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锦绣年华》 第1章 重生 泸城某私立医院 “妈，苏眉身体养好了没？快点安排手术吧，天天透析难受死了。”苏月撒娇。 虽然人到中年，苏月保养得宜的脸，看起来还是很年轻，平淡的五官因为昂贵的珠宝，也多了些明媚，只是显得浮肿腊黄。 “哪有那么快，从牢里出来才半个月，得好好养养才行，要不然腰子给你换过来也是白搭，这可是最后一个了，必须保证最好的效果。”夏艳秋慈爱地看着女儿，柔声安抚。 年近七十的夏艳秋，看着顶多五十来岁，气质温婉优雅，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森冷。 门外的苏眉死死咬着唇，血沁了出来，流进了嘴里。 她过来给姐姐苏月送营养汤，来得早了些，正巧听见了她的好母亲和好姐姐的谈话，也知道了一些她不知道的真相。 原来，她这一生的悲惨坎坷，都是拜这对母女所赐！ 她十年前神秘消失的肾，就是苏月偷走的，现在这贱人还想要她剩下的那只肾。 难怪会那么积极地找律师替她翻案，她出狱后夏艳秋好汤好水地伺候，她还感动得涕泪交加，以为夏艳秋终于愿意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好了。 呵呵……原来只是想让她快点养好身体，好给苏月提供肾源。 手术之日，苏月生，她死！ “砰” 苏眉一脚踢开了门，巨响声吓了母女俩一大跳，夏艳秋心里一咯噔，还没来得及骂，门就被苏眉关紧并反锁，一步一步逼近病床。 母女俩终于感觉到了不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叫人，被苏眉一人一脚踢翻了，在监狱里待了十五年，她学得最好的就是打架，三四个壮汉都不是她的对手。 “拿走了我一只肾，连我剩下的这只肾也不肯放过？” 苏眉脚下踩着夏艳秋，再掐着苏月的脖子，感觉到手下肌肤的娇嫩，她便气不打一处来，用的力气更大了。 她和苏月同年同月生，她却苍老憔悴，形同老妪，看着和苏月像是两辈人，明明她年轻时比这贱人漂亮多了。 “苏眉你别乱来，你想死不成？”苏月慌张大叫，呼吸渐渐困难，脸变成了紫色。 “好啊，去死啊！” 苏眉神情变得疯狂，她的人生已经毁了，那就一起毁灭吧！ 她将苏月从病床上拖了下来，踉跄着拖到了阳台，苏月住的是医院最好的至尊vip病房，在顶楼，总共三十三层，摔下去肯定死得透透的。 “救命……苏眉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的肾了……放开我……我错了……” 苏月惊恐地哭叫着，她不想死，她的富贵日子还没过够呢！ “放开小月，你个畜生……” 夏艳秋挣扎着冲过来，想救下女儿，但她才一靠近，就被苏眉一脚踹倒了，这一脚苏眉用了十成力气，夏艳秋吐出一口血，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心疼了？你当初掉包我和苏月，就没想过会有今日？夏艳秋，你的报应到了！” 苏眉又踢了几脚，在今日之前，她一直以为这老畜生是她亲妈，哪怕这个亲妈对她并不慈，但她依然孝敬恭顺，哪成想她竟是认贼作母。 难怪这么多年来，夏艳秋对苏月这个继女视若己出，呵护有加，人人都夸赞她是史上最好的后妈。 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却非打即骂，只因为她和苏月在襁褓时就被夏艳秋掉了包。 悲惨的往事在眼前一幕幕闪现，苏眉眼睛红了，一把推下了苏月。 “小月……” 夏艳秋凄惨地尖叫着，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女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了下去，不禁老泪纵横。 这一刻她后悔了。 后悔没有早点弄死这个小畜生，才会害了她的小月。 门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门也被人用力撞着。 苏眉冷冷地看着涕泪交加的夏艳秋，一把揪了起来，头朝下横在了阳台上，夏艳秋吓得不住尖叫，她也舍不得死，福还没享够呢。 “我妈是你害死的！” 苏眉用的陈述句，她刚才在门外听了很久，这对贱人母女得意忘形，说了很多平常不说的秘密，包括她亲生母亲的事。 “不是……我没害她……救命……来人啊！”夏艳秋不住摇头，死不承认。 苏眉手往下放了点儿，老畜生的大半个身体都掉在阳台外了，一股骚臭味传了出来，尿裤子了。 “我没害她，我就是出了主意，动手的是你爹……我都说了，小眉你拉我上去啊……” 夏艳秋终于承认了，放软了口气，哄苏眉拉她上去，还保证不会举报苏眉，只说苏月是自己想不开跳的楼。 “下去给我妈当牛做马赔罪吧！” 苏眉冷笑了声，她怎么还可能相信这个老畜生的话，更何况她已经不想活了，她只想替自己和妈妈报仇。 慢慢松开了手，夏艳秋坠了下去。 门终于被撞开了，一群人冲了进来，苏眉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其实她还是不甘心的，还有两个渣男没算帐。 希望能够有来生，她要好好清算这些总账！ ************ “小眉，只要你乖乖从了本公子，以后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耳边是恶心粘腻的气息，还有贱得想揍人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竟像是被她打成半身不遂的前夫的声音，这王八蛋怎么来了？ 一双冰冷的手在她身上游移着，像蛇一般，令她恶心颤栗，苏眉来不及多想，在监狱里养成的好习惯，让她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 膝盖朝上一顶，趴在她身上的男人闷哼了声，身体蜷缩成了虾米状，痛苦呻吟着。 苏眉睁开眼便看到了前夫杨伟那欠揍的脸，看着年轻了许多，脸上都是汗，惊恐地瞪着她。 用力推了把，杨伟滚在地上，苏眉站起身，打量周围环境，是一片松树林，天色有点暗，山风呼呼地吹着。 苏眉惊喜地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这儿是她生活了三年的三里屯呀，她十六岁就来了这儿支援农村建设，老天爷真的让她回来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担心是在做梦，便朝地上哼哼的杨伟用力踢了脚。 “哎呦……我错了……是韩建明让我干的，我再不敢了！”杨伟杀猪一样嚎叫，后悔死听了韩建明的话，来招惹苏眉这个母夜叉。 早知道苏眉这么烈性，他何苦来哉？ 远处依稀传来说话声，越来越近，苏眉心思一动，毫不犹豫将杨伟踢下了山坡，自己也躲了起来。 第2章 打了个半身不遂 一群人上了山坡，约七八人，有男有女，躲在坡下的苏眉咬紧了牙关，眼前这一幕和前世重合了。 前世她听了韩建明的话，一个人来了这片树林，来的时候满心欢喜，因为韩建明说有礼物送给她，可她到了后，却遇到了杨伟，连队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杨伟也像刚才那样，想对她图谋不轨，前世她也反抗了，但她力气不够，没能挣脱，虽然守住了最后一步，可却衣衫不整，看起来就像是被蹂躏过一样。 偏偏又遇到了来山上砍柴的知青们，杨伟狡辩说和她在约会，她百口莫辩，没人相信她，都认为她是为了回城指标委身于杨伟。 连队的知青们都瞧不起她，风言风语满天飞，还有人当面骂她是表子，只有韩建明相信她，处处维护她，但一人之力哪抵抗得了全连的人，最后连韩建明也被全连孤立了。 那个时候她既感激又愧疚，以为自己连累了韩建明，对这渣男说的话没一字怀疑，以为真的是自己听错了时间，早一个小时去了树林，才会被杨伟轻薄。 苏眉无声冷笑，前世她眼瞎脑残，也难怪会沦落到吃牢饭的地步。 朝旁边晕死过去的杨伟看了眼，这家伙刚才滚下来时撞到了石头，额头破了个洞，血糊了一脸，苏眉又高兴了，看来不是做梦。 她真的重生了。 回到了她十八岁的那年，现在是十月底，所有知青都在准备囤柴猫冬。 “韩建明，你干嘛非得来这儿砍柴？咱们宿舍后山就有现成的，绕这么远的路多浪费时间。”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不满。 “这儿柴多嘛，后山天天砍，柴都砍得差不多了，咱们不能逮着一头羊薅毛啊！” 说话的男人声音爽朗，说话幽默风趣，逗笑了不少女知青，苏眉眼神变冷，这渣男一如既往地有女人缘。 前世她就是这样被这渣男哄骗了的，对他的话从不怀疑，现在看来，前世她和杨伟被人撞上也不是偶然了，是这渣男有意安排的。 为的就是坏了她的名声，令她自卑自贱，渣男便趁机将她牢牢地捏在手心，心甘情愿替他干活。 “咦，　苏眉不是说来山上砍柴吗，怎么没看见她？”有个女知青说。 “可能去后山了吧。” 大家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便开始砍柴了，没人再关心苏眉，韩建明一边砍柴，一边四下张望，心里不住嘀咕，难道苏眉没来？ 可杨伟怎么也没来？ 论理杨伟和苏眉应该已经开始了，他们这个时候上山，正巧应该撞到的，苏眉的名声坏了，他才能更好地掌控这个女人，毕竟这女人模样那么漂亮，回城后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韩建明心里隐有不安，感觉到有些事好像脱离他的掌控了，他在树林周围找了圈，还是没找到人，其他人都砍好了柴，招呼他回去。 等这群人走了后，苏眉才从山坡下钻了出来，杨伟还没醒，她用力踹了脚。 “哎呦……” 杨伟疼醒了，眼前一片血红，脑袋像炸了一样，他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苏眉，慌张求饶，“真是韩建明让我来的，他说已经和你说好了，你愿意和我处对象，我没骗你，真的！” “你答应给韩建明什么好处？” 苏眉当然相信，这杨伟就是个胆小如鼠的怂包，唯一的一点胆子也用在女人身上了，但这家伙还没有强女人的狗胆，肯定是韩建明误导了他，所以才敢占她便宜。 而且严格说起来，前世杨伟也是受害者。 前世回城后，她在韩建明的安排下，嫁给了杨伟，她婆婆是银行干部，对儿子言听计从，每次韩建明做生意缺钱了，就会让她去蛊惑杨伟，然后就能从银行弄到一大笔钱。 韩建明成为了上亿身家的富豪，还娶了青梅竹马的苏月，家庭美满幸福，成为了人生赢家。 她和杨伟则变成了怨偶，过得鸡飞狗跳，杨伟还会动手，打得她遍体鳞伤，有一回她忍无可忍，和这家伙打了起来，失手把他打成了半身不遂。 她也因此进了监狱，判了二十年，在监狱的第五年，她和人打架受了内伤，去医院抢救，说她的一只肾出血过多，需要切除。 然后她便顶着一只肾又在监狱过了十年，韩建明突然找人替她翻案，将蓄意伤人改成了防卫过当，提前释放了。 出狱那天，她满心欢喜，以为可以重新生活，哪知却是掉进了深渊。 这些畜生连她仅剩的一只肾也不肯放过。 她的一生，从出生那一刻，便是这些人手里的一枚棋子，想让她生便生，想让她死便死。 苏眉咬紧了牙，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旧路了，她定要活出个不一样的人生！ 杨伟激灵灵抖了抖，感觉到了苏眉的变化，身上母夜叉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了，吓死个人。 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韩建明想回城，我答应给他弄个招工指标。” 苏眉想起来了，前世她出事后一个月，韩建明就招工回城了，去了泸城机床厂上班，也是她父亲苏志勇工作的地方。 “你能弄到什么厂？” “纺织厂。” 杨伟父亲是纺织局的干部，弄个纺织厂的招工指标确实不难，可韩建明前世去的是机床厂，不是纺织厂。 明显机床厂是优于纺织厂的，工资福利各方面都是机床厂好一些，也所以机床厂的招工指标极难得，一般人弄不到，韩建明是怎么弄到的？ 苏眉很快便想到了，在她出事后不久，韩建明机缘巧合下，舍身救下了一个对国家非常重要的科学家，他也因此立了大功，那个机床厂的名额，应该就是这样来的。 而且韩建明顶着救人的功劳，进了机床厂后不到半年就入了党，之后又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机床厂改制时，他顺理成章地掌控了机床厂，成为了泸城上榜的富豪。 可以说，六天后的救人，是韩建明人生中最重要的契机。 她得抢过来！ 第3章 第一次遇见 “苏眉你别太过分啊，赶紧放了我，否则我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杨伟冷静下来后，越想越气，他堂堂杨公子，居然被个娘们揍了，还一点便宜都没占着。 太亏了！ 苏眉冷笑了声，噼里啪啦地一顿揍，杨伟才刚涌上来的一点嚣张气焰，立刻就灭了，不过嘴上还硬着，“你给我小心点儿，本公子只要和人说，你和本公子睡了，你……哎呦……” 又是一顿揍，杨伟的嘴也硬不起来了，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身上无处不疼，骨头都像断了一样。 这娘们就不是人，拳头比连长还硬，打得他好痛啊。 “两寸！”苏眉突然说了句。 杨伟愣住了，这母夜叉在说啥？ 而且他心里为啥隐隐不安？ 苏眉抬起脚，脚尖在这家伙的小腹上方点了点，“两寸整，难怪你叫杨伟，你爸妈这名字真没取错。” 杨伟终于听懂了，脸上血色顿时消失，紧张地捂紧了小肚子，神情惊慌。 这母夜叉是怎么知道他只有两寸的？ 还知道得这么精确，难道刚才测量过？ 苏眉讥笑了声，故意说道：“如果我和人说你的尺寸……” “不准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苏眉求你了。”杨伟可怜兮兮地央求。 他也是要脸的，要是让人知道他是两寸君，他还怎么活？ “回去后怎么说？”苏眉冷声问。 “我在山上砍柴不小心摔了，没碰到你，什么人都没碰到。”杨伟赶紧说，这点小聪明他还是有的。 “韩建明那怎么说？” “揍他？”杨伟试探着说，想知道苏眉的反应。 毕竟这母夜叉对韩建明死心塌地的。 见苏眉脸色舒缓了，杨伟心里一松，知道了苏眉的意思，打定主意回去后就叫上几个哥们，狠狠地教训韩建明那王八蛋。 哼，害他吃了这么多苦头，还连两寸这么大的秘密都暴露了，揍不死那小子！ “招工名额呢？”苏眉又问。 “给你。” 杨伟一点都没犹豫，只要苏眉不说出他的秘密，招工名额小意思，他爹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苏眉十分满意，前世她明年才回的城，这一世她可以提前回去了。 再过两个月，上面就会颁发重要文件，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只要胆子够大，处处都是金子，她不仅要报仇血恨，还要发家致富。 更要考上理想大学，重活一世，再不活得精彩些，岂不辜负了老天爷的馈赠！ “滚！” 苏眉开了金口，杨伟长松了口气，慌不择路地跑了。 在山上拾了些柴，苏眉也下山了，她走后没多久，树林里出来了个挺拔清隽的年轻男子，神情淡漠，眼神如冰。 男人盯着苏眉的背影看了会儿，唇角微微上扬，苏家的这个小女儿有点意思。 “小韩，等久了吧？” 一个清瘦的老人背着包过来了，老人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中山装，虽然洗得发白，但整洁挺括，扣子也扣得严严实实，处处都透着严谨。 老人戴着绑了胶带的眼镜，微微喘着气，额头上有不少汗，　韩景川接过了他的包，里面都是泥土和石头。 “今天有大发现，我有六成的把握，这座山下面肯定有金矿，产量还不少。”老人兴奋地说着。 “要不要请示上面增援？”韩景川神情并无波动，淡淡地问。 “暂时不用，我再勘探一番，有了更大的把握再请示上级。” 老人摇了摇头，他担心自己搞错了，还是有了更多的发现再请示吧，他好不容易才平反，可不能再犯错误了。 韩景川没再说什么了，老人叫钟云平，是国际知名的地质学家，一家子在这边劳动改造，不过前些日子平反了，他奉命护送老人回泸城，这是他转业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本来已经能回到泸城了，可钟教授说要留下来勘探金矿，请示了上级后，韩景川也留下来陪钟教授一起勘探。 今天他陪钟教授上山勘探，没想到却看到了他的好侄子韩建明，还有苏家怪有意思的小女儿。 直觉告诉他，留下来肯定能看到一出好戏。 这趟任务来得不亏，而且必要时他也可以出手帮一把。 苏眉回了女知青宿舍，天色已经很暗了，温度下降，她房间住了六个人，其他五人都在，正围着炉子烤玉米。 “你去哪拾柴了？” “就河对岸的山上。” 苏眉在屋檐下码柴，之前问话的女知青疑惑道：“我们刚才也去河对岸砍柴了，怎么没看到你？” “我进林子采蘑菇了，晚上煮汤吃。” 苏眉从篓子里倒出了一些新鲜蘑菇，约有两斤多，大家都很惊喜，“晚上可以加餐啦，苏眉你在哪采的？现在蘑菇很少了。” “就林子里，总共就这么些。” 苏眉淡淡地说着，将柴码好，将蘑菇给了一个女知青，这个星期轮到这个女知青做饭。 “刚才韩建明来找你了，看起来挺担心你的。”最先问话的女知青名叫张红梅酸溜溜地说着，她也是泸城人，喜欢韩建明，总是和苏眉作对。 “哦。” 苏眉不像以前那样，一听到韩建明就少女心乱蹦，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喜欢这个男人。 坐在床上，从抽屉里拿出了镜子，镜子里是比玫瑰花还明媚的美人，丹唇皓齿，明眸善睐，眉如远山，眼如秋水，可惜前世她的如花美貌，在监狱里倍受磋磨，提前凋谢了。 大家都觉得奇怪，感觉苏眉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怎么听到韩建明反应这么淡漠？ 晚上，韩建明没再过来找人，但第二天，韩建明被人套了麻袋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连队，苏眉再见到这王八蛋，便看到了一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 看得她心情大好，杨伟这事办得利索，以后少揍几拳吧。 “小眉，那天……”韩建明凑了过来，想问她和杨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杨伟对他爱理不理的，还说难听话，他甚至觉得前天晚上套他麻袋的人，肯定就是杨伟。 第4章 原来是韩叔叔呀 “让一让！” 苏眉一钉钯刨在韩建明的脚边，离他的脚只差一公分，韩建明胆战心惊地移了脚，狐疑打量着苏眉，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小眉，那天你怎么没去山上？要不一会儿再去，我把礼物送给你？”韩建明试探着问。 他必须搞到招工指标，这鬼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再待了。 “哎呀……有蛇！” 苏眉大叫了声，地里干活的大都是女知青，女孩子最怕的就是蛇，立时吓得四处逃窜，你撞我，我撞你，韩建明也被撞了好几下，还不知道是谁撞的。 “蛇在这边，是三角脑袋，好吓人啊！” 苏眉假意惊慌大叫，场面更乱了，趁乱之中，她在韩建明膝盖窝处用力踢了脚，韩建明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扑到了地上，背上又挨了一脚。 “蛇在哪里？别怕！” 隔壁干活的男知青举着扁担木棒跑了过来，谁都没注意到趴在草丛里的韩建明。 “刚才跑到那边去了，有这么粗，吓死我了！” 苏眉指了指韩建明趴着的草丛，神情恐慌，显得尤其楚楚可怜，男知青们个个都热血沸腾，想在苏眉面前好好表现，以获得美人青睐。 “别怕，蛇越大越好，这是主动跑来给我们改善伙食的呢！” “对对对，好久没吃肉了，抓了蛇加餐！” 男知青们更加积极了，不过他们也怕蛇，只敢拿扁担对着草丛敲打，想把蛇吓出来。 韩建明刚想爬起来，后脑勺上就挨了一扁担，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才要叫喊，又一棒打在他后背，紧接着是如同雨点一般的敲打。 晕死之前，韩建明还在想，特妈地到底是谁踹的他？ “差不多了吧，蛇应该被打死了。” “去找找。” 几个男知青兴致勃勃地在又高又密的草丛里翻找起来，东北土地肥沃，连野草都比人高，韩建明趴在里面一点都不显眼。 “咦，这不是韩建明吗，他怎么在草丛里。” “谁把他打成这样了？” 弱小无助的韩建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嘴角边还有缕缕血迹，脸色惨白得像是即将归西一般，紧闭着眼气息奄奄。 几个男知青心虚地看着对方，好像……刚才打蛇的　时候，确实触感不太对，可谁让韩建明钻草丛里了，招呼都不打一声，怪不得他们。 “韩建明不会是躲草丛里偷懒吧。” 苏眉脱口说了句，又赶紧捂住了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到了偷懒上，没人关心蛇了，本来还有些愧疚的男知青们，愧疚之心立刻荡然无存，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了。 谁让韩建明偷懒了，活该挨打。 “难怪刚才干活时看不到韩建明，原来是躲这儿了啊。” “怪不得韩建明挨打也不吭声，心虚呢。” 几个男知青阴阳怪气地说着，不再管昏迷着的韩建明了，继续去干活，他们可是吃苦耐劳的好同志，不像某些人只会偷懒。 女知青们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没想到以往讨人喜欢的韩建明，竟是个利己主义者，干点活都要偷懒，这样的人真配不上她们的喜欢。 而且现在看韩建明这鼻青脸肿的猪头样，其实也就那样，哪还有以前的半点翩翩风采？ 大家都去干活了，没人再管韩建明，只是挨了几棒子而已，死不了人，他们可是如同保尔柯察金一般的钢铁战士，这点痛算什么！ 苏眉冷哼了声，先收点利息，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呢！ “我昨天看到了个特别好看的男人，和王心刚一样好看，是不是来新调来咱们连队的？” “我也看到了，不爱理人，那眼神跟刀子一样，看着怪怕人的，他不住在咱们连队，在农场那边住。” “真有那么好看？比韩建明还好看？” 韩建明是连队最好看的男知青，是连队所有女知青公认的。 “好看多了，韩建明有啥好看的，白面书生一样，我就喜欢有阳刚气的，多帅！” “我也是。” 几个女知青一边干活，一边小声议论，都在讨论那个神秘的男人，苏眉心里疑惑，前世并没出现这么个男人，会是谁？ “哎……快看，就是那个男人，看到了没，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有人惊喜大叫。 “看到了，真的好好看，迎着金色的阳光，踩着柔软的松针，一步一步地靠近，我的心砰砰砰地跳动着……” 一个名叫于曼丽的女知青，激动地作起了诗，她也是泸城人，有个绰号叫小布尔乔亚，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小资情调的精致女孩。 不过小布尔乔亚在现在并不是褒义词，有点损，大家都看不惯于曼丽的小资，而且于曼丽父母都在干校学习，家庭成分不是太好，很多人都不喜欢和她交往，但于曼丽自己过得也挺好，她还喜欢朗诵诗歌，就像现在这样。 听得苏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想知道到底是多好看的男人。 一抬头就看到了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韩景川，和一个清瘦的老人结伴走了过来，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薄如霜，确实很好看，可也够冷肃。 隔着半里路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的肃杀之气。 苏眉认识韩景川，因为他是韩建明的亲小叔，年纪却只差了一岁。 韩景川不是应该在b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和前世不一样，或许是前世韩景川也来过了，但她并没遇上。 韩景川走近了，第一眼就看到了苏眉，这姑娘漂亮得太惹人注目了，很难不看见，他也看见了侄子，看着不是太好。 他这个侄子的境况不是太妙啊，两次看见都伤痕累累。 越来越近了，几个女知青都屏住了呼吸，幻想着韩景川会来找她们，苏眉却低下头干活，她并不想和韩景川叙旧。 不过她很快又改变了主意，她记得前世韩景川退伍后也做生意了，而且生意做得很大，是韩建明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这对叔侄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韩景川好几次抢走了侄子的大单子，还总是在背后给韩建明下绊子，韩建明每次提起这个小叔都咬牙切齿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得好好联络感情。 第5章 韩大哥，你好 “韩……大哥！” 苏眉主动打招呼，韩叔叔半道改成了韩大哥，以前她都跟着韩建明叫叔叔，但现在她只想叫大哥。 这样韩建明就比她低一辈了。 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了也白占。 韩景川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眉，又朝地上的侄子看了眼，心情更好了，虽然不知道苏眉和好侄子间有什么恩怨，可只要能帮他膈应好侄子，他就看着怪顺眼的。 “嗯。” 韩景川淡淡地应了声，并没多热情，可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以为他和苏眉是旧相识，几个女知青都激动坏了。 “过年回家吗？”韩景川大发慈悲地关心了句。 “回的，韩大哥要回吗？” 苏眉心里疑惑，韩景川脾气古怪孤僻，在大院里名声并不好，好多人都在背后叫他神经病，连亲爹韩老爷子都不太待见他，她刚才主动打招呼也是冒了风险的，万一韩景川不搭理她，她可丢脸丢大发了。 不过今天韩景川的心情看来很不错，所以苏眉也就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她过年肯定得回，而且以后再不回来了。 “回。” 韩景川简短地回了一个字，他护送钟教授回泸城，就回去办理转业手续，以后也不回b队了。 钟教授在一旁站着，一声不吭的，他身形瘦削单薄，个子也不高，衣着破旧，裤腿还一高一低，在韩景川身边显得毫不起眼，但苏眉认识他。 他正是前世韩建明舍身救下的科学家，是国家急需要的人才，再有三天，这个老人就会遇险。 但苏眉还是想不明白，有韩景川在钟教授身边，怎么还会遇险？ 韩景川不擅言词，冲苏眉点了点头，便和钟教授离开了，钟教授还朝苏眉和蔼地笑了笑，走远了后，教授好奇地八卦，“小韩，那个漂亮姑娘是你朋友？” “不是，一个小辈。”韩景川惜词如金。 以前都叫他叔叔来着。 “她刚才叫你韩大哥。”钟教授严谨地指出漏洞，还一副洞悉一切的神情。 觉得韩景川就是在害羞，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人家漂亮姑娘，……年轻人嘛，可以理解，想当年他和媳妇也是这样过来的。 韩景川张了张嘴，想解释以前真叫他叔叔的，不过还是没说啥，随便钟教授咋想，反正他是把苏眉当小辈的。 钟教授得意地笑了，他就知道有情况，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大后天我要进城一趟，两天后回来，你在家休息。”韩景川嘱咐。 他得进城去检验钟教授找到的那些石头，没他在身边盯着，这小老头一个人进山会很危险。 “我知道，我都这么大人了，放心吧。” 钟教授满口答应，韩景川朝他严肃地看了眼，决定一会儿还是和场长打声招呼，派人盯着这老头，他不想最后一趟任务出差错。 苏眉那边也围满了人，女知青叽叽喳喳地问她，“苏眉你和那个男人认识？他调来咱们连队的吗？是干什么的？” “只是来这边出差的，我和他不熟的。” 苏眉确实和韩景川不熟，连话都没说几句，不过等回城后，她会和这个长辈好好联络感情的，以长辈之名教训韩建明这狗东西，更正大光明嘛。 女知青们觉得也是，刚才韩景川冷冰冰的，确实和苏眉不太熟的样子，她们心里便高兴了，不熟才好，她们没份，苏眉也没份，这样她们才心理平衡呢。 太阳西斜，大家收工回家，韩建明郁闷地坐在田埂边，全身都疼，张红梅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可他没心情。 才短短三天工夫，他就被人敲了两回闷棍，他这是走了什么背时运？ 不过韩建明很快又生龙活虎了，他打听到场长要找人护送一位科学家进山勘探，就两天时间，不想干活的韩建明主动找到专长请缨，成为了钟教授身边的跟班。 这两天下了大雨，山上滑溜溜的，河床也暴涨，水特别急，雨停了后，钟教授又要上山了，他耽搁了十来年，现在他恨不得一分钟掰成十分钟用，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韩建明其实不想上山，滑溜溜的容易摔跤，他还有些郁闷，早知道会下雨，他就不申请来陪这糟老头了。 下雨天知青都没出工，窝在宿舍里打牌吹牛，苏眉换上了雨靴，棉袄脱了，换上轻便的外套。 “你穿这么点不冷吗？下雨天就别进山了，不差那一点蘑菇的。”有人劝说。 “爬山很快就热了，我喜欢吃蘑菇。” 苏眉坚持要进山，她当然不是为了蘑菇，她是去抢韩建明的机缘的。 出了门，冷风吹了过来，苏眉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快步朝河岸那边走去，前世钟教授过河时不小心摔进河里，韩建明舍身救人，差点小命不保。 不过他也因此被连队宣传成了无畏无私的英雄，去隔壁连队做了几次演讲，回城后这份荣耀还带给他不少便利。 这个机缘她必须抢过来。 这一世有她在，韩建明这狗东西甭想再出人头地，苏月和夏艳秋母女也一样，还有她那个好父亲苏志勇，哼，且等她回了城，一笔一笔算帐。 钟教授看着面前横渡在河上的独木桥为难，下面是湍急的河水，桥上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摔进河里。 他还不会游泳。 可他真的很想进山勘探，一天的大好光阴不能浪费在床上。 “钟教授，您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看着。”韩建明说道，表情有些古怪。 刚才他突然冒出个荒谬的念头，如果钟教授掉河里了，他舍己为人救起来，是不是就成英雄了？ 这个念头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英雄的称号才诱人了，只要他成了英雄，回城指日可待，以后定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韩建明在后面胡思乱想着，走到一半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紧了牙。 无毒不丈夫，为了前程，别怪他心狠了。 “哎呦……” 韩建明假装脚底一滑，朝前撞去，钟教授本就走得战战兢兢，被他一撞，立刻摔进了河里，被湍急的水流冲了下去，没多会儿就淹没了，只剩下两只手在外面。 第6章 厚脸皮的‘女流氓\’ “钟教授别怕，我来救你！” 韩建明跳进了河，他没想要这老头的命，必须救起来，所以他很快就游了过去，离钟教授还有一米的距离，没等他救人，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石头，晕眩了一下，沉下了水。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苏眉一边叫，一边脱了外套和雨靴，跳进了河里，刺骨的寒冷冻得她直哆嗦，她咬了咬牙，朝钟教授游了过去。 水流确实很急，苏眉好几次都差点冲走，不过她水性还不错，很快就游到了钟教授身边，反手勾着他的脖子，慢慢朝岸边流去。 韩建明也被冲下来了，半晕迷状态，喝了不少水，苏眉抓起浮过来的树枝，朝这王八蛋捅了过去，韩景川赶过来时，便看见这丫头在恶狠狠地捅他的好侄子，也就是这丫头手里没刀，否则他这侄子怕是小命不保。 他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很想知道这丫头和他侄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眼下先救人要紧，钟教授现在是大宝贝，可不能出事。 韩建明在水里昏昏沉沉的，灌了不少水，好在他水性好，就算神智不清醒，身体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踩着水，并没沉下去。 可身上为什么那么痛？ 谁在捅他？ “韩建明，快抓住棍子！”苏眉着急叫着，一副急于救人的迫切模样。 可她手里的木棒，却毫不留情地捅了过去，和捅向敌人的刺刀一样无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都捅了个遍。 “救……救我！” 韩建明双手不断挥舞着，想抓住那根行踪不定的木棒，迷迷糊糊的脑子还在想，苏眉果然对他情深一片，不顾危险跑过来救他。 这才是他认识的苏眉，前几天的冷淡可能是这女人在使小性子，因为六天前没收到礼物吧？ 至于杨伟为什么没能得逞，还对他恶言相向，　韩建明也打听到了，苏眉那天进林子采蘑菇了，难怪会和杨伟错开，杨伟大概误会他没办好事，所以才态度那么差。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他还可以制造机会，苏眉那个蠢货，他稍稍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像狗一样听话。 这个漂亮女人是他回城的垫脚石，他一定能回城的，也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韩建明你快抓住棍子啊，你怎么不抓啊！” 苏眉着急大叫着，手里的木棒却再次朝韩建明胸膛捅了过去，可惜在水里使不上劲儿，木棒的杀伤力不强，但也够这王八蛋喝一壶了。 韩建明胸口吃痛，不由张大了嘴，一大股腥气的泥水灌进了嘴里，气管也呛了不少，身体不由往下沉，脑子也更晕了。 但他还是没怀疑苏眉对自己的‘真心’，只以为她慌乱之下捅错地方，毕竟苏眉脑子那么笨，做啥啥不行。 “叫……叫人来……救……我！” 沉没进水前，韩建明艰难地叫出了这几个字，希望苏眉能听见，并且回去叫人来救他，他已经不指望苏眉了。 苏眉遗憾地收回了木棒，她还没捅过瘾呢，王八蛋真不禁捅，才十几二十下就沉了。 “韩建明你坚持住啊，我这就回去叫人……你可别死啊……” 苏眉一边朝岸边游，一边‘惊慌’叫着，声音还带着哭腔，又浮起来的韩建明，听得清清楚楚，十分得意，根本没怀疑苏眉是在演戏。 韩建明费力地抱着一块浮木，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刚才被苏眉在眼角处捅了两棍子，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他只是凭着本能让自己不沉没。 他不想死，他还要回城呢！ 岸上的韩景川看到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他这侄子以前没这么蠢啊，来农村才五年，智商怎么成负值了？ 还有苏家的这小女儿，以前可是韩建明最听话的狗腿子，智商和她的美貌成反比的大蠢货，现在却聪明多了，这个叫三里屯的村子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苏眉都快冻僵了，速度慢了下来，湍急的河流不断冲撞着她，无论她怎么游，都游不到岸边，她不由急了，钟教授可不能出事。 “扑通”一声，有人跳了下来。 苏眉大喜，还以为是一个连的知青，大声叫道：“先救钟教授！” 才刚叫完，一只手伸了过来，钟教授被人截走了，另一只手又过来了，反手勾住了她的脖颈，带着她朝岸边游去。 韩景川只靠着两只脚踩水，速度照样很快，没多久就上了岸，钟教授灌了不少水，韩景川给他吐了水，便去生火了。 苏眉这才认出了韩景川，牙关打着架，颤声道：“谢……谢……韩……韩大哥……” 她快冻死了。 就像坠进冰窖一样，寒气从脚底往上涌，刚才捅人的热血劲儿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只想抱太阳公公。 可惜今天是阴天。 韩景川好不容易才生好了火，被浓烟呛得眼睛都红了，下了两天雨，柴禾都湿了。 “咯咯咯……” 将钟教授抱到了篝火旁边，他便听见了这声音，苏眉冻得牙关在打架。 这姑娘脸又青又白，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衬着她漂亮的脸蛋，很像传说中的水鬼。 当然，韩景川不怕鬼。 他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但苏眉刚才的行为，极大的取悦了他，所以，他乐意帮点小忙。 韩景川抱起了苏眉，想带她去篝火边烘烤，其实他身上也湿了，但他不怕冷，身上还暖暖的，苏眉一靠近他，就感觉到了暖融融，就如同是在沙漠中遇到了水源一般，她想都不想就抱紧了这个男人。 四肢就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缠着，紧紧贴着男人。 好暖和。 好舒服。 她感觉自己抱着太阳公公。 韩景川沉了脸，他讨厌肢体接触，尤其是女人的，会让他觉得恶心，苏眉的举动大大地冒犯了他，他下意识地想甩开这个厚脸皮的女人。 但一股好闻的幽香突然钻进了他鼻孔里，香味很特别，是他从没闻过的味道，他形容不出来是什么气味，反正很好闻。 而且这香味冲淡了他的暴躁，已经攒了劲的手也慢慢放松了，不过依然沉着脸。 “松手！”韩景川沉声道。 看在这丫头教训了韩建明的份上，他客气点儿。 第7章 绝世好男人 “不要！” 苏眉抱得更紧了，打死她都不会松手的。 感觉到了身上的柔软，韩景川的脸更黑了，他甚至还想到了一个成语——软玉温香。 不由咬紧了牙，他觉得自己现在很不正常。 他不是很厌恶女人吗？ 可他为什么没把这丫头扔出去？ 可能是这几天忘记吃药的缘故。 “放手！” 韩景川声音更冷了，还带了点杀气，但冻得要死的苏眉压根感觉不到，她现在只想取暖，所以……她又抱紧了些，脸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听到了渐渐加速的心跳声。 “咚咚咚……” 雄浑有力。 胸膛也很结实，这男人看着精瘦，身上的肉还不少，不用脱衣服她都知道，肯定有两块结实的胸大肌。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好男人啊！ 苏眉的手往下移了移，揽住了精瘦的腰，没有一点赘肉，她忍不住卡了下，啧……公狗腰。 绝世好男人啊！ 前世她居然没发现韩景川这么优质？ 也难怪，前世她眼瞎脑残，眼睛只盯着韩建明那王八蛋了，哪还会注意到其他男人。 不过前世韩景川好像一生未婚，据说是因为有神经病，是真的有病，所以没女人敢嫁他。 韩景川的脸已经黑成炭了，这女流氓的狗爪子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干什么？ “救命……” 远处传来了微弱的叫声，是韩建明。 他被河水冲到了一里外，又冷又累，快支撑不住了。 韩景川皱了皱眉，心里有点纠结，要不要救侄子。 他其实不想救，但如果不救，死了人会很麻烦，毕竟他家老爷子的身份不一般，亲孙子不明不白地死了，肯定要调查许久，太浪费他时间。 而且他也不想韩建明死得太轻松了。 这也是苏眉的顾虑，尽管她恨不得韩建明碎尸万段，但她得考虑到后果。 她要清清白白地回城，不能出一点差错，韩建明现在还不能死。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过来了，还有说话声，是农场的人找来了。 苏眉赶紧松开，她清白的名声可不能有一点污迹。 韩景川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很不舒服，他觉得这女流氓很像提了裤腰带就不认帐的渣男。 刚才抱得那么紧，现在有人来了，就立刻装出不认识的样子，真会演戏。 “在那里，是韩建明！” 张红梅哭着大叫，很想下去救人，但她不会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在水里受苦，心疼得只会哭。 苏眉心思一动，冲韩景川拱了拱手，无声说道：“帮帮忙啊！” 说完她便翻了个白眼就晕了过去。 韩景川嘴角抽了抽，伸手一拖，把苏眉拖到了钟教授身边，排排躺着。 有几人过来了，见到在地上躺着的两人，还有韩景川，三人都湿漉漉的。 “苏眉怎么了？”问话的是知青连长，名叫常忠石。 一个铁面无私的退伍老兵。 “救人晕过去了。” 韩景川简单地说了事情经过，‘昏迷''的苏眉松了口气，对韩景川很感激，以后回城了，她得请韩叔叔吃大餐感谢。 那边韩建明也救上来了，肚子鼓得跟七八个月孕妇一样，被人头朝下地挂着吐水。 钟教授醒了后，苏眉也悠悠地醒了，虚弱地咳了几声，“咳咳……钟教授怎么样了……你们快去救钟教授，别管我！” 韩景川嘴角又抽了抽，女流氓不去演戏太可惜了。 “小苏，我在这，我没事了，多谢你救了我。” 钟教授一脸感激，其实他一直都有意识，从被撞下水，到被苏眉救，他都知道，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韩建明是故意撞他的。 苏眉眼睛移了移，终于看见了钟教授，长松了口气，“您没事就好。” 然后又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娇羞低下头，小声说着，“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救了我的命，还有小韩，你们俩是我的大恩人啊！” 钟教授突然冲苏眉和韩景川鞠躬，还是九十度的那种，苏眉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这位老先生，心里有点愧疚。 她其实是在利用这位老科学家，真的当不起。 “　钟教授，您别这样，我既然看见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换了其他人也会这样的，我们连长就一直教育我们，要救死扶伤，乐于助人，像雷锋同志学习，我都记着呢！” 苏眉其实早听到常忠石的声音了，暗搓搓地吹了一波彩虹屁，她后面的连长大人，常年板着的方正脸，挤出了一点突兀的笑，眼神十分欣慰。 以前他觉得苏眉这姑娘太娇气，实在是看不顺眼的，但今天他彻底对这个女知青改观了，是个非常难得的好同志。 倒是韩建明这个向来表现好的同志，今天让他很失望。 他记得韩建明水性很好，怎么会被这么一条小河流打倒？连个小姑娘都比不过，还差点让钟教授出事，幸好今天有苏眉和韩同志在，否则钟教授在他的管辖范围出了事，他怎么和组织交待？ “咳咳咳咳……” 韩建明也醒了，情况不是太好，　昏昏沉沉的，冻得直打摆子，并不知道连长大人已经对他失望了，还在盘算着要怎么说，才能把自己从这场事故中摘出来。 他还是想当英雄，反正刚才没人看见，他可以说因为急于救人，在水里撞上了一块尖利的木头，受了伤才导致救人不成功，而且连长向来欣赏他，肯定不会怀疑的。 至于苏眉，他就更不担心了，这蠢女人对他言听计从，比狗还忠心，怎么可能会拖他后腿。 常忠石在询问苏眉事故情况，他得问清楚了，才能和上面准确汇报。 苏眉低着头，假装回想，这才说了起来，“我过来采蘑菇的，老远看见钟教授和韩建明在过独木桥，钟教授在前面，韩建明在后面，然后韩建明撞了下钟教授，钟教授就掉进水里了……哎呀……不是这样的……” 脸上闪现出惊慌，苏眉赶紧改口，“不是韩建明撞的，我没看清，是……是……反正钟教授掉水了，很快就冲走了，我当时也没多想，就下水救人了，可惜我太没用，还没到岸边就没力气了，幸亏韩同志救了我们。” 第8章 即将大祸临头的渣男 常忠石皱紧了眉，苏眉改口改得太生硬了，他也知道这姑娘对韩建明一往情深，好像还是青梅竹马，感情不一般。 所以他的理解是，苏眉看到了韩建明将钟教授撞进河里，刚才无心说了出来，又担心心上人会受处罚，所以就改口了。 这姑娘倒是情深意重，但他必须调查清楚，如果韩建明真的撞倒了钟教授，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都得受处罚。 远处的韩建明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他都快冻死了，脑子也浑浑噩噩的，只想有个温暖的火炉烤着，可惜其他知青没韩景川那么好的生火本领，生了半天都没成功，搞得浓烟滚滚的。 常忠石看向韩景川，只一个眼神，韩景川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便主动说道：“我过来时，就看见苏眉同志，和钟教授在水里挣扎，苏眉同志已经力竭了，不过依然努力将钟教授托在上面，她自己灌了不少水，我下水救人时，苏眉同志让我先救钟教授。” 他不介意给帮这女流氓　获得‘英雄’的荣誉，就当是替他教训韩建明的谢礼吧。 苏眉心里大喜，韩叔叔太配合了，回城后必须请他吃海鲜大餐。 钟教授心里更加感激了，还很愧疚，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为他受老大罪了，回头他得和妻子说一声，给这小姑娘包个大红包才行，正好这次平反，给他补发了十来年的工资，发了笔小财呢。 常忠石的眼神更加欣慰了，他就喜欢这种舍己为人，有牺牲精神的年轻人，以前是他看走眼了，苏眉的英勇事迹，他都会详细写进报告里的。 “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三天。” 常忠石和蔼地看着苏眉，声音温柔得让她想哭。 在这边待了两年，常忠石对她不是黑脸就是冷眼，说话也跟捅刀子一样，还好几次在全连大会上批评过她，说她是只会享乐的小布尔乔亚，还说她没有集体精神，一点都不给她顾全面子。 她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有被常连长关爱的时候。 “谢谢连长。” 苏眉当然不会矫情地推拒三天休息时间，她巴不得天天休息，每天安排的活又苦又累，她一天都不想干。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连部了，韩建明看到了亲爱的连长大人，赶紧叫了声，“常连长，我……我很惭愧……是我没护好钟教授。” 他很了解常忠石，是个非常讲原则的人，但也很固执自负，常忠石认定了一件事，很难会再改变，所以凭借着常忠石对他一直以来的好印象，韩建明有信心这次肯定不会有事，没准还能混个舍己救人的英雄称号呢。 可是—— “你确实要好好反思了，场部派你去保护钟教授，你却让他老人家陷于危险之中，韩建明，你这是严重失职，回去好好检讨，还得接受场部的调查！” 常忠石严厉地盯着韩建明，说的话比腊月寒冬还冷，说完他失望地看了眼，大步离开了。 韩建明身上更冷了，脑子也更迷糊了，他觉得自己肯定发烧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连长当众教训他呢？ 还骂他是严重失职？ 肯定是发烧糊涂了，必然是这样的，韩建明暗暗安慰自己，可他很快就看到了韩景川，脸色顿时僵住了。 小叔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已经转业了吗？ 韩建明前几天给家里打电话，听他爹说的，韩景川刚立了大功，正是前程似锦的时候，却突然申请转业。 老爷子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去b队骂，但韩景川却无动于衷，坚持要转业，把老爷子气得够呛，差点登报脱离父子关系。 他和他爹都快乐死了，巴不得韩景川闹得更大一些，这神经病最近越来越作死了，和老爷子的关系也越来越差，他们在一旁坐收渔人之利，和老爷子的关系则越来越和谐。 “小……小叔……” 韩建明叫了声，青白的脸色十分难看，心里更是憋屈。 明明他比韩景川还大一岁，却差了一个辈分，每次叫小叔他都呕地很。 韩景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冷漠，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不管是在什么场合，韩景川都不屑和他大哥一家和谐相处，更不想装，他就是厌恨大哥一家子，全地球人都知道。 韩建明脸色更难看了，咬紧了牙，心里乱成一团，每次韩景川出现，都不会有好事，这神经病跑过来干什么？ 难道又要陷害他？ “建明，那人是你小叔？”张红梅凑了过来，好奇地问。 “嗯，我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 韩建明无奈地笑了笑，其他人都不禁浮想联翩了。 亲叔叔和侄子年纪差不多，可见韩老爷子的第二个妻子年纪肯定不会太大，老夫少妻啊，韩老爷子对小娇妻肯定言听计从喽，前老婆生的大儿子一家，在家里的地位想来挺尴尬的。 难怪韩建明那么好的家世，还会派来这么苦的地方，更一待就是五年。 其他高干子弟，谁不是只待一两年就想办法回城了，过来只是镀个金而已，谁还真的来这苦地方锻炼呢！ 也只有韩建明这种尴尬身份的高干子弟了。 大家脑补了一阵被后妈挤兑的可怜场景，对韩建明更加同情了，这正是韩建明想要的效果，有些事用不着他说太多，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大家自行脑补，比他自己说效果更好。 回到场部后，苏眉就发烧了，这倒不是她装的，十月底的东北就跟南方的冬天一样冷，她在水里泡了十几分钟，又在岸上吹了那么久冷风，不发烧才怪。 常忠石亲自带了卫生员过来替她看病，还打了珍贵的青霉素，苏眉昏昏沉沉了三天，烧终于退了，还有些咳嗽，她虽然想继续休息，但现在是刷印象分的好机会，再难受都得去干活。 顶多再坚持一个月，她肯定能回城的。 “苏眉，你过来一下！” 常忠石远处叫了声，苏眉扔了锄头，朝他跑了过去，三天高烧让她清减了不少，鹅蛋脸都尖了，脸色也苍白，显得更加我见犹怜。 第9章 荣誉抢过来了 以往苏眉要是这个样子，常忠石看见了肯定是摇头，觉得她娇里娇气，还拖大家后腿。 但现在常忠石却觉得，这姑娘是个吃苦耐劳的好同志，病得这么厉害都能坚持干活，比起还在床上躺着的韩建明强太多了。 韩建明也发烧了，　病得比苏眉还重，他泡了近半个小时的水，还受了伤，能活下来都是万幸了，而且他也没有常忠石的亲自慰问，更没有珍贵的青霉素，只能喝点姜汤水，病情自然越来越严重，连上厕所的力气都没了，哪有力气干活。 但常忠石却不这样想，他就觉得韩建明娇气，堂堂大男人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丢人现眼。 “常连长，有什么事？”苏眉问道，心里有点雀跃。 如果没猜错的话，肯定是喜事。 离钟教授落水都过去三天了，这三天场部肯定查得清清楚楚的，她舍己救人的英雄称号板上钉钉，稳了！ “总部有人问你话，你别紧张，如实回答就是。”常忠石口气很温和。 他觉得总部是多此一举，事情已经很明了了，韩建明办事不力，误撞钟教授落水遇险，又救援不及时，导致钟教授差点出事，幸亏苏眉舍己救人，钟教授才转危为安，为国家保住了宝贵人才。 钟教授也说了，当时落水时，确实被韩建明撞了下，也确实是苏眉救的他，韩景川同志也作了证，都这么清楚明了了，就应该早点嘉奖苏眉，还调查什么？ 其实常忠石误会了总部，之所以派人来调查，并不是针对苏眉，而是韩建明。 韩建明是必须处罚的，但得视犯错严重程度，所以总部才派人下来调查，毕竟是韩老爷子的孙子，得给老爷子面子，最好能够大错小惩。 苏眉跟着常忠石到了场部，就是一排简陋的平房，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在场长办公室候着，场长也在。 “小苏，如实和领导说，别有顾虑。”场长严肃地说着。 “嗯，我晓得的。” 苏眉‘紧张’地扭着手指，声音细如蚊呐，看在两个干部眼里，以为她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小姑娘，还没开口就有些看低了。 他们做了几十年思想工作，这种小姑娘的心理防线太弱，几句话就能轻松撬开，小菜一碟。 场长和常忠石都出了屋子，留下了苏眉和两个干部。 “苏眉同志，请坐！”说话的是个文质彬彬的男子，姓徐，口气挺温和的。 另一个姓王，面容很严肃，眼神犀利，他俩是老搭档，一个唱白脸，一个扮黑脸，配合无间。 “我……我站着就好，领导您快点问吧，我还要去干活呢！”苏眉没坐，站得笔直，两只嫩白的手，都快扭成麻花了。 两个领导交换了眼神，对苏眉的印象好了不少，思想境界相当高，都病成这样了还记挂着劳动，好同志啊！ “苏眉同志，请你把三天前救钟教授的情形，再说一遍。”徐同志温和道。 “我就是去采蘑菇的，看到钟教授落了水……” 苏眉重复了一遍，没提韩建明撞人，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两个干部的目的，万一是来帮韩建明的呢，她得小心点儿。 “你上次和常连长说的不是这样，你说是韩建明撞了钟教授落水。”黑着脸的王同志喝了声，口气很凶。 苏眉吓得抖了下，嘴唇都哆嗦了，眼里蓄了泪花，害怕道：“我……我……我不确定是不是韩建明撞的，不敢乱说。” “别紧张，你好好回想一下。”徐同志口气更温和了。 苏眉咬了咬牙，看起来不像是来帮韩建明的，她得赌一把。 “我……我看到他们时，韩建明就这样踉跄了下，然后钟教授就落水了，我当时没想太多，就跳下去救人。” 苏眉边说边演示韩建明撞人的动作，其实她很肯定，这王八蛋绝对是故意撞的，为的就是英雄称号。 她甚至怀疑，前世韩建明也是这样操作的，只不过前世韩建明成功了，靠着这个英雄称号吃了不少红利，飞黄腾达，步步青云。 徐王俩人交换了严肃的眼神，他们其实也怀疑韩建明是故意撞人的，这两年场部的知青们人心不稳，好多人为了回城想尽办法。 装病的，谎报家里死人的，还有陪睡的…… 总之丑态百出。 所以他们很怀疑，韩建明为了回城，很可能会蓄意撞钟教授入水，为了获得英雄的荣誉，现在上面有几个招工指标，有关系的知青都抢破了头，如果韩建明有了英雄的荣誉，上面肯定会优先考虑他的。 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当时韩建明有没有及时救人？”徐同志问。 苏眉想了想，表情惶恐，不安摇头，“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只顾着救人，没管韩建明，不过我带着钟教授靠岸时，看到韩建明被水冲下来了，可惜我力气不够，救不了他，还差点连钟教授都救不了，幸好韩同志来了。” 韩景川帮了她，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投桃报李一回。 “你和韩建明是青梅竹马？”王同志喝问。 “不是的……韩建明他家和我家是认识的，但他是我姐姐的对象，我和他没关系的，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乱讲，我清白的名声都没了……领导，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苏眉的神情更惶恐了，眼泪汪汪地看着两位领导，一副领导要是不信她就以死明志的样子。 两位领导又交换了眼神，原来是未来姐夫啊，难怪平时走得近，估计是那些人误会了，毕竟这个叫苏眉的小姑娘模样这么俊，农场又男多女少，肯定有不少人盯着这姑娘，谣言多一些是正常的。 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两个领导才放苏眉走。 苏眉松了口气，心里是有些失望的，看样子韩建明是被定性为保护不力了，顶多受点处罚吧，但这样也够韩建明喝一壶了。 知青连这边受了处分是要记入档案的，终身伴随，韩建明以后不管做什么，他的这个污点都洗不掉了。 第10章 以后就只叫韩大哥了 苏眉心情极好，脚步轻快，还哼着歌儿，前世招工指标是十二月上旬公布的，不出意外，她十二月就能回城了。 有杨伟给的招工指标，再加上舍己救人的荣誉，她进工厂后肯定会安排好的岗位，前程也绝对光明。 不过不管是纺织厂还是机床厂，苏眉都瞧不上眼，　她更想当‘个体户’。 等过了年，她就办停薪留职，去办个个体户的执照，挣大钱买洋房，争取当包租婆。 杭城的四季红服装市场，乌城的小商品市场，泸城的洋房，京城的四合院，香江的半山别墅，羊城鹏城的写字楼商铺，这些都是能生金蛋的金山，靠着工厂的那点死工资肯定筹不齐原始资金，得干买卖才行。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回城，困在这儿啥都干不成，得回泸城。 韩景川老远就听到这丫头在哼歌儿，调都跑到大兴安岭了，看得出来，这丫头心情很好，走路都跟飞一样，两根羊角辫一甩一甩的，明媚的脸上布满了笑，就是看着这下巴像是尖了不少，脸白得跟鬼一样。 “韩叔……大哥！” 苏眉脱口叫出了以前的称呼，立刻改了，从此以后她就只叫韩大哥了，其实韩景川比侄子还小一岁呢。 韩景川似笑非笑地打量她，以前一口一个叔叔，现在却叫大哥，这丫头肯定没安好心。 苏眉被他看得心虚，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在这家伙的利眼下无所遁形，其实她是真的不明白，韩景川在b队做得好好的，还立了大功，是活着很难拿到的那种大功，前程肯定光辉灿烂，他怎么会突然转业了呢？ 而且前世韩景川只在单位做了一年，就下海做生意了，这也让韩景川和父亲韩老爷子关系到了冰点，直到韩老爷子去世时，父子俩都没和好。 “韩大哥，谢谢你救了我，等回城后我请你吃饭啊。”苏眉笑着说。 “好。” 韩景川淡淡地应了声，他也想知道这丫头安的啥心思，怪有意思的。 苏眉笑得更加明媚了，冲韩景川挥了挥手，“韩大哥再见！” 说完便继续哼着跑到大兴安岭的小调走了，韩景川盯着她的背影，嘴角扯了扯，朝场部走去。 又过去了两天，总部贴出了公示，嘉奖了苏眉舍己救人的伟大行为，并授予她‘英雄’称号，还有一张公示是韩建明的，当然不是嘉奖。 而是处罚公示，韩建明保护不力，差点酿成大错，记大过处分，并在全连通报批评，还需要艰苦的劳动来净化韩建明同志的思想，让常忠石时刻监督汇报。 苏眉总结了下，一是全连通报批评。 二是以后要劳动改造，有常忠石那个铁面包公监督，韩建明的好日子到头了。 苏眉心花怒放，脸上却很平静，她得不骄不躁，不能得意忘形。 “苏眉你好勇敢啊！”有人过来羡慕地说。 “哪里哪里，换了你们也会做的，只是被我碰上了。” “苏眉你快回城了吧？”大家的眼神充满了嫉妒，还带着恶意。 “我不知道，反正我服从组织安排。” 苏眉口气更加谦虚了，和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回宿舍了，之后几天她更加低调，连话都不怎么说了，回城前绝对不能出一点岔子。 韩建明也来找过她，大病了一场，身形单薄了不少，韩建明是来问苏眉借钱的，他这次生病把积蓄都花光了，还花了张红梅的积蓄，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十来天，他身上一分钱都没了。 “我身上就六十块，借你五十吧。” 苏眉很痛快地拿出了钱，现在她还没和韩建明撕破脸，而且这钱她不是白借的，她正愁做生意的起始资金呢，韩王八就主动找上门了。 韩建明心里的怀疑打消了些，这些天他一直在想，那天苏眉是不是故意捅他的，还有他撞钟教授的事，是不是苏眉故意说出去的？ 不过现在他又不是太确定了，这蠢女人对他一往情深，怎么可能会害他？ 应该是钟教授说的吧，好在钟教授也以为他是误撞，否则受的处罚更严重，只是可惜了他经营五年的好名声，不过他马上就要回城了，将去泸城大展拳脚，这边也无所谓了。 “小眉，你怎么突然去那边采蘑菇了？”韩建明有意问。 “下了雨蘑菇多啊，我最喜欢吃蘑菇了，你身体好点了没？那天我想救你来着，可惜力气不够，对不起啊！”苏眉神情很愧疚，不敢和他直视。 其实是她怕看见这王八蛋恶心的脸，会忍不住动手揍人。 小不忍则乱大谋，等招工指标到手了再说！ “没什么，幸亏你及时赶到，我还得多谢你！” 韩建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涌上恨意，苏眉抢走了他的荣耀，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笔帐他记下了。 “你不怪我就好，这钱给你。” 苏眉拿出五张大团结，韩建明伸出手，只是才刚碰到钱，苏眉就收回去了，不好意思道：“那个……还是打个借条吧，要不然回去我妈问起钱，我没法和我妈说。” 韩建明心里虽不舒服，但也没多想，他知道苏眉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用寄回家，但一发下工资就得存起来，还得和家里汇报，夏艳秋管小女儿是极严的。 苏眉从抽屉里拿出了纸笔，自己刷刷刷地写了起来，她的字是极幼稚的孩儿体，就像是不会走路的小孩一样，七扭八歪的，还分得极开，特别好认。 “韩建明今借苏眉50元整。” 还写下了日期，苏眉将纸笔递给韩建明，“你签个名字吧，我妈认识你的字，这样我妈就不会说我乱花钱了。” 韩建明皱了皱眉，指着‘50’元说道：“这个应该大写。” “哎呀，我不懂这些，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给我妈看的，大写小写无所谓啦。”苏眉难为情极了。 韩建明也没说要重新写一张，他从来都没将苏眉放在眼里过，也不会想到苏眉会算计他，便干脆利落地签上了他的大名，拿了五十块便走了。 他得去买些营养品补补身子，至于这钱他也没想过赖，等家里的生活费寄过来就还给苏眉。 不过抢走他荣誉的这笔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得给苏眉一个小小的教训才行。 天气越来越冷，三里屯下了第一场雪，地上的雪铺了一尺多厚，知青们正式开始猫冬了，不过晚上还得站岗，男女都得去，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站岗的，苏眉以前就没有，现在她有了。 这天晚上又是苏眉站岗，每两个小时轮班，外面温度太低，两个小时是极限，时间长了会出事，以前就有冻掉手脚的事发生。 苏眉其实一点都不想站岗，但这是荣誉，至高无上的荣誉，她必须接受，还得高高兴兴地去站岗，迎接暴风雪的洗礼。 她扛着步枪，站在岗哨处，冻得瑟瑟发抖，白天雪都停了，晚上又下了，没多会儿她身上就铺了雪，骨头都冻僵了。 八点来接班的是于曼丽，这姑娘也是第一次轮到站岗，她都激动坏了，在宿舍里坐立不安，张红梅也同样坐立不安，韩建明白天找了她，让她办一件事，她已经办了，可她害怕出事。 虽然讨厌苏眉，可她没想过要苏眉的命，但她又不想惹韩建明生气。 希望不会出大事，只是让苏眉受点小惩罚。 张红梅默默祈祷着，一改往常的聒噪，捧着书安静地看着。 第11章 如天神降临的韩景川 张红梅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书上的字像蚂蚁一样，不停地闪动着，闪得她头晕眼花，心情也越发烦躁了。 于曼丽则不停看手表，她有一块女式浪琴手表，是她十八岁的成人礼，虽然她家庭成分不好，但条件很不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于曼丽的经济在知青连算是比较优越的。 “曼丽，几点了？”一个女知青问。 “七点十五分。”于曼丽随口报了出来。 吃过晚饭后，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手表，八点轮岗，她准备七点三十分就过去，按规定七点四十五分才可以过去，站岗的地方离知青宿舍不远，走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而且天寒地冻，女同志在雪地的承受极限就是两个多小时，超出了这个时间，身体会出大事的，男知青的站岗时间要多一个钟头，毕竟男人阳气足一些。 于曼丽太激动了，站岗是对知青的肯定，也是荣誉，她申请了一年，还写了血书，这才换来了今天宝贵的站岗机会，第一次站岗她不想出一点岔子，所以才决定七点半过去，哪怕在雪地空等着她也乐意。 问时间的女知青讶异地自言自语，“今天怎么过得这么慢，才七点十五分，感觉过去了很久似的。” 另一个女知青也说道：“我也感觉慢，苏眉都去了好久了吧，怎么才一个小时多一点，我感觉得有两个钟头了。” 其他女知青都附和了起来，宿舍共六人，除了苏眉，其他五人都在，还有几个隔壁宿舍来串门的。 “我也觉得苏眉去好久了呢。” “可能是下雪的缘故，天黑得早，就觉得很晚了。” “估计是这样，今年的雪可真大啊！” “年前估计还要下几场，我还想回家过年呢，这么大的雪出门真不方便。” 大家一边烤火，一边热火朝天地聊天，平常极爱说话的张红梅，今晚却出奇地沉默，一动不动地看着书，手指紧紧捏着书边，手背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于曼丽心里很不安，说不出的诡异感，时间过得太缓慢了，慢得她心焦，可知青连没几人有手表，他们连队也就只有四块手表，一块是她的，韩建明和杨伟各一块，还有一块是常连长的。 “我过去交接苏眉了。” 于曼丽等不及了，便戴上了皮帽和围巾，穿上大衣和皮靴，全副武装后就拉开了门，一阵冷风夹杂着雪粒子吹了进来，大家都齐齐缩紧了脖子。 “现在还早着呢，曼丽你再等等，身体要受不了的。”张红梅极力劝说，时间还没到呢。 “我过去看看。” 于曼丽已经出去了，关上了门，张红梅急得站起身，想出去给韩建明报讯，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便又走回去坐下来看书。 她反常的行为，让其他人都起了疑心。 “红梅你怎么了？坐立不安的，是得相思病了吧？”有人调侃地问。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张红梅喜欢韩建明在知青连是公开的秘密，这姑娘从来都没遮遮掩掩过，特别光明正大地表达她的爱意，倒是韩建明的态度比较暧昧，既不拒绝张红梅的示爱，也不明确接受，若即若离的样子，而且韩建明和其他女知青也很亲近，女人缘极好。 张红梅勉强笑了笑，“哪有，我就是觉得无聊，起来走走。”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她又站起身走了几步，还甩了甩手，其他人交换了意会的眼神，没再调侃她了。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了，呼呼地吹着，苏眉感觉她整个人都木了，两只脚起先还能感觉到冰冷，现在木木的，不痛也不冷，身上还好，是冻至骨子里的冷。 她的两只手也没了知觉，脸上也是，苏眉感觉很不好，在这边待了两年，她听说过很多知青被冻掉手脚和鼻子耳朵的事，她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如果再不采取急救措施，她的手脚也保不住了。 好不容易才重生回来，她可不想缺手缺脚，但她也不能擅离岗位，这是极严重的渎职，刚刚才得到了荣誉，不可以毁于一旦。 苏眉艰难地跺着脚，脚毫无知觉，漫漫风雪中，一个人影都没有，远处是知青宿舍，点点灯光在雪地里显得特别飘渺，于曼丽还没来交接。 虽然她没手表，不知道准确时间，可苏眉能肯定，绝对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于曼丽为什么不来交接？ 这姑娘虽然小布尔乔亚了些，但不是不靠谱的人啊。 苏眉呼了口白汽，围巾上凝结了不少冰碴子，冻得她脖子疼，她悲伤地看着漫漫雪花，难道老天爷送她的，只是七日套餐重生游吗？ 能不能续个费？ 她还没玩够啊！ 于曼丽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路上不见人影，雪下得更大了，北风像刀子一样钻进大衣里，血都冻僵了。 前面有说话声，还有手电筒的光，一晃一晃的，是常忠石和韩景川，他们从场部回来。 “连长！” 于曼丽踉跄了下，站得笔直，敬了个礼。 “你怎么还没去交接苏眉？你和别人换岗了？” 常忠石看清是她，脸色大变，口气很急，转身就往回走。 于曼丽愣了下，赶紧答道：“时间还没到，我出门时才七点十五分，现在还没到八点。” “现在已经八点二十五分了，你在搞什么？” 常忠石怒吼了声，大步朝岗哨那儿走，但有人比他更快，是韩景川。 韩景川跑了起来，但雪太深了，速度快不起来，饶是如此，常忠石也被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于曼丽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都吓白了，赶紧跟在后面，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第一次站岗就出这么大的事，她肯定要受处分了，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站岗了。 可她的手表时间怎么会延迟一个小时？ 明明早上还准时的呢。 苏眉已经绝望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老天竖了个中指，无声骂道：“狗太阳的！” 身体向后倒去，但并没倒在地上，被人接住了。 苏眉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还有熟悉的味道，她想搂紧这个人汲取温暖，但手僵住了，动也动不了。 韩景川扛着她往回赶，常忠石也到了，看见僵成木头一样的苏眉，急着说道：“去我那！” 他住的地方离岗哨最近，苏眉得急救，一分钟都不能耽搁，否则手脚怕是保不住了。 第12章 盈盈一握的脚丫子 常忠石没跟着过去，他得站岗，于曼丽赶到时，就看到连长像松一样站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连……连长……” 于曼丽说不出话了，只是流眼泪，常忠石黑着脸瞪她，怒道：“第一次站岗就出这么大的事故，你脑子缺弦？成天就知道呤诗打扮，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我就不应该同意你的申请，你不配！” “我有的，我真的看时间了，可我不知道表为什么会慢一个小时，明明早上我还和广播对过时间的，我真的没有乱来……” 于曼丽哭得接不上气，眼泪打湿了围巾，瞬间冻成了冰碴，但她感觉不到冷，她现在只有害怕和愧疚。 害怕受处分。 担心苏眉出事。 常忠石眉头皱成了一字，最烦的就是女人掉眼泪，哭得他更烦躁，要是个男人，他老早大耳光子扇过去了。 “过来站岗，我去看看苏眉的情况！” 常忠石吼了声，他不放心苏眉那边，担心韩景川不知道冻伤的急救方法，毕竟韩景川是南方当的兵，那边冬天都不下雪。 于曼丽诚惶诚恐地站上了岗亭，其实是个土墩，她站得笔直，单薄的身体在风雪中显得越发瘦弱，常忠石的黑脸缓和了些，于曼丽虽然矫情了些，干活还是蛮积极的，这次出错应该真是手表出了故障，不是主观意愿的错误。 但肯定要处分，这是非常严重的渎职，不管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于曼丽就是犯了错，还差点害了苏眉的性命，要是真的晚一个小时，苏眉不死也得去大半条命，手脚肯定保不住了。 韩景川扛着苏眉到了常忠石的单身宿舍，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被褥叠得像豆腐干一样，方方正正的，家具很少，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个熄了火的炉子。 来不及生火了，韩景川将苏眉放在椅子上坐着，拿了脸盆去外面挖了一大盆雪进来，快速解开苏眉的鞋子和袜子，露出了冻得白疹疹的脚。 将两只脚埋进了雪里，不停地揉搓，这是冻伤的最有效的急救措施，能够刺激血液循环。 搓了几分钟，苏眉感觉到了脚上的火热，像是针在刺一样，不是痛，也不是冷，说不出的难受，韩景川搓雪的动作越来越快，待苏眉的脚变红，还冒出了白汽，他这才松了口气。 这女‘流氓''的脚保住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女流氓的脚竟出奇的小，他两只手就能包住，又白又嫩，肉乎乎的，小小的脚趾盖透着粉色。 盈盈一握。 韩景川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成语，继软玉温香之后。 他忙移开视线，暗骂自己又忘了吃药，等回城了，他得找个好医生看看，好像病情严重了不少，要不然以他泰山崩于面前不眨眼的定力，最近怎么跟愣头青一样，对美色的抵抗力越来越弱了呢？ 心跳都快了不少，太不应该了。 绝对是药不对症的缘故，不是他的主观问题。 常忠石进来看到韩景川在搓雪，心便放下了，看来韩同志是内行，他提着炉子去男知青宿舍借了火，将炉子生得旺旺的，再提了回来，屋子里顿时温暖了不少。 “没大碍吧？”常忠石问。 “还好。” 韩景川简短的回了句，解开大衣，将苏眉的脚放了进去，用体温替她捂热。 苏眉脸红了红，小声道：“我已经好了。” 她想伸出来，这样怪难为情的。 “别动！” 韩景川喝了声，苏眉吓得不敢动了，脚老老实实地缩在温暖的怀里，男人的身上像火炉一样，阵阵热意从脚心涌进，再传向身体各处，特别暖和，苏眉舒服得好想哼哼。 常忠石又出去了，外面风雪这么大，他不放心于曼丽一个人，可不能再出事了。 炉子里的火越烧越旺，屋子里也越来越暖和，苏眉还穿着棉大衣，越来越觉得热，鼻尖都沁出了汗，忍不住扭了几下，脚也跟着动了。 “坐安稳点！” 韩景川冷声警告，这姑娘跟猴子屁股一样，坐着都不安稳，动来动去的，两只脚也在他怀里扭个不停，他现在就感觉怪怪的，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不喜欢，可也不讨厌。 但他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不是痛，也不是热，更不是饿，不是他以前体验过的任何一种感觉，韩景川的神情更冷肃了，肃杀的眼神让苏眉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热……” 她也不想动，可实在太热了，身上跟蚂蚁在钻一样，难受死了。 “忍着！” 韩景川喝了声，苏眉扁了扁嘴，心里委屈。 热怎么忍？ 这男人好不讲道理。 但她不敢吭声，毕竟是刚刚救过他的恩人，以前还叫叔叔来着，她得敬着。 过了几分钟，身上的热意竟散了，脚上也不难受了。 “好了。” 韩景川放开了女孩的脚，眼角余光看见白嫩小巧的脚，心里不由荡了荡，赶紧收回目光，扣上了大衣扣子，再端起盆子，雪已经化成了水，他拉开门泼在了外面。 苏眉将袜子放在炉火上烤热了，这才穿上，在地上走了几步，和平时一样，她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手脚保住了，谢天谢地。 不对，谢谢韩叔叔。 “韩大哥你又救了我一回，等回去了，我请你吃饭啊！”苏眉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连上一回的落水算上，韩叔叔都救她两回了，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只能请吃大餐感谢了。 韩景川朝她看了眼，眼神平淡得跟看陌生人一样，苏眉这时才发现，这男人好像没有表情，不会笑，也不会怒，从头到尾都是面瘫，一点细微的表情都没有。 前世韩景川的生意比韩建明做得还大，经常上杂志封面，总是这个酷霸总裁的表情，迷倒了千万女人，被评为泸城排名前五的钻石王老五。 但韩景川对女人似乎并不感兴趣，也不喜欢男人，准确来说，这家伙对人类都没兴趣，他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和父母的　关系也不好，唯一亲近的只有他养的狗。 而且她还听说，韩景川的精神出了问题，一直都在秘密治疗，已经很多年没在公众面前露面了，也有传言说他自杀了，她听苏月说的，准确性应该蛮高。 真挺可惜的，那么有钱竟还想不通去自杀，可惜那么多没花完的钱了。 韩景川感觉到了这女人不住打量自己的眼神，不由皱眉，猛地扭过头，苏眉赶紧移开了视线，盯着炉子里的火看。 “好。” 韩景川回了一个字，　苏眉愣了下，很快想起来是答应了吃饭的事，便笑着问，“韩大哥喜欢吃什么？” “随便！” 韩景川顿了下，又补充了三个字，“不挑食。” 苏眉干笑了几声，这么不爱说话，前世是怎么混成商界大鳄的？ 在屋子里烤得暖和了，苏眉准备回宿舍，于曼丽和常忠石回来了，见到苏眉安然无恙，于曼丽这才放心，却哭得更凶了，“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表慢了一个小时，苏眉你打我吧，我对不起你！” 第13章 果然是韩建明害的 于曼丽抓着苏眉的手，往自己身上打，用的力气很大，打得身上越疼，才能减轻她的负罪感，打了几下苏眉就抽回了手。 “你的表慢了一个小时？”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慢，明明早上广播时，我还特意对过时间的，我这表向来很准时的，顶多慢个半分钟，从来没慢过一个小时，我应该去男知青那边问问的，都怪我……” 于曼丽十分自责，她不应该对手表太自信的，去男知青那边问一下也要不了多久，第一次站岗就出了这种事，以后她肯定再没机会了。 苏眉皱紧了眉，她感觉到今晚不是意外，很可能是有人蓄意的谋害。 于曼丽的手表确实很准时，女知青只有这一块表，平时做什么都问于曼丽时间，站岗也是，从来没出过差错，偏偏今晚她站岗就出错了，如果不是韩景川，她两只脚就冻没了。 “别哭了，我问你，你的手表有谁动过？” 于曼丽愣住了，神情迷茫，回想道：“我都戴着的，对了，中午我洗头，表摘下来放在桌子上，洗好头又戴回去了。” “洗头后就没再对过时间？” “没有，我都是早上对时间的。” 于曼丽也察觉到了不对，神色微变，颤声问道：“是不是有人动了我的手表？” 常忠石的神情更严肃了，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严重了，这是十分恶劣的蓄意谋害，轻则冻掉手脚，重则送命。 是谁在他的管辖下胡作非为？ “于曼丽你好好想想，洗头时，有谁进过你的宿舍？”韩景川声音很平淡，不带一丝感情，却让于曼丽平静下来。 她清楚，如果查出是有人故意调慢了手表，她就不会受处分了，所以她必须想起来。 “除了宿舍的五个人外，还有其他宿舍的李卫红，方敏，李玉枝……” 于曼丽记性很好，将进过宿舍的人都报了出来，一个不落。 苏眉当时也在宿舍，不过她在睡午觉，并不知道有谁来过，于曼丽报的那几人都是隔壁宿舍的，平时也常来她们宿舍串门，和她的关系一般般，不远不近，她想不明白这些人有什么理由害她。 常忠石冷声道：“这事我会查清楚！” 必须查清楚，知青连绝对不允许有这种破坏安定团结的臭老鼠存在。 于曼丽也冷静下来了，她并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委，咬牙恨声道：“到底是谁要借我的手害人？” 等常连长查出来那个小人，她肯定要扇几个大耳光子，替她和苏眉出气。 苏眉也想知道，她的人缘不说有多好，也没差到要被人谋命的地步，她刚才第一反应是杨伟，但很快就否了。 杨伟那个怂货没这个胆子，而且没那个必要，她和杨伟都没矛盾。 她又想到了韩建明，越想越觉得是这王八蛋。 肯定是嫉恨她抢走了荣誉，这王八蛋怀恨在心，所以才在背后暗算她，调慢手表肯定不是韩建明本人干的，他没那么蠢。 苏眉又想到了张红梅，如果她是韩建明，肯定会蛊惑张红梅这个蠢女人去干，张红梅对韩建明痴心一片，言听计从，是最合适的人选。 m的！ 苏眉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去男知青宿舍，揍死韩建明那王八蛋。 于曼丽被常忠石留下询问，韩景川送苏眉回宿舍，雪又大了，路上的雪越来越厚，踩得咯吱咯吱响，苏眉想事，不小心摔在了雪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韩景川拎住了她的大衣领，轻轻一提就提了起来，问道：“猜出了凶手？” 这姑娘脸上的神情变化，一点都不遮掩，心里想啥都能看出来，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满脸愤懑，一会儿又跟要杀人一样。 “我不确定，但只有一个人有害我的动机。”苏眉并没隐瞒。 她要发展同盟。 韩景川冷声道：“韩建明？” “对，就是他，我怀疑他蛊惑了我宿舍的张红梅，张红梅特别听韩建明的话，让她往东不会往西，时间很可能就是张红梅调慢的。” 苏眉一边说一边观察韩景川的神情，可惜连眉毛都不挑一下，看不出这家伙心里在想啥，不禁有些失望。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前世韩景川能成为商界大鳄了，这面瘫脸就是谈判利器啊，不用说话，只是看着对方，都能杀人于无形，轻轻松松谈下合同。 韩景川朝她看了眼，他还是没想不明白，这姑娘是啥时候和他亲爱的侄子闹掰的？ “你和韩建明怎么闹掰的？” 不懂就问，这是韩景川的好习惯。 “我和他压根就没好过啊，我一直都挺讨厌他的。”苏眉笑眯眯地说着，口气十分真诚。 她要抱韩叔叔的大腿，必须坚定地站在韩建明的对立面。 韩景川表情不置可否，没再问了，傻子才会相信这种鬼话，以前这姑娘像狗腿子一样，成天跟在韩建明后面跑，甩根骨头都能听话地叼回来，怎么可能会没好过？ 不过他对以前的事没兴趣，他只关心现在和未来。 所以—— “我去问问张红梅。” 韩景川决定出手，苏眉心里一喜，笑得更甜了，　“谢谢韩大哥。” 有这位大佬出手，张红梅肯定老实交待了。 “如果真是韩建明，你想怎么做？” “我服从组织的安排。”苏眉坦坦荡荡地回答，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正道之光。 有常忠石那个铁面无私的连长在，韩建明捞不着好果子吃，她只需在一边看大戏就可。 韩景川又看了她一眼，没再吭声了，之后的路上，苏眉接连摔了三跤，每次都是韩景川提溜起来的，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被韩景川拖着在雪地上滑行。 除了冷点外，还是蛮舒服的。 终于到了宿舍区，苏眉推开门，迎面一股热气涌到了脸上，暖融融的，大家都没睡，看书聊天烤玉米，见到苏眉只是抬了下头，就各干各的事了。 张红梅却跟见了鬼一样，脸色骇然，不敢相信地看着苏眉，怎么没事？ 不是迟了半小时吗，就算手脚没冻掉，也不应该这么精神啊。 “张红梅，你干嘛跟见鬼一样？做什么亏心事了？”苏眉半开玩笑地问。 一见这姑娘的脸色，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果然是韩建明那王八蛋！ 第14章 听墙角是专业的 张红梅的脸色更难看了，结结巴巴道：“哪有……亏心事，我……我就是冷风冻的，苏眉你赶紧关门，冷死了。” 也就是惊慌了一会儿，很快张红梅就平静了，只不过眼神还是带着惊慌。 “这么一下就受不了了？我在外面冻两个多小时呢！” 苏眉又语带双关地说了句，张红梅的脸色变了变，低下头看书，但她鼓胀着青筋的手背，说明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苏眉快关门，好不容易攒的一点热气都没了！”其他人大声喊道。 “马上就关。” 苏眉走到门口，韩景川还站在外面，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张红梅贼心有余，贼胆不够，破绽百出，果然是他的好侄子干的。 他并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苏眉关上门，脱下大衣，打了热水洗脸烫脚，晚上这么一折腾累死了，她也更想回城了。 真的受不了东北的严寒，她是最怕冷的，就算在这边已经待了两年，她还是没适应。 苏眉烫好了脚，身上也暖洋洋的，开始犯困了，于曼丽还没回来，正当她要上床睡觉时，张红梅却出门了，手里拿着本书，说要去男知青那边还书。 “大晚上的还啥书啊，明天再还不行？”有人劝道。 “说好了今天还的，白天忘记了，我刚想起来，马上就回来。” 张红梅不自然地笑了笑，打开门走了。 苏眉心思一转，又穿上了大衣，张红梅肯定去找韩建明了，她得跟过去听听这对狗男女说啥。 “你怎么也出去？今晚的热气都跑光了。” 有人不满嘟嚷，进进出出的，冷风嗖嗖地吹进来，太烦人了。 “我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苏眉随便找了个借口，开门出去了，外面一片白茫茫，雪地上一串脚印，朝男知青那边走去。 男宿舍离得不远，走过去十来分钟，苏眉缩了缩脖子，顶着风雪费劲地走着，每踩一脚都要用尽洪荒之力，走几步就累得要死。 男宿舍门口的雪铲了不少，走起来没那么费劲，苏眉松了口气，男宿舍灯光通明，还能听见大笑声，个个都精神的很，很快就看见张红梅和韩建明出来了，苏眉躲到了墙角边。 “建明怎么办？常连长会不会查出来？我会不会受处分？” 张红梅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和韩建明走在苏眉前面停下了。 “不会的，相信我，只要你咬死不承认就没事，手表自己要慢，关你什么事啊，你说对不对？”韩建明温柔的声音像有魔法一样，瞬间安抚了于曼丽。 “对，是手表自己慢的，和我没关系，再说苏眉什么事都没有，好好的呢！” 韩建明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竟然让那小贱人给逃了，他也没想要苏眉的命，只是给这小贱人一点小教训罢了，谁让这小贱人抢走了他的荣誉，还害他颜面尽失。 就算小贱人是无心为之，他也受不了这口气，必须出了气才甘心。 韩建明朝惶恐不安的张红梅看了眼，眼神鄙夷，但脸上的笑容却柔情似水，让张红梅觉得她就是韩建明眼里唯一的女人，哪怕现在让她去死，她都心甘情愿。 “就是这样，外面冷，你快回宿舍吧，什么都别想，早点睡觉，做个好梦哦！” 韩建明的声音更温柔了，暗处的苏眉忍不住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前世她眼睛肯定让屎糊了，才会觉得这王八蛋是世上最最好的男人，呕……她好想扇自己几个耳光子。 张红梅却被哄得晕头转向，天地之间只剩下韩建明了，她娇羞地点了点头，“我回去了，建明你也快回宿舍吧，你感冒还没好呢！” “咳咳……” 韩建明轻咳了几声，说道：“我送你回去，天这么黑，我不放心的。” “不用不用，你快回去吧，都咳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就满足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张红梅哪舍得情郎吹冷风，用力推着韩建明回宿舍，韩建明装腔作势地说了几句，这才顺势道：“那你路上小心啊，唉……都是我身体不争气……咳咳……” “都怪苏眉，她就是扫把星。” 张红梅愤愤不平，本来荣誉是她家建明的，却被苏眉那小贱人抢走了，她甚至都怀疑那天苏眉就是成心的，大冷天去采蘑菇，以前可没见这小贱人干活那么积极。 韩建明无奈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看在张红梅眼里，就以为情郎也是这样想的，　对苏眉更怨恨了，甚至还懊恼今晚让苏眉逃过一劫。 两人难舍难分地又聊了会儿，这才分开了，韩建明目送着张红梅走远了，得意地冷笑了声，这才转身回宿舍。 冻得要死的苏眉，直起腰想走动下，脚却冻麻了，一抬脚就朝地上摔去，不过并没摔下去，后衣领让人提溜住了。 等苏眉站稳后，就看见了韩景川，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来怎么不吱一声？吓死我了。”苏眉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神出鬼没的，跟幽灵一样。 “我先到。” 韩景川看了眼，眼神有点嫌弃。 苏眉扁了扁嘴，小声嘟嚷，“那也得吱一声吧，大晚上吓死人了。” 韩景川嗤了声，听墙角可没见这姑娘害怕，业务还熟练的很。 “你刚才都听到了吧？就是韩建明这狗王八害的我，我要去报告常连长。” 苏眉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一道冷冰冰的视线，韩景川冷冷地看着她，提醒道：“狗王八是我侄子！” 侄子是狗王八，那他是什么？ 虽然很厌恶韩建明，但韩景川从来不问候这个侄子的祖宗，也不用畜生的字眼去骂侄子，那样没啥意思。 他也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字眼骂侄子，他听着不爽。 苏眉讪讪地笑了，讨好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嘛，韩大哥你是这个。” 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朝下比了比小拇指，“韩建明是这个，你俩不是一个级别的。” 韩景川眉眼舒展了些，眼神也柔和了不少，这女人说话还是蛮中听的，说的还都是大实话，他比较喜欢实诚人。 “常连长那儿你什么都别说，明天等结果。” 到了宿舍门口时，韩景川摞下一句就走了。 第15章 痴心一片的蠢女人 苏眉愣了下，随即笑了，对明天期待起来。 会不会开会批判韩建明和张红梅这对狗男女？ 最好能把他们派去最苦的一连劳动改造，一连离三里屯还有一百多里路，没水没电，跟原始人一样生活，去那里的知青都叫苦连天，稍微有点关系的，都想办法调去其他连了，他们连就有几个是一连调过来的，提起那疙瘩就抹眼泪。 苏眉心情极好，哼着小曲推开门进屋，有人都睡了，张红梅在烫脚，见到她就质问，“苏眉你去哪了？” 她前脚一出门，这小贱人后脚就跟上了，说不定是跟踪她，做贼心虚的张红梅先发制人地质问，也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我去哪还得和你请示汇报不成？你有病吧？” 苏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便懒得搭理她，脱了衣服和帽子围巾，上床睡觉，但躺在床上后，睡意又没了，　苏眉默默计算着时间。 高考是七月，她现在手头没有高考复习资料，只能等回城后报个补习班，前世韩建明回城是十一月底，现在是十月底，顶多还有半个月，回城的指标就要公示了。 她马上就能离开这儿了，等回了城后，她再收拾苏月一家三口。 夏艳秋，苏志勇，苏月，这一家子都别想过好日子！ 还得想办法挣钱，挣钱学习两不误，她要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代富婆，嘻嘻！ 第二天，苏眉是被雄浑的广播音乐声吵醒的，每天七点喇叭都会准时放革命歌曲，想睡懒觉都睡不成，苏眉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穿衣服。 猫冬期间不用出工干活，要不是想看狗男女的好戏，苏眉都不想下床，窝在被窝里多舒服。 “吃早饭了。” 有女知青做好了早饭，简单的玉米碴子粥，还有玉米面窝头，绝对绿色有机，但太素了，一点荤腥都没有，比她前世在牢房吃的还素，苏眉勉强喝了一碗碴子粥，啃了俩窝头，越发想念泸城的汤包了。 冬天的时候，吃一口热乎乎的汤包，再喝一口鲜美的咸豆浆，不要太舒服哦。 实在不行，来一个糯滋滋的糍饭团也可以啊，夹点梅干菜，半根油条，用力一捏，一个糍饭团能顶大半天了，要是能配一碗小馄饨就更美味了。 放点虾皮和紫菜，高汤一浇，透明的小馄饨看着就赏心悦目，喝一口更是心满意足，苏眉畅想着泸城的早点，口水都流出来了。 “唉，等回家了，我要吃三笼小笼包，一大碗咸豆浆，还要配两根油条。” 苏眉忍不住自言自语，说得其他人都馋了，尤其是于曼丽，她也是泸城人，和苏眉的口味一样，而且她来的时间更长，已经四年了，这四年一次都没回去过。 “我不想别的，就只想小馄饨，我家弄堂有家馄饨店，他家的小馄饨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我从小就在他家吃，吃十几年都没吃腻，也不知道那家店还开着不？” 于曼丽喃喃说着，心里却在想，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回泸城，吃一吃那家店的小馄饨。 唉！ 大家的情绪都低落了，宿舍六个人，时间最长的有六年了，最短的是苏眉，才两年，谁不思念家乡呢？ “张红梅，出来下！” 常忠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张红梅激灵灵地抖了抖，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地出去了，常忠石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场部的领导有话问你，你如实回答。” “哦……连长，领导问我什么事？” 张红梅声音都颤了，担心是不是暴露了。 “去了就知道，哪有那么多话。” 常忠石声音冷冰冰的，张红梅一声也不敢吭了，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到了常忠石的宿舍，便见到了韩景川，还有场长，她的脚都软了。 韩景川最擅长的就是审讯，无论牙齿多硬，在他的审问下都会崩溃，张红梅这种菜鸟，他都不用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没过几分钟，张红梅就承受不住，自个招了。 “我……我不是成心的，就是想和于曼丽开个玩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谁指使你的？” “没人指使我，我就是临时起意想开玩笑，真是这样的，我没说谎……我知道错了……” 于曼丽咬死了是她开玩笑，没招出韩建明，痴情得感天动地，但韩景川却很不高兴，他只想看侄子倒霉，张红梅这蠢女人的下场他不关心。 可这蠢女人嘴还挺硬，就是不肯招，他那些雷霆手段，也不适宜用在这蠢女人身上，韩景川遗憾地看了眼吓瘫了的张红梅。 张红梅去了后就没再回来，中饭前，常忠石突然召集了全连知青，气氛一下子紧张了，大家都忐忑不安地聚集在了院子里。 常忠石大声说了张红梅犯的错误，大家都炸了，窃窃私语起来，韩建明神色惊慌，担心张红梅招供出了他，还好常忠石只宣读了对张红梅的处罚，没提到他，韩建明这才安心，对张红梅还是有一点感激的。 这女人蠢是蠢了点，对他的情意还是蛮真诚的，不过这女人已经派不上用场了，都被发配去一连了，以后再见面都难。 常忠石宣读了对张红梅的处罚，送去一连劳动改造，让艰苦的劳动洗炼张红梅肮脏的内心，张红梅瘫倒在地上，哭得惨绝人寰，但没人同情她。 散会后，于曼丽冲上去狠狠扇了张红梅两巴掌，愤恨骂道：“你差点害死苏眉知不知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的心比毒蛇还狠毒，你不配当我的革命战友！” 苏眉也冲了过去，装出愤怒的样子，踢了张红梅几脚，还扇了几巴掌，哭着骂道：“冻僵的滋味你知道吗？要不是常连长和韩同志及时搭救，我的脚就没了，　张红梅你平时就总拿话挤兑我，　没想到你还想要我的命，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毒！” 下面的知青们都义愤填膺，尤其是男知青们，一想到娇滴滴的苏美人，在冰天雪地中受冻，还差点成了无脚美人，他们的怒火就控制不住了，恨不得打死张红梅这种肮脏阴毒的臭虫！ 常忠石喝止了愤怒的苏眉和于曼丽，他亲自押送张红梅去一连，不到一个小时，宿舍里张红梅的行李就空了，上车时，张红梅拼命扒着车门，死活不肯上车，朝男知青那边死死看着，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但苏眉知道。 这女人肯定是想韩建明出面搭救她，哼，真异想天开，韩建明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冒险救他不爱的女人？ 果然，张红梅失望了，她等的男人一直没露面，甚至连人影都看不见，她被强行带上了车，直到车子开走后，韩建明才敢出来，和别人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 第16章 呵，虚伪的女人 苏眉挺失望的，让韩建明这王八蛋逃了，不过也没什么，以后的日子长的很，有的是机会弄死这王八蛋。 有几个男知青过来关心慰问，还表示了对张红梅的愤慨。 “我没事，只是有点后怕，真没想到张红梅是这种人，太可怕了。” 苏眉一脸惶恐，声音都颤了，看得几个男知青怜惜不已，对张红梅也更加厌恶了，本来他们还有些同情张红梅的，一个弱女子去了一连，命都要去一半，太可怜了。 但现在他们一点都不同情了，苏眉可是差点没命呢，张红梅那是自作自受。 “人心难测，幸好苏眉你吉人天相，没事就好。”大家安慰道。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回宿舍啦，外面风有点大……咳咳……” 苏眉捂住嘴，轻咳了几声，几个男知青立刻让她回去，又批判了张红梅一回，都是这女人害得苏眉生病，太可恶了。 “再见……咳咳……” 苏眉捂着嘴，不时咳嗽几声，总算和这几个热情的男知青分开了，她明白这些人的心意，但她没感觉，也不想在知青连找对象。 重生回来，她只想报仇，再发家致富。 情情爱爱这种事，有好的就搞，没合适的就单着，等以后她成富婆了，哼，白玛会所就是她的后花园，小狼狗，小奶狗，小忠犬……各种各样的小鲜肉随便她挑，肯定不会长夜漫漫空虚寂寞的。 韩景川远远地就看见苏眉被一群热情得过分的男人围着，看来这女人在知青连挺受欢迎的，然后就看见这女人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轻而易举地就脱身了。 苏眉没回宿舍，她想出去透透气，宿舍里那几人都挺碎嘴的，肯定会缠着她问东问西，还是过会儿再回去吧。 她去了后山，宿舍后面有个山坡，天气好的时候，他们常去后山砍柴，还采野菜捡蘑菇，现在白雪皑皑，树上都是雪，苏眉费劲地爬上山坡，能看见远处一望无际的田野，那些都是知青们开垦出来的荒地，挥洒了千千万万知青的热血和汗水，以后也会成为国家的重要粮食基地。 苏眉油然升起了自豪感，这片黑土地上，也挥洒了她的汗水呢！ 听到了身后的咯吱声，苏眉扭过头，看到了韩景川。 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 苏眉挤出甜美的笑容，叫了声，“韩大哥好。” “于曼丽嘴很硬，一个人扛下了，不肯招供韩建明。”韩景川难得地说了长句，他得来说一声，毕竟昨晚他说得那么有把握，结果今天就打脸了。 于曼丽的痴心出乎他的意料，韩景川不由对韩建明高看了些，这侄子在哄女人上的能力，还是蛮优秀的。 “韩建明很会洗脑的，于曼丽对他死心塌，肯定不会招供的。” 苏眉并不意外，前世她可不就跟于曼丽一样，被韩建明蛊惑得跟傻子一样。 韩景川皱了皱眉，心里不舒服了，这女人一早就知道于曼丽不会招供了，那他昨晚说的时候，这女人还笑得那么甜。 呵……虚伪的女人！ “明天我回泸城，这是钟教授给你的。” 韩景川拿出了一个红包，是钟教授托他带给苏眉的。 钟教授在山上采集的那几块矿石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含金量相当高，上面已经成立了勘探小组，等天气暖和后就开工，不出意外的话，那座山下会有一个巨大的金矿。 一不小心就立了功，钟教授还没到泸城，就受到了嘉奖，研究所那边担心钟教授这个大宝贝在这边受苦，要求他尽快护送钟教授回泸城。 “钟教授想亲自感谢，可他事情太多，让我和你说声谢谢。”韩景川转达了钟教授的谢意。 苏眉接过了红包，捏了下非常满意，至少上百块了，她正缺钱呢。 “钟教授太客气了，你帮我转达我的祝福吧，祝钟教授一路顺风，身体健康！”苏眉很真诚，她真心希望像钟教授这样的科学家，能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韩景川皱眉，心里又不舒服了，只祝福钟教授？ 因为他没包红包吗？ “也祝韩大哥一路顺风，事业顺利哦！” 苏眉清脆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韩景川舒缓了眉头，心里舒服了，冲苏眉点了点头，“走了！” “韩大哥再见，回城后我请你吃饭啊！” “嗯。” 韩景川淡淡地应了声，大步离开了，他还要赶去和钟教授会和，明天就进城赶火车。 拐角时，韩景川眼角余光看到苏眉打开了红包，眉开眼笑地点钞票，不由嘴角上扬，还是个财迷。 罢了，等过年时，他也给这女人发个红包吧。 以前叫了他好几年韩叔叔，他不占人便宜。 每年过年，苏志勇都会带妻儿来他家给老头子拜年，因为苏志勇的前妻庄玉兰，是他家老头子一个战友的女儿，那个战友夫妇都牺牲了，只留下了庄玉兰这个女儿。 庄玉兰生前和他家老头子感情还不错，逢年过节都会来他家吃饭，庄玉兰去世后，苏志勇也沿袭了这个习惯，逢年过节都会来看望老头子。 韩景川冷笑了声，人人都说苏志勇是好男人，对庄玉兰情深似海，呵……前妻死后不到三年就娶了夏艳秋，狗屁的情深！ 但他家老头子却看不清，还一直当苏志勇是好人，平时照拂有加，真是个老糊涂。 韩景川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苏眉还在山坡，变成了个黑点，她是夏艳秋带过来的女儿，和庄玉兰的女儿苏月同年同月生，生日只差了几天而已。 庄玉兰爽利明媚，性情特别好，但苏月却娇柔做作，拿腔拿调，烦人的很，相貌也和庄玉兰没有几分相似之处，韩建明神情变冷，苏月不是庄玉兰的女儿，他很早就知道。 庄玉兰也知道，所以才会拜托他寻找亲生女儿，可惜到现在还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不过夏艳秋的女儿苏眉，相貌和庄玉兰有些相像，而且性情也挺爽利的，对付韩建明时的手段，颇合他的脾气。 韩景川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苏眉就是那个孩子？ 第17章 乖侄子，叫声阿姨来听听 韩景川不是太确定，毕竟夏艳秋的相貌本就庄玉兰有些相似。 当初苏志勇娶夏艳秋时，好多人都说他是在找替代品，因为忘不了庄玉兰，才会找个和庄玉兰想像的女人，大家反而越发觉得苏志勇痴情一片，有些女人还羡慕庄玉兰，死了还被人爱着，真幸福。 韩景川嗤了声，真的深情就应该给庄姨终生守着，娶了别的女人算什么痴情？ 狗屎！ 心里起了念头，韩景川决定好好查查苏眉的身世，庄姨和他说过，那个孩子屁股上有个红色胎记，像梅花一样，具体是哪边庄姨记不清了，但梅花胎记肯定有，就是这个位置有点不太好，他要怎么才能顺理成章地看到？ 韩景川皱紧了眉，这胎记长得真不是地方，要是脸上或者手上就好了，一目了然，屁股……麻烦的很。 罢了，等苏眉回城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 实在不行，他就敲晕了苏眉，看一眼就行。 这么一想，韩景川又高兴了，大步离开了。 苏眉喜滋滋地回宿舍了，钟教授真大方，包了二百块红包，好大一笔钱，她在这儿干了两年活，存的工资也才三百块呢。 每个月32块工资，是来这边开荒的特殊待遇，其他地方的知青是没工资的，和农民一样算工分，做得多分的粮食多，做得少就少分，只有来他们这儿的知青是有工资的，因为条件太艰苦了。 苏眉花钱的地方不多，大部分钱都存下了，但也只存了三百块，前世这些钱都被夏艳秋要走了，这几天夏艳秋要钱的信就应该到了。 哼，这一世她一分钱都不会给！ 苏眉收好了钱，这些钱都是她的启动资金，等回城后，她就有本钱去南方进货了，12月底，上面就会颁布重要文件，允许个体户合法经营，不再叫投机倒把了。 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做生意，至于纺织厂的工作，她可以转手卖给别人，现在的工位值钱，至少能卖四百块。 半路上遇到了韩建明，看样子是特意来堵她的。 “小眉，昨晚上没事吧？真没想到张红梅会是这种人，太可怕了。” 韩建明口气关切，声音温柔似水，眼神温暖，跟真的一样。 苏眉暗自冷笑，这王八蛋不去演戏太可惜了，影帝都没这么高明的演技，她前世被洗脑不算冤。 “背后指使张红梅的人更可怕，哼，别让我查出来！” 苏眉板着脸，懒得和这王八蛋虚与委蛇了，看到韩建明的脸就膈应，好想揍几拳。 韩建明面色微变，心里咯噔了下，眼神变得警惕，这蠢女人难道怀疑他了？ “小眉你的意思是有人指使张红梅？是谁这么阴险？” “我要是知道还能让他逍遥法外？早报告常连长了，应该是个男人吧，只有男人才能让张红梅死心塌地嘛！” 苏眉淡淡地说了句，转身就走，韩建明心沉到了底，追上前说道：“小眉你是在怀疑我吗？我怎么可能害你，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我小叔说的？” 刚才他看到韩景川从山坡上下来了，应该是去找苏眉的，肯定这神经病和苏眉说了什么，否则苏眉这蠢货不会说这种话。 “韩大哥没和我说什么啊，韩建明你那么着急干什么，难道真是你让张红梅害我的？”苏眉口气嘲讽。 “当然不是，我害你干什么，我们可是青梅竹……” 韩建明还没说完，忽地顿住了，脱口道：“小眉你叫我小叔什么？你应该叫叔叔！” 苏眉叫那神经病大哥，那他岂不是平白矮了一辈，还得叫这蠢女人阿姨？ 岂有此理！ 韩建明很怀疑苏眉是故意占他便宜，不对，肯定是韩景川干的，这神经病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他。 “他是你叔叔，又不是我叔叔，韩景川只比我大五岁，我叫他大哥才合情合理，叫叔叔我太吃亏了！”苏眉轻哼了声，心里痛快极了。 韩建明现在肯定膈应死了，还很想揍她吧？ 哼，以后还有得闹心呢！ 韩建明咬了咬牙，强压下怒火，好声好气哄道：“小眉，你不是一直都跟着我叫叔叔的吗？你想想，你叫他大哥，我却叫他叔叔，那我得叫你什么？” 苏眉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哦，咱们辈分不一样了。” 韩建明心里松了口气，可是—— “你得叫我阿姨，哈哈……韩建明你叫声阿姨听听，哎呀，我以前可真傻，干嘛要叫韩叔叔嘛，平白矮了一辈。” 苏眉笑眯眯地看着脸色青白的韩建明，还催道：“快叫啊，我给你红包哦！” “小眉别闹，这种事不能乱开玩笑。” 韩建明咬着牙，强挤出笑容，好想弄死这蠢女人，还想当他阿姨，配吗？ 苏眉立刻沉了脸，呛声道：“谁和你开玩笑了，不叫就不叫，谁稀罕呢！” 说完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碰到了几个来山上挖雪化水的知青，见韩建明脸色铁青，苏眉也板着脸，便开玩笑道：“苏眉你让韩建明叫什么啊？” “叫阿姨啊，你们来评评理，韩建明的叔叔我叫大哥，他是不是得叫我阿姨，他还不乐意了。” 几个知青神情变得古怪，不住在这两人之间打量，以前不是你侬我浓的吗，现在怎么变成隔辈了？ 韩建明无奈地笑了笑，“小眉生我气了，故意挤兑我呢！” “谁有功夫挤兑你呢，韩建明，我现在可是你长辈，你不叫阿姨我也是长辈，我不和小辈一般计较，哼！” 苏眉甩了下辫子，娇哼了声，小跑着走了。 几个知青尴尬地笑了笑，随便挖了一大盆雪也走了，留下韩建明一个人在山坡上，脸色青白，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做梦都想不到，竟会被苏眉这蠢女人摆一道，肯定是韩景川指使的，这神经病打小就和他作对，怎么不死在战场上？ m的！ 韩建明在内心诅咒了韩景川一百遍，这才下山，又换上了温暖柔和的笑容，他并没死心，韩景川已经走了，他再好好哄哄苏眉，只要杨伟得了好处，招工指标就是他的，他就能回城了。 他的天地在泸城，以他的才华，定能大有作为，韩景川别想和他比！ 苏眉回到宿舍，就有人递给她一封信，是泸城寄来的，熟悉的笔迹让她不由冷笑，是她的好‘母亲’夏艳秋寄来的，不用看都知道写了什么，肯定是要钱。 第18章 好‘母亲\’来信要钱 苏眉拆开了信，内容和前世的信一样，夏艳秋让她寄钱回家，因为苏月一入秋就生病了，断断续续地发高烧，去了好几次医院，家里的存款都花光了。 而且还要准备年货，夏艳秋就想到了在东北的苏眉，写信让她寄些钱回家，前世苏眉老老实实地寄了，她全部的存款三百块，一分都不少寄了过去。 真够蠢的！ 苏眉重新看了一遍信，并不长，寥寥数语，从头到尾都没关心过她一句，倒是费了不少笔墨描写苏月的病有多么严重，有多么可怜，她这个‘亲生’女儿过得怎么样，一个字都没问。 前世她确实太蠢，竟没有生出一点怀疑，夏艳秋的破绽太多了，可她眼瞎脑残，活该被这些贱人算计迫害。 “我妈寄了钱和粮票，等天气好了，我要去镇上买东西。”一个女知青开心极了，扬了扬手里的全国粮票。 “我妈给我寄了炒面，还有麦乳精。”于曼丽笑着说。 “你妈真阔气，麦乳精可是好东西。” 其他人都羡慕极了，不过她们很快又平衡了，于曼丽成分不好，她们可是根正苗红的清白人家，应该是于曼丽羡慕她们才对。 “苏眉，你妈寄什么了？”有人问。 “没寄。” 苏眉笑了笑，收起了信，到这儿两年了，夏艳秋连一斤粮票都没寄过，信也很少，要不是为了要钱，夏艳秋只怕想不起她的。 其他人眼神都变得同情，苏眉两年来一样东西都没收到过，连信都很少，她也从不说家里的事，看来家庭条件很困难呢。 隔天天气就变好了，连着出了好几天大太阳，积雪都化了，路上坑坑洼洼的，不是烂泥就是水坑，像狗皮膏药一样，东一块西一块，一不小心就会踩到。 但这样糟糕的路，也阻止不了知青们去镇子的热情，镇子离知青连有三十来里，不通车，只能步行，镇子其实不大，就一家供销社，一家邮电局，一家饭店，还有一些附近的农民去镇上贩卖农产品，是知青们精神和物质食粮的补给基地。 苏眉跟着十来个知青一块赶集，她挑着干的地方走，免得踩到烂泥和水坑，溅一身泥。 她想去买雪花膏，去年剩下的用完了，还得买点肉，重生回来后，她一顿肉都没吃上，每天不是玉米碴子粥就是玉米面窝头，要不就是烀土豆，或者白菜炖土豆，要不白菜炖萝卜，加点粉条都是奢侈的大餐。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馋肉过，太馋了，哪怕是肥肉片子她都馋。 苏眉走得不快，落在了后面，她也不着急，慢慢走着，腿都酸死了，前世就算蹲监牢要干活，也没这么累，来回六十里，全靠两条腿，想想就脚疼。 “小眉……” 身后传来了欠揍的声音，苏眉扭过头，看到了欠扁的杨伟，沉下脸面若冰霜，杨伟抖了抖，立刻改口，“苏眉同志。” “嗯。” 苏眉冷冷地应了声，继续走着。 杨伟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声说道：“那个招工指标搞定了，再过半个月就会出公示，咱们连就六个指标，我和你都是泸城纺织厂，其他四个去沈市。” 苏眉忍不住欢喜，总算等到招工了，公示后就要办回城手续，快的话一个星期就够了，也就是说，顶多二十来天，她就可以回泸城了。 “谢谢了，回城我请你吃饭。”苏眉道谢。 杨伟还算讲信用，其实前世这家伙虽然渣，但她也有责任，而且最后她给打成半身不遂了，前世的债前世已经了结了，这一世只要杨伟不来招惹她，她不会对付这家伙。 见她笑靥如花，杨伟内心的小火苗又开始窜了，腆着脸道：“小眉，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你放心，肯定没人敢欺负你，我爸可是管着纺织厂的，我一句话，那些人就得乖乖听话。” 苏眉没吭声，低着头走路，杨伟暗暗欢喜，得寸进尺道：“小眉，一会儿到了镇上，我请你吃羊肉汤吧，小眉，我对你一片真心，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了，只要你肯嫁……” “两寸！” 苏眉听不下去了，脆生生地说了句。 杨伟面色大变，鬼鬼祟祟地四下打量，生怕被人听见，小火苗立刻熄了，蔫头蔫脑地耷拉着，心里还有点委屈。 小眉肯定是因为两寸才不肯答应他的，苍天无眼啊，给了他170的个子，为什么不给他兄弟多一寸？ “什么两寸？苏眉你是要买高跟鞋吗？”有个女知青在后面听见了，好奇地问。 杨伟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忐忑不安。 “对啊，高跟鞋配裙子才好看，等过年回泸城，我就去商场买双两寸的高跟鞋。”苏眉顺势说道。 杨伟长松了口气，十分感激苏眉没说出来，也不敢再口花花了，走到前头和其他女知青打情骂俏去了，身为知青连家世最优越的杨公子，身边从来不缺异性对象，一天都没闲着。 到了镇后，苏眉先去买了雪花膏，五毛钱一瓶，能用一个冬天，还称了二斤饼干，一块二一斤，长方形的，面上有不少白糖，有股奶香味，味道很不错。 称好后，苏眉连着吃了三块，解了点馋。 其他女知青买的东西多，发卡，皮筋，笔记本，还有纱巾和袜子等，苏眉出了供销社，没去公家的肉摊，她没肉票，只能去找农民买。 当地农民的集市离供销社有点远，苏眉走了十来分钟才找到，东西品种不少，小米，土豆，黄萝卜，大米，还有各种干菜，只有一家是卖肉的，血淋淋的麻袋上放了半只羊，看得苏眉眼冒绿光，恨不得能生啃。 羊肉不要票，但比肉摊贵，要一块五一斤，苏眉没还价，直接称了一只羊后腿，有十来斤，她倒想多称一些，可她提不动，回去还有三十里路呢。 卖肉老汉心地很好，还送了苏眉四只羊蹄，苏眉便又添了两块钱，现在农民的日子也不好过，她不占便宜。 买好肉她就返回了，信也没回，再有二十来天就要回城了，回个屁，管苏月去死呢！ 第19章 想喝羊肉汤么，做梦 羊后腿沉甸甸的，苏眉提着走了没几里路手就酸了，几个男知青挺热心，主动帮苏眉提羊腿，她也乐意轻松，便说道：“明天我请你们喝羊肉汤吧。” “不用不用。” 大家都拒绝了，现在的肉太珍贵了，他们可不能占苏眉一个女子的便宜。 苏眉也没再客气，打算明天炖好了给这几个男知青送过去就成，现在大家都缺油水，她买了十来斤呢，够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眉就开始炖羊肉，切了一大半，有五六斤，切成一块一块的，先拿水焯一遍，再放入锅中加水炖，现在的羊又鲜又嫩，不用加调料都很鲜，苏眉只放了几片姜，很快锅里的水就扑扑地滚了起来，香味馋得其他知青都过来张望，眼神羡慕嫉妒。 他们可舍不得花这么大手笔买羊肉吃，一斤一块五，谁吃得起啊！ 待炖了一个多小时，将切成块的萝卜放下，再炖半来个小时，汤汁奶白香浓，肉炖得软烂，萝卜透明酥烂，香味太馋人了，宿舍里的人都不禁咽口水。 苏眉夹了块羊肉，吹了几口气便迫不及待地吃了，香得她顾不上烫，随便嚼几口就咽了，满足地叹了口气。 从来没觉得肉有这么好吃，太好吃了，好吃得她想哭。 于曼丽等人也被馋得不行，索性扭过头，眼不见为净，但眼睛是看不见了，香味却使劲往鼻孔里钻，勾得她们本来不饿的肚子咕咕叫。 “快来吃啊！” 苏眉招呼舍友们吃，虽然和舍友关系不是太和睦，但也没大矛盾，再者她马上就要回城了，一顿羊肉还是请得起的。 几人吃惊得面面相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眉，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肉呢，平时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真舍得请她们吃？ “还要我八抬大轿请你们啊，赶紧的，再不吃可没了。” 苏眉嗔了眼，又舀了几块肉，还有萝卜和汤，坐在火炉边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苏眉是真心邀请她们吃肉的，顿时一阵欢呼，拿了盆就围了过来。 “好久没吃肉了，太香了……以前我不吃羊肉，觉得太膻，现在我恨不得把骨头啃了。” 于曼丽吃了块肉，眼睛都湿润了，来这边四年，吃肉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出来，而且每次都只是分一两片，不可能像在家里时吃到饱，她觉得如果再不回城，可能连肉的味道都会忘记了。 “你个败家的，骨头当然要啃，啃不动的留着，晚上炖碴子粥喝，有了骨头提鲜，碴子粥肯定好喝。”另一个女知青特别勤俭持家，对于曼丽的败家行为很看不惯。 苏眉忍不住笑了，“我才不要吃你们的口水，你自己留着炖粥吧。” “我也不要。”于曼丽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她宁可吃素碴子粥，也不吃别人啃过的骨头，太恶心了。 “我不嫌弃，你们的骨头都留下来啊，洗干净了能炖好几回呢。” “我也是，骨头可是好东西，营养好还能补钙，扔了多可惜。” 其他几个女知青都达成了一致，把嚼过的骨头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其实也没多少骨头，她们都很识趣，只舀了两三块肉，其余的都是萝卜，就这样她们就很知足了。 苏眉喝了一大碗，全身都热乎乎的，憋了半个月的馋劲儿，总算过去了，她找出两个大盆子，舀了大半盆，肉也不少，还有萝卜和汤，对于曼丽说道：“曼丽你帮我给常连长送过去吧，上次要不是他，我就倒大霉了，我去给王明他们几个送，昨天多亏他们帮我提东西。” “成。” 于曼丽放下饭盆，捧起一盆羊肉汤就出门了，心里却想着该如何感谢常忠石，苏眉都炖羊肉汤感谢了，她也不能一点没表示，她想了想，又回了宿舍，拿出了她妈寄的炒面，分了一半出来，得有一斤多。 “我也想感谢常连长。” 于曼丽笑了笑，抱着炒面和羊肉汤便出门了。 苏眉也抱了一大盆子羊肉，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别客气，多吃些，我马上回来。” 天气好路况也好，男宿舍五六分钟就到了，老远就闻到了饭菜香，玉米饼子，土豆炖白菜，要不就是萝卜，不外乎这几样，不可能有别的花头。 有几个男知青在院子捧着碗吃饭，韩建明也在，一人捧了个大盆子，看到苏眉都眼睛一亮，又都朝韩建明挤眉弄眼了。 “建明，苏眉是不是给你送吃的？”有人问。 以前苏眉做了好吃的，就会给韩建明送过来，自己都舍不得吃，韩建明看向越走越近的美丽女孩，不禁得意了，他就知道苏眉对他情意深重，韩景川是枉费心机。 “你们声音小点儿，小眉会害羞的。”韩建明半开玩笑，脸上满满的优越感，他已经笃定苏眉是来找他的。 听说昨天苏眉上镇子买了不少羊肉，那盆子里肯定是羊肉汤，这可是好东西，他最近身体虚的很，正好补补。 “建明你有口福了，苏眉昨天买了一只羊后腿，一块五一斤啊，她可真舍得，肯定是听说你身体不好，特意买来给你补身体的。” “还是建明有口福啊，哪像我们，连白菜汤都喝不到。” 韩建明笑得志得意满，嘴上却谦虚着，“哪里哪里，我和小眉是打小就认识的，我们两家关系不一般的。” “那就是青梅竹马喽，确实很不一般呢！”有人酸溜溜地说着。 韩建明没说话了，但得意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嫉妒了，他们也好想要个苏眉这样的青梅啊，苏眉可是全连，不对，应该是全团最漂亮的女知青了，可苏眉心里只有韩建明，对其他男性爱理不理的，他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话别说得那么满，我看苏眉的羊肉汤不是给韩建明的，要不来打个赌？”杨伟心里吃味，大声嚷了起来。 已经走到院子的苏眉听到了，朝得意洋洋的韩建明看了眼，心里冷笑，这王八蛋肯定以为她的羊肉汤是送给他吃的吧？ 呵……想得挺美！ 第20章 狠狠地打脸 杨伟的话没多少人响应，大家都觉得他是出于嫉妒，明显苏眉的羊肉汤是给韩建明的嘛，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事，他们才不打赌呢。 韩建明装出无奈的样子，心里却恼恨不已，更肯定那晚套他麻袋的就是杨伟，要不是想从这小子手里拿到招工指标，他才懒得搭理这家伙呢。 苏眉已经到了院子，朝他们笑了笑，“在吃饭啊！” “对啊，你这盆里的是？”有人挤着眉笑得暧昧，还朝韩建明那边看了眼。 韩建明笑容变得矜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耳朵却竖得尖尖的，眼角余光不住朝苏眉那边瞥，碗里的白菜土豆粉条一点都不香了。 杨伟也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苏眉，他不想吃羊肉汤，昨天在镇上刚吃了一大碗，他就是不想韩建明那王八羔子得意，看到那王八羔子就烦。 要不是这王八羔子怂恿，他两寸的大秘密，也不会被苏眉知道了，搞得他在心上人面前颜面尽失，腰板都直不起来。 此生他和韩建明不共戴天！ 哼！ 苏眉有意拆开了一点盖子，笑着说道：“我给王明张行他们几个送羊肉汤的，昨天多亏他们帮我提羊肉，否则我一个人哪提得动，杨伟，麻烦你帮我送过去吧！” 大家齐齐愣住了，韩建明脸上矜持的笑容瞬间凝结，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羊肉汤不是给他的？ 怎么可能？ 可苏眉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要给王明张行他们几个，提都没提他的名字，甚至还让杨伟送过去，苏眉什么时候和杨伟关系那么好了？ 杨伟脸上笑开了花，心里痛快极了，笑呵呵地接过了盆子，“我这就给王明他们送过去，哎呀，这羊肉汤真鲜啊，瞧这烂乎乎的羊肉，还有这汤，只闻一下都流口水了。” 他深吸了口气，夸张的表情让其他人都跟着流口水了，他们也闻到羊肉汤的香味了，比他们碗里的土豆粉条香多了。 好想吃啊！ 不过他们眼下更感兴趣的，是苏眉和韩建明之间的八卦，看样子苏美人是真的不喜欢韩建明了，羊肉汤宁可给王明他们，都不给韩建明呢。 “我先回去了，再见啊！” 苏眉挥了挥手，从头到尾都没看韩建明一眼，大家都没吭声，气氛变得古怪了，韩建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之前说的那些话，就像巴掌一样，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他更担心的是苏眉的变化，从前这蠢女人对他言听计从，像狗一样听话，恨不得替他去死，现在连羊肉汤都舍不得给他喝了，韩景川到底和这蠢女人说了什么？ 该死的！ “小眉，我听说小月病得很严重，入秋后就没好过，你知道这事吗？”韩建明叫住了苏眉，没事找事地说话。 他的招工指标还没弄到手，必须先笼络住苏眉。 苏眉转过身，淡淡道：“不知道，家里没来信。” “可能夏姨忙着照顾小月，没时间写信吧，你要不要打电话回家问问？”韩建明心里疑惑，他刚收到了苏月的信，信中说夏艳秋给苏眉寄了信，想让苏眉寄钱回家，家里给苏月治病花了不少钱，正缺钱呢。 他的信都收到了，苏眉怎么可能没收到？ “到时候再说吧，苏月又不是头一回生病。” 苏眉不耐烦地回了句，打个狗屁电话，给苏月烧纸钱她还是乐意的，不过她记得，就是这次连续高烧后，苏月的身体就差了不少，但苏志勇和夏艳秋都没引起重视，医院也疏忽了。 直到和韩建明结婚后，苏月才查出了慢性肾炎，之后又变成尿毒症，其实这个时候苏月已经有端倪了，但现在医疗水平有限，并没查出来，只当成普通发烧治。 苏眉冷笑了声，等她回城后，会好好‘照顾’苏月这个姐姐，让她的病情加剧发展，争取在三十岁之前，两个腰子都坏死吧。 韩建明惊疑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苏眉，感觉这女人哪里变了，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以前的苏眉提到苏月没这么冷漠，现在连关心的话都懒得说了。 “小眉……” 韩建明忍不住又叫了句，苏眉不耐烦打断了他，“叫我阿姨，上次我就说得很明白了，我和你差着辈呢，你叔叔我叫大哥，　你叫我小眉干什么？没大没小的，一点礼数都不懂！” “咳咳……” 几个知青惊得差点把饭吃到气管里，才几天而已，怎么辈分都差了？ 看苏眉的样子不像是说笑，难道这一对散伙了？ 杨伟拿着盆子出来，正好听到这话，登时怪叫道：“那韩建明你得叫我叔叔，我和苏眉可是平辈，你叫她阿姨，我自然是你叔叔了，赶紧叫一声听听！” 韩建明脸色变得阴沉，强忍着怒火，无奈道：“小眉，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谁和你开玩笑了，韩建明，我最后说一遍，我和你叔叔是一辈的，阿姨你爱叫不叫，但你要是再叫我名字，别怪我不客气！” 苏眉冷哼了声，转身就走了，不过又被出来的王明几个男知青叫住了。 王明手里拿了几个金灿灿的玉米饼子，不好意思笑道：“这几个饼子拿去吃吧，没啥好东西，谢谢你的羊肉汤啊！” 昨天他们就是顺手帮下忙，没想到苏眉竟送来这么大一盆羊肉汤，太难为情了。 “昨天我答应请你们吃羊肉汤的嘛，客气啥，谢谢你们的玉米饼子啊，我就爱吃这种烤焦的，又脆又香。” 苏眉笑眯眯地收下了玉米饼子，烤得金灿灿的，还有些地方焦了，正是她喜欢的，回去泡着羊肉汤喝，肯定特别香。 等苏眉走后，　王明他们都回自个宿舍了，也没人再乱开玩笑了，以后也不会再开了，人家苏眉话都说得明明白白的，是韩建明的阿姨，玩笑还怎么开得起来？ 都差着辈分呢！ 韩建明独自站在外面，碗里的饭菜都凉了，他一口都吃不下，死死捏着盆子，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终于意识到，苏眉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不再是他那条听话的狗了。 可他的招工指标却还没弄到手。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第21章 即将回城 韩建明阴沉着脸，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苏眉态度的变化，就是从那天被他骗去山上开始的，难道那天苏眉已经被杨伟得逞了？ 不对，如果杨伟已给得逞，肯定不会给他套麻袋，招工指标现在也到手了，韩建明否定了这个猜测，应该还是韩景川的问题，这神经病绝对和苏眉说了什么。 m的！ 招工指标的期限快到了，他得加快进度才行，实在不行只能打电话给家里求助了，可老爷子向来大公无私，肯定不会给他走后门。 韩建明越想头越大，脑子里乱成了麻，如果这次招工指标弄不到手，回城之日遥遥无期，他一天都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了。 实在不行只能用最后那个办法了，可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自残，太亏了。 一阵风吹来，钻进了衣领里，冷风一浸，他便剧烈咳嗽起来，咳了十几声，肺管子都咳破了，嗓子眼一阵阵疼，像火烧一样。 深吸了口气，韩建明脸上又挤出温暖的笑容，只是多了些阴戾，他揍着盆回宿舍了，从苏眉那儿借的五十块快花完了，他的咳嗽却还没好，连营养品都买不起，这种见鬼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接下来的日子，苏眉都窝在宿舍，不是睡觉就是看书，连门都不出，静待招工指标的公示，泸城的苏家，此时却不安静了。 躺在床上的苏月脸色苍白，干咳了十几声，夏艳秋不住替她拍背顺气，神情担忧，心里却在想苏眉这小贱人怎么还不寄钱回来，信都寄出一个月了，就算路上要半个月，来回也够了。 可到现在都没收到汇款单，她还特意去传达室问了几回，就是没她家的汇款单。 “小月，快喝点冰糖梨汁。” 夏艳秋捧了刚蒸的冰糖梨汁，舀了一勺，吹了几下，喂给苏月喝。 苏月嫌弃地撇过头，“不喝了，天天喝这个胃都酸了，喝了也没用。” “不喝咳得更厉害，小月乖啊，等你妹妹寄钱回来，妈给你买上好的川贝，这个止咳很好的，等你病好了再买些人参炖鸡，医生说了，你就是身体太虚了，要好好补补。” 夏艳秋好声好气地哄着，眼里都是疼惜，恨不得能替女儿生病受苦。 “苏眉怎么还不寄钱，建明哥的回信都到了，当初可是一起寄的信，妈，苏眉是不是不肯寄钱啊？”苏月喝了口梨汁，神情委屈。 夏艳秋又舀了一勺喂，冷哼了声，“她敢？我的话她不敢不听，可能是路上耽搁了，小月你别管这些事，喝完了就睡觉啊！” “嗯……咳咳……” 苏月又咳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出现了几抹潮红，给她清秀寡淡的脸增添了几分姿色，夏艳秋相貌艳丽，体态丰满，和苏月并不像。 不过苏月的眉眼和父亲苏志勇有几分相像，像的地方也不多，也不如妹妹苏眉漂亮，顶多只能算清秀，但这并不影响苏志勇和夏艳秋对她的疼爱。 夏艳秋喂好了梨汁，见苏月睡着了，才出了房间，到了客厅后，她艳丽的脸变得阴沉，苏眉这小贱人竟敢忤逆她的话？ 放出去两年翅膀硬了啊，哼，小贱人别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夏艳秋咬了咬牙，决定先给苏眉一点甜头尝尝，这两年她确实疏忽大意了，一点东西都没寄过去，那小贱人可能心里有怨气，所以故意不寄钱来。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苏眉所在的三里屯又下了一场雪，越发天寒地冻了，知青们的心却越发浮躁，大家都听说了招工回城的事，个个都削尖了脑袋，四处走动关系，想搭上这一班顺风车，顺利回城。 苏眉却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表现得十分淡定，期间还奉场部的指示，去隔壁的知青连作了几次演讲，毕竟她是舍己救人的英雄嘛。 她现在就只等着招工指标公示了，不过出乎她的意料，夏艳秋居然给她寄东西来了，开天辟地头一回啊，还有一封信。 信上夏艳秋假惺惺地关心了几句，又提到了苏月的病，说更严重了，如果不是前世苏月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她会以为这贱人快嗝屁了呢。 随手将信放到一边，打开了包袱，里面是两双毛袜，还有一包受了潮的饼干，也不知道夏艳秋在箱子里搁多久了，以及一包炒面，顶天了也就一斤。 其余便没了。 一个毫无诚意的包裹，明显就是想钓她三百块的饵，她才不会上当。 东西她也吃得心安理得，夏艳秋欠她的可是一条命，这么点东西连利息都算不上。 收到包裹的第二天，招工指标公示了，场部那边贴了大红纸，上面写了可以招工回城的知青名字，苏眉榜上有名，还有杨伟。 他们连的六个人，正是杨伟那天和她说的那六个，一个都不差。 挤在红榜下的知青们，欢喜的少，忧愁的多，还有假装豁达庆贺别人的，韩建明就是其中一个，他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阴戾地看着苏眉。 他怎么也想不到，招工指标竟会落到苏眉头上，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苏眉救了钟教授，所以招工指标才会给她。 这份荣誉本来是他的，苏眉这贱人抢走了他的荣誉，也抢走了他的回城指标，该死的贱人！ 韩建明大步走了过来，笑得阴森森的，故意说道：“恭喜你，终于可以回城了。” “其实回城和留下来没差别，都是为国家作贡献，我还有些舍不得离开呢。” 苏眉笑了笑，凡尔赛的功力炉火纯青，看到韩建明铁青的脸色，她心里更快活了。 有人过来恭贺苏眉，不管是虛情还是真心，她都好声好气地对待，她都要回城了，犯不着再和别人结怨，一切都好说。 至于韩建明，其实明年就能回城了，明年上面会颁布新政策，三里屯的知青都能回城，她前世就这样回城的，但韩建明不知道。 所以她猜测，回城心切的韩建明，肯定会用最笨的法子回城。 搞个伤残证明，或者生一场重病，就能办理病退回城了。 但这种法子太亏身体，以前有些知青为了回城，累死累活地干活，最后愣是累吐了血，城倒是回了，可身体也垮了，得不偿失。 不过苏眉很乐意见到韩建明吐血，要是能把肺吐出来才大快人心呢！ 第22章 还有一条路，去考大学吧 有几个知青在一旁站着，他们都没轮到招工指标，神情焦灼，这些知青都在这边待好几年了，最长的都有七八年，从青涩的毛头小子，变成了稳重沧桑的老大哥，有些都快进入而立之年了，可回城之日遥遥无期，他们已经绝望了。 “看来咱们要在这边安家立业了，别想着回城了。”年纪最大的男知青名叫张树德，也是泸城人，他今年29岁，八年前就过来了，是在这边时间最长的知青。 长年累月的辛苦劳作，再加上营养不良，张树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十来岁，满脸沧桑，本是读书人的手，布满了老茧和裂纹，如果不是戴了副眼镜，一眼看去就是个庄稼汉。 张树德长叹了口气，他家里境况一般，没有能力替他走关系，这些年眼看着其他知青一批接着一批回城，只有他年年如今日，一直据守不动，他的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他也想回城啊！ 哪怕回去扫厕所都成，他真的不想再待在这儿了，食物气候，风土人情，哪怕待了八年，他还是不习惯。 而且他也不想当农夫，他是高中生，他有文化，如果不是来了农村，他应该能考上大学，用他学到的知识报效祖国，而不是在这边开荒种地。 “认命吧，咱们以后就留下来种地吧，唉！” 其他几个知青待的时间也不短，都和张树德一样，家里没关系，只能眼睁睁地羡慕其他人。 几个老知青又齐齐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和人说话的苏眉，年轻美丽，很快就要回城了，他们的眼神都是羡慕的，不过他们并不嫉妒，苏眉这次舍己救人，救的还是宝贵的科学家，招工指标给她无可厚非。 至于杨伟那几个，他们也不嫉妒，人家有个好爹，生出来就比他们高一头，嫉妒不来的。 还是认命吧！ 苏眉听到了张树德几人的谈话，便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其实你们可以参加高考的。” 除了招工回城，高考是最直接有效的回城方法，但也是最难的。 去年国家宣布了恢复高考，只去年就考了两次，今年七月考了一次，总共考三次，很多知青都报考了，大家都拿出了开荒的劲头，想成为光荣的大学生。 但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教材和高考资料相当稀缺，有些家里有关系的，会寄过来，但就算在泸城，高考资料都是非常难搞的，一份资料百人求，靠自学真的很难，最好的办法是上补习班，有老师专门讲解，再系统学习，考上大学的机率高很多。 但知青根本没机会上补习班，甚至连资料都不齐全，白天要干繁重的农活，累得要死要活，晚上还要看书做题，能坚持下来的真没几个。 当初热血沸腾想高考的那些人，还没凹到高考就放弃了，坚持到最后参加高考的寥寥无几。 最后能考上的更是屈指可数，前三次高考，苏眉他们团考上的不超过一个手掌，而且这些人都是家里在泸城和帝都这样的大城市，家里还有关系，能搞到宝贵的高考资料，然后家里条件好，寄钱寄东西，这几人长期请病假在宿舍看书，工资也不要了，就只一心读书。 这样学习效率高了许多，但也是勉强考上，还是专科。 现在的高考题目虽然简单，但此时的华夏教育几乎停滞了十年，很多人连高中都没上过，就算再简单的题目，做起来也是吃力的，更何况现在高考都是大题目，一道题十分二十分，总分一百分，做错一题就扣分，失分太容易了。 所以，能考上的都是人中龙凤，真的非常难。 几个知青听了后直摇头，有个男知青苦笑道：“高考哪有那么容易，弄不到学习资料，更没有时间看书，考不上的。” “现在不是猫冬嘛，在宿舍也没事干，不如备战高考，至于学习资料，让家里人帮忙找找，肯定能搞到的。”苏眉说道。 东北这儿猫冬要明年四月呢，整整半年的时间，只要肯下苦功，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张树德神情有所触动，苏眉说得对，猫冬半年成天无所事事，还不如看书备战高考，他已经29了，咬咬牙拼这一年，若是再考不上，他就认命了。 但学习资料家里父母肯定不会帮他搞的，父母只会问他要钱，张树德想了下，有了主意，快走几步叫住了苏眉。 “苏眉，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张树德小声说，神情有些不好意思，手里还捏着十块钱。 “什么事？” “就是……你回城后能不能帮我搞一些高考资料？我先给你钱。” 苏眉挑了挑眉，居然不找父母，却来找她？ 不过她也没多问，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她愿意帮这个忙，主要是张树德人品不错，忠厚老实的老大哥，为人也热心，帮一把就当交个朋友了。 “好啊，等我回城就帮你打听打听，钱先别给了，我也不知道要多少钱。”苏眉爽快答应了，没收张树德的钱。 这个老大哥日子过得挺紧巴，每个月工资要寄十五块回家，生活日用品都舍不得买，这十块钱估计是张树德所有的存款了。 “那怎么好意思……”张树德硬要塞钱。 苏眉无奈只得收下五块钱，给他留下五块吃饭，“多退少补。” 张树德肯定能回泸城，前世也回了，而且还进汽修厂当了名修理工，之后自己开了几家汽修厂，混得相当不错，但这家伙心眼太实，遇人不淑，娶了个红杏出墙的老婆，将他的家底一古脑给拐走了，和姘头一道私奔了。 之后有没有翻身不知道，反正她死的时候，好像还在给人打工，挺倒霉的一男人，希望这一世能考上大学，可别再和那个倒霉催的老婆碰上了。 苏眉心情极好地回了宿舍，开始收拾行李，她的东西不多，被褥这些不带了，只带几件换洗衣服回城。 至于韩建明那边，她一点都不担心这王八蛋会考上大学，学习成绩比狗屎还烂，说是高中毕业，其实也就初中文化，就算把题目泄露给他，照抄都抄不会，这王八蛋想提前回城，就只有病退这一种办法。 苏眉冷笑了声，她倒要看这王八蛋能下多大的决心，有本事自断双脚，她给这王八蛋烧高香！ 第23章 给韩景川打电话 几个舍友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苏眉明显能感觉出来，不过她并不在意，她只和于曼丽是泸城老乡，其他三个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见面了。 “苏眉，真羡慕你马上可以回城了，我们还不知道要熬多久，唉！”年纪最大的一个女知青羡慕道，口气里还带着妒嫉。 “你们肯定也快了，没准过了年就有好消息了呢。” 苏眉并没说谎，前世过了年后，上面就传来了回城的风声，等到夏天就确定了，不过她现在这样说根本没人信，只觉得她是虚伪地安慰。 “希望吧。” 大家勉强笑了笑，都没再说话了，她们嫉妒苏眉，违心的祝福说了自己都听得别扭，索性不说了。 于曼丽帮忙收拾，她也很羡慕，不过并没嫉妒，人各有命，羡慕不来的。 而且她其实现在并不想回城，父母都在干校学习，家里冷冷清清的，她家成分又不好，回城就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眼神，那种眼神令她窒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比打骂更让她难受。 还不如就待在这边，虽然条件艰苦，吃得又差，可精神上是轻松愉悦的。 “你回城了要记得给我写信啊，别忘了我这个老乡呢。”于曼丽笑着说。 “不会的，等你回城了，我请你吃饭。” 苏眉笑了，心里有些酸涩，于曼丽并没回城，永远留在了三里屯。 回城前一个月，他们知青连上山伐木，一根松木几百斤重，女知青照样要扛起来，两人一组，当时于曼丽和张红梅一组，前世张红梅并没送去一连，她和于曼丽一起扛，她在前面，于曼丽在后面。 当时张红梅脚滑了下，几百斤的木头便全都压在于曼丽一个人身上，于曼丽当时的反应是去抱木头，不想造成损失，结果就是她和木头一起滚下了山坡，等将她救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没能等送去医院就咽了气，永远长眠在了三里屯。 这一世张红梅去了一连，或许于曼丽不会再出事了吧？ 接下来几天，苏眉都在办理回城手续，一级一级盖章，非常麻烦，费了一个星期才办好，看着手里盖满了红印章的文件，忍不住笑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终于可以回城了。 这一世她的命运，肯定不会再重复上一世了。 “小眉，我们一起回去吧？”杨伟过来套近乎，他也办好手续了。 “嗯。” 苏眉没反对，路上有个伴也好的，回去要转好几趟车，路程迢迢，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肯定不安全。 杨伟眉开眼笑，殷勤道：“我们现在去买车票吧，咱们买卧铺。” “行。” 苏眉痛快答应了，现在进城还来得及，这几天雪化了，场部有车子进城，再过些天大雪封路，出去就难了。 两人搭了场部的顺风车进城，有回城的文件，就可以买到火车票，　先坐到沈市，然后再坐到泸城，路上要好几天。 买好车票后，杨伟给家里打了电话，告之回城日期，让家里人去车站接，看着这家伙眉飞色舞地和父母通话，苏眉其实是羡慕的。 她没有人可以打电话。 苏志勇和夏艳秋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唯一爱她的人是亲生母亲庄玉兰，可却被这对狗男女害死了。 苏眉咬了咬唇，眸光变冷，苏志勇，夏艳秋，苏月，他们一家三口的好日子到头了！ “小眉，你不和家里打电话？”杨伟打好了电话，过来问。 “不打了，我没多少行李。” “不是行李的事，沈市到泸城就一趟车，半夜两三点才到泸城，你一个姑娘多不安全，得让你家里人来接。”杨伟热心地说。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苏眉好像和家里关系不好，知青连都在议论，两年从没收到家里寄来的东西，估计是后妈。 杨伟忙改了口，“要不你先去我家休息吧，天亮我送你回家？” 到时候他就顺理成章地把小眉介绍给爸妈，他爸妈挺势利眼的，肯定瞧不上小眉，他态度得坚决点儿，要拿出这辈子非小眉不娶的态度来，否则他就去当和尚。 他可是家里的独苗，爸妈肯定会同意的，除非他们不想传杨家香火了。 苏眉一眼就看出这家伙没安好心，狠狠瞪了眼，冷声道：“不用，我有人接。” “谁啊？” “要你管？” 苏眉又瞪了眼，跟长舌妇一样刨根问底，不过她也不想在杨伟面前失面子，搞得她跟孤家寡人一样，太寒酸了。 可她能让谁来接？ 韩景川冷漠的脸，突然呈现在脑海里，苏眉心中一动，韩景川离开时给了她一个电话号，说有事可以打他电话，比起冷漠的苏志勇和虚伪的夏艳秋，她更想给韩景川了打电话，至少韩景川不会害她。 苏眉拨了那个电话号，经过邮电局转接后，终于打通了，接电话的是中年女人，带着泸城口音，“你好，找哪位？” “我找韩景川。” 苏眉听出了是韩景川的母亲林曼茹，不由紧张起来，苏志勇每年都会带着全家去给韩景川父亲韩老爷子拜年，她听得出林曼茹的声音，是个美丽柔弱的女人，但对人很冷漠，也不爱搭理人，就算对丈夫和儿子也一样，每天就捧着书看，沉浸在书的海洋里。 林曼茹是韩老爷子的第二任妻子，比老爷子小十几岁，韩老爷子非常宠林曼茹，在外人面前脾气暴躁的老爷子，在妻子面前却很温柔，一点脾气都没有。 韩建明的父亲名叫韩玉柱，是韩老爷子第一个妻子生的，这个妻子是老家父母娶的，老爷子并不喜欢，如果不是抓了壮丁，或许老爷子会和这个妻子过一辈子。 但世事无常，老爷子被抓了壮丁，他逃了出来，索性参加了革命，九死一生，级别也越来越高，等全国解放后，他才想起家里的父母妻子，便回了老家。 可惜他父母已经去世，原配也病逝了，十几岁的韩玉柱没人管，自个跑出去讨饭了，韩老爷子在娶了林曼茹后，韩玉柱才找到了父亲，他和韩老爷子非常相像，没人怀疑他不是老爷子的儿子。 第24章 伫立在寒风中的韩景川 韩玉柱资质平庸，也没文化，在外面流浪讨饭了好几年，养成了不少坏习惯，老爷子对大儿子还是愧疚的，想好好培养他，但烂牛粪扶不上墙，韩玉柱就不是这块料子。 最后，韩玉柱只能机床厂当工人，在老爷子的扶持下，韩玉柱在厂里当上了中层干部，专门管后勤的，不需要太多才能，挺适合小气抠索的韩玉柱。 林曼茹和大儿子的关系并不好，她比韩玉柱大不了几岁，而且韩玉柱是典型的小市民性格，书香世家出身的林曼茹很看不顺眼，连面子情都不顾，见面也不说话。 韩景川就更不搭理了，他非常明确地表示了对大哥一家的厌恶，尤其是韩建明这个侄子，韩景川在公开场合都说过无数次，为此老爷子也无数次教训小儿子，但韩景川无动于衷，甚至变本加厉地厌恶。 电话里的林曼茹没听出苏眉的声音，她口气很冷漠，淡淡道：“稍等。” 然后就是轻微的脚步声，随后，又有了较重的脚步声，电话被人接起了，韩景川的声音传了过来，“哪位？” “韩大哥，我是苏眉。” 电话另一头的韩景川挑了挑眉，没想到竟是这姑娘，他‘嗯’了声，“有事？” “韩大哥，我要回城了，五天后到泸城，是半夜的车子，你能来火车站接我吗？”苏眉有些不安，她后悔打电话了。 韩景川和她都不熟，她这个电话打得太唐突了，肯定会拒绝她的吧？ “好。” 简洁明了的回答，苏眉神情愕然，还掏了掏耳朵，居然答应了？ 很快她便欢喜了，“谢谢韩大哥，我五天后到啊。” “嗯。” 韩景川有些不耐烦了，他又不是智障，这女人之前说过了一次，他记性很好，说一次就能记住，没必要重复第二遍。 “韩大哥，你先别和我家里人说啊，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苏眉叮嘱。 要给夏艳秋母女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嗯。” 韩景川更不耐烦了，他又不是长舌妇，而且他和苏家的人都不打交道，看到苏志勇那狗比王八蛋就烦，要不是想搞清这女人是不是庄姨的女儿，他才不会半夜跑出去接人，睡觉不香？ “谢谢韩大哥哈，五天后再见。” 苏眉挂了电话，脸上喜气洋洋的，冲一旁翘着脖子的杨伟说道：“走了！” 杨伟心里痒痒的，刚才听到小眉叫大哥，显然是个男人，年纪还不大，除了韩建明外，怎么还有个韩大哥？ “小眉，谁来接你啊？” “关你什么事！” 苏眉白了眼，这世虽然放过了这家伙，但不表示她能和这家伙当朋友，看着就想揍，太欠了。 杨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打听，反正五天后就能看到那个韩大哥了，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哼，甭想和他抢小眉。 第二天一早，苏眉和杨伟就踏上了回城的归途，有不少知青送他们，他俩都没多少行李，只背了个包，带了些玉米饼子和煮鸡蛋，还有开水。 “一路顺风！” 大家挥着手离别，苏眉一点都没不舍，只是有些惆怅，这儿是她挥洒了两年汗水的地方，或许以后她功成名就了，会再来这儿看一看吧。 于曼丽跑了过来，塞给苏眉一沓全国粮票，“路上用！” 苏眉心里有些暖，于曼丽自己都舍不得花的全国粮票，就这样给她了，车子已经开了，她对于曼丽喊道：“好好保重，不管什么都没你的生命重要，记住了！” “记住了，到了给我写信啊！” 于曼丽不停挥着手，流下了眼泪，宿舍里她只和苏眉是老乡，说话也能说到一块，现在苏眉走了，又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了。 和苏眉同坐一辆车的几个知青，都哭得稀里哗啦的，连杨伟都泪水涟涟，虽然以前都恨不得早点离开，天天骂这个鬼地方，可真正离开时，他们却又不舍了，个个都感伤地哭了起来。 只有苏眉没哭。 她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她有些无情了。 “苏眉，你不难受吗？”一个女知青问，脸上都是泪。 其他人都看向了苏眉，见到她干净的脸庞，都愣了下，眼神也变了，心里多少觉得苏眉太无情了些。 “干嘛要难受，不管在哪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劳动不分贵贱，当然也不分地点，对我来说，不管是留下来，还是回城，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苏眉冠冕堂皇地说了一通，其他人顿时肃然起敬，之前问话的女知青羞愧地低下头，为自己的粗浅无知感到惭愧，难怪人家苏眉是英雄，思想境界就是高。 “小眉说得对，不管在哪都是为国家做添砖加瓦，咱们要欢欢喜喜地奔赴新岗位！”杨伟热烈响应，神情自豪。 这就是他喜欢的姑娘，不仅相貌美丽，思想也不一般，庸脂俗粉哪比得上，也不配和小眉比。 之后的路程，其他人说话都客客气气的，苏眉暗自好笑，现在的人思想真的单纯，而且有信仰，一心只想发光发热，就连杨伟这种纨绔子弟，思想境界都比后世很多人要高一些。 至少在这个时候，杨伟想做贡献的心是真诚的，只不过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小身板做不了多少贡献。 到了火车站，他们交换了联系地址和电话。 “以后常联系啊，一路顺风！” 大家依依惜别，各奔东西，分别踏上了不同的征途。 苏眉和杨伟一趟车，到了沈市后转车，在火车上睡得昏天黑地，都快忘记时间了，直到列车员甜美的声音响起，“旅客们，泸城到了，请各位旅客……” “到家了，咱们到家了！” 杨伟开心得手舞足蹈，赶紧去拿行李，待车子缓缓停下，终于从车窗外看到了泸城的站牌，苏眉长舒了口气。 她终于回来了。 贱人们等着接招吧！ 车站冷冷清清的，只有三三两两的乘客，现在是半夜两点半，冷风嗖嗖地吹，并不亚于东北的冷，苏眉提着行李快步朝出站口走去，检过票后，就看到了前面清隽挺拔的身影。 韩景川像一株松一样站着，脸上一如既往地冰寒，可却让苏眉莫名的安心，还有一丝温暖。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有人愿意为她伫立在寒风等待呢！ 第25章 24钛合金的直男 苏眉快走了几步，冲韩景川叫道：“韩大哥！” 韩景川老早就看见她了，神情未变，也没替她提行李，苏眉只说来接人，没说要提行李。 他也没吭声，转身就走，杨伟提着包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大声嚷道：“小眉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谁来接你啊，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爸开车过来了，就在外面呢……” 声音戛然而止，杨伟战战兢兢地看着韩景川，这男人的眼神比常连长还疹人，看得他直打摆子，苏眉怎么会认识这种阴间出来的人？ “小眉，这是？” 杨伟虽然害怕，还是鼓起勇气打听韩景川的身份，半夜三更来接苏眉，关系肯定不一般，难道就是电话里的那个韩大哥？ “我一个朋友，你回家吧，我要走了。” 苏眉不想多说，以后也不想再和这家伙见面，这一世她和杨伟不会再有交集，各自安好。 杨伟却依依不舍，他还想和苏眉搞对象呢。 “小眉，到时候别忘了去纺织厂报道啊！”杨伟也没纠缠，以后都在一个厂上班了，有的是见面机会。 他再和他爹撒个娇，把苏眉和他安排在一个办公室，最好是只有他和小眉俩人的办公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能日久生情嘛。 反正他只想娶小眉，其他的庸脂俗粉配不上他。 苏眉淡淡地应了声，纺织厂肯定要去报道，还得意思意思地上几天班，然后她就把工位卖了，她的未来肯定不在纺织厂。 而且别看现在纺织厂红红火火的，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去，尤其是纺织厂的姑娘，比老师还吃香，找对象时选择范围也大一些，因为纺织厂的工资高，算上加班费和奖金，普通女工一个月能拿五十来块，像机床厂最好的车床工，一个月也只拿五十八块呢。 普通老师的工资也才三十多块，自然是比不上纺织女工的，所以工位不愁卖不出去。 可纺织厂的光辉也就这几年了，八十年代后期就开始衰败，到了九十年代，很多国有纺织厂要么破产重组，要么就是被资本收购，九十年代的下岗潮，最先就是从纺织厂开始的。 昔日人人羡慕的纺织女工，到了九十年代则成了只拿几十块生活费的下岗职工，当清洁工，保姆，摆地摊，开小店等等，个个都得靠自己寻找出路，日子过得十分艰苦。 苏眉很清楚那段岁月，前世她在监狱的一个狱友，大家都叫她红姐，　就是个下岗女工，因为不想吃苦，还有点姿色，就开了家发廊，当然不剪头发，招了几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干不要本钱的买卖。 进进出出都好几次了，派出所都拿她没办法，红姐自己也无所谓，说她一没偷二没抢，靠自己的本事挣钱，还抚慰了许多孤独失落的老男人，有一回还劝住了个生意失败想自杀的男人呢！ 因为她服务热情周到，要价也不高，后来她知道男人想寻死，红姐一分钱都没要，还给他煮了宵夜，那个本想死前放纵不羁一回的男人，突然觉得这世间还有真情在，就准备豁出去再拼一把。 没想到这男人运气还真不错，真让他成功了，成了红姐的老主顾，每次来也不干啥，就是说会子话，然后留下一些钱。 所以，红姐就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警察抓她是错误的。 当然这种话她是不敢对警察说的，每次进来她都好好表现，干活也积极，她犯的也不是大事，顶多关几个月就放出去了，出去后继续干无本买卖，警察也拿她这老油条没办法。 苏眉忍不住笑了，其实她那几个狱友都是妙人，等安定下来后，她得去找找她们，希望能够阻止她们犯罪。 那几个狱友其实都是被逼无奈，没人天生想犯罪的。 纺织厂下岗的事，苏眉就是听红姐说的，红姐把纺织厂的领导骂得跟孙子一样，说那些人只顾着自己享受，把好好的厂子搞垮了，害得一厂子的工人没饭吃，都没活路了。 所以，她的未来肯定不会在纺织厂，她要考大学。 还要当富一代。 发家致富和考大学两不误。 韩景川朝她看了眼，刚才这姑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起来心情很好，他低声问道：“回家？” 苏眉摇了摇头，“现在太晚了，我在机床厂附近的招待所住下吧。” 她有回城文件，凭这个应该能住进招待所。 现在半夜三更的，她不想回苏家，而且她也要好好想想战术，回去了肯定是要搞事的，往死里搞，搞翻天才好呢。 韩景川没说什么，准备去骑车，苏眉小跑跟在后面，提着行李跑不快，她又穿着厚棉袄，很快就跑出了汗。 “韩大哥，等等我！” 苏眉忍不住叫了声，暗暗吐槽韩景川是个24钛合金的直男，不帮她提行李，也不等她，就顾自往前走，走得还飞快，难怪前世这家伙找不到对象。 不过韩景川能来接她，她还是很感激的，其他的小毛病就忽略了吧，反正她也不是娇滴滴的性子。 韩景川停下，扭头看见跑得跟螃蟹一样的苏眉，不禁皱眉，女人真麻烦。 他走过去提起了苏眉的行李，才这么一点点重，他一根手指都能提起来，可苏眉却像提着一座山一样，那天看这丫头捅他那好侄子，力气可不小呢。 “谢谢韩大哥！” 苏眉松了口气，坐了好几天火车，她人都酥了，提着行李真的挺费劲的。 韩景川骑上了车子，脚尖点在地上，示意苏眉上车。 苏眉上了车，一只手提行李，另一只手则把着后座，韩景川这才骑车，才骑了几步，就碰上了咋咋呼呼的杨家人。 杨家人几乎全家出动，杨伟父母，还有他的三个姐姐，将杨伟这个宝贝疙瘩围在中心嘘寒问暖，尤其是杨母，眼泪哗哗的，心疼她儿子黑了瘦了。 “回去妈给你炖补汤，好好补补，以后再不去那鬼地方了，都怪你爸，说年轻人要锻炼，瞧把我的伟儿锻炼成啥样了。” 杨母碎碎念地埋怨，不时还嗔几眼丈夫，杨父中等个子，身材单薄，戴着金丝边眼镜，相貌和儿子有七八分相像，他当然也心疼儿子，但嘴上却说：“年轻人吃点苦是应该的，作为我的儿子，肯定要去最艰苦的第一线。” 第26章 熟悉的蠢蠢欲动 “你就是局里最傻的，其他人嘴上说要把子女派去最艰苦的第一线，哼，最后就只有我家伟儿去了东北，你看老王老张他们的孩子，都去的苏省浙省，离家近，条件也好，每个月都能回来一趟，就你个傻憨子当真了！” 杨母说起来就来火，当初丈夫单位里响应号召，说要把儿女派去艰苦的农村锻炼，其他人都是嘴上好听，说会坚定支持，可背地里却给儿女走动关系，结果单位那几个领导的儿女，几乎都去了周边的苏省浙省，只有她家的伟儿，去的是最艰苦的东北。 苏省浙省从古到今都是鱼米之乡，农村的生活条件也是好的，离家也近，坐几个小时火车就能到，那些老狐狸的孩子一个月都能回来一趟，过得可滋润了。 她的伟儿却去了那鬼地方两年，一趟都没回来过，两年看不到宝贝儿子，她的心都碎了。 杨父尴尬的笑了笑，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谁知道老王他们几个临到关头涮了他一把呢，真会做表面工夫，以后再不相信那些人了。 “伟儿去那边锻炼也是好的，这两年是很好的经历，到了纺织厂后，提干是要看这些经历的，去东北那边的年轻人肯定能优先提干。” 杨父安慰妻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儿子打小娇生惯养，去艰苦的地方锻炼两年，利大于弊，现在他看儿子身上那些纨绔调头都没了，看着顺眼多了。 “那你上点心，让伟儿早点提干。” 杨母心里这才舒服了些，亲昵地牵着儿子的手，“伟儿咱回家，妈给你炸了春卷，是你爱吃的白菜肉丝馅。” 杨伟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娘碎碎念，不时张望，寻找那道倩影，终于让他看见了，欣喜地迎了上去，“小眉！” 苏眉坐在车后座，听到叫声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到了这浩浩荡荡的一家子，每张都是熟悉的面孔，前公婆，三个前大姑子。 说实话，杨家人其实不难相处，杨父和三个大姑子性情都很不错，没啥心眼，杨母也没心机，但杨母却不喜欢她，觉得儿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日子也过得浑浑噩噩，好好的儿子让她给祸害了。 苏眉进监狱后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她和杨伟的结合就是个错误，有了错误的开头，自然会有荒谬的结尾。 归根结底，她和杨伟两败俱伤，都是被韩建明害了。 韩景川停了车，他以为杨伟和苏眉关系匪浅，瞟了几眼杨伟，十分鄙夷苏眉的眼光。 这男人也就比他那好侄子稍微强一点点而已。 这女人看男人的眼光相当不行啊。 “小眉，三天后要去纺织厂报道，你别忘了啊！”杨伟热情提醒。 杨母警觉地看向苏眉，儿子叫这女人小眉，又是和儿子一起回的城，还要去纺织厂一起上班，这漂亮姑娘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就是前阵子儿子死皮赖脸缠着丈夫安排指标的那个女知青，好像叫苏眉，这狐媚子的模样确实水灵，难怪能把她家伟儿迷得团团转。 “伟儿，这是你朋友？”杨母口气高高在上，用挑商品的眼光打量着。 苏眉微微皱眉，这个前世的婆婆总觉得自家儿子比钞票还招人喜欢，哪怕天仙下凡都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像她这种家世一般，长相又艳丽的姑娘，更入不了杨母的法眼了。 “我和杨伟平时很少来往的，这次只是顺路，叔叔阿姨，我要赶着回家，先走了！” 苏眉态度疏离，直接挑明她和杨伟连朋友都算不上，杨母以为儿子是宝，但她却觉得杨伟连狗尾巴草都不如，这一世根本不想扯上关系。 “韩大哥，走吧！” 苏眉跳上车，看都没再看杨家人，韩景川冲杨家人微微点头，长腿一点，便骑上车走了。 杨伟伤心地看着渐渐远去的倩影，不由恼道：“妈你刚才那种口气干什么，小眉好不容易对我热情了些，被你这么一问全没了，哎呀！” “那姑娘都有对象了，你还凑啥热闹，过些日子妈给你介绍更好的姑娘，工作好，相貌好，家世更好，和咱家门当户对的，个个都比那苏眉强！”　杨母好声好气地哄。 她以为韩景川是苏眉对象，大半夜孤男寡女一块儿，不是对象是什么？ 杨母也松了口气，巴不得苏眉去祸害其他男人，只要别来祸害她儿子就成，像苏眉这种狐媚子，肯定是不安于室的，要是真嫁了伟儿，杨家的门槛都得绿。 杨伟没精神和他娘争执，反正他只想娶苏眉，其他女人再好他都不喜欢。 杨家人上了车，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韩景川稳稳当当地骑车，速度平稳，但他却有些心猿意马，一股熟悉的幽香总是往他鼻孔里钻，令他最近烦躁的心平静了不少，还生出些蠢蠢欲动的异样心思。 他不懂这种蠢蠢欲动是什么，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很熟悉，上次救苏眉时，他也有过。 韩景川深吸了口气，幽香沁入了肺腑，心境更平静了，这些天他一日比一日躁动，医生开的药一点都不管用，他本想托人去香江那边搞一些药，内陆没有好药，香江那边有，b队的医生和他说的。 但现在两岸封锁，搞药太麻烦了，还要动用老头子的人脉，势必会让老头子知道他生病了。 他不想让老头子知道。 也不想让母亲知道。 所以他打算用其他办法，实在不行就游过去，以他的身手，避开水警完全没问题，但韩景川还没下定决心，他想再等等，没想到今晚接到苏眉，却让他平静下来了。 那股燥意竟神奇地消失了。 韩景川忍不住又吸了口气，像缺水的鱼儿一样，贪婪地汲取着，这股幽香比医生开的药好使多了，可以后怎么办？ 难道他要天天跟着这女人后面转？ 韩景川皱紧了眉，他讨厌女人，更不想和女人打交道，这事可真麻烦。 脑子里想着事的韩景川，没看到路上的坑，车轮陷了进去，咣当一震，苏眉差点摔下去，下意识地搂住了男人的腰。 又细又硬，极品绝世的好腰。 韩景川穿的衣服并不厚，苏眉能感觉到衣服下硬梆梆的肌肉，肯定有人鱼线，还有完美的腹肌，她脑子里就有画面了，还自动刷上了蜜糖色，不由咽了下口水，手也不由自主地搂得更紧了，不舍得松开。 第27章 苏眉就是他的药 在苏眉搂上腰时，韩景川第一反应是甩开，最讨厌女人触碰身体了。 韩景川低头瞄了眼，又细又白的小手，手背上透出了淡蓝色的血管，手腕上也是，那么细，他一根手指就能折断。 那股幽香更浓了，腰间绵软的触感，让他一时间有些恍神，这时他才意识到，其实他不讨厌苏眉触碰，相反还有些喜欢。 他得尊重客观事实。 事实就是他喜欢苏眉搂他，还喜欢这女人身上的香味，比药还好使，他都有些上瘾了，甚至还想搂着这女人睡觉，晚上他一定不会失眠。 但就算韩景川再钢铁直男，也知道没结婚的男女是不可以搂在一起睡觉的，否则就是耍流氓。 结婚…… 韩景川很认真地思考，如果他和苏眉结婚，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搂着睡觉了，他也就不会再失眠了。 这办法很不错。 不过他现在不能提，苏眉肯定不会同意，他得想个好法子，哪天问问楚枫，这家伙搞的对象多，肯定能想出好办法。 之后的路程，两人都没说话。 一个在想事，另一个也在想事。 韩景川想结婚大事。 苏眉则在想如何搞事。 “到了。” 韩景川清冷的声音响起，车停下了，打断了苏眉的思索，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家招待所，名叫和平招待所，是机床厂周边唯一的一家招待所。 招待所门口亮着灯，十分亮堂，大门敞开，柜台后有个中年妇女在打盹。 苏眉感觉到手上的触感不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搂着韩景川的腰，脸上发烧一样热，韩景川肯定会觉得她是女流氓吧？ 赶紧收回了手，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去登记。” 提着行李便小跑着进了旅店，中年妇女立刻清醒了，开口道：“没房间了！” 苏眉才刚张开嘴，还没问呢，就被告知没房间了，不由愣住了，过了会儿她又央求道：“同志，能不能匀间房给我，大晚上我没地方睡。” 中年妇女神情犹豫，看苏眉怪可怜的，就想给她匀一间，但眼角余光就看到了在门口伫着的韩景川，小伙子倒是一表人才的，但这不是耍流氓的理由。 这姑娘刚才就是从这小伙子车上下来的，她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姑娘是本地口音，大半夜不回家睡，和小伙子跑来住招待所，肯定没安好心。 哼，她可没那么好糊弄，上半年就有个轻骨头的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也是晚上来住房，还开了介绍信，结果半夜她就看到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进去了，幸好她警觉，叫了人去查房，抓了个现行。 这俩人现在还在劳教呢，犯的可是流氓罪，不劳教个一年半载的甭想出来。 中年妇女立刻就心硬如铁了，认定苏眉肯定也是想和男人开房间，干那些不要脸的事，便板着脸说道：“没房间了，你不是本地人吗，怎么不回家住？姑娘家骨头不能太轻，自重自爱是顶要紧的，你好好想想吧！” 苏眉被教训得莫名其妙，什么骨头轻自重自爱的，她只是想开个房间罢了。 “同志，我是从……” 苏眉想解释自己是回城的知青，但中年妇女却不想听，她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根本听不进，不耐烦地摆着手，“别说了，说了没有房间，小姑娘你回家住吧，自己脑子灵清些，大晚上的跑出来，你爸妈急都要急死了。” 说着中年妇女还朝门外瞪了眼，韩景川还在门口伫着，也让她更加肯定苏眉开房间的目的不纯了。 苏眉跟着朝门外看过去，这才明白了这位大婶说的话，不禁哑然失笑。 居然以为她是和男人来开房间的？ 不过韩景川怎么还没走，也难怪大婶会误会。 “赶紧回家，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小名堂我都晓得的，里应外合，半夜爬墙是吧？我这里肯定没房间了，回家去，小小年纪不学好，像什么话！” 中年妇女见苏眉还不走，口气变得凌厉了，轰赶她走人。 苏眉叹了口气，没和大婶争执，提着行李出去了，心里有些烦躁，机床厂附近就这一家招待所，难道真让她现在回家？ 大半夜的，她真不想面对那一家三口，她得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一晚上，才有精神对付那些贱人。 “没房间了。” 苏眉对韩景川说，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哪，神情不禁茫然了。 “你不回苏家？”韩景川看出这姑娘不想回家，脸上是十分明显的抗拒。 苏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还是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好了，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啊。” 除了回家，她别无去处。 这种没得选择的无力感，让苏眉意识到自己太弱了，她得挣钱买房，有了房子就能落户，不用再落在苏家名下，前世她回城后，户口迁回来后落在苏家，一本户口簿，户主是苏志勇，她在户口本上只是一张薄薄的纸。 户口本夏艳秋保管，现在这个时候干啥都要户口本，结婚登记只看户口本，也不用相片，前世她之所以嫁给杨伟，就是夏艳秋拿着户口本，让苏月替她去登记的，当时她很生气，可韩建明那王八蛋哄了哄，她又消火了，还有些赌气的成分，真的和杨伟当了夫妻，结果就成了怨偶。 苏眉好想抽自己一耳光，怎么可以这么蠢，脑子里肯定全是水，才会蠢得无可救药。 韩景川吸了口气，心里舒服了不少，刚才苏眉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他感觉就不太好了，也没烦躁，就是没之前舒服，现在苏眉回来了，他又舒服了。 他可以很肯定以及确定，苏眉就是他的药。 是能让他正常生活的良药，比医生好使多了。 所以，他不能让这姑娘远离自己，至少得等他病好了后。 “去我那住吧。” 韩景川突兀地说了句，苏眉眨了眨眼，一时没明白，韩景川又说道：“我有房子。” 苏眉这才反应过来，面露欣喜，“谢谢韩大哥。” 第28章 借我抱一下 苏眉并没觉得去韩景川一个男人家里住有什么不妥，可能是之前一直叫韩叔叔的缘故吧，她对韩景川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也没有半点避防的想法。 韩景川也有他的思量，一是贪图苏眉身上的香味。 二则是想确定苏眉是不是庄姨的女儿，但这件事有点麻烦，胎记在屁股上，哪边也不清楚，所以左边右边都得看。 怎么看是个问题。 当然不可以堂而皇之地脱人家姑娘裤子，他又不是流氓。 最好就是苏眉主动给他看，韩景川皱了皱眉，觉得这种可行性也挺渺茫的，但事在人为，肯定有办法。 “咣！” 想着事的韩景川，又一次骑坑里了，后座的苏眉惊呼一声，二话不说再次搂住了他的腰，韩景川低头瞄了眼，唇角扯了下，又立刻变成冷漠。 但熟悉他的人会发现，冷漠的线条下，隐藏着些许温和，多了些人味儿。 韩景川的房子位于机床厂附近的弄堂里，七拐八拐的，是一栋三层洋房，还有个不小的院子，这种房子在泸城属于大户人家了，苏眉十分意外，韩老爷子两袖清风，大公无私，对物质要求并不高，所以他从不置办私产。 这栋洋房肯定不是韩老爷子给的，也不可能是韩景川自己买的，他在b队的津贴可买不起这么好的房子。 苏眉这才发现，她对韩景川一无所知，前世韩景川为什么突然离开b队，又因为什么要宁可和韩老爷子断绝关系，也要跑去做生意？ 还有，韩景川因为什么对侄子韩景川深恶痛绝，甚至想要他的命？ 再有，韩景川的神经病是怎么来的？ 身为韩老爷子的小儿子，出生就是天之骄子，起点比普通人高一大截，而且韩景川是解放后出生的，并没受战乱之苦，他的神经病来得太诡异了。 苏眉猜测，应该和韩景川那个英年早逝的兄长有关。 韩景川母亲林曼茹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韩景言在十五年前出了意外去世了，这件事是韩家所有人的敏感点，尤其是林曼茹，谁都不可以在她面前提起韩景言，否则她的精神会变得极不稳定。 关于韩景言的说法并不多，时隔十五年，他都快被人遗忘了，偶尔才会有人提起来。 苏眉知道韩景言是天才神童，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了惊人的数学天赋，也是韩老爷子最心爱的儿子，韩景言出事的时候才十八岁，最美好的年纪。 林曼茹的精神也是在大儿子出事后垮了的，之后就没再好起来过。 其他的苏眉就不清楚了，其实她挺觉得韩景川挺可怜的，本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那样的家世，按理说应该是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子，可韩老爷子和林曼茹对这个小儿子却不闻不问，挺让人寒心的。 或许这也是韩景川心理出问题的原因之一吧？ “进来，傻了？” 韩景川开了大门，停好车后，等了半天都没见苏眉进来，就看见这姑娘像木头一样在门口傻站着，有些烦了。 苏眉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到了这家伙脸上的不耐烦，也没有要帮她提行李的意思，她也懒得和这直男一般计较。 缺爱的孩子挺可怜的，她大人大量，不和问题孩子生气 可行李真的好沉，苏眉费劲地提了几步，喘气声大了些，走在前面的韩景川想不听见都难，只得停下转身，嫌弃地走了过来，一把拎过了行李。 这么点力气是怎么在三里屯待两年的？ 苏眉讨好地笑了笑，手上轻松多了，她其实并不娇气，主要是坐了五天五夜的火车，人都酥了，而且行李也是真的沉，里面是她在东北攒了两年的家当，主要是衣服和书，还有些生活用品，七七八八地一堆东西，分量怪沉的。 “你睡这。” 韩景川带她去了自己的卧室，这栋房子是外公外婆留给他的，去b队那几年空着，前些天刚收拾出来，就只弄了一间睡房。 苏眉打量房间，非常整洁，家具也不多，就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桌子和椅子，床上的被褥叠得比豆腐还整齐，明显是韩景川的卧室。 “有客房吗？” “没。” 韩景川干净利落地否了，神色间更不耐烦，叽叽歪歪的好烦，有客房他干嘛还让出自己的卧室，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想，怪蠢的。 苏眉没再问了，行李放在地上，心一放松，困意就袭来了，不由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雾蒙蒙的，对韩景川说道：“我就睡一晚上，明早我会收拾干净锁上门的。” 言下之意就是—— “你可以走了，别打扰我睡觉。” 苏眉又打了个哈欠，眼皮像粘了胶一样，睁都睁不开，火车上吵得要死，而且身边有杨伟那个花花公子，她都没敢睡沉，都是眯会儿就醒，现在就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觉。 韩景川正巧看了过来，就看见这姑娘慵懒地打着哈欠，眼睛半眯着，长长的睫毛上沾着一点泪花，嘴也半张着，连着打了三个哈欠。 像猫咪一样。 韩景川小时候养过一只波斯猫，特别娇气的一只猫咪，名叫媚儿，是大哥取的名字，因为猫咪是母的，又特别喜欢撒娇，像小妖精一样。 媚儿脾气还贼大，其他人都爱理不理的，摸都不许摸，只有他和大哥才可以摸摸抱抱亲亲。 苏眉刚才的样子，有一瞬间特别像那只猫咪，很像很像，而且这女人发脾气炸毛的时候，其实也有点像媚儿，凶巴巴的，可一点都没威胁性。 韩景川心里一痛，燥意突地涌了上来，眼里也染上了几分血色，苏眉明显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降了不少，困意也散了，惊讶地看着面前变得像冰一样的男人。 “韩大哥？” 苏眉小心叫着，韩景川闭着眼睛没出声，像入定了一样，他在抑制体内那股杀戮的渴望，他一般不会去想大哥和媚儿，那是他内心不能触碰的禁忌。 医生也警告过他，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那样对他的病没一点好处，只会让病越来越严重，直到坠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借你抱一下！”韩景川突兀地说了句。 苏眉愕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男人抱住了，还抱得特别紧，骨头都要断了。 【作者有话说】 小川子：媳妇好香香，要抱抱。 第29章 我还小，不想搞对象 “韩大哥……等一下……” 苏眉慌了下，下意识就想挣开，虽然很馋这个男人的身子，可她没想过要和这男人发展情缘啊，她只想报仇挣钱考大学。 爱情这玩意儿算什么狗屁，她只想走肾，不想走心。 等她成了富一代后，就学太平公主那样，开个后宫，养上十几二十个，那样不比一个老公香？ 可她越挣扎，韩景川搂得越紧，下巴抵在她肩上，还像狗一样呼呼地吸气，阵阵幽香吸进身体里，韩景川体内的燥意平复了些，杀戮的渴望也被压制了。 “别动！” 韩景川不高兴苏眉像猴子一样扭来扭去，因为他发现，杀戮的渴望是被压制了，可另一种渴望却席卷而来，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嗓子眼有点干，身体有点胀，尤其是某个地方，像要炸了似的，还有丹田处，也像有火在烧一样，苏眉扭得越厉害，他这种渴望就越迫切，快控制不住了。 苏眉心里恼火，特妈地吃她豆腐还不让她动，韩家的男人都是王八羔子，亏她还把这家伙当长辈一样信任呢。 “韩叔叔……我还小，不想搞对象。” 来硬的搞不过，只能来软的，苏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小小声地叫着，提醒他可别对不起‘叔叔’这个称呼。 韩景川愣了下，这才回味过来，他被苏眉误会成耍流氓了。 其实他就是想多吸几口药而已，没其他意思，他也不想和这女人搞对象。 但确实是他唐突在先，不怪苏眉胡思乱想。 韩景川又吸了口气，心绪已经平静了，这才松开了苏眉，冷漠着脸一本正经道：“我也不想和你搞对象。” 苏眉眨了眨眼，啥意思？ 不想和她搞对象还抱得那么紧，难道是想搞流氓？ 卧槽！ 王八蛋！ 白瞎那副好腰了！ “还有，称呼别改来改去，大哥就大哥，叔叔就叔叔，不像话！”韩景川义正辞严地训斥，换来换去的像什么样子，没一点原则性，这样的人最容易当叛徒。 苏眉又眨了眨眼，拳头捏紧了，好想揍这自以为是的男人脸上。 占了她的便宜还教训她，怎么可以这么狗？ “那你无缘无故抱我干什么？”苏眉咬牙切齿地问，又补充道：“抱就算了，还跟狗一样吸啊吸的，你耍流氓？” 韩景川脸上有点热，好在他刚从b队回来，皮肤黝黑，臊红脸也看不出来，只不过耳根那儿多了一片嫣红。 “你身上香，我吸吸。” 韩景川脑子一乱，舌头一麻，没脑子的话就说出口了。 空气顿时安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韩景川后悔得只想割了自己的舌头，他不应该这么蠢的，随便编个说法都可以，干嘛要说实话？ 但说都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好慌的。 苏眉脸上都僵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淡定如山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可为什么她心里还有点小骄傲？ 坐了五天五夜的火车，车上烟味汗臭味熏死人，她身上都沾了不少，这家伙居然还说她身上香？ 这是对女人最高的赞美了吧？ 苏眉收敛了心神，火气消了些，但还是板着脸，不能让这家伙知道她气快消了，否则以后想抱就抱，把她当什么了？ “香就可以随便抱着吸了？你这就是耍流氓！” 苏眉义正辞严地教训，女孩子得矜持，不能让韩景川以为她是个可以随便亲亲抱抱的人。 韩景川已经想好应对之词了，淡定道：“吸几口算房费。” 想了想，他又说道：“还有半夜去接人的跑腿费。” 他又不是干白工的，吸几口天经地义，就当买药钱了。 韩景川这么一想就更加淡定了，甚至还觉得自己亏本了，刚才应该多吸几口的，他才吸了六口，至少应该再吸四口的。 嗯，先存着，以后再吸。 直到韩景川离开房间，苏眉都没回过神，　她都快被这厚颜无耻的男人恬不知耻的言论震晕了，难怪前世韩景川能成为商界大鳄，这份厚颜无耻和精明算计，他认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也难怪韩建明斗不过叔叔，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前世韩景川如果不是因为神经病隐退了，韩建明连蹦哒的机会都不会有。 苏眉深吸了口气，暗暗安慰自己不和神经病一般见识，只当让狗抱了。 困意又来了，苏眉实在撑不住了，关上门准备睡觉，脱下大衣后，她忍不住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嫌弃地皱紧了鼻子，都是火车上的怪味儿，那家伙怎么会觉得香？ 果然是神经病。 脑子不正常，鼻子也不正常。 苏眉撇了撇嘴，钻进了被窝，一股清冷的气息席卷而来，很熟悉的味道，是那家伙身上的，还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并不难闻，苏眉打了几个哈欠，很快就睡沉了。 楼下韩景川已经走到大门口了，他要回家睡觉，才刚合上大门，他就看见二楼卧室的灯熄了，不由灵光一现，想到了个好办法。 要是苏眉感冒发烧了，就得去打针，打针肯定要脱裤子，那样他就能知道有没有胎记了。 韩景川眼睛亮了，为自己的英明默默点赞。 于是，他又进了院子，不回家了。 反正回去了也睡不着，早点确定苏眉的身份才是当务之急，他手里还有庄姨给的东西，答应过庄姨要亲手交给她女儿的。 韩景川悄无声息地到了二楼，卧室门锁住了，但这又难不倒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轻松松地开了门，就听见了苏眉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他练过夜视，就算黑漆漆的夜晚，也能看清一些东西，所以精准地走到床边，模糊看到了女孩美好的睡颜，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 韩景川犹豫了下，前些日子苏眉才刚发烧过，他要是再雪上加霜，好像有点不太道德。 但他是为了正经事儿，可以原谅。 大不了过年包个厚一点的红包。 于是，韩景川果断掀开了被子，苏眉依然没察觉，睡得死沉死沉的，她实在太困了。 过了会儿，苏眉感觉到了冷，呓语了声，双手在空中抓着，想去抓被子，但抓了个寂寞，被子被韩景川掀得远远的，抓了会儿苏眉就放弃了，蜷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继续睡。 韩景川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也没回家，就在客厅坐着等天明。 不对，等苏眉生病发烧。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媳妇三天没打我了，三天没打我了！！！！ 第30章 直男突如其来的关爱 第30章 苏眉是被冻醒的，她做了个非常非常真实的噩梦。 一个温暖的房间里，壁炉里红红火火，烧得特别旺，她穿着单薄的家居服，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品着82年的拉菲，左边一个萌萌哒的小哥哥，剥了颗新西兰农庄清晨六点采摘，再加急空运而来的葡萄，喂到她嘴边。 右边一个酷帅的小哥哥，殷勤地替她捏着肩。 多么美好！ 苏眉都想长睡不起，永远别醒了，可一盆冰水从天而降，比东北的冰雪还冷，壁炉没了，小哥哥也没了，房子也没了，她被冻醒了。 黑暗中，苏眉缩成虾米一样，身上冷得像冰一样，摸了半天都没摸到被子，拧开灯才看见被子被她踢到了角落，团成一团，自己身上一点都没盖着。 “阿嚏！” 苏眉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蒙上被子，还是冷的很，过了许久才又睡了过去。 天亮了，鸟儿叽叽喳喳，弄堂里响起了清脆的车铃声，还有说话声，以及收垃圾和收夜香的铃声和叫声，形成了泸城弄堂独有的晨间交响曲。 韩景川一夜没合眼，精神依然矍铄，抬腕看了看手表，早上六点，确实早了点儿，昨晚接到这都三点半了，就让那女人再睡会儿吧。 他换了身清爽的单衣，出去晨跑了，从七岁开始，他每天早上六点都会晨练，哪怕下冰雹都不会断。 跑了十公里，韩景川顺便吃了早饭，一大碗雪菜肉丝面，还有一笼汤包，七点半了，苏眉还没起，韩景川忍住了，再让那女人睡一个小时。 等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后，又再等了半小时，终于到八点半了，韩景川上楼准备叫人，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女人八点半还不起床，真懒。 苏眉正做美梦呢，梦里在吃小馄饨和小笼包，还有豆浆油条，油条泡在豆浆里，泡胀后又香又糯，比肉还香一些。 咂巴了下嘴，苏眉呓语了声，“好吃……” 韩景川在门口都听见了，嫌弃皱眉，又懒又蠢又馋，毛病真多。 “到点起床！” 韩景川在门外叫了声，苏眉没反应，他提高声音又叫了声，还是没反应，便开门进去了，看见苏眉又盖回了被子，心里不由后悔了。 昨晚他应该把被子抱走，然后等天亮才弄回来的，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希望感冒了。 “起床了！” 韩景川声音响亮，苏眉总算有了动静，嘟嚷了几句，熟练地翻了个身，给了他一个后脑勺，继续呼呼大睡。 猪！ 韩景川觉得他昨晚肯定脑子出问题了，怎么会觉得这女人像媚儿？ 媚儿漂亮聪明还会撒娇儿，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这女人又懒又馋，都快九点了还不起床，哪比得上媚儿？ 就是头猪！ 忍无可忍的韩景川，在被子上拍了几下，终于惊醒了好梦大眠的苏眉，起床气上头的苏眉，毫不犹豫一巴掌　拍了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清晨的房间显得特别刺耳，苏眉睡意全无，彻底醒了，瞪　圆了眼睛看着愣神的韩景川。 “你怎么进来的？” 苏眉很生气，就算她是借住，可不声不响进女生房间，也太没礼貌了，万一她是果睡的呢，岂不是全看光光了？ 韩景川死死盯着手背上的指印，感觉很新鲜，他居然被女人打了，还留下了这么明显的印记。 可他竟不生气？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把打他的女人扔黄浦江游上三圈。 “问你话呢，你干嘛进我房间？”苏眉大声又问了遍。 韩景川收回了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晃了晃，“是我房间，到点了，起床走人。” 苏眉的气焰缩了些，委屈地扁了扁嘴，有房子了不起啊！ 等她发财了，买几十套房子，手里的房本能打一圈斗地主，哼！ “我再睡会儿行不？”苏眉小声请求，她真困死了，昨晚都没睡好，半夜冻得要死，好久才睡着，身上现在还冷着呢。 “阿嚏……” 苏眉又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团了团被子，韩景川眼睛亮了下，关心地问，“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阿嚏……就是昨晚受了点凉……阿嚏……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苏眉又打了几个，还有点受宠若惊，刚才她应该没听错吧，这个钢铁直男居然关心她？ 真难得呢。 “不行，生病就要打针，去医院！” 韩景川特别热心，行动也很积极，催苏眉赶紧起床。 “真不用去医院，我现在只想睡觉，韩大哥，你先回家好了，不用管我，让我再睡会儿，好不好？”苏眉情不自禁声音放软，眼巴巴地看着他。 如猫咪一样的眼睛，满是乞求，声音也像猫咪撒娇一样娇软，韩景川心软了软，又想到媚儿了，这一瞬间，苏眉和媚儿确实挺像的。 但打针更重要些。 韩景川果断拒绝，“不行，去医院！” 在他的铁面无私下，苏眉被硬生生地叫起了床，打着哈欠洗漱，心里的感觉很诡异，韩景川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挺感动的，可她还是觉得古怪，太不符合韩景川钢铁直男的人设了。 直男不是应该不管她的死活，顾自走人的吗？ 难道这是有神经病的直男独有的特点？ 苏眉耸了耸肩，快速洗漱好，换了件薄一些的红格子棉袄，头发梳了两条马尾，还是觉得困，而且鼻子也确实堵了，去趟医院也成，她的身子骨并不是太好，一点感冒都能拖许久，拿点药吃了放心些。 韩景川骑车送她去医院，弄堂里的早饭香味，一阵阵地钻进苏眉鼻子里，勾得肚子咕咕叫。 “我要先吃饭。” 苏眉迈不动脚了，她想了两年的泸城早饭，终于可以吃到了。 韩景川好脾气地陪她去吃早饭，苏眉兴冲冲地去点餐，“同志，一碗咸豆浆，不要葱花，两根油条，一笼汤包。” 然后又冲韩景川问，“韩大哥吃什么？我请你。” “吃过了。”韩景川坐得笔直。 他一天只吃四顿，早中晚加宵夜，不吃零食和点心。 第31章 原来暗恋她啊 苏眉不管他了，捧了热气腾腾的早饭过来，先吸了一口，神情满足极了，“就是这个味儿，好久没吃到了。” 将油条掰成一段一段的，泡进了豆浆里，泡胀后再吃，就是昨晚梦里的那个味道，苏眉大口大口地吃着，两根油条吃完了，又拿了个小碟子，倒了醋和辣酱，开始吃小笼包，一口一只，一笼十只，一只不剩全吃完了。 “嗝……” 苏眉满足地打着饱嗝，身上暖融融的，鼻尖也沁出了些汗，太舒服了。 “真好吃，嗝……” 肚子有点撑，苏眉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吃了这一顿，中饭都不用吃了，而且她感觉鼻子也不堵了，神清气爽，好极了。 “不用去医院了，刚才出了点汗，舒服多了。” 苏眉不想去医院浪费钱，也不想浪费韩景川的时间，这家伙应该要上班吧？ “韩大哥你去上班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家。” 韩景川紧抿着唇，平静道：“我不上班，去医院看看。” 必须去医院，他很后悔昨晚心不够狠，应该在被子里洒些水的，这样肯定能冻感冒。 无毒不丈夫，难怪老头子总骂他不成器，确实差了点火候。 “真不用，我都好了……阿嚏……” 苏眉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就对上了韩景川炯炯有神的眼睛，她拒绝的话不由小了，讪讪地笑了笑，“那……那就去看看吧。” 心里却越发奇怪了，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突然这么热情，难道真被她的美色迷住了？ 不由又瞟了眼，韩景川也看了过来，他在观察苏眉有没有发烧，然后，两人的视线就对上了。 互相盯了三秒。 韩景川淡定地撇过头，心里很遗憾，这女人气色很好，看起来不像发烧了，也没咳嗽，医生可能不会打针，他得说得严重些才行。 苏眉脸上有点红，也更肯定韩景川暗恋她了，趁她不注意就偷偷看她，她打个喷嚏就紧张得不行，晚上担心她一个人睡觉不安全，还主动留下来守夜，她打个电话就大半夜顶着寒风来接她…… 这桩桩件件，都非常符合男人喜欢女孩的样子呀，所以，韩景川肯定是喜欢她的，只是因为太直男了，所以不懂得表达，用行动默默地关心着她。 就是这样，绝对的。 苏眉心里涌上了一点甜蜜，她还有另一个更重大的揣测，前世韩景川可能也暗恋她，没准她就是韩景川心里那颗最红的朱砂痣呢，所以才终生不娶？ 不过她得找个时间和韩景川讲清楚，千万别喜欢她，那是无用功，早点斩断情缘，去喜欢别的好姑娘吧，这一世她肯定不会只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 除非韩景川愿意委屈自己，做她三千瓢水中的一瓢，可这样也太委屈人家了，苏眉有点不忍心，所以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 脑补了一出暗恋大戏的苏眉，心情好了不少，看韩景川也顺眼多了，还原谅了这家伙早上擅闯房间的无礼，人家也是关心她嘛。 到了医院，韩景川积极地去挂号，“你在这等我，别四处走。” 医院人多，万一跑远了他找不到，浪费时间。 “好。” 苏眉乖巧地坐着，越发觉得韩景川就是爱她喜欢她，连挂号都舍不得她劳累，嘴上虽不会说甜言蜜语，甚至还有点狗，可行动却是相当积极的，长得还挺帅，能力更没得说，前世可是大富豪呢。 可惜她已经绝情绝爱了，不能耽搁人家。 韩景川挂了内科，领着苏眉去找医生了，医生是个面相不大慈祥的大妈，口气也不温柔，公事公办地问，“哪里不舒服？” 苏眉还没来得及说，韩景川就抢着说：“她发烧咳嗽，胃口也不好，医生开个退烧针吧？”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去外面等着！” 医生没好气地瞪了眼，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家属了，以为自己比医生还厉害，那还来医院干什么，自个在家里看不就行了？ 韩景川张了张嘴，不敢和医生作对，小时候有被医生打针打到哭的阴影，他乖乖出去等着了，不时探着脑袋看，神情关切。 医生不由乐了，对苏眉说道：“你对象还挺关心你，瞧把他急的。” 苏眉脸红了红，小声道：“不是我对象。” “知道知道，怕难为情嘛，张嘴，啊……” 医生也没多问，小年轻害羞不肯承认，她很理解，不过这小两口都长得好，郎才女貌的，看着真般配。 苏眉张大了嘴，嘴里一股小笼包的味道，医生了然皱眉，这明显是吃过早饭来的，吃的还不少，就这样还叫胃口不好？ 那后生也太紧张对象了，小两口的感情真好。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眉摇头，“早上起来堵鼻子，还打了几个喷嚏，吃过早饭后就好了，医生，要不您开点感冒药吧，我吃了预防下？” 医生在病历本上龙飞凤舞地记着，笑道：“喉咙没发炎，不用吃药，回去多喝些温开水就好，要是实在不放心，煮点生姜水喝了，去去寒气，药能不吃就不吃，对身体没好处。” 外面的韩景川忍不住了，窜进来说道：“医生，她抵抗力很差，要不打个退烧针保险些？” 苏眉……这是关心则乱吗？ 喜欢她都到魔障的程度了，真让她感动。 “胡闹，没发烧打什么退烧针，你这男同志的心情我是理解的，担心对象嘛，可也不能胡乱打针啊，你以为退烧针随随便便就能打的？没发烧打退烧针要出大问题的。” 医生严厉训斥，把韩景川训得跟儿子一样。 韩景川忙纠正道：“她不是我对象。” “知道知道，不是你对象，赶紧带你对象回家吧，多喝温开水，煮点生姜水给你对象喝，好了，下一个！” 医生敷衍地说着，将病历本塞到苏眉手上，冲外面叫了声。 韩景川神情愕然，脑子有点乱，胎记没看到，还被人误会有对象了，事情的发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看好病就赶紧出去，别挡着别人看病！” 医生催促韩景川别杵在病房碍事，后面还有那么多病人呢，不过这后生对对象是真的好，瞧这心慌意乱的样子，她和老公搞对象时，老公可没这么贴心。 第32章 这男人真狗 韩景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懊恼地抿着唇，计划不如变化，怪只怪他不够狠，下回他索性直接扔苏眉去河里游泳，游上一个小时肯定成了。 心里懊恼的韩景川不声不响地走在前头，苏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一个中年女医生从楼上下来，正巧看到韩景川，便欣喜叫道：“景川！” 但正想着要如何扔苏眉去黄浦江游泳的韩景川，并没听见，大步出了医院大门，苏眉听见了，回头看了眼，人太多，看不出来是谁在叫，扯了扯韩景川说道：“好像有人叫你。” “听错了。” 韩景川头都没回，径直往前走，苏眉也懒得管了，反正不是叫她。 林曼薇追了出去，就见到自家外甥骑着车，那个漂亮姑娘坐在后座，还和外甥有说有笑的，看外甥的样子，对这姑娘耐心极好，是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她很清楚外甥的狗脾气，看到女人就烦，没有好脸色，可这姑娘却能坐外甥的车子，还能让外甥耐着性子说话，可见关系不一般呢。 难道是景川的对象？ 但怎么从没听姐姐和姐夫提起过？ 不过她姐姐和姐夫那个死样子，对景川向来不闻不问的，不知道也正常，林曼薇叹了口气，心疼外甥，也心疼她姐姐，可这不是姐姐疏忽外甥的理由。 哪天她叫景川来家里吃饭，顺便打听一下，景川的年纪也不小了，要是真有合适的对象，就早点结婚成家，好好过日子。 韩景川捎着苏眉回到了他那儿，已经十一点了，一个上午过去，什么事都没办成，韩景川很不高兴，一路上都没说话。 苏眉已经很肯定这家伙喜欢她的事实了，就想该如何委婉又明确地让这家伙知道，喜欢她是没结果的，早点放弃才好。 直接说肯定不行，韩景川没表白，只是默默地喜欢着，她不能说‘你别喜欢我了’，万一人家不承认，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苏眉上楼拿了行李，准备回机床厂，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进入全副战斗状态。 战斗一窝贱人。 包括她亲爹苏志勇。 韩景川感觉到她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像是要去打仗一样，不由多看了几眼，这姑娘去东北待了两年后，变化太大了些。 以前是韩建明的狗腿子，在苏志勇夫妇面前唯唯诺诺，对苏月恭恭敬敬，言听计从，现在这些都看不见了，看着倒比以前顺眼多了。 苏眉感觉到了不住打量自己的眼神，耳根有些热，还有些得意，也不知道韩景川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是东北之前？ 又或是前些日子在三里屯一见钟情？ 应该是三里屯爱上她的，毕竟去东北之前，她和韩景川总共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吧，不麻烦你了。”苏眉客气道。 “上车。” 韩景川推出了自行车，冷着脸示意她上车，多余的一个字都没说，他想在路上问问胎记的事儿，所以就勉为其难地送送这女人吧。 苏眉脸上热了热，乖乖上了车，心里更加激情澎湃，韩景川就是用冷漠的外壳，伪装着他柔情的心，嘴上虽不会说好听话，行动上相当给力啊。 她坚定的心不禁动摇了些，要不试着和韩景川搞个对象？ 不过她也就只是闪了个念头，很快就否了，必须坚定不移地赚钱当富一代，她重生回来的目的是励志财经，情情爱爱这些太耽搁时间，免谈。 “韩大哥你今天不上班？”苏眉没话找话地问。 “嗯。” 韩景川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苏眉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一个‘嗯’她咋接？ 气氛又沉默了，苏眉索性不吭声了，默默坐在后面，想着一会儿看到苏月会是什么情形？ 苏月和她同年，户口本上比她大半个月，其实比她小半个月，苏月才是夏艳秋和苏志勇生的女儿，苏志勇这个渣男，在她妈怀孕时，就和夏艳秋搞上了。 她妈庄玉兰难产生下了她，身体亏空太厉害，一直在医院住着，半个月后，夏艳秋在同一家医院生下了苏月，这女人心肠狠毒，把她和苏月调了包，也调换了她们的人生。 对外她的身份是夏艳秋和丈夫苏富贵生的，苏富贵和苏志勇是同村，还是远房亲戚，苏富贵是个赌棍，对夏艳秋很不好，不过对她这个女儿还算不错，只是一个赌棍的父爱能有多厚重，也就是间或给个好脸色罢了。 而苏志勇对她也不好，因为这渣男一直怀疑她的身世，以为她是苏富贵的女儿，夏艳秋骗了他，所以一直不待见她，从来没个好脸色。 这些本应该是苏月承担的，但苏月却享受着苏志勇和夏艳秋的疼爱呵护，她则像丫环一样从早做到晚，去东北的人本应该是苏月，户口本上她是老大，可最后去的却是她，苏月则在家里过舒舒服服的大小姐生活。 就这样苏月还不感恩，一心将她当成眼中钉，前世伙同韩建明害了她一生，还想要她的命！ 苏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里射出仇恨，前世她遭受的一切，都会成倍还给苏月这贱人的。 “你身上有胎记吗？”韩景川终于问了出来，马上到机床厂了，他得抓紧时间问清楚。 苏眉愣了下，没听清楚，“什么东西？” “胎记。”韩景川重复了一遍，有些同情苏眉了，不仅眼神不好，　耳朵也不好使，脑子还不聪明，怪可怜的。 苏眉觉得莫名其妙，突然问她有没有胎记，这男人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韩景川身上有胎记，就希望她也有个一样的，表示他们有三生三世的情缘吗？ “你身上有没有胎记？”苏眉反问，想试探一下。 “有。” 韩景川老实回答，他胸口确实有一颗鲜红的痣，他对苏眉的磨叽很不满，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很难回答吗？ 苏眉在后面撇了撇嘴，果然是她想的那样，这男人真狗。 “没有。” 苏眉给了否定的答案，其实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胸口肯定没有，但后背和屁股她看不到，也没人帮她看，但就算有她也会说没有，好让韩景川死心，他们之间没有三生三世的情缘。 第33章 咱们相克，不合适 韩景川不太相信，这女人回答得很随意，说明压根没有细想，便不死心道：“你再好好想想。” “没有，你干嘛问我胎记？”苏眉又岔开了话题，口气带着些调侃。 看这狗男人怎么回答。 “随便问问。” 韩景川口气很淡漠，又把话题拽了回来，“真没胎记？” “没有。” 苏眉利落回答，放在膝盖上的行李袋太沉，她整个人都跟着往下坠，便小心地挪了下屁股，想坐正些，她这一移车子就晃了下，韩景川赶紧抓紧了龙头。 因为胎记搞得非常不爽的韩景川，不耐烦地吼道：“坐好！” 这女人肯定属猴子的，爪子和蹄子从来没安稳过。 苏眉赶紧坐正，不敢再动了，冲韩景川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狗男人，这是求爱不得，因爱生恨了？ “你属什么？”韩景川又冷不丁地问了句。 “啊？属老鼠的。” 苏眉愕然回答，有些跟不上狗男人的思维，从胎记跳跃到属相，跨度太大了。 韩景川神情了然，原来是属耗子的，难怪爪子那么不安分，耗子比猴子更会闹腾。 苏眉心思一动，难道是想配属相？ “你属啥的？” 苏眉也问了句，韩景川沉默了会儿，才答道：“羊。” 这女人怎么回事，他问什么都跟着问，有点烦人。 苏眉在后面默默地配属相，以前在知青连，张红梅特别喜欢配属相，因为她属羊，韩建明属马，羊马成群，五谷丰登嘛，这些话张红梅几乎隔几天都要说一遍，为了力证她和韩建明是天造地设的壁人。 张红梅配过苏眉的属相，说苏眉属耗子，和马羊犯冲，意思就是她和韩建明没有夫妻缘分，让苏眉有点自知之明，别总缠着韩建明。 这些话听得多了，苏眉也跟着学了些，配起了她和韩景川的属相，越配越欢喜，男羊女鼠是小凶啊，她不用费劲想理由了。 机床厂到了，韩景川在大门口停下了，苏眉跳下车，鼓起勇气叫住了骑上车要走人的韩景川，“韩大哥，鼠和羊是相克的。” 韩景川……克什么？ 这女人在说些什么东西？ 等他回过神，苏眉已经进机床厂了，走得很快，没多时就看不见了，韩景川微微皱眉，越发觉得苏眉脑子不太正常。 总说此莫名其妙的话，羊和耗子有什么克不克的，都不是一个种族。 韩景川哂了声，大长腿骑上车走了，胎记的事以后再打听，他再等一个月，要是还没消息，他就套苏眉麻袋，打晕了直接看。 这么一想，韩景川心里舒服了，骑得飞快地去研究所上班，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要不去所长肯定会和老头子告状，他倒不怕老头子骂，只是担心老头子一个不小心气嗝屁了。 可研究所的班他真的不想上，说得好听些是警卫，其实就是看大门的，他就算不在b队了，也不想跑去看大门，哪怕是保密单位的大门，他也看得没劲极了。 韩景川眉头皱得更紧，研究所的班肯定不可能一直上，他在等待时机，一个可以大展身手的时机。 楚枫说上面很快会有动作了，那就是他们的时机。 楚枫是他大院一块长大的兄弟，不过楚枫比他低一辈，没办法，他在大院的辈分太高，和他同年龄的基本上比他矮一辈，不过他和楚枫同辈相交，大人论大人的，他们年轻人论不着。 苏眉在机床厂里慢慢走着，眼前的景色熟悉又陌生，她离开了二十多年，这儿是机床厂的旧址，再过二十年政府征地，这儿所有的厂房都会征走，变成商业圈，机床厂也搬去郊区了。 “为了幸福生活，不惧困难，奋勇前进！” “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勤俭建国！”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 沿路都能看到厂房的墙上写满了红色的宣传标语，每一句都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苏眉一边走一边看，不知不觉到了家属区。 家属区有平房，也有楼房，基本上是筒子楼，卫生间和水房公用，厨房则在楼道，每日三餐做饭时，楼道非常热闹，说话声，菜香，还有炒菜声……交织在一起，形成美妙的生活交响曲。 这个时候的物质条件虽然贫乏，可邻居们之间是熟络热情的，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分一点给邻居尝尝，你来我往的，特别有人情味儿。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大部分人在上班，家属区显得很安静，有不少女人坐在一楼晒太阳，手上也没闲着，织毛衣，纳鞋底，勾帽子，还有择菜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干着活，聊着厂里的新鲜八卦。 苏志勇是厂里宣传科的科长，算中层干部，分到的是干部房，是厂里条件最好的家属房，前两年才刚建好的套间，两室两厅，厨房和卫生间都在屋子里，比筒子楼方便多了。 全厂也就一栋干部房，只有中层干部才有份，在机床厂，干部房就像是别墅区，筒子楼则是平民区，界限分明。 韩建明家也在这栋楼，他父亲韩玉柱是机床厂后勤科科长，又有个地位崇高的父亲，自然有资格分房，而且和苏家还是一层楼的邻居，贴贴挨着。 苏眉深吸了口气，朝几个闲聊的女人走了过去，有几个是熟面孔，便笑着一一打招呼，“王婶，张婶，胡婶……晒太阳呢！” 几个女人都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苏眉，两年没见，苏眉的样子变了不少，主要是气质变了。 以往的苏眉怂头怂脑，见人很少打招呼，也不爱说话，成天跟在韩科长儿子和苏月后面转，看着傻乎乎的，不招人喜欢。 现在的苏眉漂亮大方，一脸聪明伶俐，模样好像也比以前更俊了，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 “是小眉？哎呀，小眉回来啦，你妈刚才还在下面坐着呢，都没提起你回来的事，你怎么不声不响跑回来了？”有人认了出来，十分惊讶。 夏艳秋刚才买菜回来，在下面略坐了会儿，说起了继女苏月的病，十分担忧，可一个字都没提亲闺女苏眉。 第34章 走白莲的路，让白莲无路可走 苏眉低眉笑了笑，“我昨晚三点到的，在候车室睡了一觉。” 几个女人交换了意会的眼神，无声交流着，昨晚三点到的，还在候车室睡觉，姑娘家家的，又这么漂亮，万一碰到坏人咋办，夏艳秋的心可真大。 “你妈不知道你回来？”有人问。 苏眉抬起眉，眼里闪过一丝委屈，笑容却更深了，但怎么看都带着苦味，“我……我写了信，可能没收到吧。” 大家心里又想开了，写了信就说明夏艳秋肯定知道亲闺女要回来，可这些天夏艳秋一句都没提，从早到晚都忙着继女苏月的事，这后妈当得真够尽心尽力的。 可也不能把亲闺女当成草吧？ 当初苏眉顶替苏月去了最苦的东北，两年来从没回来过，夏艳秋也一次都没提过，只说苏眉在那边过得挺好，呵，东北那儿天寒地冻的，苏眉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过得好？ 几个大妈看向苏眉的眼神不由多了些同情，可怜的孩子，别人是有了后妈才有后爹，夏艳秋却倒了个儿，把别人闺女当成宝，自个亲生的不管不顾，一心只想讨好苏志勇父女。 真是个蠢的，隔了一层肚皮，就算当牛做马都没用，有那心思和精力，还不如好好待亲闺女呢，苏眉模样俊俏，看着也是个能干的，好好培养以后肯定比那个病恹恹的苏月有出息。 夏艳秋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哟。 苏眉将这些人的眼神变化一一看在眼里，暗自冷笑，她不宜和苏志勇明刀明枪地干仗，身份上她是拖油瓶，苏家养大了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当牛做马，否则就是忘恩负义。 所以，在身世真相大白之前，她只能来暗的，先搞臭夏艳秋‘好后妈　’的贤良名声。 “小眉，你这是回来探亲？”有人关心地问。 “是招工回城的，过几天我要去纺织厂上班……咳咳……”苏眉乖巧回答，还恰到好处地咳了几声。 大家都惊呆了，纺织厂可是好单位，她们都想送女儿进去，但太难了，没有硬关系根本安排不进去，苏眉她一个拖油瓶是怎么搞到的？ “纺织厂的指标是你爹帮你联系的？” 苏眉捂住嘴，又咳了几声，“不是的……咳咳……我上个月救了落水的科学家，招工指标是组织嘉奖我的，咳咳……” 响起了粗重的抽气声，大婶们已经被震得说不出话了，死死盯着单薄瘦弱的苏眉看，就这小身板会是舍己救人的英雄？ 而且上个月泸城都冷的要死，黄浦江要是跳下去肯定冻死人，东北那种地方冰天雪地的，肯定更冷，这姑娘是哪来的勇气跳水救人的？ “东北那边很冷吧？小眉你怎么敢跳水救人，年纪轻轻可别落下病根子，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有个大妈好心劝道。 小姑娘不懂事，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冰天雪地地浸冷水，一个不好就会宫寒，小孩都生不出来，名誉是一时的，身体可是一辈子的。 “咳咳……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看到有人落水就跳了……其实也还好，在那边已经习惯了，干活的时候要经常下冷水的……有时候来例假也要下呢……咳咳……” 苏眉一脸娇憨，完美地演绎了心里藏不住话的傻憨憨，她也没说谎，来例假确实要下水干活，不过她都请假了，宁可扣钱她都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于曼丽那姑娘就不一样，或许是因为成分不好，她表现得非常积极，无时无刻都想证明自己的劳动热情，干活冲在最前面，总是干苦最累的活，也从不请假，有一回上山抬木头，这傻姑娘来了例假也不说，愣是咬牙坚持，最后血顺着裤子流到了脚脖子，裤子都被血浸透了。 后来还是常忠石看不下去了，命令她回去休息，这倔强的姑娘才回宿舍了，只休息了一天，又生龙活虎地上山扛木头了。 女人们对苏眉更同情了，来例假还冷水干活，这是作孽啊！ “小眉你回来了也好，让你妈带你去医院开点中药调理下，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大意，还没嫁人呢。” 大家对苏眉之前能进纺织厂的酸意，现在也荡然无存了，这可是拿命换回来的，实打实的荣誉，嫉妒不来的。 而且苏眉的身体肯定留下了隐患，她们可舍不得女儿受这种苦，宁可在家当无业游民，他们养一辈子都成。 夏艳秋的心是真狠哪，苏眉这孩子也是真的造孽，碰上这么狠心的亲妈。 “谢谢婶子关心，我就是刚从医院回来的，咳咳咳咳……” 苏眉咳得更厉害了，捂着嘴娇弱不堪，引得大妈们更怜惜了，纷纷关心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咳咳……上次救人泡水时间长了些，烧了一个星期，之后就咳嗽不断……咳咳……那边看病不方便。” 苏眉断断续续地说着，咳嗽声不断，她刚才在路上已经相好了对付苏月和夏艳秋母女的计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夏艳秋和苏月母女，一朵老白莲，一朵小白莲，一个比一个会装可怜，她得学习点儿，装可怜嘛，谁还不会呢！ 走白莲的路，让白莲无路可走！ 这就是苏眉想到的办法。 拼演技而已，她那十五年牢可不是白坐的，绝对是奥斯卡影后级别。 果然，苏眉的这一番表演，还没进苏家门，就让邻居们掌握了以下三点信息—— 苏眉在东北两年吃尽了苦头，身体都搞垮了。 苏眉回来前给家里写了信，可夏艳秋无动于衷，甚至把漂亮的亲女儿半夜三更扔在火车站不闻不问。 苏眉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冒着天寒地冻跳水救人，搞得病重不堪，连药都得回泸城开，可见农村那边的条件有多艰苦了。 女人们脑补了一出狠心母亲虐待亲生女儿的大戏，对‘好后妈’夏艳秋的印象差了不少，就觉得她是猪油迷了心，以后肯定有后悔的时候。 第35章 装可怜她是奥斯卡影后级的 大家对苏眉则怜惜不已，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亲妈靠不上，后爹更别想了，只能靠自己，幸好这孩子自立自强，靠自己也有了纺织厂的铁饭碗，长得又漂亮，不愁嫁不到好夫婿，以后的前程说不定比苏月更好呢。 苏月现在可还是待业青年，模样也不如苏眉俊，身体又病怏怏的，比天气预报还好使，一换季节就生病，跟林妹妹一样，这样的病怏子谁家伺候得起，又不是娶菩萨。 “咳咳……咳咳……婶子们，我先回家了啊。” 戏演够了，该收场了。 苏眉又娇弱地咳了几声，这才准备离开。 “快回去躺着吧，医生给你开了药吧？咳嗽可不能大意，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开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说我肺里进了冷水，得好好养着，否则以后每年都会复发……咳咳……” 苏眉睁眼说瞎话，演咳嗽还是比较容易的，大不了她以后一换季就咳，等把这一窝贱人熬死了，她的‘病’就能痊愈了。 “哦哟，你这是百日咳啊，得吃中药，西药不管用，小眉你可别不当回事儿，这百日咳是最难治的，一换季就咳嗽，咳得撕心裂肺的，你趁年轻调理好，否则年纪大了就更难治了。” 大妈们见苏眉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都替她着急，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轻重哟。 也怪夏艳秋，孩子不懂事，大人总懂吧，苏月那个破身体，年年都这样，夏艳秋却忙里忙外，跟伺候慈禧太后一样，亲闺女都得百日咳了，却连提都不提，碰上这种妈可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苏眉有点傻眼，她没想到大妈们还能脑补出病名来，不过这百日咳听起来蛮适合的，得，以后她就是百日咳了。 “咳咳……医生就是这样说的，让我去找中医调理，婶子，你们懂得可真多，我都没听过……咳咳……” 苏眉小小的拍了记马屁，大妈们都得意了，“我们活大半辈子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当然懂得多，医生都这样说了，你就听医生的，抓紧时间去抓药，不能再耽搁了。” “嗯，我晓得的，谢谢婶子关心……咳咳……我回家了。” 苏眉一手捂着嘴，一手提着行李袋，边咳边往楼上走，她家住在三楼。 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背影，大妈们忍不住摇头叹惜，作孽哟！ 待苏眉上了楼，大妈们的聊天内容，就变成了苏家的八卦。 “夏艳秋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刚才坐在这儿，一个字都不提苏眉，她是真不知道苏眉要回来，还是没放在心上呢？” “怎么可能不知道，苏眉不是说写了信回来吗，分明就是没放在心上，心里只有苏月了。” “她怎么这么傻，亲生的不管，继女却当菩萨一样供着，哼，隔了一层肚皮，再供都养不亲，到时候苏眉也和她离了心，有她后悔的时候。” “那可不一定，到底是亲妈，苏眉这孩子心肠好，不可能不管的。” “苏眉以后一定比苏月有出息，人家都是纺织厂的工人了，又模样漂亮，干部都嫁得，苏月那种姑娘，倒贴我儿子，我都不要，怕是难嫁喽！” …… 大妈们眉飞色舞地聊着，苏家的八卦都被她们聊了个遍，包括苏志勇的前妻庄玉兰，还有苏志勇的情深意重。 “玉兰好福气啊，虽然死得早，可碰上了个好男人，就算早死了也是幸福的。” “嗤，你懂个屁，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有狗屁的福气，再说苏志勇真有那么好？他要是真对庄玉兰深情一片，干嘛还要娶夏艳秋，就应该替庄玉兰守着。”有个大妈却有不同的意见，不是所有人都被蒙蔽了。 “那不是为了苏月着想嘛，苏志勇工作忙，又是大男人，哪里照顾得好苏月，再说他也是三年后才娶，算不错了。” “哼，夏艳秋连庄玉兰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根本没法比，庄玉兰长得多漂亮，又能干，还是英雄，要不是因为救人感染了细菌，她也不至于死那么早了，那么好的人啊，命却不好，唉！” “说来也奇怪，苏月怎么一点都不像庄玉兰，相貌不像，性子也不像，苏月那孩子扭扭捏捏的，长得也没妈好看，更不能干，做事磨磨叽叽的，庄玉兰多爽利明艳，比花还好看呢。” “像爹苏志勇呗，庄玉兰嫁苏志勇是低嫁，苏志勇哪哪都比不上，不过他对庄玉兰是真的好，说起来，苏眉这孩子和庄玉兰眉眼挺像的，你们发现没？” “对啊，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像，笑起来更像，可苏眉怎么会像庄玉兰呢，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嘛。” “你们也不想想，夏艳秋和庄玉兰不是长得像嘛，她生的女儿当然也可能像庄玉兰了，苏志勇没准就是图夏艳秋的相貌，这才没忍住娶了她。” 大家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又羡慕起死去的庄玉兰了，就算死了，可还能够影响男人的生活，这一辈子活得值了。 至于夏艳秋，她们却只有鄙屑，一个别的女人的替代品而已，难怪活得那么卑微，她们都瞧不起。 苏眉走到了自家门口，走廊干干净净的，门口放着扫帚和畚斗，隔壁韩家也一样，门都关着，十分安静。 但苏月肯定在家。 夏艳秋和苏志勇应该去上班了，他们都在机床厂上班，夏艳秋本来只是农村妇女，嫁给苏志勇后，先安排在食堂当临时工，没两年就转正了，苏家的伙食质量也上了一个台阶，隔三差五都能吃到肉。 食堂是厂里很多人都想去的好部门，没关系是进不去的，哪怕在困难时期，食堂的大师傅都养得油光满面的，就是因为油水多。 夏艳秋之所以能安排进食堂，得亏了韩玉柱这个后勤科科长，也有韩家的关系在，要不然这么好的肥差是轮不到她的。 苏眉想敲门，手碰到门时又停下了，从包里掏出了根细铁丝，捅进了锁眼里，凭着感觉捅了几下，碰到了锁心，卡塔一声，锁开了。 第36章 你活不过三年了 开锁的绝技是前世跟着监牢的一个神偷大姐学的，这位大姐连监牢的铁门都能打开，但她开了也不走，就开着好玩儿，坐牢对这大姐来说就跟度假一样，外面厌了烦了，就让警察抓住送进来，待一阵子再出去浪。 客厅里收拾得很整洁，进门就能看见贴墙壁靠着的五斗柜，上面摆了座钟，座钟两旁是两瓶塑料花，门口边是沙发，罩着白纱巾，茶几上摆着茶杯，还有烟灰缸。 中间则是圆桌和凳子，客厅并不大，也就十五六个平方，地面涂了暗红的油漆，已经被拖把拖得有些褪色了，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不过这儿不是她的家，她只是来暂住报仇的。 房间有两个，一个是主卧室，夏艳秋和苏志勇住，另一个是次卧，是苏月的，她没资格住房间，储藏室支了张单人床，就是她的卧房。 储藏室没有窗子，又窄又小，冬天还好，夏天热得像蒸笼，苏眉都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住下来的，真是个受气包。 苏月的房间门紧紧闭着，间或能听到几声咳嗽，苏眉冷笑了声，先去了储藏室，拉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拉亮了灯，眼前的景象让她气笑了。 她的单人床上堆满了杂物，地上也摆满了，狭小的储藏室里全是落了灰尘的杂物，看样子她前脚刚离家，后脚这些杂物都堆上了。 呵…… 苏眉也不生气，她对这些贱人毫无期待，这样的结果也不意外，她放下行李，撸起袖子就开始清理杂物，这些可是宝贝，她不好好做一番文章，怎么对得起这窝贱人的‘好心’呢？ 苏月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还以为夏艳秋回来了，在屋子里叫道：“妈，给我带春卷了没？” 她馋春卷了，早上上班时，夏艳秋答应给她带几只春卷回来，苏月以为有好吃的了，欢天喜地地开了门，却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家里的人，不由愣住了。 “苏眉？你怎么回来了？” 苏月不高兴地问，钱没寄回来，人却回来了，而且事先都没通知，这小贱人在搞什么鬼？ “组织让我回来，我当然得回来，让一让！” 苏眉提了两大袋子杂物，旧衣服，旧热水瓶，旧鞋子等，看都没看挡着门口的苏月。 “这些是妈放的，你扔它们干什么？妈回来骂你！” 苏月很不满，这小贱人翅膀硬了，居然不回答她的问题，还对她视之不理，等妈妈下班回来她就等着，让妈妈揍这小贱人。 “这是我睡觉的房间，你要是舍不得，就放你房间？” 苏眉作势要把杂物堆去苏月房间，果然，苏月吓了一跳，赶紧挡住了自己房间的门，怒骂道：“你有病啊，一回来就发疯，你皮痒了？咳咳……” 苏月咳个不停，苍白的脸色变得潮红，又气又恨。 气苏眉不如以前唯唯诺诺，恨苏眉出落得越发漂亮了，这小贱人去了东北两年，皮肤怎么还能这么白嫩？ 不是说东北那儿冰天雪地，北风呼啸吗，怎么苏眉没吹成老树皮？ “有病的是你才对，又咳嗽了吧？吃药不见好吧？苏月，你得的是不治之症，治不好的，药和饭都别吃了，吃了也白吃，早死早超生，活着也是拖累人！” 苏眉很平静地怼着，字字诛心，但她说的没有半字谎言。 前世苏月得的是尿毒症，可不就是不治之症嘛，就这种人丑心毒的贱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浪费空气。 “你……你再说一遍？咳咳……” 苏月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脸色更红了，气得咳嗽也越发严重了。 “你耳朵也不好使了？我听说咳嗽咳多了会聋，看来是真的，我就说了吧，你这种废物点心活着有什么用，长得又丑，干活也不行，吃东西还挑剔，你就是心比天高，命比屎贱，你说你活着有啥意思？我要是你，现在就从阳台跳下去，化作春泥为地球做最后一点贡献！” 苏眉慢悠悠地骂着，不慌不忙，口齿清楚，声音虽不大，杀伤力却足以气死苏月了，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脖子和额头的青筋鼓胀，面目狰狞，越发丑的像鬼。 但就是这丑女人，偏偏让韩建明爱得死去活来，苏眉一直想不明白韩建明的审美，或许是物以类聚吧，渣男配贱人，天经地义嘛。 “苏眉你……咳咳……你活不耐烦了？” 苏月咬牙切齿地骂，她真没想到这小贱人去了东北两年，竟变得像乡野泼妇一样了，难怪建明哥每次写信，对小贱人都极尽鄙夷，说她上不了台面。 “苏月，我最近跟高人学了算命，给你起了一卦，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苏眉一本正经地问。 “是什么？” 虽然明知这贱人不会说好话，可苏月还是忍不住想知道。 “卦象是大凶之兆，苏月你时日无多了，顶多还有三年的寿命，而且最后这三年，你家道变故，坎坷流离，吃糠咽菜，过得比叫花子都不如，所以你还是趁现在家里没出事，赶紧自我了断吧！” 苏眉笑眯眯地说着，见苏月脸色由白变红，再变青，最后又变回惨白，心情大好，提起了两大袋子杂物，用力撞了下苏月，便出去扔垃圾了。 苏月被撞得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死死抓着门框才勉强站稳，还没从苏眉的大放厥词中平静下来，这小贱人怎么敢？ 难道是疯了不成？ 不管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小贱人今天大不敬，她定要让妈妈狠狠教训这小贱人一顿。 苏月紧咬着牙，眼神阴毒，想像着苏眉在夏艳秋的鞭子下痛哭哀嚎的场景，不由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关上门回到床上躺着休息。 小贱人在那边干了两年活，每个月32块工资，肯定没花完，剩下的钱必须交出来，给她买补药，她得快点好起来，她还要嫁给建明哥呢！ 想到韩建明，苏月苍白的脸上浮现娇羞，眼里情意绵绵，她和韩建明已经私订终身了，只等韩建明回城，她们就可以结婚了。 可苏眉都回城了，韩建明怎么还不回来？ 第37章 梦里的狗男人 苏月皱紧了眉，急得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了，等韩伯伯下班了，她过去隔壁问问，苏眉都回来了，韩建明肯定也快了，或许还在路上呢。 这么一想，她又放宽了心，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苏眉被夏艳秋打得惨不忍睹，韩建明回来了，给她带回了漂亮的纱巾，还有昂贵的巧克力…… 苏眉到了楼下，大妈们还在唠嗑，见她提着这么多垃圾，都争先恐后地问她，“小眉你咋一回来就干活？还不赶紧休息？” “我把房间里的杂物清一清，要不没法睡……咳咳……” 苏眉一改之前的嚣张毒舌，低眉顺眼，特乖巧。 大妈们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把人家孩子睡觉的房间给堆杂物了，有人又问道：“小眉你不和苏月睡一个房间？” 干部房都是一样的格局，两室两厅，大小一样，总共就两间睡房，苏志勇和夏艳秋肯定占一间，剩下的应该给苏月和苏眉姐妹俩住。 苏眉脸上闪过自嘲，连一秒都没有，很快就又低下眉，小声道：“不是的，苏月身体不好，睡觉轻，妈让我睡储藏室。” 大家面面相觑，储藏室跟棺材板一样，连个窗都没有，别说睡觉，就是在里面站会儿都透不过气来，哪能住人？ “你一直都睡在储藏室？” 大妈们眼神怜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太造孽了，以前哪知道夏艳秋这么作孽，这是虐待孩子呢。 苏眉摇了摇头，“不是的，以前没搬过来时住阳台，搬过来后就住储藏室了……咳咳……婶子，我去倒垃圾了。” “快去吧！” 大妈们不住摇头，有些感情丰富的，还擦拭了起了眼角，不用苏眉细说，她们都能想像这孩子在苏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夏艳秋这亲妈比后妈还狠心，苏眉讨生活不容易啊，难怪以前唯唯诺诺，看着阴沉沉的，天天被亲妈虐待，性子能开朗才怪呢。 “以前苏志勇家住在二栋家属楼吧？好像是两间房？那阳台也就现在的储藏室这么大，夏天蚊子多，冬天北风吹，哪能住人哟。” “夏艳秋也不怕遭报应，这样对亲闺女，哼，苏志勇也个心狠的，就算不是亲生的，可好歹是个孩子吧，就眼睁睁地看着夏艳秋虐待，在外面还有脸说他对继女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两姐妹感情也比亲的还好，呵……把苏眉欺负得话都不敢说，哪来的脸说得出口？” “苏眉刚来时才十来岁吧，那么小，唉……太作孽了！” 大家唏嘘不已，对苏志勇和夏艳秋的印象更差了些，尤其是夏艳秋，狠毒虚伪，这样的女人她们不屑为伍，以后看见了话都不想说。 苏眉来回扔了三趟垃圾，总算把储藏室的杂物清干净了，一件都不剩，还打了水擦干净，被褥则从苏志勇他们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新的，崭新的棉絮，应该是今年新弹的，有七八斤重，还缝上了新被面，被面颜色是浅蓝色，一看就是给苏月准备的。 苏月喜欢浅色系，浅蓝色，浅绿色，粉色等，所以她的床上用品都是浅色的，想来夏艳秋是打算天气再冷一些，把厚被子给宝贝女儿用的。 苏眉不客气地先用了，垫被也铺得厚厚的，还有床单枕头也用了新的，不能亏待自己。 忙完这些后，苏眉打了个哈欠，决定先睡一觉，晚上还得和贱人斗法呢。 反锁了房门，屋子里还是有一股霉味，但苏眉不在意，钻进暖融融的被窝睡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看到了韩景川，大步朝她走过来，然后突然抱住她，大口大口地啃。 嘴里还在说：“你好香，让我啃几口，交房费！” 苏眉一下子惊醒了，看到柔和的灯光，才安定下来，不由笑了，怎么会梦到狗男人呢？ 肯定是昨晚狗男人抱她的缘故，还说那些暧昧的话，太引人遐思了。 外面有声音，苏月在告状，“妈，苏眉回来了，把你放在里面的东西都扔了，她还骂我是废物点心，说我活不过三年，早死早超生，妈……我伤心得哭了一下午，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她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地诅咒我？” 苏月哭得梨花带泪，咳得上气不接正气，刚进门的夏艳秋，登时火冒三丈，小贱人活不耐烦了，一回来就咒她的月儿。 不对，这小贱人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来了？ 夏艳秋更火了，她一直将苏眉牢牢抓在手心里，现在却脱缰了，让她有点心慌，她得再把这小贱人拽回来，这辈子都别想逃！ “月儿你别哭了，仔细哭多了又咳嗽，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春卷，妈现在就教训你妹妹，太不像话了！” 夏艳秋把炸得金灿灿的春卷拿了出来，总共也就六只，还是热乎的，苏月眼睛一亮，她最喜欢吃春卷了。 不过她更开心苏眉快倒霉了，这贱人脑子太蠢，竟敢挑衅她这正牌嫡女，哼，一会儿就让妈教这贱人认清自己的身份。 一个低贱的拖油瓶而已，在她面前拽什么？ “妈，你和小眉好好说啊，别气坏了您的身体，小眉可能是对我心里有怨，毕竟两年前本应该是我去东北的。” 苏月娇弱地咳了几声，一脸贴心，可句句都拱起了夏艳秋的怒火，“她有什么怨，去东北是支援建设，多么光荣的事，你要不是身体不好，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让给她，哼，不知感恩的东西！” 夏艳秋径直走到储藏室，推了几下没推开，气得用力拍门，“苏眉你开门，回来连个信都不写，也不打电话，不声不响就跑回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屋子里的苏眉捏紧了拳头，眼神寒冷，狗比老贱人！ 深吸了口气，苏眉敛下眼里的仇恨，穿好衣服，在脸上用力掐了几下，从镜子里看到几道红印，大眼睛也泪蒙蒙的，这才满意。 飚演技的时候到了！ “十，九，八……二，一！” 苏眉默默数着数，果然听到了苏志勇的声音，“怎么回事？楼梯口就听到你的声音，注意影响！” “老苏，苏眉她……” 夏艳秋还没告完状，门就开了，苏眉一阵风地跑了出来，直接跑到对门的郑家。 对门是厂里的一把手郑书记，虽然不抓生产，但连厂长都不敢别郑书记的苗头，而且郑书记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平时还是蛮赏识苏志勇的。 第38章 我真没钱了，别打我 “我没钱了，真的没钱……我生病了，钱都花光了……咳咳……妈别打我……咳咳……” 苏眉边跑边哭叫着，咳得撕心裂肺，天地动容，这个时候正是下班时间，楼里的人基本上都到家了，准备做晚饭，这一下子就被惊得跑出来看热闹了。 一看竟是厂里的文明家庭苏志勇在闹，大家更是兴致勃勃，晚饭也不烧了，翘长了颈子看戏，又觉得干看着不太像话，便又拿了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 “爸……我真没钱……咳咳……我也想姐姐快点好起来的，可我真没钱啊……咳咳咳咳……” 苏志勇站在门口，脸色难看地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女儿，而且这咳嗽声，听着比大女儿还凄惨些。 更让他恼火的是，小女儿此刻正站在郑书记的身后，郑书记板着脸，严厉地盯着他，盯得他后背都冒冷汗。 郑书记最讲原则，眼里揉不得沙子，更不喜欢吵闹，以前厂里一对小年轻刚结婚不到半年，因为琐事吵得天翻地覆，左邻右舍叫苦不迭，郑书记知道后，直接给那对小年轻两条路—— 要么开除，要么就和谐生活。 小年轻当然选择和谐生活，从此以后再没吵过，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过得别提多和谐了。 也正因为住在郑书记对面，苏志勇平时连说话都压低了声音，走路也蹑手蹑脚的，更别提吵架了，就怕惹恼了郑书记，影响他的升职，他还想再往上走走呢。 可现在，他维持了近二十年的文明形象，只短短几分钟就即将毁于一旦，眼看厂里即将迎来干部变动，这么关键的时候，家里这些不省心的总是给他掉链子。 “小眉你怎么回来了？”苏志勇强压下怒火，和颜悦色地问。 小女儿不是在东北吗，夏艳秋还说写信去要钱了，可现在钱没到，人却回来了，他一点都不觉得是惊喜。 对这个小女儿，苏志勇的感觉很复杂，尽管夏艳秋说是他的种，可他还是怀疑，那个时候夏艳秋可还是苏富贵的老婆，谁知道是谁的种呢？ 而且只是个女儿罢了，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他喜欢的是能传宗接代的儿子。 苏眉抽泣了几声，抹着眼泪回答，“我……我昨晚半夜到的……咳咳……在候车室睡了觉，又去了趟医院……咳咳……就……咳咳……就回家了。”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好几次被咳嗽声打断，郑书记皱了皱眉，低头看向苏眉，虽然和苏家当了好几年的邻居，可他对苏眉的印象并不深，依稀记得是个内向木讷的性子，不太讨喜。 这一看却让郑书记有些愣神，小姑娘竟是个难得的好相貌，明艳动人，就算哭得稀里哗啦的，也只令人怜惜，尤其是脸上那明显的红痕，一看就是被人掐的。 总不会是人家小姑娘自己掐的吧？ 郑书记不由上火了，且不管吵架的原因是什么，人家小姑娘千里迢迢跑到那么艰苦的地方支援农村建设，两年从没回来过，现在好不容易回趟家，半夜三更的也不去接，还让人家漂亮小姑娘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候车室睡觉，又孤苦伶仃地去医院…… 不对—— “小眉生病了？” 郑书记这才反应过来，苏眉从头到尾咳嗽就没断过，脸色白得不像话，病得不轻啊。 苏眉心里一喜，脸上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低着头垂泪，小声道：“我……我就是有点咳嗽，吃点药就好了，谢谢郑伯伯关心。” 其他的热心群众早忍不住了，正是之前在楼下晒太阳的大妈们之一，也住在三楼，姓于，大家叫她于大妈，儿子是一车间的主任。 “哪能是小病呢，那可是百日咳啊，这病不能大意了，要是不好好调理，会落下病根的，年纪大了有你的苦头吃。” 于大妈愤愤不平地瞪了眼苏志勇，她早看不惯这假模假样的男人了。 苏眉在心里默默给于大妈点了赞，头垂得更低了，大家只以为她是在伤心哭泣，对她怜惜不已。 真是造孽哟！ 于大妈又说道：“郑书记，小眉这孩子可怜哟，东北那边冰天雪地的，手都能冻掉，她却跳下水救科学家，自己差点冻死，这才落下了百日咳的病，那边又没条件看病，病拖得更厉害了，可怜的孩子，瞧她都瘦成啥样了。”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苏眉，心里不禁涌上敬意。 舍己救人的英雄啊，还是这么冷的天，敢跳水得有多大的勇气，反正他们是不敢的。 苏眉再次给于大妈点赞，太给力了，她从郑书记身后，不着痕迹地移了半边出来，又稍稍抬起头，恰好让大家能看见她苍白瘦削的脸，还有她脸上的红痕。 掐得那么辛苦，自然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喽。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病容憔悴，瘦弱不堪的救人英雄，而且英雄的脸上还有被人狠心掐过的痕迹，掐得那么用力，这是下了死手啊。 太过分了！ 郑书记对苏眉的印象，也一下子升到了最高点，他就喜欢舍己救人大公无私的同志，没想到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勇气，真是小身体里住着伟大的灵魂啊！ “苏科长，你家苏眉是好样的，这些事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你可是宣传科长，这么好的英雄事迹应该在厂里的宣传窗好好报道嘛，让更多人了解并学习嘛！” 郑书记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志勇，口气不疾不徐，和平时一样，但苏志勇却听得胆战心惊，后背发凉。 他向来最擅长察言观色，揣测人心，郑书记这一番话，明显是不满他对小女儿的关心不够，也是在指责他的工作失职。 家事处理不当，公事也做不好，这两大罪名压下来，他的升职基本没戏。 苏志勇心内一凛，挤上更关切的笑容，看向苏眉，“小眉，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难怪前些日子我总是心神不定的，觉得有事发生，你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安心休息，让你妈给你做好吃的，先把身体养好了。” 郑书记不由点头，这么看来，苏志勇是真不知道，但夏艳秋这个贤内助，却太不称职了，就算不知道，可女儿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第39章 个个都是演技派 苏眉暗自冷笑，她这亲爹是最会作戏的了，这二十年来，扮演深情好丈夫，骗过了韩老爷子，也骗过了厂里所有人，演技炉火纯青，心思高深莫测，当然没那么好对付。 她今天想对付的也不是苏志勇，而是夏艳秋。 一个一个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不急。 “爸，我给妈写信了，说了要回来，也说了手里没钱，本来还有点存款的，可一生病就花光了……信里我都说了，实在拿不出钱，没法给姐姐买营养品，妈她……可能没收到信吧……咳咳……” 苏眉结结巴巴地编瞎话，写没写信谁都不知道，厂里传达室每天都要收那么多信，哪能每封都记得呢。 大家的表情又变了，眼神也意味深长。 夏艳秋写信问在农村吃苦的亲女儿要钱，用来给不是亲生的大女儿买营养品，苏眉拿不出钱，夏艳秋就气得对小女儿的死活不管不顾，接都不去接，甚至还在苏眉一回家时就下死手打。 大家脑补出了这些重要的信息，眼神都变得嘲讽了，以前只听说过后妈心似二月风的，夏艳秋这个后妈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对继女细心呵护，百般疼爱，对亲闺女却比二月的风还冷，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月才是她亲生的，苏眉是抱来的呢！ 夏艳秋这时也回过神了，她一句话都没说，全让那死丫头说完了，还都是瞎编乱造，胡说八道，这死丫头去了农村两年，变成泼皮无赖了。 “死丫头你什么时候写了信？我要是知道你回来，能不去车站接你？一回来就和你姐姐闹，还咒她不得好死，你这心怎么那么毒？我说你几句你就哭闹，影响大家休息，你在外面两年，怎么就不学一点好？” 夏艳秋不愧是朵几十年修行的老白莲，修行比苏月强多了，她这一说，大家的神情又变了，觉得也不能听信苏眉一面之词，可能真有误会呢？ 毕竟是亲妈，哪能真那么狠心虐待亲女儿呢！ 苏月也出来了，惨白着脸靠在夏艳秋身上，眼泪簌簌地流，更咽道：“小眉，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当初应该去农村的是我，可我这身体实在不争气，只能让你去了，你在那边肯定吃了很多苦吧？是姐姐对不起你，你骂我也是应该的，我真……咳咳……真的不怪你，是我欠你的……咳咳……” 大家的神情又变了，初时觉得苏眉挺可怜的，现在看着苏月也蛮造孽，人家也不是故意的，确实身体不争气嘛。 苏月打小身体就不好，厂里人都清楚的很，三天两头去医院的娇贵身子，去了农村还能有命？ “咳咳咳咳……” 惨绝人寰的咳嗽声响起，盖过了苏月的咳嗽声，是苏眉。 她捂住嘴咳得脸呛成了紫红色，好好的嗓子也咳得刺痛，为了对付老小两朵白莲，就算咳出血都值得。 咳了半天，上气都不接下气了，大家的视线已经离开了苏月，都看向苏眉了，同情心也偏向了苏眉这边。 看起来苏眉更严重啊，百日咳确实名不虚传，都要咳出痨病了。 郑书记都看不过去了，生怕这小姑娘咳得就地休克，体贴地替苏眉拍背顺气，还对他媳妇说道：“去弄杯温开水来！” 书记媳妇赶紧去倒了水，苏眉一杯全灌下去了，喉咙舒服了不少，感激道：“谢谢马姨。” “你这病得不轻，要好好养养，可别落下病根了。” 书记媳妇马淑娟是中学老师，是个知性优雅的中年妇女，而且精明能干，郑书记对妻子十分尊重，很多事都会征询妻子的意见。 “嗯。” 苏眉轻轻地应了声，可眼里满是无奈和自嘲，马淑娟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叹了口气，亲妈不疼，继父也不管，这种家庭环境哪里养得好身体。 “姐姐，我从来没怨过你，妈和我说过，是爸爸给了我饭吃，我应该感恩戴德，哪怕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的，我更不敢骂姐姐的。” 苏眉泪眼迷蒙地看着苏月，言词恳切，字字真诚，大家都不由点头。 以前大家都看在眼里，苏眉对姐姐恭恭敬敬，言听计从，跟丫环一样，怎么敢骂苏月？ 还有夏艳秋的说法也太过了些，给了饭吃就要把命拿出来，这是亲妈说的话？ 这也太不把亲闺女当人了，难怪苏眉打小就跟受气包一样，敢情是被夏艳秋洗脑了啊。 苏月心里膈应得好想吐，她这里才发现，苏眉这小贱人竟句句在堵她，把她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苏眉嘴角勾了抹冷笑，稍瞬过逝，又楚楚可怜地看向夏艳秋，“妈，信我真写了……咳咳……可能你没收到吧，不来接我也没事的，我都习惯了，当初去东北也是我一个人走的，真没什么的……咳咳……可我真没骂姐姐，更不敢咒姐姐……咳咳咳咳……” 实在说不下去了，苏眉心有点堵，装白莲真的挺膈心的，她索性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肺管子都快咳破了，引得所有人都对她万分怜惜，天秤也彻底倒向了她这边。 两年前苏眉才十六岁呢，还是个小孩子，一个人跑去东北那么远的地方，心里肯定慌，夏艳秋和苏志勇却送都不送，心可真是比二月霜还冷呢！ 苏志勇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他苦心经营的好形象，即将面临崩塌，这都拜夏艳秋所赐。 蠢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回来就打苏眉，也难怪小女儿要反抗了。 “小眉，都是我的错，我平时工作太忙，对你关心不够，以后我一定好好弥补。”苏志勇赶紧保证，一脸慈父的模样。 夏艳秋也压下怒火，扮出了慈母的样子，嗔道：“你这丫头真是的，回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打电话？搞得我都不知道，快回家吧，妈给你炖冰糖梨汁，这个喝了润肺。” “没钱了，买了车票身上没钱打电话了……”苏眉嗫嚅道，小心卑微的口气，让大家又是一阵怜惜。 可怜的孩子，这一路肯定受老罪了！ 第40章 都是我的错，我走就是了 苏眉吸了吸鼻子，鼻尖红红的，长长的睫毛尖上沾着晶莹的泪花，眼皮也不敢抬起来，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犯了错的孩子，忐忑不安地接受大人的批评一样。 大家心里不禁酸楚，生病也不是这孩子想生的，况且苏眉还是救人才生的病，多光荣啊，要是他们的孩子做了这么光荣的事，就算把家里的存款都花光了，他们也心甘情愿的。 可苏眉这孩子却一副愧疚难安的样子，生怕会被夏艳秋骂，不对，这不已经挨骂了嘛，还掐得脸都红了呢。 这孩子病怏怏地千里迢迢赶回来，回到家里连一句温情的话都没有，还要挨骂挨打，甚至连睡觉的房间都堆满了垃圾，拖着病体打扫卫生…… 联想力丰富的群众们，脑海里一下子就有画面了，可怜巴巴的苏眉低着头做牛做马，夏艳秋这个恶毒亲妈拿着鞭子抽抽，唉哟……造孽哟！ 郑书记也是这样想的，搞思想工作的人，心思本就细一些，他想得更多，朝苏志勇细细地看了眼，意味深长的眼神，让苏志勇后背嗖嗖地冒汗，对夏艳秋的怨恨也更深了。 当然更怨的是苏眉，这孩子以前闷声不响的，也不爱和别人说话，去农村待了两年，竟还学会告状了，难怪小月总说妹妹在农村学坏了，是隔壁韩科长的儿子写信回来说的。 他本来还不信，但现在信了。 苏眉现在可不就和乡野村妇一样粗俗碎嘴吗，这些事就不能等他下班回家说？ 非要跑到郑书记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些话，搞得郑书记对他都有意见，年后的升职还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小眉，爸知道你受委屈了，是爸的错，你这孩子也是的，有困难就给家里写信打电话啊，出去两年一封信都没写，也不打电话，我还以为你都忘记家了呢！” 苏志勇半真半假地笑着说，想推卸他的责任，不是他不想爱苏眉，而是她自己不爱家，出去两年音信全无，本就是凉薄的性子。 “我……我想的……可妈说了，让我去了外面靠自己，家里困难，帮不上忙，还让我省着花钱，工资存下来给姐姐买营养品，我……我的钱都花光了，我对不起姐姐……没脸打电话……” 苏眉捂住脸伤心哭泣，一副愧疚得要死的样子，眼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沾湿了前襟，在搞卫生时，她就去厨房弄了些生姜，姜汁挤在手上，眼泪绝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苏志勇心里一阵膈应，脸上闪过阴沉，小女儿去外面待两年，确实长进了不少，这一番话听着是道歉愧疚，其实是在靠黑状，他堂堂宣传科长，还要剥削继女的工资养亲女儿，这是要给他扣上剥削家的帽子啊！ 是他小瞧小女儿了，果然不是亲的就是养不熟。 苏志勇已经很肯定苏眉不是他亲闺女了，肯定是苏富贵那个无赖的种，夏艳秋骗了他。 夏艳秋和苏月母女，更是被膈应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苏眉把她们想说的话说完了，想流的眼泪也流完了，她们还能干什么？ 苏月慌了，忐忑地看向夏艳秋。 夏艳秋微微摇头，让她稍安勿躁，其实她也急，小贱人学会这种狐媚子手段，搞得她现在十分被动，比两年前难对付多了。 早知道会这样，　她之前就应该忍住的，慢慢对付小贱人。 很快她便有了应对之计，酝酿了下感情，挤出了眼泪，抽泣道：“小眉，妈对不起你，你心里怨我，妈怎么可能不心疼你，可妈精力有限，你姐姐是那样的身体，妈照顾她就心力交瘁了，你身体素来好，妈难免忽视你了，是妈的错……” 老白莲一出手，果然不凡，很快就扭转了局面，一个光辉灿烂慈祥伟大的好后妈形象，鲜明生动地跃然纸上，郑书记的表情也和缓了些，觉得夏艳秋作为后妈确实没得说，挑不出一点毛病。 就是亏待了亲女儿，不过能认识到错误就好，以后慢慢改嘛。 苏月也适时地哭出了声，感恩戴德地看着夏艳秋，“妈……都是我的错，是我拖累了家，我这种人不配活着，我应该去死的，我死了小眉就不会受苦了！” “傻孩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小眉她只是一时心里有怨，才会说那些话的，你别和妹妹计较。” 夏艳秋咬着牙安慰宝贝女儿，心里恨不得掐死苏眉这小贱人，早知道她当初掉包回来后，就应该掐死这小贱人的。 可她又享受虐待小贱人的快感，每次看到庄玉兰的女儿，在她手底下求饶痛哭，她就快活得不得了，饭都能多吃一碗。 庄玉兰那贱人仗着家世好，有韩家撑腰，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抢走了她男人，本来就是她先认识苏志勇的，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贱人却横插一脚，害得她只能嫁给苏富贵那个无赖，吃够了苦头。 哼，再拽又怎么样，笑到最后的是她夏艳秋。 庄玉兰死了，亲生女儿在她手底下艰难生存，这小贱人长得还有几分姿色，等过了年她就找个有钱男人卖了，给她的小月买营养品补身体。 这对母女白莲，相对流泪，伤心欲绝，不少人都看得连连摇头。 也确实难为夏艳秋这后妈了，对继女不好别人会说，太好了又忽略了亲女儿，后妈就是这样，左右为难，怎么做都讨不着好。 这些都在苏眉意料之中，第一次交锋她就没想赢，只是宣个战，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以后这样的战争肯定不会少。 而且她也相信，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夏艳秋的虚情假意蒙蔽的，很多人心里其实都有数，只是不想管别人家的家务事罢了。 她也不要别人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夏艳秋和苏志勇经营十几年的好名声，迟早会被她搞垮，变成人见人打的臭老鼠。 不过，今天还有最后一场戏没演，她要好好飚一飚演技，给苏家一个大大的见面礼。 深吸了几口气，感情酝酿得差不多了，苏眉抬起头，泪眼迷离地看着夏艳秋母女，伤心哭道：“姐姐，你没有错，这个家本就是你的，我是拖油瓶，我才是外人，该死的是我…… 我不知道我回来会让你这么伤心难受，我真的不知道……咳咳……我要知道就不回来了，在东北那边待到地老天荒，不会回来刺激姐姐的……我……我现在就走……” 第41章 三朵白莲齐齐盛开 苏眉哭着说完，转身就朝楼梯走，刚一转身，她唇角便上扬了，之前的伤心难受荡然无存，心里还在默默数数，不等数到三。 “走什么走，谁说你是外人了，你进了苏家就是苏家的人，叫我一声爸，就永远是我的女儿，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了！” 苏志勇跑过来拦住了，神情万般无奈，头大如牛，以前家里也有矛盾，可苏眉是受气包，所有的火气都朝她一人发，她也不会反驳，更不会告状，所以家里很和谐，还被评了文明家庭。 可现在，平衡被打破了，三朵白莲一起闹，苏志勇哪受得住，连家都不想回了，　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静静心。 “我真的不是外人吗？可妈……她说……” 苏眉欲语还休，　还不时朝夏艳秋那边瞄，像是怕说错话，会被夏艳秋责骂一样。 夏艳秋心里一堵，死死咬牙，小贱人这些狐媚子的本事倒是学得高明，比她娘庄玉兰厉害，庄玉兰从来都不屑耍这种小手段，骄傲得连软话都不会说。 苏志勇气道：“别听你妈的，家里是爸说了算，我说你不是就不是！” 夏艳秋面上一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她脸，苏志勇还是头一回呢。 都是那小贱人的错，害她在厂里人面前丢了脸，以后她再好好教训这小贱人。 苏眉停下了脚步，迟疑着看向夏艳秋，还故意说，“妈，冰糖梨汁我不喝了……咳咳……给姐姐喝……咳咳……” 大家都不禁感慨，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连一点冰糖梨汁都不敢喝，自己都咳成那样了，看起来比苏月严重多了。 可怜的孩子，肯定是以前在家受气受习惯了，也不敢吃好的，夏艳秋真的做得太过了，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夏艳秋强忍着怒火，挤出慈爱的笑，“你姐姐也喝的，一会儿就给你们蒸啊！” “谢谢妈……我好开心……终于能喝到冰糖梨汁了，肯定很好喝。” 苏眉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跟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一样。 郑书记眉头皱得更紧了，苏志勇家生活条件不算差，只是养两个孩子，两口子的工资绰绰有余，冰糖梨汁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竟如此苛待小女儿，太过分了。 “苏科长，家里有困难就提，厂里肯定会帮你解决的，小眉是救人的英雄，现在身体不好，营养一定要跟上，你们当大人的要多上心，别亏待了孩子。” 郑书记语重心长地说着，口气还算温和，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一点都不委婉，只差没直接说你们苏家亏待苏眉了。 苏志勇脸色更加难看，强笑道：“以前是我太疏忽了，以后我一定改进，会多关心小眉的。” “嗯，对孩子一定要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一碗水就算端不平，可也不能倾斜太多，我看小眉是蛮好的孩子，思想高尚，能吃苦，任劳任怨，也知道感恩，苏科长，工作上的事要管，家里的一亩三分田也要管，别让一些虚假的话蒙蔽了眼睛。” 郑书记边说边朝夏艳秋瞟了眼，他本就对这女人没啥好印象，势利眼的很，食堂打菜时，同样的价钱，给干部就多半勺，工人则少半勺，他都发现好几回了。 打一点菜都要搞区别对待，可见人品不怎么样，所以郑书记对苏眉的话毫无怀疑。 夏艳秋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消失了，咬紧了牙，害怕一会儿还要迎接丈夫的狂风暴雨。 今天在郑书记面前丢了面子，苏志勇肯定会冲她撒火，夏艳秋不由哆嗦了下，别人只当苏志勇是翩翩君子，温柔体贴，人前他确实是这样的，可人后却截然相反。 只有她知道苏志勇的脾气有多么暴躁，有多么阴狠无情。 苏志勇唯唯诺诺地应着，“以前是我做得不够好，日后我一定改。” 他又看向苏眉，恳切道：“小眉，都是爸爸不好，你受委屈了。” 苏眉心里一酸，眼泪不禁涌了出来，这回是她的真情流露，她等这句话等了两辈子。 前世直到她死，都没等到苏志勇说这句话，她坐牢时，苏志勇也没来看过她一回，或许他一直都不知道她的身世吧，只当她是苏富贵的女儿。 也可能知道，但苏志勇并不在意，他连她妈庄玉兰都能下狠手害死，又怎么会在意她的死活呢？ 哪怕苏志勇说这话是不得已的，并没有真心，可苏眉还是觉得心酸，但也只有这么一会儿，很快她便心硬如铁了，乖巧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一家人说开了就好，都回去做饭了。” 郑书记大声喝了句，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各回各家，很快就传来了切菜声和翻炒声，空气中还飘着菜香。 苏志勇松了口气，冲郑书记讪讪地笑了笑，拉着苏眉回家，进了家门后，他的脸色变得阴沉，眼神可怕，夏艳秋不敢在客厅待，去厨房做饭了。 “小月，这春卷快吃了，快凉了。” 夏艳秋将拿回来的春卷放在盘子里，六只金灿灿的春卷躺在洁白的盘子，既好看又好吃，让人垂涎欲滴。 苏眉那儿，夏艳秋连看都没看一眼，她已经养成习惯了，好东西肯定先紧着宝贝女儿。 苏志勇皱了皱眉，以前他很少管家里的事，觉得夏艳秋做得很不错，家庭和谐稳定，他工作也顺心，可现在他却只觉得那么刺眼，以前没注意到的小细节，此刻都像是被放大镜放大了一样，那么丑陋那么恶心人。 苏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春卷看了眼，眼睛亮了亮，还咂巴了下唇，但很快她就撇过头了，　不再看春卷。 苏志勇刚平息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就蹭蹭地冲了上来，郑书记才刚批评过，这蠢女人就明知故犯，有六只春卷就不能两姐妹平分？ 他其实也挺想不明白的，夏艳秋那么厌憎庄玉兰，可却对庄玉兰生的苏月那么好，可能因为苏眉是苏富贵的女儿吧，恨屋及乌，所以才会讨厌苏眉。 “给小眉三只。”苏志勇沉声道，不容反对的口气。 苏月刚伸出手接盘子，闻言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苏志勇，爸爸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以前家里好吃的好玩的，哪样不是先紧着她的？ 苏眉那小贱人配吗？ 第42章 手贱贱的狗男人 苏眉心里冷笑，嘴上却说，“我不吃也没什么的，让姐姐吃吧，她生着病呢……咳咳……” 听着这一阵阵的咳嗽声，　还有苏眉苍白的脸色，苏志勇更恼火了，郑书记就在对面，万一苏眉又跑过去告黑状，他明年升职肯定没戏了。 “你姐少吃一顿饿不死。” 苏志勇一把抢过了盘子，整盘都塞给了苏眉，“都给你吃。” 他很清楚苏眉为什么闹，就是觉得受委屈了，也怪夏艳秋做得太过，一点吃的都要克扣，他的工资不算少了，还有夏艳秋的工资和油水，一家人能过很好的生活，真没必要克扣这一点吃食。 只要能哄住苏眉，就算天天让她吃春卷都行，家里也不是供不起，鼠目寸光的蠢女人，坏了他的好事。 苏眉先是一愣，很快就开心了，“谢谢爸爸！” 苏志勇挤出一点笑，慈祥道：“快吃吧，想吃什么就让你妈做。” 苏眉眼睛更亮了，希冀地看着他，小声道：“那……我能吃香肠吗？好久没吃了……” 一回家她就看到了厨房挂着的几串香肠，红通通的，看着就很诱人。 “不年不节的，吃什么香肠。”夏艳秋没好气道。 小月那儿她都只是每顿切几片蒸了，一片都舍不得多切，肉多金贵啊，这点肉还是她平时在食堂东抠一点西抠一点省下来的，时不时地给小月蒸几片加餐补充营养，这小贱人有什么资格吃？ 苏眉眼睛黯了，很懂事地说道：“我也不是很想吃的，留给姐姐吃吧……咳咳……” 苏月嗓子眼痒痒，硬生生地把咳嗽咽了下去，小贱人都咳完了，她还咳个屁。 苏志勇脸黑了黑，他现在一听到‘留给姐姐吃’就头大，郑书记才刚让他一碗水端平呢。 “晚上蒸香肠，多蒸些，给小眉接风。” 苏志勇黑着脸吩咐，口气不容拒绝，夏艳秋再不情愿也只得服从，心里更呕了，不甘不愿地取下一切香肠，小气巴巴地切了小半截，连半盘子都没有。 “家里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我的话你当耳边风？” 苏志勇一把抢过香肠，用力推了把，夏艳秋后腰撞在桌角，疼得差点闭过气，又眼睁睁地看着苏志勇切下至少一斤香肠，眼前一黑，心都疼成三截了。 “离过年还有两个月，现在都吃了，过年吃什么？”夏艳秋不满道。 “那你别吃！” 苏志勇眼神阴戾，朝她深深地看了眼，看得她脚底生寒，全身发凉，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乖乖地准备做饭。 可后腰疼得厉害，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连站着都难，只是动一下就吸冷气。 “爸，我来做晚饭吧，让妈去休息。” 苏眉十分积极，她正想掌握厨房大权呢，当然她不是吃饱了撑的，而是为了霍霍苏月。 苏志勇有些欣慰，这孩子还是懂事的，之前可能是真的太委屈了，才一时没忍住爆发了。 “小眉，以后有事和爸爸说，爸爸肯定会给你做主，知道吗？”苏志勇语重心长地说。 “嗯，我知道了。” 苏眉乖巧点头，心里却冷笑，不就是想让她别去郑书记面前告状嘛，哼，今天才只是开始，日子长着呢！ 苏志勇心里舒服多了，冲苍白着脸的夏艳秋瞪了眼，“我有话和你说。” 夏艳秋心里一咯噔，战战兢兢地跟着苏志勇进了屋，门关上了，只能依稀听见低微的呻吟声，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苏月冲苏眉狠狠瞪了眼，悻悻地去隔壁了，她要去问问韩建明啥时候回来。 她的春卷没了，香肠也没了，这小贱人一回来就抢她的东西，怎么就不死在东北，还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苏眉拈了只春卷津津有味地吃着，馅料很足，肉丝，白菜丝，还有木耳丝，嚼一口汁水四溅，齿颊留香，这才是正宗泸城口味的春卷嘛，太好吃了。 屋子里的夏艳秋肯定在受罪，别人不知道，但苏眉很清楚苏志勇是什么货色，准确地说是个心理变态。 他不会打人，但他会扎人。 用细细长长的针，扎在肉里，痛不欲生，但不会死人，也不会留下疤痕，前世她就被扎过，而且还不准哭，哭了扎得更凶。 夏艳秋现在肯定在挨扎，肯定很痛吧，欲哭无泪吧？ 苏眉又拿了只春卷吃，两颊鼓得跟仓鼠一样，贴着门口想听听夏艳秋的呻吟声，但只听到一点点，这老贱人的皮还挺禁扎。 门是开着的，苏月去隔壁了，还没回来，走廊上没人，大家都在家里做晚饭，苏眉不担心被人看见，光明正大地偷听，顺便吃春卷。 韩景川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这姑娘贼头贼脑地贴着门听墙角，这熟悉的姿势，让韩景川不由停下了，迈进了苏家，手里提了一篮子青菜，是他家老头子自个在花园种的。 让他送来给韩玉柱家的，以前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干，看到韩玉柱一家就闹心，可今天他却不由自主答应了，看到苏眉他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因为他想吸药了。 半天没吸香，全身哪哪都不对劲，得过来吸几口才行。 鼻端嗅到熟悉的幽香，韩景川浮躁的心一下子平静了，自来熟地从盘子里拿了只春卷吃，他其实不太想吃，可就想看这女人炸毛。 果然，苏眉抱紧了盘子，后退了几步，提防地瞪着他，本来还有三只，现在就只剩俩了。 狗男人！ 连春卷都要抢，她吃点春卷容易吗？ 韩景川嘴角扬了扬，心情十分愉悦，炸毛的样子和媚儿挺像的，就是没媚儿可爱，他的手不禁痒痒了，眼睛死死盯着苏眉乌黑浓厚的头发。 这脑袋摸起来也不知道手感咋样？ 哪天撸一把。 “小气。” 韩景川嫌弃地哼了声，从篮子里抓了一大把鲜嫩的青菜，放在地上，趁苏眉不注意，又拿了根春卷吃了，　抢来的食就是香。 “啊……” 苏眉气得把最后一根春卷塞进嘴里，之前那根还没吃完，她嘴小，吃东西慢，韩景川吃两根她一根还没吃完，两根春卷在嘴里堵着，面颊越发一鼓一鼓的，眼睛还瞪得圆圆的，看得韩景川手心更痒痒了。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如果觉得本书还可以，就点个催更，再给个好评哦，你们的支持是作者最大的动力啦，么么哒！ 第43章 黄锋针蝎子尾女人心 韩景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鼓起的腮帮子上轻轻戳了下，正攒足了劲儿咀嚼的苏眉，一下子呛了，春卷屑堵气管了，咳了好几声，不过这也不影响她吃春卷，一点都不浪费，全咽下去了。 “咳咳……你有病啊？” 苏眉气冲冲地瞪着这狗男人，打扰别人吃饭，是要遭天打雷劈的，狗男人手贱啊！ 韩景川也有点过意不去，但嘴上还硬得很，嫌弃道：“你喉咙太小。” 一个春卷他半口就吃完了，这女人却还能呛住，喉咙肯定比麦管还小，难怪瘦巴巴的身上没二两肉。 苏眉翻了个白眼，从地上捡起了青菜，又鲜又嫩，一看就是韩老爷子自己种的，韩家有个大花园，老爷子闲不住，全用来种菜了，只留下一小块给林曼茹种花。 老爷子种菜很厉害，自家吃不完，还时常接济大儿子一家，他自个还养了鸡，鸡蛋都能自给自足。 苏月满面怒容地回来了，刚才韩伯伯说建明哥过年都不回来，归期未定，都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了，而且韩婶还说，那个救人的荣誉，本来是建明哥的，回城的指标也是建明哥的，被小贱人使手段抢走了。 建明哥还因为这事受了处分，身体也拖垮了，现在还病着呢。 苏月又气又痛，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去东北照顾她的建明哥，气极的苏月，都没看见韩景川，径直走到苏眉面前，咬牙骂道：“你干嘛要害建明哥？你的心怎么那么黑？建明哥那么照顾你，你却恩将仇报，你还是不是人？” “韩建明他妈这样和你说的？”苏眉淡然地问。 韩玉柱不会说这种蠢话，只有韩建明的妈史玉珍才会做这种蠢事。 “你别转移话题，苏眉，你摸着良心问，建明哥哪点对不起你？你要抢走他的荣誉和招工指标，还害他在那边生病受苦，你的心怎么这么毒？” 苏月眼睛都气红了，只要一想到情郎在冰天雪地的东北挨苦挨冻，她就恨不得现在弄死小贱人，替建明哥报仇。 苏眉朝紧闭的门看了眼，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出来，她冷笑了声，揪住了苏月的领子，在她耳边冷声道：“贱人，知道你的建明哥为什么会受处分吗？因为他乱搞男女关系，被人抓了现行，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 呵……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丑样，韩建明会喜欢你？他在那边的对象比你漂亮比你健康比你体贴，比你强一百倍，韩建明现在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才不想回来呢！” 说完，苏眉还朝苏月腰间用力扎了下，她手心有根细铁丝，之前开锁的那根，扎人也挺好的，一丝多用嘛。 苏月痛得张嘴要叫，被苏眉捂住了嘴，又连着扎了几下，每下都扎在腰间软肉上，人前白莲，人后黑莲，这就是她的应对之策。 “放开……我……” 苏月疼得眼泪直流，腰都痛麻了，像要断了一样，苏眉她怎么敢？ 就不怕她和爸爸告状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韩景川又停下了，饶有兴致地看着，果然最毒是妇人心，黄锋针，蝎子尾，都敌不过这女人毒，越来越有意思了。 苏眉也不怕被他看见，正好让这狗男人看见她真实的一面，知难而退，别再喜欢她了。 “这么几下就疼了？你现在是不是想和爸爸告状？哼，你现在就去告啊，说我打你了，可你身上有伤吗？没有你就是诬告，爸爸会信你？” 苏眉肆无忌惮地又扎了几下，这回换肚子那儿，还用膝盖顶了几下，苏月痛苦地弯着腰，脸更白了，看着苏眉的眼神多了些恐惧。 这小贱人疯了！ 否则她怎么敢？ 屋子里的夏艳秋，此刻也正承受着噬心裂骨之痛，苏志勇手里的针寒光闪闪，又细又长，夏艳秋嘴里堵着布，眼神恐惧乞怜，希望苏志勇能饶过她。 “我怎么和你说的？注意影响，管好家里的事，别让人抓住把柄，你答应得很好，可你怎么做的？” 苏志勇说完就在夏艳秋心口扎了一针，他试验过，这个地方扎起来最疼，而且就算有点伤口，别人也不便于查看。 夏艳秋疼得蜷缩，眼泪直流，心里却想着要如何百倍还给苏眉。 苏志勇折磨她，她就折磨他女儿。 “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耳朵不好使？” “以后对小眉和小月一视同仁，我每个月工资五十多块，用不着你省，小月有什么，小眉就得有，要是影响我升职……” 苏志勇眼神变得冷，手里一用力，两寸长的针刺进去了大半，夏艳秋疼得摇摇欲坠，刚才那一下她还以为要死了，这男人好狠的心哪。 与此同时，苏月也疼得缩成一团，眼泪糊满了脸，狼狈不堪。 苏眉收起了铁丝，眼里的冷意消散，满是关心，“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痛……妈……” 苏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只想告状，让妈妈狠狠地教训苏眉，替她报仇。 门推开了，脸色惨白的夏艳秋踉跄着出来了，看到佝偻着腰的苏月，急得抢步上前，“小月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妹妹……是哪里不舒服？” 话到路边，夏艳秋硬生生地改了，刚刚苏志勇才说要一视同仁，她不能再犯猎，至少当着苏志勇的面，她得把一碗水端平，否则她没好日子过了。 “妈……她拿针扎我……好痛……” 苏月有气无力地说着，刚走出来的苏志勇脸色微冷，以为夏艳秋和大儿女说了什么，所以苏月才会说这些话，该死的蠢女人，他刚才扎得太温柔了。 “姐姐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扎你了？我刚和韩大哥说话，就看到你晕过去了，还好心来扶你……咳咳……你怎么能诬蔑我？” 苏眉伤心哭泣，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样，和刚才的狠毒判若两人。 韩景川看得津津有味，楚枫说女人是世上最复杂的动物，变脸比翻书还快，他终于见识到了。 这女人真应该去剧院演戏，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演技。 苏志勇这才看到了门口的韩景川，忙笑着打招呼，“景川来了啊，快屋里坐。” “不坐了，你家事挺多。” 韩景川神情淡淡的，没打算进去，苏家这些人，也就苏眉看着稍微顺眼点儿，其他人都闹心。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戳一下，再戳一下，媳妇的脸好好戳！！！！ 第44章 五十变五百，坑人没商量 苏志勇笑容滞了滞，回头朝还在哭泣的苏月狠狠瞪了眼，丢人现眼的东西，在外人面前还玩心眼。 苏月吓得不敢再哭了，抽噎了几声，委屈地看着夏艳秋。 夏艳秋在她手上拍了几下，其实她也不太信苏眉敢拿针扎人，这小贱人没那个胆子，应该是苏月心里有火，故意冤枉苏眉的。 这种事苏月打小就干，苏眉为此吃了不少排头，她就算明知苏月说谎了，也照样会惩罚苏眉，好让宝贝女儿出气。 苏眉却不依了，她笃定韩景川不会戳穿自己，要戳穿刚才早戳了，所以—— “爸……我还是走吧，姐姐容不下我，我好心扶她，却受了这不白之冤，我哪敢拿针扎她啊，我连扶她都小心翼翼的，怕碰疼了她……咳咳……” “我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姐姐就生气了……咳咳……我也是为了姐姐好啊……咳咳……” 苏眉边说边咳嗽，柔弱不堪，我见犹怜。 韩景川狐疑地看着她，上午还好好的，下午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难道病毒延迟发作了？ “咳咳……我的荣誉是我自己跳水救人得来的，还因此落下了百日咳的病……咳咳咳咳……这荣誉怎么就成我抢韩建明的了？ 韩建明明明是和对象晚上乱搞被抓了现行，这才受处分了，他生病了，我看在邻居的情分上，还借了他一百块钱，那可是我全部的存款，我自己生病都没钱买药……咳咳咳咳……” 苏眉的哭诉声很大，还有意站在门口说，就是想让大家都听见，本来那张借条她打算过阵子再派用场的，既然韩建明先扣她屎盆子，那就别怪她做十五了。 这么大的动静，又引了不少人出来看热闹，郑书记也出来了，一看又是苏眉在哭，脸顿时黑得像锅底了，朝苏志勇瞪了过去，喝问道：“苏志勇，你家是怎么搞的？非要搞得鸡飞狗跳不安宁？” “郑伯伯，不关我爸的事，是我姐姐对我有点误会，这些事我本来想瞒着的，可不说出来姐姐就不原谅我，我只能说了。” 苏眉这么说，苏志勇舒服了些，小女儿还是有心的，而且比大女儿机灵多了。 或许真是他的骨肉？ 苏富贵那个蠢货，怎么可能生得出机灵的女儿来。 韩景川兴致更浓厚了，百日咳……这女人真敢想，不过他对韩建明乱搞男女关系这事是相当感兴趣的，所以他不会戳穿苏眉。 相反，他还要帮一把。 苏眉朝他看了眼，狗男人一直没吭声，她便更安心地瞎编乱造了，“姐姐说我的荣誉是抢韩建明的，这事我要说明白，其他事我都可以忍，可事关荣誉，我不允许任何人抹黑1” 郑书记赞赏点头，荣誉大于生命，苏眉这番话说到他心坎了。 隔壁韩家人也出来了，是韩玉柱夫妇，听到自家儿子的名字，韩玉柱脸色不太好看，狠狠地瞪向妻子，他就知道刚才那些话会引来麻烦，这蠢女人总是管不住嘴。 “小眉你回来了啊。”韩玉柱的团团脸看起来憨厚老实，可眼里精光闪烁，苏眉很清楚这个男人有多虚伪。 和苏志勇是同类人，但韩玉柱心不够狠，也不够聪明，苏志勇比他的段数高多了 苏眉的眼睛都肿了，为了逼出更多的眼泪，她都用了一块老生姜，明天眼睛肯定会疼，但值得。 “韩建明之所以不能回来，是因为他生活作风有点问题受处分了，我本来不想说的，可屎盆子却往我头上扣……咳咳……我舍身救人的荣誉却被说成是用手段抢来的……咳咳……这么大的一口锅，我可背不动！” 苏眉没叫‘韩伯伯’，以前都是这样叫的，但以后她不会叫了。 韩建明都是她侄子了，自然和韩玉柱平辈相交，顶多就叫一声韩师傅。 韩玉柱眼神变了变，心里暗叫不妙，苏家小女儿以前对儿子言听计从，现在怎么会给儿子扣这么大的罪名？ 建明那小子也是蠢，就不能好好安抚苏眉丫头，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小眉，是不是建明做错事惹你生气了？我写信去骂他，你是懂事的，不和建明计较啊！”韩玉柱和蔼可亲地哄着。 史玉珍却没这么好的耐心，沉着脸要发作，被丈夫恶狠狠地瞪了眼，到嘴边的污言又咽下去了，悻悻地瞪着苏眉，好想扇这死丫头大耳光子。 苏家的两姐妹她都不喜欢，苏月身体太弱，长得也不好看，哪配得上她儿子，苏眉就更不行了，一个拖油瓶，长得还一副狐媚样，连她儿子的脚趾头都配不上。 现在这死丫头还往她儿子头上泼脏水，污蔑儿子生活作风有问题，这是想整死她儿子啊！ 苏眉擦了擦眼睛，抽噎着说道：“我和韩建明都不来往的，他住男宿舍，我住女宿舍，干活也分开的，就开会的时候才见一回面，也不说话，他没惹我，是他和一个女知青搞对象，晚上……做……了些事……” 苏眉欲语还休的样子，让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登时来了精神，晚上做了什么事？ 亲嘴还是更进一步？ 都是生活作风问题了，肯定不止亲嘴，说不定是把人家女知青肚子搞大了，啧啧……韩科长这儿子真看不出来嘛，女人缘真不错。 一边哄着苏家两个女儿，另一边还和女知青勾勾搭搭的，手段了得啊。 不过听苏眉的口气，和韩建明又不像有关系的样子，但谁知道真假呢，以前苏眉可是天天跟在韩建明屁股后面转的。 苏眉脸羞得通红，抬眸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韩玉柱夫妇，再朝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苏月瞄了眼，心里痛快极了，又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让巡逻队抓住了，第二天就开会批评了，那个女知青送去其他村子了，韩建明也派去了艰苦岗位， 他又吃不消干，没几天就生病了，来找我借钱，我身上也没那么多钱，就问韩大哥借了些钱，加上以前断断续续借的钱，总共五百块，不过有四百块是韩大哥的。” 她朝一旁看热闹的韩景川看去，这家伙应该能配合吧？ 这五百块可是她的启动资金，所以得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存在手里，不能给夏艳秋拿走。 第45章 石破天惊的秘密当众捅开 韩景川挑了挑眉，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今天过来就是要钱的，我要知道你借钱是给韩建明那兔崽子，我一分钱都不给。” 其他人连眉毛都不挑一下，见怪不怪了，韩玉柱一家和弟弟闹得很僵，平时也不走动，韩景川不肯借钱才是情理之中的。 “我家建明不可能借钱，还借这么多，绝对不可能！”史玉珍气愤大叫，根本不信苏眉的鬼话。 她只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嫁人生子，和娘家关系不是太亲密，史玉珍文化不高，重男轻女思想极严重，对女儿打小不上心，　心里眼里只有韩建明这宝贝儿子。 韩建明去了东北后，史玉珍天天挂心，隔三差五都会寄钱寄粮票，她也在机床厂上班，是厂里仓库保管员，不过仓库里有两个临时工，活都是临时工干，史玉珍每天上班就是去点个卯，其他时间不是吹牛聊八卦，就是织毛衣择菜，反正从不干正经事。 最出名的一回，史玉珍上班点卯后，跑去市场买了只活鸭，然后就在仓库里宰了起来，结果刀法不够好，放过血后的鸭子又嘎嘎地飞了起来，从仓库一路飞奔到了一里外的办公楼，正好落在郑书记的办公室窗台上，精疲力竭的鸭子，还特别给力地在郑书记精心养育的兰花上屙了一坨屎。 然后……英勇阵亡了。 史玉珍当时也没多想，一心只想追回鸭子，还叫了仓库的其他人帮忙追，七八人跟超生游击队一样，急吼吼地追到了办公楼，引得车间的工人都出来围观，一时间好不热闹。 这件事就算到现在都还有人拿出来说，据说郑书记当时的脸比炭还黑，大发雷霆，把韩玉柱叫去训得跟孙子一样，又让史玉珍在全厂作公开检查，扣了全年考勤奖。 之后，史玉珍就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了，但她照样不干活，只是再不敢在上班时间宰鸭子了，改成织毛衣，一边织一边和人吹牛，渴了有临时工泡茶，比在家里惬意多了。 史玉珍气愤地瞪着苏眉，死丫头给她儿子泼脏水，还污蔑儿子清白的好名声，臭不要脸的狐媚子，肯定是因为儿子没和这死丫头处对象，死丫头才会怀恨在心，一回来就诋毁儿子。 “苏眉，你说话可得摸着良心，我家建明每个月有工资，我还经常给他寄钱寄票，他还用得着向你借钱？”史玉珍冷笑嘲讽。 其他人不由点头，韩家的生活条件在厂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毕竟人家有个好爹，明里暗里都有补贴，今天送鸡蛋，明天送青菜，长年累月下来，也能省不少钱了。 史玉珍给儿子寄钱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每个月都寄不少，再加上韩建明自己的工资，一个月四十几块怎么会不够花？ “咳咳……” 苏眉捂嘴咳了几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说道：“韩建明经常请假，他工资都发不全的，而且他和对象感情好，经常去供销社给对象买礼物……咳咳……” 大家眼神恍然，这就说得通了嘛。 不干活就没工资，又要处对象，史玉珍那点钱确实不够花啊，呵……韩建明这后生以前还觉得人品端正，嘴也甜，现在看来这后生品行相当有问题啊。 去东北本就是支援农村建设的，天天请假像什么样子，要是知青都像韩建明一样，农村还搞怎么建设？ 那么高大壮实的一个小伙子，连苏眉这样的小姑娘都不如，人家苏眉还敢舍己救人呢。 郑书记眉头紧皱，心里已经将韩建明贬到了角角落落，他最看不上好逸恶劳只知享受的年轻人，仗着家里条件好就偷懒躲避劳动，哼，像这样的年轻人，他绝对不会招进机床厂的。 就算有韩老爷子说情，他也不会同意。 韩玉柱脸也黑了，一团和气的脸变得阴沉，不高兴道：“小眉，建明在那边表现还是很不错的，每天都去劳动，我特意打电话问过的。” 苏眉笑了笑，没再提劳动的事，她只想要钱，便说道：“我有韩建明写的借条，我去拿来。” 说完她便跑回储藏室，为了让郑书记看得更清楚些，她有意敞开门，还开了灯，储藏室里的摆设一目了然。 郑书记的目光一直随着苏眉移动，看到储藏室里铺了被褥的床，他的脸色更黑了，小小的储藏室摆下一张单人床后，连转个身都难，乡下的狗笼子都比这宽敞些。 舍己救人的英雄苏眉同志，回到家竟只能住狗笼子？ 太过分了！ 韩景川也看见了，他的心里莫名就涌上了燥火，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反正看到那张逼仄的床，他就火大的很，好想给苏志勇这狗王八一拳头。 不是人的玩意儿，欠揍！ “储藏室也能住人？头一回见识。” 韩景川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声音在走廊显得很刺耳，郑书记的脸更黑了，严厉看向苏志勇，眼神带着明显的责问。 苏志勇这才反应过来，懊恼之极，他把这茬忘记了，忙赔笑解释道：“小眉这孩子也是的，怎么能睡储藏室呢，回头我就给她收拾床铺，和小月一个房间。” “我不……” 苏月下意识就要反对，她才不要和小贱人一个房间，凭什么？ 但只说了一半，就被夏艳秋按住了手，警告她别乱说话，苏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道：“我……我巴不得和小眉一起睡呢。” 夏艳秋也赶紧说道：“是我的错，刚下班回来都没顾上，一会儿就弄。” 韩景川嗤了声，看都没看这对母女，冲苏志勇说道：“你这后老婆不会是苏月的亲妈吧？我就说苏月和庄姨怎么一点都不像呢，不会是被你这后老婆给掉包了吧？” 夏艳秋脸色顿时惨白，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只有她一人才知道，连苏志勇都不知道，韩景川这神经病是怎么知道的？ 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现在该怎么办？ 第46章 孩子被你掉包了吧 夏艳秋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心乱如麻，根本没注意到韩景川说那些话的调侃口气，还以为她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大家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他们早发现苏月和庄玉兰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而夏艳秋对这继女也确实好得过分，难道真的是的掉包了？ 苏志勇勉强笑着，干巴巴解释，“小月像我，不像她妈，景川，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的，小月就是玉兰的女儿。” 韩景川笑得更加嘲讽，“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和这后老婆认识得比庄姨还早一些，都要结婚了呢。” 既然今天撞上了，有些话他就得说说了，替庄玉兰讨回公道。 苏志勇这狗王八看上庄玉兰的背景，抛弃了当时的对象夏艳秋，还和庄玉兰说谎称没有对象，蒙在鼓里的庄玉兰哪知道她嫁的是狼心狗肺的男人，欢天喜地结了婚，结果却命丧黄泉，死都不能瞑目。 出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连楼下的人都上来了，这可是本年度最大的八卦了，涉及到了虐待，脚踏三只船，还有经济债务纠纷，以及二十年前的三角恋爱史…… 这盆狗血至少有一洗澡盆那么大呢，够他们津津乐道仨月了。 苏志勇和庄玉兰当年的情史，机床厂很多人都不太清楚，只羡慕他一个穷小子能娶到庄玉兰那样的人间富贵花，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但苏志勇和夏艳秋的结合，机床厂的人都很清楚，他们算得上是见证人了。 据苏志勇的说法，他和夏艳秋素不相识，庄玉兰死后三年，因为苏月无人照顾，苏志勇便在亲戚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刚离婚的夏艳秋，又因为苏月喜欢夏艳秋，他们俩就结合了。 可韩景川却说，苏志勇和夏艳秋认识得比庄玉兰还早，甚至谈婚论嫁了？ 那苏志勇娶庄玉兰的目的可绝对不单纯了，而且还那么幸运地熬死了庄玉兰，又和老相好旧情复燃，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大家的脑补功力都相当厉害，韩景川只是轻飘飘的两句话，他们就脑补出了一出狗血苦情大戏，最可怜的是庄玉兰啊，这朵人间富贵花，嫁人不淑，还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了。 苏志勇和夏艳秋却是最后的得利者，一个本是没有背景的穷光蛋，现在却是国营大厂的宣传科长，一个是没文化的农村妇女，现在却是国营单位的正式员工。 这些细节大家以前都没想过，现在却在韩景川的提示下，抽丝剥茧地剥了出来，干部楼住的都是中层干部，能在国营大厂当上中层干部，智商情商都是相当不错的，只稍稍一想，他们心里就大致有数了，看苏志勇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而且韩景川可是韩家人，作风清正，肯定不会胡言乱语，他这么说的可信度还是相当高的，难怪韩景川对苏志勇向来看不顺眼，敢情是看出他的真面目了啊。 苏志勇急得满头大汗，和夏艳秋以前搞对象的事，也是他最大的秘密，机床厂无人知道，可现在却被韩景川这神经病捅出来了。 “景川你听谁瞎说的，没有这些事，不可能的。” 夏艳秋也急着解释，表示她和苏志勇是通过介绍认识的，之所以对苏月好，只是—— “我敬佩玉兰姐的为人，又怜惜小月这孩子，才会对她好的，我怎么可能会掉包呢，这太荒谬了！” 韩景川冷冷地看着这对狗男女，之前那些话他其实是猜测，并没证据，但现在他可能百分百确定了，这对狗男女以前就是认识的。 等他空下来就去查清楚这件事，狗男女对庄姨做的那些事，他要一桩桩地讨回公道。 “别叫玉兰姐，你配么？” 韩景川冷声怼了句，一点都不留情面，夏艳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得死死咬牙，这神经病和小贱人一样讨人嫌，果然和庄玉兰有关系的人都不是好的，都死绝了才好呢。 苏眉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先递给了郑书记，“郑伯伯您看，这是借条，下面是韩建明的签名。” 之前写借条时，她有意用小写的数字写50，还留了些空位，为的就是日后添个数字，本来她只想改成150块的，但现在她改主意了，这就是一锤子买卖，150太便宜韩建明这狗王八了，必须500。 如果不是5000太离谱，她还要添两个零呢。 郑书记看着纸条上幼稚的孩儿体，再看了眼龙飞凤舞的签名，确实是韩建明，不过他也不认识韩建明的字，不好下结论。 韩景川凑过去看了眼，一看到那狗爬一样的孩儿体，不由嗤了声，这字也太丑了，小学生写的都比这漂亮。 “确实是韩建明的签名。”韩景川大声说。 其实他也不认识韩建明写的字，但就算这个签名不是韩建明的，他也会说是。 坑侄子不用犹豫。 郑书记沉着脸将纸条递给韩玉柱，“韩科长，好好看看。” 人家小姑娘白纸黑字，证据确凿，赖账也太没品了。 韩玉柱只瞄了眼，就认出了自家宝贝儿子的签名，确实是那兔崽子的，　可那触目惊心的500，却像尖刀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扎在他心里，疼得无法呼吸。 就算他家条件好，500块也不是小数目啊，至少要损伤一半元气。 “这借条不是我家建明写的，就只是个签名能说明什么？更何况这借条也不规范，谁写借条用阿拉伯数字的，这随便改改就是五百五千了。”史玉珍不满嚷嚷。 苏眉不慌不忙道：“借条是我写的，我也不懂正规的借条要怎么写，韩建明当时亲眼看着我写的，还亲手签了名，500块其实只有一百是我自己的，剩下四百是韩大哥的，我那一百也就算了，你们不承认我也没办法，可韩大哥的钱我得还啊，当初说好只借一个月的，我不能当背信弃义的小人啊！” 说完她急得连声咳嗽，眼泪涟涟，泪眼汪汪地看着韩玉柱，好不可怜。 韩景川立刻说道：“没现钱就从工资里扣，每个月扣二十块，加上利息两年也够了。” 【作者有话说】 如果觉得可以的话，看完顺手给个好评催更哦，拜托拜托啦 第47章 你婆娘煮的饭跟屎一样 苏眉在心里默默给狗男人点赞，今天多亏了这家伙，否则500块就圆不回来了，等钱到手了，必须请狗男人吃顿海鲜大餐，好好感谢他。 郑书记不满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韩科长你要是没钱，就从工资扣吧，回头我和财务室说一声。” “凭什么！”史玉珍不高兴了，尖声抗议，她还是不相信这借条是真的。 郑书记沉下脸喝道：“就凭这张借条，你自己儿子的签名能不认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还有韩同志亲口证实，你们还想赖账不成？” 韩玉柱忙说道：“不会不会，婆娘不懂事乱讲话，郑书记别和这婆娘一般见识。” 郑书记冷哼了声，“你们要是不服气，我就给韩老爷子打电话，请他老人家来处理，我不管了。” 韩景川立刻接话，“我这就回去和我爸说。” 告状他也会啊，又不是只韩玉柱爷俩的专利权，这次回来后，他和几个好兄弟商量了下，决定对老头子改变方针策略，像装可怜，告状这些娘们叽叽的小动作，他都得学会，膈应死韩玉柱这一家子。 韩玉柱面色大变，立刻改口，“这种小事就别让他老人家操心了，我替建明还钱，小眉啊……” 他扭头看向苏眉，愧疚道：“今天韩伯伯身上没那么多钱，明天再还给你成吗？” 苏眉也一脸难为情，不安道：“当然可以，我……我本来不想催的，就是姐姐说了那些话，我一时着急就……” 韩玉柱脸上的肥肉抽搐了几下，他知道苏月说了什么，那些话是他的蠢老婆说的，然后苏月这蠢丫头原封不动地传给苏眉了。 换了他是苏眉也会生气，辛辛苦苦救人得来的荣誉，却被人冤枉泼脏水，自然要替自己申辩了，他现在不怪苏眉，只怪苏月和自家的蠢老婆。 蠢老婆已经娶进门了，休也不能休，他只能忍着，苏月这病怏子却别想进韩家门，儿子想做的事他样样都依，唯独娶儿媳妇，必须听他的。 苏月哪知道她当韩夫人的愿望，已经在未来的公婆那儿拦腰砍了，她还在顾自伤感着，不愿意相信韩建明有对象的事实。 可苏眉说得有理有据，还有韩景川作证，由不得她不信，难道她的建明哥，真的背叛他们圣洁的感情了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 苏月捂着心口，之前扎的地方隐隐作痛，心脏像是被攥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小月怎么了？你别吓妈……” 夏艳秋察觉到女儿的异常，吓得赶紧搀扶苏月进屋躺着，其他人看得直摇头，这身体就跟破布麻袋一样，一般人家谁养得起？ 哪怕打光棍都不能要这病怏子。 大家也渐渐散去，不过今天苏韩两家的闹剧，肯定会挂在机床厂八卦排行榜的前三，至少挂半个月，现在的精神生活太贫瘠了，茶余饭后除了聊东家长西家短外，也没啥可聊的了。 韩景川将篮子里的青菜一古脑倒在韩家门口，粗声道：“老头子的。” 韩玉柱忙说道：“景川吃了饭再走吧。” 史玉珍撇了撇嘴，她可不想留小叔子吃饭，五百块没了，存款少了一半，她现在吃龙肉都不香了，看到韩景川就想揍人。 要不是这神经病帮苏眉那小贱人说话，她哪会损失五百块？ 胳膊肘朝外拐的神经病，肯定是相中苏眉那狐媚子的美色了，哼！ “你婆娘煮的饭跟屎一样，人如其名。” 对付大房的人，韩景川的毒舌向来不留余地，他就算饿死，都不会吃韩玉柱家的食。 韩玉柱脸色变了变，眼神阴沉，但还是满面笑容，“景川真会说笑，替我和爹说声谢谢啊！” 史玉珍却脸色难看地进屋了，懒得和这神经病计较，骂不过更打不过，索性眼不见为净，这神经病都转业了，好像是去看大门了，能有什么出息，哼，她早就知道林曼茹生的野种，肯定比不上她儿子，韩家的门户还得靠她儿子撑着，韩景川就是坨扶不墙的烂牛屎。 韩景川又哼了声，提着空篮子走了，苏眉小跑跟在后面，她还有话要和这家伙说。 楼下有人在走动，不方便说话，韩景川推着车有意放慢了脚步，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幽香，平息着他内心的躁动。 走到小树林边，苏眉叫住了他，“刚才你说苏志勇和夏艳秋很早就认识，你有证据吗？” 韩景川挑了挑眉，没想到她会问事，一时拿不准她的动机，便有意反问，“你想替夏艳秋出头？” 苏眉愣了下，不禁冷笑，“怎么可能，我巴不得她倒霉，如果你没证据，可以去落霞村找一个叫苏富贵的男人，他是夏艳秋的前夫，他知道夏艳秋和苏志勇的所有事，而且苏富贵只认钱，有钱就特别好说话。” 就算让苏富贵空口白牙地编造一些事也不难，这个老无赖压根没有道德底线，见钱眼开。 但苏富贵却还有些人味儿，就算再不堪，他也从没虐待过苏眉，也想过要给女儿好生活，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生活也不如意，成天过得醉生梦死的。 “夏艳秋是你亲妈。”韩景川有些不明白了。 听这女人的口气，对亲生父母毫无尊敬之意，尤其是夏艳秋，苏眉像是恨不得食其肉一样，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毕竟苏眉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一直都把夏艳秋当亲妈的。 苏眉冷笑了声，自嘲道：“你觉得她有把我当成亲女儿吗？” 韩景川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说出苏眉的身世，他现在只知道苏月是夏艳秋的亲生女儿，苏眉肯定不是夏艳秋生的，但他不确定苏眉是不是庄玉兰的女儿。 还是等查清楚后再说吧，韩景川不由挠了挠头皮，苏眉到底有没有胎记？ 好想现在就把这女儿拖进小树林扒了裤子检查啊！ 韩景川捏了捏手，勉强压抑住内心想扒裤子的渴望，光天化日的，他还是收敛点吧，再等一个月，查不出来就套这女人的麻袋。 嗯，就这么办。 “我会去查苏富贵。” 韩景川深吸了口气，幽香沁人心脾，令他心情大好，今天来这一趟不虚，回去后他要添油加醋地和老头子转达。 第48章 争取三年内盘废俩腰子 “今天……谢谢你没戳穿我。” 苏眉感激道谢，今天她说的很多话都漏洞百出，但有韩景川帮忙圆就没事了，连郑书记都没疑心，还平白赚了四百五十块，出师大捷，要记韩景川一大功。 韩景川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他只是想看韩建明的笑话而已，不是帮这女人。 “韩大哥，等韩玉柱还钱了，我请你吃饭啊。”苏眉笑道。 韩景川眉头轻扬，对苏眉的称呼很满意，以前叫韩伯伯，现在连名带姓的叫，觉悟还是蛮高的。 “好！” 韩景川答应了，他想和这女人在一起，就是为了吸香，吸吸更健康，能有免费大餐吃更好，他也不算占小姑娘便宜，那钱可是他帮忙赚的。 “那借条本来多少钱？”韩景川好奇地问。 苏眉抿嘴笑了，也不隐瞒，“五十。” 韩景川抽了抽嘴角，心够黑，相当不错。 他现在才是真的相信苏眉对韩建明没感情了，但凡还有一点喜欢，心没这么狠。 肯定是求爱不得，再因爱生恨，楚枫就常说，女人爱一个男人有多深，恨起来也有多深，所以千万别玩弄女人，好聚好散，买卖不成情分也不能断，避免日后被女人下黑手。 韩景川现在对好兄弟楚枫佩服不已，句句都说到要害了，他那好侄子现在可不就被女人下黑手了嘛。 荣誉抢走了，钱没了，名声也没了，韩建明要是知道他会折在平常看不起的苏眉手上，肯定会气得吐血，到时候他会去‘慰问慰问''好侄子的。 送走韩景川，苏眉慢慢走上楼，时不时还咳嗽几声，她现在可是百日咳患者，日常表演要铭记于心。 苏家气氛沉闷得可怕，苏志勇黑着脸站着，苏月躺在沙发上哭泣，夏艳秋好言哄着，但无济于事，苏月的眼泪像水龙头一样流，还不时咳嗽几声。 苏眉一进屋，夏艳秋就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手朝鸡毛掸子伸过去，她现在只想揍死这小贱人。 “爸……” 苏眉假装害怕，躲在苏志勇身后，怯生生的样子让苏志勇心里火气翻腾，更担心她又跑出去大喊大叫，影响他年后的升职，便朝夏艳秋恶狠狠地瞪了眼，夏艳秋手一哆嗦，身上针扎的地方隐隐作痛，只得收起了鸡毛掸子。 “还不去做饭！” 夏艳秋没心情做晚饭，她还得哄宝贝女儿呢。 而且以前苏眉在家时，一日三餐都是苏眉做的，她才懒得进厨房，油烟会让她的皮肤粗糙，手也会变粗。 “哦。” 苏眉乖巧地应了声，去厨房做饭了，还体贴地关上门，苏志勇面色缓和了些，这么一比较，小女儿明显比大女儿懂事明理，而且能干多了。 但大女儿是庄玉兰的女儿，为了韩家，他也得好好养着，不能让韩老爷子挑出不是来。 苏眉欢快地做着饭，其实她也不喜欢做饭，油腻腻的烦死人，但现在只要还住在苏家，她就要掌握厨房大权。 一是能给自己开小灶，二是给苏月盘腰子。 苏眉冷笑了声，在切好的香肠里加料酒，再加了一勺辣椒粉，均匀拌好，放进蒸锅蒸，苏志勇虽是泸城落霞村人，但他是爷爷那代从衢城那边迁移过来的。 衢城是在浙省，浙省人的饮食习惯和泸城差不多，但衢城挨着赣省，所以当地人爱吃辣椒，衢城的鸭头是远近闻名的，麻麻辣辣非常好吃，当地人吃辣椒也相当厉害。 苏志勇家就保持了吃辣椒的好习惯，他本人就很爱吃辣椒，夏艳秋和他是同乡，当然也能吃辣，可苏月却不能吃。 苏月身体不好，医生交待饮食要清淡，所以苏家的饮食很少放辣椒，苏志勇其实是不满的，不过他也不说什么，有时候自己去饭店开小灶。 其实苏月的身体确实不能吃辣，也不能吃太多盐，她的肾现在应该已经病变了，只是医院没查出来，当成先天体弱治疗。 苏眉从柜子里摸出两个番茄，搞一个番茄炒蛋，当然也得放辣椒，再炒一个青椒炒豆干，辣椒是必不可少的，三碗菜都放辣椒，盐也不能少放，苏志勇口味重，他肯定吃得开心。 苏月要么就饿着，要么就吃这些重盐重辣的菜，天天吃，顿顿吃，看她的两颗腰子能撑多久！ 苏眉利落地切着番茄，打了三个蛋，倒油下锅，待油冒烟下蛋，煎成金黄，再下番茄和辣椒粉，炒出汁后盛盘，又炒了一盘青椒豆干，也加了两勺辣椒粉。 香喷喷，辣乎乎的三盘菜摆在了桌上，苏眉很殷勤地替苏志勇盛了一大碗饭，她要让苏志勇亲手对付那俩贱人，等弄死了俩贱人后，她再对付这狗王八。 “今天我特意按照爸的口味炒的，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苏眉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饭，笑盈盈地说着。 苏志勇心里很受用，他就喜欢这种万事以他为先的感觉，他可是一家之主，当然样样都要听他的，以前庄玉兰就是太有主意了，他在家里没一点地位，他才不得不…… 如果庄玉兰也能像夏艳秋一样伏低做小，小意殷勤，他怎么可能狠得下心，要怪就怪庄玉兰太不懂进退了。 苏志勇挟了一筷子鸡蛋，一进嘴就眼睛一亮，是他喜欢的味道，又鲜又辣，和他妈炒的一模一样，好久没吃到这么够劲的菜了。 “好吃，小眉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苏志勇又挟了香肠和豆干，都是他喜欢的味道，这辣味太地道了，刺激得他胃口大开，接连吃了几大口饭，心里对苏眉也更满意了。 小女儿心里还是有他这当爹的，今天肯定是夏艳秋太过了，所以才会闹起来，晚上他再好好‘教育教育’夏艳秋，家里的和谐稳定是必须的，谁敢破坏和谐稳定，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爸喜欢就好，您工作那么辛苦，饭一定要吃好的，要不然哪有精力工作呀！” 苏眉净挑好听话说，她很清楚苏志勇的为人，死要面子，伪善心毒，爱听好话，而且非常享受被人追捧，又重男轻女，别看他对苏月那么好，都是表面工夫，只是为了巴结韩家才不得已的。 苏志勇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有儿子，就算到现在，他都没死心，想要生个儿子。 第49章 重辣重盐吃了保平安 “小眉也多吃。” 苏志勇被哄得心花怒放，夹了块香肠到苏眉碗里，父慈女孝，十分和谐，可看在夏艳秋母女眼里，却异常刺眼。 “这么辣让小月怎么吃，医生都说了，让小月饮食清淡些，你成心想害小月不成？” 夏艳秋手里的筷子，差点戳到苏眉眼睛里了，她赶紧躲到苏志勇背后，委屈道：“我……我就是想给爸爸做好吃的，没想那么多……咳咳……而且辣椒开胃，姐姐也能多吃饭，奶奶就常说，只能能吃三碗饭，啥病都没了……咳咳……” “你比医生还懂？我看你就是成心想害你姐，你个黑了心的东西！” 夏艳秋抓起筷子就要敲，被苏志勇拦住了，眼神严厉，“医生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小月听医生的话听了那么多年，身体好了没？我妈虽没文化，可她有人生阅历，她老人家说的一点没错，饭能吃三碗，还能有什么病，小月以后就要多吃饭，少吃药！” 苏志勇是孝子，他对老太太是真心实意地孝顺，老太太那儿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所以苏眉才故意拿老太太的话堵夏艳秋。 “可医生……”夏艳秋急了。 医生再三交待过，一定要饮食清淡，她可不敢拿宝贝女儿的身体试验。 “也不能凡事都听医生的，天天吃这些淡出鸟的饭，好人都要生病。” 苏志勇沉下了脸，决定晚上要更深刻地教育夏艳秋，这女人现在心里只有苏月了，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做的饭吃起来一点没劲，远不如苏眉。 两相一比较，苏志勇就觉得苏眉挺孝顺的，对她的感觉也好了不少。 夏艳秋不敢再说了，而且她也有些心动，或许真的是饭吃得太少的缘故呢？ 这些年苏月什么药都吃过了，身体总是不见好，胃口更是不行，猫都比她吃得多，有时候吃一口就不吃了，身体也越发虚弱，可能真是吃得太少了吧？ “小月，你吃这个香肠，没那么辣。”夏艳秋夹了几片香肠放在苏月碗里。 苏月可有可无地咬了口，她根本没胃口，心里还在想韩建明搞对象的事，想着随便吃几口应付，可嘴里的鲜辣，却让她突然有了胃口，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好像还是小时候才吃过辣椒，之后就没再吃到了。 其实她是喜欢吃辣椒的，只是医生不让她吃，再加上吃的药会减损胃口，她也就懒得吃饭了，现在吃到熟悉的辣椒，苏月的胃口也来了，情不自禁扒拉了一口饭，还夹了一筷子鸡蛋吃。 夏艳秋愣住了，这些年来，苏月从来不主动吃菜，今天还是头一回。 难道真是她弄错了？ 不该听医生的？ 苏志勇欣慰道：“小月也喜欢吃辣吧，多吃些，你妹妹做的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吃饭肯定比吃药好。” 说着他还朝夏艳秋瞥了眼，眼神很不满。 浪费家里那么多钱，还把好好的女儿养成了病怏子，蠢的要死。 夏艳秋心里发寒，生怕晚上又受苏志勇的折磨，忙说道：“医生的话看来确实不能全信，以后一日三餐就让小眉做。” 苏眉低着头没吭声，一个劲地扒饭，心里却冷笑，她当然会做一日三餐，餐餐都会辣得飞起，好好地盘苏月的俩颗腰子。 争取三年内盘废！ 苏志勇胃口大开，吃了两大碗饭，汗都吃出来了，痛快淋漓，心情也好了不少，等苏眉洗好了碗，他和蔼地招了招手，让苏眉坐下来，他有话要问。 “过了年还回去吗？” “不去了，我招工回来的。” 苏志勇十分意外，居然是招工回来的，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小女儿有舍己救人的荣誉，弄个招工指标还是容易的，而且这份荣誉他也能沾光，培养出舍己救人的女儿，他这个父亲当然也有荣誉。 “是去哪个厂？” “纺织八厂，大后天去报道。” 苏志勇更欣慰了，纺织厂是非常不错的单位，虽比不上机床厂，但对于女孩子来说，其实更适合纺织厂，小女儿不用他走关系，自己就搞定了工作，真的非常懂事了。 他又想到了以前的很多事，小女儿在家里像透明一样，很多时候他都不会注意到小女儿，只知道家里的一日三餐，还有家务活，都是小女儿做的。 就是去东北，也只是和她说一声，小女儿也没半点意见，他现在才知道，夏艳秋连送都没送，让十六岁的小女儿独身跑去几千里远的东北，郑书记肯定以为是他授意的，天地良心，这件事他真一点都不知情，那个时候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少过问家里的事。 而且他也很信任夏艳秋，觉得这女人肯定能管好内务，谁知道这蠢女人居然是这么办事的，晚上必须严厉深刻地教育这蠢东西。 “去了新单位好好干，你是顶着荣誉去上班的，起点高于其他人，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不可有半点差错，八厂宣传部的毛部长和我是同乡，有点交情，到时候我和毛部长打声招呼。” 苏志勇语气温柔，眼神慈祥，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态度。 苏眉很清楚是因为她的荣誉，能让这男人面上有光，挺直腰板，所以才会不吝啬好脸色，事实上，苏志勇谁都不爱，他只爱自己。 为了他的利益，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不过他对苏老太还是真心孝顺的，这算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人味了。 “嗯，我会好好干的，爸，您还是别给毛部长说吧，我不想别人误会我是走后门的。” 苏志勇愣了下，随即笑得更欣慰了，看向她的眼神也愈发温柔可亲，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小女儿竟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呢，不愧是他的女儿，遗传基因摆在那呢。 “好，爸爸先不说。” 苏志勇爽朗地笑了，心情极好，苏眉也笑得眉眼弯弯，父女俩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面目都带着笑，看起来十分和谐。 但看在夏艳秋母女眼里，却是那么刺眼。 尤其是苏月，心里更堵了，以前爸爸的温柔关爱只给她，苏眉那个小贱人连正眼都不给一个，现在爸爸却对这拖油瓶笑得那么慈祥可亲，她都这么难受了，都不来关心一句。 第50章 就算卖血也会凑够钱给姐姐买补品的 “疼……” 苏月捂着心口，突然哼哼起来，夏艳秋信以为真，忙嘘寒问暖地哄着，可苏月就是一个劲喊疼，急得夏艳秋要送她去医院。 苏志勇也惊动了，眉头皱了起来，大女儿这身体也太不争气了，花在医院的钱，都能买栋漂亮的小洋房了，想起来他就心疼。 “小月哪不舒服？” “疼……难受……” 苏月也不说哪里疼，就一直哼哼，脸色惨白惨白的，看着确实不太好，苏志勇眉头皱得更紧了，犹豫着要不要送医院。 “会不会吃多了？姐姐刚才吃了两碗饭，以前都吃一点点，一下子吃太多，可能顶着胃了……” 苏眉怯生生地说着，苏志勇眼睛一亮，对啊，大女儿刚才可没少吃，冷不丁吃那么多，胃自然会疼。 “行了，去下面走几圈就行，能吃就不会有事，你奶奶说得对，能吃能睡能走，活到九十九，你奶奶这辈子都没去过医院，身体好得很。” 苏志勇拿他母亲打比方，苏老太是个健硕的农村老太太，脾气火爆，说话毒舌，心眼也极小，是个极难缠的老太太，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鬼见愁，没人敢招惹她。 苏老太不喜欢苏月，因为她只喜欢孙子，当然更不喜欢拖油瓶的苏眉，同样的，苏老太也瞧不上夏艳秋，不过这不是夏艳秋的问题。 老太太同样不喜欢庄玉兰，不管谁当她儿媳妇，婆媳关系都好不起来。 因为在苏老太心里，苏志勇是她最得意的儿子，全天下的女人都配不上她儿子，苏志勇娶谁她都不乐意，更何况夏艳秋生不出孙子，老太太能喜欢才怪。 “老苏，还是去医院吧？”夏艳秋哀求。 她婆婆那个没文化的老太婆懂个屁，小月可是金贵的瓷器，哪能用农村那套方法，农村人命贱，能吃饱肚子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哪敢生病啊。 她朝苏眉狠狠剜了眼，都是这小贱人的错，一回来就闹事，小月肯定是气着了。 苏志勇沉下了脸，这是不信他妈？ 他妈养大了他们兄弟姐妹六个，个个都活蹦乱跳，比牛还结实，比这蠢女人能干一百倍，他妈怎么会说错？ “不用，小月去下面走半小时！” 苏志勇脸色很难看，声音阴沉沉的，苏月激灵灵地抖了抖，不敢不从，老老实实地往外走，肠子都悔青了，现在还得顶着冷风去外面走半小时，她哪吃得消啊！ 夏艳秋想跟着去，被苏志勇叫住了，“你去干什么？小月又不是三岁，给我在家待着！” “爸爸，我去给姐姐蒸冰糖梨汁，再把碗洗了……咳咳……” 苏眉适时说道，她惦记着冰糖梨汁呢，今天咳得太多，嗓子得好好润润。 “多蒸些，你自己也要喝。” 苏志勇现在对小女儿的感觉非常好，说话也不由自主地慈祥了，这一幕就像千万根针，狠狠扎在夏艳秋眼睛里，脸都气得变形了。 苏眉暗自冷笑，才这么点就受不了了？ 哼，这只是刚刚开始，连餐前开胃小菜都算不上，她前世受了那么多苦，不狠狠折磨这些贱人，她岂不是白重生一回了？ 苏眉朝厨房走去，佝着腰不住咳嗽着，苏志勇皱紧了眉，朝闲站着的夏艳秋说道：“你去洗碗！” 越看这个女人越厌烦，又蠢又懒，连庄玉兰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苏志勇眼前浮现出一张明艳美丽的脸，眼神斜睨着，神情高傲，看他就像在看垃圾，苏志勇心里一刺，谁让这女人那么骄傲自负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是有身份有尊严的男人，不能让一个女人骑在头上。 要怪就怪庄玉兰太不知进退，不懂做女人的规矩。 夏艳秋还站在不动，她不想洗碗，太伤手，而且小贱人回来了，家务活自然得让小贱人干，以前就是这样的。 “没听见？要我帮你治治耳朵？” 苏志勇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夏艳秋不禁颤抖，她不想再被扎了，那种噬骨撕心的疼，好几天都散不掉，也没法和别人说，那种隐秘地方怎么让人检查啊？ “我马上去洗，老苏，家里没多少钱了，马上就过年了，年货还没置办好，你看小眉的钱？” 夏艳秋打起了苏眉一百块钱的主意，虽然少了点儿，可也聊胜于无，可以给小月买营养品了。 厨房里切梨子的苏眉，唇角勾起冷笑，果然想吞她的钱，呵……这老贱人还是扎得太少了，贱皮子太厚，得多扎几次才行。 苏志勇皱了皱眉，前些日子大女儿三番五次进医院，确实花了不少钱，他从来不管钱，所以也不知道家里的存款，还以为真的没钱了。 “那就先用……” 苏志勇正要答应下来，苏眉从厨房出来了，小声说道：“爸爸，我正想和您说钱的事，我没完成妈妈订的目标，只有一百块钱，不够姐姐买营养品的，可我真没乱花钱，那边太冷了，我要买厚袜子，还要买生活用品，还有偶尔开点荤，都要花钱。” 说到这里，苏眉朝夏艳秋看了过去，嘴角轻扬，面带讥讽，用唇语说道：“贱人！” 她背着苏志勇，所以肆无忌惮地搞小动作，夏艳秋错愕地张大嘴，半晌才反应过来，气愤骂道：“老苏，她骂我，这小畜生骂我！” 岂有此理，小贱人活不耐烦了！ 苏眉吓得身体颤抖，怯生生地依偎着苏志勇，“我没骂，爸爸，我真的没骂……咳咳咳咳……妈妈让我去东北后，一个月只可以花十块钱，剩下的钱都存起来给姐姐买营养品，可我没存到， 咳咳……其他人都有家里寄的衣服吃食，我一回都没收到，都要花钱去买现成的，爸，我真不是故意花那么多的，这一百块先给姐姐买补药，要是还不够，我就算卖血也会凑够的……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苏志勇心里一阵烦躁，还有苏眉苍白柔弱的样子，明显最该吃补品的人是她。 还有—— “为什么不给小眉寄东西？家里拿不出来？”苏志勇冷声喝问。 别人都有，就苏眉没有，想来知青连都以为他家穷得揭不开锅了吧？ “爸，不寄也没什么的，我知道家里的钱要先紧着姐姐花的，我真没什么的。”苏眉柔弱地补了句，就像火上浇油一般，苏志勇的怒火已经快烧光头发了。 “老苏……” 夏艳秋神情恐惧，想说几句好听话哄哄，但只叫了个‘老苏’，就被苏志勇拽进房间了，砰地一声关上门，那一百块也没再提了。 苏眉得意地哼了声，肯定是拖进房子里扎针了，苏志勇这变态就喜欢干这个，一天扎两回，够这老贱人受的了。 第51章 人间天籁般的两记耳光声 半个小时后，惨白着脸的夏艳秋出来了，脚步轻浮，微佝着身体，嘴唇都没了血色，苏眉已经蒸好了冰糖梨汁，捧着碗美滋滋地喝着，欣赏着夏艳秋的惨样。 贱人越痛，她就越快乐。 “小眉，你搬去你姐姐房间住，我和你把床搬过去。”苏志勇出来说道。 郑书记肯定记挂着这事，他得抓紧时间办好，不能让郑书记失望。 “好啊！” 苏眉一口喝完了冰糖梨汁，她蒸了一大碗，精华都在自己碗里，苏月那碗只是加了点白糖兑了点开水，白糖加得不少，重糖也能废腰嘛。 夏艳秋心里一咯噔，小月的房间都要划出去一半了，小月肯定会闹，可她不敢再反对了，再承受不起第三回扎针了。 过段时间，凑老苏不在家的时候，她好好教训教训那死丫头，让这死丫头主动搬回储藏室住，她的小月是珍贵的瓷器，那死丫头是低贱的瓦片，就只配住储藏室。 可看到单人床上崭新的棉被和被褥时，夏艳秋心口更疼了，再忍不住骂道：“谁让你拿这些新棉被的？” 棉花那么金贵，她好不容易才凑齐弹了床厚棉被，打算再冷点给小月盖的，却让这小贱人先用上了，她的小月用什么？ 苏眉颤抖了下，胆怯说道：“我在柜子里拿的，就只剩这床了，我不知道不能用，我放回去吧，只要把姐姐用剩的旧被子给我盖就可以了……咳咳……” “就盖这个！” 苏志勇吼了声，还朝夏艳秋看了眼，眼神凌厉阴沉，夏艳秋吓得进了厨房，心里却恼火的很，这么好的被子她自己都舍不得盖，却便宜庄玉兰那贱人的女儿了。 这小贱人去了乡下两年，心眼和手段学了不少，倒是长进了不少，气死她了。 等苏月从楼下散步消食回来，就看到自己的闺房里多了张床，她原来摆在房子中间的床，则移到了靠墙那边，她最讨厌的就是贴着墙睡，总觉得墙上会有爬虫，一想到虫子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位置是苏眉替她精心挑选的，半小时前—— “爸爸，姐姐睡觉轻，靠里面安静，空间也大，我睡门口就好了。”苏眉很懂事地退让了靠墙的位置，让苏志勇十分欣慰。 苏月震怒地看着自己大变样的房间，冲在整理床铺的苏眉骂道：“谁让你搬到我房间？给我滚出去，滚！” “姐姐……” 苏眉‘可怜兮兮’地叫了声，什么都没说，只是这副作态，就让苏月火冒三丈了，该死的小贱人，在她面前装什么可怜，还装得这么好看，狐狸精一样，看得她好想挠花这小贱人的脸。 “谁是你姐姐，你是低贱的拖油瓶，你配叫我姐姐吗？滚……咳咳……给我滚出去！” 苏月气得失去理智，更没发现苏志勇就站在她身后，铁青着脸，怒火已经在暴发边缘了。 “我……我……不是拖油瓶……爸爸说我不是的……”苏眉低下头，声音怯怯的，可嘴角却大大地扬着，小白莲马上要倒霉了。 三，二，一…… “啪！” 清脆的响声十分悦耳，比大珠小珠落玉盘还动听，就是人间天籁。 苏月不敢相信地捂着火辣辣的脸，从小到大，是她头一回挨打，还是打在脸上，为了苏眉那个小贱人打她，这让她觉得更疼。 “老苏你怎么打小月？” 夏艳秋闻声跑了过来，心疼欲裂，她连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的宝贝，却因为那死丫头挨了一巴掌，还打得这么重，脸都肿了。 “死丫头你一回来就没好事，你回来干什么？你不在家家里太平的很！” 夏艳秋伸手就要扇苏眉耳光，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想替女儿报仇，可手才刚扬到半空中，又是一声脆响。 “啪” 如同乳燕回巢，黄莺出谷，又是一声人间天籁啊！ 苏眉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但其实她在偷着乐，快笑开花了。 一老一小两朵白莲都挨了巴掌，今天首战告捷，以后继续努力。 争取盘废这两朵白莲，再集中对付苏志勇这老渣男。 “还嫌今天洋相出得不够多？当妈的没个当妈的样子，小眉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当妈的半句关心话都没有，夏艳秋你瞧瞧自己做的蠢事，猪都比你聪明！” 骂完了老白莲，苏志勇转而看向小白莲，眼神很复杂。 对于这个女儿，苏志勇还是疼爱的，毕竟他真的爱过庄玉兰，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付出过真心的女人。 可苏月却太不争气了，身体差，长得也平常，更不聪明，庄玉兰的一分都没遗传到，也难怪韩景川今天会说那些难听话，明明刚生出来时，医生都夸这丫头灵秀漂亮，越大却越普通了。 但就算再失望，他还是心疼大女儿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拿出那么多钱给大女儿看病了，可今天苏月的表现，真的让他很生气，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就算再不喜欢苏眉，面子情总会做吧？ 这一点苏眉就做得比大女儿好多了，而且苏眉也比小月漂亮机灵，也确实更像是玉兰的女儿。 可惜她不是。 苏志勇暗暗叹气，他现在还真希望韩景川说的是真的了，夏艳秋这蠢东西真把两个孩子掉包了，那样苏眉就是玉兰的女儿，当年庄玉兰和林曼茹说的亲事也能成了。 庄玉兰的父母虽和韩老爷子是战友，但她和林曼茹年纪差不多，关系很好，还以姐妹相称，当时庄玉兰怀孕时，韩景川五岁了，林曼茹就说过，要是庄玉兰生的是姑娘，就许给韩景川当媳妇，庄玉兰也挺乐意。 虽只是口头上说说的，可凭着庄玉兰和林曼茹的姐妹情，只要苏月有苏眉一半的出挑，他都能厚着脸皮去提这门亲事。 相对于韩建明，苏志勇更看好韩景川。 辈分不辈分的，他想都没想过，两家只是走动近一些罢了，又没有血缘关系，结成亲家当然没问题，可苏月如此平常，就连他当亲爹的都觉得平平无奇，配不上韩景川，他哪有那脸去提亲事？ 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默许苏月和韩建明亲近了，不管怎么样，和韩家的关系是绝对不能断的。 第52章 又一记耳光 苏月心里很慌，爸爸从来没用这么严厉的眼神看过她，看得她好害怕，还有又辣又疼的半边脸，让她更害怕了，担心苏志勇再给她一巴掌。 “爸爸……” 苏月喃喃地叫了声，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满脸委屈。 她都没做错什么，爸爸为什么要打她？ 明明她才是家里的公主，苏眉那个拖油瓶凭什么和她争？ 给她个储藏室睡就不错了，拖油瓶哪来的资格睡房间，爸爸真是老糊涂了。 “还有脸哭？你是姐姐，小眉是妹妹，你当姐姐的应该爱护关心妹妹，小眉从那么艰苦的农村回家，生着病还做饭，给你蒸冰糖梨汁，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就知道无理取闹，苏月，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志勇沉着脸教训，对大女儿是真的非常失望，大女儿身上目前也就剩下一处优点了，是庄玉兰的女儿，这个身份可以让他和韩家保持亲密的关系。 否则他真没耐心再哄着这一无是处的蠢货了，还不如费心培养苏眉呢。 说起来苏眉也是他亲生的，只是过不了明路而已，但可以私下告诉苏眉，让她知道自己才是她亲爹，小女儿漂亮聪明，现在又有那么大的荣誉，还进了纺织厂，前途大有可为啊。 苏志勇心中一动，他突然想到了苏眉和韩景川之间的互动，借给韩建明的五百块，有四百块是韩景川的，而且苏眉还叫韩大哥，这丫头什么时候和韩景川走得那么近了？ 据他所知，韩景川脾气古怪的很，和谁都处不好，连亲爹亲妈都淡淡的，可今天却替苏眉出头嘲讽夏艳秋，可见苏眉在他心里很不一样呢。 苏志勇眼睛亮了下，难道这两人有情况？ 他不由朝苏眉看了过去，明眸睐齿，大眼睛樱桃嘴，鹅蛋脸，浓眉大眼，这张脸和庄玉兰有七八成相像，甚至比庄玉兰更标致些，庄玉兰虽然漂亮，可五官太英气了，显得不够柔美。 可苏眉却英气柔美皆有之，现在她脸色苍白，低眉顺眼的，看着我见犹怜，没有男人见了能狠下心，韩景川肯定也不能。 苏志勇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豁然开朗，只要促成了苏眉和韩景川的婚事，他就和韩老爷子成亲家了，关系自然更加亲密，有了韩家这么大的靠山，他的前程肯定步步生莲啊。 慈祥地盯着苏眉看了许久，越看心情越好，但苏月的啜泣声，却让苏志勇心情又糟糕了，扭过头瞪着苏月，脸色蜡黄，还有些浮肿，看着就像是在汤里泡久了的馍，毫无食欲。 “要哭进屋哭，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小眉，你给我回乡下种地去！” 苏志勇放下了狠话，毫无以前的慈爱，只要苏眉和韩景川成了，他也用不着苏月这根纽带了，疼爱之心自然淡了不少。 “老苏……小月她知道错了，你消消气，我好好和她说啊。”夏艳秋忍气吞声地哄，苏志勇现在气头上，真把他惹毛了，把小月弄去乡下陪死老太婆，她的小月会被折磨死的。 “都是你把她惯坏了，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还像小时候一样不懂事，小眉还比她小呢！” 苏志勇这话比刀还扎心，扎得苏月心里鲜血淋漓，她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和苏眉比，因为打小厂里的人，就经常当着她面，说她没苏眉漂亮，学习也不如苏眉好，总之就是样样不如妹妹。 时间一长，成了苏月的心结，听不得半句这样的话，谁说她就和谁翻脸。 可现在说这话的是苏志勇，苏月不敢翻脸，心里却连苏志勇也恨上了。 夏艳秋心里也不好受，她的女儿比庄玉兰的女儿强几百倍，苏志勇眼瞎了才会那样说，但她也不敢反驳，今天已经扎两回针了。 苏眉心里的感觉怪怪的，苏志勇的表现也太给力了，超出了她的预期，这老渣男不会又起什么坏水了吧？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苏志勇使什么阴招她都不怕，而且目前来看，有苏志勇这么给力地扎刀子，省了她不少事呢。 “冰糖梨汁快凉了，我去捧来啊！” 苏眉积极地去厨房捧来了冰糖梨汁，其实是白糖开水，还冒着热气，看着很烫，但其实只是温热。 “姐姐。” 苏眉双手递过去，背对着苏志勇和夏艳秋，无声说道：“丑八怪！” 本就委屈万分的苏月，看到这明显的口型，立刻就炸了，一巴掌打翻了碗，汤汁溅了苏眉一身，碗也摔在地上了，清脆的瓷裂声十分刺耳。 “滚……谁要你假好心，狐狸精！” 苏月还想扇苏眉耳光，丑八怪是她心里的逆鳞，她才不丑，建明哥说她比苏眉更好看，更有气质，那些说她丑的人都是瞎子。 “啪” 又一记天籁之音，当然不是打在苏眉脸上，而是苏月的另一边脸。 现在两边终于对称了，一边五只手指印，看着真漂亮。 “不知悔改的东西，给我滚进去！” 巴掌是苏志勇扇的，还用力推了把苏月，对这蠢女儿他已经毫无耐心了，小女儿都递了那么大的台阶，她却把台阶打碎了，还好小女儿是懂事的。 苏月被推得撞在门框上，骨头都差点撞断了，但再疼都及不上她心里的委屈，苏月捂着脸跑进屋，扑在床上伤心大哭。 爸爸不爱她了，被苏眉那狐狸精勾走了，她只有妈妈和建明哥了。 夏艳秋想进屋安慰宝贝女儿，被苏志勇叫住了，“不准管她，把地上扫干净，以后不用给她炖冰糖梨汁了。” “老苏……” 夏艳秋眼神乞求，苏志勇只阴阴地看了她一眼，后面的话就不敢再说了，夏艳秋心里堵得慌，心疼女儿，更恨苏眉挑拨离间，下班到现在，她的脑子就没清醒过来，越来越乱了，像有一万只蚂蚁在脑子里钻一样。 最可恨的是她和女儿一直处于被动中，小月挨打，她挨扎，还有她的秘密也差点揭穿，短短几个小时，险象环生，心脏病都能吓出来。 夏艳秋深深地看向苏眉，这小贱人果然进步了，今天她没有准备，才搞得措手不及，等她好好想想再对付这小贱人。 庄玉兰的女儿，永远都别想越过她的小月，一辈子都只能给小月当牛做马。 第53章 姐姐，我们不干活没资格吃蛋 夜渐渐深了，苏眉躺在床上，身边还有细碎的啜泣声，苏月还在哭，真是个玻璃心，苏眉撇了撇嘴，这贱人全身上下都是玻璃做的，挺好对付。 夏艳秋这老贱人今天是因为毫无准备，才会措手不及吃了大亏，过了今晚，夏艳秋肯定没那么好对付了，但也没关系，来日方长，她不着急。 苏眉总结了下今天的业绩，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她非常满意。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苏眉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明天还要斗贱人，早睡早起养好精神。 第二天一大早，苏眉就自动醒了，在东北准时七点起床，已经养成生物钟了，苏月还在睡觉，昨晚伤心哭泣到大半夜，凌晨才睡过去，肯定要睡到中午才起床。 苏眉穿好衣服，走到苏月床边，一把掀开了被子，苏月整个人都露在外面，不一会儿就蜷缩成一团，还咳嗽了几声。 冻死这小白莲，苏眉冷笑了声，她费尽心思搬进来，就是为了暗中整苏月，否则她睡储藏室还自在些。 苏志勇也起来了，客厅拿着收音机听新闻，夏艳秋还在睡觉，她和苏月一样，都喜欢睡懒觉，苏家很少做早饭，都去食堂吃。 “爸爸，我去做早饭啊。” 苏眉清朗明媚的笑声，看着就令人心情舒畅，苏志勇的心情也愉悦了，“小眉好好休息吧，我一会儿去食堂吃。” “食堂哪有自己做的好吃啊，天天都是老三样，白粥包子油条，天天吃都腻了，爸，我给你煮面吧，多放点辣椒油，肯定香。” 苏志勇一听到辣椒油，不由咽了下口水，食堂的早饭确实常年老三样，他也是真的吃腻了，不过他向来对吃的不挑，能填饱肚子就行，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他突然就觉得食堂的早饭吃不下了。 “那行，你多放点辣子。” 苏志勇立刻妥协了，好久都没吃到鲜辣的早饭了，今天就尝尝小女儿的厨艺，昨晚的饭还是蛮好吃的。 “行，我多煮几碗，让妈和姐姐也吃。” 苏眉笑眯眯地答应了，她不辞辛劳地做早饭，为的就是她亲爱的姐姐呢。 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苏月的腰子可得争点气，别辜负了她的良苦用心。 “你姐一般不吃早饭，不用做了。” “那可不行，一日三餐吃好了身体才能好，爸，姐姐之所以总去医院，就是没好好吃饭，*主席他老人家就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身体哪能好？与其把钱送给医院，还不如好好吃饭呢。” 苏眉特别义正辞严地说着，一副真心替苏月打算的样子，苏志勇不由若有所思，小女儿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还有奶奶也常说，一顿干三碗饭，阎王爷都得躲着走，奶奶虽然没文化，可她懂的东西不比文化人少，说的好些话都非常有道理，姐姐不吃早饭肯定不行，咱们不能惯着她这坏毛病。” 苏眉又搬出了苏老太，苏志勇是最听他妈的，苏老太放个屁都是香的。 果然—— “小眉有心了，我去叫你姐姐起床。” 苏志勇起了身，先去叫夏艳秋，自然没那么温柔，直接掀了被子，沉着脸瞪着她，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蠢东西没做好表率，所以小月才会养成睡懒觉的坏毛病。 “小眉都起床做早饭了，你还在床上赖着，像什么样子！” 苏志勇冷声训斥，表情冷漠，眼神嫌弃，夏艳秋激灵灵地抖了抖，睡意全无，利落地下床了，心里把苏眉骂了个狗血喷头。 接着苏志勇又去了苏月房间，用不着他掀被子了，苏月身上本就没盖被子，冻成一坨了。 “起床！” 苏志勇喝了声，本就快醒的苏月，立刻冻醒了，身上冰块一样，也没了睡意。 “以后不准睡懒觉，早上按时起来！” 苏志勇嫌弃地瞪了眼，又丑又懒又蠢，哪个男人看得上？ 厨房里传来一阵阵香味，还有油泼辣子的呛鼻子味儿，苏月被呛得打了几个喷嚏，身上的冷意随着喷嚏散了不少，倒舒服了些。 苏志勇口水直流，好久没吃到这么地道的辣椒油了，小女儿的厨艺真不错。 “吃饭了。” 苏眉捧了四碗面出来了，最大的一碗是苏志勇的，煎了一个鸡蛋，其他碗都没鸡蛋，苏眉自己也没有，她就是要让苏志勇享受这种独一无二的一家之主的爽感。 红彤彤的辣椒油拌一拌，面条都红了，还有碧绿的葱花，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垂涎三尺，其他三碗面的辣椒也没少放，都红彤彤的。 “爸爸上班辛苦了，要吃好一点。” 苏眉拍了记马屁，果然，苏志勇心里受用极了，其实他在老家时，家里好吃的都是给他爹和大哥吃的。 他爹和大哥能吃干饭，他和姐姐弟妹们，只能吃番薯饭，还是稀的，他娘常年都是吃稀的，家里吃得最差的就是他娘。 他娘就常说，先紧着壮劳力，再就是男丁，女人没必要吃太好，浪费粮食。 所以，就算是稀的番薯稀饭，他和姐姐的也不一样，姐姐的番薯多，米少，他的米多，番薯少。 从小耳濡目染，苏志勇内心其实是非常大男子主义的，只是进了城后，周围人都表现得尊重女性，他只能把这种想法收起来，也跟着其他人一样尊重女性。 但他潜意识一直都是反对男女平等的，女人怎么可能和男人相提并论，男人才是社会栋梁，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品罢了。 苏眉的做法深得他心，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时的温馨美好了。 苏月无精打采地坐着，她根本不想吃早饭，只想去睡觉，可她脸上的手指印还在呢，不敢再闹了，可看到自己碗里没有荷包蛋，她心里又堵了。 苏眉一回来，她的待遇就差了，冰糖梨汁没了，现在连荷包蛋也没了，空口吃面有什么吃头，她才不要吃。 “妈去给你煎蛋。” 夏艳秋起身想去厨房煎蛋，苏眉小声道：“姐姐，我们在家不干活，不吃蛋也没什么的，爸爸上班多辛苦啊，咱们当女儿的，应该把鸡蛋省下来给爸爸吃，爸爸可是一家之主呢！”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如果喜欢这本书的话，还请点个好评和催更哦，么么哒！ 第54章 老渣男的痴心妄想 大口吃着面的苏志勇，眼眶突然就酸了，这话可真是卡着他的心坎说的，太特妈贴心了。 苏眉肯定是他亲骨肉，不是亲的说不出这么贴心孝顺的话来，苏志勇吸了几下鼻子，看苏眉的眼神慈祥得能化出糖汁来。 已经起身的夏艳秋，咬了咬牙，又坐了下来，半晌才不甘心地挤出一点笑，“小眉出去锻炼了两年，倒是懂事了不少。” “我们连长经常说，不管男女，其一要热爱祖国，其二孝敬父母，其三关心战友，这样才能作堂堂正正的人，我受了连长两年教诲，总得有点进步嘛！” 苏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一层厚厚的金子。 哼，她就是比苏月孝顺，比苏月懂事，还比苏月漂亮，样样都比苏月强，活得也比苏月长，她肯定是要奔着一百五活的，苏月这小贱货要是能活她的零头，她就去南京路倒立走三百米。 苏志勇欣慰地笑了，表扬道：“你们连长说得对，做人就得堂堂正正，女人也一样，小眉这两年没白锻炼。” 苏眉暗自冷笑，老渣男也配提堂堂正正？ 脸皮可真厚。 “我还差得远呢，要继续学习进步的。”苏眉抿嘴笑了，一脸娇憨。 苏志勇心跳了跳，小女儿的模样是真漂亮啊，这么好的相貌不能浪费了，便不经意地问道：“小眉和景川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不熟啊，就是前些日子韩大哥去我那边出差碰上了。”苏眉心里没底，小心回答。 “怎么突然叫韩大哥了？以前不是叫韩叔叔的吗？” 苏志勇笑得更慈祥了，苏眉却不敢大意，这老渣男心思深沉，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地问，定有其他心思。 “就是觉得叫叔叔太亏了，韩景川才只大我五岁呢，干嘛要叫他叔叔，我叫大哥他也没反对啊。”苏眉嘟了嘴，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那你叫建明哥什么？辈分都乱了。”苏月不高兴呛道。 “又不是亲戚，有什么好排辈分的，要不就让韩建明叫我阿姨呗，爸，你说怎么样？”苏眉笑得十分促狭，眉眼间美丽灵动，看得苏志勇心情大好。 他就不信这么漂亮的姑娘，韩景川会不动心？ 韩建明那小子他是没瞧中的，能力平平，也就只剩张嘴好听了，而且韩玉柱的身份太尴尬，现在的韩夫人是林曼茹，能吹枕头风的也是林曼茹，他当然希望能和二房结亲家。 “哈哈，小眉说得对，不是亲戚不必拘泥，随便你怎么叫，高兴就好。” 苏志勇爽朗大笑，口气亲昵慈爱，看得苏月眼睛都疼了，不满嚷道：“建明叫她阿姨，那我成什么了？” “你是我姐姐，自然也叫你阿姨啊。” 苏眉挟了一筷子面条，吸溜进了嘴里，理所当然地说了句，心里却乐开了花，就是要膈应死苏月。 “放你狗屁，不准你叫韩景川大哥，你得叫叔叔！” 苏月气得话都说不清了，心口也隐隐作痛，但她明白，这个辈分是绝对不可以乱的，必须理清楚。 否则她还怎么嫁建明哥？ “饭桌上说什么粗话，小眉说的哪里错了，以后你也别总是一口一个建明哥，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苏志勇厉声呵斥。 既然有了更好的联姻对象，苏月和韩建明就没必要在一起了，当然他也不会亏待苏月这个女儿，到时候在厂里找个老实忠厚的后生，家世差一点，人品必须好，这样才能好好对苏月，有他这当岳父的照拂，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的。 “爸……” 苏月委屈极了，爸爸明知道她和建明哥的感情，干嘛要拆散他们，她只想嫁建明哥，其他男人她瞧不上。 “韩建明都已经有对象了，你给我收起你那些心思，我苏志勇的女儿没这么贱，以后不准给韩建明写信，也不准打电话，否则我打断你的脚！” 苏志勇沉下脸，口气更重了。 苏眉也劝道：“姐姐，韩建明真有对象了，他还……和那女人都睡觉了，好多人抓到的，你要是倒贴着凑上去，厂里人会怎么看爸爸呀！” “你胡说八道，建明哥不是这种人！”苏月一百个不相信，可心却碎了。 难道韩建明真的背叛他们的感情了吗？ 苏眉委屈地扁了扁嘴，低下头吃面，她的戏已经演完了，剩下的就看苏志勇的了。 “再提韩建明，你给我回老家种地去！” 苏志勇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老早就看出韩建明那小子是桃花相，一边和大女儿卿卿我我，一边又吊着小女儿，幸好小女儿现在清醒了，大女儿这个蠢的还执迷不悟。 韩玉柱虽是韩老爷子的大儿子，但现在的职位基本上到头了，以后很难再往上升，韩景川却不一样，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有了韩景川这个大西瓜，他哪还瞧得上韩建明那粒小芝麻。 夏艳秋在桌下使劲按了按苏月的手，不住使眼色，苏月委屈地掉眼泪，赌气地吃了一大口面，刺激的辣味让她突然有了食欲，于是化悲愤为动力，一碗面全吃完了，连辣乎乎的汤都喝完了，鼻尖上都是汗，身上也暖和了不少。 苏志勇也把面吃完了，全身舒泰，好多年都没吃过这么痛快淋漓的早饭了，还是小女儿孝顺啊。 “爸爸再见，工作愉快哦！” 苏眉送苏志勇到了门口，笑眯眯地挥了挥手，郑书记正好也出门，看到父慈女孝的场景，不由欣慰。 “郑伯伯，马姨早上好。” 苏眉和郑书记夫妇也打了招呼，声音甜美，又漂亮大方，谁见了都喜欢，马淑娟关心问道：“小眉咳嗽好些了没？” “吃药好多了……咳咳，就是偶尔咳几声，没大事了。” 苏眉也不想装太久的病，慢慢肯定要好起来，否则见人就咳嗽，她这嗓子都得咳哑。 “还是年轻抵抗力好，慢慢养养就没事了。” 马淑娟看苏眉挺顺眼的，虽然有点小心计，可苏家那样的环境，这孩子要是没点心计，日子只会过得更苦。 见苏眉和郑书记夫妇有说有笑的，表现得落落大方，苏志勇心里更欣慰了，也越发坚定了要重点扶持小女儿的念头。 大女儿基本上废了，还是小女儿更值得投资，过两天他就带着一家去韩家拜访，顺便探探口风，看能不能先给韩景川和苏眉订下亲事，当然能直接领证就更好了。 第55章 扎的就是你，疼吧? 夏艳秋也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苏月和苏眉俩，中饭苏志勇他们不回来吃，苏眉也不想做，她要出去转转，买点学习资料，还得打探打探市场，等韩家还了五百块，再加上钟教授给的二百块，还有她自己三百块的存款，加起来正好一千块。 做生意的本钱虽然有点少，可也够了，她要去看看现在市场的行情，卖什么好呢？ 不过韩家的五百块肯定没那么顺利，韩玉柱夫妇都小气的很，视钱如命，五百块就是他们的大半条命，肯定没那么老实拿出来。 她再等三天，要是还不还钱，她就再烧一把火，这五百块她势在必得，就算撬都得撬出来。 苏月吃过饭后就回屋睡觉了，躺在床上装死，苏志勇不在家，苏眉当然懒得装姐妹情深，理都没理她，烧了一大锅热水洗了个澡，全身都舒服了。 脏衣服泡在盆里，苏眉打算回来后再洗，头发还没干，湿漉漉地披着，今天天气挺不错，阳光普照，温度也不低，晒一会儿就能干。 “苏眉，你给我滚出去，你就是个卑贱的拖油瓶，有什么资格睡我的房间，给我滚出去！” 憋了一肚子气的苏月，抱起苏眉床上的枕头就往客厅扔，趁爸爸现在不在家，她非得赶走这拖油瓶不可，昨晚上就是这拖油瓶在屋子里，才害得她睡不好觉，现在头疼欲裂。 苏眉眼神变冷，她本来真不想和这小贱人闹，可这小贱人却自己找死，那她就费点时间教这玩意儿做人吧。 “给你一分钟，把枕头捡起来！” “不捡，你给我滚出去！”苏月毫不相让，这个家是她的，苏眉算个什么东西。 苏眉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月，她个子高半个头，有165左右，苏月只有160，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苏月很快就败下阵，眼神开始躲闪。 “十，九，八……二……一。” 苏眉数到了一，苏月依然没动，倔强地站着，苏眉冷笑了声，一步上前，揪住了苏月的衣领，另一只手则多了根细铁丝，看到闪着寒光的铁丝，苏月心里一寒，害怕地抖了抖。 昨晚扎得她现在还疼呢，她不由想后退，可退不了，只得颤声警告：“你再扎我，我就让爸爸赶你走！” “你去和爸爸说啊，说我扎你了，喏，就是这样扎的。” 苏眉用力在她心口上扎了下，苏月疼得想尖叫，但苏眉比她动作更快，从柜子上拿了块抹布，堵住了这女人的嘴。 “呜呜……” 苏月不住地挣扎，疼得眼泪汪汪。 “很疼吧？那就对了，不疼我还不扎了呢，贱人睁大狗眼好好看着，我又要扎了哦。” 苏眉阴阴地笑了，扯开了苏月的衣服，隔着衣服扎不过瘾，得贴着肉扎才有意思呢。 “呜呜呜……不要……” 苏月害怕极了，挣扎得更加厉害，她又后悔了，妈妈上班前让她别去招惹苏眉，可她就是忍不住，也咽不下那口气。 其实还是苏眉以前太谨小慎微了，像丫环一样卑微，唯唯诺诺的，苏月到现在都不相信这拖油瓶会那么大胆子，但现在她信了，也后悔了。 苏眉可不会怜香惜玉，毫不留情地扯开了衣服，露出了单薄的内衣，手里的铁丝狠狠扎了下去，不过她还是控制了些力道，要不然会留下伤口，她得去弄根银针来，这样扎得再深都不会有伤口了。 “很疼吧？你说你怎么这么蠢呢，我本来今天都打算放过你了，你个蠢货却偏偏要来招惹我！” 苏眉慢条斯理地说着，口气很温柔，可苏月却听得瑟瑟发抖，她终于明白了，苏眉不再是她可以任意欺凌的拖油瓶了。 “瞧瞧你这干豆荚一样的身材，男人都比你大，啧……这暗黄的皮肤，还有你这枯草一样的头发，死鱼眼，大蒜鼻，牙齿也黄不拉叽的，你说你怎么能这么丑，人神共愤的那种丑，丑成这样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怎么还不去死？” 苏眉手里不停，一下又一下扎着，苏月整个人都佝成了虾米，脸上都是泪，疼得连哼都哼不出来了，还有这些话，更让她伤心难受。 她想反驳的，可嘴里堵了抹布，说不出一句话，明明她一点都不丑，建明哥说她很好看的，苏眉肯定是嫉妒她，因为这拖油瓶也喜欢建明哥，得不到建明哥的爱，所以才会嫉妒得生恨，泼建明哥的脏水，还欺负虐待她。 “韩建明说你好看是吧？呵……你以为他说的是真心话？他见个母的都说好看，农村四五十岁生了七八十来个孩子的大婶，屁股比磨盘大，前面吊麻袋一样，他都说人家漂亮呢，只有你个蠢货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每说一句，苏眉就扎一下，脸上冷酷无情，欣赏着苏月疼得蜷缩，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的丑态，心情好得想高歌一曲。 哼，不是爱得情深似海，山无棱天地绝吗？ 