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良药,慰我心伤》 001酒吧捉人 “噔噔噔……噔噔噔……”尖锐的微信提示音连珠带炮得响了起来,划破了卧室里的安详与静谧,刚刚进入睡梦状态的游兰意识迷蒙得翻了个身。 抓过手机来翻看,秦风华的头像连续发了十几张艳照给她,还附带queenbar的定位。 照片里的男女正在上演某部岛国大片,姿势多变花样翻新,分分钟刷新感官。 男主角是一个月前还说要娶她的秦风华,被秦风华按在身下的是他曾经信誓旦旦保证过绝无男女之情的发小兼女闺蜜潘越瑶。 果然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也能爬上树。 “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游兰的第一反应不是痛哭流涕而是破口大骂,她曾经跟秦风华挑明,如果不爱了先说分手再找下家。无论是做人还是交朋友,无原则、无下限简直猪狗不如,很明显秦风华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还发来鬼混照片刺激她,简直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也忍不了。 游兰从床上跳下来,动作利索的把睡衣扯掉,换上颇具女王范儿的一字抹肩长裙。对着镜子化起了淡妆,输人不能输阵,对方已经赤裸裸得挑衅了,她怎么可能不接招。 时间不算太晚,出租车挺好打的,她按下整面车窗,骅城的夜风灌进来撕扯着她的长发,沁人的凉意通过毛孔钻进来。 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一个半月前的晚上,秦风华在机场紧紧得抱着她,那力道恨不得要把她揉碎在怀里,情意绵绵的话在耳边不停得回荡,“兰兰,等我从非洲拍摄回来,我们俩就结婚好不好?我这一生都会好好宠你爱你。” 游兰窝在他的怀里,翘着小脑袋,有些撒娇的意味,“万一哪天不爱了呢?” 男人的誓言音犹在耳,“不会有那么一天,除非我快要死了。” 游兰的唇边勾出凉薄的笑意,眉眼间染了几分嘲弄,自从五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对爱这个字眼儿已经心存芥蒂,而秦风华的背叛更让她对男人的信任感雪上加霜。 出租车很快停在queenbar的门口,那骚红的小米灯错落有致得闪着,里面的叫嚣和狂乱都要一股脑得蹿出来,这对狗男女还真是会选地方。 游兰挺起胸膛,昂着头大步流星得走了进去,染着怒火的双眸四下搜索了很久才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他们。 秦风华正往潘越瑶的怀里钻,两个人你侬我侬如胶似漆。要不是周围的人实在是爆满,他俩恨不得当场负距离接触了。 真实的画面比照片更加有冲击力,游兰感觉阵阵大脑充血、手脚发麻,虽然秦风华只是她处了一年多的相亲对象,却是她正儿八经谈得第一场恋爱,之所以会选他就是因为他稳重的外表和体贴入微给了太多的安全感,如今却整了这么一出。 游兰的眼神掠过瞬间的狠厉和空洞,腹诽道:“他不是说除非死了,不然绝不背叛吗?既然这样,我就弄死他算了。” 游兰随手抄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子,“啪”得一声摔出参差不齐的锐利棱子,朝着那对狗男女冲了过去…… 002反被小三 潘越瑶的小脸涂着略显夸张的烟熏,不停摆动着腰肢妖艳得像个蛇精,游兰几步跑过去准备趁着两个人如胶似膝得滚缠,狠狠地把那玻璃碴子摁过去。 手臂已经举得高高的,潘越瑶的余光却发现了她。 潘越瑶十分警惕得突然站起身,抬脚就用力踢翻了面前的酒桌,整张桌面掀在游兰的身上,她猝不及防得被砸倒在地,玻璃渣子不偏不倚得刺入她的手心。 鲜艳的血液汩汩而出,很快把她的手染红,那种钻心的疼痛让她死死得咬了唇,强忍着没让眼泪掉出来。 “臭婊子,你还真敢找过来,怎么?拼命来了?拼命也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你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警告过你,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夺走风华,给别人当小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现在……你该死心了吧!” 游兰瞬间就明白了原来短信和照片都是她用秦风华的手机发的,潘越瑶十几厘米的细高跟向前迈了两步,犀利的眼神居高临下得盯着她。 她的手心在淌血,膝盖也被砸得生疼,却依旧咬紧牙关,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周围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刚那女的躺地下怎么回事?” “没听见吗?小三被打了呗!” “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当小三啊,真是贱!” “越是这种可爱到无公害的娃娃脸,越是下贱坯子。” 活到二十四岁,游兰自认为这是最狼狈的一天,被人抛弃、被人侮辱,被颠倒是非黑白! 她抬眼看向躲在潘越瑶身后的秦风华,从他的脸上还能捕捉到一丝局促和不安,真是难得! 秦风华曾说过游兰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而潘越瑶是他没有男女之分的哥们和发小,让她千万别因那疯丫头吃醋,如今看来这些都是谎言! 游兰身上受了伤,如果来硬的,以一对二也占不了什么上风。说不定单打独斗,都不是潘越瑶的对手,何必为个不爱她的人搞得遍体鳞伤 她扬起脑袋,直接从潘越瑶的身边越过去,仿佛早已经忽略她的存在,抬头迎上秦风华充满愧疚的眸光。 “你曾经说过从非洲拍摄回来就会娶我?你曾经说过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女人?你也曾经说过会一生一世呵护我,除非你死,否则绝不变心,这些都是骗我的?” 她血淋淋的手指抓着胸口,成功演绎着她的“痛不欲生”,尽管她是被抛弃的那个,也不能让潘越瑶上位的那么痛快! 即便秦风华这根回头草她饿死也不会再吃,也得扮演好这份痴情让他心怀愧疚。 “兰兰……”秦风华原本深情温柔的嗓音变得很沙哑,像是在极力得隐忍着什么,鼻梁微微一耸像是撑不住上面的黑框边眼镜,白皙的脸颊似乎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虚弱和惨然。 他不由自主得迈步向游兰,却被潘越瑶回身抱了个满怀,也不知道那女人在他耳边颇有心机得嘀咕了句什么,秦风华的眉突然深蹙,像是再也无法舒展开来。 “忘了我吧!也忘了那些话。我做错了事,我不是个好男人,不值得你爱!” 秦风华喉结滚动,眸色极度黯然,这个出了轨的渣男连分手还不忘演绎深情。 “我是不会忘记你的!”游兰没受伤的手指随性得撩了撩遮了眉眼的长发,露出骄傲和不羁的笑容,翘了翘嘴角开口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怎么记得你,祝你们两个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没心思再跟他们继续纠缠,游兰迅速得转身,昂首挺胸得走出queenbar,心里的疼让她忽略了手指和膝盖的伤痛。 她拐进附近的祥克隆超市,拎了瓶老村长就往外走,走得有点累了就在马路牙子坐下,两条腿夹着酒瓶子,狠狠得扯开了瓶盖。 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灌进来,她呛了几下,大口大口的咳嗽,像是要把胆汁都咳出来。她仍然倔强得不让自己掉泪,大约是从五年前的那天,就不太会哭了。 老天爷也欺负人,转眼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摇摇晃晃得站起来,在心里咒骂它千百遍。可在余生里,她却不止一次感谢那晚的雨带来的幸运,让她可以遇见程泓铭…… 003干了什么 游兰拽着老村长酒瓶,在瓢泼的雨中走得东倒西歪,迎面飞来一辆自行车,还没有看清楚肇事者的模样她就被撞翻在地。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疼痛感已经麻木,耳边除了雨声还充斥着陌生男人急躁的叫喊,“喂,你感觉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男人将游兰公主抱起来,她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睛,即便已经被雨水淋了个透,却依稀可见他清隽好看的五官,他神祗般降临像要将她从这个荒诞的世界救赎。 游兰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尽最后的理智拼命得摇头,她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焦灼与不安,“我不去医院,死也不能……去医院,我有恐惧,恐惧症……” 自从五年前那场变故,她就再也闻不得医院里来苏水的味道了。 游兰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她浑身上下都开始痛,头疼、手疼、膝盖疼、腿疼,手上被缠了层层的纱布,腿上好像也涂了药水,她抬眼环视周围,映入眼帘的环境非常陌生。 整间屋子的装修都是简单的灰白色调,连窗帘都是暗色的不是她家hellokitty的大粉色,让她的脸色跌破下线的是身上的男士长款湖蓝色衬衣,这明显不是昨天晚上那件超提气的一字抹肩裙。 “啊!”尖锐刺耳的叫声仿若让简约的卧室震了几震,她虽然外表大大咧咧我行我素的,在情事方面却是个十足的小透明,而眼下的情形她分明让人扒光看光了,或许还吃光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饿到了,吃点东西。”男人端着简单的餐盘从外面走进来,游兰绯红着小脸,恼怒的眼神在他身上掠了遍。大约一米八五的个子,棱廓分明的五官像是罗丹雕出的艺术品,皮肤很干净,简单的家居服都穿得很有气场。 “你……你……你,我……”游兰瞪圆了好看的杏眸,伸出食指气势汹汹得走到男人的面前,低头瞥了眼套在身上的男装,向来口齿伶俐的她头回语无伦次起来。 “原来你是个结巴!上学的时候,礼仪老师没有教过你,用手指着别人是很不淑女的行为吗?” 男人故意轻佻得把快要划到鼻尖的手指摁下去,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很是不满得摇了摇头。 “你……简直是个衣冠禽兽。撞了人不算,还不经允许就给人换衣服,你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 游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壳里涌,她从小家教就很严,跟秦风华恋爱的一年多里也只是亲亲抱抱,没有半点越矩的行为。 “干了什么?你猜?”男人的俊脸堆砌着坏笑,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你穿上衣服挺丰满的,结果扒光了以后前也不凸后也不翘,我就是想干什么也完全提不起兴致来。” “混蛋!”游兰扬起胳膊就要往男人脸上甩,心里不停得怨怼上天为什么这么没眼,让男人的颜值和性情成反比,越是长得帅就越渣得一塌糊涂。 男人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抢先一步扼住了她白嫩的腕子。游兰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挣脱不开他的手,气不过得抬脚要踩他,又被男人占了先机躲开。 她的动作又狠又快,拼了命得要教训他,他躲得也快,却一个脚下不稳,两个人双双倒入身后柔软的大床上…… 004衣冠禽兽 男人不偏不倚得倒在她的身上,菲薄性感的唇严丝合缝的贴上她的。偌大的房间落针可闻,游兰的大脑一片空白,蝶翼般的眼睫毛机械得眨巴了几下,反应过来之后,双手再次用力得把他推开。 突如其来的状况,男人也没有防备,被动地倒在她旁边的床褥里。 “呸,呸,呸。”游兰忍着浑身的伤痛从床上弹跳下来,嫌弃得朝着地下吐了几口,她是有多么的流年不利,先是被男友劈腿,现在又被陌生男人非礼。 “水蜜桃的感觉,有点甜,原来你还挺好吃的。昨天晚上,没有趁着夜黑风高把你吃了,还真是……”男人轻轻拭了下唇角,那种雅痞的感觉展现得淋淋尽致,他对眼前白白净净略带婴儿肥的小女人莫名感兴趣起来,勾了勾唇继续刚才的话:“还真是追悔莫及!” “你……无耻,混蛋,败类,流氓。衣冠禽兽!”衣冠禽兽,这四个字形容他太合适不过了,她确实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可惜了这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好皮囊。 “至不至于这么激动?你虽然长着娃娃脸,也应该满十八了吧。难不成刚才那个还是你的初吻。”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女人,可是却好像很了解女人,眼前的“胖丫头”被亲了下脸就红成猪肝色,像个未经世事的雏,又恼又怒的模样勾得人心痒痒的。 “用你管!”游兰一张俊脸绷得厉害,这虽然不是她的初吻,但被人扑在床上亲还真的是头一次。 男人收敛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从床榻上站起来的时候神色严肃起来,他拉开抽屉找出医师资格证递到她的面前,很认真地解释:“昨夜我撞了你,你在意识不是很清醒的状况下,哭喊着不要进医院,我担心你有某方面的心理创伤只好把你带回家。我有多年的户外运动经验,考医师证是为了防止突发事件。带你回来的时候,你的裙子已经湿透了,我如果不给你换衣服,一来很可能会伤口感染,二来不知道你到底伤得有多重。我以医生的身份仔仔细细给你检查了,只是皮外伤而已。我虽不敢说自己是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衣冠禽兽。” 他一本正经起来,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声音特别好听,宛若山涧趟着的泉水般清琮悦耳。 游兰原本暴怒的情绪,竟因他的三言两语而软化,她瞟了眼手上包扎专业的纱布,将信将疑得问:“你是医生?” 男人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得开腔,“只是掌握门技能,关键时刻能够救命而已。” “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你昨夜撞了我,今天有非礼我,医疗费、误工费、最重要的是精神损失费,怎么着不得个三千五千的。”游兰因为刚才被“欺负”而余怒未消,心里虽然信了他的解释,嘴上却依然硬气得很。 男人二话没说,折回抽屉旁拿出一大叠红票子摁在她的手心里,眉目间染了几分真诚,“如果你想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可以随时再找我。” 游兰握紧那些红票票,利索得抽回自己的手,狠狠白了他一眼,“不用!再见,不对,再也别见!” 男人凝望着她可爱的倩影,唇角染着薄笑,喃喃道:“只怕这世上很多事,事与愿违。” 游兰回到公寓跟公司的裴大总监请了三天病假,把家里所有跟秦风华有关系的东西扔的扔,剪的剪,烧的烧,埋的埋,就差在脑袋里装个程式把关于他的记忆一并格式化。 第二天上午,已经日上三竿,突兀的手机铃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万如意尖锐的声音连珠带泡得涌进耳朵里,“兰兰,姐妹儿在日本泡帅哥回不来了。不能履行陪你过生日的约定了。不过我也不是个没良心的,特意在云臻酒店给你定了进口蛋糕和海鲜大餐,算是大出血吧!happybirthday亲爱的,这次你就将就下,让秦风华陪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跟秦风华掰了,昨天!”游兰慵懒得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稀松的睡眼。 “什么?你把秦风华甩了!甩了也好。没有那么爱就不要结婚,不要那么早钻进坟墓里去。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你等着,姐妹回去就给你换件漂亮衣服。”万如意在那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游兰不想她为自己太担心,糟心的事就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刚挂断电话,外面就想起来敲门声,游兰揉了揉头上的鸡窝,毫无精神得把门拽开。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她的眼睛瞬间瞪成了灯泡,这个生日惊喜简直太大了,不由自主得脱口而出:“衣冠禽兽……” 005永远十八 万如意那个贼婆娘给她的生日惊喜也太大了,门外站着的外卖小哥竟然是那天撞了她,还占尽她便宜的“衣冠禽兽”。 “胖丫头,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男人粲然一笑,好看的五官比例几近完美,对于这种不期而遇,他似乎颇为欣喜。 “你说谁是胖丫头?”游兰本来就是满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胖丫头”这三个字可真是刺激了她敏感的神经,矮子最怕说矮、胖子最怕说胖,她伸出手指夹住男人胸前的铭牌,“772685,程泓铭,恶意诽谤顾客,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男人不慌不怒,用手肘把门撞开,竟然提着蛋糕和海鲜大餐走进了屋子,完完全全不把游兰的威胁放在眼里。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跟你很熟吗?你就往人家屋子里闯?”游兰瞪圆了凤眼,疾快的小碎步跟在男人后面,他把蛋糕和海鲜放在屋子里的餐桌上。转过身来的时候,没有刹住车的小女人,脑袋正好撞进他的胸膛里。 男人的身高很有压迫感,整整高了游兰一个头。 他眼疾手快得拦腰把她圈住,她的腰身有肉触感极好,男人唇边染着的坏笑更加的肆虐,“这么快就着急投怀送抱了?嗯?咱们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你穿着脱了我都见过,还不算熟?” 他灼热的气息悉数落入她的耳蜗,游兰的脸烫得很厉害,接二连三的被他调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程泓铭怕胳膊箍得太紧会弄伤她,她正要用力挣脱的时候,他毫无预兆得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又怕她因为惯性会跌倒,上前轻轻得把她扶住,游兰嫌恶得把他的胳膊甩开,避瘟疫般躲出了八丈远。 “你还敢提那天的事?”游兰气得直跺脚,可是捉急上火有鸟用,兵书上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要先搞清眼前男人得底细,他就是气焰再嚣张也怕丢了饭碗砸了工作吧! 游兰想起那天在雨中被撞,他是骑着自行车的,难道他是着急送外卖,所以才把自己给撞了。这个职业辛苦又辛酸,游兰的心里忽然就升起那么一丝不忍,连带着声音也软了下来,“你是……云臻大酒店的外卖小哥?” “不错。我是负责专餐派送,你这里是我今天的最后一单。自己点外卖吃这么可怜,怕是没人陪你过生日吧!不如我陪你!算是我们云臻酒店的增值服务。” 程泓铭也不等游兰说同意,就把里面的海鲜餐拿出来,忙忙碌碌得分到碟子里,又从厨房里找来筷子勺子叉子,准备点燃蜡烛的打火机。 游兰的心底默然升起股股暖意,她原本就跟秦风华聚少离多,一个人的日子过久了,屋子里的空气都是冰凉刺骨的。 突然有个人说要陪她过生日,虽然她对眼前的男人并无好感,可这个名叫程泓铭的外卖小哥,左面看像李易峰,右面看像陈伟霆,要是放到网上分分钟成网红的节奏啊! “送外卖的变成吃外卖的了?还美其名曰增值服务,程先生真是不客气,这脸皮恐怕要赛城墙了。” 虽然满桌子菜她也吃不完,有个赏心悦目的大帅哥陪着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想起之前几次被“欺负”,她就忍不住要怼他。 “你叫我泓铭就行。原来你叫游兰啊?今年已经24岁?”程泓铭埋头装饰生日蛋糕,游兰心里忍不住一阵暗骂,万如意这个中国好闺蜜,把自己的隐私全部暴露在陌生男人面前了。 “已经24,我看着不像吗?”游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掀着螃蟹壳,她这个人有个毛病,万如意说也是个优点,就是天塌下来只要有好吃的,心里的烦恼也会烟消云散。 “胖丫头,你看着像十八!”程泓铭把蛋糕上的蜡烛插好,点燃后小心翼翼得推到游兰的面前,“许个愿吧!” 游兰咯咯得笑了起来,睨了他一眼,认认真真得道:“这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说得第一句人话。” “我就许愿永远十八!”“噗”的一声,游兰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的所有蜡烛,又埋头开始手忙脚乱得剥虾弄蟹。 程泓铭带着几许温度的眸光,定定得落在游兰的身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趣又可爱的女人。 胸口处略过丝丝异样,是他未曾有过的感觉,与她的相遇是天意,而他决定留住天意。 “你也坐下吃吧!既然是增值服务,我也没有那么小气!你们这一行也不容易,你这一上午连口水也喝不上吧!” 游兰懒懒散散得拉着长声,虽然她故意板着张脸,却大有冤家宜解不宜结的意思,抓起外卖里的蓝山进口咖啡放在程泓铭的面前。 “其实,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就是你被我抱回去的那天晚上……”程泓铭思来想去,还是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她,不管她手机照片里的那对男女是谁,她都有权利了解事情的真相。 “好啊!你个衣冠禽兽,把医师证拿出来忽悠我。快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006他来复仇 “你那天晚上喝得很醉,我给你包扎的时候,你十分的不配合。手舞足蹈得非要把手机里的照片拿给我看,还说里面的是你的男朋友,和他的女朋友。” 游兰继续低下头,吃东西的速度也在不自觉得加快,仿佛要用那些动作来掩饰什么。程泓铭不动声色得盯着眼前的小女人,心头浮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心疼。 “我说得不是醉话,你猜的也没错,我就是遭遇了偶像剧里的狗血劈腿剧情。” 游兰大咧咧得打了个饱嗝,从桌子上抽出纸巾挨个手指头仔仔细细得擦着,好像他们只是在讨论某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你手机里的那些照片都是假的,每一张都有ps过的痕迹。”程泓铭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她的耳边炸响,游兰的心头狠狠得震了震,这下她完全hold不住了,跑到床上疯狂得掀开被子,把手机翻出来。 那些照片早就被她给清空了,半张都没有留下,游兰唇边勾出一丝苦笑,queenbar发生的每一幕都在她的脑海里交替而过,潘越瑶那样得欺负她,秦风华都选择袖手旁观。 如果照片是假的,就说明秦风华为了让她死心什么假都做得出来。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死心? “人家已经摆明了另结新欢,我还纠结这些干什么。”游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故作潇洒得站起来。 “你能这样想最好。这个世界上,比照片上的男人好的比比皆是。”程泓铭的脸上挂着释然的笑,比比皆是这四个字他说得自信又自豪,仿佛在暗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自己。 “比比皆是?”游兰不置可否得摇了摇头,秦风华是骅城摄影界的新秀,虽然算不上多么大牌的艺术家,却也是小有名气的,而且人长得很斯文,没有任何艺术家的怪癖。 虽然以劈腿的方式分手让游兰心中有怨,却也并不能抹杀他以前所有的温柔体贴。 游兰甩了甩脑袋,想把秦风华的身影从自己眼前甩走,她看着面前这个比秦风华帅上好几倍的大帅哥,突然想到一件颇为重要的事。 “这是你上次给我的钱,我数了数有八千块。你撞伤我是意外,我也都是皮外伤,这八千块是你一单单外卖提成出来的吧!我估计你那的房租也不便宜,这钱你收着吧!谢谢你告诉我照片的事。” 程泓铭给的那些钱她分文未动,全部都还给了他。他唇畔勾出笑意,连推脱的话都没有就接过来全部揣进兜里了,游兰心里暗忖,看来他也真是个缺钱的主啊!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白吃白喝白拿的也不像话。看你这屋子里缺盆花栽,你的名里又有个兰字,不如我送盆兰花给你!家里正好有几株照顾不过来。” 程泓铭说着就掏出手机翻弄着里面的图片给她看,那些兰花花色淡雅,每一株都好像养的很精心。 “还是算了吧!像我这种宅女,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里有心思照顾那些花花草草。你要是送我个爱马仕包包当生日礼物,我倒是会喜欢的不得了。” 游兰摆摆手拒绝他的好意,其实上中学的时候,她还是很喜欢摆弄那些盆栽的,自从五年前母亲去世后,她觉得生命的颜色再也不似从前那般缤纷多彩。 程泓铭离开她的住处不久,就有人送了盆翡翠兰过来,还附带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 游兰在时尚杂志里,看到这款包包时就一见钟情了,让她震惊的是这个假包和真包长得还挺像,喃喃自语道:“虽然是高仿,那个衣冠禽兽也算是有心了。” 她没有背过真正的爱马仕,也不可能相信一个外卖小哥能随随便便送个大几万的包给她。 晚上的月光特别皎洁,透过窗子照进卧室里,那盆翡翠兰沐浴在银白的色泽中,完整得勾勒出长长的叶子和几朵刚开的新花。 游兰从床上蜷坐起来,想起之前母亲给兰花培土施肥的情景,她看那盆兰花也多了几抹色彩,整间屋子都变得有生机起来。 她迷迷糊糊得睡着了,睡得却并不安稳,梦中仿若又见到母亲慈祥却苍白的面容。 “兰兰,你不要靠近程泓铭,他很危险,他是来找你复仇的!”母亲歇斯底里得冲着她狂喊,不停得伸出手试图抓住她,又慢慢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007照片秘密 游兰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母亲的话还音犹在侧,“复仇”这两个字让她的黛眉紧紧得锁起来。 程泓铭只不过是她偶尔接触了两次的人,根本就不算闯进她的生命里,她昨天收到爱马仕的时候想跟他说声“谢谢”,却发现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说不定以后也不见得能够遇到。 像托梦、星座、卦象这些东西她是通通不相信的,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何必拿出来多思多虑自寻烦恼。 三天病假已经到期,虽然在工作中也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可再不回去裴大总监就要大发雷霆了。 她住的地方到公司需要倒一班公交车,中间站下来的时候,骚红的宝马车在她的面前戛然而止,她条件反射般退后两步,那辆车几乎要撞到她的膝盖骨。 “游兰……我们谈谈。”潘越瑶还是画着烟熏妆,张牙舞爪得生怕没有人把她当成异类,翘着脑袋双臂抱在胸前。 “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游兰狠狠得剜了她一眼,准备赶下一趟公交车,自从她跟秦风华好的那天,潘越瑶就公然得挑衅,现在不就是想用成功者的姿态来奚落她。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风华为什么突然跟你分手吗?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他?”潘越瑶的声音尖锐中又有几分哽咽,她绕到游兰的面前,眼睛里蓄着薄薄的湿意。 游兰突然想起昨天程泓铭曾经说过,她手机里的照片都是假的,每张都有ps过的痕迹,难道秦风华跟他分手有什么隐情? 潘越瑶的态度瞬间变得诚恳又谦逊,言辞恳切得说想请她去对面喝杯上好的咖啡,她抬眼便看到云臻七星酒店几个张狂的大字。 听说云臻的进口咖啡动辄上千元,游兰心里暗忖潘越瑶既然要出血,她不去白不去。 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潘越瑶摘下墨镜扔在桌子上,眼睛里的恨意比那天在酒吧有增无减,“游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给风华下了什么迷药,把他给弄得神魂颠倒。我跟他认识二十年了,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你教教我行不行?” 潘越瑶的情绪完全由自己带动,而且越说越激动。 游兰就不明白了,潘越瑶已经跟秦风华在一起了,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跑过来找她的茬。 “我给他下的迷药和手段,应该也没啥值得学习的地方,要不然他也不能半路跟你跑了。要说挖人墙角当小三,您才是前辈!” 游兰不甘示弱得拱了拱手,本来整件事她才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 “我跟风华自小就认识,他虽然一直叫我瑶妹妹,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是喜欢我的。为了让他爱上我,我一直都在努力。明明就是我先遇上他的,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得把他夺走?要不是你的出现,他的心怎么会变?” 潘越瑶的声音很尖,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与大厅里的钢琴曲十分不协调。 “你们现在不是如愿以偿了,还纠结以前的事干什么?你放心,就算你发给我的那些照片是假的,秦风华这根回头草我也不会再吃了。” 游兰故意提出照片的事试探,潘越瑶的脸瞬间成了调色盘,抓着咖啡杯的手指也在慢慢握紧。 “照片,照片是真的。我们睡了可不止一次,你就这么轻易得放弃了他,我真替风华感到不值!游兰,你这个狠心得女人,你到底有没有真得爱过他?” 潘越瑶的眼睛瞪得浑圆,涂抹得姹紫嫣红的五官绷得特别厉害,整个身子向前倾恨不得将她给吞掉。 “你现在跟我讨论爱不爱的问题,意义何在?你都跟他睡过了,还怪我轻易放弃他,你不觉得自相矛盾吗?总之,你喜欢吃我吃剩下的,秦风华这盘剩菜就留给你吃好了。” 游兰的心虽然还在隐隐作痛,面上却镇定自若,即便她成了这段感情的出局者,表现得像是根本不在乎。 “贱人!”潘越瑶被激怒,像只高傲的公鸡从座位上弹跳起来,端起她面前滚烫的咖啡朝着游兰的脸颊泼了过去…… 008挺有料嘛 游兰慌忙躲闪,那杯滚烫的咖啡没有泼在她的脸上,却全部倒在她的胸口。 灼热的感觉伴随着极端的痛楚一股脑得涌入胸腔,撕心裂肺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她想起身连脚都开始不听使唤。 游兰幽怨的眼神瞪着面前毒如蛇蝎的女人,拳头已经握得紧紧得,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发出半点痛楚的声响。 “快来看看小三长什么样,就是她。专门抢别人的男朋友,抢到之后还不好好珍惜,大家快来拍几张照片,转到朋友圈里传死她。” 潘越瑶又开始故技重施,颠倒是非黑白。还真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掏出手机拍照,几个服务生也过来凑热闹,很快便围了一群人。 “让开……”气势恢宏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从众人的头顶响起,人群仿佛被这种震慑力吓住,不自觉得就散开一条路让来人大步流星得走到游兰的面前。 游兰的额头已经沁出了薄汗,她微微抬头正好迎上男人心急如焚的眸光。 程泓铭今天穿得不是外卖小哥的衣服,换了身非常合体的深色西装,胸前的铭牌好像写着大堂经理几个字。 游兰疼得气若游丝,却依然用手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原本白皙透红的小脸变得有些惨白。 程泓铭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打横将她抱进怀里,回身时语气阴冷的吩咐身边的服务生,“告诉保安部,留存刚才大堂的监控视频。” “胖丫头,你怎么样?”程泓铭眉心蹙得厉害,好看的五官紧紧得绷着,语气里透出的心疼恨不得要替怀里的女人去承受。 “我……我不去医院。”五年前母亲去世的那晚,她患上了医院恐惧症,这几年来都丝毫闻不得来苏水的味道。她像只无助的小猫,蜷缩在程泓铭宽宥又温暖的怀中,那种安全的感觉神奇得消减着胸口的痛楚。 “我知道。放心,有我。”程泓铭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让她想起了那个雨中的夜晚,他在她最困顿、最落魄的时候神祗般降临,将她从困厄中救赎。 程泓铭让身后的同事开了间套房,很快就将她放在套房的浴缸里,冰凉的液体如柱般倾泻下来,他暖暖的声音里含着深深的关切,“很快就会好的,你忍耐下。” 游兰胸口的疼痛感开始变得不那么尖锐,他靠近她的感觉像是剂良好的创伤药,温暖中带着丝丝的清凉。 他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递了药箱进来,他小心翼翼得把她放到真皮座椅上,俯身上前:“既然你不想去医院,就要相信我这个业余医生。你放心,我在户外运动的时候,经常需要自救,这点伤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程泓铭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要解开她衬衣的扣子,游兰像是条件反射般握住他的手指,雪白的脸上飞起了红晕,拧巴着好看的黛眉浅浅得开腔道:“你……你要干嘛?” 那天在他的公寓里被检查伤口是在她醉得人事不省的状态下,又是大晚上的,她当然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可是现在光天化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还要给她脱衣服,游兰实在是有些羞赧。 “乖乖的,把我当成医生。”程泓铭缓缓得把她的手指拨开,轻巧的手指像是对待珍宝般,一颗一颗得落着她衬衫上的扣子。游兰露出白色的香肩,胸口处有巴掌大片的红晕,是刚才那杯热咖啡烫到的地方。 程泓铭动作娴熟得用医用药布轻拭去周遭的水珠,棉签蘸着紫色的药水点点涂匀在伤口的地方,游兰的手慢慢得攥成粉拳,他眼中的余光注意到她隐忍的动作,缓着声音道:“很快就会好。” 他小心翼翼得给她上完药,又用纱布包好了伤口,重新把准备好的白色衬衫套在她的肩膀上,细致入微得把扣子悉数系起来,生怕触碰到刚刚包扎好的地方。 游兰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丝丝清凉在弥散,疼痛的灼热感开始变得不那么尖锐,不知道他给上的什么药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 男人双手分在椅子的两侧,居高临下得盯着她出神,唇角慢慢勾勒出玩味的笑,“你还……挺有料的。” 游兰的脑袋反应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他说得是什么,举起粉拳的时候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嘴角忍不住吐出“嘶嘶”的声音。 “怎么样?我看看。”程泓铭心急得要再次解开她的衣服,“没事”,游兰剜了他一眼,虎口处按住了衣领,她才不能让他再占便宜呢! “你前几天不还是云臻酒店的外卖小哥,这才几天摇身一变成了服务生领班了?”游兰抬眼盯着他胸前的铭牌,还是那三个隽秀的小字,名头却已经成了大堂经理,这完完全全不符合正常的升职程序。 “人事部总监慧眼识珠,认为帅成我这样当个送外卖的小哥简直可惜了,为了装潢酒店的门面,我破格升为大堂经理。” 程泓铭嘴角微微上翘,挺直的身板确实像时装杂志上的男模。 “切!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人。”游兰给了他记白眼,蹙着好看的黛眉从真皮座椅上起身,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迟到了,说了声“谢啦”就匆匆忙忙得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男人抢先一步挡在门前,游兰抬眸正好撞进男人深情款款的眼神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鼻息可闻。 某种莫名的情愫在程泓铭的心中散开,他微微低头好好得打量眼前的小女人,肌肤雪白、长发如段,小脸有点婴儿肥,忍不住伸出好看的手指在她的小脸蛋捏了下,“胖丫头,刚才的烫伤虽然没有伤到肌理却也要好好的注意休息,我开车送你回去。” 游兰打掉他的手指,假装愠怒得瞪圆了凤眼,“都警告过你了,不要再叫人家胖丫头,我有名字游兰。翩若游龙的游,蕙质兰心的兰。” “翩若游龙,蕙质兰心。呵呵,胖丫头,你还真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程泓铭的唇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喜欢叫她胖丫头,喜欢故意逗她,这种感觉二十六年来从未有过。 “你……让开。”