是怪罪我,碍不着你什么事情。我操,你这便宜可占大了!” 蓝采和道:“不会不会,咱们远来是客,大士她又素有修养,绝不会怪罪谁的。” 众仙绕过了荷花池继续前行,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前方现出几座雄伟的建筑,居中一座碧瓦琉璃,彩云缭绕,恍似梦中仙居。近前看时,大门正上方“观音殿”三个大字金光闪闪,炫人双目。 卫长天昂首而望,惊叹不已,喃喃道:“想当年我们家富甲颍州,房子也是颍州城里最好的,可工农起眼前房屋水火细细,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丢死个人了!嗯,不知道京城里的皇宫有没有这般雄伟华丽。” 吕洞宾道:“凡尘俗世之地,怎可与仙境相提并论?” 敖钦也道:“是啊。人间到处乱糟糟、哄嚷嚷的,哪里有这般清幽安静的去处?老龙我若能搬到这里住上几年,就心满意足了!” 卫长天却道:“这里没有妓院、没有赌场、没有楼房,四面都是他妈的海水,小住倒还差不多,若是久居,闷也会闷死的。”他性喜热闹,想法自然与众不同了。 众仙听他口没遮拦,纷纷摇头苦笑,敖钦则是嗤之以鼻。 神殿内突然传出一个中年女子的话声:“诸位仙友远道而来,恕我等未能外出远迎,失礼了。” 随着话声,五道身影飘然出了殿门,却是四男一女。 卫长天还未来及得细细打量,蓦地里眼前一花,右手已被一只肥厚的手掌紧紧扯住,只听一人大声道:“哈,卫兄弟,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想哥哥我了?”他定晴看时,说话那人肥头大耳,相貌丑陋滑稽,却不是结拜大哥猪八戒是谁?当下也是狂喜不已,双臂一伸,一把抱住猪八戒,激动地道:“我操啊,猪大哥,真的是你!你让我找得好苦!”松开了猪八戒,又道:“不错啊,咱们兄弟分开了这么久,我确实是想死大哥你了!对了,我这回把全部家产都带来了,有几十万两金银珠宝呢,够咱们兄弟吃喝玩乐好长一段时间的。大哥你现在有空没有?走啊,我请你喝酒逛窑子去!” 猪八戒面色尴尬,“咳咳”两声,将卫长天拉远了些,低声道:“兄弟,这种事儿咱们最好在私下里说。你这么大声,让他们听到了不雅。” 卫长天“噢”了一声,点头道:“我知道了。” 猪八戒咧嘴一笑,搓掌道:“不瞒你说,自从咱们兄弟分手后,我是再没开过荤了。嘿嘿,等此间事情一了,我一定陪你去人间寻快活。” 猪八戒道:“这个好说,改日一定传给你。”侧头见其余众仙在观音殿前也正相互交谈着,心中一动,道:“兄弟,你不是想见弼马温么?走,过去我给你介绍介绍。” 卫长天眉头一皱,奇道:“弼马温是什么?” 猪八戒怔了怔,随即哑然失笑,说道:“呵呵,‘弼马温’就是我大师兄孙悟空了!我平素叫惯了的,有些改不口。嗯,不过‘弼马温’这三字只有我能叫,你可是万万叫不得的,那猴子脾气躁的紧,一听‘弼马温’三字就会来气。奶奶的,他那铁棒有一万三千多斤重,一捧打将下来,连我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你了。” 其实卫长天哪里知道,这猪八戒对孙悟空一向是又敬又怕。虽说现如今师徒四人都已归了佛祖门下,彼此间平起平座,但他见了孙悟空时还总是‘猴哥’、‘大师兄’的亲热称呼着,只有在私底下时才敢直呼“弼马温”三字。 卫长天听猪八戒说到“他那铁棒有一万三千多斤重时”,颇有些不解,正要细问,猪八戒已经走向神殿门口。他也只好随之过去。 张果老仙眼斜睨,呵呵笑道:“净坛使者,你把卫小仙友拉到一边,两个人嘀嘀咕咕的都说了些什么?瞧你们喜笑颜开的,说的定是些逗笑的话罢,不如说出来让大伙儿也乐上一乐,如何?” 猪八戒摇了摇头,两只大耳随之摆动,连道:“不是好话,不是好话!果老头,你还是不听为好,一听准气得吹须瞪眼!”带着卫长天径直走到神殿内出来的那名女子面前,道:“卫兄弟,我给你引见引见,这位是观音大士……” 卫长天心道:“我操,不是要介绍你的大师兄斗战胜佛么,怎么倒先介绍起她来了?难道她比你大师兄还重要?”凝目细看时,只见那观音年届中旬,穿着一身白色纱衣,身周有如被一层淡淡的烟雾转笼着,愈发显的超凡脱尘,飘然欲飞,右手中托着个半尺高的玉瓶,瓶中插了一根细细柔柔的柳条,不知作何用处,又观她面容慈祥,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之势,登时收了嬉顽之心,肃然起敬,道:“幸会幸会。久闻观音大……大士的威名,真是如雷贯耳,名扬四海,威震天下,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嘿嘿,我叫卫长天,‘护卫’的‘卫’,‘风云’的‘风’。我刚出来混的,也没什么名气,以后大士多关照点。”他本来是想称呼观音为“大姐”,但叫大姐却觉把她叫的小了点,想要称呼“大婶”,又感叫的有些老了,便随着猪八戒的话,也称“大士”。 观音淡淡一笑,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心中陡然一震,微微闭目存想,又猛地睁开眼来,缓缓道:“卫仙友,你的言行举止很像我当年的一位故友啊。” 卫长天笑道:“是啊。他见了我的面时也是这么说的。”说着指了指南极仙翁,接着又道:“可我在人间混,是个凡人;你们在天上混,是些仙人,咱们压根儿就扯不上关系啊。哈,说不定我上辈子也是个神仙,那时候咱们是好朋友。” 观音轻轻点了点头,道:“十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卫仙友可有些印象么?”她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仙人神士无论如何死法,只要元神不灭,便能在经历种种劫难后再次转世重生,如果卫长天对十万年前之事有所记忆,那么证明他便是当年的那位故友重生,如果他全然无知,则就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卫长天喃喃道:“十万年前?仙魔大战?嗯……这个……”蓦地里想起一事,大声道:“我想起来了,那次我与一个湖中蛟怪大战时,那蛟怪就曾说过什么‘十万年前,魔尊率领我们魔界精英与天界众仙血战一场’、还自吹自擂的说些‘想当年除了魔尊及他手下几个魔王护法、还有仙界的如来、太乙几个老儿外,我在三界内算是鲜有敌手了’等等的大话,他妈的,牛皮都能给他吹破了去!” 观世音与南极仙翁互视一眼,面露惊骇之色,齐声问道:“真有这事?” 两人用的声音大了些,卫长天吓了一跳,说道:“当然有这事!可惜那蛟怪已经被猪大哥打死了,死无对证,否则你们可以亲自去问问。喂,这有什么了?你们……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猪八戒思忖道:“是了,老猪我虽然没亲耳听到那蛟怪说这些话,但它确是我打死的。嘿嘿,想我老猪自成仙以来,会过妖人魔怪无数,可是就从未见过那个怪物。十万年前……他奶奶的,难道那蛟怪十万年前就已经为妖为怪了?嗯,还有‘仙魔大战’什么的我也不清楚……菩萨、南极老头,你们两位成仙的早,应该知道这事儿罢……” 南极仙翁满面忧色,叹道:“净坛使者,此事说来话长,我以后慢慢再跟你细说。”把头转向观音,沉声道“此事要是真如卫小仙友所说的话,那就不妙了。十万年前那场血战,众妖凡参与者多半伏诛,余者皆被如来法符封制于人间秘处。难道现如今那法符已失去禁制之效,内中的魔妖已然逃出生天了不成?” 观音枊眉紧蹙,不置可否,思忖了良久,这才缓缓道:“我佛如来功参造化,法力无边,他集众仙之法力制成符印,可永镇妖魔,绝无失去禁制之效的可能。再有,当年封制众妖之地只有佛祖自己知晓,其余三界众仙神根本无法查知,那法符断无被揭去的可能……” 南极仙翁道:“大士,不是我信不过如来佛祖,我只是想万一那镇妖之处出了漏子,以致群魔脱身,那三界又将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中了……唉!十万年前的大战历历在目,我至今想起来仍有些后怕!” 观音道:“列位仙友,实不相瞒,前日我这落伽山附近曾有妖气一现即隐,那是从未有过的怪事,我正思索着会是何方的妖人如此胆大嚣张呢。” 南极仙翁道:“我与敖龙王也正是为此事而来。看到大士的仙山无事,我们心里就安稳多了。以大士的仙法和威名,有什么妖人胆敢前来挑衅滋扰?除非是当年的魔尊亲至……” 观音微一闭目,旋即睁开,说道:“仙翁所虑也有道理,我明日便启程前去大雷音寺,向如来佛祖报知此事,请他广开慧眼,遍查三界,探寻个明白。” 她顿了一顿,接着淡淡而笑,道:“仙翁,我今日邀八仙及旃檀功德佛、斗战胜佛、净坛使者、金身罗汉四位仙友前来,乃是为赏观这宝荷池中五百年一开的荷花。咱们今日喝些仙液琼浆,吃些仙桃异果,其余的琐事暂且放在一边不谈,以免搅了雅致,如何?” 南极仙翁哈哈一笑,道:“大士说的对。纵便有妖魔乱世为害,那也是劫数使然,非我等之力能够阻及!呵呵,我们刚才路经大士的荷花池时,见大士精心护养的荷花开了个满池,比王母娘娘瑶池里的仙荷还要胜出三分呢。” 观音道:“我平日里只是打坐修禅,那池里的荷花长的好,多亏了惠岸行者与守山的黑熊大神。” 卫长天听她提及黑熊大神,不由脱口问道:“那黑熊怎样了?唉,我真是无心打他的。观音大士,你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观音笑道:“守山大神被你所伤之事,惠岸已经跟我说了。小仙友,你那一拳可不轻啊!” 卫长天听她语气不对,心中一慌,失声道:“怎么,难道被打死了?我操,不是吧,它肉多皮厚的,难道这么不禁打?” 猪八戒拍了拍他肩头,道:“兄弟不用担心,大士一粒仙丹喂到那大黑熊的嘴里,他立刻就能活嘣乱跳的了。这会儿正在神殿里坐着休息呢。” 卫长天心想自己初来乍到此地,得罪一个便等于得罪了一群,结交一个便等于结交一帮,最好是谁也不要招惹。虽然那黑熊只是个守山大神,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瞧南极仙翁与八仙等都对观音极为恭敬的样子,想必这观音大士定是神仙里的重要一员了,当下吁了口气,大声:“熊大哥是我打伤的,我怎么着也要去看看,跟他赔个礼、道个歉!嘿,我这身上带的还有不少银子,呆会儿给他个万儿八千两的算作我打人的补偿。” 猪八戒闻言,鼻子里“哼哼”了两声,暗里用力又把卫长天拉远了些,小声道:“兄弟,那黑熊怪是个看门守院的,根本没空闲到人间寻快活。你给他银子,便跟扔海里差不多。嘿嘿,还不如留着咱们兄弟自己以后用呢。你也知道的,我是成了正果的仙人,到人间后不能够施用仙法变化出金银坑害百姓……” 卫长天掩口低声道:“大哥啊,我这是花钱消灾,免除后患。再说了,我给他银子,他还不一定肯要呢?”左手拍了拍腰间的葫芦,续道:“这里面装了七、八十万两的银票,还有十数万两金锭银锭,再加上数百件珠宝玉器,加在一起共有一百几十万两,猪大哥,你算算能吃多少顿美餐?能找多少个女人?” 猪八戒怔了怔,屈指算了一阵,却也算不清楚,嗫嚅道:“这个……这个……够许多了罢……” 卫长天道:“那你还担心什么?我给他一万两才是九牛一毛那么多!哪,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兄弟,以后我少吃点,你多吃点;我少玩一个姑娘,你多玩一个!” 猪八戒乐不可支,恨不得将他抱起来转几个圈儿,大声道:“老猪没白交你这个兄弟!够义气!我喜欢!”转身看了一眼,道:“瞧见那个又瘦又矮、毛脸雷公嘴的猴子没有?他就是弼马温孙悟空了。他左边那个披着锦襕袈裟、拿着九环锡杖的和尚是我以前的师父唐三藏;右边那个黑脸红发的丑汉子是我师弟沙悟净。想当年我们师徒四个万里遥遥往大雷音寺取经,一路上遇到妖魔鬼怪何止千万?亏得老猪我的九齿神钯厉害,又曾在天庭做过天逢元帅,名声甚响,是以群魔闻风丧胆,四散奔逃,这才得保取经路上畅通无阻。” 卫长天见他比手划脚,唾液横飞,脸上神采飞扬,知是说些大话,心道:“得了罢,你少吹了!你的九齿神钯既然如此厉害,怎么还会怕你的弼马温师兄孙悟空?嘿嘿,我看那名声甚响、使得群魔闻风丧胆、四散奔逃的恐怕不是你,而是你师兄孙悟空呢。”心念及此,眼光在唐三藏、沙悟净身上各扫了扫,便凝注到孙悟空的身上。 他初看时,虽觉孙悟空的相貌有些过于凶丑,但看的久了,又不禁为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逼人的凛凛英气所折服,道:“走啊猪大哥,过去跟你师父、师兄、师弟聊聊。” 猪八戒“嗯”了一声,两支大耳无风自动,前后晃了晃,道:“你记住了,赞成不要在猴子面前提‘弼马温’三字,否则他追问起来,你一不小心把我供了出去,那我就惨了。” 卫长天暗暗好笑,正色道:“我卫长天是出卖朋友的人么?你放心,我不说‘弼马温’就是了。我叫他‘斗战胜佛’!” 猪八戒笑道:“兄弟果然聪明!奶奶的,那孙猴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就喜欢听人吹捧奉承,他以前自称‘美猴王’,又在天庭里做过‘齐天大圣’,现在是‘斗战胜佛’,你大声的叫他几句,他不高兴的屁颠屁颠才怪!” 卫长天双掌一拍,道:“我知道啦!” 忽听得观音的语声渺渺传了过来:“净坛使者、卫仙友,两位远来是客,请与诸位仙人到我神殿中叙话如何?” 猪八戒回头应道:“来了!来了!这就到!”见观音、南极仙翁、孙悟空、唐三藏、沙悟净及八仙已缓缓步入神殿,便携着卫长天的手疾步赶了过去。白氏姐妹最后进去。 一干仙人进入观音神殿内,见木叉、守山黑熊早已在殿内伺侯着。待得各仙谦让一番坐倒之后,木叉便过来将各位仙人面前的玉杯里斟满了玉液,那守山黑熊则笨笨拙拙地将一盘盘的仙果端上,供各仙品尝。看样子他所受之伤果然已然全好。 卫长天见黑熊不时把眼光投向自己,脸上尚自有些愤愤之色,便起身离座,说道:“熊大哥,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恼着我呢。你想要我怎样才肯不生我的气了?我赔你些钱财怎么样?”见黑熊不置可否,又道:“我就知道熊大哥你视钱财如粪土,视美女如骷髅,是个大大的英雄,大大的好汉……嗯,要不你回敬我一拳得了,咱们两下里扯平。再不然我给你嗑几个响头赔礼!总之只要熊大哥你能消气解恨,想要兄弟我干什么都行!” 那守山黑熊微一犹豫,看了看观音,又看了看卫长天,见他满脸真诚,心中一动,暗想:“这小仙人既然是菩萨的贵客,我若与他斤斤计较,恐怕会招惹菩萨生气。况且我服了菩萨的一粒灵丹,现在已然无碍,法力修为更因此更进了一层。那灵丹乃是菩萨穷千年之功炼成,惠岸行者还未曾吃过一粒,我若不是拜这小仙人所伤,哪有机缘吃的?嘿嘿,说起来我还得反过来感谢于他呢。” 他一念及此,心中登时释然,咧嘴笑道:“你看看我的样子,像是在生气么?” 卫长天喜道:“不象,一点也不象!哈哈,熊大哥真是心胸宽广,气度大量,兄弟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来,我敬你一杯,咱哥俩交个朋友!”说着将身侧木几上的一杯玉液端了起来。 那黑熊大神也端起一杯,两人玉杯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仰首将玉液一饮而尽。 第60章 卫长天咂了咂嘴,口中“啧啧”有声,说道:“这什么酒?喝起来真他……真是又香又甜啊!哈哈哈,交了熊大哥这个朋友,我是嘴上甜,心里甜,浑身都他妈的甜!”当着这许多仙人之面,他本是要极力忍住不说粗话,但忘形之下,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句出来。 那黑熊大神放下杯子,四下里抱了抱拳,瓮声瓮气地道:“菩萨、诸位大仙,小神守山去了。” 观音与众仙纷纷点头。卫长天则一把拉住他毛茸茸的熊掌,道:“熊大哥干脆留下来陪我们一起聊聊天罢,那山一会儿再守就是。” 黑熊大神笑了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利齿,摇头道:“守山卫岛是我职责所在,怠不能奉陪了。”说着转身大步出了神殿。 卫长天殷勤送出门外,说道:“熊大哥慢走!以后有空时咱们哥俩再聊。” 他回到神殿内,见众仙都瞧着自己呵呵而笑,搔了掻头,奇道:“怎么了?都笑什么呢?” 吕洞宾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在说卫仙友待人如此客气,以后在三界中必定能左右逢源,万事通达。” 卫长天一屁股坐到椅中,道:“吕老道,多谢你夸奖!我嘴里喝着这美酒,耳朵眼里再听你这么一夸,人都要飘起来了。”众仙俱被他这话逗得笑出声来。 观音道:“卫仙友,我愈来愈觉得你像当年的‘极乐仙尊’了。嗯,若不是他在十万年前与魔尊一战中已经仙逝,你们倒能做成一对绝佳的朋友……” 卫长天点头道:“是啊,我也很想跟他交朋友的,可惜他死的太早……都十万年了……可惜……” 观音向他凝视良久,见他双目清亮,隐现精光,心中一动,暗自施展法眼神通术,观出他体内丹田处元神已成,那元神金光泛泛,盘膝垂目凝坐,竟比八仙等众的还要强上一些,思忖:“自混沌初分,三界分离以来,每逢妖魔乱世,必会有高人现身灭除。眼前这位仙友小小年龄,其体内元神便已有大成,实在是难得,如果再加以修炼,假以时日便能炼出元婴,从此化身万千,神通无比。嗯,难道天命有意,使得群魔出世,而仙界将再出一位不世奇才加以制止?” 南极仙翁见观音垂目不语,似在想着心事,轻声问道:“何事使得大士如此出神?” 观音指了指卫长天,笑道:“我观这位小友是个修法良才,如遇上仙指点,必能在极极短时间超凡入圣,为我仙界再添一名上仙。” 南极仙翁道:“哦?既然大士慧眼识珠,何不让他拜在您的门下修习法术?” 观音淡然一笑,摇头道:“我素喜安静,小仙友却是个欢乐嘻闹的性子,两下里节节不入,我如何能教得好他?不妥!不妥!” 南极仙翁捻着胡须道:“那依大士之见,仙界中谁能教得了他?” 观音目光斜转向孙悟空,缓缓道:“仙翁,你看斗战胜佛怎样?” 她话声刚落,便听得有人大声叫道:“师父!”紧接着一道黑影疾冲到孙悟空身前,“扑嗵”磕了下去。 众仙看时,那黑影却是卫长天。他一边高呼着“师父”,一边不住向着孙悟空磕头行礼,恭声道:“‘美猴王大圣斗战胜佛’师父在上,请受徒弟卫长天一拜!吾师万岁,万岁,万岁岁!” 他此来南海的目的就是为寻找孙悟空,跟他学习仙法仙术。自来到落伽山后,见孙悟空神目生光,射人心魄,心中不免有些惴惴,竟不敢上前跟他说话。方才听得观音一提,觉得机不可失,便冲上前去,拜跪在地。 他这一跪下,那边的白素素、白真真两姐妹互视一眼,便也走了过去,盈盈跪倒在他身后。 孙悟空本也是个毛手毛脚的性子,但今日前来落伽山时,觉出一股极强的妖气在仙岛四周徘徊良久,后来却又突然散去。以他往日与妖魔鬼怪对敌的经验,猜知那妖气必还会再来,是故一直把心思放在了仙岛四周,见八仙及南极仙翁前来,也只是打了声招呼而已,此后便再不出声了。 他见卫长天与两女跪在自己面前,楞了楞神,又听卫长天口称自己为“美猴王大圣斗战胜佛”,心中欢喜无限,双手相互抓搔,嘻嘻笑道:“你也知道偶老孙的名号么?” 卫长天挺了挺胸,大声道:“当然知道。师父您大名鼎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们那一带上至九十岁的老人,下到三岁的小孩,只要一听到‘美猴王大圣斗战胜佛’这几个字,乖乖的,全都翘起大拇指称赞个不停!说您先大闹天宫、后又西天取经大战群妖……等等……”他这些话全是以前听猪八戒所说,此刻信口说来,绘声绘色,慷慨激昂,倒似亲眼见到过一般。 这两件事情乃是孙悟空最为得意的事情,尤其是大闹天宫之时,他纵横三界,天兵十万难以阻拦,那是何等的神威,现在想起还兀自热血沸腾,笑道:“取经之事犹可,那闹天宫的事情么……嘿嘿,说起来有些不太光彩,不提它也罢。” 观音微微一笑,道:“斗战胜佛,你肯不肯收下这个徒弟?” 孙悟空犹豫道:“这个……” 卫长天抢着道:“一定肯的!师父您想想,您现在已经是大仙大佛的人物了,以后若遇到小妖小怪的怎么办?要是亲自出手吧,那有失您的身份;惹是不出手吧,又放走了妖怪……嘿嘿,如果您把本事传给了我,那小妖就可以留给我来对付了,有大妖怪时您再出马收拾。咱们师徒俩并肩合力,同气连枝,你唱我和,配合无间,一定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三界之中称霸王!” 孙悟空先被他捧了几句,又听他所言有理,虽然自己不想称什么霸王,但对于‘打遍天下无敌手’却甚有兴趣,心中愈发的欢喜起来,道:“好好好,既然是菩萨推举了,俺老孙岂能薄了你的面子?我的好徒弟,快快起来。” 右手轻轻向上虚抬,卫长天只觉一股绵绵之力涌来,将自己身子托了起来。他正色道:“师父,刚才磕的头不算,我现在正式行拜师之礼,你不要拦我。”说着又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对着孙悟空三拜九叩,然后站起。白氏姐妹自也随之站起。 猪八戒道:“卫长天,你是我的兄弟,自然也就是孙猴子的兄弟了,怎么想起来要拜他为师?他做他了徒弟,那我这做哥哥的岂不是跟着矮了他半截?” 卫长天道:“猪大哥,我已经行过了拜师大礼,改不得了。没办法,你矮就矮罢。” 猪八戒张口结舌,哭笑不得。 只听金身罗汉沙悟净在一旁说道:“大师兄,你还记得昔年我们西天取经时,曾在西域的玉华州收了那国王的三个王子为徒么?那可是咱们三兄弟第一次收徒弟啊!” 孙悟空点头道:“记得!老孙当时教是那个大王子,可惜他是个凡体俗胎,再是努力的教,却连老孙的半点本事也学不到。没劲!没劲!” 猪八戒愤愤道:“那二王子也是个笨货,害得老猪苦教了十数日,放个屁也没学会!沙师弟,你还提他们干什么?哼,老猪以后也要想办法收个徒弟,弄个师父来做做。” 卫长天道:“师父,这点您大可放心。我卫长天虽不算太过聪明,但也决不是个笨蛋!只要是您教的本事,我一定好好练会它,保证走到哪里也不丢您的脸面,不坠您名声!” 吕洞宾哈哈大笑几声,对孙悟空道:“老道恭贺斗战胜佛收了个好徒弟!嗯,佛爷初收新徒,总要送些见面礼的罢。” 孙悟空眨了眨那双火眼金睛,眸中放出一道神彩来,笑道:“当然有,老孙岂是个小气鬼?”右耳微微一动,一支细如发丝的绣花针自耳孔中倏然钻了出来,飞到它面前立定,针体虽微小,但金光闪闪,炫目已极。 卫长天大是奇怪,心道:“师父拿根小针出来干什么?要教我绣花么?” 听得孙悟空轻喝一声:“长!”那绣花针微微一颤,缓缓变粗变长,直至有一人高下时才止住。 卫长天惊咦一声,脱口道:“啊,这绣花针还会自行变化!” 孙悟空又是嘻嘻一笑,道:“老孙这如意金箍棒能大能小,随意变化,是仙界公认的第一好神兵。徒弟,你上来试试,看能不能拿的起。” 卫长天应了,缓步走到金箍棒前,伸出右手抓住了棒身。他原本认为这根棒子两头纵是纯金打造,但中间全是乌铁,至多不过二百来斤重,哪知刚刚拿抓在手中,那金箍棒便缓缓下坠。他“哎哟”一声,吃力不住,忙用双手向上拔起,但却好似提了座泰山一般,累出了一身的大汗,最后那金箍棒还是“咚”的一声,重重砸在神殿内的地面上,震的屋宇一阵晃动。若非这地面之砖是取自上界的神石磨铸而成,坚固无比,非得被砸出个深深的大洞不可。 卫长天松开了后,后退几步,呆呆看着那金箍棒,喃喃道:“乖乖,好重的铁棒子!有好几千斤重。” 猪八戒乐了,道:“兄弟,实话告诉你,孙猴子的这铁棒是定海神针,有一万三千五百斤重,我拿着都有些费力,何况是你?呵呵……你法力尚还不够,以后让孙猴子给你上天庭偷几百个仙桃吃下、再盗他十几葫芦仙丹吞了,那时法力大进,或许就能拿的起了。” 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之时,曾将王母娘娘蟠桃园内的大小仙果偷吃了个遍,后来又蟠桃席上饮了无数琼浆玉液、醉入太上老君的炼丹房内,将他满房的仙丹吞下个精光,以至成了金钢之体,自此与天地同寿,无生无灭。放眼三界,众仙神个个都是循规守矩,也就只他一个如此胆大妄为了。 他一听猪八戒提起旧事,便道:“那时节老孙是有些莽撞了。如若换到现在,老孙倒也不稀罕那些什么蟠桃仙丹的。单只凭着老孙的面子,去跟他们借时,谅他们也不会不给些的。” 猪八戒道:“是啊,如今你已成了佛爷,连如来老头都奈何你不得了,还有谁敢说个‘不’字?若有个胆大的敢出言顶撞,恐怕你那一万万多斤重的铁棒早就落在他头上了!” 孙悟空道:“你这呆子,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这么多年没见面了,难道你那猪屁股又发痒了,想讨打不成?” 猪八戒心想当着这许多仙人之面,哪能示弱给这猴子?双手叉在水桶般粗的腰间,大声嚷叫道:“弼马温,现在可不是当年取经的时候了,你已不是我大师兄,我也不是你的师弟。咱们同为仙界中的一员,平起平坐,你没资格再来欺负我!” 孙悟空最恨别人叫他“弼马温”,闻言不由大为光火,喝道:“好你个呆子,先吃俺老孙一棒再说!”心念转动,那如意金箍棒立时自行向猪八戒身上砸下。 猪八戒见他说打便打,明知抵不过他的铁棒,身子化作一道青烟,躲到了唐三藏背后,道:“师父,你看大师兄又动粗呢。你快念紧箍咒!”他在当年取经路上没少受过孙悟空的棒子打,每当此际,总是会请求师父的庇护,早已习以为常。此时惊慌之下,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唐三藏。 唐三藏经取时所收的三徒中,孙悟空太不听话,沙悟净太过老实,只有猪八戒最为憨厚乖巧,深得他的喜爱,虽然两人如今已不是师徒关系,但他对猪八戒仍然是处处相护,这时见孙悟空寻难,便双掌合什,说道:“悟空,他只不过说你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总算有师兄弟之谊,这次就饶过他罢。” 金身罗汉沙悟净也道:“是啊大师兄,师父说的对,二师兄是无心之过,你饶过他罢。”原来这沙悟净极重情份,时至今日,无论到了何处,他仍唤唐三藏为“师父”、孙悟空为“大师兄”、猪八戒为“二师兄”。 孙悟空道:“旃檀佛、金身罗汉,咱们现在是各扫门家雪,各管自家事,你们休再提往日情谊!嘿,这呆子我看着就来气,今日非要教训教训他不可!你们哪个阻拦,我的铁棒可不客气!” 以他此时“斗战胜佛”的身份,比之观音大士尚有过之,况且自受封斗战胜佛后,终日参研佛道仙法,这数百年过来,他的法力修为早到了深不可测的境界。唐三藏与沙悟净均知他的脾气,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除了出言劝阻几句外,倒还敢真的再去阻拦? 只听猪八戒“哎哟”一声惨呼,原来那金箍棒忽然间绕过了唐三藏,缩做一尺长短,在他左屁股上打了一个。虽然他皮糙肉厚,又有仙法护身,但仍是吃痛不住,大叫了出来。 这一下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急忙使出移形换影的仙法,倏然转到观音身后,带着哭腔道:“菩萨,菩萨,孙猴子发怒了。你千万要救救老猪啊,否则非给他打死不可。” 卫长天见他惊惶失措的样子,先是暗暗好笑,待见他痛得眦牙咧嘴,又不禁有些担心,心想:“猪大哥万一要被打成个残疾什么的,以后美味吃不下,女人玩不得,那可就惨死啦。他不拿头撞墙自样才怪!” 只听得观音说道:“净坛使者,斗战胜佛今日打你,你也有些过错的……” 孙悟空道:“菩萨说的好,看我把他打成死猪!” 猪八戒一惊,立时哭丧着脸道:“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变成猪肉酱了!我有错,我不该提什么‘弼马温’三字。想不到你这弼马……你成了佛后,脾气竟变的越来越暴躁,一点忠言也听不得了……哎哟,菩萨,他那棒子又要打来啦……” 观音苦笑摇头,劝道:“斗战胜佛,我代净坛使者向你求个情,他既已认错,你就免打了罢。” 孙悟空道:“菩萨,不是俺老孙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呆子该打!我打他一顿,能管住他几年不胡乱说话!” 正要施法指挥如意金箍棒,卫长天突然晃身抢上几步,大声道:“师父住手!” 孙悟空皱眉道:“怎么了?” 卫长天唉道:“师父要打他的话,就请先打我几铁棒罢……” 他此言一出,在场诸仙均是面露愕然之色。白素素、白真真大急,思忖:“卫大哥疯了么?” 孙悟空道:“徒弟,你也来帮这夯货么?好不乖巧!” 卫长天正色道:“师父啊,徒弟我可不是吃里扒外、胳膊肘子向外拐。猪大哥是我结拜大哥,当初我们磕头结拜之时,曾发过毒誓,说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我眼看着猪大哥遭打受苦,若是袖手旁观的话,那我卫长天岂不成了个不讲义气的小人?”说到此处,竟又跪了下去,把胸膛拍的“嘭嘭”作响,大声道:“为了猪大哥,我宁愿承受师父的所有棒打,就是被打死了也决无怨言!” 他满脸凛然之色,说的又极是悲壮,众仙听了皆受所感,暗暗点头,心想:“好,小小年龄便有此骨气,难得,难得!这回倒要瞧瞧这孙猴子怎么办了。” 孙悟空神目放光,盯了卫长天许久,突然厉声问道:“你真要替呆子受棒?” 卫长天心道:“假的!你那铁棒可一点儿也不好玩!我只是赌你不会打我罢了。”心中如此想法,嘴上又如何能说出?毅然道:“不错!师父不要犹豫了,请开打!朝我脑袋上打吧,最好一棒打死,这样不用受罪,死的痛快!” 孙悟空手一招,那金箍棒飞到手中,斗然间变长变粗,喝道:“好,着棒!”一道金光闪过,带起“呼呼”的风声,直向着卫长天头顶打下。 “啊!卫大哥!” “卫兄快闪!” “大师兄不要!” “斗战胜佛快停手!” 众仙几乎同时惊呼出声,韩湘子、何仙姑、蓝采和、吕洞宾更是离座而起。白素素、白真真脸色刷一下变的苍白无血。猪八戒先是一怔,随便自观音背后冲了出来,想要上前阻止。 卫长天眼见铁棒临顶,不由亡魂尽冒,心中狂叫:“我操啊,真打!完啦,这回小命赔上啦!”一瞬间心中大为懊悔自己为何要硬来充当什么“英雄好汉”,紧闭了双目,只待等死。 哪知过了良久,脑袋上却没觉半点疼痛。他心惊胆战地睁开了一眼睛,见孙悟空已回到了座位之上,正笑眯眯地瞧着自己,目光向上移去,那棒子兀自架在头顶上方,随时可能落下,颤声道:“师……师父……” 孙悟空搔了搔腮,喜滋滋地道:“好个讲义气的徒弟,老孙倒舍不得打你了!棒儿回来!”那金箍棒应声而变,缩成一枚小小的绣花针,钻回到他的耳中。 蓝采和欢声道:“卫兄你快起来啊!斗战胜佛一向有仁有义,恩怨分明,我就知道他刚才是吓唬你的!” 卫长天喉咙发干,干笑了一阵,道:“是,师父……他……老人家疼爱我。像我这样的人材……不,是仙材,打死了还上哪里找去?……”用力站起身来,只觉后背上嗖嗖的发凉,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极力掩饰住心中的惊惧,冲着众仙努力微笑着。 吕洞宾吁了口气,笑道:“卫仙友铁棒临于前而不惊,果然是胆气过人,我辈皆有不如啊。” 卫长天嘿嘿一笑,拱手道:“吕大哥你过奖了!”心道:“不害怕的是傻子!他妈的,刚才差点没把我吓的屁滚尿流,拉一裤裆大便!” 只听孙悟空喝道:“呆子,要不是我徒弟出头,老孙这回说什么也不饶你!瞧你还敢不敢说俺老孙的坏话!” 猪八戒欲待顶上几句,想想刚才已领教过他一棒子,那个滋味儿真是不好受,又见卫长天向自己连连眨眼,显然是要他闭嘴,只得强行忍住,鼻中却“哼哼”了一阵。众人都不知他哼个什么,哪里料到猪八戒不敢明着与孙悟空斗嘴,却用“哼哼”声含糊了几句,算作回敬,他“哼哼”的是:“你个尖嘴猴腮的弼马温、偷桃盗丹的烂猴子!” 第61章 观音慧眼在众仙身上一一扫过,淡然笑道:“诸位仙友,请先饮上小岛的几杯仙液,再随我去荷花池边一观。”说着先自端起一杯来饮下。座下众仙也纷纷端杯款饮。 孙悟空跳将起身,一把拉住卫长天的右手,道:“徒弟,见面礼还没送你呢。咱们俩现在出去耍耍,待老孙把本事传你几样。”不待卫长天出声,脚下一蹬,已带着他飞窜出了神殿。 他说走就走,跟谁也不打声招呼,倘若众仙不知道他脾气的话,早就嗔怪他无礼了。 敖钦心中一动,问道:“菩萨,我听说斗战胜佛孙悟空的法力已较昔年大闹天宫时长进了不少,这是否为真?” 观音呵呵笑道:“敖龙王,如今斗战胜佛的法力如何,恐怕谁也无从得知。不过有一点我却是心知肚明……” 敖钦道:“什么?” 观音缓缓道:“五百年前取经之时,我要制服那个孙悟空倒还不太难;但五百年后面对着这个斗战胜佛,我却连半点把握也没有了。” 敖钦倒抽了口凉气,欲待不信,但既是观音大士所说,那还岂能有的假了? 南极仙翁忍不住道:“若论起法力仙术来,三界之内当数西天大雷寺的如来佛祖为尊,再后就数大士您和地藏、文殊、普贤四位菩萨了。照大士刚才一说,那孙猴……那斗战胜佛的法力岂不是已你们四位菩萨并驾齐驱了?” 观音道:“何止并驾齐驱,恐怕他此时的法力已凌驾于我等之上、直追佛祖了。所喜斗战胜佛这五百年来既勤于修功炼法,又参研些经文佛典,已深谙隐晦之理,不再出头生事,实为我仙界一大福事也。” 她此言一出,其余众仙无不骇然而惊。猪八戒更是呆若木鸡,暗自思忖道:“我的老天爷啊,弼马温竟已变的这样厉害了么?幸亏刚才老猪眼皮子活,认了错,又有我卫兄弟拼命护着,否则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 蓝采和脸上露出羡慕之色,喃喃道:“卫兄拜了斗战胜佛为师,当真是福缘深厚。” 吕洞宾大声说道:“老道我初遇卫仙友之时,虽然猜知他是个有着莫大仙缘的人,但万万想不到才只这短短数月的时间,他的法力居然已超过了我,现在又得拜斗战胜佛为师,哈哈……这实为我仙界亘古未有的奇人奇事。”对于自己当初慧眼识珠,彼有洋洋自得之感。 白素素、白真真两姐妹听众仙对卫长天又是夸赞又是惊叹,站在一旁虽不言语,但心里实已喜不自禁。 正窃喜间,忽听观音招手唤道:“你们两个过来,我有话问。” 两姐妹虽说修炼有成,但终为下界异类,见了这许多上界大仙在场,本就有些拘束不安,听得观音招唤,不知要问何事情,互视了一眼,怯怯弱弱地走将过去,伏地跪拜在观音面前。 观音道:“我知你们两个本为下界自行修法的异类,但诚意向善,其心可嘉,日后也可修成正果真仙。”顿了顿,和气道:“莫跪了,你们都站起来罢!”白素素、白真真依言站起。 观音微一思忖,又道:“我瞧你们与那卫仙友关系非同一般,你们跟着他多久了?” 白素素道:“回菩萨,我们姐妹俩跟随在主人身侧只有数月时间。” 观音道:“嗯,我看你们主人空有一身法力,却也没学过什么仙法仙术。相见既有缘,你们近前来,待我传你们些宝物,以作日后防身对敌之用。” 白素姐妹大喜过望,齐步上前。 观音待她们走的近了,让她们各自伸出手来,衣袖轻轻一拂,刹时间红光盈盈,清香溢溢,两粒龙眼大小的丸状物登时出现在两女的手掌心中。 木叉看得仔细,失声道:“啊,玉露仙丹!” 观音笑着道:“我这‘玉露仙丹’五百年始能炼成十粒,得来极为不易,现赐与你们每人一粒,服下后当抵得三千年的苦修,以后并可籍此使得体内元气凝结,合成元婴幻体,若要想得成元神、获得分身之术,却非是灵药仙丹所能为了,还得靠自身的苦修勤炼才成。 吕洞宾摇头叹道:“修成元神谈何容易?我吕洞宾成仙虽早,但穷极了千年之功,到如今也只停留在元婴幻体,距元神之境尚还有一段距离呢。唉,难啊!难啊!” 观音道:“吕仙友此言差矣,世间凡人尚自有‘功夫不负有心人’之说,难道我等神仙还不如他们凡体肉抬之身么?便拿斗战胜佛孙悟空来说,他初为石猴时也是什么不懂,但后来拜了菩提为师,其间受尽了千般苦、万般难,日日风餐雨食,苦练祖师所传仙法,终得超凡脱俗,登临仙境。成佛后的五百年中,他更是勤修功法不辍,已到了化身千万、随心所欲的仙界最上境。” 吕洞宾面带惭色,道:“听观音大士一席话,当真有如醍醐灌顶!唉,贫道枉自修行了这么多年,却还堪不破这等浅薄之理,惭愧!惭愧!”坐在椅中,神情大为颓丧。其余仙众也似有所感,均不作言。 观音让白氏姐妹把玉露仙丹服下,右手轻轻抽出插在玉净瓶中的柳枝,撮口一吹,那柳枝上的两片嫩叶立时脱枝飞出,如飘絮一般分落到白素素、白素素的头顶上,化为一根细柔的青丝。 两女摸了摸脑袋,茫然不解,齐把眼光投向观音。 观音道:“我这玉净瓶乃是混沌初分时的宝物,瓶中甘露能袪险消灾、起死回生,枝上柳叶能避火分水、出入五行。当年唐三藏师徒取经之时,因路上妖魔众多,我曾赠与过孙悟空三片柳叶以作护身之用。现在也赠你们一人一片,危急时刻可救你们性命。” 白素素、白真真感激莫名,欲待再次磕头谢恩,却被观音阻止,说道:“你们所用长剑虽也有些灵性,但对付妖法高深的大魔头却无甚用处。木叉,你去把我那两条‘七彩神绦’取来……” 木叉应声去了。回来时双手托着两条数尺长的丝绦,丝绦上隐隐泛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彩光,交替变幻不停,一看便知是件不凡的宝物。 观音呶了呶嘴,木叉领会,将那“七彩神绦”递到白素素、白真真两人手中。 两女接在手中,仔细打量起来,见除了泛出淡淡的七色光彩外,其它也并无什么出奇之处。 只听得观音道:“这‘七彩神绦’水浸不湿、火烧不燃、刀剑难断,善能捆妖绑魔。你们不用时可系在腰间,遇有敌手时便可抽出来使用。待我传你们驱使神绦之法……” 她嘴唇微动,默念了几句仙咒,末了问道:“你们可都记住了么?” 白素素、白真真此番随卫长天前来南海,绝然想不到竟会得观音大士青睐,赐与三件宝物,当真是喜不自禁,欣然答道:“记住了。多谢菩萨提携之恩!”顺手将“七彩神绦”系在腰畔间。说也奇怪,那神绦的彩光立时消隐不见,瞧去便如是一根普通丝绦。 观音传仙咒给白氏姐妹时,众仙均座于旁侧的椅中,虽然近在咫尺,但却连一丝声音都未听到,不由对观音的无上法力愈加敬佩起来。 众仙喝了些浆琼玉液,吃了些异果奇珍,又闲叙一阵,眼看着天已正午,观音起身道:“诸位仙友,请随我移尊至荷花宝池处,同赏荷花斗艳。” 当下一行仙人缓缓行到荷花池边,在一排石墩上坐了,只见荷池内一朵朵红白荷花交相掩映,微风轻吹处,把一阵阵的花香之气送到鼻端,令诸仙如醉如痴。 正自谈笑风生之际,观音突然双眉微蹙,抬眼向天空里望去。 南极仙翁见她神色有异,不知何故,脱口问道:“大士……” 观音摆手截断了他下面的话,缓缓将双目闭上。她自众仙到落伽山后,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而这时却如临大敌一般,神色渐渐变的凝肃起来。 众仙面面相觑,彼此的眼光中都带着惊奇诧异之色,却又不便出言相询。 眼见观音眉头愈皱愈紧,众仙隐隐觉得将要有事发生,各自敛气屏息,再不说话,只觉身周的空气似乎有如凝固了一般,连呼吸也都有些困难。一时间荷花池边静寂,唯有风过荷池时摇动碧叶荷花,发出微小的“哗哗”之声。 蓝采和毕竟年少,憋闷的心中发慌,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士,这到底是怎么啦?” 话犹未了,观音双眼猛地睁了开来,神光湛然。她口中喃喃疾念了一句口诀,右手拇指、中指交并一起,轻轻弹出一点红光,那红光似流星般向南侧天空中激射而去,发出“嗞嗞”的尖厉刺耳的声响。 众仙目光紧盯着红光,见它有如滚雪球一般,渐飞渐大,待飞到二里开外时,竟涨大了数百倍之余,变成了个巨大的火球,将南侧天空燎染的通红一片。 南海龙王敖钦情知观音弹出的红光是三昧真火,心想这火球一旦落入自己的南海之中,能将千万顷海水烧干一半,到时候自己的龙宫固然深受其灾,那些龙子龙孙、虾蟹海族们也死伤无数,当下战战兢兢道:“大士施出此等神法,不知要烧何物。” 观音似已猜透他的心思,道:“敖龙王请莫要忧虑。我觉出仙岛四周突然妖气大盛,好像有妖人来犯,是故放出三昧真火探试。”须知但凡妖鬼魔怪,最怕的便是至烈至阳之物,那三昧真火乃仙界神火,妖邪之类只要沾上,倘若妖力高深者或可施法脱身,而妖力弱的则会被烧的筋骨成灰,形神俱焚。 她说这两句话时,神思微分,法力亦随之一弱,那边的三昧真火火球去势突然一滞,在半空里顿了一顿,突然间打了几个旋儿,竟倒飞而回,向着落伽山落来。 这三昧真火本是观音所发,火球去时疾快,回来时更是迅猛。只见赤红的火焰间夹杂着一丝幽绿之光,显的诡异之极。 众仙尽皆大惊失色,纷纷站起身来。观音暗诵仙诀,脚下现出一朵莲花宝台,她盘膝坐下,那莲花宝台托着她的身子升到半空里。眼见火球已临到近前,她将玉净瓶内柳枝抽出,手一挥,柳叶上的甘露化作一阵密雨洒向火球。那诺大的火团一遇她这甘露雨水,“扑”的一声,登时熄灭无踪。又听她沉声喝道:“各位仙友注意,有妖人前来犯我仙境!看样子来的为数不少!” 此时岛上众仙之中,以观音法力最高,对于妖气的感应也是最强,是以她生出警觉之时,其余仙人还都是茫然无知。但众仙见她以三昧真火试妖,那火球却莫名其妙地被逼退回来,且暗泛幽绿之光,明知那是妖法高强的魔怪所为,这才全都信了观音之话。纷纷掣出随身法宝,腾云起身,暗暗凝神戒备。 观音舌绽春雷,喝道:“何方妖人,胆敢冒犯我仙岛神山,若再不自行退去,我定不轻饶!” 四空里静了片刻,突然一阵尖厉的笑声自东侧空中传来,笑声末了,一个阴声怪调的声音道:“观音,你可还记得当年仙魔大战时的‘二魔王’么?” 观音一闻“二魔王”之名,身子立时一震。南极仙翁更是面容大色,失声道:“啊,二魔王!你是……”这位仙界中法力高强的仙人不知何故,声音中竟已有些颤意。 那阴声怪调的声音嘿嘿笑道:“南极老儿,你那脑袋越长越大,却怎么越来越不灵光了,连昔日的老朋友都不记得了么?在下二魔王之一‘玄幽王’!” 南极仙翁又是一惊,道:“你……你不是被如来佛祖的仙符封制住了么,何时逃脱出来的?” “玄幽王”怒哼一声,恨恨道:“十万年啊!十万年啊!如来老儿把我们整整封制了十万年!哈哈,他耗尽仙法,穷尽心力,欲使我们数十万魔众永远不得出头,但千算万算,还是给我们脱身出来,重获了自由之身!这算什么?这是气数所归,三界众生所望!说不得,这次我们东山再起,定要一雪前耻,再统三界了。哈哈哈哈……”说着一团黑云狂卷至近前,旋即散去,现出了“玄幽王”的真身本相。 仙魔血战是十万年前之事,距今已远,众仙中除了观音与南极仙翁见过“玄幽王”外,其余连听也未曾听说过,见“玄幽王”眼如铜铃,矮小干瘦,除了鼻尖如钩,掌大如箕之外,其余并无什么出奇之处,早存了几分轻视之心。 殊不知这“玄幽王”与“玄冥王”并称为“二魔王”,同为魔尊麾下最为得力的助手,当年纵横三界,鲜有能敌者,妖力之高,以观音这等大法力尚且逊了半筹。最后还是合了地藏、文殊、普贤四大菩萨之力方才将二魔逼入如来设下的禁制之中,封制起来。 南极仙翁道:“玄幽老妖,你今日来此意欲何为?还有个‘玄冥王’呢?” “玄幽王”傲然道:“笑话,收拾一个小小的‘落伽山’又岂用我们两兄弟齐来!”又对观音道:“观音,你居于此岛也有些年头,该生出了厌烦之心罢。不如你换个地方,这里让给本王小住几年如何?” 南极仙翁听那“玄冥王”并未与他同来,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若是两魔齐至,那今日便有些棘手,单只他一个就好对付许多了。” 观音道:“玄幽王,你体要猖狂!当年我佛如来之所以未将你们诛灭,那是怀着一片慈悲之心。今日你们既得重生,理应归隐蜇伏才对,若还敢为祸三界,惹怒我佛如来,定会将你们神魂贬于九幽之外,永世不得超生!”她明知对方魔性深固,劝之根本无果,又想他本性狡猾,这回出动必定带了一帮妖人,是以说话之间就已在凝神蓄势,准备大战一场。 那“玄幽王”冷眼斜视落伽山的荷花池,说道:“这大水池用来种花实在有些可惜,我来帮你改造改造……”抬手挥出一股黑烟。那黑烟自荷花池面掠过之后,池中之水立时下去大半,荷叶荷花俱都变成了巨蛇毒蛙,跳来爬去。 观音知他有意显示妖法,冷笑一声,将柳条在玉净瓶中浸了浸,随手甩出,滴滴甘露洒入荷花池中,登时水面上升,荷花重生,恢复了原状。 “玄幽王”怒道:“观音,你识趣的话就此快快滚去,把此岛让与我住,否则我放一把幽磷神火,把这岛给烧个焦烂!” 观音道:“此岛乃是仙灵圣地,怎能为邪恶之徒所据?观音拼尽全力也要保护它完好无损。” “玄幽王”仰天一阵阴笑,说道:“完好无损?嘿嘿,就怕你没那个本事!” 猪八戒在一旁早听的七窍生烟,突地纵云上前,大声嚷道:“放你的满嘴臭屁!老猪看你这个矬子讨厌的紧。要与菩萨动手,先过了老猪这一关再说!”舞动九齿神钯,向着“玄幽王”的脑袋便筑将下去。 “玄幽王”怪笑一声,身子一闪不见,旋即出现在猪八戒左侧,打量着他道:“你这肥猪是哪路的神仙?瞧着眼生的紧。” 猪八戒道:“老猪姓猪,法名悟能。做过玉帝驾下的天篷元帅、护过唐三藏西天取经,现在是净坛使者,三界之中无所不知,无有不闻。你这老妖消息不通,” “玄幽王”摇头道:“没听说过,想必是仙界中的晚辈后进。唉,真是可悲可叹啊,想不到这十万年间,仙界竟无一个思取长进的,居然让这只藉藉无名的肥猪上来打头阵!猪无能……猪无能……一看就知道是个无能之辈。” 猪八戒气的哇哇大叫,怒道:“呸!老猪是你祖宗一辈的!”说着又是一钯打将过去。 那“玄幽王”闪过几钯,已看出猪八戒的法力修为并非泛泛之辈,虽然自己胜他绰绰有余,但也不敢过于轻心了,双手虚空一抓,变出妖器在手,却是一对乌铁如意钩。只听他讥笑道:“猪无能,本魔王的如意钩已有十万年未曾尝过你们神仙身上的血腥味儿了,今日正好拿你来祭钩。嗯,我这钩子快利的很,待会儿把你钩成一片片的细肉,再用‘幽磷神火’串上烤来吃,味道定然不错!” 猪八戒骂道:“老妖怪,我操你老亲娘个一百八代祖宗!你来吃老猪的肉啊,嘿嘿,老猪可是一千年没洗过澡了,吃下去保管你大倒胃口,烂掉肠子!” “玄幽王”笑道:“那本魔王就把你先褪了皮,再用水浸泡上几日,待清洗干净了放到阴火上闷蒸一阵,就能吃了。哈哈……” 猪八戒说他不过,气的双耳乱摆,道:“你……你吃老猪的屎去吧!”收了九齿神钯,暗念口诀,身子抖了几抖,顷刻间变作个十余丈高的庞然大猪。那“玄幽王”本就比猪八戒矮小上许多,这一来更是如同蚁蛭。 猪八戒弯下腰来,伸出右手拇指食指向“玄幽王”捏去,道:“老妖怪,看老猪捏死你!” 话音刚落,那“玄幽王”身子也斗然长了起来,眨眼间便超过猪八戒的高度,嘿嘿笑了几声,震得方圆天空风旋云荡。 猪八戒抬首上望,只能看到“玄幽王”的下巴,不由心惊道:“看不出这老妖怪也会变身增大之法,那么缩身之术他也是会的了。嗯,我不与他赌斗法术了,还是让他尝尝老猪的铁钯子厉害!” 心念及此,便疾收了法相,使用“移形换影”之法移到了“玄幽王”的身后,掣出九齿神钯迎风一晃,那神钯暴长两丈有余,向着“玄幽王”双腿横扫而至。 原来这猪八戒也喜逞强卖胜,见南极仙翁及观音菩萨都对这“玄幽王”有些忌惮之意,有心卖弄本事,这一钯上凝聚了全部法力,欲制“玄幽王”于死地。神钯带起风啸雷吟,威力骇人,如若打中了,便是铁石也得被筑出几个窟窿。 第62章 观音与南极仙翁也知猪八戒并非“玄幽王”的对手,却不急于出手相助,二人想借猪八戒与他交手之际,看看隔了十万年之后,这魔界妖王的妖力是长是消,到了个什么境界。 猪八戒从收回法相到转至“玄幽王”背后,再至掣钯横击,这几着变化兔起鹘落,速度不可谓不快,但玄幽王反应更快,也收了法相,手中的乌铁如意钩向后一挥,将猪八戒的九齿神钯格挡了开去。 猪八戒被震的双臂发麻,虎口大痛,“哎哟”叫了一声,铁钯险些拿捏不住,心道:“奶奶的,老妖怪原来这等厉害!老猪要是临阵退缩,可是要大丢脸面的。豁出去了!”当下吐了口唾液在掌心里用力搓了搓,抖擞起精神,将九齿神钯舞的如风轮一般,欺身上前,去战那“玄幽王”。“玄幽王”不慌不忙,举起双钩从容应对。 这一妖一仙脚踏云头,忽起忽落地斗将起来,只见钯冒蓝光,钩挟黑雾,好不热闹。众仙紧盯着场中,神情紧张已极。 猪八戒自取经后加升净坛使者,这五百年来终日在三界间东游西逛,少不了吃喝玩乐,法力修为并没多少长进。他与“玄幽王”战了片刻,便觉手脚有些酥软,粗喘了几口气,大声喝叫起来,藉以壮势。反倒是“玄幽王”不露声色,好整以暇,似乎远未尽全力。 观音细观了一阵,对南极仙翁等仙人道:“净坛使者虽然勇猛,但终不极‘玄幽王’的妖力高深,时间一久,恐会受其所伤。咱们对付魔界强敌,也不须顾忌什么身份了,大伙儿并肩合力,把他诛灭了最好。否则一经脱走,三界后患无穷!”众仙以她马首是瞻,闻言均点头赞同。 观音喝道:“净坛使者莫急,我等来助你了。”驱动坐下莲花台,随手点出一道紫光,射向“玄幽王”胸前。众仙也各持法宝,齐涌上前。 “玄幽王”乌铁如意钩划出一乌光,迎向观音所发的紫光,“扑”的一声,。他见众仙已趁势将自己围在中心,迫退了八戒,阴声道:“仙界中人一向以多欺少,果然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嘿嘿,你们能依仗势众,难道我就没有帮手了么?”乌铁钩猛挥,发出一阵刺耳的“嗡嗡”响声,登时漫天空里涌出无数魔怪妖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竟反将众仙围了个严严实实,好似布下了张罗网一般。 这股妖兵来的突兀,众仙皆不能料及,不由慌乱失措起来。 八仙目光扫视四周,见站在最里层的五名妖人正是日前所见的“十尊者”中的白象尊者、黄狮尊者、火狼尊者、秃鹰尊者、绿龟尊者五尊,心道怪不得这五妖人先前会聚在南海边上,原来竟是早有预谋来犯观音大士的圣地。 只听五尊中的火狼尊者笑道:“八仙与我们五兄弟可真是有缘的很啊!上次你们施法逞能,我们兄弟因有事在身,容忍着不与你们计较,这回可倒要好好讨教讨教了。” 八仙横眉怒视,齐齐冷哼出声。吕洞宾朗声道:“好说好说。贫道这背上的‘火龙神剑’早就隐然欲动,想来是要怒斩妖头,渴饮魔血了。” 黄狮尊者却不来理会八仙,只对着观音和南极仙翁道:“两位上仙,这十万年未见,想必日子过的一定好消遣罢。我们众兄弟遭困以后,可日日夜夜都不曾忘了你们啊。”他说话时咬牙切齿,竟是恨极了两仙。 观音与南极仙翁见昔年魔尊的得力助手中的“玄幽王”及“十尊者”的五尊到此,不由忧心重重,心想这些妖人既然都能自佛祖设下的禁制中逃出,以那魔尊的无边妖法,更是早该脱身生天了。看来时隔十万余年,三界又将迎来一场莫大的浩劫。 “玄幽王”面现得色,说道:“观音,以你这里区区的几位仙人,是不是我们的对手,你心里应该最为清楚。本魔王也素有慈悲之心,倘若你们肯跟我去见魔尊,吃下一粒驭丹,甘愿为我们魔界效力,便可对你们继往不究。他日魔尊率领我等攻占天庭、讨伐如来、统领三界之后,更可为你们各自记上一大功。”他虽然胜券在握,却也知道观音、南极等仙不易对付,便欲以言语劝降。 他口中所说的“驭丹”乃是魔尊所炼,凡是修仙者吃下之后,那魔丹便会化为魔液侵入五脏六腑及丹田之内,控制体内元神元婴,使之受魔尊摆布驱使,最是厉害不过。十万年前仙魔之战时,不少仙人遭擒后被强行喂服此丹,以致于倒戈相向,对仙界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时至今日,那些参加过大战的仙人谈论起“驭丹”时,仍是止不住心生余悸。 观音眼观鼻,鼻观心,宝相庄严,淡淡道:“邪不胜正,千古至理。玄幽王、五尊者,我也要劝劝你们了。你们若能明心正道,参修佛法,定也能得成正果,造福于三界……” 五尊中的秃鹰尊者是个火爆性子,截口道:“老娘们,你少啰嗦了!玄幽王劝你们不听,真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最后问你们:‘降还是不降?’” 吕洞宾听他粗口侮及观音,早已大怒,驱动“火龙神剑”凌空刺去,道:“降个屁!” 他这一发动,其余七仙也不闲着,各持法宝,向着五妖攻了过去。 猪八戒缓过了劲儿,见“玄幽王”正好背对着自己,道:“咱们再来打过!”声未落,铁钯已抡了过去。那边沙悟净叫道:“二师兄,我来帮你了!”降妖宝仗一挥,与猪八戒齐战“玄幽王”。唐三藏虽也成佛,颇有些法力,但只能用来护身自保,并不能攻敌。 当此之际,观音与南极仙翁交换了个眼色。南极仙翁去助八仙对付五尊者,观音则助猪八戒与沙悟净共抗“玄幽王”。因他两位不善动武,而是以法力见长,是故只能在旁施展仙法助阵。 敖钦与白素素、白真真及木叉、黑熊大神见两下里魔光变幻,仙影重重,斗的极是激烈,根本无从插手,便去诛除四下里的那些小妖小怪。众小妖怪数目极多,将他五位神仙团团围住,打倒一波,随即又涌上一波,缠绕的五仙头痛不已。 所以众小妖没甚法力,只是一味蛮打蛮攻。敖钦心中一动,揉了揉鼻子,猛力打出几个喷嚏来,刹时间狂风大作,一阵密雨洒降到海面之上。 不多时,敖钦的三个儿子敖通、敖宽、敖胜浮出海面。敖钦忙道:“我儿,快将海族兵将招集出来与妖人厮杀!” 敖通兄弟本来被老父勒令在龙宫内不得外出,实是烦闷已极,得父亲降雨召唤,知他遇上了紧急要事,兴便披盔带甲,冲冲地出了龙宫。耳听得父亲说要调兵遣将,又见四方乌鸦鸦的一片皆是妖怪,非但不怕,反而兴奋异常,各念法诀,点了无数部将兵卒出海,带头冲入妖阵,猛砍猛杀起来。 妖人虽众,但海族也多,一时间落伽山上空云生雾起,风烟激荡,喝叱声、怒骂声、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不时有被杀伤的妖人或海族兵将自天空里跌入海中,将下方海水染得一片血红,场面惨烈已极。 论起修为,八仙本不如魔界五尊者,但因有南极仙翁加入,得以维持了个平手局面。 南极仙翁忙中偷闲,侧眼瞧向观音那边,见她连同猪八戒、沙悟净,也胜不过那“玄幽王”,不由大为心焦,暗想:“时间拖的一久,我等必会落于下风。唉,不知道那孙猴子带着新收的徒弟飞到何方耍玩去了。猴子武艺既高,法力又强,对付起妖魔鬼怪最是拿手,若有他在场,我等仙众必可轻易胜出。这遭瘟的猴子!” 蓦地里听得一阵“啾啾”鹿鸣及鸟叫声,竟是自己的座骑九色神鹿及白鸟冲入乱阵之中。神鹿四蹄乱飞,踢伤不少妖人,而白鸟喙啄爪抓,翅底生光,更是威猛无匹。南极仙翁心中一动,高声道:“鹿儿、阿白,我与妖人缠斗不能分身,你们快去寻找斗战胜佛及卫仙友,寻到后让他们速速来援落伽山!” 九色神鹿及白鸟闻言,再不恋战,腾空破云而去。 “玄幽王”率同“五尊者”及万千魔众大举来犯落伽山,事先准备充足,已是怀了必胜之心的,但苦战良久,却未占据多少上风,也有些焦躁起来,寻思:“此次打草惊蛇,若不能将眼前这几个仙人除去的话,不消数日时间,三界众神仙便会得知我们群魔复出的消息,进而生出提防警惕之心。如此一来,非但会打乱了魔尊的计划,亦会导致以后统占三界时遇到更多麻烦。”又想:“观音老婆娘的法力较当年提升了不少,我对付起来都有些吃力了。嘿,此仙不除,后患无穷!” 当下聚起妖力,念动妖咒,肩颈处赫然冒出两个头颅来,同时身子左右侧又各生出两臂,手中分持着一对乌铁如意钩。 猪八戒道:“啊,老妖怪也会使三头六臂之法!”仙界之中,他此前只见过孙悟空、杨戬、哪叱三人会用此法,当年西天取经路上也曾遇到几名妖人会用。此法的妙处就在于遭到围攻时能三面对敌,便等同是平空多添两个帮手,威力增强几近三倍。 猪八戒与沙悟净本就有些力不从心,这时更如同是分别与一个“玄幽王”作战,登时被迫了个手忙脚乱。观音亦是心惊,潜运无上神法,手中柳条猛挥,一道碗口粗的白光利箭般穿击向“玄幽王”的小腹丹田处。她这回将全数法力聚于一处,意欲将“玄幽王”的元婴击溃,使得其形神焚灭。 猪八戒与沙悟净看的真切,见观音动了真怒,心中齐叫:“好啊,这老妖怪是死定了!” “玄幽王”眼见那白光将至,威力惊人,怪叫一声,身子急急颤动,将丹田内的元婴迫出体外。 那元婴在他体内时只有盈盈数寸,出窍之后,立时变的与他体形容貌无二,妖力相等,更兼心灵相通,已能自行迎战抗敌,双手虚空一抹,身前立时幻出一道厚厚的雾壁,观音那白光撞到雾壁之上,“轰然”一声破天裂地的巨响,登时白光消去,雾壁无存。 “玄幽王”大声道:“观音,你也接我一击试试!”心念动间,那元婴身周泛起一层数尺厚的乌光来,旋即身子猛转,带动乌光形成一个强势涡流,尖啸着扑向观音。其速之疾,其势之猛,比之观音刚才全力发出的白光更胜几分。 那边的南极仙翁瞥眼见看到乌光,失声惊叫道:“啊,涡流旋!大士千万小心了!”十万年前他参与那场仙魔大战,当时会同了福、禄两仙,三兄弟齐战这“玄幽王”,最后“玄幽王”正是施展了这“涡流旋”将三兄弟击成重伤,若不是如来佛祖及时施以援手,三兄弟便会神魂消散,坠入生死轮回的大劫大难之中,因此对这“涡流旋”可谓是刻骨铭心。 观音左手托着玉净颈,右手竖于胸前,双目微闭,宝相庄严,仿佛已处于入定状态,那“涡流旋”堪堪逼到她的身前,她身周突然泛起红光神罩,准备全力抵御这含蕴着强大妖力的一击。 蓦地里传来雷也似的一声喝:“妖怪休要张狂,老孙来也!”随着话声,一条铁棒拖着一道长长的金光飞来,阻在那“涡流旋”与观音的红光神罩之间,“涡流旋”势头一缓,明显慢了下来。同时又听得一个少年道:“还有我呢。我也回来了!”却是卫长天的声音。 “玄幽王”见来者仅以一根铁棒便抵住了自己的“涡流旋”,不知是何方神圣,急忙收回妖法,将元婴收到身内,甩开了猪八戒、沙悟净,举目向那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一只瘦小的猴儿与一个年龄不大的清秀少年踏着两朵白云飞到近前。后面跟着九色神鹿和一只白色大鸟。 他初见白鸟之时,不由大震,倒抽了口凉气,寻思:“这不是当年‘极乐仙尊’的座骑么,难道是‘极乐仙尊’来了?不可能……不可能,‘极乐仙尊’早在十万年前就已经被魔尊击毁形神,再无生还可能。这白鸟在‘极乐仙尊’死后,也飞的无影无踪,想不到会在此地出来,却是奇怪了。” 观音见孙悟空与卫长天回来,叹了口气,道:“斗战胜佛,你终于回来了。” 孙悟空笑道:“老孙与徒儿正耍的起劲呢,却被仙翁的鹿儿与徒儿的白鸟找到。老孙见这两个畜生乱鸣乱跳的,知道是出了事儿……嘿嘿,今日是什么日子?敢情三界间的妖怪都冒出来了!” 观音道:“万魔出世,恐怕远远不止眼前这些呢。唉,以后三界间可有的灾祸了。” 南极仙翁那边与魔界五尊战了一阵,因连施仙法,已有些力不从心,急声道:“猴子,别说了,过来帮帮忙打妖怪啊!我这把老骨头都快累散架了。” 孙悟空神目一扫群妖,将如意金箍棒由耳中召出,迎风变大,奋然道:“老孙这‘斗战胜佛’的名号,就是凭着当年打妖怪打出来的,看到妖怪我就心痒手痒……” 南极仙翁奋力挡开了火狼尊者的一击,道:“那还不快上?” 孙悟空细观了两眼,突地笑道:“我说南极,你在仙界比俺老孙混的时间长久,怎么这样不争气?与八仙合力竟连五个小妖也弄不过。” 南极仙翁及八仙闻言之下,不由一个个脸涨的通红。南极仙翁道:“你这猴子有所不知,这些妖魔是十万年前的,大有来历啊。休说是我不行,便是……便是……”他本想说“便是观音大士也有所不敌”,但临到嘴边,又觉对观音不敬,便顿口不说。 观音似已猜知他的心思,道:“仙翁所说不错,这些妖魔的确非同一般,不可小觑。便拿眼前这‘玄幽王’来说,我十万年前斗他不过,如今也非他对手。” 那“玄幽王”自孙悟空出现之后,目光一直盯注在他身上,心中惊诧万分:“这猴子以一条铁棒阻住我的‘涡流旋’,真是好强的法力!想不到我‘玄幽王’十万年不出世,仙界间竟出了此等厉害之辈!”听到观音所说之话,森然笑道:“好说,好说!观音婆娘,你倒有些自知之明。这便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观音淡然笑道:“‘玄幽王’,你这话反过来说才对,应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眼前这位‘斗战胜佛’便是你的克星了。” 这“玄幽王”平素只服魔尊及如来佛祖两个,其余谁也不放在眼内,仰天狂笑一阵,道:“观音啊观音,你若没胆量与本魔王斗法较量,只须束手认输就是,何故要拿这只毛猴子来消遣本魔王?哈哈……可笑,可笑!” 孙悟空最恨被别人瞧的扁了,受“玄幽王”一激,登时怒不可遏,叫道:“好妖怪,来来来,老孙与你赌斗一番,瞧瞧还可不可笑!”抖了抖身子,挥舞起如意金箍棒,凌空跃起,径向着“玄幽王”砸下。 “玄幽王”口中虽然说出大话来,但已看出这猴子的法力绝不弱于观音,见他挥捧打来,忙将乌铁如意钩交错向上,去架孙悟空的金箍棒。 却不知金箍棒本身就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三界间神仙所用的兵器无出其右,兼之孙悟空盛怒之下,这凌空一棒足可陷山裂海,“玄幽王”强力封架,哪能抵挡得住?身子登时由云头上急坠而下,若不是急切间使了个“顿身法”,险些便要直落入南海中,弄的一身是水。饶是如此,其模样却也狼狈已极。 孙悟空将金箍棒往肩上一扛,嘻嘻笑道:“菩萨,你说这妖怪如何如何的厉害,老孙只当是真,想不到还经不起一棒子打。没劲!没劲!” 观音近年来对孙悟空的法力如何,一直是讳深莫测,无从得知,见他一棒之间已占了上风,知道足以对付“玄幽王”,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斗战胜佛,‘玄幽王’若不是轻敌,可不会吃你这个亏的。他的妖力高深,妖法博杂,还远远未曾施展出来呢。你还须小心谨慎了。” 其时猪八戒、沙悟净手持兵刃,对“玄幽王”虎视眈眈。孙悟空冲他们摆了摆手,道:“八戒、悟净,你们两个退开了,这妖怪交给我来对付。老孙打斗时不喜欢外人插手,单打独斗才显本事。” 沙悟净对孙悟空的话向来是必听必从,闻言道:“大师兄,那你小心点。我去打其它妖怪了。”猪八戒道:“猴哥,你要逞强的话自来逞好了,我去帮八仙他们!南极老头儿累的呼呼喘气,果真是有些不行了。” 孙悟空待他两个去了,又对观音道:“菩萨,你也别闲着。你帮老孙留心着这妖怪,免得他突然遁身逃走。” 观音微微点头,心中却道:“他要逃走的话,我是难以阻拦住的。只盼你全力以赴,能将他制服最好!” “玄幽王”一着失算,以致于险些遭创,自觉大失颜面。他重登云头,返回到半空中,耳听得孙悟空与观音对话,仿佛已将自己视同于砧板上的鱼肉,不由恼羞成怒,双目幽火闪动,吼叫一声:“猴子受死!”双钩猛挥几下,几道绿色光剑犹如霹雳闪电一般向着孙悟空立身之处划了过去。 孙悟空身子上冲,那些绿光由他脚下划过,击中在一些正在奋力厮杀的小妖与海族兵将身上,随着接连不断的惨叫声,那些小妖及海族兵将的身子登时被割裂开来,鲜血四处喷溅。 “玄幽王”毫不停顿,手中的乌铁如意钩接连划出,一波未消,一波又至,愈来愈是急聚,如在孙悟空身前组成一张张的剑网,不停向他罩下。 孙悟空发起神威,将如意棒舞成一团金光,滴水不漏地护住了周身,“玄幽王”所发剑光一经碰触到他舞成的金光上,便即向四外反弹出去,根本不能侵入一道,伤之分毫。那些道被反弹出的剑光威力强劲,势如破竹,最受殃及的是遍布四方天空中的妖族海族,根本无从抵挡,一时间丧命了不知多少。 第63章 过了一阵,孙悟空微感不耐,高声叫道:“妖怪,这般打法太没意思,你敢来与老孙贴身斗斗么?” “玄幽王”也早有此念,道:“斗就斗!”足尖一点云头,带起一阵狂风到了孙悟空近前,双钩斜劈,去削孙悟空双肩。孙悟空挥棒与他战在一处。 卫长天刚才被孙悟空带着离开了落伽山才只一会儿,便学会了五行趋避之术及一些小巧的变化法门,他深知孙悟空法力高深,神通广大,心中愈加佩服。正要缠着孙悟空教他“天罡三十六般变化”、“地煞七十二般变化”及“筋斗云”之法时,正巧有九色神鹿及阿白来唤,只得随着孙悟空悻悻而回。直到临于落伽山时,心中还兀自盘算着:“师父的神通好像没个穷尽处,我一定要想法子讨得他的欢心,好让他心甘情愿地把所有的本事一古脑儿全教给我。” 眼见孙悟空去斗那“玄幽王”,立时将双掌拍的“啪啪”作响,震天价地叫嚷道:“师父尊号美猴王,天下无敌最最强!师父铁棒拿在手,吓的妖魔屎尿流!师父又曰齐天圣,放眼三界谁与争?师父神通最广大,吓的妖魔全爬下!……师父万岁!加油!胜利非师父莫属!……”他这边不停地大拍孙悟空的马屁,竟引的一些小妖小怪及虾兵蟹将罢手息斗,纷纷向这边看来。 酣斗一阵,“玄幽王”被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震的双臂发麻,不由有些心怯,重又变出三头六臂来,轮番与孙悟空厮杀。 孙悟空斗到兴起处,也如他一般变了三头六臂,笑道:“妖怪,把你厉害的手段全都使出来罢,老孙奉陪到底。” “玄幽王”见孙悟空嘻笑颜开,不由恨的牙根儿发痒。他来攻打落伽山之前,曾在魔尊面前夸下海口,说此一去定能将落伽山夷为平地,将观音生擒活捉,但千算万算,却料不到横空窜出来个法力广大的孙悟空,居然逼的自己手忙脚乱,疲于应付,心想:“这猴子好强的法力!便是魔尊亲至,也难保一定会胜过他去。嗯,那观音婆娘现在一旁觊觎着,万一她施法偷袭于我,两人联起手来,可就更加的难以应付了。妈的,三十六计走为上,我还是先撤回去再说!这回也不能白白的出来了一趟,总算知道仙界里又出了位厉害之辈,正好向魔尊禀报此事。” 正要抽身化风遁去,忽而又想:“不行,我若就这么匆匆去了,岂不是过于丢脸?好歹也要施展些厉害的手段再走,也好让在场的仙人们瞧瞧,让他们知道我‘玄幽王’是个不好惹的主!” 当下倒退飞出,与孙悟空拉开了十数丈远的距离,口中念念有词,张口喷出一团浓如漆墨的乌云来。那乌云迅速向四方天际扩散,刹时间遮天蔽日,南海上空如处黑夜之中一般。这下可苦了那些妖力法力低弱的妖族海族们,一个个如同瞎子,再也看不到身周是敌是友,为了保命,只得持着兵刃胡砍乱刺。黑暗之中,痛呼惨叫声此起彼伏,双方间的伤亡更是大增。 卫长天法力既高,目力也强,眼见众妖众仙混战成一片,心中好笑,暗道:“乖乖,这一场大战可真是热闹的很啊。师父刚刚教了我一些法术,趁着这当儿正好耍练耍练,”驾云悄悄欺近到一名小妖背后,见他浑身生满长毛,便念了句“火”字诀,手指轻弹,一点萤火般的亮光向着那小妖屁股上飞去,沾上他的长毛时,立时燃烧了起来。 那小妖正挥舞着一柄钢刀乱砍,忽觉屁股上发热,便随手向后抓搔,岂料手掌被火烧灼了一下,痛彻入骨,回头急看时,这才发觉是火,不由“妈呀”一声大叫出声。他身上着火,又蹦又跳,叫嚷不停,黑暗中极是惹眼,立时被十数名海族借着火光上来,一顿乱斧乱刀劈砍成肉泥。 卫长天因此前会同八仙与敖通三兄弟在南海上大战了一场,对众海族兵将颇有不满,但此刻一致对敌,站在了同一条在线,心想:“宰相肚里能撑船,老子的肚子也能撑得开。老子可不是个心胸狭窄之辈,才不跟你们来计较这些呢。”他见这施火之法极是好玩,便不断念诀放火去烧妖怪,指引着其余海族上前诛杀。 眼见乌云厚愈聚愈厚,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孙悟空笑着道:“你这妖怪喷云吐雾的要施妖法么?也好,老孙就站在这里不动,任你怎样,看能不能伤了我。” “玄幽王”不去理他,口中兀自叼念个不停。蓦地里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乌云中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随着雷声,无数道灼目刺眼的闪电劈刺下来。这些闪电被“玄幽王”操纵而发,虽然密集如雨,但却不去伤及妖众,目标只冲着下方的众仙。 “玄幽王”妖力高深,所发闪电也非同一般。众仙见状,忙各自运起法力,在身周布下护身神罩以作抵御,饶是如此,那些闪电劈将在护身神罩上,仍将众仙震的五内翻腾,元气激荡,只得咬牙拼命苦撑。 孙悟空却是丝毫不惧,他右手握棒,左手叉腰,待闪电猛劈了一阵后,这才用手在头上身上搔了搔,嘻嘻笑道:“痒啊,痒啊!你这妖怪有些小家子气,怎么不舍得施出全力来?似你这般劈法,比雷公电母也强不到哪去。” “玄幽王”见众仙都在自己的“乌雷轰顶”之下凛然自危,惟独孙悟空嘻嘻哈哈,面容不改,不由大为吃惊,心想:“便是如来老儿面对此招时也不敢托大,须得凝神应付,怎么这猴子却如浑然无事一般?” 却不知孙悟空乃是天地精华孕育所生的一只石猴,本就身负禀异,加之大闹天宫时曾被天界众仙擒住过,玉帝曾授令以刀劈斧砍、雷轰电击等等神法,欲将其诛除,之后又在太上老君的八卦丹炉中以三昧真火炼熔,结果施尽了千种折磨、万般酷刑,非但不能伤及他分毫,更是助他炼就了一身钢筋铁骨、一双火眼金睛。“玄幽王”的“乌雷轰顶”妖法虽然厉害,对他无异于搔痒掸灰。 却说唐三藏、猪八戒、沙悟净及木叉、黑熊大神、白氏姐妹,因他们的对手都是小妖小怪,不足为虑。但南极仙翁与八仙面对的是魔界中妖法绝高的“五尊者”,本来也才只能斗了个平局之面,这时又须分出大半法力、运起护身神罩去抗御“玄幽王”的“乌雷轰顶”妖法,免不得的束手束脚。“五尊者”不受妖法之扰,见有机可乘,或将手中法宝打出,或将所修妖法施出,更令南极仙翁及八仙吃紧起来。一旦他们的护身神罩被攻破,将会两头受敌,处于挨打被动之势。 南极仙翁见孙悟空傲然挺立,好整以暇,心想或许他能够降伏得了“玄幽王”,便大声激道:“猴子,你不是自认为本事挺大么?怎么眼睁睁看着这魔王逞能施法却不闻不问?嘿嘿,你是没法子破他的妖法呢,还是被他给吓住了?” 孙悟空笑道:“你有所不知,刚才菩萨说这妖怪如何如何的厉害,老孙便想让他多显露些手段,也好瞧瞧他厉害在何处。” 吕洞宾急声道:“大圣佛爷,他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你啊!你快施展神通破了他的妖法罢!” 观音自孙悟空同“玄幽王”交上手后,便抽出身来,在一旁静观,只待己方之人有难时,再行出手援助,她眼见“玄幽王”施出“乌雷轰顶”,本欲施法将乌云驱散,但又想自己法力及不上“玄幽王”,恐怕只能徒然费力。 正思量间,听得南极仙翁与吕洞宾催促孙悟空出手,便也插口说道:“斗战胜佛,这回万魔出世,非同小可,三界堪忧啊。嗯,今日这些妖魔来的突兀,我想他们攻击的目标一定不会只有我落伽山一处,其它仙山福地想必也有被侵袭的可能。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合力先把‘玄幽王’和‘五尊者’制服了,然后再分头去通知各处仙人防备。” 孙悟空一向尊崇观音,也不违拗她的话,说道:“是么?那好,老孙就不跟他耍了。”揉了揉双目,眨了几眨,猛地瞪大开来,两道金光自他目中射出。 他这“火眼金晴”昔年用来辨妖识魔,如今随着法力增进,更具了震妖驱邪之能。只见金光穿过“玄幽王”所布的漫天乌云,直冲霄斗。随着金光渐强渐亮,乌云中的雷呜之声,闪电之势渐弱渐小渐无。 卫长天此时正置身于众妖之间,趁着天黑杀了不少小妖,因见师父孙悟空破解了“玄幽王”的妖术,忘形之下,忍不住叫出声来:“好啊!”这一叫不当紧,众妖立即惊觉,纷纷把兵刃往他身上招呼。 三界间或神仙或妖魔,只要修炼有大成者,都能运用光罩护身。卫长天虽不懂得如何生出神罩,但他体内的元神已感应出有外力来袭,自行在身子四周布下神罩,护着肉体不伤。那些小妖小怪的兵刃砍到神罩之上,都被震了开去。 卫长天有惊无险,不由信心大增,一面拳打脚踢,一面大声道:“师父,这片乌云在头上遮着黑不隆咚的,真他娘别扭!你破法破到底,杀妖杀到西,索性再施个仙术驱散了它,这才更显出您的本事大呢!” 孙悟空道:“这个容易,徒弟看好了!”见八仙之一的汉钟离正将手中的芭蕉扇投向“五尊”,把手一招,道:“好宝扇,过来!过来!”那宝扇中途拐弯,径直飞到他的右手中。 汉钟离失了法宝,不由瞠目结舌,吃吃道:“你……你拿我扇子干什么?” 孙悟空收了金箍棒,道:“老孙热的紧,借你破扇子凉快凉快不行么?”说着朝扇面上轻轻吹了口仙气,那芭蕉扇本也是把随心顺意的天地灵物,得仙气一吹,立时变得有如门板一般大。 汉钟离不知他要自己的宝扇作何用处,怕被他摆弄坏了,苦着脸道:“斗战胜佛,你的如意金箍棒是天下第一神器,比我的芭蕉扇厉害百倍,你快……快把扇子还给我罢。唉,眼下大敌当前,我法力低微,如果不用宝扇顶着,那是万万不行的。” 孙悟空笑道:“你也是个小气鬼!放心,我扇几下就还给你。弄坏了的话,把我的金箍棒儿包赔给你就是!” 汉钟离大惊,忙摆手道:“不行!万万不行!我这把扇子虽然破了些,但却破的有用。你那铁棒儿虽好,但委实太重了,我拿它不动!” 孙悟空说道:“扇子现在我手里,老钟,你有本事收它回去啊!” 汉钟离急念仙咒,叫声:“回!”但那芭蕉宝扇却似死认了孙悟空为主人一般,一动不动。他无奈之下,只得软声央救道:“斗战胜佛,莫要再跟小仙耍闹了,除妖除魔要紧啊!” 孙悟空看他急不可耐,便不再跟他嬉闹,窜升到乌云之中,芭蕉宝扇向着身周猛扇一阵,片刻之间,遍布在头顶的大片乌云被驱散消失,天光恢复大亮。 那些小妖及海族兵将在黑暗中摸索着砍杀了良久,个个自危,这时重见光亮,已能分的清敌我,抖擞精神,又逐对儿厮杀起来。 南极仙翁并同八仙压力大减,收了护身神罩,凝神全力应付“五尊者”攻击,两下里又维持了个不胜不败之局。 孙悟空道:“老钟,扇子还你!”缩小了宝扇,放到嘴边轻轻一吹,送回到汉钟离的手中,又道:“擒贼先擒王。菩萨,你莫动手了,只在一旁替老孙掠阵便可,瞧老孙独自诛除这妖怪。” 观音知他一向喜欢单打独斗,又信服他的法力,闻言点了点头,道:“斗战胜佛切不可轻敌。” 这时卫长天驾着云头斜飞过来,口中嚷道:“师父,杀鸡哪用的着宰牛刀!我帮你打斗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拳头便打出一道金光。他经过孙悟空短短的一番调教,已能将全身法力悉数发挥出来,只见那金光拖着长长的光尾,划经天际,犹如金龙一般扑向“玄幽王”。 “玄幽王”见他年纪轻轻,成仙必然不久,却已有如此深的法力造诣,不由大感讶然。但他素来自傲,心想卫长天不过只是仙界中一个区区无名之辈,居然也敢来与自己叫阵,分明看不起自己,不由怒意大生,有心将卫长天一举击毙,以震慑众仙。当下冷“哼”了一声,右手挥击,也打出一道光来。 观音十万年前就曾与“玄幽王”交过手,见他所发光团蕴含着的极重的惨绿之色,知道这一击几乎用上了全力,立时惊呼出声,提醒道:“卫仙友小心!” 声音未落,一金一绿两道光团已经撞到一处,闷雷也似的响声过后,卫长天所发的金光固然消失不见,“玄幽王”发出的绿光也没了踪迹。 卫长天先是“咦”了一声,随即心中暗暗自得,想道:“观音还要我小心呢。小心个什么?这妖怪也没什么厉害之处!”此念未消,突觉暗地里一股无形的强大气流涌至,胸口处犹如被千钧巨锤重重击打了一下,喉头处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登时向后跌飞出去。 孙悟空驾云疾追,截在了他的身后,伸手抱住,见他脸色苍白,说道:“徒弟,怎么老孙的生意你也来抢?嘿嘿,那妖怪的妖力比观音还要强些,你哪是他的对手?” 卫长天吃力一笑,道:“我……我操,我……我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赔本了……”说了这句话,胸口处一阵巨痛,头脑眩晕,竟尔昏了过去。 那白色大鸟扑飞过来,绕在卫长天上空飞来飞去,哀呜不断。 白氏姐妹自得了观音赠与的法宝“七彩神绦”后,有心试试威力,与众妖厮杀时一手持剑,一手挥绦。那神绦有如长了眼晴般,一经挥出,便能自行去卷裹妖怪,少则二三个,多则十来个,令其手脚束缚,身不能动,然后两姐妹再上前以宝剑诛杀。 她两人正为得此法宝而高兴之际,忽听得阿白哀鸣,瞥眼间见到卫长天受创,便舍了众妖,急急赶到近前,只见卫长天倒在孙悟空怀中,双目紧闭,嘴唇紧抿,不知是死是活,登时泪水涟涟,悲声叫道:“卫大哥!” 孙悟空道:“莫哭,莫哭!莫急,莫急!