她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的真情，能不能禁受得起风霜雪雨的考验。 苏月疼得瘫在了地上，身体不住抽搐着，贱人挺禁扎，都扎几十下了还坚挺着，苏眉收了铁丝，不能一下子搞死这小贱人，留着慢慢折磨，日子还长着呢。 “姐姐，是不是很疼呀？我扶你上床休息吧。” 苏眉笑得特别甜美，声音也甜甜的，可苏月听了却不由颤栗，身体蜷缩得更紧了，心底深处涌上深深的恐惧，不住摇头。 她害怕。 刚才苏眉的冷酷残忍还历历在目，才不到一秒钟，又变得甜美温柔，比变色龙还快，比眼镜蛇还阴冷，苏月就算再蠢，也察觉到了这个妹妹的变化。 不再是以往那个任她欺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可怜了。 不要碰她……不要…… 苏月不停退缩，想躲避苏眉的手，她宁可在冰冷的地上躺着，也好过被苏眉扎。 苏眉冷笑了声，给脸不要脸的贱货，她一把拖着苏月的长发，像拖破布娃娃一样，在地上拖行，一直拖到了床下，便不再管她了。 “要是让我听见你在外面乱说，我戳瞎你的狗眼！” 苏眉拿出了铁丝，距离苏月的瞳孔一公分不到。 苏月不住摇头，她想求饶，可嘴里堵了抹布，只能发出呜呜声，因为害怕，瞳孔撑到了最大，清晰地照映出了苏眉绝美的容颜，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簌簌而下。 第56章 苏眉疯了? “别怕，只要你乖乖的，我还是很爱姐姐的哦！” 苏眉脸上的冷漠又消散了，笑得愈发甜美温柔，在苏月湿漉漉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像逗小狗一样，口气亲昵，可却让苏月更加害怕，苏眉冰冷的指尖在她脸上触及的地方，起了一层层细密的疙瘩，恐惧也更深了。 苏眉疯了！ 苏月惧怕地看着她，从昨天苏眉回来到现在，这拖油瓶的表现都很诡异，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肯定是疯了。 听说农村那儿乱得很，尤其是一些女知青，为了回城什么都肯干，这拖油瓶有几分姿色，说不定她这回城的指标就是陪睡得来的，故意编了舍己救人的瞎话骗人，东北天高皇帝远，谁知道这小贱人在那边干了些什么脏事呢！ 肯定陪又老又丑的男人睡觉了，要不然这拖油瓶哪能弄到招工指标？ 拖油瓶心里又憋屈，时间一长就憋疯了，肯定是这样的，苏月自以为是的想着。 她要给建明哥打电话，问清楚这小贱人在那边的情况，还要和建明哥说，这小贱人欺负她，拿铁丝扎她，她都快被欺负死了。 建明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苏月心里万般委屈，眼泪流得更凶了，浮肿腊黄的脸看起来也更丑了，苏眉冷哼了声，轻轻拍了拍手，刚才这手碰过贱人的脸，太脏了。 随后苏眉便没再管这废物点心了，她还要出去逛街呢！ 从包里翻出了几件衣服，在身上比来比去，苏眉都不满意，五颜六色，土里土气，就算前世她坐了十五年的牢，在社会上并没待多久，不太懂时尚，可现在的服装风格，还是入不了她的法眼。 更何况前世的狱友红姐，可是靠色相吃饭的，对妆扮有独到的看法，还有神偷丽姐，漂亮又时尚，偷来的钱除了济贫外，基本上都用来买名牌包包和衣服首饰了，苏眉跟着这两人耳濡目染，对时尚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眼下她这几件衣服，实在没眼看，当抹布她都嫌。 苏眉叹了口气，挑了件红黑格子的外套，泸城没东北冷，里面不用穿太多，这件外套就显得太宽松了，腰身那儿松松垮垮的，跟灌麻袋一样，要是能掐一点腰能好很多。 可她不会踩缝纫机，厨艺上她没问题，但女红却毫无天赋，在东北衣服破了都是于曼丽帮忙缝补的，这姑娘还会织毛衣，自己也会设计款式，手非常巧。 苏眉又试了其他几件，都不合身，唯一贴身的那件红格子外套，昨晚洗澡她换洗了，看来她得添置几件衣服了，人靠衣装，泸城人都挺讲排面，饭可以不吃饱，出门的行头是一定要置办好的，否则肯定会受冷眼。 苏月还在地上哼哼，死死地盯着换衣服的苏眉，眼神嫉恨似火，这小贱人美好的身段，美丽的容貌，哪怕穿着麻布袋一样的衣服，都还是美得移不开眼，看得她眼睛疼，好想拿刀划花这小贱人的脸。 地上冰冰凉，一丝丝寒气沁进身体内，苏月四肢都冻僵了，可她身上疼得很，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继续躺着，又希望苏眉能主动来扶她。 可直到苏眉出门，都没正眼瞧过她，听到咣当的关门声，苏月这才明白，那拖油瓶真的不管她的死活出门了，登时又气又痛，不住颤抖，冷得身体蜷缩成一团，费了半天劲儿，才勉强爬到床上，钻进被窝瑟瑟发抖。 她一定要让妈妈替她报仇，好好教训这小贱人，吃熊心豹胆了，一个拖油瓶居然敢对她这嫡女动手，爸爸也是老糊涂了，还好妈妈是帮她的，苏月心里欣慰了些，脑子不停转着，想到了好办法。 拖油瓶长得妖里妖气的，给她找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嫁了，最好还是那种喜欢喝酒打女人的，哼，有这拖油瓶的苦头吃。 妈妈一定会答应的，妈妈说过，最疼的就是她，她就像是妈妈亲生的一样，苏眉那小贱人就算是亲生的又怎么样，妈妈一点都不喜欢，苏月很有信心夏艳秋不会反对。 苏眉才刚关上门，对门郑书记家也出来个漂亮姑娘，齐耳短发，五官端正，面如满月，眉心还有颗朱砂痣，大眼睛像婴儿一般清澈，姑娘抬头看到苏眉，愣了下，冲她害羞地笑了笑。 “燕子姐，倒垃圾啊！” 苏眉热情地打招呼，还比了下手势，姑娘是郑书记的大女儿，叫郑春燕，今年21岁，美丽善良，可命运却不济，小时候发烧打针，耳朵打聋了，此后就成了哑女，性格也变得内向胆小，不爱和人打交道。 前世的郑春燕过得很惨，因为残疾十分自卑，也找不好对象，郑书记夫妇对大女儿还是很好的，决定养她一辈子，但郑春燕自己却不乐意，她虽然胆小，却很要强，等弟弟结婚后，她就主动搬出去了，结果就认识了渣男。 从来没被男人温柔对待过的郑春燕，被渣男哄得晕头转向，死心塌地，不顾郑书记夫妇的反对，都要嫁给那个王八蛋，结婚后没多久，渣男就原形毕露，对郑春燕拳脚相向，当时郑春燕还怀着孕，被打得生生流产，郑春燕也差点没了命。 可那王八蛋只是被抓去教训了一顿，还大言不惭地说是郑春燕不守妇道，他才忍不住出手教训的。 最可气的是舆论都是偏向那王八蛋男人的，说肯定是郑春燕有错在先，才会激怒了男人，还说男人最不能忍的就是戴绿帽子，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容忍不了女人红杏出墙，郑春燕挨打就是活该。 诸如此类的狗屁话数不胜数，郑书记被气得吐了血，又觉得颜面无光，就骂郑春燕当初不听老人言，当时郑书记也只是气极才骂了那些话，骂完后他就后悔了。 可他没想到郑春燕失去孩子本就没了求生意念，又被父亲痛骂，心如死灰的郑春燕一下子没想开，便跳了楼，当场死亡。 郑书记看到女儿的尸体，也没能挺过去，心梗去了，马淑娟则一夜白头，好好的家就这么家破人亡了。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苏眉还在牢里，出来后才知道，最让她气愤的是，那个罪魁祸首渣男，却过得好着呢，还新娶了妻子，生了儿子，根本没有受到一点良心的谴责。 真是天理不公！ 苏眉看向郑春燕的眼神变得同情，希望这一世她能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女孩，逃出渣男的魔掌。 郑春燕笑着点了点头，见到苏眉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便作了个手势，让她等一下。 第57章 想把苏眉揣口袋的韩景川 苏眉还以为她有事说，便乖乖地等着，郑春燕很快就回来了，拽着她进屋，又比了个脱衣服的手势，还指了指缝纫机，苏眉这才明白，登时眉开眼笑。 “燕子姐，我正愁这腰身太松了呢，谢谢你啊！” 她怎么忘了，郑春燕就是女红高手，而且是自学成才，织毛衣，钩衣服帽子鞋子，还有裁剪衣服，样样都拿手，一件新款式的衣服，她只要看一看就能照样做出来，丝毫不差，跟原版的一样。 郑春燕笑嘻嘻地接过外套，拿皮尺给苏眉量了下腰身，心里便有数了，又拿粉笔在衣服上划了几下，便踩缝纫机将多出来的部分收进去了，几分钟的事儿，一件松松垮垮的衣服，立刻就变成了掐着细腰的合身外套。 苏眉换上衣服照镜子，腰身那儿掐得刚刚好，虽然款式还是土气，可这只是针对前世而言，现在大街上都是这样的款式，颜色也单一，好不好看真的靠颜值和身材。 这两样上，苏眉还是很自信的，走在大街上她绝对是最靓的那个妹子。 “燕子姐你手真巧，回头我给你带葱油饼啊！” 苏眉笑眯眯地比着手势，她和郑春燕关系还不错，所以两人能交流，她们打的手势也不是纯正的哑语，只有她们自己能明白，郑春燕喜欢吃葱油饼，知道的人并不多，苏眉就是其中一个。 郑春燕笑得眉眼弯弯，使劲点头，她好久没吃葱油饼了呢，也不好意思让爸爸妈妈买，毕竟她没挣钱，在家吃闲饭，哪有资格要求吃食呢。 “燕子姐，你要不要一起出去逛街？” 苏眉心思一动，便问了出来，郑春燕前世被渣男欺骗，主要原因就是太自卑了，见的世面太少，才会被个普普通通的渣男欺骗了，郑书记夫妇虽然爱女儿，可工作太忙了，没太多时间陪郑春燕，更没工夫教她一些人生道理。 郑春燕眼睛一亮，可很快就黯了，摇了摇头。 她一个残疾人，还是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吧。 “去吧，我好久没回来了，都不认识路，燕子姐你带我好不好？”苏眉拽着郑春燕的手撒娇，就像小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她是拖油瓶，没人和她玩，郑春燕是哑女，也没人和她玩，她俩又住在对门，年纪也差不多，两个自卑的人互相取暖，互相安慰，成了极好的朋友。 郑春燕心肠最软，尽管她自己也没怎么出过门，可一听苏眉不认识路，就立刻答应了，换了件外套，还梳了梳头发，两人就结伴出门了。 楼下又碰到了那些大妈们，看到她俩都热情打招呼。 “我两年没回来，都成土包子了，燕子姐带我出去逛逛。”苏眉笑着解释。 “燕子是得多出去走走，老关在家里哪行，快去吧。”于大妈笑眯眯地说，她正是昨天替苏眉仗义执言的大婶，是个直来直去的热心肠。 郑春燕羞涩地抿嘴笑，听不见这些人在说什么，但大家热情的笑容，让她感觉很温暖，胆子也大了不少。 “燕子姐，我们去逛百货公司吧，我想买衣服。”苏眉兴致勃勃地说。 郑春燕柔顺点头，眉眼带着笑，和苏眉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的感觉好好，她都好久没出门了，有一年还是两年？ 她都记不清了。 永新百货公司 韩景川不耐烦地站着，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发火，不过还是忍住了，四下打量，想找个地方坐坐，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椅子，心里更烦躁了，眼睛也隐隐泛红，好想吸吸香。 要不一会儿去找那女人吸几口吧，一天不吸就难受，他得想个好办法，能够天天吸香就好了。 可惜苏眉不是个东西，要不然他就揣口袋里，想吸就拿出来吸几口，晚上睡觉也能放进被窝，肯定不会再失眠了。 这么大个活生生的人，怎样才能天天吸呢？ 韩景川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他智商其实很高，可不擅长这一类的问题，尤其是和女人扯上关系的事，他有生理性的抵触，真想不出啥好办法。 “老韩，过来看看，这几块哪块漂亮？” 楚枫冲他招手，柜台上摆了五六块红纱巾，售货员姑娘殷勤地服务着，眼睛不住朝楚枫英俊的脸上瞟，脸红通通的。 韩景川咬了咬牙，怒火压了压，朝柜台走了过去，随便瞟了些几块纱巾，怒火更旺了，好想给兄弟一拳头。 特妈地不都是一个色吗？ 有什么好挑的？ 敢情这王八羔子浪费他半小时，就是在一堆红纱巾里挑红纱巾？ 妈拉个巴子的，真特妈欠，皮痒痒了！ “你想买啥颜色？”韩景川忍着火气问，一会儿还要请教这王八犊子问题，先不揍了。 毕竟他们几个兄弟里头，只有楚枫搞了好几个对象，其他都和他一样的光棍，没这方面的经验。 “红纱巾啊，老韩你看看，这哪条亮眼？”楚枫犯了选择困难症，一时间挑花了眼。 他和韩景川是同年的发小，他们两家的老爷子也是好兄弟，不过楚老爷子是楚枫的爷爷，韩老爷子是韩景川的爹，俩人差了一辈儿。 楚枫也很英俊，但和韩景川不一样，他长相偏阴柔，唇红齿白，比女孩子还秀气，身材也比较单薄，个子比韩景川矮半个头，在泸城男人中不算矮了，也有175公分，主要是韩景川太高。 这家伙打小就招女人喜欢，嘴也甜，上至八十岁老太太，下至三岁小女娃，都被楚枫哄得服服帖帖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可只有韩景川他们几个好兄弟才知道，楚枫的真实性格完全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 他们几个兄弟之所以能玩到一块，都是因为他们在家里的地位差不多，都是被大人嫌弃的那个孩子，也是被大人们觉得没出息的那个，且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甚至觉得就算地球爆炸了，他们都不会有出息了。 所以他们才能玩到一块儿，互相安慰取暖。 韩景川的火气收不住了，没好气道：“这些不都一个色儿？你特妈吃饱了撑的？老子浪费半小时陪你瞎胡闹，再给你五分钟，赶紧挑好走人！” “老韩你眼瞎啊，明明是六个色，桃红，粉红，玫瑰红，正红，枣红，还有紫红，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难怪老韩你打光棍，我看所有女人在你眼里都一个样吧？” 楚枫絮絮叨叨地挤兑了好兄弟一通，不过声音越来越小，眼睛都直了，他看到美人了。 “老韩，看到了没，那两个美人……左边那个最漂亮，这个归我，右边那个也不错，挺适合你的，归你了，走，咱们去打个招呼啊！” 楚枫顾不上纱巾了，眼里只剩下美人，找了那么多对象，都及不上这个美人的十分之一啊，上天肯定是见他最近空虚寂寞冷，所以才派下了仙女来温暖他。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天下女人只有两个模样，一个是他媳妇，一个是其他女人。 第58章 舔狗啊 韩景川眼睛都不抬一下，意兴阑珊地说：“都给你，还剩下四分钟！” 四分钟一到，他就抬腿走人，以后再和楚枫出来买东西，他跟这王八蛋姓。 “老韩，真的是美人，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啊！” 楚枫正了正衣领，又抹了抹头发，挺直了背，挤上矜持温柔的笑容，大步朝苏眉她们走去，没错，这花花公子相中的美人，正是苏眉，另一个要给韩景川的，就是郑春燕。 苏眉牵着郑春燕的手，东看西看，冷不丁就被人拦住了，是个相貌柔美的年轻男人，模样真没得挑，和前世的一个风华绝代的男明星很像，面如冠玉，宜男宜女，虽然男生女相，可并不觉得娘气。 “姑娘，我看你挺面熟的，咱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楚枫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带着磁性，桃花眼不停放电，那温柔的笑容掺了酒精，能让人迷醉，郑春燕面红耳赤，羞得低下头，她哪见过像楚枫这样的花花公子啊，根本招架不住。 苏眉却神情淡淡的，甚至还有些想笑，这种搭讪女孩的方法太老土了，不过在这个年代能想到这样的理由，还是蛮聪明的，一看楚枫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万花丛中飘过的花花公子。 不是她的菜。 她可以花心，但男人必须专一，这是原则问题。 “同志，你眼神可能不太好，我是外地人，今天才来泸城。”苏眉神情淡淡地说。 楚枫愣了下，有些意外，这姑娘不按常理出牌啊，难道不是应该被他的温柔多情绝代风姿迷倒吗？ 就像刚才那个售货员姑娘一样，他只是夸了几句平平淡淡的话，售货员姑娘就激动得跟小母鸡一样，不厌其烦地给他介绍商品，服务态度比华侨商店的高级售货员都还好呢。 “姑娘从哪来？说不定咱们在外地就见过面呢，我经常出差的，是真觉得姑娘面熟。”楚枫依然温柔地笑着，眼神更加多情，他相信，没人能抵抗得住他这温柔一笑。 只不过—— “一边去！” 韩景川大步过来了，他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脚不由自主就移了过来，就看到自家兄弟臭不要脸地勾搭他的药，火气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一个巴掌拍了过去，楚枫被拍得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地上，好不容易才站稳。 “噗” 郑春燕忍不住笑出声，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赶紧闭了嘴，脸也更红了，不安地扭着手指，怕楚枫生气。 苏眉也看到了韩景川，有些意外，怎么又和这家伙碰上了？ “韩大哥也买东西？”苏眉笑眯眯地问。 “嗯。” 韩景川随口应了句，不住吸着香味，心里的烦躁神奇的平息了，但他觉得还不够，便朝苏眉靠近了几步，呼吸不由自主加深。 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男人死皮赖脸地贴着人家漂亮姑娘，还跟狗一样不停吸鼻子，现实中的舔狗啊。 苏眉微微皱眉，往后退了些，但她一退，韩景川就进，他正吸着香呢，退远了怎么吸？ 楚枫也瞧出不对劲了，他这兄弟说得好听是对女人没兴趣，其实是深恶痛绝，生理性的厌恶，就连亲妈林曼茹那儿，他这兄弟也碰都不碰一下。 可如今却厚颜无耻地死挨着人家姑娘，还跟哈巴狗一样吸鼻子，只差没摇尾巴了，难道老韩开窍了？ 好兄弟终于开了窍的惊喜，平复了楚枫的失落，兄弟妻不可戏，虽然很遗憾，但天下何处无芳草，不必单恋一枝花，他楚枫貌比潘安，舌灿莲花，哪还愁找不到女人，这个美人就让给兄弟吧。 谁让兄弟可怜见的，活23年了，连女人的小手都没牵过，更别提亲嘴了。 “姑娘和老韩认识？我是老韩最好的兄弟楚枫，楚国的楚，枫树的枫，你叫我楚大哥就行。” 楚枫脸上的嬉皮笑脸也收敛了，变得矜持礼貌，朋友妻面前当然不能随随便便，这是原则问题。 “楚大哥好，我叫苏眉，她是我朋友郑春燕。” 苏眉介绍了郑春燕，也给她介绍了楚枫和韩景川，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写上了他俩的名字，郑春燕会识字，马淑娟教过她。 郑春燕冲两人笑了笑，脸红通通的，十分羞涩，还有些不安，担心楚枫他们会瞧不起她。 楚枫确实很意外，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竟是聋哑人，不过他面上并没表现出来，还打了个熟练的哑语，是问好的意思。 郑春燕虽没系统地学过哑语，一些简单的手势还是能看懂的，便也回了个‘你好’，笑得更甜美了，心里涌上温暖。 楚枫是第一个没嫌弃她，还愿意用哑语和她问好的男人，还长得这么好看，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苏眉更意外了，她以为楚枫是浪荡公子哥，不是正经人，但刚才楚枫的表现，让她觉得楚枫的内心世界，或许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至少楚枫没对郑春燕流露出鄙夷的神色，还耐心地用哑语打招呼，这一点就比很多男人有品多了。 “我叫你小眉可以不？你们来了正好，帮我挑挑纱巾吧，老韩眼神不好，你们肯定能帮我挑出好看的。” 楚枫那热情真诚的笑脸，让人不好意思拒绝，苏眉只得跟着他过去，韩景川也亦步亦趋地跟着，熟悉的幽香让他心情好多了，冷硬的神情也变得柔和了些。 “楚大哥送给对象？”苏眉笑着问。 “对啊，过生日得送礼物嘛，小眉觉得哪条更漂亮些？”楚枫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脸皮厚的很。 苏眉暗自好笑，果然是个花花公子，有对象了还和她搭讪。 “楚大哥对象性格如果是活泼开朗的，我觉得这大红挺适合，热情如火嘛，要是文静型的，桃红挺好。”苏眉随便挑了两条。 其实她一条都不喜欢，觉得太土气了，但现在流行红纱巾，大街上的年轻姑娘都系着红纱巾，商店里也没其他颜色。 楚枫眼睛一亮，冲苏眉竖大拇指，“小眉眼光就是好，那我这两条都要了。” 第59章 你俩到啥程度了 楚枫收起了正红和桃红两条，让售货员姑娘包了起来，苏眉眨了眨眼，没搞懂这骚操作，难道她刚才没表达清楚？ 还是楚枫的女朋友人格分裂，兼有活泼和文静两种性格？ 楚枫去对面结账了，韩景川在一边凉凉道：“两个！” 说完又有点后悔，他干嘛要多嘴，楚枫几个对象关他屁事，这女人搞不明白更不关他的事，可他看到这女人满眼都是疑惑，这嘴就忍不住了。 韩景川懊恼地撇过头，嘴抿得紧紧的，像跟谁生气一样，一脸都写满了‘生人勿近’。 苏眉扁了扁嘴，搞不懂又哪招这家伙了，神经病一样，一会儿热情如火，一会儿又冷漠似冰，还动不动生闷气，比女人来大姨妈还难伺候。 不过楚枫两个对象，还是让苏眉有些意外，不仅是花花公子，还脚踏两只船，可她为什么觉得楚枫不是渣男？ 可能是三官跟着五官跑吧，而且渣的不是她，干她何事？ 楚枫付好帐回来了，将两条纱巾收进包里，笑容满面道：“难得见面，中饭我请客，小眉和春燕一定要赏光啊。” 好兄弟难得对母的感兴趣，不管怎么样，他都要促成这一对儿，要不然老韩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他于心不忍啊！ 苏眉心中一动，她还欠韩景川一顿饭呢。 “要不还是我请吧，韩大哥帮了我不少忙，论理得我请的。” “那哪行，今天必须我做东，你和老韩以后再单独请，来日方长嘛！” 楚枫笑眯眯地，口气不容拒绝，今天吃一顿，下次再让苏眉请一顿，再让老韩回请一顿，你来我往的，感情不就吃出来了，水到渠成就能领证了。 站在一边的韩景川面无表情，也不吭声，并不知道倒霉兄弟为他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心里只在想，要怎样才可以长长久久地吸香，回头问问楚枫。 苏眉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了，不过她还想买衣服，而且现在也不到饭点。 楚枫向来是善解女孩心意的，一看就知道苏眉心里在想什么，便笑眯眯道：“小眉还要买东西吧，现在也不到饭点，你们随便逛，我和老韩你们不用管。” “那多不好意思，要不你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吧。”苏眉难为情道。 “不用管我们，我们就在一边站着，还能出个主意呢，老韩你说是不是？” 韩景川没吭声，他还在想事儿，压根没听到兄弟的话，楚枫咬了咬牙，用力捅了他一下，韩景川这才回过神，楚枫又说了一遍，还冲兄弟瞪眼，韩景川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对。” 苏眉抿嘴笑了，这俩人怪有意思的，明明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可关系却这么好，韩景川对这楚枫，比对亲侄子韩建明亲多了。 既然盛情难却，苏眉也不客气了，拉着郑春燕去买衣服，现在的衣服都贵的很，一件普通的外套就要二十来块，还要布票，而且款式苏眉也不是太喜欢。 郑春燕扯了下她，比划了几下，苏眉眼睛亮了，也比了几下，“燕子姐，你会做？” 刚才郑春燕说可以买布回去做，比买衣服便宜多了。 郑春燕使劲点头，还指了指柜台上挂的衣服，又点了点头，表示这些款式她都会做。 苏眉开心道：“那我去买布，咱们做两身，燕子姐你一身，我一身。” 郑春燕摇头，表示她不要，她又不出门，穿什么新衣服呢。 “要的，咱们都穿新衣服，还要做新裤子。” 苏眉拽着郑春燕去卖布的柜台，挑了块宝蓝色的呢绒布，还有藏青色的灯芯绒布做裤子，布也不便宜，但比成衣便宜多了，苏眉带了布票，是她在东北那边攒下来的，也就只够买两身衣服的布。 轻叹了口气，苏眉有些惆怅，得再过两三年后，国家才慢慢取消票证，买东西不再要票了，方便了许多，可现在买东西还样样都要票，连一盒小小的火柴，都得要火柴票。 布更是金贵，每家每户都差布票，所以现在这时，能做一身新衣是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都是先紧着婚嫁姑娘做，其他人都缝缝补补穿三年，再缝缝补补又是三年。 苏眉心跳了跳，眼睛突然亮了，她想到适合的商机了—— 卖衣服。 家家户户都缺布，自然也缺新衣服，现在的市场肯定满足不了泸城百姓的需求，如果她能弄来布或者衣服，也不要布票，肯定不愁卖。 去哪批发她都想好了，去南方的羊城和鹏城。 羊城和泸城一样，是古老的商业都市，自古以来就是海外贸易之地，而且紧靠对岸，衣服款式大都是从对岸传过来的，而且还有很多水货，进价都很便宜，如果能搞到水货来这边贬卖，绝对能赚大钱。 鹏城现在应该还是小渔村，但上面已经下达文件了，将鹏城设为第一个特区，未来将会成为贸易中心，成为和泸城羊城比肩的发达城市。 苏眉心情一下子激动了，抽空她要去南方走一趟，等上面改革开放的文件一下达，她就辞职去做生意，现在做生意是投机倒把，是犯法的，她肯定不能干。 夏艳秋和苏月这对贱人，天天盯着她，时时刻刻都想抓她的把柄，她得小心行事，只要文件一下来，她就去办营业执照，这样就是合法生意了，谁来搞鬼都不怕。 苏眉回想了下，文件应该是十二月下旬颁布的，现在是十二月初，还有二十来天，快了。 她俩在挑布的时候，韩景川和楚枫站在一边聊天。 “老韩，你啥时候认识的漂亮妹妹？怎么不和兄弟说一声。” “你少打她主意！”韩景川冷声警告，眼神杀气腾腾。 苏眉可是他的药，要是让楚枫祸害了，他上哪吸香去？ 楚枫没好气白了眼，“我是这种人？朋友妻不可戏，老子连这点原则都没有？” 韩景川哼了声，懒得搭理他，不过也放心了。 这小子虽然不是玩意儿，但说话还算算话，既然说过不招惹，就肯定不会招惹苏眉了。 至于楚枫说的朋友妻，韩景川也懒得反驳，随便兄弟怎么说，只要不去祸害他的药就成。 楚枫又挤眉弄眼地问：“老韩，你和小眉到啥程度了？小手牵了没？小嘴亲了没？要不要兄弟给你支俩招儿？”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如果喜欢，给个好评哦，留言催更也需要呢，你们的支持是作者码字最大的动力，比心！！！ 第60章 娶回家了你想咋咋就咋咋 “滚！” 韩景川嫌弃地踢了兄弟一脚，可眼前却浮现出一双白嫩嫩的小脚丫子，那么小，那么软，他一只手都能抓住，还有那双白嫩嫩的手，也小得很，这女人看着也不矮，可身上哪哪都小的很。 那细腰小的，他随便掐一下都能断，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也有不小的，韩景川脸上热了热，眼前又出现了山峦起伏，还特别软。 那女人当初像八爪鱼一样紧紧贴着他，还冲他耍流氓呢！ 暧昧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是楚枫这倒霉家伙，凑在他面前讨嫌死了，笑得真烦人。 “老韩你们亲过了吧？别说没有，瞧你那样就知道有问题，瞧不出来啊，老韩你比老叶那家伙强多了，不声不响地就搞定对象了，老叶还打光棍呢！” “不是。” 韩景川辩解了句，苏眉才不是他对象，他压根就没想找对象，就只想吸香。 “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有对象又不丢人，否认就没品了啊，小眉多好的姑娘，长得漂亮，我跟你说，小眉可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我肯定要抢的……啧，瞧你这出息，我就说一说，谁还真抢啊，还说不是对象，瞧你这吃人样……” 楚枫没好气地瞪了眼，他才一说要抢，韩景川就龇牙瞪眼的，跟要吃人一样，还有脸说不是对象，哼，臭不要脸的。 “反正你敢碰苏眉，我扒光了你扔母猪棚里头！” 韩景川冷声威胁，跟护犊子一样的，谁敢动他的宝贝香，他就弄死哪个。 六亲不认。 楚枫不由抖了抖，后背沁出了冷汗，他相信兄弟做得出这种六亲不认的残暴事来，只要一想到自己身处在凶神恶煞般的母猪群里，他后背流的冷汗更多了，腿也有些软。 m的，他怎么就和这种心狠手辣，绝情寡义的家伙当兄弟了！ 艹！ “我都说了兄弟妻不出手，你咋就不信呢，天下又不是只有小眉一个女人，我楚枫英俊无双，貌如潘安，还能找不到对象？” 楚枫挺了挺单薄的胸膛，神情得意，别的本事他没有，泡妞上他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老韩和老叶都只能甘拜下风。 苏眉去了另一个柜台，香味淡了些，韩景川微微皱眉，忍不住问：“你说，要怎样才能把一个人长长久久地放在身边，想用就拿出来用？” 楚枫愣了下，一时间没听明白，这个‘用’，是他理解的那个‘用’吗？ “你想怎么用？” “就随便用。”韩景川没好意思说要吸香，怕兄弟笑话他。 楚枫眼神变得暧昧，上下打量兄弟，心里十二分的欣慰。 好兄弟总算彻底开窍了，能主动向他取经了呀。 放心，他有很多理论知识，绝对会无保留地传授给兄弟，好兄弟一辈子，他不会亏待兄弟的。 “你说的是小眉，对吧？”楚枫压低了声音，凑在韩景川耳边问。 “嗯。” 韩景川脸上有点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问的没问题啊，应该是他想多了。 楚枫嘿嘿地笑了，果然是他想的那样，他又问道：“你想和小眉长长久久在一起？” 韩景川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那还不简单，娶了小眉当媳妇，你想啥时候用就啥时候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上面下面前面后面白天晚上家里野外……随便你折腾。” 楚枫的声音越来越小，暧昧的意味也越来越浓厚，韩景川古怪地看着他，这小子脑子进水了吧，说话语无伦次，他只是想吸个香而已，什么上面下面前面后面的，有病！ “有没有其他办法？” 韩景川不想娶媳妇，女人好烦人。 楚枫却以为兄弟只是想用一用，却不想给人家姑娘名分，不由神色肃然道：“老韩，你这就不对了，不给名份的那叫耍流氓，小眉多好的姑娘啊，你忍心耍流氓？你这样我可不答应啊！” “有病！” 韩景川白了眼，知道这倒霉兄弟误会了，他只是想吸香而已，可这理由又不能说出来，楚枫这小子大嘴巴的很，万一传出去，他还有啥面子。 一个大男人成天搂着女人吸香，太丢人了。 而且他的病也没人知道，连老头子都不知道，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软弱。 “除了这个没别的了？”韩景川脑仁有点疼，除了娶媳妇，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娶媳妇，女人真的很麻烦。 楚枫斜了眼，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当然也有，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让小眉心甘情愿地不计名分和你在一起，不过老韩，你这样太不地道，我是兄弟都瞧不起你！” 苏眉那么美艳不可方物的大美人，给老韩这木头真太糟蹋了，也怪他和小眉相见太晚，搞得现在这么被动，兄弟妻不可戏，他不好出手啊。 韩景川眼睛亮了下，这办法不错，他和苏眉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长长久久地借他吸个香，医生说只要能稳定三年不发作，他的病就算好了。 只要苏眉答应借他三年，他会给这女人一大笔钱的。 当然，他现在拿不出钱，但他以后肯定能赚到，韩景川对自己的赚钱能力很有信心。 “你不会真要对小眉耍流氓吧？老韩，你居然是这种人？” 楚枫失望地瞪大了眼睛，兄弟二十三年，他竟到今天才看穿老韩的真面目，太可恶了！ 幸好老韩相中的姑娘不是他姐姐，否则他定要和老韩割袍断交，老死不相往来。 韩景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憨货，脑子里成天除了那些事儿，就没有其他的了，他忍不住问道：“你真打算在纺织厂干一辈子？” 楚枫耸了耸肩，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自嘲道：“纺织厂有什么不好，工作轻松，工资也不低，每天去点个卯就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在家里自由多了。” 韩景川正色道：“自欺欺人，你要的是自由吗？楚枫，你要的是被人刮目相看，当年你和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楚枫的笑容更加嘲讽，“我当然没忘，可无论我做什么，在他们眼里都是胡作非为，他们看死了我这辈子都做不出一件像样的事，既然我做什么都没法改变他们的看法，我干嘛还要努力，就这样过挺好的，纺织厂那么多漂亮姑娘围着，别提有多快乐了！” 韩景川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冷声道：“咱们活着是为自己，不是为了他们，咱们自己要混出个人样来，当初我，你，小诚，我们仨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混个出人头地，让他们所有人刮目相看，我没忘，你也不许忘！” 第61章 爹不疼娘不爱的韩景川 韩景川手劲大，这一巴掌拍下去，楚枫疼得龇牙咧嘴，直抽冷气，委屈得直嘟嚷，“你这手劲比我家老头子还大，咝……老子就是开个玩笑……咝……” 他当然没忘初心，怎么可能忘？ 当初他，叶诚，还有老韩仨，之所以能成为好哥们，就是因为他们有相同的境遇，都是家里不被待见的那个崽。 当然不是被虐待了，大人对他们都挺不错，不缺吃少喝的，零花钱也给够，甚至还更偏疼他们一些，毕竟他们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崽嘛，老人都会偏心一些，老韩除外。 老韩是他们仨中最惨的，爹不疼娘不爱的，还有一肚子坏水的大哥和侄子，成天就想着算计老韩，一家子都不是玩意儿。 他和叶诚则是家里最小的孙子，从小就是蜜水里泡大的，无法无天，仗势欺人的事没少干，等他们大点后，家里的老人们才发现，两个宝贝孙子让他们给养歪了，就又开始严格要求他们，甚至还把他们扔去b队严加管教。 他和叶诚都是娇生惯养的，哪吃得消b队那一套，没一个月就叫苦连天，寻死觅活地才给放出来，出来后还是老样子，继续当欺行霸市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过着快乐无忧的纨绔生活。 可后来他们却发现不对劲了，以往疼爱他们的大人们，看他们的眼神变了。 慈祥当然还有，可却多了些失望，最后变成了死灰，也不再要求他们了，甚至还放出了狠话—— “老子怎么养出你这种二世祖？老子算是看透你了，这辈子你就是个二世祖，永远都不会有出息！” 又或者是—— “你就不能和你哥哥们学学？哪怕你有他们的一成优秀，老子也能欣慰了！” 这样的话，楚枫都听得耳朵起茧了，起初他还觉得羞愧，以为自己是真的不够优秀，所以他也努力过，想成为哥哥们一样优秀的军//人，但事实证明，他真的不适合，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b队的，他就不行。 再之后，这样的话听得多了，楚枫也麻木了，甚至还生出了逆反心。 你们不是看扁我没出息吗？ 好啊，那我就没出息给你们看。 于是，有一段时间，楚枫和狐朋狗友们鬼混，过了一段醉生梦死的浪荡生活，成天浑浑噩噩的，不知岁月几何，家里大人们的眼神也越发失望，最后索性不再管他了。 但这样的日子楚枫并不快乐，他甚至还想过死，也许他死了，大人们麻木死灰的表情会出现一点裂痕吧？ 他甚至都准备好了刀片，但割了一刀后就放弃了。 太特妈疼了！ 而且之前也没人告诉他，割腕自杀是要不停割的，特妈割一刀他都疼得要死，再像拉锯一样割肉，他还不如苛且活着吧。 老韩就是那个时候突然闯进他生活的，之前当然也认识，可关系不是太亲密，大院的人都说老韩是神经病，没人敢和他玩，他也不敢。 那天他在花园里割腕，因为他想死得浪漫些，死在姹紫嫣红的春天，躺在花团锦簇的花园里，一定很美，也一定会给家里大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韩景川和叶诚就那样闯进来了，抢走了他的刀，还扇了他一个大耳光子，骂得他狗血喷头，反倒把他骂醒了。 最后他们仨兄弟就在花园里，各捧了一朵月季，对天叩拜结义，他们都是同年，月份不一样，老韩最大，叶诚次之，他最小。 当时他们仨对天起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让瞧不起他们的大人们刮目相看，眼珠子都弹出来那种。 之后不久，韩景川就去了b队，他和叶诚也都有了工作，不过他是混日子，叶诚在刑侦队干得风生水起的，三兄弟就他混得一般，楚枫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韩景川严肃地看着他，冷声道：“你别忘了当初起的誓，如果做不到，就烂子孙根当公公！” 楚枫脸一下子垮了，激灵灵地哆嗦了下，不敢相信地问，“我们发的誓有这么毒？” “不是我们，是你！” 韩景川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促狭，三兄弟里楚枫最小也最好糊弄，傻憨憨一个。 “老韩你说清楚，什么叫只我一个？咱们仨不是一块起誓的吗？” 楚枫一脸如丧考妣，他宁可万箭穿心，也不想烂子孙根，那可是他唯一的快乐源泉啊！ “当然不是，我和小诚起的誓是打三辈子光棍，你是烂子孙根当公公，因为你说要与众不同些。”韩景川淡淡地说。 事实是他和叶诚忽悠这傻憨憨的，傻憨憨好糊弄，三句话就说得他心甘情愿起了毒誓，还觉得自己特能耐。 苏眉买好了布回来，就看见楚枫一脸哀伤地样子，和之前的笑容满面截然不同，便关心问道：“楚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走，吃饭去。” 楚枫勉强挤出笑容，强打起精神，没啥大不了的，不就是出人头地嘛，凭他的聪明，肯定能混出人样的，让家里那帮人好生瞧瞧。 百货公司附近就有家饭店，现在才刚十一点，吃饭的人不算多，四人找好了座位，楚枫让苏眉和郑春燕点菜，还把菜单递给郑春燕，微微笑地在纸上写道：“女士优先。” 郑春燕脸红了红，接过菜单，头也不敢抬，随便点了个炒青菜，就把菜单给苏眉了。 苏眉点了份干炸响铃和雪里红炒罗汉豆，都是素菜，肉菜还得花珍贵的肉票，太奢侈了，她不好意思点，毕竟和楚枫第一次见面。 楚枫却笑着说：“怎么都是素菜，放心，就算我钱不够，老韩那肯定有。” 他现在好歹也是纺织厂的干部，工资有四五十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而且老韩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怕啥。 韩景川坐在苏眉旁边，刚才坐座位时，他却有意无意地坐在苏眉身边，便于吸香。 现在他很平静，燥意全无，心情自然好多了，所以—— “整两盘肉。” 韩景川说了句，心情好了就想吃肉，他有钱。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给我媳妇整两盘肉，老子有钱 第62章 郎有情妹有意 楚枫笑眯眯地点了红烧肉和梅干菜蒸肉，又点了一盘西施豆腐，还打趣道：“请两位西施姑娘吃饭，西施豆腐是必点的。” 他还体贴地在纸上写了出来，郑春燕脸更红了，羞涩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着，她还是头一回碰到像楚枫这样的男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而且没有一点瞧不起她，可她哪有那么好看，更不敢和西施比呢。 但她还是好开心，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菜很快上来了，楚枫虽然嘴皮子油滑，但却极会调节气氛，韩景川全程冷脸，不停释放冷气，幸亏有楚枫不时逗趣，才不至于冷场。 “小眉去的是哪家纺织厂？” 楚枫听说苏眉要去纺织厂报道，便来了劲儿。 “八厂，大后天去报道。”苏眉笑着回答。 楚枫拍了下桌子，眉飞色舞道：“这可不就是缘分嘛，我也是八厂的，我在宣传部上班，以后咱们就一个单位了，小眉你甭担心，八厂那儿我人头熟，肯定没人敢欺负你。” 车间的女工们可都是他的人，只要他打声招呼，苏眉在车间就算不干活也没问题，自己人好说话嘛。 苏眉也很意外，惊喜道：“那敢情好，以后就拜托楚大哥多多关照了。” 朝里有人好办事，楚枫这公子哥儿的气质，一看就是大院子弟，虽然她不打算在纺织厂干太长时间，可好歹也得混个把月，有楚枫这个大院子弟照拂，她在厂里肯定好过。 楚枫拍着胸膛道：“客气啥，小眉你是老韩的……” 还没说完，脚上就被重重踢了下，楚枫疼得直抽冷气，赶紧改口，“小眉你和老韩是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用不着客气，大后天小眉去宣传部找我，我领你去人事科报道。” “好，大后天我一早就去找你。”苏眉笑得眉眼弯弯，她当然不会客气。 韩景川没说话，低着头吃饭，他在想如何和苏眉开口，冒冒然肯定不行，他得想借口约苏眉出来，再提借三年的事儿。 在这之前得和苏眉搞好关系，楚枫说这叫培养感情，否则如何能让人家姑娘心甘情愿没名没份地跟在他身边？ 韩景川觉得有道理，思忖了好一会儿，他决定开始培养感情，于是—— “韩玉柱还钱了没？” 顺手还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到苏眉碗里，肉是好东西，肯定能表示出他的诚意。 看着碗里油光发亮的肉，苏眉却只觉得不安，她要怎么面对韩景川的情意？ 她真不想搞对象啊！ 艰难地吃着肉，苏眉小声回答，“还没呢，我想过两天问问。” 韩景川身上一下子冷了，韩玉柱就是这么小家子气，把钱看得跟命一样，他便说道：“这两天老头子叫你们吃饭，韩玉柱也去。” 苏眉眼睛一亮，问道：“我当老爷子的面要钱，老爷子会不会不高兴？” “和你没关系。” 韩景川轻哼了声，好脾气也是冲着韩玉柱去的，他想了想，又夹了块肉给苏眉碗里，看这女人的样子，挺喜欢吃肉的，那他以后就多买些肉培养感情吧。 苏眉笑眯眯点头，对啊，撒火也是冲韩玉柱一家撒，她可是债主呢，怕啥？ 五百块即将到手，苏眉心情大好，想也不想就夹了碗里的肉吃，三口两口吃了，然后，又一块肉便到了碗里，还是韩景川夹的。 于是，这两人一个夹，一个吃，配合极默契，一个是想着培养感情，一个则沉浸在即将挣大钱的喜悦中，丝毫没察觉他俩此刻有多亲昵，像极了撒狗粮。 楚枫摸了摸心口，有点疼，被狗粮扎的。 他赶紧夹了几块肉，放在郑春燕碗里，笑着比划，“赶紧吃，要不然就没了。” 郑春燕红着脸点头，见他碗里没肉，犹豫了下，便鼓起勇气也夹了块肉放在楚枫碗里。 楚枫愣了下，抬头对上了郑春燕清澈羞涩的眼睛，还有着不安，似是觉得自己太唐突了，怕他会拒绝。 “谢谢。” 楚枫夹起肉吃了，比划了谢谢的手势，郑春燕长松了口气，安心地笑了，原来不是人人都会嫌弃她的，这世上也有不嫌弃她的人呢。 “嗝……” 不知不觉间，苏眉就被投喂了大半盘子红烧肉，嘴里腻得不行，快堵嗓子眼了，重重地打了个嗝，肚子好撑。 她这才发现，一盘子肉被她吃了大半，而且还是韩景川投喂的，脸上不由一热，心里有着难言的滋味，还隐隐带着甜。 其实狗男人真挺不错的，除了性格古怪了些外，其他条件都很好，还对她关心备至，体贴入微，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可行动力却杠杠的，知道她喜欢吃肉，就给她夹这么多肉，比说一千句甜言蜜语强多了。 可她真的要为了这个狗男人舍弃一片森林吗？ 好难啊！ 苏眉纠结了半晌，还是没能下决心，为了一棵还算茂盛的大树，舍弃一片森林，这笔投资太亏了，她要慎重考虑，不能轻易交出自己的心。 “小眉，老韩这家伙就是嘴笨，什么好话都不会说，你别介意啊！”楚枫为自家兄弟说好话。 苏眉抿嘴笑了，真心道，“韩大哥是面冷心热，他帮了我不少，我很感谢韩大哥的。” 韩景川脸上线条缓和了些，算这女人有点良心，既然感谢他，那他借三年的事应该会同意吧？ 楚枫也欣慰地笑了，看来不是老韩一厢情愿，苏眉对老韩也有意思的嘛，刚才老韩喂的肉，苏眉可一块都没少吃，凭他多年搞对象的经验，女孩子要是对男人没感觉，是不会接受男人这么亲昵的行为的，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所以，苏眉和老韩是郎有情，妹有意，看来马上有喜酒喝啦。 楚枫不由感慨，真没想到他们三兄弟，竟是最不可能的老韩走在最前面，太不可思议了。 吃过饭后，送苏眉和郑春燕去坐公交车，等车子开远后，楚枫这才挤眉弄眼道：“老韩，小眉真挺不错，你可一定要抓紧了。” 韩景川淡淡地瞄了眼，“嗯。” 三年内他肯定要拽紧的，等他的病治好了，苏眉爱去哪他都不管。 【作者有话说】 祝宝贝们五一快乐哦 第63章 就喜欢釜底抽薪背水一战 楚枫放下了心，兄弟开窍了就好，说不定明年他还能当干爹呢，只要老韩能力到位，当干爹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我回去上班了，老韩你不回去看大门？”楚枫打趣，得了韩景川一个冷眼，“去。” 再不情愿也得去看大门，否则研究所肯定又要给老头子打电话告状，又得听老头子念叨，他还不能顶撞，怕气死老头子。 “老韩，你真打算辞职？研究所看大门可是好工作，工资比我还高，好多人想进都进不去呢。” 韩景川皱紧了眉，坚定道：“等文件下来了就辞，去南方看看。” 他不可能一辈子看大门的，虽然职业不分贵贱，都很光荣，可他不爱干这个，他想多挣钱，越多越好。 楚枫好言劝道：“你还是搞个停薪留职的好，免得气死你家老头子，先停一年职，要是南方没搞头，再回去上班也行，至少有条后路。” “没必要。” 韩景川斩钉截铁，他向来不喜欢给自己留后路，决定要做的事就必须去做，哪怕撞得头破血流，甚至失去生命，也决不后悔。 他就喜欢釜底抽薪，背水一战。 楚枫叹了口气，没再劝了。 他们三兄弟里，老韩主意最正，决定的事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既然他打定主意要辞职，就随他去吧。 不过，他当兄弟的，肯定要帮一把的。 “下个月，我就去财政部报道了。”楚枫笑着说，脸上没了吊儿郎当样，难得的正经。 韩景川抬眸看着他，嘴角突然上扬，在他肩上重重捶了拳，楚枫身子歪了下，没好气拍了下他的手，龇牙道：“别自作多情，老子就是想干点事，纺织厂不适合我发挥才华。” “女工不要了？”韩景川故意调侃。 “财政部也有女职员嘛。” 楚枫挤了挤眼，又恢复了不正经样，兄弟俩相视而笑，在分岔口各自分道扬镳，一个去研究所，一个去纺织厂，奔向属于他们的天地。 苏眉和郑春燕回到家后，就开始研究衣服，郑春燕拿出纸笔，画出了刚才在商场里看到的衣服款式，画得惟妙惟肖，竟不差分毫。 “燕子姐，你真厉害，太厉害了！” 苏眉不吝赞扬，前世她都没发现郑春燕竟有做衣服的天赋，她的心跳了跳，突然有了想法，如果她和郑春燕合作开成衣店，生意应该不会差吧？ 她负责业务和采购，郑春燕只管做衣服，赚的钱五五分，一定可以的。 不过现在时机不成熟，等她辞职后再说，创业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得慢慢来。 郑春燕被夸得脸红通通的，动作也更麻利了，苏眉也出了些主意，腰身和衣领那儿稍微搞点花样，衣服立刻就洋气许多了。 “这样好看，燕子姐你做好了咱们一起穿出去，肯定有好多人羡慕。” 郑春燕笑着点头，拿出粉笔和剪刀，还有尺子，先给苏眉量了尺寸，就开始裁剪了，她的动作看似不快，但没多会儿，一块完整的布就被裁剪成了好几块，苏眉眼睛都看花了，对成衣店也更有信心了。 现在买衣服那么难，只要成衣店的衣服款式好，价钱又合理公道，肯定不愁卖。 郑春燕裁剪好了衣服，冲苏眉做了几个手势，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俏皮，“明天我就能做好，到时候你穿了去韩大哥家里吃饭，韩大哥肯定看花眼。” 苏眉脸不由红了，娇嗔道：“我和韩大哥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朋友。” “韩大哥很好呢。” 郑春燕又比了几下，真诚道：“好男人不要错过，小眉。” 她希望小眉能有个好归宿，今天那个韩大哥虽然一直冷着脸，可对小眉是真心实意地好，一定会让小眉幸福的。 苏眉脸更红了，羞得不住比划，“燕子姐你快做衣服吧，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郑春燕噗地笑了，还以为好朋友害羞了，便没再提这事，用心做起了衣服，她要做一身漂亮的衣服，让小眉穿着像仙女一样，也让韩大哥看得移不开眼睛，她可不信小眉对韩大哥没感觉，否则为什么会吃韩大哥喂的肉？ 小眉别看总是笑嘻嘻，性子也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小眉性子很执拗的，不喜欢的人哪怕碰一下都会生气，今天小眉吃那些肉可一点都没生气，还吃得那么开心，不是喜欢是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苏眉回来两天了，后天一大早就要去纺织厂报道，郑春燕的衣服也做好了，宝蓝色呢绒大衣，腰那儿显得很修身，而且苏眉还建议做了斜插口袋，现在的大衣都中规中矩，口袋不仅大，还是竖插，衣领也是普通的西装领，苏眉让郑春燕改成了三角领。 三角领显得更有女人味一些，不过三角领挑身材，上身胖或胸围大的不适合穿，会显得比较粗壮，但苏眉不怕，她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身材刚刚好，又天生丽质，无论什么样的风格都能驾驭。 郑春燕熨烫了大衣，又挺又括，虽只是小小的改动，可却显得特别优雅知性，和厂里其他女人穿的普通大衣完全不一样。 苏眉换上身照镜子，前后转了几下，冲郑春燕竖了大拇指，手艺真不错，完全可以开成衣店了。 “燕子姐，你也照这款式做，肯定好看。”苏眉笑着说。 郑春燕点了点头，眼神期待，她都好久没做新衣服了，不是爸妈不给她做，而是她觉得自己不干活，没资格穿新衣服，就主动拒绝了。 门口有了动静，是马淑娟下班回来了，见到大女儿和苏眉有说有笑的，马淑娟很欣慰，大女儿打小就和苏眉关系好，自打苏眉去东北后，大女儿越发不爱出门了，她和老郑工作又忙，没时间陪大女儿。 这几天有苏眉陪着，大女儿的性子明显开朗了许多，脸上也多了笑模样，她巴不得苏眉能天天来家里陪大女儿呢。 “马姨，我这一身好看不？” 苏眉转了个身，笑得一脸娇憨。 马淑娟眼前一亮，由衷赞道：“好看，这衣服款式和买的不一样，真好看。” 确实很好看，她都想给大女儿做一身穿了。 第64章 歹毒心肠 “是燕子姐设计的，也是燕子姐做的，马姨，燕子姐真能干，我要是男人，我就娶燕子姐当媳妇，天天给我做新衣服穿。” 苏眉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还比了几下手势，郑春燕羞红了脸，在她身上轻轻捶了几下，眼睛却笑得弯弯的。 马淑娟也被逗乐了，心里却刺痛，是她对不起大女儿，那天晚上她要是去大医院，或许女儿耳朵不会聋，可她为了赶时间，去的是厂里的卫生所，打针的医生水平不行，剂量打多了，结果烧退了，女儿却聋了，那个医生虽然开除了，可女儿也被毁了。 唉！ 如果大女儿没聋，凭春燕的漂亮能干，不是她吹牛，就算嫁高干子弟都嫁得，可现在……来介绍的不是鳏夫就是无业游民，她一个都瞧不上，也不想委屈了大女儿。 大不了她和老郑多存些钱，养大女儿一辈子，等他们死了，存下的钱也够大女儿花销了，与其嫁个差劲的男人，还不如在家当老姑娘呢。 苏眉又照了几下镜子，自我陶醉了番，天生丽质难自弃啊，她现在可是十八岁，最美好的年华，含苞待放的玫瑰花一样，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得好好活一回才够本。 “燕子姐，你把你那身赶紧做出来，到时候我们一块穿出去，肯定是机床厂最漂亮的两朵花，厂里人都看直眼了。” 苏眉连说带比划，郑春燕被逗得咯咯直笑，马淑娟也乐了，她注意到缝纫机上还有一块桃红色的布，不由讶然，大女儿身上可没钱，这布显然是苏眉买的。 “小眉，这布是你买的？” “我给燕子姐的，燕子姐不是马上过生日了嘛，送她的生日礼物，马姨，这是和我燕子姐的事儿，你们大人别管了。” 苏眉笑嘻嘻地撒娇，女儿娇态十足，马淑娟心不由软了，便没坚持要给苏眉布票和钱，她记得苏眉是六月生日，明年六月让春燕送份礼就行。 不过苏眉这孩子的性子确实开朗了许多，比以前好多了，去东北锻炼果然有好处，现在这般开朗明艳多招人喜欢啊。 铃声响了起来，是下班铃声，苏眉赶紧脱下大衣，换上旧衣服，“我回去做饭了。” “苏月不做饭？”马淑娟皱了皱眉，苏月这姑娘也太懒了，明明是姐姐，却连妹妹一半的懂事都不及。 “姐姐早上说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马姨，我回去了啊……咳咳……” 苏眉又咳嗽了几声，刚才都差点忘记表演了，她可是百日咳，少说得咳半个月，不能好得太快。 果然—— “你咳嗽好些了没？”马淑娟关心地问。 苏眉赶紧捂嘴咳了几声，“吃了药好多了，白天都不怎么咳了，就是晚上咳得厉害些。” “百日咳就是这样，夜咳厉害，多喝点冰糖梨汁，这病要慢慢调养才行。”马淑娟柔声道。 “我晓得的，天天喝梨汁呢。” 苏眉点了点头，还冲郑春燕挤了挤眼，郑春燕抿嘴笑了笑，心里很高兴好朋友和她分享秘密，她也不喜欢苏月，以前还骂她是废物呢，她虽然听不见，可能分辨简单的口形，苏月骂了她好几回，讨厌死了。 苏志勇和夏艳秋还没回来。苏月躺在床上看杂志，时不时咳嗽几声，苏眉把新大衣放进衣柜里，明天要去韩家吃饭，她得穿上这一身。 苏志勇一会儿回来，肯定会说这事儿。 苏眉在厨房忙碌着，淘好米，放好水，先放炉上煮饭，再洗菜切菜，辣椒粉是必不可少的，这些天辣椒粉特别费，苏眉又去买了一大包，为了盘废苏月，她舍得下血本。 半小时后，苏志勇先回来了，夏艳秋还在食堂忙，要等职工们吃好饭才能下班，机床厂属于三班倒，停人不停机，一台机床有三个操作工，早中晚三班轮流倒。 “晚上吃什么？” 苏志勇一进门就闻到了辣椒香，身心顿时舒畅了，自打小女儿回来后，他每餐都能多吃一碗饭，心情都好了许多。 “爸爸下班啦，晚上吃红烧豆腐，蒸咸鱼，还有雪里红炒蚕豆，紫菜鸡蛋汤。” 苏眉声音清脆，利落地报了菜名，苏志勇一听就流口水了，都是他爱吃的，更觉得欣慰了。 以前夏艳秋做饭，都按照大女儿的口味做，他心里其实是不太舒服的，但也不好意思和孩子争一点吃食，不好吃就少吃点儿，可心里终归是不高兴的。 苏眉掌厨后，伙食深得他心，每顿都是他喜欢的菜，这种把他捧在最高处的感觉，真地让他身心愉悦啊。 三菜一汤做好后，夏艳秋下班回来了，手里提着个袋子，里面有小半斤肉，还有一把青菜，一点蚕豆，是今天剩下的菜，苏家几乎用不着买菜，都是夏艳秋从食堂拿回来的。 这种行业潜规则厂里人人都知道，也没人会说，毕竟能去食堂干活的，个个都有些背景，普通职工惹不起，也不想去招惹。 “小月吃饭了！” 夏艳秋先进屋去看宝贝女儿，这些天苏月咳嗽越发厉害了，身子也没力气，明明吃得比以前还多一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妈，我身上难受。” 苏月咳了几声，腊黄的脸显得越发浮肿，但在别人看来，却只觉得她胖了，夏艳秋也是这样想的。 “过些天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快去吃饭吧。” 夏艳秋好声好气地哄，心里愁死了，当年为了能和庄玉兰的女儿赶在一起生，她使了不少法子，吃催生药，还跳绳爬山挑担锄地，什么重体力活都干，就是想赶在庄玉兰那贱人之前生出出来，这样她的孩子才是大，庄玉兰的孩子是小。 可就算用了那么多办法，她的孩子还是迟了半个月，而且生出来身体也不太好，医生说是先天体弱，因为她用了催生药的缘故，以后怕是难养。 就是这样，她才动了掉包的心思，苏志勇和庄玉兰条件好，肯定有钱给小月治病，她那个时候还和苏富贵那个废物点心在一起，家里穷得叮当响，饭都吃不上，哪有钱去医院啊。 而且，让庄玉兰这贱人替她养女儿，等孩子长大了，她就去告诉庄玉兰真相，这贱人知道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不是亲生的，贱人的亲生女儿却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天天挨骂挨打，长大后她再卖给垃圾男人蹂躏，知道了这些后，庄玉兰肯定会气死吧？ 可惜庄玉兰被苏志勇早早地害死了，到死时都不知道真相，夏艳秋一直挺遗憾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三更哦，给作者点鼓励哦，点个好评催更就行，比心 第65章 我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 不过夏艳秋还是很得意，现在苏眉这小贱人还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名义上她是这小贱人的亲妈，拥有对这小贱人的生杀大权，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甚至把小贱人嫁给又老又丑的男人。 夏艳秋又得意了，还有几分快感，她已经托人在打听男人了，别无其他要求，只要彩礼出得高就行，苏眉长得有几分姿色，可不能浪费了，必须卖个好价钱。 等把苏眉卖出去，她就去庄玉兰的坟前说一声，让这贱人在地下都过不安宁。 夏艳秋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她隐忍了那么多年，终于熬到了庄玉兰死，苏志勇照样娶了她，她才是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哼，庄玉兰有韩家当靠山又如何？ 最后不照样是她赢了。 “还不出来吃饭！” 苏志勇不高兴地哼了声，吃个饭还要三请四请，菜都要凉了。 “来了。” 夏艳秋惊得抖了下，拉着苏月出来，坐下吃了会儿，又神情担忧地说道：“小月身体不舒服，过几天我带她去医院瞧瞧。” 苏志勇不禁皱眉，又去医院花钱，他朝苏月看了眼，眉头皱得更深了，瞧着确实不大好，无精打采的，看来只能去医院花钱了。 苏眉轻咳了几声，小声道：“姐姐应该多出去走走的，我的百日咳都快好了，每餐吃两碗饭，再干点家务活，比吃药管用呢。” “问你了？你姐姐能和你比？”夏艳秋出声训斥。 她的小月是金贵身子，这小贱人是卑贱的泥瓦，能比吗？ 苏眉委屈地低下头，默默吃饭，还吸了几下鼻子，看在苏志勇眼里，就是小女儿被蠢老婆训得哭了，怒火不由冲了上来，沉着脸喝道：“小眉哪说错了？之前小眉咳嗽比小月还厉害，现在好大半了，小月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懒得要死，好人都能睡出病来，我瞧她最近没少吃，脸都圈了一大圈，哼，还去什么医院，我看最好送去乡下种地，我妈专治懒病！” 苏眉嘴角抽了抽，这刀扎得真猛，苏月最讨厌别人说她脸大了，因为这贱人脸确实大，再怎么瘦都不瘦脸，胖起来也最先胖脸。 果然，苏月委屈地沉了脸，眼睛也红了，小声辩解道：“我真的难受，身上没力气……” 她真没说谎，这些天说不出的难受，身体里像是有好几千只蚂蚁在钻一样，而且腰那儿也疼得很，一点力气都没。 最让她担心的是，她的脸越来越圆了，身上也没见长肉，全长脸上了。 苏志勇冷哼了声，“吃饭倒有力气，没见你少吃。” 就这一会儿都吃半碗饭了，他妈就说过，真病假病一眼就能看出来，能吃能睡肯定没病，连饭都吃不下了，说明病得不轻，快要去见阎王爷了。 大女儿最近胃口好的很，一顿吃两碗饭，菜也没少吃，鬼都不会信她生病了。 他看就是生的懒病。 苏月眼睛更红了，剩下的半碗饭也吃不下了，委屈得直揉眼睛，她只是多吃了点饭，爸爸就嫌她吃得多，自打苏眉回家后，爸爸越来越嫌弃她了，恐怕再过些日子，爸爸都要忘记她才是亲生的了。 夏艳秋也很恼火，可她不能生气，必须忍着。 苏眉那小狐媚子把苏志勇哄得晕头转向的，她要是也跟着闹，正中了那小贱人的奸计，苏志勇定会更嫌弃小月了。 夏艳秋朝低头吃饭的苏眉看过去，正巧看到俏丽的侧颜，比鸡蛋清还白嫩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儿，还有长长的睫毛，灵动的大眼睛，无一处不像庄玉兰，甚至比庄玉兰更美。 心里像刺扎一般疼，眼睛也疼得厉害，这小贱人比庄玉兰更美，也比庄玉兰更有手段，她当初就不应该留下这小贱人的命，失算了。 感觉到被人注视，苏眉抬起头，冲夏艳秋甜甜地笑了，撒娇道：“妈看我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更漂亮了？” 夏艳秋脸色沉了沉，斥道：“姑娘家稳重些，别成天把漂亮好看挂在嘴上，好看能当饭吃？只有那些不正经的女人才成天拿容貌说事儿。” 漂亮个屁，看见这张脸就想划花了，凭什么庄玉兰的女儿比她的小月漂亮？ 哼，再漂亮也没用，很快就会被老男人糟蹋了！ 苏眉用力掐了下大腿，眼睛登时红了，微微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菜，眼泪则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在碗里，也滴在了苏志勇心里，像滚烫的烛泪一般，刺痛了苏志勇的神经。 “咣当” 苏志勇一下子甩了筷子，黑着脸喝道：“夏艳秋你会不会说人话？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小眉哪里说错了？她只是和你这当妈的撒个娇，你至于上纲上线？” 灌了一大口茶，苏志勇继续骂，“爱美之心人皆有知，爱美就是不正经了？那你还做什么新衣服？今年别做了，小月也别做了，都给我穿旧衣服，省得被人说不正经，我丢不起这脸！” 他算是看明白了，夏艳秋这蠢东西脑子彻底糊涂了，也不知道苏月是哪里得了她的眼缘，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亲女儿小眉却当成泥土一样轻贱，猪油蒙了心的蠢货。 他可不能让这蠢货坏了好事，明天要去韩家吃饭，他还想着提一提韩景川和小眉的婚事，要是能成的话，他的升职也能有望了。 夏艳秋脸一下子白了，懊恼得想咬掉自己舌头，她怎么又没控制住，着了这小贱人的道。 “老苏，我不是那个意思，小眉……妈没说你不正经，妈就是想让你规规矩矩做人，说话不小心重了些，你别生妈的气啊！” 夏艳秋扭头看着苏眉，眼神警告，只要苏眉开口打圆场，苏志勇就不会恼了。 过年她和小月当然要做新衣服，否则怎么出门拜年，别人笑都要笑死了。 苏眉头都没抬，只是低着头轻声哭泣，看起来伤透了心的模样，夏艳秋的眼神警告了个寂寞，白费心思了。 “小眉哪不规矩了？勤勤恳恳做事，还舍己救人，连组织都嘉奖她了，轮得着你指责？行了，今年你和小月谁都不准做新衣服，衣柜里那么多衣服，够你们穿了，还有，说别人之前，先反思下自己有没有规矩做人！” 苏志勇深深地看了眼夏艳秋，眼神耐人寻味，还有警告。 夏艳秋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她明白苏志勇的意思，她和苏志勇在一起时，他们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有妇之夫，却在一起鬼混，还有了孩子，怎么可能是规规矩矩的人？ 可她是为了真爱，苏志勇本来就是她的，是庄玉兰抢走了她男人，她没做错。 苏志勇凭什么指责她？ 她又没强迫这男人解裤腰带，你情我愿，凭什么只说她不规矩？ 呵……男人果然不可信，她也就只有小月可依靠了。 【作者有话说】 祝宝贝们五一节快乐哦 第66章 死了才是白月光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陷入沉寂，谁都没说话，也没人敢吃饭，一家之主苏志勇都没吃呢。 只有几盘菜袅袅地冒着热气。 苏眉慢慢地咀嚼着，咽下了嘴里的饭菜，这才缓缓抬起头，眼里含着泪，轻声劝道：“爸别生气了，妈妈也是担心姐姐的身体，才会说这些话的……咳咳……” 说了半截就没说了，苏眉捂着嘴轻声咳嗽，声音虽不大，可声声都似重鼓一样锤在苏志勇心口上，怒火更是高涨。 小女儿得了百日咳，回来后又是做家务，又是做饭洗衣，一刻都没歇过，也没见夏艳秋关心过半句，大女儿这懒骨头天天在床上躺着，还吃那么多，这蠢女人却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就连他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是外人？ 难怪郑书记最近看他的眼神，总是那么耐人寻味，还说了好些意味深长的话，听得他心肝都一颤一颤的，如坐针毡一般。 家有贤妻祸事少，以前玉兰在的时候，他从来都不用为家事操心，每天只需上好班，回来就跟度假一样，顶多帮忙倒个垃圾拖个地啥的，日子过得多惬意啊，厂里的男人们谁不羡慕他？ 可现在…… 苏志勇心里又窜起了一大股火，夏艳秋的身段倒是放得低，把他当大爷一样伺候着，事事都要问过他，不像庄玉兰，主意比他个男人还正，好多事都不通过他就拿主意了，偏偏庄玉兰拿的主意都是对的，他反对的都是错的。 也在是庄玉兰的指点下，他的事业才一帆风顺，一路从小职员升到了宣传科科长，机床厂可是泸城数一数二的国营大厂，他一个农村人，能够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否认庄玉兰的功劳。 尽管他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是靠着女人上位的，别人这样说他都恼火，可事实就是这样，他靠的就是庄玉兰，哪怕庄玉兰死了，他也抹杀不了这个事实。 苏志勇咬了咬牙，以前只觉得庄玉兰太有主见，处处都比他高一头，他心里不服气，自尊心受不了，只有在夏艳秋面前他才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 可现在，他又怀念庄玉兰了，如果她还在，家里绝对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要是庄玉兰和夏艳秋能中和一下就好了，一个女人干嘛要心气那么高，温柔一点，身段放低一点不行吗？ 苏志勇斜了眼，看到了夏艳秋的侧面，年轻时还算漂亮的脸，现在中年发福了，还油光发亮，原先白皙的脸起了不少黄褐斑，皮肉松驰耷拉着，竟和他老家村里的大婶们如出一辙了。 一阵恶心反胃涌了上来，苏志勇赶紧撇过头，夹了一筷子菜吃了，辣乎乎的味道冲淡了恶心，感觉舒服了些，可他也再没看第二眼的勇气了。 夏艳秋年轻时还是蛮漂亮的，和庄玉兰有五六分相像，也算是村里的一支花，可现在他却觉得夏艳秋没一处像庄玉兰的，庄玉兰就算上年纪了，肯定也不会如此油腻俗气，那女人身上自带一股书卷气，哪怕老了，也是美丽优雅的玉兰花。 苏志勇心里涌上了悔意，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他从不为做过的事后悔，现在就很好，夏艳秋蠢是蠢了点儿，但胜在听话，这一点就够了。 又看向美丽的小女儿，苏志勇心情更好了，只要小女儿和韩景川的亲事谈妥，他的前程绝对繁花似锦。 “小眉你是懂事的，你妈不会说话，你别理她，多吃菜。” 苏志勇夹了一块咸鱼放进苏眉碗里，慈祥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进了夏艳秋和苏月心里。 “嗯。” 苏眉点了点头，孺慕的眼神让苏志勇莫名满足，他才是小女儿最大的倚仗啊，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让他心情更好了，黑着的脸缓和了不少。 夏艳秋暗暗松了口气，讨好道：“老苏，我是太担心小月了，才会说错话的，小眉是我亲生的，我哪会不心疼嘛，这不是小眉身体打小强壮，我就没操那么多心，以后我一定多关心小眉啊。” 苏志勇轻哼了声，压根不信这女人的鬼话，不过他也懒得戳穿，只要苏眉和他这当爹的亲就行。 “明天早点下班，去韩家吃饭，准备些礼物。” 苏志勇眉眼间多了些喜意，下班前他接到了韩老爷子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他带家人去他那儿吃饭，以往老爷子是极少主动打电话的，都是逢年过节他主动上门，今天还是破天荒头一回呢。 夏艳秋也很意外，愣了好一会儿，才喜道：“我会准备好的，老苏，老爷子是有什么事？” 苏月竖起了耳朵，她也想知道是什么事，值得韩爷爷亲自打电话来，难道是她和建明哥的婚事？ 她都十八了，她和建明哥的感情两家大人都知道，现在不年不节的，除了她和建明的婚事外，还能有什么大事值得老爷子亲自出面？ 苏月蜡黄的脸染上了红晕，眉眼间多了娇羞，心情一下子好了，嘴边噙着浅笑，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问那么多干什么，准备像样的礼物，别丢了我的脸。”苏志勇不耐烦呵斥，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也没那个胆子问。 但明天去了就知道了，苏志勇觉得应该是好事，电话里老爷子的口气听起来心情还不错，十之八九是好事，没准就是小女儿和韩景川的喜事呢。 “放心吧，我哪回准备的礼物不像样啊。”夏艳秋嗔了句，心里也算计开了。 其实她并不想小月嫁给韩建明，韩建明那小子太花，小月嫁过去肯定要吃苦头，但她又舍不得韩家这座大靠山，肯定要时常走动的，韩家人认识的都是大干部，那个大院里头，随便拎出一个年轻后生，家世都是响当当的。 韩建明她瞧不上，可大院的那些干部子弟却很不错，如果韩家能帮忙介绍，小月肯定能嫁给高干家庭，一辈子就能享福了。 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在夏艳秋的刻意讨好下，苏志勇心情好了不少，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仿佛刚才的愤怒咆哮根本没发生过，而他说过的不做新衣服的话，自然也如过眼云烟一般，夏艳秋母女该做新衣服还是得做。 苏眉冷眼看着，并不觉得意外。 第67章 呵，男人 夏艳秋虽没文化，可她哄男人确实有一手，姿态放得低，脸皮又厚，晚上的业务水平估计也不错，所以才能将苏志勇这老渣男哄得团团转，更能打败她亲妈庄玉兰。 庄玉兰可是才貌双全的大美人，出身名门，自己也很优秀，是一名出色的外科大夫，还亲自上前线救死扶伤，也是在前线做手术时感染了病毒，导致庄玉兰下半身瘫痪，缠绵病榻五六年。 这五六年来，苏志勇不离不弃，也不请保姆，亲身照顾庄玉兰，还不止一次对外表示，他会照顾庄玉兰一辈子，不离不弃，深情人设为苏志勇赚足了好感，还上了报纸，一时间声名远播，全城都知道好男人苏志勇了。 泸城的女人都羡慕庄玉兰，可她们却不知道，苏志勇这个虚伪之极的渣男，一边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庄玉兰一辈子，另一边却和夏艳秋鬼混，甚至还合谋害死了庄玉兰。 外人都只当庄玉兰是死于病毒，却不知道她是死在那个声称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渣男手上。 直至现在，苏志勇这王八蛋还在利用庄玉兰，隔三差五都要去悼念亡妻，逢年过节去亡妻当成娘家的韩家拜访，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为苏志勇赚足了好感，人人都夸他是好男人，庄玉兰就算死了都值。 呵…… 苏眉不由掐紧了手，指甲扣进了肉里，丝丝的刺疼让她冷静下来，妈妈的仇她肯定会报的。 她会将亲手撕下这对狗男女虚伪的面皮，将他们狰狞可憎的真实嘴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世上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处，去下面给她妈妈当牛做马赔罪。 吃过饭后，夏艳秋主动收拾碗筷，苏志勇见了后心情更好了些，他就喜欢家里和谐，只要不吵不闹，大家和睦相处就好，就像以前那样。 至于谁受了委屈他并不在意，一个家里总得有人牺牲嘛。 “爸，我这大衣好看不？” 苏眉换上了新做的大衣，令苏志勇眼前一亮，不由夸赞，“好看，女大十八变，小眉越变越漂亮了。” 苏月眼睛刺了刺，这么好看的衣服，凭什么穿在拖油瓶身上？ 她张嘴想说几句，被人拍了拍手，是夏艳秋。 夏艳秋眼神警告，微微摇头，拽着她回房间了。 “妈，她凭什么做新衣服，我都没做。”苏月气冲冲地抱怨，忘了她衣柜里的衣服都快装不下了。 “忍着点儿，你爸刚发了火，别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夏艳秋好声好气地哄着，其实她也恼火，但现在苏志勇被苏眉哄得晕头转向，只能忍。 苏月不高兴地扭着身子，“我也要做新衣服，爸爸刚才说不让我做，妈……我要做。” “好好好，妈肯定给你做，你爸就是随口说说，明天就忘了，过些日子妈就扯布给你做大衣啊。”夏艳秋浅言细语，眼神尽是慈爱。 她就一个宝贝女儿，怎么宠都不过分。 苏月心情又好了，抱着夏艳秋胳膊撒娇，“妈，韩爷爷为了什么事请我们吃饭啊？” 夏艳秋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微微皱眉，笑着说道：“我哪知道啊，可能就是吃顿便饭吧，明天你穿那件桃红大衣，老人家喜欢红色，喜庆大方。” 苏眉那小贱人肯定是故意的，穿着新大衣去韩家，想夺去小月的风头，哼，她可不会让这小贱人得意。 苏月有些失望，嘟着嘴小声道：“我想穿蓝色那件，妈，苏眉那大衣是哪里做的，款式挺好看的，我也想做那样的款式。” “妈一会儿问问啊，你听妈的，穿桃红那件，那个颜色好看，乖啊！” 论相貌她的小月肯定比不过那小贱人，只能在颜色上取胜了，夏艳秋哄了许久，苏月才勉强答应穿桃红大衣。 晚上，夏艳秋拿出了所有本事服侍，苏志勇一点力气都没出，却享受到了极致的快乐，之前晚饭时的那点怒火也消了。 庄玉兰可从不会在床上这样伏低做小的，永远都只有一个姿势，男上女下，还不喜欢主动，搞得他一点兴致都没有。 夏艳秋却不一样，花样百出，还不用他出力，快乐的很。 “老苏，韩家有啥事啊？” 夏艳秋亲昵地依偎着苏志勇，随意地问了起来。 苏志勇一脸魇足，心情好了看她也顺眼多了，便多说了些，“具体事不知道，应该是好事，老爷子心情很不错。” 夏艳秋也松了口气，只要是好事就行，和韩家的关系肯定不能断，她的小月还没嫁高干子弟呢。 在这一点上，她和苏志勇是一致的。 “老苏，小月她年纪也不小了，你看是不是请老爷子帮忙，介绍些家世好的小伙子？”夏艳秋小心翼翼地提了出来。 苏志勇微微皱眉，不高兴道：“小月的事你别管，我另有打算。” 韩家的人情他不想浪费在苏月这蠢货身上，大女儿又懒又蠢，相貌还平平，他家的家世在大院那些人家眼里，和农村的也没什么差别。 人家高干子弟凭什么相中苏月？ 夏艳秋这女人还真敢想。 “老苏，小月过了年就十九了，她嫁得好，对咱们家也有好处啊……”夏艳秋细声细气地说着。 “她凭什么嫁？美如天仙？还是聪明能干？人家高干子弟又不瞎眼，他们是娶不着老婆了？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苏志勇不耐烦地打断了夏艳秋，转过身蒙头睡觉，与其投资平平无奇的大女儿，还不如把重宝押在美貌聪明的小女儿身上呢，妇道人家见识短，他可没那么蠢。 夏艳秋一口气被堵在了心口，上不去下不来，还想再劝几句，可没多会儿就听见了苏志勇的鼾声，夏艳秋气得咬紧了牙，老腰那儿酸的很，全身都没一点力气。 今晚白辛苦了。 但她不会轻易放弃的，她才不会把小月嫁去普通人家，她的小月必然是要过富贵日子的，庄玉兰输了，庄玉兰的女儿也会输给她的小月！ 这对贱人母女，此生此世都别想出头！ 又过了一天，苏志勇和夏艳秋都提前下班，提着两瓶好酒就上韩家了，苏眉穿上了新大衣，苏月的大衣也有七八成新，艳丽的桃红色，看着倒很亮眼，可却衬得苏月肤色暗黄，看着灰不溜秋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三更哦，亲们给点鼓励吧，催更好评都可以呢，么~~ 第68章 她是苏眉，不是苏月 韩家住的大院，离机床厂有两站路，坐公交车要半个小时，苏志勇骑自行车，夏艳秋也有自行车，正好一人带一个。 骑自行车也只需半个小时，很快就到了，门口有人站岗，让他们签了字就放行了，苏家常来大院，门卫都认识了。 韩玉柱夫妇早早就到了，坐在客厅陪韩老爷子说话，韩景川冷着脸坐在一旁，他对面则坐着同样冷漠脸的林曼茹。 林曼茹身材高挑苗条，哪怕上了年纪，身上也没一点赘肉，背影看着还和少女一样，脸上也没多少皱纹，头发依然乌黑中顺滑，只是太过清冷了些，哪怕面对亲儿子，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韩老爷子头发花白，不过身姿挺拔，红光满面，就算年纪大了也是个老帅哥，剑眉星目，五官十分端正，韩景川的相貌其实像了老爷子，不过也有些像母亲林曼茹，集中了父母五官的优点，也所以才有那么出色的相貌。 只是成天耷拉着死人脸，令很多姑娘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建明在那边怎么样？”韩老爷子随意地问。 韩玉柱赔笑道：“挺好的，建明前些日子还打电话过来，说领导表扬他了呢。” 史玉珍也扯着嗓门说道：“爸，建明表现特别好，他一点都不敢忘记您的教诲，在那边勤勤恳恳的，净挑最苦最累的活干。” “对对对，不敢忘记您的教诲。”韩玉柱不住点头，脸上的笑容挤成一团，肥肉也聚拢成一团，显得十分油腻。 韩玉柱和老爷子长得一点都不像，他像亲生母亲，一个壮硕的农村妇人，韩老爷子对这女人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听从父母安排娶了她，年轻时也不懂事，这才有了韩玉柱。 “嗤……” 韩景川轻嗤了声，脸上的嘲讽毫不遮掩，韩玉柱心里恼火，但不敢发脾气，强忍下了，还踢了脚史玉珍，不准她闹事。 他亲娘已经不在了，就算还活着，他娘也帮不了他忙，老爷子压根不喜欢他娘，一心扑在林曼茹这狐狸精身上，他这正统嫡子混得比拖油瓶还不如，只能伏低做小，谨小慎微，否则他连机床厂那点小干部都当不了，灰头土脸地回老家种地去吧。 幸好老天开眼，让林曼茹生的儿子一个死一个神经病，哼，报应啊！ 他的建明才是韩家的希望，老爷子只要不瞎不糊涂，就会明白谁才能继承韩家大业，韩景川这个神经病肯定不行，韩家最终还得靠他儿子。 韩老爷子朝小儿子瞥了眼，看到他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相貌，心软了些，可看到这兔崽子一副‘生人勿扰’的死样子，怒火又一阵阵地往上窜。 在他这个老子面前都是这个死样子，这兔崽子根本没把他这老子放在眼里，转业那么大的事，也不和他打招呼，他还是从以前的老部下那儿听说的，当时差点气得吐血，也就是这兔崽子当时不在跟前，否则他打断这兔崽子的脚杆！ 再看向老实敦厚的大儿子，老爷子心里更烦躁了，大儿子倒是省心省事，可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他看得更恼火。 他宁愿要个能捅破天的逆子，也不想要这么个平庸无能的废物儿子，真拿不出手。 至于孙子韩建明，老爷子也没抱太大寄望，小聪明倒是有，可眼界太浅，心胸狭窄，格局也就那样，哄女人的本领挺强，还不如他爹韩玉柱呢。 至少韩玉柱胆小怕事，成不了事也坏不了事，韩建明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处处要和小儿子比，又没有真本事，说不定哪天就惹出祸事了。 老爷子虽然不管事，可却看得明明白白，他最看重的其实是二儿子韩景言。 他的景言啊！ 老爷子痛苦地闭上眼睛，心里一阵钝痛，他寄予了厚望的景言，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说一声，去得那么突然，还遭受了非人的折磨，那些凶手至今还没抓到，他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替景言报仇？ “爸，饭做好了，开饭吗？”韩玉柱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老爷子的回忆。 韩老爷子睁开眼，看到大儿子肥腻的脸，心里的钝痛神奇地消失了，替代的是油腻恶心，又看向了眉清目秀的小儿子，这才舒服多了。 “再等会儿，苏志勇一家还没到。” 韩玉柱愣住了，脱口问道：“苏志勇他们也来吃饭？今天过啥节？” 不是家庭聚餐吗？ 不年不节的，苏志勇家凭什么来吃饭？ 韩老爷子没好气呛道：“不过节就不能来吃饭了？我请他们的，你有意见？” “不是，我哪敢有意见啊，爸您说了算。” 韩玉柱吓了一跳，赶紧赔笑说好话，老爷子哼了声，懒得搭理他了。 门铃声响了，宋婶去开了门，她在韩家做了十几年，和韩家人的感情挺不错，就像一家人一样，而且韩景川也基本上是宋婶带大的。 来的是苏志勇一家，他走在前面，后面依次是夏艳秋，然后是苏眉和苏月，姐妹俩并排走着，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眉。 穿着新大衣的苏眉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连一直冷漠脸的林曼茹，都忍不住抬眸，看到苏眉美好的容颜，不由愣住了，眼神讶然，还有些激动。 “小月？” 林曼茹激动地叫出了声，她旁边的韩景川神情讶异，顺着他妈的眼神看过去，便明白他妈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她是苏眉，不是苏月。” 韩景川冷声提醒。 林曼茹顿时冷下了脸，不再看苏眉了，不是玉兰的女儿，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至于苏月，长得那么丑，肯定不是玉兰的女儿，她也不想看。 “我们来迟了，真对不住。”苏志勇赔着笑说，腰微微弯着，在韩家人面前，他的腰永远都直不起来。 “不晚，饭才刚做好。” 韩老爷子微微笑着，眼神带着疏离，其实当初庄玉兰选择苏志勇，他是强烈反对的，庄玉兰是他战友的遗孤，他得替庄玉兰把关，找个好姻缘。 苏志勇这小伙子嘴太甜，心太细，给人感觉不踏实，但庄玉兰执意要嫁，他只得同意。 好在苏志勇婚后的表现还算不错，哪怕玉兰瘫痪了，这男人也不离不弃，老爷子这才对苏志勇稍稍改观了些，但依然没太大的好感，总是隔了一层。 之所以还经常走动，也都是为了苏月。 第69章 韩大哥的爹要叫伯伯呀 庄玉兰只留下了苏月一个女儿，苏志勇又娶了后妻，如果韩家不替苏月撑腰，这孩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小月看着气色不错，比上次来胖了些。”老爷子仔细打量苏月，欣慰地笑了。 苏月撒娇道：“韩爷爷，我才不胖呢。” 老爷子爽朗地笑了，并没再就着胖瘦说下去，他对苏月好只是看在老战友的面子上，其实他不喜欢苏月这姑娘的性子，太小家子气了，老爷子也想不明白，玉兰那么大气的人，怎么就生出了个小里小气的女儿？ 而且这苏月的相貌性格，和玉兰没半点相似之处，更不像他的老战友夫妇。 那两口子都是铮铮铁骨，视死如归的烈士，而且郎才女貌，都出自名门，长相气度都不凡，否则怎么可能生出玉兰这么优秀的女儿来？ 但苏月却半点都没遗传到爷爷奶奶和妈妈的优点，老爷子猜测，应该是苏志勇那边的基因太差劲了，才拉垮了苏月的颜值和才华。 所以他当初才强烈反对嘛，乡下人家给狗配种，都还要挑个好相貌呢，结婚这种大事，就更需要挑三拣四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得挑，否则就很可能生出苏月这样平平无奇的女儿出来。 老爷子又看到了苏眉，眼前不由一亮，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两年不见，这小丫头出落得更水灵了，反而更像是玉兰的孩子，不对，应该是更像他战友的妻子。 那个出身名门的大家小姐，哪怕身陷牢狱，受尽酷刑，也依然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 “小眉越大越水灵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老爷子笑着说。 苏眉抬起头，大大方方地任由老爷子打量，微微笑道：“韩伯伯也越来越年轻了，看着比我爸还年轻呢。”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苏志勇是惊喜交加，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生气？ 如果老爷子默许了韩伯伯这个称呼，就说明小女儿和韩景川的婚事大有可为啊，他的地位也一跃而上，变成韩玉柱的长辈了。 苏志勇心里不由得意，表面却装出惶恐不安的样子，假意斥道：“小眉你怎么没大没小，应该叫韩爷爷。” 韩老爷子并没生气，他心里还挺高兴的，因为苏眉夸他年轻了，他也觉得自己挺年轻的，当初娶林曼茹时，人人都说他老牛啃嫩花，还说他应该撒泡尿照照自己脸上的褶子。 哼，那些人就是嫉妒他能娶到文工团的一支花，才故意说那些风凉话，他要是长得不好看，曼茹能嫁给他？ 还是苏眉这小丫头有眼光。 “小眉你以前不是叫韩爷爷的嘛，怎么突然改口了？”老爷子故意问。 苏眉朝坐着没吭声的韩景川瞄了眼，捂嘴笑了，小女儿娇态让老爷子心情更好，笑眯眯地看着她，等着这丫头说出原因。 “因为以前我不懂事嘛，明明您那么年轻，叫爷爷把您给叫老了，而且我要是叫您爷爷，岂不是要叫韩景川叔叔，他才只比我大五岁呢，以后我叫他韩大哥，叫您韩伯伯好不好？” 苏眉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说着，声音柔软亲昵，并不显得娇柔造作，只让人觉得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本就应该这么样撒娇的，他们也应该顺着这姑娘才好呢。 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朝韩景川看去，喝问道：“小眉叫你大哥了？” “嗯。” 韩景川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声，对老子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老爷子咬了咬牙，手心痒的很，好想狠狠揍这兔崽子一顿，小时候是常揍的，家常便饭，可现在他打不过了，这兔崽子比猴还精，身手灵活的很。 想到这，老爷子又恼了，兔崽子那么好的本领，就应该在b队里干到地老天荒，好好报效国家，可这兔崽子却一声不吭地转业了，气死他了。 苏眉巧笑倩兮地看着老爷子，娇声道：“韩伯伯，我叫韩景川大哥，再叫你爷爷是不是不像话？而且林婶婶那么年轻，我叫她奶奶就更不像话了，我和林婶婶走一块儿，别人还以为她是我大姐呢，我要是再叫一声奶奶，别人肯定以为我是傻子。” “哈哈哈哈……小眉说得对，确实不能叫奶奶，以后就叫婶婶吧。” 老爷子爽朗大笑，心情极好，就连林曼茹冷漠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容，眼里多了些笑意。 “爸，这不乱套了嘛，小眉可是叫建明大哥的，又叫景川大哥，再叫您伯伯，这都乱成啥样了。”韩玉柱嚷嚷起来，强烈反对。 这么一安排，他不得比苏志勇低一辈？ 那怎么行，瞎胡闹呢。 史玉珍也不高兴道：“爸，小眉以前都叫我和玉柱伯伯婶婶的，现在又叫你们伯伯婶婶，这像什么样子嘛。” 苏月也急不可待地抢着说：“就是不像话，我还叫韩建明哥呢，韩爷爷，苏眉她是胡说八道。” “小月，大人说话你别插嘴。”苏志勇沉声警告，还狠厉地看了眼。 苏月吓得后背一冷，不敢再说话了，可心里却不甘心，辈分肯定不能乱，她和建明哥还没成亲呢，爸爸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夏艳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微微摇头，苏月委屈地扁了扁嘴，眼里含着泪，低着头没再说话了。 韩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朝韩玉柱夫妇冷冷地看了眼，不高兴道：“你们论你们的，我论我的，有意见？” 又不是血缘亲族，计较那些个繁文缛节做什么？ 他就爱听小丫头叫伯伯，叫得他年轻了十好几岁，多好听啊，大儿子这蠢东西一点都不理解他的心情，还有那个更蠢的大儿媳，看着就烦。 “没……没意见，爸您高兴就好。”韩玉柱笑得一言难尽，他哪敢反驳，老爷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反抗了也没用，反而惹得老爷子更厌烦。 韩老爷子心里一阵腻歪，更烦躁了，他真希望有一天大儿子能像小儿子那样，敢直起腰和他作对，也敢胆大包天地擅自做主，而不是这副一成不变的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得他蛋疼。 “吃饭了。” 老爷子闷声说了句，招呼大家伙坐下吃饭，宋婶端来了饭菜，都是些家常小菜，红烧肉，糖醋里脊，清蒸鲈鱼，干菜蒸肉，莲子羹，还有几样小菜，比有些普通人家过年还丰盛。 第70章 韩景川，你怎么了? “小眉吃肉。” 老爷子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苏眉碗里，苏月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老爷子夹的菜，心里更难受了，咬着牙吃饭，也更恨苏眉了。 这小贱人回来后，抢走了爸爸，现在连韩爷爷也抢走了，回去后她就和妈妈说，赶紧把这小贱人嫁出去，一定要找不堪入目的老男人，否则难消她的心头之火。 “谢谢韩伯伯。” 苏眉道了谢，将肉吃了，大声赞道：“宋婶做的红烧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去东北两年，我最想念的就是宋婶做的红烧肉了，做梦都想。” 在厨房里忙碌的宋婶，闻言走了出来，爽朗笑道：“喜欢吃就多吃些，那边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我看小眉脸都尖了。” “也不苦，我都习惯了，比起流血流汗的先烈们，这点苦算什么呀。”苏眉一脸尊敬，这些话是她发自内心说的。 她对先烈是真的由衷地敬佩，也包括她的爷爷奶奶，没有这些先烈们的牺牲，就没有现在的和平生活，他们当得起全国人民的敬仰。 韩老爷子神色也变得肃然，对苏眉的印象更好了，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现在有不少年轻人已经忘了当年，甚至还崇洋媚外，外国的月亮都是圆的，空气也是甜的。 哼，这些王八蛋要是搁在战争年代，肯定个个都是汉奸。 “好孩子，喜欢吃就多吃点。” 老爷子又夹了块肉给苏眉，眼神十分慈祥，苏眉冲他娇憨地笑了，大口吃了肉，一点都不扭捏，坐在她斜对面的苏月，却数着米粒吃饭，嘴还嘟着，像是谁欠了她钱似的，扭扭捏捏，小里小气，老爷子不由皱眉，索性不看了。 还是小眉这丫头看着赏心悦目些，年纪大了，他就不委屈这对老花眼了。 “听说小眉救了个科学家，是怎么回事？”老爷子问起了正事。 他就是为了这事，才特意让苏家人来吃饭的，当然还有另外的事。 苏眉假意害羞，小声道：“就是凑巧了，当时我去山上采蘑菇，正好碰到那科学家落水，还有韩建明也落水了，我也没多想，就跳下去救人了，可惜我力气不够，幸好韩大哥及时赶到，否则不但救不了人，我自己也上不去了。” 老爷子皱紧了眉，他并不知道还有孙子和小儿子的事，朝韩景川看去，问道：“你怎么也在？” “执行任务。” 韩景川言简意赅地回答，头都没抬，也没吃饭，苏眉注意到，他就没动过筷子，一粒米都没吃，更没夹过菜。 “韩建明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会游泳吗？”老爷子不高兴地问。 韩玉柱夫妇心里惴惴不安，哪敢说是韩建明撞人下水的，可他们不说，不代表苏眉不会说，与其让这死丫头说，还不如他们主动交代呢。 “爸，建明当时和科学家在一起，他也想去救人的，但他下水时受伤了，差点小命都没了。” 韩玉柱有意说得很惨，希望老爷子能心软，别再揪着这事问了，要是再引出儿子搞对象的事，老爷子的雷霆之火谁挡得住？ 偏偏那边打电话不方便，要先打到总部，然后总部再派人通知人来接电话，啥时候能通知到没数，他们前天就打了电话，可到现在儿子还没回电话，搞对象的事真假也不清楚。 苏眉扁了扁嘴，这避重就轻的说话技巧真高明，当她是死人呢。 感觉到了身边火热的视线，她不由侧过脸，和韩景川对上了。 刚才坐座位时，韩景川想也不想就坐在了她身边，苏眉也越发肯定这家伙对自己情根深种了，到哪都巴巴地跟着，要不是喜欢她，她去南京路倒立行走八百米，还不带喘气的。 韩景川吸了口香，心情好极了，手指就不听使唤了，顺手夹了块红烧肉放在苏眉碗里，刚才这女人说想念宋婶的红烧肉，那就多吃点呗。 苏眉挑了挑眉，微微笑了笑，心里还有些不忍，这家伙对她用情太深了，她都不忍心拒绝了。 谁让这家伙长得这么好看，她要是拒绝，就跟暴殄天物一样，夭寿哦！ “你也吃。” 礼尚往来，苏眉也夹了块红烧肉给韩景川，笑眯眯地看着他，从坐下到现在，这家伙一口都没吃呢。 韩景川定定地盯着碗里的红烧肉，拳头不由捏紧，心跳加剧，呼吸急促，一阵燥意涌了上来，眼里隐隐现出一抹红。 “你害死了你大哥，你还吃得下饭？” “为什么是你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还我的景言，你有什么资格活着？有什么资格吃肉？” …… 一声声尖利刺耳的骂声，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在他耳边回荡着，韩景川的眼睛越来越红，紧咬着牙，拳头也捏得越来越紧，心口一阵反胃恶心，桌上的饭菜也变得那么刺眼，扎得他想掀桌子。 “你怎么了？” 苏眉察觉到了不对劲，韩景川像是梦魇住了一般，整个人都不对，而且眼里闪过诡异的红光，看着怪吓人的。 想到韩景川神经病的传说，苏眉不禁皱眉，她其实不太相信韩景川有神经病，应该只是脾气古怪不好相处而已，外面的人就以讹传讹，演变成了神经病。 但韩景川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反常，感觉他好像抗拒坐在饭桌上，也很抗拒这些饭菜，更诡异的是他和父母之间的气氛，冷漠得不像是一家三口，比陌生人还疏离。 已经快要爆炸的韩景川，眼前全变成了红色，他快克制不住了，一股幽香突然沁入了心脾，渐渐平息了他心里的躁狂，眼前的红色也慢慢消失了，回归清明。 “没什么。” 韩景川深吸了口气，神情平静，没人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苏眉笑了笑，没再劝他吃肉，看样子韩景川并不想吃，或许另有隐情吧，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吃肉。” 韩景川坐着无聊，又夹了块红烧肉，表情冷漠，可动作却十分亲昵，惹得桌上其他人都忍不住侧目，苏志勇心里欢喜，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前程似锦。 夏艳秋和苏月母女，心里却百味陈杂，打翻了酱料瓶子一样，说不出的滋味。 韩玉柱夫妇也一样，他们算看明白了，难怪苏眉这死丫头坚持要叫韩伯伯呢，敢情是勾搭上了韩景川这神经病啊。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明天继续哦 第71章 你们是不是在搞对象? 韩玉柱心里不是滋味，他虽然看不上苏眉这拖油瓶，可现在苏眉不喜欢他儿子，转而去勾搭韩景川了，他心里就不平衡了，觉得苏眉眼神不太好，扔了大西瓜去捡烂芝麻。 哼，这死丫头日后肯定会后悔的！ 韩玉柱还算沉得住气，心里虽不舒服，但面上不显，还能有说有笑地聊几句，史玉珍却没这么好的涵养，看到苏眉和韩景川亲亲热热的样子，再想到还在东北受苦受累的宝贝儿子，她心里这火就跟浇了汽油一样，腾腾地窜到了头顶。 史玉珍勉强笑了笑，阴阳怪气道：“小眉和景川不会是在搞对象吧？” 话一说出口，桌上的人都停下了，齐刷刷地看向苏眉和韩景川。 此时韩景川的筷子还挟了块肉，正往苏眉碗里放，面对大家的注视，韩景川表情不变，淡定地放下肉，再收回筷子，跟没事人一样。 林曼茹浅浅挑了下眉，表情未变，也没说什么，眼里却闪过嘲讽。 韩老爷子讶异地看着小儿子和苏眉，突然发现这两人竟莫名配一脸，小儿子英俊挺拔，小眉明艳动人，坐在一起就跟金童玉女一样，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而且小儿子都23了，也是时候说亲了，小眉和苏月同年，十八了，年纪挺适合，虽然是夏艳秋带过来的孩子，可也是他打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还舍己救人了，品性肯定没问题。 要是这俩孩子真在一起也不错，至少比在外面认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强，就像楚家的那个小兔崽子，楚老头好几次都气得差点中风，三天两头换对象，瞎几把胡闹，楚老头对那小兔崽子已经彻底死心了，天天在他们一帮老伙计面前诉苦，说这小兔崽子是投胎来讨债的。 老爷子心里突然有些欣慰，小儿子虽然不听话，但至少没在外面乱搞，要真像楚枫那兔崽子一样，他怕是也得跟楚老头一样闹心了。 这么一想，老爷子心情便好了不少，看韩景川也顺眼多了，眼神变得慈祥了些，等着小儿子和苏眉的回答。 苏眉咽下了嘴里的肉，又拿手帕擦了嘴，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这才抬起头，羞涩道：“没有的事，我和韩大哥关系好嘛。” 当着老爷子的面，有有些话可不能乱讲，而且她现在虽然有点动心，可还没打算绑死在一棵树上呢。 史玉珍冷笑了声，嘲讽道：“关系好得亲手喂肉了，比搞对象的人还亲热，幸亏是在家里吃饭，要是在外头这样搞，别人还以为我们韩家人有多随便呢，我家建明本来规规矩矩清清白白的人，又要被某些人连累了。” 韩景川拳头抓紧了些，眼里射出寒意，这臭婆娘就是有这个本事，不管谈什么事，总能扯到儿子韩建明头上，还不忘踩他一脚，说韩建明打小就被他这叔叔连累了名声。 哼，韩建明那王八蛋本就是坨屎，还能怎么被连累？ 喷了香水也不会变成花，屎就是屎，一辈子都是屎。 苏眉也恼火，她听不得史玉珍的自吹自擂，韩景川虽然不是好人，可比韩建明那坨屎强几百倍，而且她现在和韩景川是同一阵线的，敌我必须分明。 “屎大嫂，韩建明晚上和对象做那事，让巡逻队给抓了，还全连通报批评受处分了呢，我和韩大哥清清白白的，你可别瞎胡说，坏我和韩大哥的名声。” 苏眉毫不客气，对韩玉柱一家人，她的作战方针就是快狠准，没必要顾面子情，更不用虚与委蛇。 史玉珍脸上的肥肉抽搐了几下，后悔莫及，她把这茬忘了，儿子还有把柄在这小狐狸精手里呢。 现在可怎么办？ 老头子肯定要大动肝火了。 韩老爷子神情微变，冷声问道：“老大，建明受处分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建明在那边表现好受嘉奖了吗？” 韩玉柱额头冷汗直流，心里骂死了史玉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婆娘，说话从来不过脑子，嘴上也没把门的。 “爸，是误会，建明不是那种人，肯定是误会。” “都全连通报处分了，你觉得组织会冤枉建明？”老爷子冷笑。 苏眉小声嘟嚷，“好多人都看到了，韩建明和好多女知青不清不楚的，也不干活，天天请假，还在连里说他家里有关系，去那边就是走个过场，用不着跟别人一样干活……” 这些话其实是杨伟说的，韩建明没这么蠢，他去了东北后，干活还算勤恳，为人也很低调，从来不敢说这种嚣张欠揍的话，但那又如何？ 现在韩建明不在，苏眉就是要泼这王八蛋一大盆脏水，就算韩建明以后回城了，老爷子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韩建明想洗白可没那么容易。 老爷子脸色更冷，眼里射出阵阵寒光，死死咬着牙，他韩青山一辈子光明磊落，可儿孙却没几个争气的，唯一争气的二儿子英年惨死，剩下的不是歪瓜就是劣枣。 先前他还在笑楚老头，觉得自家孩子比楚枫那小子争气，现在就被打脸了，啪啪啪啪打在脸上，又脆又响。 韩建明这孽障比楚枫还混帐啊，他以后再不敢笑话楚老头了。 韩玉柱冷汗流得跟下雨一样，恨不得拿菜堵住苏眉的嘴，他强笑道：“小眉你是不是和建明吵架了，建明不懂事，我替他赔罪啊，等建明回来，我肯定揍他，替你出气。” 苏月早按捺不住了，小贱人给她的建明哥泼这么大一盆脏水，她得替建明哥说几句公道话，便大声说道：“建明哥才不是那种人，苏眉你肯定是因为建明哥不喜欢你，才故意冤枉建明哥，你的心怎么能这么龌龊！” 韩玉柱松了口气，幸好还有苏月。 史玉珍也跟着嘲讽道：“小眉你以前成天跟在建明屁股后头转，一口一个建明哥叫得多亲热，可惜建明不喜欢和你玩，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恨上建明了，故意往建明身上泼脏水吧？” 老爷子皱紧了眉，苏眉这丫头以往确实喜欢跟在韩建明后面，他都看见了好几回，难道真的是求爱不得，才因爱生恨？ 第72章 母子间的诡异 韩老爷子严肃地看着苏眉，想听这丫头的回答，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想验证这些话的真假很简单，只需打个电话去东北就行。 他在那边还是有点关系的，只不过他很少打电话，不想让人误会他想照拂孙子韩建明。 不过这次老爷子决定打电话了解清楚情况，但在打电话之前，他要先听听苏眉的回答。 苏眉也想到了这一层，老爷子在那边肯定有人脉，一问就能知道，她略想了想，便说道：“我从来没喜欢过韩建明，他长得那么丑，我干嘛要喜欢他，以前跟着他玩，是姐姐你让我跟的，姐姐你说我也跟着韩建明，别人就不会说姐姐和韩建明搞对象了。” “我没说，你胡说八道，我才没说这些话！”苏月尖声叫着，声音十分刺耳。 老爷子皱了皱眉，不满看向苏月，这孩子太没教养了，和庄玉兰差了十万八千里，让苏志勇给养歪了。 苏眉自嘲地笑了笑，小声道：“是，姐姐没说，我乱说的，姐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但我真不喜欢韩建明，我眼光没那么差的。” “噗” 是林曼茹，轻笑了声，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韩玉柱夫妇的脸色比屎还臭，但他们不敢对林曼茹说什么，虽然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但人家是长辈，又是老头子心尖上的宝贝心肝儿，他们哪敢啊。 但对付苏眉他们还是敢的。 “小眉你以前可是总夸建明的，我都听到好几回了。”史玉珍尖声嘲讽，眼神不屑。 小狐狸精睁眼说瞎话，她今天非揭了这狐狸精的皮不可。 “我跟姐姐学的呀，妈妈让我听姐姐的话，我不敢不听的。”苏眉朝夏艳秋那边瞄了眼，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夏艳秋心里一堵，挤出一点笑说道：“妈是想让你和姐姐好好相处。” “我知道的，所以我都听姐姐的，姐姐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苏眉一脸无辜地点头，堵得夏艳秋更闹心了，可也不好反驳，只得悻悻地笑了笑，没再出声了。 反正她不看好小月和韩建明，闹翻了也没啥，只要和韩老爷子这边关系不断就行，韩玉柱这一家子，她还不稀得打交道呢。 “苏眉你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苏月气急败坏，站起身张牙舞爪地扑向苏眉，满脸狰狞，看得韩老爷子更加失望，庄玉兰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跟乡野村妇一样，太大跌眼镜了。 难怪曼茹不喜欢苏月，这个样子真让人喜欢不起来，连苏眉那丫头的半成都比不上呢。 苏志勇一把拽过了大女儿，狠狠瞪了眼，苏月打了个寒战，这才意识到是在韩家，不是自己家，她刚才的失态韩爷爷肯定全看见了，她不由心慌意乱，忐忑地看向韩老爷子，嗫嚅道：“韩爷爷，我……我就是生气……” “生气就能打人？苏家真好家教。”韩景川冷冷地说了句。 苏月脸色煞白，不知所措地站着，恨死了苏眉，这小贱人肯定是故意的，害她在韩爷爷面前丑态百出。 苏志勇赔笑道：“是我没教好这孩子，都被她妈宠坏了。” 夏艳秋也赔笑了几声，心里也恨上了苏眉，这祸害必须尽早收拾了，最好年前就嫁出去，彩礼少点就少点吧，省得留在家里害小月。 “苗子不好，施肥灌水也长不好。”林曼茹冷不丁地说了句，看都没看苏月。 夏艳秋心陡地沉了沉，脸上的笑容凝滞，前两天韩景川半真半假地说掉包，今天林曼茹又说这种话，这对母子到底知道了什么？ 苏志勇却想多了，以为林曼茹是在意指他的种不好，毕竟当初他和庄玉兰搞对象时，反对最强烈的就是林曼茹，说他配不上庄玉兰。 他心里很气愤，面上却不敢表露半点，只是赔着笑，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僵住了，饭菜的热气也散了，慢慢冷却。 老爷子冷笑了声，“我打电话问问建明在那边到底干了什么。” 苏眉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她之前还是太信口开河了，不应该扯这些莫须有的事，不过也没啥，她也不需要韩老爷子的喜欢，就算穿帮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块肉放在了碗里，是韩景川夹的。 苏眉不由看向他，对上的是清冷沉稳的眼神，韩景川什么都没说，但她突然就心安了，夹起肉吃了起来。 老爷子是急性子，饭也不吃了，直接给东北那边打电话，中间要转好几道，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其他人也没心思吃饭，索性都坐着等。 只有苏眉胃口极好，每样菜都尝了尝，韩景川依然一口都不吃，手却没停，给苏眉夹肉。 “虾。” 苏眉吃腻肉了，想吃几只虾，既然韩景川喜欢夹，就让他夹呗，虾摆得有点远，她得站起身才能夹到，韩景川手长，夹菜更方便。 韩景川愣了下，筷子从红烧肉上方转了个身，朝林曼茹面前的白灼虾夹了过去，凑巧林曼茹也在夹虾，两人的目标一致，韩景川动作快一些，先于林曼茹夹到了虾，随后林曼茹的筷子也落了下来。 “叩” 两双筷子相撞，发出轻微的撞击声，韩景川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睛又渐渐变红。 “你大哥最喜欢吃虾，他死得那么惨，你的心是石头吗？你怎么吃得下？” “你吃的不是虾，是你大哥的血肉！” “你滚，我不想看见你，我没你这种儿子，你是凶手，你害死了我的景言！” 韩景川定定地看着林曼茹，他的母亲，双目赤红，神情冷漠。 林曼茹也一样。 母子俩相似的面容上，都没有一点温度，两双筷子也都不肯相让，其他人都没注意到母子间的诡异，苏眉久等不到虾，一抬头就看见了，不由愣住，那种诡异感又涌上心头。 早就听说韩景川和母亲的关系很差，但具体有多差没人知道，现在她总算知道了。 这是母子吗？ 明显是仇人啊。 林曼茹看儿子的眼神，跟看弑父仇人一样，恨不得吞吃了对方，而韩景川看母亲的眼神，也没有一点温情，就像是一只遇到敌人的刺猬，将自己包裹在尖刺中，不想受一点伤。 第73章 吃肉吗，我喂你 “林婶婶也喜欢吃虾吗？我给婶婶剥啊。” 苏眉站起身，夹了一只虾，三下两下剥好，放进林曼茹碗里，笑眯眯地看着她。 林曼茹收回了筷子，面对苏眉时她的神情变得正常，只是眼睛里依然没有温度，淡淡道：“谢谢。” 但她并没吃那只剥好的虾，甚至连碗里剩下的饭都没吃了，放下筷子起身离席，连说都不说一声，顾自回了房间，苗条的背影看起来落寞寂寥，与周围的人和物都格格不入。 韩景川夹了好几只虾，全都放进苏眉碗里，深吸了好几口幽香，体内的躁动慢慢平息，可眼里的血红却无法散去，隐约能看见一抹红。 老爷子那边已经接通了总场的电话，他大声问道：“喂，我韩青山，问个事儿，你那儿有个叫韩建明的，对，三连的韩建明，他前些日子是不是受处分了？” 苏眉心又提了起来，手里的虾剥了一半，剥不下去了，侧耳听着，想知道总场那边会怎么说。 “受处分了？好，我知道了，韩建明是不是和女知青关系不清不楚？”老爷子声音平稳，但熟悉的人能听出来，老爷子现在已经处在暴怒边缘了。 “张红梅？替韩建明顶罪了？害得苏眉差点送命？我明白了，不用看我的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必须严格要求，按规矩办事！” 老爷子声若洪钟，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听得见，韩玉柱夫妇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们没想到苏眉说的竟是真的，儿子真受处分了。 还差点害苏眉没命，儿子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能干这种糊涂事啊？ 老爷子挂了电话，黑着脸大步回了席位，见林曼茹不在也没意外，媳妇向来讨厌老大一家，今天能陪着坐一会儿已经很给面子了。 “啪” 老爷子用力拍了下桌子，狠狠瞪着韩玉柱夫妇，这两口子被瞪得脑袋越缩越低，快趴桌上了。 看到这一家没出息的样子，老爷子骂都骂不出口，对老大一家彻底死心了，一家扶不起的烂牛屎，枉费他的一番苦心。 老爷子又看向苏眉，和颜悦色问道：“小眉你怎么没说建明害你的事？那臭小子心术不正，等他回来我会教训他。” 苏眉安心了，看来没穿帮，还有意外之喜呢。 “其实是张红梅害的，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和韩建明有关系，就不敢说。”苏眉笑了笑，小声回答。 老爷子神情嘉许，是个好孩子，不在背后胡乱冤枉人，品性比苏月好多了，颇有庄玉兰以前的风采，可惜这丫头偏偏不是玉兰的孩子。 “张红梅就是韩建明的对象，这事我心里有数了。” 老爷子表情很严肃，刚才总场的人说韩建明确实受了处分，而且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老爷子一听就觉得定是生活作风问题，除了生活作风错误外，还会犯什么严重错误？ 但其实场部的意思是韩建明差点害死钟教授，这些事场部不好开口，老爷子又说自己知道了，场部就顺水推舟没说了，以为老爷子真的知道了。 张红梅那事，场部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张红梅是替韩建明顶罪，老爷子一问，他们就如实说了，也算是歪打正着，和苏眉说的都对上了。 苏眉彻底安心了，冲老爷子乖巧地笑了笑，还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韩伯伯您别太生气，韩建明可能是一时糊涂才会犯错的。” 老爷子冷哼了声，朝韩玉柱夫妇又瞪了眼，眼神凌厉，瞪得这两口子大气都不敢出。 “小眉多吃菜，你是好孩子。” 老爷子亲自夹菜，眼神十分慈祥，以前还觉得苏眉太软弱了些，现在看来这丫头明明是外柔内刚，是他老眼昏花了。 气氛又慢慢轻松了些，韩玉柱夫妇不敢再开口了，低着头吃菜，苏志勇却打起了小九九，看到韩景川和小女儿的亲密互动，他就坐不住了，结亲的小心思在肚子里翻江倒海，一直都在找机会提这事。 苏眉发现，自打林曼茹离席后，韩景川的状态明显轻松了些，身体没那么紧绷了，她想了想，又夹了块肉放在他碗里，冲他笑了笑。 韩景川抿紧了唇，死死盯着肉，好半晌才夹了起来，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嚼得很郑重，像是在嚼山珍海味一般。 苏眉心里有点明白了，有林曼茹在，韩景川就不会吃东西，这母子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景川嚼了许久，肉的鲜美在嘴里慢慢扩散，充斥了整个口腔，从厨房出来的宋婶看到了，满脸震惊，眼神不敢相信，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 小川居然在家吃饭了？ 有多久没看到小川在家吃饭了？ 自打小言出事后，小川就再没好好吃过饭了，这几年甚至连家都不怎么回，回来了也跟客人一样，筷子都不摸，她可怜的小川，受太多罪了哟。 老爷子的表情也很惊讶，他不知道小儿子为什么突然变得冷漠，身上都是刺，对他和曼茹没有一点好脸色，在家里连饭都不吃，今天还是头一回动嘴。 这块肉是苏眉丫头夹的。 老爷子不禁想多了，在苏眉和韩景川之间不住打量，越看越觉得般配，不禁多了些慈父的欣慰，要是真的在搞对象也挺好。 小儿子离开了b队，跑去看大门了，这辈子估计不会再有大出息了，索性成家给他生孙子，他现在还年轻，有精力教导孙子，这次他要吸取教训，亲自教导孙子，决不能再养出韩建明那样的废物点心了。 韩景川咽下了嘴里的肉，第二块又夹到了碗里，苏眉冲他笑道：“多吃点儿。” 礼尚往来嘛，这家伙给她夹了那么多菜，她得回报点儿。 而且她刚才思忖了番，场部能够歪打正着，应该有这家伙的手段，否则不可能那么凑巧，一会儿她得问问。 韩景川朝她看了眼，又夹起肉送进嘴里，这回嚼得快了些，三口两口就吃了，宋婶欣慰地擦着眼睛，小川可算能正常吃饭了，都是苏眉这丫头的功劳。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媳妇，要吃肉肉~~~ 三更完成哦，宝贝们看完了给个好评点个催更吧，么么~~~ 第74章 苏眉的剩饭格外香 “饭冷了吧，我去盛碗热的。” 宋婶笑眯眯地看着韩景川，这可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她自己没孩子，早把林曼茹的两个孩子，当成她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韩景川犹豫了下，还是捧起了碗，递给了宋婶，“要软一点。” “晓得，你打小就爱吃软饭，我都记得。” 宋婶咧嘴笑着，捧着碗转身，眼泪立刻流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回到厨房后，她特意在中间挖了最软的饭，盛了满满一碗，出来时眼泪已经擦干了，笑容满面地把饭递给了韩景川。 “多吃点，瞧你都瘦了。” 韩景川接过了饭，也不夹菜，闷着头吃白饭。 “要不要肉汁？我跟你说，肉汁拌饭特别好吃。”苏眉捧起了红烧肉的盘子，已经被她吃了一半，还剩下一半肉。 她在自己碗里倒了些肉汁，又看向韩景川。 韩景川没吭声，默默把饭碗移了过去，苏眉立刻笑了，眉眼弯得像月亮一般，她把剩下的肉汁和肉，全都划拉到了韩景川碗里。 “都给你，吃吧。” 苏眉放下空盘子，又夹了块干菜扣肉，大口地吃了起来，嘴边沾满了干菜，还有不少油，韩景川嫌弃地看着她，吃相真难看。 不过看起来应该很好吃，他也想吃，但他不想夹。 于是—— 韩景川捅了下苏眉，眼睛朝干菜扣肉看去，还挑了挑眉，苏眉愣了下，很快明白了这家伙的意思，是想让她夹干菜扣肉。 狗男人这是在索要回礼了？ 刚才替她夹了那么多菜，现在得轮到她伺候狗男人了，苏眉撇了撇嘴，夹了块最肥的放在韩景川碗里，“吃吧。” 韩景川这才满意了，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宋婶的厨艺一如既往地好，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他和大哥最喜欢吃宋婶做的饭了，可惜大哥…… 心里刺了下，韩景川深吸了口气，继续大口扒拉饭。 其他人都没再吃了，都在看这两人干饭，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不一样，苏志勇和老爷子是一脸欣慰，韩玉柱夫妇则臭着脸，夏艳秋和苏月母女也没好脸色。 苏月嫉妒苏眉能在韩景川面前有特殊对待，她不喜欢韩景川，准确来说是害怕，可她更不喜欢苏眉和韩景川在一起，这拖油瓶有什么资格嫁进韩家？ 还想当她婶婶？ 绝不可能！ 夏艳秋也是一样的想法，她不会容许庄玉兰的女儿嫁去韩家的，明天她再去催催，苏志勇过段时间要去外地开会，趁苏志勇不在家，就让老男人来家里提亲，最好能毁了这小贱人的名节，她想不嫁都不成，老苏回来了就算生气，也无法再挽回小贱人的名声了。 至于苏志勇的怒火，夏艳秋并不放在心上，她有信心能哄好这耳根子软的男人，这些年不都是这般过来的，晚上她放低了身段，说几句好话，就能把苏志勇哄好了。 苏眉吃完了一碗肉汁拌饭，满足地打了饱嗝，韩景川也吃完了，宋婶又给他盛了一碗，她知道韩景川的饭量，至少能吃三碗呢。 韩景川主动将白饭碗移到苏眉面前，好像这女人碰过的饭格外香一些，而且有苏眉陪着吃，饭也格外好吃些。 “干菜扣肉汤好不好？”苏眉问。 韩景川点了点头。 苏眉便捧过了干菜扣肉的盘子，拿调羹划拉了汤汁，还有油亮亮的干菜，又夹了几块肉，把碗移到韩景川面前，“吃吧。” 这感觉就跟喂小狗一样，怪有意思的。 韩景川没动筷子，眨也不眨地盯着苏眉的空碗，“你吃。” 没这女人陪着吃，他吃着不香。 “我吃饱了。” 苏眉不想吃，她都吃一碗饭了，还有那么多肉，再吃她肚子都要撑破了。 “再吃点。”韩景川坚持不动筷子，才只一碗饭，怎么可能饱？ 他吃三碗才只有七分饱呢，这女人不实诚。 “真饱了……好吧，再吃点。” 看到韩景川执拗的表情，苏眉突然就心软了，捧着空碗要去厨房添饭，宋婶热情地接过空碗，“我来。” 热情洋溢的宋婶，盛了满满一碗饭出来，都冒尖了，苏眉只看着就饱了，这么大一碗她要怎么吃？ 被迫营业的苏眉，硬着头皮倒了些干菜肉汤，吃了一小口，韩景川这才满意了，捧起碗大口地吃了起来，没几下一碗饭就吃光了，苏眉才只吃了个尖儿。 宋婶又去添了碗饭，再由苏眉倒汤拌饭，韩景川干了第三碗，苏眉还在吃饭尖儿，她实在吃不下了，都快顶嗓子眼了，可剩下也不好，韩老爷子是最讨厌浪费粮食的。 一只手伸了过来，夺过了她的碗，是韩景川。 苏眉还没反应过来，她剩下的饭就倒进韩景川碗里了，这家伙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像是饿虎下山一样，苏眉的脸不由红了。 这可是她吃剩的饭，韩景川也不嫌弃，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三分钟前—— “小川，软饭没了，硬的行不？”宋婶不好意思地问，今天她没安排好，煮的饭都太硬了。 韩景川瞄向旁边的女人，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那饭看着怪香的，然后他就夺过来了，吃着果然格外香。 “嗝……” 连着干了四碗饭，两盘菜，韩景川吃饱了，胃里装满了食物，心情也好了不少，脸上多了不少温度，这还是他头一回在家感觉到了一点温馨，是苏眉的功劳。 所以，他要感谢这女人。 “那五百块钱还了没？”韩景川问。 苏眉立刻就明白了，朝韩玉柱夫妇看了过去，怯生生地摇头，“还没。” 韩玉柱夫妇心沉到了底，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儿子那边也没问清楚，这五百块到底借没借，万一是苏眉说瞎话呢。 老爷子喝问道：“什么五百块？” 韩玉柱讪讪道：“是……是建明借了小眉五百块，这事我还没问过建明。” “有四百块是我的，一百块是苏眉的，借钱时我就在场。”韩景川冷声道。 韩玉柱不由擦了擦额头，后背的衣服都打湿了，贴着肉凉津津的，全身都冷。 史玉珍悻悻道：“那借条不正规，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眉赶紧从包里取出借条，递给了老爷子，委屈道：“是真的，上面有韩建明的签名，我不会拿假借条骗人的，我就只一百块，四百块是借韩大哥的。”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媳妇吃过的饭就是香……嗝~~~ 第75章 五百块三天内还清 老爷子接过借条，上面的孩儿体看起来十分滑稽，不由看了几眼苏眉，这丫头看着漂漂亮亮的，写的字却不好看，借条确实不正规，但下面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确实是他那不争气的孙子韩建明的。 而且还有小儿子作证，这借条自然真真的。 老爷子沉下了脸，冲韩玉柱喝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五百块赶紧还给小眉。” “爸，我是要还的，就是一时间凑不齐。”韩玉柱诚惶诚恐地说。 史玉珍也诉苦，“爸，我们哪拿得出这么多钱，我和玉柱总共也才这么点工资，还要给建明寄钱，真拿不出五百块。” 老爷子皱紧了眉，老大可能真拿不出钱，他张口就要说自己出这笔钱，韩景川却淡淡说道：“我听说，大嫂准备下个月买冰箱。” 史玉珍脸色大变，矢口否认，“谁说的？胡说八道，我哪买得起冰箱，一只冰箱要千把块钱，谁买得起，景川你可不能瞎说！” “买不起的，我家哪有那么多钱，景川你可不能信口开河。”韩玉柱的口气就像是大人面对不听话的孩子，特别无奈的样子。 韩景川冷下了脸，一字一句道：“前天下午五点十分，大嫂和仓库的王婶，还有小李，你们三个人在一起聊天，说起了买冰箱的事，大嫂说和百货公司已经说好了，下个月冰箱就能到货，要不要去找王婶和小李对质？” 苏眉瞪圆了眼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男人说这么多话呢，说得还挺通顺，没一点打顿，口齿清晰的很，原来他会说话啊，那还惜字如金，跟哑巴一样。 韩玉柱夫妇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他们的确想买冰箱，家里已经有了电视机和录音机，还有电风扇，家用电器是全厂最齐全的，但他们还不满足，想成为全厂第一个拥有冰箱的人家。 谁让他们家有钱有势呢，冰箱才能匹配得上他韩家长子的身份嘛。 老爷子朝韩景川看了眼，眼神意味深长，韩景川表情不变，连眉毛都不抬，心里却只觉得嘲讽，老头子那么嫌弃韩玉柱，从来都不掩饰，却要求他敬爱这个废物大哥，爱护韩建明那个废物侄子。 呵……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他？ “老大，限你三天内还钱，否则我就去你家搬电视机卖了换钱。”老爷子沉声道。 “爸您放心，我回去就借钱，肯定还给小眉。”韩玉柱连声保证，心疼得无法呼吸。 他的冰箱黄了。 再做不了机床厂第一个拥有冰箱的人了。 这顿饭吃得宾主都不尽欢，只有苏眉和韩景川心情大好，苏志勇也很不错，韩玉柱夫妇略坐了会儿，就告辞走了，老爷子也没挽留，更没让他们拿菜。 以往回家吃饭，老爷子都会让他们带上些自个种的菜蔬，或者鸡蛋，今天一样都没有，老爷子不开口，韩玉柱夫妇更不敢主动提，就这么空着手走了。 出了韩家院子，史玉珍一肚子火终于憋不住了，小声抱怨，“两瓶酒就花了八块钱，还有那盒点心，可是冠生园的，加起来都十块钱了，饭没吃着，菜也没捞着，还得给那小狐狸精五百块，我就说不回来吃饭，你非不听，老头子都听林曼茹那妖精的，啥时候把你当儿子了？” “够了，有完没完啊！” 韩玉柱阴沉着脸，骑上车就走了，史玉珍气得大叫，“你瞎啊，我还没上车呢！” 吱呀一声，韩玉柱停了车，回头黑着脸喝道：“快点！” 史玉珍也不敢再抱怨了，沉着脸跳上车，夫妇俩骑车离开了大院，路上史玉珍又忍不住说道：“那五百块真给？我还要买冰箱呢，都和我弟妹说好了，那冰箱给我留着，汽轮机厂的徐厂长老婆也想要，我弟妹没答应。” 她娘家弟妹在百货公司电器部当售货员，有内部消息，像冰箱电视机这种昂贵的电器，百货公司也不可能天天都有货的，得事先预订，迟则小半年，快则一个月，才能到货。 史玉珍有娘家弟妹的内部消息，自然方便许多，家里的电视机和电风扇录音机这些电器，都是弟妹帮她买的，也让她在厂里出尽了风头。 她还想着买了冰箱后，再在厂里出一回风头呢，可还了五百块后，她就不能买冰箱了，存款当然有，可会暴露韩玉柱吃好处的事，厂里的人都精着呢，个个都盯着她家老韩的肥差，不能让那些人抓住把柄。 韩玉柱脸色越来越阴沉，不耐烦道：“买什么冰箱，明天就把钱还给苏眉，一分钱都不能少。” “凭什么啊，我就后天还。”史玉珍更不乐意了。 钞票在手里多捏一天，她心里就踏实些，反正答应老头子是三天内，还那么早干什么。 韩玉柱停了车，扭头骂道：“你想让老头子亲自来搬电视机？你不要脸我还要，把老头子惹毛了，你和我都得回乡下种地，你娘家兄弟也老老实实回去弹棉花！” 史玉珍的父母是弹棉花世家，传八代了，一直传到她兄弟手里，如果不是她有幸嫁给了韩玉柱，很可能这门弹棉花的绝技，还能继续传下去。 不过，现在有韩玉柱这个好姐夫的帮忙，史玉珍的三个兄弟都安排了工作，连同他们的老婆孩子，都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城里人生活，也所以，史家人对韩玉柱百般讨好，比对皇帝还恭敬些。 史玉珍不敢吭声了，半天才悻悻道：“我还是不信建明会借那么多钱。” 韩玉柱冷哼道：“你不信有个屁用，老头子信！” 他还不信呢，但有用吗？ 他可不敢和老头子作对。 哼，韩景川这小子还学会挑拨离间了，肯定是苏眉那死丫头教的，这俩人肯定在搞对象，不成，他得想法子搅黄了，不能让苏眉这诡计多端的死丫头嫁给韩景川。 韩家的饭席继续进行，没了老大一家子碍眼，老爷子心情好了些，和苏志勇喝起了小酒，林曼茹自打进屋后，就再没出来过。 苏月心情却很不好，坐不下了，一直扯夏艳秋的衣袖要回家，夏艳秋只得找了个借口带苏月回去了，老爷子朝夏艳秋看了眼，又看了眼苏眉，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 就没见过这样的亲妈，难不成不是亲生的？ 第76章 只想安安静静地吸香 老爷子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苏志勇娶夏艳秋时，他其实是反对的，因为他担心有了后妈后，苏月的日子不好过。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老话都是这么说的。 但老爷子也知道，不让苏志勇再娶是不可能的，于情于理都不适合，而且苏志勇是玉兰死后三年才再婚，已经相当有情义了。 再者苏志勇工作繁忙，又是个大男人，照顾苏月有心无力，再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苏志勇当时和他保证，说夏艳秋肯定会对苏月好，说得信誓旦旦的，老爷子是半信半疑的，他知道夏艳秋有两个和苏月一般大的女儿，一个是继女，一个则是亲生的，当妈的肯定会偏向亲女儿嘛，这是人之常情。 但他毕竟不是苏月的亲外公，没法反对太过，只得默许了苏志勇娶夏艳秋母女进门，之后的发展真的大大出乎了老爷子的意料，夏艳秋对苏月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 凭良心说，庄玉兰没死时，对苏月也只一般般，还不及夏艳秋一半的好。 虽觉得奇怪，但老爷子还是放心了，只要能善待玉兰的孩子就行。 至于苏眉，老爷子其实并没太多印象，以前这丫头闷声不响的，几乎没有存在感，今天这丫头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明艳大方，活泼开朗，品性也很好，苏月那孩子和这丫头真没法比，也正是因为此，老爷子才会觉得夏艳秋的态度太古怪。 明显不是一个亲妈应该有的样子嘛。 就算要对继女好，也不至于那么苛待亲女儿吧？ 这夏艳秋从吃饭时起，就一直在嘘寒问暖地照顾苏月这个继女，苏眉那儿正眼都不瞧一下，说话也都偏帮着苏月，刚才走的时候，更是招呼都不和苏眉打一声，就算是演戏也太过了些。 更何况老爷子觉得夏艳秋不像演戏，倒更像是真情流露呢！ 老爷子虽然耳根子软，还优柔寡断，摇摆不定，但他好歹是枪林弹雨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见识阅历都非同寻常，以前是没注意到，才没多想，今天这一细想，便察觉到了处处都有古怪。 “小月身体怎么样，我看着胖了些。”老爷子关心地问。 苏志勇忙放下筷子，双手搭在双膝上，坐得笔直，恭恭敬敬回答道：“好不少了，多亏了小眉的好厨艺，小月每顿都能多吃不少，确实胖了。” 老爷子又朝沙发上坐着的苏眉看去，就瞧见自家的小兔崽子，紧挨着苏眉坐着，虽然摆着一副死人脸，可知子莫若父，老爷子就看出这兔崽子心情好的很，不由嫌弃地哼了声。 兔崽子绝对是见色起意了。 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不过这小兔崽子眼光真不错，小眉这丫头确实出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模样也水灵，还能吃苦，品性更没得说，也就比他媳妇差点儿了。 老爷子撇过头，脸上多了些笑，看得苏志勇一阵激动，手都哆嗦了。 他也看见小女儿和韩景川排排坐在一起了，还贴得很近，这要不是搞对象，他把头跺了给老爷子当球踢。 “韩叔……” 苏志勇一叫出口就觉得怪怪的，他以前叫韩叔很自然，今天却叫不出口了。 小女儿一口一个韩伯伯，他再叫叔，岂不是和小女儿一辈了？ 老爷子也察觉到了，爽朗大笑，笑过后才说道：“别叫叔了，玉兰和曼茹一直都是姐妹相称，你叫老韩吧。” 要是小眉那丫头，真和小兔崽子在一起了，他和苏志勇就成亲家了，再叫叔肯定不适合。 再者庄玉兰生前，确实和林曼茹姐妹相称，他媳妇比庄玉兰大不了几岁，两人感情好得跟亲姐妹一样，玉兰也从不叫曼茹婶子，都叫名字的。 苏志勇受宠若惊得连坐都不敢坐实了，只坐了半边屁股，背也挺得更直了，心里却欢喜得好想连干三杯酒，听老爷子这口气，肯定不会反对小眉和韩景川的婚事了。 他的前程绝对花团锦簇，步步生莲啊！ 不过老韩是万万不能叫的，苏志勇略想了想，双手捧起酒杯，恭敬道：“您比我虚长几岁，我就厚着脸皮叫您一声大哥了。” 老爷子碰了下杯，豪爽地一饮而尽，不以为意道：“叫什么都行，名字就是用来叫的。” “哎……大哥！” 苏志勇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两只手颤抖着，差点洒出杯里的酒，他和韩家的关系，总算又往前迈了一大步啊。 多亏了小女儿，以前他糊涂了，把宝贝当成了草，幸好他及时悬崖勒马，以后他一定要好好待小女儿，当掌上明珠一般疼宠。 老爷子微微皱眉，看不惯这家伙的局促样，太小家子气了，还奴颜卑膝的，就像战争年代的汉奸一样，他第一次看到苏志勇，就觉得这小子身上有汉奸的气质。 现在稍稍看得顺眼了些，但也就一点点而已，苏志勇是真入不了他的法眼，相比起来，苏眉那丫头顺眼多了。 苏眉冷眼看着，嘴角边都是嘲讽，苏志勇在老爷子面前，从来就没直起腰过，她很清楚这渣男的心思，野心勃勃，可能力有限，韩家是苏志勇唯一的大腿，他必须且只能紧抱住韩家这条金大腿，不管用什么方法。 她猜测苏志勇是为了苏月的婚事，苏月和韩建明前世结婚并没那么顺利，韩玉柱夫妇瞧不上苏月，韩老爷子态度不明，苏志勇绞尽脑汁推波助澜，想尽了办法，最后用的是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才让老爷子松口，逼韩玉柱夫妇同意这门婚事。 这一世，苏志勇估计还想用老办法吧，但别想成功。 她会让苏月嫁给韩建明，但可不能全须全尾地嫁过去，她得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这对狗男女嘛。 苏眉捅了下旁边一动不动的男人，凑过去了点儿，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猜我爸和你爸在说什么？” 沉浸在幽香中不可自拔的韩景川，不高兴地抬了眉，瞥了眼身边的女人，淡淡道：“不想猜。” 说什么关他屁事。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吸香，好舒服。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又来求好评催更啦，每天都要求一遍，不要嫌烦哦，么么~~~ 第77章 韩家的禁忌 “我跟你说，他们肯定在说韩建明和苏月的婚事。”苏眉不死心，又凑过去了些，两人在外人看起来，就是亲热地贴在一起咬耳朵。 韩景川不耐烦了，这女人跟猴子一样扭来扭去的，香味一会儿浓，一会儿淡，太影响他吸香了。 “好好坐着，别动来动去的。” 韩景川在苏眉肩膀上按了下，板着脸教训，果然是属耗子的，这屁股就跟点了鞭炮一样，安静地坐几分钟那么难？ 苏眉忍不住又动了下，肩膀那儿被按得有点疼，这狗男人力气太大了，一点都不晓得怜香惜玉。 “疼，轻点儿。” 苏眉气得又扭了下，朝男人白了眼，眼波敛滟，韩景川突然心里就荡了下，心口上像是一根羽毛在轻轻地刷，酥酥的，麻丝丝的，说不出的感觉。 反正他不讨厌。 但也不喜欢。 因为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刺被软化了，那些刺可是他的保护盔甲，软了还怎么所向无敌？ 就等于是把肚皮露在了苏眉面前一样，太危险了。 韩景川立刻收敛心神，还朝苏眉狠狠瞪了眼，他决不会暴露自己弱点的，哪怕在楚枫和叶诚这两个兄弟面前，他也是所向无敌的金刚身。 “豆腐做的？” 韩景川又瞪了眼，屁股往旁边一挪，离苏眉远了点儿，但香味却谈了，他又忍不住挪回去了些，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来了。 艹！ 韩景川赶紧又挪过去了些，屁股就像是装了轮子一样，在沙发上移过来又移过去，这样移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个平衡点，香味刚刚好，又不会让他暴露弱点。 不错。 韩景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所有人的焦点，老爷子和苏志勇都不聊天喝酒了，停下来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厨房里洗碗的宋婶也出来了，一脸八卦，心里甚至还打算去翻翻黄历，啥时候是适宜嫁娶的黄道吉日，没准明年小川都能当爹了呢。 苏眉冷着脸瞪着这男人，好想骂回去啊，明明是这狗男人自己像猴子屁股一样，扭过来扭过去的，刚才还有脸说她？ 驰名双标狗男人，哼！ “你屁股长跳蚤了？” 老爷子看不下去了，吼了句，兔崽子打小就不安分，小时候成天惹祸，东家的窗户，西家的花盆，都不知打破了多少，隔三差五都有人来家里告状，本以为这小子会一直惹是生非的，但老二出事后，小儿子也变得沉默寡言了，甚至连话都不说了。 唉！ 哪怕隔了十五年，老二的死，依然是老爷子心里最大的痛，他都不能想，一想到就心痛难耐，林曼茹更是直到现在都没能走出阴影来。 其实最痛苦的是小儿子，老爷子很清楚，老二和小儿子感情最好，打小形影不离，老二出事，最伤心痛苦的就是小儿子，但再难受也得走出来，因为小儿子是男子汉，以后要撑起家里的顶梁柱，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伤心难受，必须走出来。 幸好小儿子还算坚强，只是性格大变了，但在b队的表现却非常优秀，可惜这兔崽子任性妄为，一声不吭就转业了，老爷子心里又是一阵刺痛，这兔崽子就是生来讨债的，非得气死他才罢休啊。 韩景川被吼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皱巴巴的沙发，罩布都皱成咸菜干了，又看向旁边一脸促狭的苏眉，这女人还无声地说道：“你屁股长跳蚤了！” 说完苏眉就起身了，冲韩老爷子笑道：“韩伯伯，我先回家了。” 老爷子爽朗笑道：“景川，你送小眉回家。” “不用，我自己坐公交车就好。”苏眉客气道。 其实她打的主意，就是让韩景川送她回家，苏志勇喝了酒，她不可放心把宝贵的生命交给这渣男，晚上虽有公交车，但班次很少，谁知道要等到啥时候，走路更不可能，二十来里路呢，她两条腿不得走断啊。 “公交车太慢了，景川，你送小眉回去，骑车慢点。” 老爷子冲还在沙发坐着一动不动的小儿子喝了声，有点恨铁不成钢，真是个榆木疙瘩，喜欢人家姑娘就得动手啊，搞对象没有其他窍门，就得—— 快，狠，准。 相中了好姑娘就出手，千万别犹豫，否则别人出手更快，好姑娘就成别人家媳妇了，当初林曼茹是文工团一支花，多少人打她的主意，比他年轻的，比他文化高的，比他级别高的，比比皆是。 可最后却是他抱得美人归，凭的是啥？ 就是这三字诀窍。 兔崽子比他差得太远了，还得他老头子帮忙参谋才行。 韩景川不情不愿地起身，他今天已经吸够香了，其实不太想送，但老头子烦的很，他要是不送，肯定念叨个不停，比宋婶还能念叨，就勉为其难地送送吧。 走了几步，苏眉没跟上，韩景川没好气扭过头，“不走？” “等一下，我和林婶婶说一声。” 离开时总得和女主人道个别，这是最基本的礼貌，苏眉走向林曼茹房间，房门虚掩着，里面安静无声，她轻轻叩了几下门。 “进来吧。” 林曼茹淡淡地说着，苏眉推开门进去，看到她背对着门坐在藤椅上看书，屋子里摆设很简单，显得特别清冷，苏眉甚至觉得像灵堂。 对，就是灵堂。 因为正对门的墙壁上，高挂着一幅黑白相片，上面是个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微微笑着，哪怕隔着镜框，都能感觉到男子的绝世风采。 这年轻男子的相貌，和韩景川有七八成相像，苏眉猜出了男子的身份，应该是韩家那个英年早逝的二儿子韩景言。 韩景言是韩家的禁忌，没人敢提，也没人知道他的死因。 但肯定不是正常死亡，否则韩家人不会如此忌讳，连提都不敢提。 “林婶婶，我要回家了，谢谢您的款待。”苏眉礼貌道。 “路上小心。” 林曼茹语气清冷，连头都没回，苏眉不好再逗留，便说了声‘再见’，就掩上了门，转身却看见神情肃杀的韩景川。 第78章 韩景川，我害怕! 韩景川眼里又出现了那抹诡异的红，身体也变得紧绷，苏眉仿佛看到了一只膨胀了满身刺，进入战斗状态的刺猬。 明明那么杀气腾腾，可她为什么却觉得这男人是在害怕？ 甚至还在颤栗恐惧。 “你怎么了？”苏眉忍不住放软声音。 韩景川的身体颤栗了下，从回忆中抽了出来，朝她冷冷地看了眼，“走吧！” 说完便大步走了，苏眉小跑才能跟上，她匆匆地和老爷子告别，“韩伯伯再见！” “路上小心啊！” 老爷子心情很好，并没有察觉到小儿子的异样，还觉得这兔崽子太不体贴，和女孩子走路，怎么可以走这么快，真是个木头，一点都没遗传到他的半点罗曼蒂克细胞。 苏志勇的心情也很好，小女儿和韩景川的感情一日千里，没准过了年就得安排结婚了，到时候他可就是韩青山的亲家了。 哈哈哈哈哈哈！ 要不是在韩家，苏志勇肯定会笑出声，难怪今年清明给父亲上坟，烧元宝时青烟袅袅，笔直的一根，纹丝不动，他娘说是他爹在下面保佑他，今年肯定有喜事，果然让他娘说中了。 过年回家，他得给他爹多烧些元宝，让他爹好好保佑他。 韩景川一声不响地骑着车，苏眉也不敢吭声，这男人现在很不对劲，就是从看到韩景言的相片后开始的。 也不对，其实在吃饭时，韩景川的状态就不对了，不过林曼茹回屋后，他的情况缓和了不少，可那张相片却再次刺激了他。 苏眉突然有了大胆的猜测，难道韩景言的死，和韩景川有关？ 可十五年前，韩景川才八岁，他能干什么？ 韩景川骑得很快，越来越快，骑得飞一样，他现在眼前都是大哥血肉模糊的样子，还努力朝他笑着，和他说，“小川，快跑，别回头！” 他不停地跑，使劲跑，他想去叫人来救大哥，可他越着急越跑不动，摔了好多跤，等他终于叫来人，大哥却不会再叫他‘小川’了。 还有媚儿，也再不会冲他撒娇了。 都怪他跑得太慢了，他要是再快一点，大哥和媚儿现在可能还好好的，都是他的错，他罪不可恕，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你慢点，韩大哥，你慢点儿！” 苏眉到了不对劲，害怕极了，现在的车速像摩托车一样了，风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脸，好疼，可她更害怕这家伙冲进沟里，这么快的车速，怕是会车毁人亡啊。 早知道这家伙发疯了，她还不如坐苏志勇的车呢。 韩景川跟没听见一样，车速没减，反而更快了，前面有一道大坑，他也没停，直接冲了过去，苏眉吓得尖叫，紧紧抱住他的腰。 “韩大哥，你慢点儿，我怕！” 快失去理智的韩景川，被这一声尖叫拽回了些，阵阵幽香钻进鼻孔，还有后背的柔软，让他慢慢清醒了过来。 车速也慢了下来，韩景川打量周围环境，不是那个幽暗的山谷，那些坏人也不在，大哥和媚儿已经死了，他也长大了，可以跑得很快很快，没人能跑得过他。 可再快又怎么样，大哥和媚儿再不能活过来了。 “吱呀” 一阵紧急刹车声，韩景川突然停下了，苏眉松了口气，心还在嗓子眼挂着，她跳了下车，打算走回家，哪怕走断两条腿，也好过出车祸。 好不容易才重生了，大仇未报，富婆也还没当上，她才舍不得死。 “韩大哥，我自己走……哎呀……你松开！” 苏眉还没说完，就被韩景川抱了个满怀，紧紧抱着，脸埋进肩窝，一动也不动的，也不说话。 特妈地狗男人又吃她豆腐！ “放开，我们不是对象，不能这么随便，快放开！”苏眉义正辞严地说着。 把她当什么了，想抱就抱，想训就训，哼，她又不是猫猫狗狗。 韩景川沉浸在浓郁的幽香中，更加平静了，眼里那抹红消散，心境变得清明，但他舍不得离开这么香的怀抱，吸香好舒服啊。 他想天天吸。 随时随地无时无刻都能吸。 “只要把小眉娶回家，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楚枫的话在耳边回荡。 韩景川心中一动，本来他只想借三年的，可借来的东西总归名不正则言不顺，不如自家的东西用起来方便，要不然还是娶了吧。 当他媳妇了，他就可以随便吸了。 等他病好了，他再把挣来的钱都给苏眉，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离婚也成，反正他也不会娶别的女人了，苏眉这女人模样还过得去，给他当媳妇他也不丢脸。 就是这女人有点傻，不过他不在乎，傻点才好，没那么多心眼。 越想越心动的韩景川，脑子一热，就这么脱口而出了，“结婚吧。” 还在挣扎的苏眉，被这句话震得瞠目结舌，差点原地入土为安。 结婚？ 卧槽！ 连搞对象都省了，直接步入婚姻礼堂了？ 狗男人想得倒挺美，连恋爱阶段都想省，把她当什么了？ “不结，我不喜欢你。”苏眉果断拒绝。 本来对这家伙还有点好感的，她还在犹豫要不要为了一棵参天大树放弃一片森林呢，可现在她已经完全不心动了，一点都不懂尊重女性的狗男人，长得再好看她都不要嫁。 韩景川皱紧了眉，很诚恳地问，“为什么不喜欢？” “就不喜欢。” “不喜欢哪里？” 他可以试着改，为了能长长久久地吸香，他愿意做一些改变。 “哪里都不喜欢，你松开我，别想再占我便宜。” 苏眉挣了几下，可这家伙却抱得贼紧，越挣扎越紧，甚至还能感觉到坚硬的胸大肌，还有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冷气息，肢体交缠，肌肤碰撞，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有了些许反应。 韩景川又感觉到了熟悉的蠢蠢欲动，这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 每次都是和苏眉抱在一起才会有，胀得难受，可他又觉得舒服，一点都不舍得松开，想一辈子这么抱着，而且……他还想再啃几口。 感觉比吸香更管用。 韩景川盯着眼前的一抹白皙，吸了几口，那种想啃啮的渴望更强烈了，只是吸吸就能治他的病，要是啃一口，是不是病好得更快些？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好想啃一口……媳妇会不会打我~~~~ 第79章 亲亲抱抱呀 行动力超强的韩景川，还算有些理智，行动之前先征询了下主人，“我能啃吗？” 苏眉身上热的很，被某狗男人身上的气味熏的，尽管她现在很气这男人的流氓行为，可也不得不承认，这狗男人的身材真好。 绝对有八块腹肌。 还有完美的公狗腰。 性感的人鱼线。 以及比明星还英俊的脸。 挣钱能力也不差，前世可是商界大鳄呢。 这么一总结，这狗男人好像真的挺不错，尤其是这身材，太完美了。 烈火烧身的苏眉，根本没听清韩景川的话，跟着反问了句，“什么？” 韩景川又说，“啃一下就放开。” 脑子晕乎乎的苏眉，只听到了放开，前面的‘啃’没听见，想也不想就答道：“快点儿。” 她的意思是快点儿放开，但某人却以为在催他快点啃，不由嘴角上扬，啊呜一口啃了下去。 软软的，甜甜的，香香的……果然比吸香更管用，他现在心情好到爆，一点都不烦躁了，平静得能佛光普照大地。 后知后觉的苏眉，终于感觉到了疼，也察觉到了这家伙的流氓行为，气得捶了几拳，大声叫道：“臭流氓，你还敢咬我，你放开我！” “我问过你了，你答应了。” 韩景川很严肃地回答，觉得苏眉不讲道理，明明他都征得同意了。 “我没听清，放开我！” 苏眉要气死了，她要听清了，还会同意这狗男人咬她？ “你耳朵不好使，我已经问过了。” 韩景川觉得自己没错，他问了两次，这要是在战场上，苏眉这样的，绝对会延误战机，要出大事的。 而且—— “你还让我快点儿！” 韩景川补充了句，神情很无辜，明明是这女人让他啃的，现在又骂他，果然女人是世上翻脸最快的动物，楚枫没说错。 “我说了我没听清，你大爷的，放开我！” 苏眉要气炸了，怎么可以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占了她便宜，还装出这么无辜的样子，还能如此振振有词，臭不要脸的！ “我大爷在关东。” 韩景川没松手，依然紧紧抱着，不是他想占便宜，是这女人现在情绪不对，一松开手肯定会捶他拳头，刚才就捶了好几拳，虽然不疼，可怪痒的。 “放开我，韩景川，否则我咬你了！” 苏眉又捶了几下，但她的小拳头对这男人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她的手疼得要死，这男人却一点没事，还挺享受的样子。 拳头不行就用牙齿，苏眉龇着牙威胁，她的牙齿可是很厉害的，连核桃都能咬开。 韩景川眼睛一亮，大方地凑了过来，“咬吧。” 他啃苏眉能治病，根据反作用力的原理，苏眉啃他，应该也有用吧？ 见苏眉还没动嘴，韩景川催道：“快点咬！” 他才没这女人那么小心眼，就算多咬几口也没啥，他不会生气的。 苏眉用力咬着后槽牙，怎么都下不去口，她认输了。 她脸皮没这狗男人厚，也没这么恬不知耻，她做不到。 “你让我咬我就咬？凭什么，我不咬了，放开我！” 苏眉用力挣了几下，只是力气有限，再怎么挣扎，都还在韩景川的怀抱里，有稀疏的几个行人路过，远远看着这一对小情侣闹小脾气，都善解人意地避开了。 幸好是晚上，巡逻队都下班了，要是大白天这么亲亲抱抱的，让巡逻队看到，肯定得抓起来批评教育，弄得不好还得定个流氓罪呢。 现在的小年轻胆子也太大了些，回家想怎么亲热都成，大马路上就搂得这么紧，还啃上了，啧，胆大包天啊。 一个热心肠的大妈看不过去了，走过去善意提醒，“小伙子，姑娘，回家吧，想咋亲都成，别在外头搞。” 苏眉脸上跟火烧一样，身上的血都往头顶冲了，又羞又急，还有些恼羞成怒，脱口怼道：“谁和他是对象了！” 她就算嫁猪嫁狗，都不会嫁这狗男人的！ 大妈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着苏眉，又朝一本正经的韩景川看了眼，两人还紧紧搂在一起，不是对象是什么？ “小姑娘睁眼说瞎话哟，我年纪虽然大了，眼神好的很，你跟他不是对象干嘛搂这么紧？小伙子，你也不对，就算你对象漂亮，也不能在外面搂搂抱抱吧，像什么样子！” 大妈口才极好，教训人起来连顿都不打，不过口气也不算严厉，主要还是苏眉和韩景川相貌都太出色了，金童玉女一样，大妈看着就欢喜，口气也软和了不少。 要换了相貌不好的，大妈肯定没这么和气了。 苏眉脸上更烧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这狗男人怀里抱着呢，难怪大妈会那样说。 “你放开！” 趁韩景川放松时，苏眉立刻挣开了，气冲冲地往前走，她再不要坐这狗男人的车了，她要自己走回家。 另一个路过的大爷，赶紧提醒，“小伙子，还不去追，媳妇跑了！” 韩景川这才回过神，推着车往前赶，他还得和苏眉商量结婚大事，既然定下了目标，他就必须得完成，这是他的原则。 在他这儿，就没有完不成的目标。 韩景川很快就追上了苏眉，口气放软，“上车吧。” “不要，我自己走。” 苏眉赌气地瞪了眼，臭流氓！ “十五里。”韩景川提醒。 苏眉已经有些适应这家伙的说话方式了，基本上是一个字两个字，很少会说超过十个字，这十五里，应该是指离机床厂还有十五里路。 腿立刻就软了。 再走十五里路，她真的有点怵。 “我不啃了。”韩景川又说。 他今天已经超额吸了不少香，用不着再啃了，晚上应该能多睡一个小时了。 苏眉的脚步又缓了些，这家伙说话还是蛮算话的，要不就上车？ “四百块。” 韩景川又说了句。 苏眉果断上了车，冲他龇了龇牙，“再动手动脚，我咬断你脖子！” 狗男人居然拿四百块威胁她，哼，太无耻了！ 韩景川眼里闪过笑意，这女人刚才炸毛挥爪子的样子，和媚儿真像，媚儿也喜欢冲他龇牙挥爪子，看起来凶，其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他一只手就能把媚儿逗得没脾气。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媳妇让我快点啃，啊呜……真香~~~ 今天三更完成啦，每天一遍求催更好评呢，别忘记哦~~~ 第80章 结婚好不好? 后面的大爷大妈们，笑眯眯地看着苏眉跳上车，然后小两口就骑远了。 “年轻真好啊，小姑娘咋闹都好看。”大爷感慨万分。 不像他家的老太婆，年轻时闹别扭时的小模样多娇俏，看得他心痒痒的，一点都没脾气，现在老太婆闹，哎呦……一脸松树皮样的褶子，看得他心火火，好想揍一拳。 当然他没这个胆子，老太婆年轻时的杨柳腰，现在都变成水桶了，小拳头也变成了砂包，一拳头能捶断他的老腰，他哪敢惹哟，还是出来散散心的好。 大妈也感慨道：“小后生真好看，不笑都好看。” 哪像她家的老头子，年轻时板着脸还算英俊，她觉得有男人味，心甘情愿放低身段哄着他，现在这老头子哪怕笑成花儿，她都觉得丑，一脸老树皮样的褶子，看得她好火大，甚至还想扇一耳光子，家里也懒得待，就想出来散心，眼不见心不烦。 苏眉静静坐在后座，车子很平稳，韩景川也没说话，她脸上还是烧的，刚才大妈说的话，好像还在耳边一样，好气人，好想咬死这臭男人。 “结婚好不好？” 韩景川突然又来一句，差点让苏眉气得跳车，她忍不住在这狗男人的腰间用力掐了把，这儿是软肉，掐起来肯定疼，她得出出气。 可她扭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扭到，自己的手指头反而疼得很。 “你挠痒痒？”韩景川不解地问，又说道：“那儿不痒，后背痒。” “挠你大爷！” 苏眉没好气地呛了句，揉了揉自个的手指头，疼死她了。 “我大爷在关东，刚才说了。”韩景川不禁摇头，真傻。 他耸了耸肩，后背越来越痒了，他手够不着，而且他这么一动，车子就歪了，苏眉差点摔下去，赶紧抱住了他的腰，抱得贼紧。 “你干嘛啊！”苏眉不满大叫。 “痒。” 韩景川一只手把着笼头，另一只手则挠痒痒，车子歪歪扭扭的，苏眉吓得只好妥协，“我给你挠！” 她随便挠了几下，还是隔着衣服的，韩景川很不满意，“往上点儿，左边点，再右边点，对了。” 可是—— “你伸进去。” 冬天的衣服厚的很，隔着衣服挠太没劲，越挠越痒，苏眉咬了咬牙，忍气吞声地伸了进去，本来想隔着卫衣挠的，可随即就想到了报仇的好办法。 冰冷的手直接伸进了卫衣里，冻死这狗男人。 韩景川肌肤一阵收缩，心口紧了下，某处又开始膨胀了，只感觉到后背一只柔软香滑的小手，四处游荡着，所及之处，就像是点了火一般。 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只觉得热。 像火烧一样的热。 “就那儿。” 韩景川的声音有点哑，还低沉了些，并没有苏眉意料中的颤栗，她不禁大失所望，这家伙是怪胎，竟不怕冷，身上还火热热的。 随便抓了几下，苏眉就要收回手，韩景川又说道：“下边也痒。” 本来不痒的，可这女人一抓，他就觉得痒了。 苏眉只得移下去，又抓了几下，然后—— “左边也痒。” “右边也痒。” “之前那儿又痒了。” 韩景川的声音越来越哑，车子也停下了，脚点着地，微眯着眼，冷硬的脸上满是享受，有一说一，这丫头挠痒痒真舒服。 “你没完没了？咋不说全身都痒痒？” 苏眉气得用了些力气，最近指甲留长了，挠人还是蛮疼的，在这家伙后背全都抓了一遍，估计皮都能抓破，可是—— “就这个力道，保持住！” 韩景川眼睛更眯了，全身都放松了，那些武装着他身体的刺，也都缩了回去，不知不觉将自己最柔软的肚皮，露在了苏眉面前，他自己都还没察觉到。 “保持你大爷！” 苏眉用力拍了一巴掌，收回了手，一阵冷风吹过，不由哆嗦了下，下意识地朝前面的男人挨了过去，这狗男人身上跟火炉一样，她就只是想蹭个暖，没别的意思。 这时她才发现车子停了，不由催促，“你快点骑，外面冻死了。” 韩景川有些遗憾，抓痒痒真挺舒服的，他还没过瘾呢，他现在才发现，苏眉全身都是宝贝，香味好闻，肉啃着也好吃，爪子抓痒痒还舒服，冲着这些宝贝，他也得弄回家养着。 于是—— “结婚好不好？” 韩景川旧事重提，百折不挠。 苏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力气生气了，毫不犹豫拒绝，“不好。” 结个屁！ 和这狗男人一块过日子，她估计会气死。 韩景川也不气馁，继续游说，“以后我挣的钱都给你。” 苏眉心跳了跳，别人不知道，这狗男人她是绝对清楚的，挣的钱不是一般的多，泸城首富啊，那些钱她花几十辈子都花不完。 真的都给她？ 苏眉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富贵不能淫，她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淡定。 “就三年，之后你想干啥都行。”韩景川又说。 心砰砰砰地又跳了起来，苏眉淡定不起来了，忍不住问，“三年后我就自由了？钱也给我？” “嗯。” 韩景川毫不犹豫，三年他的病就好了，自然会放苏眉自由，他挣的钱也会给她，男人说话得算话。 苏眉拍了拍发烧的脸，太激动了，那么多钱，她真的想答应了。 可不行。 她自己也能挣钱，不能为了钱出卖自己。 “不行。” 苏眉淡淡地拒绝，摸了摸心口，好痛啊。 如果韩景川再提，没准她真答应了，只是三年而已啊。 不过为什么只结婚三年？ 苏眉搞不懂，便问了出来，韩景川愣了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肯定不能说三年后他的病好了，他的病是秘密，除了医生，没人知道。 “这个你不用管，你再考虑一下，如果和我结婚，你就是韩建明的婶婶，他看见你就要叫婶婶，不叫的话，老头子肯定揍他！” 韩景川又说了个诱人的条件，这女人恨死了他那好侄子，应该会动心了吧？ 苏眉真的动心了，不可揭制的那种，让韩建明叫她婶婶，卧槽，真特妈地诱人。 想想都好激动。 “行！” 听到自己脆生生的声音，苏眉瞬间愣住了，她真的答应了？ 真的要嫁给韩景川了？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媳妇的小爪爪挠痒痒真舒服~~~ 第81章 结婚协议书 苏眉吸了口气，心里突然轻松了，还有些兴奋，只是三年而已，三年后她也才21岁，青春美好，依然是最美的那朵花，她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三年婚姻其实对她并没太大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韩景川那么多钱啊，就算只有三年时间，这男人挣的钱肯定不少，苏眉记得前世韩景川顶多再有一个月，就会辞职下海，短短两三年，就挣到了原始资金。 具体有多少无人得知，但前世她出狱后，就听苏月吐槽了无数次，说韩景川的资产是韩建明的好多倍，都是那几年投机倒把搞来的，显然韩景川的资金积累，就是这几年时间。 这笔资产绝对不是小数目，苏眉也没那么贪心，给一半就好，留一半给这家伙养老吧，孤家寡人一个，没钱日子更不好过了。 再者，韩景川本身就那么优秀，有吸引女人的本钱，她又不是真正的清心寡欲，当然也有些动心的啦。 要是韩景川是个脑满肠肥的油腻老腊肉，就算给十个亿，她也不会答应的。 毕竟，颜值……真的可以战胜一切呢！ 不过，最让苏眉动心的，还是辈分，只要一想到韩建明叫自己婶婶，她这心里就快活欢喜，甚至迫不及待希望那王八蛋赶紧回城了。 韩景川也很高兴，终于可以随时随地地吸香了，甚至还可以啃几口呢。 嗯，还有挠痒痒。 “什么时候去登记？” “结婚可以，但我有条件。” 韩景川和苏眉同时出声，两人愣了下，都停下了，示意对方先说。 “暂时不去登记，我要考大学，等我考上大学再登记吧。”苏眉说了条件之一。 明年七月高考，她打算过了年后，就去报补习班，安心补习，就算是假结婚，可其他人不知道，很多事都避免不了，太容易分心了。 韩景川皱了皱眉，他其实想明天就去登记，但人家姑娘说的理由也很充分，考大学确实蛮重要，不能影响人家姑娘上进。 “考不上呢？”韩景川反问。 要是这女人明年考不上，还得复读，岂不是又得等一年？ 他等不及。 苏眉没好气瞪了眼，“不可能考不上，肯定能考上！” 她的成绩虽然不算优秀，但也是中上水平，前世她也想考大学的，如果不是夏艳秋和苏月搞鬼，逼她嫁给了杨伟，她前世应该能考上大学的。 之所以一定要考大学，也是为了弥补前世没能上大学的遗憾。 韩景川面无表情道：“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机率。” 这女人考不上大学的机率，和考上大学的机率各占百分之五十，他不信口头承诺，只信自己的分析和判断。 苏眉有些无语，突然有了点悔意，真的要和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当三年夫妻？ 朝韩景川英俊的脸看了眼，苏眉心里又舒服了些，至少这张脸还是赏心悦目的，还有那么多钱，颜值和金钱，足够弥补这狗男人的不解风情了。 “明年如果考不上，我也和你登记，行吧？”苏眉呛道。 韩景川满意点头，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本黑色笔记本，还有笔，在本子上刷刷刷地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苏眉。 “签个名。” 苏眉接过笔记本，看到上面的字，不由气笑了。 结婚协议书。 甲方：韩景川。 乙方：苏眉。 于明年高考结束后，不管是否考上大学，都去登记领证，此后甲乙双方就是合法夫妻，为期三年，三年后双方和平离婚，甲方的所有钱财都归乙方所有。 下面是韩景川龙飞凤舞的签名，还有今天的日期。 虽然这个协议书很狗，但这狗男人的字真挺好看的，和他的人一样，有着冷硬张扬的气质，对于只会写孩儿体的苏眉来说，最羡慕的就是别人能写一手好字，而且对能写出好看字体的人，她也会多一些好感。 但此刻，苏眉却对这狗男人好感不起来。 这骚操作真的太狗了。 既然这家伙要和她走契约，她自然奉陪，还要好好说道说道。 苏眉没签名，而是说道：“这协议书太简单了，既然要讲契约精神，那就得拟得详细些，方方面面都要写清楚，你说对不对？” 韩景川紧抿了唇，虽然不耐烦，可他是讲道理的，便点头答应了。 “可以，你想加什么条件？”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都可以答应。 苏眉展颜笑了，如玫瑰花盛开，哪怕在黑夜中，都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韩景川心里重重地捶了下，然后就是一根羽毛在轻轻地刷啊刷，某处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赶紧移开眼神，死死盯着前面昏暗的路灯，心里却在想，为什么他看到苏眉笑，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哪天得问问楚枫，毕竟苏眉是他的药，事事都得搞清楚，不能出一点差错。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仔细商谈这个协议？” 耳边传来苏眉清脆甜美的声音，就像冬天的梨，韩景川还能感觉到水汁四溅声，就是这么脆，真好听。 “行。” 韩景川答应了，四下一打量，就带着苏眉去了附近的露天公园，天这么冷，又是晚上，公园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还有路灯和长椅，条件相当不错了，苏眉很满意。 “说吧。”韩景川先开口。 苏眉抿嘴笑了笑，拿过笔记本，手冻得僵了，笔都拿不稳，掉在地上，韩景川先捡了起来，眼神有些嫌弃，但手却主动伸了过来，裹住了苏眉冰冷的手。 他就是想快点了结这事儿，所以才帮忙捂手的，没其他意思。 韩景川板着脸，眼神嫌弃，苏眉起初还有些排斥，但这家伙的手比炉火还温暖，就跟小太阳一样，阵阵暖流从手心注入，身上都变得暖和了些。 她是最怕冷的，冬天恨不得从早到晚抱着炉子，现在有这人形火炉在，她哪还舍得松开，也不介意对方吃自己豆腐了，甚至还往韩景川那边凑过去了些，想多汲取些温暖。 心里也挺暖的，这狗男人虽不解风情，也不会说好听话，但还算体贴呢，比那种只会说甜言蜜语的渣男强百倍呢。 第82章 不可以给我戴绿帽子 “好了，写吧！” 韩景川缩回了手，眼神更嫌弃了，这女人身上跟冰一样，他捂了好几分钟才捂热，太浪费时间了。 苏眉伸了伸手，手已经热乎了，她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边写边说，“咱们既然当了夫妻，有些责任义务就得履行，比如，不管在家里还是外面，你都得尊重我，不可以骂我，更不可以动手。” 她对这男人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暴力倾向，必须以防万一，她可打不过男人。 韩景川立刻冷了脸，不高兴道：“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 他其实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只有蠢货才喜欢用武力，他是聪明人，当然有更高明的办法，这女人把他当成什么了？ 苏眉笑眯眯地在笔记本上写了几行字，“那就最好了，你放心，我也会给你足够的面子，咱们互相尊重啊。” “嗯。” 韩景川表情缓和了些，这女人并不是一味单向索取，还是蛮通情达理的。 “还有一点，咱们毕竟没有感情基础，所以这三年里，你就算有喜欢的对象了，不管男女，你都要告诉我，咱们可以提前离婚，但你绝对不可以给我戴绿帽子！” 苏眉重点强调，这一点很重要，她是要面子的。 不管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领了证后，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真夫妻，韩景川要是在外面搞三搞四，她当老婆的还有什么面子？ 韩景川脸顿时黑了。 “我没有喜欢的对象，以后也不会有，绿帽子更不可能，但你也要保证，三年内不能给我戴绿帽子！” 韩景川咬着牙说，这女人倒提醒他了，绿帽子是男人的大忌，他得写进合约里，而且—— “要是你给我戴绿帽子，我的钱就只给你一半。” 韩景川又补充道，他也是要面子的，被戴绿帽子了，他必须扣一半钱。 苏眉嘴角抽了抽，这男人的良心还真不错，戴绿帽子了还肯给一半资产，那也不是小数目了。 啧……她好像对这狗男人越看越顺眼了呢！ “放心，我肯定有契约精神，在婚姻持续期间，我对你绝对百分百的忠诚。” 苏眉诚意十足地保证，韩景川表情更缓和了，双方能达成一致，非常好，他以为可以签字了，但是—— “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虽然咱们是契约合作，但外人不知道，所以，在领证之前，你和我要搞搞对象，你知道怎么搞对象吧？”苏眉问。 离明年高考还有大半年，这大半年里，她和韩景川自然得隔三差五地约个会，否则突然跑去领证，太突兀了。 韩景川皱了下眉，搞对象要怎么搞？ 不过没关系，楚枫肯定知道，还可以请教研究所的已婚男同事。 “知道。” 韩景川镇定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苏眉撇了撇嘴，看来经验很丰富呢，以前肯定是搞过对象的，心里突然就不舒服了，她甚至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男人之所以突然提出结婚，会不会是把她当成替代品了？ 之前有几回，她就感觉韩景川看她的眼神，像是在透过她看其他人，或许就是他心里的那抹白月光？ 苏眉心里更不舒服了，有点想退出，但她已经答应了，得有契约精神。 “你是不是看我有熟悉的感觉？”苏眉忍不住问。 韩景川愣了下，对上了明亮湿漉的大眼睛，睫毛扑闪着，圆圆的，亮亮的，真的很熟悉，媚儿就常这样看他，还会主动伸出粉嫩的爪子挠他，高兴了就躺下来，露出肚皮让他摸，摸的舒服了还会哼哼。 忍不住就笑了，韩景川嘴角上扬，冷硬的线条也变得柔软了，看起来和平常判若两人。 苏眉心里更酸了，也确定了这家伙就是在怀念其他女人，真的把她当成替代品了。 狗男人！ 难怪突然抱她，还突然要和她结婚，什么情意绵绵，什么一见钟情……都是她自作多情。 她只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 苏眉咬了咬牙，心里的涟漪变得平静，那一点点的动心，也都收了回去，既然是契约，那就好好合作吧，三年而已，她耗得起。 韩景川还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就听见苏眉冷冰冰的声音，“我的条件提完了，你还有什么条件？” 回忆被打断了，韩景川脸上的柔情消失，又变成了冷漠，苏眉暗自冷笑，想白月光时就柔情似水，面对她就面无表情，哼，幸好她没动心。 只是看在钞票的份上。 韩景川接过了笔记本，上面是苏眉拟的新合约，那幼稚的孩儿体，看得他辣眼睛，他真的想不明白，写字有那么难吗？ 他小学三年级时的字，都比这孩儿体好看的多。 苏眉见他没签名，而是重新拟合约，便不耐烦道：“你要是没意见，直接签名就好，何必浪费时间？” “字不好看。” 韩景川实话实说，他不喜欢太丑的东西，会有生理性厌恶，条件允许范围内，他会尽量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一股火气蹭地一下冲到了头顶，她的字是不好看，可用得着当她面说出来吗？ 臭男人！ “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苏眉阴阳怪气地嘲讽，心里憋着火，堵得慌。 这狗男人没承认心里的白月光，她也不好直接说，那样显得她多小气啊，但这么憋着，实在闹心，苏眉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就不该一时嘴快答应这坑人的合约。 哼，这三年内，她必须充分利用这个‘未来老公’，否则她亏大了。 韩景川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女人心果然变得快，幸好只有三年，等他的病好了，他就又自由了。 “好了，签名吧。” 韩景川写好了两份合约，端端正正的字迹，看起来和他的人一样赏心悦目，苏眉却看得火大，旁边就是她的孩儿体，这么一比衬，她的字更丑了。 “这份合约是今天奏效吧？”苏眉问。 “签名后奏效。” 苏眉痛快地签了名，心里已经计划着要如何‘奴役’这狗男人了。 本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但现在毫无心理负担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不知不觉就写结婚了，这是篇先结婚后恋爱的文，哈哈，宝贝们点个催更给个好评哦，么么~~~ 第83章 就是在搞对象呢 韩景川撕下一份合约递给苏眉，自己收了另一份。 苏眉主动伸出手，“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未婚对象了，合作愉快！” 韩景川犹豫了下，也伸出手，触手冰凉，不由皱眉，刚才不是捂热了吗，怎么又冰凉了？ 这女人是冻豆腐做的？ 不过这女人的手真软，比嫩豆腐还软，他都不敢用太大力气，怕捏断了骨头，还滑滑的，香香的，韩景川有点舍不得松开。 只是苏眉先收回了手，韩景川只得收了回来，闻到了自己手上淡淡的幽香，是苏眉手上的。 “劳烦韩大哥送我回家吧。” 苏眉跳上了车，神情疏离，韩景川也没多想，还以为女人就是这样，楚枫说的，女人前一秒对你巧笑倩兮，下一秒就冷若冰霜，前一秒叫你亲爱的，后一秒就叫死鬼。 这些不可思议的事，在女人身上都是正常的，不用慌张，过会儿女人就会自行调节好的，淡定就好。 之后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了，很快就到了机床厂，韩景川骑到了楼下，苏眉跳下车，心情已经平复了。 她觉得自己对韩景川摆脸色是不对的，人家本来就只是要契约老婆，之前就说得很清楚了，她干嘛还要在意人家是不是把她当成替代品？ 有钱拿不就行了嘛。 这么一想，苏眉脸上的疏离消失了，笑得明媚灿烂，“谢谢韩大哥，你路上小心哦！” 韩景川抽了抽嘴角，楚枫说得真的没错，果然一会儿就好了。 女人真是神奇又麻烦的生物。 幸好只有三年。 不是三十年。 “明天去报道时找小枫。”韩景川主动说道，口气还有些关心。 毕竟是合作对象了，适当地也要关心一下。 苏眉笑得眉眼弯弯，“嗯，我会找楚大哥的，韩大哥再见！” “再见！” 韩景川别扭地说了句，便骑上车走了，这女人笑得那么灿烂，搞得他心里怪酥酥麻麻的，今晚已经连续出现好几次了，情况很不对，他要去问问楚枫。 苏眉在原地站了会儿，等韩景川骑远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转身慢慢往回走，没走几步便听见了苏志勇的叫声。 苏志勇停好了车，身上酒气冲天，但笑容满面，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 “小眉，你和景川刚回来？” 苏志勇笑眯眯地问，心里却在想，这俩人走了都快一个小时了，就算慢悠悠地骑，也用不着这么长时间，肯定是去压马路了。 年轻人搞对象嘛，晚上压马路很正常，他是开明的长辈，绝对不会反对的，还要大力支持呢。 苏眉娇羞地点了点头，合约已经奏效了，现在她是韩景川即将过门的对象，这事得让苏志勇知道。 这么明显的暗示，苏志勇哪会看不懂，不禁心花怒放，四下打量，一个人都没有，不禁压低了声音问，“小眉，你和爸爸说实话，和景川是不是在搞对象？” 苏眉心里冷笑，老渣男的心思她很清楚，就是想和韩家绑得死死的，前世用苏月联姻，现在又打上她的主意了。 也对，韩建明不得韩老爷子的欢心，而且是隔了一层的孙子，当然不及韩景川这个亲儿子更合适，就算老爷子再不待见韩景川，人家也是亲爷俩，亲疏远近在那摆着呢。 有韩景川这么根粗大腿，苏志勇自然瞧不上韩建明了。 苏眉羞涩地低下头，一声不吭，两只手不安地绞着，此时无声胜有声，她什么都不用说，苏志勇自会明白。 苏志勇果然明白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要不是还在楼道上，估计他会得意忘形得哈哈大笑了。 他的前程绝对鲜花似锦，平步青云啊！ “小眉，爸爸是支持你的，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和景川处，辈分这些你不要多想，你韩伯伯其实也是支持的，你们俩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苏志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说明了韩老爷子的态度，刚才他和老爷子喝着小酒，聊了不少，在他的小心试探下，终于探出了老爷子的心思，结果让苏志勇非常满意。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小两口自己处好了，他老人家是绝不会反对的，又不是真正的血亲，辈分这种东西论不上，别人也不会说闲话。 现在有了苏眉的肯定答复，苏志勇的心情就像在天上飞一样，还想再干一斤二锅头。 苏眉神情更加娇羞了，侧过头不肯吱声，完美地演绎了处在热恋中的少女的小女儿娇态，苏志勇又问了几遍，她这才支支吾吾道：“就是……牵了手，韩大哥说等明年夏天领证。” 苏志勇先是一喜，继而皱眉，“为何要等明年夏天？小眉你满十八了，现在就可以领。” 夜长梦多，还是早点领证的好，明年夏天还有大半年呢，苏志勇担心会有变故。 苏眉眼里闪过嘲讽，真是她的好父亲，只关心自己的仕途，也不担心她这么仓促领证，婚姻会不会幸福。 不过苏志勇本就是无情无义的渣男，对原配妻子都能下毒手，对她这个疑似亲生女儿，自然也不会有太深的感情，不过只是他向上爬的一个工具罢了。 “韩大哥就是这样说的，爸你问他好了。” 苏眉把皮球踢给了韩景川，料定苏志勇不敢去问。 苏志勇讪讪地笑了笑，“明年也行，小眉你和景川多处处，感情更深些。” “嗯。” 苏眉乖巧地应了声。 父女俩已经到家门口了，走廊上安静无声，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现在已经八点了，很多人都上床睡觉了。 这个年代电视机是奢侈品，全机床厂也只有三台电视机，晚上很少有精神娱乐节目，吃过饭基本上都上床睡觉了，再就是做一些和谐的事，为人口建设做贡献。 苏志勇开了门，进门时踉跄了下，差点摔跤，苏眉顺手扶住了，闻到苏志勇身上的酒气，不禁皱紧眉，心里涌上厌恶。 她想到了苏富贵，是苏月的亲生父亲，也是她叫了好几年的爸爸。 苏富贵是无赖混混，好吃懒做，还好赌嗜酒，有点钱不是去赌就是买酒喝，喝了酒就撒酒疯，有时候还会动手打夏艳秋。 但苏富贵从来没打过她这女儿，顶多也就是骂几句，可一个红着眼，酒气熏天的男人，狰狞着脸喝骂，也足够让才四五岁的她害怕恐惧了。 这种恐惧甚至形成了生理性的厌恶，她讨厌男人喝酒，更讨厌喝了酒后撒酒疯。 第84章 父慈女孝 夏艳秋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毛线是手套拆的，买毛线要毛线票，一个冬天也才一斤毛线票，织一件大人的毛衣，男人至少要一斤半，女人也得一斤二两左右，这一斤毛线票肯定不够，顶多也就织个背心。 剩下的毛线还能再织幅手套，或者毛线领子。 毛线领子是这个时代独有的特色人，和假领子一样，聪明能干的巧妇想出来的好办法，因为布和毛线太珍贵，家里人口又多，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做新衣服，所以就发明了这假领子。 做一个挺括的衬衫领子，出门时系在脖子上，再套上外套，系好扣子，看上去就跟穿了件新衬衫一样，这样排面就有了，还省了钱，一举两得。 毛线领子也一样，只织一个高领子，像围脖一样，出门时套上去，别人就以为是穿了新毛衣呢，面子里子都顾上了。 不过毛线对机床厂的家庭主妇来说，并不算稀缺物，因为机床厂有线手套，车间操作工每个月都会发线手套，其实基本上是用不完的，手巧的家庭主妇们，就会将这些手套攒起来。 等攒得差不多了，就将手套拆了，再用开水煮一下，晾干后就是极好的毛线了，虽然只有单一的白色，但足够保暖，总比没有强。 夏艳秋织的就是这种线手套上拆下的毛线，她在给苏月织背心，已经织一半了，看到苏志勇和苏眉一块回来，她心里就刺了刺，心情也不好了。 小贱人今晚上在韩家可是演的一手好戏，坑得小月被韩老爷子不待见，是她小瞧了这死丫头。 “老苏回来啦，怎么喝这么多酒？” 夏艳秋放下毛衣，殷勤地去打了水，走近苏志勇时，被酒气熏得皱眉，差点吐出来。 她也同样讨厌男人喝酒，前夫苏富贵喝了酒就打她，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现在她还会梦到，时常半夜惊醒，看到身边熟睡的苏志勇才能安心。 “高兴，和老韩多喝了点儿。” 苏志勇又踉跄了下，酒的后劲大，路上又吹了风，一到家他就有些撑不住了，醉眼迷离的，半个人都挂在了夏艳秋身上。 夏艳秋拼力撑着，表情很难看，这酒气熏得她头晕，恶心想吐，可她也不能甩了苏志勇，便冲旁边的苏眉喊道：“你来扶着你爸。” “我去给爸爸煮醒酒汤。” 苏眉朝厨房走去，她才不要扶。 夏艳秋咬紧了牙，死丫头现在比猴还精，不能再留在家里了，趁年前赶紧处理了。 “高兴……老韩……再干一杯！” 苏志勇说起了醉话，还以为自己在韩家呢，夏艳秋听到老韩就扎心，就是那死丫头提出来的，偏偏韩老爷子还同意了，明明韩老爷子以前也没对那死丫头多好，今晚怎么就另眼相看了？ “老苏，擦了脸去床上躺着啊！” 夏艳秋胡乱给苏志勇擦了把脸，踉跄搀扶着他进房间，但苏志勇却不乐意，他还想喝酒呢。 “喝酒……咦，这是什么？” 苏志勇瞄到了沙发上的半成品背心，推开夏艳秋，歪歪扭扭地走过去，拿起背心抖了抖，又看了看，笑嘻嘻道：“织背心好，给小眉织，听到了没，给小眉织！” 小女儿现在可是家里的宝贝疙瘩，样样都必须紧着小眉用，苏志勇虽然醉了，心里却清明着，比谁都明白。 夏艳秋差点咬碎后槽牙，这几双线手套，还是她好不容易才存下的，仓库每个月只发两双手套，她存了半年才存下来，留给小月织背心的，自己都没舍得，凭什么给那死丫头？ “老苏，快去睡觉吧！” 夏艳秋懒得搭理，都已经醉了，兴许明天就忘记了。 “爸，喝点水。” 苏眉泡了杯蜂蜜水出来，递了过去，苏志勇笑得一脸慈祥，看她的眼神，就像看金元宝一般，旁边的夏艳秋心口上又扎了一刀，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这小贱人手段可真好啊，回来才三天，就把韩老爷子和苏志勇哄得团团转，还有韩景川那神经病，也被这狐媚子哄得跟傻子一样。 夏艳秋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她得加快速度了，再不处理了这小贱人，她的小月在家里都活不下去了。 月底苏志勇要去外地开会，至少要去三天，这三天她要好好筹划一下，不能给这小贱人翻身的机会。 夏艳秋眼里射出冷光，就像暗中潜伏的毒蛇一般，苏眉朝她看了眼，无声冷笑。 老白莲怕是又在谋算害人了，这次她回来，老白莲处处被动，吃了好几回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当然不怕，甚至还有些期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管放马过来，她都接着，再加倍还回去。 苏志勇一口喝了蜂蜜水，心情更好了，在苏眉肩上轻轻拍了拍，慈爱道：“小眉早点睡，明天要去报道了。” “嗯，爸爸也早点休息。” 苏眉乖巧地笑了笑，看都没看夏艳秋，回房间睡觉了。 一进门，苏月就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刚才苏志勇说的话，苏月全听见了，那件背心明明是她的，爸爸却要给拖油瓶，肯定是苏眉在背后说了什么。 “认清你的身份，你只是个拖油瓶，凭什么和我比？背心是我的！” 苏月压低了声音警告，她才是家里的小公主，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苏眉一点都没份。 苏眉冷冷地看着她，实在是个蠢货，前世她竟输给了这样的蠢货，可见她也没多聪明，死的不冤。 “姐姐，你别打我……我不要背心，家里的东西我都不要……” 苏眉在脸上轻轻捏了几下，就出现了几道红印子，谁让她天生丽质，皮肤吹弹可破呢，不像苏月的老腊皮，用铁丝扎都没印子。 苏志勇正要回房间，就听到了屋子里的声音，是他的宝贝疙瘩受了委屈，不由怒火上涌，转身就朝隔壁房间走去。 “老苏，她们姐妹俩拌嘴，没什么的，你快去休息吧。” 夏艳秋拖住了苏志勇，好声好气地哄。 “走开！” 苏志勇用力一推，喝酒后力气变大，而且也没了分寸，夏艳秋直接就撞到了柜子角上，后腰那儿像刀扎一样，疼得她脸上血色全失，站都站不稳了，可还是强忍着疼，想去阻止苏志勇。 第85章 以后家里的东西都先紧着小眉用 夏艳秋很担心，今晚上小月已经惹老苏不高兴了，又喝了不少酒，老苏怕是会骂小月，她得拦着。 只是，苏志勇已经推开门了，就看见他的宝贝小眉捂着脸，委屈巴巴地低着头，苏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谁欺负谁一目了然。 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恶狠狠瞪了眼苏月。 “小眉怎么了？” 苏志勇关心地问，苏眉唇角上扬，很快又耷拉下来，慢慢抬起头，手捂着半边脸，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和姐姐说话呢。” “我看看。” 苏志勇当然不会信，苏月那个凶巴巴的样子，怎么可能好好说话，定是这蠢东西欺负小眉了。 “真没什么。” 苏眉使劲捂着脸，不让苏志勇看，但她越是这样，苏志勇就越要看，几次挣扎，苏眉这才半推半就地松开了手，脸上的红印子鲜明夺目，也看得苏志勇怒火攻心。 现在的小眉可不只是苏家的小眉，还是韩家未过门的儿媳妇，要是让韩景川知道未来媳妇在他这受了委屈，还能饶了他？ “是你姐打的？” 苏志勇咬着牙问，怒火已经烧到头顶了。 夏艳秋踉跄着过来了，见状心里一咯噔，赶紧说好话，“姐妹俩吵起来不分轻重了，小月肯定不是故意的，小眉，你姐和你闹着玩呢！” 苏眉嘴角勾了勾，好一个闹着玩！ 以前有无数次，她受了苏月的欺负，夏艳秋就是用‘闹着玩’糊弄过去的，苏志勇也从不会过问，他要的只是表面的和谐稳定，背后她受了多少委屈欺凌，并不重要。 但今晚，这闹着玩可糊弄不过去了。 手指甲扣进了手心肉里，眼眶里涌上了热意，美丽的大眼睛便雾蒙蒙的了，苏眉很庆幸自己有当白莲花的绝佳体质，肌肤嫩，碰一下就有痕迹，掉眼泪也快，一点点痛就能掉金豆子。 前世她确实太蠢了，她这种百年难遇的白莲花材质，愣是没修炼成白莲花精，让夏艳秋和苏月这两条不算高明的白莲精给欺负成那样了。 活该啊！ “爸，我和姐姐闹着玩呢！” 苏眉自嘲地笑了笑，雾蒙蒙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苏志勇只要不瞎，就肯定能看到，也不会相信她这违心的话。 苏志勇当然不瞎，更不蠢，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女儿在夏艳秋的逼迫下，受了委屈都不敢吭声，还要违心说自己是闹着玩，他又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经常能看见小女儿被苏月欺负，当时夏艳秋也说闹着玩，他也懒得多问，反正苏眉没闹。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小眉不再是以前的小眉了。 这闹着玩自然也不能再存在了。 苏志勇怜惜地看着小女儿，安慰道：“小眉你别怕，爸爸替你作主。” 夏艳秋满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她听错了吗？ 苏月更是觉得不可思议，爸爸竟然要替拖油瓶出头？ 她才是亲生的啊！ “爸！”苏月不满大叫，想提醒苏志勇别忘了她才是亲女儿。 “叫什么叫，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好吃懒做，骄纵跋扈，天天就知道欺负妹妹，今天还在韩家出尽洋相，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幸好有小眉替我挽回颜面，你要是有小眉一半懂事，我做梦都要笑了！” 苏志勇嫌弃地瞪着大女儿，怎么看都是丑，还是小女儿漂亮，看着就赏心悦目。 苏月眼前阵阵发黑，长到十八岁，爸爸还是头一回用这么重的口气骂她，还说她比不上拖油瓶？ 她可是亲生的，凭什么要和拖油瓶比？ 爸爸真的糊涂了！ “我干嘛要和这贱人比，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背心也是我的，凭什么要给这低贱的拖油瓶，爸爸你喝酒喝糊涂了！” 苏月气得失去理智，不顾夏艳秋不住使眼色，冲苏志勇咆哮。 “小月你闭嘴，怎么和你爸爸说话的，快给你爸赔礼！” 夏艳秋吓得脸都白了，苏志勇最重规矩，小月这个样子，是犯了老苏的大忌啊，这下完了。 “我没错，是爸爸错了，他连亲疏里外都分不清，对个拖油瓶那么好，他老糊涂了！” 苏月哭着大叫，眼泪糊在腊黄的脸上，显得又脏又丑，也看得苏志勇怒火大盛，这么丑的东西，还这么蠢，怎么会是他的亲生女儿？ 连庄玉兰的半成都没遗传到，难道这就是报应？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美丽憔悴的脸，眼睛却异常明亮，对着他说道：“苏志勇，你会有报应的！” 苏志勇不由打了个寒战，庄玉兰的脸消失了，又变成了苏月的丑脸，他看得一阵恶心，还有深深的厌恶，或许真的是报应吧？ 但他不怕，他已经和韩家绑在一起了，他的未来必然是金光灿烂的阳关大道，庄玉兰的诅咒对他不会起作用的。 他什么都不怕！ 苏月还在喋喋不休地哭闹着，不管夏艳秋怎么哄都不听，像三岁小孩一样撒泼哭闹，还口口声声说苏志勇老糊涂。 “啪” 清脆的响声，成功地阻止了苏月的哭闹，苏志勇收回了手，嫌恶地看着她，冷声道：“小眉也是我的女儿，以后你要是再欺负小眉，就给我去乡下种地！” “老苏！”夏艳秋着急大叫。 苏志勇扭头看着她，冷漠的眼神，让夏艳秋心渐渐往下沉，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不敢再说了。 “背心给小眉，以后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先紧着小眉用，她明天就要去上班了，排面必须有，记住了？” 后一句苏志勇提高了声音，眼神更加森寒。 他虽然不管家，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以前家里做新衣服买鞋子，从来都没苏眉的份，夏艳秋买了点心回来，也会藏起来给苏月吃，苏眉一块都吃不着。 苏月手上从来不少零花钱，苏眉一分都没有，苏月第一次来例假，夏艳秋细心呵护，又是炖当归鸡汤，又是红糖鸡蛋，跟伺候月子一样照顾。 苏眉来例假，什么都不懂，夏艳秋连问都不问，还是郑书记老婆马老师看不下去，教苏眉怎么用月事带，还教她一些注意事项，事后郑书记还和他说了这事，让他别太疏忽了小女儿。 种种往事在脑海里一一闪过，苏志勇的眼神也越发冷漠，夏艳秋心里怵得慌，后背寒浸浸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三更哦，每日一求，催更好评，么么~~~ 第86章 都只是工具罢了 “老苏……”夏艳秋声音发颤，脸色煞白。 刚才苏志勇看她的眼神，就像当年庄玉兰死前那一年，这男人就是这样看庄玉兰的，冷漠无情，透着寒冬腊月的冷，骨头都能冻酥。 苏志勇这样对待庄玉兰，当时她只觉得高兴，巴不得苏志勇再狠一些才好呢。 可现在，轮到她自己了，夏艳秋才彻底明白了当年庄玉兰说的话。 “你别太得意了，苏志勇能对我无情无义，下此毒手，你以为他就能对你有情有义了？” 夏艳秋不由打了个寒战，有些恼羞成怒，庄玉兰那个贱人，就算瘫痪了，躺在床上那么狼狈，可还是高傲得像木棉花一般，从来不弯一下头颅，说话也依然不紧不慢，成竹在胸的样子。 而她，哪怕站着，打扮得光鲜亮丽，庄玉兰躺着，瘦弱憔悴，不能动弹，可夏艳秋却还是觉得自己是丫环，在服侍庄玉兰这个大小姐的感觉。 凭什么？ 她哪点比庄玉兰差了？ 夏艳秋心里的怒火更甚，可她再不想承认，也只能认清现实，她就是比不上庄玉兰，人人都这样说，连苏志勇也是这样想的，她自己也无法否认。 但比不上又如何，现在的苏太太是她，庄玉兰死了，她却活得好好的。 她的女儿是苏家的掌上明珠，庄玉兰的女儿是低贱的拖油瓶，再过些日子，苏眉那小贱人就会尝到失去清白人人辱骂戳脊梁骨的滋味。 她天天都在祈祷庄玉兰别投胎太早，在下面好好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如何在她手下卑贱讨生活的，又是如何被垃圾男人毁去清白的。 哈哈哈哈…… 夏艳秋心里舒服多了，她不和死人争，活着就是赢了，但她得为女儿争，苏眉这小贱人永远别想比过小月。 “老苏。” 夏艳秋又叫了声，神情委屈，声音柔情似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苏志勇的满腔怒火，一下子就被扑灭了些，再看到苏月半边红肿的脸，心里不由愧疚了。 大女儿再怎么平平无奇，到底是庄玉兰的女儿，韩家可盯着呢。 苏志勇激灵灵地抖了抖，酒意散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些，但道歉是不可能的，他是一家之主，怎么可能和小辈道歉？ 再者大女儿也确实过分了，天天就知道欺负妹妹，太不像话了。 现在的小眉，可是韩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他都要给几分面子，小月这蠢货太不懂事了。 “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大晚上的吵别人休息，赶紧睡觉！” 苏志勇沉着脸喝了声，苏月更加委屈了，脸上疼，心里更疼，苏眉才回来不过三天，她就挨了两次耳光，她再不是爸爸心里的小公主了。 该死的苏眉，这个家不能留了，必须赶出去！ 苏月眼里射出恨意，不过她低着头，苏志勇看不见，根本不会知道，他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儿，内心有多么狠毒。 苏眉一直冷眼看着，就像看戏一样，一句话都没说，苏志勇向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晚上再让夏艳秋在床上哄一哄，明早起来肯定忘了晚上说过的话。 但没关系，她会时时刻刻提醒的。 “爸爸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苏眉乖巧地说着，脸上写满了关心，苏志勇心里舒服多了，又朝还低着头抽泣的大女儿瞅了眼，心里不由一堵，生了些嫌恶。 大女儿可从来没关心过他这当爹的，连杯茶都没泡过，以前他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但现在有了小女儿的鲜明对比，苏志勇突然觉得，他这从小如珠如宝养大的大女儿，竟如此不孝？ 用老话来说，就是头白眼狼啊！ 苏志勇心沉了沉，眼神陡地变冷，他花了那么多钞票，竟养出了头白眼狼来，真的是报应吗？ “别哭了，晦气不晦气？” 苏志勇喝了声，苏月吓得止住了抽泣，还打了个嗝，抬起头看向苏志勇，眼神还多了些怨恨。 这可把苏志勇惹恼了，忤逆不孝的东西，他当爹的教训女儿天经地义，这逆女竟敢怨恨他？ 果然是白眼狼啊！ 苏志勇的心一下子冷了，面上反而不动声色，只是对苏月的疼爱淡了不少，但他不会在此时撕破脸，小女儿和韩景川还没成亲，事情未尘埃落定前，苏月必须好好的。 “睡觉吧。” 苏志勇淡淡地说了句，便转身回房间了，看起来很平静，但夏艳秋心里却更怵了。 她很了解这男人，闹得凶不怕，她肯定能哄好，就怕不闹，憋在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像庄玉兰死前半年，苏志勇一声不吭的，她都不知道这男人动了杀心，直到庄玉兰死了，苏志勇才和她说，她这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思有多深沉，心有多狠。 苏眉神情微讶，苏志勇刚才看苏月的眼神不太对，难道这么轻易就放弃苏月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渣男最爱的就是自己，其他人都是外人，她娘庄玉兰是，夏艳秋和苏月也不例外，她当然更是，她们在苏志勇心里，都只是工具罢了。 能带来利益就是好工具，才能换来苏志勇一点温情，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这男人就会立刻翻脸无情，弃她们如敝屣一般。 夏艳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伺候苏志勇脱衣脱鞋，还打来了洗脚水，弯下腰给他洗脚，就像古时候的丫环一样，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苏志勇端坐在床上，微眯着眼睛，他现在已经清醒了大半，细细思忖着小女儿和韩景川的亲事，越想越欢喜，便说道：“以后家里的布票都给小眉，还有毛线票鞋票，都紧着小眉用。” 水声溅起。 夏艳秋激动之下，差点打翻了水盆，看来这男人是铁了心要疼爱那小贱人了，家里统共就那么点票，小月一个人都不够用，再紧着那小贱人，她的小月就只能天天穿旧衣服了。 “老苏，小眉去上班确实要排面，可小月都十八了，是大姑娘了，要是天天穿旧衣服，别人会笑话的。”夏艳秋细声细气地劝着。 苏志勇微微皱眉，也有些道理，但票就那么点，只能紧着一个人用。 第87章 夏艳秋的毒计 “小月以前做了那么多衣服，几年不做新衣服有什么关系，小眉现在要紧，先紧着她。” 又溅起了水花，夏艳秋紧紧抓着洗脚布，好想把一盆洗脚水泼到这男人脸上，张口闭口是那小贱人，这男人鬼迷了心窍不成？ 强压下怒火，夏艳秋依然细声细气地说道：“老苏，小眉刚做了新大衣，年前用不着做了，小月还没做呢。” “一件哪够，再给小眉做件大衣，家里的票要是不够，去十里桥那儿买。” 苏志勇口气不容拒绝，小女儿可是和韩景川在搞对象，韩景川接触的都是大院子弟，那个圈子的人眼光高，小眉要是穿得太寒酸，肯定会被人瞧不起。 那些人要是在韩景川耳边说一些别有用心的话，很可能会让韩景川生出些不应该的想法，万一影响这小两口的感情就坏了，苏志勇想到了方方面面，总之没领证之前，绝对不可以出一点差错。 夏艳秋心里像是有锯条在割一般，还是生了锈的锯条，割得她又钝又疼，那小贱人怎么就突然得了苏志勇的青眼了？ 才回来不过三天而已。 “十里桥那里的票贵的要死，还经常有巡逻队去查，要是让人抓到，我犯的可是投机倒把的罪，让厂里人知道，会影响你的。” 夏艳秋才不想为了苏眉去买黑市的高价票，那小贱人不配。 其实十里桥她常去的，公家发的票每年都不够用，尤其是布票，她和小月每年都要做新衣服，那点布票哪够，夏艳秋就常去十里桥花钱买黑市票，早熟门熟路了。 苏志勇皱紧了眉，心里有些顾忌，确实不能落人把柄。 “那就别去了，我去找人换些票。” 厂里那么多人，总能换到票的，很多人家都舍不得做新衣服，一件衣服能穿好几年，省下的布票就会转让给别人。 夏艳秋咬了咬唇，嘴里多了些甜腥味，看来是阻止不了了，便宜那小贱人了。 但她得搞清楚到底原因。 给苏志勇擦了脚，夏艳秋去倒了水，上床后又小意殷勤地给苏志勇按摩，这些都是她常干的，力道手法都恰到好处，苏志勇舒服得哼哼，神情更加放松了。 夏艳秋心里有数了，便假意漫不经心问道：“老苏，老爷子今天叫我们过去吃饭，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左肩那儿按按。” 苏志勇不想说和妇道人家说，又出不了主意。 夏艳秋手移身左肩，用力按了几下，苏志勇一脸惬意，不由自主地哼了几声，心里的火气荡然无存，还打了几个哈欠，犯瞌睡了。 眨眼惺松之际，夏艳秋又问道：“老苏，小眉年纪也不小了，你看是不是托人给介绍对象？” 先在苏志勇这儿过个明路，这样等他去外地出差了，她就好下手了。 苏志勇的睡意一下子散了，陡地睁开眼，喝道：“小眉的事你不用管！” 夏艳秋吓了一跳，心也跳得极快，她猜到原因了。 能让这男人对那小贱人另眼相看的原因，只有一个可能，那小贱人找了个好对象，所以苏志勇才会对小贱人换了个脸。 是谁？ “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难道小眉有对象了？”夏艳秋试探地问。 苏志勇哼了声，没好气道：“说了你别管，你管好自己和小月就行。” 夏艳秋咬紧了牙，手上力道不由加重，苏志勇闷哼了声，不高兴地翻过身，“关灯，睡觉！” 他不信夏艳秋，这蠢女人肯定会坏事。 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苏志勇酒意上头，很快就睡着了，夏艳秋却辗转反侧，脑子异常清醒。 苏眉的对象会是谁？ 她才回来三天，肯定不会是刚找的，应该是在东北那边找的，难道是韩建明？ 夏艳秋很快否了，苏志勇瞧不上韩建明，苏眉要是找的韩建明，苏志勇没这么大反应，看他今晚巴结的样子，那个对象肯定是高干子弟。 难道是韩景川？ 夏艳秋心一下子沉到了底，脑子也豁然开朗，今晚上的不对劲都能解释了，难怪韩老爷子突然让他们去吃饭，难怪那个神经病会帮苏眉说话，难怪苏眉要突然改口叫韩伯伯。 她和韩景川那神经病都搞对象了，自然不能再叫韩爷爷。 而且她知道，苏志勇之前动过将小月和韩景川凑一对的心思，但小月长大后，苏志勇这心思就淡了，她也不想委屈小月，韩景川可是有神经病的，听说发神经时连人都会杀，据说韩家老二，就那个天才，之所以那么早死了，就和韩景川有关系。 她怎么可能把宝贝女儿嫁给这种神经病？ 还不如嫁韩建明呢。 但她也不想苏眉嫁韩景川，就算是神经病，可也是高干子弟，这小贱人凭什么嫁，她不配！ 夏艳秋抓紧了拳头，手指甲都扣进了肉里，丝丝疼痛让她越发清醒，不能再迟疑了，明天她就去找人，等苏志勇一去外地，她就行动。 她不信韩家会要一个失去清白的女人当儿媳妇。 苏眉只能嫁给垃圾男人，这辈子都只能在泥泞里挣扎，永远都不得翻身。 夏艳秋拿定了主意，安心了不少，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苏眉就起来做好了早饭，依然是辣乎乎的面条，苏志勇碗里也依然是一只金灿灿的煎蛋，其他人都没有。 苏志勇将蛋夹到了苏眉碗里，慈爱道：“小眉今天要上班了，吃好点。” “爸爸您吃，您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苏眉一脸受宠若惊，又将蛋夹回了苏志勇碗里，说出的话，也让苏志勇十分受用。 他可不就是顶梁柱嘛，庄玉兰要是有这样的觉悟，他也不至于…… 苏志勇眼神闪了闪，心里有些恼，最近怎么时常想起庄玉兰，都已经死十几年了，一想到这女人他心情就不好。 “爸爸一顿不吃没事，小眉吃吧。” 苏志勇又夹了回去，以后他要多关心小女儿，一只蛋而已，他吃不吃都行，只要能让小女儿亲近他，就算天天吃两只蛋都舍得。 父女俩推过来推过去，最后还是苏眉吃了那只蛋，旁边的苏月母女，虽然气得很，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吃面，心里却五味陈杂。 第88章 最阴毒的办法就是毁清白 “你那辆自行车给小眉骑，纺织厂离得远，没自行车不方便。”苏志勇又说道。 家里两辆自行车，一辆是男式，一辆女式，夏艳秋那辆粉蓝色的女式车，还是去年新买的，当时买回来在在厂里好生出了一番风头，夏艳秋平时都舍不得骑，精心保养，现在看着还跟新买回来一样。 夏艳秋心里一咯噔，气得差点咬到舌头，她的宝贝车，凭什么给小贱人骑？ 苏眉有些意外，没想到苏志勇这么给力，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我坐公交车就好的，也就转三路车，早上早点起来，顶多一个小时吧，挺方便的。”苏眉很懂事地说。 其实不用一个小时，顺利的话半小时就够了，而且在泸城，上班转三路车再平常不过，她都没想过要夏艳秋的自行车，但现在她想了。 不能辜负苏志勇的一片‘慈父’之心嘛。 夏艳秋心里一刺，小贱人现在说话字字含沙射影，绵里藏针，嘴上说不用，可却说要转三路车，还要一个小时，她这当妈的还能不给？ 苏月更不高兴，她有时候想骑那辆车，她妈都不舍得，拖油瓶凭什么？ “我也要骑车。”苏月嚷嚷。 夏艳秋在桌下轻轻踢了下，冲女儿微微摇头，苏月悻悻地吃着面，心里很不服气，现在连妈妈都不帮她了。 苏志勇的脸一下子阴沉了，真觉得大女儿的脑袋里装的是屎，昨晚才刚教训过，一点教训都没吸取，早上还来触霉头，就是来讨骂的。 “你骑车干什么？床上骑？天天在家里躺着，连碗都不洗，以后小眉要去上班了，家里的活你多干干，厂里谁家姑娘十八九岁了，还跟你一样好吃懒做的？” 苏志勇劈头盖脸地骂了顿，又对夏艳秋斥道：“就这样定了，那辆车给小眉骑，以后家务活你和小月一起干。” “苏眉怎么不干？”苏月不服气，凭什么让她干活，她是家里的小公主，活就得拖油瓶干。 “小眉要上班，你上不上？你要是有本事进纺织厂上班，我也不让你干！” 苏志勇一句话就怼死了，嫌弃地瞪了眼，大女儿最近这脸越来越圆了，跟脸盆一样，看着越发丑了，怕是连平常人家的后生都瞧不上了。 便又说道：“天天不干活，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胖成什么样了，还有脸说自己没力气，猪都没你吃得多。” 苏月又气又委屈，可更担心自己真的变丑了，明明她都没吃多少，身上也没长肉，爸爸干嘛要这么说她？ 碗里还剩下一筷子面，苏月想吃完，虽然讨厌苏眉，可她得承认，这小贱人煮的面怪好吃的，比妈妈做的没滋没味的好吃多了，她还没吃饱呢。 夏艳秋在女儿腿上轻轻拍了拍，眼神安慰，苏月心里好受了些，妈妈肯定会替她报仇的，哼！ 最终苏月还是吃完了碗里剩下的面，连汤都喝完了，辣乎乎的汤喝进肚子特别暖和，鼻尖上都沁出了汗，夏艳秋心里宽慰了些，最近女儿胃口确实极好，也是真的胖了些，那小贱人还算有点用处。 心里几经权衡，夏艳秋有了决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小贱人顶多也就能再张狂半个月了，自行车就让这小贱人骑吧。 她面上挤出了慈和的笑，柔声道：“我和老苏你想到一块了，却让你先开了口，昨晚我就在想把自行车给小眉用，纺织厂那么远，天又冷，坐公交车太麻烦了，还是骑车方便，我反正在厂里上班，自行车用不上，给小眉用刚刚好呢。” 苏志勇神色和缓，心情也好多了，蠢女人今天还算明事理。 “你能这样想很好，以后家里的活让小月干，小眉刚去新单位，工作肯定忙，你当妈的要多替女儿分忧，小月也是，你是当姐姐的，不能总这么不着调。” 苏志勇板着脸说了一通，夏艳秋笑得一脸和气，连声答应，“老苏你说得对，我和小月肯定会大力支持小眉的。” 她的手在桌下，用力拍了下苏月。 苏月再不高兴，也只得违心答应了，“我会支持小眉的。” 心里却在骂，她支持个屁，巴不得苏眉工作黄了，她都没工作，这拖油瓶凭什么有那么好的工作？ 最好第一天去上班，就搞个工伤，变成残废才好呢。 苏志勇脸色更加好看了，他就喜欢看到家里一团和气，有说有笑的，现在这样才是他理想中的文明家庭嘛。 “谢谢妈和姐姐，我会努力工作的呢，不给爸爸丢脸！” 苏眉一脸感动，也说了些场面话，心里却生了警惕，夏艳秋居然没闹，还不准苏月闹，这老白莲显然在憋坏水。 肯定是想害她。 苏眉挺好奇的，老白莲会怎么害她？ “老苏，你什么时候去开会？我好先准备。”夏艳秋柔声问，她要确定下时间。 “还早，十七号才动身，不用准备什么，顶多在外面待三天。” 苏志勇不是太在意，只是平常会议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那也得准备，出门在外总是要经心的。” 夏艳秋细声细气地说着，心里却有了思量，今天是四号，还有十三天，来得及。 气氛又安静了，大家静静地吃着早饭，心里各自在想事，苏眉大约猜到了夏艳秋会怎么害她了。 这个保守落后的年代，想害一个女孩最好的办法，就是毁去女孩的清白，夏艳秋现在肯定恨不得让她去死，自然不会用一些不痛不痒的法子。 这老白莲心思狠毒，这三天又一直处于被动，心里憋着一肚子火，绝对会用不入流的龌龊手段，就像前世逼她嫁杨伟那样。 苏眉心沉了沉，她得把户口本弄到手才行，否则夏艳秋拿了她的户口本，和不认识的垃圾男人登记，事情更麻烦了。 “爸，报道要带户口本。”苏眉想到了好借口。 其实用不着带户口本，她的档案早已经转去纺织厂了，只要本人去报道就成，但苏志勇肯定不知道这方面的程序，他只是搞宣传的，对人事这一块不懂。 而且一个是纺织厂，一个是机床厂，两个厂的规矩不一样也很正常，苏眉的神情很坦荡。 【作者有话说】 又更新完三更啦，求催更好评呢，宝贝们，手指动一动，点一点哦，么么~~~ 第89章 想办法迁户口 “你把户口本拿出来给小眉！” 苏志勇压根没多想，催夏艳秋拿户口本。 夏艳秋不是太情愿，故意问，“报道还要户口本吗？小眉你是不是搞错了？” 苏眉小声说：“我听楚大哥说的，他在纺织厂当干部，他和我说要带上户口本，因为我是救人英雄，程序不一样。” 苏志勇心思一动，关心问道：“哪个楚大哥？” 怎么又冒出个楚大哥了？ “是韩大哥的朋友，和他一个大院的，上次我们一块吃饭，楚大哥人很好的，他在纺织厂当干部，说会照顾我的。”苏眉实话实说。 苏志勇为人最势利，他心心念念地就是巴结干部，尤其是大院，那是他永远都融不进的圈子，可他却不死心，削尖了脑袋想融进去。 果然，苏志勇立刻喜气洋洋了，他知道楚大哥是谁了，除了楚家的那个混世魔王外，还会有谁？ 虽然楚枫名声不好，可人家也是楚家最受宠爱的孙子，和他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看来韩景川是真对小眉上心了啊，一回城就把好兄弟介绍给小眉认识了，还一块吃饭了呢。 他还知道楚枫确实在纺织厂上班，还是宣传科的副科长，有楚枫照应，小女儿在纺织厂的前程不得了啊，没准不到一年就能当上干部呢。 心情大好的苏志勇，看苏眉更加欢喜了，这么漂亮的小女儿，果然人见人爱啊。 “你耳朵聋了？让你拿户口本没听见？” 见夏艳秋坐着没动，苏志勇来火了。 “这就去。” 夏艳秋只得起身，心里暗恨，小贱人看来真的和韩景川处对象了，和她娘庄玉兰一样狐媚，勾男人的手段还挺高明，把韩景川那神经病迷得团团转。 从箱子里取出了户口本，夏艳秋递给了苏眉，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出事，便说道：“你报道好了就拿回来啊，别弄丢了。” “不会的。” 苏眉接过了户口本，心里也很不安，报道只有一天，她只能拖一天，晚上就得还给夏艳秋，不行，她得想其他法子才行。 可惜她身上现在没多少钱，房子也买不起，要不然还可以自己立个单户。 苏眉心里焦急，面上却不动声色，将户口本放在了包里，苏志勇已经吃好面了，准备去上班。 夏艳秋主动拿出了自行车钥匙，给了苏眉，“小心着点骑，别磕着碰着了。” “知道了。” 苏眉接过钥匙，跟苏志勇一块出去了，楼道上有不少人，都是去上班的，还有郑书记，见到穿着新大衣的苏眉，不由眼前一亮。 “小眉这衣服好看，是哪买的？”有女同志感兴趣地问。 款式新颖，看着就好看，好几个女人都围了过来。 “是燕子姐做的，她手可巧了，还会设计衣服呢。”苏眉大声说着，给郑春燕宣传。 以前郑春燕闷声不响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厂里认识她的人都不多，也就是干部楼的人认识她，却不知道郑春燕有一手女红绝技。 苏眉就是想替郑春燕扬名，虽然这姑娘是残疾人，可模样漂亮，心灵手巧，又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不比正常人差，自然得让更多人知道郑春燕有多么优秀。 大家听了后，果然神情惊讶，他们知道郑书记的大女儿是聋哑人，但不知道手这么巧。 “马老师，你家春燕还有这个本事啊，你怎么藏得这么严实，也不说一声，我上次买了块布，请个裁缝师傅做了，手艺比春燕差远了，还要了我五块钱工钱呢。” “我看春燕这手艺比好多裁缝师傅都好，哎呀……这款式好看，小眉穿着跟杂志上的女演员一样漂亮，马老师，能不能让春燕也替我做一身，我出工钱的。” “我也想做，马老师，不白让春燕做，别人什么价，春燕也什么价，这个款式就好。” 围过来的女同志越来越多，把苏眉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管什么年代，能让女人凑在一起的话题，除了衣服就是首饰了，住在干部楼的女人，条件都很不错，做件呢绒大衣的钱还是有的。 而且快过年了，本就要做新衣服撑排面的，已经有好几人和马淑娟预订了，都说出工钱，只让郑春燕帮忙做。 马淑娟既意外又欢喜，对苏眉也有些感激，这孩子是真心对女儿好的，其实她知道衣服款式是苏眉想的，但这孩子却把功劳安在春燕头上，摆明了就是想替春燕扬名，这份心意她收下了。 “这事我可不能替春燕做主，儿大不由娘，得春燕自己同意才行，这样吧，晚上你们自个问春燕，她愿意我肯定没意见。”马淑娟笑着说。 “成，晚上我去你家找春燕。” 几个女同志都满口答应，又围着苏眉研究衣服，越看越欢喜，恨不得自己的衣服赶紧做好，也穿上身在厂里显摆一圈呢。 “不上班了？别影响小眉上班，人家第一天报道，别被你们害得迟到了！” 郑书记沉着脸喝了声，大家顿时一哄而散，楼道立刻空了。 苏眉松了口气，站郑书记笑了笑，“郑伯伯好。” “嗯，快去上班吧。” 郑书记脸色和缓，刚才苏眉的话他也听见了，和马淑娟一样，对苏眉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苏眉迈着轻快的步子，去了停车棚，一列二八大杠男式车里，停着一辆粉蓝色的女式自行车，十分醒目，正是夏艳秋的。 女式自行车小巧多了，还是斜杠，不像男式车，又高又大，腿短的人上都上不去，苏眉个子不算矮，可她骑男式车也有些费劲，这辆女式车就刚刚好。 夏艳秋肯定心疼死了，她平时可把这辆车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呢，苏眉心情更好了，车子既然到了她手里，夏艳秋就别想再要回去了。 苏眉推着车出了车棚，轻盈地骑上车，没多时就骑远了，夏艳秋在阳台看着，脸色阴沉得可怕，身后苏月不停抱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妈，爸爸真是老糊涂了。” “这话以后别再在你爸面前说，永远都别说，记住了？” 夏艳秋轻声嘱咐，苏月点了点头，眼睛红红的，小声道：“可爸爸现在把苏眉当成宝，还打我。” 脸上现在还疼呢。 第90章 户口落到韩景川那里 “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先忍着，妈会帮你出气的啊。” 夏艳秋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脸，虽然相貌平常，甚至还有些丑，可在她眼里，她女儿是世上最美丽的仙女，就算九天玄女都比不上她的小月。 “妈你快点啊，苏眉回来才三天，爸爸就打我两回了，还把你的自行车都抢走了，我连新衣服都没了。”苏月催促，恨不得夏艳秋今天就教训苏眉。 “妈有数的，你这些天安分些，别去招惹苏眉，也别惹你爸生气。” “可我忍不住，妈，苏眉她阴死了，趁你们不在家就欺负我，还拿铁丝扎我，扎得疼死了。”苏月委屈得流眼泪，她说这些爸爸都不信，还骂她。 可明明受欺负的是她，爸爸她已经不指望了，还是妈妈好，妈妈一定会替她报仇的。 夏艳秋皱了皱眉，打量着精神还不错的女儿，其实她也不信，那小贱人哪有那么大的狗胆，顶多也就是用些狐媚手段，哄苏志勇替她出头罢了。 拿铁丝扎小月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小月胡乱编的瞎话，小时候这样的谎话小月可没少说，害苏眉挨了不少打。 “妈知道了，苏眉得意不了几天了，妈去上班了，你好好在家待着，碗妈回来洗。” 夏艳秋随口敷衍了几句，准备去上班了，家务活她是舍不得让女儿干的，只能辛苦她自己了。 被哄得开心了的苏月，心情好了不少，乖乖点头，等夏艳秋上班后，她就躺床上了，她也觉得奇怪，明明吃了不少，为什么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躺了会儿，苏月又起来了，站在大衣柜的镜子前，便看到了一张又圆又大的脸，肤色腊黄，还有不少雀斑，确实圆了许多，偏偏还黄，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丑。 苏月气得在自己脸上用力捏了下，想把脸捏小些，但手一按，脸却不见小，却出现了一个坑，就像是在泥土上按了下似的，许久都没平。 她心沉了沉，她的脸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太胖了？ 眼前出现了苏眉美丽明艳的小脸，巴掌那么大，皮肤也白，像剥了壳的鸡蛋白一样，就算她讨厌这拖油瓶，可也得承认这小贱人生得真好。 苏月嫉火中烧，手指又在自己脸上重重地捏了下，然后……脸上又出现了一个深坑，一左一右两个坑，过了很久才慢慢平了。 气得苏月躺回床上生闷气，又思念起了韩建明，她又有精神了，换上大衣，拿出了零花钱，数了数，打电话不够，只够拍个电报。 苏月出门了，她要给韩建明拍电报，让他赶紧回个电话，她有太多话要问了，到现在苏月都不相信她的建明哥背叛了他们的感情，肯定是苏眉在胡说八道。 机床厂附近就有家邮电局，拍电报一角钱一个字，苏月想了想，写了四个字—— “回电话急！” 四个字四角钱，苏月总共才五角钱，只剩下一角了，心里不禁有些难受，她自己不挣钱，零花钱都是夏艳秋偷偷给她的，可每回顶多也就三五角，她花钱向来大手大脚，还要给韩建明打电话，再多的钱都不够花。 苏眉那小贱人去上班了，以后每个月都能拿工资，纺织厂的工资挺高的，加上奖金和补贴，一个月能有四十来块呢，便宜那小贱人了。 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苏月阴沉着脸慢慢往回走，路上碰到了不少人，都是机床厂的家属，结伴去市场买菜，看到苏月就主动打招呼。 “小月出去了啊！” 想着事的苏月，压根没听见，脸色还是阴沉沉的，顾自走着，脑子里还在想，要和妈妈说，苏眉的工资一分不少全都得上交，这小贱人身上别想有一分钱。 还有建明哥的五百块，也得让这小贱人交出来，到时候还给建明哥。 苏月越想越得意，脸色好看了些，这才听到了有人和她说话，侧过头敷衍地笑了笑，便顾自走了。 她爹可是干部，她才不要搭理这些普通工人的家属，跌份儿。 等她走远后，几个家属便窃窃私语了。 “苏科长的大女儿架子还真大，瞧她刚才那样儿，鼻孔都朝天了，哼，瞧不起谁呢！” “还不是瞧不起咱们，她爹是干部，咱们是工人，哼，和她娘夏艳秋一个德行，我老公说，夏艳秋那老狐狸精，给干部打菜手稳的很，给工人打菜，手就跟抽大烟一样，抖得勺子里都没菜了。” “对，夏艳秋就是势利眼，还是苏科长好说话，见谁都和颜悦色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苏家的小女儿苏眉，长得漂亮，嘴也甜，见人就叫，比她姐姐强几百倍。” “可惜苏眉不是苏科长亲生的，再招人喜欢都没用，终归比不上苏月。” “那可不一定，苏眉长得俊，又能干，现在还有纺织厂的铁饭碗，凭她的相貌，嫁干部子弟稳稳的，苏月那张脸黄不拉叽阴阳怪气的，还没工作，就算是苏科长千金又怎样，人家干部子弟娶媳妇，一是看相貌，二就是看工作了，谁瞧得上她呢！” “也对，说句不好听的，我儿子要是和我说娶苏月，我肯定不答应，就算打光棍也不能娶这么个病西施回来。” “你老花眼啊？就她还西施？东施还差不多。” 一群人欢快大笑，狠狠地吐槽了一顿苏月，大家心情好了不少，说说笑笑地去买菜了。 苏眉骑着车，很快就到了纺织厂，门卫的老大爷很好说话，一听她是来报道的新职工，非常热情地指路，还亲自带她去了办公楼。 “谢谢大爷，我今天运气真好，出门就遇贵人了。”苏眉嘴甜，把老大爷哄得眉开眼笑，看她也越发慈祥。 小姑娘模样俊俏，嘴又甜，还有礼貌，进了厂后，厂里的那些光棍们肯定眼睛都冒绿光了。 苏眉先去了二楼宣传部，去找楚枫，朝里有人好办事，她现在可是韩景川的未婚妻呢，论起来就是楚枫未来大嫂，现成的关系，不用白不用。 心思一动，苏眉想到了解决户口的办法，能不能和韩景川商量商量，把户口落到他名下，韩景川自己有房，他应该立了单户，多加她一个没问题吧？ 比起夏艳秋和苏志勇这对狗男女，她宁可信任韩景川。 第91章 她是我未来嫂子 宣传科就在二楼楼道左拐第二间办公室，门口挂着宣传科的牌子，很好找，办公室挺大的，摆了四张桌子，坐了五个人，有男有女。 苏眉一眼就看见了楚枫，坐在靠门口的位子，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在眉飞色舞地聊天。 “爱梅姐，你这发型真好看，你本来就长得年轻，看着跟我妹一样，再搞这个发型，我都不敢和你出门了。”楚枫一脸真诚地说。 “为啥啊？我还会吃了你不成？”女人嗔了眼，脸上却笑开了花。 “我怕别人觉得我是爱梅姐的大哥，把我叫老了，唉！” 楚枫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口气比金子还真，如果苏眉没看到爱梅姐的相貌，也会被这家伙哄得信了。 “你这小子出门时吃了蜜吧？你才几岁啊，我要是早结婚几年，儿子都有你这么大了，还说这些话哄我，我可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会上你这小子的当。” 爱梅姐满面笑容，嘴上说不信，可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看楚枫的眼神慈祥的很，还带了些撒娇，声音都不自觉地变软了。 办公室还坐了两个男同志，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对楚枫是十二分的瞧不上，啥本事都没有，除了一张花言巧语的嘴外，就只剩下一张好皮囊了。 当然还有好家世，具体啥情况他们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楚枫家世不凡，他们宣传科的毛科长，还有厂长大人，都对这小油条客客气气的，半句重话都不敢说呢。 像他们要是迟到个一分钟，毛科长就黑着脸，跟欠他一百块钱一样，楚枫这小子三天两头迟到早退，不想上班了，就拿一张病假条来请病假，这小子红光满面活蹦乱跳的，鬼都不信他生病了，但毛科长就信，还殷切地嘘寒问暖，让这臭小子多休息几天，别担心工作，比亲爹还慈祥。 “爱梅姐你这样说我可不高兴了啊，我说的可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你不信就是对我人格的不信任，我真要生气了啊！” 楚枫突然收敛了嬉皮笑脸，板着脸傲娇地抬起头，表示他真的生气了。 爱梅姐愣了下，随即笑靥如花，如同面盆一般的大饼子脸，笑得就像绣球花盛开，眼角都是褶子，还亲昵地在楚枫肩上拍了下，娇嗔道：“我信，姐哪能不信你呢，瞧你这小嘴，以后也不知道哪个姑娘能降伏了你。” “我以后的媳妇，必须是貌美如花，温柔贤淑，小鸟依人，善解人意，红袖添香的解语花，就像爱梅姐这样的，否则我宁可打光棍。” 楚枫笑眯眯地又拍了女人一记马屁，心里却在默默念着—— “老天爷你别当真啊，刚才我就是随便说说，可千万别给我找爱梅姐那样的母老虎，相貌也不能像爱梅姐，否则我可和你没完！” “哈哈哈哈……” 爱梅姐被哄得心花怒放，连楼道都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门口的苏眉暗暗好笑，这个楚枫的嘴可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呢，太有当渣男的潜质了。 她挺奇怪的，楚枫和韩景川截然不同的性格，怎么就成好兄弟了？ 在门上轻轻敲了敲，楚枫猛地回头，看到她便热情起身，“小眉来了啊，我一直等着你呢。” 要不是为了等苏眉，这个点他还在睡懒觉呢。 “我来太晚了吧。”苏眉巧笑倩兮，美丽的容颜让办公室其他两个男人眼睛都直了，不由自主地起身迎了过来，客气地和她打招呼。 “这位就是小楚你说的新同事吧，欢迎欢迎。” 两个男同志热情洋溢地伸出手，争先恐后地想和苏眉握手，爱梅姐却警惕地看着苏眉，眼神不善，大部分女人对于美丽的同性，总是有着天然的排斥。 “你好，我叫苏眉，今天过来报道，以后拜托你们多多关照了。” 苏眉也伸出手，笑盈盈地和两个男同志握手，虽然她不打算在纺织厂干太久，但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竞争对手，哪怕不当朋友，也不得罪的好。 “苏眉同志好，你太客气了，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肯定要多关心多爱护的，苏眉同志只管安心上班，有困难就和组织提啊！” 说话的男同志叫张博，二十六岁了，是分配来厂里的大学生，工作和工资都还不错，相貌也过得去，但一直没能找好对象，因为没房子。 这个时候不管哪个单位的房子都紧张的很，就算提前打报告，三五年内能分到房子都是快的，有些职工都等十来年了，还没能分到房子呢。 张博家里没关系，自己的交际手段也不是特别好，在厂里还没楚枫混得开，要不是他写得一手好文章，他在宣传科都待不下去了，但也仅限于此，房子肯定分不着。 也所以张博一直没能找到对象，差的他瞧不上，条件好的姑娘又瞧不上他，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拖就拖成了老光棍，这个年代男人二十六肯定属于超龄剩男了。 张博心里也急啊，一看到年轻美丽的苏眉，又是新来报道的同事，他心思就活动开了，刚参加工作的小姑娘涉世不深，比那些工作了好几年的姑娘好哄多了，他要是积极主动地献殷勤，说不定有戏呢。 抱着不良目的的张博，挤掉了另一个已婚男同志，一把握住苏眉的手，手感滑软，他心里一荡，差点升天，一个恍惚间，张博就握了好一会儿，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他抓着人家小姑娘的手，跟赖皮狗一样不肯放手，耍流氓呢。 苏眉抽了抽手，对方抓得很紧，没能抽开，她不禁皱眉，用了些力气，还是没能抽开。 楚枫来火了，用力一推，把还在天上游魂的张博推得踉跄，沉着脸吼道：“你干什么呢，小眉是我未来嫂子，别打那些歪心思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平时的楚枫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看着不着调，可他一旦严肃正经起来，却有股由内及外的肃杀之气，张博总算从天上回魂了，对上楚枫森寒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战，后背都沁出了冷汗，心里却涌上了无名火。 这小子凭什么对他大呼小叫的，怎么说他也是先进厂工作的前辈，没大没小的，就不能好好说？ 但张博也就是心里发发牢骚，他是万万不敢和楚枫硬讧的，他是农村人，没背景没靠山，全家都指着他光宗耀祖呢，他哪敢得罪有背景有靠山的楚枫？ 爱梅姐却脸色缓和了，关心问道：“小楚，苏眉是你大哥对象？”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今天更新晚了点儿，但还是要求一求催更好评哦，宝贝们点一点，么么~~~ 第92章 新任厂花 苏眉低下头，娇羞不胜的模样，算默认了。 她和韩景川已经签订了结婚协议书，就算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夫妻了，也算是韩景川的对象嘛。 而且现在看来，当韩景川对象还是有不少好处的，至少能挡住一些不安好心的男人，就像眼前这个张博一样，看着就倒胃口。 还有更倒胃口的杨伟，他应该也是今天报道，以后天天都能见着面了。 楚枫一看苏眉羞涩的小模样，心里就有数了，看来他兄弟和小眉之间又进了一层啊，他这兄弟还挺能耐，平时不声不响摆着个死人脸，搞对象却挺能耐，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苏眉这么好的姑娘。 啧……他都羡慕死了。 “是我最好的兄弟对象，爱梅姐，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小眉啊！”楚枫笑着说。 爱梅心里的郁气一下子就散了，原来不是楚枫对象啊，这小姑娘看着还是蛮不错的，落落大方的，性子看着也是爽利的，不是那种狐媚子女人。 “那还用你说，小眉是吧，我叫胡爱梅，以后你在厂里安心上班，有困难就和我说啊。”胡爱梅也伸出手，比之前和气多了。 苏眉伸出两只手，姿态放低，讨好道：“爱梅姐您真好，人美心善，我都不敢叫你姐，可叫妹妹又不礼貌，只能跟着楚大哥一块叫了。” 虽然和胡爱梅第一次打交道，但苏眉暗暗分析了下，胡爱梅的背景应该不凡，否则楚枫不会浪费那么多感情，违背着良心夸她。 再就是胡爱梅肯定爱听好话，哪怕是瞎子都能听出来的虚假谎言，只要是夸奖的话，胡爱梅就爱听，这种人最好打交道，只要说奉承话就行。 果然，胡爱梅爽朗大笑，看苏眉的眼神也变得慈祥了，笑眯眯地嗔道：“你这丫头小嘴也抹了蜜吧？” “哪能呢，我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像我这种笨嘴拙舌的人，打小就不会说话，就只会说实话，爱梅姐，以后我要是说话不中听，你大人大量只当我放屁，可不能和我生气啊。” 苏眉也笑眯眯的，良心一点都不痛，善意的谎言，是为了让世界变得更美丽更和谐嘛。 胡爱梅被哄得眼泪都笑出来了，大嘴一直咧着，心情别提有多好了，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究竟是啥样，可那又怎么样？ 她就爱听奉承话，更喜欢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谁让她嫁了个好老公呢，在厂里她就是慈禧太后，谁都得敬着她，否则在厂里别想有好果子吃。 胡爱梅的男人，是纺织厂的副厂长，虽然是副职，但却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厂长。 纺织厂的现任厂长年事已高，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现任厂长十分赏识胡爱梅的丈夫徐正平，而且徐正平也是老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厂里人都看得清楚，不出意外，徐正平就是下一任厂长，胡爱梅也就是下一任厂长夫人。 厂长大人是厂里的土皇帝，厂长夫人可不就是慈禧太后嘛，在纺织厂的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敢不怕死地得罪胡爱梅？ 除非不想在纺织厂干了。 胡爱梅擦了笑出的眼泪，抓了苏眉的手，亲昵说道：“小眉你安心上班，谁要是欺负你，就来和我说，姐替你出头。” “谢谢姐。” 苏眉也亲昵地说着，一脸感激不尽，但她并不打算找胡爱梅出头，在纺织厂她待不长，人际关系也没必要特意去经营。 就算有点小矛盾，她大不了吃点亏，忍一忍就过去了，但如果真的欺到她头上了，她当然也不会退让，不用胡爱梅出头，她也不会吃亏的。 “爱梅姐，我带小眉去人事科报道了。”楚枫适时地插了句，打断了这两人的‘姐妹情深’。 “快去吧。” 胡爱梅松开了苏眉的手，这时她才注意到苏眉穿着的新大衣，款式和她在百货公司见到的不一样，也和其他裁缝做的不同，看着漂亮多了，不由大感兴趣。 不过她没问，以后就一起上班了，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爱梅姐再见，两位同志再见。” 苏眉冲胡爱梅亲昵地挥了挥手，又和张博两个男同志客气地说了声，便和楚枫离开了办公室。 张博的满腔兴奋，早被一盆凉水泼得跟冰窖一样了，对苏眉也没了热情，爱理不理的，都已经有对象了，他犯不着浪费感情了，唉，他到底啥时候才能找到对象啊？ 人事科也在三楼，上楼时，楚枫小声说了胡爱梅的身份，苏眉心里了然，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了，谢谢楚大哥。” 苏眉很感激，朝里有人确实方便多了，像这种国营单位其实很不好混，人际关系太复杂了，勾心斗角的程度，不比后宫简单，一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很可能就会得罪要紧人物，有楚枫事先科普，她心里就大致有数了。 “你也别太紧张，有我在呢，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出了事我兜着。”楚枫拍着胸膛保证，给苏眉吃定心丸。 苏眉抿嘴笑了，轻轻应道：“嗯。” 楚枫的好意她心领了，但她不会得意张狂的，人不犯她，她肯定不会主动挑衅，在纺织厂的这一个月里，她安分守己地干活，尽量不得罪人。 “那些讨人嫌的男同事你也别搭理，就像张博那样的，你不用给好脸色，要是总缠着你，你就和我说。”楚枫打预防针。 苏眉长得这么漂亮，绝对会成为纺织厂的新任厂花，现任厂花连苏眉的半成都比不上，五官不如苏眉精致，身段也差了许多，可照样被厂里的男人们捧得跟公主似的，天天就跟春天的公狗一样，围着那厂花转。 楚枫都能想像到苏眉上班后，那些男人会是什么嘴脸，兄弟好不容易才处的对象，可不能被那些家伙吓跑了。 苏眉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乖巧道：“我不搭理他们就是。” “那些人脸皮厚的很，你不理他们，他们也会缠上来，你就和我说。” “嗯。” 苏眉又点了点头，她肯定不会客气的，现在她是韩景川的未婚妻，劳烦韩景川的朋友自然不必客气，这人情让韩景川还。 人事科到了，楚枫一进门就和办公室的女同志嬉皮笑脸地打招呼，口气熟稔，看来这家伙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和厂里的女人都打成了一片。 “温姐，她是我兄弟对象，今天来厂里报道的，叫苏眉。”楚枫对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亲热说道。 女人板着脸，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不过对着楚枫还是蛮和气的，打量了几眼苏眉，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本档案，慢条斯理道：“那个舍己救人的苏眉？从东北回来的？” 楚枫愣了下，他不知道救人的事，不过他反应快，便笑着点头，“对对对，就是她，给安排到哪个部门了？” 第93章 被穿小鞋了 苏眉期待地看着温姐，希望不是安排去当挡车工，她打听过，纺织厂最苦的活，就是挡车工，从早到晚都走来走去，脚都能走肿，不是一般人干的活。 其实她并不想来纺织厂，如果可以，她想去机床厂。 以前她就常听厂里的大婶们说，男不干机械，女不干纺织，当然不是说这两个厂不好，而是工种比较辛苦。 纺织厂的女工是最辛苦的，男职工却很轻松，因为纺织厂的男职工不是坐办公室的，就是搞技术的，用不着三班倒，而女工则要搞三班倒，工资虽高一些，可辛苦也是真的。 而机械厂的男工也不轻松，车间同样是三班倒，像机床厂就是停人不停机，一台机器昼夜不停地开着，不能停下来，操作工分三班。 当然也有女操作工，但是少数，基本上以男操作工为主，因为有些事不得不承认，在机械上，大部分男人天生比女人敏感些，最好的车床工和钳工，十之八九是男人，很少有女人能达到八级。 而机床厂的女人就轻松多了，不是坐办公室，就是干质检，或者去后勤部门，用不着苦哈哈地在车间干脏活累活。 苏眉在想着事，温姐这边拿出了一份文件，瞄了眼，就说道：“去一车间，先跟李卫华师傅。” 一听车间，苏眉心里就咯噔了下，十之八九是挡车工了。 不过也无妨，反正一个月而已。 楚枫皱了皱眉，他认识李卫华，是车间技术比较好的老挡车工了，脾气却差的很，他能搞定车间那么多女人，唯独搞不定李卫华。 这李卫华油盐不进，冥顽不灵，比尼姑庵的老尼姑还难弄，苏眉去了这娘们手下，怕是要被磨掉几层皮。 “温姐，能不能换个师傅啊？帮帮忙啊，我请温姐吃饭。”楚枫拱了拱手，好声好气地求。 只要不是李卫华，换谁都可以。 温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看了眼苏眉，轻轻摇头，“换不了，我可没这个权利。” 她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你也别去找厂长，上面放了话，找谁都没用。” 楚枫脸上的笑容收敛，上面放了话？ 苏眉才刚进厂，怎么会得罪上面的人？ “温姐，能不能说具体些？” “哎……你可真是烦人，算了，我和你说吧，是杨部长发的话。” 后一句温姐凑在楚枫耳朵边说的，不能让别人听见，否则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苏眉没听见，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看见楚枫表情变得严肃了，他冲温姐道谢，便拿了一张表格让苏眉填。 “填好表格，我带你去车间报道，你别慌，暂时跟着李卫华干几天，也别和她起冲突，我想办法给你调个岗位。”楚枫安慰道。 “那个李卫华师傅很严厉？”苏眉好奇地问。 楚枫四下看了眼，小声说道：“何止严厉，是不近人情，顽固不化，你就忍几天，我会想办法的，不过你怎么得罪杨部长了？” 苏眉愣了下，什么意思？ “温姐说了，把你弄去李卫华手下，就是杨部长亲自安排的，像这种小事杨部长从来都不过问的，你这明显是被他针对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有办法。”楚枫小声分析着，还安慰了几句，怕苏眉心慌。 苏眉很快就想明白了，杨部长就是杨伟的爹，也是她前世的公公，显然这次应该不是杨父所为，十之八九是杨母。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其实没什么，李卫华就算再难缠，也不至于对我怎样，这事楚大哥别管了，真的，我有办法的。”苏眉并不慌，她真不担心。 只是一个月而已，就算那个李卫华跟灭绝师太一样，她也不怕，大不了就提前走人呗。 那样她还更有理由了，对外就说吃不消李师太的磋磨，正大光明地走人。 这么一想，苏眉心思就活动开了，非常诚恳地劝楚枫，“我想在李卫华师傅手下好好学，先让我待一个月看，要是真吃不消，我再和楚大哥说。” “那李卫华真的不好弄，我都搞不定。”楚枫还是担心。 苏眉这娇滴滴的，哪禁得起李卫华的磋磨，只怕半个月都受不住。 “说不定我和李师傅有眼缘呢，楚大哥放心吧，我要是吃不消，肯定会和你说的。”苏眉笑眯眯道。 她还巴不得李师太再凶狠严厉些呢，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楚枫最终还是同意了，苏眉填好了表格，便要领着她去车间报道，门口进来了俩人，走在前头的是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办公室的人都肃然起敬地起身。 “徐厂长。” 大家恭敬地哼了声，来人正是徐正平，纺织厂的下一任厂长大人。 徐正平身后跟着个年轻男子，苏眉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杨伟。 “温同志，这是新来报道的同事，你给办下手续。”徐正平吩咐。 大家都暗暗吃惊，徐厂长亲自安排的新同事，这来头不小啊，也不知道是上面哪尊大佛的亲戚？ 百无聊赖的杨伟，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眼睛大亮，情不自禁走过来，“小眉，你去哪个部门？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可不知道你家电话……” 楚枫防备地挡在了前面，他比杨伟高一个头，相貌也出色，气宇不凡，和杨伟站一起，就像是凤凰俯视着山鸡一样，天差地别。 心上人被不识好歹的人挡住了，杨伟不高兴地瞪眼，“你谁啊？闪一边去，没见我和小眉说话呢！” “你谁啊？小眉也是你叫的？” 楚枫可不怕这家伙，他在大院当混世魔王的时候，杨伟还是个怂包货呢。 十个杨伟他都没放在眼里。 杨伟踮了下脚尖，心里愤愤然，特妈地这王八蛋咋这么高，说句话还得仰脖子，显得他低人一等一样。 “我和小眉认识两年了，你是哪根葱？滚一边去！” 杨伟用力推了把，绝对不能在心上人面前跌份，身高他是比不过了，可气势上必须压倒这娘们叽叽的家伙。 楚枫纹丝不动，他虽然看着单薄，可毕竟是大院子弟，从小就被老爷子操练的，身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杨伟更是绰绰有余。 第94章 敢觊觎我兄弟媳妇，欠削呢 “呦嗬……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说小爷是根葱，你胆子还不小嘛，来，报个名，你是哪家的？” 楚枫撸起了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杨伟，这小子色胆包天啊，连老韩的对象都敢觊觎，也就是他，要是换了老韩，这小子只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杨伟大爷，你还敢怎样？”杨伟心里有点怵，感觉楚枫不是好惹的样子，但在苏眉面前，他绝对不可以输了场子。 楚枫气得笑了，一手拎起了杨伟的衣领，冷声道：“听好了，老子是你楚枫大爷，就你这小毛虫，老子一只手就能弄死你，不信试试！” “我爹是杨刚，你弄个试试看！” 杨伟虽怕得发抖，可嗓门却还是响亮的很，只是被楚枫提着衣领，双脚离地，嗓门就算再响亮，也看着滑稽的很。 办公室的人都看得瞠目结舌，随即了然，原来是杨部长的公子啊，难怪徐厂长亲自陪同来报道。 不过楚枫的背景也不小啊，这两人对上，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大家又看向了苏眉，暗自摇头，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才刚来上班，就让俩高干子弟为她杠了起来，冲冠一怒为红颜呢，而且看样子，这个苏眉进厂后，这种事怕不会少，这姑娘的模样是真漂亮，说貌比西施都不为过呢。 徐正平头都大了，皱紧眉看向苏眉，眼神极不满，才刚报道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如果可以，他想退货。 而且这苏眉看着娇滴滴的样子，肯定吃不了苦，纺织厂可不需要这种职工。 “注意点影响，楚枫，你是老职工，应该像春风一样欢迎新同事，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徐正平装模作样地训斥。 楚枫也见好就收，放下了杨伟，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正在欢迎新同事呢，叫杨伟是吧？杨部长的公子嘛，杨部长真有才，给公子取的名字也好听，名符其实啊！” 苏眉嘴角抽了抽，楚枫果然是同道中人。 其他人都没往这方面想，可楚枫这么一说，大家的思维就不由自主地朝那方面想了，杨伟——阳…… 这名字……确实取的好，杨部长太有才了。 徐正平都差点没绷住，没好气地冲楚枫瞪了眼，这小子成天没个正形，要不是上面有人，他老早开了。 杨伟自己本来压根没意识到，可上回被苏眉提醒过，再加上两寸的痛处，楚枫这样一说，就像是拿刀子在他伤口上再捅一刀，立刻就炸毛了，跳起三尺高。 “有种单挑，别特妈阴阳怪气，老子的名字怎么了？好的很！” “你的名字是好的很啊，我阴阳怪气什么了，你们大家评评理啊，我刚才哪阴阳怪气了？” 楚枫笑得一脸无辜，还有些委屈，其他人心里默默吐槽，就是阴阳怪气了，可这些话他们不敢说，神仙打架，他们小鬼不敢插手，还是躲远点的好。 杨伟气得要炸了，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气急败坏吼道：“你怎么不是阴阳怪气，你不就是想说老子阳委，老子才没有，老子厉害的很！” 两寸君的痛，让杨伟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受不了一点刺激，也忘记了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下。 大家被他这火爆的言论，刺激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厉不厉害也不是自个说的，谁知道真假呢。 而且就杨伟这恼羞成怒的样子，想来都不会太厉害，真正的高人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杨部长公子要是那方面雄风万丈，怎么可能会被楚枫一句话就刺激得失态呢？ 可想而知，杨公子那方面……真的有问题啊！ 大家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神情变得兴奋，默默地交换了意会的眼神，日后可以私下讨论一番呢。 楚枫笑得更加真诚了，也没了和杨伟再斗的兴致，这种傻子二货，他胜之不武。 “我知道你很厉害，杨同志，这种事还是别在外面说了，毕竟有女同志，注意点影响啊。” 楚枫笑眯眯地提醒，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杨伟这时也冷静下来了，懊恼得想扇自己俩大耳光子，不由气恼地瞪着楚枫，都是这王八蛋的错。 “行了，温同志，你领小杨去报道，你叫苏眉吧，去车间报道吧！”徐正平发话了，再让这俩二货闹下去，都别上班了。 杨伟依依不舍，冲苏眉嚷道：“小眉，一会儿我去找你啊。” 苏眉没理他，跟着楚枫出了办公室。 一车间离办公楼有点远，要步行十来分钟，路上她和楚枫简单说了杨伟，“在东北是一个连的，挺烦人的，不过胆子小，是个怂包货。” “放心，以后肯定不敢缠你了。”楚枫眯着脸，冷笑了声。 连他兄弟媳妇的主意都敢打，皮痒痒了，回头他找几个兄弟套这家伙麻袋。 苏眉笑了笑，没反对，让楚枫教训杨伟也好，这一世她不想再和这男人有任何牵扯，纺织厂的招工指标，就当了结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日后她走她的阳光道，各不相干。 走进了车间，一阵刺耳的嘈杂声传来，苏眉不由心烦意乱，有种想掉头走人的冲动，这么吵的环境待一个月，怕是耳朵都会聋。 楚枫领着她先去车间主任那儿，车间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表情严肃，看苏眉的眼神也不太和善。 “走吧，我领你去李师傅那儿，到了车间就要好好干活，不可以懒散磨洋工，也不可以娇气怕吃苦。”车间主任意有所指地说。 苏眉乖巧点头，心里却叫苦连天。 这工作环境太糟糕了，不仅吵，而且还有好多线头和灰尘，一天班上下来，肯定要蓬头垢面了。 李卫华看着五十出头了，看起来比车间主任还严肃些，确实有几分灭绝师太的风采，她冷冷地看了眼苏眉，便不高兴道：“头发这么长，你来当当大小姐的？回去把头发剪短，指甲剪了，明天正式上班，必须穿工作服！” 【作者有话说】 三更写完啦，男主有几章没出来了，下章放出来哈，照例求一波催更好评，么么~~~~ 第95章 我的户口能落到你的名下吗 苏眉心里一咯噔，她把头发给忘了，车间女工都只能留短头发，她的头发养了两年，已经到后背了，剪了真有点舍不得。 但李卫华的话也没错，安全第一，只能去剪短了。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剪短。”苏眉诚恳道。 她发现李卫华虽然难相处，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讲道理就好办，她肯定能处好。 李卫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便开始忙碌工作了，她一人看了六台机子，半刻都不能放松，没工夫瞎白话。 去领了工作服和帽子，还有劳保用品，车间主任给她分了个储衣小柜子，可以存放工作服的，上下班都要更换。 第一天只是报到，明天才上班，正合苏眉心意，她想把户口解决了。 “楚大哥，韩大哥今天上班了吗？”苏眉问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户口迁到韩景川名下，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再不怕夏艳秋这老白莲使妖蛾子了。 楚枫暧昧地笑了，挤眉弄眼打趣道：“小眉找老韩？” “嗯，有点事找他。”苏眉大大方方地说。 很正经的事呢。 “等一下，我给你打电话。” “会不会影响韩大哥的工作？”苏眉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不会，老韩那边上班本来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楚枫不以为意，老韩马上就要辞职了，上不上班也无所谓，还是搞对象更要紧些。 苏眉一听就明白了，前世韩景川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辞的职，应该快了吧。 楚枫跑去办公室打电话，让苏眉在楼下等着。 韩景川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大门，他上班的单位属于保密单位，位置挺偏的，处于泸城的远郊，骑自行车得一个多小时。 其实不能说是看大门的，毕竟是国家重要部门，他们所属部门叫保卫科，都是b队转业回来的精英，一般人还进不了研究所。 而且工资福利都很不错，比楚枫的工资都高，工作也算轻松，可韩景川不满意，他不喜欢这种一眼就能看到未来的工作。 天天守着大门，他都能预见到二十年后，自己也肯定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只不过老了些。 只要一想到这，韩景川就烦躁不安，恨不得立刻辞职。 他宁可去外面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想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会给大哥丢脸的。 “老韩电话。”另一名同事叫他。 韩景川无聊地接了电话，楚枫贼眉鼠眼的声音传了过来，“老韩，赶紧进城，小眉找你有要紧事。” “苏眉？” 韩景川挑了挑眉，心里竟起了一丝涟漪，脚也不由自主地想朝外走。 隔一天没吸香了，怪想念的。 “对，小眉说有事找你，我看她肯定是想你了，反正你上班没意思，不如进城陪小眉呢，你是不知道，小眉在我厂里多受欢迎，刚去报道就有不少人献殷勤，不过都被我挡住了，老韩你放一百个心啊，有兄弟在，肯定帮你看牢了！” 楚枫巴巴地邀功，为了兄弟娶媳妇，他可操心够够的呢。 韩景川不禁皱眉，那女人也太能招蜂引蝶了，协议书上写得很清楚，三年内不可以给他戴绿帽子，苏眉应该能做到吧？ “这就过来。” 韩景川挂了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了请假本，随便填了张，扯下来放在桌上，让同事帮忙应付一下。 同事眼神古怪，好心提醒道：“上次你无故请假，所长已经发脾气了。” “随便，你就说我家老头子生病了，挺严重的。” 韩景川不以为然，良心也不痛，反正老头子身体健的很，还能再骂他三十年。 同事嘴角抽了抽，没再说啥了，他和韩景川不能比，人家是高干子弟，下基层体验生活的，上不上班都无所谓，所长也只敢发发脾气而已，不敢真的开了韩景川。 一个小时后，韩景川到了纺织厂附近的饭店，已经到吃中饭的点了。 “今天我做东吧，你们都别和我抢啊。”苏眉笑着说。 楚枫开玩笑，“得让老韩做东，小眉你和他可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嘛。” 苏眉脸上有点热，这新身份怪难为情的，她想再说几句，韩景川淡淡道：“我做东。” 一顿饭而已，他做东也无妨，研究所的福利确实很不错，工资高，各种票证也多，他还有老头子给的钱票，一个人花不完。 苏眉便没再说了，韩景川拿起菜单瞄了眼，就去服务台点菜了，红烧肉，白灼虾，雪里红炒蚕豆，这三样菜他记得上次在家里，苏眉吃了不少，应该是爱吃的。 又点了些菜，韩景川便回来了，菜上得很快，没多时就上了一大桌，韩景川下意识地举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到苏眉碗里，夹完后他自己愣了下，神情有些愕然。 他为什么要给这女人夹肉？ 今天也没忘记吃药啊。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现在苏眉是他的药，他对自己的药好点儿也是应该的，就跟以前养媚儿一样，他就常省下自己的牛肉干，偷偷喂给媚儿吃呢。 “你也吃。” 礼尚往来，苏眉夹了只虾放在韩景川碗里，上次看他好像挺爱吃虾的。 旁边被冷落的楚枫，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眼睛也有点酸，感觉到了森森的恶意。 他吸了吸鼻子，低下头专心吃饭，不想搭理面前这对儿，哼，太旁若无人了，当谁没对象呢，他可是大院里对象最多的，赶明儿就带几个出来吃饭，闪瞎老韩的眼睛。 三人默默地吃着饭，韩景川时不时夹块肉给苏眉，苏眉也会礼尚往来地回敬几只虾，两人都没多想，动作很自然，却不知道把旁边的楚枫刺激得不行，硬生生吃了三碗饭，撑得不住打嗝，都顶嗓子眼了。 “什么事？” 吃到一半，韩景川问。 苏眉咽下嘴里的饭，问道：“你的户口是不是单独的？” 韩景川挑了下眉，这问题挺意外的，但还是点头，“嗯。” 他一回来就去户籍科办好户口了，自己一个户口本，谁都管不着他。 苏眉松了口气，又朝尖着耳朵的楚枫看了眼，小声问道：“我……我的户口能落在你的名下吗？” 第96章 两个户口本并作一本了 “咣当” 楚枫激动地打翻了茶杯，茶水溅了一桌子，韩景川嫌弃地瞪了过去，楚枫讪讪赔笑，跑去服务台拿了抹布擦桌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耳朵竖得更尖了，心里惊涛骇浪。 两个户口本要并成一本了？ 老韩动作怎么这么快？ 难道再过几日，就是两张床并成一张床了？ 楚枫心里不禁涌上酸意，擦桌子的力道更大了些，擦得咬牙切齿的，别看他成天在外面吹牛皮，说自己有多少多少对象，多么受姑娘欢迎，还吹嘘自己是情场浪子，经验有多么丰富，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都只是嘴上说说的。 实际上他也就是打打嘴炮，理论知识比较丰富，实际经验很匮乏啊。 他都不好意思和兄弟们说，至今为止，他和那些姑娘们，也就只是拉拉小手的阶段呢，唉。 楚枫惆怅地叹了口气，看到兄弟和苏眉头碰头凑得那么近，心里更酸了，还有种苦涩感。 老话说得果然很正确，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老韩就是不会叫的狗，不声不响的就搞好对象了，现在两个户口本都要并成一本了，这发展速度……哎……真特妈地嫉妒！ 不过楚枫很快又得意了，至少他还牵过姑娘的小手，叶诚那老光棍，天天和死人打交道，估计只牵过死尸的手吧，哈哈……他好歹比叶诚强多了。 韩景川也有些吃惊，波澜不惊的脸起了一点裂纹，愕然地看着面前明媚的女孩，阵阵幽香沁人心脾，脑袋好像有点晕，脑子也变得迟钝了些。 “你要迁户口？” 韩景川问了句，想确定下，他是否听错了。 苏眉点了点头，表情很坦然，对面这男人可是她的协议结婚对象，让他干点活也是应该的，没啥难为情的。 “你不是单户吗？我的户口迁到你名下是可以操作的，你看我们明年夏天就要领证了，提前把我的户口迁过来没问题吧？” “咣当” 茶杯又打翻了，擦桌子的楚枫一个激动，差点掀了桌子，韩景川冷下脸，没好气喝道：“一边待着去！” 这小子烦得要死，没点眼力见儿，没看见他和苏眉在商量大事吗？ “哎。” 楚枫很好说话，朝一边象征性地侧了侧身子，但耳朵却竖得更近了，心里刮起了十二级台风，脑子里就只在想着领证。 明年夏天领证……卧槽！ 老韩真的走在他们仨兄弟前面了，半年后就是有家有口的已婚少男了，太不仗义了吧。 楚枫酸溜溜地撇了撇嘴，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娶媳妇也就罢了，还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他以后的媳妇也不能太逊色了，否则兄弟们聚会，他还有啥颜面？ 可问题是，苏眉的相貌可是红颜祸水级别的，就跟古代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一样，这样的美人万里挑一，百年难见，他要上哪去找第二个祸水媳妇？ 老韩不愧是老韩啊，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不给人活路，真特妈的……艹！ 这头韩景川痛快答应了，“可以！” 只是迁个户口而已，他没意见。 不过他有点好奇苏眉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疑就问，是韩景川的好习惯，很自然地就问了，楚枫又凑过来了些，他也想知道原因，与其现在迁户口，还不如现在就直接去领证呢，那样多方便。 苏眉也不隐瞒，说了她的担忧，“我怕夏艳秋使坏，要是拿我的户口和不认识的男人登记，会有点麻烦。” 这一世就算夏艳秋再故技重施，她也不会妥协了，大不了名声受点损，她肯定不会让夏艳秋母女奸计得逞的，但现在既然可以提前预防，当然还是早点做准备的好。 韩景川略一想就想明白了，结婚登记手续挺简单的，只要街道办或者单位开了证明，再带上户口本去登记就行，不需要相片，更没法证明是否本人。 苏眉的担心很可能发生，夏艳秋那种女人，也确实做得出这样的事。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沉声道：“半小时。” 苏眉现在已经习惯这男人说话的方式了，惜字如金，不是要紧事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而且思维跳跃极快，反应要是不快，很可能跟不上这家伙的思维。 他说的半小时，其实是指户籍科还有半小时上班。 “现在走过去，时间差不多了。”苏眉说道。 韩景川点了点头，霍地起了身，苏眉跟在了后面。 楚枫则一脸懵，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什么半小时？ 刚刚不是在说迁户口吗？ “老韩，户口不迁了？” 楚枫小跑着追了上去，他还以为韩景川不乐意苏眉迁户口，他还是比较了解这兄弟的，打小性子就极古怪，最不喜欢的就是和任何人牵扯在一起。 比如，老韩用过的玩具，别人如果碰一下，他绝对不会再用了，还有老韩睡的房间，谁都不可以进去，就连他爸妈都不行，卫生也是老韩自己搞，他和叶诚是最好的兄弟，也就只能去房间里坐会儿，床肯定是不能沾边的，否则老韩绝对翻脸。 更离谱的是，老韩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尤其是女人，他和叶诚，当了老韩多年兄弟，才勉强能让老韩接受，其他人连一米范围内都近不了身。 女人就更不可能了，老韩打小就厌恶女人，也所以，他们几个兄弟都以为老韩这辈子都要一个人过了，哪成想老韩竟会是第一个领证的？ 而且看老韩和苏眉之间的亲密互动，哪有一点厌恶，分明喜欢得不得了，连吃点菜都得苏眉夹呢，不夹就不吃，呵……虚伪的老韩！ 楚枫现在算看明白了，老韩说的那些什么厌恶女人的话，全都是狗屁，准确来说，老韩厌恶的是不好看的女人，像苏眉这么漂亮的，这家伙还不是喜欢得很？ 韩景川没搭理这家伙，大步走了出去，楚枫亦步亦趋地追着，不依不饶地问，“老韩你要是不想迁，要不让小眉迁到厂里吧，可以搞集体户口的，我一句话的事。” 老韩虽然不仁，但他当兄弟的不能不义，既然老韩不想让苏眉入口，他就帮点小忙吧，弄个集体户口小意思。 第97章 有了媳妇就没兄弟了 韩景川停了下来，扭头嫌弃地看着他，“你不上班了？” 这小子脑子里绝对灌了十斤水，打小就没聪明过，他什么时候说不愿意迁户口了？ 楚枫缩了缩脖子，赔笑道：“我这班上不上都无所谓，小眉的事比较重要，要不我现在回去说一声？下午就能办。” “不用！” 韩景川断然拒绝，见楚枫还没反应过来，看他的眼神更加嫌弃了，再补充一句，“迁我那，上班去！” 跟着烦死个人了。 楚枫眨了眨眼，慢慢消化韩景川的话，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韩景川和苏眉就骑车走远了，他就算脑子再不灵光，也想到了残忍的事实—— 老韩有了媳妇就没兄弟了。 酸溜溜地吸了吸鼻子，心里还有点委屈，更多的是酸，比打翻了醋坛子还酸。 他们三人光棍行，很快就只剩俩了。 楚枫都能猜家里的长辈会怎么说，肯定是这样的—— “韩景川那个别扭性子都娶上媳妇了，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绝对会这样说，毕竟老韩是大院里众望所归的光棍no1。 没人看好老韩，都觉得老韩这么古怪的人，肯定没有姑娘愿意嫁，不出意外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可现在，最不被看好的老韩都有媳妇了。 他家里的那些长辈们，只怕会催得更紧了，楚枫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就有种想要离家出走的冲动，回去肯定要被逼相亲，他要不和老韩说一声，去他那房子打个地铺？ 心情郁闷的楚枫，无精打采地回纺织厂上班了，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报纸，他这宣传科的干事，每天上班的日常就是看看报纸喝喝茶，或者和同事们吹吹牛皮，再调戏调戏女同事，这两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虽然很轻松，可时间长了，他就觉得无聊了，甚至还有一种虚度光阴的错觉，更有着深深的自我厌弃。 难道他真的要就此过一辈子吗？ 无数次楚枫都会这样问自己，理智告诉他，这样肯定不行，他的人生不应该这样过。 不过他也下不了决心，直到韩景川回归，骂醒了他，他这才下了决心，这个月算是最后的放纵吧，等去了财政局，他肯定不能再吊儿郎当了，必须干出点成绩来。 楚枫打起了精神，啪地将看了十几遍的报纸甩在桌上，给好哥们叶诚打了电话，叶诚是泸城市刑侦队的副队长，也是他们大院仨废渣之一。 “老叶，没出警啊？”楚枫寒暄。 “有屁赶紧放！” 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是叶诚，他和性子是三兄弟中最阴沉的，韩景川是冷漠，且不爱说话，叶诚则是阴沉，看着不像好人的那种。 “哎……我这就放。” 楚枫爽快地应了声，“老叶你不知道吧，咱们有大嫂了，就老韩，他有漂亮媳妇了，你知道是哪个不？” “不知道，哪个女的瞎了眼？” 叶诚的兴趣终于勾了起来，他是真觉得韩景川有神经病，能娶到媳妇就是见了鬼了，当然他觉得自己也娶不到，毕竟他比韩景川好不了多少。 韩景川只是讨厌女人，他却是厌恶活人。 死人比活人可爱多了。 楚枫兴致勃勃道：“苏眉还记得不？机床厂的苏家，总来老韩家吃饭的那家子，有个叫苏月的，丑得要死，和老韩那侄子是一对儿，苏眉是跟在后面转的那丫头。” 他这么一说，叶诚就想起来了，印象中确实有个眉目如画的丫头，成天跟在韩建明那小子屁股后面转，好像是苏家的拖油瓶来着。 “她和老韩处对象了？” “错了，人家现在两个户口本都要并一本了，刚刚一块儿吃饭，那个亲密劲儿，啧……你喂我，我喂你，酸死老子了！”楚枫酸溜溜地说。 “他们领证了？” 叶诚懒得听这憨批说酸话，直截了当地问结果，户口本要并作一本了，只可能是领证了，老韩的速度还是蛮快的嘛。 “只迁户口，明年夏天才领证。”楚枫老实回答。 电话那头的叶诚凝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苏眉已经满十八了，可以直接领证，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你约一下，让老韩带那苏眉哪天一块儿吃饭，咱们兄弟仨聚一聚。” “成。” 楚枫爽快答应了，兄弟仨确实好久没聚了呢。 “老叶，我跟你说……嘟嘟……” 楚枫话还没说完，那头电话就挂了，他失落地看着话筒，悻悻地挂了，每次都这样，不听他把话说完，老韩也是，一个两个都没一点耐心，他就是想问问，能不能搬去老叶的宿舍住几天而已嘛。 户籍科 韩景川在大门口停好车，领着苏眉去办事，路上他在想，要不要去找叶诚，叶诚虽是刑侦队的，但和户籍科属于同一系统，打声招呼应该好办事。 “我去找人。” 韩景川和苏眉说了声，决定还是去找叶诚。 苏眉点了点头，“我等你。” 不过—— “老韩！” 清冷的声音响起，苏眉侧头看到了个神情阴沉的年轻男子，瘦高个，比韩景川稍矮一些，皮肤黝黑，一看就是长时间在外面跑动的。 年轻男子穿着绿色制服，气质冷硬，相貌英俊，可却有些阴柔，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高山上的潭水一样，幽冷幽冷的，看得人心里发疹。 苏眉大概猜出了这年轻男子的身份，应该是韩景川的另一个好兄弟叶诚了。 她很早就听说过叶诚，也是大院的混世魔王，而且是一肚子坏水的那种，楚枫只是混，胆却不大，闹不出大事来，叶诚却是真的坏，看着不声不响的，一旦出手，绝对让人有来无回。 韩景川则是他们仨的领头大哥，干啥坏事都有他的份，还出头兜底儿，也所以，这仨兄弟在大院臭名远扬，人见人嫌。 但前世叶诚的结局并不好，在一次办案中牺牲了。 应该就是这两年，具体时间她忘记了，是一件连环变态色魔案，很多无辜女人都受了害，叶诚负责这个案子，可他却在办案中出了事。 这件事对韩景川打击很大，他也因此变得更神经病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好评催更今天你点了吗？哈哈~~~ 第98章 要体贴入微地呵护对象 苏眉忍不住又看向叶诚，这个男人绝对不算好人，可却是韩景川的好兄弟，如果可以，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阻止叶诚出事。 毕竟韩景川现在是她的协议结婚对象呢，她还是希望韩景川好好的，别再受刺激了。 而且就算不看韩景川的面子，她也想救救叶诚，这家伙虽然不是好人，可却是非常优秀的刑警，破了不少大案子，那个变态色魔害了那么多女人，就应该绳之以法千刀万剐，叶诚那么优秀的刑警，不应该死在罪犯手上的。 “我刚要找你。” 韩景川眉眼柔和了些。 两个出色的年轻男子站在一起，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这些人都被这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逼退了，只瞄了眼就散了，不敢再看第二眼。 叶诚看向苏眉，挑了挑眉，“你媳妇？” 他挂了楚枫电话，就来户籍科守株待兔了，果然是那个苏眉，看着比记忆里唯唯诺诺的丫头漂亮明媚多了。 韩景川纠正，“对象。” 现在只是对象，还没领证不能叫媳妇，程序不能弄错。 叶诚哂了声，在他胸膛捶了拳，打趣道：“行啊，走在咱仨前头了。” 韩景川扯了扯嘴角，有点得意，这么看来，好像确实是他最有能耐，虽然只是协议对象，可也是对象嘛。 “我来迁户口。” 韩景川说了来意。 “我去打声招呼，先给你办。” 叶诚朝苏眉走过去，伸出手，阴沉的脸色温暖了些，挤出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微笑，“我是叶诚，老韩兄弟。” “你好，我是苏眉，韩景川对象。”苏眉也伸出手，神情坦然。 叶诚眼神讶异，这姑娘的变化太大了，和两年的木讷老实判若两人，看来东北那边还挺锻炼人的。 只和苏眉轻轻握了下，他就收回了手，去户籍科打招呼了。 “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回头咱们抽个时间吃饭，我还有案子要办。” 叶诚时间很紧，他是刑侦队的主力干将，手上积了不少案子，恨不得一天掰成三天用，不过虽然很忙，但他却不觉得劳累，他喜欢办案，更享受亲手抓捕罪犯的快感。 他也没有那么崇高，什么为民除害，匡扶正义的想法，他从来没有过，他也不可怜那些被罪犯害死的死者，再残忍的死法，在他看来都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内心毫无波澜。 他也没有共情的能力，再可怜的人，都激不起他的一点怜悯之心。 他更不会哭，眼泪对他来说是奢侈物，他已经很久不知道眼泪是什么味道了。 就连他亲妈去世，他都没掉一滴眼泪，表情也没有一点变化，大院的人都说他是冷血动物，他也觉得自己是，可能他的前身是一条蛇吧？ 之所以当刑警，是因为只有这个职业，可以经常和死人打交道，省了他不少心思，而且他喜欢破案，一点一点地分析推理，然后把罪犯抓回来，这个过程非常有趣，可以让无聊的人生过得有意思些。 叶诚匆匆离开，就跟一阵风一样，来匆匆，去匆匆。 韩景川领着苏眉去办户口，有叶诚打过招呼，高冷的工作人员们都变得和蔼可亲了，半小时不到就迁好了户口，看到苏家户口本上自己的那一页，写着—— 此户口已迁出。 还盖了鲜红的印章。 苏眉长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受制于夏艳秋了。 “你的户口本我看看。” 苏眉好奇地凑了过去，韩景川手里拿着一本暗红色的户口本，刚才他们回去拿的，户口本放在韩景川的那栋洋房里。 韩景川斜了她一眼，递过了户口本。 苏眉兴致勃勃地打开，第一页是户主，写着韩景川的大名，还有出生年月。 “你生日马上到了。” 苏眉有些意外，韩景川的生日很小，是腊月十八，严格算起来，他比韩建明这个侄子要小近两岁呢。 韩建明可是正月的生日。 “我不过生日。” 韩景川冷冷地说了句，突然就不高兴了，“看好了没？” “没，等一下。” 苏眉又翻到第二页，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写了是今天迁过来的，盖了红彤彤的印章，脸上不禁多了些笑。 “等我买了房子，我就迁出来啊。” 苏眉先说一声，免得这男人还以为她要死皮赖脸地缠着。 “随便。” 韩景川神情淡淡的，只要他的病好了，户口迁不迁都行，也就是这栋房子是外公外婆送的，否则他连房子都能给这女人。 不过—— “你钱不够。” 韩景川好心提醒了句，苏眉的钱肯定不够买房子，就算从韩玉柱那儿坑了五百块，还有钟教授给的二百块，加起来也才七百，可能这女人还有点存款，但不会超过一千块。 他想了想，又说道：“可以买小的。” 像那种十来个平方的单间，一千块应该够了。 苏眉摇头，“我不买小的，我想买你那样的大房子，我可以赚钱的。” 要买就买洋房，再过几十年，泸城的老洋房就是天价，有钱都买不到，现在也就几千块一栋，她得多挣些钱，多买几栋存着，可都是下金蛋的金鸡呢。 还有京城的四合院，她也得买几栋，那也是金山，苏眉不禁有了紧迫感，挣钱迫在眉睫啊。 韩景川没再问了，反正和他没关系。 他去门口推了车，问道：“回哪？” “纺织厂，我自己坐公交车吧，你还要上班呢。”苏眉不好意思道。 她的自行车停在纺织厂，得去骑回家。 “请假了。” 韩景川骑上车，脚尖点地，示意苏眉上车，他请教过研究所的已婚男同志，要如何和对象相处，虽然是协议对象，可演戏得演全套，不能被老头子起疑心。 所里的已婚男同志说，没啥诀窍，只有一点，就是要对对象体贴入微，关心呵护，还要时不时地送点小礼物，一个星期写一封信，信上当然要写一些情意绵绵的话，最好是情诗，这样才有罗曼蒂克情调嘛。 韩景川都拿笔记在小本本上了，一条一条的，都记得很清楚，决定照着已婚男同事的话做。 既然都签协议了，那就得做好，他很有契约精神的。 否则就会让老头子发现端倪了，很可能他的病也瞒不住。 他不想让老头子知道自己的弱点。 所以，这三年必须和苏眉好好地处对象，演也得演好。 第99章 偷偷瞄一眼 韩景川执意要送，已婚男同事说了，绝对不能让对象一个人回家，哪怕有十万火急的事，也得先送对象回家，那是男人的本分。 但韩景川不知道，他请教的那个已婚男同事，是研究所出了名的模范好男人，把老婆当成掌上明珠宠的那种。 苏眉也就不客气了，跳上了车，一只手掰在车后座上。 骑了会儿，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打算辞职了？” 都已经是对象了，虽然是假的，可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一下的，而且她也想借借这未来大佬的东风，发点小财呢。 “嗯。” 韩景川不意外，他以为是楚枫那个碎嘴说的，而且辞职的事，他也不打算瞒苏眉，已婚男同事说了，事无巨细都要和对象说，不能瞒着对象，制造莫须有的夫妻矛盾。 辞职这种小事，和苏眉说说也无妨的，在他心里，只有他的病是大事，其他都是小事。 “你是不是打算做生意？”苏眉又问。 “吱呀”一声，车停了下来，很快又骑了起来，韩景川又说了声，“嗯。” 肯定也是楚枫那憨批说的，这小子的嘴比长舌妇还碎，回头他得叮嘱几句，让这傻小子别啥事都往外倒。 “不是，我猜的，现在是做生意的好时机，肯定能赚大钱。”苏眉适当地吐露了些口风。 虽然上面还没下达文件，但街上偷偷摸摸摆小摊的人不少，而且巡逻队也不像以前那么严格了，有时候看到了也只是象征性地批评一下，就放人走了。 如果是在以前，巡逻队抓到搞投机倒把的小摊贩，肯定要抓去劳动改造，还要通报批评，全家人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韩景川神情意外，这种话肯定不会是楚枫那小子说的，这小子除了搞对象外，其他事都不感兴趣，也不会关心外面的风向，没想到苏眉竟还有这方面的嗅觉。 而且听她的口气，像是—— “你也想经商？” 韩景川觉得苏眉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话，刚才她说要赚钱买大房子，靠纺织厂那点死工资，做一辈子都可能买不起一栋房子，显然这姑娘有其他打算。 苏眉笑了，也不隐瞒，“对啊，我不想在纺织厂干太久，刚才去厂里报道，给我安排的岗位是挡车工，车间的声音吵死了，耳朵都要聋了，还有好多线头灰尘，我吃不消干的。” 在韩景川面前，苏眉自然而然地卸下了心防，声音娇软，还有一点点的撒娇，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只是不由自主地吐槽了心声。 她也不怕韩景川认为她觉悟不高，怕吃苦，她就是这样的人啊，在其他人那儿她得演戏，在韩景川面前就算了吧，反正她的真实嘴脸，这男人全都看见了，没啥好装的。 “吃不消就辞职。” 韩景川也没多说，纺织厂的车间环境确实不太好，他还在脑海里想了下苏眉身处在车间干活的场景，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工作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在一排排的机器中间走来走去，手脚都停不下来，跟陀螺一样。 这么一想，他不禁皱眉，觉得苏眉现在就应该辞职了，便问道：“什么时候辞职？” “月底吧，刚上班就辞不太好，干到月底我再辞。”苏眉回答。 “下个星期。” 韩景川说了句，其实他觉得明天就辞职更好，但苏眉说得也对，刚报道就辞职不太适合，干一个星期再辞吧。 苏眉神情愕然，想说这样不好，韩景川又说道：“就说我说的。” 他现在是苏眉对象了，替苏眉做主合情合法，反正他自己也要辞职了，把责任都推他头上好了，挨老头子的骂他都习惯了，只当老头子放屁。 苏眉犹豫了，要是能下个星期辞职就更好了，可她担心韩景川挨骂。 “韩伯伯会不会骂你？” “会。” 韩景川顿了下，“他天天骂。” 老头子哪天不骂他，他早习惯了，一天不骂他还担心老头子是不是快嗝屁了。 苏眉抽了抽嘴角，这口气……还挺得意的。 不过韩老爷子确实不待见小儿子，连她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还有林曼茹这当亲妈的，对儿子何止是不待见，准确来说是冷漠了，这种冷暴力更让人寒心，真不知道这一家三口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搞得这么僵。 “好，我下个星期辞职，不过我要把工位卖了，能卖几百块，我有就本钱开店了。”苏眉忍不住说了她的计划。 “开什么店？” “成衣店，就上次一起吃饭的燕子姐，她裁缝手艺很好的，我身上这件大衣就是燕子姐做的，她在家没事干，我想和她一起开店，她负责做衣服，我联系业务，赚的钱对半分，我觉得生意肯定不会差。” 说起未来的赚钱大业，苏眉的话也多了，满脸憧憬，笑得眉眼弯弯。 韩景川很想回头看看苏眉身上的衣服，之前没仔细看，毛看着确实挺漂亮的，但他现在想细看看，可如果现在回头，就得停车，显得太隆重了，苏眉肯定会笑话他。 略想了想，韩景川就有主意了，朝路边靠近，还放慢了速度，微微侧头，就从玻璃里看到了苏眉美好的侧影，新大衣确实很漂亮，将苏眉的身段勾勒得更美了，还有即使在玻璃里模糊不清，可也依然美丽明艳的脸，让韩景川不由自主失了神。 “啊……！” 苏眉惊叫了声，立刻抱紧了韩景川的腰，身体紧紧贴着，怕被前面的晾衣竿戳到。 弄堂里晾了不少衣服，东撑一根竹竿，西插一根，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韩景川刚才一失神，车子龙头就拐了个方向，朝路边的一根晾衣竿撞了过去，眼看就要撞到了。 韩景川这才回过神，脚尖在地上一点，立刻刹车，不过车子的惯性还是向前冲，失去了平衡，后座的苏眉朝地上摔去。 但她双手紧抱着韩景川的腰，才没摔下去，只是脚靠了地，而且搂得更紧了，弄堂不少大爷大妈在外面晒太阳吹牛皮，齐刷刷地看向他们，见是漂漂亮亮的小两口，又都笑了。 第100章 韩景川的小心计 “小伙子带了漂亮对象，都骑不动了。” “小伙子，啥辰光办喜酒？” “小伙子是不是要去丈母娘家当毛脚女婿啊？可不能空着手，好烟好酒要买的。” …… 闲极无聊的大爷大妈们，乐得拿小两口开涮，苏眉羞得脸红通通的，赶紧松开手，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韩景川却神情漠然，跟没事人一样，扶起车又骑了上去，冲大爷大妈们高冷地点了点头，捎着苏眉绝尘而去。 “这后生真标致，姑娘也好看，金童玉女一样。” “那后生真有意思，从玻璃窗偷偷看对象，都差点撞车了。” “那么漂亮的对象，肯定看不够嘛，我家老头子和我处对象时，也总偷偷看我呢，都差点掉河里去呢。” 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妈，满脸幸福地说起了自家老头子，其他人齐齐抽了抽嘴角，便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又聊起了弄堂里的风流艳事。 韩景川骑出了弄堂，快到纺织厂了，苏眉的手离开了他的腰，扶在后座上，韩景川低头瞄了眼，有点不高兴。 他喜欢被这女人搂着腰，感觉比吸香更舒服。 可是这女人却一点都不自觉。 韩景川想了想，朝四周瞄了眼，笼头歪了下，就朝路边的坑骑了过去，咣当一下，苏眉差点又颠下去，想也不想就搂住了男人的腰，屁股疼死了。 朝下瞄到了细白柔软的手，韩景川情不自禁地吸了口香，嘴角上扬，神情得意。 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能弄到手。 苏眉搂了会儿，又松开了手，毕竟是在大街上，搂着男人的腰太不像话了，可她松手没多会儿，又是咣当一下，震得屁股更疼了，苏眉只得再搂住了腰，再之后连续几个坑，她的手就再没离开过男人的腰。 “这路上怎么那么多坑？”苏眉不解。 之前去户籍科的时候，也没这么多坑啊，回来时咋突然变出这么多坑了？ “不知道。” 韩景川漠然回答，神情无辜得很，苏眉也没多想，但如果她走到前面，就能看见某人上扬的唇角，也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到了纺织厂，苏眉去停车棚推了自行车出来，韩景川还在门口等着，她有些意外，“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还要去剪头发，真舍不得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长发，可就算只上一个星期的班，该遵守的规章制度也得遵守，否则真出事了，她后悔都来不及。 她记得小时候，机床厂车间有个年轻女工，因为爱美舍不得剪头发，就盘了起来，当时机床厂对这方面的安全教育也不是太上心，车间主任虽然教育了女工，但并没严格批评，女工盘着头发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并没出事，她就更放松了。 结果有一天，女工在操作机床时，盘着的头发突然散了，车床当时飞快地旋转，女工的头发又长，一下子就卷进去了，当时的情况非常惨烈，苏眉并没亲眼目睹，但据说惨不忍睹，女工当场死亡，整个头皮都被撕下来了。 这件工伤事故闹得很大，机床厂当时的厂长也因此被撤了，换上了现在的厂长，自那以后，机床厂每年都要普及安全教育，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来，像操作工操作机床时，严禁戴手套，还有女工必须短头发，电工必须穿绝缘鞋等，谁要是不遵守就要受处分，还可能罚款，犯错次数多了，还有被开除的风险。 这么一抓，机床厂的安全意识加强了许多，工伤事故自然也少了，这些年都没出过一起呢。 苏志勇是宣传科的，他每年都要办好几期安全教育的期刊，所以苏眉对安全这方面的意识还是蛮强的，头发短了可以再长，命没了可就再回不来了。 “我送你。” 韩景川骑上车，朝机床厂的方向走，已婚男同事说了，不能让女同志单身回家，反正他也没啥事，而且和苏眉待在一起，他感觉很舒服。 “我还要剪头发呢。”苏眉有点受宠若惊。 还猜测韩景川不会是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对象了吧？ 就算真的男朋友，都没这家伙体贴呢。 “嗯。” 韩景川没在意，剪头发就剪呗，见苏眉一动不动，他不高兴地看了过去，眼神催促。 苏眉只得骑上车，跟在韩景川后面，一前一后，朝机床厂骑。 机床厂附近有理发店，名叫为民理发店，是解放前就开的店，解放后就成公家的了，剃头师傅也换了好几茬，不过手艺很不错，机床厂的职工和家属，基本上都去为民理发店剪头。 理发店生意很好，有剪头的，还有烫头的，戴着大蒸汽罩，看得苏眉心惊肉跳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种蒸汽罩有莫名的恐惧，总担心会漏电，然后脑袋就会被电熟了。 而且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啊，前世她就看过一个外国悬疑片，里面的一个女人，就是在烫头时，被人做了手脚，然后被活活烫死了，当时看到这儿时，苏眉就暗自庆幸，幸好她从不烫头发。 剪头发的老师傅服务态度很好，手脚也很麻利，和颜悦色地问了苏眉的要求，心里就有数了，又朝韩景川看了眼，暗暗称赞，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来这理发店剪头发的大都是机床厂的人，不少人认识苏眉，见她和一个相貌出色的后生一块剪头发，不由兴起了八卦之心，光明正大地打量这一对儿。 还有人索性直接问，“小眉，这是你对象？” 苏眉还没完全适应新身份，下意识地想否认，某人就大声地应了声，“我是她对象。” 几个烫头剪头发的家属，个个都精神百倍，眼睛像雷达一样，上下打量韩景川，看着怪面熟的，毕竟韩景川时常奉老头子的命令，跑机床厂来给韩玉柱送菜，厂里不少人都见过他。 “你是韩科长的弟弟吧？”有人认了出来，迟疑地问。 “嗯。” 韩景川干脆地应了，靠墙有座位，他便坐了下来，他现在心情还不错，有耐心应付这些家属。 几个家属都惊呆了，韩科长的弟弟，和苏科长的女儿搞对象了，这辈分要咋算？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宝贝们，催更好评哦，作者天天都要催的呢，么么~~~~ 第101章 看你挺丑的 被理发店十几双眼睛像雷达一样盯着，苏眉脸上热辣辣的，尽量装出平静坦荡的样子，心里却在骂某人，让他别跟了，偏要跟，搞得现在人尽皆知了。 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不出一天，她和韩玉柱弟弟搞对象的事，绝对会传遍全机床厂，今天理发店剪头发的，都是厂里的大婶们，个个堪比广播小喇叭。 韩景川却跟没事人一样，坦坦荡荡地坐着，对这些人的眼光毫不在意，不过他出色的相貌和气质，就算不出声，也依然成了理发店的焦点，大婶们时不时都会扭头看一眼，枯竭了好些年的芳心，突然就被韩景川挑动了，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韩科长的弟弟相貌也太好了，和韩科长一点都不像呢。” “听说不是一个妈生的，现在这个老婆是文工团的，年轻漂亮得很。” “儿子都随娘，难怪长得这么好看，比王心刚还好看呢。” “还别说，这小两口都长得好，挺般配的。” …… 几个大婶窃窃私语着，其实声音也不算小，因为理发师在吹头发，吹风机的噪音让大婶们肆无忌惮地议论着苏眉和韩景川这对儿，一点都不避忌。 苏眉坐得近，断断续续地听见了不少，她现在已经不难为情了，迟早都要公布的，早点晚点没什么区别，而且她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重生者，哪能被这么点小事搞得心慌意乱呢。 淡定！ 听到大婶们说韩景川像现在著名的电影演员王心刚，也就是现在这个年代九亿少女们心中的男神，苏眉忍不住朝他那边瞄了眼。 恰好看见这家伙完美的侧颜，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剑眉入鬓，睫毛比女人还长，坐得笔直，哪怕只穿着便装，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铁血冷硬气质，在一群凡夫俗子中间衬得特别出众，想不注意到都难。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颜是真没的说，挑不出一点问题，确实能和王心刚比。 而且苏眉甚至觉得，还是韩景川更好看些，王心刚是现在流行的国字脸，浓眉大眼，正气浩然，一看就是忠厚的好人，苏眉并不喜欢这样的类型，她更吃韩景川这种有点痞还有点坏的颜。 韩景川突然侧头，幽深的眼神和苏眉对上，还挑了下眉，似在问她有什么事。 苏眉吓得忙扭过头，脸上更热了，偷窥被当事人现场抓了包，好丢脸啊！ 韩景川不会误会她对这家伙有意思吧？ 她真的只是看一眼而已，没甚么意思啊。 苏眉又忍不住扭头，想看看韩景川现在是什么表情，然后，她一侧头，又和幽深好奇的眼神对上了，这狗男人竟然一直都没移开。 心都蹦到嗓子眼了，苏眉慌张地扭过头，脸上像火烧一样，心跳得更快了，就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到一样，可她明明只是看一眼而已，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姑娘，坐着别动，回家了想怎么看都行啊！” 理发老师傅笑眯眯地在苏眉脑袋上轻轻拍了下，提醒她别动来动去的，刚才这小两口眉来眼去的，他都看见了，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就像吃到了酸酸甜甜的蜜饯一样，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好多岁呢。 要不是这样扭来扭去影响剪头发，老师傅肯定不多嘴，看到相貌好的小两口谈情说爱，他心情都好了不少呢。 轰地一下，苏眉脸上更烧了，明明她没烫头，却比隔壁戴了电烫头罩子的大婶还脸红，赶紧坐正了，直到头发剪好，她都没敢再动一下，比小学生都规矩。 韩景川眼里闪过一点笑意，刚才苏眉的样子，好像媚儿偷吃牛肉干的样子，试探地伸出爪爪，然后嗅一下牛肉干，再偷偷瞄他一眼，又再摸一下，试探几回，他要是没反应，媚儿就会光明正大地吃了牛肉干，然后心满意足地跑到他面前，躺着露出小肚皮，让他挠痒痒。 脸上的冷硬消散了许多，唇角也不由自主上扬，就算是陌生人，都能感觉到韩景川现在心情很好。 “被小眉看得都忍不住乐了，还是现在好，搞对象可以光明正大，我们那个时候，结婚前都见不了几面，更别说看电影压马路了。”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羡慕道。 “你们还能见几面，我和老头子结婚前都没见过面，爹妈安排的，结婚那天才见面，不照样过一辈子了。” 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妈神情不以为然，正是苏眉隔壁烫头的那个，她是看不惯现在风气的，男男女女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上回她还看见厂里的小公园里，有对年轻男女搂在一起亲嘴呢，羞死人了，真不像话。 大妈又说道：“别人家的我管不着，反正我孙女必须规规矩矩的，结婚前绝对不能乱来。” 其他人都随口附和了几句，她们年纪要小一些，思想更开明，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结婚前多处处，才能了解对方的脾气性格，合适就结婚，不合适趁早散了呗，要不然睁眼瞎一样盲婚，男人也就罢了，姑娘要是嫁了个猪狗不如的男人，一辈子可不就毁了啊！ 苏眉认识这个大妈，是厂里一个中层干部的母亲，思想封建的老古董，而且十分专制霸道，把儿媳妇管得没一点脾气，主要还是因为她儿子是大孝子，事事都听老娘的，老太太有儿子撑腰，在家里就跟慈禧太后一样，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她听出了大妈的弦外之音，不就是想说她不规矩嘛。 苏眉只当没听见，犯不着和这种老太婆较劲儿。 韩景川也听见了，他朝大妈细细打量着，这旁若无人的眼神，大妈立刻就察觉了，冲韩景川瞪了眼，三角眼跟刀子一样，没好气吼道：“看什么看！” “看你挺丑的。” 韩景川实话实说，表情很诚恳。 苏眉嘴角抽了抽，有点想笑。 恼羞成怒的大妈，跳起来就要战斗，但她忘了自己在烫头发，差点打翻罩子，理发师吓得赶紧跑过去扶住，劝道：“别吵吵，要出事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102章 男友力十足的韩景川 大妈自己也吓坏了，赶紧坐好，怒目瞪着韩景川，“没大没小的东西，有人生没人养，没一点教养！” 其他人都吓了一跳，都不打算管闲事，省得惹一身臊。 韩家的背景可不简单，不是他们平民百姓惹得起的，这老太婆真是活不耐烦了，真以为自家儿子当了机床厂的小干部，就是天下无敌了？ 韩景川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我说的真话，你孙女应该也挺丑，想不规矩都挺难的。” 其他几个暗搓搓竖耳朵偷听的女人，闻言都差点绷不住，个个都忍得好辛苦。 这老太婆的孙女确实不好看，和老太婆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韩科长弟弟说的真是大实话啊。 “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老娘饶不了你！” 大妈破口大骂，但她只能坐着，气势上就矮了一大截，这点战斗力对韩景川压根没啥影响，他老神在在地坐着，冷着脸道：“你让我说就说？你谁啊！” “噗” 苏眉再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其他几个家属也都低下头笑，肩膀一抖一抖的，这老太婆可算是遇到克星了，看得她们好解气。 大妈立刻扭头瞪着苏眉，见她毫不掩饰笑意，怒火更甚，大骂道：“狐狸精一样，没结婚就眉来眼去，勾勾搭搭，要是我孙女，老早打断两条腿了！” “感谢老天爷，没投胎到您家，否则我怕是嫁不出去了。” 苏眉笑眯眯地怼了回去，一点都不生气，狐狸精可是褒义词，这是夸她美呢。 “你……你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你还要不要脸了，怎么说得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没一点家教！” 大妈被怼得瞠目结舌，真的没想到苏眉一个小姑娘，脸皮竟如此之厚，被骂狐狸精都跟没事人一样。 “夏大娘，算了算了，你和小姑娘生什么气啊，一人少说几句吧。”有人出言说和，其他人也跟着劝。 这个大妈的老家和夏艳秋是一个村的，她儿子也姓夏，和夏艳秋关系挺好，受夏艳秋的影响，自然对苏眉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苏眉可不是好性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夏大娘你这话应该和我爸妈去说，子不教父之过嘛，和我发脾气算什么本事呢！” “你们听听，我说一句她回十句，这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了！”大妈气得身体都在颤抖，她仗着和夏艳秋关系好，向来对苏眉是颐指气使的。 以往苏眉见到她，也都唯唯诺诺恭恭敬敬的，今天却敢蹬鼻子上脸怼她了，大妈哪受得了，要不是在烫头，她肯定要撕了这小狐狸精的嘴。 “我看最没有教养的是你，长得丑，还没教养，以后还是少出来得好，省得污了老天爷的眼睛，一道雷劈下来，连灰都落不着。” 韩景川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老太婆叽叽歪歪的烦死人，还说苏眉没教养，哼，苏眉再没教养也是他对象，轮得着这丑老太婆教训？ 他的东西，只有他才能教训，其他人就算天皇老子都没资格！ 苏眉眨了眨眼，朝天神下凡一般英武的韩景川看去，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狗男人好man，好有男人味，又有一点点心动了，怎么办？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这狗男人可是有白月光的，她只不过是替代品罢了，必须克制住，决不能沦陷。 但韩景川的表现，还是让苏眉很满意，这才是合格的契约对象嘛，在外面男友力十足，给足了她面子。 嗯，礼尚往来，她也会给足韩景川面子的。 所以—— “夏大娘，韩大哥说得很对，你以后还是少出门得好，安全第一嘛！” 苏眉一副‘我为你好’的口气，把夏老太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心梗。 其他人索性闭嘴了，他们算看出来了，这对小两口天不怕地不怕，嘴又毒得很，夏老太哪斗得过，而且苏眉这姑娘，现在有了韩科长弟弟撑腰，胆子也大了不少，这嘴比眼镜蛇还毒呢。 可是，她们听着咋那么痛快呢？ 脸色铁青的夏老太，眼神变得阴毒，她也看明白了，今天她一对二，肯定讨不着好，她不和这小贱人吵，回头找夏艳秋告状，让夏艳秋教训这小狐狸精。 还有夏艳秋托她办的事，本来她还有些犹豫的，觉得夏艳秋太狠心了些，可现在她却打定主意了，明天就回娘家一趟，她一个远房亲戚都快四十了，死了两个老婆，一个是上吊的，一个是喝药的，都不是好死的。 因为这男人脾气火爆，还喜欢喝酒，喝醉了就打老婆，往死里打，两个老婆都受不了寻死了，还留下了两个孩子，这男人是开大货车的，不差钱，可没有女人愿意嫁。 小狐狸精这种贱皮子，就得这样的男人治，她明天就回去提亲，哼，让这小贱皮子知道她的厉害。 夏老太越想越得意，心里舒服多了，她不闹理发店里就安静多了，只有吹风机的声音，苏眉的头发已经剪好了，老师傅手艺很不错，给她剪的是童发头，不过苏眉要求有空气刘海，后面那片头发削薄，看着有点像波波头。 苏眉是鹅蛋脸，头发又乌又亮，发质也好，发量还多，再加上脸蛋美，不管剪什么发型都好看，长发清丽妩媚，短发娇俏活泼，当理发师解开围布后，大家都不由自主被吸引了。 “这头发剪得好，下次我带女儿也来剪。” “哎呀，早知道我就剪这样的了。” 几个大婶都赞不绝口，再看到苏眉身上的新大衣，又冲她打听大衣，得知是郑书记的女儿做的后，她们便都起了小心思，也想趁年前做一件新大衣，正月出门才有排面嘛。 苏眉付了理发费，和韩景川离开了店。 “我回家了，刚才谢谢你啊。” 苏眉笑得眉眼弯弯的，韩景川心里不由一荡，又是熟悉的那种感觉，感觉这女人剪短头发后，更好看了，尤其是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水灵灵的，还有那白嫩嫩的脸蛋，他又想啃了。 “没什么。” 韩景川硬梆梆地说着，又说道：“你是我对象，别人不可以欺负。” 第103章 你很喜欢她吧? 苏眉愣了下，继而笑了，心里涌上了一阵暖意。 这家伙虽然把她当成替代品了，可其他方面都无可挑剔，就算是契约对象，他也做得很好，搞得她都要心动了。 她不由对那个白月光起了好奇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韩景川这样的男人一起惦记着，哪怕死了都还念念不忘呢？ 前世韩景川甚至连契约对象都没有，一直打光棍呢。 犹豫了下，苏眉忍不住问了出来，“和我像的那个……她是不是很漂亮？” 韩景川讶异地看着她，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媚儿了？ 不过他还是回答，“最漂亮的。” 媚儿是世上最漂亮的猫咪，没有猫咪能和媚儿比。 强烈的酸意涌上心头，连舌尖都酸了，苏眉勉强笑了笑，口气有她自己不察觉的羡慕，“你很喜欢她吧？” “嗯。” 韩景川低低地应了声，他当然喜欢媚儿，除了大哥外，他最喜欢的就是媚儿了，可惜媚儿不在了，大哥也不在了。 感觉到了身边男人的情绪低落，还有黯然神伤，苏眉心里更酸了，真的很羡慕那个白月光，到底美成什么样，才能让这家伙惦记至今？ 难道比她还美些？ “她……叫什么？” “媚儿，妩媚的媚，特别喜欢撒娇。”韩景川多说了句，怕苏眉不知道是哪个媚。 媚儿是大哥取的名字，因为媚儿喜欢撒娇，还长得那么漂亮，大哥说从没见过这么妩媚的猫咪，索性叫媚儿吧。 苏眉后槽牙都酸了，她能听出韩景川口气里的宠溺，这个叫媚儿的姑娘，都已经死了，还能让韩景川用这么温柔宠溺的口气叫她的名字，要是还活着，韩景川怕是整个心都扑在那女人身上了吧？ 不知为什么，她竟很羡慕媚儿，还很有些嫉妒，甚至还有一点想取代那个媚儿的渴望…… 苏眉赶紧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赶了出去，告诫自己别犯傻，韩景川确实很优秀，但他已经有了个比万里长城还坚固的白月光，用502胶粘得牢牢的那种，她可不能飞蛾扑火，不能当傻不拉叽的大扑楞蛾子。 活人是永远都争不过死人的。 清醒吧！ 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韩景川这株歪脖子树上，回头是岸吧。 苏眉很快就清醒了，看韩景川的眼神也淡定了，就觉得这男人其实也没多好，和别的男人一样，一个鼻子俩眼睛一嘴，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儿，专一了点儿，会挣钱了点儿……除此之外，也不过尔尔嘛。 “逝者已矣，你节哀顺变吧。” 苏眉踮起脚尖，在韩景川肩上拍了下，又说道：“我要进去了。” 他们已经到机床厂门口了。 “嗯。” 韩景川目送着苏眉骑车进去了，再拐了个弯，就看不见了，他也骑上车走了，研究所那儿已经请了假，要不还是回家睡吧，让宋婶给他煮碗牛肉面，他在房间吃。 他的病缓解了不少，现在可以在家吃点东西了，不过得避着人。 骑了几步路，韩景川突然停下了，神情愕然，刚才苏眉说的话，什么逝者已矣的，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这成语可以形容一只猫咪吗？ 应该也可以吧，媚儿在他心里，比人还强呢。 韩景川点了点头，又骑上车走了，心里想着要不要和老头子说搞对象的事，要不还是不说了，老头子絮絮叨叨地烦死人，说了肯定会没完没了地问。 苏眉到家后，换了新大衣，现在的理发师水平真的非常好，剪完头后，身上没一点碎头发，收费也便宜，不像后世的一些托尼师傅，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履历也搞得金光闪闪，开价比给皇帝剪头还贵，水平却一言难尽。 剪出来的发型真的没几个能让顾客满意的，顾客不满意，发型师还有借口，说你发质不好，脸型不好，反正就不承认自己水平不行。 苏眉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越看越欢喜，她这种天生丽质，就算披头散发，披着破麻袋，肯定也很好看，嘻嘻。 躺在床上假寐的苏月，侧过一点身子偷窥，就看到苏眉剪短了头发，看起来眼前一亮，比以前长头发更好看了，心里不由堵得慌，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可烦心事太多了，给韩建明拍了电报，到现在都没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建明哥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苏月咬了咬嘴唇，心里更加烦躁了。 苏眉才不管她，顾自照镜子，便去厨房准备晚饭了，照样是辣菜，她现在的目标就是盘废苏月的腰子，一年不行就两年，她就不信苏月的腰子有那么禁盘。 晚上苏志勇下班回家，见到饭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三菜一汤，蒜苗炒肉丝，韭菜鸡蛋，蒜蓉小青菜，还有一碗紫菜蛋汤，每碗菜都放了不少辣椒，空气中都透着一丝辣味，苏志勇不由自主深吸了口气，嘴里就流口水了。 现在每天下班，他都非常期待小女儿做了什么菜，胃口好得很，不像以前，对晚饭不抱任何期待，反正夏艳秋做来做去，都是那几样口味，寡淡得他毫无胃口。 不过苏志勇心情大好的原因，还是他刚才听到了几句闲话，想找小女儿确认下。 “爸，下班啦。” 苏眉热情地迎了上去，接过了苏志勇手里的公文包，这样的举动，让苏志勇心情更好了，看苏眉的眼神就像看宝贝疙瘩一样，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小女儿这么善解人意呢？ 都是夏艳秋那蠢女人的缘故，成天在他耳边说小女儿木讷呆板，还说小女儿这不好那不好，搞得他信以为真，对小女儿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这样一来，小女儿当然就不会和他亲近了，幸好小女儿去东北锻炼了两年，胆子变大了不少，他还有机会和小女儿修复父女之情。 “小眉，今天你和景川去剪头发了？”苏志勇随意地问。 “嗯，纺织厂师傅说不可以留长头发，我就去剪短了，韩大哥陪我去的。”苏眉并不意外，都过去一下午了，那些大婶们肯定已经传遍了机床厂的角角落落，苏志勇自然也听见了。 “景川陪你去报道的？” 苏志勇心里更欢喜了，韩景川对小女儿相当上心嘛，一天都舍不得分开啊。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媚儿是最漂亮的猫咪，媳妇肯定也喜欢…… 苏眉：狗男人心里有其他女人…… 第104章 老白莲的毒计 苏眉娇羞地垂下头，声音比蚊子还小，“我不让韩大哥陪，他非要陪。” “哈哈……景川也是好意嘛，今天报道怎么样？安排的岗位是什么？” 苏志勇朗声大笑，毫不掩饰他的欢喜，他现在已经彻底放心了，只等小女儿嫁进韩家，他就是韩青山的亲家了，日后在机床厂，连郑书记都要让他三分呢。 “挡车工，安排了个老师傅带我。”苏眉如实回答。 苏志勇挺满意，“挡车工虽然辛苦些，但工作无贵贱，不管在哪个岗位，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小眉你要好好干，不能怕辛苦。” “嗯。” 苏眉敷衍地应了声，反正一个星期后她就要辞职了，才不管苏志勇高不高兴，到时候她就把缘由推到韩景川身上，说是韩景川让她辞职的。 谁让那家伙现在是她对象呢，替她分点忧也是应该的。 夏艳秋回来了，照样带了一小块肉，还有几块炸带鱼，苏家的伙食在机床厂都数一数二，就是沾了夏艳秋在食堂工作的光，每天都有荤腥。 一进屋，夏艳秋就去房间找苏月了，看都没看苏眉，苏志勇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但晚上他肯定要教训这蠢女人的，现在的小眉今非昔比，蠢女人哪怕是演，也得给他演出慈母样来。 一家四口坐下来吃饭，苏眉起身回房间，拿出了户口本，交给了苏志勇，“爸，我的户口迁到纺织厂了，今天报道时，厂里问我要不要迁，说方便以后提干，我就答应了。” “咣当” 夏艳秋正在舀汤，勺子摔在了碗里，她生气骂道：“迁户口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家里商量就办了？你现在翅膀硬了啊，明天就迁回来！” 这小贱人的户口必须牢牢抓在她手心里，哪都别想跑，没了户口，她还怎么拿捏这小贱人。 而且她都打算好了，等苏志勇去外地开会，她就把这小贱人嫁出去，小贱人不肯登记也没事，反正登记处那边不用相片，她只要厂里打个介绍信，再让小月带着户口本，假冒这小贱人就能登记了。 只要和老男人登记了，这小贱人的名声就别想再清白，她看韩家还会不会娶这小贱人。 苏眉朝苏志勇那侧缩了缩，怯生生地说道：“领导让我迁的，说以后可以提干的，而且韩大哥也说可以的，爸，我是不是做错了？” “迁到纺织厂挺好，小眉没做错。” 苏志勇口气和蔼，还鼓励地笑了笑，苏眉得了鼓励，脸上的‘委屈’消失了，冲他明媚地笑了笑，可扭头看到夏艳秋的黑脸后，苏眉又吓得缩了脖子，低下头跟受气小媳妇一样，连菜都不敢夹了。 怒火一下子就冲了上来，苏志勇黑着脸恶狠狠瞪着夏艳秋，阴沉沉道：“不想吃就回房间，别影响其他人胃口。” 夏艳秋心里一咯噔，立刻挤上笑容，讨好道：“我就是觉得这孩子太自作主张了，迁户口可是大事，怎么可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迁走了，老苏你说是不是？” “现在不是在说？纺织厂领导让小眉迁户口，说明看重小眉，没听小眉说是方便日后提干，而且又不是迁到别处，你发什么火？” 苏志勇冷哼了声，见夏艳秋还想再说，在桌子上用力拍了下，怒道：“我的话不好使了？这事以后不准再提了，你要是不想吃饭，现在就去洗衣服，我看你就是成天闲的，脑子都闲得长油了！” 低着头的苏眉，唇角上扬，一口一口地吃着饭，心情好的很。 这骂声多么美妙，要是能扇一记耳光就更美妙了。 户口这事她不怕苏志勇去问，楚枫说他会和人事科的温姐打好招呼，不会有人知道她的户口有没有迁进纺织厂，厂长都不会知道。 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夏艳秋，一声也不敢吭了，当然也没下桌，她饭还没吃呢，气得饱饱的夏艳秋，只吃了半碗饭就吃不下了，看到身旁剪了短发，显得更加明媚漂亮的苏眉，眼前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脸。 那个女人也是这样的短发，脸也一样明媚，只是更加傲气，是庄玉兰。 庄玉兰的脸和苏眉的脸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张脸，冲她冷笑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冷，夏艳秋打了个寒战，吓得扔了筷子。 咣当的声音让苏志勇也吓了一跳，他不满吼道：“别吃了！” 吃个饭都不安分，搞得鸡飞狗跳的，这蠢女人最近越来越不安分了。 夏艳秋神色慌张，眼里有着害怕，她朝苏眉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捧着剩下的半碗饭去了厨房，出来后神情恢复了平静，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没了户口拿捏，这小贱人肯定不会去登记，这条路行不通了，只剩下另一条路了。 夏艳秋咬紧了牙，眼里射出寒光，过两天去问问夏大妈，她和那个死了俩老婆的远房亲戚提了亲事没，那男人就挺不错，年纪够大，脾气也够坏，还喜欢喝酒，又是货车司机，拿得出彩礼，就是给那小贱人量身打造的。 只等苏志勇去外地，她就让那男人过来，再给男人制造机会，小贱人插了翅膀都逃不出去。 夏艳秋嘴角不由上扬，得意地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万事俱备，只等苏志勇出门了。 第二天，苏眉去纺织厂上班了，跟着李师傅走来走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刻都停不下来，李师傅是厂里的三八红旗手，还是市劳模，得了不少表彰，她虽然年纪不小了，但精力旺盛，一个人还能管六台机子。 苏眉走得腿都要断了，腰也不行了，忍不住停下来捶腰，耳边就响起了李师傅的呵斥声，“开什么小差！” 吓得头皮一紧，苏眉赶紧站直，又跟在李师傅后面走，耳边是轰隆隆的机器噪音，眼前是灰蒙蒙的线头和灰尘，哪怕戴了口罩，苏眉都觉得自己吸了一肺管子的灰尘，全身都不自在了。 她又庆幸听了韩景川的话，一个星期后就辞职，这么糟糕的环境，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她真心吃不消，一个星期都要累瘫。 她愿意去其他行业为国家做贡献，这个挡车工就算了吧，她不配。 第105章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李师傅摇了摇头，对苏眉是十二分的看不上，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知道这个漂亮姑娘的心不稳，肯定干不长，带了那么多徒弟，她不会看错人的。 谁是踏踏实实干活的，谁是心眼多想偷懒的，谁又是来走个过场的，她看一眼就知道。 这个苏眉就是来走个过场的，小姑娘心眼不算坏，就是吃不了苦，听说是舍己救人的英雄，说实话，李师傅觉得这个英雄称号肯定有水分，不过她也懒得管闲事，既然让她带，只要还在她手下，她就要严格要求，尽到师傅的本分。 “铃……” 下班铃声响了，苏眉不由松了口气，雀跃地看向李师傅，“师傅，下班了！” 生怕李师傅听不见铃声，虽然只接触了半天，但苏眉已经大概估摸清李师傅的性格脾气了，讲原则，工作一丝不苟，眼里揉不得沙子，而且不讲情面。 其实这种人不难相处，可能一开始有点让人下不来台，但时间长了，以真心换真心，肯定能和睦相处的，但她没时间和李师傅换真心，这个星期暂且对付着过吧。 但对师傅的尊敬是必须的，不管是不是她师傅，苏眉都很佩服像李师傅这样的人，因为她自己做不到这么敬业。 李师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给我打饭回来。” “不不，师傅您去吃，我在这守着。” 苏眉连忙摆手，哪有当徒弟的跑去吃饭，把师傅饿着肚子摞着的道理呢，大逆不道啊。 “让你去吃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你有这本事守着？出问题了你担得起责任？” 李师傅没好气地训斥，把苏眉训得灰头土脸的，灰溜溜地去食堂吃饭了，李师傅说得没错，她确实看不牢，连一台机子都看不了，还是不逞强了。 “拿着票，打四两米饭就好。” 李师傅叫住了她，递给她四两米饭的饭票，苏眉眨了眨眼，下意识地问，“师傅，不打菜？” “不用，我带了菜。” 李师傅说完就去巡逻机器了，苏眉也没多想，拿着饭票和饭盒就去食堂了，在食堂门口遇到了楚枫，还有另一个讨厌家伙，两寸君杨伟。 杨伟见到苏眉，眼睛一亮，就要过来，可看到楚枫，他又缩了，昨天回家他爹就教训他了，让他少去招惹楚枫，还说这家伙不是他家惹得起的。 他爹难得那么严肃说话，杨伟心里就打退堂鼓了，连他爹都不敢招惹，显然那个姓楚的家世绝对不凡，难怪昨天那么牛气哄哄的。 这家伙打小就怂，欺软怕硬，一听到楚枫的背景，他就生了怯意，本来还想和他爹说，把苏眉调到办公室的，也不敢提了，现在再看楚枫和苏眉有说有笑的亲热样，他心里不由酸溜溜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 天下何处无鲜花，纺织厂漂亮姑娘那么多，昨天看到的那个厂花就很不错，当然比不上苏眉，可现在苏眉不是有更厉害的人罩着嘛，他就退而求其次，去追那个厂花好了，犯不着为了个女人得罪大佬。 虽然心里还有点酸涩，但杨伟还是想明白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豁达，不会钻牛角尖。 眼角余光看到厂花，杨伟眼睛亮了，殷勤地迎了上去，热情洋溢地很，厂花本来就对他有意，可是杨部长的公子呢，她一个小胡同大杂院出来的姑娘，要是能嫁进杨部长家，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岂有不愿意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两人只一个眼神就对上了，结伴去了食堂，亲热地很。 苏眉也看见了，心里松了口气，不来纠缠她再好不过，这一世她和杨伟各自安好，再不搭界了。 纺织厂的食堂饭菜还挺丰富，有炸带鱼，还有红烧肉和红烧大排，以及糖醋里脊，不过这些硬菜分量不多，打得起的人少，要一角五分一份，还要二两肉票，厂里没几人舍得。 很多人都是打一份素菜将就着吃，楚枫大方地打了两份大排，苏眉也没客气，又去了打了一份红烧肉，给李师傅带的，第一天上班，得拍师傅马屁嘛。 “我得吃快点儿，还得给李师傅带回去。” 苏眉吃得快，她只打了二两米饭，一份大排，还有份大白菜，味道不算差，但也不算多好，大锅饭也就这样了。 “李师傅不是自己带菜吗？”楚枫好奇地问。 全厂人都知道，李卫华师傅从来不在食堂打菜，她都自己带咸菜吃的，这事他们宣传科还特意采访过的，因为李师傅家里有困难，厂里想帮忙，但李师傅拒绝了，说她没有困难，不需要厂里照顾。 但李师傅自己却过得很节约，每天带一份咸菜，只打米饭，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师傅是只让我打饭，可我这不是想拍拍马屁嘛。”苏眉也不隐瞒。 楚枫摇了摇头，“你这马屁拍到马脚上了，李师傅是最不喜欢这样的。” 他便把李师傅的一些事说了，“连厂里的帮助她都拒绝，怎么可能吃你的红烧肉，说不定还会骂你。” 苏眉不由傻眼，可肉已经打了，她也吃不下了，又不能倒掉，太浪费了。 “骂就骂吧，反正我脸皮厚，对了，李师傅家有什么困难啊？” 苏眉很好奇，论理李师傅的工资不低，她是几十年工龄的老职工，又是三八红旗手，还是劳模，工资至少得有五十块，可能还更高些，怎么会过得这么抠索？ 楚枫四下看了眼，小声说道：“李师傅爱人出车祸半身截瘫，躺在床上十几年了，都是李师傅照顾，她还要养五个孩子，都是她一个人撑着，而且从来不迟到早退，工作也没出一点差错。” 口气满是佩服，虽然楚枫上班吊儿郎当，但他对有真本事的人还是蛮佩服的，李卫华家里的困难从来不在厂里说，如果不是有一回家里出了事，她孩子哭着跑来厂里找人，大家都不会知道她家里有这么困难。 苏眉也很佩服，她光想想头都大了，伺候截瘫病人，还要养五个孩子，又要上班，还能当上三八红旗手，这比超人还超人哪。 还不知道李师傅背后掉了多少眼泪呢。 第106章 新旧厂花的对峙 “我吃好了，回去上班啦。” 苏眉匆匆吃好了饭，简单清洗了下，就拿着李师傅的饭盒回车间了，李师傅依然在有条不紊地巡逻机器，等到苏眉接替了，她这才准备吃饭。 “师傅，我给您打了一份红烧肉，第一天上班，我孝敬师傅的。”苏眉讨好地说。 很 李师傅看了她一眼，口罩摘了下来，相貌普通，还有些苍老，但眼神坚毅，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她打开饭盒，里面是香喷喷的红烧肉，诱人的香味钻进鼻孔里，不用尝都知道很好吃。 “以后不要打了。” 李师傅淡淡地说了句，并没斥责，苏眉松了口气，点头答应了，李师傅这种人肯定很要强，还很敏感，小恩小惠这种就算了，会让她反感的。 但她不知道，李师傅并没吃那份红烧肉，一块都没吃，依然吃她自己带的咸菜，吃完了四两米饭，红烧肉则留在了饭盒里，带回去给孩子吃。 大女儿和二女儿已经成家了，老三上大学，家里还有老四和老五，上学辛苦，拿回去给他们补充营养，家里只有过年过节都会做顿肉，平时都以咸菜豆腐为主，很少会买肉吃。 一天忙完了，苏眉是实习期，用不着三班倒，厂里照顾李师傅，她不用上晚班，都上白班，所以只要上完八个小时就能下班。 “师傅，我回家啦，明天见。” 苏眉换好了衣服，和李师傅挥了挥手。 “这个拿着。” 一团东西塞在了苏眉手里，李师傅走了出去，背挺得笔直，苏眉低头看，是一角五分钱，还有二两肉票，正是那份红烧肉的钱。 她不由叹了口气，这个李师傅真的太要强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一个女人要带大五个孩子，还要照顾截瘫的丈夫，不强一点家就散了。 苏眉收起了钱和肉票，捶了捶快断了的后腰，连续不断地走了整八小时，腿和腰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又胀又痛，真不知道李师傅这几十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一次都没迟到早退，一般人真做不到。 反正她肯定做不到，她吃不了这个苦，也没这么坚强。 车间离停车棚才一里地，苏眉走了十几分钟，脚太疼了，一步一步拖着走，大半车子已经骑走了，不过她又看到杨伟了，这家伙和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亲密。 这漂亮姑娘苏眉也认识，正是中午和杨伟一块吃饭的那个厂花，叫张美丽，楚枫和她说的，还说张美丽的厂花宝座让位了，新任厂花就是她。 苏眉对当厂花没什么兴趣，又不发工资，爱谁当谁当。 而且她只在纺织厂干一个星期，志不在此，她的天地是更广阔的外面。 但张美丽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她也看见苏眉了，这个传说中的要抢走她厂花宝座的狐狸精。 而且还是杨公子的疑似暗恋对象，杨伟报道第一天，就和宣传科的楚枫为了个漂亮姑娘干了架，这件事虽然是在办公室发生的，徐副厂长还严令不准外传，可八卦精神永不倒，这么劲爆的新闻，怎么可能不外传呢？ 不到半天，这件事就传遍了纺织厂的犄角疙瘩，张美丽也知道了，虽还没见过苏眉，可已经把她当成了不死不休的劲敌。 因为张美丽喜欢楚枫。 当然，这是在昨天之前。 现在，张美丽喜欢的是杨公子。 这姑娘是务实的好同志，虽然一开始喜欢楚公子，可楚枫除了和她嬉皮笑脸外，和其他姑娘也一样，就连车间里最丑的姑娘，楚枫也很有耐心，说话也很好听，这就让张美丽心里不舒服了。 她觉得自己是厂花，应该享受特殊待遇，楚枫把她和最丑的女工同等对待，说明心里没她啊。 然后，杨伟就出现了。 这杨公子模样虽及不上楚枫英俊，可对她却与众不同，车间那么多姑娘，杨伟只对她一个人好，对其他人爱理不理的，张美丽就喜欢这样被男人捧着。 而且杨伟的家世也很不错，杨部长的公子呢，杨部长可是管着全城纺织厂的大领导，她要是能嫁给杨伟，肯定就不用再干苦哈哈的挡车工了，说不定还能当干部呢。 小胡同出身的张美丽，心思活络，思想务实，下手也狠，虽才只认识两天，可她已经决定要拿下杨伟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嫁进杨家。 所有阻碍她的绊脚石，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清除。 比如苏眉。 张美丽脸上的笑容滞住了，脸色变冷，朝苏眉翻了个白眼，心里却酸溜溜的。 这个狐狸精确实长得好，她竟挑不出一点刺来，柳叶眉，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鹅蛋脸，皮肤也白嫩，像刚剥出壳的鸡蛋白一样嫩，身段也美，该大的大，该细的细。 不像她，脸方了些，鼻子有点塌，嘴也太大了，嘴唇还有点厚，还有两颗龅牙，而且她个子虽高，骨架却大，因为她祖籍不是泸城，是北方那边迁过来的，她家的女人骨架都大，脸盘子也大。 但组合在一起还是蛮好看的，否则也当不上厂花了，张美丽向来对自己的相貌是有信心的，可现在看到苏眉，再看看自己，顿时就觉得自己像是烧火丫头，心里跟打翻了酱料铺一样，什么滋味都有。 “小眉下班了啊，第一天上班吃得消不？” 一看到苏眉，杨伟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顾不上身旁的张美丽，殷勤问候。 张美丽脸色更难看了，之前还和她说甜言蜜语呢，看到狐狸精就没魂了，不过她没发作，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小门小户出身，唯一能凭借的就是好相貌，她没条件也没资格在杨伟面前摆架子。 想嫁进杨家，只有两个办法—— 忍和哄。 等她在杨家站稳脚跟，她再慢慢调教杨伟这花心肠子。 “还行，先走了！” 苏眉神情淡淡的，也没和张美丽打招呼，这姑娘正冲她瞪眼呢，她可不会自找没趣。 等她骑车走远了，杨伟还痴痴地看着，本来还觉得张美丽挺好看的，可和苏眉一比，立刻就失了颜色，他心里又只剩下苏眉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昨天忘记求催更好评了，哈哈，今天求一波，么么~~~ 第107章 被宠爱的才有资格诉苦 张美丽气得直咬牙，强压下了火气，柔软的身体靠了过去，贴在杨伟身边，娇声道：“伟//哥，还看不看电影了？” 浮想联翩的杨伟，立刻就被身后的柔软搞得心襟荡漾，两腿发软，丹田之处热火朝天，脑子里的苏眉也立刻甩到九霄云外了，眼前现在就只有张美丽了。 其实张美丽也挺好看的，最重要的是，张美丽对他热情主动，还善解人意，还会冲他撒娇，不像苏眉，看到他从来没好脸色，甚至还动手揍他，揍得可狠了。 这么一想，杨伟看张美丽更顺眼了，找对象嘛，自然要找个对自己好的，母老虎肯定不行。 “看啊，电影票我托人才买到的，是岛国那边过来的，叫《追捕》，高仓健主演的，你知道高仓健不？岛国很有名的演员。” 一说起电影，杨伟就来劲了，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他虽然是一无是处的纨绔公子，可他也是有追求的，电影就是他的追求。 打小就爱看电影，凡是新电影上映，杨伟都不会落下，去了东北后，这个爱好就没法满足了，东北条件简陋，一年到头都进不了一趟城，想看电影只能等露天电影，电影院会时不时派放映员去农村和知青连队放电影，免费观看。 可杨伟不爱看，免费的都是战争片，很少会放外国片，唯一看过的一部外国片，还是朝鲜那边的《卖花姑娘》，可这电影他在泸城就看两遍了。 也所以，杨伟在东北硬生生憋了三年，这次回了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电影，要把这三年没看过的电影都看一遍，《追捕》正是狐朋狗友们强烈推荐的岛国电影。 这部电影第一次上映后，场场爆满，一票难求，电影院的票只要一角二分，外面的黄牛票都卖到五角了，好多人看了一遍，还会去看第二遍，第三遍，甚至七八十来遍。 杨伟的一个哥们，就已经看八遍了，现在成天穿着风衣，戴着蛤蟆镜，在杨伟面前显摆呢。 风衣和蛤蟆镜是电影里高仓健的标志性衣服，这部电影放映后，一时间全城流行起了风衣配蛤蟆镜，但无一人穿得出高仓健的那种味道。 热爱电影的杨伟，当然不可能错过这么热门的电影，所以托人搞到了电影票，本来是想请苏眉看的，但苏眉已经被楚枫勾搭上了，他又搞不过楚枫，只能退而求其次，请张美丽看吧。 “没看过呢，高仓健是岛国人？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像咱们华国人啊，还姓高呢。”张美丽天真地问，心里却不以为然。 这破电影她都看十二遍了，从头到尾她都能背出来，身为纺织厂的厂花，张美丽从来都不缺追求者，本厂的，还有外厂的，追求者多如牛毛。 《追捕》这么火爆，自然是搞对象时打发时间的最佳选择，很多男青年都会请张美丽看这部电影，短短一个月内，张美丽就看了12遍，算上今天，就是第13遍了。 杨伟当然不知道这些，他还洋洋得意呢，觉得张美丽肯定没看过，他今天要带这姑娘去开开眼了。 “高仓健是他取的中文名，他原名叫小田刚一，岛国那边的姓都是两个字，还有三个字的，我跟你说，这电影可好看了……” “原来是这样啊，伟哥你懂得真多，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哪里哪里，我也就知道一点点，主要是平时看的书多，书中自有颜如玉嘛。” “伟哥你真厉害，出口就是古诗，我就只会背鹅鹅鹅呢。” “哈哈……美丽你以后有不懂的就问我啊。” 两人愉悦地交谈着，杨伟的男人自尊心，在张美丽的刻意讨好下，一下子就膨胀成了巨人，洋洋得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在苏眉那边受到的打击和创伤，也在张美丽这儿治愈了。 他现在觉得张美丽真挺好的，善解人意，小鸟依人，多好啊！ 苏眉骑车回了家，夏艳秋在厨房做饭，苏志勇在客厅听收音机，见她回来就关了收音机，关心地问道：“今天上班怎么样？” “还行，师傅挺好的。” 苏眉微微笑着，并没诉苦。 诉苦是受宠的人才拥有的专利，在这个家，她没有这样的资格。 苏志勇放下了心，慈爱说道：“去洗手吧，你妈马上做好饭了。” “嗯，我去帮妈做饭。” 苏眉洗了手，就进厨房了，夏艳秋刚切好菜，还没下锅炒，见她进来便板着脸出去了，还说道：“那个春卷先炸一炸，你姐肚子饿了，先填填。” “好。” 苏眉好声好气地应了声，等夏艳秋出去了，她也没炸春卷，而是切起了辣椒，将辣椒剁得细细的，这样才能入味，才能更好地盘苏月的腰子。 做好了三菜一汤，再炸了一盘春卷，总共五只，是干菜馅的，炸得金灿灿的，摆在盘子里，看着怪诱人的。 苏眉摆好了菜，“爸，吃饭了。” 苏志勇早闻到了厨房里传出的辣椒香，口水都勾出来了，坐下来接过了苏眉递过来的饭，夹了一筷子雪里红炒豆干，辣丝丝的，豆干里都是辣味，好吃。 “小眉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苏志勇笑眯眯地表扬，对小女儿现在是一百个满意，眼角瞟到腊黄脸的大女儿，不由皱眉，怎么瞧着这脸又胖了？ 看着也更丑了。 心里不由腻味，苏志勇撇过头，给苏眉夹了筷子菜，慈爱的眼神比刀子还扎心，苏月气得使劲咬牙，强忍着才没爆发。 妈妈和她说了，小贱人的好日子没几天了，等爸爸去外地出差，小贱人就要倒霉了，哼，敢和她作对，小贱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夏艳秋看出宝贝女儿心里不好受，赶紧端起了春卷盘子，摆在了苏月面前，笑盈盈道：“小月快吃春卷，妈特意给你留的，是你爱吃的干菜馅。” “嗯。” 苏月心里确实舒服多了，还挑衅地看了眼苏眉，伸筷子去夹春卷。 苏眉其实本来对春卷没太大兴趣，她不馋吃食，可苏月一挑衅她，她就忍不了了，于是—— 第108章 韩大哥让我考大学 “爸，你上班辛苦了。” 苏眉夹了一块香肠放在苏志勇碗里，等苏志勇抬头时，她便适时地朝春卷瞥了眼，又快速移了眼神，低下头吃饭，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她的委屈，还有她也想吃春卷的渴望。 苏志勇这老渣男肯定能接收到，也肯定会替她出头，毕竟她现在可是韩景川的对象，是韩老爷子未过门的儿媳妇呢。 果然—— “小眉吃春卷。” 苏志勇一看到春卷盘子，全都摆在大女儿面前，心头火就冲到了头顶，狠狠瞪了眼夏艳秋，伸筷子夹了三只春卷，全都放在了苏眉盘子里。 “爸，我还没吃。”苏月气得尖叫。 总共才五只，给小贱人三只，她就只有两只了，爸爸到底分不分得清亲疏里外，她才是亲生的啊。 夏艳秋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她，柔声道：“你妹妹上一天班辛苦了，让妹妹多吃一只，明天妈再拿几只回来啊。” “我不……” 苏月哪肯答应，以前像春卷这样的点心，都是她一个人独享的，苏眉连渣渣都吃不上，现在却比她还吃得多，她当然不答应。 夏艳秋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点郁闷，小月的心眼太实在了，也怪她，这些年只知道疼宠女儿，忘了教小月这些勾心斗角和防人之心，苏眉这小贱人心眼可多了，小月哪斗得过。 罢了，以后她多教教吧，而且有她看着，总不会让小月吃苦头的。 苏月悻悻地闭了嘴，吃着剩下的两只春卷，虽是她喜欢的干菜馅，可她吃着却没了一点味道，只要一想到苏眉比她多一只，她心里就恼火的很，吃龙肉都没滋味了。 “爸，我吃一只就够了，给姐姐吃吧。” 苏眉只夹了一只春卷，懂事地让出了两只。 苏志勇看着闹脾气的大女儿，心里越发厌烦，相比之下，小女儿又漂亮又懂事，大女儿就跟地上的垃圾一样烦人，他当亲爹的都看不下去了。 “不用，你姐姐天天在家躺着，吃那么多干什么，你上班辛苦了，多吃点。” 苏志勇冷哼了声，夹了一块香肠，放进了苏眉碗里，眼里都是慈爱，看都没看苏月。 夏艳秋心里堵得慌，不过她心思深沉，再嫉恨都不会表露于形，面上还带着浅笑，一点都看不出她现在有多恨，甚至也给苏眉夹了一块香肠，“小眉多吃点，上班吃得消吗？” “还行。” 苏眉全身都紧绷了，进入了战斗状态，无事献殷勤，这老白莲肯定没安好心，幸好她已经把户口迁出来了。 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夏艳秋诡计多端，一肚子坏水，而且又占了长辈的身份，想搞她很容易，再者这个年代风气保守，对女子非常苛刻，清白的名声不能受一点点污损，否则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 苏眉猜测，夏艳秋想搞她，十之八九会在名声上搞鬼，而且是趁苏志勇不在家的时候，等苏志勇出差了，她要更小心些才行。 苏志勇对夏艳秋的表现还是满意的，虽然蠢了点，可胜在听话，这就够了。 他不需要太聪明的女人，听话才是最要紧的。 虽然有点小争吵，不过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只有苏月一直垮着脸，但依然不影响她干饭，又吃了两碗，菜也没少吃。 吃过饭后，苏眉也没收拾碗筷，这是夏艳秋的活，她准备去韩家要五百块。 “爸，我去隔壁拿钱，现在还没还给我，总欠着韩大哥的钱不好。” 苏志勇点了点头，“去吧，好好说啊。” 已经搭上了韩景川这根粗大腿，韩玉柱这条残腿，苏志勇还真瞧不上了，五百块当然得要，那里还有他未来女婿的四百块呢。 夏艳秋面色微变，咬了咬牙，说道：“那五百块史玉珍给我了，就下班那会儿，我忘了说。” 苏眉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停了下来，面上也不动声色，“你把钱给我，明天我去还给韩大哥。” 这老白莲还不是想昧下她的钱，前世就是这样昧下的，她那个时候窝囊，吃了这闷亏，这一世她可不会再犯蠢了。 夏艳秋百般不情愿，但苏志勇看着，她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昧钱，只能回房间取出了四百块，四十张大团结，递给了苏眉。 还说道：“我本就想一会儿给你的，忙起来就忘了，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了。” “没事，我记性好，都记着呢。” 苏眉不硬不软地怼了句，接过钱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以她对这老白莲的了解，肯定不会痛痛快快地交出五百块。 马上要过年了，这对母女还没做新衣服，以往每年母女俩至少得做一身新大衣，今年苏月生病，花了不少钱买补品，夏艳秋手里肯定没多少钱了，否则这老白莲老早做新衣服了。 一身大衣三十多，母女俩一人一身，也就六七十，韩景川的四百块夏艳秋没胆子昧，她的一百块老白莲肯定不会放手，做两身大衣，还能剩下不少钱给苏月买补品呢。 呵……算盘倒是打的好，但她可不是软柿子了！ 夏艳秋的脸色变得难看，小贱人还当着她的面数钱，摆明了不信她，她挤出笑，好声好气地说：“前些天你姐生病花了不少钱，家里现在紧张，你那一百块先买年货吧。” 苏眉也不数钱了，咬了口舌尖，眼睛立刻变得红红的，委屈道：“给家里买年货我肯定没意见，可这一百块我都有安排了，和韩大哥都说好了，现在我又反悔，韩大哥肯定会生气的。” 本来不以为意的苏志勇，一听韩景川会生气，立刻就来精神了，关心问道：“你和景川说好什么了？” 苏眉吸了吸鼻子，眼睛更红了，更咽道：“韩大哥让我参加明年的高考，说韩伯伯最喜欢大学生了，我就答应了，韩大哥说他能搞到fd附中的内部高考资料，就是有点贵，韩大哥说他可以出钱，但我没答应，我考大学哪能花他的钱呢，又不是几毛钱，那可是几十块呢。” 苏志勇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心里也在翻江倒海，韩景川让小眉考大学是什么意思？ 第109章 家里的钱去哪了? 苏志勇很快就想明白了，韩老爷子人喜欢文化人，这一点他是清楚的，因为老爷子自己是泥腿子出身，所以他最佩服文化人，娶林曼茹除了贪图人家年轻漂亮外，也是瞧上了林曼茹的书香气。 林曼茹可是圣玛利亚女中的学生，那是洋人办的学校，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进去，还要学习外语的，如果不是发生战乱，林曼茹肯定能考上大学。 苏志勇猜测，韩景川让小女儿考大学的目的很明确，如果小女儿考上大学了，在韩老爷子心里绝对不一般，两个儿媳妇，一个是小学文化的史玉珍，一个是大学生学历的小女儿，老爷子心里的天平，自然是要倾向小女儿这边的。 这么一想，苏志勇立刻欢喜了，觉得韩景川对小女儿果然是用情至深，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爱屋及乌，等小眉嫁进韩家后，韩景川那小子对他这个岳父，肯定也会恭敬有加的。 “景川说得对，大学生才是未来的栋梁，爸爸也支持你考大学。” 苏志勇鼓励地看着小女儿，他还想起了小女儿以前的学习成绩，虽然不是顶尖的，可在班上也是中上，如果不是去东北了，说不定小女儿去年就能考上呢。 他又想到了苏月的狗屎成绩，不由皱眉，心里一阵烦躁，越想越觉得苏月无一处像他，他当年的学习成绩可是相当优秀的，如果不是家里太穷，他肯定能考上大学。 但他还是念完了高中，而且还写得一手好文章，进了机床厂后，之所以能够当上宣传科科长，也是凭着他的写作功底，还有他深厚的文化底蕴。 苏月不仅相貌不像他，连脑子也不像他，更不像庄玉兰，真不知道这女儿是像了谁？ “可我没钱买资料了。”苏眉委屈地说着，还用力吸了下鼻子，红通通的眼睛惹得苏志勇更加怜惜了，便冲夏艳秋喝道：“还不把钱给小眉！” “马上就要过年，家里都没钱买年货了。”夏艳秋忍不住说。 其实买年货的钱还是有的，就是差了她和小月做衣服的钱，这一百块刚刚好，她舍不得拿出来。 苏眉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看在苏志勇眼里，就是小女儿在独自落泪，快委屈死了，要是再让韩景川知道，他拿了小女儿的学习资料钱买年货，还会对他这未来岳父有什么好脸色？ 怒火又蹭蹭蹭地冲了上来，苏志勇骂道：“年货急什么，还有两个月过年，发了工资再买，小眉学习要紧！” “谁家不是现在就开始准备年货的，咱们还要回老家，亲戚又多，要是不准备周全，过年时别人要说的，学习资料也不急在这一时，等过了年再买也来得及的。”夏艳秋好声好气地说。 心里却在冷笑，小贱人还想考大学？ 哼，这辈子都别想。 等到了这个月底，小贱人的清白名声就没了，只能嫁给老男人。 苏志勇不禁蹙眉，夏艳秋说的也有道理，他每年过年都要回老家走亲戚，因为他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回去那叫衣锦还乡，连村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以往瞧不起他家的那些人，现在见到他谁还敢摆脸色，腰都是弯的。 如果年货准备不齐，回去确实没面子，老家亲戚还可能会以为他在城里混得不好，闲言碎语听得烦死人。 苏眉暗自冷笑，老渣男就是这样，老白莲几句好话就能哄得团团转，耳根子比面团还软。 她用力咬了下舌尖，疼得眼泪直流，哭着嚷道：“凭什么要拿我的钱买年货，爸爸是干部工资，妈妈也有工资，前两年我在东北，都没花家里一分钱，这一百块是我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连肉都舍不得吃，你们那么多钱都花哪去了，干嘛还要打我这一百块的主意……” 眼角余光朝苏志勇瞄了眼，很好，脸色已经开始铁青了，但还得加一把火。 苏眉捂着脸朝门口跑，还哭道：“好，我这就去给韩大哥打电话，大学我不考了，就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以后也别和我说考大学的事，我不考了。” 还在左右摇摆的苏志勇，见她往外跑，头皮顿时一紧，赶紧上前拖住了，好声好气地哄，“小眉别哭了，是爸爸的错，大学哪能不考，肯定要考，爸爸大力支持啊！” “爸爸支持有什么用，家里都没钱了，爸爸你工资是不是很低？为什么家里连买年货的钱都没有？”苏眉故意问。 这一问就像刀子一样，扎得苏志勇差点心梗，原本没细想的东西，一下子就想到了。 对啊，他每个月四十五块工资，在厂里算高工资了，而且还有夏艳秋的三十四块工资，伙食也不要多少钱，都是夏艳秋从食堂拿回的菜，一家三口吃饭而已，怎么还剩不下钱？ 钱都去哪了？ 苏志勇脸色更难看了，狠狠瞪向夏艳秋，家里的钱都是这蠢女人在管，可管得连年货都买不上，这蠢女人到底是怎么管家的？ 夏艳秋心沉了沉，赶紧哄道：“这不是前些日子小月生病进医院了嘛，钱花得多了些，要不然肯定够了的。” 苏眉可不会轻易放过她，便问：“家里就没一点存款吗？我在东北两年，每个月才32块工资，样样都要自己买，都还存了一百块呢。” 苏志勇和夏艳秋加起来有七八十块工资，还有奖金和福利，伙食也不花钱，只三个人吃喝，就算去医院可也花不了多少钱，因为—— “姐姐不是都在厂里的卫生所看病吗？卫生所好多药都不要钱呢。” 苏眉又捅了一刀，机床厂的卫生所有两个医生，医术当然不算好，否则苏月的肾病，也不会拖成慢性肾炎，又变成尿毒症了。 还有郑春燕的耳聋，也是机床厂卫生所给打针打坏的。 但卫生所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便宜。 打针吃药顶多也就几毛钱，像一些小病小痛都不用花钱，夏艳秋肯定不会带苏月去大医院看病，机床厂的职工家属，都是在卫生所看的，除非是下不了床的大病，才会去大医院。 夏艳秋面色大变，愤恨地瞪着苏眉，这小贱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要在老苏面前说这些话，这下完了，老苏肯定要发脾气了。 苏志勇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小女儿说得没错，卫生所能花多少钱，他以前竟没细想，让夏艳秋给哄得团团转。 这女人肯定是把钱补贴给娘家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 第110章 奶奶想吃口鸡蛋糕都吃不到 “老苏，你听我说，小月也去大医院看病的，卫生所总治不好，我就带去大医院看了，花钱跟流水一样，存款都花完了，真是这样的，要不然我还能把钱花去哪啊。”夏艳秋赔笑脸说好话。 苏眉小声道：“没准是花到舅舅家了。” 夏艳秋是家里的长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和妹妹关系不太好，但姐弟情却好得很，也就是传说中的扶弟魔。 偏生这个弟弟夏中秋不争气，好吃懒做，干啥啥不行，吹牛却能上天，和夏艳秋的前夫苏富贵一个德行，夏艳秋平常总会背着苏志勇补贴弟弟夏中秋。 但家里的钱也不全花在夏中秋身上，主要还是做衣服，夏艳秋爱打扮，三天两头做新衣服，布票不够了就去十里桥那儿买黑市票，还给苏月做。 母女俩的衣柜里全都是衣服，箱子里也是，那些可都是钱。 本来苏眉不打算这么早对付夏艳秋的，但这老白莲却偏偏不安分，想动她的钱，哼，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先把这老白莲的掌家权卸了吧。 “老苏，别听小眉瞎说，我都多久没回娘家了，就是花去医院了，真是这样的。”夏艳秋不住说好话，心里焦急万分，恨死了苏眉。 等苏志勇走了，她定要这小贱人好看。 “医院的单子呢？拿出来我看看。” 苏志勇可没这么好糊弄，以前是没细想，现在有好女儿苏眉的提醒，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了。 只要一想到夏艳秋把那么多钱都补贴给娘家了，他的心就疼得很，特妈的，他老娘还在老家辛辛苦苦地种地呢，凭什么夏家的人享受他的工资？ 夏艳秋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她哪有单子，都是去卫生所看的，凭空去哪变单子？ 这下可怎么办？ 苏月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刚才吃饭时都好好的，可苏眉只是说了几句话，爸爸就生气了，样子好吓人啊。 还有家里的钱，难道妈妈真的把钱给那个便宜舅舅了？ 苏月也不高兴了，夏中秋那个二流子她是瞧不上的，又不是她亲舅舅，要不是看在夏艳秋的面子上，她连舅舅都不想叫，一个乡巴佬二流子，有什么资格当她的舅舅。 妈妈也是糊涂了，家里的钱都是她的，怎么可以给那个二流子花，还骗她说家里没钱了，难怪连给她吃的补品都买不起，敢情是给二流子花了。 夏艳秋一时间找不到好借口，只得冲苏月使眼色，希望她能出面说几句，可苏月正生闷气呢，只当没看见，撇过头看挂历。 眼睛都快抽筋了的夏艳秋，心里更堵得慌了，她当然不怨宝贝女儿，只怨苏眉太有心计太阴险。 “你聋了？我让你去拿单子没听见？”苏志勇看她一动不动，越发恼火。 苏眉冷眼看着，也不再火上浇油了，只看这老白莲要如何圆。 “老苏，单子找不到了，我哪会收起来啊，随便一塞就找不到了，真的花在医院了，我都嫁给你了，哪还会顾着娘家啊，我跟你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我一片心都扑在你和小月身上，你怎么能怀疑我？” 夏艳秋抽出手帕，擦拭着眼角，泫然若泣，满脸委屈。 苏志勇不禁皱眉，心里又动摇了，他就是这么个摇摆不定的人，耳根子特别软，可又总觉得自己是意志坚定，大刀阔斧的性子，特别喜欢拿主意。 苏眉无声冷笑，真的看透了这老渣男，看来她还得再浇把火才行。 “爸爸，妈妈可能真没钱了，她今年都还没做新衣服呢，姐姐也没做，以往这个时候，妈妈和姐姐都做好几身了。”苏眉软软地说。 苏志勇才刚有点动摇的心，一下子又硬了，新衣服……他想起来了，夏艳秋和大女儿身上的衣服总是不重样，看着还是蛮漂亮的。 可这都是钱哪！ 