嘴长在别人身上,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只是距离这么近多少有些不自然,她绯红着脸颊要将他推开,程泓铭怕再次扯动她胸口的伤,还没等她的手落下就轻巧得躲开了。 游兰走在铺着红毯的长廊中,云臻酒店富丽堂皇的装饰让人眼花缭乱,清一色的服务生也确实是男帅女靓,不过刚才程泓铭站在中间分分钟就把他们给比了下去。 游兰走出云臻酒店的门口,一辆纯黑色的宾利慕尚稳稳得停在她的面前,身后的程泓铭绕到她的身后把车门打开:“胖丫头,你想去哪?我送你。” “这……这是你的车?”游兰舌头都开始打结了,这辆车还是限量版,十个大堂经理十年的工资也不可能买得起。 “呃,跟一个vip的客户很熟,他的车借给我开的。”程泓铭轻描淡写得一带而过,游兰“奥”了一声,免费的豪车当然是不坐白不坐了,游兰坚持要去上班,车子沿路平稳得开到盛世酒家的楼下。 盛世酒家是专门销售各种酒类的企业,本来凭着游兰的学历是根本不可能被录用的,是“黑面神”裴大总监”破格让他成为营销员。 游兰忍着胸口的痛楚一路小跑着挤进快要装满人的电梯里,又风风火火得从里面闯出来,摁到指纹机的时间还是迟了三秒钟,眼见着三百元大钞就从指缝间溜走了,资本主义剥削小员工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 办公大厅里一群人围着文钰的电脑议论纷纷,听到游兰走进来的声音,却突然做鸟兽状散开了。 有的捂着嘴偷笑不止,有的装模作样得看自己面前写的策划案,文钰却不躲不避,唇角扯着嘲弄的笑意,像是只骄傲的孔雀走到游兰的面前,“上到总监下到职员,虽然大家都瞧不上你,可我依然把你当做劲敌,现在看来实在是抬举你了!” 游兰隶属于盛世酒家销售部,原来的销售主管因病离职,而刚进公司不到五个月的文钰却成了销售主管最佳人选。因为销售部不同于其他部门,不看资历和年限,只看你的销售业绩,说白了就是到底给公司创造了多少的银子。 文钰长得高挑白皙,身材也是男人喜欢的s形,脸上刮着好几层“腻子”,在男人喜欢的场合里得心应手,所以这五个月给公司带来将近二百万效益。 职场的关系很复杂,大家都喜欢贴近炙手可热的,游兰不愿在这个节骨眼儿生事,于是就想绕开眼前这堵“碍眼”的墙。 文钰却不依不饶挡住她的去路,声音也比刚才抬高了几十分贝,恨不得隔壁部门的人也能过来看热闹,“我说你上个月怎么能销售掉二十多万的芝华士,原来你私下的生活这么糜烂,专门喜欢给别人当小三。平常装的人畜无害,现在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小人天天有,今天特别多,游兰索性也不躲了,抬头目光犀利得与她对视,声音平和却丝丝入扣,“我有没有当小三,时间会证明一切,清者自清,我懒得跟你这种人分辩。” “懒得分辩,有图有真相,我看你是无话可说吧!”文钰不依不饶。 游兰像是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却颇有气势,“我那二十万卖给的是育才女董事林鹦,谁不知道你那二百万是跟别人睡出来的?” 009有大人物 被人狠狠地戳中痛处,文钰当时就挂不住了,扬起胳膊就要朝着游兰的脸上招呼,游兰反应极快得扯住了她的手腕。 动作拉扯之间胸口处隐隐作痛,联想起刚才程泓铭给她上药的场景,手臂上就莫名升腾起力量,大力得将文钰给甩开了。 文钰在这么多人面前吃了碰,不由得恼羞成怒,伸着两只爪子就要过来扯游兰的长发,其他人见事态愈演愈烈,只好掩了看热闹的心理,出来拉架的拉架、劝架的劝架。 “文钰姐,她对你也就是羡慕嫉妒,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这种烂人一般见识。”公司都传文钰会成为新的销售主管,惯会见风使舵的职场中人都站在她这边,明明都比她大,还一口一个姐的奉承。 “就是啊!文钰姐,裴总监今天是不在,黑面神要是知道了,游兰她这么给公司丢脸,说不定一封辞职信就给开除了,哪里还用得到您亲自动手。” 又有声音从人群里冒出来,虽然故意贴着文钰的耳朵小言小语的,却好像故意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兰姐姐,她们说得不作数,裴总不会这么做的。”站在游兰这边的只有个乔芊芊,芊芊的个头很矮长得也不漂亮,家里有个聋哑弟弟要照顾所以特别缺钱。就因为游兰吃午餐的时候以减肥为名拨过两次菜给她,她就始终念着游兰的好。 在游兰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她没有倒戈相向,让游兰深感这个腌臜的世界还是有丝温暖的。 “哼!贱货。你就是走出了盛世酒家的门,再也没有哪家公司敢聘用你。专门喜欢给人家当小三,挨打的照片被贴得到处都是。我要是你早就找口好井跳了,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没有实实在在得给游兰巴掌,文钰的气好像越来越冲,那火热的气焰恨不得把自己都给烧着了。 游兰瞬间明白过来,刚才大家围在一起看的网页,是关于她的“娱乐新闻”。她又不是娱乐圈的明星,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登上网页新闻,肯定又是潘越瑶在兴风作浪。 见游兰的眼神不自觉得瞟向那台电脑,文钰笑得满脸夸张,几步折回去打开刚才的网页,扬着声音重新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 “刚才大家没看够,再好好过来欣赏欣赏。”文钰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忘形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 大家都站在各自的位置,没有什么人先动,倒是游兰不卑不亢得朝着那台电脑走过。乔芊芊拉了拉她的衣角,压低了声音开口,“兰姐姐,那些乌七八糟的照片看了也是堵得慌,还是别看了。” 游兰知道她是真的关心她,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人家都放大招过来了,她怎么能不接招。游兰走到文钰的电脑面前,看着空白屏幕上的一行字,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文钰也察觉不对,赶紧低头,原来的网页早已经被bug,空白的页面上显示着一行犀利小字:“恶意传播谣言将会受法律追责。” “这?怎么会这样。朋友圈,对。朋友圈里都传疯了,你在酒吧被打,在酒店被泼咖啡,别提多惨了。姓游的,你别不认,不信就打开朋友圈看看。” 很多人都好奇的纷纷掏出手机,朋友圈原来的页面还在,只不过里面的内容被替换掉了,造谣者潘越瑶已经被相关部门逮捕,对传播者也会进一步追责,还配图一张潘越瑶被公安带走的照片。 众人又做鸟兽状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手忙脚乱得开始删除自己刚才转发的朋友圈。恶意传播可大可小,谁也不想因为看个热闹,让自己背负什么法律责任。 “怎么会这样?你……你们……”文钰像是瞬间被孤立掉,根本就不知道该去指责谁,只得把越来越高的气焰重新对着游兰,“没想到你还认识电脑高手,这么短的时间里给自己洗白。你可真是什么背景的男人都有本事搞到手啊!” “是有的人做得太过,天都看不过去了。你呢,出门走路也要小心些,别一个惊雷咔嚓给你劈死了。”游兰把刚才的一系列事件归结为苍天有眼,她还没有来得及告潘越瑶诽谤和人身伤害,公安那边就已经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了。 文钰还想继续作妖,裴度却从外面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他目光凌厉得扫视众人,大家在一秒钟内全部进入工作状态。 “兰儿,你进来。”裴度对游兰的称呼引起一片哗然,连游兰自己也如坠云雾,向来以铁脸黑面著称的裴度,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得叫过她,还“兰儿”?大有吃错药的嫌疑。 游兰反映了半天,才“踽踽踱步”到办公室的门口,裴度会称呼她“兰儿”也是两个人在家相处的时候,大约都要追溯到很久以前。在单位里,裴度对她十分严苛,导致很多人都以为裴度瞧不上她,所以帮着文钰踩她。 游兰略显不知所措得站在三米长的办公桌面前,虽然那些照片她没有看到,如果她被扣上盛世酒家员工的名头,说不定就给公司抹了黑,她不明白裴度现在的状态算不算暴风雨前的平静。 “你坐。”又是道惊雷在游兰的耳边炸响,这个办公室她进来过四次,每次都是被他骂得劈头盖脸,站都站不住,什么时候坐过。 见她站着不动,裴度亲自走过来,温柔得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我跟风华在大学相识,觉得他人品好才帮你们介绍,没想到会搞出这样的事情来。潘越瑶就是个疯子,可她毕竟是潘氏的千金,潘氏的求情电话打到我这里,你能不能给表哥个面子?” 裴度用“表哥”两个字拉近关系也是破天荒了,最怕被说裙带关系,在公司裴度人前人后都不认她这个表妹。 “有钱能使磨推鬼!”是裴度的座右铭,看来这里面有巨大的利益驱动。 “裴总,不是我不给面子,潘越瑶多次对我的身体和精神层面造成伤害。她今天能泼我咖啡,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泼我硫酸,我要是再纵容她,就是在继续伤害我自己。” 看来老天也不是只会一味得欺负人,游兰在内心深处不止一次感谢天有眼。 “潘氏那边已经说话了,你要是能放过她们女儿一马,他们定然会好好得管教潘越瑶。经过这次的教训,潘越瑶也明白你不是好惹的,有大人物在背后给你撑腰!” 裴度冰山般冷酷的脸颊扯出一丝笑意,销售部业绩爆棚的时候也没见他会这样笑。 “大……大人物?”游兰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哪里认识什么大人物,纯粹是潘越瑶在网上做的太过,惹得有关部门都看不过眼。 “潘氏在骅城也算望族,能动的了潘越瑶的肯定是大人物。据说人证物证都有石锤才抓的她,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 裴度满脸神秘得晃动着食指,匪夷所思的眼神在游兰的身上扫了个遍,言下之意非常明显有人帮游兰出了口恶气。 “没有……啊!”游兰的脑回路简直不够用,转了好几个圈也没能想出足以与潘氏抗衡还愿意见义勇为的大人物。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只是这件事你若能松口,潘越瑶就会免了刑事问责。潘氏答应跟我们订购二百万卡斯特红酒,这笔业绩和提成全部算在你的头上。你也知道销售部主管位置悬空,我想让你顶上,你也要拿出成绩来服众。这次的事,算是因祸得福。” 果然是无利不起早,潘氏那边许诺了好处,而裴度向来最看重销售部的业绩,只要能赚钱原则问题都可以退后。 “我不同意!”游兰清清楚楚,干脆利落得蹦出这四个字,“潘越瑶对我造成的伤害,不能用钱来弥补。我若是因此成了销售主管,不但不会服众,还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与公我是你的上司,与私我是你表哥。你不愿意的事,我也不能逼你。只一点,再过半个月就到月底,文钰的业绩始终在你之上,销售主管的位置你愿意让贤,我也只能成全!” 裴度的威逼利诱丝毫没对游兰产生影响,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信誓旦旦得道:“总监,不是还有十五天,主管的位置我会争,不到最后一刻不要下结论。” “你有信心在半个月里拿下二百万业绩,除非真的有什么人在背后为你撑腰。”裴度满脸质疑,以潘家的人脉都查不出是谁在背后捣鬼,或许真的只是某种巧合。 “我向来靠自己不靠别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裴总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先出去了。” 游兰很拽得离开总监办公室,回到办公桌开始不断得联系之前的老客户,用了整天的时间才凑到五万销售额。走回到租住的公寓,不停地摇动着僵硬的脖子。 公寓的门竟然是虚掩着的,里面已经亮了灯,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蹑手蹑脚得走进去,大床上赫然躺着的人让她联想到了裴度口中的大人物…… 010他是王子 万如意身着薄如蝉翼的淡蓝色睡衣,很是妖娆得躺在床上,手肘撑着脑袋“含情脉脉”得盯着她。 “贼婆娘,你还知道回来啊!”游兰把手里的包包一扔就朝着床榻上的美人扑了过去,两个人互相找着对方的“痒痒肉”,嬉嬉笑笑打成一团。 万如意是她大学三年的闺蜜,暴发户的女儿,两个人都是独女,脾气相投,还都没有了娘,所以惺惺相惜。 她叫她贼婆娘,她叫她肉丸子。 万如意的父亲非常宠爱她,要星星不给月亮那种,更是希望她能万事如意。可天不遂人愿,万如意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而死,她连娘的影子都没见过。长到十八岁跟黑帮老大谈了场撕心裂肺的恋爱,后来被那个男人出卖,差点把命给搭上,从那以后她再也不信男人,也不相信会有爱情这种鬼东西。 “贼婆娘,我有正事要问你。”游兰把万如意从床上拎起来,满脸的郑重其事,“潘越瑶被抓起来了,是不是你找人搞得她?” “潘越瑶?潘氏的千金?就是秦风华那个冠冕堂皇的女闺蜜?” 万如意的脸上写满了问号,见游兰点头,她洞若观火得笑了笑,“我说你怎么跟秦风华分手,原来是因为那个小贱人。早就提醒过你,这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不是蓄谋已久就是早已得手,你偏偏不信。我刚下飞机就跑你这里来了,要是姐姐我有空,非得教训这个贱人。” “也就说不是你?那就奇怪了。”游兰拧着个眉头自言自语,万如意是她认识最有钱的女人了,也是最有可能帮她出这口恶气的人,竟然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那个小贱人被抓起来,是因为她欺负你?潘越瑶是名媛,一般人动不了她。丸子,这样看来你最近有故事吆!” 万如意轻巧得从床上跳下来,神神秘秘得朝着窗台的方向退后,唇边挂着得意的笑,好像她已经洞悉了什么。 “有故事?什么故事?”游兰若有所思的努了努嘴,裴度说她身后有大人物,万如意就说她有故事。 要说最近她也确实算是认识了个人,先是送外卖后来摇身一变成了大堂经理,大堂经理也只能算是服务生的领班,难道能够动得了潘氏千金? “故事就在你窗台上的这株兰花,这株是非常名贵的凤羽兰,市价大约要十几万的。别告诉我,是你用工资买的?” 万如意很是怜惜得摆弄着那盆兰花,那两眼放光的表情真像是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不可能。”游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她立刻分辩道:“你那天在云臻酒店帮我订的外卖,是外卖小哥送给我的这盆兰花。他那一单能提成多少钱,把这么名贵的花送给我做生日礼物?” 游兰的声音越来越小,联想起那天限量版的宾利慕尚,她多少也开始怀疑程泓铭的身份,不过他若是对她隐匿身份目的是什么呢?她一没有钱,二没有名气,甚至也算不上什么绝世大美女,简直不合逻辑嘛! “你不懂,我爸最怕别人说他没文化,装修了间豪华书屋,里面就摆着盆这样的兰花。难道物有相似,我看走了眼?” 听说是快递小哥送的,万如意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 “玉器古玩都有赝品,何况你又不是植物学专家。”游兰摇了摇头,程泓铭把几千块都当宝贝似的往兜里揣,又怎么可能送她这么名贵的花草。 “也对!丸子,我前几天看了本小说,书上说真正的好闺蜜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咱俩一块上的大学,一起打过cs,就是最后一项还没一起干过!之前你有秦风华,我要逼你耍男人,算是姐妹儿不仗义。现在你明白了,男人都他奶奶得靠不住,所以只能用来玩玩。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感受下什么叫人间天堂。” 万如意媚眼如丝,她从来不相信男人,也常常信誓旦旦得要把男人玩女人给颠倒过来。 “又来了!”万如意两手一摊,做无语状。 “你跟秦风华这么久,也没有在床上玩过他,你亏不亏。长期这样下去,内分泌会失调的,各种痤疮、痘痘不约而同得爬到你的脸上。” 万如意说着还捏了捏游兰肉嘟嘟的小脸蛋,游兰的眼前好像突然出现了程泓铭的样子,那天在酒店的套房里,他曾经也是这样捏着她的脸蛋叫她“胖丫头”。 见她有片刻的失神,万如意认为她已经被自己说动了,继续她的迅猛攻势,“丸子,十八岁要行成人礼的,也就是说那事最晚就只能拖到十八。现在处女这种生物要去幼儿园里找,你告诉姐妹儿,你今年贵庚?24了吧。处女,可不是光荣而是耻辱,代表没有男人对你感兴趣。走,一起去喝两杯好酒。” 刚刚被秦风华劈腿,又遭遇了工作上的不顺利,游兰确实很想一醉方休。她对万如意口中的男人不是多么感兴趣,却被调出了酒虫子,虽然自己酒量很浅,小酌即醉,却还是馋的很。 万如意也不等她同意了,连拖带拽就把她弄进了heaven夜庄,这个夜庄与其他的酒吧、夜店不同,只招待身份够格的女顾客,里面送酒水和表演的是清一色的男模。 “丸子,你今晚有福了,他们家环肥燕瘦什么样都有。白白嫩嫩书生气息的,古铜色身板八块腹肌的,高矮胖瘦任你挑选,总有一款适合你。” 万如意往灯火辉煌的长廊里一走,就有熟识的服务生点头哈腰得喊她“万姐”,万如意点点头很有大姐大的派头。 “万姐,您有些日子没来了。您不喜欢被打扰,最里面的vip厢房给您预备着呢!”领班的经理亲自出来相迎,满脸堆着仿佛看到“人民币”的笑意。 “找几个样貌和功夫都能拿得出手的,我这姐妹儿啊,她放不开。”万如意嘻嘻笑着,游兰狠狠在她胳膊拧了一把,郑重其事得警告:“贼婆娘,你愿意怎么玩随便,我可是来喝酒的。” “行行行,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只要你说看不上,谁要敢动你一个手指头,我敲断他的腿。但……你要是有看上的,也别不好意思。昂!” 万如意满脸坏笑,游兰一个劲儿摇头只怪自己“交友不慎”。 经理带他们去的vip包房是个套间,外间摆着四五米长的茶几和三面环真皮沙发,里面有个带床的小房间,小房间的用途已经相当明显。 游兰是卖酒的,所以选酒单的时候很专业,还不忘记要推销公司的产品。经理或许是看在万如意的面子上,真的答应让她改天带样品来尝尝,游兰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五个美男钻进来的时候,游兰正饶有兴致得品着面前的香波沙华,颜色深紫,偏酸带甜,要说这里的调酒师还真是专业的没话说。 “丸子……相中了哪个,你先选。”万如意凑到她的耳根处,兴致勃勃得冲她眨眨眼,游兰的心思都在手中的酒杯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选。 万如意索性也不逼她,抬了抬声音像个情场老手,“中间站着的帅哥,你好面生啊!姐姐我来这里很多次,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呀!你的这小模样把靳哥(夜庄的头牌)都能给压下去,什么名字啊?” “万姐,您叫我泓铭好了。”那声音在游兰的头顶上响起的时候,她握着酒杯的手忍不住抖了抖,这把声音很熟悉,连名字也雷同,游兰抬头的瞬间,含在嘴里的酒一口就喷了出来。 程泓铭站在五个男人的中间,这身打扮与以往几次完全不同,紧身的亮皮黑色上衣非常完美的勾勒出他火辣诱人的身材,搭配的纯白色长裤又恰到何处得凸显了身高。他的样貌和气质与其他四个男人比起来,确实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游兰抬眼盯着他打量,程泓铭也毫不避讳得与她四目相视,她的眼里更多的是错愕和震惊,而他却像是稳坐钓鱼台的姜太公,脸上挂着很职业性的微笑,仿佛跟游兰压根就不认识。 “帅哥,你还是新人吧!姐姐今天晚上就要你陪了。价钱比靳哥翻一倍,你觉得怎么样?”万如意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程泓铭的面前贴上他,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就把他的下巴抬了起来,那样子轻佻又魅惑。 “靳哥是老大,我刚出来混不能不懂规矩。不过,万姐要多给,我也不能拂了您的面子。只是哪天靳哥要是怪罪了,万姐你可不能不疼小弟。” 程泓铭很是卖力得讨好,一副缺钱缺得紧的样子。游兰的心底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气,怪不得他能从外卖小哥变成大堂经理,原来他的真面目是靠卖肉傍富婆过日子的。 她游兰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还一度因为感激想视他为朋友! “疼,疼,疼。你这么可人疼,姐姐怎么会不疼你。”万如意很是满意得刮了程泓铭的鼻梁,两个人也不顾其他的男模和坐在沙发的游兰就开始打情骂俏起来。 “如意!”游兰的喊声把万如意给镇住了,万如意一向都是她口中的贼婆娘,怎么今天像是中了邪了。 游兰的酒量差到极点,刚才那杯高度数的香波沙华已经让她精神抖擞,神思却不清明。 “咋啦,丸子?”万如意离开了程泓铭,眼神定定得望着游兰。 “你刚才不是让我先选吗?我选他。”游兰“腾”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带着几分明显的醉意,用手指着站在正中间的程泓铭…… 011要他陪我 “哎吆喂,我们家丸子竟然开窍了。刚才让你先挑你不挑,怎么?现在眼馋了。”万如意掐着自己的柳腰,手指顺带划了把男人光滑性感的下颚。 “对,我眼馋了,今天晚上想要……想要这位泓铭小哥陪我。” 游兰的脸上扬起明艳艳的笑,好整以暇得盯着正对面的男人,几分醉意让她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姐妹儿如手足,男人如衣服。这话我早就说过,既然丸子你喜欢这款,我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万如意从其他的四个男人中随意选了个,程泓铭则大大方方得坐在游兰的身边,两男两女玩起了掷骰子的游戏。 程泓铭把桌上的龙眼拨好,言笑晏晏得放进游兰的嘴里,两个人靠得很近,他的手很自然得落在她的腰窝上。游兰也丝毫不躲闪,权当是在享受某种高级的服务。 “兰儿,你想什么呢!怎么心不在焉的?又输了,罚三杯!”万如意玩得尽兴,投骰子她是行家,在跟游兰pk之余还不忘了跟身边的“王子”对嘴互喂。 “我来!”程泓铭夺过女人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她喝醉的样子他是见过的,连路都走不稳,下雨那晚还是他把她抱回家的。 “谁……谁让你替我的?我的酒量好的很,不用……不用你替!” 游兰一把推开搂着她的男人,重新夺过那酒杯倒满之后一饮而尽,本来酒量就浅得很,这几杯威士忌下肚已经有些如坠云雾。 不管他是外卖小哥还是服务生,她都以为给自己解过围的程泓铭至少是正经男人,却没想到他是个“王子”。那股无名火在胸腔涌动,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那这个……换我来。”程泓铭抓起桌子上的金色骰盅,要跟连着赢了四五局的万如意比划比划。 “别以为你长得帅,姐就会手下留情奥!”万如意的唇角勾着玩味的笑,她在这一带玩的很开,还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关键她是这里的常客,手里的骰盅是有暗扣的,程泓铭手中的却只是普通骰盅。 兴致勃勃的几场对垒下来,万如意竟然惨败,身后的“王子”只好不停得替她挡酒。 “行啊!帅哥。看你这么面生,骰子却玩的这么好,果然在这一行有天赋,万姐赌你前途无量。” 万如意出老千都赢不过他,可见这个程泓铭不是吃素的。 “万姐是赌场老手,全是您让我。”程泓铭的声音温和而谦让,在气度上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些“王子”可以匹敌的。 “程……泓……铭……”游兰始终没有停下喝酒的动作,两大杯威士忌下肚已经醉得很厉害,她大声喊着男人的名字,又很是不满的伸手拍打着男人的脸颊。 在掷骰子这件事上,从来没有认过怂的万如意脸上写着个大大的“服”字,程泓铭把骰盅搁置旁边,抓住了游兰胡乱拍打的手,温情脉脉的眸光透着怜爱与疼惜。 “我在,别闹了,嗯?”他望着她迷蒙的双眼,里面完好得倒影出自己俊美无寿的样子。 “你白天……白天送外卖,当服务生,晚上还要出来卖!怎么?你……你很缺钱吗?包你整夜要多少钱?说个价,老娘今晚包你。” 游兰的手挣扎得很厉害,程泓铭实在怕弄伤他,只好松开了她的腕子。女人的双手趁势圈住他的脖子,喝醉了酒的小胖脸白里透红,好闻的气息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既然都这么熟了,又有万姐的面子,给你打个折,一千块怎么样?” 程泓铭郑重其事得跟她谈价钱,好像真得把自己当成了这个行业里的“新秀”。 “一……千块!”游兰迷迷糊糊得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男人的眼前晃来晃去,嗤嗤得笑出了声,“一千块包你整晚,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是,全凭您的吩咐。”程泓铭盯着歪在自己怀里的游兰,回答很肯定。 “咯咯咯!”游兰一指头朝着男人的脑门戳了过去,心头深处有股难以掩藏的失落,咬着雪白的牙齿,愤愤得道:“你可真够贱的!” “出来玩无非是花钱买开心,你肯花钱我就要给您开心。” 程泓铭邪恶得眨眨眼,已经完全不像那个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给她解围的大堂经理。 “好,我们……我们现在就……就回家开心。”游兰喝得很醉,只是接着对方的话在说,根本就没法思考到底说的是什么。 程泓铭搂着游兰很是有肉的腰肢站起来,她的脑袋随意得倒在男人的肩膀上,两个人cp感十足。 “你把丸子带哪里去?”万如意的酒量大,也没有喝太多,所以根本就没有醉,自己的好姐妹在这种状况下被带走,她有些不放心。 “丸子?”程泓铭咀嚼着这两个字,又看了看怀里白白嫩嫩有些婴儿肥的女人,这个外号倒是挺适合她的。 “不……不用你管,我早就想泡他了,这么……帅的小哥不玩白不玩。”游兰确实是醉得不轻,这些话在清醒的时候,她是咬断舌头也不会说的。 游兰一下就甩开万如意上前拉她的手,万如意满脸错愕,以为她真得开了窍。 反正在万如意的字典里,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找个帅出天际的男人来“开窍”,总比找个丑八怪强。 不过游兰是自己的好姐妹,她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万如意趴到程泓铭的肩膀轻轻耳语,“你有没有做体检,身体状况怎么样?” “万姐放心,我没有乱七八糟的病。”程泓铭的反应特别快,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自然明白万如意问的是什么。 “我这姐妹还是个雏儿。我警告你,她要是反悔,你不许动她,否则我打断你的腿。”万如意深知游兰的脾气秉性,今晚也只是打算带她出来玩玩,开开眼界见见世面,没想到她硬要带个“王子”回去。眼下两个人你情我愿,像是黏糊在一起的502,她想拦都拦不住。 “万姐难道没有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万姐深谙男女之道,有些事我可不敢作保证。” 游兰随着他的脚步走了两下实在不稳,程泓铭打横将她抱进怀里,她还真是不轻,幸亏他经常运动,臂力练得够。 “喂!你不能保证就不许带她走。”万如意想要上前阻拦,身后的“王子”拦腰抱住她,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很是撒娇得劝道:“万姐,他们玩他们的,咱们玩咱们的,听说你前段时间出国,可是有些日子没有来玩了。今晚小弟好好得陪陪你。你那姐妹儿得有二十多了吧!再不开苞会憋出毛病的,您呢,也是为她好。” “起开。”万如意没好气得推开身后“王子”,追出去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程泓铭和游兰的影子。 有些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想不开,又觉得刚才的程泓铭言谈举止间并不像个“王子”,她阅人无数气质这种事是很难掩藏的。 想的越多就越觉得蹊跷,万如意很怕自己的一念之差害了最好的姐妹,于是折返回包厢里,掏出一沓钱塞到身边“王子”的手中,半点玩乐的兴致也没有了,满脸严肃得问:“刚才那个程泓铭是什么来历,老娘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他。” “王子”把钱握在手心,满脸谄媚的笑,“万姐,这您可难道我了。他是今天刚来的,奥,不对。是今晚刚来的,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有一点挺奇怪的,我告诉您,您可千万别出去说砸了我的饭碗。” “别罗里吧嗦的,快说。”万如意蹙紧了眉头,显然是心急如焚,彻底失去了耐心。 “我们进来之前,经理特意把我们四个叫进去吩咐。说让我们几个配合他,还说宁可得罪客人,也万万不能开罪他。” “王子”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这更加让万如意起疑。 “难道他是冲着丸子来的?”万如意蹙着眉头自言自语,立刻发动所有的人脉要查清楚男人的身份,可折腾了整晚却一无所获。 程泓铭把游兰抱回自己的公寓时,手臂都已经发酸了,她像个受宠的“公主”窝在他的怀里,小脸上的潮红丝毫没退,时不时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十分惹人怜爱。 “我……渴。”程泓铭刚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她就开始颐指气使得发号施令。 男人兑了杯温开水给她,揽到怀中喂到她的嘴边,一个劲儿得叮嘱,“慢点喝,慢一点。” 一大杯水被她干了个底朝天,程泓铭刚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醉得东倒西歪的女人又开始大声喊道:“还……渴。” 程泓铭无奈得摇了摇头,刚准备放开她去倒水,女人带着温度的唇猝不及防得贴了上来。 属于她的香气和柔软带着魅惑的味道悉数钻进他的鼻孔,男人浑身震了震,才恍然明白原来她说得“渴”另有深意…… 012丫头醉了 游兰醉得不省人事,程泓铭只是想把她带回家好好照顾,即便没有万如意的提醒加威胁,他也没想真得动她。 可是怀里的小女人此刻特别的主动,双手攀着他的脖子不停得“索吻”,像是毒药般蛊惑着男人最敏感的神经。 卧室里的灯光是橘黄色的,柔和得铺在女人如段的长发和素颜的小脸上,她像是块不曾有半点瑕疵的璞玉,美得令人发狂。 就算是柳下惠苏醒过来,遇到这样的情景恐怕也难以坐怀不乱。 程泓铭是个正常的男人,在国外生活的多年,都把时间花在学本事上,丝毫没在女人身上动过心思。 直到那次在雨中救了她,这个长着婴儿肥小脸蛋的可爱女人,就像只有了翅膀的羽毛时时挠在他的胸口,无论他在干什么,明明不相关的事情,都会拐几个弯想到她。 这种控制不住情绪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却也想不出什么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只好找人时时留心她的动态,不想她再出半点差池。 女人的吻越来越放肆,却又非常的笨拙,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几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女人推开,忍着快要让自己爆炸的生理欲望,“胖丫头,你醉了!” 他见过她酒醉的样子,也见过她醒过来的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如果是清醒的时候,她这样的投怀送抱,他恐怕就真的会放纵自己了。 “我……没……醉。”喝醉酒的人往往都是不会承认的,嘴唇边的温热被夺走,游兰像是被拔掉了奶嘴的婴儿般不依不饶,“你……你不是出来卖的吗?我有钱……有钱……” 游兰把大衣里的钱包翻出来,要抽里面的毛爷爷,程泓铭一把就夺了过去,更加确定她醉得不轻。 “有钱都不要,傻瓜。”女人指着他咯咯笑了两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解自己衬衣上的扣子,还很是自豪得喃喃自语,“我不仅有钱,还有料呢!万如意那个飞机场,上大学的时候没少拿这事……怼我。那……又怎么样,她隆了也没我的大。” 其实她“有料”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前两次不是给她检查伤口就是涂药,一颗心悬得很紧,根本就没有动别的心思。 可是现在情形完全不同了,卧室里的灯光魅惑,眼前的女子动人,最为关键的是她是扫在他胸口的那根羽毛。 程泓铭很想阻止她的动作,可是女人的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剥得只剩下遮挡关键部位的衣物了。 她很快就倒在他的怀里重新索吻,程泓铭的自制力在她贴过来的那一刻全部被抽走了,他很快夺回了主动权,开始不顾一切地回应她,两个人双双倒在深蓝色的大床上。 他刚想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女人却硬生生得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还没开口就被男人抢先了,“别喊停,晚了。” “你……去洗澡,我……也要……也要洗澡。”游兰态度坚定得提出要求,睡前洗澡是她二十几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即便现在醉得不省人事,身体里却好像有个警钟在提醒她。 “好。”他本来也是打算回来先洗澡的,耐不住这小女人太主动,他浅吻了她的额头,恋恋不舍得离开了她的身体。 heaven夜庄的幕后大老板是他的发小,不过那种场所他向来都不去,今晚为了“她”却客串了一把“王子”。他手中骰盅的关窍连万如意都看不出来,可见他的发小是真的很给面子。 程泓铭在浴室里冲刷着沾染的酒气,唇角总是勾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她今夜对他这么主动,除了醉酒的缘故,是不是多少也有些内心的真实想法呢?不是有酒后吐真言这一说吗? “该你了。”程泓铭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身上只裹着条白色的浴巾就从浴室走出来,躺在大床中央的小女人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她大约是真的困了加上酒精的作用,竟然出了轻微得打鼾声。 程泓铭坐在床头打量着她,蝶翼般得睫毛映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嘴角偶尔得扯动,她睡得像个婴儿般香甜。 刚才的那段不可描述的亲密接触,让他起足了男人该有的反应,即便是刻意得调低了浴室的水温,也丝毫没有办法缓解胸腔里的热血沸腾。 他已然了无睡意,却不忍叫醒她,怕再这样多看她几眼,都会忍不住把她给吞进进肚子里,只好躲到阳台上去吹冷风。 七月流火,天已经开始转凉,冷风侵入他的毛孔,很久很久的时间,那股火才慢慢得消退,他重新回到卧室,给她掖了掖夏凉被的被角,把灯熄掉。 清晨的一米阳光透过百叶窗,窸窸窣窣得洒进来! “啊!”熟悉的场景像电影版重放,游兰的尖叫声成功得把身边的男人吵醒,她瞪圆了眼睛盯着只穿了浴巾的男人,又偷偷得看了看被子里只有内衣的自己,裹着被子跳下床站在了墙角。 “我这次没有受伤,用不到你这个业余医生,你为什么还把我往家里带?还剥光了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游兰懊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是她第二次在他家的大床上苏醒过来,比第一次还要丢人。 刚才她的手勾着男人的脖子,一只腿好像也随性得搭在他的身上,宛若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别人喝酒断片,你喝酒失忆是吗?昨夜是你非要包我,非要把衣服脱了往我怀里扎,我差点被你强行xx了。” 程泓铭一脸无辜得开腔,这女人喝醉和清醒判若两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游兰拧着个眉头使劲儿想着昨夜发生的事,万如意硬要拉着她去heaven夜庄狂嗨,程泓铭是那里的“王子”,后来她喝得有点醉,其他的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xx你?我非要包你?你一双玉臂千人枕吧?王子殿下。我难道连命都不惜,跟你睡就不怕得艾滋。” 游兰并不是胡搅蛮缠死不承认的主,虽然喝醉以后的事她不记得,但她坚信自己绝不会做出那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早在几千年前,孔老夫子就把你们女人跟小人放在一起,果然……他老人家独具慧眼。” 程泓铭薄唇染着浅笑,原来女人颠倒是非的本领是天生的,跟女人真得是没有道理可讲。 “你骂谁是小人?你把我都看光了好几次,你才是小人。” 游兰气得牙痒痒,自从他那次在酒店为她解围,她对他的印象就在改观,却没想到他是个为了钱没有底线的人。 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出卖,还有什么龌龊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程泓铭不与她逞口舌之快,他从床上起身拉开她身后的衣柜,扔掉白色的浴巾就开始无所顾忌得在她面前换衣服。 “你……”游兰始料未及,迅速得别过头去。 “你不是总对我看过你的事耿耿于怀,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让你看怎么样?” 程泓铭发现每次逗她,看着她娇羞可人的模样,心底深处就升腾起难以名状的满足感。 “无耻,下流!做这一行的人果然是放得开,随随便便就可以在别人面前脱衣服。”游兰只觉得自己胸口堵得厉害,骂什么都不解气。 “唔!”下一秒已经穿戴整齐的男人双手撑着墙壁,将她困在怀里狠狠得吻住。