老孙刚刚收了这个徒弟,怎么能轻易让他丢了性命?嘿嘿,待收拾了那妖怪后,老孙到天庭老君处讨几粒金丹回来,管保他吃下后活蹦乱跳,一点事儿没有。” 白氏姐妹眼光一亮。白真真抹了抹眼泪,颤声道:“你……你不骗我们?” 孙悟空道:“笑话,老孙自出世以来,还从未说过假话呢!你们信不过老孙么?” 白素素知道众仙之中以他法力最高,慌忙跪拜下来,泣道:“大仙所言,我们姐妹如何不信?只救大仙一定尽力相救卫大哥。” 孙悟空道:“行了。这小子交给你们,老孙去去便来。”把卫长天推交给了白氏姐妹,从耳中捏出金箍棒儿,迎风晃大,去寻“玄幽王”的晦气。 南极仙翁恐他不尽全力,大声激道:“斗战胜佛,这‘玄幽王’明知卫仙友是你的徒弟,却偏偏在你眼皮底下把他打伤了,这算什么?他这分明就是蔑视你、瞧不起你啊!这跟狠狠打你一记耳光有什么分别?嘿嘿,你今日若不给他点颜色的话,此事一经传扬出去,只怕要令三界众神仙取笑了,只当你是怕他‘玄幽王’呢。” 孙悟空搔了搔腮边猴毛,道:“呸!老孙怕过谁来?不过这妖怪伤我徒弟,着实可恨!老孙不能轻饶他!”将金箍棒儿向空中一抛,登时变的如铁桶般粗,狠狠打向“玄幽王”。 “玄幽王”早就蓄势凝神,见他铁棒凌空打来,忙也将乌铁如意铁甩上天空,变的比金箍棒还要大上数倍,双钩交错,有如利剪一般,去削剪金箍棒的棒身。 他想自己这如意钩乃上古妖器,钩锋快利无匹,当年仙魔一战曾损毁了不少仙人的神兵仙器,眼前这孙悟空的铁棒儿除了两端有些金箍外,中间一段却毫不起眼,被如意钩一剪,纵然不断成两截,缺损却在所难免,以达到先声夺人之势。 孙悟空道:“妖怪,老孙的这枚定海神针硬的很,你就是累断了一百对铁钩,也休想损之分毫!” “玄幽王”冷冷笑道:“未必!” 话声末了,金箍棒、如意钩两件宝物已在空中相触,只听得悭然作响,火花四溅,那乌铁如意钩被震得远远飞出。“玄幽王”大惊失色,忙施法召回。 孙悟空嘻嘻笑道:“我的儿,怎么样?还敢不敢把钩子放出来与老孙的金箍棒斗斗?” “玄幽王”凝目细观,见自己的如意钩并未受损,轻轻吁了口气,心想:“这猴子果然是个棘手的对头!嗯,十万年前魔尊率领我们攻占三界,结果有个‘极乐仙尊’插手,以至于功败垂成;这次又出了个‘斗战胜佛’,与那‘极乐仙尊’的法力不相上下。看来我们魔众要想东山再起,统一三界,又须大费周折了。” 双目扫视四方,见“五尊”对八仙与南极仙翁并不占据上风,手下妖众们更是被猪八戒、沙悟净、木叉等仙猛打猛杀,死伤了无数,心下既惊且怒,一双幽绿双眼忽明忽暗,虽在白日中看来,仍是阴森可怖。 他将满腔怒火尽皆加在孙悟空身上,施出“幻影迷神”妖法,身子幻化成千百个,各自手中舞动着一柄乌铁如意钩,铺天盖地般地向着孙悟空头上、身上削砍。这“幻影迷神”妖法一经施出,令人分不清哪是真身,哪是假像,只要稍有一点不慎,便可能被他真身偷袭,遭至不则。 第64章 但这妖法对付其它仙人或还有用,孙悟空却是火眼金晴,只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真身所在,暗笑一声,冷不防的抽身抡棒打去。 “玄幽王”见自己的妖法不灵,惊叫道:“好个猴子!”使了个隐身法,“嗖”的一声没了踪影。 观音一直在旁侧关注两人争斗,突然不见了“玄幽王”,脱口道:“啊,‘玄幽王’要逃了!” 孙悟空眉头一皱,向着四下里静观片刻,忽又展颜笑了笑,身子一转,也随即隐身不见。 观音喃喃道:“哪里去了?”要知“玄幽王”与孙悟空的法力都较她为高,只要离的远了些,施出隐身之法,她便感应不出。 原来孙悟空隐身之后,钻入到众小妖与众海族的混战之中。他摇身变化成了一只虾卒,悄悄掩近到一名小妖的身后,“呔”的一声断喝。那小妖正一边杀敌,一边神情紧张地四下张望,听到喝声,吓的打了个颤,急回头来看。 孙悟空现了真相,冲他了眦了眦牙,道:“妖怪啊妖怪,你以为变化了便能逃过老孙的法眼去么?嘿嘿,吃老孙一棒!” 这小妖正是“玄幽王”所变。他见孙悟空认出了自己,又挥棒打将下来,暗骂一声,双足一顿,身子直坠入海,化成了只海龟,隐伏于海水之中。 孙悟空随之入海,变成只满口利齿的白鲨,张口便向海龟背上的硬壳咬去。那海龟身子打了个翻,豁然涨大,变成了头十数丈长的巨鲸,返过头来吞食白鲨。 孙悟空也不惊慌,待“玄幽王”所变的巨鲸游得近了,口中吐出一张大网来,竟将巨鲸整个儿罩在其中,笑道:“我的儿,这回跑不掉你了。” 他收紧了网,跳到空中,正要向观音眩耀,忽觉手中一轻,低头看时,那“玄幽王”已化成了股黑烟逃出网外,迅速向北侧天空遁去,飘飘渺渺的传来了一句话:“斗战胜佛、观音、南仙老儿,本魔王先行退去,咱们后会有期!” “五尊者”素知“玄幽王”生性残忍好斗,见他突然遁走,不由大觉讶然。他们此次来攻落伽山,乃是以“玄幽王”为主帅,如今他一撤走,自己等定然不是众仙对手,便呼哨一声,化成五道乌光追随而去。 余下的小妖小怪群龙无首,更是慌乱,哪个还肯舍命厮杀?“忽忽啦啦”的或化腥风,或化乌云,全都作了鸟兽散,涌向北侧天际。 敖氏三兄弟及海族兵将见众妖溃退,怔了一怔,随即高举兵刃欢呼起来。 孙悟空却顿足大叫可惜,道:“众仙,快随老孙追赶妖怪去!” 正要翻起筋斗云,却被观音唤住,道:“斗战胜佛,穷寇莫追!我有话说。” 孙悟空道:“菩萨有何事要说?” 这时众仙也纷纷都靠近过来。观音微一思吟,沉声道:“禁制被毁,群魔出世,此事非同小可,眼下要劳烦各位仙友分头去办些事情……” 孙悟空灵思敏捷,笑着道:“知道了,菩萨此前已经说过的。你是要我们去通知各地的仙人,防备妖魔进犯……” 观音怔道:“我说过?”随即轻轻摇头笑道:“是了,我只顾着与妖人争斗,说过的话竟也忘得一乾二净。嗯,事不宜迟,斗战胜佛,你筋斗云一翻十万八千里,行速最快,这十洲三岛之行非你莫属了;仙翁,你上一趟天庭,通知玉皇大帝陛下,好教天庭众神仙提高警惕之心;八仙平日游走各地,熟悉路途,剩下的许多仙山福地就交给你们了……”顿了顿,续道:“我亲自去一趟西天大雷音寺,明示我佛如来,共同商讨应对之策。诸位仙友有无意见?” 孙悟空连声道:“没意见,没意见。老孙有些日子没到处游逛过了,这回正好趁着机会到各地的老友故旧府地叙叙别情。”众仙自也都无异议。 敖钦在旁说道:“菩萨,有需要我老龙效力之处么?” 观音道:“敖龙王,此次为解我落伽山之难,累得你折损了你不少海族,日后我一定向玉帝禀明此事,不可没了你的功劳。至于通知众仙一事,就不劳烦你了。你回去后可招集其余三海龙王,休整练兵。魔尊出世,三界都不安宁,说不定你们以后也会面对许多大战呢。” 其时天下四海皆归玉帝统辖,掌管各海的龙王也都是由玉帝亲封,而观音乃玉帝的座上贵宾,对于观音的只言词组,玉帝向来是言听计从,从无违拗。敖钦喜不自禁,拱手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既然此间无事,那老王便回转龙宫了。” 观音道:“敖龙王请。” 敖钦向在场众仙道了声别,率同三子及海族部众潜入海中。 南极仙翁、八仙待敖钦走后,也分头去了。那白色大鸟不舍九色神鹿,随着飞行了一阵,这才折而回到卫长天身边。 孙悟空道:“菩萨,老孙先去十洲三岛,再去讨要老君的救命金丹,我那徒弟就先留在你的仙岛上了。他若出了什么事,老孙跟你要人。” 观音笑道:“你倒还挂心着那个徒弟呢。你自请放心前去,岛上有木叉、守山大神看护着他,保准没事儿。” 孙悟空道:“好好好,那老孙就去了!”紧了紧腰身,正要驾起筋斗云,忽听一人远远大声叫道:“师父别走!”孙悟空侧目一看,却是卫长天飞冲过来,身后紧跟着白氏姐妹。 卫长天顿住身形,一把拉住孙悟空的左臂,问道:“师父,你要到哪里去?” 孙悟空绕着他身子转了一周,奇道:“你没事了?” 卫长天拍了拍胸膛,道:“刚才浑身都是疼痛的,这会儿好了……不信你瞧瞧,”在空中接连翻了几个跟斗,停下来道:“这不全都好了?” 孙悟空道:“你刚才伤的不轻,昏迷过去,老孙还准备去天庭讨粒金丹来救你呢。嘿嘿……没事便好,老孙倒不用开口救人了。”又道:“老孙要去那十洲三岛、万仙聚集之地,你去是不去?” 卫长天一听“万仙聚集”,不由乐的手舞足蹈,喜滋滋地道:“既然能见到那么多的神仙,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见识见识的。师父,咱们这就走!” 白氏姐妹互望一眼,齐声叫道:“卫大哥。”她二人视卫长天为主,不肯与他分开片刻,一听他要走,便有意要跟着同去。 卫长天猜知到两姐妹心思,心中一动,正色道:“素素、真真,你们就不用去了。嗯,我有件事情吩咐你们去办……” 白氏姐妹只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都把询问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脸上。 卫长天突地咧嘴一笑,将她们拉远了些,张开双臂,一边一个搂住,低声道:“我跟着师父这一去,也不知道驴年马月才能回来。你们最好现在就回去跟小樱她们会合,顺便替我报个平安,免得她们等的心焦了。哪,你们几个在一起时都要乖乖的,不许吵架、不许打闹,要不然我会生气的,知道么?来,分别在即,咱们香一个留作纪念!”说着分别在白素素、白真真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 白素素、白真真先是俏脸飞红,随即又秀眉紧蹙。白素素道:“要不然让真真回去陪着小樱她们,我跟卫大哥你一起去。” 卫长天摇头道:“不行,我听说那十洲三岛遍地都是男神仙,你一个女流之辈去有些不方便,还是算了罢。你跟真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姐妹,她不去,你也不去了。” 白真真道:“你又没去过十洲三岛,怎么知道那里都是男神仙了?” 卫长天刚才也是随口道来,听白真真动问,不由语塞。他故作怒状,气呼呼地道:“你们两个不肯听我的话是不是?那好啊,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就此分手算了,只当从来没认识过……” 白氏姐妹自得吕洞宾指点迷津后,一直跟随着卫长天,虽然名份上是主仆关系,但骨子里却已把卫长天当作亲大哥看待,此时听他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胸口一窒,脸色登时变的苍白无色,怔怔看着卫长天,犹似不信。 卫长天见她两人眼眶发红,泪珠盈盈欲滴,不由大为心软,道:“怎么了?还当真了啊你们两个。嘿,瞧我这张臭嘴!我胡说八道!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认错!我该打!我……”他说着说着,举掌“啪啪”的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一张俊脸上登时现出红红的掌印来。 白氏姐妹又是吃惊,又是心疼,慌忙上前,一人拉住卫长天的一只手,阻止他再打。 白素素嗔道:“你疯了啊,我们又没怪你,你干嘛要打自己。” 白真真轻轻摸了摸卫长天脸上被打之处,见又肿又红,已经渗出些血丝来,撇了撇嘴,眼中泪花闪现,颤声道:“卫大哥,你……你痛不痛?” 卫长天反握住她的小手,道:“痛,不痛才怪呢!不过你们两姐妹要是听我的话,我这心里一高兴,就会不觉得那么痛了。” 白素素叹道:“那好吧,我们去找小樱她们。卫大哥,你可要诸事小心了。” 卫长天脸上掌伤并非真实,乃是刚刚从孙悟空处学来的障眼法,他见骗过了两女,心中暗喜,说道:“你们去吧,如果等我等的急了,就四处走走玩玩。嘿嘿,反正我已经会了腾云驾雾之法,要找你们也不是难事。” 抬头上望,见阿白兀自在头顶盘旋,便招它下来,抚摸着它的身子道:“阿白,你也跟素素、真真一起回去。唐英、燕玲她们不会仙法,如果想出去玩时,正好坐你背上。”那白鸟通晓主人心意,点头表示应允。卫长天心道:“还是阿白乖巧听话。” 白氏姐妹过去和观音、孙悟空辞别,特别感谢了观音赐宝之恩。末了,又来跟卫长天说了几句惜别话儿,终于依依不舍地跃到了阿白的背上,渐渐飞离落伽山。 卫长天冲着白鸟消逝的地方用力摆了摆手,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怅惘来。 孙悟空大声道:“徒弟,你啰嗦的这阵子功夫,咱们都该到蓬莱岛了。” 卫长天嘻嘻一笑,道:“师父莫急,咱们行快点,把浪费的时间赶过来就是了。” 孙悟空道:“若是老孙独身前去,只须筋斗云一翻便到了,如今还要带着你,怕就慢上许多了。” 卫长天界面道:“师父若嫌慢,现在就把筋斗云教给我得了。” 孙悟空点着他笑骂:“你这小子倒会钻空取巧!嘿嘿,可惜我这筋斗云难学难练,更需要莫大的法力才成。你如今法力修为还差了些,等日后老孙弄些仙丹蟠桃,助你增长些法力,那时再学不迟。” 卫长天大喜,道:“是吗?多谢师父栽培!多谢师父提拔!徒弟日后功成名就、飞黄腾达,一定不会忘了师父你老人家!” 观音恐他师徒两人说起话来没个完了,插口道:“斗战胜佛,你们先行去罢。我这也起身去雷音寺面见如来。” 孙悟空双掌一合,说道:“菩萨,后会有期了。”一把抓住卫长天的右臂,轻声喝道:“好徒儿,随我走了!”扭了扭腰,顿了顿脚,身子冲天飞去,当真是如御疾风,快逾电掣,其速无伦。 卫长天本想看看四方之景,但孙悟空这筋斗云去的委实太快,只恍恍惚惚的觉得身周都是白云,更无他物。过不片刻,又觉双目发涩,几欲流泪,无奈之下,只得闭目大声道:“师父,别飞这么快啊?” 他哪知这筋斗云驾起来时须得抱守元一,凝气存神,若是随意开口说话,真气一滞,便会坠下云头,反倒不如普通仙人腾云驾雾的快法。孙悟空左手揽着他的臂臂,右手搭着凉蓬不时向前观望,脸色淡然,对他不理不睬。 卫长天大声叫了一阵,累得嗓门发痒,见孙悟空不作回应,只当他双耳中灌了风声,听不到自己说话,叹了口气,便只得住口。 这一闭目静心,只觉身子轻票飘的似在梦境之中穿行般。过不多时,听得孙悟空道:“到了!” 卫长天猛地睁开眼来,向着云头下方瞧去,只见海中一座偌大的岛屿,比之观音落伽山岛不知大过了多少倍,岛内彩雾氤氲,香云缭绕,鸾鹤飞舞,百鸟欢叫,充满了一片祥和之气。 正看的忘神间,忽地身子一顿,原来双脚已踏到实地之上。他茫然问道:“师父,这是哪里?” 孙悟空道:“蓬莱岛。” 卫长天喃喃道:“蓬莱?我操,这地方很不错啊,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孙悟空笑道:“十洲三岛乃仙人所居之所,你此前只是凡体肉身,又不能驾云渡洋过海,如何能够到了这里?不知道也不算什么。” 两人边说边行,忽见前方一群锦衣华服的仙人正围站在一棵古松下的石桌旁,观看着中间两位童颜的老仙围棋。从众仙一个个搓拳攥拳、目不转睛的紧张神情里可以看出,石桌前两位老仙的这场黑白对弈已到了关键时刻。 孙悟空舍了卫长天,冲身上前,迫开众仙站到石桌旁,伸出一双毛茸茸的爪子在桌面上一阵乱拂,登时将满桌的黑白棋子拂了个遍地都是,口中大声嚷道:“好啊,福星、禄星,你们两个老头儿越来越没礼了,见老孙前来为何不率众仙迎接?可恼!着实可恼!让你们还下这烂棋子!” 众仙见有人搅局,先是愕然而呆,待看清了来者时,不由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各自心下都想:“我当是谁?原来是这爱闹事的猴子来了。看他风风光光的样子,不知道又有什么急事。” 福星、禄星舍了棋局,慌忙起身,拱手道:“哎呀呀,斗战胜佛何故突然驾临敝岛?老朽等只顾着下棋取乐,怠慢斗战胜佛之处!万望海涵则个!” 孙悟空踪迹踏遍三界,各地的仙神灵士全都结拜了个遍,见面时不论仙位神职尊低,都是呼兄唤弟,一听福星、禄星称呼自己“斗战胜佛”,笑道:“罢了罢了。各位兄弟,老孙此来不是为了找欢寻乐、喝茶叙旧,实在是受了观世音菩萨之托,有要紧事来说……” 福星道:“哦?请斗战胜佛明示。” 孙悟空不耐地道:“福老头,你‘斗战胜佛’、‘斗战胜佛’的这么叫,倒显得咱们的关系疏远了许多,老孙听着也别扭。” 福星呵呵笑道:“你取经功成圆满,加升佛号,比我等仙辈高出了几个等次,不称‘斗战胜佛’怎么成?” 孙悟空一把扯住他的胡须,道:“不管不管,你快换个叫法!否则老孙跟你急了。” 福星倒还真怕他扯拉自己胡子,慌忙道:“好好好,你松手,我改口……嗯,孙老弟……菩萨托你来要说什么事?” 孙悟空喜道:“这还差不多。”放开了手,接着道:“菩萨所居的落伽山此前受妖人侵犯,幸有老孙及南极老头、八仙等助阵,否则落伽山现在恐怕已经换了主子了……” 众仙知他一向嬉闹惯了,又见他满脸带笑,哪会当真?禄星道:“你啊你,如今都已修成佛位了,说话还是没个尺寸,什么人你不好说,偏偏要拿观音菩萨寻开心。” 孙悟空正色道:“不是寻开心,老孙说的是实话,千真万确!你们若不信,等南极老儿回来时自可问他。” 他愈是说的煞有其事,众仙愈是不信。禄星道:“孙老弟先请坐下,我让仙童摆出仙酒异果,咱们边享用边聊话,如何?” 孙悟空见众仙一个个摇头作笑,全然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急得上窜下跳,抓耳挠腮。 卫长天看不过眼去,走到孙悟空身侧,帮腔道:“我师父说话一言九鼎,句句是实,驷马难追,你们居然不相信!我操,这……这简直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咦?不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他这句话记的不太清楚,是以颠来倒去的说了几遍,心想总有一句有懵的正确。 众仙听他口称孙悟空为“师父”,面面相觑,大觉诧异,福星道:“还未请教这位小哥儿是……” 孙悟空还未说话,卫长天已抢着道:“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尊姓大名叫卫长天。斗战胜佛是我师父,我是他徒弟也。” 众仙听他说话风趣,不由相顾莞尔,心下都想:“孙猴子何时收了这个小徒弟?嗯,能得得了他斗胜战佛法眼的,恐怕还不是个简直之辈呢。”免不了对卫长天多看了几眼。 福、禄两星捻须齐声道:“恭喜孙老弟!贺喜孙老弟!此子灵额慧目,仙骨绝佳,日后必能尽得孙老弟的真传,名扬三界。” 孙悟空道:“老孙收的徒弟当然是好!嘿嘿,福老头、禄老头,我此来蓬莱,只把观音菩萨的话带到就行,管你们信不信呢。菩萨言道,妖魔出世,不日必将在三界间大掀风浪,要你们时刻警惕防备着。” 禄星道:“哦?老弟刚才说菩萨所居之处曾受妖魔滋扰……以菩萨的莫大法力,居然还要老弟你帮忙才能赶走妖魔,实不知何方妖魔如此厉害……” 卫长天见福、禄两个老头儿脸上笑眯眯地,兀自带着不信之色,心中一动,大声道:“我告诉你们是何方妖魔!十万年前的魔尊你们知不知道?这次去的就是他手下的‘玄幽王’及‘十尊者’中的五尊,还有其它乱七八糟数不清的小妖怪。” 其余众仙倒还罢了,福、禄两星却曾亲身经历过仙魔大战,一闻“魔尊”及“玄幽王”、“十尊者”之名,脸色登时为之一变,失声惊叫:“啊,此事当真?” 卫长天拍胸道:“有一个字是假的,管教我卫长天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第65章 《北玄神帝》第65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6章 《北玄神帝》第66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7章 孙悟空嘿嘿道:“否则便要怎样?” 那宣诏官不敢与他目光对视,低了头,额上渗出汗来,吃吃道:“否则……这个……嗯……”猛地咬了咬牙,道:“佛爷,您别为难小仙了。小仙职微官小,若放您进去,玉帝怪罪下来,拿到行刑台上用天雷神斧一击,便元神俱灭,再不能活了……” 孙悟空原本只是吓唬吓唬他,哪会真的跟他计较?嘻嘻笑道:“小官儿莫怕,老孙面见玉帝,要说的事情正是跟南极仙翁的一样。他要怪罪于你,自有老孙替你顶着!” 那宣诏官怔了怔,微一思忖,道:“既如此,就请佛爷在此稍候片刻,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孙悟空大声道:“老孙性子急,片刻也等不得了,我这就进去。”说着话,硬生生的闯了过去。 卫长天见那宣诏官一副愁眉苦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住了笑,走到他身前低声道:“兄弟,幸亏我师父今天心情好,否则就你这么傻腾腾的拦住他,他发起怒来,说不定就会从耳朵眼里抽出铁棒子来,在你头上狠狠敲上一棒……嘿嘿,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看在咱们是同道的份上,我奉送你一句话:在哪里做官都要眼皮子灵活一点、脑袋瓜子转快一点嘿嘿……明白么?我走啦!”摆了摆手,跟着孙悟空进了灵霄宝殿。 那宣诏官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蹙着眉头,喃喃道:“眼皮子灵活?脑袋瓜子转快?……哦……嗯……”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有些懵懂迷茫。 孙悟空疾步前行,入得灵霄宝殿殿门,正瞧见玉皇大帝肃貌庄容,端端正正地坐在御椅当中,南极仙翁坐下首左侧,后面站着一排仙官,众仙官对面的则是一员员披盔带甲的神将。他冲着玉帝一招手,高声嚷叫:“玉帝老儿,好久不见啊!老孙特意看你来了!” 殿内两侧的仙官武将见孙悟空突然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口没遮拦地直呼玉帝为“老儿”,不由暗暗好笑,心道:“这个不守规矩的猴子如何来了?”又见他后面还紧跟着个少年,不知是何方仙人,脸上均自露出诧异之色。 卫长天初登天界,本来怀着满腔兴奋之意,但一入天宫后,便觉得有些死气沉沉,待进了灵霄殿内,又见众仙宫神将个个都是紧绷着脸,更是兴致大减,暗想:“你们这些神仙也太不够意思!好歹我跟师父来者是客,你们纵便不起身鼓掌欢迎,也不用这么横眉怒目的吧,倒像谁欠了你们钱不还似的。我操!” 原来南极仙翁自离了南海落伽山后,便驾云上天来朝见玉帝,说明了群魔出困一事。玉帝当年亲历仙魔大战,至今记起魔尊率领众妖势如破竹,一路攻上天庭之事来,兀自心有余悸,听了南极仙翁之言,既惊且怕,当下召集了众位仙聊前来灵霄殿商讨对策。正当说到紧要处时,不料孙悟空却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头。 这玉帝原来对孙悟空就颇有些忌惮,如今知他得了佛位,更不敢轻易招惹,呵呵笑道:“你这猴子既已成佛,不好好的参禅诵经,怎么却跑到朕这灵霄宝殿上来了?” 孙悟空指了指南极仙翁,道:“老孙无事不登宝殿,要说的事儿跟南极老儿的一样,也是那群魔之事。” 南极仙翁缓缓站起身来,笑道:“斗战胜佛,十洲三岛你都走遍了么?” 孙悟空跳到他坐的椅上,双手互搔,说道:“走是走遍了,只不过去的晚了些,长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四仙洲已被妖魔所毁,岛上仙人多半遭妖人所害。” 他此言一出,在场诸仙无不大惊失色。玉帝豁然站立,颤声道:“这……这果然是真?” 孙悟空道:“废话,你要是不信,大可遣千里眼到南天门外查看查看。” 南极仙翁叹道:“斗战胜佛说的定然不假。那些妖魔既然连观音大士的落伽山也敢侵犯,其它仙岛又何在话下?”忽地想起一事,忙问:“不知我那蓬莱岛情况如何了?” 孙悟空道:“现在虽还无事,但过后就不敢说了。那些妖魔正当嚣狂之际,随时都有可能去袭击你那仙岛。” 南极仙翁点头道:“说的也是。”心中挂念所居的蓬莱仙岛安危,便转向玉帝道:“陛下,仙岛危在眼前,我也不能在此多留了。我回岛去与福、禄两位仙兄会合,再联络其它岛上仙友,共同防御妖魔进袭。” 玉帝心中烦乱,“嗯”了一声,摆手道:“仙翁自请去罢。如果妖势强盛,你等难以抵挡,便上天来告知一声,朕定当立即遣出天兵天神下界相助。” 南极仙翁称谢不迭,又与灵霄宝殿内的诸位神仙道了别,急匆匆的出了南天门,径回蓬莱岛去了。 玉帝颓然坐倒,喃喃道:“魔尊出世,实乃大大的一件灾事祸事。唉,天宫堪忧、三界堪忧啊!这……这该怎么办?……” 卫长天心道:“官当的愈大愈便是嫌自己命短,你这老小子做的是神仙的皇帝,单只瞧你那副窝囊相,就知道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一旁闪出太白金星来,说道:“陛下勿忧,那魔尊虽然再次出世,但我仙界有如来佛祖、观音大士等法力高强的仙人,可保无虞。” 玉帝道:“话虽如此,但你等莫要忘了,当年我仙界中虽有如来、观音等大法力者,最后若不是依仗着‘极乐仙尊’舍身伏魔,那场仙魔大战孰胜孰负也未可知呢。唉,如今魔尊重出,仙尊却已不在,你们说如何是好?” 众仙官神将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心中各自盘想着应对之法,灵霄殿内登时一片静寂。 卫长天已不止一次听到“极乐仙尊”这名号,心中一动,忍不住界面道:“怕个什么!虽然没了‘极乐仙尊’,却有我师父‘斗战胜佛’在呢。我师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遍天下无敌手,应该不比你说的那个‘极乐仙尊’差罢。” 孙悟空自大闹天宫一役后,天界众仙皆无不知,不过那时论起法力神通,孙悟空比起如来固然远为不及,较之观音也是有所不如,如今距离他大闹天宫已千年有余,众仙谁也不摸不透他的法力修为增进了多少,只是要拿他与昔年的“极乐仙尊”来比,却是谁也不服了。 孙悟空心中有数,毫不气恼,只是蹲坐在此前南极仙翁的椅中,抓耳搔腮,嘻嘻作笑。 玉帝凝目细看卫长天,只觉这少年面熟已极,招手道:“你是猴子收的师弟么?来来来,你走近些,让朕仔细看看你。” 卫长天依言上前。那玉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看了半晌,皱眉道:“怎么这么像……” 卫长天笑着接道:“像‘极乐仙尊’,对不对?” 玉帝点头道:“是啊,容貌像,言谈举止也颇有几分相似……咦,你也知道‘极乐仙尊’?” 卫长天道:“嘿嘿,说我像‘极乐仙尊’的,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玉帝道:“嗯,那朕来问你,你姓氏名谁?是在何时何处修成仙道的?” 卫长天道:“我叫卫长天。你说的仙什么道啊,我压根儿就没修过!以前误打误撞的会了些,从吕老道那里学了些,‘斗战胜佛’师父又教了我不少……这样就糊里胡涂的成仙了。” 玉帝心想自古修真之士,须历经千劫万难方可登临仙界,而听眼前这少年说来,他的成仙之路却是轻而易举,惊奇之余,复又想:“难道天数如此,暗中助他逃脱劫灾,成就仙道?又或是‘极乐仙尊’有灵,知道魔尊及众妖将行出世,故此托魂魄于此少年身上,来降妖除魔,助朕一臂之力?” 孙悟空侧眼斜睨,见玉帝目光茫然,似在想着什么,便由椅中跳下,走到他身边,说道:“玉帝,我这徒弟初登天庭,朝见天颜,你既是天界领袖,又为仙界尊长,好歹该给他些见面礼才是。” 玉帝回过神来,愕然道:“见面礼?这……给什么见面礼?” 孙悟空道:“比如说送几件宝物、封个官儿……怎么着都行,这就看你玉帝老儿是不是小家子气了。” 玉帝笑道:“你这猴子,都成了佛了,却还跟个泼皮无赖一般,替徒弟硬行跟朕讨起封赏来了。呵呵,不过你这徒弟朕看着挺喜欢,让朕想想赏他什么……”他之所以说出这话来,固然是顾及孙悟空的面子,但更重要的却是为了自己的帝位,心想现今妖魔出世,三界必将会大乱,如果妖魔攻上天庭,以众仙兵神将之力不知能否抵挡得住,这孙悟空法力高强,能独当一面,天庭危急之时,可邀他助一臂之力。此举虽然说不上是“破财消灾”,但也与之有异曲同工之意了。 卫长天此前听好几位仙人说过“极乐仙尊”的为人行事,心中对他好生钦慕,一听师徒替自己讨了封赏,而玉帝也已答应下来,便道:“我既然做了神仙,再要金银珠宝也没什么用处,你不如就封我个官儿当当罢。” 玉帝乐呵呵地道:“你想做什么官儿?” 卫长天道:“你说我像“极乐仙尊”,既然他早已经死翘翘了,这位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赏给我做罢。” 玉帝心想:“‘极乐仙尊’是当年我胡乱起的名号,是个没权没势的虚名,你想要的话,我当然没什么意见。”缓缓说道:“你年龄较之当年的‘极乐仙尊’为小,又无甚功绩,称‘仙尊’既不妥当,又恐仙人们不服……这样罢,我就先封你做‘极乐小仙’,以后除魔卫道有功时,再加封为‘极乐仙尊’。朕另外赐你一样特权:此后你可不受天规所拘,随意进出天庭,与众仙平起平坐。”说着令旁仙的一名仙童将一面通行令牌赐与卫长天。 孙悟空拊掌笑道:“好好好,玉帝老儿,你这回倒真是大方!想当年老孙做那齐天大圣时,也没得过这般尊崇的待遇。” 卫长天接过那令牌看时,见它似金非金,黄光耀眼,不知是何物打造,道了声谢,随手揣入怀中,心道:“仙就仙了,还小个什么?嗯,他奶奶的,小仙就小仙了,听着也不错。”“嘿嘿”一笑,接过孙悟空的话头,道:“如今徒弟身份尊崇了,你做师父的脸上不也跟着有光?” 玉帝喜道:“对!对!还是小仙说的有理!孙猴子,你现在已经身居佛位,在仙界里的辈份是第一等的高了,还嫌不满意么?” 孙悟空道:“玉帝,老孙什么都满意,就是有一样……” 玉帝怔道:“什么?” 孙悟空道:“你先站起来一下,老孙才能跟你说。” 玉帝心中纳闷,心想我坐着难道你就不能说么,为什么还非要站起来不可?当下茫然起身,盯着他问道:“猴子快说。” 孙悟空咧嘴一笑,猴腰轻扭,一屁股坐倒在玉帝所坐的御椅之中,拍腿大笑道:“老孙就是想在你这个位子上坐他几年,耍耍帝王的威风。嗯,这御椅软绵绵的果然舒服,我说你怎么舍不得下来呢。”“咳”“咳”两声,清了清喉咙,眼光左右顾盼,大声道:“太上老君,太白金星,两位老聊家快快过来参见新主……” 众仙见状,均是苦笑摇头。玉帝更是如木头桩子般站在他身则,哭笑不得。 太白金星不住地向孙悟空使着眼色,低声喝道:“猴子,下来,快下来!那岂是你坐的地方?”孙悟空白了他一眼,昂起头来,双眼向天,只当未见。 卫长天见师父耍闹起来,也是童心大起,冲上两步,在地上一跪,口中高呼:“师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悟空乐不可支,嘻嘻哈哈地道:“乖徒弟,平身!平身!哈哈……” 卫长天磕了几个头,眼光斜处,见玉帝额头渗汗,神色尴尬已极,不由心中一动:“我跟师父这般的闹法,老小子皇帝快要吃不消了。嗯,我以后还要在天上混日子呢,倚仗他的地方多多,就帮他一马。” 心念及此,对尚在御座中把玩的孙悟空道:“师父,皇帝的位子坐着虽然舒服,但皇帝却不好当啊!日理万机不说了,便只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么多的女人就挺难管的,今日这个吵,明日那个闹……” 他话未说完,孙悟空已自御椅上急急跳了下来,道:“老孙只是开个玩笑,哪会真的抢这位子?玉帝老儿,老孙不稀罕这位子,还是你自己来坐罢。还是做个清闲仙人的好,游山玩水,吃喝拉撒,自由自在……” 玉帝定了定神,缓缓坐回椅中,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如果孙悟空一直在他的御位中坐将下去,他也只有干瞪眼没奈何的份儿。 灵霄宝殿本是玉帝朝见群臣之处,神圣庄严,而玉帝之威更是不容亵渎,但经孙悟空这么一闹,殿内的气氛仿佛变了味儿。众仙见玉帝脸色不善,知是因为孙悟空之故,担心他会迁怒于己,一个个低头垂眉,敛气屏息,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卫长天有心打个圆场,见玉帝坐的稳了,便也磕下给他跪头,毕恭毕敬地高呼了几声“万岁”,大声道:“我师父是个佛,站着坐着都是佛模佛样,没有帝王之相。玉帝您是个皇帝,无论坐着站着,自有股帝王之威,怎么看怎么都像皇帝。哈,我祝师父法力愈来愈高,更祝玉帝之位愈坐愈牢!” 孙悟空道:“徒弟你有所不知,老孙在花果山上也曾称过王呢,着实威风一阵子,怎么没帝王之相?不过后来随唐三藏西天取经,收敛了心性,修成了正果,便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了。如来当初加升我为‘斗战胜佛’,其意是要借我法力,震慑妖妖,保护三界平安……” 卫长天用力一拍手掌,道:“是啊,现在妖魔来了,师父您要保三界平安,可就有得忙了。不过妖魔势大,又挺厉害,师父您再是英雄好汉,恐怕也双拳难敌四手。玉帝是天界神仙的领袖,手下兵多将广。咱们两下里只要联起手来,齐心协力,共同对付妖魔,一定能把他们打的丢盔弃甲,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屙一裤裆……” 他“出口成章”,愈说愈是粗俗,有些仙官神将忍俊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随即觉得不妥,忙又掩住嘴巴。玉帝脸上终于也露出一丝笑容来。 孙悟空道:“老孙独来独往惯了的,打妖怪时有没有帮手都可。不过天庭若是有难,老孙义不容辞,必会赶来相助。” 玉帝心中一宽,忙道:“有‘斗战胜佛’此言,再加上各处仙人神士鼎力抗敌,天宫何忧?三界何忧?” 卫长天心道:“嘿嘿,刚才还说着‘天宫堪忧、三界堪忧’呢,这时却又变成了‘天宫何忧、三界何忧’,你这老小子皇帝变化倒快。只不过我师父虽然厉害,但妖魔那边也不弱啊,所以这‘忧’还是有的。” 玉帝本就对卫长天甚有好感,对于他刚才三言两语便解了自己的尴尬处境,更是心存感激,想了想,朗声道:“小仙……对了,现在该称你‘极乐小仙’了。嗯,极乐小仙,朕今天开心,便再赏赐你些宝物……” 卫长天道:“算了,金银珠宝我身上还带着几十万两呢,还赏个什么?” 玉帝笑道:“我这里有龙肝凤髓、蟠桃仙芝,还有太上老君炼的仙丹、赤脚大仙给的神火枣、镇元大仙送的人参果,样样都是难得一见的奇宝,你不要么?” 卫长天不晓得玉帝所说这些奇宝的好处,孙悟空却是听的神眼生光,抢着道:“要,怎么不要?这些宝物你玉帝老儿一向是私放着自己享用,今日既然赏了出来,说不得,老孙也要沾着我这徒弟的光了,顺便尝尝鲜。”转向卫长天道:“徒弟,玉帝老儿赏的都是仙界中的至宝,无论哪一样吃了下去,是凡人的可长生不老、飞升成仙,是仙人的可固本培元,增进法力……你别管什么,照单全收着就是。” 卫长天一听此言,也是眼珠子瞪的滚圆,搓手道:“这个……都收着……不太好罢,随便来几样就行了……嘿嘿……”嘴上说着,心中却已经在盘算起来:“宝物赏下来,我也不能独自享用,分给师父一些后,余下的拿回去,让小樱、唐英、素素、真真、燕玲她们几个也尝尝神仙吃的东西,最好她们吃了后也能腾云驾雾,飞升天宫,跟我一起来观赏天上的美景。” 片刻间,玉帝赏赐的仙家宝物已由十几名御前仙侍端了出来,奉到他师徒面前。 孙悟空凑身上前,捏起一个火枣吃了,赞道:“这枣儿老孙许多年未吃过了,想不到愈来愈是香甜。嘿嘿,过几日我去跟赤脚大仙讨几斤来慢慢品尝。”又拿起一个白中透红的大蟠桃吃了两口,说道:“这蟠桃却还是那个味道,老孙以前吃的多了,都有些腻了。”他当年做齐天大圣时,曾掌管过蟠桃园,其间把蟠桃偷吃了个无数,后来又盗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搅乱了蟠桃大会,以致于玉帝震怒,遣下十万天兵天将下界抓拿,这才有大闹天宫之事发生。 这些事情卫长天根本无从得知,见孙悟空手向后一挥,将那蟠桃扔了出去,慌忙伸手接在手中,道:“师父你吃腻了,徒弟我却连闻都未闻过呢。嗯,这桃儿又大又红,看着就惹人流口水,扔了实在是可惜。”放在鼻端用力嗅了嗅,大声道:“啊,真他娘的香!”张开嘴来就是几口,登时蜜汁满嘴,舌底生津,馋意大增,当下也不顾及周围神仙的众目睽睽,三下五除二的将个蟠桃吃了个干干净净,最后剩下枚桃胡儿也舍不得丢掉,小心翼翼地放入衣兜内,道:“这胡儿我留着回去栽种,兴许过几年长成大树,也能结出满树的桃儿来。” 第68章 孙悟空绕转到一名仙侍身旁,见他手中的盘子里端立着几枚人形果子,却是镇元大仙献给玉帝的“人参果”,见仙果只有三枚,便道:“这人参果一口一个,还不够塞牙缝的。玉帝老儿,你倒是多赏来几个啊。” 卫长天凝目瞧去,不由心中一动:“怎么这果子跟我以前吃的那些差不多?就是颜色好看了些,个儿大了些。” 只听玉帝苦笑道:“人参果本是镇元大仙的心爱之物,一万年才只能结出三十个。朕赏了这三个出去,自己还只剩五个了。你这猴子又不是没吃过,这三个就让给你的徒弟品尝罢。” 孙悟空笑道:“你莫紧张,老孙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想我老孙行遍三界,什么仙桃奇果、灵浆仙液的没吃过喝过,哪还来稀罕你这些东西?徒弟,你腰间挂的那葫芦是件能装物事的宝物,就把玉帝赏赐的这些统统装了进去,什么时候想吃了,你再拿出来。” 卫长天“哦”的一声,拔开了“乾坤阴阳葫”的盖儿,念了咒语,将龙肝凤髓、蟠桃仙芝等一件收进葫中。正要收人参果时,孙悟空道:“慢来!这仙果儿与五行相克,不能随意装。” 卫长天不解,问道:“与五行相克?什么意思?” 孙悟空道:“五行者,乃金、木、水、火、土也。这果子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老孙当年取经路过镇元大仙的五庄观时,就是因不知道这些缘故,去弄他的人参果吃时,不小心让其中一枚落入土中,就此不见了踪影,还为此与镇元大仙争斗了一场呢。”顿了顿,又道:“徒弟,你那葫芦算是件木器,仙果一装进去就枯了,再吃时固然不能长生,便是延年益寿也有所不能了。” 卫长天眼望着仙侍盘中的三枚人参果,搔了搔头,道:“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用手拿着它罢。” 孙悟空道:“这个容易,你伸出手来。” 卫长天虽不解其意,但仍然依言缓缓伸出左手。孙悟空朝他手中吹了口仙气,叫声:“变!”卫长天手中已多了块方形丝帕,孙悟空道:“你把人参果用这丝帕包裹住了,再装入葫芦中,它不木器接触,便无事了。” 卫长天喜道:“还是师父点子多。”于是又将人参果收入到“乾坤阴阳葫”内,塞上了盖儿,抬起来放在耳边摇了摇,笑道:“宝葫芦就是宝葫芦,装了这么些东西进去,一点也没觉得重。” 太上老君向他手中的“乾坤阴阳葫”看了看,心中大不以为然,说道:“这葫芦充其量只是件小仙物,还比不得我那兜率宫炼丹房里盛金丹的葫芦儿好。” 卫长天见他须眉皆长,一派仙风道骨,问道:“老仙翁,你也有宝葫芦么?拿出来亮亮啊,让咱开开眼界。” 太上老君犹豫道:“我那紫金葫芦个个都装满了金丹,没空的了。不看也罢。” 孙悟空道:“那还不好办?你随便拿出个葫芦来,老孙一口气把里面的金丹吞个干净,不就成空的了?嘿嘿,我徒弟是后生晚辈,初来乍到,连玉帝都送见面礼了,你也是仙界尊长,不送些东西说不过去!” 那边的太白金星见状,笑道:“哈哈,老君,你这回可惨了!快腾出个葫芦来送给这新封的‘极乐小仙’罢,否则他猴子师父一怒,喝过酒后再闯入你的兜率宫里……”说到此时把话头打住,只是呵呵而笑。灵霄殿内的众仙宫神将也各自掩口而笑。 太上老君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当年孙悟空酒后误入太上老君的炼丹房,将他所炼仙丹几乎偷吃了个干净,太上老君为此着实心疼了一阵,经太白金星一提醒,又见孙悟空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心中禁不住“咯噔”一跳,思忖:“这猴子当年有观音、如来能够约束,现今成了佛,与如来平起平坐,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他如果真来偷我的仙丹,我又岂奈他何?唉,谁让我刚才多嘴多舌,讨来了这个霉头?” 当下用力干咳两声,道:“看在‘斗战胜佛’的面上,我这便回去让仙童送只宝葫芦来,赠与这位‘极乐小仙’……” 孙悟空道:“我还要带着徒弟到我仙府里转转。老君,你回头让仙童把葫芦送到我府上就行了。有谢!” 太上老君捻须道:“谢倒不必,只要你这猴子别常到我宫里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以后你要讨仙丹时,开口说一声便可,一粒两粒的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当此之际,玉帝只为魔尊脱困一事担心,他虽然坐在御椅之中,却如坐针毡一般,孙悟空与太上老君所说之话也未见入耳中几句。 太白金星常伴帝侧,善于揣摩,察言观色之下,心中已有计较,上前恭声道:“陛下临朝已愈半日,也该休息一下了。臣等先行告退。” 玉帝捏了捏眉心,长长舒了口气,摆手道:“也好。散朝了。众仙聊各回仙府去罢。”随即又道:“魔尊出世非同小可,朕希望众仙聊切切要将此事挂于心上,时刻准备抵御众魔犯我天界,不得怠慢!” 众仙聊神将齐声道:“臣等一定谨遵陛下之命。”说罢纷纷出了灵霄宝殿,可乘坐骑,或驾祥云回宫。 孙悟空道:“徒弟,玉帝老儿要回后宫休息,咱们呆在这里也没意思,走了。”对玉帝拱了拱手,道:“老孙告辞。” 玉帝点了点头,起身道:“两位自请慢走,朕就不送了。” 孙悟空道:“不送,不送。”转身便走向灵霄宝殿大门。 卫长天随着走了两步,忽然间想起一事,转身叫道:“玉帝,玉帝,我还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呢。” 玉帝眉头一皱,问道:“极乐小仙还有何事?” 卫长天道:“玉帝你心胸宽广,出手大方,四海臣服,万仙敬仰,实在是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英明之极的皇帝。我想……想再跟你讨个赏头……” 须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三界间无论是仙凡,无一不喜恭迎奉承之辞。玉帝展颜一笑,道:“哦?你还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朕一定满足你。” 孙悟空走到宝殿门口,见卫长天未跟出来,反而跑到玉帝身帝与他说话,招手道:“徒弟,怎么还不走?” 卫长天应道:“来了,这就走。我跟玉帝说两句话。”低声对玉帝道:“我师父在天上有仙府,其它各位大仙好像也都有……嗯,玉帝你刚才封了我个‘极乐小仙’的仙职,我五体投地,感激不尽,不过……好像还缺了一样……嘿嘿……” 玉帝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道:“朕明白了,小仙是想跟朕讨要一处府地,对不对?” 卫长天见玉帝龙颜喜悦,情知有戏,忙道:“玉帝果然英明神威,举世无双,一下子就猜到我心里去了。我也不求太大的府地,只要随便有几间凑和着住就行了……” 玉帝道:“当年朕曾为那‘极乐仙尊’建过一处仙府,与东天崇恩圣帝的府地相去不远,位置极佳。后来仙尊为我三界献身之后,朕为了缅怀他的丰功伟绩,十万年来从不肯将他仙府赏赐第二人入住,如今小仙成道,升入天界,性情容貌与‘极乐仙尊’都带着几分相似,又被朕封了‘极乐小仙’,此般种种巧合,冥冥中似有天意注定……也好,那仙府就赏赐与你住罢。” 卫长天心想玉帝对“极乐仙尊”推崇备至,为他建造的仙府定然像模象样,喜滋滋地跪拜下去,道:“多谢玉帝。玉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帝道:“你非我臣下,无须行此君臣大礼,快快请起!你若要想谢朕的话,回去后就跟着你师父勤修仙法,待妖魔来时,尽力助我天宫的仙兵神将共同抗御。” 卫长天缓缓起身,拍了拍胸膛,大声道:“好说。玉帝你待我好,我也不能忘恩负义。真的有妖魔来时,我一定第一个冲上去与他们厮杀。” 玉帝道:“好,有你此言,朕心大慰。过后朕派遣些仙工仙匠把那‘仙尊府’里外清扫装饰一下,改成‘小仙府’,再为你配些婢女仙童,你便能入府居住了。”向着宝殿大门处瞧了瞧,又道:“你师父该走的远了,你快追撵他去罢,朕也要回宫了。”说罢返身缓行,在一群仙童侍女的簇拥之下回了后宫。 卫长天兴冲冲地疾步出了灵霄宝殿,见师父孙悟空站在殿前空地上,双臂环抱,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赶过去说道:“师父,喜事啊!徒弟有大喜事了!” 孙悟空笑道:“你这小子,三两句就说的那玉帝老儿动了心,赏了你一处仙府,不错,很不错!只是不知你的‘小仙府’比起老孙的府地如何了。走啊,先到我的府地逛逛去。” 两人驾起祥云,孙悟空领路在前,卫长天紧随其后,转眼之间,便到了一座府地前。两人收住云头,孙悟空向那府地大门一指,道:“到了到了,便是这里。这府地原名是‘齐天大圣府’,现在改成了‘斗战神府’,全是玉帝老儿的主意。老孙终日闲游在外,多年未在这里住过了。” 卫长天上前去推府院大门,无论怎样用力,却总是推之不开。孙悟空笑了笑,嘴唇嚅动,朝那门吹了股淡淡白气,叫声:“开!”那大门这才“吱吱呀呀”的自行敞开了。 卫长天跑入院中,只见石径纵横,花草遍地,景色倒也不错,复又进到各个房间看了看。 孙悟空立身在院中,待他走出来时,问道:“怎么样?我这仙府如何?” 卫长天道:“师父,你这府地建的是很好,不过我几乎走了个遍,怎么空空荡荡的竟没见到一个供使唤的佣人?好冷清!” 孙悟空笑道:“玉帝本要给老孙配几名仙婢仙童使用,但老孙不喜被伺侯,一一谢绝了。老孙哪天在外面与众仙热闹的够了,便回这里修心炼法,府中没人滋扰,却也落得个清静自在。” 卫长天说道:“师父您是神仙高士,早已经四大皆空。换了徒弟我可就不行了,我希望玉帝给的仙婢仙童愈多愈好,府中有什么琐碎事就不用自己亲自打理了,衣食住行也有人伺侯,省了不少心。” 孙悟空笑道:“‘极乐小仙’、‘极乐小仙’,单听这你名号便知道你是个爱享受的小仙人。只不过享受归享受,你跟老孙学法时却不能偷一点懒,不然老孙拿棒子伺侯。” 卫长天道:“我明白,师父是怕我学艺不成,出去后丢您的脸面,毁您的英名。这个就请师父您放一百二十个心下来,我一定全力以赴苦修勤炼您所教的仙法仙术。以后青出于蓝胜于蓝不敢说,师父您是神仙中的第一高手,我坐第二把交椅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孙悟空道:“什么话,如来是三界中公认的第一高手,你没把他算在其中?” 卫长天“嗤”的一声,面带不以为然之色,道:“如来我是没见过的。不过凭着直觉,我就敢说他一定不比师父您强!嗯,他既然是仙界长辈,那我就退一步,甘居其后,做个第三高手罢。” 孙悟空笑骂:“你这小子吹嘘时面容不改,以后三界中数起脸皮厚来,你倒是能排在第一!” 卫长天道:“不敢!不敢!我什么时候也不敢称大,师父您永远是第一!” 师徒两个在院中逗留了片刻,孙悟空要进屋中静坐歇息,卫长天却觉无聊,道:“师父,我在这仙府附近随意走走,过一会儿再回府中跟你说话。” 孙悟空道:“就知道你是个不喜清静的。也好,反正你有玉帝所赐的令牌,到哪里都通行无阻。不过你切莫走远了,免得你那‘极乐小仙府’整理好时,玉帝差人来寻你却寻不着。”顿了顿,续道:“出了门向左走,不远便是天宫的蟠桃园了。现如今那里由七仙女负责看管,还有一帮子神丁力士协助,你要寻热闹就去哪里。” 卫长天大喜过望,道了声:“谢谢师父!”一溜烟的出了“斗战神府”。 他也不施展驾云仙法,只是沿着一条小径向左首缓缓步行,一路上观风赏景,倒也惬意非常。 不知不觉之间,行到一处大院落前,抬眼看去,那院落石门的顶上方刻着三个飘逸的朱红大字。卫长天只认得后面的“桃园”二字,前面一个“蟠”字却不识得,不过刚才已经孙悟空之口提到过“蟠桃圆”,他自然而然的就能顺了出来。 卫长天见门前无人把守,喃喃道:“师父不是说这里有七仙女和神丁力士么?怎么没见到一个?”四下周瞅了瞅,轻步便向里走。 岂料刚刚入得石门数步,身周“扑扑扑”的腾起几股烟雾,烟雾过处,现出四名暴眼阔口、身高近丈的大汉来。其中一名大汉低着头,恶狠狠地道:“你是何方仙者,擅自入我蟠桃果园?” 卫长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四名大汉吓了一跳,好在他已见过了不少凶残貌丑的妖魔,也经历过了几场惨烈的厮杀场面,胆量大了许多,片刻间便即恢复常态。 他被四名大汉紧紧围在正中间,身高只及四汉子的腰畔多些,心下寻思:“这四位仁兄都是男仙,想必就是师父说的什么神丁力士了。娘娘的,老子刚刚上天来,与各路神仙们都不熟认,还是拿玉帝给的牌子先出来挡挡罢。” 当下笑了笑,朝著名汉子一拱手,朗声道:“四位……神丁……力士大哥请了。兄弟卫长天,是初上来混的,请各位大哥多多关照……”口中说着话,右手伸向怀中去掏那枚通行令牌。 这四名汉子俱是蟠桃园中的神丁,帮助七仙女协管蟠桃园事务已有些时日,三界间的神仙灵士差不多认识了个遍,但却从未见过卫长天,见卫长天探手入怀,只当他是要拿什么厉害的法器出来对付自己,猛地后退数步,脸上满是警觉之色。 卫长天“嘿嘿”一笑,将令牌亮了出来,在四名神丁面前晃了晃,说道:“我是神仙同道,不是妖魔鬼怪,各位大哥千万不要紧张。嗯对了,这是玉帝送给我的牌儿,大哥们看看有没有用处。” 四名神丁凝目细视,认得是天界的通行令牌,不由大为诧异。须知这通行令牌乃是由玉帝亲自管理,平素决不轻易送出,而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少年从未在天宫里露过面,他却如何能够得到玉帝的青睐? 只见卫长天又道:“各位大哥虽然不认得小仙我,但我的师父你们却一定听说过。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美猴王齐天大圣斗战胜佛孙悟空’是也。”心想我现在还是无名小辈,但抬出师父这么一大块的招牌出来,你们总不能不知罢。 这句话果然有用,四名神丁均自震惊无比。站在东侧的一名神丁恭声道:“难怪,难怪,我就说怎么从来没见过……上仙您呢,原来您是‘斗战胜佛’他老人家的徒弟。”他身旁的那名神丁面带歉然之然,道:“我等不知上仙有玉帝的通行令牌,枉加拦阻,还望恕罪!恕罪!”其余两神丁也是道歉不已,末了还不忘吹捧两句。 卫长天见四神丁转变如此之快,心道:“我操!原来天上地下一个样,无论神仙凡人都会这招‘见风使舵’,真他娘的厉害!厉害啊!” 他心中洋洋自得,挺了挺胸,道:“恕什么罪?四位大哥是不知者不罪。嗯,我从‘斗战神府’里出来逛逛,路经此园,特来一观。你们这蟠桃园里都有些什么好玩的东西?” 站在北侧的一名神丁抢着道:“仙爷,我们这里……” 卫长天笑眯眯地道:“大哥,不要叫我仙爷,玉帝封我做了个‘极乐小仙’,又把以前的‘极乐仙尊’府赐给我住了……你叫我‘小仙’就行了。” 那神丁诺诺应允,道:“小仙爷……” 卫长天道:“大哥,我这么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做爷的份上呢,你这个‘爷’字就省了,干脆叫我兄弟罢。” 那神丁“嗯”了一声,道:“兄弟爷……” 卫长天道:“我操,叫‘兄弟’,不要带‘爷’!” 那神丁搓了搓手,咧嘴笑道:“我……我有些紧张……不好意思……嘿嘿……” 卫长天正色道:“我既不是什么大官儿,也不是你的顶头上司,你紧什么张啊。” 那神丁道:“这个……玉帝给了您通行金牌,赏了您一处好府地,说明他对您极是看重。您是上仙,我们是看门护院、芝麻小的杂仙。杂仙见了上仙,就跟见了顶头上司没什么分别,都要一样的恭谨,一样的尊敬。” 卫长天“哈哈”大笑一阵,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道:“说的好,说的妙!你们在这里做个的护院子的神丁,枯燥无聊没意思!以后我若真的做了什么大仙官儿,一定提拔提拔你…… 你们几位。“ 四名神丁此时对他简直是奉若神明,心中感激不尽,口中称谢不停。 卫长天道:“咦?你们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话呢,这蟠桃园里都有些什么好玩的东西?” 东侧那名神丁道:“回小仙,咱们这蟠桃园里种满了桃树,其它倒没什么玩的了。” 卫长天大为失望,向内张望了一阵,通过淡淡的白雾果然看到成排成列的桃树,道:“这么大的园子就只种桃,实在是可惜的紧,倒不如在里面盖些歌楼妓院、酒馆赌坊什么的,一定热闹非凡。” 四神丁愕然而视。站在西侧的神丁叹道:“天规森严,众神仙纵有私欲凡心,又何敢逾越半步?当年的织女便是一例……” 第69章 卫长天道:“织女?那是谁?” 那神丁道:“她是玉帝的亲生女儿,只因思凡偷偷泺溜下界去,与世间一个放牛郎匹配成双,还生下了一子一女。玉帝知悉此事后勃然大怒,遣王母娘娘降临下界将织女带回到天庭,并将他们一家四口分隔在天河两边,从此遥遥相对,一年只得见上一面,唉,说起来好不凄凉啊。这件事情天界众仙恐怕没有不知道的了。” 北侧的神丁低声道:“二哥,说这个干什么?小心隔墙有耳,传了出去……”西侧那神丁登时警觉住口。 卫长天心中一动,道:“王母娘娘?这老婆娘我以前好像听说过。她又是谁?” 四神丁见她口称王母为“老婆娘“,不由愕然,东侧那神丁压低了嗓门道:“王母娘娘乃是玉帝的正房,统管后宫的所有仙妃仙蛾,这蟠桃园也是她亲命建造的。“ 卫长天恍然道:“哦,我明白啦。她不就是皇后嘛。王母……王母,这名字不好听。” 他与四名神丁又拉扯了几句闲话,心想园内既没什么好玩的,那自己不进去也罢。正欲走时,忽又想起一事,问道:“我听师父说现在掌管蟠桃园的是什么‘七仙女’,这‘七仙女’是一个仙女的名字呢,还是一共有七个仙女?” 四名神丁齐声道:“是七个仙女。”北侧那神丁上前悄声道:“七位仙女全是玉帝之女,只不过却是偏宫所生,不太得玉帝的宠爱,是故才给了她们管这蟠桃园的职事。” 卫长天吃吃笑道:“玉帝的老婆多,生的仙子仙女也必定不在少数。七仙女呢?我怎么没见着她们?” 那神丁道:“现在可能在园子深处嬉戏着呢,几乎天天如此。小仙如果要见她们的话,我到里面找找,通禀一声。” 卫长天道:“反正我闲着无事,就在你们这果园里转转,能碰到她们最好,碰不到的话我就走了。不麻烦你们了。” 东侧的那神丁显然是四名神丁的头儿,说道:“那好,如果小仙有事,只须招唤一声就行,我们即刻出来伺侯。”与其余三神丁交换了个眼色,身子一旋,化为四股轻烟隐去。 卫长天整了整衣衫,沿着蟠桃林间的小径向里缓行,不多时已置身于桃林之中。左顾右盼,只见两旁的桃树上结满了大大小小的桃儿。有的树上的桃子已熟,犹如饮了酒的少女,酡颜醉脸,凝白中透出一抹粉红;有些树上的桃子则是毛蒂青皮,浑若一团团碧玉宝珠;还有一些树上则是花朵盈簇,镶满枝头,盛开于淡烟薄雾之中,恰似一张张红嘟嘟、粉艳艳的樱唇。 经过一株桃树时,见那树中斜斜伸出一根桃枝来,枝头尽处结了两个拳头大小的桃子,红白相间,娇艳欲滴,显然已经熟透。卫长天闻着这满院的桃香味儿,止不住心中大动,吞了口馋涎,偷眼四望,见附近无人,便三两步跑到那桃树下,左手扯低了桃枝,右手便欲摘其中一个桃子。岂料手指刚刚触及桃子,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硬物,正击打在他的手背上。 卫长天卒不及防,惊的“哎哟”一声大叫,猛地缩回手臂,回身大叫:“谁?是谁?”过了一阵,却无人应。 他低头去看那击中自己的硬物时,却是个鸽蛋般大小的已经干枯了的桃核,正纳闷间,忽听得右侧“扑哧”一声轻笑,随着笑声,又是一个桃核飞来,击在他的前额上。 卫长天情知有人在暗中跟自己捣鬼,慌忙躲到一株桃树后面,向着刚才笑声传来之处喊道:“喂,暗中偷袭不算英雄,有种的就现身出来啊!”话声末了,后脑勺上却又着了一下。 卫长天怒气上冲,大声道:“到底是哪些浑蛋?鬼鬼祟祟的再不出来,老子可要开骂了!”他虽是出生在颍州城中的富贵人家,但日间多在市井街巷厮混,因此正正经经的言语没学来,反倒会了不少恶语粗话,骂人的技术堪称城内一流。 在树后躲了片刻,四周也跟着没了动静。卫长天实在憋忍不住,索性冲到桃林间的小径之上,道:“操啊,你们有种,都能沉得住气!那我骂了,有种的别要被我骂出来!”说话时双眼机警地瞄着四周,暗自凝神戒备,以防躲在暗中的偷袭者再把什么东西朝自己打来。 忽然东侧飘飘渺渺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你是何方仙者,混入我们蟠桃园来何干?” 卫长天听说话的女子声音清脆娇柔,知道年龄不大,思忖:“那四名神丁说七仙女在园中嬉闹玩耍,难道刚才用桃核打我的就是她们?嗯,既然对方都是仙女,又都是玉帝的女儿,我强龙不压地头蛇,被她们打几下就算了。不生气!不生气!”又想刚才幸亏自己没骂出口来,否则可要大大的开罪了对方。当下说道:“不知是七位仙女中的哪一位姐姐在说话。小弟觉得姐姐你这个‘混’字用的有些不妥,小弟我手中有玉帝亲自赐发的通行令牌,天界通行无阻,随处可至,如何算是‘混’入的?应该用溜入……不对,用进入……也不妥,嘿,用‘驾临’才合情合理。” 那女子嘻嘻一笑,说道:“你这小仙人说的倒有趣。妹妹们,咱们现身罢。”话声末了,卫长天只觉眼前一花,一位红衣仙女已站在了二丈开外。随即身周又先后现出青衣、素衣、皂衣、紫衣、黄衣、绿衣六位仙女。 七位美貌娇俏的仙女,身着七种颜色的彩衣,一个个飘然若举,绝无俗态。卫长天转动着身子,眼光在各仙女的脸上缓缓扫过,鼻中先前充塞着的桃香味儿已尽被众仙女身上散发出的清甜体香所代替, 众仙女聚到一处,站到卫长天面前,看到他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儿,忍不住掩口轻笑。那红衣女子上前两步,娇声道:“喂,你的通行令牌呢?” 卫长天道:“是……是,仙女姐姐有命,我这就掏……”说着从怀中摸出令牌来晃了晃。 红衣仙女一双妙目在他脸上滴溜溜的转了转,微微一笑,露出白玉般的贝齿来,说道:“谁知道你这牌儿是真的假的?拿来我瞧瞧。”将左臂伸到卫长天面前,缓缓摊开了手掌。 卫长天道:“这还有假?给你……”将令牌递向红衣仙女的掌中,眼见她玉掌凝脂,手指纤长,有如新剥春葱,喉咙登时发干,用力咳了两声,接着道:“姐姐慧眼识货,一看便知这牌的真假了。是假的话,我找玉帝老……老人家问问去。”本想称“玉帝老儿”,忽想到眼前的七位仙女与玉帝的关系来,临到嘴边总算及时改口。 红衣仙女接牌在手,凝目看了几眼,道:“妹妹们,这令牌果然是真的。”将通行令牌传递给其余六位仙女看了。六仙女也都点头道:“没错,是真的。” 卫长天腰杆儿一直,笑道:“怎么样?不假吧。嘿,我怎么会弄个假的来糊弄七位仙女姐姐呢?我刚才与师父在灵霄殿中见玉帝时,他老人家心情很好,一高兴就赐了这面牌子给我。” 七位仙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面带讶然之色。紫衣仙女问道:“我们姐妹可从没见过你啊。你的师父是谁?” 卫长天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再来时,各位姐姐不就认识了?我师父叫孙悟空,不消说,大家都该知道的。” 七位仙女耸然动容,齐声惊呼:“孙悟空!”素衣仙女接着道:“孙大圣怎么收了你做徒弟的?” 卫长天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师父以前眼界甚高,一直找不到个聪明绝顶的好徒弟传授法术,心里这个烦闷苦恼啊。他经过多年的寻觅,终于找到了我,硬是强收了我做徒弟……唉,没办法,谁叫我卫长天是个讲义气的人呢?我见师父法力高强,仗义正直,便不忍拒绝他,就此拜了他为师……” 他说的一本正经,七位仙女都是深信不疑。青衣仙女道:“孙大圣以前也管理过这蟠桃园呢。他的法力很厉害,你能拜他为师,可真是福缘深厚啊。” 卫长天笑道:“嘿嘿,姐姐们,我师父现在不是什么‘大圣’了,改叫‘斗战胜佛’。” 青衣仙女眨了眨眼,说道:“嗯,我知道的。不过我们姐妹叫他‘大圣’叫的惯了,一时间改不了口。我倒觉得还是‘齐天大圣’好听些。” 卫长天道:“好是好听,不过没有‘斗战胜佛’听着威风!”顿了顿,向众仙女道:“对了,敢问各位姐姐,你们觉得‘极乐小仙’这名号怎么样?” 众仙女不知他何故问此,各自低头去想。黄衣少女抿嘴一笑,粉腮间梨涡微现,说道:“‘极乐小仙’?嗯,这名字不错,没有一点儿霸道杀伐之意,比‘斗战胜佛’强多了。” 紫衣仙女道:“是啊,妹妹说的对。咦对了,是谁叫这个名号?” 卫长天兴奋地道:“是我……本人就是‘极乐小仙’是也,玉帝御口亲封的,还附送了一座神仙府地,府名就叫‘极乐小仙’府是也。” 他先前说是孙悟空的徒弟,已令七仙女诧异不已,对他刮目相看,这时又说玉帝亲封了他仙名、送了府地,更是使得七仙女惊奇万分,都想:“父王对待我们姐妹淡不关心,对待手下的仙臣们也多是无功者不赏封,却如何对眼前这个小仙人如此看重?难道就因为他是孙悟空的徒弟之故?” 其实她们只是猜对了一半,这其中固然有孙悟空的原因,另一方面却是玉帝尊崇当年的“极乐仙尊”,而卫长天恰与“极乐仙尊”有着诸多相似之处,玉帝爱屋及乌,自然而然的就对他连封带赏了。 卫长天道:“玉帝差人把‘极乐仙尊’府改成‘极乐小仙’府让我住,等我入住的那天,还请各位姐姐千万赏个脸,去我府上庆贺庆贺啊。” 红衣仙女是七仙女之首,应道:“好啊,到时候小仙派府上的仙婢来通知一声,我同几位妹妹一定赶去凑个热闹。” 卫长天神情振奋,口中称谢不迭,末了笑着道:“我方才听几位神丁说,七位姐姐正在果园内耍乐,不知道玩的是什么游戏,能不能也带上我?唉,我初到天界,除了师父外,跟谁也不太熟悉,自己转来转去的真是个闷!” 七仙女因天界仙规所限,平素极少跟男仙处在一起,尤其是卫长天这样年龄的小仙人,听他提出要与自己姐妹们玩耍游戏,心想:“反正他有父王的令牌在手,不受仙规所限,纵是被王母娘娘得知,也是无可奈何。嘻嘻,每次都是我们姐妹在一起玩,这回有个小男仙加入进来,一定有趣的紧了。”心念及此,不由个个眉花眼笑,欢喜无限。 红衣仙女掏出一块黑色布巾,迎风抖了抖,笑道:“我们七姐妹在桃林里玩摸瞎呢,你喜不喜欢?”又怕卫长天不懂,解释道:“‘摸瞎’其实很简单的,比如说由我来摸吧,我把双眼用这块黑布蒙上,然后用双手去摸你们,如果摸到了你们其中的一个,那么被摸住的那个就算是输家,我就可以要求他做一件事情了……” 卫长天心道:“我操不是吧,‘摸瞎’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你们也玩?一点意思也没有。”脱口道:“我不喜欢……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就是玩捉瞎……” 黄衣仙女拍手“咯咯”笑道:“真的啊,那你捉瞎的本事一定很高了。这样罢,就由你来当摸家,我们七姐妹躲闪。” 卫长天道:“好,我卫长天今日舍命陪仙女,与姐姐们玩个痛快!把蒙面巾拿给我。”那红衣少女款移莲步,上前将黑巾递给了他。 卫长天正要将黑巾蒙上,忽又道:“我记得玩这游戏时得划出个范围来,否则这果园这么大,你们满园的乱跑,我就累死也摸不到你们一个。” 众仙女欢声道:“有啊,有啊。在桃树林里面呢。”引着卫长天下了小径,穿过数十株桃树,来到一片方圆二丈的空地之上。青衣仙女道:“我们平常都是在这里玩的,谁要是进了四周的桃树林,便也算是输了。怎么样啊?” 卫长天拍掌道:“好!”用黑巾蒙了眼睛,大声道:“注意,我要开摸了!”众仙女立时屏息敛气,集中起精神来。 卫长天胡乱摸了几下,想起一事,问道:“有件事情得说个明白:是不是我摸着了你们,无论是谁,我要她干什么都行?” 众仙女心情欢愉,也不去多想,都道:“是啊,是啊!” 卫长天“嘿嘿”笑道:“那就一言为定,不许耍赖!耍赖的是老乌龟、大王八!” 众仙女听他说什么“老乌龟、大王八”,一个个忍俊不住,笑得花枝乱颤,齐声道:“一言为定!你来摸啊!” 卫长天再不说话,伸着脖子,侧着脑袋,听风辨位,开始摸了起来。边摸边想:“干什么都行……干什么都行……嘿嘿……要你们都嫁给我做老婆……美啊……哈哈哈……” 卫长天虽以黑巾蒙面,目不能视,但耳中听得环佩叮当,鼻中闻到兰麝馨香,脑中登时浮现出七张娇俏如花的秀靥来,一时间心猿意马,禁不住咧嘴“嘿嘿”笑了几声。 七仙女见他十指箕张,傻笑着只管朝四下里乱抓乱摸,样子甚是滑稽,也忍不住“扑哧”“扑哧”的笑出声来。 卫长天遁声疾扑过去,只盼这一把能抓住一、二个仙女。但众仙女体态轻盈,步法灵转,总是能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避开。 卫长天呆了一呆,顿住身子,心中暗叫:“我操啊,躲的倒还真他妈的快!”又想:“嘿嘿,任你们一个个滑的跟泥鳅般,老子就不信抓不到一个。” 当下“扑”的一声,朝掌心中吐些了唾液,用力搓了搓,绾起双袖,大声道:“刚才不过是小试身手而已,现在游戏才真正开始了呢。”猛听得身子左侧有位仙女掩口嘻嘻笑了一声,右足猛然用力蹬地,身子横着掠了过去。 那仙女本是欺卫长天年少,是故才以笑声引他来抓自己,也好借此在众姐妹面前逞逞本领,孰料卫长天年纪虽轻,仙力却是不弱,这一掠之势犹如脱弦箭矢,猝不及防之下,左臂已被抓个正着,“啊”的一声惊呼,便欲奋力挣脱。 卫长天岂肯让她轻易脱出?得意忘形之下,竟脱口大声道:“抓住啦!哈哈哈,脱,脱衣服!” 此言一出,众仙女登时瞠目结舌,愕然而呆。那被抓住的仙女更是脸色通红,嗔道:“你……你说什么……” 卫长天情知说漏了嘴,急忙滕出左手扯下蒙面黑巾,见抓住的乃是青衣仙女,正噘着樱唇儿、瞪着杏眼儿,神色间带着一丝薄怒,但更多的却是嗔怪羞急之意。他眼珠儿微微一转,当即干笑两声,说道:“我是说……我……我跑来转去的抓你们,累出了一身的臭汗,我……要脱件衣服凉快凉快……嘿嘿……”见众仙女脸色缓和,情知无事,胆子登时又大了起来,双臂一环一扣,揽扣住了青衣仙女的小蛮腰,吃吃笑道:“青衣姐姐,谁让你这么倒霉被我抓住了?你说怎么办?” 青衣仙女被他抱在怀中,只觉他双臂好似铁锁钢环,自己竟是不能挣扎分毫,心中竟升起一种充实安全的感觉,粉脸随之莫名其妙地红了红。她听卫长天动问,便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要不是大意,你根本抓不到我的。” 卫长天高出了她大半个头,垂首笑道:“谁让你大意了?现在你已经被我抓到,按规矩便算输了。” 青衣仙女扭了扭身子,低声道:“输就输,你快放开我。”心想自己被这小男仙抱住,旁侧的六位姐妹瞧得清清楚楚,事后定然会借此取笑自己。 卫长天大声道:“放开你?没门儿!刚才不是说好抓住后要求干什么都行么?哪,我想想……干什么好呢……嗯……想想……” 青衣仙女伸出双手去推他,道:“你放开我慢慢的想啊。要我干什么都行,我决不食言!” 众仙女也道:“是啊,我们七仙女说话向来算数。” 卫长天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正色道:“不行,青衣姐姐生得这么美,身上又这么香,我可舍不得松开,还是抱着想的好……啊哈,想起来了,我要她……要她……” 那青衣仙女连同旁侧六仙女齐声问道:“什么?” 卫长天卖了个关子,慢吞吞地道:“我要青衣姐姐做的事情非常简单,而且省时省力,保证童叟无欺。嗯,不过这事儿做起来须得隐秘些,麻烦你们六位姐姐得先转过身去……”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可不准偷看。偷看的是乌龟王八蛋!” 六仙女见他神神秘秘的,心中暗自奇怪。紫衣仙女道:“你到底要求阿青姐姐什么啊,还不准我们看。阿青姐姐舞跳得最好,难道你要她只跳给你一个人看?”“阿青”自是指青衣仙女了。 卫长天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让她跳舞来着?喂,你转不转身?你想做乌龟王八蛋?” 紫衣仙女朝地上“啐”了一口,秀目圆瞪,嗔道:“呸,你才想做乌……什么呢!转身就转身,好稀罕么?”说着跺了跺脚,转过身子。其余五仙女也纷纷背过身去,心下各自猜测着卫长天到底会要求阿青做什么事情。 第70章 桃林间静了静,卫长天忽又大声道:“哪个想做乌龟王八蛋的,就尽管回头偷看好了。” 红衣仙女道:“极乐小仙,你也不用拿言语来激我们。你大可放心,我们谁也不会偷看的。” 卫长天道:“不看最好,看了会长针眼的。”嘻嘻一笑,再不言语。 只听得“嘤咛”一声,随即又有“唔唔”之声,似是青衣仙女的嘴巴被什么东西堵住。其余六仙女心痒难挠,虽然极想偷窥一眼,但念及到卫长天的“偷看的是乌龟王八蛋”之言,只得强自忍住,心道:“现在看不到就罢了,过后问问阿青便会知道。” 过了片刻,红衣仙女问道:“极乐小仙,你说很快的。现在好了没有?” 卫长天“忽”的舒了口气,道:“好啦!一切事情办妥,各位仙女姐姐可以转身了。” 六仙女纷纷回转身来,见卫长天已与青衣仙女分开,便过去围到她身侧,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阿青,他要你做了什么?”“是啊是啊,你快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青衣仙女双颊酡红,目光如痴,仿佛沉醉于梦境之中,对于身周众姐妹的问话竟充耳不闻。 皂衣仙女用力推了推她胳膊,大声道:“阿青姐姐,你傻啦!” 青衣仙女“啊”的一声,省悟过来,茫然看了她一眼,喃喃道:“妹子,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皂衣仙女嗔怪道:“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哼!我正想问你呢,他要求你做了什么事?”说着朝一旁的卫长天呶了呶嘴。 卫长天咧嘴一笑,道:“我要她做的是件大大的好事,大大的乐事。你问也白问,她一定不会说出来的。对不对,我的阿青好姐姐?”他“好姐姐”三字拖的甚长,声音又甜又腻又软,末了还向青衣仙女眨了眨眼。 桃林空地中,摸瞎游戏又一次开始。因有青衣仙女被抓在先,这回参与的六仙女便再也不敢大意,扭腰侧身,东闪西避,卫长天一时间倒没能再抓住一个。 他机智百出,略一沉思间有了主意,故意将速度放缓下来,“呼呼呼”地喘着粗气。众仙女以为他力有不支,不由渐生麻痹之心,再不如先前那般警觉。 卫长天暗自心喜,窥得一个绝佳时机,身法突然加快,犹如猛虎擒羊,苍鹰扑兔般,复又将一名仙女抓住。 那仙女这时方知上了他的当儿,轻轻叹了口气,也不挣扎,说道:“你可真是个小滑头!好了,算你厉害,想让我做什么你说?” 卫长天扯下面巾,见这回抓住的是红衣仙女,笑道:“哈,原来是红衣姐姐。你是七位仙女姐姐中的老大,我得给你提个有点难度的要求。唱歌、跳舞、弹琴……这些我卫长天看的多,听的也多,不新鲜了……” 红衣仙女笑道:“你莫卖关子,只要不是有违天规的事情,再难我也尽力办到。” 卫长天摇头道:“难是不难,不过天规却不知道违不违了。我要你亲手把那个桃子摘下来给我吃。”说着手指向一个熟透了的蟠桃。 众仙女想不到他会提此要求,均是一怔。红衣仙女蛾眉微蹙,说道:“这蟠桃园乃王母娘娘所有,我们七姐妹只是奉命在此看管。没有王母娘娘亲命,任何人也不能轻易动这园中的一草一木,更莫说是蟠桃仙果了。否则要让王母娘娘得知了,那非受大刑罚不可。” 卫长天道:“我操,王母这老……老娘娘倒挺厉害啊。既如此,我也不能强求你,让你受罚,要不然罚在你身,可疼在我心……嘿嘿……” 一旁歇息的青衣仙女突然插口道:“姐姐,这位极乐小仙手中持有父王的通行令牌,令牌至处,有如父王亲临,任何人都得听受其命。王母娘娘权力再大,还能大得过父王去?” 王母是玉帝正室,七仙女则是玉帝与其它仙妃所生。因此王母对七仙女无甚好感,而七仙女心下也是讨厌王母,一闻青衣仙女之言,纷纷点头称是,黄衣仙女道:“是啊,阿红姐姐,你只管给极乐小仙摘个桃子来吃。哼,王母要是怪罪下来,咱们就照实说,谅她也不会怎么着咱们的,大不了以后不让咱们看管这蟠桃果园。” 红衣仙女银牙一咬,说道:“好,既然姐妹们都如此说了,我也没什么担心的!”身子飘然飞起,伸手摘下卫长天所指的那个蟠桃,复又落下,递向卫长天,微微笑道:“极乐小仙,桃子给你了。” 卫长天由她手中接过,道:“多谢姐姐!”咬了一口,只觉比此前在灵霄宝殿中吃的那个要香甜好的多,自言自语道:“原来玉帝老头还藏了私,把好的桃子留着,送我的都是次品。” 红衣仙女离他最近,听他嘴中嘀嘀咕咕的,也没听清楚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卫长天道:“没什么,我是说这桃子……真是太好吃啦!”一面吃着桃子,一面眼光四顾,见桃树纵横排列,密密层层,惊叹道:“你们园里栽种的桃树可真多!乖乖,这一年下来得结多少果子啊,可怎么吃得完?” 紫衣仙女见他满嘴都是桃汁,咯咯笑道:“你只知道这桃子好吃,其它的就什么都不懂了。” 卫长天大为不服,说道:“我不懂?这些桃子都是仙桃,吃了长生可以长生不老……” 紫衣仙女笑得花枝乱颤,摇头道:“说你不懂就是不懂。你听我说给你听,我们这蟠桃园里一共有三千六百株桃树呢……” 卫长天眨了眨眼,掐指算道:“三千六百株,一株要是结一百个桃子……那就是三十六万个了,大丰收了啊!” 紫衣仙女撇了撇嘴,嗔道:“哪有这么多啊!你没听我说完就插嘴……” 卫长天道:“好好,姐姐莫生气,你请继续,请继续,我再出声就烂嘴巴。” 紫衣仙女笑了笑,说道:“这三千六百株桃树,并不是年年都要结果的,而且结的果子也有所不同。左侧的一千二百株须得三千年一熟,人吃了可成仙得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右侧的一千二百株要九千年才能一熟,人吃了后能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卫长天听得咋舌不已,良久才道:“我的天,原认为一年便能结一次果子呢,想不到要等上几千年。我吃的这是几千年一熟的果子?”他身处桃林之中,也分不清前后左右了。 紫衣仙女道:“是九千年一熟的。” 卫长天瞪大了双眼,惊喜莫名,兴奋地道:“这么说来,我都能与天地齐寿了?哈哈,死不了啦!” 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手中蟠桃,顺口将桃核塞入衣袖袋中,见众仙女面带不解之色,便道:“我把这桃核带到人间去种,结了桃后再卖,那还不发了大财?虽然等的时间长了点,却也值得。” 众仙女掩口而笑。绿衣仙女道:“人间凡土,根本养不活这类灵根仙果,你种下后就是等上一万年、十万年,它也不会生根发芽。” 卫长天怔了怔,道:“不是吧,那我还要它什么用?”掏出桃核抛在地上,一腿踢飞了出去。 那绿衣仙女忽问道:“极乐小仙啊,你是从人间来的,到底人间是个啥模样?有没有天上好玩?” 