他虎着脸大步进了房间，先去了苏月房间，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各式大衣，还有裙子，下面还叠了不少衣服，都是苏月的，春夏秋冬四季都有。 又转回了自己房间，再打开衣柜，扑面而来的衣服像山一样，他的衣服只有寥寥几件，剩下的全是夏艳秋的。 后面跟着的夏艳秋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都颤抖了，脑子也乱了，只知道冲苏眉剜眼刀子，这小贱人就是成心的。 苏眉冲她冷笑了声，根本不惧，今天这掌家权，老白莲再不情愿也得交出来。 她还得再加一勺油。 “妈妈和姐姐的衣服真多啊，我和奶奶加起来都没妈妈的一半多呢。”苏眉小声嘟嚷。 这话就像是滚烫的油，浇在了苏志勇心里，他想起了在农村省吃俭用的老母亲，一件衣服缝缝补补要穿几十年，一双袜子都补得都没样子了，他妈还穿着，他寄回家的钱，他妈也一分钱都舍不得花，都存起来，说给他留着。 对比之下，夏艳秋的大手大脚，刺激得苏志勇眼睛都红了，脑子一热，反手就是一巴掌。 “我妈在乡下舍不得吃穿，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三瓣花，鸡蛋一个都不吃，托人送过来给我们吃，你却在城里享福，天天做新衣服，让你给我妈寄钱，你还百般不情愿，找无数借口推脱，夏艳秋，你当得好家啊！” 苏志勇越说越恼火，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前些天才扇的巴掌刚消了肿，现在又多了俩巴掌印，鲜红的五个手指印，看得苏眉爽极了。 狗咬狗一嘴毛，苏志勇就是她手上最利的刀，等弄死了夏艳秋和苏月，她再对付老渣男。 “老苏我没有，你听我说……我真的没乱花，这些衣服都是以前做的……你妈的钱我哪回没寄啊……” 夏艳秋捂着火辣辣的脸，心比脸上还疼，自打小贱人回来后，她都挨两次耳光了，这小贱人一日不除，她和小月就过不上安稳日子了。 苏眉躲在苏志勇身后，冷冷地看着这女人，唇角慢慢上扬，勾出冷笑，夏艳秋看得清清楚楚，心不由沉了沉，小贱人又想干什么？ “爸爸，奶奶吃了那么多苦才养大您和叔叔姑姑他们，是时候享福了，乡下不方便，奶奶想吃点鸡蛋糕都买不到。” 苏眉说得情真意切，句句都插在苏志勇的心口上，令他羞愧难当，他太不孝了，母亲吃口鸡蛋糕都吃不上，这是在打他这儿子的脸啊！ 第111章 你就是破鞋 苏志勇满脸羞愧，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向夏艳秋和苏月母女的眼神，也越来越刺寒。 苏眉刚才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插在了苏志勇的心尖上，鲜血淋漓，刺痛难忍，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不孝，他是孝顺母亲的。 都是被夏艳秋这歹毒女人给耽误的，他每个月工资都交给夏艳秋保管，月月都嘱咐这女人给他母亲寄钱，他工作那么忙，当然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而且这种家务事，自然得女人管。 他就是疏忽了一下下，就让母亲在乡下受苦了啊。 他母亲含辛茹苦地养大他们六姊妹，他是家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两个妹妹，父亲老实木讷，身体也不强壮，在村里总受欺负，多亏了母亲强势泼辣，才能撑住这个家。 身为家里的长子，母亲对他期望很高，倾尽合家之力培养他，两个姐姐也早早嫁人，为了挣彩礼钱供他上学，弟弟因为学习不好，只念了小学三年级就辍学务农了，大妹也嫁给了年长她十五六岁的鳏夫，都是为了供他上学。 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母亲本还想供他上大学的，想把才十四岁的小妹订亲换彩礼，对方是镇长家的傻儿子，苏志勇实在不忍心，正好机床厂招工，他去碰运气，结果就考上了，小妹这才逃过一劫。 也因此，苏志勇对兄弟姐妹是真心实意的好，至少目前是这样，还有他母亲，也是真心孝顺，算是他这个渣男身上为数不多的闪光点了吧。 只要一想到他的老母亲在乡下受苦，想吃口鸡蛋糕都吃不到，苏志勇就恨不得扇自己大耳光子，当然，他不会打自己脸。 他要打的是罪魁祸首。 越想越羞愧气愤的苏志勇，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夏艳秋两边脸都齐整了，鲜红的手指印，看得苏眉心里爽极了。 “老苏……” 夏艳秋不敢相信地看着苏志勇，两边脸都麻木了，这些年她养尊处优，厂里的人都捧着她，家里苏志勇虽有些小脾气，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温柔体贴的，厂里的女人谁不羡慕她命好，二婚都能嫁苏科长这么好的男人。 可现在，才短短几天而已，她就挨了好几个耳光，看苏志勇这瘆人的样子，夏艳秋有了不妙的预感，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安生了。 都是小贱人害的，夏艳秋愤恨地瞪向苏志勇身后的苏眉，后悔死了自己的心软，早知道这小贱人有这样的手段，小时候她就想办法弄死了。 可她那个时候就想着磋磨庄玉兰的女儿，出出恶气，也自信这死丫头在她手里翻不出天，现在她后悔了。 苏眉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无声说道：“破鞋！” 她说得很慢，还说了三次，夏艳秋只要不瞎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夏艳秋自然不瞎，也不蠢，一看就明白了，立刻就失去了理智，朝苏眉扑了过去，张牙舞爪，面目可憎，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说破鞋。 因为她确实是个破鞋，当然夏艳秋不会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厂里很多人背着她这样说，夏艳秋都听见好几回了，也所以她特别忌讳这两个字。 苏眉也知道这点，才会故意说出来刺激这老白莲，效果果然很不错。 “爸爸……” 苏眉吓得尖叫，朝苏志勇另一侧躲，夏艳秋扑了空，尖利的指甲划在了苏志勇脸上。 苏志勇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像刀割一样疼，还火辣辣的，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抹，手心多了一缕血迹，眼角处也疼得厉害。 “爸爸，你脸被抓了三道口子！” 苏眉惊恐地叫了起来，心里却快乐翻天了，抓得好，抓得妙啊，这一爪子要是能把眼珠子抓出来才好呢。 “老苏……我……我没想抓你……老苏……” 夏艳秋回过神了，害怕地看着苏志勇脸上的血痕，这男人最爱面子的，这下她捅马蜂窝了。 苏志勇沉着脸走到镜子前，才一照就差点火气上涌，差点梗过去，左边脸颊三道血淋淋的抓痕，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上方，还整整齐齐的，伤口挺深，没半个月都好不了。 他还要去外地开会呢，这让别人看见了，他还有什么颜面？ “爸爸，你这样可怎么上班啊？”苏眉适时地再捅一刀子。 苏志勇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沁出墨汁了，眼神比数九寒天还冷，夏艳秋下意识地后退，神情惊慌，又朝宝贝女儿看去，希望苏月能出面打圆场。 可苏月早害怕地缩了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吭，就怕这场火烧到自己身上，压根没看见夏艳秋的眼色，就算看见了，以苏月的自私，也不可能替她出头的。 在苏月心里，夏艳秋只是来爸爸娶来照顾她的女人罢了，叫一声妈，也只是给夏艳秋面子，有几分真心，也只有苏月自己清楚了。 而且苏月一直都以为自己的‘亲妈’是庄玉兰，尽管她对庄玉兰没多大印象，可不影响她对庄玉兰的孺慕和尊敬，而且她虽然蠢，也很清楚韩家之所以对她另眼相看，都是看在庄玉兰的面子上。 夏艳秋怎么可能和庄玉兰比，苏月觉得这女人也就是个高级保姆罢了，要不是夏艳秋照顾她还算尽心，她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自然更不可能替一个保姆出头。 夏艳秋做梦都不会想到，她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宝贝女儿，竟然把她当作了高级保姆，她担心苏月嘴不严实，刻意隐瞒了身世，她以为母女连心，苏月心里一定明白的，但夏艳秋却料不到，苏月没能遗传了苏志勇的半点聪明，却将苏志勇的自私狠毒遗传了十成十，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死寂压抑，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是苏志勇的。 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刺骨可怖，夏艳秋又往后退了几步，苏志勇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狰狞着脸拖进了屋子，重重地关上门，苏月吓得激灵灵地抖了抖，恐惧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苏眉却笑了，嘴角上扬，笑得特别开心，苏月又打了个寒战，她刚才竟觉得，苏眉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虽然笑着，可手里却挥着血淋淋的刀，朝她砍过来。 “不要！” 苏月害怕地叫出声，往后退了一大步。 第112章 你才是她的好女儿呢 苏眉轻蔑地哼了声，走到苏月面前，轻声道：“你的好妈妈在里面受苦呢，你不进去救她？” “她是你妈！” 苏月下意识地回道，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从来没真正地去想这个事实，夏艳秋是苏眉的亲妈，可自打这女人嫁到她家后，就对她百般疼爱，对亲女儿苏眉却动辄打骂，而且每次她和苏眉吵架，夏艳秋问都不问，肯定是教训苏眉的。 以前苏月觉得理所当然，她是家里的公主，自然是受尽宠爱的。 可现在，她却察觉到了不对劲，亲妈难道不应该疼爱亲女儿吗？ 为什么夏艳秋对她更好？ “不，她是你妈，你才是她的好女儿！” 耳边传来苏眉冰冷的声音，苏月不由打了个寒战，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深了，不由抬头，对上苏眉嘲讽寒冷的眼神，还有嘴角边那抹似笑非笑。 “你什么意思？她明明是你妈！” 苏月心里慌张，大声怼了过去。 苏眉嗤了声，“字面上的意思，她可是你最亲爱的妈妈，你不进去？” 她不用进屋都能猜到，苏志勇肯定在用他那根长长的针，狠狠地扎夏艳秋，可惜门关上了，好戏看不成了。 “你怎么不去？”苏月又怼了句，她才不要进去招惹爸爸。 苏眉啧啧摇头，夏艳秋机关算尽费尽心思，却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来，真是报应呢。 “我干嘛要去，打死了不更好。” 苏眉轻飘飘地怼了句，去沙发上坐着了，她的钱还没到手呢。 一刻钟后，房门开了，苏志勇出来了，神情倒是平静了，但脸上三道血痕却更醒目了，他身后踉跄跟着脸色惨白的夏艳秋，头发被汗水打湿了，紧贴在额头上，看着像是刚被人蹂躏了一般，看来苏志勇没少下狠手呢。 “爸爸！” 苏眉赶紧起身，一脸惶恐害怕，还有担心，比起一旁低着头不声不响的苏月，她的表现显然更得苏志勇欢心些。 苏志勇神情缓和了些，冲夏艳秋冷声道：“钱给小眉！” 夏艳秋身体打了个寒战，哪里还敢不从，乖乖地从口袋里拿出了十张大团结，颤抖着手递了过去，苏眉伸手去接，指尖触到夏艳秋的手，冰冷粘湿，看来刚才苏志勇没少折腾，身上都是冷汗呢。 “谢谢爸爸，我会好好学习的，争取考上重点大学。”苏眉乖巧说道。 苏志勇挤出一点笑，眼神也变得慈祥，“好，爸爸对你有信心，买资料的钱要是不不够，就和爸爸说，爸爸肯定支持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小眉能考上大学，成为韩老爷子最中意的儿媳妇，花一点钱算什么，哪怕全家节衣缩食供小眉都是应该的。 “嗯，我会努力的。”苏眉点了点头，又抬起头担忧地看着苏志勇，“爸爸，你的脸……” 夏艳秋身体哆嗦了下，神情恐惧，她真的不想再被扎了，刚才那一刻钟，就像是去十八层地狱走了一圈，她的大半条命都没了。 小贱人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她好歹养了这小贱人十八年，可这小贱人却巴不得害死她，一个劲地捅她刀子。 还有小月，夏艳秋不由看向一直没吭声的苏月，心里一凉，从头到尾，小月都没说一个字，刚才要是小月能帮忙打圆场，苏志勇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了。 夏艳秋摇了摇头，努力寻找理由，小月肯定是吓坏了，这孩子打小就胆小，又是蜜罐里泡大的，经不住事，小月肯定也想救她的，只是太慌了。 肯定是这样的，她可是小月的亲妈呀，小月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呢？ 自我安慰了许久，夏艳秋心里才舒服了，可身上却疼得厉害，站都站不住了，身体倾斜了几下，勉强才站着，苏月看见了，她下意识地抬起脚，想过来搀扶夏艳秋，可脚才刚抬起，就又缩回去了。 她怕惹恼苏志勇，爸爸现在的脸色那么难看，还是算了吧。 苏月的举动，都被夏艳秋看在眼里，她的心凉得似冰窖一般，可还是想尽借口替宝贝女儿开脱，一定是太害怕了，肯定是这样，小月是担心她的…… 听到苏眉的话，苏志勇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怒火又冲了上来，好想再教训夏艳秋一顿，不过他忍住了，明天夏艳秋还要上班，扎狠了这女人上不了班，会引起别人疑心。 “没事，野猫抓了下，明天去卫生所弄点药就行。”苏志勇勉强笑了笑，找了个不算高明的借口。 苏眉眼里闪过嘲讽，嘴上却附和道：“野猫太可恶了，总是跑我们家捣乱，下次我见到了，定要打死这畜生，还要剥了她的皮，替爸爸报仇！” 一旁的夏艳秋咬紧了牙，这哪里是指桑骂槐，分明就是指着她鼻子在骂她畜生，小贱人……给她等着！ 苏志勇却笑得更加和蔼，小女儿就是机灵，一点就通，他又朝神情木讷的苏月看去，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心里不由厌烦，只等小眉和韩景川成亲了，大女儿就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早点睡觉吧。 苏志勇累了，扎人也是要力气的，而且平时这个点他早睡了。 苏眉点了点头，却没打算放过夏艳秋，故意说道：“爸爸，明天我去买点鸡蛋糕给奶奶寄过去吧，奶奶最喜欢吃鸡蛋糕了。” 苏志勇笑容更慈祥了，还有些欣慰，小女儿不仅漂亮机灵，还有孝心啊，哪像小月，这个亲孙女可从来都没提过他妈一回。 “小眉懂事了，鸡蛋糕寄一些也是好的，等爸爸开了会回来，就带你去看望她老人家。” “嗯，明天我就去买鸡蛋糕，好久没看到奶奶，我都想她了呢。” 苏眉一脸孺慕，看着就像是真的思念苏老太了，苏志勇神情也更加欣慰，看苏眉的眼神温柔得能化成丝了，也坚定了要回老家的决心。 哪怕工作再忙，也要抽出时间回去看望母亲的，幸好小女儿提醒了他，否则厂里的人怕是会在背后说他大不孝呢！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 第113章 行情大好的苏眉 这天晚上，苏家不太平，隔壁的韩家也一样不太平，史玉珍和韩玉柱夫妇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心疼得跟绞肉机绞一样，五百块哪，可不就是在挖他们心上的肉吗？ “建明怎么还不打电话回来？老韩你明天再打个电话过去催催，这五百块我越想越憋屈，咽不下这口气！”史玉珍咬牙切齿地说。 “咽不下也得咽，钱已经给苏眉了，你还想要回来不成？”韩玉柱冷静些，他也心疼，可他更清楚，这五百块肯定要不回来了。 就算借条是假的，可老头子认定了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五百块必须给苏眉。 韩玉柱现在更担心的是儿子，这么久都没电话，只怕是出事了。 “睡觉，明天我给那边总部打电话问问。” 韩玉柱不想再说五百块，心疼得他今晚都没吃饭，后槽牙都疼了，心里也怨上了老爷子，亲孙子不帮，却帮着个外人，苏眉那死丫头现在还只是和韩景川搞对象而已，成不成还不知道，老头子就偏帮上了，真是老糊涂了。 韩家夫妇一晚上没睡好，两人顶着俩熊猫眼去上班，刚走出门，就碰到了同样去上班的苏志勇，看到他脸上的三道抓痕，韩玉柱愣了下，假意大声问道：“苏科长的脸怎么了？” 史玉珍也看见了，声音扯得更大，“哦哟，苏科长你的脸让谁抓了？这抓得可真够深的，不会是你老婆吧？” 这对夫妇的大嗓门，立刻就吸引了其他上班的人，有些没出门的，也都出来看热闹了，纷纷看向苏志勇，见到他脸上的抓痕，个个眼里都点燃了八卦之光。 这明显是女人抓的嘛，除了夏艳秋还会是谁？ “哦哟，夏艳秋你脸上的巴掌印是谁打的？两边都有，你们两公婆怎么吵架了？”史玉珍惟恐天下不乱，像发现西洋镜一样，指着脸颊红肿的夏艳秋大喊。 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夏艳秋，眼神更加八卦了，夏艳秋脸上的巴掌印虽然淡了些，可两边脸肿得老高，明显是被扇了耳光，而苏志勇脸上的抓痕，则一看就是女人抓的。 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苏科长两公婆打架了。 这可是机床厂天大的新闻呢，厂里的人谁不知道，苏科长家是文明家庭，两公婆说话都细声细气的，怎么可能打架呢？ 不过这些天，苏科长家天天争吵不休，现在都上升到动手了，啧啧啧……有好戏看喽！ 苏志勇脸色沉了沉，刚要解释，背后传来苏眉清脆的声音，“我家昨天来了只野猫，这畜生在我家里上下乱窜，花瓶都打破了，还抓伤了我爸的脸，我妈去抓野猫时，不小心撞到门框上，唉，那只畜生太可恶了，下次让我看见，定要狠狠揍它一顿。” 脸色难看的苏志勇，立刻松了口气，欣慰看了眼苏眉，冲一脸八卦的人说道：“那只野猫是也不知道是哪里窜来的，昨晚上搞得焦头烂额的，脸也被抓伤了，唉，晦气死了！” 夏艳秋也勉强笑了笑，附和道：“是啊，也不知道哪来的倒灶畜生！” 这话一说出口，她心里不由刺了刺，脸上也更疼了，咬紧了牙，自己骂自己是畜生，这滋味真不好受，只等苏志勇去外地开会了，她就立刻动手，定要让小贱人清白尽毁，没脸活在世上。 “咱们这栋楼有野猫？我怎么从没看见过？”史玉珍哼了声，一脸不相信。 其他人当然也不信，这年头人都吃不饱，老鼠都快饿死了，更不可能有野猫野狗，苏科长一家子净睁眼说瞎话呢，不过他们也理解，毕竟不是光彩事嘛。 倒是苏眉这姑娘挺机灵的，知道替苏科长打圆场，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 “可能是路过的野猫呢，我得去把家里的门窗关关牢，这畜生可别溜到我家了。” “我也去关门窗，家里还有些炸带鱼呢，别让畜生偷吃了！” 大家伙虽然不信，但都配合演戏，装模作样地回了屋，给了苏志勇一个台阶下，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和邻居，肯定要维护面子情的，没必要当面让人下不了台。 苏志勇松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些人不会相信，但只要面上相信就行了，背后如何说他不管，反正他听不到。 大家都去上班了，韩玉柱朝苏眉看了眼，和气地笑了笑，关心问道：“小眉新单位怎么样？” 史玉珍却哼了声，没好脸色。 “挺好的，带我的师傅是三八红旗手呢，还是好几届的劳模，跟着师傅能学不少东西。”苏眉笑着说。 其他人听见了，心里不由有了想法，苏家这小女儿的前途定然金光灿烂了，一进厂就有劳模当师傅，显然单位是要重点培养她的，说不定一年不到就能提干了呢。 再加上这么好的相貌，嫁个高干子弟手到擒来啊。 “小眉十八了吧？苏科长，我娘家侄儿在检察院上班，大学生，我哥嫂也都有铁饭碗，日子过得可舒服了，现在就愁我侄儿的婚事，你看是不是让小眉和我娘家侄儿见个面？”有个热心肠的大婶动起了小心思，想先替娘家侄儿订下苏眉。 她娘家侄儿工作好，家世也好，又是大学生，要求自然高，除了工作稳定外，还要求姑娘长得漂亮，苏眉样样都符合，侄子肯定能相中。 苏眉‘娇羞’地垂下头，其实表情平静无波，就像听别人的八卦一样，她现在挺庆幸和韩景川订下三年契约了，有这家伙挡着，她省了不少麻烦呢。 果然—— “你娘家侄儿慢了一步，小眉已经有对象了，是韩科长的弟弟，苏科长对吧？”有人大声说。 韩玉柱夫妇脸色大变，刚要反驳，苏志勇笑呵呵地应下了，“他们年轻人自己看对了眼，我也是刚知道的。” 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在韩玉柱和苏志勇之间不住打量。 韩科长的弟弟成了苏科长的小女婿，这关系有点乱啊！ 苏眉的头垂得更低了，还扭着手，一看就是害羞了，也算默认了苏志勇的话。 大家心里有数了，早就听说了些风言风语，现在得到了苏科长的官方认证，这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啧啧，韩科长的弟弟家世可不得了，有个那么了不起的爹，苏眉这姑娘要一步登天喽！ 第114章 韩建明心里的白月光 “恭喜苏科长，恭喜韩科长，你们两家成亲家啦，苏科长，啥时候办喜酒啊？”有人大声问。 苏志勇心情爽极了，面上却矜持地笑着，“这个还不好说，还得和未来亲家商量，再说小眉年纪还小，结婚不着急，我也舍不得小眉太早出嫁呢。” 苏眉心里冷笑了声，老渣男巴不得她今天就去领证，这虚伪的嘴脸真让人恶心。 “小眉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的，打小就看得出来，模样漂亮，嘴又甜，做事麻利，我那时就说，小眉长大后怕是百家求千人抢呢，可不让我说着了嘛！” “我也说过呢，可惜我儿子年纪太小了，否则肯定要抢了小眉当儿媳妇。” “我儿子就是年纪太大了，再说他也配不上小眉，我都不好意思张口。” 大家议论纷纷，把苏眉夸到了天上，至于苏月，早被他们遗忘了。 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儿，一看苏志勇的态度，就知道苏家的风向变了，小女儿现在才是掌上明珠，大女儿，呵……苏科长自个都不提了，他们自然懒得搭理。 屋子里的苏月，听得清清楚楚，脸都气绿了，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她肯定要冲出去骂这些墙头草，就在苏眉回来前，这些人也是这样夸她的。 现在，一模一样的话，却用来夸这小贱人了。 苏月眼睛都红了，手指甲扣进了掌心肉里，小贱人和韩景川搞对象了，她和建明哥怎么办？ 不行，小贱人绝对不能嫁进韩家，妈妈也真是的，现在都没动手，拖拖拉拉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苏月对夏艳秋也生了些怨气，觉得她肯定没尽心，晚上要再催催。 苏志勇享受着这些人的吹捧，心情好极了，他很清楚这些人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韩家，这也是他费尽心思想和韩家绑在一起的原因。 就连机床厂的厂长，都要对韩家客客气气的，他要是和韩老爷子成了亲家，说不定厂长他都能当一当呢。 他又不是没能力，只是没机会没靠山罢了，现在总算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苏眉不想再听让人的吹捧，便说要赶着上班，匆匆离开了，抽空她要给韩景川打个电话，让他带上户口本，去银行开个存折，现在她有九百块存款了，这可是她开店的启动资金呢，肯定不能收在家里。 她走了后，其他人也都去上班了，脸色难看的韩玉柱，沉着脸到了办公室，看了会报纸后，便给东北总部打电话，他办公室的电话是可以打长途的。 打过去让对方帮忙转告韩建明回电，韩玉柱挂了电话，心情很沉重，损失了五百块不说，儿子在东北那边受苦，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城，老头子心也是真狠，唯一的孙子都不肯帮忙，只要老头子一句话，建明随时随地都能回城啊。 韩玉柱心里堵得慌，他怨老头子，可他不敢表现出一丝半毫，他虽是嫡长子，可地位太尴尬了，有林曼茹那狐狸精在，老头子心里压根就没他一家，他只能委曲求全，伏低做小，嫡长子混得比古代的庶子还不如。 长叹了口气，韩玉柱烦躁地扔了手上的报纸，这份报纸他都看八遍了，他是后勤科科长，每天上班没什么事，基本上是喝茶看报纸混时间，以前觉得挺悠闲的，现在却感觉时间太难捱了，建明怎么还不来电话？ 东北 韩建明刚收到苏月的电报，心里不由忐忑了，他对苏月还是有真心的，虽然苏月长相普通，身体也不好，脾气又有些娇纵，但他就是喜欢苏月。 不仅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感情，还因为苏月给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抹温暖。 他是十二岁才进城的，在这之前，他和父母都在老家关东农村里务农，他家并没因为韩老爷子而享受多少优待，公社领导倒挺好，安排他父母做轻省活，还给全工分，可好景不长，家里才舒服了半年，就被老爷子知道了。 老爷子打电话给公社，郑重申明他韩青山的儿子，必须和其他人一样，一视同仁，不许搞优待，公社领导吃了批评，自然不敢再特殊关照他父母，立刻就撤了他爸妈的轻松活，派去和其他人一样干重活，累死累活也就那点工分。 直到十二年前，他爹生了场‘重病’，老头子才良心发现，把他一家接进了城，还安排进了机床厂，他们一家才算过上了轻松日子。 可老头子却说，不许他们在厂里打老头子的旗号，否则就立刻回老家种地。 这些年，他们一家谨小慎微地过日子，明明有老头子那么大的靠山，可他们却一点都不敢招摇，那老头子可是六亲不认的，还有林曼茹那个老狐狸精在，稍微出点错，老头子绝对说到做到，送他们回老家种地的。 韩建明记得很清楚，他刚进城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第一次看见汽车，还有街上好多新奇事物，都是他在农村没见过的，棒冰都没吃过。 第一次吃奶油棒冰时，他什么都不懂，傻子一样捏在手里，连包装纸都没撕，想带回家慢慢吃，可没等回到家，奶油棒冰就化成一坨糊，手上粘乎乎的，等他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在手上舔，把手舔得干干净净的，有几个小孩过来笑话他，说他是只乡下土狗，吃东西只会舔。 他很生气，和这些人干了一架，一对多，他输了，脸上身上都是伤，还流了血，他也不敢回家，怕被爸爸知道。 爸爸说了，不可以惹事，否则就要回老家种地，韩建明一个人躲到花丛后面掉眼泪，他想回老家了，老家他是老大，村长家的娃在他面前都得弯腰。 可老家没有这么多好吃的，他又不想回去。 就是那个时候，苏月出现了，陪着他一块掉眼泪，还给他香喷喷的手绢擦伤口，干干净净的手帕弄脏了，韩建明心里也舒服多了，他记住了那个善良的小姑娘，她说她叫苏月。 之后，他又见了苏月几回，那小丫头还给他带糖果，又漂亮又善良，是他童年时的温暖和阳光，他永远都记得。 可苏志勇调去分厂了，四年后才回总厂，苏月也长大了，和小时候变了样，脾气好像也变了，但不影响他对小月的好感，不论苏月变成什么样，都是他心里的温暖回忆。 那块手帕他至今都还留着呢，上面有一只可爱的小花猫，他洗干净后，就收了起来，心情不好时都会拿出来看看，心情就好了。 第115章 凄凄惨惨凄凄 韩建明一看苏月的电报上写急电，便坐不住了，这些天他之所以没回电话，是因为下大雪了，路上的雪有几尺厚，一步都走不动。 这两天出太阳了，雪总算化了，信件和电报才送了过来，韩建明急急忙忙地赶去了总部打电话，刚到总部就有人和他说：“你父亲上午打电话过来，让你回个电话。” “知道了。” 韩建明匆匆应了声，心情更忐忑了，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 他咳了几声，先打到了韩玉柱办公室，电话刚一接通，韩建明就急着问，“爸，家里出啥事了？” 等了大半天，心都快焦了的韩玉柱，急声问道：“我问你，你借苏眉钱了？” “嗯哪，就是前阵子落水发烧了，借了小眉五十块钱，怎么了？”韩建明心里对苏眉有了意见，只是五十块而已，至于回家和他爹说？ 韩玉柱眼前一黑，咬着牙：“只借了五十块？” “对啊，就五十块，爸，到底出什么事了？”韩建明也有了不妙的感觉，他想到了那张不规范的借条。 “你个蠢东西，五十块打什么借条，啊？” 韩玉柱破口大骂，到现在他哪还想不明白，他们一家子都让苏眉那死丫头涮了，五十块变五百块，这死丫头胃口真大啊！ “爸，是不是苏眉多要钱了？她要了多少？” “五百块，借条上添个零，你说你平时也没这么蠢，这回怎么让苏眉给骗了？五十块你打借条也就罢了，你就不能写个正规的？搞个阿拉伯数字，那死丫头没添俩零还算心慈手软了！” 韩玉柱捂了捂心口，疼得慌，灌下一大杯冰冷的茶水，才稍微顺了点气儿。 五百块啊……就算他油水多，可也得存两三年，苏眉那死丫头怎么敢？ 韩建明眼前也一阵黑，五百块……苏眉居然狮子大开口，这女人怎么敢？ “爸，你钱给她了没？”韩建明抱着一丝希望，他觉得他爹应该没这么傻，五百块哪能说给就给呢。 “能不给吗？那死丫头找到你爷爷告状，你爷爷限令三天内必须还钱，我能不给？建明，你怎么就办了这么糊涂的事，你说你……” 韩玉柱长吁短叹，口气埋怨，话筒另一头的韩建明脸色阴沉得可怕，死死咬着牙，拳头捏得紧紧的，小贱人敢涮他，给他等着！ “算了，我问你，你在那边怎么乱搞男女关系，还受处分了？”韩玉柱着急问，这事更要紧些。 “什么乱搞男女关系，又是苏眉胡说八道？根本没这回事。”韩建明急了，这个大帽子要是扣在头上，他还怎么回城？ 其他错误还能缓一缓，乱搞男女关系可是最要命的，苏眉这贱人是想要他的命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贱人突然对他改变了态度？ “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乱搞，你爷爷都打电话去你们总部了，那边可是说你受处分了，你爷爷都气死了。”韩玉柱不相信，觉得儿子没说实话。 老头子都打电话过去证实了，这臭小子还不承认。 “真没有，我对天发誓，爸，苏眉她怎么说的？”韩建明更慌，他唯一的倚仗是老爷子，他还指望老爷子帮忙回城呢。 “你和你对象合伙害苏眉，差点命都没了，你对象替你顶罪了，你受了处分，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 韩建明沉默了，半天没吭声，韩玉柱心里顿时明白了，气得差点咬碎大牙，恨铁不成钢地大骂：“你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苏眉不过只是个小丫头罢了，你就算不喜欢人家，也犯不着去害人啊，现在可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说你还想不想回城了！” “爸，苏眉抢走我的救人功劳，还有回城指标，我心里气不过才……” 韩建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包括钟教授落水，还有回城指标，当然他隐去了陷害苏眉和钟教授的事，把责任都推到了苏眉和韩景川身上。 韩玉柱深信不疑，因为—— “难怪这两人搞上对象了，肯定是韩景川指使苏眉的，这该死的神经病，我和他没完！” 韩玉柱咬牙切齿地骂，他现在只怜惜儿子受了冤枉，还要在苦寒之地受苦，回城之日遥遥无期，韩景川和苏眉这对狗男女却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苏眉和韩景川搞对象？真的？”韩建明心里一慌，怎么可能？ 那贱人不是成天跟在他身后转的吗，从来不搭理那神经病的，不可能移情别恋，肯定是假的。 虽然厌恶苏眉，可韩建明却极享受被一个漂亮女人上赶着追捧的感觉，现在苏眉不喜欢他了，他心里反倒不是滋味了，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当然是真的，今早上苏志勇那狗东西当众都承认了。” 韩玉柱心里不是滋味，以后苏志勇和他爹就是亲家了，他平白矮了苏志勇一辈，怎么想都憋屈的慌。 韩建明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甚至阴谋论了，觉得韩景川就是故意的，以前从未见苏眉和这神经病有来往，神经病只是来东北这边一趟，这两人就搞到一块了。 肯定是韩景川成心的，明知道苏眉喜欢他，故意戴胡，还串通那贱人陷害他，女人就是这样，求爱不得就因爱生恨，韩景川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成功地钻了空子，害他回不了城，还受了处分，更害得他爸妈损失了五百块。 该死的韩景川，当年怎么就没和韩景言一块死了？ “爸，你帮我去和爷爷求求情，让我回城吧，这儿我实在吃不消了，咳咳……” 韩建明苦声哀求，还咳嗽了好几声，像扯风箱一样，韩玉柱心肝都疼了，他就一个宝贝儿子，是他的香火啊，要是出事了，他就绝后了。 可老头子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一点韩玉柱还是拎得清的，他安慰道：“建明你再忍忍，爸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 “爸……咳咳……你快点儿，我真受不了了……咳咳……” 韩建明声音嘶哑，咳嗽不断，听着怎一个惨字了得，其实他的感冒早好了，最近窝冬，也不用干活，除了冷点，吃得差点外，日子并不难过。 可他想回城，他太想回去了，这鬼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待了。 他能依靠的只有他爸妈，如果他不逼一把，他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城呢，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用自伤八百的方法，那样那遭罪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 第116章 你咋胖了这么多? 听到话筒里儿子嘶哑的咳嗽声，韩玉柱心都碎了，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本来还有点犹豫的心，立刻坚定了，咬牙道：“我去找你爷爷！” 哪怕被老头子骂成屎，他也要去说这事，他就不信老头子真的如此狠心，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孙子受苦而无动于衷。 韩建明松了口气，只要他爹肯去找老头子，这事就成一半了，他爹就是活得太小心翼翼了，前怕狼后怕虎，多吃块肉都怕会被老头子骂，其实他觉得，他爹是韩家的嫡子，完全没必要过得这么谨小慎微，完全可以张扬一点儿，可他爹却听不进去劝。 “爸，还是你疼我……咳咳……我等你的好消息……咳咳……” 韩建明声音更咽，又咳了好几声，韩玉柱眼睛都酸了，哑声道：“建明别怕，爸肯定想办法让你回城，你再坚持几天啊！” “嗯……” 父子俩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韩建明抹了把脸，拿起话筒又拨打了一串号码，是机床厂传达室的电话。 “喂，麻烦叫下苏月，我东北。” 传达室有两个门卫，接电话的门卫甲一听就知道是韩建明，韩科长的儿子经常打电话找苏科长的大女儿，全厂都知道这俩人是一对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基础还是牢固的，大家都觉得这一对肯定会结婚。 可现在，大家的想法变了。 这一对儿基本上黄了。 苏科长小女儿都和韩科长兄弟处上对象了，感情基础也挺牢固的，听说前些天在理发店，夏家那不安分的老娘们，就说了苏眉几句，韩科长兄弟就怒发冲冠，替苏眉狠狠骂了那老娘们一顿呢，差点把夏老娘们骂得脑出血。 显而易见，苏眉是韩科长兄弟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啊，全厂人都猜测，过了年怕是要喝苏科长家的喜酒了。 一个是叔，一个是侄子，另一边却是姐妹，两姐妹肯定不能嫁给叔侄俩，这不是乱套了嘛，小辈肯定是要让着长辈的，苏月和韩科长儿子的婚事，百分百要黄了。 门卫甲慢悠悠地走到家属楼下面，冲楼上喊道：“苏月电话！” 躺在床上瞌睡的苏月，听到喊声一骨碌爬了起来，从抽屉里拿了一角钱，小跑着冲下来了，腊黄肿胀的脸上满是喜悦。 门卫甲很久没看到苏月了，陡然见到她发腮，不由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咋胖了这么多？” 口气是极羡慕的，这年头夸人胖是真心实意的好话，因为只有条件好的人家，才能养得起膘，穷人家炒菜都是拿水煮熟，再拿筷子在油罐子里戳一下，又在水煮菜里拌一拌，就是家常便饭了。 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都是地主人家了，这样清汤寡水少油少肉的一日三餐，根本不可能养得出膘，比如门卫甲，就瘦得跟柴禾棒一样。 所以，他是发自内心地羡慕苏月，苏科长家的伙食就是好啊，肯定顿顿都有三菜一汤，油也放得多。 苏月却体会不到门卫甲的心情，立刻沉了脸，没好气地横了眼，赌气一般走在了前头，她才不胖，就是脸大了点儿，这个门卫都不会说人话，难怪只能看大门，一辈子受穷吃苦的贱命。 门卫甲被瞪得莫名其妙，心里也挺不舒服的，他虽然是看大门的，可也是正式工，而且年纪比苏科长还大呢，这个苏月小小年纪狗眼看人低啊，一点都不像苏科长，苏科长见到他们都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呢。 还有苏科长的小女儿苏眉，长得漂亮，又有礼貌，见到他一口一个师傅，嘴可甜了，还是韩科长兄弟有眼光，相中的是懂事漂亮的小女儿。 苏月一到传达室，电话就响了，是韩建明打来的，苏月一接起电话，未语泪先流，张口就想告状，不过她还算有点脑子，没大声说出来，声音压得极低。 “建明哥，你怎么才打电话啊？” “大雪封路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苏眉欺负你了？”韩建明关心地问。 苏月眼泪流得更凶了，背过身子，声音压得更低，更咽着说了这些天受的委屈，“建明哥，我都要被她欺负死了，她把我爸哄得团团转，连妈妈都挨了爸爸的打，她还不要脸地勾引了韩景川，要是她真和韩景川结婚了，我们怎么办？我可不想叫她婶婶……” 两个门卫耳朵竖得尖尖的，断断续续地听见了一些，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机床厂谁不知道苏月脾气娇纵跋扈，苏眉地位尴尬，天天被姐姐欺负，可怜的都只能睡逼仄的储藏室，这个苏月真不要脸，还恶人先告状呢。 韩建明立时黑了脸，心里怒火滔天，是他小瞧苏眉那贱人了，以前只当是蠢的，现在看来是他眼瞎。 这贱人演的一手好戏啊，表面上跟在他屁股后面转，背后却勾搭了韩景川，又哄他写了借条，坑了他爹五百块，抢走他的回城招工指标，还害他受处分，回去后还欺负小月，更在他爷爷面前告他的黑状…… 贱人回去后才这么几天，就做了这么多坏事，她一个人肯定做不成，绝对是韩景川在背后主使的，这神经病向来针对他，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小月别哭了，听我的，这些天你别去招惹苏眉，等我回来再说，听话啊！”韩建明柔声道。 对苏月，他永远都是温柔的，只因为小时候的那抹温暖。 “嗯，我听你的，建明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我争取年前回来，我也想你。” 两人在电话里诉说着绵绵相思，不一会儿，苏月就被哄得眉开眼笑，娇羞不胜，蜡黄的脸看着也多了些妩媚，两个门卫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都挺瞧不上苏月的。 当着他们的面和男人打情骂俏，还说什么想你喜欢你的骚话，真不要脸。 挂了电话的苏月心情大好，付了接电话的一角钱，哼着小曲回家了，建明哥年前就回来了，哼，苏眉那小贱人别想再欺负她！ 与此同时，在办公室如坐针毡的韩玉柱，一想到儿子在受苦，便心急如焚了，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他便提前下班了，赶去了大院。 他得找老头子说说儿子回城这事，争取能让建明年前回来。 第117章 能不能多关心关心景川? 韩老爷子在后院给他的宝贝菜地浇水，后院的三分地，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种上了当季的蔬菜，小白菜，大白菜，大蒜小葱，莴笋等，绿油油的蔬菜生机勃勃，菜地旁边还搭了个棚子，里面养了十来只鸡，这是宋婶养的，家里的蛋基本上不用买。 “首长，有您电话，研究所那边打来的。” 宋婶捧了一盆糠拌菜叶剩饭过来了，神情担忧，每次研究所打来电话，小川就会挨骂，唉。 韩老爷子一听是研究所，立刻皱紧了眉，他不用接电话都知道是咋回事，肯定是小儿子没好好上班，打电话来告状的。 他就想不明白了，好好的b队不待非得转业，转业了又不安心上班，那小畜生到底在想什么？ 气冲冲地扔了小铲子，拍了拍手，老爷子黑着脸去接电话了，果然是研究所所长打来的，还没开口就叹了口气，“首长，景川这个月请假八次了，上班也就十来天，这样下去我没法管其他人啊。” 老爷子心里一堵，脸更黑了，拳头捏得紧紧的，小畜生无法无天了都，上班一个月不到，就请假八天，这是要反天了啊！ “我知道了，你和那小子说，下班后回家，我有事找他。” “首长，咱们得以理服人啊。” 所长好言相劝，韩景川其实真是个人才，他挺欣赏这孩子的，就是志不在研究所，而且研究所也不适合这孩子待，他的天地在外面，可惜韩首长想不明白，硬要束缚住那孩子，父子间的矛盾也搞得越来越深。 “我知道。” 韩老爷子从牙齿缝挤出的声音，以理服人个屁，那小畜生就是欠削，他非得打断小畜生的脚不可，丢人现眼的东西，他韩青山的脸都让这小畜生丢光了。 挂了电话后，韩老爷子紧闭着眼睛，又想到二儿子了，心痛得像锯条在切割一样，但凡老二还活着，他也不会管那小畜生了，爱干啥干啥去。 可老二已经没了，他韩家的未来只能押在小儿子身上，他别无选择。 长叹了口气，老爷子腰弯了弯，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眼前尽是二儿子的音容笑貌，那么优秀的老二，老天爷瞎了眼啊！ 林曼茹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老爷子这个样子，清冷的表情也出现了一抹痛苦，立刻转身回了房间，坐在藤椅上，怔怔地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相片，眼泪流了下来。 “景言……妈妈想你……你一个人在下面冷吗？妈妈好想你啊……” 林曼茹痴痴地自言自语，心已经不会疼了，她的心早死了，跟着景言一起死了。 喂完鸡食的宋婶回来了，见到一下子变得沉闷的气氛，还有这夫妇俩的样子，宋婶不由叹气，心里也不好受。 她到韩家帮工时，正是韩景言出事的那一年，也是韩家最困难的一年，韩首长夫妇都沉浸在伤痛中，顾不上小儿子，她现在还记得，才八岁的小川，在墙角缩成一团，没人搭理，也没人安慰，饿了生病了都没人管，就像是被丢弃的小猫小狗一样。 那一年也是她遇到人生中最大的坎的时候，她唯一的女儿生病没了，男人在外面乱搞，还诬蔑她在城里乱来，她就和男人离了婚，韩家是她帮忙的第二份人家，一做就做到了现在。 宋婶对韩景川就像母亲对孩子一样，失去女儿的伤痛，也是韩景川治愈的，看到那么无助可怜的小川，宋婶就顾不上伤心了，只想好好照顾这孩子。 可她毕竟只是个保姆，很多事管不了，哪怕看着小川受委屈了，她也没办法替小川出头，韩景言死了是很可怜，可活着的小川更可怜啊。 偏偏韩首长夫妇却不明白这个道理，唉！ “怎么这么安静？宋姐，帮我倒杯热茶啊，骑车骑得渴死了。” 林曼薇停好车进屋了，见到姐夫和姐姐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屋子里，都神情哀伤，就皱紧了眉，说实话，她是瞧不上她姐和姐夫的，都十五年了，哪怕再大的伤痛也要走出来了，人总是要向前走的。 而且还有景川呢，死去的景言如果地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父母忽视弟弟的吧，毕竟景言在世时，最疼爱的就是景川了。 但这些道理她都说无数遍了，姐夫还好一些，能听得进一些劝，姐姐比石头还固执，圈地为牢，把自己禁锢在了她心里的那个世界，十五年都没出来过。 见到小姨子，韩老爷子起身招呼，林曼薇放下了手里的袋子，笑着说：“我过来混顿饭，家里没人，景川去上班了？” 老爷子立刻黑了脸，没好气道：“他上班哪有个正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刚刚研究所还给我打电话，请假八天，上班的日子只有十天。” “噗” 林曼薇忍不住笑了，并不意外，她那外甥能踏踏实实上班才稀奇呢。 “你还笑，这小畜生是成心要气死我，等下回来你可别拦着，这次我非打断他脚！”老爷子气呼呼道。 林曼薇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我不拦着，姐夫你只管打，反正是你亲儿子，打死了你不心疼就行！” 说着她起了身，进屋找姐姐聊天了。 隔三差五她都会过来一趟，主要是为了开导她姐姐，她虽不是心理医生，可也知道她姐姐现在这样是不正常的，可惜现在找不到好的心理医生，她这半吊子都开导十五年了，压根没啥效果。 只能寄希望她姐姐能自己走出来了。 林曼薇一进屋，就见到自家姐姐痴痴地看着墙上景言的相片，不由摇头，这屋子布置得跟灵堂一样，不出门也不交际，以前活泼外向的姐姐，现在都变成行尸走肉了。 “姐！” 她叫了声，林曼茹没动，头也没回，依然痴痴地看相片。 林曼薇忍不住走上前，挡在相片前，恨铁不成钢道：“你天天看着景言就能活过来了？姐，拜托你现实点，景言已经死了，景川还活着，他也是你儿子，你能不能多关心关心景川？” 第118章 你们不配当景川的父母 林曼茹清冷麻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霍地起身，愤怒地想推开妹妹，尖叫道：“走开，我的事不要你管！” “你是我姐，爸妈已经不在了，他们离开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景川和你，你这样虐待自己，忽视景川，你心里就好受了？景川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儿子，你有多久没正眼瞧过景川了？他有对象了你知不知道？你还像个当妈的吗？” 林曼薇可不怕，大声质问着，真想一巴掌打醒这糊涂姐姐。 她也就是心疼外甥，否则她才不管这糊涂姐姐了。 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韩老爷子，立刻问道：“景川有对象了？他和你说的？” “我前些天在医院看到的，景川带了个漂亮姑娘去看病，我去问医生了，景川对那姑娘嘘寒问暖的，特别紧张，百分百是对象，姐夫你不知道？” 林曼薇故意这样问，口气嘲讽，这两口子成天伤春悲秋的，一点都不关心景川，根本不是尽职的父母。 韩老爷子却没听出来，还在想那个漂亮姑娘是哪个，难道是苏眉？ “一会儿我问问那臭小子，就算处对象了也不能旷工，公是公，私是私，不能因私废公。” 韩老爷子表情很严肃，不过黑着的脸缓和了不少，小儿子怕是已经废了，早点找对象也好，给他生个大胖孙子，他要打小就教导孙子，培养成韩家的栋梁。 林曼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看向她姐姐神情麻木漠不关心的样子，仿佛她刚才只是放了个屁，她心里堵得慌，没好气道：“是我多管闲事了，你就作吧，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韩老爷子好言劝道：“曼薇，你姐她心情不好。” “十五年了还不好？她是豆腐做的？谁家没点伤心事，都像她这样，日子都不过了？姐夫，你是一家之主，你得摆出个态度来，不能总这样纵着她，景川可是你们的亲儿子，你们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外甥呢，景川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们就没反省过吗？” 林曼薇按捺不住爆脾气，说出了一直都想说的心里话，大院的人都说景川是神经病，但其实景川只是心理出问题了。 都是被她这姐姐和姐夫祸害的，这俩人看似可怜，实则可恨，根本不配当景川的父母。 “那臭小子是自己不争气，关我和你姐什么事！” 韩老爷子不高兴了，小姨子这话说得太过了，虽然这些年他和妻子是忽视了小儿子，可也没少那小子的吃穿，怎么就不尽责了？ 像他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还有战乱，天天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不一样好好长大了，那臭小子不缺吃少穿，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该反省的是那臭小子！ 林曼薇冷笑了几声，眼睛都气红了，就是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难怪外甥会离心。 “姐夫，不是给孩子一点吃的穿的，就是尽责了，你和我姐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对景川的，你们心里有数，景言死了，你们伤心难受，我都能理解，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最难过自责的是景川，他亲眼看到最爱的哥哥死在眼前，他那时才八岁，还是个孩子，最需要你们安慰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 韩老爷子面色微变，脑海里出现了小儿子小时候的样子，缩在墙角闷声地哭，有时候他半夜起来，都还能看见小儿子在墙角缩着，他那个时候一心扑在妻子身上，没多余的心思照顾小儿子，全都是宋婶照顾的，小姨子这么一说，老爷子也不禁有些自责了。 好像……他确实忽视了小儿子。 一直表情冷漠的林曼茹，突然尖声叫了起来，“滚……你们害死了景言，我要替景言报仇，你为什么还活着？死的怎么不是你，都去死……不应该是我的景言……” 林曼茹像疯子一样，见到东西就砸，屋子里顿时一塌糊涂，林曼薇只得出来，韩老爷子在里面安抚妻子。 林曼薇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姐姐的病好像更严重了，她却无计可施，唉。 “林医生喝水。” 宋婶捧了杯热茶，递给林曼薇，她眼睛红红的，刚才林曼薇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见了，想到小时候的景川，宋婶就忍不住落泪。 也只有林医生这小姨是真心疼小川了，可惜终究还是外人啊。 “林医生，小川对象是哪个？是不是苏科长的小女儿？”宋婶八卦地问。 “哪个苏科长？” 林曼薇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和苏志勇一家并不太熟。 “就是机床厂的苏志勇，原配是庄玉兰，小女儿是后老婆带来的，蛮漂亮的姑娘，上次来家里吃饭，这姑娘给小川夹菜，小川吃了三碗饭呢，还把人家小姑娘的剩饭都吃了，人家小姑娘去哪都跟着，贴得可近了。” 宋婶眉飞色舞地说着，林曼薇听得津津有味，她想起苏眉了，确实蛮漂亮，就是性子软了些，不过小川脾气差，媳妇性子软些好，互补嘛。 “小川真吃了三碗饭？” “可不就是三碗，菜也吃了不少，非得让小眉夹菜，不夹就不吃。”宋婶笑眯眯地说。 林曼薇也笑眯眯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外甥在家里可是从来不吃饭的，现在却肯吃了，说明苏眉那小姑娘能治外甥的病啊！ 这一对必须成，外甥的幸福生活，可就指着苏眉了。 韩景川一回家，就看到了亲爱的小姨，冲他笑呵呵的，他心里不由一暖，“小姨。” “景川回来啦，快吃饭，晚上有你爱吃的红烧肉。”林曼薇走过来，踮起脚尖在外甥肩上轻轻拍了下，不由感慨道：“都长这么高了。” 韩景川扯了扯嘴角，冷漠的表情多了些暖意，小姨是他唯三不讨厌的女人之一。 另外两个分别是苏眉和宋婶。 “小峰在学校怎么样？”韩景川问。 小峰是他表弟，比他小三岁，在京城上大学，和他关系很不错，林曼薇有俩儿子，小峰是小儿子，大儿子在b队，比韩景川大四岁，已经是团级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要说明一下，男主确实有心理疾病，也很直男，甚至还有些厌恶女人，这都是有原因的，不过作者是亲妈，所以，男主肯定是不讨厌女主的，还爱的要死呢，哈哈哈 第119章 她其实挺凶的 “挺好的，前些日子刚写了信回来，还问起你呢，说你为什么不给他写信。”林曼薇笑着说。 韩景川也笑了，“过几天写。” 姨甥俩亲昵地说着话，难得的温情，林曼薇问起了苏眉，“你和苏志勇的小女儿在处对象？前些天去医院看病的就是她吧？” “嗯。” 韩景川并不隐瞒，已经签好协议了，明年夏天还要领证，自然要大大方方地公开。 林曼薇虽然已经知道了，可还是很高兴，欣慰道：“有对象了就好，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小姑娘，苏眉那丫头性子软得很。” “不会。” 韩景川保证，他没欺负女人的爱好，而且—— “她凶。” 韩景川想让小姨明白，别被苏眉的表象迷惑了，那丫头凶得很，韩建明都斗不过她，怎么可能是软性子。 林曼薇大笑，神情极欣慰，外甥终于找到他的幸福了，苏眉那丫头她是清楚的，怎么可能凶，明明是娇软的小姑娘嘛。 可外甥却觉得这丫头凶，一个姑娘只有被男人宠着的时候，才会对男人耍小性子呢，林曼薇真的特别欣慰，她就希望外甥好好的，和普通人一样，过幸福平常的小日子。 屋子里的韩老爷子竖着耳朵，一个字都没漏下，神情也很是欣慰，小儿子和苏眉那丫头真的成了，挺好的，明年能办喜酒了。 他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林曼茹说道：“小茹，景川有对象了。” 林曼茹面无表情，眉毛都没动一下，老爷子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 他一出来，韩景川面上的温情立刻消失，变得冷漠，就像是刺猬一样，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叫我回来什么事？” 韩老爷子本来都不气了，可看到他这冷冰冰的样子，怒火便蹭蹭蹭地冲了上来，脸也黑了，开口就骂，“你还跟我装傻？上班十八天，请假八天，你说你上的什么班？” 韩景川面不改色，淡淡道：“破班！” 老爷子心口一堵，利落地脱下脚上的布鞋，熟练地砸了过去，“那你还转什么业？闹死闹活地回来上这破班干什么？我看你就是想回来气死老子！” 韩景川熟练地侧了下身，布鞋贴着他耳朵飞了过去，然后又一只飞了过来，他又灵巧地侧了下，贴着另一边耳朵飞过去了。 “你现在不好好活着，还有力气扔鞋！” 韩景川不紧不慢地回怼着，老头子骂一句，他必然要顶一句，这些年来，他们父子就是这样处的，见面就吵吵，动手干架也是常有的，温情说话才不正常。 “老子是命大，才没被你个畜生气死，我……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韩老爷子气得四处找合适的家伙，搬起了花瓶又放下，这瓶子是老伙计送的，砸了可惜，又搬起了镇石，还是放下了，这玩意儿太沉，万一真把小畜生砸死了不好。 最后老爷子只得抄起了扫帚，追着韩景川抽，一前一后，一追一跑，在客厅里转圈圈，林曼薇和宋婶早见怪不怪，索性进厨房唠嗑去了。 “我是小畜生，你是什么？” “老子是你老子！” “你生出了小畜生，就是老畜生！” “老子打死你个小畜……孽障！” 韩老爷子最终还是改了口，不能把自个也骂进去，可他的扫帚总是离韩景川有一尺距离，他跑得气喘吁吁的，都没打中一下，那小畜生却面不改色气不喘，看得他怒火更甚，心肝肺都烧着了。 “你给我好好上班，否则我也保不住你，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迟早被开除！”老爷子警告。 “随便！” 韩景川依然一脸无所谓，天塌下来他也这个样子，这世上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有所谓了。 老爷子眼睛都要出火了，他就是看不惯臭小子的这副狗样子，不求上进，不思进取，成天吊儿郎当的，明明可以有大好前途，却一点都不争气，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孽障来！ “你不上班能干什么？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下老子第一？呵……就你这点能耐，你还嫩着呢，离开研究所你什么都不是，连三餐饱饭都混不上！” 老爷子气极之下，说话也不好听了，也是成心想用激将法，想激起小儿子的斗志。 可是，韩景川依然无动于衷，老头子的激将法太拙劣，他早不吃这一套了。 “你别对我用激将法，没用，我怎么活也不用你管，以前你没管我，以后你也别管我！” 韩景川一字一句地说，神情冷漠，眼神冰冷，看得老爷子心寒，也更愤怒了，咆哮道：“我是你老子，我管你天经地义！” “随便你管，我不会听！” 韩景川冷声怼了句，又朝屋子里看了过去，房门半开着，林曼茹漠不关心地坐着，清冷的背影让他心更寒了。 只怕他就算死在母亲面前，母亲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吧？ 眼睛有些酸涩，心口还有些刺痛，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会觉得委屈，他是错了，可他不是故意的，为什么就要判他的死刑？ 韩景川深吸了口气，咽下了酸涩，可随即就是一股燥怒涌了上来，眼睛隐现红光，他强压下心里的渴望，冲愤怒的老爷子淡淡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就只当我死了！” 说完他便冲出了屋子，骑上车走了，赤红的眼睛像野兽一般，令人生寒，韩景川骑得很快，他快控制不住了，他急于想找到苏眉。 此时此刻，只有苏眉才能让他平静下来，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走了就别再回来，老子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身后还传来了老头子愤怒的骂声，韩景川冷笑了声，蹬得更快了，他也不想回那个冰冷的家，之所以回去，只是因为那两个人是他血缘上的父母，是大哥最在意的人。 他不想大哥伤心。 苏眉刚下班，一身疲惫，挡车工的活真不是人干的，李卫华要求又极严，她对自己也严格，她当徒弟的也不敢偷懒，一天下来，两条腿都要断了。 不行，必须趁早把工位卖出去，可惜她才刚上班，和同事不熟悉，想卖出去也没那么容易，恐怕一个星期内卖不出去，她还得多受些苦。 唉！ 第120章 工具狗男人 苏眉叹了口气，打了热水洗脸，脸上全是灰尘，只上了几天班，她就感觉皮肤变差了不少，洗过脸后，她挖了一指头擦脸霜，是雅霜牌的，泸城本地的品牌，几十年后，这个牌子依然屹立不倒。 但苏眉并不喜欢雅霜，香味太浓郁了，她喜欢淡雅的香型，可现在擦脸霜就那么几种，雅霜还是比较好的，而且护肤效果也不错。 在脸上仔细地擦着雅霜，感觉皮肤舒服多了，苏志勇和夏艳秋都在家，但两人没说话，苏志勇脸上三道血痕看着更醒目了，夏艳秋走路都踮着脚，生怕弄出声音刺激到苏志勇。 “我去做饭了。” 苏眉强打起精神，要不是为了盘苏月的腰子，她才懒得做饭，上班都够累了，不过今天苏月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脸上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能让这小白莲高兴的人，也只有韩建明了。 今天韩建明应该打电话回来了，苏眉暗自冷笑，那王八蛋肯定在想方设法回城，还会让韩玉柱去老爷子那儿求情，但都是无用功，老爷子肯定不会帮忙的，还会骂韩玉柱。 韩老爷子虽然不是一个好父亲，可却是正直无私的人，他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对自己人要求更严格，否则五年前就不会派韩建明去最艰苦的东北了。 韩建明想回城，唯一的办法就是病退，就看这王八蛋对自己能有多狠了。 苏眉才刚淘好米，韩景川就出现在了门口，眼睛已经很红了，像噬血的孤狼一般，全身都散发着寒气，苏志勇看到他，惊喜地起身，“景川来啦，是找小眉吧？” “嗯！” 韩景川没理他，径直朝厨房走去，拉着苏眉就往外走。 “我还要做饭呢。” 苏眉挣了几下，但这家伙的爪子像铁箍一样，抓得她手疼，根本挣不开。 “不用做饭了，小眉和景川出去吧，景川找你肯定有事。”苏志勇笑呵呵地说，他巴不得小女儿和韩景川多联络感情，天天腻一起才好呢。 苏志勇话音刚落，韩景川就拉着苏眉没影了，夏艳秋才刚反应过来，心里堵得慌，这神经病也太目中无人了，光天化日上门抢人，还有那小贱人也不要脸，就这么跟着男人走，真是下贱。 “老苏，小眉这样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别人看见会说的。”夏艳秋小声说。 苏志勇脸上的笑容凝结，沉着脸斥道：“谁会说？小眉和景川光明正大地处对象，一起出去散步有什么不对，赶紧做饭去！” 夏艳秋不敢再说了，老老实实地去厨房做饭，身上还疼得厉害，昨晚被苏志勇扎得太狠了，今天又干了一天活，都快瘫了，只想躺床上休息，可她还得做晚饭。 现在她只盼着苏志勇快点去外地开会，她就能行动了，夏婶和她说了，和那远房亲戚都说好了，只要她这边安排好就行。 夏艳秋心情好了些，小贱人也就只能嚣张几天了，到时候口水都能淹死这小贱人。 苏眉跟着韩景川到了楼下，急得叫道：“我手疼，韩景川你快放手！” 她已经察觉到了这人的不对劲，眼睛血红，就像上次在韩家看见韩景言相片一样，也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 韩景川朝她漠然地看了眼，平静了些，慢慢松开手，苏眉白皙的手腕上，一道深红的指痕，她看着都心疼自个儿，狗男人发神经却是她遭殃，真是倒霉。 “你吃过饭了没？要不上我家吃饭吧？” 苏眉声音特别温柔，像哄孩子一样，不敢再刺激这家伙。 韩景川眼里的血红淡了些，看清了面前的人，鼻端还有阵阵幽香，他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傲娇地哼了声，“你家的人都丑，烦！” 看到苏志勇和夏艳秋，还有那个苏月他就倒胃口，可他肚子也饿。 “去我那。” 韩景川推出了车，示意苏眉上车，苏眉心有点塞，她真不想过去，大冷天又快天黑了，她跑去这神经病家做饭，真没劲儿。 不过她也怕刺激韩景川，只得跳上车，韩景川还没蹬车，就看到了垂头丧气的韩玉柱，他被老爷子骂回来的。 老头子今天也不晓得发什么神经，他才刚开口就砸了他俩布鞋，臭死人了，连饭都不留他吃，只让他滚，还说下次要是再提建明回城的事，就让他回老家种地。 韩玉柱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他想让儿子回城怎么就错了？ 其他人哪个不是想方设法地走关系让儿子孙子回城，老头子明明一句话就能搞定，可偏偏不帮忙，硬要看着建明挨饿受冻，这老家伙的心真狠哪！ 韩玉柱低着头气冲冲地走，并没看到韩景川，差点撞上，清脆的车铃声惊醒了他，抬起头就看到了讨人嫌的兄弟，还有传说中的绯闻对象苏眉，心里更火大了。 “韩科长好。” 苏眉笑着打招呼，表情坦然，一点都没坑了五百块的心虚。 韩玉柱咬着牙质问，“小眉，我给建明打电话了，他说只借了你五十块，你怎么说是五百？你这样可要不得，把多出的四百五还回来！” 苏眉一脸惊讶，“韩建明说只有五十块？他怎么可以这样啊，明明就是五百块，韩大哥，你能帮我作证的吧？” “嗯，就是五百块，韩建明人品有问题。”韩景川冷声道。 韩玉柱强压下的火气，一下子就被这话点燃了，气得跳了起来，指着他们骂，“你们在搞对象，当然串通一气，我家建明的人品打小就好，从来不说谎，你们还要不要脸了，五十块变五百块，周扒皮都没你们心黑！” 韩景川身上的冷气一下子射了出来，韩玉柱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后退，畏惧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骂了这神经病？ 他哪来的胆子？ 神经病可是敢杀人的，而且六亲不认，更不会认他这大哥。 “景川……我说的是她，没说你啊！” 韩玉柱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想得罪这神经病。 苏眉暗暗翻了个白眼，朝韩景川靠近了些，故意说道：“韩科长，我可是韩大哥未婚妻，你骂我就是看不起韩大哥，韩大哥对吧？” 工具狗男人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第121章 他的人谁都没资格骂 韩景川神情更冷了，他身边方圆一米内，像是冰窖一般，韩玉柱牙关都打架了，可额头上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神情惊惶。 他真害怕这神经病兄弟，会当着苏眉的面弄死他这大哥，瞧这神经病现在的样子，跟要杀人一样，他又打不过神经病，逃都逃不掉。 韩玉柱肠子都悔青了，老头子骂就骂呗，以前又不是没骂过，他早都习惯了，有什么好火的，更不应该去招惹这神经病，他清楚得很，老头子虽说面上不待见神经病，可心里还是在意的。 毕竟是一把年纪才生出的宝贝疙瘩，小时候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恨不得揣口袋里养着，也就是韩景言出事后，老头子对这神经病才冷了些，但心里还是喜欢小儿子的。 反而他这个嫡子，在老头子心里没一点地位，也就比外头的叫花子强一点，和神经病对上，老头子绝对是帮神经病的。 这么一想，韩玉柱更后悔了，暗骂自己沉不住气，不过他向来脸皮厚，能屈能伸，便挤出了笑，讨好道：“景川，你和小眉在处对象？恭喜啊，咱爸知道不？” 心里却在骂，神经病和狐狸精一丘之貉，狼狈为奸，都不是玩意儿，可怜他的建明，让这对狗男女给坑惨了。 “关你屁事！” 韩景川冷冷地回了句，韩玉柱脸色微变，不过也就一秒的工夫，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毫不在意道：“景川你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你大哥嘛，怎么不关我事……” 还没说完，韩玉柱便被突然弯腰的韩景川吓得跳了起来，恐惧地看着对方，嘴唇都哆嗦了，他想逃，可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样，站都站不住了。 韩景川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他，眼神鄙视，还有厌恶，声音很轻，可却像冰刀一样，割着韩玉柱身上的肉。 “我只有一个大哥，你算什么东西？还有，转告韩建明，十五年前的那笔账，我没忘记！” “景……景川……你说……说什么？什……什……什么帐？” 韩玉柱脸色青白，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他听不懂这些话，可心里却有极不妙的感觉，十五年前，正是韩景言出事的那年。 可这和他儿子有什么关系？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还在乡下种地呢，不对，十五年前，他们一家进城住了一段时间，韩景言也是那个时候出的事。 韩玉柱的心陡地沉到了底，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黄豆大的汗珠流了满脸，恐慌地看着韩景川。 难道韩景言的死，真的和建明有关系？ 可建明那时才九岁，他能干什么？ 韩玉柱心又定了，觉得韩景川肯定是故意这样说的，神经病说的话怎么可能是真的，他真是糊涂了。 “景川，就算你不认我这大哥，可你也得承认我是韩家的长子，我妈是咱爸的原配夫人，你妈是二房……啊哟……” 韩玉柱底气一下子足了，挺直了腰板，只不过还没说完，衣领就被韩景川提了起来，整个人都甩了出去，坐了个屁股墩。 “滚！” 韩景川眼睛更红了，气势疹人，地上的韩玉柱不由颤栗，又后悔莫及，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嘛要提二房，什么大房二房的，现在又不是解放前，老婆只要合法就成。 他妈已经死了，现在老头子的老婆是林曼茹，哪还想得起他妈啊，再说了，就算他妈还活着，老头子也不待见他妈，他早应该认清事实了。 有几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但看到韩玉柱坐在地上，韩景川又是这个样子，他们便停下了，不敢靠近，远远地看着。 苏眉扯了下韩景川的衣服，小声道：“别理他了，我们去吃饭吧。” 虽然她也恶心韩玉柱一家，可毕竟这家伙确实是韩景川的大哥，在外人面前还是给顾及一点面子的，免得别人说闲话。 她现在和韩景川在处对象，也算夫妻一体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自然不希望韩景川被人非议。 韩景川眼里的戾气淡了些，身上的气势也轻了些，韩玉柱赶紧爬了起来，灰头土脸地逃了，只是踉跄了几步，又被叫住了。 韩玉柱忐忑地转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看起来十分狼狈，远远看着的几人，都露出了鄙夷之色，但并不觉得奇怪。 全厂的人都知道，韩科长不招亲兄弟待见，一个是原配之子，一个是现任的儿子，关系不好才正常，没啥奇怪的。 “苏眉是我对象，你给我恭敬点儿！” 韩景川冷声交待，刚才他这窝囊废大哥骂了他协议对象，他自然要替人家出头。 他的东西，谁都没资格骂。 韩玉柱连连点头，“知道了，小眉是你对象。” 韩景川对他的识时务还算满意，终于开了金口，“滚！” “哎！” 韩玉柱如逢大赦，一溜烟地跑了，进了楼道后，他这才松了口气，擦拭了额头冷汗，咬牙切齿地骂了几句，悻悻地回家了。 儿子那边只能想其他办法了，五百块也要不回来了，m的，这次亏大发了。 韩玉柱又气又憋屈，黑着脸回家了，回到苏家时，房门敞开，苏志勇坐在沙发上听收音机，是戏曲频道，还跟着哼几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只是脸上那三道血棱子，看着怪醒目的。 “韩科长，你是不是摔跤了？身上怎么这么多灰？” 苏志勇也看见他了，笑眯眯地走了出来，腰板直了不少，他个子比韩玉柱高一点儿，以前总是弯着腰，显得比韩玉柱矮点儿，现在却不需要了。 等小眉嫁进韩家后，他可就是韩玉柱的长辈了，该韩玉柱弯腰才对。 韩玉柱也感觉到了他的微妙变化，心里更堵了，面上却皮笑肉不笑的，死死盯着苏志勇脸上的抓痕，半晌才嘲讽道：“苏科长家的野猫挺厉害的，怕是发情了，公猫满足不了，只能上外头闹了！” 说完他便背着手踱着方步，闪进了隔壁自个家，苏志勇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变得阴戾。 该死的，这老王八竟然说他能力不行。 哼，老王八得意不了多久了，马上他可就是长辈了，苏志勇这么一想，不禁又得意了，朝韩家瞄了眼，哼着小曲进了屋。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 第122章 查帐 夏艳秋捧着菜从厨房出来，摆在桌上，招呼苏志勇父女吃饭。 憋着一团火的苏志勇坐下了，夹了口菜送进嘴里，立刻就沉下脸，摔了筷子骂：“怎么不放辣椒？会不会做饭？” 这些天都吃苏眉做的饭，苏志勇的嘴都被辣椒养刁了，他现在无辣不欢，没有辣椒就吃不下饭，夏艳秋晚上做的菜，没一样放辣椒的，寡淡无味，他才不要吃。 夏艳秋害怕地缩了缩，小声辩解，“小月最近脸色不太好，医生说要吃清淡些。” 苏志勇的脸色更黑了，不由想起了小女儿，每次做饭都以他为主，说得话也好听，因为他是一家之主，自然要事事都以他为重。 夏艳秋这蠢女人，哼……却倒了个儿，事事都以苏月和娘家兄弟为主，在这蠢女人心里，他这丈夫，只怕要排到最末位吧？ 本来就在韩玉柱那儿憋了火，苏志勇现在心情更不好了，不过他心思深沉，心里想什么不会让人知道，哪怕夏艳秋是他枕边人，他也不会说。 但苏志勇却有了决定，夏艳秋不能再管家了，这女人有外心，他得防着点儿。 苏月吃了口菜，淡而无味，她不禁皱眉，嫌弃道：“妈，你做的什么菜啊，一点都没味。” 还是那拖油瓶做得好吃，她能吃两碗饭呢。 夏艳秋心里堵得慌，喘不过气来，她一片真心，女儿却毫不领情，还泼她一大盆冰水，跟着苏志勇一起埋汰她。 心口还隐隐的疼，是昨晚苏志勇扎的。 夏艳秋强笑道：“医生说你不能吃太重的味道，听话啊。” 苏志勇冷笑了声，嘲讽道：“哪个医生说的？小眉做菜的时候，小月都长胖了不少，你做饭小月一口都吃不下，人是铁饭是钢，饭都吃不下了，好人都得生病，我看小月这些年身体不好，都是因为你没照顾好，白花了那么多钱！” 夏艳秋脸色一白，心口更疼了，苏志勇这话比冰刀子还伤人，她尽心尽力地照顾小月，却换不来一句好，这男人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庄玉兰临死时的样子，对她说的那些话，现在好像都一一验证了。 苏志勇能对庄玉兰无情无义，对她又能有多少良心？ 夏艳秋心沉到了谷底，脸色变得难看，忍不住瞥了眼苏志勇，却被他眼里的阴翳吓了一大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努力挤出僵硬的笑，讨好道：“我去重新炒一炒，放点辣椒啊。” “多放点。” 苏志勇声音很冷，不过面色缓和了点儿，这蠢女人还算识点相。 夏艳秋忐忑地进了厨房，重新加工了三盘菜，听话地放了不少辣椒，又捧了出来，苏志勇尝了口，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饭，夏艳秋悬在空中的心，这才放下了。 吃过饭后，夏艳秋主动收拾碗筷，苏志勇却说道：“让小月收拾。” 刚要回房间躺着的苏月，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才不要洗碗，油腻腻的恶心死了。 “我很快就弄好了，小月哪干过这活，做不来的。”夏艳秋赔笑道，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虽然之前对苏月有点不满，可毕竟是疼了十八年的女儿，她哪舍得让女儿干这脏活。 “没做过才要学，谁是生下来就会干活的？苏月，去洗碗！” 苏志勇严厉地瞪着满脸不情愿的苏月，蜡黄的脸看着就像是个烤焦了的大烧饼，看着就腻人。 苏月没动，自作聪明地想了个好办法，“我去扫地。” 她宁可扫地，也不想洗碗。 可是—— “你妈刚扫过地，用不着你扫，去洗碗，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苏志勇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心里更嫌恶了，小女儿眼里有活，在家都不闲着，擦桌子扫地做饭洗衣服，做事麻利得很，模样也好看，现在还和韩景川处了对象，就没一处不好的。 反观这大女儿，长得丑不说，还好吃懒做，愚蠢自私，也就韩建明那个蠢东西才会瞎了眼觉得大女儿好，他要是男人，都不想娶苏月，宁可打光棍。 夏艳秋听出了苏志勇的不耐烦，知道他已经在生气边缘了，便冲苏月使眼色，“小月听话，去把碗洗了！” 苏月偷偷瞄了眼，被苏志勇的黑脸吓了一大跳，乖乖地去厨房洗碗了，夏艳秋想留下来帮忙，却被苏志勇叫出去了。 “让她一个人洗，一会儿我要检查的，搞不干净就重新搞，直到搞干净为止，否则今晚上别睡觉了！” 苏志勇下定了决心要修理大女儿，比猪还懒，又长得这么普通，还没工作，脾气也差，身体也不好，这种残缺不全的次品，哪个男人敢娶？ 韩建明肯定不成，小女儿是要嫁给韩景川的，大女儿当然不能再和韩建明在一起，姐妹俩嫁叔侄肯定不行，不成体统。 所以他得好好调教大女儿，至少家务活得会做，手脚勤快点儿，否则一点优点都没有，真嫁不出去了。 夏艳秋只得出来，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织毛衣，不时朝厨房瞄一眼，织了十针，漏了两针，心里乱得很。 还有两个月过年，厂里其他人都在准备年货了，今天买点白糖，明天弄点红枣，现在物资紧张，票证又只有那么点儿，大家都是提前准备年货，有些人都提前小半年呢，就是为了过个丰裕的大年。 以往这个时候，夏艳秋已经置办好了新衣，年货也准备了不少，可今年，新衣没影，年货更没影，她手里的钱还不够做一件大衣的，而且她还想给小月买点补品，钱根本不够花。 夏艳秋咬了咬牙，小贱人的一百块不拿出去，新衣服和补品就都齐了，还有几天就要发工资，她和苏志勇的工资加起来不少，置办年货足够了。 可惜计划都被小贱人打断了，补品暂时不能买，还是做新衣服要紧些，再买些年货，否则真要来不及了。 “手里还有多少钱？”苏志勇的声音飘了过来，透着寒意。 夏艳秋心里咯噔一下，搞不清楚苏志勇问这话的目的，难道是查账？ 第123章 躁动的韩景川 夏艳秋老实说道：“还有二十多块。” “拿出来看看。” 夏艳秋心里更慌了，也不敢迟疑，进屋拿出了身上的所有现金，放在了桌上，毛票分票都有，还有几个钢镚，苏志勇仔细地数了数，总共二十五块六角七分。 这是他家里目前的全部家当。 苏志勇脸色很难看，他虽然不管家，可也知道这个钱数不对，他和夏艳秋的工资加起来七八十块，还有奖金和全勤奖，伙食上也花不了多少钱，就算苏月看病也是去卫生所，用不着几个钱。 他工作二十来年，夏艳秋也工作了十来年，就算每个月寄给老家五块钱，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钱了，苏志勇咬紧了牙，冷冷地看向夏艳秋。 “家里没存款了？不会你偷偷藏了吧？” 他怀疑这蠢女人藏了私房钱。 夏艳秋惊惶摇头，“没有，老苏，真的没藏私房钱，钱都花了……” 苏志勇冷笑了几声，这女人没说真话，总之不是藏私房钱，就是补贴娘家了，夏艳秋果然生了外心，幸好小女儿提醒他了，否则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个家肯定不能让夏艳秋当了，但他也没精力管这些琐事，苏志勇略想了想，就有了好办法，将桌上的二十几块揣进了口袋里。 夏艳秋心沉到了底，感觉很不妙。 “以后你的工资都上交。” 苏志勇用的是命令的口气，他是一家之主，他说了算。 夏艳秋脸色大变，脱口道：“不是一直都我管钱吗？” 她还想做新衣服呢，工资全都上交，她的新衣服就没影了，而且手上没一分钱，日子太难过了。 苏志勇冷哼了声，嘲讽道：“你管钱家里一分钱存款都没有，你娘家倒是吃香喝辣的，夏艳秋，你当我是傻子？” “不是的，我没有补贴娘家，老苏，你相信我，我真没有补贴娘家。” 夏艳秋一个劲地申辩，可说出的话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不信，苏志勇自然更不会信。 事实上她还真补贴娘家了，她就一个弟弟，过得不好她当然心疼，隔三差五都会给弟弟一些钱，但数目并不多，家里的钱大部分都被她做衣服了。 这些年来，厂里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拿她和庄玉兰比较，将她贬得一无是处，说她不如庄玉兰能干，不如庄玉兰漂亮，不如庄玉兰有气质，总之就是处处都不如庄玉兰那贱人。 夏艳秋咽不下这口气，她觉得自己比庄玉兰样样都好，也为了证明给其他人看，所以她每天都精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新衣服做了一件又一件，在厂里或是街上看到别人穿得漂亮的衣服，她就想方设法地给自己做，还给苏月做。 她就是想让那些人看看，她和女儿都比庄玉兰母女强。 这已经成了她心里的执念了，做新衣服也成了条件反射一样的习惯，家里的布票不够，就去十里桥花高价买黑市票，除了柜子里的那些衣服外，还有不少衣服都被夏艳秋送给弟媳妇了。 夏艳秋心知肚明钱花去哪了，但她不能说，说了苏志勇会打死她的。 苏志勇不想和这女人废话了，冷声道：“不想交工资就滚蛋！” 说完便回房间了，夏艳秋脸色苍白，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脑子里乱得很，她肯定不能滚蛋，费尽心机才和苏志勇在一起，现在她都是科长夫人了，她干嘛要滚？ 可工资也不能上交，苏志勇现在在气头上，她不能去招他烦，等过几天苏志勇气消了，她再好好哄哄。 而且苏志勇马上要去外地了，她就能解决了苏眉那小贱人，只要没了这小贱人挑拨离间，苏志勇肯定不会再为难她的。 这些年没有小贱人挑事，她们一家三口过得多和谐，还评了文明家庭，厂里谁不羡慕她？ 夏艳秋心慢慢定了下来，想进厨房叮嘱苏月几句，这段时间别去招惹苏眉，但她一进厨房，就对上了神情不耐烦的苏月，刚洗好了碗，擦拭了炉灶和案板，心情烦得很，看夏艳秋也不顺眼了。 一把推开了夏艳秋，苏月黑着脸蹬蹬蹬地去洗手了，手上都是油，恶心死了。 夏艳秋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还是等小月心情好了再说吧。 而且她也累了，实在没精神哄女儿了。 苏眉跟着韩景川去了他的洋房，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热气，苏眉也快冻死了，今天北风重，像刀子一样，吹得她脑袋疼。 韩景川的心情平复了些，但还是冷着脸，苏眉也不敢和他说话，路上这家伙就没吭声，板着脸跟谁欠了他一百万一样，她也不想说话，在想之前韩景川说的那些话。 十五年前的那笔帐…… 是什么帐？ 她知道十五年前韩景言出事了，韩景川那时八岁，韩建明九岁，那王八蛋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韩景川对这侄子恨之入骨，甚至想要他的命？ 难道是韩建明害死了韩景言？ 苏眉吓了一大跳，脸色都变了，这个可怕的想法一冒出来，就像是水草一样，疯狂地滋生，充斥了她的脑海，她甚至还想到了嫡庶之争，会不会是韩玉柱在背后谋划的？ 嫡长子韩玉柱是主谋，看不惯天才庶弟，就指使九岁的儿子害死了韩景言。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荒谬的揣测，韩玉柱没这个狗胆，这老东西虽然心术不正，但胆子太小，伤天害理的恶事绝对干不出来。 韩建明倒有可能，这王八蛋心狠手辣，畜生不如，真可能会想方设法害死韩景言。 但那个时候韩建明只有九岁，韩景言可有十八岁了，不管是武力还是智商，韩建明都不及韩景言一根手指头，他要怎么害？ 苏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剪短了极不适应，总觉得刘海遮眼睛，怪不舒服的，时不时要撸一把。 “进来！” 韩景川叫了声，这女人在外面站了半天，跟傻子一样。 苏眉这才回过神，冻得打了个哆嗦，身上像冰块一样冷，赶紧小跑着进屋了。 韩景川扯了灯线，昏黄的灯光为冷清的屋子增添了几分暖意，可苏眉还是冷，两只手都冻僵了，她现在就想抱着火炉，可这屋子里连火星都没有。 “手伸出来！” 韩景川不耐烦地喝了声，这女人的脸都冻青了，怎么就这么冷，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热死了，热得想躁动难安，甚至还想打一架。 第124章 难道想睡她? 苏眉愣了下，手还插在袋子里，没反应过来。 韩景川更不耐烦了，上前拽出了她的手，两只手都拽出来了，跟冰块一样，他不由嫌弃皱眉，楚枫总说女人是水做的，他觉得这女人应该是冰做的，身上没有一点热气儿。 苏眉下意识想抽出手，狗男人又吃她豆腐，可触到狗男人像火炉一样的手，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挨近了些，还主动抓住了狗男人的手，想多汲取些温暖。 有一说一，这男人虽然狗，可身上是真暖，跟小太阳一样，冬天搂着睡觉肯定暖洋洋的。 苏眉脸不由红了红，她都想哪去了，她和这狗男人只是协议结婚，不可能睡一个被窝的，就算狗男人愿意，她也不愿意呢。 韩景川奇怪地看着她，直接问：“你脸怎么红了？” 感觉这女人像是在害羞，不过他不确定，所以要问。 苏眉脸更红了，没好气呛道：“冻的。” 大冷天跑她家拽她出来吹冷风，这男人还好意思问她？ 韩景川皱眉，伸手碰她的脸，果然比手还冰，这女人身上就跟冰窖一样，死尸都比她多一点热气。 从来不知道愧疚是何物的韩景川，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愧疚，好像是他把这女人拽出来吹风的，也是他害这女人受冻，他有责任给这女人捂暖了。 行动力超强的韩景川，很快就有了好办法，一一解开大衣扣子，表情冷肃，动作却骚得一批，苏眉吃惊地看着他，脑子乱了。 这家伙脱衣服干什么？ 苏眉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少儿不宜上面，这狗男人难道拽她到这儿，就是为了……为了睡她？ 也不是不可能啊，狗男人心里的白月光死了，他又血气方刚的，生理需要总得找人发泄吧，她这个白月光最好的替代品，就是狗男人最好的发泄对象。 卧槽！ 苏眉越想脸色越难看，转身就要逃，狗男人就算身材再好，她都不想被强，更不想被当成替代品强。 这是对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的最大的羞辱！ 她这么美，随便招招手，就会有无数的英俊男人扑过来献殷勤，她也更不会差床伴，用得着委屈自己当替代品？ 可她才刚转身，就被人拽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放开我，我要回家！” 苏眉大声叫着，拼命挣扎，她宁死不从。 韩景川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女人怎么回事，比他还神经病。 他用了点力，将苏眉拽过来了些，他的大衣已经敞开了，苏眉被他拽得转了身，还撞到了他像石头一样硬的胸膛上，鼻子火辣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韩景川你别干糊涂事，我们只是协议结婚，你保证过不欺负我的，你要有契约精神……韩景川……你大爷的……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不会得到我的心……呃……嗝……” 苏眉闭着眼反抗，扯着嗓子大叫，可她的力气比起某人，就是小巫见大巫，而且韩景川嫌她两只爪子太烦，分出一只手抓住了，另一只手则箍住了她的身体，她整个人都被塞进了大衣里。 就像钻进了温暖的火炉里，苏眉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暖意，一点都不冷了，鼻端还有着熟悉的冷香味，是韩景川身上的味道。 苏眉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她好像误会了韩景川，这家伙不是想强她，只是想给她温暖而已。 热血一下子冲到了脸上，脸跟火烧一样热，苏眉把自己塞进了大衣里，不想钻出来，丢死人了。 “我要你的心干啥？” 头顶传来韩景川嫌弃的声音，他只想要这女人治病，其他的都不要。 而且他现在觉得，苏眉脑子不太正常，刚才跟疯婆子一样，说的都是胡言乱语，什么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莫名其妙。 他只是不想他的药冻僵而已。 否则他才懒得帮这女人捂热，烦都烦死了。 一阵阵幽香钻进了鼻子里，韩景川深吸了几口，心情好了不少，之前被老头子刺激出来的燥热也消散了，他低下头，看到的是乌黑如墨的脑袋，这女人像鹌鹑一样，一动不动的。 其实抱着也挺好的，吸香更方便。 韩景川唇角扬了扬，还收了点力，箍得更紧了，紧贴着他的温香柔软，令他心神荡漾，那种熟悉的渴望又钻出来了，就像破土而出的竹笋，一出头就茁壮成长，势不可挡，他情不自禁地又收了点力，苏眉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快透不过气了。 可她还是不想吭声，刚才太丢脸了，她要静一静。 而且这狗男人说话真讨嫌，什么要她的心没用，哼，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要得到她的心呢。 要不是不想当替代品，她就要想尽办法勾走这狗男人的心，让他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天天都相思成灾，没她就活不下去了，到时候看这狗男人还说不说得出来这句话。 不过她也就是想想，她不想沾有白月光的男人，尤其这白月光还死了，这种男人最不能沾了。 因为不管你再如何优秀，都比不过一个死人，男人也不会领情的。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犯不着委屈自己当替代品嘛。 身上渐渐温暖，还有些热，苏眉动了动，想钻出大衣，可韩景川的两只手像铁臂一样，箍得特别紧，她根本动不了。 苏眉又扭了下，她想活动下身体，长时间一个姿势站着，脚都麻了，身上也不舒服，可还是不能动弹。 韩景川被她的不安分招得全身都热火朝天，像处在岩浆里一般，某处的蠢蠢欲动更像是要炸了似的，忍不住手上又用了点力，箍得更紧了，这样才能让他舒服些，感觉身体没那么胀。 “放开我！” 苏眉闷闷的声音，从大衣里钻了出来，她快喘不过气了。 韩景川没动，还更用了点力，苏眉气得在他腰间用力掐了几下，但这男人无动于衷，毫无反应。 “放开我，韩景川你松手！” 苏眉又叫了声，过了好半晌，韩景川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苏眉从大衣里钻了出来，脸红通通的，是被闷的，眼里还泛着水光，是被憋的。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 第125章 替她捏脚 “你发什么神经……啊……” 苏眉气得想抬脚踩某人，可她的脚麻了，一抬脚就站不住，身体朝一旁倒去，某人淡定地伸出手，一捞，美人就又回到他怀里了。 韩景川眉头舒展了些，他还是喜欢这女人离得近些，吸的香更多更浓郁，他心情也会更好，病自然也好得快。 苏眉两只脚都麻了，脚心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刺一样，难受死了，她半靠在韩景川身上，根本站不住。 韩景川看出她脚麻了，好心道：“咬舌尖！” “不咬！” 苏眉白了眼，狗男人没安好心，从来没听说过咬舌尖能治脚麻的，而且咬舌尖多疼啊，她才不上当。 可脚真的好难受，针刺得又痛又胀，而且还往上蔓延，小腿处也刺刺的，苏眉整个人都靠在了韩景川怀里，自动投怀送抱了。 韩景川满足地深吸了几口气，不咬就不咬呗，这样抱着吸香挺好的，他心里的烦躁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心情好的很。 苏眉却没那么好，太难受了，忍不住轻哼了声，眉头紧蹙，眼睛里雾蒙蒙的，惹人怜爱，韩景川低下头，正巧对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不由跳了跳，涌上一丝丝的酥麻，还有另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他从来没经历的。 他裹满了利刺和寒冰的心，像是被暖洋洋的汪洋大海包围着，轻轻地柔柔地荡漾着，冷硬的心慢慢地酥软了，甚至还有把眼前的女人，使劲揉进心里的渴望，特别特别想。 韩景川不知道，这种奇怪陌生的感觉，叫做怜爱。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很不正常，每次和苏眉在一起，他的身体里都会涌现出各种各样古怪的感觉，他还不讨厌，甚至还很期待，这让他有点懊恼，可又有一点欢喜，还有一点甜蜜。 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到底他心里是咋想的，反正他不讨厌。 而且他现在就想着，应该帮苏眉治治脚麻，这女人的这个样子看得他怪不舒服的，想到就做的韩景川，直接抱住了苏眉。 陡然两脚悬空的苏眉吓了一大跳，慌得两手搂紧了这家伙的脖子，惊叫道：“你干嘛？” 不会坏心思又蠢蠢欲动了吧？ 越想越惊恐的苏眉，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吓得大叫，“你放开我，韩景川，你别乱来啊！” 韩景川皱紧了眉，耳膜处嗡嗡嗡的，难怪楚枫总说女人都属鸭子，叫起来都嘎嘎嘎嘎的，吵死人了。 抱着苏眉放到沙发上，韩景川蹲了下来，二话不说就脱掉了她的鞋子，露出了小巧的脚丫子，惊魂未定的苏眉，慌张地看着他握住了自个的脚丫子，不知道这神经病又想干啥？ 而且—— “别捏，痛！” 苏眉眼泪都掉出来了，脚心又麻又刺，韩景川捏着稍一用力，两只脚就跟锯条在锯一样，一点知觉都没了，说不出的痛苦。 韩景川没理她，捏住她的脚轻轻按摩着，之所以会脚麻，就是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血液不流畅导致的，最主要还是这女人身体素质太差，缺少锻炼的缘故。 像他，就算一动不动地站八个小时，他也不会脚麻。 随着韩景川的动作，苏眉感觉到脚心处舒服了许多，刚一开始确实难受，可越到后面，脚心的刺麻感就越来越淡了，脚也有知觉了，还能感受到韩景川手心处的温暖，以及他指腹处粗糙的茧子，按在她脚上酥酥痒痒的。 苏眉不由低下头，由上及下俯视，正好看到韩景川紧握的薄唇，还有高高的鼻梁，以及像小刷子一样的睫毛，又黑又浓又密，还特别长，苏眉都嫉妒了，这睫毛比她的都好看，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的睫毛干啥，真浪费。 而且这家伙的五官无一不精致，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面部线条冷硬立体，就像是冰雕出来的，头发也浓黑发亮，看这发量，应该不会有地中海的风险。 外貌和能力都是万里挑一的极品，可惜这狗脾气太差劲了，而且心里还有万里长城一样坚固的白月光，苏眉撇了撇嘴，再次将心里刚才涌上来的一点遐思甩了出去。 她重生回来是要搞钱报仇的，爱情这玩意儿就算了。 报完了仇，再挣了大钱，她可以来几场不走心的恋爱，直接包养也可以，她没有性别歧视，男人也有弱者啊，需要女强人的抚慰嘛。 苏眉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憧憬着未来，还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心情不由大好，眉眼弯弯，嘴唇上扬，完全忘记了还在替她捏脚的某人。 其实她的脚麻已经好了，只不过脚像冰一样冷，韩景川忍不住就多捏了会儿，等脚丫子变暖了，他这才松开手。 却发现苏眉毫无反应，一个人坐着傻乐呵，笑得跟傻大姐一样，嘴都咧开了。 “好了！” 韩景川叫了声，惊醒了在美梦中畅游的苏眉，她这才感觉到了脚上的火热，冬天她的脚很少会热，基本上都冷冰冰的，现在却热乎乎的，显然是狗男人的功劳。 “谢谢。” 苏眉感激道谢，还有些羞愧，两次都误会这家伙了，可也不能怪她，谁让这家伙不事先说清楚，搞那么暧昧的动作，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家，当然会误会嘛。 韩景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去卫生间洗手了，出来时苏眉已经穿好鞋袜，脚心热乎乎的，身上也暖和多了，肚子却饿了。 上了一天班，又受了两场惊吓，苏眉现在饥肠辘辘，只想吃饭。 “咕噜噜……” 古怪的声音响了起来，苏眉脸不由红了，是她的肚子。 “咕噜……” 声音又响了，还更大一些，苏眉愣了下，这回不是她，紧接着又响起了几声，一声比一声大，是站在对面的韩景川。 苏眉立刻就淡定了，就像电梯里两个人，只有一个人放屁肯定很尴尬，可大家都放屁，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韩景川更淡定，面无表情道：“会做饭？” 苏眉点了点头，她当然会做，厨艺还很不错呢。 第126章 给他做饭 韩景川嘴角上扬，眼神很满意，这女人还是有优点的，他就不会做饭，只会煮熟。 “煮面。” 韩景川言简意赅地说了句，他在这边准备了食材，油盐酱醋都有，还有鸡蛋和挂面，有时候和老头子吵架，家里不想待，他就跑到这里住两天，随便煮点挂面填饱肚子。 苏眉现在已经习惯他的说话方式了，是想让她煮面，她也没推拒，去厨房检查了食材。 调料倒挺齐全，就是食材只有简单的两样，挂面和鸡蛋，只能煮鸡蛋面。 “能吃辣吗？” 苏眉系上了围裙，撸起袖子就准备煮面，冲外面问了声。 泸城当地人很少有人能吃辣的，像苏志勇那样的是少数，大部分人连一点辣味都不能碰，也不知道韩景川能不能吃。 “能。” 韩景川应了声，他喜欢吃辣，这一点随老头子。 韩老爷子老家是关东的，那边人最爱吃油泼辣子，大馒头过油辣子，韩老爷子一口气能吃六七个，但林曼茹是不吃辣的，她是泸城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一点辣都吃不得，所以韩家的饭菜很少有辣的。 但这不影响他们父子吃辣，馋了就让宋婶搞个油辣子，拌饭都香的很。 苏眉心里有数了，找出了一瓶子辣椒粉，先做油辣子，韩景川这边的食材虽然简单，可调料却不少，油也有满满一壶，够做油辣子了。 厨房里很快就传来了香喷喷辣乎乎的味道，韩景川吸了好几口，这香味和苏眉身上的香味一样，都让他感觉特别好，不由自主就朝厨房走去，那样吸的香味更多一些。 韩景川靠着厨房的门框，身体歪着，看着苏眉忙碌，案板上已经做好了一盆红通通的油辣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钢筋锅里的开水滚了，热气像雾一样，笼罩了苏眉的脸，她明媚美丽的脸，在蒸汽中显得特别柔和，就像是蒙了一层面纱，背影纤细，微微低着头，往锅里下面。 韩景川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冷漠，眼里的寒冰融化，越来越温暖，嘴角慢慢上扬，脸上的线条也软了，整个人就像是春风吹拂过一般，变得柔软且有人味了。 “煎蛋吃整个的，还是打散的？” 苏眉头也不回，随口问了句。 韩景川眼神动容，陷入了回忆中，很多年前，记忆里也有这样的画面，美丽纤细的背影在厨房里忙碌，还有热气腾腾的蒸汽，只不过没有油辣子，因为那个女人不能闻辣味。 但就算没有油辣子，她煮的面还是很好吃，韩景川百吃不厌，大哥也一样。 每次煮面时，女人都会问他们，“要吃打散的蛋，还是整个的蛋？” 而他则会回答，“要吃打散的。” 大哥却爱吃整个的。 女人都会无奈地笑，还说他们难伺候，但每次都会替他们做不一样的蛋，他的是金黄的散蛋，大哥的是整个的荷包蛋，还得是糖心的。 每次他和大哥都会把面吃得精光，连汤都会喝掉，女人则温柔地看着他们，慈祥而满足。 韩景川眼里有些酸涩，他已经很久都没想到这些了，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毕竟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自从大哥出事后，那个女人就再没给他煮过面了，也没再进过厨房。 更不可能再用慈祥的眼神看他了。 眼里有的只是仇恨和厌恶。 韩景川心口一紧，呼吸也变得急促，心脏像是被铁爪攥紧了似的，透不过气来。 “我给你多煮些面啊。” 苏眉知道这家伙的饭量，挺能吃的，下了不少挂面，再拿出个大盆子，刚才用开水烫过了，将挂面捞了起来，满满一大盆，她自己则是普通的一碗。 再在锅里倒了些油，打了四个鸡蛋，一人两个，晚上受了惊吓，她得好好补补。 “哧啦” 鸡蛋液倒进锅里，油香味混和着鸡蛋香，迅速地钻进了韩景川的鼻子，也令他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他甩了甩头，平静下来，心里却有些激动。 他发现了一件事，只要和苏眉在一起，他就算回忆以前的事，也不会太激动，很快就能平静下来。 说明苏眉确实是他的灵药，只要天天和她在一起，他的病没准不用三年都能好。 新发现让韩景川的心情大好，看苏眉的眼神也变得慈祥了些，这可是他的宝贝药呢，必须好好对待。 “吃饭了。” 苏眉关了火，捧了一大盆面出了厨房，摆在了客厅桌上，韩景川也不用招呼，自觉捧出了油辣子和另一碗面。 “你自己调辣子。” 苏眉饿得不行了，坐下来舀了一大勺辣子，放进面里拌一拌，原本寡淡的面，立刻就变得鲜红油亮，看着就有有食欲。 韩景川也舀了两大勺子辣子，拌了后尝了下味道，还觉得不够辣，又加了一勺，这才满意了，夹了一大筷子吃了起来。 这味道绝了。 韩景川吃得痛快淋漓，觉得比宋婶煮的面都好吃些，宋婶是浙省人，只会做杭帮菜，辣菜不擅长，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做得一手好辣菜，真看不出来。 “好吃。” 韩景川夸了句，眉眼间都变得柔和了，只有吃到好吃的，他才会心情好一些，这碗面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尤其是这盆油辣子，太合他的胃口了。 苏眉看了他一眼，不用说她也能感觉到，这家伙是真的喜欢吃，不是客套话。 而且这家伙估计都不会客套。 她不由笑了，能被这家伙夸一句还真不容易，便笑着说：“可惜没牛肉，要不然做牛肉辣椒酱，拌面吃更香。” 韩景川面有所思，脑子里在想，牛肉……更好吃…… 哪天弄点牛肉，让这女人做牛肉辣椒酱吃。 两人都没说话了，只剩下吃面声，吃面就算再斯文，都会发出声音，苏眉也一样，她真做不到吃面没有一点声音，太难了。 而且她觉得，吃面不弄点声音出来，太不尊重面了，就得呼噜呼噜地吃着才过瘾呢。 再者，她觉得在韩景川面前，压根没必要装淑女，她又不想和韩景川真的处对象，用不着装。 第127章 大少爷也会洗碗? 屋子里的呼噜声不绝于耳，韩景川忍不住朝对面的女孩看了眼，正呼噜了一大口面，嘴里塞满了，腮帮子鼓鼓的，像某种鼠类动物，看得他好想戳一下，看面会不会喷出来。 他还觉得挺不可思议，那么小的嘴，怎么就能塞下这么多的面？ 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动物，处处都不可思议。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面对面坐在小圆桌边，低头专心地吃着面，原本冷清的屋子，现在变得暖和温馨，韩景川也感觉到了，唇角不由上扬。 他喜欢现在这样，令他很放松。 苏眉吃完了面，连汤都喝完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还拍了拍肚子，全身都暖和了。 韩景川也吃光了一大盆面，汤也一样喝得精光，盆里剩下不少油辣子，苏眉说道：“拿瓶子装起来，能吃一个冬天。” 两人都有些吃撑了，坐着一动不动，神情慵懒，被灯光照着，从某个角度看，两人背靠着椅子的姿势和表情，竟惊人的相似。 现在两人的脑子都放空了，吃饱了后血液流得迟缓，脑子也变迟钝了，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样傻坐着发呆。 过了许久，苏眉才慢慢回过神，想收拾碗筷，她没指望韩景川动手，这家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恐怕连糖和盐都分不清，怎么可能洗碗？ 但是，她还没动，某个大少爷就起身了，主动收了碗筷，苏眉眨了眨眼，跟在了后面。 韩景川在盆里倒了热水，又加了点碱，现在没有洗洁精，一般用淘米水或者碱洗碗，能去油污，就是碱很伤手，苏眉平时很少用，她都用淘米水。 苏眉靠着门框，看这位大少爷收拾厨房，神情越来越惊讶，这大少爷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生手，真没想到这家伙还会干厨房的活。 “你在家也洗碗？”苏眉忍不住问。 “嗯。” 韩景川神情微变，又陷入了回忆中。 那个慈祥美丽的女人，每次做了好吃的，等他和大哥吃完后，都会笑眯眯地说：“妈妈做饭很辛苦，景言和小川应该洗碗的，对不对？” 他和大哥每次都会很积极地收拾厨房，那女人还说，以后等他们结婚了，也要帮媳妇洗碗干家务，因为家务活不是女人的专利。 韩景川轻叹了口气，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像大哥和媚儿再不会回来了一样。 那个女人也不会再爱他了。 苏眉微微皱眉，她刚才明显感觉到了韩景川的悲伤，那么浓郁，就像是被水草包围一样，化解不开，也走不出去。 这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眉刚才有一瞬间，竟然有些心疼这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刺激，才会让韩景川变成现在这神经病样，而且还脾气古怪，肯定和韩景言有关。 “你什么时候辞职？” 苏眉找了个话题问，想转移这男人的注意力，长期沉浸在悲伤中，对韩景川的神经病并没好处，只会越来越恶劣。 前世韩景川好多年都没露面，江湖上都传言他病情加重自杀了，真真假假，无人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但肯定不会太好，否则就不会销声匿迹那么多年了。 虽然讨厌这男人的狗脾气，但苏眉还是希望韩景川这一世能好好的，毕竟重生回来后，帮她最多的就是这男人，她知道好歹。 “月底。” 韩景川随口答了句，上面的文件还没下达，他现在辞职了也没事干，他打听过，最迟就是月底了，他不着急。 苏眉心思一动，月底会下达文件，看来这家伙有内部消息。 “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苏眉挺好奇的，前世她只听说韩景川是在南方发的财，具体情况不清楚，估计是搞投机倒把，虽然现在是违反的，但事实上改革开放之初发大财的那些大佬们，几乎都是干这个的。 她就记得，前世有个很有名的地产大佬，接受记者采访时就说过，他刚开公司的时候，除了军火外，其他东西都卖过，要不然就不会在短短几年内，就积攒下巨额财富了。 “家电和布” 韩景川也没隐瞒，这些天他并没有闲着，打探过了市场，家电和布匹是市场最紧缺的商品，很多市民手里有钱，可没有票，就买不到东西。 各家各户的票证是有限的，一年到头也就几尺布，根本不够一家人用，还有家电，更是远远不够需求，像大院住的都是高干，工资高，待遇福利都很好，可电视机的普及率也不高，韩家有电视机，那是因为韩老爷子的级别高。 韩景川统计过，整个大院顶多也就六台电视机，还都是九寸的，小得一只手都能提起来，看着特费眼睛，可这样的电视机都还一票难求。 还有录音机和电风扇，以及洗衣机，电冰箱，还有烤箱等，这些高档家电其实也有市场，泸城的有钱人可不少。 这两年不少人陆续摘了帽子，补贴了不少工资，多达十几二十年，那可是一大笔钱，比如钟教授，他们夫妻二人，一下子就补贴了好几万，教授夫人想买台电视，可硬是买不到，因为搞不到票。 韩景川以前的b队驻扎在南方，他还去对岸执行过几次任务，亲眼见识过对岸百姓的生活，就有很大的感触，内陆和对岸的生活水平，至少差了二十年。 像电视机，录音机，洗衣机，冰箱，电风扇，烤箱这些高档家电，在对岸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比收音机在内陆的普及率还高一些。 而且对岸买东西不用票证，有钱就能买到，工资也很高，那边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比内陆的普通工人一年还高，当然消费也高，可生活水平明显是高于内陆的，至少普通百姓能经常吃到肉，不像内陆，每个人一个月只有一斤肉。 韩景川有非常敏锐的生意嗅觉，他预测内陆在五年内，肯定会取消票证，计划经济体制会变成市场经济体制，住房不会再由公家分配，而是像对岸一样成为商品。 而且房价只会越来越高，像泸城这种大城市，房价只会高，不会低，甚至还可能达到对岸的房价水平。 未来最赚钱的生意，就是房地产，所以他要努力积攒原始资金，他要囤房子。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迟了点儿，三更完成啦，么么~~~ 第128章 禁欲总裁的气质 苏眉暗暗佩服，大佬果然是大佬，虽然没受过专业培训，可商业嗅觉太敏锐了，现在的家电和布确实很紧俏，只要能搞到货，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你要去对岸搞货吗？” 苏眉鼓起勇气问，她也有私心，她要开成衣店，自然需要大量的布匹，现在抱紧大佬的粗大腿，就能订购到便宜又好用的布了。 “嗯。” 韩景川已经洗好了碗，炉灶也擦干净了，他做事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厨房收拾得整洁干净，比苏眉干的好多了。 其实苏眉做事有点囫囵吞枣，就是不太细致，大概差不多就行了，做家务也一样，有些人必须东西摆放到位，叠衣服也得整整齐齐，苏眉就不一样，只要放的地方她能找到，看起来不是太脏乱，她就没问题。 韩景川看起来明显是有强迫症的，他把碗筷放回了原处，连角度和位置都和以前一样，炉灶上一点点油渍都没了，亮得能照出影像。 还有抹布和围裙，也被他挂了起来，苏眉记得，抹布之前是在左侧，围裙是在右侧，而围裙前面的兜是挂在前面的，带子挂在后面。 然后，现在也是这样，抹布在左，围裙在右，苏眉甚至怀疑，这两块布之间隔的距离都和之前一样，一厘米都没差，下次有机会她得拿尺子量一量。 果然十个神经病，九个有强迫症，这句话不知道是哪看来的，绝对是真理。 韩景川转过身，从苏眉身边跨过，出了厨房，身板笔直直的，就跟铅笔一样直，从头到脚都透着禁欲总裁的气质，看得苏眉心里又起了点涟漪。 不过还不足以让她心动，她现在只想搞钱。 “韩大哥，我和你商量个事啊。” 苏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口气讨好。 “说。” 韩景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示意她有事就赶紧说。 苏眉搬了把小凳子，坐在了他对面，她个子矮，凳子也矮，这么一坐，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在听大人训一样，她也没多想，小心翼翼地说了她的打算。 “我这不是打算开成衣店嘛，要是你搞到了布，能不能卖一些给我？你放心，卖给别人什么价，给我就啥价，我也不赊账，货到付款，成不？” 说完她便眼巴巴地看着这男人，希望他能开金口答应，只要解决了进货渠道，凭郑春燕的手艺，还有她前世学到的一点时尚品味，她的店肯定能生意红火，财源滚滚。 韩景川半天没吭声，苏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以为他不答应，不由眼神乞求，看得韩景川心思一动，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面容。 女人面容憔悴，可毫不掩饰她的美丽，大眼睛就像现在这女人一样美丽，那女人正是庄姨。 庄姨是十三年前出的事，他十岁了，因为在林曼茹那里不受待见，他经常去找庄姨，庄姨很疼他，尽管那时她已经病得不能下榻了，还是会尽量地关心呵护他，给了他不少温暖。 否则他那个时候根本撑不过来，可能就坠入万丈深渊，永远都出不来了。 “小川，帮庄姨个忙，找到你妹妹，她屁股上有块梅花胎记……找到她后，把那些东西给她。” 庄玉兰虚弱的声音，在韩景川耳边响起，是庄姨临死前和他说的话，那些东西他也一直保管得很好，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能完成庄姨的遗愿。 “韩大哥……” 苏眉忍不住叫了声，半天都没声音，难道不愿意卖货给她？ 韩景川从回忆中清醒，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变得炙热，这些天他把胎记忘了，这事得抓紧时间办。 “可以。” 韩景川干脆答应了，只是布而已，卖别人是卖，卖苏眉也是卖，他当然不会拒绝。 苏眉松了口气，笑得眉眼弯弯，“谢谢韩大哥，我提前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啊！” 生意成功是必然的，前世韩景川就成功了，成为了泸城首富，这一世肯定也一样。 韩景川眉眼柔和了些，这女人小嘴还挺甜，他也觉得自己能成功，因为他是林家的外孙。 林家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书香世家，其实是经商世家，只不过他外公是庶房那一支，而且他外公对做生意没兴趣，反而更喜欢念书，所以分家后，他外公就当了一名教书先生，外婆则是家庭妇女。 民国时的教书先生工资并不低，足够外公养活一家老小，而且他虽是庶子，当初分家时，也分了些财产，外公临终前，将财产分成两份，一份给了小姨，一份则给了他，像这套房子就是外公给的，还有一些珠宝和收藏。 那些动荡的年份，外公得以平安生活，也算是亏了老头子和小姨父的护佑，小姨父家世也很不错，而且外公是庶子，当时并没分多少财产，而且外公生活简朴，又很低调，和嫡支那边很少联系，风波并没涉及到他身上。 林家嫡支也算幸运，解放前就出国了，并没受到波及，现在在国外应该生活得不错，林家是做百货生意的，泸城现在最大的百货商场永辉百货，以前就是林家的。 林家留在国内的，应该就只有他外公这一支了，外公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和嫡支那边关系很淡。 但外公对林家的感情却很深，而且他老人家一直念念不忘想收购回林家的祖宅，当初嫡支出国前，将国内的资产草草卖了，祖宅倒没卖，托人看着，可前些年充公了，现在是公家所有，韩景川一直在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回来。 已经有点眉目了，但需要一大笔钱，所以他必须挣钱，完成外公的遗愿。 韩景川定下心神，又看向苏眉，忍不住说道：“帮个忙。” 苏眉本打算提出回家的，闻言愕然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 她是识好歹的，这男人帮了她不少忙，礼尚往来嘛，能帮她肯定帮。 韩景川眼神不由下移，移到了苏眉的某处，很遗憾他没有透视眼，否则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可以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苏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低下头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不得体的，但扣子都系好了，拉链也拉好了，没有不得体的，这家伙看什么？ 第129章 你屁股上有胎记没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帮的肯定帮。”苏眉又说了句，让韩景川快点说，别磨磨蹭蹭的，她还要回去睡觉呢。 韩景川眼神上移，看向美丽如花的脸，终于说了，非常诚恳，“能不能让我看看你屁股上有没有胎记？” 苏眉愣住了，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脑仁都嗡嗡嗡的，不能思考了。 看她的屁股？ 不就是想扒她裤子吗？ 什么狗屁看胎记，这狗男人就是想耍流氓，从头到尾这狗男人的龌龊想法就没变过，亏她之前还为自己小人之心惭愧，呵……她根本没看错。 狗男人！ 苏眉气得脸都红了，警惕地站起身，迅速移到了大门口，还拽紧了裤子，口气非常坚决，“不可以！” 要不是怕激怒这神经病，她肯定要问候这狗男人的祖宗三十八代，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流氓，哪来的脸说出那些话的？ 太无耻了！ 不愧是韩建明那王八蛋的叔叔，这对叔侄都一样无耻，一样可恶！ “就看一眼。” 韩景川好声好气地说，一眼就够了，只要看看有没有梅花形状的胎记就好，这女人干嘛那么大的反应？ “不可以，你想都别想，臭流氓！” 苏眉快气死了，又叫道：“我没有胎记，都说了没有！” 韩景川皱紧了眉，不赞同道：“你又看不到你自己的屁股，怎么知道有没有胎记。” “就没有，我要回家了！” 苏眉转身就跑，怕这神经病凶性大作，想来强的。 韩景川终于察觉到了苏眉的不对劲，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是在提防他？ 他又不想害这女人，干嘛提防她？ 不就是只看一眼屁股而已，他都好声好气地说了，一秒钟就够了，这女人咋那么小气，心眼比针尖还小。 苏眉跑出了大门，外面的北风嗖嗖的，刮得她脸生疼，身上也冷得很，刚才吃面积起来的一点暖意，立刻就散了。 “臭流氓，狗男人……王八蛋……” 苏眉气冲冲地骂，亏她刚才还觉得韩景川是大好人呢，她真是瞎了眼，人面兽心的王八蛋，从头到尾都没打消过龌龊的念头。 什么看胎记，全都是借口，还不就是为了想占她便宜。 哼，男人的那点小心思，她算是看透了。 苏眉跑了几分钟，北风吹进了嘴里，嗓子眼疼得厉害，还咳嗽起来，她有点想哭，这里离机床厂有十几里路，以她的脚程，走回去至少要两个小时，又是大晚上的，北风还呼呼呼的，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身后传来了动静，不一会儿，韩景川就骑车到了她前面，停下了挡住了她，苏眉凶巴巴地瞪了眼，朝另一个方向走，但无论她怎么走，都被韩景川挡住了。 “好狗不挡道，让开！”苏眉气得骂。 “十八里。” 韩景川慢悠悠地提醒，这女人又娇又懒，走十八里路肯定是吃不消的，他既然带过来了，自然得负责送回去。 哪怕这女人发神经了，他就大人大量，不和这女人一般计较了。 苏眉咬了咬牙，眼睛都气红了，还有些委屈，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好好地在家做饭，就被这神经病给拽出去了，还想占她便宜。 “不用你管，我自己走！” 苏眉咬牙切齿的样子，看在韩景川眼里，就跟炸了毛的猫咪一样，特别像媚儿，兴味地打量着，这熟悉的眼神，让苏眉更火大了。 她可以肯定一定以及确定，狗男人在透过她看那个死了的白月光，这怀念的小眼神真特妈的可恶。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狗眼珠子挖了！” 苏眉恶狠狠地瞪了眼，趁狗男人分神之际，朝一边跑了过去，韩景川眼神更加兴味了，没想到这女人的脾气还挺大，更像媚儿了。 他不紧不慢地骑车追了上去，又拦住了苏眉，好声好气地说：“十七里半。” 这女人的运动细胞太不发达了，跑了这么久才只跑了半里地，换他都能跑三里了。 苏眉都要气炸了，回头冲臭流氓龇牙道：“爬也自己爬！” 她决不会冲臭流氓妥协的！ 韩景川也没吭声，好整以暇地推着车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女人倔强地以蜗牛的速度前行着，不时还咳嗽几声，速度越来越慢，背也越来越弯，明显是累了。 苏眉两条腿都快断了，白天上班连续不断走了八个小时，也就吃中饭时休息了会儿，其他时候都在走路，晚上再让她走十八里路，真的要没命的。 都怪那个臭流氓！ 苏眉怒从心起，扭头冲后面的某人狠狠瞪了眼，韩景川挑了挑眉，手心痒痒，好想摸摸这女人的脑袋，媚儿生气时就是这样，每次他只要摸摸脑袋，媚儿的脾气就顺了。 心动即行动的韩景川，上前一大步，伸手摸在了苏眉脑袋上，触到柔软浓密的发丝，韩景川唇角不由上扬，面部线条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一瞬间就软了。 韩景川的心也化了，手心熟悉的柔软酥痒，就是那种感觉，没准这女人是媚儿投胎的？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媚儿出事的时候，这女人都已经三岁了，可能是媚儿的姐妹投胎的，媚儿它娘生了好几胎，媚儿是最后一胎。 没错，就是媚儿的姐妹，难怪这么像。 韩景川点了下头，看苏眉的眼神更慈祥了，是媚儿的姐妹呀，他得多照顾照顾。 苏眉感觉到了脑袋上突然出现的狗爪子，还像撸狗毛一样摸个不停，气得抬起头，刚要骂人，却被韩景川眼里的柔情惊住了。 随即便是怒火冲天，又是这熟悉的眼神，又把她当作替代品，看她睹物思白月光呢！ “狗爪子走开！” 苏眉一巴掌拍掉了，毫不留情，韩景川的手背上迅速留下了鲜红的巴掌印，他倒不觉得疼，反而咧嘴笑了。 媚儿生气时也喜欢抓他，这女人绝对是媚儿的姐妹，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苏眉白了眼，百分百确定这男人是神经病了，挨了打还笑得这么开心，脑神经不打十八个结，抽不成这个样子。 “还有十七里，上车吧！” 韩景川好声好气地说着，手也没停，一提溜，苏眉就上了车，她挣扎了几下，根本挣不脱，又累又冷，她也懒得挣扎了。 现在是大街上，马路上还有不少行人，这臭流氓就算再无耻，应该不至于干当街行强的恶事来，还是坐车回去吧，以后晚上再不跟这神经病出来了。 再出来她是狗！ 【作者有话说】 苏眉：汪汪汪…… 第130章 原来是媚儿的姐妹呀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韩景川也规规矩矩的，苏眉放下了心，身上冻得跟僵了一样，只想快点回家，半小时后，终于到机床厂了。 车子还没停稳，苏眉就着急跳下车，身体却失去平衡，脚一扭，差点摔倒，被一只手捞住了。 “平衡性这么差，亏上辈子还是只猫。” 韩景川嫌弃地看着苏眉，后一句话声音很小，这女人是媚儿姐妹的事是秘密，他自己知道就好，不能说出来，不过他现在觉得，苏眉肯定是只笨蛋猫咪，所以这辈子只能当人了，当猫太丢人了。 苏眉狐疑地看着他，她刚才好像听到了猫，这男人莫名其妙地说猫干什么，神经病！ 挣开了韩景川的爪子，苏眉沉着脸要上楼，被韩景川叫住了，苏眉怕这家伙在家属楼发神经，被别人看见不好，毕竟她现在和这流氓是对象呢。 “什么事？”苏眉板着脸没好气地问。 韩景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眉的屁股，看得她直咬牙，好想把这流氓的狗眼珠子挖出来，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男人是这么猥琐的流氓？ “再看我抠了你眼珠子！”苏眉低声怒喝。 韩景川却一点都不生气，他对自己人向来很温柔，媚儿以前总是抓破他的玩具和衣服，他都不会骂媚儿，这女人是媚儿的姐妹嘛，也算是自己人了，他肯定不生气。 面对这男人温柔得能化出水的眼神，苏眉只觉得恶寒，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警惕地瞪着他，就觉得这男人肯定又要在憋坏水了。 “有屁赶紧放！”苏眉催道，全身崩得紧紧的，生怕这家伙突然发神经。 现在可是楼道里，要是这臭流氓做一些不合适的事，她的脸都丢光了。 “你照镜子看看屁股上有没有胎记……” 韩景川终于开口说了目的，他还没死心，庄姨交给他的东西，他都保管十几年了，他想尽快确定苏眉的身份，如果是不是，他得扩大寻找范围。 不过他的话并没说完，愤怒的苏眉狠狠瞪了眼，转身就上楼了，脚步声蹬蹬蹬的，显然气得不轻，韩景川耳目灵敏，还能听见这姑娘在骂他王八蛋臭流氓。 不由摸了下鼻子，觉得莫名其妙，他让这女人自己看，怎么就成臭流氓了。 女人心，果然变幻莫测，比六月天还难伺候。 韩景川皱了皱眉，有些遗憾，实在不行他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打晕了苏眉直接扒裤子，当然要趁月黑风高之时，不能让别人看见，只能他自己看。 就这么办吧，韩景川满意地点了点头，骑上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苏眉气冲冲地回到家，快进门时整理了头发和衣服，还平复了下心情，微微笑着进屋，苏志勇还在客厅坐着，看到她进来眼睛顿时一亮，关心问道：“景川送你回来的？” “嗯。” 苏眉点了点头，没精神应付这老渣男，她都累死了，只想洗个热水脸，烫个热水脚后，上床睡觉。 “景川找你什么事？”苏志勇一肚子问题呢，不想放她走。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和韩伯伯拌了嘴心情不好，找我唠嗑呢。”苏眉强打起精神，半真半假地回答。 之前韩景川那个样子，明显是和家里吵架跑出来的，不过这王八蛋找她出去是想耍流氓，并不是唠嗑，这话当然不能和苏志勇说。 否则苏志勇一听她被臭流氓占便宜了，肯定会立刻找到韩家，主动要求提前办婚礼，拍着双手欢送她进韩家门的。 苏志勇并不怀疑，笑眯眯地看着她，神情欣慰，韩景川和父母关系不好他很清楚，拌嘴也是常有的事，他自然相信小女儿说的话，不过就算再怎么拌嘴，父母和子女之间的情分是不会变的。 老话说得好，爱之深责之切嘛，韩老爷子对小儿子期望太高，才会时常责怪小儿子，像韩玉柱那个废物点心，老爷子连骂都懒得骂了，看着倒是一团和气，父子懒觉，可苏志勇很清楚，在韩老爷子心里，韩玉柱一家子加起来，都及不上韩景川的一只手重要。 苏眉洗漱过后，一脸倦意，苏志勇已经知道了满意的答案，大发慈悲地让她睡觉去了，自己也乐颠颠地回房间了，脸上依然顶着三道醒目的抓痕。 不过苏志勇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可是韩青山的未来亲家，哪怕他顶了一头绿色，也没人敢当面嘲笑他，这就是权力最迷人的地方。 苏志勇越想越得意，情不自禁笑出了声，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脸色立刻变了，暗骂自己糊涂，怎么能拿头顶绿色打比方？ 又看到躺在床上织毛衣的夏艳秋，怎么看都觉得丑，苏志勇心里一阵堵，撇过头不看了，上床后也背过身体，很快就睡着了。 夏艳秋的脸色变得阴沉，眼神阴暗得像是淬了毒的利芒，死死盯着沉睡的苏志勇，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接下来几日很太平，不管是韩家，还是苏家，都很平静，苏眉也按部就班地在纺织厂上班，她也逐渐适应了上班强度，但她还是不喜欢干挡车工，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卖工位的人。 一个星期就辞职看来是不现实的，苏眉只能再坚持几天，等找到接手的人再辞职，纺织厂的工位能卖四百块，这笔钱她不能浪费了。 眼看就到了下旬，苏志勇要去外地出差了，夏艳秋这些日子表现得很好，一早就替苏志勇收拾好了行李，还给他煮了鸡蛋，让他在路上吃，表现得无可挑剔。 “三天后我就回来，小月别欺负妹妹，多干家务活，还有你也是，小眉上班已经很辛苦了，你和小月多干活，别总叫小眉干。” 临走前，苏志勇警告了夏艳秋母女一番。 夏艳秋咬紧了牙，挤出了笑，柔声道：“你放心吧，我可是小眉的亲妈，怎么会欺负她啊，小月也不会的，她这些日子和小眉关系很好的，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说完她轻轻捅了下生闷气的苏月，还使了个眼色，苏月也挤出了笑，“爸爸你安心上路吧，我肯定和小眉好好相处。”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 第131章 爸爸，安心上路吧 苏月的心里已经在倒计时了，妈妈和她说了，等爸爸一走，就把小贱人嫁给又老又丑的男人，清白和名声都没了，一辈子都只能过苦日子，永远都翻不了身， 小贱人得意不了几天了，等爸爸开了会回家，就会看到一个没了清白的苏眉，韩家也不会再要这种脏女人进门的，韩家只有她才配得上，苏眉这贱货白日做梦！ 要不是怕被苏志勇怀疑，苏月都要得意大笑了，苏眉那小贱人再能耐，都逃不出妈妈的手掌心，马上这贱人就要哭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哈哈！ 苏眉嘴角抽了抽，安心上路……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儿啊。 她低声提醒道：“姐姐，你这样说不对，应该说祝爸爸一路顺风，安心上路不合适。” 苏志勇本来并没往细处想，现在被苏眉一提醒，他的脸色立刻变了，狠狠瞪了眼苏月，“蠢东西，书都读到狗肚子了！” “爸你又骂我，我哪里说错了？” 苏月不服气，不是安心上路是什么，爸爸最近真的越来越糊涂了，就知道骂她，全是被苏眉挑唆的。 “错了还不知道悔改，给我滚进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苏志勇眼神嫌恶，现在看到大女儿就膈应，长得丑还蠢，看一眼都多余，还是小女儿好，苏志勇不由多看了几眼，心情好了些。 苏月气冲冲地回屋子了，扑在床上抽泣，委屈死了。 夏艳秋也很生气，不过她会忍，只等苏志勇走了，她就能实施计划了，这三天定要让小贱人臭名远扬，人人喊打，永世不得翻身。 苏志勇终于走了，志得意满地走了，夏艳秋和苏眉送他到了楼下，一副家庭和美的样子，其他人看见了都挺羡慕的，就算他们讨厌苏志勇的虚伪，可也不得不承认，苏志勇处理家庭关系确实有一手，前些天还闹得鸡飞狗跳的，没几天就这么和睦了，由不得他们不佩服啊。 “爸爸路上小心啊！” 苏眉挥着手，一脸孺慕，夏艳秋也同样一脸担心，殷切嘱咐，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志勇要去千山万水的地方待好几年呢。 苏志勇上了单位的车，直接送他去火车站，等车子看不见了，夏艳秋和苏眉脸上的笑容同时凝滞，冷冷地看着对方，再转身回楼。 苏眉一直都提防着，她知道夏艳秋肯定憋不住会动手，这些日子老白莲可憋了一肚子火气，苏志勇出差是最好的动手机会，老白莲绝对会趁这段时间动手。 除了毁去她名声外，她想不出夏艳秋还有什么法子，这个时候，毁了一个女人的名声，就等于要了她的命一样，是最直接有效的毒计。 但夏艳秋动手的时间和地点她却不知道，这三天她得24小时保持警惕才对。 回到家，苏眉准备上班了，苏月还在屋子里趴着，夏艳秋也不用装慈母了，冷声道：“把碗筷收拾了！” “没空！” 苏眉冷冷地回了句，也懒得和她面子情，挎了包就准备出门了。 夏艳秋咬了咬唇，强压下怒火，眼睁睁地看着苏眉出了门，一会儿她就去找夏大娘，这三天必须毁了这小贱人。 上班路上，苏眉心事重重，虽然她知道夏艳秋肯定会动手，可她还是有些慌，因为不知道对方的计划，敌人在暗，她在明，一不小心就可能中招，她担心自己防不胜防，中了夏艳秋的暗算。 脑海里出现了某人的脸，是韩景川，自打那天晚上后，这家伙就没来找过她，苏眉也没去找他，她还生着气呢。 现在却突然想到这臭流氓了，苏眉悲哀地发现，她现在竟孤立无援到，只能依靠这个臭流氓了。 其他人她都无法信任，只有这臭流氓值得信任，毕竟他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利益一致，韩景川不会害她。 苏眉咬了咬牙，决定还是求助这臭流氓，大不了以后她少骂几句吧。 中午吃饭时，苏眉打电话到了研究所，正是韩景川接的电话，听到熟悉的清冷的声音，苏眉慌张的心突然变得安静了，就像有了依靠一样，觉得韩景川一定能帮她解决麻烦。 “喂，我是苏眉。” 苏眉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她就像是渣女，想要的时候就找人家，不想要的时候就不搭理了，可谁让这家伙总是耍流氓了，不是她渣，是这家伙太狗。 这么一想，苏眉心里舒服多了。 “嗯。” 韩景川应了声，看似很平静，而且坐得笔直，不动如山的样子，但走到他前面就会发现，他的另一只手扣在桌上，手指头像弹钢琴一样不停地跳跃，死寂的脸上也多了些神采。 这些天韩景川在办理辞职手续，所长不同意，他在和所长扯皮，所以没工夫进城找苏眉，但其实他挺想那女人的，好久没吸香了，着实怀念哪。 韩景川的心突然变得雀跃，甚至想现在就进城找人吸香，不过他还算有点理智，知道所长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要是真的一走了之，所长恐怕真要气得脑出血了。 他对那个古板爱较真的所长还是蛮有好感的，不想气死人家。 苏眉犹豫了许久，鼓起勇气说道：“苏志勇出差了，家里就我和夏艳秋，还有苏月，我怀疑她们想算计我，毁我的清白……你在听吗？” 说了半天，韩景川都没反应，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苏眉怀疑这家伙可能没听电话，忍不住问了句。 “在，你怀疑夏艳秋和苏月想毁你清白。”韩景川重复了句。 “嗯，因为我现在和你搞对象，苏月就没法和韩建明在一起了，她恨死我了，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毁我清白，你们韩家当然不会要一个失去清白的儿媳妇。”苏眉说了她的猜测。 “不会。” 韩景川打断了她，又强调道：“名声只是屁。” 他家老头子虽然不咋地，但这方面还是蛮开明的，对名声这种东西看得并不重要，而且他更不在乎，他只是想吸苏眉身上的香治病，清白这种东西无所谓。 但听起来这女人好像挺在乎的，楚枫也说了，女人最在意的就是清白名声，宁可死都要守住清白，当然他觉得这种想法很蠢，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 第132章 女孩都喜欢花 苏眉心里暖了暖，她听懂了韩景川的话，但她不想被夏艳秋算计。 “可我不想被她们污了清白，你能帮我吧？”苏眉直接说了目的。 “能。” 韩景川答应得很干脆，他虽对名声这种东西并不在意，可只要一想到苏眉会被夏艳秋那个丑女人陷害欺负，他心里就很生气。 苏眉是他的人，还是媚儿的姐妹，他都舍不得欺负，夏艳秋和苏月这两个丑八怪凭什么？ 似是感觉到了苏眉的不安，他又说道：“放心！”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准备进城了。 苏眉在厂里肯定是安全的，夏艳秋能动手只有两个地方，一是下班路上，另一个就是家里，他得尽早赶过去。 韩景川跑到了所长办公室，所长五十出头，气质儒雅，看着像大学教授一样，事实上所长比很多大学教授都厉害些呢。 “就按你说的办，今天就办手续。” 韩景川一进门就嚷嚷，他想辞职，可所长却建议他停薪留职，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韩景川不答应，所长也不肯签字，两人扯好几天皮了。 所长讶异地看着他，虽然和韩景川只接触了两个月不到，可他对这个年轻人还是了解的，脾气是古怪了些，但是个好同志。 只是韩景川志不在研究所，他的天地也不在研究所，而是在更广阔的外面，所长是支持韩景川去外面闯荡的。 但韩老爷子不支持，老爷子还是老思想，觉得韩景川应该守着铁饭碗为国家做贡献，不应该想七想八，跑外面搞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停薪留职也是韩老爷子要求的，老爷子想给儿子留一条后路，万一在外面碰了壁，还可以回研究所继续看大门。 所长当然没意见，他也理解韩首长的良苦用心。 不过他很意外，韩景川居然自己想明白了？ 这家伙可是固执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呢，这次是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所长起了八卦之心，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韩景川，发现他神采飞扬，精神焕发，走路跟飞一样，就知道有情况了，这和他以前和夫人搞对象时的情况一个样子嘛。 “坐下，我问你啊，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所长笑着问。 对于为国家做了巨大贡献的所长同志，韩景川还是蛮尊敬的，乖乖坐了下来，背脊笔直，老实回答，“我有要紧事，没工夫和你扯皮。” 所长心里的八卦之光闪了闪，又想到以前听老钟说过，小韩有个对象，是个蛮漂亮的小姑娘，还救过老钟，小姑娘品性也非常好啊。 “是不是你对象有事？” 韩景川讶异地看了眼所长，这老家伙比诸葛亮还厉害，这都能猜到？ “嗯。” 韩景川没否认，事实就是这样。 所长笑得合不拢嘴了，果然是爱情的力量啊。 “你对象支持你辞职吗？” “支持，她也要辞职开店。”韩景川忍不住多说了句。 “不错，你们小两口思想同步，观念一致，过日子肯定没问题。”所长赞赏点头，他知道上面的风声，马上就下达文件了。 以前那些投机倒把的小生意，以后都是合法经营了，不过很多百姓肯定还心有忌惮，不敢放开手脚，毕竟以前那些年吓怕了。 国家就是需要韩景川小两口这样的人才，敢吃第一只螃蟹，迈开第一步，先富起来带动其他人，渐渐的整个国家也就富起来了嘛。 韩景川心里挺熨帖，文化人说话就是中听，他也觉得自己和苏眉挺能说到一块的，就是上次看胎记，好像惹毛了这女人，这些天他也想过了，确实有些冒失，是他的错。 知错就改，这是他优良的品德。 已婚男同事说了，犯了错就要给对象送礼物，哄对象开心，韩景川觉得这主意很不错，但他还没想好送啥礼物，也不知道苏眉喜欢啥。 韩景川不由皱眉，有点烦躁，这比对付十几个凶恶的敌人还麻烦，女人可真烦。 所长关心问道：“是不是和对象吵架了？” “嗯。” 韩景川乖乖点头。 所长得意地笑了，他就知道，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他可是过来人。 “放心，女孩子好哄，送点小礼物就成，一准能哄好。”所长指点，他可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过来人。 韩景川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看着所长，他把这老家伙给忘了，听所里的人说，所长年轻时风流倜傥，搞了不少对象呢，肯定经验丰富，比楚枫那小子强。 他现在发现，楚枫那小子就是嘴炮，说起来一套一套，实际上屁用都没得，还不如所里的已婚男同事。 “你说送啥礼物好？”韩景川虚心求教。 所长很是受用，索性放下文件，专心地指点起情场菜鸟小韩同志。 “最好的就是鲜花，当然不是所有的花都能送，一是黄玫瑰，这是用来分手的，二是菊花，这是祭奠死人的，这两种花不能送，最好送红玫瑰和百合，红玫瑰象征爱情，百合寓意天长地久，都是非常好的花，不过现在天气寒冷，玫瑰百合都不是花季，你可以送山茶花，这个也很好嘛。” 韩景川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记下了所长说的重点—— 忌黄玫瑰和菊花，送红玫瑰和百合，或者山茶花。 所长又说道：“女孩子都喜欢吃甜食，像巧克力小饼干，或者蛋糕这些，她们都很喜欢的，像我夫人，年轻时就爱吃小蛋糕，我追她的时候，每天一束花，一块小蛋糕，才终于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成功抱得美人归。” 说起往事，所长不禁得意洋洋，他和夫人是在法国留学时认识的，他是穷小子，夫人出身名门，琴棋书画皆精，还有如花美貌，当时追求夫人的人能排十几里，甚至还有法国的贵族，他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不过他脸皮厚，又有恒心，最终还是他成功娶了夫人，结婚那天，不知有多少人哭了呢。 韩景川又在小本本上记下了—— “巧克力，饼干，蛋糕。” 然后，眼角就瞥到了一抹红，眼前豁然开朗。 第133章 采花大盗 “小韩，你拿着这字条去办手续，我这边随时都会为你敞开大门的，当然，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回来，在外面能够闯出一片天地。” 所长写了张字条，是同意韩景川办停薪留职手续的。 “谢谢。” 韩景川接过字条，真诚道谢，他真觉得所长这老家伙挺不错的，学识渊博，说话也好听，种的花也漂亮。 “所长，实验室那边找你。”有人匆匆跑过来嚷嚷。 “我这就去。” 所长神情变得严肃，小跑着离开了，还冲韩景川说道：“记得常回来看看啊！” “好。” 韩景川答应了，等他挣了钱，他会给研究所买很多先进设备的，这些日子，他常看到科研人员，因为设备落后而寝食难安，为了计算精确，十几人守在屋子里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瘦得皮包骨头，甚至昏迷。 这都是因为设备跟不上的缘故，如果研究所也有国外的那些先进设备，科研人员就不用这么辛苦了，甚至因此落下病根。 很多科研人员年纪轻轻就病痛缠身，都是因为太累了，国家的科研人员又太稀少，一个人要干十个人的活，几乎是拿命在拼，韩景川都看在眼里，但他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也没有大哥的天才脑子，但他可以挣钱，挣很多钱，给研究所换上最先进的设备，这是大哥生前的愿望，这个研究所也是大哥生前工作过的地方，他愿意把挣来的钱都投入到研究所，只为了完成大哥的遗愿。 所长他们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韩景川一个人，他拿着字条准备离开，到了门口时，心里一动，又停下了，转身看向窗台上的那抹红。 眼睛越来越亮，耳边响起了所长的声音，“女孩子都喜欢花，你送这个肯定没问题，现在山茶花挺不错……” 他也觉得挺好看的，红艳艳的，怪漂亮的，所长养花真有一手，难怪会哄姑娘。 韩景川摸了下鼻子，决定先去办手续，还贴心地关上了门，办手续很快，所长早上就打好招呼了，各部门看了字条后，就很快地盖了章，前后花了十分钟不到。 “小韩，以后多回来看看啊！” 同事们都热情地说着，虽然和韩景川并不熟，但人都要走了，面子情还是做做样子的。 “嗯。” 韩景川冷着脸，一一回应，其他人也不在意，这小子从一来上班就是这个死样子，对所长也没多热情，他们早习惯了。 拿着停薪留职的手续，韩景川先去了所长办公室的后窗，所长还没回来，他趴到窗台上，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窗子，便看到了红艳艳的山茶花，恰好开了三朵，藏在绿油油的叶片里面，已经盛开了，就像是娇羞的美人一样，韩景川对花没兴趣的人，看着都觉得挺好，手心也痒痒了。 他伸出罪恶之手，毫不留情地掐下了三支娇艳的山茶花，又在树叶里面翻了半天，只找到几个花骨朵儿，遗憾地收回了爪子，看了眼手里三支盛开的山茶花，满意地笑了。 又合上了窗子，韩景川捧着花回了传达室，顺手弄了张报纸，将花包了起来，便准备走人，进城找苏眉了。 “回见！” 韩景川冲同事挥了挥手，潇洒地离开了，肩上挎着包，手里捧着花，另一只手则扶着车龙头，利落地上了车，很快就骑远了。 实验室忙活了半天的所长，长吁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只是虚惊一场，没大问题，他离开实验室，在路上遇到了钟教授，两人是老乡，还是同一年留学的公费生，关系很好。 这次钟教授调回泸城，也是所长走动的关系，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位老同学在地质上的研究有多么宝贵，对国家的发展有多么重要，所以才顶着巨大的压力，给钟教授摘了帽子，还把他调回了泸城研究所。 “老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所长笑呵呵地打招呼。 “昨天刚到，在家歇了一天。” 钟教授看着更黑更瘦了，不过精神却很不错，他又去野外起勘探了。 “多休息几天没事，你要多注意身体。”所长皱眉指责，不希望老同学把自己搞得这么忙，科研人员是最宝贵的财富，国家培养一个科研人员要耗费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太难了。 尤其是钟教授这种级别的科学家，全世界都没几个，国外不知道有多少大学抢着要，他宁可钟教授少搞些研究，身体却一定要保重，只要有钟教授摆着，华国在地质研究这一块上就不会再是空白了。 钟教授憨厚地笑了笑，没说什么，所长无奈地看着他，他这老同学固执得很，之前浪费了十来年光阴，老同学就恨不得一天掰成七十二小时用，把自己当成铁人拼，他和钟夫人怎么说都不管用。 为这事，钟夫人好几次都和老钟起争执了，这次回家估计又要争吵。 “你也替弟妹想想，前些年弟妹跟着你提心吊胆，吃苦受累，好不容易现在安稳了，你就别再让弟妹担心了，咱们讲究的是细水长流，你这样拼，万一把身体拖垮了，你就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弟妹了？” 所长语重心长地劝说，他也很着急，恨不得能立刻就看到国家繁荣富强，但他更清楚有个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钟教授诚恳点头，道理他都知道，可他一看到有了新发现，就按捺不住想参与考察，他真恨不得自己有孙悟空的本事，变出七十二个分身，把自己的一身所学都贡献给祖国。 “我回去好好哄哄她，她就是自己使小性子，不会怎么样的。”钟教授十分了解妻子，再温柔不过的脾气了，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冲他发火的。 “你啊，就是看弟妹性子软，总欺负她。” 所长没好气地嗔了眼，拽着钟教授回办公室，边走边说，“弟妹不是喜欢花嘛，我跟你说，这盆山茶花我可是伺候祖宗一样养的，昨天开了三朵，还打了好几个花骨朵儿，弟妹绝对喜欢，老钟，我为了你可是忍痛割爱了啊，你嫂子那我都没送。”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媳妇，花花好看不？ 三更完成啦！ 第134章 哪个龟孙偷的花? “谢谢你啊！” 钟教授十分感激，老婆确实很喜欢花，有了山茶花，老婆的小脾气肯定没了，也不会再念叨他了。 “瞧瞧，这花开得多好，还跟美人害羞一样，躲到叶子后面，不仔细找都找不出来，你看……咦，花呢？刚才我还看到在这的……躲哪去了？” 所长眼珠子瞪得溜圆，憋着气扒拉树叶，可把每一片叶子都扒拉了一遍，愣是没找到那三朵娇艳的美人，只看到了三枝断枝，支楞着冲他嘲笑。 一口气冲到了头顶，所长眼前一黑，愤怒咆哮，“哪个龟孙偷了老子的花？” 咆哮声响彻云宵，全研究所都听见了，就像拉响了警报一样，所里的人集体停下了手头的活，侧耳一听，脸上露出了八卦之光。 全所的人都知道，所长最近把一盆山茶花当成了心肝宝贝，对所长夫人都没那么上心，还特意去请教所里的养花专家，一条条都记在小本本上，花确实养得很不错，打花骨朵的时候，所长就四处炫耀了，每天准时播报山茶花的情况。 今天打了几个花骨朵，明天哪朵开了，开了几朵，含苞欲放还是花团锦簇，所长每天都准时播报，现在大家都知道，这盆山茶花公主已经开了三朵，所长喜得天天嘴都合不拢了，这是哪个吃熊心豹胆的家伙，居然敢采所长的心肝宝贝儿？ 啧…… 狗胆包天啊！ 脸黑成锅底的所长，气得在办公室不住转圈圈，“强盗，土匪，败类，人渣……龟孙王八蛋……别让老子逮着他，老子饶不了他！” “消消气，还有这么多花骨朵呢，过两天就能开了。”钟教授好声好气地劝，他性情温和，对生活琐事向来不上心的，并不觉得采了三支花是什么要紧事，可能是哪个年轻人看着花漂亮，就忍不住手痒痒采走了嘛。 也不可能是外人，研究所警卫森严，固若金汤，苍蝇都飞不进来，肯定是研究所的人，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计较。 “这能一样？这可是头茬（破音），晓得不，头茬（再破音）！” 所长扯着嗓子吼，儒雅的脸上满是愤怒，钟教授侧了下身子，避开老同学的口水攻击，神情有点无奈，他还是不能理解老同学的愤怒。 头茬不头茬的有啥不一样，不都是花嘛，他觉得看着都一样，就像他吃明前茶和普通茶，就吃不出一点差别，甚至还觉得明前茶太淡，还是普通茶更好喝些呢。 “我去找保卫科，这事必须查清楚！” 所长用力挥了下手，大步走出了办公室，走廊上有好几人杵着，见到所长大人出来，立刻作鸟兽散，装模作样地去工作了。 有人欲言又止，想和所长说看到韩景川拿着三支花出去了，但想了想还是没说，打小报告是不好的行为，在研究所是特别忌讳的，因为好多所里的老前辈，比如钟教授，就是因为被人打了小报告才会倒霉的，满腹才华被弄去农村放牛养猪，还一待就是十来年，都是那些打小报告的小人害的。 带着满身怒火去了门卫室的所长，没几分钟就回来了，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哭笑不得地和钟教授说：“韩景川那兔崽子摘的！” 钟教授哑然失笑，“估计是要送他对象，我跟你说，苏眉那个小姑娘真挺不错，漂亮还心肠好，我还欠这小姑娘一声谢呢，哪天有空了，我要请她吃顿饭，当面道谢！” “这家伙倒是开窍了，还是我教的好。” 所长不由又得意了，他前脚刚和这臭小子说要给女孩送花，后脚就当采花大盗了，这可是他教导有方的功劳。 钟教授憨厚地笑了笑，赞道：“这方面你确实有经验，嫂子那个时候可是高高在上的木棉花，被你给采了。” 所长更加得意了，追求妻子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事，他所有的科研成果加起来，都远不如妻子重要，只可惜他对不住妻子，如果妻子留在国外，她的生活会更富裕精致，却跟着他回来过苦日子了，千金大小姐还要洗手作羹汤，妻子却毫无怨言。 “小韩那孩子的病好点了没？”钟教授关心地问。 所长脸上笑容消失，叹了口气，遗憾道：“没有特别有效的药，咱们国内也没有太专业的心理医生，国外倒有，可现在这形势……这孩子和他哥哥都可惜了。” 钟教授也叹了口气，他虽没见过韩景言，可却听说过这个研究所最年轻的天才科学家，十六岁就进了研究所担当大任，韩景言也不负重望，计算出了特殊武器的重要数据，也正是因为这，才会惹来杀身之祸，才十八岁就惨死，韩景川也受了牵连，现在都不能走出伤痛和自责。 “等形势宽松些，咱们联系下老金，他在这方面有研究，认识的专家也多，小韩还年轻，他不应该这样过一辈子的，也是咱们研究所欠他的，当初要不是所里疏忽大意，也不会……” 所长说不下去了，神情自责，十五年前他还不是所长，但他也是那个项目的参与者，韩景言是他的学生，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泄密的是他另一个学生，这也是韩景言兄弟出事的直接诱因。 虽然那个泄密的学生已经受到了严惩，可所长还是很自责，因为他没有教好学生，他有极大的责任。 钟教授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会好起来的，咱们国家终有一日会强大起来，成为真正的东方雄狮，就算我们看不到，但我们的后人也会去坟前告诉我们的！” 所长点了点头，神情自信，“我相信，顶多五十年，甚至更短，咱们华国必然是繁华盛世，无人敢欺，老钟，咱们要好好保重身体，争取能亲眼看到那一天！” “好！” 钟教授犹豫了下，还是点了下头，他努努力吧。 两个老同学相视一笑，虽然脸上的皱纹不少了，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精神劲不比年轻人差。 纺织厂下班铃声响了，苏眉如同听到天籁之音一般，长吁了口气，总算熬到下班了，背脊依然笔直的李师傅朝她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师傅，我先回家啦！” 苏眉换好了衣服，冲还在换衣服的李卫华笑着说。 “嗯。” 李卫华神情淡淡的，又看了眼苏眉，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不是想卖工位？” 第135章 换百货公司的工位 苏眉愣住了，心里有点虚，还以为李卫华是在责怪她，毕竟她一来上班就想卖工位，工作态度是真的差，李卫华眼里揉不得沙子，肯定看她不顺眼。 “……师傅，我……” 苏眉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卫华淡淡地笑了笑，指了指外面，说道：“边走边说吧。” “哎……” 苏眉老老实实地跟在她后面，心里直打鼓，不会是要在路上责骂她吧？ 李卫华也骑车，不过是二八式横杠的男式车，已经很破旧了，骑起来叮当响，她推着车慢慢走着，苏眉也推车跟着，心里忐忑不安。 “你别紧张，你一来我就知道你干不长。” 李卫华口气很平淡，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可苏眉却更紧张了，小小地叫了声，“师傅……我就是不习惯……” “纺织厂的活确实很辛苦，你家境好吃不消也是正常的，别想多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换工位？”李卫华说了目的。 苏眉愣住了，一时没听明白，换工位？ 李卫华继续问道：“百货公司的售货员你愿不愿意换？” 啥？ 苏眉眨了眨眼，百货公司的售货员？ 这可是现在的金饭碗呢，纺织厂充其量只能算是铁饭碗，是远远比不上百货公司售货员的，谁脑子想不开要拿金换铁？ “师傅，百货公司工作比纺织厂的好，和我换明显是人家吃亏的。”苏眉实话实说。 而且她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虽然对李卫华的人品是相信的，可她还是有点担心，金换铁的好事会轮得到她？ 李卫华笑了笑，“和你换的是我大女儿，她是永辉百货公司生活用品部的售货员，百货公司的工作强度没纺织厂的大，福利也很不错，你要是愿意随时都可以换。” 苏眉更怀疑了，生活用品部可是行俏部门，像脸盆，水桶，锅碗瓢盆，打火机，火柴这些都属于生活用品，虽然是小东西，可生活中却缺一不可，家家户户都用得到的。 而且买这些东西都要用到工业券，每家的工业券是有限的，百货公司如果有熟人，就能提前了解到商品信息，甚至还能花小钱买到一些有小瑕疵的好东西，所以李卫华大女儿的这个岗位真的是金饭碗，怎么舍得和她换？ “李师傅，我不明白您大女儿为什么要换这么好的岗位，而且我也不瞒您，就算换去百货公司，我也是要卖掉工位的，百货公司的工位至少能卖五百块，纺织厂顶多也就四百块，我不能占您便宜。” 苏眉说了真心话，不管多好的工作，她都不打算干的，还是开店更香，赚的钱也更多。 再者百货公司也就风光这几年，顶多再过五六年，国家取消票证后，百货公司就不吃香了，而且改革开放春风吹满大地，农贸市场和小商店都遍地开花，卖的东西便宜好用，服务态度也好，老百姓自然选择私人店铺。 百货公司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员工基本上下岗了，或者搞承包经营，铁饭碗变成泥饭碗，国营员工也变成了个体户，靠本事吃饭了。 李卫华却明显松了口气，这更让苏眉怀疑了，总觉得这个李师傅没说真话，不过应该没坏心，李卫华不是那种有祸心的人。 “工位换给了你，怎么处理是你的自由，我也和你说实话吧，如果你去百货公司上班，会有人来闹事，还会有人欺负你，不过也就是嘴上说说，不敢动手的，我觉得你应该受得了，不过既然你不打算上班，那就没什么了。” 李卫华也说了实话，眉眼间多了些厌恶，苏眉这时才注意到，她这师傅的脸色不太好，眼里还有血丝，看起来挺憔悴的。 “闹事我肯定不怕的，就是那些人会不会来纺织厂闹？”苏眉提醒。 她大概猜到了些，闹事的那些人，应该是李卫华大女儿丈夫的家人，中午食堂吃饭时，听其他人八卦过，李卫华大女儿相貌好，嫁了个干部家庭，还给她安排了百货公司的工作，但李卫华大女儿的日子并不好过，那个干部家庭瞧不起她，丈夫也一样，对她没好脸色，有时候还会动手。 前些年李卫华家里出事的那次，就是大女儿被丈夫打得遍体鳞伤，抱着孩子躲回娘家了，小女儿哭着跑到厂里找李卫华，大家这才知道的，都挺同情李卫华母女。 厂里还特意派了人去那男人家调停，男人嘴上保证得可好了，可江山易移，本性难改，这种有暴力倾向的混蛋的保证比屁还不值钱，苏眉反正是不相信那混蛋能改好的。 而且如果那混蛋改好了，李卫华也用不着替大女儿换工作了，听说百货公司有大女儿的大姑子在，总是欺负大女儿，还和其他同事孤立大女儿，想来这也是李师傅大女儿换工作的原因了。 “成，那我换了。” 苏眉爽快地答应了，她也想帮帮那个可怜的大女儿，这个时代对女性太苛刻了，受欺负了还不能离婚，真特妈操蛋！ 她也没劝离婚，现在这个年代离婚不是容易事，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还有小孩要考虑，离婚嘴上说得轻巧，做起来却很难，希望来了纺织厂后，能够让李卫华大女儿生活得轻松些吧。 李卫华松了口气，神情轻松了些，感激道：“谢谢了，明天我让我女儿过来办交接手续。” “是我占便宜了呢，应该我谢谢您才对。” 苏眉爽朗地笑了，心情也很轻松，上午她还在愁卖工位的事呢，现在就轻松解决了。 李卫华笑了笑，脚步轻快了些，她要回去告诉大女儿好消息，大女儿昨天带着外孙女回来住，身上都是伤，她也很心疼大女儿，可拿那一家强盗无赖没办法，对方直接放了话，如果离婚外孙女不会放手，大女儿又舍不得外孙女，只能屈服。 可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她自己苦了一辈子，真不希望大女儿也煎熬半生，她想了一夜，决定把大女儿弄到身边，然后就以上班远为借口，住在娘家来，那一家人都是干部，至少还是要脸的，总不至于来纺织厂闹事吧？ 第136章 厂门口最靓的那个崽 师徒俩到了大门口，远远就看到有人指指点点，像是在看热闹，苏眉挺好奇的，推车过去了，想看看是啥热闹。 李卫华心情不错，也跟着过去了，就看到了韩景川斜倚着自行车，手里捧着一束娇艳的山茶花，旁若无人地站着，面对众人的指点，他连眉毛都没挑一下，淡定的很。 苏眉抽了抽嘴角，后悔死过来了，好奇心果然不能太大。 她果断转身，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认识这家伙的，太丢脸了。 可是—— “苏眉！” 韩景川个子高，眼睛亮，老远就看到她了，挥手吼了声，气壮山河，惊天动地一般。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头看向苏眉，虽然她才只上班十来天，可已经是纺织厂的名人了，谁不认识新任厂花啊！ 苏眉艰难地挤出笑容，立刻低下头，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狗男人干嘛搞得这么高调，还拿报纸包花，他咋这么秀呢？ 不是有白月光吗？ 干嘛还冲她献殷勤？ 哼，也太入戏了些吧？ 杨伟和上任厂花张美丽也出来了，看到这幅场景，心里的醋坛子不由打翻了，怎么又冒出个男人，楚枫死哪去了？ 楚枫正好走了过来，杨伟忍不住酸道：“看到了没？苏眉可不是属于你的，人家追求者多着呢！” “你瞎啊，那是我兄弟，苏眉是我兄弟媳妇，从头到尾就这一个，你这癞蛤蟆滚远点儿！” 楚枫没好气地白了眼，对杨伟这种怂包货，他连动手的兴致都没有。 “老韩！” 楚枫开心地挥了挥手，大叫道：“你这花挺不错，开窍了嘛，还知道给小眉送花了。” 本来已经准备散了的吃瓜群众们，又被他这一嗓子吼得看了过来，无数双眼睛像雷达一样，在苏眉和韩景川不停打量，暗暗赞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 难怪楚枫对新厂花那么照顾，原来是兄弟媳妇呢，看韩景川这气势，显然也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再说了，能和楚枫这样的高干子弟称兄道弟的，能是一般家庭？ 姑娘家还是得相貌好啊，像苏眉这样的，不就是沾了漂亮相貌的光嘛，要是长得歪瓜劣枣的，普通家庭的男人肯定瞧不上的。 苏眉索性大大方方地任由大家打量，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而且只是送束花而已，对于谈恋爱的情侣来说很正常，也就是现在民风保守，才会这么大惊小怪的，再过些年，在大庭广众下求婚的都有，没啥稀奇的。 “你对象很不错。” 李卫华笑着夸了句，一表人才的，看着虽然冷着脸，不是爱说话的人，但给人踏实安心的感觉，应该是个靠得住的，不像她那个大女婿，嘴上说得如蜜一般，婚后就现出原形了。 苏眉脸红了红，心里有点堵，好想和李师傅说清楚，这个好对象是假的，韩景川心里真正喜欢的是那个死了的白月光，不是她。 送花估计只是履行契约吧？ 心里不禁有点酸，苏眉觉得自己挺矫情的，明知道是契约，可还是吃那个白月光的醋，太不理智了。 大家渐渐散了，李卫华也走了，苏眉这才朝韩景川走了过去，楚枫在和他说话，羡慕地看着那三株名贵的山茶花，他家老爷子就种了一株，宝贝得不行，他连碰都不能碰。 “老韩，你这花哪弄来的，这可是宝贝，叫十八学士，很难养的。”楚枫羡慕极了。 “随便搞的。” 韩景川淡漠地回了句，随便掐了三下，就到手了。 他也不管什么十八学士十八罗汉的，看着还不错，正好送给苏眉赔礼道歉，上次这女人挺生气的。 “哪弄的啊？我也去搞几支，我家老头子养了株，才打了几个花骨朵儿，防我跟防贼一样，碰都不让我碰。”楚枫扁了扁嘴。 最近他看上了个漂亮妹妹，就想着送点稀少的花给人家姑娘，他家院子里倒是有不少花，可惜老头子防得严，他要是敢摘一朵，老头子绝对能打断他的腿。 “你弄不到，一边去！” 韩景川嫌弃地推开这家伙，将花递给走过来的苏眉，“给你！” 苏眉接过了花，近看才发现这三朵花真的很美，就算她是门外汉，也能看出花的不平凡处，楚枫在一边酸溜溜地说：“这可是十八学士，瞧着了没，这花瓣轮数正好十八轮，很稀有的，买都买不到。” “这就是十八学士？真好看。” 苏眉眼神惊讶，鼎鼎大名的十八学士她当然知道，金大爷在天龙八部里就描写过，不过金大爷说十八学士是指十八种颜色，没想到其实是指花瓣轮数，今天涨知识了。 “谢谢你啊。” 苏眉真诚道谢，不只是山茶花，还有韩景川愿意帮忙的心意。 “以后还有。” 韩景川硬梆梆地说了句，他以为苏眉是因为花道谢，心里挺开心，所长诚不欺他，女人好哄，三朵花就哄开心了。 大不了他以后再回研究所采几朵，还有好几个花骨朵儿，过几天应该就会开了。 苏眉抿嘴笑了笑，这家伙有时候傻乎乎的。 楚枫在一旁站了半天，没人搭理他，心里更酸了，也好没意思，只得说道：“我回家了。” 韩景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烦死人了。 一口气差点噎死楚枫，他气得骑上车跑了，他也是有对象的，又不是没人玩，现在就去找漂亮妹妹看电影去。 苏眉小心翼翼地将花放进了包里，对韩景川说道：“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韩景川骑车在前面，夏艳秋那女人的无耻他是知道的，苏眉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这三天必须严防死守。 苏眉也骑车在后面跟着，一路上并没什么事，很快到了家属楼，韩景川说道：“明早我来接你。” “会不会太麻烦了？你还要上班的。”苏眉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辞职了。” 韩景川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苏眉不是太惊讶，这样的结果早就知道了，她也说道：“我师傅今天和我说，她大女儿在百货公司的岗位，要和我换，我答应了。” “为什么换？” 韩景川觉得有问题，担心苏眉上当。 “她大女儿家里不太平，总是受欺负……” 苏眉大致说了李卫华大女儿家的一些事，韩景川这才打消了怀疑，对她说道：“换好后就卖了。” “嗯，我也是这样打算的，百货公司的工作好卖，还能多卖一百块呢。”苏眉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的，长长的睫毛像刷子一样，扑闪扑闪的，闪得某人心里酥酥麻麻，手也痒痒的。 好想撸一把！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 第137章 把她当猫崽子了 韩景川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伸出了爪子，在苏眉脑袋上撸了把，触摸到柔软的头发，顿时就满足了，就是这种感觉，要是能躺下来让他揉揉肚皮就更好了。 不过他就算再不通人事，也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会被苏眉骂的，就像提出看胎记时一样，这女人真挺凶的。 感觉到脑袋上的爪子，苏眉身体僵了下，突然有种感觉，这狗男人好像在撸猫，那享受的表情，明显是在撸猫。 艹！ 把她当猫崽子了！ “干嘛啊！” 苏眉不高兴地拍掉了狗爪子，鼓起腮帮子瞪着他，不是把她当白月光的替代品，就是当成猫崽子，这家伙太过分了。 韩景川遗憾地收回了爪子，手心还残留着幽香，手背上是淡红的巴掌印，痛倒是不痛，就是有点痒，好想再撸一把。 深吸了口香气，韩景川满足多了，神情也温柔了些，看着比平日更平易近人了。 有人过来了，是下班的机床厂职工，远远就看见了这对小两口在打情骂俏，而且这小两口模样都俊，看着真养眼。 “韩同志是不是不放心，才送小眉回来的？”有人故意打趣。 “嗯，有坏人！” 韩景川一本正经地说着，夏艳秋那老娘们就是坏人。 其他人哄的笑了，还以为他是担心路上会遇到流氓，又打趣道：“小眉这么漂亮，确实要小心些，韩同志对小眉是真上心啊，你们啥时候办喜酒，我们也讨杯喜酒喝。” 韩景川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明年夏天。” 苏眉说了，等高考完就领证，高考是七月，八月就能办酒了，老头子肯定要办喜酒的，老头子最看重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他无所谓，办就办呗。 “恭喜恭喜啊！” 大家都笑着道贺，虽然他们觉得夏天办喜酒不太好，但反正是别人家的事，他们自然不会多嘴讨人嫌。 夏艳秋也下班回来了，远远就看到了韩景川，也听到了他的话，心里堵得慌，小贱人甭想嫁进韩家，这辈子都不可能。 韩景川这神经病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瞧上这小贱人了，夏艳秋心里还是愤愤不平，打算和那个老男人再交待几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毁了苏眉的清白，哪怕她一分钱彩礼不要，她都要在这三天内毁了苏眉。 她绝不会让庄玉兰的女儿嫁进韩家的！ “景川来了啊，去家里吃饭吧。” 夏艳秋脸上挤满笑容，走过来热情招呼，丝毫看不出她心里的阴毒黑暗。 韩景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好。” 夏艳秋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她只是客气招呼一声，哪知道这神经病居然真要留下来，脸皮怎么这么厚？ “景川喜欢吃什么？我让小眉做啊。” 夏艳秋心里再不愿意，面上还得客客气气地招呼，看到韩景川像万年寒冰一样的死人脸，她心里更堵得慌了。 她好歹也是长辈，这神经病却从来不正眼看她，也不打招呼，她才不要烧菜给这神经病吃。 “随便。” 韩景川冷冷地回了俩字，看都没看夏艳秋，停好了车就上楼了。 苏眉也去停好了车，见到夏艳秋一脸大便的样子，心里还是挺爽的，巴不得韩景川怼得更狠一些。 夏艳秋咬了咬唇，憋着气也上楼了，看到韩景川已经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背脊笔直，面无表情，看到她进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比苏志勇还更有威严些，夏艳秋眼睛都气痛了。 这神经病哪来的脸？ 这可是她家。 “小眉，这些菜都烧了。” 夏艳秋从包里拿出菜，有肉有炸带鱼，还有些蔬菜，便不再管韩景川，顾自进屋和苏月说话了。 韩景川也不用她招呼，他虽坐着，可眼睛却没闲着，观察着苏家这两室两厅的地形，虽然在三楼，但阳台那边有株梧桐树，树冠都伸到四楼了，可以从树爬到阳台，也能从阳台爬下去，身手稍微灵活点就能做到。 如果夏艳秋想害苏眉，或许会在这棵树上做文章，当然也可能会用其他法子，韩景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计划。 他的东西，是绝对不允许被人欺负的。 苏眉做好了饭菜，蒜苗炒肉，红烧带鱼，西施豆腐，番茄炒蛋，还有碗蒜蓉小白菜，非常丰盛的菜，也就苏家才吃得起。 每碗菜都放了不少辣椒，韩景川喜欢吃辣，苏眉有意多放了些，屋子里都是辣椒味儿。 “怎么放这么多辣椒，你姐不能吃辣的不知道？”夏艳秋尝了口，辣得嗓子眼都冒火，她是家里最不能吃辣的，苏月都比她能吃些。 韩景川也夹了口菜，面不改色地吃了，赞道：“很好吃。” 说完他还盯着夏艳秋看，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得夏艳秋心里发毛，又想到这神经病以前杀过人的可怕之处了，怒火就消了些，反正小贱人马上就完了，她犯不着得罪神经病。 哼，等神经病知道苏眉没了清白，看这神经病还会不会再护着这小贱人？ “以后少放些辣椒。” 夏艳秋放软了口气，小声警告了句。 苏眉没出声，见韩景川碗里没菜，不由自主地夹了一大筷子肉，放在他碗里，韩景川眉毛扬了扬，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这女人夹过的菜就是香，格外好吃些。 苏月也吃得挺欢的，她本来就喜欢吃辣的，和苏志勇一样，无辣不欢，夏艳秋觉得辣，她吃着却正好，吃了一口又一口。 韩景川吃完了一碗饭，自觉把空碗放在苏眉面前，挑了挑眉，示意她去盛饭。 苏眉咬了咬牙，朝他白了眼，还是起身去了厨房，就当是感谢这家伙刚才帮她说话了，要不然才不惯着狗男人。 韩景川盯着大口吃饭的苏月，淡淡说道：“吃得挺好。” 说完就看着夏艳秋，提醒她自个看清楚，她嘴里不能吃辣的大女儿，现在吃得挺欢实。 夏艳秋当然早看到了，心里更堵得慌了，医生说的那些话，她一直都记得，就怕小月吃这么多辣椒会出事，可小月胃口变好也是事实，她就挺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说】 有个小小的要求啊，作者码字很辛苦的呢，可能写得不够好，众口难调，不能保证所有读者喜欢，所以，不喜欢看的读者不看就是，能不能别打一般？这样真的很影响作者心情，看到评分拉低，桑心~~~拜托拜托啦 第138章 五十米的长刀进击 苏眉盛了满满一碗饭出来了，都冒尖了，她知道韩景川的饭量，挺能吃的，就有意多煮了两碗米，苏家是不用担心米不够吃的，夏艳秋隔三差五都会像仓鼠一样，今天带一斤，明天搞半斤，有时候还吃不完，寄回老家呢。 “给！” 苏眉递了过去，又主动夹了不少菜，韩景川眉眼变得柔和，十分满意苏眉的贴心，礼尚往来，他也夹了一筷子肉丝放到苏眉碗里。 “吃！” 这女人挺瘦的，得多吃点儿，养肥一点撸起来才舒服，像媚儿就被他养得肥嘟嘟的，肚皮鼓鼓的，可好玩了。 说完，韩景川便低头扒拉饭，他吃得很快，在b队养成的习惯，几口下去，冒尖的饭就去了大半，菜也吃了不少，夏艳秋看着这家伙跟蝗虫过境一样，桌上的几碗菜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心里就急了，也夹了一大筷子肉，放在了苏月碗里。 还用眼神提醒大女儿快点吃，否则那神经病就吃完了，这点肉还是她好不容易和同事抢才抢到的，不能便宜了神经病和小贱人。 韩景川淡漠地瞟了眼，嘴角微勾，看穿了夏艳秋的小心思，一点肉都舍不得，老娘们不是好人。 “吃！” 韩景川索性捧起了肉盘子，半盘子肉划到了苏眉碗里，便把碗里剩下的饭倒在了盘子里，又起身去了厨房，自个盛了满满一盘子饭，这女人炒的菜挺合他胃口，他好久没吃这么过瘾的菜了。 苏眉抽了抽嘴角，这强盗行为……怎么就这么爽呢？ 尤其是看到夏艳秋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她就开心得想再吃一碗饭。 “你懂不懂礼貌，我还没吃好，你一个人把菜都吃了，我吃什么？”苏月气急败坏地叫道。 她就喜欢吃肉，唯一的一盘肉菜，却让这两个讨厌家伙瓜分了，跟农村出来的土包子一样，太可恶了。 夏艳秋有桌下轻轻踢了脚，提醒她别招惹神经病，可苏月压根没理她，她都要气死了，才只吃了半碗饭，菜都没了，她还怎么吃？ “这是我家，你是客人，别跟叫花子一样，一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苏月气极之下，说话不经大脑，吓了夏艳秋一大跳，赶紧在桌下使劲拽她衣摆，神经病可是不分场合的，万一真把这家伙惹毛了，可是要出大洋相的。 “小月她不懂事，景川你别和她计较啊，菜够不够？不够再让小眉炒！”夏艳秋赔笑道。 韩景川冷冷地看着气得鼓腮帮子的苏月，眼神越来越嫌弃，挑剔道：“你都这么胖了，还吃这么多，猪一样！” 他比较喜欢死了的猪，蒸煮炸炖炒都很好吃，活着时就算了，喜欢不起来。 还是猫猫好，又好看又好撸。 苏眉赶紧低下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家伙说话真招人恨，五十米的长刀哪疼戳哪，能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真的命大呢。 “你放屁！” 苏月霍地起身，怒气冲冲地瞪着韩景川，这几天接二连三被人说胖，心都被扎成筛子了，数这神经病扎的最狠，还说她是猪，她才不是。 “你不放屁？也不拉屎？吃了就憋着？难怪这么胖！” 韩景川嘴里吃着香喷喷的饭菜，说出的话也同样芳香之极，毒舌程度绝对要给十颗星。 苏眉吃不下了，她很忌讳在吃饭时提到某些脏污的词语，不过能够看到苏月被气得翻白眼的样子，她可以忍受，还要给某人鼓个掌。 这副毒舌真绝了，她的功力还差的远呢，要好好学习一下。 “妈，他欺负我！” 苏月气得眼睛都红了，在自己家里还被人如此羞辱，她哪受得了，冲夏艳秋大喊大叫，希望夏艳秋能帮她出气。 可夏艳秋哪有这个胆子，她虽然也生气，更心疼女儿，可还是不敢招惹韩景川，只得不停冲苏月打眼色，希望她忍一忍。 苏月却理解不了夏艳秋的良苦用心，哇的哭了出来，跺着脚骂道：“我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还不帮我，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其实都是骗人的，我讨厌你！” 她再不相信夏艳秋的狗屁话了，什么最爱她，对她最好，全都是骗人的，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是建明哥，只有建明哥才是真正关心她爱护她的。 苏月哭着冲进了屋子里，趴在床上痛哭，夏艳秋心里也不是滋味，心疼女儿受委屈，自己也觉得委屈，她都差点把心掏出来对女儿了，可女儿还要怀疑她的慈母之心，到底要她怎么做啊？ “景川你慢慢吃，我进去看看小月。” 夏艳秋也吃不下了，索性进屋去安慰苏月了，韩景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捧着大盘子大口吃饭，剩下的几盘菜都被他吃完了，连汤都不剩，锅里的饭也吃完了。 韩景川还没吃饱，瞄到苏眉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饭，眉梢微挑，“不吃了？” “吃不下了。” 苏眉才刚说完，面前的饭就被韩景川拿走了，全都倒进了盘子里，再用筷子拌了几下，表情还有些不太满意，似是嫌弃饭太少了。 “这些要不要？” 苏眉指了指夏艳秋母女剩下的饭问。 韩景川眼神变得嫌恶，使劲摇头，“臭。” 老娘们和苏月都挺臭的，看到就恶心，才不要吃她们吃过的饭。 他捧起盘子，津津有味地扒拉着，看他吃得这么过瘾，苏眉忍不住也咽了下口水，其实她想问，难道她的剩饭就不臭了？ 看这家伙吃得这么香，显然是不觉得臭的。 苏眉唇角微扬，眼里闪过笑意，刚才一瞬间她竟有些开心，挺喜欢这种区别对待的，不过她还是很快就冷静了，提醒自己这家伙是有白月光的，她得时刻保持清醒，不能沉沦。 “嗝儿……” 韩景川干完了所有的饭菜，真正实现了三光政策，盘光碗光锅光，连蒜瓣都没剩下，他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回泸城后，今天吃得最过瘾。 “好吃。” 韩景川很认真地说，虽然这女人脾气大，可做饭确实好吃，他得实事求是。 苏眉唇角又弯了弯，心情更好了，起身收拾碗筷，眼角瞟到了韩景川，背脊不像平常那样挺得笔直，微佝了些，有点慵懒。 就像一只吃饱了的野兽，暂时放松了戒备，趴在地上消食呢。 【作者有话说】 先更新两更，晚上有空再写一更 第139章 替她暖手 “要不要喝茶？” 苏眉忍不住问，这家伙吃了这么多饭还是喝杯热茶消食的好。 “白开水。” 韩景川点了点头，他正好渴了，不过他只喝白开水，其他有味道的饮料，像茶水咖啡之类，他很少会喝，尤其是在人多的时候，连沾都不沾。 他怕被人下药。 苏眉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韩景川伸手接，两人的指尖碰到了一起，一个滚热，一个微凉，韩景川不禁皱眉，不满地看着她，怎么在家里手还是冷的？ “多穿点衣服。” 韩景川一手接过杯子，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苏眉的手，很认真地替她暖手，手心冰凉凉的，就没见这女人手热过。 苏眉抽了下，没抽回来，韩景川握得很紧，而且她有点贪恋这家伙手心的温暖，比火炉都热，她身体偏寒，从小就怕冷，在东北那两年，最怕的就是冬天，偏偏东北的冬天又长又冷，幸好可以窝冬，几乎一个冬天她都在屋子里守着炉子，门都不出半步。 现在回了泸城，她还是觉得冷，因为她突然觉得，泸城的冬天，比东北的冬天更难熬。 东北好歹还可以窝冬，一个冬天用不着干活，守着炉子啥都不用干，泸城却没有窝冬一说，哪怕天上下冰刀子都得去上班，最悲哀的是还没有火炉。 苏眉回来都十来天了，每天都冻得哆嗦，东北零下三十来度，都没泸城的零度冷，东北的寒冷是物理攻击，泸城就是魔法攻击，杀伤力太大了，她一个土生土长的泸城人都受不了。 可她又不能生炉子烤火，泸城的煤饼是限量供应的，每天烧多少煤饼都有数量，超量了就不够用，每天烧饭都得省着烧，哪有多余的煤饼烤火，在泸城冬天烤火太奢侈了，苏眉也只敢在心里想想，顶多晚上灌个热水袋暖暖脚。 苏眉又抽了下，还是没抽出来，手心已经有些热了，韩景川不高兴地皱眉，另一只手也握住了，还斥道：“别动！” 一点都不安分，尤其是这爪子，总是动来动去的，烦的很。 “你放手！” 苏眉瞪了眼，声音很低，不想被屋子里的夏艳秋母女听见。 “还没热。” 韩景川表情很认真，手依然紧紧地捏着苏眉的手，脑子里也没有其他想法，单纯地只是想替她捂热，毕竟现在他已经把苏眉当成自己人了。 对自己人，韩景川是热忱且毫无保留的，冷了就捂热，饿了就吃喂饱，受欺负了就挺身而出，反正他不能让自己人受委屈。 “我不冷，你快喝水，都要凉了。” 苏眉好声好气地哄，她能感觉到韩景川的心思是单纯的，并没有占便宜的想法，所以她没有生气。 韩景川空出一只手，捧起茶杯一饮而尽，继续替她捂手，还说道：“现在没皮大衣了，得多穿衣服。” 当猫的时候有天然的毛皮大衣，自然是不怕冷的，可现在这女人是人类，身上光秃秃的，一根毛都没有，只能靠衣服保暖了，又穿得这么少，只要风度不要温度，难怪冻得跟冰块一样。 苏眉哪知道这家伙把她当成了一只猫，还说道：“我才不穿皮大衣。” 以前在东北时，有些知青会去当地老乡那儿买羊皮大衣御寒，羊皮大衣确实保暖，穿上一点都不冷，苏眉也不是买不起，但她再冷的时候都没动过这念头。 她不想穿动物的皮毛，她可以吃家畜的肉，可却接受不了穿动物皮毛，觉得太残忍了，或许她这样有点矫情，但她不想改变，反正再冷都不穿。 “为什么不穿？”韩景川好奇地问。 “太残忍了，不想穿。” 苏眉回答，韩景川眼神闪了闪，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心里越发肯定了她的前世就是媚儿的姐妹，否则怎么会拒绝穿皮毛大衣呢？ 这么一想，韩景川的眼神更加慈祥了，还轻轻地揉了揉苏眉的手，摩擦生热嘛，他想给苏眉更多的温暖，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手里的爪子，居然那么软，跟没骨头一样，他都不敢用力，怕把人家的爪子捏断了。 而且手上传来了阵阵酥麻，心里某处则一荡一荡的，像是羽毛在刷，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韩景川脸上热乎乎的，他虽然还不明白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是讨厌。 而且只有苏眉才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起涟漪，就算再不知情事，韩景川也明白了，苏眉在他心里很不一般。 他现在有种冲动，想把这女人揣进口袋里，然后带回家搂着睡觉，肯定能一觉到天明，他已经好久没一觉到天明了。 韩景川脸上更热了，好在他皮黑，红了也看不出来，不过若仔细看，就能看到耳根后面的一抹嫣红，像是抹了胭脂一样。 “你干嘛啊！” 苏眉恼了，狗男人肯定在想不好的事，居然还揉她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此时此刻，她能百分百地肯定，狗男人心里在想少儿不宜的事。 哼，露出原形了！ 趁韩景川分神之际，苏眉抽回了手，还瞪了眼，韩景川有点心虚，眼神移到了别处，但没多会儿，他又移了回来，偷偷看苏眉的侧脸。 大眼睛水汪汪，长睫毛扑闪闪，小嘴红通通，头发黑油油的，真好看！ 韩景川心里感慨着，第一次感觉到了苏眉的美，是真的挺漂亮的，楚枫没说错，以前他都没看出来，只觉得不丑。 苏眉感觉到了某人偷偷摸摸的视线，就像做贼一样，看一眼移开，又看过来，跟愣头青一样，她不由唇角上扬，眼里多了些笑，撇过头不让某人看见。 “我走了。” 韩景川起了身，有点依依不舍，他不想走，和这女人在一起感觉挺好的，可总不能留下来过夜，更不能搂着这女人睡觉。 要是结婚了就好了。 脑海里突然涌上这个念头，韩景川愣了下，有些吃惊，他刚才竟然不是在想治病，就是想和苏眉在一起，想天天和她在一起，日日夜夜都在一起。 就算病治好了，他好像也不想放苏眉走了，就这样在一起挺好的。 韩景川惊讶地看向苏眉，正巧对上她的眼神，像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潋滟明媚，会说话一样，看得他心砰砰砰跳，韩景川赶紧撇头，心跳得更快了，体温也快速升高。 他好像病得更重了。 赶紧回去吃药，太不正常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宝贝们多给点好评哦，评分降下来了，作者需要抚慰，么么~~~ 第140章 隔壁老王你忘了? 韩景川像是追贼一样，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苏眉小跑都追不上，她跟着到了楼下，见他骑车走了，这才转身上楼。 想起刚才韩景川偷偷摸摸看自己时的傻样，苏眉不禁乐了，心里还有点甜，回到家时嘴角都是扬着的，在门口碰到了郑春燕，冲她嫣然一笑，还比了下手势，是在打趣她，“舍不得韩大哥？” “讨厌，燕子姐你说啥呢！” 苏眉嗔了眼，脸不由自主红了，羞恼地比划着手势。 “我都看见了，难舍难分。” 郑春燕笑眯眯的，成语打不出来，她就在苏眉手心上写，把苏眉闹了个大红脸。 “不和你说了。” 苏眉甩了她的手，还白了眼，佯装生气回屋了，郑春燕笑得眉眼弯弯，打从心里为好姐妹高兴，她觉得韩景川挺好的，对小眉是真心实意的好，比韩建明好几百倍呢。 郑春燕这些天忙得很，厂里找她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多，都让她做和苏眉大衣同样的款式，而且都给工钱，郑春燕当然不会拒绝，她老早就想帮家里挣钱了，现在送上门的机会，她求之不得呢。 她知道都是苏眉的功劳，而且衣服款式是小眉设计的，但小眉却把功劳都算在她头上，郑春燕很感激，所以她准备忙完了这个月后，就买件礼物送给小眉，爸爸妈妈也是支持她的。 苏眉进屋后，就看见夏艳秋坐在沙发上织毛衣，自打苏志勇说背心给她后，夏艳秋织毛衣的速度就慢下来了，还拆了一大半重新织，每天意思意思地织几针，照她这速度，估计三年都织不完。 其实对这件毛衣苏眉并没想法，她也不想穿夏艳秋织的衣服，恶心得很，不过不妨碍她膈应这老白莲。 “把碗洗了！” 夏艳秋头都没抬，淡淡地说着，桌上的碗筷还没收拾。 苏眉冷笑了声，苏志勇一走就摆架子，老白莲的哪来那么良好的自我感觉？ “苏月洗！” 她冷冷地回了句，不等夏艳秋发飚，又说道：“这毛衣你要是织不好，就把毛线给我，我自己织。” “毛衣是给你姐的，你姐身体不好，你当妹妹的怎么就一点都不关心你姐？还和你姐抢衣服？白养你这么多年了，黑了心的东西！” 苏志勇不在家，夏艳秋也用不着表演慈母了，指着苏眉骂。 就算苏志勇发了话，她也不会把毛衣给小贱人的，只要这三天内小贱人没了清白，哼，苏志勇只怕是第一个轰小贱人滚蛋的，别说毛衣了，连根毛线都不会给小贱人。 她比谁都清楚苏志勇那人，死要面子，容不得一点有损名声的事，这次她计划得万无一失，苏眉别想逃出她的算计，就等着三天后名声扫地，人人唾弃吧！ “这话你和爸爸说，瞧你这慈母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月才是你亲生的呢！” 苏眉冷笑了声，夏艳秋脸色大变，心剧烈地跳了起来，这小贱人难道真知道了什么？ 最近说话总是含沙射影，还有韩景川那个神经病，上次也提起过掉包，难道是那神经病和小贱人说的？ 夏艳秋强压下慌乱，骂道：“赶紧去把碗洗了，成天就知道和你姐比，你能和小月比？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样！” “我不是你生的吗？我会是什么样？骚还是贱？都说女肖母，夏艳秋你骂这些话之前先过过脑子，好歹我现在还是你亲生的女儿，骂我就是骂你自己，你说你是骚还是贱？或者是又骚又贱的母狗？” 苏眉居高临下地看着老白莲，眼神鄙夷，她可不是以前那个老实疙瘩了，敢骂她一句，她就回怼十句，再加一个巴掌。 夏艳秋气得身体不住颤抖，指着苏眉的手更是抖得跟帕金森一样，“你……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我是你妈，你还是不是人？” “你都骂我是畜生了，当然不是人喽，不过我比你这条老母狗强，至少我还要脸，不会同时夹好几个男人，这边睡着苏富贵，那边还不忘勾搭苏志勇，对了，好像还有个叫老王的，和你也有一腿，啧，母狗都没你贱呢！” 苏眉一巴掌拍掉了帕金森的母狗爪子，出言更加恶毒，那个老王也不是她虚构出来的，她依稀记得，还没和苏富贵离婚时，夏艳秋就和一个男人有奸情，也可能是两个三个，否则苏富贵一分钱不拿进来，夏艳秋又不干活，那个时候和苏志勇还没勾搭上，她哪来的钱买新衣服？ 而且小时候她就看见好几回，家里来过男人，具体叫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了，肯定是夏艳秋的姘头，统称为老王。 夏艳秋脸色越发难看，内心更加慌张，小贱人怎么知道她那些事？ 明明那个时候小贱人才四五岁，她怎么会记得？ 该死的小畜生，必须除去了，否则这小畜生告诉苏志勇，她就没好日子过了。 苏志勇是最在意这些的，她和苏富贵是合法婚姻，苏志勇都心里有疙瘩，要是知道她和其他男人还有关系，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畜生！” 夏艳秋抡起了手，想给苏眉一巴掌。 “还想打我？” 苏眉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夏艳秋的肚子，门已经关了，苏志勇也不在家，她可用不着再演戏，对着这条老母狗，她根本演不出来，只恨不得杀了老母狗替她妈和自己报仇。 在东北两年也不是白待的，至少力气变大了，身手也灵活了，夏艳秋这些年养尊处优，又发福了，根本不是苏眉的对手，被她一脚踹到了地上，捂着肚子神情痛苦，不敢相信地看着苏眉。 “你……你个畜生，你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夏艳秋肚子疼死了，她怎么都想不到唯唯诺诺的苏眉，竟然会踹她，这小贱人是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在东北两年，这小贱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早知道小贱人去了东北会变成土匪，她还不如一早就把这小贱人嫁了，省得养出条毒蛇来，夏艳秋肚子疼得厉害，心里也后悔莫及，腰那儿也疼，刚才闪了下，动一下就疼得冷汗直流，爬也爬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贝们，我的评分上来啦，作者一激动，手一抖，哈哈，今天四更，爱你们~~~~ 第141章 痛殴母女 苏眉连声冷笑，嘲讽道：“你这条丧尽天良的老母狗都还没被雷劈死，我自然会活得好好的！” 苏月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出来，就看到了令她瞠目结舌的这一幕，半天都没回过神，眼神睁得老大，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震惊叫道：“苏眉你疯了？你怎么冲妈妈动手？” “我动的是脚，贱货你再清楚些！” 苏眉走到夏艳秋面前，当着这对母女的面抬起了脚，又再狠狠地踹了脚，回来这么些天了，她还没痛快淋漓地出过手呢，今天可要过足瘾。 这一脚又踹在夏艳秋心口，用足了她十成力气，夏艳秋闷哼了声，脸色惨白，疼得蜷缩成团，像虾米一般。 苏月惊得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苏眉，喃喃道：“你疯了……你不是苏眉，你到底是谁？” 苏眉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个女人只是和苏眉长得像，肯定不会是那个胆小鬼。 “你说我是谁？” 苏眉走到苏月面前，凑近了些，声音阴冷，似从冰窖里钻出来似的，带着丝丝寒气，苏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恐惧地看着她，使劲摇头，“我……不知道……你别碰我……走开！” 她真的好害怕，这个女人和苏眉长得一模一样，不对，比苏眉更美，以前的苏眉没现在这么明媚好看，这个女人又美丽又凶悍，一点都不像苏眉。 地上的夏艳秋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老腰不争气，疼得厉害，爬了好几下都没起来，心口处也疼的很，夏艳秋担心苏眉对宝贝女儿下手，着急叫道：“你个畜生，你放开小月！” 她也不敢大叫，万一把邻居招来了，让人看到她被苏眉这小辈给打得爬不起来，她还有什么脸面？ 而且她也害怕苏眉这小畜生，会在邻居们面前胡说八道，就像刚才那些像老王一类的话，这小畜生要是胡说一气，她在厂里可待不下去了，苏志勇也不会再要她了，定会和她离婚的。 苏眉低下头，冷冷地看着朝她这边爬过来的夏艳秋，嘲讽道：“心疼了？放心，我现在不会弄死苏月，你别着急，慢慢看好戏吧！” “畜生，小月是你姐姐，你想干什么？” 夏艳秋终于爬起来了，踉跄着走过来，想教训苏眉，但她一靠近，身上就挨了一脚，再次摔在地上，这回真爬不起来了，腰都要断了。 “啊……” 苏月吓得叫了出来，但才一张嘴，嘴里就堵上了抹布。 “再叫我拔了你舌头！” 苏眉在她肚子上用力捶了一拳，苏月疼得眼泪直流，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又痛又害怕，苏月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只希望苏眉这疯子去打夏艳秋，别来打她了。 真的好痛啊！ “你会有报应的，畜生1” 夏艳秋心痛如刀绞，她如珠如宝疼爱的女儿，连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一手，现在却被这小畜生殴打辱骂，她恨不得剁了这小贱人喂狗。 只可惜她打不过小贱人，也没能力护着女儿，自身现在都难保。 “报应来了也是你先死，你个人人可骑的老表子都没报应，我有什么好怕的！” 苏眉冷笑连连，眼神里的轻视，让夏艳秋又气又害怕，她不知道这小贱人到底知道了什么，难道这小贱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不可能的，当初掉包她做得很隐密，连苏志勇都不知道，小贱人不可能知道的，她应该只是有些怀疑，没有凭证的。 但这小贱人绝对不能留了，她要让这小贱人声名扫地，连门都出不去，再把她卖给夏大娘的远房亲戚，那个男人脾气暴躁，还会打人，这小贱人怕是熬不了几年。 夏艳秋心里定了些，虽然还生气，可想到苏眉日后的凄惨日子，她就又高兴了，身上也没那么疼了。 她索性闭了嘴，不再搭理苏眉了，本来还计划着后天行动，但她想提前了，她一日都看不得这小贱人在面前猖獗了。 苏眉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她把这老白莲揍得不能下床，这三天是不是就安全度过了？ 不过，她很快就否了这个念头，真把这老表子揍得瘫了，肯定会惊动厂里的人，会有损她的名声，这一世她可不想顶着个破名声过，她要光风霁月清清白白，坏名声都给苏月好了。 而且就算夏艳秋动不了，也影响不了这老表子干坏事，还是算了，她就等着这老白莲施展阴谋诡计。 “把碗洗了！” 苏眉扯开了苏月嘴里的抹布，冷冷地看了眼，苏月瑟缩发抖，不敢违抗，慢吞吞地收拾碗筷，心里对夏艳秋怨的很，一点用都没有，连苏眉都打不过，还害她被苏眉打。 “地也扫了！” 苏眉又喝了声，苏月忍不住了，气道：“你怎么不扫？” “就凭这个！” 苏眉走过去，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没留一点力，苏月的身体弯成了弓形，疼得眼泪汪汪，头皮处火辣辣地疼。 “有本事就来打我，打不过就老老实实听话，爸爸不在家，给我乖一点儿，否则我剃光你头发，让你去当尼姑！” 苏眉松开手，手里多了一小把黄毛，苏月的头发又黄又稀，发质很差，她嫌弃地扔了，在苏月身上用力擦了几下。 “动作快点！” 苏眉又喝了声，便进屋了，懒得管这对贱货母女。 她要早点睡觉，养精蓄锐，明天还有硬仗打呢。 晚上肯定不会有事，家里还有苏月在，夏艳秋不可能安排在晚上，所以，她的毒计肯定是白天，要么是家里，要么就是上下班的路上。 上了一天班，苏眉很快就睡过去了，外面的苏月和夏艳秋却毫无睡意，夏艳秋挣扎着起来，全身都疼得厉害，还是强撑着洗碗扫地，苏月则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别气了，她得意不了几天了。” 夏艳秋一边扫地，一边安慰女儿，眼神阴疹疹的，明天就是那小贱人倒霉的好日子了。 “妈，你安排的那个老男人到底靠不靠谱？我一天都不想看见她了！”苏月压低了声音，气死她了。 “别急，肯定靠谱的，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你听妈的……” 夏艳秋凑在苏月耳边，小声嘀咕着，苏月生气的脸立刻变得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苏眉人人喊打的凄惨，“妈，真的能行？” 第142章 羞羞的梦 “妈做事你还不放心？肯定能行，就是你得配合妈。”夏艳秋信心十足，她计划得天衣无缝，那小贱人绝对逃不过。 苏月不住点头，“妈放心，我肯定配合，晚上我就生病。” 只是让她装病而已，她肯定没问题。 母女俩交换了得意阴狠的眼神，脸上浮现出相似的笑，那么丑陋，那么阴毒。 屋子里的苏眉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在睡觉，而且还做了个羞羞的梦，梦里有韩景川，紧紧抱着她啃，还不住地说好吃，抱得她身上热乎乎的。 这一晚上苏眉做着美梦睡到了天亮，一点都不冷，闹钟还没响，她就没起来，缩在被窝里回想昨晚的梦，脸不由红了。 怎么会梦到那狗男人？ 而且还做那么羞羞的事，苏眉忍不住笑了，心里的那一点点甜也被她故意忽视了。 “小月你怎么了？” 屋子里响起了夏艳秋惊慌的叫声，吵醒了苏眉，朝旁边看去，夏艳秋神情慌张，苏月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样。 “小月你别吓妈啊，你怎么了？” “妈……好难受……” 苏月虚弱地说着，断断续续的，听起来确实不太好了，随时都会归西。 苏眉暗自冷笑，毒计开始了，苏月这些天吃得多睡得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生病，定然是针对她的阴谋，她倒要看看这母女俩想干什么。 “妈送你去医院，小月别怕啊！” 夏艳秋和苏月交换了眼神，又冲还躺着的苏眉叫道：“你姐生病了，快起来！” “生病了就去医院啊，叫我有什么用！” 苏眉懒洋洋地回了句，并不打算起来，大冬天睡觉是最舒服的，她才不要离开温暖的被窝。 夏艳秋居然没生气，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就说道：“我要去上班，你在家照顾你姐。” “我也要上班，没工夫！” 苏眉想也不想就回绝了，今天还要和李卫华的大女儿换工位呢，她才不要请假。 “我上午请不了，你请上午，我请下午，你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夏艳秋好声好气地说着，一点都生不生气，难得地好脾气。 她越是这样，苏眉越发肯定这老白莲没安好心。 如果她没猜错，今天就是老白莲算计她的日子，苏眉突然有些好奇，夏艳秋会怎么做？ 她想了想，便答应了，“好吧，我先去单位请假。” 索性就让夏艳秋使出阴谋诡计来，今天避过了，以后肯定还会有，还不如一次就灭了这老白莲。 “你快点儿，我先送你姐去卫生所看看。” 夏艳秋松了口气，总算上钩了，只要这小贱人留在家，她就有把握毁了她的名声。 “嗯。” 苏眉随口应了声，慢悠悠地穿衣服，早饭她随便煮了点面，苏月病怏怏地坐着，也没吃饭，夏艳秋随口吃了点儿，就搀扶着她去卫生所了，路上遇到了不少人。 “小月怎么了？又生病了？”有人关心地问。 “是啊，昨天还好好的，今早就不舒服了，我送去卫生所看看。”夏艳秋轻声细语地说着，手上搀着半死不活的苏月，脸色腊黄，头耷拉着，有气无力的样子。 苏月‘痛苦’地哼了几声，“妈……难受……” “乖，妈这就送你去卫生所啊，马上就好了。” 夏艳秋温柔地安抚着，脸上散发着慈母的光辉，其他人面有所思，凭良心说，夏艳秋这个后妈当得确实尽责，对苏月这继女无微不至地照顾，就算是亲妈都做不到这么尽心尽力的。 而且苏月这孩子打小就多灾多难的，每个月都得去趟卫生所，有时候一个月去两三趟，全机床厂那么多孩子，也就苏月生病的次数最夸张，去卫生所的时间，比上幼儿园还多。 “不会感冒了吧？快去卫生所开点药，可别耽搁了。”有人说道。 “王嫂子，一会儿帮我和科长请个假啊，我先送小月去卫生所，安顿好了再去上班。” 夏艳秋冲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说的，和她都在食堂上班，王嫂的丈夫也是干部，能在食堂上班的女职工，老公在机床厂都是有排面的，至少也得是车间主任级别的，一般人轮不上去食堂。 “晓得了，不着急，孩子身体要紧。”王嫂是热心肠，虽然平时和夏艳秋不太对付，但现在见苏月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心就软了，觉得夏艳秋也挺不容易的，说话口气都比平常软和了不少。 “谢谢啊。” 夏艳秋赔了声笑，扶着苏月下楼，还回头冲屋子里喊道：“小眉你赶紧去单位请假，上午我活多，没时间照顾你姐，你下午再去上班啊！” “知道了。” 苏眉心里呕的很，该死的老白莲装模作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她还不能不反驳，否则她就是不顾姐姐身体的白眼狼，有损她温柔善良大方得体的贤良名声。 想了想，苏眉便走到门口，一脸关切地说道：“妈，姐姐没事吧？唉，都怪我，昨晚应该拦着姐姐的，她肠胃不好，吃多了会积食，我不应该看着姐姐吃两碗饭不拦着的。” 说完她脸上又涌现出愧疚自责的表情，看到夏艳秋愕然的神色，还有苏月快撑不住的样子，苏眉心里这才舒服多了。 哼，只有老白莲会演戏么？ 她也会。 这下全厂人都知道苏月贪吃了，一个姑娘家贪吃可不是好名声，尤其是现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苏月本来就有了懒惰和病弱的名声，现在又加上个贪吃，就是好吃懒做了，这么个又丑又懒还贪吃的女人，她倒要看韩建明还会不会像前世那样一往情深呢。 大家伙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原来不是感冒，而是吃多了积食啊。 苏家大女儿天天在家啥活都不干，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闲人一个，就这样还要吃两碗饭，啧……胃口可真是好，他们大男人都吃不了这么多呢。 有些女人想得更深，苏月模样一般，又好吃懒做，身体还这么差，除了有个当科长的爹外，真就是一无是处了。 这样的姑娘谁家敢娶？ 娶进门只能供起来了，他们老百姓人家可供不起。 第143章 插翅难飞的死局 夏艳秋心里恼火，该死的小贱人空口白牙的造谣，想败小月的名声，哼，有她在，小贱人别想得逞。 “小眉你瞎说什么，你姐是着凉了，昨晚上饭都没吃。” 夏艳秋冷声呵斥，眼神凌厉，苏眉瑟缩了下，像是吓了一跳，赶紧改口，“姐姐是着凉了，我记错了，姐姐没吃两碗饭。” 其他人的表情更微妙了，看苏眉的眼神十分同情，可怜丫头连句真话都不敢说，夏艳秋这亲妈比后妈还狠，脑子真是糊涂了。 夏艳秋感觉到了其他人并不相信，心里更恼火了，可她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苏眉，只得强忍着怒火说道：“我去卫生所了，你请好假了去卫生所接你姐回家，中午我就回来了。” “知道了。” 苏眉乖巧地答应了，心里却在冷笑，这老白莲费尽心机地让苏月装病，显然是今天要出手了，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去卫生所的路上了，一会儿给韩景川打个电话。 那家伙虽然神经病，还总爱占她便宜，可有他在身边，她就觉得安心很多。 夏艳秋扶着苏月到了楼下，现在还不是上班时间，楼下没多少人，苏月直了腰，也不哼哼了，低声问道：“妈，真去卫生所？” “嗯，一会儿你就说身上不舒服，我让医生给你开点药，你不吃就是。”夏艳秋也低声说。 她本来是想让那个老男人上家里提亲的，假说和苏眉有私情，还说和那小贱人已经有了苛且，她老早就和夏大娘说过了，小贱人屁股左边有块梅花状的胎记，这种隐密部位除了亲近的人外，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只要那个老男人说出了胎记，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和小贱人的私情就板上钉钉了，那小贱人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到时候她再让夏大娘在外面散播这事，无风不起浪，就算什么事都没做，都能兴出一股妖风来，更何况那老男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能说出屁股上的胎记来呢，苏眉的名声准臭了，全厂都会知道这小贱人为了钞票和老男人睡过了。 苏志勇又是最要面子的，等他回来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张罗着把小贱人嫁给老男人，哼，那老男人可是会打老婆的，都已经逼死俩老婆了，看那小贱人能熬多久。 夏艳秋计划得极好，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觉得这样太便宜苏眉了，万一苏眉那狐媚子会勾人，把老男人哄得改了性子呢？ 这小贱人哄男人的手段可高明的很，韩景川和苏志勇，还有韩老爷子，都被小贱人哄得团团转，要是这小贱人再把老男人也哄得改了性子，对这小贱人死心塌地的，可不就便宜了这小贱人。 老男人可是货车司机，每个月的工资不少，哪怕这种可能性只有十分之一，夏艳秋也不想冒这个险，所以，她现在有了更好的办法。 就是让那老男人在路上毁了苏眉的清白，再让人凑巧看见，苏眉就算跳进黄浦江都洗不清了。 一个没了清白的女人，在这个世道寸步难行，比过街老鼠还遭人厌弃，三岁小孩看见了都要骂一声‘破鞋’，苏眉就算再会哄男人，背了个破鞋的臭名声，她这辈子就别想翻身。 更不可能嫁进韩家！ 连普通百姓人家都不会娶个破鞋，更何况是韩家那样的人家呢。 夏艳秋暗自得意，觉得自己这计划天衣无缝，就算苏眉插上翅膀都逃不掉了。 “妈，这次真的能行？”苏月忍不住问，心里总有些没底。 “肯定能行，你听妈的。”夏艳秋语气笃定，她已经布下了死局，小贱人插翅难飞。 苏月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看着夏艳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妈，苏眉可是你亲女儿，你真愿意把她嫁给老男人？” 那个老男人的情况，夏艳秋和她说过了，都快四十了，还会打老婆，逼死了俩老婆，哪个女人嫁过去都是倒八辈子血霉，苏月就想不明白了，夏艳秋怎么能对亲生女儿狠得下这个心？ 再想到以前夏艳秋对苏眉的态度，苏月疑心更重了，她心里其实有了猜测，但她不愿深想，有些事，只要不去探究，她就可以当作永远都不知情了。 比起夏艳秋，她更喜欢庄玉兰这样的妈妈。 一个英雄妈妈多有面儿，而且还有韩家那样的靠山，傻子才会扔了西瓜捡回芝麻。 夏艳秋对上苏月探究的眼神，心里一咯噔，赶紧说道：“妈也是为了你妹妹好，她在家成天生事，搞得一点都不太平，还是早点嫁出去的好。” 苏月甜甜地笑了笑，“嗯，妈是为了小眉好，那男人工资很高呢，小眉嫁过去是过好日子的。” 夏艳秋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对啊，妈怎么可能害你妹妹嘛，妈做任何事，都是为你们姐妹着想的。” 苏月笑得更甜了，心里的大石放下了，还有些得意，苏眉那个小贱人，这辈子都别想超过她，她才是苏家的小公主。 卫生所在机床厂的西北角落，离家属楼有段距离，而且路上要经过一片竹林，竹林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夏天很多人会来这儿乘凉，现在是冬天，很少会有人过来。 竹子是又高又粗的毛竹，长得密密麻麻的，夏艳秋路过竹林时，嘴角上扬，露出了得意的笑。 苏眉草草吃了早饭，也没心思去纺织厂了，幸好李卫华昨天和她说的是下午办手续，她只要给门卫打电话，让门卫和李卫华说一声，帮忙请个假就成。 打了纺织厂的电话后，苏眉又给韩景川打了电话，韩家人都起来了，韩老爷子在院子里锄草，宋婶做早饭，林曼茹则照例在屋子里伤春悲秋。 韩景川刚跑完步回来，身上都是汗，正要去冲澡，电话就响了，他一个箭步过去接了电话，听到了昨晚梦里的女孩的声音，唇角不禁上扬着。 院子里的韩老爷子，还有宋婶，早停下了手里的活，扒着门框偷窥，就看到了自家小儿子弯弯的嘴角，眼睛都笑弯了。 “肯定是苏眉丫头打来的，臭小子原来会笑啊，看到老子就板着个死人脸，对象打过来就笑眯眯，哼！”老爷子气冲冲地碎碎念，口气酸的很。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四更呢，宝贝们多给点好评哈，作者会有更多动力的，么~~~ 第144章 梦里的苏眉好温柔 韩景川朝门口看了眼，他耳聪目明，还受过专门的训练，门口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他，看到自家老头子像毛贼一样探头探脑地扒着门框，后面还跟着同样鬼头鬼脑的宋婶，韩景川眼神变得嫌弃，转过身继续听电话。 “苏月早上突然生病了，夏艳秋送她去卫生所了，还让我上午请假照顾苏月，我怀疑她们今天会搞鬼。” 电话里传来苏眉娇柔的声音，像一根轻柔的羽毛，一下又一下地在韩景川耳膜上刷着，冷俊的眉眼慢慢放松，笔直的身体倚靠着桌子，多了些慵懒的味道。 韩老爷子心里越发酸了，小声嘀咕，“听个电话就骚成这样，没出息的东西。” 宋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却为她家小川高兴，好久都没见小川在家里放松过了，好好的孩子待在家里，比在敌营还紧张，搞得跟如临大敌一般，天可怜见，这孩子总算正常了些。 “首长你别吵吵。” 韩老爷子还在碎碎念，酸气冲天，宋婶忍无可忍，以前怎么从来没发觉首长这么唠叨，影响她偷听小川讲电话，她一把拽着韩老爷子到了身后，没有碍事的老头子挡在前面，宋婶满意极了，继续支愣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听墙角。 瞬移一般被换了地方的韩老爷子，半天才回过神，不敢相信地瞪着狗胆包天的宋婶，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宋婶都敢冲他扒拉了，他在这个家越来越没威严了。 韩老爷子咬了咬牙，犹豫了一秒后，忍气吞声地趴在宋婶身后，接着偷听。 其实他嘴上那样说，心里还是高兴的，小儿子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媳妇挺好，老爷子这些天也自我反省过了，小姨子说的那些话并没错，这些年他好像真的有些忽视了小儿子。 唉，可他又能怎么办？ 媳妇他不能不管，顾了这头就顾不上那头，只能对不起小儿子了，但老爷子也没觉得有多严重，只是缺少了一点关心罢了，男子汉大丈夫没那么脆弱，小姨子有些小惊大怪了，小儿子现在不是蛮好的嘛，还找了个好对象呢。 韩景川安静地听着苏眉说话，脑子里浮现出了昨晚的梦境，耳根后的白皙，慢慢涌上了嫣红，开始心猿意马了。 昨晚是他第一次梦到外人，以前的梦里都是大哥和媚儿，很少会做美梦，每次午夜都会被噩梦惊醒，之后就再睡不着了。 可昨晚的梦却很美很美，美得他不愿醒来，头一回连续睡了五个小时，自打大哥出事后，他还是第一次睡这么长时间的觉。 梦里的苏眉很乖，一点都不凶，一开始是猫的样子，乖的很，主动躺下来让他揉肚肚，爪子轻轻地扒拉着他的手，可好玩了，他就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然后……苏眉就变成人了。 还是没穿衣服的…… 韩景川脸上更热了，梦里他好像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可现在又记不清样子了，模模糊糊的，他不禁感到了一些遗憾，记忆力怎么就变得这么差了呢？ 明明梦里看得很清楚的啊，会不会是药吃太多了，伤了神经？ 韩景川皱了皱眉，决定不再吃医生开的药了，医生其实也和他说过，那些药副作用极大，吃多了会伤害大脑神经，但他那个时候病情很严重，不吃药根本控制不住。 转业回来后，他其实经常忘记吃药，病情好像也没严重起来，反而还好了些，韩景川知道是苏眉的功劳，苏眉就是他最好的药，所以，他决定不吃医生开的破药了。 想到梦里苏眉的温驯，韩景川忍不住嘴角又扬了扬，眉眼更加柔和了，梦里的女人真温柔，也真好看，他还啃了好几下呢，真甜。 就是时间太仓促，他都忘记看看苏眉屁股上的胎记了，刚想起这事他就醒了，苏眉也消失了。 韩景川遗憾地轻叹了口气，看今晚上能不能再梦一回，这回他肯定要记得看胎记。 “韩大哥，你听到我说话了没？韩景川……” 苏眉说了半天，都没听到这家伙的回话，话筒里安安静静的，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她不由有些慌，还以为韩景川不愿意帮忙，不禁提高了声音。 “我马上过来，别乱动！” 韩景川声音很冷，可却让苏眉无比安心，她刚才都急死了，还以为韩景川不管她了，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样，特别难受。 现在听到这男人冰冷的声音，她就立刻安心了，但还是有些委屈，忍不住小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快点啊。” 声音不由自主带上了些撒娇，苏眉自己没意识到，她其实已经将韩景川当成了依靠。 “嗯，很快。” 韩景川难得地多说了两个字，挂了电话后，他大步朝浴室走去，三分钟就解决了战斗澡，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水汽，一年四季，哪怕是零下三十度的东北，韩景川都只洗冷水澡，甚至还用雪擦身体。 这个习惯已经保持十五年了，起初他只是想惩罚自己，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习惯。 “我出去了。” 韩景川换好了衣服，从洗澡到换衣服，总共只花了五分钟，头发都还是湿的，他能感觉到电话里苏眉的慌张，得早点过去。 “小川，早饭带路上吃。” 宋婶拿了个饭盒追出来，里面是热腾腾的肉包子。 韩景川接过饭盒往衣服里一塞，骑上车就走了，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韩老爷子一眼。 “这是出啥事了？”韩老爷子狐疑地自言自语，看起来像是有急事，难道是苏眉那丫头出事了？ “可能是去看电影，小两口搞对象得有节目啊，现在时代好，可以看电影，还能去公园划船，还可以逛街，哪像以前不到结婚都不能见面，哼，万恶的旧社会！” 宋婶口气极羡慕，她真觉得新社会哪哪都好，不像她和前夫，就是爹妈安排的包办婚姻，结婚前都没见过面，等结婚后才知道那王八蛋不是个玩意儿，没能力脾气还大，还成天疑神疑鬼，怀疑她在外头乱搞。 想到以前的那些糟心事，宋婶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看韩老爷子也有些不太顺眼，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当然，她家小川是好孩子。 被宋婶莫名其妙白了眼的韩老爷子，只觉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就去菜园继续锄草了，心里还在想，宋婶更年期已经过了吧？ 怎么还神神叨叨的？ 女人真是麻烦，唉！ 第145章 来自直男的投喂 苏眉没去门卫室打电话，隔墙有耳，万一被人传出去不好，她去的是机床厂附近的邮电局，付了电话费后，她也没回机床厂，而是在大门口等着韩景川。 本以为韩景川要过一段时间来，但才半小时不到，她就远远地看见了这家伙，车子骑得飞快，穿着中山装，扣子系得整整齐齐，哪怕在骑车，韩景川的背也挺得笔直，一丝不苟的样子。 苏眉不由笑了，也更加安心了，才几秒时间，韩景川就到了面前，吱地一声停下了，冲她撇了下头，苏眉抿嘴笑了下，跳上了车。 韩景川带着她进了机床厂，两个门卫看见了，习以为常，处变不惊，全厂现在都知道韩科长的弟弟，和苏科长的小女儿在搞对象，天天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哪天不在一起他们才吃惊呢。 “她们去卫生所了。”苏眉在车后座说。 “先回去看看。” 韩景川不慌不忙的声音，让苏眉无比安心，就觉得哪怕天塌下来了，只要有韩景川顶着，就不会出事。 上班铃声已经响了一会儿，家属楼下静悄悄的，都去上班了，韩景川停好了车，和苏眉一道上楼，夏艳秋还没回来，显然还在卫生所等苏眉去替她。 一进门，韩景川就看到了五斗柜上摆着的山茶花，用罐头瓶子养着，看着比昨日更娇艳了，他不由朝身边看了眼，就觉得还是身边的女人更美些。 苏眉注意到他的眼神，赶紧说道：“花挺好看的。” 到底是这男人的一片心意，她得说句好听话，而且这十八学士确实很美，不愧是名花。 韩景川却以为她喜欢这山茶花，便说道：“过几日再采。” 所长那盆山茶花的花骨朵儿，大概再有个三五日就能开了，他回去一趟很方便。 苏眉弯了弯嘴角，眼里都是笑，心里却很甜，并没拒绝，轻轻地应了，“嗯。” 韩景川的眉眼也瞬间柔和了，对所长很感激，他应该早点请教所长的，到底是一所之长，不仅搞研究厉害，搞对象也是一流的，出的主意比楚枫那嘴炮靠谱多了。 “我现在去卫生所吧。” 苏眉看了下座钟，都八点半了，得去接替夏艳秋了。 “我陪你。” 韩景川从怀里掏出饭盒，打开了盖子，里面是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宋婶为人实在，包的包子也特实在，皮薄馅多，一口下去都是肉。 屋子里都是肉香，韩景川吃东西也很快，比苏眉两个拳头还大的包子，他三口就吃完了，饭盒里四个包子，前后也就用了两分钟不到，最后一只包子，他吃了两口，手上还剩下小半只。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身边苏眉的视线，扭头一看，看到苏眉微张的小嘴，还有惊讶的眼神，其实苏眉是在想，这家伙明明嘴看着不大，怎么那么能塞？ 但韩景川却以为她在馋包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只顾着自己吃了，忘记了所长的搞对象守则第二条，要送对象礼物，像点心巧克力一类。 包子勉强也算点心吧，他当着对象的面把包子都吃了，太不像话了。 懊恼的韩景川瞪着手里剩下的小半只包子一秒钟，很快就有了主意，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他还来得及挽救一下。 果断地将剩下的小半只包子，也有苏眉大半个拳头那么大，全都塞进了苏眉微张的樱桃小嘴里，还一脸慈祥地看着她，心里特别满足。 他送了花，还送了包子，苏眉肯定不会生气了。 苏眉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这一堵差点没送她上西天，噎死她了。 看到苏眉连着翻了几个白眼，某人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抽出了半只包子，苏眉张大嘴不住喘气，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更多的还是愤怒，使劲瞪着罪魁祸首。 韩景川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疑惑地问：“不好吃？宋婶的手艺还行啊。” 苏眉咬了咬牙，又狠狠瞪了眼，懒得和这家伙理论了，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一个神经病，她其实也知道，刚才韩景川并没恶意，就只是单纯想请她吃包子罢了。 但一个24钛合金的直男，请女孩吃包子的方式也太钢铁了些，一不小心就可能演变成半只包子的惨案，难怪前世这家伙找不到媳妇。 “还吃不吃？” 韩景川根本没弄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手里还捏着半只包子问。 “不吃！” 苏眉没好气地怼了句，馅都吃完了，只剩下皮的包子，她才不要吃。 “哦。” 韩景川毫不犹豫地将半只包子塞进自己嘴里，神情很满足，感觉这半只包子更香了。 苏眉的心情顿时就微妙了，这半只包子可是从她嘴里拿出来的，还沾了她的口水呢，这家伙却一口吃了，这……算不算间接亲吻？ 脸轰地一下红了，苏眉赶紧甩了甩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了出去，默念了三遍白月光，这才平静下来。 她不可以动心的，她一定要搞钱报仇，爱情这玩意儿不适合她。 两人一起下楼，朝卫生所走去，路上韩景川暗暗观察周围地形，路过竹林时，韩景川停下了，指着竹林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他就不去卫生所了，免得打草惊蛇。 这一路上他观察过了，只有这片竹林是最好的伏击处，其他地方都太开阔，而且时不时有人经过，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发现，只有这片竹林位置偏僻，而且还十分幽静，距离车间和家属楼都远，是最好的动手地方。 “好。” 苏眉也想到了，见韩景川钻进了竹林，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这家伙躲哪了，忍不住叫了声。 “我在。” 竹林里传出了韩景川的声音，但人并没出现，苏眉这才安心，朝卫生所走去，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有那家伙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还能反将那对母女一军呢。 卫生所里夏艳秋不时看表，小贱人还没来，她和夏大娘说好的时间是九点半，现在都快九点了，要是错过这时间，只怕计划会失败。 而且还会打草惊蛇，那小贱人狡猾的很，再找机会没那么容易。 第146章 给我姐打一针吧 “小月，妈去看看你妹妹怎么还不来，你在这等着啊。” 夏艳秋决定去找苏眉，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毁了这小贱人的清白。 苏月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歪着头，一脸腊黄，看起来挺虚弱的，轻轻地点了下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卫生所有两个医生，都是女的，一个四十来岁，姓张，另外一个三十出头，姓赵，两个都是关系户，否则以她们这种只能看感冒的水平，老早被踢出医生队伍了。 “还是打针吧，打针好得快。”赵医生建议。 “不打针，开点药就好。”夏艳秋赔笑道。 她女儿又没病，打什么针，是药三分毒，她可不能害小月。 赵医生哼了声，不高兴道：“不打针就回家。” 她药都开好了，还在卫生所占地方像什么样子，烦都烦死了。 “小月身上没力气，让她再休息会儿啊，马上就好的。”夏艳秋不住说好话，不敢得罪赵医生。 这个赵医生的老公可是纺织部的干部，公公也是领导，掌握着苏志勇的升职大权，她自然不敢得罪。 赵医生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从柜子里拿出织了一半的毛衣，当着夏艳秋的面，堂而皇之地上班时间织毛衣，对面的张医生，从一上班开始就在织毛衣，手飞快地动着，织出一朵一朵漂亮的图案。 凭良心说，这两个医生织毛衣的业务技能，比她们看病的本领强太多了，个个都是织女级别的高手。 夏艳秋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赶过来的苏眉，没好气斥道：“怎么这么迟？” “路上堵车。” 苏眉随口编了个理由，夏艳秋心里更加恼火，堵个狗屁车，骑自行车有什么堵的，马路那么宽，闭着眼都能骑，这小贱人就是成心不想来。 她忍下了怒火，冷冷地看了眼，马上这小贱人就要完蛋了，她没必要生气。 “我要去上班了，你姐现在身上没力气，等会儿你姐好些了，你送你姐回家，给她煮点粥喝。” “嗯。” 苏眉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在外面她得维持温柔贤良的好名声。 夏艳秋心里一阵烦躁，没来由地感到了不安，可她很快就安心了，今天的计划万无一失，小贱人怎么都不会想到路上会有男人埋伏，这小贱人再会算计，都算不到这一层。 这么一想，夏艳秋便得意了，看着和庄玉兰相似的脸，她的心情也明朗极了，憋屈了这么多年，今日过后，她总算扬眉吐气了。 庄玉兰死了，庄玉兰的女儿成了破鞋，她和她的女儿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等小贱人嫁去老男人家后，她要去庄玉兰坟前说一声，让庄玉兰知道这个好消息。 老天保佑庄玉兰可千万别投胎了，一定要好好看着她的亲生女儿，是怎么被老男人糟践的。 想到得意处，夏艳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苏眉也感觉到了这老白莲的高兴，暗自冷笑，老表子自以为高明，还想像前世那样害她，哼，她可是重生回来的，这次她一定会让这老表子自食恶果，肠子都悔青！ “我去食堂了，小月你好些了就回家啊，想吃啥和你妹妹说。” 夏艳秋进去和苏月说了几句，母女俩交换了眼神，苏月点了点头，“嗯，妈你去上班吧，我没事的。” “小眉，好好照顾你姐。” 夏艳秋嘱咐了声，这才离开了。 苏眉和两位医生礼貌地打了招呼，坐下来看着装模作样的苏月，演戏还是蛮高明的，这样子看着跟快死了一样。 “姐姐，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没力气？”苏眉关心地问。 “嗯，没一点力气。” 苏月虚弱地说着，看了眼美丽的苏眉，眼里闪过嫉妒，但很快她又高兴了，马上这小贱人就要臭名远扬了，被老男人毁了清白的小贱人，就是人人厌恶的破鞋，别说韩家了，就算是机床厂条件最差的工人家庭，也不会娶破鞋进门的。 “医生，我姐姐病得挺严重的，要不给她打一针吧，好得快些。”苏眉很诚恳地建议，既然病了，就得乖乖打针啊，她可是关心姐姐的好妹妹。 “我不打针，吃药就行。” 苏月慌了，她没病打什么针，这小贱人没安好心。 “姐，你别使小性子了，打针才好得快，咱们听医生的，你别闹了啊。” 苏眉神情无奈，看着苏月的眼神，就像看着无理取闹的小孩，赵医生是去年新调来的，以前没见过苏眉，不过她现在对苏眉印象挺不错的，是个关心姐姐的好妹妹，长得也漂亮，比这姐姐漂亮多了。 “还是你明事理，生病了就得打针嘛，不打针怎么能好，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你姐和你妈愣是不懂。” 赵医生放下了毛衣，颇有些跃跃欲试，她学医时间不长，也就两三年，打针其实不是太熟练，所以她很喜欢帮人打针，可以锻炼技术嘛。 她可是勤奋上进的好医生。 苏眉神情更加诚恳了，“医生说的对，我姐不懂事，医生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啊，劳你帮我姐打一针吧。” “成！” 赵医生欢快地答应了，她就等着家属开口呢，她从铝盒子里拿出了针头和针筒，刚开水煮过的，消毒工作她是做得很到位的。 “医生，我姐着凉了，有些发热，给她打个退烧针吧。” 苏月看出这个赵医生是24合金钢的庸医，十分好心地建议，退烧针打下去，苏月死是死不了的，就是难受几天，还有那俩废腰，估计也会雪上加霜，更废了吧？ 正纠结要打什么针的赵医生，听到苏眉的话，果断拿了退烧针的药水，在瓶口上割了一圈，十分利落地掰断了，这个技能她练了许久，已经很像模像样了。 药水抽进了针筒里，赵医生举着尖尖的针，走到苏月面前。 “我不打针，我没发烧，不打针！” 苏月急了，没生病打针肯定对身体不好，这个简单的道理她是知道的，苏眉这黑了心的小贱人，妈妈一走就想害她。 “姐，你别在卫生所闹，打完针就回家了。” 苏眉好声好气地劝着，赵医生却没那么好的脾气，眼一瞪，冷声斥道：“这么大人还怕打针，那你来卫生所干啥，以后不用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昨天有好多小宝贝好评了呢，爱你们~~~~ 第147章 竹林里的老男人 苏月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赵医生一凶，她立刻就怂了，不敢再反抗，任由苏眉扒了她裤子，露出了半边屁股。 赵医生动作还是蛮利落的，用力一扎，长长的针头就进去了半寸深，苏月疼得直抽冷气，强忍着没吭声，怕再被医生骂。 针拔出来了，苏月松了口气，还在想今天这针打得挺快，没以前那么疼。 然后—— “咦，忘记打药了，再来！” 赵医生自言自语地说着，果断再扎了一针，这回用的力气更大，刚才她只顾着扎针，忘记推药了。 苏月疼得眼前一黑，暗暗问候赵医生的祖宗十八代，这回赵医生怕再犯错，慢慢地推着药，确定药都打完了，这才拔出了针，苏月疼得冷汗直流，只觉得今天这针打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疼，半边屁股都麻了。 看着苏月屁股上沁出的血珠子，苏眉的心情好极了，就觉得其实庸医也挺好的，像赵医生就蛮可爱的嘛。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来卫生所看病的。 “谢谢医生，我领我姐回家了。” 苏眉冲赵医生道谢，扶着满头大汗的苏月起来，现在的退烧针药劲挺大，一针下去就见效了，苏月出了不少汗，这回她不用装，身上是真的没力气了，大半边身体都靠在苏眉身上。 “回去记得吃药！” 成就感爆棚的赵医生，笑眯眯地嘱咐，对苏眉印象好得不得了，小姑娘嘴挺甜的。 “不会忘记的，医生再见！” 苏眉也笑眯眯的，吃力地扶着苏月走。 苏月费劲地瞄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九点十五分了，妈妈说的时间是九点半，她得想办法让苏眉先走。 “我走不动，身上还冷，小眉你先回家帮我拿衣服吧，我在这等你。”苏月虚弱地说。 从卫生所到竹林，大概要走十来分钟，时间差不多了，这拖油瓶今天就会人见人厌，彻底翻不了身了。 “姐姐，还是我背你回家吧，在这等着多冷啊。”苏眉一脸关心，弯下身子背苏月。 “不用，我很沉的，你哪背得动，你回去帮我拿衣服，我在这歇会儿就好。” 苏月越来越虚弱了，退烧针的药效很霸道，她现在头晕目眩，一点力气都没，连站都站不住。 “姐姐，我力气很大的，我在东北还要扛几百斤的木头呢，你这点重量我轻轻松松就能背起来的。” 苏眉一脸姐妹情深的样子，不顾苏月的挣扎，将她背在了身上，还踉跄了几下，暗骂苏月这小婊砸比木头还沉，骨头都要被她压断了。 “我不回家……放我下来……我自己慢慢走，你先回去……” 苏月脑子有些晕，不过她还记得夏艳秋的嘱咐，就是一定要让苏眉单独行动，这样才能把她自己摘出来。 头脑简单的苏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就让苏眉先走，她在后面慢慢跟上，等老男人得逞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别人也不会联想到她身上来。 “姐姐你这样子怎么走嘛，还是我背你吧。” 苏眉嘟嚷了句，强硬地背着苏月走了，等她们姐妹走后，赵医生感慨道：“这个妹妹真挺不错，姐姐一点都不懂事，长得还丑。” “妹妹是拖油瓶，姐姐是苏科长的亲闺女，当然不能比。” 张医生在机床厂时间长，对苏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赵医生这才明白，同情道：“难怪了，也是个可怜孩子。” 而且她冷眼看着，夏艳秋这当亲妈的，对亲生女儿可不怎么样，对苏月这继女却嘘寒问暖的，碰上这样的妈，苏眉的日子想来是不好过的。 赵医生摇了摇头，继续织毛衣，别人家的闲事不关她事，她得抓紧时间替老公织毛衣，天气越来越冷了。 苏眉背着苏月，艰难地走着，路上遇到了几个职工，她都打了招呼。 “我姐生病了，走不动路，我背她回家。” 大家一言难尽地看着体形粗壮的苏月，大言不惭地压在瘦弱的苏眉身上，可怜这丫头腰都要压断了，还不敢有怨言，真是个可怜孩子。 苏眉还配合地喘了几声粗气，其实苏月虽然沉，但她真的不累，东北两年不是白待的，不过她得装得可怜些，这是白莲花的惯有伎俩，无时无刻都得展现自己的柔弱。 果然，这么一表演，大家对苏眉更加怜惜了，不过他们也没说什么，家务事不好多嘴。 终于到了竹林，苏月感觉清醒了些，她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不由焦急起来，对苏眉说道：“小眉你歇会儿吧。” 她还没说完，苏眉一下就把人甩开了，苏月扎扎实实地摔在地上，疼得她更加清醒了，看着瞬间变了脸的苏眉，苏月心里突然很不安，这小贱人想干什么？ “猪一样沉！” 苏眉嫌恶地瞪了眼，冲竹林里张望，韩景川也不知道在哪。 她正要叫人，韩景川就像幽灵一样走了出来，手里还提溜着一个猥琐男人，刚才这男人鬼鬼祟祟地钻进竹林，他轻而易举就拿下了。 这男人正是夏艳秋找来的老男人，那个逼死了俩老婆的货车司机，大名张海，三十八岁高龄，长得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看着就是副凶蛮之相。 但这个土匪一样的男人，在韩景川手里老实得像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半点都不敢动弹，刚才韩景川已经教训过他了，施展出来的手段，让张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觉得韩景川比阎王爷更可怕些，哪里还敢有半点歪心，心里恨死了夏大娘。 这老娘们肯定是故意坑他的，哄他有美娇娘，哼，有个屁的女人，只有个凶残男人。 苏月看到了张海，心里一紧，就算她脑子再蠢，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就想跑，被苏眉按住了，“姐姐，急什么，还有事没办呢。” “你想干什么？我要回家！” 苏月勉强挣扎着，身上还是没力气，根本挣不开。 低着头装死的张海，听到了女人娇柔的声音，不禁抬头，眼前顿时一亮，夏大娘没骗他，真的有美人，这比西施还美啊，要是能给他当媳妇就好了，他肯定不打媳妇，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苏眉嫌恶地皱紧了眉，这个猥琐男人的眼神让她恶心。 韩景川一个爆栗弹在张海脖子上，冷声道：“想死？” 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他对象，他把这王八蛋的招子挖出来喂狗。 第14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海后颈一寒，立刻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怕韩景川这瘟神再使出那些手段来，他真不想再受第二遍了，那滋味比十八层地狱还煎熬些。 苏眉唇角微扬，朝某人看了眼，韩景川立刻挺直了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有他在，肯定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 苏眉的笑容更甜，心里暖暖的，指着张海问道：“他打算干什么？” “我问问。” 韩景川还没来得及问，刚才一看到这个丑男人，他心里就冒出了无名火，果断教训了一顿，用的是审讯敌人时的招数，绝对能让人记忆深刻，后悔投胎做人。 他揪着张海进了竹林，苏眉也揪着苏月进去了，苏月不住挣扎着，她感觉到了不妙，现在她也不想害苏眉了，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 “给我老实点儿！” 苏眉在她脸上抽了一巴掌，脸上的冷意让苏月心沉到了底，身上冷的很，哀求道：“小眉，我想回家，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慌什么？我只是问那男人几句话而已，难道你认识那男人？”苏眉笑得特别甜，笑意不及眼底。 苏月使劲摇头，“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外面的男人。” “那你慌什么？说不定这男人是外面进来的毛贼呢，我得问清楚才行。” 苏眉冷笑了声，拖着她进了竹林深处，她倒要看看这对白莲母女，想要如何对付她。 竹林里静悄悄的，张海紧张得不住颤抖，求饶道：“我什么都没干，同志你放了我吧，我就是过来走亲戚的。” “亲戚是谁？”韩景川冷声问。 “夏文远主任，是他娘叫我来的，我真是来走亲戚的。” 苏眉认识夏文远，正是之前在理发店吵架的那个夏大娘当车间主任的儿子，看来今天这事，是夏艳秋和那老太婆联手搞的。 “夏老太婆让你来干什么？老实交待！”苏眉喝了声。 “真没什么，就是叙旧……哎呦……我说我说……别弄了……” 张海还想咬死不承认，可韩景川在他身上轻轻点了几下，身体就像是被五马分尸一样，疼得满地打滚，恨不得韩景川这瘟神给他来个痛快的，好过受这折磨。 韩景川在他身上又拍了几下，疼痛立刻消失了，张海疼得满身大汗，畏惧地看着他，噤若寒蝉，半点都不敢有花花肠子了。 “说清楚，要是说谎，我让你知道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滋味。”韩景川的声音冷得像是从三十八层地狱钻出来的似的，张海冻得不住颤抖。 “我都说，肯定说……” 张海老老实实地交待了，“夏大娘说给我介绍媳妇，我已经三年没媳妇了，自然是乐意的，本来我也不想干这种缺德事，可夏大娘说那娘们不是正经人，不这样干降不了那娘们，我就同意了，可我真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就让你给捉了，真的啥都没干啊……” 他都要冤死了，要是占了便宜，他挨打也甘心，可这次他连那不正经的娘们长啥样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挨了毒打，他这比窦娥还冤哪。 “还有什么？”韩景川又问。 “没了……”张海摇了摇头，顿时就接收到了一道死亡凝视，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说道：“还有的，夏大娘说那娘们屁股上有个梅花胎记，让我事后去她家提亲，就说已经睡过了，那家男人最要面子，我这样一说，肯定会同意婚事，我就能得个漂亮媳妇了。” 张海忍不住朝板着脸的苏眉瞄了眼，心里十分遗憾，他不是蠢的，已经猜到了夏大娘介绍的美娇娘，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漂亮姑娘。 唉，他这还没来得及下手呢，要是真成了，他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打媳妇了，酒也不喝了，肯定对媳妇好。 可惜啊！ 韩景川心跳了跳，看向苏眉，“你屁股上有梅花胎记？” 苏眉一脸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啊……” “有的有的，夏大娘说是你娘说的，左边屁股上有个梅花胎记。”张海为了讨韩景川欢心，把知道的全都交待了，只希望韩景川能大发慈悲，放他回家。 苏眉讶异地看着变了脸色的韩景川，这家伙看她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好像爹看女儿一样，特别慈祥的样子。 韩景川暗暗松了口气，果然是庄姨的女儿，他没猜错。 夏艳秋那个狠毒的女人，当年掉包了庄姨的女儿，难怪她对苏眉这么狠心，对苏月却百般疼爱，因为苏月才是那老娘们的亲生女儿。 “你想怎么办？”韩景川看着苏眉问。 不管这女人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苏眉朝身边的苏月看了眼，冷笑了声，一字一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夏艳秋不是想毁她的名声吗，那她就毁了这老白莲宝贝女儿的名声。 苏月心里一冷，脸上血色全无，腊黄的脸变得惨白，抱着苏眉不住乞求，“真的不关我的事，是你妈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苏眉你放过我吧，我是无辜的，以后我再不和你吵了，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的名声要是毁了，还怎么嫁给建明哥？ 她也没脸在机床厂待了，爸爸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苏眉，以后我不会再和你争的，我什么都不争，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苏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苏眉的脚苦苦哀求，脸上糊满了眼泪，看着好不恶心。 韩景川嫌恶皱眉，这女人真丑，韩建明的眼睛肯定出问题了，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丑八怪？ 视线迅速移向苏眉，韩景川顿时神清气爽，身心愉悦，还是他眼光好。 苏眉神情冷漠，毫不动容，她可不是东郭先生，不会对一条毒蛇起怜悯之心，更不会相信中山狼的话。 “你凭什么和我争？凭你长得丑？凭你好吃懒做？凭你这猪脑子？” 苏眉一脚踹开了苏月，冷声嘲讽，夏艳秋精心布置了这么好的死局，她可不能浪费了。 如果她没猜错，顶多再有个十来分钟，就会有人来这边竹林了，恰巧看到她和老男人在竹林苛合，不出一天，她和老男人乱搞的丑事，就会在机床厂传得沸沸扬扬，这个局其实并不高明，可却是无懈可击的死局。 一个女孩没了名声，哪怕人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可也不会有人替女孩说话，名声这东西大过生命，就是这个时代女人的悲哀。 这一世，就让苏月体会一下众口铄金的滋味吧！ 第149章 送上门的媳妇不要? “一会儿肯定会有人过来，我们得快点儿。”苏眉低声说道，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冲韩景川开口。 她怕韩景川会觉得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虽然她不是太在意这男人的看法，可不知为何，她还是不希望韩景川对她有不好的印象。 韩景川朝地上哭得眼泪鼻涕一脸的苏月瞄了眼，皱紧了眉，丑得人神共愤，这么丑的女人怎么能生存在地球上？ 应该人道毁灭的。 韩景川缩了缩爪子，好想给苏月一巴掌，替地球灭了这丑八怪，不过他还是有理智的，现在是法制社会，就算再丑的女人都有人权，由不得他说灭就灭的。 扭头看向苏眉，眼睛登时舒服了，韩景川唇角上扬，眼神慈祥，“我把他们往里弄点儿。” 既然苏眉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他就帮一把吧。 其实他也觉得这样做是最合适的，对又丑又毒的女人，就不能留一丝情面。 苏眉心里一喜，这家伙挺上道，不用她开口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点了点头，韩景川一手提起了张海，另一只手伸向苏月，快碰到时缩了回去，眼神十分嫌弃。 真的太丑了。 他下不了手。 “我来吧！” 苏眉看出这家伙不喜欢碰苏月，便揪了苏月的衣领往竹林深处拖，心里还有些开心，因为韩景川不碰其他女人，可却对她动手动脚的，这家伙搞区别对待，可她却不讨厌，还挺欢喜的。 “不要……求求你们，放开我……我再不敢了……” 苏月拼命挣扎，但她身上没力气，退烧针的药效还没过去，身体软绵绵的，全身都是汗，苏眉轻轻松松就拖着她进了竹林，根本没搭理她。 张海还是蛮识相的，知道斗不过韩景川这瘟神，索性不吭声了，而且他是男人，就算真有啥也不怕，反正他也没啥名声了，说不定还能弄个媳妇回去呢。 那哭哭唧唧的娘们虽然丑了点，但胜在年轻啊，他不嫌弃，能给他当媳妇就成，他都旱三年了，快憋死了。 韩景川一甩，张海被扔在地上，苏眉用力一推，苏月便倒在了张海身上，两人滚作一团，苏月挣扎着想离开张海，她不能让这老男人污了清白，她清白的身子是建明哥的。 但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扭了几下，并没离开张海，反而把这男人的火气勾上来了，张海在那方面的欲望比普通男人强烈些，又脾气暴躁，做事不过脑子，否则也不会逼死俩老婆了。 旱了三年的男人惹不得，苏月这么动来动去的，张海的心里就蠢蠢欲动了，但他忌惮韩景川，强憋着没动，不时朝韩景川瞄几眼，心里忐忑不安。 “送上门的媳妇你不要？”苏眉冷声嘲讽。 张海心跳了跳，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真……给我当媳妇？”张海小声地问，想确定一下。 “不是……你个老东西别痴心妄想，我爸是宣传科的科长，我爷爷是大首长，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爷爷饶不了你！” 苏月尖声叫着，不过声音虚弱，跟小猫叫一样，听得张海心里酥酥痒痒的，火气越发旺盛了。 他是久经色场的，苏月虽然长得老成，可这声音一听就能知道，顶多十八九岁，而且还是处子，身上的处子幽香瞒不了张海，色胆包天的张海，已经顾不上害怕了，此刻就只想好好解解渴。 但听到苏月的话，张海又止住了心猿意马，真是大首长的孙女？ 苏眉冷笑，“别听她放屁，她爷爷早上西天了，给你十分钟时间，抓紧时间办事！” “我爷爷姓韩，是大首长，他可疼我了，你要是敢乱来，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苏月哭叫着在地上爬，手脚并用，像狗一样爬。 拼尽全力也只爬了几步，被苏眉一把抓了回来，重新推到了张海怀里。 “还有九分钟，你要是不办了她，我就去公安告你强*妇女！”苏眉恐吓。 现在强*妇女可是死罪，百分百枪毙。 张海身体哆嗦了下，立刻把苏月搂在了怀里，搂得紧紧的，苏月恶心得想吐，她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样被老男人玷污了，她对不起建明哥。 “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去公安告你强*！” 苏月难得聪明一回，现学现用，张海身体又哆嗦了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搞这娘们要被告强*，搞了也要告强*，他到底是搞还是不搞？ 张海顿时愁眉苦脸了，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就不应该信夏大娘的狗屁话，天上哪有掉媳妇的好事嘛，他真是脑子进屎，让夏大娘那老太婆给坑了。 等他脱了这一难，回去后饶不了这老太婆。 韩景川伸出手，按在张海后劲，冷声道：“老实听话，否则我现在就办了你！” “听……听谁的？” 张海打了个寒战，可怜巴巴地看着韩景川，他到底要听哪个的？ “她！” 韩景川指了指苏眉，又扬了扬拳头，张海忙不迭点头，“我听话，现在就办！” 不办现在就是死，办了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张海重新搂紧了苏月，准备办事，不过他又停下了，为难地看向苏眉他们，“那个……能不能回避下？” 他没有在外人面前办事的爱好，他也是要脸的。 苏眉脸红了红，赶紧转身，见韩景川还木头一样站着，便扯了他往外走，韩景川乖乖地跟着后面，还回头威胁道：“好好办，否则……” 他扬了扬拳头，眼里射出杀气，张海使劲点头，“我肯定好好办，同志您放心！” 这事他在行，绝对把这丑娘们降得服服帖帖的。 “放开我……我不要……来人啊，救命……” 苏月哭叫个不住，还不住干呕，张海身上酒味冲天，还有股浓重的狐臭味，熏死她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清白毁在了这么个又老又丑又恶心的男人手里，苏月就恨不得现在去死，她活不下去了。 苏眉转身冲她嫣然一笑，甜蜜蜜道：“姐姐放心，我这就去叫人来救你哦，不对，应该是叫人来见证姐姐和这位张同志的情深似海，大白天都忍不住在竹林里卿卿我我呢！”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后面会更精彩的哦 第150章 清白没了 “不是的……我不认识他，苏眉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和你争了……求你放了我……” 苏月哭着求饶，她真的后悔了，现在苏眉没事，她却即将清白不保了。 她还要嫁给建明哥的呀！ “姐姐好好享用吧！” 苏眉冷笑了声，毫不留情地转身，身后传来苏月绝望的哭声，但丝毫引不起她的怜悯，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狠心。 她可不是圣母。 出了竹林后，苏眉对韩景川说道：“夏艳秋肯定会叫人过来。” “去你家。” 韩景川有了主意，牵了苏眉的手，便朝家属楼走去，苏眉猝不及防下，手就被裹进了火热的大手中，抽了下没抽出来，她也就不抽了，跟着韩景川走。 “谢谢你啊！” 苏眉说了句，今天要不是韩景川来了，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张海人高马大，三个她都制不住这蛮汉，幸好叫了这家伙过来。 “不谢。” 韩景川硬梆梆地回了句，嘴角却是上扬的，终于找到庄姨的女儿了，他可以完成庄姨的嘱托了，他手上用了点力气，感觉到了手心的柔软冰冷，不禁皱眉，这女人的手总是冷冰冰的，肯定是衣服穿得太少了，等去南方后，他得搞些毛线，给这女人织毛衣，穿暖了就不会冷了。 家属楼下有几个女人在聊天，是住楼里的家属，都提着装满了菜的菜篮，显然是刚买菜回来，楼下碰到了就聊会儿八卦，见到苏眉和韩景川手牵着手过来，大家都笑盈盈地打招呼。 “小眉今天不上班啊！” “嗯，我姐生病了，请了半天假照顾我姐。”苏眉乖巧地说道。 “对哦，今早上你姐是生病了，好点了没？”有人关心地问。 “好点了，就是身上没力气，还觉得冷，我先回来拿衣服，我姐还在路上等我呢。”苏眉笑着说，一副懂事体贴的好妹妹形象。 “快去拿衣服吧，幸亏你回来了，否则你妈又有得忙了。” 苏眉笑了笑，让韩景川在下面等着，她上去随便拿了件毛衣就下来了，和这几个大婶又笑了笑，便同韩景川再朝竹林那边走。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这会过去能赶上大戏，她得赶紧过去添把火，对于夏艳秋母女，她最喜欢干的就是火上浇油了。 食堂里夏艳秋心不在焉地切着菜，好几次都差点切到手，不时抬头看墙上的钟，她和夏大娘约定的时间是十点，现在快到了。 夏大娘会找几个人去竹林那边拔笋，凑巧就会看到那小贱人和张海在竹林里苛且，有夏大娘帮忙宣传，小贱人准会臭名远扬，从此以后顶着破鞋的名头，永远都翻不起身来。 夏艳秋得意地笑了，朝门口看去，马上就会有人过来通知她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七八个女人在夏大娘的带领下，朝竹林雄纠纠气昂昂地前进，每人手里都提着只篮子，女人都是厂里的闲散大婶们，不用上班，全职家庭主妇，除了做家务外，最喜欢的就是散播八卦了。 这些女人也是夏艳秋精心挑选过的，她知道厂里哪些人口舌多，就让夏大娘去找她们办这事，这一回她必要让苏眉再无翻身的机会，死无葬身之地。 “夏婶子，林子里真的有笋？现在还没出来吧，前两天我去看了，都没瞧见。”一个女人怀疑地问。 夏大娘说竹林长出了不少笋，几个无所事事的女人，闻言就拿着篮子过来拔笋了，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了也是白占。 “长了，昨天我还拔了两根炒雪里红呢，鲜的很。”夏大娘睁眼说瞎话。 现在才十二月底，就算冬笋也没这么早，她就是想引这些长舌妇们去竹林看热闹的，反正等会儿看到了苏眉那小贱人的好戏，这些人也不会再记得笋了。 几个女人顿时精神一振，市场上现在倒有笋卖，但贵的很，听说是高山里长的，然后花大价钱运过来的，运输费都不得了，卖得死贵死贵，比肉还贵一些，她们哪舍得买哟。 “快点儿，别让其他人拔走了。” 几个女人走得快了些，生怕便宜让别人占了，机床厂的这片竹林，可是全厂几千人都盯着的，笋才露出个尖牙儿，就会被人拔走，根本没有机会长成竹子。 为此，早春季节，厂里会特意派人去竹林巡逻，为的就是保护那些可怜柔弱的笋，免得被厂里的这些女人们拔秃了。 夏大娘得意地笑了笑，也加快了脚步，仿佛已经看到了苏眉和张海滚作一团的狼狈景象，哼，这小贱人以后甭想再张狂，以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竹林里静悄悄的，轻风拂过，吹得沙沙沙响，几个女人低着头找笋，夏大娘则在找人，夏艳秋和她说的就是这个时间，怎么没看到人？ “夏婶子，没笋啊！”有人大叫。 “往里再找找，外面的说不定让人拔了。” 夏大娘往竹林深处走，其他人也跟了上来。 竹林里面，张海已经脱了裤子，准备行苛且之事，苏月不住挣扎着，撇过头不敢看张海，太丑陋了，她只觉得恶心，更多的还是害怕。 她清白的身子即将被这个恶心的男人玷污了，以后她会被人叫破鞋，建明哥也不会娶她了。 “你别过来……我爷爷真是大首长，他不会放过你的……走开……别碰我！” 苏月不住往后爬，张海的手碰到了她的身体，手上全是汗，像蛇一样恶心，张海早已经被激起了火气，哪还忍得住，三下五除二就扒了苏月的裤子，就要办正事了。 “呕……” 一股呛人的气味熏得苏月胸口不住翻滚，再加上刚打了针，身体本就不是太舒服，苏月成功地呕吐了，不过她早上没吃饭，只吐了些清水，全吐在了张海身上。 “m的！” 张海恼火极了，满腔火气被这一吐给浇熄了不少，又看苏月还在不住地干呕，他心里更火了，臭表子还敢嫌弃他，今天他非得办了这臭表子不可。 头晕目眩的苏月，脑子像浆糊一样，眼前也阵阵发黑，她还在往后爬，想离开这个恶心的男人，张海伸手一捞，抓住她的一只脚，就又拽回来了。 火气冲天的张海，索性连她的衣服都扒了，在她身上用力揉捏了几下，心里无比满足，还是年轻姑娘滋味好，可惜时间太短了，不能细细品尝。 “放开我……” 苏月无力地叫着，像小猫叫一样，催得张海更加上火，狞笑道：“老子会好好疼你的！” 一阵剧痛令苏月瞬间清醒，她就算再无知，也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 她的清白没了！ 她身子脏了！ 第151章 抓了个现行 “快点儿，这里面肯定有竹笋！” “赶紧的！” 几个女人朝这边走过来，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张海心里一惊，朝脸色惨白，像死人一样的苏月看了眼，终于感到害怕了。 他颤抖着手，探向苏月的鼻下，气若游丝，跟快要死了一样，张海立刻就萎了，哆嗦着从苏月身上爬下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裤子，连裤子穿反了都顾不上，慌慌张张地朝竹林另一边逃了。 这丑娘们要是真的死了，他可是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张海第一反应就是逃，没多会儿，张海就逃出了竹林，静了静心，重新穿正了裤子，便骑车离开了机床厂。 今天也没白来一趟，虽然丑了点儿，可滋味还不错，下回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尝尝。 至于娶苏月，张海想都没想过，丑倒无所谓，反正关了灯都一样，可这丑娘们身子骨太差了，他都没搞几下就晕了，这种豆腐一样的娘们娶进来有啥用，他还不如找个身体强壮禁得起折腾的妇人呢，至少还能满足他。 张海并不担心苏月会去公安告他，他没那么蠢，现在冷静下来，事情也想明白了，肯定是这家人搞内斗，姐姐想害妹妹，结果妹妹不是省油的灯，反将了姐姐一军，倒是便宜了他。 刚才他看得很清楚，苏月胸口上有颗红痣，他抓到了这个把柄，哼，他想啥时候睡这女人，就啥时候睡，用得着娶进门？ 张海得意洋洋地骑车走了，还哼着小曲儿，志得意满的样子。 竹林里的苏月，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身体冰凉，狼狈不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她并没有完全晕死过去，脑子是清醒的，但她不想醒来，怕看到张海那恶心的脸。 也不想接受眼前难堪的事实，苏月紧闭着眼，感觉到身体一轻，恶心的气味也没了，她这才睁开眼，没看到张海，不由松了口气，挣扎着想爬起来穿衣服。 苏月想得很好，只要她现在穿好衣服，当作没事人一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的清白就还在，也依然能够嫁给建明哥。 不断安慰着自己的苏月，强忍着身体的撕裂般的疼痛，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穿，可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手不住颤抖着，穿了半天才只穿好一件秋衣，裤子还没穿好，身体越来越冷，像在冰窖一般。 一阵冷风吹来，苏月打了个寒战，手脚都冻僵了，她拿起毛衣想套进去，却听到了人声，心里一惊，手上的毛衣掉落在地上。 有人来了！ 苏月顾不上穿衣服，踉跄着爬起来，抱起地上的衣服就想逃，不能让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得赶紧离开。 可才只走了几步，就有人看到她了，正是一直在搜寻目标的夏大娘，这老太婆眼神不是太好，看到苏月的背影，两条白花花的腿，还披头散发着，就以为侄子张海已经成功占了苏眉清白，不禁狂喜，大声叫道：“那女人没穿衣服，是哪个不要脸的，大白天在林子里乱搞！” 其他专心找竹笋的长舌妇们，闻言都抬起头，朝夏大娘指着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踉踉跄跄逃跑的苏月，那两条白花花的腿，在郁郁葱葱的竹林里显得特别显眼，长舌妇们眼睛登时精光大作，顾不上找笋了。 眼前就是最大的笋啊，她们最喜欢的就是桃色八卦了，光天化日之下，在竹林里偷汉子，厂里居然有这么色胆包天的荡妇？ 她们倒要好生见识一番，到底是哪个荡妇这么不要脸。 “呸，真不要脸，大白天夹姘头！” “这娼妇是哪个？看这背影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面熟！” 几个女人边议论，边不慌不忙地靠近，苏月跑不快，她们没必要追，反正逃不出她们的手心。 心急如焚的苏月，想快点离开竹林，可她越急越跑不动，身上疼的很，腿也没力气，跑了半天都还在竹林里，身后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她们也不着急过来，就像猫戏老鼠一般，冷眼看着苏月狼狈的样子。 夏大娘到现在都还没认出苏月来，以为是苏眉，便配合着说道：“我怎么看着像是小姑娘，年纪不大呢。” 她有意没指名道姓，这样就显得她不是有意针对苏眉了，这是夏大娘的小智慧，她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和夏艳秋联手害苏眉的事，今天来竹林也只是凑巧而已。 有人立刻附和道：“没错，年纪确实不大，好像就是住在咱们楼里的。” 其实已经有人认出苏月了，这些女人有好几个都住在干部家属楼，天天见到苏月，只看背影就认出来了，不过她们不会明说，万一不是就得罪人了。 “好像是住在三楼的。”另外一人也说道。 大家都交换了了然的眼神，都认出了苏月，虽然很震惊，但更多的还是惊喜，苏志勇的大女儿和男人大白天乱搞，还被她们抓了个现行，这可是机床厂十年难遇的爆炸新闻啊。 也不知道苏科长知道这事后，还有啥脸再搞五讲四美的文明宣传了，自个的女儿都教育不好，还搞个屁的宣传哟！ 老眼昏花的夏大娘，哪知道眼前这人是苏月，她还以为这些女人认出了苏眉，老松树皮的脸笑开了花，立刻就说道：“快去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要真是咱们楼里的，可不能让这种骚货住了，别脏了咱们楼！” 几个女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附和夏大娘的话，她们可不想得罪苏科长。 夏大娘老当益壮，一个箭步就冲上前，伸出老鸡爪，死死抓住了苏月，狞笑道：“臭不要脸的小骚货，还想跑哪里去？给老娘转过来看看你这破鞋脸！” 外面也传来了苏眉的声音，“咦，我姐去哪了？说她她在这等我的呢，她跑哪去了？姐姐也真是的，生了病还到处乱跑，要是病严重了可怎么办啊。” 第152章 怎么会是苏月? 苏眉拿了件毛衣，和韩景川又转了回来，在竹林外面就看到了不少凌乱的脚印，心知肚明有人过来看大戏了。 也不知道张海进行到什么地步了，给了这男人七八分钟时间，按照后世科学家统计的平均三分钟计算，都够这男人搞两个来回了。 至少苏月的那层膜，应该已经没了吧？ 苏眉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掩饰不住好心情，旁边的韩景川看着，心情也好了起来，他喜欢看苏眉笑，哪怕是在阴雨天，只要看到苏眉的笑容，天空都是明媚的，他的心情也会明朗起来。 “里面有十个人。” 韩景川突然说道。 他听力极好，还没靠近夏大娘她们，就听出了人数，而且他听出张海已经不在了，只有九个女人。 苏眉冷笑了声，嘲讽道：“夏艳秋为了对付我，下了不少血本呢。” 就不知道夏艳秋，知道自己精心布置的死局，最终困住的是她的宝贝女儿，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韩景川眼神变冷，心里涌上了杀气，他只是想一想张海会对苏眉做那些恶心的事，就控制不住想杀人，感觉到身边的男人不对劲，苏眉抬起头安慰道：“我现在没事了，今天多亏了你。” “别怕，不会有事。” 韩景川声音虽然冷，却给了苏眉无比的安心，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一阵风吹了过来，她耳边的头发吹乱了，拂在了脸上，遮住了眼睛。 苏眉还没来得及抬手，眼睛上的头发就被人扒开了，是韩景川，粗糙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脸，痒痒的，但是很温暖，她脸上不禁一热，心里也有了难言的感觉。 她说不清是什么，但反正不是讨厌，她并不讨厌韩景川的碰触，苏眉很清楚这一点，可一想到这男人心里那抹白月光，她的心顿时凉了，下意识地和韩景川分开了点儿。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头发又乱了，韩景川刚抬起手，苏眉就自己拂平了头发，夹到了耳后，小巧白嫩的耳朵，嫩生生的，看着就想捏一捏，韩景川手心痒痒的，手指摩擦了几下，还是忍住了。 他得去买个漂亮的发夹，这头发一点都不听话，还是夹起来比较好，所长说了，要经常送对象小礼物的，发夹也算礼物嘛。 苏月被夏大娘抓住了，她拼命挣扎着，但一心想让苏眉出丑的夏大娘，怎么会让她挣脱，手上越发用劲，还鄙夷地骂道：“小骚货现在怕出丑了？你干那不要脸的事的时候，怎么就没顾上要脸？” “夏婶子你这就不知道了，这骚劲一上来，就跟母狗发情一样，大马路上都能搞，哪顾得上脸啊！”有个女人故意大声说着。 她和夏艳秋不对付，现在夏艳秋的宝贝女儿做了这么丑的事，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逮着劲儿地羞辱苏月。 夏大娘还没意识到自己抓错人了，听着这话就特别解气，冲苏月唾了口，“呸……骚表子比母狗还贱，没男人你活不下去了？大白天在这里乱搞，送你去劳教！” “婶子你别顾着骂，赶紧把这小骚货板过来，让我们看看是哪家的骚表子，咱们机床厂的脸都让这小骚货丢光了！” 和夏艳秋不对付的女人，故意大声起哄，她其实早认出苏月了。 其他女人都没吭声，她们乐得看好戏。 苏月心里害怕之极，还在挣扎着，也不敢叫出声，怕被人听出来，可她也不想想，都这个时候了，她再藏头露尾的有什么用？ 外面苏眉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在叫苏月，“姐姐，你去哪了？衣服我拿过来了！” 几个女人都听见了，更加兴致勃勃，小女儿也过来了，今天这场大戏热闹的很哪。 夏大娘也听到了，不由愣住了，怎么会是苏眉那个小贱人？ 那她手里这小骚货是哪个？ “你是谁？”夏大娘喝问，心里有些不安。 她那老眼昏花的眼睛，终于认出了手下的女人，好像是苏家的大女儿苏月，是夏艳秋的宝贝疙瘩儿，不是她们想整治的苏眉。 夏大娘心里一咯噔，暗叫坏事，完了完了，怎么会是苏月？ 难道张海弄的女人是苏月？ 夏大娘往下一瞄，就看到了光溜溜的两条大白腿，大腿上还有些暧昧的污迹，心里不禁更凉了，看来她这侄子已经得逞了，确实很听她的话，可这办的人却搞错了啊。 夏艳秋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疙瘩被她侄子欺负了，还能饶得了她？ 夏大娘脑子里天旋地转，用她那不太聪明的脑子快速地思索，想着应对之计，很快她就有办法了，索性来个死不认帐。 张海已经跑了，谁都不知道和苏月乱搞的野男人是哪个，她也只是来拔竹笋的，凑巧碰上了苏月夹姘头，就是这么巧啊，夏艳秋敢怪她？ 哼，谅夏艳秋也不敢说出设计亲女儿苏眉的丑事来。 夏大娘心里安定，便肆无忌惮了，用力一板，苏月的身体就板了过来，惨白的脸露在了大伙面前，她想捂住脸，可脸太大，捂了半边还露出半边。 “苏月？怎么会是你？” 和夏艳秋不对付的女人，叫得特别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苏月。 “我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放开我……” 苏月哭着哀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身上又冷又痛，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的名声完了，爸爸会打死她的，建明哥也会嫌弃她的。 “别看我……我什么都没干……是苏眉……她和男人乱搞，就是这样，是苏眉乱搞的……” 苏月情急智生，想把脏水泼在苏眉头上，但她却忘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光着两条腿，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身上还有可疑的痕迹，在场的女人都是已婚妇女，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怎么会相信这么幼稚的谎言？ “唉哟，你妹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姐姐在外头乱搞野汉子，还要把脏水泼到妹妹头上，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是那个和夏艳秋不对付的女人，她姓李，不住在干部楼，是普通工人家属，大家叫她李嫂子，她和夏艳秋的恩怨，则是来自于一勺红烧肉。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求好评催更哦，作者需要动力呢，么么~~~~ 第153章 我姐姐不是那种人 李嫂子持家有道，很少会让男人去食堂吃饭，自己做省钱还吃得好，但有一天老家来了客人，家里没肉菜，李嫂子也来不及去买肉，就跑去食堂打了份红烧肉。 她排在一个干部身后，打菜的是夏艳秋，李嫂子就眼睁睁地看到夏艳秋给那个干部打了满满一勺子红烧肉，至少有十块，李嫂子虽没上几年学，算数却是极好的，肯定不会数错。 然后，轮到李嫂子了，就眼看着夏艳秋跟得了帕金森一样，打了一勺子红烧肉，抖了又抖，抖得李嫂子怒火冲天，这勺子肉终于到了李嫂子的饭盒里，她极快地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五块，比之前的干部少了一半。 李嫂子自然不干，家里难得吃一回肉，这婊子养的夏艳秋还克扣她的肉，去拍干部的马屁，她这爆脾气可忍不了，当即就和夏艳秋在食堂大闹了场。 最后还是食堂科长出面，补了李嫂子五块肉，又批评了夏艳秋一顿，这事才算解决，但李嫂子和夏艳秋的梁子也从此结下了。 李嫂子虽然性格刚强，但她平时还是让着夏艳秋的，就是因为她丈夫是工人，苏志勇是科长，虽然她不怕夏艳秋，可她丈夫怕苏志勇，所以她只能强忍着爆脾气，忍气吞声的，今天好不容易抓着了夏艳秋的把柄，李嫂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次不搞死苏月这小表子，她就跟夏艳秋那老表子姓！ 李嫂子尖利的叫声，从竹林传了出去，苏眉听得清清楚楚，暗自冷笑，苏月这个蠢货，都被抓了现行了，还想泼她的脏水。 她迅速地酝酿了下感情，很快脸上的欢喜，就换上了惊慌和担心，身为关心姐姐的好妹妹，在看到姐姐出事，肯定是惊惶的，感情必须到位。 韩景川唇角微扬，跟着苏眉进去了，就看到了一群女人，围着狼狈不堪的苏月。 “就是苏眉，是她在乱搞，连累了我……是她……我是无辜的……” 苏月尖声叫着，退烧针的药效过去了，她身上恢复了不少力气，在夏大娘手底下不停挣扎，差点被她挣脱。 李嫂子抢上前，轻而易举就钳制住了她，冷笑道：“你是无辜的？先把裤子穿好再说这种话！” 苏月低头一看，见到自己光溜溜的腿，眼前顿时一黑，身体踉跄了下，想就这么晕过去算了，省得面对这么多人。 苏眉及时出现，一脸惊愕，眼神不敢相信，迟疑地问道：“姐姐，你……你在干什么？” 几个女人立刻散开，朝她这边看过来，苏月没人遮挡，身上的狼狈全露了出来，韩景川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在他眼里，苏月这女人就像头猪一样，穿衣服和不穿衣服没什么区别。 可苏眉却不乐意了，她就是不想让韩景川看到丑陋的苏月，便踮起脚尖，伸手按在了韩景川眼睛上，不准这家伙看。 韩景川其实是能在苏眉出手之前，就甩开她的，如果换了其他女人敢这么碰他，早被他甩到几里外了，但韩景川却安安静静地站着，任由苏眉捂着自己的眼睛。 感觉到脸上的冰凉柔软，韩景川的嘴微微咧着，他在笑，心情很好，虽然看不到了，可他却好像感觉到了阳光明媚，绚烂多姿。 这女人的爪子真软，真香，要是能啃几口就更好了。 “姐姐，你……你怎么这样？哎呀……这是出什么事了？” 苏眉像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一样，脸涨得通红，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家，一只手按在韩景川眼睛上，另一只手则拿着毛衣。 看到她这副装模作样，苏月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骂道：“你别给我装，就是你害我的，你和男人乱搞，才害了我，是你这贱人！” “姐姐，你干嘛要这样诬蔑我？你早上生病了，我特意请假照顾你，你走不动路，我还背你回家，刚才半路上你说冷的很，让我回家拿毛衣，我就回去了，一回来就看到你这样，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没头没脑地泼我脏水，还诬我清白……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苏眉越说越伤心，她其实想挤出一点眼泪，这样效果更好，可她现在的心情太爽了，实在酝酿不出伤心的眼泪来。 韩景川心有灵犀一点通，便在苏眉捂在自己眼睛上的爪子上，用力捏了下，还用了不少力气，他怕力气不到位，效果就不够好，猝不及防下，一阵钻心的疼传来，苏眉情不自禁就红了眼睛，眼泪也流了下来。 手臂上的疼还一抽一抽的，苏眉不用看都知道，肯定青紫了，这狗男人下手真重。 韩景川扭过头，扒拉开苏眉的手，还冲她咧了咧嘴，露出大白牙，似是在说，“不用谢！” 苏眉咬了咬牙，好想给这狗男人踹一脚，谢他大爷的！ 就不能轻点儿？ 不过有了这一点眼泪，她现在在大家眼里，就是受尽冤屈的可怜样儿，女人们都怜惜地看着她，真是个可怜丫头，平时受虐待不说，现在还得替姐姐背偷人的锅。 不过大家都是明眼人，苏月偷人乱搞都被抓了现行，就算她再有巧嘴儿，也清白不了了。 苏眉擦了擦泪，泪眼迷蒙的样子我见犹怜，几个大婶都起了怜惜之心，觉得这丫头着实可怜，苏月着实可恨。 “姐姐，我还说背你回家的，你就是不肯，非让我回去拿衣服，我……就回去一会儿工夫，你就……” 苏眉并没说完，有些话用不着说透，留给聪明人联想就好。 果然，李嫂子就立刻附和道：“跟你回去了，你姐还咋偷人呢。” 苏眉脸羞得更红了，还努力替苏月辩解，“不是这样的……可能有误会的，我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大家都同情地看着她，真是个傻丫头，都被坑成这样了，还替苏月这骚货说话呢，不过这丫头心地倒是好，是个纯良的孩子。 “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就是你害我的，是你叫来那个老男人的，你和韩景川一起害的我，苏眉你不是人，你会有报应的！” 苏月尖声叫着，头发披散，像疯子一般，但没人相信她，大家都鄙夷地看着她，像看垃圾一样。 食堂里的夏艳秋心神不定，总觉得有事会发生，也不知道竹林里怎么样了，她便找了个借口出来了，但她不能直接来竹林，幸好一出来就碰到了个形色慌张的女人，这女人也是去拔笋的人之一，她和夏艳秋关系不错，一看苏月出事了，就立刻出来找夏艳秋。 第154章 乐极生悲的夏艳秋 “艳秋你快点儿，出事了！” 女人一看到夏艳秋，就一把拽住了她，话也没说清楚，拖了人就朝竹林走。 夏艳秋心里一喜，还以为夏大娘那边已经成功了，苏眉那小贱人清白不保了，便故意装出疑惑的样子问，“出什么事了？”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 女人不好意思说，这种偷人的丑事，苏月有脸做，她可没脸说。 夏艳秋心里却更欢喜了，认定是苏眉和男人乱搞的事暴露了，还装模作样地说道：“到底是什么事啊，你这样搞得我心里慌的很。” “反正你去看了就知道了，艳秋你做好思想准备啊，不是好事，哎！” 女人先打预防针，怕夏艳秋一会儿看到苏月的丢人样子，一口气上不来气死过去。 “你别吓我啊，我心脏可不好，你说清楚啊……” 夏艳秋更加装模作样，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但心里却乐坏了，还在想一会儿看到苏眉的丑样，她要怎么表演呢？ 肯定不能幸灾乐祸，毕竟她名义上是那小贱人的亲妈，她得恨铁不成钢，先打骂一顿，再自我反省，检讨她当妈没教育好女儿，这样她的名声才不会有影响，不是她不教，而是苏眉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她这当妈的。 要不是有人在身边，夏艳秋都要笑出声了，等了十八年，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庄玉兰啊庄玉兰，你再傲又怎样？ 呵，你输了我，你女儿也输给了我女儿，你们母女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夏艳秋得意洋洋，不过脸上却还是惊慌的样子，食堂到竹林有一段距离，路上遇到了人，见到她们着急惊慌的赶路，便停下来打听出啥事了。 “我也不知道，王嫂子一来就拽我走，也不说出啥事。”夏艳秋一脸无辜地说，她巴不得去的人越多越好，最好全机床厂的人都过去，看那小贱人的丑样才好呢。 八卦之心人人皆有，大家一听出事了，便都来了兴趣，想跟着去瞧瞧热闹。 王嫂子却轰赶着他们，“没什么事，赶紧上班去！” 她是一片好心，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苏月的事，毕竟事关苏月的名声，能瞒就瞒吧。 但她越是这样，那些人就越好奇，说什么都要跟着去瞧一瞧，夏艳秋心里解气的很，也不出声，任由身后跟了一窜人，本来还只有四五个，可快到竹林时，跟着的人越来越多，达到了十几个之众。 没办法，机床厂的闲人太多了。 王嫂子叹了口气，站夏艳秋语重心长地说：“你一会儿要挺住啊！”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说得不明不白的，我都被你搞糊涂了。”夏艳秋还是装糊涂。 王嫂子没说话，拽着夏艳秋钻进竹林，后面的人都跟了上来，老远就听见了苏月刺耳的叫声，“就是苏眉，是她和老男人乱搞……” 夏艳秋心里一喜，认为是苏眉被抓了现行，小月在坐实苏眉乱搞的罪名，不过她还是不太满意，早上她交待过小月，不要掺和进去，只要把小贱人骗进竹林里就行，其他事都别管，至少在外人眼里，她得装出姐妹情深的样子来。 不过也没什么，苏眉这小贱人翻不起浪花了，小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小月高兴就好。 身后的人都精神一振，他们听到了关键词，乱搞和老男人。 这明显是带颜色的大戏啊！ 而且还事关厂里的苏科长家，有热闹看喽！ 夏艳秋也挤出了惊惶，不知所措道：“小眉这孩子又做什么事了？唉，这丫头真是不省心，我赶紧过去看看！” 王嫂子皱了皱眉，怎么都觉得这话不太对劲，都还没见到人呢，夏艳秋就认定是苏眉做错事了，这当妈的怎么就见不得女儿好？ “不是小眉，你自己进去看吧！” 王嫂子心里起了疑心，甩开了夏艳秋的手，让她自个去看个清楚，夏艳秋心里一咯噔，察觉到了不妙，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但她还存着侥幸，这个局是她精心布置的，苏眉肯定逃不掉，或许是出了点差错，但结果不会变，那小贱人肯定被毁了清白，肯定是这样的。 其他人走得很快，没多会儿就赶在了夏艳秋前头，已经看到了苏月，这姑娘只顾着洗脱自己，还没顾上穿衣服呢，其他人也没管她。 所以，光着两条腿的苏月，再次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而且后赶过来的一群人，有好几个男人，还都是已婚男人，他们盯着苏月看了许久，眼里精光闪铄，舍不得移开视线。 不看白不看啊，而且这苏月都敢和男人大白天做那些丑事，自然是不介意他们看的。 “别看……都转过去……” 苏月发现多了不少人，又羞又气，这才顾得上穿衣服，可手忙脚乱之下，裤子套头上，衣服套脚上，穿了半天都没穿好，反而春光外露，让这些男人看了个饱。 啧，苏科长这大女儿长得是普通，身材还挺不错嘛。 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艳福不浅呢？ 苏眉躲在韩景川身后看好戏，有这么多人在，用不着她说什么了，不用到明天，全厂的人都会知道，苏月和男人在竹林乱搞了。 也许还可能传到隔壁的纺织厂和汽轮机厂，还有电机厂，这一带有好几个厂子，家属之间都是有联系的，隔壁厂的桃色新闻，也会传到机床厂，自然机床厂的桃色八卦，也瞒不过隔壁那几家厂。 夏艳秋也听到了宝贝女儿的尖叫声，心陡地一沉，朝苏月那边冲了过去，老远就看到了她的小月，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衣服。 那白晃晃的腿，还有单薄的衣服，凌乱的头发，身上暧昧的痕迹…… 都让夏艳秋心慌意乱，不敢去想可能发生的事。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小月？ 肯定是误会，出事的应该是苏眉才对，一定是她看错了，夏艳秋不住安慰自己，强打起精神，跑到了苏月身边，近了看，苏月身上的痕迹更加明显，夏艳秋额头冒出了冷汗，心已经沉到了万丈深渊。 “小月……怎么了？”夏艳秋颤声问。 听到她的声音，六神无主的苏月，精神陡地一松，扑到了她怀里，哭着叫道：“妈……苏眉害我！” 第155章 哼哼唧唧呀 夏艳秋搂着身体冰冷的女儿，心里比寒冰还冷，手指颤抖着，她的小月被苏眉那贱人害了？ 明明她安排的天衣无缝，怎么会出错的？ “夏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艳秋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苏月身上，冷冷地看向夏大娘，这老太婆答应地好好的，口口声声保证不会出错，现在却害了她的小月，她和这老太婆没完！ 夏大娘心里发虚，但很快就镇静了，“我哪知道啊，我和这些人来找笋呢，一过来就看到你家小月，和一个男人在……哎呀……那男人跑得快，我也没看清是哪个，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看着年纪不小了，个子倒是蛮高大的，老远就听见哼哼唧唧的，哎呦……臊死我了，说不出口！” 李嫂子嘴上说臊，声音可不小，十里外都能听见，后面赶来的人脸上都露出暧昧的表情，这都搞得哼哼唧唧了，说明苏月很享受嘛。 这就排除了被人强迫的可能性。 说起来，老男人虽然年纪是大了点儿，可业务水平肯定比后生仔好，难怪能把苏月伺候得哼哼唧唧的，真看不出来啊，苏月一边和韩建明勾勾搭搭，一边还吊着个老男人姘头呢。 大家看向苏月的眼神都变了，他们在心里已经给这起桃色事件定了性质，就是一对狗男女，大白天情不自禁在外头乱搞了。 然后苏月为了掩护姘头，还把脏水泼到可怜的妹妹头上，啧，真不要脸！ “就是苏眉害的我……是她害我！” 扑在夏艳秋怀里的苏月，委屈万分地哭泣，身上又冷又痛，但心里却安定了不少，妈妈一定会帮她的，从小到大，不管她做了什么事，妈妈都会帮她的。 打破了隔壁邻居的花盆，推了隔壁老太太摔跤，把看不顺眼的女同学的作业本扔到厕所里……这些事其实都是她干的，但最后都是苏眉顶了锅。 苏月对夏艳秋有着十足的信心，她觉得今天这点子事，夏艳秋肯定也能搞定，直到这个时候，苏月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让苏眉替她顶锅。 躲在韩景川身后的苏眉，终于出声了，委委屈屈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回家拿衣服的，张婶王婶李婶她们都看见的，还有韩大哥，也一直和我在一起，我怎么害你啊，姐姐？” 她说的这几个人，正是之前在家属楼下聊天的几个女人，不过眼下不在场，她们还没收到消息。 夏艳秋看到了衣服整整齐齐的苏眉，还有韩景川，心里一沉，有些明白了，韩景川这神经病怎么来了？ 今天这事，和韩景川肯定脱不了关系。 夏艳秋没心思骂苏眉，眼下她只关心女儿的清白还在不在，她心存侥幸，想着张海可能只是占了点便宜，并没做过分的事，这样女儿的名声还是能保住的。 可她的目光往下一移，就看到了苏月大腿上的污迹，眼前一阵黑，脸上没了一点血色，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她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被一个恶心的老男人给玷污了。 而这个老男人还是她亲自找来的，这比刀扎她的心还疼，夏艳秋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搂紧了苏月，衣服包得紧紧的，不能让其他人看见苏月这个样子，她要瞒死。 但她也不想想，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怎么可能还瞒得住？ “小眉，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姐姐的吗？你怎么能撇下你姐自己跑了？就算景川来了，你总得先照顾好你姐吧？” 夏艳秋疾言厉色地训斥，女儿的清白没了，苏眉这小贱人的名声她照样要毁，撇下生病的姐姐和对象谈情说爱，这片罪名苏眉必须背上。 苏眉表情更加无辜了，委屈道：“姐姐说冷，让我先回家拿衣服的，我还说背姐姐回家，姐姐不愿意，非让我回去拿衣服，我慢一点姐姐还生气了，我就只好先回去拿衣服了，让姐姐在竹林边的路上等我的，可我拿了衣服回来，姐姐怎么就……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李嫂子嗤了声，尖声讽刺，“这是嫌你在身边碍事呢，不把你支开了，怎么和姘头乱搞！” 其他人都默默点头，十分赞同李嫂子的说法，对苏月也更加鄙夷。 生着病都要和男人搞，饥渴程度比三四十的老娘们都厉害，啧……苏科长的大女儿看着病歪歪的，没想到骨子里这么荡，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我没有……我是清白的……” 苏月虚弱的为自己辩解，但没人信她，都抓了个现行，所有人都看到她光着身子的样子了，现在裤子都还没穿好呢，说自己清白的谁信？ 李嫂子又嗤了声，朝苏月下半身瞄了眼，“啊哟哟……你这要是清白的，杜十娘也不用沉江喽！” “噗”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嘲讽，这是把他们当傻子呢，事都办了，却说自己是清白的，还想把脏水泼妹妹身上，恬不知耻啊！ 夏艳秋死死咬牙，嗓子眼一阵腥甜，她在苏月背上轻轻拍了拍，微微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说多错多，她得想办法为小月挽回名声。 “小月身体不好，在家里都常晕的，这孩子可怜啊，晕了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身边得有人陪着才行，我今天实在走不开，就让小眉请假陪着，谁知道……唉，我先带小月回家吧，这一晕过去，估摸是冻着了，净说胡话。” 夏艳秋只字不提男人，只说苏月有晕眩症，她必须守住女儿的清白，但她如意算盘打得好，有人却不想她好过。 正是李嫂子。 “哎呦……你家苏月可真厉害，晕过去都还不忘找男人办事，这得的不是晕眩症，怕是花癫病吧！” 李嫂子现在可不怕夏艳秋了，出了这么大的丑，苏志勇的科长还能不能当都是问题，她怕个屁！ 苏眉唇角上扬，这个李嫂子真是妙人，这比五十米的大刀还要长十米呢，夏艳秋怕是心口都在滴血了吧？ 夏艳秋何止心口滴血，已经鲜血淋漓了，她咬紧了牙，死死盯着李嫂子，“我家小月清清白白的，你别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说】 三更更新完啦，么么~~ 第156章 原来是得了缺男人的病啊 李嫂子面上是遮掩不住的嘲讽，眼睛像刀子一样，朝苏月上下打量，其他人也一样，那看好戏的奚落眼神，让夏艳秋心里的怒火翻滚，好想把这些人的眼睛挖出来。 她更恨的是苏眉，这小贱人好毒的心，竟毁了她的小月，她不会放过这小贱人的，给她走着瞧。 “夏艳秋，你说这些话之前先用你的猪脑子搞搞清楚，你家这宝贝女儿就算得的是眩晕症，她晕过去了还能自己脱衣服？这寒冬腊月的，又是在野地里，她脱衣服不是为了和男人办那事，难不成还是太热了图凉快？” 李嫂子声音很尖，说出的话更伤人，苏月羞怒攻心，在夏艳秋怀里嘤嘤哭泣，她没脸见人了。 “妈……是苏眉害的我……不是我自己脱的……” 苏月边哭边告状，事关自己的清白，她的脑子聪明了不少，难得地领会了夏艳秋的意思，咬死了是苏眉害她，反正不能承认和男人做了那事。 苏眉暗暗冷笑，懒得反驳这贱人，这么多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的，用不着她出声，自有人替她打抱不平。 她只需演好受尽委屈的小白花就行。 苏眉低下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头发散乱在脸颊两侧，露出了她美丽的侧颜，大家同情地看着她，这孩子太可怜了，特意请假在家照顾病秧子姐姐，还要被泼上这么大一盆脏水。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最可怜的是，这孩子的亲妈都帮着外人踩自个亲闺女，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苏眉害了姐姐，哼，他们又不是没眼睛没脑子，这么明显的事实能看不出来？ 分明就是苏月自己发骚，带病和姘头乱搞，结果让夏大娘她们抓了现行，然后就想把黑锅甩到妹妹头上，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苏眉只是低了个头，什么都不用说，就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怜悯之心，最同情她的就是李嫂子。 “你当咱们都是傻子不成？我们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你和男人在一起，苏眉人影都没，她怎么害的你？做人要点脸啊，咱们机床厂的牌子都让你倒尽了，敢做就敢认，哼，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想得美呢！” 李嫂子的长刀已经升级到了一百米，扎了苏月一个对穿，心肝肺都扎透了，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埋在夏艳秋怀里哭，冷风嗖嗖地吹着，裸露着的两条腿刺骨的冷，上面的污迹已经干了，斑驳的一块又一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俱都露出鄙夷之色。 做了丑事连屁股都没擦干净呢，就想栽赃给妹妹了，真是又骚又蠢。 苏眉默默为李嫂子点赞，这战斗力太牛了，夏艳秋根本不是对手，她相信，有李嫂子这种正义之士帮忙宣传，苏月的‘好名声’一定会名扬千里，人尽皆知的。 竹林里的动静太大，就算地方偏僻，也引来了不少人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卫生所的两个医生，也扔下了毛衣，兴致勃勃地赶过来看热闹了，一看是刚才打过针的苏月姐妹，顿时兴致高昂。 “这姐妹俩出什么事了？” 赵医生挤不进去，在外面看不清楚，急得不行，揪了个人就打听。 来看热闹的都是好八卦的，自然热心帮她解释，只不过在外圈的都是后面赶来的，并没有亲眼目睹事情经过，知道的也是别人转述的，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事情就变味了。 “宣传科的苏科长认识吧，他家大闺女苏月，得了花癫病，一天没男人身子就不爽利，这不今天这寒冬腊月的，北风呼呼的吹，也没能挡住苏月夹姘头，大白天就在这林子里和野男人乱搞，哎呦哟，衣服都没穿，李嫂子她们过来拔笋，就看了个正着，哼哼唧唧着呢，啧啧……晚上肯定要长针眼了！” 说话的人口才极好，说得有声有色的，还自个配了不少象声词，旁边听人也都配合地露出鄙夷神情，连唾了几口，表达了他们对破鞋的强烈鄙视。 赵医生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老大，惊讶道：“苏月早上还在我那里打了针呢，说着凉发烧了，这还有力气搞？” “赵医生你这就不懂了，这不是得花癫了嘛，以前之所以身子不爽利，就是缺男人的缘故，要不然苏月咋会成天病恹恹的，说话也半死不活的，得花癫病的都这样，灵芝仙丹都不管用，就得男人治！” 好事者口气笃定，仿佛他是华佗现世一般，咬定了苏月得的就是花癫病，其他人也都深信不疑，觉得苏月得的就是这种见不得人的怪病。 “难怪苏月天天吃药打针也不见好，问夏艳秋得的是啥病，她又说不上来，只说身体虚，可看苏月那身板，比妹妹苏眉还壮实呢，原来得的是花癫啊，这病确实说不出口，也难为苏科长了，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货！” “你们不晓得吧，苏月这不要脸的，自己干了丑事，还空口白牙地诬蔑妹妹苏眉，说是苏眉害了她，呸，那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和男人乱搞了，苏眉都没在场，说是帮她回家拿衣服了，我看就是苏月故意支开妹妹的，为的就是她方便偷汉子！” “对啊，苏眉说了，她想背苏月回家，苏月不同意，硬让她回家拿衣服，哼，就这么几步路了，再冷还能冻死不成，不就是想偷人嘛，苏眉那孩子也是老实，被这不要脸的苏月欺负得死死的，她妈夏艳秋更狠心，亲闺女不帮，一个劲地帮苏月说话，这可怜孩子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只知道哭，可怜哟！” “夏艳秋还不是为了讨好苏科长，就可着劲地讨好苏月呗，苏眉这孩子确实可怜，不过这孩子也快熬出头了，模样俊，又有个好单位，现在又和韩科长弟弟搞对象，以后的日子甜着呢，先苦后甜才是真甜，年轻时吃点苦没啥！” 大家议论纷纷的，都十分同情苏眉，赵医生虽然是庸医，但她的心肠还是蛮好的，听到苏眉凄惨可怜的血泪史，便起了侠义之心，想帮苏眉说句公道话。 第157章 众口铄金滋味，好苦 “让让，我进去有要紧事！” 赵医生用力扒开了人群，艰难地挤了进去，就看到了衣衫不整的苏月，还有低着头委屈‘垂泪’的苏眉，心里更加义愤填膺。 就没见过这种当妈的，帮着外人欺负亲闺女，当妈的疼爱自己孩子不是天性吗？这夏艳秋是脑子里长蛆了不成？ 李嫂子还不依不挠地骂着，“大腿上的脏东西先擦擦干净再说话，哼，你不要说那些是豆浆，这种鬼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 大家伙都哄堂大笑，不约而同地看向苏月的下半身，虽被夏艳秋的大衣包裹着，可还是露出了不少，若隐若现的，那几块斑驳的污迹，也都看得很清楚。 已婚人士都看得出来是什么东西，对苏月自然更加鄙夷了，这比窖子里的表子还下贱呢，是机床厂最破的那双鞋。 苏月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她又想到了张海的恶心样子，还有身体的疼痛也提醒着她，她确实没了清白，她的身子已经脏了。 建明哥会不会嫌弃她？ “小月……” 夏艳秋心疼的看着女儿，对苏眉恨之入骨，都是这小贱人害了她的女儿，现在要受这么多人的羞辱，名声也没了，饶是她诡计多端，可现在也毫无办法，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现在这情况多说多错，还是沉默更好一些，夏艳秋更担心的是苏志勇回来后，她要如何和这男人交待？ 她都能想像苏志勇会如何大发雷霆，想到苏志勇的长针，夏艳秋不禁哆嗦了下，心底生寒，只恨不得时光倒流，她一定要再布置得缜密些，也不会找夏大娘这蠢笨老太婆合作了，这样那小贱人就逃不脱了，她的小月也不会出事了。 “李嫂子，你和我吵过架，你现在是巴不得看我家的笑话，但小月没得罪你吧？何苦咄咄逼人？你是想逼死我家小月才甘心？” 夏艳秋咬牙切齿地怼了回去，记下了这笔帐，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姓李的女人丈夫是铲刮车间的，干了二十来年铲刮，腰伤很严重，这两年都在打报告想调车间，哼，这辈子都别想调走了，就在铲刮车间干到死吧！ “你这话说的可没意思了，是我让你家苏月偷男人的？她都敢做了，我说几句又怎么了？夏艳秋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你也是当妈的，怎么就不疼亲闺女呢？你这心怕是煤炭做的吧！” 李嫂子针尖对麦芒地顶了回去，都已经撕破脸了，没必要维持面子情了，她就是看不惯夏艳秋虚伪不要脸的样子，连亲闺女都不疼爱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货色？ “我怎么不疼苏眉了？我是就事论事，我让小眉好好照顾姐姐，她没照顾好，我说几句怎么了，姓李的你别鸡蛋里挑骨头，我家的事轮不上你管！” 夏艳秋朝一直低着头的苏眉狠狠瞪了眼，都是这该死的小贱人，十八年前她就应该浸马桶，留下这条贱命反而害了她的小月。 赵医生恰好看到了夏艳秋恶狠狠的眼神，不禁皱紧了眉，真的不理解夏艳秋的行为，对苏眉自然更加同情。 李嫂子又说道：“你可拉倒吧，你家苏月生着病都还要找男人浪，苏眉这可怜孩子能拦得住？哼，一条想发骚的母狗，十头牛都拽不回来，再说了，是苏月自己支使苏眉回家拿衣服的，苏眉要是不回去拿，苏月这臭脾气还不得骂死苏眉哪，哼，苏眉在你家过的啥日子，机床厂谁不知道，你装什么好人呢！” 苏眉又默默点了个赞，以后她挣了钱，一定要买东西感谢这个李嫂子，实在太给力了！ 没等夏艳秋说话，赵医生就大声说道：“这事我能证明，在卫生所的时候，苏月就不想回家，一个劲地让苏眉先走，苏眉不放心，还费劲背着苏月走呢，那么小的个子，背着比她肥两圈的苏月，看得我都心惊肉跳的。” 苏眉微微抬头，看到了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正义之光的赵医生，嘴角不禁上扬。 夏艳秋母女这是引起众怒了？ 众口铄金的滋味，就是现在这样了吧？ 呵……就让这对母女好好品尝品尝，等后天苏志勇回来后，就是十八层地狱的煎熬了。 不过苏眉还有点不确定，那个张海到底得逞了没？ 她只看到了苏月腿上的污迹，但没看到血迹，不好确定，在这之前，苏月肯定还是姑娘家，这一点她可以肯定，没有血迹就可能有两种结果，一是张海没得逞，二就是得逞了但没落红，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不管是哪个结果，苏月的名声已经臭了，就算夏艳秋有舌灿莲花的本领，也无法替苏月挽回名声了，她现在无比期待韩建明回城，就想看看这王八蛋，得知心爱的女人成了破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要是韩建明还能对苏月一往情深，那就一定是真爱了。 赵医生才刚说完，又响起了几个声音，是听到消息赶过来看热闹的几个大婶们，正是之前在家属楼下聊天的那几个。 “苏眉是回家拿毛衣了，说姐姐怕冷，让她回去拿衣服。” “没错，和小韩一块儿回去的，我们都瞧见的，拿了衣服就下来了。” “这才几分钟时间，怎么就夹上姘头了呢？” 一个大婶问出了发自肺腑的疑惑，几分钟也太短了吧，好多事都来不及办呢。 大家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几分钟的时间都不想错过，可见苏月有多骚了，人不可貌相啊，以前真看不出来外表端庄的苏月，骨子里竟会这么骚。 这可真一点都不像她妈庄玉兰啊！ 庄玉兰要是地下有知，怕是会气得从地底下跳出来吧？ 有这么多人替苏眉作证，夏艳秋无话可说，只得悻悻地搂紧了苏月，准备回家，但围过来的人太多了，竹林被挤得满满当当的，一时半会都挤不出去。 李嫂子还不肯放过她，故意大声挤兑：“跟好学好，跟坏学坏，庄医生多好的人啊，她女儿愣是让老表子养成了小表子，哼，庄医生九泉之下，死都不能瞑目了！” 第158章 掩耳盗铃，蠢 庄玉兰是夏艳秋一生的痛处，她听不得这个名字，提都不能提，一提起来她就会冒火，理智也没了。 听到李嫂子这话，夏艳秋登时眼睛就红了，扭过头，脸都扭曲了，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听不懂人话？你别给老娘装糊涂，老娘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这种骚货，十辈子都赶不上庄医生，别以为披上人皮就遮得住你身上的骚狐狸味儿了，哼，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这辈子都是狐狸精！” 李嫂子提高了声音，全竹林的人都听见了，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竹林里静悄悄的，落针的声音都能听见，大家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向夏艳秋，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他们都很清楚夏艳秋有多么忌讳庄玉兰，李嫂子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放你臭狗屁，老娘撕了你的嘴！” 夏艳秋怒不可遏，顾不上苏月了，狰狞着脸就朝李嫂子冲了过去，她比庄玉兰那个死人强几百倍，她才是赢家，她女儿也比庄玉兰的女儿强，这姓李的老表子在胡说八道！ “不敢听实话？呵，夏艳秋你要正视事实，你就是比不上庄医生，庄医生比你漂亮，比你能干，比你有本事，样样都比你强，你算什么东西？连庄医生的脚趾头盖儿都比不上！” 李嫂子可不怕，撸起袖子就扯住了夏艳秋的头发，她个子高，又是在农村做惯了农活的，力气还大，三个夏艳秋都打不过她。 被揪住了头发，夏艳秋根本挣不开，被李嫂子扇了几个耳光，还踹了几脚，其他人看了会儿好戏，这才慢吞吞地过来拉架了。 苏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身上一冷，冷风嗖嗖地吹了过来，没了夏艳秋的遮挡，她又感觉到了所有人像刀子一样的眼神，都扎在她身上，羞得她无地自容，脑袋都耷拉到了肚子上，只得裹紧了大衣，想包得再紧一些。 但无论她怎么裹，还是漏了不少地方，又冷又痛，还有难言的羞辱，苏月现在只想回家，她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被拉扯开的夏艳秋，披头散发，脸肿得老高，还有几处抓痕，李嫂子身上却清清爽爽的，没有一点伤痕，完胜夏艳秋。 “好了好了，快带苏月回家吧，天这么冷，别冻出毛病了！”有人劝道。 夏艳秋心里一凛，这才想起了宝贝女儿，见苏月孤苦伶仃地站在一旁，狼狈不堪，夏艳秋心里像刀剜一样，赶紧过去搂紧了女儿。 “小月，妈带你回家，别怕，不会有事。” 她不会让女儿出事的，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维护女儿的名声，现在她脑子乱的很，回去后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 夏艳秋搂着苏月，慢慢地往外走，大家都让开了路，目送着她们离开，路过苏眉时，夏艳秋忍不住瞪了眼，斥道：“还不回去！” 苏眉哆嗦了下，‘害怕’地躲在韩景川身后，还是低着头，一副不敢回家，怕被夏艳秋责难的样子。 韩景川以为她真的害怕，半边身子挡住了苏眉，冷冷地看着夏艳秋，再厌恶地看了眼苏月，冷声道：“苏月做了丑事，你不骂苏月，反而骂小眉，你脑子都让蛆虫啃了？” 蛆虫啃脑子这话，是宋婶常用来骂前夫的，对于那个可恶的前夫，就算过去了十几年，宋婶还是意难平，想起来就要骂几句。 “那个脑子让蛆啃了的狗东西！” 这是宋婶对前夫的总结，每次要骂时，都以这句话开头，韩景川打小跟着宋婶，学到了不少宋婶骂人的精华，现在用在夏艳秋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其他人都暗自点头，可不就是嘛，苏月做了丢人现眼的丑事，无辜的苏眉却要挨骂，夏艳秋脑子里没十斤蛆，绝对做不出这种蠢事来。 幸好苏眉这可怜孩子有对象韩同志帮着撑腰，否则这孩子要被夏艳秋欺负死了。 被韩景川森冷的眼神盯着，夏艳秋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后颈都感觉到了寒意，她这才意识到，苏眉不再是以前那个任由她欺凌的小可怜虫了。 现在的苏眉搭上了韩景川这个神经病，有韩景川帮着撑腰，她不能再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了。 一阵烦躁涌了上来，夏艳秋咬紧了牙，强挤出一点笑，比哭还丑，冲苏眉和颜悦色道：“小眉，妈没骂你，回家吧，外头冷！” “我没害姐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去拿衣服的，回来就看到好多人围着姐姐了，我不知道姐姐和男人……真的不知道，我要知道就不会走了……” 苏眉声音更咽，口气后悔，抬起头歉疚地看着夏艳秋，大家都暗自摇头，这孩子的心肠真好，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在自责呢。 真是个好孩子啊。 夏艳秋心里一堵，强忍着火气，咬牙道：“妈没怪你，有事回家说，你姐她没做什么，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她决不会承认女儿和男人有了苛且，这种事打死都不能承认，反正男人没抓到，捉贼要拿赃，捉奸要拿双，没抓到男人就不算偷情，夏艳秋想得很美，但她也不想想看，别人怎么可能会这样想。 “哦，我不说了。” 苏眉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好笑的很，夏艳秋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以为不说就没人提了？ 呵，不用等到明天，整个工业区都会知道，苏月大白天和野男人在竹林乱搞了，她相信，那些长舌妇们，肯定会添油加醋，把这件桃色丑闻说得有声有色，比戏本子还精彩呢。 等苏志勇后天开会回来，就会听到精彩的八卦了，而且八卦女主角，就是他的亲女儿苏月，苏眉迫不及待想看苏志勇的表情了。 夏艳秋和苏月慢慢地走回了家属楼，路上遇到了不少人，苏月的样子，很明显是做了某些事，这一路上不少人都看见了，夏艳秋就算再着急也没办法，只得加快了脚步，可越急越慢，平时只要走十几分钟的路，今天愣是走了半小时。 总算回了家，夏艳秋松了口气，打开煤炉烧水，苏月扑在床上哭，夏艳秋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烧好了水，让苏月去洗澡。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迟了点儿，因为要带家里的崽崽过节，祝大家六一快乐哦，么~~~ 第159章 落红去哪了 “别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艳秋还是没搞明白，明明布置得那么周全，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究竟是哪出错了？ “我不知道……呜呜……我听你的让苏眉先回家，可那个男人被韩景川抓了，苏眉就让那个男人欺负我……韩景川也帮她，我都动不了……呜呜……” 苏月断断续续地说着经过，她拿刷子在身上用力刷着，想刷去恶心男人留下的痕迹，可身体的疼痛，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 她已经不清白了。 “妈……我脏了，建明哥不会要我了……都是苏眉害的我，妈你替我报仇！” 苏月眼神含恨，她要让苏眉也经历同样的痛苦，她没了名声，苏眉也别想有。 “妈知道了，妈会替你报仇的，你别哭了，妈问你，那男人……成了没？” 夏艳秋低声问，想知道女儿的清白还在不在，她也怀疑张海没得逞，都没看到血，所以她存着一点希冀，或许还没来得及做成呢？ 苏月脸色一白，想到了那撕裂般的疼痛，看到她这样子，夏艳秋心便沉到了底，又检查她的身体，心更沉了，这明显是已经成了。 她女儿的清白没了。 可为什么没有血？ 夏艳秋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厉声问道：“你和韩建明做了那事？” “没有，我和建明哥没做，真的没做。” 苏月使劲摇头，只觉得委屈，她都已经这样了，妈妈为什么还这么凶？ “给我说实话，你要是没做那事，怎么会没落红？你还想骗我？”夏艳秋神情更严肃了，她的认知很简单，女人的第一次会有落红，打小长辈就是这样教她的。 她第一次和苏志勇做那事，也有落红，嫁给苏富贵时，因为没有落红，所以苏富贵才对她那样，不过她不在乎，当初嫁苏富贵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心里只有苏志勇。 苏富贵对她怎么样，她一点都不在意，她只想和苏志勇在一起。 “我真的没有，我和建明哥是清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苏月伤心流泪，万分委屈。 她都这么难受了，妈妈不仅不安慰她，还要骂她，她哪知道为什么会没落红啊，明明那么痛。 夏艳秋却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没有落红就不是姑娘家，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她认定了苏月在以前就和韩建明做了那种事。 韩建明每年都回城探亲，一回来就和小月卿卿我我的，她又要上班，白天不在家，谁知道韩建明对小月做了什么事。 “你这蠢丫头，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夏艳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心里却盘算开了，她本来是不满意韩建明的，但现在小月名声没了，好人家肯定不会娶小月，韩建明倒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家境好，小月嫁过去不会受委屈。 韩建明对小月做了那种事，当然要对小月负责，等韩建明回城了，她得找这后生好好聊聊。 “别哭了，妈会想办法让你嫁给韩建明的。” 夏艳秋心里拿定了主意，便恢复了冷静，苏月喜出望外，希冀地看着她，“妈，真的还能嫁给建明哥？” “不嫁他你还嫁谁？你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夏艳秋冷笑。 苏月张了张嘴，想说她和韩建明只是亲过嘴而已，其他深层次的事没做，可最后她还是没说出来，妈妈以前都不同意她和建明在一起，索性就让妈妈误会吧，这样她就能嫁给建明哥了。 见她都默认了，夏艳秋心里更生气，但又有些庆幸，幸好小月和韩建明有了那层关系，否则她还没借口让韩建明娶小月呢。 苏月想到一事，又担心问道：“可苏眉和韩景川？” “这事你别管了！” 夏艳秋帮着女儿洗好了澡，擦干了身体，看到苏月身上的青紫，她心里跟刀扎一样疼，她饶不了苏眉这小贱人！ 苏月放下了心，也不是特别伤心了，再加上疲累之极，一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夏艳秋匆匆地走了，她还得回食堂上班，工作不能耽误。 夏大娘那儿，等下了班再去算帐，家属楼下，碰到了一道回来的苏眉和韩景川，夏艳秋冷冷地看着他们，咬了咬牙，并没发作，只是沉声道：“你姐睡了，回去好好照顾你姐。” “我要去上班了，家里也没男人，用不着我照顾。” 苏眉脸上带着嘲讽，现在四下无人，她也用不着装了。 夏艳秋变了脸色，怒声骂道：“你害了你姐，还好意思说这风凉话？我打死你个畜生！” 憋了一肚子火的夏艳秋，抡起手就要打人，她就知道这小贱人是成心害小月的。 韩景川伸手一挡，就挡住了夏艳秋的手，冷声道：“有我在，你别想欺负小眉！” 这恶毒老娘们，欺负庄姨女儿十八年了，以前他不知道管不了，现在他知道了，就不会再让苏眉受委屈了。 苏眉心里一暖，就像是在冰天雪地中，突然披上了皮大衣一样，全身都暖了，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这家伙的态度改变得也太快了些，以前还爱理不理的呢，今天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慈祥了？ 没错，就是慈祥，韩景川看她的眼神，比亲爹看亲闺女的眼神还慈祥一些，看得她受宠若惊的。 夏艳秋的手，就像碰到了铁板一样，骨头都差点断了，疼得她不住抽冷气，她畏惧地看着韩景川，不禁后退了半步，心里堵得慌。 小贱人把韩景川勾得神魂颠倒的，她都拿捏不住这小贱人了。 不成，她必须想办法搅黄这小贱人和韩景川的婚事，决不能让这小贱人嫁进韩家，否则这小贱人得志便猖狂，以后她越发降不住了。 “小韩，今天小眉做错了事，我当妈的教训她几句总可以吧！”夏艳秋强忍怒火，忍气吞声地说。 “做错事的是苏月，她和男人在外面乱搞了，你去教训苏月！” 韩景川面无表情地说着，看夏艳秋的眼神满是厌恶，老娘们睁眼说瞎话，好想弄死这老娘们，可惜杀人犯法，他是守法公民，不能乱来。 第160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眉唇角上扬，心里痛快极了，她躲在韩景川身后特别安心，有这男人在前面挡着，安全感特爆棚，苏眉还冲夏艳秋扮了个鬼脸，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得夏艳秋一口血梗在嗓子眼，脸色黑得似炭一般。 “小月是被这小畜生害了，韩景川你别管我家的家务事，你和苏眉还没结婚呢，手别伸太长了！” 夏艳秋扬起了另一只手，今天她非得教训这小贱人不可，气死她了。 “妈……别打我，不是我找来的男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姐姐找男人，我会替她放风的，肯定不让人进竹林……” 苏眉眼角瞟到了有人过来，轻扯了扯韩景川的衣摆，就惊惶地叫了起来，还抱着头四处逃，过来的人便看见了夏艳秋凶神恶煞要打人的样子，以及柔弱可怜无助的苏眉，像小白兔一样逃跑。 这几人正是去竹林看热闹的大婶们，本就对夏艳秋有了意见，现在见到夏艳秋还不依不挠地在欺负苏眉，登时便火了。 “夏艳秋你够了啊，苏月做了丑事，丢尽了机床厂的脸，你不去教训苏月，反而教训无辜的小眉，我看你脑子真是糊涂了！” 有人过来护住了苏眉，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大家更火了，怒目瞪着夏艳秋，集体讨伐起来。 “脑子真是不灵光，好好的亲女儿不疼，去疼个不知廉耻的外人，夏艳秋你是不是中风了？脑子怎么就不行了？” “苏眉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到你这么个娘，可怜见的。” 夏艳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死死咬着牙，该死的，又被这小贱人设计了，她都没看到这些人过来。 冷眼旁观的韩景川，突然冷声道：“苏眉不是你亲生的吧！” 夏艳秋面色大变，神情变得紧张，第二次提了，这神经病到底知道了什么？ 苏眉哭着嚷道：“妈，我不是你亲生的吗？从小到大，你都不管我，还打我骂我，每次苏月做错事，你都只骂我，还让我替苏月背锅，小时候隔壁王奶奶家的花盆是苏月打破的，张大婶晒的萝卜干，也是苏月倒掉的，还有好多好多事，都是苏月做的，你全让我认了，结果挨骂挨打的是我，苏月一点事都没有！” 夏艳秋张嘴想辩解几句，但苏眉没给她机会，继续哭诉，“妈，我真的不是你亲生的吗？苏月才是你的亲女儿吧？你告诉我，我亲妈是谁？我去找我亲妈……” 想到惨死的庄玉兰，还有她前世受的苦，苏眉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而下，伤心的样子让不少人都同情不已，这孩子是受尽委屈了啊。 还有苏眉说的那些事，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都是苏月干的呢，打小他们就听人说，苏眉调皮捣蛋，蔫坏的很，总是背后搞小动作，打破人家的窗户还有花盆，或者背后推一把害人摔跤，又或者看到别人家晒的干菜，就在菜里洒灰，反正做的事真不招人喜欢。 没想到这些坏事都是苏月干的啊，苏眉这孩子的名声打小就让夏艳秋给毁了，这夏艳秋的行为，看着可真不像是亲妈呢。 难道苏眉真不是她亲生的？ 大家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了，不过他们也没往细处想，只猜测苏眉可能是夏艳秋别处抱来的，至于掉包这种事，打死他们都想不出来。 “你胡说些什么，赶紧给我回家！” 夏艳秋心乱如麻，冲苏眉呵斥了几句，她现在就只想知道，韩景川到底是不是知道掉包的事了，心里乱的很。 “我不回去，回去了你又要打我，我去上班了。” 苏眉委屈地扁了扁嘴，从车棚推出了车子，骑上车就走了，她才懒得回去看苏月那个丑八怪，先去外面逛一圈再说。 韩景川冷声警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夏艳秋心头剧震，神情越发惊惶，失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韩景川轻哼了声，也骑车走了，一会儿得和苏眉说清楚她的身世，如果苏眉想公开，他会帮忙的。 夏艳秋心跳得像打鼓一样，惊惶失措的样子，让其他人也都起了疑心，看样子苏眉的身世真有问题呢，几人交换了眼神，一块儿上楼了。 夏艳秋在原地站了会儿，也离开了，不过她心神不定，神情恍惚，有人和她打招呼她都没听见，心里只想着韩景川的那句话。 这神经病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可她当年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一个人知道，这神经病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当年有人看见她去庄玉兰病房掉包孩子了？ 夏艳秋心沉到了底，越发肯定是这么回事，否则韩景川不会说那种话，是谁看见了，她得把这人找出来，这事必须处理干净，不能让苏志勇知道。 心里稍定了定，夏艳秋加快了脚步，朝食堂走去，等她走远了，之前上楼的几个女人又都出来了，在楼下晒太阳，顺便聊八卦。 “苏眉没准真不是夏艳秋亲生的，刚才夏艳秋那样子古怪的很。” “肯定不是亲生的，我听说夏艳秋前面那个男人，是个二流子，一天到晚都喝酒打牌，喝糊涂了就打老婆，还说夏艳秋偷人卖*，结婚前就不干净了，像这种骚货，哪还生得出孩子。” “我也听说过，夏艳秋和苏科长搞在一起时，庄医生还没死呢，哼，都不是好东西，你们都说苏科长是好男人，我看他就不是玩意儿。”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我现在也觉得苏科长不是好人了，好男人怎么会瞧上夏艳秋这种骚货，庄医生的女儿，都让这骚货养歪了，庄医生在地下都要气死了！” “没准夏艳秋就是成心的，她天天都想着和庄医生比，哼，她哪点能和庄医生比，正经的比不过，就在苏月身上动歪心思，呸……真不是个东西！” 几个女人面露鄙夷，自觉发现了真相，又兴致勃勃地聊了会儿，这才意犹未尽地散了，各回各家做饭。 苏眉和韩景川一道骑出了机床厂，现在还没到十一点，纺织厂要下午一点半上班，苏眉犹豫了，不知道该却说哪儿逛。 “去我那，有事和你说。” 韩景川骑了过来，他得和苏眉说说身世的事，还得把庄姨的东西给她。 第161章 想和她生孩子吗? “买点菜吧。” 苏眉答应了，想去买点菜，中饭还没地吃呢，上次煮面时，她就发现韩景川家的食材不多，只有挂面和鸡蛋，而且也没多少了，不够他们俩吃的。 “嗯。” 韩景川点了点头，嘴里溢出了口水，他想到了上次苏眉做的油辣子，太够劲了，便说道：“煮面，多放辣子。” “上次不是还剩下半盆辣子吗？”苏眉问道。 她上次做了一盆子油辣子，只吃了一小半，还剩下大半盆，现在天气冷，肯定不会坏。 “老头子全吃了。” 韩景川有点委屈，那半盆子油辣子他拿回家想拌饭吃的，然后不要脸的老头子，居然趁他不在家时，偷偷摸摸地把辣子全吃了，连一滴油都没给他剩下，还一个劲地问他油辣子是哪来的，让他再去搞点来。 哼，搞个屁！ 苏眉抿嘴笑了，现在韩景川这个样子，比以前正常多了，有了点人味儿，以前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云朵一般，碰不着也看不清，像隔着一层纱似的，感觉很不好相处。 其实她现在发现，只要摸准韩景川的脾气，这家伙还是很好说话的，吃东西也不挑食，最可贵的是，对认可的人很护犊子，今天多亏了他呢，否则她没那么轻松脱险。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吃的。”苏眉笑着说，想感谢这家伙。 韩景川眼睛一亮，问道：“可以点菜？” “嗯，不过得是我会做的。”苏眉点头。 “辣子鸡丁，剁椒鱼头，麻婆豆腐，水煮鱼，肉沫茄子。” 韩景川一口气报了好几道辣菜，他以前在b队时，炊事班的那几个不是川省就是湘省的，做的一手好辣菜，香死人了，他可爱吃b队的伙食了。 苏眉朝他看了眼，很怀疑这家伙是四川人，明明是在泸城土生土长的，口味怎么就成四川的了呢？ 不过她也爱吃辣菜，前世她没去坐牢时，就喜欢自己捉摸菜，厨艺还是不错的，这几道菜她凑巧都会做，便点头答应了。 “先去买菜吧，也不知道能不能买齐食材。” 苏眉担心凑不齐食材，现在市场的菜品种太少，而且量也不多，这家伙报了五个菜，却要好几种食材，光是鸡和鱼就难凑齐。 “有。” 韩景川却信心十足，他在前面带路，并没去菜市场，而是拐了不少路，去了个小弄堂，苏眉跟在后面，大概猜出了这个弄堂是干什么的，应该和十里桥差不多性质，是个黑市。 不过十里桥主要是倒卖票证和外汇，这个弄堂则偏向于粮食和生鲜，果然，再往里一些，就看到了好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蹲在地上，前面摆着篮子，不时抬起头四下张望，就像做贼一样。 苏眉看了下，品种还挺丰富，有大米，面粉，大豆干菜等，还有新鲜的蔬菜和鸡蛋，还有个大爷抓了两只鸡，另一个男人则提着麻袋，腥气冲天，里面是两条死鲢鱼，大概三四斤的样子，另一只手里则提着桶，里面是活蹦乱跳的大虾，还有大闸蟹，都挺肥美的。 苏眉眼睛登时亮了，她好久没吃大闸蟹了，这几只蟹看着挺肥的，便问道：“蟹怎么卖的？” “全买了五角钱，有两三斤呢，昨晚上逮的，都活灵灵的。”男人低声说，用手在桶里拨了下，几只蟹四处逃窜，确实活灵灵的。 “行，五角钱我都要了，虾怎么卖的？”苏眉也想吃虾。 她爱吃水产胜过吃肉，尤其是白灼虾，她一个人蘸调料能吃一斤，新鲜的大虾不需要任何厨艺，只要清水煮熟，放点生姜去腥，然后蘸调料就非常好吃，自有一股甘甜。 男人眼睛也亮了，朝苏眉和韩景川打量了几眼，小两口衣着光鲜，郎才女貌的，一看就是家里有钱的主，今天运气真好，一过来就碰上大主顾了。 “这虾不多，也就一斤多点，要不你也给五毛钱吧，总共一块钱。” “我还要一条鱼，多少钱？”苏眉指着一条大点的鱼问。 “这条有四斤了，也一块钱成不？” 男人有点忐忑，怕苏眉嫌贵。 “给你钱。” 苏眉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她真觉得太便宜了，两块钱就买了这么多，而且天气这么冷，下水肯定骨头都冻僵了，她注意到男人手上都是冻疮，有几处都裂开了，能看见裂缝里的红肉，看着怪辛酸的。 韩景川动作很快，先拿出了两块钱，塞给了男人，有他在，不可能让对象出钱的，所长和他说了，和对象出门时，付钱必须积极，不能太小气。 他觉得所长说得很对，男人要是小气巴拉的，比娘们都不如，比如韩建明那样的，娘们叽叽，丢死老韩家的脸了。 男人欢喜地收好了钱，拿出几根稻草扭了几下，从鱼腮穿过去，系了个结，先把鱼递给韩景川，剩下的螃蟹和虾，全都倒进了一个网兜里，网兜里还垫了些干荷叶，免得虾漏出来。 “同志你福气真好，有这么漂亮的对象，将来你们生的小孩肯定俊。” 男人递给韩景川网兜，忍不住恭维了句，但也是真心实意的，他就没见过比眼前这小两口更般配的夫妻了，男的英挺，女的俊俏，多好看啊！ 苏眉脸上不由一热，想解释她和韩景川不是那回事，旁边的男人却大言不惭地嗯了声，还冲男人挤出了一点笑，这男人说话怪好听的。 他也觉得苏眉挺好看的，至于生小孩这种事，韩景川压根没听，也没想过，他不喜欢小孩，软绵绵的禁不起他一根手指头戳，还哭叽叽的，吵死人。 苏眉脸上更热了，心里却在乱七八糟的想，这家伙啥意思？ 难道真的想和她生小孩？ 想到生小孩必须经历的那些事，苏眉脑子里不由轰了下，脸像抹了胭脂一样，红得像滴血似的，也不敢抬头看某人了，一看到这家伙，她就忍不住想到生孩子那事了。 可过了会儿，她又没忍住，抬头瞄了眼，就看见韩景川平静无波的脸，不由咬了咬牙，她这边春心荡漾了，这家伙却毫无反应。 讨厌鬼！ 烦死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完成啦，六一儿童节快乐啊！ 第162章 投怀送抱，香 苏眉又买了只鸡，是比较年轻的公鸡，做辣子鸡丁得童子鸡才好吃，再买了些肉和蔬菜，这个弄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菜蔬品种齐全的很。 朝韩景川手里提着的菜看了眼，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么多，而且都是韩景川付的钱，苏眉想付，但这家伙没给她机会，付钱特积极，她一直都惦记着请这家伙吃饭，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实现了。 “回去吧，这么多菜够了。”苏眉说道。 “嗯。” 韩景川应了声，嘴角轻扬，心情很好，他喜欢听苏眉说回去，原因他不知道，反正他就喜欢听，听了后心情就好。 “啊……再买些鸡蛋，弄紫菜蛋汤喝。” 走了几步，苏眉又停下了，忘记买鸡蛋了，那么多辣菜，必须弄点汤才行，紫菜蛋汤又简单又美味，营养也好。 韩景川也停下了，他旁边有个老大爷，面前就有一篮子鸡蛋，也就二十来个，数量并不多，老大爷听到苏眉的话，讨好道：“鸡蛋三分钱一只，都是自家鸡下的蛋，山上吃虫子的，瞧，壳都是青的呢，香的很。” 市场上的鸡蛋一角二分一斤，算下来大概两分钱一只，但要鸡蛋票，这黑市不要票，卖三分钱一只不算贵了，而且都是青壳蛋，确实挺划算的。 “都要了。” 苏眉没讲价，老大爷衣衫褴褛，满面沧桑，手上都是开裂的口子，还黑乎乎的，看着怪可怜的，而且也确实卖得不贵。 老大爷咧嘴笑了，他大清早走了三十里路，在这蹲了两个小时，来买蛋的倒不少，可都讨价还价，一分钱都要斤斤计较，他不想卖给这些人，他的鸡蛋都是青壳蛋，三分钱一只根本不贵，卖了鸡蛋他想买肉回家，孙女都好久没吃肉了呢。 总共二十八只蛋，得八角四分钱，韩景川拿出一张五角，四张一角，总共九角，但老大爷找不开，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韩景川和苏眉都没分票了，苏眉就说道：“不用找了。” 只是六分钱而已，韩景川也不差那点钱。 老太爷却怪不好意思的，局促不安地搓着手，见他们没东西装鸡蛋，就说道：“要不……这篮子给你们？” “那给你一块吧。” 苏眉从韩景川手里的一团钱里，找到了一张一块的，塞给了老大爷，篮子是竹编的，看着挺结实，只不过现在这种篮子不值钱，也没人会特意买篮子。 “多了，那哪成了，篮子不值钱，给九角就好。” 老大爷更不安了，手在衣摆上不住搓着，篮子是他自个编的，哪值得了一角钱呢，苏眉也没和他说啥，直接就把钱塞他手里了。 韩景川也提起了一篮子鸡蛋，手里都是菜，满满当当的，不过他提着轻轻松松，这么点东西他一根手指都能提得动。 “谢谢啊，你们都是好心人，长得俊心肠也好，生的孩子肯定也俊。” 老大爷十分感激，嘴里念叨个不停，像‘早生贵子’一类的祝福话，苏眉脸更红了，怎么这些人都觉得她和这家伙是两口子呢？ 明明她和这家伙都隔得老远，看着也不亲密，哪像两口子了？ 老大爷旁边的一个男人，见他俩出手大方，心里就打起了主意，从身边的袋子里抓出了一条白乎乎的东西，递到苏眉他们面前，讨好笑道：“白蛇要不要来一条？有四五斤重呢，炖汤鲜的很，昨天上山挖到的，睡得可沉了。” 蛇确实很大，不过反应迟钝，在男人手里缓缓地扭着，估计是在冬眠时被人挖出来了，也怪可怜的。 苏眉之前没看清，只瞧见一道白影，定睛一看，才看清是一条通体白色的大蛇，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两腿一蹦，就跳到了韩景川身上，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抱着他。 “快拿开！” 苏眉声音都颤了，她最怕蛇了，所有不长脚的软体动物她都怕。 男人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收起了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韩景川双手托着怀里的苏眉，鼻子里都是沁人心脾的幽香，心情好到嘴都咧开了，看面前的傻白蛇也怪顺眼的。 所以—— “多少钱？” 韩景川决定买下这条傻乎乎的白蛇，时不时就拿出来吓吓苏眉，这样苏眉就会主动钻他怀里了，这样抱着吸香感觉特好，比吃人参果都舒泰。 “这可是稀有的白蛇，山上很少见的……”男人滔滔不绝地说着，想多要点钱，韩景川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冷冷地看着他，“多少钱？” 答非所问，最讨厌浪费他时间的人。 男人不由抖了抖，脸上流露出胆怯，心里更是慌的很，这男人也不说话，可看着咋就那么疹人呢？ 比他们村里的杀猪佬还吓人些。 “五……五块钱……” 男人颤声报了个价格，心里虚的很，这个价钱其实高了。 韩景川从口袋里掏钱，并没觉得价高，他对物价并没概念，也从不还价。 还挂在韩景川身上的苏眉却看不下去了，出声道：“三块，不卖就算了。” 就算是稀少的白蛇，也不值五块钱，而且她不喜欢这个男人，连冬眠的蛇都去抓，心太狠了，也不怕遭报应。 韩景川已经拿出了五块钱，听到苏眉还价，他就把五块钱又塞回了口袋，重新拿出一张两块的，和一张一块的，所长说了，买东西这种小事，必须听对象的，男人只要负责出钞票就好。 “这白蛇真挺稀少的，要不再加点儿？”男人还想再要点价，其实三块他已经很满意了，就是想再多挣点儿。 “就三块，不卖拉倒！” 苏眉一口价，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男人只得作罢，把白蛇装进麻袋里，递了过来，韩景川伸出一只手去接，另一只手还托着苏眉。 这个时候，苏眉才反应过来，她就这么挂在韩景川身上，和这蛇贩子讨价还价，至少挂了三分钟，难怪弄堂的人都直愣愣地盯着她看，那眼神一言难尽的很。 血轰的一下全冲头顶了，苏眉的脸比胭脂还红，赶紧从韩景川身上跳了下来，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好丢人啊！ 第163章 它叫小呆，不咬人 韩景川有些遗憾，他还没吸够香呢，接过了麻袋，再付了三块钱，便冲一旁羞答答的苏眉说道：“走了！” 羞红着脸的苏眉让韩景川多看了几眼，就觉得她这个样子怪好看的，尤其是那嫣红的耳朵，看着就想捏几下。 “嗯。” 苏眉头还低着，跳上了车，手里拿了些菜，有些菜则放在了前面的车篮子里，那条蛇苏眉是不敢拿的，就算隔着麻袋她也害怕。 韩景川骑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家，车子停在院子里，苏眉去厨房做饭，还得烧水杀鸡，动作得快点儿，要不然来不及。 韩景川直接提起了公鸡，就去外面宰了，也不用苏眉吩咐。 “我烧点水。”苏眉叫道。 “不用！” 韩景川已经到了院子里，杀鸡哪用那么麻烦，他们以前经常执行野外任务，没有食物就打野味，皮一剥再一烤就能吃了，生的他也吃过，味道没熟的好。 苏眉神情疑惑，不烧水怎么杀鸡？ 她也懒得想了，去处理其他菜，至于那条白蛇，就让那家伙自个处理吧，她连碰都不敢碰。 苏眉才刚杀好了鱼，韩景川就提着处理好的鸡进来了，放到了砧板上，处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苏眉眨了眨眼，有些哭笑不得。 难怪不用烧水，最好吃的全给扔了，皮没了鸡肠鸡心鸡肝鸡胗这些，全都被这败家子给扔了。 “内脏很好吃的，去捡回来。” 苏眉吩咐了句，继续片鱼，韩景川转过身，乖乖跑到院子里，把他之前埋到土里的内脏又挖了出来，嫌弃地看了眼，这么脏的东西会好吃？ 那女人看着干干净净的，怎么爱吃这么脏的东西？ 虽然想不明白，但韩景川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内脏拿回去了，苏眉顺手接了过来，又说道：“那条蛇你自己弄啊，我不敢弄。” 她以为韩景川买回来是想吃蛇肉。 “不弄，养着。” 韩景川眼睛眯了下，他想到了美事儿，只要想吸香了，就放傻蛇吓一吓，然后苏眉就会自己跳上来了，都不用他开口。 苏眉又眨了眨眼，养蛇？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就没见过把蛇当宠物的，养猫养狗不好吗？ 神经病的脑回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苏眉耸了耸肩，继续片鱼，养就养呗，这是人家的自由，她管不着。 韩景川切了点生肉，跑出去喂蛇了，这白蛇受了惊吓，得吃点肉补补，然后他再找个暖和的地方给小呆当窝。 小呆是他给白蛇取的名字，他觉得挺合适，总不能叫小傻吧，还是小呆更好听些。 屋子里暖和些，小呆慢慢苏醒了，在袋子里扭来扭去，圆脑袋好奇地探来探去，红信子也吐个不停，它在感知周围的环境，虽然很陌生，但好像没危险，而且还有好吃的味道。 小呆嗅到了生肉的味道，兴奋地吐着蛇信，自觉地游到了韩景川身边，脑袋就缠到了他的手上，那里有好吃的肉肉。 “一点警觉心都没有，蠢！” 韩景川嫌弃地在小呆脑袋上弹了下，小呆委屈地吐了吐信子，不过它一点都不怕韩景川，就觉得这个人类不会伤害它。 饿了好久的小呆，吃了不少生肉，吃饱了后，小呆就懒洋洋地盘着，像一坨白球，韩景川抱了起来，朝厨房走去，他得让小呆和苏眉认识一下。 苏眉已经做好了水煮鱼，锅里在蒸鱼头，茄子放在盆子里泡水，肉剁成碎沫，她要做肉沫茄子，眼角余光就看到了韩景川，抱着白乎乎的东西进来了。 她也没细看，就说道：“把水煮鱼捧出去吧。” “香。” 韩景川用力吸了口，空气里全是油辣香味儿，食欲大开，就连他怀里的小呆，也探出脑袋吐了下信子。 “那你多吃点儿，我煮了不少饭。” 苏眉心情很好，苏月和夏艳秋母女自食恶果，她比吃龙肉还开心，多亏了这家伙帮忙，她做几个好菜感谢人家是应该的。 韩景川捧了水煮鱼出去，很快就回来了，拍了拍怀里的小呆脑袋，冲苏眉说道：“这是小呆。” “什么小呆？” 苏眉正在炒茄子，头也没回，没听清这家伙说啥。 “我养的，小呆。” 韩景川走近了些，在小呆脑袋上又拍了下，被迫营业的小呆，只能探起脑袋，冲苏眉吐了吐信子，算是打过招呼了。 苏眉这才听清了这家伙的话，也看清了他怀里的白色物体是啥，正是之前买回来的白蛇，这家伙还真的当宠物养了。 “你离远些，别靠过来！” 虽然小呆很温驯，可苏眉还是害怕，让韩景川离远些，看着就心惊肉跳的，也不知道韩景川怎么就能下得去手抱。 “小呆不咬人，没毒。” 韩景川离远了些，一本正经地科普，小呆是圆脑袋，无毒蛇，而且他看这家伙傻乎乎的，应该是蛇里最蠢的那条，连冬眠的坑都不会刨深些，轻轻松松让人给连窝端了。 苏眉没好气地白了眼，她怕的是蛇，和有毒没毒没半点关系。 韩景川没离开厨房，就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怀里抱着小白，他的体温高，小白没多会儿就暖和了，也灵活了许多，自觉钻进了韩景川的衣服里，那里更暖和些。 这两人一个炒菜，一个则倚着门框注视着，他们都没意识到，这幅画面有多么温馨，韩景川也不知道他看苏眉的眼神有多么柔和，全身的刺彻底软化了，露出了他最柔软的一面。 “菜好了。” 苏眉做好了所有的菜，屋子里充斥着菜香味，韩景川把菜捧了出去，还帮忙盛了两大碗饭，他一碗，苏眉一碗。 “我吃不了这么多，三分之一就够了。” 苏眉想去拿小碗，韩景川说道：“剩下我吃。” 他喜欢吃苏眉的剩饭，感觉特别香一些。 苏眉脸有些红，还是去拿了小碗，拨了一碗饭出来，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吃饭，小呆则缩在韩景川怀里，舒舒服服地睡觉。 两人都没说话，专心致志地吃饭，气氛很温馨，韩景川根本顾不上说话，菜太好吃了，他没工夫说话，不一会儿，一大碗饭就吃完了。 “这个你也吃了吧，我一碗饭就够了。” 苏眉把她那碗饭移了过去，她吃了不少虾和螃蟹，肚子好饱，吃不了多少饭，韩景川也没客气，接过饭吃了起来，他吃饭速度很快，苏眉一小碗饭还没吃完，他已经吃好了两碗饭，而且菜也吃了不少。 剩下的菜和饭，都被韩景川解决了，连汤都没剩下，只除了螃蟹，他不爱吃这玩意儿，没肉还浪费时间，韩景川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慈祥地看着苏眉，这眼神让苏眉心里有点毛，又是这种老父亲的眼神，这家伙发什么神经？ “你不是夏艳秋的女儿。”韩景川突然说了句。 第164章 投怀送抱，第二次 苏眉正准备收拾碗筷，听到这话就愣住了，讶异地看着韩景川，这家伙怎么知道她不是夏艳秋女儿的？ “你妈是庄玉兰。” 韩景川又说了句。 苏眉手上的动作停下了，眼神震惊，她的身世居然还有人知道？ 她妈死的时候，韩景川也才十来岁，他是怎么知道的？ “谁和你说的？”苏眉问。 “你知道了？” 韩景川听出她的口气很平静，并不是第一次知道身世该有的反应，便猜到苏眉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苏眉没多解释，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庄姨和我说的，庄姨一早就知道苏月不是她女儿，但她身体不好，没精力找你，庄姨临死前，拜托我找到你。” 韩景川简单地说了这事，庄玉兰生前对苏月也是淡淡的，并不亲密，大家都只当她是身体不好，没有精力照顾女儿。 苏眉眼睛有些酸涩，她还从没见过她妈呢，只看过她妈的相片，就挂在苏家客厅墙上，是庄玉兰生前的相片，齐耳短发，戴着军帽，微微笑着，明亮的眼睛非常有神。 苏志勇为了表现出自己对亡妻的思念之情，故意将庄玉兰的相片挂在家里，这渣男的心理素质确实过硬，亲手害死了妻子，还能天天看着妻子的相片，却毫无心理负担。 也难怪夏艳秋无时无刻都在和庄玉兰比，天天受着刺激，夏艳秋的心理只怕早已经扭曲了，但不管她做得再好，在世人眼里，还有苏志勇心里，她都比不过庄玉兰。 