游兰紧紧抓着被子防走光,只能任由他吻个够。 “我无耻下流?我是做王子的?那请问美丽的游兰小姐,你跑到heaven酒吧是去干什么的?难道不是去嫖王子去了。既然这样,五十步何必要笑百步。” 自从那天她被潘越瑶泼了咖啡,他就派人在暗中护着她,没想到他竟跑到heaven酒吧里去疯,还敢堂而皇之嘲笑他,这个小女人简直欠教训。 “那你昨天晚上……不对,那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嫖到你?” 他的身高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压迫感,已经处于劣势的她,却依然昂着脑袋嘴硬。 “胖丫头,你先是醉得不省人事,扒光自己后又睡得像死猪,让我怎么下手?” 昨天为了给自己灭火,他在阳台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这个没心肝的女人还好意思嘲笑他。 “没有就好,你出去……我要穿衣服。”游兰长长得松了口气,既然最关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她要尽快逃离这里,跟眼前的“王子”划清一切界限。 程泓铭挪开了依在墙上的手臂,耸了耸肩膀,微微笑着退了出去。 游兰用最快的时间从地上找到自己的衣服,又火急火燎得套在身上,从钱包里抓出十几张毛爷爷,推门冲着程泓铭来了个天女散花。 “昨夜我们根本就没睡,所以……你不需要付费!” 男人不急不恼得冲着她玩味一笑,继续道:“把钱留着,下次……我会选在你滴酒未沾的时候!” 013富婆送的 “你还想有下次?地上的这些钱不是你的包夜费,是你的封口费!以后走到大街上,哪怕我们把对方撞个跟头,也拜托不要跟别人说你认识我!” 要不是万如意那个贼婆娘撺掇,她怎么会跑到heaven酒吧找“王子”,她诚心得祈祷这段黑历史只有天知地知,她和万如意知。 “来日方长,话不要说满,说不定哪天你会庆幸曾经认识了我。”他的唇角勾出不以为然的笑意,看这小女人气鼓鼓的样子,还真是把他当成“王子”了。 游兰狠狠得白了他一眼,绕过他具有压迫性的身高朝着门口走去,她的余光很是不经意得“瞟”到客厅中央的收藏架,满满的红酒比宝石玉器更加吸引眼球。 程泓铭住的是大两室,里面的装修简单豁亮,基调是朴素的灰白,只有收藏架上的红酒显得格外华丽些。 可能因为“职业病”,游兰情不自禁得朝着那些红酒走过去。 “82年的木桐,85年的柏图斯,甚至有……45年罗特希尔葡萄酒?” 游兰小心翼翼得把那瓶罗特希尔取下来,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德文标签,这款是晚收酒珍藏版,现存不过几十瓶,有市无价的! “对我的收藏感兴趣?”男人依在身后雪白的墙壁上,双手插进裤兜里盯着专心看酒的小女人。 那把低沉好听的声音传过来,游兰这才意识到她手中握着的宝贝,是属于这个自己万分瞧不上的男人的,不仅替这瓶酒可惜起来。 她收敛了满脸的错愕与惊喜,重新把那瓶名酒放归原位,之前有看过一部叫做“鸭王”的电影,里面的男人在傍上富婆后,过起了极度奢靡的生活。 “这些酒比宝石玉器还要值钱,都是喜欢你的那些富婆送的?” 游兰的语气里尽是嘲弄,原以为他去做那种职业,或许是有什么苦衷的,从这收藏架上满满的红酒来看,他并不缺钱而且极其享受这种不缺钱的奢靡生活! “没错,确实是……富婆送的!”因为游兰猜得没错,所以程泓铭也不否认。 游兰冷笑一声,眼睛扫到穿插在红酒中间的十来个金色奖牌,有自行车赛、各种球赛、攀岩奖。 程泓铭故作漫不经心得走到她的身边,很是自豪得解释道:“这些运动项目的得奖可不是别人送的,你知道做我们这行是个体力活,不把身体练好了可怎么行?” “你可真是……够敬业的!”游兰给了他一记大大的白眼儿,咬牙切齿得吐着每个字。 “我不但敬业,技术也相当不错。胖丫头,你要不要试试?” 男人像上次那样伸手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颊,虽然是在调戏她,却带着十足十的宠溺味道。这个女人可爱中透着个性,扎得他心尖儿发痒。 “还是刚才那句,我走出这个门,别再说我认识你!” 他的轻佻狠狠得触怒了她,她不由得提了自己的嗓音,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男人温柔却又笃定的声音,“胖丫头,你会后悔的!” 游兰走出他住的澜庭小区,开始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跟他在一起总是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她不受控制得开始回忆那些与他相处的画面,他曾经把她从雨中抱回家,陪她一起度过24岁生日,在云臻酒店帮她解围,她对他心存感激,如果他不是“王子”的身份,她是愿意跟他做朋友的。 “我为什么那么介意他是做王子的?”游兰暗自失魂得喃喃自语,然后又狠狠得甩了甩头,想甩掉那些曾经与程泓铭相处过的画面。 手机的震动声分散了游兰的注意力,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赶紧接了起来,义正言辞得兴师问罪,“好啊!你个贼婆娘,你还好意思把电话打过来。昨天夜里,那个“王子”把我带走,你都不知道拦的?” “丸子,我错了,错了,全是我的错!可你昨天那奔放的样子,死活往人家身上贴,我想拦你根本就拦不住啊!一大早起来火气这么大,你不会真的失身了吧?哎呀,这都什么年代了,想开点,这种事一旦开了荤,想搂(lou)都搂不住!” 万如意的小嘴得得得说个没完儿,在她这里男女之间那点事就是图个乐呵,何必把自己搞得跟贞节烈女似的。 “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我就是想失身,也不能找个“王子”开荤啊!你不怕我被染上艾滋吗?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儿!” 游兰还是为万如意没有拦住她的事耿耿于怀,幸亏她跟那个“王子”之间没有什么,这要是有什么,她真跳井的心思都有了。 “昨夜你走后我不放心,于是找人查他的身份,却怎么也查不出端倪来。按理说,他如果只是个没有后台的“王子”,不会这么把自己搞的这么隐蔽。” 万如意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在思考什么,“不过,你既然跟他没有发生任何事,我就没必要再追查人家了。这回是我不妥,我欠考虑了,行不行?下午下班后,带你去维多利逛,范思哲出了款新包,姐妹儿买给你将功补过怎么样?” 在万如意的字典里,没有任何事是“买买买”不能解决的,自从她差点被那个黑帮老大男友害死之后,她就开始了自己的游戏人生,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这还差不多,既往不咎,下不为例!以后……”游兰后面的话还没说,万如意就开始抢了,“以后你就是求我带你去heaven酒吧,我也不带你去了。我再也不敢逼你耍男人了,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看你认错态度还算诚恳!这次的事就算了。” 游兰很是大度得扬了扬声调,她们将近五年的感情,她哪里会真得因为这件事跟她计较。 下午五点半,游兰刚刚从盛世酒家的大厦走出来,一辆骚红的敞篷宝马就疾风骤雨般停在她的面前。 万如意的手指打了个响,游兰跳门上车,对她的时间观念表示满意。 “贼婆娘,你年纪也不小了,老是这样游戏人生的,伯父不担心啊?你那件事都过去六年了,那个贱男人也已经钻坟墓里去了,你何必这样男人如衣服的换着,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呢?” 六年前,万如意才刚满十八,就跟当时的黑帮老大虞禾在一起两年,她为了虞禾跟家里决裂,为了虞禾自己偷偷跑去医院堕胎。可当她被虞禾的仇敌绑架要挟,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 万如意的父亲拿着整箱钱去赎人,被打得半死。万如意死里逃生后找虞禾要个说法,被他的小弟打得鼻青脸肿扔了出来,从此她便看透了男人的恶劣,再也不敢谈爱情了。 万如意这些事只跟游兰一个人讲过,是她内心深处不可触碰的伤疤和死结。 “得得得,我不劝你玩男人,你又来劝上我要守清规戒律了?” 万如意猛地加了车速超过了旁边的小车,一个惯性游兰妥妥得向后面仰过去,换做一般人就会吓得闭嘴,可游兰不是一般人呐! “我不是劝你守清规戒律,只是你要有喜欢的可以好好谈嘛!也让伯父放心对不对?” 万如意的父亲万重山多次找游兰,让她劝说万如意,可是万如意当初的那场恋爱,差点害得她跟父亲都丢了性命,她哪里还有勇气再爱一次。 “你这只单身狗,还敢来教育我?等你自己找到好男人,再来给我上思想政治课,话又说回来了,这世上还有好男人吗?估计好男人跟恐龙一起绝种了。” 万如意熟练得转着方向盘,对好男人的存在嗤之以鼻。 “做人何必那么悲观呢?始终都要往前看的,你总不可能玩一辈子吧!istillbelievelove。”虽然她父亲出轨,秦风华也出轨,不过她相信这只是意外碰到了意外。 “我喜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开开心心得出来买包谈什么男人,别扫兴!” 万如意的车在维多利商厦前急刹,游兰又一个前倾。 “遵命,万大小姐!坐你的车如果不系安全带,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游兰很是惜命得吐了吐舌头,打开安全带,两个人挽着走了进去。 还没到范思哲的专柜,万如意就扯住了游兰的手臂,游兰走得快差点没站稳,“贼婆娘,走路你还要急刹车?” “你看!”万如意朝着范思哲专柜的方向努了努嘴,程泓铭正在陪一位身着中国风旗袍的老女人逛街。他殷勤得帮女人提着包,还略显亲昵得挽着老女人的胳膊。 虽然隔着有些距离,仍然可以看出那旗袍上的手工刺绣有多么精致。那女人烫着时尚的卷发,虽然微胖但气质很好,只是脖颈间略显松弛的皮肤出卖了她的年龄。 “包不买了,我们走!”游兰气鼓鼓得转身,想起跟程泓铭发生过的事,心口那里就堵得厉害,恨不得从来都没有跟他认识过。 “这只鸭子行啊!昨天刚陪着我们姐妹,今天就找了个老女人,也不嫌恶心。看我不搅和了他的好事……” 万如意甩了游兰的手就朝着那对男女大步流星得走过去…… 014和老女人 万如意走了没两步就突然回转过身挡在游兰的面前,画着浓妆的五官绷得厉害,好像怕被什么人认出来。 “你怎么了?”游兰对她的反应很是莫名其妙,万如意好像在恐惧什么。 “嘘!”万如意把食指压在嘴唇中间,拉着游兰躲到身后的立柱后面,像是做了亏心事的小贼胆战心惊的。 “贼婆娘,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难得啊!”游兰极少看到万如意紧张慌乱,她堂堂的万家大小姐,这几年玩得也算风生水起,从来没见她有过这种表情。 “你知道什么!我说怎么查不到那小鸭子的底呢!原来有大人物罩着他!你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吗?云臻集团的总裁,我爸托了好久的关系才拿到他们一个小项目,我刚才要是冲出去了,还不被我老爸砸死!” 万如意一双大眼定定得盯着前面的动态,弓着腰拉上游兰在后面尾随。 “喂!你要干嘛?”游兰试图甩开她,可万如意的手劲儿很大。 “不是我要干嘛?是我想看看他们干嘛!你不懂,她们这些女强人表面看上去一本正经,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疯狂呢!这位传奇女强人叫苏沁,想当年苏沁和她丈夫也算是商界佳话,老公死了没几年还是耐不住寂寞了。” 万如意抓着游兰的手一路尾随他们到地下停车场,活像战争片里经验老道的间谍,始终与目标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远处,程泓铭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意,殷勤得帮苏沁拉开车门,两个人一直在交流,可是苏沁的脸色很难看。 两个人钻进车里之后,没有很快得启动引擎,而是在里面不知道说着什么,两个人凑得很近。 程泓铭的手指还触碰在苏沁的脸颊上,后来更是俯下身子,从游兰和万如意的角度来看,两个人像是在接吻。 “喂!喂!”游兰不听万如意急切得低声喊叫,扭头就快步离开,虽然她人走出去了,刚才的画面却不停地冲击着她的脑电波。 “你干什么嘛?马上就要看到关键部分了,就像一部电影马上到了高、潮,你干嘛非得撤,这么扫兴!我敢保证,现在两个人已经震上了。这个云臻女总裁看上去一本正经,没想到私底下这么豪放。” 万如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种大新闻要是被狗崽队抓到还不知道要卖多少钱,可惜她万如意不缺钱。 “一只鸭子和他的嫖客,有什么好看的!你的电脑里不是收藏过很多之前苍老师、樱老师、凌井老师的作品吗?感兴趣的话,回去看个够!” 游兰想要逛街的好心情一扫而光,怒气好像全部灌注在两条腿上,走路之快史无前例。她只想快速离开维多利商场,把刚才那些画面远远抛诸脑后。 “那怎么同?这是真人秀,还是商界女传奇的真人秀!百年难得一见。” 万如意坏坏得笑着,想要责备游兰,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仿佛察觉到某种不对,“丸子,你干嘛情绪这么激动?” 万如意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把四根手指放进嘴里作出惊恐状,“你这是……吃醋吗?你不会喜欢上那只鸭子了吧?” “我吃你个大头鬼!”游兰抓起手包拍到万如意的脑袋上,她才没有吃醋,只不过觉得恶心,很恶心,恶心得想要吐! “好好好,没吃醋就好。丸子,我可提醒你!你可以对任何人动情,但是千万不能对那种男人动情。那种男人只是脸长得赏心悦目,谁有钱就会跟着谁走的!” 万如意一副看透了男人的模样,这些年追她的男人不少,可她根本就没有看上眼的,归根结底还是忘不了虞禾给得那道伤。 “谁动情了!”游兰有些恼羞成怒得扬了扬声调,她跟那个鸭子才见了几面,不就是有张男版“狐狸精”的脸吗?鬼才会动情。 “我只提醒你一点。跟秦风华交往有一年半了吧?我可从来没见你为他的事这么在乎过。很多东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姐妹儿就是给你提个醒。” 万如意很怕“那晚的失误”把自己的好姐妹带进阴沟里,所以使劲把她往正途上拉。 “好端端得提秦风华干什么?还嫌今天的事不够扫兴。不用你给我提醒,姐妹儿我今天滴酒未沾,清醒着呢!” 滴酒未沾这几个字,让她联想到程泓铭说过的话,“下次,会远在你滴酒未沾的时候。”游兰的脸颊不由得红到脖根,她开始怀疑那个贱男是不是给自己下了降头,怎么到处都能碰到他! 万如意没有成功给游兰买包,请她吃了顿大餐将功赎罪,送她回公寓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全部黑掉了。 游兰走下车刚要进楼宇门,身后就传来男人低低哑哑的声音,透着一丝力不从心的疲惫,“兰儿……” 游兰闻言转过身,夜晚的风有些凉,几片树叶飘在他们之间,有些凄然。 “你怎么会在这?”游兰一怔,站在面前的秦风华好像比那天在酒吧更清瘦了些,一张脸似乎都贴了下去。 “对面……咳咳……”他咳了两声,手指朝着对面的方向,很是动情得道:“对面……那家咖啡厅要关门了,我想着你最喜欢他家蓝山的味道,所以就想再请你喝一次。” “不必了!”想起他跟潘越瑶那些恶心的照片,和当初在酒吧里被欺负的场景,游兰就再也不想看见面前这张脸。 “是最后一次!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 秦风华言辞恳切,游兰望着他略显颓废的短发和下陷的眼窝,突然有些不忍。她的耳根子软,常常架不住别人两句好话。 两个人前后进了咖啡厅,秦风华一如既往得为她点好焦糖玛奇朵,看向她的眼神透着深深的依恋和不舍。 “有什么话,长话短说,我时间赶得很!”游兰并没有抬头看他,目光暼向别处,有些伤害并不是他装装可怜就可以弥补的。 “越瑶被抓起来了,如果你这边不松口的话,她恐怕会很麻烦。” 秦风华小声小语,试探性得开口。 “你找我,原来是为了给潘越瑶求情!”游兰冷冷得笑出声,抓起手包就要离开座位,秦风华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兰儿……咳……咳……”秦风华因为心急而咳出了声,情绪的带动让他越咳越厉害,几乎弓起来了身子。好不容易把身板挺起,脸色透着些许苍白。 “你……怎么了?”游兰看他咳得厉害,也顾不得生气了。 “你还关心我,对不对?”秦风华的眼中略过一抹光亮,低哑的嗓音中透着难得的欢喜。游兰没有说话,交往了一年半的时间,除了结束的仓促和狼狈,他确实曾经对她很好很好。 “感冒而已!”秦风华淡淡说着,然后从座位上拿出一个diy的相册推到游兰的面前示意她打开,那里面的照片记录得都是她微笑的样子,从第一次见面到最后一次,每张照片都与旁边的文字交相辉映,能看得出他的用心。 “你现在已经跟潘越瑶在一起了,还留存这些东西干什么?不怕你的新女朋友吃醋?” 游兰“啪”得一声把相册合上,她与他已经成为过去,留存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兰儿,我与你,和我与越瑶不同!”秦风华一字一顿,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诚恳真挚的态度让游兰微微蹙了眉。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你这样打感情牌不就是让我放潘越瑶一马?” 明明知道他是在打感情牌,游兰还是对他有些心软,她从小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虽然有的时候刀子嘴,却受不了别人的两句好话。 “越瑶她知道错了,有了这次教训她以后绝不会……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因为这件事,兰儿的奶奶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 游兰低头抿了口面前的焦糖米奇朵,还是一如既往的味道,只是与对面的人相视而坐,却再也尝不出以往的甜。 老人家无辜受到牵连,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我跟越瑶自小相识,那年我们在小道上玩耍,一辆大卡车冲着我开过来,潘家奶奶为了救我,压断了右腿,从那以后走路都要用拐。现在她老人家因为担心越瑶,心脏病发住了医院,越瑶被抓也与我有关,我怎么好袖手旁观……” 秦风华言辞恳切,他虽然只跟游兰相处了一年半,但是他了解她的脾气秉性,嘴上硬气的很,却是个特别心软的人。 “潘越瑶那里我可以松口,但是我有个条件……”游兰字正腔圆,一本正经得开口。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只要你肯放越瑶一马……咳……” 秦风华又轻咳了两声,脸上透着些许的苍白。 “好!从今以后,你跟她都不要在我的眼前出现,那些已经成了过去的东西还是毁了吧!”游兰不喜欢拖泥带水,不想跟背叛过他的人过度纠缠。 “我就是想出现在你的面前,恐怕……也没机会了……” 015她的美好 秦风华的眼中略过凄然,他的眼神总是贪婪得落在面前的小女人身上。 她的皮肤很好,像刚刚出生弹指可破的婴儿,漂亮的大眼睛透着灵气,婴儿肥的小脸很是减龄。 这样曾经属于过他的美好,以后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想出现都没机会?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天爷看不过去你跟潘越瑶这样沆瀣一气的,让你得了白血病、肝癌、肾癌啥的?” 游兰答应放过潘越瑶不代表能原谅两个人的背叛和潘越瑶曾经给过的侮辱和欺凌,只是因为心疼潘家奶奶无端被连累。 “那是电视剧常演的情节,我说没机会是因为……瑶儿管得严!” 秦风华一脸宠溺得提起潘越瑶,让游兰的胸口泛起阵阵恶心,眼前的男人曾拥她入怀,曾笃定要给她盛大的婚礼,曾信誓旦旦今生唯爱她一人。 她虽说已经放下了那段感情,可他赤裸裸秀恩爱的行为还是惹了她的反感。 以前他总是会说,“我跟越瑶从小穿开裆裤的交情,我就没把她当女的。” “越瑶就是我的小妹妹,你千万别多想。” “我要对越瑶有意思,八百年前就开始了,还能等到今天。” 她不知道他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潘越瑶的感情,还是从头到尾都是在骗她、耍她、玩弄她,总之那些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一句“瑶儿管得严”把他们俩的那段感情彻底冰封了。 “那就好!以后……你少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 游兰拿起手包离开座位,事情已经讲得透彻明白,没有必要再坐下去,相看两厌。 “兰儿”男人从后面追过来叫住了她,他的眼睛里含着些亮晶晶的东西,好像又有些依依不舍。 游兰心想这或许就是男人的秉性,吃着锅里的想着碗里的,现在碗里的到手了,又惦记上锅里的了。 “你还有什么事?”她的语气明显已经在不耐烦,她不喜欢跟前任纠缠不清。 “感情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能……最后一次抱你吗?” 秦风华的眼中透着深深的渴望,他想再享受一次属于她的温度和味道。 “没必要!”游兰甩下这三个字就大步流星得离开了咖啡店,她走出咖啡店的门长长得吸了口气。 万如意曾经说过,她对秦风华没有那么爱,连她自己也有些糊涂,她对那个男人的爱到底有几分,好在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她跟秦风华彻底翻篇了。 秦风华望着她俏丽可人的背影,像是欣赏艺术大家的摄影作品般久久得站着。原本想一辈子拥她入怀的,如今却不得不舍弃这段感情。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只是觉得她若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早晨,游兰扛着三明治小跑着赶公交车,作为苦逼的小白领,这是她每天生活的真实写照。 “上车!”一辆黑色的迈腾停在她的眼前,她扫了眼车牌号,略略有些吃惊。 “裴大总监怎么得空,亲自来接下属上班?”裴度不但是她的顶头上司,还是她姨家表哥,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个表哥处处喜欢争强好胜,只是平常冷着张脸,公司人人都怕他!他亲自来接她上班,游兰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警惕。 “潘越瑶的事你想通了!给公司带来了一笔可观的利益,这个月的销售业绩也成了led屏上的首位。我曾经许诺你销售主管的位置,你要做好准备。” 裴度目光专注得看着前方,这些对于游兰来说是高兴的事,他却说得言简意赅,丝毫都不带情绪的样子。 “对了,潘氏曾经答应签约二百万的红酒合同。”游兰早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如果不是秦风华昨天来“求”,她并不打算放潘越瑶一马! “签约金昨夜就到账了,合同是我代你签的,但是业绩要记在你的头上。销售这行难免有些潜规则,文钰那套或许你看不惯,但她偏偏就是可以把钱拿到手,这点我还是蛮欣赏他的。”裴度是一向得拜金主义,挣钱、工作几乎占了他生命的全部。只要能把钱搞到手,别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你欣赏她?”文钰在办公室横行跋扈,处处给游兰使绊,每个月第一的销售业绩也是靠“睡”出来的,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被赏识。“表哥,如果哪天有人用一个亿要把表嫂买走,你会不会同意?” 游兰知道大姨家从来都不富裕,可裴度这种爱钱爱到骨头里的做法实在有些夸张。 “你这是个傻问题!”裴度十分不屑得回答。 “哪里傻了?”游兰歪了歪脑袋,她只是想知道他到底爱钱到什么地步,有没有走火入魔。 “第一,你没有表嫂!第二,一个亿可以买多少媳妇,何必苦苦困在一个人的身上。爱情是可以用钱来买的,女人根本就靠不住。” 游兰都忘了她有多久没有跟这位表哥沟通了,他现在对爱情的看法与万如意倒是如出一辙。要不是因为那二百万的缘故,她恐怕是很难坐到他的车上的。 “哎!以后要是哪位表嫂跟了你,她可就有苦头吃了。” 游兰长长得吸了口气,一个亿就可以卖老婆啦?钱真得有那么重要? “我没有打算给你娶表嫂!”男人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好像被戳中了什么软肋,根本就不想讨论有关女人的话题。 “可是大姨那边催得紧,你每次见人家女孩,都说人家没看上你,时间长了大姨那边肯定怀疑。” 游兰知道其中的端倪,裴度每次相亲不是找个大肚子的女人“陪演”,就是找个地痞流氓“陪练”,哪个初识的女人会对他有好感呢? 虽然他长得有些黑,但是五官比例很好,在工作上又很拼,按理说不应该缺女人,可游兰的印象中他从没见他交过女朋友。 “先操心好你自己!”裴度又开始端起顶头上司的架子,游兰吐了吐舌头只好停了这个话题,她可不想招惹他。 裴度特意出席销售部的晨会,在晨会上宣布游兰拿下了二百万的合同,其他人爆出热烈的掌声,甚至有人故意说出恭维的话传到游兰的耳朵里。 “我就知道游兰肯定会绝地反击。” “文钰才来几天,想超过游兰还是挺难的。” “这主管的位置非游兰莫属了。” 那天站在文钰身边怼游兰的职员,鼓掌鼓得最热烈,像是要用通过通红的掌心将功赎罪。 游兰的目光温柔得落在乔芊芊的身上,她抬眼与游兰对视,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乔芊芊的家里很穷,个子也很矮,经常会被家里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 “吆,今天晨会可真热闹!”一道妖媚的声音从门口处传过来,高跟鞋踏在大理石板上“哒哒”作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裴度低头搭了眼手上的腕表,眼神中透着犀利的光芒,冷声道:“文钰,你迟到了!” 他一向对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没有好感,还制定了完全没有人性化的罚款条例。 “总监,如果我迟到是因为见了大客户,拿下了笔大单!你还……忍心责怪我吗?” 文钰撒娇不忘抛媚眼,把手里海蓝色的文件夹递给裴度,又送给游兰一个十分鄙视的眼神。 “你……竟然……”连裴度都有些震惊,可见合同上的数目确实不小。 “没错!潘氏跟我们又签下了五百万的合同,不知我费了多少口水才劝动了潘氏的总裁呢!而且潘氏那边还指定,以后他们的酒水产品由我来负责!” 文钰趾高气昂得瞟着游兰,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刚才为游兰鼓掌的人离开自己的办公桌跑到文钰身边,“文钰姐,你真是太棒了,这种天文数字我们想都不敢想。” “就是啊!文钰姐,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 “这是今年销售部谈下最大的单子,文钰确实功不可没。” 裴度的声音有些淡淡的,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这个月很快到月底,他也曾经放话,谁能拿到半年总业绩led屏上第一名,谁就有机会做到主管的位置。 他原意是想把游兰推到这个位置上,可现如今应该非文钰莫属了。 晨会散后,众人更是像出笼的鸟,叽叽喳喳凑到文钰的身边恭维个不停。 销售部主管是有权裁减末位职工的,大家都怕得罪了文钰被穿小鞋。 午休时间,游兰在咖啡间遇到文钰,文钰满脸傲慢,故意挡住了游兰的去路,“游兰,潘氏的总裁我连面都没有见到,他却愿意跟我签下五百万的合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游兰闻言微愣,她一向都知道文钰的伎俩,靠着自己的漂亮脸蛋和好身材,到处勾引那些大客户,她的很多业绩都是“睡”出来的。 可是她现在告诉游兰,她并没有见过潘氏的总裁,就谈下了五百万这样的大单,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其实,这五百万啊!全都要感谢你!”文钰很是阴险的笑出声,妖媚的眼神透着极度的得意。 “你要感谢我?”游兰狠狠白了她一眼,“我又没跟你睡!” 016对付芊芊 “你挖潘氏大小姐墙角的事,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不光是潘越瑶,潘家所有人都把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人家本来是指腹为婚的情谊,你横插一脚难道就不觉得自己恶心?” 文钰像是只疯狗,死咬着那件事情,把脏水一股脑得泼在游兰的身上。 当初秦风华与游兰还是裴度做的红娘,两个人交往半年后,潘越瑶找上门来,游兰才知道秦风华有这么个青梅竹马。 不过,秦风华一口咬定只当潘越瑶是妹妹,半点男女之情都没有,还当着游兰的面跟潘越瑶讲得清清楚楚。 可如今所有人都指责她是小三,她就是长了八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我是不是插了一脚,用不着跟你解释!”游兰白了她一眼,才懒得跟她废话。 她刚刚答应不再追究潘越瑶,潘家就跟文钰签约五百万的合同,这下文钰在盛世酒家的总部都挂了名号,可见潘越瑶已经插手到她的工作中来了。 “潘家大小姐本来不想见我,她的助理传达了我的来意之后,她迫不及待得求我帮忙,说是只要让你别活得那么顺遂,她什么事都肯做。你说以后我手中握着潘氏这样的大客户,你还有什么底牌跟我争高低?” 文钰眯了眯眼睛,倨傲的姿态仿佛她已经完全是个胜利者了。 “文钰,你除了会这些下作手段,还会干什么?法国葡萄酒vop和vdf区别在哪里?为什么晚收酒的珍藏品会比其他的酒多?公司新进的骑士干红又有哪些特性?这些专业的知识,你知道多少?又为客户讲解过多少?” 游兰推销公司的产品,靠的是自己对酒文化的独特见解,虽然赚钱是很重要的事,但她从来不会为了赚钱蒙蔽心智。 “我才没有闲功夫了解那些。喝酒的大都是男人,男人要从我这里买酒人家自然要占点便宜。不管我的手段怎么下作,led屏上的新秀都是我。等我做上销售主管的位置,第一个要裁得就是乔芊芊,长成那个丑样子还妄想把酒卖出去,小贱人!” 乔芊芊是游兰在公司里唯一的朋友,游兰宁可文钰针对的是自己,也不希望她拿乔芊芊开刀,乔芊芊家里有年迈的父母和聋哑的弟弟,一家人都靠她养活。 “你用不着这么得意!这个月还没到月底呢!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不要为难芊芊!” 游兰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毫不客气得撞了她的肩膀。为难她不要紧,如果文钰真得为难芊芊,她会拼尽全力与文钰较个高低。 午休时间,游兰看到芊芊一个人在座位上抹眼泪,手背上有褐色的伤痕,像是被挤伤过的痕迹。 “芊芊……”游兰紧张得走到她的面前,乔芊芊慌乱得把手背到身后,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兰姐,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呢!出去打饭。” 乔芊芊语速很快,胡乱得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把手伸出来给我看!”游兰心急得道,乔芊芊把受伤的手背得更紧,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游兰不由分说把她的手抓在眼前,她手背上的痕迹非常明显,淤紫一片。 “是不是文钰弄得?”游兰眼中燃着十足的怒气,转身就要去找文钰算账,却被乔芊芊一把拽住了。 “兰姐,这手……手……是我自己在洗手间不小心夹的,怪不了文钰。你别去找她了,她以后很可能会是销售主管,我不想再得罪她!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乔芊芊的小心翼翼像是把尖刀戳在游兰的心口上,游兰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她的原因,文钰根本就不会对付乔芊芊。 乔芊芊的业绩在公司排名靠后,长得也是又矮又丑,家里还有个聋哑弟弟,她要是没了工作,一家人就会雪上加霜。 “我不会让她当上这个销售主管,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仗势欺人!” 游兰扔下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底气。她跟文钰已经差了将近五百万的业绩,很快就到月底,她的那些老客户也已经联系过了。 下午在洗手间,游兰无意中听到文钰与小丁的对话,大体内容是云臻酒店打算开辟中端消费市场,所以打算买进些中档的酒。“黑面神”裴度亲自跑到云臻见市场部经理,连面都没有见到就垂头丧气得回来了。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之前云臻酒店一直走高端酒的路线,他们不与国内的酒企合作,面对的顾客也都非常小众。 可是中端酒的货源不同,有不少的国产品牌,游兰所在的盛世酒家和知名的酒企华悦酒家并驾齐驱。 游兰深感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也很有可能是她可以超越文钰的唯一机会,对于云臻酒店来说,拿出上千万订购酒水应该不成问题。 游兰换了身快递员的衣服,头发高高得束起,戴上浅紫色的运动帽,背着双肩包利索又干练。 她乘坐电梯来到云臻酒店21层,前台的助理拦住了她的去路,“不好意思,这位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游兰举了举手里的快件,脸色透着几许焦急,“这位帅哥,我是快递员,手中有封急件需要你们徐经理签字!” “徐经理暂时离职,替代他的是程经理。至于这封邮件,我可以告诉你徐经理的私人号码!” 助理简卓态度和婉,一字一顿。 “那……不用了!”游兰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真是百密一疏,连云臻酒店换了市场部经理都不知道。 经理办公室不仅有前台,还直通后面的专用电梯,所以之前秦风华等了整天也没有跟这位经理打上照面。 她如果上来就说自己是盛世酒家的人,恐怕半点机会都没有! 等等,刚才这位助理说,市场部的经理姓程?她又想起前几天在维多利商场碰到那位“王子”跟老女人的事,万如意说那个老女人是云臻集团的女总裁,难道这位程经理…… “帅哥,你们新换的这位程经理是不是叫程泓铭?” 游兰拧紧了眉,真得会有这么巧的事? “是的!我们经理的时间宝贵,没有预约是不会随便接见的。” 助理简卓一板一眼,好像已经猜透了游兰的来意,怪不得裴度那么厉害的人物都见不到他的面。 “果然是他!”这个消息对游兰来说喜忧参半,喜的是她跟这位程经理是有些交情的,忧得是他们的交往都不是些太过愉快的回忆。尤其是他靠女人上位,让她内心深处很是不耻。 游兰可以不顾及自己在公司的处境,但是不能让乔芊芊无辜受到她的牵连和拖累。经理办公室她进不去,可她知道程泓铭的家住在哪里,已经升职为经理,他不可能再去做“王子”了,恐怕就是他想做,那位“女总裁”也是不允许的。 夜幕四合,天色阴沉下来,游兰站在澜庭小区的楼宇门前,突然就下起了小雨。 初秋的天气,更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游兰双手抱肩不停地搓着膀子。 一道橘黄色的亮光冲开了雨帘,黑色的宾利慕尚稳稳当当停在她的面前,那天早晨被潘越瑶泼咖啡的时候,游兰坐过这辆车,当时程泓铭说是他vip客户的车,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那位“女总裁”的。 程泓铭从车上走下来,见到面前可爱的小女人 时眼中泛出微微的波澜,他解开西服的扣子,脱下来披在女人的肩膀上,摁了楼宇门的密码,与她一前一后回到自己的公寓。 游兰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前几天她在这间屋子里扔了十几张毛爷爷,还特别义愤填膺得强调以后在街上见到也要装作不认识。这才多久的时间,她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他那么喜欢“怼”她,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讽刺她的好机会,游兰低垂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冷不冷?嗯?”男人的温柔出乎意料,他手里拿着干毛巾,帮她把发稍的头发沥干,动作虽然很亲昵,却自然得像男女朋友。 游兰发现他变得与之前有所不同了,好像只是几天的时间就成熟内敛起来了。 “不……不冷,我自己来。”游兰礼貌又有些尴尬得冲着他笑笑,面对客户她从来不会结巴,可他对她而言有所不同。 毕竟他们有过几次的“亲密接触”和“不欢而散”! 程泓铭走到收藏架面前,从琳琅满目的酒中挑选了一瓶82年的木桐,据说那年的葡萄饱满又香甜。 他倒了杯酒递到她的面前,那艳丽的紫红在高脚杯中晃动,柔声道:“喝杯酒暖暖!” 游兰是推销酒品的,自然对各种酒类熟悉,他刚才打开的那瓶木桐市价要五万多,她苦逼一个月都挣不了。 游兰有些发窃得把酒接过来,很是不自然得抿了一小口,心底暗暗盘算着一口就要好几百,这酒活脱脱得喝出了人民币的味道。 “你来找我……什么事?”他的声音轻缓柔和,好像早就料到她会来似的,目光有些灼灼的暖意,悉数落在她的脸上。 游兰刚一抬头,就迎上了那道深邃的眸光,她把酒杯抱在怀中定了定心神,“听说云臻要进购一批中档酒,我认为我们盛世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奥?”他双手交叉,很自然得落在膝盖上, “论资历,论口碑,论企业知名度,华悦都要略胜你们盛世一筹,我们已经决定跟华悦合作……” 017你好漂亮 游兰的双眸掠过丝丝的惊喜,他说决定合作也就是说还没有签订合同,她还有机会。 “据我所知,程经理刚刚走到市场经理的位置,在采购方面难免有所偏颇。这张纸上记录着盛世和华悦这两年的营业额数据和市场占有分比,我们盛世一直处在一个上升的阶段,而华悦的市场占有率和口碑却有所下滑。市场占有率代表着消费者的喜好,我们今年与华悦持平,明年就很可能超越华悦!” 