卫长天初到天界,处处都觉新奇,但也不肯贬低了人间,说道:“人间嘛,可比天上热闹多了。那里有赌场、有妓院、有酒楼……反正凡是你们天上有的,人间差不多都有了;而人间有的,你们天上却不一定有……” 绿衣仙女面现痴色,喃喃道:“是了,人间一定是很美的,否则织女姐姐当年又怎会置天规重罚于不顾而飞临下界?嗯,她与世间的牛大哥结成夫妻,生下一对子女,虽然一年只得团聚一日,但他们一家四口相聚时的那种欢愉快乐,却真是令人羡慕……”言语中大有神往之意。 卫长天心中一动,说道:“不如改日我带你下界去看看如何?保管你眼界大开,再不肯回天上来了。管他什么狗屁天规,有我这牌牌就没事了。” 绿衣仙女大喜过望,脱口道:“好啊!”随即又垂首摇头道:“不行,我……我不下界。”她虽是如此说的,但凡心已动。此后果然窥得个机会,同着六位姐姐一同下界游玩,偶然一次与凡间的穷小子董永相识,匹配成双,竟惹出来一段祸事。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七位仙女中,就数红衣仙女和青衣仙女法力为高,最是机巧,但两女均已被卫长天抓住过,再玩起“摸瞎”游戏时,卫长天信心大增。 他让她们或唱支曲儿、或舞蹈一番、或授些仙法……天宫仙女毕竟与世俗女子不同:歌者仙音渺渺,闻之心醉;舞者仙姿翩翩,观之忘俗,加之各女容貌娇美绝伦,卫长天一时间竟忘了自身所在。每一位仙女表演完毕,他便会用力鼓掌一番,连声大赞道:“好啊!妙啊!姐姐表演的真是绝了!” 末了,黄衣仙女自愿蒙面来摸卫长天及六仙女。她比起卫长天来可就差了很多,过了老半天,竟连被摸者的衣服边也没能沾到,气急之下,不由跺脚连连。 卫长天心道:“小妮子脸嫩,再抓不到就要气哭了。这一哭不当然,非但破坏了欢闹的气氛,连游戏也玩不成了。算了,我还是牺牲一下,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如愿以偿罢。”眼见她伸手来抓自己,玉掌莹莹,纤指尖尖,心中一动,便在躲闪之际脚下故意打滑,“哎哟”叫出声来。 黄衣仙女趁机扑上,抱住他的猿腰,扯下面巾来,兴高采烈地道:“啊哈,抓住啦!抓住啦!这回要你来表演个节目。” 卫长天搔了搔头,道:“我……我不会,什么也不会……” 众仙女哪里肯依?一个个挑起秀眉,圆瞪凤目,围着他扯扯拉拉,纷纷声讨:“不羞!不羞!”“好啊,不让我们耍赖,你自己却赖起来了。”“就是就是,你不出个节目,今日就不让你走了!” 卫长天心想:“乖乖,看这阵势,一时半会的倒还真走不掉呢。唉,女人就是个难缠啊!”大声:“刚才哪位姐姐说不让我走了?哪好啊,今晚我极乐小仙就留下来陪你。无所谓,姐姐让我干什么都行……” 众仙女听出他话中有话,都把眼光盯在皂衣仙女身上,吃吃而笑。皂衣仙女红着脸啐道:“呸,想的倒美!我才不要你陪!”顿了顿,又道:“你不要转开话题,快表演节目给我们姐妹看。哼,你说你什么都不会,哪个会相信?”众仙女均点头称是。 卫长天见赖不掉,侧头细想,猛地一拍手掌,笑道:“哈哈,有啦,我就唱个曲儿怎么样?” 那倚靠在桃树下的青衣仙女听他要唱曲儿,嘴角带笑,缓缓靠了上来。 一曲完毕,卫长天见众仙女低首垂目,神态异样,便嘻嘻笑道:“好啦,现在歌唱完了,也没我什么事了。姐姐们继续玩着,兄弟我……我到其它地方转转去。告辞!告辞!” 那青衣仙女见他说走便走,心中竟有些不舍。红衣仙女招手唤道:“极乐小仙留步!” 卫长天走了没几步,回转身来,问道:“姐姐你叫我啊。” 红衣仙女脸上红晕兀自未消,想了想,说道:“你搬入仙府居住时,可千万莫忘了邀请我们七姐妹去啊。” 卫长天拍了拍前额,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嘿嘿,这个不用姐姐你提醒了,兄弟是绝对忘不了的!” 第71章 红衣仙女回头对其余六仙女道:“极乐小仙要走,我们七姐妹往外送送罢。”众仙女齐声点头。 卫长天道:“还送什么啊,我自己走就成了!你们玩,你们玩。”说是自己走,结果还是等着七仙女走到近前,这才在她们的簇拥之下来到了蟠桃园的石门外。 临走之际,发现青衣仙女一对秋水般的眸子始终盯注着自己,那眼神中分明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卫长天因身侧已有了几位少女跟随,又是个个对他有情有意,他见惯了女人的这种眼神,心中一动,暗道:“不是吧,我只不过抱你一抱,亲你一亲,难道你就喜欢上我了?”有意地朝那青衣仙女又眨了眨眼,弄得她俏脸飞红,不敢再与卫长天目光相触。 众仙女心知肚明,纷纷掩口含笑,只作不见。等得卫长天离开蟠桃园远了,这才把青衣仙女拥入园中,寻取她的开心。 ※※※※※ 卫长天离了蟠桃园,本欲回“斗战神府”,但想到府中只有师父孙悟空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四下里走走看看,反正自己有通行令牌,随处可去。 当下嘴里哼哼着“十八摸”曲儿,折而向北。 天庭广大,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往哪里玩才好,摇摇摆摆的只是胡乱游走观看。好在处处楼阁仙阙,风景雅致,倒也不至太过无聊。 经过一处道观模样的建筑时,见门上刻着“兜率宫”三字,陡然间想起此前在灵霄宝殿上,太白金星取笑那道士太上老君时,曾说过“兜率宫”是太上老君的府地,心想:“老道士年纪都一大把了,想不到还住着这样好的一处府地。据说做和尚、道士的都不能讨老婆,没老婆自然就没儿孙,不知道老道士死了后这府地留给谁住……操啊,我忘了,神仙都是长生不老的,哪能会死?” 正想间,两位眉清目秀的仙童开了大门,急匆匆的走了出来,见卫长天站在门口,均皱了皱眉,其中一名仙童问道:“喂,你干什么的?” 卫长天听他言语不善,心中来气,道:“我来找老道士的!” 两名仙童眼光瞧向远处,显然是在等着什么,也没过于留意卫长天的话,那问话的仙童随口道:“这里哪来的老道士?去去去,我们的贵客快要到了,你莫站在这里碍事。” 卫长天眼一瞪,正欲与他理论,忽听另一名仙童急声道:“明月,快别说了,你看佛爷爷来了……” 明月“啊”的一声,忙道:“真的?”顺着那仙童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位团祥云缓缓飘了过来,他白了卫长天一眼,道:“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啰嗦,瞧着回头再教训你!”又道:“清风,咱们去迎接佛爷。”两人肩并着肩,疾步向那祥云迎了过去。 卫长天见他与自己年龄相仿,却是如此的盛气凌人,哪肯示弱?冲着他背影,晃了晃拳头,大声道:“我操!想打架?我呸,当我怕你啊!不走就不走,我恭候着呢!”他当年居住在下界的颍州城时,常常与几名富家浪荡子弟在街中胡溜闲逛,看到有不顺眼的便会上前惹事生非,甚至大打出手,后来竟似上了瘾一般,几乎每隔上个三两天就拳头发痒,跟城里的一些小混混打上一架,不打到鼻青脸肿决不罢休。这时一听那明月仙童语带挑衅之意,心中竟无端生出一股兴奋之意。 那团祥云瞬间到了清风、明月两仙童之前,云雾散去,现了一位的身披锦襕袈裟,体态微胖的老僧来,那老们眉须皆有数尺来长,慈眉善目,脸上笑容可掬,令人一见之下便生出亲近之心。 清风、明月互视一眼,齐齐躬身作礼,毕恭毕敬地道:“佛爷,我们主人早在殿内备下了仙玉液恭候着您呢,特命我们出来迎接。” 那老僧捻了捻胡须,呵呵笑道:“贫僧与老君一年一次相会,谈经论道,早已成了例事,他次次都是这般的客气!” 清风抿嘴笑道:“佛爷您是仙界中的尊长,德高望重,佛法高深,我们主人对您可很是敬佩呢。”顿了顿,又道:“请佛爷随我们入殿罢。”返身与明月当前领路,那老僧手指缓缓拨动着脖颈间佛球,笑眯眯地跟上。 其时卫长天在侧,眼见那明月仙童将要进了宫门,叫道:“喂,那个要打架的放马过来啊!想溜进去做缩头乌龟么!不敢打的话,就在地上爬一圈认输。” 明月大怒,侧头对清风道:“你领着佛爷先进去,我去给那小子点颜色看看!”将道袍的长袖绾起,跃身到了卫长天头顶,一脚向他身上踢去。卫长天身子早有防备,身子滴溜溜的一转,便闪了开去。 清风见他两人开打,不由摇头苦笑,喃喃道:“别人说你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是这个暴躁的性子……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得了。” 明月冲着卫长天拳打脚踢,结果都被卫长天轻易躲过,不由心头微觉诧异,说道:“这小子还有两下子呢,怪不得这样嚣张法!哼,今日让你尝尝我明月的手段!”右臂平伸,食指中指紧紧并起,向着卫长天胸膛指去,“嗞”的一声,一道红光射出,去势如箭。 清风见明月一出手便欲伤害对方性命,惊呼:“不要啊!小心主人责罚!”呼声未了,却见卫长天手一扬,打出一团金光。 明月虽然跟随了太上老君千余年,颇有些法力,但卫长天屡遇奇缘,又得有部分金光元神入体,法力实已高出明月一筹。红光金光甫然相遇,四周气流回旋激荡,刹时间红光消散无存,金光大盛,径向明月击来。 那明月恃高自大,哪会料到卫长天的仙法如此厉害,眼见一道金色光柱攻至眼前,一时间竟似吓得呆了一般,不知躲闪。 那老僧有意无意地向这边扫了几眼,看到卫长天所使的仙术时,眼中忽然露出一丝讶然来,右掌疾伸疾收,将卫长天所发的金光引得偏向一旁。那金光击在一明月身子左侧一块坚硬如铁的巨石上,登时碎石激飞,声势骇人。末了,那老僧道:“两位小仙友暂且息息怒气,贫僧有话要说。” 卫长天扬了扬眉,气呼呼地道:“老和尚,我们俩的事你插什么手?你们是一伙的,要一起上是不是!那也好,我……本小仙一并接着!”对方虽然有三人,这老僧看样子也是法力高强的仙人,但他却不示弱,心想自己反正有玉帝和师父孙悟空撑腰做后台呢,谁怕谁啊。 清风、明月两仙童齐声喝斥:“大胆,这位乃是极乐西天的燃灯上古佛,瞎了你的眼了!” 卫长天笑道:“我就知道‘燃灯上香’,‘燃灯上古’却从来没听说过……我操,你们俩小子的眼才瞎了呢!” 燃灯上古佛摇头笑道:“呵呵,小仙友年纪轻轻,脾气却好大!须知脾气大了非但有害于身体,也不利于修仙炼法。切记!切记!” 卫长天见他脸上无丝毫怒意,心想:“老和尚比两个小子说的话好听多了!嘿嘿,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当下说道:“原来你也是个佛,跟我师父等级相同,平起平坐!嗯,你既然是长辈,我也得尊称你一声‘佛爷’了。” 燃灯上古佛寿眉一轩,道:“哦?不知小仙友的师父是……” 卫长天道:“是斗战胜佛。” 他此言一出,燃灯上古佛固然是诧异不已,那清风、明月两仙童更是大为吃惊,均想:“那孙悟空英名远播,威震三界,是个怨恨分明、恩仇必报的仙者,连天宫玉帝尚且吃过他的苦头,倘若教他得知我们兄弟惹了他的徒弟,他必然会闹上门来寻事,这……这可怎生是好?”面面相觑,忧心不已。 那燃灯上古佛慧眼灵通,似是看透了他们的心事,缓缓说道:“明月,今日之事过错多在于你这一方,你过去给这位小仙友道个歉,老僧我做个和事佬,你们双方就此冰释前嫌如何?”顿了顿,接着又道:“我与斗战胜佛孙悟空总算相识多年,小仙友你就当给老僧一个薄面如何?” 卫长天展颜笑道:“好说啊好说!老和……老佛爷的面子我怎么不给?”他有此一说,一来想到自己初登天界,人生路不熟,不可多树对头,二来又不使燃灯上古佛失了面子,三来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三方皆大欢喜,岂不是最好? 明月仙童惹了孙悟空的徒弟,惶恐不已,正没个思量处,听得燃灯上古佛的这几句话,又闻卫长天的言语中有些松动,哪还能不借此机会下台,忙踏前几步,冲着卫长天深深一揖,歉然道:“小的不知上仙乃斗战胜佛的门下,刚才多有得罪,望乞上仙见谅!” 他这“上仙”一叫,卫长天登时飘飘然起来,刚才的怒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笑道:“见谅了,见谅了。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不打不成交!嘿嘿,什么‘上仙’、‘下仙’的,咱哥俩儿年龄差不多……你叫明月是吧,你成仙一定比我早,我应该称你为大哥的。”顿了顿,亲亲热热地叫了声:“明月大哥!” 他态度转变之快,倒是大出明月意料之外,道:“嗯,这个……这个不敢当,你……我……你不要这样叫我……我担当不起……”他见卫长天满面真诚,并非虚情假意,感激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卫长天正色道:“怎么担当不起?担当得起,担当得起。我卫长天向来喜欢结交朋友,天上地下、富贵贫贱、男女老少,才不管他是谁呢,只要谈得来就算是朋友了。” 燃灯上古佛点头笑道:“阿弥陀佛,小仙友有此心境,日后必会左右逢源,友遍三界,很好!很好!你那师父斗战胜佛也与三界众神仙们呼朋唤友,称兄道弟……呵呵,看来你们两位能够成为师徒,许是注定了的一段仙缘呢。” 卫长天喜不自禁,拱了拱手,说道:“承老佛爷你的口福了。” 清风眼珠儿一转,踏上两步,对卫长天道:“我们主人与斗战胜佛也是颇有交情的。上仙既是斗战胜佛的弟子,我们主人见了必也会很高兴的,不如上仙与燃灯佛爷一同进去叙话如何?”他想孙悟空现如今已位列佛尊,既非往日的齐天大圣,更非当年的弼马瘟,如能与他的弟子结识,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明月与他共事多年,哪能不知他心意?忙也道:“正是!正是!上仙随我们一同进去。一会儿佛爷与主人谈经论道,上仙如果不想听的话,咱们三个可以到一边聊聊。斗战胜佛仙名远播,法力高深,我们兄弟可是仰慕得紧。上仙拜了他为师,一定跟着学了不少仙法仙术,呆会儿施展出来给我们兄弟看看,我们也长长见识。” 卫长天佯作气状,道:“怎么还叫上仙来着?听着真他妈别扭!不成不成,你们俩这一叫,倒显得咱们是生人了。” 清风搔了搔头,道:“这个……总不能直呼上仙的名字罢。主人听到后不骂死我们才怪!” 卫长天道:“这样啊……”心中一动,摆手道:“那干脆就叫我‘极乐小仙’得了。” 清风、明月齐齐一怔,道:“极乐小仙?” 卫长天得意洋洋,说道:“不错,极仙小乐!这是玉帝亲封的仙号。怎么样,你们听得还顺耳罢。” 明月讶然道:“是玉帝封你仙号?什么时候封的?” 卫长天见他们两人半信半疑,便将师父带同自己上天庭面见玉帝、玉帝封赏自己仙号、仙府及给了枚通行令牌之事略略说了,只听得清风明月两仙童羡慕不已。 那燃灯上古佛在一旁也是耸然动容,心下思忖:“想不到这位小仙能得玉帝如此看重。放眼三界间,恐怕还没有几位仙人能享受如此待遇呢,纵使他是孙悟空的徒弟,也没理由啊。嗯,这却有些怪了……”说到此处,不由向卫长天脸上多看了几眼,又想:“十万年前‘极乐仙尊’甚得玉帝喜爱,我也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只是我性喜清静,没与他过多交往。这位小仙友与当年的‘极乐仙尊’面容相似,难道玉帝对他重封重赏,全是因此之故?” 正想间,卫长天将通行令牌摸了出来,说道:“这牌儿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就真的那么管用?真的哪里都能去得?玉帝可别要骗我啊。”其实他先前进入蟠桃园时就已知晓这通行令牌有用,此时拿了出来,装做懵懂,只不过是想在清风、明月两仙童面前炫耀炫耀而已。 清风、明月虽为童子,亦无仙职,但久居于天庭之中,也识得通行令牌,瞪大眼睛端详了片刻后,清风道:“不错了,这正是玉帝亲赐的。有了这牌子,上仙你……” 卫长天截住口道:“叫我‘极乐小仙’。” 清风拍了下脑门,“嘿嘿”一笑,道:“是,是,叫‘极乐小仙’。有了这牌子,小仙你便能在天庭各地随意游走,谁也不敢阻拦的。”又道:“我们主人跟在玉帝身边已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可从未得玉帝赏过此牌。小仙你的运气真是好!” 明月顿足道:“嘿,要早知道小仙你有这通行令牌,刚才我决不会胡言乱语的要驱赶你离开了。佛爷、小仙,两位快快请进宫来,我们主人恐怕已等的急了。”与清风引领着燃灯上古佛、卫长天进了兜率宫。 那太上老君命清风、明月出去迎接燃灯佛,自己在仙阁内恭候着,谁知等了多时,却不见两仙童回来,心内发急,暗想:“我与燃灯佛约定年年今日论经讲道,从未有过一次怠误,怎地这回仙童出去了这么久还未迎到?”正欲再派一名仙童出去瞧瞧,忽听得清风在外面高声禀道:“主人,燃灯佛爷来了。” 太上老君慌忙起身,整齐了装束,疾步迎出仙阁。见两名童子在先,后面跟着燃灯佛,燃灯佛身旁的却是之前在灵霄大殿上见过的‘极乐小仙’卫长天。 他先自怔了怔,随即大笑出声,道:“燃灯老兄,这一年时间不见,你精神可是愈发的好了。呵呵,想来是日日参悟佛法,修为愈加的精进了!” 燃灯佛双掌合什,微微笑道:“道兄有理了。我观道兄红光满面,神气充盈,也自必是深居简出,精研道术,法力更上一层。”侧过身子,看了卫长天一眼,道:“我来为道兄介绍,这位小仙友是……” 他话犹未了,太上老君已上前拉住了卫长天的手,大声说道:“不劳老兄介绍,我与这位小仙认得的。” 燃灯佛见他神态亲昵,仿佛与卫长天是多年的老友一般,不由大为奇怪,道:“两位是老相识了?那更是好!嗯,我长居西天,孤陋寡闻,刚刚才结识了这位斗战胜佛的爱徒。” 太上老君慨然叹道道:“卫仙友修炼得道,初登天界,不但得拜斗战胜佛为师,更是极受玉帝的器重,被御口亲封为‘极乐小仙’,实为三界间难得一见的绝世奇才啊!” 卫长天笑道:“什么绝世棋才、绝世木材的,我那是沾了师父的光。玉帝封我仙职、送我宝物,又把什么‘仙尊府’赐给我住,倒也真够意思。” 太上老君惊道:“啊,玉帝把‘仙尊府’也赏赐于你了?唉呀呀,难得,难得啊!” 卫长天随口道:“有什么难得的?不就是个住的地方么。” 太上老君摇头道:“非也,非也,那‘仙尊府’比别的仙府不同,面积广大,构建豪华,装饰精美,称得上是天界众神仙里数一数二的居处了。” 卫长天还未去看过‘仙尊府’是什么样子,听他如此一说,倒也欢喜异常,说道:“你这里也很不错啊,比我们人间的县太爷住的地方好多了。” 太上老君见他说话时脸上带笑,贼眼兮兮的不住四处张望,眼神分别与当年那个盗食自己仙丹的孙悟空有些相似,心中禁不住“咯噔”一跳,暗想:“他今日无缘无故地到我仙府里干什么来了?难道也对我的仙丹心存觊觎?”脑中电闪,猛然顿悟:“啊,明白了,在灵霄宝殿时,我答应要送他一个紫金葫芦的。定是他等不急了,亲自登门来跟我讨要呢。” 心念及此,微微松了口气,捻须而笑:“卫仙友倒还是个急性子!可惜我那几个紫金葫芦现在都装丹药,并无一个空闲的。待过几日我腾出一个来,命仙童送到你的仙府去。” 卫长天拍了拍脑门,“嘿”的一声,说道:“你不提醒我倒忘了呢。嗯,那这样吧,等我的‘小仙府’弄好后,你也去贺贺,顺便把紫金葫芦当贺礼送去得了。” 太上老君连道:“那更好,那更好。不知小仙择定何时入住仙府?老道也好作个准备。” 卫长天道:“我也不知道。玉帝说‘仙尊府’已多年无人居住,是故让仙工神匠们去装点装点,弄好后他再派手下告知我。” 太上老君点头道:“既是玉帝亲命,那应该会很快的了。来来,咱们进里面说话。”将燃灯佛与卫长天让进仙阁内坐下,又吩咐清风、明月去准备宴席,款待来客。 三界仙灵,因清修苦炼,多数不食荤腥,太上老君与燃灯上古佛更是道、佛中的尊长者,因此宴席间不见有龙肝凤髓,桌上摆的无非是些异果灵芝、仙酒琼浆之类。卫长天心道:“老道真是个小气鬼,你自己不吃荤,怎么也不问问我来着?哼,只给酒喝,鸡鹅鱼肉的却一样也不上,这也叫待客之道?我操!” 好在那些异果灵芝吃来满口生香,而仙酒琼浆喝下后也是直泌心脾,比起世间的什么竹叶青、女儿红等酒不知好过多少倍,他心中虽有些怨怪之气 第72章 也在吃吃喝喝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席间太上老君与燃灯佛谈的多是佛道经法,卫长天无从插口,便索性一手持杯,一手捏着果品吃喝起来。过不多时,只觉两腮发烧,头脑发晕,心想:“想当年我跟王虎、铁刚几人在颍州城的酒楼里喝酒,他们几个连番上阵都灌我不倒,怎么这才喝了不到一斤就要醉?嗯,仙酒就是仙酒,好大的劲儿!”其实他不知这仙酒喝下后固然有滋补长生之效用,而酒性之猛烈,也非凡间之酒所能比得,众仙相聚或者宴客时,顶多倒上一杯,浅呷慢饮,这便足矣。他毫不停歇地连杯饮下,酒劲上涌,不醉才怪。 太上老君与燃灯佛眼光微斜,见他满面醉态,不由莞尔而笑。燃灯佛道:“卫小仙友,你醉了。” 卫长天脑中意识渐渐模糊,却兀自强撑着道:“我操,老……和尚,你才……才醉了呢。老道,给我再……再弄几杯来……我就不信了……” 太上老君与燃灯佛互视一眼,均是摇头苦笑。老上老君将清风明月唤入进来,道:“卫仙友不胜酒力,你们暂且将他扶入后阁休息去。呆会儿我与燃灯佛在朱陵丹台上谈佛讲道,你们去让宫内的一干仙童、仙将、仙官、仙吏同来听听。” 清风明月躬身应了,一左一右,架住卫长天的臂膀,道:“小仙,请随我们去罢。” 卫长天左推右搡,口中含含糊糊地道:“不去!不去!谁他妈碰我,谁……他妈就是乌……龟……”虽然如此说,但身不由己,还是被搀扶着进了后阁楼中的一间房内。 清风明月扶他在房内的竹床上躺好了,替他搭上了一条棉褥,随后悄然退出。 卫长天在床上扭动了一阵,那酒似有催眠之效,终于在不知不觉间睡去。 ***** 醒来时神志已清。卫长天跃身下床,只觉耳目较之往日倍加聪灵,身体也愈加的轻健。 却不知他自登入天界以来,所吃所喝,无一不是难得的天物仙珍,丹田内已积蕴了不少仙精灵气,刚才的一番酣睡,又有仙酒作引,灵气随着血液游遍全身,涤筋洗髓,侵肌附骨,使得法力更进一层,使得他这才真正的入了神仙之境。 卫长天哪里晓得这些?心中纳闷,想道:“我喝醉了酒么?嗯,好像是清风明月那两个小子把我弄到这屋里来的。”开了房门,探头出来,左盼右顾看不到一个人影,喃喃道:“也不知睡多久了,师父那边还在等着我回去呢。我去跟老道打个招呼,这便走人。” 迈步出屋,顺着通道径向左走。不想兜率宫是按着八卦的方位设计建造,潜藏玄机奥妙,犹如个大迷宫一般,若不是熟悉个中道理的,定然会迷失方向,纵使是会腾云驾雾的大罗金仙也多半难以脱身出去。 卫长天疾步行了一阵,却又兜回到原地,搔了搔头,不知何故,自言自语地道:“他奶奶的,怎么回事儿?”向右走了一阵,结果还是如前。 他歪着脑袋想了一阵,似有所悟,再走时便在所经之处画上一个圆圈以作标记,不至于重蹈覆辙。也是该他运气好,这回竟没再绕回到在地,只是兜率宫内屋宇甚多,想要寻到刚才与太上老君说话的那间仙阁,却大非易事了。 其时整个兜率宫上上下下,无论仙职尊卑,都聚集在宫内的朱陵丹台上听燃灯上古佛与太上老君说佛论道,卫长天胡走乱撞了一阵,没见到一个仙人,无聊之际,便欲驾云离去,转而想道:“不行,我若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那老道士岂不要怪责我,说我不够意思?嗯,初来天上混不容易啊,老道士又是玉帝身边的大官儿,还是不要得罪的好。罢了罢了,我再到处走走看,希望能见到老道士。” 心念及此,便收了急躁之心,遇屋入屋,见房进房,任意游走。 不知不觉间竟摸到了太上老君的丹房中,但见一只巨大的火炉居中而立,不知是何种神铁铸就,近前看时,炉中之火烈焰腾腾,熊熊燃烧,火焰中含了橙红、赤红、暗红三色。 卫长天大为好奇,不知这火炉作何用处,围着它转了一圈,直到双眼被炉火发出的光亮刺得发酸,这才移转了开去。 这间丹房本就不算大,又安放了个巨大火炉,是以温度较之外面为高。卫长天呆了片刻,只觉身上燥热,抬臂便欲将胸前的衣衫扯开,不想将腰间悬挂着的“乾坤阴阳葫”碰掉。那葫芦在地上弹了几弹,咕咕噜噜的一直滚到左侧墙边。 卫长天慌忙上前捡起,细细看了看,见葫芦没有破损之处,这才放心。 将葫芦别挂于腰间,眼光微抬,见墙壁正上方齐齐的挂了五个紫色葫芦,形状大小与自己“乾坤阴阳葫”差不多。他伸手摘下一个来,轻轻晃动,听得里面“哗哗”作响,显然装的有些物事,好奇之下,随手拔开了葫盖儿,登时一阵香气扑鼻,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娘的真香啊!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他左手摊开,将那葫芦微微倾倒,葫芦口处立时滚出几粒丹药来,那丹药比凡间所种的黄豆大不了多少,奇异之处就是体泛黄光,便如是用金子团成的一般。一丹在手,整个身体都觉得温暖舒适。 “啊,是老道炼的金丹!”此前在灵霄宝殿之时,卫长天得玉帝赏赐不少宝物,其间就有金丹,他当时只尝了蟠桃等物,金丹却收进了腰间的“葫芦阴阳葫”内。 此刻金丹在手,左右无人,他索性将那几粒金丹一把塞入口中,嚼碎入腹,只觉满口生香,禁不住暗赞道:“嗯,香!好吃!”又倒了几粒出来吃下。 接连吃了二、三十粒,竟如上了瘾一般。忽地心中一动,思忖:“这丹药是老道士辛辛苦苦炼来的,我若一口气吃个净光,岂非有些对不起他?若他发觉有葫芦空了,一猜便知仙丹是我偷吃的。不行不行,不能再吃了,传出去丢死个人了。”想要住口,却又有些不舍。 墓地里灵机一动,想道:“他这有五个葫芦呢,看样子每个葫芦里装的总有百十粒丹,我从每个里面倒出二、三十粒来,谅他老道士眼光昏花的也难以发觉。嘿嘿,我真是聪明绝顶!想的真是妙计!出的实在是高招!” 当下将手中的葫芦挂了上去,从其它四个葫芦里分别倒出三十粒来,自己吃了十几粒,将余下的收入自己腰间的葫芦里,喜滋滋地想道:“等我在天上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就下界找小樱、素素她们,然后把这葫芦里装的仙果、仙桃、仙丹分给她们吃,让她们也都成了神仙,飞到天上来跟我一起住!哈哈,这便是人们常常羡慕不已的‘神仙眷侣’了罢!”思及到众女时,虽然分开未久,但一张张如花粉靥在眼前闪过,油然升起了几分怀念之情。呆了片刻,恐有人撞入进来,看到自己盗食仙丹,那时人赃俱获,想赖也赖不掉了,当下便急匆匆的离开了炼丹房。 出来后发觉那些本是色彩斑斓的云雾竟变然成了单调的灰暗色,整个天界间也不如行前一般光亮,这情景便如人间的日落西山一般。 却不知天界中虽无寒暑,四季如春,但昼夜交替却一如人间。只不过天上一日,世间却已经过了漫长的一年。至于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等女在下界苦苦等候,日夜焦虑挂念,卫长天身处天界,嬉戏游玩,倒是无从得知了。 既见天色将黑,心想:“不是我不跟老道士道别,实在是连他的一个屁影也找不到。他奶奶的,不管了,我走人!”他说走便走,更不犹豫,念起了真诀,脚下云头升起,托着他飘然离开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飞行片刻,天界间终于黑了下来。卫长天困意全无,眼见处处皆是仙府神殿,内中灯光辉煌,通明一片,墓地里记起在下界时,每逢夜晚,总会抬头望几眼天空中的星星,心想:“不知道在人间时看到的一颗颗星星是不是就是这一处处的灯光。嘿,一定是了,看那灯光一闪一闪的,不就像是星星在眨眼睛么?” 他本欲回师父孙悟空的斗战神府,但临到府门前却又变了主意:“这时候回去睡也睡不着,还不如再遛遛转转,欣赏欣赏天界中的夜景。”脚下轻轻一旋,云头转向西行。 一路经过了“天王府”、“太乙宫”等十数处宫殿,一来因为大门紧闭,二来因为与所居神仙不熟,不便进去打扰,只是在门外看了看,随即又行。 忽听得前方水声轰鸣,只见一道宽不见边的大河横贯于眼前,波翻若岭,浪涌如山,凶险已极。 卫长天降下云头,走到大河边上。他此前虽也见过不少险山恶水,但临于此河前,却觉惊心动魄,咋舌不已,心道:“我的乖乖,原来天上也有这等大河。嗯,天上处处都是美不胜收,唯独这条河太过凶险了。”呆立片刻,发觉那河中波浪虽然急高,却只限于河床之内,绝不外溅一滴,不由又是一阵惊叹。 沿着河岸向西缓行了数十丈,耳中隐隐听得有人声传至,抬眼望处,昏暗之中看到有一高两矮三条身影临河而立。 卫长天心中一喜,心想定是天上的神仙夜间出来散心,当下疾赶几步,高声招呼:“喂!”那三个身影犹似木人般,不予响应。 卫长天只当是风大浪急,响声盈耳,对方没有听到自己说话,一边走,一边又接连“喂”了几声,音量一次高过一次,那三个身影却兀自一动不动。 卫长天暗自嘀咕:“奶奶的,连你们天上的皇帝都对我不敢小视,你们三个破烂神仙的架子倒挺大……哼,你们不理我,我偏要寻你们说话,让你们不得安生。” 到了近前时,这才发觉中间那高个的是位青年男子,两旁站着的则是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看模样也不过六、七岁光景。两个孩童穿的虽是粗布青衫,但脸蛋儿白嫩嫩的、红扑扑的,犹如玉琢粉装,让人见而生怜。 卫长天本来还带着些火气,这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想:“两个小孩童长的跟青年男子很像,看样子是一家人……不对,应该是一家神仙了。嗯,一家三口吃过饭闲来无事,出来走走消消饱倒也不错。咦,怎么那男的只带孩子出来,却不带老婆?” 站到那男子身后,用力“咳”了两声,接着手一搭他肩头,道:“大哥好啊。” 那青年男子似是料不到身后有人,微微一惊,回过身来,见是位面带嘻笑的少年,皱眉道:“这位兄弟是……” 卫长天惟恐他小瞧了自己,挺了挺胸,正了正色,道:“我是齐天大圣斗战胜佛孙悟空的徒弟、天篷元帅净坛使者的兄弟、南海观世音、南极仙翁、太上老君……还有八仙他们的好朋友……”拍了拍腰畔的通行令牌,接着道:“玉帝跟我也不错,第一次见面就送了我枚‘通行令牌’,说是在天上可以横行无忌,通行无阻,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青年面现诧异之色,随即隐去,淡淡笑道:“兄弟遵姓大名?” 卫长天说了一大通话,这才想到没有说出名字,嘻嘻笑道:“我叫卫长天。” 那青年“哦”了一声,冲他又是一笑,点头道:“卫兄弟你好。”说了这句话后,又缓缓转过头去,双目望向河对岸。 卫长天凝神细观,只见青年男子连同二名孩童都把目光投向大河对岸,神情如醉如痴,仿佛在期待等候着什么的到来,反倒是自己站在这里显得有些多余了。 若是换作旁人,当此之际已该知趣地走开,卫长天却是不同,他好奇心起,向那青年男子搭讪道:“大哥啊,你叫什么来着?” 那青年男子侧头道:“我从小就是个穷苦的人,没名字的,你叫我牛郎就行了。” 卫长天道:“哈,原来大哥姓牛啊!牛郎……牛郎……嘿嘿,真是很牛的名字!好名字!牛大哥,这两个是你的孩子么?”说着指了指牛郎身侧的两个孩童。 牛郎爱怜地抚了抚两孩童的脑袋,微微笑道:“不错。喜鹊,天桥,快叫叔叔好。” 那一男一女两孩童闻言,抬起头来,齐声地唤道:“叔叔好!”声音稚嫩悦耳,听来令人心中一暖。 卫长天心道:“喜鹊?天桥?怎么起这么怪的名字?”听两孩童叫自己“叔叔”,不由乐不可支,笑眯眯地道:“乖乖好啊,真懂事,比叔叔小时候可懂事多了,叔叔小时候从不叫人……”心想初次见面,两孩童又讨人喜爱,自己好歹也该送些见面礼的,便自“乾坤阴阳葫”中倒出一枚人参果和一把火枣来,弯下身子道:“来,这果子和枣很好吃的,叔叔送给你们尝尝。” 喜鹊、天桥终究年幼,闻到了扑鼻的香气,大为心动,想伸手去接,却又有些惧怕,都把眼光投向父亲。 牛郎看清了卫长天手中之物,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惊道:“这是……啊……人参果?!火枣?!卫兄弟,这些……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卫长天看他满脸惊奇,不以为然地道:“这些东西么……我是不稀罕的,不过那玉帝硬是要给,我拗他不过,只好勉强收下了。嘿嘿,我这里多着呢,小孩子如果爱吃,我一古脑儿全送给他们得了。” 牛郎慌忙摆了摆手,摇头说道:“不成,万万不成。此等仙家至宝,莫说凡人,便是天上神仙也轻易享用不得,我这两个孩儿何德何福能够消受?卫兄弟还是请收回去罢。”说着拿眼分别瞪了瞪儿子和女儿,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可接受卫长天之物。 喜鹊、天桥似是惧怕父亲,小嘴儿嚅了嚅,依依不舍地缩回了手,眼光却还兀自盯注着卫长天手中的人参果与火枣。 卫长天故作气愤,大声道:“怎么了?这算什么?我看牛大哥是个好相处的人,想不到却这般的把人拒在一千里之外,实在让太伤人心了……太伤人心了……” 牛郎苦笑一声,叹了口气,眼光望向大河对岸,喃喃道:“桥儿、鹊儿,今天是七月七日,咱们很快又能见到织……见到你们的娘亲了。你们……你们……高兴吗?”说到最后一句,不知为何,声音竟有些哽咽。 喜鹊、天桥一闻父亲此话,立时也把头转开,随着父亲的目光向前看去。天桥道:“爹,我好想娘亲!”喜鹊道:“我也想啊。爹爹,娘亲什么时候才能来到这里?我想快点见到她。”顿了顿,扯着父亲的衣袖又道:“爹啊,为什么咱们好长时间才能见到娘亲?她为什么要去河那边住,不跟咱们住在一起呢?为什么啊?你说啊!” 她问了几声,牛郎脸上神情忽而痛苦、忽而愤恨,几度变幻,过了良久,这才黯然道:“你娘她……她不能过来的,否则便要受天规责罚……” 两孩童许是不解“责罚”何意,互视了一眼。天桥握着小拳头,大声道:“娘亲不能过来,那咱们就造只大木船,过到河那边去找她,好不好?”那女童喜鹊自是拍手赞成。 牛郎摇头道:“不行……要是被王母娘娘得知,她盛怒之下,再不许咱们一家人相会了可如何是好?”突然长叹出声,仰首向天,痴痴道:“一年一度七月七,天河牛郎会织女。王母啊王母,天界仙人都在可怜我一家四口分离多年,你为什么却心如铁石,不许我们家人团聚?为什么?” 卫长天在一旁听的真切,忍不住问道:“牛大哥,原来嫂子在河对岸啊。我听你刚才自言自语的,说嫂子她不能过来,过来了又会受天规责罚,这是为什么?是王母那老婆娘阻拦着不让你们见面么?” 牛郎听他口称王母娘娘为“老婆娘”,慌忙低声道:“兄弟,出言千万谨慎小心,天界间神兵仙将处处皆是,莫要被听了去,传到王母耳中,罪名不小啊!” 卫长天“嗤”的一声,大声道:“传出去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不怕!” 牛郎压低声音道:“兄弟你的后台虽然硬朗,但那王母娘娘可是玉帝的正宫。玉帝俱内,是故王母娘娘说要做什么事,玉帝只会袖手旁观,绝不会干涉阻拦,众仙也均知此事,更没一个敢违拗的。你要真的把她惹火了,那可……唉,我说句不好听的,那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卫长天骨子里生就的一股倔强脾气,愈是听他如此说,便愈是不服,道:“他奶奶的,我卫长天生就的地不怕,天不怕,他玉帝怕老婆是他的事,我怕她干什么?又不是我老婆!我操,我师父当年不是大闹过天宫呢,把我惹毛了,我也闹他一场轰轰烈烈的出来……” 牛郎听他说的越来越不象话,又偏偏劝阻不住,不由急虑万分,忽闻得一阵鹊声传来,猛抬头,只见大河上空飞来一大片喜鹊,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有多少只。 他心中狂喜,禁不住大声道:“啊,是喜鹊!喜鹊来了!喜鹊来了!”说话间,那无数的喜鹊已自行结成一排,眼前看去,宛如一座巨大的拱桥横跨于天河上空。 卫长天哪曾见过如此奇观?张大了嘴巴,惊叹:“我的乖乖老天爷,哪里飞来的这么些喜鹊?” 牛郎道:“这是天界的仙鹊,受王母之命来为我们夫妻搭桥。我们家人一年一次的相会之地,也便是在这座天桥了。兄弟,我要带着孩儿们去见我的妻子,咱们以后有空再叙。”不等卫长天答话,拉了天桥、喜鹊的小手,径奔向那鹊桥。 卫长天看着牛郎匆忙而去的背影,摇头叹道:“跑比兔子还快!真是见了老婆忘朋友,太不够意思!太不够意思!”转而又想:“这也难怪啊,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与老婆一年只得相见一回,不容易啦。嘿嘿,要是换作了我,只怕比他跑的还要快。” 第73章 忽觉眼前彩光迸现,那座鹊桥竟化作七彩虹桥,桥下那条本是浪涛汹涌的大河也突然间水波不兴,一平如镜,变得极其驯服起来。河面反射出虹桥的七彩光亮,将方圆数里内的所有物事渲染的五颜六色,耀眼夺目,令人心醉神驰。 牛郎牵扯着一对儿女的小手,缓缓踏上七彩虹桥,三人面映彩霞,六只眼睛里充溢着欢欣喜悦之情。 卫长天此刻虽然只能看到牛郎的后背,但也能感受到他此刻是何种心境,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中也油然升起了一丝喜意,心想:“一年的时间对旁人来说或许不算太长,但对牛大哥他们一家可就大不一样了。河这边是丈夫想老婆、儿女想母亲;河那边是老婆思念丈夫、想儿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到晚就只能你想她,她想你的,却又见不得面……唉,正所谓度日如年,这般的思来想去,确实有够辛苦的。更何况他们不知已经分开多少年了呢。”他一向游嬉人间,不谙世事,这时却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些人世间那种别离分散的悲痛苦愁。 眼见牛郎与二个孩儿已走到七彩虹桥的中间,河对岸也蓦然升起一团白云,云朵之上端立着一位仙女,穿着打扮跟世间的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身段婀娜,眉目如画,绝不带一点一毫的庸俗之气。 桥儿、鹊儿一见到那仙女,不由欢呼雀跃起来,招手大叫:“娘,娘,你快来啊!”那仙女驾着云朵飘然移到彩虹桥上空,又缓缓降下。她双脚甫一着地,桥儿、鹊儿便挣脱了父亲的手,疾奔过来,直扑向她的怀中。 那仙女蹲下身来,张臂将两个孩儿紧紧拥在怀内,分别在他们的脸蛋上吻了几下,低低唤道:“桥儿、鹊儿……娘……娘……”胸中有千言万语要说,但临到这时,已然泣不成声,哪还能说得出口?反倒是两个孩儿一边叫着“娘亲”,一边伸出手来替她擦抹泪水。 牛郎站在一旁,双手下垂着,眼光一瞬不眨地盯注在分离了一年的妻子的脸上。他表面看似平静,但内心里实已是激动万分,恨不能也冲上前去,将爱妻抱紧,互道一年来的分离之苦,好好的温存爱怜一番。 那仙女也感觉到了他射来的两道眼光,起身牵着儿女款款走到他身前站定,咬了咬樱唇,柔声道:“郎哥,这一年没见,你……你可又瘦了许多……”伸出右手来在牛郎面颊轻抚一阵,眸子里爱怜横溢。 牛郎微微一笑,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叹道:“还说我呢,你也不是一样?织织,你在那边一个人苦不苦,累不累?” 原来这仙女名叫织织,又称织女,本是天界王母的外孙女,只因私自下界与牛郎匹配成婚,被王母娘娘得知,王母震怒之下,遗到天兵将外孙女捉回天界,并用头顶金簪划出一道宽阔的天河来,将牛郎与织织隔阻在天河两边,遥遥相对,并令水神水兵驻守天河,看管住牛郎与外孙女,让他们一家不得相会。后来天界中有仙人看不过眼,说动了王母,这才许他们一家四口每年的七月七日相聚一次。 织女笑了笑,低下头来,轻轻地道:“苦点累点算得了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郎哥,你知道吗,每当我在那边想念你和桥儿、鹊儿的时候,就拼命的去织‘云锦天衣’,希望博得王母欢喜,令她大发慈心,感念咱们夫妻恩爱、母子分离,能够收回成命,让咱们住到一起。” 牛郎放开了织女的手,虎目含愤,说道:“大发慈心?织织,你想想,你是她的外孙女……亲外孙女啊!她若想发慈心早就该发了,咱们休想再指望她了?嘿,什么不许男欢女爱、私自相恋,狗屁的天条律令!” 织女自与牛郎成婚以来,还从未见他发过一次怒,这时见他双目充血,胸膛起伏,不由得有些害怕,颤声道:“郎哥,你莫激动,小心被河中神兵听了去,告诉我外婆知道。” 牛郎握紧双拳,声音愈加高亮,道:“知道了又如何?织织,你等着,今夜一过,我便亲自去找王母,请她破除此条天规,她若执意不肯应允,我便……便与她不肯干休!” 卫长天先前有好奇心驱使,早已悄悄靠近到七彩虹桥之下,将他夫妻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等得听牛郎说到“狗屁天条律令”之时,心想:“原来天上的居然不许男欢女爱、私自相恋……他奶奶的,单只这一条规律,我卫长天就不喜欢。牛大哥啊牛大哥,你真是我辈中人,兄弟佩服之至!骂的好啊!有胆量,有魄力,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他已经几次闻贺听过“王母娘娘”其名,对于她的印象大为不佳,脑海中常常幻出她的容貌来,却是个满面脂粉、塌鼻阔口、腰如水桶的老婆娘模样。 织女听丈夫牛郎说话再无顾忌,不由大惊失色,疾出双手扯紧了他的衣袖,泣声道:“郎哥,千万不可!你虽处天界之中,但终究还是凡体之躯,既不会半点仙法神术,更没个一官半职,哪能去招惹我那外婆?她……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说着泪水又是涟涟而下。桥儿、鹊儿看了看父亲愤愤然的表情,又见母亲哭的伤心,连惊带怕,也都搂抱着母亲的腰肢呜呜的哭了出来。 牛郎见此状况,心中一软,正待劝慰几句,忽听得耳边“哗哗啦啦”一阵水响,十数名身高马大的神将脚踩几股巨大的水柱,由河内涌将出来。当中一名持刀的神将指着牛郎,瓮声瓮气地道:“牛郎,你这凡厮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王母娘娘言语不敬,该当何罪?!” 牛郎一家四口连同卫长天在内,均是吃了一惊。织女咬了咬嘴唇,央求道:“我夫君刚才是无心之言,万望诸位水神开恩,莫要告诉王母娘娘,织女感激不尽。” 卫长天瞪眼观望,喃喃道:“我操,原来河底下藏的也有神仙啊。那王母老婆娘是玉帝的正房,说话也算有用,这些水神不去告诉她讨取功劳才怪呢。牛大嫂啊牛大嫂,你求也无用。” 果然,只听那持刀神将道:“仙子,不是小神们不开恩啊,实是王母娘娘曾亲自吩咐过,要小神们对仙子一家人严加看待,有什么举动要如实禀报。小神们官微职小,哪敢隐瞒?仙子说是不是?” 织女明知再求无望,只得回身看向丈夫,眼中尽是哀怨之色。 牛郎也知自己闯了祸端,实不知王母娘娘此后会再给自己家人什么处罚,索性把心一横,指着那几名天河水神道:“你们去说了也好,倒省却了我的一番口舌。你再给王母娘娘带去几句话,就说我牛郎与织织结成夫妻,此生无悔无憾!无论是谁,纵便能将我们夫妻分开一生一世,但也决然分不开我们两个的相爱之心!” 他这话说来犹如斩钉截铁,绝无丝毫停顿,纵使是卫长天这等喜欢嬉闹的人听来,也不由肃然起敬,禁不住拍掌大声赞道:“说的好!牛大哥,你可真让兄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五马分尸!五……五湖四海!好!兄弟坚决站在你们这一边,坚决支持你们!你要去见王母婆娘不是么,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凭着我跟玉帝的关系,就不信她不给一点面子。” 牛郎先前就听他自称是“斗战胜佛”孙悟空的徒弟,又甚得玉帝的喜爱,还与天界不少大仙互相熟识,早已信了,这时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一动,思忖:“我是凡人一个,人微言轻,数次去与王母理论,却连她的面也难以见到,如果能有这但小友相助,事情许会有些指望。”扭过头来,对卫长天报以感激一笑,点了点头。 众天河水神从未见过卫长天,不知他是何路神仙,但见他年纪轻轻,还是个毛头小子,心想不是哪位仙人府中的仙童就是新收的弟子,当下也不眼在眼内,纷纷责斥道:“小子无理!”“你是哪个仙人的门下,真是大胆之极!”“对王母娘娘不敬,就是对玉帝不尊,要受天规重罚!”“将他拿下了,押送与王母娘娘宫中,听王母娘娘发落!”众水神磨拳擦掌,横眉怒目,仿佛王母就在身边,个个争先恐后要表现出自己对她的效忠一般。 卫长天低声骂了句:“狗腿子!”随即又大声道:“天规重罚?我呸!刚才我牛大哥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天规算个屁!狗屁的天条律令!连臭狗屁都不如!跟你们几个口中放的屁差不多!” 一旁的天桥、喜鹊两个孩童本还是哭哭啼啼,听卫长天一句一个“屁”字,不由破涕为笑。卫长天冲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嘿嘿嘿”的又傻笑几声,更是逗得两孩童“咯咯咯”的脆笑个不停。 卫长天这里只顾与孩子嬉闹,牛郎夫妇却已是满心忧虑。两人明知众水神都是王母的亲信,恃宠自傲,一般神仙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何况卫长天这样一个无名少年? 织女悄声问丈夫:“郎哥,这少年是谁?你们好像认得啊。”原来她明知道卫长天在替自己夫妇说话,怕他吃了水神的亏,想让他尽快离去。 牛郎摇头苦笑,低声道:“我也是刚刚才认识的。”他与妻子心意相通,哪能不知她心中所想?随即对卫长天道:“卫兄弟,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有事在身,就请快快走罢。改日我定会邀你到寒舍中来小饮几杯。” 卫长天大笑道:“哈哈,我可不疯不傻,你想拿话把我支开是不是?没门儿!没门儿!这里人多,又有几个从水里钻出来的几个东西大放狗屁,热热闹闹的,我喜欢!我哪也不去!” 众水神被卫长天言语调侃,早已是怒火中烧,相互使了个眼色,持着刀剑逼迫上前,面露狰狞之色,恶狠狠地道:“小子,你是何人门下?敢不敢报上名来。” 卫长天道:“本大仙姓我,名老子!听清楚了没有?” 众水神一怔,心道:“姓我?这姓倒是怪极了。嗯,我老子,我老子……”默念了几句,两名脑子转的快的水神突然间明白过来,喝道:“好啊,这小贼厮着实可恶,又在戏耍我们。”其余几名水神也自恍然,一个个怒不可遏,催动脚下水柱,“哇哇”大叫着将卫长天围在中间。 织女见众水神要对卫长天动武,忙厉声喝道:“你们住手,这位小兄弟是我朋友,你们不许动他,否则……否则我便告知我外婆。” 众水神先是一怔,随即“嘿嘿嘿”的纷纷笑了起来。他们知道织女虽是王母的亲外孙女,但自她与牛郎婚配之后,王母对这个不听话外孙女的感情已十分冷漠,就算她真的去王母面前说数自己等人的不是,王母也定然不会理她。其间一名水神阳气怪调地道:“织女仙子,刚才你也听到了这小子言语间对王母娘娘大为不敬,咱们若不好好教训他一番,白拿了这份天庭俸禄不说,更加的是对王母娘娘不忠了?”话音一落,右手长刀背在身后,左手十指箕张,疾抓向卫长天肩头。 卫长天自得了仙道以来,也曾历经了几次仙魔大战,多多少少有了些攻防的经验,见那水神来抓自己,脚底一滑,闪到他身子后面,右足猛然飞起,正踢中他的左臀。 那水神“哎哟”一声大呼,身子前冲,打了几个趔趄之后,终于站立不住,扑倒在地,手中长刀也远远甩了出去。 余下几名水神原想同伴一人出手就能制住卫长天,哪料到他竟会如此不济,惊诧了一阵,待看到同伴起身后鼻血长流的模样时,觉得滑稽已极,禁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卫长天拍了拍掌,也跟着大笑出声。 那受了伤的水神招手收回长刀,抹了抹鼻血,回身向卫长天扑来。他起初弄不清卫长天到底是何仙人门下,尚有几分顾忌,这回大丢颜面,怒羞成怒之下,下手便再不容情。长刀划出一道银光,直向着卫长天脑顶劈下,其势凌厉骇人。 织女见水神使出杀着,担心卫长天抵挡不住,扬手挥出一道长长的白光将那水神手中的钢刀击偏,大声道:“他是我们家的客人,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他分毫!”飞身落到卫长天面前,向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替你挡着,你快离开罢!” 卫长天明知她是一片好意,却不肯走,嘻嘻笑道:“谢谢嫂嫂的关心了。我现在可不临阵退缩,否则传扬出去,丢了我的面子固然事小,要是连我师父的面子也丢了,那可就划不来了。说不定师父知道后,再不肯要我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了。” 织女见他不肯走,急的跺了跺脚,道:‘你……你真傻!你师父是谁?他还能大得过我外……还能大过王母娘娘去么?” 卫长天道:“我师父是孙……”正想将孙悟空的名字说出,蓦地里眼珠儿一转,改口道:“我若说出我师父的大名来,这几个乱放狗屁的东西不吓得跟龟孙子一样才怪呢。” 那水神见织女插手阻拦,气急败坏地道:“仙子,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好!”又对卫长天道:“贼小子,靠仙子庇护算不得本事!有种的过来跟本水神斗上一斗!” 卫长天道:“我操你姥姥,怕你我就是龟孙子!哈,你现在是两窍出血,老子今日不把你打成七窍出血,誓不甘休!来吧,快快放马过来!”侧过头又道:“嫂嫂,你请先退开,我们打斗时别碰到了你……噢对了,你跟牛大哥都一年没见面了,难道不想他?还不过去跟他亲热亲热?” 织女不意他会如此说,“啊”的一声,回身看了一眼丈夫,顿时俏脸通红,低了头缓缓走到他身侧,羞怯怯地道:“你那位小朋友真是……真是……” 牛郎见爱妻脸上尚有担忧之色,搂了搂她的腰肢,微微一笑,道:“织织,你莫要担心,那位小朋友来头极大,这回或许真的能帮了咱们的大忙呢。你可知道他友的师父到底是谁?” 织女似信似疑,仰头问道:“郎哥,你知道么?” 牛郎附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织女听在耳中,登时脸现惊喜之色 织女既知卫长天师父是谁,便再没了丝毫担心,与丈夫及两个孩儿依偎在七彩虹桥边,留神观看他与众水神争斗。她想卫长天师从名师,法力定然也是不弱,纵使真的不敌,到时候自己只要咕出他师父的名号来,保管众水神闻声而退,不敢伤及他分毫。试想如今的三界之中,敢去招惹他师父的,无论仙神灵鬼,恐怕再也找不出几个了。 忽听得“轰隆”一声闷响,接着一声惨呼传来,抬眼看时,原来是卫长天拳头打出的一道黄光与一名水神板斧砍出的乌光相撞。 那水神身为天河中一名将领,法力也自不弱,但他一来轻视对方,二来以卫长天此时的法力之深厚,他确实大为不及,因此两股光团甫遇,卫光所发的黄光披荆斩棘,势如破竹,将对方乌光冲散之后,重重击在水神的胸膛上。那水神身子倒飞而出,“扑咚”一声坠入天河之中,不知是生是死。 卫长天也没想到自己一拳得手,呆了呆后,哈哈大笑道:“天河水神,名不虚传,果然草包也!”摩拳擦掌,兴奋已极。 余下水神又惊又怒,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强自出头。 两下里对恃了片刻,也不知是哪名水神大声道:“兄弟们,这小子伤害天庭神将,咱们也不必留情了,并肩子齐上啊!”自卫长天打出那记黄光之后,他们均已看出卫长天法力颇高,己方单人孤力绝不是对手,还是先合力把他擒住,到时候再好好处罚整治他不迟。 众水神说上便上,一个个剑刺刀劈,棒砸斧砍,十数道神兵的法光齐往卫长天身上招呼。 牛郎夫妇大声提醒道:“小心了!”织女更是凝神聚力,攥紧了手中白绫,以备危急时刻出手相助。 卫长天既已学过飞行之术,法力又高,也不抵挡,身子在众神之间钻去窜来,犹如泥鳅一般,时不时的趁隙击出一拳,打伤了几名水神。其余水神手忙脚乱,胡砍乱劈之下,反倒伤了自己的同伴。 牛郎与织女见卫长天嘻嘻哈哈,应付众水神绰绰有余,不由万分惊喜。桥儿、鹊儿两个孩童虽不太懂事,但也听父母说过这天河中的水神不是好人,更是拍掌欢叫:“叔叔加油!叔叔加油!打死坏蛋!打死坏蛋!” 卫长天大笑道:“打死可不好,王母婆娘要找我晦气的!你们想不想看叔叔给你们玩炸油条的游戏?” 桥儿、鹊儿一听“游戏”二字,哪能不想看?齐声道:“想啊!想啊!叔叔快玩给我们看!” 卫长天道:“好!来啦!你们看清楚,第一根油条要下锅了!”纵身到了一名水神背后,不待他有所反应,左手抓住他的衣领,右手拿住他的腰间绦带,喝道:“去你的罢!”双臂用力向前方高高抛出,那水神身不由己,被抛到了天河上空,径直落下。他身为水神,水性本是极好,但卒不及防之下,哪来得及施展避水法,身子平平落到河面之上,“啪”的一声大响,登时摔了个七荤八素,痛入骨髓,“妈啊”“妈啊”的惨呼痛叫起来。 卫长天笑道:“怎么样?叔叔这根油条下的好不好?” 桥儿、鹊儿这才明白卫长天是如此的“炸油条”法,先向天河中的那名水神瞧了瞧,转身又看了看父母,见他们的脸上也都带着笑容,便也“咯咯”笑了起来。桥儿道:“叔叔啊,你把这些坏蛋都炸了油条好不好?” 第74章 其时众水神个个自危,不求伤人,只求自保,双眼紧紧盯住卫长天,只恐自己也成了“油条”被扔入天河那个“大油锅”里炸上一炸。 饶是他们如何机警,但也难防卫长天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身法,明明看着是在左侧,当拿刀去砍之时,他却又移形换影,绕到了身子右侧,反应稍有迟钝,便会被卫长天抓住。只片刻时间,十数名水神除了两个还暂时在岸上外,其余已统统被抛进了天河中。 两名水神见势不妙,撇开了卫长天,纵身到了天河边上,抖手向河内中发出一团银光,那银光在河面上打了几个旋后,迅速向下沉去。 卫长天不知他们弄何玄虚,也不乘胜追击,抱拳站立,心道:“穷寇莫追,这是古人说的,老子大放慈心,放他们跑罢。嘿嘿,逼急了狗都会咬人的。” 正想间,那天河之水忽然间“咕咚咕咚”的如被烧开了一般沸腾起来。织女面色微变,惊道:“啊,水神搬救兵来了。” 卫长天这才明白那水神向河内发出银光是为招揽帮手,浑不在乎地道:“来吧,有多少帮手全都叫出来!老子初到天界,无名无望,今日就先借你们树树威风再说。”话声末了,整个天河河面上已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盔甲鲜明的兵将。本来这一带还是虹桥彩映,景色壮美,但众兵将一出,立时杀气腾腾,天河之水重又恢复了先前那汹涌澎湃的气势。 众天河兵将在河面上摆好了阵势后,便擂鼓鸣锣,摇旗呐喊,不多时又一名大鼻阔口,眼如铜铃的将领缓缓自水中升起,站到阵势最前面,看其穿着便知是众兵将的头头。只见他整了整身上披挂,指着那两名发银光的水神道:“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要劳我亲自出来。” 一名水神抱拳道:“禀天威元帅,兄弟奉命监看牛郎一家鹊桥相会,却不知由何处冒出来这么个小子。他从中捣乱不说,还……还敢说王母娘娘的不是。”说着去指卫长天,眼光中含满了恨意。 那当头的将领正是现今的天河统帅,玉帝赐号“天威元帅”。自当年“天蓬元帅”猪八戒触犯天规被贬下界之后,天河统帅之职便空了下来,后来王母在玉帝面前献言,一力提拔“天威元帅”统管天河,这“天威元帅”受宠若惊,对王母自是感激不尽,此后但凡王母有命,他无有不遵,比玉帝的圣旨还要中用三分。这时一听有人胆敢说王母的坏话,哪能不怒?瞪视着卫长天道:“什么?简直是大胆之极!大胆之极!王母娘娘备受天界众神尊崇,连玉帝也让她三分,你这浑小子居然……居然……” 卫长天“嗤”的一声,双手叉腰,不以为然地道:“王母是你老娘啊!瞧你激动的那个熊样儿,跟得了癫痫病、羊角疯似的。我操!” 那“天威元帅”斜眼打量了四周,“嘿嘿”冷笑道:“好个狂妄无知的毛头小子!嗯,小小年纪,能打倒了我这十几名手下,倒也难得的很了。” 卫长天跟着也“嘿嘿”笑道:“好个狂妄无知的白痴傻大个!嗯,白痴傻大个,别看你身高马大,膘肥肉厚,一定是个绣花大枕头,中看不中用!” “天威元帅”不怒反笑,铁青着脸,抖手变出一对乌铁锤来,双臂缓缓向里拢并,那锤碰撞在一起,发出雷鸣也似的一声巨响,直震得四周众神头脑发晕,气血翻腾,有些水兵法力修为浅薄,禁受不住,“哎哟”一声跌入天河之中。亏得织女见多识广,初见他拿锤在手,便抢先让丈夫及两个孩儿紧紧掩住双耳,这才不致被那巨响震伤。 响声末了,只听得“天威元帅”大声喝道:“小子,敢不敢上来领教本元帅的乌铁神锤?” 卫长天哪肯示弱?见他高出自己甚多,便也驾云拔身升起,飘到他面前,说道:“怎么不敢?只不过……” “天威元帅”道:“只不过怎样?哼,你连伤我十几名兵将,依着我往日的性子,早该把你砸成肉泥了!你听着,你若胜得了我这手中神锤,我便放你离开,决不阻拦……” 卫长天揉了揉鼻子,道:“你说的废话!我胜了的话便说明我比你厉害,你想留也留不住我的。我要是一不小心的败了呢?” “天威元帅”仰天哈哈大笑一阵,道:“败了的话,你就乖乖受降,我把你押去王母娘娘听候处置,连他们也要连带重处。”说着向牛郎一家人看了看。 卫长天倒抽了口气,骂道:“奶奶个熊,你这生意做的倒划算!不行,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输了就该处罚我,不干旁人的事!” “天威元帅”沉声道:“这里我说了算!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卫长天还要顶撞,织女心中早已有底,脆声笑道:“小兄弟,你答应了也无妨。就算你败了,我们一家人也绝不会怪你的。好好打,可不能丢你师父的脸面哟!” 卫长天见她笑靥如花,心中“咯噔”一跳,暗道:“她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是在变着法儿激将我是不是?乖乖个隆咚,她想必已经知道了我师父的大名。这回真要是输了,改天她我师父面前说上一通,说我败的如何如何的惨法,就算师父不怪,我这张小白脸可没地方搁了,到时候只好揭下来贴到屁股蛋上。”干咳两声,挺了挺胸膛,笑容满面地道:“嫂嫂放心,这回说什么也要打赢的。” 织女微一思忖,招手道:“你先过来一下。” 卫长天道:“什么?”依言驾云飘飞到她身侧。 织女双手向前平伸,默念了几句仙诀,手中彩光澄然,多出一件物事来。卫长天奇道:“咦?这是什么衣裳?真是好看。” 织女肃然道:“这件云锦天衣是我耗费十年光阴所织,枪刺不穿,刀砍不断,又能分水避火,自辨冷暖,防御重击……可是我心爱的一件宝贝呢。” 卫长天赞道:“云锦天衣?嗯,光只听名字就知道是件宝贝了。这是嫂嫂亲手织的啊,哈,织的好,织的妙,又薄又轻又好看,嫂嫂真是心灵手巧。牛大哥娶了你这个好老婆,有福啊!”说着冲牛郎眨了眨眼。牛郎笑而不语。 织女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小兄弟,天威元帅艺高法强,绝非先前那些水神可比,你虽拜有名师,可也不能轻敌了。现下我把这件云锦天衣送给你,你穿在身上,许能有些帮助。” 卫长天摇手道:“美意心领,只不过你这什么天衣织的有些花哨了,还是送给你的小孩穿罢。”心想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身上却穿件花衣裳,跟个女人似的,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织女道:“你先穿上试试。”低头轻轻向云锦天衣吹了口气,那天衣如柳絮一般飞出,轻飘飘地落到卫长天身上,竟尔消失不见。 卫长天大奇,左右看了看,道:“怪了,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织女道:“它已经在你身上穿着了。” 卫长天“啊”的一声,探手入怀,向身上摸了摸,果然觉出贴身多了一层衣物,手触处既柔且软,舒适已极,大声道:“我操啊,怎么看起来那么小,穿到身上却刚刚合身?嘿嘿,倒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花就花了,反正是在最里面,没人看见。嫂嫂……” 正要再夸赞织女几句,那边的“天威元帅”却已耐不住性子了,抖了抖神锤,嚷道:“呔!臭小子,你磨磨蹭蹭的到底打是不打了?” 卫长天回过身来,道:“打是当然要打的,只不过……”向他身后的众兵将扫了扫,接着又道:“只不过好汉难敌四手,我再厉害,本事再大,你们那边人多势众,要是来个一拥而上,我可还真有些不好对付……就是输了,我也决不服气!” “天威元帅”道:“放屁!我天威元帅是何待神将,岂会倚多胜少?” 卫长天道:“这样最好!来啊,开打吧。”驾云高高飞起,运集法力,“嘿嘿”两声,抬臂便是两记金光打出。他此前跟吕洞宾学过“天遁剑法”,但这时手无兵刃,也就没得东西用了,暗想我空手对他一对破锤,定讨不到好处,最上策就是凭着自己的腾云驾雾之法跟他来回兜圈子,趁他不备时再出手偷袭。 那“天威元帅”眼见卫长天所打出的金光耀眼刺目,其势如电,非有莫大的法力绝难做到,不由大吃一惊,心念电转:“好强的法力!似他这等年纪,放眼天界,恐怕只有托塔天王李靖的三子哪叱有此法力了。我得小心应付才是!”将一对乌金神锤横于胸前,正好挡住卫长天拳头打来的金光,只觉握锤的双手虎口一震,若不是早有防备,神锤便要握不住落下,这样一来更是不敢轻敌。 其实这天威元帅能够胜任天河统师,也非是徒有虚名之辈。卫长天虽然法力高过他一筹,但不通拳脚兵刃上的功夫,真要贴身打斗起来决非对手。只不过天威元帅上来便被卫长天一拳震住,还当他的功夫也是不弱,竟不敢轻易靠近于他。 两人彼此心中都有顾忌,因此中间隔了几丈远的距离。卫长天不停的发拳相击,天威元帅或是闪避,或用锤接,这情形在旁观众神看来,倒像是卫长天将天威元帅当作了练拳的拳靶子一般。 如此相持了一阵,卫长天倒不觉什么,那天威元帅却渐渐烦躁起来,心道:“奶奶的,这小子耍什么把戏呢,这算什么打法?如此斗将下去,就算我不输,也丢尽面子了。你不来攻我,我可要先动手了。”趁着卫长天收拳聚力之机,左手神锤向前猛然挥出,喝声:“去!”那神锤瞬间变大了十数倍,挟着震耳欲聋的巨响迅疾滚砸向卫长天。 卫长天见那锤子犹如个大铁球般排山倒海的涌来,势不可挡,暗呼一声:“我的妈呀!”慌忙催动脚下云朵,托着身子疾向上升。不想那神锤是件仙物,能依着主人心思做事,卫长天驾云躲到何处,它也紧随滚砸而至,不达目的绝不停下。 卫长天见自己左闪右躲,无论怎样用力催云疾行,那神锤始终与他相距二丈左右,像生了个尾巴般甩也甩脱,不禁破口骂道:“那什么狗屁元帅,你弄个锤子追我干什么?快收回去,我跟你好好打过!这……哎哟快追上来了……这种损招你也使的出来……我操……真他妈的没一点意思……” 天威元帅见卫长天不似装假作虚,这才明白他空有一身高明的法力,却没学过仙术真诀,不通变化之理,当下嘿嘿笑道:“我这乌金神锤有个特性,每次发出后,不见些鲜血是决不能收回来的,否则以后便不中用了。”见卫长天躲的甚是狼狈,仰天又是一阵大笑。 织女咬了咬牙,在一旁大声提醒:“小兄弟,你的法力比天威元帅要高,不必惧怕他的神锤。你先稳住了,试试用你全身的法力向那神锤打几拳。” 卫长天惊道:“不是吧嫂嫂,你这主意出的好是好,不过看样子狗屁元帅的那破锤是用铁铸成的,我这肉乎乎的拳头哪能碰得过它?免了!免了!快替我另想办法摆脱它,我受不啦!” 织女又好气又好笑,道:“又不是让你直接用拳头去打!你……你刚才打出的那一道道黄色光团呢?” 卫长天别无他法,只得道:“好,我试试看。大不了真被砸成肉泥!”正要回身立定,突又想起一事,续道:“对了牛大哥,我这回要是在劫难逃,一命呜呼了,拜托你把这消息告诉我猪大哥、我师父、还有八仙他们知道,也好让他们给我报仇……还有啊,我在下界讨了几房老婆呢,你如果有空,就下去替我捎个话儿给她们,让她们不要等我了,自己改嫁也好,守寡也好……奶奶的,我不管了,反正任她们所为……” 牛郎弄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戏言,说道:“兄弟,你别只说丧气的话啊!织织都说你的法力高过天威元帅,还怕个什么?放心跟他打,大哥赌你能赢!” 卫长天一听“赌”字,登时精神一振,道:“牛大哥,咱们就赌一把。我打出两拳,如果挡不住那把破锤,便是你输了,你要立即想办法救我脱身;如果挡得住……算你赢,你们一家人团圆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这赌注划不划算?” 牛郎夫妇闻他此言,对望了一眼,均作苦笑,织女高声道:“我们答应你!” 卫长天道:“一言为定,驷马难追!我拼上了!”猛然回身,将全身力道聚向双拳,眼见那乌铁神锤已到身前丈余,瞅准了方位,喝道:“去你奶奶的球!”双拳先后击出,两团金色光球一前一后激射而出,迎向那乌铁神锤。 那神锤虽大虽沉,看似重逾万斤,但遇到卫长天发出的第一团光球,滚速立时减慢下来,待得被第二团光球击中后,滚速立止。 卫长天见此着果然奏效,不由大喜过望,不等那边的天威元帅施法再次催动神锤,抢先又是几拳,径直击打在神锤的正中部位,那锤受大力撞击,竟尔倒飞出去,凌空向着天威元帅撞去,其势之疾,比之先前滚动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那天威元帅发出神锤后,见卫长天一时无法破解,便任由着神锤自行去追撵卫长天,返身与几名手下说笑,正得意间,忽听得身侧几名兵将疾喝:“元帅小心!”同时身后传来“忽忽”风声,不知是何物来袭,慌忙用了招“仙人坠”,身子硬生生的下降数丈,躲过了一击,抬头看时,不是自己的那乌金神锤又是什么? 他虽然勉强躲过撞击,但遍布天河上空的水兵水将却无此幸运,只听“啊”“哇”“哎哟”“妈呀”“娘啊”的惨呼声此起彼伏,神锤所经之处,无一兵将能够保得周全,若非天威元帅及时念诀收法,缩小神锤拿回,还不知要折损多少呢。 卫长天乐不可支,嘻嘻哈哈的一阵大笑,笑声末了,对织女道:“嫂嫂果然高明,这么小小一指点,我便赢了。哈,我说话算数,过几日便和师父一起去找玉帝,说服他下令让你们家人住在一起。我就不信他不给我们师父这个面子,否则与他闹个没完没了。” 织女紧抿着樱唇,用力点了点头,回身去看丈夫牛郎,只见他的眼眶中不知何时竟已是泪光莹然,道:“郎哥,你……你为什么哭了?”说着说着,自己的鼻尖儿也是一酸,手背一凉,一滴眼泪掉落在上面。 牛郎握了握她的柔荑,道:“织织,你不也哭了?那你又哭什么?” 织女摇头哽咽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心里高兴……很高兴……”摸了摸桥儿、鹊儿的小脑袋,将头轻轻依靠在牛郎肩头,泪眼朦胧之中,仿佛看到远处的卫长天又与那天威元帅拼斗了起来,喃喃道:“郎哥啊,如果他的师父真是斗战胜佛孙悟空的话,那咱们一家的团聚或许有望了……” 牛郎伸开左臂揽她入怀,奋然道:“一定能行的。织织啊,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位卫兄弟就是咱们的救星了。” 夫妇两个被强行分隔已有许多年头,料想王母铁石心肠,此生重聚团圆已属遥遥无期之事,哪曾想这位突如其来的小仙人竟能再次为自己燃起希望之光。一刹那间欢喜之情充塞两人胸臆,紧紧拥在一起,浑然忘了四周一切。 忽听身旁的桥儿大声叫道:“爹啊,快看,好多坏人去打叔叔一个!你们快看!快看!” 牛郎夫妇正沉浸在幸福喜悦当中,听到叫声,回过神来,向着那边看去,果见天威元帅正挥舞着手中的一面小黄旗,指挥着众水兵水将排成阵势,将卫长天团团围在中心,呼喝呐喊,刀剑交鸣。 夫妇两个身处阵外,看不到卫长天身影,无不焦虑担心。牛郎急道:“织织,这可怎么办?小位朋友再厉害,也敌不过这无数的兵将啊!” 织女咬了咬牙,驾云冲到天威元帅面前,娇声叱责:“天威,你真卑鄙!说好了的单打独斗,你怎么又让手下都上了?快藏了你的旗子,鸣金收兵,回到天河里去。” 那天威元帅笑道:“我就是卑鄙,怎么了?那小子胡干蛮打,就是有些不好降伏。嘿嘿,今日要是让他逃掉,传到王母娘娘耳朵眼里,责怪下来,本帅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织女柳眉倒竖,愤愤道:“你……天威,你现在放他走,我随你到我外婆那里说个清楚。” 天威元帅侧眼斜睨,冷“哼”一声,沉声道:“仙子,本帅劝你少管闲事的好。你可莫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啊。”他说这话时面带不屑之色,仿佛根本就不把织女放在眼里。 织女气的浑身瑟瑟而抖,恨不得能上前狠狠扇他几个耳光。眼见那边阵势将行摆成,卫长天不知是生是死,有心上前去救,却又晓得那阵势暗含天机玄理,厉害无比,纵使出手也徒然无益,只得飞回到丈夫身边。夫妻两人心情沉重,闭眉低眼,暗自祈祷卫长天平安无事。 卫长天这一趟上天,几乎将天界中的仙家宝物尝了个遍,法力陡增,刚才与天威元帅之战,又不停地接连出拳,拳拳使尽全力,渐渐激发起了储伏在丹田内的金体元神的无穷潜力, 非但不觉丝毫疲倦,反而愈加精神起来。 他只以双拳发光击敌,便将天威元帅逼得连连败退,本认为这场赌局自己赢定,心中早就乐翻了天,哪知天威元帅暗里传话,先遣动手下兵将在四面八方布好阵势,防止卫长天脱身逃走,然后再抽身退出,将卫长天留下困于阵中。 第75章 天威元帅见己方阵势已然布好,得意一笑,说道:“小子,你今日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脱了。知趣的话就自己穿了琵琶骨,过来就缚。”须知大凡修炼者,无论仙神鬼怪,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琵琶骨一旦被法器穿过,再也施展不仙法神术来。而能够超越这一境界者,放眼三界,可谓寥寥无己,少之又少了。 卫长天道:“什么弹琵琶、拉二胡的,老子不会!你狗屁元帅真是个不要脸的没种家伙,打不过就使人上来群殴……”他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已打起了脱身之计。见左侧兵将较少,防守稀疏,认为是个破绽,默默催云诀,身子疾若流星般飞射过去。 哪知他快,那阵势变化更快,本来缺兵少将之处突然间变的最多起来,个个竖矛挺枪,尖头直朝向卫长天。 卫长天双拳连击,欲击散众水兵的防御,冲开一条通路,哪知那一团团威力无世的金色光团打出之后,竟如石沉大海般的全没了一点回应。如此反复几次,那阵势非但没有溃散,反倒兵将越来越多,包围圈越来越来小。 卫长天见自己最为得意的“绝招”失去功用,登时灰心丧气,暗道:“完了,完了!这些兵将一拥而上,再乱七八糟的一阵砍杀,我哪能招架得住?这回铁定是要死翘翘了。师父啊师父,你老人家在哪里,救命啊!猪大哥……快来救救兄弟吧!……”只觉四下里杀气渐渐浓重,压迫得自己几乎窒息,明知反抗无用,索性盘起双腿坐在云层之中,闭目等死。 这“天河神阵”乃是天界中一位法力极高的上仙所创,其间暗含玄理天机,正所谓天机难测,除非是法力极高、神通广大、参透天理之辈才有望脱出此阵,换作等闲的便只能坐以待毙了。“天罗地网”虽然号称仙家第一绝阵,却只是用于围困防守,而这“天河神阵”能守能攻,两者兼备,也是十分的厉害。 绝望之际,布阵的一侧水兵突然一阵骚动,接着阵外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打斗之声。 卫长天心想:“难道是牛大哥他们两口子见我不利,上来帮忙了?……”思忖间,耳中隐隐听到“哼哼”“嘿嘿”之声。 这声音在卫长天听来,再熟悉不过,登时心中狂喜,身子一纵,窜起老高,张口大叫:“猪大哥,是不是你来了?我在里面呢,我是你卫长天卫兄弟。”他被天河水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看不到阵外任何情景,但凭着那几声“哼哼”,也敢断定外面的打斗者中有此前结拜的大哥猪八戒。 果然,阵外一个粗重的声音答道:“我的好兄弟,里面真的是你啊!老猪刚一到天庭,便听猴子说玉帝老儿赏了你不少宝物,还送了你座什么‘小仙府’住住。嘿,真有你的本事!” 卫长天道:“是我。猪大哥,你快把这阵给搅乱了,我好飞出去,再晚了恐怕要弄出人命来!” 猪八戒在阵外笑道:“还人命呢,你早就修成了仙体,可是仙命啊。我说兄弟,你也真够窝囊的,连这些小小神兵都对付不了,枉你拜了猴子为师。” 卫长天急道:“我操,他们人多势众啊!况且猴子……况且我师父还没传我一点儿有用的本事呢?” 猪八戒道:“哦?原来这样。我就纳闷呢,你只要学了猴子的一点儿神通变化,摇身变成一只苍蝇,寻个缝隙就能钻出来,哪还能会如此不济,被他们这些小小神兵围堵的无路可逃?”顿了顿,断喝一声,道:“看我老猪的!” 卫长天身在阵内,不知猪八戒要耍弄什么手段,虽然心中发急,但也只能瞪大了双眼等待着。忽听得“哗哗啦啦”一阵接一阵的巨响,沉闷如雷,却似大河决堤一般,接着便是一声声的大声惊呼,围困卫长天的众水兵你拥我挤,四外狂奔,那本来严密无隙的“天河神阵”瞬间瓦解开来。 卫长天甫脱神阵,重见天光,正要大声欢呼,突觉面上一凉,只见一股狂风将那天河之水席卷而起,升上了半天,形成一道巨型的滔天浪墙,疾速向这边卷压过来,犹似巨蟒狂狮,威猛无匹,要将整个“天河神阵”摧毁吞噬。 处在神阵外围的水兵水将见巨浪卷来,先行逃开;内一层的发觉有些晚了,有的侥幸避掉,有的则被卷入到巨浪之中;而最里层的待到惊觉时已然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尽数不见了踪影。 卫长天面对巨浪,临危大乱,心中暗叫:“完啦!这回真的没老命了!”临到此际,脑中竟突然泛出这样一种想法:“与其死在水浪之下,还不如被刀剑砍刺而死呢,那样死的轰轰烈烈,是英雄的死法,这般死却是默默无闻,真他妈的不甘心啊!” 他这一念在电光石火之间转过,那股巨浪已呼啸着扑到。 说来也怪,那浪虽来势强大,但与他的身体尚有些丈余距离时,便如惧怕他的身体一般,自行分开一个水洞,由他身体四方绕过。巨浪过后,他身上竟没溅上一点水滴。 猪八戒施法驱动天河之水,搅散了“天河神阵”,见卫长天双拳紧握,闭着双眼,纵云上前问道:“兄弟,你还说没跟猴子学过本事呢,你这避水诀哪学来的?” 卫长天缓缓睁眼,四下里看了看,只见天河风平浪静,四周人影稀疏,已不似先前那种浪波翻滚、兵围将堵的恶景了,他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躲过一劫,老命没丢,抹了抹额头惊吓出来的冷汗,长长松了口气,喃喃道:“我没死?没死?”对于猪八戒的问话,竟是一点未听入耳中。 猪八戒见他脸色苍白,神情呆然,猛地一拍他肩头,大声喝道:“发什么愣呢?” 卫长天猛地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看清了猪八戒面容,突地一把抱住,道:“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可想死兄弟我了!