本身夏艳秋就不及庄玉兰优秀，再者，庄玉兰已经死了，一个活人怎么可能比得过死人？ 夏艳秋这一辈子，都注定要生活在庄玉兰的阴影之下，永远都出不了头。 苏眉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更咽，问道：“我妈……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对妈妈的印象，都来自于机床厂其他人的描述，大家都说她妈妈美丽骄傲，还非常能干，医术精湛，救死扶伤，还有英雄称号，在战场上救人感染了细菌，这才缠绵病榻直至去世。 就算是机床厂最毒舌的长舌妇们，提起她妈妈时都交口称赞，没一个人说她妈不好的，都是夸奖的话，而且人人都说夏艳秋比不上庄玉兰，也说苏志勇配不上庄玉兰。 韩景川想了想，便说道：“庄姨很好，她很骄傲，也很温柔，知识渊博，懂很多东西，还会弹钢琴，会画画，开刀很厉害，她是很优秀的外科医生。” 他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说的都是他对庄姨的印象，在他记忆里，庄姨无处不好，没有一点缺点，比林曼茹在他心里的位置还重要些。 大哥和媚儿出事后，他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活，就像在万丈深渊一般，庄姨那个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但她还是会经常过来劝林曼茹，劝说无用后，庄姨就会开导他，还让宋婶带他去她那儿，给他讲故事。 回忆到往事，韩景川冷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温柔，庄姨的声音很好听，就像苏眉一样，不过庄姨的声音沙哑低沉些，她讲的故事也很好听，还让他一定要坚强起来，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那段黑暗的岁月，庄姨就像是指路灯一样，照亮了他的人生，也帮助他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可他却帮不了庄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庄姨一点一点地病弱下去，而无能为力。 就像他面对伤痕累累的大哥和媚儿一样，他什么都做不了。 韩景川身上的气息突然发生了变化，就像是一下子来到了凛冽寒冬一般，他的眼睛里也闪现着点点红光，苏眉心沉了沉，知道他又犯病了，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安抚对方。 “韩景川……你没事吧？” 苏眉轻轻地叫了声，声音不敢太大，怕刺激到这家伙。 眼前一片血茫茫的韩景川，正努力克制着自己体内的杀戮，这次犯病并不是太严重，因为身边有苏眉坐着，阵阵幽香缓解了不少，再听到苏眉的声音，他眼前的血色淡了不少，心里的杀戮渴望也消散了些。 “不开心的事别想了，想想开心的事……” 苏眉感觉到自己说话有点效果，这家伙眼里的红光好像淡了些，便没话找话地说着，希望能帮到他。 不管怎么说，韩景川帮了她这么多，她真心希望这家伙能好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舒舒服服睡大觉的小呆，突然就被冻醒了，感觉到了身边的杀气，小呆吓得瑟瑟发抖，赶紧钻出韩景川的衣服，朝着让它舒适的地方爬去，求生意识相当强了。 苏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都没话说了，就提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我跟你说，韩建明那王八蛋最没良心，他从乡下进城的时候，跟土包子一样，天天被人欺负，我看他怪可怜的，还把糖给他吃了呢，哼，结果他却和苏月一起害我，你说他坏不坏啊！”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她和韩建明小时候还玩得挺好的，她每天只有一块糖吃，见韩建明被人欺负了委屈得哭，就把糖给他吃了，还陪他一起玩儿。 那个时候，她是拖油瓶，韩建明是土包子，都是机床厂受排挤的孩子，所以他俩就常一块玩，不过夏艳秋那时不让她出去玩，只把她关在家里干活，她怕被夏艳秋打，就骗韩建明自己是苏月。 但明明苏月那么丑，她这么好看，就算她说的是苏月的名字，韩建明应该也能认出来吧，长大后却那么坏，真是天生的坏种，要是能重生到小时候，她肯定不会把糖给这王八蛋吃的。 “你这个侄子反正坏的很，你以后小心着他一点啊，韩建明最喜欢背后阴人了……啊……” 苏眉絮絮叨叨地提醒，就怕韩景川会顾念亲情，对韩建明心软，像韩建明那种王八蛋，就是中山狼，绝对不能有一点同情之心。 不过，她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条凉丝丝的东西，钻进了她的袖口，贴着她的皮肤滑行着，苏眉低头一看，便看见了白色的长条形物体，在钻她的袖子 吓得她一个激灵，灵活地跳进了对面的某人怀里，今天第二次的投怀送抱。 【作者有话说】 撒糖啦！ 韩景川：动…… 小呆：不敢动……哦……明白……收到…… 第165章 吃豆腐，光明正大的 “让它走开，你拿开它……啊……” 苏眉紧紧搂着韩景川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吓得声音都颤了，小呆也被吓了一大跳，钻得更快了，嗖地一下就钻进了苏眉的衣服里。 “你快点拿开啊……它钻我衣服里了……韩景川你快点儿……别木头一样了……都是你的错，你什么不好养，干嘛要养蛇啊……” 苏眉都要痉挛了，一条蛇就在她的衣服里，她都能感觉到蛇就在她心口那儿缩着，一动也不敢动，只希望韩景川能快点清醒过来，把那条蛇弄走。 韩景川其实早清醒了，苏眉叫得这么大声，啥梦魇都吓跑了，他的眼睛一片清明，嘴角轻扬，用力地吸着怀里的香气，感觉好极了。 果然养小呆是对的，小呆才刚来家半天，苏眉就钻他怀抱两回了。 肯定还有第三回第四回，小呆比山茶花还管用些，不过山茶花也得送，过几天再去所长办公室摘。 “韩景川，你快点拿走那条蛇……韩景川你聋了？” 苏眉叫了半天都没见这家伙动弹，气得战胜了害怕，用力捶了下木头一样坐着的某人，声音都尖了。 韩景川这才有了点反应，动了一下，慢悠悠地说：“小呆不咬人的。” “拿开，快点儿，我害怕……” 苏眉都要哭了，蛇就算不咬人也让人害怕啊，软绵绵，滑溜溜，还凉丝丝的，想想就心生寒意。 “在哪儿？” 韩景川其实知道小呆就在苏眉的大衣里面，心口那个位置，这傻东西还挺会挑地方，那儿最暖和嘛。 “这儿……你快拿开……” 苏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也不敢碰，隔着衣服都害怕。 韩景川也没多想，直接从大衣下摆处伸了进去，他的思维模式是直线型的，拿蛇就是拿蛇，自然要找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其他什么男女避讳一类的，他是不会考虑的。 他的手一伸进去，苏眉身体就僵了下，暗暗咬牙，m的，让这家伙吃豆腐了，还是她主动要求的。 好气！ “你别乱动！” 苏眉的脸红了，这家伙的爪子居然摸到她的那儿了，肯定是成心的，臭流氓！ 韩景川却没意识到自己在吃豆腐，他只是想抓小呆而已，这傻蛇还挺灵活，跑得比狗还快，又往上钻了，韩景川的手就跟着往上移，然后就……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很软…… 韩景川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手感相当好，听到苏眉的声音，他低头瞄了眼，就看到这姑娘满脸通红，跟苹果一样，怪好看的。 “那还抓不抓小呆？” 韩景川停下了，手就按在某处，他对女人的生理构造毫无了解，只觉得这一处触感特别好一些，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禄山之爪，正在做臭流氓的事。 苏眉都快要气死了，她认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堂而皇之地利用抓蛇的借口，吃她的豆腐，这狗爪子往哪放呢！ “你快点儿！” 苏眉咬牙切齿地说，以后再不给这狗男人做好吃的了，她也不会再来这儿了，上次就应该吸取教训的，是她自己蠢，上了一次当还跳第二次坑，活该被人吃豆腐。 韩景川又开始动了，这回很利落地逮住了小呆，一把抽了出来，苏眉吓得捂住眼睛，不敢看。 “小呆很乖。” 韩景川拍了拍小呆的脑袋，小呆就安安静静的了，一动也不动，他觉得小呆比好多人类都好，多傻的蛇啊，养着挺好。 小呆似听懂了他的话，圆脑袋钻了出来，冲苏眉吐了吐红信子，看着竟有些呆萌。 苏眉定定地看着它，虽然还是觉得害怕，但没一开始那么怕了，她也瞧出这条白蛇确实有点傻，不太聪明的样子，而且在韩景川手里老老实实的，一动也不敢动。 “乖吧？” 韩景川又拍了下自家的傻蛇，小呆脑袋晃了下，有些不满，嗖地一下钻进他衣服里了，还是那里面暖和些，大冬天的，它得多睡会儿，就不操心男主子和女主子谈情说爱了。 没了小呆在面前，苏眉胆子大多了，想到刚才某人的禄山之爪，吃了她那么多豆腐，心里就火的很，不由冲某个家伙狠狠瞪了眼，还龇了龇牙，看得某人手心又痒痒了，这样子真像媚儿，好想撸一把。 不过眼下得先办正经事。 韩景川抖了抖腿，苏眉被抖得晃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某个讨厌家伙的声音，其实口气很平淡，但苏眉听起来，就觉得这家伙是在内涵她。 “有凳子。” 韩景川如是说。 他就是这样想的，旁边有那么多凳子，苏眉干嘛要坐他腿上？ 虽然这女人不重，不过他已经吸够香了，而且他要办正经事了，自然不能再抱着了。 苏眉低头一看，脸迅速炸红，她总是被这讨厌家伙气到头晕，竟忘记她还坐在这狗男人的大腿上，幸好现在没外人，不用像之前买菜时那么丢人了。 “哼……” 苏眉又瞪了眼，跳了下去，气鼓鼓地坐在旁边凳子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反正就是好气，她坐一下大腿怎么了，那么多男人都巴不得她去投怀送抱呢，这狗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气死她了。 韩景川有些迷茫，不明白苏眉为什么又不高兴了，估计是生理期来了，楚枫说过，女人是很神奇的生物，每个月都要流血五到七天，照样生龙活虎的，还有力气骂人打人呢，所以，千万别惹女人，下场会很惨。 “有东西给你。” 韩景川站起身，冲苏眉说了句，他得把庄姨的东西还给苏眉，总算能物归原主了。 苏眉愣了下，一时没明白，就看见韩景川去了楼上，只过了几分钟就下来了，手里多了两只盒子。 一大一小，大的约一尺见方，小的也有半尺见方，黑黝黝的木料，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木头表面流光溢彩，虽然她不懂木料，但明显这两只盒子的材质不是凡品，而且盒子表面雕刻的花纹，精细复杂，镂空花纹细微到丝一样，可见不是普通木匠的手艺。 一只小小的盒子都费那么多心思雕刻花纹，说明这肯定不是普通木料，否则哪配得上这高超的雕刻工艺。 苏眉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隐约猜到了这两只盒子的来历，期待地看着韩景川，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妈妈会给她留下什么？ 会有信吗？ 第166章 眼见为实，看一下胎记 韩景川将两只盒子放在桌上，对苏眉说道：“这是庄姨留下的，她让我找到你，把这些东西给你。” 他保管了十二年，总管能完成庄姨的遗愿了。 苏眉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鼻子酸涩，她以为庄玉兰生前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会以为苏月才是亲生女儿，原来妈妈一直都知道的。 只可惜妈妈那个时候已经不良于行了，就算知道了也没能力找到她，妈妈去世的时候一定很不甘心吧？ 要是她能够重生到庄玉兰去世前就好了，她会好好照顾妈妈，替她寻找良医，治好妈妈的病。 看着面前默默流泪的苏眉，韩景川心里有点钝，这滋味不好受，就像是以前看到媚儿生病了一样，他得做点啥才行。 韩景川略想了想，就伸出手在苏眉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着，媚儿一难受了，他一摸脑袋就会开心的，每次都很灵光。 “乖！” 韩景川口气很生硬，神情有些别扭，他不太习惯安抚人，还是猫咪更好安抚些。 苏眉抬头看向他，泪眼迷蒙间，就看到了这家伙别扭的样子，还有那只在自己脑袋上拍来拍去的爪子，其实一点都不轻，用的力气有点大，她的发型都被摸乱了，现在肯定成了鸡窝头。 感觉这家伙好像在撸猫一样，她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家伙总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或许这就是神经病安慰人的方式吧？ “别拍了！” 苏眉的悲伤瞬间被这家伙给驱散了，没好气地拍掉了头上的爪子，再顺了几下头发，便看向桌上的两只盒子，好奇心大起。 会是什么东西呢？ “能打开吧？”苏眉问，有些迫不及待。 韩景川正要点头，突然想到一事，眼神瞟向她的某处，很严肃地问，“你屁股上是有胎记吧？” 虽然张海说了，但眼见为实，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他是实事求是的人，万事都得拿证据说话。 苏眉愣住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屁股上的东西她哪看得见，背后又没长眼睛，不过—— “夏艳秋不是说有个梅花状胎记吗？” 之前在竹林里，张海就是这样说的，还想用这胎记构陷她呢。 韩景川表情更严肃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所以—— “你让我看一下。” 韩景川很正大光明地提出了合理要求，他得确定有没有胎记，才能决定苏眉是不是庄姨的女儿，虽然现在看来十之八九应该是的，但还是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他真的是这样想的，思想很纯洁，没有一下占便宜的想法。 但苏眉一听就火了，女孩子的屁股怎么能随便让男人看的，这家伙到底是真神经还是假神经，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 “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照镜子看！” 苏眉恶狠狠地瞪了眼，进了卫生间，也不知道胎记在哪个位置，只要不是太里边，通过镜子反射应该能看到。 “你看了没用，得我看才行。” 韩景川又补充道：“庄姨说了，我必须亲眼看到你屁股上的胎记，才可以把东西交出来，那是庄家的东西，只能给庄家后人。” “你找个女的来看！” 苏眉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肯定不能让这家伙看。 “找不到。”韩景川光棍地拒绝了。 他最讨厌女人了。 苏眉又气又无奈，她好想看看盒子里的东西，或许会有妈妈的手信，那是她和庄玉兰最近距离的接触了，可关键时候偏偏被这讨厌家伙卡住了。 “我是女的，你是男的，男女有别！”苏眉想说服这家伙，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呢。 “你现在是我对象。” 韩景川点明事实，都是对象了，看下屁股怎么了？ 见苏眉还犹豫，他就又说道：“你的思想太狭隘，去医院打针还要脱裤子，做手术还要脱衣服，肌肉都是氨基酸和脂肪组成的，男女没差别。” 在他眼里，男女的身体确实没差别，都是肉，不过苏眉的肉格外香一些，这个他得承认。 苏眉气得咬牙，谁说这家伙木讷寡言的？ 明明伶牙俐齿的很，难怪能成为大奸商，这么能说，脸皮还这么厚，怎么可能不发财？ 看了下时间，快要上班了，苏眉不由着急，咬了下牙，下定了决心，“那你眼睛别乱看！” 就把这家伙当成医生吧，妇科还有不少男医生呢，脱了衣服让医生检查很正常，她没啥心理负担的。 韩景川点了下头，觉得苏眉太磨叽了，明明一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偏偏要磨叽五六分钟，这样的人去了b队，肯定是要被淘汰的。 苏眉撩起了衣服，露出了白生生的细腰，冲某人嚷道：“快点看！” 韩景川低头瞄了眼，就看到了一管白嫩，嗓子眼突然有点干，心里好像又开始翻浪了，是那熟悉的蠢蠢欲动。 “没有。” 快速地扫了圈，腰上并没有胎记，非礼勿视的道理韩景川还是知道的，一看完就自觉抬头了，可眼角余光却能看到那节白，嫩生生的，像冬天的藕一般，那么一点粗，他一只手都能掐住。 还有腰后的小窝，像酒窝一样醉人，总是惹得他不住地瞄过去，就觉得女人的身体构造好奇妙，腰后面怎么能有个小窝呢，还怪好看的。 苏眉腰上凉叟叟的，皮肤都冻得起疙瘩了，她把左边裤子往下扯了下，就像低腰裤那样的位置，脸上红得像滴血一般，耳根处都红透了，小小的一只红耳朵，韩景川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往上移，好想去捏一下那小耳朵。 就想知道会不会像含羞草一样，碰一下就缩回去？ 等了半天没听到某人的回应，腰际冷死了，苏眉忍不住嚷：“快点儿！” 韩景川这才回过神，眼睛依依不舍地从耳朵上移开，瞟到了下侧，就看到了一朵暗红色的梅花状胎记，就在左侧腰际往下一点，衬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是皑皑白雪上的红梅一般，十分好看。 “看到了。” 韩景川瞄了眼，眼神就又向上移，情不自禁地看苏眉的耳朵，好像越来越红了，比胎记还红，真的好想捏一下。 第167章 妈妈相中的女婿，是他 苏眉松了口气，果然有个梅花胎记，她竟然不知道，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提上了裤子，再放下衣服，苏眉转过身，就看到了韩景川直愣愣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脸，苏眉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脸，还以为脸上有脏东西。 然后就看到一只爪子伸了过来，在她耳朵上轻轻捏了下，苏眉还没回过神，爪子就已经捏到耳朵了，粗糙的指腹触碰着，又酥又痒，她的耳朵本就十分敏感，这样一弄，嫣红的耳朵便颤了起来，像是害羞一般。 韩景川看得稀奇极了，感慨道：“果然跟含羞草一样。” 他猜的没错。 苏眉本来想骂人的，又让这家伙吃豆腐了，可听到这家伙的话，心里的火气瞬间就消散了，她不和神经病一般计较，而且她也感觉出来了，这家伙压根没那方面的心思，他可能真的就是想验证她的耳朵，是不是像含羞草一样。 属于科学探讨，无关风花雪月。 还有刚才看她的胎记时，这家伙好像也没啥其他表现，苏眉既放心，又有些失望，还有些生气，反正就很复杂，说不出来的滋味。 “可以看我妈的东西了吧？” 苏眉没好气地问。 韩景川先拿起了小盒子，上面挂了串金灿灿的铜锁，他拿出了两把钥匙，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一摞黄褐色的羊皮纸。 “庄家是做膏方的，正元堂就是庄家的，庄姨的父亲是庄家的大房长子，这些都是庄家的膏方秘方。” 盒子里的纸不是普通的纸，而是羊皮纸，有十来张，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了，看得出年代久远，而且是小楷，苏眉的脸上是掩不住的震惊，没想到她妈妈的身世竟大有来头。 正元堂她当然知道，是泸城赫赫有名的药堂，而且庄家也在泸城虽不算名门望族，但也是大家族了，她外公竟是庄家大少爷，真的太意外了。 正元堂最出名的就是膏方，比较擅长妇科和男性滋补一类，解放前很多大家族都会找正元堂订药，不过战乱时期，正元堂就关门了，听说庄家去了海外，前世她都没听说过庄家的消息。 “这些是庄家最珍贵的几张方子，庄姨说，希望你能学医，将庄家的医术发扬光大，不过她不强求，如果你没兴趣，可以不学。”韩景川转述了庄玉兰的遗愿。 “我会考医科大学的。” 苏眉神情坚定，她本来就准备考医科大学，重生回来就是这么打算的，现在更坚定决心了。 韩景川满意地弯了弯嘴角，在盒子某处按了下，卡塔一声，露出了一个夹层，里面还有几张纸。 “庄姨的信。” 苏眉急不可待地接过了信，她就知道妈妈肯定会留信的，信有厚厚的一摞，上面的字很大气，看起来不像是女人的字迹，飞扬有力，由此也可见，庄玉兰是多么洒脱骄傲的人，可惜瞎了眼，嫁给了苏志勇这渣男。 “囡囡，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就说明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虽然妈妈不能见到你的样子，可妈妈知道，我的囡囡一定是个美丽聪明又坚强的姑娘。 妈妈没能照顾我的囡囡，让奸人抱走了你，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想像你的模样，还有你的声音，想得妈妈心都疼了。 妈妈不怕死，可妈妈怕我的囡囡会被奸人所害，囡囡，妈妈要告诉你，苏志勇他虽然是你的亲生父亲，可他不是好人，他是个卑鄙无耻心思毒辣的坏人，他能够害了我，自然也会害你，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 韩景川是你可以信任的人，他是妈妈替囡囡相看好的女婿，这孩子的身世很苦，缺少关爱，但他的心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不过囡囡如果有其他喜欢的男孩，你就把小川当成大哥一样吧。 ……” 庄玉兰写了很多，而且断断续续的，字迹也不一样，前面的字迹有力些，后面的字迹则越来越虚浮，说明庄玉兰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后面庄玉兰则详说了她的身世，“囡囡，你外公外婆他们有崇高的理想，不惧牺牲，一心为了天下苍生，他们牺牲的时候，我才十岁，我和他们一起住在监狱，就算环境再困苦，你外公外婆他们也依然从容面对，藐视敌人……” 苏眉眼睛又酸涩了，原来她的外公外婆都是革命烈士，是那么崇高伟大的人，就连妈妈也在很小的时候就身陷牢狱，差点就死了。 幸好被组织派人救了出来，可惜外公外婆却没能出来，他们被敌人杀害了。 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苏眉只觉得心里刺疼，虽没见过外公外婆，可她还是心疼，还有羞惭。 前世她太蠢了，辜负了外公外婆还有妈妈那么优秀的血统，幸好她还有机会重新来过，这一世她一定要活得精彩，不辱没外公外婆和妈妈的声名。 庄玉兰还说了她对女儿的期许，“我们庄家是杏林世家，你外公的医术很高明，救了不少人，妈妈也是学医的，可是学得不到火候，希望我的囡囡能够将庄家的医术发扬光大，重振正元堂！” 信太长了，苏眉没时间细看，草草地看了一遍，她能强烈地感觉到，庄玉兰在写这些信时的不舍和思念，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妈妈……” 苏眉将信纸贴在脸颊，喃喃地叫着，这些信是庄玉兰亲手写的，她都能嗅到信纸上淡淡的药香，显然庄玉兰那个时候已经病入膏肓了。 一块蓝格子手帕递了过来，是韩景川。 “谢谢。” 苏眉接过手帕，脸红了红，妈妈说这家伙是帮她找的女婿，原来她和韩景川还有这个渊源呢。 可惜这家伙心里有白月光，若不然，她倒是可以奉母命尝试着和这家伙处个对象的。 擦干了眼泪，苏眉把手帕还给了人家，仔细收好了信，以后再慢慢看，盒子里还有些相片，有庄玉兰的，还有庄玉兰小时候的相片，和一对年轻夫妇一块儿，男的西装革履，温文尔雅，女的素雅旗袍，温婉可人，怀里抱着个婴儿，正是她外公外婆和她妈妈的全家福。 “你还有两幢房子，在我家老头子手里。” 韩景川又说道。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 第168章 两幢房子得拿回来 苏眉心跳了跳，两幢房子，这家伙用的是幢，不是间，啊啊啊……是她想的那个幢吗？ “什么样的房子？” 苏眉小心翼翼地问，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要是两幢像韩景川这样的洋房，她可就发财了。 “一幢和我这差不多，另外一个是带院子的平房，是你外公外婆生前住过的。”韩景川说道。 苏眉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妈妈还给她留下这么大一笔财富呢，可是—— “苏志勇不知道这两幢房子吗？” “知道，但房子在我家老头子手里，他说将来给苏月当嫁妆。”韩景川说道。 苏眉一听就急了，凭啥？ 她妈妈的东西，凭啥给苏月那小贱人？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急着问道：“那两幢房子在哪儿？” “一幢在华清路，一幢则是静松路。” 韩景川刚说完，就看到苏眉脸色大变，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了？” 苏眉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其实她是想到了前世，苏月手上有两幢房产，是解放前的老房子，分别就在华清路和静松路上，这两个地段都是市区中心，非常值钱。 韩建明刚开始做生意时手头紧，苏月就卖了静松路的那套洋房，凑了一笔钱给韩建明当起始资金，原来这房子竟是她妈妈留下的 m的！ 便宜这贱人了！ 苏眉咬紧了牙，这一世苏月别想再占她妈妈一丝一毫的光。 可她还是奇怪，前世韩景川为什么没能守住这两幢房子？ 她妈妈嘱托了韩景川，以他守信的性格，应该不会看着苏月霸占房子而不管的，也不知道当时韩景川出了什么事？ 又想到前世韩景川销声匿迹，传说中他还死了，苏眉心里就沉了沉，不由朝他看去，正对上这家伙黑黝黝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深沉，如同吸铁石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 苏眉脸上一热，赶紧撇过头，刚才她就像是花痴一样，盯着人家看个不停，太丢脸了。 不过她也大概猜到了，前世韩景川估计出了事，也可能是病情严重了，否则他不可能置之不管的。 心里不禁有些难受，她希望韩景川能好起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也不知道他的病能不能治好？ “你看我干什么？” 韩景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才苏眉盯着他看了半天，他觉得，肯定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小时候就常有人夸他长得好看，庄姨也这样说过，还要他当女婿呢。 虽然韩景川对皮囊并不在意，但苏眉这样盯着他看，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又觉得长好看一点也很不错。 苏眉脸更红了，暗骂小气鬼，看几眼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干嘛要问出来啊。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啊。” 苏眉没好气地怼了句，韩景川面有所思，觉得这话挺有道理，视线也是相互作用的，确实他也看了苏眉，互相扯平了。 “这盒子里是什么？” 苏眉指着首饰盒问，想转移话题。 “不知道。” 韩景川将钥匙插进锁里，又是一声卡塔，锁开了，抽出了抽屉，出现在眼前的，便是耀眼的珠光宝气，闪得苏眉眼睛都花了。 猫眼石，钻石，翡翠手镯，还有祖母绿的坠子，以及各种宝石，应有尽有，而且盒子里竟有三个抽屉，这才只是其中一层，就已经有这么多珠宝了。 苏眉又打开了一层，是一抽屉玉饰，她对玉石没什么了解，但也能看出这些玉佩玉手镯都不是凡品。 最上面一层抽屉浅一些，里面装了一块金怀表，还有两块手表，是江诗丹顿的牌子，苏眉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前世见苏月显摆过，品牌标识和这两只一样，但这两只款式明显古老些。 还有一只木手镯，已经包浆了，以及两枚金质的领带夹，还有一枚木质的发簪，对比这一抽屉华丽的珠宝来说，这支木发簪和木手镯显得太平平无奇了。 但能够放在这只盒子里，显然发簪和手镯并不普通，苏眉小心地拿了起来，在手镯内侧，看到了一行小字，是秀气的小楷—— 吾爱小如。 发簪上也有这样的四个字，是同样的字迹。 苏眉眼眶不禁潮热，她妈妈在信里说了，外公名叫庄松元，外婆名叫陈小如，显然这两只手镯和发簪，是外公亲手雕刻送给外婆的。 而外婆也显然十分喜爱，每日都佩戴着，普通的木簪和木手镯，都被戴得流光溢彩了，而盒子里这么多名贵的珠宝，外婆都不喜欢，唯独喜爱外公送的木簪和木手镯。 可见外公外婆有多么恩爱了。 “这是你外公外婆的遗物。”韩景川说道。 苏眉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木手镯和发簪放回了盒子里，其他珠宝也没再看了，现在提倡朴素勤俭，珠宝她也戴不上街，还是收着吧。 这些珠宝前世她并未见苏月戴过，显然韩景川没交出来，否则以苏月那爱显摆的劲儿，老早戴在身上四处炫耀了。 苏眉心里舒服了些，至少苏月没得到外公外婆的遗物。 “先放在你这吧。”苏眉说道。 她拿回去也没地方放，还是放在韩景川这儿安全些，这家伙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 韩景川点了点头，重新锁上了盒子。 “那两幢房子我要怎样才能拿回来？”苏眉问。 她现在的身份是夏夏秋带来的拖油瓶，房子在韩老爷子手里，得让老爷子知道她的身份才行。 可她这样空口无凭地说，老爷子肯定不会轻易相信的。 “让夏艳秋自己说出来。” 韩景川早有打算了，得让夏艳秋那老娘们自己交待出来，老头子才会相信，他和苏眉说都没用。 苏眉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她看了下手表，快上班了，忙朝门外冲去，“我要去上班了。” 韩景川收好了两只盒子，大步跟了上去，见苏眉要骑车，便说道：“我送你。” 苏眉没拒绝，她骑车没这家伙快。 韩景川推出了车，又想到怀里的小呆，便一把抽了出来，朝屋子里一甩，小呆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晕头转向地爬进屋了，找个暖和的地方继续睡觉。 有韩景川的高超车技，苏眉在打卡最后一分钟赶到了纺织厂，李卫华已经在等她了，身边还有个面容愁苦的年轻女人，应该就是那个大女儿了。 第169章 叫得越响越不可怕 李卫华的大女儿名叫李红霞，相貌娟秀，身材苗条高挑，大约三十岁上下，尽管面容愁苦，但依然秀丽，只是看着憔悴不堪，眼神凄苦，一看就觉得她生活得很不幸福。 “对不起，我来迟了些，等久了吧？” 苏眉不好意思地说。 李卫华淡淡地笑了笑，“我们也是刚来，现在去办手续吧，我和车间主任已经说好了。” “好的。” 苏眉求之不得，有李卫华出面，省了她不少事儿。 交换工位的手续不算复杂，但也得经过层层签字，车间主任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苏眉，也没多说什么，很干脆地签了字。 “红霞就跟着李师傅你干吧。”车间主任吩咐道。 李卫华点了点头，“好，我会让她尽快上手的。” “不着急，红霞先熟悉熟悉。” 车间主任挺好说话，她和李卫华是二三十年的工友，对她家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也十分同情李红霞的遭遇，但这种家务事外人不好管，偏偏李红霞的性子又不像母亲李卫华一样刚强，又面又软，外人就算替她强出头也没用，关键还得她自己硬气起来。 李红霞一直都缩在母亲身后，躲躲闪闪的样子，听到车间主任的话，她抬起头挤出苦涩的笑容，看着就让人心酸。 苏眉微微皱眉，李红霞这个状态很不好，也不知道在家里遭遇了什么，李卫华的做法是对的，不管怎么说，先让李红霞远离那个垃圾婆家，至少心情也会好些吧。 再去办公室办理了其他手续，李卫华是劳模，在厂里还是有地位的，所以手续办得很顺利，一点都不卡。 不到一个小时，纺织厂这边的手续就办好了，接下来要去百货公司办手续。 “我就不过去了，你办好了手续就直接过来上班。”李卫华对大女儿说道。 李红霞点了点头，眉宇间轻松了些，今天就不用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了，不对，那是地狱，不是家，从来都不是她的家。 “红霞姐，咱们走吧。” 苏眉笑了笑，骑车在前面，李红霞也笑了笑，骑上车跟在后面，韩景川自然也跟着。 李红霞负责的是生活用品部，她带苏眉直接去找经理，经理还算好说话，并没多刁难，便替她们办了手续，还盖了公章，手续算正式办好了，苏眉即刻就可以来百货公司上班。 “谢谢你，你……你要小心黄梦娣，她也在生活用品部，她是……是我大姑姐。” 李红霞很难为情的样子，怕苏眉对付不了黄楚娣，她那个大姑姐太难缠了，没事都能搅出是非来，她这次去纺织厂上班，黄家人并不知道，她偷偷摸摸换的工位。 黄家人不敢去纺织厂闹，只怕会找苏眉的麻烦，李红霞担心地看着娇滴滴的苏眉，怕她对付不了黄家人，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知道，李师傅和我说过，我不怕她。” 苏眉笑眯眯地说，她又不在这边上班，卖了工位就拍拍屁股走了，那个黄招娣就算能上天她都不怕。 李红霞以为苏眉有对付黄家人的办法，安心了些，和苏眉告辞便骑车走了，回去的时候，李红霞明显心情好多了，骑车速度都快了不少。 等一天苏眉不想上班，直接请假了，和韩景川一道往外走，才刚走了几步，一个身形健壮，面容凶恶的中年妇人，小跑着追了上来，老远就大叫起来：“给我站住！” 苏眉皱了皱眉，麻烦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个泼妇，难怪把李红霞欺负得那么惨。 “这工位是我家的，还回来！” 黄梦娣已经冲到了苏眉面前，气冲冲地瞪着她，她黄家走关系弄来的工位，凭什么给外人？ 她老早就想要这个工位了，家里的小姑子去年知青回城，现在还在家待业呢，天天在家杵着烦死人，黄梦娣就想着把百货公司的工位弄过来给小姑子，这样她在夫家也好做人，毕竟她生不出儿子，公婆和丈夫心里一直都有意见，她腰板也硬不起来。 “你谁啊？工位是我花钱买回来的，整五百块，你想要就拿钱买啊，五百五十块，我也不多要。” 苏眉冷笑了声，口气嘲讽。 一看这个黄梦娣的恶相，就能知道黄家人是什么德形了，李红霞那么软的性子，也难怪在黄家会被虐待。 “就是我家的工位，李红霞那表子养的，偷偷摸摸卖了我黄家的工位，老娘弄不死她！” 黄梦娣气得哇哇大叫，还想来抢苏眉手里的手续文件，苏眉灵活一闪避开了，黄梦娣也紧跟着扑了过来，想抓花苏眉漂亮的脸蛋，韩景川脸沉了沉，伸出手一挡。 “哎呦……你们两个强盗啊，抢走了我家的工位，还给我！” 黄梦娣的手，像是打在了铁板上一样，骨头都差点断了，再看韩景川凛然森寒的可怕样子，她吓得退后几步，拍着大腿呼天抢地起来，百货公司有不少顾客，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我说得很清楚，工位是我花五百块买来的，你想要就花五百五十块买，好狗不挡道，让开！” 苏眉冷下脸，也没好脸色了，这女人就是个十足的泼妇，欺软怕硬的货，李红霞是软性子，所以才会被欺凌得那么惨，但她可不是好欺负的。 “谁知道你和李红霞那表子养的，是不是一伙的？还想要五百五？做你的春秋大梦，老娘先打死你！” “啪” 黄梦娣惊愕地摸着自个的脸，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挨耳光了，还是被一个又瘦又小还娇滴滴的狐狸精给打的。 打人的是苏眉，她不想听这些污言秽语，只能先下手了。 “滚！” 韩景川又冷冷地喝了声，黄招娣吓得抖了抖，满眼不甘心，但她又怕韩景川，这男人一看就不好惹，咬了咬牙，她还是悻悻地走了，还留下一句—— “给老娘等着！” 说完便灰溜溜地跑了，半边脸又红又肿，还有个鲜明的巴掌印，看起来狼狈不堪。 苏眉才不怕这泼妇，叫得越凶的人越不可怕，反而是那些不声不响的才阴森可怖些，黄梦娣这种人，来十个她都不惧。 【作者有话说】 黄家人不是打酱油哦，后面还会出场的呢 第170章 苏志勇回来 韩景川送苏眉回了机床厂，并没上楼，还说道：“百货公司的工位，我帮卖。” 这事交给楚枫办就好，这小子认识的人多。 “嗯，谢谢。” 苏眉并没拒绝他的好意，有黄梦娣这个泼妇在，百货公司的班她一天都不想上，早点把工位脱手了，她就能和郑春燕一起开服装店了。 “我上楼了。” 苏眉朝韩景川看了眼，脸上有点热，自打看了妈妈的信后，她看这家伙时，就总想到妈妈信里的话，说这家伙是给她挑的女婿。 现在她又是韩景川的契约结婚对象，这个算不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呸呸呸，她才不要这讨厌家伙一线牵呢！ 想到之前韩景川做过的流氓行为，苏眉就忍不住冲他瞪了眼，转过身跑着上楼了，脸上的红晕，比最美丽的落霞还红一些。 韩景川摸了摸鼻子，他刚才什么都没做，这女人干嘛瞪他？ 女人果然总是喜欢莫名其妙。 懒得细想这些，韩景川骑上车走了，他得去找楚枫，把苏眉的工位卖掉，那个黄梦娣太凶残了，苏眉肯定对付不了，还是早点卖了工位的好。 韩景川不禁唇角上扬，眼神也变得柔和，他想到了之前苏眉被小呆吓得傻乎乎的样子，虽然傻，可是蛮好看，身上也香的很，庄姨真有先见之明，把苏眉订给他当媳妇了，他现在觉得三年其实太少了，至少也得十年才行。 回头他得想办法，把那份合约改改，反正苏眉傻乎乎的好哄。 回到家的苏眉，看到了躺在床上哭泣的苏月，夏艳秋不在家，只苏月一人在家。 听到苏眉的动静，苏月擦了眼泪，冲她怒目瞪着，恨得睚眦迸裂。 都是这该死的拖油瓶害的，她没了清白，名声也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嫁给建明哥，虽然夏艳秋保证了，可苏月还是忐忑不安，担心夏艳秋是空头保证，只要一想到不能嫁给韩建明，她便悲从中来，忍不住就哭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不是身体虚弱，苏月都恨不得杀了苏眉，直到现在她身上还疼的很，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都是苏眉这贱人害的。 苏眉朝她轻蔑地打量着，上上下下，从头到脚，良久才冷笑嘲讽，“老男人的滋味怎么样？舒服吧？这可是你的好妈妈精心挑选的呢，伺候得你爽吧？” “苏眉你个忘恩负义的贱人，要不是我家养你，你能活这么大？等爸爸回来，我就让他赶你滚蛋，回你那个穷村子，和你那个二流子爹一起讨饭吧！” 苏月恨得眼睛都红了，她刚才全身上下都刷了好几遍，可还是觉得身上有张海那股恶心的味道，脑子里也总是回荡着张海粗重的呼吸声，让她又重温了一遍噩梦，身上也更疼了。 苏眉冷笑了声，讽刺道：“爸爸要是知道你光天化日下，和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做了那不要脸的事，还被全机床厂的人看到了，他会饶了你？” 苏月不由打了个寒战，后背全是冷汗，眼前一阵阵黑，爸爸最要面子，千万不能让爸爸知道，否则爸爸会打死她的。 苏眉一看就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冷笑了几声，继续说道：“爸爸后天就回来了吧？全厂的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丑事，爸爸一回来就会知道，还有韩建明哦，他会不会知道呢？” “不许说！” 苏月急得尖声大叫，冲过来想扇耳光，苏眉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她的手，轻蔑地看着她，冷声道：“你不让说我就不说？你算什么东西？苏月，从现在起，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臭表子，是个男人就能上你，你说你多贱啊，就你这样的贱货，该滚出家门的是你！” “你胡说，你在胡说八道！” 苏月不住摇头，她不信，她妈妈是庄玉兰，是有英雄称号的庄玉兰，而且她还有韩爷爷撑腰，爸爸不可能赶她走的。 “哼，随便你信不信，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苏眉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像刀子一样扎在苏月心上，鲜血淋漓，只希望时间现在就停止了，不，是能够时光倒流，她肯定不会听夏艳秋的话，装病陷害苏眉，结果把自己给害了。 苏月心里涌上怨气，夏艳秋保证得那么好，说一定能成功搞臭苏眉的名声，结果却搞了她，这女人真没用。 “对了，你真以为夏艳秋是真心对你好的？呵……你怎么那么蠢，她要是对你好，怎么可能会让我知道你今天装病呢，我要不是早有准备，你又怎么能被人强呢，你这脑子里装的是屎吧！” 看着苏月脸色由惨白变成铁青，再满眼怨愤，苏眉心里痛快极了，狗咬狗才过瘾呢，夏艳秋精心呵护长大的宝贝女儿，到头来掉转刀口对付她，还捅得遍体鳞伤，这种滋味想来一定很不好受吧？ 苏眉冷笑了声，不再看瘫在地上的苏月，从抽屉里拿出复习资料看，这是她新买的高考资料，寄了些回东北，给于曼丽和张树德，自己也留了一份。 晚上，夏艳秋下班回来，也无精打采的，晚上的菜都没拿，一天下来，食堂的人，还有来食堂吃饭的员工，个个看她的眼神都像针一样，还指指点点的，她知道这些人是在议论小月，可她也不能堵住这些人的嘴。 夏艳秋现在最怕的就是后天苏志勇回来，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和苏志勇说。 看到苏眉，夏艳秋也恨得直咬牙，可她强忍下了，怕苏眉不管不顾地闹起来，最终丢脸的还是小月。 夏艳秋其实也后悔死了，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肯定要计划得更周详些。 接下来两天风平浪静，苏月躺床上装死，也不出门，更不搭理夏艳秋，苏眉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苏月心里起了疑心，就不想理夏艳秋了。 苏志勇下了火车，兴冲冲地往家赶，会议提前半天结束了，他回来也早一些，回去还能休息半天。 他进厂时恰好是中午下班，路上都是职工，和苏志勇撞了个正着，看到他，职工们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讽刺而轻蔑。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啦 第171章 身世露出冰山一角 “苏科长回来啦，路上辛苦了。” 不时有人过来和苏志勇寒暄，态度真诚热情，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可苏志勇就是觉得，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古怪的很。 就好像他裤子拉链没拉一样，看得他全身都不自在。 “为了咱们机床厂的生产建设嘛，不辛苦。” 苏志勇压下心里的疑惑，笑呵呵地回应，他一只手里提着行李包，另一只手则提了一只网兜。 “苏科长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啊？”有人注意到了网兜，便问了句。 “也没什么，就是当地的特产盐水鸭，买了只给小月和小眉她们尝尝。”苏志勇笑着说，十足的好父亲形象。 每次出外地出差，苏志勇都会带当地特产回来，以前庄玉兰在的时候也是这样，从没一次空手回来过的，他的顾家在机床厂是出了名的。 这也是苏志勇被人夸赞是好男人的原因之一。 “苏科长真细心，出去也不忘给孩子带好吃的。” “盐水鸭好吃，我以前去那边吃过。” “我家那口子要是有苏科长一半细心，我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 大家像以前一样，对苏志勇交口称赞，听着熟悉亲切的夸赞声，苏志勇之前的那点疑惑便散了，他还是那个人人称赞的好丈夫好父亲呢，他的家也依然是人人羡慕的文明家庭。 机床厂谁不羡慕他呢！ 只是，在这一片夸赞声中，却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呵呵……苏科长还是快回家看看吧，再不回去，怕是当了外公都不晓得哦！” 说话的是一个平时和苏志勇不对付的男人，声音尖利刺耳，表情嘲讽，像看小丑一样看着苏志勇，在一群客客气气的人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苏志勇的脸色微变，心里咯噔了下，强笑了笑，只当没听见，继续和其他人寒暄。 “哼，大白天在野外乱搞，世风日下，恬不知耻啊！” 之前那个男人又尖声说了句，大家神情变了变，气氛变得尴尬不已，纷纷找借口溜了，没多会儿，苏志勇身边就只剩下那个和他不对付的男人了。 “你什么意思？把话讲清楚。” 苏志勇收敛笑容，冷着脸喝问，这王八蛋阴阳怪气语中带刺的，听得他想揍人。 男人连着冷笑了几声，转身就走了，气得苏志勇好想追上去问清楚，他可是文明家庭，由不得这王八蛋泼脏水。 但他还是忍住了，这王八蛋向来嫉妒他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说酸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能被这种小人影响心情。 苏志勇深吸了口气，重又挤上和煦的微笑，提着行李朝干部家属楼走去，一路上不时和别人打招呼。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苏志勇心里越来越不对劲，这些人的眼神像利刺一般，刺穿了他的衣服，身体裸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 家里一定出事了！ 苏志勇心沉了沉，加快了脚步，肯定出事了，否则厂里的这些人不会这样的眼神，但他也没往太坏的地方想，可能是小月和小眉两姐妹又吵架了吧？ 夏艳秋那蠢妇一点用处都没有，在家里跟死人一样，这么点小事都摆不平，苏志勇脸色变得阴沉，走得飞快，他得赶紧回去看看，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想想怎么安抚小眉。 不用问苏志勇都知道，肯定是苏月欺负妹妹了，以前就是这样，他也懒得管，可今时不同往日，苏眉的身份也今非昔比，他可不能再假装不知道了。 到了家属楼下，苏志勇正要上楼，就听到楼道上传来了几个女人的说话声，还有苏月的名字，苏志勇立刻停下了，躲在墙角偷听。 “苏月那不要脸的没出门吧？” “哼，她那种破鞋哪还有脸出来，咱们机床厂的牌子都让她倒光了，我今天去买菜，碰到隔壁纺织厂的人，她们就在说这事，哎呦哟，我脸都像火烧一样，太丢人了，以前是咱们笑话纺织厂，现在轮到她们笑话咱们机床厂了！” “哎，我昨天听到电机厂的人也在说这事，最可气的是，这些人说咱们厂风气不好，姑娘家都不学好，和那破鞋一样，我呸，我女儿规规矩矩清清白白的，可不是那种不要脸的破鞋！” “谁家女儿不是规规矩矩的呢，咱们机床厂也就只出了苏月那么个臭不要脸的破鞋，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苏月这样的，要搁在以前是要浸猪笼的，哪还能像现在这样还舒舒服服的，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要说苏科长家，妹妹苏眉不也是好的，苏月那不要脸的，自己做了不要脸的，还想把脏水泼妹妹头上，当咱们都是瞎的呢！” “夏艳秋也不是个东西，亲生的不疼，去疼个不要脸的破鞋，脑子里长蛆了！” “你们说，苏月真的是庄玉兰亲生的？这破鞋哪点像庄医生了？我可听说庄医生父母都是烈士，而且庄医生多优秀啊，苏月连庄医生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墙角处的苏志勇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了，大女儿做了不要脸的事，被人叫破鞋了，他的脸都让这小畜生丢光了。 他还以为是韩建明回来了，和苏月情不自禁做了些过头的事，被人看见了，所以才会有这些议论。 现在又听到这些人说起苏月的身世，苏志勇心剧烈地跳了起来，这个问题他无数次地怀疑过，实在是苏月太不像庄玉兰了，别说脚趾头，就连脚趾盖儿都比不上。 楼上的女人们又在说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苏眉其实挺像庄医生的，长得像，形态气质都像。” “我老早就发现了，我就常在想，不会苏眉才是庄医生亲生的吧？” “不可能，苏眉可是夏艳秋带过来的，怎么可能是庄医生生的！” “那也不一定，没听韩科长弟弟说的，没准是夏艳秋那不要脸的掉包了呢，苏月和苏眉同年同月生的，也就差了几天，夏艳秋要是想掉包容易的很，这女人贱的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对啊，没看夏艳秋对亲生的苏眉那么坏，对苏月却好的很，她那么恨庄医生，却对庄医生的女儿好，也太不正常了，我看就是她掉包了，苏月那破鞋才是夏艳秋生的。” 苏志勇脸色变幻莫测，心里却惊涛骇浪，他想到了一件事。 第172章 添油加醋，苏志勇暴怒 苏志勇想起来了，庄玉兰是在她工作的医院生产的，当时夏艳秋也即将临盆，农村人基本上都是在家里接生的，很少有人去医院生产。 可夏艳秋却吵着嚷着要去医院，还说一定要去庄玉兰那个医院，说大医院条件好，她安心些。 那个时候他和夏艳秋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便顺着她的意思，给安排到了那家医院，之后没多久，庄玉兰就生下了苏月。 再过了半个月，夏艳秋也生下了苏眉，苏志勇既要上班，又要照料庄玉兰，也没心思去管夏艳秋那边，他就记得苏月刚出生时，眉清目秀的，护士都说这孩子长大后肯定是美人，和妈妈一样。 反而是苏眉，刚生出来时，他匆匆看了眼，又瘦又小，皮肤还青黝黝的，看着像猴子一样，丑的要死，可夏艳秋出院的时候，苏眉就变了个样，又白又胖，眉眼也长开了，反而是苏月，却变得瘦巴巴的。 他当时也没多想，小婴儿长得都差不多，而且庄玉兰又身体不太好，奶水不够，苏月变丑也不稀奇。 而夏艳秋奶水充足，苏眉越变越好看才是正常的，老话也说了，刚生出来的小孩一天一个样，有变好看的，自然也有变丑的，所以苏志勇那时压根就没深想。 现在听到这些人的议论，苏志勇就想起了这些，虽然过去了十八年，可他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苏月和苏眉小时候的样子，一个猴子变美人，一个美人变猴子，难道真的是夏艳秋掉包了？ 楼上传来了脚步声，苏志勇面色一变，抬起脚就要上楼，便听到了史玉珍的声音。 “你们别胡说八道，污我家建明的名声，我家建明可是要当干部的，怎么可能娶破鞋，这辈子就算打光棍，都不可能娶个没皮没脸的破鞋，除非老娘死了！” 史玉珍扯着嗓子嚷嚷，口气极尽鄙夷，其实她比谁都高兴看到苏月倒霉，这样她就有好借口阻止儿子和苏月在一起了。 “再说了，苏月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了她那姘头的野种呢，我家建明可不想当现成的爹，你们要是再乱说，别怪我翻脸！” 史玉珍警告了句，其他人自然赔笑脸说好话，生怕史玉珍真的翻脸不认人。 “苏月哪配得上你家韩建明呢，这种破鞋只能配二流子！” “哼，二流子都嫌脏，啧啧，你们是没看到这破鞋的那个骚样，衣服都扒光了，大腿上全是那玩意儿，哎呦喂，我都说不出口，我跟你们说啊，连落红都没有。” “那这苏月不是第一次了？真看不出来啊，以前只当她是老实本分，没想到这么骚！” “夏艳秋那种骚货能教出什么好的来，其实你们想想，苏月要真是夏艳秋生的，那么骚就好解释了，骚娘生骚女儿嘛！” “对啊，这么看来，苏月还真可能是夏艳秋掉包的，那苏眉岂不就是庄医生的了？” …… 大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苏志勇赶紧咳嗽了声，楼道的声音戛然而止，铁青着脸的苏志勇走上楼梯，和这几个女人打了个照面。 “苏科长回来啦！” 女人们同他寒暄，跟没事人一亲，仿佛刚才说人家坏话的是别人一样，苏志勇勉强笑了笑，提着东西朝家门口走去。 等他进了屋，几个女人又开始议论了，也不担心苏志勇听到了她们的话。 “听到了又怎么样，他女儿都敢做不要脸的事了，我们说说怎么了！” “就是，我还嫌脏了我的嘴呢！” …… 趴在门背后的苏志勇，死死咬着牙，这些女人的话他都听到了，苏月不是和韩建明在搞，会是和谁？ 大女儿他还是了解的，一直都是喜欢韩建明的，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和韩建明搞出事了。 外面的女人散了，声音也消停了，苏志勇死咬着牙，放下了手里的行李和盐水鸭，朝苏月的屋子看去，隐约看到苏月躺在床上，顿时火冒三丈。 现在都中午了，还瘫在床上挺尸，这种又懒又丑的女儿，哪里像美丽能干的庄玉兰了？ 苏志勇心里的疑惑更深，就像是扯出了一点线头，慢慢地越扯越长，已经收不回去了，他现在只想抽丝剥茧，把这事查个清楚。 夏艳秋是最清楚的，这蠢妇如果真的掉包了，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苏志勇铁青着脸进了房间，苏月没反应，还在床上睡着，其实她并没睡熟，昨晚上想到伤心处，她又哭了，早上才断断续续地睡着，现在脑子晕沉沉的，根本没听到动静。 “起来！” 苏志勇冷喝了声，苏月吓了一大跳，猛地惊醒，看到他脸都吓白了，嘴唇哆嗦着，让苏志勇疑心更甚，这明显是做贼心虚了，这小畜生把他的脸都丢光了。 此时此刻，苏志勇无比希望夏艳秋掉包了，如果苏眉是庄玉兰的女儿多好，漂亮聪明能干又懂事，还和韩景川搞对象了，比苏月这个不争气的强几百倍。 “爸……” 苏月颤声叫着，不由自主瑟瑟发抖，身体还向后缩，怕被苏志勇打。 “你还有脸叫我爸？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苏志勇扬起手就要扇耳光，门被人推开了，苏眉进来了，她在对面和郑春燕讨论开店的事，没去百货公司上班，反正要卖掉工位了，上不上班都无所谓。 “爸？” 苏眉惊喜地叫了声，见到他扬起的手，还有诚惶诚恐的苏月，心里暗自冷笑，面上却装出惶恐的样子，先看了眼苏月，再看向苏志勇，嗫嚅道：“爸，你都知道了？你千万别生气啊，姐姐也是情不自禁，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打姐姐，她身体还没好呢！” 这些话就像一瓢滚烫的油，浇在了苏志勇烈火熊熊的心上，登时火冒三丈，一巴掌就抽了下去。 清脆的响声听得苏眉暗爽，苏月的半边脸都肿了，像猪头一样，嘴角还流下了血，可见苏志勇有多用力了。 “爸爸，你别生气，姐姐她也不知道那些人会去竹林拔笋的，妈妈说，会让姐姐嫁给那个老男人的……” 苏眉火上浇油地说着，看到苏志勇脸色像炭一样，心里可爽了。 第173章 姐姐和男人在竹林里乱搞呢 “你个贱人，我让你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苏月脑袋嗡嗡嗡地响，脸上火辣辣地疼，整个人都打懵了，再听到苏眉火上浇油地说那些话，她想也不想就要冲过去打人。 “我没胡说，韩大哥也看到了的，厂里的人都知道，啊……” 苏眉吓得抱住头，还不忘再烧一把火，躲到了苏志勇身后。 苏志勇一听连韩景川都看到了，再想到之前楼道那些女人们说的那些话，眼睛都红了，牙齿咬得咯咯响，一把揪住苏月，对着她的脸，接连扇了好几个耳光。 打红了眼的苏志勇，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知道这小畜生丢尽了他的脸，害他颜面扫地，在机床厂抬不起头来，他都恨不得杀了苏月。 “爸……” 苏月脸上糊满了血，虚弱地叫了声，摇摇欲坠。 “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苏志勇怒声呵斥，看到苏月的惨状，他只觉得面目可憎，就像看垃圾一样，眼神里只有厌恶，再没有一点怜爱。 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把他这么多年辛苦经营的好名声，全给破坏殆尽了，他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同事们，还有韩老爷子那儿，他要如何交待？ 当初韩老爷子就不放心，想带苏月去韩家生活，他因为不想断了韩家的联系，就给拒绝了，还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苏月。 可现在，苏月却成了个恬不知耻的荡妇，苏志勇脑仁都要炸了，看苏月的眼神也越发厌恶。 都是这个小畜生不自爱，还有夏艳秋这蠢妇，他出差前再三叮嘱过，可这蠢妇却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老苏你在干什么？” 夏艳秋推门进来，看到宝贝女儿血流满面的惨状，吓得手里的菜都洒在了地上，冲过来搂紧了苏月，愤怒地瞪着苏志勇。 “你打小月干什么？她已经够难受了，她可是你亲生的啊！” 夏艳秋心疼欲裂，一时忘记了苏志勇的可怕，和他对峙起来，想替女儿出头。 “妈，爸爸肯定是听到外面的闲话了，外面的人说得可难听了，我都听到好几回了，他们说姐姐是破鞋，还说姐姐和好几个男人……哎呀，我都说不出口，听到这些话我也很生气的，爸爸肯定更生气呀！” 苏眉大声说着，每句话都戳到了苏志勇的心坎上，也更刺激了他，苏月这小畜生居然和好几个男人乱搞，而且全厂的人都在说，到底这小畜生做了些什么丑事？ “你给我闭嘴，外面的人胡说八道，你也跟着泼你姐脏水？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夏艳秋快气死了，该死的小贱人添油加醋，故意火上浇油，苏志勇才会这么生气，把小月打得遍体鳞伤，小贱人好毒的心。 “我没胡说，外面的人都这样说的，我还和他们吵了呢，可他们说姐姐大白天和老男人在竹林里乱搞，衣服都不穿，做了那些脏事，是破鞋……” 苏眉小小声地说着，边说边朝夏艳秋看几眼，神情害怕，心里却乐开了花，苏志勇最要面子，听了这些话肯定会气死，苏月和夏艳秋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你还说？我打死你！” 夏艳秋气得冲了过来，扬起手要打苏眉，其实这些话她也听到了，机床厂的人说得特别难听，她去上厕所时总能听到，可听到了又能怎么样，她只能当做没听到，和这些人争论起来，只会让小月的名声更臭。 夏大娘那个死老太婆，这笔帐她都记着了，日后她肯定会教训这老太婆的，她可不是软柿子。 “我先打死你！” 苏志勇一把推开夏艳秋，用了十成的力气，夏艳秋连连后退，一时刹不住，撞到了柜子角上，后背骨头像是断了一样，疼得夏艳秋脸都白了，额头冷汗黄豆那么大一颗，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的。 “你还有脸打小眉？好好的人都让你给教坏了，给我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个男人是哪个？” 苏志勇抡起手，也赏了夏艳秋几巴掌，他自己的手都打麻了，夏艳秋和苏月一样，变成了猪头脸，嘴角边都是血。 “老苏，小月是被人欺负了，她是规规矩矩的好姑娘，你怎么能不信自己的女儿？外面那些人都是乱说的！” 夏艳秋顾不上脸，急切辩解，这两天她细细想过了，只能咬死小月还没失身，张海只是刚脱了衣服，还没来得及办事，就被人撞见逃跑了。 那天没落红也是好事，只要她咬死了没出事，时间一长，外面的闲言碎语自然就淡了。 “可姐姐那天衣服都没穿，裤子也脱了，夏大娘说她亲眼看见一个男人在姐姐身上做那些事呢！” 苏眉羞红了脸，说不下去了，但这欲语还休的样子，却让苏志勇更加生气，裤了都脱了，怎么可能不办事？ 夏艳秋这蠢妇，是把他当傻子不成？ “那男人是谁？” 苏志勇面色如冰，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比冰还冷。 “我……不知道，是外面闯进来的人，路上看到小月落了单，就起了贼心，拖小月进竹林了，真的没成，老苏，我说的是真的……” 夏艳秋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衣服都脱了，你和我说没成？机床厂不可能有外来人进来，门卫都有登记，夏艳秋，你别在我面前耍你的小聪明，给我老实交待清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志勇眼神冰寒，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机床厂的门卫很负责，陌生人进来都得登记，如果不是机床厂职工的亲属朋友，绝对进不来，怎么可能会是不认识的人？ 夏艳秋这样说，肯定是在替苏月打掩护，说明那个男人和苏月关系匪浅，甚至很可能真是那些女人说的那样，是苏月在外面搞的姘头。 逆女！ 夏艳秋被他看得越来越慌，她把门卫要登记的事忘了，这样一来，张海肯定会被查出来的。 以苏志勇的脾气，要知道小月和张海有了那层关系，为了挽回他的名声，肯定会逼着小月嫁给张海那恶心家伙的。 “真的是不认识的，他们乱说的……” 夏艳秋咬死了不认识，她还没说完，苏眉便叫了起来，“我知道那男人是谁，是二楼夏大娘的亲戚，门卫那里就是这样登记的。” 那老太婆也不是好东西，就让她和夏艳秋狗咬狗吧，哼，她看现成的好戏！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更精彩哦，么么~~~ 第174章 我是出污泥而不染 夏艳秋面色大变，毒蛇一般的眼神射向苏眉，矢口否认道：“不是的，怎么可能会是夏大娘的亲戚，绝对不可能是认识的人，就是外面窜进来的陌生人，老苏，你别听这死丫头乱说！” “厂里人都这样说的啊，姐姐出事那天，门卫登记的外来人，就只有夏大娘的亲戚，好像叫张什么海的，对，就是叫这个名字，我特意看过了门卫的登记册，门卫大爷说绝对不会弄错的。” 苏眉躲在苏志勇身后，用小白花的口气说着最扎心的话，哼，夏艳秋不想让宝贝女儿和张海那老男人扯上关系，她就偏偏不让这老白莲如愿。 “你还说，你个小畜生，要不是你那天撇下你姐走了，你姐哪能出事？我打死你个没安好心的小畜生！” 夏艳秋又急又怕，见苏眉还说个不停，便冲上来想撕这死丫头的嘴，小月绝对不可以和张海那个恶心的老男人在一起，就算小月名声坏了，她宁可养小月一辈子，也不会让女儿嫁给那种糟心男人的。 “是姐姐让我走的，她走到竹林就不肯走了，还骂我，非让我回家拿衣服，韩大哥也在的，我本来搞不明白的，韩大哥和我说，是因为姐姐要和男人约会，我在不方便，所以才把我轰走的……厂里的人也都是这样说的，爸爸，我没说谎……” 苏眉怯生生地说着，表情惶恐，说出的话却像是钢针做成的刷子，一遍遍地刷着苏志勇的脸，脸皮生疼，内心焦焚。 “你给我闭嘴！” 苏志勇再按捺不住怒火，一记窝心脚踢了过去，正中夏艳秋的心口，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气，夏艳秋痛呼了声，倒在了地上，嘴角流下的血更多了，脸色也惨白惨白的，像被灯光照射的白纸一样，没有一点血色。 “门卫那里有登记？” 苏志勇狠狠瞪了眼夏艳秋，扭过头压下怒火，和气地问小女儿，眼神特别慈祥。 现如今，他只剩下一个小女儿了。 而且，苏志勇刚才突然有了个很大胆的想法，这想法就像是春笋一样，一破土后，长势就一发不可收拾，像水草一样占据了他的大脑。 大女儿已经废了，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当破烂卖都没人要，看在亲生的份上，他会给大女儿安排个男人接手，再给点嫁妆，以后是死是活，就看苏月自己的造化了。 所以，他越发得对小女儿好，小女儿现在可是绑紧他和韩家的坚实纽带。 再者，苏志勇觉得，之前那些长舌妇们说的大有可能，苏眉聪明漂亮懂事，应该就是庄玉兰亲生的，是夏艳秋这个蠢妇掉了包，这些年他一直蒙在鼓里，现在终于知道真相了。 他得给小女儿正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苏志勇还有个优秀的女儿，是他和庄玉兰生的，不是他没教好女儿，而是夏艳秋这蠢妇在坏事，这也得让韩老爷子知道，他和庄玉兰的女儿，一直都很优秀。 苏志勇心里大定，嫌恶地看了眼瘫在地上哭泣的苏月，又丑又蠢还懒，哪点像庄玉兰了？ 他以前真是蠢，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让夏艳秋蒙骗了十八年，这笔帐他得以后再和这蠢妇算，现在他要去搞清楚，那个欺负了大女儿的王八蛋是哪个，如果真是夏大娘的亲戚，他饶不了这一家。 “有的，爸爸，就叫张海，弓长张，大海的海，门卫李大爷说他记得清清楚楚的。”苏眉轻声说道，还朝夏艳秋那边看了眼，像是害怕她责怪的样子。 苏志勇也看了过去，正好就对上了夏艳秋淬满了毒汁的眼神，不禁沉下了脸，心里疑惑更甚，这绝对不会是亲妈看亲女儿的眼神，小眉的身世肯定有问题，回头他得问清楚。 夏艳秋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生寒，全身都寒浸浸的，眼神也变成了乞求，但苏志勇无动于衷，只觉得厌恶糟心。 “在家给我待着，不准出门！” 苏志勇打算去门卫那儿问问，李大爷他是清楚的，在机床厂干了四十来年，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没出过一点差错，而且李大爷还是受过大领导接见的红旗标兵呢，正直无私，人品绝对没得说，说的话自然可信。 “爸爸，我做饭等你回来吃啊！” 苏眉乖巧地说着，一副懂事体贴的好女儿样子，苏志勇心里熨帖极了，冲她慈爱地笑了笑，心里那个念头更加坚定了。 不管夏艳秋有没有掉包，苏眉就必须是庄玉兰的女儿，他得让小女儿最大利益化，苏月那儿则及时止损，这是他苏志勇能从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小子，做到国营大厂的宣传科长的成功之道。 “老苏！” 夏艳秋乞怜地叫了声，希望他不要去问，但苏志勇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打开门出去了，夏艳秋神情变得绝望，怨恨地看向苏眉。 都是这小贱人害的！ 苏眉冷哼了声，苏志勇不在，她也用不着装乖巧了。 “恭喜姐姐啦，马上就能喝姐姐和张海的喜酒了呢！” 苏眉巧笑倩兮地说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嫁给张海也挺好的，这两天她打听过了，这张海高龄38，脾气火爆，还有暴力倾向，前面两个老婆都是被他虐待致死的。 苏月这小体格怕是禁不起这张海的折腾，没准等不到腰子废，就会被张海虐待死呢。 这样的结果也挺好。 “畜生，你还是不是人，你姐现在这个样子，你就这么高兴？你别忘了，你姐名声坏了，你也落不着好!” 夏艳秋咬牙切齿地骂，心疼地看着哀声哭泣的苏月，她的小月太单纯了，生生被苏眉这诡计多端的贱人害了，也怪她心不够狠，早就应该弄死那小贱人的，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事了。 苏眉嘲讽地笑了，“这事还真用不着你操心，我已经有韩大哥了呀，韩大哥还夸我是出污泥而不染呢！” “你……你个畜生！” 夏艳秋心口堵得慌，扬起手就要打人，苏眉抬起脚，也给了她一记窝心脚，夏艳秋闷哼了声，再次倒在地上，也再爬不起来了。 接连挨了两脚，又撞在柜角上，还被扇了好几巴掌，夏艳秋现在全身都疼，脑子也晕乎乎的，又担心女儿，心急如焚，头疼欲裂，连话都说不太全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在外面有事，晚上才到家，更新迟了些，见谅见谅哈！ 第175章 孩子既然情投意合，就结婚吧 苏志勇刚出门，就撞上了对面的郑书记，郑书记也是刚进家门，看到他愣了下，眼神变得复杂。 这些天苏月的风言风语他也听说了不少，他就是搞思想工作的，尤其痛恨乱搞男女关系，这些年在他的领导下，机床厂的风气清明，一派和谐，连续好些年都受到了上面的表扬，郑书记其实是得意的。 可现在，他多年的努力经营，却被苏月给毁了。 昨天他去上面开会，同去的还有其他厂的书记，那些人说了不少酸话，郑书记也无法反驳，谁让这些人说的都是事实呢，苏月就是做了丢人现眼的丑事，他的腰板直不起来，脸上也无光。 “郑书记。” 苏志勇讨好地打招呼，心里虚的很，郑书记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肯定是苏月那个不争气的惹火了郑书记，这逆女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浸马桶呢。 “回来了啊。” 郑书记神情淡淡的，客套了句，还是没忍住，就说道：“苏科长在工作上尽职尽责，我向来是放心的，可是，家事上苏科长也要抽空管一管，别只顾着工作，忽略了家里孩子的教育，苏科长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我的错，我一定改。” 苏志勇连声保证，又臊又气，心里对郑书记也多了些怨，他都不在家，哪知道苏月这逆女会做这些丑事，郑书记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哼，平时也没见他管家务事，还不都是老婆马老师管的。 “亡羊补牢也不算晚，既然苏月自己处了对象，苏科长还是早点给她安排婚事吧，苏月的年纪也不小了，姑娘大了留不住，苏科长就算心疼女儿，也不能把人留在家里嘛。” 郑书记语意双关地说着，其实他也查出了那天的男人是张海，机床厂有李大爷把守，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那天就只有张海一个外人进厂了，而且有人也看见了张海，衣衫不整地往外跑，正是苏月出事的那段时间。 苏月的野男人是哪个，已经很显然了。 郑书记不管苏月和张海是情投意合，还是你强我愿，他只关心机床厂的名声，所以，让苏月早点结婚是最好的办法，到时候他就可以对外说，年轻人搞对象一时间情不自禁做了些越界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苏志勇听出了他的意思，鸡啄米一样点头，“对对对，郑书记说的对，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郑书记神情缓和了些，苏志勇还算识相。 “苏科长还是明事理的，你还是要劝劝你老婆，孩子自己搞对象也没什么，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时兴包办婚姻了，既然苏月自己搞好了对象，哪怕对象年纪大点也没啥，只要孩子自己中意了就行，苏科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包办婚姻肯定要不得，年纪大点知道疼人嘛，我对这方面是没太大要求的，只要小月自己乐意就行。” 苏志勇咬着牙，强挤出一点笑，他哪还听不出来郑书记的意思，显然那个叫张海的男人，机床厂已经人尽皆知了，而且这个王八蛋还年纪不小了，条件肯定是不尽人意的，否则夏艳秋那蠢妇也不会咬死了不认识，条件好的话，这蠢妇比谁都乐意。 郑书记神情更加缓和了，和苏志勇又闲聊了几句，便进屋了，他一转身，苏志勇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消失了，咬了咬牙，朝楼梯走去。 过了半小时后，苏志勇铁青着脸回来了，他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天确实只有张海进过厂，李大爷说张海大约四十岁出头，长得还是蛮高大的。 其他事李大爷没说，像死了两个老婆，家里还有俩孩子这种，李大爷就不说了，怕苏志勇气出心梗来。 苏志勇现在已经快气出心脏病了，居然是四十出头的老男人，他现在有些相信夏艳秋的话了，苏月那蠢东西就算再贱，也不会去找个和她爹年纪差不多的老男人乱搞，况且这蠢东西向来对韩建明一心一意的，应该不至于生外心。 所以，那天应该是张海见苏月落了单，就起了色心，拖了苏月进竹林占便宜，偏偏还被一帮女人瞧见了，苏月的名声彻底臭了，张海这王八蛋，他绝对饶不了！ 还有夏大娘这一家子也脱不了关系，哼，这帐有得算呢！ 与此同时，夏大娘家也闹得不可开交，她儿子夏文远在和她吵架。 “张海和我家好几年都没来往，那天为什么突然来？你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苏科长已经回来了，这笔帐他肯定要算到我头上，妈，你是嫌我日子过得太轻松了？” 夏文远都要气死了，他才当上车间主任一年工夫，屁股还没坐热呢，他老娘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昨天郑书记就找他谈话了。 虽然口气很和缓，可夏文远却听得心惊肉跳，也听出了郑书记的言外之意，好几年不来往的亲戚，冷不丁地跑来走亲戚，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别说郑书记了，就连夏文远都怀疑自家老娘在这事中掺了一脚。 “我哪知道张海会过来，脚长在他身上，他要来我哪拦得住啊，再说了，没准是苏月那骚货勾引的张海呢，要不然她怎么不叫？哼，我看她还受用地很呢，哼哼唧唧的叫得多欢哪！” 夏大娘鄙夷地说着，反正她不承认，她也不怕夏艳秋来闹，这老骚货敢来闹，她就把夏艳秋的毒计说出来。 “这种话你给我打住，别在外头说了，妈，你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吧。” 夏文远冷下了脸，也下定了决心，他这不安分的老娘，是再留不得了，否则他这车间主任迟早得黄，他这老娘还是回老家祸害人去吧。 “你……你赶我走？我可是你妈，你个黑了心的东西，老娘一把屎一把尿……” 夏大娘还没骂完，夏文远就打断了她，没好气道：“是，你辛辛苦苦拉扯我长大了，但我也没亏待了您，该尽的孝道我会尽，回老家后，每个月我会寄五块钱，够您吃喝了，就这样吧，明天您就坐车回去吧！”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苏志勇的声音传了进来，“夏主任，我有事和你商量。” 第176章 苏眉必须是庄玉兰的女儿 夏文远心里一咯噔，脸都变了色，比他预料的来得快多了，看来苏科长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朝夏大娘埋怨地瞪了眼，低声警告：“一会儿你得咬死了是苏月和张海情投意合，要是我车间主任做不成，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晓得了。” 夏大娘也慌了，儿子要是当不成车间主任，每个月工资就要少十几块，她回老家还怎么显摆？ 苏志勇进了屋，脸色还算平静，甚至带了点笑，夏文远心里却更慌了，这皮笑肉不笑的，肯定是来算帐的。 “张海是你家亲戚？”苏志勇坐下后，直接了当地问。 “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好几年没联系了，我也不知道那天他怎么突然来了，而且也不上我家，直接就去找苏月了，苏科长，我估摸着，可能是苏月和张海有交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夏文远起初还心虚的慌，可这话一说出口，他立刻就不慌了。 他有什么好慌的呢，现在坏了名声的是苏月，最着急的是苏志勇才对，又不是他女儿臭了名声，他慌个屁！ 反正他只要咬死了不知道这事就行，苏志勇想闹就闹，反正最后没脸的是苏家，不是他夏家。 苏志勇冷笑了声，一眼就看出了夏文远打的主意，但他也只能吃这个闷亏，谁让他是女儿呢，这种事向来都是女人吃亏的。 “我记得夏主任当车间主任才一年吧？说起来盯着夏主任这位置的人真不少，而且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啊，当初夏主任其实没太大机会，郑书记来找我询问你的一些事，看在老乡的交情上，我也就美言了几句，只是……夏主任却让我有些心凉啊！” 苏志勇慢条斯理地说着，手指扣在桌上，轻轻地敲击，发出一下又一下的声音，击打在夏文远的心弦上，令他心慌意乱。 他知道苏志勇在威胁他，言下之意就是，能让他当上车间主任，也能把他弄下来。 夏文远是相信的，谁让他在机床厂根基不稳呢，这车间主任当得风雨飘摇着呢，苏志勇却不一样，他在机床厂资格老，还有韩家当靠山，想撸下他并不难。 “苏科长，你的情我一直都记得，可这事……我真的不知情啊，张海他和苏月……”夏文远还想说张海和苏月是认识的，被苏志勇打断了。 “别说那王八蛋和苏月是认识的，这种蠢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我家苏月眼光再差，也不至于会看上一个38岁的鳏夫，夏文远，你觉得我有这么好哄？” 苏志勇冷下了脸，嘲讽地看着夏文远。 在他凛寒的眼神下，夏文远直冒冷汗，心里直打鼓，对自家老娘更加怨恨了，一天天地就知道惹事。 “这事你要去问你老婆，你欺负我儿算什么本事？你连自个老婆都管不好！” 夏大娘心疼儿子，忍不住就呛出了声，夏文远面色大变，赶紧阻止道：“没你的事，妈你去做饭！” 夏艳秋肯定掺合了，但这事不能由他家的人说出来，苏志勇死要面子，肯定会记恨他，更可能会在背后给他穿小鞋，这老娘怎么就这么蠢哟？ “你说，我老婆有什么事？” 苏志勇咬着后槽牙问，他就知道那蠢妇有干系。 夏大娘犹豫了会儿，到底还是把夏艳秋拜托她的事说了，“我是不肯的，可你老婆拿我儿的工作威胁，说我不帮她办，就让我儿当不成车间主任，我没办法就只能帮她办这缺德事了，可谁知道那天会是苏月呢，苏科长，你这老婆也真是怪，苏眉是她亲闺女吧？她怎么就跟仇人一样恨呢？” 这事她是真想不明白，就算苏眉那小妖精不安分，可也是夏艳秋亲生的吧，有哪个哪娘的，会和外人联手害亲闺女的？ “咯咯咯……” 苏志勇牙齿咬得直响，脸色黑得能挤出墨汁来，夏艳秋这蠢妇原来是想害小眉，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贱人好毒的心哪！ 夏艳秋何至于那么恨小眉？ 现在他有些明白了，小眉肯定不是这蠢妇亲生的，可能是外面抱来的，也可能是庄玉兰生的。 “让张海来提亲，彩礼必须给足，这事尽快！”苏志勇冷声道。 夏文远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哎……我明天就回老家找张海。” 他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样子苏志勇不会追究了。 苏志勇冷着脸出去了，走得很快，他要回去找夏艳秋算帐。 等他走远了，夏文远这才嘱咐自家老娘，“明天你去找张海，让他来提亲，彩礼至少得二百块，面子必须给足。” “就苏月那破鞋哪值二百块？”夏大娘不太乐意，被她儿子狠狠瞪了眼，只得改口，“我晓得了。” 他们都觉得张海那边肯定乐意，毕竟这家伙已经旱好几年了，现在有个大姑娘送上门，怎么可能不乐意呢？ 二百块张海也是拿得出来的，他开大货车工资高，平时也没太大的花销，花二百块娶个大姑娘多划算啊。 苏志勇气冲冲地回了家，苏眉已经做好中饭了，三菜一汤，空气中飘着辣椒味，苏月回床上躺着了，夏艳秋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听到咣当的关门声，她身体震了震，惊惶看向苏志勇。 “给我进屋！” 苏志勇平静地说着，可更让夏艳秋害怕了，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心口那儿隐隐痛了起来。 “爸爸，刚才韩伯伯打电话过来了，让你下午过去一趟，他有事问你。” 苏眉捧了两碗饭出来，冲苏志勇说道。 之前苏志勇一离开，韩老爷子就打来了电话，口气很不好，苏眉猜测应该是韩景川和老爷子说了苏月的丑事，老爷子不气才怪。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等着看好戏呢！ 苏志勇脸色更难看了，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老爷子找他是为了什么，肯定是韩景川回去后说了。 不过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是时候公开苏眉的身世了，不管这丫头是不是夏艳秋从外面抱养的，她就是庄玉兰的亲生女儿，是被夏艳秋这毒妇掉了包的。 【作者有话说】 更新完啦，苏月会不会嫁给张海呢？后面会写的哦 第177章 苏月成了弃子 打定了主意，苏志勇心安了不少，韩老爷子只要知道了苏眉的身世，怒火肯定消了，老爷子只关心庄玉兰的女儿，至于苏月，一个身世不明的野种，老爷子自然不会关心了。 在苏志勇心里，他已经将苏月定义为野种了，哪怕苏月真的是庄玉兰亲生的，现在也只能是野种。 哼，谁让这小畜生不争气，倒尽了他的颜面，那就别怪他狠心了！ 这十八年来，他尽心尽力地抚养苏月，花了那么多钱和精力，足够对得起这小畜生了。 最大的难题解决了，苏志勇心里大定，心情也好了不少，再闻到空气中飘着的辣椒香味，桌上摆了三菜一汤，还冒着热气。 香干肉丝，韭菜鸡蛋，雪里红炒豆腐，还有个紫菜蛋汤，每碗菜都放了不少辣椒，红通通的，看着就诱人，苏志勇一下子就馋了，这些天在外地开会，那边的饮食习惯和泸城差不多，当地人不吃辣椒，他们去开会的人都在食堂吃，味道真算不上多好，只能填饱肚子。 “爸爸，先吃饭吧。” 苏眉摆好了碗筷，招呼苏志勇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教训老白莲呀。 “好。” 苏志勇满口答应了，吃了饭再审问夏艳秋，早饭吃得早，七点就吃了，现在还滴米未进，早饿了。 夏艳秋隐隐地松了口气，暂时算逃过一劫了，希望苏志勇吃饱了饭就去韩家，她就能逃过去了。 至于张海那儿，她得去找夏老太婆算账，小月肯定不能嫁那个老男人，哪怕在家当老姑娘都行，她不能眼睁睁地推小月跳火坑啊。 “爸爸辛苦了，多吃点儿。” 苏眉盛了满满一碗饭，递给苏志勇，乖巧贴心，让苏志勇无比熨帖，也越发打定了主意要替苏眉正名，正好苏眉的模样和庄玉兰有七八分相似，韩老爷子肯定会信。 夏艳秋爬了起来，去卫生间洗了脸，脸色依然苍白，她身上无处不疼，苏志勇的那记窝心脚，估计踢出了内伤，走一步路都隐隐地疼。 可她也不敢哼出声，怕招了苏志勇烦，只得强忍着疼痛，坐下来吃饭。 苏月没出来，还在床上躺着，夏艳秋朝苏志勇怯生生地看了眼，见他面色平静，心里松了松，就起身朝苏月房间走去，想叫她起来吃饭。 “不想吃就滚！” 夏艳秋才刚起身，苏志勇就冷冷地说了句，吓得她一个哆嗦，赶紧坐下来，可还是不死心，小声乞求道：“小月禁不住饿……不吃要出事的……” 她想着，不管怎么说，小月现在顶着庄玉兰女儿的身份，苏志勇哪怕再不待见小月，只要他还想巴结韩家，就得好好待小月的。 这也是她十八年来，不和苏月公开她的真实身份的原因。 当庄玉兰的女儿，就能享受到庄玉兰生前留下的好处，庄玉兰的荣誉和韩家的照拂，这些都能让小月的身价高于其他人，比当她的女儿强。 “死了更好，省得丢人现眼！” 苏志勇冷哼了声，脸色变得阴沉，虽然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可只要一想到苏月做的那些丑事，他这心火就蹭蹭蹭地往上冲，恨不得弄死这逆女。 夏艳秋脸白了白，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苏志勇真的这么狠心？ “我是担心韩家……” 夏艳秋试探地提了句，还没说完，就被苏志勇冷疹的眼神，给吓得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身体一下子就冰凉了。 她隐约感觉到，有些事好像超出她的控制范围了。 “你还有脸提韩家？这小畜生是在拿脏水在泼我的脸，泼韩家的脸，等会儿我就要去韩家负荆请罪，请求韩老哥的原谅，是我苏志勇教女无方，教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来！” 苏志勇摔了筷子，冲夏艳秋劈头盖脸地骂了顿，虽然可以用掉包搪塞过去，可他用脚底板都能猜到，韩老爷子绝对要痛骂他一顿。 只要一想到即将挨骂，要当孙子了，他这心情就苦涩无比。 夏艳秋不敢再吭声了，心里惊疑不定，也不敢去叫苏月吃饭，等会儿苏志勇走了后，她再给小月弄点吃的吧。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苏志勇的态度，总觉得有不好的事会发生，心神不定的夏艳秋，夹了筷子菜，像嚼蜡一般吃着，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 屋子里的苏月，将苏志勇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眼泪才刚止住，又流出来了，大半边枕头也湿了，不大的眼睛肿成了核桃一般，脸更是变成了土黄色，像是一锅煮糊了的咖喱土豆，看着有点倒胃口。 “爸爸别担心，韩伯伯是讲道理的，姐姐出事的时候，你在外地出差呢，鞭长莫及，哪能料到姐姐会出事啊。” 苏眉夹了一筷子肉丝，放到苏志勇碗里，轻言细语地安慰着。 苏志勇心里舒服多了，朝夏艳秋狠狠瞪了眼，都是这蠢妇惹出来的，想害小眉，结果却害了苏月，吃了饭他再好好教训这蠢妇。 夏艳秋脸更白了，低下头数着米粒吃饭，菜也不敢夹，只盼着苏志勇吃了饭就去韩家，放她一马。 苏志勇胃口极好，吃了三碗饭，菜也吃得干干净净，吃饱了饭精神就好，苏志勇起了身，冲还捧着一碗饭细嚼慢咽的夏艳秋喝道：“进屋！” “我还没吃好。” 夏艳秋哆嗦了下，小声哀求。 “别吃了！” 苏志勇不耐烦了，眼神越发寒冷，夏艳秋不敢拖，放下了碗，硬着头皮跟苏志勇进屋了。 苏眉眼睛转了转，将碗筷收到了厨房，便趴在了门口偷听，夏艳秋的哀嚎，就是最美妙的仙曲，比吃王母娘娘的蟠桃还爽呢。 “啊……痛……” 屋子里传出了夏艳秋的呼痛声，虽然很轻，但能听出这老白莲有多痛苦，绝对是被针戳了。 “张海是你安排的，想让他污了小眉的清白，夏艳秋，你还和我装糊涂？”苏志勇冷声质问。 “不是的，我不认识什么张海，小眉是我亲生的，我怎么可能害她？老苏，你别信外面的人胡说八道……啊……” 夏艳秋着急解释，她和夏大娘合谋害苏眉的事，绝对不可以让苏志勇知道。 可她却不知道，苏志勇已经查清楚了，再不会信她的话了。 闪着银光的长针，被苏志勇紧紧捏着，像绣花一样，在夏艳秋身上不疾不徐地扎着，扎得最多的是心口位置，那儿最疼，也最隐密。 夏艳秋紧捂着心口，像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脸色惨白，冷汗打湿了头发，可还不敢叫得太大声，否则苏志勇会扎得更狠。 第178章 苏月是你和二流子生的野种 透过门缝，苏眉看到了夏艳秋的惨状，唇角不由上扬，心情美妙无比。 看来苏志勇已经知道老白莲的阴谋了，这渣男的调查能力还是蛮强的，才这么会工夫，就查得清清楚楚的了。 “到现在还嘴硬？夏艳秋，别在我面前耍你的小聪明，我现在只问你，小眉到底是谁的女儿？” 苏志勇又扎了几针，把夏艳秋扎老实了，瘫软地靠着墙，虚弱地喘着气，听到他的话，夏艳秋心里一咯噔，脸色更白了。 她以为苏志勇知道苏眉的身世了，可很快她就冷静了，掉包那事，她做得非常隐密，只有她是知情者，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苏志勇应该是有点怀疑，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就行。 “老苏你什么意思？小眉是我生的啊，你亲眼看到我生她出来的。”夏艳秋恢复了平静。 “你生的？你一个亲妈勾结外人，让男人去欺负亲女儿？夏艳秋，你当我是傻子么？给我说清楚，小眉到底是谁的女儿，是你把庄玉兰生的女儿掉包了！” 苏志勇没用问句，而是很肯定的语气，边说边拿针扎，夏艳秋疼得在地上打滚，脑子却越发清醒了。 她和苏志勇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很了解这男人的脾性，苏志勇这口气，肯定是没有证据的，只是怀疑而已，只要她咬死了就行。 “没有……掉包，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夏艳秋断断续续地说着，嘴硬的很，苏志勇又扎了几针，她还是没承认，只说苏眉是她亲生的。 苏志勇皱了皱眉，半信半疑，难道他想错了？ 不过也没什么，就算他想错了，苏眉是不是庄玉兰的女儿，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你心里打的主意我很清楚，从现在起，小眉就是庄玉兰的女儿，苏月是你的女儿，你妒嫉庄玉兰，所以掉包了这两个孩子，这话你给我记牢，不管谁问你都这样说，要是出了错，我饶不了你！” 苏志勇举了举针，寒光闪了闪，夏艳秋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可心里却很不乐意。 她费尽心思，为的就是小月能有个好出身，凭什么便宜苏眉那小贱人？ “可小月真的是庄玉兰的女儿……啊……老苏别扎了，我要疼死了……” 夏艳秋才说了一句话，就又疼得打起了滚，苏志勇在她身上一下子扎了十几斤，用力太猛，血珠子都扎出来了。 “庄玉兰不可能有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你给我记住，庄玉兰的女儿是苏眉，苏月那野种才是你的女儿，是你和苏富贵那个二流子生的野种，我和庄玉兰的女儿是漂亮懂事的小眉，我不会再说第三遍，要是你敢坏我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苏志勇又狠狠地扎了几针，见到夏艳秋疼得说不出话，像死尸一样躺着，他这才出了些气，收起了长针，冷漠地看着她。 离婚会影响他的名声，所以婚不能离，这蠢妇他得留着，但别想再过舒心日子了。 “小小……月才是你和庄玉兰的……女儿，老苏……你不能这样对小月……老苏……” 夏艳秋哀声乞求，她费尽心机，强忍着不舍和心痛，不和小月相认，为的就是小月有个好的前程，可现在却一朝被打回了原点，小月不仅成了野种，还名声尽毁，那她这十八年来忍辱负重又是为了什么？ 她身上都是汗，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地板都浸湿了，疼痛让她神智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痛苦。 哪怕会激怒苏志勇，她都不能答应，一旦答应了，她的小月就真的完了。 “老苏……别这样对小月……求你了……啊……” 恼火的苏志勇，又拿出针扎了几下，居然还敢不听他的话，这女人胆子越来越肥了，就是欠收拾，看到夏艳秋满地打滚，苏志勇心里舒泰多了，贱人就是皮痒，扎几下就老实了。 “老苏……” 夏艳秋强忍着剧痛，还想替苏月求情，可她一开口，针就无情地扎了下来，她的皮肉都麻了，可神经却异常敏感，疼痛让她连话都说不清了，可她还是不甘心。 她筹谋了十八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可现在却功亏一篑，她怎么能甘心？ 庄玉兰都死十二年了，为什么她还是输给了一个死人？ 夏艳秋死死咬着牙，惨白的脸比死尸还疹人，苏志勇没耐心听她废话，冷声威胁道：“我说最后一遍，苏眉是庄玉兰的女儿，苏月是你带来的拖油瓶，你嫉妒庄玉兰所以在十八年前掉了包，如果你不听话，我会让苏月嫁到穷山沟，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泸城！” 这蠢妇最大的软肋就是苏月，苏志勇这么一说，夏艳秋果然紧张起来，挣扎着爬到了他脚下，抱着他的小腿苦苦哀求，“老苏……小月是你亲生的啊，你不可以这样的……老苏，我求你了……” “那就乖乖听话，别惹我生气！” 苏志勇弯了腰，和夏艳秋对视着，森冷的眼神没有一点感情，看得夏艳秋遍体生寒，如同坠入万丈深渊一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这男人已经下定决心了，无论她怎么哀求，这男人都不会改变主意了。 夏艳秋自嘲地笑了，她早应该想到的，苏志勇对庄玉兰都能无情无义，又怎么会对她有多少情义？ 可她的小月是无辜的啊！ 这男人的心太狠了！ 夏艳秋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乞求道：“老苏……我会听你的话，可小月你打算怎么办？” 她还存着一丝希冀，想着苏志勇能顾念一丝父女之情，虽然她掉了包，可小月也确确实实是苏志勇的亲生女儿。 那段时间，苏富贵跑到外面浪荡，好几个月都没回家，小月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就是她和苏志勇的女儿，苏富贵那儿，她用早产隐瞒了过去，只是苏富贵半信半疑，三天两头和她吵架。 苏志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才一字一句道：“嫁给张海！” “不可以……老苏……” 一口气冲了上来，夏艳秋再撑不住，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苏志勇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一点感情，他对着镜子整理了衣服，还梳了头发，又是那个斯文儒雅的苏科长了。 一会儿要去韩家，衣着整洁是必须的。 苏眉假意擦桌子，就看见衣冠楚楚的苏志勇出来了，迅速关上门，隐约能看到夏艳秋躺在地上挺尸。 “小眉，爸爸去趟韩家。”苏志勇和颜悦色地说着。 “好的，爸爸再见！” 苏眉乖巧地应了声，其实她想跟着去，刚才苏志勇说话太轻了，她都没听明白，只隐约听见了她自己的名字，她直觉苏志勇在憋着坏水呢。 不过也没啥，回头她问问韩景川。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完成啦！ 第179章 踩了好几只船 韩家 韩老爷子铁青着脸坐在客厅，心爱的菜园子都顾不上了，一个人坐着生闷气，气苏志勇，也气他自己，还气不孝子拖b这么久才和他说。 韩景川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表情冷漠，对老头子的怒火无动于衷。 吃中饭时，他‘不小心’说漏了嘴，老头子一听苏月出事了，就逼着他从头到尾说清楚，他本来不想说的，在老头子的逼迫下，‘被迫’说了那些丢人现眼的丑事。 老头子气得饭都不吃了，还摔了筷子，再问候了苏志勇的祖宗十八代，然后就打电话让苏志勇过来一趟。 “我问你，小月她真的让人欺负了？” 老爷子越想越生气，可还存着一丝希望，可能是不孝子胡说的，现在是新社会，治安清明，半夜三更大街上都太太平平的，苏月在机床厂里待着，怎么会出事？ 他希望是不孝子胡说的。 虽然对苏月很失望，可毕竟是庄玉兰的女儿，老爷子还是希望苏月有个好归宿，这样他也算对得起战友夫妇了。 韩景川神情还是淡淡的，抬眉看了老头子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是被欺负了，是情投意合，苏月很享受，据最先看到的大妈们说，苏月哼哼唧唧，乐在其中。” 刚洗完碗出来的宋婶，听到这话立刻臊红了脸，没好气地啐了口，嗔道：“小川你别浑说，苏月还是黄花闺女呢，这种话不好乱说的。” “就是，你别坏苏月的名声！” 老爷子狠狠瞪了眼，不孝子说得苏月像是饥渴了十几年的老娘们一样，苏月那丫头虽然心眼小，脾气也不好，可还是规规矩矩的好姑娘，怎么会是这等荡妇？ 他战友夫妇，还有庄玉兰，可都没有这样的遗传，就算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那也不可能生出个耗子出来吧？ “我说了你不信，你还问我干啥？” 韩景川冷冷地白了眼，低头继续看报纸，懒得搭理老头子了。 老爷子被他怼得一口气堵在了心口，膈应的很，扬起手半天还是没揍下去，冲这不孝子咬牙切齿地瞪了好一会儿，自个把气顺下去了。 这不孝子又不是第一次顶撞他，他早习惯了，淡定！ “那男人是谁？” 过了会儿，老爷子又忍不住打听，明知可能会被不孝子顶撞，可他还是想问清楚。 “不认识，苏月肯定认识，是她相好的。” 韩景川多说了句，他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是夏艳秋给苏眉准备的，心里头就火的很，就顺便添油加醋了些，夏艳秋欺负苏眉，他就给这老娘们的亲女儿泼点脏水。 很公平啊！ 做生意就得公平公正，礼尚往来，外公教过他的。 老爷子心里更堵得慌，这不孝子说话比茅坑还臭，可他还是了解这臭小子的，虽然忤逆不孝，但从不撒谎，难道苏月真的和男人乱搞了？ 一会儿苏志勇来了，他得好好问问，如果不孝子说的是真的，他非得好好教训苏志勇不可。 好好的孩子，都让苏志勇教歪了，当初他就说要把苏月弄到家里养，苏志勇偏不同意，还保证一定会养好苏月，现在都给养成什么样了？ 就算没出这等丑事，老爷子其实也不太喜欢苏月，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相貌气度真是半点都不像他战友夫妇，明明玉兰也很优秀，却生出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百分百是苏志勇那边拖了后腿，绝对是这样的。 老爷子气鼓鼓地坐了回去，黑着脸，屋子里气压极低，林曼茹毫不受影响，吃了饭就回房间哀思去了，宋婶擦桌子都小心翼翼的，可她的八卦之心却熊熊燃烧着，好想知道苏月出事时的具体情景，刚才隐约听了一嘴，好像是在竹林乱搞。 宋婶就联想起来了，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应该不会全脱光吧，可不脱光就办不了事，她心思一动，借着擦桌子走到韩景川身边坐下，凑在他耳边低声问：“小川，苏月和那姘头真在外面搞了？” “我没看到，听看到人说搞了。”韩景川实事求是地说。 其实他有机会看的，但苏月太丑了，他嫌污了眼睛，就转过头看苏眉了，还是他对象赏心悦目。 宋婶精神一振，眼睛都亮了，这个‘搞’有很多种含义啊，成了也可以说搞，没成也能说搞，她得再问清楚些。 “那衣服脱了没？” 激动的宋婶，不小心声音大了些，老爷子耳朵一抖，也侧耳听了起来。 “裤子脱了。” 韩景川很老实地说，宋婶眼睛更亮了，裤子都脱了，事情绝对办完了。 看来—— “苏月不是姑娘了啊，这孩子也太随便了，没结婚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也不对，她不是和韩建明在搞对象吗？她这还脚踏两只船？” 宋婶自言自语地说着，口气满是鄙夷，她不喜欢夏艳秋，也不喜欢苏月，更不喜欢韩建明一家子，她就只喜欢自个亲手带大的韩景川，至于苏眉，那就是爱屋及乌，完全是看在韩景川的面子上。 “不止两只船，听机床厂的人说，有好几只船。” 韩景川不觉得自己在撒谎，因为这话确实是机床厂的人说的，他只是转述罢了。 宋婶眼睛瞪得铜铃大，嘴张成了o形，半晌才感慨道：“苏月这本领真了得啊！” 老爷子更闹心了，他战友夫妇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后代？ 还脚踩好几只船？ 肯定是苏志勇那边的种不好。 “叽叽咕咕什么？说话就光明正大地说，老子最讨厌背后叽咕！” 老爷子没好气地呛了句，宋婶冲韩景川挤了挤眼睛，起身去干活了，韩景川继续看报纸，只不过看了半天，连一则豆腐干大的新闻都没看完，眼前晃荡的都是苏眉如花的脸，还有那嫣红的小耳朵，像含羞草一样，碰一下就卷了，真好玩儿。 “首长，苏科长来了。”宋婶大声说着。 苏志勇停好车，冲她笑了笑，才一踏进韩家院子，他挺直的背，不由自主就佝了，脸上挤上了讨好的笑容。 “韩老哥，我来负荆请罪了。” 一进门，苏志勇就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也不起来，就这么弯着，口气极诚恳，这么一来，韩老爷子的火气就堵在了嗓子眼，也不好意思撒出来了。 第180章 女婿和岳父一般大 老爷子冷冷地看着他，嘲讽问道：“你有什么罪？” “我没管教好小月，她做下了丢人现眼的丑事，是我教女无方。” 苏志勇没半点隐瞒，说得很坦白，他很清楚，韩老爷子最厌恶的就是瞒而不报，苏月的丑事在机床厂闹得人尽皆知，老爷子想查出来并不难，与其让老爷子去查，还不如他自己主动交待。 果然，韩老爷子的怒火又消了些，苏志勇的认罪态度良好，他有火也不好撒，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土匪。 “小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老爷子喝问道。 苏志勇咬了咬牙，斟酌了一番后，才小心翼翼说道：“小月自己谈了个对象，我这些时间忙于工作，真不知道这事，夏艳秋是知道的，但没和我说，这三天我去外地出差了，小月就和那个对象搞在了一起，我……我回来才知道这事。” 韩景川挑了挑眉，出乎他的意料，听这口气，苏志勇是准备放弃苏月了？ 他居然舍得？ 苏月可是这王八蛋拍老头子马屁的联系纽带呢，这王八蛋又打什么馊主意了？ “这么说来，小月不是被人欺负了？”韩老爷子冷声问，眼神更冷了。 他宁可苏月是被人欺负了，也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一边和他孙子卿卿我我，另一边还谈了个对象，甚至还有了肌肤之亲，这苏月也太随便了。 说得不好听些，就是放荡。 “不是，我已经问清楚了，是小月自己谈的对象，条件不是太理想，所以夏艳秋一直不同意，小月也不敢和我说，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小月和那男人情投意合，我当爹的再反对也没用，还是让他们结婚的好，也免得外面的闲言碎语满天飞。” 苏志勇矢口否认，还说了他的打算，只要结婚了，那些闲言碎语就会自动消失。 “那男人是干什么的？多大年纪了？”老爷子脸色很难看，说不出的闹心。 如果苏月是被人欺负了，他一定会把那个王八蛋男人绳之以法，还苏月公道。 可现在却是你情我愿，他还能干什么？ 也罢，既然是苏月自愿的，他也没啥好说的，真要结婚的话，他手上那两套房子就给苏月当嫁妆，也算物归原主了。 苏志勇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了张海的条件，还尽量委婉了些，“是开大货车的，工资还不错，泸城本地人……” “工作不分贵贱，只要人好就行，这男人多大年纪了？”老爷子心情好了些，觉得张海的条件还是可以的，至少不是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嘛。 苏志勇支吾了半天，才说道：“三……三十八了，年纪大了点儿，前面还有两个老婆，生病没了，留了两个孩子……” 还没说完，老爷子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气道：“乱弹琴！” 苏志勇也才四十出头，女婿和岳父都能当兄弟了，而且还死了俩老婆，有俩孩子，苏月一嫁过去就要当后妈，这孩子脑子是怎么想的？ “这男人真是小月自个相中的？”老爷子起了疑心，苏月就算再不聪明，也不至于会蠢到这个地步吧？ “是真的，我问过小月的。” 苏志勇使劲咽了下口水，咬死了不松口，必须得让苏月嫁给张海，这是挽回他颜面的最好办法。 至于苏月嫁过去会不会幸福，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一枚弃子，不值得他费太多心思。 老爷子气得心肝疼，火气上涌，他现在好想揍人，战友夫妇就只剩下这么点骨血，他却没有照顾好，这是彻底长歪了啊，他以后下去了，还有什么脸见战友夫妇和庄玉兰？ “好好的孩子被你给养歪了，我就说带来老子养，你还说自己能养好，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女儿？苏志勇你得感谢现在是和平年代，否则老子肯定一枪崩了你个龟儿子！” 气不过的老爷子，揪着苏志勇的衣领提了起来，两脚都悬在空中晃荡，虽然老爷子年纪大了，可文弱书生一般的苏志勇，在老爷子手底下毫无反抗之力，就像弱小无助的鸡崽子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老爷子痛骂了一通，消了不少怒火，这才甩了手，苏志勇一个踉跄，连退了好几步，这才站定了，还是恭恭敬敬的样子，看得老爷子更来火。 “滚吧，老子不想看到你，小月结婚我不去喝酒了！” 老爷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准备把那两套房子交给苏月，婚酒就不去喝了，以后就这样吧，他老了，没那个精力管这些年轻人了。 苏志勇当然不会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没说呢。 “韩老哥，我……我对不起玉兰，对不起您啊……” 苏志勇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满脸愧疚自责，这一番操作，把老爷子震得愣住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韩景川也有些愕然，不知道这王八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有话就说，别给老子整这一套，起来说清楚！”老爷子没好气地呵斥，对苏志勇也越发瞧不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说跪就跪，骨头这么软，要是在战争年代，肯定会当叛徒。 庄玉兰样样都好，就是挑男人的眼光不好，这一点远不如他媳妇，当初曼茹就说苏志勇不好，让庄玉兰再想清楚，可庄玉兰却鬼迷心窍，非要嫁这王八蛋。 苏志勇期期艾艾了半天，才自个爬起来了，小声说道：“韩老哥，我刚刚才弄明白，苏月不是玉兰的女儿。” “什么？你说清楚！” 老爷子惊得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苏志勇。 韩景川也吃惊不小，他怎么都没想到，苏志勇竟然会主动交待苏月的身世，难道这王八蛋一早就知道苏眉才是庄姨的女儿？ 那以前为什么任由夏艳秋虐待苏眉？ 苏志勇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夏艳秋她也是在玉兰生产的医院生产的，她嫉妒玉兰，就心生毒计，把她生的孩子和玉兰生的孩子调了包，我……我对不起玉兰啊，竟被这毒妇欺骗了十八年，我……我也对不起小眉啊……我不是个尽职的父亲……” 说着他便流了下眼泪，更咽得说不出话了，一脸自责负疚，看得老爷子手心痒痒，好想揍死这龟孙子。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完啦 第181章 步步紧逼 “你的意思是，苏眉才是庄玉兰的女儿，苏月是夏艳秋的女儿？” “是的，我对不起玉兰，也对不起小眉，我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父亲……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 苏志勇掩面哭泣，看起来是真的十分愧疚，但韩景川明白，这王八蛋肯定是在演戏。 而且他已经想明白了苏志勇的用意，苏月已经废了，苏志勇当然要再找一个和韩家联系的纽带，苏眉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很可能苏志勇并没有查清楚苏眉的身世，他只是不想和韩家撇开关系罢了，至于庄玉兰的女儿是谁，这王八蛋并不关心。 可以苏月，也可以是苏眉，还可以是张眉李眉，随便哪个都行，只要他家老头子相信就好。 韩景川暗自冷笑，这王八蛋的脸皮确实厚，难怪能把当年的庄姨哄得团团转，庄姨那么骄傲那么优秀，却毁在了这王八蛋手里。 “夏艳秋为什么会嫉妒庄姨？”韩景川故意问。 气糊涂的老爷子心里一凛，对啊，无缘无故不可能嫉妒庄玉兰，除非—— “你和夏艳秋老早就有一腿了？”老爷子怒声道。 谁都没看见，在屋子里哀思的林曼茹，悄无声息地出来了，冷冷地看着苏志勇。 “不是，我……我一直都拒绝她的。” 苏志勇支支吾吾地说着，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愧疚道：“是，我当初说了谎，我和夏艳秋很早就认识了，我们是一个村子的，夏艳秋喜欢我，可我那个时候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玉兰，我真不知道夏艳秋嫉妒心会那么重，竟偷偷跑到玉兰生产的医院生孩子，还偷偷掉了包，我是罪人啊……我对不起玉兰和小眉，我罪不可恕啊……” “你还和我说以前不认识夏艳秋，是别人介绍认识的，苏志勇你个王八蛋，满嘴谎言，老子一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欺骗玉兰的感情，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气急败坏的老爷子，四下寻找东西揍人，一时间找不到称手的，太沉的他怕砸死人，太轻的砸起来不够痛，一根鸡毛掸子悄悄递了过来，是韩景川。 老爷子一把抢了过来，冲到苏志勇面前，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 苏志勇也不躲闪，只是抱着头，任由老爷子抽，来之前他就做好了挨打的心理准备，老爷子抽得越凶，火气就消得越快，他巴不得老爷子打得再用力些。 “庄姨还没去世时，你和夏艳秋就在一起了！”韩景川很肯定地说。 这话就像鱼雷扔进了水里一般，炸起了千层浪花，老爷子更气愤了，手里的鸡毛掸子抽出了刀光剑影的感觉，哪怕苏志勇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疼得冷汗直流。 “没有，真没有这事……” 苏志勇矢口否认，绝对不可以承认，否则他真会被韩老爷子打死的，以后在机床厂也别想再混了。 “照你这么说，苏月是夏艳秋和前夫生的，那为什么苏月那么像你？”韩景川冷声道。 韩老爷子心里一激灵，对啊，苏月的相貌像足了苏志勇，这王八蛋居然背着玉兰和狐狸精乱搞，还搞出人命了，难怪那个时候给这王八蛋介绍了那么多对象，他一个都没瞧上，一心只想娶夏艳秋。 “苏月和小眉同年同月生的，苏志勇你还搞齐人之福啊，难怪你和夏艳秋只见一面就看对眼了，敢情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老子打死你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老爷子一边骂一边打，鸡毛掸子都打断了，苏志勇胳膊上和身上全是伤，可也不敢动弹，心里叫苦不迭。 他哪知道韩景川这神经病会步步紧逼，像狗一样咬死了不放。 宋婶及时地递上了一把戒尺，还是韩景川小时候用过的，老爷子行家法时就爱用戒尺打手心，是他找人订制的，用料讲究，质量贼好，这么多年都还油光发亮的，打起人来贼疼。 一戒尺抽在身上，苏志勇疼得一个哆嗦，差点背过气去，还得强撑着解释，“真没有……我没对不起玉兰……唉哟……” 太疼了，苏志勇话都哆嗦了，韩景川冷眼瞧着，面无表情，心里却在腹诽，老头子力气太小，不痛不痒地能有多疼？ “夏艳秋这些年来虐待苏眉，去东北的人本应该是苏月，却换成了苏眉，那两年来你们不闻不问，还想要苏眉好不容易存下的工资，你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韩景川又冷冷地说了一句，苏眉现在是他对象，又是庄姨的女儿，他当然要替这傻姑娘讨回公道。 让老头子狠狠地揍这王八蛋。 揍死了都活该。 果然，老爷子高高扬起戒尺，再加了点力气，苏志勇疼得哼都哼不出来了，还是不敢动弹，老爷子的怒火要是不发泄出来，他以后都没好日子过，再疼都得忍着。 “夏艳秋那个毒妇都是被你纵容的，你个瞎了眼的狗东西，任由这毒妇虐待玉兰的女儿，我……我打死你！” 老爷子其实更多的是自责，因为他也没管过苏眉，夏艳秋对这孩子不好他是有所耳闻的，但家务事不好插手，他也就不过问了，可如果他是早知道苏眉是玉兰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不管那丫头？ 都是苏志勇这王八蛋的错，老爷子越打越来火，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苏志勇只怕真会被老爷子打死了。 “那毒妇你打算怎么办？” 老爷子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下了，冷冷地瞪着伤痕累累的苏志勇，他饶不了夏艳秋。 “我……我……我会和她离婚……” 苏志勇临时改了主意，他没想到老爷子反应这么大，自然不能再让夏艳秋留在家里了，而且有了老爷子的同意，他离婚了也不怕，只要有老爷子护着，他在机床厂就能步步高升，其他都是小事，抱牢韩家这根大腿才是最要紧的。 老爷子冷哼了声，脸色缓和了些，那毒妇肯定不能再留在苏家了，免得再害苏眉那丫头。 难怪他一见那丫头就觉得亲切，而且那丫头漂亮能干，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果然是他老战友的骨血，哪怕受了不公平的对待，依然能保持高贵大方的优良品性。 “不能离婚，夏艳秋必须留下来！”林曼茹突然插了句，声音清冷，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第182章 你可以丧偶，但不能离异 大家都震惊地看向林曼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的，就那样清清冷冷地站着，不出声根本没人会看到。 更让人惊讶的还是林曼茹开口说话了。 自打大儿子出事后，林曼茹就沉浸在哀伤之中，连韩老爷子都不怎么搭理，每日都待在屋子里看相册，冷了热了饿了也不在意，小儿子韩景川也不管，就像个活死人一般。 韩景川小时候有一回发烧到四十度，宋婶一个外人都急得直哭，一晚上没合眼，不停地给韩景川拿毛巾擦身体，再给他喂温开水，热度这才退下来。 韩老爷子也同样着急，一晚上陪着，只有林曼茹，就像是瞎了一样，完全无视韩景川的难受，连关心的话都没问一句，宋婶也是因为这事，才对林曼茹有意见的，虽然是在韩家干活，但宋婶并不搭理女主人，她只对韩景川好。 没想到这活死人竟开口说话了，也难怪大家震惊不已，连韩老爷子都忘记了气愤，惊喜地看着林曼茹，激动得声音都颤了，“曼茹，你……你好了？” 医生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曼茹的心病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吃再多的药都不管用，可十五年过去了，曼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一点都没好转，他想尽了办法也无济于事，这几年和他都不怎么说话了。 老爷子真的很担心，有朝一日林曼茹会连他都不搭理了，永远地将自己圈禁在她心房的牢笼里，陪着景言一道死了。 这样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索性也随着他们去了得了。 现在林曼茹开口说话，老爷子重新燃起了希望，希冀地看着她，想得到她的回应，可林曼茹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没有一点感情，便又厌恶地看向苏志勇了。 “夏艳秋不可以离婚，你只能丧偶，不能离异，明白了？” 林曼茹的声音很好听，她以前是b队文工团的台柱子，跳舞唱歌样样都行，自己也很努力，就算生了孩子都不忘练功，很少吃肉，身材十年如一日地苗条。 在韩景言出事前，她虽然三十大几的高龄了，但依然还在舞台上表演，身段如同少女一般灵活，声音也清脆响亮，眼神清澈迷人，台下的观众根本看不出她已经有了十八岁的孩子，还以为是二十出头的姑娘家呢。 如果不是韩景言出事，林曼茹肯定不会这么早退出舞台，她对舞台的热爱，仅次于丈夫孩子，而且她还有目标没实现，因为她想去京城的大礼堂表演一回，在文工团表演了那么多年，她却从未去京城大礼堂表演过。 以前有一次机会，团里的歌舞剧被选中去京城表演，林曼茹是领舞，可她却恰好查出了身孕，正是韩景言。 林曼茹只得放弃了这次演出，但从此以后，她就再没机会了，连领舞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去京城表演了，不过林曼茹的事业心并没那么重，她很爱大儿子，景言可以说是她的命。 也因此，韩景言出事，对林曼茹的伤害会那么深，十五年都走不出来。 林曼茹的眼睛很好看，虽然五十出头了，可眼睛黑白分明，像少女一样澄澈，她个子高挑苗条，气质清冷，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苏志勇，就是这个王八蛋男人，哄骗了她最好的朋友玉兰，害得玉兰英年早逝，亲生的女儿还被毒妇虐待。 上天对她和玉兰都太不公平了。 幸好玉兰的女儿还活着，难怪她看到苏眉那丫头就觉得亲，打从心底就想亲近那丫头，玉兰已经不在了，她要替玉兰好好疼爱那丫头，不能再让丫头受苦了。 至于夏艳秋，哼，别想好好活着，她要让这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曼茹眼里射出仇恨的光，看得苏志勇全身发冷，这些年来，他几乎都快忘记韩家还有个女主人了，林曼茹的存在感太低了。 没想到现在这个活死人一样的林曼茹，居然开口说话了，还插手他的家务事，这比古墓的女尸活过来还惊悚些。 苏志勇使劲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地问，“什么……什么意思？” 他真没听明白林曼茹的意思，只能丧偶，不能离异，是他想的那样吗？ 可林曼茹连鱼都不敢杀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心狠手辣了？ 韩老爷子也困惑地看向媳妇，他也没搞明白，这丧偶也不是说丧就丧的吧，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不能干杀人放火的事。 林曼茹冷笑了声，死死盯着苏志勇，冷声道：“夏艳秋这些年怎么对苏眉的，你就怎么还回去，至于丧偶，你不是已经丧过一次了，还用我教你？” 苏志勇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心沉到了底，后背的冷汗冒个不停，这女人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他做得很隐密，连医生都没查出来，林曼茹一个痴痴傻傻的活死人，不可能知道的，这女人肯定是在诈他。 苏志勇心神定了些，装作听不懂，长长地叹了口气，伤心道：“我一想起玉兰，心里就跟刀绞一样，我对不起玉兰，对不起小眉，我罪该万死啊！” 一戒尺抽了过来，打在他的左侧肩膀上，苏志勇疼得直哆嗦，心里生出了怨恨，有朝一日他飞黄腾达了，定要将这些年受到的羞辱，百倍还给这老头子。 “别再猫哭耗子了，说这些马后炮的废话有个屁用，你听曼茹的，不用和夏艳秋离婚，争取丧……” 老爷子突然打住了，‘丧偶’两字怎么都说不出口，他可是正派人，怎么能教唆这王八蛋害人呢，夏艳秋再罪该万死，也得由法律制裁，轮不到苏志勇这王八蛋动手。 他顿了下，改口道：“总之你婚不用离了，就听曼茹的，夏艳秋怎么对小眉，你就怎么对她，哼，我会派人打听的，这毒妇要是过得和以前一样滋润，我饶不了你个狗东西！” “还有苏月！”韩景川插了句，这丑八怪也是帮凶，占了苏眉十八年的身份，肯定不能便宜了这丑八怪。 老爷子使劲点头，“对，苏月也不是好的，她结婚你别给太多嫁妆，随便给点就行。” 【作者有话说】 更新完啦，晚安，宝贝们，作者太累了，要早点睡觉了 第183章 苏眉给我做的 老爷子原本也只是看在庄玉兰的份上，才对苏月上心的，若抛开庄玉兰来论，老爷子真的不喜欢苏月这样的姑娘。 小心眼不说，说话行事处处透着小家子气，要说这姑娘打小家境就不差，苏志勇虽然王八蛋，可对这女儿还是没话说的，别人有的苏月都有，别人没有的，苏月也有，却愣是给养出了这一副小里小气的样子。 这就是先天不足，后天再怎么养都没用，苏月是夏艳秋生的，至于她爹可能是苏富贵，也可能是苏志勇，不管是哪个，种都不好，也难怪这姑娘会是这个模样。 再看苏眉，这姑娘打小就被夏艳秋虐待，少吃少喝的，还受了那么多苦，可照样长成了落落大方的漂亮姑娘，这就是他战友一家的优良基因的缘故了。 凤凰就算陷入了困境，也依然是高贵的凤凰，不是区区的麻雀能比的。 现在身世大白，老爷子当然不会再疼爱苏月了，他要百倍疼宠苏眉那丫头，弥补这些年来这丫头受到的委屈。 苏志勇连连点头，“没有嫁妆，苏月丢尽了脸，我不会给她置办嫁妆的。” 一枚已经废了的棋子，不值得他再投入了，一分钱的嫁妆他都不会置办。 韩老爷子这才满意了些，朝苏志勇狠狠瞪了眼，训斥道：“要是搁三十年前，老子肯定一枪崩了你个陈世美，有了玉兰那么好的媳妇还不知足，居然和夏艳秋那种贱货勾搭，你……你个忘恩负义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说着老爷子又来火了，夏艳秋那贱货哪哪都比不上庄玉兰，可庄玉兰却输给了夏艳秋，还不是因为苏志勇在背后支持夏艳秋，这王八蛋就算枪毙一百次都不够。 老爷子拿戒尺又抽了十几下，苏志勇死咬着牙，一声不吭，任由老爷子抽打。 “别打死了，留着对付夏艳秋！” 林曼茹冷声阻止了老爷子，清冷的声音像冰刀子一样，扎得苏志勇全身都哆嗦，他总觉得林曼茹说话意味深长，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行，听媳妇的。” 老爷子冲林曼茹讨好地笑了笑，心情极好，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媳妇愿意和他说话了。 林曼茹依然冷着脸，面无表情，也没正眼瞧老爷子，看了眼伤痕累累的苏志勇，冷冷道：“让小眉多来家里坐坐。” “是，我回去就和小眉说。” 苏志勇不住点头，心里欢喜极了，身上也没那么疼了。 林曼茹和庄玉兰的感情极好，但林曼茹对苏月极淡漠，爱理不理的，他本还以为林曼茹是得了病，识不得人了，现在看来，林曼茹一直好好的，只是她不喜欢苏月，所以才不愿搭理。 换了苏眉，林曼茹立刻就热情了，还主动邀请苏眉来家里坐客呢。 苏志勇心花怒放，信心也更足了，苏眉那丫头嘴甜还乖巧，肯定能讨好韩老爷子夫妇，又和韩景川处了对象，结婚是迟早的事，日后他就是韩家的姻亲，一个小小的机床厂他已经不知足了，他的能力需匹配更广阔的天地，机床厂太委屈他的才华了。 韩景川一直都盯着林曼茹，他一早就发现母亲出来了，时不时都会朝她那边看一眼，但林曼茹没看他，直到现在，都没朝他看一眼过。 林曼茹还和苏志勇都说话了，却吝啬给儿子一个眼神，韩景川虽已经习惯了，可心里还是觉得钝痛，他也没死心，依然执着地看向林曼茹。 他想听到妈妈的声音，不是骂声，而是像话家常一样，平淡而又温馨甜美的声音，他已经有十五年没听到了。 林曼茹像是感觉到了韩景川的眼神，扭头漠然地看向他，眼神空洞麻木，没有焦点，韩景川的呼吸不由紧促，拳头也捏紧了。 可林曼茹的视线，就像平行线一样，从他身上扫过，然后……便没有然后了，只是一道没有交叉点的平行线。 林曼茹像没看到儿子一般，视线略过了韩景川，便转身朝屋子走去，背影清冷，还和以前一样，仿佛刚才说话的是别人。 韩景川心里涌上失望，他自嘲地笑了笑，他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的，这才是意料之中的，他还要有什么奢想呢？ 韩老爷子轻叹了口气，高声道：“曼茹，晚上想吃什么？” 林曼茹没有反应，慢慢地走进了屋子，像没听到似的，进了屋子后，她便坐到了藤椅上，像以往那样坐着，背影冷清得跟不沾人间烟火似的，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老爷子又叹了口气，媳妇又变回老样子了，刚才的好转只是昙花一现，唉。 他又看向小儿子，眼神有些愧疚，不知道说什么好，韩景川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轻哼了声，起身就朝外走，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里有着点点水光。 “小川，我给你煮了面，快来吃。” 宋婶从厨房出来，手里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面上卧着两个金灿灿的煎蛋。 中饭韩景川没吃几口，宋婶便煮了一大碗面，不能饿着她的小川。 “不吃了。” 韩景川不想吃，他现在心情不好，想去找苏眉吸香，顺便让她给煮碗面，他觉得苏眉煮的面，比宋婶煮的好吃些。 “放着我吃。” 老爷子闻到了面香，顿时食欲大开，中饭他也没吃多少，他是北方人，喜欢吃各种面食，米饭实在不是太喜欢，但林曼茹喜欢吃米饭，老爷子就只能迁就媳妇了。 韩景川已经走到了门口，又转了回来，面无表情地从宋婶手里接过面，放在桌上，再从橱柜里拿出小半瓶辣椒油，是苏眉第二回做的，老头子比耗子还贼，一个不小心就吃得只剩这么点了。 “统共就这么点了，你给老子留点儿！” 老爷子急得顾不上苏志勇了，急匆匆地冲进厨房，想抢回他的救命宝贝，现在他每天就靠着这点辣椒油过日子了，还舍不得多吃，就这么一小瓶子，吃完就没了。 韩景川动作很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倒空了辣椒油，面汤都变得红通通的了，空气中飘荡着辣鼻子的辣椒味儿，宋婶忙捂住口鼻去院子了，就这样还咳个不停，她一点辣椒味都闻不得。 “苏眉给我做的。” 韩景川挑了挑眉，眼神挑衅，就不给老头子吃。 第184章 你是野种 韩景川捧了红通通的一大盆面，跑到客厅吃了起来，本来他没什么胃口的，可在辣椒油的刺激下，食欲一下子就好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嗦得呼噜呼噜响，也看得老爷子不住咽口水，垂涎欲滴。 他也想吃啊。 这油辣子一看就美的很，就这油辣子他至少能吃六个白面馍。 父子俩一个吃面，一个看人吃面，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坐着，客厅里只有吃面的呼噜声，苏志勇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膝盖处都麻了，身上也疼的很，可他还是不敢动。 看这样子，韩老爷子的气应该消了些，苏志勇松了口气，跪着想事儿，夏艳秋那儿就听韩家的，不离婚，但也不能让她好过，这个好办，就算林曼茹不说，他也不会让这贱人好过。 至于苏月，等张海来提亲了，要个二百块彩礼就嫁了，从此以后就看这小畜生自己的造化了，他是不会再管的。 以后他的一片慈父心，就只对苏眉一个了。 “兔崽子给老子留点儿。” 韩老爷子越看越馋，中饭宋婶煮的是甜烂的黑米粥，林曼茹喜欢吃这个，中饭吃了不少，老爷子和韩景川都没怎么吃，现在看到韩景川吃得这么香，老爷子一下子就饿了，跑去厨房拿了只碗，硬从韩景川的面碗里抢了几筷子面。 瓶子里最后一点油辣子，也被老爷子拿面汤给涮干净了，无比满足地吃着面。 苏志勇心思一动，讨好道：“小眉做辣菜特别有一手，要不让小眉来给老哥您做些辣菜？” “小眉还有这本事？行啊，我好久没吃到地道的辣菜了。” 韩老爷子舔了舔嘴唇，一说起辣菜他就馋了，泸城这疙瘩哪哪都好，就是吃的食物不好，不是甜就是淡，没一样他喜欢吃的，想找个做辣菜的厨师都难。 “行，我回去就和小眉说，让她过来给您做菜。” 苏志勇神情谄媚，只要能讨好韩家，别说是让苏眉做菜，就算让他彩衣娱亲都行，勾践为了复国，连夫差的屎都能吃，只有忍辱负重才能成就大业，他想得很明白。 “想拍马屁自己去做，别叫苏眉！” 韩景川冷冷地看着苏志勇，眼神如刀，苏志勇激灵灵地抖了抖，身上又开始疼了，讪讪笑道：“我……我就是想让小眉尽点孝道，这孩子做菜真不错的。” “尽孝你自己尽，使唤人倒是挺会使唤！” 韩景川神情嘲讽，一眼就看穿了苏志勇的小心思，不就是想拍他家老头子的马屁嘛，哼，自己不干活，使唤苏眉倒挺拿手。 苏眉现在是他对象，除了他能使唤，其他人都不可以，连老头子也不可以。 “我自己叫小眉来做。”老爷子嚷了句。 他真馋了，就想吃点辣乎乎的菜。 “你叫你自个的媳妇做，凭啥叫我对象？” 韩景川怼了句，一口气喝完了面汤，没好气地白了眼，便进厨房放了碗，大步出了屋子，他要去找苏眉吸香，迫不及待了。 被怼得一脸懵的老爷子，半晌才回过神，想骂一顿兔崽子，可兔崽子已经出去了，自个都气乐了。 “臭小子还挺护媳妇，不错，有老子的风范！” 韩老爷子也没生气，他挺乐见小儿子和苏眉在一起的，现在又知道了苏眉的身世，他更乐见其成了，庄玉兰怀孕的时候就说过，如果生的是女儿，就给这兔崽子当媳妇儿。 可孩子生出来后，庄玉兰反倒不提这茬了，一直闷闷不乐的，估计是知道了苏志勇和夏艳秋那狐狸精的事，所以才心情不好。 他那个时候要是知道了，定会替庄玉兰出气，可惜他知道得太迟了。 老爷子的怒火又冲了上来，恶狠狠地瞪了眼地上跪着的苏志勇，嫌恶骂道：“给老子滚，没事别来了，让小眉多过来！” “是……我这就走！” 苏志勇唯唯诺诺地应着，想爬起来，可膝盖麻了，爬起来便摔倒了，接连摔了三四回，这才勉强站稳了，也不敢再吭声，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但他并不慌，韩老爷子越骂得凶，则说明他气消得越快，不声不响才吓人，只要他让苏眉时不时地过来刷刷好印象，他和韩家就永远都会绑在一起，前程也必然如花似锦，灿烂明媚。 苏志勇在院子外面缓了会儿，这才慢悠悠地骑车走了，冷风吹在身上，像刀割一样，钻心一般地疼，但他不在乎，这就是苦肉计，而且非常成功。 机床厂苏家 苏志勇前脚一走，苏眉就冷下了脸，进了屋子，冲趴着伤心哭泣的苏月冷声道：“起来去洗碗！” 苏月一肚子火正没处撒呢，见苏眉这个拽样，火气立刻就上来了，横眉一竖，怒声骂道：“你个拖油瓶哪来的脸，我才是苏家的女儿，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干活，给我滚出去！” 外屋还没缓过来的夏艳秋，听到屋子里的争吵声，艰难地爬了起来，想去阻止苏月，这傻丫头还没认清现实啊，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苏眉那小贱人狗仗人势，作威作福，她们娘俩以后得夹着尾巴过日子了。 可身上实在太疼了，夏艳秋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刀山火海一般，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心急如焚的夏艳秋，眼睁睁地看着门口近在咫尺，可却那么遥远，走了半天都没走到。 屋子里传来惨叫声，是苏月。 苏眉一把揪住苏月的头发，利落地拖下床，像拖死尸一样，拽着她在地上拖行，苏月的身体好几次都撞到了床脚，接连发出惨叫声。 “小月……你个畜生，小月是你姐姐，亲姐姐……你会遭报应的！” 夏艳秋心痛难耐，可越着急，她越走得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眉单方面凌殴她的心肝宝贝，心疼得眼睛都赤红了。 苏眉冷笑了声，用力一拽，苏月就像破麻袋一样，咣当一下撞到了门框上，撞到了后背。 “妈……救我，她疯了，我好痛呀……妈……” 苏月哭着叫夏艳秋，还想着能和以前一样，夏艳秋会教训苏眉。 “小月……我的小月啊……” 夏艳秋心疼得眼泪直流，怨愤地瞪着苏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苏眉绝对死几百回了。 “苏月，我才是庄玉兰的女儿，你只是这老贱人和二流子生的野种，给我乖一点，否则你在这个家连狗都不如！” 苏眉抬起脚，脚尖点着苏月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看垃圾一般。 【作者有话说】 更新完成啦，今天打了第二针，反应有点大，睡觉去了 第185章 好好活着，别死太早了 苏月蜡黄的脸立刻血色尽失，苏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玉兰的女儿不是她吗？ 怎么会变成苏眉这贱人的？ “你胡说八道，我才是庄玉兰的女儿，你是二流子生的野种，你胡说！”苏月尖声叫着，心里却慌的很。 她那不太聪明的脑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由看向夏艳秋，“妈，她是在胡说对不对？她是你和二流子生的野种对不对？” 夏艳秋心里刺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儿，苏志勇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真的能狠心抛下小月的呀，她可怜的小月，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见夏艳秋不说话，只是流着泪，苏月心顿时沉到了底，不敢相信地尖叫着，“不是的，我才是庄玉兰的女儿，你们都在胡说，爸爸知道的，我去问爸爸……” 苏月爬了起来，没跑几步就被苏眉踹倒在地上了，重重地摔一跤。 “就是爸爸说的，你个鸠占鹊巢的丑八怪，占了我的身份十八年，哼，山鸡就是山鸡，就算穿上凤冠也不会是凤凰，你就是夏艳秋和二流子生出来的杂种，比臭水沟的耗子还低贱，张海那种男人才是你的归宿，嫁过去后就和张海好好过哦，对了，你知道张海前面两个老婆是怎么死的吗？” 苏眉恶意地问着，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笑。 之前苏志勇和夏艳秋在屋子里说的话，她虽然没听太清，但能猜到一些，肯定和她的身世有关，她只是试探了一下，夏艳秋就露馅了，这神色惊惶的样子，明显是心虚。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夏艳秋哀声乞求，不想女儿再受刺激。 苏眉才懒得搭理她，顾自说道：“第一个老婆是喝药死的，死的前一天被打得遍体鳞伤，手都打折了，第二个老婆是上吊，被人发现时，舌头吐这么长，也是被张海打得受不了才寻死的，哎呀……你这粗胳膊大象腿的，应该挺能抗造的吧。” “你放屁，爸爸不会把我嫁过去的，他那么疼我，他不会的……” 苏月不住摇头，底图说服自己，她还是苏志勇的掌上明珠，是苏家备受疼宠的小公主，苏志勇怎么可能把她嫁给一个喜欢打人的老男人呢？ 她是要嫁给建明哥的。 苏眉冷哼了声，“嫁不嫁可由不得你，你一个野种，受了苏家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却不知自爱，和男人在外面乱搞，丢尽了爸爸的颜面，你还指望爸爸疼你？呵……苏月你脑子里长的是蛆？” “是你害的我……我是被害的……” 苏月哭得泪流满面，她还存着一点希望，苏志勇疼了她十八年，应该不会那么狠心的。 就算她不嫁给建明哥，也不能嫁给张海那个恶心男人啊，她真的会死的。 “给我干活去！” 苏眉又踢了脚，哭得这么丑，看着就烦人，苏月疼得直叫唤，但还是没动弹，苏眉从柜子上拿了鸡毛掸子，对着她就抽了下去。 “让你干活没听见？和男人乱搞就有力气？干活就没力气？你就是个天生当女支女的贱货，没男人一天都受不了的骚货！” 想到前世受的那些苦，苏眉眼睛都红了，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苏月疼得抱住头，在地上直打滚，夏艳秋踉跄着冲过去，紧紧护着女儿，鸡毛掸子大部分都抽在了她身上。 “苏眉你住手，小月是你亲姐姐，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就不怕遭报应下地狱？” 夏艳秋没力气去夺鸡毛掸子，只得拿身体挡着，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都没去地狱，我怕什么？干活去！” 苏眉一脚踢开夏艳秋，揪着苏月的头发往厨房拖，到了厨房后，用力一甩开，冷声道：“厨房搞干净后，就拖地擦桌子，必须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否则我揍死你！” 她扬了扬手里的鸡毛掸子，苏月哆嗦了下，老老实实地去干活了，委屈得直掉眼泪，她想给建明哥打电话，爸爸不爱她了，妈妈也靠不住，她只有建明哥了。 建明哥怎么还不回来啊，如果那天有建明哥在，她肯定不会被张海欺负的，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苏眉转过身，冷漠地看着地上瘫着的夏艳秋，嘲讽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如何？” “你什么意思？” 夏艳秋心里一凛，不敢和苏眉直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费尽心机想取代我妈，可山鸡永远都取代不了凤凰，你连我妈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你生的女儿也永远别想赢过我，清楚了么？” 苏眉弯下腰，俯视着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 前世的夏艳秋养尊处优，珠光宝气，苏月也是享尽富贵，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一世，她会让这对母女受尽折磨，吃遍这世间的所有苦，才能偿还她们犯下的罪孽。 “你根本不是庄玉兰的女儿，小月才是，苏志勇只是胡说的，你别白日做梦了！” 夏艳秋强压下惊惶，勉强平静下来，咬死了不松口。 她还是坚信当年的调包只有她才知道，苏志勇和苏眉都只是在试探罢了，她只要不承认就行。 这样小月才有机会再回苏家，只要小月还占着庄玉兰女儿的身份，日后才有翻牌的可能。 苏眉冷笑连连，一脚踢了过去，夏艳秋闷哼了声，脸色更加惨白了。 “你以为自己真做得天衣无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你生下苏月，就偷偷摸摸调包了我，苏志勇他糊里糊涂不知道，但我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自己亲生的女儿？我的屁股后面有一朵梅花胎记，我妈一早就知道了，夏艳秋，你机关算尽，现在这个结果就是你的报应！” “不会的，庄玉兰不可能知道，她那个时候都病得稀里糊涂了，她不会知道的！” 夏艳秋惊惶大叫，庄玉兰怀孕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了，生苏眉耗尽了她的无气，生产后昏睡的时候居多，怎么会知道那个胎记？ 肯定是这小贱人在诈她，她不能承认。 “我妈就算病得再重，她也比你聪明一万倍，夏艳秋，你给我听着，你对我妈和我做的那些事，日后我会百倍还在你和苏月身上，你千万要给我好好活着，别死太早了，记住了？” 苏眉直起身，高高在上地看着夏艳秋，她不会让这贱人死得太便宜的，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第186章 韩景川撒娇了 “谁告诉你的？你说……是谁和你说的……你不可能知道的……” 夏艳秋的神经一下子就崩了，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调包计，却已经被这小贱人早早知道了，难怪这小贱人从东北回城后，会跟变了个人一样，到底是谁告诉她的？ 韩景川！ 夏艳秋突然想到了这神经病，庄玉兰生病的那几年，经常会叫韩景川过来，这神经病和庄玉兰关系极好，肯定是这神经病和苏眉说的。 “是韩景川告诉你的？是不是他？” 夏艳秋尖声质问，脸色惨白，头发紧粘着额头，像鬼一样可怖。 “找我？” 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韩景川推门进来了，看到屋子里夏艳秋凄惨的样子，唇角不由上扬，赞许地看向苏眉。 这傻姑娘还是有长进的，知道用武力解决了。 但还应该教训得更狠一些，罢了，以后他抽空教这女人一些拳脚工夫吧，谁让她是庄姨的女儿呢，还是他对象，自己人得多照应点儿。 “庄玉兰和你说了什么？你十五年前怎么不去死，你还活着干什么，你就应该和庄玉兰一样去死！” 夏艳秋看到他眼睛都出火了，想也不想扑了过去，她费尽心机筹谋了十八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这神经病害得功亏一篑，她好恨哪！ 韩景川轻抬起一脚，也没见他用多少力气，夏艳秋就嗖地一下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你都没死，我当然得好好活着！” 韩景川鄙夷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夏艳秋，庄姨那么美那么优秀，却输给了这么个丑八怪，他都替庄姨不值，难怪庄姨去世前会郁郁寡欢，应该是在为自己瞎了眼伤心后悔吧？ 厨房忙碌的苏月，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不住出来，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到现在她还是不相信苏眉的话，她怎么可能是夏艳秋和苏富贵那个下贱二流子的女儿？ 她妈是庄玉兰，是有英雄称号的庄玉兰，她外公外婆是和韩爷爷一起参加过革命的烈士，烈士陵园那儿还有她外公外婆的墓碑呢。 原本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只凭着外公外婆和妈妈留下的荣誉，她这辈子就能顺风顺水地过上幸福生活，现在却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了泥泞里，苏月不愿意相信，她还存着一丝侥幸之心。 等爸爸回来，她要亲口问爸爸，苏眉和韩景川的话她都不信，这小贱人和神经病狼狈为奸，肯定串通好了骗她的。 苏眉欣赏着夏艳秋的狼狈，眼角瞄到了探头探脑的苏月，走过去就是一鸡毛掸子，喝道：“干活去！” 苏月痛呼出声，眼泪汪汪，怨恨地瞪着苏眉，心里越发思念她的建明哥了。 如果建明哥在，一定不会让苏眉欺负她的。 从小就是这样，只要她和苏眉发生争吵，建明哥从来不会问谁对谁错，都会教训苏眉的，建明哥对她比爸爸还好，她现在只能依靠建明哥了。 “不对。” 韩景川不住摇头，眼神极不赞同。 苏眉愣了下，什么不对？ 韩景川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鸡毛掸子，指着泪水迷蒙的苏月说道：“你握鸡毛掸子的姿势不对，这样打容易手疼，而且对敌人造不成太大的痛感，是做无用功。” “那要怎么打才是有用功？” 苏眉虚心请教，刚才抽了几掸子，手确实有点疼呢。 “饿了。” 韩景川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句，眼巴巴地看着苏眉，刚才的面被不要脸的老头子抢了不少，他还饿着。 “啊？” 苏眉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这一脸‘委屈’还眨着卡姿兰的无辜大眼睛的男人，有点风中凌乱，她怎么感觉这家伙在撒娇？ 是她感觉有误吗？ 可这家伙如果躺下来露出肚皮，就是只活生生的求抱抱的二啥啊。 “饿。” 韩景川又强调了句，对苏眉的反应能力很不满，反应太迟钝，智商也堪忧，唉，没办法，已经是他对象了，他不能嫌弃，以后多照应点吧。 “你先教我，再给你做吃的。” 苏眉提了条件，韩景川欣然答应了，比划了下鸡毛掸子，苏月害怕得后退，她感觉到了不妙，可韩景川只是看了她一眼，那森冷的眼神吓得她腿软，动也不敢动了。 “得挑穴位打，这儿，还有这儿，这几处都是穴位，痛感会敏锐三倍以上，用腕部使力，别用手掌……” 韩景川很耐心地教着，拿鸡毛掸子在苏月身上不住比划，当成实验小白鼠一样，苏月吓得瑟瑟发抖，还有一种难言的屈辱感。 被她平时瞧不起的苏眉如此羞辱，她好恨啊！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建明哥不在，没人会帮她的。 自怜自艾的苏月，忍不住又泪眼婆娑了，轻轻抽泣着，夏艳秋想过来护着她，可之前韩景川那一脚太生猛，她到现在都还动弹不了，瘫在地上全身冰凉，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女儿被小贱人和神经病一块儿欺辱。 “你试试看！” 韩景川将鸡毛掸子递给了苏眉，让她抽几下试试。 苏眉接过掸子，按照他教的几处穴位，刷刷地抽了过去。 “啊……好痛……” 苏月疼得大叫，想逃回厨房，可才一转身，头发就被苏眉拽住了，头皮扯得生疼，韩景川的声音也像从地狱里钻出来一样，“乖乖的，否则更痛！” “不要……我去干活，我会听话的，别打我了……求你们别打了……” 苏月哭着哀求，真的好痛啊，痛彻骨髓撕心裂肺的痛，她不想受这种罪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一个月前，她还是苏家受尽宠爱的公主，爸爸疼她，妈妈宠她，韩爷爷护着她，机床厂的人谁见了她不是一脸巴结？ 可现在…… 她好想回到一个月前啊！ “穴位不准，再来！” 韩景川眼神厌恶，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真丑。 苏眉听话地又抽了几掸子，苏月张大嘴就要叫，下巴上剧痛，声音就发不出来了，韩景川卸掉了她的下巴，叫得好烦人。 【作者有话说】 更新完啦，继续去睡觉，第二针感觉像是催眠针，怎么都睡不够，哈哈 第187章 不惯他的臭毛病 “再来！” 韩景川冷冷地说着，看着面前痛不欲生的苏月，毫无情绪波动，仿佛面对的是死人一般。 他的共情能力很弱，医生是这样说的，还有人说他是没心没肝的人。 韩景川也觉得自己无情无义，因为他的感情在十五年前，已经随着大哥和媚儿一块走了，从此以后他就是靠着复仇信念而支撑活着的行尸走肉。 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人味了，遇到苏眉的事他会生气，还会高兴，前两天他打电话给了医生，询问这种情况是否正常，医生很高兴，说他的病情在好转，让他一定要盯紧了那个让他生气高兴的姑娘。 “姑娘是单身对吧？你听我说，不管用什么方法，当然不能用强，你必须拿下那姑娘，这辈子都要和她过，她就是你的救赎！” 医生就是这样和他说的，让他必须和苏眉结婚，韩景川觉得这提议也挺不错，苏眉香喷喷的，还会做一手好饭菜，长得也漂亮，和她过日子肯定不烦。 “这样对不对？” 苏眉又抽了几下，苏月疼得全身颤抖，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下巴支愣着，口水滴答了下来，看着像傻子一样。 “差不多，以后多练习。” 韩景川终于松口，其实他还是不太满意，但想到这姑娘的智商和体力，他觉得不能太高要求，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他这么天赋异禀，还英明神武的。 “饿了。” 韩景川摸了摸肚子，咕咕叫了几声，眼巴巴地看着苏眉。 “蛋炒饭？”苏眉问。 锅里还有些剩饭，她懒得再煮饭了。 “油辣子。” 韩景川强调，又恢复了惜字如金的样子，一个字都舍不得多说，好在苏眉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基本上能听懂。 “好，等下。” 苏眉答应了，昨天她正好买了不少辣椒面，辣味特别地道，做油辣子肯定很香。 厨房的炉灶都擦干净了，碗也洗好了，在武力压迫下，苏月干活还算细致。 苏眉洗了些小青菜，还切了胡萝卜丁，几次吃饭下来，她发现韩景川极不爱吃蔬菜，爱吃辣和肉，蔬菜能不吃就不吃，习惯一点都不好。 先做辣椒面，烧油加花椒等调料，捞出后下辣椒面，红通通的油辣子就做好了，锅里剩下的油正好可以炒蛋炒饭。 打了三个鸡蛋，再把胡萝卜丁放进去煸，胡萝卜里的维生素a对眼睛好，但需要用油煸过才有维生素a，生吃和炖煮是不会含维生素a的，这是她前世学到的知识。 厨房里不时传出一阵阵的香味，韩景川肚子更饿了，眼巴巴地瞅着厨房，不多时，苏眉捧出了一大盘黄澄澄香喷喷的蛋炒饭，包裹着蛋液的米粒金灿灿的，胡萝卜丁黄澄澄，青菜碧绿绿，还掺杂着点点红，是辣子。 “咕咕……” 韩景川的肚子又开始叫唤了，之前那一盆面都不知吃到哪去了，他还是嫌这一大盘子蛋炒饭太少。 “吃吧。” 苏眉将饭放在桌上，又去捧出了一盆油辣子，韩景川眼睛一亮，接连舀了三大勺放在蛋炒饭里，可看到炒饭里的胡萝卜和青菜，他就皱眉了，不高兴道：“以后别放。” 最讨厌炒饭里放胡萝卜和青菜了，以前那个女人也爱放，煮面也放青菜，炒饭也放，明明面是面，饭是饭，干嘛要添这些乱七八糟的，太糟蹋饭和面了。 在他看来，只有高贵的肉才配得上主食。 “那你别吃了。” 苏眉说着就要去拿炒饭，爱吃不吃，她可不惯着这家伙的臭毛病。 盘子被韩景川紧紧压着，还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就吃了一大口，虽然没肉，还放了讨厌的蔬菜，但还是很香，一口饭一口油辣子，无上的美味啊。 苏眉得意地轻哼了声，小样儿！ 地上的夏艳秋，和还张着下巴的苏月，都只能被迫欣赏韩景川的吃播表演，屋子里充斥着诱人的香味，可她们身上却好痛，心里也充满着怨恨，觉得苏眉和韩景川肯定是成心的，故意晾着她们，想看她们的笑话。 等韩景川吃完了一大盘子炒饭，苏眉才大发慈悲地指着苏月说道：“把她下巴弄好吧，还得洗碗干活呢。” “行！” 吃饱了的韩景川心情还不错，虽然嫌恶苏月的丑，但还是给她合上下巴了，不过他立刻去洗手了，碰过了丑女人太脏，必须拿香皂洗三遍以上。 “干活去！” 苏眉冷喝了声，厨房又乱了，得擦干净。 “我刚刚擦干净了，你又弄脏，你是成心的！”苏月不想干活，她下巴好痛，全身都痛，还很伤心，只想上床躺着。 只是话音刚落，身上就挨了记鸡毛掸子，剧痛难耐。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你有意见？干活去！” 苏眉嘲讽地看着她，苏志勇都放弃这贱人了，她又不是圣母白莲，自然要可着劲地痛踩落水狗，出出恶气。 “妈……” 苏月看向夏艳秋求助，可看到地上夏艳秋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顿时就凉了，认命地进了厨房，打算干了活就给建明哥打电话，让建明哥快点回来救她。 苏眉去厨房找了个玻璃瓶，将凉了的油辣子倒进瓶子里，满满一瓶子，够韩景川吃一段时间了。 “少吃点，吃多了对肠胃不好。”苏眉忍不住劝。 这家伙吃辣椒跟喝水一样，看着吓人，这样的吃法对肠胃肯定有副作用，还是要吃得清淡些。 “不会。” 韩景川宝贝一样看着辣椒瓶子，决定这回他要藏个隐密的地方，不能再让老头子找到了。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苏志勇一瘸一拐地进来了，看到韩景川不由愣了下，忙挤上笑脸殷勤道：“景川来了啊，咦……屋子里啥味道？” 苏志勇闻到了香喷喷的辣椒味，没忍住吸了好几口，越吸越馋，再看到桌上红通通的一瓶子油辣子，立刻就明白了。 “韩大哥饿了，我给他炒的蛋炒饭，还做了些油辣子。”苏眉解释道。 第188章 贱人就是欠收拾 “蛋炒饭太简单了，应该炒几个菜的嘛。” 苏志勇心花怒放，韩景川和小女儿感情越好，他越高兴，一点吃的算什么，只要小眉嫁进韩家，他就能官运亨通，别说是蛋炒饭，就算是天天卤牛肉都吃得起。 这叫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眼光必须放得长远。 “够了。” 韩景川冷冷地说了句，就起了身，看到这王八蛋就烦，他指着夏艳秋说道：“我教训了这女人，她调了包，死一百次都不够！” 苏志勇冷漠地看向夏艳秋，对她的狼狈毫不动容，还谄媚说道：“教训得好，这贱人就是欠收拾。” 本还存了点希冀的夏艳秋，听到这冷漠无情的话，顿时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冷得她话都说不出来，全身冰寒，骨头都冻僵了。 这男人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无义？ 当初和她好的时候，那些甜言蜜语也是这男人说的啊，一个人怎么可以有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小眉的身世。” 韩景川冷声提醒，这王八蛋自以为聪明，想拿苏眉瞒混过关，却不知是误打误撞，正巧撞上了真相。 苏志勇很快回过神，转而慈祥地看着苏眉，眼眶通红，泪花打着转，更咽道：“小眉，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这一番表演，差点没把苏眉昨晚的饭给膈应得吐出来，苏志勇果然不愧是渣男中的渣男，表演功底比影帝还厉害，如果她不是重生回来的，或许还真的会被哄过去，把这渣男当成慈父呢。 “爸爸，我的身世怎么了？”苏眉假装不知道，表情懵懵的。 “小眉，你妈是庄玉兰，是我和庄玉兰的女儿，十八年了，爸爸被这贱人瞒得好苦啊，错把苏月这野种当成掌上明珠疼爱，却眼看着你受苦，爸爸对不起你啊，也对不起你妈妈……爸爸是千古罪人啊……” 苏志勇咬牙切齿地指着夏艳秋，恨之入骨的眼神都能杀人了，还捶胸顿足，一脸愧疚，眼泪不要钱一样流了出来。 韩景川皱紧了眉，有点恶心，他要去吃口辣子压压。 苏眉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地瞪着苏志勇，结巴道：“我……我妈是庄玉兰？怎么可能？” “是的，是夏艳秋调包了你，孩子，这些年受苦了，爸爸以后会加倍疼爱你的。” 苏志勇慈爱地看着她，还伸手想抚摸苏眉的脑袋，表达他的慈父之心。 苏眉低下头哭泣，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这渣男的爪子，她嫌恶心。 “难怪夏艳秋从小就打我骂我，难怪她对苏月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妈她该多伤心啊，她还病得那么重，夏艳秋是想逼死我妈啊！” 苏眉半真半假地哭诉着，到了后面基本上是真情流露了，她是真的心疼妈妈，知道了真相，可却无能为力去找女儿，直到死都不能瞑目吧？ “她就是想逼死庄姨。”韩景川冷声道。 “不是……我没有……” 夏艳秋虚弱地叫着，想为自己辩解，她绝对不能承认调包，她还要翻盘的。 “你还死不知悔改，贱人！” 苏志勇冲过去就是一脚，眼里只剩下了厌恨，蠢女人差点毁了他的大事，幸好他反应快，想到了这么好的调包计，不过这贱人肯定不能再留了，顶多一年半载就让她病故吧。 厨房里的苏月神情越来越惊恐，她全听见了，原来她真的不是庄玉兰的女儿，甚至连爸爸的女儿都不是，她是夏艳秋和二流子生的，那个叫苏富贵的二流子，她见过两次，猥琐恶心，她连话都不想说，现在却成了她的亲爹。 瞬间就觉得她的世界变得黑暗了，苏月无力地靠着墙，哭都哭不出来，她该怎么办？ 苏志勇又说了不少要对苏眉好的话，慈父之心溢于言表，苏眉也装作十分感动的样子，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让苏志勇十分欣慰，也长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发觉了不对，今天是周三，苏眉怎么没去上班？ “今天不用上班吗？” “纺织厂的工位换成百货公司的了，我请了别人替我上，想在家安心复习。”苏眉回答道。 苏志勇十分意外，百货公司的工作可是金饭碗啊，谁会舍得去换纺织厂的铁饭碗？ “韩大哥帮我换的。”苏眉又说了句。 苏志勇立刻打消了疑虑，难怪能金换铁，韩景川肯定是找了韩老爷子的关系，别说金换铁了，就算是金换泥也不是不可能。 韩景川挑了下眉，并没吭声。 “你请谁帮忙上班？发多少工资？”苏志勇又关心起了百货公司的工作。 其实他不是太赞同苏眉在家复习，百货公司的工作就很好啊，比老师还吃香呢，他还觉得苏眉没必要去考大学，像机床厂分配来的大学生，其实还不如百货公司的工作好。 苏眉要是考上大学了，就要舍弃百货公司的金饭碗，以后毕业了，还不知道会分配到什么单位，未必能比百货公司更好，苏志勇觉得稳妥起见，还是留在百货公司的好。 “韩大哥帮忙找的，工资我没要，全给那人领了。”苏眉笑眯眯地说。 韩景川又挑了下眉，心里默默记着帐，两回了，他要吃两顿。 苏志勇有点心疼，百货公司的工资不低啊，有三十七八块呢，这么多工资就霍霍掉了，太可惜了。 可这是韩景川出的面，他也不能说啥，才刚从韩老爷子的戒尺下捡回半条命呢。 苏志勇吸了口气，身上疼的厉害，脸上倒没啥伤痕，可身上全是伤，动一下都疼的很，那老头子打人净挑疼处，他这伤怕是没大半月好不了。 “小眉这是要一心复习考大学了？爸爸支持你。”苏志勇挤出和蔼可亲的笑，说着违心的话，其实他希望苏眉考不上大学。 这样他才便于拿捏，女子无才便是德，学太多知识心就野了，像庄玉兰，就是鲜明的例子，但凡这女人稍微软一些，他也不至于…… 苏志勇甩了下头，不去回想以前的事了，他从来不会为做过的事后悔，做了就是做了，他要朝前看，他的未来必然是金光灿烂的！ “谢谢爸爸，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苏眉表示了决心，屋子里乌烟瘴气的，她不想再待了，便说道：“韩大哥刚才说要我陪他去买东西。” “去吧，不着急回来，多玩会儿。”苏志勇笑得特别可亲，巴不得苏眉夜不归宿，要是生米能煮成熟饭就更好了。 韩景川再挑眉，在心里多加了笔帐。 三顿饭！ 【作者有话说】 更新完啦，祝宝贝们端午安康！ 第189章 不准红杏出墙 出了楼道，韩景川便说道：“三顿饭。” 苏眉愣住了，饶是她习惯了这家伙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也没听明白这三顿饭是啥意思？ “换工位，请人上班，出门。” 韩景川很耐心地解释了，三回都用了他的名义，他是不介意的，不过干活总得收点工钱，他要求不高—— “三瓶油辣子就行。” 韩景川摸了摸口袋里的玻璃瓶，朝苏眉龇了下大白牙，表示他真的很好说话，没要三十瓶呢。 苏眉总算听明白了，不由哭笑不得，这么点事都要斤斤计较，这人的心眼可真‘大’啊！ “辣子和油你买。” 做油辣子没问题，也就顺手的事儿，可成本有点高，太费油了，她现在好穷的。 “行。” 韩景川欣然答应，还得买些牛肉，他记得上回这姑娘说过，加点牛肉粒会更好吃，他得尝尝有多好吃。 “我要去看店面。” 苏眉推出车，准备去找店面，她和郑春燕商量好了，找好店面就开业，而且也要给苏志勇留点时间和空间，好教训那对白莲母女。 “我也去。” 韩景川想吸香，不由自主就跟着了，他还有话和苏眉说。 两人推着车慢慢走着，韩景川说起了苏志勇的打算，“他自以为聪明，其实是误打误撞了，老头子信了，他让你多回家坐坐，还有我……妈……” 后面的两个字，韩景川说得很艰涩，像是吞了黄连一样苦，苏眉讶异地看着他，林曼茹居然开口说话了？ “你妈病好了？” “没有……” 韩景川自嘲地笑了，还是不肯理他啊。 或许她确实好了，只是纯粹地不想理他吧？ 苏眉能感受到身边男人浓浓的悲伤，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纱，看不清他的相貌了，完全被灰暗笼罩了，她都担心这家伙会不会再爬不出来，和灰暗融为一体了。 “喂……你还好吧？” 苏眉忍不住拍了下这男人的胳膊，想叫醒他。 韩景川眼里的血红退散，渐渐恢复清明，定定地看着苏眉，良久才说道：“不好。” 他很难受，他想大哥和媚儿，也想那个温柔可亲的妈妈，可这些都不会再回来了，他真的很不好，活着太累了。 他想去找大哥和媚儿，可他还没报仇，他不敢去，没脸见大哥和媚儿。 苏眉有些无措，她能感觉到韩景川是真的很不好，很像前世听人说过的抑郁症，而且很严重了，她听人说抑郁症严重的人，很可能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由心里一紧，她想到了前世的传说，韩景川有好几年都没出现在公众面前，都说他已经死了，难道他前世真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韩景川，你要好好活着，懦夫才会做自寻短见的蠢事，你想想勾践，他可是一国之君，沦为奴隶，天天做苦力，还要吃夫差的屎，这么大的羞辱他都忍下了，最后把夫差给灭了，复兴了越国，成为一方霸主，你得像他学习，晓得不？” 苏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韩景川的痛苦旁人无法体会，不知他人痛，就莫劝他人，她只能劝这家伙好好活着，生命那么宝贵，死了太可惜了。 “你想想啊，你不是能挣很多钱吗？那么多钱你要是不花完，等你死了，你的老婆会被别的男人睡，你的孩子会叫别人爹，你的钱还会被别人花，你想想你亏不亏？” 苏眉想到了前世牢房里常听到的一套话，是红姐和一个当老板娘的女囚犯说的，她犯了非法融资罪，判了五年，家里还有不少钱，还有两个孩子。 才进来没多久，老板娘的男人就递交了离婚诉讼，两个孩子也跟了男人，老板娘就一时间想不开了，晚上寻短见，被红姐救了。 “你缺心眼哪，你那么多钱还没花，死了就便宜那狗男人了，他花你的钱睡漂亮女人，再给你俩孩子找个狠心后妈，睡你的房，花你的钱，还虐待你娃，你能安心死？” 这番话一说，老板娘立刻就振作了，再不寻死了，干活特别积极，五年就减到了三年，出狱后她就东山再起了，利用以前的人脉，还有存下的钱，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两个孩子争取过来了，那男人还想破镜重圆，被这老板娘给一脚踢了，重新找了个小白脸，也不结婚，就这么住着，不高兴了就再换一个，过得潇洒的很。 苏眉不知道该怎么劝，就想到了红姐说的这些话，稍微改一改就行，只不过她一时间忘记了，现在她是韩景川的契约对象。 韩景川其实已经恢复正常了，最近他想死的念头越来越少了，刚才也就是冒出来一会儿，一闻到苏眉身上的香，他就正常了。 不过听这姑娘说话怪有意思的，连勾践和夫差都扯出来了，还用吃屎这么恶心的比方，真亏她说得出口。 还有野男人是谁？ “你想红杏出墙？” 韩景川不高兴地质问。 “你才红杏出墙呢，我说你将来的老婆，你要是死了，她不得改嫁？你孩子不得叫别人爹？你挣的钱不得别的男人花？”苏眉没好气道。 “我老婆是你。” 韩景川提醒，再次觉得苏眉的智商堪忧。 苏眉一下子愣住了，卧槽，好像是这么回事，她答应明年高考结束后，就和这家伙结婚的，还保证了至少婚期三年。 “那你可得好好活着，你要是死在我前面，我肯定要再找男人的。” 苏眉哼了声，提醒这家伙。 韩景川紧抿着唇，神情很严肃，他在想苏眉和另一个男人生活的场景，只是想一想就感觉很不舒服，比看见苏月那丑八怪还闹心。 “你肯定死在我前面，我长命百岁！” 韩景川郑重其事地说，他不能给这女人红杏出墙的机会，他必须长命百岁才行。 “那你可得努把力了，我可不止一百岁，少说得一百五。” 苏眉更没好气地白了眼，好不容易才重生回来，不活到一百五多亏。 “那我一百五十一。”韩景川紧跟其上。 他是绝对不会给这女人机会去勾搭野男人的。 绿帽子是男人最大的耻辱，老头子说过的。 苏眉翻了个白眼，憨货一个，哪有人类能活到一百五的，她懒得和这家伙再争，便随口道：“行，你要努力，争取超过一百六！” “行！” 韩景川很干脆地应了，还补充道：“那你一百五十九。” 反正他要多活一年。 第190章 那你就去死吧 苏眉他们走了后，苏志勇就瘫软在沙发上，全身都疼的厉害，话也不想说了，不过他心情很不错，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叩着，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老苏……我真的没骗你，小月是你和庄玉兰的女儿，苏眉才是我生的，我没调包……” 夏艳秋艰难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不死心地乞求着。 她的小月不能就这样当成弃子。 苏月也冲了出来，哀声哭泣，“爸爸……苏眉说的都是骗我的，对吧？我妈是庄玉兰，怎么可能是她？” 她愤怒地指着夏艳秋，都是这个蠢女人害的，调包也不晓得做得聪明些，让人给抓住把柄了，害得她从高高在上的苏家公主，变成了低贱的二流子女儿。 还有竹林的张海…… 苏月心跳了跳，哭着叫道：“爸爸，夏艳秋肯定不是我亲妈，她心肠歹毒，故意叫了老男人在竹林欺负我，她嫉妒我妈，才会故意和苏眉一起陷害我的，爸爸，你把这女人赶出去，送她去公安局坐牢！” “小月……” 夏艳秋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宠在手心的女儿，只觉得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要不然小月怎么会想送她去公安局？ 明明小月知道张海是为苏眉布置的，明明是小月自己犯蠢，才会被苏眉反将一军，小月怎么可以把所有罪过都推到她头上？ “你别叫我，你个老贱人，你害了我妈，现在还来害我，你去死！” 苏月像疯了一样，用力推了把夏艳秋，她现在最恨的就是夏艳秋了，本来说好了要让张海害苏眉的，结果却是她成了受害者，调包也不做得干脆利落些，现在被人揭穿了，搞得她被苏眉欺负，爸爸也不要她了。 夏艳秋身上疼的厉害，站不住，一推就倒在了地上，摔得全身都疼，可也及不上心上的疼。 “小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够好？” 夏艳秋伤心至极，她如珠如宝一样疼爱的女儿，现在却让她去死，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只是我爸娶回来照顾我的保姆，叫你一声妈，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呸……我妈是英雄庄玉兰，你连我妈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别痴心妄想了！” 苏月尖酸刻薄的嘴脸，看得苏志勇心烦意乱，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事，如果调包是真的，那这苏月就极有可能不是他的种，很可能是苏富贵那二流子的。 只有那种二流子才能生出这种泼妇一般的女儿，他苏志勇可是有文化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农村泼妇一般的女儿？ 苏志勇心情更烦躁了，他也懒得再想调包是真是假了，反正就算是假的，他也得弄成真的，一切都木已成舟，苏眉是真千金，苏月是假货，就这么定了。 夏艳秋被刺激得伤心欲绝，她真的没想到，在苏月心里，她竟只是个保姆而已。 而且连她的亲生女儿，都觉得她比不上庄玉兰，呵……可真是她的好女儿呢。 “别叫了！” 苏志勇喝了声，厌恶地看着苏月，“小眉没说错，你就是夏艳秋和苏富贵的女儿，这些年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等张海来提亲，你就嫁过去好好过日子吧！” “老苏不要……小月真是你女儿啊！” 夏艳秋虽然心灰意冷，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替苏月求情，嫁给张海就是死路一条，她不忍心啊。 “爸……我不嫁……我不想嫁，我死也不嫁……” 苏月尖声叫着，她宁死都不会嫁的，嫁给张海她宁可去死，反正嫁过去也是个死。 “那你就去死！” 苏志勇冷冷地回了句，死了倒是好，至少以死明志了，他的颜面能捡回来些。 “爸……” 苏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也不愿相信这么冷漠绝情的话，是往日疼爱她的爸爸说出来的，她哭着往外冲，“我去找韩爷爷！” 韩爷爷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去跳火坑的。 “还去韩家丢人现眼？韩家说了，以后你别再踏进韩家大门半步，他们只欢迎小眉去！” 苏志勇一把拽了回来，看着伤心得呆愣愣的苏月，倒是有点不忍心了，到底是他疼了十八年的女儿，就算是条狗，养了十八年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不会的，韩爷爷不会这样说的，我不信……” 苏月尖声叫着，她要去找韩爷爷问清楚，为什么不让她去，明明韩爷爷以前那么疼她的。 “啪” 苏志勇气得抽了一巴掌，刚才的那点不忍心，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比起他的前途来，其他皆可抛，他是绝对不会让苏月这废物去韩家碍眼的。 “爸……” 苏月捂着火辣辣的脸，伤心地看着他，眼神带着怨愤，看得苏志勇心里直冒火，又抽了一巴掌，白眼狼一只，他疼了十八年，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哪像小眉，前十八年过的可不是好日子，照样对他孝敬有加。 “不嫁也可以，你滚回你亲爹那儿去，别丢我的脸，你爱嫁谁都行！” 苏志勇毫不留情面，他还巴不得苏月主动提出回苏富贵那儿，这样他的颜面就保住了。 “小月，和你爸认错，快点儿！” 夏艳秋着急地说，绝不可以回苏富贵那儿，那二流子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小月回去哪吃得消，留在这儿才有机会翻盘，总归有办法的。 “我没错……我爸不是苏富贵，我干嘛要走……哇……” 委屈万分的苏月，捂住脸大哭着回房间，趴在床上痛哭，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富贵绝不可能是她爹的。 “在我这待着就老实听话，否则就滚蛋！” 苏志勇还没消气，又骂了句，苏月哭得更伤心了，苏志勇烦不胜烦，出差回来都累死了，不仅没休息好，还挨了顿打，真是晦气。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恶狠狠地瞪了眼夏艳秋，都是这女人惹出来的事，以后再慢慢对付这贱人。 “屋子收拾干净！” 苏志勇冷冷地说了句，便回房间休息了，夏艳秋哆嗦了下，遍体生寒，她感觉到了不妙，苏志勇刚才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当年看庄玉兰的一样。 这无情无义的男人，难道要像对付庄玉兰那样对付她吗？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保命。 【作者有话说】 更新完啦 第191章 我们是两口子 苏眉和韩景川说了店面要求，“不用太热闹的地方，做衣服讲的是口碑，屋子得大，得有住的地方，房东最好别住一块儿。” 她其实是想搬出来住，所以屋子租大一些，晚上就可以借口店里生意忙，住在店里了，夏艳秋和苏月母女都遭了苏志勇的嫌弃，在家里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她可以缓下来专心挣钱和复习了。 “不用在街上？”韩景川问。 苏眉摇头，“用不着，只要衣服做的好，哪怕在弄堂里都行，客人们肯定会慕名过来的。” 顿了顿，苏眉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南方？” 她这还等着这家伙的布呢，昨天她和郑春燕去了一家售卖布匹的小贩那儿打听行情，布匹品种少，花样和颜色也单一，价钱还比百货公司贵，只是不要布票。 但这样高的成本是没多少赚头的，苏眉直接打消了从这家进货的念头，还是韩景川那儿靠谱些，这家伙肯定也不好意思卖她太贵吧？ 要是敢卖她很贵，哼，以后她就在油辣子里下泻药，拉不死这黑心肝的。 “过了元旦。”韩景川回答。 其实他本来是想这几天就出发的，但马上要过元旦了，老头子向来注重这些，他要是不在家过，老头子肯定能念叨一年。 而且百货公司工位的买家，楚枫那儿还没着落，他得再等等，把这事办好了再去南方。 “咱们说好了啊，你进了布，优惠卖给我啊。”苏眉提醒这家伙，可别忘了他们先前做的约定。 成本价控制好了，能多挣不少钱呢。 韩景川挑了挑眉，手摸到了袋里的玻璃瓶，便说道：“油辣子。” 只要油辣子管够，价钱好商量，这女人一个小小的服装店，吃不下多少布，他也不指望这一家小店挣钱，一分钱不赚都没问题。 “只要布管够，油辣子好说。”苏眉一口应承。 做油辣子简单的很，举手之劳，换以后便宜的布，太划算了。 韩景川：一点布能换到吃不完的油辣子，买卖很划算。 两人不知不觉就到了韩景川的屋子附近，苏眉打听了几家出租屋子的，不是地方太小，就是周围邻居太乱，或者房东太刻薄，苏眉都不太满意。 “租房子怎么那么难啊。” 苏眉沮丧地叹了口气，这店还没开起来呢，事情就不顺了，感觉她好像把做生意想得太简单了，钞票哪有那么好挣的啊！ “我那儿。” 韩景川突兀地说了句，苏眉没听清，他又说了句，苏眉这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你那儿怎么了？” “租我那儿。” 韩景川眼神嫌弃，人话都听不懂，智商真欠。 “你肯租？” 苏眉心都快跳出来了，强压下狂喜，韩景川那可是别墅，位置也很好，虽然是弄堂里，可离街上很近，周围的邻居素质都很高，她其实一开始也想过租这家伙的房子，但不好意思开口，她以为韩景川肯定不会同意的。 没想到他主动提出来了，这天大的好事，她当然肯啊！ “嗯。” 韩景川话都懒得多说，他从来不会一句话重复说，今天都破例了，实在是这女人智商不行，耳朵也不太好使，他只能照顾着点儿。 “你可不能反悔啊，我要租的。”苏眉开心地叫了起来，生怕他反悔，被某人嫌弃地白了眼，苏眉也不介意，毕竟得便宜的是她嘛，就让这家伙使点小性子也没啥。 苏眉在心里算了下，便说道：“刚才有幢带院子的宅子，地方没你家大，环境也没你家好，房东要四块钱租金，要不我给你六块钱？” “不用。” 韩景川才看不上这五块六块的租金，他租给这女人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钞票，他只想吃油辣子，还有其他的好吃的。 “亲兄弟也得明算帐呢，咱们还是算清楚的好，免得……” 苏眉想游说这家伙同意，她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话就被某人打断了，“我们是两口子，不是亲兄弟。” 韩景川很义正辞严地说，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苏眉是他对象，将来要结婚的，那不就是两口子嘛。 苏眉一下子愣住了，回过神后，血全朝头顶涌，脸臊得红通通的，比晚霞还艳，这家伙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只是契约对象而已，在他嘴里一下子就变成两口子了？ 太不要脸了！ “还没结婚……” 苏眉想提醒这家伙，但又被某人打断了，“还有六个半月。” “那也不能说两口子……” 苏眉弱弱地说着，其实她没那么反感两口子的称呼，因为她并没感觉到韩景川的情意，和他在一起感觉就像是很好的朋友一样，这家伙完全都没开窍，那天看她的腰都无动于衷，居然去摸她的耳朵。 她的腰明明那么好看，那么魅惑，这家伙愣是能做到柳下惠，太不解风情了。 所以，就算真结婚了，她和这家伙睡在一张床上，她都不会担心出事，只是个憨憨罢了。 韩景川有些不耐烦，打断她道：“房子要不要？” 女人就是磨叽，要就是要，不要就不要，哪有那么多废话？ 真麻烦！ “要！” 苏眉毫不犹豫答应了，不要钱就不要，她还省钱了，大不了以后多给这家伙做点好吃的呗。 韩景川满意地扯了下嘴角，心里挺得意，以后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去蹭饭了。 他更得意的是，苏眉这傻子压根没想到自己还有两幢房子，而且老头子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了，房契上的名字随时都可以改过来，但显然苏眉忘记这茬了。 他不禁觉得，其实傻点也挺好的。 “我要和你先说明啊，晚上我可能要在那边过夜的，不会影响你吧？”苏眉问道。 她知道韩景川并不住在那边，但还是要事先说一声。 “不会。” 韩景川当然不介意，他只想吃好吃的，苏眉住在那儿，他更方便去蹭饭了，挺好。 “那我回去和燕子姐说这好消息，争取明天就搬过来。” 苏眉十分开心，恨不得今天就搬出来，她是真的不想再住在苏家了，每天面对苏志勇那张伪善的脸，还得装出懂事乖巧的样子，她真的恶心透了。 “给！” 韩景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澄澄的铜钥匙，是那屋子的大门钥匙。 第192章 亲过嘴了没 “谢谢啦，等我搬进去了，给你做好吃的。” 苏眉接过钥匙，许下了下顿饭，租金不肯收，她就只能在吃食上答谢人家了。 “好。” 韩景川眼睛亮了下，非常满意，心情也极好。 “我回家了，再见啊。” 苏眉准备回家，挥了挥手，她迫不及待要和燕子姐去说好消息了。 韩景川也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嘴角还扯了下，等苏眉骑远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好傻，跟二憨子一样，不由嫌弃地瞪了眼自个的爪子，赶紧塞回口袋里，摸到硬梆梆的玻璃瓶，他心情又飞扬了。 就打算去趟研究所，刚才他注意到，苏家柜子上的山茶花蔫巴了，算算时间也是时候凋零了，他得补上才行。 他要做个好对象。 不管做啥他都是最好的，这是他的原则。 骑着车，揣着油辣子，韩景川把二八大杠骑出了山地车的速度，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只骑了大半个小时，门卫都是认识他的，和他打了声招呼就放行了。 韩景川直接去了所长办公室后窗，但山茶花不见了，只得懊恼地离开了，但才一转身，就被进屋的所长抓了个现行，从窗子里伸出手，逮住了他。 “好啊，你还敢来偷花，我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花，让你个兔崽子给摘了，你还有脸回来？” 所长看到他就气不打一片来，那三朵花他现在还记着仇呢。 韩景川却无动于衷，打小就是在老师们冬天一般凛冽的批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所长这么点程度的批评，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 “花去哪了？” 韩景川厚着脸皮问，他这还得给对象送花呢，所长也太耽误事了。 所长气得笑了，指着他骂道：“你给我进来！” 韩景川乖乖地从窗户里跳了进来，在办公室里打量了圈，没看到花，更失望了，也不打算待，转身就要走，他记得研究所有个老头特别喜欢种花，自个开了个小园子，种了不少奇花异草的，应该会有山茶花，他去摘点儿。 “我让你走了？我问你，和对象怎么样了？送了那么珍贵的三朵花，总得有点回报吧？我这可是十八学士，稀罕宝贝。” 所长八卦地打听，要是这小子有点收获，他这十八学士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韩景川愣住了，讶然反问，“回报？” 送对象礼物还得要回报？ “你没说。”韩景川控诉，还从口袋里掏出了小本本，翻到了之前记下的那页，指给所长看，白纸黑字写着，只让他送礼物，可没提要回报。 所长哭笑不得，这二傻子可真是缺心眼，这种事不是本能吗，是个男人都会的啊，哪还用他提醒？ 但想到韩景川的病，所长便理解了，对这小子也多了些怜惜，医生说了，这臭小子的共情能力太差，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对韩景川来说很难。 所以，他可能不懂得如何爱人，更不懂得谈情说爱。 “坐下，我问你，你和那个小苏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所长亲切地招了招手，示意韩景川坐下，他得好好给这二傻子上上爱情课，顺便也普及一下生理卫生知识。 谁让他是一所之长呢，不仅要关心职工的工作，也要适当地关心职工的私生活嘛。 韩景川摇了摇头，他没听懂，不过他突然福至心灵，从口袋里掏出红彤彤的玻璃瓶，得意洋洋道：“她做的。” 所长瞄了眼，心跳了跳，隔着玻璃瓶都能闻到这辣子香，嘴里口水不由流了出来，他和钟教授是老乡，都不是泸城本地人，家乡是吃辣子的，好多年都没看到这么地道的油辣子了，所长现在好想去弄个白面馒头，就着油辣子吃上一个。 将馋欲按下了，所长不动声色地问道：“小苏做的？” “嗯。” 韩景川眯着眼点了点头，然后开心地补充，“她做的菜特别好吃，麻婆豆腐，水煮鱼，辣子鸡丁，剁椒鱼头，都好吃。” 每报一样，所长嘴里的口水就汪汪地往外冒，阿弥陀佛，他也好想吃啊。 他夫人哪哪都好，可以说是完美的女神，但女神也有不足之处，他夫人不擅长做中餐，很小夫人就去了国外，饮食习惯都西方化了，夫人西餐做得很地道，中餐却一言难尽，能煮熟就很不错了。 像麻婆豆腐，辣子鸡丁，剁椒鱼头这些高难度的辣菜，他都好多年没吃到了，怪想念的哟。 “小苏这姑娘真不错，小韩你要好好待人家。” 所长和颜悦色地看着某人口袋里的玻璃瓶子，心里打着小九九，韩景川并未察觉，他在所长面前很放松。 “嗯。” 韩景川点了点头，这个不用所长交待，他的对象就是自己人，肯定要好好对人家的。 “那个，你和小苏牵了小手没？”所长好奇打听，他怎么感觉这小子没开窍呢？ 韩景川想了想，摇了摇头，回道：“摸了脚丫子。” 手没牵，但脚丫子摸过，怪好看的，他眼前出现一只白嫩嫩的小脚丫子，心里不由一荡，脸上有点热。 看在眼里的所长暗自好笑，还以为这是小两口的独有情趣，看来这小子也没那么木讷，调起情来挺拿手的嘛。 “那亲过了没？” 所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眼里的八卦之光熠熠生辉。 “啃过，没亲。” 韩景川老实回答，他啃过苏眉，怪香的。 所长愣住了，啃和亲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书面说法是接吻，普通话叫做亲嘴，有些方言里就直接说啃，这小子啥意思？ “你们亲过嘴了没？” 所长决定问得更细致些，老脸有点热，真是操碎他心了。 韩景川摇头，指了指脖子，老实回答，“啃的脖子。” 嘴还没亲过，也不知道啥味道，韩景川不禁有些期待了。 所长抽了抽嘴角，嘴不啃，却去啃脖子，这小子人怪，谈恋爱也古怪的很，他又问道：“啃了后小苏没不高兴吧？” “没。” 韩景川很肯定，完全把苏眉被啃了后的怒火给忘了。 所长欣慰地笑了，姑娘家没生气，就说明那个小苏不反对小韩的亲热嘛，看来马上能吃到这对小两口的喜糖了。 “光啃脖子不行，你得亲嘴，还得给对象写情书，多写些火辣缠绵的情书，小苏看了后高兴，就会让你亲了。”所长传授了他的泡妞之术，真心希望韩景川能找到真爱，早点恢复正常。 【作者有话说】 端午安康！！！ 第193章 赞美女人要真诚地虚伪 “情书怎么写？” 韩景川又从口袋里掏出笔，摊开了小本本，他对亲嘴还是很有兴趣的，那样效果应该会更好吧。 “多看书学习，发自内心地去赞美对象，情感要真诚，语言要适当地虚伪，明白了？”所长很真诚地传授着。 韩景川皱紧了眉，情感要真诚，语言要虚伪，这自相矛盾是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 他想听听所长要如何既真诚又虚伪地赞美对象。 这当然难不倒所长，想当年他可是能把女神追到手的成功典范，当初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神，如今心甘情愿为他洗手作羹汤呢。 这靠的是什么？ 还不是他那迷死人的男性魅力。 “比如说我家那口子，你是见过的，我夫人美是肯定的，但再美的人都是有缺点的，像我夫人的缺点就是眼睛一大一小，嘴略大了些，鼻子略有点塌，脸也略方了些，当然这不影响她的优雅和美丽，我天天都要赞美夫人一遍，夸她眼如秋水，眉如远山，瑶鼻樱唇，鹅蛋美人脸，夫人听了就特别高兴，对我就特别温柔体贴。” 所长得意极了，还有些得瑟，论驭妻之术，研究所他论第二，绝对没人敢当第一。 “当然也不能虚伪得太夸张了，比如说钟教授夫人个子矮，体态偏丰，就不能夸她杨柳细腰，这样会适得其反。”所长又拿好兄弟的媳妇打了个比方。 韩景川手里的笔刷刷刷地写着，全都记下了，闻言便虚心请教，“那要怎么夸？” “钟夫人不是胖嘛，脸也有点大，就得夸她面若银盆，眼如水杏，人长得胖就别夸杨柳细腰了，得夸人家是珠圆玉润，富贵之相，明白了？” 韩景川全都记下了，但他因为时间仓促，记那个面若银盆时，一不小心给写成了面如脸盆，他都没察觉到。 “好了。” 韩景川满意地看着洋洋洒洒的一页纸，上面全都是所长的恋爱之术，他回去后得抓紧时间给苏眉写封情书，或许苏眉就会让他亲嘴了呢。 肯定很香，效果也肯定更好，晚上又能多睡一个小时了。 所长也很满意，孺子可教啊，这小子虽然共情能力差了些，但学习态度很好啊，学习能力也挺强，应该能学以致用。 “山茶花去哪了？”韩景川问起了正经事。 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摘花的，不能空手而返。 所长刚要说送给钟教授了，门就被人推开了，是钟教授，后面还跟了两个中年妇女，走在前面的身量修长，气质优雅，面容美丽，哪怕眼角有了鱼尾纹，也不影响她的美丽。 另一个女人个子矮一些，皮肤白皙，体态微丰，但面容可亲，温婉典雅，满腹书卷气，两个女人虽然穿着普通，但衣服整整齐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气质和普通的大婶们截然不同。 “老方，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嫂子来给你送下午茶了，我顺便沾点光。”钟教授笑着说，见到韩景川愣了下，笑着打招呼，“小韩来了啊。” 韩景川扯了扯嘴角，和三位长辈算打过招呼了。 钟夫人和他更熟一些，从东北回来多亏他护送，钟夫人特别感激他，温柔地问道：“小韩你和苏姑娘最近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高考结束。” 韩景川很肯定地回答。 “恭喜你了，到时候我和老钟一定要去喝杯喜酒的。”钟夫人笑道。 “我和老方也要去的。”所长夫人也笑着说。 她不愧是当年迷倒巴黎的女神，就算年纪不小了，可骨子里的优雅和骨相的美丽，随着岁月的流逝，反而越来越美了，这份来自丰富知识底蕴的自信和魅力，不是肤浅的外表能给予的。 “好久没吃面包了，谢谢夫人。” 所长掰了块面包尝，其实是很普通的白面包，现在国内艰苦，很多材料都买不到，所长夫人就算手艺精湛，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白面包味道也就和白面馒头差不多。 “多吃些，你中饭都没吃。”所长夫人嗔了眼，眼神很心疼。 “我炖了鱼汤，老方，你和老钟就着面包吃吧。” 钟夫人送的是鱼汤，这段时间研究所都很忙，连所长都忙得好几天没回家了，钟教授就更别说了，恨不得一头扎进研究里，二位夫人只得做了吃的送过来，怕这两个老家伙身体垮了。 “鱼汤好，谢谢弟妹啊。” 所长倒了碗汤，喝了一大口，又鲜又美，就是这白面包少了点滋味，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就瞄向了韩景川的口袋，那里有宝贝啊。 “小韩，你的油辣子拿来我吃点儿，我告诉你哪有山茶花。” 韩景川警觉地捂紧了口袋，他就这一瓶，舍不得，可他也想要山茶花。 “真的，知道罗教授的园子吧，那里有好几株山茶花，还有梅花，开了不少，你随便采。” 为了吃油辣子，所长不惜出卖好友。 韩景川眼睛立时亮了，好多花花……苏眉就开心，开心了就会让他亲嘴，他就能多睡一个小时。 理清了逻辑关系后，他便大方地拿出了玻璃瓶，所长宝贝一样拿了过去，一打开瓶盖，喷香的辣子味就冒了出来，钟教授的眼睛亮得直冒光，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这么好的辣子太馋人了。 二位夫人都是泸城本地人，连辣椒味都受不了，被呛得咳了几声。 “小韩对象做的，还会做麻婆豆腐，辣子鸡丁，剁椒鱼头呢，这个得夹白面馒头吃，我至少能吃三个，不过白面包也行，肯定够劲。” 所长嘴上说着，手里也没停，掰开了一点白面包，舀了一勺红彤彤的油辣子塞了进去，然后咬了一大口，所长满足地叹了口气，“美啊！” 钟教授也照样画葫芦，弄了个白面包夹油辣子，他弄的辣子更多一些，嘴上都沾了不少辣子，可他却吃得津津有味，神情极满足。 “真香！” 钟教授和所长两个文质彬彬的国际知名的专家，此刻就像是饿了好几天一样，大口大口地嚼着面包，再喝口鱼汤，痛快得额头都冒出了汗。 “少吃点儿，苏眉给我做的。” 韩景川有点心疼，防住了家里的老头子，却没防住这两只老头子，这吃相不比老头子好看多少。 第194章 睚眦必报的韩景川 “你让小苏再做些，你们小两口还客气啥，小韩，这瓶子辣椒就放在所里了，我和你保证，罗教授园子里的花，你想摘多少就摘多少，女孩子喜欢花，多送些啊，让小苏高兴。” 所长吃得脸上都是汗，但痛快极了，满身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这些天研究遇上了瓶颈，实验数据计算了二十几遍，每一遍的答案都不一样，所长好些天都没心情吃饭了，今天可算吃得痛快了。 韩景川没好气地哼了声，罗教授的园子他想采就采，还用得着所长同意？ 不过看到所长和钟教授眼里的血丝，还有脑袋上又多了不少的白发，他便没吭声了，就让这俩老家伙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研究，他这样做，大哥肯定会夸他的。 可他这心里还是不得劲儿，所长这老狐狸肯定老早就没安好心了。 “我走了。” 韩景川起身告辞，他要去采花了。 看到二位美丽优雅的夫人，韩景川眯了眯眼，心里有了主意。 “所长，谢谢你的教导，我知道该怎么真诚又虚伪地夸人了。”韩景川大声说，吸引了二位夫人的注意，方夫人觉得有趣，问道：“夸人怎么还能真诚又虚伪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所长打了比方……” “小韩你快去采花，再迟些要蔫了。”所长着急阻止，可不能让老婆听见这些话，这臭小子肯定是成心的，不就吃了瓶油辣子嘛，年轻人心眼咋这么小？ 韩景川才不搭理他，继续说道：“所长说，他夫人眼睛一大一小，嘴巴太大，脸太方，鼻子塌，但他天天夸夫人眼如秋水，眉如远山，瑶鼻樱唇，还是鹅蛋美人脸，他还说钟教授夫人长得矮还胖，不能夸杨柳细腰，得夸面若脸盆，眼如水杏，珠圆玉润。” 二位美丽优雅的夫人早已经沉了脸，温柔的眼神变成利刃一般，直直地射向所长大人，一旁的钟教授同情地看了眼好兄弟，默默低头啃面包。 老方这是自寻死路，活该！ 韩景川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还听到后面所长夫人的骂声，“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丑八怪？你这几十年都是这么虚伪地夸赞我的？那些情书上的溢美之词，敢情都是你的违心之语啊，姓方的，你个无耻之徒，卑鄙小人……” “老方，我一直以为你是翩翩君子，品性高洁，没想到你背后竟是如此嘴脸，我个子矮怎么了？长得胖吃你家米了？我家老钟都没嫌弃我！” 钟夫人脾气温柔，就算生气也是轻声细语的，钟教授还讨好地说：“在我心里，夫人比维纳斯还美，完美无缺。” 所长夫人更气了，都说老钟性格木讷，笨嘴笨舌，可越是这样，赞美的话才更打动人呢，哪像她家这老头子，油腔滑调，贼眉鼠眼，不是个好东西。 “以后你就算饿死了，我都不会再管你了！” 所长夫人气冲冲地离开了，钟夫人也冲所长瞪了眼，跟着一道走了，钟教授还朝灰着脸的所长不赞同地摇头，“老方，你这次太过了。” 说完继续闷头啃面包，半晌所长才回过神，抢过玻璃瓶，泄愤一样塞了两大勺辣子，咬了一大口，边嚼边骂，“这没良心的臭小子，老子好心教他追对象，他还阴老子，不过小苏这辣子做得真地道，要是放些花生米和牛肉就更香了，下回和小韩说一声。” “你不去和嫂夫人赔礼道歉？”钟教授关心地问，刚才所长夫人可气得不轻。 “没事，回头我去老罗园子里采些花，晚上哄一哄就过去了，我家这位闹得越凶越没事，她要是真生气了，肯定不声不响就走了。” 所长满不在乎，几十年了，他早摸清了女神的脾气，驭妻之术早炉火纯青了。 ********** 苏眉回了机床厂后，就和郑春燕说了店面的事，郑春燕高兴地比划着，“这些天都有人找我做衣服，五块钱一件工钱，咱们一人一半。” 自打苏眉穿着新衣服打了广告，机床厂有不少人都找上门让郑春燕做一模一样的衣服，毕竟快过年了，但凡有点条件的人家，都得做身像样的新衣服，正月出门做客才不会寒酸。 郑春燕手脚很快，基本上一天能做一件，而且这些天苏眉帮忙熨烫，剪线头，动作更快了些，两天能做三件，一时间机床厂好多人都穿上了同样款式的大衣，隔壁的几个厂子看了也眼红，打听到郑春燕的名头，也都找了过来，订单都排到半个月后了。 “成，到时候咱们再设计些款式，趁过年前好好挣一笔。” 苏眉没拒绝，郑春燕是个老实人，她一个人拿钱不安心，都提好多回了，郑书记和马老师也提过，以前没开店她自然不会拿这钱，现在店开起来了，她拿钱也是理所当然的。 “燕子姐，你辛苦些，我就负责联系业务，也打些下手，占你的便宜了。”苏眉笑着说。 郑春燕着急摆手，“小眉你别这样说，是你不嫌弃我才肯带我，是我占你的便宜。” 她不怕吃苦，只怕没人愿意带她，只有苏眉才愿意带她干活，说句不好听的，会做衣服的人那么多，她也不是做得最好的，苏眉随便找谁搭伙都能赚钱，能找她就是看得起她，她不能不识好歹。 “咱们都别客气了，反正以后挣的钱都对半分，好不好？” 郑春燕使劲点头，她肯定没意见的，想到马上就能开店挣钱，不再是废物点心了，她开心得咧嘴笑，脸上都放着光。 “你家今天下午是不是吵架了？”郑春燕关心地问。 苏家的动静不小，她家就在对面，肯定听见了，而且她还看见—— “我看见苏月去打电话了，像是哭过，眼睛肿了。” 郑春燕担心好朋友又受欺负了，可看着也不像，苏月哭得那么伤心，苏眉反而没事，夏艳秋下午去上班时，也无精打采的，走路都没力气的样子。 苏眉点了点头，“燕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夏艳秋的女儿，我妈是庄玉兰，苏月才是夏艳秋亲生的，十八年前夏艳秋把我们调包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完成啦 第195章 苏眉同志亲启 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太复杂，苏眉比划不清楚，就拿笔写在纸上，郑春燕眼睛瞪得溜圆，太震惊了，现实中的狸猫换太子居然就发生在她身边，还是她的好姐妹。 “夏艳秋怎么这么坏？你爸知道了吗？” 郑春燕气愤地比着手，心疼好姐妹，这些年苏眉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是最清楚的，难怪夏艳秋不把苏眉当人看，敢情是明知道小眉的身世啊。 “知道了，就是他说的，今天我爸打了夏艳秋，韩家也知道了。” 郑春燕松了口气，又比划道：“那苏月以后就再不能仗着韩家的势欺负你了，小眉，你苦尽甘来了。” 苏眉笑了笑，眼睛有点涩，在好友面前，她没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在纸上写道：“我想我妈，我还从没见过她，只见过她的相片，她还没抱过我呢。” 写完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如果她能重生在庄玉兰死之前就好了，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救妈妈的，可这愿望永远都不能实现了，她的心里就像是永远缺了只角，遗憾将伴随终生。 郑春燕搂住了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苏眉趴在她怀里，尽情地哭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不好意思地停下了，擦干了眼泪，眼睛红通通的。 “我没事了。” 苏眉红着眼笑了笑，郑春燕没笑她，拿出手帕替她擦泪，她以前觉得老天爷待她太刻薄，让她成了聋子，明明她以前会说话的，可就是打了一针，她就再听不见声音了。 可现在她却觉得，其实她比苏眉幸福，至少她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也很尊敬她，不像苏眉，打小就被夏艳秋那毒妇虐待，苏志勇也对她不好，幸好现在苦尽甘来了。 “小眉你一定会幸福的！” 郑春燕郑重其事地在纸上写着。 “嗯，我们都会幸福。” 苏眉也写了句，她既然回来了，肯定要改变郑春燕前世悲惨的命运，还有那些悲催的狱友们，其实她们都不是坏人，只是命运坎坷，阴差阳错，走上了歧途，她想帮帮她们。 等服装店的生意步上正轨后，她就去找那些狱友们。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是苏月，她走路很重，老远就能听到她的脚步声，苏月去给韩建明打电话了，这次运气很不错，她只等了半小时，韩建明就回电话了，因为韩建明凑巧在总部。 她哭诉了自己的凄惨遭遇，当然没提张海，只说自己被苏眉欺负了，还说她现在被苏志勇抛弃了，苏眉取代了她的身份，变成庄玉兰的女儿了。 韩建明深信不疑，他对苏月的话向来是毫无存疑的，自然也心疼不已，只恨不得能立刻飞回泸城安慰他的小月。 苏月心情好了不少，因为韩建明说马上就能回城了，只要她的建明哥回来了，她就不用再受苦了。 郑家的门没关，苏月朝里看了眼，轻哼了声，便进屋了，建明哥让她别和苏眉吵，等他回来后再说，她听建明哥的。 “咣当” 苏家的门重重地关上了，苏眉冷笑了声，显然这门是关给她看的，这是在韩建明那儿找到自信了？ “她怎么还这么趾高气昂？一个赝品而已！”郑春燕很生气，在纸上刷刷地写着。 “别和这种人生气，她好日子马上就到头了，我爸说要把她嫁给张海，就是夏大娘的亲戚，那个在竹林里的男人……”苏眉写道。 郑春燕脸一下子红了，竹林的事她不是太清楚，那些长舌妇们说话她也听不见，但她爸妈在家里议论过，弟弟妹妹也和她说了，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觉得苏月好不要脸，就像女支女一样，太不知廉耻了。 “那她不嫁韩建明了？”郑春燕问。 “她都脏了，韩建明爸妈会同意？”苏眉反问。 就算韩建明不嫌弃，韩玉柱夫妇可不会同意，苏月和韩建明这辈子，恐怕是结不了婚了，除非她不计名分地跟着韩建明。 郑春燕点了点头，高兴地比划着：“活该，她这是自作自受！” 苏眉笑了笑，确实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门口出现了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像鬼魅一般，是韩景川。 手里抓了一把皱巴巴的报纸，隐约能闻到浓郁的香味，苏眉讶异地看着这家伙，不会又从哪偷了山茶花吧？ 韩景川也看到她了，便进了屋，手里的报纸递给了苏眉，“花。” 报纸里的是几枝极漂亮的腊梅花，阵阵幽香钻进鼻子里，苏眉看着就喜欢，“挺好看的，正好山茶花谢了。” 韩景川定睛打量着面前女孩的笑脸，一一对照着小本本上记着的美词美句，他刚才采了花后，先回家查了些书，记录了不少美词美句，然后就写了封洋洋洒洒的情书，和花花放在一道了，他觉得自己写得真不错，苏眉看了后肯定喜欢，下次再见的时候肯定就能亲嘴了。 “油辣子没了。” 韩景川口气怪委屈的，他一口都没吃呢。 “你爹抢了？”苏眉觉得好笑，这会儿又像小孩一样了。 “所长，花是他给的。” 苏眉听明白了，敢情这几枝腊梅花，是这家伙拿一瓶子油辣子换的呢，代价还挺大的。 不过花也是真好看，能在屋子里摆十来天了。 “下次我给你做牛肉酱。” 苏眉心情一好，说话也温柔多了，愿意哄着这家伙。 韩景川顿时喜形于色，眼睛亮晶晶的，“我去买牛肉。” 他要多买一些，做好多好多，带去路上吃，这次去南方，还不知道要待多久，他要多做些准备。 “那你再买些花生米，放了花生更香。”苏眉也不客气地指使这家伙干活。 “好！” 韩景川拿出了小本本，认真地记下了，“花生米，牛肉，辣子，油。” “走了。” 韩景川转身就走，他要去准备牛肉酱的材料了，等他走远，郑春燕才促狭地挤了挤眼睛，在纸上写道，“送花哦，韩同志还很浪漫呢。” “他就是二傻子，一瓶油辣子换这么几枝花，傻的要死。” 苏眉脸上有点烫，心里却说不出的甜，分了三枝给郑春燕，“给你插。” 然后就看到了藏在花下面的一封信，苏眉讶异地拿了出来，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大字—— 苏眉同志亲启。 第196章 此致那个敬礼 郑春燕一眼就看到了，赶紧凑了过来，看到那几个行云流水的大字，便挤眉弄眼地笑了，催着苏眉看信。 苏眉认出了是韩景川的字，脸上不由一红，这家伙有话怎么不当面说，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早知道她就不当着郑春燕的面拿花了。 不知怎的，苏眉心里有些乱，如同小鹿乱撞一般，很好奇韩景川在信里写了什么，可又不想当着郑春燕的面看信。 “快看看写的啥？”郑春燕不断比划着，见苏眉不情愿，她开玩笑道：“是不是情书？” “不是的，怎么可能啊。” 苏眉跳了起来，脸红通通的，韩景川怎么可能写情书给她，为了证明郑春燕说的不对，她索性大大方方地打开了信，就一张纸，信很短，只有寥寥几句话，行云流水的大字看着还是蛮气派的。 “苏眉同志，你好： 我们都是受*主席教导的革命青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希望咱们的革命友谊，能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热情如火，永不凋零。 你在我的心里是很美丽的，面如鸡蛋大的脸盆，眉如珠穆朗玛峰，眼若桃花潭水三千尺，就是嘴略有点小，鼻子略有点塌，但不影响你的美丽。 我有个真诚的愿望，希望我们能一起共同战斗，能友谊长存，心永远连在一起，我等待你的回答！ 此致 敬礼！ 韩景川敬上” 苏眉本来还有些羞涩，怕那二傻子真的在信里写一些羞人的话，郑春燕看了后会笑话她，可现在……她好想捶死那个二傻子。 这家伙绝对是成心写这信来膈应她的，这写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她的脸哪像鸡蛋了？ 分明是最东方美人中最经典的鹅蛋脸，虽然是浓眉大眼，可眉毛浓黑整齐，还带着英气，眼睛也黑白分明，如同秋水一般，怎么就成了珠穆朗玛峰和桃花潭？ 这是在嘲讽她的眉毛太粗，眼睛太阴沉吗？ 居然还说她嘴巴略小，鼻子略塌，她分明就是樱桃嘴，鼻子也不塌，只是山根低了点儿罢了，可五官结合在一起，她的脸就是很美啊，这王八蛋瞎了眼！ 还想和她友谊长存共同战斗？ 梦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噗” 郑春燕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起初还捂着嘴小声地笑，可实在忍不住了，索性放开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苏眉本来很生气，但渐渐地也被感染得笑了，真是哭笑不得。 其实她也没那么生气，毕竟知道那二傻子是什么样的人，能写出规规矩矩的情书才稀奇了，她就不该指望这家伙像正常人一样做事，现在这样才正常。 “小眉，虽然这情书有点好笑，但我觉得韩同志是真心实意的。” 郑春燕笑过后，擦了眼泪，边比划边在纸上写，表明了她的想法，她真觉得韩景川很适合小眉，虽然韩景川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说甜言蜜语，还会做一些啼笑皆非的事，但这男人在小眉需要他的时候，都会及时出现，会当小眉最坚实的靠山，这样就足够了。 甜言蜜语哪及得上有效实用的行动呢？ 苏眉含羞嗔了眼，折好了信，装回了信封，再揣进口袋里，回头她要亲口问问那家伙，这丢死人的信到底是谁教的，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瞟到桌上静静躺着散发着芳香的腊梅花，心里不由一甜，这家伙虽然信写得不咋地，采花的本领还是蛮厉害的，每次送来的花都挺漂亮的。 郑春燕将好友娇羞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会心地抿嘴一笑，小眉嘴上硬，心里其实对韩同志也是有感觉的呢，说不定明年她就能当干妈啦。 她要努力多赚些钱，将来就可以给小眉的孩子买好吃的，她老早就想好了，小眉生的孩子她要当干妈的，就跟她自己的孩子一样。 至于她自己，郑春燕从来没想过结婚，像她这样的条件，条件好的男人不会娶她，条件差的男人她也瞧不上，小眉说得对，多挣钱比结婚更要紧，只要她有了足够的钱，就可以买栋房子，将来父母老了，弟弟妹妹都结婚了，她就接了父母一块儿住，等爸妈百年后走了，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小眉说了，女人不一定要靠结婚生孩子证明人生的，这些日子郑春燕被苏眉洗脑，原本还彷徨不定的心，现在已经坚定很多了。 不结婚的女人不应该被人瞧不起，好吃懒做的人才是社会蛀虫，身体残疾的人，比那些身体健康却好逸恶劳的蛀虫们，对社会更有价值，更应该受人尊重。 离开机床厂的韩景川，骑着车心情雀跃，唇角轻扬，冷峻的面庞多了些柔和，他在幻想和苏眉亲嘴的场景，那封信可是他费了一个钟头写的，在所长传授的基础上，他又增加了不少词汇，表达的意思也更深沉了，苏眉肯定很喜欢，就会让他亲嘴了。 像眉如远山，他觉得远山太简单，不足以表达出他的赞美之意，什么山最高？ 自然是珠穆朗玛峰。 还有面若脸盆，韩景川也自作聪明地把两句话结合到了一处，像鹅蛋美人脸，和面若脸盆一块说效果更好，但苏眉的脸比所长夫人的脸更小一些，比鹅蛋更小的是什么？ 自然是鸡蛋了，还有眼如秋水，韩景川就觉得秋水二字太过笼统，还是明确地指出一个潭才形象，什么潭最有名？ 当然是李白说的那个三千尺深的桃花潭了，韩景川在写的时候就特别得意，他虽然不如大哥天才，可学习也是一等一的好，就是作文差了点儿，但不影响他拿第一啊。 第一次写情书就能写得这么好，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夸他棒棒哒，苏眉现在肯定欢喜得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吧？ 韩景川不禁砸了下嘴，亲嘴啊……现在还没亲上他都觉得甜了，这些日子他的睡眠时间长了不少，治疗效果非常好，他迫切地想尝试一下亲嘴后，睡眠会不会更好一些？ 【作者有话说】 韩景川：马上就能和媳妇亲嘴了……美…… 苏眉：捶你个憨憨！ 第197章 自损八百都要回城 东北农场的韩建明，和苏月通了电话后，脸就一直黑沉沉的，他本来是来总部给家里打电话的，上午韩玉柱给总部打了电话，有人带话了，他就请假过来打电话，没想到却先接到了苏月的电话。 电话里苏月哭得特别伤心，哭得韩建明心都碎了，他认识小月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小月这么伤心过，苏眉这贱人的心真毒啊！ 更让韩建明担心的是，苏月在电话里语焉不详，支支吾吾的，只说她被苏眉欺负了，还说苏眉顶替了她的身份，成了庄玉兰的女儿，苏志勇也同意了，现在小月在家里成了爹不疼娘不爱不的小可怜，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不及时干好就要挨打挨骂。 只是想想这幅凄惨的场景，韩建明的心都碎了，他可怜的小月，没有他在身边护着，每天都是怎么熬的？ 是他小瞧了苏眉这贱人，回去才一个月而已，就蛊惑得苏志勇舍弃了疼了十八年的小月，还把韩景川那个神经病哄得团团转，连他家老头子都被这贱人收买了，这贱人的手段真高明啊，他以前竟没瞧出来？ 不成，他得赶紧回城，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小月在电话里好像还有些话没说清楚，肯定不止这么一点事，绝对受了更大的委屈，他得赶紧回去保护他的小月。 在小月给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颗糖，伸出那双小手和他交朋友时，他就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会守护小月，不会让人欺负小月的。 韩建明沉思了会儿，暗下了决心，哪怕是自损八百的蠢法子，他也得回城。 不指望他爹想办法了，小月那边等不及的。 深吸了口气，韩建明神情有些悲壮，但他不后悔，为了小月，他这样做值得，而且他如果掌握好方法，应该不会受太大伤害的，回城后好好养养，他又年轻，肯定能养好的。 整理好思绪后，韩建明表情变得平静了，准备给他爹打电话，听带话的知青口气，他爹好像挺急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办公室的韩玉柱坐立不安，隔几分钟就朝电话机瞧去，可等了大半天了，儿子还没打回来，等得韩玉柱心焦。 电话铃声终于响起了，只响了一声，韩玉柱就接起了电话，听到儿子的声音，他的心才落回了实处，“建明，爸和你说件事，苏月她……” 韩玉柱将苏月和男人大白天在竹林偷情的事说了，他向来是瞧不上苏月的，可儿子却偏偏对苏月一心一意，他和老婆要是说苏月不好，儿子都会冲他们摆脸子。 这一天可算被他们等到了，苏月那不要脸的都脏了，儿子只要还是个男人，肯定不会再喜欢这种不知廉耻的骚货的。 话筒里只有韩建明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他终于明白之前苏月电话里为什么听着像有难言之隐了？ 原来小月是被苏眉害了清白名声，这阴毒的贱人，是成心要逼小月去死啊！ “爸，是不是苏眉害的？”韩建明尽量让自己口气平静，可韩玉柱还是听出了咬牙切齿，不由愣了下，说道：“苏家的事谁知道呢，反正他们家现在狗咬狗，苏月说是苏眉害的，苏眉说是苏月自己偷人，但建明啊，苏月脏了是事实，大白天光着身子和男人搂一块儿，还做了那事儿，全厂都看见了，都在骂她是破鞋呢，你可不能犯糊涂！” “苏志勇怎么说？”韩建明反问。 “他还能说什么，老脸都丢尽了，你知道那姘头是哪个不，就是咱们楼里夏主任的一个远房亲戚，都三十七八了，死了俩老婆，还有俩孩子，苏月也是瞎了眼，怎么就和这种男人勾搭在一起了？一嫁过去就当后妈，苏志勇的年纪比这女婿年纪大不了几岁，他这回彻底没脸喽！” 韩玉柱口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但韩建明却急迫地问：“苏志勇要把小月嫁给那个老男人？” “自然是要嫁的，不嫁过去苏志勇怎么挽回颜面？听说连酒席都不办，苏志勇直接让那老男人把人接走，就这几天吧。”韩玉柱鄙夷道。 韩建明更着急了，难怪小月在电话里哭得那么伤心，还说出那么决绝的话，说以后可能再见不到他了，原来小月是要被苏志勇抛弃了。 可怜的小月啊，他必须尽快回城解救小月，否则小月肯定会死的。 韩建明也没让他爹帮忙，他知道韩玉柱是不会答应的，他爸妈从来就没瞧上过小月，这回他们肯定巴不得小月嫁给那个恬不知耻的老男人，他得自己想办法。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建明啊，爸已经在想办法了，顶多再有两个月就能回来了，你再等等啊！” 韩玉柱又说了个好消息，这些日子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个办法，招工肯定不成，但如果他和妻子有一个病重，就能让儿子以照顾父母的名义回城，这个办法机床厂就有人办成过。 那家闺女在西南那边农村插队八年，都熬成老姑娘了，一直没能回城，但前年这姑娘的娘得了重病，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街道派人来调查，情况确实属实，就同意了这姑娘的回城申请，还给安排了工作呢。 这姑娘回城第二年就嫁人了，今年生了个大胖小子，过得挺好，她娘在她回来后的第二年，身体也慢慢康复了，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韩玉柱就受了启发，老头子不肯帮忙，他也想不到其他好办法，就只能用这个笨法子了，让史玉珍装病，两个月时间足够装得半死不活了，等儿子回城后，再让史玉珍慢慢恢复，就大功告成了。 只是，电话那头的韩建明却并不开心，他等不及两个月了。 “谢谢爸，我等着。” 韩建明感激地说着，心里却有了其他的计较，父子俩聊了会儿家常，这才挂了电话，韩建明一个人走在回农场的路上，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荒凉田野，还有路边化了大半的雪，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泥坑，像微型沼泽一样，一不小心脚就会陷进去，费老大力才能拔出来。 此刻，韩建明就不小心陷进去了，好不容易才拔出来，新买的牛皮大头鞋满是泥浆，韩建明气恼地跺了下脚，在路边的雪上擦着泥浆，嘴里骂骂咧咧，这鬼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再待了！ 第198章 以恶制恶有什么不好 机床厂下班铃声响了，郑春燕得准备晚饭了，她和苏眉下午在做衣服，郑春燕裁剪缝纫，苏眉就帮忙缝扣子，或者剪线头，还设计了个新大衣款式，准备过些天去买了布回来做一身，苏眉负责穿上打广告，这样就能招揽更多生意了。 马淑娟和郑书记先后脚到家，苏眉还在郑家，正准备回家了。 “郑伯伯，马姨。”苏眉笑了笑。 “哪来的腊梅花，真漂亮。” 马淑娟一进门就闻到了花香，抬头便看到了柜子上插在罐头瓶子里的腊梅花，三支花随意地插着，可却有着别具一格的美丽，为这朴素简单的小屋子增添了几许芳华，心情都好了不少。 “我回家啦！” 苏眉脸上不由热了热，匆匆回家了，郑春燕笑眯眯地比划着，说了花的来处。 马淑娟也笑了，感慨道：“小韩看着不解风情的样子，没想到还挺会来事的，这花真漂亮，咱家沾小眉的光了。” 郑春燕止不住地乐，她又想到那封情书了，越想越想笑，笑得停不下来。 见她乐不可支的样子，郑书记夫妇也挺好奇的，便问她咋回事，郑春燕笑着摇头，这可是她和小眉的秘密，不能说出来的。 大女儿不想说，郑书记夫妇也不多问，不过他们很高兴，自打苏眉回来后，大女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也会主动和他们分享趣事，以前大女儿总是安安静静的，默默地干活，有委屈也不说，他们其实看着怪心疼的，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导大女儿。 多亏了苏眉这丫头，他们是真的很感激。 郑春燕脸上笑容突然止住了，在纸笔上刷刷地写了一行字，拿给父母看，郑书记夫妇看了眼后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能吗？ “真的，小眉和我说的，十八年前夏艳秋那坏人故意调包的。”郑春燕边比划边写，神情很气愤。 马淑娟皱紧了眉，说道：“难怪夏艳秋对苏月看得眼珠子一样，对小眉却不是打就是骂，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啊，可怜庄玉兰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孩子让人调包了。” “我去找苏志勇问清楚，夏艳秋不会无缘无故调换孩子，肯定有他的缘故，哼，苏志勇还说和夏艳秋是庄玉兰死后才认识的，他在说谎！” 郑书记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处，因为庄玉兰的英雄称号，她去世后，郑书记就特别关心苏志勇的个人问题，不让苏志勇再婚是不可能的，苏月那个时候还小，苏志勇年纪也不大，于情于理都得再婚。 他托人物色了不少合适的对象，都是温柔能干，心地善良的好女人，可苏志勇却一个都瞧不上，自个相看了夏艳秋，婚姻自由，郑书记虽然不满意夏艳秋，可也没法干涉，只得同意了。 但这些年夏艳秋对苏月确实尽心尽力，就算鸡蛋挑骨头，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郑书记虽然还是不喜欢夏艳秋，可也得承认这女人是个尽责的好后妈。 现在他才知道，这就是夏艳秋的阴谋！ 他和所有关心庄玉兰母女的人，都被这个阴险狠毒的女人耍了！ 还有苏志勇，他也逃不脱干系！ 嫉恶如仇的郑书记，当即就要去对面找苏志勇，被马淑娟和郑春燕一块儿拦住了。 “你先冷静一下，毕竟苏志勇是小眉的亲爹，这种家务事外人不好插手，咱们想个更适合的方法帮小眉。”马淑娟劝道。 郑春燕则说：“小眉说她自己会处理好，让你们别插手。” 苏眉早就预料到，郑书记知道她的身世后，肯定会很气愤，所以就提前和郑春燕说了，让郑书记别管这事。 因为郑书记一旦插手，夏艳秋的后果就肯定是去坐牢，恶意调换孩子，还是英雄的孩子，夏艳秋少说得蹲十年八年的，可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坐牢太便宜夏艳秋了，牢房的那些人哪有苏志勇恶毒阴狠，让夏艳秋留在家里，日日受苏志勇的折磨，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女儿受苦，身心受着煎熬，才是对夏艳秋最好的惩罚。 郑书记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没去苏家，晚上睡觉时，郑书记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得爬起来，对马淑娟说道：“苏月竹林那事，会不会是苏眉搞的？”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苏月这姑娘虽然好吃懒做还蠢，可机床厂都知道她喜欢韩建明，就算真的有外面的相好了，也不应该找张海那样的男人吧？ 事情出了后，苏月就一直说是苏眉害的，郑书记本来还没多想，今天却越想越觉得心慌，可能苏月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真是苏眉做的，这姑娘的心思也太深沉了些，郑书记心很乱，他是个大公无私，且嫉恶如仇的人，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虽然他很同情苏眉，可也不赞同苏眉以恶制恶，他想劝劝苏眉，别越陷越深。 马淑娟轻而易举就看出了丈夫的心思，便劝道：“小眉那丫头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她不可能主动害人，顶多也就是被狗咬了反击，竹林的事，我看十之八九是苏月先心思不良，然后被小眉识穿将计就计了，苏月这是害人终害己，和小眉有什么关系？难道小眉什么都不做，等着被人害才是好孩子？” “不是这个意思，她可以和我们说，以恶制恶到底是不对的，有公安有组织，不用她一个小丫头自己动手的。”郑书记还是不太赞同，不过口气松动了不少。 “那种情况下，你让她一个小丫头怎么找人？她去和人说在竹林被男人欺负了？她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名声了？你让她怎么活？老郑，你别太过书生气了，有的时候还是要变通的，这个社会对女人太严苛了， 我觉得小眉做的很好，她只是以恶制恶，并没有危害他人，而且她还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咱家燕子多亏了小眉，才能天天那么开心，小眉要是个坏心眼的人，她能对燕子好？” 马淑娟很了解丈夫，是个好人，可有时候却太方正了些，这种性格有利有弊，其他事她不管，但苏眉这事，她是必须管的。 她希望苏眉好好的，这样她的燕子才会好好的，苏眉对别人怎么坏她不管，反正对她女儿好就行，当妈的就是这么自私，心里只容得下自己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更新完成啦 第199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郑书记最终还是被妻子劝住了，没再过问这件事，而且苏志勇第二天就找上了他，主动交待了苏眉的身世。 “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万死难辞其咎，我对不起玉兰，对不起小眉……” 苏志勇又是这一套说辞，一副要以死谢罪的样子，郑书记深深地看着他，心里是鄙夷的，庄玉兰当年真的瞎了眼。 “夏艳秋为什么要调换孩子？你和她以前不是不认识吗？她总不会吃饱了撑的跑去调换庄玉兰的孩子吧？” “我罪该万死，我说谎了，骗了组织，我和夏艳秋很早就认识了，她是我的同学，我不知道她对我有意思，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只有玉兰……夏艳秋她……她自作主张去调换了孩子，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昨天夏艳秋无意中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都是我的错啊，我害了小眉，我不配当她的父亲……” 苏志勇涕泪交加，一脸痛悔的样子，展现了教科书级别的表演。 郑书记冷冷地看着他，故意问道：“小眉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都是夏艳秋害的，你准备如何处置她？” “我昨天去韩家请罪了，韩老哥的意思是，不让我和夏艳秋离婚，我……我答应了……” 苏志勇搬出了韩家，其他话他没说，有些话不方便明面上说，但郑书记听懂了，韩家这是想让苏志勇和夏艳秋狗咬狗了。 “苏月呢？” “我会尽快嫁出去，已经和夏文远主任说过了，让他亲戚来提亲，最短时间内嫁出去，从此以后我也不会再管她了。”苏志勇极快地回答。 郑书记看了他许久，才说道：“苏科长，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再让玉兰和小眉失望了！” 既然苏眉想自己解决，那他就成全这丫头，不过他会一直盯着苏志勇的。 “我不会的，郑书记您看我的表现，我肯定会加倍对小眉好的。” 苏志勇不住表决心，心里却松了口气，他本来还以为郑书记会紧追不放呢，没想到竟这么轻松过关了，他以为是郑书记看到韩家的面子上，才轻拿轻放的，不禁又得意了。 韩家这根大腿果然好用，连郑书记这种刚正不阿的人，都得卖韩家的面子，等小眉嫁进韩家后，他成了韩老爷子的亲家，哼，机床厂还有谁敢对他不客气？ 厂长都得对他恭敬三分呢！ 苏志勇心里越发得意，面上不敢显露，还是一副痛悔不已的样子。 距离苏月出事过去了三天，机床厂的闲言碎语一直没消停过，且越演越烈，苏月压根不敢出门，天天缩在家里黯然神伤。 夏艳秋这些天的日子也不好过，成天提心吊胆，担心苏志勇会打她，更担心这无情无义的男人，真的会把小月嫁给张海，这三天苏志勇都没理她，晚上她想讨好苏志勇都没机会。 苏眉过得挺自在，天天和郑春燕一块儿做衣服，她还没搬出机床厂，就等着苏月嫁出去后，她再搬到韩景川那儿，可等了三天，张海居然还没来提亲，苏眉很不高兴。 她决定添一把火。 这天晚上，苏志勇下班回来吃饭，夏艳秋也回来了，为了讨好苏志勇，她拿了不少肉，还有些新鲜的辣椒，这个季节新鲜辣椒很难得，得大棚里才种得出来，价格当然也贵。 食堂平时是不会买的，这几天有上面的领导来视察，食堂才会买一些昂贵的反季节蔬菜招待领导，这些辣椒就是，夏艳秋有意藏了些带回来。 苏眉做了青椒炒肉丝，诱人的香味让苏志勇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夏艳秋心里放松了些，刚想开口替苏月求情，苏眉就先动作了。 “啪” 筷子往桌上一摔，嘟了嘴不高兴道：“爸，什么时候才把苏月嫁出去，今天我出门倒垃圾，又听见人家说闲话了，说我们家家教不好，才会教出苏月那种恬不知耻的骚货，他们连我都编排，我妈可是英雄，我清清白白的人，还没结婚呢，就被他们这样泼脏水，都是苏月害的！” “那些人说闲话和小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小月让他们说的，你怪小月干什么？”夏艳秋好气啊，忍不住训斥。 苏眉斜眼瞪着她，也不说话，拿起筷子就冲她扔了过去，筷子直刺刺地戳到了夏艳秋脸上，戳到了眼窝下方，差点戳瞎眼睛，夏艳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怒火直冲，站起身就要教训苏眉。 “爸，这恶毒女人又要打我！” 苏眉淡淡地说了句，苏志勇立刻沉了脸，站起身对着夏艳秋就是一巴掌，“你敢动小眉一根手指头试试，我打死你！” 清脆响亮的声音如同乐曲一般美妙，苏眉唇角微微上扬，朝狼狈不堪的夏艳秋瞟了眼，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才是苏志勇的掌上明珠。 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爸，那些人还说我们苏家家风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可咱们苏家家风多正啊，奶奶勤俭节约，叔叔和姑姑们也都是勤劳朴实的人，不正的是这坏女人和苏月，我们苏家清清白白的名声，都让她们给连累了，爸爸，过了年厂里就要提工资了，我担心你会不会受牵连？” 苏眉一脸忧心忡忡，苏志勇心里很熨帖，可也真的担心起来，过了年确实要提工资，他本来是很有信心的，可被苏眉这么一说，他坚定的心思又动摇了。 万一审核的领导，信了厂里那些长舌妇们的闲言碎语，真以为他苏志勇家风不正怎么办？ 苏志勇心沉了沉，冲夏艳秋狠狠瞪了眼，又冲苏眉慈爱地笑了笑，“小眉说的对，爸爸会想办法的，这些天你受委屈了，忍忍啊，等苏月嫁出去就好了。” 得抓紧时间把苏月嫁出去了，等会吃了饭就去趟夏家，夏文远这东西办事真不牢靠，现在还不来提亲，哼，他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了！ “老苏，小月她不能嫁啊，她身体那么差，真会死的，老苏，我求求你了，小月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夏艳秋苦声哀求，希望苏志勇能回心转意，对苏月有一点怜惜之心。 第200章 请尊大佛来镇宅 “苏月是野种，我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苏家好吃好喝养她十八年，她怎么回报爸爸的？和野男人大白天偷情，污了苏家的名声，还很可能害爸爸提不了工资，她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应该从楼上跳下去，以死证明清白！” 苏眉料准了苏月舍不得死，所以才会这样说，她可舍不得这小贱人死得太早，等韩建明回城后，她还要给苏月准备一份大礼呢！ 这对狗男女既然那么恩爱，不互相折磨一辈子，怎么对得起她的重生呢？ “不是的，老苏，小月真是你的女儿，我没骗你啊，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撒了谎，让我不得好死，老苏，我求你了……” 夏艳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看起来好不可怜，屋子里的苏月也听到了外面的话，趴在床上哭得更凶了，建明哥快回来吧，再不回来她真的会死的。 “爸爸，韩大哥今天也听到那些话了，他好生气，说要回去和韩伯伯说。”苏眉又搬出了韩景川这尊大佛。 果然，苏志勇脸色就变了，本来还因为夏艳秋的低声下气有些心软，立刻就狠下心了，不能因为苏月让韩家生气。 “小眉你劝劝景川，你韩伯伯年纪大了，有些小事就别和他说了，免得你韩伯伯听了心情不好，对身体不好。”苏志勇笑着说，一脸慈父样。 “嗯，我已经劝过了，韩大哥说暂时不说了，过几天再看。”苏眉乖巧点头，睁眼说瞎话。 苏志勇却深信不疑，对苏眉越发满意，还是小女儿聪明贴心啊。 苏眉又说道：“爸爸，那些人说咱家家风不正，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奶奶，奶奶那么正派，摆在家里就是浩然正气，那些人要是见过了，肯定不会乱嚼舌根了。” 她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其实也没完全说错，苏家老太太当然不是慈眉善目的老人，个子高大，孔武有力，女生男相，干农活是一把好手，而且生性苛刻严厉，特别重男轻女。 尽管苏老太自己是女人，可她讨厌除自己外的所有女人，庄玉兰她也不喜欢，只是碍于庄玉兰的身份，苏老太不得不敬着，对苏月也一样，维系面子情而已，对苏眉这个拖油瓶，苏老太连理都不理，对夏艳秋和其他几个儿媳妇，老太太也同样没好脸色。 苏眉当然也不喜欢这老太太，但这不要紧，她看中的是苏老太的战斗力，有这么尊大佛在家摆着，夏艳秋的日子会更难熬。 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地上跪着的夏艳秋，在听了苏眉的话后，后背就一阵寒，她意识到了不妙，果然，苏志勇眼睛就亮了，在桌上用力拍了下，赞许道：“还是小眉想得周到，等放假了，爸爸就去接你奶奶来城里住。” 对于自家母亲，苏志勇是深深崇敬着的，他几乎挑不出一点母亲的毛病，在他心里，母亲完美无瑕，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只要有他母亲在家里坐镇，厂里那些长舌妇们，肯定不敢再说他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夏艳秋眼色一白，最怕什么偏偏来什么，那个老太婆要是来了，她的日子只会更苦啊！ 苏眉这贱人肯定是成心的，夏艳秋怨恨地瞪向苏眉，第一百零八次后悔，当初调包后，怎么就没掐死这小贱人，留下了这么大的祸患，害了小月，现在还要害她。 “爸爸，这坏女人好像不欢迎奶奶来，拿眼睛瞪你。”苏眉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 苏志勇立刻看过去，就对上了夏艳秋来不及收回的怨毒眼神，心头火又冲了上来，抬腿就是一脚，踹中了夏艳秋的小腹处。 “我妈过来你有意见，嗯？” 苏志勇也不再在苏眉面前装斯文了，动辄就动脚，暴力是会上瘾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以前的苏志勇还顾忌着在女儿面前收敛着，不想让女儿知道他的真实性格，现在他顾不上了。 夏艳秋这贱人欠揍，他这是在替玉兰和小眉出气呢！ 眼角瞟到了苏眉笑盈盈的样子，苏志勇心里就放心了，只要小眉高兴就好。 “没……没有，我欢迎都来不及……咳咳……” 夏艳秋在地上趴伏着，身上疼的厉害，这几天就没消停过，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还得去食堂上班，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狱中煎熬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可如果那个老太婆来了，她连这样的日子都会是奢侈了，那个老太婆就是个魔鬼，会有无数种法子折磨她，夏艳秋不禁抖了抖，心底生惧。 苏志勇冷哼了声，没再管她了，扭过头冲苏眉慈祥地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肉丝到苏眉碗里，“小眉多吃些肉，学习辛苦，多补补。” “爸爸也吃，您上班辛苦了。” 苏眉也挟了一筷子青椒肉丝，放到苏志勇碗里，父慈女孝的场景美好和谐，看得夏艳秋眼睛刺痛，独自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心比地板还冷。 苏志勇很高兴地吃着菜，并没发现，他挟的那筷子肉丝，被苏眉掩藏到了饭底下，直到他吃完饭时，苏眉一口都没动。 吃过饭后，苏志勇就去了夏家，他得去催催。 夏文远看到他就暗暗叫苦，可也只得硬着头皮招呼，主动说道：“这几天车间生产任务紧，我实在抽不出时间，等放假了我就去。” “让你娘去，她有时间。”苏志勇冷冷道。 夏文远苦笑道：“我娘前天就去了，可张海不肯……” 他老娘确实去找了张海，可那王八蛋却不答应，嫌弃苏月太不中用，娶回去当摆设又太丑，死活不肯答应，他娘回来说了，他差点没气死。 特妈地一个老鳏夫，能娶到城里的大姑娘还挑三拣四的，可夏文远也奈何不了这王八蛋，正愁要如何回复苏志勇呢，人家就找上门了。 “他凭啥不肯？行啊，不肯我就去公安告他流氓罪，枪毙他！” 苏志勇气得要吐血，脸色阴沉得可怕，咬着牙瞪着夏文远，阴疹疹的眼神，看得夏文远全身发寒。 “我也不怕丢脸了，索性交给公安吧，事实如何就让公安查清楚，苏月名声是臭了，但你家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夏主任，你好好想清楚，我再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彩礼二百块，让张海来提亲！” 苏志勇摞下了话后，转身就走了，他当然不会去报告公安，但夏文远肯定会被吓住。 第201章 不计成分录人才 夏文远脸色十分难看，死死咬着牙，好想骂一句‘娘西皮’，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家里有孩子，他得文明说话，否则当老师的老婆又要说他是下里巴人了。 “m的！” 憋了许久，夏文远还是没忍住，轻轻地骂了句，却还是被他老婆听见了，不满地看向他，“别把你乡下的坏毛病传给孩子，想骂粗话就去外面骂！” “我……我刚才气坏了，不骂了啊！” 夏文远讨好地笑了笑，在老婆面前，他永远都是好声好气的，因为他老婆是泸城本地人，他岳父岳母也都是老师，勉强算书香门第了，他老婆是城里姑娘，长得也漂亮，还有稳定的工作，他一个农村仔，能娶上他老婆是三生有幸，他自然得惜福。 夏大娘朝儿子这边斜了眼，愤愤不平地哼了声，没出息的东西，有了媳妇就忘了老娘，就没见过比她儿子更怂的男人，在老婆面前腰都直不起来，对她这老娘却横的很。 明明她儿子的工资比儿媳妇高十几块呢，是家里的顶梁柱，凭啥要在一个女人面前低声下气？ 偏偏这个没骨头的怂货，还是她生出来，又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夏大娘每每想起来，心肝肺都疼，可又舍不得回乡下老家，城里有吃有喝，还有一帮志同道合的长舌妇们聊八卦，她才不回乡下受苦呢！ “妈，你明天再去找张海，把苏科长说的话告诉张海，就说他要是不想坐牢，就带着二百块来提亲！”夏文远没好气道。 “我不去，凭啥要我去？” 夏大娘扭了下不答应，耍起了小性子，这些天儿子儿媳妇没给她好脸色，她心里不得劲儿，哼，现在又有求于她了，她偏不去。 “就凭这破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背着我和夏艳秋害人，你还有理了？你不去也成，我这车间主任黄了，机床厂的工人也当不成了，你和我一块回老家种地吧！” 夏文远沉着脸，口气很冲，这要不是他亲妈，他绝对要大义灭亲赶出家门，以后再不来往了。 “哪有那么严重？你别想吓唬我！”夏大娘不相信。 只是睡个觉罢了，关她儿子啥事，而且就算儿子工资没了，还有儿媳妇的呢，儿媳妇家里还有好几间房子，大不了他们一家去亲家那儿住呗。 干啥要回老家种地？ 她可不想回去。 夏文远老婆嘲讽地看着她这婆婆，细声细气地说道：“确实有这么严重，张海犯的是流氓罪，妈您犯的是教唆罪，害的还是被韩家护着的苏月，得罪了韩家，文远肯定在机床厂待不下去了，甚至还会影响孩子的前途，所以为了孩子，我肯定是要和文远离婚的，两个孩子我得带回娘家，咱们就好聚好散吧！” “老婆，以后孩子就辛苦你了。” 夏文远用力抹了把脸，眼睛红通通的，刚才硬生生给揉出来的效果。 “放心吧，我亲生的孩子，就算再辛苦也是应该的，老公你以后多保重了。”女人说话的声音依然温温柔柔的，可听在夏大娘心里，却像冰刀子一样，扎得透心凉。 “孩子凭啥给你们？他们是我们老夏家的，就算真离了，也得回夏家！”夏大娘不依了，孙女她不管，孙子必须回夏家。 “回夏家你养？你会识字还是算数？我岳父岳母有文化有工资，他们把孩子带得好好的，凭啥跟你？行了，妈你也没废话了，给你两条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说服张海来提亲，第二条路就是回老家种地，你自己选啊！” 张海不耐烦地打断了哭闹不已的夏大娘，心情很烦躁，等这次事情了结了后，他是必然要把老娘送回乡下的。 以前妻子就提醒过他无数回，说他老娘住在厂里，肯定会惹事生非，给家里惹上麻烦，当时他还以为是妻子瞧不起他妈，心里是不满的，可现在他才明白，妻子的话是金口玉言，他只后悔没能早听妻子的告诫。 幸好现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夏大娘憋屈极了，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看着神情冷漠的亲儿子，再看看事不关己的儿媳妇，还有同她不亲的孙子孙女，她心里突然凉了。 “我明天去。” 半晌，她才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她不想回乡下，儿子又没良心，她只能选第一条。 夏文远松了口气，和妻子交换了默契的眼神，对于自家老娘的本领，他还是有深刻认知的，只要她肯尽力，肯定能搞定张海。 第二天一早，夏大娘就坐早班车去张海那了，夏文远也大早上就去找苏志勇说了这事，表示定会让张海来提亲。 “嗯。” 苏志勇淡淡地应了声，心情并不好，张海来提亲是目前洗白苏家名声的最好办法，可对他来说，却是一种耻辱。 他堂堂科长，竟然会有张海这么个粗俗恶心的女婿，年纪还只比他小几岁，只要一想到会被这么一个男人叫‘爹’，他心里比吞了只绿头苍蝇还恶心。 苏眉在厨房听见了，暗自欢喜，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夏艳秋的心情却中跌落到了谷底，她的小月难道真的要嫁给张海了吗？ 韩建明那不中用的怎么还不回来？ 此时此刻，夏艳秋把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了以往瞧不上的韩建明身上，可时间太仓促了，韩建明回城哪有这么快。 实在不行，她只能用那个办法了，总之她是不会让小月嫁给张海的。 吃过早饭后，苏志勇和夏艳秋都去上班了，苏月还在屋子里挺尸，苏眉去传达室拿信，刚回城时，她就给张树德还有于曼丽都寄了高考复习资料，算算时间回信应该差不多到了。 果然，传达室有她的两封信，一封是张树德的感谢信，另一封则是于曼丽的，写了三页纸，张树德则是薄薄的一张，基本上是感谢的话。 “小眉，谢谢你给我寄的高考资料，也谢谢你的鼓励，我现在重燃信心了，上面都说了要不计成分录取人才，我还有什么担忧的呢？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复习的，争取考回泸城，和你共同进步，为祖国建设贡献我的绵薄之力。” 信上于曼丽的精神状态很不错，不像以前那样消沉了，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苏眉会心地笑了，希望这一世，她能够改变这个女孩的悲惨命运。 第202章 她赚够钱了再做好人吧 三页纸写了不少内容，基本上是知青生活中的家长里短，说的最多的就是韩建明，于曼丽知道韩建明和苏眉的恩怨，还有张红梅。 “现在连队的知青们，不太爱搭理韩建明了，大家都知道他和张红梅的关系，哼，张红梅自己蠢，替他顶了罪，可我们也不是傻子，这个人真是太坏了，以前真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幸好小眉你早早地看清了他真面目。 我前些天去总部打电话时，看到张红梅了，看起来很不好，瘦得脱了相，老了十几岁，她没理我，我听人说她在一连过得不好，好像还被……人那个了。” 于曼丽措词虽然隐晦，但苏眉能看懂意思，在农场那两年，她早就明白农村生活没那么单纯，尤其是漂亮的女知青，像她自己就受到了不少骚扰。 这个她还得感谢杨伟，这家伙一直对她纠缠不休，家里又有背景，所以在农场里，大家都知道杨伟对她的心思，也知道她是杨伟相中的对象，那些对她有龌龊想法的人，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再加上她自己也小心翼翼的，晚上基本上都不出门，不给那些人可乘之机，所以这两年安然无恙地度过了。 但有不少漂亮姑娘，却没这么幸运了，有些是被人欺负了不敢吭声，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有些则是受了威胁，还有的就是自愿的，想逃避高强度的工作，或者想回城，各取所需，没什么好说的。 就不知道张红梅是哪一种了，不过不管是哪一种，苏眉都不同情，这个女人又蠢又毒，死了都是活该。 信的末尾，于曼丽写了件事，口气很兴奋。 “常连长说，上面安排了紧急任务，让我们连队趁这几天天气还好，去开山伐树，虽然干活很累，可比天天待在屋子里充实多了。” 苏眉微微皱眉，以前农场冬天是不干活的，东北那儿山上常年都有厚厚的积雪，干活容易出事，今年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的是，于曼丽说的那个山，正是钟教授发现有金矿的那片山，黄金不仅是重要的储备货币，在工业上也是极重要的稀缺金属，现在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国家样样都缺，所以就准备先让知青们开山，等春暖花开时，就可以正式动工了。 而且苏眉心里有隐隐的不安，她记得于曼丽前世，就是在山上扛木头出的事，虽然已经提醒过这姑娘，可她还是担心自己改变不了这姑娘的命运。 她立刻就写了回信。 “曼丽： 不管劳动有多么辛苦，请一定不要放弃学习，相信我，黎明就在眼前，很快就能看到曙光了，考大学是我们最好的出路，我对你有信心，咱们下次再见时，我希望咱们的胸口，都别着大学校徽。 当然，就算今年失误没能考上，还有明年后年大后年，咱们还年轻，只要付出了努力，就一定能考上大学，改变我们的命运。 另外，你上山劳动叶也要注意安全，假如，我是说万一，当有意外发生时，请一定切记，没有什么能比你的生命更宝贵，请你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切记切记！” 苏眉写好信好，就匆匆出去邮寄了，将信投入邮箱后，她还是不放心，信件从泸城到东北，至少得十天，于是她又打电话去了总部，让那边带话给于曼丽，尽快给她回个电话。 一切做好后，苏眉的心还是提着，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上天，这一世放过于曼丽这个努力而上进的姑娘，让她好好活着，结婚生子，过普通女人应该有的生活。 苏眉低着头想事，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机床厂大门口，脑袋上让人突然拍了下，力气还不小，脑袋嗡嗡嗡的，苏眉气愤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韩景川。 其实她早猜到了就是这家伙，除了这不解风情的二傻子外，没人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敲她这么美的脑袋。 “干什么？” 苏眉没好气地问，在脑门上摸了摸，还是有点疼，心里越想越气，忍不住就抬起脚，用力踩了下去，韩景川却连眉毛都没挑一下，仿佛没有痛觉似的。 “工位有人买。” 韩景川说了来意，苏眉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人家帮她跑前跑后地卖工位，只是拍了下她脑袋而已，她却用那么大力气踩人家，太不应该了。 “不小心踩到了……” 苏眉赶紧缩回脚，看到某人皮鞋上的脚印儿，心里虚的很，就讨好道：“我给你擦擦啊。”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还没弯腰，韩景川就说道：“不用。” 说完他抬起脚，毫不犹豫地在苏眉的裤子上擦了下，脚印一下子就没了，苏眉低头看着自己卡其布裤子上的灰印，心里有点堵，闹心巴巴的。 再看向某人黑色的裤子，她咬着牙问：“为什么不擦你自己的裤子？” “脏。” 韩景川很干脆地回答，自己的裤子多脏，他懒得洗。 苏眉气得心口更堵了，深吸了几口气，想着这家伙帮她进帐五百块，她要大人大量，不和二傻子一般见识，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现在去办手续吗？” “过两天，到时候我找你。” “是谁买的？”苏眉有些好奇，现在这年头，能花五百块买工位的，都是有钱人。 很少有人家能拿得出五百块存款的，像苏志勇就拿不出来，一百块可能都没有，全让夏艳秋败光了。 “叶诚一个同事的老婆，他同事办案时牺牲了。”韩景川简单说了对方的情况。 那个同事结婚没多久就出事了，妻子即将临产，连孩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而且这妻子也没工作，公安的领导就号召同事捐款，凑了些钱，想给这可怜女人买个工位，这样就能养活自己和孩子了，也让英雄在下面能安心。 苏眉叹了口气，说道：“那就给我四百块吧，一百块算我的一点心意。” 如果不是真的需要钱，她可以把这工位送给那个遗孀，但做好人的前提，是不能影响她自己的生活，所以她只能少收一百块。 等她以后强大了，有足够的财富了，她会做一个好人的。 【作者有话说】 更新完成 第203章 一心想着亲嘴的韩景川 韩景川挑了挑眉，眼里多了点笑意，这女人心肠还挺软，不过—— “不用，已经凑齐五百块了。” 叶诚单位的领导还是很有人情味的，给牺牲的属下申请了抚恤金，买工位的钱也是同事筹的，那遗孀一分钱都不用出，也不用操半点心，而且以后的生活，单位也不会不管的。 比起他的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们的家属，这个遗孀算是照顾得比较好的了。 韩景川心里刺了刺，眼里闪过一抹红，他想到了转业前的最后一次任务，去四人，归一人。 只有他一人生还。 他对生死早已冷漠，可那三个战友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所以他得负责。 这也是他想赚钱的原因之一。 他有太多地方要花钱了，靠上班的那点工资是远远不够的，想要来钱快，除了律法上限制的那些路子外，就只有做生意了。 “那行，我等你消息。” 苏眉也没坚持，而且她觉得工位卖给叶诚同事妻子也挺好，有那么多靠山护着，黄梦娣肯定不敢欺负烈士遗孀，否则就等着抓进去坐牢吧。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进机床厂了，苏眉就想到了那封四六不通的信，不由咬了咬牙，朝旁边的人瞪了过去。 “那信是谁教你写的？” 苏眉假装很随意地问，表示她并不在乎，韩景川眉毛一扬，得意道：“所长教的，我自己润色了下，写的好吧？” “好，很好！” 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声音，苏眉好想再踩这家伙一脚狠的，某人却毫无察觉，还以为是真的在表扬他，更加得意了，扯开嘴角上扬，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所长那人不行，他说面若脸盆，脸像脸盆那么大，怎么可能美丽，鸡蛋那么大就刚刚好，还有眉若远山，最高的山就是珠穆朗玛峰，要具象才行，还有……” 韩景川忍不住就想和苏眉分享他的心得，还想吐槽所长一番，这所长天天吹嘘他当年如何如何厉害，把巴黎女神追到了手，韩景川就觉得所长也不过尔尔，写的情书不伦不类的。 “有没有人说你是傻子？” 苏眉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这家伙的滔滔不绝，要么惜字如金，要么就说一大堆废话，好烦人。 韩景川愣住了，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看着有点憨。 然后就是很生气地说道：“没有，我智商只比大哥差一点，很聪明。” “非常聪明！” 他又强调了句，表情非常严肃，就算老头子天天骂他，也从不会说他傻，只骂他不求上进。 大哥也说过，他是最聪明的，但他肯定不如大哥聪明，他是第二聪明。 苏眉有点后悔，她感觉到了韩景川对这事的在意，而且他身上的气质又变了，之前很柔和，有了点人味儿，现在人味又变了，像是重新笼罩上了一层冰纱，与人隔绝。 “对，你很聪明，特别聪明，我说错了，对不起啊。” 苏眉好声好气地哄着，也不敢大声，怕刺激这家伙。 但韩景川没变化，依然较着真，指责道：“你不真诚。” 大哥夸他时就特别真诚，这女人一点都不真诚，他能感觉到。 他很不开心。 苏眉咬了咬牙，挤出了真诚的笑，“我真的觉得你很聪明，特别特别聪明，比我聪明一万倍……” 但看韩景川的样子，好像还是不太满意，苏眉只得问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下碗面给你吃？” 既然嫌弃她不真诚，那就吃东西吧。 果然韩景川眼睛亮了下，身上的冷气也淡了些，看样子是回神了，他点了点头，还强调道：“辣子多一些。” “好。” 苏眉没好气地应了，很怀疑这家伙是在故意装可怜，骗她煮面。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家伙提到大哥，看起来韩景言在他心里特别重要，可能还超过了父母，也不知道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到了家后，苏月还在屋子里挺尸，苏眉去厨房煮面，韩景川也不坐，斜倚着厨房门框看苏眉忙碌，脑子里却在想七想八。 柜子上的玻璃瓶里，插着娇黄的腊梅，屋子里都是花香，花已经插了，信也看了，嘴啥时候亲？ 韩景川想的就是这事儿，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这些日子的睡眠情况很不错，以前他每晚只能勉强睡三四个小时，还是断断续续的，不吃药就睡不着，现在他不用吃药了，而且能睡四个到五个小时，噩梦也做得少了。 他想知道亲嘴后，是不是能更进一层？ “花好看不？”韩景川没话找话地问。 “挺好看的。” 苏眉在做辣子油，厨房里都是辣味。 “信你看了？”韩景川又问。 “嗯。” 苏眉有口无心地回答着，觉得这家伙有毛病，问这些废话干什么，浪费时间。 辣子油做好了，她就着底油煎鸡蛋，再在钢精锅里下水，水开后煮挂面，很快就煮好了一大盆红通通的面，煎了俩鸡蛋。 “吃吧。” 苏眉把面捧到客厅桌上，还给他泡了杯茶，殷勤备至。 韩景川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大盆面，连汤都喝了，苏眉心情也很不错，她喜欢看这家伙吃东西，特别香，是对她厨艺的肯定。 “好吃。” 韩景川夸了句，苏眉微微笑了笑，拿了空盆进厨房，一会儿让苏月洗。 气氛一下子又僵住了，两人都没啥话说，苏眉看柜子上的腊梅花，心里在想，这家伙怎么还不走？ 韩景川也在看花，他在想要如何提出亲嘴的要求。 直接亲肯定不行，所长说要循序渐进，而且要找个隐蔽的地方，不能让人看见。 他朝关着门的屋子看了眼，里面有人，这儿肯定不成，还是以后让苏眉去他那儿吧，他那儿隐蔽，可以亲好久。 这么一想，韩景川就果断起身了，他要去催催叶诚，赶紧让那女人来换工位，这样苏眉就能搬去他那儿了，他就可以亲嘴了。 “走了。” 苏眉还没反应过来，韩景川就像一阵风一样，嗖地冲到了外面，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把苏眉搞得哭笑不得。 真是个古里古怪的家伙。 第204章 那可是畜生才会干的事 晚上苏志勇下班回来，苏眉已经做好饭了，苏月照例在屋子里，这些天她都没出来吃饭过，苏志勇也不叫她，更不让夏艳秋给她送饭。 不过夏艳秋白天会带些吃的回来，否则苏月早撑不住了。 “小月吃饭了。” 夏艳秋在门口叫了声，这几天苏月三餐不定，又心情不好，脸色差了不少，看得她好心疼。 “不吃了。” 苏月有气无力地回着，她不想出去看到苏志勇，更不想看到苏眉，现在只有这小小的屋子，才是她最想待的地方，不会有人议论她，也不会有异样的眼神。 “小月……” 夏艳秋还想再劝，苏志勇沉着脸喝道：“别叫她！” 居然还敢给他摆脸色，哼，他可不在乎，饿死了也好，省得在他面前碍眼。 “老苏，小月脸色很差，我带她去卫生所看看吧。”夏艳秋哀求道。 “看什么看，死了更好！” 苏志勇狠狠瞪了眼，又骂道：“你要是不吃，也别给我吃了！” 夏艳秋哪还敢再说，只得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吃饭，屋子里的苏月伤心哭泣，爸爸真的变了，再不是以前那个爱她的好爸爸了。 建明哥快点回来吧，再不回来，怕是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苏月自怜自艾地哭着，这些天她感觉很不好，身上一点力气都没，而且头晕目眩，走几步路都喘个不停，跟进也没一点味道。 她担心自己是不是快死了，她不想死，还没嫁给建明哥呢。 吃过饭后，苏志勇宣布了一件事，“明天张海会来提亲！” 刚才路上，夏文远找到他说的，张海同意来提亲了，明天下午就过来。 正好明天是周末，苏志勇不用上班，不过夏艳秋要值班，车间工人是没有周末的，他们轮值休息，所以食堂也没有周末，夏艳秋正好轮到这个星期值班。 她吃了一惊，惊慌道：“老苏，小月不能嫁给张海啊，她身体那么差，张海他两个老婆都是被他害死的……我求求你了，放过小月吧？” “那你还和夏大娘一起勾结，想让张海害我？你的心怎么这么毒？我要去告诉韩伯伯！” 苏眉气愤地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冲出去，苏志勇慌忙拦住了，好声好气地哄，“小眉别气，爸爸会替你出气的，你韩伯伯年纪大了，咱们不让他生气着急啊。” “可她怎么可以这么坏？爸，我妈是不是她害死的？我听韩大哥说，我妈的病本来可以治好的，可怎么会死了？肯定是这坏女人害的！” 苏眉用力揉了揉眼睛，顿时就眼泪汪汪的，还故意试探了句，果然苏志勇的脸色就变了，眼里还闪过惊慌，心里不由冷笑。 先解决了夏艳秋，再对付这黑心渣男，一个都逃不掉，全都去下面给她妈妈当牛做马赔罪。 “不是我……我没害庄玉兰，是你……” 夏艳秋尖叫了起来，下意识就要说出苏志勇，但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是苏志勇抽的。 “贱人，要是让我查出来玉兰的死和你有关系，我让你死都不得安宁！” 苏志勇恶狠狠地看着这女人，阴冷的眼神满是警告，夏艳秋激灵灵地哆嗦了下，全身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冷得骨头都僵了。 她看懂了这男人眼神的意思，在警告她如果敢乱说，就会让苏月生不如死，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小月，这男人好狠的心啊。 “小月是你的女儿……是你亲生的……” 夏艳秋哭着哀求，红肿的脸上鲜明的手指印，看起来十分狼狈，还有些可怜，但苏眉却只觉得痛快，应该再抽一巴掌才对，这样才对称嘛。 “我才是爸爸的女儿，苏月的爹是苏富贵，你难道是想说，我妈怀我的时候，你就和我爸搞在一起了？”苏眉冷声质问。 事实就是这样，但苏志勇肯定不会承认。 苏志勇眉心跳了跳，又给了夏艳秋一脚，这该死的蠢货，如果不是答应了韩家要折磨这蠢货，他现在都想弄死，留着只会坏他的好事。 “小眉别听她胡说八道，爸爸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我那么爱你妈妈，怎么可能会背叛她，你要相信爸爸。” 苏志勇深情款款地说着，苏眉强忍着恶心，乖巧点头，“嗯，我相信爸爸，夏艳秋心太坏了，还想挑拨我们父女感情，爸爸您怎么会背叛妈妈呢，那可是畜生才会干的事！” “小眉说的对，爸爸永远都不会背叛你妈的。” 苏志勇强笑了笑，他不怪苏眉说话难听，只怪夏艳秋坏他的好事，所以又踹了脚，这些天他已经习惯性打人了，不是扇耳光就是踹脚，这样才能让他心里痛快些。 “还想在家里待，就给我听话些，否则……” 苏志勇弯下腰，面对着夏艳秋眼神阴戾，还朝苏月房间看了眼，夏艳秋抖了抖，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哭着。 “小月她……她和韩建明已经有关系了，老苏……可以让韩建明娶小月的。” 夏艳秋又想到了个好办法，她只能寄希望于韩建明了。 苏志勇皱紧了眉，“他们早就发生关系了？” “是的，小月说的，就是去年韩建明回城探亲，他们情不自禁就好上了……真的，我没骗你，你可以打电话问韩建明的，老苏，让小月嫁给韩建明好不好，别嫁给张海，我求你了！” 夏艳秋苦苦哀求，希望苏志勇能回心转意。 屋子里挺尸的苏月，此刻也靠着门，希冀地偷听外面的动静。 “苏月嫁给韩建明了，我和韩大哥怎么办？苏月她是成心的吧，就是不想让我嫁给韩大哥，所以才没结婚就和韩建明乱搞，她怎么那么不要脸！” 苏眉气愤地骂着，口气极其鄙夷，她怎么可能让小贱人嫁去韩家，这辈子都别想。 苏志勇有些松动的心思，立刻就坚定了，又给了夏艳秋一巴掌，“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不知廉耻的东西，我丢不起这脸，这几天让苏月在家老实待着，哪都不许去，老老实实给我嫁给张海，要是敢闹，那就滚回苏富贵那儿，我再不会管她了！” 第205章 难受心痛吧，只是开始呢 “老苏……” 夏艳秋顾不上脸上的伤，跪在地上乞求，可苏志勇无动于衷，铁青着脸进了房间，用力一摔，门就关上了，咣当的巨响，让夏艳秋如同坠入冰窖，全身都冷。 苏眉得意地笑了，还冲夏艳秋挑衅地笑了笑，在她耳边低声问：“难受吧？心痛吧？这才只是开始哦！” “你……你个贱人！” 夏艳秋咬牙切齿地骂，都是这小贱人搞的鬼，是她大意了。 “没你和苏月贱！” 苏眉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用力踢了一脚，夏艳秋闷哼了声，想要反抗，但她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寝食难安，还心力交瘁，天天还要挨打干活，身体早透支了，哪里打得过苏眉。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不好受吧？放心，我会慢慢回报你们母女的，还没完呢！” 苏眉又踢了几脚，这才松开了，她还不舍得弄死这女人，现在死了太便宜这贱人了，她要慢慢折磨夏艳秋，让她亲眼看到苏月是如何受尽折磨痛苦万分的。 “你个畜生，你会有报应的！” 夏艳秋喘着气，惨白着脸，怨恨地瞪着。 苏眉冷笑了声，又抓起了她的头发，夏艳秋不得不仰起头，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神情满是不甘。 “报应只会在你和苏月身上，老畜生！” 苏眉用力揪了把，夏艳秋只觉得头皮一阵剧痛，像火灼一样，便看到苏眉手上多了一缕头发，发根处还沾着血丝，正是她的头发。 夏艳秋又痛又气，眼神更加怨毒，可她没吭声，现在这小贱人是苏志勇的心头宝，有苏志勇撑腰，她对付不了小贱人，只能忍着。 日后她肯定会再狠狠教训这小贱人的，她不会输的！ 夏艳秋暗暗为自己打气，庄玉兰都没斗过她，这小贱人怎么可能赢？ 她只是一时不小心中了算计罢了，以后她会小心谨慎的。 苏眉松开手，头发落在了夏艳秋脸上，她鄙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扎着夏艳秋的心，不过她还是没吭声，死死咬着牙。 还挺能忍，倒看这贱人能忍多久。 这天晚上，苏月哭个不停，她绝望了，真的等不到建明哥了。 伤心欲绝的苏月，不管不顾地哭着，但她还是不敢大声哭，怕被苏志勇责骂，只敢低声抽泣，哭得苏眉烦躁，索性给了她两巴掌，再踹了一脚。 这贱人就立刻安静了，苏眉这才满意，继续做习题，她好几年没上学了，学起来特别费劲，等开了店后，她打算去报个复读班，有老师指导把握更大些。 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考上，在韩景川面前她是夸下海口了，但其实她并没太大把握，刚回城时，她还信心满满，觉得只要她努力复习，就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可复习了一段时间后，她的信心就动摇了，她只念到了高一就去东北了，虽然这一世只隔了两年没学习，可实际上还隔了前世坐牢，以及和杨伟结婚的那十几年，算起来她其实有二十来年没摸书本了，就算以前读书时她的成绩还不错，可隔了这么多年，好多基础知识都忘光了，学起来特别费劲。 而且苏眉还决心遵照母亲的遗愿，考医科大学的，分数要求肯定高，她现在都怀疑自己连专科都可能考不上。 唉！ 长叹了口气，苏眉使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她在做几何题目，其实她的文科比理科好一些，像物理化学和数学的好多公式她都记不起来了，这些日子她主要精力都在做理科习题，可越做越没信心，连最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出来。 就像现在做的这道立体几何题，她眼睛都看花了，连头绪都没摸清楚，不知不觉就浪费了半小时，就她这水平，她真的能考上医科大学，完成妈妈的愿望？ 苏眉咬了咬唇，只沮丧了几分钟，很快就振作了，就算今年考不上，明年还可以继续考啊，她现在才十八岁，就算考五年，她也才二十三岁，年纪也不是太大，她就不信考五次都考不上。 而且她记得国家恢复高考的头几年，还有不少大着肚子，甚至抱着婴儿参加考试的女考生呢，大学校园里从十八岁到三十八岁的学生比比皆是，年龄参差相当大，那些年纪一大把的人都有信心考上，她干嘛要丧气？ 苏眉捏紧了拳头，为自己加油打气，用手指关节处，在眉心那儿的穴位轻轻敲了敲，隐隐的痛让她瞬间有了精神，眼睛也舒服了些，便略过不会做的题，继续做其他的题目，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完成，必须做完才能睡觉。 夜渐渐深了，苏月也停下了哭泣，她怨恨地看着挑灯夜战的苏眉，朦胧的灯光下，苏眉的侧颜模糊不清，可却分外美丽，整个人都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下，像罩了层轻纱，比白天多了些不一样的美，也让苏月更加嫉妒了。 这小贱人比她好看，这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可建明哥只喜欢她，所以苏月以前对苏眉的美丽相貌并不在意，可现在她嫉妒了。 韩景川那个神经病就是贪图苏眉的色相，才会对这小贱人好的，如果没有那神经病撑腰，爸爸也不会舍弃她而疼宠这小贱人的。 她的建明哥远在东北，远水解不了近渴，明天那个恶心的老男人就要来提亲了，建明哥却不能飞过来解救她，小贱人一有点事，韩景川就会立刻出现，帮这小贱人欺负她。 苏月死死咬着牙，心里的妒恨飞一般地生长，可她不敢做什么，怕再被苏眉揍，最近她总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这疼那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打不过苏眉，她只能忍着。 希望这小贱人考不上大学，苏月暗暗祈祷着，这是她目前仅能做的了，要是让这小贱人考上大学，爸爸肯定会更喜欢苏眉，对她连看都不会再看了。 一夜过去，苏眉准时七点起床，她得去做早饭，虽然每天起早很累，但她得坚持，也就只有这么几天了，她得在苏志勇心里维持乖巧懂事的好形象，等搬出去后，她就可以睡到自然醒了。 第206章 前世学会了卑鄙狠毒 今天张海要过来提亲，苏眉心情很好，煮了白粥，还用面粉鸡蛋雪里红和成面糊，摊了几个面饼子，当然加了些辣椒粉，苏志勇喜欢吃这样的饼，苏眉也喜欢吃。 其实她和苏志勇在吃食上的口味差不多，基本上苏志勇爱吃的，她也爱吃，由此可见，她果然是苏志勇的亲生女儿，就算她再厌恶这渣男，也得承认她身体里流着苏志勇的血，一辈子都摒弃不掉。 苏眉还炒了个酸辣土豆丝，加了点胡萝卜丝，红红白白的，不仅好看，还好吃，苏志勇起床时，就闻到了屋子里的香味，心情顿时大好。 “今天吃咸菜饼啊？” 苏志勇笑眯眯地和女儿唠嗑，好久没吃这一口了，小时候他就爱吃他娘做的咸菜饼子，只是家里穷，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才有点白面，其他时候基本上吃番薯萝卜，这点咸菜饼就成了苏志勇最大的渴望，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咸菜饼更美味了。 哪怕日后他吃到了更多的美食，可咸菜饼在他心里的地位依然是至高无上的，尤其是苏老太做的咸菜饼，绝对是no1。 “是啊，我从奶奶那里学的呢，就是手艺不到家，做不出奶奶的十分之一，爸爸别嫌弃啊。” 苏眉捧出了一盘子咸菜饼，口气很谦虚，其实苏老太的厨艺也就是那样，远比不上苏眉，但她知道苏志勇爱听别人捧老太太，所以就只说苏老太的好话。 果然苏志勇欣慰地笑了，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咸菜饼吃，熟悉的味道让他心情更好了，咽下饼子后，苏志勇不吝夸赞，“很好吃，虽然比你奶奶的是差了些，但水平相当不错了。” “那等奶奶来了后，我跟奶奶好好学。” 苏眉甜甜地笑着，又提起了这事儿，怕苏志勇忘了。 她过几天就要搬出去了，苏老太可是她请来镇压夏艳秋的震山虎，不能让老白莲有好日子过。 “好，让你奶奶好好教你。” 苏志勇欣然答应，接过苏眉递过来的白粥，坐下来吃早饭，等把苏月的事情忙好后，他就回趟老家，把他娘接来城里享福，小眉说的对，有他一身正气的老娘在家镇着，看谁还敢说他苏家家风不正？ “爸，这土豆丝怎么样？” 苏眉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在苏志勇碗里，苏志勇吃了，赞不绝口，“好吃，酸辣可口，土豆丝切得也细。” “卷到饼里吃味道更好，爸你试试看。” 苏眉自己示范，挟了些土豆丝，放在咸菜饼里，然后卷成筒状，就像北方的卷饼一样，苏志勇照着卷了个，咬了一大口，果然味道一绝，他大口大口地吃着，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个饼，又卷了个吃起来。 “好吃，这吃法怪有意思的，小眉是哪学来的？” 苏志勇吃得酣畅淋漓，一口饼一口粥，太舒服了，他也奇怪小女儿怎么会这么多新奇的吃法，以前在家也没见苏眉做这些菜啊。 苏眉微微笑了笑，“我们宿舍有几个是北方人，这卷饼就是她们教我的，她们还教了我不少面食吃法呢，有空我再做给爸爸吃。” “行，爸爸等着，看来东北两年，小眉也没荒废学习嘛，不错，去农村锻炼还是大有好处的。” 苏志勇十分高兴，甚至还觉得把苏眉送去东北很正确，以前他还有些愧疚，现在这一点点愧疚也荡然无存了，如果不是去了东北两年，小眉可学不会这些手艺呢。 “是呀，响应*主席号召去支援农村建设嘛，我作为进步青年，肯定要积极参加的，可惜姐姐没能去，太遗憾了。” 苏眉笑得更甜了，还不忘给苏月上点眼药。 默默喝粥的夏艳秋脸色微变，死死咬着牙，强忍着没吭声，她没心情和这小贱人吵，张海就要上门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韩建明也飞不回来，她的小月一点出路都没有了。 苏志勇脸色也不太好看，两年前本应该是苏月下乡的，夏艳秋说苏月身体不好，主动提出让苏眉去，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现在苏眉提起这茬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想提醒他，过去的十八年，她受了多少委屈。 “你未来姐夫家里就是农村的，你姐姐嫁过去后，就要参加农村建设了。” 苏志勇笑着说，眼下得安抚小女儿，至于苏月吃不吃得消农村劳动，他半点都不关心。 “对哦，姐姐马上就要去农村了呢，姐姐真幸福啊，可以去支援农村建设。” 苏眉故作天真地说着羡慕地话，夏艳秋心里都堵死了，去农村有什么好的，苦的要死，天天有干不完的活，她就是不想待在农村，这才和苏志勇勾搭上的。 这小贱人就是成心给小月添堵的，心太坏了，她以前竟没看出来这是条毒蛇。 “既然你羡慕，就也嫁给农村人，去支援农村建设好了。” 夏艳秋实在忍不住，就怼了句。 苏眉看了她一眼，笑眯眯道：“我要考大学啊，姐姐去农村贡献力量，我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医科大学，像妈妈一样当一个优秀的医生，救死扶伤，这也是为社会做贡献啊，我和姐姐是分工不同，但性质其实是一样的，都是祖国建设的螺丝钉。” “你要考医科大学？”苏志勇惊讶地问，心里突然多了些不安。 “对啊，韩大哥说，妈妈希望我能考上医科大学，把庄家的医术发扬光大，我听韩大哥说，我们庄家做的膏方可厉害了，是全泸城最厉害的，可惜那么多好方子都没了。” 苏眉半真半假地说着，还有意朝夏艳秋那边斜了眼，这老白莲嫉妒她娘，可也不想想，就她那寒碜样，不论家世还是相貌才华，都远不如她娘，她娘是富贵的牡丹花，夏艳秋就是卑贱的蝼蛄，连她娘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可她娘却还是输了。 只因为她妈妈没有夏艳秋卑鄙狠毒。 她用前世的半生，学会了卑鄙狠毒，这一世，她会全都还给夏艳秋母女的。 第207章 夏艳秋还能绝地反杀吗 夏艳秋感觉到了苏眉的挑衅，心里恨极了，但她还是忍下了，现在她只能忍，她夏艳秋样样都比不上庄玉兰，可她能忍。 靠着这个‘忍’字，她赢了庄玉兰。 同样，她也一定能靠‘忍’赢了这小贱人。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她还没输。 必须忍！ 夏艳秋低下头喝粥，一口一口地喝着，尽管没有胃口，可她还是吃了不少，她现在是小月唯一的依靠，得养好身体才行。 韩建明已经指望不上了，但她又想到了一个人，是她昨晚上突然想到的，那个女人她其实并不熟，统共也只见过三回，但她知道，这个女人和庄玉兰不对付。 当初她去医院生产，那个女人也是医院的医生，是庄玉兰的同事，而且关系还不错，但她昨晚一夜没睡，想到了一件她快遗忘的小事。 那女人是庄玉兰的接生医生，苏眉就是这女人接生出来的，也是这女人给苏眉洗的澡，她肯定知道苏眉屁股上有个胎记，也知道苏眉的相貌。 在普通人看来，小婴儿长得都一样，但医生肯定能认出来，她把苏眉掉包后，这女人来给庄玉兰母女做了几回检查，她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孩子被掉包了？ 她肯定认出来了，但她却没告诉庄玉兰，说明这女人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和庄玉兰关系好，她也巴不得庄玉兰倒霉，所以才明知孩子掉包了，才不说出来。 夏艳秋还记得，掉包后第二天，她就带着苏眉出院了，出院前那个女人来她病房查房，查到她的病床时，非常仔细，看她的眼神也很特别，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但那女人什么都没做，还给她开了出院单。 这些事她以前都没在意，昨晚上她心急如焚，担心小月的未来，就绞尽脑汁地想所有能帮她和小月的人，认识的人都想到了，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都想到了，这个女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脑海里。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都过去十八年了，可那些细节却更加清晰了，每个细节夏艳秋都想起来了，她甚至还想起了这女人的名字。 柳月华。 j区医院的妇产科医生。 是庄玉兰的同事和朋友，好像也是大学同学，上学时关系还不错，但庄玉兰比柳月华相貌好，家世也好，能力也强一些。 柳月华处处都不如庄玉兰，可有一点庄玉兰却比不上柳月华。 柳月华嫁的男人是b队干部，刚结婚时只是普通干部，可柳月华有旺夫运，结婚后那男人就高升了，现在是什么官不知道，但十八年前，那男人就已经是b队的连长了，过去了十八年，想来官更大了，比苏志勇这个小科长强百倍。 既然柳月华不喜欢庄玉兰，她就可以拿这个做文章，等会儿她就去找柳月华，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阻止小月嫁给张海，还有苏眉这小贱人，也别想过好日子。 心里安定了些，夏艳秋精神也振作了不少，又吃了个饼，小贱人的厨艺确实不错，味道好极了。 苏眉微微皱眉，她明显感觉到夏艳秋没有昨天那么惊惶了，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反而淡定了不少，今天张海就要上门提亲，这女人难道不应该心急如焚吗？ 难道她还能绝地反杀不成？ 苏眉起了警惕之心，她不会小瞧夏艳秋，这女人心思深沉，手段卑鄙，还厚颜无耻，说不定真有办法呢。 苏志勇一直没吭声，眼睛闪着光，他在想庄玉兰，庄家确实是泸城有名的医药世家，尤其是那些宝贵的方子，是庄家最值钱的宝贝。 以前他也朝庄玉兰打听过那些方子的下落，因为有人朝他打听过方子，还花大价钱买，财帛动人心，那人开的价让苏志勇心动不已，如果把方子卖了，他这辈子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生活。 但庄玉兰说方子被嫡支带去海外了，她父亲只是庶房，并没继承到方子，苏志勇不相信，因为和他买方子的人说，已经和嫡支打听过，当时出逃匆忙，并没时间收拾方子，只带了金银细软出逃。 而且他岳父虽然是庶子，可却最受庄家老太爷的宠爱，因为他岳父的母亲，是老太爷的心尖宝贝儿，虽是老夫少妻，可那姨太太却是貌美如花的女高中生，老太爷一见钟情，就娶了姨太太，婚后特别宠爱，大夫人的房间也不再踏进过半步。 庄家大夫人和老太爷是父母之命的包办婚姻，并没太多感情，老太爷对大夫人敬重有余，恩爱不足，人到中年才找到了真爱，所以对姨太太生的庶子也宠爱有加，要不是他岳父明确拒绝了，否则老太爷都可能把正元堂传给他岳父。 但这也挡不住老太爷对儿子的喜爱，很可能把庄家最重要的方子传给了他岳父，苏志勇甚至都怀疑，当年向他打听方子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庄家嫡支派来的。 所以他觉得庄玉兰在欺骗他，方子肯定在庄玉兰手里，都做了夫妻，这女人却还拿他当外人，苏志勇心里自然不舒服，这是他心里种下的第一根刺。 再次听到方子，苏志勇心人思又活动开了，那个人虽然失踪了，可他感觉会再找上门来，便假装随意地问道：“考医科大学是景川和你说的？” “嗯，妈妈和韩大哥说的。”苏眉说道。 苏志勇心思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又问道：“景川说庄家的方子没了？” 虽然他装得很随意，可口气还是很急，苏眉察觉到了，顿时心生警惕，面上却不显，“庄家的方子不是战乱时就没了吗？妈妈和韩大哥就是这样说的，妈妈还说，要是有方子的话，她就可以配出更多更好的药，救更多人了。” “景川是这样说的？”苏志勇半信半疑。 总觉得韩景川没说实话，很可能这神经病把方子藏起来了，庄玉兰死前那几年，确实经常把这神经病叫去说话，当时他对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孩，压根没放在心上，可哪知道竟被这小孩给涮了。 第208章 不能辱没外公外婆的名声 方子肯定在韩景川那儿，苏志勇咬了咬牙，面上笑得更加和蔼可亲了，还亲自卷了个饼，递给苏眉，“多吃点儿。” 小眉是一心一意听他话的，只要他控制住小眉，让小眉多蛊惑韩景川，那些方子肯定能拿回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韩景川这小子肯定也过不了。 “谢谢爸爸，我吃饱了，嗝……” 苏眉嫌这渣男碰过的食物恶心，不想吃，就假意打了个嗝，一脸为难的样子。 “那爸爸吃。” 苏志勇压根没怀疑，自己把饼吃了，吃了四个饼，两碗粥，他也吃撑了，连着打了几个饱嗝，见苏眉要收拾碗筷，便冲夏艳秋骂道：“你手瘫了？饭来张口养成习惯了？赶紧收拾！” “哦……” 夏艳秋抖了抖，不敢再吃了，乖乖地起身收拾碗筷，低眉顺眼的，苏志勇本来都扬起了手，可看到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一下子就没劲了，冷哼了声，手就放了下来。 转而又慈祥地看着苏眉，笑眯眯问道：“复习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还行，就是理科有点难，我想找个复读班补习。”苏眉实话实说。 苏志勇赞同点头，“自己复习肯定吃力，我去打听下，看哪个复读班好一些，既然决定了要考大学，就好好学，争取一次考上，你外公和你妈，他们都是大学生，你外公还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呢，你可不能辱没了你外公的名头。” 苏眉十分意外，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燕京大学就是现在的京城大学，是华国最高等的学府啊，没想到外公竟然那么厉害，她真的要努力学习了，否则她要是考不到好大学，都没脸去给外公扫墓了。 “外婆呢？她也是大学生吗？”苏眉好奇地问。 外公那么厉害，外婆肯定也不会是普通女人的。 苏志勇点了点头，“当然，你外婆是金陵女大毕业的，他们是在革命活动中认识的，志同道合，都愿意为解放华国牺牲自己的生命，小眉啊，你外公外婆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一脸崇敬。 只是不知道他这崇敬是虚伪还是真心了。 苏眉神情变得肃然，她要再刻苦些才行，而且她的目标变了，不再只是一个普通大学就满足了，她要考最好的医科大学。 她不能辱没外公外婆，还有妈妈的名声。 厨房里的夏艳秋，听到父女俩和谐的谈话，心里满不是滋味，庄玉兰不就是会投胎吗，父母就算死了，也给她留下了那么多好处，烈士遗孤，还有庄家的财产，又有韩老爷子护着，就算是坨屎也能扶起来了。 哪像她，打小就一推兄弟姐妹，她爸妈重男轻女，儿子是宝，女儿是草，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干不完的活，天天挨打挨骂，她要是不狠一点，怎么跳出那个泥坑？ 庄玉兰全靠父母和别人帮衬，才能成为人人羡慕的富贵花，她夏艳秋只能靠自己，她现在的一切，都是靠她自己挣来的，她不比庄玉兰差。 要是她也有庄玉兰那么好的家世，有韩家从小护着养着，她夏艳秋会比庄玉兰过得更好，也决不会嫁给苏志勇这么个穷男人，庄玉兰就是蠢，明明柳月华现在的男人，当初喜欢的可是庄玉兰，可这蠢货却把好男人拱手让给了柳月华，怎么就那么蠢？ 夏艳秋洗好了碗，擦干净了手，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 “我去上班了。” 夏艳秋说了句，苏志勇冷声道：“下午记得请假。” “好。” 夏艳秋乖乖地应了，快步出了门，很快她就出现在了食堂，并没去上班，而是和食堂主任请假了，便离开了机床厂。 大半个小时后，她出现在了j区医院大门口，柳月华在这儿上班，现在已经是妇产科主任了，夏艳秋在医院大厅看到了柳月华的宣传相片，一排医生的相片贴在墙上，下面有姓名和科室，便于病人挂号。 柳月华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她现在已经是主任了，不必再像以前那么繁忙，工作强度轻松了不少，她刚到办公室，新带的实习医生小李，就殷勤地替她泡好了茶，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桌上也收拾得整整齐齐，柳月华很满意。 当年她也是这样过来的，甚至比小李做得更细致，她不比庄玉兰，她是农村考上来的，没背景没靠山，只能靠自己，能够分到j区医院实习，也是庄玉兰帮她的，但能不能留下来，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想到以前的事，柳月华有些惆怅，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从一个可怜巴巴的实习医生，变成了人人尊敬的妇产科主任。 而那个骄傲优秀的庄玉兰，则早已成了一坯黄土，灰飞烟灭了。 柳月华得意地笑了笑，打开茶杯盖儿，沁人的茶香幽幽，这是老公部下送的，真正的明前龙井，市场上很难买到，是这部下老家人自己采来炒制的，统共也就一斤多，知道她爱吃茶，就全送了过来。 老公现在已经是一星了，像他这个年纪，而且还是农村出来的泥腿子，没有任何背景，靠的全是他九死一生的战功，实打实拼出来的。 柳月华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她自己事业得意，老公又官运亨通，过两年肯定还能再升一升，对她虽然总是冷着脸，可也算举案齐眉，两个孩子也算听话，大儿子在b队混得很不错，唯一遗憾的，就是老公不准儿子透露自己的身世，让他靠自己，以至于儿子的升迁很慢，大儿子现在才只是连长。 为这事，她和老公提了好多回，但都无济于事，老公说他是靠自己才有了今天，儿子也不能靠老子，b队那儿拼爹没用，只能拼实力。 虽然家里很多事都是她在管，可真正的大事，她是插不上手的，只能作罢。 可她还是心疼儿子，甚至都想让儿子转业回来，凭老公的地位，肯定能安排好单位，她也不指望儿子出人头地，这辈子安安稳稳过就行了，可这事她也没权利管，去b队是丈夫的主意，而且大儿子自己也愿意。 小女儿姜妍菲是她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的，今年要考大学了，菲菲志气高，学习也厉害，说要考最好的医科大学，她对女儿有信心。 第209章 细菌感染是你搞的鬼 想到儿子，柳月华轻叹了口气，放下了茶杯，去里屋换衣服，出来时穿着白大褂，戴上了口罩。 “让病人进来吧。” 柳月华吩咐助手小李，小李是个年轻女孩，也是农村出身，柳月华对她还算照顾。 “夏艳秋！” 小李在门口叫了声，柳月华心跳了跳，这名字听着挺耳熟的，夏艳秋进来了，她一眼就认出了柳月华，哪怕戴了口罩，她也认出了这女人。 夏艳秋的眼睛射出了光，苍白的脸多了些红晕，死死盯着柳月华，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柳月华感觉到了不对劲，压下疑惑，公事公办地问，“哪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想到了十八年前的一些事，我昨晚上一夜没睡，焦心啊！” 夏艳秋一字一句地说着，依然死死盯着，这下就连小李都察觉到不对劲了，这病人不像是来看病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心里不舒服去挂心内科，来妇产科干什么？ 小李便好心提醒，“同志，心脏问题请挂心内科，你挂错号了。” “没有，我的病只有柳大夫才能治好。” 夏艳秋诡异地笑了笑，声音飘忽，眼神如刀，小李怔住了，朝柳月华看去，在她耳边小声说：“主任，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感觉更应该挂精神科才对。 “你先出去吧，别声张，我和她好好谈谈。” 柳月华让小李出去，关上门后，她这才看向夏艳秋，相貌很熟悉，还提到了十八年前，显然不是来看病的。 “说吧，你是谁？” 夏艳秋嗬嗬地笑了起来，阴阳怪气道：“柳主任贵人多忘事啊，也对，我这么个小老百姓，柳主任怎么会想得起来呢？但柳主任还记不记得庄玉兰？” 柳月华面色微变，口罩遮掩住了她惊讶的表情，但她的眼神却遮不住，夏艳秋突兀地笑了，嘲讽道：“柳主任真是庄玉兰的知心密友啊，庄玉兰都死十二年了，听到她的名字还这么激动。” “你到底是谁？” 柳月华厉声质问，这女人找她肯定不是好事。 “庄玉兰把你当好朋友，她到死都不会知道，她的好朋友却背叛了她，明知道亲女儿被人掉包了，可却不揭穿，任由她傻乎乎地养别人的孩子，唉，真是惨呢，要是让人知道，菩萨心肠的柳医生，其实是条毒心毒肝的毒蛇，连最好的朋友都能背叛，不知道医院的人会怎么看柳医生呢？” 夏艳秋自顾自地说着，得意地看着柳月华渐渐惊惶的眼神，心里更加安定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这个人人夸赞的菩萨心肠柳医生，就是个蛇蝎心肠，十八年前，柳月华就是故意的。 没准庄玉兰的细菌感染，也有这柳月华的功劳呢。 夏艳秋灵光一现，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她听苏志勇说过，庄玉兰是在前线做手术时，不小心细菌感染的，而且那次上前线的也有柳月华，作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庄玉兰闭着眼睛都能熟练开刀，怎么会突然细菌感染了？ 苏志勇也不清楚具体细节，但知道当时感染的时候，柳月华和庄玉兰在一起，庄玉兰出事了，柳月华却没有。 夏艳秋很怀疑柳月华的无辜。 以己度人，她那么嫉妒庄玉兰，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谋害庄玉兰，柳月华这女人毒心肠，怎么可能会放过庄玉兰？ 没准那细菌感染就是柳月华害的。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这里是看病的地方，你想发疯请离开！” 柳月华冷静下来了，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她根本不怕，她当然已经认出了夏艳秋，正是庄玉兰的接班人，也是十八年前掉包的那个女人。 胆子倒挺大，居然敢找上门威胁她。 哼，她柳月华可不是被吓大的。 夏艳秋纹丝不动地坐着，冷笑道：“柳月华你别给我装模作样，你已经认出我了，你对庄玉兰的那点心思我都清楚，你不就是嫉妒庄玉兰吗？你一方面享受庄玉兰给你的好处，心里却妒嫉得要死，恨不得庄玉兰去死，庄玉兰是怎么会细菌感染的？柳月华你别说你不知道！” 急于救女儿的夏艳秋，将心里的怀疑脱口而出，就看见柳月华眼睛眯了起来，瞳孔收缩，射出了一阵寒光，夏艳秋不禁缩了缩脖子，心底涌上害怕。 可她还是勇敢地对视着，这柳月华是小月的唯一希望了，她不能退缩。 而且柳月华反应这么大，说明她的猜测是对的，庄玉兰果然是这女人害的。 呵呵，庄玉兰可真是众叛亲离啊，身边围着的都是豺狼虎豹，个个都没安好心，不死才怪呢。 “玉兰是为了抢救重伤病人，这才不小心感染了病毒，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意，我和玉兰是最好的朋友，是生死之交，既然你也认识玉兰，如果你有困难，看在玉兰的面子上，我还是愿意帮忙的。” 柳月华细声细气地说着，声音很好听，她相貌并不出色，顶多也只是清秀，甚至连夏艳秋的姿色都不如，不过这些年养尊处优，保养得很不错，看着倒比年轻时漂亮多了。 “你是怕了吧？哈哈……说的好听，还不是让我说中了！” 夏艳秋可没那么好糊弄，也猜到柳月华的软肋是什么了，就是那个细菌感染。 庄玉兰是烈士遗孤，而且她父亲有一手好医术，救了不少人，那些人后来都当了大官，所以他们都很照顾庄玉兰，这些人可比韩老头厉害多了。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庄玉兰的细菌感染不是意外，而是柳月华的诡计，哼，这女人连骨头渣都保不住。 柳月华捏紧了拳头，但很快就松开了，眼神也变得平静，但却透着狠戾，那件事是她最大的秘密，这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会不会还有其他人知道？ 如果让上面那些人知道，就连丈夫都保不住她。 不，如果真相曝光，恐怕第一个对她下手的，就是她的丈夫姜长胜。 这男人的心里可一直都惦记着庄玉兰，当年如果不是她使了点手段，又怎么能拆散庄玉兰和姜长胜？ 第210章 模仿成了四不像的可怜虫 夏艳秋一直打量着柳月华的神情变化，尽管戴了口罩，可她依然能感觉到这女人刚才一霎那的慌张，她更有信心了，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坐姿随意多了，两只手交叠放在双腿上，两腿则并拢，不留一点缝隙，还微微侧向一边。 这种随意但又不失优雅的坐姿，是夏艳秋跟着庄玉兰学的，在认识庄玉兰之前，夏艳秋只会两腿摊开地坐着，从来没想过这样坐有什么不妥，因为村里的女人都这样坐。 但认识了庄玉兰后，她才知道原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人家就可以坐得这么好看，明明一模一样的衣服，可穿在庄玉兰身上就那么与众不同，跟仙女一样，她自己穿了后照镜子感觉还挺漂亮，可一和庄玉兰对比，立刻就自惭形秽了。 一个是村姑，一个是小姐。 尽管不想承认，可夏艳秋心里还是得承认，庄玉兰有种特别的气质，能让她在一群人中，让人一眼就看到她，她没文化，否则就会知道，这可以用一个成语形容，就是鹤立鸡群。 夏艳秋也不出声，不声不响地打量柳月华，她现在心情好多了，既然已经抓住了这女人的软肋，她的小月就有救了。 她打听过，柳月华的丈夫现在可是大官，而且是在职，比韩老头这个退了休的强多了，哼，韩家算什么，她现在更大的靠山了。 夏艳秋突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柳月华的白大褂下，是一条浅藕色的宽松裤子，现在其实并不流行这种宽松长裤了，都流行直筒裤，而且是深色系，像黑色深灰色藏青色墨绿色等，再者就是卡其色，浅藕色这种很少有人会穿。 一是不禁脏，二是不好配衣服，现在的布太紧张了，大家都绞尽脑汁地想将有限的布最大利用化，买布的时候自然会买耐脏耐用还好搭配的布，除非是家境优越的人，不用为布票和钞票担心。 比如庄玉兰，她生前就非常喜欢藕色，还喜欢穿这种宽大的裤子，庄玉兰最讨厌的就是直筒裤，说紧绷绷的不好干活，她所有的裤子几乎都是藕色系的，衣服也差不多。 夏艳秋把庄玉兰当成情敌，自然对她有过深刻的了解，甚至比苏志勇更了解庄玉兰的生活习惯，除了这条浅藕色的裤子外，她还有了其他的发现。 柳月华穿了双圆口的绣花布鞋，绣的是牡丹花，鞋面上一朵富丽堂皇的牡丹花，特别好看，这也是庄玉兰的最爱。 庄玉兰不喜欢皮鞋，她爱穿绣着牡丹花的布鞋，专门请农村的巧妇做的，因为她做手术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手工布鞋穿起来舒服，再就是庄玉兰最爱的就是牡丹花。 夏艳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柳月华，之前的拘谨荡然无存，眼神变得嘲讽，这种眼神让柳月华很恼火，正要开口让这疯女人出去，夏艳秋开口了。 “可惜啊，虽然我不喜欢庄玉兰，可还是要说，庄玉兰比你漂亮多了，也更适合牡丹花，你就算天天模仿她，也永远不会成为她！” 夏艳秋很轻易地就猜出了柳月华隐藏在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因为她也是这样的。 这方面她和柳月华可以说同病相怜。 都在有意无意地模仿庄玉兰，但柳月华比夏艳秋更痴迷些，模仿成了四不像。 庄玉兰是艳若桃李的相貌，而且她非常骄傲，个子又高，走路风风火火的，夏艳秋永远都记得，庄玉兰穿着浅藕色的宽松裤子，还有绣着牡丹花的布鞋，套着白大褂，一阵风地从她面前飘过，就像仙女一样，哪怕戴着口罩，都不能遮掩她的美丽。 那种独有的芳华和美丽，只有庄玉兰才有。 至于柳月华，她一没有庄玉兰的美丽，更没有庄玉兰的傲气，个子还矮，这样打扮就显得不伦不类的，就连夏艳秋都瞧不起她，觉得这女人也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虫。 “你给我出去，我这里是看病的地方，发疯去疯人院！” 柳月华气愤地站了起来，声音不由自主放大，指着门口让夏艳秋滚，小李开了门，探进脑袋小声问，“主任，要不要叫人？” “最好把院长也叫来，我是无所谓的。” 夏艳秋气定神闲地坐着，还翘起了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地叩着，越发放肆了。 她赌这柳月华不敢叫人。 果然—— “不用！” 柳月华很快就冷静了，让小李关上门，她坐下冷冷地看着夏艳秋，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这疯婆子，可她得忍。 她不知道这疯婆子知道了多少，她赌不起。 现在的这一切，是她努力了半辈子才得到的，她还没过够，她还要再更上一层楼，所有阻碍她的绊脚石，她都会一一清除的。 “你特意跑过来说这些胡言乱语，为的是什么？如果你真有困难，看在玉兰的面子上，我还是愿意出手帮一把的。”柳月华放软了口气，这疯婆子得安抚住，以后再想办法。 夏艳秋冷笑了声，嘲讽道：“你别给我假惺惺的，你不就是嫉妒庄玉兰吗？从庄玉兰手里抢来的男人心里没你吧？这些年都惦记着庄玉兰吧？不管你打扮得多像庄玉兰，你依然不是她，柳医生，你真可怜呢！” 她说的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了柳月华心上，因为夏艳秋都说中了。 柳月华紧咬着唇，嘴里多了些腥甜，这是她心里最大的痛，也是她最不愿承认的伤疤，如今却让这疯婆子揭开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不说就滚蛋，别以为我真的怕你，我想对付你很容易，不信就试试看！”柳月华冷声道。 夏艳秋心内一凛，感觉到了这女人的寒意，知道不能把对方逼急了，便也放软了口气，说道：“我要的很简单，救我女儿……” 她说了苏月即将被迫嫁给张海的事，当然没说她想先害苏眉，只说苏眉设计陷害苏月，柳月华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了，嘲讽地笑了，“难道不是你想先害苏眉，才被反咬一口吗？” 第211章 苏月必须嫁 柳月华可没那么好骗，她嘲讽地看着夏艳秋，这女人当她是傻子？ 这么拙劣的谎言都敢说，苏眉就是那个被调包的女孩，是庄玉兰的亲生女儿，十八年了，跟着夏艳秋肯定没好日子过，听起来这姑娘手段挺厉害，在这么恶劣的局势下都还能翻盘，不过这里面肯定有韩景川的功劳。 柳月华当然是认识韩景川的，她也住在大院，只不过和韩家关系不太亲近，因为当年的一些事，韩老爷子对她和姜长胜有意见，平时路上遇到了都爱搭不理的。 “想让我帮忙就说实话，别给我耍心眼！”柳月华冷声道，换了个坐姿，背挺得更直了，心里也不慌了。 夏艳秋有求于她，肯定不敢去外面乱说，她有的是时间搞这疯女人。 但现在她更感兴趣的是那个苏眉。 感觉比庄玉兰心眼多多了，手段也更狠，庄玉兰聪明是聪明，可太骄傲了，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也不屑用卑劣的手段，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她的一点算计，就和姜长胜分开，再转而嫁给苏志勇那个无能之辈了。 “不管怎么样，你得帮我救小月，否则我可管不住我的嘴……”夏艳秋威胁道。 “韩家知道苏眉的身世了？”柳月华反问。 “是，你到底帮不帮忙？” 夏艳秋没耐心扯别的，她只想救女儿。 她越着急，柳月华就越平静，慢条斯理说道：“韩家既然知道了，苏月就必须嫁，否则韩家的怒火平息不了，这忙我帮不了。” “你就不怕我去外面说？” 夏艳秋气急败坏地站起身，说了这么半天，这女人居然还不肯帮忙，真以为她不敢去说？ 柳月华气定神闲地坐着，平静道：“急什么？你女儿嫁是要嫁的，但现在是新社会，可以离婚啊，离了再找个好男人不就行了，我可以帮忙介绍个好对象。” “离婚了还怎么找好对象？你当我是傻子？”夏艳秋气道。 “你不也是二婚？不一样嫁给苏志勇了，比你前夫可好太多了。”柳月华嘲讽道。 夏艳秋一下子噎住了，辩解道：“我的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事在人为，总之我只能帮到这，你不愿意就请走，随便你去外面怎么说，我是无所谓的，但你的女儿……” 柳月华轻哼了声，主动权已经被她掌握回来了，现在她不着急了，急的是夏艳秋。 果然，夏艳秋脸色很难看，她不敢拿小月赌，这女人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你真能保证张海主动离婚？再给小月介绍好对象？” “当然，这点小事我还是能保证的。”柳月华暗自得意，蠢东西上钩了。 不过这蠢东西留着还有有用，先给她点甜头笼络着，她要留着对付那个苏眉。 原以为被调包后，这女孩的人生就废了，所以这十八年来，她也没再去关注这女孩，没想到这姑娘还挺有本事，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仅身世明朗了，还和韩景川勾搭上了。 “韩家同意苏眉和韩景川交往？”柳月华又问。 “当然同意，七月就要领证了。”夏艳秋恨声道，满眼不甘。 她的小月要嫁给张海那垃圾，那小贱人却能嫁给韩家，她好恨啊。 希望柳月华别骗她，否则她饶不了这女人。 柳月华轻声冷笑，果然好手段，她现在很有兴趣见见苏眉，希望别让她失望。 “我要是你，现在就会乖乖听话，忍气吞声，等苏志勇气消了再盘算！”柳月华轻声说道，她觉得夏艳秋太蠢，好好的一盘棋，愣是给这蠢货给打烂了。 ********* 夏艳秋匆匆回了机床厂，先去了食堂，中饭那阵子忙好后，她才赶回家，苏志勇和苏眉都在家，苏月还在屋子里缩着。 “去把苏月叫出来，再不出来就滚蛋！” 苏志勇一看到她就怒火上涌，刚才他叫了几声，但苏月一声不吭，跟死了一样，夏艳秋如果不回来，他都要破门而入了。 “我去和小月说，老苏你消消气，我会劝小月的。” 夏艳秋赶紧安抚，口气也变了，苏志勇不禁怀疑地看着她，出门前还死不同意让苏月嫁张海，现在怎么改主意了？ “你同意苏月嫁了？” “同意了，你是一家之主嘛，大事小事都是你说了算，我没意见的。” 夏艳秋温驯地回答，她听了柳月华的话，不再和苏志勇作对了，柳月华说的对，硬碰硬肯定是她和小月吃亏，她得以退为进。 苏志勇神情缓和了，心情好了不少，看夏艳秋也顺眼了些，这女人还是识相的。 “让小月出来吧，安安稳稳嫁过去，好好过日子，张海工资高，只要小月好好安排，日子不会差。”苏志勇口气也松软了。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叫小月。” 夏艳秋咬了咬牙，心里好恨，张海那个垃圾既然那么好，为什么不让苏眉嫁？ 希望柳月华能说话算话，快点让张海提出离婚，柳月华说会给小月介绍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干部，年纪肯定大一些，但比张海强百倍，夏艳秋挺满意的，年纪大的男人知道疼人，而且干部工资高，能让小月过好日子。 夏艳秋乖觉的态度，让苏志勇心情大好，苏眉却起了疑心。 才只半天而已，夏艳秋就转变得这么快，是谁劝了她？ 而且这老白莲好像也不着急了，早上还要死要活地闹，担心苏月会被张海虐待致死，现在竟不担心了？ 苏月是夏艳秋的命根子，这是毋庸置疑的，苏月嫁给张海肯定会受苦，这也是毋庸置疑的，夏艳秋为什么不担心？ 难道她有办法让苏月不嫁过去？ 苏眉皱紧了眉，想不明白了，一会儿张海来了后再看吧，不过她心里起了提防，夏艳秋狡诈多端，说不定又憋了其他坏水。 夏艳秋进了屋子，苏月趴在床上哭，眼睛肿成了核桃，头发油腻腻地贴着头皮，脸色腊黄浮肿，身上还有股难闻的味道。 第212章 腰子终于废了 “小月别哭了，我有办法了，你听我说……” 夏艳秋心疼地看着女儿，她的心肝宝贝马上就要嫁给张海那垃圾了，哪怕只是几天而已，她还是心疼，可她已经没办法了，这个过场必须走。 “你能让爸爸改变主意？”苏月眼睛一亮，希冀地看着夏艳秋。 夏艳秋面色为难，摇了摇头，苏月眼眸的光亮，一下子黯淡了，气恼地撇过头，又开始哭泣了。 “你爸爸现在铁了心要你嫁，又在气头上，咱们别和他硬碰硬，而且现在外面风言风语多，你嫁过去后，正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那人都可以当我爹了，他还打老婆，都逼死两个老婆了，你是想看我死吗？” 苏月十分气愤，心里很痛，这女人口口声声说最爱她，可现在不一样要送她跳火坑，只有建明哥是全心全意对她的，其他人都自私自利的很。 没一个靠得住。 “妈保证，只要你嫁过去，顶多一个星期，张海就会和你离婚，到时候妈再给你介绍个干部，你将来还是干部夫人，过得比苏眉好。”夏艳秋许诺。 “你怎么保证？我再不信你了！”苏月不相信，还是一个劲地哭。 “妈怎么会害你啊，你是妈的命根子，妈是这世上最希望你过得好的人，小月你相信妈。”夏艳秋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女儿看。 苏月有几分信了，而且她现在也别无办法，韩建明不在，她只能依靠夏艳秋。 “可我不想嫁张海，他好恶心，能不能不要嫁？”苏月哭着央求，她只要想到那天在竹林，张海那恶心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吐。 如果嫁过去，张海肯定会做那些事，她不想啊，她的身子是建明哥的。 “小月乖，就一个星期，你忍忍啊！”夏艳秋也哭了，搂着苏月流眼泪。 她可怜的小月…… “我不想和张海做那事，好痛……我要嫁建明哥……”苏月哭着说，她也不想嫁干部，她只想嫁建明哥，可如果离婚了，建明哥会不会嫌弃她？ “就一个星期，忍忍就过去了，韩建明那儿妈给你想办法。” 夏艳秋先答应下来，到时候看柳月华介绍的干部是什么情况，要是比韩建明条件好，自然让小月嫁干部，可如果没有条件好的对象，嫁韩建明也不错。 她对韩建明还是有信心的，这小子对小月痴心一片，应该不会嫌弃小月，到时候她再做做思想工作，肯定没问题。 劝了许久，苏月终于被说动了，答应嫁给张海，除此之外，她也无路可走了。 “真的只有一个星期？” 苏月又问了一遍，怕夏艳秋哄她。 “妈不会骗你的。”夏艳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 苏月微微皱眉，想到了苏志勇说的话，忍不住问，“你真调包了？” 夏艳秋心里一咯噔，不敢面对女儿，心虚的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苏月看她的样子，心里就有数了。 她也不是真的蠢得无药可救，这些年夏艳秋对她和苏眉的差别待遇，苏月心知肚明，早有怀疑了。 “你真没用，调包了后就应该把苏眉扔江里，还留着她干什么？” 苏月不满指责，蠢的要死，如果是她，就不会留下苏眉的狗命，斩草除根才是最好的办法。 夏艳秋更自责了，“是妈没用，不过那小贱人得意不了多久的，这次妈肯定让她讨不着好。” “你还能怎么样？她现在是庄玉兰的女儿，韩爷爷护着她，爸爸也护着她，你能对她做什么？”苏月一脸嘲讽，觉得夏艳秋痴人说梦。 “你爸爸只是看在韩家的面子上，才对那小贱人好的，妈找了个比韩家更厉害的人，她会帮我对付苏眉的，你看着好了，这小贱人别想过好日子！” 夏艳秋咬牙切齿地说着，柳月华嫉妒庄玉兰，自然不会留着苏眉，她等着看小贱人的狼狈下场。 苏月半信半疑，“是谁？” 她不信夏艳秋还能认识比韩家更厉害的大人物。 “这事你别管，总之你看着好了。” 夏艳秋不肯多说，她担心苏月说漏嘴，柳月华是她手上最后的王牌，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苏月扁了扁嘴，很不高兴，夏艳秋像平常一样抚摸她的头，想安慰她，却摸了一手油，粘答答的，鼻子还闻到了一股怪味。 比好几天没洗澡的味道还难闻些，形容不出来，夏艳秋这才发现现在的苏月有多么邋遢，又脏又臭，这个样子要是让苏志勇看到了，肯定又要骂了。 “小月你赶紧去洗头洗澡，别让你爸生气。” 夏艳秋强忍着恶心，这味道太难闻了，也就几天没洗澡而已，怎么会这么臭？ “哦……” 苏月懒洋洋地应了，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动，身上没力气，她只想躺着，但她也不敢再惹苏志勇，只得乖乖地起床。 机床厂的澡堂现在没开门，要下午四点才开放，夏艳秋只得去烧水，让苏月在卫生间洗。 苏志勇见苏月肯出来了，神情更缓和了些，但看到她那邋里邋遢的样子，不禁又火了，“懒得连卫生都不搞了，你还是不是姑娘家？” “我在烧水了，马上就弄干净，这几天小月是心情不好，以前她也很爱干净的。” 夏艳秋不住说好话，苏月一声不吭，紧抿着嘴，眼睛肿得眯成一条缝，脸又黄又肿，像是发酵好的玉米面团，再配上那油腻的头发，实在是丑的很。 苏志勇连看都不想看，顾自进屋了。 夏艳秋一通忙活，费了大半个小时，总算把苏月的个人卫生搞好了，就是家里洗澡冷的很，苏月一洗完澡就鼻塞了，看着倒是清爽了不少，就是身上那股子怪味，虽然淡了些，可还是有。 “怎么还有味道？你没擦香皂？” 夏艳秋皱紧了眉，这味道真的不好闻，而且也不是狐臭，苏月没有狐臭，这个她可以肯定的。 苏月自己闻不到，还以为夏艳秋挑剔，不高兴道：“我擦了三遍香皂，你鼻子有问题。” 夏艳秋又吸了几口气，怪味好像又没了，只有腊梅花的香味，她也怀疑起自己的嗅觉了，可能刚才搞错了。 苏眉暗自冷笑，她也闻到那怪味了，这和卫生习惯没关系，前世的苏月有一阵子也有这股怪味，在她确认慢性肾病后，身上就出现了这种怪味，这一世居然提前了。 看来她成功地盘废了苏月的腰子。 真是个好消息呢！ 第213章 二百块卖女 其实苏月身上的味道一直都在，夏艳秋之所以时而闻到，时而闻不到，是因为腊梅花的花香太浓郁了，打乱了夏艳秋的嗅觉。 苏眉拿出了花露水，在客厅喷洒了一圈，屋子里顿时芳香四溢了，遮盖了那股子怪味。 时间慢慢过去，夏文远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很快就到了。 夏艳秋给苏月换上了红色的大衣，精心打扮了下，勉强能过得去了，就是那玉米面馒头一样的脸，看着实在是丑。 三点到了，夏文远陪着张海过来了，苏眉第二次看到这男人，还是上次在竹林的打扮，半新不旧的外套，头发凌乱沁油，脚上穿着解放鞋，还沾了不少泥土。 显然这男人根本没把今天的见面当一回事儿，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无所谓，苏眉仔细打量着，上次竹林里匆忙看了下，没看清楚。 人高马大，身材健硕，面相凶横，眼神猥琐，恶心到了极点的一个垃圾男人。 夏艳秋真会挑，居然给亲生女儿挑了这么好的对象，苏眉笑了笑，心情好极了。 张海一进门眼睛就直愣愣地盯着苏眉，本来他的对象是这漂亮姑娘的，现在却变成那不中用的丑八怪了，他都不想娶，可夏文远说不娶就去告公安，他还是怕的，只得乖乖过来了。 苏眉皱紧了眉，假装害怕地躲到了苏志勇身后，苏志勇这才察觉张海猥琐的视线，气愤地瞪了眼，张海悻悻地移开了，盯着苏月看。 越看越觉得苏月丑，要没有苏眉比着，勉强还能看，可偏偏苏眉就在一边站着，这苏月就丑得见不得人了，眉毛鼻子嘴无处不丑，张海毫不掩饰他的嫌弃，大刺刺地坐下了，还翘起了二郎腿，一下一下地抖着，催促道：“我来提亲了，今天就接人走？” 苏月又气又羞，这样的男人要当她一个星期的丈夫，她连一分钟都受不了。 “在我家你给我客气点儿，别以为是我求你来娶我女儿，你要是不愿意也行，现在我们就去公安局，大不了我拼着女儿名声不要，也要把你个畜生送进去枪毙！” 苏志勇愤怒指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张海，本以为再不堪总也像个人，哪知道这王八蛋是这么个玩意儿，怒火就蹭蹭蹭地往上冲。 他气的是夏艳秋，这女人其实是想让这种垃圾男人毁苏眉的，幸好没成功。 当然他也气张海，在他家里还这么嚣张，可他还拿这王八蛋没办法，这让苏志勇更恼火了，还憋屈地很。 夏文远朝张海狠狠瞪了眼，张海听到公安也有些怕了，老实了些，但还是翘着二郎腿，肆无忌惮地看着苏月母女。 但看夏艳秋更多一些，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眼神，张海其实喜欢夏艳秋这种丰满的女人，年纪大点没事，更何况夏艳秋也只比张海大个两三岁，这些年保养得宜，看着比张海还小一些。 张海的眼神很露骨，不看苏月了，一个劲地盯着夏艳秋看，其实如果可以，他想娶这年纪大的，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 夏艳秋嫌恶皱眉，侧了下身子，避开张海的打量，可想到女儿即将嫁给这么恶心的男人，她又心疼了，还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她就应该找个稍微顺眼些的男人。 苏志勇也察觉到了张海在看哪里，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明目张胆地给他脑袋上抹绿啊，畜生玩意儿！ “彩礼呢？” 苏志勇也懒得说客套话了，直接进入主题，赶紧把苏月嫁出去，以后也不会再来往了。 “带来了。” 夏文远朝张海捅了下，让他把二百块钱拿出来，张海不情愿地掏出二十张大团结，只觉得亏大发了，二百块他都能去山沟沟买个漂亮的黄花闺女了，如今却只能娶个不丑八怪回家，还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你女儿丑的很，二百块太贵！” 张海心里后悔了，又放回去十张，一百块他都觉得贵，不过他也怕真惹毛了苏志勇，给他弄进去吃花生米。 苏月面色大变，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她都还没嫌弃呢，这王八蛋居然嫌她丑？ 她怎么可以嫁给这种男人？ “你说谁丑？你一把年纪还这么恶心，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的丑样儿，我肯嫁给你是你高攀了，你还敢嫌我，你有什么资格嫌我……” 苏月憋了好几天的气，终于爆发了，冲张海破口大骂，她不嫁了，爱谁嫁谁嫁！ 张海愤然起身，冲夏文远阴阳怪气道：“听到了吧，不是我不想娶啊，是人家嫌弃我，我可高攀不起，回了！” 说完他就要走，不嫁更好，二百块他去山沟买水灵灵的大姑娘去。 “站住！” 苏志勇怒喝了声，铁青着脸，气死他了，不过他更气苏月，都这个时候了还敢摆架子，要不是为了苏家的名声，他才不管这个女儿的死活，立刻送回苏富贵那儿，爱嫁谁嫁谁。 “苏月你给我闭嘴，今天这婚必须结，谁也不准说不！” 苏志勇眼神很冷，透着股肃杀之气，张海心沉了沉，后颈有些冷，感觉到了害怕，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个白面书生，竟让他害怕了？ 可就是这样，苏志勇的眼神阴疹疹的，张海不敢再激怒苏志勇，老老实实的，结就结吧，反正二百块他能挣出来，他开大货车工资高，还能挣外快，二百块不算啥，好歹苏月也是个黄花闺女，还是城里小姐，娶回家也能显摆一阵子。 苏月还是不愿意，可夏艳秋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闹，苏月只得闭了嘴，乖乖地坐下了。 苏志勇接过二百块彩礼，也没清点，直接塞进了口袋里，苏月心里一阵痛，这是她的卖身钱啊。 爸爸二百块就卖了她，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苏眉感觉到了一阵恨意，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肯定是苏月，她扭头看向苏月，得意地笑了笑，苏月死死咬着牙，嘴里都是血腥味。 “行了，明天民政局上班，上午九点去领证，领证好了你就把小月领回家好好过日子。” 苏志勇也不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了，这门婚事让他丢尽了脸，他没心情，一句话都不想说。 “知道了。” 张海应了声，转身就走了，夏文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跟着离开了。 第214章 恭喜姐姐找到好夫婿 屋子里很安静，气氛凝滞，苏志勇脸色很难看，口袋里的二百块像是火一样，灼烧着他的脸，烧的慌。 他把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卖了。 尽管他无数次说服自己，这是为了苏月好，可他心里还是不好受，到底是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感情还是有的，想到苏月即将和张海这么个玩意儿生活，苏志勇不由叹了口气。 “爸，我看张海还是不错的，二百块可不是小数目，普通人家都拿不出来，他却肯出这笔钱，说明他很看重姐姐啊，姐姐嫁过去会幸福的。” 苏眉轻声细语地劝着，苏志勇脸色缓和了些，她又说道：“我听说开货车的司机工资很高的，而且还能挣外快呢，比干部工资都高，姐姐嫁过去肯定是享福的，这么好的亲事咱们应该高兴的，晚上我做几个好菜，庆贺姐姐找到好夫婿。” “你别给我假惺惺的，你就是故意害我的，这么好你怎么不嫁？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苏月气得大骂，她觉得苏眉就是成心在羞辱她，每句话都像刀一样扎她。 她没猜错，苏眉就是在羞辱她，但苏志勇不这么想。 在苏眉的劝说下，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觉得苏眉也没说错，张海其实也没那么一无是处，至少拿出二百块了，说明还是有诚心的。 听到苏月这么不识好歹，苏志勇又火了，倒没动手了，明天得去领证，他得克制住。 “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懂事，今天也不用嫁张海了，明天给我安安稳稳地去领证，要是敢出乱子，这个家你也别回来了，我没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苏志勇黑着脸骂，这是他给苏月安排的最后一条路，苏月如果不配合，那就别怪他无情无义了。 “小月会听话的，老苏你别生气啊！” 夏艳秋不住朝苏月使眼色，苏月哭着进了房间，苏志勇也懒得管她，气冲冲地去房间听收音机了，全家只有苏眉最高兴，满面笑容的，看得夏艳秋眼睛出火，也不敢这个时候骂她，悻悻地进房间安慰女儿去了。 她一进屋，苏眉脸上的笑就收敛了，面有所思。 夏艳秋的表现太可疑了，昨天还死活不答应，跪在地上求苏志勇，今天才去上了半天班，怎么就突然改变态度，心甘情愿地接受张海这个恶心女婿了？ 刚才这老白莲对张海的厌恶眼神，她都看见了，显然夏艳秋依然讨厌张海，明知张海那是个火坑，却还愿意送女儿跳进去，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这个当妈的对女儿狠心。 二是当妈的知道女儿不会在坑里待太久。 前者不可能，夏艳秋这老白莲心狠手辣，不是个好玩意儿，可她对女儿苏月的好却是无私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只能是第二点。 夏艳秋想到办法让苏月脱离张海了，但眼下不能脱离，只能先嫁过去，过段时间再离婚。 苏眉无声冷笑，并不打算戳穿夏艳秋，还想将计就计。 本来她就没准备让苏月跟着张海过一辈子，前世她在监狱里受尽折磨，还被弄走了一个肾，苏月母女的帐，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就了结的。 张海只是她给苏月准备的一个痛苦的历程罢了，就好比一张白纸，最终会蒙上满纸污迹，张海只是这些污迹中的一块而已。 她本还想着过些日子就想办法让苏月和张海离婚的，毕竟姐妹情深嘛，她舍不得亲爱的姐姐受苦啊，顺便也为自己挣点好名声。 既然夏艳秋已经有了办法，那她就懒得费心思了。 屋子里的夏艳秋哄了苏月半天，口水都说干了，勉强说服了苏月，答应明天去民政局登记。 “真的只要一个星期吗？”苏月眼泪汪汪地问。 “妈不会骗你的，顶多一个星期。”夏艳秋肯定地说，心里其实也没底，可她只能这样说，让女儿安心地嫁过去，别再惹苏志勇生气了。 柳月华答应她是一个星期，希望这女人说话算话，否则她就去找姜长胜说那些事。 苏月擦了眼泪，难受地靠着枕头，头晕还恶心，身上也没力气，说不出的难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夏艳秋还以为她心情不好，就安慰了几句，替她掖好了被子，自个出去了。 刚才张海出了二百块彩礼，这钱她得问苏志勇要过来，给苏月当压箱钱嫁过去，看这样子，苏志勇这无情无义的男人，是不可能给小月置办嫁妆的了，婚酒不办也好，省得刺激小月，幸好她还有点私房钱，明天再添点儿，凑个三百块给小月带去张海家，女人手里有钱了才有底气。 而且机床厂昨天就发工资了，以往都是她去财务室给苏志勇领工资的，可她昨天去财务室领工资，不仅苏志勇的没了，连她自己的工资也被苏志勇领走了。 夏艳秋心里很慌，她现在不指望苏志勇上交工资了，只想保住自己的工资，否则手里无钱寸步难行。 一打开门，就听见了苏眉脆生生的声音，在问苏志勇，“爸，晚上想吃什么菜？” 口气很开心，只差没敲锣打鼓庆贺了，夏艳秋咬紧了牙，该死的小贱人，等小月的事解决了，她就能腾出手了，小贱人别想顺利嫁进韩家，柳月华那女人狠着呢，她容不下庄玉兰，自然也容不下庄玉兰的女儿。 柳月华的男人比韩家厉害多了，韩景川那神经病要是还在b队，她还有些忌惮，可这神经病却突然转业了，自毁前途，现在成了个看大门的废物点心，只有这小贱人还把这神经病当成宝呢。 但就算韩景川是废物点心，夏艳秋也不会让苏眉成功嫁雷动，她的苏月被迫嫁给了张海，她就要让小贱人嫁一个比张海更不堪的男人，相信柳月华也是这样想的。 夏艳秋心情突然就好了些，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昨晚上她绞尽脑汁地想到了柳月华，否则她的小月真的要毁了。 “小眉做的爸都喜欢吃。” 苏志勇从屋子里出来了，心情已经恢复，脸上还带着笑，慈祥地看着苏眉。 苏眉嘻嘻地笑了，朝夏艳秋深深地看了眼，也没进厨房，这老白莲肯定有要说。 第215章 压箱钱一分不给 “老苏，张海那二百块彩礼……是不是给小月当压箱钱？”夏艳秋小心翼翼地问。 苏志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沉着脸深深地看着她，看得夏艳秋后背生寒，忐忑不安，好想转身离开，可为了女儿，她还是硬着头皮撑着。 “老苏，不管怎么说，明天是小月结婚的大事，酒席不办也就算了，可该有的程序总得走吧，不能让张家觉得咱们苏家只进不出，你说是不是？” 夏艳秋好声好气地说道理，压箱钱是苏志勇老家的风俗，哪怕家境再差的人家，收了男方的彩金，出嫁时都会准备压箱钱，多少随意，可钱却是不能少的。 这笔压箱钱是新娘子在男方家生活的底气，新郎和家人是不可以动这笔钱的，只有新娘可以用。 苏志勇神情缓和了些，夏艳秋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让外人觉得他苏志勇是贪财的人，便准备答应，夏艳秋观察他的神情变化，心里就有数了，暗自欢喜，苏志勇对小月还是有感情的，现在只是在气头上，等过阵子这事的风波平息了，她再好好劝劝，小月肯定还能回家住的。 “爸，苏月可是拖油瓶，她爹是苏富贵，在咱家白吃白喝了十八年，还花了那么多钱，那些钱都够奶奶买伏牛山那么多的鸡蛋糕了。” 苏眉不满地说着，又搬出了苏老太，伏牛山是苏志勇老家的后山，不算高，但绵延起伏，山很深。 苏志勇的脸色又黑了，想到了被夏艳秋败掉的钱，都变成了衣柜里那些华而不实的衣服，而他老母亲在农村却穿着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连吃块鸡蛋糕都是奢侈的愿望。 心里突然就沉甸甸的，强烈的负疚感让苏志勇脸色更难看了，他大不孝啊，幸好小眉提醒。 “我养这废物十八年，花了那么多冤枉钱，二百块连零头都不够，还有脸问我要压箱钱？问你那二流子前夫要去！” 苏志勇冷冷地看着夏艳秋，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提到了苏富贵。 这些年他和夏艳秋都避免提到苏富贵，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人，就是不想给对方添堵，苏志勇却顾不得了，要不是韩家说要留着这女人，他一天都不想让这女人在家里待了。 夏艳秋心瞬间沉到了底，她嫁给苏富贵是赌了口气的，得知苏志勇要娶庄玉兰了，她就想着要比苏志勇先结婚，正好苏富贵那个时候来提亲，还肯出一百块的彩礼，这在当时是天文数字了，夏艳秋的父母很满意。 她自己也还算满意，苏富贵虽是二流子，可年轻时相貌也算堂堂，又拿得出一百块，对她还言听计从的，让他往东不会往西，既然不能嫁给喜欢的男人，她就要找个听话的男人。 结婚前一天，夏艳秋找到苏志勇，天当床，地当被，月亮当床头灯…… 第二天，夏艳秋就和苏富贵结婚了，为这事，苏志勇心里其实一直有点愧疚的，觉得夏艳秋是因为赌气，才会嫁给这二流子，所以和夏艳秋结婚后，他都尽量不去想这二流子，也不在家里提，怕刺激夏艳秋。 夏艳秋心里很明白，苏志勇对她怕是没多少情意了，这男人的心变了。 “老苏，你怎么可以说这些话？小月她分明是你的……” 夏艳秋炫然若泣地看着苏志勇，只是这一招如今不太好用了，苏志勇不耐烦地转身离开，听都不想听，他拿出了收音机，打开了新闻频道，收听时事新闻，声音还放得很大，夏艳秋白莲花的表演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打断了。 苏眉轻哼了声，进厨房去做晚饭了，前世她被逼嫁给杨伟时，杨家出了三百块彩礼，可她却连一分钱压箱钱都没带，这也是杨伟的家人一直瞧不起她的原因之一。 那三百块她的卖身钱，都变成了漂亮衣服，穿在了这对母女的身上招摇。 这一世，就让苏月也尝尝这滋味吧。 晚上，苏眉做了四个菜，木耳炒肉，韭菜炒香干，雪里红炒罗汉豆，还有酸辣大白菜，每碗菜都放了很多辣椒，苏志勇闻着辣味心情都好了不少同，关心起了苏眉的复习进度。 “有没有不会做的？资料齐不齐？” 苏眉本想随便应付过去的，但眼角瞟到夏艳秋阴沉的脸色，就有了个好主意，乖巧回道：“语文还好，就是理科有点难，资料也不太齐，韩大哥说帮我去弄复兴中学的复习资料。” “复兴中学的资料很不错啊，景川有心了。” 苏志勇心情更好了，韩景川对小女儿越上心，他就越高兴。 复兴中学在泸城是数一数二的高中，办学历史很很多年了，大清朝还没亡的时候就兴办的，前身是洋人办的女子学校，民国时又改成了男女混合学校，解放后变成了公立学校，师资力量在泸城都是顶尖的，高考升学率也是全城顶尖的。 苏眉为难道：“可我听说复兴中学的资料很难弄的，买都买不到，黑市都卖到十几块一套习题了，韩大哥说不要我的钱，可我觉得这样不好，爸，我应该把钱给韩大哥，对吧？” 这句话半真半假，复兴中学的资料韩景川已经弄来了，黑市那边也确实卖到了十几块一套，韩景川也确实没要她的钱，但苏眉拿得很安心，因为韩景川一分钱没花。 楚枫有个姑父在教育部门当干部，正好管着复兴中学那一片儿，当领导的想要套复习资料，复兴中学能不给？ 校长大人亲自双手送上，还和楚枫姑父说，以后有了新资料再送，根本不花钱。 如果苏眉想要挣钱，她拿着这套资料去复印，一套卖个十块钱，绝对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但她不能砸复兴中学的招牌，这种短期的利益她不在乎，做人眼光得放长远些，她还要去复兴中学复读呢。 没错，韩景川让楚枫和他姑父说好了，过了年就安排苏眉去插班，当一名光荣的复读生。 苏眉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想让苏志勇主动给钱，这渣男死要面子，她都这样说了，肯定多少得给点儿。 第216章 五块钱零花，不要就滚蛋 果然，苏志勇一听是韩景川花高价弄来的资料，便说道：“这钱必须给，你和景川还没结婚，不能花他的钱。” 眼光必须放长远，一点小钱他是不在乎的，不能让韩家人以为他女儿是爱点蝇头小利的人，这个钱自然得给。 “那我下次看到韩大哥就给他钱，就怕韩大哥不肯要，我上次给他都没要。”苏眉一脸为难，然后又说道：“要不爸爸你给他吧，你是长辈，长者赐不能辞嘛，韩大哥肯定不会拒绝的。” 苏志勇很喜欢‘长辈’这个说法，以前他可是把自己当成韩景川平辈的，现在平白长了一辈，还和韩老爷子成了兄弟，多亏了小眉啊。 “行，这钱爸爸给，总共多少钱？” 苏志勇很爽快地答应了。 “十五块呢，我给爸爸钱。” 苏眉说着就装模作样地要去房间拿钱，半边身子起来了，两只脚还在原地不动，只是略抬了抬，苏志勇就阻止了她，“你拿钱干什么，这钱爸爸出，支持我家小眉高考。” 心情大好的苏志勇，出手也大方多了，刚发了工资，还有张海的二百块，口袋里头一回揣了这么多巨款，十五块也不算什么了。 苏志勇还打算明天去给他母亲寄十块钱生活费呢。 夏艳秋心里一刺，十五块钱说给就给了，小贱人好算计啊，一套资料怎么可能要十五块？ 分明是想讹钱。 偏偏苏志勇这蠢男人还深信不疑，这些钱都是她和小月的，却便宜了小贱人，夏艳秋气的心口疼，强忍着没吭声，今时不同往日，她得忍。 “谢谢爸爸。” 苏眉毫不客气地坐了回来，又甜甜地笑了笑，感激道：“也要谢谢姐姐呢，等我考上大学了，我会把录取通知书给姐姐看的，姐姐一定会替我开心的。” 夏艳秋捏紧了筷子，差点掰折，小贱人绝对是故意的，她的小月成了二婚女人，这小贱人却成了大学生，还拿通知书刺激小月，小贱人好毒的心。 屋子里的苏月也听到了，气得头晕目眩，身上更难受了，气都喘不上来，她想叫夏艳秋进来，可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只起了上半身，就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屋外还在欢声笑语，当然只限于苏眉和苏志勇父女，夏艳秋如坐针毡地吃着饭，好想捂住耳朵和眼睛，可却做不到。 “小眉好好学，争取一次就考上，到时候带着通知书去见你妈妈，让她也高兴。”苏志勇神情有些‘感伤’，每当提到庄玉兰时，他都会是这种表情。 多年的表演让他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般的习惯，也成功营造了深情好男人的人设。 “嗯，我会努力的。” 苏眉点了点头，低下头用力握紧了拳头，掩藏了眼里的恨意，这王八蛋害死了妈妈，却能若无其事地提妈妈，可见苏志勇的心有多狠，比夏艳秋难对付多了。 不着急，她先解决了夏艳秋母女，再对付这渣男。 饭要一口一口吃，仇也得一步一步报。 大概是提到了庄玉兰，苏志勇多少有些心虚，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张大团结，塞给了苏眉，“拿去买资料，这个钱不能省。” “爸爸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苏眉不客气地收下了钱，还朝夏艳秋那边瞥了眼，夏艳秋正好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五十块，和苏眉的视线对上。 这可是她女儿的卖身钱，却被这小贱人骗走了。 夏艳秋心里疼的很，好想把钱抢过来，苏眉冲她得意地笑了，将五十块塞进了口袋里。 前世她的卖身钱，变成了苏月身上的漂亮衣服，这一世，苏月的卖身钱，则会成为她通向成功之路的垫脚石。 夏艳秋眼前一阵黑，死死咬着牙，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怒火，她低下头吃饭，只是嘴里的饭没有一点味道，比嚼蜡还难吃。 耳边都是苏志勇和小贱人说话的声音，好一个父慈女孝，小贱人绝对是成心的！ 她不会上当的，不到最后关头她还没输，柳月华肯定不会放过小贱人，她等着！ 吃过饭后，不用苏志勇吩咐，夏艳秋就乖乖地去洗碗了，苏志勇在客厅听收音机，苏眉去对面找郑春燕了，她新设计了套大衣款式，想让郑春燕看看。 “老苏，我的工资……能不能给我？” 夏艳秋洗了碗出来，鼓起勇气和苏志勇要工资，马上过年了，她连新大衣都没做，还要准备回娘家的钱，以前存的那点私房钱根本不禁花，还得给小月添压箱钱呢。 苏志勇阴沉地看着她，冷声问道：“要钱干什么？” “快过年了，我做件大衣，出门做客你脸上也有光啊……”夏艳秋嗫嚅地说着。 “我看你身上的大衣就很新，柜子里还有那么多衣服，够你穿到死了。” 苏志勇毫不动容，进了他口袋的钱，不可能再拿出来的。 夏艳秋还想再说话，被苏志勇狠狠瞪了眼，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甩到了茶几上，像施舍叫花子一样，“以后每个月只有五块钱零用，省着点花！” 说完，苏志勇就继续听收音机了，看都不看夏艳秋了。 夏艳秋愕然地看着茶几上的五块钱，这点钱能干什么？ 连只大衣袖子都做不了，给小贱人就是五十块，给她就只有五块，夏艳秋心里实在刺的难受，这口气堵得慌。 “我的工资你总得给我吧？你的工资我不管，可你不能扣我的工资，你给小眉买一点资料就是五十块，给我只有五块，老苏你不能这样偏心。” “我的工资给你保管十几年了，一分钱没存下，你还有脸问我要钱？不愿意就滚蛋，去找你的二流子前夫！” 苏志勇霍地起了身，冲夏艳秋恶狠狠地瞪了眼，气冲冲地回房间了。 夏艳秋一个人站在客厅，身体冰凉，手里捏着那张五块钱，只觉得连这张钱都在嘲笑她，气得她把钱给扔了，可没多久，她还是捡回了钱，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流了出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明明她是厂里人人羡慕的科长夫人，现在却成了人人耻笑的对象，她的小月也成了破鞋，这些都是那小贱人害的，夏艳秋神情怨恨，恨得咬牙切齿，可却又无可奈何。 第217章 你的卖身钱成就了我的锦绣前程 苏眉从郑家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她和郑春燕在探讨大衣款式，马淑娟也提了不少意见，她设计的款式完全是前世的记忆，虽然时尚，可有些细节不适合现在这个时代。 马淑娟和郑春燕母女提出了改进，最后定稿了，苏眉想明天就去买些布回来做，再穿在身上出去走一圈，肯定能吸引更多的顾客。 夏艳秋在卫生间洗衣服，苏志勇在屋子里听收音机，苏眉准备回房间做习题，推开房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苏月被子都没盖，上半身都露在了外面，脸色惨白，直挺挺地躺着。 屋子里还有股古怪的味道，苏眉不禁皱眉，这味道真难闻。 她走近了苏月床前，伸手在鼻间探了探，呼吸微弱，便放了心，死了太便宜这贱人了。 从抽屉里拿出了细长的针，是她特意去中药店买的银针，她以后是要学医的，银针得备上，现在先拿苏月练手吧。 苏眉这几天自己看了些中医书籍，连皮毛都没学上，不过她也不担心扎死苏月，贱人没那么金贵，扎几针死不了。 在人中上使劲扎了几针，毫不留情，苏月悠悠地醒了，鼻下火辣辣的疼，睁开眼就看到了讨厌的苏眉，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银针，一个激灵，苏月顿时清醒了，警惕地瞪着苏眉。 “醒了？这针可真好使，不用谢啊！” 苏眉笑眯眯地扬了扬银针，苏月吓得不住退缩，怕她再扎自己，“你……你想干什么？” “救你啊，你刚才开心得晕了过去，是我给扎醒的，明天就要和三十八岁高龄的老男人领证结婚了，还要当两个孩子的后妈，我听说大儿子十九岁了，小女儿十五岁了呢，恭喜你啊，连养孩子都省了，平白得了俩便宜儿女！” 苏眉笑得特别真诚，张海的两个孩子分别是前面两个老婆生的，年纪都不小了，大儿子比苏月还大一岁，这可真是小后妈呢。 苏月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苏眉眼明手快，一针扎了过去，苏月登时清醒，忌惮地看着她手里的针，心里更痛，还担心未来的一个星期怎么熬。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刚刚爸爸给了我五十块钱呢，让我买学习资料，这钱就是张海给的二百块彩礼，也就是你的卖身钱呀，真的很谢谢你，你的牺牲换来了我的锦绣前程，等我考上大学了，请你喝庆功酒啊！” 苏眉顾自说着，每句话都比刀子还尖利，扎得苏月遍体鳞伤。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给我出去！” 苏月气喘吁吁地叫着，声音微弱，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脸色白的像纸一样，这个样子让苏眉想到了前世苏月确认慢性肾病时的情形，和现在的症状差不多。 看来她的努力见效了，苏月的肾病提前发作了。 不过她当然不会说出来，等苏月和夏艳秋察觉不对劲时，说不定腰子就彻底废了了，等变成尿毒症时，苏月就只能换肾了。 “好啊，我不说了，不过你明天就要和张海结婚了，晚上就是洞房花烛了吧？哎呀，你的建明哥要是知道，你和一个可以当你爹的老男人做那些恶心的事，还是在竹林里，衣服都脱光了，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也不知道你的建明哥会不会伤心呢？” “建明哥不会的，他知道是你害了我，你这个畜生！”苏月哭着骂，心如刀割。 明天她又要被张海欺负了，像在竹林那样，要煎熬一个星期，她要怎么熬啊？ 她还担心建明哥会嫌弃她离过婚，可不嫁过去她又能怎么办？ 苏月痛苦极了，捂住脸低声哭泣，好想她的建明哥现在就出现，像盖世英雄那样，救她出苦海。 苏眉皱了皱眉，看来苏月已经和韩建明说了竹林的事，这个韩建明还真是痴情种子，被戴了绿帽都不在乎，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苏月什么？ 苏月无才无貌，又好吃懒做，还有肾病，身上一无是处，韩建明究竟瞧上苏月啥了？ 苏眉又想起了以前一一些事，韩建明对苏月是真的好，无条件地那种好，不管苏月说什么，韩建明都维护她，毫无原则地维护，从小就是这样。 这确实是真爱了，韩建明虽然不是玩意儿，不过他对苏月的痴情还是让她佩服的，算是这王八蛋身上唯一的闪光点了吧。 苏眉冷冷地看着伤心哭泣的苏月，有些期待韩建明回城了，如果这男人还能对成了破鞋，又离了婚的苏月痴心一片，她要给韩建明颁发一个‘好男人’的绿色儿的匾，必须的。 第二天，苏志勇去请了半天假，夏艳秋也是，上午九点要去民政局领证，现在登记结婚不用相片，只要户口本就行。 苏月无精打采的样子，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头发倒不油了，就是身上又有了那种怪味，但味道有点淡，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 “姐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得高兴些。” 出门前，苏眉故意这么说。 苏志勇扭头看向大女儿，就看到了她那哭丧着的脸，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哭丧！” 苏月眼泪又下来了，她也知道不能再惹爸爸生气，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夏艳秋赶紧捅了她一下，冲她使了个眼色。 努力挤出了一点笑，比哭还难看，苏月只觉得自己像是市场上被售卖的牲畜一样，心里好痛，好想去死。 可她舍不得死。 她还要等建明哥回来救她脱离苦海。 一个星期她能忍的。 苏志勇轻哼了声，没再说什么了，四口人骑两辆车，苏志勇带苏眉，夏艳秋带苏月，刚刚好。 民政局离机床厂半小时的车程，到那离九点还差几分钟，不多时，张海也骑车到了，依然是昨天那副打扮，吊儿郎当地看了眼苏月，眼神还是嫌弃。 感觉过了一晚上，这女人更丑了，大白天都睡不下去。 “进去吧！” 苏志勇面无表情地说了声，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家子浩浩荡荡的，有些奇怪，不过也没说什么，问了他们的基本情况，就开始检查户口本，看到张海的年龄后，工作人员眼神震惊，忍不住看向苏月，很快就明白了。 这姑娘这副病歪歪的样子，又长得不好看，也难怪嫁不出去，只能年纪大的老男人才会娶了。 第218章 亲嘴的前提是你情我愿 工作人员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三好学生一样的奖状，这是现在的结婚证，填好了姓名，拿印章咔咔咔地盖了印，递给了苏月和张海。 “祝你们百年好合，共同进步！” “谢谢同志！” 张海客气地说了句，他已经很有经验了，都结三次婚了，程序都知道。 苏月沉着脸接过结婚证，看到上面鲜红的印戳，还有她和张海的姓名，并排写在一起，心里就像刀扎一样地疼。 