游兰从背包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坛子,放到程泓铭面前的茶几上,“我知道云臻酒店特别讲究个性化打造,对每位客户的服务几乎都体现了量身订造。而我们盛世酒家的文化理念是每瓶酒都是有灵魂的,与贵公司的个性化不谋而合。这瓶即墨黄酒来自原产地山东,我们只与原产商合作,已经把既得成本压到最低,也敢保证在同类酒水中口感最好。” 程泓铭很有兴趣得盯着眼前自信灼灼的小女人,他之前每次遇到她,她不是喝醉酒,就是被人欺负的狼狈状态,没想到她认真工作的样子,别有一番风韵。 “这些并不重要!”程泓铭轻缓得把游兰手中的纸张抽走,唇角勾勒着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选你们还是选华悦,其实区别不是特别大。重要的是……你肯为公司的利益牺牲到什么程度?” 程泓铭靠过来坐到她的身边,游兰的心中一紧,每次推销产品的时候,遇到这种暗示她都会立刻走人。可是这次不同,云臻酒店的实力雄厚,进购上千万的酒水不在话下,想起乔芊芊那委屈的眼神,她就挪不开步子。 “呵呵!”游兰唇边绽出很官方的笑容,牵强的很,又向旁边挪了挪,拉开了自己与程泓铭的距离,“程总,想让我做什么牺牲呢?” “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竟问些傻问题,我当然是想让你陪我睡一晚,在你意识清醒又滴酒未沾的情况下!” 她翻脸不认人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明明那天晚上她喝醉后搂着他的脖子索爱,醒过来之后就完全不记得了。 游兰以前遇到的那些客户,有这种沾便宜的想法,也只是循序渐进般得寸进尺,他倒好……毫不避讳得直奔主题。 “这样不好吧!如果被云臻集团的苏总裁知道,不但会不高兴,你的饭碗也有可能被砸了。你我都是知道彼此底细的人,又何必干这种高风险的事?” 游兰的这两句话是暗示又是威胁,像他之前的“行业”是非常怕主顾的,一旦得罪了有权利的主顾,别说眼前的荣华富贵化为浮云,还很可能在圈内被封杀。 包养他的是云臻集团的总裁苏沁,用万如意的话来说那是整个骅城的慈禧太后,游兰把她搬出来就是让程泓铭有所忌惮。 他重新靠近她,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腰窝上,嘴唇凑到她的耳根处,薄唇透出迷人的酒香,“人生总是活得平淡无奇多么没意思,我就是喜欢玩点刺激的,我会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不逼你!” 他的俊脸落在她的眼睛里,她不由得在心里喟叹,他真得像妖孽般好看。想起那天在heaven夜庄,他穿着紧身的皮衣,近乎完美的身材一览无遗。 可他偏偏是做过“王子”的,太脏! 好看的脸蛋还不知道被多少老女人啃过,出彩的身材也不知道被多少老女人摸过。 “我是来找程总谈工作的,俗话说食人之禄,担人之忧。程总既然坐在市场经理的位置,就应该好好为酒店的利益打算。程总如今高升,也不该忘了以前吃苦的日子,更应该为以后的锦绣前程好好思量。程总不怕苏总裁,我怕!所以这样的玩笑以后还是不要再开了。” 游兰“义正言辞”得把他的手拿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她绝不靠卖肉来卖酒,这就是她的底线。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勉强。华悦和你们盛世各有利弊,我本来就更倾向华悦。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云臻酒店打算投资千万到中档酒餐饮中,至于跟谁合作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程泓铭的嗓音低沉中透着十足的诱惑,他像是稳坐钓鱼台的姜太公,就等着她这条水里的小鱼自动上钩。 “云臻酒店真得打算投资千万?”游兰有些震惊得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质疑,这样的大客户确实值得裴度亲自出马。 “没错,云臻酒店每年的营业额都有十几个亿,购买一千万的酒水只不过是毛毛雨而已。”程泓铭慵懒得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他现在已经跻身云臻酒店的管理层,气质和谈吐跟之前送餐的时候截然不同。 投资千万,也就代表她的提成就有十万块。这对游兰来说确实算不小的诱惑,更重要的是可以解除乔芊芊当前的困境。但是他提出的交换条件又…… “既然这样,我会考虑!” 陪、睡一晚就能换十万块和销售主管的位置,这不可谓不划算,但是她的初夜就算不能给最爱的人,也不能留给一位“王子”。 而是眼下她不可以把话说满,只能用缓兵之计。 “胖丫头,我的耐心有限,所以你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他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得用目光扫着她,她是他见过的最可爱又最有意思的女孩儿。 游兰起身准备离开他的卧室,手腕却被男人紧紧抓住,她脸色微红,想要把手抽回来又感觉无法与他的力气抗衡。 “你想干嘛?”不是说好的会给三天时间考虑,现在抓着她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反悔。 程泓铭从衬衣上把钢笔取下来,在她的手心写下一连串数字,凑到她的面前魅惑的声音道:“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你要是想明白,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游兰盯着他深邃的眼睛,像是个巨大的漩涡要把她吸进去,手心里传来属于他的温度,有那么个瞬间她几乎要陷入他营造出的温情里。 “嗯!”过了几秒钟,她才表情僵硬得把手抽了回来,离开澜庭小区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气息,她贪婪得吸了两口企图让自己的神思清明。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午休的时候,游兰听到有啜泣的声音,原来是乔芊芊在座位上哭。 “芊芊,文钰她们又欺负你了?”游兰抓起乔芊芊的手,那上面的淤青还没有完全好,看着就让人心疼。 “兰姐,文钰说她成了主管后,第一个就要拿我开刀,杀鸡儆猴。你知道我弟弟上聋哑学校,一年要花掉不少的钱,我爸的腿有毛病只能在家躺着,我妈在家照顾他。这一家老小都靠我挣钱养活,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说到最后乔芊芊已经泣不成声,眼泪像是决了堤般不停地往下掉。 “走,我们去找秦总监,文钰她还不是主管呢!” 游兰气得脸色发青,文钰也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不能去。我的业绩差,在秦总那里本来就不落好,而文钰却是他面前的红人,我不想落个挑事的名声。文钰说要末尾淘汰,肯定是我。” 乔芊芊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她在秦风华那里的印象是老实懂事,她不想把这唯一的好印象破坏掉。 “末位淘汰怎么会是你?小丁和小袁都在你的业绩之后啊?” 游兰记得她走上楼来的时候,还扫了眼led屏幕,芊芊并不是最落后的。 “文钰说,小丁和小袁……都是看事儿的!只有我,不懂事。”乔芊芊声如蚊呐,低着脑袋手指摆弄着自己的衣服,她原不想给游兰添麻烦,现在却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你放心,我拼尽全力也会保住你的饭碗,不会由着文钰这样的欺负人。” 游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掏出手机按下那个陌生的号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不得不兵行险招了。 不过去他那里变数太大,不如让他来自己住的地方,这样“睡”起来也顺利些。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仿佛那边的人早有预感。 “那个……是我……”虽然在他的床上已经醒过来两次,可是听到他那把仿佛透着引力的嗓音,总是有些莫名的局促。 “胖丫头,你想通了?晚上,打算约几点?”那边笑得狎然,还透着几分明显的得意。 “嗯!你……能来我的公寓吗?晚上八点。”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样的整句。 “好,晚上见。”对方干脆利索得挂断了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空响。 游兰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为云臻酒店的中档酒配比起草了三份方案,她要让他看到自己足够的专业水准。 晚上八点的钟声刚刚敲响,门外就同时响起了程泓铭的叩门声。 映入他眼帘的女孩儿穿着露肩的粉色长裙,脖颈处金色的项链衬出性感的锁骨,黑色的长发盘起,整个人看上去既高贵又大方。 “你好漂亮!”今夜她将会属于他,他情不自禁得赞叹,贪婪的眸光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018还没验货? “谢谢!”游兰将一缕垂下来的发丝轻轻地别到耳后,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把程泓铭迎进来,桌上放着她刚刚点的外卖牛排,还有那盆他送给她的凤尾兰。 “这株并不是普通的兰花,而是非常名贵的凤尾兰,价值十几万!” 那天万如意说这盆花异常名贵,她并不相信。可是接连发生的事情有些蹊跷,再加上万如意的一些揣测,她开始深深地怀疑他的身份和接近她的目的,于是她找了位植物学家鉴定这盆兰花,果然价值不菲。 “没错,这株是比较名贵的凤尾兰,你把它养得这样好,看来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胖丫头,花草都是有生命的,看来我没有把它所托非人。” 程泓铭仔细得打量着那盆兰花,修长的手指摆弄着它的枝叶,比他当初送来的时候要茂盛很多,淡白色的小花很是清雅别致。 她站在那盆兰花的旁边,眉目干净,人比花娇。 “随随便便十几万出手送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又有什么目的?” 游兰的表情严肃,好看的黛眉拧巴得厉害。他当时装成外卖小哥,陪他过生日后又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如此处心积虑,确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男人靠近女人,目的是很简单明了的,无非就是对这个女人感兴趣呗!你的好闺蜜万如意在heaven酒吧的时候告诉我,你还是个处女。我很喜欢可爱又干净的女人!” 他不掩不藏,切了小块的牛排放入口中咀嚼,动作熟练又优雅,在国外呆了很多年,虽然吃这种外卖牛排味同嚼蜡,他却依然保持着应有的风度。 “以你的“职业”,难道还缺女人睡吗?非要找上我?” 就算以他的模样,他根本就不会缺女人,为什么偏偏费尽心思要来招惹她! “我们相遇的那天晚上,我把你从雨中抱回去,你喝得非常醉。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决定,既然老天让我撞了你,那我就收了你!”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像她那般痛苦无助,宛若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野猫,蜷缩在他的怀中,需要保护和疼惜。 “程总对我感兴趣,是我的荣幸。” 游兰露出个违心的笑容,接着道:“咱们言归正传。这三份是我联系简助理,为云臻酒店草拟的进购合同,程经理觉得哪一份更适合云臻。” 游兰把三份文件夹推到程泓铭的面前,她今天晚上的目的是把合同拿下来,哪怕要豁出自己。 程泓铭打开文件各扫了三秒钟,淡淡然道:“第二份,勉强算合适吧!” “程经理……有看仔细?”她筹备了几个晚上,又加上一下午时间,那么用心做的策划,他几乎花了不到十秒就决定了,一千万在他那里真得就这么草率。 “第一份合同小看了云臻酒店的顾客消费力,我们面向中层金领,他们的消费水准不会特别高但也不会太低。第三份合同种类不全,中档酒的某个品牌不会成为我们的主推,只是为了把消费者从高端人群向中高端人群倾斜。第二份合同,勉强合适。” 他认真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头都没有抬起来,却把这三份合同的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只是简单扫了一遍,就抓住了三份合同的核心,这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吗? “既然程总觉得第二份合同合适,那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游兰掏出一支精致的签字笔递到程泓铭的面前,只要他肯签下自己的大名,她就可以拿下千万的业绩,芊芊在公司的困境也会迎刃而解。 “字我会签,不过……要等明天早上。商人买东西,总要先验货后付款,我还没有“验货”呢!” 他拿起面前的白色餐巾纸轻轻得拭着嘴角,眸子里散发着对她浓厚的兴趣,即便她让自己故作镇定,他还是看出了她脸颊的微红和心底深处的紧张。 “程经理说想跟我睡一晚,没问题,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睡了。只要你第二天早晨在我的床上醒过来,那这份合同……” 为了芊芊,游兰决定赌一把,反正万如意那个贼婆娘跟她保证了手里的药绝对有效。 “你放心!我是男人,怎么会出尔反尔。”他抓起她白嫩的小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了个轻轻的吻。 “程总觉得喝酒误事,那我去给你沏杯茶,总要碰个杯有点仪式感。” 游兰找了个借口把手从男人的手中抽了回来,跑进厨房给他沏茶,然后放入了那包万如意给她的好东西。 他的条件不是要跟她睡一晚吗?那他们就好好得“睡”一晚。 游兰端着两杯茶从厨房走出来,把其中一杯有料的递到程泓铭的面前,他好像并无芥蒂,接过来与她的茶杯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游兰没有想过会这么顺利,唇角勾出清清浅浅的笑意,心满意足得也喝掉了自己面前的那杯。 程泓铭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手便把她拽入自己的怀中,深情的眼神盯着她微胖白皙的脸颊,他伸出手指视若珍宝般划着她脸部的轮廓,他见过的女人不少,却从来没有一人像她这样,可爱的像个瓷娃娃,令人疼惜不已。 他用手指轻轻得抬起她的下颚,低头就要吻下去,游兰却趁机把他的手给攥住了。 “那个……等一下!”她转动着大眼睛,不假思索得脱口而出。 万如意可是跟她保证过的,一盏茶喝下去不到两分钟就会打瞌睡,这大约三分钟都已经过去了,怎么眼前的男人还是精神抖擞的? “你要等什么?”男人也不急,很有耐心得盯着她,唇边染着淡淡的笑,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那个……那个女孩子都爱干净的嘛!上床睡觉之前自然是要先洗澡的!你等我,不会太久的哈。” 游兰笑得那叫一个不自然,扯出这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赶紧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用力得拉开。 他推着她硬硕的胸膛,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逃跑般躲进了洗手间。 她锁紧了门,打开莲蓬头“哗哗”得放着水,像是要用水声来掩藏自己紧张的情绪。 这个澡她洗了大半个小时,心里盘算着她走出浴室后,程泓铭不是倒在床上睡着了,就应该是晕倒在地上了。 他要是倒在地上,她还得把他弄到床上,然后静悄悄得躺在他的旁边陪、睡到天亮。 她没有喝酒,也陪他睡了,完全是按照他的约定来的! 是他自己打了瞌睡,什么都干不了,这又能怨得了谁! 游兰想着想着忍不住窃笑出声,莲蓬头里的水声已经停下来,她擦着自己身上的水珠。 像是只兔子般竖起耳朵听着屋子外面的动静,外面静悄悄的,半点响动都没有。 游兰套上浴室里的家居服,蹑手蹑脚得从里面走出来,先是探出脑袋仔细得听了听,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看来他已经睡得很安稳了。 游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喇喇得从浴室走出来,男人正依靠着床背,目不转睛得盯着她。 “你……你怎么没有睡?”她下意识得后退了两步,舌头开始打结。 这哪里是过了两三分钟,三十分钟都已经过去了,他半点打瞌睡的痕迹都没有。 “在等你!”他扯了扯唇角,露出雅痞的笑,这个小女人竟然敢在他面前耍伎俩,他从床上站起来重新走到他的面前,暖暖的声音带着几分怜惜,“胖丫头,你卸了妆的样子更美!” 她的皮肤很白,大大的眼睛美丽灵动,那张略肥的小脸几乎能掐出水来。 他拦腰抱紧了她,她胸前的柔软猝不及防得贴到他的胸膛,他缓缓地闭起了眼睛,贪婪得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性感的薄唇慢慢得向她靠近,她瞪着浑圆的眼睛用力推着他的双肩,断断续续得道:“你……你再等一下,我想去趟洗手间!” 她趁着他陶醉其中,突然从他的怀中逃走,一溜烟得钻进洗手间把门反锁。 从家居服中摸出手机,拨通了万如意的电话,压着声音问道:“贼婆娘,你到底还靠不靠谱,不是说这药喝了二分钟就会睡,这都过了三十分钟了,那个男人还跟没事人一样。他要是再不睡,姐妹儿我就得被睡了!” “怎么可能呢!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才给你把药弄到手的,据说在某个圈子里屡试不爽。怎么到你这就不管用了!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个程泓铭是一潭深水,你压根就斗不过他,还不如就从了他。” 电话那头,万如意一边修着自己五彩缤纷的指甲,一边给游兰上“思想政治”课。 十几分钟后,游兰才慢吞吞得从洗手间走出来,男人正依在墙的对面等着她,四目相对了片刻。 游兰很是尴尬得笑了笑,男人打横就把她紧紧拥入怀中,他抱着她向卧室走过去,然后将她放在床上,整个人覆了上去…… 019爆炸新闻 带着温情的吻落了下来,从她的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缠绵悱恻,轻柔缱绻。 被人摁在床上吻还是头一回,游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木讷得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摸索着伸出手指要扯她衣服上的扣子,偌大的房间里落针可闻,只能听到两个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不要……”她突然大力得推开他,慌里慌张得从床上滚下,直接摔到了地板上。 程泓铭从床上坐起来,挺直了腰板好整以暇得盯着地上的小女人,眼神深处露出一抹心疼,“胖丫头,摔疼了吧!” 她摸着自己的屁股“哎吆”了两声,男人从床上走下来要扶她,她赶紧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后退两步身子直接抵在了墙上。 程泓铭的唇角勾着玩味的笑,这个笨拙又可爱的女孩吊足了他的胃口,他的两只手撑在她耳侧来了个霸气的“壁咚”。 “你是不是好奇,我喝了你的茶水,为什么半点都不犯困呢?” 男人的双眸像是不见底的深潭,让人根本就看不透里面的内容,温凉的声音里含着几分邪肆。 “咳咳!”游兰心虚得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尴尬得轻咳了两声,她与万如意之间的秘密,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强装镇定,眼神游离,怪不得他精神抖擞的,难道他已经识破了那杯茶的“佐料”。 “意思很明了,你的曼陀罗粉被我掉了包,胖丫头,能够算计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程泓铭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个黄色的药包,跟她倒入茶杯里的那包一模一样,男人挑了挑眉,显然已经洞悉了一切。 “谁让你非要用睡我做交换条件,你想逼良为娼,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游兰始终不敢抬头,她咬了咬嘴唇,皓白的牙齿露出了几颗,显得可爱又无奈。 程泓铭的心底深处像是被什么挠了下,他双手轻缓得捧着女人圆嘟嘟的小脸蛋,好听的声音像是羽毛划在她白嫩的肌肤上,“我不逼你,就抱着你睡好不好?” 游兰的脸烫得厉害,她拿开他的手,语气里沁透着些许的怀疑,“你就想……单纯地抱着我睡?” 他突然打横将她公主抱,在她的额头落了个浅浅的吻,带着温度的声音钻进她的耳膜,“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紧张什么?” 确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前面两次她都醉得不省人事,跟他睡也就睡了。可现在她的意识特别清楚,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弓着身子,绷得像只大虾。 程泓铭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她清楚得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很有力量。 她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在心里一遍一遍得念咒,为了销售部主管的位置,为了芊芊,她拼了!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心太大,还是他的怀抱温暖又有安全感,她竟然真的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程泓铭抚摸着她如缎的长发,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唇角勾勒出温和的笑意,她对人依然没有芥蒂心。 他按耐着一波又一波的生理欲望,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她像是块未经雕琢的完美璞玉,让他不忍亵渎。 游兰第二天清晨从床上爬起来,先是揉了揉稀松的睡眼,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暼向床的那一边。 床上已经空空如也,昨天晚上拥她入怀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的枕头下面放着个蓝色的文件夹,里面是她准备好的那份合同。 他的名字龙飞凤舞,刚劲有力,“程泓铭”三个字几乎破纸而出。 “太好了!”游兰仔细确认了上面的签字,抱着蓝色的文件夹兴奋得转了个圈,她从屋子中央停下来,回忆着昨夜与他发生的一幕幕,心底深处浮出些许的异样。 她拳起手指敲了敲他的名字,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从出现至今,从未给过他任何的伤害,却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手将她从泥淖中拉出来。 突兀的手机铃声把游兰吓了一跳,她抓起来望了眼上面的名字,无奈得摇了摇头,“贼婆娘,今天没抱着你的“美男子”睡到日上三竿,难得啊!” “丸子,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你嫖过的那个“王子”,已经成了云臻酒店的总裁了。我爸认识云臻集团内部的人,他们的董事会昨天晚上决定的!” 万如意声音差不多飙到一百分贝,震得游兰耳根嗡嗡直响。 “他是云臻酒店的总裁了?看来……那个老女人挺喜欢他嘛!” 游兰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流露出的酸意,提起那个老女人,她总觉得自己心口塞塞的,刚才的兴奋劲儿一扫而光。 “关于那个老女人对他是不是真心的,我还没有得到消息。不过你对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奥!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你对他有那么点兴趣?他刚刚登上总裁的位置,就宣布跟你们盛世酒家合作,这里面不会有你的原因吧!” 万如意的眼睛像是有透视功能,开始猜测着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昨晚他睡在我这里了,不过……我们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反正纸里包不住火,与其让万如意胡思乱想,还不如她自己坦白从宽,还能让她给出出主意。 “什么?这大有问题啊!” “他如今所有的名利都是苏沁给得?”游兰有些失落得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苏沁经常在电视荧幕上出现,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开始慢慢得关注这位传奇女总裁。 “那当然了,这个苏沁可是个厉害角色。她中年丧子,老年丧夫,却把整个云臻集团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可不是一般的老女人,你要想跟她pk半点也没有胜算那!” 万如意一边用牙签扎着盘子里的水果沙拉,一边给游兰分析目前的形势。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说过要跟她pk,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不挑食?“王子”也能吃得下去!” 游兰赌气用话来怼她,无论他是“王子”还是总裁,她才没有想过要跟别的女人抢他,这么掉价的事,她才干不出来。 “人家现在是云臻酒店的总裁,多少人想靠近想巴结的对象,英雄不问出处嘛!我老爸说,这个程泓铭刚刚来云臻两个月就把酒店运作的各个环节掌握得炉火纯青,是个经商管理的天才。人家呀,绝不是光靠脸蛋,最主要是靠脑子。” 万如意在那头对程泓铭大加褒奖,游兰想起他昨天晚上只是扫了几眼她准备的合同,就把各种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他确实有着超出常人的洞察力。 “他总归是靠女人上位,不是小白脸是什么。行了,你别大早晨起来的给姐妹儿添堵了,我还要着急去上班呢!” 游兰急匆匆得挂断了电话,拿着那份程泓铭签过字的合同出门去上班。 公交车上的晨间新闻都是云臻酒店新总裁的镜头,这位“空降”总裁为酒店的运作开启了很多的创新模式。 新闻中报道程泓铭是斯坦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金融与管理双学位,为了充分了解云臻酒店的运营,他先后担任了酒店的外卖专员、服务生、大堂经理、市场营销经理等多种角色,对酒店运营中的各种不足和缺失都进行了改进。 “难怪……他升职会这么快,原来他早就是酒店内定好的新总裁。” 之前的某些疑惑都被解开,他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去做“王子”,难道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游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屏幕上挪不开,她心底深处的那种感觉,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 游兰神思游离得走进盛世酒家,刚刚迈进的大厅,“彭”的一声,五彩的亮闪闪落了她满身。 “兰姐姐,恭喜你!新闻我们都看到了,云臻酒店放弃华悦酒家而选择跟我们盛世合作,你签下千万合同,为公司的销售业绩创下奇迹。今天是这个月最后一天……” 乔芊芊贴着游兰的耳朵,兴奋得道:“主管的位置非你莫属!” 掌声此起彼伏,五彩的亮片片落了满地。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犀利的声音响起,含着极度的不悦,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众人做鸟兽状散开,裴度铁青着脸,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 “今天人比较全,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宣布。”裴度扫视众人,乔芊芊满脸喜色得偷偷瞄着游兰,众人心里都清楚文钰的业绩是不可能再追的上游兰了,而今天则是这个月的最后一日。 “销售部主管的位置悬空多日,我已经决定由文钰来担任新的主管……” 020飞驰人生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就不能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文钰的业绩跟游兰差了将近五百万,而裴度一向把销售业绩看得高于一切。 文钰“噌”得从座位上起身,趾高气昂得发表她的“就任”演说,“谢谢裴总信任,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以后会继续努力!带领我们营销部再创佳绩。同时我也要特别感谢游兰,没有好的工作伙伴,我也不会进步这么快,更不可能这么顺利得坐到这个位置。” 大厅里寂静了半晌,在裴度的带领下才爆发出阵阵掌声,直到晨会结束很多人还是对裴度的决定感到十分的费解。 游兰更是沉不住气得直接撞开总监办公室的门,里面的男人正在低头写着什么,见她闯进来把笔放下,面色沉凝,“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游兰迟疑了片刻,退出了他的办公室重新敲门,裴度才说了个“进”字。 游兰气鼓鼓得走到他的办公桌前,脸色泛着白。 她自从进了公司兢兢业业、踏踏实实,传播公司的酒文化理念,加班加点做策划案更是常事,裴度也多次暗示只要她可以拿下最好的业绩,主管的位置就非她莫属,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文钰截了胡。 “为什么?”游兰双手按在枣红色的办公桌上,两只大眼睛瞪得浑圆。 “你的销售业绩是不错,但是管理能力比文钰差很多。主管的职位有能者居之,所以我认为文钰是最合适的人选。” 裴度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用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她。 “这个不是真正的原因,你在骗我。” 游兰感觉到肯定有什么事,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的,文钰不知道又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算计了她。 “本来想给你留着脸面,你非要把这层脸面撕下来吗?” 裴度脸色骤变,已经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他向来对下属极端严厉,却很少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毕竟他们有表兄妹的情谊在。 “我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对公司不利的事情,也没有给公司丢过脸面。” 游兰的情绪颇为激动,言之凿凿得与他对质。她并没有多想当这个总管,只是怕芊芊再受文钰的欺负。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有数。” 裴度甩出了一个信封在游兰的面前,游兰把信封打开,里面竟然是程泓铭进入她的公寓和出来时候的一些照片。 看来,是有心人的杰作! “呵呵!”游兰忍不住冷笑两声,文钰为了这个位置连跟踪她、监视她都想到了,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怪不得人家能够在关键的时刻转败为胜。 “云臻酒店的总裁,昨天晚上7:58走入你的公寓,今天早晨5:50离开。你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只是在床上抱着睡了一宿,什么也没干!”裴度的面色铁青,游兰进公司两年,他很少这样对着她发火。 游兰自知百口莫辩,她也不打算辩解,清者自清,多说无益。 “我今天早上收到了这封匿名信,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盛世酒家勾引客户来卖酒的下作手段就会被曝光出来。我小看你了,竟然能睡到云臻酒店的总裁。” 裴度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碎,他在背后小心翼翼得保护了她这么多年,原本以为她跟秦风华分手后会有个缓冲期,没想到她这么快会跟程泓铭牵扯上。 “我没有……”这三个字不假思索得脱口而出,她没有跟程泓铭真正意义上的“睡”,被这样冤枉心里委屈的很! “以后云臻酒店那边的业务,我会交给文钰全权接管,你就不用再插手了。我听说那个程总裁跟云臻集团的女老板关系甚密,所以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的好!” 裴度的声音冷冷泠泠的,摆了个不耐烦的手势示意她出去。 游兰刚刚走出总监办公室,裴度就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带着相框的照片,里面是小时候他与游兰的合影。 他的手指轻轻得扫着游兰的脸颊,眼神里藏着几分阴寒,“兰儿,秦风华已经被我除掉了,却又跑出来个程泓铭,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大厅里面,一群人围着文钰让她请客庆祝,游兰从总监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文钰三两步迎上去,“去天台,有话说。” 天台上。 “那些照片是你派人跟踪我?”还发什么匿名信这么卑鄙,不用发也知道是她的杰作。 “没错!你瞧不起我跟客户睡,原本以为你有多高贵,还不是用的跟我一样的手段。不过我做这种事向来谨慎,不像你这么傻,把人竟然往家里约。但我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么笨,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当上这个主管。再看那个乔芊芊跟你一样,整个人都傻掉了!” 文钰“哈哈”笑了两声,论起玩手段,游兰哪里是她的对手。 “芊芊的弟弟是聋哑人,她还要养活全家,你要是有半点良心,就不要再搞她。有什么事,你就冲着我来!” 游兰本来也没有多想当这个销售主管,主要是怕文钰以后会拿乔芊芊开刀,乔芊芊人长得又矮又丑,好不容易拿到这份高薪工作,她特别的珍惜。 “你说什么?乔芊芊的弟弟是个聋哑人,那还真是挺可怜的,你放心……我不会再搞她。” 文钰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怜悯,可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总是令人不安。 午饭时间,乔芊芊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痛哭,游兰心急得跑到她的面前,她眼睛里含着丝丝的幽怨,“兰姐姐,我弟弟是聋哑人的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没想到你把我的隐私到处散播,现在整个公司都知道了,你开心了?” “整个公司都知道?怎么会这样?”游兰大力得锤了旁边的桌子,拳头被砸得生疼,“对不起,芊芊。文钰她用话来激我,我只不过是情急之下顺嘴说得,我不是故意泄露你的隐私。” “谁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我以后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乔芊芊哭着跑了出去,“芊芊,芊芊……”任游兰在后面追着她叫了多声,也没有把人给追到。 直到下午乔芊芊才回来上班,游兰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原本以为乔芊芊会因为这件事跟她别扭几天,没想到小丫头通透的很,给游兰添了杯咖啡,主动过来说话,“兰姐姐,是我冲动了,你的人品我了解,我相信你肯定不是有心的。大家知道我的真实情况都挺同情我的,文主管也应该不会再算计我了。” “芊芊,对不起。我的本意绝不是想泄露你的隐私。” 游兰很珍惜与乔芊芊之间的友谊,乔芊芊能够这么快原谅她的无心之失,游兰打心底里释然。 下午下班,一大群人聚在公司的电视屏前面,里面的场景是环城自行车赛的决赛。 “你们快看,那个……就那个领头的,不是云臻酒店的新总裁吗?哇塞,他好帅奥!不但人长得帅还有八块腹肌!” “天呐,真的是他!我关注了早间新闻。据说这个新总裁是个空降兵,非常神秘,他们酒店不是还跟我们公司有合作吗?那我们是不是有机会见到他本尊?” 人群中总是传来阵阵女人的惊叫,游兰盯着屏幕里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的男人,脑海中不停得出现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那是个暴雨的天气,程泓铭就是骑着那辆自行车将醉酒的她撞倒在地,当时他应该是从赛道练车回来。 