这段时间不见,是不是又到人间妓院找姑娘寻快活去了?” 猪八戒吸了吸长鼻子,两只扇风大耳动了动,嘿嘿笑道:“没啊。咱们哥俩自观音大士的落伽山分开后,我老猪就各处奔波报知群魔出世的消息,在这仙府住上三天,在那神洞呆上五日,根本没闲空儿到人间去。后来突然想到了兄弟你,就到天宫里来找,到了猴子那里才知你自己出来遛逛了。巧的很,居然在这里碰到你跟天兵天将们耍乐子呢。” 卫长天松了手,苦笑道:“我操,这叫耍乐子?我大哥啊,你瞧瞧,那些都是手持刀枪斧剑、神恶煞般一的兵将,又不是一群手拿丝巾香帕、温柔可人的美女。唉,要不是你赶来,恐怕此后再也不到我这个千年难遇、万年难求的好兄弟了,再也也没人陪你快活了。”说着轻轻搔了搔八戒的肚皮。 猪八戒受痒之下,立时闪了开去,摸着肚皮乐呵呵地道:“也是,也是。”顿了顿,侧眼瞧了瞧那边的牛郎一家人,问道:“我说兄弟,你倒真是爱管闲事,连王母娘娘的事情也敢插手。要不是听他们两口子说,我还真不知道‘天河神阵’里围着的就是你呢。” 卫长天道:“是了,我刚才跟牛大哥说过我跟你的关系,他一见到你来,自然便把事情经过说给你听了,对不对?大哥你好本事,小施手段,就把这么多天兵天将打的屁混尿流,溃不成军。” 猪八戒脸泛喜色,得意洋洋地道:“那还用说?老猪当年在天宫时也做过这天河统帅,管着八万水兵,对于这‘天河神阵’再熟悉不过了。” 卫长天怔了怔,随即哈哈笑道:“我倒忘了,大哥原来的名号是叫‘天蓬元帅’,跟那个狗屁天威元帅差不多……大哥的本事比他强多了。” 猪八戒讪讪道:“那名号都是玉帝封的,不好听,不好听。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对了,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我弄的浪头那么凶猛,天河水兵水将都抗击不住,你怎么会安然无事?你跟猴子学过避水诀么?” 卫长天道:“避水诀倒是学过,只不过刚才没来得及念出来……”脑中一闪,恍然道:“啊,一定是穿了‘云锦天衣’之故。”见猪八戒面露惊奇之色,朝织女那边呶了呶嘴,道:“是那位仙子大嫂送的。” 猪八戒叹道:“唉,兄弟啊,大哥我真是羡慕你,上天一趟,捞的好处可真不少。” 卫长天知他嘴馋,拍了拍腰畔葫芦,笑着道:“兄弟可不是见利忘义之人,有好处哪能忘了大哥你?这葫芦里装的仙宝神物,等有时间了请大哥随便挑选,随便享用。” 猪八戒由孙悟空那里闻说玉帝送卫长天的有人参果、火枣、蟠桃等物,听这个兄弟说的如此大方,哪能不喜?吞了口馋涎,咧嘴笑道:“好兄弟,够爽快!” 卫长天转过头去,见那天威元帅手持乌金神锤,立于远处的云端,兀自向着这边瞪视,心中一动,道:“大哥,那狗屁元帅欺负我,你替我教训他,最好打得他跪下跟我磕头认错。” 猪八戒呆了呆,心道:“好小子,看来你的东西也不能白吃的,还要老猪动手打人啊。”当下笑着低声道:“让他磕头恐怕不太好吧。他再混蛋,好歹也是个天庭命官,弄的过火了,玉帝那里不好说。兄弟,玉帝待你不薄,你好意思跟他弄翻脸么?这样罢,我过去说几句,劝他来给你赔个礼,认个错。你说成么?“ 卫长天眨了眨眼,思忖一阵,心想猪八戒说的倒也有理,便摆手道:“算了算了,他奶奶的,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冲着玉帝……还有大哥你的面子,就吞了这口气,饶他这一次。” 猪八戒摇头晃脑,飘然到了那天威元帅面前,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天威元帅先时满脸愤怒,后来惊讶,再后来神色恭谨,连连点头,唯唯诺诺地驾云随在猪八戒身后向这边飞来。 卫长天撇着嘴,歪着头,向上方天空看去,尽量使自己的脸色肃然冷峻,心下想道:“你来跟老子认错,老子好歹也要拿点架子出来,否则倒让你看轻了。” 猪八戒方才纵起云头到了天威元帅面前,先自道出了卫长天的身份,又说了玉帝是如何的喜爱卫长天,送了他无数宝物、通行令牌及一座仙府,最后又将孙悟空的名号搬了出来,这些都是他听自孙悟空之口,再添油加醋的夸大一番。那天威元帅原也是个见风使舵的神将,一闻卫长天来头如此之大,心想:“玉帝那边不消说了,单是孙悟空出头,我便万万惹不起了?” 心念及此,登时没了气焰,不用猪八戒说明来意,已抢着道:“哎呀呀,我真是瞎了眼!净坛使者……不,猪大哥,请快快带小神过去给那位小仙友赔礼谢罪。还望大哥你帮着多说好话,让他勿怪小神的无知冒犯才好。猪大哥肯为小神说话,小神一定不会忘了猪大哥的好处。” 猪八戒呵呵笑道:“没问题,他是我老猪的结拜兄弟,老猪只要一句话,保管你们之间和好无事。” 天威元帅闻言,哪能不感激涕零?恭恭敬敬的随在猪八戒后面来给卫长天陪罪。 猪八戒见了卫长天一副侧首向天的模样,知道他是故意装出来给天威元帅看的,暗自好笑,大声咳了咳,道:“兄弟,天威元帅亲自给你道歉来了。” 卫长天“嗯”了一声,瞟了天威元帅一眼,转向猪八戒说道:“猪大哥好啊。” 天威元帅见他不理会自己,神色大为尴尬,双眼求助般地望向猪八戒。 猪八戒道:“兄弟啊,你也别生气了,人家天威元帅是慧眼不识你这个小仙人嘛。哈,你们这是不打不成交!来来来,做哥哥的做个和事佬,你们两下里握握手,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此后就是好朋友了。我说兄弟,天威元帅一片诚心向你道歉,你看在哥哥我的面子上……” 卫长天截口道:“猪大哥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只不过……唉,兄弟受他们那么多兵将的欺负,委实显的太过窝囊了……” 猪八戒拍了拍额头,道:“说的也是啊……”皱了皱眉头,计上心来,在天威元帅面前耳语了几句。 天威元帅心领神会,招手唤来几名手下,如此交代了一番,那几名手下各自领命去了。 卫长天不知猪八戒与天威元帅搞什么鬼,把疑问的目光投向猪八戒。猪八戒朝他眨了眨眼,含笑不语。 过不多时,那些参与布成“天河神阵”的水兵水将们排成队列,踏着水浪涌了过来,待那天威元帅一挥手,便齐刷刷地躬身道:“小的们有眼无珠,不识卫大仙人尊颜,刚才冒犯之处,望乞大仙恕罪!恕罪!恕罪!” 众兵将齐口同喝,声音是何等的响亮,倒把卫长天吓了一跳,失声道:“我操,这是干什么?” 猪八戒站到他身侧,轻轻扯了扯他衣袖,低声道:“兄弟,他这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趁好就收吧,弄得下不了台,对谁都不好。对不对?” 卫长天也不是愚笨之人,衡量思忖之下,哈哈大笑几声,把手伸到天威元帅,道:“元帅大哥,兄弟哪能真的生你气了?开玩笑……开玩笑嘛!哈哈哈……来啊,咱们兄弟握个手,俗话说闻名不如相见,相见不如握手……” 天威元帅察言观色,见他不似佯装做作,暗自吁了口气,慌忙也把蒲扇般的右手伸出,与卫长天握了握,免不了又说了几句歉言,末了再是一番恭维拍马。 双方既已和好无事,那天威元帅便传令让众兵将回归天河,回头对卫长天道:“卫仙人如若无事,可否到小神的水宫中一叙?” 卫长天驾云身在空中,向下看去,眼见那天河深不可测,心想河底憋闷无比,那会有什么好玩的?摇头笑道:“不去了,不去了。我跟猪大哥好久不见,有好多话要说呢。元帅大哥你请自便。以后有空我一定会下到你这河底观赏观赏。” 他不愿去,天威元帅也不敢强求,拱手连道了几声:“后会有期!”按下云头,缓缓降入天河。监去之时,有意无意地瞪视了牛郎夫妇一眼,目光中大有警示之意。牛郎夫妇面色淡薄,视若无睹。 猪八戒拍拍卫长天肩膀,道:“兄弟,跟我到你那猴子师父的府中去,他有事找你呢。” 卫长天道:“好啊。我过去跟他们说几句话就走。”心想自己与牛郎夫妇有过“赌约”,输了自然该要兑现“赌注”的,过去对牛郎夫妇道:“大哥、大嫂,可惜兄弟输给你们的不是银两实物,不然一定立时就拿给你们。不过请你们放宽下心,我卫长天说过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吐出去的痰一样,决不会收回来的。我要是食言的话,就趴下将那痰水舔个干净。” 牛郎、织女虽然心中高兴,但想此事隔着王母娘娘,绝非容易办成。牛郎叹道:“卫兄弟一片好意,我们夫妇感激不尽,先行谢过。你如果夫要去寻王母说及此事,最好谨言慎语,把握住分寸,万不可与她顶撞了,否则连累到自身,非但是得不偿失,我们夫妇也会深觉愧疚的。” 织女在旁点头道:“是啊,你小心些,如果行不通,就莫勉强了,量力而为就是。”又道:“你去找我外婆时,最好与你师父斗战圣佛同去,外婆多少有些忌他,纵然你们谈不扰,也不至当时翻脸的。” 卫长天心道:“为什么要带着师父去?难道我卫长天就没面子了?你小看我也!”嘴上却道:“明白了。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就是。”当下与牛郎夫妇挥手作别,同猪八戒驾云回转“斗战神府”。 牛郎夫妇目送他兄弟两个说说笑笑,渐飞消远,终于消失无踪,竟有些不舍之情。过了良久,这才想到一夜相会之期已逾大半,此夜一过,又得一年之后才得再次团圆。都说一刻千金,但对他们一家人来说,纵便是倾尽世间所有金银,又岂能换来这么一刻? 七七之夜,虹桥边上,一家四口相偎相依,互道离愁别绪、思念之情。直至天明时分,织女踏上七彩虹桥,重回天河对岸。 分别之时,夫妻彼此心中都泛起了这么一个愿望:但愿明白今日,虹桥不在,天河无阻,夫妻团聚,共享天伦。 ***** 猪八戒与卫长天回到“斗战神府”中时,孙悟空早已打座起身,立在府中西侧的轩辕台上,两只的毛茸茸的手掌拨弄着一根尺长的小棒。那小棒两端金光灿灿,正是他的得意神兵如意金箍棒。 猪八戒嚷道:“猴哥,你的乖徒弟找回来了。”西天取经之时,他一路上都叫孙悟空为“猴哥”,这时随口喊来,那也是习惯使然。 卫长天接着道:“师父好悠闲啊,金箍棒借我耍耍。” 孙悟空扭头去瞧,目中金光湛然,犀利凌人,犹胜金箍棒所发之光,见他两个进来,笑着道:“八戒,你找的倒真是快。来来来,老孙现在闲的发闷,正好传给本事给徒弟。” 卫长天大喜过望,道:“真的啊!”喜滋滋地跑到台下。那轩辕台不过五、六丈高下,他双足轻轻一点,轻飘飘地升了上去。猪八戒甩了甩两只宽大衣袖,随后飞上。 孙悟空将金箍棒随手抛出,道:“进去!”那金箍棒绕着他的脑袋转了一圈,越缩越小,到最后细若发丝,肉眼难辨,缓缓自行钻入了他耳中。 卫长天站定了身子,搓手道:“师父,就在这台子上教我么?先教些什么厉害的法术啊。” 孙悟空道:“瞧你那副急样!我来问你,刚才你出去都干了些什么事?” 卫长天一心想着学习法术,随口道:“没什么,在周围胡乱转了一圈,觉得无聊,便赶回来了,正巧遇到了猪大哥找我。是不是猪大哥?” 第76章 猪八戒含含糊糊地“噢”了一声,拿眼去看孙悟空,掩口而笑。 孙悟空伸出手来,朝卫长天头顶轻轻一拍,道:“你这个小滑头,当老孙什么都不知道么?你先进了蟠桃园里与七仙女嬉戏,再到老君的府里做客,盗吃他不少丹药,最后又去了天河附近,为牛郎织女之事与天河众神大斗一场,若非八戒援手,定然被他们擒住了……” 卫长天听他一一道来,如同亲眼所见一般,不由倒抽了口凉气,搔头笑道:“师父怎么知道的?” 猪八戒道:“怎么知道?他神通广大,只要施展了‘天眼神通”术,你就是身处千里之外,也难逃他的法眼。” 卫长天暗暗咋舌,心道:“乖乖,这么厉害啊!早知道早早实实的说了。”侧头去问猪八戒:“猪大哥,你会不会这法术?” 猪八戒脑袋不动,两扇大耳晃动了几下,道:“不会,不会。老猪法力比不上他,脑子也笨,始终参悟不透这‘天眼神通’术。呵呵,兄弟,做哥哥的看好你,你脑袋瓜子好使的很,如果跟着猴……跟着你师父好好学法,日后仙途无限啊。” 卫长天被他这么一夸,登时有些飘飘然,正色道:“哪里,哪里!我也笨的很……跟猪大哥你一样笨……不,我比你笨多了……” 孙悟空扬了扬眉,大声道:“老孙收的徒弟,岂有笨的道理?你要是学不好,出去丢了老孙的脸面,老孙可要抽出棒儿来敲打你一顿的。” 卫长天知他说到做到,不由瞠目结舌,吃吃道:“不是吧,师父,这……这可不太好。一次学不好我可以再学一次,多学几次不就成了?这常言不是说的好嘛: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绣花针!”顿了顿,又嘻嘻笑道:“师父,你瞧徒弟我这细皮嫩肉的,可万万打不得。你那铁棒子一万多斤重,不消说一顿打,只一棒我的小命就乎呜哀哉了。猪大哥,你说是不是?” 当年取经路上,猪八戒没少吃孙悟空的铁棒之苦,幸亏皮粗肉厚,又有仙法护身,没伤到身体,但却是对那铁棒惧怕已极,时至今日,每每看到那铁棒时,仍是心有余悸,听卫长天动问,忙道:“不错,可打不得!这俗话还说了:徒不教,师之过。徒弟学不好,做师父的也有责任,要罚都罚,要打都打。” 卫长天道:“对啊。还是猪大哥明事理。” 孙悟空瞪了猪八戒一眼,笑骂:“你这个呆子,又胡说八道起来了,讨打不成!” 猪八戒嚅了嚅嘴,道:“得,猴哥,我不跟你说话了,免得自讨没趣。你好好教你的徒弟罢。教的好了,他就能给你脸上增光添彩了。” 孙悟空点了点头,说道:“老孙这便教。徒弟,你想学些什么神通?” 卫长天歪头想了想,道:“不瞒师父,我是什么都想学。嗯,不过师父您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会的东西实在是多,我一时间想学也学不过来。不如这样罢,您先教我些最拿手、最厉害的本事,免得与其它神仙打架时只能躲避,没有招数应付。” 孙悟空道:“也是,你空有一身法力,却不会半点打斗变化的本事,与那天威元帅争斗时,守多攻少,自然吃了不少亏。嘿嘿,想当初老孙初成仙道时,曾手持如意金箍棒,凭借着七十二般变化和筋斗云纵横于三界之间,所向无敌,仙魔皆忌……今日姑且先传你这些神通。好在你食了不少仙物,法力增进不少,以此为基,相信再下一番苦功夫练习,定能学得成我这七十二变及筋斗云术!” 猪八戒面现羡慕之色,道:“猴哥,这可是你当年的拿手绝技啊!反正我在一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卫兄弟一块儿学学。” 孙悟空嘻嘻笑道:“那有怎么不成的?不过八戒,你这身子厚重粗实,筋斗云可是学不来的。你有天罡三十六般变化,不妨今日再将我这地煞七十二变学了去,凑成个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变,岂不是好?” 佛家最是讲求圆满之道,猪八戒知道这天罡地煞之数一旦合并,自身修为便等同飞跃了一个极难的门坎,自己此后变化时便能随心所欲,再不受任何限制,一时间心花怒放,道:“筋斗云不学也罢。猴哥啊,交结了这么多年,我老猪最喜欢听的就是你这句话了。” 卫长天心中一动,嚷道:“猪大哥,你占了我师父的大便宜,我也要占你的小便宜,你以后得把你会三十六般变化教给我了!” 猪八戒瞪眼道:“不是吧,你学了你师父多的变化还不够?实话跟你说,我那天罡三十六变化没什么好学的,变来变去,都是些鱼、虫、畜、禽之类的。倒是你师父的那七十二变,死的活的、爬的走的、飞的窜的,都能变化出来。你还是莫跟我学了。” 卫长天道:“不学就不学,你这做哥哥的真是小器量!”心中却道:“现在不跟你嚷嚷了,以后总要想着法子让你把所有会的神通法术都吐出来教给我。他妈的,会的变化越多越好,到时候再遇到天威元帅那样的小神仙,老子根本就不用担心了。哼哼,他用破锤砸我,我就变成个大大的皮袋,把它装了进去,丢到河底下喂鱼虾吃!” 孙悟空说教便教,当下凝神聚意,缓缓将那七十二变的口诀及修炼之法说出。末了,自个儿飞离轩辕台,驾云东去,说是去蓬莱仙岛寻福、寿、禄三位老神仙叙旧下棋、喝杯仙酒,再回来继续传授卫长天筋斗云。 猪八戒与卫长天皆已修成仙体,对于仙家法术一通百通,记会了孙悟空所传口诀之后,会心一笑,分坐于轩辕台东西两侧,存息聚元,自修自炼。 两兄弟痴迷于仙法神技,不觉间进入浑然忘我之境,直到天光暗了下来,这才先后睁眼,均觉恍若做了一场大梦,梦中换了一副新的皮囊。却不知就在这短短一日时间,两人暗诵仙诀,潜心修炼,停靠体内元神出窍,吸纳三界间元阳灵气,早将七十二般变化尽数炼成。元神是为仙人的第二条性命,元神既成,结果便等同于仙人自身也炼成了。 猪八戒大袖一摆,飘然起身,拱手笑道:“兄弟,恭喜,恭喜!” 卫长天只知他是恭喜自己炼成了七十二般变化,便也拱手道:“同喜,同喜!” 猪八戒道:“同喜什么?” 卫长天道:“我炼成了师父教的,你也炼成了,咱哥俩儿一齐神通大进,不是同喜是什么?” 猪八戒摆手摇头,说道:“我这只是小喜,你的却是大喜了。你既学会了七十二般变化,便等若是躲过了‘三灾’之害,岂不大喜?” 卫长天怔了怔,道:“‘三灾’?我操,猪大哥,你是说我有灾么?” 猪八戒道:“‘三灾’便是‘修仙三劫’了,大凡修仙者都要过这‘三劫’之关的。” 卫长天大摇其头,道:“什么‘三灾’、‘三劫’,我不懂……难道是桃花劫、美人灾……” 猪八戒道:“你初成仙道,当然是不懂了,听老猪跟你细细说来……”顿了顿,缓缓道:“三界中的所有生灵活物,经过千年修炼后,法性初通,神体得注,距飞升之期已然不远。但在飞升之前,须得防备着‘三灾利害’。这第一灾是天降雷灾,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第二灾是天降火灾,这火既不是天火,也不是凡火,称为‘阴火’,自本身的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坦宫,稍有一个不慎,便可使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的修行化为虚幻;第三灾是……” 卫长天插口道:“一是雷灾,二是火灾,这第三灾是水灾还是风灾?……” 猪八戒吸了口气,道:“是风灾。你别小瞧了这风啊,既不是东南西北风,也不是熏风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叫‘飓风’,自天灵吹入六腑,穿九窍,过丹田,到时候骨肉消疏,其身自解,化为无形……这‘三灾’任有一灾躲不过去,轻者致伤,需要再从头修炼,重者便要性命不保了。” 卫长天只听的毛骨悚然,咋舌不已,道:“我的乖乖,这么严重啊!”又道:“猪大哥,你说我学会了这七十二般变化,便等于躲过了‘三灾’,是不是?” 猪八戒道:“那是当然。你有七十二般变化,便等于有了七十二条性命,再加上自身元神护体,区区‘三灾’之祸,再也奈何不得你了。” 卫长天手舞足蹈,道:“我操,照你这么说来,果然是大喜啊!哈哈,值得庆祝!值得庆祝!嘿,他奶奶个熊的,可惜天上没有妓院……改日闲了,我一定请大猪到下界去快活快活!” 猪八戒大乐,眼光大亮,双耳竖起,道:“成啊!一言为定!” 兄弟两个学得神通仙法,均自心痒难挠。卫长天心道:“我来变化几样,试试如何。”当下默诵仙诀,身子抖了抖,变成一只乌鸦,“扑”的一声飞上半空。 猪八戒仰头去看,笑着大声道:“兄弟,你变化的倒挺快啊!来,叫上几声给大哥听听。” 话犹未了,卫长天所变的乌鸦转飞到他头顶上方,尾部落下一团黑乎乎的物事。 猪八戒呆了呆,躲避不及,那物事“啦”的一声轻响,正落在他的长鼻子上,“哎哟”一声,慌忙低头去抹,只觉入手温软湿滑,好似一团稀泥,飘散出一股骚臭之气,定睛看时,却是一团乌油油的鸟粪。 他“哇哇”叫了几声,扯出一截衣袖将鼻上的鸟粪抹干净了,大叫:“我操啊,兄弟,你搞的这东西……差点落到老猪的嘴里!这……这……这我今日还怎么吃饭啊?晦气……啊呸!呸!……” 卫长天变作乌鸦,拉出粪便,实属无心之为,想不到会凑巧落到猪八戒身上,他身在空中,将这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好笑,鸦嘴一张,发出人声道:“大哥,对不住啦!我这第一回变成其它东西,激动的都拉肚子了。”见猪八戒横眉瞪眼,怕他来追自己,“呱呱呱呱”的一阵大叫,展翅飞开。 猪八戒听他“呱呱呱”的叫的甚欢,仿佛是在取笑自己,心道:“好啊你小子,占了便宜还卖乖,看老猪怎么收拾你。”抖擞精神,摇身变作一只雄鹰,冲天而起,直向卫长天追去。 卫长天又惊又喜,大声道:“好啊,反正师父还没回来呢,猪大哥,咱们哥俩儿就比比变化。嘿嘿,你如果追得上我,就让你拉一堆粪在我头上,算作拉平,谁也不欠谁。”鸣叫一声,全力猛飞。 猪八戒哪肯示弱?道:“跑不掉你小子的!”鹰翅猛振,扇起一股疾风,身子如电一般窜了出去,直逼卫长天。 乌鸦本就力弱翅小,怎样快过得雄鹰?只过了十来里,双方已相距不过数丈。卫长天有些急了,见下方一条白带,却是曾经到过的天河,灵机一动,将身按下,将触及到河面之时,又变作了一尾草鱼,吐了几个泡泡,猛地扎入河底杂草丛中躲起。 其时天河水清,他虽处水底,但也能看得清河面之物,眼见猪八戒所变的雄鹰在上面盘旋,心中洋洋自得:“老猪啊老猪,瞧你这回还怎么找得到我。” 暗自高兴了一阵,突然不见了猪八戒的踪影。正纳闷间,忽听得身侧水声微响,摆尾掉头,却看到一只阔口钢牙的大鲨鱼向这边疾游过来,到了杂草边,猛地张口来吞自己。 他心中一动,叫道:“我操猪大哥,一定是你!你变鲨鱼,我……我变……”急切间也不知变什么好了,胡乱念了句水系变化的仙诀,竟变作一条水蛇,急匆匆地游向河岸。 刚刚游到岸边,却发现有只朱红绣顶、长嘴利喙的大灰鹤正紧紧盯注着自己,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结拜大哥猪八戒的。 卫长天无奈之下,只得重又现出原身,驾云向着原路飞回。猪八戒也现了原形跟上,哈哈笑道:“小子,论起神通变化,你现在可不是老猪的对手。莫跑,莫跑,老猪还要跟你算帐呢。” 卫长天边飞边回头道:“我这可不是服输,只是变来变去的太他妈麻烦了!改日有空再跟你赌一赌。我现在回去等师父。”担心猪八戒追上自己后来算那“鸟粪”之帐,末了又道:“你要是欺负我,信不信我让师父给你几棒子。” 猪八戒知道孙悟空的脾气,嘴上不答,心中却想:“那猴子最爱护短,我怎么不信!”说道:“看在咱们结拜兄弟的份上,我这次不跟你计较了……我这并不是怕你猴子师父啊!你说要同老猪到下界人间快活,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否则老猪是怎么也不饶你的。” 卫长天停住身法,等猪八戒赶了上来,道:“谁说话不算数,谁是浑蛋大王八!”他一语双关,一来暗指自己说话算数,二来暗示猪八戒也不可再寻自己的麻烦。 那猪八戒乃是个欢乐脾气,天大的事情过后即忘,哪会真的跟他计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哥哥跟你闹着玩呢,哪会跟你过不去?咱们回去罢。” 卫长天眉梢一扬,大赞:“哎呀呀,大哥就是大哥,宽洪大量,胸襟广泛,真让兄弟敬佩死了!” 猪八戒连道:“好说!好说!”说话之间,又回到了“斗战神府”上空。 两兄弟刚刚降落云头,坐到那轩辕台上,就听得半天空里一声喊:“俺老孙回来了。” 卫长天抬头望去,只见孙悟空脚踩一团祥云,手搭凉篷,眨眼间到了近前。他初成神技,心喜难禁,迎上前去,道:“师父,你教的七十变我都练会了。” 孙悟空道:“哦?那你变来看看。” 卫长天有心卖弄,捻着仙诀,念动咒语,忽而禽类、忽而兽类、忽而花草……将那地熬七十二般变化一一施展变来。 他原想师父看过定然会夸奖一番,哪知孙悟空却摇头道:“差远了!差多了!” 卫长天心下不服,道:“师父,我可什么都能变了,你还说差?差哪了?” 孙悟空笑道:“虽是学会了,但变化太慢,不能随心所欲,意动成形。如果遭遇到强敌的话,你打不过他,想要变化躲藏也来不及了。” 卫长天似有所悟地道:“‘随心所欲’我明白,那个‘意动成形’是什么意思?” 猪八戒在旁道:“就是你心里想到了要变什么,身子登时就能变成了,不须再捻诀念咒那么麻烦。这个可有些不容易啊,想我老猪成仙虽早,法力也算不弱,但就是参悟不透这‘意动成形’的无上妙法,因此虽也有变化神术,但相比猴哥却慢了不少。” 卫长天点头道:“哦,是这样啊。那师父在上,请给徒弟示范一下,也好开开眼……” 他话音未落,孙悟空身子一闪,已化为一株丈余高的桃树,绿叶满树,红桃压枝。未等卫长天与猪八戒反应过来,他早已连施变化,将那世间万物,尽在眨眼之间一一变来,当真是随心所欲,无所不能。看得一旁的卫长天与猪八戒大声赞好。 孙悟空收了仙法,道:“八戒炼不成‘意动成形’,乃是受灵性所限,那是没办法之事。老孙颇通相面之术,当初肯收你这个徒弟,便是看中你天赋灵根,只要肯勤修苦炼,日后必会有大成。莫说是区区‘意动成形’之术,有朝一日赶超老孙也非没有可能。” 卫长天“哎哟”一声,大声道:“不是吧师父,你别吓我。你都是佛爷级的大神仙了,法力无边,我只想着能赶上你一半的厉害就成了,超过是万万不能的……万万不能……”他对孙悟空可谓尊崇至极,说的也实属真言。 孙悟空瞪了瞪眼,一双火眼金睛射出慑人金光,大声道:“那怎么不能?老孙带出来的徒弟可绝不能弱了!” 卫长天心里打了个突,暗道:“我操,师父啊师父,我说的不过是谦虚之言,你怎么就生气了?嘿嘿,凭我卫长天这等聪明绝顶之材……”突地想起孙悟空高深莫测,能窥透外人的内心所思所想,自己想什么大话,被他探听了去可大为不好,立时停止了心中想法,唯唯诺诺地道:“师父,您老人家莫生气!我一定好好学,争取赶过您去。我不好好学,您尽管用铁棒子打我屁股便是。” 孙悟空对他这话颇感满意,点头道:“嗯,这才象话。”又道:“我现在传你筋斗云。这般腾云飞行之术可比不得七十二般变化那般简单,最须苦练。想当年老孙学它时,一刻不停,花了整整一日一夜时光方才练成,一个筋斗云翻将出去,便是十万八千里之遥。” 卫长天道:“乖乖,十万八千里远的不得了,岂不是一个筋斗间,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了?” 孙悟空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当着猪八戒的面将筋斗云的咒诀说给了卫长天,侧眼见猪八戒也正支着两扇大耳朵倾听,笑道:“八戒,老孙的这筋斗云是因修炼者的体格禀性而异,并非一般神仙所能练成。我不是说过么,你皮粗肉厚,身架庞大,性情又有些呆痴,是练不成筋斗云的,你就是将这咒诀记的再熟也没用。” 猪八戒讪讪笑道:“猴哥,记住了总有用处的,老猪正想着也收个徒弟呢,以后就传给他。” 卫长天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猪大哥,你收的徒弟恐怕也会跟你一样,是个肥胖神仙。” 猪八戒大摇其头,咬牙悻悻道:“决不!老猪改天下到人间去,收个凡人来做徒弟……嗯,坚决要收个比老猪好看一百倍的!聪明一千倍的!把这一身仙法都传授给他。哼哼,到时候不把兄弟你比下去,我……我他妈的就投胎去做只乌龟!” 卫长天哈哈大笑,翘起大拇指道:“好,大哥,有志气!” 第77章 孙悟空见猪八戒誓言收徒,知他向来就是这副脾气,嘻嘻哈哈的取笑了一阵,便让卫长天来练筋斗云。猪八戒双臂一抱,聚神旁观。 卫长天动起神炼法,默念驾云诀,在孙悟空的指教下习练筋斗云。他前世便为极品上仙,所会法术三界无双,虽然元神散去,中间又隔了这十万余年,但脑中仍残存着一息灵光,因此练来便如是轻车熟路,丝毫没觉费力,跟着孙悟空翻来纵去,逍遥四海,升天入地,只一夜间便将筋斗云学会了。 猪八戒空有一身腾云驾雾仙术,但与孙悟空师徒两个相差跳远,眼睁睁看着他们漫天的飞来飞去,明知追及不上,只得孤立轩辕台上,望空兴叹,对卫长天又是忌妒,又是羡慕。 堪堪天明时分,孙悟空按落云头下来,拉了猪八戒,道:“八戒,昨日我外出云游时,遇到太乙真人,他邀我今日午间去他的府中小饮,反正你闲来无事,正好随我同去。” 猪八戒指了指天空中脚踩祥云的卫长天,道:“他呢?怎么不一起去?” 孙悟空道:“他练这筋斗云练上了瘾,现在哪也不愿意去。” 猪八戒道:“有宴不赴,他真是傻了!猴哥,听说太乙老儿那仙酒佳酿颇多,今日说什么我也要逼他拿出来品尝。”他生就一副饿馋肚肠,一听有得宴赴,登时将其它事实抛诸脑后。 卫长天短短时间仙法便有了大成,自是心喜不已,待孙悟空与猪八戒去了,忍耐不住,复又将初学的七十二般变化反复施用,直到尽了兴,这才收起法象。 他站在云朵上放眼四望,到处都是彩雾飘浮、仙云缭绕,心内一动:“天界广大,不知道有没有个边际。我既学会了筋斗云,且一直向前飞,看能不能飞到天的尽头去。”心有此念,登时缩身顿足,念起筋斗云的法诀,一路云光,径直前北飞去。 途中连连跌打了不知有多少个筋斗云,算计着至少也该飞出了百万里之遥,便顿住筋斗,俯身下望,见下方山险水恶,树死草枯,一片昏昏惨惨的景象,仿佛黄泉地狱一般,全没半点生气。 卫长天大感惊诧:“这是哪里?也是天界范围么?不像不像!难道老子这筋斗云会拐弯抹角,由天庭翻了地府中?我操,这他妈不可能有的事啊!” 正纳闷时,身子由一处山谷上空经过,蓦地里一股黑气自那谷中冒出,直冲宵斗,登时一股强劲的阴风迎面扑至,寒意侵体,冷不防打了个颤。却不知此地群魔聚集,邪气极为深重,若不是他体内元神已成,能自行抵御,只要有一丝邪气侵入体内,要么是元神被毁,招致性命之灾,要么是邪占神体,改变心性,自此坠入魔道。 一般修行的仙人神士都知晓阴气盛行、生灵无存之地必有妖魔潜居,因此远远望见,又自知法力不足,无力收仗妖魔时,便会悄然绕开,不愿以一身修行去冒大险。 对于此点,卫长天也隐隐明白,只是他好奇心太强,不下去探上一探决不肯离去。心意已决,便使了个‘坠身法’,身子如弹丸一般急坠入谷,轻轻落在一块大岩石上。 谷中暗无天日,阴邪之气最难消散。卫长天落下岩石,正要向前走动,忽听得身子左右两侧传来轻微的破空之声,似是有什么东西向这边飞来,心中一动,念起地熬仙诀,摇身变成一只豆粒大小的蟋蟀,后脚猛蹬,跳到一侧的石缝之中躲了起来。 他这边刚刚躲好,只见乌光闪处,刚才所立的岩石之旁已现出两个兽面人身的怪物来,皆是目**光,浑身黄毛,双手指甲又长又尖,看那身形模样,竟是一虎一豹立了起来。卫长天看的清楚,情知是两只修炼成精的兽妖,因自己已学了绝妙仙法在身,根本毫无惧意,心想:“你们是妖,我是神仙,妖仙不两立!嘿嘿,今日你们遇到了本大仙,算是倒大霉了。老子且先拿你们耍耍乐子,再变个法儿捉回去向师父他们炫耀炫耀。” 两名妖人四下里观望片刻,见并无一物,不由面现愤色。那虎妖“呸”的一声,骂道:“熊老大也真他妈的浑蛋了!偏要说他感受到了有仙人来犯魔境!仙人呢?在哪里呢?明明没有嘛!害得咱们兄弟白白跑了一趟!” 那豹妖嘿嘿笑道:“虎兄切莫生气。熊老大近来得魔尊指点,妖术已经大进,恐已超过咱们兄弟多多了,绝不能小觑于他!”顿了顿,又道:“其实熊老大担心的也有道理啊。你想,咱们兄弟被如来众仙困封了十万余年才得出头,哪个妖力不受折损,若不好好静养修炼一段时间,根本斗不过天界众仙,又如何谈得上攻占天庭、称霸三界?” 虎妖似乎仍不服气,道:“话虽如此说,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好歹也是拜把兄弟,却拿我们当小妖使唤,想起来就有气!哼哼!仙人来了又怎样?纵便是那如来老儿亲至,本王也不怕他!”右爪猛挥,五道黄色爪光齐齐划出,将刚才卫长天所立的那块大岩石切成五块,裂了开来,竟比切豆腐还要快利几分。 那豹妖见状,啧啧称赞不止,道:“若有仙人胆敢犯境,虎兄只要这神爪一出,保管叫他躯体分裂,元神无存。” 卫长天听他说此大话,藐视神仙,心道:“你奶奶的,什么猫爪一出,四分五裂!老子也是仙人,听着刺耳!”由石缝中跳将出来,晃身变回原形,断喝道:“妖怪,你神仙爷爷在此!”他音量极大,将整座山谷震的“嗡嗡”回响。那虎妖豹妖不曾留意,竟也吓了一跳,待得凝目看时,见卫长天脸色红润,眼蓄神光,体格清奇,齐声道:“你是神仙?” 卫长天一拍胸膛,道:“本神仙姓卫名风,乃玉帝尊封的‘极乐小仙’是也!今日在仙府中闲来无事,特来收伏你们这些小妖怪来着!少废话莫啰嗦,快快束手就擒,免得吃苦!”他这些话是学自颍州城中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之口,此时套用上来,说的倒也通畅流利。 那虎豹二妖面面相觑一阵,蓦地里大笑出声。豹妖道:“小崽子,你叫极乐小仙是么?嗯,我观你也似修炼过不少年头了,炼出丹来没有?” 卫长天不懂,摸了摸脑袋,说道:“什么丹不丹的!仙丹老子倒是有几粒,却不给你!”摘下腰畔的“阴阳乾坤葫”来晃了晃。 豹妖眼光一亮,冲步上前,急问:“是什么丹?” 卫长天存心要戏耍他一番,笑眯眯地道:“是老上老君炼的长生不老丹。怎么样,你没吃过罢?”说着话,拔开了葫盖儿,倾倒出几粒丹药来放入嘴中,边嚼边道:“嗯,香……好吃……” 那二妖当年随同魔尊征战三界,也是见多识广,一看便知卫长天所吃丹药正是出自太上老君炉中,知道那丹药是以天界稀有的仙材辅以三昧神火熬炼,七七四十九日方成一粒,食后能固元培神,修成金钢不坏之身,端的妙用无方。见卫长天吃丹如同吃饭,全不知一点珍惜,又是心痛,又是羡慕,登时起了恶心,齐声道:“把丹给我!”踏步上前,便欲抢夺。 卫长天手一伸,说道:“慢着!”向后退了几步,嘻嘻笑道:“你们想要丹还不容易?我这葫芦里装的尽是,送给你们一些得了。” 虎豹二妖只道他小小神仙,无甚法力,害怕了自己,心中窃喜。虎妖面露狰狞之色,恶狠狠地道:“乖乖把你那葫芦留下来,我们还可放你一条生睡,否则你难出此谷。” 卫长天心道:“笑话!老子驾起筋斗云说走就能走,你们连个屁味儿也闻不到!”口上哪会说出?故作惊状,嗫嗫嚅嚅地道:“好,葫芦我留下来。你们说话算数,可要放我走的。说话不算话,就是老王八!”说着将葫芦递了出去。 当此之际,二妖只想得到仙丹,哪还管他王八不王八?因此卫长天话音刚落,便已点头不迭,争先恐后的伸的去接。 卫长天忽地左手指向他们身后,“啊”的一声大叫。二妖不知何故,回头看时,却没见有什么东西,扭过头来骂道:“他妈的,你大惊小怪个什么!” 殊不知趁着他们转头之机,卫长天已暗施神通,将真的“乾坤阴阳葫”隐藏起来,施法变化出一个假葫芦来给了二妖,内中也装满了一粒粒乌黑色丹状之物。 二妖得到葫芦,狂喜不已经,哪还顾得去理会卫长天?转身疾步走了开去。那豹妖搓着毛爪,地道:“久闻太上老君的炼丹之术绝世无双,寻常之辈吃上粒已属莫大机缘,想不到咱们兄弟却得来全不费功夫。虎兄,快……把仙丹倒出几粒来尝尝。” 那虎妖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葫芦放倒,倒出十粒来,分给豹妖一半,心想仙丹对修炼具有奇效,自己吃下后妖力便可大增大进,迫不急待地放入口口细细品嚼。 卫长天在旁侧瞧得清楚,见他们吃的津津有味,心想:“哈哈,两个大傻蛋小妖怪,连老子变出来的羊屎球儿也吃的这么香?”越想越是可笑,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那虎妖瞪道:“你笑什么!”他是凶残兽物修炼成妖,其性凶残无比,仙丹既然已经得后,便欲来取卫长天性命。 卫长天挤眉弄眼,吃吃笑道:“两位,我炼出来的‘仙丹’可好吃么?” 虎妖豹妖均自一怔,齐声道:“什么,这丹不是太上老君所炼!你是老君的弟子不成?” 卫长天摸了摸下巴,不以为然地道:“我操,那老道是我弟子还差不多!嘿嘿,我这炼丹之法乃是无师自通,没跟任何神仙学。怎么样,你们吃也吃过了,味道还不错罢。嘻嘻……” 豹妖咂了咂嘴,似在回味,喃喃道:“这……这个……虎兄,你吃的丹是什么味儿?” 虎妖摇了摇头,低声道:“娘的,这丹有股骚臭之气。难吃!难吃!” 那豹妖“噢”了一声,见卫长天笑得邪乎,皱了皱眉,指着他厉声道:“我来问你,你这丹用什么东西炼成的?有何妙用?” 卫长天捂着腹子笑道:“妙用?……哈哈……羊拉出来的屎球儿有个屁妙用……哈哈哈……笑死俺也!” 虎豹二妖闻言之下,方知上了他的鬼当,立时弯下腰去,抠嘴挖舌,想要将吃下的“仙丹”吐将出来,但那些“仙丹”早已在他们腹中“安营扎寨”,又哪里能够吐的出来? 卫长天顿足拍腿,在一旁不住拿言语讥讽取笑二妖。二妖恼羞面怒,现了原形,一左一右,厉啸着向卫长天立身之处扑来,带起两股阴风,沙走石飞,兼之铁爪利牙,血目森森,甚是骇人可怖。 卫长天因先前已会过不少妖魔鬼怪,又跟孙悟空学了七十二变及筋斗云术,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见到再是凶残奇丑的妖怪也不如何惊惧了,待二妖扑近了,大叫:“来的好!”脚跟向前一蹬,身子滴溜溜地打着旋儿,由二妖之间一穿而过。不待那虎豹二妖回转身子,照准了尾部便是两记金光打出,那金光去势如电,不偏不歪,正中二妖尾根。 如惹换做常人中了这拳,定然是粉身碎骨,没了性命,幸得这虎豹二妖也曾有千年的修行,妖力深厚,兼之身形巨大,皮厚骨粗,挨了拳后,身子向前飞冲而出,“轰”的一声,脑袋撞中前面山壁,登时现出两个尺余深的凹洞,却未受伤。只是头脑被震得晕晕沉沉,兽身摇摇晃晃,犹似喝醉了酒般。 卫长天未曾想到自己双拳居然神力大增,能将小山也似的二妖打飞,知道这是跟师父孙悟空学了仙法之功,眼瞅着虎豹二妖有些不对,心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随手由身旁的石缝间拔出一根枯死的野草握在手中,喃喃念了句仙诀,朝那野草上吹了口真气,向着二妖抛出,那根野草在半空里陡然化成一张巨网,将二妖罩入其中。 二妖被那巨网一罩,瞬间清醒过来,急切间左冲右突,想要破网而出,谁知那网越动越紧,最后再也无力挣扎,只得乖乖伏身卧倒,可怜巴巴地望着卫长天。 卫长天兴奋得“哇哇”大叫,奔上前来,抬腿在二妖身上猛踢猛揣了一阵,道:“来啊,来抓老子啊,来吃老子啊!嘿嘿,让你们还嚣张!我这就把你们带回天庭交给玉帝老儿,那老头儿脾气不好,最恨妖怪,一定会二话不说,把你们送到斩妖台上,刀砍剑刺,电劈雷轰,扒皮抽筋,油炸火嘣……我操,你们还不死翘翘!” 当下抓住巨网一端,驾云升起到空中,正欲向着来的方向飞回,忽地四周聚起一团团黑云,云雾之间,有个声音沉喝道:“好大的胆量,竟敢独身擅闯我魔境!” 那巨网中的二妖一听这声音,登时精神大振,疾声道:“玄冥王,来救我们。” 卫长天自成仙之后,双眼视力大增,已夜能视物,但此刻这说话声音明明就在身前,却根本发现不了,知道来者一定也是妖人,只是不知包裹在哪团黑云之中。 他既看不到对方身影,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四下里击出了数十拳,以示警告之意,团团金光如同流星乱飞,那些黑云先被击散,旋而又聚在一处。接着阴笑声阵阵传至耳边,仿佛四下里尽是妖人。 卫长天道:“本大仙没功夫在这里跟你闲斗磨蹭,再见了。”见左侧并无黑云,飞身便行。哪知那些黑云竟能自行挪动,他往哪个方向飞,便去挡他的去路。 卫长天心下烦躁,有心要激将那妖怪出来,索性立身骂道:“臭妖怪!没种的贱货!躲在云团里面干什么?哈,知道了,你是在修炼那举世无双、旷古绝今的魔功‘乌龟缩头大法’!” 那巨网内的豹妖闻言大声道:“你胡说八道,玄冥王最厉害的招法叫做‘血影破神斩’,专杀你们这些神仙的,根本没炼过‘乌龟缩头大法’……” 卫长天道:“你懂个屁!这‘乌龟缩头大法’是他新创出来的魔功,比你说的‘破烂斩’还要厉害百倍呢。” 那豹妖信以为真,道:“玄冥王,你‘乌龟缩头大法’以后再练罢,还是先救我们哥俩出网再说。” 卫长天笑道:“出不来的,出不来的。他只要稍稍冒头,着了凉风,便会前功尽弃,等于白白修炼了一场。” 那虎妖却是精明,知道卫长天说的尽是取笑之言,也不跟他多嘴争辩,见玄冥王就是不肯露面,说道:“玄冥王,想不到这小贼仙如此说你,你居然不动声色,涵养功夫可是越来越深了,嘿嘿,佩服!佩服!只不过要是传到众兄弟耳中去……却不知道是你怕了小贼仙呢,还是与他相识,故意放过……” 话犹未了,随着一声重重的冷哼,黑云尽数散去,现出一个血盆大口、乌面獠牙的雄壮大汉来,双目放射异光,摄人心魄,左手中持着一根白幡,瞪了瞪卫长天网中被裹的如同粽子般的虎豹二妖,冷笑道:“二位可是厉害啊!该是本王佩服你们才对!这事要是传到魔尊耳中去……却不知道是你们自身不济呢,还是与他互有勾结,故意被擒……”顿了顿,眼光陡地一凌,沉声道:“说不定魔尊一怒,将你们打入九幽,永不超生!” 两妖听他反唇相讥,说出如此狼话来,心想:“好啊,刚才不过说了你两句,倒趁机报复来了。”无不勃然大怒。豹妖骂道:“放你的臭屁!哼哼,想不到位居二魔王之位的玄冥王,原来是个落井下石之辈!” 虎妖也骂道:“今日咱们落入这小贼仙之手,生也好,死也罢,绝不再求你玄冥王出手相助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那玄冥王阴沉着脸,再不说话,也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手中白幡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卫长天忽起那日在观音的落伽山与众魔大战时,也有个号称二魔王之一的‘玄幽王’出现,连同观音在内,众仙皆非敌手,最后还是师父孙悟空出手,这才将众魔赶走。眼前这大汉自称“玄冥王”,与那“玄幽王”之名遥相回应,看来定是二魔王之一了,思忖:“这里是魔窝妖窝,单这一个我‘玄冥王’恐怕就对付不了,万一再冒出几个厉害的来,那可不妙。弄不好反被他们擒住。娘的,这网里的虎豹二妖心里恨透了我,到时候不把我扒皮抽筋才怪!还是回去天庭那边安全。” 那玄冥王似是已猜到他心中的想法,阴笑一声,摇动起手中白幡,道:“本王已布下‘迷魂魔阵’,你还想逃么?快快收网放人,随我去见魔尊!” 卫长天四下里看了看,见并无异状。“呸”的一声,道:“狗屁魔阵!你先吃本大仙一拳再说!”将法力集向右拳,先聚而不发,待拳端的那金色光团涨大数倍时,这才“嘿”然推出,“轰轰”巨声中,那金光宛若奔雷呜响,破空直向玄冥王击到。 那玄冥王眼见金光当面飞来,心中暗惊卫长天法力何以如此浑厚,也不当面抵挡,将手中白幡轻轻一挥,身子立时隐没不见。 卫长天本意就是要将他迫退,正要驾起筋斗云飞去,忽然一阵狂风过处,卷来漫天的砂石。那砂石自行凝成八股,每股数丈高下,恰似无数根立柱一般,绕在卫长天身周旋转不定。 一会工夫,愁云漠漠,黄雾弥漫,阴风刺骨,卫长天置身其间,登时分不出东西南北,迷了方向。又听那玄冥王“啾啾啾”地尖叫几声,黑云浓雾之中,隐隐现出数十个赤身裸体的身影来,看那体形容貌,竟都是年轻的女子。 卫长天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道:“我操!玄冥王,原来这就是你的‘迷魂魔阵’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阵势呢。嘿嘿,你给老子摆美人阵,想迷掉老子的魂么?我就不信了,是谁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老子今天就舍身一试,非过不可!” 第78章 正说间,数十名裸身女子纷纷跳跃着向他围了上来。卫长天细看时,见众女子面色苍白,神情木然,犹如僵硬了一般,同时鼻端又闻得一股尸臭味儿,心中一动,脱口道:“啊,是死的!”本还想着好好逗逗这些女子,趁机摸来蹭去,大占便宜,哪料竟都是死尸,登时没了半分兴致,反而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意。 众女尸受那玄冥王白幡控制,低垂着双臂,迫近卫长天,猛然间张口喷出一道道血雾来。 卫长天左手只顾掩鼻,右手又扯拉着一张大网,躲避不及,浑身上下沾了不少,随即听得“嗞嗞”之声不断于耳,他所穿的黑色衣衫已被烧出无数个小洞,冒出一股股白烟来。他吃惊之余,正要将衣衫脱去,岂知呼吸之间,数股白烟钻入鼻中,不由一阵阵目眩心摇,手一懈劲,那绑裹着虎豹二妖的巨网没能拿稳,落掉下去。若非强自支撑着,连自己也要随着坠落云头,跌到谷中。 自他窥得仙道以来,这种事情还从未遇过,想着自己一定是着了那玄冥王的道儿。有心出拳去击退那些女尸,谁知手脚俱都软得抬不起来了,又欲施展神通变化,变出些物事阻拦女尸近前,一时间竟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众女尸围聚上前,一个个指甲乌黑,嘴角带血,似要来抓搔啃食自己一般,不由脊背生汗,亡魂尽冒。 正要闭目等死,忽见那些女尸跳离自己身旁还有数尺远近时,便自停步不前,隔了片刻,反而缓缓后退。 这一来卫长天固然是惊奇不已,立在远处指挥的玄冥王也大为诧异,疾念了几遍魔咒,不停晃动白幡。白幡每晃一次,那些女尸便往卫长天身前冲近一次。但每次冲到距卫长天有数尺时,又似有些畏惧,重又倒退。 这玄冥王所用的“迷魂魔阵”原是非常厉害,普通神仙一经被他这魔阵包围,最后多半会魂飞魄散,失去知觉,束手遭擒。却不知卫长天迭逢异数,屡遇仙缘,内食有参果蟠桃、仙酒仙丹,炼就了成一个金钢不损、水火难伤的神体;外挂有玉帝所赠的“通行令牌”,那令牌乃是用天界神铁打造,具有驱魔避邪之功,因此虽然身陷“迷魂魔阵”,也只不过是一时受制,却不能侵害他半分。对于此点,卫长天自己却是不知了。 虎豹二妖落于谷底,却也能看清上空战况。先前他们虽然嘴上说的难听,但心里还是想着玄冥王能够制住卫长天,到时候自己也好脱身出网,但见玄冥王的魔阵无功,不由又有些气馁,均自生出鄙视之心。虎妖嘴巴朝上,大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玄冥王号称魔界第二高手,却连一个无名小仙也对付不了。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佩服之至!” 那豹妖也随声附合道:“不错啊不错!玄冥王,你可要千万小心,打不过就逃,别跟咱们兄弟一样被小贼仙收到网里来,丢尽颜面。” 玄冥王起初看出卫长天一身仙骨,元神已成,本想以魔阵将其迷昏,擒了回去活吞生吃,摄其精华,以增进自己妖力,但卫长天不声不响,未动分毫,竟也安然无恙,玄冥王见多识广,皱眉沉思之下,猜知卫长天身上定有什么宝物帮忙。 耳听得虎豹二妖在下面一唱一合,含沙射影,意指自己,不由无明火起,心道:“回头再收拾你们两个浑蛋!”当下再也不管卫长天死活,狠下心来,右手五指并立成掌形,隔空向着卫长天斜斜挥斩,一道红光自他掌间飞出。 那红光状呈椭圆,有如冰晶凝结而成的一般,薄利如刀,夹杂着尖厉刺耳的啸声斩向卫长天当胸。 其时卫长天虽然神体已成,有了七十二条性命,一般神兵利器难以伤及,但这玄冥王委实妖力太强,施用的又是他的得意绝招“血影破神斩”,最能毁损仙人体内元神。十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死于此招的三界众神仙难以计数。时至今日,那些余存的神仙们提到魔尊手下玄冥王的“血影破神斩”和玄幽王的“涡流旋”两种威力强大的魔功时,仍心悸不已。 卫长天单看那红光来势,便也知道极其厉害,只可惜却无力躲闪,暗叫:“妈妈呀,完蛋啦!要尸首分家!” 闭目等死之际,忽然间破空之声倏然响起,由天际处先后飞来黑、白、赤、青、黄五道强亮光线,去迎截玄冥王所发的“血影破神斩”红光。每一道光线撞上红光,立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而那红光的去势便也会偏上几分,待得第六道黄光撞上时,那“血影破神斩”已偏离了卫长天身子尺余,斩了个空。 玄冥王见这五道光来的突然,面露惊诧之色,抬眼望瞭望,忽而脸色一沉,“嘿嘿”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五老君’驾到。哼哼,这十万余年不见,本魔王受尽苦楚,你们五个遭老儿倒是愈发的逍遥快活了!” 卫长天顺着玄冥王眼光瞧去,却未见到什么“五老君”的影子,但见玄冥王熬有其事的样子时,不似胡说,心想:“难道这妖怪也会‘天眼神通’之术?怪不得能称王称霸的呢。” 抖了抖手臂,发觉力气恢复了少许,登时一喜,正要转过眼光,却见那边天空五朵祥云悠然飘来,瞬间即至眼前。 玄冥王仿佛与来者有着莫大的仇恨般,侧眼斜睨,目中精芒闪烁,一张黑脸冷峻的如冰似霜。 那五朵祥云,分别由五名服色各异的老者驾驭,个个乘着一条威猛神龙,道骨仙风,鹤发童颜。卫长天看在眼内,心想:“这五个老头儿难道就是‘五老君’了?刚才那五道光就是他们发的?嗯,一定是了。既然他们助我,一定也是神仙同类,看起来还颇有些法力……哈哈,好啊,老子命大,这回又有贵人相助,逃过一劫!” 来者正是天界的“五老神君”。分别是:东方青灵神君,头戴青玉冠,穿着件青羽仙衣,乘的乃是苍龙;南方丹灵神君,头戴赤玉冠,身穿赤羽仙衣,乘的是赤龙;西方皓灵神君,戴着个白玉冠,身着白羽仙衣,所乘的是条白龙;北方玄灵神君,戴的是玄玉冠,穿的是玄羽仙衣,乘的是条黑龙;居中的乃金灵神君,头戴黄玉冠,金羽仙衣披身,所乘乃是黄龙。 这五位神君平时分据天界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极少聚头,前几日因得到南极仙翁的音信,听说当年被如来封禁的万千妖魔重又出世,企图卷士重来,再犯仙界,心想众妖魔本就凶残暴戾,十万年后重见天日,定然是个个满怀怨怒,其性更残,一场仙魔间的旷世激战不可避免地又会在三界间重演了,到时候血雨腥风,山崩河溃,魔死仙亡,必将酿成沉重劫灾。 五老神君悲天悯人,不忍见三界混乱,仙灵涂炭,趁着群魔初出,妖力尚还不能完全恢复,便相约一同驱驾坐骑神龙巡视探查,如果遇到妖魔,便连手攻之,能诛除一个便是一个,为三界减少一份威胁,尽到一份薄力。 今日正行间,忽见前方妖气极盛。五老君法力均高,运起神目潜视,早看到玄冥王正与卫长天斗法,他们万万想不到身为魔尊驾下两大高手之一的玄冥王竟会在此处出现,而对手却是个素未谋面的小仙人。当年一战,五老也曾与玄冥王交法斗技,当时自己五个连手,倾力之下,与只与他维持了个平局之面。 眼见那小仙人将要丧命于他的“血影破神斩”下,五老不及多想,齐齐施法相救。好在他们五位老仙心意相通,否则只要哪个出手晚了片刻,卫长天的小命纵然得保,但定会身遭重创,法力大损。 五老中的金灵神君面色严整,拱手肃声道:“玄冥王得脱困境,神采更胜往昔,实在是可喜可贺!望能自此后能步入正道,造福三界,修成金身正果。” 玄冥王冷哼一声,道:“狗屁金身正果!”右手指向五老神君,面上凶光毕露,恨恨道:“你们五个老儿来的正好,当年一战未曾分出胜负,今日再行补过。嘿嘿,本王的‘血影破神斩’已憋闷了十万多年,今日正该是饮血之际!” 金灵神君涵养甚好,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玄冥王,当年如来佛祖不将你等众魔尽数诛除,只是封禁起来,可知为何?” 玄冥王怔了怔,随即冷笑道:“尽数诛除?恐怕他如来老佛有那个心,却没那个本事。” 金灵神君摇头苦笑,道:“如来是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能够化除魔性,翻然悔悟,想不到你玄冥王的性情却愈加的暴戾了。唉,可惜,可惜……” 玄冥王双眼瞪得铜铃一般,血丝满布,狰狞道:“那又怎地!你们五个老儿若看不过去,尽管过来。”五指并起,右臂微提。 卫长天看的仔细,脱口道:“小心啦!”怕五老听不清楚,指了指玄冥王,紧接着又道:“这妖怪想偷偷使刚才那招‘血影破烂斩’偷袭你们呢!瞧瞧,刚才他冲我发招时摆的也是这个姿势。” 五老神君皆是仙界长者,哪能不注意对手一举一动?听了卫长天此言,均是相视微笑。 五老神君之中的玄灵神君是个刚烈急躁性子,又极是痛恨妖魔邪道,见卫长天年龄不大,居然有胆量与玄冥王对阵,自然而然地生出了袒护之心,讥讽道:“玄冥老妖,万想不到你如此身份,也会来欺负我们仙界的后进之辈,你羞也不羞!”朝卫长天招了招手,大声唤道:“那位小仙友快请过这边来,站到我们五老身后,免得那老妖再伤害于你。” 卫长天头摇得跟拔浪鼓一般,道:“几位老神仙,我身陷老妖怪的美女迷魂,吸进了不少妖毒,现在浑身上下都动不了啦!最好你们能将老妖怪赶跑……当然干掉了最好,然后他这阵势就不攻自破了,我也就安然无恙了。你们说对不对?” 其时卫长天此刻的法力已经恢复大半,他之所以不肯移动的原因,是惧于玄冥王妖法厉害,自己若不能施展筋斗云法,必定逃不出他的手心,心下思忖:“他奶奶的,还是干十拿九稳的事情,等法力恢复完了再跑。嗯,我要做到静的时候跟一个羞答答的黄女大闺女一般,动起来时就跟兔子那样的快。”原来他听人说过“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知道其大概意思就是这样了。 五老神君初到时就见了玄冥王所布的“迷魂魔阵”,知道这“迷魂魔阵”颇为厉害,曾让不少法力弱小的仙人神志丧失,最后沦为魔道所用。而卫长天虽然身陷其间,从神情言语来看却没有半点“魂迷”之态,这一点倒是令五老神君刮目相看了,心想:“难道这小仙友也是位法力高强者?” 青灵神君问道:“小仙友,你是自行修炼成仙,还是拜师学艺修成的仙道?” 卫长天道:“这个……两者都有……就算是拜师学艺罢。” 青灵神君呵呵笑道:“什么叫就算是?那我来问你,你所拜仙师是谁?” 卫长天登时来了精神,胸膛一挺,用力清了清喉咙,大声道:“说起我仙师么,那可真是无神不知,无仙不晓,妖魔鬼怪皆怕他,闻风丧胆拨腿逃……” 玄冥王在旁冷哼一声,道:“嘿嘿,好大的口气!三界仙人之中,除了那如来老儿还有些手段外,其余的本王还不怎么放在眼里!” 卫长天嘻嘻笑道:“喂,老妖怪,你认识一个叫‘玄幽王’的老妖怪么?” 玄冥王眼一瞪,道:“废话!玄冥、玄幽,并立为魔尊驾下二魔王,哪个不知?” 卫长天道:“是了,那个老妖怪的容貌还算不错,比你这个老妖怪可俊的多了。前些阵子那‘玄幽王’老妖怪带着一帮子魔子妖孙去观音那里惹事,开始也跟你这老妖怪一样狂妄嚣张,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被我师父打的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玄幽王奉魔尊之命奔袭南海落伽山,结果落得败退而归,此事玄冥王也早已得知,一方面惊于仙界中除却如来之外,竟还有法力如此高强者,另一方面却又似信似疑,想着能有机会去寻那个打败‘玄幽王’的神仙领教一番。 他听卫长天一口一个“老妖怪”的说来,不由怒火冲顶,大声道:“小贼仙,你少卖关子了,快说出你师父是谁?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立时把你斩成两截!” 卫长天忙道:“信,信,怎么不信?你一发怒,莫说两截,便是十八截也能!你支起耳朵听好了,我师父便是古往今来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绝世无双天下无敌……” 玄冥王暴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快说是谁!” 喝声犹如焦雷震响,把卫长天吓了一跳,强自定了定心神,道:“我操,你猴急什么!我师父便是那打遍三界无敌手的斗战胜佛老佛爷孙悟空是也。哇哈哈,老妖怪,你怕了吧。” 那五老神君一听“孙悟空”之名,不由喜笑颜开。皓灵神君呵呵笑道:“原来小仙友师从斗战胜佛,怪不得有些猴里猴气、毛手毛脚的呢。这可真应了那句话:有其师必有其徒。” 卫长天道:“五位元老神仙都认识我师父么?” 丹灵神君道:“非但认得,还是老相识呢。当年你师父被玉帝封为齐天大圣时,朝游四海,暮宿五岳,遇到有谈得来的仙神灵士时,便也不问仙职大小,辈份屈尊,统统的结拜为兄弟……” 卫长天道:“不消说,五位老神仙也是我师父的拜把子兄弟了。”见五老神君个个点头微笑,知道是了,便拍掌道:“这来一来,我倒不能叫你们老神仙了,要叫师叔的。五位师叔在上,师侄这里有礼了。”说罢遥遥抱拳行礼。他自成仙以来,虽然还是古灵精怪的性子,但总算也懂得了些礼仪。 五老神君个个刚直正义,平素最喜与孙悟空说道论法,谈笑风生,对于他的师弟自是爱屋及乌,齐声道:“师侄免礼!” 金灵神君羽袖缓挥,豪声笑道:“十万年前万魔横行,那时有如来佛祖统领我三界仙神抗阻,如今多添了位斗战胜佛,任是有再强再盛的妖魔乱世,又何足俱哉?三界无忧,三界无忧!” 玄冥王见卫长天与五老神君大谈什么斗战胜佛孙悟空,浑然不把自己放在眼内,不由恨的牙根发痒,冷笑道:“孙悟空是何等神仙,怎地我却从未见过?嘿嘿,区区一个无名仙辈,玄幽王居然斗他不过,我们魔界二王的颜面可让他给丢尽了。小贼仙,你那师父此刻身在何处?我玄冥王会会他去!” 原来十万年前的仙魔激战,孙悟空尚还孕育在东海边的石球之中,直至群魔被制多年,这才出世修道成仙,是以玄冥王对孙悟空其名从所未闻,虽知他战胜了与自己妖力相当的“玄幽王”,却也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卫长天“嗤”的一声,脸上现出轻蔑之色,道:“我操,就你这副熊样也配去会我师父?给他提鞋也不配!”眼珠子转了转,吃吃笑道:“正好我师父床边缺个提尿壶的侍童,如果你有意的话,我不妨替你引荐引荐,如何?保持酬劳多多,童嫂无欺。” 五老神君听卫长天说话逗人,面面相顾,摇头作笑。就连下面巨网中的虎豹二妖听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来。 玄冥王眼中异芒大盛,喝道:“找死!”双掌连挥,几乎同时劈出六道“血影破神斩”,分击卫长天与五老神君。 五老神君久经战阵,临敌经验何其丰富,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地里已经蓄力防备,见玄冥王突然施出厉害杀着,因不能出手去援助卫长天,便一面施法迎击,一面提醒道:“仙侄快闪!” 其时玄冥王出招虽快,但他将“血影破神斩”分作六道,分击六仙,每道的威力自然小了许多。卫长天见斩向自己的那道血光不似先前的来势凌厉,却未躲闪,反倒打出一记金光迎击上去。 他法力不及玄冥王甚多,哪能阻拦得了“血影破神斩”血光来势?那血光只微微一顿,继而又飞斩过来。 卫长天“哎哟”一声惊叫,双腿轻点所驾云朵,身子飞拔而起,那“血影破神斩”堪堪由他胯下两尺处迅猛划过。 虽然躲过生死之灾,但他胯下裆部处仍被“血影破神斩”边缘的凌厉劲气划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来,大腿根部出现几道浅浅血痕,犹如是指甲抓伤一般。 本来以他此时的躯体,寻常仙兵魔器已伤之不得,但玄冥王妖力委实太过强盛,举手投足之间便具无穷威力,他所受这点伤还算是极轻的了。 卫长天惊出了一身冷汗来,只觉下体疼痛,伸手胡摸了一阵,确定没出什么“大事”,这才长出一口气,指着玄冥王大骂:“你妈了个巴子的老妖怪,差点要了老子的命根子!这宝贝要是没了,我那些老婆岂不是要守活寡?” 那边五老神君已各自施法抵消了“血影破神斩”来势,催动所骑神龙上前,据占五个方位,瞬间结成了个“五绝神阵”,将玄冥王围在中心。这“五绝神阵”是五老神君近年来所创,专用来围困对付手段厉害的妖魔,能攻善守,厉害非凡。 玄冥王虽然无惧,但也知五老不是易与之辈,道:“你们五个老贼仙又耍什么玩样?想倚多取胜可也没门!”晃了晃身,变作三头六臂,每一面手中所持的白幡也化为银刀在手。 卫长天心想:“我见过了也不知多少神仙妖魔,能变化出三头六臂来的还没几个呢,想不到这老妖怪居然也懂。嗯,看来是有些不好对付啊。” 正想间,只见五老神君用手轻轻拍了拍各自神龙的龙头,那五条神龙本还是温顺驯服的模样,陡然间吟啸了一阵,竟变得张牙舞爪,凶猛威凌起来,接着龙口大张,五条神龙分别喷出黑、白、赤、青、黄五道颜色各异的火箭来,直扑立于中心的玄冥王。那玄冥王如同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瞬间整个身子被烈火吞噬。 第79章 《北玄神帝》第79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 《北玄神帝》第80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 嫦娥眉头一耸,双眼射出慑人寒光来,冷冷道:“好啊小玉,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连我这个主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跟随在嫦娥身后的那名白衣仙女正是小玉的姐姐大玉。她察言观色,知道主人已经动了怒气,急声道:“小玉,你这是怎么啦?主人问你什么话,你就老实说了,别要惹主人生气才好。” 小玉垂头半晌不语,忽又抬起,咬了咬牙,摇头道:“不……不说……我不能说……”她决心已定,虽知这一番顶撞极可能会为自己招来大祸,但也顾不得许多了。 大玉还待要开口劝说,被嫦娥摆手止住。嫦娥恨恨道:“你的事姑且放到后面再说!”走到兀自拎衣而立的卫长天面前,问道:“你是谁家仙长府殿里的童子?好不知廉耻!你可知道天界男仙女仙私会,要受重罚的么?”原来她见卫长天年少,穿着打扮又甚是普通,将他看成了是哪家仙人府中供使唤的童子。 卫长天先前是“做贼心虚”,自知理亏,因此虽见小玉遭她主人嫦娥斥责,也没敢出声相帮,此刻听嫦娥居然言语咄咄地冲自己而来,横眉竖目,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由也来了气,大声道:“我操,想不到你人长得美,说话却如此难听!什么叫不知廉耻?什么叫男仙女仙私会?你少拿什么重罚不重罚的来吓唬我。告诉你,本小仙可不是吓大的!” 他这些话说的疾快,犹如连珠炮一般,竟说的那嫦娥目瞪口呆,阴沉着脸道:“你……大胆放肆!待我明日禀告玉帝,将你……将你们……” 卫长天忙道:“哪,本小仙一人做事一人当,可跟小玉姐姐没一点儿干系,你别扯上她啊!”眼见小玉张口欲言,知道她要把这事揽将过去,冲她笑了笑,接着又道:“你不知道啊,其实我早就喜欢小玉姐姐了,正好今日趁着你们不在,就偷偷溜进来见她。嗯,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还不跟干柴遇到烈火一般,‘烘’的一下就烧着了?我说嫦娥大姐,你是小玉的主人,看我和她般配,又这么喜欢她,不如爽快点把她给了我罢。” 嫦娥哪料他会有如此一说,咬了咬银牙,忍着怒气道:“给了你也行,只是你得说出你们主人是哪位,也好叫我心中有数。” 小玉知道卫长天只要说出住处,嫦娥定然会登门去找麻烦,惊呼:“不可!”话一出口,忽见主人嫦娥冷剑般的目光直射过来,登时一个激凌,低头不语。 卫长天笑道:“说就说,我才不怕你兴师问罪呢。我就住在‘小仙府’中,以后有事你到那里找我就行了。” 嫦娥喃喃道:“小仙府?小仙府?”皱眉思索了半天,也没想起天界中有“小仙府”这么一处地方,厉声道:“哪有什么小仙府,你骗我来着!” 卫长天摇头道:“你啊你啊,亏你还在天上混了这么久,居然连大名鼎鼎的‘小仙府’也没听说过,真是孤陋寡闻也……” 嫦娥见他说的一本正经,倒有些信了,心下寻思:“我一向深居简出,天界中纵便是新建了什么神仙府地也无从知晓,少不得明日到玉帝那里一趟,问个清楚。”问道:“你们‘小仙府’的主人是谁?是个刚刚修炼成仙,荣登天界的么?” 卫长天点头道:“这回对了,我就是刚刚修炼成仙上天的,那‘小仙府’的主人就是我卫长天是也!” 大玉心中一动,在附耳低声道:“主人,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王母娘娘那里时,曾听不少仙人谈论着一件事儿……” 嫦娥怔了怔,茫然道:“什么?” 大玉道:“就是天庭近日新来了个小神仙,挺得玉帝喜欢的,被封了个‘极乐小仙’的称号,还把先前‘极乐仙尊’的府地赏赐给他了……主人难道忘了?” 嫦娥略一思忖,突地恍然道:“哦,想起来了,王母席间也跟我说过的。”把眼光再次投向卫长天,实难将他与听闻的“极乐小仙”联系到一起去。 卫长天细观嫦娥,见她眉目似画,身段袅娜,也是位难得的大美女,只是脂粉味儿有些重了,倒跟颍州城青楼妓馆中的姑娘们打扮有些相似,心想:“想不到玉帝那老头儿居然喜欢这样的货色。嗯,以后我到下界弄几个此中高手送给他,不把他乐死才怪。嘿嘿……”将肩上的衣服拿下拎在手中,摆了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来,说道:“对了,我就是那个‘极乐小仙’。嫦娥大姐,兄弟久闻你的大名了,只恨无缘得见……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简直是美极了,好看极了……” 凡是女子都喜夸赞,仙女也不例外。嫦娥虽然面冷如冰,心坚似铁,但听卫长天如此一说,态度又极是诚恳,不自禁地嘴角一翘,问道:“你听说过我么?” 她口气略显松软,卫长天如何听不出来?立即点头道:“我还没到天上来之前,就听猪大哥提及过你……”恐她不知“猪大哥”是谁,接着又道:“猪大哥就是你们天庭里原来的天蓬元帅,现如今是什么净坛使者。我跟他是结拜兄弟,交情可好着呢。” 嫦娥一听“天蓬元帅”四字,不由耸然动容,脱口道:“天蓬元帅?他……他是你大哥?” 卫长天“嗯”了一声,故意问道:“你也认得我猪大哥么?” 嫦娥眼光迷离,似是已神游体外,喃喃道:“他……我……我……”脸上神情数度变幻,良久不语。 大玉插口道:“废话!那天蓬元帅与我家主人曾经同在天庭为仙,如何不认得?”见主人并无阻止自己说话之意,心中一宽,轻咳几声,先是向卫长天迅速眨了几下眼睛,又朝厢房门口呶了呶嘴。 原来她在一旁留心观察妹子小玉的神情,见她虽然处于主人嫦娥的面前,却并无平日那般的唯唯诺诺、严肃拘谨,竟然还不时拿眼去看卫长天,那一道道眼光之中,分明就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款款深情,绵绵爱意,知道妹子已对卫长天生情。作为姐姐,她爱屋及乌之下,不忍见卫长天受到牵连,故此示以眼色,让他趁此快快离去。 卫长天也见到了嫦娥那副异样的表情,正纳闷间,忽见大玉冲自己眨起眼来,一时也未往深处去想,暗道:“小妞儿,你一双眼睛眨啊眨的,难不成跟你妹妹一样也看上了我?没问题,反正本小仙老婆一大堆了,加上你们两姐妹也不多什么。”当下吃吃一笑,也眨了几下眼睛,算作回敬。 大玉见他不走,只当他未理解自己的意思,气得银牙一咬,暗道:“真是个笨蛋!”想了想,把手指向房门,虚声道:“走啊!快走啊!” 她只当主人正值分神之际,自己的声音又极是微小,定然不会被听到,哪到嫦娥突地叹了口气,沉声道:“大玉,你这妮子也不老实,跟他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呢?” 大玉惊慌失措,“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扯着嫦娥衣袖哀声央求:“主人恕罪!婢子……婢子求主人放过小玉,我甘愿代她领受一切刑罚。” 嫦娥淡淡道:“你代她受罚?我若依天规行事,罚她个神雷轰顶之罪,你也愿代受?” 她这一句话出口,大玉、小玉身子齐齐一颤,粉脸登时变得苍白无色,神情凄然。 卫长天笑问道:“我只知道有‘天打雷劈’,却没听说过有‘神雷轰顶’,那是个啥罪?重不重?” 嫦娥“哼”的一声,说道:“神雷轰顶,形神俱消。你说重不重?” 卫长天摸了摸后脑勺,侧头想了想,突地倒抽了口凉气,道:“形神俱消……形神俱消……难道是死……死罪?” 嫦娥道:“死罪算什么!这个比死罪还要重上几分。遭受‘神雷轰顶’之刑罚者,形神无存,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卫长天道:“我操,这刑罚够厉害的,够阴损的!形神无存,难道把人都轰成了灰不成?” 小玉颤声道:“只怕连灰……连灰也找不到了……”她曾听姐姐大玉说过,数年前有两位仙职低微的男女仙人因为互生情绪,暗自幽会,后来传扬出去,玉帝大为震怒,责令将女仙打入下界,贬为凡人,而那男仙誓言不悔,结果竟被施以“神雷轰顶”之刑,一雷击下,灰飞烟灭,好不悲壮凄惨。她心想如今自己亦犯下同等之罪,主人如若去告知玉帝,那么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了。 卫长天心下思忖:“他妈的,反正猪大哥说过我学会了七十二般变化,有七十二条性命呢,只要你那‘神雷轰顶’不连轰七十二下子,我就不怕了!嘿嘿,再说我还曾吃下那么多长生不老的仙果灵药,身子骨修炼的比钢铁还硬百倍,就不信会出什么事儿……奶奶的,就算出了事儿也不怕,我师父斗战胜佛神通广大,一定能起死回生,把我救活喽。唉,什么也不管了,反正我他妈的性命一向大得很,怎么着折腾也是死不了。”握住拳头自我安慰了一番,呵呵笑道:“小玉你别害怕,管他什么‘神雷轰顶’、‘仙雷断脚’的,无论什么大罪,都由我来替你顶着,要死我来死。”说完大步走到小玉身前,面对着嫦娥主婢,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嫦娥面色木然,冷冷道:“倒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知道怜香惜玉的小仙人。” 卫长天昂首挺胸,大声道:“不懂怜香与惜玉,此生枉做男神仙。我既然已经跟小玉姐姐发生……有那种事了,她就算是我的老婆了。”索性回身将小玉一把搂在怀中,在她粉腮上狠狠亲了一下,道:“既然是我卫长天的老婆,那么谁也休想再伤害她。嘿嘿,我是堂堂男子……男神仙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轰就轰我的顶罢。 小玉明知此番难逃罪责,便也任由他搂着,将臻首依靠在他肩头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地顺腮而下。 卫长天觉出胸前衣衫微湿,低头去看,见小玉无语泪自流,“咦”的一声,道:“我的小玉好老婆,你怎么哭了?”随即想道:“噢,明白了,准是小妮子一听我‘老婆’‘老婆’的叫,心里一激动,忍不住就哭出来了。我操,我最怕女人哭,一哭就头痛。” 抬手轻轻拍了拍小玉微微耸动的香肩,边替她抹眼泪,边柔声安慰道:“来,乖老婆快别哭了,再哭我可要心疼了。哪,我以前听我老娘说,越是美丽的女子越不能哭,为什么呢?因为本来脸上的皮肤都一样白嫩好看,但哭过后眼睛下面的皮肤被泪水一浸,就容易变皱,时间长了就会跟枯树皮一样粗糙难看……” 这话果然有用,小玉渐渐止住哭泣,低声道:“我……我本来就难看……” 卫长天道:“你难看?你要是难看,天底下还有谁敢自称好看?嘿嘿,要知道女人变难看了,就不会讨人喜欢了?” 小玉幽幽道:“那当初我要是个丑八怪,你就不会喜欢我么?” 卫长天道:“是啊。丑八怪看着就没胃口,别说拿来当老婆了,所以你还是不要哭了。” 小玉轻轻叹了口气,面上神色略显失望,只是却再也不敢哭了。 卫长天的鼻尖轻轻贴靠在她发丝旁,闻着那股淡淡的清香气味儿,只觉怀中玉人温软如绵,不由心摇神荡,竟再也舍不得放开了。 他两个一个嬉闹不恭、放荡无羁,一个钟情痴心、死志已萌,此刻低声细语,贴身相拥,犹似亲密的情人一般,竟对嫦娥主仆视若无睹。 大玉本以为主人定会勃然大怒,岂料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卫长天与小玉,渐渐的神情如痴,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四人各有所思,厢房内再没了先前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变得安静异常,针落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嫦娥先自叹气出声,打破了屋内沉静。她望着卫长天、小玉,目光平静而柔和,缓缓道:“走……你……你们走罢……” 她说出这话来,卫长天觉得是理所当然,故此没什么反应,大玉、小玉却是大出意料,心想:“主人一向冷冰绝情,今日怎么却大发善心?” 小玉犹似不信,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人,您……您让我走?”见嫦娥缓缓点头,知她一向重诺,说过的话绝无反悔之理,这才面露喜色,一颗心激动如要飞出体外。 她离开卫长天的怀搂,随手整了整身上衣衫,走到嫦娥面前,双膝一屈,端端正正地跪下磕了几个头。 嫦娥也不阻拦,待她行完了大礼,这才问道:“小玉,你记不记得跟随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小玉不知她何故问此,心中默算片刻,说道:“大概有五百……五百多年了罢。” 嫦娥点了点头,叹道:“是啊,整整五百六十七年了。这五百多年来,咱们虽是主婢关系,但我心中实是将你们两个当自己的姐妹看待,虽然有时对你们施以责罚,那也全都是为你们好啊。当年大玉私下凡间,欲与唐三藏配婚,犯了天界之大不韪,否则我也不忍心重罚于她了……” 大玉听她重提伤心旧事,不由眼圈儿一酸,低下头来,泣道:“大玉犯下重罪,若非主人宽怀,早该被贬入凡间受苦受难了。主人罚的对,大玉心中绝无半点怨言!” 嫦娥向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似是颇为满意,叹道:“你能这么想就好。唉,现在小玉又重蹈你当年覆辙,若非看在天蓬元帅的份上,我又怎肯私违天规,不来罚她?” 卫长天道:“哈哈,想不到猪大哥的面子倒大的很!”心中一动,暗想:“是了,想必我猪大哥当年任天蓬元帅之时,是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男神仙,这嫦娥跟他有过一手。” 他这般胡乱猜想,却不知也蒙对了几分。当年猪八戒的前身天蓬元帅爱慕嫦娥貌美多艺,每次相遇之机,便说些暗语撩拨挑逗,嫦娥对他也并非无心,只是碍于天规,又身为玉帝之妃,故此隐而不露,内心中常为此苦闷不已。一次蟠桃宴后,天蓬元帅念及嫦娥,居然带着醉意闯入广寒宫中去寻她,向她大表爱意。嫦娥矜持守礼,不肯随便应允。也是天蓬元帅急了,说了几句话后,见嫦娥娇艳如花,一时间神魂颠倒、意乱情迷,竟欲强行与其成就好事。嫦娥屡劝不果,羞怒之下赶到玉帝处将此事说出,后来便有了天蓬元帅被打下凡间错投猪胎、经观音大士指点,会同孙悟空、沙僧一起保护唐僧去西天取得真经、被封净坛使者之事。此事过后,嫦娥探知到天蓬元帅的情形,常自深以为悔,始终觉得愧疚了他许多。方才一听卫长天竟是他的结拜兄弟,便有意放过,以抵消昔年之过,求得心安。 小玉听嫦娥肯让卫长天带着自己离开广寒宫,心中感激莫名,说道:“主人此恩此德,小玉永生难忘。” 嫦娥背过身去,摆手道:“再莫多说了,走吧!” 小玉低低“嗯”了一声,缓缓起身。 卫长天得到小玉,心中也喜,欣然道:“好了,我也没什么说的,总之谢谢嫦娥大姐你了。