她就这样成为已婚女人了。 丈夫不是韩建明。 而是这个恶心的老男人。 “恭喜姐姐！” 苏眉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满是幸灾乐祸，苏月气得扭过头想骂几句，可却对上苏志勇冷漠的眼神，她的心瞬间就凉了，也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她不再是爸爸的掌上明珠了，爸爸不会再帮她了。 她可怎么办啊？ “好了，以后和张海好好过日子，别耍脾气！” 民政局门口，苏志勇说了句场面话，神情很冷漠，夏艳秋却红了眼睛，殷殷叮咛，提醒苏月婚后的注意事项。 “走了，我还有活要干呢！”张海不耐烦地催。 苏月激灵灵地抖了抖，害怕地退后一步，张海看得来火，一把揪起了她，像拎小鸡崽一样，就放在了自行车后座。 “放开我……妈……” 苏月惊惶地叫了起来，但夏艳秋没动。 她也很快反应过来，如今她是张海的老婆了，苏家不再是她的家了，顿时心里一片寒凉，苏月凄惨地看向夏艳秋，下意识地伸出手，像求救一般。 “好好过，妈会去看你的。” 夏艳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顶多一个星期，她会救小月回家的。 “妈你别忘了！” 苏月大声说了句，提醒夏艳秋别忘记承诺，她顶多只能撑一个星期啊。 “妈不会忘的！” 夏艳秋又给她吃了个定心丸，苏月这才安心了些，可看到张海那猥琐的样子，心又沉到了底，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哭你妈*啊，不想嫁老子就滚蛋，还老子二百块！” 张海没好气地吼了声，晦气死了，他还不想娶这丑八怪呢。 苏月忍住了眼泪，低声抽泣着，不敢再哭了，她再蠢也知道，现在没人会再护着她了，她得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不能激怒这个男人，否则她肯定没好日子过。 张海低声骂了句，骑上车就走了，眼见着女儿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夏艳秋忍不住也哭了，像生离死别一样难受。 “哭什么哭，小月是结婚，不是去火葬场，晦气！” 苏志勇骂了句，去推车了，他还得回去上班，再和郑书记汇报声。 苏眉跳上了车，跟苏志勇一块回机床厂了，夏艳秋擦了眼泪，老老实实地骑车跟了上来，她打算明天就去找柳月华，催这女人赶紧想办法，小月身子骨差，在张海手里撑不了多久的，早点离婚小月能少受几天罪。 到了机床厂，门口碰到了韩景川，苏志勇立刻跳下了车，谄媚道：“景川找小眉有事？” “嗯。” 韩景川正眼都没给一个，抬着下巴一副拽样，但苏志勇毫不介意，早习惯韩景川这个死德行了，要是哪天韩景川嘘寒问暖的，他还不习惯呢。 “小眉，你和景川去吧，不着急回家啊！” 苏志勇笑眯眯地说着，因为苏月出嫁的一点坏心情，也瞬间治愈了，前两天小两口才刚见过面，只隔了一天就又跑来找小眉了，可见韩景川对他家小眉有多痴迷了。 等高考完后结了婚，他就和韩家彻底绑在一块了，以韩景川这小子对小眉的喜欢程度，家里绝对是小眉说了算，而小眉又听他的，这么一推算，韩家以后岂不是由他当家做主了？ 苏志勇差点没憋住笑出声，赶紧绷紧了脸，作出矜持的长辈模样，慈祥地看着眼前的小两口，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一对壁人。 “韩大哥，我姐姐今天结婚了，给你吃喜糖。” 苏眉从包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她昨天特意花一块二角钱买的一斤水果糖，还费了她一斤糖票呢。 韩景川接过了水果糖，糖纸上画了个黄澄澄的桔子，显然是桔子口味的，不由朝苏眉看了眼，这女人咋知道他喜欢吃桔子味的？ 估计是特意去了解过，看来这女人对他还挺上心的，韩景川心跳得快了些，脸上也有点热，脑子里则在胡思乱想，难道苏眉拜倒在他的绝世风采和绝顶聪明下了？ 也不是没可能，大哥就常说他特招人喜欢，小时候还有好多阿姨要招他当女婿呢，但他都严词拒绝了，那些丫头都太丑了，不是豁牙就是眯眯眼，还都爱哭，没一个好看，还是苏眉漂亮些，而且苏眉还香呢。 韩景川剥了糖纸，出乎大家的意料，竟吃下了糖，还说道：“好吃。” 酸酸甜甜的，和大哥常给他买的味道一模一样，真好吃。 苏眉愣了下，不禁笑了，这家伙居然还爱吃桔子味的水果糖，果然是个古怪人，很多男人都不爱吃糖，尤其是酸酸甜甜的口味，一般是女人的最爱。 “再给你颗。” 苏眉又掏出颗桔子味的糖，塞在韩景川手里，还冲他笑了笑，韩景川朝她深深的看了眼，这女人太喜欢他了，一颗糖不够，还得再加一颗，嗯，他就勉为其难地受了吧。 一会儿再提提亲嘴的事儿，都拖这么长时间了，早点把正经事办了，他现在觉得，苏眉既然喜欢他，他也不讨厌这女人，按照所长的说法，这就是你情我愿了，完全可以亲嘴啊。 门口过来了几个人，都是机床厂的职工，苏眉不管认识不认识，一人分了颗糖，“我姐姐苏月结婚了，吃喜糖啊。” “苏科长，恭喜恭喜啊！” 被分糖的人愣了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声恭喜，苏志勇挤出笑，客气道：“同喜同喜。” 夏艳秋却咬紧了牙，那些糖比刀子还扎心，她的小月哪是结婚，分明是跳进了火坑，这小贱人是在拿这些糖羞辱她。 又来了几个人，苏眉都分了糖，也是一样的说法，自然也获得了大家的恭贺声，韩景川含着糖，见夏艳秋脸色难看，便冲她说道：“恭喜！” 声音还特别大，夏艳秋想装听不见都难，只得硬生生挤出一点笑容，咬牙切齿回道：“谢谢，同喜！” 第219章 年纪轻轻就不行了吗 韩景川本来想叫苏眉走的，见她忙着分糖，就跟着她进了机床厂。 路上有不少职工，苏眉都给他们分糖了，自然也说了苏月结婚的事儿，大家嘴上虽然说恭喜，心里却在看苏家的笑话，这些年苏志勇事业上春风得意，一路亨通，夏艳秋更是趾高气昂的，讨人嫌的很，还有那个苏月，长得不咋地，脾气却不小，眼珠子都是看天的。 今天可算遭到现世报了，嫁给张海那种能当爹的老男人，还顶着个破鞋的头衔，哼，苏家这脸面好几年都光彩不起来喽。 “恭喜苏科长，怎么不办酒啊？”有个平时和夏艳秋不对付的女人，故意大声问。 夏艳秋面色微变，咬紧了牙，恨死了这些看笑话的人。 其他人也没吭声，他们不想得罪苏志勇，但又想看笑话，就围在一边想听苏志勇要如何回答，其实大家都知道，苏月一个破鞋哪有脸办酒，苏志勇可丢不起这脸。 苏志勇脸上的肉抽搐了几下，阴森森地看了眼问话的女人，微微笑道：“这不是上面提倡勤俭节约嘛，我身为干部，自然要以身作则，办酒太浪费了，领了证走个程序就好。” “对对对，苏科长果然高风亮节，我们都要向苏科长学习。” 立刻就有人附和了，想看笑话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声，倒没再穷追不舍，苏眉立刻给大家分糖，一路分下来，一斤水果糖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全给了眼前的几个人。 “虽然没办酒，但爸爸让我买了喜糖。” 苏眉笑得眉眼弯弯，热情地分着糖，苏志勇心里舒服多了，看苏眉的眼神也更加慈祥，等苏眉分好糖后，这些人都说了几句吉祥话，便散了。 苏志勇朝阴沉着脸的夏艳秋阴鸷地看了眼，夏艳秋激灵灵地抖了抖，赶紧挤出笑容，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 到了苏家后，韩景川先看腊梅花，开得挺艳，屋子里都是香味，看样子还能再开上一个星期，韩景川心里不禁有些遗憾，这花都折断枝了，怎么还能活这么长时间？ “景川快坐，小眉泡杯茶！” 苏志勇热情招呼着，眼睛眉毛都笑得攒成一堆了，韩景川没坐，依然高冷地站着，“不喝茶。” 苏眉正好泡了茶出来，听到他的话，手里的茶不知道该放哪了，韩景川伸手接过了茶杯，吹了几口气，便一口气灌下了茶，也不怕烫喉咙。 他对象泡的茶，不能便宜了苏志勇这老渣男，再烫都得喝掉。 韩景川朝苏志勇嫌弃地看了眼，对苏眉说道：“有事。” 啊？ 苏眉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苏志勇便热情道：“小眉你和景川出去办事吧，不着急回来。” “哦。” 苏眉正好也找韩景川有事儿，她想把夏艳秋的可疑之处说说，这几天她一个人想不明白，多个人想总好过一个人瞎猜。 “爸，资料费。” 苏眉提醒苏志勇，十五块资料费还没给呢。 苏志勇愣了半晌，恍然大悟道：“对对对，资料费得给，景川，给你十五块，辛苦你帮小眉弄资料了。” 韩景川眨了眨眼，果断接过了十五块，揣进口袋了，还说道：“不辛苦。” 他啥事没干，就赚了十五块，确实不辛苦。 夏艳秋心口一疼，眼睛也刺疼的很，这可是小月的卖身钱啊，她且忍着，等小月跳出火坑了，她会让小贱人百倍偿还的。 苏眉跟着韩景川出去了，一到楼下，苏眉正要说话，韩景川微微摇头，朝上指了指，苏眉心头一跳，假意抚顺头发，微微抬头就看到苏志勇站在阳台上，朝楼下看着，脸上没有笑容，眼神阴鸷得可怕，和平时的和蔼可亲截然不同。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苏志勇吧。 只有在无人看见时，他才会展现出真实的样子。 只不过这渣男偷窥她和韩景川是什么目的，难道是想看他们有没有在真正搞对象？ 苏眉皱紧了眉，朝韩景川那边靠近了些，贴得紧紧的，刚才分得太开了，可别让苏志勇察觉到不对。 韩景川下意识想离开些，他不习惯和别人靠得太近，但嗅到沁人的香味，他才想到身边的是苏眉，身体顿时放松了，自己还又靠近了些，这样一来，他俩便紧密挨着，像连体人一样。 再看到苏眉跳到韩景川车上，手自然地绕上前座韩景川的腰，苏志勇微微笑了笑，神情十分满意，背着手回房间了。 苏眉感觉到那道阴鸷消失了，趁转弯时回头，阳台上没人了，便抽回了手。 骑车的韩景川感觉到了腰间的空虚，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便朝前面的坑骑了过去，咣当一下，苏眉差点摔下去，赶紧搂紧了他的腰，比之前还搂得紧些。 韩景川嘴角上扬，车子骑得飞快，没多时就离开了机床厂，不过路上时不时地要撞几个坑，苏眉索性一直搂着，免得摔下去。 “是不是要去办交接手续？”苏眉大声问，她以为是百货公司的工作要交接了。 “明天交接。” 韩景川回了句，本来说好今天，但那个遗孀的小孩突然发烧了，只能先送小孩去医院。 “那有什么事？” 苏眉认出了路，是去韩景川那儿的。 “辣子油，还有牛肉。” 韩景川心情很好，车子骑得跟飞一样，路边的电线杆也像飞梭一样向后移，苏眉一刻都不敢松手，搂得紧紧的。 昨天他去了趟乡下，看望以前的一个战友，镇上正好有卖牛肉的，他买了不少，给了战友一些，剩下的都拿回来了，让苏眉做辣子酱。 当然最重要的是亲嘴。 韩景川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昨晚做梦都是，梦里苏眉的嘴好甜，比之前吃的桔子味的糖还甜，可只梦了一小会儿就醒了，挺可惜的。 很快就到了，院子里收拾得很清爽，今天天气很不错，太阳高照，院子里晒太阳特别适合，苏眉看到了放在院子角落的麻袋，散发着血腥味儿。 “你买这么多？” 苏眉走过去提了提袋子，至少得有个五六斤，这么多牛肉可不少钱，这家伙还真壕，她打开袋子想看看牛肉，手一伸进去就摸到了软绵绵的东西，还滑溜溜的，不禁皱眉，这牛肉的质感怎么有点不一样？ 还是圆滚滚的，这是牛的哪个部位？ 苏眉脸突然一红，想到了某个部位，暗骂韩景川不正经，居然把牛鞭也买来了，年纪轻轻就不行了吗？ 忍不住就瞪了眼，韩景川被瞪得莫名其妙，但他眼睛却盯着袋子旁的某个小坑，昨晚才把小白埋进去的，这东西又跑哪去了？ 第220章 第一次亲嘴 苏眉手一抽，就把那个可疑部位给扯出来了，白光一闪，差点甩到她脸上，偷偷在袋子里吃肉的小白，吓得整条都蜷了起来，死死缠着苏眉的手腕。 “啊……” 苏眉这才看清是啥玩意儿，抽筋一样使劲甩手，可小白缠得特别紧，她越甩越缠得紧，苏眉能感觉到手腕上的冰凉，整个人都麻了。 “快把它拿开……啊……你干嘛在家里养蛇……你快拿开啊……” 苏眉都要哭了，在院子里不停转圈圈，手还甩来甩去的，韩景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智商是真的低，这样跑来跑去只会让小白缠得更紧，女人为什么总喜欢做一些无用功？ 跑了几圈后，苏眉见这家伙还跟木头一样站着，气得骂：“你快拿开啊！” 就没见过在家里养蛇的，上回就吓破她胆了，她就应该吸取教训的，干嘛还要自投罗网？ 主人古怪，养的蛇也古怪，冬天蛇不是都要冬眠的吗，这条白蛇怎么还跑出来？ 韩景川慢悠悠地走过去，一只手揽住了苏眉的肩，另一只手则去拿小白，但此时他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现，所长的金口玉言在耳边响了起来。 “小韩啊，我跟你讲，第一次亲吻可以是情深意浓水到渠成，也可以使点小聪明，咱们男人要学会制造机会，没有机会就自己创造，只要女孩子心里有你，就肯定能成。” 韩景川低下头，正好就看到了被自己拥在怀里的姑娘，眼睛红通通的，鼻尖也是红的，害怕的表情让他的感觉有些异样，后来他才知道，这种异样的感觉就叫‘怜爱’。 “你快点啊！” 苏眉见他半天没动作，哭着催他，手上缠着一条蛇，这样的经历是她两世加起来都没有过的，根本没法思考了。 “要慢慢拿，否则小白会凶性大发咬你。” 韩景川慢条斯理地说着。 “那你慢慢来……”苏眉更害怕了，声音都颤了，逃避一样埋进了他怀里，不敢再看小白，自欺欺人一样安慰自己，只要不看到就不怕了。 韩景川唇角上扬，第一次觉得，女人智商欠点挺好，挺好蒙，说啥都信。 “进屋吧。” 韩景川揽着苏眉进了屋，所长说了，女孩子容易害羞，亲嘴不能在外面，得找个隐蔽的地方。 屋子里没外面暖和，苏眉手腕上的小白动了下，它想去男主子怀里睡觉了，但苏眉没看见，只感觉到手腕上冷冰冰的，那条蛇还在。 韩景川在小白脑袋上警告地弹了下，不准它动弹，小白立刻便乖乖缠着，一动也不敢动了。 “脚疼，我坐会儿。” 韩景川顺势坐在沙发上，苏眉也挨着坐下来了，但韩景川却说：“这样不好弄，方向不对。” 苏眉移过去看了眼，又吓得撇过头，颤声问，“怎么办？” “坐腿上。” 韩景川拍了拍自个的大腿，很大方的样子，苏眉犹豫了，坐男人大腿上像什么样子，韩景川也不说话，只是趁她不注意，在小白尾巴上轻轻弹了下，小白吓得全身一紧。 “啊！” 苏眉更是吓得头皮一紧，毫不犹豫就坐上了某人的大腿，更是自动将脑袋埋进了某人的怀里，瑟瑟发抖。 韩景川得意地扬了扬眉，所长那老家伙说的话还是蛮有用的，做好了辣子酱给他送一瓶吧。 慢慢平静下来的苏眉，突然就感觉到了浓冽的冷香气息，是属于韩景川独有的气味，以及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咚的，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虽然和这男人抱了几次，可还是头一回这么亲密地相拥，而且这次她的感觉和前几次也不一样，就好像是坚冰初融，小荷露出了尖尖角，变得不一样了。 脸上火辣辣的，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很红，苏眉不敢抬头，她的心也跳得特别快，脑子里乱糟糟的，也忘记了害怕，什么都不能思考了。 她现在和韩景川这样，算什么？ 她知道，肯定有哪里不一样了。 “小白走了。” 头顶传来韩景川的声音，苏眉这才回过神，微微侧过头，果然瞧见手腕上没了蛇，心头不禁一松，就要下去，但是韩景川又说话了，“我被小白咬了。” “啊？咬哪里了？小白有毒没？” 苏眉吓了一跳，抬起头急切地问，也不知道那条白蛇有没有毒，看脑袋是圆的，应该没毒吧？ 可她记得书上说，有些毒蛇也是圆脑袋的。 “没毒，可是疼。”韩景川声音有点委屈，苏眉心里很过意不去，都是因为她，才害这人被蛇咬了，便歉意道：“对不起啊，我去给你做辣子油吧。” “可你还没付工钱。”韩景川现在不想吃辣子油，就想亲嘴，堂而皇之地提出了要求。 “啊？” 苏眉脑子没转过弯，愣愣地看着他，根本没意识到，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么暧昧，她侧坐在韩景川腿上，韩景川的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她一抬头，两瓣嘴唇之间，只相差不到五公分，非常完美的距离。 “要付工钱，我不干白工。”韩景川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说笑。 苏眉本来就过意不去，便问道：“你要多少工钱？” 大不了那十五块资料费赔给这家伙了，反正是白得的。 韩景川眼里都是红艳艳的嘴唇，那么娇，那么软，他不由咽了下口水，可嗓子还是渴，心跳得也更快了些，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藏在他怀里的小白，满足地扭了扭身子，换了个位置继续睡觉。 “就亲一下。” 韩景川的声音有点哑，旖旎缱绻，苏眉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一样，而且这家伙居然说要亲一下，她怎么可以答应？ 可拒绝的声音并没来得及说出口，韩景川的行动力相当快，说完就亲了下来，精准地攫取了那娇嫩的花瓣，并且无师自通地搂紧了苏眉的腰，让她不能动弹。 好甜…… 韩景川唯一的感觉，是他吃过的最甜的东西，全身都极舒畅，果然亲嘴才是治疗的关键，以后要常亲。 第221章 再亲一下 苏眉只觉得嘴唇上滚烫，像是火灼一般，鼻端满是男人独有的气息，清冷又浓冽，霸道地笼罩住了她的全身，熏得她全身发软，不能动弹，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像傻了一样。 韩景川亲她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这个，心情也无比复杂，说不出的感觉，但苏眉可以肯定，她好像不是太生气，只是觉得突兀，还有些羞涩。 不过就算她不生气，也不能任由这家伙亲下去了，就算真的要确定关系，她也得搞清楚这家伙心里那个白月光到底怎么回事，她可不想和一个脑子里有别的女人的男人搞对象。 “放开……唔……” 苏眉才刚开口，某个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进行的傻子，立刻就跟醍醐灌顶一般，无师自通，攫取着更多的甜蜜。 搂着女孩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像铁箍一般，将苏眉紧紧地箍在怀里，女孩独有的软玉温香，让韩景川更觉得干渴，用力搂紧女孩的身体…… 苏眉根本无法思考，脑子里只在想，一会儿绝对要问清楚那个白月光是什么情况，原则问题不能妥协！ 此时虽是寒冬腊月，但屋子里却春光一片，两人紧紧拥在一起，热情似火，屋子里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而且两人贴得越来越近，身体之间没有一点缝隙了，在韩景川怀里快乐好眠的小白，被挤得无处可躲，屎都要挤出来了。 忍无可忍的小白，费劲了力气从韩景川的衣领里钻了出来，原本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已经被韩景川解开了，小白才得已解救，它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紧密胶连的两张嘴，犹豫着要从哪个方向出去才好。 “放开我……” 苏眉快喘不过气了，她都不知道亲了多久，只觉得憋得不行，身体也软成了一滩水，娇弱无力地趴在韩景川怀里，眼睛水汪汪的，眉眼含情，面若朝霞，比三月的桃花还娇艳动人。 韩景川感觉到她呼吸不畅，只得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一分开就感觉到嘴里特别空虚，还是亲的时候舒服，但总不能把人家姑娘亲得憋死了，做生意得讲究细水长流，不能搞一竿子买卖。 看着怀里好像更美丽了些的苏眉，韩景川冷峻的脸，也不知不觉柔和了许多，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没有感情的眼睛里，也多了些柔情，粗糙的大拇指抚上苏眉被亲得红肿的嘴，轻轻地触摸着，好想再亲下去。 但不着急，等这姑娘缓过劲来再说，他现在全身都舒服极了，比吃了人参果还舒服，果然还是亲嘴更有效果，嗯，以后要常亲。 感觉到嘴上的酥酥痒痒，苏眉没好气地拍掉了讨厌的爪子，占了她便宜还不够，还要吃她豆腐，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流氓？ 拍掉了爪子后，苏眉还瞪了眼，只是她现在的样子，瞪眼的感觉就像是小猫撒娇儿，毫无杀伤力，反而更勾起了某人的色心，手一用劲，将她抱了起来，侧坐改成了叉坐，两人口对口，鼻对鼻，眼对眼，彼此呼出的气息都能感觉到。 “我要下去……” 苏眉不高兴地扭了下，这样坐好别扭，她扭了几下，想下去。 “别动……难受……” 韩景川哑声说着，搂得更紧了些，让苏眉别动来动去，他发现这姑娘一动，他就特别难受，尤其是丹田处，像是有火在烧一般，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苏眉吓得不敢动了，怕真把这家伙惹得上火了，吃亏的还是她自己，她可不想在白月光没搞明白之前，就和这男人做那事儿。 “我要下去。” 过了会儿，苏眉又动了下，想跳下去，总这样坐着，她怕这家伙的火气越烧越旺，可她才一抬头，就看到了某人平时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此时变得凌乱，还露出了清冷的喉结，那完美的弧线，让苏眉忍不住定睛看着，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这个喉结她好爱，太有感觉了，好想摸一下。 韩景川此时却渴的很，不由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了下，冷白色的肌肤也跟着滚动，苏眉心头一紧，手也痒痒起来，好想的摸一把啊。 没想到这家伙藏在衣服下的居然是她最喜欢的冷白皮，明明脸上晒得那么黑，不对，好像现在也没那么黑了，看着白了许多，苏眉忍不住抬头瞄了眼，果然白了不少，捂一个冬天，脸上的皮肤肯定也和脖颈那儿一样了。 苏眉不禁有些吃味儿，一个大男人居然比她还白，太没天理了。 韩景川又咽了下口水，越咽越渴，嗓子眼那儿都要冒烟了，他想再亲一下，苏眉应该缓过气来了吧？ “苏眉……” 韩景川叫了声，声音暗哑，缠绵缱绻。 “嗯……” 苏眉应了声，没抬头，耳根嫣红，像染了胭脂一般，心里也像有小鹿在奔跑一样，跳得越来越快。 这家伙想说什么？ 是不是要对她表白了？ 她是直接答应还是要再矜持一下？ 苏眉心里好纠结，她现在的想法变了许多，突然觉得其实和韩景川搞对象也不是不行，毕竟这家伙实在长得太好看了些，还帮了她那么多，她其实也不是非得要一片森林的，参天大树要是足够优良，一棵也够了。 一片森林她还担心腰子吃不消呢，她可不想落得像苏月那样的结果，这辈子她是要奔着150活的。 “再亲一下。”韩景川哑声说，而且不是问句，也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苏眉瞪圆了眼睛，抬起头就抗议道：“不好！” 白月光的事必须搞清楚，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韩景川的嘴都凑下来了，却听到了苏眉的反抗，眼睛瞪得大大的，脸红通通的，他也不好来硬的，所长说了，绝对不可以强迫女孩子，那样不是男子汉的行为。 第222章 差点当韩公公 “为什么？”韩景川很认真地问。 明明刚才都亲了，还挺享受的呢。 “只有对象才可以亲，我们不是，刚才就算了，以后绝对不可以！” 苏眉大声道，还想跳下去，可腰被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反而感觉到了这家伙的反应越来越强烈，苏眉吓得不敢动了，两只手抵着韩景川的胸膛，想保持一点距离。 “我们就是对象。”韩景川强调。 “那是假的，演戏给别人看的。”苏眉白了眼，还忍不住用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戳了下，疼得她叫了声，这家伙的胸膛像石头一样，她手指头都要断了，又忍不住白了眼。 韩景川毫不犹豫道：“以后都是真的。” 他现在觉得，其实和苏眉当一辈子夫妻也挺好的，亲嘴多甜哪，他可以亲一辈子，所长说两口子晚上还能搂着一起睡，只是这样搂着坐就很舒服了，要是晚上搂着一起睡…… 韩景川在脑子里幻想了下，忍不住扬起了眉，开始期待起来，还后悔之前答应高考结束后登记了，应该先登记的。 这样他现在就可以搂着苏眉睡觉了，所长说了，合法夫妻睡觉是为祖国做贡献，不合法的男女睡觉就是耍流氓。 所以，结婚证是必须领的。 “你说真的就真的？我不答应！” 苏眉大声抗议，还使劲瞪了眼，什么都是这家伙说了算，她得掌握主动权。 “为什么不答应？”韩景川问得很认真，如果苏眉觉得他哪里不好，他就改吧。 苏眉抬起头，刚要说白月光的事，就看到完美的喉结处，一只圆溜溜的白脑袋，好奇地看着她，还吐着红信儿，正是之前吓得她投怀送抱的白蛇，不知啥时候又钻到这家伙衣服里了。 “啊————” 高八度的女高音平地而起，苏眉吓得弹起半米高，然后又坐了下去，就听见韩景川闷哼了声，表情变得十分痛苦，眉毛拧成了一字，额头还沁出了一点冷汗。 韩景川弯下了腰，一只手搂着苏眉，另一只手的捂住了小腹，就算是执行任务受伤了，他都没这么痛过。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谁让这蛇突然钻出来吓我，也怪你，好端端的干嘛养蛇……” 苏眉心慌意乱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韩景川还是一脸痛苦，手捂着小腹，她更慌了，不会变公公了吧？ “你……你……没断吧？” 苏眉忐忑不安地问，担心自己一屁股坐断了，这可是命根子啊，要是真断了可怎么办？ 虽然前世韩景川好像也没用过这东西，可这就跟珠宝一样，戴不戴另说，家里必须得有，家里摆着一堆真的珠宝，外面就算戴玻璃珠子都有底气。 所以，男人的这玩意儿，用不用另说，但必须得有，否则就没底气，腰板挺不直。 越想越慌的苏眉，着急地看着闷声不吭弯着腰的韩景川，都要急哭了，“断没断你说句话啊，要不去医院吧，我出医药费。” 她记得这个好像24小时内可以接的，前世就听说过，但不知道现在的医学水平能不能做到，老天保佑，阿门，菩萨，各路神仙…… 韩景川其实已经好多了，就是当时那一下子疼得厉害，他运了会儿气就好多了，刚才没吭声就是在运气，等他动好气，就听见苏眉絮絮叨叨的声音，越来越更咽，抬起头就看见这姑娘眼睛里闪着泪花，一脸惊惶害怕。 “差点……断了……” 韩景川本来还想逗逗她的，但看到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心头一软，没心思逗了。 苏眉听到‘差点’心头一紧，再听到后面两字，这才吁了口气，心落到了实处，还狠狠瞪了眼，没断不早说，害她急了这么久。 “我要下去……啊……” 苏眉用力扭着身体，想脱离这家伙的掌控，这一扭又让她看到了从衣襟处探出脑袋的小白，可怜的小白在衣领那儿被吓得钻回了衣服里，闷了一会儿后，小白就另找了个缝隙钻，想着总不会吓到女主子了，可它才一探脑袋，就和苏眉对上眼了。 “啊啊啊……” 苏眉尖叫了声，小白也吓得又缩了回去，再不敢出来了。 韩景川捂了捂耳朵，好笑地看着闭着眼睛手舞足蹈的苏眉，要是真遇上了险情，这种自欺欺人的尖叫有什么用？ “小白走了。” “小白不会咬人。” 韩景川安抚了几句，都没让苏眉停下叫喊，他挑了挑眉，有了好办法，直接低下头，又亲了上去，尖叫声成功被堵住了，世界一片安宁。 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白，舒服地扭了下身体，找了个温暖的地方继续睡觉，还是男主子怀里最安全，还那么温暖，真舒服。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韩景川第二次轻车熟路，技术已经很老道了，亲了好几分钟，直到苏眉再次喘不过气，他这才放开了她，但手依然紧紧箍着，嘴唇却无师自通地移到了那嫣红的耳根处，舔了口。 “嗯……” 苏眉嘤咛了声，像水一般，软在了他怀里，韩景川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又舔了口，还吹了口气，就发现耳根那儿越来越红了，苏眉也越来越软，比含羞草还敏感些。 女人真的是非常神奇的生物，韩景川感慨万千，觉得楚枫那小子，虽然嘴上没毛，可这句话说的是一点没错。 “我要下去……” 苏眉神智清明了些，有气无力地说着，但身体却毫无反应，她都没力气了。 “小白在下面。” 韩景川舍不得她下去，搂着就算不亲嘴都好舒服，就随便编了个谎话，善意的谎言是为了让世界更美丽，所长就是这样说的。 苏眉果然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缩在他怀里，韩景川得意挑眉，下巴顶在女孩柔软蓬松的头发上，鼻子里都是幽香，全身都舒泰了。 “我们现在就是真的对象。”韩景川强调。 没什么演戏不演戏了，那协议也不作数了，他虽然还没开情窍，可他的心却在说，不能放苏眉走，他得抓紧这女孩一辈子，决不能松手。 苏眉神智一下子清明了，端正了身子，很认真地看着这家伙，严肃问道：“和我长得像的那姑娘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否则咱们就还是假的！” 第223章 吃一只猫的醋 苏眉记得很清楚，那个白月光长得和她挺像的，韩景川看她的时候，就让她觉得是在看另一个人，而且这家伙自己也承认了，还说那个白月光已经去世了。 如果白月光还活着，苏眉还没这么紧张，活着就有变数，她还能竞争一下，可已经死了的白月光，她真的没胜算。 所以，她必须问清楚，韩景川到底是不是移情？ 如果是移情，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韩景川表情迷茫，有点懵，什么姑娘？ 为什么他听不懂？ “哪个姑娘和你长得像？”韩景川很认真地问。 苏眉冷笑了声，还和她装傻，哼！ “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姑娘，和我长得挺像的，你自己说的，别否认！” 见韩景川还是一脸懵，苏眉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韩景川，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当替代品的，那姑娘死了我也很遗憾，但我不会当一个死人的替代品，咱们不可能的！” 说完，苏眉就又站了起来，想离开这家伙的怀抱，心里有其他女人，还抱她像什么话，她可没那么贱。 但韩景川长臂一捞，她又坐了回去，还箍得更紧了些，气得苏眉使劲扭着，冷若冰霜道：“放开我，我们什么都不是，你这样是耍流氓！” 韩景川有点不知所措，明明刚才还柔情蜜意的，现在就变成冷冰冰的了，女人心真的变幻莫测，不过这个死了的姑娘到底是哪个？ 为什么他不知道？ “你讲清楚些，我没听懂。”韩景川实话实说，他真听不懂，一头雾水。 苏眉更火大了，脸气得通红，瞪大了眼睛气道：“就那个叫媚儿的姑娘，韩景川你装什么傻？你自己说的，那姑娘叫媚儿，和我长得像，已经去世了，你是不是这样说的？” 气得要死的苏眉，手指头又忍不住在某人的胸膛上戳啊戳，眼睛亮晶晶的，像烧着火一样，压根没注意到韩景川的嘴角慢慢上扬。 韩景川此时又想到了所长大人的金口玉言—— “女孩子很容易吃醋，你得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身为一个有了对象的男人，必须一心一意，决不可以和其他异性距离太近，让对象伤心！” “但也得适当让对象吃吃醋，这说明她心里有你，喜欢你喜欢得要死！” 韩景川看着在自己胸膛上不停戳戳戳的女孩，脸都气红了，这就是所长说的吃醋吧？ 所以，苏眉其实喜欢他喜欢得要死？ 韩景川不禁得意了，他果然人见人爱，太招人喜欢了。 “媚儿是我小时候和大哥养的猫咪。” 苏眉还在泄愤一般戳啊戳，就听到了头顶某人的声音，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嘴里还在说：“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这事说清楚，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说什么？” 意识到不对，苏眉抬起头问，脑子里却在想，她刚才有没有听错，是猫咪？ “媚儿是猫咪，你和它特别像，都一样爱生气，眼睛也像。”韩景川的声音低沉，慢慢地说着，手扶上了她的眼睛，第一次看到苏眉，他就注意到了这双眼睛，特别特别像媚儿。 而且他发现，这次想起媚儿和大哥，他的心没那么痛了，只是隐隐的有些疼，情绪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应该是亲嘴的功效吧？ 他的病好像好多了。 苏眉终于回过神了，脸也更红了，是臊的。 她居然吃一只猫的醋。 太丢脸了！ 都怪这家伙不说清楚，还给一只猫取媚儿这么容易想歪的名字，都是这家伙的错，苏眉不敢抬头，羞红着脸埋进韩景川怀里，闷声埋怨道：“谁让你不说清楚了。” “你没问。”韩景川理直气壮地很。 苏眉抬起头狠狠瞪了眼，又缩进怀里了，闷闷问道：“那你以前有没有和其他女人亲过？” “没有。” 韩景川果断回答，还嫌弃道：“其他人臭死了！” 那些女人一个个都臭的很，他连看都不想看，怎么可能亲？ 苏眉嘴角不禁上扬，难怪这家伙前世一直单身，原来是因为嗅觉出问题了，可她身上真的很香吗？ 她用力嗅了嗅，只闻到了韩景川身上的男人气息，心里便酥了，不由又想到了前世听到的说法，互相爱慕的男女，能闻到属于对方独有的气味，别人都闻不到。 或许她和韩景川，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苏眉嘴角飞扬，又听到了韩景川在问，“就这样说好了，我们搞对象，真的！” 误会既然解除了，就得确定关系，他不喜欢拖泥带水。 “那协议怎么办？” 苏眉口气有些撒娇，拖长了尾音，是下意识的反应，她自己都没察觉。 “重新弄个，一辈子。” 韩景川抱着人朝屋子里走，找到了那份协议，三下两下就撕了，一只手搂着苏眉，另一只手龙飞凤舞地重新拟了份协议，其他都不变，时间变成了一辈子。 “签字吧。” 韩景川先签字画押，把协议递给苏眉，深深地看着她，苏眉接过协议，看着上面的‘一辈子’，心里突然就安定了，她现在对这个男人的性格也有了些了解，轻易不允诺，但一旦允诺，就一定会做到。 他说一辈子，就是一定是一辈子。 这辈子真的要和这个男人梆在一起吗？ 苏眉抬头，看着眉目冷峻的男人，此时眼神柔和了不少，还有些急切，不由笑了，也签下了字，还按了手印。 就一辈子也无妨啊，她还是跟着心走吧。 而且这个男人，可是妈妈替她挑选的夫婿呢，她自己也挺喜欢的，干嘛要拒绝？ “现在我们就是真的对象了。” 韩景川满意地看着新的协议，折好收了起来，再郑重地看向怀里的女孩，非常严肃说道：“对象应该多亲几下。” “不要，我肚子饿了。” 苏眉又好气又好笑，她很怀疑这家伙就是为了正大光明地亲嘴，才有意弄这协议的，她可不想再亲了，嘴要是肿了，被人看见要笑话的。 “我去做牛肉酱。” 趁韩景川愣神，苏眉跳了下去，见这家伙傻傻的样子，不禁噗地笑了，真是个二愣子。 听着女孩清脆如铜铃的笑声，一下又一下地叩击着心灵，韩景川眼里也多了些笑意，眉目更加柔和，跟着去了厨房，倚靠着门框，看着苏眉忙碌，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充实。 第224章 肺活量太差 “把牛肉切成小碎粒。” 苏眉指挥韩景川干活，现成的男朋友自然要派上用场，韩景川很听话，将牛肉切成了丁，而且每颗肉粒都大小均匀，像是尺子量出来的一样，并且肉粒也摆得整整齐齐的，感觉像是在列方阵。 她很肯定以及确定，这家伙绝对是重度强迫症患者，难怪家里收拾得一丝不苟的。 “以后家务你干！”苏眉眼神狡黠，结婚前必须分好工。 “嗯。” 韩景川应了声，还嫌弃道：“你干不好，乱。” 每次苏眉收拾好厨房后，他都要重新收拾一遍，碗和盘子都摆得乱七八糟的，没一个摆在他规定的位置上，还有围裙也是乱挂，菜刀更是乱摆，看得他很不舒服，重新归置后才舒服了。 苏眉没好气地哼了声，“你干得好就你干。” “好。” 韩景川很好说话，反正苏眉干过后，他还得再干一遍，还不如他直接干了呢。 苏眉也不是太恼，她都知道这家伙的脾气了，就是个看着聪明的二愣子，当然不会和他生气，而且不用她干家务多好，她乐得轻松呢。 等韩景川切好牛肉后，苏眉便开始做牛肉酱了，做法其实不复杂，就是费油，她戴好了口罩，还打开窗户，费了一个把小时，做了一大盆牛肉酱。 红通通的辣子油里，有牛肉粒，还有花生米，又香又辣，韩景川只是尝了口就停不下来了，空口都能吃好几勺。 “太咸了，我去煮面，就面吃才香。” 苏眉嗔了眼，把牛肉酱盖了起来，不让韩景川吃，她煮了一大盆面，还用开水烫了些豆芽，再切了些胡萝卜丝，再拿牛肉酱拌一拌，味道肯定很好。 先帮韩景川拌了一大盆面，苏眉放了好几大勺牛肉酱，还放了不少豆芽和胡萝卜丝，韩景川不高兴道：“胡萝卜和豆芽不要。” 最讨厌吃蔬菜了。 “小孩子才挑食，你是大人，不可以挑食！” 苏眉瞪了眼，又挟了一大筷子豆芽和胡萝卜丝，不过为了安抚这家伙，她又加了一大勺牛肉酱，韩景川这才满意了，接过拌面大口地吃了起来，一口就是一小碗，跟深渊巨口一样。 “好吃。” 韩景川夸了句，苏眉笑得特别开心，“好吃就多吃些。” 她特别喜欢看韩景川吃饭，就感觉做饭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很有成就感。 韩景川点了点头，吃完了一盆面，又拌了一盆，但他没放豆芽和胡萝卜，苏眉把盆子里剩下的豆芽和胡萝卜，全都倒进他的盆里了，就没见过这么不爱吃蔬菜的人，一点都不懂事。 “都吃完。” 苏眉斥了声，韩景川乖乖地低头吃面了，跟吃药一样，苦大仇深地嚼着胡萝卜丝儿，神情还有些委屈，好不容易咽下一口胡萝卜，说道：“兔子才吃这些。” “胡萝卜有营养，对身体好。” 苏眉跟哄孩子一样哄着，总算哄得韩景川把所有的胡萝卜都吃完了，看着面前大口吃面的男人，她突然有种提前带孩子的感觉，还是个不听话爱挑食的孩子。 她只吃了一小碗面就饱了，韩景川还在吃，她说了夏艳秋的古怪之处。 “感觉她好像有靠山了一样，变化太明显了。” “我查查。” 韩景川声音不大，可却让苏眉很安心，一下子就不慌了。 “明天办好手续后，我就要搬出来住了，你和苏志勇说一声啊。”苏眉暗自冷笑，那渣男现在巴不得她和韩景川天天在一起，最好生米煮成熟饭才好呢。 “嗯。” 韩景川点了下头，把剩下的面都吃完了，又说道：“复读班找好了，随时能入学。” “过了年再去上学吧，我先开店，你什么时候去南边？” “过了元旦。” 韩景川已经找好了伙伴，就是昨天他去看望过的战友，以前是他的手下，名叫钱九斤，是个憨厚朴实的大小伙子，脑子一根筋，特别认死理儿，在b队时总被人欺负，他看不下去就调到身边了，他转业后不久，九斤也退伍了，现在在老家务农。 九斤老家就在泸城周边的农村，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和几个兄嫂一起过，但韩景川昨天冷眼旁观，发现那几个兄嫂不是良人，九斤这缺心眼的憨憨，肯定受欺负，还是他带着身边合适些。 “元旦去我家吃饭，老头子说的。”韩景川又说道。 “哦。” 苏眉脸有点红，以前元旦就常去韩家吃饭，但这次却不一样，这次她是韩景川的正牌对象了，心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韩景川收了碗筷，进了厨房，还系上了围裙，干活有条不紊一丝不苟的，明明是很平常的家务活，却让他干出了几分美感，苏眉看得眼睛都直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只觉得这家伙的侧颜真好看，她脑海中就想到了一个词—— 秀色可餐。 韩景川收拾好了厨房，转身就看到了表情痴迷的苏眉，傻乎乎地看着他，不由得意挑眉，就知道他人见人爱。 “好看吧？” 耳边有人问，苏眉不由自主点头，是真的好看啊。 “喜欢吧？” “嗯，喜欢。” 苏眉又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了低沉的笑声，抬起头看到了韩景川得意洋洋的样子，脸更红了，羞恼地瞪了眼，转身就要走，却被韩景川抱住了。 “我洗碗了，亲一下。” 小时候干活都有奖励的，长大了当然也得有，韩景川理所当然地要求。 “不要，我要回家了。” 苏眉当然不答应，今天才确定关系呢，她得矜持些。 可她那点麻雀力气，哪挣得过韩景川，没几下就被这家伙箍得紧紧的，然后便熟练地亲了上来，直到把苏眉亲得两眼迷离，气喘吁吁，才这放开，意犹未尽地看着她，眼里有着嫌弃。 “你肺活量不行，缺少锻炼，早上我带你跑步。” 韩景川心里已经有了训练计划，肺活量太低，非常影响亲嘴的治疗效果，他得加强苏眉的体质。 苏眉咬了咬牙，气道：“跑你个头！” 占了她便宜还嫌弃她肺活量差，这家伙怎么那么讨人嫌！ 第225章 连环案 第二天吃过早饭，苏眉就骑车去了百货公司，要去办交接手续，韩景川和叶诚已经到了，还有个年轻女人，大约二十出头，看着柔柔弱弱的，眉眼间满是凄苦之色。 苏眉朝女人看了眼，微微皱眉，她不太喜欢这女人，虽然能理解这女人丧偶还带着遗腹子肯定心情不好，但她听韩景川说，女人丈夫已经去世一年了，就算再痛苦，为了孩子也得坚强起来，成天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能惹人怜惜，可也是真不招人喜欢。 而且苏眉觉得这女人有点小白花的作派，就像苏月一样，不过这女人比苏月漂亮多了。 还有个面容冷肃的年轻男子，正是叶诚。 “叶大哥。” 苏眉笑着叫了声，叶诚微微点头，还难得地扯了下嘴角，算是最高级别的打招呼了，换了其他人，就连公安局长大人，叶诚都没啥好脸色。 “先办手续。” 韩景川冷冷地说了声，看向苏眉时，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苏眉感觉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扭过头就看到了柔弱女人收回的妒嫉眼神，又变成可怜兮兮的小白花样了，苏眉暗自冷笑，果然又是朵白莲花。 不过这样也好，白莲花对付黄梦娣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肯定绰绰有余，用不着担心会被欺负了。 “你好，我叫苏眉。” 苏眉主动和女人打招呼，女人笑了笑，怯生生道：“苏同志好，我叫白玉英。” 声音柔弱，如同她的人一样，苏眉微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了，她并不想和白玉英这种人有深层次的接触，办好手续后就是路人。 几人去了百货公司经理办公室，经理看到苏眉没啥好脸色，就是个事儿精，来百货公司后，一天班都没上，这样懒惰的人根本不配当工人。 “经理，这是白玉英，接替我工作的同志，以后多多关照啦！”苏眉笑着说。 “去人事部办交接手续吧。” 经理虽然脸色难看，但也没为难苏眉，填了张表格递给她，又朝白玉英看过去，眼神审视，目光挑剔，白玉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一下子红了脸，低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但又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修长的脖颈，以及还算漂亮的侧颜，正好对着叶诚那边。 如果叶诚抬起头，就能看到这么一副惹人怜惜的侧颜，但叶诚从头到尾都冷着脸，目不斜视，眉眼间还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白玉英去世的丈夫，是跟着他一块办案时出的事，他才懒得管这破事，烦都烦死了。 苏眉冷眼旁观，不禁好笑，看来白玉英对叶诚有兴趣啊，眼光还真不错，叶诚虽然阴鸷了些，但相貌英俊，工作能力突出，还是高干子弟，就算天天板着死人脸，照样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白玉英还真敢想。 她又想起了前世叶诚的死，不由心头一震，好像就是高考前一阵子，具体时间她忘记了，但她记得天气热了，是在六月份。 因为叶诚是在办案时出的事，凶手是连环案犯，专门挑选落单的年轻女子下手，手段极其残忍，死者的遗体也惨不忍睹，更变态的是，死者的子g也被摘除了，这也成了凶手的标签。 前世六月连续有两个女孩出了事，叶诚是在抓捕凶手时出的事，但有一点很诡异，叶诚身手很好，又经验丰富，怎么会轻而易举被凶手袭击？ 但结果就是这样，具体的情形苏眉也不清楚，当时这案子闹得轰轰烈烈的，而且那个时候她还没回城，是于曼丽在泸城的朋友写信说的，于曼丽又和她说了，她这才知道一些。 之后她又听苏月说起了这案子，才知道当时出事的刑警，正是韩景川的好朋友，名叫叶诚，也是大院的三怪胎之一。 另外两个怪胎分别是韩景川和楚枫。 她记得苏月当时说叶诚的口气非常鄙夷，“还说是最优秀的刑警，哼，都是吹出来的，真那么厉害，怎么连个瘸子都打不过，和韩景川那神经病玩的好的人，哪个不是垃圾废物！” 苏眉心剧烈地跳了起来，瘸子…… 她想起来了，那个连环案的凶手是个瘸子，而且年纪不小了，是个落魄潦倒的中年男人，因为叶诚虽然出事了，但他却给同事提供了重要的线索，所以没多久这个凶手就落网了。 出乎全城人的意料，凶手是个毫不起眼的瘦小男人，走在街上没人会看他，就是这么个生活中的loser，几年来陆续犯下了七八件案子，也就是七八条人命。 这还是已经发现的，很可能还有没被发现的，这凶手已经毫无人性了，苏眉还知道，这个凶手今年凶性大发，有六起案子都是今年犯的，而且就是最近。 苏眉没记错的话，好像就在不久后，因为死者是在一片腊梅花林中出的事，当时腊梅花盛开，郊区有一片很有名的腊梅花林，城里很多人会去那儿赏花，尸体就是被游客发现的，因为尸体比较惨，不少游客都吓坏了。 然后这案子就在城里宣扬开了，百姓们还添油加醋，把案子说得特别惊悚，搞得全城人心惶惶的。 凶手抓获时，报纸上也刊登了，还有凶手的相片，苏眉回城后，听到苏月说起这案子，她还特意找了当时的报纸看，也看到了凶手的脸，只是黑白相片比较模糊，而且凶手低着头，她看得不太清楚，而且隔了两世，她越发记不清了。 只记得……凶手确实貌不惊人，非常普通的脸，而且年纪不小了，当时剃的是光头，穿着囚服，对了，苏眉心又跳了起来，她想起来了，凶手的左眼角下方，有一颗绿豆大的黑痣。 之所以对这颗痣记忆犹新，是因为苏月说了，“这么大一颗倒霉痣，难怪会去当杀人犯！” 泸城这边有个说法，眼角下方鼻翼两侧的黑痣，是倒霉痣，有这种痣的人运气不太好。（纯属无稽之谈，写作需要设定） 第226章 兄弟没苏眉好看 “发什么呆？” 韩景川叫了几声，苏眉都没反应，跟木头一样呆呆的，他便在苏眉肩上用力拍了下，确实挺用力的，苏眉半边肩膀一沉，疼得她叫出了声，怒目瞪着罪魁祸首，“干嘛啊？” “签字，你梦游？” 韩景川递过来一张表格，随口问了句，见苏眉还是呆呆的，像是吓到了一样，还以为是被他打疼了，便有些内疚了，好像刚才用的力气确实大了些。 这不怪他，谁让这女人跟豆腐一样，轻轻碰一下就碎了。 可心里那种难言的内疚，却让韩景川很不自在，时不时就朝苏眉那边瞟，想看她有没有哭鼻子，小时候大院的女孩子烦死人了，动不动就哭鼻子，他也就戳一下手指头而已，每次女孩子一哭鼻子，老头子都要揍他，说他欺负女人不算男子汉。 哼，他要是真欺负人，那些烦人的臭女人们，连哭鼻子的机会都没有，早成死尸了。 苏眉在表格上签好了名字，忍不住揉了揉肩，还狠狠瞪了眼某人，拍那么大力气，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还是她对象呢！ 她能不能反悔退货？ “真疼了？” 韩景川期期艾艾地凑了过来，见苏眉鼓起腮帮子，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别来惹老子’的炸毛样，就忍不住想戳戳她那肉嘟嘟的脸蛋儿，肯定很好玩儿。 苏眉懒得理他，又瞪了眼，准备去人事部交接，人事部在楼上，她走在前面，韩景川跟在她身边，白玉英和叶诚在后面。 然后他们就看到平时眼睛朝天的某人，此刻像哈巴狗一样，舔着脸和女孩说话，“疼了就吱声。” “真的疼了？” “你身体素质太差了，以后早上我带你跑步！” “一天跑十公里，勉强差不多了。” 苏眉没吭声，韩景川自说自话，就把训练计划给定下了，后面的叶诚抽了抽嘴角，扭过头表示不想和这种傻子当兄弟。 就这样的二傻子居然都能找到漂亮对象，老天爷真瞎了眼。 “滚你蛋！” 忍无可忍的苏眉，强压着怒火，冲韩景川低声骂了句，她最最最讨厌的就是跑步，大清早在床上睡觉多好，非要拉她去跑步，十公里还只是勉强，这家伙脑子绝对有病。 “我没蛋，不会滚！” 韩景川又板着脸教训，“女同志不可以说粗话，不文明。” 不过可以和他一个人说，他不介意。 叶诚又抽了抽嘴角，太傻了，不忍直视的傻，他真担心兄弟会傻到把已经谈好的对象给搞黄了。 罢了，看在花园三结义的兄弟情分上，他就勉强指点一二吧。 伸手一拽，将韩景川拽到了身边，叶诚勾着他肩，咬着他耳朵说：“男人不可以说自己没蛋，你个蠢货！” 韩景川挑了下眉，不高兴道：“老子又不是母的，哪来的蛋。” “母的是下蛋，你个憨货！” 叶诚没好气道，韩景川朝着他的眼神往下瞟，突然醍醐灌顶，打通了任督二脉，用力一推，把叶诚给推到了一边，又凑到苏眉身边了，很认真地纠正，“我有蛋，但不会滚。” 苏眉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本来就是随口骂的话，哪知道这家伙居然和她玩文字游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她讨论男人有没有蛋的问题，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你给我闭嘴！” 苏眉咬牙切齿地说着，脸红通通的，是气的，韩景川虽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不过还是没再吭声了，亦步亦趋地跟着，还好心地问，“肩膀还疼不？” “不疼了。” 苏眉其实不想搭理他，但如果她不说话，这家伙就会无休无止的问，以前从来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个话唠，会说这么多废话。 她其实是在回忆，腊梅花的那个案子的具体时间，她不好直接提醒叶诚，如果她说凶手是个瘸腿瘦小的中年男子，脸上还有个倒霉痣，叶诚肯定不会信，她要如何解释？ 说她是重生回来的？ 肯定不行，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重生的事，这个秘密只能她自己知道。 但她想抓住那个凶手，如果不抓住他，会有六个无辜女人被害死，她如果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她当然也不是圣母，只是想着重生回来了，就力所能及地帮一帮其他人吧，如果抓住了凶手，就能拯救六个家庭，她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交接手续办得很快，一个小时就搞定了，叶诚给了苏眉五百块，是买工位的钱，白玉英眼眸一黯，心里其实是不舍的，对苏眉也多了些不满，明明是熟人，为什么不可以少收些钱？ 看苏眉的穿着打扮，家境肯定很好，干嘛还要和她一个寡妇计较这些钱？ “苏同志，谢谢你把工位卖给我，我会好好干的。”白玉英柔柔弱弱地说着，十分感激的样子。 “不用谢我啊，咱们钱货两讫，没什么好谢的，祝你工作顺利！” 苏眉大方地伸出手，白玉英犹豫了下，还是伸出了手，眼睛不由看向叶诚，但叶诚在和韩景川说话，压根没看她这边，白玉英失望极了，对苏眉也更不满了。 韩景川那么骄傲身负的人，在苏眉面前低声下气的，还有叶诚也是，对苏眉特别客气，不像对她冷冰冰的，明明孩子他爸是因为叶诚才出事的，论理叶诚都应该照顾他们娘俩的，可叶诚来她家的次数寥寥无几，还不及其他人多。 白玉英咬了咬唇，哀怨的眼神没瞒过苏眉，叶诚却毫无所知，还在和韩景川咬耳朵说话。 “你个傻子，别把对象当成兄弟，也就是苏眉脾气好才惯着你，否则你打一辈子光棍去吧！” “没当兄弟，兄弟哪有苏眉好看。” 韩景川看傻子一样看着叶诚，觉得他这兄弟天天和死人打交道，脑子也有点傻了，苏眉是他对象，又香又软还甜，兄弟又臭又硬，能一样？ 他又说道：“你都没对象，你凭啥教训我？” 真是瞎操心，他可是三兄弟中唯一有对象的，他都没腆着脸教训人，这叶诚哪来的脸？ 感觉到了兄弟鄙视的眼神，叶诚气得咬紧了牙，半天才挤出一个字—— 靠！ 第227章 直男vs小白花 “我要回家了，再见！” 苏眉礼貌地笑了笑，并不想和白玉英这朵小白花有交集，一手交钱一手交工位，以后她和白玉英就井水不犯河水，再不相干了。 至于黄梦娣，相信以白玉英的手段和心机，应该是不惧的。 “再见。”白玉英勉强笑了下，下意识朝叶诚那边看去，叶诚还在和韩景川咬耳朵。 “我要回家了！” 苏眉冲得瑟的某人叫了声，韩景川立刻一把推开兄弟，走到苏眉面前，“走吧。” “嗯！” 苏眉低低地应了声，又冲叶诚笑道：“叶大哥，再见！” “我也要去办案了。” 叶诚松了口气，可算办好手续了，浪费他一个小时，他走了几步才想起白玉英，便停下来转身，看着眼神哀怨的白玉英，礼貌道：“好好工作，再见！” “叶队长，我……我有点害怕。”白玉英咬了咬唇，怯生生地说着。 苏眉忍不住摇头，啧……苏月和这朵白花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烧，苏眉也不走了，停下来看热闹，想知道叶诚会如何应对，应该不会被小白花套住吧？ “不走？”韩景川不明白他家对象盯着兄弟看什么，叶诚哪有他好看？ 苏眉没感觉到自家狗男人的醋味儿，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叶诚看，眼睛也不抬一下，“等会儿。” 韩景川表情一下子冷了，阴森森地看向叶诚，怎么看都还是他好看，一会儿他得和苏眉好好普及一下正确的审美观。 “哎……我和你说啊，这白玉英肯定喜欢叶大哥，你瞧她那我见犹怜的样子，也不知道叶大哥能不能抗得住。” 苏眉看得忘形，忍不住就扒拉着韩景川的胳膊，还主动和他分享八卦，韩景川本来烦躁的心，看到自己胳膊上细白的小手手，一下子就平静了，唇角上扬，眼神也变得温和，看叶诚没那么烦了。 “没戏！” 韩景川很肯定地说，叶诚绝对不可能看上这小寡妇，而且他知道叶诚心里有人，这是叶诚最大的秘密，连楚枫都不知道，他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但他不知道叶诚心里的那个姑娘是谁，只知道叶诚有喜欢的姑娘。 “你怎么知道？叶大哥有喜欢的人了？”苏眉的八卦之心更是热烈，要说白玉英的相貌还是蛮过得去的，又是这副楚楚可怜的作派，很少有男人会吃得消。 除非男人心里有其他女人。 韩景川点了点头，“有一个。” 自家对象没什么隐瞒的，所长说夫妻之间要坦诚，除了私房钱不能说，其他没什么不能说的。 韩景川觉得，其实私房钱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的钱都可以给苏眉，要花钱就找苏眉要。 “是你们大院的姑娘？长什么样啊？”苏眉好奇死了。 “不知道，他不肯说，走了！” 韩景川心里不太舒服，他不喜欢苏眉总是关心别的男人，哪怕这男人是他结拜兄弟。 “等一下……” 苏眉不愿意，她还要看热闹呢，想知道叶诚要如何回复这小白花。 叶诚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害怕的白玉英，不耐烦地微微皱眉，冷声道：“怕什么？” 白玉英又咬了咬唇，小声道：“我……我怕自己做不好，给大家丢脸，你们花那么多钱给我买的工位，我想做得好一些，可又怕……” 柔弱无助的样子，再加上这受惊小鹿一般的大眼睛，端的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伸出强壮的手臂，保护这个柔弱的小女人了。 叶诚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声音也更冷，“那就努力做好，别浪费五百块！” 苏眉赶紧捂住嘴，眼睛笑得弯弯的，这个叶诚和韩景川一样直男，白玉英的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叶队长，我……我会好好干的，可我害怕和新同事处不好，我这么笨，也不会说话，我……我有事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白玉英心里堵得慌，叶诚的反应让她很失望，但她没气馁，自打丈夫出事后，她很快就振作了，一直都在观察着丈夫生前的同事，挑来拣去，还是叶诚最出挑，如果她能嫁给叶诚，她和孩子就有福享了。 叶诚可比孩子那死鬼爹强百倍。 白玉英信心十足，她长得不差，年纪也不大，现在还有正式工作，只是带着个孩子有点麻烦，但这孩子也是她的筹码，因为那死鬼是因公殉职，只要孩子在，叶诚就摆脱不了她，否则他就是忘恩负义之人，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 叶诚眉头拧成了一字，黝黑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冷，眼神也深不可测，看得白玉英后颈凉叟叟的，嗓子眼却干的很，心底涌上了一丝害怕。 可她不后悔，如果她不主动出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结果，幸福得靠自己争取，坐着不动天上不可能掉馅饼。 就像这百货公司的工作，如果不是她隔三差五在丈夫生前的同事们面前卖惨哭泣，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帮她买工位？ 毕竟人走茶凉，她丈夫生前在单位也不是多出挑的人，死了更不可能让人一辈子惦记着，她得趁那死鬼的殉职还没凉透，多给自己捞点好处，然后再找到个终身依靠，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苏眉看得津津有味，还扒着韩景川胳膊小声问，“你说叶大哥会怎么说？” 感觉叶诚的耐心已经在临界点了，随时都会爆炸，不过苏眉看出来，叶诚对白玉英不一样，耐心比较高，或许这也是白玉英敢异想天开的底气。 一个丧偶带娃的小寡妇，家世一般，相貌一般，样样都拿不出手，居然敢肖想叶诚这样的未婚高干子弟，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韩景川已经很不耐烦了，要不是看在扒着自己胳膊的那双白嫩嫩的爪子上，他老早掉屁股走人了。 “不可以！” 韩景川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他话音刚落，叶诚那边也出声了，冰冷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冰雹，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了。 “不可以，我很忙！” 叶诚不耐地回了句，看也不看白玉英，转身便走了。 第228章 哥哥 “叶队长……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白玉英眼眶通红，声音弱小无助，像是受伤的小羊羔，看得苏眉不住摇头。 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这叶诚和韩景川一样，都是不解风情的货，啧。 叶诚还没回答，早没了耐心的韩景川，抢着呛道：“知道自己是麻烦就别叽叽歪歪，给你买了工位就好好上班，要是没能力就早说，别浪费五百块！” 说完了白玉英，韩景川又冲叶诚吼道：“你怎么也跟娘们一样？直接了当说这女人丑的要死，别癞蛤蟆吃天鹅肉不成？脑子有屎？” 他都看出来这丑女人对兄弟的司马昭之心了，不过叶诚看不出来也正常，毕竟三兄弟里，他的智商是最高的。 想到这，韩景川又觉得自己骂得太重了，便放低了声音，“走了！” “嗯。” 叶诚嘴角微微上扬，跟着韩景川一道走了出去，没人搭理滴着泪花的小白花，这回是真哭了，白玉英还是头一回遇到像韩景川这种毒舌男人，居然说她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她难道很差？ “你也走！” 韩景川走了几步，感觉到胳膊肘空了块，便回头去拽苏眉，嘴里还嘟嚷，“丑八怪有什么好看的，又丑又臭！” “文明用词，韩景川！” 苏眉戳了下这家伙的腰，白玉英还在后面听着呢，别说得太过了。 “说的实话！” 韩景川傲娇地哼了声，又纠正道：“叫韩大哥。” 连名带姓地叫，他听着不舒服。 “叫哥成不？哥哥（三声）……哥（二声）……” 苏眉起了捉弄之心，连着叫了几声，每一声的调都不一样，韩景川虽然脸上没表情，但越来越弯的嘴角，出卖了他雀跃的心情。 “好好说话。”韩景川口是心非地说着。 “哦，韩同志。”苏眉白了眼。 韩景川皱眉，心里还是不舒服，还不如刚才的哥哥呢。 “还是叫哥吧。” 韩景川决定遵从内心，医生和他说的，让他多听听内心的声音，别违抗心的呼唤，他得听医生的话。 “不叫了，韩同志。” 苏眉端正着小脸，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哼，就不叫。 韩景川皱紧了眉，这韩同志听着太别扭了，等会儿他私下和苏眉沟通，肯定是叶诚在一边的缘故，所长说姑娘家都比较害羞。 朝旁边一脸看好戏的叶诚嫌弃的看了眼，韩景川故意问：“你不去办案？” “不着急，那案子一时半会办不了，要不要一块吃饭？”叶诚心情很不错，白玉英的工作解决了，他心里就没负担了。 这次买工位的五百块，他出了二百，其他的三百是同事们筹的，也算对得起白玉英丈夫了。 “不吃，那凶手有线索没？”韩景川感兴趣地问。 “没有，毫无头绪，那凶手太狡猾了。” 叶诚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他也算是老刑警了，办了不少大案，可这次的连环案毫无头绪，凶手极其狡猾，每次的作案地点都不一样，像是随机选择的，而且遇害的女人也没有共通之处，有十几岁的少女，也有三十多岁的妇人，有长得漂亮的，也有相貌一般的，穿的衣服也不一样，遇害的地点也布得很散，一点线索都抓不到。 “一点都没有？死者有没有共同点？”韩景川在破案上相当有经验，以前还协助公安破过大案。 叶诚摇头，“已经两个女人遇害了，一个是十七岁的漂亮姑娘，一个是三十六岁的普通妇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只有一个……” 他朝苏眉看了眼，凑在韩景川耳边小声说了句，怕说出来吓到姑娘家。 韩景川皱紧了眉，“那凶手是不是和女人有仇？” 一谈到案子，韩景川表现得非常理智冷静，完全不同于日常的憨傻，苏眉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感觉这样的韩景川，比洗碗时更帅了。 叶诚冷笑了声，“自然有仇，否则怎么会用那么残忍的手段，但现在摸不清楚凶手的喜好，诱敌也没办法，只能等他下次再出手。” 但下次出手就意味着，又会有一个无辜女人遇害，叶诚想到这就无比心塞，恨死自己的无能了。 他还是头一回碰到如此棘手的凶手，一点头绪都摸不到。 “这几天我没事，帮你查查。”韩景川说道。 “谢了。” 叶诚也没客气，三人走出了百货公司，也没去吃饭，韩景川送苏眉回家，叶诚回单位，手上积了不少案子，年关快到了，一些陈年老案得赶紧处理了，还有这件连环案，上面都下最后通碟了，要是年前抓不到凶手，这个年都过不好。 “我觉得，那个凶手是不是被女人伤害过，所以才故意找女人下手。” 回机床厂的路上，苏眉提起了这个案子，她想借聊天的机会，透露一些凶手的事，或许能帮到叶诚。 “嗯。” 韩景川口气很肯定，杀了人还要拿尸体泄愤，显然恨极了女人。 “你说凶手大概会是什么样？我觉得吧，这种找女人下手的变t，现实中肯定是个窝囊废，年纪应该不小了，个子或许不高，长得反正不好看，条件也差，就是个失败者，过得很不如意，没准老婆给他戴绿帽子了，他心里长期压抑就变t了。” 苏眉说的都是前世报纸上对凶手的描述，那个凶手生活中的确是loser，老婆不仅给他戴绿帽，还让他当现成爹，因为这凶手没有生育功能，他当了十几年冤大头爹，但奇怪的是，这凶手没对背叛他的老婆下手，反而对无辜女人下杀手，搞不懂他的变t心理。 韩景川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下，“少看闲书。” 虽然苏眉说的有点道理，但他还是相信证据，没有证据靠推断是没用的，他准备去两个发现死者的地方看看，虽然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但只要仔细找，应该能找到点线索。 苏眉扁了扁嘴，没好气地拍掉脑袋上的爪子，呛道：“别小看人，我觉得我说的就是对的，等凶手抓到了，要是我说对了，以后你都得听我的。” “嗯，都听你的。” 韩景川随意地应了声，并没放在心上。 苏眉得意极了，决定明天就去腊梅花林看看，那个凶手肯定要去踩点，没准她能抓到凶手呢。 第229章 孩子他爸呀 两人骑车回机床厂，路上都在想事，苏眉在想那个凶手，前世这个案子她并没关注太多，基本上是听别人说的，现在她挺后悔的，早知道会重生，她一定要多了解案情，现在就能直捣凶手老巢了。 韩景川也在想凶手，他现在没啥事，就想帮帮兄弟，等送了苏眉回家后，他就去找叶诚了解前面两起案子的情况，他觉得凶手不可能真的随机选择作案对象，肯定有某些共通之处，只是还没被发现而已。 想着事的苏眉，没注意到前面有个坑，咣当一下就骑了过去，震得她屁股都麻了，车子也朝一边倒，幸好韩景川扶着，这才没摔倒。 “骑车别想事。” 韩景川表情很严肃，眼神也有着不赞同，就像严厉的老师批评学生一样，苏眉心虚地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在想那个凶手，我有直觉，他很快就会作案了。” “这事和你无关，这几天没我陪着，你不准出门！” 看到苏眉美丽的容颜，韩景川心里一紧，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差点忘记了，像这种连环案的凶手，作案的对象大都是年轻美丽的女人，他以前就帮忙调查过类似的案子，凶手心理变t，专门挑漂亮的年轻女孩下手，这次的凶手虽然有点不一样，但他还是觉得，凶手更多的会选择漂亮女人。 毕竟年轻漂亮的女孩，在人群中更加显眼些，尤其是苏眉这样的，如果让凶手看到，很可能会…… 韩景川的身体绷得更紧了，表情也更加严肃，“想出门给我打电话，不可以单独行动！” 不知不觉他用上了命令的口气，就像在b队发号施令一样，苏眉倒没不高兴，她知道韩景川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知道了。” 苏眉嘟了嘟嘴，表现得很乖，但她还是没放弃，她想救那六个女人，还有叶诚。 前世那个凶手又残害了六个女人后，才被抓获，而且还是叶诚用生命提供的线索。 那六个女人她其实也不是太在意，她更想救的是叶诚。 叶诚和韩景川感情很深，前世叶诚出事，对韩景川的影响巨大，也让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了，苏眉不希望这一世韩景川再步前世的老路，她想让这个男人过上正常的生活，毕竟是她对象了呢。 她可不想和一个生病的男人过一辈子，更不想她将来的孩子他爸是个短命鬼。 苏眉脸不禁红了红，孩子他爸……她想得好像太遥远了些，但未雨绸缪嘛，都是她对象了，生儿育女这种事当然得考虑了。 “乖！” 韩景川满意在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撸了下。 苏眉拍掉了爪子，不知不觉撒娇，“屁股痛~~~” “揉揉。” 韩景川想也不想就要替她揉屁股，完全不在意身边走来走去的行人，苏眉侧过了身子，羞得脸通红，“不要，好多人。” 她就是想听听甜言蜜语嘛，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现在可是牵个手都可能冠上耍流氓的时代，这家伙揉屁股是想七日手铐游吗？ 韩景川朝四周看了下，人确实不少，手便移到了苏眉脑袋上，用了点力气揉了把，还轻轻拍了几下，“不疼了。” 屁股揉不了，就揉脑袋。 没等到甜言蜜语，苏眉心里很不爽，不高兴地拍掉爪子，小声抗议，“你就不会说几句好听话安慰我？” 身为男朋友，哄女朋友不是日常吗？ 虽然她的灵魂很成熟了，可她两世加起来，也是头一回谈恋爱啊，当然想听男朋友的甜言蜜语了，偏偏这家伙愣是不会说。 韩景川愣了下，拧紧了眉，陷入了深思中，好听话…… 所长没教他。 怎么办？ 好学的韩同学拿出了小本本，很郑重地记下了——给对象说好听话。 “我问问所长。” 回头他找所长请教下，学会了再哄对象。 苏眉本来还有点不满，但看到这家伙诚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冲他嗔了眼，故意问：“你们所长还教你谈对象？” 她一直觉得，像研究所那种保密单位的学者，都是像钟教授那样一丝不苟兢兢业业的人，应该不太懂得罗曼蒂克的，因为心里只有研究嘛。 “所长很厉害，追到了巴黎女神。”韩景川扬了扬眉，不吝赞扬。 苏眉登时来了兴趣，撒娇让他说说所长的爱情故事，听着身边女孩娇软的声音，韩景川的心不知不觉融化，眉眼也更加柔和了，便将他听来的，所长那据说山无棱天地合的爱情故事说说给了苏眉听。 其实韩景川知道的也只是边边角角，但已经足够了，苏眉听完后，感慨万千，“真浪漫啊！” “嗯。” 韩景川犹豫了下，还是应了声，其实他觉得怪折腾的。 苏眉又有些不高兴了，朝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瞄了眼，小声道：“你和所长多学习下。” “嗯。” 韩景川更严肃了，自然是要好好学习的，媳妇想听好听话，他必须满足。 苏眉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那点不高兴烟消云散了，虽然这个男人不会说甜言蜜语，可他愿意去学，还愿意为她改变，而且她再找不出一个，能让她有安全感的男人了。 只有韩景川能让她安心。 “你记得和苏志勇说，我要搬出去专心复习，别忘记了。”苏眉叮嘱。 “好。” 韩景川很利落地答应了，眼睛亮着光，这一天他盼很久了。 搬到他那里住，就可以经常吃到好吃的饭菜，还可以想亲就亲，甚至……晚上他也能搂着媳妇睡觉了。 想到美妙处，韩景川嘴角越来越上扬，眼里的光也更亮了，还嫌弃苏眉走得太慢了，催道：“快点！” 他们已经到家属楼下了，停好车后，韩景川嫌苏眉走得太慢，就牵了她的手拖着走。 “放手，有人。” 苏眉慌得四下打量，幸好楼道没人，才松了口气，脸上滚烫，心也跳得极快，韩景川没松手，又不是在大街上，牵自家媳妇的手怎么了。 现在还没到午休下班，苏家空无一人，家里还有菜，苏眉做好饭菜后，苏志勇和夏艳秋先后回来了，看到韩景川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苏志勇满脸笑容，热情招呼。 吃饭时，韩景川也不客气地干了三碗饭，饭菜都吃光了，这才说道：“小眉要上复读班，搬到我那住！” 第230章 身世之迷公开 苏志勇愣住了，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韩景川以为他不同意，冷声反问：“你不同意？” 声音冰冷，表情更冷，大有苏志勇不同意就立马开揍的架势。 苏志勇激灵灵地抖了抖，脑子立刻清醒，也回过神了，脑子飞快地转着，韩景川想让苏眉搬到他那里住，肯定不是为了复习。 他也是男人，男人的那点小心思哪瞒得过他？ 哼，还不是想尝甜头。 “自然是同意的，一切以小眉的学业为重，只是要辛苦景川了。” 苏志勇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都眯成缝了，他一万个同意，最好生米煮成熟饭，再开花结果，把小眉肚子搞大了，他就是韩景川现成的老泰山了。 现在小眉没正式嫁进韩家，他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搬出去正好，以他对韩老爷子的了解，只要小眉和韩景川有了夫妻之实，这婚结定了。 夏艳秋忍不住反对，“现在还没结婚，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别人要说闲话的。” 这小贱人绝对不可以搬走，得在她眼面前住着，这样她才能把握小贱人的行踪，等把小月救出火坑后，她还要联合柳月华一起对付这小贱人呢。 “谁说闲话？小眉和景川是未婚夫妻，搬过去住合情合理！” 苏志勇狠狠瞪了眼，眼神阴冷，夏艳秋后背一寒，赔笑道：“我这不也是担心影响小眉名声嘛。” “有个破鞋姐姐，我的名声还能好到哪里去，幸好韩大哥不介意。” 苏眉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出的话比刀子还扎人，看到夏艳秋脸色大变，咬牙切齿的样子，苏眉心里舒服多了。 谁不让她痛快，她就五十米长刀捅回去。 “苏月不是你姐姐，她和你没关系。”韩景川冷声道。 苏志勇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小眉你和苏月半点关系都没有，影响不了你。” “可别人不知道啊。”苏眉又叹了口气，心里却在冷笑。 苏志勇这渣男，为了他的面子没对外说出苏月的身世，只和郑书记说了，所以机床厂的人都还以为苏月是庄玉兰的女儿，她则是拖油瓶。 苏志勇脸色微变，他的确是为了面子才没对外公开苏月的身世，但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还确定苏眉到底是不是庄玉兰的女儿，所以就想着先按兵不动，等苏眉真的嫁进韩家后，他再公布。 他就是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他的利益考虑，什么亲情爱情友情都是狗屁，全都抵不上利益。 苏眉又说道：“机床厂都说苏月那个破鞋，是妈妈的女儿，妈妈在九泉之下肯定气死了。” “你没对外公布小眉身世？”韩景川冰冷的眼神射了过来。 苏志勇心里一咯噔，强笑道：“马上，我想等个适当的时机公布。” “三天内办好这事！” 韩景川口气不容拒绝，眼神也更加寒冷，苏志勇抖了抖，唯唯诺诺点头，肚子里却叫苦不迭，他要找啥借口公布？ 要是说夏艳秋掉包，他和夏艳秋的关系肯定会被人扒出来，他经营多年的好名声也完了，可不说就得罪了韩家，他的事业前途也毁了。 左右为难的苏志勇，心里不住冒火，便朝夏艳秋阴森森地看了眼，都是这女人害的，要不是答应了韩家，他现在都想弄死这贱人。 夏艳秋头垂得更低了，心里十分害怕，她怕自己步上庄玉兰的后尘，不行，她得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明天她再去找柳月华。 韩景川动作很快，吃过饭后，他就帮苏眉收拾行李搬家，苏志勇也帮忙，他巴不得这两人赶紧成其好事，他等着当外公呢。 苏眉的行李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包，韩景川一手一只提了下去，这个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楼道碰到了不少人。 “小眉这是去哪呢？” “我报了高考复读班，离家有点远，搬到学校附近住。”苏眉笑着解释。 “小眉要考大学？” 大家都面露惊讶，考大学可不轻松，恢复高考来，机床厂也有不少年轻人发奋图强的，但没一个考上，慢慢都放弃了。 而且—— “小眉你不是在纺织厂上班吗？”有人不解地问。 在他们看来，纺织厂的工作就是铁饭碗了，大学生毕业还不一定能分到这么好的单位呢，苏眉何苦再折腾考大学？ “我妈妈希望我能考上大学，我不能辜负我妈妈的期望。”苏眉笑得很腼腆，说出的话却让大家更疑惑了。 夏艳秋啥时候有这么高的意识了？ 苏眉又笑了笑，说道：“我妈其实是庄玉兰，不是夏艳秋，苏月才是夏艳秋的女儿。”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八卦之光熊熊燃烧，这是什么惊天大秘闻啊，难道是现实中的狸猫换太子？ “这是怎么回事？小眉你说清楚些，我们都给绕糊涂了。” 家属楼下聚焦的人越来越多，都是被这惊天大秘闻吸引来的，他们虽然早有怀疑，但亲口听到苏眉说出来，还是激动万分，想听听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便于他们掌握第一手资料嘛。 苏眉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小声道：“这事我不好说，你们去问我爸吧，还有夏艳秋……” 欲言又止地说了这句话，苏眉就闭嘴了，韩景川扒拉了下，拽着她挤出了人群，留下这些人沉浸在遐想之中。 “我怎么说来着，果然是被掉包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后妈，亲女儿不管，对别人生的女儿嘘寒问暖的，敢情那破鞋就是夏艳秋亲生的呢。” “可怜苏眉这姑娘了，受了十八年的罪，我就说嘛，庄玉兰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生出苏月这种破鞋来，龙生龙，凤生凤，只有夏艳秋才生得出来破鞋。” “你们想想，夏艳秋为什么要掉包？而且苏月和苏眉相差几天而已，说明那个时候夏艳秋就和苏志勇……” 说话的人暧昧地笑了笑，还挤眉弄眼的，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了然的神情。 “呸……奸夫银妇，真不要脸！” 大家齐齐唾骂，不过声音还是很小，怕被人听见。 不到半天，狸猫换太子的身世之迷，就在机床厂传得沸沸扬扬，车间和办公楼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除了同情苏眉外，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苏志勇和夏艳秋的风流韵事了。 第231章 凌迟处刑苏志勇 苏眉扔下一颗炸蛋就拂一拂衣袖走了，让苏志勇和夏艳秋这对狗男女去愁，她能想像机床厂肯定爆炸了，毕竟庄玉兰在机床厂的名声太响亮了，这个年代的人，对英雄有着无比崇高的敬意。 也所以，苏月虽然打小就不招人喜欢，还犯了严重的生活作风错误，可机床厂的人还是对她十分宽容，竹林的事，从来没人拿出来放在明面上说，顶多只是背后议论一番。 而且他们对苏月，更多的是可惜和同情，觉得这孩子肯定是被夏艳秋居心不良养歪了，如果庄玉兰在世，肯定不会让女儿变成这个样子。 就连机床厂的领导，也在明里暗里的压制厂里的风言风语，不准在车间和办公室议论苏家的事，是以，竹林事件后，苏月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她现在嫁给张海了，竹林的事就更没人提了。 这一切都是看在庄玉兰的面子上，大家一是忌惮韩家的权势，二则是对庄玉兰的尊敬，不想让英雄死后还不得安宁。 但现在，苏眉揭开了身世，苏月不再是庄玉兰的女儿，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谁还会在意一个破鞋的感受呢？ 有人甚至还跑去郑书记那里打听，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眉的身世，郑书记一早就知道了，不过苏志勇玩了个心眼，和郑书记说，韩家希望这事低调处理，不要一下子公开，郑书记信以为真，就替苏志勇隐瞒了。 他没想到苏眉自己先公开了，搞得厂里乱糟糟的，一个下午有十来人上他办公室打听情况了，就连厂长都来找他了。 苏志勇只和郑书记坦白过，所以，全厂知道真相的也只有郑书记，还有他妻子和女儿郑春燕。 “老郑，苏月到底是谁的女儿？真的掉包了？”厂长有点烦躁，脸色也不好看。 最近因为苏月的竹林事件，他的脸都丢光了，前两天去上面开会，其他几家厂的厂长，都用那种奚落的眼神看他，说话也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厂长心里明白，这些人就是在看机床厂的笑话呢。 但他也没法反驳，谁让苏月真的搞破鞋了呢，还让人抓了个现行，他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m的！ 要不是看在庄玉兰的面子上，他对苏志勇可没那么客气，只凭着一个‘教女不严’，他就处分苏志勇。 “真是苏眉自己说的？”郑书记想确定一下，毕竟涉及到韩家。 “就苏眉那丫头和人说的，那丫头都搬出去了，说要遵循妈妈庄玉兰的遗愿考大学，韩景川那小伙子和她一道搬的家，说这话时小韩同志可没吭声。”厂长老早调查清楚了。 郑书记眉头皱得更紧了，韩景川都在，看来韩家压根就没想过隐瞒这事，那就是苏志勇撒谎了，哼，真是个阴险小人，这个时候还玩心眼，庄玉兰当初真是瞎了眼。 “确实是夏艳秋掉包了，苏志勇一早就和我坦白了，说他也是刚查出来的，苏眉才是庄玉兰的女儿，苏月是夏艳秋生的。” 郑书记把事情经过都说清楚了，厂长也是人精儿，一听就猜到了苏志勇的心思，冷笑了声，“姓苏的这是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老早就和夏艳秋勾搭上了，否则这女人干嘛去掉包孩子，可惜了庄医生，到死都瞒在鼓里。” 越说越来火的厂长，忍不住骂道：“特妈的，老子最恨的就是陈世美，老子要撤他的职，狗男女都给老子滚蛋！” 厂长是b队转业回来的，是个爆脾气，最看不得欺世盗名的奸诈小人，苏志勇在他面前玩心眼，犯了厂长的大忌。 “老金你别冲动，这事要从长计议，还有个苏眉在呢，这孩子吃了十八年的苦，好不容易才身世正名，咱们先缓缓，等这丫头考上大学再说。”郑书记劝道。 “还等啥？现在就撤了这王八蛋！”厂长不愿意等，他一天都不想看见苏志勇这陈世美了。 “苏眉是要考大学的，大学要政审，要是让大学知道她有个生活作风问题的父亲，影响她上大学，咱们得替这孩子想想。”郑书记想得更长远些。 现在大学的审查很严格，他担心现在处罚了苏志勇，会影响苏眉的前途。 一切都这丫头考上大学了再说，十八年都过去了，不在乎再多等几个月的。 厂长这才明白，连连点头，“对对对，苏眉的前途要紧，玛的，便宜那王八蛋了！” 郑书记表情变冷，冷笑道：“好日子没几天了！” 虽然不打算现在处罚苏志勇，但也不会让这种小人好过，之后来打听的人，都从郑书记和厂长嘴里得到了证实，夏艳秋这恶毒的女人，确实在十八年前掉包了。 厂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官方证实了，说明这肯定不是谣言，千真万确的事。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夏艳秋这老破鞋真做得出来，可怜苏眉那丫头了，这十八年她是咋过来的。” “难怪当初非让苏眉去东北，哼，这老破鞋心思真恶毒，好在苏眉吉人自有天佑，平平安安回来了。” “我看最恶的是苏志勇才对，这人多会演戏啊，庄医生和我们都被他骗了，天天在大家面前扮演好男人，演了十八年，他就不心虚吗？” 大家都想到了苏志勇十八年来如一日的表演，直到现在，每年庄玉兰的生日和忌日，他都要请假去扫墓，茶饭不思，这一天他不上班，会在厂里的小树林和花园慢慢散步，一脸死了爹娘的样子，很多人都会看见，以前大家只觉得这人太深情，庄玉兰嫁了个好男人。 可现在，他们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一个十八年都在演戏的男人，又怎么保证十八年前有没有演戏？ 或许苏志勇和庄玉兰的婚姻，都是这男人算计的结果呢？ 毕竟，和庄玉兰结婚后，苏志勇得到的好处太多了，如果不是庄玉兰，机床厂藏龙卧虎，能人多的是，谁会提拔苏志勇一个农村小职工呢？ 所有人都齐齐打了个寒战，面面相觑，他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惧怕，没再议论下去了。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像苏志勇这样既阴险又狠毒的小人，他们得罪不起。 第232章 这是啥玩意儿 更何况苏志勇这王八蛋手上还有苏眉这个王牌呢，比起苏月那破鞋，苏眉优秀太多了，现在还和韩景川在搞对象，看小两口恩爱的样子，十之八九是要结婚的。 到时候苏志勇就和韩家成了亲家，他们可更得罪不起了。 至于苏眉会不会怪苏志勇，所有人都压根没想过，父女哪有隔夜仇的，就算苏眉一时间会有些怨言，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毕竟是亲生父女嘛，哪还能真的成仇人啊。 “走了走了，别人的家务事有啥好说的！”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散了，从此以后，很少有人明面上议论此事，顶多就是背后说几句，苏志勇的生活依然还算平静，他甚至还在做升官发财的美梦，天天都祈祷着苏眉赶紧和韩景川生米煮成熟饭，给他生个外孙出来。 苏眉搬去了韩景川那儿，房间韩景川老早就收拾好了，在二楼的客房，收拾得特别清爽，东西摆得整整齐齐。 床是一米五的大床，说实话，两世加起来，苏眉都没睡过这么大的床，打小在家睡的就是小床，去了东北是上下铺，坐牢去了还是小床，这么大的床看得她跃跃欲试，好想现在就躺上去体验会儿。 苏眉朝身边的男人看了眼，有点遗憾，要是没有韩景川在，她肯定要躺上去睡会儿，这么大的床睡起来肯定很舒服。 而且床上都铺好被褥了，都是新的，韩景川从家里拿的。 准备床的时候，韩景川就在想—— 床大点儿，可以搂着苏眉睡觉，香喷喷的，肯定不会做噩梦了。 所以，他从三楼把这张大床扛下来了，还殷勤地铺好了被褥，服务周到的很。 “谢谢啊。” 苏眉小声道谢，比她想像的好多了，拎包就能入住，她啥都不用准备，韩景川比她以为的更加细心，这男人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可他会动手做，比只会嘴上说强多了。 “自己人。” 韩景川很自然地说了句，都是两口子了，用不着客气。 苏眉脸红了红，虽然已经是对象了，可她还是害羞，做不到这么自然随意地说这些话，果然脸皮还是男人厚。 韩景川要帮她收拾行李，苏眉觉得难为情，赶紧说道：“我自己来，你休息会儿。” 她可不是恃宠而娇的人，有些活还是要息自己干的。 韩景川挑了挑眉，也没坚持，倚在门框看着，其实也没多少行李，就俩大袋子，主要是衣物，夏天的旧衣服苏眉都没带出来，她打算做新的。 将衣服拿出来挂在衣柜，有两件新做的大衣，还有一些旧衣服，厚的拿衣架挂起来，毛衣卫衣这些要折好，还有些贴身衣物。 贴身衣服花了苏眉不少钱，她以前穿的都是自己做的裤衩，又肥又大，还土气，内衣也是，都旧得泛黄了，她一回城就花大价钱去永新百货公司买了进口的蕾丝边内裤，还有海绵内衣，价钱相当美丽，除了要侨汇券外，还要不少钱。 苏眉买了两件内衣和四条蕾丝内裤，花了将近五十块，普通的内衣内裤顶多也就七八块，进口的就特别贵，但她愿意。 她实在不想委屈自己穿那些土气的内衣内裤，而且她相信开了店后，一定能挣大钱的。 身后有男人盯着，苏眉加快了手脚，随便找了几个衣架挂了大衣，其他衣服也是随便折的，还有复习资料，她也随便摆在了桌子上，十分钟不到就收拾好了，她对这些家务向来不是太上心，只要看得过去，放的东西能找到就行。 可某人却看不惯了。 韩景川一直盯着苏眉收拾，手心很痒，全身都不自在，衣服颜色杂乱不一，毛衣和裤子都没折出褶子，还有衣服怎么可以和裤子摆在一起，还有那些书，摆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在看到苏眉把几只袜子团了一团，然后一古脑塞进了角落后，韩景川终于忍无可忍了。 “我来！” 韩景川上前一步，不指望这女人能收拾出像样的屋子了，他打扫得整整齐齐的屋子，被这女人糟蹋了，他忍不了。 “啊？” 苏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韩景川拽到了一边，然后她就看见这家伙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抱了出来。 “你干嘛啊？我都整理好了。”苏眉不满抱怨。 明明她都收拾好了，现在又给她弄乱，成心给她捣乱是吧。 韩景川眼神深遂，就这样看着她，看得苏眉越来越心虚，终于架不住，小声嘟嚷，“反正我能找到。” 再说了，又不是这男人的衣服，她自己的衣服想怎么放就怎么放，衣柜门一拉，看起来就整整齐齐了，里面啥样谁去看呢。 “找一件衣服要半小时？” 韩景川轻声反问，就这乱七八糟的摆放，肯定不能一下子就找到，少说也得七八分钟吧，这时间何苦浪费？ “才不用。” 苏眉没好气地白了眼，但心里却更虚了，以前她确实找一件衣服，花费了大半小时，死活找不到，后来还是过了好久后，这衣服居然自个冒出来了。 但这种糗事，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才不要被这狗男人笑话。 韩景川了然挑眉，懒得戳穿她，开始整理衣服，先挂大衣，按照颜色深浅依次挂好，然后折剩下的衣服，就像变魔术一样，明明很普通的衣服，在他手里就变得方方正正的，跟豆腐干一样，然后一件一件摆好，每个豆腐干的形状居然都一样，摆得跟积木一样，看得苏眉瞠目结舌。 这手艺，她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你好厉害，我就折不好。” 苏眉由衷赞叹，这样折好了，连熨斗都省了，不过她也确定，韩景川的确是重度强迫症，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变t，就算拿买尺子来量，这些豆腐干肯定也都是标准面积的正方形，一平方毫米都不会差的。 韩景川嘴角上扬，将折好的衣服放进了衣柜里，手伸向了一坨淡紫色，正是苏眉花高价买来的蕾丝内裤，还有内衣，她喜欢淡紫色。 “这个我自己来！” 苏眉箭步冲了上来，脸臊得通红，可她晚了一步，韩景川已经提起了一条薄如蝉纱的蕾丝内裤，还是三角的，小得连半尺布都没有，他疑惑地看着手上的裤衩子，眼神专注，在思考是什么玩意儿。 裤衩太小，当眼罩又太薄，手帕也不像，有仨窟窿。 苏眉冲过来，一把抢过了内裤，还把剩下的都抱了起来，羞道：“这个你别弄。” 第233章 口水消肿 “这是什么？” 有疑就问，是韩景川的好习惯，他指着一条裤衩问。 实在是现在的女式内裤，基本上是自己扯上几尺花布，做的又肥又大的花裤衩，还是平角的，男女都一样，像这种新潮的蕾丝边三角内裤，几乎很少会有人穿。 苏眉脸更红了，心里有点恼，这种贴身衣物都要问，狗男人真狗。 可看韩景川的表情，像是真的不知道，她又不恼了，现在这年代的人都很纯情，韩景川不认识也很正常。 “衣服。” 苏眉害羞地嗔了眼，把所有内衣内裤都塞成了一团，还用力往里捅了下，不让某人看见，太难为情了。 韩景川微微皱眉，这么小的衣服，还有仨窟窿，他实在想不明白该怎么穿。 而且只是一件衣服，苏眉干嘛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 女人真是奇奇怪怪，回头他去问所长，所长肯定知道。 苏眉还要塞袜子，被韩景川抢过来了，“我来。” 实在看不下去，袜子不分颜色地乱放，这女人是在扔垃圾吗？ 韩景川把每双袜子都卷成了一团，然后把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而且和衣服不在一个隔间，他还很严肃地和苏眉说，“袜子要单独放，有脚气。” “我没脚气。”苏眉纠正，她的脚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才没脚气。 韩景川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一只白嫩嫩的脚丫子，粉红的脚趾盖儿，脚小的他一只手都能握住，还那么软，确实没脚气，还有点香呢。 “那也不能放一起。” 韩景川眼神变得热烈了些，心情更好了，苏眉已经搬过来了，他想啥时候亲嘴就啥时候亲，晚上他还能搂着苏眉睡觉，嗯，今晚不回家了。 苏眉轻哼了声，懒得和他争，反正过几天，这衣柜肯定又乱了，她又不会折豆腐干，也没这个耐心摆得这么整齐，十八年养成的习惯，估计是改不掉了。 而且她也不想改，她觉得自己这样就蛮好，干嘛要搞得一板一眼的，太累了。 韩景川把袜子一坨一坨摆好，五颜六色的，整整齐齐，方方正正，苏眉发现这家伙特别喜欢摆方阵，摆啥都是方阵。 衣服整理好了，又继续整理书本，按照大小厚薄，依次摆好，笔和文具都摆好，笔尖朝里，笔帽朝外，而且笔帽摆成一条直线，就像列队的士兵一样。 “过几天弄个书架。” 韩景川很不满意，没有书架不好摆书，他去弄点木板自己做个小书架。 苏眉没吭声，随便他折腾，坦然受之，都是对象了，帮她干活天经地义，没啥不好意思的。 最后剩下洗漱用品和鞋子，苏眉买了两双皮靴，还有两双旧皮鞋，剩下的是布鞋，韩景川也都摆在了鞋架上，依然整整齐齐的，牙刷牙杯都摆去了卫生间，还有毛巾。 苏眉去看了，果然不出她所料，牙杯的把柄和牙刷都朝同一方向倾斜四十五度角，并且是朝向卫生间门口，毛巾也挂得一丝不苟的，不像她都是随意一搭。 整齐得丧尽天良，她都不好意思破坏这份整齐了。 “还要把燕子姐的缝纫机搬过来。”苏眉说道。 店得开起来了，趁年前好好赚一笔。 “嗯。” 韩景川摆好了最后一块毛巾，四下看了看，对自己布置的效果很满意，角度一丝不差，方向都很整齐，非常好。 “好了。” 韩景川转身，冲苏眉邀功，做了这么多活，他得要奖励。 苏眉察觉到了他的‘不良’企图，往后退了步，“去搬燕子姐的缝纫机。” 今天都亲两回了，她现在不想玩亲亲，嘴亲肿了会被人笑话的。 “不着急。” 韩景川慢悠悠地一伸手，就把人捞到怀里了，轻车熟路地亲了上来，他都没亲过瘾，这么香这么甜的小嘴，他天天亲都不会过瘾。 苏眉的力气没他大，只得任由他为所欲为，亲得身体绵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眼神变得迷离。 过了好几分钟，韩景川才勉强过了点瘾，放过了她，轻轻抚摸着苏眉红肿的嘴唇，粗糙的指腹摸得又酥又痒，在她身体上激起一阵又一阵的电流。 “嘴都亲肿了，没法见人了。” 苏眉小声埋怨，但听着却更像撒娇，韩景川低头看着，樱桃一般的嘴唇，变得嫣红，还微微肿着，就像嘟着一样，看得他心里火热，又想亲了。 “口水消肿，我再亲会儿。” 韩景川一本正经地说着，不待苏眉反应过来，嘴又被堵住了，气得她在这家伙身上使劲捶了好几下，但对某人而言，就跟挠痒痒一样。 某人终于过足了瘾，这才放过了苏眉，至于嘴唇消肿了没，自然是不可能的，只会越来越肿，苏眉拿凉水泡了会儿，才勉强消了些肿。 “以后白天不准亲了。” 出门前，苏眉板着脸约法三章，无规矩不成方圆，家规必须立起来。 “不答应。” 韩景川很光棍地拒绝了，他才刚体会到亲嘴的美妙，怎么可能答应。 苏眉气得直跺脚，气死她了，不过她很快就有了主意，眼里闪过狡黠，晚上她弄点蒜吃，哼，看这家伙还怎么亲。 郑春燕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主要是缝纫机，还有其他的小东西，也不算少了，郑书记从车间借了辆三轮车，他和韩景川一块儿把缝纫机抬了下来，对于女儿开店的事，郑书记夫妇是支持的。 他们也希望大女儿能自食其力，这样就算他们以后走了，大女儿一个人也能生存下去，毕竟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父母兄弟其实也不是那么靠得住。 “营业执照办好了吗？”郑书记关心地问。 苏眉点了点头，“已经办好了，明天去工商局拿。” “好好干！” 郑书记十分欣慰，也很感激苏眉，自打这丫头回来后，大女儿一天比一天自信，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本来他和妻子还想着，过了年后给大女儿相看个老实后生，这样终归有个托付，但现在他们改变主意了，如果大女儿能自强自立，其实结婚与否并不重要，而且谁又能保证嫁的一定就是良人呢？ 像苏志勇这样的，演了十八年的戏，把机床厂的人都蒙骗了，郑书记只要一想到，大女儿很可能会遇上这样的男人，心都揪成了一团，哪里还敢让女儿嫁人，还是发家致富更靠谱。 第234章 春燕服装店 郑书记也跟着去了，他得看看自家闺女的店面是啥样的，看了才能放心。 到了地儿，郑书记四下打量，神色有些惊讶，忍不住问：“这房子租金不便宜吧？” 这么好的洋房，面积不小，还带院子，又是三层楼，只怕一个月没六块租不了，他其实觉得房子太大了，创业初期能省则省，降低成本才是最重要的。 郑春燕是第一次过来，她也挺惊讶的，原本以为苏眉租的是小平房，没想到是这么高级的洋房，她现在担心挣的钱不够付房租。 苏眉笑了笑，说道：“房东挺好的，没要租金。” “不要租金？有这么便宜的事？”郑书记更惊讶了，还拧紧了眉，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房东莫非是起了歹心？ 毕竟苏眉和他家闺女都长得挺漂亮的，郑书记立刻就警惕了，打听问道：“房东呢？我和他谈谈。” 他做了几十年的思想工作，相人还是有一手的，房东是人是鬼，他只要谈几句话就能看出来。 苏眉笑着指向搬东西的韩景川，“这房子是韩大哥的，他说空着也是空着，就没要房租。” 被叫到的韩景川，抬头看了过来，见苏眉在阳光下笑得像一朵花一样，眉眼不禁变柔，嘴角还扯了下，继续搬东西。 郑书记的心彻底放下了，韩景川的人品他肯定信得过的，难怪不要租金，这完全是看苏眉的面子呢，回头他得和女儿说一声，分红时要把租金算上去，苏眉可以占韩景川的便宜，燕子不可以，关系再好的朋友，帐目是一定要算清楚的。 他和韩景川一块抬缝纫机，客厅用来开店，摆了缝纫机和一张长桌子，桌子是用来裁剪的，郑春燕对地方很满意，她兴奋地比划了阵，还在纸上写，“等赚钱了，再买收边机。” “行，燕子姐你说了算。” 苏眉爽快答应了，技术上的事她不懂，郑春燕说了算，她只管业务。 郑春燕笑得脸红通通的，眼睛特别亮，还抬起了下巴，全身都散发着自信的光，郑书记眼睛有些酸涩，是高兴的。 这样的大女儿是他从来没看到过的，以前的大女儿自卑敏感，很少会在外面抬头，也不敢看人，甚至连门都不出，天天宅在家里，现在的大女儿才是他想看到的，真的要感谢苏眉这丫头。 “店名想好了没？”郑书记又问。 苏眉愣住了，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尽顾着其他事，把店名给忘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忘记想了，要不郑伯伯你帮忙取个吧，借你金口，我和燕子姐能财源滚滚。” 郑书记也笑了，他没推辞，略想了下，便说道：“索性就叫苏记裁缝店吧，简单好记。” 他还在纸上写了，给大女儿看，郑春燕使劲点头，没有一点不高兴，她觉得这家裁缝店就是小眉的，她只是替小眉干活的，叫苏记才合情合理呢。 苏眉连连摇头，“不成，我都不会做衣服，这店主要得靠燕子姐，要不就叫春燕服装店吧，郑伯伯，燕子姐，你们别反对了，就依我的办。” 她老早就打算好了，这家店将来是要给郑春燕的，她的愿望是当医生，裁缝店只是为了挣钱才开的，再就是想给郑春燕安身立命的底气，女人经济独立了才能人格独立，才能不受男人控制，前世郑春燕被渣男家暴，却无法反抗，主要原因就是郑春燕挣不到钱，她得靠渣男养活，面对没人性的渣男，她没有反抗的底气和勇气。 希望这一世，有了这家裁缝店的郑春燕，能变得乐观自信坚强，也能遇上真心疼她爱她的好男人，当然，如果没有好男人，不结婚也没什么，女人生下来，又不只是为了结婚生孩子的，只要有钱，一个人过也挺精彩的。 “行，就依小眉的。” 郑书记阻止了想反对的女儿，他看出苏眉是真心的，便没拒绝这份真心，这丫头对大女儿的好，他都记着，日后有机会他会回报的。 韩景川已经摆好了东西，他不让其他人帮忙，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的，见他们定下了店名，便说道：“牌匾我来弄。” 反正要做书架，顺便把牌匾也做了。 “叫春燕服装店，别弄错了。” 苏眉把店名写在纸上，放心地交给他，这家伙的字写得挺好看的，当牌匾不丢人，而且她现在对韩景川有着莫名的信任，就觉得把事情交给这家伙干肯定没问题，除了写情书外。 那封四六不通的信，现在还躺在她抽屉里呢，用饼干盒子收好了，晚上复习累了，就拿出来看一眼，笑得又精神了，继续复习。 郑书记面有所思，猜出了苏眉的打算，临走时拉着她去了角落说话，神情有些为难，这些话本应该是女性长辈叮嘱的，但这丫头情况特殊，亲妈没了，亲爹是那种玩意儿，他还是嘱咐几句吧。 “小眉，你以后住这吧？” “嗯，我住二楼，我去复兴中学复读，这儿离学校近。”苏眉没隐瞒。 “复兴中学不错，以后店里的活让你燕子姐多干，你专心复习，别因小失大。”郑书记其实是想让苏眉别管店里的事了，但知道这丫头性子要强，只得这样说。 他要是一早知道苏眉想考大学，也不会同意她和大女儿开店了，考大学是头等大事，万事都得靠边站。 “郑伯伯放心吧，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苏眉目光自信，就算今年考不上，明年她再考，等录取通知书来了后，她就去给妈妈扫墓，把通知书给妈妈看。 “我相信你，不过你现在住在外面，安全要注意，再就是你和小韩在搞对象，没领证前也要注意些影响，有些人喜欢说闲话。” 郑书记的黑脸有些热，和小丫头说这种话太难为情了，但他得叮嘱几句，否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万一整出点事，受影响的可是这丫头，男人裤腰带一提就没事了，苏眉已经够可怜了，可不能再出事了。 苏眉的脸也红了，羞得低下了头，但很窝心，她知道郑书记的意思，是真正关心她才会说这些话，不像苏志勇，巴不得亲手送她上韩景川的床。 “我知道的，郑伯伯放心吧，我和韩大哥高考完就领证，在这之前不会有事的。”苏眉保证。 郑书记这才放心，又嘱咐了些事，这才带着郑春燕回家了。 第235章 狗男人外面有情况 晚上苏眉没做饭菜，还是煮面，韩景川更喜欢吃面食，估计是骨子里的北方基因，韩老爷子是关东人，他也喜欢吃面食，这父子俩的口味差不多。 上次做的牛肉酱还有一大盆子，苏眉依然切了胡萝卜丝，豆芽没了，她就多切了些胡萝卜丝，下回买些水萝卜，切丝配面也挺好吃的。 “胡萝卜丝必须全吃完。” 苏眉把一大盘子胡萝卜丝放在韩景川面前，她切了一大根胡萝卜，维生素肯定够了，看到韩景川苦大仇深的样子，她心里乐翻天了。 “吃完亲一下。” 韩景川讲条件，他最讨厌吃胡萝卜，还有各种蔬菜，但如果吃了后有奖励，他还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的。 初尝接吻激滋味的韩景川，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亲嘴儿，恨不得把苏眉揣兜里，想亲的时候就拿出来亲几口，想想就美的很。 只可惜这种美事只能想想，韩景川挺遗憾的。 “行。” 苏眉答应得很痛快，韩景川眼睛一亮，便积极地啃起了胡萝卜丝，啃得咔嚓响，虽然还是很难吃，但这回他却吃出了甜蜜的味道。 有了奖励的韩景川，三口两口就吃完了一盘子胡萝卜丝，便开始吃面，没看到苏眉去厨房拿出了一小碟子蒜蓉调料，她吃不下生蒜，剁成蒜蓉还能接受。 苏眉剁了不少蒜蓉，满满一碟子，全倒在了面上，厨房里就剩下几瓣蒜了，她全给用了，韩景川闻到了熟悉的蒜香味，一抬头就看到了香喷喷的蒜蓉，赶紧去厨房找大蒜，但把厨房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瓣。 “全在这了，没了。” 苏眉得意洋洋地说，还冲他举了举碟子，见韩景川懊恼的样子，她更得意了，笑眯眯地吃完了一小碗面，韩景川也吃完了，一大盆面连汤都不剩。 等韩景川收拾好了厨房，苏眉就主动地凑了过去，还冲他呵了口气，“亲吧。” 大蒜这玩意儿，就算再喜欢吃的人，也闻不得别人嘴里的蒜味儿，尤其是自己没吃大蒜的情况下，别人嘴里的蒜味简直就是生化武器，一张口绝对能熏倒一头大象。 韩景川喜欢吃蒜，可他今天没吃，苏眉这一哈气，差点没把他熏得升天，后退了好几步，眉头皱得紧紧的，表情更加苦大仇深了。 “哥哥……你干嘛不亲？” 苏眉强忍着笑，又哈了口气，反正她自己闻不到。 韩景川又后退了几步，咬紧了牙，他真亲……不下去。 “哈哈……我让你亲了啊，是你不要的。” 板回一局的苏眉，得意地哼了声，准备去楼上看书了，但后衣领却被人提住了，是韩景川。 “刷牙去！” 韩景川当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嘴臭了就洗，反正他要亲。 “不要！” 苏眉使劲挣扎，可最终还是被提到了洗浴间，韩景川亲自给她刷牙，还刷了三回，嘴里都是薄荷味儿，韩景川亲了下，微微皱眉，还有大蒜味儿，牙膏洗不干净。 他又去找来了一把茶叶，塞进了苏眉嘴里，让她嚼成渣渣。 “不要……” 苏眉微弱的反抗根本没用，在某人的‘震压’下，她乖乖地嚼碎了茶叶，嘴里苦的要死，再拿水漱了口，总算彻底清除了大蒜味儿，韩景川这才满意，准备接收他的奖励了。 可是—— “老韩！” 院子里有人在叫，听声音是楚枫，而且大门没关，这家伙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了。 韩景川懊恼地松开了苏眉，咬牙切齿地瞪着闯进来的楚枫，好想揍死这家伙。 “呦嗬，店开起来了啊，动作够快的。” 楚枫压根没看韩景川的脸色，将一摞资料递给苏眉，“这是复兴中学最近的模拟试卷，不懂就问老韩，他都会做。” 韩家两兄弟都是学霸，尤其是韩景言，那就是传说中的天才，楚枫对韩景言没啥感觉，出事时他还小，但他的几个堂兄弟却有着深深的阴影，打小就听大人说韩景言，还说他们连韩景言的脚趾头都比不了……反正挺打击人的，不过也心服口服，他们确实比不上韩景言的脚趾头。 楚枫没领教过韩景言的，但却领教过韩景川的，这家伙明明成天和他们一起逃学打架挨老师罚，可考试却总是很好，他连及格都难，所以楚枫打小就被大人教训，“你要是也能像韩景川一样考一百分，天天出去闹都没事！” 总之，这两兄弟的脑子估计是文曲星开过光的，否则咋那么与众不同？ “谢谢楚大哥。” 苏眉笑着道谢，复兴中学的复习资料有钱都买不到，多亏楚枫有内部关系。 这些试卷她做好后，得给于曼丽他们寄过去，希望这一世，知青连能多考几个大学生吧，也算是她重生带来的福利了。 “自己人，谢啥啊，你这做男式衣服不？”楚枫好奇地问。 “做的，中山装和衬衫都做，还有西裤。” “成，哪天我扯了布，让你那朋友做一套。”楚枫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害羞的小脸，是郑春燕，这哑巴姑娘能出来开店挺不容易，他得支持支持。 苏眉自然没问题，大院的人条件都不错，楚枫身材相貌都很好，如果他穿上效果好，那就是活招牌，订单不用她接都会自己送上门。 “说完了就走！”韩景川不耐烦地轰人，一点都不客气。 “一块走，今晚我家吃饭，老叶和你家老头子都去。”楚枫笑眯眯地揽上韩景川的肩，挤眉弄眼道：“这几天老头子都出去钓鱼了，鱼没钓着，逮了只野兔，还挺肥，晚上吃兔子。” “不去。” 韩景川对兔子没兴趣，他就想亲媳妇，而且晚上他还要在这边睡，回去哪有香喷喷的媳妇。 “我跟你说，姜家那丫头今天上你家找你了，听说你有对象了，这丫头在你家就哭了，还说要找小眉算帐，这丫头可是有神经病的，小眉娇滴滴的哪弄得过她，你回去把这事弄好，好男人就得及时铲除外面的野花野草，晓得不！” 楚枫凑在兄弟耳边，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一通，苏眉一个字都没听清，但女人的直觉，让她猜到肯定和女人有关，不禁神色变冷了。 哼，狗男人要是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她下回不吃大蒜，直接给这狗男人下巴豆！ 第236章 原来是小青梅 “什么姓姜姓蒜的？不认识。”韩景川嫌弃地白了眼，现在他听到姜蒜就烦，楚枫这傻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欠揍呢。 苏眉凑近了些，耳朵竖得尖尖的，神情警惕。 楚枫拍了下大腿，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就姜长胜的女儿，叫姜晓雪的，小时候你不是还说要娶她当媳妇吗？她哥叫姜晓伟，以前还在你手下混过，忘记了？” 苏眉咬紧了牙，她听到媳妇俩字了，敢情还是小青梅啊。 哼，男人果然没一个是清白的。 韩景川皱紧了眉，他想起来了，以前确实带姜晓雪玩过，但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自从他知道姜长胜辜负了庄姨后，他就不喜欢这家人了。 “不去！” 韩景川果断拒绝，看到姓姜的就烦，尤其是那个姜长胜，还有他老婆柳月华，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苏眉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好了些，狗男人表现还算不错，哼，巴豆就不下了。 可是—— “你不去也行，你家老头子可说了，今天不去吃饭，他就把你在院子里栽的那几盆花拔了。”楚枫转达了韩老爷子的话，一脸调侃，还暧昧地问，“老韩，你啥时候爱上种花了？以前不是最讨厌花花草草的吗？” “走开！” 韩景川咬了咬牙，用力推开了这家伙，总是去研究所采花太麻烦，别人有还是得自己有，他就弄了些玫瑰花枝插在了院子里，那老头子特妈地还真狠。 今晚搂不成香喷喷的媳妇了。 韩景川遗憾的舔了舔嘴唇，冲苏眉说道：“我回去吃饭。” “去吧。” 苏眉假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心里却一肚子疑问，她想知道那个姓姜的青梅是何方神圣，和韩景川的感情有多深，还想知道这家伙种的是什么花，是不是她想的玫瑰？ 不完她一句都没问，问了就显得她多急迫一样，她才不急，一定要表现出云淡风轻的矜持出来。 韩景川在楼上楼下转了圈，门窗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和楚枫走了。 韩老爷子和一群老伙计们，聚集在楚家，他们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生死兄弟，感情很深，退休后也经常一起吹牛吵架，最近这几个老头爱上了钓鱼，顶着凛冽北风都要出去钓，鱼没钓到几条，大鼻涕泡都冻出来了，有几个老头还冻感冒了，但依然减损不了他们对钓鱼的热情。 “野兔是我逮的，你们都老得手脚僵了，眼神也不好了，哪逮得着！” 韩景川和楚枫才刚走到楚家的院子，就听到了自家老头子的大嗓门，那得瑟劲儿可真欠揍。 果然，这句话立刻就炸了锅，几个加起来得有三百岁的老头们，为着一只野兔吵了起来，都说是自己逮的，吵得不可开交，脸红脖子粗的，哪里还有半点老将军的风采，就跟菜市场大妈一样。 “吵什么吵，野兔是我家黑虎抓的，你们一群老家伙抢我家黑虎的功劳，还要不要脸？”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彻底安静了，屁都没放一个。 说话的是叶老爷子，叶诚的爷爷，他得意洋洋地瞪着几个老伙计，黑脸得瑟极了，手则抚摸着一只英俊不凡的德牧，正是叶老爷子心爱的宠物黑虎，每次出去钓鱼，老爷子都要带上黑虎，今天这野兔就是黑虎逮的。 “一会儿给黑虎留只后腿，它可是大功臣！”叶老爷子大声道。 韩景川撇了撇嘴，很是瞧不上这些老家伙，年纪一大把了，脸皮也越来越厚，和一只狗抢功劳，尤其是他家老头子，脸皮最厚，也最不要脸，出了门他都不想认亲，忒丢人。 “老爷子们好，可以开饭了没？”楚枫进屋就笑容可掬地打招呼，三兄弟里他嘴最甜，打小就挺招人喜欢的。 “你上哪了？成天不见人？”韩老爷子不高兴地瞪着儿子，工作辞了后，比上班还忙，鬼影都瞧不见，成天不务正业，真想一脚踹过去。 “小眉搬家。” 韩景川懒得多说一个字，表情冷漠，他同样不想看见这老头子。 “你在小眉那儿？怎么不叫她来吃饭？”韩老爷子一听是和苏眉在一起，他的火气就消了，搞对象也算正经事了。 “那小眉是景川对象吧？玉兰的闺女？小时候见过几回，小丫头水灵灵的，长大后倒没见过，景川你咋不带过来让我们瞧瞧？”楚老爷子笑着问，又嫌弃地瞪着孙子，“你也是个蠢的，咋不叫小眉一块来吃饭？” 其他几个老爷子表情变得关心起来，他们和庄玉兰的父亲都是老相识，而且或多或少承了一些庄外公的情，对庄玉兰一直惦记着。 从韩老爷子那儿知道了苏眉的身世后，这几个脾气火爆的老爷子，差点就要去机床厂灭了苏志勇，韩老爷子给拦住了。 楚枫大喊冤枉，“你们只说叫韩哥，没让我叫小眉啊！” 楚老爷子气得一脚踹了过去，“你脑子里是屎？变通不知道？就你这种蠢货，上战场绝对挨枪子儿，老子怎么有你这么个蠢货孙子！” 楚枫痛得龇牙咧嘴，躲到了韩景川身后，委屈死他了，这些老头他一个都惹不起，脾气一个比一个大，还喜欢动手动脚，等宿舍安排好后，他立马搬出去住。 “下次带那丫头过来，我们都看看！”楚老爷子吩咐道。 韩景川点了点头，正好叶诚也进来了，人基本上齐了，坐了一大桌子，楚枫他娘和姐姐楚茵在厨房帮忙，主厨是阿姨。 楚茵捧了一大盆红焖兔肉出来了，黑虎逮的野兔有七八斤，挺肥的，烧了一大盆子，空气中都是肉香味，楚茵身材瘦弱，脸色苍白，捧着一大盆肉都有些吃力，楚枫赶紧上前要去接过来，叶诚比他更快，先一步从楚茵手上接了菜。 叶诚深深地看了眼楚茵，眼神意味深长，楚茵苍白的脸登时红了，撇过头不敢和他对视，低声说道：“厨房里还有菜。” 便匆匆逃离了，像是看到鬼一样，叶诚嘴角微微上扬，眼里也多了些笑意，将一大盆子兔肉放在了桌上。 楚枫并没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嚷嚷着要吃肉，韩景川有所察觉，在叶诚脸上打量了许久，总觉得他这喜欢死人的兄弟，好像身上多了些人味儿。 第237章 兄弟有情况 “这兔子可真肥，我吃这块最大的。” 楚枫早饿了，坐下来就夹了一大块肉，还没送进嘴里，脑袋上就挨了叶老爷子一巴掌，“后腿我家黑虎的。” 这家伙夹的正是最肥的后腿，没剁开，整只后腿一道焖的，楚枫眼明手快，想先下手为强，哪知肉没吃着，还挨了一巴掌。 黑虎虎视眈眈的瞪着他，龇着大白牙，眼神极不善，看得楚枫后背都发毛，老老实实地放下了后腿，殷勤地递给黑虎，这位也是大爷，他惹不起。 “乖，一边吃去。”叶老爷子温柔地抚摸着黑虎脑袋，声音也温柔得不像话，面对儿孙们，他向来都板着脸，只有面对孙女和黑虎时，才会多一些柔情。 黑虎叨着后腿去了角落，啃得津津有味，楚枫遗憾地舔了下嘴，有点悲伤，他连一只狗都不如，唉！ 做人太失败了。 阿姨做了一大桌菜，楚母和楚茵也出来吃饭，楚茵看了下，只有叶诚身边有空位，脸不禁又红了，小心地坐了下去，叶诚朝她看了眼，夹了块肉放在她碟子里。 “谢谢。” 楚茵声音很小，之后就不吭声了，她从小身体极弱，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养这么大极不容易，也所以楚家人对楚枫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可偏偏楚枫根本不想走他们安排的路。 “别和我说谢谢。” 叶诚不高兴了，脸色也更冷了，楚茵有些不安，不知道哪说错了，叶诚见她这样，也挺懊恼的，便挤出一点笑，又夹了块肉放在她碗里，“吃吧。” “谢……好的。” 楚茵下意识地想道谢，但一说出口就改了，怕叶诚又生气，其实她比叶诚还大两岁，可在这男人面前，她一点姐姐的架子都摆不出来。 叶诚扯了下嘴角，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知错就改挺好。 两人的互动很细微，其他人都没发现，韩景川死死盯着兄弟，肯定有情况，从来没看到老叶笑得这么骚过。 不对，是老叶从来没在活的女人面前笑过，今天都对楚茵笑两回了，还给她夹菜，太骚了，啥时候老叶和楚茵关系这么好了？ 楚茵身体不好，小时候就不怎么出来玩，而且还留了两级，和他们仨在一个班上学，还上得磕磕绊绊的，隔三差五都要请病假，所以他们和楚茵很少一起玩，走得并不近。 但今天韩景川才发现，只是他和楚茵走得不近，叶诚可热乎着呢。 “小茵住在学校怎么样？能习惯不？”叶老爷子关心地问。 楚茵去年考上了音乐学院，学的小提琴，她从小就学习小提琴，水平很不错。 “挺好的，同学们都很照顾我。”楚茵笑着说。 “那就好，一会儿吃了饭，小茵拉段琴听听，那玩意儿还怪好听的，比你爷爷那二胡拉得好。”韩老爷子嫌弃道，被楚老爷子瞪了眼。 “好的。” 楚茵乖巧地应了，嘴角噙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些光彩，倒有了些她这个年纪的活力，看着没那么羸弱了。 “要我说学啥洋人的玩意儿，咱们的二胡多好。”楚老爷子对孙女选择的乐器一直都有意见，他对西洋的东西向来是排斥的，不过他还是尊重了孙女的选择。 这个孙女能够长大很不容易，甚至都有好几次去了鬼门关，差点就回不来了，儿媳妇怀楚茵时，还和儿子在边疆，当时条件艰苦，又赶上了动乱，吃没得吃，还担惊受怕，这一胎差点都保不住了，不过楚茵还是坚强地挺了过来，只是生出来跟小老鼠一样，医生说可能养不活。 但楚茵还是磕磕绊绊地长大了，虽然去医院的时间比在家多，但总算活下来了，楚老爷子对这个孙女，自然没那么多要求，唯愿她好好活着，其他的……爱干啥就干啥吧。 “爸，小茵也会拉二胡的。”楚母笑着说。 楚老爷子又高兴了，对嘛，孙女不仅会拉西洋乐器，还会拉二胡呢，这么多才多艺的孙女，也只有他家才有，其他人哪有那福气？ 楚茵抿嘴笑了笑，略吃了些便饱了，她打小肠胃虚弱，胃口极小，每餐只吃一点就饱了，吃多一点就难受，但不吃也不行，不抗饿也撑不得，不耐冷更不耐热，更受不得一点累。 想到自己的渣渣身体，楚茵表情又黯了，像她这样的废物，只会拖累别人，爱情她哪配拥有？ 吃过饭后，楚茵拿出了小提琴，给大家拉了一段欢快的乐曲，几个老爷子都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点评，还点评得像模像样的。 “好听，这肯定是有喜事了，没准是女婿上门了。”韩老爷子说。 “干啥一定是女婿上门，就不能是儿媳妇见公婆？”楚老爷子习惯和他抬杠。 “你们都是傻鳖，这明明是打胜仗了！”叶老爷子一脸鄙夷，很不想承认这俩傻鳖是他认识的。 楚茵都快憋不住了，忍得好辛苦，不过她还是强忍着笑，拉完了这一段，也没和几个老爷子说，她拉的是拉罗的《西班牙交响曲》第一乐章，其实无关乎爱情，当然也和打胜仗没关系，拉罗创作这首曲子，是为了好兄弟萨拉萨弟，十九世纪的一位伟大的小提琴家。 拉小提琴的楚茵自信明媚，就连瘦弱的身躯，都变得不一样了，增添了几分美丽，其实楚茵很漂亮，而且自小练小提琴，她身上有着艺术生独有的高雅和淡然，就像高山流水一般清澈，叶诚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身体放松，手指还在桌上轻轻叩着，完全跟上了拍子。 其实叶诚以前也练过一段时间的钢琴，造诣还很深，因为他母亲是文工团的歌唱家，和林曼茹是一个团的，所以叶诚打小就学钢琴，天赋还很不错，但后来他却拒绝弹琴了，甚至连碰都不碰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韩景川没听小提琴，他不爱听，他在观察叶诚，非常肯定这家伙和楚茵之间，绝对有事儿。 他又想到了以前叶诚突然厌恶钢琴的事，那个时候叶诚是多大来着，好像就是十五六岁，刚上高一，突然就和他说，再也不要弹钢琴了，还自己报名去了b队，又转业回了公安干刑警，从那以后身上就没人味了，死人都比他多一些活气。 若非和楚茵有关系？ “楚爷爷，我来了！” 院子里响起了年轻女孩清脆的声音，韩老爷子不禁皱眉，韩景川却无动于衷，他压根没听出来是谁。 第238章 青梅见面不相识 声到人到，一个年轻姑娘进了屋，个子不算高，连一米六都不到，相貌还算清秀，五官略显平淡，打扮得挺时髦的，是眼下最时尚的装扮。 淡黄色的滑雪衫，这是有钱人家才买得起的衣服，类似于后世的羽绒服，但保暖效果比羽绒服强多了，价钱当然也很强，像这姑娘身上穿的滑雪衫，少说也得一个月工资，普通工薪家庭是舍不得买的，扯几尺布，再弄些棉花做棉袄，也就十来块钱，比滑雪衫实惠多了。 来者正是姜晓雪，柳月华和姜长胜的女儿，也是柳月华心尖上的疙瘩，她总共一儿一女，大儿子姜晓峰和她不是太亲，而且早早去了b队，柳月华一腔母爱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姜晓雪的相貌和柳月华如出一辙，个子都不高，五官平淡，不过姜晓雪也遗传了柳月华雪白的皮肤，一白遮百丑，再加上她有条件打扮，又是女人最好的年华，也算是个漂亮姑娘。 “韩大哥！” 姜晓雪一进来就看到了韩景川，惊喜地叫了声，眼睛也胶在了韩景川身上，自打韩景川去b队后，她就再没见过他了，她给韩景川写了很多信，可一封回信都没收到，仅有的消息也是从哥哥姜晓峰那儿知道的。 哥哥说韩景川在b队前程似锦，很多领导都特别赏识他，而且对女同志都没好脸色，特别洁身自好，这让姜晓雪很欣慰，少女心也更加荡漾了。 姜晓雪觉得，韩景川肯定是为她在守身如玉，毕竟韩景川从小就对她与众不同，大院那么多年龄相近的女孩，可韩景川只说了要娶她，这话她可一直都记得。 韩景川转业回来，姜晓雪更高兴了，这样她就能天天和心上人在一起了，虽然妈妈反对，说韩景川不是良配，还说他不思进取，没有好前程，可姜晓雪只认定了韩景川，她从小性子执拗，认定的东西一定要弄到手，谁都反对不了。 “韩大哥你回来了怎么不找我？”姜晓雪口气埋怨，又像是在撒娇，眼里只盛得下他一人了，其他人都看不到。 韩老爷子皱紧了眉，他不喜欢姜长胜两口子，一个是负心男，一个是心机老娘们，都不是啥好东西，可大人的恩怨不能牵扯到小辈身上，他对姜晓雪没意见。 可他还是不愿意儿子娶姜晓雪，才不要和姜长胜那玩意儿当亲家，扯蛋嘛！ 楚枫轻轻捅了下身边冷着脸无动于衷的韩景川，提醒他说句话，别跟木头人一样，气氛突然安静很尴尬的。 虽然他也不喜欢姜晓雪，但他和姜晓峰关系还不错，而且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伙伴，就算姜晓雪有点神经病，那也是伙伴嘛，也不能太不给对方面子。 几个老爷子目光炯炯地在韩景川和姜晓雪之间来回打量，看这样子，怕是有情况。 楚老爷子也捅了下韩老爷子，低声问，“你家景川啥时候和姜家丫头在一块了？那小眉那丫头又是咋回事？” “瞎扯淡呢，景川和姜家丫头啥事没有，一直都是小眉！”韩老爷子不高兴地嘟嚷。 其他几个老爷子却不是太相信，瞧姜晓雪这一往情深的样子，不是搞了三四年对象，可没这么深的感情，要是韩景川真的脚踏两只船，他们可饶不了这小子。 “韩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姜晓雪脸上的笑容滞住了，眼神变得哀怨，那欲语还休又似怨似嗔的样子，看得几个老爷子齐齐地搓了把胳膊肘，太肉麻了。 楚枫想开口说几句打圆场，叶诚夹了块肉塞进他嘴里，话就被堵住了，楚枫心里眼里只剩下肉了，楚茵站起身，想给姜晓雪弄把椅子，叶诚淡淡地看了眼，楚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敢挪动了，不如动山地坐着，苍白的脸羞得如同晚霞一般。 她干嘛要那么听叶诚的话？ 明明她才是姐姐呢。 韩景川总算反应过来了，这不知道哪旮旯钻出来的丑女人敢情是在叫他。 “你谁啊？” 韩景川不耐烦地回了句，连头都没抬，依然专注吃肉，今晚这红焖兔肉做得不错，就算吃了一大盆面条，他还能再啃几块肉。 “噗……咳咳……” 楚枫一个没忍住，辣椒呛气管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差点没梗过去，坐在他两边的好兄弟，一人一巴掌抽了过来，咳倒是不咳了，就是小脊椎有点受不了，差点没直接归西。 姜晓雪彻底笑不出来了，眼睛红红的，哀怨地看着韩景川，“韩大哥，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晓雪啊。” “不认识。” 韩景川十分光棍地回答，什么小雪大雪暴雪的，他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姜晓雪更伤心了，她觉得韩景川是故意这么说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她，明明她和韩景川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我们小时候常一起玩的，你还说要娶我当媳妇的。”姜晓雪大声嚷嚷，几个老爷子齐齐抽了下嘴角，还有这事儿？ 如果是真的，那景川这孩子确实不应该，玩弄感情可不行。 “你说过这话？”韩老爷子不高兴地喝问，脸黑得像炭一样。 “没说过。” 韩景川神色更冷，总算抬起头了，但看姜晓雪的眼神十分厌恶，这丑女人散步谣言，当着他面都敢说瞎话，他得教训教训这丑女人。 楚枫看出他的心思，抢先开口，“晓雪你可不能瞎说，老韩是说过娶你当媳妇，可那个时候他才六七岁，童言无忌啊，我小时候还说要娶柳姨当媳妇呢，这哪能当真呢！” 一记大耳光子抽在了他后脑勺上，是楚老爷子的铁砂掌，“让你小子嘴上不把门！” 柳月华再怎么说也是长辈，这臭小子居然乱说荤话，姜长胜可不是好惹的。 “我这不是打比方呢，就知道欺负我！” 楚枫委屈死了，一个个都拿他撒气，他之所以考不上大学，就是因为老头子总抽他脑瓜子，本来是考清大京大的天才，愣是让老头子抽成了蠢材。 “走了！” 韩景川起了身，直接走人，屋子里多了个丑女人，臭气熏天的，他受不了。 “不准走，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我才不管你什么时候说的那话，反正我就当真了！” 姜晓雪死命拽住了韩景川，哭着喊叫，她打小就任性惯了，只要使出这样的手段，万事都能成功，因为她有个好妈妈，事事都会替她办妥帖。 第239章 无情无义的一脚 楚枫暗叫一声糟糕，拔腿就上前想救下不知死活的姜晓雪，老韩可是最讨厌女人碰他的，上一个无缘无故碰他的女人是谁来着，好像是上学时一个同样不知死活的女同学，给老韩写了封情书，还死皮赖脸地塞电影票，结果不小心碰了下老韩的手，就被老韩一脚踹出了三米外，差点没摔死。 老韩也因此受了学校处分，不过那女同学也没捞着好，不好好学习写情书，心术不正，活该被踹，之后老韩在学校就出名了，不管男同学还是女同学，看到他就主动避让三十米远，生怕会被踹。 姜晓雪好歹是姜司令的闺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啊，可不能让老韩踹飞了。 “老韩，忍着点儿！” 楚枫边跑边叫，只可惜他反应太慢，反应快的叶诚连屁股都没挪，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啊……” 一声鬼叫，姜晓雪飞了起来，从客厅飞到了院子外，还是完美的抛物线路程，砰地一下砸在了楚老爷子辛勤耕耘的青菜地里。 而且前两天楚老爷子刚好淋了点绿色有机肥，味道还没散。 姜晓雪面朝下摔在了绿油油的青菜地里，也幸好有青菜缓冲，她没啥事儿，就是自尊受不了，还有鼻子，味道太重了，又骚又臭，熏得她差点升天。 “我的青菜哎！”楚老爷子痛心疾首，好心疼他的宝贝青菜。 “兔崽子你胡来啥！” 韩老爷子怒吼，生怕姜晓雪摔坏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救人，几个老爷子也跟着一块出去了，不过用不着他们扶，姜晓雪自个爬起来了，脸上身上都是泥土，还有些其他的好东西。 “晓雪你没事吧？”楚老爷子关心地问，眼睛却看向被砸坏了的青菜，心里默默数了下，砸坏了十来颗，哎呦……心疼死他了。 这损失必须找韩老头补回来。 “好痛……臭死了……我要找我妈……” 姜晓雪嚎啕大哭，委屈万分，她只是想追求真爱，可为什么韩景川要这样对她，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肯定是外头有狐狸精了。 几个老爷子都放了心，还能哭得这么中气十足，肯定没事儿，就是可惜了那几株青菜，多水灵啊，愣是砸坏了。 “哎呦……这青菜地刚浇了粪吧？”楚枫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还同情地看了眼姜晓雪。 真不好意思，让这姑娘尝了他的五谷精华。 毕竟他是家里造粪最多的，谁让他年轻吃得多呢。 “前天刚浇的！”楚老爷子也没觉得有啥不对，其他老爷子也一样。 他们参加革命前，都是务农的泥腿子，挑粪耕地种菜都是一把好手，粪在农村可是宝贝，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嘛。 姜晓雪的哭声戛然而止，表情变得惊悚，然后就是干呕，难怪又骚又臭，她刚才好像还吃了一些，呕…… “晓雪啊，景川已经有对象了，七月就要结婚了，你是好姑娘，会有好对象的，以后那些话别再说了，对你名声不好。”韩老爷子好言好语地劝说。 一个大姑娘当着这么多人面，说那些不害臊的话，真是一言难尽，姜家这丫头都让柳月华宠坏了，姜长胜那家伙也奇怪的很，只管儿子，闺女从来不管，任由柳月华胡乱养，好好的姑娘愣是给养歪了，姜长胜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韩大哥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为什么我不知道？她是谁？” 姜晓雪顾不上恶心了，尖声质问着，她就知道有狐狸精了，她要让妈妈去查出来，弄死那狐狸精！ “神经病！” 韩景川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大步离开了，他的无情冷漠，让姜晓雪更加伤心，也对那个勾引了韩景川的狐狸精更加痛恨。 姜晓雪哭着跑了，她要回家找妈妈，让那个狐狸精好看！ “这丫头怎么变成这样了？小时候还蛮招人喜欢的。”楚老爷子皱紧了眉，对姜晓雪实在喜欢不起来。 任性骄纵自以为是，就像是世界都围着她转一样，这样的姑娘哪个男人会喜欢，又不是娶尊菩萨进门供着。 “还好景川没和她处对象，姜长胜管兵是一把好手，管教女儿真不行。”叶老爷子直摇头，他也不喜欢姜晓雪。 韩老爷子冷哼了声，“你们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年当着我的面，信誓旦旦地说要对玉兰好，掉转屁股就和柳月华那老娘们好上了，要不是这王八蛋，玉兰也不会嫁给苏志勇那玩意了！” 几个老爷子齐齐叹了口气，当年庄玉兰和姜长胜的事他们是知道的，也很看好这段感情，一个是天之骄女，一个是前途无量的b队中坚，虽然姜长胜出身农村，没什么背景，可他能力强，立了不少战功，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都是他一枪一弹拼出来的。 “玉兰也说了，不怪姜长胜，是他们没缘分，你别总揪着这事不放了。”楚老爷子劝道。 “我觉得姜长胜不像是负心人，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有玉兰和他知道，都过去近二十来年了，该放下的也得放下了。”叶老爷子也劝。 “我放不下，你们都别劝了！” 韩老爷子脸色变得难看，他和庄外公的交情最深，也所以对庄玉兰的感情也最深，负了庄玉兰的姜长胜，就像是插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一辈子都拔不出来了。 除非庄玉兰没死，过着幸福的日子，或许他的怨气会消，可现在是姜长胜这王八蛋家庭幸福，事业如意，过得比谁都好，庄玉兰却死不瞑目，好不容易生下的闺女，还被夏艳秋那女人虐待，他这口气哪咽得下？ 这辈子都和姜长胜没完！ 叶老爷子他们几个叹了口气，没再劝了，气氛有些沉寂，最后还是楚枫说了几个笑话，气氛又活跃起来，叶诚吃了会儿也走了，直接去了韩家，果然看见韩景川在院子里弄那几盆光秃秃的花。 “你真要娶苏眉？” 叶诚慵懒地靠着院墙，口气调侃，他真挺意外的，三兄弟里竟是最不可能的韩景川先娶媳妇，而且看这家伙的样子，像是动了真感情。 “嗯。” 韩景川搬起了一盆花，嫌弃地推叶诚，把花挪到了院墙下，明天要下雨，得给花搬个家。 “你和苏眉……”叶诚想多打听些，不过韩景川打断了他，反问道：“你和楚茵是怎么回事？笑得那么骚，别说你没事。” 反客为主的韩景川，得意洋洋地看着表情愣住了的兄弟，哼，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第240章 孩子叫我干爹 叶诚很快就恢复了死人脸，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烟，弹了弹烟盒，一支烟弹进了他嘴里，再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便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韩景川轻哼了声，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你喜欢楚茵？” 韩景川直接了当地问，身为三兄弟里的老大，当然是他自封的，因为叶诚和楚枫都不承认，他们都觉得自己是老大。 叶诚认为他年纪最大，尽管只大两个月，可也是老大。 楚枫觉得他能力最强，能者为长。 韩景川觉得他个子最高，理所当然是老大。 所以，在三兄弟心里，他们自个就是老大，其他两个是小弟。 叶诚吐出的烟圈抖了抖，一下子就散了，他没好气地斜了眼，声音冰冷，就像从阴间钻出来的一样，韩景川也冷，可还有点活气，叶诚的冷，就让人觉得是活死人墓出来的。 “你想多了。” 叶诚又吐了个完整的烟圈，表面看着不动如山，可心里却很不平静，脑海里出现的是楚茵之前拉小提琴的样子。 女孩虽然羸弱得他一根手指就能推倒，可身上却有着特别积极阳光的特质，那是他缺少的，也是他渴望的。 因为他的生活中，不会再有阳光了。 “楚茵救过我。” 叶诚用力抽了几口香烟，便将烟掐灭了，随手一弹，便弹进了韩景川手下的一只花盆里，落在了花根处。 “楚茵救你？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救的，豆芽菜一样。”韩景川十分奇怪，就楚茵那喘气都困难的身体，怎么救老叶？ 完全不可能嘛！ “你和苏眉好好过，以后孩子叫我干爹！”叶诚冷不丁地又说了句，而且表情很认真。 他这辈子是不会结婚了，婚姻太恶心了。 说完叶诚就大步离开了，韩景川还没反应过来，这家伙就没影了，他使劲抽了几下鼻子，低头一看，花根下冒着烟，正是叶诚弹的烟蒂，气得他赶紧拿出来踩灭，检查他的宝贝花，幸好没事。 然后就想到了孩子，脸一下子红了，他当然没那么蠢，小时候见过黑虎的爹妈是咋生黑虎的，还见过牛和猪的，野外也见过蛇和鸟的，既有理论知识，也有实践经验，就是没亲自实行过。 韩景川完全忘记了楚茵和叶诚之间的不寻常，脑子里全是生孩子这事儿，还有苏眉那美丽的小脸，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 孩子他不是太喜欢，有没有无所谓，但他有探索精神，生孩子的过程他想和苏眉一块探索一下，嗯，下次见到所长一并问问，所长反正经验丰富，样样都懂。 韩景川摆好了几盆花，又浇了些水，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朝门外看了眼，只有昏暗的路灯，叶诚早不见踪影了，他摇了摇头，本来还想传授兄弟一些小本本上的经验的，以后再说吧。 叶诚离开了韩家，也没回叶家，他很少住在大院，平时都住在单位分的宿舍里，他父母也不住在大院，各有各的节目。 想到他那过得潇洒的父母，叶诚不由冷笑，眼神更加冰冷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楚家，一阵冷风吹过，叶诚清醒过来，抬头看到了橙色的灯光，从小窗透了出来，窗帘还没拉上，显然屋子的主人还没睡。 叶诚不由唇角上扬，冰冷的神情柔和了不少，倚在了后墙根下，过了一会儿，柔和的琴块就传了出来，叶诚的表情更加柔和了，这是他的秘密。 每当他心情不爽时，就会来到这儿听琴声，优美的琴声治愈了他的焦躁，还有想毁灭这个世界的冲动。 如果不是楚茵的琴声，或许他会走上歪路，成为危害社会的罪人，叶诚从来不认为自己好人，他厌恶这个世界，厌恶其他人，包括他的父母。 他当刑警也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只是觉得太无聊了，他得找点事干，恰好他喜欢破案，死人还比活人可爱。 一段琴声拉完了，叶诚有些不舍，因为他知道楚茵要睡觉了。 果然—— “小茵睡觉了。”楚母的声音传了出来。 “哦。” 楚茵很乖，听话地放好了小提琴，她向来是乖巧懂事的女孩，从来不干离经叛道的事，又过了会儿，窗帘拉上了，灯灭了，陷入漆黑。 叶诚的神情又变得冰冷，他冲楼上轻轻说了声‘晚安’，便像幽灵一样离开了。 姜晓雪气冲冲地回到了家，一回家就往浴室冲，她快恶心死了，身上臭烘烘的，路上还吐了不少，可还是恶心。 她不怪韩景川，都是那个狐狸精勾引的，她一定要让妈妈弄死那个狐狸精！ “晓雪，你怎么了？” 柳月华在客厅看电视，穿着浅藕色的家居服，只看见女儿一阵风地冲进来。 “张嫂，帮我拿衣服！” 姜晓雪在浴室里大叫，张嫂是她家的保姆，在厨房里收拾，没听见。 “张嫂你聋了啊，我叫你拿衣服没听见？你想不想干了？” 姜晓雪气得大叫，尖利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落，姜长胜刚从外面进来，就听见了小女儿的叫声，脸一下子就黑了。 姜长胜昨天才回家，平时都在b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是在b队住，外人只羡慕姜司令夫妇恩爱和谐，但却不知道柳月华其实守了半辈子空房。 更不知道她的两个孩子，都是算计得来的。 姜长胜站在院子里，并没进去，他想知道姜晓雪还能有多狂，他从来没管过这个女儿，现在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骄纵脾气，他应该管管的，免得成为祸害。 “来了，我在厨房没听见，衣服给你！” 张嫂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手里拿了一摞衣服，姜晓雪接过衣服，就大骂道：“谁让你拿这些衣服了，我要穿蓝色的那件，你脑子里是屎啊？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白拿钱不干活，你想滚蛋是吧？” 韩景川那儿受了一肚子气的姜晓雪，火气全撒在张嫂身上了，老实木讷的张嫂，又羞又臊，老脸涨得通红，不知所措地站着，不知道要怎么干，才能让姜晓雪满意。 第241章 从没承认过他们是我的孩子 柳月华微微皱眉，冲张嫂说道：“你去做其他事吧！” 也没说姜晓雪的不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张嫂点了点头，抹着眼泪去厨房继续干活了，柳月华有洁癖，家里见不得一点脏，她一个月五块钱工资，干的活是同乡的好几倍，而且柳月华母女的脾气都不太好，把她当丫环婆子一样使唤，她老早不想干了，可惜找不到好的下家。 “晓雪，这种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外面你装也得装装样子，听到了没？”柳月华好声好气地说。 “妈，只是个保姆而已，有什么好客气的！” 姜晓雪不以为然，口气鄙夷，又委屈说道：“妈，我被人欺负了，你要帮我报仇！” “谁啊？居然敢欺负我家大小姐？妈替你报仇！”柳月华笑着问。 “韩景川的对象，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妈你给我搞死她！”姜晓雪已经洗好澡，换好衣服出来了，脸上满是阴戾狠毒。 姜长胜已经到了门口，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怒火冲天，这个女儿彻底养歪了，难怪这些天碰到的老朋友，说话都欲言又止的，还让他别只顾着工作，不管孩子。 原来姜晓雪已经变成这么个玩意儿了，姜长胜一脚踢开了虚掩的大门。 “砰！” 一声巨响让柳月华母女吓了一大跳，柳月华扭过头看到了门口黑着脸的姜长胜，心里一咯噔，赔笑道：“老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要不要喝茶？” 姜晓雪也吓坏了，面如土色，缩着脖子想悄悄上楼，她从小就惧怕父亲，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爸爸不喜欢她，看她的眼神都是厌恶的。 “首长……” 张嫂战战兢兢地出来了，还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姜长胜个子高大，相貌堂堂，但因为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气特别重，就算不说话，只站着都能让人吓破胆。 “和你没关系，刚才姜晓雪无礼，我替她道歉，我会教训她的。”姜长胜放柔了声音。 “没……没事的，首长您别这样。” 张嫂受宠若惊，不过惊大于喜，连连摆手，她哪敢让首长道歉啊，而且她本来就是个下人，受东家几句骂也没啥，就是活太多了些，否则她还是会留下来干活的。 “姜晓雪，现在立刻给张嫂道歉！” 姜长胜冷声呵斥，口气很强硬，没有一点商量余地，姜晓雪一下子眼里含满了泪，她委屈死了，只是个低贱的保姆而已，爸爸居然让她和保姆道歉。 “我没错。”姜晓雪嘴很硬。 柳月华面色大变，使劲冲女儿使眼色，“晓雪道歉！” 又对姜长胜说好话，“晓雪她不懂事，我会说她的，你别生气。” 张嫂越发不知所措了，她不想因为自己，让首长一家子吵架，不安道：“没事的……” 姜长胜冲张嫂安抚地看了眼，也没理柳月华，他已经很久没和这女人说话了，甚至到现在，他都没记清这女人的脸，想起来就是一片模糊。 “劳动不分贵贱，张嫂和你姜晓雪一样，都是堂堂正正的人，甚至比你更高贵，你姜晓雪给国家作了什么贡献？什么都没有，你就是个废物点心，你有什么资格骂张嫂？姜晓雪，你不想道歉也可以，滚出姜家，在外面不要说是我姜长胜的女儿！” 姜长胜说话毫不留情，也没有一点父亲的温情，姜晓雪吓得脸都白了，虽然姜长胜不管她，可也没像这么严厉地骂过她，甚至还让她滚出姜家。 她相信姜长胜肯定会说到做到的，在爸爸心里，她就是个外人，连爸爸手下的一个小兵，都比她有地位些。 “老姜，晓雪她还小，我会说她的，你消消气！”柳月华也吓到了，心里恨极了，都过去了十八年，这男人还是忘不了庄玉兰，明明晓雪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却得不到这无情男人的一点爱。 庄玉兰这贱人，死了都不让她过安宁日子，还要欺负她女儿，她本来还想着恩怨罢休，不再对付庄玉兰留下的女儿，哼，既然如此，就别怪她无情了！ 那小贱人叫苏眉是吧，她会让庄玉兰死都不瞑目的。 姜长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看得柳月华后背生寒，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冲女儿使眼色，希望傻女儿能有点眼力见，别再招惹气头上的姜长胜了。 可姜晓雪自小骄纵惯了，自然没这个眼力见儿，大喊大叫道：“你还是不是我爸爸？只帮外人，你不是我爸爸，我讨厌你！” “晓雪闭嘴！”柳月华大喝。 可还是来不及，姜长胜一巴掌抽了下去，声音比冰窖还冷，“你只要姓姜，我就有资格管你，不道歉就滚！” 半边脸肿得老高的姜晓雪，不敢相信地看着姜长胜，心都碎了，她哭着上了楼，锁紧了房门，连柳月华都进不去。 姜长胜的怒火还没消，他拿出了十块钱，塞给了张嫂，“回家过年吧，以后找个好人家干。” “用不了这么多，给多了。” 张嫂十分不安，其实就算姜长胜不给钱，她明天也要提出辞职的，因为她害姜家大闹，首长在家倒没事，可首长平时都不在家，柳月华母女肯定会报复她的，她可没那么傻。 “拿着吧。” 姜长胜把钱塞给了张嫂，等回了卧室后，便冲柳月华警告道：“从今以后，家里不准再请保姆！” “我花我自己的工资请保姆，老姜你过分了吧？”柳月华脸色十分难看。 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没有保姆她怎么过？ 姜长胜神情变得嘲讽，“想请保姆可以，不要借我姜长胜的名义，你柳月华离开姜家，想请多少个都成！” “你想和我离婚？”柳月华脸色更难看了。 “我一直都是这个想法。” 姜长胜冷笑了声，又上下打量了柳月华一眼，嘲讽道：“别再在家里穿藕色，你不配！” 只有那个女人，才配得上藕色。 “她已经死了，变成灰了，她死的时候都不想见你，姜长胜你装深情给谁看？”柳月华声嘶力竭地叫，脸扭曲变形，在灯光下阴森可怖。 姜长胜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拳头了捏得紧紧的，他伸手掐住了柳月华的脖子，眼神射出杀意，柳月华脸色越来越青，死亡离她越来越近，快窒息过去时，姜长胜才松了手，冷漠地看着她。 “别在我面前再耍心机，否则你的儿女都会死！” “他们也是你的儿女，姜长胜你还是不是人？”柳月华吓到了，她相信这男人做得出来，可她更恨庄玉兰对这男人的影响力，都死十几年了，这男人还恋恋不舍，甚至连亲骨肉都不在意。 “我没承认过，你可以试试！” 姜长胜离开了卧室，他有自己的房间，柳月华绝望地坐在地上，哭了阵儿，便擦干了眼泪，阴狠地笑了，她倒要去见识见识那个苏眉了，姜长胜这条听话的狗，真听庄玉兰的话，不去打扰她和女儿的生活，就真的不去打扰了，倒是方便了她行事。 第242章 踏梅寻凶 一晚上好眠，比在机床厂睡得还舒服些，和苏月那女人睡一屋，总觉得屋子里有股怪味，而且身边围绕着夏艳秋和苏志勇两头狼，她根本睡不踏实。 伸了个懒腰，苏眉下了床，穿上衣服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清新冰凉的风吹了进来，吹在脸上冷叟叟的，本来还有些倦意，现在彻底清醒了。 一股浓郁的腊梅花香味钻进了鼻子，应该是谁家种的，韩景川的这房子也有花坛，但都枯了，只剩下一株紫藤花，茎杆比韩景川的手臂还粗，不过现在是冬天，只剩下一截老茎，到了春天开满紫藤花，肯定又香又美。 到时候再种些月季和蔷薇，院子里就很漂亮了，苏眉都没察觉到，她已经在规划这个小院子了，就像是在规划自个家一样，飘浮的心有了归属感。 今天郑春燕会过来干活，前些日子她们设计了另一款大衣，苏眉穿出去才一天，就有不少人找上门了，现在郑春燕在周边厂子也算小有名气了，手艺好，款式新，收费也合理，而且速度还快，很多人都找上门做衣服。 才这么几天就接了不少活，郑春燕得抓紧时间做出来，她一个人还有些来不及，苏眉不会裁缝手艺，技术上的事一点忙都帮不上，就只能在其他事上多费心了。 楼下已经有了动静，苏眉一下楼就看到了郑春燕，才七点多一些，这姑娘就过来干活了，昨天苏眉给了她钥匙，看桌上裁剪好的布，应该已经干了不少时间了。 而且大理石地板干干净净的，还有水渍，显然郑春燕还打扫了卫生。 “燕子姐你吃过早饭了吗？” 苏眉怪难为情的，人家都干这么多活了，她却还在睡懒觉。 “吃过了。” 郑春燕笑着比划了下，又开始忙活了，麻利地踩着缝纫机，硬梆梆的机器，在她脚底下像小绵羊一样听话，行云流水一般。 苏眉有些羞愧，但也没说帮忙，不是她懒，实在是没这方面的天赋，前几天她也想学踩缝纫机，郑春燕手比手地教她，还替她上好针线，结果她一踩上去，嘎蹦一下，针断了，还卡住了线。 郑春燕费了老大劲才弄出来，苏眉不死心，接连练废了好几根针，练到后面郑春燕都心疼了，说什么都不让她学了，还说她自个忙得过来。 于是，苏眉也彻底死心了，看样子她是没有女红天赋了，以后还是多拉些订单，多想些款式吧。 苏眉煮了一碗素汤面，边吃边和郑春燕手聊，“燕子姐，以后卫生我包了，你别干，你的手是要做衣服的，扫地擦桌子这种粗活我来干，别和我争！” 郑春燕抿嘴笑了，拿剪刀剪断了线头，扯出了布，弯下腰从下面伸进去，取出了线，取了下来，另外换上了淡灰色的钱，再熟练上好，继续‘达达达达’地踩了起来，所有动作就像功夫高手一样，一点顿都不打。 看着郑春燕姣好的侧颜，苏眉都看呆了，面都忘记了吃，都说认真干活的男人最帅，可认真干活的女人也是最美的，更何况郑春燕本来就很漂亮，以前只是太自卑了，掩盖了她的美丽。 现在找到了自信的郑春燕，精神焕发，光彩夺目，真的很漂亮。 “燕子姐，你真漂亮！” 苏眉在纸上写了这句话，表情也很认真，郑春燕看了眼，脸都羞红了，嗔了她一眼，在纸上写道：“你才是最漂亮的。” “我们都漂亮，跟仙女一样，普通男人配不上咱们！” 苏眉快速地写着，自个乐得哈哈大笑，郑春燕也被逗笑了，眼睛都笑弯了，以前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男人，因为她是残疾人，甚至还觉得，只要有个男人愿意娶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但现在，她觉得普通男人真配不上自己，像机床厂的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七八块，大师傅也就四十二三块，那已经是高工资了，仓库的普通杂工才三十来块，可她做一件大衣就是五块，大半天就能做一件，这才开始做衣服十来天，她已经挣了四十多块了，还是没开店之前。 和小眉对半分，她也挣了二十来块，期间还要干家里的家务，这么一算，她挣的比机床厂工资最高的工人都多。 普通男人当然配不上她。 苏眉吃着早饭，看郑春燕忙碌得像燕子一样，又是裁剪，又是缝纫，忙得团团转，就有了个想法。 “燕子姐，咱们再请个人吧，你负责裁剪，请个会踩缝纫机的，这样就能提高效率了。” 苏眉在纸上写着，和郑春燕商量。 “小眉你说了算。” 郑春燕想都没想，任何决策的事她都听小眉的，她肯定没意见，而且她也觉得再请个人来挺好，这样就能多做衣服了，现在的订单都排到十天后了。 “成，我去找人。” 苏眉吃完了面，碗也没洗，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要先去工商局拿营业执照，再去郊区那边的腊梅花林转转，希望今天能发现凶手的踪迹。 可惜现在也没中介所，找个帮工的没那么容易，只能托人打听了。 等苏眉拿着营业执照回来，韩景川在院子里摆弄几盆光秃秃的花，他给搬过来了，郑春燕还在干活。 “把这挂上！” 苏眉把营业执照授给他，就去厨房做中饭了，刚才路过菜市场，买了些菜回来。 韩景川面无表情地接过营业执照，端详了会儿，就去找榔头和钉子了，还有尺子，他挂东西必须正，一毫米都不能差。 当然，他也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吃中饭了，苏眉照顾他，单独给郑春燕做的是清淡口味的，其他的都放了辣椒。 “你帮我留意下，有没有会踩缝纫机的女人，要老实本分的，工钱比当保姆高。”苏眉边吃边说，就跟话家常一样。 郑春燕自个吃着饭，不时打量这两人，越看越觉得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以后生的孩子肯定漂亮，她一定要当干妈。 “嗯。” 韩景川答应了，等苏眉吃好，就将剩下的辣菜都倒进了盆子里，饭也包圆了，刷刷刷一通拌，全给吃完了。 苏眉本来想一个人去腊梅花林，但某人比蚂蟥还难缠，只得让他跟着，郊区有点远，骑车费了半小时，今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有不少游客在赏花，还有人拍照，十分热闹。 空气中都是花香味，明黄的腊梅花娇艳美丽，此时正是花盛期，几十株树齐齐盛开，真的很美丽。 “可惜没照相机。”苏眉有些遗憾。 韩景川挑了下眉，回头把楚枫的照相机弄过来，那小子喜欢照相。 下午的游客越来越多了，人群拥挤，韩景川和苏眉一不小心就分开了，不过他也没在意，只是慢慢跟着，苏眉一边赏花，一边东张西望，想找那个凶手有没有出现。 第243章 凶手出现 游客很多，大多数是退休老人，还有约会的年轻人，苏眉四下搜索，并没发现可疑的中年男人，其实那个凶手的相貌她记得并不清晰，毕竟隔这么多年了，而且报纸上的那张相片也挺模糊的。 她就记得新闻上说，凶手四五十岁，身材矮小，相貌普通，而且脸上有一颗黑痣，这是最明显的特征。 所以，苏眉就挑四五十来岁的矮小中年男人看，看他脸上有没有黑痣，可惜到现在都没看到可疑目标。 专心致志寻找凶手的苏眉，并没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视线随着她移动，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的瘦小男人，还戴了帽子，帽沿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这男人躲在树林边，目光随着苏眉移动，整个人虽然在阳光下，可却透着阴冷的气息。 男人身边有很多游客，他看起来也像是来赏花的游客，并没人注意到他，苏眉也没看见，她还没走到男人这边。 “啊哟……” 苏眉专心搜寻凶手，没看到身边有人，脚踩了上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烫着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穿着黑色的中长风衣，蛤蟆镜推到了头顶上方，这身打扮绝对走在现在的时尚前沿。 因为岛国电影《追捕》的热播，泸城很多年轻男人都会模仿男主角高仓健的打扮，蛤蟆镜和黑色风衣，只不过很少有人能穿出高仓健的风采来。 面前这个年轻男人自然也穿不出来，这男人中等个子，身材单薄，倒还算眉清目秀，可看着油头滑脑的，用当地话来说，就是骨头没三两重，根本撑不起来这身打扮。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啊哟……脚都断了！” 年轻男人疼得龇牙咧嘴，破口大骂，根本没看清苏眉的长相。 “对不起啊。” 苏眉赶紧道歉，确实是她不对，年轻男子一看清她的长相，登时惊为天人，眼睛都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他同伴瞧着太丢人了，用力捅了他一下。 “没事没事，人这么多看不见也正常嘛，同志你一个人来看花啊？这儿荒山野岭的不安全，你这么漂亮，万一遇上坏人就倒灶了，要不要和我们结伴赏花？对了，我姓严，叫严明。” 年轻男子擦了下嘴，热情地自我介绍，还伸出手想和美人亲密接触，心里乐开了花，本来他今天都不想出来看花的，破花有啥好看的，还不如在家听靡靡之音呢，新买回来几盘邓丽君的磁带，他能循环播放一整天，那娇滴滴的声音，听得他骨头都酥了。 听说这邓丽君长得也漂亮，可惜没法去香江看一眼美人，严明就觉得挺遗憾的。 不过现在他这遗憾没了，眼前的美人不比邓丽君差啊，声音也娇滴滴的，一声‘对不起’都听得他全身发软。 苏眉抿嘴笑了，这男人虽然有些轻浮，但目光并不猥琐，她也不反感，应该是个被家里大人宠坏的‘花花公子’吧。 她也没伸出手，更没说自己的名字，客气道：“我有伴的，真不好意思踩了你。” “没事没事，一点都不疼，你同伴在哪儿？可以一起玩啊，我给你们照相。”严明还以为苏眉的同伴也是姑娘，更加热情了，包括他的几个狐朋狗友，眼珠子四下搜寻。 漂亮姑娘的朋友，肯定也是漂亮姑娘，物以类聚嘛，美人肯定不会和丑人交朋友的。 远处的帽子男人，目光变得更加阴冷，咬牙低声道：“贱人……” 光天化日下都勾引男人，果然是个银荡的贱人，他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男人四下打量环境，慢慢朝苏眉那边靠近，现在是白天，游客多，他肯定不能动手，但他可以想办法拖住这贱人，等天黑就能动手了。 越靠近苏眉，男人那死鱼一样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热烈，灰扑扑的脸也焕发了光彩，鼻翼边一颗黄豆大的黑痣特别醒目。 他已经在这片花林里驻守一个星期了，都没找到合适的目标，他不会滥杀无辜的，良家妇女他肯定不动手，他动手的都是那些不正经的贱人。 他没错！ 错的是那些贱人！ 苏眉不想和严明他们多废话，她还要找凶手呢，正要叫韩景川过来，让这几个年轻男人知难而退，不过没等她开口，韩景川已经过来了，站在苏眉侧前，捍卫主权一般，冷冰冰地看着严明和他的同伴们，那犀利冰冷的眼神，让这几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脚都软了，还打起了摆子。 “有事？” 韩景川看死人一样看着他们，严明使劲摇头，“没……没事，哥，祝你和嫂子玩得愉快！”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人是一对儿，他吃饱了撑的才敢去招惹。 而且他严大公子也是有原则的，有主之花从不采，也不会用强的，凭他严大公子英俊不凡的相貌和绝代风华，何须用强的？ 自有大把的姑娘送上门来让他采，只不过都没有眼前的美人好看。 严明偷偷瞄了眼苏眉，哀怨地叹了口气，好花总是让猪拱啊，这么好的一朵花，愣是插在这坨冰窖的牛粪上了，这美人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太好。 可惜了！ 严明和几个狐朋狗友们，讪讪地离开了，去了另一边赏花。 帽子男人也停下了，他感觉到韩景川很不好惹，他不能冒险。 m的！ 便宜这贱人了！ 帽子男人啐了口，放弃了苏眉，另外搜寻起了目标，反正天下的女人十个有九个贱，不愁找不到目标。 韩景川发觉苏眉在搜寻人，便问道：“你找谁？” “你说，这儿荒郊野岭的，那个凶手是不是会在这边动手？” 苏眉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眼睛还在四下搜寻，现在游客有点少了，走的基本上是老人，留下的以年轻人居多。 韩景川四下看了下，微微皱眉，这儿的环境确实荒凉，很适合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前两次的凶案现场都挺偏僻的，按照这个规律来看，这儿还挺有可能会成为第三个凶案现场。 “这事你别管，回家了。” 韩景川不想让苏眉掺和这事，拽着她就要回城，抓凶手有他，不需要女人掺和，而且他也担心苏眉会遇到危险，那个凶手残忍狠毒，不是好对付的。 “不要……咦……你看那人是不是买我工位的？” 苏眉眼角看到了个熟人，正是昨天买她工位的白玉英，才刚上班就请假出来玩，而且还是跟一个男人出来，这女人有点意思呢。 第244章 茶出宇宙的老普洱 白玉英打扮得焕然一新，和昨天去百货公司的装扮完全不一样，昨天穿得非常朴素，衣服虽然整洁，但明显是好几年的旧衣服，有些地方还洗得发白了。 裤子和鞋子也都很旧了，皮鞋跟都磨平了，而且这女人一脸苦相，看着可怜巴巴的。 今天的白玉英却穿着崭新的大衣，还系了条鲜红的纱巾，裤子鞋子都是七八成新，脸上的愁苦也没了，笑得比腊梅花还娇艳，和她一块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男子穿着半新的中山装，戴着金丝边眼镜，脖子上还挂着海鸥牌相机，个子不算高，一米六五左右，但家境应该不错，现在能买得起相机的都是有钱人。 “看这边，微笑，一二……三，好！” 男人半弯着腰，双手捧着相机，白玉英则在树下摆好了姿势，微微笑着，眼睛看着相机，只听见咔嚓一声，便拍好了。 “我刚才有没有眨眼？会不会很丑啊？” 白玉英娇声问着，和男人挨得很近，看样子关系不浅。 “没眨，怎么会丑，你这么漂亮，照出来肯定很漂亮。”男人的甜言蜜语，哄得白玉英开心不已，更是一脸娇态，时不时朝男人飞去几个秋波，两人也挨得越来越近了。 这男人是亲戚介绍的鳏夫，白玉英本来不太满意，嫌男人年纪太大了，而且她心里还有叶诚，叶诚年轻英俊，家世又好，还有好工作，是她最想嫁的男人。 她那死鬼男人可是为了叶诚死的，于情于理，叶诚都得照顾她一辈子，白玉英压根没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她觉得是理所当然。 可这个中年男人出手大方，身上的大衣和鞋子，都是男人送的，对她更是事事都顺着，除了年纪大一点，个子矮点，长得丑了些外，其他真没啥不好的。 白玉英也舍不得这男人，左右权衡下，她就想到了个自以为聪明的办法，一边和男人交往，一边则在叶诚他们面前扮可怜，而且白玉英心里也有打算，如果她再婚了，孩子他爸的单位，肯定不会再接济她了。 已经习惯了接济的白玉英，哪里舍得放弃这么大一块肥肉，只要扮扮可怜就能得到那么多好处，比辛苦干活还赚得多，她才没那么蠢呢。 “玉英，我们也交往这么长时间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去领证？” 趁白玉英高兴，中年男人征询意见，他是很满意白玉英的，长得漂亮，年纪还轻，现在还有了百货公司的正式工作，就算带了个孩子也没什么，他也有个女儿，而且他的工资也不低，再加上白玉英的工资，养两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哎呀……再等等嘛，我那男人才死了一年，太早再婚会让人说的，而且，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白玉英娇嗔了眼，哄得男人心里的那点不高兴，顿时烟消云散，觉得自己想多了，白玉英对他全心全意的，除了那张证外，其他夫妻之间的事都没少干，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两人相拥着朝人少的地方走，并未发现身后跟了个人，正是转移了目标的帽子男人。 “贱人……臭不要脸！” 帽子男人低声咒骂着，心里怒火滔天，深感天下的贱女人太多了，他都来不及除害。 苏眉没跟上去，她不爱管闲事，白玉英的私生活同她无关，但她看不惯这女人一边装贞节烈女谋好处，一边却和男人勾搭。 既当表子还竖牌坊，太不要脸了！ “看这样子，她和那男人交往好久了，她哪来的脸要那些捐款？还心安理得地接受百货公司的工位。” 苏眉气冲冲地低声咒骂，这可真是坨陈年老普洱，茶得冲出宇宙了。 现在的人工资都不高，家家户户都过得不宽裕，就算是公安，工资也不是特别高，但他们还是给白玉英捐了不少钱，加起来至少得有大一千了，这老普洱却在私下勾搭男人，也没见她有一点伤心之处，不是说一定要她为前夫守贞。 不守也没事，但这女人却消费着前夫谋好处，私下却没少勾男人，这就是人品恶劣的问题了。 “我要和叶大哥说，以后别再管她了，人家可不缺人管！” 苏眉气坏了，回城她就要和叶诚说这事，可惜没带相机，要不然就照下这女人的丑态当证据。 韩景川唇角上扬，他并不生气，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而已，他压根不在乎，他就是看自家对象生气也挺好看的，比腊梅花好看，可惜今天没带相机，应该拍下来的。 眼睛一转，就看到了严明几个，在那吆喝着照相。 韩景川大步走了过去，手一伸，还没说话，严明就吓得抖了抖，颤声打招呼，“哥……有啥事？” 难不成还要算帐？ “相机用一下。” 韩景川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严明。 严明松了口气，赶紧取下相机，恭恭敬敬地递给他，五块钱也没要，“哥你拿去用，嫂子人比花娇，我这相机能照她是相机的福气，哪能收你钱呢！” 他其实打着其他算盘，虽然美人名花有主了，但他也不想干别的，要是能弄张相片看看也不错，相机是他的，他得拿回去洗相片，自然就能留下一张，多的他也不要，一张就够了。 韩景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相机熟练地检查剩下的胶卷，还有十来张，足够了。 冲苏眉举了相机，示意她摆好姿势。 “等下啊！” 苏眉笑呤呤地站在树下，头顶是一片腊梅花，她今天穿着宝蓝色大衣，梳着齐耳短发，微微侧着头，笑得比花还娇艳，严明他们几个都看呆了。 接连照了几张，苏眉来了兴致，拉着韩景川一块照。 “严同志，麻烦帮我们照一张。”苏眉请求。 “没问题。” 美人相求，严明就算心里酸溜溜的，还是痛快地答应了，韩景川和苏眉站在树下，一个清矍英挺，一个美丽动人，无论怎么取景都那么般配，严明叹了口气，人家这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服不行啊。 照好了后，韩景川又找到了白玉英，给她和中年男人拍了几张，等洗出来给叶诚看。 “住哪儿？相片洗出来我给你寄过去。” 韩景川熟练地拆下了胶卷，回头去楚枫那儿洗出来。 第245章 醋坛子打翻了 严明一下子就愣住了，充满期待的眼神，也变得黯然，脑子也没转过弯来，结结巴巴地问，“寄……寄过来？” “嗯，胶卷我拿去洗，你们的相片和底片会寄过去。”韩景川淡淡道，还抬眸扫了眼，严明和他的伙伴们，不由自主抖了抖，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男人不说话都像阎王爷一样吓人，那眼睛像是要剜人一样，比他爹的皮带还恐怖。 严明老老实实地说了家庭住址，居然是住在物资局的家属院里，苏眉心中一动，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越看越觉得眼熟。 严明…… 这名字听着也耳熟，物资局的严明，而且还是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苏眉脑海里渐渐出现了个人，前世她见过几面，也没说几句话，不过严明对她还是挺客气的，算是杨家亲戚里对她有善意的寥寥无几的人。 严明是杨伟的表弟，他妈是杨伟的亲姑姑，一个鼠目寸光的蠢笨妇人，但严明的爹却不是小人物，现在应该是物资局的二把手了，属于能者居之，非常有务实精神的干部。 物资局的一把手年纪大了，才能平庸，还有三五年就退休了，不出意外绝对是严明他爹继任，可惜，严明他爹管理后院的能力不足，后院着火了。 严明他妈贪污受贿，家里藏的现金就有十来万，然后被人举报了，苏眉记得前世应该是三年后出的事，纪检委的工作人员去了严家，搜出了一堆现金，人赃俱在，赖都赖不掉。 之后，严家就彻底垮了，严明他爹坐牢，在牢中染上病，心情也不好，没两年就郁郁而终，严母得知丈夫死讯，也寻死了，家里只剩下严明姐弟，不过严明姐姐那个时候已经出嫁了，出嫁女不管娘家事，没受太大牵连。 严明从高高在上的局长公子，一下子就成了贪污犯的儿子，昔日巴结他的狐朋狗友们，也都疏远了他，再加上这人自己也不是多硬气，前世过得穷困潦倒，一塌糊涂，还是他舅舅，也就是杨伟他爹看不过去，安排他去纺织厂上班，勉强度日，但已经家破人亡，他心里的苦，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苏眉又看了严明几眼，这家伙现在还是个快乐无忧的花花公子，毫不知严家大厦将倾，他也马上要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她当然也不是圣母，严家的结果她并不在意，但她想结交严明父亲，这男人虽然管不好后院，但能力确实很不错，而且胆大心直，据说就是因为太胆大敢干了，才得罪了不少人，也因此严家出事，没人替严明父亲说话。 物资局可是好单位，很多东西都得物资局打批条，然后才可以在市场流通，七八十年代的批条，就等于是金山，能拿到批条就能在市场畅通无阻，也不会有人说你是投机倒把。 但批条没那么好拿，得有靠谱的关系，如果她搭上了严明父亲，批条……可不就是什么事了。 “放心吧，你们的相片肯定会寄到家的。”苏眉笑着说。 本来还有些不太乐意的严明，顿时半边身子酥了，忙不迭答应了，“没问题，我哪有不放心的，肯定放心，那个……要不我自己去拿吧，不劳你们寄了，多麻烦啊！” 韩景川神色变冷了些，只不过苏眉却抢着说了，“也可以啊……” 她说了韩景川房子的地址，还笑呤呤道：“我是开裁缝店的，你们要是想做衣服，可以来我店里做哦，保证质量上乘，款式时尚。” “那敢情好，我正好想做件中山装呢，下回我去你店里看看啊。”严明喜出望外，他也没其他想法，就是单纯地想和美人交个朋友，谁让他就喜欢漂亮的东西呢。 “好啊，欢迎之极。” 苏眉大方地应下了，送上门的生意当然不能推出去，她也正好和严明来往，找到合适的机会提醒他一声，反正离严家出事还有三年，来得及的。 严明还想再聊几句，但感觉到了冷叟叟的视线，只得意犹未尽地告辞，他也没心情赏花了，和几个狐朋狗友骑车回城了。 韩景川不高兴地冷着脸，也不吭声，之后都没说话，他不喜欢苏眉和别的男人说那么多话，还笑得那么甜，反正就是说不出的不舒服。 “吃醋了？”苏眉故意打趣，醋劲儿还挺大。 “不爱吃醋，只吃辣。” 韩景川板着脸回答，他最讨厌吃醋，酸得要死，而且他很不喜欢苏眉转移话题，便认真道：“你干嘛要说地址？” 明明可以寄过去的，地址根本没必要说出来。 苏眉使劲地笑，明明醋坛子都打翻了，还死不承认，她好声好气地哄道：“我招揽生意啊，那几人肯定家境好，每人来做一件衣服，我就能多赚不少钱呢，干嘛要和钞票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韩景川的神色缓和了些，听起来有点道理，可他还是不太高兴—— “我会挣钱。” 韩景川强调，等过了元旦，他就要和钱九斤一道去南方了，他肯定能挣大钱的，其实苏眉用不着这么辛苦，完全可以安心学习，所长说了，好男人就应该多挣钱给媳妇花，不应该让媳妇买不起她喜欢的东西。 苏眉嗔了眼，“我知道你挣钱很厉害，天下第一厉害，以后你挣的钱都给我，我开店主要是为了帮燕子姐，她一个人，又没有你这么厉害的对象，我是不是应该帮她？” 韩景川神色更缓和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确实应该帮的，而且他心里好高兴，媳妇说他是天下第一厉害，真有眼光。 “钱都给你。”韩景川很认真地说。 他反正不花钱，挣的钱当然上交给媳妇，所长说好男人就应该让媳妇管钱，他都记在小本本上了，记了好几页纸，密密麻麻的一堆，不过他过目不忘，都记下了。 “你真好，我会认真花钱的。” 苏眉笑得眉眼弯弯，比头顶的腊梅花更娇艳，韩景川看得眼睛都直了，啥都忘记了，脑子里只想着挣钱，他要努力挣大钱。 看着这家伙的傻样儿，苏眉笑得更乐了，现在她大致摸出这家伙的性格了，爱听好话，只要顺着这家伙的脾气捋就行，啥事都好说。 其实就是个拧脾气的顺毛驴，好好哄哄就行了。 第246章 就是那个凶手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冬天四五点就暗了，现在是下午三点多，不少游客都回城了，苏眉找到了白玉英，她和男伴也准备回城了。 “啊哟……你走路怎么不看清楚些？” 白玉英的男伴被人狠狠撞了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撞他的人正是那个帽子男人，而且他撞了后头也没回，径直走了。 “这人怎么这样，撞了人连对不起都不说一句，太没礼貌了，哎呦……” 中年男人捂着脚踝没爬起来，这一下撞得不轻，他脚踝都肿了，在白玉英的搀扶下，他勉强站起来走了几步，额头都是冷汗。 “你还能骑车不？这下可怎么回去？我不会骑车啊。”白玉英神情焦急，家里还有孩子呢，她托付给邻居大婶照看，说她晚饭前就回家的。 “我试试。” 中年男子强忍着痛，朝树林边走去，好不容易走到停车的地方，已经满头大汗了，白玉英心沉到了底，看这样子肯定带不了人了，她要怎么回城？ 苏眉他们没去推车，在一边看着，因为他们发现那个帽子男人很可疑，无缘无故撞人，明显不对劲，苏眉则是看到帽子男人个子矮小，身材瘦削，十分吻合凶手的外貌特征，只可惜没看清正面。 这时，中年男人已经勉强骑上车了，示意白玉英跳上来，可是，白玉英一跳上车，两人连同车就摔倒了。 中年男子扶起车子，见白玉英脸色难看，心里也暗骂倒霉，可这荒郊野岭的，最近的公交车要走七八里路，一时半会他竟想不到好办法。 “我还是自己走吧，现在天还没黑。” 白玉英沉着脸，不高兴地说，现在只能这样了。 “那……我陪你走。”中年男人不好意思道。 “不用了，你还是骑车回去上药吧，现在天还亮着，不会有事的。”白玉英装出体贴的样子，让中年男子十分感动。 最后在白玉英的坚持下，男人还是自己先骑车回家了，他的脚踝确实痛得厉害，实在吃不消走路了，而且他觉得现在大白天的，白玉英应该不会出事。 等男人走后，白玉英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嘴上虽说让男人先走，可男人真走了，她心里却不是滋味，要不是为了这男人的好处，她才懒得装贤惠。 低声咒骂了几句，白玉英悻悻地朝公交站台走去，十来里路，想想都脚疼，她今天穿的还是高跟皮鞋，才走了几十米远，脚就开始疼了。 “倒霉死了！” 白玉英气得又骂了句，跺了下脚，继续往前走，她并不知道，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正是帽子男人，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边走还一边看周围的风景，一点都看不出异常。 路上还有几个游客，都是去站台坐车的，不过他们走得快，很快就走到了白玉英前面，而帽子男人和白玉英之间，则一直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谁都看不出他对白玉英有不良企图。 但苏眉看出来了，韩景川骑车带着她，骑到了帽子男人的前面，或许是人少了，又或许是胸有成竹，这男人抬起了头，悠闲自在地欣赏路边的风景，帽沿也提高了些，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那颗黑痣赫然在目。 苏眉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就是这男人。 他就是凶手。 现在盯上了白玉英。 前世腊梅花林死的女人难道是白玉英？ 苏眉只是看了眼，就迅速移开了视线，低声对韩景川说，“那个男人肯定不是好人，刚才故意撞人，会不会就是想等白玉英落单下手？” 韩景川趁拐弯时，迅速地往后瞟了眼，认出了男人确实是撞倒白玉英男伴的那家伙，他本来就起了疑心，现在自然更加确定了。 就算这家伙不是那个凶手，但肯定也没安好心。 苏眉犹豫了下，说道：“要不我先带白玉英去站台吧，一会儿我再来接你。” 虽然白玉英很讨厌，但毕竟是条人命，她现在都知道了，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可以肯定，如果她不管闲事，以白玉英这蜗牛速度，再走一个小时都走不到站台，那个时候天都黑了，这条路又偏的很，凶手想对付她太容易了，肯定逃不掉。 “行。” 韩景川答应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骑车到了白玉英面前，苏眉假装惊讶叫道：“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走得脚板都长泡了的白玉英，闻声抬起头，看到苏眉他们又惊又喜，还下意识地装出委屈柔弱的样子，冲韩景川看了几眼。 她其实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勾引男人成了她的下意识行为，就像男人看到漂亮女人都会多看几眼一样，白玉英看到男人，也总是想释放自己的女性魅力，能勾一个是一个，就跟女海王一样。 但她这媚眼全抛给了瞎子看，韩景川都没看她，苏眉心里呕的慌，可还是得救下这朵老普洱，等相片洗出来了，她就交给叶诚，看这老普洱还怎么卖惨。 “我带你去站台吧，快点儿！” 苏眉没好气道，懒得说客气话，白玉英朝韩景川看了眼，娇声道：“你带不带得动？要不让……” 她想坐韩景川的车，一点不想坐苏眉的。 “那你自己走吧。” 苏眉打断了她，又跳上了车子，示意韩景川骑车走人。 “我坐，辛苦苏同志了。” 白玉英赶紧说好话，她可不想再走了，苏眉骑上车后，白玉英跳了上来。 后面的帽子男人气得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着，已经铺在砧板上的鱼又飞了。 韩景川慢慢走着，暗中观察这男人的神色变化，他是优秀的侦察兵，做这些十分自然，帽子男人根本没起疑心。 看到帽子男人气急败坏的样子，韩景川心里疑虑更深，这男人很有问题，得和叶诚说一声，好好查查这男人。 苏眉骑了二十来分钟，总算到了站台，马路的路况不好，坑坑洼洼的，白玉英体重也不轻，累死她了，白玉英也不好受，屁股都颠疼了。 她刚才后知后觉想到，苏眉究竟有没有看到她和男人在一起，万一传给叶诚听怎么办？ 白玉英心里七上八下的，跳下车后，欲言又止地看着苏眉，想问可不知道要怎么问，苏眉看出她的心思，暗自冷笑，也不搭理她，骑车就走了。 第247章 家里的事都听你的 苏眉又沿着坑坑洼洼的马路骑了回去，屁股又痛又麻，总算看到韩景川了，她往后看了眼，并没看到那个帽子男人，不见踪影了。 “那男人去哪了？”苏眉小声问。 “从另一条路走了。” 韩景川接过了车，帽子男人对这一带很熟悉，而且反侦察能力也很强，他似是察觉到了不对，抄了另一条小道逃了，他担心苏眉，就没追这男人，而是加快速度赶路。 “我觉得他可能是那个凶手，女人的直觉告诉我的。” 苏眉很认真地说，心里有点堵，明明知道真相，可她说不出来，唉。 “办案讲证据的。” 韩景川才不相信什么直觉，他只信证据。 苏眉不高兴地嘟了嘴，小声嘀咕，“你不要小瞧女人的直觉，有时候能帮大忙的，要不我们打个赌，要是这男人是凶手，你……你以后都要听我的话。” 她又补充道：“外面的事我不管，家里的事你得听我的，敢不敢赌？” 趁机宣告主权，捍卫家庭地位，她肯定能赢。 “不赌也听你的。” 韩景川却没兴趣，淡淡地说了句，所长都说过了，家里的大事男人做主，小事女人管，有什么好赌的。 苏眉的脸一下子红了，心里甜丝丝的，这家伙虽然直男还憨，可甜言蜜语还挺会说的，她轻轻拍了拍发烫的脸，小声道：“你说过的话要记着啊，以后家里我说了算。” “嗯。” 韩景川应了声，把着笼头避开了一个大坑，他骑车比苏眉自己骑都稳一些，都能完美地避过坑，屁股也不颠了。 先送苏眉去了服装店，天已经暗下来了，郑春燕还在做衣服，苏眉怪难为情的，她这一天啥活都没干。 “燕子姐，你歇会儿，我去做饭。” 苏眉去厨房做饭，很快就准备了四菜一汤，和中午一样，单独给郑春燕盛出来，剩下的都放了辣椒。 韩景川吃过饭后就离开了，他要去找楚枫洗相片，还得说说那个可疑男子的事。 他一走，苏眉就帮忙缝扣子，剪线头，再熨烫，还让郑春燕晚上别回家了，就住在这儿，郑春燕当然没意见，住在这边可以多干活呢。 韩景川回了大院，先去了楚家，楚枫刚吃过饭，正准备出去寻点乐子，就被韩景川给拎回屋子了，把胶卷交给他，“全都洗出来！” “我还有事呢……行行行，现在去洗。” 在韩景川的冷眼下，楚枫只得改口，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洗相片了，他喜欢摄影，器材十分齐全，还有暗室，水平当然也很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楚枫打着哈欠，把一摞相片给了他，还有底片，都是黑白相片（彩色相片是八十年代中期才流行的）。 “老韩，你和小眉那两张真绝了，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啊。”楚枫又打了个哈欠，不吝夸奖。 虽然照相的人技术差劲，可谁让他哥们和对象长得好呢，照出来太好看了，还有另一对男女，一比之下就没眼看了，张牙舞爪鬼哭狼嚎的。 韩景川满意地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还算有点眼光，他找出了和苏眉的合影，果然是一对壁人，一看就是两口子。 韩老爷子突然冒了出来，抢走了一张合影，细细看着，越看越欢喜，眉开眼笑道：“和小眉去赏花啦，不错不错，小眉这丫头就是好看，你小子有福了。” 说完他就顺手把相片塞进了口袋里，准备拿回去给媳妇看，虽然林曼茹还和以前一样不理人，但老爷子知道，媳妇其实很关心苏眉，现在也只有苏眉的事，能让媳妇有点人气了。 唉！ 韩景川也没要回相片，反正还有一张，他把白玉英的相片挑了出来，苏眉的单人照还有合影，则放在了另一个信封，他要收起来慢慢欣赏。 楚枫看得心里酸溜溜的，明明他是三兄弟中最受姑娘欢迎的，可现在却形单影只，孤家寡人，连赏花的伴都没有。 算了吧，还是发展事业比较重要，怎么说也得争口气，让家里的那些人都刮目相看，他楚枫不是废材，也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老韩我跟你说，批条我又弄到了些，你这趟去南方，有多少布就搞多少，快年关了，布缺的很。”楚枫压低了声音说。 最近他在搞批条，好在他交际能力不错，搞了不少，足够韩景川干一大票了。 “行。” 韩景川在兄弟肩上重重拍了下，也没客气，兄弟之间不必讲虚礼。 “还有电子产品，你也想办法搞一批，这些东西现在缺的很，我以前是不知道，这次去了新单位，啧啧……咱们以前太孤陋寡闻了，搞这些的人多的是，咱们这也是为了国家繁荣富强做贡献嘛！” 去了商务部上班的楚枫，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只觉得以前的自己，就像是井底的土鳖一样，啥都不懂，他本来还担心韩景川做这些会出事，现在他不担心了，他们这个圈子干这个的多的是，还有和京城搭上线的，干的可都是大买卖，早挣得盆满钵满了。 “我先去南方打探，不着急。” 韩景川很是稳得住，先得解决进货渠道才行，他这次去南方要多待一段时间，第一次进货肯定会被宰，他得摸摸底，最好是能找到对岸的供货商，然后还得和鹏城的地头蛇打好关系，山头肯定要拜的，这是江湖规矩，他得遵守。 他当然不会只做布匹生意，钢材，汽车，电子产品这些都能做，什么赚钱就做哪个，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做生意就得胆大心细。 楚枫去上班了，韩景川也去了叶诚单位，他把白玉英和男人的相片拿了出来，叶诚只看了眼，就冷笑了声，并不是太意外。 “苏眉说，你们不应该再资助她了。”韩景川说道。 “一会儿就给领导看。” 叶诚收起了相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打趣问道：“昨天去赏花了？” “嗯，约会。” 韩景川说了句，神情有点得瑟，还补充道：“你不懂。” 光棍是体会不到约会的快乐的，他很同情兄弟。 叶诚气得笑了，这才谈了几天对象，就在他面前显摆了。 第248章 写情书的良师韩景川 “什么时候去南方？” 叶诚关心地问了句，其实韩景川一开始找的是叶诚，他想兄弟一起闯荡，但叶诚拒绝了，他对挣钱压根没兴趣，做生意就得和活人打交道，这是他最烦的。 就算一天能挣一座金山，他也提不起兴趣来，还是当刑警和死人打交道自在些。 叶诚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弹出一支自个点燃抽了起来，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他的烟瘾很重，一天至少抽一包烟，有时候通宵办案，两包都不止。 “过了元旦。” 韩景川侧过头，嫌弃皱眉，忍不住说道：“你少抽点，别是咱们仨最早去下面报道的。” 叶诚无所谓地笑了笑，烟雾笼罩下的笑容，多了些寂寥，他猛吸了几口，掐灭了烟蒂，满不在乎道：“下面未必不是好地方。” 生死他早已看淡了，活着多累，去下面也挺好的。 韩景川眉头皱得紧了些，他们三兄弟之所以会结拜，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心理历程，都觉得活着没意思，在认识苏眉之前，他也不想活，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死的状态。 但现在他不想死了，他要好好活着，毕竟是有媳妇的人了。 而且在苏眉身边，他能感觉到活着真好，天空那么蓝，空气那么清新，花儿挺漂亮，冬天的树虽然没叶子，可就算枯枝也挺好看，还有那么美那么香的对象，这一天天的多美，死了可就看不到了。 可看到兄弟这个颓废的样子，韩景川的心情又不美好了，他不能眼看着兄弟再这样下去。 “你要是死了，就听不到楚茵拉小提琴了。” 韩景川一说完，叶诚愣了下，神情有些错愕，还有些难为情，像是做坏事被兄弟抓到现行了。 “我早知道了，天天晚上摸到楚家后墙听人家拉小提琴，你喜欢楚茵就给她写情书，不会写我教你。”韩景川挺得意的。 他老早就发现了叶诚的秘密，楚茵没去上大学时，这家伙就天天晚上摸楚家的墙根，楚茵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拉一段小提琴，等她拉好了，叶诚才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家伙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哼，瞒不过他。 叶诚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可心情却很不平静，下意识地又点燃了一根烟，脑海里出现了楚茵苍白瘦弱的样子，就像未见过阳光的豆芽菜一样，弱小可又坚强，就算压了块大石头，也依然能绽发出嫩芽。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对楚茵是什么样的感觉，喜欢吗？ 感觉又不像，他只是单纯地喜欢听楚茵的琴声，悠扬的琴声，能抚平他内心的焦灼，也能让他对这个世界多一些信心。 “别乱说，只是听琴而已。” 叶诚吸了几口，还剩下大半的香烟扔在地上，脚用力碾灭了。 韩景川嗤了声，那么多拉小提琴的，怎么会只听楚茵的？ 分明就是喜欢，所长说了，喜欢一个姑娘时，就想天天看见她，恨不得天天在一起，叶诚天天晚上都去摸楚家墙根，不是喜欢是什么？ “楚茵挺好的，你想写情书就找我，我教你！” 韩景川也没多劝，他没那么好的耐心，不过看在兄弟情分上，他愿意免费教叶诚写情书，现在他可是写情书的高手，青出于蓝胜于兰，比所长还厉害些。 “行了行了，找了个对象尾巴都上天了，赶紧去找你家苏眉吧，我要办案去了。” 叶诚没好气地白了眼，转身就走，韩景川叫住了他，说了帽子男人的事。 “很可疑，一直跟踪白玉英，而且还制造意外事故，让白玉英落单。” 韩景川细细地说了当时的情形，很明显那男人是故意撞白玉英同伴的，叶诚面色微变，急切问道：“那男人什么相貌？” “160左右，瘦小单薄，四十到五十岁之间，衣着破旧不整洁，手也不干净，穿着解放鞋，鼻翼左侧有一颗黄豆大的黑痣，眉毛稀疏，三角眼，单眼皮……” 韩景川描述了男人的外貌，叶诚神情越来越严肃，多年办案，他的直觉很灵敏，虽然至今还没有凶手的一点线索，但他就是觉得，韩景川说的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那个残忍的凶手。 不管是不是，这男人对白玉英绝对是没安好心的。 白玉英当然也不是好人，但她丈夫因公殉职，还有个一岁的孩子，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袖手旁观。 “我会去查清楚。” 叶诚记下了男人的特征，在韩景川肩上捶了拳，“谢了！” 韩景川没理他，骑车就走了，不过很快又回头喊道：“写情书找我！” “滚你的！” 叶诚气得骂了句，写个屁的情书，他和楚茵压根不是那回事儿。 而且他也没有搞对象的打算，像他这样的人，还是一个人过吧，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还有三天就要过元旦了，苏眉的服装店生意极好，郑春燕一个人都忙不过来，苏眉只能帮忙做一些杂活，找帮工的念头也越发强烈了，可眼下一时半会真没那么好找。 “没事，晚上我多干会儿就行。” 郑春燕比划着说，表情还有些埋怨，苏眉每天晚上都让她十点睡觉，其实她都不困，再干两个小时都没问题的。 “不可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十点必须睡觉，我去找帮工。” 苏眉口气很严肃，郑春燕早上六点就起来了，从早到晚都没歇着，一直工作到晚上十点，一天至少工作十二个小时，要是晚上再加班，铁打的人都受不住。 “是这吧？春燕服装店，没错。” 院子外有人说话，声音听着挺耳熟的，苏眉走了出去，便看到了严明，推着车在大门口东张西望，贼眉鼠眼的样子，像是上门来做贼的。 严明还带了个同伴，也是前两天和他一块赏花的，他一看到苏眉眼睛就亮了，“苏同志，是我啊，来做衣服的。” 为了见美人，他把他娘精心收藏的呢子布都弄出来了，现在他娘还不知道布没了呢。 “快请进。” 苏眉笑盈盈地招呼，还给他俩泡了茶，严明进了屋，没看到韩景川，整个人都轻松了，和苏眉有说有笑起来。 “先量尺寸吧。” 苏眉拿出了皮尺，让严明伸开手，三围肩宽这些都得量，严明乖乖站直，双手伸开，苏眉就站在他面前，近得能看清美人那弯弯长长的睫毛，还有白嫩嫩的皮肤，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好想掐一把。 第249章 帮工上门 “苏同志，我叫你小眉吧，叫苏同志太生分了，一回生二回熟，咱们现在可是熟人了，再叫苏同志不像话嘛，你说对不对？” 严明嘴皮子特能说，脸皮也厚，嘚啵嘚啵地套近乎，没有韩景川在，他那贼胆膨胀了许多，韩景川没在这边，就说明还没结婚，他还有机会啊。 攻关不怕难，怕难不是男子汉。 他要勇往直前，永不退缩，抱得美人归！ 苏眉还没应声，韩景川就出现在门口，冷着脸说道：“我来量。” 他在院子就听见了，狗胆包天了都，苏眉感觉到了这家伙身上浓浓的酸味儿，把皮尺给了他，心里却想笑，真是个醋坛子。 “先量三围。” 苏眉教韩景川如何量尺寸，非常简单，韩景川一学就会，木着脸站在严明面前，他比严明高一个头，身上的肃杀之气，让严明两条腿又开始软了，心里拔凉拔凉的，但没胆子抗议。 严明生无可恋地站着，像木偶一样伸着手，挺直背，任由韩景川量尺寸，心里的旖旎想法，早都飞到九宵云外了。 有这杀神在，他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对苏眉起贼心，连眼睛都不敢乱瞟。 韩景川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量好了尺寸，再去拿了相片，一古脑塞给严明，“都在这。” 言下之意就是，拿了相片赶紧滚蛋。 严明接过了相片一一打量，楚枫的洗相片技术绝对是一流的，这些相片比照相馆还洗得好，严明和朋友赞不绝口。 “这相片洗得真好，韩哥你这水平赶得上照相馆大师傅了。” 严明不吝夸赞，他也喜欢摄影，但水平相当一般，也不会洗相片，不过他还是有鉴赏水平的，一看这洗相片的就知道是高手，他还以为是韩景川洗的，眼神顿时膜拜，甚至还想拜师学艺。 “别人洗的。” 韩景川不耐烦地解释了句，淡淡地看着他们，眼神很嫌弃。 死皮赖脸的，他都这么嫌弃了，怎么还不走？ 严明只当没看见，自个刷存在感，“小眉，我那中山装啥时候能拿？” “苏同志。” 韩景川伸出手，在严明脑袋上弹了下，警告这家伙别找死。 严明缩了缩脖子，立刻改口，“苏同志，我的中山装啥时候能穿？” “一个星期后来拿吧。” 苏眉问了郑春燕，现在手上的活压了不少，而且中山装做起来挺麻烦的，做工相当讲究，郑春燕倒是做过，郑书记的中山装都是她做的，不比百货公司卖的差。 “不着急，你们慢慢做，年前能穿就行。” 严明没话找话，就是舍不得走，他偷偷拿走这一块好布，他娘肯定要骂他一顿，牺牲了这么多，怎么都得和美人话话家常嘛。 相当不爽的韩景川，想去院子里把小白挖出来，吓走这死皮赖脸的家伙，不过他一到院子，就看到了楚枫，手里也拿了块布，身后还跟了个中年妇女，手里提着一只破旧的袋子。 “老韩，你不是要找会踩缝纫机的帮工吗？张嫂就会。” 楚枫一进院子就叫了起来，张嫂正是姜家干活的保姆，姜长胜给了她十块钱，让她回家过年，但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张嫂就想在城里再找份工，多赚些钱回家。 也是她运气好，今天她一离开姜家，就碰到了楚枫，楚家和姜家离得不远，楚枫是认识张嫂的，他是个热心肠，一看张嫂提着行礼，就多问了几句。 一听张嫂要找活，他便想到了韩景川先前嘱咐的事，就问张嫂会不会踩缝纫机，也真是巧了，张嫂就会踩缝纫机，乡下人很少买成衣，都是自己裁剪做衣服的。 韩景川也是认识张嫂的，在大院里见过几面，知道她是姜家的保姆，柳月华那女人出身贫苦，可现在却比阔太太还讲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让保姆干，大院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她。 大院很多人家都请保姆，但没人像柳月华母女那样折腾，有些活自己能干就干了，像韩老爷子，院子的菜都他自己种，不让宋婶插手，他还嫌弃宋婶种不好。 楚家也是，保姆只是帮忙分担一些家务活，楚母下班后也会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楚老爷子则负责种菜养鸡，不会说请了保姆后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了发，那可不是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 “怎么不在姜家干了？”韩景川问。 张嫂不敢和他直视，低着头小声说道：“首长说以后家里不准请保姆。” 没敢说柳月华和姜长胜吵架的事，她只是干活的，不在背后嚼舌根，议论东家是非。 韩景川轻声冷笑，姜长胜这是突然清醒了？ 但这男人负了庄姨，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眉过来和张嫂唠嗑，对她的性格挺满意，老实寡言，就看手艺怎么样了。 郑春燕让张嫂现场踩缝纫机看看，张嫂有些紧张，不过她的动作很熟练，照着郑春燕的要求，把一片袖子和衣服接了起来，针脚细密平整，郑春燕很满意，冲苏眉比划了下，表示可以留下。 “张嫂，活是这样的，郑师傅负责裁剪，你负责缝纫，冬装一件八毛，夏装一件四毛，包吃包住，有事提前请假，你放心，肯定比你当保姆挣的多。” 苏眉说了干活的规矩，她知道当保姆的工资一个月顶多五块钱，但计件工资不一样，做得多拿得多，现在她们店只是刚开始，就算两天做一件衣服，张嫂一个月都有十来块，是当保姆的两倍了，而且也不是特别累。 张嫂当然也会算帐，细细一算，眼睛都亮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太多了……要不给少点吧？” 她男人在乡下出工分，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地干，天天都是满工分，一天也就挣一毛二呢。 踩缝纫机哪有种地累啊，她这钱也来得太容易了，拿着有些心不安。 苏眉笑了，“就这个价，但活必须干好，我丑话说在前头，干不好一分钱都没有。” “我晓得的，干不好活我也没脸拿工钱，我肯定好好干。”张嫂连声保证，她是实在人，见苏眉和郑春燕都挺和气的，一点都没有瞧不起她的样子，她就想好好干，不能对不起主家的好。 第250章 负心汉永远不能原谅 苏眉在一楼收拾出了一间房，是以前的佣人房，不算大，但挺整洁干净，张嫂特别满意，这可比在姜家强多了。 柳月华母女比解放前的地主婆还难伺候，盐放多放少都嫌弃，茶水烫了凉了要骂，家里必须一尘不染，有一点灰尘就会说她偷懒，还有这娘俩都喜欢穿浅色衣服，特别难洗，还天天换得特别勤，夏天还好，冬天她的手都长满了冻疮。 活多些也就罢了，她从小就干活，不怕吃苦，张嫂受不了的是这对母女的臭脾气，根本不尊敬她，颐指气使的样子，比电视里演的资本家还凶一些。 张嫂和大院的其他保姆都有来往，知道这些姐妹们都很受主家尊敬，有时候小孩子不懂事，稍稍口气重了些，家里的大人就会严惩小孩子，也所以，这些姐妹在主家过得特别自在，处得像亲人一样，只有她在姜家比解放前的下人还不如。 现在可算苦尽甘来了，新东家漂亮和善，工钱也高，看她的眼神就能感觉出来，新东家是好心人，不像姜家的母女俩，看她时总是斜着，从来不正眼瞧她，其实她心里都明白着呢。 “这屋子简陋了些，先将就着住吧，以后再好好收拾。”苏眉有些难为情。 房子是刚收拾出来的，就一张床，连柜子都没有。 “够好了，我们乡下人不讲究这个，有张床睡觉就行。”张嫂毫不计较，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就是福气了，而且她看得出来，被褥都洗得干干净净，还特意晒过，可见新东家是讲究人，没把她当下人看。 “柜子过段时间才有，已经在做了，你先休息会儿吧，吃过饭了没？”苏眉关心地问。 “吃过早饭出来的，我……我去干活吧。” 张嫂坐不住，一放下行李就要干活，苏眉也没拦她，郑春燕正好忙不过来，有她帮忙挺好。 韩景川在院子和楚枫说话，打听张嫂离开的原因。 “我问了家里阿姨，说姜叔两口子吵架了，不准柳姨以后再请保姆。”楚枫说道。 他对柳月华的印象其实挺不错，因为小时候好多大人都说他不求上进，柳月华却一直夸他，还说他以后会有出息，而且柳月华温温柔柔的，说话细声细气的，比他那凶悍的娘温柔一万倍，小时候的楚枫就希望柳月华是他娘。 “因为什么吵架？” “不知道，张嫂嘴严的很，从来不说主家的事。” 楚枫摇头，他家阿姨和张嫂是老乡，在大院关系最好，经常一块儿唠嗑的，但张嫂嘴严，就算和老乡也极少说姜家的事。 韩景川冷笑了声，其实他都能猜到原因，定然是和姜晓雪有关。 姜长胜虽说娶了柳月华，可这对夫妇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恩爱，姜长胜一年到头都在b队，很少回家住，对女儿姜晓雪也不上心。 昨晚上姜晓雪在楚家闹事，姜长胜或许是听了风声，就惩罚这对母女了吧。 但韩景川依然讨厌姜长胜，负了庄姨就不是好东西，娶了柳月华还装深情忘不掉庄姨，哼，也没耽搁他和柳月华生两个孩子，表里不一的负心汉。 楚枫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劝道：“有些事可能你想错了，我觉得柳姨人挺好的，可能当年真有误会吧。” “你懂个屁！” 韩景川冷冷白了眼，懒得搭理这蠢货，进屋冲还死皮赖脸留在屋子里的严明喝道：“还不走？” 严明哆嗦了下，鼓起勇气道：“看我的中山装呢！” 有了张嫂帮忙，郑春燕就只要负责裁剪了，效率高了很多，现在在裁剪中山装，郑春燕拿了粉笔，一边用尺子量，一边勾画，然后再拿剪刀行云流水一般剪开，成竹在胸的专注样子，让这姑娘分外美丽。 楚枫看得有些痴了，清醒过来时脸热了热，他刚才居然看人家姑娘裁剪衣服就看了几分钟，跟傻子一样，不过他也是刚刚才发现，这哑巴姑娘挺漂亮的，可惜哑了，否则家里的门槛肯定会踩平。 “中山装挺不错，我也要做一件，明天我拿布过来。” 楚枫看得心痒痒，也打算做一件，他去了新单位上班，得穿得正式些，中山装就挺好，看这哑巴姑娘的手艺挺不错的，做出来的衣服应该不会差。 “楚大哥你要是不着急，元旦后我送你一件。”苏眉笑道。 楚枫帮了她不少，她早就想感谢人家了，等韩景川进货回来，她就有布了。 “那多不好意思，我家里有布。” 楚枫心里挺舒服，他并不在乎这点布，就是喜欢苏眉办事熨帖。 “那你别给工钱了，给了我就不做了。”苏眉笑着说。 “成。” 楚枫也痛快答应了，还留下来吃了中饭。 家里人多，苏眉特意多做了些菜，现在有了服装店的收入，她买菜也壕了许多，几乎每天都有肉，去那条小弄堂买的，那儿不用肉票，也不是天天都有肉，隔几天才有人来卖，苏眉一次多买些，现在天气冷，能多放几天。 “真香啊，我要吃三碗饭。” 楚枫深吸了口气，赞不绝口，桌上摆满了菜，红烧肉，韭菜炒鸡蛋，清蒸鲫鱼，雪菜炒罗汉豆，还特意给韩景川炒了个辣椒炒肉。 张嫂自觉地夹了一点蔬菜，就要去厨房吃，在姜家她就是这样的，柳月华母女不喜欢和她一张桌上吃，只有姜长胜在家时，母女俩才允许她上桌吃饭。 “坐下来吃啊，咱家没那么多规矩！” 苏眉叫过了张嫂，按着她坐了下来，还用公筷给她夹了几块肉，张嫂不知所措极了，连声道：“太多了，吃不了这些。” “吃吧，这么一大盘子肉呢，干活累，得吃饱了才行。” 苏眉笑盈盈地说着，张嫂眼睛有点红，低下头大口吃饭，心里暖融融的，也暗暗发誓要好好干活，不能对不起新东家的好。 “真好吃，老韩你可真有口福，难怪都不回家吃饭了，我要是你也不回去。” 楚枫大口地扒拉着饭，对韩景川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还有些酸溜溜的，这就是有对象的好处啊。 他啥时候才能有正经对象？ 唉！ 吃过中饭后，韩景川和楚枫一道走了，苏眉准备一会儿去趟百货公司，看看冬装的款式，其他方面帮不上忙，她只能多想些款式了。 顺便也去盯着白玉英，如果前世腊梅花林的那个受害者是白玉英的话，那个凶手肯定还会再出现的，白玉英的死活苏眉不太关心，她想救下叶诚。 第251章 在百货公司打广告 韩景川去找叶诚了，他想问问那个黑痣男人有没有查到线索，楚枫则准备去百货公司，他要去买呢布做中山装。 “你姐在家？” 韩景川随意地问起了楚茵，今天是周末，楚茵肯定回家了。 “吃过早饭就和同学去逛街了，估计还没回家。” “你姐找对象了没？”韩景川又问。 楚枫吓得跳了起来，自动理解成他姐被男人拱了，立刻问道：“谁特妈狗胆包天？” 他姐那身体根本不能搞对象，活下来都是万幸了，医生叮嘱过，他姐这身体是不能生孩子的，别的女人生孩子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他姐是一截身子全进去了，必死无疑。 他家人严防死守，就是担心楚茵被外面的狗男人勾搭了，别人搞对象是爱情，他姐搞对象可就是要命了。 韩景川没好气地白了眼，“紧张什么？随便问问，你们家真不打算让你姐嫁人？” 楚枫的心立刻落了下来，没情况就好，他苦笑道：“不然咋办？我姐不能生孩子，能嫁谁？再说哪个男人能保证一辈子对我姐好，还是安安稳稳在家待着的好。” 父母老了还有他呢，他肯定会好好照料姐姐的。 “感情这种事防不住，堵不如疏！” 韩景川自个的事整不明白，但说起别人头头是道，他觉得叶诚太笨，得他推波助澜才行，生孩子又不是必须的，再说叶诚那死性子，压根就不喜欢孩子，不生孩子更好。 “那不成，肯定得堵，外面的男人都坏的很。”楚枫使劲摇头，他自己就是男人，哪会不知道男人的尿性？ 他姐虽然才貌双全，样样都好，可那身体就是最大的缺陷，男人一开始可能出于新鲜会对他姐好，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没有男人会甘心一辈子照料一个生病老婆的。 到了分岔口，两人分开，一个去百货公司，一个去公安局。 苏眉早几分钟出发，她穿上了新做的大衣，直接去了百货公司，到了后直接去了二楼女装柜，今天周末顾客挺多，还有女顾客在试衣服。 这家百货公司是泸城最大的，泸城是全国时尚之城，除了羊城外，就数泸城了，所以，这家百货公司的女装可以说是全国最时髦的，但在苏眉眼里却还是土气，有机会她想去羊城看看，那边挨着香江，时尚敏感度比泸城强。 “你这大衣是哪买的？真洋气。” 有女顾客看到苏眉身上时髦洋气的大衣，明显比柜台售卖的漂亮多了，而且苏眉身材模样都出挑，是绝佳的模特，好些女顾客都看得心动，打听在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春燕服装店那儿做的。” 苏眉趁机给自家店打起了广告，这些女顾客看起来都是有钱的主，是她的潜在客户啊，必须忽悠过去。 “春燕服装店？没听说过，看这手工挺细的，工钱多少？” “和其他店一样，五块钱，两天就能做好。” “不贵啊，速度也快，这店在哪呢？” 大家都来了兴趣，做一件冬装的手工费一般来说都是五块钱，这个春燕服装店听起来挺不错的，而且折算起来比买成衣划算多了。 苏眉热情地说了服装店的地址，好在那一带挺有名，好多人都知道，于是，有几个女顾客没买成衣，转道去买了布，打算去服装店订做一件，留着正月做客时穿。 泸城人都讲究排面，在吃上头是相当节俭的，可出门的行头却十分讲究，皮鞋必须擦光，头发梳整齐，衣服干净整洁，过年时只要条件过得去，一件新衣服是必须置办的，这样出去了才有面子。 吃食上却节俭到了抠门的地步，早上开水泡冷饭，半块腐乳一家人对付一顿，一只煤饼必须烧六壶开水，这才能将煤饼充分发挥到极致，还有假衬衫领子，假毛衣高领子，都是泸城人的发明，为的就是在物质贫乏的年代，能维持住那一点体面。 “楚茵，你要做大衣吗？” 两个年轻姑娘小声说着，其中一个正是楚茵，另外一个是她同学，两人都挺喜欢苏眉身上的大衣，楚茵毫不犹豫就要去买布，她自己不做，想给她妈做。 用的是她自己的钱，上大学每个月有十七块五毛的生活补助，她都花不完，攒了不少钱和票，快过年了，她想送件新大衣给妈妈，再给爸爸和爷爷奶奶，还有弟弟也买些礼物，这些年家里人为了她费了不少心思。 “我给我妈买，你要买吗？” “我……我不买。” 女同学勉强笑了笑，心里不太舒服，觉得楚茵就是成心的，又不是不知道她家的条件，还问这些话扎她的心。 楚茵压根没注意，她从小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了，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她去了布柜，苏眉正好也过来看布，就听到了楚茵和同学的谈话。 “你说哪个颜色适合我妈？”楚茵拿不定主意。 “那个桃红色就不错，过年穿着肯定喜庆。”女同学本来想说枣红色，可话到了路边，就下意识地改成了桃红色。 楚茵摇了摇头，“不行，我妈不喜欢这么娇艳的颜色，要不买那个灰色的吧。” “灰扑扑的不好看，这个奶白色不错。” “要不这件淡黄色也行。” 女同学接连介绍了几个浅色的，楚茵并不懂这些，被她说得越发拿不定主意了，最后还是在同学的建议下，决定买奶白色的。 苏眉微微皱眉，旁观者清，而且她活了两世，一眼就看穿了那个女同学居心不良，介绍的都是不合适的颜色，冬天做大衣基本上是深色系，浅色当然好看，可不禁脏，现在布这么紧张，很少有人会在冬天做奶白色的大衣，出门稍微蹭到点就脏了。 楚茵这姑娘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没啥心眼，而且看起来身体不太好，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这些天她也在看医书，还尝试着配药，楚茵这样的明显是先天不足，就像林妹妹一样，得用膏方好好调养才行，她们庄家的膏方就挺合适。 第252章 那个男人又来了 “同志，这奶白色的来八尺。”楚茵客气地招呼售货员，她妈妈偏胖，做衣服费布料。 “请稍等一下。” 售货员微微愣了下，很快就拿起剪刀和尺子，准备裁剪布，柜台上摆了十来种颜色的呢布，卖得最好的是红色系和黑灰蓝色系，像奶白这种浅色基本上是搭搭色的，进货也进得少，很少会有人买。 苏眉犹豫着要不要多管闲事，一块布而已，楚茵损失不会太大，看这姑娘的穿着打扮，家境肯定非常优越。 算了，还是不管了，吃一堑长一智，楚茵这回吃了亏，就算她自己没意识到，家里的大人应该也会教她识人的，但苏眉并不知道，因为楚茵的身体原因，楚家人对她的要求仅是快乐而已。 其他的都无所谓，只要楚茵觉得好的，楚家人都会想办法满足她，至于身边的那些朋友，楚家人也不是太在意，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私心罢了，能让楚茵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楚茵，一会儿去看电影吗？”女同学小声问。 “不去了，买了布我就回家。” 楚茵摇头，正好有个顾客也要买布，看起来挺着急的，她便让售货员先替那名顾客扯布，反正她不着急。 女同学神情失望，不死心地说：“我听说最近上映《画皮》，是香江那边的电影，特别精彩，我们去看电影吧。” 她其实看过一遍了，吓得晚上都不敢去上厕所，她家七口人，挤在一间十五平方的房子里，没有厕所，也没有厨房浴室，很多人都在自家用马桶，早上五六点会有收夜香的车子，沿街摇铃，家家户户都会提着马桶去倒掉，要是起不来，就只能等第二天再倒。 她很少会在家里用马桶，就连晚上都会爬起来去弄堂公厕上，要走七八分钟的路，以前她不怕，可看了《画皮》后，她接连好几天都不敢去上厕所了，不得不在家里憋屈地用马桶。 女同学非常想让楚茵去看《画皮》，她早就听说楚茵身体不太好，具体什么病不清楚，她觉得应该不是大病，有钱人家的娇小姐嘛，用先天体弱来掩盖娇气呗。 她倒也没啥坏心思，纯粹就是想让楚茵也吓一吓，她知道楚茵胆子特别小，那个《画皮》真的特别吓人，肯定会把楚茵吓得半死的，谁让楚茵穿的吃的用的都是高级货，还考上了大学，她却只能去街道皮鞋厂做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只能挣二十来块，她一天都干不下去了，可又不得不干，否则她连饭都没得吃。 都一样是女儿，凭什么楚茵能被家人疼爱，呵护备至，她却有干不完的活，还要挨骂挨打，明明她更聪明更健康些，老天真不公平。 苏眉站在一侧，恰好看到了女同学眼里的嫉妒和不怀好意，不由皱紧了眉，《画皮》这部电影她是知道的，有一段时期是禁片，因为吓死过人，楚茵这病弱的样子，还真不适合看这种刺激电影。 她看了一阵子医书，望闻问切，稍微懂一些，楚茵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没血色，还隐有青色，这是很明显的心疾症状，一个有先天心疾的人，去看吓死人的恐怖片，结果肯定不会很好。 这个女同学心思太恶毒了。 一块布她不会管闲事，可涉及到人命，苏眉就不能袖手旁观了，不过她想听听楚茵是怎么回答的。 楚茵没答应，“不看了，我答应爸妈回家的。”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比小孩子还听话，只是看一场电影而已，迟一点回家也没什么的，现在还早着呢。”女同学不遗余力地游说。 楚茵神情松动了些，主要还是不好意思拒绝同学，便说道：“那一会儿我打电话回家问问吧。” “好吧，你可真是乖宝宝。”女同学口气带着嘲讽，但楚茵没听出来，她向来都以最大的善意对待别人的。 “他们是为了我好，这些年照顾我很辛苦的。” 楚茵很认真地解释，虽然被家人严格管束，确实有些憋屈，但只要一想到家人这些年那么辛苦地照顾她，她的心态就平和了，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的，她也想好好活着，多陪伴家人。 售货员服务好了其他顾客，继续给楚茵服务，苏眉到底还是没忍住，出声阻止了售货员，“稍等一下。” 她挺喜欢楚茵的，是个懂得感恩且体贴的姑娘。 “姑娘，你母亲干家务吗？”苏眉笑着问。 神情愕然的楚茵点了点头，“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只是不想看你浪费钱，你母亲既然干家务，还是别买奶白色了，这种颜色特别不耐脏，蹭一点就是一块，特别难洗。”苏眉实话实说。 售货员也跟着说道：“这姑娘说的对，其实这种颜色买的人很少，像你妈这年纪的，一般都买深色，稳重大方，穿起来有气质。” 女同学有些心虚地看了眼楚茵，嘴硬说道：“没人买干嘛还摆在外面，我同学家有保姆，她妈妈不用干活，穿奶白色怎么了！” “刘珊你别说了。” 楚茵微微皱眉，她很不喜欢朋友刚才说话的口气，冲售货员和苏眉笑了笑，改变主意了，“那我买深灰色的吧，谢谢你们提醒我。” “哎……深灰色多土气，楚茵你别听她们瞎说。”女同学不高兴了。 苏眉忍不住嘲讽道：“同志，你身上穿的就是灰色，果然挺土气的。” 女同学刘珊面色大变，低头看了眼，羞得想找地缝钻进去，她穿的确实是件灰色旧大衣，还是她妈妈穿过的，她只顾着作弄楚茵，忘记自己穿的是啥了。 “哼！” 刘珊跺了下脚，扭过头不吭声了。 楚茵最终还是买了深灰色的布，售货员拿报纸包裹得方方正正的，刘珊还在游说去看电影，楚茵淡淡道：“我想给弟弟买双鞋。” 刘珊只得又跟着去一楼买鞋，白玉英的生活用品柜台，和卖鞋的柜台挨在一起，她今天上班了，正在招揽顾客，苏眉也过来了，她四下打量，便看到白玉英在和一个男顾客说话，男顾客的背影看起来挺像那个凶手，不由心里一咯噔。 第253章 弄堂失踪 苏眉走到卖鞋的柜台边，让售货员拿出一双皮鞋，心不在焉地试着，眼睛却盯着隔壁，那男人果然就是腊梅花林的凶手，他对白玉英还没死心。 而且看白玉英和男人说话的样子，两人应该是认识的，难道他们是姘头关系？ “同志，这双鞋你觉得怎么样？”售货员礼貌的声音，打断了苏眉的思绪，冲售货员笑道：“有点挤脚，换双大一码的。” “好的，请稍等。” 售货员换了双大的，苏眉重新试了下，挺合脚的，款式也还不错，便让售货员包了起来，这时男人也挑好了东西，要去柜台付钱，苏眉也正好要去，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男人看到了苏眉，眼睛陡然发亮，今天运气真不错，又碰到这个贱货了，身边没有男人陪着，男人兴奋地舔了下嘴唇，看苏眉的眼神，就像野兽看到猎物一样，充斥着嗜血的光。 可是选哪个好呢？ 男人纠结了，他舍不得放弃苏眉，可白玉英那边已经布置妥当了，左右权衡下，男人遗憾地看了眼苏眉，他还是选择了白玉英。 以后再惩罚这小贱货，白玉英这贱人先处理掉，哼，这贱人居然敢耍他，他不会放过这贱人的。 “三块六角。”收银员报了帐。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钱，数出三张一块，一张五角和一角的，付给了收银员，拿着收款条回了白玉英那儿。 苏眉也付好钱，返回卖鞋的柜台，交了收款单后，售货员把皮鞋给了她，给男人的则是一块精致的香皂，苏眉也用的这个牌子，是泸城本地产的，味道很清香，而且掺了中药，对皮肤很好，她用来洗脸的。 不过价格也相当美丽，三块六角的价格让很多女人望而却步，看样子，男人的这块香皂是送给白玉英的，这男人穿着很朴素，显然手头并不宽裕，却舍得给白玉英这么贵的香皂，显然关系匪浅。 “晚上……” 男人声音低沉，手里拿着香皂，诱惑着白玉英。 白玉英尽管很想要香皂，但她却不打算再和这个男人牵扯了，以前是没办法才勉为其难地应付这丑八怪的，哼，没钱没本事的老废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晚上我有事。”白玉英态度冷淡了些，晚上确实有事，她有约会，上次赏花的那个男人，出手比这老废物大方多了。 男人眼神闪了闪，手捏紧了香皂，手背鼓起了青筋，这贱人晚上肯定要和野男人鬼混，要他的东西时百依百顺，现在攀了高枝就想甩了他。 女人都是一路货色，他恨不得杀尽天下所有的贱女人！ “去百货公司隔壁弄堂，香皂给你，再给你些钱，我要回老家了。”男人不想再等了，他要改变计划，提前弄死这贱人。 白玉英果然心动了，她知道这老废物手里有些钱，再说大白天的，这老废物也不敢做什么，便欣然答应了，让男人先过去，她一会儿想办法溜出去。 苏眉听得清清楚楚，紧张得额头都是汗，凶手肯定是想动手，她要不要跟着去？ 她不确定自己能打得过凶手，万一白玉英没救成，还把自己折进去了，她可就亏大发了，说实话，她的思想境界还没这么崇高。 但如果不抓住这凶手，叶诚就还有可能会被凶手害死，苏眉咬紧了牙，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脑子乱的很，叶诚肯定要救，但她也不能做赔本生意，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此时，男人从苏眉身侧走过去，他走得不快，也不慢，步子很稳，身上的臭味让苏眉脑子清醒了些，这男人身上有股特别难闻的臭味，像是沤了许久的垃圾一样，令人作呕。 苏眉皱紧眉，这男人的衣服虽然破旧，但还算整洁，可这臭味却像是一个月没洗澡似的，应该是男人身体自带的气味，但肯定不是狐臭。 可能和男人的职业有关，就像机床厂的喷漆工一样，长时间喷漆，就算换上干净的衣服，身上还是有一股油漆味，刷子都刷不掉。 苏眉猜测男人应该是垃圾工，就像收夜香一样，弄堂也会有专门的垃圾工，泸城弄堂的特色，最先上班的是夜香工，摇着铃当，天还蒙蒙亮，夜香收好后，收垃圾的紧随其后，长时间收垃圾，身上自然就会有股垃圾味儿。 男人已经下楼了，白玉英那儿有顾客买东西，看样子一时半会溜不出去，苏眉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下楼，如果那男人真对白玉英下手，她就大喊大叫，现在可是白天，弄堂附近都有人家的。 这么一想，苏眉胆气壮了些，并没下楼，假装挑选商品，等白玉英的动静。 过了十来分钟，白玉英才空了，她和同事说了几句，便准备下楼了，苏眉赶紧跟在后面，这个时间楚茵也买好鞋子了，和刘珊一起下楼，恰好在苏眉后面。 白玉英走得很快，没多会儿就从出了百货公司，穿进了隔壁弄堂，现在是下午三点多，有几个老人在外面晒太阳，还有小孩在玩耍，午后的弄堂恬静安谧，像一副泛黄的老相片。 泸城的弄堂是出了名的密集，就像蜘蛛网一样，本地人都可能转得头晕，明明外面看上去是一条弄堂，可走进去就会发现别有洞天，前后左右都是岔口，出现了无数条弄堂。 百货公司隔壁的这条弄堂就是这样，白玉英在弄堂左拐右拐，看起来很熟悉路径，苏眉不敢跟得太近，好几次都差点跟丢。 她不知道的是，楚茵和朋友也出了百货公司，也进了弄堂找电话亭打电话，结果刘珊闻到了老虎脚爪的香味（老虎脚爪是特色小点心，形似老虎爪子的烤面包）。 刘珊馋老虎脚爪了，就顺着香味寻找，不知不觉穿了好几条弄堂，这才买到了老虎脚爪。 “好久没吃了，真香，你要不要吃？” 刘珊满足地咬了口，老虎脚爪是楚茵买的，她才舍不得花钱，每次和楚茵出门，她一分钱都不用花，这也是她喜欢和楚茵玩的原因，否则谁愿意和个病怏子玩呢。 “不吃，我记得那边不是死弄堂吗？她肯定不知道，我去提醒声。”楚茵看到苏眉了，而且她知道苏眉要过去的是个死弄堂，她经常和朋友逛百货公司，对这一片很熟悉，还知道这个死弄堂阴森森的，大白天都怪吓人的。 楚茵以为苏眉不知道，就想过去提醒她一声，刘珊不愿意动，不耐烦道：“你管人家呢，咱们去看电影吧。” “你等我会儿，很快的。” 楚茵微微笑着，一个人过去提醒苏眉，可她一走过去，却看不见苏眉了，四下搜寻，突然颈后一痛，眼前一黑，就软倒在地。 【作者有话说】 梳理剧情，有点卡，今天只更新一章 第254章 凶案提前 苏眉其实并没走远，她看到白玉英和那个男人在说话，就想找个趁手的工具，刚找到根木棒，一转身就看到昏迷的楚茵被拖进了弄堂里，心里不禁一咯噔。 这姑娘怎么也来了？ 白玉英的死活她不在意，可楚茵是无辜的，身体还这么差，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楚茵，你好了没？都说了用不着提醒，那女人又不是瞎的，看到是死弄堂就会走的，你真是烂好心……” 刘珊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等了半天，老虎脚爪都快吃完了，楚茵还没回来，她还等着楚茵一块去看电影呢，电影票一角二分一张，她可舍不得。 死弄堂里的男人，冷冷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楚茵和白玉英，他听到刘珊声音了，要不是他的垃圾车太小，只能装两个人，他不会放过刘珊的。 女人都是贱人，都要受到惩罚，他要替天行道！ 刘珊走了过来，看到苏眉了，便问道：“看到楚茵了没？她刚才看到你在这边，就过来提醒你别进去，这里面阴森森的，大白天都疹人。” “没看到呀，她去哪了？” 苏眉表面平静，心里却十分自责，是她连累了楚茵，她必须救这姑娘。 “咦，见鬼了，楚茵去哪了？”刘珊找了一圈，连人影都没找着，活见鬼了。 男人没从苏眉那边的出口出去，而是从另一边走了，这个死弄堂其实还有道出路，只不过被东西挡住了，别人不知道，但他却知道。 苏眉听到了车辘轳声，赶紧冲进死弄堂，并没看到白玉英和楚茵，那个男人也不见了，只看到弄堂里面有个出口，旁边摆着一堆破烂。 “咦，竟然有个出口，难道楚茵从这儿走了？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真是的！” 刘珊不高兴地嘟嚷了句，还以为楚茵回家了，电影看不成，她也只能回家了。 苏眉钻了出去，外面是另一条弄堂，挺热闹的，还有些店铺，可男人却消失了。 男人戴着帽子，头低着，推着车慢慢地走着，车子有个斗，是装垃圾的，盖子盖上了，泸城是大城市，街道得维持清洁，每天都有清洁工在街道和弄堂打扫卫生，男人穿着清洁工的制服，还推着垃圾车，出现在弄堂里非常平常，根本不会引起怀疑。 苏眉站在弄堂里，四通八达的弄堂，现在成了男人最便捷的逃跑通道，她要去哪里找人？ 得赶紧给叶诚打电话才行，苏眉找到了电话亭，从电话簿找到了公安局电话，希望叶诚没出去办案。 叶诚确实在公安局，韩景川也在，他们在画凶手的画像，韩景川描述，公安有专门的人才画。 “痣在左边，眼睛没这么大，眼神阴冷，差不多了。” 几番修改后，和男人有七八成像的画像画出来了，叶诚看着这张画像，不禁说道：“我见过这男人，肯定见过。” 凡是见过一面的人，他都会有印象，这个男人他应该见过一面，但印象不深，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叶队电话，有人报案，专门找你的！” 电话转到了刑警队办公室，叶诚接了电话，就听到了苏眉的声音，很急切，“叶大哥，我是苏眉，白玉英出事了，还有另外一个姑娘，被那个男人绑架了，我现在看不到他人。” “别急，你现在在哪里？身边人多吗？” 叶诚语气很平静，迅速安抚了苏眉，她说了地址，“永新百货公司旁边的弄堂，我的安全没问题，那男人肯定就是那个连环案凶手，他和白玉英是认识的，我猜测他应该是清洁工，身上有股垃圾味儿……” 她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叶诚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画像的那个男人就是白玉英居住的弄堂的清洁工，他去白玉英那儿送单位同事的捐款时，见过一回。 “你在原处别动，我会去救人，不会有事的。” 叶诚挂了电话，冲韩景川说道：“你去接苏眉，她吓坏了，我去救人！” “你去哪救？” 韩景川动作比叶诚还快，一下子就冲到了外面。 “先去凶手的住处，他是白玉英那儿的清洁工。” 叶诚已经上了车，韩景川则骑了自行车，他得去找苏眉那傻姑娘，去百货公司买个布都能出事，也就这傻丫头了。 苏眉在弄堂等着，度秒如年，她担心楚茵出事，可她也不敢一个人去找凶手，她担心人救不成，自己还搭进去了。 总算等到了韩景川，老远看到这男人，苏眉惊惶的心立刻定了下来，眼睛一热，委屈地哭了。 “别怕！” 韩景川也挺慌的，还是头一回看到苏眉哭，哭得他心慌慌的，掏出手帕笨拙地替她擦眼泪。 “还有个姑娘是因为我才出事的……” 苏眉边哭边说，也不知怎么回事，她以前无论多难都很少哭，可现在看到韩景川，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了，还止不住。 “老叶认出了那个男人，是白玉英那边的清洁工，我先送你回家。” “叶大哥一个人去了？不回家，我们去找叶大哥，快！” 苏眉心头一紧，声音都尖了，前世叶诚就是抓凶手时出的事，难道就是这次？ “老叶不会有事的。” 韩景川觉得苏眉有点大惊小怪，就凶手那体格，叶诚对付十个都绰绰有余，他一点都不担心。 “会出事的，我前几天做了梦，梦到叶大哥出事了，真的会出事的。” 苏眉快急死了，只得假借是做梦预警，韩景川皱紧了眉，半信半疑，不过见苏眉是真着急，便说道：“我送你回家后，就去找老叶。” “来不及了，哥，你快点儿！” 苏眉情急之下，叫了声哥，韩景川顿时骨头一酥，二话不说就骑上车，示意苏眉跳上来。 骑了几分钟，苏眉心里一紧，冲韩景川叫道：“去腊梅花林！” 前世叶诚出事的地点是在凶案现场，具体哪里报纸上没说，而且时间也不是现在，还要延后一些，可能是她的重生，导致提前出事了。 现在腊梅花林那边的凶案还没发生，所以，苏眉大胆推测，这一世叶诚可能会在腊梅花林出事，毕竟凶手上一次踩点就是在腊梅花林，他肯定是想在腊梅花林弄死白玉英的。 第255章 危急关头 “腊梅花林？为什么是那里？”韩景川深深地看着苏眉，感觉这姑娘有事瞒着他。 “上次那男人不是在腊梅花林踩点吗？每次受害者遇害的地方都不一样，都是很隐密的地方，那男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腊梅花林，他应该不会轻易放弃的。” 苏眉说得很快，她也希望自己赌对了，现在天还没黑，那个凶手应该不会大白天带着两个女人跑回家动手，虽然腊梅花林有点远，可那儿荒郊野外，一个人都没有，是最适合动手的地方。 韩景川又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遂，苏眉心虚地低下头，心跳得极快，生怕被他看出啥来。 “你挺有查案天赋。” 韩景川掉转了方向，朝腊梅花林所在的郊区骑去，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刚才苏眉分析的有点道理，还说服了他。 他不明白苏眉为什么那么着急，其实就算救不出白玉英和那个受牵连的姑娘也没什么，无关紧要的外人罢了，他一点都不急，所以他理解不了苏眉的焦急。 还有那个预警的梦，他也觉得不对劲，苏眉可是他对象，怎么能梦到别的男人？ 就算他兄弟也不成。 等这事办好了，他得好好教教这姑娘应该做什么样的梦，该梦的不该梦的都得搞清楚。 叶诚开车快，很快就到了白玉英那边的弄堂，向住户打听，轻松就找到了凶手的住处，和白玉英住在一幢楼，楼上楼下，男人住的是单间，收拾得很整洁，东西也不多。 他在屋子里找到了几把锋利的刀片，还有一块磨刀石，刀片是工厂常见的锯片，锯片断成两截，一头磨尖，另一头缠上布条，就是一把趁手的刀片。 这屋子里有不少这样的刀片，有几把缠着红布条，另外几把缠的是灰色的布条，但很快叶诚发现，红布条的那几把，其实是被血染红的。 叶诚心头一紧，将这几把沾血的刀片放进了塑料袋，让下属带回去检测，前面两起案子都没找到凶器，他怀疑凶器就在这里面。 “叶队，去哪里找人？”下属问。 “腊梅花林。” 叶诚想了会儿，就有了成算，韩景川和他说过腊梅花林，还说本来是要在那儿对白玉英动手的，上一次没成功，这一次应该还会去那儿下手。 像这种心理有问题的凶手，在某方面是相当执拗的，他有七成把握赌对了。 叶诚让下属守在这儿，以免凶手突然回来，他自己开车去腊梅花林，韩景川和苏眉也在路上，天渐渐暗下来，路上黑漆漆的，韩景川赶时间，没骑大路，从另一条小路骑，能快十来分钟，正好和叶诚岔开了。 这条小路的路况很差，又是晚上，饶是韩景川车技过人，还是掉了好几回坑，苏眉强忍着没叫疼，救人要紧。 腊梅花香在夜晚更加醉人，老远都能闻见，花林里，男人搬出了白玉英和楚茵两人，她们都醒了，楚茵的脸色很差，她很害怕，但她没表现出来，强迫自己镇静，寻找逃生机会。 身体柔弱的楚茵，其实心志一点都不柔弱，她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现在没人帮她，她只能自救。 “你是谁？为什么绑我？我们素不相识，也没得罪过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楚茵平静地问着，强忍着身体不适，心口那儿特别闷，喘不过气来。 而且身上臭烘烘的，熏得她好想吐。 “别装了，你现在很害怕吧？马上就不怕了！” 男人得意地笑着，从包里拿出了两把寒光闪闪的刀片，和屋子里那些刀片一模一样，都是他亲手磨的，长夜漫漫，孤寂无聊，他就磨刀，磨啊磨啊，已经磨了好多，可惜他除去的贱人还是太少了，得加把劲才行。 “你别乱来，老蔡，你冷静一下，别乱来啊，我和你结婚，真的，我愿意和你结婚……” 白玉英惊惶叫着，想先安抚男人，这男人前些日子和她求过婚，但她怎么可能答应，一个又老又丑又穷的废物，以前是日子不好过，她才不得已和老废物演戏的。 她现在后悔莫及，早知道这老废物是神经病，就算日子再不好过，她都不会招惹这老废物的。 “结婚？嗬嗬嗬……我才不要娶你这种贱人，四处勾搭男人的骚货，脏！” 男人从包里拿出酒精，细心地擦拭着刀片，这贱人太脏了，不用酒精消不了毒。 “救命……快来人啊……救救我！” 白玉英尖叫着呼救，可这荒山野岭的，鬼影都没有，她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过来，男人也毫不在意，慢慢擦拭着刀片，有一晚上时间，他不着急，惩罚贱人是非常神圣的事，他要精雕细琢，慢慢地搞。 楚茵没叫，她在观察周围环境，手被绑死了，脚倒没绑，可她身上没一点力气，肯定跑不过这男人，她得恢复一点力气再逃。 幸好这男人很自负，没绑上她的脚，楚茵心里松了口气，一声不吭，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去刺激男人，再深呼吸，好快点恢复体力。 “老蔡，求你放了我，我一定和你好好过，我给你生儿子，传宗接代的儿子，真的，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 白玉英苦苦哀求，她知道这男人心心念念的就是儿子，才故意说这些话，只求这男人能放过她。 可是—— “你再说一遍！” 男人面目狰狞，在夜色中显得特别可憎，白玉英吓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这男人不是一直都想要儿子吗？ “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想给老子戴帽子，让老子当现成爹，哼，老子没那么蠢，老子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男人的脸都扭曲了，眼睛赤红，楚茵很害怕，她发现这男人的精神不正常，这种人不能以正常思维去揣测，随时都会有变数，她不能再等了，得快点逃跑，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行。 楚茵慢慢朝一边挪着，她挪得很慢，因为她发现自己躺的地方是个斜坡，只要挪到坡顶，再滚下去，她就能暂时躲过一劫。 幸好天很黑，男人没发现她的小动作，楚茵紧张地挪着，心都跳在嗓子眼了，男人还在自说自话，刀片在白玉英面前不停晃着，惊吓过度的白玉英，看到了楚茵的小动作，想也不想就叫道：“她想逃跑！” 第256章 第一次不舍 白玉英这一声喊，楚茵的小动作立刻显形，男人被激怒了，直到楚茵面前，阴戾地看着她，脸上的肌肉扭曲得变了形，那颗醒目的黑痣也扭动着，让人心里发疹。 “你个贱人还想逃？做了对不起老子的事，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男人眼里一片血红，十分骇人，楚茵吓坏了，一动不敢动，她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她现在好恨自己的破身体，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啊。 或许她死了，对家里来说也是解脱吧？ 爸爸妈妈再不用为她操心了。 楚茵突然没那么害怕了，大不了是个死，她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的。 但她还是不想死在这个男人手里，她想死得体面些，哪怕死在逃亡的路上，都比被这男人弄死强。 这男人太脏了。 “你冷静些，对不起你的人不是我，你看清楚啊！”楚茵尽量让语气平静些，不能刺激这男人。 “还想骗老子，就是你个贱人，想让老子当现成爹，哼，老子可没那么蠢，早知道那是野种了！” 男人十分激动，身体抽搐着，手里的刀片也随着晃来晃去，好几次都差点刺到楚茵脸上，她的心脏跳得极快，从来没这么快过，像是要蹦出来一样，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眼前也渐渐模糊。 楚茵知道，她快撑不住了。 用力咬了下舌尖，剧痛让她清醒了些，楚茵朝一旁瑟瑟发抖的白玉英看去，咬紧了牙，对男人说道：“是她对不起你，你认错人了。” 这女人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她可不是善良的白雪公主。 “不是我，老蔡，是这贱人，不是我啊，我要和你结婚生儿子的，我对你一心一意……”白玉英尖声叫着，恨死楚茵了。 男人的刀片都要朝楚茵刺过去了，可听到‘生儿子’，他便顿住了，眼里射出红光，朝白玉英看去，不再管楚茵了。 “贱人，原来是你，你背叛了老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给老子生儿子，真特妈脏！” 男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白玉英身上，刀片也在她脸边晃着，白玉英吓得失禁，一股尿骚味散了开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明明这男人最想要的就是儿子了，以前还说过让她生儿子的，今晚是怎么了？ 楚茵却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男人好像对生儿子十分敏感，听不得这三个字，而且结合前面男人说的话，楚茵推断这男人应该是有隐疾，然后又被女人背叛了，才会受刺激报复其他女人。 “她生的儿子不是你的，她背叛了你，她才是那个贱人！”楚茵添油加醋地说着，再强打起精神，继续朝山坡那儿挪动。 男人果然更疯狂了，一刀刺在了白玉英的肩膀那儿，血飙了出来，白玉英又痛又怕，叫个不停，尖叫声在夜晚显得特别刺耳，但周围荒无人烟，不会有人听见。 “我弄死你，贱人！” 男人还不解气，刀片又刺了过去，白玉英身体闪了闪，避开了要害，大叫道：“贱人是她，她背叛了你，你去找她啊，她都心虚了要逃，老蔡，快抓她回来！” 楚茵已经快爬到山坡了，可只差一点，就又被男人抓回去了，她的逃跑彻底激怒了男人，闪着寒光的刀片朝她刺了过来，楚茵闭上眼睛。 但疼痛并没到来，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恍恍惚惚的，像做梦一样，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是叶诚。 他老远就听到了白玉英的叫声，直接开车冲了过来，就看到男人在向楚茵行凶，叶诚也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另一个受害女孩，意会是楚茵。 他也万分庆幸，幸好赶到了。 “蔡福根，放下刀子，别做错事，我们好好谈谈。” 叶诚语气很和缓，要救的人是楚茵，他得用温和的方法才行，否则激怒了这男人，楚茵很可能会受到伤害。 “你是奸夫，哼，狗男女，老子不怕你们！” 男人阴疹疹地看着叶诚，嗜血的笑，让见惯了死人的叶诚都心头一震，这男人比其他凶犯更棘手，软硬不吃，精神看着也不太正常。 叶诚神情变得凝重，心里很急，楚茵的状况很不好，应该送去医院，再拖下去很可能会出事。 “你搞错了，我的情人不是她。”叶诚指了指楚茵，没否认男人的话，不能让这男人知道他是公安，否则这男人会更疯狂。 好在他今天穿的是便服，事情应该还有转圜余地。 白玉英心里一咯噔，随即大怒，她不是傻的，叶诚这样说，不是明摆着要把祸弄到她头上，凭什么？ “我不是，他们才是，老蔡，是他们背叛了你，你别放过他们！” 白玉英尖声叫着，现在她只想逃出去，对叶诚的小心思也没了，她都恨死这无情无义的男人了，就算现在死在她面前，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男人得意地笑了，嗜血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看着和正常人一样，叶诚心跳了跳，这男人刚才都是装的，根本没精神病，在耍他。 “想救她？可以啊，你来替代她受罚吧，我就放了她！” 男人说话慢条斯理的，神情得意，看叶诚的眼神满是鄙夷，他认识叶诚，以前去过白玉英家，是这女人的死鬼男人的同事。 他也肯定叶诚和楚茵是认识的，否则就不会说那些话了，哼，他聪明的很，别想哄他。 今晚一个都别想逃。 “别过来，他是骗你的，别信他！”楚茵着急大叫。 她不能连累叶诚，她是落日残阳，本就没多少时间了，死了也不可惜，叶诚却是朝气蓬勃的朝阳，还有大好人生，不能被她一个废物牵连了。 “叶诚，你快走，别管我了，你过来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楚茵使劲挣扎着，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男人冷笑了声，“果然是认识的。” 狗男女一个都别想跑，他一把抓起楚茵的头发，楚茵像破布娃娃一样，可怜又无助，叶诚的心顿时揪紧了，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破碎了，他以前对任何东西都不在意，哪怕他自己的生命，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他却感受到了‘不舍’。 第一次。 第257章 救下叶诚 叶诚并没犹豫太久，他虽然还不清楚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但他知道，不能让楚茵出事，否则以后他就听不到好听的琴声了。 “蔡福根，我替她，你先放了她！” 叶诚主动掏出佩抢，放在了地上，让这男人解除戒心。 “别过来，我会恨你的，你别过来，求你了！” 楚茵快急坏了，她身上很难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很想阻止叶诚，但却无能为力，要是叶诚出事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是的，她喜欢叶诚，很早就喜欢了。 可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因为她不配。 她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爱情的，只要能时常看见叶诚，知道他好好的就行了，她也希望叶诚能遇上对他好的姑娘，过幸福的生活，她不会去打扰的。 可现在，叶诚却因为她很可能出事，楚茵都要恨死自己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愈发痛恨自己的破身体，但凡她的身体好一点，她就能逃出去，也不会连累叶诚了。 “别过来……不值得的……” 楚茵声音很轻，她痛苦地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叶诚，不住摇头，希望他停下来。 “值得！” 叶诚说了句，他不后悔，如果楚茵出事了，他才会后悔。 他一定要救下楚茵。 “一往情深啊，过来吧，一命换一命！”男人得意地笑着，他太喜欢这种掌控他人生命的感觉了。 白天他是人人瞧不起的清洁工，可夜晚他就是掌控他人生死的死神，就连叶诚这样的公安，都得乖乖听话，哈哈…… “你先放了她，我的抢都没了，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你还怕我反抗吗？”叶诚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毫无威胁。 “再过来些！” 男人很狡猾，叶诚只得又走近了些，此时他离男人只有一米不到了，而楚茵则被男人抓在手里，情况很不好，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叶诚很着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平静说道：“我已经过来了，可以放人了吧。” “行啊，让我刺一刀再说！” 男人举起了刀片，狡猾而得意地看着叶诚。 “你先放人！” “让我刺一刀就放人！” 男人笃定叶诚会妥协，他早看出叶诚内心的焦灼了，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楚茵去死的，今晚收获真大，一个公安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太有意思了。 就是晚上的工作量大了些，要处理三具尸体呢，肯定要加班了。 男人像猫戏老鼠一样，调侃地看着叶诚，他一点都不着急，等着叶诚上钩。 楚茵的情况越来越差，叶诚也越来越急，焦急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理智，他现在只想救下楚茵。 “好，我让你刺一刀，别给我耍花样！” 叶诚答应了，他朝男人又走近了些，打算趁男人放松之际，救下楚茵，他当然不会束手就擒。 可是，当叶诚出手时，男人比他更快，将手里的楚茵扔了出来，砸到了叶诚身上，叶诚下意识地抱住楚茵，就是这个时候，男人出刀了。 锋利的刀片刺向了叶诚，而此时叶诚的大半注意力却在楚茵身上，等他反应过来时，刀片已经刺了过来，眼看就要刺到楚茵心口上了，叶诚想也不想就转了身，他的后背全露了出来，眼看刀片就要刺过来了。 “叮当”一声。 男人手里的刀片被击落了，是一只皮鞋。 韩景川和苏眉赶到了，情急之下，韩景川脱了皮鞋砸了过来，准头相当好，救下了叶诚，韩景川冲了过去，一拳砸到了男人身上，紧接着又是一脚，毫不留情。 要是再晚来一步，叶诚就没命了。 刚才那一刀是对着后心的，刺中了肯定救不回来，他们三兄弟差点就折一个了。 苏眉也赶过来了，手里多了块大石头，对着男人的脑袋就砸了上去，韩景川正打得过瘾，看到自家娇娇软软的对象的凶悍，不由愣住了，有点恍惚。 这是他家对象吗？ 怎么跟孙二娘一样？ 男人脸上全是血，那一石头砸的不轻，都开瓢了，晕晕乎乎地躺在地上，还有点搞不清状况，明明都已经快得手了，这两个土匪是哪里冒出来的？ 苏眉感觉到了韩景川怀疑的眼神，心跳了跳，朝地上十来斤重的大石头瞄了眼，刚才她是不是表现得太凶悍了？ 不行，她可是温柔甜美的苏眉。 “手有点痛，都破皮了。” 苏眉伸出手，冲韩景川撒娇。 果然，某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严肃地盯着面前白嫩嫩的小手，确实有点红，便很认真地吹了几口气，还揉了几下，这才说道：“以后想搬石头叫我。” 搬石头这么重的体力活，自然得男人干，男女分工得明确，所长说的。 “嗯，我刚才气急了，现在手好痛的。”苏眉乖乖点头，有男人出头，她乐得装乖呢。 “我再揉揉。” 韩景川又抓着她的手揉了几下，本来只有一点红，被他揉了后，整只手都红了。 “不痛了。” 苏眉抽回了手，痛倒不痛，就是身边有几只大灯泡，她得收敛点儿，怕刺激到某些人。 叶诚无语地看着不分场合打情骂俏的兄弟，以前真没发现老韩有这么骚，果然是日久见人心。 “楚茵情况不妙，得赶紧送医院。” 叶诚抱起了昏迷的楚茵就跑，向来肃然的脸，现在满是惊惶，看得韩景川不由愣了下，还是头一回见到叶诚这么紧张。 他绑起了蔡福根和白玉英，弄去了车上，自行车则放在后面，叶诚发动车子，油门踩到了底，朝医院奔去。 “那女孩是你们朋友？”苏眉小声问。 “楚枫姐姐。” 苏眉心跳了起来，她想到了前世叶诚的死，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叶诚这么优秀的刑警，怎么会弄不过蔡福根一个普通老男人？ 但如果前世也是为了救楚茵，那逻辑就合理了，叶诚喜欢楚茵，为了救心爱的女孩，他才会被凶手害死的。 看叶诚这紧张的样子，想来很爱很爱楚茵吧？ 第258章 你耳朵红了 韩景川开车，一路疾驰到了医院，车子还没停稳，叶诚就抱着楚茵跳下车，急匆匆地冲进医院，大声叫着，很快就有医生护士过来了，推着楚茵进了抢救室。 白玉英身上也有伤，也被送去抢救了，韩景川和苏眉留在车上守着蔡福根。 叶诚出来了，没上车，在一边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抽，烟雾笼罩住了他的脸，看得出来，叶诚现在很焦急。 “你不去安慰一下吗？” 苏眉捅了下无动于衷的韩景川，兄弟都急成这样了，总得有个表示吧。 “死不了。” 韩景川动都没动，楚茵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一时半会肯定死不了，医生说了，如果不结婚不生孩子，磕磕绊绊还是能活个几十年的。 “叶大哥是不是喜欢那姑娘？”苏眉小声问。 “嗯。” 韩景川拉起了她的手，仔细看了许久，之前搬石头的那点红，现在已经没了，又变成白嫩嫩的了，他这才满意了，还严肃道：“以后别搬石头了。” “不搬了，我叫你搬。” 苏眉很听话，男朋友这么努力地表现，她自然要给人家表现的机会，便又说道：“以后家里的体力活都你干，我只做饭。” 最好打扫卫生洗衣服这些都干了，她巴不得呢。 “就这样。” 韩景川严肃点头，他也觉得应该这样，男人力气大，就得多干点活，所长是这么说的，他觉得很有道理。 苏眉眨了眨眼，试探问道：“衣服也你洗？” “嗯。” “我的也洗？”苏眉凑在他耳边小声问，热气吹得某人心衿荡漾，很想做点什么，可车上还有个讨人嫌的罪犯，韩景川只得收敛心神，严肃地应了声，“嗯。” 苏眉笑得眉眼弯弯，心情好极了，她妈妈眼光真好，给她挑了这么好的男人，就算后世，也没几个愿意给女人洗衣服的男人呢。 “你真好。” 苏眉凑近他耳朵，轻轻吹着气，透过昏黄的路灯，能清晰看到某人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还抖了几下，可脸却还板着，特别严肃的样子。 “你耳朵红了。” 苏眉暗自好笑，这家伙真逗，明明是纯情大男孩，可却装出少年都成的老干部样子，她一开始也被骗了。 “没有，你看错了，坐好，别动来动去。” 韩景川一把抓住不安分的苏眉，推开了些，再这样下去，他好像有点把持不住，但现在不是好时机，有人看着呢。 “噗” 苏眉没再逗他了，离得远了些，朝后座阴沉着脸的蔡福根看了眼，心情很不错，救了一条命呢，前世叶诚死了，这一世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最重要的是，韩景川不会难受了。 这家伙朋友本来就少，寥寥无几的两个兄弟，前世叶诚死了，韩景川肯定很痛苦，这一世不会再痛了。 “你以后要听我的话，要对我很好很好，听到了没？”苏眉捅了下身边的男人，忍不住说。 韩景川挑了挑眉，觉得她在说废话，都是他媳妇了，他当然要对媳妇好，也要听媳妇的话，不过可能是苏眉没安全感吧，所长说很多女孩都缺少安全感，他们男人就得多呵护女人些。 “嗯。” 听到身边男人低沉的声音，苏眉开心极了，眼睛弯弯的，一个人不停地笑着，韩景川也被感染了，唇角上扬，原来女孩这么好哄，以后他就多哄哄吧，要给苏眉安全感才行。 “贱人，狗男女！” 蔡福根突然骂了句，这两人当他不存在一样，打情骂俏，卿卿我我的，看得他好气，好想弄死这对狗男女。 “他骂我们！” 苏眉拳头都伸出去了，但还是收了回来，冲韩景川告状。 韩景川沉了脸，跳下车，走到后面拉开车门，一把揪出了蔡福根，三拳两脚就揍得这家伙动弹不得，脸上都是血。 叶诚在一旁看着，也没阻止，任由韩景川揍，他知道兄弟有分寸，不会出人命。 而且他也很想揍这王八蛋，楚茵在里面生死不知，要是楚茵出事，他绝对会弄死这畜生！ “留半条命！” 叶诚说了句，扔了烟蒂便进去了，他去看看楚茵有没有出来。 过了十几分钟，叶诚出来了，还有包扎好伤口的白玉英，他的表情轻松了些，“楚茵没事了，我给楚叔打了电话，他们一会儿过来。” “你带人回去吧，我在这等楚叔。”韩景川脚踩在蔡福根身上。 叶诚点了点头，楚茵没事他就放心了，便带了白玉英和蔡福根开车走了，连夜还要审问，蔡家找到了好几把带血的刀片，显然蔡福根手里不止两条人命，他得查清楚。 半小时后，楚枫和父母都赶到了，神情焦急，一见面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被坏人绑架了，现在没事了。”韩景川言简意赅地说。 “坏人怎么会绑小茵？那坏人呢？”楚母问。 “阿姨别急，是这么回事……” 他们去病房看楚茵，路上苏眉把事情经过细细说了，楚母一听竟是连环案的凶手，虽然明知女儿已经救出来了，可还是吓得不轻，脸都白了。 “谢谢你们，叶诚他不在？”楚母连声道谢。 “他带凶手回去审问了。”苏眉笑道。 楚母朝她打量，见她明眸睐齿，巧笑倩兮，好感大增，也笑着说道：“你是景川对象吧？我早就听说过你，我叫你小眉吧，这么漂亮的姑娘，和景川真般配。” 苏眉羞涩地笑了笑，这话不好接，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挺漂亮的。 楚茵是单人病房，已经醒了，脸色很苍白，精神萎靡，楚母揽着她上下打量，见她没受伤才彻底安心，嗔道：“这次幸亏是叶诚和景川他们，以后可别一个人乱跑了，你这样多来几次，妈都要被你吓死了。”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叶诚没事吧？”楚茵急着问。 她昏迷前只看见蔡福根的刀片刺过来，叶诚护着她，自己却暴露在刀片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事。 “没事，我家韩大哥及时赶到，救下了叶诚。”苏眉笑眯眯道，旁边的韩景川挑了挑眉，有点得意。 本来他不觉得自己救兄弟有多么了不起，可现在他媳妇这么一说，他就觉得自己特了不起，回头他得让叶诚请他和媳妇吃饭，至少得请五顿才行。 第259章 乱七八糟的梦 楚茵松了口气，脸色看着好了不少，这姑娘对叶诚的情意根本藏不住，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过看楚家人的样子，好像没察觉到自家女儿的心思。 “我去问问医生！” 楚父出去找医生了，楚母嘘寒问暖的，问了不少，楚茵精神不济，没多会儿就睡过去了。 楚母替她掖好被子，轻轻叹了口气，女儿的身体一直都是她的心病，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二十年阳寿，换取女儿健康的身体。 楚父回来了，面色也不太好看，夫妻俩在门口小声说着。 “医生说小茵不能再受刺激了，再多来几次就真的救不回了。” “就没其他办法吗？看着小茵这样子，我心里难受，别人家的姑娘都健康活泼，我家小茵只能在家待着，动也不能动，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小茵。” 楚母十分自责，流下了眼泪，但她不敢哭出声，默默地流着泪。 “不是你的错，当时事出突然，是我没保护好你们娘俩。”楚父也很自责，身为一家之主，他没尽到责任啊。 “医生说西医已经没办法了，让我们试试中医，或许能调理好小茵的身体。”楚父说道。 楚母燃起了希望，“中医有用吗？我们去找好中医，只要能治好小茵，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行。” “好中医哪有那么容易找，慢慢来，我托人打听打听。” “我也托人打听，我也不求别的，只要小茵能像正常姑娘那样结婚就行，生孩子我也不指望了。”楚母叹道。 她最担心的，就是她和丈夫死后，没人照顾女儿，要是能给女儿找个爱她的男人，她也能放心了。 虽然她的想法很自私，可谁让她是母亲呢，哪个当妈的不自私啊，唉！ 苏眉在病房里都听见了，心思动了动，其实她妈留下的药方里，有一味护心丸挺适合楚茵的，要不她试试配药？ 如果能调理好楚茵的身体，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回家路上，苏眉坐在自行车后座，揽着韩景川的腰，说了她想配药的想法。 “要什么药材？”韩景川直接问。 苏眉心里一暖，开玩笑问道：“你就不怕我配的药会吃出事？” “不会，庄姨的药方很好，按照药方就不会有事。”韩景川口气笃定。 他小时候见庄玉兰配过药丸，效果相当不错，但庄玉兰却救不了自己。 苏眉扁了扁嘴，这家伙有时候嘴挺甜，可大多数时候却不会说话，太耿直了，就不会夸她聪明能干？ 她也没计较，韩景川就是这样的性子，她计较的话会气死自己，而且韩景川有别的男人没有的优点，比如配药这事，他就毫无保留地信任支持她，换成韩建明这种，肯定会前怕狼后怕虎的，担心她配药治死人，还会连累他。 “我研究下药方再给你清单。” “好。” 韩景川一板一眼地回答，就算骑车，背也挺得笔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快到家了，郑春燕还没睡，在和张嫂做衣服。 苏眉跳下车，让韩景川回家，可他没动，还往里看了下，突然拽着她往院子角落走。 “你干嘛啊……唔……” 苏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某人堵住了嘴，早已是接吻高手的韩景川，一个吻足足亲了五分钟，他都憋一晚上了。 “燕子姐她们会看见的。” 苏眉脸都红了，四下张望，见郑春燕和张嫂都没出来，这才放下心，忍不住瞪了眼某人，胆子越来越大了。 “看不到，再亲一下。” 韩景川又凑了过来，他还没亲够。 “不要了，会被看见的……” 苏眉的抗议压根没用，全被堵住了，只得任由这家伙为所欲为，而且她自己也挺享受的，索性靠在韩景川怀里，任由他索取了。 屋子里郑春燕听到了院子的动静，想出来看看，被张嫂拽住了，冲她使了个眼色，还暧昧地笑了笑，郑春燕脸顿时羞红了，又坐了下来。 过了十来分钟，苏眉才进屋，脸红红的，嘴也红红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张嫂一看就知道小两口在外面干啥了，抿嘴笑了。 “晚上风真大，脸都吹红了。” 苏眉自说自话，摸了摸滚烫的脸，这欲盖弥彰的样子，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郑春燕打趣地笑了笑，指了指嘴，眼里的促狭让苏眉脸更红了。 “风吹的。” 苏眉白了眼，坐下来缝扣子，脑子里全是刚才韩景川的热情火辣，亲得她都快断气了，偏偏这家伙的肺活量强的很，能亲好几分钟都不用换气，那腰也挺好的，力气肯定大。 脸上一热，苏眉赶紧把脑子里的那些画面甩了出去，专心缝扣子，可心却静不下来了，时不时就会想到某个人。 就连晚上做梦，也是那家伙，和她在做一些难以描述的事，早上醒来，想到梦里的缠绵火辣，苏眉脸又红了。 “成天想他干什么啊，真没出息。” 苏眉嘟嚷了句，穿好了衣服，一会儿她要回趟机床厂，问问苏月的情况，这女人嫁过去快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和那个张海磨合得怎么样了。 才吃过早饭，韩景川就过来了，还有叶诚，是来打听案情的。 “我昨天在百货公司看到凶手的，他和白玉英在说话，还买了块香皂，要送给白玉英，让她去百货公司旁边的弄堂拿，我就跟过去了，没想到楚茵也在，叶大哥，那凶手和白玉英是不是认识的？”苏眉问。 叶诚点头，“有暧昧关系，白玉英以前和蔡福根发生过关系，接受他的资助，现在分开了，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蔡福根心有愤恨，便找她泄愤。” “他是不是连环案的凶手？感觉他有心理问题，是不是被女人伤过？”苏眉好奇地问。 像这种变t凶手，十之八九是被女人伤害过，然后才会报复其他无辜女人的。 “蔡福根有隐疾，不能生孩子，但没人知道，他前妻也不知道，前妻是十年前失踪的，当时还怀着孕，我怀疑是被蔡福根害了，但他不承认。” 叶诚眼睛血红，昨晚上审到大半夜，蔡福根嘴很严，一个字都不说，根本审不下去。 第260章 一物降一物 “因为他前妻给他戴绿帽子了，所以他才报复其他女人？”苏眉皱紧了眉，真是个变t。 不仅杀人，还用那么残忍的方法，蔡福根这种变t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其实也不能怪他前妻，蔡福根自己有毛病生不出孩子，可他又不愿承认，天天拿这个理由打前妻，说她是下不出蛋的废物，他前妻应该是被打得太狠了，才不得不出此下招的。” 叶诚找到了蔡福根以前的老邻居，查到了不少情况，那些老街坊都挺瞧不上蔡福根的，说前妻是个很好的女人，只是命不好，后来还莫名其妙失踪了。 “蔡福根对外说前妻跟野男人私奔了，街坊们都信了。”叶诚皱紧眉，过去十年了，好多线索都断了。 只能让蔡福根自己认罪，否则前妻就连死了都得背上和男人私奔的黑锅。 苏眉也皱紧了眉，蔡福根不肯认罪，前妻死得也太冤了，可要怎样才能让这变t主动认罪？ 韩景川打扫干净了院子，拿着扫帚进来了，手里还提着小白，在外面坑里冬眠呢，被他给挖出来了，准备喂点吃的，再重新埋进坑里。 “最近的两个命案他认罪了吗？” 韩景川剁好了肉泥，拿筷子给小白喂食，懒洋洋的小白，闻到血腥气便精神了，张大嘴吃了起来，在韩景川手里乖的很。 “没有。”叶诚摇头。 蔡福根嘴严的很，心理素质还特别强，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审问，都撬不开这变t的嘴。 “要不要我去审？” 韩景川喂了一碗肉，拿布给小白擦了擦嘴，挺细心的样子，苏眉看得好笑，脑子里又出现了昨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梦，脸不禁红了。 可脑子却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了，这家伙挺有耐心的，以后有小孩了，带孩子肯定也不错，是个很好的奶爸。 “算了，那王八蛋软硬不吃，你那些手段不管用，我昨晚试过了。”叶诚拒绝了，又说道：“等刀片上的血鉴定结果出来，如果和两名死者符合，他不认罪也没用，照样可以判刑，就是他前妻的冤情可能洗不清了。” “反正是死刑！” 韩景川口气淡漠，觉得叶诚瞎操心，只要能判刑就行。 “也对。” 叶诚觉得有道理，便不再纠结了，专心打量起小白了，见这货挺肥的，便兴致勃勃道：“炖蛇羹吧，好久没吃了。” 懒洋洋的小白吓得抖了抖，赶紧钻进韩景川袖子里了，瑟瑟发抖。 “不吃。” 韩景川没好气地白了眼，他喜欢小白，要不是小白他还亲不上媳妇呢，他要给小白养老送终的。 “养这玩意儿能干啥？还不如养条狗。”叶诚还没死心，以前去羊城那边出差，吃了次蛇羹，鲜得能掉舌头，他就爱上这味了。 “看家捉老鼠。” 韩景川提着小白出去了，重新挖了个深点的坑，把小白埋了进去，再拿土盖上，叶诚这才死心，肚子叫了起来。 “我家小眉煮面特别香。” 韩景川炫耀地说，三兄弟就他有对象，每次想到这，他就想显摆一下。 “知道，你显摆十八遍了，香不香让你家对象煮给我吃吃看，光嘴上说没用。”叶诚没好气道。 “你显摆都显摆不了，还是光棍。” 韩景川怼了句，不顾脸色铁青的兄弟了，进屋找对象要吃的了。 “吃面行不？”苏眉问。 “行。” 韩景川就喜欢吃面，天天吃都行。 苏眉又问叶诚，“叶大哥你吃过早饭了吗？” “没，我也吃面。” 叶诚赶紧说，还朝韩景川白了眼，还是弟妹会做人，比这货强百倍。 “能吃辣不？”苏眉打开了炉火，准备煮面了。 “能。” 叶诚回了句，坐下来等面，脑子里则在想案子，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有些怕人，郑春燕吓得不敢吭声，张嫂还好，她以前见过叶诚，知道这人就是这脾气，其实人还不错的。 苏眉很快就煮好了两大盆面，放的配菜是木耳和豆芽，还有胡萝卜，切得细细的，给韩景川特意多放了些，再捧出一瓶牛肉酱，摆在了桌了。 “挺好吃的，手艺真不错。” 叶诚吃了口，专心夸赞，兄弟没吹牛，厨艺是真的好。 韩景川得意极了，想把自己盆里的配菜划到叶诚碗里，苏眉看见了，轻轻哼了声，韩景川手一哆嗦，乖乖地缩了回来，老老实实地吃着。 叶诚看得好笑，一物降一物，他这兄弟软硬不吃，在b队里连司令的面子都不卖，却被苏眉降得服服帖帖的。 苏眉嘴角弯了弯，这家伙就跟小孩子一样，打一棒得给个甜枣，只要摸清脾气了，其实很好哄。 “叶大哥，我刚刚想到了个办法，说不定能让蔡福根承认。” 苏眉想试试，虽然蔡福根判死刑是肯定的，但他前妻却太冤了，现在还背着和人私奔的黑名声，死不瞑目呢，要是能洗清冤屈就好了。 “什么办法？”叶诚有点好奇。 苏眉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蔡福根心心念念的不是生儿子吗？你和他说，其实他前妻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的毛病不是一定生不出，只是概率比较小而已，你就说经过血型比对，前妻怀的就是他的亲生孩子，他害死的是他亲骨肉，说不定他受不住打击，就会招供了。” 蔡福根能和白玉英有奸情，说明他不是不举，而是精子稀少这种毛病，这种毛病生不出孩子的概率也不是百分百的，应该能骗过去。 叶诚眼睛一亮，这办法确实不错。 “我这就回去再审，谢谢你小眉！” 叶诚三口两口吃完了面，急匆匆地走了。 苏眉准备下午去机床厂，上午干点活，韩景川留下来吃中饭，他也在干活，弄了些木料过来，叮叮当当地做衣柜，木匠活还挺不错。 叶诚打电话过来了，韩景川这儿装了电话，是以前装的，有一段时间停用了，他回城后又去申请开通了。 “小眉在吧？我要好好谢谢她，蔡福根招了。” 叶诚口气很兴奋，他按照苏眉的法子，特意带蔡福根去医院做了检查，还拿了份检查报告单，当然是假的，蔡福根深信不疑，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生儿子，前妻肚子里的儿子就是他亲儿子。 这变t当时就崩溃了，不用叶诚审问就自动招了，生无可恋，一心求死，接下来的审问非常顺利，才半天就结案了。 第261章 韩建明的阴谋 苏眉也挺高兴的，蔡福根罪有应得，前妻也能洗刷冤屈，重得清白，她这算也是做了件好事。 吃过中饭后，苏眉准备去趟机床厂，韩景川陪她一块儿过去，反正他现在闲的很。 机床厂现在是午休时间，苏志勇在家休息，看到他们挺高兴的，夏艳秋也在家，但看起来挺憔悴，估计这些天日子不好过。 “小眉的服装店生意怎么样？”苏志勇没话找话地关心着。 他去服装店看过了，其实并不是太看好，他和时下很多人的想法是一样的，觉得还是得有个稳定工作才有前途，做生意这种属于投机倒把，不是正路。 不过苏志勇对苏眉的前途并不关心，他只关心小女儿和韩景川的感情，正不正路无所谓，反正韩家不嫌弃。 “还可以的，姐姐那边怎么样？” 苏眉故意提起苏月，夏艳秋脸色更难看了，苏志勇脸色也不太好看，没好气道：“不用管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虽然嫁给了张海，可现在机床厂还有人隔三差五地提起苏月在竹林的事，搞得他颜面尽失，他都恨死这大女儿了，哪还会管苏月的死活。 夏艳秋咬了咬牙，恨极了苏志勇的无情，昨天苏月打电话来哭诉，说张海打她，还说家里有好多活要干，干不好就要挨打，白天晚上都没得歇息。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现在却被张海那王八蛋虐待着，她心都碎了，可她目前也没办法，只能哄着苏月忍耐。 昨天夏艳秋去医院找柳月华了，但柳月华没去上班，医院的人说这几天柳月华请假，家里有点事，夏艳秋又不敢去大院找人，只得失望而归。 眼看一个星期快过去了，可柳月华却不露面，她的小月还在受苦，夏艳秋心急如焚，只恨不得能替女儿受苦，对苏眉更是恨之入骨，都是这小贱人害了小月。 “爸爸别生气，姐姐是被宠坏了，才会做出这种丑事，幸好已经嫁出去了，就算再做出丑事，和咱家也没关系的。”苏眉劝道。 苏志勇脸色缓和了些，没错，出嫁女和娘家没关系了，还是小女儿明事理。 “怎么不泡茶？” 苏志勇不满地喝了声，夏艳秋哆嗦了下，老老实实地去泡茶了，但苏眉没喝，她可不敢喝夏艳秋泡的茶，谁知道下了什么东西。 陪着苏志勇聊了会儿，苏眉准备离开了，知道苏月过得不好她就安心了，而且苏志勇说，这个周末就会回老家，把苏老太接过来了。 有苏老太婆在家坐镇，夏艳秋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头，难怪脸色这么差。 “等奶奶来了，我陪她老人家去城隍庙玩。”苏眉假装高兴地说。 苏志勇很欣慰，还是小女儿孝顺，不像夏艳秋，一听他老娘要过来，立刻就放脸子了，哼，昨晚他教训过这女人了，敢不孝顺他老娘，他让这女人过不安生。 上班预告铃响了，还有十分钟要上班，走廊上一下子就多了不少人，苏眉也要走了，和苏志勇一道走，门口碰到了韩玉柱两口子。 史玉珍没好气地白了眼，和其他人边走边聊天，自然是吹嘘自家宝贝儿子。 “我家建明明天又要上山伐木了，大冬天都不停，那边要开矿，我家建明主动申请上山的。” “建明思想觉悟真高，东北那边现在大雪封山了吧？”其他人都配合的夸了起来。 苏眉心中一动，想到了于曼丽，开矿的事她知道，于曼丽信里说了，也说过伐木的事，她给于曼丽打电话嘱咐过了，不管遇到任何危险，自身安全是最重要的，希望这傻姑娘能听进去，别像上一世那样犯傻了，白白丢了性命。 一会儿再给于曼丽打个电话吧，希望能救下这姑娘的命。 史玉珍大声说道：“山高一些的地方都封了，山脚下还能干活，但也挺辛苦的，我准备给建明寄毛衣过去，唉，那么冷的天。” “建明是在为国家建设作贡献，人民会记住他的。”别人安慰道。 苏眉心里冷笑，韩建明那种小人只会偷懒，他有个屁的贡献，而且以前遇到这种苦力活，韩建明都是能逃则逃，不是装病就是找其他借口，这回怎么会主动请缨了？ 她直觉其中有猫腻，可一时想不到韩建明打的什么主意。 史玉珍还在和其他人吹嘘，苏眉懒得听了，和韩景川出了家属楼，说出了心里的疑惑，“感觉韩建明要干坏事。” “我打电话问问常连长。”韩景川说道。 他和常忠石一直都有联系，韩建明那边的情况他也清楚，确实有点反常，这么冷的天还主动上山，绝对不是韩建明的作风。 两人去了邮电局，苏眉打给于曼丽，韩景川则打给常忠石，也真是巧了，这两人都在总部。 “我知道的，肯定要保证自身安全的，小眉谢谢你，你寄来的高考资料太好了，我感觉我能考上。”于曼丽感激道。 苏眉寄的资料都是顶尖的，东北那边买都买不到，于曼丽和知青连其他准备高考的人，每天干完活就聚在一起复习，只有一份资料，他们就手抄，虽然很累，可他们都有信心，对苏眉也非常感激。 有了这些资料，他们对考大学的信心多了不少，甚至其他连的知青，闻讯后，宁可每天晚上走二三十里路过来复习，为的就是想改变命运。 “过几天我再给你寄，能考上是最好的，万一今年没考上，明年再考，别泄气！”苏眉给她打气，高考可没那么容易。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考回泸城。”于曼丽下定了决心，她要回泸城，不用那些阴私手段，她要正大光明地考回去。 “加油！” “嗯，你也加油，咱们泸城见！” 苏眉挂了电话，韩景川那边也打好了，了解了不少情况。 “韩建明很反常，他前段时间都不上山，就这几天特别积极，常连长说会盯着他。” “这家伙肯定要搞鬼。”苏眉悻悻道。 “搞不出名堂。”韩景川冷笑了声，跳梁小丑罢了。 第二天，东北。 天气极冷，知青们已经集合了，准备去山脚伐木，再干几天就不干了，连山脚都会被大雪封了，韩建明挤在人群中，心情十分紧张，今天他要做一件大事，成功的话，他就能顺利回城了。 第262章 突生异变 外面响起了口哨声，常忠石雄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全连集合！” 所有知青们，不管在干什么的，都放下了手里的活，朝外面跑去，要是迟了，常忠石绝对会骂得你颜面无存，韩建明就被常忠石骂过好几回，因为动作拖拉，干活还不积极。 但今天韩建明却特别积极，欢快地跑了出来，特别激动，常忠石朝他看了眼，存了个心眼，这小子最近表现古怪，得注意着点儿。 于曼丽也出来集合了，东北的清晨零下三十来度，哈出的冷气都能冻出霜，路上的雪已经铲除了，堆积在路边，像山一样。 今天依然是伐木，到了山脚下的树林，常忠石交待了今天的工作任务，“还有最后一个星期，大家加把劲，完成总部规定的任务，不影响明年开春的开矿，有没有信心？” “有！” 声音整齐划一，响彻云霄，树枝颤了几颤，掉落几片积雪，所有人都站得笔直，目光坚定，尽管脸冻得通红，可他们却不觉得冷，反而热血沸腾。 因为他们在为祖国建设做贡献，他们的每一滴汗，每一滴血，每一分力，都将铬印在这片土地上，或许再过几十年，这一片荒芜的土地，会变成繁华的城市，生活在这儿的孩子们，会永远都记住他们。 他们在这儿逝去的青春，不会被人遗忘，定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现在很苦，但以后的孩子们会享福的。 他们坚信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现在他们也不觉得苦，反而干劲十足。 常忠石安排得十分妥当，伐木的伐木，还有不少人则扛木头，粗的让男同志扛，细一些的女同志扛，两人一组，大家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不多时就冒出了汗，有些人索性脱掉了大衣，只穿着轻薄的毛衣干活。 于曼丽和另一个女同志一组，两个女孩身材都很单薄，可力气却不小，扛着二三百斤的木头健步如飞，韩建明和另一个男知青张树德一组，他们的木头粗得多，只来回了四五趟，韩建明就累得气喘吁吁，两条腿都软了。 韩建明在后面，张树德在前面，两人又扛了一根木头，张树德已经站起来了，可后面的韩建明却半天都没起来，半是作戏，半是真的。 他确实累坏了，虽然这边待了好几年，可他大多数时候是请假偷懒的，反正家里会寄钱，他不拿工资也没啥，但这几天他为了顺利完成计划，每天都来伐木了。 还不敢偷懒，是实打实地干活了，他的体能损耗已经到了极致，快累瘫了，但咬牙挺一挺，也能挺过去。 可韩建明却不想再挺了。 今天他的计划就开始了。 “没吃饭？” 常忠石看见了，走过来帮忙抬起了木头，放在韩建明肩上，还骂了句。 韩建明大口地喘着气，一副撑不住的样子，常忠石鄙夷地瞪了眼，喝问道：“行不行？” “行！” 韩建明咬牙大声回答，扛着木头往山坡下走，常忠石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没多想，也去扛木头了，他身为连长，自然是要身先士卒的，扛的是最重的木头。 于曼丽也扛了木头过来了，韩建明走得慢，她这一组很快就赶上了，下了坡后，又得上坡，于曼丽在后面，上坡时木头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她这边了，于曼丽咬牙坚持着，慢慢朝上爬。 前面是韩建明，他也在上坡，同样承担了木头的大部分重量，韩建明眼睛四处乱转，搜寻合适的位置，马上就要到坡顶了，韩建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只是为了回城，这鬼地方他受够了！ 张树德感觉到后面没动，回头大声叫道：“韩建明你加把劲儿！” “好……” 韩建明一副举步维艰的样子，咬着牙，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一步一步朝上爬，张树德也使劲拖，后面的常忠石看得眼睛冒火，冲前面喝道：“娘们叽叽的，韩建明你不行就别干了，别影响其他同志！” 特么地连女同志都比不上，明年他就和总部说，把这娘们叽叽的家伙调去一连磨炼。 “啊……” 韩建明突然叫了声，肩上的木头滑了出去，几百斤的木头又是斜坡，张树德根本抱不住，他拼了命拖，都没能阻止木头朝下滑，两只手也被磨得血肉模糊。 “快躲开！” 张树德和常忠石同时大叫，木头迅速朝下滑去，和于曼丽一组的女知青，吓得扔掉木头就躲，于曼丽却因为视线被木头挡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她反应还算快，立刻就卸下了肩上的木头，可躲过了这根，韩建明那根又撞了过来。 于曼丽身子像是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眼看着木头就朝她冲了下来，此时此刻，她的脑子特别清醒，想到了爸爸妈妈，还想到了苏眉，以及高考。 她只懊恼自己太笨，怎么能躲不开呢？ 高考怎么办？ 她还没回城呢！ “闪开！” 常忠石冲了过来，抱住于曼丽朝一边躲，木头撞在了他的左半边，剧痛让常忠石没晕过去，而是坚持着把于曼丽护到了安全地带，再安排了接替他的副连长指挥知青撤离，这才昏死过去，半边身子血淋淋的，鲜血染红了积雪，触目惊心。 韩建明也受伤了，他的右腿被木头撞了下，但他计算失误，伤情比他以为的严重，疼得死去活来，右腿无力地拖在地上，应该是骨折了。 “我的腿……快送我去医院！” 韩建明大声叫着，他是想回城，可他不想残废啊，他本来是想受点轻伤，就让他爹活动关系，以伤病的理由回城的，现在右腿骨折了，回城肯定能回，可代价也太惨重了。 但根本没人搭理他，大家都去照顾常忠石了，几个男知青用木头和衣服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把昏迷不醒的常忠石放在担架上，朝山下跑去，得快点送去医院抢救才行。 第263章 一条胳膊没了 “常连长，你要挺住啊，你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于曼丽哭哭啼啼地叫着，常忠石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都怪她反应太慢了，连累了常连长，要是常连长有事，她肯定不活了，给常连长抵命。 “韩建明也受伤了！”有人叫道。 大家这时才想起了韩建明，于曼丽也想起来了，气愤叫道：“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突然放开木头，常连长就不会受伤，他是罪魁祸首！” “对，就是韩建明，常连长要是有事，让这王八蛋抵命！”其他知青也愤怒地叫着。 当时的情况好多人都看到了，就是韩建明的错，堂堂一个大男人，连一根木头都扛不动，比女人都不如，偏偏这王八蛋自己还没事，害了他们尊敬的常连长。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扛不动了，我也受伤了！” 韩建明嗫嚅地解释着，知青们的愤怒，让他有些害怕，他真的没想到会害常忠石受伤，而且还伤得这么重，完全超出计划外了。 “你死了都是活该，常连长要是有事，你给他抵命！” 于曼丽冲过来，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还骂道：“连一根木头都扛不动，你还是男人吗？连娘们都不如！” “就是，女人都比你有血性，韩建明，你个孬种！” 韩建明死死咬牙，强忍着羞愤，他不和这些没有前途的人一般见识，他马上就能回城了，回到泸城后，他肯定前程似锦，平步青云，这些人却只能留在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开荒种地，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虽然大家很气愤，但还是抬着韩建明去医院了，只不过随意了许多，有时候还撞到了伤处，韩建明疼得满头大汗，他也不敢吭声，怕真把这些人惹火了，将他一个人扔在冰天雪地，不疼死也会冻死。 苏眉这天没出门，留在服装店干活，可心神不定，右眼皮还抽了好几下，缝扣子时又不小心戳到了肉里，血珠子沁了出来，疼得她直吸气。 “别干了，我来！” 郑春燕看到了，让她去一边歇着，苏眉摇头，比划道：“没事。” 只是戳一针而已，她没那么娇气，将手指头塞进嘴里止血，便继续缝扣子，电话响了起来，铃声急促，苏眉心里一咯噔，手指头又被针戳了下。 她顾不上手了，放下针线，去接了电话，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给她？ 知道这儿电话的人很少，除了韩景川他们三兄弟外，几乎没别人了，而且韩景川就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地做衣柜呢。 “苏眉……” 电话一接起，于曼丽的哭声就传了过来，苏眉心里一紧，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都是我的错，我害了常连长，我罪该万死……” 于曼丽语无伦次，哭个不停，含含糊糊的，苏眉只听到常连长出事了，不由讶异，前世常忠石一直都好好的，知青连解散后，常忠石也回家乡了，后来大家也有联系，听说他娶了媳妇生了娃，还在家乡搞起了养殖，挣钱不少，但常忠石却被媳妇戴了绿帽子，后来闹离婚了，之后就没再娶。 除了婚姻不幸福外，常忠石其他都没问题，现在能出什么事？ “曼丽你冷静一下，常连长出什么事了？你这样我也着急。” “他为了救我，受了重伤，刚刚才脱离危险……” 于曼丽泣不成声，根本说不清，她旁边还有其他知青，索性抢过电话，把事情经过说了。 常忠石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左胳膊截肢了，木头几乎从他左胳膊上碾过去的。 “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只能截肢，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曼丽还给常连长输了五的血，她都差点休克了，还让护士抽血。” “我没事的，我有血的……” 于曼丽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只要能救常忠石，哪怕抽干她的血都愿意。 “常连长现在怎么样？”苏眉关心问道。 “现在脱离危险了，只是废了一只胳膊，知青连肯定不能留了，估计要回老家。”说话的女知青叹了口气。 “韩建明呢？他怎么样？”苏眉问。 “右腿骨折，不算太严重，不过韩建明要求回泸城医治，他应该快回城了。”女知青冷笑了声，口气嘲讽。 常连长伤得那么重，从头到尾都没哼一声，韩建明那王八蛋却跟杀猪一样叫个不停，真是个窝囊废，而且明明是这王八蛋害了常连长，可却不能惩治他，还让这王八蛋回城了。 苏眉皱紧了眉，她怎么觉得韩建明是故意的呢，这王八蛋虽然干活不积极，可到底是在东北锻炼了好几年的，不可能连根木头都背不动，连于曼丽这么单薄的女同志都没问题，韩建明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 “韩建明他会不会是故意的？就为了回城才这样干？” “不会吧？他至于吗？而且他自个也受伤了。”女知青吓了一跳，觉得不太可能，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回城，至于吗？ “但这木头倒下的时机也太凑巧了，而且你们想想，韩建明以前碰到伐木这种重活都是请假的，这几天他却积极的很，是不是很反常？”苏眉指出疑点。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可疑的，这王八蛋不会真是成心的吧？”女知青被说服了，越想越可疑，一根木头都扛不动，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我要杀了这王八蛋！” 于曼丽突然大叫了声，疯了一样跑了。 “你快拦住曼丽，别让她干傻事！”苏眉急道。 就算韩建明是故意的，现在也没证据，于曼丽太冲动了，只会害了自己。 但她能理解于曼丽的愤怒，因为韩建明的自私自利，害了常忠石变成残废，而且还是为了救于曼丽，这姑娘本来就心事重，常忠石的这条胳膊，估计要成为她一辈子的负担了。 苏眉出去买了点东西，麦乳精，红糖，还有肉干，花了不少钱，给常忠石寄了过去，流了这么多血，得补充营养。 第264章 小别胜新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是元旦，新的一年开始了，韩老爷子一早就说过，让苏眉去韩家吃饭，并没邀请苏志勇夫妇，老爷子现在看到这两人就闹心。 不过苏眉让韩景川去邀请了苏志勇，毕竟现在她和苏志勇还没撕破脸，得让这渣男看到，有她在，韩家还和以前一样待见他，这样苏志勇才会死心塌地地对付夏艳秋。 她最爱看的就是狗咬狗了，等了结了夏艳秋母女，她再对付苏志勇和韩建明这俩渣男。 而且，这段时间夏艳秋的日子并不好过，苏老太被孝顺儿子苏志勇接进城了，现在苏家的当家人是苏老太，一个彪悍且心肠狠毒的农村老太太，而且从来不玩心眼，人家苏老太向来都是直接上手上脚的，纵然夏艳秋心眼再多，还是斗不过苏老太。 除非夏艳秋离开苏家，但这女人肯定舍不得。 她费尽心机才嫁给苏志勇，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至于苏月的死活，苏志勇根本不在意了，也只有夏艳秋还牵挂着，但她也无能为力，苏眉怀疑她找了靠山，可这些天并没查出什么来。 其实是夏艳秋压根找不到柳月华的人，柳月华这些天都没上班，她是主任，丈夫又是首长，就算一个月不去上班也没人敢说什么，姜长胜严禁家里请保姆，柳月华不敢违抗。 过了二十来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柳月华做了几天家务后，累得走都不想走，哪还有精力上班，索性请了长假在家休息，至于夏艳秋拜托的事，她老早抛到九宵云外了。 柳月华也不怕夏艳秋去外面乱说，事后她冷静下来了，夏艳秋只是瞎猜，没有证据，也没那个胆子乱传，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苏月，则要看她心情了，等她哪天心情好了，顺手帮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夏艳秋倒是想进大院找柳月华，可大院守卫森严，她根本进不去，只能干着急，韩景川元旦邀请正合了她心意。 苏眉没买礼物，带了她自己做的两大瓶子牛肉酱，还有一件新大衣，专门给林曼茹做的，独一无二的款式，全泸城也就这一款，她挑选的是奶白色的面料，林曼茹不出门，也不干活，而且她皮肤白皙，气质身材都是一流的，穿这个颜色挺适合。 “过了元旦你就要去南方吗？” 路上，苏眉问起了这事，韩景川一早就说过，元旦一过就要去南方进货，以前还没啥感觉，可今天就是元旦了，心里突然就不舍了。 这些天，韩景川几乎每天都过来，叮叮当当地做家具，也不知道这家伙哪弄来的木料，做了几把椅子，还有桌子和柜子，还弄来了桐油。 苏眉还是头一回知道，透明无色的桐油居然是上好的油漆，每年给家具上一遍桐油，家具会呈现出一种特别漂亮的红色，而且几十年都不腐，也不生虫，更不会爆裂，像这屋子有几套红橙橙的家具，用的就是桐油，是韩景川外公那一辈做的，几十年用下来还很牢固。 这些天习惯了韩景川的陪伴，几乎每天都能看见，虽然苏眉总是表现出很嫌弃的样子，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挺欢喜的，现在这家伙还没走，她心里就有点不舍了。 “四号动身，等一个朋友，他三号才过来。”韩景川一边骑车一边说，他等的是钱九斤，那个憨货。 苏眉松了口气，还有三天呢。 “是不是舍不得我？” 韩景川冷不丁冒出一句，苏眉脸一下子红了，矢口否认，“才没有。” 但某人压根没听她的，自顾自说道：“小别胜新婚，天天在一起不好。” 所长说天天在一起容易产生审美疲劳，会视觉倦怠，尽管韩景川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他觉得苏眉怎么看都不会倦怠，但所长毕竟是他的爱情导师，他得尊重所长。 “谁要和你天天在一起了？你瞎想啥呢！” 苏眉气得在这家伙的腰上使劲扭了把，搞得她好像要死皮赖脸缠着男人一样，她是那种离了男人就不能活的小女人吗？ 哼，现在服装店生意好到爆，她赚钱还来不及，哪有心思风花雪月，爱去哪就去哪，不回来都没事。 腰上这一扭对韩景川而言毫无感觉，那一点力气跟挠痒痒一样，他也没反驳，反正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苏眉嘴上这样说，心里肯定是在想天天和他在一起的，便说道： “我早点回来。” “随便你！” 苏眉翻了个白眼，自以为是的家伙。 她又问起了常忠石，这些天于曼丽没打电话，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还在住院，等出院就回老家了，我让他过来跟我干，他要考虑一下。”韩景川说道。 他这边正好缺人手，常忠石过来挺好。 “那挺不错，他废了一条胳膊，回农村太辛苦了，还是做生意好一些。”苏眉也赞成。 这一世的常忠石成了残废，应该是做不成养殖大户了，但能人去哪都能适应，凭常忠石的能力，做生意也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一路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大院，韩景川冲门卫敬了个礼，直接骑进去了，路上碰到不少熟人，都特别热情地问东问西，还问他们啥时候结婚，苏眉全程装害羞，低下头不吭声，交给韩景川应付。 “七月领证，天气凉快些办酒。”韩景川很认真地回答了。 现在的他看着比以前有人味多了，搁以前，就算天皇老子问，他连理都不理，现在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至少搭调了。 “那敢情好，动作快点明年就能生娃了，你俩都长得好，生的娃娃肯定好看。”一个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苏眉头垂得更低了，脑子里却出现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长得和韩景川一模一样，还穿着红肚兜，抖着小雀儿。 噗…… 苏眉忍不住笑了，回头问问宋婶，看有没有韩景川小时候的果照，要是有穿裙子的相片就更有意思了。 柳月华和姜晓雪母女从外面进来，一人提着一篮子菜，累得够呛，姜晓雪老远就看到了韩景川，眼睛一亮，张嘴就要叫，但很快就看到了站在韩景川身边的苏眉，郎才女貌的一对壁人，怎么看都非常般配，可却刺痛了姜晓雪的眼睛，怒火蹭蹭蹭地窜了上来。 第265章 再敢欺负我家小眉，就弄死你 姜晓雪沉着脸，放下菜篮子就朝苏眉走去，就是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勾走了她的韩大哥，长得一副狐媚子样，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晓雪！” 柳月华拉住了女儿，眉头紧皱，其实她是不赞成女儿喜欢韩景川的，一是韩家人，韩老爷子现在看到她都没好脸色，她可不会让宝贝女儿嫁去韩家受苦。 再者韩景川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不是好相处的人，而且已经离开b队了，现在连工作都没有，一个前途渺茫的无业游民，怎么配得上她的女儿？ 她还知道韩景川的对象就是庄玉兰的女儿，她以前见过几次，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样，不足为惧，可上次听夏艳秋说起来，这个苏眉还算有点手段，柳月华还是感兴趣的，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妈，韩大哥他被狐狸精勾走了。”姜晓雪委屈极了。 就算韩景川那天欺负她了，她还是喜欢韩大哥，也不怪他，只怪狐狸精太会勾人，姜晓雪觉得，只要弄死了狐狸精，韩景川肯定就是她的了。 “泸城的好后生多的是，妈以后替你找更好的，韩景川不是良配。”柳月华轻声细语地劝说。 “不要，我就喜欢韩大哥，其他男人我不喜欢，妈，你帮帮我嘛。” 姜晓雪不停扭着身子撒娇，她才不要其他男人，再好都不是她的菜，她就只想嫁给韩景川。 柳月华被她缠得头疼，心里虽还是反对，但嘴却松了，暂时安抚这傻女儿，免得傻丫头干傻事。 “我去和韩大哥打声招呼。” 姜晓雪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她对自己母亲有着迷之信心，从小到大，不管多难的事，只要她妈愿意管，就肯定不是难事儿。 像小学的时候，她班上有个第一名的女同学，每次考试都第一名，她则第二，总是考不过人家，姜晓雪气死了，回家和柳月华告状，还哭了一晚上，结果没几天，那个第一名就不声不响地转学了，之后姜晓雪就是第一名了。 诸如此类的例子数不胜数，反正姜晓雪觉得，天下就没她妈办不成的事儿。 “我去和韩大哥打声招呼！” 姜晓雪一说完，就朝兴冲冲地朝韩景川跑去，柳月华阻止都来不及，只得跟着过去了，走近了才发现，现在的苏眉大变了样。 相貌还是那个相貌，可气质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变得自信明媚了，也比以前更漂亮了，柳月华微微皱眉，去了东北两年，改造得还真不错，早知道就应该阻止的，她可不愿意看到庄玉兰的女儿有出息。 “韩大哥！” 姜晓雪清脆的声音，让其他人的表情都滞了滞，这姑娘那天大闹楚家，被韩景川扔到菜地吃粪的事，大院已经人尽皆知了，没想到这姑娘还没脸没皮一样过来打招呼，真不知道该说她心大呢，还是傻？ 苏眉警惕地扭过头，看到姜晓雪仰着头，冲她家男人傻乎乎地笑，个子不高，相貌普通，礼数看来也不太有，那么多长辈在面前站着，这女人只和韩景川打招呼，不是蠢就是骄纵成性。 当着她这正牌女友的面勾引她男人，当她是死人呢？ 苏眉也不说话，她倒要看看韩景川的表现如何，要是敢和暧昧对象黏黏糊糊，她绝对不会让这家伙好过。 “你哪位？” 韩景川厌烦地看着不请自来的丑女人，看着有一种熟悉的厌恶感。 “噗！” 本来还有些生气的苏眉，一下子就气消了，毫不掩饰她的开心，还笑出声了。 姜晓雪气得直跺脚，火气却朝苏眉撒了，鼻孔朝天地骂，“你是什么人？大院是随随便便的人能进的？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滚出去！” “晓雪，不能没有礼貌！”柳月华出声制止，但也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姜晓雪听都没听，还想去推搡苏眉。 “韩大哥，你们大院怎么还有疯婆子啊？应该关去青山医院的，这样随便放出来，万一咬了人怎么办？” 苏眉灵活地躲到了韩景川身后，还故意这么说，姜晓雪这种，一看就是被家里长辈宠坏了的大小姐，她可不惯着。 其他人都笑出了声，看来这漂亮丫头也不是好惹的，这样才对嘛，女人也得有血性，受了欺负就能还回去，软绵绵的看着就气人。 至于姜晓雪这丫头，这些长辈早就烦了，才懒得帮她说话。 “你敢骂我？我打死你个狐狸精！” 姜晓雪抡起手就要教训苏眉。 “晓雪别乱来！” 柳月华一边叫，一边过来阻止，只不过慢吞吞的，韩景川已经挡住了姜晓雪，轻轻一格，姜晓雪就站不稳了，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跤。 “她是我对象，再敢骂一句，我扔你去粪池吃蛆！” 韩景川厌恶地看着姜晓雪，他总算认出这丑八怪了，上次在楚枫家也是这丑八怪，柳月华的女儿，母女俩一样恶心。 苏眉笑得眉眼弯弯，得意地冲气急败坏的姜晓雪哼了声，韩景川处理暧昧对象的干脆利落，让她非常满意，一会儿要好好夸夸。 “韩大哥，你为了她骂我？”姜晓雪伤心极了，一副被人始乱终弃的可怜样，看得韩景川更恶心了，毫不掩饰他的厌恶，“有神经病去青山治，小眉是我对象，我不帮对象还帮你个神经病不成？” 苏眉笑得更开心了，这话听着就爽，看到姜晓雪大受刺激的样子，她更痛快了。 “景川，晓雪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没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吧？”柳月华不满指责，还朝苏眉深深地看了眼。 这一眼让苏眉后背一下子就寒了，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她以前没见过柳月华，也不认识她，可她却感觉到，这个相貌普通气质婉约的女人，对她肯定有恶意。 韩景川脸上依然冷漠，冷声道：“我说的实话，以后管好你的神经病女儿，再来欺负我对象，我弄死她！” 说完他便单手抱着苏眉放在车上，再利落地骑上车，一骑绝尘走了。 其他人也都散了，姜晓雪‘哇’地哭了起来，柳月华只得安慰女儿，脸色却越来越阴沉，庄玉兰这该死的贱人，死了还留下个小贱人给她母女添堵，过几天去找找夏艳秋这蠢货，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白吃这么多年的饭了。 第266章 姜长胜也不是好的 苏眉坐在后座唇角上扬，眼里都是笑，特别开心，刚才韩景川怼那对母女的样子太帅了，特别解气，她就喜欢男人这种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的果敢。 尤其是处理感情纠纷的时候，太得她心了。 像韩建明那种渣男，遇到这种事肯定黏黏糊糊，摇摆不定，就像以前这渣男对待她和苏月一样，明明心里在意的是苏月，可对她也一直没明确拒绝，如果不是这王八蛋一直给她希望，她怎么可能会死皮赖脸地纠缠？ “别理那神经病！” 韩景川还以为她生气了，一直都没出声。 “我没生气，她们是谁啊？” 苏眉侧脸靠在他背上，精瘦的背脊又宽又硬，特别安心的感觉，韩景川身体震了震，耳根处迅速染上一抹红，还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平静说道：“姜长胜的老婆女儿，都不是好东西。” 姜长胜？ 苏眉微微皱眉，这名字有点熟悉，前世她出狱后，有个相貌威严的男人来找过她，那男人虽然穿着便装，但身上冷硬的气质瞒不了她，这男人问了她好多奇怪的问题，她的出生年月，还有小时候的一些事，那男人自我介绍叫姜长胜，还说以后有困难可以找他。 但她没多久就偷听到了自己的身世，气急之下和夏艳秋母女同归于尽了，并没去找过姜长胜。 可苏眉能感觉到，那个姜长胜虽不苛言笑，对她应该是善意的，而且看她的眼神很特别，蕴含了很多东西。 “姜长胜是不是和我妈认识？”苏眉问。 “以前和庄姨处过对象，但他是负心汉，后面突然娶了柳月华，庄姨不久后就嫁给了苏志勇。” 韩景川大致说了当年的事，苏眉睁大了眼睛，她不知道母亲以前还有这么一段情缘，听起来她妈像是负气嫁给苏志勇一样。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妈那朵高高在上的牡丹花，会低嫁给穷小子苏志勇了，应该是受了情伤后，她妈也破罐子破摔了，而且苏志勇一表人才，又会甜言蜜语，还有心机手段，当时肯定花言巧语哄住了她妈。 “那个姜长胜也不是好东西！”苏眉气道。 “对，不是好的，不理他！” 韩景川十分赞同，这一家子没一个好的，也就大儿子姜晓峰还有点人样。 很快到了韩家，院子里已经停了几辆车，苏志勇和夏艳秋已经到了，还有韩玉柱夫妇，看到苏眉他们，史玉珍轻哼了声，连面子情都懒得装了。 “小眉快坐，吃糖。” 韩老爷子热情地招呼着，还抓了不少糖，硬塞到苏眉手里，有大白兔，还有巧克力，都是高级糖，大院有特供物资，糖果这些自然也是特供的，市场上买不到。 “我吃一颗就够了。” 苏眉拿了一颗巧克力吃，其他的又放回盘子了，宋婶在厨房忙碌，女主人林曼茹并没出来，苏眉微微皱眉，她还以为林曼茹病情好一些了，可看起来还是老样子。 这林曼茹的心理素质也太脆弱了，而且对韩景川也是极度的不公平，也不知道这些年韩景川是怎么挺过来的，难怪会是这么个古怪脾气，有这样的父母，能活着长大就很不容易了。 宋婶捧出菜摆在桌上，而且几个硬菜都摆在苏眉和韩景川面前，苏志勇和韩玉柱他们面前，基本上都是蔬菜，想吃硬菜得起身夹。 “小眉吃螃蟹，这只是母的，黄多。” 韩老爷子夹了只大闸蟹，放在苏眉盘子里，螃蟹也是大院供应的，秋风起，蟹脚肥，能从秋天一直吃到冬天，泸城人是极爱吃螃蟹的，一年四季都能吃，大院特供的螃蟹又肥又大，一只螃蟹都有三四两重，掀开蟹壳，满满都是橙红油亮的黄，看着就诱人。 “韩伯伯也吃。” 礼尚往来，苏眉也夹了只螃蟹放在韩老爷子盘子里，老爷子左边坐的是林曼茹，右边则是苏眉，苏眉旁边则是韩景川。 “我不爱吃这玩意儿，剥起来太麻烦，没多少肉。” 韩老爷子不爱吃螃蟹，嫌肉少，韩景川也不爱吃，他懒得剥，父子俩在这方面极像。 苏眉抿嘴笑了笑，便拿调羹挖了一勺黄，倒了些调料，先给了老爷子，“我给您剥，其实不麻烦的。” 她剥蟹是极熟练的，先吃黄，然后掰下蟹脚，用细的蟹脚去捅大腿那儿的肉，白嫩嫩的肉看着就有食欲，而且美人剥蟹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父子俩呆呆地看着苏眉认真剥蟹，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 就觉得这平时讨人嫌的螃蟹，在苏眉手里也变得美味了，他们也想尝尝味道了。 老爷子吃了口黄，赞不绝口，“鲜，来泸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美味的螃蟹，难怪当地人都爱这一口。” “最鲜的就是蟹黄了，韩伯伯您吃这肉，吃大闸蟹配黄酒是最合适的了，黄酒放点姜片烫一烫，能去寒湿，对身体好。” 苏眉一边剥蟹，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韩家虽然物质不缺，可因为父子俩都是当兵出身，行事粗犷，对吃的只要求吃饱即可，不像泸城当地，做菜讲究精细，品种多样，量得少一点，吃大闸蟹的调料都很讲究。 “宋婶，烫点黄酒来，听小眉的。” 韩老爷子兴致来了，高声叫着宋婶烫酒，其实他不爱喝甜叽叽的黄酒，觉得那是娘们喝的，他喜欢烈酒，但医生不让他多喝，每次都喝不过瘾。 “我老早就说过吃蟹要配黄酒了，你还不信。” 宋婶嘀咕了几句，拿酒壶去烫酒了，烫好后，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老爷子喝一口，再吃口蟹肉，满足地笑了。 “好吃，吃这方面还是南方人讲究，名堂多，确实味道好一些。” “爸，不就是烫个酒嘛，搞得跟琼浆玉液一样。”史玉珍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她就看不惯老头子捧着苏眉那小贱人。 “吃你的饭，哪有那么多废话！” 韩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眼，史玉珍悻悻闭了嘴，在桌上使劲扭了下韩玉柱，还不住使眼色，让他赶紧说正经事儿。 第267章 丢死先人的韩建明 韩玉柱没理妻子，现在时候未到，等吃一半饭了再提儿子的事，现在提了老头子肯定又要发火，等老头子酒足饭饱，心情好一些了再提。 苏眉剥好了一只螃蟹，一小碟子肉，全放在韩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喜笑颜开，慈爱道：“小眉也吃。” “嗯。” 苏眉拿起一只蟹，刚要剥给自己吃，就感觉到了一道极怨念的视线，抬起头看到了神情不豫的某人，眼睛死死盯着她手里的螃蟹。 虽然韩景川没说话，可苏眉就是能感觉到他的心声，肯定是吃醋了。 因为她没给他剥蟹。 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就是个小孩脾气，顶多三岁，不能再多了。 “你自己不会剥？” 苏眉侧过头小声说，连自家老子的醋都要吃，真幼稚。 “不会。” 韩景川光棍地回答，他就不爱吃螃蟹，可看到老头子碟子里的那些白嫩嫩的肉，他就特别想吃了，肯定很好吃。 苏眉忍俊不禁，好声好气地哄，“我给你剥一只？” “那我吃吧。” 韩景川一副勉为其难给你面子的样子，苏眉又好气又好笑，懒得和这小心眼计较，挑了只最肥的，先挖黄，再剥肉，很快就剥好了一只蟹，也放在了小碟子里。 “快吃吧。” 苏眉把小碟子摆在这家伙面前，还给他放好了调料，韩景川的脸这才转阴为晴，低下头吃蟹，味道确实很不错，以前吃蟹他都是连壳啃的，吃了一嘴渣渣，今天才算尝到了大闸蟹的鲜美。 “还要。” 韩景川快速吃完了一只蟹，也就两口，苏眉气得笑了，抓了只螃蟹塞给他，“自个剥！” 惯得这家伙的臭毛病，她自己还没吃上一口呢。 韩景川抿了抿嘴，也没闹腾，看着苏眉学样，虽然剥得磕磕绊绊的，但比以前强多了，他勉强自己剥了一只，就没再吃了，还是媳妇剥的好吃些，自己剥没意思。 韩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这对小两口，抿一口酒，再吃口菜，心里则计算着日子，七月领证，十月怀胎，运气好的话，明年下半年他就能抱孙子了。 苏志勇心情也很好，小女儿和韩景川如胶似漆，他这岳父的地位就越发巩固，等领证后，他就是韩家的正式亲家了，明年说不定能连升三级呢。 其他人的心情就一言难尽了，夏艳秋更是焦灼不安，嘴里如同嚼蜡，柳月华人影都找不到，小月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现在就算让她吃龙肉，她都没心思吃。 “爸，建明受了工伤，腿断了。”韩玉柱突然说道，一脸悲戚。 韩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凝滞，皱紧了眉，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建明主动请缨上山伐木，从山坡上摔下来，右腿被木头撞断了，那边医疗条件不好，我想把建明弄回城治，爸您看行不行？”韩玉柱试探地问。 他今天过来吃饭，目的就是希望老头子能帮忙调儿子回城，再想办法给儿子安排个工作，只要老头子肯帮忙，也就一句话的事，他却要跑断腿。 “爸，建明的腿真挺严重的，要是治不好很可能会落下残废，他这次也算为韩家争了口气，那么大雪主动上山伐木，好多知青都不敢上山呢。”史玉珍给自家儿子脸上贴金。 老爷子脸色缓和了些，还以为韩建明真的为韩家争气了，毕竟是亲孙子，他也不忍心孙子落下残废，正要答应。 “可我听到的怎么不一样？”苏眉疑惑地自言自语。 史玉珍心里一咯噔，恨声道：“你人都不在那边了，能知道什么！” “我在那边有战友啊，回来后经常联系的，这次的事我听战友说了，因为闹得特别大，韩建明还受处分了呢。” 苏眉暗自冷笑，韩建明就算回城，也只能灰溜溜地回来，别想有工作。 她知道老爷子特别看重名誉，如果知道韩建明受了处分，肯定不会帮忙活动关系了。 果然—— “什么处分？小眉你说清楚。”韩老爷子一下子黑了脸。 只有犯了错误才会受处分，韩建明那个不争气的畜生，又干什么缺德冒烟的事了？ “爸，建明怎么可能受处分，他是受表扬的。”史玉珍不服气地叫，被老爷子狠狠瞪了眼，“闭嘴！” 史玉珍还想说，被韩玉柱拽了把，眼神警告，她只得闭嘴，心里快气死了，该死的小贱人，总是坏她儿子的好事。 苏眉便把韩建明连累常忠石废了一条胳膊的事说了，“我前两天才刚给常连长寄了些营养品，常连长这次差点都没命了，一条胳膊也没了，当时如果韩建明能挺住，不在坡上掉链子，常连长就不会出事了。” “好多女同志都扛得动，他一个男人却掉链子，丢死韩家先人的脸了！”韩景川冷冷说道。 韩老爷子的脸色更黑了，死死咬着牙，半天没吭声，韩玉柱夫妇吓得低下头，不敢再替儿子求情了，心里却在骂韩建明没说实话，怎么不说还有个连长废了胳膊，他们要知道真相，肯定不主动跑过来找骂了。 韩建明电话里只说因工受伤，当然大大地美化了自己一顿，说他是主动请缨上山伐木，还得了领导表扬，韩玉柱夫妇又是心疼又是自豪，觉得自家儿子真了不起，所以今天才理所当然地提要求了，可又被打了脸。 “王八羔子！” 韩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几盘菜都震了起来，可老爷子还是怒火冲天，也就是韩建明不在跟前，否则他绝对能揍死这王八羔子。 贪生怕死的畜生，连娘们都不如，还连累了战友，这种废物点心在战场上肯定要害死一群人，就是害群之马，他要是领导，绝对先一枪崩了这怂货。 “给老子滚，养出这么个怂包货，还有脸来老子面前蹦达，滚！” 韩老爷子的一腔火气，全都撒在了韩玉柱夫妇身上，两口子吓得饭都不吃了，落荒而逃，等逃离了韩家，到了安全区后，史玉珍才想起礼物忘拿了，心都要碎了。 “你怕不是后爹养的吧？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爷爷，反正建明必须回城，你给我想办法！” 史玉珍心疼死宝贝儿子了，硬逼着丈夫想办法，韩玉柱阴沉着脸，心里有了打算，儿子断了腿也是好事，至少能回城了，至于工作，等回了城再想办法。 第268章 韩景川也是受害者 韩玉柱夫妇虽然走了，韩老爷子还是气的不行，脸黑得像炭一样，韩景川面无表情地吃着菜，他才不管老头子会不会气死。 “吃这个。” 韩景川笨拙地剥了只蟹，将蟹黄舀到了苏眉碟子里，自己则啃着蟹脚，连壳带肉地啃一通，尝了点味道就吐了，他没那个耐心剥，所以平时只喜欢吃肉，蟹虾这类极少吃。 苏眉看得真摇头，多好的蟹啊，让这家伙糟蹋了，她抢过了韩景川手里的半只蟹，利落地剥了一碟子肉，放在韩景川面前，低声说道：“你那样吃是浪费。” 韩景川冷漠的脸突然裂开了，咧嘴笑了下，如同冰雪初融，春暖花开，连正在生气的韩老爷子都顾不上生气了，小儿子居然还会笑？ 还笑得这么好看？ 老爷子像是头一回才认识儿子一样，傻愣愣地盯着，但韩景川只是笑了下，便又恢复了冷漠脸，面无表情地吃着蟹肉，正眼都不瞧一下自家老头子。 存在感极低的林曼茹，也抬了下眸，朝韩景川看了眼，眼神有些讶异，还有些不解，她感觉这个年轻男人很熟悉，可又很陌生，还有些其他不同寻常的感觉。 但林曼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厌恶冰冷，韩景川感觉到了，抬起头和林曼茹对视，其实这对母子的眼睛很像，如出一辙的丹凤眼，此刻却如同千年寒冰一般冰冷，韩景川的眼里没有一点感情，林曼茹则是厌恶和仇恨。 韩景川抓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呼吸也变得急促，但这次他的眼睛没变红，看起来还算平静，他毫不示弱地看着林曼茹，这个给了他生命的女人。 但也是这个女人毁了他的半生，如果不是遇到苏眉，或许毁灭的是他的一生。 他以前很爱这个女人，现在不恨也不爱了，他想好好活着，和苏眉一起。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苏志勇和夏艳秋都感觉到了，讪讪地笑着，大气都不敢出，韩老爷子笨手笨脚地剥开一只蟹，殷勤地问：“曼茹，你最爱的蟹。” 林曼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指着韩景川冷声道：“让他滚，不准他来我家！” “曼茹，他是景川啊，我们的小儿子，你不认识了？”韩老爷子心里苦涩，都过去十五年了，媳妇还是走不出来，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韩景川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嘴唇边沁出了血，是他咬的，但他看起来还是很平静，只有坐在他身边的苏眉知道，他现在肯定很心痛，被亲生母亲如此仇视，也不知道韩景川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苏眉心里突然就很气愤，气林曼茹的残忍冷漠，气韩老爷子的自私，只顾着老婆的心情，却不管儿子的死活，这对夫妻实在不配当韩景川的父母。 “我没他这种儿子，他害了我的景言，他是我的仇人，让他滚，滚……” 林曼茹突然情绪激动，又和以前那样竭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仇恨地盯着韩景川，像要杀人一般。 “不生气了，我让他走啊，不气了，你身体不能再气了。” 韩老爷子担心媳妇身体，只得冲韩景川使眼色，想让他暂时避一避，韩景川眼眸暗了下，就要起身，被苏眉按住了，她抓住这男人的手，此时此刻，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其实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 表面看起来很坚强的人，其实并不是真的很刚强，他们只是不会哭不会闹罢了，像林曼茹这种，一不高兴就发疯，还疯了这么多年，呵……其实哪有那么脆弱？ 真脆弱早去寻死了，十五年了还活着，说明也没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干嘛要韩大哥走？这儿难道不是他的家吗？他做错了什么？” 苏眉大声质问，韩景川是她男人了，她可不能让自己男人受委屈。 在厨房抹眼泪的宋婶，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禁愣住了，随即大喜，双手合十不住念叨，“菩萨保佑，小川终于有个心疼他的人了，阿弥陀佛啊！” 其实这句话她老早就想说了，小川又没做错事，凭啥把韩景言的死怪在小川头上，首长人是挺好的，可在这件事上实在是糊涂之极。 韩老爷子愣住了，根本没料到苏眉会说这些话，以往只要林曼茹一发疯，他都是让韩景川避开，等林曼茹平静些再回来，免得再刺激妻子，他并不觉得这样子有什么不对。 毕竟林曼茹身体羸弱，精神更是脆弱，医生说不能再受刺激了，他总得先顾着媳妇吧，至于小儿子，有宋婶照顾着，生活起居是没问题的，不用担心。 苏志勇吓了一大跳，不住冲苏眉使眼色，这死丫头胆大包天，居然敢顶撞韩老爷子，现在还没嫁进韩家门呢，这死丫头真以为十拿九稳了？ 苏眉只当没看见，手依然抓着韩景川的，直起背大声说道：“韩伯伯，您是不是也觉得韩景言大哥的死，是韩大哥的错？” 韩景川身体颤抖了下，眼神也更冷了，苏眉回头冲他笑了下，柔声安抚道：“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 “不……你不知道……” 韩景川声音变得干涩，大哥的死，他确实有错，如果他跑得再快一些，大哥或许就不会死了。 “我是不知道景言大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出事的时候，韩大哥你也只有八岁，还是个孩子，你什么也做不了，景言大哥是被那些坏人害死的，你也是受害者，咱们活着的人，更应该做的是抓到那些坏人，替景言大哥报仇，而不是亲者痛仇者快，韩伯伯，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韩老爷子表情变得凝重，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小儿子确实没做错什么，可林曼茹不知道啊，她一直都觉得景言是小儿子害死的，他说的那些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你知道什么？就是他害死了我的景言，我那么优秀的景言死了，死得那么惨，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为什么是我的景言……” 林曼茹像疯子一样大叫着，眼睛发直，还想冲过来打人，被韩老爷子抱住了。 第269章 谁也甭想欺负她男人 韩景川腮边的肉抽搐着，拳头捏得极紧，眼睛也慢慢变红，苏眉知道他快控制不住了，心里更加气愤，这对父母是想逼死亲生儿子吗？ “照你这样的说法，韩大哥最大的错，就是他还活着，如果当年死的是韩大哥，我都怀疑你会不会伤心？景言大哥是你的儿子，难道韩大哥就不是了吗？他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难道你就不心疼他吗？你看看韩大哥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难道你真的要逼死他才罢休吗？” 愤怒地苏眉顾不上礼貌了，嗓门极高，眼睛像冒火一样，气愤地瞪着林曼茹。 这女人根本不配当韩景川的母亲，为母则刚，这女人一样都没做到。 既没保护好韩景言，也没养育好韩景川，两个儿子她都没养好，她有什么资格逼韩景川？ “小眉你别说了！”韩老爷子沉下了脸，神情不悦。 “不，我要说，这些道理你们其实都知道，但你们却假装不知道，为的就是想给自己的错误找一个无辜者背锅，因为你们没尽到父母的责任，才让景言大哥出了事， 你们也没及时救出景言大哥和韩大哥，可你们却不肯正视现实，把罪责全都怪到韩大哥头上，他当时才八岁，他能做什么？连你们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才八岁的孩子去做？你们不觉得你们很残忍吗？” 苏眉不管不顾地说着，今天她就要替韩景川申冤，这两口子爱怎么样活都与她无关，可她男人必须开开心心地活着，也不可能再替别人背黑锅了。 “小眉你闭嘴，赶紧回家！” 苏志勇怒声呵斥，这死丫头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居然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要回你自己回，我还没说完。” 苏眉没好气地怼了句，韩老爷子面沉如水，表情很凝重，林曼茹倒是没发疯了，可眼睛发直，看起来很不妙。 “韩大哥年纪最小，他什么都辩解不了，只能任由你们指责，他不反驳，是因为他也为景言大哥的死伤心难受，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做错了，他也是受害者，你们不能这么残忍，天天拿刀子剜韩大哥的心！” 苏眉不知道，她说得起劲时，韩景川眼里的血红渐渐褪去，变得清明了，捏紧的拳头也舒展开了，细细地揉搓着紧抓着他手的那只细白小手，眼里还有着笑，心里则特别暖。 头一回有人不顾一切地护着他，还同老头子顶撞，被人护着的感觉真暖，像被太阳照着一样。 “没事了，走吧。” 韩景川低声说着，他想离开了，这儿其实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苏眉那儿。 “走什么走，话还没说清楚呢，给我坐着！” 苏眉回头瞪了眼，韩景川愣住了，乖乖坐下，比小学生还乖。 韩老爷子也愣住了，不知道这丫头还要说啥，刚才骂得那么凶，还没骂够吗？ “以后你们要是再像今天这样欺负韩大哥，我们以后就不来了，你们爱怎么闹都随便，反正我不会让韩大哥过来受委屈的！” 说到一半，苏眉才回过神，她刚才把韩老爷子骂了，还骂了这老爷子最心爱的小娇妻，卧槽，她都没喝酒，怎么就上头了？ 强撑着气势，把剩下的话说完了，苏眉也不敢看韩老爷子和林曼茹，坐下来闷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韩景川还在把玩她的手，看出这丫头怂了，眼里笑意更浓，胆子这么小，还敢为了他挑衅老头子，真是吃熊心豹胆了。 “我害死了景言？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景言……” 林曼茹又开始闹了，这回倒没指责韩景川了，而在自责，应该是苏眉刚才那些话起作用了，韩老爷子只得半拖半抱，将林曼茹弄回了房间，之后便没再出来，看样子林曼茹这疯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小眉，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儿，没大没小，太放肆了！” 苏志勇低声责骂，刚才他胆都快吓破了，韩老爷子可是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他和韩家打了十几年交道，可现在看到这老头，还是不敢挺直腰板，只觉得这老头身上冷气叟叟的，冻得肝疼。 “小眉这样挺好，比你有礼数！” 韩景川站起身，怼了苏志勇一句，便牵着苏眉的手往外走。 “小眉，这春卷带去吃。” 宋婶追出来，将一个铝饭盒塞给苏眉，是刚炸好的春卷，里面是白菜丝肉丝胡萝卜丝，还有木耳丝做馅，鲜美多汁，味道特别棒。 “谢谢宋婶，你炸的春卷最好吃了。” 苏眉大方接过了，还夸了句，宋婶被哄得眉开眼笑，她现在可喜欢这漂亮丫头了，对小川是真心实意的，要不然哪敢和首长对着干哪。 “好吃以后再炸，让小川给你送过去。”宋婶笑眯眯道。 “行，我可不会客气的。” 苏眉也满面笑容，口气很尊敬，宋婶虽是保姆，但在韩家待了十几年，韩景川是她一手带大的，而且宋婶也是韩家对韩景川最好的人。 苏志勇和夏艳秋也坐不下去了，起身离开，夏艳秋没跟着苏志勇走，“我和柳医生约好了，今天去她家做客，你先回去吧。” “哪个柳医生？”苏志勇没反应过来，夏艳秋的朋友他几乎都认识，这柳医生是哪个？、 “就姜长胜老婆，她现在是主任医生了。” 苏志勇皱紧了眉，姜长胜他当然认识，柳月华他也认识，而且他们以前还做过交易，但这些年都没联系，夏艳秋怎么突然和柳月华走得这么近？ 难道这蠢货发现了当年的事？ “你找柳月华有什么事？”苏志勇不动声色地问。 夏艳秋只觉得后脖子凉叟叟的，勉强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身子不太爽利，找柳医生看看。” “早点回来。” 苏志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没阻止，骑上车离开了，夏艳秋定了定心神，准备去找柳月华，已经出了韩家大门的苏眉，眼角看到夏艳秋急匆匆的背影，苏志勇不在，便让韩景川跟上去。 第270章 女朋友真好撸 夏艳秋走得不快，还东张西望的，她并不知道柳月华住在哪幢房子，幸好路上遇到了个大妈。 “请问，姜司令家住哪儿？我是他家亲戚。” 大妈随手指了下，“过去第三幢就是，养了不少梅花那家。” “谢谢啊。” 夏艳秋道了谢，快步走了过去，很快就闻到了浓郁的腊梅花香，姜家院子很大，打理得很漂亮，种了各式各样的花，现在是寒冬，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院子里种了两株红梅，还有一株腊梅，都盛开着，十分美丽。 院子并没大门，只是一道篱笆，大院守卫森严，就算不关门也没啥，很多人家出门都不锁门，大白天都敞开着，没有毛贼敢上门。 夏艳秋推开篱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才刚走几步，柳月华正好捧着一盆水出来，她在家打扫卫生，每天都要擦一遍，实在受不了灰尘，累得要死。 “柳医生，新年好啊！” 夏艳秋立刻挺直背脊，装出大大方方的样子，笑着打招呼。 柳月华沉了脸，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这些天她都快累死了，姜晓雪从小就没干过家务，根本指望不上，她一个人天天打扫卫生，半条命都快没了，看到夏艳秋也没好脸色。 “柳医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一个星期都过去了，我家小月的事你不管了？”夏艳秋直接了当地问。 柳月华皱了皱眉，她还真忘了，但面对夏艳秋，她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忘了就忘了，她现在可是司令夫人，不再是以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农村姑娘了，区区一个夏艳秋有什么好怕的。 “才一个星期，你急什么！” 柳月华慢条斯理地怼了句，将脏水倒进了水池里，又接了半盆水，还得搀点热水，大冬天她可不能虐待自己的手，好不容易才把年轻时做农活变粗糙的手，养得细皮嫩肉的，不能再变粗了。 “亲闺女掉火坑了，我当然着急，柳医生你是不想帮忙了？那我可管不住我的嘴，刚刚我还在韩家吃饭来着，要是韩老爷子知道庄玉兰当初细菌感染，是你搞的鬼，你还能安稳当姜夫人？” 夏艳秋的声音越来越高，柳月华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拽了她就往屋子走，不能在外面说这事，隔墙有耳，万一让人听见了，传到姜长胜耳里，她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柳月华你怕了？哼，你心里有鬼就会怕，庄玉兰果然是你害的，你抢了她男人，还害了她的命，你可真是她的好姐妹啊！” 夏艳秋不肯进屋，她就要在外面说，柳月华这阴险女人答应的事不肯办，她就要让这女人名声扫地，她的小月过不好，所有人都别想过好。 “你要是还想女儿好好的，就给我管好嘴，否则你也可以试试我的手段！” 柳月华眼神阴冷，说出的话更是阴渗渗的，夏艳秋刚才情急之下，鼓起勇气说出那些话，现在回过神来，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惧怕地缩了缩脖子。 “你答应过我要帮小月离婚的，现在都一个星期过去了。” 夏艳秋口气软了些，她也不想和柳月华闹僵，这女人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也是小月跳出火坑的唯一指望。 “最近事多，腾不出手，等过几天我就办这事儿，多几天你女儿又不会死。” 柳月华神情很不耐烦，掌握了主动权，她的口气更硬了，也料定夏艳秋不敢去外面乱说，但这蠢东西确实留不得了，嘴不严，她不能留这么个蠢东西威胁自己。 只能再去找苏志勇了，十九年前的交易相当成功，她不介意再做一次交易，相信苏志勇也会愿意的。 他能除去庄玉兰，自然也愿意除去夏艳秋，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都喜欢迎新妇的，夏艳秋死了，苏志勇就可以再娶一个新媳妇，说不准还能再生个儿子呢。 姜家大院外，苏眉和韩景川隐藏在树后，刚才夏艳秋和柳月华的谈话，他们都听见了。 苏眉死死咬着牙，眼睛赤红，恨声道：“是这女人害死了我妈，我妈不是出意外。” 她一直都很奇怪，她妈妈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做了无数次手术，战地急救手术也做过很多次，按理应该不会出现细菌感染的失误，但如果是人为的，就解释的通了。 她妈妈是被这个叫柳月华的女人，还有苏志勇一块害死的。 苏眉紧紧扒着树皮，指甲都扣进去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弄死那个柳月华，还有那个叫姜长胜的，呵……什么对她妈情深似海，娶了害死她妈的毒蛇，这男人说不定就是同伙。 “手会痛。” 韩景川掰下了她的手，还吹了几下，白嫩的手指都红了，他看着很不舒服。 “我妈是他们害死的，我妈过得那么惨，她们却过得逍遥自在，老天爷真瞎了眼！” 想到她悲惨的前世，还有庄玉兰的坎坷半生，苏眉扑到韩景川怀里，委屈地哭了。 韩景川笨拙地拍着她的背，想安慰她，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长还没教他到这一步，下次他得问问，对象伤心的时候，应该说什么做什么，要记在小本本上。 “他们也不会好过的。” 韩景川口气很肯定，他会替庄姨报仇的，柳月华，夏艳秋，苏志勇，还有那个姜长胜，都别想好过，还有害死大哥的那些人，也都不会放过的。 苏眉勉强收回了眼泪，抽噎了几下，在韩景川的衣服上踏了好几下，像猫咪洗脸一样，眼睛则像兔子那样，鼻尖也红通通的，泫然若泣，我见犹怜，韩景川手心痒痒的，捏了几下，终于没忍住，轻轻捏住了苏眉的鼻子，还捏了好几下。 果然肉乎乎的，和他想的一样，就像媚儿的肉垫子一样软，他的手又移向了脑袋，搓了几下，毛茸茸的，更满足了，要的就是这样的手感。 沉浸在撸女朋友中不可自拔的韩景川，完全没察觉到自家对象快要炸了，还情不自禁地移到了腮边，想捏捏那儿的肉肉，肯定也很软。 第271章 镇宅的苏老太 一阵剧痛传来，韩景川嗖地缩回了手，手指头那儿一道牙印，苏眉龇着牙，鼓起腮帮子瞪着他，她又不是猫，干嘛那样撸她，好不容易绑的辫子都乱了，讨厌死了。 “别摸我头，燕子姐给我梳的辫子，全乱了。” 苏眉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果然乱了，气得又龇了牙，想再咬一口。 韩景川赶紧把手藏到背后，眼里都是宠溺的笑，这炸毛的样子，和媚儿多像啊，要是能撸一撸肚皮就好了，啥时候和媳妇商量下。 “她们出来了。” 韩景川小声说，苏眉立刻就不闹了，缩在他怀里，探出头看姜家院子，夏艳秋和柳月华果然出来了，看起来挺和谐，面上都带着笑。 “柳医生，小月就拜托你了，放心我嘴很严的，肯定不会乱说。” 夏艳秋笑眯眯地说着，威胁之意很明显，柳月华脸上还是带着笑，声音很温柔，细声细气的，“放心吧，小月也算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看着她受苦呢，过两天我就办这事。” “谢谢你啊，到时候我让小月来感谢你。” 夏艳秋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满面笑容地离开了姜家，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等她一离开，柳月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脸上布满了阴云，独自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突兀地冷笑了声，声音阴冷，听着心里生寒。 苏眉这边正好能看见这个女人的正面，亲眼见识了什么叫做变脸，一分钟前还是如沐春风，一分钟后就是阴间地狱了，而且两种极端的表情，出现在一张脸上毫不违和。 这个柳月华手段比夏艳秋高明多了，这才是厉害角色，也是她的劲敌，前世直到死，她都不知道柳月华的存在，这女人害死了妈妈，还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是她的无能。 但这一世，她不会放过柳月华的，她妈妈受过的苦，柳月华都会一一体验的。 柳月华进屋了，苏眉和韩景川离开了大院，她心情不好，整个人恹恹的，韩景川送她回了服装店，见她还不开心，便想了个办法，“晚上回家吃饭吧，我陪你。” “不想回，看到那对狗男女就气。”苏眉情绪不高。 苏志勇倒是叫过她，但她拒绝了。 韩景川笑了笑，故意说：“你家有个老太婆，让她治夏艳秋。” 苏眉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把苏老太给忘了，这老太婆可不是善茬，而且极不喜生不出儿子的夏艳秋，今天是元旦，她要不了这老贱人的命，可让这老贱人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去吃饭，现在就去。” 苏眉迫不及待了，转身就朝机床厂那边走，被韩景川拽住了，“先打电话。” “对，先给苏志勇打电话。” 苏眉兴奋得脑子有点懵，这些天服装店忙得脑子都不好使了，苏老太那么好的一个打手，她居然没想到利用，真是蠢。 韩景川找到电话亭，打给了机床厂，几分钟后，苏志勇来接电话了，听他说晚上去吃饭，苏志勇很高兴，他巴不得韩景川多上门呢。 “我让你夏姨准备晚饭，晚上和小眉一块过来啊！” “好，不用太客气，家常便饭就好。” 韩景川轻描淡写地说，苏志勇却自动领会成了反话，赶紧说道：“家常便饭哪行啊，今天可是元旦，怎么说也得弄几个硬菜。” “一会儿见。” 韩景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便挂了电话，也没着急现在就上门，得给夏艳秋准备晚饭的时间，还得买点东西，大过节的空着手不像话。 他领着苏眉去了商店，不知道该买啥好，苏眉做主买了二斤鸡蛋糕，再买了些时令水果，提了两网兜就去机床厂了。 今天是元旦，机床厂车间都停工了，静悄悄的，家属楼却很热闹，全厂休息，大家都在家，时不时串个门唠个嗑，比平时热闹多了。 家属楼下面也聚了不少人，看到苏眉他们，都打起了招呼。 “小眉和韩同志回来吃饭啊？” “嗯，中午在韩大哥家吃的，晚上回自己家吃，再看看奶奶。”苏眉笑着说，还有意提了下手里的东西，眼尖的人很快就看到了。 “买的鸡蛋糕啊，还有香蕉和苹果，这些东西不便宜呢。” “我奶奶喜欢吃鸡蛋糕，再贵也应该买的。” 苏眉细声细气地说着，特别乖巧的样子，大家都夸她孝顺，有人还提起了苏月，故意问，“你姐姐没回来？” 按理说出嫁女儿过元旦也是要回家的，但苏月嫁出去后，一次都没回来过，有好事者还特意去问了苏志勇，没得好脸色，其他便不敢问了。 “姐姐没回来吗？我不知道呀，可能姐姐没空吧。” 苏眉一脸惊讶，还给苏月找了借口，其他人便没再多问了，等他们上楼后，这些人便肆无忌惮地讨论起来。 “苏月的日子可不好过，我有亲戚是和张海一个村的，啧啧……张海可不是什么好的，我跟你们说，他在那事上特别贪，以前的老婆来例假了，张海都不停，我听人说，他前老婆没出月子就被……，反正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苏月落他手上，啧……” 说话的人拖长了尾音，引人无限遐想，大家脑子里都出现了一些不良画面，苏月像小可怜一样挣扎着…… “苏月那林妹妹一样的身子吃得消？连走路都怕被风吹倒的人。” “放心，只有累死的牛，田怎么可能有事，说不定乐在其中呢！” 有人说了句荤话，大家哄堂大笑，又聊起了其他寡妇偷人隔壁老王爬墙的桃色新闻了，难得放假，自然要搞点精神食粮放松一下。 苏眉在楼道听得清清楚楚，抿嘴笑了，心情也更愉快了。 听到苏月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苏家的门半掩着，苏眉还没进屋，就听到了一个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骂声，“洗个菜还要烧热水，你比地主太太还会享受，你有那富贵命吗？” “妈，我来那个了，碰不得冷水。”夏艳秋低声下气地声音，听得苏眉更加愉悦。 “来那个了不起了？我当初生了老大才三天，就下地收稻了，都是农村出来的，你就比别人金贵些？烧热水不要煤饼？你以为我家志勇的钞票是大风刮来的？难怪志勇那么高工资都存不了钱，都是你个败家东西败掉的！” 苏老太骂不绝口，夏艳秋一个字都不敢反驳，只得用冷水洗菜，冻得全身都难受，小腹那儿更是隐隐作痛。 第272章 索要压岁钱 苏眉抿嘴笑了，夏艳秋的好日子到头了，苏老太绝对会好好磋磨这老贱人的。 “我们进去吧。” 看够了好戏，苏眉拉着韩景川进屋，客厅里苏志勇在听收音机，对厨房里被他老娘欺凌的夏艳秋不闻不问。 苏老太则倚着厨房门框虎视眈眈地当监工，夏艳秋干活的样子在她看来，没一处顺眼的，老太太都恨不得抽几鸡毛掸子，这个儿媳妇她没一处满意的。 家世差，还是二婚头，又带了个拖油瓶，还生不出儿子，要不是儿子先斩后奏，苏老太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 前儿媳妇庄玉兰她虽然也不喜欢，可庄玉兰家世好工作好，还有那么高的荣誉，苏老太就算再不喜欢，也得做点面子工夫，可对夏艳秋，老太太连这点面子也懒得装了。 一个下不出蛋的废物点心，哪来的脸让她敬着呢，骂不死这臭不要脸的！ “奶奶！” 苏眉笑盈盈地叫了声，苏老太抬起头，表情很严肃，她的相貌本来就不慈眉善目，颧骨很高，还是三角眼，看人时自带凶光，村里的小孩看见她都躲。 苏老太下意识地沉了脸，这是她以往看见苏眉时的面孔，但老太太很快就想到了儿子说的事，这拖油瓶其实是庄玉兰亲生的，苏月那赔钱货才是真正的拖油瓶，夏艳秋这倒灶女人当年掉了包。 尽管苏眉在老太太眼里，依然还是不值钱的赔钱货，可毕竟有庄玉兰这个亲妈罩着，现在又还有韩景川这么好的对象，苏老太硬生生地挤出一点笑，声音也缓和了些，“回来就好，去陪你爸说话。” “奶奶，他是韩大哥，我对象。” 苏眉介绍了韩景川。 “奶奶好。” 韩景川很礼貌地问好，虽然面无表情，可苏志勇还是挺羡慕的，这小子现在都还没叫他叔呢。 “小韩也坐。” 苏老太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当然全在于韩家的面子，老太太去泡了一杯茶，亲自捧给了韩景川，苏眉是没分的，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其实老太太是舍不得那点茶叶。 韩景川接过了茶，坐在沙发上，和苏志勇挨着。 “奶奶，这是鸡蛋糕，刚烤出来的，香吧？” 苏眉提起鸡蛋糕在老太太面前晃了下，苏老太确实很喜欢吃鸡蛋糕，一闻到香味就忍不住流口水了，看苏眉也更顺眼了。 到底是亲孙女，不像苏月，她疼了十八年，别说鸡蛋糕了，连块白糖糕都没买给她吃过，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浪费了苏家那么多钞票，嫁人了连彩礼都没赚回来。 苏老太得知苏月没收彩礼，把苏志勇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人都嫁过去了，老太太再气也没办法，这股火气自然全撒在了夏艳秋身上，这几天都想着法儿地折腾。 苏眉拿出一块鸡蛋糕，塞给了老太太吃，又装模作样地说要去厨房帮忙，被苏老太拦住了，“那么点活一个人就够了，你和你爸说话。” “哎……” 苏眉乖巧地坐了下来，朝厨房瞥了些，夏艳秋半佝着腰，看样子是真撑不住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呀，宜看戏。 夏艳秋捂着肚子，听着外面父慈女孝的说笑声，她的肚子更痛了，腰都直不起来，盆子里的水跟刀一样，能刺进骨头里，该死的老太婆，是成心想折磨死她啊。 更可恨的是苏志勇，这丧良心的男人，眼睁睁看着老太婆折磨她，一声都不吭，还有她可怜的小月，现在还不知道在受什么折磨呢，希望柳月华能信守承诺，早点救小月脱离苦海。 “爸，姐姐今天没回来吗？”苏眉口气天真，一副特别想念苏月姐妹情深的样子。 苏志勇和煦的脸色，立刻就沉了，听到这孽障的名字就头痛，他这些天都没想起这个女儿，只当她死了。 “你姐姐都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回娘家干什么。” 苏志勇沉着脸，没好气地回了句，永远别回来才好呢。 苏眉捂住嘴，娇俏地笑着，故意说：“那我以后和韩大哥结婚了，也不能回来了吗？” “当然要经常回来，你和你姐不一样，你姐那没出息的东西，回来是丢人现眼，你同她比什么，就算嫁了人，你也还是爸爸的宝贝女儿，自然要经常回来看爸爸的。” 苏志勇口气疼爱，眼神宠溺，仿佛苏眉真是他的掌上明珠，苏眉咬着牙，在手臂上搓了几下，恶心死她了，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我也舍不得爸爸呢，就算结婚了，我也会经常回来的，爸爸可别嫌我啊！” 苏眉撒着娇，神情爱娇，声音甜软，完全一副受尽宠爱的娇小姐样儿，苏志勇笑得更加慈祥，看她的眼神跟糖丝一样，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有多疼爱这个女儿呢。 “爸爸怎么会嫌你，你可是爸爸的宝贝心肝！” 苏眉使劲搓了把，快恶心吐了，不行，她得结束这个话题，要不然肯定会穿帮。 “那爸爸有没有给宝贝心肝准备红包啊？今天可是新年呢！”苏眉嘟起嘴，伸出细白的手，理直气壮地索要红包。 苏志勇愣住了，没料到苏眉会有这样的操作，他哪舍得给钱，马上要过年了，他还得准备回老家显摆呢。 “小眉都是大姑娘了……” 苏志勇干笑了几声，想忽悠过去，可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韩景川，突然就伸出手，手里还捏着一张大团结，一本正经地说道：“压岁钱！” “谢谢韩大哥！” 苏眉兴高采烈地接过十块钱，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苏志勇，看这老渣男还有什么脸不给。 苏志勇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心里不住腹诽韩景川，给钱那么积极干什么，搞得他下不来台。 “景川真有钱……呵呵……爸爸可没景川有钱……” 苏志勇想给个一块钱意思一下得了，但苏眉可不放过他，撒着娇地怼了过去，“爸爸你工资比韩大哥高呢，你以前给姐姐都是大红包的，我看到好多回了。” 说完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渣男，盯得苏志勇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第273章 惨不忍睹的苏月 最终还是苏志勇败下阵来，他还指望小女儿攀附韩家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十块钱而已，他也不是给不起。 “爸爸给，瞧你，都是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苏志勇脸上堆满了笑容，还在苏眉鼻上亲昵地刮了下，又扭头和韩景川笑道：“我家小眉让我给宠坏了。” “你宠的是苏月，她才被宠废了，小眉挺好。” 韩景川可不给他面子，一字一句地揭了他的老脸，哪来的脸说这种不要脸的话，他媳妇以前多苦啊，跟小白菜一样。 苏志勇脸上的笑容消失，虚伪的笑也维持不住了，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赶紧起身去屋子里拿钱了，肚子里却在骂韩景川，要不是投胎投的好，他才懒得搭理这神经病。 特么的话都不会说，当自己是谁啊，他好歹也是长辈！ 苏志勇咬着牙，肚子里骂骂咧咧的，习惯性地去以往放钱的抽屉里拿钱，但掏了个空，这才想起来钱交给老娘管了，只得叫了苏老太进屋，好说歹说才从老太太那儿要到十块钱。 “小眉，过了年大一岁了啊，别再耍小脾气了，得有个姑娘样了。” 苏志勇给了十块钱，心里还是不得劲儿，忍不住就说了几句。 “我知道了呀，肯定不会像姐姐那样的，我可懂事了，韩伯伯都夸我呢。” 苏眉收好了钱，一句话就把苏志勇顶得哑口无言，这渣男最怕的就是韩老爷子，只要搬出老爷子这尊大山，渣男绝对连屁都不敢放。 厨房里的夏艳秋，总算洗好了菜，全身都冻得冰凉，心里更疼，她一个月零花钱才五块，这小贱人的红包却是十块，她得赶紧想办法解决这小贱人，否则这日子没法过了。 最后掌厨的是苏老太，她看不过夏艳秋倒那么多油，忍无可忍，只得亲自上手，夏艳秋乐得休息，等老太太做好菜后，天色有点暗了。 “吃饭了，景川要不要喝点酒？”苏志勇笑呵呵地问。 “不喝。” 韩景川扫了眼桌上的菜，虽比不上韩家的，但还算不错的，有鱼有肉，就是颜色看着不太好吃，他夹了块肉吃，嚼了几下便皱了眉，味道确实差，跟水煮肉一样。 其他菜他也懒得尝了，最近嘴被苏眉养刁了，这种水煮菜他吃不下。 “小眉，景川，吃鱼。” 苏志勇热情地招呼着，自己也夹了块肉吃，随着咀嚼动作，笑容渐渐凝滞，这根本不是记忆中妈妈的味道啊。 小时候他娘做的饭菜多香，他百吃不厌，可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难吃？ 根本咽不下，好好的肉做出来腥的很，鱼也是，没有一点鲜味了，全是土腥味，苏志勇朝吃得津津有味的苏老太看了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以后还是让夏艳秋烧饭吧，至少还能入口，他老娘管管钞票好了。 夏艳秋饿坏了，早上只喝了几口泡饭，中饭在韩家都没动口，没什么心情吃东西，现在心事解决，她也有胃口了，虽然菜的味道不好，可饿坏的人不嫌弃，她连着吃了好几块肉，还要去夹，筷子就被重重地敲了下。 “青菜豆腐保平安，肉上火。” 苏老太狠狠瞪了眼，说话还算温和，毕竟有客人在。 夏艳秋只得移到红烧鱼那边，可筷子还没沾到鱼，苏老太的冷眼就飞过来了，比刀子还利，如果她吃了这鱼，估计晚上又没安生日子了。 “萝卜吃了好，顺气。” 苏眉夹了块萝卜，放进了夏艳秋碗里，脸上虽笑着，可说出的话却让夏艳秋心里更堵了，这小贱人肯定是在嘲讽她现在气不顺。 天天被死老太婆磋磨，她能气顺才怪。 死老太婆进城也是这小贱人出的主意，否则苏志勇根本不会想到接老娘过来，该死的，小贱人就是看不得她好过。 “小眉说的对，萝卜顺气，你多吃点。” 苏老太又夹了几块萝卜，全堆在了夏艳秋碗里，自己却夹着肉吃，她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成人，还这么有出息，吃几块肉也是应该的。 “谢谢妈。” 夏艳秋不敢反抗，低眉顺眼地应了声，乖乖地吃着萝卜，也不敢再夹荤菜了，她现在肚子疼的厉害，只想快点上床休息，没精神和这死老太婆还有小贱人斗。 苏眉有点没劲，这老贱人不接招啊，都闹不起来，不过看到夏艳秋被苏老太压得一点没脾气了，还是蛮爽的。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数日不见的苏月，差点没认出来，才嫁出去一个多星期，这女人就完全变了样儿。 