与他之间发生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闪现,同时万如意的那句话也不停得在耳边回荡,万如意曾经说过她对程泓铭的感觉是“不对劲儿”的。 连她自己都有所察觉,他会莫名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毫无征兆。 “哇偶!”人群中响起阵阵叫喊声,原来是屏幕中的男人已经冲过了终点线。游兰的唇角挂着一丝微笑,想起之前她曾经在他家里看到过的满满的奖杯。 有各种各样的运动奖项,攀岩奖、游泳奖、球类奖,他曾经说过自己有多年户外运动的经验,还特意考到从业医生证来防止户外受伤。 联想起那两次他脱了她的衣服给上药的情景,游兰就感觉自己脸颊发烫。 昨夜她睡在他的怀中,那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让她莫名的心安。她的母亲没有去世前,总是喜欢往衣服上喷些薰衣草香水。 如果他并没有做过“王子”,如果他现在不是云臻酒店的总裁,那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就可以近些,再近些。 游兰抬起头重新望着屏幕里的男人,他好像已经极度疲惫了,正要停下脚下的自行车。 突然,一辆红色轿车毫无预兆得冲进了赛区,不偏不倚朝着程泓铭的自行车撞了过来。 距离越来越近,程泓铭明显得躲闪不及,屏幕前的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游兰吓得狠狠得闭上了眼睛…… 021真实身份 程泓铭的自行车几乎要撞到小轿车的瞬间,游兰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自从五年前母亲满身染血得死在她的怀中,她从未有一刻如此的惶恐不安。 她猛然得闭上了双眸,听到人群中嘈杂的尖叫和呼喊,她吓得不敢抬起头。 恐惧、害怕、心痛,众多的情绪萦绕着她,那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得走进了她的潜意识里。 “兰姐姐,兰姐姐,你怎么了?”乔芊芊见她双手抱着脑袋,紧紧闭着眼睛,忍不住晃了晃她的肩膀。 游兰用手扶着身边的乔芊芊做支撑,重新看向刚才的屏幕,屏幕里停着一辆偌大的救护车,挡住了她想要看到的人。 “芊芊……芊芊……”她脸上青白交替,感说话都不利索起来,手指在不停得发抖,“刚才那个赛车手……是不是被车撞飞了?” “那么精彩的一幕你没有看到吗?那个赛车手好像是个练家子,直接跳起自行车从轿车顶上飞过去的,只是落地的时候撞到了右侧的栅栏,应该伤的不是很严重。那个赛车手就是云臻酒店的新总裁,果然非常有魄力!” 乔芊芊竖着大拇指,夸夸其谈得描述着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 “他跳起自行车从轿车顶上飞过去的?”游兰的手指按在胸口上,看来他那些搏击奖、赛车奖、攀岩奖是真材实料。 听到他撞了旁边的栅栏,游兰冲开人群挤到最前面,屏幕里的救护车上面写着博爱医院几个字,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直接出门打了辆出租车朝着医院的方向奔去。 他住在博爱医院的高等私人病房里,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有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坐在他的床边很有耐心的削着苹果,女人的旁侧站着两个黑衣保镖。 游兰见过那个女人的背影,是云臻集团的女总裁苏沁。 她把苹果削好,又很耐心得切成小块儿,一脸宠溺得喂到男人的嘴里。 程泓铭与老女人的对视充满了温情,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她这个站在门口的“局外人”。 一丝酸涩在游兰的心间蔓延,她失落得靠在身后雪白的墙壁上。 万如意曾说她想跟苏沁pk,半点资本也没有。她正想着万如意的话,万如意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丸子,在哪儿浪呢?”万如意中气十足的声音顺着无线电飘了出来,此刻她正意兴阑珊得枕着个帅哥打算跟游兰闲聊八卦。 “你以为我是你呐!千金之躯,不愁吃不愁穿的,有空就可以到处浪,我在医院里呢!” 游兰的眸光恋恋不舍得从病床上移开,程泓铭正跟“老女人”谈笑晏晏,看来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关心。 “你在医院?开什么玩笑,你对来苏水过敏的,不是一向都闻不得医院的味道?” 面对这样爆炸性的消息,万如意的脑袋离开了下面的“人肉枕头”,当初在大学里游兰不小心擦伤了胳膊,都是她从医务室借来的药水和绷带,硬着头皮帮她包扎的,在万如意的印象中游兰从来没有进过医院。 “额……”听到“来苏水”三个字,游兰胸口涌上来一阵恶心,用手扶着楼梯口的座椅,冲着旁边的垃圾篓呕吐了起来。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情绪的原因,她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整整五年没有进过医院了,也已经有五年没有闻过那种味道。 “丸子,丸子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万如意在电话那头急切得叫喊起来,听到电话这头不寻常的动静,她担心的不行! 游兰掏出纸巾擦干嘴角的污渍,慢慢把弓着的脊梁挺直。 五年过去了,她在医院的走廊里抱着母亲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母亲还没有被送进手术室,就已经因失血过多气绝身亡,从那天开始她失去了母亲,也不再认父亲。 “不用了,我吐了些,已经好多了。我现在马上离开医院,你不用担心。” 游兰对着电话那头有气无力,时隔五年她再次进医院是为了看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却是个迷一样的存在。 游兰离开医院后,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得走着,她站在桥上眺望着远方,天际慢慢染成黑色,凉沁的夜风把她的长发吹散开,浸入她的毛孔之中。 失去亲人后,她的世界一片荒芜冰凉,她看透了生活本来的狰狞,却从未妥协。 自己勤工俭学读完大学,又找了份还算不错的工作,秦风华的劈腿让她感到恶心了些,遇到程泓铭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好在只要人活着,任何事情都是有希望的。 游兰回到公寓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楼宇门前面的梧桐树,用个花坛给围了起来,那巨大的枝桠下面藏着男人伟岸的身影。 “喂,胖丫头!”他喊她,语气里有那么一点不着调的味道。 游兰上下打量着他,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腋下夹着拐杖。 月光铺在地上,混合着橘黄色的灯光,将两个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你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她错愕了半晌,望了他很久才确认眼前的男人不是幻想出来的,他竟然不顾及那个“老女人”的感受,光明正大得站在她的面前。 “因为有人已经在我病房的门外,却迟迟不肯走进去。既然她不肯走进去,那就只有我走出来看她喽!” 程泓铭稍显费力得向前迈动两步,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几乎已经依偎在了一起。 游兰的心口一紧,唇边就不自觉得浮出了笑意,他竟然发现她了,还因为发现了她,特意拖着受伤的身体出来找她。 “你的屋子里有女人,我怎么走进去啊!万一那个老女人一怒之下砸了你的饭碗,你还不得记恨我一辈子。做人呐,还是识趣的好!” 游兰冲他翻了个白眼,想起在医院里他被老女人喂苹果的一幕,她的心口就堵得厉害。 程泓铭低头在她的身上闻了闻,距离近到几乎要肌肤相碰,游兰极度不自然得退后两步,用手抵住他的肩膀,结结巴巴得道:“你……你想干嘛?” “好大的醋味,你自己难道没有闻到?我妈都多大岁数了,你连她的醋都吃,该是有多么的不自信。” 男人的声音温凉好听,他略显费力得坐在花坛边上,身旁的拐杖搁置一边。 这句话像是道惊雷,在游兰的耳边炸响,她绕到他的对面,重新正对着他,“你说什么?云臻集团的总裁苏沁是你妈妈?” 这怎么可能,万如意对娱乐八卦消失特别灵通,也在打探消息方面有点人脉,如果苏沁有个儿子她不可能不知道。 “没错,我们母子聚少离多,这些年我一直长在美国。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程泓铭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些许的无奈,他跟母亲的故事多少有点凄凉。 “可是……不是说,云臻集团的太子爷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吗?” 万如意曾经很明确得告诉她,苏沁是中年丧子,晚年丧夫,作为女强人她的命运曲折离奇。 “死去的是我哥哥。我哥哥在很小的时候被人绑架,父亲凑不齐赎金,万般无奈下元择报警,结果哥哥被人撕票。后来母亲觉得是她在经商的过程中得罪了什么仇家,所以怀了我之后就一直对外称病,藏匿了我的身份,我是在美国出生也是在那里长大的。” 程泓铭从小就缺失母爱,跟着苏家的老仆人简叔长大,后来简叔得了严重的老年病,他的儿子简卓就成了这个角色的替代。 “既然你是云臻集团的太子爷,那你为什么要去送外卖啊?” 他的身价少说也有几十亿啊!游兰惊得长大了嘴巴。 “美国的教育理念和国内不同,我不认为送外卖和当总裁有本质的区别。云臻酒店的很多职位我都进行了试炼,更加能体会从外卖员到管理者的感受。国外很注重个人能力的培养,我的学费、生活费,包括我现在住的房子都是我的运动奖金换来的。不过,那天你追究收藏架的红酒是哪个富婆送的,没错,我妈确实算是个富婆。” 他最自豪的从来不是云臻集团太子爷的身份,而是在国外的多年练就了一身的本领,靠自己的努力可以稳稳得在社会上站住脚跟。 他的真实身份被揭开,游兰欣慰得勾出一抹浅笑,果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慢慢地,她的笑容收敛起来,又想起那天在夜庄的情景,一本正经得问他,“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去夜庄?” “傻丫头!”他宠溺得伸出手指,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捏了捏,眼睛里的怜惜几乎都要溢出来,“那个夜庄我也就去过一次,是因为你……” 022我喜欢他 “因为我?”游兰惊得瞪圆了眼睛,声音也提了几十分贝,说实话这种答案确实令人窃喜,她唇角抿出一丝微笑,却又低垂着脑袋,压着声音,“你少哄人了!” “那时候你接二连三被潘越瑶伤害,我担心她会因为那个秦风华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所以,就让简卓一直跟着你,结果有天晚上他电话告诉我,你跟万如意进了夜庄。我怕你被那些男人沾了便宜,所以就委屈一下自己喽。” 程泓铭托着下巴,歪歪着脑袋盯着她看,她算不得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只是可爱得令人心动,一颦一笑总是能轻而易举牵扯她的神经。 “鬼才信你!”游兰有些不好意思得别开身,回想起那次他跟苏沁在维多利逛商场,两个人之间确实更像是母子的亲昵。 在车里的时候,苏沁不知因为什么情绪激动,他大约是俯身在给母亲擦眼泪,但从她当时的角度来看,两个人像是接吻一样。 所以,她对他的误会越来越深。 现在所有的误会都已经解开,而且他堂堂云臻酒店的总裁,愿意亲自跟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盛世酒家的小员工解释。 有股暖流在游兰的心中荡开,她忍不住出神,却被男人一把拽入怀中。 她不偏不倚得跌入他的胸膛,坐在他那条没有伤到的腿上。 “在我没有完全接手云臻集团之前,我本来是没有打算找女人的!你的出现是我生命中的异数,我对你……很有兴趣!” 程泓铭捏着女人的下巴微微抬起,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手臂圈在她的腰间,完全由不得她动弹。 她的唇比美食还要充满诱惑,眼见那个温暖的吻就要落下,游兰却感觉有个身影在慢慢向他们靠近。 “总裁,苏总在那边等你!”简卓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游兰紧张得想从程泓铭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男人却没有打算放过她。 那个吻还是落在她的唇上,他旁若无人得吻着她,游兰的两只手却像老鼠的爪子不停得拍打着男人的胸膛。 游兰的脸颊因他的吻而变得通红,旁边还站着个大活人呢!他竟然毫不顾及得表演亲热戏,果然在美国长大的孩子思想总是不一样。 他手臂上的力道刚刚松弛了些,她就弹跳般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他略显费力得拄着拐杖站起身,不远处的迈巴赫车窗已经落下来,大约也看到了刚才他们亲热的一幕。 游兰的心揪得紧紧的,她不想让他的母亲误会,是她把他从病床上弄到这里来。即便她心里已经有了波澜,她跟程泓铭之间的差距还是大了些。 “胖丫头,等我电话。”程泓铭坚定得望着她,在刚才那个吻落下之前,他已经决定跟苏沁坦白。他想要的女人,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游兰回到自己的房间,狠狠地将自己摔到大床上,脸颊还是有些烫,就连心跳也没有慢下来。 她脑子里想着刚才程泓铭吻她的那一幕,激动得抱着被子在床上连着滚了好几个圈。 他不是“王子”,是云臻酒店的总裁,是天之骄子。 他的那句“等我电话”,让游兰得了心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夜间关机的毛病也被克服,每当听到手机发出的声音就无比惊喜得接起来,然后又不得不失落得挂断。 大约过了整整一个星期,她始终都没有收到来自他的电话。想来应该是那位迈巴赫里面的苏沁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游兰摇了摇头他们两个也确实是天壤之别。 周六的早上,游兰惯例睡到将近十一点,顶着个鸟巢起来刷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瞟了眼来电显示,手里的杯子就掉进盥洗池里,胡乱得擦了下嘴,平复了跳得紧的心脏。 “胖丫头,起床了吗?”他的声音银铃般好听,清爽如风钻进她的耳骨。 “已经起来了。”他怎么这么会掐时间,知道她会睡到日上三竿。 “上次在医院能够看到你,看来你已经可以克服了心魔。我中午想喝一碗红枣桂圆汤,有没有难为到你?” 他料想到母亲会反对游兰的出现,但是没有想到苏沁的态度十分强硬,于是他决定先用地下战术。苏沁中午出差,后天才能回来,他终于逮到机会让她陪着自己。 “一碗汤而已嘛!有什么可为难的,你就擎好吧!” 游兰信誓旦旦得开口,其实心虚的很,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外卖加追剧的宅女,什么时候下过厨房。 她挂断了电话就跑去超市买了十斤桂圆、十斤红枣,回来以后按着网上的教程一板一眼做起了厨子。 厨房被她搞得锅碗瓢盆一团乱,做出来的汤不是甜了就是口味淡了,眼见时针已经到了一上,她心急如焚得给万如意去了个电话。 好闺蜜是要雪中送炭的,不到二十分钟,万如意就出现在她家的厨房。 要说万如意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厨艺却十分了不得,想当年她为了那个黑帮老大虞禾,恨不得学会了十八般技能。 “大功告成,丸子,你尝尝味道如何?”万如意一脸得意把汤捧到游兰的面前,她只喝了一勺就鸡捣米似的点头。 “你是怎么做的?为什么我也是按照步骤来的,味道就完全不一样。贼婆娘,你也太有天赋了。” 游兰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些食材在她的手里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这你不要管,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程大总裁给我拿下。我也得了小道消息,他确实是苏沁养在美国的儿子。苏沁的大儿子被人给害死了,所以这个小儿子呢!就一直秘密养在美国。既然他对你有兴趣,你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给我拿下!” 万如意边慷慨激昂得助威,边拍了拍游兰的肩膀给她鼓气。 “你不是老说男人是用来玩的,天底下的乌鸦一般黑,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关于排挤男人的话,万如意能说上一天一夜不带重样的。 “你傻啊!你是不是傻!程泓铭是普通男人吗?他是慈禧太后的儿子,就是未来云臻集团的继承人。你要是做了她的夫人,以后就可以在骅城横着走。” 万如意说得眉飞色舞,那表情恨不得要帮着游兰把程泓铭吞进肚子里。 “我为什么要横着走,我又不是螃蟹。”游兰瞟了她一眼,开始把汤往保温桶里盛,她喜欢的是他给的那种感觉。 他捏着她的脸蛋喊她“胖丫头”,那种画面甜到爆。 “行行行,你追求你的真爱!不过,姐妹儿给你提个醒,像程泓铭这种男人比一般的男人更难控制,你要……多长个心眼儿!千万不能伤着自己。” 万如意不禁为她的情路担忧,她与程泓铭这样天壤地别的身份是爱情很难跨越的,她也认识些富二代的朋友,他们的婚姻都会受到家族的左右。 “既然喜欢,就不怕伤!”她大大方方得承认,自己喜欢上了程泓铭,这个喜欢大约要追溯到他当外卖员给她送餐过生日的时候。 爱情哪有不伤的,她对他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他也说对她有兴趣,只要两颗心坚定,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万如意驱车把她送到博爱医院的下面,“用不用我陪你进去!” “不用,我觉得已经可以克服自己了。”不就是来苏水的味道,那天她去医院看他,几乎都忘记了那种味道。 “哎,你的真爱太伟大了!”万如意兀自摇了摇头,直到看见她的身影没入医院的大门口,她才放下悬着的心驱车离开。 想着躺在医院里的男人,她对来苏水的那种恐惧和不适在慢慢地消退。 “游兰!”一道尖锐的女声从她的背后响起,游兰有些疑惑得转过身,紧追上来的人竟然是潘越瑶。 潘越瑶披散着头发,脸色有些苍白,双眼深深地陷下去,一向喜欢烟熏妆的她竟然素颜出现,精神状态很是憔悴不堪。 “果然是你这个贱人!”潘越瑶咬着下唇,两只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游兰。 “看来上次你在看守所没有呆够,是想再故地重游!”游兰不想在这种地方跟她撕逼,可是每次遇见潘越瑶,她总是咄咄逼人的架势。 “如果不是云臻那边出面,单凭你个贱人,能够对付我们潘氏?” 潘越瑶的眼睛里冒着火光,脸色惨败憔悴,像午夜凶铃里走出来的女鬼。 “云臻出面?”游兰倏然明白,原来潘越瑶伤她被抓,潘氏不惜求情到盛世酒家,都是因为程泓铭在背后的施压。 程泓铭在背后默默得为她做了很多,却只字未提。 “水仙不开花,你装什么陈年大蒜。你捞到云臻这样的大靠山,为什么还跑来骚扰风华?” 潘越瑶高跟鞋向前迈进两步,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吞进肚子里。 “你说什么?秦风华在医院,他怎么了?”游兰的心底浮起了一丝很不好的预感,她开始回忆之前跟秦风华的几次见面,他的脸色都十分的不好,还会突然得严重咳嗽。 潘越瑶大力推着她的肩膀,冲着她尖声的嘶吼,“人都要死了,你才想起来看他!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023分手真相 “你说……谁要死了?”游兰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得一声大了,如果她没有听错,潘越瑶刚才说出口的名字是秦风华。 “你还在乎他吗?或者……你有真得爱过他吗?他提出分手,你连原因都不问就要放弃他?你有没有长心的?” 潘越瑶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她伸出手指小刀般戳在游兰的胸口,游兰的心狠狠得拧了一下。 万如意说她对秦风华并没有多少爱,潘越瑶也怒斥她不在秦风华。 确实,跟秦风华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他不停得在关注她的感受。 秦风华离开骅城前在飞机场向她求婚,她答应下来的原因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却从未好好地想过她到底爱没有爱过他!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游兰当时看到两个人的床照,脑子里就已经有了决定,她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男人的背叛,却从未想过事情还会有什么隐情。 “他去非洲拍雄狮,染了很严重的恙虫病毒,这种病会持续高热咳嗽,最终死亡,目前没有特效药。他为了不拖累你,回国之后假装跟我在一起,而你的心……也真狠,竟然不闻不问!” 潘越瑶的五官扭曲的厉害,作为潘氏的大小姐,她从小就是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立志要做风华哥哥的新娘子,却被游兰半路截了胡。 “他为了不妥累我,假装跟你在一起?那些照片,你从微信上发给我的那些照片都是技术处理过的?” 游兰想起程泓铭曾说过那些照片有ps过的痕迹,秦风华最后见他时的虚弱,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温暖画面涌入脑海,越来越多的画面撺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火辣辣的疼。 “即便你这样对他,他也没有一刻把你放下,他在昏迷的时候都喊着你的名字。游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爱他入骨,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去做,为什么到头来他的心全在你这?我半点都占据不了。” 潘越瑶泪如泉涌,她向来嚣张跋扈,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情绪在一点点崩溃。 “这才是事情的真相?”游兰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插了把匕首,疼得有些厉害。她跟秦风华相恋一年半,她竟不知道秦风华对她的爱如此无私、如此刻骨。 她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她甚至没有真正得信任过他,深深的愧疚化作无数条小虫子狠狠地啃咬着她。 手里提着的红枣桂圆汤掉落在地上,煮了很久的红枣和桂圆从保温桶里跑出来,滚落满地。 “我原本不会告诉你这些,可是医生说他的时日无多了。昨夜我趴在她的床头,他在睡梦里还喊着你的名字。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你要还有半点良心不至于让他死不瞑目吧!” 潘越瑶胡乱摸着脸颊的泪水,整个人看上去颓废极了。 她对秦风华的爱虽然张狂霸道,却深入到血液里,这些天她几乎每日都活在即将失去秦风华的恐惧之中。 有的时候她会在想,如果爱情的力量可以让秦风华挺过去,她宁愿看着他幸福,只要他能够活下来。 明明是她先遇到的秦风华,可是爱情不讲规则,从来没有先来后到。 “人……在哪?”游兰感觉自己的喉咙阵阵发紧,像是用尽了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样的几个字。 “血液科,a区36床。”潘越瑶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只有游兰才是他想要的,她不想让他带着终身的遗憾离开尘世。 游兰拖着两条像是灌了铅般的腿来到秦风华的病床外,隔着透明的窗玻璃,她看到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不知是昏迷还是在沉睡。 秦风华的脸色是惨败的,人已经削瘦得脱了像,她抑制不住得捂着嘴呜咽起来。 她在门外站了良久,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的时候,才轻轻得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在他的床头前坐下,他大概是睡得清浅,听到动静后就醒了过来。 两个人相望一眼,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却像是经过了沧海沧田。 她想起三个月前的那场机场离别,他言之凿凿得告诉她,拍完雄狮就会回来跟她求婚。 可是回国后,他却食言了,劈腿跟潘越瑶在一起。 她亲眼看到他抱着潘越瑶,亲眼看到他跟潘越瑶的那些照片。 人家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眼见亦不可信。 就像潘越瑶刚才指责的那样,如果她对秦风华多一丢丢关心,多一丢丢爱,说不定就可以发现,事情的真相。 “你怎么来了?”他病殃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自从那天在咖啡厅与她分别,他以为再也没有可能见到她了,回到医院之后他的病情就越来越重。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她既伤心又感动,望着病榻上的他百感交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爱她如斯,为了不拖累她而隐瞒了这么重大的事情。 “我背叛了你,是不值得同情的。”他慢慢得转过头,眼神空洞得盯着天花板,努力压制内心的思念,他还是宁愿她不曾出现在眼前。 希望她没有任何的负担,开心快乐得活着。 “不要再说什么背叛不背叛的话,潘越瑶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在非洲拍摄雄狮的时候,不小心染了恙虫病毒,回国之后病情就越来越严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可以陪你一起抗的。” 游兰两只手紧紧得抓着他的胳膊,她对他的愧疚和同情,每时每刻都在侵蚀她的感官。 “我就是怕你跟我一起抗,所以……才不得不撒谎。兰儿,对不起,我许你的一生一世,恐怕要食言了。” 他扯动着唇角,那抹好不容易流露出的笑意,是如此的苍白和凄然。 “有我在,你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一直都会陪着你!” 游兰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试图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游兰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来电显示是程泓铭,她来医院原本是为了给程泓铭送汤的。 她按了拒接键,铃声再次响起来,她再次按了拒接键。 程泓铭没有再打过来,而躺在病床上的秦风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再说任何的话。 游兰安静得躺在他的床边,维持着他的手贴在她脸上的姿势。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过生日,你正好出外景,你错过了最后的班机。于是就先坐高铁后坐汽车最后打的过来给我送蛋糕,你进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我还赌气不理你!当我打开那个歪七扭八的蛋糕,才明白你这一路的艰辛。” 她在回忆,曾经属于他们的过去。 “还有一次,我们在公园里散步,我被一条疯狗盯上。你紧张得立刻上去跟那条狗厮打,结果被咬了好几针住进医院。我因为恐惧来苏水的味道,一天都没有陪过你!” 游兰的嗓音哽咽,类似这样的事,秦风华做过很多,在他们俩的感情里,他始终都是不计回报的付出者。 “你对来苏水过敏?怎么能到医院里来了?有没有什么不适?” 躺在病床上的秦风华,还是一如既往得关心她,那份浓浓的爱意从未有一刻减少。 游兰咬了咬唇,抬起头,她之所以会来医院,完全是因为担心程泓铭。 而那种担心的情绪竟然轻而易举得克服了她对来苏水的恐惧,长到二十几岁,她才真正尝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不可否认,她喜欢的人是程泓铭! 无法回避,她眼前的人是秦风华! “没有不适,我已经不怕来苏水的味道了。”她起身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一束很好的阳光照进来,“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什么样的阴影都能化掉。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把病治好,直到你可以为我戴上戒指。” “咳咳……”这样的许诺让他情绪有些激动得咳了两声,她赶忙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他接过来淡淡道:“我感染的恙虫病毒是新的变异群,国内根本就没有特效药,我怕今生……没有福气可以娶到你了。” “相信我,你有福气。而我,今生可以遇到你,最有福气。” 他给了她难能可贵的爱情,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然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爱虽然没有惊天动地却感人肺腑,游兰知道除了交出自己,她无以为报。 门外的潘越瑶,望着里面的一幕幕,终于满眼绝望转身离开。 游兰请了长假,开始衣不解带得照顾秦风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个精神支柱的原因,秦风华的状态竟然真得慢慢好起来,就连身体各项数据指标也向好的趋势发展。 几天后的傍晚,游兰从外面打餐回来,迎面便遇上了那个拄着拐杖的男人。 她的心猛然漏跳了几个节拍,这些天她虽然守在秦风华的床头,可是脑海中却总是出现眼前男人的身影。 她知道要克服这种感觉,需要时间…… 024让我嫁你! 她准备忽视他的存在,假装没有看到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突然扔掉拐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的腿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她想用力推开却又怕弄伤了他。 “你放开我,放开!”游兰捶打着他的肩膀,却适得其反,他拥得她更紧了。 路过的医生和病人都好奇得向这二位看两眼,游兰觉得自己的脸颊红得厉害。 “你答应的红枣桂圆汤,送到哪里去了?”半晌,他才舍得放开,惩罚性得捏着她的圆下巴,语气里有几分不满和薄怒。 “你堂堂的云臻酒店大总裁,想喝什么汤没有,何必非要为难我。” 游兰瞥开眸光,不敢与他对视,他如墨般的双眸像是两团巨大的漩涡,她怕自己多看两眼就会陷进去,万劫不复。 “在给谁送饭?”盯着她手里提着的饭盒,他的语气突然就冷下来,他慢慢得松开她,缠着绷带的腿踩在地上,有些钻心的疼。 “不用你管!”她眸光闪躲,言辞也闪躲。 她想要快速离开,却被他重新扯住了手腕,他指间力道不小,她感觉到阵阵的酸麻。 “关于秦风华,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他虽然在心里敌对秦风华,但是作为男人,秦风华的所作所为,算得上有担当。 “没错,我什么都知道了。我喝醉酒被你撞的那天晚上,他并没有背叛我,他有他的不得已。” 游兰突然苦笑一声,自嘲道:“我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 “因为你傻喽!现在像你这样的傻姑娘,已经濒临绝种了。”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忘了挤兑她,捉弄她。 “你曾经说过他跟潘越瑶那些照片有ps过的痕迹,你还派人跟踪过我,为我对付潘越瑶,你是不是早就清楚我发生过的事情?也清楚秦风华得了重病?” 以他的身份,要调查这种事,简直易如反掌。 “不错,关于你的所有,我都知情。” 他神秘得勾唇一笑,像是本包罗万象的名著,让人无法揣摩。 “你既然知情,为什么瞒着我?我男朋友病成这样,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原谅自己!” 秦风华在病床上被折磨的时候,她的心却在一点点被他侵蚀,她很恨自己,可以控制住身子却没有办法控制住脑子。 “私心!”他语气坚定得咬了两个字出来,每个字都压着重音。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游兰感觉脸上有些发烫,想离开却怎么都挣不开他的手,男人炽热的眼神锁着她。 忽然另一只手擒住她的后脑,硬生生得吻了上去。 “唔!”游兰也顾不得他腿上的伤,在混乱中丢了手里的饭菜,狠狠得甩了他个耳光,“疯了吧!你!” 医院的走廊虽然安静,却是个公共场合,他竟然在公共场合强吻她! “你不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这下懂了吗?” 由于刚才两个人之间的拉扯,男人缠着绷带的腿在渗血,白色的纱布染成了红色,游兰盯着那触目惊心的颜色,不争气的眼泪就要往下掉。 “你赶紧回病房吧!伤口要是绷开感染,很难处理!” 她焦急的声音和情绪还是出卖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她对秦风华是感激,对他才是感情,只不过现在……秦风华更加需要她! “你爱他吗?你确定在这一刻你心里的人是他?” 程泓铭根本就不死心,都说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越是躲闪证明她越是在乎,越是不敢面对。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程先生,我们也算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我跟风华很快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会给你发请柬的。” 游兰强忍着快要掉下来的泪水,云淡风轻得说着刺耳的话,他们两个人虽然有缘却无份,她感觉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痛苦的叫嚣,痛到麻木。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看着我的眼睛!”程泓铭心底的痛楚丝毫不亚于她,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无论苏沁给出什么样的压力,他都会扛过去,却没想到他们两个先不攻自破了。 或许是他多情了,她的心里装着的男人始终都是秦风华,而从来都不是他! 这种不被重视,被忽略的感觉让他很不好,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他,从未被别人冷落过。 游兰抬起双眸看着他,这一次她没有丝毫得闪躲,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可能性,该说的话必须说得清清楚楚,“我心里的人自始至终都是秦风华,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很快就会是我的丈夫。我爱他!” 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这三个字像是魔音般在程泓铭的耳朵里盘旋,强扭的瓜不甜,他略显吃力得俯下身把地上的拐杖捡起来,一瘸一拐得消失在她视线的尽头。 游兰再也抑制不住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在转身的刹那,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 在走进病房之前,她将眼泪擦干,还补了遮瑕粉来掩饰。 “你怎么下床了?医生说让你多休息的!”见他站在病房的中央,她赶紧上前想要扶他躺下。 “不是去买饭了?”他看了看她,双手空空得回来了。 游兰也是愣了下,这才发觉刚才在走廊跟程泓铭一顿撕扯,竟然把晚饭给弄丢了,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自责道:“饭菜……忘了拿回来了,你等会……我再去买!” “不用了!”秦风华温柔得拉住她的手,淡淡的笑着,“晚上吃太多东西没好处,给我削个苹果吧!” “好!”她从厨子里拿出苹果,很认真得削着,男人温柔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他想把她看仔细些,想把她的样子狠狠地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晚上,我约了如意去逛商场!已经跟李医生说了,他会安排三个小时的护工给你!” 游兰把苹果递过去,苹果的“卖相”有点惨,他却啃得津津有味。 “是要出去透透气,医院的空气太差,你要是再不出去,我都怕你闷出什么毛病。” 他一边幸福得咬着苹果,一边对她逛街的想法大加赞同。 