以后大姐有用得着我卫长天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我卫长天为朋友两肋插刀,绝不皱半点眉头。纵使有我做不到的事,我也可以请我师父孙悟空出面去帮你,他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相信天大的事情也能迎刃化解。” 嫦娥先是一惊,随即道:“啊,孙悟空是你师父?这我可还不知道呢。”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续道:“你那师父是个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的上仙,我一向佩服的很,连玉帝也对他尊崇有加。唉,早知他是你师父的话,我半点也不会为难你了。” 卫长天嘻嘻笑道:“自打你一进来,我就被吓的大屁不敢放一个,哪还能说其它的!再说了,万一我师父要是个跟你有仇的,我报出他的名号,岂不令你更加痛恨?那可就惨坏了!” 嫦娥摇头微笑,说道:“好个狡猾的小仙啊。嗯,我来问你,你打算带着小玉往哪里去?” 卫长天道:“先回我师父的‘斗战神府’里小住,等我自己的‘小仙府’改造好了,立即就搬过去。嘿,到我入住‘小仙府’的时候,嫦娥大姐可莫忘了光临参观啊。” 嫦娥摇头道:“还是算了,我最不喜欢到处走动的。” 卫长天道:“少来骗我,你不是刚从王母娘娘那里回来么?难道王母娘娘请的动你,本小仙我就没那个脸面?对了,到时候我让师父亲自来请你,哈哈,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到时候你去是不去。”言词中颇有些无赖之意。 嫦娥大觉无奈,苦笑道:“我去就是了,休再麻烦你师父出面!卫小仙,你们这就走罢,我想自己清静一阵,让大玉送你们出宫。”说着转身径自去了。 大玉目送主人嫦娥走远,舒了口气,上前拉住妹妹小玉的手,喜不自禁地道:“好妹妹,这回你可熬到头了。”侧眼去看卫长天,眼珠子在他脸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又道:“妹妹啊,我越看他越像个不老实的小神仙。你跟了他后,可要盯紧了些,不能让他到处沾花惹草。” 小玉不语,心中只想:“我才不管其它的呢,我只要他对也我好就行了。” 卫长天白了大玉一眼,心道:“我操,你这做姐姐的心眼太小,简直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男人不花心?嘿嘿,沾花惹草……我不知道已经沾惹过多少了呢。” 三人并肩而出。那大玉与妹妹相处多年,这时将行离别,自然是依依不舍,一路上执手细语,叮咛不断,一直送到广寒宫门外,这才挥手惜别。 第82章 《北玄神帝》第82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3章 《北玄神帝》第83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4章 《北玄神帝》第84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5章 午时将至,孙悟空所邀的众仙也俱都到齐。 此次众仙来者为数极多,又都各自带了异宝奇物前来,因此小仙府院中的空地上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贺礼。宝物固然是彩华难掩,光射云天,而那些仙果芝灵也是飘溢喷香,闻之欲醉。猪八戒有心去挑选几样来带在身上,但因旁侧有府中仙婢看守,又恐孙悟空说他手不干净,只得强自忍住。吩咐几名力士将一应贺礼统统抬到府内的储藏室中放置。 其时三界间大大小小的神灵仙士汇集一处,将整个小仙府几间大客厅挤得满满堂堂,哄哄嚷嚷,嘈杂私语,好不热闹。小仙府中数十名仙婢手托白玉宝盘,轻移莲步,穿花蝴蝶一般游移其间,为坐中各仙斟奉仙茶。 孙悟空神目如电,扫视众仙,欣然道:“好啊,今儿真是个热闹!实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聚会啊!嘿嘿,众位大仙神士平日居于神府仙洞中,只知潜心修行,却不知相互走动走动,常通联系,这样一直下去,恐怕都要修成一个个的痴仙了。” 卫长天刚刚进厅坐下,便听到师父说话。等他话音一落,接着道:“是呀,以前我在颍州城时有个朋友,他就整天闷在屋里不肯出去,有什么宴席酒会的也不参加,只是日夜对着一堆破书本翻来看去,时间一久,整个人就变得傻呆呆的,跟个木桩子没两样,我们都叫他‘书呆子’、‘书痴’。哈,就他那副熊样,纵便考取了状元、进士、探花什么的,皇帝封他个官儿做,他今后坐堂断案,张口闭口就是‘之乎者也’,能断得好么?断不好案的官就不是个好官了,不是个好官百姓就会骂的,还不如当初不做官的好……” 众仙闻言,先是面面相觑,继而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玉帝心中一动,缓缓道:“极乐小仙言之有理,现今强魔厉妖再度出世,必会密谋除灭我等仙辈,东山再起,统占三界。诸位仙家若还是一味的深闭仙居,不通音讯,早晚会遭到妖魔攻击……到时候各自为战,虽然诸仙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但妖魔在暗,我等在明,只恐也难以防测啊。” 众仙自十万年前魔尊被制后,因再没有遇到大的激烈战斗,因此都养就了散懒无虑的性情,此前闻得魔尊等众妖居然脱困出世,虽然震惊,却依然没有生出多少警惕防备之心,听玉帝此番一说,侧头细思,这才感到事态严重,纷纷点头称是。 南极仙翁道:“依玉帝您之见,咱们三界神仙们该当如何应对才是?” 玉帝看了卫长天一眼,捋须道:“正如极乐小仙所说,三界神仙应该经常联络,相互走动走动,这样一旦哪位仙人遭袭,可立时发出求援信息,其它仙人若有闻讯者,就疾速赶去施手相助。如此一来,任他妖魔再是强大,咱们众仙既已形成犄角之势,又有何俱哉?” 他之所以有此一说,明着是为了众仙着想,实则出于对自己帝位的考虑。心想当年魔尊就曾来攻天庭,想占据自己宝座,幸得被如来佛祖阻拦才未得逞。而欲统三界,必占天庭,如今魔尊复出,最想做的事情一定还是聚集力量来攻取天庭了,到时候只靠天兵神将是万万抵挡不住,但若有了三界神仙来援,再从灵山请出如来佛祖,当能与魔尊等妖魔一搏,以保天庭帝位无虞。 南极仙翁道:“一仙有难,众仙支援,这也不失为一个上策。只是咱们也不能坐守待敌,任凭妖魔们来进攻……” 众仙之中,真武大帝最是个暴躁的性子,拍桌嚷道:“进攻个屁!依我说,不如咱们现在就集结出发,一举端掉了妖魔的老巢,免除后患!”原来十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他所收的两名得意仙徒丧命于魔尊之手,是以一听提到“魔尊”来,便恨得咬牙切齿,欲灭之而后快。 地藏菩萨摆手摇头,沉声道:“妖人向来狡诈,此次得以脱困重出,一时间不会轻举妄动的。我想他们定然会各自隐伏起来修炼魔功妖法,伺机而动。况且咱们纵然有心,却也不知妖魔的老巢在何处……” 真武大帝“嘿”的一声,说道:“不知道就找啊!三界间仙神遍布,咱们日夜不停的搜找,奶奶的,就不信找不到妖魔们的老巢!” 九天玄女脆声道:“真武仙兄,你这法子行不通啊。若众妖分散于三界各处,咱们这样大动干戈的搜寻起来,会打草惊蛇的,万一群妖潜伏不出,岂不是更难歼灭?”众仙齐齐称是。 卫长天在旁听得发困,心道:“我操啊,今日你们是来给本小仙道贺的,怎么上来尽说些妖啊魔啊的事情?我可没兴趣!” 他与猪八戒相邻而坐,暗里碰了碰他,道:“猪大哥,时间不早了,宴席开始罢。” 猪八戒也有此意,低声道:“你是此府主人,总得先说几句体面话罢。” 卫长天道:“什么体面话?吃饭就吃饭了,说那么多干什么?” 猪八戒翻了翻眼,道:“你没看来的多是些三界间德高望重的仙人么,他们是最重礼仪规矩的,初次见面,你总得给他们留点好印象罢。哪,你不会说,我来教你……”说着凑嘴过去,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给他听,让他如法炮制。 卫长天点了点头,表示领会,用力清清嗓子,起身大声道:“诸位大仙,请静一静,请静一静,让我来说几句话好不好?” 众仙来此之前已得知卫长天是孙悟空之徒,但心想孙悟空的面子纵然再大,玉帝封他徒弟些仙职、送他徒弟些仙物,也就实属难得了,想不到居然还将封存了十万年的“仙尊府”重新装饰一新,一并赐赏于他,今日又率同王母,御驾亲来道贺,放眼三界间,能得这般非同寻常待遇的仙人,可是少之又少了。众仙心中各都是惊奇纳闷不已,一听卫长天说话,便齐齐停了口,纷纷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来。 卫长天心中“咯噔”一跳,心想:“妈妈的,这样子看我干什么?我身又没长花!”缓缓道:“承蒙玉帝陛下封赏这座小仙府给我,我感激不尽,今日诸位仙界前辈又大老远的赶来为我正式入住新居道贺,我更是……更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连说了几个“感激不尽”,下面没了词语,只得把眼光瞟向猪八戒。 猪八戒也不看他,只是用手虚空作了个扒饭的动作。卫长天一喜,接着道:“诸仙大老远的赶来这里,也该有些饿了。咱们闲话少说,吃饭为先,饭后有什么话再说不迟。” 孙悟空也拍手道:“好好好,俺老孙与诸位仙友多年未在一起喝过酒了,今日难得聚首,正好喝个痛快!不醉不归!八戒,快快府中仙婢仙奴整治宴席!” 猪八戒道:“哦,老猪一切都准备好了,专等猴哥你一声令下!”蒲扇般大的巴掌“啪啪啪”地拍了三下,掌声末了,只见五十名仙婢手托玉壶玉杯,依次进入,将玉杯在诸仙面前放好了,手把着玉壶又满满斟上仙酿,然后迅速退出。随即又进来五十名仙婢,手中端的却是些或方或圆的玉盘,盘中盛的有龙肝凤髓、仙果神梨、百味八珍、佳肴异品……无一不是延年益寿、生精壮阳的仙家奇品。 卫长天端起面前的仙酿,道:“今儿我是东家,我就代表我师父和我猪大哥敬诸位一杯!谢谢诸位大仙大神前来捧场!”说着仰脖一饮而尽,又把杯子倒过来给众仙看看,示意自己是诚心诚意,喝的一滴不剩。 诸仙纷纷端杯,也都将仙酿饮尽。 卫长天只觉这仙酿入口清香,回味绵长,绝无辛辣之感,心中暗叫:“好喝!好喝!比下界的那些水酒好过百倍千倍!”他也不坐下身来,让旁侧一名仙婢再斟了一杯,又道:“一杯怎么成?要喝就喝两杯,来个双喜临门,图个吉祥!来,我先干为尽了!”又是一杯进肚。 玉帝呵呵一笑,说道:“一喜是你得拜斗战胜佛为徒,二喜是你入住新居……好吧,本帝今日就破次例,陪你再喝上一杯。” 卫长天喜道:“多谢玉帝陛下。玉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仙面面相觑,摇头苦笑,见玉帝带头干了,也不好意思不喝,只得随之饮下。 哪知卫长天又斟酒说道:“现今妖魔出世,如果他们要来攻打我们神仙的地盘,我卫长天自然不会旁观,誓要与诸位大仙浴血奋战,共抗君魔,大伙儿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顿了顿,又道:“我卫长天初到天庭,与诸位神仙比较起来,算是晚辈中的晚辈了。唉,我虽有心对敌,只可惜仙力浅薄,道行不深,所以这个……以后就请诸位神仙多多提携提携,指点指点,最好是传我些得意绝招,到时候争取多除灭几个妖魔。嗯,这第三杯酒么,就是我孝敬各位神仙前辈的了。不消说,这杯酒你们是无论如何也要喝的,否则就是不愿提携指点我这个小神仙,就是对我的抗魔之心最沉重的打击……”众仙还未反应过来,他“咕咚”一声,第三杯仙酿又已喝下。 孙悟空拍桌道:“好徒儿,说的妙!这杯仙酿众仙友们若有哪个不喝,岂止是瞧不起你?简直就连俺老孙的面子也不给!玉帝、王母,您二位是三界尊主,该当先行喝下,为众仙做个表率才对!” 玉帝与王母愕然而呆,吃吃道:“这……这个……斗战胜佛……这酒……”面对着眼前玉杯仙酿,竟大觉为难。 座中其余众仙听了卫长天与孙悟空之言,也是一个个张口结舌,心中老大的不情愿。 实不知这天庭仙酿与其它琼浆玉液之类不同,极易醉倒。此前的天庭宴会之上,众仙就是怕喝多了会生出醉态,露丑丢脸不说,还会影响自身仙誉,因此多数只饮一杯,适可而止,过后再换成琼浆玉液来喝。因卫长天初登天界,对这点却是不知了。 孙悟空朝着玉帝、王母笑道:“我徒儿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何等的慷慨激昂,二位尊主听后难道不觉得高兴么?嘿嘿,一名小仙况且有如此决心,其它仙人也势必会同心协力,共抗妖魔,以保我三界无虞、天宫无忧。只为着此事,二位尊主也该喝下我徒儿敬的这杯仙酿了。老孙说的有没有道理?是也不是?” 玉帝因要依仗着孙悟空来对抗魔尊等群妖,也不好真的与他反驳,闻言脸上一红,连声应道:“有道理,有道理!该喝!该喝!”低声对王母道:“娘娘,咱们喝了罢!” 这二位仙界尊主一向是任意所为,无所拘束,想不到今日却被孙悟空师徒连说带劝的连进三杯,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了。 卫长天见玉帝与王母喝了,暗自心喜,大声道:“哈哈哈,爽快!真是个爽快!”见众仙兀自不动,又道:“玉帝陛下爽快,王母娘娘爽快,就是有些神仙不太爽快!师父啊,咱们的脸面这回可是保不住了。” 孙悟空嘻嘻笑道:“哪个不喝时,看老孙跟他纠缠个没完……” 他这话最是管用,众仙心中一凛,都想:“这猴子既成佛道,便是如来也管制他不住,何况他向来胆大包天,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嗯,喝就喝罢,今日便是醉了,也比被他这缠上的好。”唯恐自己喝的慢了被孙悟空看到,纷纷端杯进酒。 此时此际,座中诸仙皆已喝过三杯仙酿,不少仙人不胜酒力,脸上已现陀红。卫长天也渐觉头脑昏昏沉沉,说道:“各位吃……吃啊,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莫客气!”忽感脚下不稳,慌忙坐了下来,喃喃道:“我操……操……他娘的……仙酒就是仙酒,厉害啊!老子在下界时喝‘醉仙楼’的女儿红酒,一口气喝个几大碗都没事,这区区三杯就……就撑不住……” 猪八戒胃大肠粗,食量固然大得出奇,喝酒也极是能饮,众仙皆放杯停盏,去吃些仙果异珍,惟独他却连斟连饮,浑然无事,听见卫长天自语自言,抹了抹嘴角,用力一拍他左肩,说道:“兄弟,你不会这么三小杯就被灌趴下了罢。嘿嘿,老猪刚才见你敬了这个又敬那个,还认为你有多大的量呢……没那金钢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啊……” 卫长天被他言语一激,登时兴起,道:“我几时趴下了?喝就喝!你喝今天多少,我就陪你喝多少,谁先认输谁他妈就是乌龟!”先自捏了几枚仙枣放入口中吃了,接着从旁侧的一名仙婢手中接过一满壶仙酿来,边喝边道,道:“姓猪的……大哥,你也别停着,喝!咱们一起喝!不许用杯子,就用这酒壶……我就不信了……” 猪八戒摇了摇手中原来拿着的酒壶,觉得快要空了,随手抛开,也换上一壶满的来,就着壶嘴儿那咕咚咕咚地喝将起来。 诸仙这时已知他两个是结拜兄弟,见他们斗酒拼量,也不出声劝阻,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轻笑。 孙悟空察颜观色,断定卫长天绝非猪八戒的对手,心想:“你与呆子比酒量,今日是非醉不可了!”他从卫长天身子看出一种不肯服输的倔强脾气及豪爽性子,与当年大闹天宫时的自己极为相似,心中愈加喜欢,神思微动间,便暗自传音与卫长天:“乖徒弟,莫要心急,慢慢喝着,待师父教你驱散酒水的不二法门,让你那呆子大哥休想胜得了……” 卫长天听出是孙悟空的声音,暗自欣喜,顿了一顿,哈哈笑道:“猪大哥,快喝啊,看哪个今天做乌龟!做了乌龟要满地爬,不爬的是孬种劣货……”他一心两用,一面说话分散诸仙精力,一边凝神倾听细记孙悟空所教的驱酒法门。 那法门也不过三、四句口诀而已,再简直不过,卫长天一学即通,依法施为,只片刻间便觉头脑清醒了许多,只是身周却泛起了一层淡薄的雾气来,氤氲绕身,随风缓缓飘散。 猪八戒瞟眼间看到那雾气,怔了怔,笑问道:“兄弟,你身上怎么冒起烟来了?莫不是酒喝的太多,肠胃被酒烧焦了?哈哈哈……” 卫长天道:“我这几天没休息好,心火旺盛得紧,肠胃就跟个大火锅似的,只要有湿漉漉的东西进去,便会被立时烘烤干了,这才有烟气冒出来……我操,我身上冒烟是我的事,你管得了么?我还想放个屁呢,你也管?喝你的酒罢!”话音未了,果然“嗞嗞”两声闷响,放出两个屁来。 猪八戒与他相距的最近,听到声响,立时“扑”的一声吐了口中之酒,大声道:“兄弟,老猪平生最怕的就是闻屁味!这酒可喝不下去了……”丢开酒壶,大袖一扬,将嘴脸全都遮了起来,扑倒在桌上。 众仙也是尽皆愕然,低头的低头,背过身的背过身,一个个掩口捂鼻,屏息敛气,都怕闻到臭味儿,心中都道:“晦气!晦气!这极乐小仙也真是的,怎么说着‘放屁’二字,果真就放出来了?唉,这下哪还有胃口进食?” 卫长天自己也未料到如此,摸了摸脑袋,讪讪笑道:“下界凡人有三急:吃饭、睡觉、放大屁,想不到做了神仙也免不掉!嗯,这个……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各位大仙的雅兴了。我下不为例!绝不再放!” 忽见东侧却有两个相邻而座的仙人丝毫不为自己所放之“屁”所动,心想:“是了,放个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很臭么?操,老子就没闻到一点点儿异味!”将壶中仙酿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向着那两名仙人摆了摆手,咧嘴作笑。 那两名仙人互视一眼,也报以微笑。左侧的那仙人凤眼圆脸,身披红绫,一副天真的孩童模样,看样子比之卫长天还要小上许多,他见卫长天摆手傻笑,登时哈哈笑出声来,拍着双手道:“极乐小仙,你可真会逗乐子,我喜欢啊!”推了推身边的那名仙人,道:“杨戬大哥,你说是不是?” 那叫杨戬的仙人头戴飞凤帽,穿着战袍神盔,仪容清俊,只是双眉上方却多出一只竖立起的眼睛来,三眼互映,实是怪异之极。他被那童仙一推,不由朗声笑道:“正是!极乐小仙言语诙谐,性情幽默,比咱们整天面对着的那些古板面孔可有趣多了!”对卫长天道:“小仙,此中宴席散后,你找我杨戬府中坐坐可好?咱们交个朋友。” 那孩童也似的仙人也急声道:“到杨晋大哥府中坐坐后,再到我府中去。我叫哪叱,托塔天王李靖的三子。咱们三个在一起喝酒谈论,一定比在这里有意思的多了。你再是放屁,我们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卫长天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低头看了一眼猪八戒,摸着他的蒲扇大耳道:“刚才说过的,谁先认输谁就是乌龟,还要在地上爬。猪大哥,你快别这么趴着了,都是有些名头的神仙了,说话要算数的。” 猪八戒捂着个长鼻子,嚷嚷着道:“不算!不算!不是你放臭屁出来,老猪不会输的!” 卫长天道:“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再说了,你闻闻有没有臭味儿?” 厅中都是有名的天神大仙,猪八戒又极爱面子,纵使是输了,也不会轻易做什么乌龟满地爬,因此任凭卫长天如何挖苦羞他,他只是东扯西拉,百般抵赖。 卫长天见杨戬、哪哟二仙都在看着自己,眼不蕴着笑意,仿佛不信自己能让猪八戒兑现输约,便道:“你耍赖是不是?好,我请师父过来治理你。”返身离座,向孙悟空那边走了过去。 便在他站起的当儿,也有两名神仙疾步行到玉帝座前,其中一名神仙手端酒杯,躬身行礼,恭声道:“我等仰慕玉帝陛下已久,今日得见,果然是威仪肃整,不愧为三界之尊。我等这里奉敬琼浆一杯,恭祝玉帝陛下仙福永享,帝位永固!” 玉帝自饮过仙酿后,头脑晕晕沉沉,话语也比日常多了起来,他正与孙悟空说的热闹,闻到有神仙恭维自己,心中欢喜,转过头来看了看那两名神仙,见一胖一瘦,容貌迥异,一时间却想不起到底是何路神仙,思索道:“未知两位仙长是……” 第86章 与那瘦神仙交换了个眼色,各自一笑。 卫长天在旁看的清楚,心中一动,暗道:“我刚才在门口守到最后,每位神仙都打了照面的,怎么这两位却没丝毫印象?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真是奇了怪了!嗯,他们笑的有些怪异,怎么看怎么就跟笑里藏刀似的。” 只听那胖神仙道:“我等乃是二个籍籍无名的小仙,玉帝陛下不必放于心上。这杯琼浆乃是我们俩的一片心意,望陛下笑纳饮之。”说着将手中酒杯高高举到玉帝面前。 玉帝呵呵笑道:“这杯中若是仙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喝的,既是琼浆,多喝些也就无所谓。好,看你们两位一片诚心,我就喝了它。”他也毫无提防之心,伸臂将那酒杯接过。 那两名献酒的神仙目光灼灼,直盯住玉帝手中的酒杯,嘴角处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卫长天虽感有些不对,却未阻止。 玉帝缓缓将酒杯贴近唇边,正要饮下时,忽听得一声厉喝:“陛下莫喝!”随即一道金光射来,正击在那酒杯之上。玉帝大惊之下,手一松,酒杯拿捏不住掉在地上,“喀嚓”摔得粉碎,杯中琼浆溅得满身都是。王母娘娘因与玉帝坐的甚近,故此也没能“幸免”,那青云罗裙上溅了几滴上去。 其时众仙已经正襟坐好,听到这边的响动,纷纷看来,见那发出金光之人却是斗战胜佛孙悟空,都想:“这猴子又怎么了?难道是酒喝得太多,耍起酒疯来了?唉,玉帝有些惧他,又要维护仙界之尊主的威严,不知道该如何响应了。” 太上老君轻声责怪道:“斗战胜佛,你瞧你这是怎么了?如若你打出的金光再偏些,岂不要伤着玉帝的龙体了?你啊,虽然成了正果佛道,但那副猴脾气还是没能完全改掉!” 卫长天心中却想:“老儿胡说八道,我师父神通广大,绝不会因为醉酒才如此的,这其中定有缘故……” 玉帝被孙悟空施法打落酒杯,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铁青着脸不说话。王母娘娘却忍不住道:“斗战胜佛,你虽然已修成佛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受我们玉帝管束,但总也懂得‘尊重’二字罢。你如此对待玉帝,这以后的情面……”说到此处,重重“哼”了一声,也不吭声了,只是拿眼睁视孙悟空。 孙悟空冷笑一声,双眼转向玉帝身前那一胖一瘦两名神仙,眼中陡然间金光烁动,厉声道:“你这两个妖魔,胆子也够大的,明明看到老孙在这里吃酒说话,不趁机逃之夭夭,反凑近过来,不明摆着是来讨老孙棒打的么?” 他此言一出,整个大厅内先是一静,随即不少仙人“啊”的一声惊呼出来,也把眼光投向那一胖一瘦两名神仙。 那两名神仙正是妖魔所变。他们先在半路上拦截了两位到小仙府祝贺的散仙,激烈之下将两位散仙击死,然后再变作他们的模样,混入到卫长天的小仙中。两妖心想自己妖力高深,众仙定难识破身份,万万不想孙悟空却是火眼金晴,任是再厉害的妖魔一入他法眼,便会原形毕露。 两妖此次的目标皆是玉帝,眼见他近在咫尺,出手定可击中,齐齐怪笑一声,胖妖左手生风,瘦妖右手纳雷,暴喝声中,风猎猎,雷轰轰,向着玉帝周身击到。 那玉帝虽也属仙者,但他专修养德长生,不习法术神技,因此只修得个万世不死之身,而却不能与其它仙人论武斗法,一旦遇到此种战事,他往往会惊惧不已,害怕之极。此时一见妖人施法来袭,登时傻了。 孙悟空早有防备在先,将那毛茸茸的左手一抖,道声:“去!”两根猴毛由掌心里飞出,倏然间变作两个金色布袋。那两个袋子挡在玉帝身前,自行大张着口子,竟将两妖发出的两道气势如澜的风、雷妖法收入其中,登时石沉大海般,全没了一点动静。 大厅内刚才一瞬间还是风雷之声交加,震耳欲袭,这一刻却居然静得出奇,落针可闻。 卫长天反应也是够快,拨身飞起,双拳打出两个金色光团来,直击那两名妖人,口中大喝道:“奶奶的熊啊,老子今日开门大喜,全被你们搅和了!看不要了你们的妖命!” 那两名妖人本欲以奇袭建功,但所施妖法竟被孙悟空所阻,不由呆了呆,随即被卫长天那一声大喝震醒。眼见厅内众仙都已起身,各持法器神兵,蠢蠢欲动,心知今日寡不敌众,难以讨得了好处去,立时萌生了退意。眼见卫长天那两团金光威力极强,也不去硬接,急急飞身躲过。 金光到处,正击在玉帝与王母之间的那个玉石雕成的八仙几上,呯然粉碎。玉帝与王母齐声惊呼闪躲,模样儿狼狈已极。 那一干仙臣神将见状,慌忙上前护驾。太上老君手持那专打妖魔的混元金钢琢,白眉高轩,说道:“何方妖怪,胆敢扰我尊主、乱我仙宴,快快报上名来!” 那两妖互视一眼,将身子打了个旋,各自现出原形。施风者乌帽黑袍,细脖凹眼,头大如斗,施雷者鹰鼻尖嘴,双目小而有光,容貌倒与天界的“雷神”有些相仿。 众仙中有不少曾参与过十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的,一见到两妖模样,不由惊呼:“啊,原来是魔尊驾下四大护法中的‘风’、‘雷’护法!” 原来暮年众魔之中,除去魔尊与“二魔王”之外,就数“风”、“雷”、“云”、“电”四妖最为厉害,而多数时间,都是“风”与“雷”同行,“云”与“电”相随,彼此形影不离。一旦“风”、“雷”、“云”、“电”四妖聚首一处,结成阵势,威力之大,便是如来佛祖那等莫大的法力也不能小觑半分。 那“风”妖眼斜睨太上老君,冷笑道:“太上老儿,这些年不见面,你怎么毛发也全白了?莫不是只知道享福,荒废了修道之业?嘿嘿,你再不知勤修,小心那身筋骨经不起一击!” 其实太上老君终日潜心炼丹,果真的将道法搁置在了一边,只是他却绝不肯承认,又听那“风”妖护法语带讥讽之意,怒气勃发,回敬道:“风老妖,老道虽是不中用了,但降伏你这妖魔却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可还记得十万年前,老道曾用这混元金钢琢从云头上接连击落了你们魔界十尊中的黑熊尊者、银蛇尊者和玄鼠尊者?你们妖魔自吹自擂,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 “风”妖面带鄙夷之色,不屑道:“你满口放屁罢!当年一战本来我们魔众是占了上风的,想不到最后却被如来老儿施计引入天罗地网中,你们众仙齐施法力,以众欺寡,这才至我们悉数受制。哼,如此卑鄙无耻之事,也只有你们天界仙人能够干得出来!否则的话,现今坐上这三界尊主位子的恐怕就不是玉帝了,而是我们老大魔尊!” 他此言一出,厅内众仙登时哗然,纷纷道:“妖贼好生狂妄!”“尔等妖魔才是卑鄙无耻之徒!”“抓住他们!莫让跑掉了!”“对,抓住后用神雷击顶整治,看还嚣不嚣张!”一个个横眉怒眼,你嗔我骂,更有甚者已擎出仙兵神器,准备一战,场面登时显得混乱起来。 当此之际,那风、雷两妖双臂高举,分别施出自以为傲的“风暴卷”、“雷震天惊”妖法,招风引雷。一时间狂风四起,席卷雷声轰鸣,将那满厅的桌椅几凳尽皆掀翻震倒,众仙中一些法力弱小者及数十名仙婢几乎站立不稳,头脑也被那雷声震得发痛,忙用双手掩耳,向外奔逃。 太上老君生恐两妖趁机袭击玉帝,厉声大喝:“众仙们,小心保护玉帝陛下。”那些仙法高者闻言之下,忽忽啦啦的全向玉帝这边涌来,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一阵紧张过后,蓦地里风收雷住,厅内恢复了平静。众仙眼光四下里乱瞄,却不见了那风雷两妖,想来是已经借着刚才混乱之机遁走,回头又见玉帝正与王母紧紧抱在一起,虽然脸色苍白,身子发抖,但好在安然无事,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里松了口气。 那托塔天王李靖手托罩妖宝塔,大踏步走到小仙府当院中,向着空中挥动招兵帅旗,召集来了手下十万天兵天将,传令布下天罗地网,追捕两妖,一经发现,立时回报过来。众天兵天将领命去了。 太白金星一直躲在一根粗大的玉柱之后,见走了两妖,危险解除,这才颤颤巍巍的冒出头来,小心翼翼地走到玉帝近前,轻声唤道:“陛下,陛下……” 玉帝身子猛地打了个颤,生硬地扭过头来,惊恐地看了他一眼,道:“金星,妖……妖怪走了没?” 太白金星用力挤出一丝微笑,躬身道:“回陛下,早走……早逃掉了……” 玉帝“哦”的一声,精神略震,拍了拍兀自缩头闭目的王母,轻声道:“娘娘,没事了,没事了,众仙已将那两个妖人赶走了。”说着挺腰站起。太白金星慌忙扶起一把倒了的椅子,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搀扶着他坐下。随之又去搀王母娘妨起来。 王母娘娘受惊不小,双腿都有些软了,坐到椅中后,拍着拍胸口,不停地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又道:“也不知哪里来的妖怪,连天庭也敢闯,真是无法无天了。” 这时众仙依次上前请安,安慰两位仙界尊主。 只听太上老君道:“好险!好险!方才幸亏斗战胜佛出手,否则玉帝陛下与王母娘娘难免遭那风、雷二妖的突袭……” 猪八戒上前道:“不错啊,老道所言极是!我说玉帝,你们跟王母娘娘这回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全拜我猴哥所赐。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们欠的乃是救命之恩,比喝一滴水的恩情可大多了,该怎么报?” 玉帝想起两妖适才用妖风魔雷攻击自己,却被旁侧飞来的两道金光阻住,听了太上老君之言及猪八戒之言,知道是孙悟空施法相救,不由面带感激莫名,说道:“斗战胜佛救助本帝与娘娘,本帝感激不尽。咦?斗战胜佛呢?还有极乐小仙……”左瞧右看,独独不见了孙悟空、卫长天的身影。 猪八戒道:“他们师徒两个一起追妖怪去了!同去的还有杨戬、哪叱!等他们四个捉回了妖怪,玉帝你得好好嘉奖一番呢。” 玉帝干笑一声,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众仙家都有功劳,本帝一定不会亏待!” 话犹未了,只见四道彩光飞入厅中,落地时才看清是孙悟空、卫长天、杨戬、哪叱四仙。 猪八戒眼光一亮,道:“猴哥,妖怪呢?” 孙悟空摇头道:“那两妖是有备而来,妖力也是不弱,我追的晚了些,被他们给跑掉了。” 卫长天扬了扬左中拎的一双破烂乌黑的鞋子,道:“跑是跑掉了,却有个妖怪被师父的金箍棒击中了后腿,打掉了他的鞋子。哪,这鞋子里面还有血迹呢,那妖怪一定受伤不轻,说不定以后变成个独脚瘸子呢,走路一拐一拐的……哈哈哈!”眼光瞟处,忽地看到八仙中的铁拐李,忙冲他咧嘴笑了笑,道:“李大哥,你别误会,我是说那妖怪,绝对没有一点点针对你意思!” 那铁拐李正是个瘸子,哈哈一笑,道:“小仙兄,你莫发窘。就是你说了我,我也不会生气的。此瘸非彼瘸也。” 卫长天道:“多谢李大哥理解!你那最后一句的意思是?……” 铁拐李道:“我这个瘸子是仙瘸,你说的瘸子是妖瘸。仙妖殊途,岂可相提并论,同日而语?” 卫长天笑道:“不错,说的好啊。妖就是妖,什么时候也比不过神仙。其实别说李大哥你一只腿瘸,便是双腿都瘸了,也比那妖的一个腿瘸好看的多!”向前走了两步,右脚被一个倒地的小木凳子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差些没趴倒在地,不由低声骂道:“他奶奶的!真是碍事!” 正要将府中的仙婢们唤进厅来收拾收拾,却听孙悟空道:“不用,不用,看俺老孙的!”拨了耳后几根猴毛,放在嘴前轻轻一吹,喝声:“变!”顿时数十只小猴儿仿佛由地下冒出来一般,翻着滚儿起来,又窜又跳的,一个个搬椅扶凳,捡壶捡盘,手脚极是迅捷利索。众仙只看得眼花缭乱,待得眨了几次眼睛,凝目再看时,厅内居然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浑然没有一丝杂乱的痕迹。众仙直瞧得目瞪口呆,皆为叹服。 卫长天喜得抓耳搔腮,大声赞道:“师父好法术啊!”见众小猴儿极是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摸其中一只,岂料手刚刚触及到猴头之时,那猴儿“扑”的一声化为无影。他吃了一惊,再看其它小猴时,也都消失无踪。却是被孙悟空收回到了身上。 猪八戒忽地大声道:“猴哥,别卖弄你的法术了。玉帝刚才说了,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要重重嘉奖你呢。” 孙悟空瞟了玉帝一眼,冷笑道:“嘉奖?这个老孙可万万担当不起啊!刚才还有人说责怪俺老孙不懂得‘尊重’二字……” 此话是王母先前所说,闻言脸一红,低头不语。玉帝咳了两声道:“斗战胜佛,你救护本帝,纵有不是,本帝也不怪你。本帝现在就回宫去,想想该当如何奖你……” 孙悟空瞪眼道:“玉帝老儿,俺老孙有何不是?你倒说来听听……” 玉帝见他目中斗然射出两道金光,只觉头脑微微炫晕,心中先自怯了,嗫嚅道:“这个……刚才……你……” 王母白了他一眼,截口道:“还是我来说罢。斗战胜佛,玉帝陛下受仙人敬酒,你因何将酒杯打翻?那是什么意思?” 孙悟空伸了个懒腰,道:“唉,懒得理会你们了。老孙睡觉去也。呆子、徒弟,这里交由你们来招呼了。”晃身便没了踪影。 众仙见他说走便走,全都摇头苦笑。太白金星见玉帝面色尴尬,似乎难以下台,正要安慰奉承几句,却有杨戬与哪叱齐步上前,杨戬躬身道:“玉帝陛下、王母娘娘,容臣斗胆进言:两位尊主刚才确是错怪了斗战胜佛。斗战胜佛之所以打落酒杯,实因……” 王母阴沉着脸,愤然道:“杨戬,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是说我和玉帝陛下错了不成?岂有此理!” 那杨戬又名二郎真君,也叫二郎神,乃是玉帝的亲外甥,他天生一只神眼,能生光射电,神妖俱怕,极是厉害。别的仙人惧怕王母,他却不怕,眼见王母容颜肃整,说话隐含责备之意,胸一挺,便要抗声反驳。 哪叱与杨戬交情甚深,心想王母再为不好,总也是玉帝正宫,统管天下女仙,况且她又是个出了名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女流之辈,最好还是不惹为妙,忙抢着道:“娘娘,杨大哥他也没别的意思。其实呢……” 托塔天王李靖身为十万天兵统帅,威震一方,全拜玉帝所赐,担心自己这个三子会脱口说出什么违拗王母心意的话来,惹来麻烦,沉声喝道:“哪叱我儿,不关你的事,你切莫多口!” 哪叱怔了怔,回头道:“爹爹,我不会胡说八道的,你放心!”看了杨戬一眼,对玉帝道:“陛下有所不知,杨戬大哥方才说您与王母娘娘错怪斗战胜佛是有原因的,您可知他为何要无故打翻您的酒杯?陛下您请看这里……”说着手指向着旁侧的一根玉柱。 玉帝抬眼瞧去,只见那根本是以神玉打麿而成的晶莹剔透的玉柱,此时竟然已有一半变得乌黑,仿佛是被谁泼了一滩浓墨,然后渗入其中一般,他大是不解,皱眉问道:“哪叱,你让本帝瞧这个作什么?” 哪叱撇了徶嘴,道:“陛下,您一向慧眼识真,善辨是非,今日怎么却这般的大意?刚才斗战胜佛若不打落那杯琼浆,这些浓墨一般的东西便要被您喝入腹中了。那可是极厉害的妖酒!” 玉帝倒抽了口凉气,侧眼向那玉柱细瞧了一阵,喃喃道:“妖酒……妖酒……” 王母在旁冷言道:“陛下他经历过亿万载的勤苦修行,又经历了十世的劫难,这才成为仙界帝尊,他元阳固守,纵便是喝下妖酒又如何?你这小孩儿与那猴子私交甚密,这番危言耸听,定是想要玉帝感激于他……” 孙悟空身为齐天大圣之时,曾经大闹过王母主持的蟠桃仙宴,那时两仙就甚为不和,及至孙悟空成佛之后,依然是个爽直磊落的性子,只要是看不惯的事情,便处处与王母大唱反调,若非玉帝从中调停,两仙早就闹崩。而今群魔出世,玉帝有依仗孙悟空之处,王母这才稍有收敛,表面上变得和和气气,但这时气怒之下,也忘了所以,居然直呼起孙悟空为“猴子”来。 玉帝听她言语有些偏激,暗使眼色,示意她不可再说下去。 哪叱虽也是仙者,但属小而成仙,依旧保持了一副孩童心性,心想自己只不过想替孙悟空说句公道话,却惹来王母如此猜疑,不由暗自恼火,眉头一扬,双手叉腰便要理论。 那托塔天王李靖情知三子哪叱的脾气,他的倔强性子只要一上来,任谁也阻拦不住,暗呼糟糕。 卫长天刚才与师父及杨戬、哪叱一同去追风、雷二妖,返回的途中听师父说二妖在厅中敬给玉帝的琼浆实是极厉害的妖酒所变,喝下后定然会有不测,心想:“我操你个王母老娘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啊!我师父好心救了你们两个的老命,非但不说感激的话,反而在这里说他的坏话!嘿嘿,你也不想想我在这里听着呢,说师父就等于是说我了,我可吞不下这口气!”走到哪叱身边,便要开口。 杨戬终究大了卫长天与哪叱一些,见他们两个一个叉腰,一个瞪眼,都摆出副争吵的架子,抢上一步,朗声道:“王母所言差异!虽然玉帝陛下元阳坚固,妖魔难侵,但此次那两妖显然是有备而来,那妖酒或许非是一般的妖酒呢。我当年就曾听闻过有这么一种妖酒,无论仙神,纵便是有莫大的法力的,只要喝下后,那妖性便会随着酒气缓缓浸溶到四肢百骇,最终致元神溃消而亡……” 第87章 他话犹未了,厅中不少仙人已低声私语了起来。不多时,太乙天尊手持佛尘慢步而出,道:“无量寿佛!杨仙兄这一说,倒让贫道想起一事来。不知玉帝陛下可否还记得当年仙魔一战?那魔界尊主炼酿有魔丹妖酒,一旦咱们三界的仙神者吃下,心神便会受之侵蚀,进而为魔尊所控制,自相残杀。唉,当年可不知有多少仙道中人没能逃过那场劫难呢。” 玉帝经过刚才风、雷二妖的一场大闹,本是晕沉的头脑已经清醒过来,听了太乙天尊之言,凝思略想,登时记起,道:“是有此事。当年我手下诸多神将被魔尊所擒,被强行下喂他的‘驭丹’,倒戈相向……” “驭丹”及“迷魂妖酒”一事,厅中诸仙多有目睹,这时才明白孙悟空出手打翻玉帝酒杯,实非故意冒犯,而是怀了一片好心,于是纷纷献言,替他说些好话。 卫长天大声道:“玉帝啊,您也都听到了,我师父刚才出手就是为了让您不能喝那妖酒,结果怎么样?反倒被您和王母娘娘数说了一顿,这个委屈可受的不小!。嗯,师父的火气大,这回可不好办喽!就怕他郁闷之下,找个隐密之处,呼呼大睡个十万年八万年的不起来,才不管他什么魔尊妖圣到处捣乱呢……” 王母渐渐听出了些头道来,低声对玉帝道:“陛下,这小仙跟你耍弄心眼儿呢。哼,亏你还对他如此宠爱!”对卫长天的印象大为消减。 卫长天话中含话,玉帝又如何听不出来?心想:“是啊,万一到时群魔集结而出,滋扰三界,攻我天庭,没有孙猴子在了,本帝便缺少了个强大的帮手。况且猴子的朋友也多,得罪他一个,便不啻于交恶了一大帮神仙。嗯,为了本帝日后能够安枕无忧,少不得要拉下脸面,安抚于他了。” 当下叹了口气,面带歉然之色,说道:“众仙所言极是,这次都怪本帝错怪了斗战胜佛。极乐小仙,你快去请你那师父出来,本帝亲自与他道歉,如何?” 卫长天听他话声软了,心中大乐:“哈,你当皇帝的也肯低头认错了?早该如此的!”懒洋洋地道:“玉帝,不是我不去请啊。我师父的脾气你也知道,一上起劲头儿,千万匹天马也拉不回来,万一说得他烦了,给我两棒子,我可吃不了兜着走!我不请,我不请!”说着走了开去,拿起一枚仙桃来继品慢尝,悠然自得。 玉帝愕然而呆,又对猪八戒道:“净坛使者,你与那斗战胜佛昔年曾共保唐三藏前去西天如来佛祖处取经,一路上同生死,共患难,又有师兄弟之情谊,不如请你去替本帝说说情,如何?”他知道猪八戒是个好吃好喝之仙,末了又不忘补充道:“你若能说的斗战胜佛原谅本帝与娘娘,消却火气,本帝定然不会忘了你好处。”特意将“好处”二字加重了语气。 猪八戒本欲不去,待听到最后一句时,心中一动,笑道:“呵呵,这事虽说有些难办,但既然玉帝你开了尊口,俺老猪只有勉为其难了。我去试试看。请不请得出来,我可没十分的把握。” 玉帝欣然道:“准成,准成,先多谢你了。” 卫长天见猪八戒要去唤师父,忙也凑了过去,吃吃笑道:“大哥,咱们哥俩儿一起去。我帮着你劝师父,你以后得了好处可要分我一半。”说着又冲猪八戒眨眉弄眼。 猪八戒道:“我的好兄弟,我得什么好处了?你……你这叫趁火打劫知道么!可惜老猪身上啥也没有,你什么也劫不到!” 边说着,边拉了卫长天的手向外走,到了门口处,回头又道:“玉帝,这里诸位仙人多是我猴哥邀请的仙客,老猪不在时,你可不能让他们走了一位。你们慢慢喝茶说话,我们过会儿便来。” 厅内众仙眼见他们两个快步向府中后厢房去了,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谈,有的在说群魔出世一事,有的在说刚才风、雷二妖扰乱之事,有的则在猜疑着猪八戒与卫长天能不能请得孙悟空出来。 其时杨戬与哪叱也早已悄悄退到一侧的角落中,他们两个的谈话内容却是与卫长天有关。原来他们两个已是结拜兄弟,刚才与卫长天并肩追妖,返回途中又相互交谈了一阵,都觉卫长天虽然有些油滑,但却是个容易亲近、又极够义气极够慷慨的小仙人,便想着再拉他入伙,三个共同结拜。 过了一柱香时间,听得一阵脚步声响,众仙向厅门瞧去,只见卫长天与猪八戒携手嘻嘻哈哈地笑着走了进来。只是却没见孙悟空的身影。 玉帝心中“咯噔”一跳,暗道:“看来他们没能请动那孙猴子。唉,孙猴子架子如此大,难道要本帝亲自去请不成?”起身道:“两位,如何了?斗战胜佛呢?” 卫长天与猪八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呵呵笑了一阵。卫长天摆手叹道:“我师父不出来了。” 玉帝虽料到如此,但一闻此言,还是禁不住有些失望,叹道:“这……这可怎生是好?连你们都请不动他……” 猪八戒道:“玉帝不要急啊,听我说。猴哥他虽然不肯出来,但是……”拍了拍卫长天的肩膀,接着道:“凭着我们哥俩的二只二寸不烂之舌,终于把他说得动心了……” 卫长天立时界面道:“是怎么个动心法呢?……嘿嘿,师父说了,只要以后胆敢有妖魔乱世,侵扰三界,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绝不会袖手旁观,说什么也要出头管管的。玉帝,怎么样?这消息不坏吧。” 玉帝之所以要请孙悟空出来,内心里最最希望的就是能听到孙悟空说出这话,虽然没能请动他,但既然猪八戒与卫长天捎出了他这句话来,那也是如同给他吃下一颗定丸。当下龙颜大悦,左手拉住猪八戒,右手拉住卫长天,喜道:“你们两个也是有莫大法力的仙人,本帝希望你们以后能与其它仙人联起手来,同心协力,诛除妖魔,以护卫三界平安,造福三界间的仙灵苍生。” 猪八戒大咧着嘴巴,点头不迭。卫长天却装出一副受宠苦惊的样子,大声道:“打妖怪除妖魔嘛,这是我们所有神仙都应该做的事情!对不对?哼哼,以后哪个妖魔有种敢来冒犯玉帝,我卫长天……极乐小仙绝对会第一个冲上去与他单挑,保护玉帝的周全!” 玉帝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似乎对他这话颇为感激,嘴角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意来。 卫长天侧眼斜睨,心道:“嘿嘿,玉帝老儿听了我这话,内心里一定感动得要死!你这个玉帝老儿啊,说的什么‘护卫三界’、‘造福三界’,还不是想让我们众神仙替你卖命打妖怪,以保住你的帝位?我卫长天聪明绝顶,一猜便知。” 其实他当年在下界颍州府的家中时,也曾看过些历朝历代的野史,知道做皇帝的个个都想自己的江山能够万年永固,永世长存,虽然平素杀害忠良,听信馋言,不择手段,可一旦出了什么危及到了皇位的大事,皇帝就会拼命的拉拢忠臣贤将,明之以理,晓之以情,求得他们的辅佐或保护,直到最后化危为夷。心想天上人间,无论哪里的皇帝还不都是一样?都把一门心思放在自己的皇位之上。 猪八戒道:“好好的一场宴席被扰得乱七八糟,着实气人啊!兄弟,我再去安排府中仙婢们整些吃喝的出来。不能就这样散宴了!” 卫长天道:“快去!快去!这样让大伙儿空着肚子回去,岂不抱怨我招待不周?”眼见众仙个个无精打采,似乎都没了继续再吃的心思,走到一张八仙桌前,双掌用力拍打桌面,道:“都怎么了?被刚才那两个小妖怪吓怕了不成?振奋起来啊!该说的继续说,想聊的继续聊!”又担心众仙真的要走,自己也无法阻拦,便把师父的名号再次搬了出来,说道:“我师父斗战胜佛说了,这回妖魔前来捣乱,以致宴席半途而散,扫了众仙的雅兴,他实在是对不起诸位。如果大家还看得起他孙悟空的话,就不要走……要走也得宴席散了再走。” 哪叱大声道:“极乐小仙你放心,就算大家都走了,我跟杨戬大哥也不会走!” 杨戬也朗声道:“今日众仙专为你迁入仙居而前来道贺,哪一个会提前退出?再说了,这座‘小仙府’是玉帝陛下亲赐与你的,陛下都不肯离开,谁还能走?是不是?” 那玉帝本来正要准备起驾回宫,一听杨戬此言,打了个愣,也觉得不好再说,只得道:“是啊,都不能走,都不能走!呵呵,净坛使者既然已去重整杯盘酒肴,咱们不碍就多坐片刻,等着宴席再开。众仙多数是远道赶来,不吃饱喝足,畅快而归,岂非是枉虚了此行?” 众仙心下都想:“玉帝倒还罢了,孙悟空的面子岂敢不给?”当下纷纷作态,表示愿意留下。 这时猪八戒正好进来,说已经安排妥当。过得片刻,果然那些小仙府的仙婢一个个笑靥盈盈,各自手托着仙酿琼浆、神果奇珍等物进厅,一桌桌的摆好。 众仙因托塔天王在天庭四周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再不担心有妖魔闯入,放心吃喝起来,较之先前居然热闹了许多。 卫长天因哪叱与杨戬帮着自己说话,对他两个感激不已,见玉帝自有猪八戒相陪着,便走到他们那边,随手拿了张椅子挤着坐下,一边搂住一个的肩头,喜笑颜开地道:“两位帮我说话,这里多谢了!” 哪叱微微一笑,道:“客气什么,咱们是朋友嘛。” 卫长天道:“对,咱们是朋友!为朋友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哈哈,你们这们的朋友我喜欢!”本欲用仙酿分敬哪叱、杨戬各一杯,但心想那仙酿太过厉害,再有两杯下肚的话,自己非得当场醉倒不可,想了想,伸手拿了两个仙梨递给哪叱、杨戬,自己也拿了一个在手,道:“杨戬大哥、哪叱兄弟,咱们仙酒是不能喝了,我就以这梨代酒敬你们,来,把梨吃了!”先自咬了一大口。 杨戬、哪叱手拿仙梨,见他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不由莞尔而笑,也各自吃了。 哪叱抹了抹嘴,道:“卫大哥给拿的这个仙梨可甜得紧啊!我家也有仙梨,却就没个味儿。” 卫长天道:“是吗?” 杨戬笑道:“哪叱,不是这梨甜,而是你今天结识了极乐小仙,心里一高兴,是故连梨吃在嘴里也觉得甜了。” 哪叱看了看卫长天,搔头而笑。三位小仙坐在一处,东扯西拉,无所不谈,说到忘形之处,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其它神仙不时把眼光投向这里。 宴席将至尾声,卫长天忽然想起一事,起身大声道:“刚才我与猪大哥去后面劝师父时,师父曾说这次出世的妖魔极为厉害,咱们与其空等,不如主动出击,最好是先找到群魔的老巢,然后再邀集三界的仙灵神士一齐去攻,如果能除掉妖魔的几个厉害头头,其余小妖小怪就不在话下了。反过来就不行了,先打小妖的话,一定会惊动群魔的头头,他们一旦躲藏起来,那可就就难极找了。他们暗地里修炼什么魔功妖法,等气候一成,那时候降伏就难得多了。” 众仙闻言,均觉有理,纷纷点头称是。 玉帝道:“斗战胜佛果有远见!本帝也认为现在妖魔脱困出世不久,最好趁其羽翼尚未丰满时将之诛除,绝不能给他们留一点儿喘息之机。只是……只是妖魔狡诈无比,想要找出他们的老巢所在,那可实非易事啊!难找固然不说,万一被那群魔之首的魔尊发现,会把苦苦修炼来的仙命搭进去……” 卫长天“嗤“的一声,不以为然地道:“魔尊!魔尊!魔尊就真他妈的很厉害么?也不见得啊!” 玉帝道:“极乐小仙,你是不知那魔尊的厉害之处,以如来佛祖那等无上法力,当年也只能与他斗个平手呢。”顿了顿,笑道:“你若不怕那魔尊,敢不敢独身去寻他的老巢?如能找到,我重重奖你,决不食言!” 卫长天怔了怔,见玉帝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心中暗道:“我操,你这不是明摆着在激将我吗!重重奖我……嘿嘿,我要坐你的帝位呢?你让不让?他妈的,我偏不上当,偏不去!” 正要编些言语推辞,忽听得几声轻笑,也不知是哪位神仙所发,笑声中隐含了嘲弄之意。卫长天回头看时,那笑声却又没了。 当此之际,哪叱起身说道:“卫长天大哥,你答应玉帝陛下就是。你要是不想孤身前去,我陪你一起怎么样?” 卫长天搔了搔头,道:“这个……这个……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怕我罩不住你啊!你伤了胳膊折了腿的,回来你老爹老娘不心疼死才怪!” 哪叱眼光瞟向父亲托塔天王,见他面容肃整,心知只要他不出声反对,那便等是默许了,心中一喜,拍胸道:“没问题!生死均由天注定。此去如果能安然回来,就说明我能长享仙福,反之,则说明我命中该有此劫遇,谁也没法挽救的。不过我命大福大,不容易死的。”他当年就曾为大闹龙宫之事而自刎过一次,后来被师父太乙真人借莲花使之还魂附体,重获新生。 卫长天搓着双手,缓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兄弟,不是吧,你真的打算去?他奶奶的,我此前遇到过几个妖魔,跟他们斗过……嗯,可还真有些不好对付呢!再说了,咱们是要去干什么?是去找群魔的老巢啊,那里一定住的都是最最厉害的妖怪头头,咱们俩个虽然不怕,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冒那个险呢。你说是不是?” 哪叱笑道:“不只咱们俩,还有杨戬大哥呢。咱们三个一起去,再厉害的妖魔也能对付!” 杨戬在旁边听得清楚,点头道:“我也去!” 哪叱他与杨戬都是仙魔大战后出世的仙者,虽然常听说那时的妖魔有多么多么的厉害,但没有亲眼所见,亲身所历,终归是有些不信。 当此之际,卫长天大觉无奈,心想:“娘娘个卵蛋的,这不是逼我么?我要是执意不去,一定会有仙人笑话我儒弱胆小;要是去吧,仙魔不两立,被那些妖魔们发觉了,都是心狠手辣、杀仙不眨眼的,不把我们撕吃了才怪……怎么办?” 正犹豫不决时,忽听得一个声音悠悠传入耳中:“徒儿莫怕,快答应了他们!你成仙未久,正该出去磨炼磨炼的,否则难有出息啊。送走众仙后,你到我房里来,我再传你些本事,让你此行无忧。” 卫长天听出这声音正是师父孙悟空所发,心中犹如吃了颗定心丸,便脱大声道:“好啊,去就去,才不怕呢!这回不找到妖魔的老巢,我把头割下来给大伙儿当夜壶使!” 玉帝喜得长须乱颤,豁然起身,再次扯住了卫长天的手,欣然道:“小仙能以大局着想,去探寻妖穴,实是我等仙辈之福!三界生灵之幸!”又对哪叱道:“哪叱、杨戬,你们两个同为我仙界的神将,甘愿以身涉险,本帝很是高兴。此次若能找到妖魔老巢所在,回来后本帝定要重重封赏你们!” 哪叱、杨戬都想:“我等此去,只为好奇刺激,却也非是为了那劳什子封赏。”齐齐抱拳躬身,恭声道:“多谢陛下!” 那猪八戒一边吃喝,一边听着他们说话,及至听到卫长天要去寻魔之时,皱了皱眉头,心想:“我这位兄弟有些犯傻了,登了天界,得了仙职,现在又有了自己的仙府,可谓是三喜临门,居然不知道呆在府里享受,真是的!”他又哪知卫长天若非是听了孙悟空之言,就是打死也不定肯去的。 ※※※※※ 宴席散后,猪八戒与卫长天将众仙一一送出府。 临走前,杨戬对卫长天道:“卫兄,妖魔之事宜早不宜晚,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寻找群魔老巢。” 卫长天道:“好得很,我也正有此意呢。你们稍等啊,等我进去跟师父说一声就走。” 当下扭转身子,穿庭过院到了后面孙悟空的房内,见他正盘膝打坐,闭目修神,正欲上前说话,孙悟空猛然睁开眼来,道:“徒弟过来,老孙传你些防身保命的本事!” 卫长天挨近身去,道:“师父,我……” 孙悟空道:“你不用说,外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让哪叱与杨戬等候片刻就是。嗯,那哪叱与杨戬也是有手段的仙人,论起法力及变化之能来,你可能与他们相差无已;但若论起打斗来,你却远远不是他们对手了。两个法力修为相当的神仙,就是要靠打斗功夫来分出输赢的。” 卫长天搔头道:“师父说的对啊。我以前就碰到过厉害的妖怪,他用妖法我不怕,就以仙法相 克,可他要是用刀啊剑啊的来刺砍我时,我就只能用拳头打出一道道的光来跟他拼斗,可这个用处不大啊,他妈的妖怪轻轻一躲就躲过去了。嘿嘿,师父,你的七十二变和筋斗云我已经学会了,好歹再教几套剑法刀法什么的,再有妖怪跟我横时,我就拿刀‘喀喀’几下剁了他们!” 孙悟空道:“老孙现在就是要教你一套新悟来的棒法,包管你学会后,遇魔诛魔,逢妖除妖,打遍三界,所向披靡……只是这棒法的名字还未想好……” 卫长天乐不可支,奋然道:“我操!那岂不是除了师父你以外,我就是无敌了?哈哈……师父,既然这棒法如此厉害,干脆就叫‘无敌神棒’得了,听着多威风!成不成?” 孙悟空道:“‘无敌神棒’?嘿嘿,这名字果然好,就这么定了!不过虽叫‘无敌’,但有时候也并非无敌的。” 卫长天愣了愣神,惑然不解。 第88章 孙悟空微微一笑,接着道:“倘若只比斗武艺,不比妖法神术,这棒法确可称为无敌。不过哪有这样的好事?要是遇到修为比你厉害的神仙妖魔,他施以妖法神术,让你近不得身,你的棒法再是厉害,也伤他不着,等于没用!这棒法只是贴身相搏大占便宜。” 卫长天叹了口气,道:“我明白啦!比如说师父你的法力高过我,就算你不会这无敌神棍,也照样能胜过我。” 孙悟空道:“正是如此。学会这棍法,遇到法力比你低者或是与你相等的,你一定能够胜过他!”见卫长天有些懈气,笑道:“你也不用急,法力是可以渐渐增强的。你福缘深厚,有朝一日定能胜我。” 卫长天精神略振,“嘿嘿”笑道:“师父,您老人家快别说这话了。只要有您在,我就永远是第二。” 孙悟空摆手道:“算了,莫说这些废话了!我现在就教你‘无敌神棍’。” 卫长天拍手道:“好,那我去找根棍子来!” 孙悟空道:“不用了,老孙自有教你的一套法子。”话声末了,断喝一声“进!” 卫长天只觉眼前金光暴盛,似有个细小的光亮之物向着自己脑门射来,想要躲闪时,身子却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竟是丝毫动弹不得,紧接着耳中“轰”的一声响,眼前发黑,登时晕了过去。 过不多时,有个小人儿手拿着棒金箍铁棒走到他眼前,肃声道:“你看清楚了,注意学着点。”将铁棒缓缓挥动起来,先时慢,后时疾,金光如波,炫然耀目。卫长天睁大眼睛,不敢眨上一眨。 那小人儿将棒法来回舞动了几遍,末了问卫长天道:“你记住没有?” 卫长天点头道:“差不多记住了。” 那小人儿颇感满意,嘻嘻笑道:“好徒弟,果然聪明绝顶!老孙去也。”身子一晃,“忽啦”一声没了踪影。 卫长天“啊”的一声叫,由晕厥中苏醒过来,眼前只有师父孙悟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左右看了看,奇道:“咦?小人儿呢?” 孙悟空道:“什么小人儿?” 卫长天道:“刚才……有个小人好像钻进了我身体里,还耍棒给我看……哎哟师父,我觉得跟你……有点像啊。” 孙悟空道:“那小人儿就是老孙的元神。老孙刚刚用入窍之法,将元神化为无影无质,渗入你的体内,控制住你的意念,然后把‘无敌神棒’练给你看……怎么样?这会儿印象还很深刻罢,比你练过百遍还有用呢。” 卫长天道:“我的天!”摸了摸脑门儿,细细回想之下,那小人儿所练的‘无敌棒法’一招一式果然记得极是清晰,仿佛刻入了脑中一般。 他欣喜若狂,却还兀自有些不信,道:“师父,把你的金箍棒借我用用,我练一遍看看。” 孙悟空道:“老孙的金箍棒儿已是件通灵宝器,只识我这个主人了,谁也使不得。” 卫长天道:“那怎么办?没有个跟师父你一样的棒子在手,我学了也是等于白学!总不成拿根桌子腿用罢。” 孙悟空道:“这个却难了!修仙者要想得到一件称手的兵器,那可非是一招一歹之功,要么以法力粹炼,使凡兵变得通灵,进而成为自己的护身兵器,要么就靠机缘际遇得到一件称心如意的……就比如老孙这根如意金箍棒吧,就是从东海龙宫里弄来的,只有俺老孙能耍得动。”说到东海龙宫之时,忽地心中一动,笑道:“东海老龙王那里珍藏的兵器多,你与哪叱、杨戬一起去他那里,挑拣上一件用罢。” 卫长天道:“不是吧,就这么着去要?人家肯给么?“ 孙悟空道:“你把老孙名号报上来,东海龙王不敢不给的。如若真的不给,你们三个就动手大闹他一通,老龙王胆小怕事,经你这么一吓,有什么宝贝也都献出来了。” 卫长天笑道:“哈哈,这不就是强拿么?师父,敢情你那金箍棒儿也是抢来的罢。” 孙悟空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卫长天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道:“师父您是我的榜样,我这就去‘抢’。” 孙悟空缓缓闭上双目,喃喃道:“去罢,去罢。你、杨戬、哪叱三人虽是仙界的后起之辈,但均有无限潜力,正好借此群魔出世之际去磨炼一番。还有一点,此去只是为了探寻群魔老巢……如遇到妖力极高者,斗之不过时,你们也不要逞强,一溜烟的逃走就是……” 卫长天对师父孙悟空此话深有同感,说道:“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打不过就跑,干不过就溜,这才是最上上之策,最妙妙之计!师父教导有方,徒弟深受教诲!” 忽见孙悟空手向后脑处一伸,拨下三根细微微的金黄色猴毛来,轻轻一吹,那三根猴毛轻飘飘地飞到自己头顶落下,隐入发中。 卫长天摸了摸,奇道:“师父,这是……” 孙悟空道:“这是当年观音大世送我的三根救命猴毛,可解除三次性命之危,如今老孙法力渐增,也无须这个作防身之用了,就转送与你罢。”忽地脸色一正,沉声道:“此去非同寻常,徒弟,你诸事皆要小心了。知道么?” 卫长天还从未见过师父如此认真的与自己说过话,微一怔间,明白他实在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片关切,不由莫名的一阵激动,也收起了玩世不恭之心,连连点头道:“是了,徒弟晓得,徒弟晓得。师父,没其它的事情吩咐,我就去出去找哪叱跟杨戬啦。” 孙悟空突又睁开双眼,道:“地府幽冥之内,环境恶劣,地势复杂,阴气最重。如不出老孙所料,那些从如来佛祖禁制中脱困出来的妖魔一定多数去了那里,各寻隐秘所处躲避起来,潜心修炼,恢复魔功妖术。你们三个若要找时,可由天界直降到人间,再由人间施展遁土之术,经过十八层地府、黄泉之路,一路闯进到幽冥城中,让那十代冥王与你们三个一同在幽冥界里寻找妖魔的踪迹。嘿嘿,那十代冥王都是胆小怕事的,若他们不肯时,你们就去翠云宫求地藏菩萨相助。” 卫长天细细一想,大声道:“地藏菩萨?今天好想也来了啊!是不是那个胖乎乎的、头上戴着个佛帽、耳朵很大、看上去面目很慈祥的那个老和尚?” 孙悟空道:“是啊,他也是被老孙邀来的。” 卫长天喜道:“哈,我还担心面生难办事呢。既然是认识的,那就好说话了。” 孙悟空道:“无论天上人间、地府幽冥,你只要提到才老孙的名号,没有神仙不照应的。我与地藏菩萨私交也算不错,他一定帮你的。你去吧,他们在外面该等得急了。”说着重又合上双目。 卫长天“嗯”的一声,返身出了房门。 他跟孙悟空学得‘无敌神棒’,心情振奋不已,路也懒得走了,飞身而起,落到了小仙府外,见哪叱、杨戬及猪八戒三个面带焦急之色,便道:“不好意思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猪八戒道:“我操啊兄弟,你去跟孙猴子打声招呼用了这么久?嘿叶,他又跟你说了些什么话?” 卫长天笑道:“没什么,师父担心我安然,只是在临走时传了我些防身保命的法术而已。” 猪八戒见他面带神秘之色,不由暗自羡慕,把他拉到一旁,正色道:“你说,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卫长天满头雾水,茫然道:“我说猪哥,你发神经了,不是好兄弟是什么?” 猪八戒吸了吸鼻子,喜道:“那就好。好兄弟见面分半,这趟出去回来后,记得把猴子传你你的法术也教给我。” 卫长天推搡了他一把,道:“操,我还认为什么严肃的事呢。好,我一定教你,不过能不能学会就看你的了!” 猪八戒一张大嘴咧得跟瓢也似的,连道:“好兄弟!够意思!” 卫长天道:“猪大哥,你闲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不如跟我们三个同去罢。这回到阴森恐怖的幽冥地府里寻找妖魔老巢,那有多刺激?” 猪八戒双耳扇动,道:“老猪比不得你们这几个少年神仙,不喜欢刺激了。如果刺激过度,恐怕会变成只疯猪!”他当年取经路上多次被妖魔捉住,如果不是孙悟空相救,早不知死了多少次,此后成了正果,愈加的胆小,哪还敢去深入妖穴魔窟? 卫长天也不勉强,道:“你不去就算了。不过可也不能让你闲着。走,咱们一起下界去。” 猪八戒道:“下界做什么?老猪留下来给你看守仙府得了。” 卫长天道:“你难道忘啦,南海边上还有我几个老婆在等着呢。你跟我到下界的事情就是先帮助她们修炼成仙道,然后再带她们上天入住到这‘小仙府’中等我回来。怎么样,这事情好办罢。” 猪八戒平素最喜与美女泡在一处,他曾经见过卫长天的几个老婆,个个都是貌赛天仙,一听卫长天交给自己如此“开心”的事情去办,哪能不乐,道:“兄弟你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那几个弟妹就交给我了。事不宜迟,咱们这便下界去罢。”摩拳擦掌,急不可耐。 于四仙默诵仙诀,驾起祥云,一路出了南天门,飘然降落人间。 ※※※※※ 再说杨雪樱、唐英、白素素、白真真、燕玲五女,自与卫长天在南海边上分开后,也不去城市繁华之所,只在海边的一个村庄中租了几间房子住下,专等卫长天来接,岂料这一等便是数年时光,五女均是急切不已。那 这日黄昏时分,五女一所往常般地带着那只大白鸟到了村子北边的一处山头上,仰首望天,期盼着姝看到卫长天的踪影。 其时落日倚山,斜阳生晖,整座山都被渲染得红灿灿的,杨雪樱目光如痴,喃喃道:“卫长天,卫长天,你怎么还不来接我们?难道你在天上仙境逍遥快活,把我们都忘了么?”她声音凄楚,想到身边已无亲人,倘若卫长天再不顾自己,那可真不如死了好。 唐英也道:“听说天上仙女众多,美貌绝伦,卫郎身在万花丛中,定然已神魂颠倒,意乱情迷,哪还会记起我们这些凡间女子?纵使是记得,也再不愿来接我们了。唉!……”当日与卫长天洞房花烛的那一幕幕情景一一闪过眼前,此时回想起来,不由一阵甜蜜,一阵悲伤。 燕玲虽然与卫长天并无肌体之亲,但也视同他为唯一可靠之人,听了杨雪樱与唐英之话,也是低头黯然,郁郁不乐。 反倒是白素素、白真真看得开,劝慰道:“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卫大哥虽然看似不经意,其实对我们还是挺好的,他在天上可能很忙,若空闲时,一定会来接咱们上天。要知道咱们在这里虽然等了几年,但天上不过才只几天而已啊。你们想想,几天时间够干什么事的?” 唐英叹道:“是啊,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可是……可是他若在天上呆个几十天不下来,那我……我们就会变得老了啊。一个老太婆他还肯要么?” 白素素、白真真是经过修炼成人的,再过个千百年也能保持容颜不变。而杨雪樱、唐英、燕玲三女均还算是凡间女子,对唐英此话最有同感。 五女或郁闷、或沉思、或伤感、或期望,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 西方天空中的暮云终于渐渐合拢在一起,截断了最后一抹余辉。白素素轻轻道:“天黑了,咱们也到该回去的时候了,明日再来。”缓缓起身,当先向山下走去。 那小燕玲走在众女之后,她时不时的抬头向天空看去,仍不灰心,心中只坚持着这样一个信念:“卫大哥绝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绝不会的!”就在她将要低头的那一刻,眼前彩光迸现,天宇中突然现出了几团彩云来,比以前见过的‘火烧云’还要美上许多。 她又是惊奇又是兴奋,手指向空中,欢声叫道:“姐姐们,快看天上的彩云啊,好美!” 杨雪樱与唐英两女心情沮丧,再美的景物也不入不了眼去,闻言无动于衷。而白素素、白真真却是脑中一闪:“此时此刻,哪还有会彩云?莫非……”心念动间,向上一瞥,见那彩云隐放华彩,正向下方飞速降落。 她两姐妹修行多年,一眼便看出这绝非是普通的云朵,而是仙人所驱驾的祥云,互视了一眼,激动莫名,齐声道:“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卫大哥来接咱们了!” 杨雪樱、唐英二女身子一震,回身道:“什么?在哪里?”见白素素手指上空,抬眼随之看去,见了那彩云后,心中也是惊奇。唐英道:“素素、真真,你们怎么知道是他?” 白真真道:“我猜的啊。不是他还能有谁?” 那只大白鸟生就灵性,似是嗅出了主人的味儿来,立时欢鸣,双翅猛振,冲向那几朵彩云。 片刻间,那几朵彩云在白鸟的领之下降到了五女头顶。上面果然站立着四名神仙。其中一个伸长了脖子向下猛力摆手,大叫:“美女老婆们,我回来啦!哈哈,回来啦!我可想死你们啦!” 这声音于五女听来,竟是如此的熟悉。彩云临近,已能够看得清楚叫喝之人的相貌,却不是那个朝思暮想的卫长天是谁?及至听到卫长天最后一句“我可想死你们啦”时,五女不由齐齐落泪。 这四名神仙正是卫长天、猪八戒、杨戬、哪叱。他四个仙人眼光犀利,老已就看到了山顶的五女,便按下云头向这边落来。 眨眼间彩云着地,消散无踪。卫长天双脚踩实,眼见五女皆是面带泪痕,望着自己痴痴发呆,不知何故,上前大声道:“咦,你们一个人的都怎么啦?才几天没见,就不认得啦?哈,一定是我在天上吃仙桃、喝仙酒,变得越来越俊了,所以你们就不认得了。” 五女之中,先是杨雪樱嘴唇嚅动,仿佛受了极大委屈似的,最先“哇”的大声哭将出来,接着便是唐英、燕玲。 白素素、白真真紧紧抿着嘴巴,泪眼迷茫中迎向卫长天,齐声道:“卫大哥,你可回来了!” 卫长天本想着挑逗五女几句,但见她们一个个真情流露,登时把话收回腹中,用力揉了揉眼,道:“你们都别哭啊,来,让我抱抱。”张开双臂,先抱着白素素、白真真安慰几句,接着又是杨雪樱、唐英、燕玲。 杨雪樱待他来抱自己时,狠狠捶了他几拳,流着泪恨恨道:“死卫长天,你在天上快活算了,还来接我们干吗?让我们终老人间,你不就能安安心心,无牵无挂的快活了?” 卫长天吃吃笑道:“说哪里话了,我才舍不得你们几个呢。天上的仙女虽然都是很美,却也美不过你们几个去。知不知道,我在天上这几日,不管白天还是夜里,吃着饭拉着屎都在想你们几个。这不带着几个神仙来接你们了?” 杨雪樱只顾发嗔,这才注意到那边站着的猪八戒与杨戬、哪叱,忙红了脸挣扎卫长天的怀抱。 卫长天扫了五女一眼,拍手道:“好啦,咱们天上地下再相会,应该高兴才对,谁再哭谁就是小乌龟了。哪,我来介绍大家认识。”五女果然都不在哭,手牵着手并排站立。 卫长天颇感满意,过去把杨戬与哪叱的名字说了,又指着猪八戒道:“这位猪头猪脑的呢,素素、真真以前都认识,不用我多介绍了。他是我结拜大哥,你们也跟着叫猪大哥便是。来,都笑起来啊,上前参见‘猪大哥’。” 猪八戒整了整身上衣服,端正了头顶的帽子,用力清咳几声,嘿嘿笑道:“兄弟,这个就免了罢。都是老猪的弟妹,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参见不参见的就免了。” 五女见猪八戒搔首弄姿,笑来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哪还能忍俊得住,一个个破涕为笑,上前裣袵行礼,脆声道:“见过猪大哥!” 猪八戒喜的手舞足蹈,忙不迭地一一回礼,道:“呵呵,免礼!免礼!你看这是……这是干什么……” 卫长天叫道:“大哥,你是神仙,总该送些见面礼罢。” 猪八戒闻言目瞪口呆,心想:“好啊,你小子刚刚在天上学会这招,使居然用到哥哥身上来了。嗯,这回可不好弄了……”嗫嚅道:“这个……见成礼当然是要送的。只不过……嘿嘿,只不过我下来的匆忙,忘了带什么东西。这样吧,等接了几位弟妹上天后,我一定每位送一件好礼。” 卫长天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啊,不能食言。我先代几位老婆谢谢你了!” 唐英上前轻轻扯了扯卫长天的衣袖,喜滋滋道:“卫郎,你这就带我们上天去,我想看看天上是啥模样。行不行?” 卫长天摇头道:“不行!你认为天是这么好上的啊!不修炼成神仙,不会腾云驾雾,谁也没办法上去!” 唐英登时怔住,急道:“那你还说来接我们?怎么接?” 卫长天拍胸道:“这个我已经有安排了。我让猪大哥留在这里陪你们修炼仙道,教你们腾云驾雾之法,功成圆满之日,就是你们上天之时。”解下腰间那“乾坤阴阳芦来”,念诵咒诀,一阵轻烟过后,草地上多出了一堆物事来。 杨雪樱等五女看时,却是些圆溜溜的药丸及枣梨果桃等,不知卫长天何意,齐把目光盯在他脸上。 卫长天笑道:“你们几个记住,想要快些成仙上天的话,就把这些东西慢慢的分吃了。别小看它们,每一样可都是难遇难求的仙宝。就拿这个桃来说罢,吃下去后就能活好几万年呢;哪,还有这个仙丹,看着跟羊粪蛋儿似的,其实香的很,嚼在口中简直跟嚼香豆一样,味道那个美啊……嗯,我不在时,你们可千万记得天天吃些啊!吃完了后能脱胎换骨,增长仙力,这样才能学得腾云驾雾的仙法。嘿嘿,我在天上有座大大的仙府呢,你们成仙后让猪大哥带路,先住进府里去,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耍玩……” 杨雪樱轻眨秀目,似是颇感意外,问道:“你让他……让猪大哥陪我们上天?那你呢?” 卫长天道:“我操,我这不是有紧急事要去办么?否则刚刚见到你们,我啊舍得离开?” 白素素、白真真踏步上前,齐声道:“我们跟你一起去!” 第89章 卫长天摆手道:“不用不用!此事非同小可,这一去可能九死一生,危险得紧啊!” 白素素急声道:“既然是危险之事,那就更应该让我们随同去了啊。有事情能互相照顾”白真真点头称是。 卫长天正色道:“不行!我一个大老爷们家,哪能让你们女流之辈以身涉险?什么也别说了,此行就我和杨戬、哪叱前去!”见众五脸上皆有担忧之色,又笑道:“放心,我逗你们玩的。其实哪有什么危险?就算有,凭我们三个的实力,那还不是妖见妖跑,魔见魔逃?我答应你们,过几天就回来。怎么样?” 五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不言。 卫长天道:“行了,不说话就是没意见,通过!”对猪八戒道:“老猪哥,我可把她们几个交托给你了。带不到天上去,兄弟回来可……” 猪八戒拍着胸,笑呵呵地道:“哥哥做事你还不放心么?你只管干你的事去吧,记得早日回来跟几位弟妹团聚!嘿嘿,几位弟妹上天后,保准保养得又白又嫩,让你回来后看见了乐得开不上嘴。” 卫长天道:“这样最好,我能放心走啦!杨戬大哥、哪叱兄弟,咱们走,寻个平原地带下地狱……我操,下地狱有些难听了!嗯,应该说‘咱们到阴曹地府里逛逛去’。哈哈……” 他与杨戬、哪叱三个同时驾云缓缓升起,半空中向着五女及猪八戒摆手作别,道:“老婆们、老猪哥哥,我们走啦!后会有期!”又对那白鸟道:“阿白,你也保重啊!好生随着你的女主人们!”那白鸟似是依依不舍主人离去,连声长鸣。 五女见卫长天说走便走,也不跟自己等说几句知心话儿,不由又是急又气,眼巴巴看着卫长天三个渐行渐远,眨瞬间不见了踪影。 杨雪樱跺脚道:“死卫长天啊,真是可恨!” 唐英幽幽道:“他只说是去办危险的事情,可到底是个什么事儿也没说清楚……”侧首去问猪八戒:“猪大哥,你跟他一起来的,总该知道罢。” 猪八戒道:“他们啊……他们是受玉帝所托,去寻找妖魔的老巢,的确是件极危险的事情呢。不过放心,你们相公他在天上拜的师父是斗战胜佛,那可是神仙里面的顶儿尖儿高手,你们相公跟他学了些仙法神术,现在比起老猪来也差不到哪去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他的。” 唐英、燕玲二女倒还罢了,倒是杨雪樱与白素素、白真规两姐妹,她们先前因见过猪八戒大战蛟怪,知他能降妖除魔,颇为厉害,而卫长天若真的也有这些手段,那也无须过于担心了。 其时地上摆放的那些仙果神梨之物散发出阵阵清香,猪八戒长鼻子动了动,登时馋心大动,手一招,凌空摄取到一枚仙枣吃下,说道:“弟妹们,现在开始吃些仙果增长仙力,待明日老猪开始教你们仙法神术,学成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们相公到哪里都甩不开你们了。” 五女一听有理,围上前去,爱吃梨的吃梨,爱吃桃的吃桃。还是白素素、白真真见多识广,拣了一些仙丹分给其它三女吃了。 也该是这五女仙缘福厚,苦苦修炼了十数日时间,便在猪八戒的带领下成功飞升天庭,入住到‘小仙府’中,专心等候卫长天由地府幽冥中寻妖归来。 ※※※ 卫长天、杨戬、哪叱三仙驾云一路向东北直飞。哪叱道:“咱们不是要到地府幽冥间去寻找妖穴么?怎么往东海方面去了?”杨戬也有些奇怪,把眼光投向卫长天。 卫长天吃吃笑道:“答对,就是先去东海一趟。” 哪叱皱眉道:“干什么要去哪里?不办正经事了?”原来哪叱幼小之时,曾大闹过东海龙宫,伤害过龙王敖广的三子,因此与敖广结下了极深的仇怨,后来虽经玉帝说和,表面上再不起争执,但私下里还是恨着对方。他一听说卫长天要带同自己与杨戬去东海,便有些不愿。 卫长天哪里知道个中之事,说道:“哪叱兄弟,老实跟你说,我出来前跟师父学了套棒法,厉害着呢,只可惜没个称手的兵器却耍不得。师父说东海龙宫里神兵珍器多不胜数,让我去他哪里寻上一把来。嘿嘿,我成仙晚,面子薄,这才拉着你们两个一同去。怎么样?好兄弟,帮不帮忙?” 杨戬看了眼哪叱,笑道:“卫兄,你就别难为哪叱了,他与那龙王敖广有些不合,见了面恐怕会三言两语的说崩了。” 卫长天搔头道:“这样啊。那好,到了东海我与杨戬大哥入龙宫,哪叱你就在海面上等我们。” 哪叱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三仙驾云驱雾,不多时已至东海上空,只见狂风巨浪,浪涛翻涌,端的声势骇人。 哪叱无事,懒洋洋地躺在云头之上休憩。卫长天与杨戬捏着避水诀,分水排浪,向深海游行。 本来愈往海底潜入,愈是不能视物,但他两个皆已成仙,眼中再无昼夜之分。 行途之中,杨戬神目一亮,轻声道:“注意,有巡海虾卒游过来了!我来应对。” 