脸蜡黄浮肿，身体也肿，看着比以前更胖了，头上油乎乎的，就算只在门口站着，都闻到了一股怪味，还夹杂着花露水的味道，特别冲鼻子。 苏月穿的是姑娘时做的大衣，其实也有七八成新，可大衣看着却怪脏的，有好几块污渍，现在的苏月，就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一样，无处不脏，看着就倒胃口。 “爸妈，奶奶？” 看到苏老太，苏月惊呼了声，下意识就想转身走人，要知道这老太婆来了，她肯定不走这一趟。 “小月，快进屋，你怎么来的？” 夏艳秋站了起来，去拉苏月的手，可一靠近，她就皱了眉，女儿身上的味道太重了，像狐臭一样难闻，不会是嫁过去后都没洗过澡吧？ “妈……我回来过节的，还有张海。” 苏月嗫嚅地说着，身后钻出了张海，手里什么都没提，两人都空着手，张海神情如常，还笑了笑，恬不知耻地叫道：“爸，妈，奶奶，新年好啊！” 张海还想和苏眉打招呼，眼睛都看直了，可被韩景川瞪回去了，他看到韩景川就怵，不敢再冒犯苏眉了。 “先吃饭吧。” 夏艳秋拽着苏月，想坐下来吃饭，苏老太霍地起身，凶巴巴骂道：“吃什么吃，大过节一点礼数都不懂，空着手你有啥脸回来？走走走，哪来的回哪去！” 连片青菜都没带，老太太可不能忍，毫不客气地轰人，用力推搡着苏月，但被张海挡住了，这男人厚颜无耻，也不怕丢脸，他今儿个就是来吃肉的，不吃着肉肯定不回。 第274章 饿死鬼上门 “妈，今天过元旦，让小月留下来吃顿饭吧。”夏艳秋乞求，一个多星期没看到女儿了，她想陪女儿说说话，问问那边的光景。 “你还知道今天是元旦啊？瞧瞧你养出来的好女儿，一点礼数都不懂，回娘家过节还空着手，她哪来的脸？小眉当妹妹的，比她这姐姐懂事多了，买了鸡蛋糕和水果回来，多懂礼数。” 苏老太依然黑着脸，半点情面都没有，她只认礼物不认人，再说苏月是拖油瓶，和苏家都没关系，老太太可不会心软。 “奶奶，你以前最疼我的。” 苏月红着眼睛，心里万分委屈，以前每次回老家，苏老太都嘘寒问暖的，还拿饼干给她吃，其他外孙女可吃不着，虽然她瞧不上那压箱底的受潮饼干，可她喜欢这种区别对待，可现在，死老太婆却翻脸无情，还说她比不上苏眉那贱人。 “以前是我白疼你了，早知道你是个不争气的，我也省得疼你了！” 苏老太脸上满是嫌弃，一个拖油瓶而已，浪费她感情，还有那么好些饼干，想起来就上火，她用力推了把张海，想把这两个不要脸的轰出去，可张海力气大，老太太根本推不动。 “都上门了，哪能不吃饭呢，你家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啊！” 张海死皮赖脸地抵着门，死活不肯走，家里的钱都被他输光了，本来他开大货车工资不低，还有外快，可自打娶了苏月后，他就有了新的爱好，晚上和一堆二流子打牌，不到一个星期就输了好几百，家底都输光了。 “你还耍无赖？老娘可不怕你，给我滚！” 苏老太气得用了不少劲，可还是推不开，苏志勇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想帮忙，苏眉笑着说道：“姐姐和姐夫难得回来一趟，坐下来一起吃饭吧，虽然姐姐不懂礼数，可咱们要是赶人走，让人看见了，又会说咱们苏家没礼数了。” 苏志勇心头一凛，小女儿说的对，面子工夫要做足，便冲苏老太使了个眼色，强挤出一点笑，让苏月和张海坐下来吃饭。 “谢谢爸。” 张海咧嘴笑了，大言不惭地叫爸，其实苏志勇比他大不了几岁，叫得苏志勇心里堵得慌，一点胃口都没了。 苏月一坐下，一股怪味散开，苏眉忍不住捂紧了鼻子，这味道比一个月不洗澡还臭，而且这副邋遢样，就算是在农村，也不至于搞得这么脏吧？ “姐姐，你就算嫁去了农村，也得注意个人卫生的，勤洗澡勤换衣服，你要是待在农村不出门也没什么，可你今天却回家了，让人看见了，爸爸哪还有面子啊。” 苏眉细声细气地说着，眼角瞟到苏志勇面色如炭，便又说道：“你婚前和姐夫私下苛合，已经让咱们家大丢脸面了，现在又搞得跟要饭佬一样上门，节礼也不买，就算没钱，乡下青菜萝卜总有吧，你提一篮子青菜来，也好过空着手啊!” 苏志勇忍不住点头，就是这个理，还是小女儿懂事，大女儿简直是狗屁不通。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 苏月气得大骂，这一个星期她水深火热，过得生不如死，白天要干活，晚上还要受张海折磨，那种事一点都不舒服，她特别难受，根本不想做，可张海却一点都不尊重她，晚上打牌回来就折腾她，她每天都没力气，身上也隐隐作痛，哪哪都不舒服。 可她连去卫生所看病的钱都没有，就算菜地的青菜，她也没权利摘，张海母亲比苏老太还凶，天天防她比防贼还厉害，她多吃一点都会骂。 想到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苏月忍不住流下眼泪，但还没忘记吃肉，张家天天青菜萝卜，她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了，现在她不想和苏眉吵架，她要吃肉。 张海更是肆无忌惮地夹肉吃，没滋没味的肉，被他们吃得像山珍海味一般，苏老太好几次都要骂人，被苏志勇眼神制止了。 新年第一天，他不想家里闹事，让隔壁韩家看笑话。 苏眉也没反驳，而是委屈地看了眼苏志勇，什么都不用说，苏志勇自会替她出头。 “你自己不检点，还有脸怪小眉？吃了饭赶紧走人，以后别回来了，和张海好好过！” 苏志勇黑着脸训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这吃相比叫花子还丢人，丢人现眼的东西。 苏月心里刺痛，终于明白她现在已经不是苏志勇的掌上明珠了，更不会再护着她了，她朝夏艳秋看去，眼神乞求，现在她只能依靠妈妈了。 夏艳秋微微摇头，让她稍安勿躁，苏月稍稍安心了些，大口大口吃菜，家里的伙食就是好，有鱼有肉，比张家丰盛多了。 “姐姐，你给爸爸和奶奶留点菜，别都吃完了。”苏眉提醒。 苏志勇想息事宁人，她就不，就要时不时煽风点火，让这个元旦过得不太平。 苏老太的怒火哪还按得住，这么大一盘子肉，她只吃了一块，儿子才吃了两块，剩下的全让这俩无赖吃了，她看得眼睛都要出火了。 “吃吃吃，你们饿死鬼投胎的？大过节跑回来吃肉，你们哪来的脸，别吃了！” 苏老太一把抄过了肉盘子，只剩下三四片肉了，看得她心疼欲裂，好想拿盘子砸死这俩倒灶瘟神。 “妈，让他们吃，吃完了滚蛋！” 苏志勇呵止了老太太，脸色很难看，这两人吃过的菜，他也没胃口再吃了，他嫌脏。 张海一把把盘子抢了回来，笑嘻嘻地吃着，毫不在意苏老太的黑脸，只要有肉吃，骂几句也没关系，不痛也不痒，他皮厚着呢。 苏月动作也不慢，肉吃完了就吃鱼，剩下的几盘菜也没幸免，全都让他们清光了，连蒜瓣都吃了，就像蝗虫过境一样，片草不生。 “回家吧，别来了！” 苏志勇咬着牙，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他现在气得肝疼，脸上火辣辣的，被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气的，打脸打得生疼。 第275章 白眼狼 “爸，吃了肉油腻，泡点茶喝吧。”张海嬉皮笑脸地要茶喝，跟大爷一样坐着，还抖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根牙签，毫不在意地剔牙。 剔出来的肉丝也不扔，而是重新吃回去，看得苏眉一阵恶心，坐得远了些。 “我去泡茶。” 夏艳秋赶紧起身，去泡了两杯热茶，她正好想和女儿多说会话，巴不得张海死皮赖脸地留下来。 “小月，妈问你几句话。” 夏艳秋拉着苏月进里屋，苏志勇咬了咬牙，没阻止，等张海喝完了茶，就让他们滚蛋了。 “小月，你和丈母娘多说会儿话，这几天你不是想你妈嘛，现在见着了，好好聊。” 张海使了个眼色，苏月抖了抖身体，撇过头，不敢看他，跟着夏艳秋进屋了。 苏眉皱了皱眉，假意去上厕所，卫生间就在苏志勇房间隔壁，能听见里面说话。 她虚掩上卫生间的门，侧耳听着，夏艳秋声音并不小，可能是太着急了，关心问起了婚后生活。 “妈，张海他是畜生，他晚上折磨我，我都不想活了，妈，你不是说一个星期就能离婚吗？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到底什么时候能离？” 苏月哭着问，她天天数着日子过，一个星期过去了，妈妈那边没有一点消息，她也走不出来，张家老太婆不让她出门，村子里电话也没有，她跟囚犯一样，没有一点自由。 “妈，你也不去看我，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想买点吃的都没钱，家里天天青菜萝卜豆腐，没有一点油，我都吃得吐酸水了，还要干农活，干不好那老太婆就骂我，我过的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你干嘛要把我嫁给那畜生，张家就是火坑，我迟早会被他们虐待死的……” 苏月嘤嘤地哭着，万分委屈，明明她是受害者，可现在受苦受难的却是她，苏眉那个凶手却过得那么好，老天爷瞎了眼。 “小月别哭了，让你爸听见又要生气了，妈这回没骗你，肯定能离了，妈找的那个人已经和我保证了，你和张海回去，还和以前一样，别表现出来。” 夏艳秋心疼死了，她的女儿在受苦，她就算吃龙肉都不香啊，还好找到柳月华了，女儿能脱离火坑了。 “真的？没骗我？”苏月半信半疑。 “真的，妈怎么会骗你，这次肯定能离，到时候妈接你回家，把你奶奶赶回乡下去。”夏艳秋咬牙切齿地说着。 等苏月回来了，她就以房间不够为理由，让那老太婆回乡下住，她就能重新拿回管家大权了，苏志勇那儿她还是有点信心的，这男人耳根子软，只要她放下身段好好哄哄，就特别好说话，事事都听她的。 “谢谢妈，还是你对我最好。” 苏月破涕为笑，依偎着夏艳秋，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夏艳秋紧憋着气，那股子味道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实在受不了了，只得扭过头，吸了口气，才扭回来，忍不住问，“小月你是不是没洗澡？个人卫生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乡下没热水啊，我婆婆不让我烧热水洗澡，说乡下人没那么讲究，冬天一个月洗一次澡。”苏月委屈极了，她根本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才一个星期而已，怎么可能会很臭。 “妈，你也嫌弃我？” 苏月眼泪汪汪的样子，让夏艳秋心都碎了，忙安慰道：“妈怎么会嫌弃你，主要是韩建明快回城了，要是他见到你这个邋遢样多不好。” “建明哥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苏月眼睛大亮，她的建明哥总算回来了，建明哥肯定会救她出火海的。 “韩建明受了点伤，大概一个月后左右吧，你要是还想嫁给韩建明，个人卫生一定要搞好，没有男人会喜欢邋遢姑娘的。”夏艳秋好声好气地哄。 她以前瞧不上韩建明，可现在也只有韩建明了，其他男人不可能看上苏月这样的二婚头，韩建明那儿还有小时候的情分，而且韩建明对小月是真的情深似海，应该不会嫌弃。 “我回去就洗澡，妈，你快点想办法离婚，不能让建明哥知道我结婚了。”苏月的精神一下子就足了，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迎接建明哥，甚至还想着，只要她离婚了，就还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人说她是二手货的。 卫生间的苏眉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冷笑，还想离婚？ 婚是肯定要离的，不离没办法和韩建明搅和，但现在不能离，得等韩建明回城后，亲眼看到心上人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受尽打击心碎后，苏月才能离婚。 她倒想看看，韩建明还会不会对苏月一往情深，要是还能和以前一样情深似海，她还真的要五体投地了，这绝对是真爱，山无棱天地绝的那种真爱。 “妈，张海天天赌，家里的钱都输光了，你给我点钱吧，我手上一分钱都没有。”苏月开口要钱。 张海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吃肉，再就是为了借钱，工资刚发没几天就输光了，张海就想到了那二百块彩礼，想要回去。 夏艳秋面色大变，厉声问道：“他怎么会赌？你怎么不管他？” “我哪管得牢，他要打人的，妈你给我钱嘛，我不拿钱回去，他又要打我了。”苏月乞求。 “我现在哪还有钱，工资都让你爸没收了，每个月给我五块钱零花……” 夏艳秋没好气地说着，她也委屈，她也缺钱，可看到苏月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又心软了，从箱子里找出十块钱，塞给了苏月。 “就剩这么点了，别让张海知道，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等离婚了就好了。” “妈，十块钱不够。” 苏月有点嫌弃，才十块钱，张海肯定要打她的。 “妈就只有这么多了，你省着点儿花。”夏艳秋心里有点堵。 苏月却不领情，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又给舅舅钱了？我才是你亲女儿，舅舅那个二流子，你管他干什么？” 夏艳秋眼前一黑，肚子更疼了，心口像是堵了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一瞬间，她都不想管女儿死活了，感觉苏月像是白眼狼一样，根本不体谅她。 可看到苏月的可怜样子，她又狠不下心来，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第276章 悲惨的苏月 苏眉从卫生间出来了，甩了甩手，脸上带着笑，心情很好，今天回来对了，苏月这个样子，显然肾病更严重了，她记得前世苏月病发前就是这个样子，在她的努力下，苏月的肾病提前两年发作了。 而且张海染上了赌瘾，摊上了个赌徒丈夫，还有个恶婆婆，自己又得了肾病，苏月的生活只能用悲惨形容了。 非常好！ 她还要再接再厉，争取让苏月和张海多生活一段时间，以张海对床上那种事的贪婪，苏月的肾病肯定会越来越严重的，最好直接干废两只腰子才好呢。 “奶奶，爸，我要回店里了。” 苏眉准备回了，韩景川立刻起身，他早坐不耐烦了，而且肚子好饿，回去让媳妇煮好吃的。 “路上小心啊，以后常回来吃饭，对了，你服装店的生意怎么样？”苏志勇笑得特别慈祥，一副关心女儿的样子。 “不太好，都没人来做衣服，不过我和燕子姐早有心理准备了，坚持几个月看看吧，至少水电费和店面租金能挣出来呢。” 苏眉叹了口气，但还是表示她要坚持开店。 苏志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半信半疑问道：“我上次去你店里，看到好几个客人，生意蛮兴隆的样子啊。” “爸，那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就是来看看款式，学会后就自己回家做了，烦都烦死了。” 苏眉皱紧了眉，一脸苦恼，又问道：“爸，我想进一些布，手里钱不够，你身上有钱没，借我点吧？等生意好了就还你。” “你爸哪有钱，都让你妈那败家玩意儿给败光了，过年都没钱买年货。”苏老太抢先回答，钱是不可能有的，她还想让苏眉出钱买年货呢。 苏志勇问的这些话，也是苏老太教的，这老太婆一听苏眉开了个服装店，就打起了算盘，想让苏眉把挣来的钞票上交，现在还没结婚，姑娘家挣的钱上交也是天经地义的，等嫁人了，挣的钱就是夫家了，娘家一分钱的便宜都占不着了。 苏眉早看穿了这对母子的心思，抢先一步堵住了他们的口，让贪得无厌的人无路可走的唯一办法，就是你比他们更贪。 “唉，我还想让爸爸支持我呢。” 苏眉重重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得韩景川唇角上扬，他媳妇装模作样的本领挺高，明明服装店生意好的很，每天都忙不过来。 “走吧，我问我家老头子要钱。” 韩景川拉了苏眉就走，他快饿死了。 “嗯，韩伯伯肯定有钱。” 苏眉立刻眉开眼笑了，和韩景川一块朝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又停下了，跑回来凑在苏老太耳边嘀咕了句，苏老太登时黑脸，三角眼恶狠狠地朝夏艳秋母女谈话的屋子瞪过去。 “爸，奶奶，我和韩大哥走啦！” 苏眉欢快地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脚步轻快，韩景川很好奇这姑娘和老太婆说了些啥，刚要问，就听见苏家传来老太婆的怒吼声，“吃里爬外的东西，难怪家里的钱一天比一天少，全让你个老骚货给偷摸扒回娘家了，现在还给这赔钱货钱，二十块拿出来！” “妈……我没有，就和小月说话……啊……” 夏艳秋痛呼了声，再接着就是苏月的哭声和哀求声，以及苏老太更响亮的骂声，“这十块钱哪来的？还不承认？还有十块钱放哪了，不拿出来我扒了你的骚皮……” 不少人出来看热闹了，自打苏老太进城后，苏家就一天比一天热闹，邻居们都习惯了。 “小眉，你家又怎么了？”有人问。 苏眉立刻收敛笑容，重重叹了口气，担心道：“我姐姐和姐夫回来了，还空着手，我奶奶生气了，姐姐说姐夫染上了赌瘾，把家里的钱进了输光了，夏姨就给了姐姐二十块钱，被奶奶看到了，唉……” “赌这东西可沾不得，你姐夫糊涂啊，你姐怎么也不管着点儿？”邻居们大惊失色，赌博就像抽大烟一样，金山银山都会败光，一个家里出了个赌徒，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苏眉又叹了口气，“我姐怎么会找这样的男人啊，我真担心我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刚才我姐还问我借钱呢，可惜我身上没钱，刚买了学习资料呢。” “可千万别给，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大家都纷纷劝说，让苏眉别给钱。 “我记住了，以后姐姐再问我借钱，我就说没钱。”苏眉十分乖巧的样子，邻居们都感慨万分，等苏眉和韩景川走了后，大家都议论起来。 “果然是凤生凤，耗子生耗子，苏月的亲爹好像是个二流子吧，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夏艳秋也不是好的，难怪苏月会这样，和苏眉根本没法比。” “庄玉兰当年多优秀啊，又漂亮又能干，她的女儿不会差的。” “等小眉考上大学了，前途可不得了，和她娘一样优秀呢！” 大家感慨万千，此时苏家的吵闹声越来越响，紧接着张海压门而出，手里还捏着十块钱，恶狠狠骂道：“老不死的，惹毛了老子，一脚踢死你个死老太婆！” “畜生，我……我砍死你个畜生！” 苏志勇提着菜刀出来了，铁青着脸，声音气到颤抖，身体也抖个不停，大家都吓了一跳，向来斯文有礼的苏志勇，居然提刀砍人了，这是闹的什么大戏？ “苏科长，快把刀放下，别干傻事！” “啊哟，苏阿嬷你怎么了？谁打的你？” 大家都好心过去拉架，结果就看到精神苏老太倒在地上哼哼，地上还摔了几只碗，一派狼藉。 “不得好死的畜生啊，他对我个老太婆动手，还抢我家的钱，志勇，打电话给公安，把这畜生抓起来……哎呦……我的腰啊……” 苏老太扶着老腰，脸色变得苍白，心里更疼，张海从她手里抢走了十块钱，还把她推在地上，老腰都闪了。 “畜生，你给我滚，以后别再蹭进我苏家半步，滚，苏月，你也给我滚，你亲爹是苏富贵，找你的亲爹去，别来我家！” 气红了眼的苏志勇，挥着菜刀疯砍了几下，邻居们都避开了，生怕被误伤。 第277章 苏志勇要砍人了 “老苏，你和小月说这些话干什么？你心里明明清楚小月是谁的……啊……老苏你疯了？” 夏艳秋冲出来想阻止苏志勇，就算她掉包了两个孩子，可小月依然还是苏志勇的种，和苏富贵没半点关系，苏志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样说，是想逼死小月吗？ “你也给我滚，你个黑了心肝的毒妇，我替玉兰打死你！” 苏志勇一脚踢了过去，阻止了夏艳秋未说出口的话，他不能让厂里的人知道，他和夏艳秋在庄玉兰没死之前，就已经搞在一起了。 这个蠢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得想办法快点处理了。 夏艳秋被他一脚踢在心口，疼得倒在地上，脸上白得像纸一样，张海本来还嚣张不可一世，可看到苏志勇要杀人的样子，突然就害怕了。 他虽然凶横，可杀人是不敢的，也就只是窝里横罢了，苏志勇刚才看他便宜丈母娘的眼神，真的像吃人一样，张海只觉得后脖子一阵阵凉，不敢再闹了。 “走了！” 他一把拽了哭哭啼啼的苏月就走，有十块钱也不错了，还吃了一顿肉呢，今天这趟挺划算。 以后他也不来了，他有点怵苏志勇，他还没活够呢。 邻居们都看得直摇头，往日的文明家庭苏家，现在变得鸡飞狗跳，日夜不得安宁了，今年的文明家庭苏科长家肯定没份了。 “苏科长消消气，快带苏阿嬷去卫生所看看，这伤得不轻呢。”有人劝道。 苏志勇已经冷静了，看着手里的菜刀，肠子都悔青了，好想真的砍死苏月和张海那俩王八蛋，他斯文了几十年，今天却变成了拿刀砍人的莽汉，厂里的人肯定会在背后说他，文明家庭也没份了。 该死的！ 苏志勇朝地上呻吟的夏艳秋阴森森地看了眼，都是这女人惹出来的，娶妻娶贤，老话说得没错，他最大的错就是娶了这蠢女人。 但还来得及，他会纠正错误的。 “我刚才气急了，张海那个畜生对我妈动手，真是家门不幸啊！” 苏志勇连声叹气，大家都挺同情的，碰上张海这种无赖女婿，家门确实不幸，太平日子都没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苏科长别太生气了，快带苏阿嬷去卫生所吧，年纪大了可不能摔跤，要出事的。”大家劝道。 “唉，我现在带我妈去，谢谢你们啊！” 苏志勇愁眉苦脸地进屋，放下菜刀后，扶起了苏老太，对自家老娘，苏志勇确实是真心的，见他娘疼得直叫唤，心里更恨了，但面上却不显露半点，还扶起了夏艳秋，温和指责道：“小月已经嫁人了，她的日子得自己过，你当妈的心疼她我能理解，但家里不是开银行的，不能再拿钱给小月了。” 轻声细语的，苏志勇又和以前一样了，说话慢条斯理，但有理有据，大家都听得不住点头，还帮着劝，“苏科长说的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当娘的可不能管太多，给钱更不应该了。” “救急可以，救穷却要不得，小月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行？还回娘家要钱，也太不像话了。” “要换了我的女儿，我老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 大家众说纷纭，意思都差不多，都是指责夏艳秋的。 夏艳秋肚子疼得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听到这些话更是气得全身都疼，她疼自己的女儿关这些人什么事，可她不敢当着苏志勇的面反驳，只是低着头闷声不响的。 苏志勇暗自冷笑，没再管她了，搀扶着苏老太去卫生所，夏艳秋自己慢慢地从水泥地爬了起来，踉跄着回了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挺尸一样。 其他人没了热闹看，也都各回各家了，对面郑书记一直没露面，他倒是想出来说几句，但被妻子马淑娟阻止了。 “家务事你管得过来？苏科长自己都理不清，我看你还是管管你能管的吧，苏家的文明家庭今年肯定不能评了，闹得鸡飞狗跳的，别人肯定不服。” 郑书记点了点头，“苏家肯定不行，我再考察一下其他人家，苏志勇这个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家里的事搞得乱七八糟，还好小眉搬出去住了。” 马淑娟轻声冷笑，眼神鄙夷，苏志勇一直都没变，只是她男人眼神不太好，看不透这渣男本性罢了，小眉这丫头挺不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自己还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并不觉得苏眉心机深，苏志勇和夏艳秋都对不起这孩子，她报复也是应该的，孩子受了那么多苦，还能要求她以德报怨吗？ 哪来的脸呢！ 马淑娟现在越看苏眉越喜欢，她大女儿在这孩子的带领下，也越来越精神了，今天回家还买了好多礼物，给她和丈夫的，还有两个弟弟也有份，都是大女儿自己挣的钱，比她的工资都高。 现在她放心了，大女儿能挣钱，就算不嫁人也没什么，钞票比男人可靠多了。 “你出去可别说小眉和燕子的服装店挣了不少钱，就说生意不好，勉强够付水电费和租金，记住了啊！”马淑娟叮嘱。 “我知道，你都说三遍了。” 郑书记表情有些别扭，他很少说谎，可为了苏眉那孩子，说点谎也没什么，老婆说的对，这是善意的谎言，是为了苏眉好。 就苏家那老太婆的贪婪样，要知道苏眉开店挣了不少钱，那孩子哪还有安生日子过，而且大女儿也会受牵连，郑书记对大女儿目前的状态特别满意，不希望有任何人去破坏。 苏眉没看到之后的闹剧，她和韩景川已经出机床厂了，路上她说了柳月华和夏艳秋的交易，“我不想苏月现在离婚，便宜她了。” “那就不离。” 韩景川顺口接了句，蹬车极快，他肚子好饿，想快点回家吃媳妇煮的面。 “你说不离就不离啊，你又不管离婚这事儿。”苏眉笑了。 车子咔地停下了，韩景川脚尖点地，停好了车，把愣神的苏眉抱了下来，正色道：“我说不离就不离，等着！” 第278章 打电话给姜长胜 韩景川说完就去了旁边的电话亭，他们刚好到了一个弄堂，电话亭就在前面，苏眉小跑着跟上了，“你要给谁打电话？” “姜长胜。” 苏眉眨了眨眼，姜长胜是柳月华老公，他能管得住柳月华？ “能，柳月华最怕的就是姜长胜。” 韩景川已经到了电话亭，他在大院虽然人际关系处不好，也不爱和人打交道，但不影响他观察别人，大院住的那些住户，他几乎都了如指掌。 柳月华嫁给姜长胜后，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她在医院能当上主任，也是仗着姜夫人这个身份，她根本不敢不听姜长胜的话。 前些天姜长胜发火，辞退了张嫂，还不准家里请保姆，柳月华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老老实实地做家务。 这女人的软肋就是姜长胜。 “姜长胜不是在b队吗？你知道电话？”苏眉小声问。 她记得韩景川说过，姜长胜常年待在j区，很少回来住的。 “知道，我小时候就住在j区。” 韩景川已经到了电话亭，拿起了话筒，熟练地拨了号码，他家老头子以前也住在j区，职位没有现在的姜长胜高，后来退休了才住在大院的，他小时候就在j区四处跑，对那儿熟悉的很。 姜长胜的电话要转接，韩景川先打到了门卫那儿，“我找姜长胜，有要紧事。” 过了会儿，电话转过去了，姜长胜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韩景川冷哼了声，嘲讽道：“管好你家那个手伸得太长的女人，当年你害庄姨伤心，现在又纵着你老婆欺负庄姨的女儿，姜长胜你是不是男人？你根本不配庄姨的惦记！” 姜长胜正在看文件，冷不丁接到电话，又听到这一长串指责的话，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但很快他就知道是谁了。 全泸城敢这样和他说话的，也就只有韩家那小子了。 而且，玉兰到死都还惦记他？ 真的吗？ 姜长胜呼吸一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哑声问道：“景川，玉兰她原谅我了？她和你提到我了吗？” 他一直不敢去见玉兰，因为玉兰说，看到他就恶心，让他永远都别去找她，他不敢再去找了，只要玉兰过得好，他也放心了。 可谁知道玉兰竟会出事，还那么年轻就没了，柳月华说是因为生孩子伤了元气，本来就因为细菌感染伤了身子，如果不生孩子还能治好，一生孩子就加速了玉兰的衰败。 柳月华还说，庄玉兰爱极了苏志勇，哪怕冒着生命危险，都要替对方生孩子。 姜长胜心里好痛，他虽厌恶柳月华，可这话他却信了，连命都不要了，一心为那个男人生孩子，不是爱是什么？ 可现在，姜长胜却燃起了希望，向来威严的面容，出现了紧张，如果让手下看见，肯定会以为他们的司令鬼上身了。 “庄姨从来没怪过你，你就是头猪，瞎了眼的猪，被柳月华耍得团团转，庄姨瞎了眼才会喜欢你，是你害了庄姨！” 韩景川提起这事就来火，他并不太清楚这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可他知道，庄玉兰在昏迷的时候，叫的都是姜长胜的名字，显然爱惨了这个男人。 可这男人却一直都不去看庄姨，对她不闻不问，心狠之极。 “景川，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 姜长胜声音很激动，他要问清楚一些事，这些年来，他一直都以为玉兰恨他，可现在景川却说玉兰一直都喜欢他，他要搞清楚。 “我不想见你，你要是还有良心，就管好柳月华，庄姨已经被你害死了，她最挂念的就是小眉，柳月华却和夏艳秋一起联合欺负小眉，你要是管不好家里的女人，我替你管！” 韩景川才懒得见这负心汉，看到就想揍。 “小眉？玉兰的女儿不是叫苏月吗？”姜长胜疑惑问道。 他以前其实偷偷去看过庄玉兰，那个时候庄玉兰已经病入膏肓，坐在轮椅上，被苏志勇推着去晒太阳，旁边还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长得很普通，并不像庄玉兰。 庄玉兰去世后，他还是去看过几次苏月，长大后的苏月更加普通，姜长胜是失望的，之后就没再去看了。 他也说不清心里的想法，只觉得庄玉兰拼尽了生命，才生下的苏月，却如此普通如此平凡，平白浪费了庄玉兰的牺牲，他真的对苏月喜欢不起来。 “苏月是苏志勇和夏艳秋的女儿，当年夏艳秋偷偷换走了庄姨的女儿，她叫小眉，和庄姨很像，夏艳秋是苏志勇现在的老婆，这对狗男女狼狈为奸，一直欺负小眉，现在柳月华又和夏艳秋勾搭，想害小眉，姜长胜，你要还有点良心，就管好柳月华，否则庄姨在地底下都不会瞑目！” 韩景川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不像他平时冷言寡语的作风。 其实他早憋了一肚子火了，小时候就想找这负心汉算帐，被庄玉兰拦住了。 庄玉兰说他年纪小，有些事不懂，还说姜长胜不是负心汉，只是缘分太浅，她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命运不济。 韩景川听不懂，也不想懂，反正他不会原谅姜长胜，这些年一直憋着没去教训这负心汉，今天一打电话，他的火气就收不住了。 “咔” 话筒里传来脆裂声，还有姜长胜压抑的呼吸声，半晌，他才哑声说道：“我立刻赶回泸城，景川，能不能让我见见小眉？” 他又说道：“你别急着拒绝，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清楚些，放心，我不会让柳月华欺负小眉的。” 韩景川看向苏眉，在她耳边问，“姜长胜想见你，见不见？” 苏眉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她想看看妈妈当年喜欢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明天你自己过来……” 韩景川报了服装店的住址，姜长胜松了口气，“我明天上午过来。” 挂了电话后，姜长胜没心思看文件了，脑子里都是庄玉兰的音容笑貌，那么美丽的女孩啊，他的命都是这女孩的，现在活着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因为玉兰说了，想看到他登上最高峰，不要让她失望。 姜长胜痛苦皱眉，喃喃道：“玉兰，你看到了吗？” 第279章 我是姜长胜 第二天，苏眉很早就醒了，有点心神不定，今天就要见姜长胜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紧张起来了。 明明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而已，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可就是控制不住。 韩景川大清早过来了，一进门就带来了一股寒意，昨晚打了一层厚厚的霜，窗户上都结了霜花，北风冷的很，苏眉都不敢出门。 见韩景川骑车连手套都不戴，她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不戴我给你买的手套？” “不冷。” 韩景川一脸无所谓，还伸出手，放在苏眉脸上，先放手背，冰冰凉凉的，苏眉打了个寒战，气得用力拍了下，他便笑了笑，翻过来用手心摸她的脸，手心很暖和，确实一点都不冷。 “热的。” 韩景川轻轻捏了几下，他媳妇的脸肉肉的，真好捏。 “别捏了，以后我不给你买东西了，反正你也不喜欢。” 苏眉悻悻地拍掉了爪子，心情有点不爽，那又皮手套花了她五块钱呢，这家伙却只戴了一次，显然是不喜欢她买的手套，白瞎了她的心意。 哼，以后再不买了。 转身就朝厨房走，这家伙肯定没吃早饭，吸了一肚子冷风，吃点热汤面暖暖胃。 韩景川像小狗一样跟在后面，好声好气地哄，“我喜欢，以后天天戴，现在我就回家拿手套，吃饭都戴上。” 苏眉嘴角微微上扬，但还是板着脸，不能那么快就松口，免得这家伙以为她很好说话呢。 见她还不吭声，又是背对着，韩景川有点慌了，根本没细想，人家姑娘都在煮面了，怎么会真的生气呢？ “我现在就回家拿手套。” 韩景川转身就走，以后除了洗澡擦屁股外，其他时候他都戴手套了。 “现在回去你傻啊，马上吃面了，去外面坐着！” 苏眉叫住了这傻子，冷着脸朝外指了指，韩景川乖乖出去了，又乖乖坐下了，表情有点忐忑，也不知道媳妇现在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他有点摸不准。 最近事情多，他都没回研究所，也没机会向所长请教，等从南方回来，他就去找所长取经，爱情这门学科太深奥了，他要深入研究学习才行。 郑春燕和张嫂都偷偷地笑，天天就看这小两口打情骂俏，怪有意思的。 张嫂是过来人，见韩景川坐立不安的，便走过去小声说，“小眉心疼你，她不是真生气，现在还给你煮面来着。” 韩景川眼睛一亮，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苏眉，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媳妇果然很爱他。 “我知道。” 韩景川立刻就平静了，大剌剌地坐着，手放在沙发扶手上，一叩一叩的，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刚才那个慌张忐忑没出息的家伙，绝对不是他。 张嫂抿嘴笑了笑，懒得戳穿他，过去干活了，这些天她每天都能挣一块多，活也不累，吃得也好，比在姜家当保姆强好几倍呢。 没多会儿，苏眉捧了一大碗面出来了，韩景川赶紧接了过来，自觉地去厨房拿牛肉酱了，吃面必配牛肉酱，还有一大盘蔬菜，苏眉说过了，如果不吃蔬菜，就不准吃辣椒，他不敢不听，只能乖乖吃掉。 “好吃，你吃不吃？” 韩景川把面拌得红通通的，吃了一大口面，满意极了，这个味道才好，以前吃的面都是伪劣品。 “不要，太辣了。” 苏眉摇头，她吃不了这么辣的，这家伙吃辣跟喝水一样，看着都菊花疼。 韩景川低头狂吃，没多会儿就干掉了一大盆面，最后才吃蔬菜，速度像蚂蚁搬家，磨磨蹭蹭的，苏眉横了眼，“不好吃？” “好吃。” 韩景川心头一紧，张大嘴狼吞虎咽地塞蔬菜，没几下就啃完了一盘草，咽下去后，还主动张开嘴让苏眉检查，一脸求表扬。 “看来你很喜欢吃，下次我多弄些胡萝卜。” 苏眉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拿着空盘子进厨房了，身后韩景川垮着脸，一脸欲言又止的沮丧，他根本就不喜欢啃草，媳妇是从哪看出他喜欢的？ 可他不敢说，怕以后吃不上辣椒了。 苏眉从厨房出来，见他还哭丧着脸，唇角不禁上扬，去帮忙缝扣子了，这家伙跟小孩一样，不爱吃蔬菜水果，非得她逼着吃。 韩景川也就沮丧了几分钟，很快就精神了，去院子里做木工活，时间过得很快，十点半左右，院门口停了辆吉普车，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中年男人下了车，正是姜长胜。 “在外面等我！” 姜长胜对司机说了声，便大步进了院子，看到在敲钉子的韩景川，他不由愣住了。 这是韩家那个天天拖着死人脸的臭小子？ 现在看起来多了不少人味儿，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景川！” 姜长胜叫了声，韩景川其实老早就知道他来了，故意不搭理的，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姜长胜，半晌才冷哼了声，往屋子里走，姜长胜跟在后面。 苏眉在客厅缝扣子，低着头，侧对着门口，姜长胜一进屋就看到了她的侧脸，心口剧震，表情惊愕。 和玉兰真的很像，尤其是这侧颜，和年轻时的玉兰像极了。 他刚才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庄玉兰。 苏眉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抬起头，见到的是相貌威严的男人，五官眉眼不如苏志勇秀气，但男人身上有着属于j人独有的冷硬气质，韩景川身上也有。 而且男人还有上位者的霸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妈妈的眼光很不错，这个姜长胜比苏志勇强多了。 可惜有缘无份。 “首长！” 张嫂惊讶地叫了声，有点局促不安，还以为姜长胜是来找她算帐的。 “你没回家？” 姜长胜也有些惊讶。 张嫂笑了笑，解释道：“老家没啥事，我想多挣些钱，楚家的小枫介绍我来这边干活。” “挺好的。” 姜长胜点了点头，他看向苏眉，眼神已经平静了。 其实苏眉的正面，和庄玉兰并不是特别像，还是侧颜像一些，而且苏眉的气质和庄玉兰也不一样，但这女孩的眉眼，和庄玉兰是真的很像。 “我是姜长胜。” 姜长胜主动介绍自己。 第280章 爱屋及乌 “我是苏眉，上楼谈吧。” 苏眉对姜长胜的第一印象还不错，高大威武，不怒而威，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但没有架子，比柳月华母女随和多了。 张嫂以前也提过姜长胜，说他人很不错，可这个男人却辜负了她妈妈，还和柳月华那种女人结婚了，更养出了姜晓雪那种嚣张跋扈的女儿，实在让她对这男人印象好不起来。 苏眉带着姜长胜上楼，去了书房，韩景川也跟上来了，还带了一壶茶，是张嫂泡的，非让他拿上来。 “喝吧。” 韩景川将茶壶放在桌上，口气很不好。 “谢谢。” 姜长胜一点都不介意，还笑了笑，自己倒了杯茶喝，眼睛则时不时地看苏眉，他有千言万语想问，可却不知道从何问起，一时间气氛凝滞了。 “你和苏月是怎么回事？”姜长胜开口问。 “夏艳秋掉包了我们，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弄明白身世的，我妈一早就知道了，但她身体不好，没精力找我，一直到去世都耿耿于怀，只能托韩大哥找我。”苏眉回答。 姜长胜紧捏着茶杯，手背上青筋爆了出来，沉声问，“苏志勇知道这事吗？” “他说他不知道。” 姜长胜听着，就觉得苏志勇肯定一早知道了，但他假装不知道，而且夏艳秋不可能无缘无故掉包两个孩子，肯定是因为她和苏志勇早就苛且了，想报复玉兰，这才对无辜的孩子下手。 王八蛋！ 姜长胜咬紧了牙，他不会放过那王八蛋的，还有夏艳秋那女人。 “现在苏志勇知道了，他怎么处理夏艳秋？” 苏眉实话实说，“没离婚，不过夏艳秋日子不太好过，可她和尊夫人勾搭上了，尊夫人挺同情夏艳秋母女，想出手帮忙。” 姜长胜的脸色更黑了，茶杯发出了轻微的裂声。 苏眉又说道：“苏月现在的丈夫是个三十八岁的老男人，前妻死于家暴，还有两个孩子，这男人还是赌棍，他是夏艳秋和苏月精心为我挑选的丈夫，不过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苏月自己搭了进去，过得很不好，夏艳秋找到了您妻子，您妻子答应帮忙给苏月离婚。” “咔” 裂声又响起，苏眉朝他手里的茶杯看了眼，估计这茶杯保不住了。 但看这姜长胜的样子，和柳月华的夫妻感情并不好，张嫂也说过，姜长胜一年到头都在b队，和柳月华话都不说几句，那就别怪她挑拨离间了。 其实她也不算挑拨离间，只是实话实说，就看这男人对她妈还有几分情意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卑鄙，一点小心机罢了，前世在监狱里待了那么多年，再傻白甜也会锻炼成老狐狸的，对付敌人，用不着讲规矩，她的底线就是不伤害无辜的人。 除此外，她会不择手段地报仇！ 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人。 “我知道了。”姜长胜口气很平静，可他手里的茶杯已经多了一条细微的裂纹。 苏眉抬头看向他，小声问道：“姜叔叔，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我叫你小眉可以吗？” 看着和心上人神似的眼睛，姜长胜心里一阵软，仿佛又看见了年轻时的庄玉兰，冲他笑着，还叫他憨货。 他就是个农村出来的憨货，如果不是认识了庄玉兰，他可能在b队里待几年就退伍加老家种地，娶个普通女人当媳妇，生儿育女，过着平凡普通的日子。 可玉兰那么好，那么优秀，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高贵，就雪山的雪莲花一样高不可及，别人都说他是傻人有傻福，居然被公主青睐了。 他也觉得自己福气很好，摘到了高高在上的雪莲花，他会用生命去守护他爱的女人，也会拼了命立功，他不想让别人笑话玉兰，说她相中的男人是个没出息的货。 可等他升职了，玉兰却离开他了。 都怪他，是他太蠢，辜负了玉兰，他配不上玉兰。 “不可以！” “可以。” 说不可以的是韩景川，小眉是他叫的，这负心汉凭什么叫？ 苏眉朝他瞟了眼，韩景川悻悻地闭了嘴，坐着一个人生闷气，姜长胜轻声笑了，韩家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被玉兰的女儿吃得死死的，真是一物降一物。 “苏月不会离婚的。”姜长胜保证。 他一点都不觉得苏月无辜，这女人本来占了小眉十八年的身份，还叫了玉兰十八年的妈妈，现在还想坑害玉兰的女儿，嫁给张海那种男人是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谢谢姜叔叔。” 苏眉口气多了些感激，她现在可以确定了，姜长胜对她妈妈确实还有情意，而且情意很深，可为什么当年要分开，还各自嫁娶？ 姜长胜又笑了笑，慈祥地看着苏眉，虽然不是他的女儿，可却是玉兰的女儿，他愿意替玉兰宠着这孩子。 “苏志勇对你好吗？” “不好，他只想利用我飞黄腾达。” 苏眉如实告之，见姜长胜皱紧了浓眉，身上的气势挺吓人的，忍不住问，“姜叔叔，当年你和我妈是怎么回事？韩大哥说我妈至死都对你念念不忘，你们为什么要分开？” “咔” 茶杯终于壮烈牺牲了，裂开了一道大缝，不过还未开裂，否则姜长胜的手也会被割伤，韩景川跳起来，稀罕地抢过茶杯，没好气地瞪了眼，这可是他外公留下的茶杯，当然他并不是心疼茶杯，他就是单纯看这负心汉不顺眼。 可媳妇却和这负心汉谈得挺好，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拿茶杯借题发挥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姜长胜匆匆起身，不动如山的神色有些慌张，落荒而逃，其实他有很多话想问，问庄玉兰生前的事，可他不敢再留下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玉兰的女儿，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苏眉的问题。 当年的那些不堪的事，他根本不想再回忆起来，想一次都要恶心很久，甚至想毁灭这个世界。 苏眉兴味地看着姜长胜的背影，看来当年妈妈和姜长胜，还有柳月华之间的事，并没那么简单，她得查清楚。 第281章 是隔壁老王生的野种吗 过了会儿，姜长胜又返回了，手里多了张纸条，递给了苏眉，“这是我的电话号，随时可以打给我，不管什么事找我都可以。” “谢谢姜叔叔。” 苏眉没拒绝，她现在确实需要姜长胜这样的靠山，韩老爷子对她当然也很好，可这位老爷子已经退位了，虽然不至于人走茶凉，但有些事情上还是力不从心。 姜长胜不一样，他是在职，前途无量，有他罩着，很多事都方便得多。 最方便的就是对付柳月华那女人。 苏眉直觉，柳月华对她妈妈做过一些不好的事，而且还用了卑劣的手段，抢走了姜长胜，否则情深似海的两个人，为什么平白无故会分开？ 不过，她想试探一下姜长胜对她好的底线，究竟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姜叔叔，姜晓雪是您女儿对吧？” “是，你认识她？” 姜长胜有些讶异，姜晓雪和苏眉看起来不像是会有交集的，他虽然不管姜晓雪，但很了解这个女儿的脾性，最势利眼不过，交往的朋友都要看门户，苏眉这样的家境，姜晓雪是瞧不上的。 苏眉微微笑了笑，“不认识，见过一面，她对我说的话挺难听的，还有您夫人也在，因为姜晓雪喜欢韩大哥，说我配不上韩大哥，让我主动退位让贤！” “我不喜欢那疯女人，讨厌死了！” 韩景川毫不在意疯女人的亲爹就在面前，大声表忠心。 苏眉朝他安抚地看了眼，就像被撸了脑袋一样，韩景川立刻就顺了，嘴角还微微上扬着，冲姜长胜嚷道：“管好你家那个疯女儿，成天缠着我，我家小眉比她强百倍，我又不是瞎了眼，怎么会喜欢她。” 苏眉……这是赤果果的挑衅，憨货一只。 就不能说得委婉些？ 她偷偷瞄了眼姜长胜，脸色很平静，好像并没生气，但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姜叔叔，韩大哥说话有点直，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不过姜晓雪说话确实有点气人，也不太礼貌。”苏眉想尽量说得委婉些，可一说出来就不知不觉地变得直白了，实在是姜晓雪那疯女人，真的没啥委婉的话形容，这样已经很委婉了。 如果不是姜长胜给她的印象还不错，苏眉会说得更难听些。 姜长胜点了点头，“晓雪确实没什么教养，以后她要是再来找你闹，不用和她客气，要是搞不定就打电话给我，我会教训她！” 他完全相信苏眉和韩景川的话，姜晓雪只会更过分，对这个女儿，姜长胜真的喜欢不起来，因为姜晓雪长得特别像柳月华，而且她的出生只让他觉得恶心，每次想起来都会让他越来越讨厌这个女儿。 哪怕姜晓雪体内流着他的血，可他还是喜欢不起来，也不想负起父亲的责任，不过现在他得管管了，不能让这逆女仗着他的势，去欺负玉兰的女儿。 苏眉有些意外，这个不用客气究竟是何程度？ “那我要是把她打伤了怎么办？”苏眉小心问。 姜长胜笑了，“随便打，晓雪就是缺少教训，不打死就成。” 他又叮嘱，“打不过就别逞强，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担心苏眉这小身板打不过姜晓雪，还是他教训吧。 “好的，我要是打不过，就给您打电话。” 苏眉乖巧地应了，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姜长胜到底是有多讨厌柳月华，对老婆不在意，对女儿也是这个样子，比后爹还狠心，难道姜晓雪不是姜长胜的种？ 心剧烈地跳了起来，苏眉表情变得古怪，一言难尽地看着姜长胜，仿佛在他头顶上看到了阵阵绿光，比菠菜还绿。 姜晓雪的相貌和柳月华极像，但却没有一丝像姜长胜的，当便宜爹的可能性还真挺大的，苏眉看向姜长胜的眼神，不由变得同情了。 身居高位又怎么样呢，痛失所爱，还和不爱的女人生活那么多年，更很可能女儿都不是亲生的。 苏眉又猜测，姜长胜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但他这个职位很敏感，又是这个保守的年代，离婚是不现实的，所以他宁可头顶绿光光，也不和柳月华离婚，宁愿在b队当和尚，啧……真可怜。 姜长胜哪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苏眉已经想到了无数个版本的隔壁老王，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同情了。 “你是男人，晓雪来缠你不会反抗？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景川，你有点弱了！” 姜长胜抛下这句话后，就大步离开了。 韩景川半晌才反应过来，气得脸顿时黑了，冲他背影大叫，“下次我直接弄死姜晓雪！” “随便！” 姜长胜回了句，人已经在院子了，苏眉从窗口看到他上了车，之后车子疾驰而去，扬起了一片尘土。 “我肯定会弄死那疯婆子的，别以为我不敢弄死，下次再来我就弄死她！” 韩景川骂骂咧咧的，居然说他弱，这负心汉哪来的资格说他弱，有本事单挑，他肯定三拳头就揍死这负心汉。 “中午吃辣子鸡丁好不好，放很多辣椒。” 苏眉笑眯眯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在他脑袋上轻轻摸了摸，以前怎么会觉得这男人高冷不好相处的？ 明明就是只可爱的二哈嘛。 撸一下脑袋就立刻安稳了，其实挺好哄的。 果然，韩景川的火气烟消云散，抓起苏眉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几下，还提要求，“再炒个辣子鸡杂，麻婆豆腐。” “好，听你的。” 苏眉很好说话，昨天买了只鸡，吃了一半，还剩下一半，还有鸡杂，今天正好吃掉。 韩景川心情更好了，伸手在她鼻子轻轻刮了下，“姜晓雪我会教训的，肯定不让她来闹事！” 他的媳妇他会守护，用不着那负心汉出头。 “嗯，我相信你。” 苏眉特别乖巧的样子，韩景川看得手心不禁痒痒，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越揉越开心，在苏眉的忍耐力快到极限时，他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然后就听到自家媳妇石破天惊的一个问题，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姜晓雪是不是柳月华和野男人生的？”苏眉冷不丁地问。 第282章 毁于骄傲的庄玉兰 “当然不是，柳月华没那个胆子。”韩景川只觉得好笑，忍不住又在苏眉脑袋上揉了把，他媳妇这脑瓜子可真敢想。 他虽瞧不上姜长胜，可也不得不承认，姜长胜确实很厉害，智勇双全，打仗几乎就没输过，他现在的职位，都是他一仗一仗打出来的，不掺一点水分。 治军也厉害，部下服服帖帖的，没一个敢调皮，这么个厉害的男人，怎么可能替别人养便宜女儿？ 再说了，柳月华也没那个狗胆。 苏眉冷笑了声，这些男人啊，总是盲目自信，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又觉得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是胆小如鼠的小白花，男人们可以捏在手心里，控制得牢牢的。 不能怪韩景川这么说，这是男人的通病，和才华地位智商无关，应该是先天性自带的缺陷，女娲娘娘造人时，不小心糊了男人的脑子和眼睛，看女人时总是缺少点智慧，然后还总是很自大。 如此普通，又如此自信。 这句话真的很精辟。 不过一些不普通的男人，其实也很容易被女人骗，不是他们蠢，而是他们太自信了，就像姜长胜，还有韩景川，他们能力肯定不凡，可韩景川压根没瞧上柳月华，提起这女人时都极不屑。 苏眉可不敢小瞧这个女人，她现在都怀疑妈妈当年的细菌感染，和这柳月华都脱不了关系。 两个要好的姐妹兼同学，一个家世优越，相貌美丽，在学校里处处受男同学的追捧，是校花级的风云人物，一个则出身农村，相貌普通，能力也泛泛，是个不起眼的小白花，柳月华心胸狭窄，她肯定受不了这个刺激，表面上和妈妈好姐妹相称，背地里却抢妈妈的男人，还算计妈妈。 苏眉脑海里立刻就还原了当年的三角关系，她虽和庄玉兰没接触过，可这些年在别人嘴里听过无数回，大概了解了庄玉兰的性格脾气。 确实很优秀，可也太骄傲了。 她妈妈这一生的悲剧，就缘于她的骄傲。 庄玉兰骄傲到眼里揉不下一点沙子，也不肯弯下腰，哪怕自己苦如黄连，也不会走回头路，女人这么刚强真的不好，过刚则易折，女人还是要柔和一点的好，以柔才能克刚，如果她妈妈当年能不那么骄傲，或许姜长胜也不会被柳月华撬走了，更不会嫁给苏志勇这么个垃圾男人了。 苏眉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能够重生到妈妈年轻时，哪怕和姜长胜已经有了误会，她也会想办法解决掉的，让妈妈和爱的男人一起幸福生活，或许不会再有她了，可那又如何，只要妈妈幸福就好。 “柳月华胆子可不小，你别小瞧了她。”苏眉提醒，见韩景川还是不愿意的样子，忍不住有点恼火，提高了声音，“你想想，当初姜长胜和我妈搞对象，感情没出问题，柳月华是怎么横插一杠的？她胆子小敢抢我妈男人？敢算计姜长胜？” 韩景川愣了下……媳妇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呢。 苏眉的声音更大了，“姜长胜要是真的英明睿智，又怎么会被柳月华算计？他心里肯定没柳月华，但他们的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你想想，姜长胜把儿子弄去b队亲自管教，女儿姜晓雪却不闻不问，是不是说明姜长胜心里也有数，这个女儿不是他的孩子？”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苏眉眼睛都放光了，脑子里立刻就有了被冷落的女人，在外面找野男人苛合报复丈夫的狗血爱恨情仇的故事。 这个版本可以参照天龙八部里段誉的娘亲，那么美那么端庄的女人，为了报复丈夫，找了个肮脏卑贱的乞丐，还生下了段誉，也真是牛人了。 其实金大侠的这一段，苏眉一直觉得有问题，金大侠确实是一代文学巨匠，可还是不太了解女人，就算刀白凤要报复段王爷，也不会找一个卑贱肮脏的乞丐的，只会找和段王爷地位相当的男人，这样才带劲啊。 再有一点，女人可不是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做那种事是需要情趣的，还有洁癖，男人又脏又丑又老，还是残废，又是当时最卑贱的乞丐，一个王妃是脑子灌水了去找这么个狗男人偷情？ 随便在家里找个家丁都比这乞丐强吧？ 韩景川被自家媳妇说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越听越有道理了，姜晓峰长得和姜长胜挺像的，打小就是姜长胜自己教导，而且姜晓峰和柳月华母子感情也很淡，姜晓雪却从来没管过，和柳月华感情很深。 难道真的是媳妇说的那样？ “那姜长胜为什么不离婚？”韩景川想不明白。 都戴那么绿的帽子了，姜长胜堂堂大男人，岂能忍？ 苏眉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或许姜长胜无所谓谁当姜夫人，再找一个还不如就让柳月华占着吧，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她可以肯定，姜长胜绝对是痴情男人，对她妈一心一意的，姜长胜流露出来的情意骗不了人，心里有她妈，却不和柳月华离婚，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啥，谁也不知道。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托她妈的福，姜长胜对她还不错，先看看这男人要如何处理柳月华吧。 “你说柳月华会怎么样？姜长胜是不是会揍她？” 苏眉兴致勃勃地猜测，挺希望姜长胜狠狠揍一顿这对母女的，都挺欠揍的。 “不会，你不做辣子鸡丁？肚子饿了。” 韩景川哑然失笑，这小脑瓜子净瞎想，b队的男人虽然力气大，可很少有人会打老婆的，力气是用在敌人身上的，不是用来对付自家人的。 尽管柳月华母女是挺欠揍，但姜长胜应该会用其他办法对付她们，韩景川也挺好奇的，决定吃了中饭就回大院打探消息，再过两天他就要走了，柳月华要是能处理掉是最好的。 姜长胜没回b队，而是回了大院，他公务繁忙，得先处理掉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才行，答应了小眉那丫头，肯定要做到。 柳月华母女都在家，姜晓雪在撒娇，“妈，我喜欢韩大哥，你帮我处理掉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长得狐狸精样，看到就烦，妈，你快把她处理了，好不好？” “急什么，那个叫苏眉的得不着好，放心吧。” 柳月华眯着眼，射出了阵阵寒光，她不会让庄玉兰的女儿过得好的，先把苏月捞出来，再让夏艳秋对付那个苏眉，想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掉进泥泞里，办法多的是，也费不了多大力气。 第283章 母女挨揍 “妈，你快点啊，我要让那贱人生不如死，贱名远扬，哼，敢和我抢韩大哥，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谁，不就是有个当过英雄的妈吗，都已经死那么多年化成灰了，有什么厉害的，我妈比她那个妈厉害多了！” 姜晓雪拍起了彩虹屁，她其实智商并不低，更清楚她妈对那个庄玉兰有敌意，虽然不清楚当年的事，可不影响姜晓雪踩庄玉兰。 因为她知道，只要说庄玉兰的坏话，她妈就会高兴，她妈高兴了，就会对她好，还会帮她对付她不喜欢的人。 柳月华不由笑得眯了眼睛，亲昵地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嗔道：“就知道说好听话哄我。” “我说的实话嘛，那个庄玉兰算什么东西，死了十几年的孤魂野鬼，哼，我妈可是堂堂司令夫人，比那庄玉兰强百倍，她生的女儿是小贱人，她是老贱人，连我妈脚趾头都比不上！” 姜晓雪感觉到她妈心情极好，显然是爱听的，便越发积极地踩低庄玉兰母女，果然看见她妈笑得眉眼弯弯，心里松了口气，可把她妈哄好了。 这些天她妈心情不好，还不准她喜欢韩景川，这怎么可能，她这辈子就只喜欢韩景川，其他男人再好都不要。 她妈心情好了，应该会同意她喜欢韩大哥了吧？ “小嘴可真甜，那个苏眉妈会对付她，你这些天给我安分待在家里，别去找韩景川。”柳月华捏了捏女儿的脸，眼神慈爱，儿子和她不亲，这个家里，她只剩下女儿了。 “妈，我喜欢韩大哥，除了他，我谁都不要嫁！” 姜晓雪嘟起嘴，使劲扭着身子，她反正就只喜欢韩景川，从小到大，只要她撒娇，她要求的事妈妈都会办到，这次肯定也没问题的。 柳月华眼神变得阴霾，但很快就笑了，柔声哄道：“好好好，妈想办法让你嫁给姓韩的小子，女大不中留啊，有了那姓韩的小子，你连妈都不要了。” “妈，我永远都爱你，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嘻嘻。” 姜晓雪破涕为笑，抱着柳月华撒娇，还以为她妈真答应了，心里乐开了花，已经在幻想嫁给韩景川后的幸福生活了。 母女俩都在想自己的事，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的姜长胜，而且将她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姜长胜面色如冰，紧咬着牙，眼里杀气腾腾。 柳月华这该死的贱人，背后竟是这么贬斥玉兰的，哼，当年这贱人天天缠着玉兰，姐妹情深，还说甘愿为玉兰去死。 演的一出好戏啊！ 是他太蠢，才会被这贱人算计。 姜长胜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当年那些事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酒量虽不算好，可也不浅，只喝了一杯白酒而已，怎么会跟死人一般，和柳月华做那些事？ 可他醒来时，身边确实躺着柳月华，他们都没穿衣服，柳月华说他们发生了关系，玉兰又恰好赶过来了，看到了这不堪的一幕，他连解释都没来得及说，玉兰说要和他分手，还说以后都别再见了，让他好好对待柳月华。 牙齿咬得咯咯响，姜长胜脑子里回忆起了往日被他忽略的那些事，玉兰怎么会那么凑巧赶过来？ 他就算再喝醉了，也不可能会对柳月华做什么，他又不是畜生，怎么会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做那些事，现在他连碰到柳月华都觉得恶心，当年他的心都在玉兰身上，连柳月华的相貌都没记住，就算脑子醉了，身体的本能没醉，他肯定还是会对柳月华抗拒的。 可他又是真的做了那些禽兽不如的事，还恰好被玉兰看到了。 玉兰骄傲得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看到他和柳月华这样，绝对会提出分手，柳月华真是好算计啊，他这些年小瞧了这贱人，是他的错，他太自以为是，也太蠢了。 还有姜晓雪，她根本不认识玉兰，却百般贱损玉兰，还不是柳月华这贱人教唆的，这些年来，这贱人背着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妈，你别轻饶了那贱人啊，她骂我不要脸，哼，你把她弄成破鞋，人人瞧不起的破鞋！”姜晓雪骄纵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口气轻松，就像是去买早饭一样简单。 “行了，妈知道了，不会让那女人好过的。” 柳月华应下了，本来她的计划也是如此，庄玉兰那么骄傲，那么重视名誉，她就让庄玉兰的女人成为卑贱的破鞋，人见人骂，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咣” 门口一声巨响，母女俩吓了一大跳，姜晓雪从沙发上摔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柳月华脸色发白，心脏跳得极快，能在家里搞出这么大动静的，只有那个男人了。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在b队吗？ 刚才那些话他有没有听见？ “老姜……你……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去给你泡茶。” 柳月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看到姜长胜肃杀的样子，声音越来越颤，心也越来越慌。 以前姜长胜看她都是淡漠，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只当她是陌生人一样，现在却要杀了她一样，柳月华心沉到了底，刚才那些话显然都听见了。 “爸……” 姜晓雪瑟瑟发抖地叫了声，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往后爬，她的腿已经软了，爬不起来了。 “贱人，就凭你也配提玉兰？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姜长胜咬紧了牙关，声音如同沾了冰一样，将柳月华冻得全身冰寒，像是坠入冰窖一般，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在这个男人眼里，她还是不配给那贱人提鞋？ “我是不配，姜长胜，但我活着，她已经死了，化成灰了，你想见她就只能去下面，而且她生前最恨的人就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柳月华反击了回去，她最大的心病就是庄玉兰，谁也不许说她不如那贱人，姜长胜也不可以！ 而且每次她只要这样说，这蠢男人就会痛心疾首，自责到想去死，因为这蠢男人一直都相信庄玉兰恨他。 呵……愚蠢的男人根本不会知道，庄玉兰最爱的就是他，怎么可能恨？ 只是庄玉兰太蠢了，才会把这男人拱手相让，便宜了她。 “啪” 姜长胜一巴掌抽了过来，用了七成力气，柳月华像陀螺一样，转了个圈，然后摔在地上，半边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爸，你凭什么打妈？她又没说错！”姜晓雪尖叫起来，气愤地瞪着姜长胜，为了一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的女人，却欺负她们娘俩，她这个爹就是狼心狗肺。 姜长胜冷冷地看着她，和柳月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看着就让他恶心，现在却很想弄死这小畜生，居然还想对付小眉，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和柳月华一样。 “你想让谁当破鞋？你仗的谁的势？畜生！” 姜长胜一把揪起了这畜生，连着扇了两巴掌，姜晓雪被打得懵了，脑袋嗡嗡响，还火辣辣的，脑子也乱了。 第284章 好好学习玉兰的高风亮节 “姜长胜你住手，你凭什么打晓雪？你从没管过她，你有什么资格打她？” 地上的柳月华疯了一样冲过来，抓住姜长胜的手就咬，女儿是她辛辛苦苦养大的，是她的心头宝，这男人没资格教训她的晓雪。 更何况是为了庄玉兰那个贱人出头，那贱人都死十几年了，这男人心里还在意着，这些年她伏低作小，处处小心地服侍姜长胜，却得不到这男人半点怜惜。 “仗了我的势横行霸道，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姜长胜轻而易举就甩开了，柳月华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又摔倒在地上，还有咔嚓的声音，她的腰闪了，疼得冷汗直流，红肿的脸扭曲着，越发丑陋了。 “妈……” 姜晓雪像小鸡仔一样，被姜长胜提在手里，身体颤抖着，她吓坏了，脑子也乱的很，还很疼，从小到大，爸爸确实没管过她，正眼都不瞧她，可也没动过手，顶多就是骂几句，从没像现在这样动手过。 她好怕……怕被打死。 “说，谁给你的胆子去教训别人？一个无辜的姑娘，你说让她当破鞋就当破鞋，谁给你的威风？” 姜长胜冷声质问，心里怒火冲天，这个小畜生和柳月华一样恶毒，幸好今天和小眉见过面了，否则他还会被蒙在鼓里，以为玉兰到死都恨着他。 是他太蠢了，才会被柳月华蒙蔽十几年。 玉兰之所以狠心离开他，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如果他和柳月华的事传出去，b队里肯定待不下去了，他只能退伍回老家种地，这辈子估计都很难再有出头之日了，玉兰是一心为了他啊，才会嫁给苏志勇那个王八蛋！ 都是柳月华这贱人害的，这些年还故意说那些话瞒骗他，害他不敢接近玉兰，玉兰最后一面他都没见上。 他是活该，可柳月华这贱人也别想再过舒坦日子了。 姜长胜咬紧了牙，朝柳月华狠狠踹了脚，二十多年憋的怨气，这一刻全都发泄出来了，姜晓雪也被他甩到了地上，母女俩滚作一团，害怕地看着姜长胜。 此时的姜长胜像要吃人一般，眼睛赤红，咬紧牙关，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拳头捏得紧紧的，骨关节咔咔响。 “爸……” 姜晓雪哭着叫了声。 “别叫我爸，我不是你的父亲！” 姜长胜怒喝，他从来没承认过这个女儿，哪怕在血缘上来说，姜晓雪确实是他的孩子，可他不会承认的。 想到这个女儿是因为什么才出生的，他就恶心厌弃。 “晓雪就是你亲生的，姜长胜你不是男人，你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认，你会天打雷劈的！”狼狈不堪的柳月华大骂，心像刀绞一样。 这个男人好狠的心啊，就算她当初用了手段，可这些年她一片真心待这个男人，为这个家付出了青春年华，为他生儿育女，他怎么可以这样待她？ 庄玉兰那贱人除了比她长得好看，家世好一点外，哪里比她强了？ 这男人怎么就看不到她的好？ 姜长胜冷笑了声，嘲讽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像看垃圾一样，“她是怎么生出来的？柳月华，晓峰出生时，我就警告过你，别再耍心机，否则后果你自负，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用更卑劣更恶心的手段生这个女儿，你以为我还会任你摆布？我让她姓姜，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妈，爸在说什么？我是怎么生出来的？”姜晓雪喃喃地问着，心越来越沉，她好像有些明白了，明白为什么爸爸不管她了。 “我不是爸爸生的吗？妈，你告诉我，我是谁的女儿？” 姜晓雪像疯了一样，大声质问着，她最大的骄傲就是来自于有个司令父亲，尽管姜长胜不待见她，可依然是她的倚仗。 因为她父亲是姜长胜，所以在大院里她像公主一样，人人都捧着她，她可以为所欲为，她不喜欢的人，只要和妈妈说一声，过几天就会从她面前消失。 她想要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得不到过。 可她居然不是姜长胜的女儿，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她还怎么作威作福？ 那些昔日捧着她奉承她的人，肯定会换另一张面孔的，那些人都是势利眼，她比谁都清楚。 “胡说，你就是你爸的女儿，亲生的！”柳月华在‘亲生’二字上加重了声音，紧紧揽着失魂落魄的女儿，抬头愤怒地瞪着姜长胜，“我和你的事别牵扯到晓雪身上，你就算再不肯承认，晓雪也是你的亲骨肉，不是你推托了，晓雪就不是你女儿了，你有什么火冲我来，别伤害晓雪和晓峰！” 柳月华是故意这样说的，她知道姜长胜不待见女儿，但对儿子晓峰还是在意的，这个儿子从小就被姜长胜带在身边教导，和她也不亲，之后去了b队，她连儿子的面都见不着了。 但晓峰对妹妹还可以，经常会通信，她现在只希望这狠心肠的男人，能看在儿子的份上，放过晓雪。 她也不后悔当年做的事，如果不用那种方法，这男人永远都不会和她同床共枕，她不想膝下无子，这些年多亏了晓雪，她才不至于太孤单，也不至于被人笑话。 外人不知道她和姜长胜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她也从不和人说，别人只以为她和丈夫相敬如宾，她有一儿一女，别人自然不会怀疑，不恩爱怎么会生两个孩子呢？ 柳月华将女儿护在怀里，和姜长胜对峙着，心里十分忐忑，这次的危机超出她的意料，打了她个措手不及，脑子现在乱的很，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但—— “我不会离婚的，姜长胜，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永远都是姜夫人！” 柳月华坚定表态，姜夫人这个头衔，是她最后的骄傲，哪怕到死，她都是姜夫人，这样她去了下面，见到庄玉兰时，腰板才能挺直。 她没输！ “想当姜夫人？可以，当我的夫人就得高风亮节，你不是处处要和玉兰比吗？那就好好向玉兰学习！” 姜长胜冷笑了声，冰寒的眼神看得柳月华后背生凉，牙关也忍不住打架，这男人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明天白天再更新，家里长辈病重，乱的很 第285章 从未得到过的父爱 和姜长胜谈话过去两天，苏眉接到了这男人的电话，话筒里的声音，和姜长胜本人的声音有些差别，她一时间没听出来，愣了下。 “我是姜长胜。” “姜叔有事？” 苏眉这才听出来，更意外了，不知道这男人找她有什么事，她在给韩景川准备出门的东西，忙得团团转。 “柳月华不会再有机会欺负你了，还有姜晓雪，你都别怕。” 苏眉眨了眨眼，这话听起来，感觉像是把这对母女灭口了，要真是这样也挺好，但肯定不可能，姜长胜前途无量，他不可能为了这对母女赌上自己前途的。 “我不怕她们，您别太生气了，保重身体。” 苏眉其实很想知道，姜长胜对柳月华母女做了什么，心里痒痒的，可又不好直接问。 话筒里传来一声轻笑，苏眉看不到，姜长胜严峻的面容柔和了不少，因为苏眉的声音和年轻时的庄玉兰极像，又甜又脆，像是冬天的大白梨一样，只听声音就能滋润心田。 他都好多年没听到玉兰的声音了，真想念啊。 “我身体很好，以后要是还有人欺负你，就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时候。” 姜长胜给出了允诺，他会替玉兰守护这孩子的，玉兰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 “谢谢姜叔叔。” 苏眉心里有点暖，苏志勇那儿从来没得到过的父爱，她好像在姜长胜这儿感觉到了，从小到大，不管她被谁欺负了，苏志勇从来不会替她出头，只会责骂她不懂事。 其实她真的很希望苏志勇，有一天能像姜长胜这样，给她一句承诺，让她能够感觉到父亲的依靠。 不过这种想法只能是奢望了，苏志勇那种自私自利的渣男，心里想的永远都是他自己，现在对她好，也只是为了攀上韩家，想从她身上榨取利益罢了。 姜长胜很想再聊会儿，但公务太多了，只得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苏眉拿着话筒愣了好一会儿，心里在想柳月华母女，到底怎么样了？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韩景川带了个相貌敦厚老实的男人过来了，是他的朋友钱九斤，老家是绍市那边的，那个地方给孩子起名就爱用孩子出生时的斤两，生出来六斤就叫六斤，出生八斤则叫八斤，那边还有个很有名的戏剧段子《九斤姑娘》，一个特别会吵架的姑娘，挺有意思的戏曲。 钱九斤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看着不像是江南水乡的人，倒像是关东大汉，极纯朴敦厚的一个小伙子，心眼也特别实在，看到苏眉就红了脸，大声叫道：“嫂子好！” 苏眉脸也红了，小声道：“你叫我名字就好。” “应该叫嫂子，这是规矩。” 钱九斤脑子一根筋，b队的规矩就是这样，家属都叫嫂子，韩老大说了这漂亮姑娘是他对象，那就是嫂子了，肯定没叫错。 一根筋的实在小伙，还真诚地看向韩景川，“老大，我没叫错吧？” “没错，聪明了不少。” 韩景川夸了句，嘴角上扬，心情极好，这一声‘嫂子’听着就是悦耳，谁说九斤这小子傻了，他觉得其他人才傻，九斤这叫大智若愚。 钱九斤咧开嘴笑了，露出了大白牙，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也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可其他人都说他傻，只有韩老大说他不傻，他这辈子反正都跟着老大混了，只有老大不会欺负他。 苏眉朝这得瑟的家伙嗔了眼，也懒得纠正了，她看出来了，钱九斤是个实心眼，智商应该不算高，但也不是真的傻，就是脑子不会转弯，这样的人最容易吃亏。 “九斤吃过饭了没？” 苏眉柔声问，韩景川和她提起过钱九斤的情况，挺惨的一孩子，别看这孩子相貌老成，其实年纪不大，才二十岁。 生出来九斤，亲妈难产，大出血没了，留下他一个人，是爷爷奶奶带大的，钱父不待见这个儿子，名字都起得随便，就叫九斤，绍市那边一般是把斤两当做小名，当大名的很少，可见钱父对这儿子有多么不上心了。 钱九斤小时候就憨乎乎的，心眼特实在，三岁小孩都能骗他，这孩子还特别能吃，七八岁时就比成年男子还能吃，家里吃不饱就自己跑到山上去找吃的，草根树皮蛇虫鼠蚁，凡是能吃的，都被钱九斤吃了个遍。 磕磕绊绊地长到十六岁，家里实在养不下去了，疼爱他的爷爷奶奶也去世了，后妈对他不好，就怂恿钱父送钱九斤去当兵了。 当兵这些年，钱九斤的津贴都寄回了家，养后妈带来的拖油瓶，还有后妈生的弟弟妹妹，他自己连袜子破了都舍不得扔，缝缝补补又一年。 但在b队后，钱九斤就不用饿肚子了，每天都能吃饱，他觉得特别幸福，就算受点委屈也没啥，小时候更苦呢。 后来钱九斤就遇上了韩景川，他的日子更好过了，有韩景川罩着，没人敢欺负他了，在战场上，钱九斤遇上了地雷，也是韩景川救了他，打那以后，这憨货孩子就对老大死心塌地了。 “没……没吃，嫂子，我吃的很少的。” 钱九斤特意强调自己吃的不多，被韩景川嫌弃地推了把，冷声呵斥，“在我这随便吃。” “哎。” 钱九斤低下头，擦了下眼睛，韩景川看见了，没好气地又推了把，嫌弃道：“没出息的货，白长这么大个子。” 这憨货吃得多力气也大，连他都比不过，可却被老家的那几个王八蛋欺负得死死的，吃都吃不饱，蠢的要死。 钱九斤憨憨地笑了，大壮汉露出了三岁小孩一样纯真的笑容，是对韩景川全然的信任，还有感激。 苏眉也笑了，去厨房炒青菜年糕，一条条洁白如玉的年糕躺在水里，她捞了五条，想了想又捞了一条，这年糕大约二两半，六条就是一斤半，再加上青菜，应该够钱九斤吃了。 韩景川不爱吃糯米食品，她准备煮面，这家伙只爱吃面。 很快就做好了一大盆青菜年糕，还煎了俩金灿灿的荷包蛋，铺在表面，碧油油的青菜，白玉玉的年糕片，泛着油光，散着香味，钱九斤肚子不由咕咕叫了起来，难为情地摸着后脑勺。 第286章 一箭双雕的妙计 “不够我再炒。” 苏眉将年糕放在桌上，手有点酸，这一大盆连菜带年糕，还有汤，至少得有两斤重，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钱九斤能不能吃完。 韩景川的面也煮了不少，同样是两只荷包蛋，还有一大盘子蔬菜。 “蔬菜越来越多了。” 韩景川不满抗议，第一次吃一小盘子蔬菜，后面盘子越来越大，蔬菜的品种也越来越多，没一样是他喜欢吃的。 因为他讨厌所有蔬菜。 苏眉挑了眉，冷声道：“不吃？” 口气里含着威胁，韩景川悻悻地低下头，乖乖地吃起了蔬菜，今天他要先吃难吃的，然后再吃好吃的面，这样嘴里就能舒服些了。 钱九斤惊讶地看着自家老大，等苏眉去厨房了，才小声说道：“老大，你怕嫂子？” 刚才老大的样子，和b队里那些粑耳朵老兵一模一样，嫂子们声音大一点，粑耳朵老兵就大气都不敢出了，乖乖听话，老大现在就是这样子。 “胡说八道！” 韩景川板下了脸，没好气地瞪了眼，看到钱九斤憨憨的样子，又小声教诲，“你嫂子细胳膊细腿，我不能欺负她，让着她而已。” 钱九斤使劲点头，“嫂子胳膊真细。” 确实得让着，老大一根手指头都能掐断嫂子的胳膊呢，以后他有媳妇了，肯定也会让着媳妇的。 钱九斤美滋滋地憧憬着未来，他最大的目标，就是娶个白白胖胖的媳妇，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过着殷实富足的小日子，他就知足了。 大口地吃着年糕，钱九斤满足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嫂子做的饭真好吃。” 他以后也要找个会做饭的媳妇，和嫂子做饭一样好吃的媳妇。 韩景川塞了一大口草进嘴里，见钱九斤这没出息的样子，特别得瑟，在这小子肩上轻轻拍了拍，“以后想吃了就让你嫂子做，别客气。” “嗯。” 钱九斤使劲点头，心里暖暖的，眼睛也涩涩的，暗自发誓，就算老大要他的命，他眉头也不会眨一下的。 他这条命都是老大救的，以后这一身肉就是老大的了。 “这草给你吃点儿。” 韩景川挟了一大筷子胡萝卜丝，想放到钱九斤碗里，他实在吃不下了，嘴里全是草味儿，他又不是牛，干嘛要吃这么多草？ 钱九斤却移过了盘子，拒绝了老大的草。 “老大，嫂子给你的。” 钱九斤心眼是真实在，原则性也很强，他觉得家里的事必须听嫂子的，外面的事肯定听老大，吃草这么点小事，绝对是听嫂子的。 所以，他不能帮老大吃草。 苏眉从厨房出来了，正好看到，轻咳了声，韩景川赶紧缩回手，送进了自己嘴里，嚼得津津有味，还朝她张了张嘴，表示他没徇私舞弊，草都是他自个吃的。 “全都吃完，不许剩下！” 苏眉强忍着笑，冷着脸说，韩景川缩了缩脖子，乖乖地继续啃草，还有意啃得特别大声，嘴里全是青草味儿，真特么地难吃。 钱九斤偷偷笑了笑，现在的老大看着比以前有人味多了，他喜欢现在的老大。 这两人都挺能吃的，两大盆子都吃完了。 钱九斤自觉去洗碗，韩景川和苏眉说姜家的事，苏眉好奇柳月华母女究竟怎么样了，说了姜长胜给她打的电话。 “姜长胜是怎么教训她们的？” 韩景川笑了笑，眼里透着佩服，虽然讨厌这个负心汉，但不得不说，姜长胜这一招挺高明，既得了名声，又除去了柳月华这贱人，姜晓雪没了柳月华当靠山，肯定不敢再作妖了。 “j区医院每年都要派一批医生去前线，庄姨当年就是积极分子，经常上前线，这些天边境那边发生了战事，各地医院都要增派医生支援，柳月华就在这次支援名单上。” 苏眉瞪圆了眼睛，惊呼了声，“她有那么高尚？” 像柳月华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前线？ 去前线固然能得到更多的提升机会，但一不小心可是要送命的，就像她妈妈，如果不是在前线感染了细菌，现在肯定还活着，成就肯定比柳月华更高。 韩景川嗤了声，嘲讽道：“她当然不愿意，姜长胜有办法让她愿意，他是j区一把手，医院那边也有话语权，他说让谁去就让谁去，而且姜长胜还和前线那边打了招呼，要派柳月华去最艰苦的地方，不能因为是他的妻子就搞特殊照顾。” “噗” 苏眉忍不住笑了，姜长胜这一招确实高明，一箭双雕啊，别人只会说他高风亮节，连妻子都舍得送去前线，太高明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威胁柳月华的。”苏眉还是很好奇。 韩景川也不知道，不过他能放心不少，没有了柳月华，只凭夏艳秋一人不足为惧，他媳妇一人就能对付了，他也可以安心去南方闯荡了。 姜家 柳月华失魂落魄地坐着，神情呆滞，脑子里是姜长胜无情无义的声音，“你可以不去，那就让你的女儿去，我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晓雪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柳月华记得自己苦苦哀求的声音，跪在那个冷心冷肝的男人面前，低声下气地乞求，可这男人却无动于衷，铁石心肠。 “这么一个肮脏手段生出来的女儿，我从来没承认过，柳月华，你在用这些卑鄙手段时，就应该想到今天的结局，去前线好好表现，替晓峰挣一份名誉！” 姜长胜的声音像从冰窖里钻出来一样，冻得柳月华全身都冷，骨头都冷，去前线的医生要怎样才能挣名誉？ 要么像庄玉兰那样出事，要么就是送命，哪一样都不是好事，她宁可不要这份名誉，她要好好活着。 可她硬不过这男人，她相信这男人真能狠下心肠，送晓雪去前线。 她的女儿怎么可以受那份苦？ 柳月华哆嗦了下，身上还是冷，她低头看了眼白皙的手，养尊处优了十几年，这双手特别娇嫩，一点都不像是拿手术刀的手，她也很久没拿手术刀了。 可很快，她就要去前线拿手术刀了，这双手会沾上鲜血，还会受伤，甚至连命都可能保不住。 柳月华又哆嗦了下，仿佛看到了庄玉兰，在嘲笑她，但很快又消失了，她晃了下脑袋，神智清醒了些，身上却更冷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就算去了前线也没关系，她可以待在安全区，待几天就回来，她打电话给领导，这些年辛苦经营关系，现在得派上用场了。 第287章 离别的愁绪又涩又甜 一眨眼过去了两天，韩景川和钱九斤要出发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坐火车，至少要在南边待半个月，只要能搞到货，销路不是问题。 楚枫调去了商务部，他虽然胆小怕事，但却是三兄弟里最长袖善舞的，再加上他的家世，去了商务部后如鱼得水，混得比一些老职员好多了，他帮韩景川联系了一些单位，都是几千上万职工的国营大厂，一年三个大节是必须发节礼的。 马上就过春节了，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节礼也是最隆重的，以往都是发冻带鱼或者面粉一类，当然这些都是好东西，可年年发这些，职工们背地里也有意见的，希望领导们能搞点新花样。 比如的确良呢绒灯芯绒布这样的好东西，因为去年有一家船厂春节就发的的确良，也不知道是哪里搞来的，那家船厂职工在外面得瑟得不行，搞得其他厂职工眼睛都红了，比吃了十八颗柠檬还酸。 这样一来，其他厂的领导压力顿时大增，他们也想给职工发布啊，但得搞得到货好伐？ 现在这年头，布比粮食更紧张，一年到头就那几尺布，做身新衣服得先紧着出嫁女，或者家里的大家长，出门得有派头嘛，其他人都是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里面破成乞丐服了还得穿，只要外面不破就行，泸城人是最讲面子的，出门行头必须搞得面上有光，宁可穷肚子，也不能亏了行头。 像假领子这种垮世纪的发明，就是泸城的巧妇们搞出来的，然后全国流行，直到九十年代，假领子都还存在，只不过用的人少了，现在七十年代是最多的。 泸城大街上，衣冠楚楚的人不少，尤其是男人，外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里面穿的衬衫领子挺括，还有毛背心，一般是鸡心领，看着真有派头，这是时下男士最流行的装扮，但如果扒开外套，就会发现，衬衫都是补丁，只有领子是新的，毛背心也可能是假的，只有一副鸡心领挂着，像系红领巾一样。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人生活的智慧，尤其是泸城的一些家庭主妇，持家是真的厉害，也不怕麻烦，在节约上特别有耐心，一块床单能用上二三十年，补丁摞补丁，看不出原来床单的图案了，还能再用十年。 这样的床单肯定不好看，但没关系，巧妇们有办法，晚上用旧床单睡，早上起来收好旧床单，铺上新床单，等睡觉时再换上旧床单，这样新床单就不会用破，又能顾全面子，还能省铜钿。 这是物资匮乏逼出来的生活智慧，现在这个时候布是真的缺，所以只要韩景川能搞来布，销路肯定不愁，有多少就能卖多少。 临走前一天晚上，苏眉准备了不少吃食，茶叶蛋，辣椒酱，还做了一大袋子葱油饼，钱九斤和韩景川饭量都不小，多做些才能吃饱。 “够了，火车上可以买吃的。”韩景川倚着厨房门框，看着苏眉的细胳膊不停揉面团，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看滋味。 他形容不出来，反正是他从未有过的滋味，过了许久后，韩景川才搞懂了这种涩涩甜甜的感觉，其实就是离别的愁绪。 四个字来形容，就是难舍难分。 但现在他不知道，对于一个情感饥渴的直男来说，他从来不知道离别是苦涩的，也从来没难舍难分过，反正不管在哪，身边的都是他不在意的人。 苏眉把面团交给张嫂揉，扭头嗔道：“火车上的东西死贵死贵，你和九斤一顿至少得吃十来块，出门在外能省就省点儿，还不知道要在南方待多久呢。” “我带的钱够了。”韩景川抽了抽嘴角，觉得媳妇有点小瞧他的财力。 这趟出门，他带上了所有的存款，总共三万块，是外公留给他的。 外公的财产九成都充公了，每个月领一千多的工资，领了好几年，那些钱外公外婆都没怎么用，说要存起来给他娶媳妇。 但后来工资就没了，外公外婆的生活也不如从前，但靠着以前的老本，还有他家老头子护着，生活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比外公的一些老朋友强多了。 （资本家其实在有一段时间过得相当滋润，工资特别高，根本花不完，作者有个上海远房亲戚，在六十年代就有两三万的存款，是听我妈说的，他最愁的就是怎么花钱，每天的日常就是开舞会逛逛西餐厅，上海的西餐厅解放前就存在，去光顾的基本上是这些老牌资本家，还有就是外国人，有些读者别再说这个时候没有抽水马桶，没有别墅，没有电话了，本书背景是上海，三十年代就有这些东西了，明白？） “那也得节省点儿，别乱花钱，该花的花，不该花的别花。” 苏眉将张嫂擀好的面饼放进锅里，滋啦的声音包裹着葱油香味，充斥着整个厨房，客厅的钱九斤情不自禁地咽口水，刚吃了晚饭，他现在又饿了，嫂子做的吃食真好吃，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葱油饼。 “想吃？” 郑春燕看得好笑，比划着手势问，钱九斤憨憨地笑了，使劲摇头，他晚饭吃了好多，不能再吃了，会惹人嫌的。 郑春燕笑了，进厨房拿了块煎好的葱油饼，还冒着热气，香喷喷的，连她都有点馋了，放在盘子里拿出去了，塞给了钱九斤，笑眯眯地看着他。 在她看来，钱九斤就像小孩子一样，得多照拂点儿。 钱九斤怪难为情的，还想推辞，韩景川没好气呛道：“想吃就吃，别跟娘们一样！” “哎！” 钱九斤利落地应了声，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盘子一样大的葱油饼，他三口就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着盘子上的油，这么多油可不能浪费了，还能炒一盘菜呢。 苏眉铲了两块葱油饼，出来放在钱九斤盘子里，“吃吧，做了好多，够你吃的。” “嫂子你真好，像我妈一样。” 钱九斤感动得眼睛红红的，有点想哭，他从没见过他娘，长啥样都不知道，他娘没相片，只听村里的老人形容过他娘的相貌，说特别好看，厨艺好，家里地里的活都一把抓，就是命不好，赶上他这么个倒霉催的孩子，给克死了。 脑袋上顿时就挨了一巴掌，韩景川的声音在这憨娃耳边冷叟叟地响起，“瞎叫啥？我可不想当你爹！” “老大，别拍我脑袋，会变蠢的。”钱九斤不满抗议，又挨了一爆栗，他也懒得管了，还是吃葱油饼要紧。 真香啊！ 【作者有话说】 多谢大家的关心，长辈暂时没事，虚惊一场，现在安稳下来了，谢谢啦！ 第288章 幽会就得偷偷摸摸 苏眉一直忙到晚上十点，身上都是葱油味儿，头发丝都有，又烧热水洗头洗澡，还得等头发干，现在也没吹风机，只能拿毛巾一遍一遍地擦。 连着打了几个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苏眉机械地擦着头发，眼睛有点睁不开了，两只手也酸的很，揉面团也是力气活啊。 “叩叩叩” 窗户外有声音，苏眉一个激灵清醒了，朝窗台看去，就瞧见某人推开了窗户，像猴子一样跳了进来，吓了她一跳。 她这可是二楼，这家伙是怎么爬上来的？ 而且—— “你干嘛不走楼梯？” “楼梯会被人看见。” 韩景川关上窗，在苏眉面前坐下，深吸了口气，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所长和他说了，做任何事都得顺从自己的心，他的心告诉自己，应该上来吸吸香。 “为什么怕被人看见？”苏眉更不明白了，又不是干坏事，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可是光明正大处对象的，晚上说会话也很正常吧？ 况且郑春燕和张嫂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钱九斤那憨憨更不是。 韩景川从她手里拿了毛巾，很认真地说：“看见了就不叫幽会了。” 然后又更认真地解释，“我们在幽会，偷偷摸摸那种。” 他觉得自家媳妇比他还小白些，一点都不懂处对象的程序，光明正大还能叫幽会吗？ 所长说了，偷偷摸摸才有情调，要不然咋那么多人喜欢偷情，要的就是刺激，就是情调。 幸好他找所长请教过了，否则他和媳妇这对象处得都没情调了。 苏眉的脸一下子红了，脸上热热的，可又想笑，这家伙幽个会还搞得这么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隔壁老王来偷人呢。 “我给你擦。” 韩景川十分殷勤，苏眉正好手酸了，便随他便，但很快她后悔了。 头皮一阵刺痛，彻底不困了，她想打死这家伙。 “你轻点儿？扯拉面呢！” 苏眉一把抢过毛巾，眼泪汪汪地瞪着罪魁祸首，毛巾上一绺黑发，气得她一脚踢了过去，肯定秃了一块。 “我擦自己的就是这样擦的，你的头发真脆弱，跟豆腐一样。” 韩景川也有点慌，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他都没咋用力，头发怎么就扯断了呢？ 女人果然是嫩豆腐做的，尤其是他家媳妇，碰一下都碎的那种豆腐。 苏眉气得又是一脚，做错事还嘴硬，欠揍的玩意儿！ 韩景川一点都不疼，任由她出够了气，还哄了几句好话，又继续擦头发，这回他吸取教训，温柔得就像绣花一样，力道轻重合适，还给按摩几下，舒服得苏眉又困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的。 “你趴我腿上。” 韩景川坐了下来，抱着她脑袋放在自己腿上，苏眉已经困得不行了，一趴腿上立刻就睡着了，嘴微微张着，可爱到让某人看得忘了形，头发也忘记擦了。 真好看！ 好想亲一下。 韩景川呆呆地看着自家对象，睡觉都这么好看，像小猫咪一样温驯，真想搂着睡，小时候他就常搂着猫咪睡觉，特别是冬天，挤一个被窝特别暖和。 心动了动，韩景川朝床上看了眼，又看看沉睡中的苏眉，屋子里都是醉人的香味，熏得他也困了，这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滋味，十一点居然就困了？ 以前他每天晚上都要拖到十二点之后，才勉强睡三四个小时，睡眠一直都是他最大的问题，遇到苏眉后，睡眠情况改善了一些，可也没这么早犯困过。 果然苏眉就是他最好的药，他应该早点过来的，明天都要走了，也只能搂一个晚上。 韩景川有点懊恼，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等从南方回来，他要天天搂着媳妇睡。 像做贼一样，偷偷地捏了下苏眉的鼻子，没醒，韩景川不禁笑了，睡得像小猪一样，偷走卖了都不知道。 他把头发擦干了，便抱起了苏眉，轻飘飘的像小猫咪一样，不费吹灰之力，放在床上，再盖好被子，韩景川毫不犹豫地也钻进了被窝，深吸了口气，真好闻，他迫不及待想睡觉了。 沉睡中的苏眉并不知道这家伙的小动作，被窝里冷冰冰的，她下意识地朝身边的热源蹭了过去，自动钻进了某人怀里，脸还蹭了蹭，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唇角微微上扬，继续呼呼大睡。 韩景川的心都要化了，如同春水一般，软成了一滩，他小心地换了个姿势，让怀里的媳妇躺得更舒服些，再掖好被子，便开了床头灯，在柔和的灯光下，安然地入睡了。 两人都不知道，睡了不到半小时，他们的姿势就又改变了，因为这两只都不是睡觉安稳的人，没多会儿，苏眉就踢了脚，被子踢掉了一半，紧接着韩景川又踢了脚，几乎全踢完了，冷风吹了进来，苏眉抖了抖，使劲朝韩景川怀里钻，手搂着他的腰，搂得特别紧。 韩景川在做美梦，身处在一片花海里，香喷喷的，吸了一口又一口，熏得他都要醉了，怀里的温香软玉也搂得紧紧的，甚至还两腿一夹，不让苏眉乱动，因为梦里的花好像不太听话，总是动来动去，严重影响他吸香。 被夹住的苏眉总算安稳了，在韩景川怀里一点都不冷，睡得舒舒服服的，只觉得今天晚上特别暖和，不像以前睡到天亮被窝都是冷的。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特别香，一觉到了天蒙蒙亮，韩景川的生物钟准时醒了，苏眉缩在他怀里做美梦，嘴角边都是笑，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就想啃一口。 韩景川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啃了口，真甜真香。 真想搂着继续睡。 可他得去挣大钱了，男人没有钞票腰板就不硬，外公这样和他说的，他得让腰板硬起来，而且他还要养一些牺牲战友的老婆孩子，还有父母，花销太大了，上班那点死工资肯定不够。 “我走了。” 韩景川又亲了下，依依不舍地起床了，替苏眉盖好了被子，忍不住又亲了下，这才从窗口下去了，钱九斤已经起来了。 “走，挣大钱去！” 韩景川简单洗漱过后，便带上行李和钱九斤，朝火车站出发，天边挂着半轮弯月，另一边则有半轮红日，隐藏在云朵后面，即将冉冉升起。 第289章 护心丸 苏眉一觉睡到了天大亮，被窝里特别暖和，以前她哪怕睡到中午，被窝里都是冷的，睡觉前必须灌热水袋，否则脚冰凉凉的。 她在被窝里摸了一圈，没有热水袋，可昨晚上暖的很，跟抱着火炉一样，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难道不放热水袋才能热？ 苏眉决定今晚试试不放热水袋，或许以毒攻毒，冷到了极致就是热呢？ 她下楼洗漱，看到桌上昨晚准备的大包小包都没了，心里一阵怅然若失，怪不是滋味的。 也不知道这一趟顺利不顺利。 但她很快就安慰自己，前世韩景川生意做得特别成功，比韩建明那王八蛋优秀多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家里少了两个人，苏眉一上午都恹恹的，提不起劲来，总是想着那家伙到哪了，又担心带的现金会不会被扒手偷走，脑子里乱的很，缝一个扣子半天都没缝好。 她知道韩景川带了不少现金，厚厚的一大摞，现在没有百元面值的钞票，最大的十元，三万块就是三百张，只能拿袋子装，现在火车上的扒手特别猖獗，还都是团伙，韩景川虽然很厉害，但双拳难敌众手，可千万别出事。 可惜现在不能转帐汇款，超出五千块就只能带现金，出门遇扒手是常有的事，这个时候最麻烦的不是如何挣钱，而是挣了钱后，要怎么安全地带回家。 “哎呦……” 苏眉疼得哆嗦了下，低头一看，拇指肚沁出了血珠子，想得太入迷，被针戳了下。 “你别缝了，都得相思病了。” 郑春燕过来抢过了她手里的衣服，促狭地笑着，苏眉脸红了红，嗔了眼，去厨房准备中饭了。 有人敲门，是楚茵，她来拿衣服的，就是那块在商场买的呢绒布，给楚母做的大衣，自从那次腊梅花林事件后，楚茵和苏眉关系亲近了不少，把她当成了真心朋友。 “大衣已经做好了，你先拿回去给你妈试试，要是不合身就拿过来改。” 苏眉翻出了楚母的大衣，是她新设计的款式，前世她在监狱里没事干，会去图书馆借书看，最喜欢的就是服装一类的杂志，狱警对她挺不错，图书馆的服装杂志不多，就从外面带进来给她看，希望她能多学些知识，出狱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这衣服真好看。” 楚茵抖开了大衣，眼神惊艳，出乎她意料的好看，不是现在流行的款式，时下流行的是立领，当然也很好看，可比较冷硬，但苏眉设计的是圆领，显得更有女人味一些，现在这个时候很少有这样的款式，给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我都想做一件了。” 楚茵穿上大衣照镜子，大衣是枣红色，尺寸也偏大，她穿上并不合身，可这款式却让她爱了。 “我建议你做浅色系，奶白色或者浅黄色，淡蓝色，粉红色，都很好看，反正你也不干活，不怕弄脏。”苏眉笑着说。 楚茵听得心痒痒，迫不及待想做一身了，便说道：“我一会儿就去买布，我喜欢浅蓝色的。” “行，要是有多余的布，我给你做个手提包，搭配起来很好看的。” 苏眉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只枣红色的手提包，是用楚母大衣多余的布做的，很小巧，款式也不麻烦，但现在很少有这种小巧精致特别有女人味的手提包，楚茵看到后就爱不释手了。 “小眉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做的东西都那么好看，我现在就去买布，也要给我做一个这样的包包啊。” “行，你买来我就做。” 苏眉满口答应，楚茵母女如果穿上她这一身，绝对会多不少生意，大院和大学可都是有钱人，做一身衣服轻而易举。 “先别急，吃了饭再去买，我饭快做好了。” 苏眉留下楚茵吃中饭，三菜一汤，楚茵饭量很小，麻雀胃，一小团饭，再一小碗汤就饱了，气色也不太好看，嘴唇白中泛青，比上次见她时，气色更差了。 “小茵，我配了点护心丸，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你要不要试试？” 吃过饭后，苏眉拿出了她配制的药丸，试验了十来次才成功，莲子大小的蜡丸，总共做了三十丸，她也不知道效果如果，没做多少，一天吃一丸，先吃一个月看，效果好就再做。 “小眉你还会医术？” 楚茵十分惊讶，眼神佩服，又觉得韩景川好像有点配不上这么厉害的苏眉。 苏眉笑了，“我妈是庄玉兰啊，她可是名医，而且我们庄家是杏林世家，在泸城都很有名的，这护心丸你放心吃，不会有副作用的，顶多就是药效不够好。” “对哦，我听我妈说过，你妈是非常厉害的医生，你外公也很厉害的，还救过我爷爷呢！” 楚茵恍然大悟，想起了苏眉的身世，又想到苏眉前十八年的坎坷，眼神变得怜惜，比起苏眉来，她虽然身体不好，可有那么多家人的关心呵护，她真的挺幸福了。 “谢谢你，小眉，我带回家吃，这药要多少钱？” “别提钱了，这个成本不贵，有效果再给钱吧。” 苏眉拒绝了，她也不确定药丸有没有用，万一没用，要钱不好意思，如果药丸有用，她肯定收钱。 楚茵也没多客气，将药丸塞进了袋子里，苏眉和她说了用法，“一天一丸，温开水送服，这段时间别吃辛辣食物，也别吃萝卜茶水，饮食清淡为主。” “嗯，我平时也不吃这些的，医生不让我吃。” 楚茵点了点头，特别乖巧，她从小到大，饮食都以清淡为主，很多都不能吃的，早习惯了。 苏眉心里起了怜惜，万事都没身体健康重要，虽然她身世坎坷，可身体健康，比楚茵幸运多了。 便安慰道：“等你身体好了，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还能结婚生孩子呢！” “噗” 楚茵忍不住笑了，以为苏眉在安慰她，也没说什么，但她从来没想过这些，能多陪家人几年，就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了。 结婚生孩子这些，她想都不敢想。 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啊，她想嫁给那个男人，想为他生孩子，可她这破身体太不争气了，她不能拖累他。 第290章 教训姜晓雪 “我去百货商场买布。” 楚茵转移了话题，结婚生子这么奢侈的事，她从来不想，想一次就心痛一回，明知不可能的事，就不要浪费时间去想了。 “去吧，买好了拿过来，我让燕子姐先给你做。” 苏眉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其实是她自己没多少把握，第一次配药，不知道药丸的疗效，万一效果不强岂不是打脸了。 还是先试吃一个月再看吧。 “嗯，小眉，燕子姐，张嫂，再见！” 楚茵挥了挥手，刚走到门口，就差点被人撞倒了，幸好苏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冲进来的人是姜晓雪，不同于几天前的趾高气昂，现在的姜晓雪有点狼狈，头发散乱，眼睛红肿，脸色蜡黄，本就普通的相貌也越发丑了。 “你撞了人不说声对不起吗？” 苏眉认出了她，厉声质问。 现在她可有姜长胜撑腰，才不怕这女人，大不了就正面干仗，谁怕谁呢。 “晓雪你干什么急匆匆的？”楚茵扶着肩膀，刚才被撞疼了，但就算是质问，她声音也温温柔柔的。 但姜晓雪却跟没听见似的，冲着苏眉就破口大骂，“臭表子，你在我爸面前说什么了？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了韩大哥，又勾引我爸，你比女支女还贱，我打死你个骚货……&%#￥&n$……” 一长串的污言秽语骂了出来，楚茵臊得脸红通通的，她从小受到的教养，从没听过这样的脏话，更惊讶姜晓雪怎么会这么粗鄙，她从哪学的这些脏话呀？ 姜晓雪扑了上来，想教训苏眉，跟疯婆子一样，她刚得到消息，她最大的靠山，柳月华就要奔赴前线了，明天就出发，归期不定。 也可能再回不来了。 姜晓雪还知道，是爸爸亲自批的，本来她妈根本没在名单里，爸爸给添上去的，还要求妈妈去最艰苦的地方，她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去了前线意味着什么。 如果妈妈出事了，就再没人护着她了。 大哥和她不亲，爸爸当她不存在，这个家只有妈妈是真心爱她的，可现在唯一的靠山，也被苏眉这个狐狸精弄走了，妈妈和她说，一切都是苏眉的错，她爸爸被这狐狸精迷惑了，才会亲疏远近都不分，心里只有这狐狸精了。 “狐狸精……骚货……我打死你！” 张牙舞爪的姜晓雪，面目狰狞，楚茵吓坏了，下意识地想护着苏眉，被苏眉拉到了一旁，这弱不禁风的身体，可禁不起疯婆子的一巴掌。 苏眉抬起脚，毫不犹豫地踹了过去，用了十分力气，正中姜晓雪的小腹。 姜晓雪只是叫得凶，其实战斗力远不如苏眉，打小就被人捧着，没人敢得罪她，她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是只纸老虎，谁都打不过。 “你敢踢我？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你竟敢踢我，我打死你……啊……” 姜晓雪痛苦地捂着小腹，更气愤了，又扑了上来，但又挨了一脚，这一脚更狠，把她踹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了。 苏眉冷笑了声，嘲讽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连亲爹都不待见的玩意儿，我不仅要踢你，还要抽你呢！” 她从桌上随手抓了把尺子，郑春燕吓了一跳，赶紧抢过她的宝贝尺子，从柜上抓了鸡毛掸子塞了过来，苏眉拈了拈鸡毛掸子，手感不错。 “你要干什么？我妈不会放过你的……” 姜晓雪双手撑在地上，想爬起来，可肚子太疼了，腿还有点软，根本起不来，看着越来越近的苏眉，她终于害怕了。 早知道这狐狸精这么能打，她应该多叫几个帮手来的。 “楚茵，你就看着她欺负我？”姜晓雪冲楚茵大叫，希望她能看在同住一个大院的情分上，打电话叫帮手过来。 “我没看到啊，小眉你好好和晓雪讲道理啊！” 楚茵果断选择了苏眉，她本来就不喜欢嚣张跋扈的姜晓雪，苏眉还救过她的命呢。 “你个黑了心的短命鬼，难怪得要命的病……” 气急败坏的姜晓雪口不择言，骂人的话都不经大脑，别人都是骂人不揭短，她则是专门挑别人的痛处骂，楚茵脸一下子白了，气得嘴唇真哆嗦，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你个满嘴喷粪的贱人，从小吃屎长大的吧？人话都不会说！” 苏眉一鸡毛掸子抽了下去，姜晓雪疼得嗷嗷叫，张嫂赶紧跑过去关上大门，可别让人听见了。 看到往日趾高气昂的姜晓雪，现在被苏眉打得这么惨，张嫂心里只觉得痛快，甚至还希望苏眉打得更用力些。 楚茵本来气得心口疼的，但现在也莫名舒爽了，果然快乐就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看到姜晓雪的凄惨样，她突然就爽了。 “臭表子……%&&￥￥” 姜晓雪才骂一句，如雨点一般的鸡毛掸子就抽了下来，苏眉一手拽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拿着鸡毛掸子不停地抽，只抽身上，脸上和胳膊不抽，不能留下痕迹。 “还不会说人话？我今天教你做人！” “就你这丑逼样，还有脸觊觎韩大哥？你配吗？母猪都比你漂亮，韩大哥瞎了眼都不会看上你，你是脑子进屎了，才敢这么想！”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本姑娘比你漂亮一百倍，比你贤惠，比你能干，比你聪明，样样都比你强，你凭什么和我比？你配吗？” 苏眉骂一句就抽一下，一只手累了，就换一只手，手累了就加脚踹，她早憋一肚子火了，这疯婆子自己送上门来找虐，她得出够气才行。 看着如同母老虎下山的苏眉，楚茵震惊得张大了嘴，敬佩得五体投地，她也好想像苏眉一样厉害啊，还能坦荡荡地说自己喜欢谁。 不过苏眉说的一点没错，姜晓雪样样都不如苏眉，哪来的脸骂人家正经对象是狐狸精？ 太不要脸了！ “你那个妈才是不要脸的狐狸精，所以才养出你这更不要脸的丑八怪女儿来，柳月华马上要滚蛋了吧？没人再护着你了吧？多可怜啊……我这样欺凌你，你都不敢还手，柳月华也不敢过来教训我，呵……你不是厉害吗？我给你机会，你起来还手啊！” 苏眉停下了鸡毛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晓雪。 第291章 你爸现在是我靠山了 姜晓雪气得想吐血，柳月华是她最尊敬的人，在她心里，妈妈高雅得体，温柔大方，还是优秀的医生，这不要脸的狐狸精竟敢辱骂妈妈，她要撕烂这狐狸精的嘴。 姜晓雪突然有了力气，爬起来朝苏眉扑上去，但刚一起势，肚子上就挨了一脚，又跌在了地上，再爬不起来了。 “狗都没你听话，我让你起来你还真起来啊，我说了让你还手，可我没说不打你啊！” 苏眉一脚踩在姜晓雪的心口上，奶白色的大衣上又多了只脚印，这种屈辱的姿势，让姜晓雪像困兽一般挣扎着，恶狠狠地瞪着，面目可憎得像要吃人一般。 “想起来打我？啧……就你这可怜样儿，你爹都不要看你，姜晓雪，你知不知道，刚刚你爸还给我打电话了，说尽管教训你，打死了也没事，他会给我撑腰的哦！” 苏眉弯下腰，在这女人脸上用力拍了几下，又凑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口气里的得意，让姜晓雪更疯狂了。 “你放屁，爸爸不会这样说的，你胡说八道，我要弄死你……” 姜晓雪最大的心病，就是得不到姜长胜的父爱，因为姜长胜连正眼都没看过她，可现在她的父亲，却要当苏眉的靠山，这个刺激她受不了，她要疯了！ “你可以去找你爸亲口问问啊，就说我打了你，打得好惨哦，看你爸会不会替你撑腰，现在就去，千万别拖啊，要不要我借你电话？” 看着姜晓雪失魂落魄大受刺激的可怜样儿，苏眉心情美妙极了，虽然利用了姜长胜，可她没有一点愧疚感，也不觉得自己婊。 柳月华当初设计了她娘和姜长胜，还害了她娘的命，她现在这一点手段根本不算什么，况且姜晓雪一点都不无辜，就算真气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姜晓雪死死咬着牙，血都沁了出来，又刺又麻，并不觉得疼，再疼也没她心口疼，这狐狸精说的是真的吗？ 爸爸真的要替这狐狸精出头？ 爸爸和这狐狸精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信，你撒谎，你臭不要脸，我爸不可能帮你的！” 姜晓雪扯着嗓子叫，声嘶力竭，或许是为了说服自己吧，她不想，也不愿相信，她求而不得的父爱，苏眉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凭什么？ 苏眉冷笑了声，一把拽住了姜晓雪的头发，像拖死尸一样，拖着她走去了电话机旁边，冷声道：“打电话问啊，现在就打，看你爸帮不帮你！” “不敢打了？因为你爸压根就不想理你，他都不承认你这个女儿，哼，你这种人生出来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说你哪来的脸趾高气昂？你最大的倚仗就是你爸，可你在爸眼里，却是个连垃圾都不如的玩意儿！” 苏眉本来不想骂得这么难听，可想到她妈郁郁而终，她前世的凄惨坎坷，根源就是柳月华的算计，如果她妈和姜长胜没分开，说不定她爹就是姜长胜了呢，她也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所以，姜晓雪这贱人就是欠骂欠揍。 “你胡说……我现在就打……你给我等着！” 姜晓雪被激得拿起了话筒，她不能被这狐狸精瞧扁了，而且她也想试试看，爸爸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还是不信爸爸抛弃她和妈妈了。 她可是爸爸亲生的女儿，亲骨肉啊！ 苏眉连声冷笑，看着她拨打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里响起了姜长胜的声音，“喂……” 姜晓雪愣住了，不敢吭声，紧紧抓着话筒，手背上青筋鼓了起来，刚刚鼓起的勇气荡然无存了，她怕听到更扎心的话，更怕在苏眉面前丢脸，被这狐狸精嘲笑。 “喂……” 姜长胜又叫了声，只听到呼吸声，不由皱眉，想叫勤务员去查查电话是哪里打来的，姜晓雪开口了，“爸……” “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姜长胜口气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儿子姜晓峰虽也是算计得来的，但长得很像他，而且晓峰从小就很懂事，人心都是肉长的，姜长胜硬不起心肠不管这儿子，也为了不让儿子跟着柳月华学坏，就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可这个女儿的出生手段更下作，也更无耻，姜长胜一开始就存了厌恶之心，姜晓雪长大后，越来越像柳月华，而且脾气骄纵，这些年姜晓雪的所作所为他当然是知道的，便彻底对这个女儿绝了心思。 而且姜长胜也觉得奇怪，对儿子他会心软，对这个女儿他却心硬如铁，什么血缘羁绊，根本不存在，或许是因为太像柳月华了吧。 “爸，你干嘛要让妈妈去前线？苏眉说你都听她的，你和那狐狸精是什么关系？” 姜晓雪本来是想和父亲好好说的，可一开口就忍不住了，尖利的声音十分刺耳，姜长胜厉声喝问，“你在小眉那儿？” “小眉？你叫她小眉？爸，你和她是不是有一腿？你都能当她爹了，你们真不要脸，妈妈说的没错，你们就是狗男女……” 姜晓雪气极之下，说出的话也越发恶心，姜长胜差点捏碎话筒，这逆女要是在面前，他绝对一巴掌抽死。 “啪” 清脆的巴掌声传进了话筒，姜长胜愣了下，有点恍然，谁替他教训这逆女了？ “姜叔叔，对不起，我没忍住出手了，她说话太脏了！” 苏眉抢过话筒，另一只手还拽着姜晓雪头发。 “这孽障去你那了？你没吃亏吧？”姜长胜关心地问。 “没有，我打了她一顿。” 苏眉有点不好意思，也是想试探下姜长胜的反应，说完后，她俩把话筒放在姜晓雪耳边，自己也侧过去听。 “打的好，不打死就成，你不值得为这孽障偿命，是我没管教好这孽障，下次我会教训她的。”姜长胜口气歉疚，最近公务繁忙，惩治了柳月华后，就没顾上姜晓雪了，没想到这孽障还敢去找小眉，回头腾出手再教训这孽障。 “没事，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而且我打架很厉害的，姜叔叔不用担心。” 苏眉口气乖巧，就像是在父亲面前撒娇的女儿一般，她故意的，就是为了刺激姜晓雪。 果然，姜晓雪眼睛都红了，听了姜长胜无情无义的话后，又被苏眉这般刺激，她都要疯了，脑子里都是姜长胜的话—— “打的好，不打死就成……” 爸爸怎么可以这样说？ 她是爸爸的亲骨肉啊！ 爸爸对苏眉这个外人，都比她好几百倍，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第292章 真的是野种 苏眉又聊了会儿，这才挂了电话，脸上甜美乖巧的笑容瞬间消失，冰冷嘲讽地看着姜晓雪。 “听见了？在你爸心里，我比你这个亲生女儿重要多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姜晓雪下意识接了句，她很想知道原因，尽管明知道苏眉不会说好听话，可她还是想问。 苏眉嗤笑了声，讽刺道：“因为你的妈是柳月华，去问问你是怎么生出来的吧，你就会知道原因了。” 其实她只是猜测，姜长胜对女儿如此冷漠厌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隔壁老王，苏眉推理过，姜长胜厌恶柳月华，又对她妈念念不忘，这男人的自制力还极强，他显然不会和柳月华做夫妻之间的那些事。 守空房的柳月华孤枕难眠，便勾搭了隔壁老王，然后生了姜晓雪，姜长胜是最心知肚明的，知道姜晓雪不是他的种，所以才这般不待见。 苏眉觉得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所以才鼓动姜晓雪去问柳月华，只要问出来了，这对母女俩之间肯定起心结，没人比她更了解，父爱极度缺失的孩子，对父爱会有多么的渴求，姜晓雪其实也是可怜的，因为她得不到父爱，所以只要她知道了姜长胜不喜欢她的原因，自然会恨造成这后果的人。 就让这对母女狗咬狗去吧！ 姜晓雪死死盯着苏眉，良久才转身跑了出去，她要去问妈妈，要问清楚她是怎么生出来的，为什么爸爸不喜欢她？ 苏眉拍了拍手，冲瞠目结舌的几人笑了笑，“没事了，该干嘛干嘛！” “小眉，你真厉害！” 楚茵竖起了大拇指，一脸膜拜，从现在开始，小眉就是她的偶像了，刚才教训姜晓雪的那一套动作真飒啊，她做梦都想成为这样的人。 郑春燕则竖起了两根大拇指，笑眯眯地看着苏眉。 张嫂却满脸担心，“晓雪回去告状了，柳医生肯定会找过来的。” 她在姜家做了好几年，很清楚柳月华其实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温柔贤惠，这女人阴险着呢，暗地里帮姜晓雪做了不少缺德事。 “没事，柳月华现在自顾不暇，明天就要滚去前线了。”苏眉笑道。 张嫂立刻松了口气，“那就不怕了，姜首长是最明事理的，不会惯着晓雪。” 苏眉笑了笑，何止不会惯着，简直是弃如敝屣。 打了一场痛快的架，苏眉整个人都痛快了，身心倍爽，相思病也治好了，现在她不想韩景川了，她在想苏月。 柳月华滚蛋了，夏艳秋的靠山也没了，苏月就还得和张海过日子，再过几天韩建明也回来了，渣男贱女都凑齐了，大杂烩一样，真热闹啊。 苏眉轻哼了声，拿起一件衣服缝扣子，万分期待大杂烩那天的到来，自打重生回来后，每天都是好日子呢。 姜晓雪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家，柳月华在家收拾行李，可收拾了几件就没劲了，这两天她四处打电话托关系，以前和她交情极好的那些领导们，现在却都打起了官腔，还让她去了后好好表现，要有不怕苦不怕死的牺牲奉献精神。 狗屁！ 她可没庄玉兰那么崇高，好日子还没过够，她干嘛要去那鬼地方牺牲奉献，她只想待在繁华的泸城，过养尊处优的官太太生活。 柳月华咬紧了牙，还没死心，她就不信这些年的人脉一个都派不上用场，那些人以前对她多热情啊，现在却都换了面孔，都是些势利眼。 眼前一亮，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被她刻意遗忘了二十年的人，但这些年她还是有意无意地打探到了这个人的一些消息。 虽然级别比不上姜长胜，可也不低，只要这人肯帮忙，她去了前线后，就能得到照顾，不用去危险又艰苦的前方了。 柳月华一下子来了精神，从抽屉里翻出了电话簿，找到了那个人所在b队的电话号。 打通了。 “我找徐炳荣。” 柳月华报出了这个许久没听到的名字，心里的滋味很奇怪，她其实都记不清这男人的相貌了，只记得很壮实，力气很大。 以前她嫌弃这男人太粗鄙，也没文化，和庄稼佬一样，她是瞧不上这男人的，可现在她却只剩下这个男人可以依靠了。 电话转接了好几次，终于接通了，听到话筒里操着浓重乡音的熟悉男声，柳月华心里一咯噔，突然想挂断电话。 那件事没人知道，她隐瞒得很好，要是姜长胜知道了…… 柳月华心口收紧，她害怕姜长胜的怒火，可如果不找这男人，她的命都可能保不住。 “喂，我是徐炳荣，你哪位？”话筒里男人半天没听到声音，连声追问。 咬紧了牙，柳月华很快有了决断，出声道：“炳荣，是我，柳月华。” “是你？你打过来干什么？不是说不联系了吗？” “我有事找你帮忙，你帮我一回，以后我不再找你了。” “什么事？” “姜长胜逼我去前线，还要让我去最危险的地方，炳荣，他想逼我去死啊，你帮帮我，调我去安全区。”柳月华哀求。 “我要是出面，姜长胜肯定知道，你们两口子自己商量着办吧。”徐炳荣不肯帮忙。 当年他就是一时糊涂，又喝了点酒，才犯了大错，幸好柳月华没赖上他，否则他都没法再留在b队了，姜长胜也饶不了他。 他和姜长胜虽是老乡，可他处处不如人家，没那个胆子和姜长胜对抗。 再说了，他现在有老婆有孩子，日子过得好好的，他才不要为了这女人再犯错。 “徐炳荣，晓雪是你的女儿，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看在女儿份上，也帮帮我！”柳月华爆出了她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姜晓雪正好跑回家，虽然大门关着，可她还是听到了她妈妈说的话，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傻了，木愣愣地站在门口。 徐炳荣是谁？ 她怎么会是徐炳荣的女儿？ 她爹不是姜长胜吗？ “你回去问问柳月华，你到底是怎么生出来，就知道原因了！” 耳边响起了苏眉嘲讽的声音，还有那鄙夷的眼神，姜晓雪打了个寒战，脑子清醒了些，难道她的身世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 妈妈为什么要偷人，为什么还要把她生下来，受别人的羞辱？ 第293章 野男人 屋子里的柳月华对外面的情况浑然不知，也不知道她精心隐瞒了二十年的秘密，已经被女儿知道了。 电话另一边的徐炳荣惊呆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回过神，压低了嗓门，警告道：“就一次怎么可能，柳月华，你别想讹我！” 他和这娘们统共就处了一回，虽然时间是有点长，搞了一晚上，谁让他那个时候是光棍呢。 可一次而已，怎么就有女儿了，他老家村里好多夫妻，结婚四五年都怀不上崽呢。 “徐炳荣，我要是想讹你，也不需要等到现在了，都过去二十年了，我联系过你没？要不是这次遇到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找你，晓雪就是你的女儿，你耳朵后面是不是有颗红痣？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徐家人都有这颗红痣，没错吧？” 柳月华冷笑了声，口气突然平静了，也不慌了。 她很了解这个男人，看着牛高马大，粗犷狂野，其实最胆小怕事，样样都不如姜长胜，否则当年她也不会铤而走险设计姜长胜了。 因为她知道，姜长胜日后必然会出人头地，徐炳荣不行。 她柳月华必然要嫁给最优秀的那个，徐炳荣配不上她。 她知道徐炳荣已经结婚了，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得挺滋润，过得越幸福就越舍不得放弃现在的好日子，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威胁这个男人了。 电话那边的徐炳荣心慌意乱，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耳后的红痣，这颗痣确实是他们徐家的遗传基因，左边右边不一定，但只要是徐家的后代，耳后就一定有这颗红痣。 难道那天晚上真的播种成功了？ 他有这么厉害？ “就算是我的种又怎么样？你还敢说出去不成？那天晚上出了那事，我让你和姜长胜离婚，我愿意娶你，可你瞧不上我，死活不肯离，现在我都有老婆孩子了，你还来找我干啥？” 徐炳荣当然也不是软柿子，二十年前他对这女人确实有心思，相貌虽不特别漂亮，可文化高，说话又温温柔柔的，他就喜欢这样的娘们，可惜那个时候的柳月华已经嫁给姜长胜了。 那时姜长胜是营长，他是连长，又是老乡，去姜家的次数挺多的，对柳月华的心思也越来越重，别人介绍了好几个姑娘，他都没相中，再然后就是那天晚上，他喝多了点酒，也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就和柳月华滚到了床上，等他清醒过来后，后悔莫及。 但他也不是没有担当的男人，就算被姜长胜打死，他也愿意娶这个女人。 徐炳荣本以为柳月华是对他有意，才会和他做那事的，所以信心满满地提出结婚，哪知衣服还没穿上的女人，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说只是酒后糊涂，让他忘记今晚的事，以后也别再联系了。 满腔欢喜一下子就被泼了一大桶冰水，之后，徐炳荣也没脸和姜长胜待在一起了，申请调离去了南方守岛，一直待到现在。 徐炳荣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仕途还算平顺，老婆文化虽不高，但温顺听话，持家有道，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他可不想现在的幸福生活被柳月华破坏了。 “柳月华，你甭拿孩子来威胁我，有种你就公开说出去，老子不怕你那一套！” 徐炳荣毫不退让，他没那么傻，怎么说也是枪林弹雨里打出来的，这么一点智谋还是有的，面对威胁他的敌人，退让解决不了问题，就得死抗到底。 “你真那么狠心？炳荣，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没想破坏你现在的家庭，只是希望你能帮帮我，对你来说并不难，你就一点忙都不肯帮吗？” 柳月华放软了口气，低声下气地乞求着，她心里其实恨的很，当年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就算她已经结婚生子了，还稀罕她，现在却如此无情无义。 可她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了，徐炳荣要是不肯帮忙，她真的必死无疑了。 “炳荣，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晓雪的身世，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连晓雪都不知道，只要你帮我安排去安全区，以后我不会再找你，你看这二十年我都没找你，这次如果不是被姜长胜逼到了绝路，我也不会麻烦你的。” 柳月华地口气更加卑微，楚楚可怜的声音让电话另一头的徐炳荣心不由软了，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女人，之前口气那么硬，也是恨她当年无情，现在这女人卑微恳求，他的心就硬不起来了。 “你和姜长胜怎么回事？” 柳月华咬紧了牙，恨声道：“他在外面有狐狸精了，想置我于死地，炳荣，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难道真想看我死吗？” 前半句咬牙切齿，后半句又柔弱哀怨，柳月华的变脸之术炉火纯青，把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抓得紧紧的。 门外的姜晓雪也听得清清楚楚，她本来很伤心气愤，可现在却冷静下来了，也一下子长大了。 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姜晓雪现在的脑子异常清醒，很清楚她应该怎么做。 她爹叫徐炳荣，但她不会认的。 她只有一个爹，就是姜长胜。 她的身世不能让别人知道，所有知道的人都得死。 姜晓雪死死咬着牙，眼里射出寒光，下定了决心。 屋子里的柳月华突然笑了，“炳荣，谢谢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电话挂断了，柳月华哼起了小曲，显然心情不错，姜晓雪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推门进去了，眼神复杂地看着柳月华。 “妈……” “晓雪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柳月华吓了一跳，宝贝女儿像是被凌虐过一般，蓬头垢面，脸上还有巴掌印，奶白大衣上都是脚印，谁吃了熊心豹胆，竟敢欺负她女儿？ “妈，是苏眉那狐狸精，她打我。” 姜晓雪扑到了柳月华怀里，哭着告状，还添油加醋了不少，现在能为她作主的只有妈妈了。 爸爸靠不住，但妈妈还有那个徐炳荣啊，反正她不能受委屈。 第294章 生意兴隆 “你去找她干什么？那狐狸精现在有你爸撑腰，嚣张的很，听妈的话，妈不在家的时间，你老老实实地上学，别去招惹是非。” 柳月华虽然也很气愤，可她很明白，如今只能忍，姜长胜那无情无义的东西，心里现在只有那小贱人，不可能帮她们娘俩的。 “可我忍不了，那狐狸精只是工厂小科长的女儿，凭什么要我让她？妈，你帮我弄死她，好不好嘛？” 姜晓雪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委屈可怜的样子，让柳月华既心疼又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教训苏眉。 “晓雪你冷静下来，别总这么冲动，动不动就要弄死谁，妈明天就要走了，去了前线说不定都回不来了，要是我不在，谁还能护着你？你爹那人无情无义，你就别指望了，和你大哥多写信，搞好关系，知道了吗？” 柳月华苦口婆心地教导女儿，现在只能让女儿安分守己，等她回来了，再替女儿出头，教训那个小贱人。 这几天她仔细想过了，姜长胜不能指望了，只剩下儿子晓峰，但晓峰和她，还有晓雪都不亲，这些年都在b队，连信都很少写，晓雪也不和大哥亲，说大哥总是板着脸教训她。 这样肯定不行，得让晓雪主动和大哥写信，兄妹俩有血缘亲情在，只要多联系肯定就有感情了，万一她出了啥事，女儿还能有个靠山啊。 “不要，大哥就只会骂我，我才不和他写信。”姜晓雪沉了脸，使起了小性子。 “晓雪你别任性了，妈要是真出事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办？你也不小了，该懂点事了。”柳月华板了脸教训，心里一阵烦躁，女儿被她养得太任性了，一点都不懂事。 她突然想到了苏眉，年纪和晓雪差不多大，可那小贱人心狠手辣，狡猾奸诈，从小没人护着，照样过得很好，还勾搭上了韩景川和姜长胜，虽然憎恨这个小贱人，可柳月华也不得不承认，苏眉比她的女儿有出息。 “妈，你怎么会出事？你真以为我是小孩呢！” 姜晓雪突然冒出了句，眼眸黑漆漆的，死死盯着，柳月华被看得后背发毛，心也沉到了底，忍不住问，“晓雪你说的什么话，前线谁还能保证不出事啊，你就一点不担心妈妈吗？” “我当然担心啊，天天祈祷妈妈平安归来呢，所以妈妈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姜晓雪咧开嘴笑了，笑容诚挚可爱，柳月华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顿时消失了，这才是她熟悉的女儿呢，刚才一定是错觉。 她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女儿脑袋，叹了口气，“这个家里，只有你才会担心妈妈了，咱们娘俩相依为命啊！” 母女紧紧依偎着，姜晓雪靠在柳月华怀里，眼神冷漠，看向前方的眼神没有集距，直直地看着。 柳月华则低头看着女儿，依依不舍。 母女俩各怀心事，度过了最后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柳月华就去医院集合了，要赶往西南那边。 苏眉的服装店生意一直都很好，她设计的小包包特别受欢迎，冬天穿着时髦的呢绒大衣，手里提着个同色的小包包，特别有范儿，楚母对新大衣赞不绝口，拿到大衣后就穿上了，不仅在单位里独领风骚，大院也一样，好多人都来打听是哪做的，生意就这么上门了。 生意越来越好，幸好张嫂和郑春燕手脚麻利，勉强能应付过来，但也累得不轻。 “燕子姐，咱们得再买台缝纫机。” 这天，苏眉清点这段时间挣的钱，除了开给张嫂的工资外，剩下的钱都是净挣的，虽然开店才半个月，却已经挣三百多了，两人分也有一百五六十呢。 但生意越来越好，一台缝纫机肯定不够，人手也得再招，郑春燕主要负责裁剪，苏眉不打算让她踩缝纫机，所以就得再招人手，缝纫机当然也得添置一台。 可现在买缝纫机要票，黑市的缝纫机票就要一百二十块一张，缝纫机也才一百八一台呢，加起来就得三百块，刚挣的钱又得花光，苏眉有点心疼。 郑春燕想了想，在纸上写道：“白天让张嫂做，晚上我做，一台缝纫机够了。” 她也舍不得添置缝纫机，太贵了。 “不行，晚上必须睡觉。” 苏眉断然拒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熬夜是最伤身体的，郑春燕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熬几个夜就垮了，为了挣这么点钱累垮身体太亏了。 郑春燕愁得皱紧了眉，苏眉安慰道：“别急，等再攒点钱，咱们就买一台缝纫机，这也算固定资产了嘛。” 有舍才有得，做生意就不能心疼成本，投入了才有收获嘛。 苏眉想开了，决定明天就去黑市转转，看有没有缝纫机票，年前是最忙的，过了年就是淡季，要等到天气热才会再忙起来。 踩缝纫机的张嫂好几次都想说话，见她们停下了，才说道：“我有个亲戚，以前在街道服装厂干活，手艺比我还好，能不能来干活？” “为人怎么样？”苏眉问。 她可不想招搞七搞八的员工，带来一堆麻烦。 张嫂忙说道：“人品绝对没问题，是我表妹，嫁来泸城的，是个老实人，不爱说话，也不爱惹事，我能打包票的。” “那行，让你表妹过来见见，手艺要是没问题就留下吧，工钱和你一样算。”苏眉答应了。 只要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当然是可以留下的，她最讨厌的就是大嘴巴的员工了，干活不行，传播是非最积极。 “行，一会儿我给表妹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张嫂是急性子，说着就要去打电话，她很想帮表妹一把，表妹在夫家的日子不好过，婆婆凶的很，还瞧不起她是农村人，又嫌弃她生不出儿子，表妹性子又软，天天过得跟坐牢一样，手里又没钱，张嫂就想帮帮表妹。 “对了，我表妹自己有缝纫机，她来干活可以带缝纫机过来，用不着买了。” 张嫂又说，之所以敢保证，是因为那台缝纫机是表妹的嫁妆，表妹可以自己做主的。 苏眉眼前一亮，张嫂的话给了她不少启发，她暂时不用买缝纫机啊，很多家庭主妇家里都有缝纫机的，让她们自带缝纫机来干活就能解决了。 太完美了！ “张嫂，你真是智多星，哈哈，亲一个！” 苏眉抱住张嫂重重地亲了口，搞得张嫂特难为情，她很不习惯这么热情如火的表达方式，但心里却很美，也咧嘴笑了。 第295章 盼娣招娣望娣 张嫂表妹来得很快，一个小时后就过来了，和张嫂相貌有点像，但有点拘束，说话还喜欢低着头，一看就是老实人。 表妹名叫徐盼弟，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家里老大，说不定下面还有叫盼娣梦娣的妹妹，果然苏眉一问，张嫂就说了，“还有两个表妹，望娣和招娣，我舅妈生了五个女儿，活了三个，第六个才生的我表弟。” 提起表弟，张嫂不禁皱眉，苏眉看在眼里，想来那个表弟不省心呢，像这种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好不容易生出个带把的，肯定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十之八九会养成好吃懒做的废物点心来。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不方便问，苏眉也不想管闲事，她让徐盼弟试着拼了件袖子，果然手脚麻利，针脚也很细，确实比张嫂动作还快一些。 “留下干吧，工钱和张嫂一样，冬装一件八角，夏装一件四角，三餐全包，也可以住在这儿，你自己看着办。” 苏眉说了干活的规矩，和张嫂的待遇一样。 “我住在这儿吧，不过我一个星期要回去一天，家里有孩子。”徐盼弟很快就拿了主意，有点出乎意料。 苏眉以为她要回家的，没想到竟会住下来。 “成，我去给你收拾屋子。” 苏眉准备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幸好前几天韩景川做了不少家具，这家伙木匠手艺还成，做的家具像模像样的，还做了两张单人床呢。 “不用收拾，我和表姐睡一屋就成。”徐盼弟连连摆手，怪不好意思的。 张嫂也表示可以和她住一屋，用不着麻烦，苏眉便随她们了。 “我去叫个车拉缝纫机过来。” 徐盼弟有些迫不及待，连茶都没喝，就要回去拉缝纫机了。 “我去叫辆三轮车，和你一块去拉。” 苏眉跑出去叫了辆三轮车，弄堂有个拉货师傅，家里有闲置的三轮车，苏眉租了好几回，一块钱用一回，主人家挺乐意的。 张嫂也跟着去了，她怕表妹和婆婆吵起来，过去给表妹撑腰，而且张嫂踩三轮车技术好，力气也大。 苏眉和徐盼弟坐在三轮车上，张嫂哼哧哼哧地骑。 “你男人在家不？”张嫂问。 “在，他又不上班，不在家还能去哪？”徐盼娣苦笑了声。 “我跟你说，以后挣的钱自个存起来，别傻乎乎地上交，服装厂的工资都被你婆婆拿走了，现在你婆婆可管不着了，你就自己存起来，什么都没钞票靠得住。” 张嫂苦口婆心地教育傻表妹，她这表妹太老实忠厚了，在街道服装厂干了十年，一分钱都没见着，全被那恶婆婆抢走了，拿走了钱还嫌弃她表妹干活不卖力。 她知道后就让表妹停了服装厂的活，干个屁，那一家子在家享福，她表妹做牛做马累死累活的，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挨骂，凭什么？ 徐盼娣点了点头，“我晓得的，这回我不会再听他们的了。” 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爹娘丈夫都靠不住，还是得靠自己，儿女其实也是靠不住的，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女，徐盼娣心里苦涩，她天天干活，两个孩子都是婆婆养的，被教唆得和她一点都不亲，看到她就冷着脸，每次她和婆婆吵架，儿女都帮奶奶，还骂她是坏人。 徐盼娣重重叹了口气，不去想这些糟心事了，表姐说的对，钞票最实在，她还是趁年纪不大，多存点钱养老吧，那两个白眼狼肯定不会养她的。 苏眉听了一路，有些明白徐盼娣的情况了，和公婆丈夫关系不好，儿女也不帮她，她在家里就跟外人一样，干活回来晚了，连饭菜都不给她留，挣的钱还被婆婆抢走，比古时候的仆人还惨。 “干嘛不离婚？你有裁缝手艺，肯定能挣到钱，干嘛还要待在那种没人情味的人家？”苏眉不理解。 既然和老公没感情了，何必还委屈自己。 张嫂没好气呛道：“我老早就劝她离了，她就是不肯，说离婚丢人现眼，要被人笑话，我舅舅舅妈也不同意，反正乱七八糟，烦人的很。” “我爸妈不同意，说离婚了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影响我弟弟名声。”徐盼娣小声解释，她也不想离婚，怕丢人。 “现在是新社会了，有什么丢人的，你就是个死脑筋，迟早要吃大亏！” 张嫂恨铁不成钢，骂了几句，徐盼娣只是笑，也不反驳，看得张嫂都没了脾气，重重地叹了口气。 苏眉也没再劝了，她和徐盼娣不熟，家务事不方便插手，而且就算她管闲事，也得徐盼娣自己硬气，否则皇帝不着急，太监反倒急死了。 到了徐招娣夫家，是个大杂院，居住环境很差，就算是大冬天，院子里都有各种各样的气味，尤其是院子的公共水池，洗马桶，洗菜，洗衣服，洗各种各样的东西，全在这个水池里，时间一长，就形成了古怪的腐烂味儿，夏天还得加上汗臭味，特别冲鼻子。 苏眉没上楼，在下面等着，徐盼娣夫家在一楼，他们表姐妹俩能抬动。 不多时，就传来了张嫂的骂声，“这缝纫机是我家盼娣的嫁妆，你们张家穷得连儿媳妇的嫁妆都要抢？我倒要问问街坊邻居们，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了，儿媳妇的嫁妆什么时候成夫家的财产了？” “你们张家别欺人太甚，我表妹老实才会被你们欺负了十年，她辛辛苦苦做了十年工，一分钱没见到，全被你个老不死的抢走了，你们张家从上到下都是吸血虫，好吃懒做，全靠我表妹养着，你们哪来的脸喘气？我要是你们，老早去跳黄浦江了，活着就是丢人现眼！” 张嫂中气十足的骂声，吸引了不少人围观，苏眉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张嫂居然这么泼辣，以前听楚枫说张嫂在姜家受欺负，她还以为张嫂是老实人呢。 “你们大家评评理，儿媳妇的嫁妆是不是随便儿媳妇处置？我家盼娣在张家吃不饱穿不暖，还累死累活地当牛做马，连嫁妆都要剥削了？你们张家是地主老财啊，扒我表妹的皮，吸我表妹的血，你们不得好死！” 对付这么一家无赖，张嫂一个人绰绰有余，其他邻居们也帮着说话，张家人不敢再昧下缝纫机，只得眼睁睁看着张嫂和徐盼娣两人抬着缝纫机走了。 第296章 暗搓搓的报复 “放上来吧，张嫂你真厉害！” 苏眉帮着一起抬，冲张嫂竖了大拇指。 张嫂笑了笑，“我老早就想骂这家人了，今天都没骂过瘾。” 又对徐盼娣说：“以后你自己硬气点儿，别跟木头一样，打你都不吭声，你自己不硬起来，还能指望谁？你爹娘还是你那两个白眼狼儿女？都指望不上，盼娣你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晓得不！” “晓得，我都晓得！” 徐盼娣不住点头，眼睛红通通的，张嫂冷哼了声，看到表妹这软面团一样就来火，可是她亲表妹，处得跟亲姐妹一样，她做不到眼不见为净。 “盼娣，你真要走？” 一个男人追了出来，身材矮小，比徐盼娣还矮一些，精瘦精瘦的，拦住了三轮车，相貌有些猥琐，苏眉对这男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徐盼娣虽然不是美女，但身材高挑，相貌清秀，手脚又麻利，怎么会嫁给这么个男人？ “嗯，孩子你顾牢点。” 徐盼娣低下头，声音虽小，但口气很坚决，她不可能再待在家里了，这个家她永远是外人，也不是她的家，她还是挣钱给自己买个窝吧。 “我妈她年纪大了，脾气不太好，你就让着点怎么了？”男人口气不满，还冲张嫂瞪了眼。 刚才他妈被张嫂骂得差点吐血，他又骂不过，只能冲老婆发脾气。 徐盼娣心里堵得慌，憋屈了十几年，她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冲这男人吼道：“我还要怎么让？给你们张家当牛做马，十年的工资都抢走了，家里所有的活都是我干，姓张的，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出去找工作挣钱养孩子，就是因为你没用，所以我才会被人瞧不起！” “走开，别拦我！” 徐盼娣用力推一把，男人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脑子都是懵的。 他老婆向来木讷老实，说话都小声的很，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 “今天你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再回来！” 男人恼羞成怒，放下了狠话，看这女人能横到几时，一个农村女人，在泸城无依无靠的，哼，等撞了墙就知道回头了。 “放心，你们张家又不是金窝窝，我表妹就算讨饭都不会讨到你们家！” 张嫂怼了句，骑着车走了。 骑出弄堂后，张嫂才说道：“就得这样，你硬气他们就怕了，别和以前一样软绵绵的，张家人就是看你好欺负，才可着劲地欺负你。” 张嫂还打起了比方，“你看美帝厉害吧，可咱们国家就不怕，土枪对大炮，小米加步枪，照样把美帝打得汪汪叫，这就叫硬气，做人就得硬气，要不然就要受欺负，晓得不！” 苏眉抽了抽嘴角，有点想笑，这大义凛然的张嫂，感觉都快不认识了。 她忍不住问，“张嫂，那你以前咋还被姜晓雪母女欺负？” 张嫂脸上的豪情壮志一下子就变成了讪讪的，为自己辩解，“我那叫智取，不和她们硬碰硬，我跟你们说，其实我背后都报复回去了。” “怎么报复的？”苏眉大感兴趣。 张嫂犹豫了会儿，便说了，“我给柳月华内裤抹了辣椒水，柳月华还以为自己得病了，吃了不少药，后来我没敢弄了，怕被她发现，我还用她们娘俩的牙刷刷鞋……” 说得兴起的张嫂，一不小心把她做的那些事全招了，苏眉表情变得一言难尽，难怪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服务行业的人，吐点口水都是轻的。 “张嫂，你可别拿这些对付我。”苏眉开玩笑道。 “哪能呢，我就是气不过，那母女太会作践人，她们作践我，我就背后整她们，要不然憋屈死了。”张嫂也笑了，她又不是阴私小人，别人对她好，她当然也对人好，人都是相互的嘛。 徐盼娣也跟着笑了，心情都好了不少，她喜欢这样的工作环境，轻松自在，东家长得漂亮还和善，工钱又高，表姐说她干了十来天，一分钱没花，还存了四五十块呢，比她以前一个月工资还高得多。 她在街道服装厂加班加点地干，最高的时候也就四十多块，其他时候也就三十多，还累的很，三餐也不包。 徐盼娣虽然老实，可干活是真利索，到了服装店后，连喘气都不喘，让郑春燕安排她干活，多了一个帮手，效率提高了一倍多，好多订单都可以提前出了。 “是这儿了，春燕服装店，没错。” 苏眉刚回店不久，就有客人上门了，一对母女，看气度就不是普通人家，母女显然是被人介绍，特意找上门的。 “楚老师介绍我们来的，楚茵你认识吧？”母亲笑着说。 “知道，您是想做楚老师那样的款式？”苏眉客气地问。 “对，还要那种包，我们娘俩都做，这是我们的布。” 母亲的布是深灰色，女儿的则是宝蓝色，苏眉替她们量了尺寸，记在了本子上，再看了看订单情况，便说道：“三天后可以来取了，姑娘要不要做顶帽子？就像这样的。” 她从衣柜里取出一顶贝雷帽，是她用边角料做的，藏青色，这个天气戴着刚刚好，又保暖又时尚，配衣服也很百搭。 其实贝雷帽很早就流行了，欧洲那边有一阵拍的电影里很多女主角都戴贝雷帽，泸城放了不少，有一部捷克革命电影，里面有个女主角，戴的就是贝雷帽，之后泸城流行过一阵。 苏眉增添了后世的时尚元素，显得更加活泼俏皮，她相貌出挑，身材也好，戴上帽子后，女儿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让苏眉把帽子给她戴一下。 “其实用同色系的更好看，你买的布料有多余，可以做一个包，再做个帽子，不过工钱要加一点，六块钱。”苏眉笑着说。 女儿已经戴上了帽子，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特别满意，“工钱肯定要加的，就六块钱吧。” 钱不是问题，只要做出来的衣服漂亮时尚，多点钱也是应该的，这家店来对了。 母女俩付了工钱，两件大衣加一顶帽子，总共十一块钱，三天后取货，徐盼娣看得眼热，这生意也太好了，难怪表姐能挣那么多钱，她也要努力干活，挣好多钱买房。 距离韩景川去南方过去了四天，苏眉终于等到了他的电话，已经到羊城了。 “找好招待所了，明天去拜山头。”韩景川和媳妇汇报工作。 第297章 以身相许报恩 “是你说的那个朱爷吗？”苏眉关心地问。 韩景川和她提过，朱爷以前是蛇头，不过这人不像其他蛇头那么黑心，他虽然收钱贵，但信誉好，也不干坑人的事，有些蛇头收了钱却丧良心，把人卖给黑心地方，尤其是漂亮女人，被卖去脏地方十分悲惨。 朱爷不挣这种黑心钱，而且几年前就收手了，转而干起了倒爷，从对岸弄来水货，然后在内地贩卖，内陆这些年物资特别缺，只要有货就卖得出去。 但朱爷的势力范围只在羊城那一带，不敢北上，所以韩景川才找上朱爷合作，他负责开发长江三角洲那一片的市场，一起挣大钱。 “就是他，我一个兄弟和朱爷是同乡，帮忙牵的线。”韩景川说道。 “那朱爷好说话吗？就算不好说话，你也控制点脾气，强龙难斗地头蛇，你别和人家对着干。” 苏眉担心这家伙脾气臭，和那个朱爷杠起来，像朱爷这样的身份，脾气肯定不会太好，韩景川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真担心这两人斗起来。 “不会，我让他。” 韩景川笑了，他肯定不和财神爷干仗，外公说了，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不能得罪财神爷，有气就忍着，不能意气用事。 “对，在外面就得忍气吞声，你钞票看牢，外面乱的很。” “嗯。” “三餐要按时吃，不能只吃肉，我让九斤盯着你了，要是不吃蔬菜，等你回来我天天给你煮豆芽，肉别吃了。”苏眉威胁。 韩景川皱紧了眉，嘴里冒出一股草味了，朝一旁傻憨憨的钱九斤瞪了眼，以后谁再说这憨憨傻，他绝对揍死。 都能当探子了，傻个屁。 苏眉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长途电话太贵了，一分钟就要一块钱，就这么一会儿，七八分钟就过去了，心疼死她了。 “没要紧事别打电话了，贵的要死，你万事小心啊！” 苏眉说完就挂了，虽然电话费是韩景川出，可她还是心疼，韩景川的钱不就是她的嘛。 “那边咋样？”张嫂关心地问。 “刚到呢，还不知道啥情况。” 苏眉脑子有点乱，担心韩景川出事，又担心那三万块让人偷了，还担心这趟挣不到钱，三万块打水漂了。 “放心吧，小韩机灵的很，肯定不会有事。”张嫂安慰她。 苏眉打起了精神，前世韩景川反正已经成大富豪了，所以就算现在有点波折也不怕，结果肯定是好的。 可她还是担心，担心她的重生影响了韩景川的财运，她改变了叶诚的命运，说明万事都能改变，或许韩景川和她处对象了，财运也没了呢？ 呸呸呸……大吉大利，财源滚滚！ 苏眉不住嘀咕，她不能咒自己，韩景川肯定能发财的。 挂了电话没多久，电话机又响了，打来的人竟是于曼丽。 “苏眉，我回来了。” 于曼丽的话，让苏眉十分意外，“回泸城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也很高兴，于曼丽的命运也被改变了，前世于曼丽至死都没回来，永远留在了知青连，这一世终于回来了。 “今天刚到。”于曼丽笑着说。 “有空咱们见个面，你现在在家里？” “没在家，我在医院，忠石在这边治伤，那边医疗水平不太好，他的伤口感染了，挺危险的，就转到泸城来治了，我也跟着回城了。” 于曼丽后一句话变得羞涩，苏眉虽觉得奇怪，但并没多想，还挺为她开心的，“恭喜你了，回来后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大学。” “我……我不考大学了。” 不待苏眉问，于曼丽自己便解释了原因，“我要照顾忠石，没时间复习，小眉，我和忠石结婚了。” “啊？” 苏眉整个人都愣住了，脑子懵懵的，结婚了？ 于曼丽和常忠石？ 前世这两人没在一起啊。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常忠石为了救于曼丽，废了一条胳膊，知青连肯定不能待了，常忠石老家是农村的，家庭条件也不好，农村拼的就是力气，常忠石少了一条胳膊，回老家显然是娶不到媳妇的。 于曼丽这傻姑娘心思简单，肯定是为了报恩，才嫁给常忠石的。 不过常忠石虽然文化低了些，但却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能力也不差，就算少了条胳膊也没什么，前世常忠石成了养殖大户，这一世他肯定也能出头的。 而且前世常忠石娶的老婆不安于室，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和于曼丽在一起也挺好，于曼丽是个好姑娘。 “你喜欢他吗？如果只是为了报恩，其实也没必要以身相许的。”苏眉提醒这傻姑娘。 以前于曼丽看到常忠石，就像耗子看到猫一样，怕的要死，而且常忠石也经常开会批评于曼丽，说她是小资主义，当着全连人说得特别重，于曼丽都哭了，背后骂了好多回呢，真没想到这两人竟会一直搭伙过日子，希望别过成怨偶了。 “不只是报恩，小眉，我喜欢他，真的，我不是自欺欺人，那个时候我眼睁睁看着木头滚下来，没人能帮我，只有忠石扑过来救了我，我在那个时候就想好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嫁给这男人，一辈子都对他好。” 于曼丽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爸妈说她行事冲动，以后肯定会后悔，因为常忠石和她之间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你想想，贾府的焦大，能配得上林妹妹吗？你打小就爱写诗，喜欢罗曼蒂克，还说要嫁给会写诗的男人，那个常忠石会写诗吗？他会罗曼蒂克吗？他救了你，我们是要报恩，但你不能这样报，你是害了自己，也是害了常忠石！” 父母苦口婆心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于曼丽并没动摇，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前她太天真了，一心想嫁会写诗的男人。 但现在她明白了，会写诗的男人可不一定会舍身救她，她要嫁的是真正有担当的男子汉，就像常忠石那样的。 苏眉没再劝了，祝福道：“恭喜你们百年好合，常连长其实是好男人，你们会幸福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小眉，韩建明也回城了，你小心点儿。”于曼丽提醒朋友。 第298章 不想接受这样的报恩 “放心，我正等着他回来呢。”苏眉冷笑。 终于回来了，渣男贱女凑齐了，大戏可以开演了。 “常连长在哪家医院，我去看他。”苏眉问。 常忠石其实也骂过她，可以说，知青连的人都挨过常忠石的骂，不过骂他们是为他们好，很多知青刚去东北，经常犯一些常识性错误，比如大冬天在室外脱手套和耳套，很多知青耳朵冻没了，手指也冻掉几根，就是犯了这种错误。 零下三十几度的环境里，就算手指耳朵被冻掉也没感觉，都冻木了。 甚至还有冻死的，都是因为对东北的寒冷没有敬畏感，等出了事就来不及了。 常忠石也是恨铁不成钢，他不希望这些知青因为常识性错误送命，所以对手下的知青要求非常严厉，做不好就骂，骂得人下不来台，不骂狠一些记不住。 苏眉以前也恨过常忠石，和于曼丽一起骂过几回，但现在她明白了常忠石的苦心，那是为了他们好。 常忠石的伤听起来不好治，医药费也不知道是公费报销，还是自己掏腰包，于情于理她也应该去看望的。 “在三院这边，刚做完手术，上次的手术没做好，感染了，不过三院这边医术挺好，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再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而且还能装假肢。”于曼丽笑着说，但笑容听着有些苦。 “医药费能不能报销？常连长是公伤，应该可以报销吧？”苏眉关心地问。 话筒里传来于曼丽的苦笑声，“第一次手术是公费，到泸城这边场部说没钱了，让我们自己想办法，不过场部给了我们两个招工指标，要不然我们还回不了城。” “你们一起吗？” “嗯，都是纺织六厂，忠石在保卫科，我下车间，其实也很不错的，纺织厂效益好，工资奖金高，我挺满意的。” 苏眉微微皱眉，纺织厂现在确实效益不错，但风光不了几年了，下岗最先就是从纺织厂开始流行的，泸城好多纺织厂八十年代末就只发基本生活费，勉强填饱肚子，到了九十年代，破产的纺织厂多如牛毛，要么卖掉，要么就是重组，对于普通工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这些是以后的事，现在用不着心急，当务之急是常忠石的医药费，做手术加养病，花钱可不少，常忠石的工资也不高，还要寄钱回老家，估计没多少钱。 于曼丽父母应该有点钱，可也不会太多，于曼丽父母这些年日子不好过，工资扣了不少，也剩不下多少了。 “纺织厂挺好的，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苏眉笑道。 “是呀，只要回城了就好，生活有奔头了，我不和你说了，忠石那边离不开人，我回去啦。”于曼丽挺乐观的，虽然欠了不少债，可她有手有脚，还有力气，她听说纺织厂的女工，要是上三班倒，夜班补贴很高，加上工资能有五六十块呢。 三班倒再苦也没有在农村干活苦，于曼丽现在一点都不怕，她对未来有信心，一定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于曼丽脚步轻盈地回了病房，常忠石的麻药劲没过，还昏迷着，她坐在床边，静静地打量着这个男人，以前她真的好怕这男人，觉得他就像黑脸包公一样，骂人那么凶，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 可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哪怕缺了条胳膊，在她眼里都是完美的，是这世上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常忠石轻哼了声，于曼丽本有点犯困了，立刻惊醒，柔声问道：“醒了？疼吗？” “你怎么在这？” 常忠石看到她便撇过头，神情冷漠，声音嘶哑冰冷，于曼丽却不在意，笑着说：“我不在这里还要去哪呀，我是你妻子，自然要照顾你的。” “我没承认，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医药费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常忠石神情更加冷漠了，他不想接受这份报恩式的感情，当初如果不是于曼丽，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扑上去救的。 救人的时候他根本不会考虑后果，就算死了他也不后悔，他也不需要这女人以身相许报恩，他常忠石不是挟恩威胁的小人，救人就是救人，也不求回报。 他是连长，有义务照顾好连里的每一个知青。 于曼丽依然温温柔柔地笑着，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拿着热水壶就出去打开水了，同病房的病友不满劝道：“同志，你怎么可以这样凶老婆呢？你老婆那么细心体贴，还温柔，你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还不懂得珍惜。” 病房里有四张床，都住满了，其他几个病友也劝，常忠石心里一阵烦躁，麻药劲过去了，伤口疼的厉害，让他更加烦躁了，不耐烦呛道：“你们什么都不懂！” 他是为了于曼丽好，这姑娘值得更好的男人。 他没文化，家里又穷，现在还成了残废，哪配得上这姑娘，可于曼丽胆大包天，自个让场部开了证明去打结婚证，他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等结婚证领来了才知道。 等他出院了就离婚，不能耽搁人家，医药费也得还，好在安排了工作，只要省点儿，总能还清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苏眉裁了红纸，包了五张大团结，再去商店买了水果和奶粉，便骑车去了六院，找到了常忠石的病房，门虚掩着，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让你滚，你没听见？耳朵聋了？” 常忠石冷漠的声音传了出来，还有于曼丽温柔的声音，“你现在心情不好，我都知道，我不会走的，你别想赶我走。” “滚！” 常忠石声音提高，听着有些狰狞，苏眉皱紧了眉，这看起来不像是两口子啊，反倒像仇人。 她推开门，笑着打招呼，“常连长，好久不见了。” 常忠石看到她愣了下，眼神讶异，很快便想明白，定是于曼丽和苏眉联系的，他挤出了一点笑，并不热情，脸色也不好，先后做了两次手术，失血又过多，他看起来很虚弱。 第299章 迷茫的常忠石 “苏眉你来了。” 于曼丽松了口气，有外人在，常忠石应该不会发脾气了，自从知道她私自去领了结婚证后，这男人就总是冲她发脾气，她知道常忠石是不想连累她，才会发火。 可她真的不止是为了报恩啊，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真的想和他过日子，还想为他生儿育女的。 他怎么就看不到她的真心呢？ 苏眉假装没发现这两人之间的微妙，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坐了下来和常忠石话家常，说的都是以前知青连的趣事，常忠石都被逗笑了，气氛轻松了不少。 “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了，我听说外国有一种假肢做得特别好，装上后和真的一样，特别灵活，咱们好好挣钱，将来配进口的。”苏眉安慰道。 于曼丽眼睛一亮，急声问，“进口的要多少钱？” “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便宜，但至少是个希望对吧，我觉得咱们以后肯定都能挣大钱。”苏眉信心百倍的样子，感染了于曼丽和常忠石。 这些天他们都处在低气压情绪中，特别影响心情，对未来也失去了信心，苏眉的明媚和自信，让他们的心情一下子敞亮了不少，对未来也多了不少信心。 “对，我要努力挣钱！” 于曼丽为自己打气，现在她多了个目标，存钱买进口假肢。 “和你没关系。”常忠石突然冷冰冰地说了句，本来轻松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又降到了冰点。 于曼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眼睛也红了，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容忍常忠石的坏脾气，委屈狠了，就会偷偷哭会儿，可她再能忍，也是个年轻姑娘，天天被常忠石这样冷脸对待，还骂她，她真的受不了。 “我出去一下。” 于曼丽低着头跑了出去，她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会儿，等情绪平静了再回来，反正她不会走的，就算常忠石骂得再难听，她也不会离开的。 常忠石眼里闪过一丝悔意，可他还是狠下了心肠，他是为了这姑娘好，不骂狠点，这傻姑娘不会走的。 苏眉叹了口气，劝道：“何必呢，你骂了曼丽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你们都已经结婚了，就好好过吧，别搞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没结婚，是她私自搞的，我不会承认的。”常忠石没好气道。 苏眉瞪圆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常忠石心里也堵得慌，便和她说了于曼丽私自做主领证的事，越说越生气，“我当时刚做了手术，还昏迷着，她就让场部的领导开了证明，然后去把证领了，等我醒来，场部领导才告诉我，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开玩笑，我和她根本没感情基础，而且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能结婚？” “那你讨厌曼丽不？” 苏眉突然问了句，这常连长说了半天，从头到尾都说的是门户问题，意思就是他配不上于曼丽，说白了就是不想连累于曼丽要，可她却觉得，常忠石其实对人家姑娘也不是全然无意的。 常忠石愣住了，有些恼羞成怒，硬梆梆道：“不讨厌也不喜欢，就是普通同志关系。” “既然你不讨厌人家，那你就好好和她说，别骂这么难听，谁受得了你这样骂啊。”苏眉劝道。 “我不骂狠点她不肯走，唉，你什么都不懂，不和你说了。” 常忠石不想解释了，反正他是为了于曼丽好，他没做错。 “常连长，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自己现在残废了，配不上曼丽对吧？你还觉得曼丽是为了报恩才嫁给你对吧？可你知不知道，曼丽其实心里是有你的，报恩有好多办法的，以身相许早落伍了，曼丽又不是没主见的姑娘，她要是不喜欢你，就不会和你结婚了，你才一点都不懂！” 苏眉苦口婆心地劝说，于曼丽昨天电话里的口气，完全能听出来，这姑娘是真心想和常忠石过日子的，常忠石也不是对于曼丽没有意思，既然双方都有意思，而且常忠石人品能力都没问题，她自然是要劝和的。 常忠石傻眼了，脑子里都是苏眉的声音，于曼丽喜欢他？ 怎么可能？ 他以前几乎天天骂于曼丽，骂哭过好多回，还亲耳听到这姑娘和别人骂他呢，恨得牙痒痒的那种，怎么会喜欢他？ 苏眉在说瞎话吧？ “你别乱说，事关人家女同志的名声，这些话别说了。”常忠石冷着脸打断了苏眉，不让她再说。 “小眉没乱说，她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之所以瞒着你领证，也是为了方便照顾你，只有妻子才可以给你擦身子，我不是为了报恩才嫁给你的，我是喜欢你才嫁的，反正我今天把话摞在这，我不会走的，你赶我也不走！” 于曼丽不知何时回来了，在门外听了许久，冷不丁推门进来了，说了这么一大串，不仅常忠石呆了，房间里的其他病友也呆了，随即就是羡慕。 这辈子能有一个漂亮姑娘死心塌地的喜欢你，多幸福啊！ 这缺了条胳膊的男人真特么地有福气，走啥狗屎运了？ 于曼丽说完便离开了病房，她刚才是情急之下才说了那些话，说完就察觉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羞死她了，也没脸待在病房了。 “我出去看看，常连长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真不喜欢曼丽，那也别发脾气了，我和曼丽好好说。” 苏眉劝了句，便追着于曼丽出去了。 等她走后，常忠石还呆愣愣的，脑子懵的很。 “兄弟，你就知足吧，人家姑娘都那样说了，你还想咋样？缺条胳膊咋了，只要良心不缺就行，我看你也是个有担当的，养好伤后和人家姑娘好好过，日子能过红火的。”一个病友语重心长地劝说。 “可不就是，我要是能遇上这么好的姑娘，肯定舍不得赶走，天天干活挣钱，让我媳妇过好日子，别人有的她也得有，别人没有的，她还得有。”另一个病友也劝。 在大家的劝说下，常忠石脑子回过神了，脑子还是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了，从来没这么乱过。 唉，有没有个人来替他解解惑？ 第300章 教你几招去勾汉子 苏眉追着于曼丽去了花园，花园不大，梅花盛开，香气扑鼻，不过天气寒冷，花园里几乎没人，于曼丽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停下了，脸红通通的，神情羞涩，还有几分愁苦。 “别愁了，我看常连长对你也是有感觉的。”苏眉笑着安慰。 于曼丽眼睛一亮，抬起头惊喜看着她，但很快便黯然了，摇了摇头，失落道：“他讨厌死我了，以前就总骂我，全连数我挨骂的次数最多，他瞧不起我这样身份的人。” 她父母的帽子还没摘呢，常忠石根红苗正，身份清白，确实有资格瞧不起她，于曼丽脸色更加黯然，眼里闪着光，是泪花在打转。 “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这样的身份，哪里配得上他，而且他和我这种人结婚，以后升职也会受连累的，我……我其实是在害他，我……我太自以为是了。” 于曼丽越想越悲观，她以为常忠石是怕受牵连，才发这么大的火，脸色变得苍白，捂着脸哭，眼泪从指缝里流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苏眉叹了口气，沟通是真的很有必要，这两人估计从来没坐下来认真交流心里想法，导致现在成了僵局，各有各的想法，误会也越来越深。 “你和常连长有没有说过你内心的想法？你喜欢他的事，没和他说吧？”苏眉问。 于曼丽脸更红了，摇了摇头，这种话哪好意思说出口啊，便小声道：“我都愿意嫁给他了，还不能表明心意吗？” 如果不是喜欢他，她怎么会嫁？ 她不会傻到用以身相许的方法，感谢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的。 “你不说出来，常连长怎么会知道你喜欢他？他还以为你是因为他成了残废，因为负疚心理才嫁的呢，这种施舍式的报恩，常连长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你觉得他会心甘情愿接受吗？”苏眉口气有些犀利，如果她是常忠石，也不会接受这段感情的。 于曼丽傻眼了，怔了半天，才焦急道：“那我现在去和他说清楚。” “等下，你急什么，我跟你讲，你要是真的很喜欢常连长，非君不嫁的地步，我教你一个办法……” 苏眉眼睛亮闪闪的，冲于曼丽勾了勾手指，于曼丽乖乖地凑了过来，听到她的‘馊主意’，脸红得能滴出血。 “这……这也太……太羞人了……” 于曼丽有点难以接受，苏眉竟然让她主动勾引常忠石，多羞人啊，她做不出来。 苏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们现在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有什么羞不羞的，这办法还能试探常连长的感情，要是他没反应，就说明是真对你无意，你们还是趁早散伙，强扭的瓜不甜，别耽搁常连长，也别耽搁自己。” 于曼丽脸白了白，可眼睛却更亮了，她咬了咬牙，决心按照苏眉的法子试试看。 如果真的不喜欢她，她也不会拼命缠着常忠石了，她会努力挣钱，给常忠石换个进口假肢，经济上多补偿人家吧。 “那……那要是有反应呢？” 于曼丽羞涩地问出口，耳根都红了。 苏眉白了眼，“有反应就顺其自然啊，两口子亲亲摸摸又不犯法。” 见于曼丽羞得不像样了，苏眉把更荤的话咽了下去，这个年代的人太单纯了，开个拖拉机都羞的很，前世她在女监里，那些狱友每天都在开火箭，天天打嘴炮，她早被锻炼成老司机了。 “你现在回去找常连长好好沟通，心平气和地说，再趁没人的时候……试我教你的法子，对了，你不是还要帮他擦身子嘛，你别跟木头一样，用点方法……” 苏眉凑在于曼丽耳边嘀咕，这傻姑娘太单纯了，那么好的勾引机会都不会用，擦身子啊……擦着擦着不就擦枪走火了嘛。 于曼丽羞得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些话从来没人和她说过，连她娘都没说过，可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想到会和常忠石有这些亲密行为，于曼丽心跳得砰砰砰响，既兴奋又期待，已经跃跃欲试了。 “小眉，你懂的好多啊，你……你和韩同志是不是已经亲过嘴了？” 于曼丽小声问，特别有求知欲的眼神。 苏眉面不改色，大大方方地点头，“当然，我们在处对象啊，不亲嘴还处什么对象。” 于曼丽眼神变得羡慕，她都还没亲过呢，求知欲也更加旺盛了，便问道：“亲嘴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很甜还有点晕？我看书上都是这样写的。” 苏眉嘴角抽了抽，促狭道：“你现在又不是没男人，想知道就找常连长亲啊，不仅能亲，还能……那个呢！” 她边说边挤了挤眼，于曼丽听懂了，脸臊成了紫红色，但心跳得更快了，也更加期待了。 “我要回去了，这个给你，别给我掉眼泪，本姑娘现在财大气粗着呢！” 苏眉从口袋里掏出了红包，塞给了于曼丽。 “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怎么这么厚，你包了多少啊？” 于曼丽一捏就知道钱不少，也顾不上礼貌，扯开了红纸包，露出了五张大团结，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泪汪汪地看着苏眉。 “行了行了，搞得这么感动干什么，我走了。” 苏眉大咧咧地挥了挥手，转身就要走，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建明累不累？” “有点累了。” “妈扶你回去吧，外头风这么大，你非要出来，要是冻感冒了可怎么办，你现在身子骨虚的很……都怪你爷爷，心那么狠，害你在那种鬼地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史玉珍絮絮叨叨地发牢骚，搀扶着宝贝儿子，慢慢地往回走，正好是苏眉这个方向。 苏眉冷笑了声，还真是巧了，她转了回来，平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母子俩，韩建明拄着拐杖，右腿还打着石膏，一瘸一拐地走着，看着白白胖胖满面红光的，这王八蛋显然过得挺滋润。 韩建明似是有所察觉，抬起头便看到了苏眉，明媚美丽的脸没有一点表情，眼神都没有一点波动，不像以往看到他时，眼睛都放着光。 心里咯噔了下，韩建明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彻底失去了。 第301章 句句如刀 “小眉，好巧啊！”韩建明笑了笑，主动打招呼，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一如既往地温柔，但眼神平静无波，毫无笑意。 史玉珍在儿子胳膊上轻轻掐了下，还不住使眼色，她一点都不想和苏眉这个黑了心的小贱人说话，坑了她家五百块，她的心现在还疼着呢。 韩建明只当没看到，他有话要和苏眉说，回城之前，他就想好了，要和苏眉清算那五百块的帐，还有招工指标的事，可现在见到苏眉，他却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声音像卡壳了似的。 苏眉比在东北时更漂亮了，身上洋溢着朝气自信，美丽得移不开眼，以前他只觉得苏眉长得很漂亮，可并不能吸引他，但现在他的眼神，却总是情不自禁地瞟向苏眉，根本控制不住。 她变了好多。 韩建明感觉到了，心里有点酸溜溜的，苏眉和韩景川订婚了，听他娘说，这两人狼狈为奸，感情特别好，七月就要领证了。 虽然他不喜欢苏眉，可听到她和其他男人要结婚了，心里却不是滋味了。 尤其那个男人还是和他不对付的韩景川，以后他就要称呼苏眉为小婶了，韩建明咬了咬牙，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韩建明，你知道苏月结婚的事吧？” 苏眉一问完，就看到韩建明平静的脸色变了，显然极在意这件事的，心里一阵爽，心上人和别的男人结婚了，心里肯定刀割一样疼吧？ 疼就对了，她还得再添把盐。 “唉，我姐现在也挺苦的，那男人年纪大不说，还喜欢打人，现在又沾上赌博的恶习，我姐都好久没吃肉了，身上都是伤，元旦回家时，比街上的叫花子还惨，真是造孽，看着怪不忍心的。” 苏眉边说边叹气，韩建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苏月已经很久没给他打电话了，最后一次电话是结婚前，之后就再没联系了。 回来他就和他娘打听苏月，得知小月已经结婚了，而且男人还是个能当小月爹的老男人，还有两个继子女，韩建明心如刀割，如果不是脚伤没好，他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救苏月出火坑。 苏月是他生命中最温柔的那道光，是无可替代的，他肯定会一辈子守护这道光，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月的。 韩建明能听出苏眉口气里的幸灾乐祸，他很愤怒，以前的苏眉不是这样的，虽然很烦人，至少对小月还是关心的，自从认识了韩景川那神经病后，苏眉变得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了，肯定是韩景川教唆的。 “小眉，你和小月以前不是最要好吗？你就忍心看她受苦？”韩建明有意问。 “我不忍心啊，可我也没办法啊，我爸发话了，不让我管姐姐的死活，唉……其实她也不是我姐姐，只不过一个拖油瓶而已，我家对她也仁至义尽了，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呢，非要和老男人乱搞，我爸的脸都让她丢光了。” 韩建明眼神迷茫，没听懂这话，他还不知道身份调换的事，史玉珍没来得及和他说。 “你还不知道吧？苏月顶替了我的身份，鸠占鹊巢十八年，都是夏艳秋搞的鬼，我爸都要气死了，其实我也挺生气的，不过我现在有韩伯伯和爸爸疼爱，还有韩大哥，而且苏月又过得那么惨，我已经不生气了。” 苏眉笑眯眯地说着，每一句都像刀一样，扎在韩建明心上，震惊盖过了心疼，韩建明脑子是懵的，苏眉才是庄玉兰的女儿，小月是带进来的拖油瓶。 怎么会这样？ “建明，这事是真的，回去妈和你细说。” 史玉珍拽了下儿子，苏眉说的这些话，正合她心意，儿子傻乎乎的，心里只有苏月那贱人，现在苏月结婚了，身份又那么低贱，儿子这下总该死心了吧？ 韩建明咬紧了牙，朝笑眯眯的苏眉深深地看了眼，拄起了拐杖，准备回病房，他有很多话要问，关于苏月的。 总感觉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他像局外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韩建明，我怎么感觉你的两只脚长短不一样？右脚矮了一截，曼丽对吧？”苏眉眯着眼打量，越看越觉得这王八蛋的脚有长短差，顿时心花怒放。 老天爷真开眼哪！ 于曼丽其实没看出来，不过她恨死韩建明了，自然顺着苏眉的口气点头，“没错，短了至少一寸，哎呀……韩建明你以后要成瘸子了。” “当瘸子也挺好，可以去办一张残疾证，有照顾的呢。”苏眉说道。 “对哦，我要给我家忠石也办一张，可真托了韩建明你的福，我家忠石能领残疾人证了！”于曼丽咬牙切齿地说，眼神含恨。 都是这王八蛋害的，一根木头都搬不动，这种废物点心怎么还有脸活着？ 怎么不去死？ 两人一唱一和，嘲讽得不留余地，韩建明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想低头检查自己的脚是不是真的短了一截，可又不想在苏眉她们面前落了下风，他紧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多谢关心，我的脚很好，医生说再有半个月就能行走自如了。” 史玉珍面色微变，眼睛也红了，撇过头不敢看儿子。 苏眉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越发肯定了，韩建明的右脚绝对出问题了，他这次回城的代价也太大了些，要是这王八蛋知道，再过段时间，知青连就会解散，所有人都可以回城了，他心里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吧？ “那就好，我真担心你成瘸子呢，进工厂都干不了活了。” “我家建明好的很，以后是坐办公室的，比那些没正经工作的混混强几百倍！” 史玉珍怒声怼了回来，她嘴里的没正经工作的混混，指的当然是韩景川，苏眉轻哼了声，也没和她吵，史玉珍越这样说，就证明韩建明的脚越有问题。 她就不再往这女人心上扎刀了，穷寇莫追嘛，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史玉珍扶着韩建明，一瘸一拐地回病房了，拐弯时，韩建明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正巧和苏眉冷冰冰的视线对上，不由打了个寒战，心里也冰冰凉的。 第302章 凄惨的苏月 等韩建明母子看不见了，苏眉冷哼了声，对于曼丽说道：“你帮我去韩建明的医生那儿打听下，他那脚是不是真瘸了？” “行，我认识他的主治医生，回头就打听，瘸了才好呢！” 于曼丽恨得牙痒痒，常忠石没了一只胳膊，凭什么罪魁祸首还能好好的？ 瘸一条腿她都不解气，最好是瘫痪不能自理了，她才能解气。 苏眉和于曼丽分开，回了服装店，第二天，她就接到了于曼丽的电话，口气特别开心，“真瘸了，我刚问了韩建明的主治医生，医生说右脚短了一小截，走路会有点影响，不过只要不快走是看不出来的，便宜他了。” “韩建明自己不知道？”苏眉问。 “不知道，他父母让医生瞒着，等恢复好了后再和他说，哼，这王八蛋要知道自己瘸了，估计会气死，以后再不能跳舞了！” 于曼丽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知青连的时候，韩建明仗着自己小白脸的相貌，还有优越的家世，和好多女知青都打得火热，他还是文艺积极分子，喜欢跳忠字舞，每次都是场上走位最风骚的那个。 苏眉也挺遗憾的，老天爷还是不够狠，只短了那么一小截，不影响日常生活。 不过于曼丽说的对，韩建明那么喜欢跳舞，以后不能再风骚地走位了，他心里肯定很痛苦，这个打击够这王八蛋痛苦一阵了。 她还得做一件事，让渣男贱女见个面，久别重逢，肯定热情如火，要是让张海看到了，这个爆脾气的老男人，肯定要做一些火爆行为的。 苏眉得意地笑了，她怎么这么聪明呢，这么好的办法都能想到，嘿嘿。 说干就干，苏眉骑车去找苏月了，张海家在泸城农村，骑车要一个多小时，到目的地时，她累了个半死，冲路边田地里干活的人打听张海家。 “这条路进去，院子里种了好多菜的那户人家。” “谢谢大爷。” 苏眉道了谢，骑车往村子里走，路上遇到了两只黄狗，一只大白鹅，都凶的很，尤其是大白鹅，翘着颈子扑扇着翅膀，紧追不放，吓得她使劲蹬车，生怕被大白鹅咬一口。 她在东北时，就被大白鹅咬过，那可怕的经历，现在都还会做噩梦，大鹅比狗还凶，果然不愧是农村三猛兽之首。 总算摆脱了三只凶兽，苏眉找到了张海家，院子挺大，种了很多郁郁葱葱的青菜，还有鸡鸭鹅，门口还栓了一只黑狗，苏眉不敢进去了，正要敲门，就听到了一阵骂声。 “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我说多少遍了，东边那块青菜刚浇了粪，过半个月才能吃，你耳朵长了是摆设？那么多青菜不摘，偏要摘浇了粪的？你那么喜欢吃粪，去茅房吃啊！” 一个老太婆中气十足地骂着，还有苏月嘤嘤的哭声，苏眉听得津津有味，这老太婆显然是张海的娘，和苏老太不相上下呢。 “就你这破烂货，还费了我儿二百块，你说你哪点值二百？卖肉没人要，干活不出力，吃得比猪多，丑得都不能见人，就你这丑八怪，倒贴钱都没人要，我儿让你这烂货坑惨了，肯定是你勾引了我儿，你个臭不要脸的，再哭老娘打死你……” “把这些青菜扔去喂鸡，再去摘些青菜来，盆里的衣服都泡三天了，今天你再不洗完就别吃饭了，洗了衣服去把鸡棚的鸡屎铲了，再把西边那块地锄了……” 老太婆安排了一堆活，之后就没动静了，再过了会儿，便看到邋遢的苏月擦着眼睛出来了，身上还是元旦那身旧大衣，头发油得像泼了水，隔了很远苏眉都能闻到怪味。 而且苏月的脸也越发浮肿，像玉米面馒头一样，走路也虚浮无力，不时还捶一下腰，显然苏月的肾病越来越严重了。 苏月把一篮子青菜扔到了鸡棚里，伸手擦了眼泪，拿了个小凳子坐下洗衣服，满满一大盆衣服，冰冷的水刺骨，手一碰进水里就缩了回来，她实在吃不消，可婆婆不让她烧热水，说浪费柴禾。 想到伤心处，苏月又忍不住哭了，心里对夏艳秋怨气冲天，妈妈又骗她了，这么多天都过去了，她还没能离婚，还在被张海母子折磨，还有那两个继子继女，也跟着欺负她。 这鬼地方她一分钟都不想待了，建明哥怎么还不来救她？ 苏月搓几下衣服，就哭一会儿，看起来惨兮兮的，但苏眉却毫不同情，前世她比现在的苏月惨十倍。 “哭丧啊，家里都让你哭晦气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太婆出来了，手里拿了几件脏衣服，见苏月又在哭，破口大骂，还踢了她几脚，这才解了气，把脏衣服扔在她身上，“这些衣服也洗了！” “妈，水太冷了，烧点热水……” 苏月鼓起勇气，想烧点热水，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婆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还踹了几脚，苏月痛苦地捂着肚子，一声也不敢吭，更不敢哭，否则老太婆会打得更凶。 等老太婆骂过瘾了，她这才回房间了，苏月一个人在外面，面对着永远都洗不完的衣服，她不由悲从中来，捂着脸无声哭泣。 苏眉嘴角上扬，心情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这样的大戏她能看一天，再配点瓜子就更好了，不过她今天来是有要紧事的。 从地上捡了颗小石头，朝苏月扔了过去，正巧扔在盆里，苏月抬起头，就看到了苏眉，脸色大变。 苏眉勾了勾手，示意苏月出来。 苏月犹豫了会儿，还是出来了，低声问道：“是妈让你来的？” 她的神情惊喜，以为是夏艳秋让苏眉过来，带她离开张家的。 “当然不是，你妈现在哪有心思顾你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不会管你的，别做梦了！”苏眉笑眯眯地说着最狠的话。 苏月脸色刷地白了，很想说不可能，可却说不出口，因为夏艳秋已经骗了她两次，她不敢想相信夏艳秋了。 “不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韩建明回城了，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哦。” 苏眉递给她一张纸条，是韩建明住院部的电话。 第303章 韩建明的情深似海 “你什么意思？”苏月眼神警惕，觉得苏眉没安好心。 大老远跑过来给她送建明哥的电话，苏眉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存好心思。 苏眉嗤了声，“没什么意思，就是给你送个电话号，你爱打不打。”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这个电话苏月肯定会打，她有百分百的把握。 刚骑上车，苏眉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张海，喝得醉熏熏的，满身刺鼻的酒气，走路也踉踉跄跄的，眼睛血红，黑着脸，一看就是输了钱。 张海看到苏眉了，愣了下，眼神变得猥琐了，直勾勾地看着，苏眉恼火极了，从地上捡起一个大石头就砸了过去，正砸在张海脑门上，立刻骑上车飞一样逃了，身后传来张海的骂声。 苏眉冷笑了声，速度放慢了，又听到了苏月的哭声，不由得意地笑了，她这一石头砸得妙啊，一箭双雕，苏月挨了打肯定委屈，绝对不出三天，定要给韩建明打电话的。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高估苏月了，只隔了一天，苏月就打给了韩建明，于曼丽得了苏眉的嘱咐，一直都暗搓搓地观察韩建明，第二天，于曼丽就打电话过来通风报信了。 “韩建明拄着拐杖出门了，看样子很急，他一个人出去的。” “去英雄救美了，想不想看好戏？” 于曼丽犹豫了会儿，便答应了，这几天常忠石的态度好了不少，虽然还很冷淡，但没再骂她了，只是不和她说话，但能这样她就很高兴了，而且常忠石恢复速度也很快，医生说顶多再有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现在常忠石能自己下床走动，还能自己擦身子吃饭，于曼丽也用不着贴身照料了，她打算等常忠石出院后就去纺织厂上班。 一个半小时后，于曼丽和苏眉便到了张海家的村子，韩建明还没到，他一个瘸子，行动不便，肯定没这么快。 不过苏眉也低估了韩建明对苏月的在意程度，她和于曼丽来了没多会儿，韩建明就匆匆赶来了，他还叫了两个帮手，是机械厂的玩伴，苏眉认识他们，和苏志勇住在同一栋家属楼的，和韩建明关系挺不错。 这两人骑了自行车，捎着韩建明过来的，一个叫王波，一个叫李东，没有正经工作，就像韩建明的哼哈二将一样。 前世韩建明发家后，这哼哈二将也算鸡犬升天了。 “明哥，哪幢房子呢？” 王波个子矮，圆圆滚滚的，李东又瘦又高，长得都挺滑稽，能说会道，打架却不管用，怂的很。 “15号，就那幢，一会儿你们别说废话，直接带了小月就走。” 韩建明阴沉着脸，刚才苏月哭哭啼啼地打来了电话，说她在这儿过得猪狗不如，张海和婆婆天天打她，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比以前地主家的丫环还惨，他从来没见到小月哭得那么伤心过，现在却被欺负成这样。 都是苏眉那小贱人害的，等他救出小月后，再和那小贱人算帐！ “明哥，会不会不太好？苏月都结婚了，咱们要是抢人走了，人家告咱们强抢民女咋办？”王波有点怂，他不想干犯法的事，要吃牢饭的。 李东也不愿意，韩建明先前也不说清楚，只说来这边走亲戚，要是早说来抢人，他们才不会来呢。 “就算告也是告我，和你们没关系，事成之后，我给你一人十块钱。”韩建明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大团结，那两人眼睛立刻就亮了，贪婪地瞪着钞票。 对于无业游民来说，最馋的就是钞票了，口袋都没几分钱，要是能进帐十块，他们肯定乐意干的。 “明哥，我们听你的。”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积极性高涨。 韩建明暗自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领着两人到了张海家，苏月电话里说了地址。 院子里没人，不过院门没关，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韩建明走在前面，他的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走路一瘸一拐的，王波和李东跟在后面，三人像做贼一样。 苏眉和于曼丽趴到了院墙边，乡下院墙低，只有一米多高，两人半蹲着偷看。 韩建明已经到了大门口，也没关，听到了几声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打翻东西的声音，显得十分诡异。 “不要……求你放开我……呜呜……” 苏月求饶悲鸣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暧昧的呼吸声，韩建明面色大变，他其实不是纯情少男，在知青连的时候，他和女知青发生过关系，那几年太孤独了，看不到希望的孤寂，只能靠放纵自己排解寂寞。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韩建明脑子里立刻就出现了苏月被一个粗鄙猥琐的老男人蹂躏的画面，心里顿时堵得慌，好想立刻撞开门冲进去。 他强忍下了，扭头对王波他们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王波和李东求之不得，便在外面等候，韩建明推开大门进去了，还关上了门，他不想让王波李东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客厅里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又脏又乱，还有一股霉味，声音是从左侧的房间传出来的，门也没关，韩建明咬紧了牙，慢慢走近，轻轻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他差点爆血管。 他的小月，被一个丑陋的老男人强迫着在做那种事…… 他想过很多次，以后和小月结婚了，会有多么美好幸福，可现在，小月却先嫁给了这么丑的男人，看起来比苏志勇还老，他的小月不干净了。 韩建明心里很难受，说不出的滋味，他也庆幸自己没让王波和李东进来。 “臭表子，老子是你男人，想什么时候干就什么时候干……老子没嫌你丑嫌你臭，你还敢嫌老子？” 张海骂骂咧咧的，要不是实在没钱了，村里的寡妇不愿意和他好了，他也懒得找家里的丑婆娘，又丑又臭，身上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洗了澡还是有臭味，熏死他了。 苏月只知道哭，她好难受啊，全身都痛，这种事一点都不愉快，她真的不想。 婆婆今天不在家，去隔壁村喝喜酒了，张海输了牌回家，大白天就找她泄火，她根本没力气反抗，建明哥怎么还不来救她，她快被折磨死了。 第304章 悲惨的狗男女 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苏月侧过头，就看到了门口脸色铁青的韩建明，心陡地一紧，意识到现在的不堪，又羞又愧，使劲挣扎起来。 “放开我……建明哥……快救我……” 苏月哭叫着，心里却松了口气，建明哥果然来救她了，她不用再受苦了。 “畜生！” 韩建明拿起了拐杖，朝张海砸了过去，他的小月被这畜生糟蹋了，他要打死这王八蛋，替小月报仇。 可他却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全靠拐杖支撑，他连站都站不稳，张海本来吓了一跳，可看到韩建明这废材样，便不怕了，一把推开拐杖，韩建明就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一个残废也敢来找老子麻烦，老子先弄死你奸夫！” 张海衣服都不穿，下了床就朝韩建明走了过来，使劲踹了几脚，韩建明痛得不住打滚，有一脚踢到了断腿上，本来已经快好了，刚才却听见了咔嚓声，剧痛袭来，冷汗淋漓，韩建明抱着伤腿，蜷缩成了一团，毫无反抗之力。 “王波，李东，快进来！” 韩建明顾不上苏月的名声了，扯着嗓子叫，外头守候的哼哈二将，立刻冲了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衣衫不整的苏月，吓得赶紧撇过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们身上挨了两脚。 论战斗力，他们仨加起来勉强能对付张海，但前提是韩建明没残，哼哈二将没怂，现在一个残，两个怂，哪里打得过张海，没几下就被张海打得抱头鼠窜，连声求饶。 “你们还手啊，打倒这畜生，我给你们一人二十块。” 韩建明加价了，他的右脚疼得要命，好像骨头又断了，本来都快出院了，现在却被张海打残了，韩建明不恨叫他过来的苏月，只恨张海，恨不得弄死这王八蛋。 王波和李东两人，在金钱的鼓动下，长了点胆量，鼓起勇气和张海对打，可张海也同样被金钱诱惑了，他现在正缺钱呢，听这废物奸夫的口气，钱还不少，哼，正好送上门让他发财。 张海三拳两脚就打倒了王东两人，一把提起韩建明，翻遍了他口袋，果然钱不少，里面是韩建明所有的存款，五十多块，还有二十多斤粮票，全被张海拿走了。 “废物钱还挺多，主动送钱上门，就没见过你这么废的奸夫，看在这些钞票的份上，以后让你免费睡几回我老婆，我不收你钱。” 张海在韩建明脸上轻轻拍了几下，动作极其侮辱人，说的话更是羞辱到了极点，连王波和李东都听不下去了。 他们也认识苏月，知道她嫁给了张海，可没想到这个张海会是这样的人，就是个无赖混混啊，而且大白天还干这种事，也太……那啥了。 “畜生，我和你拼了！” 韩建明眼睛都气红了，苏月是他心里最纯洁的白月光，现在却被这王八蛋贬到了泥泞里，还当着他的面糟蹋小月，他忍不了了。 可他才刚起来，就又被张海踹倒在地上，伤腿那儿又是咔嚓一声，韩建明疼得死去活来，再爬不起来了。 “明哥，咱们回吧。” 王波和李东不敢再逗留了，张海太凶残，他们打不过啊，而且人家睡自己老婆天经地义，他们上门来抢人本来就不对嘛。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韩建明的钞票全被抢了，他们的十块钱也没了，俩人这才没了动力，还不如早点回家。 “建明哥，救救我，别扔下我……” 苏月顾不上衣衫不整，从床上爬了下来，踉跄着扑向韩建明，今天要是走不了，她这辈子都逃不出去了。 “臭表子，老子让你走了？” 张海一把揪住苏月，一巴掌抽了过去，清脆的响声十分刺耳，韩建明心痛如刀绞，眼睁睁地看着苏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小月……你怎么了？” 韩建明爬到了苏月身边，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情急之下，他也没发现苏月的相貌变丑了，身上的怪味更没闻到，他已经沉浸在伤心焦急中了。 外面的苏眉听得心痒痒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骂声和哭声，也不知道现在剧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听韩建明这死爹死娘的样子，苏月好像不太好了呢。 没过多会儿，大门就被人踢开了，王波和李东抬着苏月出来了，韩建明拄着拐杖，满头大汗，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那个是你姐？”于曼丽小声问。 “嗯。” 苏眉拽着她躲到了一边，就看到这群人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了，张海也跟在后面，看起来也有些慌张，而且苏月的衣服都没整理好，露出了不少。 张海也一样，显然之前这两人在屋子里肯定没干好事，还让韩建明看到了，啧……这画面真精彩啊，可惜她没能亲眼看到。 “出什么事了？”有村民看到了，围了过来，见到苏月这样子，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扭了头，心里十分鄙夷。 大白天还干这事，太不像话了。 还有人想得更深远，张海新娶的这媳妇是城里姑娘，长得虽丑，身体却弱的很，哪吃得消张海日夜不停地办事，估计就是累晕过去了。 “臭娘们不中用，m的，赔钱货！” 张海悻悻地啐了口，二百块买回一个不中用的玩意儿，睡都不能睡，他娶媳妇回来有个屁用！ 韩建明那边却没带人走，苏月昏迷不醒，自行车没法坐，韩建明自己也疼得站不住，村里人看不过去，开了拖拉机送他们走。 张海这回没跟着，他刚得了五十多块钱，兴冲冲地去打牌了，大货车的活也抛在脑后了，开车多辛苦，累死累活地才挣那么点钱，打牌他手气好，一晚上就能赢几十块呢。 苏眉和于曼丽也回城了，第二天，苏眉去医院打探情况，于曼丽已经帮她探听到了。 “韩建明又骨折了，医生说这回还得再短一截，还有你那个姐姐，情况更不好，好像是慢性肾炎呢，这病可不好治。” 第305章 腰子总算废了 “不好治就对了，我去给我爸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苏眉毫不掩饰她的开心。 总算把这贱人的腰子盘废了，前世苏月生活无忧，也不用干活，直到结婚后才发现得了肾炎，之后又慢慢发展成尿毒症，换了她的一只腰子救回了命。 苏眉咬紧了牙，压下了恨意，这一世苏月的肾病提前发作了，尿毒症肯定也会提前，但现在是没法做换肾手术的，只能做血透，而且现在的血透技术并不成熟，苏月有的是罪受了。 “我跟你说，韩建明对你那个便宜姐真的一往情深，自己都瘸成那样了，还跑去找你姐，啧……真没瞧出来这王八蛋还挺深情的。”于曼丽一脸不相信。 她其实听说过，韩建明在知青连和好几个女知青有不正当关系，这种事并不稀奇，离乡背井跑去那么荒凉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每天还有那么多繁重的活，比牛还累，最苦是心里的荒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那种看不到希望的孤寂，真的能折磨死人。 而且又都是年轻人，在这种孤寂难耐下，有些男女就忍不住做了些冲动的事，也许无关乎爱情，或许是互相慰藉吧，反正于曼丽就看到有好几对在一起的，而且分分合合，乱的很。 韩建明和好几个女知青发生过关系，这事在知青连并不是秘密，因为韩建明长得秀气，家世又好，手头还宽绰，那些女知青都喜欢找他，只要是漂亮的，韩建明都来者不拒。 于曼丽还以为这王八蛋是个轻浮浪荡的人呢，没想到竟然对相貌普通的苏月一往情深，她刚才看到韩建明的那副痴情样，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苏眉冷哼了声，韩建明对苏月确实痴心一片，前世是这样，这一世依然是，她也想不明白，苏月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韩建明痴情的？ 或许这就是渣男贱女之间特有的磁场相吸吧。 苏眉去打电话了，得通知苏志勇一声，在她这爹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她打给了苏志勇办公室，宣传科闲的很，苏志勇上班基本上是报纸清茶混一天，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是苏志勇亲自接的。 “爸，我在医院看到姐姐了，她生病了。”苏眉‘焦急’地说。 “小月在医院？她又感冒了？”苏志勇并没太意外，苏月打小就是医院的常客。 “不是感冒，是慢性肾炎，医生说得挺严重的。” 话筒里传来咣当的声音，还有其他的叫声，“苏科长，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们忙。” 苏志勇捡起了茶杯，手忙脚乱地擦桌上的茶渍，报纸和资料都打湿了，还是最新的资料，但苏志勇没心情管，他现在心乱如麻。 肾病？ 这毛病可不好治，费钱不说，还可能送命，苏月怎么会得这种病？ “爸，是韩建明送姐姐来医院的，韩建明还被姐夫打瘸了……” 苏眉又扔了颗炸雷，炸得苏志勇外焦里嫩，他知道韩建明回城了，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大女儿搞到一起了，还搞到医院去了。 苏志勇头疼得厉害，他不是担心苏月，而是担心史玉珍夫妇，苏月反正已经嫁人了，是泼出去的水，生老病死都和他无关了，可现在韩建明却因为苏月受了这么重的伤，韩玉柱那两口子肯定不会轻易罢休，尤其是史玉珍那泼妇，他真不想应付。 这个苏月，就算嫁出去了还总是给他惹事，真是个孽障。 苏志勇心里对苏月又多了不少怨气，怜惜之心也越来越淡了，可还是得去医院走一趟，面子情还是要顾的，否则别人会说他冷血无情，于名声有损。 苏眉挂了电话后，便留在医院等候苏志勇的到来，还有韩玉柱夫妇，这两对狭路相逢撞上，肯定会有精彩大戏呢。 此时，韩建明坐在苏月病床边，眉头紧锁，心情沉重，他已经和医生聊过了，苏月的情况很不乐观，肾病非常严重了，所以苏月才会身体浮肿，还散发怪味，这都是肾病的症状。 “本来还不会这么严重，但病人在房事上太过频繁，对肾造成了极大的负担，才让病情更加严重，现在只能吃药控制，饮食上必须严格按照我开的菜单做，房事也要禁止，绝对不可以再有x生活了。” 医生的话在韩建明耳边不住回荡，他看着苏月的眼神十分复杂，苏月此时还昏迷着，在挂水，油腻腊黄的脸又肿又丑，就算韩建明心里对苏月带着滤镜，可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苏月真的很丑。 而且很臭。 哪怕他那么怜惜苏月，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嫌恶，然后又是自责，他怎么可以嫌恶小月？ 当初他那么土那么笨，其他人都欺负他，只有小月愿意和他玩，还把自己仅有的水果糖给了他，哪怕现在的小月没有小时候那么漂亮了，他也不能嫌恶小月的。 可一看到苏月丑陋的脸，这番心理建设又白做了，韩建明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长大后相貌会差那么多？ 明明小时候的小月漂亮得像小仙女一样，而苏眉小时候却丑得很，他听老人说，小时候漂亮的孩子长大后会变丑，反而丑孩子长大后会变漂亮，这种说法在苏月苏眉姐妹上，得到了证明，确实是女大十八变，姐妹俩却走向了两个极端。 韩建明低头看了眼自己重新打上石膏的脚，心里又苦又涩，虽然医生没明说，可他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再恢复正常了，为了回城，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苏眉那贱人，抢走了他的回城指标，他不会放过这贱人的。 韩建明咬紧了牙，恨不得将苏眉千刀万剐，才能消了他的仇恨。 苏月哼了声，醒来了，见到韩建明，心里的大石便放下了，有建明哥在，她有救了。 “建明哥……你终于回来了。”苏月一张嘴，眼泪就簌簌而下，这些日子的委屈都攒在这一刻爆发了。 只不过美人流泪是梨花带泪，我见犹怜，她现在这个丑样，鼻涕眼泪一糊，则是雨打泥坑，令人作呕。 第306章 韩建明的疑心 韩建明伸出手，想安慰苏月，可手离她的脸还有一寸，就又缩了回来，那么油腻，那么臭，他实在摸不下去。 “小月别哭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韩建明表情有些讪讪的，干巴巴地安慰着，这是他的真心话，哪怕现在他对苏月已经没了男女之情，可他还是会帮小月的。 本来他的计划是娶小月为妻，有小时候的情义在，小月又是庄玉兰的女儿，老头子对她另眼相看，只要娶了小月，老头子对他的态度肯定会改变的。 哪怕苏月相貌不好看了，韩建明也不在意，他会给苏月一个正室的名分，也会一辈子好好待她的。 但现在计划要变了，苏月不是庄玉兰的女儿，而是夏艳秋带进苏家的拖油瓶，老头子现在厌弃了苏月，他要是娶了小月，老头子肯定会连带着讨厌他的。 再者，苏月已经嫁人了，不再是纯洁的小月了，现在又得了这种病，连x生活都不能有，娶个不能睡的女人回来能管什么用？ 不过就算不娶苏月，他也会照顾小月的，小时候的情分他一直都记得，小月对他的好，他会用一辈子回报的。 “建明哥，都是苏眉害的我……你帮我报仇好不好？”苏月哭哭啼啼地告状，连竹林的事也说了，当然没说是她和夏艳秋先想害苏眉，这点聪明她还是有的。 韩建明脸色越来越难看，是他小瞧苏眉这贱人了，在东北设计了他，回城后又害小月，贱人蛇蝎心肠，又和韩景川那神经病狼狈为奸，现在还得了老头子的喜欢，还真没那么好对付。 “我会的，小月你别哭，医生说你不能太激动，要好好养身体。”韩建明柔声劝着，温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地刷着苏月的心。 在张海那儿受到的创伤，此刻都被英俊温柔的韩建明抚慰了，苏月羞涩地看着心上人，她本来还担心自己现在是残花败柳，韩建明会嫌弃她，可现在她放心了。 建明哥对她一如既往地好，还因为她受伤了。 苏月心里一紧，她看到韩建明脚上的石膏了，急着问道：“建明哥你的脚怎么样？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说着她又哭了，十分自责。 韩建明只得继续安慰，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小时候的事，他笑着说道：“以前你都把自己唯一的水果糖给我吃，自己都舍不得吃，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啊。” “建明哥。” 苏月娇羞地叫了声，心里其实在犯疑，韩建明提了很多次水果糖，可她印象里真不记得给过建明哥水果糖了，而且她小时候想吃多少糖就能吃多少，怎么会是唯一的？ 也可能是建明哥记错了呢，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那么清啊，苏月并没想太多，她觉得自己小时候肯定是给过韩建明水果糖的，只是她想不起来了。 “你的手帕我还收着呢，洗得干干净净的。”韩建明又说道，神情有些惆怅。 转眼间他和小月都长大了，可那天小月温柔地给他包扎伤口的样子，他却记忆犹新，永远都不会忘。 小月包扎好后，还轻轻地吹着气，鼓起腮帮子的样子特别可爱，还说只要吹吹就不痛了，那个时候他本来很伤心难受，但却被小月安慰到了，心里就像吃了糖一样甜。 “建明哥收着吧。” 苏月更加羞涩了，她看过小说，古时候的男女，经常交换手帕定情，原来她和建明哥小时候就定情了，真好。 “咝……” 苏月突然痛苦地吸了口气，全身都很难受，胃里也不舒服，韩建明从口袋里拿出几颗水果糖，是他特意去买的，花花绿绿的糖纸代表着各种各样的口味。 “小月吃糖，吃了就不难受了。” 韩建明像哄孩子一样，笑眯眯地看着苏月，让她自己挑一颗糖。 苏月甜甜地笑了笑，挑了颗草莓味的，她喜欢吃草莓味，韩建明愣了下，他记得小月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是桔子味，不过他也没多想，长大后口味变了嘛。 “真甜，不难受了。” 苏月其实还是很难受，但心情好多了，韩建明放了心，开玩笑道：“小月给我也挑一颗。” 小时候他们就经常这样交换水果糖，他给小月带桔子味的，小月给他带薄荷味的，因为他喜欢吃薄荷味的水果糖，不过长大后他就不爱吃糖了，也没再和小月玩这种交换糖果的游戏了。 “好啊。” 苏月笑得更甜了，挑了颗草莓味的，她自己喜欢吃草莓味，想当然地就挑了这个味道，递给了韩建明。 韩建明愣住了，为什么会是草莓味？ “小月，你怎么知道我要吃草莓味？”韩建明故意问，还以为苏月在和他玩闹。 “因为我喜欢吃草莓的呀，建明哥你当然也吃草莓的。”苏月笑着说。 韩建明微微皱眉，心里涌上了一点疑惑，怎么会是草莓味？ “小月，你小时候也喜欢草莓味？” “嗯，我一直都吃草莓的。” 苏月随口答了句，却感觉到韩建明的脸色变了变，她心里也咯噔了下，不明白只是水果糖而已，怎么就搞得这么严肃？ 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史玉珍冲了进来，看到自家宝贝儿子脚上厚厚的石膏，史玉珍心痛如刀绞，她就是回家了一趟，儿子的脚怎么又短了一截？ 她儿子难道真要成瘸子吗？ 更让她恼火的是，儿子竟然待在苏月的病房，这个苏月都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还死缠着她儿子，臭不要脸的贱人，和她娘一样下贱。 “建明，你给我回来！” 史玉珍狠狠瞪了眼苏月，拽着韩建明就要回病房，她决不会让儿子和苏月在一起的。 “韩叔，韩婶。”苏月主动打招呼，但韩玉柱夫妇没理她，都沉着脸，看她的眼神十分厌恶。 苏月心里一痛，又要掉眼泪了，夏艳秋冲了进来，看到女儿这个惨样，泪水如雨而下，“小月，你怎么会病得这么厉害？” 她已经去医生那里问过了，小月的病很难治好，只能慢慢养着，她可怜的小月啊！ 第307章 你对得起我妈吗 “妈，我没什么的，就是太累了。” 苏月愣住了，她妈干嘛像死了亲人一样，她只是身体有点虚弱，并没大病啊。 韩建明还没把医生的诊断告诉苏月，他想先瞒着，可他的一番苦心，却被伤心欲绝的夏艳秋给破坏了。 夏艳秋也愣住了，看样子小月还不知情，她不禁后悔自己说话太快了，就想圆回来，但她身后的苏眉说得更快，“姐姐，你得了很严重的肾病，医生说治不好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还可能会死。” 苏眉一脸悲伤，可说出的话，却比刀子还剜心。 苏月整个人都傻了，她得了会死人的肾病？ 怎么可能？ 她只是先天体弱，身体有点虚而已，怎么会死？ “小眉，你别胡说，小月的病没那么严重。”韩建明沉下脸呵斥，该死的贱人，当着他面都欺负小月，他不在泸城的这段时间，小月肯定被这贱人欺负惨了。 苏眉笑了笑，没和这王八蛋怼，反正有的是人会说。 “小眉哪胡说了，苏月得的就是死人的病，不能干活不能生孩子，吃东西都得小心再小心，比伺候八十岁祖宗还麻烦，建明，你给我回去，为了这病秧子，你的腿都断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史玉珍气冲冲地叫嚷着，怨恨地瞪着苏月，恨不得这贱人现在就去死，她好好的儿子，为了这贱人变成了残废，现在还一心向着这贱人，她都要气死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苏月这废物点心到底有哪里值得儿子死心塌地的？ 如果是苏眉，她还能理解些，毕竟苏眉长了一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样，是个男人都会被勾引，可这苏月丑得连狗都嫌，还得了这死人的病，她儿子怎么还一往情深？ 真是见了鬼了。 “妈，你别说了！” 韩建明面沉如水，不满看向母亲，其实他从小就不喜欢母亲，太粗俗了，别说大院的那些女人，就连机床厂的那些家属都比他娘强，他娘在一众干部家属中显得格格不入，难登大雅之堂。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史玉珍，被儿子的态度刺激了，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线一样，史玉珍腾地炸了，怒火冲着夏艳秋和苏志勇撒了过去。 “瞧瞧你们养出来的下贱货，大白天和男人在竹林干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全厂人都捉了奸，嫁了人就消停点儿，还勾着我儿子不放，害得我儿腿都断了，你们养的是表子啊，缺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史玉珍当年在生产队也是神一样的存在，骂遍全生产队无敌，到了泸城后才收敛了，现在一受刺激，哪还顾得上科长夫人的优雅，什么脏的臭的全骂了出来，还问候了夏艳秋和苏志勇的祖宗，以及一些隐密器官。 “史玉珍你说话干净些，你儿子腿断了关我家小月什么事？小月已经病成这样了，你还说这些黑心肝的话，你还是不是人？” 夏艳秋气得七窍生烟，身体颤抖，这些天她本来就烦的要死，柳月华莫名其妙失踪了，医院说去前线了，鬼知道真假，夏艳秋去了好几趟医院，还去大院堵人，都没见到柳月华人。 柳月华不露面，小月的婚就离不成，自然跳不出火坑，夏艳秋又气又愧，没脸见女儿，见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女儿又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就像晴天霹雳一般，劈得她六神无主，魂飞魄散。 史玉珍这女人还说这些难听话，夏艳秋哪受得了，嗷地冲上去，在病房里两人就干了起来，你扯我头发，我踹你肚子，再往脸上挠一把，女人打架无外乎这三招，嘴里还骂着不干不净的话，热闹极了。 “别打了，像什么样子……” 韩玉柱和苏志勇都过去拉架，可怒火中的女人哪是那么好惹的，没多时，这两人脸上就多了几道抓痕，头发还被揪秃了几绺。 “臭不要脸的表子，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别人不知道，庄玉兰还没死你就和苏志勇勾搭上了，活活气死了庄玉兰，呸……女支女都比你有良心些，你就是个千人q万人y的烂货……” “你嘴吃粪了？我和老苏是正大光明处的对象，庄玉兰那时都已经死了，我让你满口胡言，打死你！” “我呸，正大光明你干嘛掉包孩子，让你那个一样不要脸的丑女儿顶替小眉十八年，你这是人干的事儿？畜生不如，老天要是有眼，现在就劈一道雷下来，劈死你个黑心表子，还想勾引我儿，呸……做你的春秋大梦，你那废物女儿配吗？” 史玉珍嘴上功夫厉害，力气也不小，没多会儿就占了上风，一只手拽了夏艳秋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掐住了夏艳秋的脖子，还踹了一脚狠的。 这边的动静太大，不少人过来围观，听到这一出大戏，大家都瞪圆了眼睛，耳朵竖得尖尖的，一个字都不想错过。 勾搭男人，还掉包孩子，桃色再加上悬疑，这比戏文还精彩啊。 “爸，你和她真的在妈妈没死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真的吗？” 苏眉恰到好处地发出了伤心一问，刚才她用力掐了下大腿，总算眼睛给逼红了，炫然若泣的可怜样子，惹得围观群众们心生怜惜，都在猜这漂亮姑娘的身份。 “怎么可能，小眉你别听这些胡说八道的话！”苏志勇的脸比炭还黑，还有几道沾血的抓痕，但他还在努力拉架，不能再让史玉珍这臭娘们胡说下去了，他的名声都败光了。 “可她掉包我总是事实吧？她为什么要偷走我？爸，你现在还在包庇这女人吗？我妈为了国家卧病在床，连命都没了，就算你要找女人，也好歹等我妈咽气吧？我妈看到你们在一起，她得有多伤心啊，她到死都不知道，她的亲生女儿被这恶毒的狐狸精偷走了，爸，你对得起我妈吗？” 苏眉指着夏艳秋，悲声质问，步步紧逼，用不着演戏，她此刻的悲伤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 她本来就不想再和苏志勇虚与委蛇下去了，看到这个男人就恶心地很，既然史玉珍挑了头，那她就顺着把这出戏唱完吧。 第308章 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索性和苏志勇这渣男撕破脸，顺便再揭穿他伪善的嘴脸，让世人都知道，这对狗男女是怎么欺负她妈的！ “小眉你胡说什么，我没对不起你妈，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咱们回家再说啊！” 苏志勇强压下怒火，口气柔和，想先安抚住这不肖女，不能再让这不肖女说下去了，否则他的好名声要一败涂地了。 “你那是做贼心虚，小眉我告诉你，你妈就是被这狗男女气死的，你妈瘫痪在床上，动弹不得，这狗男女光明正大地在家里偷情，故意让你妈看到，你妈就是这样被气死的！” 史玉珍的战斗力果然不同凡响，这边和夏艳秋干着架，还能分出心对付苏志勇，她嗓门响亮，一层楼都能听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病房小小的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 来得早一些的群众，听到多一些，再自己分析了下，大致推测出了大戏的梗概，还好心和后面来的人一道分析。 “瞧到了没，那个漂亮姑娘挺可怜的，她妈是原配，得了重病瘫痪了，那个干架的女人是狐狸精，那戴眼镜的男人是陈世美，这两人在原配没死的时候就勾搭上了，那狐狸精还黑心的很，掉包了原配生的孩子，就是那漂亮姑娘……” “原配可真是惨，男人女儿都让狐狸精给弄走了，这狐狸精咋那么坏！” “哼，好人能当狐狸精？最可怜的就是这漂亮姑娘了，十八年了，还不知道过的啥日子呢！” …… 热心群众们议论纷纷，智商也不低，你一言我一句，基本上还原了这出狗血伦理大戏，同情的标杆都倾向了苏眉这边，还有人直接指着苏志勇和夏艳秋骂了起来。 “也不怕遭报应，老天爷都看着呢！” “不已经遭报应了，那床上躺着的丑女人，就是狐狸精的亲生女儿，得了肾病，得了这病就是废物了，啥都不能干，还要花不少钱，拖不了几年就会死。” “活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这些人声音很大，毫不遮掩，反正他们不认识狐狸精和陈世美，想咋说就咋说。 苏月脑子乱的很，从夏艳秋进门后，她脑子就像是倒了一大桶浆糊一样，听到的话明明很清楚，可她却不明白意思，怎么会是肾病？ 不可能的！ 她还没嫁给建明哥，还没给建明哥生孩子，她怎么能得这种病？ “建明哥，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他们是在骗我，是不是？”苏月害怕地看着韩建明，想从他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等了半天，韩建明都没说话，眼神歉然，还有着怜惜，苏月的心沉到了底，终于肯面对现实了。 她得了会死人的病，她活不了多久了。 “建明哥，我能治好吗？我不想死。”苏月痛哭流涕，连声追问，她现在只能依靠建明哥了，她不信肾病治不好，苏眉肯定是故意吓她的。 但治病肯定要很多钱，爸爸妈妈现在指望不上，她只有建明哥了。 “能治好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小月别怕。”韩建明柔声安慰，心里也很难受，对苏眉自然更恨了。 这贱人的心真毒啊，以前他竟没看出来，苏眉分明是有意说那些话，然后激起他妈的怒火，再引出了十八年前的旧事，哼，好一招连环计，以前他太小瞧这贱人了，才会着了这贱人的道，以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回城。 日后他定然会让这贱人悔不当初的！ “建明哥，我只有你了。” 苏月哭哭啼啼地朝韩建明那边倒过去，想缩在他怀里，韩建明本来也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揽住她，可一股臭味却袭了过来，再看到苏月油腻浮肿的脸，他的手便缩了回去，凳子往后移了下，苏月扑了个空。 “小月别哭，我不会不管你的。” 韩建明声音更温柔了，虽然他现在对小月没了男女之情，可他会把小月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她一辈子的。 可想到刚才的水果糖，韩建明不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本来刚才要问清楚的，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只能以后再问小月了，估计是小月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了吧？ 韩建明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他对小时候的事记忆犹新，连那块包扎伤口的手帕都还精心保存着，小月那个时候和他说的话，他也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就是昨天发生过的一样，可小月却忘记了。 他有种真心付明月，明月却照沟渠的感觉，怪不是滋味的。 苏月也感觉到了他明显的疏离，以前只要她靠近，建明哥都会亲昵地揽住她，现在却避开了，难道建明哥嫌弃她了吗？ 不由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苏月捂着脸伤心哭泣，眼角还不时偷瞄韩建明，希望他能来安慰她，就像以前那样。 可此时夏艳秋和史玉珍的干架，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连韩玉柱和苏志勇都卷进了战斗，四个人打成了一团，骂声也不绝于耳，互相揭对方的短。 “苏志勇你敢对天发誓，庄玉兰活着的时候，你和夏艳秋没乱搞？你发誓啊，要是你乱搞了，你就不得好死，肠穿肚烂！” “我不和你个泼妇一般见识，发个狗屁誓，我做事无愧于心，对得起玉兰，用不着发誓！”苏志勇的眼镜被打落了，中山装扯烂了领口，脸上又多了几道抓痕，狼狈不堪，可还是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死不松口。 “哼，你就是心虚，不敢发誓，你们这对狗男女畜生不如，庄玉兰可是英雄，你们对她做出这种畜生事，小心天打雷劈！”史玉珍大骂。 她虽然不是好人，但对庄玉兰还是佩服的，更何况是个死人了，她自然乐得说庄玉兰的好话，而且她也确实瞧不上这对狗男女，什么玩意儿！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和你个泼妇说不清！” 苏志勇急得跳脚，他就不应该来的，苏月的死活干他屁事，今天这出闹剧，肯定会传到机床厂，他的名声全完了。 “小眉你别信她，爸爸不会骗你的……” 苏志勇还想解释，被苏眉打断了，伤心问道：“夏艳秋为什么要偷走我？还虐待我，她的目的是什么？爸，我没那么傻，夏艳秋就是想报复我妈，可我妈做错了什么？她是英雄，在前线抢救人才会手术感染的， 她瘫痪不是她愿意的，妈妈死的时候，连我在哪儿都不知道，我也没见到妈妈最后一面，是你们害死了妈妈，也害我和妈妈生离死别，我恨你们，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第309章 发下毒誓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苏眉两世憋着的那口恶气，总算发泄出来了，心里也痛快多了，看到苏志勇焦急惊惶的样子，她心里更爽了。 这渣男以后别想再过安稳日子了，他看重的好名声也不会再有了，妻子卧病在床时，就和狐狸精苛且，还公然带回家刺激病妻，这种陈世美必会被世人指点，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苏志勇的好日子到头了。 还有夏艳秋，就让这对狗男女互相折磨吧。 “小眉，你听爸爸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苏志勇急得满头大汗，没想到小女儿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发作，那么多人听见了，再一传十十传百，他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全完了。 他还没升职，没成为人上人，决不能就此功亏一篑。 “事情不是这样是哪样？小眉你别信他，你去打听打听，当年这对狗男女是不是早就勾搭成奸了，认识你妈之前，这狗男女就在一起了，哼，还想在老娘面前装正人君子？呸……你们这样的狗男女才养得出苏月这种破鞋女儿出来，大白天和男人在外面乱搞，机床厂的牌子都让这你们一家倒掉了！” 急红了眼的史玉珍，一脚将夏艳秋踹倒在地上，火力全朝苏志勇发射了，将狗男女当年的那点风流韵事说得清清楚楚，还把苏月也损了一通。 “韩婶婶，我没有乱搞……我是被陷害的……” 苏月哭着解释，建明哥已经疏远她了，肯定是嫌弃她嫁给张海的缘故，要是再让史玉珍胡说八道，建明哥恐怕不会再娶她了。 她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还得了该死的病，如果不能嫁给建明哥，她还怎么活？ “有人拽着你去竹林了？你的衣服是别人强扒的？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和那野男人在竹林里快活着呢，叫的声音车间都能听见，呸……老娘都不稀得说，脏！” 史玉珍狠狠啐了口，围观群众们齐刷刷地看向病床上的苏月，顿时大失所望，这相貌也太……太普通了些。 论理这种破鞋不说倾国倾城，至少也是漂亮的，否则咋勾搭男人？ “你们这就不懂了，有些女人相貌不行，别的本事厉害着呢！” “没错，把男人伺候得快活赛神仙，反正关了灯都一样嘛！” 大家毫不避忌地大笑，那露骨的话，傻子都能听懂，苏月又羞又恨，气得全身颤抖，怨恨地瞪着苏眉，都是这小贱人害的，自从这小贱人回来后，她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糟糕，现在沦落成人人唾弃的地步，连建明哥都嫌弃她了。 “苏眉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苏月突然冲下床，朝苏眉扑了过去，韩建明吓了一跳，想上前阻止，眼睛舆论都站在苏眉那边，小月这样做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对付苏眉这阴险的贱人，只能用智谋，硬碰硬肯定不行。 “小月！” 韩建明想去拽苏月，但他断了一条腿，比蜗牛还慢，拽了个空。 苏眉冷笑了声，伸出脚用力一踹，虚弱的苏月直挺挺地朝后倒，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翻了个白眼便晕死过去。 韩建明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想扶起苏月，可他一只脚没法着力，扶了好几下都没能扶起来，夏艳秋这才反应过来，过来帮忙，这才把苏月扶到了病床上。 “小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小月得了重病心情不好，她是你姐姐啊，说你几句又怎样？你就不能体谅她一下？还踢这么重，你是想害死小月吗？”韩建明痛心疾首地指责，仿佛苏眉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腿瘸了脑子也残了？苏月是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她爹是苏富贵，她娘是夏艳秋，就是这个害死我妈的狐狸精，一个仇人的野种是我哪门子的姐姐？ 再者刚才是苏月先动手的，难道我站着不动任她打？就凭她得了病，就可以随意打人了？韩建明，我建议你去看看脑科，真的，好好治治！” 苏眉真诚地建议，她是真的怀疑这男人脑子有病，否则怎么会对苏月这种贱人一往情深呢？ 这是她两世都想不明白的不解之迷，估计韩玉柱史玉珍两口子也想不明白，生出这种脑残儿子，这两口子也真够悲催的。 “小月是你妹妹，她是……” 夏艳秋听得冒火，想说出苏月的身世，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索性就说出来，她不想再让女儿受委屈了，只是——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夏艳秋立时清醒，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她害怕地看着铁青着脸的苏志勇，颤声道：“老苏……我……我……” “闭嘴！” 苏志勇咬紧了牙，眼神警告，心里则后悔没早点对夏艳秋动手，以至于现在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不对，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说服苏眉，让她相信他没有背叛庄玉兰，再去外面替他把名声圆回来，只说是和他闹矛盾，一点家庭内部纠纷而已，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不会再提这事了，他的名声自然也能保住。 “小眉，我们先回家，爸爸和你细细说，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爸爸没有对不起你妈，真的，爸爸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对不起你妈，让我肠穿肚烂，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苏志勇使出了终极杀招，发下了毒誓，他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一说，所以他毫无心理负担，只要能挽回名声，天天发毒誓都行。 这一招果然好使，群众们怀疑的眼神变了，毕竟华国人民对誓言是极顾忌的，也相信天道报应，如果真做了亏心事，怎么还敢发这么毒的誓？ 可能真是误会了吧？ 苏眉死死咬着牙，她低估了这渣男的厚颜无耻，也低估了渣男的胆大包天，连天道报应都不怕了。 要是老天现在开眼就好了，让这渣男应誓，让他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可惜终归只是奢想，苏眉用力咬住下唇，嘴里多了些血腥味，痛楚让她神智异常清醒，苏志勇都发毒誓了，她再紧咬着不放也没用，毕竟拿不出证据，外人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反而会指责她不仁不孝。 第310章 明刀明枪地对着干 “爸爸你也不用发这么毒的誓，万一……我已经没妈了，你要是出了事，我什么都没了。” 苏眉也转变了口气，苏志勇会演戏，她也会，今天这一闹也不是全无效果，至少在这对狗男女心里种了一根尖刺，夏艳秋的日子不好过了，苏志勇不会放过她的。 “爸爸没做过那些事，就算发再毒的誓也不怕，小眉别担心，爸爸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不怕别有用心的人造谣，爸爸对你妈妈问心无愧。” 苏志勇松了口气，总算哄住了小女儿，他朝史玉珍瞪了眼，不再顾全半点面子情了。 史玉珍张大嘴，还想再骂，被韩玉柱用眼神阻止了，史玉珍只得不甘心地闭了嘴，冲夏艳秋母女嫌恶地啐了口，伸手去拽儿子。 “建明，跟我回去！” “妈，我再坐会儿。” 韩建明不放心苏月，想等她醒来，而且他还想问清水果糖的事，为什么小月不喜欢吃桔子味了，难道小月忘记小时候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事了吗？ “建明，回去！” 一直没吭声的韩玉柱沉声喝了句，韩建明心里一咯噔，只得老老实实起身，他爹向来很好说话，可一旦发火，就是雷霆之怒，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他也不想惹怒他爹，明天再来看小月吧，反正已经回城了，时间有的是。 可看到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腿，韩建明心里一阵痛，他成瘸子了……医生很明确地和他说了，治好的可能性极渺茫，除非找医术极高明的接骨老中医，看能不能有办法。 但现在中医没落，好的老中医都销声匿迹了，华国这么大，上哪去找好中医？ 韩建明也没死心，既然医生没说死，那就还有希望，而且老头子人面广，说不定有这方面的关系呢。 “夏姨，勇叔，我先回去了。” 韩建明礼貌地笑了笑，便一瘸一拐地跟着韩玉柱夫妇回自个病房了，夏艳秋实在没心情，勉强笑了下，看着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女儿，心如刀绞，再看到苏志勇阴沉的脸色，她更是害怕得连家都不敢回了。 “小眉，我们也回。” 苏志勇懒得再待在这乌烟瘴气地地方，苏月这个扫把星，他就不应该过来，否则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他和小眉更不会起嫌隙。 他知道，虽然发毒誓让苏眉打消了疑心，可隔阂已经有了，本来他和苏眉就有十八年的隔阂，现在被史玉珍这样一闹，这堵墙也更深了。 希望能安稳撑到苏眉和韩景川结婚，要是能提前领证就好了，苏志勇皱了皱眉，打算私下找韩景川说说，何必等到七月，现在苏眉已经满十八岁了，随时都可以领证，韩景川那小子要是不同意，他就去和韩老爷子说。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早点抱孙子，韩老爷子肯定是希望小两口早点结婚生孩子的，只要说服了韩老爷子，他可以拿着户口本，随便叫两个年轻男女去领证，反正现在结婚登记用不着相片，把证领了再说。 这叫先斩后奏，苏眉就算有情绪也没啥，还能离婚不成？ 苏志勇越想越妙，决定明天就去找韩老爷子谈谈心，争取说服老爷子。 苏眉也不想留下来了，便进门口走去，苏志勇跟在后面，看热闹的群众们也都散了。 “老苏，小月这边……”夏艳秋叫道。 “随便你！” 苏志勇冷冷地扔下一句，便离开了病房，苏月这个女儿他不会再管了，小眉说的对，苏月的父亲是苏富贵，和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干嘛要操这份闲心？ “老苏，医生说小月这病要慢慢调养，她在张海那边肯定过不好，我们把她接回家照顾好不好？”夏艳秋哭着乞求。 她实在不忍心再把小月往火坑里推了，她可怜的小月呀！ “真好笑，苏月和我家有什么关系，她爹是苏富贵，丈夫是张海，随便找谁都行，就没找我爸的道理，一个莫名其妙的野种，还想赖上我家不成？” 苏眉冷笑了声，也不再和夏艳秋装模作样了，今天都撕破脸了，以后她就要明刀明枪地和这老白莲对着干，怎么痛快怎么干，她不用再憋屈了。 “你怎么和我说话的？我是你长辈，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八年，你竟和我这样说话……啊……” 夏艳秋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苏志勇抽的。 “小眉说的哪错了？凭什么赖上我？以后苏月的事别找我，去找苏富贵！” 苏志勇阴沉着脸，说出的话比刀子还扎人，夏艳秋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嘴唇哆嗦着，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老苏，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小月她明明就是……”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苏志勇打得特别干脆，夏艳秋两边脸都是巴掌印，看得苏眉太爽了。 “苏月的爹是苏富贵，你给我记着，别再乱说话！” 苏志勇声音冰冷，眼神带着杀气，夏艳秋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又想到了临死前的庄玉兰，如果她把苏志勇惹毛了，这无情无义的男人肯定也会除去她的。 她不能死，她还没活够，小月也离不开她。 她得想办法活。 夏艳秋没再说了，苏志勇指望不上，她说多了只会招恨，眼下只能寄希望于韩建明了，苏富贵那王八蛋更指望不上，她连想都没想过。 苏眉冷笑了声，朝病床上已经苏醒却还装死的苏月看了眼，苏志勇那些冷血无情的话，这贱人肯定听见了，心里现在不好受吧，哼，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爸，我还要去看望知青连的朋友。” 苏眉不想和苏志勇一起走，心里膈应。 “那我先回家了，小眉你多回家住，服装店那边别太辛苦了，爸爸和你奶奶都很想你。”苏志勇一脸慈祥，眼神温柔得让苏眉全身恶寒。 她低下头，避开这渣男的眼神，低声说道：“家里有那女人在，我不想看到她。” 毫不掩饰对夏艳秋的厌恶，且看苏志勇会怎么做。 “唉，委屈你了。” 苏志勇眼神闪了闪，心里有了决定，那蠢货要早点处理了，否则小眉会和他越来越离心，他得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第311章 赶紧给苏月找张长期饭票 苏志勇还想再聊会儿，表现他的慈父之心，可苏眉没耐心听了。 “我朋友在四楼，我去看他了。” “去吧，闲了叫景川回家吃饭啊。”苏志勇笑道。 “嗯。” 苏眉含糊地应了声，便上楼了，走到楼道拐角处时，看到苏志勇还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眼神阴冷幽暗，脸色也极阴沉。 看样子，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对这渣男还是有点刺激的，倒要看这渣男会如何对付夏艳秋。 苏眉冷笑了声，去了四楼常忠石的病房，于曼丽也在，见到她便关心地问：“我刚才下去看了，韩建明他妈说的都是真的吗？” 下面闹的动静那么大，楼上住院的病人都惊动了，都跑下去看热闹，于曼丽也去了，听到了史玉珍骂的那些话，她便明白为何苏眉会那样对继姐了。 苏眉点了点头，“是真的，苏月顶替了我的身份十八年，回城后才换回来。” “真不要脸，你爸也是个糊涂的，他这叫助纣为虐！” 于曼丽气极了，骂完才意识到自己骂了人家亲爹，表情便有些讪讪的，想说些话圆场，可又不知道说啥。 “你说的没错，我那个爹确实不是好东西，他配不上我妈。” 在朋友面前，苏眉用不着掩饰她的情绪，于曼丽同情地看着她，难怪在东北两年，苏眉没收到一封信，也没收到一件包裹，就像家里没亲人了一样。 其他知青哪怕家里再困难，都多少收到了家信和包裹，只有苏眉什么都没有，她们在背后都议论过，以为苏眉家里的亲人可能死绝了，只剩下她孤苦一人，怪可怜的。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比只剩下一个人还可怜些，亲爹不是东西，后妈更不是玩意儿。 “这些年真苦了你了。”于曼丽叹道。 “没什么，现在我挺好的。” 苏眉笑了笑，不想再提往事了，她和常忠石聊了几句，看起来恢复得很不错，而且和于曼丽的关系也改进了不少。 “我走了，等你们上班了，咱们再聚。”苏眉提出告辞。 “成，等我领工资了，我请你和韩同志吃饭。”于曼丽笑道。 “好啊，我等着。” 苏眉也笑了，走出了病房，慢慢下楼梯，运气真挺好，楼梯口碰到了夏艳秋，眼睛红肿，脸上还有巴掌印，狭路相逢，撞了个正着。 “小贱人，当初我就应该把你浸马桶！” 夏艳秋咬牙切齿，眼里射出恨意，她现在很后悔，十八年前没弄死这小贱人，结果养出了一个祸害，害了她和小月。 苏眉冷笑，嘲讽道：“可惜你再没机会了，夏艳秋，你做的那些恶事都会有报应的，你的宝贝女儿苏月得了肾病，名声也毁了，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小月是你害的，你个黑了心的贱人，小月是你的亲妹妹！” 夏艳秋说出了苏月的身世，苏月比苏眉小半个月，确实是妹妹，而且苏月也确实是苏志勇的亲生女儿，她并没说谎。 可现在这对姐妹，却一个天一个地，她的小月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身体垮了，名声也毁了，连亲爹苏志勇都不管她了，这小贱人苏眉却美貌如花，身体健康，还得了韩家的支持，连苏志勇都要巴结这个女儿。 这些本来是她的小月的，却被小贱人抢走了。 夏艳秋紧咬着牙，嘴里都是铁锈味，恨意滔天的眼神像要杀人一样，死死盯着苏眉。 苏眉嗤了声，提醒道：“我要是你，现在不是在这骂人，而是想办法给苏月找个长期饭票，否则苏月的医药费都没着落，你觉得苏志勇会管苏月这废物点心？” 夏艳秋面色大变，神智清醒了不少，心也沉到了底，小贱人没说错，苏志勇那负心汉无情无义，确实不会再管小月了。 她的工资也被苏志勇没收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小月的医药费不是小数字。 “韩建明这张饭票很不错哦，好好把握机会吧，否则等史玉珍给儿子安排儿媳妇了，你就等着看苏月死吧！” 苏眉又好心提醒了句，见夏艳秋听进去了，满意地笑了笑，就让这对贱人狗咬狗吧，前世苏月和韩建明是恩爱夫妻，这一世当然也得继续做夫妻，恩不恩爱就不好说了，但必须缠缠绵绵鸡飞狗跳，直到相见生厌为止！ 夏艳秋阴沉的脸色晦暗不明，盯着苏眉的背影看了许久，她不明白这小贱人为什么要提醒她，好像很想让小月嫁给韩建明，小贱人有什么阴谋？ 可她很快就悲哀地发现，苏月除了嫁给韩建明外，别无选择了。 就苏月现在的情况，张海这样的男人恐怕都瞧不上了，韩建明那儿有小时候的情分在，兴许还能成，就算不能成，她也得想办法让这门婚事成。 夏艳秋咬紧了牙，心里有了章程，得先给小月办离婚，小月得了这种病，张海肯定会同意的，离了婚后，再想办法让小月和韩建明在一起，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韩建明不认也只得认了。 三楼韩建明病房，他住的是单间，史玉珍夫妇心疼儿子，弄了个单间，此刻，病房里气压低沉，韩建明脸上多了只巴掌印，是韩玉柱打的。 极少动怒的韩玉柱，实在没忍住，给了宝贝儿子一巴掌。 “你个犯贱的蠢货，你是找不到女人了？非要赖着苏月那个丑八怪？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屎吗？苏月哪点值得你死心塌地了？长得丑不说，还得了那该死的病，又是个没皮没脸的破鞋，你……你是收破烂的？非得吃这块臭肉？” 韩玉柱气得话都说不清了，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从小儿子就聪明伶俐，嘴也甜，人人都说他养了个好儿子，可现在这小畜生却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非要和一只破鞋纠缠，还折腾得残了一条腿，他怎么会养了个这么蠢的儿子？ “爸，小月不是破鞋，是苏眉害她的。”韩建明替苏月辩解，口气里满是对苏眉的怨恨，话一说完，脸上又被抽了一巴掌。 第312章 真的残了 “老子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蠢东西来，去东北几年，你脑子冻傻了？苏眉害个屁，明明就是那丑八怪自己不检点，勾引男人乱搞……你被那丑八怪勾得鬼迷心窍了，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韩玉柱气得不住颤抖，连着抽了好几巴掌，可还是消不了他的怒火。 听到儿子受伤的消息时，他心疼啊，见到儿子残了一条腿，他更是心如刀绞，四处托关系，找医生给这小畜生治腿，可这畜生却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跑去管苏月的破事，本来还有望康复的腿，现在又短了一截儿。 他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基本上康复无望了，也就是说，他优秀的儿子，以后就是个长短脚翘佬了。 再优秀的人，变成了残废还有什么指望？ 韩玉柱心都碎了，看到韩建明还在和苏月勾勾缠缠，他憋了好几天的火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老子到处找医生给你治腿，你却糟蹋自己的身体，苏月是生你还是养你了？她一个破烂货，比你的身体还重要？比你爹娘还要紧？你……你是猪油蒙了心啊！” 韩玉柱边打边骂，气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史玉珍也不住抹眼泪，气儿子的不争气，又心疼儿子变成了瘸子，更恨苏月那贱人害了儿子。 “建明，你以后别再找苏月那扫把星了，妈求你了。”史玉珍哭着哀求，她算看明白了，苏月就是专门克她家的扫把星。 “妈，小月已经够可怜了，她不是扫把星，害人的是苏眉。” 韩建明不喜欢听这些话，小月那么善良，那么单纯，哪里斗得过苏眉那个蛇蝎心肠的贱人，可他父母还要作践小月，他都快烦死了，和爹娘根本说不清。 “你……你是着魔了不成？” 韩玉柱一口气堵在了心口，脸一下子白了，心口绞着，又疼又闷，站都站不住了，摇摇欲坠。 “老韩你怎么了？建明你给我闭嘴，别再气你爸了！” 史玉珍吓得眼泪直流，给韩玉柱使劲拍背顺气，又斥责儿子，忙得团团转，过了好一阵子，韩玉柱才把气匀过来，脸色死灰，看起来像老了十几岁。 韩建明也吓到了，不敢再提苏月，心里也不是滋味，把一切过错都算到了苏眉头上，这贱人害了小月，现在还害得他家不得安宁，迟早他要搞死这贱人。 “看看你这条腿，已经残了，你还想干什么，啊？” 韩玉柱沙哑着声音嘶吼，眼睛赤红，儿子还年轻，意识不到成了残废的后果有多么严重，这逆子是在自毁前程啊！ 韩建明心里一痛，低头看着打着石膏的伤腿，他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这条腿能治好，可现在他爹却把这丝希望给掐灭了。 他真的残了。 “原本你还有机会能治好，我和医生说好了，再做一次手术，有很大几率恢复，可你却为了苏月跑出去找死，现在彻底没戏了，建明啊建明，你糊涂啊！” 韩玉柱老泪纵横，儿子是他的骄傲和希望，现在全没了，一个残废还有啥指望？ 【此处没有鄙视残疾人的意思，只是韩玉柱单方面的想法】 韩景川那神经病就算再神经，可也手脚俱全，健健康康的，老头子本来就偏心了，以后肯定更不待见建明了。 “爸，我……我会有出息的，韩景川比不过我。” 韩建明嘴里苦涩，说出的话也是苦的，但他还是有信心赢过韩景川，他就算废了一条腿，也比韩景川能干。 “你拿什么和他比？他的脚比你好，脑子也比你聪明，至少人家不会为了个丑八怪去找死，人家找的对象比苏月强百倍！” 听到这种狗屁话，韩玉柱气得又是一巴掌，以前儿子说这些话，他觉得骄傲自豪，现在却只觉得讽刺。 韩景川那小子是大智若愚，一声不吭地就找了苏眉，这小子肯定早知道苏眉身世了，却憋着不说出来，等找好了才捅破，这一下子就把老头子的心收服了，他以前小瞧这神经病了。 “老韩！” 史玉珍心疼儿子，想让丈夫别说这么直接，儿子会受不了的，韩玉柱朝她狠狠瞪了眼，怒吼道：“回家！” “我留下来照顾……” “留个屁，这畜生自己都不心疼自个，你心疼有屁用，让他和苏月纠缠，死了都不关老子的事！” 韩玉柱一把拽过史玉珍，拖着她走了，韩建明一个人留在了病房，神情痛苦，心里更痛，他还是接受不了自己成为残废的事实。 说不怨是假的，如果不是去找苏月，他的腿还有希望康复，现在却彻底没戏了。 可怨气一涌上来，他就想到了小时候苏月给他包扎伤口的样子，还有甜丝丝的糖，他的心便软了，把这股子恨全算到了苏眉头上。 韩建明勉强振作精神，西医没用，就找中医，他一定不会输给韩景川的，他爹也就是嘴上骂得凶，没几天就会心软的，工作也会给他安排他，去了单位后，凭他的能力，肯定能平步青云的。 韩玉柱夫妇已经出了医院，史玉珍一步三回头，她实在不放心儿子。 “一晚上死不了，你回去托人打听合适的姑娘，等出院后就相亲，早点让建明结婚。”韩玉柱阴沉着脸，说了他的打算。 苏月那丑八怪必须断了，男人嘛，都是图一时新鲜，等儿子有了对象，肯定不会再记挂那丑八怪了。 史玉珍眼睛一亮，“这办法好，我回去就打听，找漂亮温柔的，比那扫把星强百倍，建明绝对看花眼。” 她又说道：“你给建明的单位找好了没？这事抓紧办，咱们就建明一个儿子，不心疼他心疼谁啊！” 失望归失望，可还是要心疼的，史玉珍还想抱孙子呢。 “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咱们机床厂。”韩玉柱长叹了口气，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儿子的工作安排上。 “去宣传科，建明腿这样了，只能坐办公室，宣传科正好有个空缺。” 史玉珍却不满意，“怎么让苏志勇管，就不能安排去你那儿？” “我倒是想，可机床厂又不是我说了算，宣传科这位子都有好多人盯着，行了，以后再想办法调动。” 韩玉柱悻悻地瞪了眼，不过心里也是不放心让苏志勇管儿子的，等以后再调动，最好安排到他手下上班，放心些。 第313章 金屋藏娇 接下来几天，苏眉都没去医院了，服装店生意很忙，忙得脚后跟都不沾地，不过于曼丽会隔三差五打电话汇报情况，她在医院盯着，打听情况很方便。 “苏月的丈夫来医院闹了，拽着苏月去离婚，韩建明想阻拦，被他踢了脚，摔得不轻。”于曼丽笑着说。 “活该，他那腿估计大罗金仙都治不好了。” 苏眉幸灾乐祸地说，韩建明那条腿也算是多灾多难了，这王八蛋对苏月的感情真让人钦佩，情深似海都无法形容，绝对是山无棱天地合的程度。 “婚离了没？”苏眉关心地问。 “离了，那男人把苏月拽走了，后来又送回来了，苏月还挺高兴，和韩建明说她离婚了。”于曼丽觉得苏月这女人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医院还欠着医药费呢，居然只关心离婚的事，还天天顶着一副丑脸去找韩建明卿卿我我。 这脸皮也真够厚的。 不过韩建明也挺爱吃这一套，郎有情妹有意的，都是贱货。 苏眉冷笑了声，离了挺好，正好和韩建明勾勾搭搭。 于曼丽又说道：“医院催了好几回，苏月的医药费欠了二百多块，再不交钱就要出院了。” “我那后妈没交钱？”苏眉问。 “应该没有，她来的次数也不多，来了也不久待，匆匆忙忙的。” “这事你别管了，常连长快出院了吧？”苏眉关心地问。 “嗯，后天出院，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于曼丽开心道。 “你们现在怎么样？” “就那样吧，他不发脾气了，也不怎么理我，不过这样就很好了。”于曼丽很知足，她能等，反正现在她是常忠石妻子，就算常忠石不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不信捂不热常忠石的心，只要常忠石不提离婚就行，随便他怎么样。 苏眉其实想劝这姑娘别犯傻，如果常忠石真的不愿意，还是早点散了的好，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耗费青春是最不值得的。 但于曼丽肯定听不进，算了，还是再看看吧，或许常忠石会回心转意呢。 又过去了两天，于曼丽打电话说常忠石出院了，她已经租好了房子。 “下次你来我家玩，我给你做好吃的。” “行，有事给我打电话。”苏眉笑道。 于曼丽笑了笑，又说了件事，“苏月医药费欠得太多，被医院强制出院了，还让她早点把欠的钱还了。” “韩建明不替她交钱？” “他倒是想，可他没钱啊，苏月在他那里哭了半天，都没哭出一毛钱，刚才灰溜溜地走了，不过韩建明陪着，可能回娘家了吧。”于曼丽不屑道。 她就没见过比苏月更蠢更不要脸的女人了，老天真开眼，让这女人得了要命的肾病，替苏眉出了口气。 “娘家不可能，我那个爸肯定不同意，我猜韩建明在外面租了房子，想金屋藏娇。” 苏眉一说完，话筒那边的于曼丽就抽了口气，惊讶道：“他们也太不要脸了吧？而且就苏月那丑样，还用得着藏？扔马路上都没人要。” “噗……可在韩建明心里，苏月是天仙啊，情人眼里出西施嘛，这事你别管了，和你的常连长好好过吧。” 苏眉忍不住笑了，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韩建明肯定不忍心苏月回乡下和那个游手好闲的亲爹苏富贵住，苏月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苏富贵连自己都养不活，对苏月更没感情，绝对不会接收这么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女儿，苏志勇就更不可能了，那天她在医院闹了一出大戏，苏志勇为了名声，也为了安抚她，就必须和苏月划清界限。 而且现在的苏月是超级大麻烦，谁接收了谁倒霉，苏志勇可没那么好心，也只有韩建明这个深情渣男愿意接收了。 租了房子，再孤男寡女，郎有情妹有意的，肯定会发生点什么，韩建明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苏月了，这对渣男贱女前世那么恩爱，这一世继续当恩爱夫妻吧。 苏眉心情极好，哼着小曲缝扣子，便想起某人了，也不知道南方的生意怎么样了？ 第一次出去做生意，希望别出事了，还有那三万块钱，可别亏本了。 苏眉心里想着事，不小心针刺了下，咝了口气，将手指塞进嘴里，心里越发不安了，韩景川好几天都没打电话了，不会真出事了吧？ 前世这家伙确实成功了，可也没人知道他第一次有没有亏本，楚翘心里更不安了，放下衣服，准备给韩景川住的招待所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可前台说韩景川和钱九斤一早就出门了，苏眉只得让前台等韩景川回来，和他说回个电话。 挂了电话后，苏眉的心一直吊着，做事也静不下心，突然有些后悔，她应该陪着韩景川去南方的，虽然她不懂做生意，可毕竟前世看了些新闻报道，知道一些骗术，能预防上当受骗啊。 越想越后悔，苏眉也不干活了，坐在电话机旁等电话，电话倒是响了，可不是韩景川，而是楚茵。 “小眉，你给我配的药真厉害，我吃了几天就感觉心口没那么闷了，真的，我没骗你。” 楚茵特别开心，苏眉给她的药丸，她没和父母说，自己偷偷地吃着，她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觉得朋友的一番心意，她不能辜负了，就算吃不好也没啥，她这样的破身体不恶化就很好了。 可老天给了她大惊喜，吃了一个多星期的药丸，楚茵感觉到身体起了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心口那儿轻松了不少，以前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总是喘不过气来，特别闷。 现在轻松好多了，走路也有劲了些，同学也说她的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楚茵就打电话过来感谢，如果她的身体真的能好起来，苏眉就是她的再世父母了。 “有效果就好，你先吃着，吃完了我再给你配。” 苏眉也很开心，说明她妈妈留下的方子是奇方啊，而且她配药的天赋也不错，第一次配的药丸就挺好的，有了楚茵的成功例子，剩下的方子她也有信心了。 第314章 韩景川被骗 “小眉，我得给你钱，不能白吃你配的药丸。”楚茵挺不好意思的，药丸既然有效果，她肯定得付钱。 “行，这次的就算了，下次再付吧，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白吃的，而且我这药还不便宜。”苏眉笑着说。 第一个月她不收费，是因为没把握，怕药吃了不见效，现在既然见效了，那就必须得收钱啊，楚家也不差这点钱。 她还打算把其他的药方也试着配出来，这些天她把药方都细细研究过了，大多数是调理身体的药方，不过其中有一张药方她挺有兴趣的，已经买了药材在试验，可惜一时间看不到人试验药效。 毕竟这药方名叫固肾丸。 其实就是壮阳药，让男人重振雄风的宝药，都市好多男人因为压力大，肾多少都有些问题，这个药方如果像护心丸一样效果好，苏眉能肯定，绝对财源滚滚。 只要卖这一种药丸，她就能赚大钱了。 在监狱时，她的狱友红姐，就经常埋怨去她那里的男人，十个里头九个不中用，她还得顾全客人的尊严说一些违心的话。 说明未来这种药的需求肯定很大，她要是试验成功了，挣钱不是难事。 可惜这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男人试验药效，她都已经配好药了，苏眉叹了口气，她总不能跑去街上卖药吧，太丢脸了。 和楚茵挂了电话后，苏眉又坐着发呆，想韩景川，想那固肾丸，还憧憬着未来发大财。 电话又响了，苏眉赶紧接了电话，心跳得有些快，直觉应该是韩景川打来的。 但却是钱九斤，声音很着急，“嫂子，老大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苏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安抚钱九斤，这孩子听着都快要哭了，她不能乱了阵脚。 钱九斤确实快哭了，他都急死了，老大让他先回招待所，他一回来就听到前台说嫂子打电话来了，钱九斤不聪明的脑子，突然就灵光一现了，决定给苏眉打电话。 “嫂子，老大的钱让人骗了，就那个朱老王八，他骗了老大，三万块全没了，老大不让我和你说，他说自己会想办法要回钱，可那老王八奸的很，我怕老大出事……” “韩景川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老大出去了，说找老王八谈判，可我听李哥说，朱老王八肯定不会吐出这笔钱的，还可能会找人教训老大，李哥和我都劝不住老大。” 苏眉咬紧了牙，她现在很后悔没跟着韩景川去南方，就算韩景川前世生意做得很大，成了大富豪，可不表示他第一次就成功了，很多大富豪都是撞得头破血流后才翻盘的。 韩景川看来也不例外，前世他的三万块肯定也被骗了，也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翻盘的，外人只知道韩景川风光，却不知道他背后的辛酸，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三万块没了就没了，以后还可以东山再起的，现在她更担心韩景川的人身安全，那个姓朱的老东西是地头蛇，韩景川一个外地人，怎么可能弄得过地头蛇？ 可别出事了！ 苏眉心里突然一咯噔，她想到了前世遗忘的一件事，出狱后，她就没听到韩景川的消息了，他好像失踪了，韩建明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苏月和夏艳秋有一回闲聊起来，苏月说了句话，她听见了。 “那神经病肯定死了，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好像伤了底子，医生说撑不了几年的。” 苏月是这样说的，她和夏艳秋都觉得韩景川已经死了。 苏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脑子一片混乱，难道韩景川受伤就是这次吗？ 她必须救下她男人。 “九斤，你听我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你老大关在房子里，等我过来，听到了吗？”苏眉吩咐道。 “可老大不听我的。” “用强的，你力气比他大，他肯定打不过你，九斤，这事你听我的，你老大不会怪你，就说是我让你干的！”苏眉急着说道，声音都尖了。 她怕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韩景川现在年轻气盛，被坑了三万块，他肯定会去找朱爷算帐的。 “好，嫂子我听你的，一会儿我就把老大关起来。” 钱九斤答应了，还保证会关着韩景川，苏眉稍微安了些心，可没见到韩景川本人，她的心还在提着。 “我现在就去开介绍信买票，九斤你一定要看牢人，别让他跑出去啊，那个姓朱的是地头蛇，又凶又恶，你也不想你老大出事的吧？” 苏眉再三叮嘱，九斤最听韩景川的话，她真担心这孩子看不住韩景川。 “我一定看住老大，嫂子你快点来，老大听你的。” 钱九斤很认真的保证，就算用蛮力，他也要把老大看牢，不能让嫂子担心，想到那个可恶的老王八，钱九斤愤愤道：“老王八活该断子绝孙，做了那么多恶事，遭报应了！” “那姓朱的没孩子？”苏眉心中一动，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希望是她想的那样，那这三万块还有机会要回来呢。 “没孩子，李哥说老王八身体有病，娶了五个老婆都没生孩子，吃了好多药也不管用，活该！”钱九斤恨声道。 “九斤，你和你老大说，我有办法要回那三万块，你让他别冲动，等我过去！” 苏眉信心更足了，希望那个朱爷是肾方面的问题，那她配的固肾丸就派上用场了，当然一时半会肯定生不了孩子，但能让那老王八晚上雄起，那方面有问题，肯定业务能力是不行的，她的固肾丸就能解决这些烦恼。 让男人不再自卑，让女人更加幸福！ “嫂子你能要回钱？真的？”钱九斤十分开心，他就知道嫂子肯定有办法，在家时他就看出来了，嫂子特别厉害，连老大都听嫂子的话呢。 “真的，你先去把你老大弄回来，别让他出去！” “哎，我这就去找老大！” 钱九斤开心极了，挂了电话就去找韩景川，他要告诉老大好消息。 第315章 黑吃黑 韩景川蹲守在朱爷的家门口，神情冷峻，眼神冰寒，他的三万块全被这老王八骗走了，他不怪这老王八，只怪自己太轻敌。 外公以前就总说，无奸不商，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你骗我我骗你，那些大老板，别看生意做大后道貌岸然的，还四处做慈善，庙里添香油钱，其实他们发家的手段就没几个是光明正大的。 “小川，你要知道，走正门是发不了财的。” 外公语重心长地和他说，而且说了无数次，所以外公并不想让韩景川做生意，他觉得去b队建功立业就挺好，保家卫国，是积德的大善事，死了后是要去天上当神仙的。 而且外公还总说他是遭了报应，所以前些年才会有那一劫，尽管有老头子护着，外公外婆还是受了不小的冲击，否则二老也不至于早早过世了。 “外公一开始做生意时，也用了不少歪门邪道的手段，挣的是黑心钱，现在这些都是报应，小川，你以后别做生意，当将军挺好。” 韩景川耳边仿佛响起了外公的声音，冷峻的表情缓和了些，眼里的血气也淡了些，早上得知货没了时，他是真的有冲动要去宰了这老王八的。 他没本事让这老王八骗了，是他活该，但他可以把钱抢回来，他有一百种办法让这老王八生不如死，老老实实地把钱还给他，可他没把握离开这座城市。 毕竟朱爷是地头蛇，在这边盘踞多年，他再能耐也只是外地人，把钱抢回来不难，可带着钱离开这座城市却很难，他也没把握。 现在他冷静下来了，不能冲动，他得想个万全之计。 “景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一个中年男子神情愧疚，眼睛里都是血丝，他正是李哥，韩景川的战友，给他引荐朱爷的当地人。 “不怪你，朱爷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给我货，就算你不引荐，换了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结果。”韩景川冷声道。 他已经想明白了，朱爷就是想黑吃黑，所以一开始李哥带他去拜山头时，这老王八很客气，还说要多少货就有多少货，又让手下带他去仓库看货，都是最新的电器，还有一麻袋一麻袋的的确良布，韩景川看过货后，才相信了朱爷的实力。 他说了自己的打算，想开拓长江三角洲的市场，朱爷笑眯眯地答应了，说的特别好听，韩景川当然也没那么傻，他交了一万块订金，让朱爷先发货，等货发出后，他再把剩下的两万块给朱爷。 朱爷也答应了，让韩景川亲自去火车站盯着，确实发出了一车皮的货，有的确良，也有电器，都是韩景川亲自挑选的，也是他亲自装上车的。 车皮发到了邻城，路上很顺利，韩景川亲自盯着到了邻城，心里的大石也放下了，觉得朱爷挺讲信用的，就把剩下的两万块付了。 还和朱爷说好，等这批货卖掉，再来找他合作，朱爷笑得意味深长，当时他心里就觉得不太对劲，然后今早就接到了火车站的通知，那车皮货有问题，要全部返回，他赶过去时，一车皮货已经返回了，现在还扣押在火车站里。 到了这个时候，韩景川哪还不明白，他被朱爷设计了。 朱爷是地头蛇，显然早和火车站那边串通好了，演了一出戏给他看，只等他一付钱，火车站就会把货扣下来，对外只说货有问题，他不可能在这边长时间等着，朱爷却耗得起，时间一长，这批货就还是朱爷的，他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这就是黑吃黑，韩景川也明白了，朱爷是靠什么发的家了。 他当然不会吃下这个闷亏，他不是软柿子，老王八敢吃他的三万块，就看有没有本事咽下去了。 李哥神情愤然，气愤道：“我现在去找老王八，让他要么退钱，要么发货，不行我弄死他！” “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韩景川阻止了，李哥有家有口，还是当地人，不能得罪朱爷，这件事他并不怪李哥，只要他来南方进货，就一定要和朱爷打交道，这个教训肯定要受的。 “老大……” 钱九斤找来了，神情兴奋，眼睛都放光了，跑近后，开心道：“老大，嫂子说让你别轻举妄动，她有办法要回钱。” “谁让你打电话了？” 韩景川神色变冷，一脚踢了过去，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转过身这傻子就给媳妇打电话了，隔着千山万水的，小眉能有啥办法要钱，还平白担惊受怕。 越想越气的韩景川，又踢了脚，钱九斤避开了，委屈道：“嫂子打过来的，问起你的事，我就说了。” “我怎么和你说的？我让你别和你嫂子说，我的话你当耳边风？”韩景川快气死了，好想拍死这憨憨。 他朝钱九斤狠狠瞪了眼，转身就往回走，他得赶紧打电话给小眉，和她说钱已经要回来了，让她别担心。 “嫂子问了，我不敢不说，老大你自己说的，家里的事听嫂子的，我照你的话办的……” 钱九斤跟在后面小声嘀咕，委屈巴巴的，韩景川听得烦躁，扭过头凶巴巴地瞪了眼，钱九斤才不敢再嘀咕了。 韩景川找了家邮电局，打到了服装店，打电话的是张嫂。 “小眉急急忙忙跑出去了，说要去南方一趟，已经开好介绍信了，现在去车站了。”张嫂大声说着，又关心地问，“你那边没事吧，我看小眉担心的很，她也不肯说啥事，行李都没收拾几件。” “没事。” 韩景川挂了电话，他没想到苏眉动作那么快，既然来了就来吧，其实他也挺想媳妇的，好几天没搂媳妇吸香了，他感觉很不好，特别想揍人，心烦意乱的。 苏眉挂了电话后，就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还带了固肾丸，就跑去街道办开介绍信了，说南方亲人生急病，快要死了，她赶去奔丧，街道办以为是真的，顺利地开了介绍信，现在她已经在火车站了，买的下午四点半的火车，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车了。 第316章 到羊城 苏眉冷静下来后，信心又没那么足了，她不知道朱爷得的是什么病，万一是硬件出了问题，比如受过伤，缺了蛋或者短一截啥的，这毛病就算神仙也治不好。 希望朱爷得的是肾亏，她的固肾丸能派上用场，这样她就有把握要回三万块了。 如果固肾丸没用，她也得想办法要回三万块，不能让韩景川受伤，苏眉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只可惜现在的火车太慢了，绿皮火车去南方要四天三夜，而且现在是春运高峰期，候车室挤满了人，好多人把棉被往地上一铺，呼呼大睡。 这些人都在等票，因为硬座票抢光了，有些人在火车站已经等一个星期了，买几个馒头弄点免费开水对付一顿，苏眉买的是卧铺票，这年头买得起卧铺票的，基本上是出公差的，老百姓舍不得买，宁可在候车室等几天买硬座，或者站票。 也所以，就算是春运高峰期，卧铺票并不紧张，随时都能买到，否则苏眉还有得等呢。 四天的火车坐下来，苏眉的脑门都要炸了，就算下了火车，耳边还是咣当咣当的声音，走路都是飘的，车站边有不少三轮车，看到客人就围过来，有拉货的，也有拉人的，苏眉找了个面相忠厚的大爷，让他带着去招待所。 现在是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羊城比泸城暖和，空气中飘着诱人的香味，早就听说羊城是美食城，早茶是全世界闻名的，只闻着这空气就知道名不虚传了。 但苏眉现在没一点胃口，这几天在火车上，她也没吃什么东西，担心药丸没用，又担心韩景川会去找朱爷算帐，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只想快点见到韩景川，确定他没事才能安心。 “姑娘是江南那边过来的吧？”大爷普通话说得还不错，一边骑车一边聊天。 “泸城过来的。” 苏眉笑着回应，见到前面大爷花白的头发，心中不由一动，这大爷是本地人，又在火车站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拉生意，应该是认识朱爷的，她可以打听打听朱爷的病。 “大爷，我和你打听个人成不？” “行啊。”大爷很好说话，笑眯眯的。 “有个叫朱爷的您认识不？” 苏眉一问，大爷脸上的笑容就凝滞了，扭头朝她狐疑地看了眼，“你问他干啥？” 心里一喜，苏眉便佯装叹了口气，“我一个亲戚来这边做生意，有人带他去朱爷那儿进货，结果三万块货款付了，货没给我亲戚，我这亲戚回家后就病倒了，年都过不下去了，我就想来找那个朱爷要钱，看能不能要点回来，我这亲戚太可怜了。” “姑娘你赶紧回家吧，你这孩子太冲动了，朱爷哪是你惹得起的？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听大爷一句劝，现在就买票回家，让你亲戚想开些。”大爷也不蹬车了，停下劝苏眉返回。 “大爷，那朱爷是强盗土匪不成？他就没有孩子吗？也不怕遭报应。”苏眉故意装出气愤的样子，引到了孩子上头。 “可不就没孩子呢，这朱爷挣了金山银山，也没个后代。”大爷嗤笑了声，神情嘲讽。 挣那么多钱有屁用，连个传香火的后代都没有，金山银山也得带进棺材板里头。 “为啥不生孩子啊？是不是有病啊？”苏眉天真地问。 大爷老脸红了红，见苏眉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八卦之心便起来了，小声说道：“就是有病，羊城有名的大夫都给他瞧过了，愣是连个蛋都生不出来。” “我看就是遭报应了。” 苏眉咬牙切齿地说，大爷也点了点头，“我看也是，要不然咋会治不好呢，姑娘你不回泸城了？” “不回，我不去找那个朱爷了，但我要在这边玩几天，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就这样回去多不好。”苏眉笑嘻嘻道。 大爷一听她不找朱爷就放心了，还和她介绍了羊城有名的景点，还有好吃又便宜的茶楼，他是老羊城人，对羊城了如指掌。 “那大爷您有电话没？等我想逛羊城了，就包您的车，让您带我逛羊城成不？”苏眉被他说得来了兴趣，既然朱爷是生病了，那她的固肾丸应该是有效的，她的心事也卸下了大半，有游玩的心思了。 把三万块要回来后，她得在羊城逛一天，吃吃这边的早茶，再去看看百货商场，这边的服装比较时尚，她去借鉴一下。 “成啊，有我带着，姑娘你就放心逛，我电话给你。” 大爷挺热心，写了他那边的公用电话号，塞给了苏眉。 又骑了十来分钟，到招待所了，太阳已经升高了，和煦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街上的行人也多了不少，车铃声和喇叭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 “五角钱。”大爷说道。 “谢谢您啊，不用找了。” 苏眉给了一块钱，多亏大爷提供了消息，大爷不依，要给她找钱，苏眉提着袋子进招待所了，大爷笑了笑，便骑着车走了。 刚上楼，就和韩景川迎面碰上，看到活生生的媳妇，韩景川愣了下，随即眼里射出了光，唇角上扬，要不是在外面，他现在就要抱住苏眉亲。 “我刚要去火车站，你怎么早到了？”韩景川笑着说，眼睛巴巴地盯着，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算了下时间，苏眉应该是下午四点半那趟火车，到这边应该是早上八点左右，只是没想到苏眉提前到了。 “火车早了一个小时，你住哪间房？我要去洗个澡，身上都是味儿。”苏眉嫌弃地闻了下自己，火车上味太大了，衣服上都沾了不少。 韩景川凑过来闻了下，“不臭，香喷喷的。” 闻到熟悉的幽香，韩景川整个人都平静了，从苏眉手上接过了行李袋，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你们走不走？不走别站楼道上啊！”有人不耐烦地催，还朝他们白了眼，大白天地打情骂俏，太伤风败俗了。 苏眉脸上一红，拽着韩景川就上楼，去了他的房间，韩景川动作很快，一关上门就凑过来要亲，被苏眉一巴掌拍到了一边，嗔道：“有正经事和你说，我问你，那个朱爷是不是肾亏？” 第317章 你是肾亏吗? 韩景川愣住了，眨了眨眼，肾亏？ 媳妇怎么问这个？ “是挺亏的，但我很好。” 韩景川强调了后一句，还比了下胳膊，苏眉嗔了眼，从包里拿出了药丸，冲他说道：“我有办法让朱爷还钱，只要他想生儿子，他就不敢得罪我们。” “这药丸是生儿子的？” 韩景川也没了亲亲抱抱的心思，拿起药丸问。 不过—— “你怎么会配药丸？”韩景川很疑惑。 苏眉笑了笑，“我妈不是给我留了些药方吗，我私下配了些护心丸，给楚茵吃了，她说效果很不错，我就又配了固肾丸，正想找个人试药效呢，就出了你这事儿，咱们找朱爷试试效果。” “行，试不好也没事，我去把钱抢回来。” 韩景川乐了，搂住苏眉用力亲了口，被苏眉拍开了爪子，没好气地瞪了眼，“不准去和朱爷对着干，强龙难压地头蛇，三万块被骗就算了，咱们还能东山再起的，听话啊！” 见韩景川不吭声，苏眉急了，搂住他的腰，恳求道：“你要是出事了，我一个人怎么办？三万块以后我们还能挣回来的，你别冲动。” 许久，韩景川才闷闷地应了声，“听你的。” 其实他很不甘心，可看到怀里媳妇着急的样子，他就心软了，苏眉身边都是豺狼，如果他真出事了，那些豺狼肯定会欺负他媳妇的，他得好好活着。 “我都听你的，不找老王八，别哭。” 韩景川伸手擦了苏眉脸上的泪，还笑了笑，苏眉这才放心，有点不好意思，把脸藏进他怀里，闻到属于韩景川独有的气息，整个人都安心了。 一路上的担惊受怕都没了，只要人好好的，三万块并不重要，她能挣回来的。 “你没事就好，我都急死了……” 苏眉喃喃地说着，没发现头顶男人的眼神越来越幽深，屋子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眉儿……” 韩景川轻轻叫了声，吐出的热气，熏得苏眉耳朵痒痒的。 “嗯。” 苏眉应了声，不想动弹，可下一秒，她整个人都悬空了，被韩景川抱了起来，抵在了墙壁上，嘴也被堵住了，热烈的吻像火山爆发一样，让她措手不及，也让她意乱情迷…… “唔……我要洗澡……” 苏眉想去洗个澡，身上都是火车上的味道。 “一会儿洗，香……” 韩景川哪舍得放手，他出来了这么久，天天都想媳妇，现在见到了，自然要好好亲个够。 空气越来越热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眉只觉得某人身体越来越滚烫了，而且手也开始不安分了，以前她会阻止，可现在……她并不想。 反正是要结婚的，就算做一些事也没什么啊。 但韩景川却在关键时候停下了，他还有一丝理智，没领证前不能干这些事。 苏眉主动搂住他的脖子，挺身向上亲他的喉结，她知道这是他的敏感处，亲一下就会爆炸，果然，韩景川全身都变得紧绷，两只手像钢筋一样，紧紧箍住了她的腰，眼神变得危险火热。 “不可以……还没领证。” 韩景川死死揪着那一丝残存的理智，他现在就像是在岩浆中一样，整个人都要炸了，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 “可我想……你是不是肾亏呀？” 苏眉无辜地眨了眨眼，故意激了句，立刻就点燃了导火线，韩景川的理智没了，他现在必须要证明自己有多威猛。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韩景川咬了咬牙，居然说他不行，就算他没做过那些事，可也听老兵们提起过，男人绝对不可以说不行！ …… 一阵狂风暴雨，地上散落一大片衣物，两人紧密相拥，额头上都是汗，果然，事实证明，某些事上，男人天生就会。 就像老鼠天生就会打洞一样。 …… 一个小时后，苏眉嗓子都哑了，全身酸痛，她不想再继续了，使劲掐某人，想让他停下来，可才刚尝到美妙滋味的韩景川，哪里舍得停。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某人终于良心发现了，尽管他还没满足。 苏眉累得手指都不想抬，韩景川抱着她去卫生间洗澡，殷勤备至，只不过中间又吃了不少豆腐，这一番闹腾，倒到了中午，要吃中饭了。 “不想吃，我要睡觉，这药丸你去找朱爷，必须连服三个月才有疗效，这儿是半个月的药，一天吃一颗，温水送服，睡前吃。” 苏眉懒洋洋地解释药的用法，全身都酸痛，可她很开心，和喜欢的人做那些事，感觉果然不一样，是极致的快乐，而不是恶心。 “我下午去找他。” “嗯。” 苏眉眼睛都睁不开了，说完后便睡了，韩景川低头凝视着，手指在她眉眼上轻轻抚摸，唇角越来越上扬，刚才的快乐是他从来没体会过的，难怪所长说，娶了媳妇后会快乐无比，原来所长没骗他。 在苏眉脸上亲了下，韩景川依依不舍地下床了，穿好了衣服，他得去办正经事了。 他不仅要把三万块要回来，还要让朱爷送他一车皮货，这老王八太想生儿子了，只要这药丸有效，这老王八就得听他的。 否则就当老绝户吧！ 苏眉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黑不隆冬的，她转了个身，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嘤咛了声，双手环住了腰，还在胸口蹭了蹭。 灯开了。 “肚子饿不饿？”韩景川低声问。 “咕……” 苏眉的肚子叫了起来，她从早上到现在，就只喝了点水，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头顶传来轻笑声，她气得在这家伙腰上使劲掐了下。 “都是你的错，还有脸笑我。” “是我的错。” 韩景川笑着承认，眼神越来越温柔，从桌上取了刚买回的饭菜，本来苏眉不醒，他也要叫醒的。 “手酸。” 苏眉撒娇，不想动。 “我喂你。” 韩景川很自觉地伺候媳妇，伺候好了，晚上就有福利了。 “那药丸给朱爷了？” 苏眉吃了几口饭，肚子舒服多了，问起了药丸。 第318章 药见效了 “给了，这药多久能见效？”韩景川喂了口菜，又喂了口饭。 “我要吃虾。” 苏眉点菜，她现在累着呢。 韩景川夹了只虾，细心地剥了壳，喂给她吃，要是韩老爷子看到了，准会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在家连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现在却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苏眉。 “三个月能有效果，不过早几天应该会有感觉。”苏眉也不能肯定，她第一次配这固肾丸。 可她觉得，这种药男人吃了心里就会有数的，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朱爷就知道药好不好了。 “要不你吃几颗试试看？” 苏眉想到了好办法，希冀地看向某人。 自己试一试就知道了嘛。 韩景川咬紧了牙，喂了一大口饭，眼神也变得危险，居然怀疑他的能力，看来上午的时间还是太短了，等喂饱了后再继续。 “你先吃饭。” 韩景川再喂了一大口，看苏眉的眼神，就像大灰狼看小白兔，喂饱喝足后再吃掉。 “吃饱了。” 苏眉吃不下了，肚子好饱，韩景川又哄着她吃了几口，这才不让她吃了。 “我要睡觉了。” 苏眉伸了个懒腰，吃饱了就犯困，可才刚缩进被窝，某只大灰狼就压了上来…… “不要了……我要睡觉……”苏眉强烈抗议。 “饭后要运动……” “不要……” “这事听我的。” …… 反对无效，又是一室春光。 隔壁屋子，钱九斤和李哥在聊天，单纯的九斤有点纳闷，“李哥，嫂子怎么没看见，老大说嫂子早到了。” 他都等一天了，可中饭时没看见，晚饭时也没看见，钱九斤就不明白了，嫂子去哪了？ 李哥神秘地笑了笑，“明天就能看到了。” “可老大说嫂子今天到了。”钱九斤还是不明白。 “你管那么多干啥，你老大和嫂子有要紧的事办，睡了！” 李哥不耐烦地白了眼，憨憨一个，小两口小别胜新婚，见面了当然要先办要紧事，哪有工夫见这个憨憨。 不过真没瞧出来，景川这小子还挺能耐啊，早上到晚上都没让媳妇出门，啧……战况得有多激烈啊。 隔壁的能耐小伙，还在孜孜不倦着…… 一夜风月无边…… 第二天，苏眉到中午才起来，盼了一晚上的钱九斤，吃早饭时又没看到苏眉，十分失望，忍不住问，“老大，嫂子是不是没来？” “来了，在睡觉。” 韩景川喝了一大口粥，心情很美，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李哥冲他挤了挤眼，在他耳边小声道：“挺能耐啊！” “必须的！” 韩景川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是男人的基本功，他又不是朱爷那个老王八。 钱九斤迷茫地啃着肉包，不明白嫂子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睡觉？ 更不明白，李哥和老大说话为什么那么古怪，感觉有事瞒着他。 苏眉下午终于起床了，再睡下去骨头都要散架了，钱九斤也终于见上了，还关心地问她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嫂子，你睡两天了都，是不是不舒服？” “没，就是有点累。” 苏眉脸上烧的很，朝某人狠狠瞪了眼，钱九斤是单纯孩子，不明白，可李哥肯定知道，心里还不知怎么笑话她呢。 韩景川面不改色，脸皮厚的很，吩咐道，“去拿点辣酱。” 再让这憨憨说下去，他媳妇要害羞了。 “哦。” 钱九斤看了眼桌上的一碟子辣酱，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拿，不过他向来习惯了服从，便乖乖地去拿辣酱了，苏眉松了口气，又冲韩景川瞪了眼。 “吃虾。” 韩景川剥了只虾，殷勤地放在苏眉碗里，旁边的李哥看得酸溜溜的，他想老婆孩子了。 一眨眼，苏眉来羊城四天了，朱爷那边没动静，她也没心情逛街，都待在招待所。 第五天，朱爷派人来请韩景川过去一趟，来传话的人挺客气。 韩景川和李哥一道过去了，他心里有七八成把握了，肯定是药丸见效了，那主动权就在他手里了。 这回必然要狠狠宰那老王八一刀。 朱爷其实年纪并不大，也就四十岁出头，身材高大，身上带着股匪气，气势十足，但韩景川在他面前也毫不逊色，平静地坐着，等朱爷先开口。 但朱爷也在等韩景川先开口，屋子里很安静，只有韩景川的喝茶声。 终于，朱爷先沉不住气了，他太想要儿子了，想了十几年，这些年他有过十几个女人，都是年轻漂亮身体健康的姑娘，可没一个能替他生儿子的。 去医院查了，是他的问题，吃了小山一样的药，也不见好。 他都快绝望了，以为他朱家的香火要断了。 可没想到韩景川这个外地人，居然送来了药，朱爷起初是没放在眼里的，以为韩景川只是想要回三万块钱，所以才找了些药来骗他，他岂有那么好骗？ 但朱爷还是找人查了那些药丸，药没毒，有没有用却得吃了才知道，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朱爷，还是吃了这药丸。 第一天没感觉，第二天也没，第三天有点感觉了，朱爷让人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已经很久没这方面的兴趣了，但吃了药丸三天后，他却有了兴趣。 第四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这些年他虽然找了很多女人，但其实房事上并不是很如意，他有些力不从心，可这两天的感觉很好，他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没受伤之前。 朱爷是小心谨慎的人，他又找了个信任的老中医，替他测了脉，还让老中医看了药丸。 “此药甚好，不知是何高人所配？”老中医看了药丸后，特别兴奋，急着想见见配药的高人。 而且老中医还说，朱爷的脉象有了变化，朝着好的方向变，如果长期服药，是可以生儿子的。 朱爷顿时喜出望外，天无绝人之路啊，他以为朱家要断香火了，没想到韩景川却给他送来了一条阳关大道。 只要他能生出儿子，三万块算什么，就算给这小子十万块，他都是乐意的。 “小韩，你那药是哪来的？”朱爷声音很温和，看韩景川的眼神也变得慈祥了。 “我认识一个高人，只有我知道她。” 韩景川神秘地笑了笑，没说出苏眉，怕朱爷对她不利。 第319章 见鬼说鬼话 朱爷面上笑容微滞，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韩景川的意思，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示意手下给韩景川添茶，这才慢条斯理说道：“小韩，你那车皮货我刚收到火车站的消息，真是的，怎么会出问题呢，火车站的人办事也太不靠谱了。” “那些王八蛋办事能靠谱才怪，生儿子没p眼的王八犊子，下次别落我手上！” 韩景川喝了口茶，咬牙切齿地骂了句，看到朱爷脸上的肉抽了几抽，他心里舒服多了，又喝了口茶，这老王八的茶叶挺不错啊，弄点回去给媳妇喝。 “确实不是东西，下次我碰到了要好好说说他们，小韩放心，我已经给那边打电话了，应该没大问题。” 朱爷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表明了他的态度，不过，他又话锋一转—— “小韩你上次说的事，我这几天想了想，还是有点意思的，我看你年轻有为，大有前途啊，我老了，没你那份干劲了，日后还得小韩你提携！” “朱爷太谦虚了，只要有我的药，您生十个八个儿子都没问题，您不得替儿子们挣家产？羊城才多点大，咱们目光要放长远。” 韩景川凑近了些，在朱爷耳边嘀咕了几句，其实他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以前不想说罢了，外公说了，做生意就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别讲良心，只要别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成。 朱爷眼睛大亮，这话他爱听啊，他现在钱有了，地位也有了，差的就是儿子了，多的他也不想要，三个五个就够了。 “那药真有那么灵光？”朱爷半信半疑，怕韩景川涮他。 虽然那药吃了确实有点效果，至少晚上的质量大大提高了，让他找回了男人的尊严，可他要的不止是尊严，他要儿子。 现在也看不出来，万一只是些助兴药，儿子没影，他这买卖亏大了。 韩景川神秘地笑了笑，凑得更近了些，在朱爷耳边说道：“知道这药的来历吗？宫廷秘方，康熙皇帝用过的，这方子是当时服侍康熙皇帝的太医传下来的，康熙你知道吧，十四岁就生儿子，一直生到五六十岁，生了三四十个儿子，他还要带兵打仗，管理国家事务，忙里偷闲生儿子，都生了四十来个，靠的就是这宝贝秘方。” 这些话是苏眉教他的，其实是苏眉瞎编的，庄家祖上虽然当过太医，但并没服侍过康熙，不过这秘方也确实是皇帝用过的，但却是同治。 当然不能说是同治皇帝用过的秘方，否则肯定卖不出去，苏眉就换成了康熙，文治武功白天晚上都no1的强人。 朱爷的眼睛越来越亮，嘴唇都兴奋得哆嗦了，康熙他当然知道，大清朝最牛逼的皇帝啊，最让他羡慕的就是生儿子的本事了，几十个儿子记都记不住。 他也不想要这么多，毕竟他没那么多老婆，也没能那么大的家业，能有康熙的十分之一那么多儿子就满足了。 “真的是宫廷秘方？”朱爷小声问。 这两人头碰着头，互相咬耳朵，看起来特别亲密，旁边朱爷的属下，还有李哥，看着怪别扭的，尤其是李哥，他以前在b队时，见到的韩景川一直冷着脸，从早到晚都不说一句话，现在却这一副奸商面孔，都判若两人了。 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了，要是他有了那么漂亮的对象，肯定也会努力挣钱，让媳妇过好日子的。 那么漂亮的媳妇，舍得让她穿得差吃得差，让别人瞧不起吗？ 当然舍不得，别的女人有的，必须给媳妇整上，别的女人没有的，也得安排上，就得让其他女人都羡慕嫉妒，这才是当男人的本分。 韩景川还在和朱爷说悄悄话，毕竟事关朱爷的尊严，尽管是羊城人都知道的秘密，可有些话还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 “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我当然不会说假话，朱爷想必也请高人看过药性了，如果药不好，朱爷今天也不会请我上门了，是吧？” 韩景川笑得云淡风轻，心里越发有把握了，主动权已经在他手里了，一会儿他得多要点好处才行，心不狠难挣大钱，外公这样教他的。 朱爷干笑了几声，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七八成，他确实请了高人，高人也说了是好药，只不过他向来小心，得问清楚了才能放心。 “小韩，这药要吃多久才能见效？” “至少三个月，多则半年，朱爷大可以放心，我们日后是要做长久生意的，我要是坑了您，你随时可以撤我的货，我的身家性命都捏在您手里，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韩景川说得一脸诚恳，朱爷讪讪地笑了笑，明白他是在意指火车站那批货，如果韩景川没拿出这些药，那批货他肯定不会还的，三万块也进了他的腰包。 这些年他都记不清坑了多少外地客商了，黑吃黑才能赚大钱嘛，无本生意做起来痛快，反正那些外地人也不敢乱来，他可是羊城的地头蛇，谁敢和他作对？ “那剩下的药？”朱爷问。 他手里只有半个月的药，他想把剩下的药弄到手。 韩景川从包里拿出了剩下的药丸，不过只有半个月的量，加起来就是一个月，朱爷皱了皱眉，很不满意。 “这药配制起来十分麻烦，材料也特别讲究，那高人只配了一个月的量，我回去催催高人，让她多配些，朱爷尽管放一百个心。” 韩景川双手奉上了药丸，态度极诚恳，姿态也放得极低，朱爷知道，这小子是在拿药威胁他呢。 可他只能心甘情愿地受威胁，他太想生儿子了，这些药丸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 “小韩办事我肯定放心，以后咱们可是要一起赚大钱的。” 朱爷笑了声，接过了药丸，冲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心领神会，出去了几分钟，回来就说道：“老大，火车站那边打来了电话，说那批货没问题了，已经发出去了。” 韩景川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和朱爷又聊起了日后的合作，两人谈笑风生，神情越来越亲热，可都不肯退让，朱爷要求三七分，他七韩景川三。 第320章 家里的钱你管 “小韩，货是我的，我拿七成理所当然吧？”朱爷沉声道。 如果是别人，他绝对要拿八，对这小子，他已经足够大度了。 韩景川笑了笑，“货确实是你的，可江南市场得我去开发，我出人出力，你出货，咱们五五分才公平。” “咣” 朱爷手里的茶杯盖，重重地盖在了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阴冷地看着韩景川。 手下们都知道，他们老大发怒了，这个姓韩的外地人也太不识好歹了，给三成已经很多了，还不知足，也不怕吃不吃得下。 韩景川面色不变，慢悠悠地喝着茶，笑着说：“这茶味道挺不错，我媳妇爱喝，回头朱爷赏点儿？” “一点茶小意思，给你二斤，小韩有媳妇了？”朱爷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心里有点恼，他刚才心浮气躁，还没这小子沉得住气，差点让人看笑话。 “多谢朱爷。” 韩景川淡淡地道了谢，便说道：“我和我媳妇马上领证了，到时候朱爷来喝喜酒啊！” “去泸城怕是有点难，太远了，礼我一定送到。”朱爷笑道。 “也对，没准到时候，朱爷的媳妇怀上了，您也没功夫出门了。”韩景川在‘怀上’二字上咬得特别重，见朱爷脸上的肉又抽了几下，他心里暗暗好笑，这老王八生儿子已经成执念了，这样对他才有利，那五成他必须要。 朱爷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穿着红肚兜，冲他笑呵呵地招手，那手胖得像藕一样，一节一节的，看着就欢喜啊。 冷峻的黑脸，一下子就变得温柔了，朱爷的心也软成了一滩水，如果这药丸真的有效，能让他生儿子，五成就五成吧，他的钱已经够多了，再多的钱，没有儿子继承家业又有什么意思？ 还是儿子要紧啊！ 半个小时后，韩景川捧着一包茶叶，和李哥离开了朱家。 “景川，你可真厉害，连朱爷都被你说服了。”李哥竖起了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爷在道上是出了名的难说话，谁的面子都不卖，他本以为这次的三万块要不回来了呢，没想到峰回路转，韩景川不仅把货要回来了，还把日后的合作也谈好了，分红还是五五分，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肯定眼珠子都会凸出来。 韩景川笑了笑，没说什么，他算什么厉害，厉害的是他媳妇。 不过他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那些药丸是他媳妇配的，至少现在不可以，他还没强大到能护住媳妇的地步，连一个区区的朱爷就能卡了他的货，他现在太弱小了。 韩景川眼神变得坚定，他一定会变得强大的，可以替大哥报仇，还要护住媳妇。 苏眉在招待所等得无聊极了，又没心情出去逛街，度日如年的感觉，也不知道和朱爷谈得怎么样了，那些药不会没效果吧？ “嫂子你别转了，我头晕。” 钱九斤忍不住说，从两个小时前，苏眉就在屋子里转圈圈，不停地转，像陀螺一样，转得他头好晕。 “九斤你去看看，他们回来了没？” 苏眉腿也有点酸了，转了两个小时，她也累了，可却越来越紧张，这么久还没回来，可别是那些药出了问题，韩景川和李哥被朱爷扣住了吧？ 越想越害怕，苏眉快急死了，要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她要怎么救人？ “嫂子，老大他们回来了！” 钱九斤欢快的声音响起，破锣的嗓门此刻像天籁之音一样，苏眉提在嗓子眼的心，立刻就落了下去，扑进了进门的韩景川怀里，“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要急死了，都过去两三个小时了，电话也不打一个……” 苏眉絮絮叨叨地埋怨着，眼里还有泪花，刚才她想了好多种可能，就担心她的到来，也无法改变韩景川受伤的事实。 心里一紧，苏眉在韩景川身上摸来摸去，“朱爷没怎么着你吧？你没受伤吧？让我看看。” “没有受伤，好好的，你别紧张。” 韩景川甜蜜又无奈地看着神经紧张的媳妇，这小脑瓜在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受伤，可这种被人牵挂的感觉，让他感觉很甜很甜，他喜欢被苏眉挂在心里，也喜欢被她碎碎念地唠叨，这或许就是老兵们说的甜蜜的负担吧？ 又或许是老兵们说的过日子，有了媳妇后，过的就是平淡又甜蜜的生活了，他很喜欢。 完全被忽视的李哥，拽走了翘长颈子看热闹的钱九斤，还贴心地关上门，冲舍不得走的钱九斤一脚踹了过去，这才把人拖出去了。 苏眉这时也看到了李哥，脸顿时红通通的，羞得埋进了韩景川怀里，在他腰上使劲掐了下，“都怪你，害我担心那么久，李哥肯定在笑话我。” “不会，他不敢。” 韩景川安慰自家媳妇，谁敢笑话他揍死那人。 苏眉还是不放心，在他身上摸了几下，没摸到伤口，这才彻底放了心，却没发现某人的眼神越来越幽深，体温也越来越高了。 吃过了荤的男人，不可能再吃素了，就像是开了闸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那药怎么样？朱爷吃了有效果吗？”苏眉关心地问。 如果有效，她准备以后开个药厂，专门生产这个小药丸，市场肯定很大，经济越来越发达，男人的肾也越来越亏了，需求量绝对大的很，不愁卖不出去。 “相当有效，那些货要回来了，还谈成了日后的合作，五五分成，以后家里的钱都你管，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韩景川手上用力，搂紧了细腰，不安分地抚摸着，每触及一处，温度便升高一分，他的眼神也越来越灼热，像是在盯着猎物一样。 “钱肯定得我管，你还想让谁管？” 苏眉抬起头白了眼，口气娇蛮，毫不知自己成了大灰狼的猎物，韩景川手上更用力了些，埋进了她颈窝，“就你管，没有其他人……” “别舔，痒……” 苏眉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但也察觉到了危险，这家伙像小狗一样，舔来舔去的，她哪还不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现在可是大白天，李哥和钱九斤就在隔壁，哪能白日宣那啥呢。 “别……李哥和九斤在……你放开我……” “他们不敢过来，我锁上门……” 韩景川伸出一只手，把门反锁上了，一个横抱，将人悬空抱起，苏眉吓得赶紧搂住他脖子，正好投怀送抱，便宜了某人。 …… 被踏红浪，满室春光。 第321章 想早点结婚了 等某人吃饱后，天已经暗沉沉了，苏眉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她觉得自己千里迢迢跑过来，就是给这家伙送肉吃的。 她过来都四天了，连招待所的大门都没出，早茶也没吃到，待的时间最多的，竟然是床。 太丢人了！ 钱九斤那憨憨还好说，反正不懂，可李哥是过来人啊，心里肯定在笑话她了。 “明天我要出去逛，你不准再那个了！” 苏眉板着脸抗议，好不容易才出门一趟，她连百货商场都没去逛，天天都被这家伙欺负。 “我陪你。” 韩景川献殷勤，给她捏肩捶背，只不过手却越来越不安分，被苏眉一脚踹到了一边，不准他再靠近了。 “我要去百货商场买衣服，还要吃早茶，还要买些特产，晚上不准再缠我，我要睡觉。” “嗯，睡觉，听你的。” 韩景川又死皮赖脸地靠了过来，手指缠上了一缕青丝把玩，还吸了口，香喷喷的，这几天搂着媳妇睡，每天晚上他都睡得特别好，噩梦也不做了，倒是做了些美梦，梦里有苏眉，冲他撒着娇，还做一些美妙的事，就像之前那样。 果然苏眉就是他的药，他此生离不开的药。 吃过晚饭后，韩景川果然没再纠缠她，只是搂着她睡觉，这一晚上苏眉睡得特别踏实，一觉到了天亮，被鸟鸣声吵醒的，睁开眼就看到了一片蜜色的肌肤，她忍不住伸手戳了下，硬梆梆的，头顶传来轻笑声。 “醒了？” 韩景川抓住了不安分的爪子，大清早就来撩拨他，真以为他有那么好的自制力吗？ 怀里躺着让他欲罢不能的媳妇，他得用洪荒之力才能克制住，答应了媳妇他得做到，可这姑娘却还来撩拨他。 “嗯，今天我们去哪里逛？” 苏眉在他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韩景川的身体就像火炉一样，冬天搂着特别暖和，连热水袋都省了，这几天她都和韩景川一起睡的，睡得特别踏实，虽然只是几天，可她却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要不就早点领证吧，反正她已经满十八了，早点结婚就能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了，省得其他人说闲话。 韩景川说了几个景点，都是羊城出名的，“先去吃早茶，再去逛。” “你已经逛过了？” 苏眉以为他已经逛过羊城了，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以前在这边出过任务。” 韩景川没多说，他在b队那几年，经常出任务，去过很多城市，还出过国，羊城这儿他来了好几次。 苏眉也没问，事关机密，肯定是不能说的，她在韩景川胸膛上蹭了蹭，撒娇道：“我来的时候，坐一个老大爷的三轮车，那大爷人挺好的，说可以带我去吃最地道的早茶，要不咱们让这大爷当导游吧？” “行。” 韩景川没意见，家里的事都听媳妇的，他只管挣钱。 两人洗漱好，便下楼了，钱九斤和李哥已经起来了。 “景川，我要回家了。”李哥笑着说。 他出来好几天，怪想老婆孩子的，现在货没问题了，他也能安心回家了。 “行，以后这边你盯着点儿，我给你打电话。”韩景川在李哥肩上拍了下，兄弟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 “好。” 李哥爽快答应了，他也想挣些活钱，退伍回来后，他在农村种地没啥钱，勉强只够填饱肚子，老婆想扯块花布做裙子都难，树挪死，人挪活，死守在村里肯定不行，得出去才能挣到钱。 跟着韩景川干挺好的，李哥对这小子有信心。 李哥老家在羊城的农村，做班车就能到。 等李哥走了后，钱九斤傻憨憨地问，“老大，今天干啥？” “出去玩。” 韩景川朝他看了眼，有点头大，不知道要咋安排这只大灯泡，让这憨憨一个人逛有点不落忍，一块带着又影响他和媳妇谈情说爱。 “九斤和我们一块吧。”苏眉说道，还朝某人嗔了眼。 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想甩掉九斤，重色轻友的家伙。 钱九斤开心地应了，丝毫不觉得自己是超级大灯泡，乐滋滋地咧嘴笑着，韩景川也没说什么了，媳妇都同意了。 苏眉给老大爷打了电话，老大爷很热情，说很快就过来。 确实来得很快，打了电话才半小时不到，老大爷就骑着三轮车过来了。 苏眉不忍心让这么大年纪的大爷捎人，就让韩景川骑，让大爷也坐车上。 “使不得，哪能让客人骑呢，别看我年纪大，我力气可不小，再来俩人也捎得动。”老大爷死活不肯，但他哪拗得过苏眉，最后只得同意了，别别扭扭地坐在了车上。 骑车的是钱九斤，他力气大，主动要求骑，捎着三个人轻轻松松，还骑得飞快。 “吃早茶就得去状元楼（杜撰），那是老字号，经济实惠，当地人都去那里吃，那些个名头叫得响的茶楼，都是糊弄外地人的，味道不正宗，还卖得贵。” 老大爷谈兴很好，一路上说个不停，介绍羊城的风土人情，苏眉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到了状元楼，现在是上午九点不到，茶楼的客人不算多。 “现在过了点，七八点时人最多，还得排队，你们进去吃，我在外面守着。”老大爷笑着说。 “一块吃吧，这么早叫您出来，肯定早饭也没好好吃，走吧。” 苏眉拽着大爷进去了，多一张嘴的事，他们在里面吃，让人家大爷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她做不出这种事来。 在大爷这个本地通在，吃什么也不用纠结了，大爷如数家珍，把这家茶楼最有名的几道点心全推荐了，味道确实一绝，苏眉吃得停不下来。 “这虾饺真好吃，还有这个烧麦也好吃，可惜明天就要回去了。” 苏眉有点遗憾，早知道味道这么好，她就让大爷早点带过来吃了。 “明天早上还能吃，下午的火车。”韩景川说，见苏眉吃得眼睛都眯了，心里不由一动，问大爷，“这状元楼以前是谁家的？” 现在肯定是公营，但像这种吃食店，肯定是有秘方的，否则味道不可能这么好。 大爷叹了口气，说道：“是阮家的，现在茶楼的大厨也是阮家人，但味道做得最正宗的，还得数阮陈氏。” 第322章 故人 苏眉正在吃烧麦，听到阮家，不由停了下来，这个姓挺少的，和她前世认识的故人一样。 那个故人正是阮奶奶，和她是狱友，是监牢里年纪最大的，因为杀人判了死罪，关了半年不到就执行了死刑。 当时阮奶奶一到监牢，她和其他人都不信这么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会是个杀人犯，而且阮奶奶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气度不凡，说话也有些文才，还是识字的，显然家世不一般。 只不过阮奶奶不爱说话，进了监牢后，她不搭理任何人，干活也是闷声不响的，但后来她孙女来探监，祖孙俩抱头痛哭，说了很多话，之后那个长得很甜美乖巧的孙女，经常来探监，阮奶奶的精神也好了不少，和她们会说几句话了。 苏眉和老太太的关系最近，阮奶奶常说，她也是个苦命的，和她孙女一样，长得好看的姑娘命不好，多的也就没说了。 阮奶奶的孙女那个时候十八岁，很懂事的姑娘，但看起来有很重的心事，眉宇间愁绪极重，祖孙俩相依为命，显然是遇上事了，否则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太太，不可能被逼得杀人的。 在阮奶奶被执行死刑前一个月，老太太和苏眉说了不少话，断断续续的，说得很隐晦，苏眉自己组织了下，大概知道了老太太杀人的原因。 是为了孙女。 也知道老太太为什么说长得漂亮的姑娘命不好了，她们祖孙俩无依无靠，从外地跑来了泸城定居，孙女又跟一朵花一样，引来了流氓的觊觎，具体情况苏眉猜不到，也不知道那姑娘有没有受到欺负，但那个罪该万死的流氓，却被老太太杀了。 那流氓是泸城本地人，家里还有点势力，老太太一个外地人，哪斗得过这流氓家，就被判了死刑，阮奶奶不怕死，可她放心不下孙女。 所以—— “小眉，我有一本方子在小雨那里，那方子肯定能让你赚大钱，你帮我照顾小雨，这本方子送给你，我和小雨说好了。” 阮奶奶死之前，是这么和苏眉说的，苏眉答应了。 她对方子没兴趣，可她挺可怜那个叫小雨的姑娘，在小雨身上，苏眉仿佛看到了她自己，反正她出狱后也是独自一人，和小雨当个异性姐妹也是好的。 可当她出狱后，去找小雨时，才知道小雨已经死了，就在阮奶奶去世后半年不到，这可怜的姑娘就跳楼了，学校的教学楼，四层楼，当场死亡，血流了一地。 小雨的遗书不长，只一句话—— “我不是破鞋！” 是用血写的，苏眉在监狱里不知道这事，小雨已经去世几年了，当时这事闹得很大，连政府都惊动了，学校也受到了批评。 苏眉本想查清楚小雨的死因，但她只查到了校园霸凌，小雨在学校受到了很多人的欺凌，非常过分，而且还骂她是破鞋，孤苦伶仃的小雨，在唯一的亲人阮奶奶过世后，选择了以死抗议。 那本方子自然也销声匿迹了，苏眉本想查出那几个霸凌的渣渣，可她出狱后一个月不到也死了，也没替小雨报仇。 听到大爷说阮家，苏眉忍不住就想到了这对苦命的祖孙，也不知道现在她们在哪里？ 这个时候小雨祖孙还没到泸城，可阮奶奶从来不说她祖籍在哪里，老太太会说泸城话，好像本就是泸城人，但嫁去了外省，之后又带着孙女回来了。 苏眉算了下时间，前世阮奶奶应该是三年后带小雨去泸城的，现在的小雨是十五岁，也不知道祖孙俩遭遇了什么事，才逼得她们远走他乡。 “阮陈氏是阮家的什么人？”韩景川在问。 大爷又叹了口气，“是个苦命人，她是阮家大老爷的姨太太……” 才说了一句，大爷就停下了，神情有些羞赧，立起身冲前方笑着打招呼，“您怎么干这些粗活啊？” “我怎么不能干了，又不是什么金贵人。” 说话的是个女人，年纪听着不小了，苏眉心口震了震，这声音好熟悉，但比她记忆里的声音年轻多了，她抬起头看去，只看到个瘦削的侧影，穿着淡蓝竹布斜襟褂衫，黑色阔腿裤，花白头发盘得整整齐齐，这种老式的装扮，一般是年纪比较大的妇人，看这头发年纪应该不小了。 苏眉强压下激动，冲大爷笑道：“您遇上熟人了？” 女人和大爷都回了头，苏眉看到了女人的脸，心口又是一震，果然是阮奶奶。 只不过现在的老太太看着没那么苍老，虽然有了不少皱纹，可眼睛有神，身板笔直，隐约可见往日的风韵。 没想到阮奶奶竟是在羊城，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一世，苏眉想救下这对可怜的祖孙。 “是我以前的东家，我以前在这儿干活。”大爷笑道。 阮奶奶轻声道：“别再说这些话了，让人听见不好，状元楼现在和我没关系了。” “在我心里，您和大老爷就是我东家，一辈子都是，那些个狗屁东西算什么玩意儿！”大爷愤愤不平地骂。 “你这性子还和年轻时一样，你家里怎么样，还过得去吧？”阮老太关心地问。 “挺好，我有一身力气，到哪都能活，您和小雨小姐怎么样？那些人没欺负你们吧？” 阮老太笑着说：“挺好的，下回有空了我去看你们。” “请你来唠嗑的啊，不想干就回家，别在这耽搁事儿！”一道凶巴巴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斜眼看人，态度极恶劣。 大爷气得要骂人，被阮老太按住了，冲他摇了摇头，阮老太赔笑道：“我这就去干活，经理。” “赶紧把那边收拾了，要不是阮二爷心肠好，就你这样的老太婆谁请啊，干得慢还爱偷懒。”男人嫌弃地瞪了眼，耀武扬威地去另一边巡视了。 “你们慢慢吃着，我去干活了，下回找你聊啊。” 阮老太匆忙干活去了，利落地收拾桌子，大爷咬着牙，过了许久才把气顺平了，但也没胃口吃东西了，他心里难受。 第323章 可怜的祖孙 “大爷，这位就是阮陈氏吗？”苏眉小声问道。 “是，她就是阮家做点心最好吃的阮陈氏，唉，世道不公，老天爷瞎了眼！” 大爷心里一肚子火，可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关老东家的家丑，他也不好和外人说，可不说他心里烧得慌，小人得志，好人落难，老天爷怎么就从来没睁眼的时候呢？ 苏眉大概猜出了些，应该和争夺家产有关，大爷刚才说了，阮老太是姨太太，并不是正房，她现在这个样子，显然处境并不好过，得势的应该是那个叫阮二爷的人，也不知道是阮老太的什么人？ 大爷是个憋不住话的人，过了会儿，他自个就把阮家的事说了，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当地人都知道这些。 苏眉总结了下，和她猜的差不多，阮陈氏是阮家大爷的姨太太，那个阮二爷是大爷的弟弟，大爷的原配早逝，没留下一儿半女，阮陈氏生了个儿子，可儿子却在前几年出车祸没了，阮大爷在这之前也病逝了。 好在阮陈氏的儿子生了个女儿，也就是小雨，但小雨的妈妈却在丈夫死后没多久，就跟人跑了，祖孙俩相依为命，那些年没少受苦。 阮二爷是阮大爷的庶弟，他极会钻营，早早地就找到了靠山，现在是状元楼的负责人，过得挺滋润，对阮陈氏祖孙很薄情，不照顾不说，还总是欺负祖孙俩。 “畜生不如的东西，当初要不是大爷收留这畜生，老早就流落街头当叫花子了。”老大爷越骂越生气。 苏眉皱了眉，显然小雨祖孙现在的日子已经很艰难了，可还是没有离开羊城，那后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背井离乡？ 到底出了什么事？ 会不会和那方子有关？ 苏眉想到了阮老太说的秘方，显然和状元楼的点心有关，刚才大爷说，现在状元楼的点心没以前好吃了，因为大厨不是阮老太，差了不少火候，可苏眉吃着现在的点心就十分美味，这样都不算好吃，那阮老太做的点心得有多好吃啊。 她实在想像不出来，可能是天上才有的美味吧？ “这位阮陈氏老家不是当地的吧？”韩景川问。 “老家是哪不清楚，她是大爷从泸城带来的，刚来的时候说的是吴侬软语，特别好听。”大爷笑着说。 那个时候他还是跑堂的伙计，大夫人身体不好，和大爷感情也淡淡的，大爷去泸城办事，带回了阮陈氏，他们几个伙计第一次看到阮陈氏时，只觉得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了。 阮陈氏性子很好，做事也麻利，大爷亲手教她做点心，她的天赋很好，学的特别快，后来连大爷都说比不上她了。 再后来阮陈氏生了少爷，少爷的点心也做得极好，心肠也好，可惜和大爷一样，命都不好，早早去世了。 韩景川问道：“既然这边过得不好，为什么不回泸城？” 大爷愣了下，摇了摇头，“不可能回的，姨太太和大爷感情很好，我以前也劝她回泸城，省得留在这边受欺负，可她不愿意，说如果走了，就没人给大爷和少爷进贡点心了，姨太太逢年过节都要去给大爷和少爷进贡点心，还陪着说会话，她不会走的。” 苏眉眉头皱得更紧了，阮老太和那位大爷感情这么深，可她三年后还是离开了，显然发生了很要紧的事，逼得她不得不走。 要么是那本方子，要么就和小雨有关，这两样是阮老太最在意的。 苏眉心里有事，吃得也少了，韩景川看在眼里，有些疑惑，媳妇对那个阮陈氏好像过于关心了些，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看着像是认识了许久似的。 吃过早茶，大爷领着他们去逛景点，阮老太还在忙，和他们笑了笑，继续收拾桌子。 羊城不愧是古往今来的繁茂之地，风景小吃都一样美，逛了一天，苏眉两条腿都有些酸了，她还去百货商场逛了圈，这边的衣服果然时髦些，她没买，都记住了，回去就和郑春燕说。 韩景川非给她买了羊皮靴，还要给她买大衣，被苏眉阻止了，“我自己做划算多了，这边买太贵了，你这次弄了羊绒布吧？” “嗯，弄了不少，还弄了灯芯绒。” “回去有得忙了，年前咱们能大赚一笔。”苏眉笑着说。 她提供布，还不要布票，肯定有不少人会来做衣服的，好多人手里有钱，可没有布票，只能做一件大衣，现在有了布，这些有钱的女人绝对不会只做一件的。 韩景川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下，在她耳边说，“挣了钱给你买鸡心金项链。” 苏眉心中一动，问道：“你要去对岸？” 鸡心项链内陆现在可买不到，得去香江那边买。 韩景川点头，“天气暖和些过去看看。” 他不能总被朱爷拿捏，他得自己找货源，朱爷的货是对岸弄的，如果他能找到货源，就不用和那老王八合作了，他自己吃十成的红利。 “你小心些。”苏眉没劝。 或许前世韩景川也去了对岸，想挣大钱，去对岸直接进货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放心，我去过几回，有门路。”韩景川低声笑了笑，成竹在胸。 他去对岸执行过几次任务，而且是偷摸过去的，他知道安全路线，过去不难，难的是如何找到安全可靠的货源，那边的情况比羊城复杂多了。 不过事在人为，韩景川并不怕，他有信心能成功。 天色有些暗了，此时他们在饭店吃饭，小两口卿卿我我的，钱九斤当了一天的大灯泡，终于后知后觉地顿悟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怪难为情的，难怪李哥非要回家呢。 大爷吃过了饭，去外面抽烟了，今天的活干得挺舒服，一点力没出，还蹭了三顿饭，有鱼有肉，比他过年都吃得好。 吃过饭后，外面的天色暗了不少，但还有些光亮，大爷指了条近路，“这个巷子穿过去，能省一半路。” 还是钱九斤骑车，巷子还算宽，没几个人，冷冷清清的，晚上冷了不少，北风从车帘子里挤了进来，特别冷。 韩景川知道苏眉怕冷，挡在她前面，还抓住了她的手，苏眉也顾不上害羞了，她真冷死了，有韩景川这个人形火炉挨着，暖和了不少。 “你们干什么？”钱九斤突然大喝了声，吓了苏眉一跳。 第324章 禽兽不如 “出什么事了？”韩景川厉声问。 钱九斤停好车，大步冲了过去，前面黑不隆咚的，依稀看到了几个人影，还有女孩子的哭泣声，紧接着是钱九斤的怒喝声，“王八蛋，揍死你们！” “少管闲事，老子……哎呦……” 气焰嚣张的声音没多时就被痛呼声代替，钱九斤一只手就能对付这几个二流子，苏眉和韩景川都下车了，大爷也跟了过来，他看到缩着哭泣的女孩，愣了好一会儿，迟疑叫道：“小雨？” 苏眉惊了下，小雨？ 不会这么巧吧？ “刘爷爷？” 小雨认出了大爷，见到熟悉的人，她委屈地哭出声，大爷又气又心疼，不住安慰她，“别怕，没事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奶奶呢？” “奶奶腰又疼了，我出来买药，就碰到了他们……” 小雨边哭边说，手里还拿着膏药，她现在才十五岁，脸有些婴儿肥，怯生生的模样我见犹怜，这么美好的姑娘，三年后跳楼没了。 跳楼前，小雨对这个世界一定很绝望吧？ 苏眉怜惜地看着小雨，下定了决心要帮助祖孙俩避过劫难，前世她没能做到阮奶奶的嘱托，这一世她不能再错过了。 “你奶奶这是累的，走吧，我送你回家。” 大爷叹了口气，不放心小雨一个人走，冲韩景川说道：“真对不住，今儿个的工钱就算了吧，我都没出力，还蹭了你们三顿吃喝。” “不能这样说，要不是您带我们逛，我们连东南西北都摸不清呢，反正我们也没事干，就一道送这姑娘吧。”苏眉笑着说。 韩景川朝她看了眼，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苏眉也感觉到了他探究的目光，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了，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重生的事肯定不能说，实在不行，她就假托是做梦吧。 小雨家就在这条巷子里，是个很小的单间，不过收拾得很清爽，阮老太躺在床上，见到他们十分意外，想下床招呼。 “您快躺着，路上遇到小雨，刘大爷说来看看您，我反正没事干，就跟着过来打扰了。”苏眉笑道。 “你们来是看得起我，只是我这地方太小。” 阮老太神情有些痛苦，但还是强撑着招呼客人。 苏眉当然不是来作客的，她这些日子在学习母亲留下的医书和方子，不仅学配药，还学了针灸和按摩，针灸她只在假人上扎过，还没找真人练习，不过她按摩比较熟练些，张嫂踩缝纫机时间长了，腰疼的厉害，她给按几下，腰疼能缓解不少。 “我会按摩，要不要帮您按几下？”苏眉问道。 阮老太怔了下，并没犹豫太久，笑着答应了，她这腰是老毛病了，好多老中医都看不好，说是月子落下的病根，要是年轻时倒能治好，再生个孩子好好坐月子就行，现在她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老爷也不在了，她这腰治不治也无所谓了。 要不是放心不下孙女，她老早就去找老爷和儿子了，活着实在太累了。 苏眉撸起袖子，让阮老太趴在床上，她在腰间用力按了几下，阮老太哼了几声，心里更意外了，没想到这漂亮姑娘的手法挺厉害，就这几下她就感觉缓和了不少，没那么疼了。 按了十来分钟后，苏眉额头沁出了细汗，按摩是力气活。 “舒服多了，谢谢姑娘。”阮老太十分感激，她的腰好多了，见苏眉额头都是汗，她更觉得不好意思了，想给医药费，可家里也没钱，给那么点人家姑娘也瞧不上，这姑娘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不缺钱的。 “我那点钱也拿不出手，要不我给姑娘做些点心吧，姑娘住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您这腰不能受累，得好好躺着，以后再做吧。”苏眉劝阻了，她其实想劝祖孙俩现在就去泸城。 羊城这边祖孙孤苦无依，她又照顾不上，去了泸城她能就近照顾，肯定不会让小雨再受欺负了，阮老太也不会被逼得杀人了。 但现在她和祖孙俩不熟，冒然让人家搬去泸城，祖孙俩肯定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这儿还有阮老太的丈夫和儿子，她哪里舍得？ “咳咳……” 小雨咳了几声，从见到她到现在，这姑娘已经咳了好几回了，苏眉关心问道：“小雨是不是感冒了？” “也不是感冒，每年冬天我都要咳的，等天气暖和了就好。”小雨害羞地解释，又咳了几声。 阮老太叹了口气，说道：“小雨小时候得过百日咳，拖时间长了，没治断根，每次换季都要咳上许久。” “我给小雨测测脉吧。” 苏眉也在学测脉，她只找张嫂和郑春燕实验过，她测脉的天赋还不错，上次郑春燕来大姨妈，她就测出这姑娘有点宫寒，还痛经，她开了点药，郑春燕吃了后痛经好多了，还夸她是神医呢。 张嫂也有些妇科病，苏眉也测出来了，配了点药，张嫂说挺好的，还说她有学医的天赋，以后肯定是神医。 苏眉挺得意的，她也觉得自己有当神医的天赋，那些医书她看起来很轻松，韩景川有一回看了半天，然后就不看了，说是天书，但她却觉得挺容易懂的。 小雨好奇地伸出手，苏眉捏住了，集中精神听脉，听了会儿，苏眉心头震了下，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姑娘。 她肯定测错了。 肯定是的。 怎么可能？ 小雨现在才十五岁呢。 “换只手看看。” 苏眉又换了只手，脉象在她脑海里呈现出来，非常清晰，和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小雨已经破阴了，而且时日长久，至少三年前，可三年前小雨才十二岁啊。 是哪个畜生干的。 苏眉强压下怒火，也不知道阮老太知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是不知道的，十二岁的小姑娘懵懂无知，可能连那些事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懂得告诉奶奶。 一般这种事大都是熟人干的，幼女受伤害的案子，十之八九是熟人作案，邻居或者亲戚，甚至还可能是直系亲属，世上禽兽不如的渣渣太多了。 第325章 我做了前世的梦，你信吗 “问题不严重，我开点药。” 苏眉对咳疾的脉并不太会测，但她会配止咳药，尤其是百日咳的后遗症，庄家的方子上就有，那些方子她都抄在了笔记本上，出门也带上了，抽空就要看看，不说背得滚瓜烂熟，但也牢记于心了。 她拿出纸笔，开了张药方，都是便宜的药材，庄家的方子大都是普通药材，很少有特别昂贵的药材，普通人家也吃得起。 “照这个方子抓六贴药，冷水煎十五分钟，一天两次，吃了后咳嗽会缓解。” “谢谢姑娘，明天我就去抓药。” 阮老太十分感激，她和孙女是遇上贵人了，这漂亮姑娘年纪不大，医术却十分高明，治好了她的腰，还能治孙女的咳疾，明天她一定要做些点心，给这漂亮姑娘送去，否则她心难安。 “不用谢，小雨，我来教你按摩手法，下回你奶奶腰疼，你可以帮她按摩。” 苏眉冲小雨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学习按摩，她明天就要回泸城了。 小雨学得很认真，不到半个小时就学会了，红着脸小声道：“谢谢姐姐。” “不用谢，我很喜欢小雨，感觉像是我妹妹一样。”苏眉笑眯眯地说。 小雨红了脸，低着头笑，她也很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像仙女一样，帮了她和奶奶。 苏眉很想问阮老太，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得离开了，不过她给阮老太留下了电话号，还问了祖孙俩这儿巷子的公用电话，借口是问那些咳嗽药的效果。 离开了阮家，大爷送他们回了招待所，苏眉付了两块钱，大爷说什么都不要，“我都没出力，这钱不能收。” “您收下吧，就当是租您车的租金。” 苏眉把两块钱塞进大爷口袋里，她看得出来，大爷家境不是太好，否则这么大年纪，何至于出来卖力气挣钱，都是生活所迫啊！ 大爷还是收下了钱，骑着车回家了，回了房间后，苏眉心里有点虚，她知道韩景川现在肯定一肚子疑惑，她对小雨祖孙的关心确实过了些，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会那么关心，可她和祖孙俩，这一世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睡觉前，韩景川终于忍不住问了，“你认识阮家祖孙？” “不认识。” 苏眉否定了，她不想撒谎，韩景川是她认定的男人，要过一辈子的，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言掩饰，她不想过得这么累。 可也不能说重生的事，她怕吓到韩景川。 想了想，苏眉便试探地说道：“我知道你会问，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我说我在梦里见过她们祖孙，你信不信？” 韩景川挑了挑眉，眼神兴味，梦里？ 苏眉继续说道：“几个月前，我断断续续做了一个月的梦，每天都会梦一些，梦里像是另一个世界，有我，有你，还有苏志勇和夏艳秋他们，和现在的世界一模一样，只不过我过得很不好……” 她把前世的事，假托梦境说了，不过她说得含含糊糊的，不能说得太清楚，否则韩景川肯定会怀疑，也不能说嫁给杨伟了，苏眉不想提这个男人，她只说夏艳秋陷害她做了牢。 “梦里你坐牢了，和阮陈氏一个牢房？”韩景川捏紧了拳头，尽管是梦，可听到苏眉做了牢，他还是很生气，想弄死夏艳秋和苏志勇那对狗男女。 “嗯，夏艳秋逼我嫁一个无赖，我不同意，就反抗打了那个无赖，把人打残了，判了十五年，正好和阮奶奶一间牢房，阮奶奶杀了人……” 苏眉慢慢述说着前世的事，窝在韩景川怀里，特别温暖，也特别安心，她现在心绪很平静，提到前世也不会愤怒了，因为她现在有依靠了，不再是孤苦无依的了。 “苏月还拿了你一个肾？”韩景川声音更冷了。 他对阮家祖孙的死活并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家媳妇儿，该死的苏月，居然敢用他媳妇的肾，那丑八怪配吗？ “只是梦，就是这个梦很真实，可能是老天给我的警示吧。” “上次腊梅花林，是不是也是梦里发生过的？”韩景川突然问。 苏眉点了点头，“梦里叶诚死了，办案时出的事，就是那个连环案凶手害的，具体的我不清楚，只知道是在追踪凶手时出了事。” 韩景川皱紧了眉，那天晚上，如果他和苏眉不及时赶到，叶诚也一样会出事，看来苏眉的这些梦真的能预知，可他并不高兴，慧极必伤，未来的事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苏眉能好好的。 苏眉又说道：“梦里你挣了好多钱，韩建明那王八蛋也发财了，他和苏月结婚了，就是他和夏艳秋一起害的我。” “回去我揍他！” 韩景川搂紧了些，感觉到怀里的软玉温香，这才有了些真实感，不管这个梦是怎么回事，他一定会护住苏眉的，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想到韩建明现在的惨状，苏眉噗地笑了，说了这些天韩建明和苏月的事。 “腿瘸了，苏月得了肾病，医生说治不好，张海和她离婚了，现在和韩建明卿卿我我的。” “那就让他们结婚。”韩景川冷笑了声，眼里射出闪光，韩建明欠他大哥的帐，他还没算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让他们在一起过鸡飞狗跳的生活，肯定很精彩。” 苏眉能肯定，苏月真和韩建明结婚了，不会再像前世那么恩爱了，毕竟柴米油盐才是生活的基础，韩建明这一世没有工作，腿又瘸了，苏月还得了肾病，又这么丑，这对狗男女能过得下去才怪。 话题又转移到了祖孙俩身上，苏眉气愤地说了小雨的事，“至少是三年前发生的，畜生不如的东西。” 韩景川皱紧了眉，确实畜生不如，难怪那个小雨总是怯生生的，胆子很小，可能和这些经历有关系。 “得让她奶奶知道，你明天和老太太说一声，她肯定不知道。” 如果阮老太知道孙女受了这样的伤害，她不可能还留在羊城这个伤心之地的。 第326章 男人在某些方面极厚颜无耻 韩景川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低声问，“梦里你认识我吗？” 声音有些小心翼翼，韩景川纠结了许久才问，他希望梦里和苏眉也在一起，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苏眉抬起头，在他下巴上蹭了蹭，笑着说：“认识呀，我还叫你韩叔叔呢。” 背上的大手陡然收力，苏眉轻哼了声，声音娇媚无力，男人的眼眸幽暗深遂，他低下头，在她耳边吐着热气，“再叫一声。” “不要。” 苏眉断然拒绝，她才不要叫，可耳边的热气像是蒸汽一样，温度越来越高，背上的大手滑到了腰间，掌心滚烫，所及之处让她情不自禁哼出了声，无力地窝在他怀里。 “真的不叫？” 韩景川声音更危险了，在她腰间轻轻挠着，苏眉忍不住缩成一团，轻笑着求饶，“不要……痒死了……” 她最怕痒了，腋窝和腰那儿最敏感，稍稍碰一下就痒得不行。 “叫叔叔。” 韩景川像是发现了好玩的游戏一样，不停地挠着，眼神却越来越幽深，声音也哑了些，痒得快笑岔气的苏眉，只得乖乖地叫道：“韩……叔叔……” 挠痒痒的手停下了，抚在柔软的腰上，韩景川压了下来，深深地看着怀里妩媚娇软的女孩，声音也更哑了，“乖……再叫一声……” “你重死了，我不要叫了……” 苏眉想把这家伙推下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她这点力气就像挠痒痒一样，男人纹丝不动，眼神却越来越危险，手也越来越不安分了。 “叫了就下去。” “真的？” “嗯，说话算话。” “叔叔……好了吧，快下去！” 苏眉乖乖地叫了，明天坐火车，她想好好睡一觉，可某人却精力旺盛，她可没这么好的体力，但她低估了男人在某些事的厚颜无耻。 “你说叫了就下去的，你说话不算话，王八蛋！” 苏眉快要气死了，明明说好了下去的，可下去是下去了，但就下去了一秒，然后就飞快地上来了。 韩景川专心地做着他喜欢的事，含糊道：“我下去了，可我没说不会上来……” 兵家战术讲究诡道，他媳妇还是太单纯了，幸好有他护着。 “你……大爷的！” 苏眉欲哭无泪，就没见过比这家伙更不要脸的人，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尤其是床上说的，就跟放屁一样。 …… 又是一夜春风紧，好在某个男人还算怜香惜玉，知道今天要赶火车，没全力以赴，只是浅尝辄止，饶是如此，苏眉也累得够呛，早上起来时腰酸背痛腿抽筋，去卫生间洗漱的那几步，都差点摔跤，幸好韩景川扶住了。 “别碰我！” 苏眉气冲冲地瞪了眼，还拍了一爪子，看到这男人就来火，臭不要脸的无赖。 韩景川脾气特别好，殷勤备至，还替苏眉挤好牙膏，连洗脸水都放好了，苏眉一直板着脸，但见他这样，心很快就软了，索性撇过头不看，免得她心软，必须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否则晚上她别想再轻松了，迟早会肾亏。 “一会儿去不去阮家？”韩景川主动找话。 “去。” 苏眉点了点头，下午的火车，上午去找阮老太说说，要是能说服祖孙俩去泸城就好了，这一世她一定会护祖孙俩平安的。 洗漱好后，两人带着钱九斤一道去了状元楼，不过阮老太今天没上班，茶楼的服务员说老太太今天请假了，吃过早茶，他们仨去了阮老太家。 还没到阮家，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阮家门外挤了好多小孩，眼巴巴地盯着，有几个小孩口水都流出来了。 苏眉用力吸了口气，尽管已经吃得很饱了，可闻到这诱人的香气，还是勾得她垂涎三尺，好想尝尝味道，肯定很好吃吧？ 也不知道阮老太在做什么，太香了。 阮家门没关，阮老太在门口忙活，屋子太小，只能上外头干活，炉子上架着锅，在蒸东西，热气腾腾的，香味就是从蒸笼里冒出来的。 “我正要去找你们呢，来了也好，省得我去了，这些点心你们带在路上吃，刚做好的。” 阮老太看到他们十分高兴，她大清早就去市场买了食材，准备做几道拿手的点心，送去招待所，没想到恩人自己来了。 “您的腰还没好，费这个劲干什么，一会儿腰又疼了。”苏眉嗔道。 “好了，昨晚上小雨给我按了几下，暖烘烘的，腰从来没这么舒服过，多亏了你。”阮老太感激道。 小雨也出来了，手里捧着盘子，怯生生地笑着，眼睛多了些神采，看着精神多了。 “这是刚蒸好的虾饺，尝尝味道。” 阮老太拿了筷子，让苏眉他们品尝虾饺，晶莹剔透的虾饺看着就诱人，苏眉先吃了个，嚼了几下，她终于明白刘大爷为什么说状元楼现在的点心不地道了。 没吃过阮老太做的点心，吃状元楼的点心会觉得是无上的美味，确实很好吃，可一旦吃了阮老太的点心后，状元楼的点心也不过尔尔了。 就像开过顶配豪车后，再去开普通的车子，那感觉实在一言难尽。 “真好吃，难怪刘大爷说您做的点心是最好吃的，太好吃了。” 苏眉竖起大拇指不吝夸赞，是真的很好吃，哪怕她已经吃饱了，这么美味的虾饺她还能再干一盘，她夹了只喂给韩景川，又让钱九斤也尝了只。 两人都不住点头，味道是真的鲜美，钱九斤这憨憨都没嚼几下，囫囵吞下去了，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看着就逗人。 “这饺子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小了，我连啥味都没尝出来，自个滑进去了。” 钱九斤遗憾地摸着后脑勺，太可惜了。 “噗” 小雨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这傻大个太逗了，钱九斤憨憨地笑个不停，黑脸上飘着可疑的浮云，他这个样子，小雨看得更乐了，笑个不停，阮老太则笑得很欣慰，孙女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小时候的孙女很活泼，爱笑爱闹，自打四年前儿子出事后，孙女就越来越沉默了，很少见这孩子笑，阮老太以为孙女是伤心爸爸离开，她除了给孙女更多的爱和关怀外，也没有其他好办法。 苏眉心思一动，对阮老太说道：“我和您有点事说。” 第327章 畜生不如 阮老太愣了下，点了点头，让小雨看着火，她带着苏眉进了屋子，还关上了门。 “我接下来说的事，您可能接受不了。” 苏眉心里也很纠结，小雨的事，就像一把刀一样，如果说出来，老太太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可如果不说，任由小雨在这个伤心之地，对这姑娘的成长绝对是不利的。 前世小雨胆小内向，遇到事不知道反抗，最后选择了不归路，很可能和这件事有关，受到的伤害太大了，严重影响了小雨的心理。 阮老太嘴唇哆嗦了下，心提到了嗓子眼，但神色还算平静，“苏姑娘你说吧，我一个老太婆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和小雨有关，我不知道您是否知情，昨天我给小雨测脉发现的。” “小雨怎么了？她得了病？能治好吗？”阮老太着急地问。 苏眉心里很难受，小雨的情况比得了病更麻烦，这是一辈子的伤害啊。 “没得病，阮奶奶，我昨天给小雨测出了破阴之脉，您明白我的意思吗？”苏眉说完就移开了视线，不敢看老太太，心里钝痛。 对于一个漂亮的女孩来说，最大的伤害莫过于此了，而且那个时候小雨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伤害她的畜生会下地狱的，希望老天爷能开眼。 “破阴？什么意思？苏姑娘，你说清楚，破阴是什么意思？小雨她怎么了？” 阮老太脸色大变，精神也有些恍惚，但声音却压低了，希冀地看着苏眉，希望她理解的意思是错的，苏姑娘会和她说，破阴只是一种病，吃药就能治好的病。 “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小雨她……至少三年前就受到了伤害。” 苏眉艰涩地说了出来，心里沉甸甸的，阮老太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苏眉赶紧扶住，在她耳边安慰道：“您不能倒下，小雨需要您。” “我知道，我能撑住，苏姑娘，你和我说清楚些，三年前小雨就出事了，是这个意思吧？” 阮老太强打起精神，心里却似刀绞一般，她可怜的孙女，难怪这些年变得胆小内向了，话也不爱说，她这奶奶当得太失职了，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她要和那个畜生拼命！ “准确时间我不能肯定，但至少在三年前，也可能是四年，小雨以前的性格应该不是现在这样吧？她性格大变的时间，或许就是她受到伤害的时间。”苏眉提醒。 阮老太脸色变了变，喃喃道：“小雨小时候很活泼，很爱笑，还喜欢叽叽喳喳地说话，我总嫌她吵，可现在她却一天都不说一句话了，是我的错，我什么都没发现，我太大意了。” 苏眉叹了口气，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安慰，这些年阮老太经历了丧夫失子家产充公的巨变，她能挺下来把孙女抚养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怪就怪那个伤害小雨的渣渣禽兽不如，对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下毒手。 “四年前，我儿子出车祸没了，就是小雨她爹，就是那次过后，小雨就变得不爱笑了，也不说话，有时候一个人坐着发呆，从早到晚都不说一句话，我当时还以为她是接受不了爸爸离开，也没多想，再加上那个时候家里事多，没顾得上这孩子……” 阮老太回忆起了往事，十分自责，她如果多关心孙女些，或许孙女的性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您自责无用，现在应该想办法开导小雨，我猜测那个畜生应该是熟人，或者就是住在这条巷子的街坊，像这种事，十之八九是熟人作案，您找小雨好好问问，我担心那畜生还会对小雨下手。”苏眉劝道。 前世三年后，阮老太带着小雨匆匆离开了羊城，或许就和这事有关。 女大十八变，十八岁时的小雨很漂亮，那个畜生看了后很可能会再次下毒手，她不能让这样的伤害再次发生。 “我这就问小雨，谢谢你，苏姑娘。” 阮老太擦了眼泪，冲苏眉深深鞠了一躬，她们祖孙无依无靠，人人都欺负她们，素不相识的苏姑娘却对她们伸出了援手，可能是老爷和儿子在冥冥之中护佑她和小雨吧？ 小雨在外面和钱九斤说话，钱九斤不擅言辞，小雨也是个闷葫芦，但两人却说得很投机，小雨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阮老太本想叫小雨进屋问话，可看到孙女这个样子，她又犹豫了，或许孙女已经遗忘那件事了呢？ 她再提起来，不就是在孙女心口上扎刀子吗？ 可苏姑娘说的也有道理，那畜生要是不揪出来，万一再冲孙女下手怎么办？ 阮老太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叫小雨进屋了，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咣当声，紧接着是阮老太的骂声，“老畜生……我……我去杀了他……” “奶奶……不要……二爷爷说我要是说出来，会让您和爷爷爸爸一样，我只有您了……别去……” 小雨哭着乞求，这件事是她的梦魇，她一直都记着，无法忘怀。 可她不敢说出来，他们威胁她，如果说出来，就会让奶奶也像爷爷和爸爸一样消失，她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了，如果奶奶也出事，她该怎么办？ “小雨……我可怜的小雨……是奶奶没用……” 阮老太搂紧了孙女，祖孙俩抱头痛哭，悲戚的哭声听着让人心里堵得慌，钱九斤有些着急，小声问，“老大，是不是有人欺负小雨和她奶奶？” “嗯，这事你管不了。” 韩景川压下了钱九斤，这憨憨力气虽然大，可脑子死的很，要是不说清楚，很可能会冲动行事。 钱九斤气愤极了，好想现在就去弄死那个欺负小雨的王八蛋，可他得听老大的，老大说他管不了，就是真的管不了，他不能冲动。 又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的哭声停下了，祖孙俩都出来了，眼睛都又红又肿，阮老太神情坚定，似是决定好了什么。 “苏姑娘，我想冒昧拜托您一件事，咱们素昧平生，我厚着脸皮求你，帮我带小雨去泸城可好？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阮老太将苏眉叫进了屋子，冲她跪了下来，苏眉慌得赶紧扶起了她。 第328章 锥心之痛 “您快起来，别这样，只是顺手之劳，我会帮您的，可您为什么不肯走？小雨一个人在泸城您放心？”苏眉疑惑地问。 “让小雨先走，我和她一道走容易让那些人起疑，可能走不掉，小雨跟着你们走不容易发现。”阮老太冷笑了声，眼里射出恨意。 她饶不了那个老畜生，送走了小雨，她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了，她要替老爷和儿子，还有小雨报仇。 