晚上七点半,维多利大商厦。 “丸子,你这大脑袋壳子让驴给踢啦?终身大事哎,你拿来赌的?” 游兰正在琳琅满目的钻戒面前心无旁骛得挑选,万如意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他本来就是我男朋友,我只是履行我们之前的约定。他从非洲回来,我们就结婚。” 结婚这个决定,是在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决定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能给秦风华多少勇气,只想多留他一天是一天! 他曾经为她付出过很多,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所以……能还多少是多少! “我知道秦风华的做法很爷们儿,作为女人我也很感动。但是有个问题你要弄明白,你是因为感动而决定嫁给他,还是因为感情嫁给他?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一辈子的时间很长!” 万如意说得慷慨激昂,游兰却充耳不闻,戴上戒指后不停得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你觉得这款怎么样?”她兴致勃勃得问。 “不怎么样!”万如意意兴阑珊得摇头。 “那这一款呢?”游兰又问,万如意还是摇头。 挑到第五个,万如意还是摇头,游兰却对着售货员说了声“开票。” “喂!你竟然选这款,比刚才那几个都难看,碎钻那么小又不值钱!” 万如意十万句台词褒贬,游兰狠狠瞥了她一眼,“刚才那几款都太贵了,姐们儿刚刚决定,省钱给我们家老秦治病。” “丸子,终身大事,你要考虑清楚。你们俩认识才一年多,你对他的感情也没有多深,完全没必要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你放着程大总裁那样的钻石王老五不嫁,偏偏要嫁给秦风华,我可警告你,一旦扎了耳洞上了花轿,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万如意想尽办法劝解,可游兰吃了秤砣铁了心,半点不为所动。 “贼婆娘,秦风华很快就是我的人了,你再说他半个不字,小心我跟你绝交。” 游兰勾过她的脖子,一阵义正言辞的威胁。 “哎!”万如意长长得叹了口气,无奈得向她妥协道:“医生护士等群众演员都准备就绪了,你要的灯光摄影也不会掉链子,现在就差你这个女主角出场了。” “这还差不多!”游兰兴高采烈,伸手便把她的短发打成鸡窝。 秦风华正半躺在病床上看书,病房里突然就闯进了一大群人,游兰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他的面前,她身着白色的拖尾婚纱,还煞有介事得单膝跪地。 “风华,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算了算今天正好是我们相识第520天,很有纪念价值的日子对不对?三个多月前,你临走的时候在机场答应我,回来就跟我求婚。虽然你食言了,但是我没有忘,婚纱我自己定,钻戒我自己买,婚礼我来安排!你……能允许我嫁给你吗?” 025风华失踪 这段真情告白在病房引起了阵阵掌声,有些护士和医生感动得直掉眼泪,秦风华把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抓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 他认真得盯着她看,鹅黄色的婚纱衬出她白皙的肤色,美得让人惊艳。 这样的场景曾经无数次得出现在他的梦中,如今美梦成真,他却再没有能力给她幸福。 “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秦风华久久没有说话,众人看出他的迟疑,不知道谁牵头让病房里想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伴随着很有节奏的叫喊。 “我答应!”秦风华眉眼间露出幸福的笑,他接过游兰手中的钻戒盒子,拿出里面的戒指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两个人含情脉脉得看着对方,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游兰像个幸福的小女人很有劲头得去筹备婚礼,找场地、选请柬、定酒席,忙得是不亦乐乎。 “游兰!”一道沉重的男声从背后响起,她扫视了眼身后,目光落在那辆黑色的迈腾车上,裴度拉长着脸从上面走下来。 “你果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宁愿不要工作也要跟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结婚,你还能不能让家里人省点心。” 裴度满脸黑线,严肃起来的样子着实令人不安。 “表哥,你的请柬我已经准备好了。”游兰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里面写着婚礼的日期和裴度的名字。 “哗啦!”裴度把请柬撕成两半,随手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你要嫁给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嫁给一个死人。你大姨知道这件事,三天三夜都没有睡好。” “表哥!”游兰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柔声细语得道:“大姨那边,你还要多做工作。其实,大姨通情达理,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还有表哥,风华是你介绍给我的,你还是我们的红娘呢!”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秦风华介绍给你!”秦风华与裴度是大学同学,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秦风华在去裴度家的时候遇到过游兰,于是就缠着裴度把游兰介绍给他,那段时间游兰还没有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来,裴度也认为两个人没有什么可能性。 后来,在秦风华的猛烈攻势下,游兰开始试着跟他交往。 “表哥,你应该早就知道风华染了恙虫病毒,你帮着他一起瞒着我,我还没有怪你呢?” 秦风华跟裴度的关系本来很铁,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跟秦风华在一起后,裴度与秦风华的兄弟情就淡了下来。 “他没有死在非洲,算他命大,不过这种恙虫病毒国内根本就无药可解。他活不了多久,你又何必把自己赔进去。” 裴度眼睛里闪过一抹阴骘,他费尽心思才把秦风华诓到非洲去拍雄狮,还如愿以偿得让秦风华染了病,没想到还是没把他们两个拆开。 “表哥,你跟风华是大学同学,你怎么可以这么咒他?他很快会是我的丈夫,也就是你的表妹夫,希望你能够尊重他!” 游兰的小脸染着怒意,她原本以为裴度只是不苟言笑而已,至少他是善良的。没想到在他的身上,竟看不出一丝对秦风华的怜悯。 “秦风华现在是废人一个,他凭什么能够获得我的尊重。他自己废也就算了,还偏偏要拉你一个垫背的。” 裴度握紧拳头,要是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今天的样子,他当初绝不会把秦风华带回家,让他有机会见到游兰。 “裴度,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未婚夫。”他竟然说秦风华是废人,这是她听过的劝解中最恶毒的话。她认为这样的话,不应该从亲人的嘴里说出来。 “你竟然为了他,要跟表哥翻脸?”裴度的脸色铁青,他自小就性格孤僻,虽然说跟游兰的兄妹情寡淡了些,却是一起长大的情谊。 游兰从小对他都是崇拜,崇拜他是学霸,崇拜他名牌大学毕业找了个好工作,除了工作上的问题,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翻过脸。 “你如果不能祝福,也请你不要诋毁他。我做出的决定不会改变,不管未来的路有多么艰辛。” 她不知道秦风华还能活多久,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他在一天,她就会陪他一天。 游兰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得离开了,裴度靠着车身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呆滞。 “兰儿,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裴度攥紧了拳头,秦风华现在已经成了个病秧子,要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 秦风华在大学里就有去非洲拍雄狮的愿望,裴度听说津巴布韦大草原恙虫病毒肆虐,便找了在非洲工作的朋友假意提供给秦风华拍摄雄狮的机会。 事情发生之后,秦风华一直当这件事是意外,从未想过是中了好朋友的算计。 三天后,游兰兴高采烈得挎着红色的篮子走进病房,她低头看着那几种包装艳丽的喜饼,眸光明媚,“阿华,你尝尝看那种符合口味……” 病房里空荡荡的,床上白色的被子叠起,中间放着牛皮信封。 游兰把手里的小筐篮放在床头,拆开躺在床上的信封。 “亲爱的兰儿,我走了,你不要寻我! 你在医院陪我的这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时光。 你穿着婚纱与我求婚的时刻,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可是原谅我,不能做你的新郎! 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很想去一些以前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人死去时的样子可能是最丑陋的,我不愿意让你看到我丑陋的样子。 我想以后你回忆起我,都是欢笑的、惬意的、清纯的、美好的! 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莫过于遇到你,对我最大的残忍莫过于不可以再陪着你! 你的余生要安稳静好,与相爱的人携手白头,我在天堂会看着你、护着你、保佑你、祝福你。 永远爱你的阿华!” 游兰把信封攥紧在手里,转身就跑去了医生办公室,秦风华的主治医生姓李,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慈眉善目的。 “李医生,36床的病人去哪里了?他……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游兰的心悬得厉害,秦风华的病情越来越好,她也决定跟他步入婚礼的殿堂,他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丫头,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他在这里其实很痛苦,不如就让他离开!” 李医生眼角湿润,和颜悦色得道。 “他……怎么痛苦了?我看他的气色越来越好啊!” 就连医生也说,秦风华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越来越好。 “那些都是假象,是他联合我们医生骗你的。每次你离开,他就让我们打止疼药,可是打那种药是在饮鸩止渴。他让我们说得那些话,只是为了不让你担心,他现在离开,也是为了不拖累你!” 李医生按了按游兰的肩膀,眉目之间全是叹惋。 “他怎么这么可以这样?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决定?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他一味得这样为我,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是怎么想的,我的余生要怎么心安。” 游兰的情绪很激动,她开始恨自己,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他或许还好好得在医院里养病,而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他的一个朋友刚为他办了出院手续没有多久,我听他们说好像要去机场。” 李医生作为女人,开始同情起游兰的感受,于是把她知道清盘托出。 游兰颤抖着手指不停地拨打秦风华的手机,听筒里不断地传出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游兰转身就要离开,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李医生,你刚才说他的一个朋友帮忙办的手续?他那个朋友是不是大约一米八三的个子,皮肤有些黑,穿着简单的西服工作装。” “没错!大约就是你描绘的这个样子。”李医生肯定道。 游兰一路奔出医院,坐上出租车后开始拨打裴度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你跟阿华说了什么?你把他拐到哪里去了?” “这话怎么说的,他那么大的人有手有脚,谁能拐的了他。我本来就是想去问问他,将死之人为什么要拉旁人下水,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想娶你。别说我不知道他要飞去哪里,就算我知道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裴度的声音透着几许冷漠,还有几分得逞后的快意。 “你真的这么冷血?”游兰十分费解,裴度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冷漠喜欢耍酷而已。 “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那边的声音冷冷泠泠的,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游兰下了出租车飞快得跑到广播室,飞机场很快传来广播找人的消息,“秦风华先生,你的未婚妻游兰女士正在寻你,她有重要的话要告诉你,她请求你一定要留下来。” 秦风华刚刚检完票进入了机场的链接桥,透过整面的玻璃,他看到一楼的游兰拿着手机里的照片不停地在追问行色匆匆的旅客。 秦风华停住了脚步,手掌按在冰凉的窗玻璃上…… 026装什么酷? “兰儿,对不起,我爱你!” 秦风华站在二楼的窗玻璃处,无神的目光落在游兰的身上,伤情得自言自语。 他想起那首在大学校园里很喜欢听的流行歌曲,当眼泪流下来,伤已经超载,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我对你最后的宠爱是手放开。 催促登机的声音一遍遍响起,秦风华的手指从玻璃窗上一点点滑下来,只留给长长的走廊一道伤感的身影。 游兰依然不死心得拿着手机里的照片,不停地问着来来往往的旅客,直到一楼候机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阿姨,这位叔叔我见过的,很早之前他就离开了呢!” 回答游兰的是个手里攥着棒棒糖的小朋友,扎着两个小翘辫,红红的嘴唇十分可爱。 “小朋友,你确定是他吗?”游兰像是抓到了一线希望,俯下身子对着小女孩。 “没错呀!这位叔叔好像生病了,他一直咳嗽,一直咳嗽,卫生纸都不够用了,是我送了一些给他。他夸我可爱懂事,还买了三颗棒棒糖给我!阿姨,你尝尝可甜了!” 小朋友举着手上另外的两支棒棒糖,递到游兰的面前。 “没错,确实是他,不过他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登机了。”小孩的母亲仔细得辨认了游兰手上的照片,肯定得道。 游兰颤抖着手指接过女孩的棒棒糖,像她一样剥掉上面的糖衣含在嘴里,草莓奶香味很快蔓延了她的口腔。 “很甜,谢谢你小朋友。”游兰眼睛里噙着泪,唇角却绽放着笑意,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就像每次秦风华宠溺得摸她的头一样。 如果注定要死别,秦风华选择生离。 他要体面的离开,同时也给他们的爱情一份体面。 那么她,除了尊重这种选择,还能做些什么呢? 两天后,云臻大酒店。 “贼婆娘,别点了。我们就两个人,你点了十个人的菜,根本就吃不完!你不知道糟蹋粮食是很可耻的行为吗?” 游兰把万如意手中的菜单夺过来,然后埋头继续吃着自己盘子里的美食。 “听你的!失恋者大。不对,是失婚者大,况且你在一个人身上失了两次!你还别说,我怎么也没想到秦风华会这么做,明明那么爱你,却死活也不拖累你!我得给他点个赞,就因为他,我对男人的印象整个都改观了!” 万如意的筷子在桌上龙飞凤舞,游兰跟他认识这么久,秦风华是第一个被她这样夸赞过的男人。 “你说得没错,他是好男人,是我配不上他!”游兰的眸光黯淡,想起那个即将永远消失在她生命中的男人,她的内心总是浮起深深地愧疚和不安。 “不是你配不上他,是他自己没有福气。如果他没有去非洲拍那个什么雄狮,说不定你们两个现在连爱情的结晶都有了。人活着不能不认命,我早就告诉你了,你们俩八字相克,五行不合,他不是你的那碟菜。” 万如意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不忘了开解她。 “喂喂,快看,屏幕里的那位才是你的那碟菜!” 万如意朝着餐厅里的电视屏努努嘴,程泓铭正在顶楼召开发布会。 “程总有没有觉得因为这次受伤而影响了云臻酒店的运营呢?毕竟云臻酒店正在大刀阔斧得改造阶段,这个时候没有了指挥官?” 提问的记者没有一个善茬,在云臻集团也有不少程泓铭的反对势力,很多人对他这个空降兵颇有异议。 “在我住院的第1天,云臻酒店新的外卖专送系统上线,第3天和第4天顺利的完成了与盛世酒家的合作,出乎意料的是,其他方面的改进都比预期要快。因为,我伤到的只是腿,不是手和脑子。” 程泓铭的话音刚落,现场就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外面盛传程总是苏沁总裁的私生子,有这回事吗?” 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台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是苏沁和程臻的儿子,不是谁的私生子。母亲和父亲都忙于事业,无暇照顾我,所以我从小便跟着美国的外婆长大。母亲和父亲间鹣鲽情深,即便父亲已经去世了多年,母亲还是保留着他的一缕头发。这份dna报告证明,苏沁是我的生理学母亲,程臻是我的生理学父亲。” 程泓铭手里举着装着报告的牛皮袋,好像已经知道记者要问什么,完全是有备而来。 “程先生,有人说你这次被车撞,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你觉得呢?” 云臻集团想要对付他的人不少,前些天那辆冲进去的轿车很有可能是遭了别人的暗算。 “是意外还是人为由公安部门来确定,不过我希望那只是意外而已。” 程泓铭在当晚就查出那辆车的来历,只不过开车的是个小混混,已经偷渡离开了。 “程先生,听说你的母亲苏沁女士非常反对你去做些有风险的运动,还因为这次的事跟你翻了脸,有这回事吗?” 台下的男记者声音犀利,分明是想给他难堪。 “看来这位记者同志捕风捉影的本事已经登峰造极,我跟母亲的关系一直非常好。我从小就酷爱运动,认为没有运动的人生是不鲜活的人生。我与母亲从来没有翻过脸,我做任何事她都支持我,我为有这样通情达理的母亲而感到骄傲。” 几番提问下来,没有一个人能够问倒程泓铭,他在记者们的刁难中回答的游刃有余。 “哇塞,程大总裁的情商真高啊!颜值又在线,还是只大海龟。丸子,这才是人间极品,你要是不上,我可上啦!” 万如意一脸花痴得扔了个海鲜丸到嘴里,抛出一个威胁性的眼神。 游兰垂着头没有说话,那天在医院的走廊里,她清清楚楚得告诉他,自己喜欢和在乎的人是秦风华。 像程泓铭那样的男人,有的是女人投怀送抱,他却一直在强调对她感兴趣。 感兴趣是什么意思,他对没有生命的物件也可以感兴趣,他毕竟没有跟她开口表白过。 “啧啧啧,怎么不说话,不高兴啦?放心,有我万姐出马,绝对让你手到擒来,百分之百泡到他!” 万如意用手指打了个响,信誓旦旦得跟她保证。 “谁说要泡他?贼婆娘,有时间就多陪陪伯父,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游兰埋头吃着碟子里的食物,每当情绪有所波动,总是喜欢用多吃东西来掩饰。 “我还真准备当一回狗,汪汪,汪汪汪!”万如意张着两只长长得爪子,又弯下翘着的双腿,十足十摆了个狗的样子。 “噗嗤!”游兰被她的幽默逗笑了,万如意接着叫了两声,游兰笑得更甚。 大约过了半个月,在某个周五的晚上,游兰接到了万如意的电话,“丸子,明天是周末,有个好事要便宜你!最近帅哥玩的有点多,身体总是出虚汗,我报了个登山团打算去采采风,你陪我一起去,管吃管住的,抱团的钱我已经交上了。” “贼婆娘,你一不是画家,二不是摄影师采什么风?再说我是出了名的宅女,好不容易放个周末,你还不让我好好休息。” “爬山”她听起来就头疼,平常除了上班就是窝在家吃薯片追泡沫剧,极少出去。 “你懂什么?这座山名叫青莲山,山上山下空气清新,还能摘很多野果子吃。好丸子,你就当陪陪我呗!” 万如意很少跟她撒娇卖萌,游兰听说她把钱都已经交了,也不好不去,于是就应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游兰按照通知的地点登上了旅游巴车,却迟迟不见万如意的影子。 车子快要开动的时候,程泓铭走了上来,按照导游给出的报名号坐在她的身边。 游兰微微一愣,倏然就明白了万如意的意图,程泓铭的眉心几不可见得皱了一下,然后他静静得坐在她的身边,仿佛两个人真的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游兰的胸腔里像是藏着几只小兔子上下乱撞,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他,再见他心里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就像那句话说得,贫穷、咳嗽、爱都是很难掩藏的东西! 万如意的电话打过来,游兰故意压着声音,“你再不来我下车了啊!” “丸子,我是花了大价钱才打听到大总裁的行踪,你要是敢下车,小心我跟你绝交!” 那边刚刚挂断电话,还没有给她做出反应的时间,大巴车就启动了,游兰长长吸了口气。 不就是去登山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权当减肥喽。 她用余光瞥着旁边的男人,他今天穿着浅色的运动装,整个人青春阳光了几分。 此刻双腿交叠,ipad放在腿上,眉眼专注,好像在处理一些公司的琐事。 “干嘛总是偷看我?”男人感受到来自身旁的余光,不过他依然低着头,声音寡淡。 “没……没有哇!谁乐意看你来着。”游兰嘴硬得把头暼向窗外,心里忍不住嘀咕,“弄得跟不认识一样,装什么酷嘛!” 027身中剧毒 大巴车上坐在一起的人,都是同时报名的亲人或友人,大家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说说笑笑聊得不亦乐乎。 只有他们,全程几乎零交流,游兰克制住想用余光偷瞄他的欲望,托着下巴,假装饶有兴趣得盯着窗外越来越单调的景色,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大巴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导游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大家自由结合开始登山。 游兰对这里很不熟悉,又是第一次登山,连太阳镜、指南针、支撑拐这种简单的装备都没戴,所以有种很没有主心骨的感觉。 她硬着头皮刚想开口跟旁边的男人结伴而行,就有两个身材纤细、浓妆艳抹的美女朝他们跑了过来。 “帅哥,帅哥,我们注意你很久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姐妹一组?”两个女人的声音透着急切,声音尖尖儿得充满期待,看程泓铭的小眼儿神像是狼见到了肉。 刚才在车上,程泓铭一坐下来,就吸引了不少女人的目光。 他的样貌和身材,确实比电视机里的男明星还要惹眼,也难怪有女人犯花痴。 这两个女人应该是悄悄得观察了他们很久,见程泓铭与游兰两个人几乎全程没有交流,就以为他们也是根本就不相识的。 “好啊!能跟美女们一组是我的荣幸!”游兰没有想到程泓铭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很爽快得答应了她们,然后就被两个美女一左一右得拥着走开了。 “切!”游兰嘟噜着小嘴,很是不满得将脚下的小石头踢出去好远。 她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山顶,有种不可企及之感,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就不信自己登不上去。 万里长城也是要走出第一步的! 游兰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 还没到中午,游兰就感觉到严重的体力不支,带来的水也喝光了,她成了被甩在队伍最后的人。 游兰也不打算追赶大部队了,赌气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狠狠得跺着脚,“死人,烂人……” “在骂谁?”一把好听的嗓音在游兰的头顶响起,她的心头掠过丝丝惊喜,抬起头与男人四目相撞。 “你不是跟两位美女走了,还走回来干什么!”她硬生生得开口,还在怪他刚才抛下她,不过以他的体魄和运动素养,现在应该登顶都没问题,所以他指定是特意折回来找她的。 “某人身上的肉太多,这附近有狼,担心她被狼吃了。”程泓铭唇角染着玩味的笑,居高临下得盯着她。 “你少唬人了,哪里有狼?就算真的有狼,本姑娘也不会怕。” 游兰“腾”得从石头上站起来,准备甩开他,继续追赶大部队。 可能是走得有点急了,踩到两颗小石子,脚下一个不稳就向后仰了过去。 男人眼疾手快得把她抱住,然后双手箍着她的腰原地转了个圈,他用额头抵住她的,挑逗的声音浸入她的耳骨,“这么着急投怀送抱,嗯?” 游兰的脸红得厉害,心也“砰砰砰”跳得厉害,刚才如果不是他,她恐怕就要滚下去了。 这个高度滚下去的话,游兰望了望身后,心有余悸得吸了口气。 看着男人一脸恶劣的坏笑,她满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 “谁着急投怀送抱了,你堂堂大总裁怎么这么不要脸,放开!” 她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转身就开始追赶前面的大部队。 男人不急不恼得跟在她的身后,有他在后面,她的心境变得完全不同,就好像给自己上了份“保险”一样,很有安全感。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游兰已经感觉口干舌燥,可是身上的水瓶半滴水也没有了。 游兰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尾巴”,想跟他要杯水喝,却又忍住了。 刚才游兰走在他跟两个美女的后面,眼见他们三个聊的火热,她心里的气还没有全消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爬着爬着,她看到山的两侧长了些好看的小柿子。 一个个红得透透的,像小灯笼似的挂在枝头,游兰咽了口唾沫,赶紧摘了两颗扔进嘴里解渴。 “不能吃!”男人在身后喊得急切,三两步跑到女人的面前夺过她手里的小柿子。 可是已经晚了,“咕咚”游兰咽掉了一个。 “你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吃个小西红柿而已?” 游兰不以为意,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这个根本就不是小西红柿,是野癫茄,是种有剧毒的植物!你赶紧把它吐出来。” 程泓铭心急得脸色都变了,他有常年户外运动的经验,对很多植物的分辨都快赶上植物学家了。 之前他在参加一项登山比赛时,就曾经有运动员误食大量野癫茄而死亡。 “啊?吐……吐不出来了,已经咽进肚子里了。”游兰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忽闪着蝶翼般的长睫毛望着他。 不到几分钟的功夫,游兰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着了火般难受,头晕晕的,身上也在不停地向外冒汗。 男人赶紧上前将她背了起来,柔声得安慰道:“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我好难受,我会不会死啊!”游兰感觉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软绵绵得趴在他宽硕的脊背上。 “不会的,胖丫头,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男人背着她健步如飞,他的好体魄在关键的时候派上了用场。他开始后悔刚才不该跟她赌气,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好痛……”游兰的意识开始慢慢变得不清晰,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排山倒海般翻滚,眼皮越来越沉,“傻瓜!我那天在医院里撒谎了,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 背着他的男人浑身震了震,脚下的步子却更快了,他急切得与她对话,“胖丫头,别睡。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游兰在病床上快苏醒过来的时候,朦胧中听到程泓铭在和医生发脾气。 “胃都已经洗了,人怎么还不醒,你们到底有没有给好好抢救。” “这家私立医院我已经买下来了,如果我的女人不能醒过来,我立刻把你们全开了!” “她怎么还不醒,你们到底会不会治!” 偌大的病房里,只能听到他的吼声,没想到他发脾气的样子那么骇人,游兰缓缓得睁开双眸。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粉色护士服的护士并排站成两列,程泓铭像个指挥官一样,肆意得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游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暗暗思忖道:“这要是碰到哪个极端的医生,怀恨在心给她动点手脚,她岂不是一命呜呼了。” “喂!你……你……不要为难他们了……”游兰虚弱得开口,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倏然回过头,紧绷的五官终于舒展开来,医生和护士们都长长得舒了口气。 接下来的三天,程泓铭开启了对她无微不至得照顾模式。 游兰问:“这个ipad里面的青春偶像剧是誰下的?” 程泓铭答:“我!”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追这个剧?” “猜的。” 游兰问:“这款范思哲的白衬衫断货,万如意的钻石会员都没法补,你哪里搞到的?” 程泓铭答:“原厂家。”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款,这次……肯定不是猜的?” “蒙的!” 游兰问:“这个柴鱼节瓜瘦肉汤哪里买的?真鲜!” 程泓铭答:“我做的。” “你……你……你做的?” “好好喝汤,别咬了舌头。” 万如意深深喟叹,想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拴住他的胃,要想拴住一个女人的心同样可以用这样的办法啊! 尤其对于游兰这样一个大吃货来说,美食对她的诱惑可是致命的。 “记不记得你昏迷前说得最后一句话?”男人伸手把空碗接过来,眼睛紧紧地锁着她。 “咳咳咳!”含在嘴里的最后一口鱼汤,差点被游兰呛出来,那个时候她的意识模糊,又害怕一命呜呼,所以压在心底的感情已经不受控制。 她才会说那句,“傻瓜,我喜欢的人是你!” “你说谁是傻瓜?”他含笑望着她,质问的语气含着一点点的宠溺和恶劣。 峰回路转,他竟然更在意前半句?游兰拉着脸把头暼向窗外,佯怒道:“当时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他从床下的椅子上挪到床边,扳过她肉嘟嘟的小脸蛋,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从她美美的大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感觉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男人身上的薰衣草分子钻进她的鼻孔,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游兰正陶醉在他营造的暧昧氛围中,炽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敞开心扉面对自己的感情,心甘情愿掉进他挖掘的温柔陷阱。 “你干嘛又吻我?”惩罚她叫了他那声“傻瓜”?她想要的答案他还没给呢? “尝尝刚才的柴鱼汤是不是做咸了?”他勾唇浅笑,避重就轻。 “结果呢?” “盐没放多,糖多了……” 28残忍生父 一个星期后,游兰身体恢复如初,出院的时候面色红润,婴儿肥的小脸蛋好像又圆了些。 对于程泓铭这几日无微不至的照顾,游兰深感副作用巨大。 心理上患了依赖症,刚刚分开几个小时,就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恍然难安。 嘴巴染了饮食癖,她深深地怀疑他是不是在做的每道菜里都放了罂粟,吃了几回他做的菜,再吃什么都索然无味。 身体得了肥胖症,这小腰、小脸、小体重,那是“蹭蹭蹭”一个劲儿得长啊! 回到盛世酒家办公室,屁股还没有坐热,文钰就把一本娱乐杂志甩在游兰的面前。 杂志上的男人正背着女人冲进医院,标题十分的惹眼------心机女勾引帅总裁,误食野癫茄险丧命! “游兰,我说你可是够拼的,人家程总把你睡完打算不理你了。你还真是不值钱,打听到人家要去爬山就跟着去,还把毒果子往嘴里填,结果差点把命赔进去!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文钰的声音很尖锐,阴阳怪气得讥讽着游兰,弄得整个办公室嘀嘀咕咕。 今时不同往日,文钰已经升为主管,是游兰的顶头上司。 “文主管教训的是,要不是你把这本杂志给我,我都不知道泓铭他为了背我去医院竟然出了这么多汗。那天我正昏迷,趴到他的背上完全看不到他的样子,原来……他累成这样!” 游兰细声细语,一副温顺又从容的样子,她很认真得翻看那本杂志,好像在寻找里面她感兴趣的内容。 文钰一把把那本杂志夺过来,趾高气扬得道:“游兰,你有什么好神气的?程泓铭是云臻酒店的总裁,他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他会为了你买医院,你这种鬼话忽悠三岁小孩还行!程泓铭如果肯要你,我就不姓文,改跟你姓。” “文总管严重了,我们企业倡导人性化理念。我哪里有权利让您做出改姓这么大逆不道的行径?” 游兰脸上挂着明艳又恭敬的笑,实则并不把她的讥讽放在心里,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她如果什么都要在意的话岂不是会累死。 “你……”文钰一时语噎,竟然想不出合适的措辞,她咬了咬后槽牙,发狠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这场闹剧的结局很多人拭目以待。” 游兰深知她跟程泓铭之间天壤地别的差距,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个连房子都买不起的苦逼白领。 她没有真的期待与他有什么样的perfect的结局,只是很感激这场与他的相遇,充满了戏剧色彩又暖情十足。 他让她感受到真正的朝思暮想和牵肠挂肚,她在贪婪得汲取着爱情的芬芳。 就像她曾经看过的那段很文艺的话。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你! 而程泓铭,大约就是那个人了。 中午,游兰在公司楼下的餐厅就餐,一道很沉重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 “兰丫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这样叫她,而那个人她恨之入骨,永远也不想再见到。 游兰转过身看向对面,果然是那个她终生都不想见的男人。 他的身体变得骨瘦如柴,两侧的脸颊贴了下去,原本就有些脱发的脑袋更是秃得厉害。 五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了当初在大学里当教授时候的风度和儒雅,颓废得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不认识你!”游兰端着餐盘与他擦身而过,根本就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兰丫头,我是你爸爸啊!你怎么能连爸都不认了。你妈都死了五年了,你就是再有怨、再有恨,也应该差不多了!这些年,爸爸知道你心里难过,难道我心里就真的那么好受吗?我跟你妈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我是一不小心犯了个错,就没想到你妈的性子会那么烈!我真是后悔啊,如果不是我的错,咱们这个家就还是好好的。” 游兰的父亲名叫游弋,原本是骅城大学的教授,五年前跟自己的学生在家搞事情,正好被游兰的母亲逮个正着。 后来游弋因为这件事身败名裂,连大学的职务也搞丢了。 游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游弋可怜兮兮得坐在她的对面。 她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米饭,菜一点也没有动。 “有些错可以补救,有些错没有办法补救。