卫长天“嗯”了一声,待得片刻,果见一队披盔带甲的虾卒疾游过来,。这些海底虾卒都已炼成了精怪,都是人身虾头,高约二尺,双手各持了一个钢钳般的器械,在海水不依然锃亮发光,显然极为锋利,非是普通凡铁打造的兵刃。 当前的那领队虾将也看到了杨戬、卫长天两仙,立时虾须竖起,面带警觉之色,尖声喝道:“尔等是何方神圣?胆子恁也大了,居然敢擅闯我龙府仙宫!” 杨戬双拳一抱,恭声道:“在下灌江口二郎真君,姓杨名戬……” 那虾将原是无名小妖,平生足不出海,对于外界神仙所知寥寥,瞪眼道:“我管你什么二郎真君、三君真君,什么杨剪、杨刀的!哪,你们两个快快滚出东海!不然我这双钳齐出,‘喀嚓’剪掉你们的脑袋!” 杨戬涵养极好,闻言眉宇一扬,正欲细说。却被卫长天抢上一步,指着那虾将道:“大胆小虾,你他妈敢在我们两位上仙面前乱放大屁!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吗?” 那虾将乃属欺软怕硬之辈,见卫长天疾言厉色,又口称“上仙”,一时间倒还真被他给震慑住了,怔然道:“不知……不知……” 卫长天横眉竖目,道:“操啊!居然不认得我们两位鼎鼎大名的天界上仙?嘿嘿,瞎了你的狗……虾眼,怪不得这么横呢!告诉你,听好喽,这位呢……”指了指杨戬,道:“这位是玉皇大帝手下的第一猛将杨戬杨将军是也,三界里的神仙哪个不晓得他的名气?他妈的,就你这小虾笨蛋不认得!”拍着自己的胸膛续道:“我呢,乃是玉皇大帝亲封的‘极乐小仙’是也,姓卫名风……” 那虾将瞪圆了一对虾眼,不住打量卫长天他们,心想:“我只知道玉皇大帝,这两个小子难道真的也是上界仙人?却怎么都没听说过?佬佬的,可别被他们给唬住喽。”虽有此念,却也不敢太过放肆了,问道:“你们来此何事?” 杨戬道:“烦请你去通报敖龙王一声,就说我等有事求见。” 那虾将侧头微思,点头道:“好吧,你们在此地等候,待我到龙宫通禀。” 卫长天不耐地道:“废话少说,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我们的富贵时间。” 那虾将怒瞪了他一眼,却没顶撞,低声吩咐了其余巡海的虾卒一阵,返身向龙宫通报潜去。 卫长天身子斜靠在一块巨大的珊瑚礁上,手指轻轻摆弄着旁侧伸出的一根细长海带,对杨戬道:“海面上风大浪大,这里倒是安静闲雅,龙王在海底里建宫造殿,倒也挺会享受的。嘿嘿,不过觉得有些过于憋闷了,不如人间自由,更加的美不过天上仙府。杨大哥,你说是不是?” 杨戬微笑道:“兄弟,三界间处处都有自由的地方,又处处都有不自由的地方,这点全在乎心中所想了。我倒是觉得我那灌江口倒是非常好的地方哩。” 卫长天怔了怔,笑道:“杨大哥你这话说的跟绕口令似的,挺深奥的。” 杨戬道:“或许你现在觉得天上很好,但住惯了之后,或许就觉得人间更美了,再或许觉得这龙王仙宫美了。” 过了约有半柱香时间,忽见水波轻动,却是那名虾将游水过来,恭声道:“我们大王有琐事缠身,不能亲自出迎两位上仙,特命本将过来引路,请两位上仙进龙宫一叙。” 卫长天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只小虾米,还拦不拦我们了?” 那虾将点头哈腰,满脸歉然之色,道:“小将是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两位上仙之处,还望多多恕罪,多多恕罪!” 杨戬微微笑道:“不知者不罪。” 卫长天本想再给那虾将些难堪,见杨戬先行,索性也摆手道:“算啦算啦,我们两位大仙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你快带我们去见龙王。” 那虾将“嗯”的一声,道:“两位请随我来。”当先引路。卫长天、杨戬会心一笑,随后跟上。 途中左拐右弯,穿过一片珊瑚区后,四周竟突然没了海水。卫长天心下奇怪,脱口道:“怪事,海水呢?” 杨戬道:“龙宫里置有无数驱水的神珠,是以海水被阻拦在外,不能灌入。” 卫长天心中一喜,思忖:“看来这龙王的宝贝倒真不少呢。既然我来了,好歹也要跟他多讨要几样带走。” 忽听那虾将道:“两位上仙,前面就是龙宫。我们大王可能已在龙宫前恭候着呢。小将还要外出巡海,先行告辞了。” 杨戬道:“有劳!” 卫长天抬眼望去,果见远处有座大型宫殿。那建筑金壁玉柱,富丽堂皇,颇有赛过天宫灵霄大殿的气势。卫长天惊为观止,兴奋之下,拉了杨戬便向前冲。 刚到宫殿外,那殿门忽然“吱吱呀呀”的开启,随之走出一队海族来,当先的正是东海龙王敖广,身边跟着的是龙婆、龙王、龙子、龙孙及一些水将。 卫长天在南海时曾与南海龙王敖钦有过一面之缘,而今见了这东海龙王敖广,不由心中暗乐:“乖乖,两个龙王生得一模一样,难道是双胞胎所生?不对,还有西海和北海龙王呢,四个龙王,说不定是四胞胎呢!” 杨戬上前道:“敖龙王,多年不见,你神采不减当年啊。可还记得我杨戬么?”两仙曾于蟠桃会上相互见过一次,只是彼此间没有言语,是以交无什么交情。 敖广呵呵笑道:“灌江口二郎真君杨戬名扬三界,人神共知,我敖广又岂敢忘记了?”打量了卫长天一眼,讶然道:“这位小仙莫不就是斗战胜佛之徒极乐小仙?失敬,失敬!” 卫长天道:“在下卫长天。敖龙王你好。我也失敬了!” 敖广道:“两位上仙今次光临寒宫,必有什么事情。” 卫长天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瞒龙王你,我们两个就是有事情找你。这件事关系重大,连玉帝陛下都亲自过问了,可马虎不得。” 敖广听他说的神神乎乎,心中没来由的一紧,道:“那么两位就请到宫中坐坐,咱们慢聊。” 杨戬道:“如此打扰了。” 进到龙宫大殿内坐下,龙女献上茶果。敖广恭声问道:“二位上仙,有什么事情请说罢。” 杨戬道:“敖龙王可曾听说有十万年前被困群魔脱困之事?” 敖广点了点头,叹道:“本王已所耳闻了。唉,这可是三界之灾啊!专为此事,我们东、南、西、北四海龙王就曾多次聚首,共同商讨应对之策。本王曾亲历过十万年前那场战事,深知魔众实力之强,实不输于我等三界仙神。这……这该如何是好?” 杨戬郎声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魔众实力再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彼此相帮,最终必能除尽魔妖,维护三界稳定。” 敖广眉头舒展,道:“杨将军说的不错。以后若有用得着本王之处,尽管直说,本王绝不推辞。” 卫长天猛地一拍大腿,说道:“照啊,给你说到点子上了!老龙王,咱们这回来的目的,就是要你帮忙的。” 敖广道:“哦?不知何事……” 卫长天道:“大事没有,小事一桩!我们本来是受玉皇大帝之托,要到幽冥界里去探寻魔众巢穴,但路上又想了,既然是到妖魔的老巢去,一定免不了厮杀打斗,而兄弟我空有一身仙法武艺,却没有件合适的兵器使,杀起妖魔那有多麻烦?嘿嘿,我听说老龙王你这龙宫里宝贝颇多,这不就来跟你借一件使使了。” 自当年孙悟空由东海龙宫强行取走“如意金箍棒”之后,龙王敖广便心痛不已,此后一听到“借兵器”之词,便会心惊肉跳,而今孙悟空的徒弟又要来借,他哪里肯与?闻言豁然起身,摆手摇头,连道:“没有!没有!我这龙宫里只有些普通刀剑供虾兵蟹将们使用,根本没什么神兵仙器?你还是到别处去寻吧。” 杨戬道:“敖龙王,看在他是斗战胜佛之徒的份上,借他一用也无妨。” 敖广心想:“借?哼,就怕有借无回了!坚决不借!”说道:“杨将军,本王这里实在是没有了啊!以前就那一件定海神针铁还算是宝物,可惜已经被孙悟空给拿走了。休再说了,休再说了!” 卫长天撇了撇嘴,道:“你身为一海之王,怎地这样小气法!亏你刚才还说什么‘以后若有用得着本王之处,尽管直说,本王绝不推辞。’之类的话,原来都是假的啊。嗯,等回天庭后,我去找那师父论理,问他为什么要骗我,说你这里有宝贝。” 杨戬听他搬出了孙悟空来,不由暗暗好笑,说道:“卫兄,此事可跟斗战胜佛说不得啊。他脾气大,万一下界来到这里……那可有些麻烦了。他那棒儿威力奇大,抡舞起来,整个龙宫都会乱颤……” 敖广心中“咯噔”一跳,还真怕会惹翻了孙悟空。一时间抓头搔耳,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坐着的龙婆也是个怕事的,担心事情真的闹的僵了,对自己这边不利,便轻笑一笑,对龙王敖广道:“大王,你上了年纪,记忆也不太好了。你难道忘了,咱们兵器库里还有几件好兵器呢。”边说连冲着敖广眨了眨眼。 敖广心领神会,佯作恍然大悟状,大声道:“哎呀呀,你看看我这脑子,真是不中用了。来啊,到库中把那把大捍刀取出来送给极乐小仙。” 两名龟兵应声去了,不多时抬出把三尺来长的大捍刀来呈到卫长天面前。 杨戬道:“兄弟,你且试试看如何。” 卫长天心想:“他妈的,我只跟师父学了套棒法,刀法却是不会。嗯,随便抡几下再说。”持刀在手,东砍西劈一阵。他法力既强,虽然刀舞起来全没章法,却也白光闪烁,刀光呼呼,声势不弱。 舞了片刻,“咣啷”一声丢到地上,道:“这刀用着别扭,再换件来试试。” 敖广无奈,只得又让四名鲤力士抬出件丈许长的方天画戟来。卫长天见这方天画戟银光眩眼,霸气凛凛,心里先道了声好,也不管能不能使,拿起来就朝着一堆珊瑚石上刺捅,那珊瑚石也算是极坚硬的了,但被方天画戟刺中,立时粉碎成灰。 卫长天大叫过瘾,道:“乖乖,这兵器厉害啊!” 敖广笑道:“小仙既然说好,那就拿这件用罢。” 卫长天道:“厉是厉害,不过还是不顺手,有没有小巧一点的?” 敖广陪笑道:“小仙嫌是这方天画戟重么?它才只三千六百斤啊,一般仙人使得动的。” 卫长天道:“重是不算重,反正用着就是不太顺手。老龙王,你好事做到底,再拿几件让我试试罢。嗯,有没有棒子一类的兵器?就跟我师父用的那样?嘿嘿,我对棒法最为精通,喜欢用棒子当兵器耍。” 敖广思索道:“这个……好像没有……” 卫长天斜睨他一眼,道:“好像?你连自己的宝贝都不知道了?干脆你带我到你兵器库里得了,我选中哪件就拿哪件,拿完就走人,绝不再打扰你们了。” 敖广他那兵器库里宝贝无数,哪肯让卫长天去见?但不让他去吧,又怕他会哄闹起来,再加上个法力高强的杨戬在旁相帮,自己不一定拦阻得住,一时间大觉头痛。 便在此时,后面闪出龙二太子来,附耳低声道:“爹,孩儿前年在龙宫后面的一片杂草中发现过一根生了锈的铁棒,也不知是何年何月落入咱们海中的,不如命兵将们取来送与他。” 敖广闻言点了点头,也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快快命人取来。”龙二太子疾速自行去了。 饶是他父子两个声音如何低法,卫长天却听得清楚,暗骂:“你老娘的,想拿棍生锈的铁棒来唬弄我卫长天么?没门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不弄件称心如意的兵器,老子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吃了些果品,喝了些茶水。那边龙二太子已领着十来名水族兵将抬着根六尺来长、手腕粗细的铁棒进来。 龙二太子命水族将铁棍放到地上,喃喃自语道:“看不出来这铁棍子竟还挺重的!” 敖广见那铁棒果然是锈迹迹斑斑,毫不起眼,对卫长天道:“小仙请看,这是我们龙宫唯一的一件棒形兵器了。非是本王藏私,实因这兵器年久未用,都生出锈来了。” 卫长天气往上冲,起身道:“我操,这棒子果然有些年头了!老龙王,你拿这样的破铜烂铁出来,实着有些丢人献眼。我替你扔了它……”俯身一把拿起棒子来。 第90章 他不拿则罢,这一拿棒在手,身子登时轻轻一震,只觉那棒间传出股奇异的力量,仿佛在与自身体内的元神相互感应着一般。他微觉惊奇,握棒的手紧了紧,虽然有锈,却不觉有丝毫防碍,反而舒适已极,当下不由自主地奋起神威,练起了师父所授的‘无敌神棒’。 堪堪舞到一半,愈觉顺心顺手。卫长天大起兴头,在龙宫里飞来窜去,呼喝叫喊,一时间只见棍影重重,银光闪闪,整个龙宫几乎都动了起来,直吓得那龙王龙婆、龙子龙孙及一干水族心惊胆战。敖广高声叫道:“小仙快快停手!快快停手!” 卫长天收住棒法,道:“怎么了?” 敖广拍了拍胸口,道:“你那棒子一舞起来,发出片片银光,耀得我头晕眼花,快要站不住了。” 卫长天笑道:“生了锈的棒儿会发光?老龙王,你又来唬弄我。” 杨戬面带喜色,在旁道:“卫兄弟,这棒儿你舞起来时,果然会发银光。哈哈,仙兵自识主,依我看这生了锈的棒子倒挺适合你用呢。” 卫长天也道:“不错啊,虽然这棒子表面上看着难看,但我一拿起它来,就好像似曾相识,以前经常用它似的。你说怪是不怪?” 他既得了件如意的兵器,总算心愿得偿,对敖广道:“龙王,我也不贪图你好的了,就拿这件罢。等我用完回来再还给你。” 敖广只想快些打发走他,摆手道:“不用不用。小仙若不嫌弃,就送给你好了。” 卫长天随手一抱拳,道:“那我就多谢啦,打扰之处,你别生气!杨大哥,咱们走。” 他满心兴奋,也不待杨戬与敖广说话,扯了他的胳臂便向龙宫外疾飞。 两仙分水破浪,冲出海面。哪叱踏着祥云迎过来道:“你们俩怎么这样快?寻到兵器了?咦?”他见卫长天着的锈根,伸手摸了摸,喃喃道:“不是吧,难道这件就是……” 卫长天洋洋得意,拍着铁棒道:“以后它就是我的贴身兵器了,哪叱,你看怎么样?” 哪叱叹了口气,白了他们两个一眼,道:“我说你们啊,两个神仙加起来有五只眼睛,难道都花了不成?什么不好,偏偏挑了件生锈的兵器出来。这样拿出去使,岂不连妖怪们也笑掉大牙!” 杨戬双手一摊,摇头苦笑道:“这是卫兄弟自己挑选的,你莫来怪我。” 卫长天舞了舞手中棒子,道:“哪叱你有所不知,这棒子我用起来极合手的。难看就难看些罢,也不管他了。哼,要是哪个妖怪敢取笑我,我就一棒子砸死他!”又道:“对了杨大哥、哪叱兄弟,你们的兵器呢?如果没有,咱们再去龙宫里弄几件来。” 杨戬右手虚空一招,道:“来!”手中显出柄三尖两刃枪来,那枪初到他手中时,只有二尺见长,但好似见风就长一般,忽忽的猛窜成了丈许长。 卫长天瞪眼道:“我操,这鸟枪我倒是头一回见!嗯,看样子挺威武的,跟杨大哥你倒是相配,俗话说‘鸟枪配英雄’,相得益彰!”转眼又去看哪叱。 哪叱哈哈大笑,道:“我的兵器你不曾见到过哩,给你瞧瞧……”抖手变出杆红缨枪来,道:“这把枪穿金开石,轻而易举!”接着双腿轻轻一顿,红光闪处,脚底变生出一对火轮来,呼呼喷火,炙热燎人,道:“这是风火轮,可大可小,我懒得驾云时,踩着它也能飞行。”又把颈间挂着的那个金色项环摘下,道:“这是金钢琢,善能击魔打妖,使之无处躲藏,还有这个缚妖索……”指了指在腰间缠绕着的绸缎也似的红绫,续道:“它也厉害着呢,念了仙法抛出去后,自行把魔妖捆绑住,乖乖束手就擒。” 卫长天大为羡慕,啧啧道:“还是你的宝贝兵器多。咦,你光着脚丫子踩在那风火轮上,不怕被烧熟了么?” 哪叱收了宝器,笑道:“我这风火轮是如意之物,只烧妖怪,烧不到我半分的。风哥,你这锈铁棒子叫什么名字?” 卫长天摇头道:“奶奶的,这棒子是老龙王从海底捡来送给我的,哪能有什么名字?嗯,你那兵器又是叫风火轮,又是叫缚妖索的,既好听又有气势,我这棒儿该叫什么好呢?” 哪叱略略一想,道:“你师父的叫‘如意金箍棒’,你的干脆叫‘如意锈铁棒’罢。” 卫长天道:“‘如意’两字听着还差不多,‘锈铁棒’就不太中听了。还不如叫‘如意银箍棒’呢……”话犹未了,自己反倒笑了:“师父的是‘如意金箍棒’,我的若叫‘如意金箍棒’,岂非有盗名之嫌?再说了,师父的棒子的的确确有金箍儿,我的这只能看到锈。” 杨戬也将三尖两刃枪变小收了,说道:“玉帝封你为‘极乐小仙’,又赏赐你一座‘小仙府’,看来你与‘小仙’二字有缘,那就叫‘如意小仙棒’罢。怎样?” 卫长天大赞:“这个名字好听,我喜欢得紧!哈,杨大哥你三只眼睛没白长,就是比我们两只眼的有见地!” 哪叱努力屏住了笑,说道:“以后我也在自己脑门上开个窟窿来,弄个眼珠塞进去……哈哈……” 杨戬道:“我额上的神眼是与生俱来的,极能辨妖识魔,哪叱你便是全身挖满窟窿,全都给塞上眼珠,也没这个功效。搞不好会浑身溃烂、生肿长疮,那才真个是得不偿失呢。” 他把这话说完,与卫长天、哪叱同时大笑起来。 卫长天不住摆弄手中的“如意小仙棒”,忽而又发起愁来,喃喃道:“你们的兵器都能大能小,是个真正如意的,我这棒儿就不能?有些烦心了。” 杨戬道:“那也未必,我看你这棒子也有些灵性,你试着用心念来控制它,看管不管用。” 卫长天将小仙棒托在双手中,凝神存心,轻轻道了声:“棒儿啊棒儿,给我个面子,你变短变细些……”言毕,手中微轻,那小仙棒居然真的就小短细了许多。 卫长天大喜过望,去看杨戬与哪叱时,他们两个也是搓手磨拳,喜难自禁。 如此依法道了几声,那小仙棒已经缩到只有小手指那般细,尺余来长,卫长天拿在手中,只似个玩物一般,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阵,说道:“好宝贝,果然能如我心意。这辈子我非你莫用了!” 当下三位小仙驾云离开东海,径向陆地飞行。飞行途中三小仙不免你扯一句,我冒一句,妙语趣言,接连不断,都觉毕生之中,从未有过似今日般的放怀开心。 约莫有柱香时间,只见下方一马平川,知是到了平原,三仙依次落云降下。 卫长天心中早在琢磨着一件事儿,待得双脚着地,便说了出来,原来他是有意与杨戬、哪叱结拜成兄弟。 杨戬、哪叱早已经结拜过了,此刻听卫长天也要加入,均自喜上眉梢,都道:“咱们一见如故,今日再重新拜一次算了。” 他们三个说拜便拜,撮土为香,相携跪倒,磕头结义。叙到年龄时,卫长天因要占据老二的位置,便道:“哪叱,咱们同是仙人,结拜不以仙龄长短论,只以成仙时的年龄大小论。我是刚刚成的仙,今年十八岁了。说你的。” 哪叱倒无所谓,道:“我七岁时便拜太乙真人为师,修成仙道了。现在杨戬是大哥,你是二哥,我是老三,就这么定了行不?” 卫长天乐呵呵地道:“最好。杨戬大哥、哪叱三弟,咱们现在既已是八拜之交,以后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杨戬道:“为朋友者尚且应该如此,为兄弟者就更不必说了。” 哪叱道:“此去寻群魔老巢,哪怕遇到再厉害的敌手,咱们也要并肩作战,共同进退。是兄弟生不能同时,但愿死能同穴!” 卫长天大声道:“错误!三弟,快闭了你这张乌鸦嘴!什么死不能死的,咱们三兄弟连手,天下无敌,谁能抵挡?何来‘死’字一说!” 哪叱呆了呆,随即道:“二哥说的极对!我这个乌鸦嘴就不会说好话!是我错啦!” 杨戬打量脚下土地,说道:“两位兄弟,咱们就从此处入土。” 在卫长天的想象之中,地府幽冥是个黑不隆咚、伸手难见五指之处,又不知地有多厚,该降到何时才能到底,不由有些心虚,拉住哪叱的右手臂,道:“三弟,我没到地府去过,不熟路,你带我一阵。” 哪叱冲他吃吃一笑,点头道:“没问题,你念遁土术随我一块儿下去。” 卫长天紧扯着他的手臂,闭目疾念遁土仙诀,忽觉身子猛然下沉,如入海水中一般,又听得耳边“忽忽啦啦”的响声不断,也不知是何状况,心中只一个劲地道:“土地公、土地爷,求你们让我顺顺利利的下到地府中,不能半途拉我后腿,否则夹在土间,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定要难受死的!改日除尽群魔,我在玉帝面前帮你们大说好话,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保佑啊!保佑!” 就在他不知不觉之间,已并同杨戬、哪叱飞速穿行过了拨舌、剪刀、铁树、孽镜、蒸笼、铜柱、刀山、冰山、油锅、牛坑、石压、舂臼、血池、枉死、磔刑、火山、石磨、刀锯这十八层恐怖地狱,来到了幽冥间的黄泉路上。 哪叱见卫长天兀自不敢睁眼,推了他一把,大声道:“二哥,到地方啦!” 卫长天“啊”的一声,缓缓睁眼,四下里探望了一阵,只见秃山冷水,阴风阵阵,处处皆是一派死气沉沉的景况,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抬头向上看时,上方被浓密的黑雾层层挡着,竟不能看透,心道:“这便是幽冥界了么?乖乖的,实在是他妈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啊!” 杨戬指着黄泉路道:“由这里直行,过不多久便可至地藏王菩萨的翠云宫了。咱们就依着斗战胜佛所说,先去拜会地藏王菩萨。” 卫长天眼光顺着脚下之路向前瞧去,心想:“我说怎么要叫‘黄’泉路呢,原来这路上黄雾这么大啊。嗯,黄是黄了,只不过却没见‘泉’啊。” 他与哪叱随在杨戬身后,顺着黄雾惨惨的黄泉路上缓缓而行。本认为道路开阔寂寥,不会有什么东西,不想走了没半盏茶功夫,竟开始遇到一个个的鬼魂,那些鬼魂有的没了四肢,有的少了半边身子,有的两眼空空洞洞,有的半身血肉半身白骨,更有的没了头颅……总之浑身上下无一处健全,个个奋力挪用着,显然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进发,对于卫长天、杨戬、哪叱三个的到来竟视而不见。 杨戬与哪叱似是见惯了这等场面,面容依旧,而卫长天虽然已历练的胆大无比,看初见此景,却也觉得触目惊心,吃吃道:“这个……这些人……不对,应该是这些鬼,他们是干什么的?怎么都这副模样?” 杨戬笑道:“模样很难看是么?” 卫长天皱眉道:“岂止难看而已,我并点吐出来!我操,都变成这副尊容了还到处乱跑,真是佩服!” 杨戬道:“这些鬼魂生前多多少少都做过些坏事,但又非大奸大恶之徒,是以死后在十八层地狱中受了若干年的刑罚苦楚后,获得转世重生的机会。你看他们这么卖力前进,都是想快些赶到转生谷前,跳入谷中投胎做人呢。” 卫长天“哦”的一声,道:“那么大奸大恶之徒呢?他们怎么办?” 哪叱抢着道:“大奸大恶之徒生前所做的定然不少是伤天害天,天地不容的事情,所以他们要受到更残酷的刑罚,这痛苦无穷无尽,基本上没有出头之日了。” 卫长天叹道:“唉,看来世间为人还是不能太坏了,否则有朝一日死后被小鬼拘到地府来,阎王老子那里给判个无期徒刑之罪,可就完蛋了。” 哪叱大表等同,道:“这便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了。” 黄泉路的尽头处,是一片眼光难及到边的宽阔大河,河水一平如镜,河中水色黄黄澄澄,有如黄金溶成的一般,极是诱人。 三仙在河边止步,卫长天奇道:“这是条什么河?” 哪叱道:“过了黄泉路,便是‘黄泉河’了。小心点啊,这河水非同一般之水,木船不渡,鹅毛不浮,无论仙神鬼怪,只要沾上半滴河水,法力妖力强的倒还罢了,那些弱的则会大损真元,需要多年苦修才能得以恢复。咱们腾云过去,飞得高点。” 卫长天轻念仙诀,搓了搓手,变出根手指般粗细的鹅毛来抛入黄泉河中,那鹅毛果然不能浮在河面之上,如铁石般飞速沉了下去。他吐了舌头,道:‘他妈的,好厉害啊!要不是哪叱你这么提醒一下,我刚才还想脱光了到河里洗洗操呢。‘ 哪叱拿着紧盯着他,道:“我的天,到了地府幽冥你还有这份闲情雅致,真佩服死你了……” 卫长天哈哈大笑道:“逗你玩呢,我才不会那么傻!” 杨戬道:“我等三仙奉玉帝陛下之命,来此间寻察妖魔踪迹。烦请各位去通报地藏王菩萨一声,就说天界杨戬、卫长天、哪叱齐来拜会。” 那些鬼兵一听是天界来的仙人,交头接耳的商量了一阵,其中一名鬼兵道:“上仙稍等,我这便前去通禀!” 卫长天看着那鬼兵匆匆而去的背景,欣然道:“这地府里的小鬼很好,不似东海龙宫那些虾兵蟹将们一般狂妄无礼!我喜欢!” 杨戬笑道:“那东海龙王敖广平日只知吃喝玩乐,哪有心思管束部下,以至法纪涣散,人人自大?反倒地藏王菩萨肃整严明,心思周到,把部下都调治的遁规蹈矩,和和气气,三界仙神之中,他的口碑是顶刮刮好的。” 卫长天道:“这样说来,地藏菩萨倒是个好说话的主了。嘿嘿,过会了见到了他,让他派个百十万的鬼兵,跟撒豆子儿一般四下里出击,帮咱们查找妖魔的老巢,岂不容易?” 哪叱道:“二哥,你说的倒真容易!可惜咱们要找的是妖怪,都会神通变化的,那些鬼兵没什么能耐,派再多也没用,反而会打草惊蛇,使妖魔们躲藏的更加隐密,加大咱们寻找的难度。再说如若惹怒了群魔,就在这地府幽冥打斗起来的,只怕地藏王菩萨的鬼子鬼孙们要遭到灭顶之灾!这点地藏王菩萨也应该会想到的。” 卫长天道:“嗯,说的有理!这是不是就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杨戬、哪叱相顾莞尔,齐声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再说那名鬼兵驾驭着阴风穿过阴司门,径直来到森罗宝殿,禀说了杨戬等三仙来的消息。那第一殿秦广王知道三小仙都是玉帝面前的红人,不敢擅自作主,便传报于二殿楚江王,二殿梦江王再传报与三殿宋帝王……依次传报下去,不多时十殿阴王会齐,商量了一阵,着一名鬼兵飞报与地藏王菩萨知道。 那地藏王菩萨乃是幽冥界之主,统管十殿阴王、十八地狱狱主及一干阴兵鬼卒,在三界间可谓德高望重,同时他还有一头举世无双的神兽“谛听”常伴左右,那神兽“谛听”有先知先觉之大神通,只要伏地片刻,一瞬间便可将三界间几乎所有仙、魔、人、鬼的近况探察个十之八九。 其时那边杨戬、哪叱、卫长天刚刚入得幽冥,神兽“谛听”便已知晓于心,早说与主人地藏菩萨听了,待那鬼兵来到翠云宫前时,地藏菩萨已经整齐了仙服,缓步出来。到了森罗殿中,他会同十殿阴王将杨戬等三仙迎入自己的翠云宫。 待得坐定之后,地藏菩萨笑道:“今日不知刮的什么风,居然把三位天界的小仙人送到我这地府幽冥中了。稀罕!稀罕啊!” 卫长天道:“咱们兄弟三个闲来无事,到你这串串门子来了,你不欢迎么?” 地藏菩萨道:“非也。想我幽冥界无天无日,阴气森森,一向极少有天界仙人来访的,今日一来就是三位,我高兴得紧,岂能不欢迎?不过你说‘闲来无事’,我却是不相信了。” 卫长天道:“都说过了是串门子的,难道非得有事才能登你这三宝殿?哈哈……我以后没事时天天来,烦也烦死你!” 哪叱脆声道:“菩萨,你此前去小仙府道贺时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我们三个受玉帝所托,要查寻十万年前那些被困的群魔脱身后的行踪及巢穴……” 地藏王菩萨扬眉道:“那你们还不赶快去查寻?小心办事不利,玉帝会怪罪的!” 哪叱道:“这不正在查么!据斗战胜佛所说,幽冥间阴气最重,最是适宜群魔躲藏修炼妖法魔功,是故先从你这里查起。” 杨戬界面道:“幽冥之界大无边际,我等三小仙恐力有不逮,所以特来拜会菩萨,乞望菩萨多多协助。” 地藏菩萨点头道:“斗战胜佛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我久居幽冥,却为何未听属下报告说有什么妖魔出现过?” 杨戬道:“群魔狡诈无比,在佛祖禁制下受困十万余年,魔功难免受损,此次他们得以出世重生,明知不能与众仙直接相抗衡,一定会择地躲藏起来,轻易不肯露头,更不会被咱们三界神仙发现了。嗯,依我看来,待得群魔复元之时,便是三界混乱之期。” 卫长天道:“那些群魔用的这招叫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实在是高明啊!”自认为比喻得恰到好处,不由翘起了二郎腿来,心中洋洋自得。 地藏菩萨想了想,拿眼去看自己的属下十殿阴王,道:“你们怎样看待此事?” 十殿转轮王道:“既是奉玉帝之命,咱们当全力协助!” 六殿平等王叹道:“群魔乱舞,又将是我三界之灾啊!菩萨应该调集鬼兵,在幽冥界间各处搜寻!” 第91章 三殿泰山王也道:“如果真要在咱们幽冥界查出来妖魔来,那就更好了!咱们先一举诛之,然后再报禀玉帝得知,到时候菩萨您固然是倍受赞誉,咱们十殿阻王也能捞些名声了。” 十殿王中就只一个阎罗王始终沉着脸,过了许久才道:“不妥!不妥!” 在场众仙神齐齐一怔。地藏菩萨道:“哦?阎罗王,你倒是说说有何不妥之处?” 阎罗王侧眼睨了杨戬三仙几眼,犹犹豫豫地道:“这个……现在幽冥界中有无妖怪还未可知,就算是真的有,咱们蓦然间调集这么多鬼兵,势必也会打草惊蛇……” 地藏菩萨点头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阎罗王低声道:“不若请用神兽‘谛听’来,伏地观察一阵便知。”其余九殿阴王也同声称是。 地藏菩萨道:“那好,我就招来谛听一试。”嘴唇嚅动了一阵,只见轻风微动处,一只怪兽已出现在众仙面前。 这怪兽独角、犬耳、龙身、虎头、狮尾、麒麟足,模样儿端的与众不同,尤其是那一身雪白的长毛及一对灵动的眼睛,最是惹人喜爱。 卫长天忍不住道:“菩萨,你这兽好看好得紧,我能不能摸摸?” 地藏菩萨乐呵呵地道:“我这谛听虽然有时候脾气燥了些,但只要是我的朋友,任意摸它也无妨。” 卫长天喜不自禁,把右手轻轻搭在谛听的头顶上片刻,见它眨眼看着自己,果然没有丝毫的敌意,反而亲昵地来舔自己的左手手指,登时放下心来,由头到尾地把它抚摸了两遍,只觉触手处柔顺得有如绸缎一般,不住赞道:“嗯,好!真好!” 哪叱道:“当然好啦。二哥,你摸了它这两遍不当紧,可就是沾上了许多的‘气’”呢。” 卫长天道:“什么气?我很高兴,一点不生气!” 哪叱哈哈大笑,说道:“错了!大错特错也!我说的可不是‘生气’的‘气’!”顿了顿,接着道:“人间的老百姓多数知道谛听是只晓佛理、通人性的神兽,有些虔诚的信众更是坚信谛听身上带‘九气’,因此做梦都盼着能够摸它一摸,以达到避邪消灾,降福护身的目的,因此对它奉若神明。嘿嘿……” 卫长天听着好奇,催促道:“我操啊三弟,你别卖关子好不好?什么九气十气?你一口气说完不就得了!” 哪叱吃吃一笑,清了清嗓门,语如连珠地道:“这九气分别是:有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朝气、力气、骨气。百姓们因根本见不到真的谛听神兽模样,便用木头雕刻了一只只假的带在身上,希望藉以达到“辟邪”、“消灾”、“降福”、“护身”等。” 卫长天眼珠子大瞪,道:“不是吧,有这么好多的好处?我操,那我还真得再多摸几遍呢,莫要亏了!”说完果真俯下身去,将那谛听神兽搂了又搂,抱了又抱,说道:“谛听啊谛听,把你身的什么灵气、福气、财气、运气统统传到我身上……” 地藏菩萨见他少年心性,不由呵呵一阵笑。待卫长天站起身后,他便让那神兽去探听幽冥界躲藏的有无群魔。 谛听奉地藏钧旨,就在这森罗庭院之中,俯伏在地,闭目凝神倾听。 过得片刻,它猛然起身,抬头瞪目,惊恐地望向着地藏菩萨。地藏见它形容怪异,与往日大不相同,不由心中一动,招手道:“你过来,告诉我听到了什么?” 那谛听窜到他身边,发出一阵阵“吱吱”的声响,显然是在说着什么。在场的除了地藏菩萨外,任谁再也听不懂谛听发出的“吱吱”声是何意思。 只见地藏菩萨与谛听低声交谈,脸上神情数度变幻,先是讶然惊诧,再是缓缓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最后长叹出声。 杨戬、哪叱、卫长天连同十殿阴王在内,都是纳闷不已。卫长天憋不住问道:“菩萨,你们嘀嘀咕咕说的是什么?透露点儿给大伙听听啊!” 地藏菩萨支退神兽谛听,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没什么……” 卫长天道:“不会吧,没什么你们还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咦对了,听出来有妖怪没?” 地藏菩萨连连摇头道:“没有妖怪!没有妖怪!我那谛听伏地良久,查遍了幽冥之界,并没有发现任何妖怪的踪迹!” 哪叱、杨戬齐齐“啊”的一声。哪叱道:“妖怪不在幽冥,那在何上?难道斗战胜佛判断错误不成?” 卫长天大声道:“我师父那么大的神通,怎么会错了!我说地藏菩萨,一定是你的神兽没探听准确,你再召它出来试试看。” 阎罗王在旁道:“胡说八道!神兽谛听如何会错!” 卫长天反唇相讥道:“你胡说九道!我师父更不会错!” 地藏菩萨劝道:“两位休再争吵,且莫伤了彼此的和气。”对卫长天道:“小仙友,我也知你师父斗战胜佛有莫大的神通,无上的法力,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难保他这回猜测错了呢。” 卫长天搔头道:“这……”还待要争辩时,被杨戬拉了一把,道:“二弟,菩萨言之有理,幽冥界既无妖魔,咱们还是到虽处去查。” 说完话,一手拉住卫长天,一手拉住哪叱,对地藏菩萨及十殿王阴王道:“菩萨、各位阴王,滋扰之处,望多多见谅,我们走了。” 十殿阴王拱手相别。地藏菩萨因心中有事,也不客气,道:“三位请自便,恕不远送了。” 待得三小仙出了森罗殿,阎罗王低声问道:“菩萨,谛听探到的结果如何?难道真如您刚才所说……” 地藏菩萨忧心重重,叹道:“斗战胜佛猜测的结果与我谛听神兽探知的结果一样,幽冥界内果然隐伏了许多妖魔……唉!” 地藏菩萨此话一出,十殿阴王均自一惊。七殿的泰山王是个鲁直性子,脑筋打不得半点弯儿,不解道:“果真有妖魔的话,那菩萨您刚才为何要对杨戬他们说假话?” 那阎罗王思忖道:“泰山王,咱们也别问了,菩萨此举一定是有什么深意。” 地藏菩萨望着杨戬、卫长天、哪叱三仙去的方向,忽地双掌合什,喃喃道:“佛祖恕罪!为了幽冥界的安危,我不得不出此诳语了。” 他闭目静立一阵,对十殿阴王道:“谛听虽探出妖魔行踪来,但接着又对我说群魔势大,咱们纵便是倾尽幽冥间的全部力量,再加上杨戬他们三个相助,也势难与群魔相抗衡,还说在群魔来犯之前,咱们这边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阎罗王恍然道:“原来如此!我明白菩萨的深意了。” 泰山王道:“什么深意?我却不懂,你说来听听。” 阎罗王道:“嘿嘿,咱们幽冥界虽然真有群魔隐伏,但此刻他们正躲在暗处潜心修炼,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来冒险,这样可换来幽冥间暂时的平安;反之,如若咱们现在大举去攻,弄不好会激怒群魔,为咱们幽冥界招来灭顶之灾。菩萨,我说的是也不是?” 地藏菩萨点头道:“阎罗王所言极是,我刚才之所以对杨戬他们说出诳语哄骗他们离开,实是怕他们少年气盛,知道了妖魔隐伏之地后,会去滋扰寻事,进而引发大战,致我幽冥于水火。” 七殿的平等王道:“杨戬他们也不是一般神仙,难道肯甘心就这样离开幽冥?嗯,难保他们不会自己去寻妖魔。” 地藏菩萨道:“这个我也想到了,不过幽冥广大,他们一时间绝难找到妖魔的藏身之处。我趁着这时间动身去往西天大雷音寺一趟,面见我佛如来,请示他该当如何对付妖魔。我不在间,你们要万分的警惕,不可有任何疏怠。” 十殿王齐声应道:“是了。” ※※※ 卫长天与哪叱被杨戬拉着走出森罗殿外。卫长天满腹的不服,道:“他奶奶的,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之处?” 哪叱也道:“是啊,你看看地藏王菩萨的那副表情,根本没那么简单的。没妖怪……没妖怪,我就一点不信他的话!” 杨戬松开了他们的手,边走边蹙眉思考着什么,忽地说道:“我明白了!” 卫长天、哪叱齐声道:“明白什么?” 杨戬道:“或许那谛听已经探听到了幽冥界有妖魔隐伏,但地藏菩萨担心咱们会冒然前去诛除,给幽冥界带来混乱,所以干脆就说没有了。嗯,他有此顾虑也是必然的,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卫长天猛地拍掌,道:“我操,一定是这样了!那地藏菩萨是个自私小气的家伙,不肯派人帮咱们也就算了,干嘛还要说没有妖怪?这不明摆着是误导咱们么?嘿嘿,可惜咱们没那么傻,他再是误导,再是说没有妖怪,咱们就不会自己找么?” 杨戬道:“幽冥广大,何况咱们又毫无头绪,再加上我在明处,魔在暗处……唉,难找啊!单靠咱们三个的话,最后就算能够找到,也会花费很长的时间。我想地藏菩萨的目的,就是要拖延咱们找到妖魔的时间,也好借机作些准备。” 卫长天道:“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绣花针,我就不信了,咱们一刻不停的查找,一定能很快找到妖魔藏身所在的。” 哪叱随声附和道:“说的对!功夫不负有心人!咱们分头去找,这样就快许多了。” 杨戬摇头道:“咱们对幽冥界的地形不熟,万一被入了魔境,招致群魔围攻,被各个击破,那可得不偿失,还是一起找吧。” 卫长天道:“那好,一起就一起,发现了魔妖,咱们就并肩合力,一古脑儿杀他个人仰马翻,痛快淋漓!” 当下三小仙抖擞精神,驾起云头,在幽冥之间飞高伏低,探幽入洞,所经之处,但凡是隐密阴暗之所,都一一细查,绝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地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虽然其间偶尔发现一两处洞穴中隐藏有妖怪,但数目极少,又都是些妖力浅薄的小妖小怪,随便几下便打死了,反倒是妖力高深的魔头却没遇到一个。 在一处深达千米的幽深山谷内探查无果后,卫长天大觉无趣,一屁股坐倒在谷内的一块山石之上,道:“他妈的,找来找去都没有,没劲了!难道师父真的猜测错了,这里根本不是群魔聚集之所。” 杨戬笑道:“二弟,你太心急了!咱们找过的地方,连幽冥界的万分之一大也没有!起来,别丧气!你不是说过‘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绣花针’么?难道这铁棒才磨到一半,你就给扔掉?” 卫长天无精打采地道:“唉,他奶奶的,话虽是我说的,可谁知道……谁知道这根铁棒子实在太粗了,要磨到什么时候才成?我看算了罢,咱们回天界去。” 哪叱与杨戬互视一眼,对卫长天这种遇难而退的精神实在有些无奈。哪叱伸手去拉他,大声道:“再找找看,如果没有,咱们就回去向玉帝如实禀报。嘿嘿,无功而返,不知道玉帝及天界众仙怎样看咱们……” 卫长天心想:“我在天界时曾在众仙面前夸下海口,说不找到妖魔的老巢,就把自己的头割下来给他们当夜壶使……乖乖的,现在老子虽然成了割掉头也死不的仙人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当夜壶!”豁然起身,说道:“我跟你们开玩笑呢!半途而废那是孬种混蛋所为,岂是我极乐小仙的风范!” 哪叱笑道:“这当然不是三哥你的风范!” 正要驾云飞出谷地,忽然间杨戬沉声喝道:“慢着!有妖气!” 卫长天、哪叱见他神情紧张,额上那只神眼放出电般的精芒来,惊道:“大哥,你是说附近有妖怪么?” 杨戬微微颌首,神眼缓缓扫处,脸上神情愈发的凝重起来,道:“妖气越来越重了!怎么你们两个一点也没感觉到么?” 其实以卫长天此时的法力,已比哪叱高出一筹,较比杨戬也丝毫不差,但他心不安,神难静,根本未曾留意有无妖气。他听了杨戬此言,心中一紧,自然而然地精神集中起来,果然感觉到谷地四周妖气弥漫,压迫而至。 哪叱也有了感觉,低声道:“这回来的妖怪非只几个,好像有一大阵子呢!难道这里就是群魔聚集隐伏之处?”言语中颇有兴奋之意,一双灵动的眼睛四下里打量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卫长天眼珠子一转,忽地失声道:“哎哟不好,咱们刚才没感觉到有任何异状,怎地这时却突然冒出大量妖气?我操他奶的蛋蛋,咱们可能掉到妖怪设计的陷井里来啦!这招叫做‘请君入瓮’,把咱们三个骗进来,正好一网打尽!大哥,三弟,咱们驾云走为上!” 杨戬道:“二弟,沈住气!先看看情况再说。” 那哪叱踏上风火神轮,擎出红缨枪在手,凤目生威,脆声道:“咱们在幽冥界里转悠了这么久,可还没遇到过一个厉害的对手、没打过一场像模象样的仗呢,我的手都发搔了。” 正要踏着风火轮升空察看,谷地四周突然冒出来阵阵浓烟,一瞬间黑漫漫的遮蔽了整个上空,接着闹嚷嚷又现出无数妖怪的脑袋来,众妖高举着旌旗,剑戟如林,有如潮涌围住了整个谷地,声势着实浩大。 三小仙正吃惊间,又听得东侧擂鼓齐鸣,四道黑烟席卷而至眼前,竟是四名人面兽身的妖怪。 卫长天凝目看时,见其中两妖竟是此前大闹自己小仙府的“风”、“雷”二妖,心想他们两个好生厉害,想不到会在此地遇见,脱口惊呼:“操,是你们两个!”杨戬与哪叱也都识得两妖,怒目而视。 那“风”妖狞声笑道:“嘿嘿,这便叫作‘天上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闯进来!’尔等小子们居然前来此处,真的是胆大包天了!看咱们兄弟今日将尔等生擒活捉,五花大绑的押送与魔尊老大邀功。” 那“雷”妖目光冷冷地盯在卫长天身上,露出两根长长的獠牙来,森然道:“你这小子居然能请动玉帝、王母亲还有天界一干神仙去道贺,看来倒还有些来头呢。且把你捉住了,看看能不能与天界讨换些宝物之类。” 卫长天心中“咯噔”一跳,咧了咧嘴,干笑道:“我没什么来头,主要是我师父名气大,不然玉帝哪里肯去?知道我师父是谁么?”心想说出自己师父的名字来,威名之下,或许这两妖必定知难而退。 “雷”妖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冷冷问道:“你师父?哼……就是那毛脸尖嘴的丑陋猴子?” 卫长天挺胸道:“不错,我师父就是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罕逢敌手、天下无敌、惊者惊魂、闻者丧胆的三界第一高手美猴王斗战胜佛孙悟空!”舒了口气,指着“雷”妖笑着又道:“你这妖怪说我师父毛脸尖嘴丑陋,我看你这副德性更比我师父差远了,简直连‘丑陋’二字都沾不上边!嗯,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你呢……我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啦!哪叱三弟,你来说……” 哪叱吃吃笑道:“你那么会骂人都想不出来好词,我更不会了。还是让大哥来说!” 杨戬正暗自戒备,以防众妖突袭,但看到“雷”妖那铁青的脸色时,竟也忍俊不住,朗笑了几声,道:“二位兄弟平素都是好文采,我这个哥哥却不识几个大字,让我说么……我也是想不出什么适当的词来形容了。” 卫长天大笑道:“既然咱们兄弟三个都想不出来,那这就证明了一个非常重要问题,是什么问题呢……哈哈,那就是这位妖怪兄的尊容德性实在奇丑无比,奇陋无双,根本没有言语能够形容了!唉,放眼三界之间,能得到这个荣誉称号恐怕除了妖怪兄你之外,再也绝无仅有了。” 那“雷”妖修炼日深,自问已到了喜怒不形于色之境界,平素对着一帮妖众时也都是一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的面孔,但被眼前这三个乳臭未干的天界小仙不住的拿话语来捉弄,虽然没有怒发雷霆,却也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吱吱”作响,毛发竖立。 站在“风”、“雷”二妖身侧的另两妖也是容貌怪异,侧眼见“雷”妖那副七窍生烟的模样儿,阴声怪调的齐声笑了起来,其中那半边脸白、半边脸黑的妖怪瓮声瓮气地道:“老二,咱们兄弟多年,我可还是头一回见你有这么大的火气呢!嘿嘿,小心折损魔功。”另一妖则是尖头尖下尖下颌,尖声笑道:“老二啊,你自出困之后,怎么接连遇到倒霉事儿?先是在天界时左腿被打一棒子,在这里又被三个天界小仙捉弄,偏偏腿伤严重,不能亲自出手宰了他们,真是可恼啊!怎么样老二,要不要兄弟我教训他们一顿,替你解恨出气?” “雷”妖沉哼一声道:“就怕你没那个本事!别看三个小崽子籍籍无名,但都不是易与之辈,你小心那双腿,莫被他们一齐打断了。” 那尖头妖怪怔了怔,大不以为然地道:“就算是太乙天尊这等成了精的老仙都惧我几分,就凭他们三个……还嫩了点!我这‘电’妖的名号岂是凭空得来的?” 杨戬、卫长天、哪叱听到“电”妖时,心中一动,均自思忖;“在天界时听说魔界有‘风’、‘雷’、‘云’、‘电’四妖。‘风’、‘雷’二妖我们是认识过了,看来其余这两个便是‘云’妖和‘电’妖了。”又想:“这四个老妖也属魔界首领级的,地位仅次于‘魔尊’和‘二魔王’,看来这一带便是群魔聚集之地了。”他们此番下到幽冥便是要寻群魔隐伏处,而今终于达到目的,不由一阵莫名欣喜。 第92章 杨戬悄悄传音给卫长天、哪叱道:‘这四妖看来妖力都是极高,另外还有无数小妖在旁窥伺,咱们三个定然难以斗过。既然已经找到妖魔的老巢,咱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你们两个少安毋躁,待我请动天兵天将下来助阵,一举灭掉他们!‘ 说着抖了抖手中两尖三刃枪,朝天一指,那枪尖处“滋滋”作响,一道白光直冲向上,穿透幽冥间,经过人间,直入九霄云内。 卫长天抬头看了看,知道大批的天兵天将不时将至,心神大定,胆气立壮,大声叫道:“我操大哥,你还请什么帮手啊,杀鸡居然用宰牛的刀,浪费了!就这么点妖怪,我几棒子保管砸死个光光!” 哪叱也是少年傲性,也道:“就是,区区妖怪,根本不用大动干戈!咱们先打杀他些妖怪,抢个大功再说!”踏上风火神轮,左手持着红缨枪,右摸了摸项间的金钢琢子,缠绕在双臂的缚妖索也忽忽啦啦的无风自动起来,直指众妖,对卫长天道:“二哥,咱哥俩先冲入妖阵闹一阵子,让杨戬大哥替咱们掠阵!” 事到如今,不上不行,卫长天硬着头皮道:“上就上了,怕死的不是英雄好汉,是他妈的浑蛋!”“扑”的一声吐了口唾液在手心里,双手用力搓了几搓,捏着那根细细短短的如意小仙棒,喝道:“小仙棒啊小仙棒,快快给我变大变粗变长,这回你表现的机会来了。记得给我多砸死几个妖怪啊!” 那如意小仙棒果然听话,脆吟一声,陡然长到了近丈长,手腕粗细。卫长天手掌宽大,拿在手中正合适不过。棒子在手,他立觉精神大振,双目生生,整个身子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斗志,将小仙棒舞动了一圈,叫道:“操你妈奶的妖怪,我打!”身子飞起,闪电般窜入众妖中混战起来。哪叱随身跟上。 众妖想不到他们两个浑然不怕,说打便打,不由一阵骚乱,各自持剑抡刀抵挡,好一阵混战。 卫长天初开始时是挥棒乱打,毫无章法,混战了一阵后,不经意间使出了师父孙悟空所授的“无敌神棒”。 这“无敌神棒”是孙悟空成佛后所创,潜心之下自无弱招,那棒法蕴含了无上的佛理道术,再辅以至高法力,便可威力无穷,所向无敌。只可惜卫长天体内只聚得前世元神的一半,虽有仙果异芝等增进了些法力,却也只能将这“无敌神棒”棒法发挥出十之五六,饶是如此,小仙棒挥舞处,已无任何妖怪可挡可架,银芒吞吐。闪烁耀目,方圆十数丈内山崩石碎,所有物事俱都化为飞灰。 众妖见他勇猛异常,无不大惊失色,纷纷闪躲,但妖众极多,站的又极是拥护,这么一经骚动,你推我,我搡你,登时乱作一团,只听得惨呼哀嚎声此起彼伏,挤死的、踩死的、被己方刀剑误伤死的、被卫长天小仙棒砸死的,也不知有多少。 哪叱左冲右突,挑飞了几名小妖,侧眼看到卫长天在那边大展神威,不由又惊又喜,大叫:“二哥,你好厉害啊!” 卫长天听到哪叱夸赞自己,愈发的得意,便也道:“三弟,你也不差啊!哈哈,他妈的,以前在人间时杀个坏人都要提心掉胆,哪比得上在这里杀妖怪爽快!”眼见左侧一名小妖扭腰吸腹,欲躲开自己捅出的一棒,心中暗叫:“长!”小仙棒儿陡然长了一尺有余长,由那小妖的腹间洞穿过去,直似开了个碗口大的窟窿般,鲜血四溅。 那边杨戬见二位结拜兄弟在众妖的重重围裹中面色无改,杀得极是起劲,敬佩之余,也不由手搔,心想:“敌众我寡,虽然时间长了对我们不利,但天兵神将即刻便能来援,趁着这当儿也痛痛快快杀他一阵子!” 其时那“风”、“雷”、“云”、“电”四妖已退立到一处高高的山头之上,好整以暇,对于自己手下一干妖类死伤的血腥场景恍若未见。 杨戬心知越是妖力高深者,越是心狠肠毒,便舍却了在身边围攻的百余名小妖,三尖两刃枪斜指向上,身形化作一道光电,冲向立在山头的四妖。 那四妖本来自恃身份,都不愿出手去与卫长天、哪叱相斗,这时居高临下,见杨戬居然敢独身过来挑衅,不由冷笑出声。 只听得“风”妖冷声笑道:“送死的来了!不知哪位兄弟肯屈尊出手予以教训?”说着用手一指杨戬。 其余三妖面面相觑一阵,谁都不肯先上。 杨戬身子未到,手中三尖两刃枪已抛飞而出,半空里光芒迸闪,化作了四道凌厉青光,分向四妖疾撞过来。 他是天界玉帝属下第一等厉害的神将,所用的又是能克魔制妖的至上仙器,纵便是妖力再高的魔怪也不敢小瞧了。那“风”、“雷”、“云”、“电”四妖起初不放在眼里,待得那四股青光将至身前时,这才觉阳气逼人,匆忙之间不及施展妖法硬碰硬接,各自拔身飞起。 四股青光撞到四妖刚才所立的山头,那山头立时“轰”的一声巨响,化为齑粉漫空散落。 杨戬一着逼退四妖,收回了三尖两刃枪来,雄心一壮,朗声道:“魔尊驾下四护法,也不过尔尔!”他向来冷静谦逊,此刻说出这等狂敖之话来,实是心存讽刺之意,好令四妖着恼。心浮气躁之下,自然不能全力发挥魔力妖法。 四妖中就数那尖头尖脑的“电”妖脾气最是暴戾,受此一讥,果然沉不住气了,“哇哇”大叫几声,半空里指着杨戬骂道:“小贼仙,爷爷我当年横行三界时,你恐怕还没出世呢,实在是太张狂了!今日让你瞧瞧爷爷‘万电椎心’的滋味儿!” 不知何时,他双手中已多了柄乌金发亮的铁锤与铁椎。他将左手铁锤高高举起,狠狠击向右手中的铁椎,口中同时暴喝:“小贼仙,死去罢!” “喀喀嚓嚓”的震耳欲聋声中,只见那铁椎尖头竟冒出万余道闪电来,如同一条条银蛇般从高空直劈而下,径击向杨戬的头顶。 这一招正是“电”妖的至高妖法“万电椎心”,若被击中,定教元神俱灭,神散九幽,再也没有了性命。 杨戬眼见电妖以劈山裂地的妖法『万电椎心』攻来,浑然无惧,右手握紧了三尖两刃枪,抬头向上,双眉紧紧蹙起,额头上那只竖长着的神眼中蓦然间光芒大灼,也激射出万道紫光来,用的正是他那独树一帜的『神眼光箭』。 只见万道紫光冲天而上,正迎上铺天盖地击下来的万道电光,一阵阵刺耳的撞击声过后,幽冥间暂时恢复平静。 那电妖见自己的“万电椎心”居然被杨戬轻易化解掉,不由惊羞交加。惊的是他这个小小的后辈小仙,居然能接下自己的绝招“万电椎心”,法力之深厚,实是所料未及;羞的是自己位列魔界“五圣”,地位何等尊崇,名头何其响亮,便是天界上仙闻说也惊避三分,而今却不能伤及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仙,在同道面前实是丢尽了老脸。 实不知杨戬能够接下他此招,实也耗费了大量的真气,万分不易,他暗自心惊,思忖道:“单这一个老妖怪便已如此厉害!若其余也都出手,我们兄弟三个断无胜理!”眼见那边卫长天与哪叱两仙“哇哇哇”的大叫着,将一干小妖杀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自己却没有任何喜意,多的却是担心与焦虑,盼着天界神兵能够及时下来驰援。 那电妖正欲再次出手,却听身后“嘿嘿嘿”的一阵冷笑,他心中正自气恼,闻声回头道:“云老妖,你嘿嘿个屁!在取笑我么?” 那云妖毫不着恼,依然笑嘻嘻地道:“岂敢岂敢,刚才我见电兄用出‘万电椎心’的绝招,想不到被隔了十万余年,还是厉害非凡啊!佩服佩服!”说是“佩服”,脸上却连半点“佩服”的神情也没有。 电妖黑脸一红,凶眼暴瞪,吼叫道:“云老妖,我不行怎么着?你有本事的话,就出手毁了那小贼仙!” 云妖存心想在众妖面前表现一番,眉头一挑,说道:“如此就请电兄退后,看兄弟出手收拾他!”说着指了指昂然挺立的杨戬。 电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有言在先,无奈只得向后退了几步,口中自言自语地道:“你也少狂妄,小心阴沟里翻船,比我还丢脸!” 那云妖先前见了杨戬与电妖交手,心知他绝非易与之辈,嘴上说着轻松,内心里却也不敢轻敌。当下也不多说废话,示威性的看了杨戬一眼后,便即肃然端立。 只见他右手箕张,缓缓向上方托起,口中念念有词,登时之间狂风四起,尘沙乱飞,一大片乌云由四方空中涌聚过来,眨眼间到了杨戬头顶。 幽冥间本就昏黄无光,这样一来更是难以见物。好在众仙妖都有夜视之能,彼此分得清敌我。 杨戬观那云妖神情,知他一定是在准备施用什么厉害的妖法,当下凝聚神力,只待全力迎击。 上空的乌云层渐聚渐多,愈发的浓厚起来,赫然现出一种墨黑色来,云妖沉喝一声:“小贼仙,尝尝我的‘乌云雪暴’罢!”右手并扰,猛然向着杨戬立足处挥下。 随着他的手势,那乌云层内席卷出一股数丈粗的旋风柱来,夹杂着暴雪厉冰袭裹向杨戬。 这“乌云雪暴”最是厉害不过,一旦被雪暴击中,整个身体便会被僵冻在其中,动弹不得,而雪暴中所含的邪寒之气便会趁机以极强的浸透力侵入仙者体肌,以致苦苦修炼的仙体元神因此受到折损重创。 杨戬本欲以“神眼光箭”抵御抗衡“乌云雪暴”,但一来他与雷妖拼法时损耗了大半的真气,二来云妖又是全力施为,心念刚起,便被一股透体的寒意激得打了个哆嗦,神目一时间竟不能睁开。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将三尖两刃枪朝空挥出,枪尖放出一道手臂粗的光柱来,正迎上那声势骇人的“乌云雪暴”。他虽然神威勇猛,但法力终究还是稍逊了雷妖半筹,枪发出的光柱只抵御住那“乌云雪暴”片刻,便被逼退,渐渐向他头顶压盖下来。 正自苦苦支撑之际,突听得一个清亮之声传来:“大哥,我来了!”却不是哪叱是谁? 原来哪叱在众妖丛中杀了一阵,虽然是酣快淋漓,但未曾遇到一个能与之相抗衡的对手,便失去了兴趣,左瞧右瞅,正好看到杨戬力有不支,立时飞身向这边冲来。 杨戬听到哪叱声音,心中一动,大声道:“三弟,你来的正好!快用你的三昧真火破解这魔头的妖法!” 哪叱这时已到了近前,闻言之下,立时在半空里定住身形,道:“好,让老魔头尝尝我风火轮的厉害!”他跳下风火轮来,双腿交替踢出,两个风火轮带着熊熊烈火呼啸飞出,在云妖所发的“乌云雪暴”周围旋转不停。 云妖猜知哪叱想用风火轮上的烈火来驱灭自己的“乌云雪暴”,面带不屑之色,大声笑道:“臭娃儿,就凭你这莹火之光也来跟我斗法么?哈哈哈,回去苦修十万年再来吧!” 哪叱“呸”的一声,道:“你少来得意!看看吧。”双手捏诀,朝那两个风火轮一指,脆声高喝:“风火神轮,快快幻化无上神火,替我降妖驱魔!持护仙道!” 他喝声刚落,只见那两个风火轮猛然涨大数倍,轮上火势也随之大增,火苗中隐隐透着青光,赫然正是仙界诸火中最为厉害的“三昧真火”。 历来三界之间五行相克,水火不容,那云妖所发的妖法虽然厉害,但终穷性属水系,一遇哪叱风火轮上的至烈之“三昧真火”,立时威势全无。哪叱全力催动真火燃烧,终令那“乌云雪暴”余威消尽。 云妖大惊失色,指着哪叱骂道:“臭娃儿倒有些本事!” 哪叱跟卫长天相识不久,但脏话却学了一大筐,立时回骂道:“老妖怪,大乌龟,你连我一个天界的小娃儿都斗不过,这回丢脸了吧!哈哈,你要是胆怯害怕的话就退回去当缩头王八,换上只厉害点的乌龟上出来!”说到这里,冲着其余风、雷、电三妖道:“喂,你们三只乌龟哪一个想跟我交手斗过?上前两步走啊。” 风、雷二妖反应算快,听出他是在骂人,“哼”的一声,立在原地不为所动,反倒是电妖刚才没能战败杨戬,心中耿耿于怀,况且他稍事休息后妖力已然完全恢复,见哪叱指手划脚的敢来出言挑衅,便按捺不住,上前两步道:“贼娃儿,看爷爷来收拾你!” 哪叱嘻嘻笑道:“倒还真有只乌龟出来了呢!佩服佩服!喂,老乌龟,你叫什么名字?” 电妖大声道:“贼娃儿,魔尊驾下“四大护法”之一的电妖你听说过没有?”忽尔想到自己当年横行三界之时,哪叱还根本未曾出世,便又道:“嘿嘿,你这小子不知何时方成的仙道,哪会晓得我们‘四大护法’的大名?” 哪叱笑道:“‘四大护法’我没听说过,倒是听说有‘四大乌龟’!” 电妖暴瞪双眼,大声道:“胡说八道,‘四大乌龟’是什么东西!比我们‘四大护法’还要厉害么?”这电妖妖力虽高,但头脑简单鲁愚,直到此刻还未反应过来。 一旁的云妖恼怒已极,暴喝一声,直似晴天霹雳。 电妖回头道:“你叫个什么?刚才不是还吹嘘着要收拾那小贼仙么?嘿嘿,看来你的‘乌云雪暴’与我的‘万电椎心’半斤八两,彼此彼此啊!”刚才他被云妖挖苦一阵,这时哪能不趁机捞取回来?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一直保持沉默的风、雷两妖见他们两个斗起嘴来,互视一眼,大蹙眉头。风妖沉声道:“云兄、电兄,你们二位莫争吵了。这三个天界小仙都颇有些法力,咱们四兄弟还是连手先制服了他们再说。到时候谁有气就冲他们发,何苦要自己窝里斗,伤了之间的和气?” 雷妖点头称是,说道:“可不能让这三个小仙溜掉了,否则魔尊定会怪咱们兄弟办事不利!” 云妖、电妖似乎颇为忌惮那魔尊,闻言满脸涨红,果然都不再言语。 此刻在场的众妖神之中,就数卫长天一个最为兴奋。他持着如意小仙棒到处乱砸乱扫,直似把身周的小妖们当作了练习‘无敌神棒’棒法的靶子,仙棒舞挥处,小妖们碰着即死,沾着即伤,头破身折,惨叫不断。他仙力绵长,虽说杀了无数小妖小怪,却未有丝毫乏力之感。 眼见哪叱去援杨戬,心想:“那四个老妖厉害啊,可没这些妖子妖孙们容易对付。嗯,还是让他们两个对付四老妖罢,我留在这里帮着收拾众小妖,各有分工,各自出力。” 挥砸死了两名小妖,侧眼又去看时,那四老妖已各自掣出妖器,并肩站在一处,大有同仇敌忾之意,卫长天心中一动:“他妈的卫长天啊,你还不如妖怪讲义气呢。既然是结拜兄弟,就应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危同渡,有险同抗,怎么能够偷懒循私呢?该死!你冒出这个念头来就是该死!” 当下将小仙棒舞成一团棒影,一路冲杀到哪叱、杨戬身旁,收了棒,大声道:“兄弟们,我来啦!” 哪叱、杨戬向他看了一眼,齐齐微笑。杨戬咬了咬牙,朗声道:“好,今日咱们三兄弟戮力同心,打个痛快!” 哪叱也大声道:“斩妖除魔,拼死一战!” 卫长天只听得浑身热血沸腾,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既好听又能激励斗志的词来,便道:“咱们一鼓作气,先干掉这四个老妖怪,再找到他们的祖坟,把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尸体都挖出来鞭尸喂狗!” 杨戬、哪叱闻言,登时哈哈大笑,卫长天细细一想,妖怪哪有什么祖坟可挖?便也随之笑了起来。 其时强敌在侧,蠢蠢欲攻,他们三个还能够如此开怀大笑,实是已把一切安危置之度外。 三仙面对四妖,两下里相互凝神集力,惨烈战事一触即发。 便在这时,忽见那黑暗无顶的幽冥上空传来阵阵擂鼓响声,震人心魄。 杨戬与哪叱故是大喜过望,脱口齐声道:“天界神兵到了!” 卫长天这才省悟过来,欣然道:“啊,刚才大哥你发出的求援信号想是玉帝已经收到,玉帝老儿急着杀妖怪,保帝位,立马遣下天兵天将来帮咱们了。这回可好,如果能有个千儿八百万的天兵天将下来,不用咱们动手,一人拉一堆屎就能砸死这些妖怪!” 那边风、雷、云、电四妖抬头上望一眼,各自冷哼了一声,便又低下头来。风妖面带不屑之色,阴声道:“天界神兵俱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 云妖嘿嘿笑道:“三个小贼仙,你们请来天兵天将便想打败我们么?实在可笑!” 雷妖接着道:“来的正好,这回让他们来多少死多少,从此幽冥界里又多了些战死的鬼魂!” 电妖也是不以为然,大声道:“呸!狗屁神兵!乌合之众!” 卫长天曾在上界的天河边与水兵大战过一场,知道电妖所说也不无道理,心想:“嗯,天兵们一遇强敌便会溃退,反倒还不如这些小妖怪们凶猛有斗志,说他们是乌合之众也算不为过!乖乖儿子的,玉帝这回可千万别派那些样的窝囊废来啊,不然来的再多也没用!嘿嘿,最好能挑些像杨戬、哪叱这样的高手来帮忙。” 正想间,头顶上空祥云缭绕,瑞霭缤纷,想是天界神兵已经到临。 哪叱凝目细观,喜道:“是我爹爹来了。”招回风火轮来,冲上空中相迎。杨戬、卫长天一听是托塔天王李靖挂帅来到,也随后升空迎候。 四妖只是侧眼冷观,也不阻拦。 三小仙升到空中祥云内,只见旌旗招展,金戈林立,正是托塔天王率领着五十万天兵天将下界,队伍中有四天王、六丁、六甲、马、赵、温、刘四面护卫、十二元辰、二十八宿……带着天罗地网,各持弓箭刀枪,真个是威武雄壮,气势浩大。 第93章 那托塔天王李靖也看到了三小仙飞来,忙飘然行到队前,与卫长天、杨戬彼此见礼,问道:“你们找到妖魔老巢了?” 哪叱向下一指,道:“斗战胜佛所料不差,幽冥间界果然是妖魔藏身之处!父王你看下面……” 托塔天王顺着他手指向下看去,果然是阴气弥漫,妖影重重,不由又惊又喜,道:“妖怪如此众多,一定便是他们的巢穴所在了。嗯,好得很,待我先令丁、甲众神将布下天罗地网,然后咱们再一举进攻,一个妖怪也休想逃掉!”其实这托塔天王成仙于十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之后,不知此次脱困而出的妖魔厉害手段,心想自己掌握着五十万神兵天将,又有杨戬等仙相助,再强的群魔也定然难是敌手了。 杨戬道:“李将军,众妖为数既多,又不乏妖力高强者,咱们且不可轻敌啊。” 哪叱也点头道:“是啊父王,孩儿等三个刚刚与对方几名妖怪交过手,没占到什么便宜。” 卫长天若有所思地朝托塔天王李靖身后的天神队伍看了看,问道:“我说李将军,你带的这么多天神中,哪几个最厉害?” 托塔天王捻微笑道:“这个……当数四天王了。” 卫长天虽未见过四天王,但目光扫处,看到左侧阵前立着四位满身银盔、凶神亚熬的四将,心中一动,指着四将道:“就是他们?”他平素最瞧不起那些趾高气昂的神仙,而四天王个个都是肃容端整,不苟言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因此心中先自存了几分轻视,心想:“你们四个额头向上,鼻孔朝天,有什么了不起的!个头高大,身体强壮,就一定很能打么?”脱口问道:“他们打得过我杨戬杨大哥么?” 托塔天王搞不懂他为何要问此问题,不由暗暗苦笑,沉吟着道:“这个……这个很难说啊!应该是平分秋分,各擅胜场罢。” 其实他心下明白,四天王连手或能与杨戬一战,但若论起单打独斗来,那可绝非对手了。但四天王都是自己属下,贬低了他们,便等于贬低了自己这个天兵大元帅。 卫长天道:“哦,这样啊。正好我们三兄弟打也打得累了,李将军你快请四天王下去接手!”指了指下方的风、雷、云、电四妖,续道:“哪,那四个老妖是头头,只要干掉了他们,其余小妖就不在话下了。” 哪叱笑着道:“父王,你快莫听二哥他乱说,四天王……恐怕……” 托塔天王知他心意,微一沉吟,说道:“哪叱我儿,四天王此来定不肯无功而返,就让他们试试也好。”不待哪叱再说,招手唤了四天王过来,道:“四天王听令,本帅命你们四将下去降伏那为首的四妖人,一干小妖们自有众天兵们诛除!” 这四天王原是亲兄弟,老大魔礼青、老二魔礼红、老三魔礼海、老四魔礼寿,四兄弟一齐参道修行,各炼有法宝在身,先时为妖,祸害三界,后来受如来佛祖点化成仙,受命于玉皇大帝殿前,忠心耿耿。 四天王已有多年未曾动过身手,闻言神情振奋,都想此次若擒得四妖,立下大功,玉帝那里定会龙颜大悦,重重赏封。 当下按下云头,降到风、雷、云、电四妖面前,各自掣出法宝神器在手。 魔礼青厉声喝道:“兀那四名妖怪,天界神将神兵下临,劝你等还是乖乖束手就缚,免得受苦!”声如轰雷,好不惊人。 风妖冷冷道:“就缚个屁!有本事就来拿!” 四天王大怒。魔礼青喝道:“兄弟们,一人收拾一个!莫须留情!”喝声末了,四兄弟齐齐冲身上前。魔礼青寻了电妖、魔礼红寻了风妖、魔礼海寻了雷妖、魔礼寿寻了云妖,四神将对四妖魔,热热闹闹的一场好斗。 那魔礼青用的是柄青云神剑,一经施法,便能幻化成无数柄,如影随形,中者立亡;魔礼红用的是把混元伞,伞上镶了无数宝珠,撑开时天昏地暗,日光无兴,更能吸纳世间万物,厉害无比;魔礼海用的却是一面琵琶,弹起来时发出怪异之音,妖人闻者魂魄皆消,丧失斗志;魔礼寿手拿双鞭,腰畔布囊中有只花狐貂,放出时胁生飞翅,啄肉吸血,凶残已极。 四天王也都有身武艺,先不施用法宝降妖,只是近身搏战。而风、雷、云、电四妖也各自变出自己的妖器来,挥舞迎战。 托塔天王李靖手中帅旗一挥,身后那五十万天兵中有十万冲下去剿灭众小妖,十万留着不动做为后备,其余三十万则分散开来,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以防有妖魔脱逃。还有六丁、六甲、十二元辰、二十八宿等神将列有托塔天王身周,等候差遣。 眼看见大军浩浩荡荡的压了下去,托塔天王李靖大为自得,捻须微笑,暗自想道:“临下界时,玉帝说此次脱困众妖如果如果厉害,依我看来也没什么啊。那四妖既是众妖之头,纵然四天王不敌,后面还有三清、四御、五炁真君领着大批援兵赶来呢,众神齐心,不愁群魔不灭!” 其时杨戬、哪叱见托塔天王犯了轻敌之心,知道劝说无益,不由面面相觑,摇头不已。而卫长天则不知四天王有何手段,有心看个热闹,是故面带兴奋之色。 下面那四天王初时神威凛凛,本想着三、两招便将能风、雷、云、电诸妖击败,但交手斗了不过二、三十招,自己反倒是膊酸腿软,先自支撑不住。 兄弟四个心意相通,相互使了个眼色后,跳身退开。魔礼青喝道:“妖怪倒也有些本事,看来不用法术是难以降伏了。兄弟们,施法!”抖手抛出青云剑,径刺电妖。 魔礼红见大哥用剑,跳到风妖头顶,也把混元伞撑开;魔礼海对着雷妖拔动了自己的那面琵琶,弹奏出迷妖镇魔曲;魔礼寿则收了双鞭,唤出囊中花狐貂,向那云妖窜去。 这等仙界四宝齐出,威势自是非同小可,把那些正在厮杀中的神兵妖卒吓心惊肉跳,纷纷停手观看。 卫长天在上方瞧得清楚,见四天王各施仙法,光芒闪烁,飞沙走石,心中不由暗自称奇,但却又见那四妖面带不屑之色,仿佛视同四天王的之如同儿戏一般,暗想:“是了,他们四妖也算是群魔中首领级的,而四天王只不过是仙界的一名小小神将,两下里一相比,就知道哪边厉害了。嗯,四天王不知四妖深浅,看样子要吃亏了。” 他这边想法未了,那边四妖已经各自施法,迎向四天王所发的法宝。 电妖发出的依然是“万电椎心”妖法,只不过这次却将万道闪电聚于一点,狠狠劈在魔礼青的青云剑剑身之上,只听“铮”的一声脆吟,那青云剑登时从中断为两截。 风妖施出的妖法名曰“旋流魔风”,一股如同海中涡旋般的阴冷至极的寒风自地面涌出,竟将魔礼红的那把混元伞卷刮得无影无踪。 雷妖则以“雷震天惊”对付魔礼海的迷妖镇魔曲,震耳欲聋的惊雷声中,魔礼海弹奏出的曲子如同蚊蚋,几不可乎,非但没能产生一丝迷妖镇魔的效用,反而有根弦子被一声炸雷震断,再也难以接续得上。 魔礼寿的食妖花狐貂虽然长生猛虎大小,窜势如电,但撞上了风妖迎面发出的“乌云雪暴”后,竟被裹冻在了冰雪之中,寒气侵身入骨,生死不明。 四天王这四件法宝俱是上古奇物,此前遇到对手时即使斗之不过,也从未被折损过,而这时在四妖的妖法下竟是不堪一击,恼急羞怒,痛心不已。 空中观望的众神仙除去卫长天、杨戬、哪叱外,也无不骇然。托塔天王李靖恐四妖再行施法攻击四天王,慌忙命神鼓手擂鼓收兵,将他们召回。 四天王败退下来,一个个面带惭色,到李靖跟前请罪。李靖摆手叹道:“这全都怪我轻敌啊,不听哪叱之劝,命你四兄弟出阵,结果丢损宝物,唉!好了,你们先行退开休息罢,回头再作理会。” 下面万千小妖见己方妖首大胜,不由大受鼓舞,纷纷怪叫出声,同时刀劈刺枪,锤砸斧劈,一时间天兵被杀不少,先前那股气势被压了下去。 托塔天王李靖眼见众妖气盛,愈发的怒火上冲,喝一声:“去!”左手中那九重宝塔自手中轻轻飞出,遇风忽长,变得高逾百丈,塔内烈火熊熊,如泰山一般向着风、雷、云、电四妖立身处罩下。 四妖不知这宝塔是何仙物,想要遁身逃开时,那宝塔内突然射出一道华光,照在他们身上时,居然如同被束住了四肢一般,施不得妖法,动不得身形。四妖骇然之下,已被那宝塔罩了个严严实实。 众神将松了口气,脸上皆露出喜色。魔礼青道:“好啊,李元帅果然比我等小将厉害百倍千倍,只这么小略法术,便降伏了妖怪,实在令我等钦佩之至!”转而又咬牙切齿地道:“请元帅半那宝塔内的三味真火催烧得旺盛些,给妖怪们来个形神俱灭,以解我兄弟心头之恨!” 托塔天王见罩住了四妖,心中大感自得,摇头笑道:“形神俱灭?嗯,这个可行不通。咱们灭掉众小妖后,还要押着这四名妖首去向玉帝陛下请功呢。待我先用神火将四妖烧炼的骨酸筋软,让他们再也无力反抗,正好一举擒拿!”又去安抚四天王道:“你们四兄弟奋勇争先,不顾生死,与众妖厮杀,本帅看得清清楚楚,回天庭后定会在玉帝陛下面前替你们表上一大功,以弥补你们的失宝之憾。” 四天王虽还在为折损了宝物而痛心不已,但听了托塔天王李靖的话后,心想宝物固然难得,而天将无数,能得到玉帝的封赏更是不易,忙自道谢不已。 卫长天立在哪叱身侧,低声道:“三弟,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咱们斗了半天也搞不定这四个老妖,想不到你老爹收拾他们却易如反掌,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哪叱面带慎重之色,盯住那渐收渐小的九重宝塔,道:“照理说,四妖的妖法奇高,我父王的宝塔应该难以困住他们的……” 话犹未了,只听杨戬惊道:“不好!看那宝塔!……” 众神仙闻言齐向那宝塔瞧去,只见宝塔本在渐渐收缩变小,但眨眼间急剧膨胀起来。托塔天王倒抽了口凉气,急念咒诀,欲将宝塔收到手中,但宝塔已不受他仙法所唤,就听得“轰”然一声闷雷也似的响,宝塔炸裂开来,碎成了无数片四外飞溅。周围的妖卒天兵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无数,使得这幽冥地府愈加的阴森可怖。 原来风、雷、云、电四妖修为高过托塔天王李靖甚多,是以李靖的九重宝塔虽然厉害,却只能暂时制住四妖,而不能伤之分毫。四妖齐齐施出妖术,将身形急速变大,竟将宝塔撑破。 李靖双目血红,跺脚大叫:“哎呀,我的宝塔啊!”抖手变出把一丈来长金枪的来,直指四妖,大吼一声:“妖怪,还我宝塔来!”连身带枪化作一道疾电,向着四妖立身处冲刺过去。 哪叱知道父亲远非四妖任何一个敌手,忙道:“父王,我来助你!”催动风火轮,持着红缨枪随上。六丁、六甲、十二元辰、二十八宿等诸神将见他父子上阵斗敌,也不敢有丝毫懈怠,齐发一声喊,带着后备的十万天兵冲杀而下。 一时间乌云涌聚,黑雾四起,只听得一阵阵喊杀声及接连不断的惨呼,震彻了整个幽冥界。 卫长天对杨戬道:“我操,不是说天界还有大批援兵来么?怎么连个屁影也没见?妈妈的,难不成都在睡大觉偷懒呢?” 杨戬道:“莫急,应该快到了。只因现在四下里布满了天罗地网,援兵纵然前来,通过这天罗地网也要费些时辰的。” 正说间,忽见头顶上方又有大片祥云涌现。杨戬喜道:“哈,真是巧了,说援兵援兵就到。”神眼微开,凝神观望,喃喃道:“北斗七星君、五老神君、真武大帝、东岳大帝、碧霞元君、二十四诸天、五百阿罗汉、弥勒……” 卫长天听他念个不停,忍不住问道:“我说老大,你叽哩咕噜的念什么经呢。” 杨戬回过神来,喜上眉梢,说道:“哦,这回来的援兵可真不少啊,连西天佛祖手下的罗汉、菩萨都有,看来玉帝已经知会了如来佛祖了。” 卫长天眉头一扬,道:“这么说来,咱们这边人手大增,十个打他一个,岂不是铁定了是个赢局!” 杨戬点头道:“倘若众神仙一拥而上,四妖再是厉害,必也不是对手。只不过为何这幽冥界中就只有四妖露面,其它的妖魔首领呢?难道他们没有隐身在幽冥界中?” 卫长天道:“先别管其它的了,除掉一个算是一个!好事多磨,咱们可以慢慢来嘛。” 杨戬笑道:“此事可慢不得。你没听玉帝说么,若等此次脱困的众魔成了气候,恢复元气,恐怕请出如来佛祖也难以对付。”瞟眼见援兵到了近前,便道:“兄弟,咱们也别闲着了,下去杀妖怪去。” 卫长天道:“好,咱们去对付那四个老妖,抓住了一定能立个头功!” 当下兄弟两个抡枪舞棍,并肩冲下,与李靖父子并同四天王齐力战那风、雷、云、电四妖。 其时仙界援兵浩浩荡荡,汹涌而至,见到天庭兵将自正与妖怪们厮杀,便也顾不得打声招呼,持械加入战团之中。 这次来的道神佛圣为数不少,个个仙术绝妙,法力高深,均是以一敌百之辈,而众妖这边除了风、雷、云、电四妖及一些妖将之外,其它小妖皆无什么妖力。两下里激斗了一阵后,众小妖死的死,伤的伤,折损了无数,有些小妖见势不妙,便舍弃了抵抗,四散奔逃。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这一来愈发的不可收拾,除了极少数顽固的妖众还在拼命厮杀外,大都作了鸟兽散。 众神兵杀得兴起,哪容妖怪们逃走,挥舞着兵器在后面喊杀追赶,闹得幽冥间好不热闹。 忽见东南侧斜斜杀来一大队人马,当头的却是地藏菩萨与十殿阴君。原来那地藏菩萨早通过神兽“谛听”探知幽冥界有妖魔隐伏,但却担心自己冒然出兵,不是众妖对手,反会招致幽冥界大动乱,因而按兵不动,明哲保身。但后来又派手下外出探查,这才知道卫长天、杨戬、哪叱三兄弟已经寻到了众妖,大打出手,又有天兵天神在旁驰援相助。他左右思量之下,心想既到此时,自己若还是安稳坐在翠云宫不有所行动,一定会招致三界仙神的非议,当下命十殿阴君召集幽冥界的鬼兵,亲自率领着赶来相助。 卫长天斜眼看到地藏菩萨及十殿阴君,忙里偷闲冲着杨戬与哪叱笑道:“那老小子还说他们这地盘上没有妖怪,明摆是在骗咱们呢,当咱们兄弟是傻子啊。哈哈,看看吧,咱们这么一找到妖怪,他却又带着手下匆匆赶来,一定是怕咱们回头挖苦数落他,想要将功补过呢。” 哪叱将打向风妖的金钢琢收回到手中,也笑道:“地藏菩萨真够狡猾的!杨大哥,你说是不是?” 杨戬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但随即又凝重起来。因为他发现风、云、雷、电四妖虽然遭受己方数十位神仙围攻,却依然能从容不迫,毫无败像。 他心中既感惊奇,又觉不解:“这四个老妖在搞什么鬼呢?看样子他们尚未完全发挥出实力来,要不然我们三兄弟可能早就被击败了。” 这时候真武大帝、东岳大帝、碧霞元君、弥勒、地藏等大神纷纷围了过来,齐攻四妖。 这些大神们都参加过十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也都与四妖斗过法、交过招,双方这回照面,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云妖一面应付着众神攻击,一面阴阴笑道:“好啊,老朋友不见面则已,一见之下就有这么多,真是幸会之极。不知老朋友们这十万年来过得可否如意?有没有想过咱们弟兄四个?” 众仙之中,就数弥勒佛形象可掬,终日咧着张大嘴,呵呵作笑。他见众神都闷声不响,不肯理睬云妖之言,便摸了摸高高挺起的大肚子,乐呵呵地道:“别的仙人不想,我老佛倒是想死四位老兄了。呵呵,经过这十万年来的沉思反省,想必你们都已消去了先前那些不良的火气罢。此后如能皈依我佛,我保证四位定可修成正果……” 电妖抖手打出一记电光,爆喝道:“正果个屁!弥勒老贼佛,我来问你,如若我们魔尊让你加入我们魔界,你愿不愿意?” 弥勒扳动手中佛珠,笑道:“阿弥陀佛,只要魔尊能摒弃了凶残魔性,造福苍生,那有何不可呢?在哪里修行都是一样,电老兄,你说是不是?” 电妖呸的一声,道:“是个屁!老贼佛,接我的‘万电椎心’”手中铁锤击向铁椎,万余道闪电向着弥勒立身处劈到。 弥勒不敢怠慢,右手平平向上方推出,掌心中倏然间变出一个金铙来,那金铙如同盾牌般大小,正好护住他身体。 电妖嘿嘿而笑,暗将妖力增大,电光击中在那金铙之上,就听得“咣当”一声脆响,弥勒一个肥肥胖胖的近乎圆形的身子登时向后跌出,在空中倒翻着百余个筋斗,这才勉力支撑住,笑呵呵的圆脸也有些微微变色。