苏眉皱紧了眉，她感觉到了阮老太此时不对劲，便劝道：“您可别干傻事，如果您出事了，小雨一个人怎么办？就算您再恨，也得忍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明白，我不会蛮干的，放心，我舍不得小雨，不会撇下小雨的，但我得替我家老爷，我儿子，还有小雨讨回公道，不能这么算了。” 阮老太死死咬着唇，浑浊的眼睛变得明亮，像是点燃了火，她要报仇，否则她心难安。 “您如果相信我，能不能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您。”苏眉问。 她很好奇那个害了小雨的畜生是谁，听起来好像还害了小雨的父亲和爷爷，难道是那个阮二爷？ 可阮二爷是小雨的叔爷爷啊，应该不至于吧？ 否则就真的禽兽不如了！ “我当然是信你的，苏姑娘，否则也不会把小雨托付给你了，这事和你说也无妨，刚才我问过小雨了，害她的是我家老爷的庶弟，小雨叫她二爷爷的……” 阮老太痛苦地说着，苏眉只是听着就气得不行，也难怪阮老太会忍不住鸡蛋碰石头，想要去报仇。 四年前，小雨父亲办丧事，阮老太伤心过度，身体不太好，又要操办丧事，忙得团团转，家里那个时候也乱，来了不少阮家族人，阮二爷也来了，还带了个男人。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老畜生来吊喧带外人来干什么，小雨和我说，老畜生把她叫去了屋子里，说有话问她，小雨去了后，老畜生带来的那个男人，就把小雨……” 阮老太咬紧了牙，心都要碎了，她都无法想像，小雨一个人在屋子里有多害怕，四年来，这可怜的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畜生威胁小雨，不准她说出去，否则就会让我也像爷爷和她爸爸一样消失，小雨害怕，果真没敢说，只是自那以后，小雨就不爱说话了，脸上也没了笑容，看到那老畜生就躲得远远的。” “那个男人是谁？您认识吗？”苏眉问。 阮老太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我听那老畜生叫他纪三爷，我知道这老畜生攀上了靠山，那人姓纪，应该是那个男人，这老畜生把小雨献给了纪三爷，替他谋好处。” 苏眉心沉了沉，又是姓纪的，会不会是京城那个纪家？ “这么看来，小雨爷爷和爸爸的死也很可疑，和这个阮二爷有关系。”苏眉推测。 阮老太点头，“我家老爷是去坐牢时出的事，他平时身体很好，风寒咳嗽都很少，去坐牢后没多久就生病了，一个月都没挺到就没了，监狱那边说得了痢疾，我是不信的，可也没办法查，我儿子死的很蹊跷，好端端地在路上走，就被一辆货车撞死了，我一直都怀疑那老畜生，现在百分百肯定了，就是这老畜生干的。” “您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吧？”苏眉问。 应该就是那本方子。 “没错，我手里有点心方子，是阮家祖传的，也有我和老爷改良过的方子，那老畜生一直都想要，逼问了我好几回，我不会给他的，老爷出事前说过，这本方子宁可给外人，也不能给那个畜生，我听老爷的。” 阮老太说完，掀开了铺盖，摸了半天，摸出了个布包，解开了布，是一本泛黄的羊皮本，下面还有一本半新不旧的笔记本。 “苏姑娘，这就是那个方子，我送给您，您别推辞，我有求于您，希望您能帮我照顾小雨。” 阮老太把方子硬塞给了苏眉，她虽然和苏眉只见了三次面，可却像是认识了许久一样，她能感觉到苏眉是真心想帮助她和小雨的，把小雨托付给苏眉，她能放心。 “我肯定会照顾小雨，但小雨需要的是您，这方子我也不要，不过我帮您保管，等小雨以后结婚生子，可以传下去，阮家的东西，还是阮家人继承的好。” 苏眉不想要这方子，她对餐饮没兴趣，而且她也是真心想帮祖孙俩的，和方子没关系。 再就是，她看出阮老太存了死志，只怕是想和那个阮二爷同归于尽了，那个老畜生不配，她希望阮老太能忍下一时的仇恨，好好活下来，以后再报仇。 苏眉又劝道：“您好好想想，别一时冲动，我劝您还是和小雨一块去泸城，那个阮二爷肯定不会死心，您现和小雨现在势单力薄，斗不过他，可报仇不急于一时，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小雨好起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阮老太神情变得犹豫，可她还是不甘心，“我……我气不过啊，两条人命，还有我的小雨，我心里憋着难受。” 苏眉拍了拍她的手，很理解老太太的心情，杀夫杀子害了孙女，种种都是椎心之痛，这口气确实咽不下。 “那您打算怎么报仇？” “那老畜生一直想要我手里的方子，我就借这个叫老畜生过来，在点心和茶水里下毒，毒死他。”阮老太说了她的计划。 苏眉叹了口气，果然是打算同归于尽。 “您要想想，您如果出事了，就是三条命抵一命，您觉得划算吗？现在那老畜生有那个纪三爷撑腰，您肯定斗不过他，但您相信我，纪家没几年威风了，顶多三年，您就可以报仇了，我不骗您！” 苏眉口气笃定，前世纪家三年后就塌了，林家也是，纪家先倒，其次是林家，然后就是沈家的上位，没了纪家撑腰，那个阮二爷不足为惧。 阮老太表情纠结，苏眉也不催她，“我们下午四点半的火车回泸城，您如果想明白了，可以去泸城找我，这是我的电话和住址。” 她留下了电话号和地址，也没再劝了，至于小雨，她会带走的，只是这小姑娘愿不愿意离开就不知道了。 第329章 离开 果然不出苏眉所料，小雨死活不肯跟他们离开，哭着求阮老太别扔下她，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怪可怜的。 “不分开，奶奶和小雨永远在一起，奶奶不骗你。” 阮老太搂住了孙女，泪眼迷蒙，祖孙俩的惨状，让人鼻子都发酸，心里特别难受。 钱九斤眼睛红红的，还吸了好几下鼻子，他个子虽然壮实，心却特别软，感情也异常丰富，看到别人哭，他也忍不住掉眼泪。 韩景川面无表情，眼神很平淡，他的病虽然治好了，可还是不能共情，别人的死活他是不关心的，他只关心装进心里的人，以前是大哥，现在则是媳妇。 其他人都不在乎。 阮老太还是很果断的，她并没犹豫太久，就决定和苏眉他们一起去泸城了，其实老早她就有这个打算，但因为丈夫儿子都葬在这边，每年都要去祭拜，去了泸城后就没法祭拜了。 但现在孙女是最重要的，其他事都只能靠后了。 “我带小雨去给她爷爷，还有她爸爸告别，下午我们去火车站找你们。”阮老太下定了决心。 老爷出事前，也和她说过，让她带儿子和孙女离开羊城，去泸城定居，可她那个时候哪舍得走，结果老爷没多久就出事了，紧接着儿子也出事了，现在连孙女都没逃过。 阮老太很后悔没听老爷的话，她早该走的，或许儿子和孙女也不会出事了。 “您先去打介绍信，我去帮您和小雨买票，别走漏了风声。”苏眉说道。 “不会，街道办的人和我熟，以前承过我的情，这些年也多亏了她照应。” 阮老太办事很麻利，说办就办，她去找了街道办开介绍信，很快就办好了，介绍信上写的是回乡探亲。 “老爷在出事前就安排好了，把我们一家的户口都迁了出来，准备去泸城落户，可没来得及就出事了，这些手续都是现成的，只要街道办盖个章就成，到时候我和小雨就能在泸城落户了。” 阮老太拿出了几张迁户口的文书，纸张有些陈旧了，她要去户籍科敲几个章，有街道办的介绍信，手续很简单。 苏眉暗自感慨，那个阮家大老爷确实有先见之明，可惜死得太早了，或许这位大老爷早就看透了他那庶弟的嘴脸吧。 她留下了钱九斤，让他陪着祖孙俩，下午去火车站集合。 很快就到了下午，苏眉和韩景川已经买好祖孙俩的火车票了，同样是四点半的车次，现在已经三点半了，可阮老太祖孙和钱九斤还没来，苏眉心里有些不安。 “会不会出事？要不回去看看？” “不用，九斤不会迟到的。” 韩景川很肯定，那憨憨虽然脑子不灵光，可认死理，答应了他四点前到火车站，就一定会做到，除非发生了天灾人祸。 那个阮二爷虽然阴险毒辣，可也不敢光天化日派一大群人堵截祖孙俩，十来个人钱九斤是不在话下的，轻而易举就能打倒。 苏眉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离四点还有五分钟，她等得特别焦心，但看韩景川却不动如山，一点都不着急，她的心又安定了些，觉得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离四点还差一分钟，钱九斤领着小雨祖孙赶过来了，衣服有些凌乱，祖孙俩看起来神情有异，显然来的时候并不太平。 “出什么事了？”韩景川淡淡地问。 “那个老东西太不要脸了，叫了十来个人堵小雨和阮奶奶，还让她们留下方子，我把他们打倒了，那个老东西的脚都让我弄断了。” 钱九斤气愤地说着，要不是怕事情惹大，他还想把那老东西的两只手弄断的，这老东西说话太气人，阮奶奶气得直抖，小雨还特别怕那老东西，一直哭，钱九斤虽然不聪明，可感觉很灵敏，猜到这老东西肯定对小雨祖孙做了不好的事，所以下手才重了些。 “没事，准备上车吧。” 韩景川表现得异常平静，阮老太祖孙本来很慌张，看到他这样子，害怕和惊惶便没了，马上就要上火车了，阮二爷他们肯定追不过来了，去了泸城就太平了。 阮老太紧紧牵着孙女的手，心跳也慢了下来，今天幸好有九斤在，否则她和小雨根本走不掉，没想到阮二爷这老畜生，一直都派人盯着她们祖孙，街道那边也有眼线，她这边一有动静，这老畜生就过来堵人了。 “别怕，去了泸城就没事了。” 阮老太轻声安慰孙女，泸城算是她的家乡了，她祖籍在哪里也不知道，记事起就在泸城了，是被父母卖了的，那时她才六岁，被卖去了窑子。 小时候就在窑子里打杂，妈妈让人教她学琴识字唱小曲儿，等她十五岁就可以接客了，但她那个时候虽然小，也知道接客不好，她亲眼看见好多接客的姑娘得了脏病，不能接客了，就被妈妈赶了出去，不是病死就是饿死冻死了。 窑子里的几个姐姐很照顾她，总是把她往丑了打扮，还用布条缠得紧紧的，不让妈妈知道她长开了，那几个姐姐说，她们是没机会见天日了，但希望她能出去，替她们过堂堂正正的日子。 在她十三岁时，机会终于来了，阮大老爷和客户谈生意，去了她在的窑子，阮大老爷不好风月，他只陪客户喝酒，那个客户是一个姐姐的恩客，关系很熟，那个姐姐打听到阮大老爷身边没有知冷知热的女人，原配夫人也感情极淡，而且阮大老爷正派，心地也好，就动了心思，想把她托付给阮大老爷。 几个姐姐具体是如何操作的，阮老太并不清楚，但她们真的成功了，阮大老爷知道了她的遭遇，十分怜惜，答应替她赎身，因为她那个时候特意往丑打扮，又没长开，妈妈也没要太多钱，就卖给了大老爷。 大老爷确实是正人君子，给她赎身后，就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老家找父母，她哪还知道父母在哪，跪在地上求大老爷收留，哪怕给她当丫鬟都成，就这样，她留在大老爷身边当了三年丫鬟，彻底长开了，也扮不了丑了，她本来就对大老爷心存感激，也动了心，就算大老爷年纪经她大很多，她也心甘情愿。 第330章 安顿 回想起以前的事，阮老太情不自禁笑了，她虽没遇上好父母，可却遇上了不少好心人，窑子里的那几个好心姐姐，还有大老爷，都是她的恩人。 现在还有苏眉姑娘，老天爷待她还是不薄的。 那几个姐姐，在她跟了大老爷后，就派人去替她们赎身了，几个姐姐年纪大了，日子不如从前风光，也不受待见了，妈妈巴不得有人赎出去，赎身后，那几个姐姐无亲无故，也不想嫁人，就一块去了庵堂出家，大老爷给庵堂捐了一大笔香油钱。 阮老太叹了口气，这趟回泸城，她得去看看那几个姐姐吧，也不知道是否还在世。 “奶奶，泸城是什么样子的？”小雨小声问。 她从没去过泸城，小时候常听爷爷奶奶说起过，特别好奇爷爷奶奶口中的泸城，和羊城一样繁华吗？ “和羊城差不多，那边也有很多好吃的，只是口味和羊城不一样。”阮老太微笑着说，口气有着怀念，她也有几十年没回泸城了。 火车要检票了，祖孙俩没带多少行李，通过了检票，他们一行上了车，阮老太祖孙的卧铺车厢，和苏眉不在一起，她们是后来买的，在隔壁车厢，隔得并不远。 “车票钱我……我到了泸城后再给你。”阮老太有些难为情，她身上现在没多少钱，连车票钱都不够。 但她有个存折，是泸城那边办的，老爷在世时，在泸城那儿存的，里面有一笔钱，说是他们的后路，阮老太准备到了泸城，就取出这笔钱，再租个房子，和孙女好好生活。 “不急，您以后多做些点心就行，吃了您做的点心，我再吃不下其他点心了。”苏眉笑着说。 她其实心里有个计划，阮老太年纪不算大，也就五十出头，这一手做点心的本事可不能埋没了，而且祖孙俩需要生活来源，她打算年后开个早茶店，泸城的粤省人也很多，而且本地人肯定也爱吃的，好吃的东西人人都爱，不分地域的。 阮老太笑了，“以后我常做，肯定让你吃个够。” 她也只剩这一手做点心的手艺了，否则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人家。 四点半，火车准时启动，车子像是被人扯了下，突兀地动了下，然后就缓缓地前行，站台慢慢朝后移去，阮老太长吁了口气，心彻底放下了。 总算安全逃离了。 “有人追上来了！”钱九斤大声嚷嚷。 韩景川打开了车窗，苏眉探出头，站台上有一群人在追，依稀能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阮老太看清了这些人，恨声道：“是那老畜生的儿子！” “没事，他们追不上，泸城可不是他们的地盘。”苏眉安慰。 阮老太点了点头，心里万分庆幸，幸好离开了，否则她和小雨留在羊城，孤苦伶仃的，周围环绕着豺狼，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肯定是大老爷和儿子暗中护佑着她和小雨，才会派来苏眉姑娘。 火车速度越来越快，站台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什么都看不见了。 小雨长松了口气，开心地笑了，像是放下了巨大的包袱一样，阮老太看在眼里，更庆幸离开了，希望到了泸城后，孙女能恢复成从前的活泼开朗，忘记那些可怕的事。 四天后，终于到了泸城，火车上小雨和钱九斤关系很好，她很信任钱九斤，俩人和别人都没啥话说，但这俩人却有说不完的话，还一起玩扑克，玩得特别开心。 苏眉和阮老太都乐见其成，现在的小雨才像是十五岁的花样姑娘，离羊城越远，这姑娘就越放松，离开羊城是正确的。 泸城会是新的开始。 苏眉领着祖孙俩回了服装店，楼上还有不少空房间，足够住了，韩景川和钱九斤留在火车站收货，那车皮货已经到了。 小雨一路上东张西望的，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奶奶，小眉姐，泸城的街道好宽，那楼好高。” “我喜欢这儿，比羊城好。” 小雨对泸城印象很好，或许在她心里，任何城市都比羊城好吧。 “喜欢就在这边安心住着，过了年我给你找学校，好好学习。”苏眉笑着说。 小雨皱紧了眉，撅嘴说道：“我不喜欢上学，我想留在家里干活，我也会做点心。” 她一点都不喜欢学校，同学都欺负她，她也听不进课，老师讲的太深奥了，她根本听不懂，还是做点心简单，她能学会。 阮老太好声好气地劝说，让小雨去学校念书，但这小姑娘却打定了主意，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学校。 “我每次考试都是倒数，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干活挣钱呢。” 小雨有些不高兴，她喜欢做点心，不喜欢念书，干嘛非要她去学校，那儿一点都不好。 “那就听小雨的，不念书了，但你做的点心要是不好吃，卖不出去的话，你就得去学校老老实实上学啊。”苏眉换了个方法。 小雨受过伤害，心思很敏感，不能强迫这姑娘，既然她不爱念书，学做点心也可以，三百六十五行，行行都能出状元嘛，如果小雨能做出像她奶奶一样的点心，比上大学还有出息呢。 “小眉姐你别用激将法，我肯定能做好的，做不好我就去学校上学。” 小雨信心十足。 阮老太也没再劝了，不念就不念吧，只要孙女高兴就好。 到了服装店，郑春燕和张嫂她们看到阮老太祖孙，十分意外，苏眉介绍道：“阮奶奶和小雨是我的远房亲戚，以后在这边长住。” “欢迎啊，快把东西放下，路上累坏了吧。” 张嫂很会来事儿，热情地招呼着，还去泡了茶，郑春燕也笑盈盈的，表示了她的欢迎，徐盼娣不爱说话，但她行动力强，帮着把行李放好，还去搬来了两张椅子。 阮老太心里松了口气，没那么忐忑了，这些人都挺好相处的，等安顿下来后，她就找个房子搬出去，不能总住别人家，太打扰了。 祖孙俩就这样安顿下来了，小雨适应能力很好，到了泸城后，这姑娘的开朗性子慢慢回来了，她和郑春燕关系最好，还学会了不少手势，聊得特别投机。 第331章 领证 阮老太做的点心，将所有人都征服了，小雨的手艺也很不错，但火候还是欠缺，不过这需要时间的积累，这姑娘的天赋很不错，假以时日，肯定能继承奶奶的衣钵，将状元楼发扬光大的。 时间过得很快，离除夕越来越近了，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韩景川的那批货全都卖了，都是去进货之前联系好的，给几个大厂发了年货，一车皮布还不够，韩景川让朱爷又发了一车皮。 有那些宝贝药丸在，朱爷现在对韩景川言听计从，老老实实地发了一车皮货，这一趟韩景川净赚五六万，还有那些家用电器，他也都高价卖掉了，供不应求。 现在的情况就是，很多人手里有钱，可却没票，所以这些不要票的电器，就成了香饽饽，根本不愁卖不出去，好些人还预定了不少，说是替同事亲戚买的。 韩景川现在手上没货，他准备年后再去进货，年前就不干了，他得歇一歇，好好陪媳妇儿。 而且，还有件大事得干。 趁民政局还没放假，苏眉拖着韩景川去把证领了，她的户口本来就迁到韩景川名下了，领证特别方便，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还开玩笑，“你们这是两张户口本早就并成一本了呀。” “嗯，我们行动迅速，早日为社会主义人口建设作贡献。”苏眉笑眯眯地回答。 工作人员被逗乐了，很干脆地给他们盖了章，现在的结婚证像三好学生奖状一样，就两张纸，新鲜出炉的结婚证，被两人拿在手里，感觉特别新鲜，还有激动。 “老公。” “媳妇。” 两人像傻子一样叫着对方，然后便笑了，苏眉把结婚证收了起来，问道：“要不要和你爸妈说一声？” “等过年时再说吧，年后还得办酒。” 韩景川准备办一场隆重的酒席，正好他挣钱了，不能委屈了媳妇。 “嗯，我反正不和苏志勇说，看到他就烦。” 苏眉懒得告诉苏志勇，等办酒时再通知吧，不过她得回机床厂看看，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韩建明和苏月这对狗男女过得怎么样了，还有夏艳秋这老白莲。 上次她说了那些话，以苏志勇的狠毒，肯定不会放过夏艳秋的。 “韩建明那边怎么样了，你打听过没？”苏眉问。 “挺好的。” 韩景川的口气有些古怪，表情也是，像是憋着坏水儿，苏眉催他说得详细些，韩景川忍着笑说了，“给苏月租了个房子，前两天两人忍不住滚床单，被我家老头子撞到了，老头子把韩建明揍了顿狠的，还勒令即刻结婚。” 苏眉眨了眨眼，韩老爷子撞破了奸情？ 可老爷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去苏月那儿？ 见韩景川脸上神秘古怪的笑，苏眉想明白了，捅了他一下，小声问，“是不是你搞的？” “就是领着老头子出去逛逛，正好看到了。”韩景川淡淡地说，那狗男女在梦里欺负他媳妇，他肯定得欺负回来。 韩建明既然和苏月情深似海，那就在一起呗。 他这是成人之美。 “噗” 苏眉忍不住嗔了眼，真是鬼精鬼精的，韩老爷子最重规矩，虽然他讨厌苏月，可现在韩建明和苏月都有了夫妻之实，老爷子当然不会坐视不管，肯定让韩建明娶进门。 “以后韩建明和苏月要叫我婶婶，马上除夕了，我们还得给他们包红包，你少包点啊。”苏眉叮嘱。 “包一分钱。” 韩景川早想好了，以前他给韩建明就包一分钱，这一分钱他都舍不得。 苏眉又被逗乐了，想像了下韩建明和苏月，收到一分钱的红包时的表情，便笑个不停，这法子太损了。 领完了证，两人也没太大的感觉，毕竟早就在一起了，这些天他们天天晚上都在一个房间，韩景川总是从窗户里爬进来，早上再爬下去，没人知道，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了。 去百货公司买了一斤大白兔，苏眉带回去分，苏志勇那儿不说，但郑春燕她们却得说。 还买了不少菜，鸡鸭鱼肉都有，今天是好日子，要好好庆祝一番。 一回到服装店，苏眉就献宝一样，把结婚证拿出来给她们看，大家都为他们高兴。 “恭喜恭喜，哎呀，我啥都没准备，你们也不事先说一声。”张嫂有些难为情，结婚礼物都没准备。 “不用，晚上一起吃饭，我买了不少菜。” 苏眉笑嘻嘻地说，准备去做饭，被阮老太和张嫂拦下了，“今天你可是新娘子，好好休息，饭我们来做。” “那给单独弄些辣菜啊。” 苏眉也没客气，嘱咐做辣菜，韩景川没辣椒吃不下。 “知道，小韩爱吃辣嘛。” 张嫂心里有数，和阮老太一块去厨房忙活了，杀鸡宰鱼，小雨也去帮忙，喜气洋洋的。 几人一通忙活，做了一大桌菜，还给韩景川单独弄了几个盘子，放了不少辣子，红通通的，看着就辣，这么多人里，也就韩景川吃辣，其他人都不吃。 苏眉还弄了瓶黄酒，有好菜得有好酒配嘛，今天是领证的大好日子，得喝点酒庆祝下，给大家都斟了酒，举起杯。 阮老太年纪最长，便说道：“今天是小眉和小韩的大喜之日，祝他们小两口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还祝咱们服装店生意兴隆，明年阮奶奶的早茶店财源滚滚，咱们个个都事事如意！” 苏眉笑着说了一通吉祥话，她已经和阮老太商量好了，过了年就开早茶店，她出资，阮老太出力出技术，到时候五五分红。 “对，祝咱们都事事如意，大家都挣大钱！” 几人开心地碰了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过张嫂她们都没多喝，这些天生意太忙了，因为有现成的布，苏眉又在羊城那边学了几个新款式，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客人，一看这边有好多颜色的呢绒布，而且还不要票，价钱也不算贵，这些客人都下了订单。 好在有阮老太和小雨帮忙做一些杂活，勉强能应付过来。 张嫂和表妹徐盼娣，本来是要早早回家准备过年的，但生意这么忙，她们也不想回了，回去也是准备过年，家里有其他人做，少她们也无所谓，还是挣钱要紧。 第332章 指证苏志勇 苏眉却喝得多了些，头有些昏，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迷人，脸红得像三月桃花一样，灿若朝霞，眼神迷蒙，特别勾人，韩景川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渴，饭也不想吃了，只想现在就入洞房。 张嫂她们都是过来人，一看韩景川这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几人都暧昧地笑了，也不灌苏眉酒了，今天可是新婚之夜，新娘子灌醉了像什么话。 吃过了饭，张嫂她们还得干活，苏眉脑子昏沉沉的，走路都得人扶着。 “小韩，你扶小眉去休息。”张嫂笑着说。 韩景川哪还用她吩咐，早就搀扶住了自家媳妇，苏眉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嘴里还嘀咕着，“怎么有两个楼梯？不好，地震了……韩景川，咱们快跑……” “好，我带你跑！” 韩景川哭笑不得，喝了酒的媳妇太可爱了，他索性把人横抱了起来，大步上了楼梯，身后张嫂她们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过她们还得干活，一堆订单要赶出来呢，谁还能和钞票过不去啊。 这天晚上，苏眉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恍恍惚惚，神魂颠倒，耳边是韩景川的声音，还有极致的快乐，像是在海洋上，一起一伏的…… 后面她都累得睡着了，等她醒来时，才发现天已经大亮，稍微动一下，身体都酸的很，旁边韩景川也在，早都醒了，欣赏自家媳妇的睡颜，怎么看都看不够。 “饿不饿？” “饿。” 苏眉摸着肚子，早饿扁了，做那事也是体力活啊，减肥挺好。 韩景川笑了笑，从床头柜上拿过了点心，是阮老太做的，还热乎着，苏眉懒得动，手都不想伸出来，张开嘴示意某人自觉投喂。 “好吃。” 苏眉津津有味地吃着，味道真绝了，她都能预见到明年的早茶店生意有多兴隆了，这么好吃的点心，绝对大受欢迎。 在韩景川的投喂下，她吃完了一大盘子虾饺和烧麦，精神好了不少，肚子也填饱了，满足地打了个哈欠，苏眉又困了。 “你再睡会儿，我出去办事。” 韩景川准备出去，现在已经中午了，他得去收货款，上午不能去要钱，会招人嫌，得下午去。 楚枫已经说好了，只要他带上发票过去一趟就行，都是国营大厂，财力雄厚，给钱自然也痛快，而且他这次带了不少电器，那几家大厂的领导，几乎人手送了一只，关系都打通了，办事自然就顺利，以后还能继续合作。 “嗯。” 苏眉已经迷迷糊糊了，闭上眼准备继续睡觉，脸上被亲了下，便听到了关门声，韩景川出去了，苏眉唇角上扬，被窝里都是韩景川身上的气息，特别安心，很快她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她彻底养足了精神，也懒得下楼了，怕被张嫂她们笑，躲在屋子里看书，韩景川回来后，又给她带了饭上来，两人吃饱了，自然又要干一些喜欢做的事，新婚燕尔，这些事怎么干都不会腻，恨不得天天都在床上腻歪。 离除夕还有一个星期，苏眉接到了夏艳秋的电话，她很奇怪，这女人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我有事和你说。”夏艳秋的声音听着和以前不太一样，像是生病了。 “电话里说吧。”苏眉淡淡道。 “和你妈的死有关，你想知道就来机床厂附近的公园，我在那儿等你。”夏艳秋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眉皱紧了眉，她前世就知道了，妈妈的死和苏志勇有关，但她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的话，她老早就送苏志勇进监狱了。 可惜现在没有录音笔，否则她就可以录下夏艳秋的话，让她指证苏志勇了。 苏眉还是去了那个公园，公园并不大，去那里的基本上是机床厂的职工，还有附近一些工厂的家属职工，冬天人就更少了，没人会去公园吹冷风。 远远就看到了夏艳秋，包裹得很严实，走近了看，苏眉十分震惊，才大半月没见面而已，夏艳秋像是老了十几岁，脸上的肉都没了，眼窝深凹了进去，像骷髅一样，头发也白了不少，脸色死灰，看着确实不大好。 “我妈是怎么死的？” 苏眉站在她面前，冷声质问。 夏艳秋抬起头，看到娇艳美丽的苏眉，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庄玉兰，也是这么美丽，但庄玉兰没苏眉狡猾，心眼也没苏眉多，所以庄玉兰死在了苏志勇手里。 她也快死了，苏志勇那王八蛋心太狠了，她现在都不知道这王八蛋是怎么下的药，明明她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中了招。 这些天她心总是慌，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还总是咳嗽，没有一点胃口，现在她这个样子，和庄玉兰死之前一模一样，夏艳秋知道，苏志勇用了同样的招数，想让她像庄玉兰一样死去。 可她不甘心，她要拼一把。 “我快死了，和你妈一样，你妈当年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苏志勇用的什么药，这些天我已经很小心了。” 夏艳秋说了几句就咳嗽，像是风烛残年地老太太一样，被围巾包裹着的头发落了下来，以往乌黑的发丝，现在变成了花白色。 苏眉心里一痛，她妈妈当年也是这样吗，苏志勇这畜生不得好死。 “你想活？”苏眉问。 “是的，我想活，小月离不开我，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没害过你妈，我认识苏志勇比你妈早，我们还有婚约，是苏志勇负了我，他攀上了你妈这根高枝，一脚踢了我，我恨你妈，所以才会掉包你和小月。” 夏艳秋说起了往事，她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本来就是庄玉兰抢走了她男人，她没做错。 “你该恨的是苏志勇，我妈并不知道你的存在，苏志勇从来没在外面说过你，没人知道他有你这个未婚妻，从头到尾，对不起你的人是苏志勇，不是我妈，也不是我！” 苏眉冷笑了声，到现在还认识不到错误，这女人死有余辜。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乞求你原谅，我愿意替你指证苏志勇，但你得帮我治病。”夏艳秋提出要求。 第333章 是什么毒? 离开公园后，苏眉并没回家，她去公安局找叶诚了，她很好奇夏艳秋中的到底是什么毒，短短半个月就让人衰老成这样，像是癌症晚期患者一样。 她答应了夏艳秋的请求，不过她并没保证一定治好，只答应送她去医院接受治疗，但得在指证苏志勇之后。 夏艳秋现在穷途末路，只能找她这个仇人帮忙，没资格提要求，要不是想送苏志勇进监狱，苏眉根本不想管这女人的死活。 叶诚刚从外面回来，挺好奇苏眉找她有什么事，他已经知道韩景川和苏眉领证的事了，昨天一领完证，韩景川就跑到他这儿显摆了许久，又去楚枫那儿显摆，得瑟样儿特别欠揍。 不过叶诚对苏眉的态度也更亲切了些，那张死人脸难得地扯出了一点笑，还亲自给苏眉泡了杯茶，把刑侦科的几人看得目瞪口呆，暗中猜测这个漂亮姑娘会不会是叶队的对象。 “叶队挺能耐啊，不声不响地就处上了这么漂亮的对象，比画报里的电影演员还好看。” “果然是铁汉柔情，叶队天天板着死人脸，冲人家姑娘笑得那么温柔，啧……啥时候我也能有对象啊，能有一半好看就成。” “做梦比较快，回头我问问叶队，他对象还有没有姐妹。” …… 刑侦科的几个光棍，缩在角落窃窃私语，不时朝苏眉这边偷窥，对叶诚羡慕嫉妒恨，他们都以为苏眉是叶诚的对象，以前从来没异性来找他们叶队，冷不丁来了个漂亮姑娘，也难怪他们会这样想了。 “叶大哥，会不会打扰你工作？”苏眉有点不好意思，怕影响叶诚上班。 “没事，正好闲着，恭喜你和景川。” 叶诚递给她热茶，眼神变得温和，真诚地道喜。 韩景川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以前像是住在棺材里的活死人，现在却像个活人了，还是生活在阳光下的大好青年，叶诚挺为兄弟高兴的，他知道都是苏眉的功劳，自打和苏眉在一起后，韩景川就越来越像个人了。 苏眉抿嘴笑了笑，见叶诚冷肃的表情，不由想到了楚茵，这些日子她和楚茵接触得挺多，还逛了几次街，知道楚茵对叶诚的心思，但这姑娘却因为自卑，把这份喜欢隐藏在心底了。 可现在楚茵的身体有所好转了，只要坚持服用她的药，结婚生子都是可以的，而且楚茵的先天性心脏病，想彻底治断根，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生孩子。 女人生孩子是半只脚跨进了鬼门关，非常危险，哪怕后世医学发达了，可还是有女人因为生孩子出事的，可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女人如果平安生了孩子，再好好坐月子的话，一些先天性的疾病是会痊愈的。 等于重获新生一样，所以楚茵的心脏病是有可能治愈的。 而且苏眉觉得，叶诚对楚茵也并非没有情意，上次楚茵遇险，叶诚急切担心的样子，可不像是普通朋友，等日后她再找机会撮合这一对吧，现在先搞清楚夏艳秋中的毒。 “叶大哥，我有件事请教你，有什么毒能让人短时间内衰老虚弱，迅速消瘦，还咳嗽，掉头发，嘴里还有股说不出的怪味，眼睛也黄黄的……” 苏眉描述了夏艳秋的症状，在公园她和夏艳秋说话时，就闻到了这女人嘴里的怪味，不是臭味，她形容不出来，很难闻的味道，像是一种化学药剂的气味。 叶诚皱紧了眉，“你见谁这样？” “是我后妈夏艳秋，她中毒了，很可能是我父亲下的毒，而且我亲妈庄玉兰死前也是这样的症状，夏艳秋说也是我父亲下的毒。”苏眉并没隐瞒，叶诚是办案高手，查案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干更好一些。 叶诚面色微变，反问道：“庄姨是苏志勇下毒害死的？” 难道不是死于疾病？ 他是认识庄玉兰的，但不熟悉，小时候见过几回，印象中的庄玉兰很瘦，坐在轮椅上，美丽憔悴，还有些悲伤，大院的人都知道庄玉兰因为细菌感染得了不治之症，以至于英年早逝的，可现在苏眉却说是苏志勇害死的，饶是他见到碎成一百零八块的尸体都无动于衷的定力，此刻都变色了。 “苏志勇的动机是什么？” 叶诚又问了句，他想不明白苏志勇的杀人动机，任何一个杀人犯都有动机，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人，可苏志勇却是为了什么？ 和庄玉兰结婚，苏志勇是最大的得利者，名誉有了，实惠也有，而且庄玉兰那么美丽优秀，配苏志勇绰绰有余，这男人脑子有问题才会杀害如此优秀的妻子吧？ 苏眉冷笑了声，嘲讽道：“因为我妈发现了他和夏艳秋的奸情，而且我妈那个时候已经瘫痪了，苏志勇他嫌我妈是累赘。” 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是她猜的，苏志勇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庄玉兰心里的男人，他嫉恨姜长胜，又恨庄玉兰不爱他，所以才会生了毒心。 再者，庄玉兰那么骄傲的人，她肯定不会容许自己和一个不忠诚的男人生活的，哪怕她已经瘫痪了，庄玉兰发现了这对狗男女的奸情，她肯定提出了离婚，苏志勇怎么可能舍得庄玉兰带来的好处，可庄玉兰又不是轻易能控制的人，他就只能下毒手了，索性弄死庄玉兰，营造深情好男人的人设，继续给他谋好处。 事实上，苏志勇成功了，这些年他的深情好男人的人设深入人心，人人都夸他是好男人，前世直到苏眉死，苏志勇虚伪的面具都没撕开，依然吃着这个人设的福利。 苏眉暗自冷笑，这一世她重生了，必然要把这渣男亲手送进监狱，受到应有的惩罚。 还有柳月华那个贱人，她也不会放过的。 叶诚想了想，便说道：“你说的症状我听着有些熟悉，但不能肯定，稍等会儿，我叫个法医科的人过来。” “麻烦叶大哥了。”苏眉十分感激。 叶诚扯了下嘴角，跑去找人了，才一出门，就被手底下几个光棍拦住了，一脸八卦地问：“叶队，那个是不是嫂子？” “滚，是我兄弟媳妇，别乱说话！” 叶诚一脚踹了过去，板着脸狠狠瞪了眼，兄弟妻不可欺，这种话再让他听见，他绝对弄死这帮兔崽子，几个光棍一听就放心了，很好，叶队还是光棍，他们心理平衡了。 第334章 铅中毒 叶诚带来了法医科的同事，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像个笑面弥勒一样，姓李，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法医，经手过很多大案。 “李医生好。”苏眉客气地打招呼。 “你把那个病人的症状再说一遍，说得详细些。”李医生笑眯眯道。 苏眉点了点头，把夏艳秋的症状又说了一遍，“我和她只见了一面，可能说得不够清楚，要不我带她过来，让您亲自看看？” 李医生摸着肥下巴，面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嘴里的那股怪味，具体是什么味道？” 苏眉微微皱眉，那股味道她真没法形容，她想了想，说道：“不是臭味，也不是腐味，有点像工业化学厂的味道，可又不太像，我也说不清，总之很难闻。” 李医生突然起身，跑出去了几分钟便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杯水，他拿棒子搅拌了下，把杯子放在苏眉面前，“是不是这个味道？”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苏眉捂紧了鼻子，使劲点头，“就是这个味，但没这么浓烈，要淡一些。” “老李，你知道是什么毒了？”叶诚问。 李医生点头，面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变得严肃，“不出意外应该是铅中毒。” 苏眉愣了下，铅中毒？ 苏志勇哪弄来的铅？ “小叶你还记得两年前那个初中男孩中毒案件吗？”李医生问。 “当然记得，挺可惜的。”叶诚皱紧了眉，又问：“你觉得是一样的毒？” “十之八九就是，最好带人去医院验血查查。”李医生口气很肯定，他工作很快，手上有好几具尸体要验，说完就回去工作了。 不等苏眉问，叶诚就说道：“苏志勇应该是用电池粉末下毒，这个主要成分就是铅，两年前我办过一起案子，症状和夏艳秋的差不多。” 难怪他听苏眉说夏艳秋的症状，觉得莫名熟悉，但他办的案子太多了，一时间想不起来，李医生提醒他才记起。 那个男孩才十五岁，正是朝气蓬勃的年华，可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十五岁，凶手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个十五岁的男孩，出于嫉妒，这个同学在死者茶壶里投放了电池粉末，每次都只放一点点，接连投放了一个月，死者身体越来越虚弱，症状和夏艳秋一样。 死者父母带他去卫生所检查，卫生所的医生诊断为肝炎，让他在家卧床休息，可死者却越来越虚弱，最后呼吸衰竭而死。 父母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报案，死者尸体是李医生解剖的，在血液里发现了含量极重的铅，最后判定死因是铅中毒。 显然是人为投毒，死者父母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死者非常优秀，年年第一，而且长得也好，和同学关系很融洽，老师和街坊都喜欢他，人人夸赞的一个优秀男孩，怎么会有人恶意投毒？ 叶诚查的这个案子，并不难，很快就查到了那个凶手身上，是死者的同班同学，和死者显然是极端，死者人见人赞，凶手则人见人嫌。 成绩倒数，个子矮小，脸上还有丑陋的胎记，家境也很差，父亲是醉鬼，母亲生活作风不好，凶手从小就在父母的打骂下长大，他之所以投毒，就是出于嫉妒，死者就像太阳一样，让凶手更加自卑，他讨厌这么完美的人，所以才想毁灭。 这起案子让叶诚记忆很深刻，并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善良的天使，有些孩子从生出来就是魔鬼，做出来的事令人发指。 叶诚和苏眉大致说了这起案子，苏眉皱紧了眉，关心问道：“那个凶手现在怎么样了？” “送去少管所了，年纪不够，没法判死刑，再有两年就放出来了。”叶诚冷笑了声。 当初法院判处这样的结果，他是很不满意的，凭什么年纪不够就不能判死刑，那个凶手虽然只有十五岁，可心性残忍，还非常冷静，连续一个月投毒，从来没后悔过，很多大人都做不到他这样的程度。 而且死者根本从没得罪过凶手，甚至还帮过凶手，只因为太优秀太完美，就招来了杀身之祸，死的那个孩子多可怜，他的性命就只值凶手的三年吗？ 叶诚更担心的是，像凶手那样的孩子，哪怕去少管所管教几年，他也不可能变好，放出来后只会是社会毒瘤，很可能还会杀人。 明知道是一个祸害，可却没法惩罚他，还准备放出来，难道是希望这祸害再弄死人，再抓起来管教？ 叶诚对关于未成年人保护的这一类法律，是真的无法接受，他觉得应当特例特办，有些手段残忍的未成年凶手，就应该人道主义毁灭，别留着祸害人间了。 “放出来肯定还会再害人的，这种杂碎就应该枪毙，别让他活着！”苏眉愤愤道。 都残忍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只是关几年，法律是专门设立出来保护这些祸害的吧？ “没办法，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 叶诚嘲讽地笑了笑，他身为执法人员，都理解不了，更何况苏眉呢。 他又说道：“你带夏艳秋去医院检查，把化验报告弄到手，然后让夏艳秋来公安局报案。” 苏志勇有重大投毒嫌疑，受害人报案了，他才可以立案侦查，还有庄玉兰的死，也得查清楚，庄玉兰是十二年前去世的，还没过追诉期，如果查出来确实是苏志勇投的毒，这王八蛋枪毙一百次都不够。 “行，谢谢叶大哥。” 苏眉告辞离开，她还得去找一个人。 姜长胜。 之前夏艳秋还说了另一件事，关于她妈妈细菌感染的事，夏艳秋说是柳月华害的，而且当初掉包时，柳月华也是知道的，可她并没声张，显然柳月华对她妈妈早就有敌意了，可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好闺蜜的样子，这女人比夏艳秋更恶心。 苏眉不打算查细菌感染的事，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还是在前线出的事，查也查不明白，她只是告诉姜长胜这件事。 找到公用电话亭，苏眉打给了姜长胜，不过接电话的是陌生声音，“首长出差了。” 苏眉留下了姓名和电话号，让姜长胜打过来，“我有急事，麻烦您了。” 第335章 查柳月华 姜长胜确实出差了，前线战事吃紧，他临时抽调过去指挥战事，毕竟他常胜将军的名头不是空喊出来的，而是实打实拼出来的。 刚从前线下来的姜长胜，就听到了下属的汇报，当听到苏眉打来电话，姜长胜面色一紧，问道：“她说有急事？” “是的，那姑娘说希望您能回个电话，她有很要紧的事和您说。” “我知道了。” 姜长胜抹了把脸，眼睛有些红，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精神高度紧张，根本睡不着，反而十分兴奋，他喜欢这种炮火轰隆硝烟弥漫的环境，这样他才感觉自己活着是有意义的。 庄玉兰死了，除了打仗，他对其他事再提不起兴趣了。 苏眉第二天才接到姜长胜的电话，声音嘶哑，还有些疲倦，隐约还能听到炮声，苏眉愣了下，很快就明白姜长胜是在什么地方了，不由后悔极了。 她要是知道姜长胜是在前线，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打扰他的。 “对不起，姜叔叔，我不知道您在前线，我没有事了，您安心工作，别因为我的事影响了，真的没事了。”苏眉歉疚道。 话筒里传来了姜长胜的轻笑声，“没什么，已经打完了，我要撤离了，我说过，不管有任何事，你都和我说，小眉，你打电话给我，我很高兴。” 他是真心把苏眉当女儿的，玉兰在世时，最牵挂的就是这个女儿，玉兰不在了，他会替玉兰好好疼爱这关丫头的。 “姜叔叔，您身体没事吧？我听您声音都哑了，一定要保重身体。”苏眉关心道。 她其实很可怜姜长胜，明明和她妈两情相悦，都快要结婚了，可却被柳月华这贱人横插一杠，害得这对有情人生死两隔，而且姜长胜还和柳月华这女人成了夫妻，心里得多膈应啊。 如果她能重生到没出事之前就好了，一定要揭发柳月华的真面目，让姜长胜和她妈妈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惜这只是做梦，不可能的。 那个时候她都还没出生，她重生回去连胚胎都不是，而且就算她能重生回去，让庄玉兰和姜长胜在一起了，她也没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了，不管怎样，从逻辑来看都不可能。 “我没事，你那边怎么样？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姜长胜关心地问。 如果不是真的着急，这丫头肯定不会打电话找她的。 “没人欺负我，我听夏艳秋说了一件事，和我妈妈的死有关，我觉得应该和您说一声。” 话筒里的呼吸声加重了些，姜长胜捏紧了拳头，声音嘶哑而平静，“什么事？” 可他的内心却并不平静，玉兰不是病死的吗？ 是谁害了玉兰？ “姜叔叔，我昨天见了夏艳秋，是苏志勇现在的妻子，她中毒了……” 苏眉慢慢述说着，说了夏艳秋的铅中毒，也说了柳月华的事，“夏艳秋没有证据，但她以前拿这事威胁过柳月华，柳月华不敢反抗，说明她心虚了，而且我一直怀疑，我妈妈是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就算前线再匆忙，也应该不可能出事的，出事的时候，我妈妈身边就只有柳月华。” 缓了口气，苏眉又说道：“夏艳秋还说，苏志勇其实就是柳月华介绍我妈认识的，当时您和柳月华结婚了，我妈正伤心难受，柳月华就找到苏志勇，让他去追求我妈，具体的细节夏艳秋也不太清楚，她现在穷途末路，不敢说谎的。” “她还说了什么？” 姜长胜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但如果在他身边，就会发现他的手指甲已经将掌心扣出了血，眼睛射出了杀意。 他早该怀疑的，玉兰做事向来稳重，怎么会细菌感染？ 当时柳月华就在玉兰身边，她是最有可能下毒手的。 可他和玉兰都不会想到，人可以恶毒成那样，柳月华这女人比毒蛇还恶毒，他不会让这女人好过的。 “夏艳秋说，十八年前，给她接生的就是柳月华，给我妈接生的也是柳月华，夏艳秋掉包了我和她女儿后，柳月华去查房，她发现孩子被掉换了，可她没吭声。”苏眉又说道。 那个时候柳月华可还是庄玉兰的好姐妹，这女人太会装了，是段位极高的黑心绿茶婊。 苏眉又说了苏志勇给庄玉兰下毒的事，虽然和姜长胜接触不多，可这男人却给她极安心的感觉，就像她的长辈一样，值得她的信任，有事也愿意和姜长胜说。 “我知道了，这事你别管了，小心苏志勇，等我回来再说。”姜长胜沉声道。 他担心苏眉惹怒了苏志勇，这阴毒的男人会连亲生女儿都下毒手。 “嗯，我现在不在家里住，而且有韩大哥在，他会护着我的，姜叔叔您别担心，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苏眉声音乖巧软萌，姜长胜唇边挤出笑容，眼神也变得慈祥。 他一直都想要个乖巧甜美的女儿，长得像玉兰，性情乖巧，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以前他就和玉兰讨论过生儿子还是生女儿，玉兰想生一个和他一样的儿子，他却想生和玉兰一样的女儿。 但其实，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玉兰生的，他都喜欢。 可他和玉兰…… 姜长胜心口刺痛，他和玉兰已经生死两隔了，他会好好照顾小眉这丫头的，让玉兰在地下安心。 “我这边已经结束了，过几天就能回来。” 姜长胜声音变得柔和，和苏眉又聊了会儿家常，这才挂了电话，唇边的笑容，让旁边的属下都看呆了。 冷面阎王也会笑？ 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些呢。 “首长，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警卫员问。 “过一个星期吧，我还有点事要办，你去帮我查一下柳月华现在在哪个区。”姜长胜眼神变得冷漠。 柳月华！ 这笔帐要好好算一算了！ 警卫员的速度很快，下午就来汇报了，“首长，柳医生现在是b区。” “b区？谁把她弄去b区的？” 姜长胜沉了脸，他虽然刚调过来指挥战事，但对前线了如指掌，b区是战事最平和的一个区，也代表着最安全，去那里的人多半是关系户，既想增加晋升资本，又不想有危险，就走关系去b区，待上一段时间就安全回归，回到单位后自然便会晋升。 可柳月华怎么会去b区？ 明明他和医院说过，要把柳月华调去最危险的c区，医院肯定没胆子阳奉阴违，那就是前线这边有人搞鬼了。 警卫员回答道：“是这边安排的。” 第336章 真相查清楚了 “去查查，具体是谁下的指示。”姜长胜冷笑，看来柳月华这贱人还搞了人脉，背着他干了不少事呢。 警卫员领了指示出去了，他也没多问首长为什么要查夫人，这些事不是他该问的，他只忠诚于首长。 很快就有了结果，警卫员查到了安排柳月华去b区的人，姓马，叫马光荣，姜长胜以前和他共事过，算是他的前下属。 “马光荣在哪儿？” “在后方，刚撤离。”警卫员回答。 姜长胜眼神更冷了，他安排好了撤离任务，这次战事周期很长，几大j区都会牵扯进来，虽然战争残忍，但却是个极佳的练兵机会，所以上面的安排是，打完一场就换一个j区，轮着打。 以他的职务，本不必亲自指挥的，但这个阵地换了三波人都没攻占下，非常难啃，上面就让他来啃这块骨头，打了三天两夜，总算啃下来了。 任务完成，姜长胜也得撤离了。 不过他还得去找马光荣聊聊天，看这家伙和柳月华究竟是什么关系。 马光荣刚撤离下来，身上还挂了点彩，不过他很高兴，因为打赢了，他又能晋升了，j人晋升的资本就是打胜仗，虽然他也希望和平，可他还是想晋升，所以也希望能有仗打。 吊着一只胳膊的马光荣，正和同乡打电话，“老徐，你拜托我的事办好了，人我给你弄去b区了，那地方安全，都是关系户。” “谢谢啊，等见了面我请你喝酒，这次又要晋升了吧？” 徐炳荣口气十分羡慕，他还在海岛缩着呢，其实他也想去前线，可海上风平浪静，他想打都没得打。 “嘿嘿，要看上面的安排，老徐，你和柳月华是什么关系？柳月华可是姜长胜老婆，你小子管别人老婆干啥？”马光荣有些疑心，以前他就觉得徐炳荣对柳月华有点意思，这兄弟可别干傻事。 “我能有什么关系，现在我在海岛，隔着千山万水呢，是柳月华打电话求我，说姜长胜太讲原则，想让她去危险的战区，她不愿意，就求我帮忙，我也不好拒绝，就只能找你了。”徐炳荣半真半假地说。 “老徐你心里有数就好，原则性的错误可不能犯，再说姜长胜那人可不好惹。”马光荣意有所指道。 “放心，以后也不会有联系了。” 徐炳荣给兄弟吃了颗定心丸，要不是柳月华拿女儿威胁，他也不会妥协的，姜长胜那个冷面阎王他可惹不起。 “那就好，以后请我喝酒。” 马光荣放下心了，挂了电话，一转身就看到了冷着脸的姜长胜，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跪在地上。 “姜……姜……司令，你找我有事？” 马光荣声音打着哆嗦，脸色青白，不怪他胆子小，实在是姜长胜的气场太强大了，就算他是从腥风血雨中爬出来的，也受不住这样的气势。 “徐炳荣在哪里？”姜长胜冷声问。 他都快要遗忘这个人了，以前是他的属下，也是他老乡，关系很不错，经常去他那儿吃饭，可却突然调走了，当时徐炳荣都要升职了，可他却死活要调走，还是调去海岛。 三大军系，海军是最弱的，很少有人愿意主动调去海岛，因为晋升机会少，徐炳荣野心不小，他请愿去海岛惊呆了很多人的眼睛，当时姜长胜也搞不懂，还去做这家伙的思想工作，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两天后，姜长胜和徐炳荣见上了，时隔十九年，两个生死兄弟再次见面，惊吓大过惊喜，当然是对徐炳荣而言。 姜长胜依然是惯常的黑面脸，冷冷地看着徐炳荣，一言不发。 心虚的徐炳荣战战兢兢，不敢抬头，他接到了马光荣的电话，只说了一句话，“姜长胜知道了。” 徐炳荣这两天觉都睡不好，他在想姜长胜知道什么了？ 是知道他和柳月华的那些事吗？ 肯定是这事，否则姜长胜一个大忙人，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找他算帐，大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头顶被戴绿帽了，换了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还当了十八年的便宜爹，他肯定比姜长胜更生气。 越想越心慌的徐炳荣，额头沁出了冷汗，眼睛都被汗水模糊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姜长胜饶过自己。 “说吧，你和柳月华的事，你自己交待清楚！”姜长胜淡淡地说着。 听在徐炳荣耳里，却是—— “你和柳月华的那些破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主动坦白吧，我看能不能原谅你，否则老子弄死你！” 脑补厉害的徐炳荣，满头大汗，心里越来越慌，姜长胜肯定已经知道了，他还是主动坦白吧。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是刚知道姜晓雪是我的女儿，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我醒来时，事情已经发生了，老姜，你打我吧，我决不还手！” 徐炳荣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错了事就得承认，他确实对不起人家。 姜长胜皱紧了眉，姜晓雪是这家伙的女儿？ 没想到这一趟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收获，难怪他看到姜晓雪那孽障就心生厌恶，同样是恶心手段生出来的孩子，儿子姜晓峰他还能有几分温情，毕竟有血缘羁绊在，可姜晓雪就只剩下恶心了。 原来不是他的女儿，万幸！ 徐炳荣说了十九年前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姜长胜有印象，那天晚上他叫了几个兄弟来家里喝酒，大家都喝得很尽兴，他心里有事，也喝醉了，自己回房间睡觉了，还反锁了门，防着柳月华。 因为就在前不久，柳月华故伎重施，想和他再生一个孩子，那几年他心情很差，因为庄玉兰生病了，也因为他不能和深爱的女人在一起，所以经常喝酒买醉，却给了柳月华可乘之机。 柳月华再次在酒里下药，和他成了事，他清醒后只觉得恶心之极，杀了那贱人的心都有，事后一个月，柳月华说她怀孕了，姜长胜更恶心了，心情极差，就叫了一帮兄弟来家里喝酒。 看来那次柳月华其实并未成功，但她为了恶心他和玉兰，就故意灌醉了徐炳荣，还和他成了事，然后就怀了姜晓雪。 这女人胆子确实够大，严格说起来，徐炳荣也是受害者，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可却被吓得调去了海岛，虽然现在也不错，可留下来前途肯定更好。 第337章 去c区 b区 柳月华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远处隐约能听见轰隆的炮声，地面也有轻微的震动，但对柳月华毫无影响，依然悠闲自在地看报纸，旁边桌上摆着一杯热茶，热气袅袅。 穿着白大褂的柳月华，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脏污，身上的白大褂也非常整洁，连褶子都没有，如果忽视破旧的房屋，还有空气中隐约的血腥气，以及炮声外，此刻的柳月华和在泸城医院时并无区别。 “柳大夫，院长找你！”有人过来大声说，是名护士。 比起精致干净的柳月华，这名护士显得狼狈多了，头发蓬乱，面容疲惫，身上的白大褂沾了不少血。 “知道了，谢谢你啊！” 柳月华眼睛一亮，霍地起身，会不会是通知她回泸城的？ 她都来这大半月了，虽然b区很安全，离战区很远，来这儿的伤员，基本上是其他战区医院转过来的，不是紧急病人，工作量不算繁重。 而且有马光荣打过招呼，院长对她很照顾，安排她看的都是轻伤员，可饶是如此，柳月华还是吃不消，这些年她在泸城医院养尊处优的，一天也就看十来个病人，手术都很少做，有时候连医院都懒得去，领导也不敢说她。 这么多年下来，她都习惯了这种悠闲舒适的生活，冷不丁来到这么艰苦的地方，洗澡上厕所极不方便，每天还要看诊，这半个月柳月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给徐炳荣打了电话，哭诉自己过得很不好，徐炳荣答应帮她安排尽早回城，柳月华一直等着呢。 肯定是徐炳荣已经安排好了，她可以回泸城了。 柳月华心情大好，喝了口热茶，微微皱眉，这边的茶叶太粗，水也不好喝，睡不好吃不好，就没一样让她满意的，不过这趟出来了，回城后肯定是要晋升的，她可不能白来一趟。 至于姜长胜，柳月华并不惧，这无情无义的男人要是敢和她离婚，她就去领导那儿告状，说姜长胜和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苏眉那小贱人最近和姜长胜走得很近，正好可以拿来做文章。 虽然是莫须有的事，可说的人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了，柳月华冷笑了声，姜长胜这辈子都是她柳月华的男人，就算只是有名无实又怎样，名义上她就是姜夫人，庄玉兰到死都得不到姜长胜。 她才是赢家！ 柳月华心情更好了，脚步轻盈，朝院长办公室走去，身后有几个护士医生在窃窃私语，看向她的神情十分不屑。 “哼，这种人就是来捞资本的，咱们累死累活什么都捞不着，她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过得比少奶奶还快活，回去后还能晋职。”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背后有人呢，这些话别说了，小心被柳医生听见，我听说这个柳医生心眼小的很，在泸城的时候，得罪她的人都被调走了。” “柳月华可是官太太，你们都少说几句，谁让人家会嫁人呢，有本事你们也嫁个s令。” 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士走了过来，没好气地斥了几句，几个不甘心的护士医生都吐了吐舌头，不甘心也没了，s令夫人她们可惹不起，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 “柳医生是不是要回泸城了？要不然院长找她干啥？”有人忍不住说。 “可能吧，反正和咱们没关系，干活去吧！” 其他人叹了口气，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她们都来一个多月了，每天累得要死，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家，柳月华才来半个月而已，天天跟度假一样，这么快就能回去了。 唉，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样，难怪都想嫁当官的。 柳月华到了院长办公室，脸上含着笑，看起来温婉大方，“院长，您找我？” 院长是个中年男子，和柳月华以前并不认识，他深深地看了眼，神情有些古怪，柳月华心里一咯噔，隐有不安。 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柳医生，我接到了上面的命令，你收拾一下，尽快赶赴c区医院支援。”院长说道。 “c区？院长你是不是搞错了？” 柳月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大变，c区可是最危险的，去那里的人每天都有生命危险，昨天b区医院还接收了一名被炮弹炸了一只手的医生，鲜血淋漓的，看着就吓人。 她去了c区还能活着回来？ 前天给徐炳荣打电话，明明说好了的，帮她安排尽快回泸城，怎么会去c区？ 肯定是搞错了。 院长皱紧了眉，对柳月华说的话很不满，这段时间他本来就对这女人满腹意见了，就算是b区，可每天的伤员也络绎不绝，医生护士的工作量相当大，只是相对来说安全些而已。 其他医生护士都忙得连轴转，累得连水都不敢喝，怕上厕所耽搁工夫，柳月华却像来度假一样，让她干活就有无数个理由，这疼那疼，有时候连人都找不到，要不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院长老早都要发火了。 现在又是这个样子，院长的火气再控制不住了，厉声道：“柳医生，这是上面的命令，军令如山，别忘记你首先是一名j人，然后才是医生，现在——立刻——马上收拾东西，一个小时后，会有人接你去c区！” “院长，我想打个电话。” 柳月华不死心，她要打电话问徐炳荣，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明明答应她的事，现在怎么变卦了，是不是有人故意整她？ 院长冷哼了声，虽然黑着脸，但并没说不可以，柳月华心里一喜，便拨通了徐炳荣那边的电话，有人接通了。 就是徐炳荣，听到柳月华的声音，徐炳荣下意识就想挂断电话，这辈子他都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牵扯了。 他和姜长胜已经说明白了，该打该杀他都认，这十九年来他也不好过，总是想起这事，就像刺在他心上的钉子一样，不拔出来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现在总算拔出来了，徐炳荣很意外，也很庆幸，姜长胜并没怎么样他，只是和他说—— 第338章 大公无私的姜长胜 “你那个女儿已经被柳月华养歪了，杀人放火都敢做，你要是想认，我即刻送她过来！” 徐炳荣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儿，他能有多少感情，再说他现在都怀疑姜晓雪究竟是不是他女儿，柳月华奸诈的很，说不定故意诓他的呢。 就算真是他亲生的，他也不打算认回来，姜长胜都说养歪了，杀人放火都敢做的姑娘家，他认回来祸害他一大家子吗？ 于是—— “既如此，姜晓雪是死是活你便不用管了，从此以后，柳月华母女的事，你若是再插手，就是和我姜长胜过不去，徐炳荣，你是知道我脾气的！” 姜长胜说这话时，声音冷得像阴间钻出来的，徐炳荣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虽然他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和姜长胜没法比。 这家伙冷面阎王的称号，并不单指他面相冷，姜长胜的心比他的脸更冷，徐炳荣记得很清楚，有一回要打下一个高地，打了很久都没打下，死伤无数，姜长胜临危受命，还立下了军令状，三天内必须拿下这个高地。 姜长胜签下了，当时他还只是团长，徐炳荣是他手下的连长，那个高地上尸横遍野，血水成河，他们都知道这一仗有多凶险，很可能有去无回。 事实上比他们想像的更凶残，一波一波发起进攻，一波接着一波倒下，眼看着平时活蹦乱跳的战友们，一个个在眼前倒下了，大家心里都揪得慌，萌生了退意，不能眼瞅着这么多人白白死去啊。 姜长胜却依然很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有条不紊地部署进攻计划，仿佛没看到那些牺牲的人一样，那一场仗，是徐炳荣此生打的最艰难的一仗，全团最后只剩下一个连不到，剩下的还有不少缺胳膊断腿的。 三天前还一块开玩笑打闹的兄弟们，全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徐炳荣现在都还会梦到那场战役，心里堵得慌。 他记得很清楚，姜长胜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必须进攻！” 说这话时，姜长胜还是很平静，徐炳荣一直在想，他们同一批参军的，立的功都不算少，但姜长胜的职务是最高的，他的胜仗也是最多的，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心最狠吧。 想当一个好将军，光会战术可不行，还得心狠，徐炳荣自问做不到，他的心不够狠，所以他不及姜长胜。 所以，听到姜长胜那一声冷哼，徐炳荣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很感激姜长胜，没有戳穿他做的这些荒唐事，否则他的前途全毁了，老婆孩子也得跟着倒霉。 既然姜长胜那边已经坦白了，柳月华这女人他自然不会再客气。 “炳荣，为什么突然调我去c区？你不是说安排我尽快回城的吗？”柳月华着急问。 “我在海岛，离你那儿远的很，鞭长莫及，去c区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记得庄医生以前就常去战区呢，你应该向她学习！”徐炳荣打起了官腔，心里更忌惮姜长胜了。 连同床共枕几十年的老婆，都能下狠手送去战区，这种人的心是真的狠。 不过他现在倒希望柳月华去c区后，就别再回来了，这女人心性狠毒，手里还捏着他的把柄，以后很可能还会威胁他，还是死了的好。 c区就是柳月华最好的归宿。 “徐炳荣，你在胡说什么？你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柳月华气得顾不上风度，也顾不上一旁的院长，尖着嗓子骂。 “姜长胜来过我这了，柳月华，有能耐你找他骂，以后别找我了！” 徐炳荣冷笑了声，咣当一下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柳月华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姜长胜去找徐炳荣了？ 他知道晓雪的身世了？ 晓雪怎么办？ 不行，她得回泸城，姜长胜肯定会对晓雪不利的，她要回去救女儿。 柳月华慌慌张张地朝外走，院长在后面喊道：“赶紧收拾行李，c区的人马上来了。” 但柳月华什么都没听见，踉踉跄跄地走着，她现在只想回泸城，她必须回去，否则女儿会被姜长胜弄死的。 这男人有多心狠，她比谁都清楚，以前不冲晓雪下手，是顾忌着血缘，现在知道晓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这男人绝对不会再留情面的。 “柳医生，c区的车子来了！”有人冲她叫着，神情有些幸灾乐祸。 去了c区可就是九死一生了，这些天柳月华的悠闲，刺激了医院的所有人，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呢，现在得知柳月华被安排去了最危险的c区，人人都偷笑。 但柳月华跟没听见一样，失魂落魄地朝外走着，她已经想到回泸城的办法了，每天城里的医院都会派一辆车来这边接伤员，只要进了城就好办了，至于临阵脱逃的惩罚她也顾不上了，反正只要她还是姜夫人，惩罚就不会太重。 可是—— “柳医生快上车！” 有人过来叫她，还挡住了路，柳月华有些恍惚，“上什么车？” “去c区，那边医护紧张，柳医生你快点儿，一会儿又要轰炸了！” “等……会儿，我收拾下东西。” 柳月华心里慌张，面上还算平静，转身就要走，还是被人拦住了，“柳医生，你的行李箱已经在车上了，赶紧走吧！” 两个人半拖半拽，将不情愿的柳月华拖上了车，车是送伤员的，全是血腥气，还特别脏，柳月华已经很久没做过手术了，闻到这股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干呕了几声，旁边的几名医生露出鄙夷的眼神。 随着车子离b区越来越远，柳月华的神情也越来越绝望，她真的回不去了。 姜长胜好狠的心哪！ 在她离开后半小时，c区医院的院长，接到了姜长胜的电话。 “不要因为柳月华医生是我的妻子，就对她特别照顾，派她去最凶险的地方救死扶伤！” 姜长胜声音很冷，院长恭敬应道：“好的，我会安排柳医生去艰苦的地方工作！” 院长并没起半点疑心，因为全军人都知道姜长胜有多么大公无私，他的亲生儿子姜晓峰也在前线，而且去的也是最艰苦之处，前阵子还受了伤，差点就没命了。 直到受伤后，大家才知道，这个冲锋总在最前面的姜晓峰，原来姜长胜的儿子，大家都肃然起敬，对姜长胜也更加崇拜了。 现在姜长胜又把妻子给送来了前线，院长此时除了崇敬还是崇敬，论大公无私，姜长胜绝对是no1！ 第339章 有去无回 顶着轰隆隆的炮声，车子有惊无险地到了c区，柳月华捂着快要震聋了的耳朵，跳下了车，空气中都是血腥味，地上也有血，还有不少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行色匆匆，担架上的伤员血肉模糊，叫声凄厉可怕，每叫一声，柳月华的心就咯噔一下，好想掉头就跑。 可她很清楚，姜长胜既然把她搞到了这边，肯定不会让她安全回泸城的，这男人想要她死啊！ 柳月华咬紧了牙，她必须想办法回城，她还有儿子，晓峰肯定会帮她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帮忙！” 有人过来不满地吼了句，是一名满身血污的医生，见柳月华身上的白大褂，比天上的白云还干净，大家对她非常不满，来了c区居然还想享福，做梦呢！ 柳月华被半拖半拽地去干活了，不过她很久没摸手术刀了，动作很慢，特别耽误工夫，就被院长派去战区抬担架了。 这是最凶险的，因为炮弹和流弹，随时都会击中你，每天都行走在死亡边缘，柳月华才刚走几步，一枚炮弹就在前面爆炸，吓得她都尿了，闻到了尿骚气，其他医护人员的眼神是赤果果的鄙夷，但使唤她也更不客气了。 c区这边论的是实力，关系户不会来这边，但柳月华是例外，所以大家都可着劲地使唤她，谁让柳月华是关系户来着，不使唤她使唤谁？ 离除夕还有三天，苏眉接到了姜长胜的电话，声音还是很嘶哑，不过听着精神多了。 “姜叔叔，您回泸城了？”苏眉惊喜地问。 话筒里没听到炮声，倒是有号子声，听着像是在泸城的营地。 “嗯，刚回来，和你说一声，柳月华去了最凶险的战区。”姜长胜说道。 从徐炳荣那儿走后，他又去看了儿子，晓峰这次的表现他是很满意的，没有辱没他的名声，每次冲锋都在最前面，不出意外，等伤好后，晓峰的职位会晋升。 虽然心里膈应晓峰的出生，可毕竟是他亲生的，姜长胜还是费了些心思教养这个儿子，从小就带在身边，不让儿子和柳月华亲近，待在营地的时候居多。 十八岁就送去了b队锻炼，姜长胜不让儿子说自己的家世，要求他必须靠自己的本事晋升，如果敢提是他姜长胜的儿子，他立刻就让他离开b队。 好在儿子还算争气，更像他一些，没受柳月华的影响。 至于柳月华去c区的事，姜长胜和儿子略提了一嘴，姜晓峰也没多问，他从会走路时起，就和姜长胜待在营地里，基本上没和柳月华生活过，母子感情极淡，和妹妹姜晓雪更谈不上感情，这也是姜长胜刻意的结果。 “姜叔叔，谢谢您。” 苏眉很感激，姜长胜完全没必要管柳月华这事，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可他还是管了，而且做得很绝，根本没给柳月华后路。 他们之间可是有孩子的，姜长胜这样做，很可能会让儿女恨他。 “我只是替你妈报仇，她……罪有应得！” 姜长胜声音变得低沉，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查清真相，早点替玉兰报仇，他最恨的是他自己啊！ 他应该再警觉一些，就不会被柳月华算计了，他和玉兰就能结婚生子，或许也能生一个像苏眉一样乖巧懂事的女儿吧？ 虽然隔着话筒，苏眉也能感觉到姜长胜的悲伤，她心里也不好受，韩景川说姜长胜有‘冷面阎王’的绰号，可这样的人往往更长情，一旦动情就是一生一世，妈妈已经不在了，留下姜长胜一个人活着，他的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姜叔叔，我和韩大哥准备开春就办酒，我们已经领证了。”苏眉笑着说。 “恭喜你们，景川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到时候我去喝喜酒，别忘了和你妈妈说一声。”姜长胜笑容满面。 他很欣赏韩景川，这小子天生就是当兵的料，比他儿子姜晓峰强多了，可惜这小子心理有点问题，这事他是知道的，韩景川之所以突然转业，就是因为在执行任务时，他的心理疾病影响了工作，导致一起执行任务的战友出了事。 虽然主要原因不在韩景川身上，可这孩子十分自责，在任务结束后，他便主动提出了转业，上面多次挽留，可韩景川很坚定，b队也只得放人了。 真的很可惜。 “景川现在怎么样？心理正常了吗？”姜长胜关心问道。 “在慢慢恢复中，很快就会好的。”苏眉回答。 “那就好。” 姜长胜很高兴，又说道：“既然景川恢复了，小眉你劝劝景川，让他回b队吧，他是个好苗子，前程无量，b队随时都欢迎他回去的。” 虽然已经办了转业，但像韩景川这样的好苗子，b队肯定愿意开先例，姜长胜也觉得这小子太可惜了，那么好的本事就应该报效祖国，建功立业嘛，跑去做生意多浪费。 “回b队？姜叔叔，韩大哥还能回去？”苏眉不太明白，已经转业了还能回去？ 姜长胜笑了，“当然可以，景川是非常优秀的j人，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回去，你劝劝这小子，没病了就安心回来建功立业，当个商人有什么出息。” “好的，我会和韩大哥说的。” 苏眉答应了，心里有点纠结，前世韩景川在她死时，已经是非常成功的商人了，并没回b队，但前世韩景川的心理问题肯定没好，所以他才没回去。 姜长胜说的很有道理，韩景川那么优秀的j人，做生意确实太浪费了，可韩景川自己想不想回呢？ 晚上问问他吧，要是韩景川想回，她肯定支持的。 “苏志勇那边怎么样了？”姜长胜又问。 苏眉回答道：“我带夏艳秋去医院验了血，确实是铅中毒，公安那边已经立案了，不过并没打草惊蛇，等苏志勇露出破绽再拘捕。” “你小心些，别和他单独见面。”姜长胜叮嘱。 苏志勇这种人丧心病狂，疯狂起来可能连女儿都会下手。 “嗯，我晓得的，韩大哥会陪我的。” 苏眉也不敢单独和苏志勇见面，她怕死，这一世她还没活够呢。 晚上睡觉前，韩景川精力好的很，缠着她闹了许久，苏眉心里一直记得姜长胜说的事，便说了出来，“姜叔叔说，你应该回b队建功立业，当商人太可惜了，你想不想回去？” 第340章 韩景言的死 韩景川身体震了下，神情变得严肃，伸手搂紧了苏眉，下巴顶着她毛茸茸的头顶，也不出声，空气变得很安静。 苏眉也不催他，静静地缩在他怀里，紧贴着他精壮结实的胸膛，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前所未有的安心。 姜长胜说韩景川之所以转业，是因为执行任务时出了事，而且可能和他的心理疾病有关，韩景川非常有责任心，而且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连累战友，可事实却发生了。 可想而知，韩景川当时一定很自责，所以才会离开他热爱的b队。 “不回去了。” 良久，韩景川才开口，轻叹了口气。 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b队，可他不能回去，他对自己的j人生涯要求要求很严苛，近乎完美的程度，事实上他做得也很完美，只除了那次任务。 尽管那两个战友的死，和他的关系不太大，主要是因为那两个战友擅自行动才导致的后果，但如果他当时能够及时赶到，或许能救下两名战友。 可他那个时候偏偏犯病了，耽误了最佳救援时机，等他赶到时，那两名战友已经牺牲了。 韩景川接受不了，结束任务后，他便提出了转业，而且主动找医生进行心理治疗，但效果不佳，直到遇上苏眉。 “那就不回去了，你多多挣钱养我，我可是很会花钱的，一点点钱养不起我的。”苏眉没问为什么。 韩景川肯定是深思熟虑过后才作出的决定，既然他不想回，那就不回吧，其他行业也一样能为国家做贡献嘛。 “放心，肯定让你当全泸城最有钱的韩太太。” 韩景川被逗笑了，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些，现在他想到这些事，没以前那么难受了，甚至想起大哥时，他也能很平静了。 甚至还有倾诉的欲望，想和媳妇说一说。 “那次任务我们总共四个人，我是队长，其他三人都是临时抽调过来的，和我不熟，他们不太服我，我们负责追踪几名间d，其中有一个是女人，三十来岁，化了浓妆，我记不清她的相貌，因为这女人身上有股很特别的香水味，我一闻到这个香水味，就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记忆力和判断力会出现偏差，我记不清这个女人的脸。” 韩景川主动说起了那次任务，苏眉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静静听着。 “其他几人都抓住了，最后只剩下这个女人，她是头目，心狠手辣，那三个战友有些心急，想尽快抓住她，和我打了个电话，就跑去抓这女人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妙，追了上去，可这女人擅长易容， 如果是其他人，不管化妆成什么样子，我都能精准地逮出来，可这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干扰了我的判断力，我没能找到她，那三名战友被她袭击了，死了两个，一个受伤，后来我还是赶了过去，但已经晚了。” 韩景川口气很平淡，但苏眉知道，他心里肯定很难受，虽然和他没太大关系，但韩景川必然会把责任安在自己头上。 “你已经尽力了，咱们以后照顾那两人的家属吧，替他们尽孝。”苏眉安慰道。 “我每个月都寄钱，一家十块。” 韩景川笑了，他和媳妇果然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块了。 苏眉也笑了，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搂紧了腰，又细又硬，并没发现头顶的某人，眼神变得幽暗。 “那个女人是不是让你想到了以前的事？和你大哥有关系？”苏眉小心地问。 她一直都不敢问韩景言的事，她知道韩景言是韩家所有人的禁区，更是韩景川的，可这根刺迟早都拔出来，既然已经提到了这事，她便问了出来。 背上一紧，韩景川的手用了不少力气，苏眉安抚地拍着他，轻声道：“不想说就不说吧。” “是有关系。” 韩景川声音低沉，搂着苏眉的手也越发用力了，慢慢地说起了十五年前的事。 “那天是她的生日，我……妈，她很喜欢桃花，但那个时候才早春，桃花开得不太多，好多桃树都没开花，韩建明和我说，后山有一株桃树开得很艳，他还折了一枝特别漂亮的桃花，我一看就心动了，问他桃树在哪里，那个时候我和韩建明关系还不错。” “韩建明和我说了桃树的位置，那个时候我们不住在这儿，在营地的家属楼，后面是山，韩建明说那株桃树在后山，但我不知道，那段时间其实形势很紧张，有不少人盯着我大哥，他那时已经是研究所的骨干了，研究一种新型武器，他掌握了最重要的数据。” 韩景川慢慢地说着，声音变得更咽，“大哥那天特意回家给我妈过生日，平时都在研究所，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就从后墙的狗洞钻了出去，兴冲冲地跑去山上摘桃花，可我没找到韩建明说的那株桃树，遇上了一男一女，他们抓住了我，那个女人身上有一股特别浓郁的香水味。” “和你执行任务时闻到的香水味一样？”苏眉轻声问。 “是的，一模一样。” 韩景川继续说着，“后来我大哥赶到了，那一男一女还有帮手，他们的目标是我大哥，想逼他交出那些资料，我大哥假装答应了，让他们放了我，还用家乡话和我说，让我快点跑，跑回去叫人。” “当时大哥和我说，就像平时捉迷藏一样，说，小川，你要跑快点儿，别回头，一直往前跑，大哥永远爱你。” “我知道大哥很危险，就拼了命跑，可我太没用了，总是摔跤，跑了很久很久，才跑回营地，等赶过去时，大哥已经死了，身上都是伤，尸体都不完整了……都是我的错……我害了大哥……” 韩景川说不下去了，埋进了苏眉的颈窝里，滚烫的眼泪流了出来。 苏眉心疼地抱住了他，柔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那个时候才八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你没错，你大哥也没怪你，错的是那些畜生，还有韩建明，他肯定和那些人勾结了，故意骗你出去。” 第341章 苏志勇被抓 “但我没证据，韩建明肯定不会承认。” 韩景川很快就平静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自打大哥出事后，他就没哭过了，今天却在媳妇面前哭了，太难为情了。 “总有办法让他承认的。” 苏眉咬牙切齿地说，难怪韩景川和韩建明明明是叔侄，却跟仇敌一样，这王八蛋害死了那么优秀的韩景言，那可是他的亲叔叔啊，畜生不如的东西，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还有林曼茹那女人，虽然是因为韩景川跑出去，才导致韩景言出事，可这只能说是造化弄人，韩景川比谁都自责，他那个时候才八岁，他能懂什么？ 再就是，明知道韩景言身边有危险，这对夫妇为什么不小心一些，为什么不派人在韩景言身边保护他？ 出事了就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才八岁的孩子身上，这些年对韩景川不闻不问，还用那么难听的话骂韩景川，自己却做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林曼茹这种女人真不配当母亲。 得知了这些事，苏眉更怜惜韩景川了，前世的韩景川，心理问题一直都没能治愈，他肯定很孤单很难过吧？ 这一世，她会一直陪着韩景川，给他温暖，还要给他生孩子，让他过着正常人的幸福生活。 苏眉脸红了红，这些天她都没做措施，说不定孩子已经来了呢。 刚恢复高考这两年，带孩子上大学的比比皆是，她并不排斥孩子的到来。 “那些人抓住了吗？”苏眉问。 韩景川摇头，“逃走了，不过查到他们是岛国那边派来的，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抓住他们。”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调查这件案子，上面也没放弃过，迟早会替大哥报仇的。 “一定会的，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两人紧紧相拥，没有了其他的旖旎心思，彼此依偎着，听着对方的心跳声，心里感觉特别踏实，他们都是没有亲情的人，他们是彼此的爱人，也是彼此的亲人。 韩老爷子打电话叫苏眉去韩家吃团圆饭，以往苏志勇也会带一家子去吃，年年如此，苏志勇觉得这是他的荣幸，从来不落下。 今年……只怕他没机会了。 距离除夕还有两天，弄堂里年味很浓，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夜饭了，哪怕家里再不宽裕，大年三十的团圆饭必须丰盛，还得晒些咸肉和香肠，没有咸肉和香肠，年味都淡了。 叶诚打来了电话，“苏志勇憋不住了，他出手了，我现在带人去机床厂。” “我也过去。” 苏眉兴奋极了，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前段时间苏志勇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按兵不动，一直没出手，但这王八蛋还是没忍住。 她叫上了韩景川，两人骑车赶回了机床厂，到的时候，家属楼下已经停了辆警车，围了不少人，看到苏眉就拉着她说话，“小眉，你家出什么事了？公安去你家了。” “我也不知道。” 苏眉假装不知情，朝楼上走去，在楼道就听见了苏老太的哭叫声，“你们凭什么带走我儿子，我儿子是干部，他不会干坏事的，你们不能带走他，肯定是这贱人诬蔑我儿的！” “请不要妨碍公务，否则连你一块带走！” 叶诚冷冰冰的声音，听着就是爽，苏老太果然不敢再叫了，老百姓都怕穿制服的，她一个农村老太太，哪怕在村里再跋扈，看到公安腿就软了。 苏志勇被两名公安架住了，手上还戴了铐子，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一旁的夏艳秋形容憔悴，不时咳嗽几声，看着比前几天更瘦了，头发几乎全白了，像鬼一样。 苏家门口也挤满了人，郑书记也在，脸黑得像炭一样，才刚出了苏月在竹林乱搞的事，风波平息了没多久，苏志勇就让公安逮了，这一家子就没个太平的时候，机床厂的牌子让这一家祸害完了。 “小眉你可算回来了，你爸他要被抓走了，你爸怎么可能干犯法的事，你妈明明是病死的，这贱人也是自己生了病，诬蔑你爸下毒，这黑了心的贱人，不得好死啊！” 苏老太看到苏眉，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拽着她的手哭诉着。 “小眉……” 苏志勇叫了声，神情有些慌张，他想说自己没害人，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嘴里很苦，还很涩，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庄玉兰死前的样子，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他后背生寒。 “别叫我，你不配当我父亲，你和柳月华勾结害我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我妈那么好的人，你怎么下得去手？你去下面给她忏悔吧！” 苏眉冷下了脸，终于不用再在这个王八蛋面前装父女情深了，比起夏艳秋，她更恨苏志勇。 这男人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你胡说什么？”苏志勇面色大变，眼神变冷，死死咬着牙，他不能承认，十二年前的事，公安肯定查不出来，他得咬死不知道。 是他小瞧了这小畜生，这些天竟和他在演戏，难怪自打这小畜生回来后，家里就从没太平过。 苏眉冷笑了声，嘲讽道：“我妈给我留了信，她让我小心你，苏志勇，你害死了我妈，这十二年来，你的良心就没不安过吗？天天看着我妈的相片，你就没有愧疚过吗？” 她指着墙上庄玉兰的相片，厉声质问，苏志勇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眼神阴毒懊恼，唯独没有愧疚，这种人是不会愧疚的，他只会后悔没有把事情做得更干净些，留下了破绽。 围观的群众们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庄玉兰居然是苏志勇害死的？ 这些年苏志勇装出来的深情男人，竟然是在演戏？ “苏志勇真的害死了庄医生？他这人也太阴险毒辣了，庄医生哪里对不起他啊！” “肯定是庄医生发生他和夏艳秋勾搭，怕被捅出去，这王八蛋就下毒手了，呸……禽兽不如！” 大家义愤填膺地骂着，和这种毒蛇当同事，是他们的耻辱。 叶诚和他的同事，带走了苏志勇，警车呼啸而去，苏老太瘫坐在地上，跟傻了一样，夏艳秋则不住咳嗽着，家里冷冷清清。 第342章 交待犯罪事实 “天啊……这日子过不了了……” 苏老太过了许久才回过神，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一头花白的头发蓬乱无比，还有几绺耷拉在额头上，看起来十分可怜。 但苏眉知道，这老太婆一点都不无辜，至少当年苏志勇欺骗她妈妈，说自己老家没有未婚妻，这老太婆明知道真相，却选择了隐瞒，而且苏志勇在她妈妈卧床不起时，和夏艳秋勾勾搭搭，老太婆也是知情的，可依然视而不见。 苏老太对她妈妈并不喜，因为她妈妈太优秀了，样样都比苏志勇强，在这老太婆心里，她儿子是天下第一，配皇帝女儿也配得上，她妈妈就应该在家把她儿子当皇帝一样伺候着，还应该给苏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可事实却是苏志勇一直在她妈妈面前卑躬屈膝，低声下气，而且她妈妈只生了一个女儿，虽然是因为身体原因，但苏眉猜测，就算她妈妈身体无恙，应该也不会再生第二个了。 生一个是对婚姻的负责，她妈妈对苏志勇没有爱情，不可能再为他生第二个孩子的。 所以，在苏老太心里，她妈妈是个不合格的儿媳妇，怎么可能喜欢？ 但这对母子最让人恶心的地方，就是享受着从她妈妈那儿捞到的好处，心里却还要嫌弃她妈妈太优秀，可怜的自卑，和可恶的自尊，在这对母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令人倒胃口。 “你个贱人……都是你害了我儿，我打死你个臭表子，当初就不该娶你个丧门星回来！” 苏老太突然爬了起来，朝夏艳秋扑了过去，扯头发，扇耳光，夏艳秋现在身体十分虚弱，连小孩都能轻而易举地推倒她，哪打得过强壮的苏老太，不多会儿，就被苏老太打倒在地，老太婆还骑在她身上，地上多了不少灰白的头发。 夏艳秋毫无还手之力，包裹着头的纱巾也被扯下了，露出了秃了一大片的头顶，看热闹的群众们顿时心惊肉跳，明明一个月前，夏艳秋还红光满面，满头青丝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苏志勇下的毒也太可怕了吧？ 同床共枕的妻子都能下得去手，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一装就是十几年，甚至还在家里墙壁上挂被自己害死的老婆相片，日夜都能看见，苏志勇这人不是疯子，就是天生恶人。 大家激灵灵地打了几个寒战，只觉得后背阴风阵阵，有些平时和苏志勇不对付的人，两条腿都打起了摆子，担心这王八蛋也给他们下了毒，打定主意一会儿就去医院，从头到脚都检查一遍。 苏老太还在殴打夏艳秋，场面很乱，苏眉冷眼看着，并不想劝架，夏艳秋现在看着可怜，可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她自找的，不值得可怜。 “别闹了！” 郑书记怒喝了声，面沉如墨，还有两天就是除夕，机床厂却成了全城的笑话，出了个隐藏了十二年的杀人犯，他这个搞思想工作的书记，也会成为笑柄。 有识眼色的人，赶紧去拉开了苏老太，扶起了不成人样的夏艳秋。 “你答应我的，给我治病……咳咳……” 夏艳秋有气无力地说着，死灰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苏眉，她不想死，小月还需要她照顾呢。 “放心，我答应你肯定做到。” 苏眉冷冷地说了句，其实在带夏艳秋去体检时，医生就和她说了，夏艳秋中毒太深，肝肾都受到了严重损害，已经没救了，活一天算一天吧。 她算是利用了夏艳秋，骗这女人说可以治好，让她配合引苏志勇继续下毒，可苏眉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就当是夏艳秋为掉包和这些年的虐待赎罪吧。 “小眉，你爸他肯定是冤枉的，你不能不管你爸啊，你妈就是病死的，我可以作证的……” 苏老太紧紧抓着苏眉的手哭闹，抓得她生疼，韩景川在老太婆虎口上轻轻一掐，苏老太疼得松开了手，苏眉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奶奶，苏志勇是不是冤枉的，公安会查清楚，但有三件事，他一点都不冤枉。” 苏眉神情冷漠，一字一句道：“第一，当年苏志勇和我妈交往时，他和夏艳秋已经有了婚约，快要结婚了，可他却隐瞒了，欺骗了我妈， 第二，苏月是苏志勇和夏艳秋的孩子，苏月和我同年同月的生日，也就是说，苏志勇在和我妈结婚后，和夏艳秋依然有奸情，甚至还有了孩子，夏艳秋妒嫉我妈，才会掉包了我和苏月，并且这十八年虐待我，这都是苏志勇作下的孽。 第三，苏志勇对我妈下了毒手，我妈自己是医生，她已经有怀疑了，而且她一早就知道苏月不是她女儿，只是她无力寻找我，但她留下了信，让我小心苏志勇。” 苏眉话音刚落，大家都集体抽了口冷气，只觉得毛骨悚然。 苏志勇这种男人，比陈世美还恶毒啊，太可怕了。 “不是的，你爸不是这种人，他是好人，他不是这样的人……” 苏老太还想替儿子辩解，心里恨极了苏眉，这该死的小畜生，连亲爹都要害，可她不敢表现出来，韩景川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呢，刚才这冷冰冰的男人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就要断了，现在还疼着。 苏眉冷笑了声，没再搭理她了，冲夏艳秋说道：“去医院吧。” 不管能不能治好，既然答应了，就还是带这女人去医院治治。 夏艳秋露出喜色，跟在了苏眉后面，每走一步就咳嗽几声，像风中残烛一样，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情况不太好了，看她的眼神变得同情。 苏老太绝望的哭声传了出来，还有咒骂声，苏眉冷笑，这个年，苏家别想过得安稳了。 把夏艳秋送去了医院，苏眉让医生随便治，拖一天是一天吧。 被叶诚带走的苏志勇，还心存侥幸，想着只要死不承认，就治不了他的罪，反正都过去十二年了，只凭庄玉兰留下的那几封信能说明什么，他咬死不松口就行。 但苏志勇低估了公安同志的审讯手段，尤其是叶诚，穷凶极恶的罪犯他都能撬开嘴，他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让罪犯精神崩溃，老老实实地交待犯罪事实。 只审讯了一晚上，苏志勇就崩了，全都交待了。 第343章 生孩子就能好起来 苏眉没想到，苏志勇的交待，还牵扯出了柳月华，这对畜生十几年前就勾结在一起了。 “苏志勇是通过柳月华才认识你妈的，当时有人给柳月华介绍苏志勇，但柳月华没瞧上，后来她和姜叔结婚了，就让苏志勇去追求你妈。”叶诚说道。 他眼睛红通通的，昨晚上审了一夜，眯了会儿就过来了，这对他来说是经常状态，有时候为了追踪犯人，熬几个通宵是常有的事，他早习惯了。 苏眉咬紧了牙，忍不住骂道：“狗男女！”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庄玉兰和苏志勇不是一个单位，圈子也不一样，怎么就结婚了？ 敢情是柳月华那老表子搞的鬼，这老贱人抢走了她妈妈的男人，可姜长胜心里一直对她妈念念不忘，柳月华担心姜长胜会和她离婚，就想让姜长胜死心，于是就让自己瞧不上的苏志勇去追求她妈。 具体的苏眉猜不出来了，可能她妈那个时候心灰意冷，随便嫁谁都无所谓了吧，所以才选择了苏志勇，也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叶诚又说道：“苏志勇招供，用电池粉下毒就是柳月华说的，但柳月华并没直接让他下毒，只是随口说电池有毒，让他小心些，别误食了，那个时候苏志勇已经存了杀机，但想不到好办法，听了柳月华的话后，他就去查询了电池粉中毒的症状，很难查出来，他便开始给你妈喝的水里投了电池粉，隔几天放一点点。” 苏眉心里刺痛，嘴也被咬出了血，她妈那个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而且她妈也从来没想到，枕边人会如此阴毒，才会着了苏志勇的道。 “苏志勇会判什么刑？”苏眉问。 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就算千刀万剐都难消她的恨。 叶诚冷笑了声，“放心，就这一早上的功夫，我们局长已经接到好几个电话了，都是要求严惩苏志勇的，有我家老头子，景川家的，小枫家的，还有姜叔的，苏志勇这回逃不了了。” “那就好，我想去看看他，叶大哥。”苏眉这才放心，她想去见苏志勇最后一面。 有这么多的大人物打了招呼，苏志勇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可能连正月都挺不过去，她还有些话想和这王八蛋说。 “我给你安排下，明天吧。”叶诚答应了。 苏眉也没道谢，叶诚是韩景川的好兄弟，用不着太客气，叶诚说完便起身了，还得回局里，有一堆事等着他呢。 “谢谢你的药。” 叶诚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苏眉愣了下，很快就明白他指的什么，笑着问道：“叶大哥是替楚茵姐谢我吗？” “没……没什么。” 叶诚冷峻的脸滞了滞，别扭地撇过头，快步朝外走，耳根处热的很，他有些后悔提这事了，刚才就是脑子一热，顺口说了出来。 但他确实很感激苏眉，前两天他看到楚茵了，非常意外，以往弱不禁风的楚茵，现在脸上多了些红润，还长了些肉，看着精气神好了不少。 楚茵说是吃了苏眉配的药丸才好转的，还说她现在每天早上都慢跑十分钟，感觉好多了，叶诚也挺高兴，他希望楚茵能好好活着，看这样子，医生说活不过25的话，应该能收回了吧？ 苏眉笑了笑，故意说道：“叶大哥，其实楚茵姐想彻底好起来，吃药不管用，还有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叶诚立刻停下，眼神急切。 苏眉暗暗好笑，这个样子明显是对楚茵有情，回头她要和楚茵说一声，让这姑娘主动出击，女追男隔层纱嘛，肯定手到擒来。 “结婚生孩子啊，女人生孩子既是过鬼门关，也是重获新生，只要怀孕和坐月子期间精心调养，楚茵姐的病是能彻底好起来的。” 苏眉并不是无的放矢，庄玉兰留下的医书里，有一本是庄家祖先收集的医例，其中一例的症状和楚茵类似，也是先天性心疾，而且很严重，在庄家的护心丸的调养下，这女子身体慢慢好转，但没断根，她结婚生子后，心疾就好了，此后没再犯过。 叶诚耳根处又烫了，表情有些不自在，楚茵生孩子……和谁生？ 脑子里想得乱七八糟的，叶诚难得地发愣了，苏眉看得好笑，故意叫道：“叶大哥，你和楚茵姐说一声啊，我最近忙的很，见不到楚茵姐，你和她说这个办法，楚茵姐说学校里有不少男同学追求她呢，都挺优秀的，她挑一个喜欢的结婚生孩子，病也就好了。” 叶诚回过神了，其他都没听清楚，只听到了男同学，不禁皱眉，冷声问道：“她学校有很多男同学追求？” “对啊，楚茵姐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很招男同学喜欢的。” 苏眉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瞎扯淡，其实楚茵在学校里和男同学都不说话，而且因为身体不好，一年有大半年是在住院，她和班上同学都不熟。 再就是，男人其实比女人现实多了，他们找对象不仅看相貌和家世，还会挑女孩的身体健康与否，楚茵有心疾的事，在班上不是秘密，很少会有男人娶一个有心疾的妻子。 那些为了爱不顾一切的男人，基本上存在于小说和电视里，现实中男人为了金钱和前途舍弃爱情的占大多数。 【此处没有贬低男人的意思，其实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成家这事上，还是要考虑实际些好，毕竟爱情这玩意儿当不了饭吃，作者拙见，勿喷，喷了就是你对】 叶诚表情更冷峻了，眉头拧成了一团，向来冷静的脑子，此时乱的很，一会儿想生孩子，一会儿又想楚茵有很多男同学追求，晕晕乎乎地走了出去，再晕晕乎乎地发动了车子，开走了。 “哈哈……我去给楚茵姐打电话。” 苏眉哈哈大笑，现在她百分百确定，叶诚肯定喜欢楚茵，只不过这家伙也是个不开窍的，得多刺激几下才行。 韩景川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家媳妇现在的样子，挺像小狐狸的，不过叶诚和楚茵也蛮合适，他早就发现叶诚对楚茵的小心思了。 第344章 有情人都要终成眷属 服装店已经停业了，张嫂和她表妹都已经回家过年了，郑春燕也回家了，这些天紧赶慢赶的，把订单都赶了出来，挣了一大笔，苏眉和郑春燕都分了五六百，等过了年后，就要准备春装了。 不过家里并不冷清，阮老太祖孙和钱九斤都在，韩景川不让钱九斤回老家，就那狠毒后妈和窝囊亲爹，回去了也是受欺负，还不如留在城里过年。 钱九斤和小雨处得很好，小雨对异性很防备，很少和男人说话，但对钱九斤却没有防备之心，非常信任他，或许是钱九斤两次帮了她吧，也可能是钱九斤憨傻单纯，让小雨觉得安心吧。 到了泸城后的小雨，性格也开朗了许多，还会主动和街坊聊天，阮老太很欣慰，庆幸来泸城来对了，虽然不能再去祭拜老爷和儿子，可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老爷和儿子肯定也希望小雨好起来的。 苏眉去给楚茵打电话了，阮老太和小雨在做饺子，钱九斤力气大，被小雨指挥揉面团，钱九斤很听话，小雨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脸上还沾了些面粉，看起来更憨了。 “九斤你喜欢吃什么馅？”小雨问道。 阮老太让她叫哥，可小雨不愿意，就只肯叫九斤，钱九斤并不在意，叫啥他都乐意。 “都好吃。” 钱九斤咧嘴笑了，揉面团也更加用力，只要是小雨和阮奶奶包的饺子，不管啥馅他都喜欢吃，嫂子做的也好吃，他不挑食的。 “包石头你吃不吃？” 小雨笑眯眯地问，见钱九斤傻乎乎地愣住了，一脸懵，忍不住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比铃铛声还好听，钱九斤也跟着笑，憨憨的样子让小雨笑得更开心了。 “没规矩，不可以取笑你九斤哥。” 阮老太在孙女脑袋上轻轻弹了下，嗔了眼。 “没事。”钱九斤笑着说，只要小雨开心就好，而且小雨笑起来像花一样，多好看啊。 小雨吐了吐舌头，冲钱九斤笑道：“我给你包白菜猪肉馅的。” “好。” 钱九斤咽了下口水，听着就好吃，他可以吃一大盆饺子。 苏眉看着这和谐欢快的一幕，也忍不住笑了，前世她认识的阮老太祖孙，很少会笑，哭的时候多，她会努力护着小雨的，让她们祖孙一直开心下去。 她打通了楚家的电话，学校已经放假了，楚茵在家。 “小眉，找我逛街吗？”楚茵开心地问，自打身体好后，她说话的语速也轻快了不少，多了些年轻女孩的朝气和活力。 楚家人很感激苏眉，楚茵母亲还特意上门道谢，药费当然也付了，还不便宜，苏眉也没推拒，反正楚家不差钱。 “明天都是除夕了，逛啥街啊，我和你说个事儿，你边上有人没？”苏眉神秘兮兮地问。 “没，什么事？” 楚茵也压低了声音，两人搞得像地下工作一样，韩景川看得好笑，出去继续做木工活了，他想做一张更大更结实的床，用来当婚床，大床睡起来才过瘾嘛。 不过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搞到了一截桃木，前两天回研究所送礼物，所长又给他上了一堂课，说女人都喜欢首饰，金银珍珠翡翠都好，自己亲手做的也很有意义。 所长还洋洋得意地说起了他当年的丰功伟绩。 “我用桃木亲手雕了手镯和发簪，你师母开心极了，现在还戴呢。” 韩景川一笔一划地全记在了小本本上，桃木——雕刻手镯和发簪——送媳妇。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年所长之所以费工夫雕刻手镯和发簪，主要原因是他太穷了，买不起昂贵的首饰，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所长也刚好是歪打正着，所长夫人出身名门，金银玉器早戴得厌了，所长亲手雕刻的木发簪和手镯，反而打动了所长夫人的心。 于是，韩景川就跑到山上找了株百年老桃树，截了一株枝丫，放太阳下晒了几天，准备给苏眉雕刻手镯和发簪，给她一个惊喜。 屋子里，苏眉还在和楚茵打电话，“刚才叶大哥来了，和我说了句话，你知道啥不？” “啥？”楚茵心跳快了起来，脸也不由自主红了。 “他说谢谢我的药。” 苏眉边笑边说，“明明是送给你的药，他谢我干啥啊。” 楚茵脸更红了，眼睛却亮晶晶的，心里很甜，小声问，“他真……这样说的？” 难道不是她一厢情愿吗？ 叶诚对她也有那方面的意思？ 可她的身体……还是别拖累人家了吧。 楚茵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心里变得苦涩，但凡她的身体争气些，她肯定会主动出击的，她不是软弱胆小的人，她会勇敢追求爱情的。 “我骗你干啥，我还和叶大哥说，根治你那心疾有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我的病能根治？”楚茵激动得提高了声音，内心狂喜。 她也能像正常人一样？ “有五成的把握是可以的，不过我也不能打包票。”苏眉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可就算只有五成，楚茵都很高兴了，医生那儿她可是宣布了缓期死刑的，她迫切问道：“小眉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生孩子，孕期和坐月子时好好调养，再吃我配的护心丸，有五成的把握痊愈，我看了我妈留下的医书，上面记载的一个医例，和你的情况差不多，那女病人第一次生孩子就康复了，此后没再犯过，还生了五个孩子呢。” 楚茵眼睛变得异常明亮，口气坚决，“小眉，我也要生孩子。” “和叶诚生？”苏眉打趣地问。 “当然，除了他还有谁。”楚茵神情有些娇羞，但还是很坚定。 她只想和叶诚生孩子，其他男人就算了。 “我支持你，加油，把叶诚拿下，对了，我还帮了你一把，刚才我和叶大哥说，你在学校有好多男同学追求，特别受欢迎，叶大哥人都傻了，说明他心里也挺在乎你的。” 苏眉全力支持，她就希望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真的喜欢我吗？我怕我自作多情。”楚茵有些担心，还内心还是很甜蜜。 “怎么可能，我给你打一百个包票，叶大哥对你肯定有意思，不过你得主动些，加油，等你的好消息。”苏眉给这姑娘鼓劲。 “嗯，我会努力的，小眉你等我的好消息。”楚茵也暗暗为自己打气。 既然她的身体能好起来，那她还顾虑什么？ 勇敢地冲吧！ 第345章 你们一家三口很快就能团圆了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空气中飘着油炸食物的香味，平时舍不得多放一滴油的家庭主妇们，今天都大方地炸年货，再穷也不能穷了年夜饭。 苏眉接到了叶诚的电话，让她去看苏志勇。 韩景川陪她过去的，苏志勇被关押着看守所，穿着囚服，看起来落魄潦倒，胡子拉茬的。 看到苏眉，苏志勇十分愤怒，想冲上来打她，被公安制住了。 “畜生，当初就不应该养你，你个白眼狼！”苏志勇喋喋不休地骂着。 这两天在看守所，他想清楚了很多事，这些日子都是苏眉搞鬼，一步一步给他下套，他还把这小畜生当成乖巧听话的好女儿，呵……他才是最蠢的那个。 “我是你亲爹，你会有报应的，畜生！”苏志勇面目狰狞，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 苏眉毫不在意，嘲讽道：“你的报应已经到了，你在对我妈妈下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苏志勇，有你这样的父亲，我只觉得恶心，放心吧，等你死后，我不会去祭拜你的，苏月你也别指望了，就她那个病，很快就会和你团圆了。” 苏志勇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着，嘴里骂骂咧咧，听不清他在骂什么，总归不是好听的话。 “对了，夏艳秋会先和你团圆的，你们一家三口去下面给我妈当牛做马赔罪吧！”苏眉冷声道。 “你会有报应的，你不得好死！”苏志勇咒骂。 “你这种恶人都能活这么久，我有什么好怕的，就算真有报应，你也看不到了，你很快就要被枪毙了！” 苏眉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个声音都像是刀一样，扎在了苏志勇心上，令他胆寒。 他不想死。 他还没成为人上人。 他不甘心啊！ “小眉，我是你亲爸啊，爸爸鬼迷心窍，是被柳月华那毒妇蛊惑的，爸爸很爱你妈妈的，爸爸这十二年来没有一天没后悔的，小眉，你和你韩伯伯说说情，再给我一个机会啊……小眉……” 苏志勇改变了态度，像可怜虫一样苦苦哀求，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令人作呕。 苏眉突然不想和他再说话了，她今天过来，本就是来看这男人最后一面的，已经看过了，也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走吧。” 苏眉拉着韩景川走了，身后是苏志勇的哭声，还有咒骂声，叶诚说了，等正月法院上班后，就会开庭审理苏志勇的案子，不出意外是立即执行，元宵节都可能过不了。 出了看守所，苏眉抬头看天，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特别舒服。 “我想去看妈妈。”苏眉说道。 “现在就去。” 韩景川掉了个头，朝陵园骑去，路上还采了些梅花，庄玉兰生前喜欢鲜花，各种各样的花都喜欢，家里经常摆着一瓶花，苏眉其实对她并不了解，两世都没接触过庄玉兰，但韩景川知道。 “庄姨最喜欢牡丹花，不过其他花也喜欢。” 韩景川一边折梅花，一边说着庄玉兰生前的一些事，苏眉听得津津有味，她对妈妈的印象，几乎来自于其他人的叙述，韩景川是最清楚的。 到了陵园，意外的是，已经有人先到了，静静地立在墓碑前，那宽厚高大的身影，苏眉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姜长胜。 墓碑边也摆了一束梅花，姜长胜也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墓碑上庄玉兰的相片，是她年轻时拍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笑得比花还美。 “玉兰，苏志勇抓起来了，年后就会枪毙，夏艳秋也快死了，柳月华也被弄去战区了，小眉很像你，她和景川结婚了，小两口感情很好，你放心，我会把小眉当成女儿一样照顾的。” 姜长胜在心里默默地说着，眼睛有些红，心里酸涩。 不过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扭头看到了苏眉和韩景川，微微笑了笑，“你们来了。” “我们来看看妈妈。” 苏眉把梅花放在了墓碑下，和姜长胜的并排放着，深深鞠了三次躬，韩景川也一道鞠躬。 “妈妈，如您的意愿，我和韩景川在一起了，他对我很好，我们会很幸福的。” “庄姨，我找到你女儿了，她现在是我媳妇，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韩景川默默保证，他用生命发誓，决不会让媳妇受委屈。 三人都没说话，气氛很安静，只有山风呼啸的声音，过了许久，姜长胜开口，“走吧。” “姜叔，您今天怎么过？”苏眉关心地问。 姜长胜无所谓地笑了，“去营地过，年年都是这样过的。” 他从没和柳月华一起吃过团圆饭，在他心里，柳月华根本不是他的家人，他宁可去营地，和士兵们一起过。 苏眉心里有点难受，其实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吧，姜长胜过得太苦了。 姜长胜是开车来的，在陵园分开后，苏眉让韩景川骑快一些，她想回去拿些饺子，给姜长胜送去，也是她的一片心意吧。 她让姜长胜在大院等她一个小时，路上不停催韩景川。 媳妇有令，韩景川拼了命的蹬车，骑的飞快，回到家后，苏眉便装了满满一饭盒蒸熟的白菜猪肉馅饺子，再装了一饭盒春卷，是阮老太刚炸的。 “你给姜叔送过去，赶紧的，别迟了！”苏眉把饭盒装进布兜里，催韩景川送过去。 韩景川只得又拼了命地蹬车，在姜长胜出门前赶到了，韩景川喘着气，把两只饭盒塞给了他，别扭道：“小眉给的。” 骑的他两条腿都酸了，要不是看在庄姨的面子，他才懒得搭理这负心汉。 姜长胜神情意外，没想到苏眉让他等一个小时，是为了送吃的过来，心里不由一阵暖，原来这就是贴心小棉袄的温暖吗？ 难怪营地那些老兵，都说生闺女好，果然是这样。 “帮我谢谢小眉，我会全吃完的。”姜长胜微微笑着说。 一个都不会给别人，他要全部吃光。 韩景川轻哼了声，骑上车走了，心里很不舒服，他辛辛苦苦骑这么远的车，这负心汉一句谢都没有，真不懂礼数。 第346章 只吃桔子味的糖 姜长胜笑着上了车，车子朝营地开去，他打开了饭盒，里面是炸得金灿灿的春卷，还是热的，诱人的香味充斥了车厢，一旁的警卫员吸了下鼻子，眼角斜着，看到了好吃的春卷，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看着就好吃啊，首长肯定会分给他吃的，首长在吃食上向来很大方，警卫员期待着首长的投喂，眼神希冀。 可等了半天，只听见姜长胜的咀嚼声，别说春卷，连春卷渣渣都没等到，姜长胜吃了半饭盒的春卷，便盖上了，又打开了另一只饭盒，里面的饺子白白胖胖的，还冒着热气，他用手拈着，一口一只，没几下就将一饭盒饺子吃完了。 早上中午都没吃饭，姜长胜早饿了，而且他饭量不少，这两饭盒刚刚好。 警卫员眼巴巴地看着大方的首长，把馋人的饺子和春卷吃完了，他啥都没分到，咽了一路的口水，心里酸溜溜的。 爱消失得太快了。 他在反省，最近是不是哪里做是不够好，让首长嫌弃他了。 姜长胜吃得很满足，饺子好吃，春卷也好吃，温暖牌的果然味道格外不同些，下车后，他把两只饭盒递给郁闷的警卫员，“把饭盒洗干净，放我办公室里。” “好的，首长。” 警卫员挺直了背，恭敬地应了，可心里却痒痒的，忍不住问：“首长，我……最近的工作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姜长胜讶异地看着他，这小伙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很仔细，嘴也很严实，他还是很满意的，而且他今天心情极好，脸上便多了些笑，“挺好的，再接再厉！” 说完，还在警卫员肩膀上用力拍了几下，心示鼓励。 警卫员一阵激动，恨不得立刻马上替首长肝脑涂地，可看到手上的空饭盒，他的心又凉了，或许首长只是客气？ 若不然为什么连一只饺子都不肯给他吃？ 以前首长还会主动给他买牛肉干呢，说他还在长身体，要多吃些好的，警卫员心情又变得忐忑了，暗下决心，他以后的工作一定要更细致些才行。 晚上的团圆饭在韩家吃，苏眉带了一大瓶牛肉酱，还有一些水果，和韩景川一道回了韩家，今天韩建明和苏月肯定也在，这两人被韩老爷子撞破，严令他们去领证了，哪怕韩玉柱夫妇再不情愿，也不敢违抗韩老爷子。 宋婶忙碌了一整天，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她老家没亲人了，这些年过年都在韩家，韩家也少不了她，已经处得像一家人了。 “宋婶，新年好。” 苏眉一进屋就和宋婶问好，她很感激宋婶，在韩景川小时候给了他温暖，如果没有宋婶的细心照顾，或许韩景川也不能健康长大吧。 比起林曼茹，宋婶更像韩景川母亲一些。 “新年好，吃个春卷。” 宋婶用筷子夹了根刚炸的春卷，喂给她吃，眼神慈爱，韩景川已经和她说了领证的事儿，宋婶打从心底高兴，她的小川总算成家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这盘春卷我多放了肉，一会儿你和小川带回去吃。” 宋婶低声说着，把一盘子春卷放进了橱柜，端出去的那盘春卷，菜多肉少，看到韩玉柱一家子就烦。 “好，宋婶炸的春卷我和韩大哥都喜欢吃。” 苏眉笑眯眯地说着，也没客气，她用力捅了下身旁的韩景川，韩景川赶紧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是来之前包的。 “新年好，宋婶。” 韩景川把红包塞给宋婶，里面是一百块钱，这一趟赚了不少，他得孝敬宋婶，老头子就算了，一分钱都不想给。 “哎呀，我老太婆要什么红包，小川你留着，娶了媳妇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宋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但她不要红包，韩家开工资的，她月月工资都花不完，已经存不少钱了。 “我有钱，给你就收着。” 韩景川把红包塞进她口袋里，神情挺别扭的，苏眉也劝了几句，把宋婶哄得眉开眼笑，便收下红包了，嘴上虽说不要，可她心里很欣慰，有种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懂事了的感觉。 客厅里，韩玉柱他们一家已经到了，陪着韩老爷子说话，林曼茹也难得地出来了，只不过依然冷着脸，木头一样坐着，一声不吭的。 苏月和韩建明都在，他们已经领证了，但没办酒，韩玉柱夫妇都烦死她了，彩礼也没给，办酒更不可能，苏月虽然不甘心，可她也不敢说什么，尤其是家里又出事了，夏艳秋病得顾不上她，苏志勇都进监狱了，这几天史玉珍在家说了不少阴阳怪气的话，苏月只能忍着。 经历了这么多事，苏月也学聪明了些，知道没人替她撑腰了，她唯一的依靠只有韩建明，可自从她算计韩建明和她睡了后，韩建明的态度也变了不少，对她也没以前那么好了。 “韩伯伯，林婶，新年好。” 苏眉大声说着喜庆话，韩景川依然是冷冷的样子，谁都没理。 “新年好，来了就坐下吃饭吧。” 韩老爷子心情还不错，苏志勇那王八蛋抓起来了，即将受到惩罚，大快人心，小儿子这个没着落的，做生意好像也有点起色，虽然他还是不满意，可总比游手好闲好，而且研究所的所长打电话来，说韩景川给研究所捐了一万块，让买设备的，说是他大哥生前的愿望。 老爷子心里既欣慰又心痛，这些天他也在反思，对小儿子他确实太忽视了，是他错了，也难怪小儿子和他不亲，以后他再好好弥补这小子吧。 大家入座，宋婶也坐了下来，虽然各有心思，但团圆饭还是很和谐的，韩建明还说了些笑话，气氛很轻松。 吃过饭后，大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还要守岁，茶几上摆了不少糖果，老爷子抓了把水果糖塞给苏眉，“小眉吃糖。” 苏眉接过了，可老爷子抓的恰巧都是草莓味和薄荷味的，没一个她喜欢吃的，韩景川从她手里抓了糖，全放回果盘了，又拿了颗桔子味的给她。 “小眉只吃桔子味的糖。” 韩景川和老爷子说了句，眼神挺嫌弃的，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他媳妇的口味，笨的要死。 第347章 真相快浮现了 韩老爷子愣了下，便笑道：“我记错了。” 说着他又抓了把桔子味的糖塞给苏眉，表情有些讪讪的，还有些愧疚。 老爷子想到了从前的苏眉，每次来家里吃饭，都怯生生地缩着，低着头也不说话，吃饭都是夹面前的一碗菜，从来不伸筷子去其他盘子，那个时候苏眉还是拖油瓶的身份，他的注意力都在苏月身上，很少关注这丫头，哪会记得她的口味。 刚才抓糖就是下意识地抓了把，韩景川一提醒老爷子才想起来，草莓味是苏月爱吃的，薄荷味是韩建明喜欢的，这么多年都养成习惯了，一抓就是这两种口味。 “一颗就够了。” 苏眉把糖放在了盘子里，她不爱吃水果糖，桔子味也是小时候的口味，现在她也不喜欢了，但比起草莓和薄荷味的，她还是选择桔子味的。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韩建明，陪着苏月说话，家里没人搭理苏月，从苏月进门到现在，老爷子连正眼都没瞧一下，其他人也是爱理不理的，苏月心里难受，还得赔笑脸，不敢表现出不满。 韩建明虽然对苏月算计自己很不满，可到底有小时候的情义在，看她被冷落还是有些怜惜的，便陪着她说几句，听到韩景川的话，他心里咯噔了下，抬起头看向苏眉，眼神狐疑。 苏眉喜欢吃桔子味的糖？ 这里老爷子又抓了颗糖塞给韩景川，对这个小儿子，老爷子难得地愧疚了，想好好弥补一番，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别扭地塞了颗糖。 “吃糖。” 老爷子粗声粗气地说了句，眼睛也不看韩景川，塞了糖后，头就撇到了一边，假装看电视，眼角却在瞥小儿子，这别扭的样子看着怪好笑的。 可韩景川却不领情，他已经过了渴望温情的时候了，现在他有媳妇了，老头子的关注和父爱，他无所谓了。 而且韩景川心里也有点拗，小时候他渴望被爱，但没人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现在他有人爱了，老头子却想给他父爱了，可他却不想要了。 “我不吃糖。” 韩景川淡淡地说了句，把老爷子塞的糖放回了盘子，也不管老爷子失落的神情，他抓了颗桔子糖，扭头问：“还要不要吃？” 苏眉使劲摇头，“不要了，小时候喜欢吃桔子糖，现在不想吃了。” 韩建明心里又是一咯噔，隐隐不安，感觉好像有什么事，他没想起来。 “小月要不要吃糖？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很喜欢吃桔子糖的。” 韩建明拿了颗桔子糖，递给了苏月。 “我不吃桔子糖，从小就爱吃草莓的，建明哥你又记错了。”苏月小声说，心里很不满。 为什么建明哥总说她爱吃桔子糖，明明她最讨厌吃桔子糖了。 韩建明皱紧了眉，心里更不安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了些，他好像猜到了些什么，可他不敢继续深究，他怕知道真相。 可内心却有种冲动，是他控制不住的，脱口问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吃的就是桔子糖啊，怎么会是草莓的？” “没有，你记错了，我讨厌桔子糖。” 苏月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很不高兴，连她喜欢吃的糖果都记不住，建明哥心里越来越没她了，韩景川那神经病都记得苏眉的口味。 如果是平时，苏月也不会太在意，可有苏眉对照着，她便样样都想比一比，从进韩家到现在，韩老爷子对苏眉热情有加，对她却冷淡漠视，还频频给苏眉夹菜，自己连根青菜都没份，这明显的区别对待，苏月早一肚子委屈了。 以前她来韩家时，被热情招呼的是她，受冷落的是苏眉，现在都掉了个儿，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苏月肯定拔腿就走了。 可苏月受不了韩建明漠视自己，明明他们是最亲密的青梅竹马，她只剩下韩建明一个依靠了，可韩建明连她喜欢吃的糖都记不清，苏月脆弱的心哪受得住？ 不过接连受到打击，苏月还是成长了不少，就算再生气，她都忍下了，没有发火，只是脸色难看了不少，说话口气也不太好，还朝韩建明不高兴地瞟了眼，明确表示了她的不满。 若是在以前，她这样做韩建明会以为是小女儿娇态，笑一笑就过去了，还会说几句好话哄她，可现在韩建明的脸色却更难看了，眼神也变得冷了些，死死地盯着苏月瞧。 “你干嘛啊，明明就是你记错了，连我喜欢吃什么糖都不知道。” 苏月心里很不安，可又不想低头，她还委屈呢，以前每次都是韩建明哄她的，从来不会这样看她，自打上次被老爷子撞破后，韩建明对她越来越不耐烦了，也不关心她了，苏月的委屈一天比一天深，也积压了很多不满。 这两人的争执声并不大，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韩老爷子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们，他现在对韩建明失望透顶，理都不想理了，苏月更是看都不想看。 苏眉朝他们看了眼，看样子这对情深似海的狗男女，结婚后的生活并没像前世那么恩爱呢，韩建明一脸不耐，苏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也不知道在争执什么。 韩建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帕白底，有只可爱的小猫咪在抓蝴蝶，苏眉皱了皱眉，这手帕看着怎么那么熟悉？ “小月，这手帕你还记得吗？” 韩建明将手帕摊开，摆在苏月面前，希冀地看着她，希望他没搞错，否则，他这十二年算什么？ 苏月定睛看了下，摇了摇头，“不记得，这手帕你从哪来的？” 她口气很紧张，因为这手帕明显是女式的，韩建明身上居然有女式手帕，是哪个狐狸精给的？ 韩建明眼里闪过痛色，可他还是不死心，“你再好好想想，这手帕真的记不起来了？” 苏月满脑子都是，有狐狸精勾引韩建明，还送了手帕，这令她怒火中烧，哪有耐心听韩建明掰扯手帕，提高了声音质问，“这手帕是谁送你的？你身上为什么有女人手帕？” 第348章 原来是你 动静太大，大家都朝韩建明这边看了过来，韩老爷子眉头紧急，没好气斥道：“大过年的，吵架出去吵！” “韩爷爷，建明哥他身上有女人的手帕。”苏月委屈极了，哭着告状，还把手帕抢了过来，拿给韩老爷子看。 韩建明眼神越发失望，心一点一点沉到了底，像坠入了冰窖一般，全身冰寒彻骨，拳头紧紧捏着，手指甲都扣进了肉里。 他是这天下最大的笑话！ 还有他的这条残腿算什么？ 苏月并没察觉到他的异状，还在委屈巴巴地哭，腊黄浮肿的脸丑陋之极，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味道，带着滤镜的韩建明，看苏月还是小时候那个美好的白月光，可滤镜没了，苏月在他眼里就变成了丑八怪。 他和韩建明是亲叔侄，还是有相像之处的，至少在审美上，叔侄俩是一致的。 没了滤镜的韩建明，再看苏月就只觉得恶心了，刚才吃的饭菜在胸口翻滚，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韩建明还想再搞清楚些，他怕搞错了。 老爷子接过了手帕，确实是女人用的，虽然讨厌苏月，可他也不允许韩建明乱搞男女关系，辱没韩家门风。 “说，这手帕哪来的？” 老爷子怒声质问，还甩了下手帕，他和苏眉就坐在隔壁，手帕近在咫尺，苏眉看得更清楚了，心里一个咯噔，一把将手帕拿了过来。 确实是她小时候用过的手帕，她从小就喜欢小猫咪，手帕也几乎都是这个图案，而且她也想起这块手帕的来历了。 韩建明刚搬来机床厂的时候，总是受欺负挨打，有一回打出血了，正好被她看见，就拿手帕给他包扎了伤口，还给了他一块糖吃，那段时候她和韩建明玩得挺好的，哼，白眼狼！ “这手帕是我的，韩建明，你早应该还给我了。” 苏眉不想自己的东西放在韩建明那儿，心里膈应，大家又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很古怪，苏眉的手帕在韩建明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手帕怎么会在建明哥那？苏眉你个不要脸的……啊……好痛……” 苏月怒火冲天，破口大骂，只不过才骂了一半，嘴就被一只桔子堵住了，韩景川扔的，准头极好，堵得苏月使劲翻白眼。 “不会说人话就闭嘴！” 韩景川嫌恶地瞪了眼，又冲韩建明冷声道：“管好你老婆，下次再乱说话，我打碎她牙！” 韩建明根本听不清他的话，失魂落魄地看着苏眉，脑子里都是刚才苏眉的话，这手帕是她的……手帕居然是苏眉的。 苏眉还喜欢吃橘子糖。 韩建明哪还想不明白，这些年他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连人都搞错了，把丑八怪当成了宝，却处处和苏眉作对，甚至还帮着苏月欺负她，他究竟干了些什么啊？ “这手帕是你的？你……你为什么说自己是苏月？” 韩建明死死盯着苏眉，指着手帕问。 苏眉冷笑了声，朝气急败坏的苏月看了眼，嘲讽道：“手帕的确是我的，小时候你被人打受伤了，我拿手帕给你包扎伤口，之所以叫苏月，是因为我是偷跑出来的，夏艳秋不让我出去玩，我怕被她知道，就说自己叫苏月。” 现在她半点都不想和韩建明扯上关系，只要一想到她的手帕，被韩建明这王八蛋收了十二年，她就恶心之极，连碰都不想碰。 韩景川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将手帕拿了过来，“我收着吧。” “嗯，我不想用了，回头你扔了吧。” 苏眉对韩景川的态度很满意，并没有因为这块手帕怀疑什么，眼神都没变化，刚才就连韩老爷子的表情都变了呢，可能真以为她和韩建明有暧昧吧？ “这手帕是我的，还给我！” 韩建明心里一痛，大声叫着，扑过来想抢回手帕，这是他少年时最美好的回忆，扔了手帕，就等于是毁了他的美好回忆，他更成笑话了。 韩景川团紧了手帕，塞进了口袋里，冷声道：“手帕是小眉的，小眉是你婶婶，韩建明，你想干什么？” 韩老爷子面色微变，怒声斥道：“给我坐好！” 虽然听得不明不白，但一个侄子收着婶婶的手帕，确实不像话，让外人知道了肯定会说闲话。 “爷爷，手帕是我的。”韩建明不甘心，很固执地想要回手帕。 老爷子黑了脸，抬起脚就要踹，韩玉柱吓得赶紧起身，冲儿子脑袋上使劲扇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地骂，“你懂不懂规矩，给我闭嘴！” 韩玉柱对儿子也很失望，可毕竟是寄予了厚望的独生儿子，还是寄存着一点希望，或许哪天有出息了呢？ 可韩建明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失望，要不是亲儿子，韩玉柱真想一巴掌抽死这畜生。 韩建明被这一巴掌打得清醒了些，和老爷子失望的眼神对上，心更乱了，但他也知道，不能再要回手帕了，苏眉现在是他婶婶，侄子收着婶婶的手帕不成体统。 可他不甘心啊！ 从前苏眉喜欢的人是他，总是跟在他后面转，他让苏眉干什么都很听话，苏眉的眼里只有他，可他干了什么？ 他亲手把苏眉推到了韩景川的怀里！ 韩建明失魂落魄地坐了下去，扭头朝脸色铁青的苏月恶狠狠地瞪了眼，苏月激灵灵地抖了抖，她就算再蠢，也看出来了，这块手帕很重要，而且她刚才回答错了。 她不应该说手帕不是她的，她为什么不承认手帕是自己的，为什么不说自己爱吃橘子糖？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啊，桔子糖和手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建明哥……” 苏月怯生生地叫了声，她现在很不安，韩建明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果韩建明也不要她了，她连住的地方都没了，更没人替她支付医药费了。 “闭嘴！” 韩建明厌恶地看着她，低声呵斥，苏月眼睛红了，强忍着没哭出来，又看到韩建明总是朝苏眉那边看，她心里又恨又委屈，恨苏眉不要脸，有了韩景川还要勾引她男人，委屈自己现在无依无靠，连韩建明都不待见她了。 第349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嗤！” 一道轻轻的嗤声响起，是一直没吭声的林曼茹，她冷漠的表情变得讥讽，朝苏月鄙夷地看了眼，再冷冷地看了眼韩建明，扭头冲韩老爷子冷声道：“以后别阿猫阿狗都叫到家里来！” 说完她便起了身，再不看任何人，背脊挺直，走进了屋子，此后没再出来过。 韩老爷子的脸色更难看了，火气冲大儿子一家撒了过去，怒声斥道：“还不走？以后别来了！” “爸，不是还要守岁吗？” 韩玉柱脸色也很难看，当着韩景川和苏眉的面，老头子也太不给他顾全面子了，好歹他是长子，今天还是除夕呢。 “守个屁，赶紧走！” 韩老爷子嫌弃地挥着手，也没再看大儿子一家，没一个让他看得顺眼的，看着就恼火。 “爸！” “爷爷！” 韩玉柱父子俩同时叫了声，眼神乞求，韩老爷子扭过头懒得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韩玉柱脸色铁青，明白老头子是真的铁了心不让他们一家守岁了。 可却留下了韩景川和苏眉，这明显的差别对待，让韩玉柱一家三口憋屈死了，尤其是韩建明，阴沉着脸，不时朝韩景川看几眼，阴毒的眼神，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 该死的，这神经病肯定早就知道苏眉的身世了，故意哄骗苏眉，小眉心思单纯，特别好哄，哪抵抗得住韩景川的别有用心。 也怪他太蠢，被苏月这贱人哄骗了，这些年把贱人当宝，却冷落了小眉，小眉心里对他有意见也是正常的。 现在小眉和神经病还没结婚，只要他好好对小眉，一定能把小眉哄回来的。 韩建明信心十足，毕竟以前苏眉可是跟在他屁股后转的，一心一意地对他，都是苏月在中间挑拨离间，才分开了他和小眉，只要他用心对小眉好，一定能让小眉回心转意的。 “小眉，新年快乐！” 韩建明起了身，深情款款地看着苏眉，声音温柔得让她想吐，还有这王八蛋的眼神，看得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m的，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 “我是你婶婶，规矩不可废！”苏眉板着脸，皱紧了眉，声音冰冷。 韩景川捏了捏拳头，要不是在家里，又是大过年的，他真想好好教训这个好侄子一顿，教教这家伙什么是规矩。 韩建明心里一痛，眼神也变得痛苦，像是被人辜负了深情一般，苏眉心里一阵恶心，卧槽……她好想弄死这王八蛋，太令人作呕了。 真以为自己是钞票，人见人爱吗？ “你和我小叔还没结婚，未来有很多变数，叫婶婶也太早了些，而且我和你从小就一起玩，感情和别人不一样……” 韩建明微微笑着，继续他自以为深情的表演，他才不要叫婶婶，他会把苏眉哄回来的。 只不过他还没说完，面门上就挨了一拳，是忍无可忍的韩景川。 瘸了一条腿的韩建明，被这一拳头打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糊了一脸血，史玉珍尖声叫着，在大年夜显得特别刺耳，韩老爷子脸上的肌肉抽个不停，嘴唇都哆嗦了，好好的除夕，让这个孽障给毁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 韩景川弯腰揪住了韩建明的衣领，又抡了一拳，他力气极大，这两拳头打得韩建明脑子都糊了，耳边嗡嗡地响，嘴里都是腥甜味。 “你们本来就没结婚……” 韩建明嘴还挺硬，只不过又挨了一拳，脸上跟开调料铺一样，五颜六色的，苏月和史玉珍就像两大女高音一样，一声接着一声，韩老爷子脸越来越黑了，咬着牙死死盯着，拳头捏得咯咯响，已经处于爆炸边缘了。 “韩建明，我和韩大哥已经领证了，现在我是韩大哥的合法爱人，也是你的长辈，你要是再乱说话，别怪我不客气！” 苏眉厉声训斥，心里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得连吐都吐不出来，尤其是韩建明那自以为是的深情，让她更恶心。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特别适合现在的韩建明，而且还是最低贱的狗尾巴草，路边随处可见。 “不可能，我不相信，小眉，是我搞错了，我不知道是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啊……” 韩建明像疯了一样，脸上糊满了血，理智也没了，声嘶力竭地叫着，苏月则顾不上尖叫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韩建明，心都碎了。 “建明哥，我们已经结婚了。”苏月哭着叫道。 明明都已经和她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说这些伤人的话？ 都是苏眉这贱人的错，既然领证了就安分守己，别再来勾引她的建明哥，苏月看向苏眉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越发丑了。 韩景川抡起拳头又要揍，被苏眉拦住了，冲他摇了摇头，韩老爷子都要气出心梗了，今天是大年夜，还是给老爷子一点面子吧。 “我们回家吧，别理他们！” 苏眉看得不想看地上狼狈不堪的韩建明，拉着韩景川就要走，再留下来也没意思，还是走吧。 “小眉……” 韩建明不死心地又叫了声，忍无可忍的韩老爷子，一脚踢了过去，“没规矩的畜生，老子打醒你！” 老爷子又踢了几脚，每脚都用了不少力气，韩建明嘴角流出了血，可却不觉得疼，他的心更疼。 他把最珍贵的宝贝弄丢了。 “爸，建明知道错了，您别打了！” 韩玉柱和史玉珍不住求情，可他们越劝，韩老爷子就越火大，“你们养出来的好儿子，韩家的名声都让他败光了，把这畜生领回去，以后不用再来了！” 苏眉和韩景川已经走到院子了，听到屋子里的吵闹声，苏眉嘲讽地笑了笑，韩老爷子打仗是一把好手，可家里的事却一塌糊涂，但凡这老爷子清醒些，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韩建明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从根上就歪了，韩玉柱就不是个好东西，可韩老爷子却一直以为大儿子老实窝囊，反而还担心韩景川会欺负大哥，真的是老糊涂。 而小儿子那儿，老爷子做得更过分，把二儿子的死归于才八岁的小儿子身上，对老婆好是应该的，可也不能只顾着老婆就不管儿子了吧？ 苏眉一点都不同情韩老爷子，咎由自取，她只心疼自家男人。 第350章 苏志勇死 韩景川出来后，一直黑着脸，苏眉知道他生韩建明的气，便抓住了他的手，轻声哄道：“我只喜欢你，其他人就算是二郎神来了，我都不瞧一眼。” 不过，今天这男人醋劲大发了，只挑了下眉毛，还是面无表情，苏眉声音更甜了，继续哄着，“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啊，韩建明那种垃圾，站在面前我都觉得恶心，刚才我只是不想你惹韩伯伯生气，才不是心疼韩建明呢，这垃圾就算死了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没生气。” 韩景川别扭地说了句，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嘴角隐隐上扬，他就知道在媳妇心里，他是唯一的那个。 韩建明连他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我知道你没生气，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好喜欢你的，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老公，你是不是也只喜欢我？” 苏眉心里好笑，都气得黑脸了，嘴还硬，她也没戳穿，彩虹屁一波一波地吹着，男人也像小孩一样，得时不时地哄点甜言蜜语。 果然，韩景川的耳根越来越红，嘴角则越来越上扬，反客为主地抓住了苏眉的手，大手抓着小手，紧紧包着，不想松开。 “只喜欢你。” 韩景川有点不好意思，极快地说了句，还朝周围看了眼，怕有人听见。 “没听见。”苏眉故意逗他，装出难过的样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喜欢，只喜欢你！” 韩景川心里一慌，嗓门像雷一样，就像对着喇叭吼一样，屋子里的吵闹声停下了，被揍得半死不活的韩建明心痛如刀绞，他的小眉果然是被韩景川这神经病哄骗的。 “黏糊话回家说去，害不害臊？” 韩老爷子没好气地吼了句，以前还不知道小儿子脸皮这么厚，真不怕害臊。 苏眉脸刷的一下红了，朝同样红着脸的韩景川瞪了眼，还在他腰间用力掐了下，韩景川摸了摸鼻子，等苏眉跳上车后，骑车飞速走了，嘴角却一直扬着。 今年的除夕，是他过得最开心的一次。 第二天，韩老爷子打来了电话，详细问了领证的事，得知确实领证了，老爷子十分满意，“过了正月就办酒，不能委屈了小眉，还有玉兰的两套房子，回头房管所上班了，把过户手续办了。” “用你说？” 韩景川没好气地怼了句，他的媳妇当然不能委屈。 老爷子心情大好，也不生气，又问起了那一万块，“怎么突然想起来给研究所送钱？” “大哥最大的愿望，就是研究所能购买新设备。” 韩景川冷声回答，大哥生前和他说了无数回，研究所的设备太落后了，好多都是国外淘汰的旧设备，可就算是这样的旧设备，国际上都卡着，不想让华国强大起来。 老爷子心里一痛，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面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俊雅清秀的男孩，微微笑着，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二儿子。 “你……有心了。” 老爷子干巴巴地说了句，便沉默了，父子俩拿着话筒都没说话。 良久，韩景川才问道：“如果我找到害死大哥的仇人，你会怎么做？” “老子会弄死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老爷子咬牙切齿地骂，可惜那些害死二儿子的凶手，到现在都没抓到，他害怕自己有生之年都抓不到凶手，没法替景言报仇。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韩景川冷笑了声，笑得老爷子心里毛毛的，反问道：“你找到那些王八蛋了？” “有点头绪了。” “是谁？” 老爷子急切地问，可话筒里却是嘟嘟声，韩景川挂电话了。 “臭小子！” 老爷子气得直骂，心里痒痒的，想打过去问清楚，但想了想，还是没打了，还是别打扰小儿子了，等找到凶手了，小儿子自然会和他说的。 他绝对要一个一个弄死那些狗娘养的！ 一个正月，苏眉和韩景川缩在屋子里过二人世界，韩景川出去拜年送礼，其余时间都在家，开早茶店的店面也选好了，庄玉兰留下的两套房子，其中有一套就在路边上，把大门敲了，简单装修一下，就是极合适的早茶店，租金都省了。 正月初六，各单位都上班了，韩老爷子把两套房子过户给了苏眉，他和宋婶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筹备办酒，日子定在了正月十八，过了元宵节就办喜酒。 “韩建明要和苏月离婚，苏月不肯，两人天天吵得鸡飞狗跳的。” 这天，韩景川从外面回来，说了个好消息。 “离了苏月上哪找长期饭票，肯定不会离的，别管他们的破事了，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苏眉神情嘲讽，前世这对狗男女恩恩爱爱，是模范夫妻，这一世则成了怨偶，最好能一辈子鸡飞狗跳过着，闹得家宅不宁，直到苏月死了才能结束。 过了初八后，苏眉就开始忙活早茶店了，叫了几个泥水匠装修店铺，早茶店的牌匾也写好了，就叫‘阮记早茶店’，简单好记。 叶诚带来了好消息，“苏志勇明天开庭审理，基本上成定局了。” 第二天，苏眉去听了苏志勇的审判，听到法官正气浩然的声音，宣判道：“……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立即执行！” 她的心这才落了地，总算有结果了，被告席上的苏志勇，站都站不直了，瘫软在地上，苏老太也来了，还有苏志勇的几个兄弟姐妹，苏老太嚎啕大哭，替儿子喊冤，法官嫌她太吵，让法警给叉出去了。 审判结束，苏志勇被两名法警带了出去，苏老太和几个儿女也在外面，见到最骄傲的儿子，苏老太心都碎了，捶胸顿足地哭。 苏志勇也哭了，冲兄弟姐妹们更咽道：“好好……照顾咱妈！” “我的儿啊……”苏老太绝望大哭，她最能干的儿子就要枪毙了，以后她可怎么办啊？ 苏眉也出来了，和苏志勇遥遥相望，苏志勇眼里恨意滔天，死死地盯着，苏眉冷笑了声，走近了些，对他冷声道：“当初你发毒誓，说如果害了我妈，你就不得好死，苏志勇，老天爷都看着呢，你的报应到了！” 马上就不得好死了！ “畜生……你个逆女！” 苏志勇挣扎着想教训苏眉，被法警给强行带走了，警车疾驰而去，送苏志勇归西！ 苏眉没去看枪决现场，后来听叶诚说，苏老太给苏志勇收了尸，而且枪决时很怪，平时打枪极准的法警，一枪就能毙命，可那天却打了两枪，第一枪没死透，又补了第二枪，中间隔了好几分钟。 听到这，苏眉双手合十，看着天上默默道：“妈妈，苏志勇受到惩罚了，老天爷都没让他死得痛快。” 第351章 开张大吉 苏老太托人带信过来，想让苏眉回老家参加苏志勇的丧事，苏眉一口回绝了，她和苏家没关系了，两辈子加起来苏家人对她都不好，尤其是苏老太，因为她拖油瓶的关系，对她恶言相向，骂她的话比粪坑还脏。 每次回老家，她就像是长工一样，被苏家人呼来喝去的，三岁小孩都能指使她干活，辛辛苦苦做好饭，她也没上桌的权利，还得煮猪食，等苏家人都吃好了，剩下的残羹剩饭才会大发慈悲地给她吃。 想到以前的那些事，苏眉笑了笑，冲带信的人说道：“我没时间去，麻烦你转告苏家人，他们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都记在心里。” 带信的人是机床厂的一个职工，和苏志勇是老乡，靠了苏志勇的提携才进了机床厂干活，这男人神情为难，其实他也不想过来，苏志勇被抓走后，他在机床厂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他是苏志勇这个杀人犯介绍进来的，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古里古怪的，说话也避着他，搞得神神秘秘的。 可毕竟承了苏志勇的恩惠，他得还这个人情，所以硬着头皮来传话了，苏老太还说一定要把苏眉带回老家。 男人不敢得罪苏老太，这老太婆凶的很，现在又疯疯癫癫的，谁知道会做出啥事呢。 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过得好着呢，苏志勇那么狠毒，肯定是遗传这老太婆的，万一在背后搞他两个儿子，他哭都来不及。 前两年隔壁村出了个事，两家闹矛盾，还是隔壁邻居，突然有一天一家人的儿子找不到了，后来在粪坑里捞到了小男孩的尸体，已经死透了，那可是全家的独苗，这种断子绝孙的恶毒事一般人可不会干，后来公安破案了，是和这家人为了宅基地吵架的邻居，宅基地上吃了亏，这家人气不过，就弄死了独苗。 男人激灵灵地抖了抖，后背有点寒，这也是他不敢得罪苏老太婆的原因，这老太婆最能干的儿子死了，剩下的儿女都不咋地，老太婆都疯了，看谁都是阴疹疹的，和他说话时也这样，男人怕极了。 “怎么说苏志勇也是你亲爹，不去总归说不过去的，小眉你就回去一趟吧。”男人乞求道。 苏眉不耐烦了，冷笑了声，“亲爹？他害死了我亲妈，他是我的杀母仇人，别再说了，我不会回去的。” 她这忙着呢，早茶店装修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开张，哪有时间去参加苏志勇这畜生的丧事，更没时间见苏家人。 “小眉我求求你了，苏阿嬷她疯了，她那个样子我害怕啊，我要是不把你叫回去，她可能会在背后搞我，小眉你行行好，回去一趟，待几分钟都成，行不？” 男人苦苦哀求，他两个儿子还小呢，一个十来岁，一个七八岁，要是苏老太婆真搞他儿子，他可要断香火了。 苏眉气得笑了，嘲讽道：“你明知道那老太婆疯了会杀人，还让我回去？你家人的死活关我屁事，我又不是观音菩萨，要普渡天下苍生，赶紧走吧！” 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自己家人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值钱了？ 她现在有些明白苏老太婆为什么非要她回去了，肯定是想替儿子报仇，把她哄回乡下，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弄死她也是可能的，苏老太婆那么大年纪了，换她一条年轻宝贵的命，是这老太婆赚了，她却亏大发了。 绝对不能回！ 苏眉懒得搭理这男人了，论辈分她得叫叔叔，不过她都不认苏家人了，自然也不会认这个叔叔。 见她油盐不进，男人脸色很难看，他也不能把人绑走，那是犯法的，没想到这个苏眉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狠毒，连亲爹的丧事都不参加。 不过能把亲爹亲手送上审判庭吃枪子儿，就能看出这小姑娘的心有多狠毒了。 男人叹了口气，反身走了。 苏眉继续准备开店的事，两天后，阮记早茶店开业，这两天她印了不少传单，去最热闹的街道散发，韩景川都被她抓了壮丁，一天必须派发二百张传单。 开张大吉，苏眉决定前三天来光顾的客人，一律打八折，她派的那些传单还是有效果的，开张这天，苏眉放了一万响的鞭炮，还请了个舞狮队在门口表演。 这热闹的景象，吸引了不少人围观，有些客人是传单吸引来的，现在这个时间很少有开张打折的，毕竟这十几年来，都是在公家商店买东西，不能讨价还价，服务态度也不太好，大家都习惯了。 冷不丁有了家热情服务还能打折的早茶店，大家都挺新奇的，本来只是来看看热闹，可闻到诱人的香味，大家都被勾得口水直流，肚子也咕咕叫。 有些客人已经坐下吃东西了，阮老太祖孙的手艺绝对没得说，做的点心既好看又好吃，还特别香，有些客人是粤省那边迁过来的，吃到熟悉的点心，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就是这个味，好多年没吃到了啊，老板，再来一笼虾饺，不对，来两笼！” 老粤省人激动极了，他们来了泸城定居，虽然这边也有早茶店，可味道始终不是记忆里的家乡味，过了这么多年，总算吃到熟悉的家乡味了。 “好嘞，您的两笼虾饺！” 苏眉笑盈盈地招呼顾客，本来还有些冷清，但不到半小时，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都是被这些食客激动的吃相吸引的。 他们就是想尝尝，能把人吃得哭了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仙味道？ 阮老太祖孙准备的点心很充足，她们凌晨三点就起来了，钱九斤也是，忙活着做点心，所以客人虽然多，点心却足够了。 “我怎么吃着这味道，和状元楼的有点像。”有人疑惑地自言自语。 “比状元楼的好吃，去年我去羊城出差，当地朋友带我去状元楼吃早茶，感觉味道没这家店的好吃。”另一个穿着中山装，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说道。 第352章 柳月华的下场 “确实比状元楼的好吃，我也去那儿吃过，感觉味道差一点火候，还是这家店的好吃，味道绝了。” 客人们议论纷纷，有些还是状元楼的食客，都说味道比状元楼的好，阮老太听得喜笑颜开，她就是想和状元楼打擂台，想把大老爷的心血拿回来。 “阮奶奶，放心吧，我肯定帮你把状元楼拿回来！”苏眉口气很坚定。 小雨才是状元楼的正统传人，那个阮二爷算个屁，她记得商标权过几年就颁布了，但刚开始并没人重视商标权，也没人会去注册，她得抢在前面把状元楼注册了。 阮老太点了点头，她相信苏眉，这丫头能力强着呢。 她已经打算好了，那本方子将来给苏眉丫头一本，苏眉丫头救了她们祖孙，大恩必须报，她也没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本点心方子，到时候抄一本给苏眉丫头。 开餐饮店，最重要的便是味道，价钱贵点倒无妨，只要保证味道，照样能吸引客人，阮记早茶店才开业三天，就已经全城闻名了，有些客人甚至骑十几里路来吃，个个都赞不绝口。 早茶店的口碑算做出来了，只要味道一直不变，生意肯定不会差。 但还有个新的问题—— “阮奶奶，您得想办法教几个徒弟，咱们早茶店肯定是要指扩充的，还可能开分店，光靠您和小雨两个，人手是不够的，累得要死也挣不了几个钱。”苏眉说道。 “我明白，只是好徒弟难找，最重要的就是品性，找了心思不正的，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转身就去开店和咱们打擂台，这种人我见得多了。”阮老太愁的很。 她没有藏私的想法，可也不想教白眼狼出来，以前就吃过亏，她不想再栽跟头了。 苏眉想了想，便说道：“那也不能不招，这样吧，咱们去招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孤儿也成，得签份合同，学会手艺后，得在店里干十年，否则就是违约。” 其他的也管不着了，人性这玩意儿太难把控，谁知道是人是鬼呢，还是靠法律约束吧。 阮老太当然没意见，“这事小眉你定就行，我和小雨只管做点心，其他的事不懂，也不会管，你觉得行就办。” 苏眉笑了，打趣道：“您老也不怕我把这店卖了？” “店本来就是你出钱开的，卖了也没啥。”阮老太不以为意。 开店的钱大头是苏眉丫头拿的，店面也是这丫头的，她和孙女能出的就是点手艺，沾光的可是她们祖孙。 找徒弟的事不着急，好徒弟难找，得慢慢寻摸，不过苏眉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她比较中意年纪小的穷苦孩子，最好是无父无母的那种，从小就开始教手艺，这样的徒弟归属性比较强，很少会背叛师门。 当然也有白眼狼，但比起半路出家的，还是这种小孩子靠谱些。 早茶店渐渐走上正轨了，有钱九斤这个大力士在，力气活都由他承包了，阮老太祖孙轻松了不少，小雨现在每天都笑盈盈的，和羊城时闷声不响的小姑娘判若两人，而且小雨做点心的天赋确实很厉害，也就是年纪小了点，再过几年，手艺肯定不比奶奶差。 终于到了正月十八，是苏眉和韩景川结婚的大好日子，其实他俩这些日子过得就像夫妻一样，办不办酒席都无所谓了。 不过韩老爷子既然想办，就由着老人家吧。 酒席选在饭店，办了十来桌，基本上是大院的人，苏眉这边没啥宾客，除了郑书记一家，还有阮老太祖孙。 姜长胜也参加了，叶诚和楚枫都来了，还有研究所的所长夫妇，以及钟教授夫妇，都送了大礼，于曼丽和常忠石也来了，作为女方宾客。 有楚枫在，婚礼还是很热闹的，不过让苏眉意外的是，林曼茹居然也出席了，和韩老爷子坐在一起，只不过她依然默不作声，其他人知道她的古怪脾气，也不和她说话，只和韩老爷子道喜。 韩玉柱一家也来了，但苏月没来，韩建明一直阴沉着脸，看着光彩照人的苏眉，他心里像刀割一样，看向韩景川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这神经病抢走了他的小眉，他一定要抢回来！ 就算结婚了又怎样，还可以离婚呢，他会把小眉抢回来的。 可想到家里成日哭闹，死活不肯离婚的苏月，韩建明脸色越发阴沉了，低着头喝闷酒，待婚礼结束时，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眼睛像充了血一样，死死盯着新娘子，那样子看得韩老爷子顿时黑了脸，冲韩玉柱低吼道：“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弄回去，谁让你带他来喝酒的！” 韩玉柱也觉得丢人现眼，他现在对儿子已经失望透顶了，这样的儿子哪还指望得上，别给他老脸丢光就是祖宗保佑了。 他和史玉珍一道，拽着醉熏熏的韩建明回家了，没回韩建明和苏月租的房子，因为看不惯苏月，韩玉柱不让他们住在家里，在外面租的房子，这段时间韩建明都回家住，苏月一个人在外面住。 苏眉才不管才一家子，她和韩景川忙着享受新婚蜜月呢，但也只有一个星期，韩景川要去羊城进货，她也有一堆事忙，看书看店，天天都忙得团团转，可却异常充实。 一个星期后，韩景川去羊城了，没带上钱九斤，这孩子在早茶店做得挺快乐的，就让他在店里帮忙吧，一个顶仨，生意上的事他也不太懂。 当初之所以要带钱九斤出来，韩景川主要是可怜这孩子，怕他在老家受欺负，也没指望钱九斤能帮多少忙，既然这孩子在早茶店能派上用场，他也放心了。 苏眉送走了韩景川，心里有点空荡荡的，不过很快就被忙碌填满了，现在是创业时期，辛苦点是应该的，争取四十岁之前实现财富自由，她就可以享福了。 很快就到了三月，早春时节依然很冷，但街上的树却发芽了，嫩嫩的绿，虽只有一点点，却生机勃勃。 姜长胜打来了电话，说了个好消息，“柳月华被炮弹炸伤了，断了两条腿，还感染了坏疽，过几天就要转回泸城了。” 第353章 我妈在下面等你 三天后，苏眉在医院看到了柳月华，她去看夏艳秋的，医院打电话来，说夏艳秋情况很严重，药石无医了，顶多还能再撑半个月，医院让她把病人领回家。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随病人高兴吧。” 医生是这样说的，苏眉当然不会领夏艳秋回家，就让这女人在医院等死吧。 也真是巧了，她去医院时，柳月华正好从前线转过来，虽然这女人死有余辜，可毕竟是在前线受的伤，荣誉还是有的，得到了很隆重的接待，院长亲自出去迎接，苏眉在医院大门口看到了。 穿着病号服的柳月华，坐在轮椅上，被人从车上抬了下来，两条裤管空荡荡的，打了两个结，而且柳月华脸色很白，像死人那种白，脸上笼罩着死灰气，看着不太好。 柳月华也看到了她，死寂无波的眼睛，突然有了光，死死地盯着她，像毒蛇一样，苏眉并不惧她，和她对视，还微微笑着，一字一句无声说着：“恶有恶报，恭喜你！” 这贱人害得她妈妈感染细菌，生命最后几年瘫痪在床，不能行走，现在就让这贱人自己感觉一下坐轮椅的滋味，而且姜长胜说了，柳月华的坏疽情况很糟糕，就算截了两条腿，还是扩散了，所以才转到泸城这边，看能不能救回来。 不是苏眉咒这女人，看这死气深沉的样子，救回来的可能性有点小，坏疽如果截肢及时，阻止病毒扩散，还是能捡回一条命的。 但姜长胜说，柳月华反对截肢，她不想失去两条腿，让医生保守治疗，前线又没有疗效特别好的药，这一耽误就让病毒扩散了，就算截肢了也无法阻止。 所以，这女人就是自作自受，恶有恶报。 柳月华看懂了苏眉的口语，脸色更白了，气得嘴唇不住哆嗦，再看两根空荡荡的裤管，她心里不由悲凉，难道这就是她辛苦半生挣来的结局吗？ 她出身贫寒，父母重男轻女，如果不是她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又嘴甜会钻营，她就会和两个姐姐一样，十五六岁就嫁人生子，一辈子守着黄土地靠天吃饭。 她不甘心过这样的苦日子，她学习成绩很好，老师同学都喜欢她，她完全可以走出山沟沟，过更好的生活。 可当她辛苦考上大学后，终于走出了山沟沟，来到了大城市，却发现她和城市的同学差得太大了，她做梦都向往的东西，在城里同学那儿就是件平常物件儿。 比如庄玉兰，是学校的女神，男同学都喜欢她，庄玉兰不仅模样好，还会打扮，手里又有花不完的钱，以前她从没见过的蛋糕，还有录音机这些，庄玉兰家里都有。 她还知道，庄玉兰虽然没了父母，可她有一帮很有本事的叔伯们，都是大人物，对庄玉兰特别好，比亲闺女还好，打听到了庄玉兰的家庭背景，柳月华就开始谋划了。 处心积虑地讨好庄玉兰，她知道庄玉兰很骄傲，不是好相处的人，但很容易同情弱者，所以柳月华就故意激怒班上另一个家庭条件好的女同学，被女同学训斥时，恰好让庄玉兰看见。 庄玉兰就帮忙说了几句，几次过后，也记住了柳月华，再之后，柳月华会隐约提起家里的处境，当然要说得艰难些，父母有多么偏心，她差点就嫁给了老光棍…… 时间一长，柳月华就成了庄玉兰最好的朋友，毕业时还帮忙把她分配去了j区医院，这可是最好的单位了，很多人求之不得，柳月华却得到了。 可她还不满足，她想要成为人上人，所以她盯上了姜长胜，庄玉兰相中的男人肯定是优秀的，而且柳月华也有一种微妙的心理，她就是想抢走庄玉兰的一切，证明她不比庄玉兰差。 结果她成功了，她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姜夫人，庄玉兰这朵骄傲的富贵花，却在她的有心经营下，嫁给了心狠手辣的渣男，最后还死在了这个男人手里。 亲生女儿被渣男的女人偷走虐待，到死都不知道真相，庄玉兰过得越惨，柳月华就越开心，她本以为自己能永远得意下去，可现在，全都没了。 她一无所有了。 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所有的一切，都是庄玉兰的女儿害的，这个小贱人，怎么没死在东北，怎么就活下来了？ 该死的！ 苏眉站在路边，欣赏着气急败坏的柳月华，微微笑着，这女人现在荣誉加身，她才不会犯蠢在明面上招惹，柳月华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报应，她只要安静等待就好。 “我妈在下面等你！” 两个护工抬着柳月华路过，苏眉又无声说了句，她说得很慢，嘴边还带着笑，柳月华看得很清楚，心里一震，嘴里多了些血腥味，一缕红从嘴边沁了出来。 “快！” 院长紧张叫了起来，看柳月华这样子，情况很不妙，得赶紧做全身检查，对症下药。 一群人簇拥着柳月华进去了，从头到尾姜晓雪都没露面，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肯来，如果是后者，柳月华倒是养了个好女儿。 看到了柳月华的惨状，苏眉心情极好，迈着轻盈的脚步，到了夏艳秋的病房，再看到这女人比死人多口气的惨样，她的心情更好了。 “我……我的药怎么停了？” 夏艳秋有气无力地问，从昨天开始，医生不给她供药了，她问护士，护士看她的眼神悲悯，她哪还不明白？ 可她不甘心啊，她才四十出头，她哪舍得死？ “医生说你现在可以不用药了。” 苏眉语音轻快，脸上明媚的笑，深深地刺激了夏艳秋，一阵剧烈的咳嗽，咳了好几分钟，就像快散架的风箱一般，夏艳秋用手捂着嘴，咳得死去活来，看到掌心的殷红，夏艳秋心沉到了底。 她真的没救了吗？ “医生说我还有多久？”夏艳秋哑声问，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事实。 “半个月吧，这段时间你想吃什么就吃，我也会替你买一只漂亮的骨灰盒，再买一块墓地，不会让你曝尸荒野的。”苏眉许诺。 就算是答谢这女人指证苏志勇的报酬。 第354章 夏艳秋死 夏艳秋灰暗的眼眸闪了下，又咳了起来，剧烈的咳嗽下，她苍白死灰的脸上多了一抹不正常的红。 苏眉等着她说话，看在快死的份上，她的耐心会多一些。 “你答应要治好我的……咳咳……” 夏艳秋边咳边说，口气还有些指责，眼神不住闪烁。 苏眉冷笑了声，嘲讽道：“害你的是苏志勇，我给你治病已经仁至义尽，既然你这么不知足，那你的骨灰盒和墓地就让你的好女儿苏月解决吧，反正我和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不是的……我……我就是想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等我走后，帮忙照看下你姐姐，小月她真的是你姐姐，你们是一个爸，小眉你帮帮她，好不好？” 夏艳秋终于说出了目的，她还是放不下苏月，真是慈母心肠。 “你可真是个好妈妈，可惜……苏月却不领情。” 苏眉嘲讽了句，又说道：“知道医院一开始打电话给谁吗？正是你的好女儿苏月，但她说没时间过来，让医院随便处理，没办法，医院才打给我这个外人。” 夏艳秋面色大变，下意识地摇头，喃喃说道：“不会的，小月不会这样说的，我不相信。” 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小月，怎么可能这样对她？ 肯定是苏眉在说谎。 “你住院的这些日子，苏月来看过你吗？我和她明确说了你的病房号，她一次都没来吧？还有苏志勇枪决那天，苏月也没出现，她现在忙着哄她的建明哥呢，你在她心里，连韩建明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苏眉一声嗤笑，毫不留情地讽刺，每一句都像刀一样扎夏艳秋的心，她就是想让这女人心痛，死都不能瞑目。 夏艳秋像傻了一样，只是喃喃地说‘不可能’，但她的脸色却越来越死灰，想来心里也是相信的，毕竟苏月确实一次都没来过医院。 “还有件事你不知道吧，韩建明要和苏月离婚，哎呀，我真替苏月担心，离婚后谁出钱给她看病呢？你不用看我，我一分钱都不会出，连骨灰盒和墓地都不会买，你放一百个心好了！” 苏眉笑眯眯地说着，她才不会管苏月的死活，最好能和韩建明狗咬狗，同归于尽才好。 “她……是你姐姐，你亲姐姐……” 夏艳秋虽然伤心女儿的狠心，可还是放不下，急切地说着，希望苏眉能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替苏月治病。 苏眉冷下了脸，斥道：“我连亲爹都送上刑场了，都不是我妈肚子里出来的杂种，算哪门子的姐姐，行了，你在医院里等死吧，等你死了我会替你收尸的，还有，苏月死了我也会告诉你的，很快你们母女就能相见了，别着急！”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身后是夏艳秋嘶哑焦急的叫声，还有摔破东西的声音，苏眉头都没回，大步离开了。 夏艳秋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着，凄惨的样子十分可怜，但苏眉绝不会心软，对仇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心狠。 她没那么蠢。 一个星期后，医院又打来了电话，说夏艳秋死了，连半个月都没撑到。 苏眉让医院直接把人送去火葬场，基于人道主义，她打电话给了韩玉柱，让他通知苏月。 可惜苏月从头到尾都没露面，韩建明也一样，估计在家狗咬狗吧。 苏眉买了块最便宜的墓地，随便把夏艳秋给入土了，不管如何，死了灰飞烟灭，她和夏艳秋的恩怨至此结束，接下来就是她和柳月华了。 她一直都在关注医院那边的情况，柳月华的情况确实很糟糕，不过因为她的身份，医院用了最好的进口药，暂时还能拖一段时间，但也只是拖延，不能完全治好。 苏眉其实有办法治，庄玉兰留下的医书，有一个古方，是庄氏老祖宗游历时偶然遇到的巫医秘方，这个老祖宗游历去了苗疆，那个神秘之地，看到当地的巫医用这个古方治好了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 这个病人的症状和柳月华极像，两条腿都坏死了，用了这个秘方后，病人的两条腿保住了，命也保住了，如果柳月华一早遇到苏眉，说不定也不用截肢。 苏眉没在人的身上试这法子，但她抓了只兔子做实验，效果确实很明显，用的就是一种很可怕的虫子——水蛭。 还有巫医自己调配的药丸，配合使用就能治好。 苏眉挺怕水蛭这种软体动物的，不过为了学习医术，她让韩景川抓了不少水蛭，在家养着，然后在兔子身上做了不少实验，证明这个古方确实有效果，她有七八成的把握治好柳月华。 不过她不想治。 她又不是圣母，治个屁！ 但她要让柳月华知道这事，气死这贱人！ 韩景川从南方回来了，这趟去了近一个月，进了两车皮的货，而且他还偷偷去了对岸，虽然没找到合适的进货渠道，但有了一点起色。 苏眉和他说了柳月华的事，韩景川冷笑了声，“活该，等这批货处理好，我们一起去医院气她。” “嗯，气死她。” 苏眉使劲点头，柳月华这不死不活地吊着，烦人的很，她得去放把火。 这次的货处理得很快，苏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销售的，反正半个月功夫，两车皮货就卖光了，又多了一大和进帐，这些钱没存银行，满满一箱子的钱，韩景川让她看了，看得她眼睛都晕。 十元一张的大团结，真的太迷人了，这么多钱能买多少房子啊。 “得拿一万块给研究所，是我大哥的心愿。”韩景川点出了一万块，他做生意的初衷就是为了实现大哥的愿望。 研究所实在太穷了，那些老掉牙的设备，他都没眼看，还有那些研究员的工资福利也不太好，韩景川觉得他反正挣钱轻松，赞助一点也是应该的。 不过用钱的事，要和媳妇说一声，媳妇要是不同意他就努力说服。 苏眉倒没意见，不过她有其他的想法，给钱是可以的，研究所那些科学家都很伟大，出钱出力都是应该的，但不能当无名英雄。 第355章 买房才是最划算的 “你是怎么给钱的？”苏眉问，她很担心自家憨憨男人给钱的方式有点憨。 韩景川纳闷地看着她，眼神狐疑，不明白媳妇为什么要这样问，不过他还是回答了，“给所长的。” “直接给方所长？没办其他手续？” 韩景川的眼神更疑惑了，摇了摇头，还反问：“要什么手续？” 给钱就给了，又不是借钱，难不成还打收条？ 苏眉无声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心口，堵得慌，上次给了一万块，这次又给了一万块，以后还得再给，现在可是79年啊，一次给一万块，比后世捐一千万还珍贵些。 可这视金钱如粪土的傻憨憨，却连个名目都不办，直接就把钱给人了，不过方所长还算是正人君子，应该不至于做出背后阴人的事，这些钱方所长肯定不会亏待韩景川的。 但人心不可测，还是小心些好，捐钱给研究所支持国家科学研究，苏眉一点意见都没有，但她不能眼见着自家傻憨憨男人出了钱还捞不到好处。 说句不好听的，那些上层圈子的公子哥们，靠着关系和人脉发财的多的是，这些人的思想也没见得有多高尚，与其让那些人发财，还不如让她家傻憨憨赚呢。 韩景川赚了钱，还会分一笔给研究所，他自小就尊敬韩景言，就算韩景言死了，但他的遗愿，依然影响着韩景川，如果不是为了实现大哥的遗愿，韩景川很可能不会走上经商之路，苏眉知道，这男人很喜欢b队，病也治好了，b队那边也说过随时可以回去，但韩景川拒绝了。 他还是想替大哥实现未了的愿望，帮研究所改善条件。 尽管有点心疼钱，但苏眉还是愿意支持韩景川，只要韩景川高兴就好，钱可以赚的，而且和研究所搞好关系，利大于弊，肯定有好处。 似是感觉到了苏眉的郁闷，韩景川心里有点慌，但他还是不明白哪做错了，眼神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吭声，等着苏眉训话。 “这样，你帮我约一下方所长，我和他有点事说，钱还是照常给。”苏眉吩咐道。 她已经想到一个办法了，不过要征求方所长的同意，当然，方所长也得和上面的领导商量，她不着急，慢慢来，只要这事成功了，韩景川这钱就给的不亏。 “好。” 韩景川没多问，就给方所长打电话了。 “你媳妇有事和我说？那就两天后吧，我今天要出去开会，后天回来。”方所长答应得也很干脆。 苏眉让他把钱都收起来，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有十来万存款了，是这两趟生意赚的，这比后世的一个亿还让人激动，家里有保险箱，还有个隐密的暗房，就在她和韩景川的卧室里，藏钱很方便。 把钱藏好后，苏眉才彻底安心，两人一番激情体验后，都没有睡意，躺在床上商量未来大计。 “买洋房吧，你留一些当进货本金，剩下的都买房和店铺，我和你说，我在梦里看到，泸城的房价贵的离谱，很多人干一辈子都买不起一间房，还有京城和羊城，对了，还有鹏城，咱们有钱就买，没有什么比买房最划算了，你挣的钱就买房投资，生活开销有我，我的早茶店和服装店挣的也不少，足够咱们开销了。” 苏眉兴致勃勃地说着，眼睛都放光了，前世她死的时候，房价正在飞涨，尤其是她说的几个城市，房价都成天价了，不比香江那边便宜，要是在这几个城市购置几十套房产，她和韩景川什么都不用干，天天躺着数钱就行了。 韩景川本来的计划也是买房，是他外公教的，让他有钱了就买房，这是最值钱的，这一点和苏眉不谋而合。 “香江要不要买？”韩景川问。 “那边你怎么买？你在那边是黑户。”苏眉提醒。 就算过去都是偷偷摸摸的，连个身份都没有，她倒想买香江的房子，可没身份证也只能想想。 韩景川笑了笑，“我这次去那边，交了个朋友，他可以帮我弄个本地身份证，你的也可以办。” 苏眉眼睛顿时亮了，“你那朋友靠谱吗？会不会骗人？” “靠谱，是那边一个小帮派的老大，我恰好救了他的命。”韩景川口气随意。 苏眉还以为真的只是个小帮派，她知道香江七八十年代的社会势力很复杂，大大小小的帮派组织有好几十个，而且这个时候香江的警察其实就是最大的一股势力，很多公司都有社会背景，最为人知的就是影视产业，这个时候香江很多影视公司的背后老板，其实都是社会大哥。 但后来她才知道，韩景川随意说的小帮派，名叫三d帮（杜撰），是香江那边三足鼎立的三大帮派之一，在某个傻憨憨眼里，却只是个小虾米而已。 不过韩景川是b队出身，眼界自然不同凡响，而且香江这个繁华都市，在他嘴里也就只混了个‘弹丸之地’，比屁股大不了多少，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虽然韩景川说的很靠谱，但苏眉还是不放心，泸城本地就有很多洋房，用不着现在去香江那边买，还是本城靠谱些。 “先买泸城的，再去买羊城和京城那边，以后再买香江那边。”苏眉说道。 韩景川没意见，花钱的事听媳妇的，买哪都行，他只管挣钱。 泸城的洋房确实挺多，有大有小，都是很漂亮的洋房，建筑材料比后世的强多了，住一二百年都不会坏，这些洋房大多数是公家所有，但也有少部分归还给主人了。 只不过这些主人有的心灰意冷，有的在其他城市安家了，有的想出国寻求发展，所以要卖掉手里的房子，开价并不贵，但就算再便宜，一套漂亮的洋房也要好几万。 苏眉就相中了淮海路的一套洋房，房子大约四百来个平方，花园有六百来平，加起来有一千多平方，地方很开阔，只不过房子看着有些落败，门窗都被卸了几个，但只要稍加修缮，就会是一栋非常漂亮的洋房。 第356章 伤心失意人帮一把 最要紧的是这栋洋房的地理位置，后世绝对是黄金地段，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房子主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戴着金丝边眼镜，脸色苍白，清瘦憔悴，不过气质文雅，谈吐也不凡，显然出身不凡。 但这种家世的人，这些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能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这房子我刚拿回来，也没收拾，房子是我父亲买下的，前主人是裕昌纺织厂的少东家，我父亲和他是朋友，我的童年和青少年都是这儿度过的……” 回忆起美好的往事，房东微微笑了起来，能和裕昌少东家成为朋友，显然这中年男子的父亲也不是普通人，而且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怎么可能不快乐。 只可惜，童年有多快乐，那些年就有多坎坷，否则房东也不会卖房了。 房东开价两万，这个价钱并不贵，毕竟地段好，面积也大，再过几十年，绝对上亿， 但现在这个时候，就算两千块，能拿出来的人也寥寥无几，更何况两万块了，房东这房子显然是有价无市，有些人还趁机压价，但房东很倔强，咬死要两万块，一分也不肯少，否则他宁可不卖。 苏眉在洋房前前后后看了近一个小时，坐北朝南，采光极好，房屋总共四层，第一层是佣人房，主人住在第二和第三层，第四层严格来说是阁楼，堆放了一些杂物，但收拾一下也能住人，大大小小的房间有二十来间。 屋前屋后都有花园，屋前是草坪，还有花坛，面积不算大，后面的花园才大，种了不少果树，还有些菜园，显然是以前住过的人住的。 这样的洋房充公后，一般是分给百姓住的，而且是好几户人家一起住，住户的素质也高低不一，否则那些门窗也不会被卸走了。 “两万就两万吧，什么时候可以办手续？” 苏眉对洋房十二分满意，她以前看电视，就特别喜欢电视里那些老派洋房，大理石的地板，欧式的装修风格，还有奢华的吊灯，红木的楼梯…… 这栋房子就完全符合，和电视里的一模一样，想到自己以后就会是这栋房子的主人，苏眉满心欢喜，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她以后也是有钱人了呢。 从头到尾房东都没说话，就只是默默地陪同着，其实他对今天来看房的两人并不抱希望，自从他放出售房的风声后，来看房的人络绎不绝，一开始他兴致勃勃，可越到后面越心灰意冷，看的人多，买得起的人几乎没有。 可他不死心，他需要钱，这个伤心之地他不想再待了。 妻子和孩子都死了，他一个人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他想去国外找亲人，一个人留在这儿太孤独了，他害怕自己熬不过去。 可出国需要钱，正当途径肯定出不去，他已经打听好了，先偷渡去香江，再从香江那儿转道去国外，没钱寸步难行，他手上值钱的就只有这栋房子。 听到苏眉的问话，房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神情木然，苏眉又问了句，他这才有反应了，变得愕然，疑惑问道：“你真要买？两万块，一分都不少，我要现金，不收白条，也不赊账！” 房东事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段时间遇到的奇葩买房人太多了，他已经心力交瘁，今天来的这对年轻夫妇，他本来是没心情接待的，但秉着一丝丝希望，他还是接待了。 没想到这漂亮小媳妇居然要买，房东还是不相信，他得问清楚，免得给他打白条。 苏眉笑了笑，“放心，一次性付清，不打白条也不赊账！” 听起来，这个房东估计是被某些极品买房人吓怕了。 房东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确定她真的听清楚了，脸上这才有了笑，“我这边随时都可以办手续，看你们的时间。” “既然这样，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现在就去房管所过户？”苏眉笑道。 “好。” 房东笑得更热情了，阴霾了大半年的心情，突然挤进了阳光，苍白的脸色也多了些红润，有了钱他就可以去找亲人了。 他的兄弟姐妹们都在国外，当初兄弟姐妹都劝他出去，可他舍不得离开家乡，妻子也舍不得，再就是他和妻子都觉得不会太糟糕，可现实却如此残酷。 他们一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余生他都将在后悔中度过，所以他迫不及待远离这个痛苦的城市，哪怕客死异乡，他也不想回来了。 他要带走妻儿的骨灰，不会让他们留下来的。 他们一行去了房管所，钱货两讫，手续办起来很顺利，一个小时不到就过好户了，两万块现金像一摞厚厚的砖一样，韩景川看这房东单薄的可怜样，就好心送他回家。 房东住在一间不足十平方的亭子间里，冬冷夏热，条件非常简陋，明明有一栋阔绰的洋房，可这男人却宁可住鸽子笼，真是个怪人。 似是看出了苏眉的疑惑，房东自嘲地笑了笑，“艰苦的生活才能时刻提醒我，曾经经历的苦难，而且我不配享受。” 妻儿都死了，他没资格享福，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就是他的后半生。 苏眉没多问，这个房东显然是劫后余生，是个伤心失意人，旁人无法理解他的痛苦。 卖了房子后，房东心情好了不少，话也多了些，对苏眉他们很感激，“我叫林文翰，日后有缘再相见！” 之后，苏眉又买了一栋洋房，略小一些，非常精致的小洋房，五六百平方，地段很不错，用来自住很不错，而且房子保养得很好，苏眉打算以后自己住的。 两幢房子花了三万块，剩下的钱让韩景川做本金，下次赚了钱再去羊城买。 后来苏眉才知道，韩景川帮林文翰联系了朱爷，朱爷虽然不干蛇头了，可有人脉，送林文翰去香江一句话的事，如果让林文翰自己去瞎撞，说不定人财两空，命也保不住。 “这个林文翰家是干什么的？”苏眉感兴趣地问。 “知道博文学校吗？” 韩景川提起了泸城赫赫有名的博文学校，现在变成公立学校了，但解放前却是私立，而且非常有名，很多富家公子小姐，都在这所学校念书。 第357章 就是去气人的 苏眉点头，“博文学校当然知道，创始人好像叫林……不会吧，林文翰是林家人？” “林文翰的父亲，就是博文学校的创始人，林家是书香世家，林文翰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搞航空工程研究的，可惜时运不济，蹉跎了半生。”韩景川口气惋惜。 他之所以难得起了同情心，帮助林文翰去香江，就是同情这个人的遭遇，本着一腔热血回来，可却家破人亡，所学的一身才能都未能施展。 苏眉也很惋惜，那些年失去太多的人才了，林文翰只是其中的一个，而且他还是幸运的，至少活着。 “希望他日后不要仇恨故乡。”苏眉有些担心。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就算蹉跎了半生，去了国外后，照样能施展才华得到重用，就怕林文翰会将研究成果对付家乡。 可谁也没法苛责林文翰，不经他人痛，就别开口劝人。 时间匆匆，早春过去，街上的梧桐树都长出了婴儿巴掌大的嫩叶，天气也暖和了不少，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春天真是个美好的季节。 可对柳月华来说，却一点都不美好。 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最好的药用在她身上，也起不了作用了。 苏眉得知这个好消息，便带上韩景川去医院探望病人了，顺便还买了些处理水果，一块钱一兜，看着还是蛮像样的。 柳月华住的是单人病房，医院对她很照顾，样样都是最好的，可惜依然救不了她的命。 比起一个月前，现在的柳月华就像是一具骷髅，还吊着一口气，头发都白了，眼窝凹陷，眼珠子定定地看着他们，半晌才哑声嘲讽，“你们来看我的笑话？” “对啊，你真有自知之明。” 苏眉笑眯眯地回了句，把水果放在茶几上，还特意说明，“这些水果花了一块钱，很贵的呢。” 柳月华慢慢移过脖子，朝蔫不拉叽的水果看了眼，心里一堵，好想骂走这两个贱人，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现在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看到她想骂又没力气骂的憋屈样，苏眉快乐极了，继续发挥阴阳怪气的本事，“你是不是想骂我？可你没力气，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糟糕，不过我一点都不同情你，因为你活该，自作自受，这么一点痛苦还不够。” 苏眉笑得特别明媚，可说出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扎得柳月华心肝肺都疼，可她却没有一点力气反抗，病房里也没其他人，没人看到这两个贱人有多过分，她连告状都没处告。 “你别得意，我就算死了，照样是英雄，姜长胜不会亏待晓雪的，晓雪永远比你过得好。”柳月华冷笑，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可她放不下女儿。 儿子她不担心，晓峰是姜长胜亲手教养的，父子感情还不错，只有晓雪，姜长胜正眼都不看，但她好歹也是在前线负的伤，荣誉在那摆着，姜长胜肯定不会亏待晓雪的。 可柳月华还是很忐忑，住院快一个月了，晓雪只来看过她一次，之后就没再来了，她连问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女儿去干什么了。 苏眉找了把椅子坐下了，从网兜里拿了个桔子，放时间长了，皮都干瘪了，剥起来特别费劲，她慢慢剥着，好半天才剥好，好在桔子挺甜，她自己吃了瓣，又喂给韩景川，你一瓣我一瓣，一个桔子吃完了，两人从头到尾都没看病床上的柳月华。 “这桔子还挺甜，把桔子都吃了，苹果就别吃了，有几处都坏了，坏苹果有致癌物质，咱们别吃。” 苏眉在水果兜里挑拣着，就苹果和桔子两样，桔子还算好，只是皮干瘪了，果肉还是好的，苹果却快坏了，一块钱的处理水果，能有这样就不错了。 韩景川很听话，开始剥桔子，俩人旁若无人地吃着桔子，一口气吃了四个，苏眉这才正眼看气了个半死的柳月华，甜甜地笑了笑，举了下手里的桔瓣，啊呜一口吃了。 柳月华死死咬牙，该死的小贱人，成心来这儿气她的，她不能生气，不能中这小贱人的计。 可火气还是止不住，看到嚣张的两人，柳月华真的要气死了，心里像火在烧一样。 “别生气啊，你这人就是小心眼，所以你一辈子都比不上我妈，姜叔叔喜欢的也是我妈，你就算处处模仿我妈又怎样，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苏眉一边吃桔子，一边嘲讽，句句都命中红心，一刀一刀地扎进去，柳月华气得脸都灰了，不过本来就是灰的，现在只是更灰一些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姜晓雪以后能沾你的光？以后过得比我好？” 苏眉又吃了瓣桔子，其实没那么甜，但能气到柳月华就够了，再酸都能吃出甜味来。 柳月华慢慢冷静下来，不屑地嗤了声，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你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姜晓雪不来医院看你？看来你也不怎么聪明嘛。” 苏眉把最后一瓣桔子吃了，韩景川又剥了个投喂，她没吃，肚子饱饱的，一会儿打包回家吃。 柳月华脸色由死灰变成了死人白，失声问道：“你把晓雪怎么样了？” “慌什么，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搞你女儿，主要还是姜晓雪这蠢东西不争气，居然跑去找她亲爹，惟恐外面的人不知道她是野种，不过你放心，她那个亲爹讨厌死你女儿了，压根不想认，把这事压住了， 姜晓雪自己也幡然醒悟，咬破手指写了请愿书，强烈要求去前线支援，领导见她如此诚心，大赞她高风亮节，同意姜晓雪去前线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苏眉慢悠悠地说着，说得特别清楚，确保每个字都得让柳月华听清楚，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气柳月华的，她自然要说得细致些。 “你胡说八道，我不会信你的……不会！”柳月华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像是随时都会断气，看起来特别吓人。 苏眉却毫不在意，贱人命长，医生说这贱人还能再活个把月呢。 第358章 一门忠烈 苏眉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坐得更舒服些，还翘起了二郎腿，这惬意的样子，又让柳月华堵了一口气，哪怕她明知道苏眉就是故意气她的，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火气。 “你爱信不信，不过你最好活久些，说不定你们母女能在医院团圆呢。” 苏眉脸上的笑容有多甜，说出的话就有多恶毒，柳月华眼前一阵阵发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希望这小贱人是在骗人，可心里却恐慌，晓雪确实有很久没来医院了。 难道这孩子真的犯蠢去找徐炳荣了？ 可晓雪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她并没有和晓雪说啊。 柳月华身上越来越冷，如同坠入万丈深渊一般，姜长胜知道这事，肯定是这无情无义的男人告诉晓雪的，晓雪太单纯，中了姜长胜的计，徐炳荣那王八蛋也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连亲生女儿都不认。 她可怜的晓雪，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柳月华失魂落魄的可怜样，苏眉冷冷笑着，这就是自作自受，柳月华心眼比蜂窝煤还多，可生的女儿却蠢得要死，只遗传到了柳月华的狠毒，却没有遗传到一点心机。 其实姜长胜并没想对付这个野种，也不想捅破身世，毕竟被戴绿帽子并不是光彩的事，但对姜晓雪好是不可能的，姜长胜只是冷着这蠢货，不许姜晓雪在外面打他的招牌欺负人。 以前仗势欺人惯了的姜晓雪，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约束，她已经知道了身世，就觉得姜长胜是故意欺负她，想逼她离开。 姜晓雪的脑子本来就不聪明，她想到自己亲爹也是当官的，与其待在姜家受欺负，还不如去投奔亲爹，亲爹要是不认她，她就捅出来让全世界都知道，看谁没脸。 结果就是姜晓雪偷偷跑去了海岛，这蠢货还算有点小聪明，居然让她打听到了徐炳荣的位置，没找错地方。 徐炳荣接到她的电话，吓了魂都快没了，好不容易才和姜长胜达成和平协议，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儿居然跑来捣乱了，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和柳月华私通，还生了个女儿，他的前程全完了，b队也待不下去了。 比起从没见过面的女儿，前程当然更重要些，徐炳荣对姜晓雪没有一点怜惜之情，只有嫌恶，他接待了姜晓雪，好声好气地哄住了，免得这蠢货跑出去乱说，然后就打电话通知了姜长胜。 姜长胜把这蠢货接回了泸城，本来他并不想对付姜晓雪的，平庸地过完一生就是他给姜晓雪安排的结局。 可姜晓雪却要作死，还要连累他，那就别怪他狠心了。 姜长胜本来也不是什么慈悲心肠，柳月华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是个冷心冷肝的人，对付姜晓雪他有无数种办法，但要选一个最合适的办法。 于是姜晓雪就写了请愿书，想效仿母亲，去前线支援，当然肯定不是她自愿的，这蠢货可没这么高的觉悟，苏眉也不知道姜长胜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姜晓雪乖乖去前线了。 她本来就是医学院的学生，学的是护理专业，学校也确实有些学生主动请缨去了前线，但人数不多，而且去的是安全地带，姜晓雪却被安排去了柳月华待的c区，是她自己在请愿书上写的，姜长胜只和那边的人说，不要给他女儿搞特殊对待，一切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然后，姜晓雪就被安排去了c区。 姜长胜的这一系列操作，让所有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高风亮节，吾辈楷模啊！ 妻子受伤了，又把女儿送去了，儿子也受伤了，一门忠烈啊。 姜晓雪这就叫做自寻死路，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挑衅姜长胜的耐心，把自己的小命作没了。 说起来，像姜长胜这样的男人，真的是霸道总裁里男主的标配，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深情只留给了女主，其他人都是浮云。 苏眉起了身，今天的任务完成了，过两天再过来气气这贱人。 “好好保重啊，你要是死了，还是蛮可惜的，我还是蛮喜欢和你唠嗑的。”苏眉一脸诚恳地说着，又把柳月华成功气得大喘气，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病房。 才刚带上门，就听到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苏眉嗤了声，这么点就受不了了，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些，她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过两天我再来。” 苏眉笑得眯了眼，就像小猫一样。 他们走后，柳月华冷静下来，她还是不相信苏眉的话，让护士推她出了病房，这个楼层就有公用电话，她打给了姜长胜。 “什么事？” 话筒里传来姜长胜冷漠的声音，还有些不耐烦，柳月华心里一痛，忍不住问：“你……你就真的那么恨我？” “恨不得挫骨扬灰！” 姜长胜的话，让柳月华更加绝望了，她虽然用了心机，可她也是喜欢这个男人的，可她付出了这么多，姜长胜却还是铁石心肠。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又何苦费尽心机嫁姜长胜？ 那个时候也不是没有男人追求她，徐炳荣就是其中一个，她如果嫁给徐炳荣，或许现在又是另一番结局了吧？ 柳月华终于后悔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没有回头路了。 “到底什么事？”姜长胜不耐烦地催促。 “你把晓雪弄去前线了？”柳月华提着心问。 “她自己主动请愿去的，觉悟比你高。” 柳月华绝望地闭上眼，身体冷得像冰一样，心口上像是被千万根针在扎一样，她可怜的晓雪…… “你就算恨我，可与晓雪何干？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活不了了，姜长胜，求你看在晓峰的面子上，让晓雪回来好不好？我会让她安分守己，再不招惹是非。” 柳月华苦苦哀求，希望姜长胜能回心转意，但她哀求的这个男人，是真正的铁石心肠，一旦做了决定，就定然不会再回头。 “晓峰只会觉得与有荣焉。” 姜长胜说完便挂了，懒得和这女人废话，就算柳月华死一万遍，都消不了他的恨，他的玉兰再回不来了。 第359章 我能治好你，求我啊 柳月华绝望地抓着话筒，里面是嘟嘟的声音，提醒她话筒那边的男人有多无情！ 她早该知道这个结果的，姜长胜本就是这样的男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世上唯有庄玉兰才能让他心软。 “呵……自作孽不可活！” 柳月华脸上挤出嘲讽的笑，浅浅而过，让护士推她回病房了。 她已经无能为力了，晓雪那儿就看天意吧。 苏眉再次来到病房，是三天后，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天气慢慢转暖，大衣脱下了，她穿的是藕色的中长风衣，里面配了件白衬衫，新做的春秋装，非常受欢迎。 高挑身材的苏眉，穿这件风衣很漂亮，轻舞飞扬的感觉，显得容光焕发，也衬得柳月华越发黯沉。 这趟韩景川没来，苏眉把他赶出去挣钱了，那么多房子要买，不挣钱怎么买，对付柳月华她一个就够了。 看到光彩照人的苏眉，柳月华心口像扎了一刀，这小贱人比庄玉兰还漂亮，而且心机比庄玉兰深，还狠毒无情。 苏志勇和夏艳秋都是这小贱人弄死的，她也快死了，还有她的晓雪，都输给了这小贱人。 “三天没见，你怎么又憔悴了不少，估计没几天能活了吧？” 苏眉像在自个家一样，特别随意，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剥起了桔子，这次她依然买了处理水果，挑了不少桔子，说话费口水，桔子解渴挺好。 柳月华没吭声，神情木然，她现在学乖了，绝不生气，晓雪都那样了，没有什么事能再让她生气了。 “上次我没骗你吧，姜晓雪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回头我帮你打听一下啊，肯定会及时通知你的。” 苏眉一边吃桔子，一边自说自话，也不需要柳月华回应，她就不信这贱人会一直沉得住气。 柳月华还是没吭声，也不看她，像死尸一样躺在床上，要不是胸口微弱起伏，和死尸没什么区别。 “我刚刚去问医生了，你时日无多了啊，啧，顶多也就一个月了，这些日子你想吃什么就吃啊，就算死也要当个饱死鬼嘛！” 苏眉吃完了一个桔子，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样，但说出的话，却让柳月华差点破功，她早上才问过医生，医生说她的情况在好转了，她也觉得自己好多了，可这小贱人却说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小贱人肯定在放屁，故意气她的。 “对了，你也别和医院说拦着我了，你想想，医院是听你的还是听姜叔叔的？不会脑子也让病毒弄傻了吧，不过你放心，我也挺忙的，今天是最后一次来看望你，以后就去陵园骂你了。” 苏眉又剥了个桔子，吃完后，拍了拍手，起身绕着病床打量脸色死灰的柳月华，看得柳月华如坐针毡，不知道这小贱人又想搞什么鬼。 她没想到姜长胜会连最后一点情面都不顾，她和医院说谢绝任何访客，可这小贱人还是进来了，显然是姜长胜打了招呼，呵……这男人连痛快的死不给她。 “其实你这两条腿不用截肢的，坏疽嘛，我还是能治好的，就算现在也能治好，毕竟庄家以前可是太医，专门给皇帝治病的，你这点小毛病小菜一碟。” 苏眉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柳月华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她不太相信苏眉的话，可她知道庄家确实以前是太医，庄玉兰的医术不算高明，但庄玉兰的父亲却很厉害，韩老爷子那些人，之所以护着庄玉兰，就是以前承了庄玉兰父亲的人情，可都是救命之恩，所以才会死心塌地地照顾庄玉兰。 难道这小贱人真的能治好她？ “你不相信也是正常，楚茵知道吧，你应该听人提起过，是不是好了不少，她可是被医生宣判了死刑的，但现在好的很，结婚生子都是可以的，知道是怎么好的不？” 苏眉有意提起了楚茵，都是大院住着的，柳月华肯定知道楚茵康复了很多，果然，柳月华死灰的眼睛，突然射出了光。 她确实知道楚茵的事，前些日子大院不少人来看望她，唠嗑时提起过楚家那个病怏子女儿，柳月华也在纳闷，先天性心脏病怎么能治好，没想到是这小贱人的手笔。 “楚茵在吃我配的药，再服用半年，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孩子了，哎呀，我们庄家的药就是这么厉害，你这点坏疽也就洒洒水而已。” 苏眉边说边观察柳月华，见她神情松动，眼睛越来越亮，就知道她进坑了。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柳月华终于开口了，声音哑得像是砂布磨过一样，特别难听。 苏眉哼了声，嘲讽道：“没什么意思，你要是求我，我说不定会给你治。” “你有那么好心？”柳月华还是不信，可她不想死，心里万分纠结。、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看你低声下气求人的可怜样，柳月华，你求我啊，求得我高兴了，兴许会出手治你呢。” 苏眉又剥了个桔子吃，嘲讽地看着这女人，她赌这女人肯定会求。 果然，柳月华只犹豫了几秒，就开口了，神情可怜，口气更是卑微，“苏眉，我求你救我，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只要你能治好我，我下半生替你做牛做马……” 病房里回荡着柳月华嘶哑的哀求声，足足说了十几分钟，苏眉淡漠地吃着桔子，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直到柳月华没有力气了，瘫软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死鱼一样的眼珠子，还死死地盯着苏眉，满是希冀。 吃完了桔子，苏眉嗤地笑了，眼神不屑，鄙夷道：“你怎么这么蠢啊，真相信我会治你？啧……你的病我确实能治，可我怎么可能治你这个杀母仇人？柳月华你脑子让粪填了吧，真是好笑！” “你……你故意玩我？” 柳月华气得咬紧了牙，她这才明白过来，这小贱人根本就没想给她治病，说能治好她也可能是在说谎。 第360章 柳月华死不瞑目 “对啊，就是玩你啊，算了，你这么蠢，玩起来也没意思，拜拜啦，下次陵园再见，放心，我会带几根鱼腥草种在你的墓地旁边的，鱼腥草可是好东西，清热解毒，生津止渴，还能治咳嗽，既能当药又能当菜，有它们陪着你，你在地下也不会孤单了。” “你……你不得好死，会有报应的！” 柳月华气得话都说不全了，她最讨厌的就是鱼腥草，那股臭味让她恶心，一闻到就想吐，这小贱人却还要在她墓地周围种鱼腥草，心怎么如此歹毒。 苏眉冷笑，“你都快活了这么多年，我这么点手段算什么，柳月华，下去了就好生伺候我妈，给我妈当牛做马吧！” 说完她便离开了病房，身后又传来了砸杯子的声音，苏眉冷哼了声，大步离开了。 这是最后一次看这贱人了，下次确实得去陵园再看了，其实鱼腥草这些她是故意说出来气人的，柳月华不管如何也是有荣誉称号的，她会进烈士陵园，这女人做了一辈子坏事，死了倒是给姜长胜父子做了点好事。 姜长胜还好，他已经这个位置了，无所谓这么点荣誉，姜晓峰却很需要，有一个烈士母亲，再加上他这次也负伤了，应该能升几级。 虽然没见过姜晓峰，但她听韩景川提起过，姜晓峰和柳月华母女截然不同，更像父亲姜长胜，而且他和柳月华母女并不亲，是个正直且有野心的人。 柳月华没能挺过一个月，苏眉看她后，才过了十来天，柳月华就在医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后来苏眉才知道，柳月华接到了消息，姜晓雪死了。 被地雷炸死的，姜晓峰带着妹妹的骨灰回了泸城，他的伤也好了，苏眉在陵园见到了姜晓峰，和姜长胜有七八成像，不过姜晓峰看着单薄些，气势上也不如姜长胜。 毕竟年轻，或许再历练十几年，他也会像父亲一样，成为一个铁血将军吧？ 柳月华应该是听到女儿死了的消息，活生生气死的，据说死不瞑目，眼睛怎么都合不上，这女人害人一辈子，落到这样的下场就是活该，不值得同情。 至于姜晓雪，也是咎由自取，其实姜长胜只让她在c区待了两天，姜晓雪吓得屁滚尿流，胆都吓破了，姜长胜只是想惩戒她一番，并没想要她的命，两天的枪林弹雨和血雨腥风，姜晓雪应该吃到教训了。 于是，姜长胜就让人把她送去了安全区，但姜晓雪这女人是真的自私自利，而且恶毒之极，永远不会替别人考虑，只想着自己。 她去了安全区后，什么事都不干，颐指气使的，医院的人都不喜欢她，姜晓雪就被孤立了，可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恨上了同事们，脾气更加暴躁。 有一次送伤员去后方，姜晓雪和几个医生护士一起，还有战士，路上姜晓雪口渴了，她自己没带水，又不想喝别人的水，路上看到甘蔗，就让战士去帮她割甘蔗，可战士经验丰富，知道那片甘蔗地可能会有地雷，就没同意，还劝姜晓雪别去。 姜晓雪大小姐脾气发作了，骂了一通，逼司机停车，跳下车去拔甘蔗，战士拽都拽不动，结果就是她踩上了地雷，幸好拽她的战士只是受了点轻伤，姜晓雪整个人炸得四分五裂的，死无全尸，果然是恶有恶报，和她妈一样。 姜晓峰在泸城并没待太久，柳月华母女下葬后，他便赶回了b队，不过他已经撤到后方了，而且连升了三级，现在已经是副营长了，他和韩景川同年，二十三岁的营长，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韩景川在转业前，已经是营长了，这也是b队对他恋恋不舍的原因，能力太强了，天生的将材，可惜韩景川现在志不在此，他要忙着挣钱给媳妇买房，还要给研究所买设备。 苏眉特意去庄玉兰的墓前，告诉了她妈妈这个好消息，而且姜长胜给柳月华选的墓地也有讲究，就在她妈妈的正下方山坡上，苏眉并没问姜长胜，但猜测应该是柳月华一辈子都屈居于她妈妈的意思吧，就算死了，也永远都被她妈妈压着。 她真的挺同情姜长胜，一辈子孤单寂寞，就算站在了高位，可爱人却不在了，没人陪着他。 希望来生，姜长胜和她妈妈能在一起，幸福恩爱地过一辈子吧！ 快乐的时光过得很快，仇人一个一个都死了，现在只剩下韩建明和苏月这对狗男女了。 “还在闹离婚，不过没那么容易，韩建明也在做生意。”韩景川说了这对狗男女的最新动态。 “他辞职了？” 苏眉有点惊讶，前世韩建明一直都在机床厂，有韩家的支持，他在机床厂干得风生水起，最后顶替了郑书记的职务，再后来机床厂改制，韩建明利用职务之便，占了不少股份，成为机床厂最大的股东，虽然机床厂还算国营，其实基本上就是韩建明一个人的公司了。 这也是前世韩建明发家的启动资金，他钻了改革开放的漏洞，吞了机床厂的资产，然后再投资其他产业，等于就是空手套白狼，成为了富豪。 这一世的韩建明，永远都别想发财，跟着苏月一辈子鸡飞狗跳吧。 “停薪留职，不知道做什么生意，也跑去羊城了。”韩景川说道，眼神轻屑。 苏眉皱紧了眉，担心道：“他不会也去找朱爷吧？” “找了更好，朱爷可不会客气。”韩景川口气有点幸灾乐祸。 苏眉也明白过来了，心情一下子好了，朱爷当初可是吞了韩景川三万块的狠人，韩建明那儿怎么可能客气。 也不知道韩建明带了多少本金，韩玉柱两口子贪了机床厂不少钱呢，本金应该不少。 韩建明一个人在羊城失魂落魄地走着，渐渐走到了车行道，连车子开到眼前都不知道，差点撞上他，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了，韩建明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天，眼泪流进了嘴里，苦涩的滋味让他清醒了些。 他的一万块全没了。 那是他爸妈的全部家当啊，全没了，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 他该怎么办？ 第361章 苏月上门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三个半月就要高考，郑春燕和阮老太都让她安心复习，服装店和早茶店有她们管着，苏眉答应了。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天才，不像小说中的女主那样，重生后就变成了无所不能的天才，考清大京大，做生意风生水起，没有什么事是女主做不到的。 而且优秀的男人都爱女主，还有很多金手指，小说里的女主就是这么厉害，苏眉觉得自己连人家的手指头都比不上，高考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得发愤图强废寝忘食才行。 前些日子她也复习了，每天抽了些时间看书做习题，现在高考的题目并不难，但因为教育停滞了那么多年，很多考生连高中都没上过，这些相对简单的题目，对于现在的考生来说，其实难度很高。 好在苏眉有很多第一手资料，韩景川给她搞来的，只要能把这些习题摸通，高考是没问题的。 于曼丽也在备考，她自己想放弃，但常忠石却坚持让她考，这两人的关系现在挺微妙的，常忠石虽然没说离婚，但两人还是分床睡，不过苏眉冷眼旁观，觉得常忠石应该有点心动了。 否则以这男人宁折不弯的性子，肯定不会和姑娘当有名无实的夫妻的，外人可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有没有睡过，于曼丽在别人眼里，就已经是已婚妇女了，常忠石既然不提离婚了，应该是想负责的。 但他可能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所以就暂时有名无实着，时间一长，感情也慢慢培养起来了，苏眉对这两人挺有信心的。 但这次苏眉却猜错了，常忠石的想法一直没变过。 四月的泸城暖和了许多，风景也是最美的，姹紫嫣红，空气中都飘着花香味，早茶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也幸好有钱九斤这个壮劳力在，否则阮老太祖孙还忙不过来。 阮老太收了两个徒弟，是钱九斤的堂弟堂妹，也是碰巧了，钱九斤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韩景川让他回家别说实话，只说在外面混得不好，勉强能填饱肚子。 果然，钱九斤穿得破破烂烂地回了家，他那个后妈连饭都没留，还让他以后少回家，钱父从头到尾都没开口，低着头抽闷烟，后来钱九斤去叔叔家吃的饭，这个叔叔对钱九斤挺照顾的，因为他饭量大，在家从来没吃饱过。 有时候饿得受不了了，钱九斤就去山上找吃的，草根树皮野果都吃过，还去挖田鼠洞和蛇洞，在山上烤着吃，过得跟野人一样，这个叔叔看他着实可怜，就带他回家吃饭。 那年头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基本上是番薯萝卜煮米汤，婶婶也是善心人，不嫌弃钱九斤吃得多，番薯萝卜还是管饱的。 也多亏了叔叔婶婶的照顾，钱九斤才能磕磕绊绊地长大，否则这孩子早饿死冻死了。 其实叔叔婶婶自己孩子也挺多的，六个孩子，都比钱九斤小，而且个个都很能吃，好在叔叔婶婶勤劳肯干，去山上开荒地种土豆番薯玉米这些杂粮，当然是偷偷摸摸的，村里人都这样干，村干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往上汇报，甚至还帮着打掩护。 因为村干部自家人也这样干，钱九斤老家在山里，山多地少，本来粮食就不够吃，不开荒根本吃不饱，也幸好是在山里，那些年外面闹得天翻地覆，钱九斤老家没受太大影响，过着比较平静的生活。 钱九斤回老家主要是看叔叔婶婶的，他买了些蛋糕糖果，先去了叔叔家，把东西留下后，才回的自个家，按照韩景川教的说了，结果就是被轰出来了，钱九斤回叔叔家过了一夜，他和叔叔婶婶说了实话，还给叔婶留了二十块钱。 他在早茶店帮忙，苏眉给他开了五十块的工资，包吃包住，钱九斤很少花钱，一个月连五块钱都用不了，他的衣服鞋袜都是苏眉替他买的，吃喝在早茶店里，没花钱的地方。 工资苏眉替他存起来了，要花钱就问苏眉要，钱九斤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以前村里的地主还好，他特别满足，干活也很卖力，一个人绝对能顶仨，当然，他吃饭也能顶仨。 叔叔婶婶家过得不太好，孩子太多，又挣不到活钱，下面几个孩子正是最会吃的时候，半大小子能吃穷老子，家里天天都要煮一大锅饭，还不够吃。 钱九斤和叔婶说了早茶店，还说韩景川和苏眉有多么好，叔婶也替他高兴，让他把工资存起来娶媳妇，别乱花了。 叔婶又听早茶店在招学徒，就动了心，苏眉给学徒订的规矩是，不开工资，一个月给五块钱零花钱，包吃包住，学徒三年，满三年后签订合同，给早茶店打工十年才可以离开。 “学徒要啥工资，以前当学徒还得逢年过节给师父送礼呢，师父家的活都得干，现在新社会讲究了，但咱们不能忘本，必须好好干活，听师父的话，少说多干，多吃菜少吃肉，师父让你干啥就干啥，学成后别说十年，一辈子都是应该的，师父给你一口饭吃，你就不能没良心！” 堂弟堂妹离开家之前，叔叔婶婶是这样和他们说的，这两口子都是老实本分人，要不是家里实在养不了了，他们也舍不得把最小的两个孩子送出去当学徒。 但听侄子钱九斤说起来，主家是善心人，肯定不会亏待他两个孩子，还能学一手本领，是他们沾光了。 堂弟名叫钱八斤，九岁，堂妹叫钱六斤，十岁，这名字起得也太随意了些，不过这对兄妹虽然能吃，干活却挺厉害，或许是钱九斤家的遗传基因吧，兄妹俩都比同龄人壮实些，力气也大，吃得自然也多。 韩景川又去南方了，泸城这边他基本上打通了市场，连苏省那边都来他这儿进货，他成了江浙泸最大的供应商，需要的货自然更多。 这趟韩景川去南方，主要是帮研究所联系进口设备的，研究所不好直接出面，便委托韩景川联系，当然也不着急，买设备没那么容易。 韩建明那边一直没消息，去了羊城后就踪影全无了，连电话都没打回来，韩玉柱夫妇急的要死，担心儿子出事。 更着急的是苏月，韩建明不在家，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韩玉柱夫妇才不会管她的死活。 这天，苏眉在家看书，苏月找上门了，张嫂的大嗓门传了进来，“盼娣，给她弄点剩饭吧，看着怪可怜的。” 第362章 当成叫花子 “我不是……要饭的……” 苏月气得要死，居然把她当成叫花子，她看起来有那么落魄吗？ 也难怪张嫂会误会，现在的苏月看起来比叫花子还寒酸些，身上的旧衣服灰扑扑的，沾了不少污迹，头发油的能滴出来，脸上也是油，而且越来越浮肿了，身体也肿得像馒头一样，散发着难闻的怪味。 韩建明失踪了一个月，苏月的药也停了，身体越来越差，现在连房租都付不出来，昨天被房东轰了出来，她去机床厂投奔韩玉柱夫妇，连门都进不去，苏志勇原来的房子，也被机床厂收回去了，已经搬进了新主人。 无处可去的苏月，昨晚上在公园过的，泸城的春天虽然暖和，可晚上却很冷，苏月差点冻死，也多亏她这副又臭又丑的模样，连流浪汉都嫌弃她，倒是没被占便宜。 徐招娣捧了一碗中午的剩饭出来了，家里的伙食很不错，天天都有鱼有肉，张嫂和徐招娣，还有郑春燕她们几个轮流做，有时候小雨也会带些卖剩下的点心过来，吃得比有些人家过年还丰盛些。 苏月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饭菜香味，看到徐招娣盛了一大碗饭，面上还有几块红烧肉，还有两块带鱼，不由咽了下口水，她已经很久没吃肉了，韩建明自打知道认错了白月光后，就对她又打又骂，要不是她死活不肯离婚，还拿一些事威胁，连白饭都吃不饱。 “你别进来，去那边吃，我们是开店的，你这臭烘烘的，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张嫂接过了饭，一把塞给苏月，捂住鼻子指了指院子角落，让她去那边吃，服装店现在打出了名声，就算现在是淡季，生意也很好，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客人做衣服。 苏月脸上热热的，鼻子有点酸，她从小娇生惯养，被人众星捧月一样宠着，想吃什么夏艳秋就会买给她，现在却沦落到被人当叫花子的地步。 还是她素来最看不起的苏眉施舍给她的。 自尊心让苏月想拒绝这碗饭，可肚子实在太饿了，昨天中午被房东赶出来后，到现在她滴米未进，只喝了点自来水，饿得头晕眼花了。 她在公园想了一晚上了，硬着头皮来苏眉这儿了，韩建明失踪了，苏志勇和夏艳秋都死了，她找不到人要吃的，只剩下苏眉，好歹也是她姐姐，夏艳秋和她说过，她也是苏志勇亲生的，她和苏眉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于情于理，苏眉都应该照顾她的。 “哎呀……你赶紧一边去！” 张嫂见苏月木愣愣地挡在门口，急得使劲推了把，因为有客人上门了，这么个脏兮兮的叫花子挡着，客人肯定有意见的。 “楚同志，快屋里请，这叫花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张嫂笑着迎接客人，正是楚茵母亲，她带了同事过来做春装的，苏月被推到了一边，直愣愣地盯着楚母，她认识楚母，以前去大院看到过几次。 因为那个时候她是庄玉兰的女儿，楚母对她客气有加，每次见面都会问几句好，可现在，人家都不认识她了，把她当成了叫花子。 苏月下意识地撇过头，不想让楚母认出自己，她也是要脸的。 但她多虑了，楚母压根没认出她，真以为她是叫花子，还对张嫂笑道：“你心肠倒好，给那么大一碗饭。” “是小眉交待的，说不管谁来要吃的都得给，那是财神爷上门，不能亏待了人家，小眉还说，要不是遇到难处了，谁也不想要饭，能帮就帮一把。”张嫂笑着回答。 “这话说的在理，这个小眉就是景川的爱人？”楚母的同事也是大院的，认识韩景川。 “就是她，玉兰的女儿，和玉兰一样能干漂亮，医术高明，心肠还好，我家茵茵多亏了小眉才好起来。”楚母不吝夸奖，她是真的感激苏眉，看到女儿一天比一天健康，她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难怪了，玉兰当年可是大院一支花，唉，可惜……” 同事叹了口气，没再提庄玉兰了，她对苏眉更感兴趣些，好奇问道：“你家茵茵真的是吃小眉配的药吃好的？” “那还能有假，天天都吃着呢，小眉说茵茵要是生了孩子，好好坐月子，那病就能彻底治好，我给茵茵安排了几次相亲，她都不肯去，这孩子轴的很，我都愁死了。” 楚母又是开心又是紧张，她恨不得能立刻让女儿结婚生孩子，早点把那病根治好，所以她挑了不少优秀的男青年，都是家世好自身能力也不差的，可楚茵却一个都没瞧上，连亲都不相，楚母也不好催，自个悄悄着急。 “茵茵还小呢，你急啥啊，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扭，得水到渠成，茜茜还在上大学，等大学毕业后再处对象也不迟。”同事劝道。 楚母其实也想开了不少，楚茵这个样子，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她不能不知足，一切看天意吧。 “你说，让小眉给我家老爷子配点药行不？”同事问。 楚母愣了下，“你家老爷子怎么了？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 “这两年心脏不太好，医生说不能太激动，可你是知道的，我家老爷子那臭脾气，一天至少发三次火，都去了几次医院了，我真担心……唉！” “那你一会儿问问小眉，看能不能配点药。” 楚母和同事就这样在门口聊着天，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苏月全听见了，心里比打翻醋缸还酸，苏眉现在嫁了好男人，还开了店，还和大院的那些人处得这么好，这些原本是她的，现在全被苏眉抢走了。 这小贱人还害死了爸爸妈妈，还害得她被韩建明嫌弃，那么小就坏透了，给颗糖干嘛要用她的名字，本来她和建明哥青梅竹马，感情好的很，全被这小贱人破坏了。 苏月恨恨地吃着饭，吃相很粗俗，她饿坏了，又有好久没吃肉，这碗剩饭就像山珍海味一样，苏月连嚼都没细嚼，狼吞虎咽地吃着，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可怜见的，这是饿好几天了吧。”楚母看着怪可怜的，叹了口气。 郑春燕出来了，冲她们比划了几下，张嫂在一边帮着解释，她现在已经能熟练说手语了，郑春燕眼角余光看到了院子里的苏月，侧对着她，身影挺熟悉的，不由愣了下，走出去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苏月还在狼吞虎咽地吃饭，没注意到郑春燕，她快饿死了，一大碗饭很快就见了底，苏月吃得衣服上都是饭，狼狈不堪。 第363章 无家可归 郑春燕认出她了，皱紧了眉，跑回了屋子，苏眉在二楼看书，郑春燕找了过来，在纸上写道：“苏月找过来了，像叫花子一样。” 苏眉也皱了眉，这贱人来干什么？ 她合上了书，下去看看苏月现在究竟成什么样了，居然被当成了叫花子。 苏月已经吃好饭了，问张嫂要了杯水喝，张嫂到现在都没认出她来，苏月精神好了不少，她想进屋找人，不过苏眉已经下来了。 看到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苏眉开心地笑了，看到这贱人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你怎么跑我这儿要饭了？行了，饭吃过就走吧，以后别来了！” 苏眉连门都没让她进，挡在门口，死死捂住鼻子，这贱人越来越臭了，看这一身脏污，难怪会被当成叫花子，街上的叫花子都比她干净些。 “我是你妹妹，你不能不管我！” 苏月鼓起勇气，大声叫着，她已经走投无路了，要是苏眉不收留她，她今晚又得睡公园，昨晚上都快冻死，今晚肯定不能再睡公园了。 苏眉冷声嗤笑，以前倒没发现苏月脸皮这么厚，潜力果然无限大，苏月这个傲气十足的娇小姐，如今也被逼得死皮赖脸了。 “树要皮人要脸，苏月你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哪条法律规定我得养你个废物点心？你不是嫁给韩建明了吗，找韩建明去，再在我店门口耍无赖，我叫公安抓你去吃牢饭！” 苏眉极尽嘲讽，她其实挺好奇苏月经历了什么，看样子是无家可归了，韩建明去了羊城后就音讯全无，死活都不知道，韩玉柱夫妇天天以泪洗面，应该不会管苏月。 “韩建明失踪还没回来是吧？那也没事啊，你去找你公公婆婆，你嫁进了韩家，生是韩家人，死是韩家鬼，韩玉柱他们就得养你，你跑来我这像什么样子，赶紧走！” 苏眉拿出了扫帚，一边说一边轰人，就让这一家子狗咬狗去。 楚母和同事也出来了，看着苏月这脏兮兮的样子，楚母一脸惊讶，实在不能接受苏月竟变成这个讨饭样了，以前虽然丑了些，可打扮得还像样，干干净净的，现在连叫花子都不如了，还这么死皮赖脸。 “苏月你找小眉干什么，你家的人害小眉害得那么惨，你还有什么脸让小眉养你？做人要点脸，你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行，非得让别人养？”楚母板着脸训斥，一点都瞧不上苏月。 没缺胳膊断腿，又这么年轻，就算糊纸盒搓麻绳，都能养活自己，弄堂的一些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每天搓麻绳也能挣个几角钱，这苏月连老太婆都不如，又懒又不要脸。 “赶紧走吧，找你公婆去！” 张嫂推着她往外走，很后悔自己瞎了眼，居然没认出来，把这么个扫把星放进来了。 “苏眉你不能不管我，我生病了，干不了活，你得帮我看病，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月大声叫着，但她身上没力气，哪抵得住张嫂，很快就被赶出院子，她的话也没人信，苏眉更不信，苏月能有什么秘密，不就是想赖吃赖喝赖医药费呗。 “我真的有秘密，你只要帮我治病，我就告诉你……我没骗你……” 苏月的声音还在外面叫着，苏眉听得不耐烦了，跑去阁楼把小白抓出来了，春暖花开，小白也精神多了，不过这条傻蛇总是偷偷摸摸的，很少在人前露面，经常缩在阁楼睡觉，饿了就自己去厨房找吃的，被养得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的。 苏眉现在也不怕小白了，有时候这傻蛇还会跑她屋子里睡觉，她早习惯了，还能摸几下，小白特别温驯，似是通灵性，苏眉总觉得这傻蛇能听懂她的话。 比如上次家里的鸡蛋不够了，还剩下六只，苏眉就和小白说，让它少吃点鸡蛋，她要做菜。 结果第二天，鸡蛋就只少了一只，要是以前，小白至少得吃三只。 “小白，去把那丑八怪女人吓走！” 苏眉抓着懒洋洋的小白出来了，苏月还在叫嚣，小白本来无精打采的，听了她的话后，立刻就精神了，嗖地一下朝苏月窜了过去，还吐着蛇信。 “啊……蛇……” 小白飞到面前，苏月才反应过来，吓得鬼哭狼嚎的，飞一样跑了，小白邀功似地扭了回来，从裤管爬到了苏眉手上，晃了晃脑袋，似在求表扬。 “厉害了，一会儿可以吃三个鸡蛋。” 苏眉在它脑袋上轻轻拍了下，小白兴奋得使劲吐信子，这些天吃得太多，它的身体粗了不少，看着有种傻憨憨的感觉，苏眉觉得，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蛇，傻憨憨主人，养的蛇自然也是傻憨憨。 进了屋后，小白也不用人招呼，自个就进厨房了，爬到柜台里找鸡蛋吃，它对厨房十分熟悉，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蛋，有时候还自己逮老鼠和麻雀吃，不过它懒得很，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还是去厨房找吃的比较方便。 但有小白在家镇宅，屋子里的老鼠都吓跑了，以前晚上还能听见老鼠的动静，现在安安静静，一只老鼠都没了。 “总算走了，我都没认出来，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张嫂感慨万分。 真的是世事无常，去年这个时候，苏月还是人见人爱的小公主，大院的人都宠着她，才一年不到，苏月就变成叫花子了，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苏眉没搭话，找到郑春燕去一边说悄悄话，她在纸上写道：“你和你爸说，让韩玉柱收留苏月，她是韩家的儿媳妇。” 郑春燕点了点头，给楚母和同事量好尺寸后，她就骑车回家了，她不会说话，得当面和郑书记讲才行。 她和郑书记说了今天苏月上门要饭的事，郑书记顿时黑了脸，韩玉柱两口子又给机床厂抹黑了，他虽然也不喜欢苏月，可怎么说也是儿媳妇，哪有不让儿媳妇进门的道理？ 这事确实是韩玉柱夫妇做得太过分了，幸好女儿及时回来说了，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机床厂又会被笑话了，这些日子机床厂丢尽了颜面，不能再出乱子了。 第364章 童养媳都不如的苏月 郑书记憋着一肚子气下班回家，正好看到苏月堵在韩玉柱家门口，门紧闭着，苏月不停拍门，苦苦哀求，“爸妈，放我进去，我没地方住了，建明哥没给我留钱，房东赶我出来了……我昨晚公园住的……求你们放我进去……” 无处可去的苏月，又回了机床厂，苏眉不肯收留她，她只能找公婆了。 其他邻居们都出来看热闹，看到苏月这副可怜样，大家不胜唏嘘，才短短几个月而已，苏家一下子死了两个，家都散了，苏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看着怪可怜的。 但就算再同情苏月，这些人也不会多管闲事，顶多帮着劝几句。 “韩科长，到底是儿媳妇，小月现在怪可怜的，现在晚上睡公园多冷啊，要出人命的。” “是啊，倒春寒呢，晚上只有几度，我家还盖十斤重的厚被子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劝韩玉柱夫妇收留苏月，听得屋子里的史玉珍冒火，她霍地一下打开了门，叉着腰大骂：“你们看她可怜就弄回自个家，这扫把星就是个祸害，克死了苏志勇两口子，我儿子也被她克得下落不明，你们是不是想看我和老韩也被这扫把星克死才高兴？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你们谁可怜她就领回去，别在老娘家门口放屁，老娘不吃这一套！” “那是封建迷信思想，什么克不克的。” “那你领回家啊！”史玉珍回怼。 被怼的人脸色变得难看，悻悻道：“我领回去干什么，又不是我儿媳妇。” “那你在老娘门口放屁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史玉珍一点面子都不顾，她儿子死活都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心情讲面子情，骂死这些多管闲事的女人。 “妈……” 苏月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才叫了声，就被史玉珍一把推开，指着她鼻子骂，“别叫我妈，你个扫把星，呸……我家建明被你害得这么惨，你还有脸回来？给老娘滚！” “妈，不是我害的建明哥，我没有……” 苏月委屈极了，眼泪簌簌而下，又不是她让韩建明去南方的，她还劝了，让韩建明老老实实上班，别去做生意，可韩建明不听，还骂她鼠目寸光，韩玉柱夫妇也骂她，现在出事了就全怪她。 “滚，别在老娘面前掉你的老鼠眼泪，我儿子要是回不来，我先弄死你！” 史玉珍也哭了，这一个月她整天以泪洗面，老了至少十岁，吃不好睡不好，头发都白了，看到苏月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分外眼红，恨不得掐死这扫把星。 “妈……我没地方去了，再去公园我会冻死的……求你让我进去吧……” 苏月哭得让人心酸，有些心软的还跟着抹眼泪，但史玉珍无动于衷，她现在只想看到儿子，其他人就算死在她面前都不会眨眼，更何况是她恨的要死的苏月。 “冻死就冻死，你个扫把星死了活该，你还我的建明，我打死你！” 史玉珍的神智也不太清了，情绪一激动，看苏月的眼神也变了，像要杀人一样，等苏月察觉到不对，身上就被捶了好几下，史玉珍像发了疯一样，对她又撕又打，苏月毫无反抗之力。 一下子乱成一团，史玉珍全方位碾压苏月，其他人想拉架，可又怕史玉珍连他们都打，只得一边站着。 郑书记上楼就看到了这副乱象，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这个狗样，他的脑袋都要炸了，黑着脸怒喝：“都松开，像什么话！” 如震雷一样，史玉珍还在打人，像没听见一样，她现在就只想弄死苏月，天皇老子都管不着，躲在屋子里装死的韩玉柱，忙不迭跑出来拉架了。 “韩科长，苏月是你儿媳妇，你不让儿媳妇进门是什么道理？你身为干部，连以身作则都做不到，你是不是不想当这个科长了？” 郑书记声若洪钟，一点面子都没给韩玉柱留，这一家子他一个都看不顺眼，韩玉柱在后勤科当科长，正经事没做几件，捞油水最积极，他老早就想找由头撤了韩玉柱的职务，机床厂可不能养一只硕鼠。 “是我没处理好，最近建明出事，我精力也不太好，有些事顾不上，这就把小月弄回家。” 韩玉柱连声解释，他也老了不少，头发基本上全白了，虽然对儿子失望了，可毕竟是独苗，韩建明下落不明，那一万块也没了消息，韩玉柱不仅担心儿子，也心疼那一万块，那可是他这些年全部的存款啊。 其他人面上都流露出同情，韩建明失踪的事，机床厂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独生儿子死活不知，当爸妈的肯定心里难受，韩玉柱两口子现在这样，他们还是能理解的。 “心情再不好，也不能不管儿媳妇，赶紧把人弄回家，别成天搞得乌烟瘴气的！” 郑书记也懒得多说，只要不闹起来就行，见韩玉柱把苏月领回家了，他这才放心，又冲还在走廊的人瞪了眼，这些人立刻回家了，走廊变得安安静静。 不过苏月虽然回了韩家，日子却不好过，韩玉柱夫妇看她不顺眼，自然没好脸色，而且史玉珍也不做她的饭，想吃自个做，还得负责家里的卫生，否则就得挨骂，过得比以前的童养媳还苦。 “活该！” 苏眉嗤了声，一点都不同情苏月，这贱人现在看着可怜，但只要一得势，立刻就原形毕露了，前世抢她的肾时，苏月连一分钟都没犹豫过，她完美地结合了苏志勇的狠毒，还有夏艳秋的爱慕虚荣。 郑春燕也点了点头，她刚从家里回来，听她妈说了苏月这些天的遭遇，回来就和苏眉说了，还带了些包子，是她妈马淑娟自己包的，梅干菜猪肉馅，味道很不错。 “马姨的包子就是好吃，下次别带了，你家也没多少肉票。” 苏眉吃了两个包子，马淑娟老家是北方的，做面食特别拿手，这些天郑春燕开店赚了钱，她自己存一些，也给家里拿钱，郑家的伙食也跟着提高了不少，不过郑书记夫妇都不想花大女儿的钱，让她把钱存起来自己花。 第365章 嫁过去就是扶贫的 郑春燕笑了笑，没答应，现在家里不差那点肉，肉票不够就去农村买，马淑娟教书的学校在郊区，经常有农村人去学校门口卖肉，不要票，钞票就行，马淑娟以前舍不得，现在舍得了，家里隔三差五都能吃上肉。 虽然爸妈不花她的钱，但郑春燕自己心里有数，她经常会买点心和水果回家，给弟弟妹妹吃，也给弟弟妹妹零花钱，她现在每个月都能挣三五百块，自己也花不了多少，拿出一部分补贴家用也是应该的，这些年爸妈为她操了不少心，她现在有能力了，应该回报父母的。、 苏眉吃了三只包子，打了个饱嗝，把剩下的包子给了张嫂她们吃，见郑春燕脸色羞赧，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郑春燕脸红了红，在纸上写道：“我妈让我星期天去相亲，我在想要不要去。” 苏眉心思一动，想到了郑春燕悲惨的前世，那个渣男是她自己认识的，甜言蜜语很会说，把心思单纯的郑春燕哄得团团转，还以为碰到了真爱，一结婚就原形毕露了，郑春燕就是这渣男逼死的。 “那个男人什么情况？”苏眉打听。 “是机械厂的车床工，家里有兄弟两个，还有个姐姐，已经嫁出去了，我妈说男人挺老实的，让我去看看。” 郑春燕在纸上刷刷写着，把男人的情况大致说清楚了，年纪不算小，28了，因为郑春燕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就是22岁，在现在这个年代，22岁就是大龄姑娘了。 “男人家境怎么样？”苏眉皱了眉，她不是太看好这个车床工，感觉配不上郑春燕。 在别人眼里，郑春燕是哑巴，无形中就看低了她，觉得她条件不好，就连郑书记夫妇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给郑春燕做介绍的男人，不是长得普通，就是家境不好，甚至还有鳏夫二婚的，反正没一个条件好的。 可苏眉觉得，郑春燕配得上任何男人，她聪明能干漂亮，性情也好，只除了不会说话外，郑春燕不比其他女孩差。 “家境不太好，妈妈生病不能干活，家里只有两间十平方的房子，弟弟也没结婚。”郑春燕说明了对方情况。 苏眉的眉头急得更紧了，弟弟没结婚，婆婆是个不能自理的，这就意味着郑春燕这个长嫂，以后要承担家里的所有责任，要是那个男人良心好还能干倒也罢了，郑春燕付出还是值得的，就怕是个凤凰男，想娶郑春燕回去为家里作贡献，等日子好过了，再一脚踢开郑春燕。 “先去看看吧，我能陪你去不？我就在一旁坐着，不让男的知道。”苏眉想看看那个男人。 郑春燕很开心，在纸上写道：“我就想你陪我去，有你在我就不紧张了。” 这事便定下了，苏眉让郑春燕回家说，去茶楼见面，马淑娟和介绍人说她，星期天上午九点，在陆羽茶楼准时见面，各自拿一张当天的泸城日报，当接头暗号。 离星期天还有三天，时间很富余，苏眉带着郑春燕去了那个男人的机械厂，男人名叫王志强，一车间的车床工，打听起来还是蛮方便的。 机械厂附近有家公园，现在天气好，白天经常有机械厂的家属去公园玩，苏眉假装是机械厂的亲戚，很容易就打听到了王志强的情况。 “挺老实的小伙子，干活挺卖力，就是脑子笨了些，和他一块学徒的，就他混得最差，精细活干不了，只能搞粗车。” “笨是真的笨，我老公以前教过他，别人教三遍就会了，王志强教十遍还不会，他要不是顶他爹的班，这个死脑筋估计活都找不到，要饿死的。” “饿死倒不至于，有一身死力气呢，去工地搬砖也能挣钱，就是过不上好日子，要是能娶个能干的媳妇倒是能翻身。” “嗤，能干媳妇去了他家也过不下去，王志强他妈那性子，哪个儿媳妇侍候得了？说话阴阳怪气的，没病还要装病，年纪也不大，五十来岁的人就想享福了，有这样的婆婆在家杵着，谁嫁过去谁倒霉！”一个女人看起来像是知道王家内情的，说的话让苏眉精神一振。 苏眉故意问：“婆婆不明事理的话，男人就得明理，要不然日子肯定过不下去。”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王志强那个猪脑子，又孝顺的很，以后媳妇和婆婆闹起来，他肯定帮婆婆，反正这家人不是好相与的，姑娘你认识王志强？” 知情女人看苏眉眼生，好奇打听。 苏眉神情自然，大大方方解释道：“我不认识他，我们来这边走亲戚的，亲戚不在家，我就来这边坐坐，不打扰你们吧？” “不打扰，你们亲戚是哪个？说出来看我认识不。”大家都很热心。 郑春燕挺紧张，神情变得不自在，低着头不敢吭声，苏眉随便编了名字，“我亲戚叫王大壮，他是二车间的，他老婆叫马春花，门卫说厂里没这口人，我想着可能是厂子太大，门卫认不全，还是在这边等吧，我亲戚说下午三点来门口接我们的，是我们来早了些。” “王大壮马春花？厂里没这号人啊，你们认识不？” “二车间的人我都认识，没叫王大壮的，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苏眉使劲摇头，“不可能搞错，我妈和我说了，我亲戚是兴盛机械厂的王大壮，在二车间当车床工。” “啊哟，就说你搞错了，这儿是兴阳机械厂，兴盛机械厂在长平路那边，你们找错地方了。” 大家都挺热心，给苏眉她们指路，苏眉连声道谢，拽着郑春燕就走了，等她们走了后，几个家属还兴致勃勃地说着王志强的家事，压根没想起来是谁起的头了。 回到服装店后，苏眉对郑春燕说道，“王志强这人不行，脑子太笨，没有前途，还有个不明事理的妈，家里又穷，负担太重，你嫁过去就是扶贫的，还要受气，让你妈回了吧。” 这种男人面都不用见，没一样让人动心的，蠢笨，愚孝，贫穷，还有个搅屎棍婆婆，就像机械厂那些女人说的，谁嫁过去谁倒霉。 第366章 得意忘形的韩建明 郑春燕回家和父母说了，她也不乐意嫁这样的男人，太笨了，她不喜欢蠢男人。 马淑娟半信半疑，毕竟介绍人是她学校的同事，平时和她关系挺不错，应该不至于会介绍个蠢货给她女儿吧？ 介绍人可是打包票说那小伙子踏实肯干，在厂里很吃得开的，而且妈妈虽然身体不好，但明事理，苏眉说的和介绍人的完全不一样。 马淑娟打电话给苏眉，想问清楚些。 “马姨，我今天和燕子姐去机械厂那边打听过了，那个王志强不行，机械厂的家属不认识我们，他们不会说谎，说王志强脑子很笨，同时期学技术的人，别人都拿大师傅工资了，他还只能搞粗车，别人三遍学会，他十遍都学不会， 要不是顶他父亲的班，他连工作都找不到，而且王志强妈妈是个搅屎棍，说话阴阳怪气，还喜欢装病，王志强又愚孝，他父亲不管事，还有个游手好闲的弟弟，马姨，这种人家让燕子姐嫁过去，燕子姐要苦一辈子的。” 苏眉一点都不客气，她觉得郑书记夫妇的思想就有问题，今天正好和这两口子说说，郑春燕配得上任何男人，自己没必要看低自己。 “我再去打听一下，要真是这样，燕子肯定不能嫁过去，小眉，谢谢你啊！”马淑娟已经信了，也很感激苏眉对女儿上心。 “马姨，你那个介绍人怕是有问题，把这样的男人介绍给燕子姐，燕子姐现在一个月能挣百来块，就算不嫁人也能过得很好，你们不要因为燕子姐有点残废，就看低了燕子姐，我觉得普通男人根本配不上燕子姐，与其将就嫁一个平凡的男人受委屈，燕子姐还不如不嫁呢！” 苏眉真心实意地说，她和郑春燕嘱咐过，别和家里人说真实收入，也不是说防郑书记夫妇，毕竟郑春燕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 所以她让郑春燕说自己一个月挣一百块，这个收入也很多了，郑书记身为机床厂一把手，工资也才二百块不到呢，马淑娟一个月才三十二块。 “可不嫁人到底不好，我和你郑叔在还好，我们走了，燕子一个人到底孤单了些，她弟弟妹妹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顾不上她的。”马淑娟也说了心里话。 她当然觉得自家女儿千好万好，可谁让郑春燕是哑巴呢，在外人眼里，郑春燕就是个残疾人，那些介绍人一听是哑巴，立刻就看低了，介绍的男人也都是歪瓜劣枣，没一个像样的，这个王志强算是比较好的。 “马姨，您要是信得过我，我用我妈的名义保证，只要我苏眉有饭吃，就绝不会饿着燕子姐，您大可以放心！” 苏眉言辞恳切，她不是说空话，是真的打算照顾郑春燕的，而且郑春燕也用不着她的照顾，人家自己能赚钱，生活也能自理，可能会孤单些，她以后就多陪郑春燕唠嗑呗，总比郑春燕随便嫁个男人强。 “小眉，马姨相信你，燕子也多亏了你才有现在，我以后不逼燕子相亲了，有合适的就嫁，没合适的就不嫁，她弟弟妹妹也在呢，会照顾燕子的。” 马淑娟很感动，声音也有些更咽，她没想到苏眉会说到这个程度，是真心还是假意，一听就能听出来，既然一个外人都能为她女儿做到这样，她哪还能不识好歹，让女儿嫁给一个平凡男人。 “马姨您放心，燕子姐这么优秀，又长得漂亮，月老肯定已经给她牵好红线了。”苏眉打趣道。 “借你吉言。” 马淑娟也笑了，挂了电话后，她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心里感慨万千，她女儿虽然不幸，小小年纪就聋了，可也是幸运的，遇上了苏眉这么好的姐妹，比亲姐妹还强些。 第二天，马淑娟托人去打听了王志强家的情况，果然和苏眉打听的一样，王志强又蠢又愚，干活不长脑子的那种，徒有一身死力气，他妈也确实是个阴阳怪气的搅屎棍，年纪轻轻就要享福了，一点活都不干，王父则万事不管。 王志强的弟弟则是个无业游民，而且和哥哥关系不好，因为王父让哥哥顶职了，弟弟心里不服气，觉得父母偏心。 不过这个弟弟倒比哥哥聪明，只是聪明不走正道，也不去找工作，全家就靠着王志强父子的工资过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 马淑娟特意来了服装店，和苏眉说起这家人，气得眼睛都红了，“我和那个介绍人吵架了，没安好心的东西，阿猫阿狗都给燕子介绍。” 那个介绍人还说了不少难听话，说郑春燕是个残疾人，要求别太高，王志强没缺胳膊也没缺腿，有正当工作，相貌也端正，还是个后生，一个哑巴能找到这样的后生就阿弥陀佛吧，还挑啥挑呢！ 马淑娟气得差点吐血，要不是她有涵养，今天就和那个介绍人干架了。 “马姨别生气，咱们得往好处想，至少燕子姐没和这个王志强处对象，万一真处上了，得多闹心啊！”苏眉安慰。 “你说的对，幸好你机灵，去机械厂那边了解情况，要不然就害了燕子。” 马淑娟十分感激，她这当妈的都想得没这么周全，苏眉是真心朋友，为了投桃报李，马淑娟说起了韩家的事，“韩建明回来了，听说在南方那边挣了不少钱，西装革履穿得人模狗样的，韩玉柱两口子这些天尾巴都上天了。” “他在南方做的什么生意？”苏眉挺好奇。 韩景川和她说过，朱爷果然没心软，坑了韩建明的一万块，这家伙没了本金，还挣什么钱？ “史玉珍说什么生意都做，具体也不清楚，这家人现在都得意忘形了，和你郑叔说话都眼睛看天。” 马淑娟轻哼了声，眼神不屑，她倒要看韩建明能得意多久。 晚上，苏眉给韩景川打了电话，说了韩建明的情况，挺好奇这家伙到底是做什么。 “我马上回来，你别去找韩建明，也别进查他，等我回来！”韩景川口气很严肃，还带着肃杀之气。 第367章 一身香水味的女人 苏眉听了韩景川的话，没去找韩建明，虽然不知道这王八蛋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但那天打电话时，韩景川再三叮嘱，让她别和韩建明见面，口气很严肃，让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所以，这些天苏眉都老老实实在服装店待着，哪都没去，可她低估了韩建明的无耻，这王八蛋找上门来了，还带了个女人。 “我找小眉，让她来接待我。” 韩建明的声音很大，二楼做习题的苏眉也听见了，还听到张嫂说话，“做衣服和我说就行，你们谁做？” 这段时间苏眉忙着备考，接待客人的活都交给张嫂了，张嫂能说会道，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挺适合干这个的，她表妹徐盼娣不擅说话，干活却是好手，从早到晚都闷着头干。 “我找小眉，和你说没用，我自己上去找。”韩建明不耐烦了，想上楼。 “你这人怎么乱闯啊，不做衣服就走，别在我这里乱来！” 张嫂上前拦住了，闷头干活的徐盼娣，也停下了活，手里拿了把剪刀，恶狠狠地比着韩建明，郑春燕刚才去上厕所了，出来就看到韩建明，不由皱紧了眉。 “你来得正好，和她们说不清，我找小眉有事，你让小眉出来下。” 韩建明连说带比划，想让郑春燕去叫人，他现在已经出人头地了，不比韩景川差，小眉一定会和他在一起的，韩景川那神经病，根本配不上小眉，他才是小眉真正喜欢的人，小眉是受了神经病的盅惑，只要他耐心些，肯定能让小眉明白，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郑春燕也比划了几下，神情激动，“小眉在看书，你别吵她。” 她很生气，小眉现在是备考的重要阶段，大家都尽量不去吵小眉，这个韩建明却来吵闹，还口口声声说要小眉出来，他是哪根葱？ 以前小眉天天跟在韩建明身后，这家伙连个好脸都不给小眉，颐指气使的样子看得她好想揍人，现在小眉都结婚了，韩景川对小眉好，还会挣钱，比这韩建明强一百倍，这王八蛋却又回心转意了，哼，想得倒挺美！ “韩先生，你说的那个苏眉小姐，架子很大啊！” 韩建明带来的女客人开口了，声音很好听，又细又柔，尾音拖得很长，有点港式普通话的味道，她大约三十多岁，身材高挑，大波浪头，妆化得很浓，打扮得也很时尚，鸭蛋青的中长风衣，蓝色牛仔裤，高跟白皮鞋，在这个年代，这样打扮的女性非常少有，非常显眼。 而且女人喷了香水，味道很重，整个屋子里都是香水味，像毒药一样的香水味，特别上头，张嫂好几次都忍不住打喷嚏。 “白小姐稍等一下，很快就会下来的。” 韩建明脸上的不耐烦立刻消失，换上讨好恭敬，就像狗腿子一样，腰都直不起来了。 “小眉你下来，我有事找你！” 韩建明也懒得废话，冲楼上大声叫着，他就不信苏眉不下来。 苏眉老早就听到这家伙的吠叫声了，本以为会识相点自觉滚蛋，但这王八蛋的脸皮去了羊城一趟，越来越厚颜无耻了，居然还赖着不走了。 而且她对那个说话带点港腔的女人挺感兴趣的，既然找上门了，她就下去看看吧，是韩建明自己找过来的，不是她去找的，不算违反了韩景川的规矩。 “在我家叫什么叫，家里没吠够？” 苏眉板着脸下来了，韩建明挤出满脸笑，讨好道：“小眉，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红色小盒子，笑得特别得意，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根金光闪闪的鸡心项链，按照现在的时尚标准来说，这根项链确实很漂亮，走在时尚的前沿。 但苏眉压根没兴趣，别说是金项链，就算是钻石项链，她也不会要的。 “小眉，这是最流行的鸡心项链，好看吧？送给你。” 韩建明志得意满地看着苏眉，手里的项链并没递过去，他在等苏眉主动来拿，没有女人能拒绝漂亮首饰的，苏月那个丑八怪，看到鸡心项链眼睛都直了，但丑八怪不配，要不是丑八怪捏住了他的把柄，他老早离婚了。 “做衣服找燕子姐，不做衣服就滚蛋！” 苏眉看都没看项链，冷若冰霜，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但韩建明感觉不到，他以为苏眉还在生气，毕竟以前他做得确实过分了些，可那也不怪他，谁让苏眉自己乱说名字，害他误会了那么多年。 “小眉，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加倍对你好，我能挣好多钱，比韩景川挣的多，他是神经病，他只是为了气我才娶你的，小眉你别信他的鬼话，我才是真心对你的……啊哟……” 韩建明一脸深情地说着狗屁话，自我感觉极好，苏眉强忍着恶心听了会儿，实在听不下去了，不想糟践自己的耳朵，顺手拿起靠着墙壁的扫帚，对着这王八蛋抽了过去。 “你算什么玩意儿？我老公比你强几万倍，你连他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就你这么个废物点心，还想和我老公比？滚，拿着你这破链子滚，再来我的店里打断你另一条腿！” 苏眉一边骂一边抽，气死她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无耻的男人，真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全天下的女人都得喜欢他了？ m的！ 被这种恶心男人表白，都感觉沾到了屎味，能恶心一个月！ 韩建明下盘不稳，避让扫帚时摔在地上，苏眉没头没脑地抽了过来，他抱着头大叫，“小眉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肯定也喜欢我的，你只是生气我以前冷落你，我都知道的……要是打我能让你解恨，你就打吧，我不会还手的！” 说完还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等着苏眉打他。 苏眉的扫帚抽不下去了，太特么恶心了，前世她都没发现这王八蛋，居然会这么婊，还这么贱，以前她真是瞎了眼，居然喜欢过这样一个贱男，太糟蹋自己了。 第368章 联系不上韩景川 一阵鼓掌声响起，是风衣女人。 “好一个深情的韩先生，真令我感动，苏眉小姐，你难道真的忍心让韩先生伤心失意吗？你们明明是青梅竹马，只是因为误会才分开，可你心里还是有韩先生的，否则你就不会这么生气了，我说的对吧？” 风衣女人说完后，还冲苏眉笑了笑，一副她都了解的表情，苏眉又被膈应到了，这哪来的贱女人，和韩建明一样自以为是。 “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哪只眼睛看出我会喜欢这种废物点心？我老公英明神武，顶天立地，比他强一万倍，我脑子很正常，眼睛也没瞎，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们这对比屎还臭的狗男女来我的店里了，我担心坏了我店里的风水！” 苏眉冷笑了声，极尽嘲讽，风衣女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眼里多了些恼怒，不识好歹的女人，给脸不要脸。 韩建明却吓坏了，不住冲苏眉使眼色，还冲风衣女人解释，“白小姐，小眉她有点心直口快，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个白小姐杀人的，眼睛都没眨一下，蛇蝎心肠，苏眉是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这样说。 白小姐微微笑了笑，眼里的恼怒也消散了，柔声说道：“看破韩先生的面子，我当然不会和苏眉小姐一般见识，只不过苏眉小姐也得学学说话的艺术，开店讲究来者是客，笑脸相迎，苏眉小姐连这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你都说了客人才笑脸相迎，你们算什么狗屁东西？都给我滚！” 苏眉继续抽扫帚，这个姓白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年纪看着也不小了，脸上涂的粉能夹死蚊子，还有身上喷的香水，能熏死大象，肯定是有狐臭，所以才喷这么多香水。 “滚，再来我店里捣乱，我就打电话叫公安了！” 苏眉的扫帚使得虎虎生风，她用的是细竹子编的扫帚，抹在脸上特别疼，韩建明和白小姐很快就被赶出了服装店，白小姐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服装店，冲狼狈不堪的韩建明说道：“你这个青梅胆子不小！” “她就是不懂事，白小姐别和她计较，我会好好劝她的。” 韩建明不住赔笑脸，怕这女人真的会伤害苏眉。 “放心，她是你喜欢的女人，我们对自己人很宽容的。” 白小姐轻哼了声，又笑容满面了，看不出她之前已经动了杀心，韩建明松了口气，心里很感激，又表了一番忠心。 “你去打听下方天明的情况，这老头冥顽不灵，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小姐声音很低，但口气不容拒绝，韩建明乖乖点头，“我这就去打听，那些老头都挺顽固的，要不我再去劝劝？” “不用再劝了，你想办法把方天明叫出来，他不是要买设备吗？你和他说手里有设备，让他出来谈业务，最好落单。”白小姐眼神射出杀气。 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既然不肯乖乖听话，就去下地狱吧！ 十五年前没能弄死这老东西，害她受了惩罚，这次她要将功赎罪！ “好的！”韩建明点头，神情特别恭敬，腰也是弯着的。 “趁那个韩景川没回来之前，加快速度！” 白小姐的声音更冷了，前几天在香江那边，她和韩景川迎面撞上了，这男人和小时候大变样了，她一开始没认出来，后来才知道是那个孩子，也不知道韩景川有没有认出她。 不管如何还是要小心为上，现在韩景川不在泸城，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您放心，我肯定办好！” 韩建明点头哈腰的样子，比路边的狗还奴颜婢膝，但这个奴才样，却让白小姐很满意，红唇微微笑着，嘉奖道：“只要你办好了，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美人在怀，你就是人生赢家，韩景川永远都比不上你！” “多亏了白小姐拉我一把，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韩建明信誓旦旦地表忠心，这个姓白的女人，虽然让他恐惧，但他也是真心感激这女人的，在他走投无路时，是这女人拉了他一把，给了他出人头地的机会，是他的贵人。 白小姐笑了笑，眼神鄙夷，没骨头的男人，连狗都比不上，不过现在却大有用处。 虽然狗男女走了，可苏眉还是生气，脸都气白了，无耻狗东西，下次再来她店里，她绝对拿菜刀砍。 “阿嚏……那女人是不是在身上喷了一瓶花露水，阿嚏……呛死我了……阿嚏！” 张嫂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实在忍不住了，就算人走了，屋子里还是呛死人的香水味，太特么上头了。 “表姐你别说了，说得我都难受了。” 徐盼娣捂住了鼻子，她也觉得鼻子痒痒，像小虫子在里面拱一样，这香味说实话，还真不如去闻粪坑的粑粑味。 她就喜欢粪坑，庄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嘛，多好的宝贝，反正比这味道好闻。 “阿嚏……不行，我得去洗把脸，眼睛都迷了。” 张嫂对香水味特别敏感，眼睛都熏红了，去洗了把脸才好受些。 苏眉反应没这么大，但也不好受，这香水味确实太浓了，而且不是自然的花香味，而是一股香精味，闻起来很不舒服。 她还怀疑这个姓白的女人，应该不是内陆人，内陆这边没这样打扮的，听她的口音很可能是香江那边的人，可现在两边没开通，这女人是怎么过来的？ 而且她和韩建明来店里干什么？ 只是为了让她骂的？ 苏眉皱紧了眉，直觉姓白的女人没安好心，看她的眼神像沾了毒一样，就像是看猎物似的，韩建明也不知道从哪认识的这女人。 再想到韩景川的告诫，苏眉不由紧张起来，冲张嫂她们说道：“下次他们再来，直接轰出去，别和他们废话！” “知道了，不肯走我就上刀子！”张嫂点了点头。 苏眉被逗笑了，安慰道：“等韩大哥回来就好了，他应该快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路上是三到四天，打电话已经过去两天了，韩景川说他会尽快赶回来，显然明后天就能回来。 可两天过去了，韩景川也没回来，招待所那边打电话过去，说他已经退房了，苏眉联系不上韩景川，韩老爷子那儿也是。 第369章 出事了 担心韩景川的安危，苏眉跑去找方所长，这趟韩景川是替研究所办事的，虽然韩景川没说具体情况，但苏眉知道，这趟任务应该有危险。 还有莫名其妙上门的那个白小姐，感觉和这趟任务也有关系。 越想越心慌的苏眉，书也看不下去了，索性去研究所找方所长问清楚，韩景川说不定和研究所有联系。 方所长接待了她，还给她泡了自己都舍不得喝的好茶，但苏眉哪有心情喝茶，迫不及待地问，“所长，韩大哥他是不是出事了？他和我说会尽快回来，论理应该到家了，可打电话给招待所那边，说他退房了，人也失踪了，我都找不到他。” “别急，小韩他不会有事的。” 方所长好言安慰，可说出的话却干巴巴的，没有多少说服力，因为他也联系不上韩景川，但他不敢说出来，怕吓坏苏眉。 “您是不是也找不到他？您和我说实话。” 苏眉却没那么好骗，一眼就看穿了方所长的心虚，心陡地一沉，她突然想到了十五年前韩景言的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件事，可她直觉这两件事有关联。 “所长，韩大哥现在是不是很危险？”苏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直地盯着方所长。 方所长叹了口气，安慰道：“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小韩，应该是遇到突发状况了，但我相信小韩肯定能安全回来，你也要相信他。” “我相信的，韩大哥肯定不会有事的，我肯定相信他。” 苏眉使劲点头，可身体却在颤抖，她还是很担心，韩景川只有一个人，万一碰到很多坏人呢，双拳难敌众手啊。 “你放心，小韩不是一个人，那边有人帮他的，他不是孤立无援的。”方所长又说道，心里很怜惜苏眉。 这丫头比他孙女大不了几岁，其实还是个孩子，家里又没能依靠的长辈，突然出了这档子事，不慌才怪呢。 “那就好，有人帮忙就好。” 苏眉眼睛一亮，稍微安心了些，而且前世韩景川这个时候并没出事，她要相信自家男人，肯定能够安然回来的。 “所长，我和你说件事，有两个人很可疑。” 苏眉把韩建明和白小姐的可疑之处说了，还帮忙分析，“韩建明带了一万块去南方做生意，但这一万块全被骗了，现在却又突然发家了，他和机床厂的人说是得了贵人相助，还说生意做得很大，飞机大炮都能买到，才一个月时间，他哪来的那么厉害的人脉？” “还有那个姓白的女人，打扮得很时髦，化了浓妆，不像是内陆人，我怀疑她是对岸那边的，她说话有那边的口音。” 方所长面有所思，前天他接到了韩建明的电话，对方说手上有他想要的设备，价钱也很合适，说实话他真挺心动的。 研究所实在太缺设备了，但现在这个关键时期，方所长当然不会轻举妄动，再者韩景川之前也打了电话给他，让他小心韩建明，他不可能明知故犯的。 “这事你不要再管了，也别和这两个人接触，待在家里尽量别出门。”方所长告诫道。 他担心这些人会对苏眉下手，就像以前对韩景言一样。 韩景川已经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爱人了，否则对这孩子也太残忍了。 “我不出去，就待家里看书，韩大哥那边有消息了，您记得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啊！” 苏眉点了点头，她肯定不出去，小命最重要。 “会的，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方所长保证，送苏眉出了研究所，紧接着他便给领导打电话，要求领导派人保护苏眉。 “那边的人已经盯上这丫头了，她是韩景川同志的妻子，对他很重要，一定要护着这丫头，别让她出事。”方所长口气很郑重，他不想再让悲剧重演。 十五年前，是他思虑不周，才导致了韩景言的出事，现在那些人又来了，他要保护好苏眉，不能再出错了。 心事重重的苏眉，这两天都待在家里，哪都没去，韩老爷子给她打了电话，问韩景川的事。 “景川那小子去哪了？小眉你知道不？” “去南方进货了，爸您有事吗？”苏眉假装若无其事地问。 方所长说韩老爷子并不知道这些事，她知道为什么要瞒着老爷子，因为有韩建明在。 老爷子在家事上向来是糊涂的，十五年前就出了事，这次可不能再让他掺和了。 “也没什么，就是好久没看到这小子了，小眉你有空就来家里坐坐，你宋婶总念叨你。”韩老爷子大声说着。 旁边的宋婶撇了撇嘴，她才没念叨，她隔三差五都去服装店和张嫂唠嗑，经常看到小眉，明明是首长自个想孩子了。 “好的，我这几天忙着看书，过几天我就去您那。”苏眉笑着说。 “也没要紧事，看书要紧，你去看书吧，挂了！” 韩老爷子粗声粗气地说了句，干脆挂了电话，但他的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肯定出事了，那臭小子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半个月以上，电话都打不通，小眉那边也不对劲，以前隔个三五天就回家陪他唠嗑，这次都一个星期没来了。 电话里小眉虽然笑，但他能听出笑得特别勉强，心事重重的样子，肯定是景川出事了。 韩老爷子咬了咬牙，难怪这些天他心里不安，像是有事要发生一样，不成，他得去找人打听打听，这小子去南方到底干啥了？ “曼茹，我出去趟，你在家别出去，景川那边可能出事了。” 韩老爷子进屋找妻子，林曼茹一成不变地坐着看相册，屋子里冷冷清清，像灵堂一样，平时看习惯了的场景，今天却让韩老爷子特别不舒服，好好的家天天布置成这个鬼样子，能吉利才怪，没准景川就是被这灵堂克……呸呸呸，大吉大利，景川肯定没事的。 林曼茹身体颤抖了下，但很快又无动于衷了，淡漠地看着相册，仿佛韩老爷子说的景川，就是个陌生人。 第370章 你不配当妈 “曼茹，景川出事了！” 韩老爷子提高了声音，他不能忍受妻子在亲生儿子出事时，还这么淡漠，这十五年来，他们已经很亏欠小儿子了，他不能再错下去了。 “死了正好，去下面陪我的景言！” 林曼茹清冷的声音像冰雪一般，毫无感情，还带着憎恨，韩老爷子愣住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外边擦桌子的宋婶却听不下去了，抓着抹布冲进来骂：“林曼茹你还有没有心？小川是你亲生儿子，你这当妈的居然咒他死？小川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错？要你这样恨他，啊？” “宋婶你冷静下，曼茹她生病了。” 韩老爷子虽然也有些生气，可还是下意识地为妻子辩解，医生也说了，林曼茹受刺激太大，心理不太正常了，家人应该包容她。 “生的狗屁病，能吃能睡还能咒小川，她过得比谁都好，儿子死了当妈的肯定伤心，可没有这么个样子的，景言又不是小川害死的，小川那个时候才八岁，一个小孩子他能斗得过那些坏人？你们是不是希望小川十五年前也死了才舒服？ 这些年小川过的是什么日子？后妈后爹都比你们强百倍，我可怜的小川，出了事你还咒他，你还是个当妈的吗？你是他仇人啊！” 宋婶边骂边哭，小川都生死不知了，她还忍个屁，老早就想骂这女人了。 “就是他害死了我的景言，就是他，他死了活该！” 林曼茹突然起身，愤怒地瞪着宋婶，声音特别尖利。 “我呸，你就不是个人，你不疼惜小川，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景言死了是可惜，可小川也是你儿子，你不配当小川的妈！” 宋婶毫不想让，双手叉腰和林曼茹对峙，小川不在家，她也不想在韩家干了，反正这些年她存够了养老钱，大不了回老家种地。 “就是他害死的景言，就是他，当年死的怎么不是他，怎么不是他？” 林曼茹顾自叫着，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话，让韩景川去死，一个当妈的，这么恶毒地诅咒儿子，天下间也少见了。 “小川活得好好的，他肯定长命百岁，你这恶毒女人诅咒不了小川！” 宋婶气得脸都白了，恨不得拿抹布堵住这女人的嘴，小川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被这女人生出来。 “别吵了，宋婶你少说几句，曼茹你也别说了，景川现在下落不明，你们吵什么吵？”韩老爷子又气又急，好不容易才拉开了这两个女人。 “骂你老婆去，糊涂了十五年，现在还在装疯卖傻，自己当不好妈，就怪到小孩子头上，呸……臭不要脸的东西！” 憋了十五年的宋婶，今天一古脑地爆发了，反正她不打算干了，索性骂个痛快。 “宋婶，你怎么说话呢？”韩老爷子沉了脸，林曼茹虽然糊涂，可也是他老婆，宋婶这样说就过分了。 “我还没说你呢，你也一样糊涂，你心里就只有老婆，儿子死活也不管，你就天天哄你的糊涂老婆吧，以后你老了动不了了，看你后悔不！” 宋婶连老爷子都没放过，亏欠小川的，就是这对老糊涂，她全都要骂。 “你是吃豹子胆了？怎么和我说话的！”韩老爷子脑袋都要炸了，更没想到平时老老实实的宋婶，今天居然跟炸毛狮子一样，大放厥词，还说这么难听的话。 要不是他是唯物主义者，都要怀疑宋婶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老娘都忍十五年了，今天不忍了，老娘不干了！” 宋婶用力一甩抹布，这个月工资也不要了，转身就走，气死她了。 “你给我回来，无法无天了，回来！” 韩老爷子大声叫着，可宋婶走得飞快，老爷子根本追不上，而且他也不放心林曼茹，只得回来，看到的还是一副冷漠表情的妻子，老爷子脑袋更疼了，十五年来无怨无悔的心，今天突然就不舒服了。 “曼茹，宋婶说话虽然不好听，可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景川是我们的儿子，景言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而且十五年前的事，不能怪景川，你不能再这个样子下去了，知道吗？” 老爷子好声好气地劝着，想叫醒妻子。 “就是他害死的景言，我的景言那么优秀，才十八岁，被他害死了，让他去死！”林曼茹流下了眼泪，她一哭老爷子就心软了，重话也不忍心说了，重重地叹了口气，抓着头无可奈何。 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景言要是不死该有多好啊，他们家肯定是最幸福的，现在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唉！ 苏眉和老爷子挂了电话后，就窝在家里看书，但很快就被气冲冲的宋婶打断了。 “快喝口茶，怎么回事，谁惹你生气了？”张嫂给她泡了茶。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糊涂女人，小眉呢，我有事问她。” 宋婶喝了一杯茶，平静了些，她想找苏眉问清楚，小川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苏眉带着她去了二楼，宋婶迫不及待地打听韩景川，苏眉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现在联系不上韩大哥，昨天我去找人打听了，说应该不会有事，宋婶您别着急，韩大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对对对，小川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出事，你也别急啊。” 宋婶拍了拍苏眉的手，这丫头嘴上安慰她，心里肯定急死了，看着比前几天都瘦了，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愁的。 又想到家里那个狠毒的女人，宋婶咬牙切齿骂道：“黑了心肝的东西，以后老了动不了了，别想指望小川伺候她。” “是林姨吗？她怎么了？” 苏眉实在叫不出口，林曼茹太冷漠了，对韩景川又那样，她不想叫妈。 宋婶气呼呼地把她和林曼茹吵架的事说了，“我都忍十五年了，今天我不忍了，等小川回来了，我就回老家去，你和小川好好过。” “婶子回老家干什么，您照顾了韩大哥，以后自然是我和韩大哥照顾您，而且我也不懂照顾孩子，还得靠您指点呢。” 苏眉赶紧说道，她知道宋婶老家都没人了，和丈夫离了婚，娘家也没人，回去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宋婶比林曼茹更像是韩景川的母亲，他们有义务赡养宋婶的。 第371章 想死的人不会喊得天下皆知 宋婶就这样住了下来，她没打算让韩景川和苏眉养老，就是想住下来等韩景川的消息，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她回老家了也不安心。 而且苏眉说的对，以后小川有了孩子，这小两口都没带孩子的经验，肯定手忙脚乱，她现在身体还壮实，就留下来帮他们带孩子吧，等孩子大了她再回老家，老家还有一亩半的田地，还有几间老屋，再加上这些年存的养老钱，她一个人能过很舒坦的日子了。 至于林曼茹那个狠心女人，宋婶压根没指望她会帮着带孩子，这女人连儿子都不管，孙子恐怕看都不会看一眼。 宋婶是个闲不住的人，她住下来后，一日三餐都包了，而且她厨艺好，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屋里屋外也搞得清清爽爽，苏眉让她好好歇着，她应得好好的，可是一转身就又干活了，根本停不下来，苏眉也随她了，干点家务对身体好，干就干吧。 而且她不是空口说说的，韩景川刚结婚时就和她说过，以后要赡养宋婶，苏眉当然没意见，宋婶对韩景川有养育之恩，赡养她是分内之事。 只是韩景川那边还是没消息，苏眉吃不好睡不好，身上的肉像刀子削一样，一下子瘦了许多，宋婶宽慰她，“小川肯定不会有事的，以前打仗那么凶险，小川都好好地回来了，这次肯定没事。” “嗯，我不担心。” 苏眉点了点头，可看到宋婶的黑眼圈，两人相视苦笑。 怎么可能不担心，连个消息都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像钝刀子一样割肉，太折磨人了，苏眉过得不好，宋婶也好不到哪去，也只有林曼茹那个狠心肠的女人，才会漠不关心。 韩景川这边没消息，韩老爷子却找上门了，宋婶几天没回去，家里乱七八糟的，老爷子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林曼茹就算没生病时也很少做饭，她本来就是大小姐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结婚后有韩老爷子宠着，请了保姆，她就更不用干活了。 现在生病了，她恐怕连盐和白糖都分不清了，十几年都没去厨房半步，指望她做饭，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馅饼呢。 韩老爷子更不会做饭，煮个鸡蛋面还是糊的，林曼茹都不吃，这几天都靠左邻右舍帮忙，你送一碗，我送一盘的，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韩老爷子本以为宋婶只是一时赌气，过几天就会回去，没想到宋婶一去就不回了。 他只得来苏眉店里找人，宋婶在院子里打地，看到他倒是恭敬地叫了声，只不过态度疏离了许多，反正她不会回韩家了。 “你这气性还挺大，都三天了，再大的火气也消了，好回去了。” 韩老爷子好声好气地劝，这些年家里多亏了宋婶，才像个家，否则早乱了，林曼茹就跟活死人一样，样样都不管，天天守在屋子里，唉！ “不回去了，首长，我虽然是农村妇女，没文化，但也知道说话要算话，我说过不回就不回，你们另外请人吧。”宋婶态度虽然恭敬，说的话却强硬的很。 韩老爷子一口气堵在了心口，突然就觉得有些悲凉，家里老婆死活不管事，三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不中用，还有一个现在没消息，孙子也是个不成器的，他奋斗了一辈子，怎么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曼茹她是病人，你和病人堵什么气？回去吧，景川离不开你。”韩老爷子口气更软了些，宋婶在韩家待了这么多年，早成韩家的一份子了，他也没把宋婶当外人。 “病人就可以对小川那么狠了？首长，论理我一个干活的，没资格说这些话，可小川是我一手带大的，小川多可怜啊，那么小的人，你们都不管他，饿了没人管，冷了也没人管， 首长你心里眼里就只有林曼茹那个恶毒女人，林曼茹不仅不管小川，还天天打他骂他，让小川去死，首长，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一个外人看了都不落忍，你们可是亲爹亲妈，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亲生儿子，你们也太心狠了！” 宋婶一听病人就来火了，都十五年了，再大的病也该治好了，林曼茹那女人就是作，故意拿生病当借口折磨人。 韩老爷子脸色变得讪讪的，这些天他反省过了，前些年对小儿子确实亏欠了不少，可那个时候景言出了事，曼茹又病得疯疯癫癫的，他一心不能二用，只能先顾着一头，对小儿子难免疏忽了。 “曼茹那个时候寻死觅活的，我顾不上景川，幸好有你帮着照顾。”韩老爷子感激道。 “她都寻死觅活十五年了，要死早死了，真想死的人不用喊，闷声不响地扎进江里，鬼都不知道，再不济吞耗子药，解裤腰带上吊，想死多简单，扬着脖子喊得天下人都知道，这种人不是想死，她就是折磨人！” 宋婶越说越上火，对老爷子的恭敬也没了，在她看来，这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都对不起小川，反正不去干活了，她就要骂个痛快。 而且她也没说错，以前她女儿生病没了，她的心都跟着死了，也没了活的念头，晚上跑到山上，找了个歪脖子树上吊，可她命不该绝，恍惚中好像听见了女儿叫妈妈，大半条命都晃悠去了鬼门关，又被女儿叫回来了，然后枝丫突然就断了。 她摔在地上，彻底清醒了，人想死的时候都是凭着一口气，这口气一过去，就不想死了。 于是她便和丈夫离了婚，提了个包袱就进城当保姆了。 她也死过女儿，也寻死过，本来宋婶是同情林曼茹的，可现在只剩下憎恨了，林曼茹哪是想死，分明就是作天作地，也就韩首长愿意宠着这女人，换个男人试试，老早离婚了。 院子里的动静这么大，苏眉在二楼都听见了，她其实不想下来，这事她觉得宋婶做得对，林曼茹那女人就是欠骂，韩老爷子也一样，他们都不配当韩景川的父母。 可不管怎么样，韩老爷子是她的长辈，总得下来见见的。 “爸，您屋里坐。” 苏眉将韩老爷子请进了屋子，给他泡了杯茶，见他脸色有些憔悴，黑眼圈也挺重的，便猜这些天老爷子估计不好过，没了宋婶做饭，这两口子虽不至于喝风，但也肯定吃不好。 “爸，我去给你煮碗面。” 苏眉强打起精神去了厨房，煮了一大碗挂面，还配了些蔬菜，再煎两个鸡蛋，配的是牛肉酱，全都捧出去了。 一闻到辣椒香味，韩老爷子肚子顿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老脸有些讪讪的，这些天吃百家饭，没一样合他胃口的，勉强混了个半饱，今儿个总算吃到合胃口的了。 “快吃吧，爸。” 苏眉笑了笑，把面往他面前挪了下，再把牛肉酱瓶子打开，让他自个拌面。 “这酱做得好，喷喷香。” 韩老爷子眼睛一亮，红通通的辣子一看就很好吃，太有食欲了，他舀了两大勺酱，全拌进了面里，嫌不够，又舀了一大勺，面都成红色了，再把煎蛋和蔬菜也拌了进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实在是饿坏了，老爷子吃得呼噜响。 苏眉看着心里也不好受，虽然韩老爷子在家事上糊涂，可对她妈却是真心实意地好，她妈留下的两套房子，换了其他人说不定就昧下了，可韩老爷子却一直保管至今，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对她们母女来说，韩老爷子是有恩的，可对韩景川，他却是个失败的父亲。 “爸，别干吃面，喝点水。” 苏眉倒了杯茶让老爷子喝，老爷子灌了半杯茶，继续吃起了面，没多久一大盆子面就吃完了，蔬菜也吃光了。 “好吃，这酱做得好，太过瘾了。” 韩老爷子吃得额头都冒出了汗，通身舒服，好久没吃到这么过瘾的面了。 “爸，以后您来这儿吃饭，再带些回去，宋婶那儿我会劝的，现在她还在气头上，您别和她生气，宋婶只是……太心疼韩大哥了。” 苏眉停顿了下，还是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语气也带了些不满，她也心疼自家男人。 韩老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知道，不回去就不回吧，你给我一瓶酱，有这酱就好对付了。” “韩大哥那边您有消息没？”苏眉打听。 “没有，也别太担心，那小子死不了。” 韩老爷子安慰，他对自己儿子有信心，几个杂碎是弄不死那小子的。 苏眉哪能不担心，消息都没有，昨晚她还做噩梦了，梦到韩景川一个人拼命地跑，跌倒再爬起来跑，梦里的韩景川还是个小男孩，看得她特别着急，想去帮他一把，可她在梦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男孩的韩景川接连跌倒，摔得头破血流。 韩老爷子拿了一瓶牛肉酱回家了，宋婶没回去，但在老爷子走后，她还是有些担心，便说道：“小眉，我做好饭菜送过去，你打电话说是你让我送的，行不？” “行，就是辛苦您了。”苏眉忍笑，宋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没啥辛苦的，做饭轻松的很，我就是觉得首长可怜，唉，这造的什么孽哟，难怪老话总说娶妻娶贤，说的没错啊！” 宋婶叹了口气，苏眉知道她的意思，林曼茹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也不是合格的妈妈，幸好韩景川自己争气，否则肯定会被林曼茹祸害了。 之后几天，宋婶都会做好饭菜，拿保温杯盛好，搭乘公交车去大院送饭，每次去了后回来，宋婶都要气冲冲地和苏眉告状。 “天天守着那个灵堂，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好好的家里布置成灵堂一样，多不吉利啊，小川没准就是被她克的，呸呸呸，大吉大利，小川肯定没事，啊哟……气死我了！” 或者又说—— “今天倒是出门了，哼，饿了找吃的，她就是命好，嫁了首长这么好的男人，愿意宠着她，换个男人试试，哼，老早离了！” “小眉你说这女人的心怎么这么狠啊，她怎么能这样啊，小川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是她亲生儿子啊！” 宋婶是真的想不明白，一个当妈的，怎么能狠心至此？ 这天去了大院回来，宋婶神情有些兴奋，一到家就去找苏眉说八卦了，“小川他姨去了，就是林医生，她把那女人痛骂了一顿，听得我太解气了，林医生还扇了那女人一巴掌，打得可响了，要不是首长不让我听，我还能再听会儿。” 宋婶十分遗憾，又觉得林曼薇打得太轻了，换了她肯定能把那狠心女人的脸打肿，但她没胆子打。 “小姨过去了？”苏眉感兴趣地问。 她挺喜欢林曼薇的，她觉得韩景川之所以没养废，和他小时候被林曼薇，还有她妈庄玉兰，以及宋婶三个女性长辈的关心爱护有关系，孩子需要爱，林曼茹没给他，但幸好韩景川小时候并没缺爱，所以才没长歪。 “我去的时候林医生就到了，在屋子里劝那女人，然后就吵起来了，还扇了一巴掌，可惜没看见。”宋婶叹了口气，太可惜了，没看到那女人挨打。 苏眉也有些好奇，不过她现在只担心韩景川，其他事懒得管，和宋婶聊了会儿，便继续看书，只是心不在焉，又去想韩景川了。 韩家 林曼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姐姐，她已经忍无可忍了，刚听到消息，说外甥那边出事了，她就请假跑过来打听情况，姐夫说景川现在下落不明，问题应该不大。 都下落不明了，怎么可能没问题，林曼薇都急死了，可她姐姐却还是这个死样子，甚至还说让景川去死，以前说这些话她就只当她姐姐疯言疯语了，她不和疯子计较。 可现在景川真的出事了，再听到这种晦气话，林曼薇的怒火就蹭的一下窜到了头顶，一巴掌顺手抽了过去。 “你还是不是人？别成天伤春悲秋的，世上死了儿子的不止你一个，那么多死孩子的女人，人家都挺过来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你倒好，天天拿这个矫情上了？林曼茹，你是个母亲，你还有个儿子要养，你已经糊涂了十五年，难道你要再糊涂下去？” 林曼薇破口大骂，这要不是她亲姐，死在路边她都不管，打小这个姐姐就比别人矫情些，她们两姐妹，论理是姐姐照顾妹妹，可她家却是反过来，父母总让她让着姐姐，说姐姐打小身体不好，别和姐姐计较。 让一让倒也无妨，反正她都习惯了，可这个姐姐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懂事，林曼薇不想忍下去了，她要替外甥讨个公道。 第372章 狗男人，离婚!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给我滚，你们都是杀人凶手，害了我的景言，你们都是坏人……还我的景言……” 林曼茹被一巴掌打得懵了，脸上火辣辣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冲妹妹扑了过去，姐妹俩扭打在一起，像小孩子一样打架。 韩老爷子想拉架，可对方是小姨子，他也不好动手，只得在一旁劝，但没人听他的。 林曼茹个子虽比妹妹高，可她瘦，力气也小，林曼薇力气大多了，很快就制住了林曼茹，又扇了一巴掌，“我今天就打醒你，景言死了谁不伤心，你这个样子就能让景言活过来了？这世上没人亏欠你，是害死景言的那些人亏欠了我们，景川也是受害者，他那么小的孩子，你让他怎么对抗歹徒？你是希望景川也被歹徒弄死，你才甘心了？” “别再说景川害死景言的狗屁话，林曼茹，你已经五十多了，不是小姑娘了，你成天装疯卖傻给谁看？对了，给姐夫看，他吃你这一套，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林曼茹你好手段啊！” 旁边的韩老爷子听得老脸讪然，赶紧说道：“你姐她是真生病了，医生说……” “我就是医生，别和我说这些话，姐夫，你也脑子聪明点儿，林曼茹这女人打小就是这死德性，全天下的人都得宠着她，她是太阳是月亮，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谁都要让她宠她爱她，她根本不就配当景川的妈，景川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投胎给了你们当儿子！” 林曼薇气得上头了，也懒得和韩老爷子客气，把他也骂了一通，这糊涂两口子，她以后也不要来往了，以后她直接找外甥和外甥媳妇去。 “你给我滚，我的事你没资格管，滚！” 林曼茹用力推了把，林曼薇差点摔跤，幸好韩老爷子扶住了，不满道：“曼茹你冷静下，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推曼薇？” “你们都骂我，你也骂我，我的景言没了，没有依靠了，我去死，我不活了……” 林曼茹委屈地哭了，哭哭啼啼地要去寻死，韩老爷子下意识地想去阻拦，被林曼薇拦住了，“让她去死，我今天倒要看看她怎么个死法！” “曼薇你放开，你姐要出事的。”韩老爷子急了，可林曼薇就是不让，他也不好用强力，两人僵持着的功夫，林曼茹找了把剪刀，对着自己胸口戳了下去。 “曼茹！” 韩老爷子急得大叫，用力推了把，把林曼薇推开了，朝妻子冲了过去，但没等他冲到面前，林曼茹手里的剪刀自己落了地，看着像是拿不稳掉了，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林曼薇冷笑了声，，嘲讽道：“不是想死吗？怎么连剪刀都拿不动了？林曼茹，你刚才推我的力气可不小，寻死时就连剪刀都拿不动了？你喊死喊活了十五年，真想死早死了，想死还不简单，剪刀对着脖子一戳就没气了，怕痛就吃耗子药，或者我给你开点安眠药，十颗就够你归西了，你说你要哪种死法，我拼着坐牢也成全你！” “曼薇你少说几句！” 韩老爷子喝了声，神情不满，可他心里的感觉却很古怪，林曼薇说的这些话，和宋婶的话差不多，短短几天内，两个亲近的身边人都这样说了，他就算再心疼媳妇，心里也起了疙瘩。 道理他其实都知道，真想死的人不会嚷嚷，一个人就默默地死了，可他还是担心林曼茹，唉，这就是前世的孽缘吧？ 而且刚才他也看清了，林曼茹是故意摔了剪刀的，说明她确实不想死，老爷子心里有些悲凉，可还是对林曼茹狠不下心。 前妻是家里给他娶的，他没感情，林曼茹才是他自己想娶的，他第一眼看到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林曼茹，心里就想着要是能当他媳妇该多好，他肯定一辈子都疼她宠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过了半年，领导给他介绍对象，没想到对象就是林曼茹，而且这个美得像天仙一样的姑娘，也没嫌弃他，他都乐坏了，娶了林曼茹后，他才感觉到了快活似神仙的滋味，也实现了他的诺言，全心全意地宠媳妇。 林曼茹不会做饭做家务，没关系，他花钱请保姆，别人说闲话，他只当听不见，他的媳妇他疼，而且林曼茹给他生了那么好的儿子，他不疼媳妇疼谁啊？ 韩老爷子叹了口气，冲哭得委屈巴巴的林曼茹伸出手，柔声道：“别怕，有我呢，别哭了。” “景言不在了，我们的景言没了……” 林曼茹一头扎进老爷子怀里，哭得惨绝人寰，老爷子不住安慰她，旁边的林曼薇气得咬牙切齿，脸都青了。 “你们两口子就抱着一起过吧，以后我就不过来了，咱们这门亲戚断了，我也不再管你们家的破事，我只管景川和小眉！” 林曼薇气冲冲地走了，以后她再不来了，看到这两口子就冒火，一个矫情，一个糊涂，气死她了。 韩老爷子又叹了口气，原来精神抖擞的面庞，现在却像是老了十来岁，他这是第二回感觉到了心力交瘁。 第一次是景言出事的时候，现在是景川出事，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他，老了老了还让他受这样的折磨，希望那臭小子没事，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啊！ 林曼茹还在嘤嘤地哭，韩老爷子安慰了几句，没劝住，他便没再说话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这些年来，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他已经说得麻木了。 没有了老爷子的安慰，林曼茹渐渐止住了哭泣，她心里有些不安，可长期以来的傲气，让她不想主动询问，便清冷着脸，自己去椅子上坐着了，又开始抱着相册看，不再理人了。 身后传来了韩老爷子的叹气声，然后就是关门声，韩老爷子出去了，林曼茹心里又是一阵慌，那种不安感更强烈了。 但她还是不想出去，她再等丈夫主动来哄她，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她都受这么大的委屈了，干嘛不来哄哄她？ 她的景言都没了，都是那个讨厌的韩景川害死的，她本来就不想生这个儿子，生景言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恢复身材，熬了几年后，眼看可以跳首席了，可她又有了这个孩子。 再生这个孩子，她的年纪也大了，肯定不能再跳首席了，她本来不想生的，可丈夫非要生，以前总听她话的丈夫，这事上特别强硬，她爸妈也让她生，她只能屈服，生下了这个孩子。 她的首席领舞也没了，在剧团就是打杂一样，都是这个孩子害的。 林曼茹觉得小儿子就是她的克星，克走了她的事业，还克走了她最骄傲的景言，她和小儿子天生就相克，不是母子，而是仇人。 韩老爷子没在家，他心里烦，不知不觉就又去了服装店，和苏眉聊会天，感觉舒服多了，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吃了晚饭。 老爷子倒还记得给林曼茹带了饭菜，骑着车回到家，冷冷清清，像鬼屋一样，他的心里又不是滋味了，拿了饭进屋，林曼茹倒没坐着，躺床上了。 “吃饭吧。” 老爷子说了句，将饭放在桌上，也没多说啥，他心里还是有疙瘩，隔阂形成后，只会越来越厚，很难消失的。 况且，小儿子现在情况不明，老爷子也没心情哄她了，他只想静静。 林曼茹等了一个下午，才等到老爷子回来，可一句好听话都没有，她又委屈上了，“不吃。” “饿了再吃吧。” 老爷子还是离开了，他不想劝了，饿了总归会吃的，而且他觉得，林曼茹不想寻死，自然也不会饿死自己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老爷子就看到了空了的饭盒，苦笑了声，林曼薇和宋婶都说的没错，真想死的人不会十五年了还不死。 之后几天，老爷子都去苏眉那里吃饭，顺便唠嗑，他心里闷，和儿媳妇说会话敞亮些，吃好后就给林曼茹带些回来，也不说话，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离韩景川失踪过去十来天了。 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期间韩建明来店里两次，一次被苏眉打出去了，前两天又来了，不过正好老爷子过来碰上了，看到这个不成器孙子，居然还来纠缠婶婶，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扫帚就狠狠揍了一顿，差点打死这王八蛋，被苏眉拽住了，韩建明才逃了出去，此后不敢再来了。 苏眉心里平静了许多，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不定韩景川在安全的地方藏着呢，他肯定会回来的。 这天，电话铃声急促地响着，张嫂接了电话，冲楼上叫道：“小眉电话！” 苏眉急匆匆跑下楼，接起电话就听到了韩景川的声音，还没回过神，那边就说：“明天我就回家，事情都解决了，别担心！” “你在哪里？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这些日子都在泸城，韩景川？” 苏眉很快反应过来，明天就能回家，说明这家伙一直都在泸城，特么的，狗男人害她睡不好吃不好，她饶不了这家伙。 “韩景川，你最好有个好的理由，否则我们离婚！” 苏眉冷冰冰地摞下狠话，咣当一下挂了，悬挂了半个月的心也落了地，嘴角不由上扬。 第373章 苦肉计 “小眉，是不是小川？他现在哪呢？啥时候回来？” 宋婶连声追问，可急死她了。 “他一直就在泸城，王八蛋！”苏眉咬紧了牙，她在家里担惊受怕的，这家伙却连个电话都不打。 她当然知道韩景川肯定不是故意的，应该是上面有纪律，可她就是委屈，凭什么让她在家担心害怕啊？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 宋婶双手合十，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见苏眉还在生气，便好声好气劝道：“小川肯定是有要紧事，以前就是这样，这孩子有啥事都不说，受伤了也不说，我还是听小叶和小枫他们说了才知道，这孩子让炮弹炸伤了，身上有好几块弹片呢，身边连个伺候他的人都没有，还是我赶过去照顾的。” 苏眉一听就心疼了，受这么重的伤都不和家里人说，可见韩景川对亲人有多失望啊。 “他受了几回伤啊？” “也不多，就三四五六回，现在都好了。” 宋婶有意多说了几回，其实韩景川满打满算也就那一次受伤严重些，其他时候都是皮肉伤，随便包扎一下就行，她怕苏眉生气，就说得严重些，好让苏眉心疼。 这办法果然不错，苏眉本来也没多生气，现在就只剩下心疼了，想到韩景川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叶诚和楚枫那俩大光棍能照顾出啥名堂来，那些日子韩景川肯定很难熬吧？ 算了，她大人大量，不和这家伙一般计较，明天回来了，就随便骂几句吧。 “小川啥时候回来？”宋婶察言观色的本领厉害得很，一看苏眉的样子，就知道她不生气了，便笑眯眯地问。 “谁管他呢，一辈子不回来都不管！” 苏眉傲娇在哼了声，顾自上楼了，没多会儿，楼道口就传来了她的声音，“明天！” “哦，我去买菜！” 宋婶笑得眼睛都弯了，嘴上说得硬，心老早软了，她的小川总算有人心疼了，去买些好菜，明天给小川接风洗尘。 研究所那边，韩景川拿着话筒半天没吭声，话筒里是嘟嘟声，听得他心慌。 “小眉说什么了？” 方所长等了半天，见这小子还在发呆，便忍不住问。 韩景川冲他白了眼，郁闷地挂了电话，忐忑不安道：“小眉要和我离婚。” “为什么？” 方所长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要离婚了？ 这小两口感情明明好得很嘛，前些日子苏眉那丫头三天两头打电话来问这臭小子的下落，担心得要死，现在人没事了，怎么反而要离婚？ 饶是方所长自诩是爱情专家，也搞不懂苏眉的想法了，这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半天都没吭声。 “明天你和我一块回去，把这事和小眉讲清楚！”韩景川咬紧了牙，好想把这老头的胡子拔了。 都怪这老头出的馊主意，本来他准备和媳妇事先说清楚的，他觉得自家媳妇聪明能干，就算知道了计划也没什么，免得在家担惊受怕的，可这老头却说女人心理素质不行，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了这老头的话，结果就是小眉要和他离婚了。 “你们小两口小别新婚的，我一个老头子陪着去干什么，你放心，小眉就是和你说气话，你不知道，前些天小眉急坏了，一天三个电话打过来问你的下落，我都差点瞒不下去了， 你想想，小眉对你情深似海，情比金坚，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离婚？女人嘛，就是心眼小一点儿，受点委屈就得男人哄，你听我的，回去好好哄哄小眉，保证啥事没有！” 方所长不愧是爱情专家，很快就想明白了，还出起了主意。 韩景川半信半疑，他现在对这老头的能力有些怀疑了，但前面这老头出的主意，都还挺厉害的，暂且再信这老头一回吧。 “要是哄不好咋办？” 韩景川不是太有信心。 “怎么可能哄不好，世上就没有哄不好的女人，只可能是男人没做到位，哄女人也讲究方法的，光有甜言蜜语不够，还得送礼物，礼物也得送到位，小眉喜欢啥？首饰还是衣服？” 方所长侃侃而谈，这方面他是颇有研究的，毕竟每年都给夫人送礼物，一年三个节，情人节，生日，结婚纪念日，礼物是必不可少的。 每次的礼物他都是精心挑选的，这也是他和夫人几十年风雨下来，依然恩爱如初恋的秘决。 幸福的婚姻需要夫妻共同经营的。 男人不能当大爷，家里的事啥都不管，很多男人都以为，认真工作，每个月按时交家用，床上贡献那几分钟，就是最尽责的男人了，女人就应该在家安分守己地当黄脸婆，不能有半点怨言。 大错特错！ 其一，女人也能挣钱，优秀的女性不比男人挣的少。 其二，带孩子和做家务并不比工作轻松，而且孩子的成长需要父亲这个重要角色的参与，否则孩子的成长是有缺陷的，男人不能只负责那十秒钟的播种，还得负责孩子的成长。 其三，女人幸福与否，直接影响到了家庭的和谐气氛，身为妻子和母亲，她们幸福了，丈夫和孩子才会幸福，否则一个家里如果有个怨妇般的妻子和母亲，成天生活在低气压中，会严重影响家里的风水，家和万事兴，家乱祸事生啊。 这些道理都很浅显，很多人都知道，但真正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个，男人都有个错误认知，觉得家庭的稳定和谐主要靠女人，殊不知，男人才是决定性的因素。 方所长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工作忙，也不会干家务，就努力让妻子每天都幸福快乐，不后悔嫁给他，虽然这些年也会有小争吵，但不会超过三天，每次都是他主动求和，他们夫妻感情到现在都很好，儿女们的性格也很开朗，事业不说很成功，但也算有点成就吧，这和他们和谐轻松的家庭气氛有很大关系。 在夫妻经营上，方所长觉得自己相当有发言权，毕竟谁能像他这样，一把年纪了还能和妻子像热恋中一样有激情呢，他和老婆现在还每天都要早安吻呢。 “别走神，现在说我的事。”韩景川打断了方所长的臆想，“你说的小眉都不喜欢。” “那她喜欢什么？” “我亲手雕的首饰，小眉挺喜欢的。” 韩景川神情得意，他上回用桃木雕的手镯和发簪，媳妇就挺喜欢的，天天都戴着呢。 “那你以后多雕些。”方所长口气有些羡慕，苏眉那丫头真是个好姑娘，喜欢的东西如此清新高雅，一分钱不用花啊。 要是他老婆也喜欢这些就好了，年轻的时候还讲究高雅，他亲手制作一些别出心裁的小东西，老太婆还挺喜欢的，可年纪越大，喜欢的东西就越贵了。 有一回他特意做了个生日卡片送给老太婆，被老太婆骂了一顿，骂他小气铁公鸡，过生日送这么个破纸片，一点诚心都没有，吓得他立马跑去商场买了条珍珠项链，这才哄好老太婆。 “现在来不及了，明天回去小眉要和我离婚。” 韩景川缠着方所长给他想办法，刚才电话里媳妇说的那么坚决，他不敢回去了，心虚着呢。 方所长被他缠得头痛，只得随便想了个馊主意，“你就用苦肉计，吊个胳膊，要不打个石膏，小眉肯定心疼，不会和你闹了。” 韩景川想了三秒，决定用这老头的办法，抬腿就要去医院找他小姨打石膏。 “等会儿，你吊个三四天就够了，时间长了肌肉要萎缩的！”方所长提醒这傻憨憨。 “知道！” 韩景川不耐烦地应了声，大步往外走，又被方所长叫住了，“你侄子的事，你爹那儿打算怎么说？” “实话实说！” 韩景川冷笑了声，神情嘲讽，但他还是有遗憾，韩建明死活不肯交待十五年前大哥那事，虽然现在犯的事儿，已经足够这家伙判刑了，可他还是不甘心。 方所长叹了口气，都可以预见韩老爷子听到这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出了这种不孝子孙，真要气死的。 “你真觉得你大哥当年出事，和韩建明有关系？” “绝对是他，十五年前他就和那个姓白的女人有勾结了，我肯定会撬开他嘴的。”韩景川声音冰冷，他有十成把握。 但还需要韩建明自己承认，那个姓白的女人受过训练，自打抓起来后就一声不吭，韩建明那边还有希望撬开。 方所长摇了摇头，感慨道：“当年他才九岁吧，果然是人性本恶。” 有些孩子真的是在胎盘里时，就已经是个恶魔了。 人性本善只适用在童话中，现实中的恶魔孩子并不少，从古到今都有。 第二天一大早，宋婶就在厨房里忙活了，菜比过年还丰盛，鱼虾肉鸡等，苏眉准备做一个辣子鸡和水煮鱼，都是辣菜，韩景川喜欢吃的。 “小眉你和首长说了没？” 宋婶烧了一把稻草，将杀好的鸡放在火上熏烤，皮上的一些细毛全都烧干净了，苏眉则在杀鱼。 “啊呀，我忘记了。” 苏眉这才想起来，扔了鱼就去打电话。 “鱼我杀，你去打电话，和林医生也打个电话，都担心着呢。” 宋婶接过鱼和剪刀，提醒了声。 苏眉先打给了韩老爷子，响了许久才有人接，接电话的是林曼茹，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苏眉愣了下，赶紧说道：“妈，我是小眉。” “嗯，有事？” 林曼茹态度好了些，大概是因为庄玉兰的关系，她对苏眉的态度还算不错，但也就仅于此了，像其他婆媳亲如母女那样是不可能的。 “爸呢？” “出去了。” 苏眉停顿了下，说道：“我没其他事，就是韩大哥回来了，我和爸说一声，怕他担心。” “嗯。” 林曼茹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感情变化，苏眉心里堵了堵，一口郁气憋着，特别难受，就像卡了饭团一样，上不来下不去。 “爸回来您和他说一声吧，我挂了啊。” 苏眉干巴巴地说了句，实在不知道和林曼茹有什么可说的，就林曼茹这样的脾气，估计最能说会道的央视主持人都和她聊不下去。 “嗯。” 林曼茹倒还算给面子，没不耐烦，可这个样子，天也没法聊，苏眉只得挂了，匀了会气才给林曼薇打电话，现在是上班时间，她打到医院那儿。 “林医生，正好有你电话，赶紧的！” 接电话的是个大嗓门的大婶，苏眉给医院打过几次，林曼薇正好从电话室路过，便过来接电话了，一听苏眉的声音，便爽朗笑了，“小眉有事？” 听到话筒里明朗的笑声，苏眉感慨万千，亲姐妹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姐姐就像是阴间出来的鬼，除了韩老爷子外，估计没人会喜欢林曼茹那样的性子了。 “小姨，韩大哥没事了，他昨天打了电话，说今天回家，我和您说一声，免得您担心。”苏眉笑道。 电话那头的林曼薇，愣了会儿后，才大笑了起来，“回来了啊？那敢情好，没事就好啊，我都快急死了，小眉你也能放心了，哈哈哈哈……” 苏眉将话筒拿得远了些，这笑声也太夸张了，耳膜都要震聋了。 小姨对韩景川的爱，果然无比深沉，就是听着怎么感觉有点夸张？ 苏眉还想和小姨唠会儿嗑，林曼薇那边却有事了，“我有病人了，小眉，不和你唠了，挂了啊！” 说完林曼薇就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她还拍了拍胸脯，长吁了口气，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外甥媳妇说了。 小川那胳膊可别露馅了，唉，这孩子真是的，净想些馊主意。 苏眉这边也没多想，就是觉得今天的小姨有点狗狗祟祟的。 快中午了，宋婶让苏眉去做辣菜，她把不辣的菜做好了，韩景川还没回来。 厨房里飘着呛人的辣椒味，宋婶躲到院子里了，她受不得这股辣味，郑春燕她们反而习惯了。 “小眉在做什么好吃的？” 韩老爷子推着车过来了，他最近每天都会来这边坐儿了，上午和一帮老头下棋吹牛，到饭点了就过来吃饭，吃了后给林曼茹带些回家，一天就过去了。 “小川要回来了，小眉做好吃的呢。”宋婶捂着鼻子开心地说，韩景川没事，她现在看老爷子也顺眼多了。 “老子就知道这小子不会有事，哈哈！” 韩老爷子开心得笑出了美声，连自行车都不停了，随便往墙根靠了下，跑到厨房里和苏眉嚷道：“小眉，炸盘花生米，今儿个我要喝一杯。” “好，我还做了麻婆豆腐和毛血旺，还有回锅肉。” 苏眉回头脆生生地说着，手里麻利地翻炒着菜，她做的都是辣菜，老爷子只是听着都要流口水了，小儿子平安回来，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他必须得多喝几盅。 宋婶和张嫂一道抬出了大圆桌，摆了满满一大桌好菜，有不辣的菜，还有不少辣菜，苏眉还在厨房做最后一道回锅肉，满屋子都飘着香味。 吊着左胳膊的韩景川，老远就闻到了自家媳妇的手艺，扭头冲左右二护法得意地笑了，“小眉在给我做好听的。” 二护法分别是方所长和钟教授，是韩景川硬拽过来的。 两人本来是不情愿的，但闻到这诱人的菜香味，两人眼睛都亮了，好久没吃到这么地道的辣菜了，泸城这地方哪哪都好，就是这食物让他们略感遗憾，吃不到好吃的辣菜，当地人都喜欢清淡甜腻的口味，他们一点都吃不惯。 第374章 苦肉计穿帮了 苏眉捧着一大盘子回锅肉从厨房出来，便看到韩老爷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你小子总算回来了！” “我自个家想回来就回来，想不回来就不回来。” 这傲娇又别扭的口气，除了韩景川外，别人说不出来，苏眉心口的大石，到此刻才算真正地落了地，她快速地放下了回锅肉，解下围裙，冲进卫生间整理头发，还洗干净了手。 镜子里的女孩依然很漂亮，就是看着有些憔悴，苏眉很不满意，又咬牙切齿起来，都是这狗男人害的，她的如花美貌都受损了。 “吃饭了，小眉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宋婶开心地招呼着，她还没见到韩景川人，只听到声音。 苏眉从卫生间出来了，冷声道：“我给爸做的！” “是是是，你给首长做的，不是给小川做的。”宋婶笑着说。 苏眉又哼了声，眼睛不住往外瞟，怎么还不进来，在外面干啥呢？ “你小子不错，我都知道了，又立功了，很不错！” 韩老爷子声音如雷，特别骄傲，他今天早上接到上面的电话了，领导和他大概说了下前因后果，因为这次抓捕的人，和十五年前害死韩景言的那批人是一伙的，那个姓白的女人，也是十五年前的凶手，韩景言的遇害一直没抓到凶手，今天总算可以了结了。 老爷子心里百感交集，景言总算能瞑目了。 “吃饭了，有话边吃边说，都十一点了，你们不饿啊。” 宋婶等了半天，见这些人还不进来，便出来催，见到韩景川吊着的胳膊，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滞了，跑过来抓着他的左胳膊，眼睛立刻红了，“你这胳膊咋回事？昨天电话里咋不说，骨头没事吧？医生怎么说的？” “一点小伤，没事的。” 韩老爷子毫不在意，断条胳膊罢了，以前打仗常有的事，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宋婶没好气冲他瞪了眼，“你当爹的都不心疼儿子，你们就是俩老糊涂！” 韩老爷子摸了摸鼻子，没敢再吭声了，这些天宋婶胆子越来越肥了，对他也不如以往尊重，他也不敢说话，得罪了宋婶就没饭吃。 韩景川心虚地撇过头，不敢和宋婶伤心的眼神对上，安慰道：“没事，医生说过几天就好。” “骨头没事吧？要不去看看跌打医生？西医不管用，这种还得看中医，我认识个好的跌打医生，一会儿吃了饭我领你去。”宋婶还是不放心，这孩子总是喜欢大伤说小伤，小伤说没了，她得盯牢些。 “真没事。” 韩景川眼神更加闪烁，心也更虚了，宋婶的关爱他有些消受不起，能不能别再注意他胳膊了，他朝二护法看了眼。 钟护法对这些人情往来压根不懂，也没接收到，方所长却心领神会，赶紧说道：“我陪小韩去医院看的，骨头没事，就是有点伤筋，吊个四五天就好，放心吧。” 宋婶半信半疑，盯着打了厚厚的石膏的胳膊打量，这看起来挺严重的啊。 苏眉本来还想矜持一下，可听到韩景川受伤了，哪还矜持得住，也冲了出来，看到那厚厚的石膏，苏眉的心又提上去了，心疼地看着他胳膊念叨，“只是伤筋怎么打这么厚的石膏？骨头断了才打石膏，你们别骗我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方所长……完了。 韩景川冲出馊主意的某老头狠狠瞪了眼，无声道：“你赶紧想办法圆过去！” 这老头果然靠不住，还让他石膏打厚一些。 “小眉，骨头真没事，主要是我担心筋恢复得不好，特意让医生多弄些石膏，你们就放心吧，你们不信我，总得信老钟吧，老钟！” 方所长冲木讷的钟教授瞥了眼，钟教授赶紧点头，“对对对，骨头确实没事，小问题，几天就能好。” 苏眉确实不太相信方所长，这老头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和他在学术上的成就一样高明，这些日子她着急上火，天天给方所长打电话，这老头一问三不知，骗得她好苦，和狗男人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但钟教授她是相信的，钟教授只搞研究，其他事一概不管，是个十足的老实人。 苏眉放心了不少，便又矜持了，冲韩景川狠狠瞪了眼，扭头就进屋了。 “还不进去，小眉已经不生气了，赶紧吃饭，我都饿死了。” 方所长用力捅了下愣神的某人，拽着同样流口水的钟教授，一道进了屋，看到满桌子的好菜，两个科学界的泰斗，此刻却像小孩子一样，眼睛放光，垂涎三尺。 “今天你们有口福了，都是下酒的好菜，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韩老爷子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茅台，老二的大仇得报，小儿子安然归来，今天是大好日子，他要喝尽兴。 “好，不醉不归！” 方所长也很高兴，韩景言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当年那些人真正对付的其实是他，韩景言是替他死的，这十五年来，方所长心里一直很愧疚，他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意韩景言那么个风华正茂的天才出事，现在总算尘埃落定了，只可惜韩景言却再回不来了。 “这辣子鸡好吃，辣得刚刚好，又嫩又辣，就是这个味！” 方所长吃了块鸡肉，赞不绝口，和韩老爷子碰了下杯，两人一口酒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 韩景川也馋了，这些天他确实在泸城，但风餐露宿的，吃不好睡不好，好久没吃到媳妇的菜了，他夹了一大筷子鸡肉，就要往嘴里送，被苏眉拦下了。 “受伤了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伤筋动骨一百天，宋婶，这些天都得给他吃清淡的，辣椒一点都不能碰。” “对对，鱼虾蟹这些也不能吃，都是发物。” 宋婶使劲点头，还把韩景川面前的一大盘子辣子鸡移到了方所长他们那边，再移过来一盘肉蒸蛋，一点辣椒都没有。 “医生说可以吃。” 韩景川傻眼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早知道就不听方老头的馊主意了，他又朝吃得快活的方所长瞪了过去，但方所长和韩老爷子喝得快活似神仙，哪还顾得上他，压根没搭理他。 “你看的哪个医生？是庸医吧？我不是医生都知道受伤了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别吃了！” 苏眉狠狠瞪了眼，把他碗里的辣菜全挑了出来，韩景川老老实实地缩着脑袋，不敢不听，现在他肠子都悔青了，好想把石膏拆了，可他不敢。 就算他再傻，都知道拆了石膏是啥后果，憋屈的韩景川只得老老实实地吃清淡的菜，嘴里都淡出鸟了，尤其是看到方所长和他爹吃得那个快活样，他好想把这俩讨厌老头轰出去。 “小韩你听你媳妇的话，让你吃啥就吃啥！”方所长终于注意到了可怜的某人，笑眯眯地说了句，得了个大白眼。 方所长不以为意，三个老头继续喝酒，这么多辣菜今天肯定要吃个过瘾，全都吃光光，一点都不给韩景川留。 结果就是菜都吃光了，酒也喝光了，仨老头都醉了，连路都走不动，韩景川一只手提着他们去了客房，仨老头挤一张床，随便扔了个毯子就不管了。 苏眉给方所长和钟教授家里打电话，告知了下，又给林曼茹也打了电话，林曼茹还是冷冷清清的口气，嗯了声。 “您吃过饭了没？”苏眉本来不想问，可嘴却不听使唤，自个问了出来。 “没。” 林曼茹还是回答一个字，她现在每天都等着韩老爷子带回来的饭菜，一天吃一顿就够了，本来她就吃得少。 苏眉默默叹气，后悔莫及，好想扇自己大耳光子，干嘛要多嘴。 “爸喝多了，一时半会醒不来，要不我给您送些饭？” “好。” 林曼茹应了，还是那幅月宫仙子的口气，而且还点了菜，“芹菜不要，不要放葱！” “我知道了，一会儿给您送过去。” 苏眉挂了电话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真会给自己揽活，林曼茹自己有手有脚的，就不信煮面都不会煮，她干嘛要多问那么一句？ 唉！ “你管她有没有饭吃呢，那么大个人饿不死，家里有挂面鸡蛋，就不信她连面都不会煮。”宋婶酸溜溜地撇了下嘴。 苏眉笑了笑，“我去弄点饭菜送过去吧。” 好歹也是长辈，她当儿媳妇的送点饭也是应该的，就是这个长辈太不懂事了，送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我去骑车。” 韩景川下意识就要去骑自行车，被苏眉瞪了眼，“你一只手怎么骑？给我老实在家待着，哪都不许去，回来我有话问你。” “哦。” 韩景川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残废’，心里又后悔了，暗暗骂了方所长三分钟，眼睁睁地看着苏眉骑车走了。 苏眉很快就到了韩家，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屋子里也是，不过还算整洁，韩老爷子每天都会收拾，就是诺大的家没一点人气，像鬼屋一样。 大门开着，苏眉提着饭盒进去了，林曼茹依然在屋子里，门紧闭着，她敲了下门，里面传来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苏眉推开门，入目就是一片白，大白天看着都有些阴森森的，她这是第二回来林曼茹的房间，说实话，她心里有些疹的慌。 韩景言的黑白照挂在白疹疹的墙上，虽然她这大伯哥英俊儒雅，可毕竟已经死了，而且林曼茹这屋子里也阴森森的，没其他摆设，四面都是大白墙，床上是白洞洞的蚊帐，整间屋子里除了白就是白，林曼茹身上穿着的是黑衣黑裤，又是那副清冷样子，苏眉真想放下饭盒就走人。 “我……做了些饭菜，您快趁热吃。” 苏眉硬着头皮走进去，将饭盒递给林曼茹。 林曼茹手里依然抱着相册，朝她看了眼，接过了饭盒，冰冷的手指触到了她手尖，苏眉心里抖了抖，后背都感觉吹起了阴风。 这屋子的阴气也太重了些，好人住在这里面都会出问题，林曼茹十五年来都这样，难怪精神越来越不正常了。 但林曼茹自己的问题最大，她自己不愿意走出来，天天沉迷于伤心中，什么事都不管，别人就算拉她出来，估计她自己还会跳进去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曼茹就是这样，苏眉真的不同情她这婆婆，她只可怜自家男人。 饭盒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苏眉煎了两个鸡蛋，还有剩下的肉蒸蛋，以及一些青菜，林曼茹胃口不大，这么些足够她吃了。 林曼茹吃饭很秀雅，小口小口地吃着，连咀嚼声都没发出来，虽然年纪大了，但不得不承认，林曼茹依然是美人，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苏眉自问比不上，这是从小教养出来的气质。 韩景川说过，他外公以前是资本家，不算是大土豪，但家里还是请了几个仆佣，林曼茹从小也是按照大家小姐培养的，会弹钢琴，读的是教会学校，英语说得很好，琴棋书画都算精通。 林曼茹吃得很慢，足足吃了半个小时，而且没吃完，还剩下一些，她把饭盒盖上，对苏眉说道：“太多了，一半就够了。” 苏眉愣了下，笑着应了，心里却有点堵得慌，这是想让她以后都送饭过来了？ 就不能自个做饭吗，又不是动不了了。 “韩大哥没事了，就是胳膊受了点伤，过几天能好。”苏眉说道。 “嗯。” 林曼茹还是淡淡的，眼皮都没抬一下，苏眉看得莫名一阵火气上涌，这还是亲妈吗，听到儿子出事没反应，现在儿子没事了，还是没反应，在林曼茹心里，韩景川怕就是个陌生人吧？ 不对，陌生人可能比韩景川还有地位些，林曼茹可是巴不得韩景川去死的。 “爸和您说了没？害死景言大哥的那些坏人抓到了，韩大哥这些天失踪，就是去抓那些坏人的。”苏眉是愿意的，她就是想看看这女人还是不是这副万事不管的表情。 话音才刚落，林曼茹就神色大变，紧紧抓住了苏眉的胳膊，力气大得像钢箍一般，苏眉都挣不开。 “你再说一遍，那些人抓到了？” 林曼茹一字一句地问，清瘦的脸都扭曲了，眼神特别吓人，苏眉全身都发冷，有些后悔说这些话了，现在屋子里就只有她和林曼茹，万一这女人发疯对她下手，她叫天都叫不灵了。 “是的，韩大哥抓到他们了，您先放手，您抓痛我了！” 苏眉好声好气地哄，不敢再刺激她，可林曼茹却抓得更紧了，死死地盯着她，“他们在哪？带我去找他们！” “您先放开我，我带您去找他们。”苏眉手都要断了，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可林曼茹却充耳不闻，只是盯着她，眼神越来越可怕，苏眉头皮都发麻了，暗骂自己多嘴，果然祸从口出，她以后装哑巴，再不多说话了。 外面传来疾步声，韩景川像天神一样进来了，因为太着急，吊着左胳膊的布带也不知道去哪了，而且一进来就用左手拽住了林曼茹，哪怕石膏都未能封印他的力气，一下子就让林曼茹松开了。 韩景川一把拽过苏眉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神情有些癫狂的林曼茹，“别动小眉！” “那些人呢？害死景言的人呢，带我去找他们！” 林曼茹尖声叫着，像是认不出人了，韩景川挥手在她后颈砍了下，林曼茹晕倒在地上，苏眉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真的吓死她了，幸好韩景川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过来看看，别怕，没事了。” 韩景川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苏眉一出门，他越想越不放心，就骑车追了上来，好在他赶到了。 “嗯，幸好你来了，我看还是把你妈送去医院治疗吧，她的精神很不对劲。”苏眉说道。 “老头子不会答应的。” 韩景川不是太关心林曼茹，而且这十五年来，很多人都建议让韩老爷子送林曼茹去医院接受治疗，但医生要求封闭治疗，说林曼茹的精神情况很糟糕，要住院治疗，老爷子不放心，就回绝了，他宁可自己在家照顾。 结果就是越照顾越糟糕，其他人也懒得劝了。 苏眉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宋婶骂得真没错，这两口子一个矫情，一个糊涂，都不是负责的父母，韩景川倒霉透顶才投胎到了韩家。 依偎在韩景川宽厚的怀里，苏眉十分安心，但慢慢的，她觉察到了不对劲，刚才……狗男人拽林曼茹的是哪只手来着？ 苏眉抬起头，咬牙瞪着还浑然不知的韩景川，阴森森地问：“你手好了？” “啊？没……没好。” 韩景川这才反应过来，脑门上的冷汗嗖地冒了出来，下意识地就要蜷起左手，但布带没了，他这个样子更假模假样，被苏眉直愣愣地盯着，韩景川越来越心虚，头越来越低，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苏眉嘴角向上扯了下，又拉了下来，双手抱胸，冷声喝问，“说吧，谁给你出的主意？” “方老头。” 韩景川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爱情军师方所长，心里又骂了这老头五分钟，越来越不靠谱了，以后肯定不找这老头咨询了。 “回去和你算帐！” 苏眉狠狠瞪了眼，让他把林曼茹扶起来，准备送去医院，也不和韩老爷子商量了，林曼茹这个样子得赶紧治疗，要不然只会越来越严重。 她先给林曼薇打了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小姨，妈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看还是送去医院治疗好些。” “你爸答应了？”林曼薇觉得奇怪，以前她说了那么多回，她那姐夫死活不同意。 “爸喝醉了，在我那边睡觉，我刚刚给妈送饭，提了景言大哥的事，她就突然激动了，情绪很不对劲，幸好韩大哥过来了，我觉得还是送去医院放心些，我爸不同意也不行，他小事上有些糊涂。” 苏眉直言不讳，话筒里传来林曼薇的笑声，“你送来吧，我去联系医生。” 幸好小川娶了小眉，家里总算有个能拿主意的人了。 韩景川嫌胳膊上的石膏碍事，找了个榔头敲碎了，苏眉冷叟叟地看了眼，还冷笑了声，笑得韩景川头皮发麻，讨好地笑了笑，苏眉没搭理他，两人一块送林曼茹去了医院，林曼薇已经安排好了，直接住单人病房。 “你们别管了，我请个护工照顾她，你们忙活自个的事就好。”林曼薇笑道。 “嗯，医药费和请护工钱我们出，饭我也会送来的。”苏眉松了口气，让她照顾的话，她还真不太情愿，主要是和林曼茹没啥好说的。 她宁可出钱做饭，也不想天天陪着林曼茹。 第375章 教训糊涂老爷子 病房里的林曼茹醒了，大声尖叫着，声音模糊不清，似是在叫韩老爷子的名字，还在说她害怕之类的，叫声又尖又利，苏眉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这精神劲儿，看着不像是有病的。 “没事，我进去看看！” 林曼薇却见怪不怪，不慌不忙地进去了，还带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士，没多会儿，叫声就停止了，恢复了安静。 “给注射了镇静剂。” 林曼薇出来了，解释了句，苏眉暗暗佩服，果然专业的事就得专业人员来干，韩老爷子把人关在家里有什么用，只会让林曼茹的精神越来越差。 “你们都回去吧，这边我管着，回去和我那姐夫说一声。” 提起韩老爷子，林曼薇撇了下嘴，很是瞧不上，她姐变成现在这样，她那姐夫也要负一半责任，本来她姐姐就是自私自利的人，结婚后越发自私了。 苏眉也没客气，去交了五百块住院费，能对付一阵子了，而且林曼茹的身份不一般，看病可以报销不少，也就是请护工的钱要自个掏腰包。 回去路上，韩景川不敢吭声，老老实实地骑车，不时往后面瞟几眼，见苏眉面无表情，心里更加忐忑了。 苏眉老早看到他的小动作了，暗自好笑，其实她并没那么生气，也就是当时知道这家伙一直都在泸城，心里是生气的，可后来就不生气了，只要韩景川能安全回来就好，他不肯说在哪里，自然是任务所需，她没那么不识大体。 不过这家伙却得寸进尺，还用上苦肉计了，表演得还这么拙劣，苏眉又好气又好笑，此时韩景川又往后瞟，狗狗祟祟的。 “专心骑车！” 苏眉冷冷地说了声，韩景川吓得坐直，不敢再搞小动作了。 唇角微微上扬，苏眉绷紧了脸，冷声问道：“这些天都在泸城？” “嗯。” 韩景川乖乖地应了，不敢隐瞒，主动交待了来龙去脉。 原来他这趟去羊城的主要任务是给研究所买设备，朱爷替他介绍了白小姐那伙人，韩建明也在其中，韩景川本来没起疑心，但他却在白小姐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那味道他到死都不会忘记，就是十五年前绑架了他和大哥的那个女人，十五年过去，这女人的模样变了不少，但香水味却没变。 韩景川立刻便知道，这伙人来者不善，买设备是假，想害方所长才是真。 十五年前这伙人本来就是要对付方所长的，但却误打误撞害了他大哥。 “所以你们将计就计，给这些人表演了一出戏？”苏眉问。 韩景川点头，“是的，方所长以身作饵，诱使那些人上钩，一网打尽了。” 苏眉知道，说着就是一句话的事，可过程一定很凶险，她安慰道：“大哥的仇报了，我们去看看大哥，和他说这个好消息。” “不急，还有个人没抓到。”韩景川的声音透着萧冷。 “韩建明？” 苏眉一听就明白了，漏网之鱼显然就是韩建明。 “嗯，他不承认和那些人是一伙的，他说不认识那些人，只是为了赚钱才和他们合伙做生意，老头子相信他。”韩景川冷笑了声，老头子从来都是这样，大事上不精明，小事上更糊涂。 苏眉皱紧了眉，她有种猜想，或许韩老爷子也怀疑了韩建明，但他不想戳穿，只是在装糊涂而已。 毕竟韩建明是他亲孙子，韩景川能做到对侄子毫不留情，韩老爷子却做不到对亲孙子大义灭亲，他可能只是想和稀泥吧？ “可惜过去了十五年，韩建明要是死不承认怎么办？”苏眉担心惩罚不了这王八蛋。 “他不承认也没用，我会让他认罪的。” 韩景川可不会心慈手软，韩建明的心理防线现在已经差不多要崩溃了，再使些手段，这个侄子就会主动招认了。 到时候看老头子还装不装糊涂。 第二天，方所长和韩老爷子他们都醒了，方所长和钟教授回家了，韩老爷子也准备回去，他担心林曼茹。 “爸，有件事和您说一声。”苏眉顿了下，“妈昨天突然发病，我和韩大哥把她送去医院了，小姨在照看妈。”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先商量下？你们也太自作主张了！” 韩老爷子一听医院就紧张了，林曼茹以前也去医院住过，但没两天就吵着要回家，说医院的人欺负她，老爷子心疼她，就接回家住了，此后没再提去医院。 喝酒果然误事，才醉一晚上家里就翻天了，老爷子狠狠瞪了眼，沉着脸要去医院接林曼茹回家。 “爸，您觉得您这样是对妈好啊？小姨是医生，她是妈的亲妹妹，她总不会害妈妈吧，妈现在这样的情况您觉得正常吗？小时候你们不管韩大哥，没尽到父母的责任，你们就不觉得亏欠吗？还有妈，天天让韩大哥去死，她可是亲妈啊，天天这样咒亲儿子，这是一个亲妈该干的事？” 苏眉推开了想阻止她的韩景川，今天她必须把话说清楚，骂醒这俩老糊涂，替她男人叫委屈。 凭什么所有的罪都让她男人受？ 韩景言的死又不是她男人造成的，就算有一点关系，可这十五年，韩景川也赎清罪孽了，更何况那个时候他只是个八岁的小孩，他哪知道外面会有豺狼等着害人？ 韩老爷子一时间懵了，没想到向来乖巧懂事的儿媳妇，突然发飚了。 而且说的句句都没法反驳，对小儿子，他确实是愧疚的。 可他也没办法啊，一心不能二用，照顾了媳妇就没法照顾小儿子，他请了宋婶照顾小儿子，媳妇只认他，根本不让外人靠近，只能他亲自照顾，难免疏忽了小儿子。 “你妈她有病……她不是有心的。”韩老爷子干巴巴地解释。 “您也知道她有病，有病就应该去医院治，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爸您怎么就糊涂了？或者您觉得您能治好妈？可您都治十五年了，妈她好了吗？变得越来越糟糕了吧？” 苏眉反唇相讥，一点都不客气。 韩老爷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以前都没看出来，小儿媳妇居然这么伶牙俐齿。 “你妈讨厌医院，住在那里她会害怕。”韩老爷子解释。 苏眉又冷笑了声，嘲讽道：“所以，她讨厌韩大哥，您就跟着她一起讨厌韩大哥了？这么多年都不管他，让他自生自灭长大，爸，从小我就敬重您，可这件事，您做得真让我敬重不起来！” “不是的，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不知道内情。”韩老爷子越来越心虚了，忍不住朝小儿子看了眼，但韩景川只看着苏眉，根本没看他，老爷子不由讪讪地挪开视线，面对气愤的苏眉，他心里也不好受。 “有什么内情？不就是景言大哥的死吗？景言大哥出事，我们都很悲伤，您和妈悲痛是情理之中，可韩大哥他也很难受，他失去了敬爱的大哥，还要承受您和妈十五年的指责，您设身处地地想想，换成您是八岁的韩大哥，您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双重打击吗？” 苏眉越听越生气，到现在这糊涂老爷子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两口子真的是绝配，难怪小姨都气得要断绝来往了，她都想断绝关系了。 宋婶和张嫂她们在院子里，把客厅让给了他们一家子，宋婶听得特别解气，小声嘀咕，“骂的好，就要这样骂醒糊涂老头，早送去医院多好，我家小川也不用遭那么大罪了！” 韩老爷子小声辩解，“那个时候家里乱糟糟的，我无心照顾景川，特意请了宋婶照顾他。” 他不是不管儿子的，比起他小时候无亲无靠的，小儿子有宋婶照顾，不缺吃不缺穿，他真不觉得哪里不好。 “您无心照顾儿子，有心照顾妻子，您是个好丈夫，可却不是好爸爸，但是，您照顾好妈了吗？在您的精心照顾下，妈可是越来越严重了，连亲儿子都不认了，口口声声让他去死，爸，您听了就不难受？呵……或许您也不心疼韩大哥吧，我真替韩大哥悲哀，遇上你们这样的父母，以后我会心疼韩大哥的，不劳你们费心了！” 苏眉沉下了脸，她感激韩老爷子对她妈庄玉兰的照顾，可也仅于此了，想到韩景川小时候受到的罪，她就火冒三丈，要不是对老爷子还有一点敬重，她真的要断绝关系了。 韩景川面无表情的脸，多了些笑容，眼神也变得温柔，死死盯着自家媳妇，以后他有人疼了，老头子他们爱咋咋地，他不在乎了。 苏眉又说道：“只希望您和妈以后别后悔！” 韩老爷子脸色变得难看，被一个小辈当面指责，还说得这么难听，他的老脸哪挂得住，可苏眉说的话，却句句都反驳不了，句句戳他肺管子。 朝微微笑着的韩景川狠狠瞪了眼，老爷子气冲冲地哼了声，走了出去，接林曼茹回家的心思，也淡了些。 因为林曼茹，小姨子骂他，宋婶骂他，现在连儿媳妇也骂他，韩老爷子心里到底是有些膈应的，他不是糊涂透顶的人，至少他是知道反思的。 老爷子决定好好反思一下，这么多年下来，他明白一个道理，当身边所有人都在指责你时，说明你做的事肯定是有问题的，应该反思了。 晚上，韩景川特别殷勤，给苏眉提热水，还给她拿换洗衣服，甚至还跑出去采了不少桂花，也不知道是从谁家院子偷的，这家伙把香喷喷的桂花洒在澡桶里，美其名曰泡桂花浴，当然也是方所长教他的，说女人就喜欢在洗澡水里放些花花草草折腾。 “眉眉，可以洗澡了。” 韩景川一脸讨好，声音特别温柔，苏眉白了眼，“叫得肉麻死了，说人话。” “媳妇，我知道错了。” 韩景川乖乖认错，方所长说了，男人要学会认错，有错认，没错也得认，反正老婆高兴就好，老婆高兴了男人才能幸福。 “哪里错了？” “哪里都错了，只有喜欢媳妇没错。”韩景川的甜言蜜语功力又上升了好几级，哄得苏眉差点破功，朝他嗔了眼，起身去浴室了，再和这家伙说下去，她肯定绷不住，还是去洗澡冷静会儿。 “在外面好好反省，等我出来再教训你！” 苏眉冷哼了声，进了浴室，看到澡桶里的桂花，不由笑了，亏这家伙想的出来，不过这桂花还蛮香的。 才刚脱了衣服进浴桶，门就推开了，狗狗祟祟的某人进来了，殷勤道：“眉眉，我替你擦背！” “不要！” “那我们一起洗。” “滚！” “媳妇，你刚刚还和老头子说要心疼我的。” “我那是说的气话，你给我出去。” 苏眉快气死了，一个人的澡桶生生挤进两个人，还是这么大一只，她还洗个屁的澡，这么多桂花全浪费了。 某人脸皮极厚，厚颜无耻的地步。 “那我抱着你洗，就不挤了。” 浴室里水声大作，金黄的桂花洒了一地，满室飘着桂香，以及春光。 …… 这个澡彻底洗不成了，待某人魇足饱食后，苏眉累得趴在澡桶里一动也不想动，桶里的水都洒光了，澡也没洗成。 “我去拿热水。” 韩景川这回挺上道，去冲了个冷水澡，便擦干穿上衣服，溜出去提热水了，还给苏眉温柔擦背，伺候得十二分周到，中间难免要吃点豆腐，苏眉没力气，随他去了。 “媳妇，谢谢你！” 韩景川突然在她耳边说了句，苏眉睁开眼睛，朝他讶异地看了眼，这家伙脸红通通的，还有些羞涩，苏眉忍不住笑了，伸出手在他脸上拍了下，“你现在是我男人，谁欺负你都不成，谢什么谢。” “那我能不能再？” 韩景川得寸进尺，手上动作加深。 “滚！” 苏眉一巴掌拍了下去，累死她了，还来个屁！ 但她的反对无效，某人最擅长的就是攻城掠地，外加得寸进尺，春光继续灿烂，从天明到天黑，都没消停过。 这个澡是真的洗不下去了。 苏眉昏睡过去前，咬牙切齿地想着，明天一定要定家规了，否则她迟早要累死在床上。 第376章 苏月说出的秘密 之后几天，韩老爷子没过来这边，或许是心里有芥蒂吧，不过苏眉依然让韩景川每天送饭过去，孝敬公公是她的义务，她肯定要做到，但如果老爷子还不认识到错误，且不改正的话，她也只能做到孝了。 但也算有了一点进步，到现在为止，林曼茹还在医院住着，韩老爷子每天都去医院看她，林曼茹哭着求他也没用，老爷子这回挺坚定。 “我姐夫这回脑子不糊涂了，没听你妈的，哼，算他还有点脑子。”林曼薇每天都打电话，汇报医院林曼茹的情况。 “爸估计是想明白了些吧，其实住在医院里才是最好的办法。”苏眉口气淡淡的。 如果老爷子在十五年前，就把林曼茹送去医院，或许韩景川的性格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前世韩景川的性格越来越阴郁，就算成为了富豪，可他过得依然不开心，甚至还有自杀的传言，不知怎的，苏眉竟觉得这个传言是真的，前世的韩景川真的有可能会自杀。 就像她和韩景川刚相遇时，这男人的状态很不对劲，慢慢才好起来的，长期被林曼茹这种女人折磨，心理不出问题才怪。 “小姨，我妈的病能治好吗？”苏眉关心地问。 林曼薇没吭声，过了许久，她才叹了口气，“小眉，如果我说她根本没病，你信吗？” “我信。” 苏眉愣了下，并没犹豫太久，其实她也有些怀疑林曼茹，精神受到刺激是真的，但她觉得更像是在逃避什么，不仅仅是因为韩景言的死。 而且两个儿子，一个视之为宝贝，一个则视为仇人，这也太不寻常了些。 苏眉和韩景川聊过小时候的事，其实林曼茹没生病之前，对韩景川也不过如此。 “她从小就不喜欢我，她喜欢大哥。”韩景川是这样说的。 具体的细节他没说，但小孩子是很敏感的，能清楚感受到谁对他好，苏眉相信他的话，林曼茹这个样子，实在看不出有多喜欢小儿子。 所以，林曼茹讨厌韩景川，和韩景言的出事并没绝对的关系，只不过这件事让她更有理由仇恨韩景川了。 “小姨，我听韩大哥说过，从小他就不招妈待见，妈更喜欢景言大哥，您知道原因吗？”苏眉直接问。 林曼薇又叹了口气，暗骂林曼茹不是人，自私自利的东西，装疯卖傻十五年，留下烂摊子让别人擦，从小就是这样，捅破天了也会有人替她补，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和这种人当了姐妹。 “这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这样吧，后天我休假，咱们见一面。” “行。” 苏眉挂了电话，面有所思，果然有隐情。 她的第一感觉，就是林曼茹有个喜欢的初恋，肯定不是韩老爷子，说实话，林曼茹和韩老爷子根本就不配，无论外貌还是思想，以及生活习惯，都格格不入。 苏眉越想心情越糟糕，韩景言会不会不是老爷子亲生的？ 赶紧甩了下头，把这些不正经的想法甩出去，应该不可能的，韩景言和韩景川兄弟俩长得挺像，只不过韩景言更儒雅些，看起来温和可亲，韩景川却冷清少言，看着就不好相处。 苏眉有些迫不及待了，期待后天快点来，她就能知道真相了。 但越着急越有突发状况，韩建明那边出事了，苏月突然发疯，把这家伙绑了起来，说要和他同归于尽，韩老爷子虽然不待见这个孙子，还是赶了过去，还打电话过来说了声，希望韩景川也能过去。 苏月和韩建明没住在机床厂，韩建明发了财，回来后就租了栋洋房，摆起了阔，苏月也跟着住了过去，这两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闹了起来。 韩玉柱夫妇在大门口急得直掉眼泪，这两口子看着像是老了十几岁，尽管穿着新衣服，可头发都白了，这些日子他们着实不好过，担心儿子是不是死在异乡了，就算韩建明发了财衣锦还乡了，两口子一时半会也没缓过来。 “小月，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干傻事，你们先出来，爸和你保证，建明肯定不会和你离婚！”韩玉柱苦口婆心地劝说。 之所以闹得这么大，是因为韩建明又提起了离婚，他现在有钱了，就想和苏眉再续前缘，百般瞧不上苏月了。 可苏月却死活不肯离，就是不松口，逼急了就要同归于尽。 “我不会相信你们的，你们都在骗我，我不会离婚的，韩建明，你玩弄我感情，我和你同归于尽，到了阴间地府，我们也是夫妻，哈哈哈哈……” 苏月绝望大笑，手里拿着菜刀，韩建明被她五花大绑，菜刀在他面前晃来晃动，吓得他脸都白了，昨晚出去应酬，喝多了些酒，回来和苏月吵了一架，又提起了离婚的事。 可他醒来后，就成现在这样了，韩建明怎么也想不到，苏月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早知道他就用缓兵之计了。 “小月你先冷静下，我不会离婚的，肯定不离，我给你写保证书，离婚我是狗，这样总成了吧？”韩建明好声好气地哄。 反正这女人得了肾病，拖不了几年了，大不了他就迟几年和小眉续前缘，先拖着这丑女人。 苏月阴沉沉地盯着他，突兀地冷笑了声，手里的菜刀比在了他脖颈上，韩建明感觉到脖颈间的寒意，吓得瑟瑟发抖，差点尿裤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这病拖不了几年了，等我死了你就能和苏眉那贱人在一起快活了，哼，韩建明你别想再哄我了，我不会上当的，反正我活不长了，我们去下面当夫妻，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苏月手上的刀用了些劲，韩建明感觉到了疼痛，然后粘稠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了下来，又潮又热，韩建明脸上血色消失，两腿一抽，一股骚味充斥着房间。 他吓尿了。 韩景川和苏眉赶过来了，大门开着，苏月和韩建明在客厅，情况确实不太妙，苏月的精神状况很不寻常，比林曼茹还疯狂些，韩建明脖子流了不少血，裤子也湿了。 苏眉眼神鄙夷，没用的窝囊废。 “小月，你放开建明，建明的话你不信，我的话你总信吧，我保证建明不会和你离婚，让他花钱给你治病，你的病虽然治不好，可好好养着和正常人差不多，你年纪还轻，别犯傻，日子还长着呢！” 韩老爷子说得很慢，声音尽量温和，不敢刺激苏月，要不然这女人真可能宰了韩建明。 苏月神情有些松动，手里的刀也松开了些，韩建明心里暗喜，赶紧说道：“小月，我肯定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我还是你的建明哥，我发誓！” “你发誓？韩建明，你说的话没一句真的，我不会再信你了，你这种人无情无义，连亲叔叔都敢害，你会放过我？呵……我没那么蠢！” 苏月嘲讽地看着这个她喜欢了十九年的男人，她那么喜欢他，可到头来却是一个替代品，她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韩景川脸色微变，苏眉拽了他一把，微微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屋子里的韩建明更加紧张，脱口骂道：“苏月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放开我，别给脸不要脸，放开我！” 第377章 苏月死 韩建明的痛骂，让本来有些平静下来的苏月，精神又崩溃了，她举起手里的菜刀，对着韩建明的脸，肿胀腊黄的脸扭曲得异常丑陋，刀锋离韩建明的脸距离不到两公分。 “小月，你把刀拿开，我们好好说，我肯定会对你好的，我是你的建明哥，听话啊！” 韩建明嗓子眼干得像火烧一样，额头冷汗直流，眼睛都被汗水糊了，看苏月的脸成了模糊不清，像是一张挤烂了的玉米饼，汗水滴到脖子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也让他神智清醒了不少。 他必须哄住这神经病，不能让苏月说出那个大秘密，这秘密他连父母都没说，他是要带进坟墓的，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韩景川肯定会弄死他，老头子也不会护他的。 可苏月这贱人是怎么知道的，韩建明心慌意乱，他和谁都没说过这事，苏月怎么会知道？ “你别想哄我，韩建明，我已经看透你了，呵……你连亲叔叔都敢害，又怎么会放过我？韩建明，我喜欢了你十九年，我那么喜欢你，那么听你的话，你还要喜欢苏眉那贱人，你对得起我吗，啊？” 苏月的神智濒临崩溃，顾自说着，又哭又笑的，手里的菜刀好几次都差点砍到韩建明的脸，门外的韩玉柱夫妇吓得腿都软了，瘫在地上苦苦哀求，可苏月却根本没看他们，她的眼里现在只看得见韩建明。 “爸，景川，求你们救救建明，他已经这样了，救救他吧！” 韩玉柱抱着韩老爷子的腿，不住哀求，没注意到老爷子的脸色异常难看，还有韩景川也是，气压都变低了。 这两口子担心儿子，并没听清苏月的话，也没细想，抬头看到老爷子和韩景川的脸色，他们才察觉到了不对，又回想了一遍苏月的话，心里一咯噔，吓得脸都白了。 “爸，景川，苏月在胡说八道，建明怎么可能害景言，那个时候他才九岁呢，不可能的，你们别信这女人的鬼话，她已经神经了，说的都是疯话！” 韩玉柱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但脸上的汗却越来越多，心慌得不行，他想到了一些刻意忽略的疑点，韩景言出事后，韩景川好几次要揍建明，说建明害了景言，但没人相信韩景川的话，觉得这小子在说疯话。 但韩玉柱私下问过儿子，是不是故意指使韩景川去后山采桃花的，韩建明矢口否认，信誓旦旦地说他不知道后山有坏人，如果知道肯定不让韩景川出去了，这孩子当时还吓哭了，大家都没怀疑，韩玉柱也打消了疑心，觉得自家儿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尽管他恨极了韩景言兄弟，有时候还会诅咒他们出门让车撞死，可真让他下手害人，他是没这个胆子的，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再憎恨他们也不会勾结外人害人的。 可刚才苏月说的那些话，还有韩建明的反应，让韩玉柱又开始怀疑了，知子莫若父，韩建明明显是在心虚，难道当年韩景言的死，真的和这小子有关系？ 韩玉柱抬头看了眼表情冷峻的韩景川，看他的眼神像要杀人一样，他激灵灵地抖了抖，后背冷得像浸在冰块一样，寒意从脚底涌了下来，越来越冷，牙关开始打架，话也说不出来了。 “爸……爸爸……景……景川，真……真的和建明……没……没关系……” 韩玉柱还想替儿子辩解，被韩老爷子一脚踢翻了，“闭嘴！” 他现在不想听这废物老大放屁，他要听苏月说，知道当年的真相。 “韩建明，你有说梦话的习惯知道吗？你做了亏心事就会说梦话，哈哈……我全听见了，当年是你害了韩景言的，是你故意让韩景川去后山摘桃花的，你知道后山有坏人，你嫉妒韩景川和韩景言，那些人就是那个白小姐，你在南方认识的那个骚女人，我全知道，你梦里全说了，韩建明，你这人真可怕，我怎么没早点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后悔喜欢你了……” 疯狂的苏月，将她知道的事全说了，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如果她没喜欢韩建明，任由苏志勇和夏艳秋安排，她说不定也会嫁个好男人，过平淡幸福的生活。 她也后悔和苏眉作对了，如果她没欺负苏眉，或许苏眉的身世不会暴露，她还是苏家的小公主，还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她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比乞丐都不如。 “你胡说八道，我根本不会说梦话，也没有害过人，我二叔是被那些坏人害死的，那个白小姐是我做生意认识的，十五年前我才九岁，我怎么害人？苏月你个贱人，你故意编这些冤枉我，你不得好死，贱人！” 韩建明气得面目狰狞，额头青筋鼓胀，脖子上的伤口绽开，鲜血直流，流得前襟都是血，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可这明显心虚的样子，显然心里有鬼。 韩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的肌肉不住抽搐，身体也在颤抖，这样残忍的事实他真的无法接受，亲孙子害死了他最骄傲的儿子，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他？ 十五年前小儿子说是韩建明害人，他还不相信，认为小儿子在逃避责任，明明就是小儿子自己不听话跑去后山的，还想拉上韩建明，他还责骂了小儿子，老爷子想到这些，心痛得抽搐，脸色变得灰白。 “爸，您吃颗药丸。” 苏眉注意到老爷子的情况不对，拿出了一颗护心丸，让老爷子服下，以免出事。 韩玉柱绝望地闭上眼睛，脑子乱成了浆糊，现在该怎么办，他爹和韩景川肯定饶不了建明的，建明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好悔啊，韩建明，我们去下面当夫妻吧！” 屋子里的苏月突然大叫起来，手里的菜刀对着韩建明脑袋砍了下去。 “不要！” 韩玉柱夫妇惨叫了声，冲进去想救儿子，可他们哪有刀快，苏月的刀已经砍到了韩建明脑袋上，鲜血迸射，韩玉柱夫妇身上都是血，呆呆地看着血流满面的儿子，两眼一翻白，齐齐晕死过去。 “哈哈……砍死你……” 苏月又砍了几刀，韩建明不省人事地歪倒在椅子上，血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浸湿了，地上，苏月身上都是血，韩玉柱夫妇还晕倒在地上，没人阻止苏月。 韩老爷子总算反应过来了，冲进屋子里，但苏月手里的菜刀，已经对准了她自己。 “小月不要！” 韩老爷子大叫着，跑得更快了些，但苏月恍若未闻，菜刀毫不犹豫地砍向了上自己的脖子，正巧砍到了颈动脉，血像箭一般喷射在对面的韩建明身上。 “我好后悔呀……” 苏月喃喃地说了句，歪倒在地上，菜刀也掉在了地上，发出咣当的声音，血像自来水一样流了出来，很快就淹没了屋子，整个屋子都充斥着粘稠的血腥味，比牛奶还浓稠，令人作呕。 “快叫救护车！” 韩老爷子冲韩景川大叫，想给苏月止血，但颈动脉被切开，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很快苏月的眼神涣散，脸色也变得灰白，现出了死气，身下的血越来越多。 苏眉平静地看着她，并不打算救人，就算她医术再高明，也救不活了，而且她也没想救苏月，死了刚刚好。 救护车来了，苏月已经没气了，韩建明倒还有一口气，渣男命挺大，晕厥的韩玉柱夫妇也被抬上救护车了，一块送去医院抢救，正是林曼茹住的那家医院。 一通抢救下来，韩建明活了，不过脸上留下了两道丑陋的疤痕，脑袋上那道伤口比较严重，还得住院观察。 苏月则被送去火化了，苏眉也没特意给她买墓地，这贱人不值得她花一分钱，而是和夏艳秋葬在了一起，这叫节约土地资源，就让她们母女在地下团聚吧。 “爸，建明不是那种人，他肯定不会害景言的，苏月她胡说八道，故意造谣，您可不能信她的鬼话！” 韩玉柱苦口婆心地劝，韩建明脱离危险后，他便担心老爷子会秋后算账，他再清楚不过韩景言在老爷子心里有多重要，他和韩景川加起来，都比不上韩景言的一只手，儿子再不争气，也是他亲骨肉，韩玉柱想救儿子，只能过来求情，幸好苏月已经死了，现在死无对证。 韩老爷子脸色冷峻，这些天他都在想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他已经很久没想了，想起来就是痛，所以刻意遗忘，现在他又想起来了。 小儿子当时就指出是韩建明和坏人勾结的，故意说后山有桃花，指使小儿子去后山，又告诉二儿子，小儿子在后山出事了，才导致老二出事。 可他当时不相信，还责怪了小儿子，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是苏眉给他配的护心丸，吃了一颗后，心里舒服多了。 现在他信了，老二就是韩建明这个畜生害死的！ 这畜生才九岁就会用心眼害人了，还和那些坏人勾结，他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畜生！ “等建明好了再说吧！”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老二和小儿子的公道必须讨回来，就算韩建明是他亲孙子，他也要大义灭亲。 到时候和上级领导说，让上面派人调查，韩建明心眼再多，也瞒不过这些专业审案的人，得让这畜生亲口招供，他要让大儿子心服口服。 “爸，建明会好好孝敬您的，他不是那种人，我们韩家人怎么可能害自家人呢，您说是吧？”