我们那么好的家庭,就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家破人亡。你让我怎么原谅?” 游兰始终没有办法忘记母亲惨死在她怀中的情景,还有那个女学生从窗口探出来的那一幕! “兰丫头,你就原谅爸爸吧!”游弋“噗通”跪在她的面前,原本就长满皱纹的脸老泪纵横。人生还真的是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想当年他是骅城大学叱咤风云的人物,在医药研究方面颇有建树,就因为那个女学生事件被学校开除后再也无法翻身。 游兰错愕得看着跪在地上的游弋,他垂着脑袋像是在教堂忏悔的信徒,诚心诚意、懊恼不已。 “你起来,你跪我算怎么回事?”游兰内心震动不已,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不断增多的白发,想他五年的时间也尝尽了辛酸苦楚,游兰的心里蓦然升起一丝不忍。 “兰丫头,你肯原谅我了,你真的肯原谅我了?太好了。” 游弋兴奋得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眼睛里仿佛藏满了意外的惊喜,他自己的女儿他了解的很,她向来是心软的,禁不住两句好话。 “如果我妈能够醒过来,我就原谅你!” 游兰倒吸一口凉气,他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原谅游弋,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失去母亲,不会高考发挥失常,不会经常性得在噩梦中惊醒。 “兰丫头,人死不能复生。爸爸这几年也不好过,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没有任何的医药企业肯用我,也没有任何的大学肯再接受我。我过得也是生不如死啊!你要是还不肯原谅我,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我不如出去让车撞死好了。” 游弋作势就要从餐厅闯出去,游兰知道他在装可怜博同情,没有说任何阻止的话,只是眼神冷冷得盯着他。 “兰丫头,你妈已经死了,我要是……再有什么三长较短,你可就没有亲人了。” 游弋刚走出几步,又折身回来了,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我本来就没有亲人了,从我妈死的那一刻,我就没爸了!” 游兰心里难过,为他,也为自己。 “兰丫头,你……你连爸爸都不认,你小心天打雷劈。” 游弋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他唯一的希望就在游兰的身上了。 “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用啰嗦了,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五年前,她曾经声明与他断绝父女关系。 好像正中他的下怀,他对她这个独女不闻不问,直到今天走投无路。 “我知道,兰丫头如今富贵了,找到了有本事的男人。爸爸想跟你借五十万,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吧!” 游弋把那本娱乐八卦杂志推到游兰的面前,封面人物是她跟程泓铭。 “呵呵!”游兰冷笑一声,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开口就跟她要五十万,当她是开银行的嘛! “兰丫头,这本杂志上面说你有本事,缠上了大人物,被云臻酒店总裁给包养了。总裁肯定是非常有钱的吧!他应该在你身上没少花吧!爸不多要,五十……五十万就行!” 游弋一副癞皮狗的模样,贪婪无赖到了极点。游兰真的有点怀疑,眼前这个吸血鬼似的人物,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五十万,五十块都没有。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 五年的时间,他不但无耻反而变得更加贪婪了,游兰起身就要离开。 “兰丫头,你要是不给钱,我可就去找程大总裁了。他看在你的份上,难免会息事宁人借钱给我,爸先来找你,是不想丢你的人。” 游弋的唇边挂着阴险的笑,他分明是在威胁她的女儿。 “你敢?”游兰痛苦得咬着牙! “我烂命一条,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恐怕不想让人知道有个不光彩的爸吧!兰丫头,我也好歹把你养这么大,家里没出事前,也是好吃好喝得供着你,怎么现在你爸走投无路了,就不能跟你要点!” 游弋挤弄着小眼睛,自从失业后,他就染上了酗酒和赌博,欠了五十万高利贷。无意在某个报摊看到他女儿的照片,才又想重新认回她这个已经飞黄腾达的女儿。 “无耻!”游兰咬了咬下唇,毫不留情得道:“游先生,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再来骚扰我,小心我报警!” “好啊!好啊!”游弋癫狂得笑了两声,“反正我还不起高利贷也是死路一条,既然你这么狠心看着你爸死,我早晚拉着你垫背!” 029他诋毁她 游弋恶狠狠的警告在她的背后响起,他像只完全丧失了人性的兽,与她已经完全丧失了父女情分。 游兰紧紧得闭了闭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又重新睁开,大跨步得离开了餐厅。 整个下午她都心不在焉,离开公司的时候耳边还萦绕着游弋的那些威胁,“你要是不把钱给我,我就去找程泓铭。” 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得走着,夜色完全染黑了天际,她竟然走到了云臻酒店的门前。 她在门口来回踱步,整整半个小时也没有勇气走进去。 “游女士!”身着黑色西装的简卓从酒店走出来,微微弯了下腰表示礼貌,“您是在这里等程总吗?他一会儿有个新闻发布会,您不如上去等他。” “呃,我……”游兰心里莫名得有些紧张,她都没有想好这次来找他的借口是什么,或者游弋的事她要怎么开口。 “这次新闻发布会对程总来说很重要,说不定他看到您会发挥得更好。” 简卓唇边挂着礼貌性的笑,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令人舒服的样子。 游兰在电视上见过程泓铭面对记者时挥洒自如的样子,萌生出阵阵想要看现场的冲动,她浅浅的声音开口道:“我出现在现场,合适吗?” 毕竟,她不是云臻酒店的员工,也还不是程泓铭的什么人。 “没关系的,我可以安排您坐在最后面,没有人会注意到的。” 简卓还是发出了由衷得邀请,他眼角深处的那抹阴骘,游兰并没有丝毫得提防。 游兰跟着简卓乘坐专用电梯走到云臻酒店的顶层,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始了,她悄悄得在最后排落座。 “游总,您已经27岁了,还没有女朋友,很多人说您是我们骅城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没有之一,对于这点您怎么看呢?” 最前排的女记者推了推快要掉下来的黑框眼镜,整个身子不住得向前倾。 程泓铭身着浅蓝色的长袖衬衫,衬得他五官更加的白皙,唇角绽出浅笑,眉目淡然却不失神气,“不敢当!目前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云臻酒店的运营上,让云臻酒店的营业额翻倍,是我今年最重要的目标。至于感情方面,就只能看缘分了。” “游总,您说心思都在事业上。可著名的最前沿杂志已经爆出您的恋情,说您放弃了与很多知识女性、骅城名媛交往的机会,而选择了一位长相和学识都与您不匹配的盛世酒店的员工为女朋友。请问,这些传闻有几分是事实呢?” 又有女记者抱着话筒,满怀期待得开口,却好像并不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游兰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这场发布会的焦点,她像兔子般竖长了耳朵。 “既然你自己都说是传闻了,那这些都不是事实,我跟她只是简单的工作关系。云臻酒店和盛世酒家有合作,我也只是欣赏她的工作能力。自从我宣布就任云臻酒店的总裁以来,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女人想要靠近我。well,我这个人一向比较挑食,不会来者不拒。” 长台前的男人对着话筒夸夸其谈,手指挥洒间牵动了无数女人的目光,话筒里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厅里的每个角落。 他说出的每个字,游兰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跟她滚床单,可是每次在关键时候他都能恰到好处得把控自己。 原来不是因为在乎她的感受,而是因为他比较挑食,而她太过普通,一直都没有能够入他的眼。 “程总,有人说盛世酒家的这位女员工很会装无辜耍手段,她打听到你要去爬山,于是就跟着一起去。还为了能够靠近你,不惜吃了有毒的野果子来博取你的同情,有这样的事吗?” 游兰发现今天的记者是清一色的“娘子军”,她们把女人的“猜忌心”、“嫉妒心”、“好奇心”、“八卦心”表现得淋淋尽致。 “确有其事!不过我还是挺感动她的创意的,为了接近我什么样的手段都会用!各位美女,版权保护,切勿模仿奥!” 他满怀嘲弄得谈笑风生,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愧疚和不自然,“咔咔咔”按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他好像在享受这种被闪光灯照耀的感觉。 游兰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她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与她之间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真实得让她无法相信男人的话。 “那程总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其实,大家都比较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入您的法眼?” 又有女记者从人群中跳出来,满怀期待得双手握着话筒,一副“鹌鹑”的娇羞样子。 “我喜欢知识女性,最好有留洋背景。我们中国自古讲究门当户对我觉得是很有道理的,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结局是他们最终会因为观念的不同,而导致婚姻破裂离开彼此。还有我比较喜欢魔鬼身材,长相肥胖的女孩不会是我的选择。” 程泓铭所说得每一点都与游兰的特征恰恰相反,他的表情很严肃半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好像每句话都是故意说给角落里的女人听得。 游兰的眼眶逐渐湿润,胸口聚集的怒气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炸裂,她“噌”得一声夺过旁边记者的话筒,站起身来提问下一个问题,“你腿受伤的时候跑出医院,来公寓看我是假的?你每次捏着我的脸蛋叫我“胖丫头”是假的?你默默得派人跟踪保护我是假的?我中毒的时候你为我担心是假的?请问高高在上的程大总裁,既然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你的这些行为要怎么解释?” 程泓铭的眉头几不可见得皱了一下,隔着满屋子的记者,他看向她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他的心疼了一下,毫无预兆的! 满厅子的女记者瞬间陷入了沸腾,议论声和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直到程泓铭的声音响起来,会客厅才重新陷入了宁静。 “这很好解释!”男人唇角勾出寡淡的笑容,很快就把内心最真实的情绪给压了下去,他依旧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侃侃而谈,“一个人宴席吃多了可能会换换口味想吃咸菜,被公主围绕的久了,难免会想去见见灰姑娘,我不否认曾经对你有那么点兴趣,不过兴趣这种东西今天有明天没有,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但是现在,我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得告诉你,你不是我的菜!” 游兰仔细回忆着与他相识的这段时间,他确实好像没有说过喜欢她,更别提说爱她! 他只是说过对她感兴趣,他也可以随随便便对某个物件感兴趣,她在他的眼里或许还不如一个物件。 “对不起,各位记者朋友,程总今天累了,谢谢大家。” 简卓好像怕事情有什么“转机”,赶紧找个借口让这场发布会提前结束。 程泓铭迅速得撤离现场,游兰望着刚才他坐过的位置出神,那些女记者一窝蜂得围了上来,“你就是盛世的那个女员工,听说你跟程总认识的那天晚上,是他在为自行车赛做准备,而你故意撞到他的车轮上?” “听说你高考只有三百多分,学历是大专?你有没有觉得有些自不量力,跟程总各方面要求相差很大呢?” “程总刚才说喜欢魔鬼身材的女孩,你会因为他,而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吗?” 游兰行尸走肉般离开了会客厅,面对众多记者语速贼快的提问,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刚才她并没有决定进来,是他的助理简卓请她进来的,难道他是故意想让她难堪,故意要让她死心。 他为什么要那样诋毁她,就算他没有打算要跟她在一起,把问题说开就好了,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么残忍的方式。 游兰走出云臻酒店,身后总是响起某种根本猜想不到的诋毁,她一个字也没有回应,只是神思恍惚得向前踱步。 女记者们也觉得很无趣,所以也没有人跟她多远。 她与程泓铭的感情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就已经堂而皇之的结束了。 与他几次相处的感觉,总是莫名其妙得涌上心头,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他不会是个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花花公子。 他一定有他的原因,她相信! 云臻酒店地下停车场,程泓铭处理文件到很晚,又喝了瓶红酒,还不允许简卓在后面跟着他。 他掏出车钥匙刚要对准那辆黑色的宾利,旁边站起来的身影让他瞳孔狠狠得一缩。 他多想上前把她紧紧得拥入怀中,可她偏偏是游弋的女儿,程泓铭双眼泛红,紧紧得捏起了拳头。 游兰飞快得跑到他的面前抱住他,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够听到他突突的心跳。 “正常人的成年男人心跳会从60到100,你酷爱运动,心跳应该更慢才对。可是现在,你的心跳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字,你还是对我有感觉的,对吗?” 030自取其辱 程泓铭的身体僵了僵,被她抱着的感觉很好很温暖,整个地下停车场周遭非常得寂静,他听到她充满期待的疑问,也听到她因为紧张而逐渐急促的呼吸。 她的头埋进他的胸膛,这样的亲密接触狠狠冲击着他的感官,他的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捏得越来越紧。 自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一件事难住他,在国外的生活,他不停地挑战各种不可能,也一次又一次在努力和拼搏中得到万众瞩目。 可她的出现让他太过为难,当母亲告诉他,游兰是游弋的女儿,他就已经清楚地明白,有些鸿沟即便有再深的感情也没有办法跨越。 他阖起了深邃幽暗的双眸,在越来越真切得感觉到她身体温度的时刻下定了决心,他突然用力得推开她,她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得向身后的车上撞去。 车子的警报声拉响,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刺耳无比。 “游兰,我见过的女人很多,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种没脸没皮的。你觉得刚才在发布会上,是我说得话并不清楚,还是你的理解力太差,你想让那帮记者给你加个续集是吗?” 程泓铭努力得克制自己的感情,高分贝的嗓音彰显着他的不满甚至厌恶,他的眉目凌冽如冰,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刚才你在发布会说得话,我不信,我一句都不信!” 游兰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喊出来的,虽然他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确有倾盖如故的感觉。她忘不了他每次捏着她的脸蛋,满眼宠溺的叫她“胖丫头”。 人家都说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他的。 “信不信随便你!你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比你出挑的更是不胜枚举,你有什么可取之处,让我对你的兴趣不减?嗯?” 他双手摊开,好像很无语,其实胸口的位置却疼得厉害。 这些问题他也曾无数次得问过自己,她的身材差劲,学历不高,性格也不是很温柔。他为什么对她那么的放不下,要把她彻底得割舍,痛苦的感觉难以自持。 酒精的作用在他的脑海慢慢发酵,她娇软温热的身躯近在咫尺,却被“嗖嗖”的冷风取代,程泓铭的手指没入掌心,他克制住要拥她入怀的欲望,攥得自己生疼。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惜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 游兰紧紧得盯着他隽秀却刚毅的五官,想要从他的微表情里捕捉到一丝丝的不妥,可是男人落入她眼中的都是淡定与自然,寻不出伪装的迹象。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他的所有动作都是猫与老鼠的游戏,他又掌握所有的规则,随时gameover. “是你自取其辱!像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把欲擒故纵的伎俩玩的炉火纯青,总是希望能够放长线钓大鱼。签合同的那天晚上,我没有睡你,你恐怕很失望吧!本身是个欲女,偏偏要装成玉女,游兰小姐……你累不累?” 他轻佻得冲着她眨眨眼,虽然之前他总是很喜欢“怼”她,可那种感觉更像是情人之间的调情,而现在每个字都像是匕首,剜着她的胸口。 “你……”游兰扬起了巴掌,却又缓缓地落下。 她的耳畔突然想起潘越瑶曾经说过的话,你要是有一点点爱他,就会关心他跟你分手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当初秦风华与她分手,她根本就没有追究细理,轻而易举得就放弃了一段感情。 而对于程泓铭,她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即便眼前的男人让她觉得很陌生,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这样的冷酷无情一定有他的不得已。 她始终没有办法忘记,那天吃了野癫茄中毒昏迷,软绵绵得趴在他背上的情景,他紧张的反应,他急促的声音反复在她的耳畔响起,“胖丫头,不要睡,不要睡,胖丫头……” 她醒过来后,耳朵里充斥得还是男人的声音,由对她的温柔耐心转变成对医生护士的声嘶力竭。 那些感情充沛的画面如果都是装出来的,那他可以得金马影帝了。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是不是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怕我会拖累你,所以……你就选择这种方式让我死心!” 有秦风华那样的前车之鉴,游兰很自然得做了这样的联想,她的眼睛染着一簇火焰,像是绝望之后的一线希望,可怜得让人心疼。 游兰不知道,此时此刻,程泓铭的心比她更疼,却要假装若无其事。 “只有秦风华那个傻瓜,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吧?你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他一样吗?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男人满脸讥讽得与她擦肩而过,打开车门取出一沓白色文件,摔进游兰的怀里,一字一顿得道:“你看看我的身体还要有多好?” 封皮上写着“体检报告”四个字,这是一份刚刚做完的体检,她颤抖着手指把封皮掀开,果然里面的每项指标都很合格,一个向上或者向下的箭头都没有。 “你可看仔细了?”男人夺过她手里的体检报告重新放回车里,他也坐进主驾驶的位置,车子刚刚发动,就落下了车窗,冷冷泠泠的声音道:“我不否认曾经对你感兴趣,不过,我现在对你完全没有兴趣的原因是,我找到了自己爱的女人。你若是再来干扰我的生活……” “不……不会!”游兰想要保留最后的一丝尊严,她抢话道。 她恍然得醒悟过来,秦风华只有一个,或许他已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安静地睡着了。 她是有多可笑,怎么能把每个男人都想成是秦风华呢? 或许眼前的男人并没有撒谎,只是自己对他已经动了情,不愿意去相信那些最真实、最有可能的话而已。 他说他已经找到了心爱的女人,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她不会……不会再去干扰他的生活。 黑色的宾利慕尚突然发动,飞快地提速让车轮冒了烟,游兰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刚走两步就被停车位凸起的锁位钉绊倒。 程泓铭瞥了眼后视镜里跌倒的女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加大了力度,车子风驰电掣得在宽阔的大马路上穿梭。 他头痛欲裂,希望眼前的路一直延伸下去,没有尽头。 他就可以一直跑,一直跑,永远也不要停下来。 游兰的膝盖磕破了,正好在膝盖骨的位置,走起路来磨得生疼。 不过身体再怎么疼,终究都抵不过心底深处的疼痛。 她走出云臻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打了个车准备回公寓。 落下整面窗子感受着外面凉沁的秋风,她的双眸无神得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然后她突然冲着的哥大喊,“停,停下!” 她坐在马路边望着越来越稀少的行人发呆,当初她就是在这里摇摇晃晃得站起身,然后在大雨中被他的自行车撞倒。 游兰低头看着磕破的膝盖,就算她在这里坐上整宿,他大概也不会再出现了吧! 一丝凉意十足的秋风袭来,她双臂抱着自己的肩膀摩挲,任凭凉风肆意打乱她的长发。 她在马路牙子上坐了很久很久,好像从哪里开始,就可以从哪里结束一样。 游兰回到公寓已经半夜,那棵楼宇门前的梧桐树已经落了很多叶子,唯有几片眷恋枝头迟迟不肯离去。 它们终究是要没入泥土之中,既然结局都是相同的,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 她与程泓铭之间,就像这叶子与梧桐树一样,即便互相眷恋,天壤地别的悬殊身份,也注定了他们的分离。 何况,他今晚亲口告诉她,已经找到了心中所爱。 她还在幻想什么?又可以幻想什么呢? 游兰回到公寓门口,她望着白墙上的红油漆,吓得眼珠子差不多蹦了出来,忍不住退后两步确认门牌号。 是302没错,油漆喷出血红血红的八个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每个字上都有红色的小细柱流下来,像恐怖片里女鬼的血泪,阴森恐怖。 房门已经被砸开,里面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搬走了。 搬不走的盆盆罐罐砸得砸,摔得摔! 游兰被眼前垃圾场般的场景惊得不知所措,她虽然平常花钱大手大脚,却还不至于连自己都养不起,怎么可能跟什么人借过钱呢! 她望着满地狼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越过快要放不下脚的垃圾,跑到窗户的位置。 那盆她精心养了多日,就算是住院也不忘让万如意来打理的“凤尾兰”,已经摔在了地上。 她赶紧找了个备用花盆,把那株兰花移植进去,又小心翼翼得帮它重新培土,这是程泓铭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看造化吧!”…… 031乐呵乐呵 游兰报警后被万如意拉回家中避难,除了那盆“凤尾兰”她什么都没有带。 万如意帮游兰找植物专家给“凤尾兰”做抢救,那位专家给了游兰一瓶绿油油的特殊营养液,并告诉她能不能活,要看这株兰花的造化。 游兰缩在墙角盯着那盆打了蔫的兰花出神,万如意端了杯热牛奶走进来,“真的想不出是谁干的?” “可能是游弋!几天前,他找我借过钱,说是欠了高利贷,我没有借给他,他……威胁我说会让我后悔。看来,他是把我的地址告诉了放高利贷的人。” 游兰咬了咬唇,除了她那个禽兽父亲游弋,她实在想不出别人。 “你说什么?是你那个害死了你老妈,又对你不闻不问的爹?丸子,我强烈建议你去做个dna检测,虎毒不食子啊!他还有没有点人性!” 万如意双手掐着腰,在房间里来回得踱步,真是见过狠的,没有见过这么狠的。 “他不是我爹,我早就跟他脱离关系了。反正我已经报了警,警察那边会查明白的。” 游兰抱着那杯牛奶,偶尔抿上两口,目光总是落到那株凤尾兰身上。 “不行,安全起见,这些天你不许回公寓了,就在我这住着。这件事程大总裁知道了吗?看最近那些娱乐杂志都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了,他也不站出来澄清澄清。” 万如意看她那么在乎那株“凤尾兰”,不由自主得就把话题扯到程泓铭的身上。 “他今天晚上已经出来澄清了!”游兰唇边勾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他今晚把跟她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这难道还不叫澄清吗? “真的?他怎么澄清的,有没有给你“女朋友”的名分?” 万如意满脸兴奋得挨着她坐下,饶有兴趣得刨根问底。 “他当着我的面向很多记者澄清,那本杂志上的事情是真实的。是我费尽心机,用尽计谋,处心积虑得要接近他。而我,根本就不是他的那盘菜。” 游兰把锁在花盆上的眸光收回来,定定得看着眼前的万如意,声音里透着几许对爱情的绝望。 “什么?这个渣男!为了自己的名声,就不停得往你身上泼脏水?老娘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还是被鹰啄了眼,真没看出来程泓铭是这种货色。还留着这盆兰花干什么?我看也是救不活了,不如把它给扔出去” 万如意从床上起身,气愤得朝着花盆走过去,游兰也顾不得膝盖的疼痛,踉踉跄跄得追上前挡在那盆兰花的前面,“贼婆娘,这是他留给我最有生命力的东西,你就让我救活它吧!” “瞧你那点出息,早就告诉过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让你提防着点,不能全心全意得投入,你偏偏不听。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秦风华,为了不拖累你,什么都舍得……” 万如意语速飞快,刚刚秃噜完,看到游兰更加落寞的眼神,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丸子。我不该提他的……”万如意重新拉着游兰坐回床边,她知道这是游兰的伤心事,秦风华这个名字在她那里一辈子都抹不去,即使无关爱情。 “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我这辈子欠他的,反正是无论如何也还不了了。” 游兰默默得望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不见光明。 “他之所以做这种选择就是想让你幸福,不想不体面的离开。我们应该给他这种体面,或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在万如意的概念里,秦风华算是个意外了,如果当年虞禾能及上他的一半,她也不会余生都有不出那场阴影。 第二天清晨,游兰依然托着疲惫的身体去上班,她不用留心也已经察觉,办公室里的议论焦点都在昨晚的发布会上。 她不顾廉耻,用尽手段,还是被云臻酒店的总裁无情抛弃。 她成了全城女人的笑柄,就连关系亲密的乔芊芊好像也跟她疏远了些。 游兰假装没有听到那些闲言碎语,拼命得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大约晚上十点,她依然在电脑前拼命得整理着策划案,隔着十多米的地方总监办公室的灯也亮着。 裴度一直现在整面的玻璃前看着她,这间办公室的玻璃材料特殊,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但是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他把她安排到恰好能看见的位置,这两年她的喜怒哀乐,所有的微表情和小动作都尽收眼底,但这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又过了半个小时,游兰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裴度假装刚刚忙完,与她在电梯里偶遇。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他面无表情得开口,像是寻常的客套话。 “不用了,总监,我自己可以打到车。”游兰语调淡淡的,她并不领情。 “你大姨想你了,周末回家吃饺子。”裴度的声音温暖了些,少许讨好的味道。 “好,我周末抽空去陪她!”“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游兰头也不回得大跨步离开。 “游兰,你是不是还在为秦风华的事怪我?”明显得感觉到她的疏离,裴度的心梗得有些厉害。 游兰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大姨从来不会干预我的感情生活,我希望你也同样尊重我的决定。” “没有人不尊重你,只是作为家人,我们很关心你。” 这么多年,他都不得不披着“家人”的外衣来关心她,他是她的顶头上司,又是她的表哥,他们的关系仅限于此。 “我很好,多谢关心。”游兰不知道裴度跟秦风华说过什么,但是她隐隐得察觉秦风华的突然离开,跟他脱不了干系。 她一直是以为他只是冷酷,可是通过秦风华的事情,她发觉他不但冷漠而且冷血。 秦风华曾经是他很要好的兄弟,他竟然半点的同情心都没有。 游兰离开盛世酒家的大厦,很快就有辆出租车停在她的面前,她没有多想就报了地址上了车。 出租车行驶的路越来越偏僻,游兰警觉得问道:“师傅,你要带我去哪?这不是我要去的那条路!” “奥?前面修路了,所以我要绕一下。”出租车司机赶忙回应道,还通过后视镜瞟了后座的游兰一眼。 某种不好的预感在游兰的心底散开,她立刻机智得回道:“师傅,我钥匙落在公司了,麻烦你掉头回去吧!” 坐在主驾驶的男人假装没有听见,车速骤然加快,游兰惯性得向后仰过去。 “停车,我要下车,停车。”游兰意识到不对劲儿,拼命得拍打着前面的座背,车速却越来越快,完全不理会她的挣扎和嘶喊。 车子很快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停下,六七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将出租车围住,为首的男人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 游兰被他们从车子里拖下来,拽入一间废弃的厂房里。 几个男人将她摁在座椅上,手指肚粗的麻绳把她困得个结结实实。 刀疤男上来就猛甩了游兰两个响亮的耳光,恶狠狠得道:“臭婊子,不知道欠债还钱吗?还敢报警,看老子不弄死你!” 游兰感觉自己双眼冒金星,唇角有股腥咸的味道,一道红色像小虫子般从唇角滑出来。 “我没有借过钱,你们抓错人了!”游兰瞪着眼睛,并无惧意,义正言辞得辩解道。 “你他妈的没借过钱,你爹借过,装什么糊涂!”刀疤男猛然挥手,几个手下压着游弋歪七扭八得走了进来。 “兰丫头,兰丫头,你救救我吧!你快跟程大总裁说说,五十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 游弋吓破胆般哭喊,额头上、脸上也挂着彩,像是已经被折磨很久的样子。 游兰狠狠得剜了他一眼,表情坚定得道:“我没钱,一分没有!” “好!这娘们儿有几分魄力,被老子抓住的女人没有几个不吓得尿裤子的。既然你一分没有,我就让你爹先还十万!” 刀疤男示意把游弋带到游兰的面前,把他的手指压在一个小凳子上。 “江湖规矩,一根手指头一万块,既然你没有钱,那你爹就只能做没有手指的残废了!” 刀疤男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游兰的黛眉微皱,抛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断指,心里总是会有不忍。 “兰丫头,兰丫头救我!我好歹也把你养这么大,你见死不救,天打雷劈啊!” 游弋像是砧板上的猪,拼了命般嗷嚎。 “动手!” “等一下。” 游兰跟刀疤男异口同声,刀疤男的目光在游兰的脸上多停顿了几秒,然后开口道:“有钱了!” 游兰告诉他们银行卡落在刚才的出租车里,工商银行的卡里有25万,剩下的她再想办法。 “齐老大,齐老大,我求求你,就再宽限几天,我女儿很有本事,剩下25万她会想办法的!” 游弋吓得脑袋出了一头的汗,扯着个嗓子不停地求饶。 “就你这样的,也配叫男人,还不如个婆娘有胆识。” 刀疤男直起身,手指划了划游兰的脸颊,声音里含着几分轻佻,“剩下的25要是还不上,断了你们俩的手指都不够,不如……你让哥哥先乐呵乐呵!” 032带她去哪 “你……你想干什么?”游兰盯着男人脸上的刀疤,也有几分犯怵,毕竟这样的场面她从来没有见识过。 这个废旧工厂荒无人烟,就算她喊破了嗓子也未必有人听得到。 刀疤男挥挥手,示意手下带着游弋离开,他则换了副温柔的面孔,手指轻轻得擦掉游兰唇角的血迹,猥琐得道:“哥哥刚才下手狠了,看你这细皮嫩肉可人疼的小脸蛋,来,让哥哥好好疼你!” 刀疤男油腻的厚嘴唇贴向游兰的樱桃小口,游兰猛地把头撇过去,男人虎口用力得掐住她的下颚,狠狠得吻了上去。 游兰张口就咬住了男人的嘴唇,腥咸的味道很快在他的口腔里蔓延,刀疤男痛得直捂嘴,扬起手重重落下一个巴掌,力道之大将游兰震晕了过去。 刀疤男凶狠得撕开女人的白衬衫,游兰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更加惹得他双眼血红。 “放开她!”一道犀利而又尖锐的声音从刀疤男身后响起,他扭了扭脖子转过身,不远处,程泓铭抻动着手指的关节,迈着沉稳的步子向他走过来。 刀疤男把手指放在嘴里,吹出响亮的口哨,刚才退出去的那帮手下迅速聚集在刀疤男的周围。 “哪里来的龟孙子,竟然敢打扰老子的好事!”刀疤男怒火充斥胸腔,恨不得立刻将程泓铭碎尸万段。 “老大,他……他……好像是那个什么大酒店总裁,很有背景的!” 刀疤男手下凑到他的耳边,小心翼翼得提醒。 “打扰我玩女人,天王老子也得死。”刀疤男一挥手,五六个男人同时扑了上去,有的手里握着刀子,有的手里攥着电棍。 也就只有眨眼的功夫,那些刀子和电棍从他们手心脱落,五六个男人全部被踹翻在地。 叫喊声、打斗声传进游兰的耳朵,她缓缓得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程泓铭潇洒又迅猛的动作。 刀疤男气急败坏得亲自上阵,他确实能够跟程泓铭抗衡两个回合,不过第三回合下来,就被一只脚狠狠地踏在后背上。 “刚才骂谁是龟孙子?”程泓铭声音阴凉,脚下的男人咬着牙不说话,他踩下去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刀疤男终于忍不住了。 “我……我……是我,我是龟孙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刀疤男连连求饶,程泓铭又狠狠踹了他两脚才放开,刀疤男跟几个手下连滚带爬得逃了出去。 程泓铭走到游兰的面前,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脸上心疼不已,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动作利索得帮他解着绳子。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游兰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发问,上次的发布会他已经说得很清楚,而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 程泓铭的手指顿了顿,依然没有想到合适的话跟她解释。 他想偷偷得看看她,才会自己驱车到她的公司楼下,看她坐了辆套牌出租车有些担心,就一路跟着,没想到她还真的身陷险境。 “换做别人,我也会救!”他没有做多余的解释,而只是抛了这么一句话出来,意思大约是让她不要自作多情。 “奥?”游兰拐着声调吐出一个字节,有些失落得抿了抿嘴唇。 居高临下的姿势,男人很容易看到她敞开的衣领前大片的春光,干涩的喉结滚了滚,他赶紧脱掉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她身上的绳子全部被解开,游兰刚想站起身又重新倒在椅子上。 