他身上的佛衣被万电椎心的余势劈成了丝丝缕缕的布条儿,被风一吹飘飘扬扬的,模样儿着实滑稽已极。 其余四妖见状,均是哈哈大笑。众神却均是大惊,万万想不到四妖八面受敌,还能轻易将弥勒这等重量级的仙者击退,这等实力,放眼仙界也是屈指可数。 第94章 《北玄神帝》第94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5章 《北玄神帝》第95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章 \春宵漏短,五女在经过了一番云雨滋润之后,一个个畅然睡去。 卫长天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在院中轻咳了几声,只见黑影一闪,猪八戒已如阵风般出现在他的面前,笑嘻嘻地道:“兄弟,你在房里快活,可急死哥哥我了。” 卫长天见他摩拳擦掌,大咽口水,低声“我操,猪大哥,你这副表情看上去就是一头十足的色猪啊!” 猪八戒不以为然地道:“女人家怕的是色狼,我这只色猪却是极招人喜欢的。再说了,等我变化成人形之后,就是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公子哥了。兄弟你虽然长得俊,但也比不过我的。” 卫长天道:“那你变一个出来我瞧瞧?” 猪八戒立定身形,念动真诀,晃眼间果真变成了位手持折扇的富贵公子哥,一身被烧烂的衣衫变成了华服,五官四肢也算端正,就是那个大肚子难以收缩下去,看起来给人一种不伦不类之感。 卫长天暗暗好笑,说道:“玉树临风不敢说,玉‘猪’临风还差不多。好了,天色不早,咱们走啦!” 两仙身化轻烟,漫无目的的御风飞行,心想只要灯火通明处便是城市,只要是城市便会有青楼妓院存在,不愁找不到快活的地方。 果然过不多久,便飞临到一座城市上空。那城市规模甚大,其时又正值赶上灯节庙会,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两仙择了处有灯火的黑暗角落降下,收了法术,现出真身来。 随着人流走了十来步远,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嚷嚷声,卫长天侧眼看处,只见街边一间内大屋内乌烟瘴气,闹声喧天,却正是间赌馆。 卫长天久不赌博,这时看见,不禁心痒难搔,扯着猪八戒的衣袖疾步进入其中,见其中一张圆桌有个空位,一屁股坐了上去。 猪八戒急道:“兄弟,不是到青楼去吃喝寻姑娘么?如何来这种鸟地方厮混?” 卫长天道:“大哥莫急,让我赌一会儿便走,多挣些银子给你找姑娘岂不好?瞧瞧我的本事罢。” 猪八戒闻言再不出声,由着他去赌。 这张桌上赌的是买大买小,每局下注赌银最小十两,最多千两。卫长天原来还是凡人之时,颍州城出了名的十赌九输,此刻既成仙人,身怀神法,自然是成竹于胸,有心要过足赢钱之瘾。 转眼间已赌过了二十来局,卫长天施展透视之术,局局每买必中,面前堆满了近三万两的银票。 猪八戒在他身后催促道:“够了,够子,足够咱们用的了。” 卫长天经他几番相催,无奈只得收了银票起身。 正欲走时,却有一名赌客嘶声大道:“赢了钱就要走,那不行!我要翻本!我要翻本!” 那赌客是名瘦弱的中年汉子,他新近外出生意,辛辛苦苦挣了五百余两银子,今日赶回城里正要回家跟老母妻儿眩耀,途中却被朋友硬生生的拉来赌钱,初时手气不错,小赢了几把,但后来卫长天坐上后却连下连输,终于落得个两手空空。这时见卫长天要走,不由急红了眼睛,大声阻止。 卫长天当年常在赌馆里厮混,输光了红眼的赌客也见过不少,瞟了他一眼,淡淡道:“翻本容易,你先拿出一千两银子我再跟你赌。拿不出来便罢,我们还有要紧事做呢。” 那汉子抹了抹额头汗珠,大声道:“好,一千两银子是么?我借!”扭头去跟同来的几位朋友去借,却不想那几位朋友见他手风背了,都是大摇其头,说自己身上带的并无分毫银两。 卫长天见状呵呵笑了几声,双手一摊,无奈地道:“不是我不给你番本的机会,实在是你没银子可赌了。没办法啊大哥,咱们来日方长,下回有机会再赌吧!” 与猪八戒走到赌馆门口处,就听身后那汉子凄然惨呼道:“老天爷啊,我家中的妻儿老母苦盼了一年光景,只等我外出挣钱养活她们,可我……我却在此地将银子输得干干净净,还有何脸目再见她们?我……我……” 卫长天听出话风不对,猛地回过身来,正看到瘦弱汉子不知由何处抽出的一把尺余长的铁刀,刀尖向内,冲着小腹刺下。 卫长天万万料不到他居然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不要性命,疾伸手向他一指,大声道:“刀来!” 一片惊呼声中,那汉子用以自杀的铁刀竟拿捏不住,隔空倒飞入卫长天手中。 他怔了怔,随即抱头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显然悔恨已极。 屋内其余赌客指指点点,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摇头苦笑,有的暗自叹息。末了又把眼光投向卫长天,心道:“这小伙子刚才用的是什么手法?居然能隔空摄物,可着实厉害啊。嗯,想必他不是行侠仗义的大英雄便是哪家山寨里的绿林好汉。” 卫长天听那汉子哭得伤心欲绝,又想起他方才所说的什么“妻儿老母苦盼了一年光景”之话,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暗道:“若不是瞧你还有些孝心,我才不搭理你呢。” 走到汉子身侧,左手向上轻托,道:“喂,起来啊!一个大老爷们当众哭鼻子,羞也不羞?” 那汉子不由自主,随着他手的托势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泣声道;“你为何还不走?却过来调侃于我!我……我爱哭便哭,你管得着么你?呜呜呜……”像个小孩子一般。 卫长天笑道:“行了行了,我本想把银子送还给你的,你再哭……再哭便没得讲了。” 这话果然中用,那汉子登时止住哭声,瞪眼看着他,不信似地道:“给……银子给我?你说的是真的?……” 卫长天道:“我操,你这什么意思?当我卫大仙人说话是放屁么?哪,给你,拿好了!”由怀中随意抽出一张来递了过去。 那汉子颤抖着手接过,眼定看时,却是张一千两的银票,脱口道:“多了,我的是五百两!” 卫长天道:“我大仙人送出去的东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概不回收。嘿嘿,多就多了,送给你一家人做零花钱!” 那瘦弱汉子呆呆看着他,只觉犹如经历了一场大梦般,突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高呼:“小侠士,小英雄,您可真比得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小人在这里恭祝您妻福子贵,长命百岁!” 卫长天哈哈大笑道:“观世音菩萨跟我是朋友,她比我厉害些!还有,你说妻福子贵可以,但长命百岁却万万不行了,本小仙现在已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在,千秋万载,永世不灭。”边说着话,边与猪八戒走了出去。 那瘦弱汉子兀自跪拜磕头不已,直到几位朋友在旁提醒,他这才起身,怀揣着银票,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 卫长天与猪八戒向路人打听得知,这大城叫做“青阳城”,是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城内百姓经商者甚多,因此富人不少,也正是基于此因,青楼妓院更是多于别处城市。 经人指点,他两个来到了青阳城内第一楼“花满楼”门前。 没等花满楼龟奴开口,卫长天便甩给他一锭十两银子,抢着道:“少啰嗦,咱们两个今日带了几万两银子前来的,你要把楼内最好的房间腾出来给我们,把最漂亮的姑娘们都叫到我们房间去,把最好的酒菜送上来……招呼得咱们舒服了,身上两万两银子都砸给你们。明白么?” 那龟驭掂了掂十两银锭,随后揣入怀内,眉开眼笑道:“小的明白了。几位爷快请随小的进楼!” 一边在前边引领,一边口中不停地进献阿谀奉承之言,招呼的比自己亲爷爷还要亲。 这花满楼果然不愧是青阳城第一楼,卫长天与猪八戒刚刚迈步进入楼内大厅,便有十数字颇具姿色的妙龄少女围了上来,勾肩搭背,莺声燕语,“亲哥哥”、“好相公”的乱叫一通。 那龟奴寻到花满楼的老鸨,将卫长天刚才的话转说了一遍,老鸨听后眼光大亮,心想往常自己楼中虽也有一掷千金之士,但要花掉两万多两的客人却从所未有,忙随龟奴疾步到了卫长天与猪八戒面前。 这老鸨自十多岁时便开始混迹风月场所,至如今已愈四十余载,历人何止千百,只打了个照面,便看出卫长天与猪八戒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绝非一般的大富大贵,又见卫长天怀中鼓鼓囊囊的,想必揣的是银票之物,思忖:“两万两银子啊,足抵得上我们花月楼半年的收入了。这两位爷可是豪客,老娘须得拿出楼里的头面招牌来侍侯着了。” 当下让龟奴将卫长天与猪八戒安排到三楼的一间大上房内,亲自去唤了花满楼的八位容貌最出众的姑娘及“四绝香飘花满楼”过去相陪。 这“四绝香飘花满楼”分别是指四位擅长歌、舞、琴、筝的艺妓,容貌各有千秋,是青阳城内屈指可数的,平素没有贵客,花满楼老鸨绝不会让四绝中的任何一个来陪的,今日为了卫长天怀中的两万多两银子,居然让“四绝”齐出,看来是势在必得了。 满桌的酒菜佳酿上毕,八位姑娘及“四绝”也陆续到了房间内。 卫长天与猪八戒到大桌前居中坐了,那八位姑娘早得到老鸨指示,要拿出十二份的心思来招待这两位客人,见他们两个坐好了,“忽忽啦啦”的围了上去,。 而那号称“四绝香飘花满楼”的四位姑娘自进房后却远远坐着,垂眉低首,默然不语,只等着客人点曲来唱。 猪八戒乃是仙中色鬼,哪里禁受得住身侧众女诱惑?早已经左拥右抱,嘻嘻哈哈地跟众女调侃起来。卫长天当然也不例外。 闹得正欢间,忽听得四绝中的一位姑娘脆声道:“两位贵客,可否暂且放下酒杯,听我们四姐妹弹唱几曲,歌舞一番?” 卫长天随意向她瞟了一眼,虽然坐向远了些,但仍觉惊艳无比,心中禁不住怦然一动,笑着道:“好吧,弹吧,唱吧,舞吧,我们看着听着呢。” 那姑娘道:“那就请贵客点曲!” 卫长天道:“随便,唱什么都行。”忽地又道:“慢着,就先来段罢,这可是有名、很好听的曲子啊!” 那姑娘摇头道:“惭愧,我们不会!” 卫长天微觉失望,道:“不会啊。那……那随你们的便罢,就拣你们最拿手的曲儿唱来、拣最美妙的舞蹈跳来!我们两位大爷中意了,一定大大有赏!” 那姑娘微微一笑,示意其余三女中的二名女子弹琴拨铮,自己清了清嗓子,开唱起来,另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则起身向前翩翩起舞。 这四名女子不愧是“花满楼四绝”,琴如流水,铮如幽泉,歌声甜美,舞姿曼妙,卫长天与猪八戒虽不通音律舞韵,却也听得如痴如醉,看得神魂颠倒,连身旁众女端来的美酒、夹来的菜肴都忘了去饮食。那八位姑娘见大生嫉心,把眼光投向那边的四女,恨得牙根儿发痒。 不多时琴歇琴毕,歌止舞停,卫长天与猪八戒回过神来,高举双手,大声鼓掌叫好。 这一来弹唱歌舞的四女成了众女中的焦点,引起卫长天与猪八戒的分外注意。 卫长天让身侧的四位姑娘先行坐到一边,招手对那四女道:“来来来,你们四个也过来陪大爷喝酒吃菜。” 那歌女与舞女互视一眼,缓缓走到他身旁坐下,而另两名兀自低头抱琴调铮,没有动静。 卫长天心中奇怪,思忖:“青楼女子在面对贵客之时,巴不得上前讨好,怎么他们两个却按兵不动?我操,该不会是长得有什么缺陷罢。不会吧,有缺陷还能到这里混?哈哈,一定是太怕羞了……我就喜欢羞羞答答的青楼女子。” 猪八戒见歌女舞女比八位姑娘都要美上不少,便一把拉到自己身边来,对卫长天笑道:“兄弟,来之前你说的让我随意挑选,我就要这两个陪了。那边两个让给你!” 卫长天笑道:“可人家姑娘不肯过来啊,我只能望美兴叹了。” 那唱曲的姑娘道:“两位爷有所不知,灵灵与凤儿一向是只卖艺不卖身的,你们……” 卫长天“哦”的一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位不肯过来的姑娘,忽道:“灵灵?凤儿?好熟悉的名字啊,好像在哪里听过。你们……你们过来让我看看行不?我卫长天以老命担保对你们秋毫不犯。” 那两名姑娘听了,这才起身低头走到近前。 卫长天道:“我说你们老低着头干什么?我看不到你们的脸蛋儿啊。哪,不抬头是不是,我操,我可要生气了!你们老鸨若知道你们客人生气,那还也得?” 这话果然有用,两名姑娘终于将头抬起。 这一下不当然,卫长天看清了两人的容貌,整个人登时呆若木鸡,半晌才颤声道:“是你……是你们?” 原来这两女不是别人,一个是当年颍州府“凤香居”的李凤儿,一个是在平阳城遇到的黄灵灵。 李凤儿奇道:“贵客初次到我们花满楼来,难道认得我们两姐妹?” 她说话之时,一旁的黄灵灵却将一双大眼紧紧盯注在卫长天的脸上,心想:“这人神情与他倒有些相似,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唉!”当年卫长天嘻嘻哈哈的身影涌上心头,不由一声轻叹。 卫长天道:“我卫长天过目不忘,你们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你是李凤儿、你是黄灵灵,对不是对?”冲李凤儿道,又对黄灵灵道:“小老婆,还记不记得在山坡上你用鞭子来抽我?还有你拉着我去你家见你父母,还有咱们俩个大闹平阳县衙……嘿嘿,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卫长天是也。” 李凤儿指着他惊道:“啊,是你……颍州府首富卫少爷……” 卫长天吃吃道:“姑娘真聪明,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哈哈,看来那一夜几百两银子没白花!” 黄灵灵却如痴了一般,怔怔看了卫长天半晌,忽然间嘴唇颤抖,“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猛扑入卫长天的怀中,泣声道:“小风子,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我可想死你了。这些日子来,你……你都跑到哪儿去了?我好找你啊,呜呜呜……” 卫长天见她对自己真情流露,也颇有些激动,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乖灵灵别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凤儿姑娘怎么会在一起了?跟我说说好么?我都有些胡涂了。” 李凤儿看了看伤心欲绝的黄灵灵,叹道:“卫少爷有所不知,自那次你走后,我所在的‘凤香居’生了大变故而倒闭,众姐妹四处奔波,各寻生计。我在途中遇到了黄妹妹独身一个人,交谈了几句,觉得与她甚是合得来,便结成了姐妹。我们两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流落此地后,黄妹妹跟我学弹琴拨铮,我们总算也能混口饭吃了。”末了又补充道:“我们结为姐妹之后,不止一次听黄妹妹说她要找她的丈夫,我问她丈夫是谁,她说叫小风子,想不到卫少爷居然就是……嗯,我们到这花满楼后,可一直是卖艺不卖身的,卫少爷可不要多心啊。” 卫长天“啊”的一声,道:“灵灵,你父母原来已经死了啊。” 黄灵灵黯然点头,将父母之死的情形说了。 原来那日卫长天打死平阳县衙后,惊慌失措之下弃了黄灵灵便逃之夭夭,黄灵灵没能追得上他,便也趁乱回到有家向父母备说此事,她父母知道打死朝廷命宫乃是死罪,追问下来,自己一家人恐怕难逃其咎,当即收拾细软赶着马车远走他乡,不想途中感染重症,黄灵灵父母相继死去,只她孤单一人,后来便如李凤儿所说,两女相遇,结成姐妹,一同进入这花满楼内卖艺。 卫长天见黄灵灵面色凝重,知道李凤儿说的乃是真话,道:“乖乖灵灵,想不到你还是个贞节烈女,还为我守着身呢。嗯,嗯,我好高兴啊!好啦,不管咱们拜没拜过堂,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也就是我的老婆,以后跟着我享福去,好不好?这个……凤儿姑娘,你是灵灵的结拜姐姐,照顾她有功,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要不?我也把你赎出去?” 李凤儿叹道:“算了,赎出去又如何?我还是无处可去啊!灵灵,你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姐姐恭喜你了。”面上虽然带着笑意,但语气之中却含满了凄凉之意。 黄灵灵止住哭泣,依偎在卫长天怀中,红着眼道:“小风子,凤儿是我的好姐姐,我可不能丢下她走。” 卫长天吃吃笑道:“丢下?嘿嘿,就是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怎么样凤儿姑娘,跟我们一起走吧,我发誓,以后我对你就像对我所有老婆一样好。” 黄灵灵过去拉着李凤儿的手,道:“凤儿姐姐,我听到了没有?小风子他说话算数,一定会对我们好的。” 卫长天脸一热,心道:“小妮子这么相信我,当年我打死人后却自己一个逃了。他奶奶的,想想来真是丢人啊!嗯,以后要好好疼她,算作弥补。” 李凤儿眨着一双凤眼注视着卫长天,又缓缓默然片刻,终于点头道:“好吧,承蒙卫少爷不弃相携,凤儿以后定要尽心尽力的服侍。” 卫长天想不到这一趟前来,居然得到两位美人,大喜道:“凤儿,以后不要叫我卫少爷了,早他妈的就不是了。你跟灵灵一样,都叫我相公吧。” 李凤儿并非婆婆妈妈之人,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第97章 《北玄神帝》第97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8章 猪八戒大喜,点头不迭地道:“是,弟妹说的好!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我还怕你们见我生的丑陋,再不肯跟我说话了呢。嗯,弟妹,你过来拉住老猪的衣袖。” 黄灵灵依言上前,将他那长而宽大的衣袖紧紧扯在手中,正要去看看卫长天及李凤儿时,忽觉身子被带离地面,向上升了起来,升到距离地面约有十来丈高时,转而向前飞去。同时卫长天也拉着李凤儿的纤手随手飞起跟上。 在天空中飞行,这可是两女为人以来的首次,既觉新鲜刺激又有些胆怯,心想万一从这样的高度摔落下去,大活人岂不要摔成了肉泥? 李凤儿启口道:“相公啊,此前你说你成了‘天上的神仙’我还一点不信呢,想不到你还真是能飞上天。” 卫长天道:“我操,这也能称得上‘飞上天’?告诉你吧,天庭还在咱们头顶上方几万里呢,早着呢。” 黄灵灵随着猪八戒飞了一阵,心中惊惧早无,听到卫长天说话,神情振奋地道:“小风子,那你就带我们飞到天庭去罢。” 卫长天道:“想得美!就你们在这样肉体凡胎的,虽然在地面上轻轻柔柔,一阵风就能刮得起,但要带你们腾云驾雾,那可比泰山还要重上百倍千倍,根本行不通!只能用这仙法中最低等的飞行术了。再说,就算我跟猪大哥能带你们飞得更高,你们娇弱的身子骨也是禁受不住。嘿,天人相隔,你认为凡间之人能那么容易就到天上去么?” 黄灵灵道:“没奈何,看来我和凤儿姐只能先跟你一样,修炼成神仙了。” 猪八戒嚷嚷道:“成仙容易,卫兄弟身上带得许多仙家宝物,桃儿果儿应有尽有,吃后先过后就成了。” 黄灵灵眼光一亮,道:“真的么?凤儿姐姐,你在小风子身上摸摸,看有没有什么能使咱们早成仙的宝贝。” 凤儿微微一笑,摇头不依。卫长天道:“不在我身上,在海边的一片大房子里呢。咱们一会儿便能飞到。” 其时晨日半露,天风凉爽,四人飞飞停停,足足耗费了大半日时光,这才到了杨雪樱他们所居之处。 进得那仙法变化而来的豪宅大院,李凤儿与黄灵灵只觉如入仙境一般,问卫长天道:“这房子好大好漂亮,是你的么?” 卫长天道:“嗯,算是吧。咦,杨大哥、哪叱三弟,还有小樱她们到哪去了?怎么连个屁影也不见了?”站直腰杆,纵声大叫了一阵,确信无人后,说道:“我操,莫非等不及咱们,先行上天了?” 忽听得半空里传来哪叱的声音:“卫二哥,昨天半夜你与净坛使者跑哪去了?莫不是背着几位嫂嫂寻姑娘去了?” 随着话声,杨戬、哪叱、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燕玲、唐英相继由天而降,落在院中。 杨雪樱等女双脚刚刚着地,便上前围住卫长天叽叽喳喳追问个不停,问的当然还是方才哪叱之话。 卫长天已经习惯了众女的“围追堵截”,等她们连珠炮般的问完了,这才不慌不忙地道:“不错,哪叱猜对了,我就是背着你们几个找姑娘去了。嘿嘿,这不,还带回来两个呢……” 杨雪樱等五女瞪眼去看李凤儿与黄灵灵,见她们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只道真的是卫长天从青楼妓院胡乱带出来的姑娘,不由醋意大生,免不了对他又是一顿“训斥”,非要他再把李凤儿与黄灵灵送回去不可。 猪八戒见结拜兄弟“遭殃”,掩口暗笑了一阵,这才上前替他解围道:“五位弟妹莫急,听我说,听我说啊。这两位姑娘实在不是外人,而是你们卫相公失散了多年的老婆啊!哈,这件事说起来真是他娘的巧合了,我与卫兄弟本想趁着天黑去附近的城中游玩闲逛一儿,后来渴了,想找个地方喝些水酒,却不料城里的所有卖酒的铺子都已经关门了。没办法,最后我们几番犹豫,这才进入一家青楼中要了些下酒的小菜,小甚了几杯。不曾想居然在那里遇到了她们……也这难怪了,她们都是女儿身,为了寻找自己的夫君,花干了银两,身无分文,不去青楼讨些生计,还能干什么呢?失散多年无意相遇,这可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有缘千里能相会啊。哈哈,你们七个今后就都是好姐妹、一家人了。” 他这话八分真、二分假,杨雪樱等五女本还有些疑惑,但见李凤儿与黄灵灵看卫长天时都是含情脉脉,绝非青楼女子看客人时那种神态,便信了十分。 杨雪樱笑骂:“你这个死人,怎么不早说呢?尽拿言语来哄骗我们!唉,我刚才一气之下,可差点没……没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来讥讽两位姐姐。真是对不起了。”其余四女也都尽皆释怀,把李凤儿、黄灵灵看作了自己人,上前拉手聊话,一时间竟比对自己的亲姐妹还要好。 李凤儿倒还罢了,黄灵灵见卫长天身边居然跟了这么多美丽少女,不知是喜是忧,好在女人最容易熟识,过不多久,便心怀释然。经过交谈,李凤儿与黄灵灵才知杨雪樱等五女也都有过一番坎坷的波折经历,尤其是杨雪樱与燕玲的遭遇更为凄惨,登时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黄灵灵得知杨雪樱她们经过修炼已成仙体,不久便将随卫长天等登临天界,住进天界仙府,心想自己与李凤儿什么都不会,到时候他们都上天了,自己两人可该怎么办?于是缠着卫长天,说什么也要让他帮助自己与李凤儿修炼仙道。 卫长天当然也无心抛下她们,好在自己腰间的葫芦中还有些仙桃仙丹未用,便倾倒出来与她们两个吃了,然后让杨雪樱等五女一起教她们两个最基本的仙法。 这一来返回天庭之日又拖了很久,好在人多热闹,终日练功修法,倒也不觉无聊。 这天李凤儿与黄灵灵终于功成圆满,非但将腾云驾雾之法学会,还将五女教授的仙法耍练的娴熟已极。 杨戬忽道:“我离开灌江口府地已有许多时日,想必‘七圣’兄弟该挂念了。诸位,我寻思要回府一趟,你们也都上天去罢。咱们过阵子在天庭见。” 众仙留之不住,目送他驾祥云去了。 卫长天也道:“杨大哥既回府去了,咱们也走罢。” 黄灵灵指着四周豪宅道:“都走了,这些房子该怎么办?留着不住真是太可惜了!” 卫长天道:“什么房子,这些是我们合力用石头草木等物变化而来的,咱们一走,这些东西便又会变回原来样子了。” 果然,待他们各施仙法,驾驭云朵升到空中后,黄灵灵再向下看时,那片豪宅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些乱七八糟的石块树枝,惊奇之余,更加赞叹仙法之神妙。 众仙升天心切,是以飞行速度甚快,转眼间经过了中天、羡天、从天、更天、睟天、廓天七重天境。 其间哪叱笑道:“卫二哥,你带着这帮子老婆回去,再加上你府中的仙婢下人,可就热闹的极了。嗯,你师父斗战胜佛现下居住在你的‘小仙府’中,他最不喜欢与女子呆在一处,你回去后,我猜他定然要回他的‘斗战神府’了。” 卫长天道:“不是吧,他可是很喜欢我这个徒弟的。不是有句话叫爱什么房子及什么乌鸦的么?所以他也一定会喜欢我这些漂亮老婆的。” 哪叱道:“那是‘爱屋及乌’。不过再美的女子在你师父眼中也是如同无物,他可是达到了佛家所言的‘色即是空’的最高修为境界。”说着侧眼看了看跟随在卫长天身后的七名莺莺燕燕,笑道:“其它的我不敢说,只在‘色即是空’这一点上你是永远也参不透了。” 卫长天随手拉过白素素与唐英,笑道:“什么‘色即是空’?‘色即是实’才对,这么些大美人儿就在眼前,怎么谈得上‘空’呢?哈哈……” 猪八戒也道:“那孙猴子是从石头里迸出来的,是个石猴,生就的一副铁石心肠,对女人家当然没什么兴趣了。他啊,除了游山玩水、结朋交友、喝酒下棋之外,便是闷在府中看些佛道经书,修炼法术……也不觉得闷得慌。” 哪叱道:“所以啊,这便是斗战胜佛的优点了。清心无欲,精读神书,似他这般苦修,哪能不修得个无上之境?天界众神仙暗地里都说,现在斗战胜佛的法力已能与如来佛祖平分秋色了。唉,我真羡慕他啊。” 卫长天心道:“羡慕个鸟!我要是修炼成了清心无欲的话,还不如死掉算了呢!” 便在这时,斜剌里吹来一股强劲的阴冷寒风,挟裹着两团黑烟卷了过来,将满天的祥云搅得昏黑一片,难辨方向。 众仙大惊失色,想不到在这上天仙境之内居然会有妖魔侵袭?一时间握拳持剑,俱都提高了警惕之心,随时准备出手应对攻击。 但奇怪的是,这阵妖风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间那二团浓浓的黑烟带着呼啸之声,向北方天际滚去。 卫长天骂骂咧咧地道:“他奶奶的,不知是哪路的妖怪这样大胆,居然滋扰到咱们眼皮子底下了。嘿嘿,要不是逃得快,我极乐小仙非拿出小仙棒狠狠砸他几不可!”回身扫视众仙,见一个个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模样儿有狼狈,不由好笑。 忽听李凤儿失声叫道:“啊,灵灵呢?”她一直与黄灵灵并肩飞行,刚才只顾提防着那奇怪的阴风,却不知黄灵灵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自身旁消失了。 紧接着只听燕玲也叫道:“啊,唐姐姐呢?唐姐姐也不见了!” 众仙俱都一惊,慌忙大喊大叫着,在四下里寻找起来,但找遍了方圆百里,两女却是杳杳无踪,只得又重聚一处。 白真真道:“这却怪了,好端端的两个大活人,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难道……是刚才那股阴风作的怪?” 哪叱大声道:“是了,我想两位嫂嫂一定是被妖怪摄去了。只是奇怪了,两位嫂嫂刚刚成仙,与任何妖魔也结过怨仇,怎么会……” 猪八戒插口道:“嘿嘿,那妖怪跑的虽然快,但还是给老猪看清楚了,好像是咱们在幽冥界时交过手的四妖中的‘风妖’与‘云妖’。” 卫长天眺望北方天际,急得双脚连跺,骂道:“他妈的,那两个妖怪我第一眼看见了就知道不是好东西,绝对是两个色妖!唉,想不到妖怪也喜欢美女,看到灵灵与小英生的美貌,就给我抢走了,难道……难道抢回去做他的压寨夫人?哎哟灵灵啊、英英啊,你们两个可千万要等着我去相救,不能真的做了两个老妖怪的压寨夫人,弄两顶绿帽子给我戴!” 李凤儿安慰道:“你放心,我与灵妹妹相处日久,对她最是了解,她可是个贞烈女子,如果妖怪真要对她采取什么非分之举,她就是死也不会屈服的。” 白素素也道:“唐英妹妹虽然表面娇柔,但内心里实则是个刚强性情,我想她也不会轻易向妖魔低头的。” 卫长天一怔,不由愈发的急了,叫道:“这么说来她们两个都有死的危险?我操,我卫长天如今也算是个堂堂正正的神仙了,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不如一头扎粪坑里自杀呢。快走啊,去救她们!” 猪八戒摆手道:“慢来慢来,兄弟啊,你说要去救,但要到哪里去救呢?” 卫长天随口道:“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上天入地,钻山倒海,我也要找到风老妖的巢穴,救出她们来。” 哪叱道:“卫二哥,这事可得从长计议,心急不得。我看咱们还是先赶回天庭,把这几位嫂嫂安排妥当了再说。反正玉帝现在也在调兵遣将,急于找到妖魔加以诛除,咱们正好借此机会请求三界所有参加搜索魔巢的神仙们加以留意,一旦发现有黄嫂嫂的消息,咱们就立即赶去相救,这样岂不比现在就毫无头绪的去乱找强?” 猪八戒点头道:“哪叱说的有道理,有道理,我支持。兄弟,还是先回去静下心来好好谋划谋划,想想点子。你不是常说自己聪明绝顶么?说不定这心一静,就有法子了呢。” 卫长天哭笑不得,叹道:“奶奶的,我现在心里乱得很,什么法子也没有了。” 猪八戒眼珠子一转,道:“那就回去央求你那孙猴子师父帮忙,他神通广大,仙友众多,最是善与妖魔鬼怪‘打交道’,只要他亲自出马,一定能成。” 卫长天又是把脚一跺,拍着脑袋道:“对啊,我找师父去!” 当下与众仙催动云头,穿过九天仙境,入了南天门内。 哪叱道:“卫二哥,我得先回去见父王一面,跟他说几句话,回头就来。” 卫长天道:“是了,你记得过来帮哥哥啊,最好再邀上杨大哥。” 哪叱点了点头,自行去了。 卫长天与猪八戒、杨雪樱、白素素等五女沿着天界仙路,飘然而行,不一时到了“小仙府”前。 这时正有两名仙婢由府内走出,见他回来,不由大喜道:“主人,您可回来了,婢子们多日不见了主人,心里可急死了。” 依着卫长天的性子,若在往日无事时,定会停下步子,与仙婢们调笑几句,但这会儿心急气浮,哪有心情多说话,也不停步,摆手道:“你们急,我比你们更急!” 那两名仙婢愣了愣神,问道:“怎么了主人?出了什么事?” 卫长天道:“出大事了,老子的老婆让妖怪给掳走了两个。他妈的,我这心里窝着火呢。我问你们,我师父还在府中没有?” 两名仙婢答道:“在。孙佛爷现下就在府中大厅里坐着,好像算准了主人要回来呢。” 她两个见卫长天身后站着五名绝色无双的美女,面面相觑,心想:“老婆被掳了两个?主人难道有七个老婆?”眼看着卫长天与众仙疾步进了府门,便也随之跟上。 卫长天飞也似地奔入大厅,果然看到孙悟空正坐在一张椅上,右手中拿着串紫玉葡萄,右手中拿了个水晶酒壶,吃一颗葡萄喝一口仙酒,轻呷款饮,那副神情,好不悠闲,卫长天进来时脚步声甚响,他却恍若未闻。 卫长天到了他近前,“扑嗵”跪了下去,双臂一揽,抱住他双腿,大叫:“师父,徒弟回来啦,徒弟可想死你了!” 孙悟空“咕咚”一声灌了口仙酒进肚,笑道:“好徒儿,你是真的想师父了,还是想要师父帮你的忙?” 卫长天登时呆了,忙道:“徒儿绝对是想师父了,我要师父帮什么忙?”说着偷偷回头看了眼猪八戒。 猪八戒眨了眨眼,摇头晃脑地道:“兄弟,你在你猴子面前不要说其它的,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你瞒不过他火眼金睛的。”顿了顿,羡慕地道:“猴哥,你这火眼金晴可愈发的厉害了,以前只能分辨出妖仙鬼怪来,现在竟能看透人心。唉,怎么老猪就不能生出你这样的眼睛呢,老是被妖怪变成人形哄骗。” 孙悟空笑骂:“你这呆子,老孙这眼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被烟火熏烤而成的,你也想的话,就去找老君,让他让起三昧神火来,然后你跳进炉火中呆上九九八十一日,出来后保管也炼出个火眼金睛出来。怎么样,要不是老孙替你找老君说说去?” 猪八戒连连摆手摇头,道:“免了免了,老猪这身子骨不比你是石头的,娇嫩得紧,莫说九九八十一日,只怕三天下来就烧成一堆灰炭了。”见孙悟空左侧桌上的玉晶盘中还有一串紫玉葡萄,砸了砸了嘴,道:“行啦,你还是听听你宝贝徒弟要说什么,老猪……”抢步到了桌前,将那紫玉葡萄抢在手中,笑呵呵地接着道:“老猪呆到一边,不打扰你们师秆叙话了。”边说边走到一旁,又唤过来府中侍立的两名仙婢去弄了仙酒仙果,自行吃喝起来,颐指气使,旁若无人,倒好似这里便是他的府地一般。 孙悟空见卫长天抱着自己的双腿兀自不肯松手,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徒弟,你这个样子算什么?快起来说话,老孙的徒弟岂能随便屈膝下跪?” 卫长天仰起脸来,硬生生的挤出几丝泪水来,鼻子担动了几下,说道:“师父,你好歹也要帮徒弟的这个忙啊。徒弟以前在下界时讨了几房老婆,如今自己成了仙,心想总不能把老婆们抛弃不要吧,所以趁着这回下界把她们全都带了上来,想不到半路上杀出来两个妖怪,把我的老婆掳走了两个,我想去追时却晚了……” 孙悟空笑道:“老孙方才静坐打禅,神游体外,在九重天境间徘徊往来。自你们入得九重天第一重时,老孙便已得知了,途中发生之事自也知道。” 卫长天大声道:“真的?那师父你怎么不来帮我夺人?” 孙悟空道:“老孙本也想出手,但随即一想这两妖来的突兀,便索性以元神跟随在他们两个身后,想查找出他们的老巢在何处,结果……” 卫长天精神一振,问道:“怎么样?” 孙悟空道:“结果在追踪的途中,不知由何处出现了一个不知名的妖人元神所阻,那元神妖力极为强大,竟不输于老孙。老孙怕遭众妖围攻,便将自身元神收了回来。” 卫长天不由大呼可惜,末了问道:“是什么妖怪这么厉害?竟能与师父您的大神通相抗衡。” 孙悟空道:“都说了是个不知名的妖人,老孙哪会知道?嗯,难道……会是众仙口中所说的众妖领袖魔尊?” 卫长天眼光一亮,道:“有可能啊。试想三界之中,除了妖怪那边的老大,还有谁敢跟师父一较高下,一争长短?哦,还有如来佛祖可能也不差。”他虽然没见过如来,但听说了关于如来佛祖的种种事迹后,知道他是仙人中的第一等高手,油然而起敬佩之心。 第99章 孙悟空道:“按玉帝所说,那魔尊当年纵横三界,所向披靡,如来佛祖亦逊其一筹,后来因得到一名仙号为‘极乐小仙’的仙人以性命相助,这才将魔尊制服。看来魔尊的妖力真够强大的。” 卫长天哪有心思去说关于‘魔尊’之事?想到黄灵灵与唐英两女被风、云二妖所掳,安危难料,生死不明,便又求道:“师父,不管怎么说,徒弟的老婆有难,就等于徒弟有难,您不能撒手不管啊。帮帮忙吧师父。” 孙悟空道:“怎么帮?老孙又不知那风、云二妖住在何处。” 卫长天道:“师父您如果不知道,那我就更没法子了。不过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仙朋神友又遍布三界之间,如果发动他们全力去找,应该能找到点眉目的。”见孙悟空皱着眉头,仿佛有些作难,便又抱着他的脚又嚷又叫:“师父啊,徒弟跟随在您身边学艺以来,可还没救过您老人家什么事呢。这个忙您要是不肯帮,我……我今天就跪在您面前不起来了。”心中却想:“师父要真的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反正我说的是‘今天’跪着不起来,明天就不算数了。” 孙悟空见卫长天死纠烂缠,倒还真拿他没有办法,搔了搔头,道:“好啦,明日老孙再为你出去跑一趟腿。唉,收了你这小子作徒弟,也不知是老孙的福气还是霉气!不过能不能找出风、云二妖、救出你老婆可不好说了。” 卫长天心中大乐,站起身来道:“福气!当然是福气!师父,徒弟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以后徒弟一定为您赴汤蹈火,两肋插刀,鞍前马后,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孙悟空摆手道:“得了,你少来这套!老孙听你这话头皮都有点发麻。” 猪八戒在一旁道:“猴哥,这话可顺耳中听的很,你发什么麻啊。” 孙悟空笑道:“你这呆子,不知道老孙一向不喜欢听恭维的话么?” 卫长天正色道:“师父在上,徒弟说的话句句出自肺腑,绝不是恭维之话,此心可鉴日月,可……可……”他虽想多说几句,但胸中词穷,嗫嚅了半天,终于没能再说出一个词来。 忽听得燕玲在身后“扑哧”笑了一声,跟着其余众女也轻笑出声,显然是被卫长天逗的。 孙悟空斜眼相睨,摆手道:“徒弟,你带了一帮子人回来,老孙也不便住在这里凑热闹了,还是回‘斗战神府’去清静清静。嗯,你放心,明白一早老孙便出去替你联络各路神仙。不过你也不能清闲着,此去灵山之路你可认得?” 卫长天道:“灵山?” 猪八戒这时正将一粒葡萄吞下,界面道:“灵山就是如来佛祖的住处,依山傍水,算是个不错的仙境。咦,猴哥啊,你问他灵山之路干什么?难不成要他上灵山再找如来佛祖帮忙?” 孙悟空点头道:“正是。徒弟啊,你此去有几种好处。一来那如来佛祖有通晓天地之能,只要它那‘佛尊法眼’一开,三界万物皆难逃过他的法眼洞察,二来你正好借此机会开开眼,见识见识这位佛家第一仙的真面目……嘿,如来老儿极是喜好提携后辈小仙,说不定他见了你后,高兴之下会传你几手小法术,那可受益非浅了。这其三么……如果佛祖以法眼神术替你查到了你的两个小老婆踪迹,也就等于是找到了妖魔的巢穴,到时候三界神仙齐动,一起去救人除魔,岂不是一举两得?” 猪八戒赞道:“不错,猴哥说的极是。既然有这么多的好处,看来灵山一行是非去不可了。” 卫长天道:“不是吧师父,你要我去?我跟他无亲无故的,他如何会帮我?再说了,灵山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孙悟空瞟了眼正在吃喝着的猪八戒,笑道:“呆子是你的结拜大哥,让他为你带路,你们一起去。”顿了顿,又道:“此次群魔出世,玉帝已经遣派仙吏去通知了佛祖,而佛祖想必也早该知晓了。对了,你与八戒、杨戬、哪叱他们同去幽冥,到底找到了妖魔的巢穴没有?” 卫长天叹道:“别提了,找到的尽是些小妖小怪,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小妖巢,根本不是老妖巢,见到的最厉害的妖怪头头也只是四个叫什么风、雷、云、电的,看样子还不如咱们在观音那里遇到的‘幽冥王’厉害,他们的老大魔尊却连个屁影也没露。总而言之,这回跟白去了一趟差不多。”又将与天界众神与众妖大战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孙悟空听后点头道:“嗯,看来这回是打草惊蛇了,再找他们更难。好了,老孙先回神府去。你将府中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可先去见玉帝一面,看他有何反应,再去灵山面见如来佛祖。” 卫长天道:“是了,我就不信三界齐动,找不到风、云二妖的巢穴,只要找到他们,凤儿和灵灵就得救了。” 他留孙悟空不住,只得作罢,将孙悟空送出府外后,悻悻而回,一屁股坐在椅中,神情沮丧已极,许久不曾说话。 其时小仙府内众婢女早已得知主人回来,同时还带了几位女主人,早就聚集在府外观看,一名婢女胆子较大,轻轻走入府中对卫长天道:“主人,婢子们都在外面听侯使唤呢。这几位主母初来乍到,想必该饥渴疲累了。您看……” 卫长天回过神来,见杨雪樱五女都站在面前,关切地注视着自己,忙起身道:“是了,你出去告诉大家一声,让他们过来一趟,我有话说。小玉呢?记得把她也一齐叫来。”他外出甚久,对这个自月宫中带出的小玉也是念念不忘。 那婢子疾步而出,召集了百余名同伴及府中数十名力士仙奴进来,道:“主人,大家儿都来了,一个不少。小玉姐姐这就到……” 正说着,小玉已走了进来,与众婢女站在一处。 卫长天招手道:“小玉你过来,这阵子没见,我可有些想你了。”小玉红着脸走到他身前,低声道:“卫大哥,小玉也想你了。” 卫长天拿起她的两只小手亲了亲,示意她与杨雪樱等女站在一处,对那府中众仙婢力士道:“本小仙外出的这几日,大伙儿看守府地有功,辛苦了。哪,现在我给你们介绍几位……咳咳,算是主母罢。”说着分别指了指杨雪樱、白素素、白真真、燕玲、李凤儿和小玉。 众仙婢力士闻言,各自跪倒施礼,恭声道:“参见主母!” 杨雪樱等眼见她们屈膝下跪,不由慌了得手足无措,倒是白素素识得大体,虚手一托,和声道:“免了,你们请起吧。” 卫长天也道:“起来吧,起来吧。你们这几位主母都是成仙不久,初入天庭,以后大家儿生活在一起,就不要分什么尊卑贵贱了,也不用跪来跪去的,麻烦得紧!至于那些天规律条么,你们只在府外遵守就是,回到仙府中,就不必管它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府中众仙婢力士知道这位主人性情随和,不似其它神仙一般就动辄怒目横眼,责斥惩罚,早就对他心悦诚服,闻言欢喜不已,实说卫长天让他们不分尊卑贵贱,但他们哪敢对主人、主母逾越不尊? 过后卫长天让几名仙婢去弄了些琼浆仙果过来,与杨雪樱等女随意吃了些。其余的仙婢们不用吩咐,去收拾了几间的房间,以便作几位主母住宿之用。 那小玉本来自恃身份卑贱,硬行要与众仙婢住在一处,但众仙婢都知主人卫长天与她的关系非同一般,哪里肯依?再加之杨雪樱诸女的几番劝说,最后小玉只得红着脸住进了其中一间房内休息。 天色将黑,卫长天看着诸女房内的灯火都在亮着,本想进去与她们聊天寻乐,但想到了被掳走的唐英与黄灵灵,却产生出莫名其妙的不安与焦躁。他以前风流好色,处世浮滑,但自成仙之后,每与女子发生合体之缘后,便会对其产生难以割舍的心绪,这点变化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忽地一阵夜风吹过,卫长天脑中一清,心想:“那魔尊等妖怪此次破困重出,成了玉帝老儿的一块心病,想必他也睡不好觉了。嗯,师父让我去灵山之前先找他说话,反正现在睡也太早,就寻他聊聊去。” 一念及此,脚下生云,托着他飘然飞向玉帝的寝宫。路途中虽有无数天兵天将现身拦阻,但他有玉帝所赐通行令牌,是以很快便至天庭的玉帝寝宫前。 那玉皇大帝身为三界之尊,已坐居帝位数十万年,其间虽有十万年前的仙魔之战,但经众神仙拼命相护,终保帝位不失,而今得知众魔重出,声言又要攻取天庭,他哪能不虑?平素此刻已然入眠,而这几日却是辗转反侧,恶梦不断,本是白净微丰的脸庞都因此消瘦了一圈。 他听侍卫神将禀报说卫长天前来有要事相商,心想可能与魔尊有关,忙让他进来,问道:“极乐小仙,此来何事?” 卫长天道:“玉帝,幽冥界那一战你已经该从托塔天王处得知了吧。他奶奶的,我们虽然杀了不少小妖,但大妖、老妖却没能抓住一个,起来就觉得可惜!” 玉帝叹道:“是啊,真正厉害的是魔尊及他手下的二魔王、四护法、五圣妖及十尊者等,这些妖首不除,纵使是杀尽了其它小妖又有何用?唉,那魔尊非但妖力极高,能与如来佛祖匹敌,其狡猾机诈更是我辈神仙们望尘莫及……唉,难对付得紧啊……唉,这可如何是好?”他叹息之声不断,显然为此事所扰,愁闷已极。 卫长天心道:“你这老小子也真是的,那魔尊既然要来攻你天庭,夺你帝位,你索性就痛快些,把灵霄宝殿上的位子让给他坐几年不就得了?说不定他坐得烦了再还给你呢,反正你也不会损失什么。哈,这样双方皆大欢喜,还免去了再打打杀杀,你争我夺,岂不是好?”心里这般的胡思乱想,嘴上却道:“玉帝你也别愁,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妖魔要是敢来攻天庭的话,自有你身边的上百万天兵天将防护,况且还有各路大仙来帮忙呢。” 玉帝道:“极乐小仙,你有所不知啊,当年那一战,虽然各路大仙也来相援,但根本难敌妖众势大,若非最后如来佛祖与极乐仙尊相互携手配合,也还制服不了那魔尊的。当年是当年了,可现如今极乐仙尊已不在,只有如来佛祖一位,我怕……” 卫长天拍胸道:“没了极乐仙尊,还有我极乐小仙呢,还有我师父斗战胜佛孙悟空呢。我们师父加起来不会比那极乐仙尊差到哪去吧。” 玉帝道:“你师父曾大闹过天宫,我也曾派兵下界去清剿他的花果山,虽然我们两个早就修好无事,但我担心……担心你师父他不愿出十分的力来帮我。抵御妖魔贵在齐心连手,心若不齐,也是枉然。” 卫长天道:“这个你放心,师父的事包在我身上,我会说服他全力帮你的。” 玉帝龙颜大悦,感激地道:“得小仙此言,本帝甚为宽慰,甚为宽慰啊!”他起身来回踱了几步,道:“极乐小仙,本帝很想再赏赐你些东西,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 卫长天哪能不知他意在拉拢自己,笑道:“赏不赏的倒不打紧,其实我们师徒帮你找妖巢,打妖魔,也是有私心的。” 玉帝眉头微皱,道:“私心?” 卫长天道:“我的两个老婆此前被妖怪给捉去了,我如果想救回她们的话,就得先找到妖怪,然后再加以降伏,而玉帝你出兵降妖除魔,不也等于变相的帮我的忙了?现在师父外出,帮我联络各路神仙寻找掳去我老婆的妖怪,我也准备去趟灵山找如来佛祖,求他用法眼神通遍查三界动静,只要发现有我老婆消息,我便立即去救。” 玉帝听他居然是为了救两个老婆而如此兴师动众,不由哭笑不得,心想:“你老婆充其量不过是区区两名小仙,哪能与我的帝位及三界安危相提并论?真是小孩子之言,不知轻重缓急。”转而又想:“这样也好,我现下正不知妖魔躲于何处,如果他能有办法找出妖魔的巢穴,我这里便可调兵倾力支持,两下里连手,当可一举消除心腹大患。如不能尽数消除,至少也可重创妖魔实力,过后再慢慢清剿不迟。” 卫长天见玉帝怔怔出神,大声问道:“怎么了玉帝,我说我有私心,你不是生气了吧。这可是两下里都赢利的事情啊。” 玉帝“哦”的一声,捻须笑道:“哪里的话,我岂会那样小心眼儿?你为了救你的老婆要杀妖魔,我为了护卫三界也要杀妖魔,咱们归根结底都是同一个目标啊。要说私心,咱们两个可都有私心,啊,哈哈哈……”数日之来,他一直眉头不展,这可是头一回露出笑容。 卫长天陪着笑了几声,道:“不说什么私心公心了。玉帝,你这阵子可要小心防守,那些妖怪在幽冥一战中折损了不少,丢了脸面,说不定会来报复的。你说那什么魔尊狡猾机诈,他就有可能会搞个偷袭行动。” 玉帝道:“我已在天庭四周布下无数天罗地网,应该没事的。” 卫长天摇头道:“天罗地网也不保险,幽冥大战时也布有天罗地网,但四个老妖怪一个也没能困住,都轻易的逃脱了。还是小心为上啊。” 玉帝惊道:“果然如此!哎呀,看来众妖的妖力又有所增长了。”对卫长天道:“你不是明日要去灵山么?你替本帝捎个话给如来佛祖,请他遣几位在大法力的菩萨罗汉前来协助本帝防御天庭,怎样?” 卫长天道:“这个容易。那我就先回去啦。”起身便向外走。 玉帝唤住他道:“极乐小仙,本帝准备再赏赐你些宝物的,你真的不要了?机会难得啊!” 卫长天心中一动,忽而想起一件事来,便道:“玉帝啊,你要赏赐的话,就赏我一道旨意如何?” 玉帝道:“旨意?这个……什么旨意?” 卫长天道:“我请求玉帝下道旨意,让那分居天河两岸的牛郎织女一家四口能够团圆相聚,再赐他们一座仙府,让他们永居天界。”末了又补充一句:“牛郎织女都是我的好友,他们一家常年分离,一年只得相见一日,我看着心里不舒服啊。” 对于牛郎织女一事,玉帝虽也有所耳闻,但那都是王母所经手,他也没细问,一听卫长天此言,呵呵笑道:“我那王母娘娘做事的确有些欠妥之处,好端端的一家人怎么让他们分开来住呢?行了,我明日就下道圣旨,成全他们一家。” 卫长天喜道:“如此我就代牛郎织女一家四口谢过玉帝了。您赏我多少宝物,也不如这道旨意来得快活。我走人啦!”他神情振奋,风风火火地一阵风去了。 玉帝望着他背影半晌,喃喃道:“极乐仙尊……这卫长天越来越像当年的极乐仙尊了。嗯,难道极乐仙尊元神尚存,知道本帝有难,魔尊未灭,转世托胎到了他的身上?” 出了玉帝寝宫,卫长天没有直接回小仙府,而是转路飞行到天河牛郎织女见面之处。他亲口答允牛郎织女之事已然办妥,不负所望,心中着实兴奋已极。 天河之水一平如镜,波浪不兴,他落下云头,顺着河边疾行一阵,抬眼便看到了牛郎正牵扯着儿子天桥与女儿喜鹊向河对岸痴望。 他按耐不住欣喜之情,远远地便叫道:“牛大哥,可还记得兄弟我么?” 牛郎缓缓侧过头来,看到是他,微微笑道:“记得,怎么不记得?卫兄弟今日无事了?” 卫长天道:“有事啊。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忽想这里只有一河水,何来三宝殿,不由哈哈一笑。 那两小儿天桥与喜鹊上次吃过卫长天送的人参果及火枣,过口不忘,天天盼着卫长天能再次前来,再送他们几个果子吃,这时见了卫长天,便舍了父亲之手飞快迎上去,口中大呼:“叔叔来了!叔叔来了!”牛郎无奈而笑。 卫长天见两小儿天真无邪,蹲下身来在他们脸上各亲了一口,笑眯眯地问道:“天桥、喜鹊,想叔叔是不是?” 天桥年龄大了些,已略略有些懂事,心中想着果子,却好不意思出口,只是点头,喜鹊却歪着小脑袋道:“喜鹊想叔叔,也想叔叔带的好吃的果子和枣儿。” 卫长天嘻嘻笑道:“啊,原来不是想叔叔,是想吃的了。嗯,我瞧瞧带吃的了没有……”他那宝葫芦中如今藏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其中收入的仙果、仙桃、仙枣等一直没吃完过,变戏法似地摸了摸葫芦口,手中已多了两枚大蟠桃来,塞到天桥与喜鹊,摸了摸他们的脑袋道:“不要急,慢慢吃啊,吃完了叔叔这还有。” 天桥与喜鹊见手中之桃又大又红,从所未见,轻轻咬了一口,只觉满口生汁,甜入心脾,不由互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无限欢喜。 卫长天牵着两小儿的手到了牛郎面前,道:“牛大郎,又在想嫂嫂了是不?” 牛郎看了看他,微微点头,接着缓缓又面向河对岸,叹道:“是啊,怎能不想呢?我在想着此时此刻,世间的普通百姓们一定已经聚在同一张饭桌前,语笑风生,享受和家之乐在。则我呢?我却与织织爱妻两相分离,终日受相思之苦的煎熬……但不知何时才有个尽头啊!”说着说着,眼眶竟已有些湿润。 卫长天受他所感,鼻尖儿竟也一酸,随即笑道:“到了……苦日子快熬到尽头了。牛大哥,我这回给你带了条消息来,你想不想听?” 牛郎蓦地里想起那日天河之战后,卫长天临走时曾许诺于自己夫妇,说要找王母说情,让自己夫妇团聚,他心中登时狂跳起来,再次把眼光投向卫长天,颤声道:“什么……什么消息?” 卫长天摇了摇头,叹道:“唉,当然是关于你们的事情了。我已经尽力……” 牛郎看他脸色不对,便知没什么希望,心中不禁一凉,喃喃道:“算了,算了,莫要说了,我早该想到王母心胸狭窄,刚愎自用,你说了也是白说。卫兄弟,你已经尽力,我牛郎这里多谢你了。”说着深深一躬。 第100章 《北玄神帝》第100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 猪八戒猪眼大瞪,道:“小妖怪,你说什么?什么‘五尊者’来着?” 那豹头妖怪道:“废话少说!今日你们两个闯入此间来,活该倒霉!”高举手中九环大刀,厉声道:“各位兄弟,咱们头儿吩咐了,今日是遇神杀神,逢仙杀仙,上啊!”他一声令下,周围数百众妖刀剑齐挥,气势汹汹,一哄而上。 猪八戒与卫长天对这些小妖小怪的自不会放在眼里。猪八戒道:“五庄观里只有镇元子老道一个有些手段,其它仙童弟子都无堪法力,今日这么多妖怪来袭他万寿山,看来他麻烦大了。嗯,兄弟,事不宜迟,咱们快冲进观内帮忙!”虚空抓出九齿钉钯来,拦腰击倒了几个妖怪,一路杀向万寿山。 卫长天精神一振,抖手变出小仙棒,反冲到猪八戒前面,将棒子抡舞得如同风轮一般,所到之处,众小妖肢断骨折,死伤惨重。 猪八戒笑道:“兄弟,你那孙猴子师父虽说善于打杀妖怪,却也没你横冲直撞的凶猛威武,哈哈,以后你的名声传了出去,妖怪们再提起你时,一定是又怕又恨!” 卫长天打得众小妖四散奔逃,心中大呼痛快,闻言道:“那再好不过了,我要让妖魔鬼怪听到我‘极乐小仙’这名号就双脚发软,四肢无力,束手就擒,乖乖投降。” 两兄弟嘴上笑着话,但双手却没闲着,钯筑棒砸,只片刻功夫,那数百小妖死伤过半,其余的见势不妙,大叫着四散奔逃。 卫长天与猪八戒哈哈大笑,也不去追赶,返身冲入万寿山中。 临到万寿山前山上空,只见五名妖人正在围攻一名老道。那老道头戴着一顶紫金冠,身体微胖,面如童子,颔下留着三绺胡须,正自挥舞着手中一根玉尘左遮右挡,奋力与五妖厮杀,下面道观的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有数百具尸体,多是镇元子的徒弟及手下供使的仙童,另还有不少妖尸躺于其间。那数百具尸体身上血流未止,一道道的血河将观内外的山石草木浸染得通红,可见这场激战是何等的惨烈。 卫长天头脑聪明,立即猜出那老道必是五庄观的观主镇元子,对猪八戒道:“镇元子老道快要撑不住啦。”细看那五名妖怪时,却都认得,脱口道:“啊,原来是他们五个老妖怪!” 猪八戒奇道:“兄弟认得他们?” 卫长天道:“非但认识,还算老相识了呢,他们与另外五个妖怪加在一起并称什么‘十尊者’。嘿嘿,幸亏今日只来了五个,否则可真不容易对付呢。”当日他初练孙悟空教授的‘筋斗云’,不料却误入魔窟,遭到玄冥王与这‘十尊者’的围攻,幸有“五老神君”相助,才得脱身而逃。 其时那镇元子身上道袍破烂不堪,臂肩及小腿处已有血肉翻出,显然是被五尊者所伤,腾挪躲闪之间已有些迟滞之感,但双目通红,口口怒吼连连,似是要与围住自己的五尊者拼命一般。他法力虽高,但仍不及五尊者连手围攻,转眼间后背部又中了两剑,血流不止。 猪八戒看不过眼去,大骂:“他奶奶的,以多欺少,孬种!”朝手心中吐了两口唾沫,用力搓了搓,紧握起九齿钉钯,大声道:“镇元子老友,莫慌莫急,我老猪帮你来了!”驱身上前,奋起钉钯,朝那名与自己体貌相似的猪妖头顶狠狠筑去。 那猪妖乃是五尊者中的猎猪尊者,使的也是柄铁钯,闻到脑后风声,顾不得再攻镇元子,将一个肥胖身躯硬生生地向左移开数丈,躲过了猪八戒的一钯,他回头看到猪八戒的模样时,先是一怔,随即怒声道:“你这死猪是什么东西?” 猪八戒道:“废话!老猪是你的老祖宗!”二话不说又是一钯。那猎猪尊者瞪眼细辨,知道猪八戒是敌非友,便抽出身来,以钯相迎。 当此之际,卫长天自也不会闲着,他见五尊者中的黑熊尊者一身黑毛甚是粗长,心中一动,暗想:“黑毛妖怪,看我放把火烧你个浑身光秃秃的。”拿手中的小仙棒向前一指,一缕莹火虫大小的火球飞向黑熊尊者的屁股处。 那火球悄无声息,去势又疾,眼见便要打在黑熊尊者身上,不料黑熊尊者也并非无能之辈,火球距离他屁股处还有丈余时,他便已感应到了有仙者暗施仙法来攻击自己,猛然回过身来,见火球已到了身前数尺处,急切之下,张口全力喷出一股阴风,居然将卫长天所发的火球吹熄。 卫长天“咦”的一声,飞到他身前,笑道:“大笨熊,你倒有些本事啊,还认不认得本小仙了?” 黑熊尊者端祥了他一阵,忽地里想了起来,怒道:“嘿嘿,原来是你个小贼仙!那日被你和‘五老神君’侥幸逃了性命,反倒害得我们兄弟被‘魔尊’老大狠狠骂了一通!哼,这回可饶不得你了!” 卫长天道:“我呸,就凭你这副熊样也行?你今日若能打赢我,我卫长天担保饶你一命。” 黑熊尊者怒极而笑:“好小子,本尊者不跟你扯嘴皮子,先吃我一铲!”手中月牙铲向着卫长天脖颈猛铲而至,一道半月形的乌光自那铲端激射而出,直铲向卫长天脖颈。 卫长天将小仙棒随手抛出,那棒儿在他身前自行舞成一重重的银色光墙,黑熊尊者的铲形乌光一经撞上,犹如石沉大海,立时消散。 两下里这一交手,立时分出强弱来,那黑熊尊者明知自己逊了卫长天一筹,却怕在其余四个同伴面前丢了颜面,当下闷吼一声,全力持铲冲上,与卫长天近身相搏。 那边的五庄观主镇元子少了二名敌手围攻,稍感轻松,瞟眼间看到来援者是猪八戒及另一名没曾谋面的少年仙人。他见猪八戒与那猎猪尊者两钯对战,斗成平手,而那名少年仙人手中一只锈迹斑斑的铁棍却使得出神入化,打压得黑熊尊者手忙脚乱,疲于应付,不由暗自诧异,心想:“这少年仙人是何来路?他与猪八戒走在一处,难道是他所收的徒弟?嗯,不对,这猪八戒的法力我是知道的,绝教不出如此厉害的徒弟……”分神之间,被五尊者之一的银蛇尊者用手中长枪刺落了头顶一绺发丝,险些伤及脑门要害,惊出一身冷汗。 猪八戒看在眼内,笑道:“镇元老道,虽说来了咱们兄弟作你的帮手,可你也不能轻敌啊,小心应付着!” 镇元子心神稍定,朗声道:“净坛使者,贫道本想着这回要丧命于妖人之手了,想不到你们二位及时赶到出手相助,贫道这里多谢了!” 猪八戒道:“谢倒不必,咱们兄弟来此本是有私心的,想吃你的人参果呢,只是料不到你庄内竟发生了如此剧变。我说老道啊,我看你观中弟子没一个是活的了,你自己也重伤在身,咱们别的不说了,还是合力先除掉妖怪,再叙旧不迟!”又见卫长天对阵那黑熊尊者已然大战上风,催促道:“兄弟,你快别再戏弄黑熊怪了,有本事一棒子打死便是,最好能一举除掉这五个妖怪,好让镇元老道腾出手来疗养治伤。” 卫长天道:“收到!”聚集法力,小仙棒向那黑熊尊者当头砸下。黑熊尊者不知轻重,强行横起月牙铲硬接,只听得“当”的一声脆鸣,月牙铲丈长的铁柄竟被砸弯变形,同时一股大力由双臂直冲胸口,扑的一声吐出口浓浓的黑血来。 卫长天笑道:“哈哈,妖怪就是妖怪,吐出来的血都别有不同,黑不溜秋的,跟老子喝过黑米粥后拉出来的大便差不多!老子再来一棒,让你再吐点。接棒!”他说打便打,这一棒威力更胜之前。 黑熊尊者心胆俱寒,哪还敢再行去接?晃身闪开,恨恨瞧了卫长天一眼,摇身化作一道黑烟射向万寿山外,半空里留下话来:“四位弟兄,这小贼仙不好对付,我内腑受创,先行一步了。”声音越来越小,想是逃得远了。 猪八戒赞道:“好兄弟,好本事!看来老猪这里也要多努力了!”奋起神威,钉钯间的一招一式也凌厉了许多。 卫长天见镇元子以一对三,尚落下风,心想:“我认为地仙之祖有多厉害呢,看来比我卫长天也强不到哪里去!”纵身跳到阵中,横身挡在镇元子身前,大声道:“师叔,你退下去,这三个妖怪交给我来对付!” 他有意卖弄本事,施出孙悟空所传的‘无敌棒法’,四、五招便逼退了围攻镇元子的银蛇尊者、玄鼠尊者与天狐尊者三妖。 镇元子既惊且喜,问道:“小仙友,你叫我什么?师叔?” 卫长天拍胸道:“在下玉帝亲封的‘极乐小仙’是也,师父乃三界第一高手斗战胜佛孙悟空是也。你与我师父是结拜兄弟,论辈份我自该叫你一声师叔。” 镇元子大为激动,道:“好,好啊,悟空兄弟收此佳徒,实是令人钦慕啊!”眼见对面的三尊者虎视眈眈,又道:“师侄,他们三个乃十万年前的妖怪,委实厉害,你莫要小看了他们啊!我身上这点伤不打紧,咱们俩并肩作战,降伏妖魔!”不待卫长天说话,玉尘猛挥,那一根根的银丝化作漫天的银白色雨箭,朝着银蛇、玄鼠、天狐三妖浑身上下射到,若被射中,“三尊者”定然会变成“三刺猬”不可。 刚才黑熊尊者被卫长天所伤,直接影响到了这边的三尊者,是以一见卫长天插手,便对他存了戒备之心,但却疏忽了一旁的镇元子,及至镇元子挥动玉尘打出银针,他们方才惊觉,但为时已晚,奋力躲闪之下,身上仍或多或少地被银针射中,无一“幸免”。那银针本就微小,加之镇元子是全力而发,因此深入肌骨,痛不可及。 镇元子伤了三妖,心中着实欢喜,更不犹豫,疾念几句真言,欺身上前,右手袍袖迎风轻挥,施出了“袖里乾坤”仙法来。 他这“袖里乾坤”非同一般的伤人法术,只是将宽大的袍袖展开,其内生出强大的吸力,将敌手笼入袖中,然后轻易地将其生擒活捉. 银蛇、玄鼠、天狐三尊者十万年前参与仙魔大战,曾与三界不少神仙交过手,其中虽未包括这镇元子,但总是见多识广,也听说过他“袖里乾坤”的厉害,一见他袍袖挥动,立知不妙。亏得镇元子受伤在前,法力大打折扣,三妖只觉他袖中生出的吸力先强后弱,便各施遁逃之术,也学着那黑熊尊者溜逃了。 余下的猎猪尊者再是愚笨,当然也不会独自留下,虚晃一钯,舍了猪八戒也随之逃了。 卫长天正要纵云去追,却被镇元子拉住,说道:“师侄,穷寇莫追!” 卫长天跺脚道:“这……就这样让他们跑了,岂不太便宜他们了?” 镇元子恨恨道:“众妖此次来犯,目的是要血洗我万寿仙山,霸占我人参果树,以为己用,此次无功而返,岂肯轻易的善罢干休?!” 卫长天道:“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次碰面时再收拾他们!哼哼,惹了本小仙的师叔,就等于是惹了本小仙!” 镇元子看了他一眼,慨然叹道:“我所收的数百弟子之中,若有一位的法力能达到师侄你这般境界,今日一战就绝不至落得个现在的悲惨地步了。你向下方看看,我在这万寿山五庄观内已隐居了数千年,辛辛苦苦创建了一片基业,想不到片刻间便被众妖夷为平地,毁之一旦,实在可恼可恨啊!” 猪八戒凑过来道:“镇元子老道,快别在这里喊冤叫屈了,咱们下去看看你的徒子徒孙还有活的没有,救活一个算一个。” 镇元子一惊,急道:“正是,正是!” 三仙落入到前山五庄观内,分别查看那些倒地不起的仙众,细查之下,果真发现了十余名昏迷未死者。 卫长天更不犹豫,由宝葫芦中倒出仙丹来分给他们喂下。这仙丹得自太上老君处,对于修仙者最有奇效,一粒服下,经过原地打坐调息,不到一柱香功夫便元气恢复,伤势合好。 镇元子面带感激之色,忙让那被救活的十数名徒弟拜谢过卫长天,又问他们道:“我吩咐你们留在庄院后好生看护人参果树,你们怎么擅自跑到前面来了?那人参果树现在怎样?树上十来个仙果没被妖怪偷去罢。” 那十数名徒弟面上登时露出惭愧之色,齐齐跪倒,泣不成声,其中一名弟子悲声道:“回师父,我等无能,没能完成师父所交托的任务,请师父责罚。” 镇元子惊道:“怎么,仙果被妖怪抢去了么?抢去了几枚?快说!” 那弟子脸上悲容更甚,泣道:“师父听禀,您率领众位师兄师弟在前山抗敌,我们在后山看护果树,原本安全无事,可后来忽然一众妖怪来袭,将我们团团包围,虽经我们奋力抵抗,但妖怪却越聚越多。我们心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冲出去找到师父您,也好保得仙树无事,想不到刚到此地,便……便被妖怪砍倒昏迷过去……” 镇无子“啊”的一声,猛然起身,厉声道:“什么,仙树出事了?”身形顿起,如电闪星逝,向着后山果园掠去。卫长天与猪八戒互视一眼,点点头,随后跟了过去。 须知万寿山后山果园乃是镇元子精心培养各种仙草灵树的地方,当中有一株高达十余丈的人参果树,三界间独此一株,经历一万余年果树始能结得三十个人参果,汁多香脆,增力补气,乃是极上等的仙物,向为三界神仙所称道,同时也是妖魔觊觎之物。 出了五庄观向后数里便是后山花园,那镇元子心急如焚,眨眼间飞行到那花园内,定晴看时,只见那位于花园正中粗壮高大的人参果树竟被连根掘起,枝残叶落,弄得满园都是,上面仅余的的十来个人参果也不知去向,不问可知,果子是被众妖摘了去,而后仙树又被众妖恶意破坏。 镇元子对于这人参果树看得比自己身家性命还重要,见此情形,不啻于晴天霹雳,一时间急火攻心,真气分岔,痛呼一声“我的人参果树”,登时眼前一黑,张口吐出口鲜血来,几欲昏倒。 此时卫长天与猪八戒正好赶到园中,慌忙上前扶住镇元子的左右臂。猪八戒道:“镇元老道,你的涵养一向很好,想不到这次居然气得吐血,唉,何必呢?” 卫长天也道:“不错,仙树再是重要,也没师叔您的命重要啊!树死了可以再种几棵,但师叔您要是……要是呜呼哀哉了,那可什么都完了。” 镇元子强自将岔开的真气归入正道,镇定了心神,眼中泪光微泛,叹道:“你哪知道这仙树的价值啊,它可是天开地辟时的仙种,混沌初分的灵根,经过数以亿万年的生长,吸纳了天地日月的无数精华方才成就了今日树叶茂盛的样貌,如今树死果无,传扬出去给别的仙众知道,一定会笑话我看护不住仙树,还有何称镇元大仙、地仙之祖……” 猪八戒道:“树死果无?老道你是胡涂了罢!哪,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师徒四个路过你这里,我那猴哥偷吃你的人参果,后来又推倒了你的仙树之事?结果是谁医活了你的仙树、收回了消失于地中的人参仙果?” 镇元子眼光一亮,脱口道:“是观音菩萨!对啊,我怎么把她这柆救苦救难的慈悲大仙给忘了?事不宜迟,我这便去南海落伽山请她过来。”忽又问道:“对了,不知净坛使者与卫师侄何故会来我万寿山五庄观?难道预知到有妖魔来攻,特意赶来相援?” 猪八戒摆手摇头,说道:“不是的。我与卫兄弟此番是去灵山如来佛祖处一趟,凑巧经过你这里,看到妖气纵横,这才赶过来的。” 镇元子恍然道:“原来如此,两位去灵山见佛祖有急事?” 卫长天抢着将唐英与黄灵灵被风、云二妖掳走之事简单说了一遍,道:“师父让我去求助如来,请他用‘佛尊法眼’帮我查找查找英儿与灵灵的下落,看能不能行得通!如果查到了她们的位置,也就等于是找到了妖魔的巢穴,到时候再集合三界神仙之力,救人除魔两不误,岂不是好!” 镇元子点头沉声道:“嗯,那风、云二妖是魔尊的得力手下,如果真能查找他们两个老妖的消息,大半就能找到魔尊的所在了。不过我倒有个疑问,试想以如来佛祖那等大法力,按理说早该知道了妖魔出世,早就该用法眼观察了的,可是为什么灵山那里就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呢……” 猪八戒低头一想,道:“说的也对啊。玉帝早就派人去灵山那里通知了魔尊出世的消息,就算如来老儿不用他的法眼神术也该知道这事了,他怎么不派座下的罗法使者联络三界仙界商量讨妖事宜呢?真他妈的怪事,怪事!” 卫长天笑着道:“我想是不是那如来佛祖只顾着吃喝泡妞睡大觉,把这件事给忘到一边去了?” 镇元子听卫长天居然说出这话来,皱眉一皱,心道:“如来佛祖乃是三界领袖,德高望重,名声至隆,就算你师父也不敢这样说他的,你怎么可以呢?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咳了两声,说道:“我本来还想让二位在这里居住几日的,替我看守仙山庄观的,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强留了。唉,反正现在仙树已毁,仙果已无,还看个什么?好了,咱们现在分路而行,我去南海请观音,你们去灵山见佛祖。”末了又道:“如果仙树得以被观音医活,本道定会请两位前来作客品尝人参仙果。告辞了!”拱手作别了猪八戒与卫长天,踏云匆匆南去。 第102章 猪八戒仰头望他驾驭的祥云渐飞渐远,说道:“瞧这老道急的火烧屁股一般,连死掉的徒子徒孙的尸体也不去收拾!唉,也难怪啊,他仙观遭劫,仙果被毁,此时心里一定急得一团火似的,什么都忽视了。我说兄弟啊,咱们也走罢,这里到处都是残尸碎肢,裂砖断瓦,留下没什么意思了。残局就交给那镇元子老道的那十几个徒弟收拾。” 卫长天道:“我本来想着在这里住上一日,狠狠吃他镇元子几顿的,想不到他居然惨到了这个地步,没指望了,没指望了,那就走吧。”与猪八戒飞离了万寿山,不时回头去看。 猪八戒道:“还看个什么?说不定咱们由灵山归来时,观音已把他的仙果救活了呢,那时候再好好宰他一顿不迟!” 卫长天嘿嘿笑道:“人家仙果医活了又如何?还有徒子徒孙死了那么多呢,面对着一具具的死尸,他再怎么着也高兴不起来,你还忍去吃他么?我说猪大哥,你可真够黑心的!” 猪八戒瞪着一对小猪眼,大声道:“你……你……我操,我老猪怎么黑心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才不去吃他呢。黑心,黑心,老猪可是一片慈悲心肠,比得上观音菩萨了。” 卫长天指着猪八戒挤眉弄眼,哈哈一阵大笑。 飞行片刻,天色已近黄昏,卫长天俯眼下望,见下界地面仍是连绵不绝的高山恶水,忍不住问道:“不是说西天路上要经过好多的国家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到一个?猪大哥,你难道骗兄弟来着?你看这天就要黑了,难道咱们还要连夜飞行去灵山?你路途熟,想办法找个地方休息休息罢。” 猪八戒没好气地道:“废话!做哥哥的岂会骗你?再过百十里便会有座大城池了。” 卫长天喜道:“真的啊,那是什么鸟地方?” 猪八戒道:“那城池便是一个国家,方圆数百里,总有千百万人口,大得很啊!想当年我们师父四个路经此国,可着实风光了一把呢。” 卫长天看他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的神色,忍不住问道:“风什么光?你倒是说来给兄弟听听啊。” 猪八戒道:“那时我们到了这车迟国,他们国中有三位国师……嘿嘿,说是国师,其实是三个道行粗浅的妖怪,分别称作‘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这三妖虽然能使些小妖术哄骗过那国王,但岂能逃过猴哥的火眼金晴?猴哥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是妖怪来了。呵呵,后来我、猴哥、沙师弟商量了要耍弄他们,便在夜间偷偷溜到他们用来作法的三清殿中,先吃了桌子上供奉给三清的果品,接着又把那三清的尊像藏了起来,我们师兄弟三个各变作三清的模样坐着。嘿,等那三个妖怪进来后,你猜怎么着了?” 卫长天知道“三清”是指太上老君、元始天尊、灵宝道君,也不多问,只是道:“我操,知道了还要你来说?别卖关子,继续……” 猪八戒咧嘴笑了笑,接着道:“那三妖进来后见桌上的供奉果品没了,认为是三清显灵,降临下界给吃了去,大喜过望,纷纷跪倒磕头,恳求三清恩赐些圣水金丹给他们。你想我们三个冒牌货哪来的什么圣水金丹?结果还是猴哥脑子机灵,把三个妖怪遣到了殿外等候,而我们三兄弟则脱下裤子,一人撒了一泡尿水在罐子、缸子里,然后让他们进来饮用。嘿嘿,那三个妖怪进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来便是一阵狂喝猛饮……” 卫长天大笑道:“哈哈,好玩啊,可惜当时我不在场,要不然我就拉堆大便在里面,说这是‘圣饭’,让他们吃去……哈哈哈。”笑完又道:“那三个妖怪喝下你们的尿水后,就没感觉出来不对?” 猪八戒也是禁不住一阵笑,说道:“‘尿水’带着股骚味儿,他们当然感觉出来了,只不过他们认为‘圣水’就是这个味儿,便忍着喝完了。老猪见他们喝的津津有味,憋不住大笑了出来,结果这一笑就露出马脚来了。于是我们师兄弟三个齐齐现出原形,嘻嘻哈哈的讥笑了他们一阵,化阵风走了。第二天一清早,我们师徒四个到车迟国国王的宝殿上倒换通关文书时,被那三个国师妖怪认出,他们让国王下令捉拿我们……” 卫长天笑着插口道:“有我师父在,他们可怎么捉得住?” 猪八戒点头道:“若真打起来,我、猴哥,再加上沙僧师弟,莫说他们车迟国有几十万的精兵良将,便是再多几倍也不是对手。就在双方闹得不可开交时,忽然有许多百姓来向国主诉说旱荒,求那三个妖怪国师求雨,那国王知道我们是从东土大唐来的高僧,便冒出了个奇特的想法,要我们跟那三个妖怪国师赌法术,说是我们若能求下雨来,便放我们走,若不能的话就把我们统统杀头。猴哥一听赌法术,二话没说便答应了那国王。嘿,那三个妖怪认为必胜无疑,想不到却连番遭败。他们先与我那唐三藏师父比求雨、比坐禅、比‘隔板猜物’因为有猴哥暗地里相助,师父自然是局局得胜。三妖见此情形,便出了狠招,要求比砍头、比剖腹剜心、比下滚油锅洗澡这等要性命的。” 卫长天道:“妖怪斗不过你们,这便要情急拼命了。” 猪八戒道:“是啊,猴哥一听说要比这些,登时来了劲头,让唐三藏师父坐一边去歇着,他自己争着抢着出面跟那三个妖怪比。你想啊,以猴哥的那般好本事,哪会把砍头什么的雕虫小技放在眼里?他与虎力大仙比砍头,头被刽子手砍下后,立时就再长出个脑袋来,整个跟没事儿一般,等到虎力大仙头被砍时,猴哥变出只黄犬出来把他的头给衔走,虎力大仙唤不回头来,便死掉了,变回原形,原来是只黄毛虎怪;与鹿力大仙比剖腹剜心时,猴哥开肠破肚,用手把里面的肠胃脾脏整理了一通,又塞回肚中,朝肚皮上吹口仙气便愈合了,鹿力大仙也有此法力,但想不到猴哥在他剖开腹肚时却变出只饿鹰,抓去了他的五脏心肝,飞往远处给吃了,鹿力大仙空腔破肚,少脏无肠,没过多久也死了,原来是只白毛角鹿;第三个妖怪羊力大仙最笨,他居然要跟猴哥比下油锅洗澡,岂不知那猴子曾经在太上老君的丹炉里呆了七七四十九天而无事,那油锅再是滚热,又能奈他何?反倒是羊力大仙下油锅后,中了猴哥的法术,被煮得骨碎皮焦,一命呜呼,变成了只剩骨头的羚羊。” 卫长天吁了口气,道:“我操,原来这三个妖怪是老虎、白鹿、羚羊修炼而成的。嗯,他们有点小小妖术居然就能混个国师做做,奶奶的,我要是到了他们国中,那国王岂不是要把皇帝位子让给我?” 猪八戒笑道:“想的美你!历朝历代的皇帝再是昏庸,也不会轻易把位子让给别人的。”又道:“如今距离我们师徒去西天取经已历数百年,当时车迟国的老国王恐怕连骨头也已化成灰土了,他的帝位也该传了有几十代了吧。”忽地一指下方,对卫长天道:“瞧,那便是车迟国,可比以前大得多了。” 卫长天低头下望,果然见建得有座方圆数百里的大城池,便道:“猪大哥,咱们下去过一夜再走。我想凭着咱们哥俩的神术仙法,准能逗得他们现在的皇帝开心,说不定咱们兄弟也能捞他个将军、国师什么的大官儿做作,威风威风。” 猪八戒摇头道:“过一夜成,做官儿倒是不必了,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去西天灵山。” 卫长天道:“做大官的天天山珍海味,身边美女成群,舒服得紧。咱们在这车迟国不呆久,只一两日便继续行路。” 当下按落云头,向车迟国城池降去。猪八戒一来无奈,二来心动,便只得由他了。 车迟国物阜人丰,国力强盛,白日里固然人涌如潮,傍晚更是热闹非凡,如此国度自然少不了寻欢作乐之地。卫长天与猪八戒落地之后,猪八戒自知貌丑,怕吓着了街上行人,便变化了模样。 卫长天见他变来变去,小腹处还是高高凸起,似是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而手中却还偏偏拿着一把折扇故作文雅状的扇来扇去,有些不类不伦,不由暗自好笑。他此前在万寿山五庄观打杀了许多妖怪,衣服上沾了不少血渍,心样这样走在街上也为不妥,便念了仙诀,朝身上吹了口仙气,那血渍衣衫登时焕然一新,变作件佩金挂玉的锦衣华服,加之他本就生得英俊,俨然就是位风流洒脱的富家公子哥儿。 两人转过一条街道,看到街道拐角处有个灯火通明的大客栈,便走入进去,让掌柜的开了两间上等客房。 交过租金后,卫长天问那掌柜的道:“你们这车迟国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那掌柜的笑道:“好玩的地方多了,敢问两位客官都喜欢玩什么?” 卫长天道:“最好是有酒有肉、有赌场、有美女……” 那掌柜的捻须微笑:“这种地方多的是。不过据我所知,全城就数‘花间苑’最大最好了,客官刚才说的酒肉、赌场、美女,他们‘花间苑’可是样样不缺,招呼的周到着呢。” 卫长天与猪八戒对视一眼,暗自心喜,问了掌柜的‘花间苑’所在地址,相携赶去。 到了‘花间苑’后,果真如掌柜的所说,虽然是家青楼妓院,但其内设的既有酒馆也有赌场,如果客人喜欢,可以在喝酒或赌钱时花银子雇几位美女在旁相陪,不喜欢喝与赌的,则可找自己中意的美女直接进房“做事”,各不打扰。 