韩玉柱还以为老爷子被他说服了，不由松了口气。 但他说完后，老爷子的眼神突然变了，怀疑地看着他，看得韩玉柱心里直发毛，额头也冒出了汗，“爸……你怎么了？” 第378章 当了四十几年的便宜爹 “老大，你是哪年生的？”韩老爷子突然问。 韩玉柱心里一咯噔，额头流出了更多的汗，恭敬回道：“爸，我属狗的。” “属狗啊，那是34年，你几月生的？” 韩老爷子炯炯有神地看着大儿子，见他满头大汗的软骨头样子，心里一股无名火，斥道：“问你几句话就怂成这样，老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怂货儿子，身上没一点老韩家的血性！” 韩玉柱激灵灵地抖了抖，突然嚎了起来，“爸，我可是您亲儿子啊，您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我妈当年过得多苦啊，怀着我，拖着爷爷奶奶，又闹饥荒，还打仗，我妈一个人撑过来不容易啊……” 韩老爷子眉头拧成了一字，心里烦躁，大儿子这没出息的，真的越看越烦，也难怪孙子会歪，儿子像老子嘛，老大就不是个好的。 当年父母给他娶的媳妇他不喜欢，那时他才十七岁，那女人比他大四岁，模样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特别壮实，庄稼活是一把好手，家里穷的很，只花了三斗麦子就进了他家门。 他那个时候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啥叫爱情，只知道听父母的话，圆房的时候，他也啥都不知道，还是那女人主动的，一切都是懵懂的，如果不是上面突然抓壮丁，他或许会和这女人在老家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 当时战乱已经起来了，四处都不太平，政府还征兵，老百姓都不愿去打仗，上面就抓壮丁，他结婚才半年，晚上刚睡着，就被抓走了，还有村里的几个壮小伙。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连和父母道个别都没时间，成了永别，和他一块被抓走的几个同乡，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知道再待下去，肯定死路一条，于是他便想办法逃走了，如果被抓回去肯定是枪毙，幸好他运气不错，顺利逃走了。 可是回家的路上又饿又累，他病倒了，快死的时候遇上了另一支部队，对他特别好，给他药，还照顾他，就像看到爹娘一样亲切，他打听了后才知道是帮百姓的部队。 他本来想回老家的，可在养病那段时间，听身边的人说起未来的美好社会，人人都有地种，有衣穿，再没有地主老财剥削农民，吃饱穿暖，也不会再有战争，小孩人人都能上得起学，日子过得比蜜还甜呢。 他那个时候才十七八岁，没啥文化，对未来毫无目标，可听到这些话后，他就突然有了目标，他也想为子孙后代贡献一份力，希望他的子孙们，也能生活在这么美好的社会，不用再像他们这一代苦了。 于是，他便跟着他们干革命，这一干就是十来年，九死一生，期间他也回了趟老家，但家里的房子都被烧了，老家人说他被抓后没多久，爹娘就生病了，又闹饥荒，村里饿死了人，他爹娘饿死在逃荒路上。 当时他以为那个女人也死了，心里也是难过的，又过了两年，领导介绍了林曼茹，之后他们有了老二，可没想到解放后，那女人竟来找他了，说他们有个儿子，让他帮着找回来，老爷子想到当年的事，又皱紧了眉。 其实当年老大的身世，老家有人说过闲话，因为那女人逃荒时，并没人知道她怀了孩子，后来大家失散了，没人知道女人去了哪里，现在冷不丁领着个儿子来认亲，自然多了不少风言风语。 女人说他被抓走后，才知道自己怀上了，因为闹饥荒，她就没和爹娘说，逃荒路上爹娘饿死了，她一个人逃去了其他地方，生下了老大，可老大九岁时走丢了，之后下落不明。 老爷子还记得，他找到老大的时候，老大和一群叫花子在一起，脏兮兮的，看不出模样来，不过那女人说老大后背有块黑色胎记，要不然还找不到呢，带了这母子俩回老家，老爷子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他心里也起了疑，但想到女人替他安葬了父母，总归是他对不住这女人，便没再提这事了。 女人也还算明事理，说她会在老家待着，只求他好好待老大，没过几年，女人就病死了，临死前还给老大指了门亲事，就是史玉珍，是她娘家那边的亲戚。 老爷子其实并不满意史玉珍，但女人都要死了，他也不好反对，只得同意了，等女人死了后，他给老大两口子在老家县城安排了工作，没打算接到泸城，不过这两口子生的孙子却讨人喜欢，韩建明小时候嘴甜还机灵，老爷子还是蛮中意孙子的，隔三差五地让老大一家回来住段时间。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这会害死了他的景言，景言出事的时候，正好是老大一家来探亲的时候，也正是景言出事，他才把老大一家调回了泸城，想着放在眼皮子边才安心。 老爷子心里剧痛，他好悔啊，如果早知道景言会出事，他何苦认回老大，就让他们母子在老家待着，他的景言或许现在还能陪着他，现在肯定已经娶妻生子了。 韩玉柱忐忑不安地看着沉默不语的老爷子，全身都被汗浸湿了，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爸。” 老头子突然问他的出生年份，也不知道是啥意思，韩玉柱心里极不安，汗水哗哗地流了下来，祈祷老头子只是随口问问。 “你慌啥？没出息的东西！” 老爷子厌烦地斥了声，这个老大他实在喜欢不起来，扶不起的烂泥，本以为孙子能有出息，可哪成竟是条毒蛇，还不如怂货老大呢。 老大虽然怂，有心无胆，做不出害人的恶事，韩建明这小畜生，老爷子咬紧了牙，他要替景言报仇，饶不了这东西！ 但在之前，他得查清楚一件事。 “老大，你是哪月生的？”老爷子漫不经心地问。 韩玉柱又抖了抖，低下头回道：“爸，我十一月生的。” “十一月啊，你娘说生出来小的很，耗子一样大，”老爷子像话家常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韩玉柱抬手拭了额头上的汗，强笑了笑，“是，我娘说当时还怕我活不了。” “你生出来几斤来着？” “五斤……不对，四斤多吧，爸，我也记不清了，这事我娘才清楚，您今天咋突然想起问这些了？”韩玉柱脸上的笑快维持不下去了，汗水糊了眼睛，看不清老爷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眼神也变得凌厉。 “今天又不热，你怎么回事，身体虚成这样了？”老爷子喝道。 韩玉柱心慌了慌，用袖子擦了把汗，赔笑道：“我……我这不是担心建明，没好好睡觉嘛，爸，建明他真的不会害景言的，您别信苏月瞎说，那女人疯了，疯言疯语您可不能信，建明可是您亲孙子啊！” 也不知是不是老爷子的错觉，总觉得韩玉柱在亲孙子上咬得特别重，看着这张从来没喜欢过的脸，老爷子一阵厌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吧！” “爸，建明那里……” “滚！” 老爷子怒吼了声，韩玉柱吓得不敢再说话了，踉跄着离开，等他走后，老爷子给老家打了电话，他得回去一趟，有些事必须查清楚。 苏眉觉得奇怪，老爷子两天没来吃饭了，她担心出事，就骑车去了大院，结果大门紧闭，问邻居说老爷子出门了，都走两天了。 这个时候出远门干啥，苏眉心里有些奇怪，晚上韩景川回家，她便把这事说了。 韩景川略一想，就猜出了老爷子的行踪，“应该回老家了。” “回老家干什么？不年不节的，爸走的时候没和你说？”苏眉更想不明白了，老爷子搞得神秘兮兮的。 韩景川冷笑了声，嘲讽道：“估计是去查韩玉柱身世了。” 苏眉瞪圆了眼睛，兴奋问道：“韩玉柱不是你爸生的？” 如果是真的，老爷子不仅被戴了四十几年绿帽子，还喜当爹那么多年，甚至还害死了亲儿子，这可真是孽债。 “十之八九不是，其实他的身世在老家一直都有争议，只不过老头子装糊涂，只当没听见，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韩景川又冷笑了声，他家这个老头子，在家事上从来就没聪明过，办的都是糊涂事儿，当初因为内疚，就算明知韩玉柱身世可疑，也当不知情认下了这儿子，认下了也罢，就好好对这便宜儿子呗，可却放在老家不闻不问那么多年，换了他是韩建明，心里估计也会有想法，同样是亲儿子，凭啥待遇差那么多？ 他对韩玉柱的身世没兴趣，但他哥却因为韩建明死了，这个仇他必须报！ 韩景川说了当年的事，苏眉叹了口气，“如果韩玉柱真不是爸亲生的，也不能完全怪那个女人，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人太艰难了，不过韩建明不能放过他，必须抓起来严惩！” “等他伤好了就审，饶不了他！” 韩景川眼神森寒，他肯定不会放过这畜生的，十五年过去了，他大哥的仇终于能报了。 老爷子过了足足半个月才回来，苏眉并不知道他回来了，是听韩景川晚上回来说的，当年的事查清楚了，韩玉柱确实不是老爷子亲生的。 “老头子抓了壮丁后，老家就闹了饥荒，全村人都去逃荒了，我爷爷奶奶死在逃荒路上，那女人不是一个人走的，她和村里的一个光棍走了，那光棍论起来是老头子的堂兄，没出五服，韩玉柱就是那光棍的儿子，但那光棍是个赌棍，韩玉柱九岁那年不是走丢的，是被他爹卖掉的，那光棍还把老婆也卖了，他自己被赌坊里的人打死了。” 这些事其实不难查，那女人和那光棍的事，村里不少人都知道，只不过那女人对外一口咬定韩玉柱是老爷子的种，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也没人管这闲事，老爷子出去那么多年了，谁知道是生是死呢。 “爸当年怎么就认下了？他可以有很多好的办法处理这事，给他们母子一笔钱，好好安顿他们，也好过认回来啊！” 苏眉真的想不明白，老爷子当年是咋想的，稀里糊涂地认回个便宜儿子，还因此害死了亲儿子，这老爷子真的糊涂透顶了。 韩景川冷笑，“他就是觉得对不起人家，害那女人吃苦受累，宁可戴绿帽子也要当便宜爹，哼，脑子从来就没聪明过！” 苏眉听得直摇头，老爷子这事实在办得不靠谱。 “韩建明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苏眉问。 这些天她都会去医院给林曼茹送饭，顺便打听韩建明的伤势，这家伙大概也知道伤好了就要接受审判了，天天装死，这疼那疼的。 “好了，我明天就和上面说，押韩建明去审问。”韩景川冷声道。 十五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第二天一早，韩玉柱去了医院，彻夜难眠的韩建明，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这些天他一直装死，就是想赖在医院里苟且偷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说梦话的习惯，还会说出自己心里最大的秘密，他要是早知道自己有这毛病，说什么都不会和苏月那贱人结婚的。 就算结婚了，他也要一个人睡，绝对不会暴露心底的秘密。 可世上难买早知道，苏月那贱人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他现在却备受折磨，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血肉模糊的韩景言，当时找到韩景言时，已经断气了，被折磨得不像样，他当时硬要跟着去看，只看了一眼就吓坏了，自那以后，他的噩梦里经常出现了韩景言，还有韩景川那个神经病，总是在梦里追杀他。 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好，晚上睡不好，担心这件事会被查出来，不过一年一年过去，这事没多少人提起了，韩建明也安心了，他没想到去南方会遇到那个白小姐，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十五年前给他十块钱买糖的那个漂亮女人。 十五年前他跟着父母来泸城探亲，泸城的繁华让他恋恋不舍，他不想回老家那个穷地方，可老爷子只让他们一年来探一次亲，不肯调父母来泸城工作，韩建明心里愤愤不平，同样是亲儿子，他爹还是长子，为什么待遇天差地别。 家里最受宠的就是韩景言，老爷子逢人就夸，说韩家祖坟冒青烟才生了韩景言这么有出息的儿子，韩景川也偶尔会夸一夸，从来不在外面提他们一家，别人问起才会介绍一下，说是老家的大儿子，其他的就不说了。 他心里不舒服，明明他们一家才是正统的长子长孙，却只能窝在穷县城吃苦，韩景言兄弟是狐狸精生的野种，却在大城市享福，凭什么？ 心里嫉恨交加的韩建明，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萌生了报复的念头，再加上家属院的孩子不爱和他玩，韩建明就一个人去后山玩，然后就遇到了那个漂亮的白小姐，给他好吃的巧克力，还给他钱，对他特别好，每次去后山都能碰到白小姐，韩建明把心里的郁闷也和白小姐说了。 白小姐就说，只要韩景言不在家，他们一家就会被老爷子疼爱了，韩建明觉得很有道理，他也没细想白小姐说的不在家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猜想，但他假装不知道，他迫不及待想看到韩景言滚蛋了，最好韩景川也滚，这样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了，可以独享老爷子的宠爱。 韩建明按照白小姐教他的，哄韩景川去后山摘桃花，然后又去找韩景言，告诉他韩景川在后山遇到危险了，疼爱弟弟的韩景言不假思索就去了后山，然后就遇险了。 眼前又浮现出了韩景言血肉模糊的样子，韩建明打了个寒战，心里有了些悔意，其实韩景言对他很好，很有耐心，还会教他做很难的数学题，韩景川小的时候也没神经病，会带他去和院里的孩子们一起玩，别人欺负他时，韩景川也会帮他教训回来。 可他就是不甘心啊，凭什么他不能来泸城？ 凭什么林曼茹那个狐狸精成天用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他，仿佛看垃圾一样，他知道林曼茹瞧不起他们一家，连一点面子情都不做，厌恶摆在了明面上，老爷子从来都是让他和父母忍让，说林曼茹就是那个脾气，没有坏心的。 哼，他一个小孩子还要忍让大人，哪门子的道理，说来说去，不过是老爷子的偏心罢了。 “爸，爷爷怎么说？”韩建明急切地问。 老爷子的态度最关键，就算韩景川再恨他，只要老爷子不答应，那神经病也奈何不了他，大不了他离开泸城，远走他乡，以后不再和韩家联系，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爷爷不肯见我。” 韩玉柱神色颓废，这些天他也不好过，老爷子人影都找不到，也不知道去哪了，他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那天老爷子问的那些话，让他越想越慌，晚上睡觉都不敢合眼，希望是他想多了。 韩玉柱怔怔地看着儿子，良久才问道：“建明，你和我说实话，十五年前你真做了那些事？” 第379章 林曼茹复仇 韩建明怔了下，使劲摇头，“爸，你别听苏月胡说，她胡说八道的。” 韩玉柱却不信，知子莫若父，韩建明这个样子明显在心虚，而且苏月死的那天，这小子的表现，也说明了十五年前他并不无辜。 重重地叹了口气，韩玉柱心里难受的很，他虽然不喜欢韩景言，可也从来没想过要害死这个弟弟，其实他从没想过来泸城，他娘临死前嘱咐过他，就窝在老家过日子，别去找他爹，他知道他娘为什么会这么说，他都知道。 可有时候他又会不甘心，毕竟泸城太繁华了，老家那穷地方比起来，就是穷山沟，繁华迷了眼，也迷了他和史玉珍的心，他们两口子有时候会在孩子面前说一些酸话，还说韩景言兄弟俩的坏话，估计韩建明就是听了这些话，才会生出那不好的心思的。 韩玉柱痛苦地闭上眼，后悔莫及，如果时光能重来，他宁可回老家种地，一辈子都不会踏足泸城。 “建明，你不该啊，这怎么能害人啊！” 韩玉柱痛心疾首地瞪着儿子，韩景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老爷子的态度也没明朗，但肯定不会太妙，韩景言是老爷子最得意的儿子，他儿子害了韩景言，林曼茹又因此疯疯癫癫的，老爷子怎么可能饶了他一家？ 韩建明脸色变了变，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冷笑了声，嘲讽道：“爸，韩景言不死，我们一家能来泸城？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爷爷那样对我们一家，明明您才是长子，韩景言算什么东西，狐狸精生的野种罢了！” 听到‘野种’二字，韩玉柱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他死死咬着牙，抡起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骂道：“你个畜生，韩景言是你叔叔，你怎么能勾结外人害他，你……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你对得起你爷爷吗？” 韩建明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嘲讽地看着他父亲，“爸，当年韩景言死的时候，您可是喝了半斤烧酒庆贺的，现在说这些话想表示你们的兄弟情深？哼，林曼茹可从来没把你当儿子过，在她眼里你连只狗都不如，我不后悔做这些，韩景言不死，我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他一死，爷爷就把我们一家调来泸城了，日后我有出息了，谁还会想起韩景言？他们都只会提我韩建明！” 韩玉柱脸色铁青，他很想告诉儿子，老家才是他们一家的安身之地，他们没资格和韩景言兄弟争，可他说不出来，这件事他没脸说。 “爸，你去找爷爷，让他放过我，韩景言死了，韩家的男丁可不多了，他得保住我，我可是他亲孙子啊！” 韩建明急切地想说服他爹，只要老爷子发了话，韩景川肯定不敢对付他，等他以后辉煌腾达了，他再弄死那神经病，以后韩家就只有他韩建明了。 韩玉柱又叹了口气，心里沉甸甸的，他虽然恼恨儿子做错了事，可毕竟是亲骨肉，还是独苗，他必须保住儿子。 “我去找找你爷爷。” “好，爸您快去，我等你的好消息！” 韩建明开心地笑了，脸上两道狰狞的紫红色疤痕，像两条粗壮的蜈蚣，一左一右地扭曲着，丑陋恶心，令人作呕。 韩玉柱迈着沉重的步伐，打开门离开了，但父子俩都没看到，一道纤瘦的身影闪开，躲在墙角后面，仇恨地看着他们。 “爸，你快点儿，别耽搁时间了。” “知道，你在这等我。” 韩玉柱走快了些，很快就下楼了，韩建明得意地笑了，他爹肯定能说服老爷子的，韩景川奈何不了他。 心情大好的韩建明，虚掩上门，躺回床上准备睡会儿，或许一醒来就能听到他爹的好消息了呢。 接到林曼薇电话时是中午，苏眉做好了饭，准备送去医院，电话就打过来了。 “景川在不在？”林曼薇声音很急，还喘着气。 “他出去办事了，小姨，出什么事了？” 韩景川吃过早饭就出门了，说去找领导说韩建明的事，不出意外，顶多明天这家伙就得逮起来。 “你妈抓了韩建明去楼顶，说要和他同归于尽，小眉你去找你爸，我打电话打不通，现在也只有你爸能劝住你妈了。” “好，我现在就去找爸！” 苏眉吓了一大跳，林曼茹居然挟持了韩建明，又发生什么事了，这一天天地怎么就没个太平日子。 她也没时间和张嫂她们解释，只是嘱咐，“我爸和韩大哥他们若是回来了，就让他们去医院，就说出大事了。” “好，小眉你别慌，骑车小心些。”张嫂自己却慌了，可她又帮不上忙，急得不行。 “我出去找他们，没事。” 苏眉骑上车就出门了，她估摸着老爷子会过来吃饭，路上没准能遇到，果然，半路上和老爷子遇上了，老爷子背着手，慢慢走着，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爸，韩大哥没和你在一起？” 苏眉大叫了声，在老爷子面前刹车停下了，老爷子吃了一惊，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便说道：“他有事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吃饭，出啥事了？” “妈……她挟持了韩建明去楼顶，说要和他同归于尽，小姨让您赶紧去医院。” 苏眉还没说完，老爷子就抢了她的自行车，飞一般地朝医院赶，苏眉只得等公交车，希望林曼茹能听老爷子的劝吧。 转了两趟公交车，总算赶到了医院，楼下围了乌鸦鸦的一大群人，还有公安也赶来了，在下面放垫子和棉被，苏眉直接去了楼顶，这栋楼总共五层，摔下去不死也得瘫，林曼茹这些天挺安静的，医生说在慢慢好转了，怎么突然会挟持韩建明？ 楼顶也有不少人，韩景川也在，估计是听到消息直接赶过来了，苏眉朝他走过去，看到林曼茹用了一根钢丝绳，死死缠着韩建明的脖子，已经流了不少血，染红了病号服，林曼茹手上也沾了不少血。 韩玉柱两口子也来了，瘫在地上哭着哀求，这两口子也是可怜，刚受了苏月的惊吓，现在又得承受林曼茹的。 披头散发的林曼茹，纤瘦的身体套着宽大的病号服，显得空荡荡的，楼顶风很大，呼呼地吹着，让人担心她会被风吹走。 “都别靠近我，韩青山，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林曼茹厉声呵斥，老爷子不敢靠近了，哀求道：“曼茹你别干傻事，不值得为这畜生赔上一条命，你放开这畜生，他会受到制裁的，景言的仇我一定会报，你相信我！” “不，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信，十五年前我就和你说，别让这一家子来探亲，别让他们住在家里，我和你说韩建明心术不正，不是个好东西，你不信我的话，还说我小心眼，结果景言被他们一家害死了，你满意了？” 林曼茹声音特别尖，但听起来神智好像清醒了不少，不过她太激动了，手上的力气不由加大，韩建明闷哼了声，脖子处的血流得更多了，细细的钢丝绳已经嵌进肉里至少半公分了，再进去些，就会切断动脉和气管，像苏月一样，血尽而亡。 “是我的错，曼茹，你先放开这畜生，这次我肯定不会饶了他，你再信我一回，好不好？” 老爷子老泪纵横，肠子都悔青了，他不该不听媳妇的话，把这一家祸星留下来，是他造的孽啊！ 林曼茹却跟没听到一样，看都没再看老爷子，冲半昏迷的韩建明骂道：“你有什么资格嫉恨我的景言，你们一家本来就是野种，韩玉柱根本不是韩家人，他是你奶奶和野男人生的野种，你们才是野种，我的景言才是韩家人，你害死了我的景言，给我去死！” 韩玉柱面色大变，震惊地看向老爷子，但老爷子神情却未变，只是死死地盯着林曼茹，一脸担心，再看向韩景川和苏眉，他俩也没有半点惊讶的神色，韩玉柱不由自嘲地笑了。 原来他死守着的秘密，其实都知道了，那他还瞒着儿子干什么？ 如果他早早地告诉儿子，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半昏迷的韩建明，被这些话刺激得清醒了，脱口叫道：“不可能，我是韩家的长孙，韩景言才是你这个狐狸精生的野种，他就应该去死，你以为是谁害死韩景言的？是你，是你这个高高在上的狐狸精，你看我就像看垃圾一样，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看不起我，我就弄死你最喜欢的儿子，哈哈…… 林曼茹你别在老子面前装疯卖傻，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那些丑事？你心里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是老头子，是叫霍青山，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韩景言，不就是因为韩景言长得像你的野男人嘛，要不是霍青山老早就死了，我都会以为韩景言是你和霍青山生的野种，哼，老头子被你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他就是天底下最蠢的乌龟王八蛋，哈哈哈哈……” “你去死吧！” 听到霍青山这个名字，林曼茹看起来更疯狂了，姣好的脸扭曲得变了形，两手死死地拽紧了钢丝绳，韩建明说不出话来，他想挣开钢丝绳，可没一点力气，血流得越来越多，地上都淌了不少血。 老爷子已经傻了，他被突然冒出来的霍青山刺激傻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韩景川则面无表情，他不想出手，这两人的死活他都不关心，而且死对林曼茹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第380章 韩建明死 “不要，疯婆子你放开建明！” 韩玉柱突然冲了过去，他要救儿子，但他这么一叫，林曼茹却被刺激得更加疯狂了，两只手死死地拽着钢丝绳，绳子切进了她的手心，流了不少血。 但她却不知道疼一样，死死地拽着，韩建明已经说不出话了，乞求的眼神看向韩玉柱，嘴唇哆嗦了几下，虽然没发出声音，但韩玉柱知道儿子在说什么，儿子不想死，在呼救呢。 “建明别怕，爸爸来救你了，别怕啊！” 韩玉柱很想跑得再快些，可他这些天心力交瘁，睡不好吃不香，看起来比老爷子还老一些，也没多少力气，跑了几步就摔倒了，赶紧爬起来再跑，但在他手快抓到林曼茹时，林曼茹疯狂地笑了起来，“去死吧！” 她用力一推，韩建明从栏杆上滚了下去，林曼茹手里还拉着钢丝绳。 “不要！” 老爷子终于清醒了，冲过去想阻止，可到底晚了一步，韩建明掉下去了，脖子上还系着钢丝绳，大半个身子悬挂在栏杆上，钢丝绳在重力作用下，瞬间割断了他的气管和动脉，血喷射了出来，但并没多久，林曼茹也被拉了出去。 她力气小，又瘦，韩建明这一掉，直接将她拉了下去，两人同时往下坠，韩玉柱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摔下去了。 “建明啊！” 韩玉柱大叫了声，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老爷子也冲到栏杆边了，但晚了一步，林曼茹和韩玉柱全都掉下去了，而且林曼茹在坠落过程中，身体还撞到了三楼突出的窗台，下坠过程滞了滞，比韩建明晚一步掉下去。 因为她手里还拽着钢丝绳，撞到窗台时，韩建明脖子上的伤口又被拽了下，血流得更多了，两人一前一后掉在垫子上，身体弹了起来，又坠了下去。 苏眉眨了眨眼，心里有点慌，她朝韩景川看去，本想安慰他，但韩景川却冲她笑了笑，牵着她手，“下去看看吧。” “你……没事吧？” 苏眉有点担心，韩景川表现得太平静了。 “没事，下面有垫子，不会死。” 韩景川口气很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林曼茹在他心里，和别人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样的结局，或许才是林曼茹想要的吧？ 那个霍青山是什么人，他也没兴趣知道，总不过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肯定不是老头子那样的大老粗，这老头子接二连三被人戴绿帽，也是怪造孽的。 但老头子自作自受，谁都怨不得。 楼下围了一大群人，韩玉柱夫妇还在楼上的天台躺着，现在这个情况，他们还是晕着比较好。 “大半个脖子都割断了，吓死人了，肯定活不了了。” “那女人好像撞到三楼的窗台了，还是脑袋撞到的，怕是也好不了了。” “慌兮兮的，这两人是有啥仇啊？” “听说那个男的害死了女人的儿子。” “活该，当妈的肯定要替儿子报仇的。” 才走到楼下，就听见了一阵议论声，苏眉心里一喜，韩建明看样子死透了，不过林曼茹好像也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爷子最先下楼，他使劲扒拉着人群，挤了进去，看到地上不省人事的林曼茹，老爷子眼前一黑，痛苦地叫道：“曼茹，你何苦啊！” 有医生在急救，韩建明面朝下趴在垫子上，身下是一滩血，越来越多，垫子都染红了，医生小心翼翼地扳开他的身体，看他的样子心就凉了，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大半个脑袋都快切断了，无力地垂在一边，已经断气了。 林曼茹的情况也不乐观，她的头部受了重创，但没流血，这反而更糟糕，医生将她抬上担架，送去急救了。 公安则收起了韩建明的尸体，韩景川也去了公安局，作为死者家属去的，要签一些字，至于火化，还是让韩玉柱去办吧。 林曼茹抢救了七八个小时，还在进行着，老爷子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口，苏眉买了饭，他也不吃，一个人坐着，谁劝也不听。 韩景川也赶来医院了，见老爷子的情况不太好，便把饭递了过去，冷声喝道：“你饿死给谁看？人家心里想的又不是你！” 老爷子灰白的脸抽搐了几下，好想踹这兔崽子，可他没力气了，不过被这兔崽子气了后，肚子倒饿了，他气冲冲地接过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爸，这还有汤，您吃慢点儿，别噎着。” 苏眉把汤递过去，老爷子接了一口气全喝了，继续吃饭，一天没吃了，就早上吃了馒头和粥，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林曼薇也一直守着，她的神情有些悲伤，但还算平静，晚上也吃了饭，其实她的感觉很复杂，甚至还有些轻松，终于解脱了。 林曼茹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解脱了也好，就怕落了个不死不活的活死人下场，连累景川和小眉小两口。 又过去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出来了，林曼薇起身迎了过去，“老张，怎么样？” “暂时算救过来了，但还没度过危险期，情况不太乐观，而且……”医生迟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张你直接说吧，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很可能是植物人。”医生说道。 林曼薇愣住了，突然有种冲动，想让医生别救了，就让她这不省心的姐姐死了吧，免得当植物人连累小川他们。 “辛苦你了，老张！” 林曼薇还有些理智，勉强笑了笑，冲医生道谢，这医生是医院水平最高的，也是看在她的面子，才会出手的。 “咱们间不用客气。” 医生在林曼薇肩上轻轻拍了拍，疲倦地回去休息了，连续做手术十来个小时，铁人都吃不消。 三天后，林曼薇的生命力还算顽强，度过了危险期，但也成了植物人，韩景川让她住在医院里，也就是花钱的事，弄回家还得辛苦他媳妇，老爷子也没那个精力照顾，就在医院待着吧。 韩建明也火化了，韩玉柱夫妇申请了提前退休，他们没脸待在泸城了，儿子也死了，女儿和他们不亲，他们留下来也没意思，还是带着儿子回老家吧。 当初他们就不应该来泸城，一直待在老家，或许儿子现在还活着呢。 事情总算尘埃落定了，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但老爷子却有些不太好，他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林曼茹，和她说会话，但林曼茹什么都听不见，而且就算能听见，估计她也不会回应，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霍青山，不是老爷子。 “霍青山是我姐的未婚夫，霍家和我家是世交，我姐和霍青山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战乱，他们会结婚生孩子。” 林曼薇说起了霍青山和林曼茹的故事，她是知情者。 “霍青山长得很好看，说来也奇怪，景言长得很像他，但景言肯定是姐夫你的孩子，这个我能保证，我姐嫁给你的时候，霍青山已经去世两年了，他是开飞机的，和敌人撞机同归于尽，我姐接到消息时就割腕自杀了，没死成，救回来了，但之后又寻了两回死，之后她也参加了革命，去了文工团，再后来就有人介绍了你。” 林曼薇朝老爷子看了眼，眼神有点同情，说道：“其实在姐夫你之前，有不少比你条件好的男人，都相中了我姐，我姐都没答应，她心里还惦记着霍青山，后来听到姐夫你的名字，和霍青山同名，我姐就觉得可能是缘分，便答应了。” 老爷子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老脸有些挂不住，他还以为是自己够优秀，所以才能娶到林曼茹，原来他只是沾了名字的光。 那个叫霍青山的也是个英雄，他不生英雄的气，只怪自己无福消受美人恩。 第381章 真正的凶手是林曼茹 老爷子虽然心里别扭，但还是每天都去医院看看林曼茹，毕竟是他喜欢过的女人，哪怕这女人心里没他，可喜欢了这么多年，就算心里有疙瘩，感情也不是说扔就扔了的。 更何况林曼茹现在已经这样了，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活死人一个，老爷子就算再大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 苏眉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是个痴情种，风雨无阻地去医院看林曼茹，雷打不动，不过林曼薇问过了医生，林曼茹的情况并不妙，她自己没有求生意识，估计没几个月能撑了。 这些天和林曼薇谈了不少，林曼薇现在对这个姐姐也心灰意冷了，她还说了一些林曼茹以前的事。 苏眉听了后，对这个婆婆也更加不喜了，从小就是作精，林曼茹完美的诠释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因为打小体弱，父母怜惜她，关心她多一些，妹妹林曼薇反而被要求让着姐姐，这些倒也无妨，让林曼薇寒心的是林曼薇对两个儿子的差别待遇。 “我也想不明白，明明景言不是霍青山的孩子，可他和霍青山长得是真像，我给你看霍青山的相片啊。” 这天，苏眉去林曼薇家送衣服，顺便聊天，林曼薇又提起了以前的事，翻箱倒柜地找霍青山年轻时的相片，霍林两家是世交，相片自然是不少的。 林曼薇找到了一张合照，一男两女，在一个院子里照的，前排是林曼薇姐妹，后排则是个长身玉立的青年，乍一看，确实很像韩景言，有七八分像。 “这个就是霍青山？” 苏眉指着温文尔雅的青年问。 “对，他就是霍青山，和景言很像吧？小时候的景言还不怎么像，可越大越像，真是奇了怪了。”林曼薇想不明白，要不是霍青山已经牺牲了，她都要怀疑姐姐给韩老爷子戴大绿帽了。 苏眉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小姨，其实不是太像，主要是气质像，霍青山和景言哥都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质，还有这发型和穿着打扮都挺像的，可细看后，就能看出并不像，眼睛鼻子都不像，霍青山是单眼皮，景言哥是双眼皮，霍青山嘴唇厚一些，景言哥的薄，还有脸型也不太像。” 乍一看确实很像，可只是神似，形不相似，根本禁不起细看，简单来说，韩景言的五官脸型和弟弟韩景川更像，但兄弟俩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儒雅温和，一个则冷酷漠然，所以兄弟俩看着才不像。 这个霍青山和韩景言的气质很像，都是翩翩书生，可细看后，就会发现霍青山其实是有英气的，否则他不会有勇气和敌机同归于尽，从外形来说，韩景言五官更精致，气质也更儒雅些。 林曼薇细细看了会儿，不由点头，“小眉你说的对，确实不太像，还是景言更好看些，不过霍青山是英雄，我姐其实配不上他，唉！” 幽幽地叹了口气，林曼薇眼前仿佛出现了个温和笑着的男孩，正是霍青山，其实不只是姐姐喜欢他，她也喜欢的。 那么优秀的男人，哪个少女不怀春？ 但林曼薇很理智，在得知霍青山和姐姐订下婚事后，她就收回了感情，此后待霍青山便是兄长一般了。 苏眉凝眉想了想，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便问道：“小姨，我觉得景言哥很可能是妈有意照着霍青山的样子养的，景言哥的发型一直没变，都是霍青山这种，还有衣服，霍青山是中山装白衬衫，景言哥也是这样的……” 林曼薇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她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韩景言小时候其实也是爱玩的，老爷子就想教韩景言练武，可林曼茹强烈反对，老爷子也只得作罢。 还有那些衣服，如今想起来，确实是林曼茹有意为之，霍青山只穿白色衬衫和中山装，林曼茹给景言准备的也都是白衬衫和中山装，还有，霍青山会弹钢琴，林曼茹让韩景言从小学钢琴。 很多事都禁不起推敲，林曼薇咬紧了牙，忍不住骂道：“神经病！” 如果林曼茹现在好好的，她肯定要狠狠扇一个大耳光，韩景言如果从小习武的话，说不定十五年前他能逃出歹徒的魔掌，可在林曼茹的刻意培养下，他却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小姨别气了，事已至此，再气也没用。”苏眉安慰。 但她其实也是生气的，替韩景言兄弟悲哀，林曼薇从来没爱过这对兄弟，她只是把对霍青山的爱，转移到了韩景言身上，而且韩景言也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替代品，这种畸形的母爱，反而成了韩景言的夺命刀。 如果韩景言身强力壮些，十五年前或许能逃出生天，韩景川说过，那伙人是三个，两男一女，而且是在后山，地形复杂，以韩景言的聪明才智，拖延时间，再诱使歹徒钻进山里，再借机逃跑并不是做不到。 事实上韩景言也做到了，发现韩景言尸体时，他并不是在原地，而是在半山腰上，显然他想办法逃跑了，可却没能跑得过歹徒，被追上后，被暴怒的歹徒虐杀了。 “不行，我要去医院骂她，我咽不下这口气！” 林曼薇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去了医院，苏眉拦都拦不住，她也不想拦，其实她也想去骂一顿，林曼茹就是个神经病，还成天埋怨这个埋怨那个，其实真正的元凶是她自己。 苏眉跟着去了医院，林曼薇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瘦了不少，一动不动的，老爷子不在，护士说今天还没来过。 “林曼茹，知道景言是谁害死的吗？就是你自己，你生生地把景言养成了文弱书生，导致他十五年前逃不出歹徒的魔掌，如果景言从小跟着姐夫学武，他怎么可能逃不过？你天天怪小川，其实你才是凶手，你就是故意逃避责任，才天天装疯卖傻，从小你就这样，你这一辈子都是这样，自私自利，担不起责任！” 林曼薇骂了一通，心里痛快多了，她就是替韩景川叫屈，小时候的韩景川太可怜了，都是林曼茹害的，哪怕林曼茹现在变成了活死人，她也原谅不了这个姐姐。 第382章 高考 “小姨，好像动了。”苏眉惊叫了声，她刚刚看到林曼茹的手指动了下，可就一下，之后便没再动了。 “我去叫医生。” 林曼薇虽然骂得凶，也不会不管她，准备去叫医生过来看看，然后就看到一滴眼泪，自林曼茹的眼角流了下来。 她朝苏眉看了眼，猛地往外冲，大声叫道：“老张，快过来看看！” 没多会儿，医生就赶过来了，给林曼茹检查，但情况却并不妙。 “做好心理准备吧，病人自己并不想活。”张医生说道。 林曼薇变了脸色，突然有些心虚，不会是被她骂得不想活了吧？ 苏眉也想到了这一点，安慰道：“小姨，妈她一直都没有求生意志，或许死对她才是解脱吧。” 这十五年来，林曼茹天天寻死觅活的，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而且林曼薇并没骂错，害死韩景言的就是她自己，怨不得别人，更怨不得韩景川。 从始自终，韩景川才是最无辜可怜的。 老爷子到了医院，今天和几个老伙计下棋迟了些，他已经养成习惯了，每天过来陪林曼薇唠会儿，哪怕只是自言自语，也好过一个人在家闷得无聊。 可到了医院后，并没看到林曼茹，老爷子心里一咯噔，急匆匆地去了抢救室，看到了林曼薇和苏眉。 “爸，您别慌，医生在抢救。”苏眉安慰。 “不慌，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慌的，医生怎么说？”老爷子挺平静，他早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如今这样，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林曼茹那么难熬，死了也是解脱。 “医生说不太妙，不过现在也说不好，手术后才知道结果。”苏眉没说死，见老爷子表情平静，稍松了口气，又说道：“我已经打电话通知韩大哥了，他马上赶过来！” 老爷子满意颔首，儿媳妇办事妥当。 韩景川赶过来时，抢救还没完成，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医生出来了，还没开口，苏眉就猜到结果了。 “抱歉，已经尽力了。”医生遗憾道。 林曼薇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林曼茹推了出来，她的呼吸已经停止了，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其实也没有必要了，现在这样的结果，大家都能平静地接受。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撇过头擦了下眼睛，到底是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真不好受，可这个结果，也让他松了口气，否则林曼茹真醒过来了，他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一个在心里给他戴了几十年绿帽子的女人。 林曼茹的葬礼来了不少人，大院的人并不清楚韩家发生的事，很同情老爷子，短短半年内，孙子死了，孙媳妇也死了，现在老婆都没了，也太造孽了些。 一切都尘埃落定，苏眉担心老爷子一个人在家住冷清，劝他搬过来一起住，老爷子拒绝了，大院有老伙计们，天天一起吹牛下棋，再打打乒乓球，出去钓钓鱼，日子过得还是挺自在的。 苏眉也会时不时地去给老爷子送饭，保证老爷子营养，林曼茹的那个灵堂一样的房间，已经被老爷子拆了，现在堆放了杂物，家里反倒温馨了不少，不像以前阴森森的。 老爷子现在爱上了种菜，他把院子里的花都拔了，全都种上了时新蔬菜，以前他就想种菜，但林曼茹不肯，非要种花，最后两人妥协，一半种花，一半种菜，现在全都种菜了，还多养了几只鸡。 重温农活，让老爷子的生活充实了不少，他庄稼活也是一把好手，没多久就种出了绿油油的小白菜，每天都给苏眉送一篮子过来，自打老爷子种菜后，蔬菜基本上能自给自足，每天还能捡几只蛋呢。 苏眉报了高考复读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是六月，天气越来越热，离高考也越来越近了，虽然做了不少习题卷，但苏眉还是心里没底，担心自己考不上。 “没事，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韩景川安慰，被苏眉狠狠瞪了眼，“呸……你就不会说点吉利话？” 韩景川赶紧改口，“今年肯定能考上，我媳妇这么聪明，考大学手到擒来！” 说完还讨好地把风扇转到她这边，呼呼的清风让苏眉凉爽了不少，冲这家伙瞪了眼，准备下床继续做习题，这段时间又闷又热，雨又下不来，就算吹风扇都热。 “都十二点了，睡觉吧，别看了。” 韩景川拉住了她，眼神变得火热，他刚从南方回来，小别胜新婚，现在只想做一些快乐的事，而且天这么热，索性出身汗舒服些。 “不要，我要看书……唔……韩景川你个大坏蛋……” 苏眉的话都被堵住了，热烈缠绵的吻，如同暴雨一般，让她喘不过气来，其实她也想的，韩景川去南方那么久，她做梦都在想，只是高考在即，她心里太紧张了。 “劳逸结合，学习也要放松的……” 韩景川的理由很充分，三下五除二，把苏眉的衣服拆得干干净净，两人身上像是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可却异常兴奋…… “我要是考不上，都是你害的！” 半昏迷的苏眉，喃喃地抱怨着，害她书都看不成，就是这家伙的错。 “嗯，我的错！” 韩景川认错态度良好，可行动力却越来越强，要不是太热，苏眉肯定会睡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炸雷声，吓得苏眉一个激灵，差点把身上的人踹下去。 可某人却更加兴奋了，就像兽化了一样，折腾到了半夜，苏眉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任由这家伙抱着她去冲凉，免不了又被吃了一顿豆腐。 冲过凉后，苏眉反倒睡不着了，外面雷声不断，还有手臂粗的闪电，吓得她使劲朝韩景川怀里缩。 “不怕。” 韩景川轻轻拍着背，觉得自家媳妇真招人喜欢，像猫儿一样，以前的媚儿也是这样，一打雷就钻他怀里，胆子小的很。 暴雨下得很急，听着急促的雨声，苏眉慢慢睡着了，一夜无梦，早上却起迟了，白天上课时总是打瞌睡，苏眉在心里骂了某人几十遍，打定主意高考前绝对不让某人得逞了，她要闭关学习。 高考终于姗姗来迟，苏眉第一次参加高考，心里很紧张，韩景川特意空出了时间，负责接送，七月的泸城特别闷热，教室里也没风扇，苏眉考完一场出来，身上都是汗，一出来就看到韩景川了，拿着蒲扇冲她扇风，还买了根奶油冰棒，丝丝地冒着白汽，看着都凉爽了不少。 “考过了就别想了，专心考下一场，我在外面等你。” 韩景川使劲摇着扇子，也没问头场考得如何，苏眉吃完了冰棍，身上没那么燥热了，继续考第二场，就这样在韩景川的陪考下，高考结束了。 苏眉反而不紧张了，她已经尽力了，考不上也没办法，明年再努力吧，志愿她填了泸城医科大学，庄玉兰的母校，她也想读那所学校。 第383章 怀孕 七月底高考分数就能公布了，高考完后，苏眉就安心在家待着，夏天也是服装店的旺季，她把后世的时尚款式改良了下，做了不少新款裙子，每天换一身穿，还去街上打广告，招揽了不少生意。 韩景川弄了不少花色的的确良回来，价钱和百货公司的一样，在店里做衣服不用票，这么诱人的条件，让服装店的生意十分兴隆，每天都门庭若市，苏眉又招了三个女工，家里住的地方太小，她索性把店搬到庄玉兰留她的房子了。 缝纫机也是韩景川给买的二手机器，国营服装厂淘汰下来的旧机器，没花多少钱，苏眉大手笔买了十台，她和郑春燕商量好了，准备办服装厂，名字也不用改，还是春燕服装厂，已经去工商局递交申请了，在等结果。 终于到了七月底，高考分数出来了，张贴在学校，苏眉有点胆怯，不敢去学校看，于曼丽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去学校。 “没，不敢看，要不你帮我看了吧。” 于曼丽也参加高考了，她本来不参加的，但常忠石非让她参加，这两人现在关系挺微妙的，两口子不像两口子，但又有若有若无的情意在，反正别扭地很。 常忠石辞了纺织厂的看大门工作，跟韩景川一块干，韩景川这边缺人手，常忠石有魄力也有头脑，帮了不少忙，自然也赚了不少钱，比上班强多了。 “我还想让你帮我看呢。” 于曼丽没好气，她就是不敢看，才打电话问的，两人沉默了一分钟，同时开口，“要不让你家男人看吧？” “呸，我家忠石忙着呢。”于曼丽不答应，大热天的，她不想让常忠石晒太阳。 苏眉哼了声，“我老公更忙，一分钟一块钱呢。” 两人扯了半天，最后决定一块去学校看分数，学校大门口见面，谁不去谁是狗！ 不过两人最后都当了狗，因为韩景川和常忠石已经去学校看分数了，苏眉考了二百四十二分，于曼丽是二百五。 得知了于曼丽的分数，苏眉一下子笑喷了，“哈哈，二百五，她咋考出来的，幸好我少考八分！” 要不然她也得是二百五了。 这分数应该能考上大学了，于曼丽填的是泸城师范大学，她一直都想当老师，现在终于能如愿了。 她们的通知书是八月中旬寄来的，收到泸城医科大学的通知书，苏眉的心才彻底落下，她带着通知书，和韩景川一块去看庄玉兰。 “妈，我考上医科大学了，您放心，我肯定会把庄家的医术发扬光大的。” 苏眉鞠了几躬，在墓碑下放了束野菊花，是她刚才在山坡上采的。 韩景川也鞠了一躬，默默保证，“庄姨，我会好好照顾小眉，等生了孩子，再带过来给您看。” 他们现在并没做措施，韩景川本来是想毕业后再考虑孩子的事，但苏眉想了许久，觉得应该趁早生，大学四年索性把孩子搞定了，毕业后就可以安心挣钱了。 而且早生孩子恢复起来快，反正迟早都要生，晚生不如早生。 再就是老爷子一个人现在挺孤单的，虽然嘴上从不催生，但苏眉知道老爷子心里是想抱孙子的。 韩景川也成立了贸易公司，他占大股，常忠石股份不多，钱九斤现在安心在早茶店帮忙，苏眉又开了家分店，钱九斤也占了些股份，年底能分千来块，他很知足，钱都存起来娶媳妇。 开学后才两个月，苏眉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自己把脉把出来的，两个月后，去医院检查确定了，她和韩景川说了怀孕的事儿，这家伙当时就傻了，然后一晚上没睡觉，就盯着她肚子看，早上苏眉起来，便看到了顶着熊猫眼的男人。 “你傻不傻啊！” 苏眉又好气又好笑，在这傻子脑袋上使劲搓了把，顾自去洗漱了。 韩景川这才有了点真实的感觉，嘿嘿笑了笑，跟着去洗漱了，还死皮赖脸地问，“你说是儿子还是闺女？” “我哪知道，你重男轻女？” 苏眉斜了眼，这家伙要是敢重男轻女，喷他一脸牙膏沫。 “我想要个和你一样的闺女，长一模一样的。”韩景川喜滋滋地说，他是不喜欢小孩子的，看着就烦，但如果长得和媳妇一样，一个小小的苏眉，他还是喜欢的。 媳妇小时候没受多少疼爱，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如果有个小小苏眉，他就可以弥补这点遗憾了。 苏眉白了眼，故意和他唱反调，“我想生儿子，和你长一样，天天叫我妈！” 想到一个小小的韩景川，天天叫她妈，她还可以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简直太爽了。 其实她也有小心思，韩景川的童年少年是欠缺的，她想要个小小韩景川，好好养大他，给他所有的爱和温暖。 “那就生两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韩景川兴致勃勃地计划，被苏眉踹了脚，“你说了算？万一生俩儿子或者俩闺女呢？” 她又警告道：“我反正就只生一个，不管儿子闺女，都只要一个！” 生孩子的苦受一次就够了，养孩子更操心，苏眉并不想当全职主妇，天天守着孩子转，她想有自己的人生，孩子只是她人生的一部分而已。 韩景川当然没意见，反正他无所谓，生一个给老头子玩也好。 苏眉这一胎怀得还算顺利，并没太大的妊娠反应，四个月时，苏眉的肚子才开始隆起，班上同学都挺照顾她的，也没太震惊，毕竟这是特殊年代，带孩子上大学的不在少数。 转眼间又过去一年，八零年到了，苏眉已经七个月了，她的肚子没那么夸张，只是胃口变得极好，每天都馋，有时候半夜都会饿醒。 这天半夜，苏眉就醒了，生生地饿醒的，明明晚上吃了三碗饭，现在还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而且她现在只想吃饺子，热乎乎的饺子，蘸点醋，想想都流口水。 毫不犹豫地冲旁边呼呼大睡的狗男人踢了脚，韩景川立马醒了，闭着眼睛就往苏眉脚上揉，七个月后她晚上会腿抽筋，韩景川还以为她又抽了。 “我饿了。” 苏眉撒娇，她现在腿不抽筋，胃抽筋。 韩景川彻底清醒了，睁开了眼，“想吃啥？” “饺子，老公，我想吃饺子，热乎乎的饺子。” 苏眉摸着肚子，饿得受不了了，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韩景川看了眼手表，已经凌晨三点半了，饭店都关门了，但媳妇要吃，必须满足。 “我出去买！” 韩景川穿衣服，他就不信满泸城找不到一家卖饺子的，苏眉也没了睡意，索性跟着穿衣服，要和他一块儿去找饺子。 韩景川前段时间买了辆旧吉普车，两人开着车绕着泸城转了大半圈，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黑不隆冬的，连个鬼影都看不见，苏眉饿得肚子疼，眼巴巴地扒着车窗。 “马上就有了。” 韩景川安慰媳妇，可现在这个点早饭摊没出来，夜宵店关门了，卡得刚刚好，想找点吃的还真难，转了半个小时后，总算在路边找到了一家小饭馆，大门只开了一半，射出昏黄的灯光，韩景川去敲门，饭店是一对老夫妻经营的，老两口正在包饺子，准备早点。 听韩景川说了来意，老太太慈祥地笑了，“刚包了白菜肉馅的，我给你们煮，怀孕容易饿，是得多吃，我家的肉馅你们放心，干干净净的，我孙子也喜欢吃的。” 老太太将刚包好的饺子，放进锅里煮，开水翻滚着，白白胖胖的饺子在水里游泳，看得苏眉口水直流，眼睛都不眨一下。 终于煮好了，老太太拿了个大海碗，加了猪油和酱油，还放了些虾皮，将煮好的饺子放了进去，她煮了三十只，满满一大碗。 “慢点吃，烫的很。” 老太太像叮嘱自家孙女一样，特别慈祥，苏眉冲她笑了笑，忙不迭地吃了起来，韩景川则帮她吹凉，见平时吃饭像猫儿一样的苏眉，两口一只饺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莫名可爱，韩景川眼神也越来越柔软，他媳妇怀着他的娃呢。 “我吃一个。” 韩景川看得馋了，想吃一个，被苏眉凶巴巴地瞪了眼，“都是我的，你让大娘再煮一碗。” 吼完还护食一样把海碗移到自己面前，韩景川气乐了，在她脑袋上使劲揉了把，让老太太再煮一大碗，大半夜的他也饿了。 “大娘，多煮些，我还要吃。” 苏眉感觉自己肚子像无底洞一样，三十只饺子吃进去毫无感觉，她还能再吃三十只。 大娘笑呵呵地把包好的饺子全煮了，有五十多只，他们全吃完了，大半是苏眉吃的，她至少吃了四十只，还喝完了一大碗汤，全身暖洋洋的，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好香，大娘，这锅里是啥？” 苏眉被香味吸引，走到炉火边，摆了好几个大锅，扑扑地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大娘笑道：“茶叶蛋和粽子，还有糯米饭。” 然后，苏眉又买了十来个茶叶蛋，还有肉粽，还让大娘给她包了个豪华版的糍饭团，里面夹了煎蛋和梅干菜，还有油条，拳头那么大一团。 满载而归地回家了，韩景川本来还担心这么多吃的，苏眉会胀肚子，但他小瞧了孕妇的胃口，这么多吃食，苏眉一天就解决了，还没耽误她吃三顿饭，比他还能吃些。 胃口极好的苏眉，七个月后就肉眼可见地发胖了，比怀孕前重了三十斤，下巴都仨了，而且她晚上睡觉还打呼噜，还特别响，吵得韩景川一晚上没睡好，早上一言难尽地和她说打呼噜的事。 “怎么可能，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的，肯定你听错了！” 苏眉好想给狗男人一脚，她可是精致小美女，怎么可能打呼噜？ “真打了。” 韩景川的声音，在苏眉的冷眼下，慢慢消失，委屈地闭了嘴，算了，打呼噜就打吧，他晚上睡觉耳朵塞棉花好了。 直到有一天，苏眉在服装厂办公时，不小心睡着了，一觉睡到了下午，楚茵正好来厂里玩，等她醒来后，楚茵便和她说打呼噜的事儿，她是开玩笑说的，还说她打得特别响，像打雷一样。 苏眉满脸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打呼噜了？ “孕妇都会这样的，等生了孩子后就会好的，放心吧。”楚茵安慰她，但苏眉并没安慰到，低头看了眼自己高高隆起的大肚子，还有肥了一圈的蹄子，对未来的减肥之路很担心。 胖子容易打呼噜，如果瘦不下去，估计她还会打呼噜，在肚子里幻想了下自己张大嘴，打着惊天动地的呼噜的画面，苏眉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生了孩子后，她一定要积极减肥。 第384章 正文完 新学期开学没多久，苏眉生了个七斤八两的胖小子，这小家伙还算听话，没太折腾她这妈，从阵痛到生产，也就三个小时不到，苏眉并没受太大的罪。 但她还是累得够呛，昏睡了一天，醒来后就听见了小家伙中气十足的哭声，还有老爷子和宋婶的声音。 “肯定是饿了，我去泡点奶粉。”老爷子急得不行，生怕饿着他孙子。 “泡啥奶粉啊，小眉肯定有，奶粉能有乃水好？” 宋婶反对，她熟练地在小家伙屁股下摸了下，笑着说道：“尿了，好大一泡，尿布全湿了。” “我看看，哎呦，真尿了，我孙子就是厉害，尿尿都比别人有劲儿。” 还有些迷糊的苏眉，忍不住想笑，尿个尿都能吹，老爷子以前对韩景川那个样子，现在对孙子却成慈祥老头了，果然是隔辈亲啊。 “醒了？要喝水不？” 韩景川一直守在床边，他才懒得管儿子，媳妇更要紧些。 “嗯。” 苏眉点了点头，嗓子眼火烧一样，生孩子时喊了三个小时，都喊哑了。 韩景川扶着她坐起来，喂她喝了一杯温开水，苏眉这才舒服了些，宋婶抱着小家伙过来了，“快看，和小川多像啊！” 老爷子也笑着说，“小川生出来和这小子一模一样，不过这小子比他爹壮，七斤八两，好家伙！” 苏眉终于看到她儿子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胖手捏紧成拳头，塞在嘴里，好奇地看着她，不像有些孩子刚生出来皱巴巴的，这小子白白胖胖，头发也很浓密，一点都不像是新生儿。 “昨天医院生了八个孩子，我都去看了，就数咱家的最漂亮，其他的都丑。”宋婶骄傲地说。 “那必须的，我孙子肯定最漂亮。”老爷子眼里现在只剩下孙子了，眼睛紧盯着小家伙，一眼都舍不得挪开。 小家伙扁了扁嘴，又开始哭了，宋婶心疼道：“肯定饿了，小眉快给他喂乃！” 苏眉有点懵，她还没适应当妈的角色，喂乃？ 她有吗？ 宋婶已经把孩子抱过来塞她怀里了，还拿开水洗了毛巾，老爷子识趣地离开了病房，宋婶撩起衣服，擦干净了，就让苏眉喂孩子。 小家伙张着嘴，像小狗一样搜寻食物，找到后就含住了，用尽了全身力气吃了起来，小拳头捏得特别紧，还不住蹬腿儿，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看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小家伙，苏眉的心软绵绵的，原来这就是骨肉相连吗，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母亲能无私地爱着孩子了。 她也愿意为儿子放弃一切，哪怕是生命啊！ 韩景川凑了过来，嫌弃地看着儿子，很果断地决定了，“半岁就断奶！” 男子汉不能总是吃乃，容易变娘娘腔，这是韩景川的理由，但他一说完，就被宋婶一巴掌给扇出病房了，不让他在这儿捣蛋。 小家伙的大名是老爷子取的，名叫韩简，老爷子的理由是：“啥事还是简简单单的好，我孙子以后过日子也简简单单的，别整那些复杂的。” 苏眉挺喜欢这个名字，确实简简单单最快乐，她也希望儿子能一辈子都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不需要成龙，就算成虫，也是一条快乐的虫子。 小名是苏眉取的，因为小家伙特别能吃，她便取了个小猪的小名。 小猪人如其名，能吃能睡，特别好带，也不用人抱着，吃饱了就自己躺着玩儿，一个人啃爪子都能啃半天，只有饿了，或者尿尿拉粑粑时才会哭，宋婶时常夸小猪是世上最乖的孩子，见人就夸，每天都夸不够。 同样夸不够的还有老爷子，大院现在成了他睡觉的地儿，大清早起来锻炼完了身体，再去菜园子转转，老爷子就骑车过来了，吃了晚饭才回家，每天都依依不舍的，苏眉让老爷子住家里，省得天天跑来跑去，老爷子不答应。 “你们这没菜园子，还是我那方便，我孙子以后天天都要吃鸡蛋，外面买的哪有自家养的好，一天少说吃三个鸡蛋，肯定壮实！” 老爷子理由很充分，要给宝贝孙子种菜养鸡养鸭，不过现在的小猪才三个月，还在吃奶，等四个月后才能吃点辅食。 苏眉也没勉强老爷子，随他的便，怎么高兴怎么办，而且老爷子跑来跑去的折腾，就当锻炼身体了，她感觉自打小猪出生后，老爷子的精神头儿比以前好多了，活力四射，挺好的。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身上的肥膘，生孩子前她快130斤了，生完小猪后，轻了将近二十来斤，可坐月子时，在宋婶的补汤伺候下，又飚到了120多斤，好在她的奶水虽然不多，可又浓又稠，特别养人，宋婶说这样的奶水营养好，大人吃的都在奶水里了。 这样就有个好处，大人瘦起来快，有些宝妈没刻意减肥，过完哺乳期后，就慢慢恢复到了生产前的状态，苏眉也希望自己是这样，可看到宋婶每天都变着法的炖补汤，她感觉有点难。 生完都三个月了，她现在还有120斤，生孩子前她可只有90来斤的，重了三十斤啊，想像了下三十斤肥肉摆在案板上的样子，那么大坨，苏眉激灵灵地抖了抖，坚定了减肥的决心。 必须减，等小猪断奶后就减，她才不要变成胖子。 在小猪半岁时，苏眉的奶水满足不了小家伙的食量了，宋婶每天都给小家伙做好吃的，蒸鸡蛋羹，青菜鸡蛋面，加点肉沫啥的，营养特别齐全，小家伙也不挑食，煮啥吃啥，不像有些孩子，吃饭特别愁人，含在嘴里半天都不咽。 小猪则是反过来，吃得特别快，张大嘴像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啊啊啊地叫着，手舞足蹈地催着喂，一天吃三顿母乳，还要添两顿辅食，宋婶还每天喂半个苹果糊，保证维生素，比苏眉这当妈的精心多了，小家伙被养得白白胖胖的，抱出去人见人夸，都夸小猪漂亮有福气，像年画上的金童一样。 小家伙七个月时，开口叫人了，叫的是妈妈，当时全家都在吃晚饭，小猪坐在学步车里，他已经能站立一小会儿了，但还不会走，韩景川就自己研究，给儿子做了辆学步车，小猪特别喜欢，每天都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吃饭前小猪吃了半个苹果，不是特别饿，自己坐在学步车里转过来转过去，还啊啊地叫着，藕节一样的爪子挥来挥去的，客厅还算大，足够这小家伙转悠了。 苏眉和韩景川都刚进门，一个管理公司，一个上学，都忙得很，其实他俩都没怎么陪儿子，主要是宋婶和老爷子在带，不过小家伙晚上和他们睡。 “叫妈妈。” 一回到家，苏眉就要哄儿子玩一会儿，不是她自夸，她家小猪绝对是世上最漂亮的崽，有一回带到学校，班上同学都争相来抱，那种喜欢劲儿可不是客气，漂亮的崽崽谁见了都喜欢。 “啊……” 小猪欢快地舞着爪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苏眉，口水在嘴角边流了下来，晶莹剔透的，糊了一下巴，苏眉耐心地哄，“叫妈妈，跟妈妈学，妈……妈。” “啊……啊……” 小猪跟着叫了，但发出来的还是啊啊声，口水流得更多了，小家伙像是发现了快乐的事，特别兴奋，将学步车跑出了越野车的速度，在客厅里疯了一样转来转去，还自个儿伴奏，啊啊啊地叫着。 “小笨蛋！” 苏眉没好气地在儿子脑袋上轻轻点了下，拿手帕给擦干下巴，有些孩子流口水下巴会得藓，红红的小颗粒密密麻麻的，但小猪不会，宋婶一天换好几个围兜，还经常拿柔软的棉布擦拭，小猪下巴干干净净的，身上还有股好闻的奶香味。 “我们家小猪才不笨，聪明着呢。” 宋婶捧着菜出来了，听到苏眉的话不乐意了，她听不得别人说小猪不好，哪怕亲爹亲妈都不行，小猪像是听懂了，啊啊地叫了几声附和，咯咯咯咯地笑着，口水又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好像口水比以前多了。” 苏眉擦了口水，让小猪张开嘴，果然看到了牙床上有两粒白白的尖尖，小家伙长牙了，难怪总喜欢咬东西，口水也流得多。 韩景川是最后进门的，一进屋他也学苏眉那样，哄着儿子叫爸爸，但小猪根本不给他面子，连啊啊都没叫，顾自玩着学步车。 “臭小子，笨蛋一个！” 韩景川笑骂了句，在儿子肥嘟嘟的脸蛋上掐了下，留下了个红印子，被宋婶追着打了好几下，“让你别掐还要掐，都是你掐得多了，小猪才会流口水，你这么大一人还没小猪懂事！” “我都没用力气。” 韩景川不满地嘟嚷，他明显感觉到了宋婶的偏心，以前宋婶心里只有他，现在却只有那小兔崽子了，正眼都不瞧他，虽然他不和小兔崽子一般见识，可心里难免酸溜溜的。 “这么红的印子还没用力气？小猪的脸比豆腐还嫩，你那粗手粗脚的，碰一下都会红，禁得起你那么掐？都当爹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调皮，小眉，你得好好管管他，越来越不像话了！” 宋婶在韩景川身上拍了好几下，看到小猪脸上的红印子还没消，又气得念叨了几句，韩景川摸了摸鼻子，自个去厨房拿碗盛饭，自打小猪出生后，宋婶也不帮他盛饭了，他现在算明白了，在宋婶心里，他连小兔崽子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一家人团坐在一起吃晚饭，一天也只有晚饭时间才能慢慢地吃，早上跟打仗一样，中午苏眉和韩景川都在外面吃，宋婶和老爷子在家也是随便对付，晚上才会做一大桌好菜，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妈……妈……” 小猪突然停下了，白嫩嫩的脸蛋愣了会儿，叫了出来，还歪着脑袋看向苏眉，冲她咚咚地笑着。 苏眉正在夹菜，闻声手僵在了半空中，激动地转过身，惊喜看着小家伙，刚才她没听错，儿子叫她妈妈了。 “儿子，再叫一声，妈－－妈……” 小猪却没叫了，脑袋歪了会儿，便啊啊地叫了起来，嘴一直张着，宋婶一看他的样子，便知道是饿了，便去厨房拿了早准备好的辅食出来，一小碗青菜肉沫面，没放盐，小家伙的辅食都是单独做的，清淡还得保证营养。 “听到了吧，儿子叫我妈了。” 苏眉喜滋滋地和韩景川显摆，那骄傲的样子，看得韩景川手有点痒痒，心里也酥酥麻的，自打苏眉怀孕后到现在，晚上的活动就大幅度减少，他都憋好久了。 而且生产后的苏眉丰满白皙，别有韵味，韩景川觉得还是现在的媳妇漂亮些，朝大口吃饭的儿子看了眼，他心里有了主意，今晚得哄着小家伙早点睡，不能影响他和媳妇培养感情。 “妈－－－妈……” 小猪吃了几口面，特别开心，又叫了声，这回比第一声清楚多了，苏眉用力捅了下身旁的男人，“听到了没，儿子叫妈呢。” 韩景川咬紧了牙，没良心的兔崽子，也不叫声爸听听，那学步车还是他做的呢。 小心眼的男人吃过饭后，守在儿子面前，耐心地哄，“叫爸爸。” 小猪吃饱了饭，心情特别好，慢悠悠地转着学步车，跟着一块儿叫，“妈－－妈。” “叫爸爸，爸－－－爸。” “妈－－妈。” “爸爸。” “妈妈。” 韩景川脸都气黑了，伸出手在小猪脸上掐了下，咬牙骂：“你个笨蛋，爸爸都不会叫，这车子还是你爹我做的。” “妈妈……” 小猪还以为和他玩呢，咯咯地笑了起来，小爪子在韩景川的大手上比划着，肉乎乎的爪子又软又短，像蚂蚁一样爬来爬去的，每比划一下，都像是在韩景川的心里挠挠，是一种极特别的感觉，韩景川以前从来没体会过。 和喜欢媳妇的感觉不一样，他形容不出来，这样的感觉，好像温暖的糖汁，包裹了他的心，有了苏眉，他的心被糖汁包裹了一半，现在有了这笨蛋小子，韩景川感觉到他的心现在全是甜的了。 他的人生的遗憾，在这一刻全被弥补了。 “笨的要死！” 韩景川在小家伙脑袋上轻轻揉了下，眼神里多了些慈祥，以前他讨厌小孩子，可自己的儿子却讨厌不起来，看着缩小版的自己，心里就特别柔软，怎么可能讨厌？ “妈妈……” 小猪又叫了声，口水滴答流在了韩景川手上。 韩景川嫌弃地在儿子衣服上擦了口水，推着学步车和儿子疯玩了起来，得把这小子整累，晚上就能早点睡觉，不会吵他和媳妇办正经事了。 爷俩在客厅里跟疯了一样，小猪开心得咯咯直笑，他最喜欢和爸爸一起玩了。 苏眉懒得管这爷俩，洗过澡后就看书了，学业紧张，而且她还要带孩子管理生意，又得自学庄家的那些药方，恨不得一天当三天用。 陪儿子疯玩了一个来小时，小家伙终于困了，打着哈欠，睡眼惺松的，宋婶给小猪洗了脸，再用温水擦干净四只爪子，便把已经睡着了的小猪抱去了苏眉他们房间。 晚上小家伙还得吃一顿奶，再撒一泡尿，然后一觉到天亮，特别安稳。 韩景川也去洗了澡，顶着一身湿气出来了，见苏眉在看书，他便自觉地去床上看书了，但什么都看不进，心里像爪子挠一样，不时朝苏眉那边瞅。 夜越来越深，苏眉还在背书，马上要考试了，她得抓紧时间复习，等了半天的韩景川，实在等不了了，下床去骚扰媳妇。 “都十一点了，别看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你先睡，我马上就来。” 苏眉还想再背几页，可某人的爪子却不安分地游移着，所及之处像电流一般，又酥又麻，害得她根本不能专心。 “睡不着，眉儿……我们好久没……” 韩景川边说边亲，热气熏得苏眉越发体软，脑子也不能运转了，书是彻底看不成了，没好气地在某人脑袋上拍了几下，什么好久，明明前几天才刚要过。 “小猪呢？” 意乱情迷之际，苏眉想起了儿子，韩景川一把抱起她，往床边走去，“睡着了，专心点儿，媳妇！” 小猪四仰八叉地睡得特别香，小嘴微微张着，两手向上摊着，似是听到了动静，还不耐烦地翻转了几下，重新找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睡了，但在转身时，尿布却歪了些，都能看到小雀儿了。 当了爹后的韩景川，耐心比以前好多了，不像以前那么蛮干了，抽丝剥茧地脱光了苏眉的衣服，他也不着急，慢吞吞地做着前奏。 “你快点儿！” 苏眉被折腾得够呛，不耐烦地踢了脚，半天都不开始，讨厌死了。 韩景川坏坏地笑了，在她耳边低语，“马上！” 可说完后，他还是慢吞吞的，气得苏眉在他背上用力抓了把，毫不留情，五道抓痕整整齐齐的，韩景川其实也憋得够呛，闷哼了声，就要开始。 折腾的两人，都没发现旁边睡着的儿子哼哼唧唧地扭着身子，动静不太大，如果是以前，他们就会发现，但现在两人都烧着火，哪还顾得上儿子，没人搭理的小猪，委屈地扭了半天，尿布更歪了，小雀儿也漏了出来，翘得老高。 韩景川憋了半个小时的劲儿，后背一阵热乎乎的，像春雨一般，还是有味道的春雨，将他的满腔热血都浇熄了。 等了半天，苏眉都没等到，不上不下地吊着，气得她好想把身上的狗男人踹下去，睁开眼看到狗男人表情古怪的很，咬牙切齿的样子，像要杀人一样，可又带着无奈。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骚味，苏眉吸了几下，也愣住了，推开韩景川，果然看到他后背全湿了，小家伙的尿一滴不剩，全都尿在了他爹身上，一滴都没浪费。 “哈哈哈哈……” 苏眉捂着嘴使劲笑，忍得好辛苦，怕笑得太大声吵醒儿子，可看到韩景川这个憋屈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韩景川凉凉地看了眼，幽深的眼神看得苏眉后背有点发毛，赶紧止住笑，讨好地在小猪身上作样子轻轻摸了几下，“太不像话了，老公，我帮你揍他了。” “给我等着！” 韩景川咬了咬牙，这装模作样地摸几下，当他瞎吗？ 今晚上本来他打算浅尝辄止的，但这是逼他使出全力了，韩景川幽幽地笑了下，笑得苏眉后背越来越凉，腿有点发软，后悔刚才笑得太肆意了。 她应该顾及一下狗男人的自尊心的，一下子没忍住，大意了。 韩景川去浴室换了衣服，还冲了个澡，随便擦干就出来了，衣服都没穿，蜜色的肌肉看得苏眉口干舌燥，就算结了婚，韩景川也没停止锻炼，身材保持得很好，和结婚前差不多。 “好看？”韩景川挑了挑眉，上了床。 “好看。” 苏眉老实点头，确实很好看，看得她好渴，火气都上来了。 韩景川坏笑了笑，俯身压了下来，这回他吸取教训，不搞前奏了，直接开始。 …… 兴奋的狗男人一晚上都没停，还找了个特别好的理由—— “你不是想减肥吗？要多运动！” 苏眉已经没力气骂了，无力地瞪了眼，更像是在卖弄风情，刺激得某人更兴奋了，这一晚上注定了是不眠夜。 …… 一晚上像摊煎饼一样，翻来翻去的折腾，苏眉起迟了，某人却精神百倍，大清早还去跑步了，大汗淋漓地回来了，看到有气无力地苏眉，手里多了一把野月季，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活色生香，苏眉一肚子火气也没了，没好气地瞪了眼。 韩景川咧嘴笑了，搂着苏眉去称体重，每天早上称体重是苏眉的日常，昨天是112斤，她的目标是九十五斤，还有十七斤肉呢。 为了方便称体重，苏眉在卧室放了个小台秤，待标杆停下后，她看了下数字，眼睛不由瞪圆了，居然只有110了，比昨天掉了两斤。 昨晚上她还多吃了半碗饭呢，因为宋婶做了她爱吃的青椒肉丝，要不是刻意控制，她能多吃一碗。 “我就说运动能减肥吧，多运动肯定能掉，比你自己锻炼快多了。” 韩景川尾巴一下子就翘到天上了，得瑟极了，还一个劲地称功劳，苏眉也不得不承认，这两斤肉确实是昨晚上运动的效果，没想到做那事挺能瘦身的。 就是太累了些。 “今晚上……再来……” 韩景川在她耳边吐着热气，苏眉身体一酥，侧过了身子，没好气地白了眼，“不来，我要考试了，考试前闭关！” “那就五次？”不依不挠地讨价还价，得了个大白眼，韩景川也不急，发挥他谈生意的锲而不舍的精神，继续讨价还价，“四次？” “滚！” 苏眉不耐烦地推了把，懒得理这货，越来越烦人了，她现在腰还酸着呢，走路都走不动了。 “眉儿，眉眉……” 韩景川一把拽了过来，他得争取福利，要不然会上火的，考试固然重要，可晚上的运动也是不能少的。 “你还学会撒娇了？和儿子学的？” 苏眉听得好笑，现在的韩景川比以前有人味多了，还会撒娇了，她还有点心软了呢。 “就四次？减肥多好，瘦下来可以穿好多漂亮衣服，对吧？” 韩景川一边说，两只手也不安分……苏眉身体软了，脑子也开始犯糊涂了。 “不行……要考试的。” 苏眉还想坚守最后的底线，可某人太难缠了，晕头转向的苏眉，脑子一热，答应了三次，一松口就后悔了，恶狠狠地瞪了眼，讨厌家伙，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有了孩子后，苏眉才体会到了光阴似箭的意思，好像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小猪就长大了，她也要毕业了，四岁的小猪个子很高，越来越像他爹了，而且是个十足十的捣蛋鬼，小小的身子也不知哪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从早到晚都不歇。 老爷子年纪大了，吃不消陪孙子玩，苏眉和韩景川都没时间，便把小家伙送去了幼儿园，上学没半个学期，小猪就成了幼儿园的老大，连大班的孩子都不敢招惹他。 终于毕业了，苏眉没让学校分配工作，她的早茶店已经在泸城开了六家分店，每家分店的负责人，都是阮老太祖孙亲手培养的徒弟，和茶楼签了合约，出师后必须在店里干十年才可以离开，否则就得赔一大笔违约金。 这些年小雨祖孙俩，培养了不少徒弟，基本上是家境困难的孩子，还有孤儿的，这些孩子吃苦耐劳，品性也很不错，把分店打理得很好，也不是没有人挖墙角，但这些徒弟都拒绝了，死心塌地地跟着苏眉干。 除了养育之恩外，苏眉也想了其他办法，让出师的徒弟管理分店，自然要给好处，不能只拿死工资，所以她想了个办法，分店抽出两成的红利给徒弟，两成其实不算少了，因为开店的资金都是苏眉提供的，徒弟相当于用技术入股，所以管理分店的徒弟非常用心，做得好等于他们自己赚钱嘛。 服装厂那边苏眉基本上没管了，郑春燕现在管理得很好，完全能独挡一面，苏眉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药厂，主要生产庄家的那些药丸，韩景川出资，苏眉负责秘方，主打产品是固肾丸和护心丸，而且苏眉还申请了商标权和专利权，毕竟庄家在海外还有人，那一支和她外公关系并不亲厚，而且有矛盾，还是早做准备地好。 至于二胎，苏眉暂时不打算要，她想先闯事业，老爷子还是很开明的，也没催他们，有小猪陪着他就很知足了，而且在苏眉的药丸调理下，老爷子的身体比前几年好多了，身上的暗伤也痊愈了，不出意外的话，再活个二三十年是没有问题的，完全等得及。 领回了毕业证，苏眉松了口气，领着儿子和男人看她妈了，她将鲜红的毕业证摆在墓碑前，还放了把月季花，是小猪和他爹采的。 “妈，我毕业了，药厂现在生意很好，还出口了，庄家的药丸销到了海外，不过现在只在东南亚销售，我会努力销到全世界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庄家的药丸有多好。” 轻风徐徐吹过，像是庄玉兰的回应，苏眉抬起头，蓝天白云静止不动，像一幅美丽的画，身旁是她男人和儿子，一大一小长得一模一样。 “妈，我现在好幸福，有爱我宠我的丈夫，还有个健康调皮的儿子，我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妈，如果再有一次机会重生，希望我能来得及阻止柳月华的阴谋，您和姜叔叔就能在一起，永远恩爱幸福地生活着！” 苏眉喃喃地许愿，此生她已经没有遗憾了，但她却奢侈地想再重生一回，让庄玉兰和姜长胜也能幸福下去，哪怕她做不成庄玉兰的女儿也没关系。 第385章 番外庄玉兰 苏眉是被雄浑的喇叭声吵醒的，脑子有点迷糊，还有点晕，睁开眼看到的是朴素的宿舍，木板地，掉了红漆的桌子和椅子，桌上的搪瓷杯既熟悉又陌生。 她记得自己是寿终正寝的，活到了九十二岁，韩景川比她先走半年，走得很安稳，这男人六十岁时，就把生意都交给儿子了，带着她去环游世界，走遍了世界各个角落，实在没地方去了，这家伙异想天开想去太空转转，被苏眉给臭骂了一顿，才打消了这荒谬的念头。 在小猪十岁时，她又生了个儿子，大名叫韩易，也是老爷子取的，老大小时候很调皮，长大后却变得稳重了，颇有长子风范，小儿子和哥哥完全不一样，从小就安静，而且是学霸，老爷子说像极了韩景言。 两个儿子都很争气，把生意管理得很好，对他们也很孝顺，韩景川走的时候，兄弟俩年纪也不小了，把生意交给了儿女们，他们搬回家里陪苏眉生活。 但没有了韩景川，苏眉觉得没意思，半年后就在睡梦中走了，无痛无疾，老天爷对她还是很宽容的。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肯定不是后世，屋子里的摆设一看就是七十年代左右的，甚至更早一些，而且还有上下铺，显然是学校宿舍。 脑子猛地一痛，这具身体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苏眉揉了揉眉心，又惊又喜，现在居然是五五年八月底，这具身体也叫苏眉，是来报道的大学生。 父母双亡了，是叔叔婶婶养大的，叔叔婶婶对她不能说好，但也不算坏，至少供她上学了，哪怕那些钱都是父母留下的，但叔叔婶婶没全贪了，也还算良心未泯。 但良心也就这么点了，开学前叔叔婶婶明确说了，上大学他们不会再管了，让苏眉自己想办法，不过大学每个月能发生活费，省着点花是没问题的，苏眉并不担心。 原身一个人来报道，提前了一天，路上受了凉，晚上发热了，于是苏眉就来了，现在是早上，广播里放着革命歌曲，激情昂扬，听着都热血沸腾。 热度退了，苏眉打了开水，在水房里冲了个澡，身上舒服多了，宿舍里有四张床，每张床铺都贴了纸条，上面写着名字，其他新生都没来报道，只有她一个人。 苏眉先看了自己上铺，纸条上的名字让她瞪圆了眼睛，脑子轰地一下。 柳月华。 是她认识的那个柳月华吗？ 苏眉强压下惊喜，一个又一个地看着，果然看到了她妈妈的名字，就在她对面那床，是上铺。 她记得她妈妈和柳月华当年是大学同学，还住同一宿舍，关系特别好，其实是柳月华单方面的讨好，庄玉兰又没什么心眼，才会上这女人的当。 老天爷果然对她太好了，让她来到了妈妈年轻的时候，她就能阻止柳月华的阴谋了。 去食堂吃了早饭，苏眉一个人在坐在宿舍里等着，宿舍的其他七个同学，陆续地来报道了，其他人苏眉都没心思认识，她只想见到她妈，还有柳月华那个毒妇。 快中午时，庄玉兰到了，穿着藕色的阔腿裤，白衬衫，胸前还系着飘带，穿着白凉鞋，庄玉兰的身高在南方算高的，有一米六八，她剪了齐耳短发，气质高贵大方，虽然穿得很朴素，可却遮掩不住她人间富贵花的气质。 苏眉刚刚照了镜子，她现在的相貌和以前差不多，她也搞不懂状况，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她一定会阻止柳月华干坏事的。 “你好，我叫苏眉。” 苏眉主动打招呼，她要先当妈妈的好朋友，或许柳月华就没机会接近妈妈了。 “你好，我叫庄玉兰，你来得好早。” 庄玉兰笑起来很好看，还有一对梨涡，眼神清澈，气色红润，不是后面病怏怏的样子，苏眉眼睛酸涩，健康的妈妈真漂亮。 “我昨天就到了，我家离得近，是宁城人。”苏眉笑着说。 “我家是本城的，以后周末去我家玩。” 庄玉兰很热情，心思很通透，见苏眉一个人来报道，而且穿着打扮也不是特别好，便大致有些清楚她家的情况了。 “好啊，我可不会客气的。” 苏眉巴不得和妈妈搞好关系，满口答应了，她性格开朗，又会说话，没多久就和庄玉兰熟络了，接下来宿舍的其他同学也到齐了，大家都挺好相处的，还剩下柳月华没到。 柳月华是第二天才到的，苏眉见到她的第一眼，都没认出来，不同于前世养尊处优的样子，现在的柳月华又黑又瘦，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而且连箱子都没有，只提了只麻袋来报道，看起来特别寒酸。 精心保养的柳月华，相貌也就一般，只是皮肤白皙，气质还不错，现在的柳月华，和好看根本搭不上边，又黑又土，还畏畏缩缩的，一点都没有前世那副趾高气昂的傲气。 苏眉暗自冷笑，她现在来了，柳月华再别想踩着她妈上位，如果这一世柳月华不搞坏心眼也就算了，还想像前世那样搞阴谋诡计，就别怪她不客气。 柳月华住在苏眉的上铺，坐了几天几夜的绿皮火车，她身上有股锼味，站在苏眉身边时，一股臭味上头，苏眉捂住鼻子，毫不掩饰她的嫌弃。 其他人她会顾全面子情，但柳月华，呵……省省吧。 柳月华看到了苏眉的小动作，还有她眼里的嫌弃，脸上一红，咬紧了牙，心里很恼，但面上却不显，红着眼睛小声道：“对不起，我好几天没洗澡了，火车上不方便，我放好行李就去洗。” 其他同学都看了过来，眼神有些不满，觉得苏眉如此明显地嫌弃，对新同学有些不太友好，尽管她们也觉得新同学身上太臭了，可她们不会表达出来。 “那你快点啊，受不了了，我出去透透气！” 苏眉却不在乎，她本来就不想和柳月华交朋友，自然也不用面子情，也不看柳月华羞臊的样子，捂紧了鼻子就往外冲，实在是太臭了。 柳月华眼睛更红了，强忍着眼泪没掉下来，默默地收拾行李，其他同学表情讪讪的，都不熟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她们都觉得苏眉过分了些，就算真的臭，也不用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啊，忍一忍就过去了嘛。 行李并不多，柳月华很快就收拾好了，她准备去洗澡，但学校一天只有两次打开水的时间，早上一次，晚上一次，现在不早不晚的，没有开水打。 “我能不能用一下你们的热水？” 柳月华拿起的热水壶，正是苏眉和庄玉兰的，两壶热水刚好够洗澡用的，庄玉兰微微皱眉，其实她不太想答应，因为她习惯用热水洗脸，而且她还要喝水，用了她就没了。 但新同学刚来，她也不好说不愿意，庄玉兰就没吭声。 苏眉进来了，冲柳月华嚷道：“你干嘛用我的热水，我还要用呢，现在这么热，你用冷水洗呗，干嘛用别人的啊！” 说完她还过去把两把热水壶抢了过来，冲柳月华狠狠瞪了眼，眼里赤果果的嫌恶，吓了柳月华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就有些恼了。 凭什么这样瞪她，她只是想用点热水而已，就算她家里穷，可也是凭本事考上大学的，凭什么这样对她？ “苏眉同学，你对我是不是有意见？我刚来上学，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你别和我计较，说出来我会改的。”柳月华弱弱地说，眼睛红通通的，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没意见，就是单纯地不喜欢你，我交朋友讲究眼缘，第一眼讨厌了，一辈子都会讨厌下去，你以后离我远点就行，我脾气不好，惹火了我会打人的！” 苏眉冷笑了声，冲白莲花状的柳月华伸了一爪子，现在的柳月华段数比前世低太多了。 其他同学都皱了眉，觉得苏眉确实过分了，才刚开学就和同学闹不愉快，其实只是一点小事而已，犯不着这样啊。 “用我的开水吧，晚上可以打的。” 其他同学打圆场，让出了她们的热水，柳月华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收了回去，冲苏眉隐晦地看了眼，眼神仇恨阴毒，给她等着，以后她会让这个姓苏的跪下来求饶的。 晚饭去食堂吃，因为苏眉表现得特别跋扈，其他同学都不愿和她作伴，正合苏眉心意，她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妈妈和姜叔叔，其他人不来打扰她再好不过。 庄玉兰陪她去了食堂，苏眉只打了一份白菜炖粉条，每个月只有十七块的生活补贴，她得省着点花，庄玉兰打了份红烧带鱼，还有一份青菜，和她坐在一起吃饭。 “这带鱼味道不错，你尝尝。” 庄玉兰主动把自己的饭盒移到苏眉面前，苏眉也不客气，夹了两块带鱼，这可是她妈妈，用不着客气。 “好吃，我最喜欢吃红烧带鱼了，还有炖蹄膀，红烧大排也好吃。” 苏眉报了一堆爱吃的菜，前世她山珍海味基本上吃腻了，韩氏集团不说是全国首富，但也至少是泸城首富，十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想吃什么都管够，现在却又回到了节衣缩食的年代，吃点肉都是奢侈。 “我也喜欢吃，下次我给你带。” 庄玉兰有些惊讶，苏眉说的都是她爱吃的，口味一模一样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看见苏眉就觉得亲切，说不出来的喜欢，哪怕宿舍的其他同学都在背后说苏眉脾气不好，骄纵跋扈还小心眼，可她还是喜欢苏眉，忍不住想亲近这个新同学。 “那你一定要带啊，我想吃红烧大排。” 苏眉撒着娇点菜，前世她没享受到庄玉兰的母爱，这一世她要好好享受，尽情地撒娇。 “行，还想吃啥，一个礼拜能满足你一次。”庄玉兰笑盈盈地答应了，心里很柔软，忍不住把自己饭盒里的带鱼，又挑了一半到苏眉碗里，“多吃点儿，你太瘦了，脸色也不好，营养不良。” “我叔叔婶婶不给我吃好的，肉都藏起来吃。” 苏眉一边啃带鱼，一边和妈妈告状，庄玉兰一听就皱紧了眉，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抚摸，安慰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肯定啊，我一开学就遇到你了，看到你就像看到我妈一样。” 苏眉嘻嘻地笑了，在庄玉兰手掌上蹭了蹭，就像小狗一样，庄玉兰忍俊不禁，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下，嗔道：“说话也不知羞，我只比你大一岁，怎么就成你妈了！” “像我妈嘛，我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真的！” 苏眉表情很认真，她真没说谎啊，她妈就是面前的庄玉兰嘛，只可惜不能说出真相。 庄玉兰愣了下，心里又涌上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很温暖，又很甜蜜，还有种遗憾，说不出来的滋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啊，以后你当我闺女，我好好疼你！” 庄玉兰半开玩笑地说，她也挺喜欢苏眉撒娇的，因为她父母早逝，虽然有很多叔伯疼爱照顾，但到底是比不上亲生父母的，所以她物质上虽然不缺，心里却总是有些遗憾的，以前她养了只小狗，很喜欢小狗冲她撒娇，感觉心里缺失的那一个角儿，在小狗身上能得到满足。 可有一天小狗却走丢了，再找不到了，之后庄玉兰没再养狗，可心里缺失的那个角，却永远都没补上，现在看到苏眉，那个角好像又合上了。 这丫头就像那只小狗一样，特别会撒娇儿，还喜欢吃好的，真挺像的。 “妈……” 苏眉冲庄玉兰叫了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千回百转，这声妈她等了两辈子，终于叫出来了，苏眉心里有点涩，庄玉兰的心里也很古怪，说不出的感觉，但她并不反感，反而有一种亲切感，让她情不自禁想怜爱苏眉。 “你还真叫啊！” 庄玉兰嗔了眼，真是个傻憨憨。 苏眉皱了皱鼻子，撒娇道：“你答应给我做好吃的啊，叫几声妈有什么关系，你要找了对象，我管那人叫爸。” “呸，吃你的饭！” 庄玉兰羞红了脸，夹一块带鱼堵了苏眉的嘴，脑子里却出现了某个黑壮男孩的脸，脸更红了，心里暗暗埋怨，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给她回信，真讨厌。 苏眉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有情况了，会不会是姜长胜？ “喂，你真有对象了啊？干啥的？长啥样？你们亲嘴了没？” “你疯了啊，什么都问！” 庄玉兰吓了一大跳，四下张望，生怕被人听见，脸红得像血一样，羞死她了。 苏眉不以为然地笑了，“你怕什么啊，两情相悦很正常嘛，我跟你说啊，好男人就得使劲拽紧，要不然其他女人就抢走了，就跟买东西一样，好货总是不愁卖，下手就得早，你说说你那对象的情况呗，我帮你参谋参谋，不是我吹牛，年纪虽然我比你小一岁，但我肯定是爱情专家，包管让你抱得情郎归！” 第386章 番外叫一声爸 苏眉说得信誓旦旦的样子，庄玉兰不由动了心，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对这个才刚认识的新同学，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信任感，就是觉得苏眉肯定不会害她，也不会泄露她的隐私，就是特别信任。 “你处过对象？” 庄玉兰小声问，说得这么厉害，像是处过好几个对象一样，可苏眉比她还小一岁呢，今年才十八。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我堂姐处了七八个对象，我在边上看都看会了。”苏眉把锅都推到了堂姐身上。 其实她这个堂姐一个对象都没处过，但谁让这一家子都对她不好呢，苏眉推锅毫无心理负担。 庄玉兰相信了，冲她竖了大拇指，“你堂姐真厉害！” 苏眉认真点头，“勾男人确实有一手，那些男人对她死心塌地的。” 庄玉兰更佩服了，要是她也有苏眉堂姐的本事，那个姓姜的家伙，会不会也对她死心塌地呢？ 想到羞人处，庄玉兰脸更红了，便想和苏眉说说心事，她现在都不确定姜长胜对她的心思，好像她一头热似的，她都没勇气坚持下去了。 “咱们一会儿去荷花池边散步。” 庄玉兰小声说，食堂不是说话之地，苏眉心领神会，大口地吃了起来，两人吃好了饭，把饭盒洗干净，就去了荷花池，天色有点暗了，荷花池边有不少学生在散步，还有人坐着看书，十分安静，是聊天的好地方。 两人找了个僻静地方坐下，苏眉静等她妈说爱情故事，如果这个男人是姜长胜，她一定要添把火，让姜叔叔早日和她妈修成正果。 “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好像我一头热，我给他写五封信，他才回一封，信上都没写几句话，寥寥数语，还特别客气。” 庄玉兰有点难受，如果只是她自己单相思，她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苏眉打听。 庄玉兰性情大方，虽然有些害羞，但并没藏着掖着，把她和姜长胜认识的经过说了，其实就是大小姐和穷小子的浪漫邂垢。 姜长胜以前是楚枫他爷爷的警卫员，不过只当了一年就回了b队，庄玉兰就是这一年和他认识的，现在的姜长胜已经是连长了，晋升得算快的。 苏眉确定了那个男人就是姜长胜，心里便有主意了，非常肯定地说：“那男人肯定很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姜长胜爱庄玉兰都爱到骨子里了，苏眉百分百确定，不用怀疑。 庄玉兰脸红通通的，有点不敢相信，“真的？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都感觉不出来啊？ “你这么漂亮，性情又这么好，哪个男人不喜欢啊？你说的那个男人我虽然没见过，但肯定也是喜欢你的，否则他就不会给你回信了，之所以五封信只回一封，我猜他肯定是因为自卑，可又舍不得你，所以就控制不住给你回信，但又不想耽误你，就只回一封。” 苏眉煞有介事地分析，也算误打误撞了，真让她猜到了姜长胜的心思，他确实因为自卑，不想招惹庄玉兰，可感情却控制不住，他舍不得放弃。 庄玉兰眼睛亮了，心里甜蜜蜜的，真的是这样吗？ 苏眉又说道：“你说他只当了一年警卫员对吧？” “嗯，就只当了一年，当得好好的突然回b队了。”庄玉兰想不明白，楚伯伯挺喜欢姜长胜的，可他却突然回去了。 “因为他想成为更好的那个，才能配得上你啊，当警卫员虽然安逸，可建功立业太慢，你看他回去才一年就当连长了，说明他肯定立了功，还是不小的功，都是拿命拿血换来的，他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和你在一起，为了不让别人笑话你找的男人不中用，所以才拼命地往上爬啊！” 庄玉兰心里有点酸涩，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只为了能够配得上她，才会回b队，才会拼命地立功吗？ 难怪他都没时间回信，一定很辛苦吧？ “小眉，我……我是不是太坏了？还在信里埋怨他。”庄玉兰眼睛红了，上次写信她还埋怨了，还说了气话，现在她好后悔啊，可惜信都寄出去了，也不知道姜长胜收到了没。 “不怪你啊，你又不知道真相，其实都怪他不说清楚，处对象是两个人的事，他一个人闷在心里肯定不对啊，有事说出来你们俩一起解决多好。”苏眉安慰道。 其实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前世柳月华之所以阴谋得逞，也和姜长胜闷葫芦的性子有关系，什么事都闷在心里，想自己处理好，可等他处理好，黄花菜都凉了。 这一世她要教会妈妈主动去沟通，姜长胜那个闷葫芦性子怕是难改了，但庄玉兰可以改啊，女方主动些也是可以的嘛。 “对，他就是那样，有什么事都不肯和我说，气死我了。” 庄玉兰使劲点头，只觉得苏眉说到点子上了，就是姜长胜的不对，干嘛自卑啊，她又不是势利眼，她喜欢的是他那个人，她要是图家世的话，那么多家世好的男人追求她，她早松口了。 她就是想找个合自己心意的男人，姜长胜就是她喜欢的。 嘴上虽然埋怨着，庄玉兰还是担心情郎的，担心他这么长时间不回信，是不是受伤了，又是不是出事了，反正一肚子担心。 “那么担心就去找他呗，反正离得也不远，坐车也就四个小时，周末请一天假，来回足够赶趟！”苏眉出主意。 庄玉兰立刻心动了，她都一年没看到姜长胜了，真的好想他啊。 “可我主动跑过去，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庄玉兰有些担心，被苏眉白了眼，“你是要爱情还是矜持？我跟你讲，姜长胜本来就有点自卑，你就得主动点儿，否则这么好的男人肯定会被别的女人抢走的，咱们就得早点拿下，不能便宜了其他女人！” 苏眉还抓了下拳头，再往回收，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庄玉兰被逗得直乐，心里的那点顾忌也消失了，小眉说的对，爱情比矜持更重要，反正她这辈子只想嫁姜长胜，主动些也没什么，不能便宜其他女人。 只要一想到姜长胜会和其他女人结婚生子，庄玉兰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特别疼。 “小眉，你能不能陪我去啊？” 庄玉兰小声央求，她一个人还是有点难为情，有苏眉陪着她就不怕了。 “行啊，来回路费你出，还得管饭。”苏眉满口答应，她也想看看年轻时的姜长胜长啥样。 “我全包，小眉你真好。” 庄玉兰喜不自胜，眼睛笑得弯了，特别好看，苏眉笑眯眯道：“你是我妈嘛，我陪你去见我爸也是应该的。” “去你的，又取笑我！” 庄玉兰没好气地嗔了眼，自个却先乐了，忍不住在苏眉脑袋上使劲揉了把，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好笑呢。 不知不觉开学半个月了，同学们之间都熟悉了不少，但就连外班同学都知道了，苏眉和柳月华不对付，见面都不说话，原因是柳月华没合苏眉的眼缘。 别人还以为苏眉脾气骄纵，不好相处，但和她打过交道后，就知道苏眉脾气挺好的，也很好相处，虽然娇了些，但长得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娇气些也是可以接受的，所以大家背后就在说，可能是柳月华做了些不好的事，才惹恼了苏眉，否则全班那么多同学，苏眉怎么就单单和她不对付呢？ 这些话传到了柳月华耳朵里，气得她心口疼，她什么时候得罪苏眉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来报道就被这神经病贱人呛，还嫌她身上臭，一点热水都舍不得，说笑也阴阳怪气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没爹没娘的，家里还穷，有什么了不起的。 柳月华对苏眉还有种莫名的嫉妒，半个月了，她观察了班上所有同学，发现庄玉兰的家庭条件最好，戴着手表，穿衣打扮也特别时尚，一看就是家境优越的大小姐，长得还漂亮，学校不少男同学都对庄玉兰有意思，当然也有不少对苏眉有意思的。 不过庄玉兰和苏眉对这些都不在意，这两人从开学到现在形影不离的，好得像亲姐妹一样，别人都插不进去，庄玉兰总是从家里带好吃的给苏眉，都是硬菜，看得柳月华馋死了，她顿顿都只能吃素菜，省下的生活费还要寄回家的，素菜都不敢吃多。 苏眉也穷，可她却蹭庄玉兰，每天都吃香喝辣的，让柳月华特别嫉妒。 她还有意去接近庄玉兰，想和她当好朋友，因为她发现庄玉兰心思单纯，其实挺好哄的，如果她也成了庄玉兰的好朋友，大学四年就能沾不少光。 可庄玉兰和苏眉像胶水粘着一样，她好几次刻意接近，都被苏眉破坏了，柳月华恨死苏眉了，这贱人肯定是怕她去了后，沾不到庄玉兰便宜了，才会故意阻挠她接近庄玉兰的，哼，她就不信邪了，苏眉还能二十四小时都守着不成！ “老师，我叔叔得重病了，我要请一天假。” 苏眉先去找班导师请假，拿到假条后，庄玉兰也去请了，理由也是家里有事，班导师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和苏眉一块儿请假？你们是亲戚？” “嗯，有亲戚关系，家里长辈得了重病。”庄玉兰心里有点慌，还是头一回撒谎呢。 班导师并没怀疑，还笑着说：“难怪你们长得那么像，跟亲姐妹一样，果然是亲戚，一天假够不够？” 庄玉兰和苏眉长得特别像，眉眼五官都像极了，又那么亲密，学校好多人都怀疑她们有亲戚关系，现在得到当事人亲口证实了，班导师还特别善解人意地多给了一天假。 拿到了请假条，两人相视一笑，三天时间足够了。 “先回我家吧，明早再走。” 庄玉兰准备了不少吃的，姜长胜家里条件不好，津贴还得寄回家给生病的母亲买药，自己过得很勤俭。 苏眉陪着她一块回去的，庄玉兰自己一个人住，还请了个阿姨，专门照顾她生活起居的，她住的房子，就是前世庄玉兰留给苏眉的两套房子之一，另外一套房子租出去了，每个月的租金也不少。 庄玉兰准备了一大包吃食，炸带鱼，酱牛肉，还有香肠和炒面，她让家里阿姨准备的，她每个月除了租金外，还有工资拿，他父母把庄家的药房都上交了，国家每个月都给她发工资，有好几百块呢，根本花不完。 “啧……准备这么多好吃的啊，对我爸真好，比对闺女好。” 苏眉故意打趣，庄玉兰已经习惯她叫爸妈了，听着听着就习惯了，甚至还有些欢喜，觉得这样叫挺好的。 “放心，我也疼你。” 庄玉兰拿了块大白兔奶糖，剥了糖纸塞她嘴里，还在她脸上掐了下，苏眉这些日子养胖了些，脸又白又嫩，庄玉兰特别喜欢掐她的脸。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出发了，坐了四个多小时的班车，摇摇晃晃的，苏眉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晕车，一路上吐了三回，早上吃的那点油条豆浆全吐完了，有气无力地趴在庄玉兰怀里。 “你掐着虎口，使劲掐，会好受些。” 庄玉兰十分内疚，都是她的缘故，害小眉受这么大罪。 “没事，吐干净就舒服了，以后你们结婚了，给我包个大红包，要不然对不住我这么辛苦。” 苏眉干呕了几声，脑袋里像是浆糊一样，晃荡得厉害，心里却在想，如果她妈和姜长胜结婚了，那她是不是就会消失了？ 也不对，她现在是顶着别人的身体，和前世的苏眉没关系，应该不会消失，而且还可能成为韩景川的长辈。 这个时候的韩景川应该还在林曼茹肚子里呢。 终于到了目的地，庄玉兰也是头一回来这儿，和岗哨说了姜长胜的名字，年轻的哨兵警惕地看着俩漂亮姑娘，“你们是姜连长什么人？” “她是姜连长对象，我是小姨子。”苏眉大方地说，庄玉兰脸红了红，默认了。 哨兵立刻换上了笑脸，热情地招呼着，“原来是嫂子啊，你们稍等会儿啊，我去叫姜连长。” 心里却在嘀咕，姜连长不声不响的，居然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对象，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太不是东西了。 姜长胜正在练兵，满头大汗，老远就有人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老姜，你对象来了，赶紧出去接人。” 什么对象？ 姜长胜愣住了，他啥时候有对象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脑子里却闪过了庄玉兰美丽的脸，冲他笑着，姜长胜脸上热了，心跳也加快了，会是她吗？ 可他并没答应处啊，现在他这个样子，配不上玉兰，姜长胜想再往上晋升几级，才有勇气和庄玉兰在一起。 “老姜，你这保密工作做得真严实啊，悄摸摸地找了个那么漂亮的对象，比电影演员都漂亮，赶紧出去吧，别让嫂子等久了。” 来的人正是徐炳荣，和姜长胜是老乡，平时关系很不错，不过徐炳荣的能力不如姜长胜，现在是姜长胜的副手。 徐炳荣撞了下有点懵的姜长胜，小声问道：“老姜，你那个漂亮小姨子有对象没？帮我介绍下呗，我肯定对咱小姨子好，啥委屈都不让她受。” “什么小姨子？” 姜长胜更懵了，玉兰没姐妹啊，难道来的不是玉兰？ “你还和我装，行了行了，你赶紧出去吧，小姨子的事别忘了啊，咱们可是好兄弟。”徐炳荣以为他故意装傻，也不在意。 但那个小姨子是真漂亮啊，之前他从外面进来，远远地就看到了俩漂亮姑娘，哨兵说那个高的是老姜对象，矮的是小姨子，说实话，小姨子比老姜对象还漂亮些，那脸蛋白嫩嫩水灵灵的，俏生生地站着，比山上的花漂亮多了，看着就心痒痒。 姜长胜没好气地瞪了眼，一头雾水地出去了，路上还在想来的是谁。 等看到坐在传达室的俩人，姜长胜脑袋轰地一下炸了，居然真的是玉兰，她怎么来了？ 还说是他的对象？ 姜长胜心里涌上甜蜜，还有不安，他喜欢玉兰，可现在的他，哪有资格拥有这么好的姑娘？ 苏眉百无聊赖地坐着，也不敢四处走动，这可是机密重地，万一看到啥不该看的就坏了，她视力比庄玉兰好，远远就看到了个黑塔一样的男人走了过来，比前世的姜长胜要青涩多了，身上的肃杀之气也淡一些，而且也少了上位者的威严。 其实年轻时的姜长胜五官端正，虽然不算英俊，但也相貌堂堂，就是忒黑了些，但高大魁梧，气质硬朗，阳刚气十足。 “来了！” 苏眉捅了下庄玉兰，冲远处指了指。 庄玉兰也看到了，又喜又羞，还忐忑不安，怕是她自作多情，心情忐忑的她，也没多想苏眉怎么会认识姜长胜，心都乱了。 “长胜，我……我来看看你。” 庄玉兰主动说着，不用她介绍，苏眉就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大声叫道：“爸！” 前世她就总想，要是姜长胜是她爹就好了，她肯定会很幸福，眼下看到年轻时的姜长胜，苏眉都没过脑子，立刻就叫出口了，等她反应过来，姜长胜的黑脸都成了酱紫色，两只手都无处安放，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这个漂亮姑娘看着和玉兰一般大，怎么脑子不太好使？ 第387章 番外确定关系 “噗” 庄玉兰忍不住笑了，冲傻眼的姜长胜说道：“你别搭理她，她就是人来疯，还叫我妈呢。” 这一解释，姜长胜的黑脸更紫了，心都快蹦出来了，叫玉兰妈，叫他爸，那他和玉兰岂不是两口子了？ 虽然他很想，可这……这姑娘也太胆大了，哪能光天化日之下就随便瞎叫呢？ 庄玉兰自己也察觉到说的话有些问题，脸红得像胭脂一样，羞答答地看向姜长胜，姜长胜也在看她，两人面对面地站着，深情款款地看着对方，情意都在眼中了，不用说一句话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苏眉不想打断这两人的情意绵绵，可她真饿了，早上吃的全吐光了，腿也没力气，只得出声道：“你们先停一停，我快饿死了，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你们再谈情说爱去，我肯定不打扰。” 庄玉兰和姜长胜又闹了个大红脸，尤其是姜长胜，现在可是民风保守的五十年代，他哪接触过像苏眉这么大胆说话的人，人家两口子都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谈情说爱呢，玉兰带来的这个姑娘也太敢说了。 “我带你们去招待所。” 姜长胜在前面带路，还接过了庄玉兰的包，路上碰到了不少人，三步一个，都主动招呼，“姜连长，你对象来了啊？好好招待啊！” 要不就特别热情地过来寒暄，“嫂子好，我和老姜是生死兄弟，前阵子咱们一块受伤住院，我俩住隔壁，他伤了脚，我伤了手，正好互相照顾……” “你受伤了怎么不和我说？”庄玉兰急了，顾不上在外面，扯着姜长胜就要检查伤势。 姜长胜耳根都红了，低声说自己已经好了，又狠狠瞪了眼嘴秃的某人，那家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冲苏眉热情地笑了笑，便大步流星地溜了。 “我就说嘛，肯定是有原因才不回信的，就你瞎担心。” 苏眉故意说得大声些，让姜长胜也能听见，又冲他说道：“我姐她都急死了，天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都得相思病了，以后你可别总不回信了啊！” “谁得相思病了，你别瞎说！” 庄玉兰嗔了声，拽了下苏眉，脸红得像晚霞一样。 姜长胜深深地看着她，表面上虽很平静，可内心却在翻江倒海，他又不是木头人，这么优秀美丽的姑娘都主动跑过来说是他对象了，他要是再回避，他太不是男人了。 就算现在配不上又怎样，以后他肯定能站在高位，能让玉兰过上好日子的！ 下定了决心，姜长胜豁然开朗，想明白了，便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会经常回信的。” 庄玉兰愣了下，惊喜地看着他，是她想的那样吗？ 姜长胜也回眸看她，两人的目光胶着，缠绵火辣，苏眉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疙瘩，啧，今晚上肯定会有情况发生，她赌五毛钱。 到了招待所，累瘫了的苏眉，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庄玉兰却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爱情果然是有魔力的，姜长胜虽然舍不得，可他还得回去训练，便先走了。 “晚上我带你们吃饭。” 走之前姜长胜嘱咐，便大步离开了。 苏眉瘫在床上打趣，“我说的没错吧，你个木头疙瘩一样，缩在泸城不动有屁用，就得主动出击，才能拿下我爸嘛。” “又贫嘴，刚才都把你爸吓傻了。” 庄玉兰嗔了眼，可随后就意识到自己也说错话了，两人躺在床上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都怪你，害我也跟着乱叫了。”庄玉兰嗔道。 “我也没乱叫，以后说不定你们会生个像我一样漂亮的闺女呢，我跟你说啊，要是你们生了闺女，一定要对她好啊，要特别特别好才行，要不然我可要生气的。” 苏眉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睡着了，庄玉兰笑了笑，给她盖了被子，轻声说道：“我可不想要个像你这么调皮的闺女。” 可想了想，如果有个和苏眉一样漂亮的闺女，应该会很幸福吧？ 庄玉兰摇了摇头，她被苏眉这丫头影响了，也跟着胡思乱想了，生孩子还早呢。 姜长胜训练结束，去冲了个战斗澡，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庄玉兰已经醒了，苏眉还在呼呼大睡，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路上累坏了，让她睡吧，给她带些吃的回来好了。” 庄玉兰口气带着心疼，姜长胜讶异地看着她，小声问，“她是你亲戚？” “不是啊，大学同学，处得很好的，要不是她鼓励我，我还不会过来呢。”庄玉兰娇嗔了眼，这个时候苏眉翻了个身，嘴里嘀咕了声，被子掉到了一边，继续睡觉。 庄玉兰给她掖好，嗔道：“睡觉一点都不老实。” 姜长胜心里的感觉很奇怪，玉兰这个样子，真的像当妈的一样，可这两人年纪明明差不多嘛，不过模样还真挺像。 “你俩长得真像。” 庄玉兰笑了，“学校的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姐妹呢，或许是缘分吧，我和小眉处得特别好，她还总叫我妈，刚才她瞎叫的，你别介意啊，她就是这性子，人很好的。” “不会。” 姜长胜脸又红了，不过他是黑脸，就算红透了也看不出来。 两人慢慢朝食堂走，路上又碰到了不少人，都冲他们看过来，眼神和笑容都很暧昧，庄玉兰现在已经不害羞了，她本来就性格大方，既然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和姜长胜两厢情愿，那她就没什么害羞的。 吃过饭后，两人打了不少饭回来，是苏眉爱吃的红烧大排，他们回来时，苏眉已经醒了，看到饭眼睛都冒绿光了。 “饿死我了，红烧大排啊，我最喜欢吃啦。” 苏眉吹呼了声，大口地吃了起来，还冲两人挥手，“你们不用管我，出去约会吧，晚上我会留门的。” “大排都堵不住你的嘴！” 庄玉兰红了脸，心里却蠢蠢欲动，朝姜长胜看去，和他的目光对上了，两人心里一荡，耳根都红了。 到底还是出去约会了，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姜长胜带着庄玉兰去了后山，那儿安静，b队的人来了对象都喜欢上这儿散步，他现在知道原因了，没人打扰，可以做很多梦里才敢做的事。 “玉兰。” “长胜。” 两人同时叫出声，目光又胶着了，便再没分开。 姜长胜鼓起勇气，搂紧了心爱的姑娘，感觉到了怀里的软玉温香，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今天总算真实地感受到了。 “玉兰，我会努力晋升的。”姜长胜保证。 “傻子，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你就是个大傻子。” 庄玉兰趴在心上人宽厚的胸膛上，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还有雄浑的男性气息，熏得她腿都有些软，站都站不住，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姜长胜身上。 心跳得越来越快，气氛也越来越暧昧，血气方刚的姜长胜，哪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而且还是梦里想了无数回的心上人。 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上，皎白的月光像轻纱一般，笼罩在两个亲吻的年轻人身上，姜长胜主动的，庄玉兰立刻回应，第一次有点生涩，可很快就熟练了，难舍难分。 好几分钟后，两人才分开，心和心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庄玉兰无力地趴着，双手紧紧地搂着姜长胜的腰，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幸福过。 “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姜长胜说道，有些喘气。 其实他很想现在就结婚，但他不能耽误玉兰的学业，而且他还是想再往上晋几级，这样才能风风光光地娶玉兰。 “现在不可以吗？”庄玉兰有些不情愿，她想现在就嫁给姜长胜。 “乖，你还要上学，不能影响你学习。” 姜长胜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坚定下来，刚才他都差点没忍住，天知道有多困难，他的意志力在玉兰面前溃不成军。 苏眉在招待所等得真打瞌睡，都好几个小时了，这两人不会干柴烈火，干一些少儿不宜的事吧？ 快十点时，庄玉兰总算回来了，脸红通通的，眉眼含春，一看就知道是去和情郎约会了，姜长胜没进来，送到门口就走了，明天他请假，陪庄玉兰出去玩。 “你可算回来了，啧……这小嘴都肿了，亲得很凶猛嘛！” 凑近了就能看到庄玉兰的嘴都肿了，可见姜长胜用力有多猛了，庄玉兰羞红了脸，不禁摸了下嘴唇，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又赶紧放下手。 “你们现在定下了吧？啥时候结婚？”苏眉关心地问。 “长胜说毕业后结婚。” “为什么不现在结？毕业还有四年呢，他能忍得住？”苏眉脱口而出，庄玉兰脸轰地一下红透了，刚才姜长胜的克制她都知道，自然明白苏眉的意思。 “你怎么什么都懂啊？你那个堂姐真是的，也不教你点好的。” 庄玉兰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堂姐有很大的意见，苏眉小孩子一个，肯定是跟这个堂姐学坏的。 “你别管我堂姐了，我跟你说啊，好男人一定要趁早，四年后黄花菜都凉了，让姜长胜现在就打结婚报告，你不急啊？”苏眉使劲劝。 前世她妈和姜长胜就是等大学毕业后才结婚，才被柳月华那贱人钻了空子，这一世可不能再犯错误了，而且现在的大学可以在校结婚，只是手续麻烦些。 庄玉兰噗地笑了，“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啊，我也想结婚啊，可长胜他不愿意，我知道他的心思，是想再往上晋几级，就随他吧，我也正好专心学业，四年其实也不难熬的，很快就过去了。” 她不能只为自己考虑，得替姜长胜想想，既然他想努力站到高处娶她，那就依他的吧。 “你……你真是……唉，随你吧！” 苏眉叹了口气，心里有点难受，会不会她重生了，都没法改变妈妈和姜叔叔的结局？ 不可能的，就算四年后再结婚也没事，反正只要她盯着，柳月华那毒妇就别想得逞。 她们在这边待了两天，姜长胜请假一天，陪庄玉兰出去玩，苏眉识趣地没当电灯泡，两人感情日进千里，如胶似漆的，走的时候难舍难分。 姜长胜送她们去车站，苏眉已经坐上车了，这两人还在车下诉衷肠。 “那些危险的事别去干，我不指望你站在高位，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庄玉兰叮嘱，她就担心这男人为了晋升，只挑危险的任务干。 “我不会有事的，四年后等着我来娶你。”姜长胜保证。 他心里有数，肯定不会让自己有事，这么好的玉兰，他不会让给别的男人的。 “我给你妈配了些药丸，你给寄回去试试，好用的话我再配。” “好，谢谢你，玉兰。” “谢什么啊，讨厌！” 庄玉兰嗔了眼，姜长胜嘿嘿笑了，好想再亲几口，可车要开了，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记得给我写信啊，一个星期至少一封！”庄玉兰要求，见不到人，看看信也是好的。 姜长胜满口答应，关系都定下了，他不会再彷徨的。 “再不上车就留在这儿吧！” 苏眉在车上大叫，司机都发动车子了，这两人还在依依不舍的，刺激她这个单身狗。 庄玉兰红了脸，匆匆上了车，车子缓缓开动，越来越快，庄玉兰探出窗子，冲屹立不动的姜长胜不断挥手，直到看不见他人。 “又不是看不到了，下次再请假过来看他呗，离得这么近怕啥。”苏眉剥了个桔子，现在是吃桔子的季节，又甜又大，她塞了瓣过去，庄玉兰却没心情吃。 “长胜说他下个月要调去南方b队了，去一趟坐火车都要四五天。” 昨晚姜长胜和她说的，其实调过去是好事，因为西南边境有冲突，去了后立功的机会也多一些，但两人见面就没那么方便了。 “那是好事啊，我有直觉，你男人马上要升官了。” 苏眉一本正经地说着，其实是她想起前世姜长胜的丰功伟绩了，姜长胜之所以得了个冷面阎王的绰号，就是去西南那边前线得来的，但前世姜长胜不是现在去的西南，而是被柳月华算计后，这一世提前了。 可能是她这只重生的蝴蝶，把时间给扇提前了，以姜长胜的能力，去了西南后，绝对能建功立业，至于小命苏眉也不担心，前世姜长胜可一点事没有，一路平步青云升上去的。 第388章 番外赚生活费 和苏眉一块去看了姜长胜后，庄玉兰和她的关系更密切了，每天都形影不离，一块上课，一块去食堂吃饭，苏眉一个月只有十七块的生活费，根本不够花，庄玉兰每餐都打两份荤菜，苏眉也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顿顿都蹭好吃的。 庄玉兰还经常让家里的阿姨做好吃的，给苏眉带过来，红烧大排，炸带鱼，酱牛肉等，都是硬菜，普通百姓家过年过节才能吃到，庄玉兰却能经常吃到，她还会带一些新鲜水果来，都是大院的特供水果，市场上买不到，苹果比成人拳头还大，多汁脆甜，苏眉本来不怎么爱吃苹果的，但庄玉兰带来的苹果却能连着啃俩。 十月中旬，姜长胜去了西南，每个星期都会寄信过来，有时候两封，虽然两人相隔千里，但有书信寄托相思，庄玉兰每天的心情都很好，走路都像草上飞一样。 她也特别感激苏眉，要不是这姑娘的劝说，她和姜长胜现在还僵着呢，哪能像现在这样收到姜长胜火辣的情书，当着面不敢说的情话，姜长胜都写在信里了，庄玉兰把这些信都装进了饼干盒子里，睡觉前会拿出来看几遍，然后梦里就会和姜长胜缠绵了。 时间过得飞快，天气越来越冷，泸城的冬天温度虽没北方低，可却不比北方冷，温冷的天气连骨头都能冻僵，苏眉觉得现在的泸城，比几十年后更冷一些，才十一月就冷得发抖。 原身的叔叔婶婶也没给她准备冬衣，只有一件旧棉袄，棉花都硬了，根本不抗寒，苏眉都快愁死了，手上这点钱也不够买棉衣，她得想法子挣点外快了，要不然大学四年可咋过？ 总蹭庄玉兰的也不好，虽然她不觉得难为情，自个亲妈没啥不好意思的，可别人不知道啊，姜长胜也不知道，可别因为她的厚脸皮影响两口子感情，那她辛辛苦苦重生回来可就白瞎了。 “阿嚏！” 从食堂吃了饭出来，一阵北风吹过，穿着旧棉衣的苏眉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缩成了鹌鹑，才十一月就这么冷了，必须赶紧挣钱了。 庄玉兰皱了皱眉，伸手在她身上搓了下，摸着硬梆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么硬的棉花根本不抗寒，这身棉袄都穿半个月了，肯定是没冬衣了。 她眼里不禁露出疼惜，没爹没娘的小眉这些年肯定过得很辛苦吧，她虽然也从小没了父母，但有很多叔伯婶子关爱她，物质上更是丰裕，从没差过钱，小眉过得比她苦多了。 别人都说小眉总占她便宜，有私心才和她好的，学校里有不少风言风语，也传到了庄玉兰耳朵里，还说她傻，看不出苏眉的真面目，这些话庄玉兰只当没听见，她愿意照顾小眉，心甘情愿给她带好吃的，而且她总觉得小眉特像她的亲人，让她不由自主就想怜惜呵护这丫头。 虽然小眉只比她小一岁，可庄玉兰却觉得这丫头有时候真像她闺女一样，特别能说得上话，她心里有事能愿意和小眉说，而且小眉嘴特别严，姜长胜的事从来不和外人说，也不掺和班上的是非，和班上的同学都挺疏远的，只和她一个人好。 庄玉兰有种感觉，好像小眉来这所学校上大学，就是特意为了认识她似的，虽然这种感觉很荒谬，可她却越来越觉得是这样，学校有不少优秀的男同学都想追求小眉，可她一个都不搭理，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到现在为止，班上的同学小眉都叫不全，有同学路上看到了和小眉打招呼，她也认不出来，出了不少笑话。 庄玉兰还觉得，小眉的心思不在学业上，就特别关心她和姜长胜的事，还有就是柳月华了，可能这丫头和柳月华天生不对付吧，开学到现在，小眉看到柳月华还冷着脸，在宿舍里也不说话，其实她也不太喜欢柳月华，反正这事上她帮小眉，没有任何理由，小眉肯定不会错的。 “阿嚏！” 苏眉又打了个喷嚏，清鼻涕都流出来了，团紧了双手，感觉暖和了些，朝庄玉兰打听，“你认识心脏不好的病人吗？” 她想过了，还是得靠老本行挣钱，前世她活了九十三岁，配药的技术炉火纯青，而且她手下有世界顶尖的制药团队，集合了全世界最优秀的药剂师，将庄家留下的药方都进行了改良，她现在的配药水平绝对是领先于这个世界的，庄玉兰都比不上她。 其实庄玉兰的中医水平并不太行，她更擅长外科，配药也讲究天赋的，庄玉兰也研究过那些药方，但她就是学不进，配药水平也一直没长进，后来才改学外科的，在外科上她相当有天赋，成为了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 这一直是庄玉兰的遗憾，她觉得自己没能继承庄家的医术，太没用了，所以才会给苏眉留下遗书，希望她能将庄家的医术发扬光大，前世苏眉也做到了，庄氏制药无人不知，而且前世苏眉的团队还研究出了抗癌的药丸，虽不能治愈所有癌症患者，可成功率已经相当高了，而且成本比国外那些昂贵的抗癌药低多了，普通百姓也吃得起。 苏眉想到了楚茵，她记得楚茵比韩景川叶诚他们大两岁，这个时候应该得有一岁多了，楚家上下现在肯定为楚茵忙得团团转。 前世楚茵和叶诚在一起了，在她的药丸调养下，楚茵身体虽不算强健，可也顺顺利利地寿终正寝了，还给叶诚生了一儿一女，过得非常幸福。 庄玉兰愣住了，疑惑问道：“你能治心脏病？” 苏眉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我没和你说吗？我外公祖上是宫里的太医，留下不少宫廷秘方，有一种调理心脏病的，效果相当不错，不是我吹牛，只要不是快死了，肯定能调理好。” 庄玉兰神情更惊讶了，笑着说道：“可真是巧了，我家祖上也是宫里的太医。” “那说不定咱们家祖宗以前还一块在宫里当差呢。” 苏眉掏出手帕擤了擤鼻子，肚子里笑开花了，她俩祖宗可不就是一个嘛。 庄玉兰也觉得好笑，“这可真说不准，小眉你真能配药？我确实认识个小女孩，才两岁不到，先天性心脏病，年纪太小很多药都不用，家里都急死了。” 她说的正是楚茵，楚家好不容易得了个孙女，可却有这么重的病，楚家人四处求医，脚后跟都磨平了，总算稳住了楚茵的病情，可却病恹恹的，时常得去医院检查，小丫头看着就可怜，要是小眉的药丸有用就好了。 苏眉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楚茵，使劲点头，“放一百个心，我的药绝对能管用，不行切我脑袋！” 她的护心丸经过改良配方后，药效更好了，绝对能让楚茵的病情稳定下来，现在不能断根，等楚茵生孩子时，再用一剂猛药，她的心脏病就能恢复九成，之后只要不剧烈运动，情绪保持平静，肯定能无病无痛地过一生。 “切你脑袋有什么用啊，我去帮你问问看。” 庄玉兰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她并不怀疑小眉的能力，别看小眉平时说话嘻嘻哈哈的，可办事特别靠谱，她说能治好，就肯定能治好。 不过说服楚家人却费了些口舌，第一次去说，楚家人一听苏眉只有十八岁，立刻拒绝了，这么小年纪医术能有多高明啊。 苏眉也不失望，换了她也不会信，楚茵是楚家的宝贝疙瘩，肯定不会轻易服用来路不明的药的。 “没事，我先把药配出来，你带过去让他们找人检查，不过我要借你家配药。” “行，你周末去我家吧，我让阿姨给你炖蹄膀。” 庄玉兰巴不得苏眉去她家住，周末她一个人怪孤单的，有小眉陪着开心多了，她在苏眉手心上摸了下，还是冰凉凉的，不由皱眉，“这棉袄还是薄了点儿，我让阿姨多弄些棉花，给你絮厚些，做件新袄子。” 苏眉裹紧了身上的棉袄，这是庄玉兰给她带的旧棉袄，其实也有七八成新，是她自己穿过的，还给她带了毛衣，比以前暖和多了。 “不用做新的，你要真想帮我，再帮我打听打听肾亏的病人，我还能配那个壮肾的药丸。” 苏眉缩紧了脖子，庄玉兰比她高，这棉袄穿着有点大，冷风从领口嗖嗖地灌进去，像冰刀子一样，冷死她了。 她想过了，心脏病毕竟不是普遍病，还是肾亏的男人多一些，她的固肾丸也改良过，就算肾不亏也能吃，一晚上八次都没问题，还不伤身。 庄玉兰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蔓延到了耳根，她拽了把苏眉，小声斥道：“你怎么啥话都往外说，嘴上没个把门的，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背后会说你闲话的。” “这不是和你说嘛，又不和别人说，你也别找肾亏的了，我这药不肾亏也能吃，准保让男人更强壮，让女人更幸福，家庭也更加和谐！” 苏眉不以为然，她有分寸的，只在她妈面前说，其他人那儿她连话都很少说，要不是为了挣钱，她还不想拿出这么珍贵的药丸呢。 而且她打算好了，挣点生活费够花就行，这一世她也不想当女强人，更不想结婚，平平淡淡地过，而且她有种感觉，这个世界她不会待长太时间。 第389章 番外拆穿柳月华 庄玉兰被苏眉说的话臊得脸都涨红了，这丫头说话真是嘴上没门，可也不能说她没分寸，还知道不和别人说。 “你在我这儿说说就行了，外面别瞎说。” 庄玉兰再三叮嘱，想了想便说道：“你先把这药丸配出来，别说是治肾亏的，就说养身的，我先送人试试，效果好别人主动会来买的。” “行，我周末就去你家配，不过你先借我点钱，我得去买点药材。” 苏眉嬉皮笑脸地伸出手要钱，一个月十七块钱，她省吃俭用都不够花，不到月底就花光了，要不是庄玉兰接济，她肯定要饿肚子的。 “你给我列张清单，我帮你去买。” 庄玉兰嗔了眼，自己也笑了，她就喜欢小眉和她不见外的样子，说不出原因，可能就是小眉说的合眼缘吧？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着，没注意到后面跟着脸色阴沉的柳月华，她身上穿着的旧棉袄打了好几个补丁，颜色也洗得发白了，苏眉家里带过来的那件都比她这件强一些。 柳月华还穿着单裤，袜子也是破的，两只手又痒又疼，快要长冻疮了，脚上也是，她的生活费每个月要寄回家十块钱，剩下的七块钱连素菜都吃不饱，有时候只能打点干米饭，配食堂免费的汤泡着吃，饶是这样省，她也没剩下多少钱，添置棉袄是不可能的，学习资料都没钱买，只能蹭同学的。 这些日子她努力和庄玉兰搞好关系，可庄玉兰根本不理她，成天和苏眉那贱人在一起，柳月华死咬着牙，脸冻成了青色，苏眉这贱人不就是为了贪图庄玉兰的好处吗，吃的喝的穿的，哪样不是庄玉兰给的，现在还明目张胆地要钱，臭不要脸的贱人，庄玉兰也是蠢的，好赖都分不出来，苏眉这贱人有什么好的？ 看着苏眉身上七八成新的棉袄，柳月华眼睛都要冒火了，她也好想有棉袄穿，现在才十一月，冬天才刚开始，她只有身上这件破棉袄过冬，棉裤也没有，冬天可怎么熬？ “咳咳……” 冷风灌进了喉咙里，柳月华咳嗽了几声，苏眉不由皱眉，回头冷冷地看了眼，拽着庄玉兰走快了些，她妈心肠软，看到柳月华可怜巴巴的，同情心又会泛滥了。 柳月华这毒妇再可怜都不值得同情，冻死都活该，前世的柳月华肯定也这么可怜，然后主动讨好接近她妈，大学四年肯定没少占她妈的便宜，毕业分配工作也是她妈帮着安排的，可这毒妇却半点不知感恩，抢她妈的男人，还害她妈感染细菌，又教唆苏志勇下毒，最终害她妈惨死。 哪怕前世已经让这毒妇受到惩罚了，苏眉还是不解气，现在看到柳月华都手痒痒，好想揍死这贱人。 “咳咳……” 柳月华又咳了几声，声音很大，庄玉兰脚步顿了顿，医者仁心，就算看到陌生人生病，她都不会置之不理，更何况是同班同学，哪怕是她不喜欢的柳月华，庄玉兰也不能假装没听见。 感觉到了庄玉兰的迟疑，柳月华暗喜，像庄玉兰这种条件优越的姑娘，心思单纯，富有同情心，只要她装得可怜些，肯定能让庄玉兰可怜她的。 柳月华下定了决心，身体摇晃了下，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硬梆梆的水泥地撞得她骨头都差点断了，柳月华咬紧了牙，一声都没哼，紧闭着眼，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小眉，快帮我扶一把。” 庄玉兰冲过来想扶起柳月华，但她力气有限，只扶起半边，便叫站着没动的苏眉帮忙，苏眉在心里问候了柳月华的列祖列宗，板着脸过来了，灵机一动，便说道：“掐人中就能醒了。” “对对对，掐人中。” 庄玉兰想起来了，想去掐人中，被苏眉拍开了，笑眯眯道：“我来！” 死贱人，敢在她妈面前装死，哼，掐死你！ 柳月华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背心冷的很，水泥地像冰块一样，寒气透过棉袄渗进了皮肤里，她还一动也不能动，身上越发冷了，但只要能和庄玉兰搭上话，再冷都值得。 上嘴唇一阵冰凉，是苏眉的手指，柳月华还没反应过来，嘴唇上方一阵剧痛，像是针扎一样，猝不及防下，她痛叫出了声，眼睛也睁开了。 “醒了，我就说嘛，掐人中管用。” 苏眉得意洋洋地和围过来的十几个同学说话，大家看着柳月华鼻子下血红的指甲印，默默吐槽，血都掐出来了，死人都能掐活。 “醒了就起来，别躺地上装死了。” 苏眉嫌恶地白了眼，看到柳月华上嘴皮子肿了一块，还有点血丝，心情好了不少。 “谢谢，我自己起来，不用扶。” 柳月华快憋死了，可也不能再装晕，同一个办法不能用两次，今天她失算了，下次得趁苏眉不在的时候，再和庄玉兰套近乎。 “谁要扶你啊，你这么壮，我们哪扶得动。” 苏眉又翻了个白眼，反正全校人都知道她讨厌柳月华，她根本用不着做样子，庄玉兰有些过意不去，想去扶一把，被苏眉拽住了，在她耳边说：“她身上好臭，我手指头现在都臭熏熏的，你别碰她。” 庄玉兰最爱干净，一听臭熏熏的便犹疑了。 苏眉的声音并不低，柳月华和其他同学都能听见，其他同学本来还觉得苏眉有些过分，可听了她的话后，便敏感地捂住了鼻子，学医的人多少都有些洁癖，对气味尤其敏感，而且没味道也能自己想像出来，再看柳月华穿得破破烂烂的样子，看着确实不像是干净整洁的人，大家齐齐后退了几步，对她的同情心也消失了。 柳月华脸都气红了，她隔几天都要洗澡，身上哪臭了，只不过身上这件棉袄确实穿了许久没换洗，她打算等出大太阳时，拆下来洗一洗，再把袄子晒一晒，要不然熬不过一个冬天。 “苏眉你凭什么总诬蔑我？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从开学就故意针对我，还造谣说我身上臭，我是家里穷，可我没有不讲卫生，你凭什么看不起农村人！” 柳月华红着眼睛质问，哪怕她城府再深，也忍受不了当众被人说臭，一下子就没忍住和苏眉争了起来。 而且她有意这样说，就是为了博取同情心的，学校有不少同学是来自农村的，柳月华就是想给苏眉竖立敌人，让大家都知道苏眉嫌贫爱富，瞧不起伟大的农民。 果然，她这么一说，不少同学的眼神变了，不满地看向苏眉。 苏眉冷笑了声，嘲讽道：“你听不懂人话啊，我瞧不起的是不讲卫生的人，和农村城市没关系，柳月华你非得逼我说出你的坏毛病啊，我还想给你留点面子呢，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啊，你洗脸洗脚洗衣服都一个盆，还有那个地方……算了我不说了，反正你洗啥都一个盆，有时候还用别人的盆，用了也不说一声，谁知道你拿去洗啥了！” “我没有……” 柳月华有点慌，可她没说完就被苏眉打断了，“你别说话，我还没说完呢，你身上的坏毛病太多了，我一时半会都说不完，我就挑几件要紧的说吧，你还喜欢不经过主人同意就用人家的东西，用宿舍同学的洗头膏和香皂，还有肥皂这些，其实不值钱，可这种贴身用的生活用品，你用了也不吱声，谁知道你用来洗哪的？谁知道你有没有传染病？你还是学医的呢，这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苏眉嘴皮子利索，语速虽然快，可口齿清楚，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看柳月华的眼神渐渐变了，尤其是那些同情柳月华的男同学，眼神变得一言难尽。 没想到柳月华居然如此不讲卫生，比他们大男人还糙，他们至少洗脸洗脚要分开呢，而且也没有随便乱用别人东西的毛病，就像苏眉说的，谁知道别人有没有传染病呢！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我就是偶尔用了下别人的东西，后来我就没用了。” 柳月华心里有些慌，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脸臊成了紫红色，因为苏眉没说错，她确实爱蹭别人的生活用品，因为她自己没钱买，每个月就七块钱，她哪有闲钱买啊。 今天蹭这个，明天蹭那个的，一个宿舍的同学都挺好说话的，而且柳月华也耍了点心机，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蹭，所以宿舍的同学还以为她只是偶尔用用，并没放在心上。 不过苏眉一直视她为眼中钉，注意力全集中在柳月华身上，自然都知道，今天一古脑地全说出来了。 “你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是偶尔还是经常，你自己心里有数，而且现在可以回宿舍看看，你开学时买的肥皂和香皂，现在还是新的呢，洗头膏你都没买，一直偷摸用别人的，你别否认，如果你用肥皂洗头，头发不会这么柔顺，柳月华，别把大家都当傻子，能考上大学的都是聪明人，你那点小聪明别在我面前耍！” 苏眉一眼就看穿了柳月华的小心思，不就是想装可怜吗，她就让所有人都厌恶这毒妇，前世她可是活了九十三岁的老妖精，哼，能斗不过这毒妇？ 第390章 番外臭名远扬 “我说我的洗头膏咋用得那么快呢，原来是你用了啊！”一个女同学嚷嚷起来，是苏眉宿舍的。 宿舍的其他几个女同学也在，都叫嚷了起来，这个说肥皂特别费，那个说香皂没几天就去了一半，大家都不满地瞪着柳月华。 “你又不是没生活费，大家的生活补贴都一样，你总用我们的干什么？” “就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皮肤病，真是恶心死了。” “以后得锁起来了，真是倒霉，这种东西都有人偷！” 宿舍的几个女同学本来还有些同情柳月华的，可现在自己的利益受损，这点同情立刻就化为乌有，对柳月华只剩下厌恶了。 “我没有……苏眉她血口喷人，我就只用了几回。”柳月华慌了，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本来想装晕和庄玉兰套近乎的，可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苏眉这贱人倒打一耙，把她的那些事都捅出来了。 现在怎么办？ 她辩解的这些话根本没人信，宿舍的生活用品消耗过快是事实，除了柳月华，还能有谁？ 苏眉拽着庄玉兰走远了，本来还不想这么快和柳月华正面开撕的，这毒妇自己撞上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也有些意外，前世一派领导夫人派头的柳月华，年轻的时候居然手脚不干净，贼眉鼠眼的下作样子，哼，前世踩着她妈上位，这一世她要让这毒妇一辈子都生活在底层，永远别想爬上去。 “柳月华居然是那种人。” 庄玉兰皱紧了眉，有些接受不了，穷不是偷东西的理由，小眉也困难呢，可她大大方方的，借是借，用是用，每次都很敞亮，不像柳月华畏首畏尾的讨人嫌。 而且一想到自己的生活用品，很可能被柳月华偷摸用过，庄玉兰心里就膈应的很，打算回去把生活用品都换新的。 “放心吧，有一次她用我们的，被我狠狠骂了顿，后面没敢用了。”苏眉安慰。 “那就好，想起来就膈应，她怎么这么抠索。” 庄玉兰松了口气，幸好有小眉盯着，也因此她对柳月华的意见更大了，之前的那点同情心也没了。 “这不是抠索，这叫人品有问题，刚才柳月华就是装晕的，你以后小心些，就你这傻了吧叽的，被她卖了还得帮她数钱，反正你离她远点！” 苏眉趁机教育她妈，前世可不就是被柳月华坑惨了嘛。 庄玉兰又好气又好笑，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下，“你小丫头还装大人，说谁傻了吧叽的呢！” “就说你啊，刚才你是不是特同情柳月华？是不是觉得她特可怜？”苏眉步步追问，得事先和她妈敲警钟，最好以后看到柳月华就讨厌，想离远点儿。 庄玉兰表情有点讪讪的，苏眉说的没错，她刚才确实是这样想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装晕的？” 苏眉得意地哼了声，“我可是老中医，一测脉就看出来了，脉博平稳有力，怎么可能晕倒。” “小眉你还会测脉？”庄玉兰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了，一脸敬佩。 “还行，反正会一点点，小毛病都没问题。” 苏眉尾巴有点飘，抬着下巴憋不住得意，她可是活了九十几年的老中医，测脉小意思。 “你真厉害，我就学不会中医。” 庄玉兰更佩服了，她中医上没天赋，只会一些皮毛，庄家的医术也传承不了，希望她和长胜日后的孩子能传承下去。 脸不禁红了红，她和姜长胜的孩子，想想就甜蜜，也不知道他们会生儿子还是女儿呢？ “你西医厉害啊，我就不行，只能配点药了，你以后肯定是很优秀的外科大夫！” 苏眉在她妈肩上拍了拍，口气非常肯定，庄玉兰本来有些沮丧，顿时信心十足了，“借你吉言啊！” “放心，我的嘴可是开过光的，说啥啥灵！” “那你说说，我和姜长胜以后生儿子还是闺女？”庄玉兰小声问，脸红通通的。 苏眉抓了抓头发，这个问题有点难，前世姜长胜第一个是儿子，可她妈却是生的她，那这一世会生谁？ “儿子，和姜长胜一模一样的儿子，以后也当大将军！” 苏眉想到了姜晓峰，前世她和姜晓峰关系还不错，虽然是柳月华生的，可姜晓峰和妹妹姜晓雪截然不同的两类人，正直刚毅，得知了柳月华母女做的那些事，姜晓峰还特意来找苏眉道歉了。 前世姜晓峰凭借他自己的能力，确实成了大将军，不输父亲姜长胜。 如果可以，她希望姜晓峰是庄玉兰的儿子，他一定会好好孝顺庄玉兰的。 庄玉兰脸更红了，嗔道：“你真当自己是半仙啊，没准生闺女呢！” “先结果再开花啊，第二个肯定是闺女，和我一样漂亮的闺女，哈哈！” 苏眉嬉皮笑脸地打趣，庄玉兰脸皮没她厚，接不下去了，可心里却甜得像蜜一样，脑子里想着她和姜长胜，一人牵一个，一家四口散步的温馨场景，脸上顿时滚烫，不敢再想了。 “你还是先把婚结了吧，现在干想有啥用，对了，我和你说的别忘了啊，离柳月华远点儿，这娘们不是好人！” 苏眉又叮嘱了遍，庄玉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离她远点的。” 她也不喜欢人品有问题的人，还是远离的好。 苏眉松了口气，这一世柳月华应该没机会陷害她妈了吧？ 因为苏眉的爆料，柳月华在学校名声远扬，当然不是好名声，而是小偷小摸的坏名声，连班导师都来找她谈话了，具体谈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柳月华自那以后更加沉默寡言了，在班上独来独往，像隐藏在角落的黑影一样，不注意些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宿舍的人把自己的生活用品都锁了起来，柳月华只得用自己的，尽管她一省再省，可消耗起来还是很快，这样一来，她每个月的开支又增加了，也就意味着她连吃素菜的份量都变少了。 天气越来越冷，她连素菜都吃不饱，身上的破棉袄根本不抗冻，柳月华恨死苏眉了，都是这贱人害的，迟早有一天她会让这贱人知道她的厉害！ 苏眉配了两种药，一种是针对楚茵用的护心丸，一种则是男人都能用的固肾丸，庄玉兰带上两种药丸去了大院，先去的楚家，把护心丸给了楚伯伯，让他找人检查药丸。 剩下的固肾丸，庄玉兰实在不知道要给谁，从楚家出来，正好碰到叶志刚，也就是叶诚的父亲，他是干文职的，面白无须，眼睑青黑，看着有点虚。 叶志刚花心是大院出了名的，不过叶诚母亲家世也不低，脾气火爆，而且长得特别漂亮，是文工团的一支花，去年结的婚，现在叶诚已经在他妈肚子里了，还有四个月就要生了。 憋了许久的叶志刚，刚勾搭上个小寡妇，打得火热，小寡妇守寡好几年，空旷得厉害，差点榨干他，叶志刚感觉头有点晕，身子亏的厉害，打算这几天在家吃素，小寡妇那里得晾晾，否则他真吃不消。 可想到小寡妇的热情如火，还有那些花样，叶志刚心里就火热了，又舍不得了，正想着事呢，他和庄玉兰撞上了。 “玉兰啊，怎么好久都不来咱家呢。” 叶志刚笑眯眯地打招呼，其实他以前是想娶庄玉兰的，漂亮女人他都喜欢，可他这想法一冒头，就被他爹一巴掌扇回去了，说他配不上玉兰，趁早死心。 他也无所谓，不让娶就不娶呗，他也不是多死心塌地的人，现在的老婆也挺漂亮的。 “学校课程多，叶志刚你是不是又乱来了？” 庄玉兰皱紧了眉，她虽然没中医天赋，但还是懂一些的，叶志刚这样子一看就是晚上太忙了，他老婆现在大着肚子，肯定是在外面乱搞了。 “胡说，我老早就从良上岸了，玉兰你可不能瞎说，让你嫂子听见又要找我干仗了。”叶志刚矢口否认，尽管他昨晚才和小寡妇鬼混过。 庄玉兰当然不信他的这番鬼话，不过她也懒得管闲事，叶伯伯都管不住儿子，她一个外人哪管得了，但看到叶志刚，庄玉兰心里就有主意了，掏出固肾丸塞给他。 “这是我刚配的养身药丸，你吃着看看，好的话我再给你配。” 庄玉兰说的含含糊糊的，没敢说是治肾亏的，叶志刚一听是养身的，眼睛一亮，他最近正虚着呢，感激涕零道：“还是玉兰妹妹关心我，这药咋吃？” 并没怀疑这药丸有啥不对，庄家的药是出了名的好，叶志刚现在就想吃几颗补补呢。 “一天一丸，温水送服，睡前吃。” 庄玉兰说了用药方法，便匆匆离开了，叶志刚将药揣进兜里喜滋滋地走了，晚上他还得去找小寡妇，都有大补药了，他身体绝对没问题。 将药送出去了，庄玉兰松了口气，拐去了韩家，她得去找林曼茹聊会儿，顺道劝劝林曼茹，说实话，她真觉得林曼茹压抑孩子的天性是错误的，景言那孩子小时候多活泼啊，现在都变成小大人了，也不爱说话了。 她就想不明白，林曼茹为什么那么执意要将韩景言养成斯文儒雅的性子，而且穿衣服也得严格按照她的要求来，韩伯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不过韩伯伯在家事上也是糊涂的，啥事都整不明白，由着林曼茹乱搞。 第391章 番外没有童年的韩景言 韩家喜气洋洋的，庄玉兰一进院子就感觉到了，林曼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韩老爷子小心翼翼地端茶递水，还给她剥瓜子，跟伺候慈禧太后一样。 “玉兰来了啊，快坐。” 韩老爷子让阿姨端了把椅子出来，继续给媳妇剥瓜子。 “景言呢？”庄玉兰也没客气，在韩家她比较随便，来的次数多，就像自家一样。 “屋子里看书呢。” 林曼茹本来皱着眉，提起儿子脸上才有了笑容，庄玉兰也皱了皱眉，“这么好的太阳，怎么不让景言出来晒太阳，小孩子要多晒太阳才身体好。” “景言自己不乐意出来，他就喜欢在屋子里看书。” 韩老爷子口气挺骄傲的，他是粗人，特别佩服文化人，像庄玉兰父母，都是大学生，他就特别敬佩，所以儿子喜欢看书他是很满意的，说不定他儿子以后还能当状元呢。 庄玉兰暗暗叹气，她记得韩景言四五岁的时候，还总喜欢往山上跑呢，也是个小捣蛋包，现在才七岁，却成小大人一样了，成天闷在屋子里看书。 “我去看看景言。” 庄玉兰进了屋子，韩景言确实在认真看书，他很聪明，七岁就已经在自学高年级的课本了，看的书都很深奥。 “景言，怎么不出去玩？”庄玉兰柔声问。 看到韩景言穿着整整齐齐的中山装，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小小年纪就戴上了眼镜，她心里有些堵得慌，在韩景言还没近视的时候，林曼茹就给他配了平光眼镜，说戴起来好看，庄玉兰感觉林曼茹在养孩子上有点病态了，现在的韩景言虽然很优秀，可这孩子并不快乐。 “妈妈有小弟弟了，我在家看书就好。” 韩景言微微笑了笑，说话也一板一眼的，很有古时候贵公子的风范，庄玉兰愣住了，难怪韩伯伯喜气洋洋的，原来是要添丁了。 庄玉兰心情也好了不少，添丁进口是喜事，她便和韩景言开起了玩笑，“你怎么知道是弟弟？景言不喜欢妹妹？” 韩景言抿紧了唇，肯定道：“不喜欢，我想要弟弟。” “为什么？妹妹也很可爱啊！” “妹妹不可以去山上玩，也不可以爬树下河。” 庄玉兰表情凝滞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很快她就明白了，韩景言其实从来都没失去过童真，他只是在克制自己，因为林曼茹不喜欢他太活泼，所以他便成为了斯文乖巧的韩景言，可他内心却极渴望能去山上疯狂地玩耍，可他做不到，就希望能有个弟弟替他做到。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林曼茹造的什么孽啊！ “景言是好孩子！” 庄玉兰在他脑袋上轻轻摸了下，打算一会儿好好劝劝林曼茹，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压抑孩子的童真肯定是不对的，现在的韩景言都有些抑郁了，林曼茹就不心疼亲儿子吗？ 她没再打扰韩景言，去了院子，韩老爷子被人叫走了，林曼茹一个人在晒太阳，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清瘦的身影根本看不出是孕妇。 “几个月了？” 庄玉兰在她身边坐下，剥起了瓜子。 “快三个月了。” 林曼茹懒洋洋地回答，心情看起来很不好。 “怀孕了怎么还不高兴？”庄玉兰不明白，林曼茹这样子明显是不愿生的。 林曼茹没好气道：“怎么高兴得起来，生了景言后，好不容易身材恢复了，团长都快要松口让我领舞了，这节骨眼却怀孕，等生下这孩子，领舞肯定没戏了，我都三十了，跳舞的黄金年龄早过去了。” “孩子已经来了，你总不能打掉吧，景言也很想要个弟弟呢。”庄玉兰好言劝道。 其实她有句话不好直说，林曼茹的舞蹈水平在剧团并不是最出色的，年轻的时候都没跳上领舞，现在这个年纪只怕是难的，就算没这个孩子也跳不上，不过这话她不能说，林曼茹心高气傲，一直觉得自己跳舞是最棒的，说了只怕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倒是想打掉，老韩不同意，昨天还凶我了。” 林曼茹委屈地扁了扁嘴，丈夫平时对她百依百顺的，可她昨天才刚提了一嘴，丈夫就砸东西了，吓得她都不敢再提了。 “韩伯伯肯定不会同意的，添丁进口是喜事，你还是安心养胎吧，别想这些了。” 林曼茹烦躁地叹了口气，低头厌烦地看着还没隆起的肚子，低声骂道：“都是这个东西害的，我这辈子都没跳成领舞，什么时候不好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个孽障！” “你别这样说，孩子在肚子里也是有感觉的，他听到你这样说得多难受啊，会影响孩子心理发育的。”庄玉兰口气有些不满。 把责任推到无辜的孩子身上，林曼茹有点过分了，孩子也不想这个时候来，谁让这两口子自己没管住裤腰带呢。 庄玉兰脸上一热，这些日子跟着苏眉那丫头，被她带得说话也直来直去的了，幸好没说出来。 “影响就影响，最好……” 林曼茹没好气地嘀咕了句，后面的话很小声，庄玉兰没听清，总归不是好话，她本来还想说说韩景言的事，但林曼茹现在心情不好，她也不好提，只得转移了其他话题，挑林曼茹喜欢的说。 “你不是总嫌没有好的面霜吗，我有个朋友会做面霜，冬天抹了特别润，还能美白去斑呢。” “真的？咦，玉兰你皮肤白了好多？是不是用了那面霜？” 林曼茹惊喜地看着庄玉兰的脸，以前庄玉兰皮肤也白，但没现在白得剔透，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嫩嫩的。 “对啊，我用一个月了，你要不要用？” “当然要啊，这么好的东西你也不想着我点儿。”林曼茹嗔了眼。 庄玉兰笑了笑，“那下次我带朋友过来，这面霜是量身配制的，我朋友说每个人的肤质不一样，配方也不一样，不能随便配。” “你这朋友说得有道理，像我的皮肤喜欢出油，你的清清爽爽的，你快点带朋友过来啊！”林曼茹听了后更感兴趣了。 “行，周末带她过来，不过她要收钱的，还不便宜。” “知道了，只要东西好，贵点也值，你怎么这么啰嗦。” 林曼茹有些不耐烦，韩老爷子工资高，她自己工资也不低，手头宽裕的很，有的是闲钱打扮自己。 庄玉兰笑了笑，和她闲聊了会儿，便告辞回家了。 又是一个周末，庄玉兰带苏眉去了大院，离市区有点远，骑车要一个多小时，苏眉有些兴奋，她已经算过日子了，韩景川现在应该已经在林曼茹肚子里了，还是个小肉团儿呢。 “曼茹打小就养得娇气，说话有时候不太中听，但没坏心眼，她要是说错话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路上庄玉兰先打预防针。 林曼茹和她说话时，也经常会戳肺管子，不过心思是真不坏，就是有时候偏执了些。 “放心，我大人大量，肯定不和她计较。” 苏眉笑眯眯保证，心里却计划好，面霜要多收些钱，少说也得收个五块钱，百货公司的雪花膏五毛钱一大瓶子，她收五块钱也不夸张。 其实成本连五毛钱都不到，就是添了些美白去斑的药材，研成粉末再加点珍珠粉和牛奶，一次只能做一个月的量，时间长了就会坏。 庄玉兰和门卫挺熟的，平时她进来都不用盘问，今天带了个陌生面孔才问几句，很快就放行了，苏眉坐在车后座，东张西望的，这儿不是前世的那个大院，这儿简陋些，应该就是韩景川小时候出事的地方了。 今天能看到韩景言吧？ 苏眉更加期待了，希望这一世她也能改变韩景言的命运，这么优秀的天才，应该好好活着为国家效力嘛。 到了韩家，林曼茹和老爷子都在家，看着年轻了不少的老爷子，苏眉心里的感觉有些古怪，现在的林曼茹虽然性格清冷，但比前世正常多了，和庄玉兰有说有笑的。 “咦，你这朋友和你长得好像啊，像亲姐妹一样，老韩你说是不是？” 林曼茹第一眼看到苏眉就面露惊讶，还招呼韩老爷子过来看。 老爷子也看得惊讶，笑着说：“确实挺像的。” 庄玉兰笑道：“是我同学，学校的人都说我们是姐妹呢，要不是我爸妈没亲人了，我都要怀疑小眉和我是失散的亲戚呢。” “说明咱俩有缘份，才会上同一所大学，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苏眉一本正经道。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林曼茹对苏眉印象还不错，让阿姨拿出瓜子花生糖果招待，她自己也嗑了起来，怀孕后她特别喜欢嗑瓜子，还有花生蚕豆这些炒货，天天都馋。 苏眉装模作样地给林曼茹研究了下皮肤，还和她分析，“你是典型的油性皮肤，容易出油，夏天更是油汪汪的，怎么洗都洗不干净，还容易长痘。” “对对对，真烦死了。”林曼茹使劲点头，对苏眉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眼就看出来了，太厉害了。 “不过你这种皮肤也有个好处，冬天不容易开裂，放心，用了我配的面霜，肯定能清爽不少，就是有点贵，一瓶面霜得五块钱，只能用一个月。”苏眉拍着胸脯打包票。 “五块钱也不贵，只要能让我的脸清爽白嫩，十块钱也值的。” 林曼茹眼睛都不眨一下，苏眉后悔死了，早知道这女人财大气粗，她就应该报十块钱了。 第392章 番外肚子里的韩景川 苏眉拿出笔记本，记下了林曼茹的皮肤特点，虽然讨厌这女人，可面霜还是要货真价实的，要不然以后不好卖高价，她大学四年的生活费还指望这女人赞助呢。 “一个星期后才能配好。” 苏眉认真地记好了，说了时间，其实她一晚上就能配好，但不能让客户觉得东西来得太容易，五块钱可不是小数字，得让客户觉得这钱花得值。 “行，先给你钱，老韩！” 林曼茹见她这么认真，对这面霜更加期待了，让韩老爷子去书房拿钱。 “景言，拿五块钱出来。” 韩老爷子不想动弹，外面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冲屋子里扯了一嗓子，林曼茹不满地瞪了眼，“你没长脚啊，景言看书看得好好的！” “看书时间长了也得休息休息嘛，这叫劳逸结合。” 老爷子嘿嘿笑了，讨好地把剥好的松仁递给林曼茹，没多会儿，韩景言出来了，穿着中山装，梳着偏分头，头发一丝不苟的，七岁的小孩子，看着比三十七岁的还老成些。 前世苏眉只在相片上看到过韩景言，现在却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她面前，可她却感觉不到这是个小孩子，只觉得韩景言很沉重，整个人都沉重不堪，像是被巨石压住了的小树苗，努力地向上生长，可却无法挣脱桎梏。 “咳咳……” 韩景言轻咳了几声，将五块钱递给苏眉，手指尖冰冷。 “景言感冒了？”庄玉兰关心地问。 “昨天开始咳的，可能着凉了，一到冬天就容易咳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曼茹皱紧了眉。 韩景言又咳嗽了几声，礼貌道：“我回屋看书了。” “景言你在外面多晒会太阳，屋子里多阴啊。”庄玉兰说道。 老爷子也这样说，韩景言却抬头看向林曼茹，眼神分明是渴望的，林曼茹点了点头，韩景言这才坐了下来，阳光照在身上特别暖和，骨头都酥了，韩景言眯起了眼，有点困了。 “我给这孩子测测脉吧。”苏眉主动说道。 前世她闲得无聊，研究了一阵子的心理学，学得还是不错的，韩景言现在显然心理出了点问题，她早应该想到的，韩景言被林曼茹扼杀了天性，刻意照着霍青山的样子培养，他的童年怎么可能快乐？ 其实这兄弟俩都很可怜，都是被林曼茹这女人祸害的。 林曼茹答应了，不过她不是太信任苏眉的医术，配点面霜也就罢了，看病肯定不行，年纪这么小，能有几年行医经验啊。 苏眉刚伸出手，院子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叶志刚冲了进来，嘴里还叫着：“玉兰妹子！” 他刚回来就听人说庄玉兰来了，喜得连家都没回，立刻就赶过来了。 “玉兰你过来下，我有话和你说。” 叶志刚没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药，冲庄玉兰招了招手，庄玉兰懒得动，没好气道：“有什么话就说呗，又没外人。” “就是，志刚你鬼鬼祟祟的又干啥坏事了？”韩老爷子斥道。 叶志刚只得坐了下来，小声问，“玉兰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养身的补药还有没？再给我些呗，这药还挺管用，吃了后我精神好多了，走路都跟飞一样。” 其实真正的好处是在晚上，这些天他对付小寡妇绰绰有余，把小寡妇整得连连求饶，大大的长了叶志刚的雄风，走路都跟公鸡打鸣一样，从来没这么骄傲过。 庄玉兰脸上一热，她是知道这药的疗效的，叶志刚肯定是在外面乱搞了，她不禁犹豫了，这药给还是不给？ 给了是助纣为虐，可小眉还要靠这药挣钱呢。 “什么补药？玉兰你啥时候配的补药？补啥的？”老爷子纯属好奇。 庄玉兰脸上更热了，含含糊糊道：“就是一般的补药，志刚哥不是最近有点虚嘛，我就给了他一点药。” “没错，我最近挺虚的。”叶志刚大言不惭地承认自己虚，被老爷子鄙视地瞪了眼，语重心长劝道：“志刚你媳妇都快生了，别成天不着调往外面跑，安心和媳妇过日子。” “韩叔你放心，我肯定安心过。”叶志刚有口无心地保证，掉转身估计就忘了。 老爷子摇了摇头，也不指望这家伙能说到做到，连老叶都对这儿子不指望了，叶志刚媳妇当初死活要嫁过来，老叶不同意，说不能坑人家闺女，可那闺女自个乐意，被叶志刚迷得魂都没了，还在家里闹绝食，没办法，只得同意了。 叶志刚这家伙的皮相确实生得好，又会甜言蜜语，难怪能把人家大闺女哄得连爹娘都不要了，结婚后也就安心了半年，老婆一怀孕就出去鬼混了，真不是个玩意儿。 苏眉冷眼看着叶志刚，这家伙就是叶诚那个渣爹，花花公子一个，叶诚之所以变成比死人多一口气的样子，主要是因为从小的家庭环境。 叶志刚在外面鬼混，他老婆又是个火爆脾气，知道后就闹，打起来连都能上刀子，叶诚从小就是在硝烟中长大，这两口子打了几年后，叶诚母亲估计是心灰意冷了，和叶志刚冷战，之后这女人索性想开了，也在外面找起了情人，两口子各过各的，甚至还把情人公然带到家里来鬼混，一个屋檐下，四个男女，还有个无辜的叶诚。 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叶诚，没变成疯子已经是万幸了，幸好前世叶诚被楚茵治愈了，两人过得很幸福。 对叶志刚，苏眉没有一点好感，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至于叶诚母亲，她也不同情，明知是个渣男还死心塌地地飞蛾扑火，既然跳了火坑，就得接受叶志刚乱搞的事实，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仙女，能让一个渣男从良上岸？ 呵……就算是仙女，渣男也会厌，他们永远都不会为一个女人停留。 而且叶诚母亲在丈夫背叛她后，还总拿小叶诚出气，具体做了些什么苏眉不清楚，肯定不是好事，要不然叶诚也不至于变成死人一样的性子了。 所以—— “同志你是想买补药吗？那补药是我做的，你是玉兰姐的朋友吧，那我给你友情价哦，打个八折，一颗药丸一块二毛钱，本来要一块五的。” 苏眉热情滋润地主动打招呼，就算没有她的药丸，叶志刚也改不了渣男本色，还不如挣点外快呢。 叶志刚终于注意到了苏眉，眼前一亮，这妹子比玉兰还漂亮，腿便软了，拉着椅子坐近了些，和苏眉套近乎，“妹子，那补药是你做的？你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有本事，巾帼英雄啊！” “还行，一般，你要买补药吗？” 苏眉面不改色地接受夸奖，比起这渣男来，她确实配得上巾帼英雄这个称号，至少她前世拯救了不少癌症患者呢。 庄玉兰一脚踢了过去，差点踢掉叶志刚坐的椅子，冲他骂道：“你坐那么近干什么，离远些！” 臭男人看到女人就腿软，肯定是想打小眉的坏主意，庄玉兰好想给这家伙一脚狠的。 叶志刚老老实实地后退了些，心思还在补药上，就是一块二一颗太贵了，一个月得三十六块钱呢，他一个月工资也就八十多，还得上交一半，剩下一半刚刚够买药丸的，哪还有钱给小寡妇买礼物，小寡妇肯定不乐意。 “妹子，能不能再便宜些？” “其实这补药用不着天天吃的，隔三差五吃一颗就够了，天天吃会补过头的，容易折寿。”苏眉似笑非笑地说。 呸……死渣男！ 还想天天鬼混，也不怕死在床上，要不是担心真死了查到她这药丸上，苏眉还真挺愿意看到这渣男早死的。 叶志刚的厚脸皮也有些红了，他还想着每天吃一颗呢，不过他也怕折寿，便折衷了下，“那我先买十颗。” “行，先付一半订金，六块钱，药丸一个星期后才有。” 苏眉拿出笔记本，记上了帐，还伸出手要钱，叶志刚从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大团结，还有两张一块钱，塞给了她，便匆匆离开了。 林曼茹好奇地问，“你配的什么补药？我能吃吗？” “咳咳……” 庄玉兰呛了下，低下头假装喝水，掩饰面上的羞意。 “你现在怀孕了，不能乱吃药，等生了孩子后，我再给你专门配补药。” 苏眉朝林曼茹平坦的肚子看了眼，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面是她男人呢，这一世她和韩景川肯定不能在一起了，她都十八了，等韩景川能娶媳妇时，她都老了。 一想到韩景川会和其他女人结婚，苏眉心里就不是滋味了，索性懒得再想，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有二十来年呢，说不定她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韩景言一直都没出声，太阳晒得他昏昏欲睡，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湿漉漉的，小脸也红扑扑的，看着有点小孩子的样子了，不过他咳嗽有点厉害，这期间咳了好几声，还是带痰的，显然支气管发炎了。 苏眉抓了他纤细的手腕，仔细测了脉，皱紧了眉，韩景言的身体并不好，有点营养不良，而且小小年纪就郁结于心，和林妹妹一样的毛病，这么说吧，前世就算没出事，韩景言的寿数也不会长。 她强忍着瞪林曼茹的冲动，这女人实在不是东西，害了两个儿子，真特么的畜生不如。 “你晚上睡觉是不是睡不好？总是做很多梦？晚上会醒很多回？”苏眉柔声问。 第393章 番外威胁林曼茹 韩景言愣住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心思再重也没多少城府，小脸有点懵，这个漂亮阿姨怎么都知道？就像晚上陪着他睡觉一样。 “景言你晚上睡不好？”韩老爷子紧张地问。 “嗯，睡不着。” 韩景言承认了，他晚上确实睡不好，总是做很多乱七八糟的梦，睡觉也很轻，一点声音就能吵醒。 “经常头痛？”苏眉又问。 “嗯。” 韩景言点头，眼神变得佩服，漂亮阿姨太厉害了，什么都知道。 “景言你怎么不和我说？”老爷子皱紧了眉，他都不知道儿子身体这么差，小小年纪头痛还了得？ 苏眉朝他看了眼，眼神有点鄙夷，她这前公公在家事上就从没明白过，老糊涂一个。 林曼茹也挺担心，搂过了儿子，“怎么会睡不好？是不是书看得太多了？” 苏眉暗自冷笑，还不是你害的，明知故问。 韩景言趴在母亲怀里，安安静静的，垂下眼睑，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不时咳嗽几声。 “景言的体质太差了，还有神经衰弱，长此以往下去，身体会越来越糟糕，林妹妹知道吧？景言现在的病情就和林妹妹一样。”苏眉有意说得严重了些。 林曼茹面色大变，“不会吧？林妹妹是郁结于心，我家景言怎么会忧郁？他每天都很开心的。” “开心就不会经常头痛，还睡眠不好了。”苏眉怼了句。 林曼茹噎住了，无言以对，低头看着安静的儿子，越来越像青山了，她真的很欣慰，青山以这样的方式复活了，可她要的不是病怏怏的青山，她想要个健康的青山啊。 老爷子却一脸懵，“林妹妹是哪个？她得的啥病？” “一本书里的人，得的是忧郁症，十几岁就没了。”苏眉解释道。 老爷子吓坏了，紧张地抱住儿子，上下打量着，他儿子可不能有事。 “小眉，景言的身体应该能调理好吧？”庄玉兰问。 “当然能，得家属配合，否则我也没办法。”苏眉有意这样说，老爷子立刻说道：“肯定配合，你说该怎么办。” “其实也不难，中医讲究阴阳之术，阴阳互补才能天地统一，人也一样，所以人要经常晒太阳补充阳气，我刚才给景言测脉，发现他体内阳气不足，阴阳一失衡，身体就容易出毛病，景言平时不喜欢出门，总关在屋子里吧？” 老爷子连连点头，“没错，我儿子喜欢看书，总是在家里待着。” 他现在对苏眉越来越佩服了，年纪小小的，医术真挺高明，测个脉连他儿子不爱出门都知道了。 苏眉表情却越来越严肃，沉声道：“景言不喜动，导致阳气不足，所以身体才出问题，就像庄稼一样，不仅得风调雨顺，还得阳光充足，太阳晒足的庄稼才能茁壮成长，没有太阳晒的庄稼长的都是瘪谷，人也一样，您得让景言经常出门活动，晒晒太阳，最好去爬山，您看农村的那些孩子，吃得没城里孩子好，可身体特别结实，就是因为他们经常爬山上树下河，野生野长的，啥病都没有！” 心悦诚服的老爷子，苏眉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还不时附和一句，“可不就是，农村娃个个都结实的很，以后我天天带景言去爬山，爬到山顶再回来，小眉你看中不？” “中，一天爬个来回，我再配点药丸调理下，景言肯定身体倍棒，比您还结实！” 苏眉笑眯眯地说着，天天去爬山，韩景言肯定能健步如飞，爬山跟走平地一样，就算这一世再出事，他也肯定能从那些歹徒手里逃出去的。 老爷子听得喜笑颜开，搂着韩景言说道：“景言，明天跟着爸爸一起爬山。” 韩景言下意识地看向林曼茹，爬山这种事，还得妈妈说了算，爸爸说了不算。 “爬山干什么，在操场跑几圈就行了。”林曼茹沉了脸，她一点都不想让儿子变成丈夫那样五大三粗的莽汉。 不过儿子的身体差也确实得锻炼，就去跑步好了，霍青山也喜欢跑步的。 韩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凝滞，皱紧了眉，朝苏眉看去，“跑步能成不？” “不成，之所以让景言爬山，主要还是山上空气好，景言的支气管不太好，所以才总咳嗽，山上空气清新，爬山对肺的发育有好处，跑步不管用。” 苏眉斩钉截铁地反对，气氛一下子僵住了，老爷子为难地看向脸色难看的林曼茹，希望她能答应。 林曼茹内心也很纠结，她希望儿子身体好，可又不想儿子变成五大三粗的莽汉，爬山是她最讨厌的，因为韩老爷子喜欢爬山，以前总带着韩景言去山上疯玩，衣服都勾破了，头发也乱蓬蓬的，就像野小子一样，看得她眼睛都冒火。 “干嘛非得爬山，我看还是带景言去医院好了。”林曼茹沉了脸，对苏眉满腹意见。 庄玉兰想说几句打圆场，苏眉冲她微微摇头，凑近林曼茹耳边，说了三个字—— 霍青山。 林曼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惊骇地看着苏眉，这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苏眉微微笑道：“我们好好谈谈？” “好……” 林曼茹咬紧了牙，只得同意，苏眉冲庄玉兰使了个眼色，笑着说：“我和林同志说点悄悄话，很快就好。” 两人进了屋子，林曼茹关上门，咬牙切齿地看着苏眉，像要吃人一样。 “别生气呀，容易长皱纹的哦。”苏眉笑眯眯地坐下了，像在自己家一样随便，林曼茹心里堵得慌，憋屈问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不想你虐待孩子，林曼茹，你这种人真挺悲哀的，如果真对霍青山死心塌地，那你就殉情啊，上吊割腕吞药跳河，那么多方法可以让你和霍青山在阴曹地府相伴一生，你怎么不做呢？说明你爱霍青山还是不够深啊！” 苏眉毫不掩饰她的鄙夷，小姨说的对，林曼茹确实配不上霍青山那样的英雄。 “你到底是谁？谁和你说的？”林曼茹后背阵阵发凉，苏眉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苏眉冷笑了声，“你别管我是谁，总之我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我还知道你为什么会嫁给韩青山，因为他也叫青山，和霍青山同名，你根本不喜欢韩青山，只是拿他当守护伞罢了，你就是个离开男人没法活的菟丝花，偏偏还要装出清冷高贵的样子，哼，也只有韩青山这种蠢货才会被你蒙骗！” 林曼茹害怕地蜷缩了身体，她感觉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被苏眉扒得干干净净，连她心里深处的隐私，苏眉也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家的事你管不着！”林曼茹色厉内荏地反驳。 “你和韩青山的破事我才懒得管，但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韩景言我却得管，林曼茹，以你的资质，就算你不生孩子也不可能跳领舞，别反驳，你心里很清楚，只不过你不愿接受事实，才会把当不成领舞的责任推到生孩子上头，我警告你，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你给我好好养他，要是敢对他不好，我就给韩青山看霍青山的相片，让他看看，你把他儿子养成啥样了！” 苏眉明目张胆地威胁，其实她手里并没有霍青山的相片，但林曼薇有，她可以去问林曼薇要。 不过林曼茹已经被吓坏了，以为苏眉真有霍青山的相片，如果让韩老爷子看到了，她都不敢想像韩青山会怎样，肯定不会再对她好了。 没有哪个男人会忍受老婆心里有其他男人的，更不可能忍受儿子还被养成了那个野男人的样子，林曼茹再蠢都很明白，所以苏眉的这些话，一下就击中了她的软肋。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曼茹放软了口气，心里再恨也不敢冲苏眉发火。 “很简单，以后不可以照着霍青山的样子养韩景言，中山装和发型都换了，让韩景言每天去爬山锻炼身体，还有这个小的，生出来后你给我好好养他，要是你敢对他有一丁点不好，我让你臭名远扬，挂着破鞋去街上游行！” 苏眉厉声警告，林曼茹这人就是犯贱，好好说话听不进，就是欠骂。 “你凭什么命令我？”林曼茹只觉得屈辱，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骂过她，这个叫苏眉的凭什么。 苏眉哼了声，嘲讽道：“不凭什么，要不然现在我出去和韩青山好好唠唠霍青山？” “不要！” 林曼茹吓得赶紧出声阻止，她相信这苏眉做得出来，该死的，庄玉兰怎么会认识这个魔鬼，还带到她家里来。 “我……我听你的。” 林曼茹艰难地说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她不敢不听，如果韩青山要和她离婚，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一个人的工资也不够花啊。 “听话就对了，我会时刻监督你的！” 苏眉冷冷地看了眼，成功地震慑到了林曼茹，这才出去了。 林曼茹也跟着出去了，脸色不太好看，老爷子有些担心，林曼茹强笑了笑，说道：“以后你带景言去爬山吧，身体要紧。” 韩景言眼睛亮了亮，感激地看向苏眉，他知道肯定是这个漂亮阿姨说服了妈妈，他真的好喜欢爬山啊，可妈妈不喜欢，每次他从山上玩回来，妈妈都会很生气，还会和爸爸吵架，吵得很凶，他也不敢再爬山了，还是在屋子里看书吧，妈妈喜欢他这样。 苏眉冲他挤了挤眼睛，韩景言愣了下，便笑了，他喜欢这个漂亮阿姨。 “你要坚持天天爬山，要不然你以后怎么带弟弟去山上捉迷藏？你连半山腰都爬不上去的话，弟弟会鄙视你的。” 苏眉在韩景言耳边低声说，韩景言的心情突然沉重了，很羞愧，幸亏漂亮阿姨提醒了，他竟然没想到这个。 “阿姨，我会每天都爬山的。” 韩景言很认真地保证，他不会让弟弟瞧不起的。 “乖！” 苏眉在他小脸上轻轻掐了下，水嫩嫩的，小时候的大伯哥挺可爱的呢。 林曼茹好几次都想反对，可苏眉一个眼神看过去，她就不敢说话了，气得她扭过头，一声不吭，老爷子也没察觉不对，他本来就是个糊涂人，这方面向来迟钝的。 从韩家出来后，路上庄玉兰好奇打听苏眉和林曼茹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 “我说我以前认识林曼茹，你相信吗？”苏眉突兀地问。 庄玉兰愣住了，“你认识曼茹？怎么认识的？” “这个不能说，涉及别人的隐私，但我真认识林曼茹，知道她不少事，我只和你一个人说。” 苏眉仔细考虑过了，觉得应该让她妈知道林曼茹的那些龌龊心思，万一她不在这个世界了，还有庄玉兰压制那女人呢。 她把霍青山的事说了，“霍青山是英雄，林曼茹配不上他，可她又没勇气殉情，一个人又过不好，就嫁给了韩青山，心思却还在霍青山身上，韩景言从小到大是不是都穿中山装，然后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发型？因为这是霍青山的装扮，霍青山儒雅斯文，林曼茹就想把儿子也培养成那样的人，所以才有意拘着韩景言，不让他出去玩。” 庄玉兰瞪圆了眼睛，满脸惊愕，这么荒谬的事，她却没有怀疑，难怪她总觉得林曼茹在养景言这事上，显得特别违和，现在终于明白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太自私了，景言不是木头人，他是个人啊！” 庄玉兰气极了，难怪景言小小年纪就郁结于心了，被扼杀了孩子的天性，能不忧郁吗？ “别气了，刚刚我已经威胁过她了，让她以后不可以再拘着韩景言，也不可以再穿中山装，否则我就告诉她丈夫霍青山的事儿，她没胆子反抗的。”苏眉安慰道。 “幸好有你，否则景言这孩子就毁了。” 庄玉兰奇怪地看向苏眉，感觉这姑娘越来越神秘了，可她能肯定，苏眉对她并没恶意，是真心帮她的，所以她不想多问，小眉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她就不问。 “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得拘着林曼茹，别让她虐待俩孩子。”苏眉提醒。 “你要去哪儿？” 庄玉兰警觉地问，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吉利。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嘛，我和你又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的，我就是说说，你别让林曼茹虐待肚子里的那个啊，这女人心理不正常的。”苏眉叮嘱。 庄玉兰皱紧了眉，她不喜欢听这些话，不想和苏眉分开，便含糊地应了，心里却打算毕业后，托关系让小眉和她进一家医院，这样以后就能在一起了。 第394章 番外凄惨的柳月华 苏眉配好了林曼茹的面霜，还有叶志刚的固肾丸，让庄玉兰带去大院了，她没跟着去，大院那样的地方，她一个老百姓还是少去的好。 庄玉兰受苏眉拜托，特意去韩家看了韩景言，回来和苏眉说了。 “韩伯伯现在每天早上都带景言去爬山，六点起床，爬到山顶回来，爬山确实很不错，景言的咳嗽都好了不少，人也开朗多了。” 苏眉挺欣慰的，希望这一世韩景言的命运能改变，她又问道：“林曼茹那女人没作妖吧？” 庄玉兰脸上笑容滞了滞，皱了皱眉，淡淡道：“她倒是想作妖，但这次韩伯伯立志很坚定，她再作妖都没用。” 苏眉一听就知道这女人肯定闹了，冷笑道：“她这种人自私自利，最爱的只是她自己，丈夫儿子情人都是她的工具罢了，就连霍青山她都不爱。” 前世她接触心理学后，专门拿林曼茹的案例请教了心理学教授，因为她始终没搞明白林曼茹的心理，教授和她说，林曼茹其实并不爱霍青山，准确地来说，霍青山符合了林曼茹对于丈夫设想的所有条件，至少直到霍青山死，他是林曼茹心里最完美的丈夫人选。 家世优越，风度翩翩，还受过良好的教育，又温文尔雅，有绅士风度，而且和林曼茹青梅竹马，还是空军，英年为国壮烈牺牲。 种种都符合了很多女孩心中的盖世英雄的条件，林曼茹也不例外，在她心里，霍青山就是她的盖世英雄，只可惜踏着七彩祥云去天上了，没能娶她。 教授还说，便即霍青山没有英年早逝，而是和林曼茹结婚生子了，他和林曼茹很大可能会变成怨偶，像林曼茹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和哪个男人都过不下去，也就韩老爷子这种稀里糊涂的男人，才会包容林曼茹。 苏眉觉得教授分析得很对，霍青山是加了滤镜的，他是英雄没错，但如果走入婚姻生活中，滤镜会碎，缺点也会暴露，没准和林曼茹天天鸡飞狗跳呢。 韩老爷子虽然没文化，可他真心喜爱林曼茹，愿意包容她，反而能过下去，只不过韩老爷子的包容也是有限度的，那就是孩子。 所以苏眉那天有意说得严重些，其实韩景言的心理问题没那么严重，但不说严重些，老爷子这个糊涂的不会重视。 庄玉兰现在对林曼茹满腹意见，以前关系挺好的，算交心闺蜜了，但得知了林曼茹内心的龌龊想法，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庄玉兰，自然不会再和这种人交朋友了。 她很赞同苏眉的话，点头道：“你说的对，林曼茹太自私了，幸好韩伯伯这次很坚定，不管她怎么闹都没用。” 她上个周末去送面霜时，林曼茹又在家里闹，以前韩老爷子都会让步哄她，这次却没有，还说如果她再闹，以后就别去文工团上班了，他会和文工团领导说，让林曼茹直接辞职在家带孩子。 林曼茹哪里是安心当主妇的女人，她以前就是仗着韩老爷子的宠爱才可以肆意地闹，现在老爷子不肯哄了，她就主动退缩了，闹了几回就安分了。 “她没拿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吧？”苏眉想起了韩景川，担心这女人拿她老公出气。 “没，她不敢的。” 庄玉兰朝她看了眼，心里有些疑惑，感觉小眉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特别关注，再想到苏眉对林曼茹的过往了如指掌，庄玉兰心里不禁有些不安，害怕苏眉会像风一样飘走，她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可她就是感觉小眉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深。 “小眉，你不会走的吧？”庄玉兰没头没脑地问。 苏眉愣了下，笑了，“我去哪啊，还没毕业呢。” 庄玉兰放心了些，笑着说道：“毕业了你留在泸城工作吧，我们分到一家医院，这事你别管了。” 见苏眉还有些犹豫，她便劝道：“你叔叔婶婶那么坏，回去也没意思，还不如留在泸城呢，你就不想和我在一起？” “想啊，那就你安排吧，我乐得当甩手掌柜。”苏眉笑眯眯地答应了，见庄玉兰神情欢喜，她忍不住抱住了自家娘亲，靠在她颈窝，小声说道：“你以后一定要和姜长胜好好的，也别傻了吧叽的滥好心，外面的人坏的很，你多留个心眼啊。” 庄玉兰皱紧了眉，没好气地拍了下，嗔道：“说这些话干什么，以后别说了，我不爱听。” “嗯，不说了。” 苏眉又变成了乐呵呵的样子，从庄玉兰抽屉里拿了几颗陈皮糖吃了起来，还躺在庄玉兰的床上，把她大腿当枕头，惬意极了。 柳月华回到宿舍就看到这么副闹心的场景，死死咬牙，眼睛都刺痛了，但她没吭声，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床后就裹紧了被子，感觉到了一点暖意。 她实在太冷了，泸城的冬天越来越冷，身上的旧棉袄根本不管用，上课时都冻脚，可她手里真的没钱，这个月寄回家的十块钱稍微迟了几天，家里就打电话来骂了，骂她没良心，考上大学就忘了家人，还威胁她要是不寄钱回家，就写信给学校告她。 柳月华怕丢脸，也担心家里那些没皮没脸的人，真的会找到学校来闹事，她丢不起这脸，她还想在学校有个好名声，争取通过组织考察，成为光荣的*员，有了资本后，大学毕业才能分个好工作，最好能留在泸城，再找个有能耐的男人，这样老家的那些无赖亲人她也不用再惧了。 “咳咳……” 柳月华咳了几声，冷得肺管子都疼，她捧了杯热气腾腾的开水，喝完后身上暖和了不少，透过帐子，她看到庄玉兰在摸苏眉的头发，脸上还带着宠溺的笑，苏眉还撒娇一样晃着脑袋，让庄玉兰替她挠痒痒。 “左边，对，上去点儿，咝，好舒服……哎呀，右边也痒了，中间也痒……” 庄玉兰气得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下，嗔道：“你怎么不说全身都痒？” “那我全身都痒，你帮我挠吧。” 苏眉笑嘻嘻地应了声，庄玉兰又好气又好笑，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但她还是给挠了，苏眉舒服得直哼哼，有妈的孩子果然就是宝。 柳月华咬紧了牙，低下头看书，可一个字都看不进，头疼的厉害，伸手摸了下，额头有些烫，果然是发热了，天天挨冻，还营养不良，就算是铁打的也吃不消。 她愤恨地瞪着庄玉兰，她都这么可怜了，庄玉兰也不帮她一把，明明那么多钱，帮她一下又怎么样？ 宁可给苏眉这种没皮没脸的贱人，也不肯给她，柳月华深吸了口气，她不会倒下的，她一定会站在最高处，让庄玉兰和苏眉都仰视她，跪下来求她的。 一番热血后，柳月华被现实的寒冷打败了，哪怕裹着被子，她还是冷的很，这个冬天要怎么办？ 她现在还感冒了，校医院看病虽然便宜，可也要收钱的，她连一分钱都得算计着用，哪有多余的钱送给医院，脑子有些昏，柳月华挫败地叹了口气，收起了书，钻进被窝睡觉，她得休息会儿，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柳月华暗暗安慰上自己，可她很清楚，睡一觉醒来只会面对更冷的冬天，不会有好消息的，班导师现在都不愿搭理她了，嫌她给班级丢了脸，同学也不理她，没人可以帮她。 “小眉，那护心丸楚家送去检查了，说药丸挺好，给楚茵吃了后，病情稳定下来了，这是楚家给你的药钱。” 庄玉兰想起一事，掏出了钱包，抽出二十块钱塞给苏眉。 “用不了这么多，我只配了下个星期的药，给十块钱就成。” 苏眉没打算靠这个发财，只收一点手工费，能混过大学四年就成，而且她也希望楚茵能健康成长，前世楚茵就说过，她最遗憾的就是，小时候没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出去玩，童年和少年记忆里，出现最多的就是医院。 希望这一世的楚茵，能弥补这个遗憾。 “你收着吧，楚伯伯说是你应得的。” “那我下次多配些药吧。” 苏眉收起了钱，两人声音很低，跟耳语一样，其他人听不见，也看不见她们在干什么，柳月华睡在上铺，又正好对着她们，虽然听不清，却能看得清清楚楚，她还以为庄玉兰给苏眉钱花，而且一给就是二十块，苏眉这个不要脸的连客气都没客气声，就收下了。 柳月华睡不着了，心里一团火在烧，如果不是苏眉，庄玉兰那么好哄，她现在肯定会是庄玉兰的知心姐妹，这些钱就是她的了，她也不用担心没钱看病，更不会没钱买棉袄了。 苏眉这贱人抢走了她的东西，害她现在这么惨，柳月华恨得眼睛都红了，面容都扭曲了，苏眉现在已经成为她心里的头号敌人，其次是庄玉兰。 “咳咳……” 柳月华连声咳嗽，脑袋越来越晕了，再拖下去病情会更严重的，她好想吃肉，想吃点油水，她的病一半是冻的，一半是饿的，都是因为她太穷了。 面前出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是庄玉兰的钱包，刚才柳月华看到了，庄玉兰打开钱包里，里面有好几张大团结，还有粮票，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和粮票，她家所有的钱加起来，都没庄玉兰钱包里的多。 柳月华心思一动，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但很快就被她甩出去了，可这念头就像毒芽一样，在她心里生根成长，挥也挥不掉。 第395章 番外离婚 到了十二月底，天气越来越冷了，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学生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裹紧了围巾，走路都缩着脖子低着头。 苏眉是最怕冷的，除了上课外，她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天天缩在宿舍里，甚至连食堂都懒得去，让庄玉兰帮她打回来吃。 这天中午，庄玉兰实在看不下去了，硬拽着苏眉去食堂吃饭了。 “你属蛇的啊，冬天一到就冬眠，也得出去吹吹风晒晒太阳，说景言的时候头头是道，什么阴阳平衡，多晒太阳庄稼才能长得好，自己就懒得很。” 庄玉兰拖着苏眉出了宿舍，一路上都在念叨，苏眉缩紧了脑袋，围巾扎得紧紧的，只露出了两只眼睛，还是冷的很。 她真没想到，现在的泸城会这么冷，感觉比东北还冷一些，东北那边还有个暖气呢，泸城全靠一身正气对抗了，贼特么地冷。 “我要吃两份红烧大排。” 到了食堂，苏眉就暖和了，扯下围巾悻悻地嘀咕了句，这么冷的天必须多吃点儿，她现在有钱了，不能委屈自个儿。 “那我打两份炸带鱼。” 庄玉兰知道苏眉喜欢吃炸带鱼，要了两份，两人坐下来吃饭，庄玉兰不时给她夹菜，自己吃得不多。 “好吃，现在的带鱼真好吃，肉也香。” 苏眉吃得极满足，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高科技，唯一让她满足的就是食材了，肉是香的，鱼是鲜的，就算食堂的大锅饭也好吃，而且还不贵，一块大排才一角二分钱，一份炸带鱼也是一角二，分量足的很，太良心价了。 “你这话说的，什么时候的带鱼和肉不香了。” 庄玉兰听得好笑，小眉说话有时候古里古怪的，上次还说什么现在没网和瘦鸡，日子太无聊了，她还问瘦鸡是什么品种的鸡，味道咋样，结果小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跟二傻子一样，还总说她傻乎乎的，小眉才是最傻的呢。 “以后你就知道了。” 苏眉含含糊糊地应了声，继续吃饭，两人吃过饭后，也没在食堂洗饭盒，天气冷得回宿舍用热水洗，宿舍其他人还没回来，在外面晒太阳。 “我要睡觉了。'' 苏眉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庄玉兰也准备午睡，她将剩下的菜票放进钱包，但打开钱包后，眉头不禁皱了下，咦了声。 “怎么了？”苏眉问。 “我菜票好像少了。” 庄玉兰不是太确定，她在钱财上向来不太精明，或许是从小手头就宽裕的很，几块钱和十来块她都感觉不出来的。 苏眉凑过来看，庄玉兰把钱包递给她，“我上个星期才买了十块钱的菜票，现在只剩下五块钱不到了，一个星期只在学校吃六天，不应该这么费的，不过也可能我记错了。” “我看看我的。” 苏眉打开她的抽屉，里面是一堆菜票饭票，她也买了十块钱的，还有些零散毛票，她清点了数量，眉头也皱紧了。 “我的好像也少了。” 如果是以前，苏眉还察觉不出来，但这次因为她刚买了十块钱的菜票，还有两块钱的饭票，她吃饭少，吃菜多，菜票少没少她看不出来，但饭票肯定少了。 学校的饭是两分钱一两，她每餐只吃二两米饭，有时候都不吃米饭，两块钱饭票能吃许久，可现在却只剩下一块钱的饭票了，她不可能吃这么多的。 其他同学陆续回来了，见她俩神情不对，便问出什么事了。 “我和玉兰的饭菜票少了，你们也看看。”苏眉说。 几个同学面色大变，赶紧检查自己的，不过她们都没少。 “你们没记错吧？”有人问。 苏眉摇头，“肯定少了，我吃饭少，一天顶多吃四两米饭，上个星期刚买的两块钱饭票，一个星期就吃了一块钱，你们觉得可能吗？” 庄玉兰也说道：“我一个星期吃了五块钱菜票，也太费了些。” 柳月华回来了，感觉到了宿舍的气氛不对，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咱们宿舍进小偷了，你看看自己的饭菜票有没有少。”有人说道。 柳月华神情一变，打开自己的抽屉检查，慌张叫道：“我的票也少了，这可怎么办啊。” 声音都带着哭腔，眼睛也红了，像是要哭了一样，宿舍同学都挺同情她的，本来就过得紧巴巴的，还遭了贼，更是雪上加霜了。 “你们的抽屉以后得上锁，咱们宿舍就是你们仨没上锁才被偷了。”有人看出了问题。 “对啊，必须得上锁，我们上锁就没事。” 其他同学也这么说，苏眉看向伤心低泣的柳月华，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哪里违和，可一时间想不起来。 饭票失窃事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庄玉兰也没报告班导师，她自己不太确定，怕冤枉人，就去买了两把锁，把她和苏眉的抽屉都锁了。 自这之后，苏眉盯柳月华更严了，事后她想明白哪里违和了，柳月华过得紧巴巴的，钱和饭票平时都藏身上，怎么会放在抽屉里？ 那天肯定是在演戏，说不定还是贼喊捉贼。 她一定要抓住柳月华的把柄，要是能把她赶出学校就好了，省得看着烦人。 为了引柳月华上钩，苏眉有意在抽屉里多放了些钱，还装作忘记上锁，但柳月华却没再行动了，直到元旦时，苏眉都没抓到把柄，不由怀疑起了自己，可能她真的搞错了吧。 学校举办元旦晚会，苏眉和庄玉兰都去大礼堂看晚会，节目很精彩，但苏眉没啥兴趣，凭良心说，学生们都很卖力表演了，可这个时候的化妆和服化道具太粗糙了，而且都是革命歌曲，没有流行歌曲，节目内容也不丰富，苏眉看了几个就看不下去了，打了好几个哈欠。 庄玉兰却看得津津有味，见她睡眠朦胧的，便想陪她回宿舍。 “不用，我自己回去，你在这看吧。” 苏眉又打了个大哈欠，困死她了，出了大礼堂，外面的冷风吹得她清醒了不少，缩紧脖子匆匆朝宿舍赶去，宿舍楼静悄悄的，同学们都在大礼堂看晚会。 楼道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听得苏眉心里有点慌，不由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本恐怖悬疑小说《女生宿舍》，后背阴疹疹的，她往后看了眼，什么都没有，可还是害怕，不由后悔没让庄玉兰陪着一道回来了。 苏眉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着，这诡异安静的气氛，连她自己的脚步声听着都害怕，她就像做贼一样，轻轻地轻轻地回到了宿舍，看到宿舍的灯光，苏眉才松了口气，幸好宿舍有人，否则她一个人都不敢待，还得去大礼堂找庄玉兰。 “我回来啦！” 门是虚掩的，苏眉用力推开，大叫了声，里面的人正弯着腰，手里还拿着几张钞票，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抬起头神情惊慌。 是柳月华。 她在开苏眉的抽屉，手里的钱自然也是苏眉的。 “你偷我的钱！” 苏眉冲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再打开她的抽屉，里面的钱果然少了，为了引柳月华上钩，抽屉里放了多少钱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一看就知道少了多少。 “没有，这钱是我自己的。” 柳月华用力挣扎，但苏眉力气很大，再加上她做贼心虚，怎么都挣不开，“放开我，钱是我的，你别诬蔑我！” “你从我的抽屉拿你的钱？柳月华你真滑稽，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苏眉用尽了吃乃的力气，拖着她往外走，要去找宿管大婶，这事没完。 “放开我！” 柳月华慌了，如果她偷钱的事被老师知道了，肯定会受处分的，受了处分组织考察就不能通过了，她绝对不可以让苏眉拖出去。 “我没偷你的钱，这钱就是我自己的，苏眉你放手！” 柳月华一边叫一边挣扎，她从小干农活，力气比苏眉大，之前是因为慌张才没挣开，现在怕受处分，力气一下子就变大了，一把推开苏眉。 苏眉被推得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桌子上，后腰一阵剧痛，疼死她了，气得她抓起桌上的一本教材书，医学教材本本都又厚又重，比砖头还厉害。 她抄起书本就砸了过去，跑到门口的柳月华被砸得扑倒在地上，手里还死死拽着钱。 苏眉一个箭步冲过去，骑在她身上，揪住了她头发，左右开弓，抡了好几拳头，柳月华好几次想反抗，可被骑着，连身子都翻不过来。 “偷了钱还不承认，你个臭不要脸的贱人，打死你！” 苏眉打得十几下，身上没力气了，她又不敢松手，一松开这贱人就要跑，索性就这么骑着，两只手都揪着头发，柳月华面朝下趴着，一动也不能动。 僵持了足足一个小时，晚会结束了，同学们也回宿舍了，大家一回来就看到了苏眉和柳月华诡异的场面，个个瞠目结舌。 “小眉你怎么了？” 庄玉兰见苏眉披头散发的，担心地叫了起来，根本没看到地上还趴着的柳月华。 “这臭娘们偷我的钱，让我给逮住了，喏，就她手里的钞票，我回来时她就在我抽屉里拿钱，总共三块五角。” 苏眉得意极了，她这招诱敌深入的计策挺管用，柳月华这不就上钩了嘛。 庄玉兰看她这得瑟的小样，哭笑不得，赶紧扶她起来，鄙夷地看了眼地上动弹不得的柳月华，以前还觉得这女人挺可怜的，现在只剩下厌恶了。 最讨厌的就是手脚不干净的人了，看来之前少的那些饭菜票，十之八九也是柳月华偷的。 “我没偷，这钱是我自己的。” 柳月华还不肯承认，她心里想，反正钱不会说话，当时只有她和苏眉在宿舍，没人看到她拿钱，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就好，反正全校师生都知道苏眉和她不对付，苏眉肯定是故意诬蔑她的。 苏眉冷笑了声，她早有准备。 “你说这钱是你的，为什么写着我的名字？” 柳月华面色大变，死死地盯着手里的钱，苏眉一把抢了过来，三张一块，一张五角，她指着人像中间的衣领位置说道：“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上面是不是有我的名字！” 其他同学接过了钞票，果然看到衣领那儿有个小小的眉字，字迹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每张钱上都写了字，大家看柳月华的眼神变得鄙夷，不管什么年代，小偷小摸总是被人瞧不起的，尤其是大学校园，大家都是未来的栋梁，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怎么配得上栋梁的称号？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偷钱……我没有……” 柳月华脸色惨白，不停地说着自己没偷钱，可人赃俱获，她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没人相信，其他宿舍的同学也被惊动了，听说了这事，看柳月华的眼神也同样鄙夷。 “以前就听说她手脚不干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连钱都偷，学校怎么招这种人来啊。” “好像以前还丢过饭菜票，肯定也是她偷的。” “这人太可怕了，我要给抽屉上两把锁。” “我也要加把锁。” 同学们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每句话都传进了柳月华的耳朵，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没有一点血色，死死咬着唇，嘴里是血腥味。 怎么会这样？ 明明都去看晚会了，苏眉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还在每张钱上做记号，这贱人肯定是故意的，她上这贱人的当了。 柳月华猛地抬起头，对上了苏眉讽刺冰冷的目光，脑子一热，扑了过去，“你故意坑我的，贱人，我打死你！” 苏眉闪到了一边，柳月华扑了个空，但她现在恨极了苏眉，扑空后又转身扑了过去，咬牙切齿的狰狞样子，看得其他同学胆战心惊，都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着，只有庄玉兰冲了过去，一把揪住柳月华，狠狠抽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惊呆了所有人，柳月华自己也惊住了，愕然地看着庄玉兰。 “你还要不要脸，偷东西本来就是你自己人口有问题，你还有脸打小眉？柳月华，你太厚颜无耻了，你这样的人不配当医生！” 庄玉兰一把拽过苏眉，将她护在身后，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指着柳月华痛骂了一顿，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被抓了现行还想行凶，哪来的脸啊！ 苏眉躲在自家娘亲身后，冲柳月华扮了个鬼脸，哼，这贱人估计会被开除了，滚吧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学校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虽然只是三块五角，但柳月华多次手脚不干净，而且还死不知悔改，情节极其恶劣，再加上庄玉兰的身份特殊，学校也不敢随便处理，给柳月华作出了开除学籍的处分。 柳月华跪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磕头哀求都不管用，学校已经贴出公告了，全校都知道她偷了钱，还想行凶伤人，个个都对柳月华指指点点的，眼神鄙夷。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柳月华，神情木然，像行尸走肉一般，木木地走在路上，学校给她一天时间，让她收拾行李离开学校，从此以后她就是普通人了，再没有当人上人的机会了。 都是苏眉这贱人害的，她只不过偷了几块钱而已，这贱人却紧追不放，还有庄玉兰，她那么有钱，几块钱也要斤斤计较，还害她被开除，回老家后，她肯定会被父母逼着嫁人的，嫁给大字不识的粗汉，成为生孩子的机器，一辈子都在山沟沟里，走不出那座大山。 她的未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是村里最聪明的柳月华啊。 纵然再不甘心，柳月华也只能离开了学校，只带走了她开学时带来的麻袋，宿舍里空了一张床位，苏眉也松了口气，这毒妇总算滚蛋了，接下来的几年应该能太平了。 没有了柳月华在面前讨人嫌，苏眉觉得空气都清新了，时间过得极快，第二年，韩景川出生了，白白胖胖的壮小子，韩老爷子还办了百日酒，苏眉去吃了酒席，看到在韩老爷子怀抱里傻笑的胖小子，她心里的感觉好奇怪。 这胖小子可是她前世的老公呢，小时候长得怪傻的。 “小川真壮实，长大后肯定是好汉子！” 庄玉兰稀罕极了小家伙，抱起来舍不得放开，韩景川也好脾气，谁抱都不哭，只知道傻乐，或者自个吐泡泡玩。 苏眉点了点她男人的鼻子，坏心眼地捏了下，小韩景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似是很喜欢她，还不住地挥着拳头，啊啊啊地叫着。 “小川喜欢你呢。”庄玉兰惊喜地说。 “我人见人爱嘛。” 苏眉大言不惭，逗笑了好多宾客，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只有林曼茹阴沉着脸，哪怕是给儿子办百日酒，她都没有一点笑容。 韩景言看起来比以前健康多了，结实了不少，气色也很好，虽然还和小大人一样，但他有了同龄伙伴，和几个孩子坐在一桌有说有笑的。 前世她听韩景川说，韩景言从小就有天才的称号，但他是孤单的，没有人和他玩，一直都是一个人，苏眉十分欣慰，这可是她的功劳，相信这一世的韩景言兄弟俩，都会有快乐的童年了，肯定比前世过得更好。 “林曼茹她怎么回事？摆着这死人脸给谁看啊！” 坐下来后，苏眉小声问庄玉兰，这林曼茹也太不会做人了，哪怕心里再生气，在宾客们面前总得装装样子吧。 庄玉兰皱眉道：“韩伯伯不让她去文工团上班了，让她在家带孩子，她不愿意，天天和韩伯伯吵架，韩伯伯就去找文工团领导把她工作停了，林曼茹闹着要离婚呢。” “离呗，韩伯伯又不是找不到老婆了，离了能找个更好的。” 苏眉冷笑，林曼茹真把自己当成宝了，韩老爷子虽然喜欢这女人，可男人的容忍心也是有限度的，等这限度到达了极限后，林曼茹的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庄玉兰叹了口气，“离婚是林曼茹提出来的，韩伯伯气坏了，b队领导都去做林曼茹的思想工作，她说只要能让她去文工团上班，她就不离婚，韩伯伯没答应。” “为什么不让她去文工团上班？”苏眉低声问。 “也是她自己作的，生了小川后，刚出月子她就要断奶，说哺乳不利于身材恢复，韩伯伯劝了她不肯听，自个跑去医院开药，没两天就回奶了，小川现在只能吃奶粉，然后她带小川也不上心，有一回韩伯伯回家，看到小川一个人在摇篮哭了半天，都吐奶了，阿姨去买菜了，就林曼茹在家，可她听见也当没听见，要不是韩伯伯跑回家，小川很可能窒息出事的。” 庄玉兰越说越气，像这样的事数不胜数，林曼茹对小儿子压根不上心，韩伯伯也是寒心了，才会去文工团把她工作停了，也是想她能专心在家带孩子。 “这女人脑子有病啊，离婚，必须离婚，让她去外面撞墙！” 苏眉气得窜火，她都警告过了，林曼茹还不知悔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林曼茹的闹腾没起作用，文工团的工作最终还是停了，韩老爷子这回没犯糊涂，意志很坚定，没被这女人的老鼠眼泪迷惑。 不过林曼茹在家也没消停，三天两头闹，庄玉兰劝了也不管用，苏眉和她商量了下，决定把霍青山的事告诉韩老爷子。 “说吧，我真担心小川，林曼茹现在比后妈还狠，还是离了的好。”庄玉兰叹了口气。 苏眉先去找了林曼薇，庄玉兰陪她去的，她得拿到霍青山的相片，这样才能说服韩老爷子。 林曼薇十分意外，“你们是怎么知道霍青山的？” 苏眉笑了笑，高深莫测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姐姐和霍青山的事也不是秘密，只要有心去查，肯定能查到的。” 林曼薇并没怀疑，这件事确实不是秘密，霍青山还有不少同学在泸城呢，她也知道姐姐最近在闹，她和父母劝了好几回都没用，她这个姐姐从小就作，长大后更作，没救了。 可终归还是不想亲姐姐离婚的，林曼薇很清楚，离了婚，林曼茹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你难道想看到小川被林曼茹虐待死吗？”苏眉厉声质问。 林曼薇皱眉，不高兴道：“我姐姐虽然不太懂事，可不至于会对亲儿子下手的，你这话说得重了。” 苏眉冷笑，嘲讽问道：“她不会对亲儿子下手？韩景言是怎么得抑郁症的？不就是为了满足她的私心，把好好的孩子逼得抑郁了吗？还有小儿子，只是为了恢复身材，说断奶就断奶，农村妇女都知道，奶粉不如母乳营养好，她好歹也是文化人吧，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还有上次，要不是韩伯伯突然回家，韩景川就要被奶呛死了，她明明听见了儿子的哭声，却不闻不问，她这还是亲妈？后妈都比她负责些！” 林曼薇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些事她还不知道，便看向庄玉兰。 庄玉兰点了点头，“曼茹这次确实太过分了。” 林曼薇是相信庄玉兰的，闻言脸色更难看了，暗骂林曼茹作死，好好的日子不要过，非得往死里作，离了婚后看她怎么办。 “离婚就离吧，不过我有个要求，给我姐文工团的工作恢复了，至少让她有份工资糊口。”林曼薇提了个要求。 庄玉兰答应了，这要求合情合理，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林曼薇拿出了霍青山的相片，看到相片上穿着中山装的儒雅男人，庄玉兰脸色大变，韩景言以前的装扮，和这个霍青山一模一样，林曼薇真特么地有神经病，这个婚必须离。 正如苏眉料的那样，没有男人能忍受老婆精神出轨，而且还虐待他儿子，韩老爷子看到霍青山的相片后，什么都明白了，沉默了许久，也不用苏眉她们劝，便拿定了主意。 之前是林曼茹在闹离婚，韩老爷子一直没松口，这回却是老爷子要离婚了，他也不多说，只把霍青山的相片摆在林曼茹面前，说了句，“离婚吧！” 林曼茹吓傻了，也后悔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她苦苦哀求老爷子，想再给她一次机会，但老爷子已经铁了心了，拿定的主意不会改变，很快就办理了离婚手续，老爷子给组织打了报告，并没给林曼茹顾全面子，将离婚的理由说得清清楚楚，组织审查过后，立刻就同意了。 离婚后的林曼茹，回到了父母家，虽然还在文工团上班，但以前有人捧着她，领导也不敢怠慢她，都是看在韩老爷子的面子，现在她都成弃妇了，自然没人再给她面子，别说跳舞了，连个龙套都混不上，林曼茹在文工团的日子水深火热，她是真的后悔了。 第396章 番外出事 “林曼茹去找了韩伯伯好几次，不过韩伯伯这回铁了心，林曼茹她父母去找了几回都没松口。”庄玉兰边说边叹了口气。 现在的林曼茹看着蛮可怜的，可想到她以前作的那些事，对她又同情不起来，说句不好听的，真是自作自受。 苏眉冷笑，嘲讽道：“她就是犯贱，以前被韩伯伯宠着纵着，捧在手心里，她就真当自己是公主了，哼，脑子有病！” 想到前世韩景川兄弟受的那些罪，她就恨死林曼茹了，和柳月华一样可恶，但柳月华至少还是疼爱亲生儿女的，她只对外人狠毒，这林曼茹却自私到连亲生儿子都能下狠手，真不值得同情。 庄玉兰摇了摇头，小眉说的没错，林曼茹确实不配原谅。 “林曼茹是不是来找你了？”苏眉问。 庄玉兰苦笑点头，“来找了几次。” “你可别心软，我跟你说，这女人现在看着可怜，可韩伯伯要是真的原谅她，两人复婚了，她顶多老实几个月，又会变成以前那个死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为了韩景言兄弟俩好，也不能让这女人进门了。”苏眉口气有点重，生怕她娘又犯心软的毛病。 庄玉兰噗地笑了，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下，“放心吧，我不会心软的，小小年纪跟操心大妈一样。” 苏眉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怕你又犯东郭先生的毛病吗？有些人看着可怜，其实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就像柳月华那样的，看着多可怜哪，可她比毒蛇还毒，对她再好都不会感恩的，反而还要反咬一口。” “知道啦，柳月华都已经离开学校了，应该回老家了，你还提她干什么。”庄玉兰其实是惭愧的，小眉年纪虽比她小，可看人却极准，这点确实比她强。 “那可不一定，这女人肯定不会甘心回老家的。” 苏眉嘀咕了句，眉头紧皱，总觉得柳月华应该那种野心勃勃的人，应该不会轻易就回老家的，但她没有户籍，也没有介绍信，想留在泸城也不是容易的事，至少这女人远离了她娘和姜长胜，这一世应该不会再出现前世那样的悲剧的了吧？ 眼下还是先解决林曼茹那女人，绝对不可以让她再回韩家虐待韩景川兄弟了。 苏眉眼睛亮了下，有了个好主意，凑近了庄玉兰，问道：“韩伯伯年纪不算大，总不能一直单着，再找个对象呗！” 庄玉兰摇头，无奈道：“叶伯伯和楚伯伯他们都劝过，还给他介绍对象呢，韩伯伯不愿意，他说这辈子就单着过了，懒得再找对象了。” “为什么啊？他才四十出头，年轻着呢，一个人多难熬啊，再说了，他不找对象，总单着，林曼茹还以为是在等她呢！” 苏眉一点都不担心韩老爷子打不打光棍，她只是不想给林曼茹回心转意的机会，只要韩老爷子成家了，林曼茹才会彻底死心。 庄玉兰叹了口气，“我还没和你说呢，林曼茹其实是韩伯伯的第二个妻子，他以前在老家有个老婆的，是父母订的亲事，比韩伯伯大好几岁，两人没多少感情，但有个儿子，韩伯伯去年就当爷爷了，孙子比小川还大一岁呢，韩伯伯估计是不想再折腾了吧，这事得他自己想清楚才行，别人劝不通的。” 苏眉用力拍了下大腿，把韩建明这王八蛋给忘了，柳月华和林曼茹都解决了，还得解决韩玉柱这一家子，现在这一家子还在老家待着呢。 缠着庄玉兰说了不少韩玉柱母子的事，其实她知道的更清楚些，她得找个由头提出韩玉柱的身世问题，只是这事不太好办，韩老爷子心里其实是有些怀疑的，他只是在装糊涂罢了，如果突兀地提出韩玉柱是戴绿帽子生的野种，这老爷子怕是会恼羞成怒。 两个老婆都给他戴绿帽，大老婆还让他喜当爹，苏眉担心老爷子心脏受不了，反正离韩景言出事还有八年，暂且先缓一缓。 苏眉本来还担心林曼茹死缠烂打，但这女人果然是株娇弱的菟丝花，离了男人不活不下去了，离婚后不到半年，韩老爷子那儿哭诉无望后，她便受不了了，经别人介绍后，她和一个当高中老师的鳏夫再婚了。 还办了隆重的婚酒，给韩老爷子和庄玉兰都发请帖了，林曼茹亲自来发的，还隆重邀请了苏眉，可能是想让他们都看看，她嫁得有多好吧。 苏眉和庄玉兰一块去吃了酒席，韩老爷子没去，托她们带了礼金过去，苏眉见到了那个高中老师，和霍青山有点神似，但没有霍青山的英气，这个老师四十来岁的样子，儒雅斯文，就是太瘦弱了些。 林曼茹笑颜如花，红光满面的，看到她们还特意过来打招呼，介绍丈夫给她们认识，还炫耀起了丈夫的家世，“我爱人可是书香门第，家世不凡，婚后我就要搬去新家了，在南京路那边，带花园的洋房，挺大的，以前和杜老板还是邻居呢，玉兰你要来我家玩啊。” 一改往日的清冷高傲，林曼茹像是跌落泥尘了，变得市侩不堪，苏眉暗自冷笑，现在使劲笑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家世不凡的后面都得倒霉，尤其是住洋房的。 “好啊，有空我就去。” 庄玉兰含糊地客气了几句，好在林曼茹也没纠缠太久，拽着新老公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庄玉兰感慨道。 以前的林曼茹虽然不好相处，至少没这么市侩啊，现在这样子，真的判若两人。 “以前有韩伯伯宠着啊，天天在天上飘着，用不着下地，自然高傲得起来，现在没人宠了，她要是还不接地气些，就要饿死了。”苏眉极尽嘲讽。 这个当老师的男人，一看就是个斤斤计较的小心眼，林曼茹以后有‘好日子’过呢。 庄玉兰朝笑得特别虚假的林曼茹看了过去，摇头叹道：“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酒席是在饭店举办的，林家人都到了，林曼薇毫不掩饰她的不高兴，也懒得接待宾客，跑到庄玉兰她们这边坐了，和她们吐槽新郎。 “小气得要死，酒席连一角钱都不肯多出，弄这些小气巴拉的菜，丢死人了，也不知道我爸妈和我姐他们看中这男人哪点好了。” 苏眉朝桌上寒酸的几道菜看了眼，微微笑了笑，确实挺抠索的。 林曼薇算是林家活得最明白的人了，林外公和外婆其实也糊涂，不过他们对韩景川是真心实意的好，这一世还有林曼薇夫妇护着，老两口应该不会遭罪，但林曼茹就不好说了。 庄玉兰只是听着，没发表意见，人家是亲姐妹，林曼薇可以吐槽，她一个外人还是别跟着掺合了。 酒席吃到一半，庄玉兰和苏眉就走了。 时间匆匆，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了，班上同学都在想方设法地托关系分配工作，但凡有点路子的，都想留在泸城，同学们都忙得热火朝天的。 苏眉和庄玉兰却还和平常一样，因为她们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在同一家医院，韩老爷子他们几个帮忙安排的，所以别人还在为工作焦心，她俩该吃吃该睡睡，淡定的很。 这天，庄玉兰说了个好消息，姜长胜要调回泸城了，还升官了。 “回来就要结婚了吧？我要大红包啊，小了我不依的。”苏眉打趣。 庄玉兰面若红霞，嗔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红包，长胜说他已经提交结婚报告了，毕业后就能办酒。” “恭喜恭喜，今年结婚，三年抱俩。”苏眉也很开心，没了柳月华的谋害，她妈和姜叔叔终于修成正果了。 时间过得特别快，毕业后，庄玉兰和苏眉都去医院工作了，姜长胜也顺利调回了泸城，因为这四年打了无数胜仗，真正从枪林弹雨中成长起来的，他不到三十岁就是团长了，比前世晋升得更快些。 他和庄玉兰顺利结婚了，苏眉去喝了喜酒，全场闹得最起劲的就是她，喝了不少酒，又哭又笑的，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姜叔叔，你要对我妈好，晓得不？你们能在一起多不容易啊，可多亏了我，你也要对我好，我要真是你闺女了，你得对我百依百顺的，要不然我……我可不依的……嗝……” 苏眉喝得醉熏熏的，泪眼迷离的，拽着姜长胜又哭又闹，说话含含糊糊的，好些都听不清。 “我肯定会对玉兰好的，小眉你喝多了。” 姜长胜只听到前面一句，后面都没听清，依稀有闺女这些字眼，他只觉得好笑，这个苏眉说话古里古怪的，以前还叫他爸呢，现在变成叔叔了。 “我没醉，我清醒的很，你们去洞房花烛吧，赶紧给我生个哥哥，去吧，别管我！” 苏眉挥了挥手，她有种感觉，姜晓峰今晚就会来报道了，可惜不是她哥哥，唉。 “真喝醉了，都说胡话了。” 庄玉兰羞红了脸，不敢看眼神火辣的姜长胜，心跳得像打鼓一样，其实她也很期待的。 苏眉又说了会儿胡话，就醉过去了，第二天醒来天都大亮了，洞房花烛自然也完成了，苏眉在心里计算着日子，要是姜长胜真一炮就响了，九个月后姜晓峰就出来了，也不知道前世那个不苛言笑的姜晓峰，小时候是啥样的，好期待呢。 九个月后，姜晓峰果然如约而至，挺壮实的小子，就是黑了点儿，没韩景川好看，特像姜长胜，和前世的姜晓峰有七八成像，但比前世好看多了，毕竟这一世可是庄玉兰生的嘛。 庄玉兰让苏眉起名字，她脱口就说了姜晓峰，“我觉得咱们晓峰以后肯定会是大将军，虎父无犬子嘛。” 这话姜长胜和庄玉兰都爱听，而且姜晓峰这名字也挺琅琅上口的，便定下了这个名字，庄玉兰在姜晓峰百日后，就回医院上班了，而且还报名去了前线，苏眉也跟着报名了，她肯定要跟着她妈的，万一又出意外呢。 前世庄玉兰就是在前线感染的细菌，这一世还是小心点好。 在姜晓峰一岁时，庄玉兰和苏眉去了前线，孩子让姜长胜母亲照顾，这一世姜长胜母亲有苏眉的药丸调养，身体好了不少，她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非常明事理，庄玉兰和姜长胜都是大忙人，姜母操持家务，孙子也照顾得很好，让他们夫妻安心工作。 到了前线后，苏眉才真正见识到了战争的恐怖，以前只在电影和电视上看到过，虽然拍得很真实，可却不及现场的一成震憾，伤员们断手断脚，疼得满地打滚，空气中都飘着血腥味，苏眉起初还很害怕，时间一长就变得麻木了，和庄玉兰一道抢救伤员，争分夺秒地抢救，医护人员太紧缺了，每个医生护士都在高负荷工作，站着都能睡着。 这天，苏眉和庄玉兰接到任务，去附近的一个阵地抢救伤员，随同她们一块去的还有其他医院派过来的医护人员，都是全国各地医院派过来的，大家都不认识，但到了前线就是战友了。 可她们不知道，在这些医护人员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但目前她们还没见上面。 轰隆隆的炮声在耳边不绝于耳，所有人说话都得靠吼，苏眉在庄玉兰耳边吼道：“姜长胜在哪个阵地？” “不知道，我好久没和他通电话了。” 庄玉兰也吼了句，他们夫妻都到了前线，姜长胜是指挥，她是医生，一个在前方，一个则在后方。 “顶多还有一个月战事就会结束了，你们两口子回去后加把劲，给晓峰生个妹妹。”苏眉打趣。 战争太血腥了，不说点笑话太难熬了。 “你赶紧找对象吧，年纪也不小了，长胜手下有好多优秀的后生，你怎么一个都瞧不上？” 庄玉兰和姜长胜物色了不少年轻有为的后生，可苏眉却都不愿意，还说不想结婚，急死她了。 “我要一个人过，你别管我了。” 苏眉压根就没想过结婚的事，她已经拥有过了韩景川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还会再瞧上其他男人？ 这一世她不会结婚的。 庄玉兰还想再劝，但要工作了，只得放弃，等回泸城后再物色更优秀的后生，一个人过像什么话，多孤单啊。 两人很快就忙碌起来，伤员越来越多，陆续地抬下阵地，炮弹也越来越密集了，随时都可能在身边爆炸，苏眉和庄玉兰都投入了忘我的抢救工作中，哪怕炮弹就在身边爆炸，她们也面不改色，手都不抖一下。 一双阴毒的眼睛在不远处看着她们，是柳月华。 她穿着护士服，是这一批支援的医护人员，当年她被学校开除，并没回老家，而是留在了老家省城，托关系进了省城医院当护工，又因为她有专业知识，而且嘴甜会拍马屁，慢慢就转正了，这次医院派人来前线，柳月华被派出来了。 没想到她竟然会遇上仇人，本来她和苏眉庄玉兰的起点是一样的，如果不这俩贱人，她现在也能穿上医生制服，不用当护士干苦力了。 “柳护士，这边！” 有人在叫，柳月华赶紧跑过去了，炮弹声吓得她心惊肉跳的，对庄玉兰和苏眉的仇恨也更深，她在医院是最底层的护士，没背景没靠山，累活苦活她干，好事轮不上她，就像这次来前线，医院里有门路的都没来，来的都是她这样的。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炮弹停下了，大家原地休息，苏眉和庄玉兰累得瘫在地上，手指头都没力气动了，她们还没看到柳月华，并不知道这条毒蛇就在不远处隐藏着。 “姜团长！” 远处传来了声音，庄玉兰抬起头，远远看到了姜长胜，面无表情地站着，听手下汇报，不怒而威，姜长胜也看到了妻子和苏眉，但并没过来，连招呼都没打，战事大过天，他分得清公私。 “你老公好威风哎！” 苏眉捅了下庄玉兰，挤眉弄眼的，难怪女人都想嫁兵哥哥，穿着制服的男人简直太迷人了，姜长胜虽然模样不英俊，可这一身从血雨腥风中培养出来的冷酷气质，真的太有男子汉的魅力了。 庄玉兰迷恋地看着自家老公，眼睛都不眨一下，“当然啊，不威风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嘛！” 苏眉啧了声，小声嘀咕道：“我老公也超威风的。” “什么？”庄玉兰没听清。 “没什么。” 苏眉摇了摇头，准备起来走走，脚有点麻，可才刚起来，地皮就抖了起来，敌人又开始进攻了，一发炮弹就在苏眉面前爆炸，泥土飞扬，硝烟弥漫。 “小眉，快下来！” 庄玉兰大叫，伸出手去拽苏眉进壕沟，姜长胜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冲了过来，现在太危险了，得让玉兰和小眉都撤退。 “别慌，我没事。” 苏眉摆了摆手，准备跳下壕沟，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一颤，失声叫道：“柳月华！” 这毒妇怎么会在这里？ 头皮顿时一紧，苏眉暗叫不好，这毒妇肯定不会干好事，她想去拉庄玉兰，可柳月华比她快了一步，此时浓烟滚滚，近在眼前都看不清面容，柳月华冲过来时，谁都没看到。 “去死吧！” 柳月华低声吼着，用力推了把庄玉兰，庄玉兰身体一跄，被推出了壕沟外，扑倒在地上，其他人都没看到，只有苏眉和姜长胜看到了。 “玉兰！”姜长胜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可炮弹比他更快。 一发炮弹坠落下来，正朝着庄玉兰，姜长胜眼睛都红了，可他来不及救心爱的女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妈！” 苏眉想都没想，扑到了庄玉兰身上，身上传来了剧痛。 好痛啊，炮弹炸伤是真的好疼，要不是她亲妈，她肯定没这么英勇！ 耳边传来了庄玉兰的哭叫声，还有姜长胜的声音，以及柳月华的尖叫声。 苏眉慢慢地意识模糊了，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也看不到自己被炸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了。 第397章 番外小眉回来了 一个月后，姜长胜率领b队撤离，他打了大胜仗，可却高兴不起来，妻子到现在还没接受苏眉已经牺牲的事实，他也很难受，那么好的姑娘没了，还是为了救妻子才出的事，他一辈子都感激苏眉。 凶手柳月华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天也被炮弹炸去了双腿，还要接受军事法庭的裁判，被判了死刑，已经枪决了。 可就算如此，庄玉兰也高兴不起来，她的小眉回不来了。 “都怪我，我太不小心了，害了小眉，都是我的错。” 庄玉兰自责哭泣，如果她足够小心，就会发现柳月华这第毒蛇，小眉也不会死了，她宁可自己死，也不想小眉出事，看到小眉血肉模糊的样子，她的心比刀剜还疼。 姜长胜却面有所思，他想到了苏眉以往表现出来的怪异之处，还有出事之前叫的那声‘妈’，不像以前开玩笑那样的叫，而是发自内心的叫喊，就像玉兰真的是她妈一样，可两人年纪只差了一岁，怎么可能是母女？ 可苏眉那样义无反顾地扑在玉兰身上，没有一点犹豫，还有那声情真意切的‘妈’，让姜长胜怀疑起了苏眉的来历。 以前他也有过怀疑，可只是一点点疑心，毕竟太匪夷所思了，他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但苏眉平时就会说一些奇怪的话，还有很多新名词，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时候的人。 “玉兰，我觉得小眉可能真是我们女儿。”姜长胜突兀地说了句。 “怎么可能，小眉只比我小一岁。” 庄玉兰使劲摇头，觉得丈夫的想法太荒谬了，可心里却又有隐隐的希冀，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小眉以后会不会再回来？ “我的意思是，小眉很可能是未来回来的，她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你，你想想小眉平时说的那些话，她像是这个时候的人吗？” 庄玉兰神情犹豫了，喃喃道：“你这样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不对，也说不通，我会有什么危险？” “柳月华。” 姜长胜又说道：“如果没有小眉，你是不是会和柳月华成为朋友，她很多次都想接近你，被小眉破坏了，这种人自私狠毒，只地踩着你上位，如果没有小眉，你很可能在学校里就会被柳月华算计。” 庄玉兰没吭声，她在假设没有苏眉的情况下，她和柳月华是不是会成为好朋友，答案是肯定的，她同情可怜柳月华，这女人又很会装可怜，心机又深，小眉就总提醒她，要离柳月华远一些，还说柳月华是毒蛇，说了不止一回，可她那个时候总小眉在说笑。 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庄玉兰后悔极了，“小眉老早就提醒我了，我怎么没当回事呢，都怪我，长胜，我太笨了。” “不怪你，柳月华太阴险狠毒了，防不胜防，是她一个人的错，而且我觉得小眉还会再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姜长胜口气肯定，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小眉就一定会回来，做他和玉兰的宝贝女儿。 希望是真的！ 一年后，庄玉兰在医院待产，从前线回来后没多久，她就怀孕了，这一胎她和姜长胜都十分期盼，在得知是个女儿后，他们的期盼更大了，或许真的是小眉呢？ 庄玉兰这一胎生得很顺利，不像生姜晓峰时痛了七八个小时，这次只痛了一个多小时就生出来了，她并没受太大罪。 “恭喜，是个千金，六斤六两。” 医生抱着洗干净的小女孩，送到姜长胜怀里，还笑着说：“多漂亮的小姑娘啊，我接生了这么多孩子，你女儿是最漂亮的。” 姜长胜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小丫头闭着眼睛，确实像医生说的，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小脸蛋又白又嫩，头发乌黑浓密，不像其他新生儿皱巴巴的。 “啊……” 小丫头睁开了眼睛，挥着小拳头哭了起来，声音特别响亮，庄玉兰醒了，急着要看女儿，她想确定是不是小眉。 “快让我看看。” 姜长胜强忍着惊喜，把女儿抱了过去，睁大眼睛的小丫头，眉眼和妈妈很像，但更像另一个人。 “长胜，是小眉，我能感觉到，她就是小眉，你看，眼睛一模一样，还有这嘴巴和鼻子，她就是小眉，原来她真的是我的女儿。” 母女之间有着奇特的心电感应，庄玉兰十分肯定，她怀里的小丫头就是苏眉，难怪苏眉和她长得那么像，和她那么亲，还总是叫她妈，叫姜长胜爸，原来小眉都知道。 “别哭，小眉回来了就好，以后我们好好疼她，给她最好的，小眉以前不总让我们疼爱闺女嘛，这鬼丫头肯定就是在说她自己。” 姜长胜给妻子擦眼泪，自己眼睛也有些湿，以前苏眉那些奇怪的话，现在想起来一点都不奇怪了，这丫头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会那样说的，她就是为了救妈妈才回来的，苍天垂怜，他的妻子和女儿都还安好。 大院的人都知道，姜长胜是十足十的女儿奴，姜家最大的不是姜长胜，而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名叫姜眉，今年三岁了，小模样比年画上的小童女还漂亮，鬼灵精怪的，虽然调皮了些，可却人见人爱。 好些人家都想和姜家结亲家，早点把这漂亮小丫头订下来，但没人敢开口，怕挨姜长胜的骂，谁不知道姜长胜两口子把女儿当成眼珠子一样疼，姜长胜甚至还放出话了，女儿以后长大了不找对象最好，他愿意养闺女一辈子，他巴不得宝贝女儿不嫁人呢。 “小眉，我们去后山捉迷藏！” 韩景川跑到姜家找小眉妹妹玩，他今年八岁了，没有了林曼茹那个疯女人的折磨，现在的韩景川是个漂亮调皮的小男孩，活泼开朗，还有点小傲娇，特别瞧不起人，尤其是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韩景川都烦死了，他就只喜欢小眉妹妹，谁都没小眉妹妹好。 “爸爸不让我和你玩。” 扎了两根朝天辫的姜眉，眉心还点了一抹红，像年画娃娃一样可爱，小大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翘着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姜长胜之所以不让女儿和韩景川玩，原因是韩景川这小子前些日子居然大言不惭地说，想让小眉当他媳妇，可把姜长胜气坏了，防不胜防啊，眼皮子底下都想撬他墙角，岂有此理。 于是，姜长胜就给儿子下了死命令，必须严防死守，禁止韩家那臭小子找妹妹玩。 “韩景川你回自个家去，我家不欢迎你！” 五岁的姜晓峰个子很高，颇有父亲姜长胜的风范，挡在妹妹身前，一点都不惧比他高一个半脑袋的韩景川，爸爸让他保护妹妹，他一定能做到的。 小眉躲在哥哥身后，冲韩景川做鬼脸，其实她很喜欢和景川哥哥玩的，其他哥哥她都不喜欢，但爸爸的话还是要听的，她可是乖宝宝。 韩景川眼睛转了转，冲姜晓峰招了招手，神神秘秘道：“晓峰，我发现了一窝鸟蛋，咱们去抓来烤了吃吧。” 姜晓峰咽了下口水，烤鸟蛋好香啊，他最喜欢吃了。 可是爸爸的话不能不听。 “咱们一起带着小眉去山上，我只和你玩，不和小眉玩，和小丫头有什么好玩的，咱们去掏鸟蛋烤着吃，我还找到了一个田鼠洞呢，烤田鼠可好吃了。” 韩景川一个劲地利诱，他就不信姜晓峰不上钩。 果然，一听到烤田鼠，姜晓峰哪里还忍得住，这两年全国粮食都紧张，就算是大院的孩子，也不能常吃到肉，孩子们自个会去后山找田鼠和蛇，还有野兔开荤，韩景川则是其中高手，总能找到田鼠和蛇，还有野兔的老窝，跟着他肯定不缺肉。 姜晓峰嘴里口水直流，小眉也忍不住了，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好久都没吃肉了呢，她也想吃烤田鼠了。 “哥哥，我要吃肉。”小眉抱着哥哥的胳膊撒娇。 “行，咱们上山找肉吃。” 姜晓峰答应了，韩景川说的对，只要他跟紧了妹妹就成，也不算违反爸爸的命令啊。 韩景川眼睛一亮，揪了下小丫头脑袋上的小辫子，被小眉瞪了个大白眼，他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又揪了下，这丫头真好玩儿。 半路上碰到了韩景言，十八岁的韩景言气质儒雅，可并不瘦弱，肤色是小麦色，显然经常在锻炼，他刚从研究所回来，买了些点心。 “小川，小眉，晓峰，你们去哪？” 韩景言叫住了仨孩子，拆开了包装纸，一人分了块桃酥，他研究所工资高，韩家在大院的生活是最滋润的，韩老爷子也再婚了，妻子是农村妇女，姓宋，女儿生病没了，和丈夫离了婚，来韩家当保姆，把韩景川当亲生儿子一样疼，对韩景言也很好，是个心直口快的实在女人。 虽然长得没林曼茹漂亮，也没啥文化，可心地好，又勤快，还能做一手好菜，婚事是韩老爷子主动提出来的，他也想开了，他这样的大老粗，还是得和农村妇女凑合过，宋婶就挺好的，对孩子也好，反正是搭伙过日子嘛，合心意就成。 婚后的宋婶也没再生孩子，一心一意地照顾韩景川兄弟俩，主要是韩景川，韩景川一直都把她当自己亲妈，根本不认识林曼茹，韩老爷子和韩景言也不和他说，这样的误会挺好的，宋婶比林曼茹好多了。 “谢谢景言哥哥。” 小眉接过了桃酥，奶声奶气地道谢，桃酥现在是特别金贵的点心，普通百姓买不起，也就大院的孩子能经常吃到，小眉更是不缺，姜长胜和庄玉兰的工资都不低，他们又宠女儿，像巧克力，大白兔奶糖，麦乳精，桃酥这些，小眉打小就没缺过。 “去山上小心些，别摔了。” 韩景言也揪了下小眉的辫子，兄弟俩都一个臭毛病，总喜欢揪辫子，小眉都烦死了，不过吃人手软，小眉还是强忍下了，没翻白眼。 “知道啦，大哥你好啰嗦！” 韩景川不耐烦地应着，三口两口就吃完了桃酥，脑袋上被韩景言拍了下，“玩一个小时就回家，我上个星期让你练的大字练好了没？一会儿我要检查，没写完加倍！” “哥你不回研究所了？工作要紧，你别总回来，家里没啥事的。” 韩景川头都痛了，大哥比爸妈都烦，总让他练字，他最讨厌写字了，看到书本就头痛，书本哪有山上好玩啊。 “我的工作完成了，现在开始计时，一个小时后不回家，哼，你等着瞧！” 韩景言冷笑了声，一眼看穿了弟弟的小心思，肯定没写完大字，这个弟弟聪明有余，沉稳不足，太跳脱了，所以他才规定每天要写一页大字，一个星期回家检查一遍，磨磨这小子的心性。 “知道了！” 韩景川头更痛了，大哥的手段比他爹都厉害，抽皮带抽得像后妈一样，血都能抽出来，他一手拽一个，拖着小眉兄妹往山上跑，只有一个小时，得抓紧时间啊。 “景川哥哥，你干嘛那么怕景言哥哥啊？”小眉好奇地问，她觉得景言哥哥挺好的，说话细声细气，从来不发脾气，长得又漂亮，还那么会读书，大院的人都夸景言哥哥是天才呢。 “他是笑面虎，当面笑嘻嘻，背后抽皮带，小眉你千万别被他哄了。”韩景川很认真地提醒，怕小眉妹妹吃亏上当，也被他大哥抽皮带。 小眉激灵灵地抖了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小屁屁，抽皮带……天啊，好可怕。 她有一回亲眼看到爸爸抽哥哥皮带了，哥哥鬼哭狼嚎的，屁股都成三瓣了，太恐怖了，原来景言哥哥那么可怕啊。 韩景川对山上了如指掌，先去掏了鸟蛋，没全掏完，留下了一半，要不然母鸟回来要发疯的，韩景川只拿了三只，正好一人一只，又点了一把茅草，堵住了田鼠洞，浓烟透了进去，不多时，一窝田鼠就逃出来了，他眼明手快，逮了两只最大的，剩下的就不管了。 姜晓峰则负责生火，很快肉香四溢，小眉嘴里口水泛滥，咽了好几下，真香啊。 韩景川拿了最肥的一只田鼠，另一只给姜晓峰，有肉吃的姜晓峰，把他爹的嘱咐全忘了，啃得满足流油，哪还顾得上盯韩景川。 “小眉吃。” 韩景川自己不着急吃，撕了块肉，吹凉后喂给小眉，看着这小丫头吃，比他自己吃还开心些。 “好吃。” 小眉津津有味地吃着，不过她眼馋肚子小，刚刚吃了块桃酥，只吃了几口就饱了，剩下的韩景川全吃了，见小丫头嘴上都是油，便伸手用衣袖替她擦干净了。 “下次咱们去逮野兔。” 韩景川凑近了小丫头，闻到她身上的奶香味，不禁咽了下口水，见姜晓峰还在啃肉，他便凑上去，在白嫩嫩的小脸蛋上飞快地亲了口，果然又甜又嫩，真好吃。 “都是口水，脏死了。” 小眉嫌弃地瞪着他，拿衣袖使劲擦脸，韩景川笑嘻嘻地看着，时不时地揪一下小辫子，小眉妹妹真好玩儿。 三人吃饱了，便准备下山，在山脚下碰到了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人，手里还拿着几颗大白兔奶糖，身上有一股怪味，冲他们招了招手，“小朋友，给你们吃糖。” “阿嚏！” 小眉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又接着打了几个，使劲揉着鼻子，眼泪都快熏出来了，忍不住埋怨道：“阿姨，你身上好臭，要洗澡澡了！” 女人脸色一变，笑容立刻消失，咬紧了牙，暗暗告诫自己不能生气，她的任务没完成，不能坏了大事。 “小妹妹，不可以不礼貌哦，阿姨身上香喷喷的呢，这奶糖给你吃。” 女人把奶糖递给小眉，她老早打听过了，这个时候全国上下都穷的很，饿都吃不饱，更别说吃糖了，这么几颗奶糖肯定能让这三个小孩乖乖听话。 “阿嚏！” 小眉又打了几个喷嚏，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实在难受极了，女人身上的味道熏得她全身都不舒服，韩景川背起了她，冷着脸喝道：“让开，谁要吃你的东西！” 一把推开女人，韩景川背着小眉，牵着姜晓峰跑远了，他得回去和爸爸说，这莫名其妙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后山，肯定没安好心。 第398章 番外小眉不嫁人 女人阴沉着脸看着三个孩子跑远了，手里的奶糖洒了一地，咬牙切齿地骂道：“不识好歹！” 蹲下身子捡起了奶糖，树林中走出两个中年男子，冲女人说道：“这三个孩子一看就是没饿过肚子的，你找他们没用。” 两个男孩个子高，还特别壮实，看到奶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还有那个漂亮的小丫头，身上的衣服漂漂亮亮的，一点补丁都没有，也不馋奶糖，显然这仨孩子打小就没缺过吃喝，不会被一点奶糖诱惑的。 “那还能找谁？个子最高的是韩景言亲弟弟，我打听过，韩景言特别在意这个弟弟，亦父亦兄，只要逮到那死小子，就等于逮住了韩景言，他肯定会乖乖听话！”女人阴险地笑了笑，嘴唇涂得像血一般，显得丑陋不堪。 一个男人冷笑了声，嘲讽道：“韩家可不止韩景川一个孩子，还有个叫韩建明的，是韩景言的亲侄子，韩青山留在老家的儿子，过几天就会拖家带口住过来，那个韩建明小地方长大，没见过世面，肯定好哄。” “那就这么办，等韩建明来了再说。”另一个男人也赞同这方案。 女人却有些不乐意，“上面已经有意见了，再等几天肯定要挨批评。” “那也没办法，韩景川不上当，只能换人。” 两个男人和女人显然不齐心，女人是对岸派过来的，他们是驻守在泸城的，上面有令，行动要听女人指挥，但这两个男人并不服气，久久不能完成任务，前两天刚吃了上面的批评。 三人离开后山，决定过几天再来，直接诱惑韩建明。 韩景川背着小眉疯狂奔跑，抄的近路，从后墙的狗洞钻了进去，再拿石头填上了洞，三人这才长松了口气，坏女人肯定追不上了。 “阿嚏！” 小眉又打了个喷嚏，使劲揉着鼻子，难受死了，她抬头看着韩景川，奶声奶气地说，“小川哥哥，那阿姨是坏人。” 口气很肯定，小眉又揉了把鼻子，反正她就知道那臭阿姨不是好人，她要提醒小川哥哥小心些。 “知道了，小操心包！” 韩景川在小丫头头顶上搓了把，把刚才钻洞时沾的几根草拈下来了，又背起了小眉往家走，他得和大哥说说那坏女人的事。 姜晓峰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他爹的嘱咐，后背一凉，赶紧去拽妹妹，嚷嚷道：“妹妹回家了。” 趁爸爸还没下班，赶紧把妹妹带回家，爸爸就不会知道他带妹妹去山上玩的事了，他的屁股也能保住了。 “小眉，我妈炸了春卷，豆沙馅的。”韩景川舍不得放下小丫头，香香软软的，比糖还甜，他真想永远这样背着，把小眉妹妹背回家，不还给姜叔叔了。 趴在他背上的小眉有点犯困了，打了几个哈欠，大眼睛湿漉漉的，听到甜甜的豆沙馅春卷，眼睛立刻就像灯泡一样亮了，把她爹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使劲点头，“吃春卷，我要吃三个！” 姜晓峰也流起了口水，他最羡慕的就是韩景川有个会做好吃的妈妈，虽然没他妈妈漂亮，可宋婶婶会做好多好吃的，变着法儿地换花样，他妈妈就只会做简单的番茄炒蛋，奶奶在家还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可这几天奶奶回老家了，要过几天才回来，他吃番茄炒蛋都要吃吐了，从来没这么想奶奶过。 “吃完春卷就回家。”姜晓峰再三思量，决定还是先去吃春卷，反正爸爸没这么快下班。 韩景川得意地笑了，臭小子最好哄了，姜叔叔还想让这笨小子盯他，哼，他三句话就能哄得团团转，反正小眉妹妹是他媳妇，姜叔叔再防都没用，他有的是办法把小眉妹妹拐回家。 韩家院子里种了不少菜，一株花都没有，全都是当季蔬菜，绿油油的，菜地一垄一垄的，整理得有条不紊，是宋婶和韩老爷子一块种的，他们两口子都是农村出来的，喜欢干农活，勤快的宋婶还在院子角落搭了个小棚子，养了七八只鸡，每天下的蛋自家还吃不完，送去姜家给小眉吃，韩景川要求的，不送他不依。 院子里都是甜香味，宋婶在厨房炸春卷，已经炸了一盘子，看到跑到满头大汗的韩景川，她皱了眉，嗔道：“又去山上野了？你爸知道了又得抽你。” “就玩了一会儿，妈，春卷炸好了没？” 韩景川满不在乎地咧嘴笑了，他才不怕他爹呢，家里他就只怕大哥，他爹纸老虎一只，叫得响打得轻，大哥看着好说话，打起来才叫狠。 “炸好了，先去洗手。” 宋婶倒了一盆热水，先给三个孩子擦干净了脸，盯着他们洗干净手，这才端了一盘春卷放在院子里，让他们仨吃。 “小川你盯着点儿小眉，别噎着了。” 宋婶在小眉脑袋上轻轻地摸了下，眼神慈爱，这小丫头真好看，长大后和小川要是真能成就好了。 “真好吃，婶婶你也吃。” 小眉咬了口春卷，酥脆的外皮碎了，软糯甜香的豆沙馅流进了嘴里，宋婶用料特别实在，包了不少馅，全大院也只有韩家在这种困难时期，还能奢侈地炸春卷吃，韩景言一个月的工资比韩老爷子还高，而且研究所还经常发特供，待遇是所有单位中最好的。 “我不吃，你们吃。” 宋婶在小丫头脸蛋上轻轻掐了下，笑得更加慈祥了，也没吃春卷，去厨房继续炸春卷，留给景言和老韩吃，她自己是不吃的，虽然韩家口粮丰裕，可也只是相对其他人家来说，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粮食，还是得省着吃的。 小眉吃第二根春卷时就困了，嘴里咬着半根春卷，靠在椅子上歪着脑袋睡着了，还差点摔在地上，幸好韩景川眼明手快抱住了。 这样小丫头都没醒，春卷也没掉下去，还在嘴里叼着，看着这丫头可爱的小模样，韩景川忍不住笑了，从她嘴里抽出了半根春卷，自己咔咔地吃了，把人给抱了起来，进屋放在了他自己床上，还贴心地盖好了被子。 小眉翻了个身，嘟嚷了声，没醒来，继续呼呼大睡，韩景川在她白嫩嫩的脸蛋上轻轻戳了下，又软又弹，忍不住又戳了几下，没敢用力气，怕戳坏了。 韩景川就这样趴在床边看小丫头睡觉，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看着他也困了，打了个大哈欠，倒在床上也睡着了，韩景言回家后，就看到了自家弟弟，搂着姜叔叔的宝贝心肝睡得香着呢，眉心不由跳了下，幸好姜叔叔没看到，否则又得黑脸了。 姜晓峰这小憨憨，还不知道妹妹让小灰狼叼走了，他吃饱了春卷困了，院子里阳光明媚，肚子饱饱的，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宋婶也没叫醒他，给他盖了个毯子就随他了。 韩景言没舍得叫醒弟弟，他平时虽然对弟弟很严厉，可家里最疼弟弟的也是他，他给韩景川掖好了被子，去房间看书了。 天色渐暗，韩老爷子下班了，姜长胜和庄玉兰也下班了，回家没看到孩子，便跑来韩家找人了，看到宝贝女儿被臭小子搂着睡觉，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姜长胜的脸一下子黑成了炭，脸上的肉抽搐了好几下，拳头也捏紧了，朝还在外面呼呼大睡的儿子凉凉地看了眼。 正做着吃鸡腿的美梦的姜晓峰，下意识地抖了抖，还不知危险快来临了。 庄玉兰看得好笑，柔声劝道：“小川还小呢，你急什么。” 她挺喜欢小川这孩子的，而且现在孩子们还小，哪有那么多讲究，偏偏丈夫其他事都大度的很，唯独这事心眼比针尖还小，一点都没有长辈风范。 “这臭小子没安好心，你不懂。” 姜长胜和媳妇说不清，防狼必须从小就开始，韩景川这小兔崽子绝对居心不良，他不能放松警惕。 庄玉兰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争，这种事和姜长胜压根说不清，韩景川似是感觉到了屋子里有人进来了，睁开眼看到了黑脸的姜长胜，还有笑眯眯的庄玉兰，他立刻便清醒了，从床上跳了起来。 “姜叔叔，庄姨，别说话，小眉还在睡觉。” 听到这话，姜长胜气得笑了，占他女儿的便宜，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他没好气地瞪了眼，抱起了女儿，小眉感觉到了她爹的气息，在他怀里蹭了蹭，安心地继续睡觉。 看着女儿娇美的睡颜，姜长胜的心都化成了水，动作也越发轻柔了，说话声音不知不觉降低了八度，韩景川有点失落，要是小眉妹妹是他家的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天天搂着小眉妹妹睡觉了，小眉身上有特别好闻的奶香味，做梦都是香香的呢。 “晚上在家吃饭。” 韩老爷子过来了，扯着大嗓门吼，这一嗓子把小眉给吓醒了，在姜长胜怀里颤了下，睁大眼睛雾蒙蒙的，像是迷路的小鹿一样。 “小眉都让你吓醒了，你在家里叫啥呢！” 韩景川气死了，冲他爹不满抗议，韩老爷子也怪不好意思的，笑呵呵地说道：“晚上留下来吃饭，小眉也别睡了，现在睡得多，晚上就不肯睡了。” “韩伯伯。” 小眉终于清醒了些，小小声地叫着，像小猫叫一样，韩老爷子被她叫得心软，伸出大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下，都不敢用一点力气，怕拍坏了这小丫头。 “晚上在韩伯伯家里吃饭，有你爱吃的豆沙春卷，还有红烧带鱼。” 带鱼是韩景言带回家的，单位发的福利，宋婶全给炸了，能吃好几顿。 “不了，小眉都困了。”姜长胜刚说完，他怀里的小眉就嚷了起来，“我要吃，爸爸，我要吃带鱼。” 姜长胜脸上有点挂不住，也就是小眉，换了儿子这样叫，老早一脚踢过去了，黑着脸的姜长胜耐心地哄闺女，“回家让妈妈做带鱼。” “不要，妈妈做的不好吃。” 小眉一点都没给她妈留面子，庄玉兰假装生气，作势要打她，小眉扑进姜长胜颈窝里，冲她妈吐舌头，她又没说错，妈妈做的菜特别难吃，大人总是不能虚心接受批评。 姜长胜搂紧了女儿，冲妻子安抚地笑了笑，顺势下坡，留在韩家吃饭了，其实他觉得女儿说的没错，妻子啥都好，就是做饭这事没啥天赋，切人肉的本领比切猪肉强。 宋婶做了一大桌菜，韩老爷子拿出了茅台酒，和姜长胜一道对饮，好酒好菜喝得不亦乐乎，老爷子有点上头了，冲姜长胜不满嚷道：“我家小川哪不好了，你还瞧不上他？嗤，姜长胜我告诉你，儿大不由爹，小眉以后……肯定能进我家门。” 姜长胜脸黑得能挤出墨汁，要不是在韩家吃饭，他能把手里的酒泼这不要脸的一脸，老的不要脸，小的更不要脸。 “话别说死了，我家小眉以后不嫁人，我养她一辈子。” “姜长胜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小眉想嫁你还能拦着不成？” 姜长胜噎了下，没好气反驳道：“就算小眉想嫁人，那也不一定会嫁你家。” “谁还能有我家小川好啊，姜长胜你就是个死脑筋，喝酒！” 韩老爷子嘿嘿笑了，他这小儿子虽然调皮了些，可长得好看还聪明，打架是一把好手，老爷子评价男人行不行的唯一标准，就是打架厉不厉害，韩景川这一点让老爷子相当满意。 韩景川忙着给他的小眉妹妹布菜，小眉一会儿要吃花生米，一会儿又要吃鱼肉，小爪子指了这个又指那个，韩景川忙得团团转，没有一点不耐烦，自己也顾不得吃。 “小川，晓峰，这段时间后山别去了，在大院里玩。”韩老爷子突然说了句。 他接到了上面的指示，形势严峻，让他们约束好自家孩子，尽量别去外面玩，免得有危险。 “为啥？”韩景川不高兴，他每天都要去后山转一圈，要不然全身都不自在。 “问那么多干啥，不让你去总有原因，等能去了再和你说。”老爷子凶巴巴地吼。 韩景川不服气地昂着头，父子俩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韩景言微微笑了笑，说道：“顶多一个月，小川你听话些。” 声音虽然很温柔，可韩景川却听得头皮发麻，屁股开始疼了，乖乖地应了声，不敢违抗他大哥。 小眉吃饱了饭，坐在椅子上无聊，想到了白天在后山脚下看到的臭阿姨，大声嚷道：“有坏阿姨，臭死了！” “什么阿姨？小川，你们今天碰到谁了？”韩景言立刻警觉。 “一个丑八怪女人，身上有股怪味，嘴涂得像猴子屁股一样，头发像卷毛鬼，还拿奶糖给我们吃。”韩景川说了那个丑女人的外貌特征。 他一边说小眉一边点头，“臭死了，鼻子痒痒，打喷嚏。” 庄玉兰一听就明白了，笑着说：“那不是臭味，是香水味道，这个女人和你们说什么了？” “没理她，跑了。”韩景川回答。 如果不是有小眉妹妹在，他会和那个丑八怪女人周旋一二，搞清楚这丑八怪的来路，可有小眉妹妹在，他不敢冒险。 “做的好，这个月后山别去了，小川听话。” 韩景言由衷夸奖，弟弟虽然调皮了些，但大事上还是稳得住的，那个喷香水的女人来路不明，很可能是那边派过来的，当然也可能他想太多了，但小心些总是对的。 韩景川骄傲地挺直了胸膛，下巴抬得高高的，能得到一句大哥的表扬太难了，他特别在意，反而没计较去后山玩的事了，沉浸在被表扬的喜悦中。 三个孩子吃好了饭，去外面和其他孩子捉迷藏了，大人还在吃饭，顺便说说严峻形势。 “景言，是不是和你最近的研究有关系？”姜长胜问。 他也接到了指示，奉命保护研究所，其中重点保护对象就是韩景言，还有他的恩师，和他们师徒近两年的研究有关系。 “是的，姜叔，我不能说太多，不过我打算引蛇出洞，与其被动等待危险，还不如先发制人。”韩景言温雅的面容变冷，身上散发着肃杀之气，和平日判若两人。 研究所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因为韩景言的长相太有欺骗性了，没人会相信他其实是格斗高手，而且还去b队受过特殊训练，甚至亲手击杀过敌人。 韩景言一直都记得，那个漂亮的苏眉阿姨在他耳边说的话，“景言要好好锻炼身体哦，要是跑得比弟弟还慢，弟弟会嫌弃你的呢。” 苏眉阿姨四年前牺牲了，可她说的话他一直都记在心里，他每天早上六点都会准时起床去爬山，下雨下雪就改成室内锻炼，从未有一天间断过，就是为了能让弟弟心服口服地听他的话，否则他要是连弟弟都制服不了，还怎么当大哥？ 所以，韩景言的温文尔雅只是假象，他其实是冷静的狙击者，那些人既然想要他手里的资料，那就来吧，他会一个一个地剿杀的。 第399章 番外战斗狂魔韩景言 姜长胜十分赞同韩景言主动出击的计划，他也不耐烦被动等待，先出手弄死多痛快。 “引蛇出洞得有诱饵才行，让谁去呢？”韩老爷子想了想，便提议，“要不让小川？” 他话音才刚落，身上就被宋婶狠狠扇了一巴掌，一点都没留情，老爷子肋骨都要扇断了，宋婶凶狠地瞪着他，骂道：“你是后爹啊？你们干啥我不管，别拿小川去冒险，韩青山，小川要是少根毛，老娘给你下耗子药！” “你……你急啥？我能让亲儿子冒险？就是当诱饵引蛇出洞，不和你老娘们说，说了你也不懂，咝……” 韩老爷子咝了声，特么地这老娘们力气越来越大了，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这一家之主的地位岌岌可危。 “老娘还不耐烦听你放屁，反正你们干啥都别扯上小川！” 宋婶可不怕他，越老越糊涂，真惹急了她，肯定给这老东西下耗子药。 “婶子放心，肯定不会让小川涉险的。”韩景言轻言安抚，宋婶的脾气一下子便消了，有些不好意思。 对韩景言这个继子，宋婶是敬畏的，也特别听话，在韩家，韩景言绝对是一家之主，韩老爷子只是自以为他是家长，其实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韩景言解释道：“小川脾气急，不适合做这事，那些人很狡猾，没那么容易上当，要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姜长胜点了点头，“没错，一击就得中，否则容易打草惊蛇，但这诱饵最好还得是你们家的孩子，毕竟他们的目标是景言你。” “是的，这件事不着急，我再想个万全的法子。” 韩景言其实已经有了计划，但不能和他爹说，他爹藏不住事，说了容易坏事，再就是他对那一家子没感情，可他爹不一样，毕竟是他爹的儿子，说出来了容易让他爹多想。 而且有些事，也得让他爹亲眼看到了，才能真正死心。 姜长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韩景言微微笑了笑，举杯和他碰了下，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像狐狸一样闪着光，只有韩老爷子傻乎乎的，还在嚷嚷着喝酒。 韩玉柱一家过来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了，每年一家三口都会过来住一阵子，从来不带女儿过来，夫妻俩重男轻女，对女儿并不好，老爷子其实寄了四个人的路费，可这两口子却一次都没带来过，想省下女儿的路费，而且他们只想让儿子在老爷子面前露脸，女儿无所谓，留下来看家就好。 一家三口提着大包小包，熟门熟路地来了大院，他们来过几次，用不着去接，自个就会坐公交车，宋婶接待他们，对这一家子，宋婶没啥好脸色，因为她私下看到过几回韩建明这小子偷偷弄坏小川的玩具，手脚也不干净，七岁看老，这小兔崽子长大后肯定不是好玩意儿。 韩景川放学后没回家，去姜家找小眉妹妹玩了，小眉在大院的育红班上学，就在大院里，姜晓峰也在，兄妹俩自个去上学，自个走回来。 “小川哥哥，你家来客人了。”小眉艰难地啃着苹果，她牙齿没长全，啃得脸上全是苹果糊，像小花猫一样。 育红班放学早，她回家时看到了韩建明一家三口，小眉不喜欢这一家，尤其是韩建明，总是缠着她玩，讨厌死了。 “烦死了。” 韩景川抓了把头发，他也不喜欢这一家子，最讨厌就是那个比他大一岁的侄子，本来也没多讨厌，可有一回他偷听到韩玉柱在和儿子说话，“你多和姜家那小丫头玩儿，小丫头好哄，哄得她听你的话，要是以后能娶她当媳妇，咱们一家就发达了。” 韩玉柱虽然不太聪明，可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姜长胜目前的官职是比他爹低一些，可姜长胜年纪轻啊，才三十出头，他爹可五十了，日薄西山了，姜长胜却是上午的太阳，前途无量着呢。 要是他能和姜长胜结亲家，日后他一家可不就跟着平步青云了嘛。 韩建明本来就喜欢小眉，他在小县城从来都没见过比小眉更漂亮的小丫头，比年画上的娃娃还好看，其他的大道理他不懂，可他打从心底喜欢小眉，也想娶他当媳妇。 他已经九岁了，知道媳妇是啥意思，韩建明十分乐意，所以每次来大院，他都缠着小眉玩儿，韩景川看得眼睛都出火，好想弄死这侄儿。 “小眉妹妹！”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院子里响起了韩建明讨厌的声音，韩景川沉下了脸，特么的阴魂不散呢。 小眉嘟起了嘴，抱紧了他胳膊，小声抱怨，“小川哥哥，不要他进屋。” “不怕，我去赶他走！” 韩景川站起身，黑着脸出去了，九岁的韩建明比他还矮大半个头，身材单薄，长得有点贼眉鼠眼，看到韩景川就下意识地缩了脖子，身上有点疼，这个小叔叔像土匪一样，打人可疼了。 “滚！” 韩景川懒得废话，简单一个字，冷冷地瞪着侄子。 韩建明脖子缩得更紧了，鼓起勇气喊道：“我找小眉妹妹玩。” “我不要和你玩！” 小眉躲在韩景川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喊，小脸上满是厌烦，姜晓峰也出来了，挡在妹妹身前，伸手去推韩建明，“没听见我妹妹说不要和你玩，回你自个家去！” 韩建明脸色阴了下来，捏紧了拳头，他知道大院的很多人都瞧不起他们家，明明他是爷爷的亲孙子，凭什么瞧不起他？ “还不滚？” 韩景川脸色更冷了，上前就要揍这个听不懂人话的东西，韩建明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脸色有点白，跑到院门口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到韩景川抱起了小眉，小丫头咯咯地笑着，俩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刺激了韩建明，他咬紧了牙，心里又气愤又难受，一口气跑了出去，他不想回韩家，那儿不是他的家。 韩建明跑到了后山脚下，因为大人管得严，以往热闹的后山脚下现在冷清的很，一个人都没有，韩建明漫无目的转着，揪了把野草攥得紧紧的，草汁染绿了他的手。 在后山蹲守了一个星期都没收获的三人，看到韩建明眼睛亮了。 “是这小子吗？” “没错，他就是韩景言的侄子。” 还是女人出面，她手里抓了把奶糖，拦住韩建明问路，问到了路后，女人把奶糖给了他，“小弟弟真乖，谢谢你啊！” 韩建明咽了下口水，他在老家很少吃奶糖，一下子得了这么多，他有点受宠若惊，也明白了爸爸为什么削尖了脑袋想留在泸城了，老家那个破县城连这边的农村都比不上，在泸城生活过后，哪还甘心回小地方生活？ 第二天，韩建明又去了后山，韩老爷子已经在家说过了，不让孩子去后山玩，但韩建明却还是没忍住，他其实在想会不会再遇见那个漂亮女人，果然让他碰到了，女人背了个画夹在写生，她在找桃花，可找不到。 “我知道哪里有桃花。” 韩建明自告奋勇带路，这个时候桃花还没盛开，但在半山腰有一处山谷，有几株野桃开得挺早，韩建明带着女人去了那处山谷，桃花开得零零散散的，女人十分感激，还给了他五块钱工钱。 接下来几天，韩建明每天都会去后山，那个女人也每天都会去写生，让他带路找美丽的风景，然后给他丰厚的工钱，韩建明也会把他的烦心事告诉女人。 “你那个叔叔太可恶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乖的侄子，疼爱都来不及，哪里舍得骂你啊！”女人义愤填膺地说着，说到了韩建明的心坎里，其实他更恨的是韩景言。 韩景言从小就是天才，人人夸赞，在家里他才是一家之主，爷爷都没权利，爸爸提了好几次想调到泸城上班，爷爷都松口了，可韩景言不同意，这事就黄了。 “可怜的建明，受太多苦了，我真想替你出出气啊。”女人怜惜地看着韩建明，说出的话让他心跳得越来越快，脱口问道：“你能替我教训他？” “当然啊，我认识一些人，教训人特别厉害，你那个叔叔这么坏，我帮你教训他，让他以后不敢欺负你。”女人暗喜鱼儿上钩，果然是小地方来的土包子，三句好话就哄得团团转了。 韩建明心里天人交战，最终对韩景言的憎厌战胜了害怕，他下定了决心，请求道：“阿姨，能不能两个都 教训？他们都欺负我！” “你们那个院子我的人进不去，你把他们引出来，我肯定替你出气！”女人诱惑道。 韩建明毫不犹豫便同意了，他恨不得韩景言兄弟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永远都别出现了，这样韩家就只剩下他，爷爷肯定会加倍疼他的。 “乖！” 女人在他脑袋上摸了下，还在他耳边说了计划，韩建明额头冒出了汗，心跳得特别快，可他没有一点后悔，也不想退缩。 “我会让他们明天去后山的。” 韩建明口气肯定，他一定有办法的。 “我等着，以后你就是韩家最重要的男丁了，加油哦！” 女人像血一样的红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似沾了蜜糖的毒药，诱惑着韩建明一步一步走向罪恶深渊。 韩建明回了大院，手里多了枝开得特别艳丽的桃花，等韩景川放学后，他故意拿着桃花说道：“我要去给小眉送桃花，她肯定喜欢。” 韩景川沉下了脸，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桃花，前些天小眉还在念叨桃花，这小子今天就采来了，比他还快一些，他可不能在小眉面前丢脸。 “死皮赖脸干啥呢，小眉讨厌你不知道？” 韩景川用力推了把，韩建明摔倒在地上，屁股疼得很，气着喊道：“小眉喜欢我的桃花，你没本事摘桃花，拿我撒什么气！” “你再说一遍，老子打死你！” 韩景川抡起了拳头要揍人，韩玉柱进屋了，赶紧拦住了他，没好气道：“小川你干啥呢，你可是当叔的，像什么话！” “你这话说的没过脑子啊，小川是当叔的没错，可建明还比他大一岁呢，韩玉柱你管好你儿子就行，小川好的很，用不着你教训！” 护犊子的宋婶进来了，像老母鸡一样护住了韩景川，韩玉柱气得脸色铁青，他爹娶的老婆一个不如一个，先前的林曼茹虽然瞧不起人，可不管事儿，钱财上散的很，他爹往老家寄钱从来不管，那些年他们一家过得多滋润啊。 可这个姓宋的泼妇，管得比地主婆还抠门，在他爹耳边吹枕头风，一个月就只有五块钱了，以前可是二十块的，他再哭几声，三十四十都寄过，现在雷打不动五块，一分都不多，日子都没法过了。 “我家建明也好的很。” 韩老爷子不在家，韩玉柱也懒得装面子情，和宋婶大眼瞪着小眼对峙，最后还是他败下了阵，领着儿子悻悻地出去了。 宋婶冷哼了声，没皮没脸的一家无赖，她一直都怀疑不是韩青山的种，可这话她不敢说，只能背后吐槽。 第二天是周末，韩景川吃过早饭后，没和往常一样去找小眉玩，而是去了后山采桃花，韩建明那兔崽子能摘到，他也可以，采一大捧带回去给小眉。 小眉在家等小川哥哥来找她玩，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便催姜晓峰带她去韩家玩，但韩景川不在家，姜晓峰一猜就知道肯定去后山了，憋了好久没去后山，姜晓峰早憋坏了，带着妹妹去了后墙，那个填狗洞的石头果然被人扒开了。 小眉先钻了出去，等着姜晓峰钻出来，兄妹俩便上山找人去了，十来天没上山，山上大变了样，好多野花都开了，远远地还能看到火红的映山红，但在深山里，采不到，只能远观。 他们不知道，在山坡下埋伏着五六个人，阴森森的目光像毒蛇一般，死死盯着他们。 “韩景言还没出来，先别管他们！” 小眉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休息，扯着嗓子叫，“小川哥哥！” 小女孩童稚的声音在山上不住回荡，还在找桃花的韩景川听见了，桃花也顾不上找了，三步并作两步，比猴子还灵活，嗖地几下就跑了回来。 “小眉你咋来了？” 韩景川揪了下小辫子，笑嘻嘻地看着她，小脸眉红扑扑的，跟红苹果一样，好想啃一口呢。 “回家吧，爸爸说外面有坏人。”小眉拽着韩景川往回走。 “行，回家。” 韩景川也懒得找桃花了，背起小眉就要下山，路边看到了一株野山茶，开着红的白的粉的茶红，他摘了两朵，一要辫子别一根，满意极了，“好看。” 他的小眉妹妹像小仙女一样，真好看。 小眉美滋滋地晃了几下辫子，急着要回去照镜子，催他跑快点儿，韩景川有着使不完的劲儿，抬起腿就要往山下冲，但几个男人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韩景川感觉到了他们的恶意，将小眉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叫跑你就跑，别回头！” 他打算引开这些人，给小眉争取时间。 “不要！” 小眉不住摇头，她其实很害怕，但却不想离开小川哥哥，便在他耳边说道：“哥哥跑得快。” 还是让哥哥回去报信好了，她陪着小川哥哥。 “别废话了，给老子过来！” 几个男人却不给他们时间了，上前要打晕韩景川他们三个，可韩景川却比泥鳅还灵活，往一边闪了下，还撞倒了挡在路中央的一个男人，冲姜晓峰喊道：“跑！” 姜晓峰反应极快，他们大院的孩子平时最常玩的就是冲锋陷阵，韩景川是指挥官，所以他一听就明白了韩景川的意思，士兵最重要的就是服从指令，不管任何时候，他撒开脚丫子往山下冲，虽然才只五岁，可从小就在山上野的姜晓峰跑得极快，几个男人想去追，可韩景川却抱着小眉往山上跑了，他们只得去追韩景川，放弃了姜晓峰。 “赶紧逮了那小子！” 几人懊恼地骂了声，没想到这俩孩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失算了。 韩景川还是小孩子，又抱着个人，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两人被绑了起来，而这个时候，韩景言也被韩建明哄着往后山赶了过来。 “二叔，小叔他去后山了，我还劝了他，他不肯听。” 韩景言目光闪了闪，微微笑道：“建明做的对，小川太不听话了，我去找他回来。” 看着韩景言往后山走去，韩建明还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和年纪不符的阴笑，很快就消失了，装出老实模样回去了。 几人抓着韩景川，他们打算等五分钟，如果韩景言没出现就撤，有韩景川这个宝贝弟弟在手，韩景言肯定会心甘情愿上当的。 “来了！” 看到了慢慢走近的韩景言，几人得意极了，一个男人在韩景川脸上拍了下，“你哥哥还真疼你啊！” 韩景川咬紧了牙，一声不吭地搂着小眉，将她的脸埋进怀里，不让她看到这些人的可恶嘴脸。 “别慌，韩景言是文弱书生，我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他！”一个男人眼神轻屑，他查得清清楚楚，韩景言打小就喜静不喜动，身体瘦弱，脑子发达四肢简单，很好对付。 其他人闻言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 韩景川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在冷笑，大哥会狠狠教训这些人替他报仇的。 居然敢小瞧大哥，哼，这些人死到临头了！ “你们想要的是我，抓两个小孩干什么，放了吧，我跟你们走！”韩景言平静地说着，可在看到弟弟脸上的红指印时，他的拳头捏紧了，杀气在眼里闪现，只不过这些自大的人并没发现。 “可以，我们很好说话的，韩先生和我们走一趟吧！” 女人走了出来，眼神带着欣赏，韩景言的长相和能力，都能让女人着迷，要是韩景言能策反过来，她倒有兴趣追求这男人。 “大哥！” 韩景川担心地叫了声，韩景言淡淡地看着他，“带小眉回家！” 几个男人打晕了韩景川和小眉，任他们在山坡上躺着，再给韩景言五花大绑，便要带回去交差了，全程韩景言都很听话，像是吓傻了一样。 他们没走大路，而是抄了山上的近道，打算去农村潜伏几天，正合韩景言的心意，他老老实实地走在中间，特别配合。 没多久韩景川就醒来了，小眉还昏迷着，他暗骂了声，背着小眉往回跑，半路上遇到了他爹，还有姜长胜，还了一些叔叔过来了。 “带小眉回家！” 看到女儿后颈的红印，姜长胜全身都变冷了，他奶奶的，这些人都别想活了。 韩景川没反驳，乖乖地带着小眉回家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捣乱，大哥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而且他爹和姜叔叔也过去了，那些坏人肯定能被抓住。 韩景言并没装老实太久，快进深山时，他脚下一滑，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手上的绳索也松开了，歹徒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一个兄弟喉间多了片银色，是锋利的刀片，血丝流了出来，瞬间染红了衣襟，这男人哼都哼一声，便直挺挺地扑倒在地。 “谁？” 几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躲在树后面，还掏出了抢，东张西望着，他们压根没想到是韩景言，还以为是保护韩景言的人出现了。 一声清雅的冷笑声在山间响起，“只派这么几个怂包货来抓我，是太看不起我韩景言了，还是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 话音刚落，一片银光飞一般射了过来，这回射中了一个男人的眉心，也一哼都没哼，倒在地上，才一分钟不到，他们就折损了两个兄弟，剩下四个人，三男一女，都慌了。 “你不是说他是文弱书生吗？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哪知道他是装的！” 四人起了内讧，躲进了山坡里，不敢露头了，他们现在不想抓韩景言，只想活着逃出去，但韩景言怎么可能放过他们，这片山他闭着眼睛都能穿过，太熟悉了，不一会儿，韩景言就寻找了另一个狙击点，手轻轻一弹，又一片银光射了出去，还剩下三个。 韩景言就像猫戏老鼠一样，在山林间轻松地穿梭着，歹徒越来越少，现在只有两人了，一男一女，他们无心抵抗，不住求饶。 姜长胜他们赶过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几人松了口气，韩景言没事就好。 第400章 番外揭穿身世 韩景言留了两个活口，一男一女，之前他假装老实的时候，听这几人说话，大致就判断出了，这两人应该是领头的，便留下了他们的性命，回头审问。 “他奶奶的，敢打我儿子的主意，活不耐烦了！” 韩老爷子气冲冲地踢了几脚，对女人也没留情，敌人在他眼里没男女区别，一律下狠手。 四具尸体和两个活口都被带回去了，姜长胜亲自审问，他不仅在战场上催命阎王，审讯犯人时更这些人胆战心惊，只一晚上就审出来了老窝。 姜长胜带了十来个手下，轻轻松松就将这一帮人抓了，至于上线，则交给了国安部门负责，他们b队就不管了。 “你家的那几个怎么处理？” 姜长胜找到了韩景言，那天晚上他除了审出了老巢，还有韩建明，姜长胜虽然不喜韩建明，觉得他心术不正，但听到那女人说收买了韩建明时，他还是挺意外的。 才九岁的孩子就心眼这么坏了，长大后还了得？ 韩景言神情闪过嘲讽，冷声道：“也是时候让我爹面对真相了。” 姜长胜眉心跳了跳，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韩玉柱不是我爸亲生的。”韩景言并没隐瞒。 姜长胜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他想的那样，老韩那脑袋绿得生机盎然啊。 “你爸不知道？” 韩景言冷笑，讽刺道：“他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其实他们如果安分守己，不戳穿也无所谓，但他们的心太大了。” 他不会容许弟弟身边有任何危险因素的，韩建明一家必须滚蛋！ 其实他老早就查出了韩玉柱的身世，这事在老家不算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他爹觉得亏欠了原配，就刻意装糊涂，也不去调查，他爹以为，只要不去查清楚，韩玉柱就是他亲儿子了，自欺欺人的糊涂想法。 姜长胜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有点同情韩景言，碰上那么糊涂的爹，这小子压力确实有点大。 在韩景川兄弟俩都安全回家了，韩建明一晚上都没合眼，虽然是天生的坏胚子，可他毕竟才九岁，心理素质没那么好，晚上辗转反侧，担心事情败露挨批评。 早上起来时，韩建明脸色青白，无精打采的，连早饭都吃不下，恹恹的样子把韩玉柱夫妻吓坏了。 “建明你咋了？” 史玉珍在儿子额头上摸了下，不热，还有点凉，全都是汗，现在是四月，早上还得穿厚衣服呢，流这么多汗肯定不正常。 “赶紧送医院，建明生病了。” 史玉珍饭也顾不上吃了，着急忙慌地就要送儿子去医院，韩玉柱也慌了，夫妻俩手忙脚乱的，宋婶看不过去，伸手在韩建明额头上摸了下，没好气呛道：“没发烧去哪门子的医院，小川上回发烧三十九度都没去医院，吃点退烧药就好了，咱们韩家的孩子没这么金贵。” 这话韩老爷子爱听，他也看不惯大儿子两口子咋咋呼呼的样子，没发烧没咳嗽就去医院，他韩青山的孙子又不是豆腐做的。 “坐下吃饭，着什么急！” 韩老爷子呵斥了句，韩玉柱夫妇不敢不听，悻悻地坐了下来，心里恨死了宋婶，他家建明要是有啥好歹，他们饶不了这娘们。 韩建明额头的汗流得更多了，低着头喝粥，六神无主的，他爸妈的话一句都没听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碗粥喝了半天还剩下大半碗，异常的样子让韩老爷子也起了疑心。 “建明怎么魂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话音刚落，韩建明像吓了一大跳，激灵灵地抖了抖，抬起头神情惊惶地看着老爷子，迷茫问道：“爷爷，什么事？” “你怎么回事？魂飞走了？” 老爷子更不满了，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皱紧眉头瞪了过去，韩建明吓得又是一抖，冷汗直流，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连勺子都拿不稳，在碗上不时撞击着。 “建明是不是失魂了？要不去山下叫叫？”史玉珍也看出了儿子不对劲，她以为是去后山玩丢魂了，山上阴气重，小孩丢魂常有的事。 韩玉柱鸡啄米一样点头，被老爷子使劲瞪了眼，“丢什么魂？我看你们丢脑子了，光天化日丢的哪门子魂？脑子里装的是草？” 韩玉柱夫妇被训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地佝着腰，早饭也不敢吃了，心里却还在担心宝贝儿子，不时瞥一眼，见韩建明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他们更加担心了。 “建明在怕什么？” 韩景言柔和的声音响起，他去爬山了，顺手采了两枝桃花，给不省心的弟弟带的，让这小子拿去哄小青梅。 “没……怕。” 听到他的声音，韩建明又是一抖，汗水像雨水一样流了下来，糊住了眼睛，他也不敢擦，一动不动地站着，可怜巴巴的样子，韩老爷子也看出了不对，皱紧了眉，厉声喝道：“不怕你慌什么？给我老实交待，到底做什么坏事了？” “没……没有，爷爷，我没做。” 韩建明死不承认，他想好了，只要他咬死不承认，爷爷和二叔就怪不到他头上，又不是他强逼着韩景川去后山的，这么一想，韩建明没那么慌了，平静了不少。 “爸，建明不可能做坏事的，他打小就特别懂事……”韩玉柱小声替儿子辩解，话没说完就被宋婶打断了，“特别懂事？小川小人书和玩具是谁弄坏的？我都看见好几回了。” 韩玉柱咬紧了牙，讪讪笑道：“小孩子嘛，顽皮了些，建明心不坏的。” 宋婶嗤了声，还翻了个白眼，那小子打小就是坏种，一肚子坏水儿。 韩景言将桃花插在瓶子里，坐在了韩建明对面，平静地看着他，温声道：“建明，把你口袋里的钱拿出来吧。” “咣当” 惊慌失措的韩建明失手打翻了粥碗，大半碗粥流了出来，地上也有，他身上也溅了不少，但他顾不上，二叔怎么会知道的？ “我口袋里没钱，二叔。” 韩建明捏紧了拳头，咬死没承认，总不至于搜他的身吧？ 韩玉柱干笑了几声，替儿子说话，“景言，我家建明身上没钱的，我们不给他钱的。” “有没有钱你们说了不算，小川，去把建明口袋里的钱拿出来。” 韩景言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冲早跃跃欲试的韩景川喝了声，韩景川得了指示，一个箭步冲到韩建明面前，挟住了他两只手臂，另一只手则在他身上搜，衣服口袋，裤子口袋，全都搜了一遍，翻出了不少钱。 有一块的，有五块的，还有十块的，随着一张一张的钱被翻出来，韩建明的脸色变得惨白，冷汗浸透了衣服，全身冰冷，像坠入冰窖一般，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怎么办？ “比我的钱还多。” 韩景川不满地嘀咕了声，将搜出来的钱一张一张摊平，双手递给了韩景言。 当着大伙的面，韩景言慢慢地数着钱，“五块，七块……十五块……建明的私房钱还不少啊，有二十五块呢。” 他将钱整整齐齐地码好，冲脸色震惊的韩玉柱夫妇微微笑了笑，“大嫂一个月工资也就十八块吧？建明身上这么大一笔巨款，是从哪来的呢？” 韩玉柱张了张嘴，可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嗓子眼干涩，脑子也像浆糊一样，他也奇怪，儿子身上哪来这么多钱？ 狠狠瞪向妻子，肯定是这败家娘们给的，史玉珍的表情更懵，她身上还没这么多钱呢，哪有闲钱给儿子？ 韩老爷子就算再糊涂，也猜到了不对劲，老二从来不浪费时间说废话，他提起这笔钱，肯定有原因，心头火窜到了头顶，冲韩建明吼道：“钱哪来的？” 韩建明颤了颤，头垂得很低，小声回答，“是……是我捡的。” “一次能捡二十五块钱？大哥，你生了个财神儿子呢！”韩景言嘲讽地笑了笑。 韩老爷子气得一巴掌抽了过去，韩建明瘦弱的身体倒在地上，嘴角边流下了血，韩玉柱夫妇心疼不已，可他们也不相信这钱是捡的，他们猜测儿子可能偷了韩景言的钱，所以大清早韩景言就来算帐了。 “建明你老实说，钱到底是哪来的？是不是你偷拿了你二叔的钱？”韩玉柱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不争气的东西，家里没少他吃喝，干啥要去偷钱？ 韩老爷子也是这样想的，以为孙子搞小偷小摸了，他最恨的就是手脚不干净的人，有手有脚干啥不好，没想到他孙子居然成了他最讨厌的人。 气不打一处来的韩老爷子，冲地上的韩建明踢了一脚狠的，“老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孙子，丢人现眼，连你二叔的钱都要偷，老子打死你！” 怒火中烧的老爷子又踢了脚，黑着的脸吓坏了韩玉柱夫妇，半个字都不敢替儿子说了，怕也挨老爷子的夺命脚。 韩景言喝完了一碗粥，还吃了三个大肉包，两个煮鸡蛋，早饭吃饱了，他也得开始审案了。 “我身上也没这么多钱，这二十五块钱不是我的，爸，您闻闻，这钱是不是挺香的？” 韩景言把几张钱递了过去，老爷子接过钱使劲闻了闻，一股呛鼻子的香味冲了上来，鼻子有点痒痒，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他要是还想不到就真成猪了。 这香味和昨天逮住的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显然这钱是那女人给的，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给韩建明钱？ 再想到昨天莫名其妙跑去后山的小儿子，老爷子哪还想不明白，黑着脸走到韩建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看得韩建明心里发寒，怯怯地叫了声，“爷爷。” “别叫我爷爷，我没有你这种吃里爬外的孙子，要是在战争年代，你这样的人肯定当汉奸，丢尽我韩家的脸！” 韩老爷子并没发怒，可这样的老爷子反而更疹人，韩玉柱夫妇吓得瑟瑟发抖，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到现在还没搞明白。 “爸，景言，建明要是做了啥不好的事，你们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计较啊，我肯定狠狠教训他。”韩玉柱不住赔小心。 “建明犯的事，你兜不了。” 韩景言冷笑了声，也不叫大哥了，本来就不是他大哥，没必要再装面子情了。 韩玉柱脸色大变，冷汗滚了下来，心一下子沉到了底，韩景言这话什么意思？ “景言……你……你什么意思？” “你儿子勾结歹徒，收了他们的钱，故意刺激小川去后山摘桃花，再诱哄我出去找小川，那些歹徒的目标是我，你儿子想让这些歹徒杀了我和小川，这样韩家就只剩下他一个男丁了，韩玉柱，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韩景言语速很慢，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韩玉柱每个字都听清了，可合在一起却听不懂了。 建明想要景言兄弟的命？ 还勾结了外人？ 怎么可能？ “不可能，景言，你肯定搞错了，建明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他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不可能的……” 韩玉柱说不下去了，伸手擦了把脸上的汗，明明外面太阳都出来了，可屋子里却冷得像腊月寒冬一样，冻得他说话都牙关打架。 “景言不会冤枉人，韩玉柱，你养的好儿子！” 韩老爷子一巴掌抽了过去，韩玉柱原地转了个圈，半边脸立刻肿成了猪头，脑袋直冒金星，耳朵也嗡嗡响。 但老爷子还是没消气，又冲韩建明踹过去，下脚极狠，韩建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史玉珍扑过去护住了儿子，哭着央求：“爸，就算建明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他好歹是您亲孙子，您不能下这么狠的手啊！” “我没有这种当汉奸的孙子，连自家人都要害，长大后肯定是祸害，现在打死我是为民除害！” 韩老爷子解下了皮带，用力抽了过去，连史玉珍一块抽，养子不教父母之过，他一块儿教训。 韩景言面上淡淡地冷笑，他很了解这个糊涂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其实一半是做样子给他看，想让他不再追究此事。 他爹这绿帽子戴得可真是心甘情愿呢。 “爷爷……” 韩建明有气无力地叫着，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了，身上的厚衣服都抽破了，被血沁红，看着触目惊心，史玉珍身上也有几道血痕，还紧紧护着儿子，母子俩抱头痛哭。 “爸，不能再打了，真要打死人的，建明可是您亲孙子啊，我妈就建明一个孙子，当年她带着爷爷奶奶，肚子里还怀着我，四处逃难，活下来不容易啊，爸……您饶了建明吧，求您了！” 韩玉柱跪了下来，抱紧了老爷子的胳膊哭诉，又开始回忆当年了，宋婶撇了撇嘴，这种话她都听腻了，每次过来都要哭上一遍，听多了着实有些烦了。 但这种陈年老鸡汤，对韩老爷子却相当管用，他的怒火消散了不少，手里的皮带也停了下来，韩玉柱一看有戏，哭得更凄惨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着，已经说到他当叫花子时，和野狗抢半只馒头了。 韩景川趴在宋婶怀里，在她耳边小声说：“一会儿肯定要说他去饭店抢泔水，还被店小二打了个半死。” “别说话。” 宋婶嘴角抽了抽，捂住了他的嘴，这些话连小川都背下了，偏偏老韩这糊涂东西却百试百灵，每次听了后都会对韩玉柱一家更好了。 果然，韩玉柱又说到了抢饭店泔水的事，韩景言不耐烦听下去了，打断了他的卖力演出，冷声道：“韩玉柱，当年你确实过得不太好，但你是被你亲爹卖掉的，和我家没关系，你亲爹名叫韩长锁，爸，您应该认识他，算起来韩长锁是你堂兄呢。”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韩老爷子脸色大变，他逃避了这么多年的事，今天终于要面对了。 韩玉柱的哭诉也停下了，眼泪挂在脸上，痛哭的表情凝滞着，还大张着嘴，看起来特别滑稽，但他现在顾不上哭了，他在害怕，韩景言怎么会知道他爹？ 他精心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韩景言怎么会知道的？ “景言，你……你说什么呢，我爹就是你爹，哪来的韩长锁，这种话可别乱说。”韩玉柱结结巴巴地说着，笑都笑不出来了。 “韩玉柱，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家的人，如果你们一家安分守己，别起坏心思，我也不是容不下你们，但你儿子却想要小川的命，这么狠毒的人，我家庙小，容不下，你们一家还是去认回你们亲爹吧，韩长锁还健在，活得好好的。” 韩景言声音依然柔和，可每个字都像是沾了冰水一般，冻得韩玉柱全身都发冷，他当然知道韩长锁还活着，每年都都会回一趟村里，给他爹带些吃食，可他不愿意认这个没出息的亲爹啊，好吃懒做还挣不到钱的二流子，哪有韩老爷子好，傻子都知道要选谁当爹。 “不是的，我就是咱爸的儿子，景言你别诬蔑人，爸，你管管景言，咋啥瞎话都说，我真是您亲儿子啊！” 韩玉柱抱紧老爷子的腿，又开始哭嚎了。 第401章 番外林曼茹后悔 韩老爷子脑子也乱的很，其实他不是太意外，只是对原配有些愧疚，有些事他懒得追究了，糊里糊涂地过吧。 可景言说的对，老大一家太不安分了，韩建明这小畜生居然想害他亲儿子，他不可能再姑息的。 没等他发怒，宋婶坐不住了，她冲到了韩玉柱面前，手里还抓着把鸡毛掸子，对着他没头没脑地抽了下去。 “我说你们一家子怎么看都不顺眼呢，敢情是野种啊，臭不要脸的东西，明知道自己是野种还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想和小川平起平坐？呸……你们是什么东西？小川是正经的儿子，你们是野种，连小川脚趾头都比不上，还想害我的小川，老娘打死你个狗东西！” 宋婶憋好几年火了，以前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对这一家不要脸的诸多忍让，现在她不用忍了，对野种还客气啥？ 揍就是了。 她一口一个野种骂着，韩玉柱气得想吐血，可又无可奈何，他的身世在老家很多人都知道，赖都赖不掉，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过了，突然杀出这么一出，老天爷在耍他啊！ 韩玉柱狠狠地瞪着地上遍体鳞伤的儿子，要不是这逆子，他们一家还能过着安逸的好日子，就算每个月只有五块钱补贴，那也比没有强，而且单位的领导对他客客气气的，都是看老头子的面子，以后若是没了老头子护着，他哪有现在轻松自在的日子过？ 气不打一处来的韩玉柱，在韩建明身上捶了几拳，不争气的东西，怎么就去招惹韩景言了呢？ 可看到儿子气息奄奄的可怜样，韩玉柱心又软了，抱着儿子哭了起来，这回真伤心了，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后悔莫及。 早知道会出这样的茬子，他肯定老老实实地待在老家小县城，一辈子都不来泸城，小县城虽然小点穷点，可有老头子每个月寄的钱补贴，还有个稳定轻松的工作，他们一家在小县城过得挺滋润的，谁不羡慕他福气好？ 可现在……全完了，好日子也没了。 他悔啊！ 三天后，韩玉柱一家子灰溜溜地回老家了，韩建明也被带回去了，韩景言当然不是放过了他，在韩玉柱一家还在火车上时，他便给韩玉柱所在的机械厂打了电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略提了提韩玉柱的身世，还说韩建明性格顽劣，需要吃点苦头才能压压性子。 机械厂的领导一听就明白了，保证会严加管教韩玉柱，让他端正思想，好好做人。 韩玉柱夫妇回到老家后，就开始上班了，以往对他们两口子客客气气的领导，现在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鸡蛋里挑骨头一样，他们本来就不是认真工作的人，以前看在韩家的面子，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就行了。 现在自然不肯再糊弄，做错了就罚，一个月下来，韩玉柱的工资都不够罚的，史玉珍也一样，两口子的好日子到头了，在厂里过得如履薄冰，度日如年。 苦苦熬了一年，韩玉柱实在吃不消了，他打小就好吃懒做，不是正经干活的人，进了机械厂后也是游手好闲，专挑轻省活干，每天都混日子，现在日子没得混了，机械厂的活又脏又累，干得好才有钱拿，干不好就得罚钱，韩玉柱一没技术二吃不了苦，一个月干下来，工资还不如学徒工，一家四口在城里都过不下去。 再加上厂里的人知道他没了韩家撑腰，态度也立刻变了，和他们说话都阴阳怪气的，韩建明在厂里还经常受其他大孩子的欺负，风言风语说个不停，说他们一家臭不要脸，鸠占鹊巢，死皮赖脸……云云。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战战兢兢地熬了一年，韩玉柱受不了了，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种地了，在厂里上班也挣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回老家种地，有山有水有地，总不能饿死吧。 可残酷的现实让韩玉柱一家傻眼了，干农活比在机械厂干活更苦更累，付出了汗水还不一定能有收获，庄稼看天吃饭，风调雨顺才有收获。 而且这个时候是吃公社，大家都集体出工，韩玉柱连女人的工分都做不到，一家子勉强能吃个半饱，大女儿十六岁就许配人家了，等于是卖了，彩礼钱让他们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但大女儿被他们伤透了心，嫁出去后就和娘家断绝了关系，过年过节都不回来，韩建明有时候饿狠了，想去姐姐家要点吃的，也被赶了出来，一滴水都没给他喝。 大女儿的运气还不错，虽然是被爹娘卖了，但她遇上了厚道人家，丈夫年纪是大些，长得也不太好看，可心地好，还是手艺很好的泥水匠，每年能挣不少外快，大女儿手脚勤快，也会过日子，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嫁过去三年就生了俩儿子，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的，夫妻感情极好，丈夫心疼她当姑娘时受的苦，挣的钱都让媳妇管，家里的事也都媳妇作主，他只管在外面干活挣钱。 韩玉柱这边却过得水深火热，他和史玉珍都不是干农活的人，挣的工分越来越少，韩建明只能停学出工，每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吃不饱，穿不暖，还有无穷无尽的农活，韩建明无数次地回想起以往的好日子，每回想一次，他就悔不当初。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会倒流，他的好日子再不会来了，他这辈子注定要在山沟沟里过到死了。 ********** 韩景言一直都关注着这一家的情况，得知了韩建明的现状，他很满意，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一辈子守着山沟沟就好，如果韩建明再敢起坏心，他肯定不会再留情了。 时间过得很快，形势也越来越来严峻，韩景川十岁时，城里变得水深火热，学校也停课了，正合韩景川的心意，他一点都不想上学，可他也没高兴太久，韩景言让他待在家里复习，每天规定的作业必须完成，而且韩景言比老师还严格，做不好就要抽皮带，韩景川叫苦不迭，可又不敢反抗。 这天他又在练大字，随着年纪增长，韩景言布置的大字是一天两页，韩景川的性子倒磨砺了不少，一笔狗爬字也漂亮多了。 “小川哥哥。” 小眉过来找他玩，她还在育红班上学，姜晓峰也跟着韩景川一道学习，等学校恢复上课后再去上学。 五岁的小眉长高了不少，眉眼更加精致，在姜长胜和庄玉兰的呵护下，她的童年无忧无虑，没有一点烦恼，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她妈做的菜实在太难吃了，还总是喜欢下厨，唉。 妈妈就不能安心地切人肉吗？ 下厨这种事还是让奶奶干好了嘛。 小眉只敢在心里吐槽，不敢当着庄玉兰的面说，怕刺激妈妈幼小的心灵，她真是世上最最体贴懂事的女儿了。 看到小眉来了，韩景川也站不住了，加快了写字速度，一写快笔划就有点飘了，韩景言过来了，拿着一根竹鞭，在他手上轻轻敲了下，沉声道：“重新写！” “大哥！” 韩景川不满抗议，这页字帖他都写一大半了。 “再废话就重写两遍！” 韩景言面无表情，手里的竹鞭晃了晃，韩景川吓得缩紧了脖子，不敢抗议了，乖乖地重新写大字，要不然他那狠心的大哥，能罚他写一晚上。 小眉捂着嘴偷偷地笑，眉眼笑得弯弯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韩景川冲她扮了个鬼脸，小眉笑得更大声了，清脆如铜铃的笑声传了老远，韩景川跟着傻笑，韩景言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只不过一看向弟弟，又变得冷酷无情了。 这臭小子皮松的很，不抓紧一点不会成器。 终于写好了两页大字，韩景言仔细检查过后，才放行了。 “出去玩一个小时就回来写作业。” “知道了。” 韩景川的心早飞出去了，拽着小眉就往外跑，又嫌弃小眉跑得慢，就背了起来，十岁的他长高了一大截，看着像十四五岁的孩子，又高又壮实。 “小眉，我们去摘乌泡吃，我知道哪里有。” “我要吃。” 小眉一听乌泡，眼睛都亮晶晶的，她最喜欢吃乌泡了，特别甜，好吃极了。 “那你亲我一下。” 韩景川趁机提要求，小眉东张西望了下，爸爸不在，可以偷偷亲一口小川哥哥，她像小鸡啄米一样，在韩景川脸上飞快地亲了口，糊了他一脸口水。 “这边再亲一下。” 韩景川不太满意，两边脸得对称才行，小眉只得又亲一下，这下好了，两边脸都糊满了口水，可韩景川还不知足，还想再让小眉亲一下。 “不亲了，烦死了！” 小眉不高兴了，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嘟起小嘴板起了小脸，韩景川赶紧哄了几句，这才哄得她眉开眼笑。 两人去了大门口，那儿有几株野刺莓，现在是七月，正是野刺莓成熟的季节，只不过刺莓长在斜坡上，还有尖利的刺，并不好采。 “我上去摘，小眉你在这儿等着。” 韩景川把小眉放在树荫下，他自己爬到斜坡那儿，还采了几根野草，扯掉叶子，只留一根茎，将采下的红通通的刺莓穿在草茎上，穿满后就打个结，变成红通通的草环，可以挂在手上。 没多会儿，他便采了好几串草环，脸上和胳膊上也被锋利的茅草割了几道血痕，不过韩景川压根不在意，大院的孩子去山上玩，这儿割破点，那儿蹭破点皮，是常有的事，没那么娇气。 小眉看到这么多的刺莓，开心极了，韩景川扯断草结，一个一个喂她吃，自己不吃，看着小眉吃比他自己吃还高兴。 “吃慢点儿，有的是呢。” 韩景川一边给她擦路边的汁，一边投喂，小眉看到了他胳膊上的红痕，呼呼地吹了几口气，“吹吹就不疼了。” “一点都不疼，我可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韩景川满不在乎，这么一点连伤都算不上，哪怕摔断腿他都不会掉眼泪。 两人站在树荫下，一个喂，一个吃，此时大门口来了个神情憔悴的中年女子，看着有点老，头上都有白发了，她想进去，但岗哨不让她进。 “我找韩青山，韩景言和韩景川是我儿子，真的，我没骗你，不信你让他们出来。”林曼茹苦苦哀求。 自打另嫁后，她便再没来过这儿，可现在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有韩青山父子能帮她了，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但岗哨是近两年才调来的，根本不认识林曼茹，哪会信她的话，现在形势这么严峻，他得严防死守，决不能让不法分子混进去。 “你说是就是了？韩首长的爱人我认识，根本不是你，你骗谁呢，赶紧走开，否则我要抓你了！”岗哨不客气地呵斥。 林曼茹面色大变，她比以前更瘦了，可脸上却长了不少皱纹，两鬓还染了白霜，现在她也就四十出头，可看着却像五十多了，身上的衣服半新不旧的，款式也不新，和以往年轻漂亮又打扮时尚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眉吃好了刺莓，韩景川背着她下了山，往大门口走去，岗哨看到他，立刻叫道：“小川，快来看看，认识这女人不？她说是你妈！” 林曼茹闻声看了过来，她和韩青山离婚时，韩景川还在吃奶，这十年她也没来看过一回，没想到长这么高了。 “小川，我是妈妈呀。” 林曼茹激动地叫着，想去抱韩景川，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韩景川闪开了，冲岗哨不高兴地吼道：“你眼瞎啊，我妈都不认识，这种神经病还不轰走？” 他妈在家里给他包白菜粉丝馅的大包子呢，这个丑八怪女人肯定是神经病。 “小川，我真是你妈，我是林曼茹，你大哥肯定知道我的，小川，你帮我给你大哥带个信，让他见我一面。” 林曼茹在后面叫着，声嘶力竭，韩景川已经跑进大院了，听不到她声音后才停下来，暗骂了声晦气，出门摘个刺莓都能碰到神经病。 “小眉怕不怕？” 韩景川担心小丫头害怕，回过头就看见睡得呼呼响的小眉，嘟着嘴，睡得可爱极了，还流了点口水，不由乐了。 “真是个小猪。” 韩景川笑着嫌弃了句，却放慢了速度，怕惊醒了背上的小丫头。 晚上韩家吃饭时，韩景川提起了白天碰到了神经病女人，“还说是我妈，哼，我怎么能连我妈都不认识了，神经病一个。” 韩青山和韩景言交换了眼神，宋婶也变了脸色，担心那个女人来和她抢小川。 “那女人还说了什么？”韩景言问。 “没说啥，就说她叫林曼啥来着，反正姓林，还让我和大哥你说，大哥，她是谁啊？” “一个神经病，别理她。” 韩景言不动声色，夹了块鸡蛋放在他碗里，韩景川信以为真，并没当回事，大口地扒拉着饭，吃完饭他要带小眉去玩捉迷藏的。 三天后，韩景言回来和韩老爷子回复了。 “我问过小姨了，她现在的丈夫有海外关系，住的房子充公了，那男人的工作也撤了，派去了农村改造，她和那男人离婚了，住回了外公那儿，可外公的成分也不行，她还是得去农村。” 韩景言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口气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林曼茹离婚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了，这女人对弟弟做的那些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道韩老爷子为什么要和那女人离婚。 如果林曼茹这十年能过来看看他和弟弟，哪怕人不来，托人带些东西来也行，他也不至于这么绝情，但这女人却一次都没来过，前些年她确实春风得意了一阵，但这两年就倒霉了，一落难就想到他这儿子了，呵……他可没这么好说话。 “你小姨怎么说？”韩青山问道。 “小姨说她只管爹娘。” 韩景言淡淡地说着，这些年她小姨和她妈也闹僵了，彻底寒心了，小姨夫可以护住外公外婆，他也可以，但这个女人他也不想管，还是去农村吃点苦头吧。 “那就随她吧。” 韩青山叹了口气，没再问了，他现在有老婆了，还是个母老虎，要是让母老虎知道他管前头老婆的事，肯定会偷偷给他下耗子药的，这娘们真干得出来。 算了，还是老命要紧，他可折腾不起了。 韩景言并没去见林曼茹，托林曼薇给她带了句话—— “当初你抛弃小川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你和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听到这句话，林曼茹绝望了，她想再去找韩景言，可大院和研究所她都进不去，她也没时间了，没多久就被押去了农场，活了四十来年，她还从没干过这么累的活，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林曼茹真的后悔了，如果早知道有今日，她当年肯定不会和韩青山离婚的，肯定会好好养小儿子的，比起这些繁重的农活来，不能跳舞算什么啊！ 可如果是世上最难买到的，林曼茹再后悔也没用了，她的一生毁在了她自己的作死上，每个选择都是她自找的，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第402章 番外十年后 岁月如梭，动荡的十年很快过去了，外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对于小眉来说并没有感觉，从小到大，她都生活在大院里，最大的变化，也不过是大院集体搬家，从山脚下搬到了离城市近一些的地方，修的房子也更加漂亮了，一幢一幢的小洋房，还有面积不小的花园。 她爹的官也越来越大了，年纪虽然不大，但官职却是最大的，比韩老爷子他们都大一些，她妈也当医院副院长了，但她妈最喜欢的还是治病救人，那样让她很有成就感。 这一年小眉要满十八了，她是名符其实的大院小公主，小时候的小眉像年画娃娃一样精致漂亮，有些人就说酸话，“小时长得好看的丫头，长大后女大十八变，越变越不好看。” 这话也有些道理，好些小时候漂亮的小女孩，长大后都有些残了，能从小漂亮到大的并不大，小眉就是这个例外，她是越大越好看。 小时候脸圆嘟嘟的，可爱极了，长大后个子升高，眉眼也长开了，脸上的婴儿肥褪去，露出了精致美丽的五官和脸蛋，任谁见了都要由衷地夸一声‘漂亮’。 也因此，姜长胜看女儿看得更严了，单独对女儿规定了八项纪律，晚上九点前必须回家，超过一分钟老父亲就要亲自出去找人了，周末和同学出去玩，必须报备，同学姓名年龄家庭住址，还有父母单位等等，都得说清楚，有一项说不清楚，姜长胜都不会同意让女儿出门。 至于性别，这个不用调查，因为只有女同学才可以约小眉出去玩，男的一律免谈，连电话都不准打。 庄玉兰总调侃丈夫是惊弓之鸟，还小题大做，她在这事上开明多了，觉得丈夫管得太严了，幸好小眉打小就听话，哪怕是被这么严格管教着，小眉也没不满，依然乖乖的，换了其他姑娘，怕是老早反抗了。 这天是周末，小眉不用上课，那十年学校停课了，小眉便在家自习，不懂的就请教妈妈和景言大哥，小眉的成绩不说特别优秀，但还是不错的，前年国家恢复了高考，小眉没参加，去年参加了，但只考上了大专，她不太满意，便没去上大学，准备今年再考。 其实她不满意的不是大专，而是学校是在北方，她想考泸城本地的大学，因为韩景川去年考上了军校，就在泸城本地上大学，和他一起考上的还有叶诚和楚枫，他们仨都考上了同一所军校。 是在b队考上的，韩景川最好的兄弟就是叶诚和楚枫，他们仨年纪一般大，十八岁就去了b队，去年一块参加了高考，成绩都还不错，今年是大二了。 姜晓峰也在b队备考，准备和妹妹一道参加高考，他们几个的学业成绩都还不错，那几年虽然停课了，但有韩景言抓学习，底子都打得很牢固。 小眉在家看了会儿书，有些坐立不安，不时抬腕看手表，怎么还不打电话来啊，都快九点了。 “铃铃……” 客厅电话响了，小眉松了口气，从卧室里探出脑袋，看到她爹去接电话了，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暗暗祈祷千万别露馅儿。 “喂，找哪位？” 身居高位的姜长胜，哪怕是周末时间也穿着制服，不怒而威，只是看一眼都能让人抬不起头来，他那‘活阎王’的绰号可不是空喊喊的，普通人站在姜长胜面前，绝对撑不了三分钟腿就会软。 “找小眉出去逛街？是小茵啊，你过来找小眉吧。” 姜长胜挂了电话，冲屋子里叫道：“小眉，你小茵姐一会儿过来，说和你约好了逛街。” “对啊，我和小茵姐老早约好了的，爸，我可以出去玩吧？” 小眉从屋子里冲出去，抱着姜长胜胳膊撒娇，不苛言笑的姜长胜，面对女儿时身上的煞气都消散了，冷酷的眉眼也柔和了，眼里含着笑意，竟多出了几丝慈祥的味道。 “早去早回，别在外面玩疯了。” 姜长胜在女儿鼻子上轻轻捏了下，口气带着宠溺。 小眉开心极了，在她爹胳膊上蹭了蹭脸，“谢谢爸爸，中饭晚饭不用做我的，九点前肯定回家，一分钟都不迟到。” “你们是打算绕泸城逛一圈？” 姜长胜眼里的笑意淡了些，无法无天了都。 小眉心里一咯噔，讨好地笑着，声音拖得老长，千回百转的，“爸——爸，我天天在学校关着，都大半月没出去玩了，就让我好好散散心嘛，爸——爸，亲爱的爸爸，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最爱你了……” 姜长胜的黑脸又慢慢变软，可还是尽量板着，不能纵容这丫头，否则真要上天了。 “上个星期才刚出去玩了，你爹我记性没那么差。” 姜长胜淡淡地提醒，小眉脸上笑容一滞，变得讪讪的，“四舍五入嘛，差不多就是半个月了，爸——，你最好了，你就答应我嘛？” 小眉挤在她爹怀里，像扭股糖一样撒娇，姜长胜被她缠得头大，在她脑瓜上弹了个爆栗，嗔道：“晚上八点前必须到家，否则……” “知道啦，八点到家嘛，肯定不会迟到的，爸爸，我爱死你了！” 小眉欢快地叫着，她本来就是以退为进的法子，没指望她爹能让她在外面浪到九点，七点回家就很不错了，没想到她爹今天这么好，居然放宽了一个小时。 在姜长胜的黑脸上使劲亲了口，小眉一阵风地跑回了房间，很快就换了新衣服，现在是五月，室外温度有点高，今天又出了太阳，穿一件长袖就够了。 小眉换了件白衬衫，配的是红黑的方格子半身长裙，还披了件米黄色的针织开衫，晚上会冷，套件针织开衫刚刚好。 再扎了两根羊角辫，辫子尾端还扎了红头花，身材窈窕，眉目如画，美得不可方物，看着精心打扮过的女儿，姜长胜轻轻哼了声，故意问：“出去逛街打扮得这么漂亮干什么？” “爸，你女儿我这叫天生丽质，随便换件衣服都好看。” 小眉得意地夸着自己，换上了白球鞋，见她爹脸色不太好看，便拍了句马屁，“爸，幸亏你当年眼光好，娶了我妈，要不然我哪有这么好看啊。” 心里却在嘀咕，也幸好她会长，模样全随了她妈，要是随了她爹，啊哟喂……简直惨不忍睹了。 小眉朝她爹瞥了些，五大三粗，皮肤黝黑，男人长这样是阳刚之气，女人要是这样，她就只能奋发向上苦读诗书了，争取腹有诗书气自华，皮囊就不指望了。 “去去去，就知道贫嘴！” 姜长胜心情好了不少，论娶媳妇的水平，不是他吹牛，全大院加起来都不如他，女儿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姜叔叔。” 楚茵进屋了，她比韩景川大两岁，今年二十五了，是音乐学院的大四学生，今年就要毕业了，工作也确定了，留校任教。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服用护心丸，苏眉出事后，由庄玉兰配药，所以楚茵的身体虽然不太强健，但也没像前世那么弱，更不会隔三差五地去住院，不过她还是不能参加剧烈运动，情绪也不可以太激动，所以楚茵在大院的玩伴并不多，也就和小眉韩景川他们玩。 “小茵姐，你今天真好看。” 小眉真心夸赞，楚茵不是特别明艳的长相，但腹有诗书气自华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呈现，楚茵因为不能出去玩，便养成了看书的好习惯，博览群书，古今中外的书基本上看了个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名副其实的才女。 楚茵抿嘴笑了，“小眉你才好看呢，像小仙女一样。” “嘻嘻，咱们都是小仙女。” 小眉挽着楚茵胳膊，和姜长胜挥了挥手，“爸，我出去玩啦。” “嗯。” 姜长胜淡淡地应了声，又问道：“身上钱够不够？” “够啦。” 小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大概十来块，逛街绰绰有余，而且今天也用不着她花钱，姜长胜已经拿出了钱包，拿出两张大团结，不由分说塞给了她，他闺女可不能花别人的钱。 “爸爸你真好。” 小眉在她爹脸上又亲了口，便像小鸟一样，和楚茵一块儿出去了，姜长胜用衣袖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眼里却满是笑，要不咋都说闺女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呢，小眉打小就和他亲，又会撒娇，还听话，不像儿子晓峰，小时候就拧，长大后更拧，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主意还大的很，说不到三句他就上火，好想抽皮带捧那臭小子，还是闺女好，万金都不换。 小眉和楚茵前脚刚走，庄玉兰和姜老太后脚就进屋了，姜老太年轻时伤了身子，缠绵病榻，都说她活不长，可这些年在药丸的调理下，身子骨反而越来越强健了，那些说她活不长的人，反倒先归西了。 婆媳感情很好，亲如母女，她们出去买菜了，买了不少菜，自从上面下达了文件后，市场上的菜品丰富了许多，而且大院门口还有不少郊区农民挑着担子来卖农产品的，新鲜还不贵。 “小眉出去了？”庄玉兰笑着问。 “和小茵去逛街了。” 姜长胜起身，从妻子手里接过菜篮，看到了篮子里的活虾，便说道：“小眉今天不在家吃饭，这虾红烧吧。” 家里最爱吃虾的是小眉和庄玉兰母女，不过庄玉兰爱吃红烧，小眉则喜欢白灼，以前庄玉兰都迁就女儿做白灼的。 “我还买了你和妈爱吃的排骨，咱们今天吃大餐，小眉没口福了。” 庄玉兰从篮子里抽出两根排骨，这些年她的厨艺稍微有点长进了，好歹能做几个像样的菜了，岁月特别宽待她，并未留下多少痕迹，看着也就三十来岁，依然光彩照人。 姜老太欲言又止，朝儿子看了眼，决定还是不吭声了，她觉得孙女和韩家小子挺好的，就是儿子想不通，还说要留孙女在家待一辈子，这种话说出来就是犯傻，女大不由爹娘，留来留去留成仇哟，儿子其他事上都聪明，唯独碰到孙女的事就糊里糊涂了。 婆媳俩去了厨房处理菜，姜老太小声说：“不和长胜说？” “妈，长胜心里有数的。” 庄玉兰微微笑了笑，她男人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小川玩的这点小伎俩，不过是装糊涂罢了。 姜老太愣住了，“长胜知道了？那他还让小眉出门？” 她儿子不是天天嚷着要揍韩家那小子吗，今天咋这么好说话了？ “妈，小眉都十八啦，你以为长胜真打算让小眉在家养一辈子啊，我们愿意小眉也不愿意的，小川这孩子挺不错的，但不能让小川追小眉太轻松了，要不然就不懂得珍惜了。” 庄玉兰一边择菜，一边和婆婆唠嗑，她男人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她老早看明白了，如果女儿非得嫁人的话，韩景川是最好的选择。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基础，两家又知根知底，韩青山和宋婶两口子把小眉当亲闺女一样疼，而且两家离得近，小眉就算嫁过去了，也能常常回娘家，没有比小川更合适的后生了。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让韩景川觉得她女儿能轻易就到手，男人嘛，多少有点贱皮子，越容易得手的越不懂得珍惜，这事上她是支持丈夫的，必须严防死守，不过也要适当地给点甜头，就像今天这样。 想到在大门口等得心焦烂额的臭小子，庄玉兰忍不住笑了，急死这小子，想娶她女儿，可没那么容易！ 姜老太十分赞同，“没错，咱们姑娘家得端架子，不能上赶着，不过晓峰的婚事咋办？大麦没熟，小麦可不能先熟。” “妈，现在不兴这个了，而且小眉和小川只是搞对象，又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晓峰还要考大学，事业为重，个人的事不着急，才二十岁，小着呢。” “对对对，我孙子以后要当将军的，男人迟点结婚没啥。” 姜老太一提起孙子就满脸笑容，老太太多少有点重男轻女，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孙子，不过对孙女也很疼爱，毕竟儿子的心头宝就是孙女，她要是不疼孙女，儿子要生气的。 大院门口，韩景川翘着脖颈，跟望夫石一样朝里面瞅着，陪他一块等的还有楚枫和叶诚，他们仨是打小玩到大的哥们，干啥事都凑一块儿，一起当兵，一起考军校，好得跟穿一条裤衩一样。 “行不行啊？姜叔可没那么好糊弄。” 楚枫觉得兄弟的主意有点玄乎，他姐胆子最小了，他见了活阎王姜叔都会腿软，他姐恐怕话都说不出来。 “肯定行，马上就来了。” 穿着军校制服的韩景川，英姿焕发，俊秀英武，但却不同于前世的阴沉，现在的他阳光帅气，走在街上能吸引不少姑娘的目光。 叶诚和他则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不过也比前世的死人脸好多了，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爷爷奶奶一起过，和爸妈并不亲近。 虽然依然没有得到父母之爱，可叶老爷子老两口很疼爱孙子，还有韩景川和楚枫这两个好兄弟，这一世的叶诚性格没走极端，只是不爱说话，而且三兄弟中，出坏主意的都是他，行动力超强的是韩景川，放风的则是楚枫，合作无间，干了不少坏事儿。 韩景川嘴里叼着根草茎，站得松松垮垮的，看着吊儿郎当的，叶诚则站得笔直，像松一样，面无表情，像冰一样冷。 “来了！” 楚枫大叫着，从小就放风，练成了千里眼的好本事，每次都能最先发现目标。 远远就看到了两个漂亮姑娘，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出来了，韩景川眼睛一亮，冲里面使劲挥手，冷着脸的叶诚，眉眼间也柔和了不少，站得更直了。 “小眉真越来越漂亮了，川哥，你和小眉啥时候领证？我记得小眉快满十八了吧？”楚枫嬉皮笑脸地问。 叶诚嗤了声，凉凉道：“他倒是想，姜叔能答应？” 大院谁不知道姜长胜把小眉看得跟眼珠子一样，韩景川要是敢现在上门提亲，准保会被姜长胜打断两条狗腿。 韩景川嘻嘻笑了笑，得意洋洋道：“我和小眉迟早会结婚，顶多再过两年，不像某人，只敢偷偷喜欢，说都不敢说出来。” 叶诚脸色微变，朝他冷冷地白了眼，韩景川轻哼了声，大步朝他的小眉妹妹走过去了，三兄弟里，他是最早抱得美人归的那个，说明他才是最厉害的，叶诚那犊子有啥资格嘲笑他？ 连表白都不敢的胆小鬼。 “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小眉仰头看着迎着阳光走来的大男孩，英武不凡，还长得这么好看，她的脸不由红了，移过视线假装看风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她再不能心无旁骛地盯着韩景川看了，脸总会红，心也跳得很快。 耳边传来轻笑声，韩景川凑近了些，他身上好闻的气息钻进了小眉鼻子，辫子被人轻轻扯了下，小眉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冲某只爪子用力拍了下，嫌弃道：“别拽我辫子，好不容易才编好的。” “散了我给你编。” 韩景川又扯了下，这个习惯他一直没改，每次见面都要揪几下，不揪手会痒痒。 “去哪玩啊？”小眉又问。 “去赏樱花。” 韩景川老早计划好了，现在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山上有好多野樱花，特别漂亮，小眉肯定喜欢。 “好啊，一会儿多给我拍相片。” “成，把你拍得像仙女一样。”韩景川满口答应，他特意买了新胶卷，就是给这丫头拍照用的。 “人家本来就是小仙女。” 小眉傲娇地哼了声，还冲他白了眼，韩景川笑嘻嘻地应合，“对，小眉从小就是小仙女。” 两只在一边打情骂俏，楚茵则和叶诚在说话，她的脸色平常都有些苍白，但今天却染上了红晕，而总是一本正经板着脸的叶诚，今天也有些拘束，手脚都无处安放了，耳根也有些红。 “军校还适应吗？”楚茵关心地问。 “挺好的。” “你们班有女同学吗？” “有三个。” 楚茵心里有点紧张，忍不住问，“她们漂亮吗？” 叶诚朝她看了眼，眼里带着笑，“没你好看。” 楚茵的脸更红了，羞得撇过头，不敢看他，小巧的耳垂红通通的，像抹了胭脂一样，叶诚突然觉得嗓子眼有点干，火烧一样，出门前忘记喝水了，一会儿得买瓶汽水喝。 “走了，再不走樱花都要谢了。” 楚枫大咧咧地嚷着，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是那个多余的灯泡，还是两百瓦的。 第403章 番外一对又一对 郊区有座翠微山，山上有个樱花谷，现在正是赏花季，漫山遍野都是樱花，粉的白的，蓝天白云下分外美丽。 韩景川他们骑了三辆自行车，他自然是捎小眉，但楚茵坐谁的车却起了争议。 “我姐当然坐我车，姐，上来吧。” 楚枫觉得这种事没啥好争的，他当然得捎他姐，毋庸置疑。 叶诚冷声提醒：“你前两天骑车还差点撞到人，昨天还骑沟里了。” “那不是不小心嘛，我捎我姐肯定会小心。”楚枫嚷嚷着。 可楚茵却不愿意了，“我坐叶诚的车。” 本来她就不愿意坐弟弟的车，但没有好借口，叶诚这么一说，她就有理由了。 楚茵冲叶诚笑了笑，跳上了车，叶诚朝气鼓鼓的楚枫斜了眼，眉眼间多了些少年的意气风发，回头冲楚茵低声道：“你搂紧些，郊区的路不平。” “知道了。” 楚茵脸红通通的，比晚霞还红，她的五官其实有些寡淡，属于气质女孩，但此刻却多了一抹艳色，叶诚看得呆了呆，嗓子眼好像更混了。 今天真见鬼了，怎么总是口渴？ 一会儿要喝三瓶汽水才行。 “你们快点儿，磨磨蹭蹭的干啥？” 骑在最前面的楚枫，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平时骑得飞快的两个兄弟，今天却像龟爬一样，还总是挑坑坑洼洼的地方骑，脑子真是有坑。 “马上来了。” 韩景川嘴上应着，可速度并没变快，依然骑得慢吞吞的，还不时掉坑里，吓得后座的两个女孩花容失色，本来不想搂腰的，可也不得不搂紧了前面男人的腰，抱得紧紧的，不敢撒手，怕摔下去。 感觉到腰间软绵绵的小手，韩景川骑得更来劲了，还冲旁边的叶诚挑衅地看了眼，朝前面一个大坑骑了过去，咣当一下，小眉吓得尖叫了声，双手抱紧了狗男人。 “小川哥你怎么不看路啊？屁股都颠疼了。” 小眉气得大叫，这骑车技术太差了，她屁股都震成三瓣了。 “这破路太差了，没一处好的。” 韩景川低头看了眼腰上的两只白嫩嫩的小手，心里十分满足，其实他想再来几下的，可又心疼小眉妹妹的屁股，后面骑得倒稳了，没再时不时地掉坑里去。 被赤果果挑衅的叶诚，冷哼了声，他才不做这种幼稚的事，楚茵身体不太好，禁不起太多的震荡，之后的路他都骑得极稳，但楚茵的手也没移开过，一直搂着他的腰。 骑了一个小时，终于到翠微山了，今天是周末，有不少人都来赏花，还有拖家带口的，樱花谷在半山腰，山路上挤了不少人，还有很多照相的，年轻男女居多，有小情侣，还有同学，十分热闹。 楚茵爬得慢，她现在可以运动，每天都会慢跑半个小时，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没事，爬山对她来说不算太吃力，只是半山腰而已。 “还吃得消吗？”叶诚关心地问。 韩景川和小眉早爬上去了，楚枫也跑得没影了，只有他一直陪着落后的楚茵。 “还行，要不你先上去吧，我一个人也没事的。”楚茵有些不好意思，她拖后腿了。 “不用，我又不是来赏花的。” 叶诚伸手扶了把，托住了楚茵的胳膊，手掌上的热度，透过了薄薄的衣服，渗进了她的皮肉里，楚茵脸更红了，害羞地侧过头，心里如同小鹿在撞一般。 不是来赏花的，那干嘛要来爬山？ 他是特意来陪她的吗？ 楚茵不敢再想了，可又想知道答案，两人沉默着走了几步，楚茵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你不赏花干嘛要过来？” 叶诚朝她看了眼，眼神深遂火热，看得楚茵心跳越来越快，有点吃不消了，似是看出了她的心跳异常，叶诚微微笑了笑，嗓音低沉，“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 全身的血液都朝脸上涌了过去，楚茵瞪圆了眼睛，平时都很稳重的她，现在却有些傻乎乎的，脑子也不能思考了。 叶诚喉结滚了下，半路上喝了三瓶汽水，好像不管用，现在越来越渴了，一会儿得去找找山泉水。 他伸出手，朝楚茵脑袋上探去，楚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肩膀被按住了，叶诚轻笑了声，“你头上有根草。” 手上多了根草叶，在她面前晃了晃，楚茵更难为情了，感觉自己好像惊弓之鸟一样，太不镇定了。 “走吧，马上到了。” 叶诚没再逗她，牵着她手继续往上爬，他的手掌特别大，能包裹住楚茵的整只手，而且特别热，像火一样，楚茵的手常年冰凉，就算炎热暑天都很凉。 “冷吗？” 叶诚感觉到手心的凉意，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凉，忍不住搓了几下，想让楚茵的手暖和些。 “不冷，我的手捂不热的。” 楚茵害羞地低下头，看到了紧紧抓着自己手的那只大手，骨节分明，还鼓起了淡蓝色的青筋，看着真有劲儿，也特别有安全感，让她心里很踏实。 “我们走吧。” 楚茵突然有了勇气，回握了叶诚的手，轻轻抓了下，还冲他笑了笑，这回轮到叶诚害羞了，连脖颈都红了。 “噗” 楚茵轻笑了声，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害羞啊，这下扯平了。 两人表白了心意，心和心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两只手一直牵着，直到樱花谷时都没松开。 韩景川在给小眉照相，小眉摆了好多姿势，抱着樱花树，或站在树下，春风吹过，散落片片樱花，落在少女头上，如幻境一般美丽。 “小茵姐，快来照相。” 小眉冲楚茵招手，她照了十来张，过足了瘾，还和韩景川合照了几张，楚枫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和叶诚松开了手，免得楚枫看到，这小子咋咋呼呼的。 五个人一起照相，一卷胶卷很快就照完了，还请人给他们五人照了合影，到中午了，山上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刚才听人说，前面还有野百合，要不要去看看？”楚枫兴致勃勃道。 “要的，野百合肯定好看。”小眉嚷道。 楚茵也有些心动，一年也就一次春景，来了总得看过瘾的，于是五人便又朝侧边一条小道穿进去，野百合就在前面。 越往里走越幽静，游客越来越少，到后面都不见人影了，但有韩景川他们在，小眉和楚茵并不会害怕，反而还觉得清静了不少。 “这儿有一株，好漂亮。” 路边有一株粉红的野百合，分外美丽，小眉本来有些累了，但看到这么漂亮的花，便又来了精神。 “我背你？”韩景川低声问。 “你累不累？” 小眉担心自己太沉，韩景川挑了挑眉，“再来两个你都背得动，你哥我可是全校跑得敢快的，人称飞毛腿。” 说完他便蹲了下来，示意小眉上来。 小眉并没犹豫太久，像小时候一样跳了上来，搂着他脖颈，趴在宽厚的背上，舒服的吁了口气。 “你累了我就下来啊。”小眉说道。 这话一下子就刺激了某人，韩景川突然嗷嗷地跑了起来，像小牛犊子一样，跑得飞快，山间响起了少女银铃一般的笑声。 没多会儿，这一对就跑得没影了，楚枫撇了撇嘴，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不由回头看了眼，叶诚和他姐落在后面老远，都看不见人影了，他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可又不知道哪里古怪，向来不爱动脑子的楚枫，懒得多想，一个人没意思地走着。 走着走着，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声音，从下面山坡传来的，像是有什么野兽在草丛中穿行，楚枫立刻来了精神，肯定是野兔，春天的野兔最肥了，逮回去红焖了吃。 楚枫屏息静气，蹑手蹑脚地靠近声音来源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茅草，比成人还高，这种茅草叶子特别锋利，碰到能割出老深的口子，像刀一样。 “小枫你干什么？” 叶诚走近了，看到他鬼鬼祟祟的猫在茅草丛边，便问了句。 “逮野兔。” 楚枫头也没回，那种悉索声还在，而且还有其他古怪的声音，听着不像是野兔，可又听不出是什么野兽，楚枫更来兴致了，继续朝里摸着。 他不知道的是，在茅草丛中，一个女人被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压着，脖颈处比着一把锋利的刀片，女人神情惊恐，眼泪流个不停，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否则就会被刀片割断动脉。 女孩是在泸城上大学的，周末和同学出来赏花，她只是内急，找了个僻静地方方便，可才刚方便完，就被这个丑陋可怕的男人捂住嘴，拖到了这处草丛里，她以为自己要死了，这儿一个人都没有，她的同学也看不到这儿，可转机却来了，居然有人过来了。 希望这个人能救她，可她又担心来的人打不过歹徒，女孩美丽的脸上多了些担心，还有惶恐，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别人，可她也不想死，如果知道今天会出事，她说什么都不会来赏花了。 丑陋男子紧张地看着茅草外面，手心沁满了汗，他希望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自觉滚蛋，可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这家伙还有同伴，都是年轻男子，他怕是打不过。 男子捏紧了刀片，一会儿他要先发制人，弄死这多管闲事的家伙。 楚枫其实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刚才他只是故意那样说的，野兔不可能一直躲在草丛里，兔子最胆小，听到一点动静就会吓得跑了，刚才那个古怪的声音，听着像是呼吸声，而且是极度紧张下发出的呼吸声，显然有人躲在草丛里，应该不止一个。 “叶哥，这里面有大家伙，怕是有好几只，你也下来，逮了晚上让宋婶红焖了吃。” 楚枫边说边冲上边的叶诚作手势，表示有危险的意思，叶诚神情肃然，嘴上却说：“我来了，好久没吃肉了，今天正好开荤。” 叶诚三步两步就下来了，和楚枫会和，两人交换了眼神，正要主动出击时，韩景川跑过来了，还背着小眉，这家伙跑了个来回，见他们没跟上，就又跑回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 韩景川放下了小眉，看到了叶诚的手势，心里便有数了，三兄弟打小就一块干干事，默契十足，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是野兔吧？我来逮，逮野兔我最拿手。” 韩景川跳了下来，三兄弟会和了，里面的丑陋男子紧张得额头上都是汗，一下子来了三个，他一个都打不过，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晦气死了。 丑陋男子咬紧了牙，准备逃，这儿有条小道，可以直接到山脚下的村子，就是道有些崎岖，不好走，但现如今也没办法了。 只不过，他才刚起身要跑，被他压制的女孩，突然就跳了起来，冲他撞了过去，将这男子撞到了地上，女孩从地上抓了块石头，对着男人脑袋砸了过去，用了她全身力气。 “打死你！” 女孩个子高挑，力气也不小，之前是被刀子比着脖子，她才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没了威胁，她才不会怕这么个侏儒男人。 韩景川他们仨也冲进来了，看到的就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举着一块石头在砸一个男人，砸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了。 “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楚枫阻止了女孩。 女孩也没力气了，腿一软，瘫在了地上，神经一放松，扑在楚枫怀里哇哇大哭起来，“他……他拿刀挟持我……拖我到这儿……我……我不认识他……” 边哭边说了事情经过，楚枫脸有些红，他还是头一回和女孩这么亲近呢，但这漂亮姑娘肯定吓坏了，他的怀抱就借这姑娘用一用吧。 “谢谢你们，多亏了你们，否则我……” 女孩性子很坚强，只哭了一会儿就平静下来了，从楚枫怀里移开了，红着脸道谢。 “别客气，这种坏人人人都能诛之，咱们送他去公安局吧。”小眉也下来了，拍着女孩肩膀安慰，再看一眼地上丑陋矮小的男人，只觉得恶心。 韩景川扯了几根野山藤，将男人五花大绑，他打的是特别的结，男人越挣扎越紧，除非拿刀割开才能松绑。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野百合也赏不成了，他们出了这条小道，在半路遇到了四处寻找女孩的同学，大约五六个年轻男女，胸前都别着泸城大学的校徽。 “吕佳佳，你跑哪去了？我们找你半天了。” “我……我……遇到坏人了，幸好他们救了我。” 看到同学，吕佳佳眼睛又红了，现在她还后怕不已，要是没遇上楚枫他们，她的清白和性命都没了，还是被那么恶心丑陋的男人，只是想一下都觉得恶心。 “你没事吧？” 同学们都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慰问，又冲楚枫他们道谢，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矮小男子，这几天年轻男女都很气愤，决定一块儿去公安局报案。 楚枫有个姑父就在公安局，还是专门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姑父亲自处理这案子，看到矮小男子，姑父眼神都变了，在楚枫肩上用力拍了下，眼神变得格外慈祥，这侄子傻人有傻福啊，出去赏个花都能立功。 最近几年，市里出了个连环案凶手，专门挑单身女子下手，不仅毁人清白，还残忍杀害，手段令人发指，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个受害者了，如果今天不是楚枫他们碰上，吕佳佳会是第六个。 上面下了死命令，勒令他们一定要一个月内破案，可他们只知道凶手身形矮小，应该是个侏儒，其他的一无所知，全城的侏儒男子那么多，一个一个排查要到猴年马月去，没想到他这傻侄子却把人送上门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掉个大馅饼了。 得知自己一不小心就抓了个连环案凶手，楚枫既后怕又骄傲，吕佳佳更是吓得脸都白了，要是没有楚枫他们，她这小命绝对没了。 “谢谢你们。” 吕佳佳不住鞠躬，楚枫扶她起来，“别客气了，也就是凑巧了。” “要不是你们，我……我就英年早逝了。” 吕佳佳性格挺好的，是个直爽的北方姑娘，属于长得英气的漂亮姑娘，五官明艳大气，和江南女孩的婉约柔美截然不同。 为了表示感谢，吕佳佳坚决请他们吃饭，盛情难却，晚饭就让吕佳佳安排了，就在泸城大学附近，名叫光辉饭店。 “别看这饭店小，可这儿的大厨绝对一流，做的红烧肉是我的最爱，还有红烧排骨，干炸响铃，味道都特别好。” 吕佳佳看起来对这儿很熟悉，果然，她一进饭店，服务员就和她打招呼，笑眯眯道：“今天吃点啥？” “把你们刘师傅的拿手好菜都整上来，甭废话！” 吕佳佳特别豪气地挥了挥手，像指点江山一样，小眉有些担心她太费钱，便说道：“我们吃不了多少的，不用点太多菜。” “你们可是大男人，必须整饱，放心，我有钱。” 吕佳佳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和粮票，果然是大户，小眉的心立刻放下了，看这姑娘和服务员的熟悉样，显然家里是不缺钱的，那她就不客气了。 第404章 全书完 饭店上菜很快，不一会儿就上来十来个菜，大部分是硬菜，味道确实很不错，小眉尤其爱吃那盘红烧带鱼，外酥里嫩，她吃得停不下来。 “这个带鱼好吃吧？老刘，再来一盘，分量整得足一些，憋小家子气！” 吕佳佳就像在自个家一样随意，见小眉喜欢吃带鱼，便跑到后厨吼了声，大厨刘师傅也挺好说话，笑嘻嘻地弄了一盘超足分量的红烧带鱼，亲自端出来了。 “佳佳，你同学啊？” “不是，我救命恩人，今天我遇上坏人了，要不是他们，你们就见不到我了。”吕佳佳一边啃排骨，一边说着今天的经历。 这姑娘心大，有美食在前，啥都不怕了，把饭店的服务员和大厨吓了个半死。 “啊哟哟，佳佳今天遭罪了，老刘，赶紧给这孩子弄点好吃的。” “还用你说，佳佳想吃啥？”胖乎乎的大厨笑起来眼睛就眯了，特别慈祥地看着吕佳佳。 吕佳佳也不客气地点菜了，“来盘红烧肉吧，我可喜欢吃老刘你做的红烧肉了。” “成，给你整大盘的。” 老刘大步昂扬地回了厨房，很快就弄了一大盘子红烧肉出来了，还在吕佳佳脑袋上轻轻摸了下，“多吃点，吃饱了就不怕了。” “我才不怕呢，我胆子大的很，这肉真好吃，老刘你要是年轻二十岁，我肯定让你当我对象。” 吕佳佳满足地吃着红烧肉，还嫌弃地看了眼老刘，这年纪忒老了，比她还老，她实在不能委屈自己。 “臭丫头说话不把门，我都当姥爷的人了，你给我当干闺女还差不多。” 老刘气得笑了，在吕佳佳脑袋上轻轻拍了下，回厨房继续做菜了。 一顿饭吃下来，几个年轻人都熟悉了，吕佳佳是哈市人，也是大院子弟，看这姑娘大手大脚的，显然家境相当不凡，否则也供不起这姑娘大吃大喝了。 “你爷爷是不是叫吕劲松？”楚枫突然问了句。 “对啊，你认识我爷爷？”吕佳佳惊讶地看着他。 韩景川插了句，“我们都认识，我家老头子时不时就提起你爷爷，我爹叫韩青山。” 楚枫和叶诚又报了他们家老头子的名字，吕佳佳瞪圆了眼睛，惊喜道：“这世界可真小，我来上大学时，我爷爷让我有事就去找这几位老爷子的，没想到先和你们碰上了，来，干杯！” 几人碰了下杯，更加熟稔了，楚枫和吕佳佳挺聊得来的，问道：“你都来泸城快一年了，怎么不去找我家老头子？” 吕佳佳红了脸，不好意思道：“我……我这不是怕被念叨嘛，我爷爷就总念叨我，管东管西的，烦死了。” “没错，我家老头子也总念叨，年纪越大越啰嗦。” “幸亏我没去，要不然没轻松日子过了。” 两人越说越来劲儿，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一顿饭吃完，天色也暗了，楚枫送吕佳佳回学校，韩景川要和小眉单独约会去了，叶诚则负责送楚茵回家，至于送去哪，去干啥，也就只有他自个知道了。 现在才六点不到，离八点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充裕的很，韩景川带小眉去公园逛了，晚上公园没多少人，静悄悄的，他停好了车，牵着小眉去了公园最僻静的地方，前有大树遮挡，后有假山护着，偷情的好去处。 军事理论上学的那点知识，韩景川全用在了约会上，两人坐在长凳上，很安静，谁也没说话，气氛也变得有些暧昧了。 “小眉，你马上要满十八了。”韩景川先说。 “嗯。” 小眉低着头，脸红红的，心跳得特别快，两只手不安地扭着，她总觉得今晚好像要发生点什么，她还有点期待，可又有些惶恐。 “十八岁就可以领证了。”韩景川结结巴巴地说着，其实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说十八岁可以处对象了，倒话到嘴边就变了。 “嗯。” 小眉的头垂得更低了，耳朵尖儿都红了，她从小就知道，她长大后会是小川哥哥的媳妇，从来没改变过想法，这事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在她肚子里根深蒂固了，所以韩景川这样说，她一点都不意外。 韩景川惊喜地看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问：“小眉，你当我媳妇好不好？” “你烦不烦啊，不当你媳妇还当哪个的媳妇？” 小眉没好气地白了眼，总是问这些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难为情死了。 韩景川就像云宵飞车一样，一下子冲到了天空中，心都在天上飞了，激动地抓紧了小眉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着，“自然是我媳妇，小眉，我明天就去你家提亲。” 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小眉瞪着他嚷道：“你想被我爸打断脚？我爸说了，二十岁后才说嫁人的事，你别去招我爸啊！” 云宵飞车顿时落了下来，韩景川沮丧了脸，从天堂到人间的滋味，他已经体验到了。 “婚姻法都规定十八岁可以嫁人了，你爸咋管得那么宽。”韩景川小声抱怨，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那可是我爸，他当然得管我，你有意见？” 小眉叉着腰，这家伙要是敢说她爸不对，她绝对踹一脚，韩景川自然没这个狗胆，讨好地哄着，“没，姜叔做得对，二十就二十，我等得及，不过……能不能先亲一口？人家搞对象都亲亲的。” 韩景川趁机提要求，姜长胜他惹不起，两年而已，他等得起，但得先吃点甜头，他可是小眉对象呢。 害羞的小眉四下看了看，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下，就像小时候一样，可现在的韩景川哪能满足，他已经化身为禽兽了。 “这样不叫亲亲，要这样才是……” 韩景川低笑了声，他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是见过猪跑的，便抱起了小眉，放在他腿上坐着，两人面对面平视着，呼吸近得能感觉到彼此，韩景川越来越近，攫取了早就想品尝的花瓣…… 月亮躲进了云层中，星星也不眨眼了，晚风都停了下来，不想打扰这对小鸳鸯。 吻得难舍难分的两只，过了好几分钟才松开，小眉脑子都被亲糊涂了，迷蒙地看着抱着他的男人，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小川哥哥，那么熟悉，可此刻却觉得有些陌生，现在的小川哥哥好像有点危险呢。 “傻丫头，要换气的。” 韩景川笑得停不下来，他的小眉妹妹怎么这么可爱，他都想揣口袋里，天天揣着，想了就拿出来亲几口，那样可多好啊。 将怀里的女孩搂得紧了些，小眉趴在宽厚有力的胸膛，嗅到了男性雄浑的气息，熏得她越来越晕了，还能感觉到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咚的，像打鼓一样，真有劲儿。 过了会儿，两人又亲上了，这回轻车熟路了，韩景川不停地呢喃着，“小眉……” 他本来还对两年很有信心，可现在却没有一点信心了，他的小眉这么可口，他要怎么熬？ 别说两年，连两天都熬不过去。 不成，他得想办法说服姜叔才行，等小眉满十八了就领证。 浓情蜜意的时间过得飞快，还没怎么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韩景川再舍不得，也只能送小眉回大字，要不然以后姜叔肯定不放行了。 “回家了。” 韩景川牵了小眉的手，顺着小路朝外走，这公园离大院比较近，骑车十来分钟就能到，两人沿着湖慢慢走着，走着走着，对面走来了另一对人，看着挺熟悉的。 小眉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小茵姐？” 迎面撞上的人正是楚茵和叶诚，也手牵着手，而且楚茵的脸好红啊，月光下红得像胭脂一样，嘴也是肿的，小眉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嘴，她的嘴也是肿的，以前她可能不明白，但现在哪还不懂？ “你和叶诚哥？” 小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她感兴趣地在这两人之间打量着，楚茵已经羞得无地自容了，叶诚却老神在在的，一点都没觉得难为情，还紧紧牵着楚茵的手，反正阿大甭笑阿二，他才不怕这两只说出去，再者说出去也没什么，省得他自个说了。 韩景川调侃地看了眼兄弟，长进了不少，居然一举拿下了，四只慢吞吞地往大院骑车，路上安静得不像话，谁都没吭声。 先送小眉和楚茵回家，然后韩景川和叶诚回自个家，两人就住在隔壁。 “等小眉过了生日，我就和姜叔说结婚的事。”韩景川说了他的计划。 叶诚冷哼了声，嘲讽道：“你脑子进水了？结婚要打报告，就算姜叔同意了，学校也不会同意，老老实实等三年吧。” 韩景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被炸得外焦里嫩，卧槽，他把这茬儿给忘了。 早知道他就不去考军校了，考个屁啊，媳妇都给考没了。 现在退学还来得及不？ 当然来不及，别说韩景川没这个胆子，就算有这胆子提，学校也不会答应。 当然韩景川绝对没胆子提，他亲大哥就在学校当副校长，盯得特别严，他但凡敢提一个字，大哥绝对能灭了他。 还有他大嫂，也是学校的教官，人称母老虎的那个，当年可是特种兵退役的，看着单薄瘦弱的漂亮姑娘，杀人比切西瓜还快，眼睛都不眨一下，曾经创下了徒手灭了四十八个穷凶极恶歹徒的纪录，比男人还牛叉。 韩景川忧桑地叹了口气，顿觉得人生如灯灭，好特么苦逼啊。 三年……要怎么熬？ 其实对小眉来说，三年也不是特别难熬，过得挺快的，七月黑色高考结束了，她如愿考上了淞城大学，和吕佳佳成了校友。 她大哥姜晓峰也考上了韩景川他们一所学校，已经去报道入学了。 周一到周六，小眉都住在学校里，只有礼拜天才回家住，姜晓峰也会回来，姜老太是最高兴的，想着法儿地给孙子孙女做好吃的。 在b队锻炼过的姜晓峰，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从早到晚顶多说十句话，相貌则和姜长胜越来越像，只是少了他爹上位者的威严，气场单薄了些。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泸城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周六下午放学，小眉回了大院，姜长胜也从驻地回家了，一家五口，也就周末才能团聚在一起吃顿饭。 吃过饭后，小眉回她自己房间休息，她的房间在二楼，是整栋楼最好的房间，坐北朝南，小眉换上了睡衣，坐在窗台下的书桌边，坐立不安的，不时朝窗外看去。 大冷天晚上，她窗子敞开着，冷风呼呼地吹了进来，她也不觉得冷，还探出脑袋四下看。 “叩叩……” 窗外响起了动静，小眉惊喜地探出头，果然看到了韩景川，从下水管道爬上来的，冲她咧着白牙笑着。 “快进来吧。” 小眉嗔了眼，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到的，居然学会了爬墙，一回大院就晚上来爬墙，在她爹眼皮子底下玩这个，真是吃豹子胆了。 韩景川刚要跳进来，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是姜晓峰，小眉赶紧坐好，桌上摆着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韩景川也吓得缩了回去。 “小眉，奶奶炸的春卷。” 姜晓峰手里托着一盘子金灿灿的春卷进来了，将盘子摆在桌上，有意无意地朝窗外看了眼，嘴角微勾了勾。 “谢谢哥哥。” 小眉乖巧地道了谢，心里其实紧张地要死了，怕韩景川被姜晓峰发现，好在姜晓峰并没待太久，略站了会儿就出去了，还贴心地关上门。 小眉长松了口气，吓死她了，韩景川从窗台爬了起来，坐在桌上笑嘻嘻地吃了根春卷，是豆沙馅的，他不受吃甜腻腻的点心，除了小眉妹妹的小嘴儿。 “你别待了，赶紧回去吧。” 小眉却总觉得不安，催他回家，韩景川满不在乎，“不回，一个星期没亲了，你让我亲一口。” “讨厌……” “放心，你爹和你哥肯定发现不了，我溜得比猴子还快。” “亲一口就走啊。” 韩景川答应得挺好，但一亲上了就难舍难分，哪还舍得离开，不过才刚亲了几分钟，门外又有了动静，这回是姜长胜了。 “小眉，晚上少吃点春卷，容易积食。” 姜长胜在门外说了句，声音虽不大，可却吓得韩景川差点萎了，天不怕地不怕，他最怕的就是俩人，一个是他大哥，一个就是岳父大人了。 刚吹过牛的韩景川，确实跑得比猴子还快，一骨碌就跳出了窗外，可因为太紧张了，脚一滑，摔了下去，一层楼的高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平时轻轻松松就能翻下去，可今晚他却失手了，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疼得他连哼都不敢哼，上头还有个活阎王呢。 姜长胜站在窗台边，目光如炬，虽然外面黑漆漆的，但受过夜视训练的姜长胜，早看到了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某人，暗暗冷笑了声，臭小子敢来爬他家的墙，摔不死他！ “爸，我没吃多少。” 小眉紧张得汗都流出来了，今晚上大哥和她爹是不是约好的，一会儿来一趟，吓死她了。 “嗯，吃好了就早点睡，窗子关好，大冷天开什么窗。” 姜长胜关上了窗子，还插上了销，又冲着闺女慈祥地笑了笑，还温柔地摸了摸小眉脑袋，这才背着手出去了，楼道口姜晓峰上来了。 “滚了？” “嗯。” 姜晓峰刚去查看了，韩景川那犊子一瘸一拐地溜了，他差点没忍住揍人，连他妹妹的墙都敢爬，要是在b队里，他肯定崩了这货。 姜长胜嘴角勾了勾，在儿子肩上重重拍了下，难得地夸了句，“不错，这几年没白待！” 爬墙的事就是儿子发现的，要不然他还被蒙在鼓里，让那臭小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占他闺女便宜。 姜晓峰嘴角扯了下，表情有些得意，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了，又变成了面无表情，可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终于得到他爹的表扬了，可真不容易。 摔瘸了腿的韩景川安分了不少，再不敢来爬墙了，不过他也是个浑人，既然偷偷摸摸的不让搞，他就光明正大地搞，周末就死皮赖脸地上姜家玩，姜长胜父子的黑脸他视而不见，一个劲地讨好家里的女眷，姜老太和庄玉兰可喜欢他了。 就这样斗智斗勇过了三年，韩景川终于熬过去了，一毕业他就迫不及待地打了结婚申请报告，同样迫不及待地还有叶诚和楚枫。 他们三兄弟还真是好兄弟，干啥都凑一块儿，楚枫这三年和吕佳佳走得很近，感情也越来越好，索性搞起了对象。 报告都批了，三兄弟决定一块儿办婚礼，姜长胜再不乐意，也不能总拘着闺女，其实他对韩景川这小子还是很满意的，小眉嫁去韩家肯定能过好日子，只是一想到女儿从此以后便是韩家妇了，他这心里就跟刀剜一样，比中了子弹还疼。 婚礼选在了金秋十月，收获的季节，三个英俊帅气的新郎，三个漂亮的新娘，大院的人都参加了婚礼，姜长胜亲手把女儿交到了韩景川手里，这个冷面阎王，此时却红了眼睛，一字一句道：“要是敢对小眉不好，老子崩了你！” “不可能，小眉就跟我的命一样，她不好，我的命也没了。” 韩景川掷地有声地说着，他怎么可能对小眉不好，小眉可是从小到大的命根子呢！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完结啦，感谢读者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