两人进得“花间苑”来,立时被其中热闹的气氛给吸引住,卫长天看到赌场,自是再也走不开了,而猪八戒看到一个个袒胸露背的美女,更是馋涎长流,眼睛看得发直。于是卫长天坐下开赌,猪八戒到一边找了一群美女吃喝玩乐,一直闹了大半宿方回到所投宿的客栈休息。 第二日天亮起来后,卫长天硬是拉着猪八戒向外疾走。猪八戒甩开了他的手,气呼呼地道:“我操啊,你这是干什么呢?急得跟投胎似的,老猪可还困着呢!” 卫长天道:“到皇宫,去见车迟国国王!” 猪八戒眼睛瞪得有如铜铃般大,高声道:“什么?你疯啦,真要去讨什么官职做么?小心你那孙猴子师父知道了让你小子屁股开花。你去,老猪可不去……” 卫长天笑道:“天高皇帝远,师父管不着我的。再说我也不是真心的啊,只不过想过过两天官瘾罢了。”随即正色道:“我说猪大哥,咱们结拜了的时候可是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难道这芝麻点大的事情你也不肯帮我?” 猪八戒大搔其头,无可奈何地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到皇宫就到皇宫,皇帝老子咱老猪也不是没见过……” 卫长天喜道:“就是嘛,你只要跟我一起走一趟就成了,别的用不着你出头。我做两天的大官,你也能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女人睡,岂不是好?” 猪八戒道:“你这样急着去,知道皇宫在哪么?” 卫长天道:“你不是说以前取经时曾路过这车迟国么?自然应该知道的,要不然拉你一起去干啥?快别磨磨蹭蹭的了,走吧,皇帝老儿这时该上早朝的,去晚了早朝一散,想见也见不到了。” 猪八戒拗他不过,只得随着他向皇宫方向行去。 一路上见不少百姓都朝着皇宫方向疾奔,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两人跟着人流向前走,来到皇宫大院之前,只见左侧的一个公示栏内贴着一张大黄纸,正有近千名百姓凝神观看,喃喃诵读,不时的交头接耳,评论一番。 卫长天与猪八戒都识字不多,加之那黄纸上的字迹有些草了,是故也认不出几个来,侧耳倾听了半晌,断断续续的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卫长天向身侧一名中年汉子问道:“大哥请了,兄弟没上过私塾,大字不识一个,这黄纸上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来着?您给说说行不。” 那中年汉子向黄纸上看了看,低声道:“纸上说近日咱们车迟国的小公主得了种怪病,终日躺于床枕之上,不思饮食,神情恍惚,眼看就要性命不保了。国王极是疼爱这个小公主,因此贴出告示,通告全国,说如果有人能够医得好小公主,除了帝位之外,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那人,决不反悔……大致意思便是这些了。” 卫长天心中一动,谢了那中年汉子,又拉了猪八戒走出人群,乐滋滋地道:“猪大哥,咱们的机会来啦。” 猪八戒看了卫长天良久,指着他笑道:“好小子,老猪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一定是想出头给那小公主看病,对也不对?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他当年与唐三藏等师徒取经时,曾路过一个叫‘紫子国’的国家,那国王爱女失踪十数年不见,思女心切,染病在身,久治不愈,后来也是如这般张贴黄榜告示,以救神医,结果被路过的孙悟空与猪八戒揭了黄榜回来,后来孙悟空还真为那朱紫国王治好了顽疾,想不到而今孙悟空的徒弟遇到了这事,居然也要揭黄榜冒充郎中替人治病。 卫长天愕然一呆,心想:“老猪的脑子一向鲁钝,怎么这回居然开了窍,猜到了我心眼里去了?”轻轻拍了拍腰畔的宝葫芦,说道:“是啊,凭着我这宝葫芦里的仙丹灵药,便是一头遭瘟死的死猪也能治得活,就不信治不好她了。”忽想猪八戒就在身边,忙解释道:“我这只是打个比方,没其它的意思。嘿嘿,猪大哥,你自己都说过你是仙猪了,一定不会介意兄弟说这话的。” 猪八戒摆了摆手,说道:“你大哥我大人有大量,哪会跟你计较?你要耍风头,那还呆着干什么?去揭黄榜啊!” 卫长天用力一拍手掌,大声道:“好!我揭!”他艺高人胆大,当下更不思量,大踏步走到那黄榜告示前,伸手一把揭下。 这一来犹如捅了马蜂窝般,围观的百姓登时向他围过来,冲着他指指点点,纷纷道:“小子,你是郎中大夫?”“瞧你一个富家公子哥模样,也懂得医术?”“兄弟,你这黄榜一揭,若能医得好公主,荣华富贵自然享用不尽,若医不好的话,惹得龙颜大怒,你的颈上人头可就要搬家了。” 卫长天听这些人说的坏话胜过好话,不由心烦,便舌绽春雷,大声道:“我操,老子敢揭黄榜,自然就有十分的把握,用不着你们来操心!叽叽歪歪的干什么?大不了把公主医死,我陪上一条性命了事!” 话音未落,一队盔甲鲜明的官兵拨开人群冲了进来,当头的一名军官打量了卫长天一阵,肃声问道:“是你揭的黄榜?” 卫长天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淡淡道:“没错,正是本人!本人姓卫名风,尊号‘天下第一神医’。废话少说,你快带我去给你们的公主看病,去晚了人死掉可怨不得我。”向猪八戒一指,又道:“他是我的助手,帮着医病的。” 那军官脸上微现怒色,但碍于先前有王命在身,要善待揭下黄榜之人,心想:“小子,你医不好公主的病时,老子再剁了你!”忍住了怒气,沉声道:“好,那就请两位随我进宫面见陛下。” 于是那军官在前领路,卫长天与猪八戒随之,众官兵在后,转进了皇宫大门。 不多时到了的金銮殿前,那军官进俯伏金阶,奏道:“回国王陛下,外面有二人揭了黄榜,声言是‘天下第一神医’,要为公主看病。” 那车迟国王豁然起身,喜道:“快,快把他们请进来。” 那军官疾步出去,带了卫长天与猪八戒进殿。见二人居然嘻嘻作笑,昂首不跪,不由低声斥道:“大胆刁民,见到国王为何不跪?”两侧的文武大臣也一片哗然,纷纷责斥。 卫长天待他们声音小了,这才懒洋洋地道:“好臭啊,好臭啊,你们诸位该放的屁都放完了没有?” 猪八戒界面道:“嗯,他们是放完了,我可还憋着一个呢。”话音一落,只听得“嗵”的一声闷响,一个响屁自他屁股后窜出,竟将后摆衣衫吹得高高掀了起来。 登时之间,满殿皆臭,殿内众文臣武侠慌忙掩口捂鼻,屏住呼吸,直到弥漫在殿中的浓重的屁味儿被风驱散,这才一个个拿开了手,但都是憋得满脸通红,心跳加速,暗想:“再过一阵子,纵然不被臭屁熏死,也要憋得窒息而亡的。老天,这胖男子放的屁怎么该这样臭法?” 卫长天用自身真气将猪八戒所放之屁隔在体外,见了殿中众大臣的窘样,不由吃吃笑道:“猪大哥,你放的屁真他妈臭!与这些金銮殿上的大臣们不相上下,不分伯仲。” 众大臣这才明白卫长天所谓的“屁”是自己等众对他的斥责之言,无不愤然大怒,向高坐于龙椅中的国王道:“陛下,这两人出言不逊,蔑视百官,委实是狂妄致极,请陛下降罪。”“不错,臣等观这两人模样,不似是会看病施方的大夫,许是冒着‘神医’名头来混富贵的。” 那国王摆了摆手,坐到龙椅中拿眼打量着卫长天与猪八戒,过了良久,这才道:“诸位爱卿,莫急,莫急,这两人敢于揭下皇宫门外的黄榜,必有神奇医术,容我问问再下结论。”他观卫长天气度不凡,便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位大夫,本王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医从何人?你们真能医得好我的爱女?” 第103章 卫长天见这车迟国王须发皆白,面目慈蔼,搔着头胡编乱造道:“我叫朱老二,人送外号‘天下第一神医’,我……我的医术是无师自通,天生就会,信不信由你!”晃了晃手中的那张已经卷成了圆桶的黄榜,道:“哪,黄榜在我手里呢。一句话,医不好你女儿你就砍我的脑袋,医好了你就随便赏我!” 猪八戒听他自称‘朱老二’,暗自好笑:“‘朱老二’便是‘猪老二’,他这么说,明摆着是给我这个大哥留着话说的。”当下用力清了清嗓门,大声道:“陛下,我叫朱老大,这朱老二是我兄弟。别人不知我兄弟的医术有多高明,我这做哥哥的可最清楚了,前几日清晨我们路过一户人家,听到里面大哭大嚷,进去一看,才知道是他们的男主人刚死,棺材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兄弟一向清高自傲,淡薄名利,本不想出手救人,但看到那女主人与两个女儿生得美貌如花,哭得悲痛欲绝,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便动了恻隐之心,不收那户人家分文,略施小术便把那已死的男主人给救活了。你们说,这医术算不算高?嘿嘿,那家男主人活过来后感激不尽,竟硬要把他两个女儿都许配给我兄弟,结果被我这位视美色如同粪土的兄弟给严辞拒绝了。” 其时金銮铃殿内十有八九都知猪八戒是在胡说八道,而那国王却是眉头耸动,信以为真,激动得白须连掀,起身上前,拉住卫长天的手道:“如此说来,朱大夫你果真有医死人肉白骨之奇术了。那好啊,事不宜迟,这就请朱大夫随我去后宫为爱女诊治。” 卫长天淡淡一笑,摇头晃脑地道:“好说好说,本神医保证药到病除。国王陛下,你先请啊。” 那车迟国王极是疼爱自己的这个女儿,自她得了怪病后,心焦如焚,日日上朝之事也无非是和君臣商议如何救治公主,此刻见卫长天成竹在胸,心中便怀了十分的希望,与他携手同向后宫行去。 猪八戒随在两人身后,心想:“这国王一心想着女儿的病好,脑子都有些胡涂了,也不看看我们两兄弟空手而来,既是个行走江湖的大夫郎中,如何连个药郎也不带?嘿,真是的。”又想:“我那兄弟腰间的宝葫芦里还有仙丹灵果,想必医治个凡人还是能行的,只要能治好了这车迟国公主的病,说不定那老国王一高兴,就封他个‘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呢,这叫瞎猫撞上死耗子――巧了。” 疾步到了公主寝宫内,里面灯火通明,十几名侍女端立在一张绣床两侧,神情黯然,见老国王进来,齐齐跪倒,高呼:“万岁!” 国王道:“起来罢。公主怎样了?好些了?” 一名侍女低头回道:“公主愈发的病重了。” 国王长叹一声,回身与卫长天坐了,说道:“我这个女儿十几日前还是活泼乱跳、爱说爱笑的,可一日夜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自那以后就变得精神恍惚,不思饭食,整个人瘦减了一圈儿,这……这可如何是好?朱大夫,你今日可要尽心尽力,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无论如何也要治好小女的病症!” 卫长天“嗯”了一声,鼻中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抬眼望向那绣床,只见棉褥粉被之中,隐隐约约躺着一个长发女子,随口应道:“嗯,这个……好说……” 国王道:“朱大夫需要什么药物,尽管说出,本王就是倾尽全国之力也要办到。” 卫长天当年还在颖州城时,常与人打架斗殴,身上自然少不了披伤挂彩,他父亲卫德财请来大夫询医用药,次数多了,他倒也记得一些医术用语,便道:“用药倒不急,我还不知道你女……公主得的是什么病呢。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我先上前看看再说,看看再说。”说着踱步而行,缓缓走近公主的绣床。 国王道:“给朱大夫看坐。”早有一名宫女端来一张坐凳上来。 卫长天坐定了身子,那国王亲自将绣床前那层薄薄的白丝帐掀起,见女儿面向着内侧,身子微微起伏,想是睡着了,便轻声拍了拍,唤道:“我儿睡来,为父请来神医给你看病了。” 如此推叫了几回,那公主“嘤咛”一声,由睡梦中醒来,返转身子,叫了声:“父王!”声音无力,显然病得不轻。 卫长天凝目而视,见这位公主长女如墨,鼻挺眉秀,生得也算美貌,只是一张脸庞可能因为重病之因而过于消瘦了,肌肤也没什么光泽,一张樱唇白中泛紫,一对凤眼毫无神采可言,如此一来,十分的姿容也只剩下了五分,不由叹道:“可惜,可惜……” 那国王一惊,急声问道:“朱大夫,你说我女儿没救了么?” 卫长天道:“我操,哪个谁说她没救了?我这‘可惜’的意思是……是指你这个女儿生的如此美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可惜?” 那国王闻言松了口气,泣然道:“是啊!是啊!我女儿若……若出了什么事,叫我如何对得起我那死去的贵妃娘娘?” 猪八戒在旁呵呵笑道:“老国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你女儿就是死了,我这朱老二兄弟也能把她从阎王殿里拉回来,你信不信?” 把死人医活,那除非有神仙之能,这国王如何肯信?但还是对卫长天抱着极大希望,点头道:“朱大夫号称‘天下第一神医’,自然有高明的医术。朱大夫啊,你不是要望、闻、问、切么?就请开始吧。乖女儿啊,你莫乱动,让朱神医为你诊治病症,知道么?” 那公主看了看卫长天,“嗯”的一声算是应允。 卫长天心想:“我的乖乖,老子对医术一窍不通,什么狗屁望、闻、问、切,怎么搞?难道要露马脚?操,不管了,胡乱说几句糊弄糊弄这老国王再说。”向周围环视了一眼,大声道:“望、闻、问、切……首先便是望,顾名思义啊,这个望呢……便是看的意思,比如说你怎么知道人有病没病呢?那就要看他的脸色红不红润、看他的人精不精神,就像公主这副样子,面黄肌瘦,连床也不能下,一看就知道有病,是不是?” 那国王怔了怔,道:“啊,对,对,对!” 猪八戒明知他肚里没货,暗笑道:“你就使劲的吹吧,反正这里也没有懂医术的。” 卫长天朝他眨了眨眼,正色道:“这第二个是闻,闻是什么意思呢?就是用鼻子嗅病人身上的气味儿……” 那国王皱眉问道:“朱大夫,这该如何说?难道用鼻子也能闻出来是什么病症?” 卫长天点着道:“当然,这是本神医自创的独一无二的医术,辩体味而知病情也,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 那国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说道:“那就请朱大夫给闻闻我这女儿得的是什么病? 事到临头,卫长天是骑虎难下,只得装模作样地摸了摸鼻子,俯身向前,把那公主从头到脚地嗅了一遍,心想:“这公主身上抹的什么脂粉,好香!” 他这边慢条斯理,那国王却是焦虑不安,急问道:“怎么样,闻出来了没有?” 卫长天鼻中还飘着公主身上的体香味儿,脱口答道:“好香啊!”但随即警觉过来,笑道:“国王陛下,公主体味异常,似是被什么邪气侵扰过……” 他这本为无心之言,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说的“好香啊”三字,但那公主闻听后却禁不住身子微震,一双昏沉无光的眼晴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卫长天与她隔得甚近,为人又极聪明,这一些细微的动作自是没能逃过他的眼际,暗想:“难道被我说中了?她身上真的沾有邪气?”对那公主的神情倍加留意起来。 他这一语倒提醒了猪八戒,也细细观察起那公主来,见她裸露的皮肤中隐透出一层淡淡的几不可见的乌青色来,正是妖气侵体之像,心中泛起一个念头来,脱口便道:“国王,公主可能是被妖……” 刚说到此处,便被卫长天出言打断:“朱老大,兄弟突然想起一事来,想跟你说说。” 猪八戒呆了呆,道:“那你就说吧。” 卫长天嘿嘿一笑,招手道:“这是咱哥俩的秘密事儿,外人听去了不好。你过来一下。” 猪八戒心中泛着嘀咕,挪步走到他身边,把一对招风耳凑了上去,道:“这样能说了吧。” 卫长天右手拿起了他的一只大耳,把嘴向里探了些,低声道:“大哥,你刚才想说这国王的女儿被妖怪占了身子对不对?我操,幸亏我阻止得及时,否则你就坏了大事了。你也不想想,屋里站着这么多人,若是此事传扬出去,这公主还要不要活了?她八成得要自杀不可!” 猪八戒眨了眨一对小猪眼,歪着脑袋想了想,忽地拍头道:“也是啊,这等丑事可说不得。老猪刚才胡涂了。兄弟,那你说怎么办?” 卫长天道:“你只管一边呆着,我不让你说话你就别出声。今日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改天我一定再请你。” 猪八戒咧嘴一笑,道:“晓得了。兄弟的事情哥哥一定支持到底!我不出声了。”缓步退了开去,远远站着。 他兄弟两个说话,声音几乎比蚊虫之声还要微小,那国王离得虽近,却也只见两人嘴动,听不到只言片字,认为两人定是在探讨女儿的病情之事,看猪八戒退了回来,便上前问卫长天道:“朱大夫,这‘闻’得结果如何?” 卫长天道:“差不多了,再经过片刻的问、切,我就有十足把握治好公主的病了。” 这句话对那国王不啻于仙乐萦耳,抓起卫长天的手来,说道:“神医此番若能治好爱女此疾,本王感激不尽,定当重重答谢!” 卫长天淡淡一笑,说道:“先不要提答谢,有件事我得请你配合一下。” 那国王道:“什么?” 卫长天道:“我已经用过了‘望’、‘闻’二术,还有‘问’、‘切’之术没用,须知这‘问’、‘切’对于治好公主的病症极为重要……” 国王急道:“那你还等什么,就问、切吧。要我干什么你尽管说。” 卫长天笑道:“我这问、切之法有些与众不同,就是不能让外人听见看见,否则就不灵验了。所以我想请国王并同这屋内的一干人等,都先退出去候着。如何?” 国王道:“这……本王从未听说过问、切之时还要旁人回避的……” 卫长天道:“都说了与众不同的。国王陛下,看样子你有些不信我啊,我这便走人。”说着起身作势欲走。 那国王登时慌了,忙上前将他捺回到坐中,连声道:“信,信,当然信了!我让所有人撤到屋外就是。”手一摆,对恃立在侧的十数名宫女道:“你们随本王先出去,留下朱神医为公主瞧病。” 众宫女一个个垂首款步,跟在国王身后走到屋外。 卫长天见猪八戒未动,便道:“大哥,你也得出去,免得那国王不放心。” 猪八戒道:“不是吧,我也要出去?唉,出去就出去,不知道你小子安的什么心思。不过我得先告诉你,你小子在屋里可得快着点,否则那国王说不定也会胡思乱想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唉,总之你快点就是了……” 卫长天啐道:“我操,你当我是什么人?难道我连这等货色也想占便宜?走你的去吧。” 于是猪八戒也出了屋,与那车迟国王及众宫女并肩站在一处。 当此之际,屋中只余卫长天与绣床上的公主两人,静得针落可闻,那公主似也知屋内少了许多人,缓缓睁开眼来,无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有邪气?” 她此言一出,便等于是承认了卫长天刚才所说之话。 卫长天心道:“老子是胡猜的。”嘴上却说:“我学过法术,一看便知。你身上不但有邪气,而且还不止一两日了。” 那公主悲叹一声,眼中忽然流下泪来,缓缓别过头去,再不出声。 卫长天道:“公主,我问你几句话你可得老老实实回答:你见过妖怪没有?是不是妖怪沾过你的身子?” 那公主咬了咬几无血色的樱唇,闭目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不想听你说,你走……你出去!” 她一听“妖怪”两字,神情语言之间明显激动起来,卫长天更加断定自己所猜无误,“嘿嘿”笑道:“没有?那你激动个什么?我跟你说啊,我不但是个神医,还修过法,炼过道,最能抓妖怪的。” 那公主把头扭过来看着,目光有些呆滞,痴痴问道:“真……真的?你……你真能抓妖怪?” 卫长天点了点头。笑嘻嘻地道:“你不信的话,看我给你露几手。”喃喃念了几句仙诀,右手食指朝着屋内的一张木凳指去,那凳子登时变作一只的黑白相间的猫儿,“喵”的一声轻叫,窜到卫长天怀中。 卫长天摸着那花猫的身子,又道:“公主注意,我再变!”右脚轻轻一跺地面,只见那公主床前的地面上缓缓生出一株来高逾数尺的牡丹来,叶如碧玉,花红如霞,浓香四溢。 那公主惊喜莫名,轻呼道:“好美的花!” 卫长天手一招,那牡丹花脱枝飞到他手中,向着公主递过去,说道:“公主,我敢保证,你要是病好了,一定比这花还好看呢。哪,花送给你。” 那公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坐起身来,双手接过卫长天变出的牡丹花,把低头掩入花瓣间轻轻嗅了嗅,只觉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通过鼻端直沁心脾五脏,竟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原本积闷抑郁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欢声道:“这花好香啊。朱神医,真是谢谢你了!”她刚才听父王称卫长天为朱神医,便也如此叫了。 卫长天道:“这花香是我用法术变出来的,香气中伴有仙气,是以你这么闻了一阵,就把你体内的那股邪气给驱除走了。怎么样,现在精神好多了吧。”朝怀中的花猫吹了口气,随手向地上一抛,那花猫窜到地面上,随即又变作木******主点头道:“我是感觉好多了,以前连坐起来都要人搀扶着呢。” 卫长天重又坐下,问道:“那你现在总该相信我能抓妖怪了罢。” 见那公主听到“妖怪”二字,神色又是一默,仿佛对这两字极为惧怕,颤声道:“可是……可是妖怪很厉害的,他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杀很多人。我要是把这件事说了,你可一定要把妖怪给抓住,否则我们车迟国的全部人都要死在妖怪的手里。” 卫长天心下恍然:“是了,一定是有妖怪占了这公主的身子,然后又拿话来威胁她。”当下说道:“我操,瞧你害怕的!告诉你,老子……我以前就是专门杀妖怪的!只因我们那一带的妖怪被我杀完了,无事可做,这才各处游走,一边给人看病除灾,一面杀些妖怪玩玩。” 那公主双手持着牡丹花,犹豫了一阵,终于银牙一咬,低声道:“好,我说……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其它人。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也不要活了。” 卫长天坐直了身子,脸上一副肃然之色,沉声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我要是漏出一个字出去,就让我卫……让朱老二变成乌龟王八蛋,外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心中却想:“就算说了出去,要变乌龟变王八的也是‘朱老二’,沾不着我卫长天什么事。” 公主幽幽道:“你发什么誓啊,我相信你就是了。” 叹了口气,理了理纷乱的思绪,缓缓说道:“半月前的一天傍晚,我在父王那里用过膳后,与两名侍女一同回宫,经过御花园时,因为月光很亮,我们就在花园里坐下来赏花,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涌来一阵黑漆漆的乌云,将月光全都遮住了,还刮了一阵大风,不过那乌云很快就散去了,风也止住了。我四下里一看,不见了那两名侍女,心里又奇怪又害怕,正要跑回宫去,这时那两名侍女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身后叫住我,说是因为害怕躲到一边去了,我当时也没在意别的,就带着她们回到了宫中……” 卫长天道:“不用说,你这两名侍女一定是妖怪变的,嘿嘿,还一定是男妖怪,你把他们带回去了,这叫引狼入室啊。” 公主点了点头,接着道:“那两名宫女果然是妖怪变的,但我当时哪能看得出来?唉……”她一张满是病容的脸上蓦地里泛出红晕来,羞愤地道:“回到我的寝宫后,那两名侍女比平常表现的要殷勤的多,一个劲地催促我脱衣上床休息,可我睡前养成了个习惯,就是要……要沐浴后才能睡得香甜,于是让那两名侍女弄了一大桶热水来,又吩咐她们去御花园里摘了些花瓣撒落在木桶中,我就……就开始洗了……”顿了顿,看着卫长天道:“我说的是不是太详细了,太啰嗦了?” 卫长天吞了口口水,道:“不详细,不啰嗦,你就这样说下去,说的越详细、越啰嗦越好。嗯,我操啊,你在两个男妖怪面前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的来洗澡,他们哪里能忍得住?下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主叹了口气,脸上现出痛苦之色,续道:“那两名侍女一左一右,为我擦拭了一会儿身子,突然间眼中冒出一种异样的神彩来,我感觉有些不对,便问她们怎么回事,她们停下手来,看着我裸露在水外的身子,一个说‘公主,你真美,我想摸摸你的身子。’另一个说‘公主,我想跟你……跟你亲热亲热。’说着突然间就变成了两个面目丑恶的妖怪,而我洗澡用的木桶也同时向四外裂了开来,水流得满地都是……” 第104章 卫长天脱口道:“哇,那你还不春光全泄了!那两个妖怪这回可大饱了眼福!” 公主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闭目沉思片刻,又道:“我那时惊恐万分,正要张口叫人,想不到那两个妖怪向我一指,我就浑身动弹不得了,也叫不出一点声音来了。那两个妖怪喜欢得不得了,把我抬到大床上,就……就玷污了我的身子……” 她说到此处,眼中泛出一丝泪花来,哀声道:“朱神医,我的命好苦啊!” 卫长天大表同情,恨恨道:“不是你的命苦,而是那两名妖怪太可恶了!太该杀了!公主,你的病因就是由此而起的罢。咦对了,照公主你所说的,这件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你为什么不把这事说给国王知道?你可以要他派重兵保护你啊。” 公主摇头道:“我也想说啊,可那两名妖怪事后威胁我,说只要我向外面透出一个字去,他们就会施展妖法去害人,不但要害死我的父王、我的母后,还要将全部车迟国的老百姓统统害死。我……我怕……所以……” 卫长天道:“因为你害怕,所以你就屈从于妖怪的淫威了是不是?” 公主悲涌心头,泣道:“他们会妖法妖术,我父王就是有再多的兵士也打不过他们啊。我想如果自己毁了不要紧,能解救得我们车迟国的百姓就行了……” 卫长天叹道:“唉,一朵鲜花就这样给妖怪摧残了啊,真是可惜!不过我说公主啊,你这脑袋也够胡涂的,你也不想想,妖魔鬼怪个个奸诈狡猾,说的话能算数么?说不定他们占了你的便宜后,又去你们王国的其它地方害人呢,你有什么法子?嗯,我猜那两个妖怪恐怕不只来一次到你的寝宫里来罢。” 公主低声道:“那次之后,他们每隔三天就会来一次,如果我料的不错,今晚又该来了。朱神医,你说我……我该怎么办啊。” 她侧过头来看着卫长天,眼光中透出恳求之色,道:“你会使法术,能降妖除魔,我求你帮帮我!否则……朱神医,你看看我这样子,整日担惊受怕的,饭吃不下,觉睡不好,与其这样苟且偷生,还不如一死了之算了,免得再受这等罪孽……” 卫长天道:“什么话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寻死觅活?生命是多么美好,你就不留恋么?嘿嘿,你放心,就算你不来求我,我也要插手管管这闲事的。我是修仙炼法的,与妖怪正是死敌,今晚他们不来便罢,要是敢来,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公主听他说的斩钉截铁,不由精神大振,心中泛起无限的希望来。 卫长天忽尔笑道:“你父王说你有病,还贴了黄榜招大夫为你看病。照我看,就是请来再好的大夫,也看不出你得的是什么病症;就是开出最妙的药方,也难以治好你的病根。你这得的不是体肤之病,而是心病啊!” 公主道:“是了,就是心病,心病往往是药物难以治好的。朱大夫,我把事情向你说了一遍,现在的心情可好多了。” 卫长天道:“哦,公主,那我得先恭喜着你了,你的心情一好,就说明你病情的已经好了一半,如果我再能捉住那两个妖怪的话,你的病一定会全好的。是不是?” 公主点了点头,嘴角微带笑意,瞬间脸上容光焕发,比之刚进来之时美了不止数倍。 卫长天轻笑道:“公主,你这么微微一笑很美啊,怪不得连那两个妖怪也会对你生出非份之想呢,换作是我也难保不动心……我开玩意……” 公主脸上又添红晕,再增两分姿色,眼皮垂了下去,默然不语。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屋内静了下来。 忽听得外面有人叫道:“我说兄弟,你到底到了没有?怎么给人看个病用这么久时间?难道看不好了,要不然让老猪进去试试如何?”却是猪八戒在外面等不急,大声叫嚷起来。 卫长天大声道:“朱老大,你别嚷了,我这就好啦。”对公主道:“咱们刚才说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操,还有妖怪知道。我会为你保密的,不过你得听从我的安排,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知道么?” 公主点头道:“只要能除去妖怪,我都听你的!”说着缓缓闭上双眼。 “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只见猪八戒、车迟国国王已然疾步走进。 国王站到床前,见女儿兀自双目紧闭,急切之下,抓住卫长天双肩问道:“朱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你说啊!” 卫长天肩头一动,将国王的双手震脱了,笑道:“经过本神医的望、闻、问、切之后,可以基本断定公主所患何病。本神医已经给公主吃了些药,国王你看公主的脸色,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那国王俯下身去,目光盯注在女儿脸上细细打量起来,口中喃喃道:“是……是啊,有些血色了……我的女儿啊……” 那公主听父王声音悲凄,知他关爱自己,忍不住睁开眼来,轻轻叫了声:“父王!我好多了。” 国王紧攥住她的左手,说道:“乖女儿,你真的好多了?你不是在骗父王吧。啊,你的手……前几天还是冰凉冰凉的,现在怎么变得热了?好……好……” 他在公主的四肢上摸索了一阵,觉出她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与己无异,喜得老泪纵横,扭头对卫长天道:“朱神医,你医好公主的病症,本王实在是感激不尽,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哪怕……哪怕你与朕平分这车迟国的大好江山。” 卫长天心想:“我与猪大哥此来,本意是想混个官儿做,威风威风,可没对你的这劳什子江山不感兴趣!但现在既然发现了有妖怪在从中作孽,还是抓妖怪要紧,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当下摆了摆手,说道:“国王,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公主的病可还没真正的好呢。” 国王怔道:“怎么?” 卫长天故作沉吟道:“公主身上有邪气侵入,定是有什么东西到过她的房间,我今晚要在这房间内为公主做法驱邪,就请国王你另行找个舒适的地方让公主休息,这房子就暂且让给我罢。” 国王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么朱神医做法需要多少人手帮忙?需要多少物品?‘ 卫长天道:“什么也不要。但是有一点最要紧的,就是在我今晚做法期间,你们任何人也不准靠近公主寝宫半步,否则驱不走邪气,我可撒手不管了。” 国王哪能不依,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吩咐下去。” 卫长天摸出一颗紫玉葡萄来,放到国王手中,说道:“这是我特意种植的葡萄,能防治百病,你给公主吃下去,保管对她极有用。” 国王现在对他是言听计从,忙把紫玉葡萄轻塞到公主口中吃下,召来让几名宫女搀扶着公主起来,让公主去到西宫娘娘的寝宫中暂住。 猪八戒觉得腹中有些空虚,看看离正午饭时已然不远,便大声向卫长天道:“兄弟,哥哥我一大清早的就跟你出来乱跑,来揭劳什子的黄榜,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上,快要饿晕过去了。你说,你怎么补偿我。” 他此时说出此话来,本意并不是说给卫长天听的,而是说给那车迟国国王听,心想:“你这国王要治女儿的病,总不会这样放我们兄弟走罢。” 卫长天见他眼珠乱转,立时猜出他的心思来,笑道:“那好,咱们这就走,兄弟我要请吃顿最好的,晚上做法时还要请你帮大忙呢。” 猪八戒头摇得跟拨郎鼓一般,摸着凸起的肚腹道:“我可不帮你。国王说要跟你平分江山,又没给我什么好处……不帮,坚决不帮!要不然你留在这里,我先走啦,先找处地方填饱肚子再说。”说着装模作样地转过身,然后缓步向门口处走。 那国王听卫长天说要请猪八戒“帮大忙”,哪能让他走了?慌忙上前拉住,道:“这位……朱神医的哥哥,你莫走,莫走……” 猪八戒没好气地道:“我兄弟叫朱老二,我自然叫朱老大,什么朱神医的哥哥。我说国王陛下,你怎么不让我走?” 国王道:“两位既然是为公主治病而来,就都是我车迟国的贵客,你们今日哪里也不要去了,就在我宫内住下,本王定要大开宴席,好好款待二位。”不容猪八戒再说,传令下去,命御膳房准备佳肴美酒。 猪八戒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听国王一一吩咐了下去,不由暗自心喜。冲卫长天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目的达到,咳了两声,说道:“国王这么诚意挽留,我朱老大也就不后会推辞勉强了。好罢,今天酒足饭饱之后,我一定帮助我的兄弟驱走邪气,治好公主之病!” 国王连声称谢,右手挽住卫长天,右手挽住猪八戒,道:“走,二位随我东阁用膳去!” 三人并肩行至东阁,早有车迟国众官员们列队迎候着,只见阁中早备了几桌上等的皇家御用宴席,荤有猪羊鸡鹅鱼鸭,素有蔬肴笋芽木菇,珍馐百味,一应俱全, 卫长天与猪八戒早就饿了,见到此等盛宴,口水几乎都要流下。 国王拉着他们走到正位上坐下,向众官员们简略介绍了他们两个的身份。众官员听闻他两个能治公主之病,又见国王如此厚待,便你一言我一语的阿谀奉承起来。 面对着满桌的酒菜,卫长天与猪八戒胃口大开,恨不能扑上去大吃一顿,但车迟国众官员话没说完,他们也不好意思动手先吃,只得一边“嗯”“嗯”“啊”“啊”的应承着,一边拿眼向着那些肥鸡嫩鹅瞟过去,当真是身在坐中,心在酒菜。 那猪八戒最是嘴馋好吃,苦忍了一阵,忽地肚中传出“咕噜”“咕噜”的一阵轻响。 卫长天趁机大声道:“哎哟,朱老大,你肚子怎么叫起来了?啊,敢情是你半日没吃饭了,饿得啊!” 国王忙道:“两位朱神医、诸位爱卿,咱们这便开宴,有什么话饭后再聊,饭后再聊。来来来,今日本王高兴得很,谁也无须客气,随便吃,随便喝。”说着伸出筷着。 平日国王宴请众官员时,他不动筷先吃,众官员谁都不敢抢先,但卫长天与猪八戒却不讲这个,那国王的筷子刚刚伸出,还未触及菜肴时,他两个却是筷出如风,分别夹了一只火烤肥鸡到面前,撕腿扯脖,双手并用,瞬间便吃下了大半去。 众官员先是目瞪口呆,随即低头窃窃私语,都在暗暗怪责两人行为不俭,对国王不敬,有些甚至怀疑起他们两个是不是打着治病的幌子,前来皇宫中骗吃骗喝的。 卫长天似也觉察到了不对,抹了抹嘴角油腻,咧嘴一笑,说道:“嘿嘿,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们这实在是饿了,失礼!失礼!咦,你们筷子也别闲着啊,国王不是说了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随便,随便……”说着又低下头,去啃手中剩余的一只鸡大腿。 众官员见国王都不在意,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开始款斟慢饮起来。不时乐曲声响起,并排走了一队如花美女,伴着曲声歌舞起来。 席间,由国王带头、众官员随后,每人各敬了卫长天与猪八戒一杯酒。两人是来者不拒,吃一口,喝一杯,心中大呼痛快。 这般的开怀畅饮之下,毫不顾忌,两人纵有仙体也禁受不住,酒过三巡之后,便俱都酩酊大醉。 宴席散后,国王命几名宫女扶两人前去休息。 ※※※※※ 卫长天与猪八戒呼呼大睡了半天,黄昏时分先后睡来。 猪八戒见自己两个躺在一张宽大的檀木床上,身下被褥柔软如棉,舒适已极,不由道:“这国王就是热情,非但设了好酒好菜款待,还为咱们准备了这么好的休息之处。唉,美中不足的就是差了一件好东西……” 卫长天道:“我操,你个老色猪,又在胡思乱想呢。差什么好东西?还不就是吃饱喝足睡美女?省得着力气吧,晚上还要帮我捉妖怪呢。” 猪八戒瞪眼道:“捉妖怪?你不是说要做法驱邪么?老猪还认为你是用这点子糊弄那车迟国王呢。喂喂喂,兄弟,哪里来的妖怪?” 卫长天便将公主跟自己所说之话向他复述了一遍,末了道:“公主让我千万不能说给外人听,我都发了毒誓的,你也不能乱说,要是乱说出去,你就生脓长疮,生孩子没**!” 猪八戒笑道:“咱们是拜把子兄弟,我哪里算是‘外人’?”又道:“我说这公主怎么个这样的病法呢,原来被妖怪占了去。什么妖怪这么可恶?” 卫长天道:“我哪知道?不过公主说今晚妖怪要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咱们今晚就在公主的寝室恭候着他们。嗯,我都想好法子了,由你变作公主的模样躺在床上,我变作一名侍女,等两个妖怪一来,咱们一人对付一个,谁若抓不到妖怪,谁就是乌龟儿子!” 猪八戒道:“瞧好吧你,这个乌龟儿子老猪是做不成的!” 正说话间,忽听得外面有侍女敲门叫道:“朱神医……朱神医醒了没有?” 卫长天低声道:“一定是国王来请咱们捉妖怪了。走吧,无功不受禄,既然咱们吃喝了人家的,就得帮忙。”又大声冲门外道:“醒了醒了,这就起来。”与猪八戒穿戴好了,一齐出去。 果然,那侍女正是要带两人前去公主寝宫参见国王。 一路缓行,不多时已至公主寝宫前,只见国王带着百十名身着铁甲、手执利器的武士站在门前。 卫长天心想:“这是干什么?帮着捉妖怪么?”来到近前,朝国王拱了拱手,算是见礼,道:“国王陛下,这天还没黑透呢,你来的可好早啊。敢情是爱女心切,想要她快点病好。” 国王点头称是,指了指身后的铁甲武士道:“朱神医此前说做法驱邪时不让任何人靠近,我怕宫里的人不小心会闯过来,这不,便特意吩咐这一百名铁甲武士在公主的寝宫四周布防,这回恐怕连只鸟儿也飞不进来。” 卫长天笑了笑,心道:“对方可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妖怪啊。就你这百把十人,能中什么用?”说道:“国王你是有所不知啊,公主住房里的邪气甚重,我今次做法把它驱散了,周围可不能有人离得太近,否则那邪气就会侵入他的身体里,患上与公主一样的病症。所以呢,你还是让你的这些铁甲武士撤得远远的,越远越好,知道么?” 那国王虽觉惊讶,却也不坚持己见,说道:“既如此,那就照朱神医的话做。”看了看天色,又道:“未知朱神医何时做法驱邪?我等是否也要远离此地?” 卫长天道:“除了我和猪……朱老大之外,其余人等一概离开,包括国王你在内。等法做好了,我会说一声的。国王,你就放心的回去睡觉吧。” 那国王叹道:“此间事情不了,我哪里能睡得着觉啊!万望两位神医多多尽心尽力,我等就不扰,先行告辞。”手一挥,带着那些铁甲武士们匆匆离开了。 待他们走得远了,卫长天这才笑道:“这国王倒挺听话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若换作以前,便是个小小的芝麻县官我卫长天见了也不敢吱声,莫说这样的一个皇帝般的国王了。” 猪八戒道:“行了,你少得意了。那两名妖怪什么时候来?咱们可得事先准备准备。” 卫长天道:“公主只说是晚上,也没说具体是什么时间来,不过宜早不宜晚,晚们还是先进去,待变化成公主与侍女再说话,专等妖怪前来。” 推门进去,只见公主房间里灯烛已被点燃,里面什么东西也未挪动。猪八戒一屁股坐倒在那床铺了红棉被的绣床之上,一个劲地叫着舒服。 卫长天不去理他,道:“我先变个侍女。”脑中想着白日间见到的一名侍女模样,念着诀,默念仙咒,身子渐渐变细变矮,瞬间成了个身材苗条,五官清秀的侍女,咯咯笑道:“老猪大哥,你瞧我变得怎么样?像是不像?” 猪八戒赞道:“像,像极了!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你变化来的,老猪可还真以为是个姑娘家呢。呵呵,你变,看老猪也变。”当下脱了鞋,钻到棉被之中,斜躺着身子,捻诀念咒,叫声:“变!”果然变得面目像极了公主。 卫长天知道猪八戒变化间大有不足之处,口一撮,向绣床上吹了阵风,只见棉被掀起处,猪八戒所变的公主大腹便便,好似十月怀胎的孕妇一般,不由指着他哈哈大笑道:“你这副模样,不知道妖怪来了后看到怎么想?哈,还认为你怀上了小妖怪呢。” 猪八戒道:“废话,才半个月时间肚子哪能这么大?我操,可别要给妖怪看出破绽来!”俺上了棉被,翻身向里躺着,说道:“管他呢,反正只要妖怪敢来碰我老猪的身子,我便这么突然坐起,把他给擒住了!保证逃不了他!” 蓦地里烛火闪动,纱帐轻飘,一阵阴风自窗棂缝中透入进来。卫长天一个机灵,垂手立在绣床前,低声道:“好戏要上场了,猪大哥,咱们可要好好表演啊!莫忘了,一人抓一个妖怪,谁的跑了,谁就是乌龟……” “龟”字尚未落音,那阵阴风陡然大了起来,竟将门两侧的木窗刮开,随即有两股乌光一左一右自外面射入,在屋内地面上滴溜溜地打几个旋儿,变成两个人形。这两人一瘦一胖,瘦的面容清秀,目光炯炯,手中挥舞着把扇子,胖的体态臃肿,面色黝黑,有如从墨缸里捞出来的一般。 第105章 卫长天装作惊惧不已的样子,“啊”的一声尖叫,退向屋内的一根柱后,颤声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公主……公主寝宫,快出去……出去!”他最是善于逢场作戏,哭笑叫骂可谓信手捏来,也无做作之态。 那瘦妖怪瞟了她一眼,目光大亮,笑道:“怎么这几日没来,公主房中多了位侍女?嗯,不错,很美的小姑娘。”扇子一收,向卫长天招手道:“小姑娘别怕,我是好人,你过来。” 卫长天上齿咬着下唇,猛力摇头,说道:“不,你骗人,你……你长的一点都不像个好人。深更半夜的到这里来,不是强盗便是淫贼!” 那瘦妖怪不意她一个宫中侍女竟会如此说,不由愕然而呆。 反倒是那胖妖怪乐不可支,嘿嘿笑道:“蛇兄,这小姑娘倒真有点意思啊!前两次来都是你独享那公主的身子,把哥哥我凉在一边,这回却多了位小姑娘,敢情是公主见我独孤,特意为我准备的,好啊!蛇兄,你寻你公主的乐子,这小姑娘归我享用了。”把面转向卫长天,搓着双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了,道:“小姑娘,他是强盗淫贼,我可不是,我是好人哪。来,你陪我一晚。” 卫长天道:“我呸,就你这黑炭头,跟只大狗熊似的,还不如他呢。”说着一指那瘦妖怪。 那胖妖奇道:“怪了,你怎么知道我是黑熊变的?” 卫长天道:“你又黑又胖,四肢短粗,说话声音憨厚,走路一摇一摆,活生生的就是只大黑熊,看不出来才笨呢。”看着那熊妖,又想:“嘿嘿,原来是个傻妖怪,不打自招了。嗯,你是熊妖,刚才叫那瘦子做‘蛇兄’,想来你们是一熊一蛇啊。他奶奶的,原来是两个畜生修炼来的,不知道有多少道行,就出来作精害人,今日活该你们遇到我卫长天卫小仙,死定了!” 那熊妖脑袋鲁钝,皱眉对那蛇妖道:“蛇兄,我已经变化过了,怎么她珲看出我是熊变的?难道是我修炼的不到家?” 那蛇妖本就有些瞧他不起,随口道:“哪里,一定是这小姑娘胡乱猜的。熊兄修炼日久,妖力深厚,比兄弟我强了不知多少倍呢。” 熊妖这才展颜作笑,对卫长天道:“好啊,原来你这小姑娘懵我来着,瞧我怎么制你!”张开双臂,向卫长天躲身之处猛扑而至。 卫长天有心逗这熊妖,一面大声尖叫着,一面左绕右闪,在屋内戏耍他起来。因他每次躲过熊妖的扑击都在不容发间,而且故意躲的极为狼狈,是以两妖并未看出什么破绽,只道是这小侍女为人机敏,步法灵活,根本没往别处去想。 那蛇妖见熊妖寻上了侍女,自觉无聊,转身走到绣床前坐下,对着背朝墙面、由猪八戒变化而成的公主道:“美人儿,我来了!” 他前几次来时只这么一声叫,便将真正的车迟国公主吓得浑身发颤,拥着棉被滚爬到床里不敢出声,不想猪八戒为了故意引他上勾,好一举擒拿,竟嗲声嗲气地道:“大王既然来了,那还傻站着等什么?快快脱了衣服上床啊,人家都等死了嘛。” 卫长天在那边与熊妖兜圈子玩,也听到猪八戒这话,差点没晕了过去,心道:“不是吧,这老猪装起娘娘腔来真令人恶心,我吐!” 那蛇妖却哪里晓得其中变故?闻言到“公主”之言,不啻于天音妙乐,搓手干笑道:“公主,我前几次来时,你对我又惧又恨,怎么今次却对我如此好,难道是想通了?” 猪八戒背对着他,吃吃笑道:“是啊,想通了。做公主一点也不好玩,人家想着能随大王回去做个押寨夫人,日日夜夜陪伴在大王身边呢。大王,你说行不行嘛。” 那蛇妖喜不自禁地道:“好啊,公主,我这便带走你。嘿嘿,前几次就想强行把你掳去我山洞里,可又怀你寻死,这回要好。来,宝贝儿,我来抱你走。”弯下腰去,伸出双臂便要去揽猪八戒所变“公主”的“小蛮腰”。 他双臂塞到猪八戒身下,用力向上一抬,只觉“公主”身体极重,惊叹道:“真是想不到啊公主,看你这身材娇小玲珑的,一阵风就能刮得走,却是这样的重法!” 猪八戒忍住了笑,说道:“你急个什么啊,此番既然来了,索性就在我这床上睡一夜,天亮了再走不迟。你那个同伙就由我那个侍女陪着耍乐。” 那蛇妖见熊妖兀自追逐着卫长天所变的侍女,连个衣角也没捞到,反而累得满头大汗,嘲笑道:“熊兄,你身子笨重,似这般的追法,怎么也逮不住她的。你就不会使些手段么?” 那熊妖猛然省悟,停下步子,喘了几口粗气,道:“这小姑娘太油滑了!太油滑了!嘿嘿,我不跟你纠缠了,看我怎么逮你。”双臂一抬,道声:“长!”生满了黑毛的双臂陡然长了丈余,双手正好搭在卫长天的肩头上,用力抓紧,又叫了声:“收!”双臂迅速缩回。 卫长天身不由己,“哎哟”一声,双足站立不住,一个身子随之熊妖回缩的双臂向后退却。 那熊妖向上迎去,双臂一环,将卫长天抱在怀中,嘿嘿大笑道:“小姑娘,小美人,我看你还往哪里跑!”用力扳过了卫长天的身子,又道:“来,让本大王亲一个!” 卫长天见他伸头撮嘴,一张黑脸向自己凑来,不由一阵恶心,忍不住脱口大骂:“日你个妖怪混蛋丑熊精,照打!”抽出右手,照准了那熊怪的左腮帮子猛力便是一记耳光。 那熊怪反应本就迟钝,更兼怀中抱着位“美人”,欲火高灼,根本未曾提防,眼见“美人”的巴掌打过来,竟没能躲掉,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左腮实实挨了一下。本来他的左腮右腮大小无异,但这回却出现了明显的不同,左腮部分高高肿起,跟多长块肉似的。 饶是这熊怪皮糙肉厚,却也觉得被打之处如被烧一般火辣辣的痛,左手去捂左腮,右手兀自不肯放开卫长天,怒道:“奶奶,你敢打我,老子吃了你!”气恼之下,竟然现出原形真相来,果然是只黑毛大熊,闷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卫长天脑袋咬下。 这时那边的蛇妖刚刚脱去衣衫上床,却见同伙要行凶事,担心坏了自己的兴致,便道:“熊兄住手!” 那熊怪正当气头之上,哪里理会他?血口依然继续咬下。谁料起利齿落处,如噬生铁,“咯蹦”一声,门牙折了两枚,血水长流,耳边听得怀中“美人”哈哈大笑道:“大黑熊,你够笨的,看看你咬的是什么一着?” 熊怪这下倒是始料未及,闻言觉出不对,忙松了抱住“美人”的手,抽身后退丈余,凝目看去,却见咬的是个石头墩子,而原先抱着的“美人”却笑盈盈地站到了自己身子左侧。 他呆了呆,指着卫长天道:“你……你这小姑娘真是宫里的侍女?” 卫长天也学着猪八戒刚才的声音,尖着嗓门,嗲声嗲气地道:“我操,你这个瞎了熊眼的,想占你家姑奶奶的便宜,没门!实话告诉你,本姑奶奶是车迟国王请来的神仙,专捉你们两个妖怪的。” 那熊怪怒不可遏,道:“狗屁神仙!就凭你个小姑娘也想来管咱家的闲事,找死!”“死”字刚落音,只见卫长天手一挥,一道黄光向着自己飞来,慌忙向旁躲闪。 岂知那黄光乃是卫长天变出的一根拇指粗细的绳索,极具灵性,他躲是躲了,只不过却慢了些,那绳索半空里折了个弯,如闪电一般窜到他身上,自行打了几个圈子,结在一起,将熊怪牢牢的绑了起来。 那熊怪大惊失色,使出浑身的力气挣脱不得,露出的野兽的本性来,眦牙咧嘴向天厉嚎一阵,震得整座王宫都打起颤来。 卫长天摇身变回自己来,大声道:“别叫了,再叫信不信本神仙一巴掌打烂你的熊嘴?” 那边的蛇妖见势不对,知道果真遇到了法力不欲的仙人,无心恋战,便欲抱起床上的“公主”驾风遁逃,不想那“公主”猛地掀开棉被坐起身来,反将他抱住了,笑道:“妖怪,瞧瞧我这‘公主’长得怎么样。” 那蛇妖定晴看时,猪八戒早现了原形,小眼大嘴,双耳招风,大腹便便,整个一只肥猪,不由倒抽了口凉气,暗叫:“不好!原来这猪头也是个修道的!今日走霉运了。”猪八戒双臂如同铁箍一般,他同样是挣脱不得,心中悔恨不已。 猪八戒对卫长天笑道:“兄弟,咱哥俩儿一人一个,谁的也没逃掉,都做不成乌龟了。哈哈……”笑了一半时,怀中的蛇妖突然张口冲他面部吐出一股黑烟来,猪八戒猝不及防,吸进了鼻中一丝,只觉头脑一阵昏迷,双臂立时一软。 那蛇妖以体内毒素化为烟毒喷出,知道毒不死法力高强的仙人,只求能令猪八戒暂时失去力气便行,见果然奏效,心中狂喜,更不犹豫,跳下床来,身子打了个旋,化阵风向窗口冲出。 卫长天叫道:“哪里逃!”掣出如意小仙棒来,脚一顿,也从窗口中窜了出去,直追那蛇妖。 猪八戒见跑了蛇妖,第一个念头便是“坏事,老猪这回成了乌龟了”,又气又急,连忙催动体内真气,将烟毒逼出体外,力气登时恢复如初,眼见卫长天去追那蛇妖,一黑一白两光向天空冲去,先一脚将熊怪踢到绣床之下,随即也起了身,化光赶去,心想:“这回要不把妖怪抓回来,我那兄弟非取笑死我不可!” 却说那车迟国王遵从卫长天之言,不得靠近公主寝宫,便带着百余名兵士在大殿内焦急地等候着两人“驱邪”的消息,哪知等了半晌,却听到寝宫方向传来震天的厉啸声,国王认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故,按耐不住,领了兵士匆匆赶至公主寝宫前,只见室门虽闭,但窗子大开,只身闯入屋内时,入眼是床铺凌乱,桌椅翻倒,而卫长天与猪八戒已经是人影俱无,脱口道:“这……朱神医呢?怎么都不见了?” 他身后一名将官近前道:“陛下,我就对那个什么‘神医’生出疑心了,早前他们说不让我等靠近公主寝宫,一定是想暗中搞鬼。陛下,您请这现场乱七八糟的样子,说不定是他们两个偷盗了房内的贵重物品后,借机溜了。” 国王紧皱眉头,在屋内转了一圈,摇头道:“不像,不像。公主的这间屋子朕也来过几回,东西一件没少,看来不是骗吃骗喝的混混匪徒。嗯,还有刚才那阵厉啸,来的委实太蹊跷了,你们在寝宫周围找找看,发现异状立时向朕禀报,不得延误。” 那将军诺诺应着,领着部分手下出屋去了。几乎找遍了整个王宫,却哪里能找得卫长天与猪八戒的身影? 那边厢的公主也已经从身边侍女口中得到了讯息,她心里明白,卫长天与猪八戒两人可能因为捉拿妖怪而消失不见的,便一个人躲在屋内烧香礼拜,暗暗祷祝两人能够除妖成功,以消自己心病。 卫长天与猪八戒一前一后,直追由王宫中遁逃的蛇妖。 他两个法力高过那蛇妖多多,片刻间便已追及,卫长天在前相堵,猪八戒在后相截,将蛇妖夹在中间,齐声冷笑。猪八戒挥舞着九齿钉钯道:“奶奶的,瞧你还往哪里跑!你跑掉了不打紧,老猪可就惨了,要做成了乌……咳!要败坏了名气!” 卫长天道:“放心猪大哥,跑不掉他的。如果跑了的话,你固然要做乌龟,我卫长天在公主那边也不好交待啊。这样吧,由你亲自出手擒这妖怪,兄弟我在旁替你掠阵,提防这妖怪再次遁逃。” 猪八戒呵呵一笑,道:“好,瞧老猪的罢。”对那蛇妖道:“呔!该死的小妖精,你是与老猪干上一场,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投降了还有活路,否则……嘿嘿,老猪手中的这九齿钉钯可不饶人!” 那蛇妖虽明知不是猪八戒对手,却也不肯认输,掣出把丈长的蛇矛枪来,枪尖直指猪八戒……眼露阴冷之光,恶狠狠地道:“肥猪精,谁要你们来破坏我等好事?实在可恨!今日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降你。着枪!”手一抖,那把蛇矛松犹如毒蛇吐信般疾刺猪八戒大肚子。 猪八戒哪会把他区区一个小妖放在哪里,钉钯一挥便格挡了开去,道:“你道行尚浅,今日老猪也不用法术赢你,且只跟你斗斗武艺。”他当年乃天宫中的天蓬元帅,被贬下界后虽然错投猪胎,以至于身躯过于肥胖,行动之间大不灵便,但自西天取经之后法力大增,非但弥补了先前的笨拙,而且举手投足之间更具威势。 那蛇妖抱着一丝侥幸之心,故作镇定地道:“斗就斗,哪个怕你来着!只不过你敢不敢与我赌个彩头?” 猪八戒笑道:“你是个待宰之妖,还要赌彩头?呵呵,好,你说赌什么吧。” 那蛇妖道:“你要是胜了我,我就束手就擒,任你处置;我要是胜了,你们两个便放我走……不,你们要离开车迟国境,永世不得再来……” 猪八戒搔头犹豫道:“这个……” 蛇妖冷笑道:“肥猪精,怎么,你不敢与我打这赌么?呸,你们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他深知自己的生死已经系于一丝之间,是故拿话来激猪八戒,心想论起法力我不如你,但如果比起武艺来,我凭着身子轻巧与你周旋,把你拖得没了力气,再一阵紧攻便能打败你了罢。 卫长天明知他此意,便拿眼去看猪八戒,心想:“看来老猪哥是要答应他的。嗯,老猪哥再笨,总不至于打不过他吧。” 果然听得猪八戒道:“好,就这么定了。来吧,老猪让你三招,倒要瞧瞧你这无名小妖有何能耐。” 那蛇妖再不说话,手中丈长蛇矛枪一挺,枪尖抖出几个碗大枪的花来,倏然前刺,虚虚实实,看似是刺向猪八戒的胸膛,实则目标是他的丹田处。 这蛇妖的实力与猪八戒根本不在一个等次上,自己认为使的这招快疾凌厉,但在猪八戒眼中看来,却是不屑一顾。猪八戒有心在兄弟面前卖弄本事,看准了枪尖,九齿钉钯由下而上猛挥,钉齿正击在蛇矛枪的尖头,“当”的一声脆响,枪尖竟被击断,如箭矢一般夹着风声向天际飞了出去,没了踪影。 那蛇妖不料一招落败,大吃了一惊,这才知道两下实力相差得实在太远,登时动了逃意,侧眼见卫长天随随便便地站在云端里,浑不在意这边,朝猪八戒猛刺了几枪,怪叫一声,蛇矛枪狠狠掷向猪八戒,身子借势斜斜向西飞去。 猪八戒躲过他的蛇矛枪,跺脚急声道:“他妈的,要跑啊!兄弟,追……咦?”去看卫长天时,却不见了,心中一动,不由呵呵笑了起来,喃喃道:“我这个兄弟机灵得紧,原来早防备着呢。” 只不过片刻功夫,卫长天已自那蛇妖逃走的方向飘然回来,手头牵着一根长绳,绳的末端处正是那蛇妖,低垂着脑袋,面容沮丧已极。 卫长天驾云边行边对猪八戒道:“回王宫啦,向那老国王请功去!” 猪八戒跟在他身后,朝着蛇妖的屁股狠踢了一脚,啐道:“你这妖怪太不厚道,打着打着怎么居然就跑了?” 那蛇妖被卫长天用绳索捆帮的如同个粽子般,丝毫动弹不得,被猪八戒那一脚踢得龇牙咧嘴,却再也不敢凶了,哀声求道:“上仙莫再踢了!莫再踢了!” 猪八戒“呸”的一声,恨恨道:“你这妖厮欺辱人家,刚才又不守信用,一肚子的坏水,饶你不得!”说着又是数脚奉上。那蛇妖惨叫几声,竟痛得昏了过去。 卫长天道:“猪大哥,打死了妖怪可不好。否则死无对证,那国王岂肯相信是咱们捉的妖怪?” 猪八戒笑道:“老猪只想给他点教训,想不到这么不经打!”又道:“咦对了,你不是说要替公主保密的么?怎么还要带这两个妖怪让那国王看?都发了毒誓不说的……” 卫长天道:“我操,只说给国王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公主是他的女儿,他也一定会保密的。” 猪八戒想了想,道:“也是。嘿嘿,咱哥俩儿这回可得好好敲那国王一竹杠儿,不然就威胁他把这秘密说出去,让他们车迟国全国的老百姓都知道。” 卫长天侧眼斜睨着他,哈哈笑道:“想不到你老猪这么无耻,居然玩阴的,拿这个来威胁人家。哈,不过也好,看看那国王会有什么反应。” 兄弟两个嘴上说着,脚却是不停,一路驾云到了车迟国王宫上方,其时天黑如墨,他两个押着蛇妖降到王宫内,竟无一人发觉。 到了公主寝宫前,正遇到车迟国国王带人由内走出,看到卫长天与猪八戒,指着他们怒声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敢来骗朕!” 卫长天道:“骗你什么了?哦,你认为咱们兄弟两个不声不响的跑了啊。操,这下太小看咱们了!” 猪八戒点头称是,说道:“你要我们帮着公主驱邪治病,这回好了,忙了大半夜,大功告成!” 那国王闻言,怒气顿消,奇道:“这个……两位神医不见踪影,难道是去驱邪了?不是说要在公主房间内驱么?”忽然间看到卫长天手中扯着一条绳索,他身后的地上还蜷缩躺着一人,不由皱眉道:“朱神医,你牵着的那人是谁?你如何要这般的凌辱摆布他?” 卫长天笑道:“你放心,他可不是你们车迟国的百姓。他啊……跟公主的病有点关系……” 国王“啊”的一声,似是觉出这其中有些蹊跷,走近卫长天身前低声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06章 卫长天道:“说来话长啊。国王陛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到公主的寝宫的房里说可好?不要带其它人了,就咱们三个……还有他。”说着指了指牵着的蛇妖。 国王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愈加觉得此事非同寻常,缓缓点头,对那些兵士道:“你们姑且在这里候着,朕随两位神医到公主寝宫再坐会儿。”众兵士齐声应是。 进到公主房内,卫长天将门掩了,眼光四下里一瞟,没见到熊怪,不由去看猪八戒,意思是说:“黑熊精跑哪去了?” 猪八戒呵呵一笑,到了绣床前,俯下身去,将床下的黑熊精硬生生拉了出来,道:“哪,刚才出去时我把这黑炭头塞床底下了,免得吓到别人。” 那国王见床下藏得还有人,愈发的惊奇起来,道:“朱神医,这……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呢?抓了一个,又在床下塞了一个,还说什么与公主之病有关联……” 卫长天道:“你别急,我让这两个妖怪慢慢说给你听就知道了。”将蛇妖与熊妖拉到一处,坐到一张木凳上,笑嘻嘻地道:“怎么样两位,绑着的滋味儿不好受吧?嘿,把你们怎样对待公主的事情说说吧,细细的说,少一个字儿都不行!否则立马剁了你们的脑袋扔出去喂狗吃!” 猪八戒补充道:“不说的我就开踢!” 那熊怪性子鲁直暴躁,闻言“哼”的一声,显然大不服气。 猪八戒道:“好,看样子你是不会说的。我踢!”飞起脚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是一阵乱踢,一阵过后,只见那熊妖口唇肿裂,鼻血长流,一副惨状。 一旁的蛇妖看在眼内,心中“咯咯噔噔”的猛跳,眼看猪八戒向自己走过来,忙道:“我说,我说了。” 猪八戒笑道:‘这才乖,慢慢说吧。‘对国王道:‘国王陛下,您好好听着了。‘ 那蛇妖看了看熊怪,眼中大有畏惧之色,又知卫长天与猪八戒法力高强,果然不敢隐瞒,于是一五一十,将自己与那熊怪如何修炼成精,如何在半月前变化成人形潜入王宫中对公主行亵渎之事,又是如何威胁公主等等之事一一说来,末了去求卫长天与猪八戒道:“求两位上仙念我修炼不易,放过我这次罢,下回再也不敢了。” 车迟国王听了蛇妖之言,知道自己女儿原来是他们所害,虽然平素惧怕鬼妖一类,但这时怒气勃发,也顾不得许多了,上前将两妖一一揪起,又猛地放下,颔下长须颤抖不已,道:“你们……你们两个混帐,坏我女儿不浅啊!”冲到房门处,开门大叫:“来人!来人!” 守在远处的兵士听到国王召唤,忽匆匆地奔了过来。领头的军官道:“陛下何事?” 国王回身指道:“把他们拉出去砍了!立即砍了!拿尸体来见我!” 那军官怔了怔,不知国王为何深更半夜的大发脾气,杀人之头,却又不敢违拗皇令,当下摆手让跟随而来的几名兵士进屋,将蛇、熊二妖押出屋子,带往刑场砍头。 猪八戒大声唤住那执行砍头的几名兵士,嘱咐道:“你们砍头时须注意着点,这两人的命大,不好杀,杀时最好先把身子绑紧了,然后把头砍下来抱紧了不松,只要过了一茶饭功夫,他就会死掉了。”那几名兵士互视一眼,点头自去了。 不多时,那军官一脸的惊恐之色的跑入进来禀报道:“国……国王陛下,那两人砍下头……砍头后初时不曾见血流出,隔了一会儿才冒出阵烟,身体分别变了一只无头的黑熊和一条丈长的乌皮蛇……” 这之间卫长天早与国王说了此事,是以他并不感动如何惊奇,淡淡地道:“好了,众军士辛苦,你们自去睡罢,改日朕会重重赏赐你们的。不过记住,今晚之事凡是参与之人谁也不准说出去,否则一律以死罪论处。” 那军官额头冒出汗来,道:“是,奴才明白!奴才明白!”疾疾退去。 两妖既除,那国王安排好了卫长天与猪八戒,自去与公主说了此事,过后又百般安慰劝解,令她好好休息。而公主心想以后再不必受妖怪胁迫凌辱,能够快乐安心渡日,自然是心情通畅欢愉,心病即去,整个人登时好了十之七八。 其时东方天光初露,国王手抚爱女发丝,欣然道:“此番若非那两位姓朱的神医,我女儿之病哪得会好?嗯,女儿啊,天快亮了,你打起精神来随我上早朝去,我要召见那两位神医。以咱们车迟国最隆重的礼节来招待他们。” 他所谓的“最隆重礼节”,便是早上让客人坐上花车,车上有美女陪伴,进行全城大巡游,让百姓们夹道欢呼,然后正午时分在王宫大殿内摆上盛宴,邀集全数官员相陪,着实风光。 公主喜道:‘好啊父王,我要亲自陪他们游街,还要在宴会上多敬他们几杯。‘ 国王见女儿这长久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心情也随之大好,笑呵呵地道:“都听我乖女儿的。” 于是公主对着妆镜精心打扮了一番,牵着父王的手掌到了早朝大殿上。 在龙椅中坐定之后,两旁文武群臣齐齐跪拜,山呼:“万岁!”国王面带微笑,和气道:“众卿平身,今日朕有件重要事情宣布。呵呵,众卿可知何事?” 下面一干众臣眼见国王龙颜甚悦,都是暗自纳闷,心想:“陛下这些日子来为公主之事闷闷不乐,苦恼已极,怎么今日却这反高兴?”一些大臣已经隐隐猜出了门道来,知便有人道:“微臣不才,定是昨日揭黄榜的神医治好了公主之病,这才令陛下心喜。不知微臣所猜对否?” 那国王笑道:“对!对!朕今日要说的便是此事。那两位神医已经替公主除去病根了,公主已然无恙。”向着左旁招了招手,早就候在一旁的公主缓缓走了出来。 国王让公主坐在自己身旁,又对众臣道:“众卿看看,公主的脸上已有红润之色,比起昨日来已有大不同了。呵呵,好了,完全好了。” 有大臣趁机拍马道:“陛下威振九天,恩泽四海,深受万民爱戴,是故上天赐予神医,以令公主千金之体完全康复。这实乃是陛下之福、公主之福、众臣之福、万民之福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国王手捻胡须,左右看了一眼,道:“朕决意以最隆重的礼节答谢朱神医兄弟两人,众卿认为如何?” 众臣齐道:“陛下英明,正该如此!” 于是国王传旨下去,令人搭建两个巨型花车,请出卫长天与猪八戒分别坐上,各自又有八名美丽少女相陪。花车由王宫出发,在城内的每条大街上缓缓游行。 城内的万千百姓已经闻知神医治好公主之病的消息,自发跑至街道上,争睹“神医”风采。花车所经之处,百姓夹道欢呼,鼓掌叫好。 卫长天与猪八戒高高坐在车中椅上,见百姓们如此,仿佛自己两人就是这车迟国的国王一般,不由得意洋洋,伸出手来用力挥舞,向百姓致意。虽然周围坐着八名美女陪衬,肌体温香,笑靥如花,惹得心中痒闫,却也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动脚”,心中都存了这样的想法:“那国王弄了这些美女陪着,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游完街就散伙了?嘿嘿,不知道还有没有‘精彩后戏’。” 游了十余条街道后,天近至午,于是花车回转王宫。王宫大殿中早就备好了盛宴,皇亲国戚、满朝文武纷纷赶到。国王当然居于正位,而卫长天与猪八戒则是此次盛宴的主客,故分坐两旁,众官员也各依品级坐好。 正午时分,盛宴开始。这场宴席无论参与人数之规模、桌面菜肴之丰盛,都大胜昨日之宴,席间国王屡屡相劝,再加之有众臣的拍马溜须、阿谀奉承之言,卫长天、猪八戒哪还能不脚底飘浮?于是也不推辞相让,酒到杯干,不多时头脑便有些迷迷糊糊。未等宴席散去,他两个便提前饭饱酒足,与众朝臣调侃了些胡话后,趴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众臣见他两个丑态百出,旁若无人,都暗自摇头苦笑,倒是国王不以为意,令人搀走他们好生休息,余下众臣则继续吃喝下去。 ※※※※※ 深夜时分,卫长天先自醒来,推醒了猪八戒,道:“老哥,起来啦。咱们不是在喝酒么?怎么跑到这来了?” 猪八戒起身猛力摇了摇头,拍拍兀自昏沉的脑袋,半晌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道:“他妈的,一定是那老国王怕咱们吃喝太多,硬生生的把咱们架来睡觉了。呸!睡就睡罢,居然也不给找几个美人陪着。”一抹嘴角处流出的口水,痴笑着道:“白日里坐花车的一个小美人坐在我身旁,不停地用手来撩拨我,还对我挤眉眨眼的,看来是相中老猪了。嘿嘿,单只把她弄来陪老猪也行啊。” 卫长天由床上一跃而起,道:“我操,别只想着这事了。咱们在这车迟国呆了有两天两夜时间了罢。这样慢蹭蹭的磨下去,几时方能到灵山?” 猪八戒呆了呆,喃喃道:“如果所经的每个地方都停留两日,就是两个朋也到不了灵山。不过……这该磨蹭的地方还是要磨蹭的,咱们只拣好地方。比如说前面的女儿国……国中皆女子……不在那里呆几日一定后悔死不可。” 卫长天心中一动,来了精神,坐在床沿边问道:“你说前面就是了?嘿嘿,老听你说女儿国女儿国的,如果她们国中都是女子,咱们两个这一去,岂不是大受欢迎?成了抢手货?” 猪八戒道:“谁说不是呢。就老猪这副丑模样,当年经过那里时,竟还有成大群的姑娘追着要嫁我呢。唉,只不过老猪我一心向佛,四大皆空,视同美女如浮云……” 卫长天笑道:“扯个鸟蛋啊!我还不知道你那几根花花肠子?不过说实话,这国王也过于抠门了,既然有吃有喝,如何不赏几个女人来?嗯,猪大哥,既然前面有好地方,咱们何必还要呆在这鸟地方?这就走!” 猪八戒愕然道:‘不是吧你,现在就走?等天亮了再说吧,哥哥再睡会儿。‘ 卫长天道:“不成,天亮后那国王说不定还要有什么事情呢,还是乘现在夜深人静,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好。” 猪八戒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站了起来,口中嘟嘟囔囔地道:“走就走,老猪还困着呢,连个觉也没睡好……” 卫长天不去理他,侧头想了想,看到屋内的桌上有笔有墨,便铺开了张纸,提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猪八戒心下好奇,走过去念道:“老国王,我们走了,再见,后会有期。随便告诉你们,我们两个不是神医,而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哈哈,信不信由你。”念过后问道:“兄弟,你写这些干什么?” 卫长天笑道:“不干啥,我想那国王知道咱们是神仙后,说不定会给咱们两个立碑建庙,年年拜祭也说不定呢。” 猪八戒道:“不错,这几句话留得好!”怕纸被风吹走,索性把一本厚书压在上面。 当下变回猪的本相,与卫长天出了屋门,驾云升空,低头下望时,只见车迟国城内灯火稀疏,竟有些恋恋不舍之意。 夜间飞行,天风凉爽,两人心里想着快些赶到女儿国境,无话向前疾飞,约莫飞过二千里路程,其间卫长天不时低头观看,接连问猪八戒到了女儿国没有。猪八戒只是摇头。 眼见一夜过去,天又放亮,卫长天不由焦躁起来,正要再问时,只听猪八戒道:“就要到了!女儿国人口秘密,现在又是白日,咱们不能落在城里了,还是由外面的水路进城罢。” 他到过女儿国,此番来正是轻车熟路,驱云降落到一条清澈的大河边,再次变成个中年书生模样,指着逶迤向前的河水说道:“这条河直通女儿国城中,弄条船来顺河向北,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到城里了。” 卫长天道:“好,要船容易,看我变来。”由身旁一棵柳树上随手扯下几片细叶撒到水中,嘴里喃喃念了句仙诀,朝那几片细叶吹出一股白色仙气,犹如从水底冒出的一般,河面上立时现出一艘三丈来宽、五丈多长的精美大船来。 猪八戒惊道:‘我的天,就咱们两个人啊,你怎么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一艘船来?‘ 卫长天笑道:“船大了坐着又稳当又舒服!”正要纵身窜上,却被猪八戒一把扯住,道:“慢来惭来,我说兄弟,快收了你的法术罢,你这船要是开进了城的话,非得把城内的河运交通给堵塞了不可,万一招惹来女兵女将,给咱们安上个扰乱治安的罪名,要抓咱们入狱,你说怎么办?” 卫长天不屑地撇了撇嘴,轻挥舞着拳头道:“就怕她们没那个本事!老子我一拳一个,都打飞到天上去!” 猪八戒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无船无人,忙摇头摆手道:“可不能啊!虽然是佩带了马枪的兵将,可毕竟都是花一般的姑娘家啊,你能忍心下手,老猪可狠不下心打!再说了,城里面人山人海的,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对一帮女人大打出手,多损名气啊!再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整个人界都知道咱们两兄弟的‘英名’了,以后还要不要在人界混了?” 卫长天想想也是,便道:“说的也是……好,不打女人。你说怎么办?要不我变只小船出来?” 猪八戒道:“乘船进城最好,免得太过引人注目,否则忽忽啦啦的围上来一群,走也走不动,不把咱们分吃了才怪。” 卫长天拊掌大笑:“哈哈,万花丛中死,做鬼也风流!分吃就分吃了,被五女分尸,总比被五马分尸强上百倍!” 猪八戒举目向着河上游望去,见有只小木船向这边撑划而来,待船近了,见撑船的是个中位妇女,便招手叫道:“那位大姐,咱们要搭船进城去!快把船摆过来!” 那撑船的中年妇女将船划近了,见是两个男子,便笑道:“你们这两个客官今儿可赶上便宜事了!快,快上船来吧。我带你们到城里看热闹去。” 卫长天与猪八戒跳上船来,在船舱内坐好了,那女船主用力摆动木浆,“吱呀”声中,小船快速向北面的城池方向滑去。 行了十数米远,卫长天问道:‘船主,你刚才说的巧极了……那是什么意思?‘ 那女船主眉梢带喜,欣然说道:“明日我们西梁女国新主登基,举国大庆。新主有令颁下,这几日但凡是路经我们西梁女国的外地商客皆可到城中免费吃喝,如是男客的话,除了吃喝外,更可在国中随意挑选几名女子带走,你说,这算不算便宜事情?” 卫长天与猪八戒互视一眼,双眼齐齐放光,大声道:‘便宜,天大的便宜啊!‘ 那女船主回头向他两个打量了一眼,见均长相不俗,尤其是卫长天少年俊美,风度不凡,心中蓦地一动,停下桨来,笑问:“两位客官是哪里人氏?要到哪里去?可曾婚配否?” 卫长天奇道:“船主,你不摆你的船,问这个干什么?我们婚配不婚配关你什么事?”心想:“这西梁女国尽是女子,极少见过男人,难道这婆娘看中我们了?不,她年龄偏大,一定喜欢大的,哈,看来相中猪大哥喽!” 那妇人陪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过了没多久,忍不住又停下浆来,回身道:“两位客官啊,我家中现有两个女儿,一个年方十六,一个年方十八,都是容貌端美,温柔娴淑。今日两位客官能坐上我的小船,咱们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啊,我……我欲将两女许配与两位客官,你们看如何?呵呵,今日这船费也就免了,你们直接到我家去。” 卫长天与猪八戒料不到这妇人说出如此话来,不由愕然,卫长天摆手道:“我已经娶了好几房媳妇在家里,都快养活不起啦!我老母亲坚决不让再娶,说要是再娶的话,她就寻短见,我是个孝子,哪能不听她老人家的!船主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莫谈!” 那妇人面现失望之色,“哦”了一声,把眼光投向猪八戒。 猪八戒与她目光拉对,见她长相小眼陷鼻,脸黄如腊,极是丑陋,心中“咯噔”一跳,思忖:“你这老婆都长的这副模样,女儿能好到哪里去?”脑子一转,计上心来,正色道:“船主你有所不知,我家里虽然只讨了一房媳妇,可那是只母老虎啊,动不动就打人骂人,我若真的再娶一房带回去,她非得拿菜刀剁人不可!我死了不打紧,要是连累了新娶的媳妇儿,你说可惜不可惜?” 那妇人听得瞠目结舌,吃吃道:“真……真的啊!” 猪八戒忍住笑,苦着脸道:“哪还有假?你若不信就随我到家中走一趟。” 那妇人忙道:“不……不用了,你们坐好,我摆船去。”既然为女儿“求婚”无望,她再也不跟卫长天两人说话,专心摆起船来。 船行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右前方出现一座城池。那妇人将船靠了岸,道:“行了,到城南门啦,两位客官请下船罢。”。 卫长天摸出两大块金锭子给了她,道:“船主人,我们兄弟虽然不能娶你女儿,但以后一定还会有男人路过的,这两锭金子送给你,就算是给你那两个女儿购置嫁妆罢。”说着与猪八戒上了岸,径向西梁女国的南城门行去。 经过城门处几名英武女兵的细细盘查后,两人相携入城,只见满街上走的不分老少,尽是红裙绿袄,擦脂抹粉的女子,除却这般异处,做买卖的做买卖,溜逛的溜逛,与其它国度城池并无什么不同。 第107章 《北玄神帝》第107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北玄神帝》第108章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