她可怜巴巴得扬起明艳艳的眸子盯着眼前高大魁梧的男人,求助式的声音软软得道:“脚麻了……” 他俯下身子靠近她,浑身散发出的薰衣草香味让她莫名地有安全感,她被抱进他宽宥又温暖的怀抱里,游兰像个幸福的小女人把脑袋歪进他的胸膛。 他把她抱进黑色的宾利慕尚中,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冷色调的,并没有什么温度。 “去哪儿!”他的声音冷彻料峭,言语之间有几分的疏离。 “公寓被砸得很乱没有收拾出来,今晚如意去参加海上派对不回家,我还……没有决定要去哪?” 游兰盯着前面的后视镜,可怜兮兮得开口,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既然已经救了她,应该不会介意收留她吧! 宾利慕尚在空旷的道路上开得飞快,她没有说要去哪儿,意思很明显他带她去哪儿,她都会跟着去。 车子很快在云臻酒店的门口停下,游兰有些失落得望了望窗外,撇撇嘴道:“这里我可住不起。” “你可以免费住到公寓收拾好。”他的声音依然冷冷泠泠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换做别人,也可以免费住在云臻酒店吗?你是开酒店的,还是开善堂的?”游兰俏皮得眨了眨眼,他刚才说换做别人他也会救? 见他不出声,她又接着道:“上次你不是说找到你爱的人了?她也允许你大半夜不睡觉,满大街窜着英雄救美?” “下车!”男人没有回答他这些无聊的问题,只是有些命令性得开腔,从小自制力很好的他, 最近却总是控制不住想要见她,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她那张婴儿肥的小脸,这种感觉很不好。 “下车就下车,凶什么!”游兰眨巴两下眼睛从车里走出来,黑色的宾利慕尚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前台给游兰开了间总统套,她走进去之后,深深地感慨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进门处的红酒架,满墙的抽象派画作,桌子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稀有水果,尤其那张圆形的大床可以同时容纳四五个人翻滚。 酒店的早餐有上百种花样,西式、中式应有尽有,游兰端着餐盘挑来挑去,最后吃得小肚子滚圆。 几天后,游兰脸上的伤逐渐消退,公寓那边也已经收拾出来了,简卓传话过来,说刀疤男那批人不敢再为难她。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程泓铭没有再出现了,甚至连电话短信都没有。 游兰有些失落,像是心里被挖空了一块。 或许他是真正的聪明人吧! 能够猜测到结局,所以不会跟她开始,免得中间的所有起承转合都会演变成以后无法磨灭的伤害。 这天晚上,游兰收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接起来后竟然是游弋。 “兰丫头,你不要挂电话,上次连累你,我很愧疚,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妈跳楼之前留了东西给你!” 这句话对游兰的冲击力不小,她此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母亲仓促的离开,都没有给她留下只字片语。 “我妈……我妈她留了什么给我。”游兰的声音瞬间哽咽,这个世界最爱她的人,终究还是给她留下念想的。 “今天晚上八点上岛咖啡厅见,我把你妈留给你的东西带过去。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事,你自己过来。” 游弋以防万一般的提醒,他要做的那件事如果不成,就没有办法偿还剩下的赌债。 “好!我一定会去的。”游兰满怀希望的应着,母亲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到底会留下些什么给她! 晚上不到七点,游兰就坐在上岛咖啡厅等着他,足足提前了一个小时。 “兰丫头,你早就来了!”游弋脸上堆着笑,很是满意的坐在游兰的对面。 “我妈留下的东西呢!”游兰的语气冷冷的,如果不是他说母亲留了遗物,她根本就不想再跟他见面。 “兰丫头,你先不要着急嘛!爸爸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喝这种草莓汁!” 游弋话音刚落,两杯草莓汁就放在他们的面前。 游兰没有理会,只是急切得问道:“我妈到底留了什么给我?” “兰丫头,不管她留了什么给你,你妈已经离开尘世了。现在你最近的亲人是我,爸爸也老了,以前不明白的很多事现在也想明白了!多想回到你小时候,你喝着浓浓的草莓汁,你还……喜欢骑在爸爸的脖子上,举着你到处转悠!” 游弋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好像真得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 游兰看了眼手底下的那杯草莓汁,象征性得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冷声道:“现在……你能把我妈留下的东西给我了吧!” “等会,再等会。”游弋耐着性子,像是要等待什么! “等会?你在等什么?”游兰声音沉沉的,可是感觉眼皮好像耷拉下来了,四肢好像越来越无力。 “宝贝,当然是等我啦!”一个戴着大粗项链,四十多岁的男人挺着啤酒肚走到她的对面,游兰的脑袋嗡就大了,这个朱老板是家婚庆公司的头头,游兰向他推销酒的时候,他多次暗示要跟她进行其他的交易。 “老朱,你可来了,咱们说好的那三十万?”游弋赶紧陪着笑脸迎上去。 “你放心!”朱老板拍了拍游弋的肩膀,满脸堆着坏笑。 “你……你们……”游兰明白过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最后的遗物,是游弋诓骗她过来,她想站起身却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033怎么是她 游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浑身上下像是被灌了麻药,丝毫都使不上力气。 油腻无双的朱老板,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在游兰面前晃来晃去,游兰感觉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重影的。 “宝贝,怎么样?你之前一直不给哥哥面子,可是哥哥不怪你,谁让哥哥喜欢你呢?” 朱老板说话的时候露出满嘴的金牙,撅起嘴唇就要往游兰的嘴上亲,游兰赶紧别过头去躲闪。 她想逃,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想喊,嗓子火辣辣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更要命的是她感觉浑身上下都燥热不安,像是要烧着了,她想扎进冰水里去。 朱老板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拽入怀中。 “去……去云臻酒店,有氛围!”游兰知道今晚在劫难逃,这个朱老板打她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可能把到嘴的肥肉轻易得吐出来,所以她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云臻酒店监控无死角,说不定会被发现端倪。 “去酒店?去酒店干什么,老子要带你回别墅慢慢玩?” 朱老板露出猥琐的笑容,他的车就停在外面,要把这个动了很久念头的女人搞回去。 他也没想到世上竟然有游弋那样的父亲,竟然主动带着照片来他办公室卖女儿,他一看那照片就认出是游兰,无比爽快得答应了下来。 “朱哥……”游兰小脸热扑扑的,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妩媚,她的小手摸着朱老板的胸膛,这个时候她只能假装顺从,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人家……人家是喜欢酒店的情调嘛!” “你喜欢那里的情调?好,也好!”朱老板架不住游兰两句撒娇的话,竟然真得搂着她向斜对面的云臻酒店走去。 刚刚走进云臻酒店,朱老板要去前台开房,游兰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服务员赶忙上前,游兰抓着其中一个人,气若游丝得道:“救……救命!” 服务员愣了愣,游兰被朱老板重新抱进怀里,房间很快开好了,朱老板迫不及待得打横抱起游兰就向里面走去。 “宝贝,看不出来,你还挺重的!”朱老板把游兰扔在床上,就开始了疯狂的动作。 “滚……滚开……”游兰凭着最后的力气,手指死死攥着自己的领口。 “宝贝,你喜欢玩欲擒故纵,这一招你不是玩了很久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是别墨迹了。” 朱老板迫不及待得伸出两只爪子,就要扑在游兰的身上。 “你……你今天要是敢动我,我……我就告你!”游兰用力得咬着牙,灼烧般的火热感让她头晕脑胀,一点点吞噬着她的理智。 “告我?哈哈哈……”朱老板笑得前仰后合,差点站不住脚,“是你爸爸主动找到我的,药也是他下的,你要是告我,他也得蹲监狱,你难道就不怕连累他?” “你说什么?是游弋他主动找得你?”五年的光阴,游弋已经变得更加恶劣,他伤害了游兰一次又一次,完全没有一点父母亲情。 游兰的心已经凉透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害死她母亲还不算,非要把她也往火坑里推。 “没错,你要是敢告我,你那个爹也要一起去蹲监狱。毕竟,给你下药的人是他不是我!” 朱老板得意洋洋得摇晃着脑袋,说话的功夫已经迫不及待得来撕扯游兰的衣服。 “救……救命!啊……”游兰想反抗却半点使不上力气,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救命?这个房间隔音效果很好的,你这么小的声音,外面哪里能听得到吗?” 朱老板的厚嘴唇已经贴到了游兰的脸上,脖颈上,并顺着她雪白的肌肤下滑,“宝贝,相信我,一会儿你会很开心的!” “嘭!”外面一声巨大的响动,门好像是被踹开的,闯进来的男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狠狠地把朱老板揪下来,两拳就打掉了他半张嘴的金牙,简直来了个金牙满屋飞。 “你……你……你是谁啊?”朱老板说话时,嘴已经开始透风了,跟在程泓铭身后的两个女服务员想笑也不敢笑。 程泓铭把朱老板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后,还是觉得怒火难平,他立刻吩咐简卓查朱老板的底细,势必要让他倾家荡产,再吃上几年牢饭。 程泓铭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游兰的身上,保安把朱老板拖了出去,两个服务员也很识趣得退出了房间。 “我知道,每次……我需要,你都会出现。”游兰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感觉身上的皮肤都要烧着了,燥热的把他的衣服扔在地上。 她的脸通红,像是树上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他俯下身子,手指摸到她红润动人的脸颊,有那么些许的心疼。 感觉到他指尖的凉意,游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得拽着他,她的意识已经开始不清醒,“泓铭,泓铭,我好热,我要……” 她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像是魔咒般扰得他心里发慌,他这才意识到她是被下了某种迷药。 如果她不是游弋的女儿,他定然会排除万难也要永远守护着她,可她偏偏就是游弋的女儿,她的身上有那个畜生的基因。 他不能够再接近她,可是她偏偏一次又一次往他的视线里面闯。 缘分这种东西,向来如此,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 程泓铭将她打横抱起来,把她泡进温度略低的浴缸里,又吩咐简卓送了粒药来给她服下去。 游兰脸上的潮红慢慢得褪去,他把她小心翼翼得抱出浴缸,擦干身上的水,最后盖上了雪白的被子。 经过了一番折腾,她慢慢得闭上了眼睛睡着了,程泓铭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她安详的睡姿,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团乱麻,想要快刀斩乱麻,却也知道各种关系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拨了个号码,眉头紧蹙,“妈,订婚的事情,可不可以再推一推!” “为什么要推,只有你跟静慈定了婚,你在董事会的地位才会更稳固,才会有更多人支持你!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女人?” 对面传来的声音染着薄怒,停顿了几秒道:“你跟那个女人的事传得满城风雨,静慈大方得体,没有埋怨过你半句吧?你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静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告诉你,我就只认她这一个儿媳妇,换了第二个我都是不认得。” 程泓铭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张睡熟的小脸上,蝶翼般的睫毛打出一片小小的剪影,可爱的紧。 “我只是觉得,还没有对外公开恋爱就订婚有些仓促。妈,我需要时间。” 没错,他确实需要时间,来接受彭静慈,来忘记游兰。 “你今年多大了?已经27岁了,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你哥哥了!” 提到哥哥这两个字,苏沁难免暗自伤怀,当年她的大儿子被绑架撕票,是她一生都难以抹去的伤痕,“泓铭,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要先成家后立业。再说,妈也想早点抱上孙子!” “我再考虑一下!”程泓铭挂断电话,一直坐在离她不远的沙发上看着她可爱迷人的睡颜,很久很久,天色开始蒙蒙亮的时候,他才离开。 一道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铺在她胖嘟嘟的小脸蛋上,游兰睁开惺忪的睡眼,环视周围没有一个人,昨夜发生的事一股脑涌了进来。 如果不是程泓铭的及时出现,她早就被那个油腻的朱老板吃干抹净了。 可能是昨晚上那杯草莓汁里的药物作用,她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晕,勉强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刚要离开就接到了万如意的电话。 “丸子,出大新闻了,你快看看骅城娱乐电视台。” 电话那头的嗓音比以往都要激动,游兰随手拿出床头柜上的遥控器。 屏幕里,程泓铭牵着一位身着浅蓝色秋裙的女子,女人浅浅得低着头,满脸幸福的样子。 播报员的声音传了出来,“云臻酒店总裁与云臻集团老泰山之女彭静慈宣布恋情,两个人郎才女貌堪称云臻集团的大喜事,也是商界的一大喜事。” 游兰握着遥控器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他曾经告诉她已经找到了爱的人,难道镜头里面他牵着的女人就是他口中的爱人? 画面中的女人羞赧得垂着头,看上去温柔而又恬静,衣着素雅淡然,像是朵花儿未染纤尘。 游兰举起手中的遥控器,刚要按下关机键,画面里的女人在众人的催促下缓缓抬头,那个瞬间游兰踉跄着退后两步,手里握着的东西也不自觉得掉落在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她?怎么可以是她?”游兰唇角抽搐,换作任何人做了程泓铭的女人,她都会退出。 可是眼前的女人,她不可以陪在程泓铭的身边…… 034争不过我 她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忘记她的长相,她的五官比例,还有她当时的眼神,原来她叫彭静慈。 彭静慈装得像个仙女一样,没有人见过她龌龊肮脏的一面。 “她不可以和泓铭在一起……不可以……”有团怒火在游兰的胸腔中熊熊燃烧,她感觉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 爱的感觉让她痛,恨的感觉同样让她痛,她握紧了拳头,做出了决定,她要追求程泓铭,要做他的女人。 游兰去商场逛了两圈,好好得把自己打扮了一下,她不是那种很胖的女人,只是略略有点小丰满,很适合走清纯可爱路线。 虽然她骨子里不是小女人的风格,可是看他的品味,应该喜欢这种款式。 他以前给过她电话,她从手机里翻了半天才找出来,手指每按一个数字,就颤抖得有些厉害。 她的脑子里努力想着措辞,她想先请他吃个晚饭,要怎么说他才不会拒绝。 电话那头没有接通,里面传来很单调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关机了,也没什么,她知道他住在哪里? 游兰去澜庭小区等他,等到大半夜他都没有露面。 “难道他今晚不回来了吗?”游兰一屁股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得给万如意打电话求救。 “丸子,你脑子秀逗了!他现在是云臻酒店的总裁,还怎么可能住在澜庭呢?当然是住在北辰别墅啊!他跟那个女人的事,你也不要太纠结,像这种商业恋情,很多都是利益作祟,没什么真感情的!” 万如意在那边一板一眼得开解她,核心思想就是钻石王老五不能放弃。 “如果他身边的是好女人,我一定会祝福他的!可是那个女人……” 游兰欲言又止,痛苦的词句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那个女人一看就是朵白莲花,姐妹儿我见多识广,号称白莲花辨别机。你看她那个做作的样子,就不是个什么好女人。不过,她是云臻集团老泰山彭钰的千金,这个彭钰可是个很难搞的人物,程泓铭这么做百分百是为了拉拢他,稳定在云臻的地位。” 万如意分析得头头是道,也说中了问题的关键,程泓铭会在万千女人当中选择彭静慈,意图明显。 游兰决定立刻打车去北辰别墅,今晚说什么都要见到他。 独栋别墅外的雕花大门紧闭,里面也是黑压压的一片,看来程泓铭确实还没有回来。 游兰蹲在地上默默得等他,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有辆黑色的车朝着别墅的方向驶来。她按住膝盖挺直了身子,宾利慕尚的车灯熄灭,她看清楚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 那么近的距离,即便是在晚上,即便她化成灰,游兰还是可以认出她的那张脸。 彭静慈下车后立刻挽上了程泓铭的胳膊,两个人亲亲昵昵得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游兰本来准备了很多话,却在这样的画面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要带那个女人回来过夜?看那个女人满脸幸福的模样,他们两个并不像在逢场作戏。 “你怎么会在这?”男人对她的出现有些许的不悦,清冷的声音比这深秋的风还要凉,他没有想到在他公布了与彭静慈的恋情之后,她还会再来找他。 “昨天你救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呢!”游兰双手倒背身后,胸前的馒头不由自主得挺了挺,昨夜他把那个油腻腻的朱老板打得满地找牙,怎么说都是救命之恩! “不用感谢,我也不想有人在我的酒店出事!住客的人身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他的态度疏离淡漠,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云臻酒店的住客?她好像住不起那么高档的酒店,那个油腻腻的朱老板才是他的住客而已。 挽着程泓铭胳膊的女人脸上始终挂着笑,她好像并没有把游兰认出来,可是那么近的距离,游兰把她看得更加清楚真切。 “泓铭,我……”毕竟他的身边站着别的女人,游兰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很晚了,我跟我的女人要休息。”他没有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佣人把雕花大门打开,他搂着彭静慈头也不回得走了进去。 游兰等了他整个晚上,足足有四五个小时,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 他刚才说,彭静慈是他的女人,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在逢场作戏! 别墅里恒温25度,彭静慈进了卧室就给自己换了身露肩露腿的短睡衣,又下楼煮了杯牛奶放在程泓铭的面前。 “铭!刚才那个女孩挺漂亮的,她就是前段时间杂志爆出的那个女孩吧!你是不是很喜欢她?”彭静慈淡淡的笑着,声音柔柔得,像是在闲谈,而不是在质问。 “这是我的事!”程泓铭没有看她,眼睛在财经新闻上没有移开,脑海里却一直出现游兰站在门口时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没有别的意思。今晚来这里,也是怕刚才在饭局,你跟干妈吵起来。我既然答应陪你演戏,就想把戏作足。再说,我们今天刚刚宣布恋情,我隔三差五得过来陪陪你才显得真实。” 彭静慈的手轻轻得落在男人的胳膊上,眉眼间含着妩媚的笑意。 男人把胳膊抽了回来,按掉电视机,冷淡得回道:“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如果不是彭静慈主动找到他,信誓旦旦得愿意陪着他演戏,他是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得同意与她公开恋情的。 彭静慈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准备的超短睡裙,进了别墅后他根本就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 “来日方长,我有什么可急的。干妈的一切早晚都是我的,包括你在内。” 彭静慈用手卷着自己的长发,自信得喃喃自语。 第二天一大早,游兰就接到通知,她的那个千万的单子,云臻酒店有毁约的可能。 她急匆匆得赶到云臻酒店,想要见程泓铭,却被简卓挡在外面。 “不好意思,游女士,请问你有预约吗?”简卓说话很程式话,机器人般机械。 “没有,我找你们程总有急事!”见简卓纹丝不动,她心急得补充道:“是公事。” “与盛世的合作已经全权移交给彭总监,她的办公室在楼下!”简卓冷冷淡淡得道。 “彭总监?”游兰默默得念着这三个字,她倏然就明白整件事的关窍,难道是彭静慈在与她为难? 游兰敲开总监办公室的门,里面坐着的女人果然是彭静慈,她的样子好像长好了网在捕鱼。 “不知道彭总监为什么想中断与我们盛世的合作,所有的酒类品种都已经订购到位,前期的沟通和接洽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如果云臻酒店单方面违约,我们将会积压一批陈货,而你们也将赔付百万,这绝对不是可以互利共赢的方案?” 游兰努力得摒弃脑子里对她的厌恶和憎恨,以公司员工的身份与她分析,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损失。 “区区一百万大不了从我的腰包掏出来,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们的合作对象换成华悦,也完全可以满足酒店的运营需求。不过对你来说可就不同了,你的提成化为泡影不说,公司的损失也会成为你职业生涯的污点。” 彭静慈细声细语,优雅得坐在黑色老板转椅上,唇角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淡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程泓铭吧?怕被他知道你不堪提及的过去?” 游兰的手指一点点攥紧,眼前的女人总是穿着浅浅淡淡的衣服,脸上的妆容痕迹很淡,看上去清雅高贵,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呵呵?你自己都说了那是过去,谁又没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呢?我怕的是有些人不自量力,总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程泓铭的心并不在她的身上,所以她要给游兰个下马威,正好借助合作的事情来打压她。 “你的年轻不懂事,害死了一条人命,害得我家破人亡。” 游兰永远也没有办法忘记那一眼的对视,她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母亲,而彭静慈衣衫不整得从自己家的窗户探出了脑袋。 彭静慈就是当年那个跟游弋玩师生恋,后来用背景和出国来平息这件事的女学生,也是害死游兰母亲的罪魁祸首。 “当年你母亲争不过我,如今你同样争不过我!” 彭静慈一副自信过头的表情,仿佛要用她的自信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其实,她并没有真得打算毁掉合约,只是想逼着游兰低个头做个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可以出现在程泓铭的面前。 她为了能够做程家的女人,可是放弃了在集团的职务,就是为了能够守住那个男人的心。 “那我们拭目以待吧!”游兰本来真得打算放弃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彭静慈已经是他公开选择的女人。 没想到彭静慈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挑衅,她不得不接招了。 晚上接近十一点,游兰蹲守在北辰别墅的门口等他,她也做好了会碰到彭静慈的心理准备。 两簇橘黄色的灯光从不远处亮起,而且越来越近,游兰本来站起身准备拦车,可是蹲了太久脚下酸麻,刚一起身又摇摇欲坠得倒了下去。 车上的男人赶紧踩了急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俊眉拧了起来…… 035你不行的? 男人心中一凛,她刚刚站起来又倒下,不知道有没有摔到哪里? 在犹豫要不要下车的瞬间,雕花大门已经打开,眼见她又摇摇晃晃得直起身,程泓铭猛地倒了把车,打死了转向从游兰的身侧开了过去。 刚才站起来的时间只有两秒,不过就在这短暂的瞬间里,她捕捉到了尤为重要的信息,他的副驾驶座是空的,那个女人不在他的车上。 游兰刚才倒下的时候,脚扭了一下,踝骨那里隐隐的疼。 眼见雕花大门就要关上,游兰也顾不得什么了,冲到门口就要闯进去。 拦住她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声音温和顺耳,“不好意思啊!姑娘,没有公子的命令,我不能放你进去。” “阿姨,您帮帮忙!”游兰双手合十,言辞恳切,“我有很重要的事找程总,如果我见不到他,公司会亏损不少的钱,而且我也有可能丢了饭碗。拜托您了!” 夜色虽然有些深,两个人这么近的距离,陈妈还是把女孩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女孩,她在什么地方见过?是什么地方呢? 反应了几秒钟,她突然想起来了,有一次她打扫客厅的时候,公子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她无意中瞥见手机里他翻看的照片就是眼前的女孩子! 原来,她才是公子心里在意的女孩子。 陈妈愣神了片刻,游兰借着她迟疑的功夫,见机行事,连连说了两声“谢谢”,就推开大门一溜烟钻了进去。 独栋别墅是三层欧式风格建筑,院子里栽种着一些绿植,透明的温室里盆栽全部都是兰花,s型的进车路两旁铺着很有质地感的鹅卵石。 车子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游兰再次守株待兔般坐在门口前的小台阶上,给自己揉了揉脚踝处的红肿。 这院子出奇的大,还有个露天的游泳池,色彩缤纷的小灯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别有一番韵味。 游兰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不够使唤,有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 感觉眼前的光亮被挡住,游兰抬起头望着身量修长挺拔的男人,他淡淡得扫了她一眼,冷漠得越过她,用指纹解锁楼宇门的密码,快步走了进去。 在他甩门的瞬间,游兰站起身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挡,然后整个人闪了进来。 “你这样死缠烂打得有意思吗?还是你觉得我舍不得叫人把你给扔出去!” 男人陷入沙发中,头也不抬得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喉结性感得滚动,然后把空杯子搁置桌上。 “云臻酒店要解除跟我们盛世的合作?是你的主意?” 就算不是他的主意,这样的事情他也是应该知情的。游兰问得很没有底气,她怕听到更加令人伤心的答案。 “市场部的事已经由静慈全权处理。连我也会尊重她的决定,她觉得你们合适就合适,她如果觉得不合适,一百万而已,我们也赔的起。” 他想让她知难而退,可是中断了与盛世的合作,几乎就意味着他们两个在工作上的交集也会没有了。 情绪变得有些复杂,他要放弃她是最为理智的选择,可每次见到她,理智的堤坝总在一点点 崩溃,他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决堤。 “程总裁就这么骄纵女朋友吗?明明知道她把私人的感情带到工作中,还要随着她的性子来。云臻酒店正在转型的关键期,对合作方不讲诚信,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游兰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把感情带到工作中来,彭静慈公私不分,程泓铭就这样由着她,他可真是二十四孝男朋友。 “那有什么办法!酒店的名声重要,静慈的心情更重要,两害相较取其轻。再说云臻的合作方有很多选择,不只盛世一个!” 他随手抽了本时尚杂志搁在交叠的膝盖上翻看,好像里面的内容对他很有吸引力,眼神都锁在五颜六色的画面上,有一搭无一搭得跟她说着话。 “彭静慈就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个人?你真的很爱她吗?” 前段时间他告诉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所爱的女人,看来他口中所指就是彭静慈了。 “没错!静慈在大二的时候,因为表现优秀去了加州大学,有资深的留洋背景。为人又体贴懂事,身材样貌也都是上等,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我又不是圣人。” 程泓铭翻动着手里的书页,眼下之意他已经被彭静慈这样的女人所倾倒,而彭静慈确实算得上美人。 “她从骅城大学转到加州大学是因为表现优秀?” 游兰的嘴都要被气歪了,她狠狠地咬着牙关,当年的那场风波被骅城大学压了下去,彭静慈害死了她的母亲就跑到了国外,而这些事程泓铭都是不知情的。 “不然呢?”他徐徐淡淡得开腔,关于彭静慈的事他并没有多么得感兴趣,但是游兰纠结的小模样却让他莫名升腾起满足和得意。 她脸上染着红晕,因为吃醋而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她是因为……”游兰欲言又止,如果她把当年的秘密说出来,恐怕会一石激起千层浪吧! 那是彭静慈的“过去”,也是她父亲游弋的“过去”,是她内心深处不愿意去触碰的伤疤,也是她的一段家丑。 程泓铭听到她激动的声调,终于把目光从时尚杂志夺目的画面上移开,两个人四目相会,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她却不肯再说。 游兰的黛眉皱起,她自从走进别墅,他第一次正眼看她却是想知道彭静慈的底细。 他果然在乎那个女人? “说不定你喜欢的女人不像你看上去那么清纯!” 游兰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这同样是她的一段心伤,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轻易去触碰。 “她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我并不介意。只要现在属于我就好!” 他的话竟然跟彭静慈如出一辙,难道关于彭静慈的一切,他都清楚吗? 他都清楚的情况下,依然不介意她的过去? 游兰的心好像被泡进醋缸里,酸得实在厉害。空气仿佛凝固,偌大的空间里落针可闻,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程泓铭迟疑了两秒,还是按了接听键。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纯黑色檀木茶几,她能听到话筒里娇媚的声音属于女人,却听不清楚谈话的内容。 “还没有睡!” “好。” “当然可以。” “那……明天早晨我去接你!” 游兰只能听到程泓铭说话的内容,他们好像约了早晨一起去干点什么,他的声音很温柔,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 她已经在屋子里呆不下去,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手刚刚搭在门把上,耳朵里就回荡起白天里彭静慈说过的话。 当年你妈抢不过我,如今你也会抢不过我! 她气得浑身发抖,紧紧地咬着牙关,握着门把的手落下,重新折返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你还有什么事?”男人明显不耐烦了,看向她的眼神全是冷漠,长长的剑眉蹙得厉害。 “当时这份合同是你亲自跟我签约的,你还在我家的大床上睡了一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出尔反尔好像不是大丈夫所为。” 为了签下云臻酒店,她几乎连色相都出卖了,还被文钰拍了照片,丢掉了销售部主管的职位。 她做了这么多的牺牲,竟然换来他为了个女人毁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没有追究你用曼陀粉给我下药,你还敢追究我在你床上躺了一晚的事?” 这个小女人真有意思,他站起身来绕过茶几,走到她的面前,下颚低到了四十五度,沙哑的声音含着几许魅惑,“又没有真得睡到你?” 他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恨不得立刻把女人拥进怀里,然后把她变成自己的。 “你在勾引我吗?”男人的头又低了低,薄唇吐出的气息湿湿热热得全部钻进女人的耳窝里,还没等她回答,他就自己回道:“可惜,我不是那么好上钩的!” 她是游弋的女儿,是仇人的女儿,他不断地在心中提醒着自己。 他转身想要上楼,腰的位置突然被两只胳膊紧紧箍住,她的柔软从后背贴了上来,带着女人的专属温度,男人感觉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地。 “你都不碰我,你会不会是身体有问题的?” 游兰豁出去了,妩媚的声音含着几分轻蔑,她笃定没有男人可以受得了这种挑衅! 他蹙眉,闭眼,呼吸越来越粗重。 三秒钟后,他转身将她打横抱起,几步便登上了螺旋扶梯,将她抛在卧室的大床上…… 036变成交易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覆了上来。 游兰的胸口“咚咚咚”跳个不停,他的吻狂风暴雨般落在她的脖颈上,游兰深深得陷入海蓝色的被褥中。 “那个……疼……” 她战战兢兢得抓着他的胳膊,明澈的眸子里藏满了恐慌。她的话全部淹没在他的吻里,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他大概是没听清楚吧! 反正她疼得是死去活来,而且这种疼痛的感觉持续了很久,直到她累得昏睡过去。 第二天清晨醒过来的时候,头疼、胳膊疼、腰疼、腿疼,好像浑身上下的每个关节都酸酸麻麻的。 窗帘被拉开,男人正背对着他穿衬衣,他沐浴在大片的阳光里,散着她喜欢的薰衣草香味。 “你……你要去哪儿?”他看上去像是要出门见人,他要见的是谁?会是彭静慈吗? 男人听到背后弱弱的声音,缓缓地转过头,她抓着胸前的被子坐起身子,好看的锁骨上印着属于他的痕迹。 他昨晚也是疯了,那么久的时间,到最后她竟然累晕过去了。 她那么紧致,那么美好,他完全没有办法把控自己。 他做错了,却不能一错再错。 “静慈说想吃云寿斋的早点,我打算去接她!”程泓铭一脸冷漠,扣扣子的速度因为烦躁而加快了。 “我……昨晚……你……”原本以为发生了昨晚的事,他们之间会改变些什么,没想到她丢了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却并没有换回他半分的回心转意。 他对她没有感觉,完全是那句话激的?就连昨晚他每次的“冲刺”,都在惩罚性得问她,到底行不行? “现在是什么社会,你不会让我对你负责吧?再说,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的,我有没有说错?” 男人恶劣得扯了扯唇,眼角眉梢都透着几许邪肆。 没错,是她主动找到他,是她为了彭静慈的一句话,不惜破釜沉舟,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她不后悔,虽然心里极端的不舒服,可她半点也不后悔。 “没错,我主动求你睡的,是我不要脸。”眼里蒙了层薄薄的水雾,她赌气得扯过扔了满地的衣服,在他面前穿了起来。 男人站起身来的时候,她也已经穿好了衣服,怒气冲冲得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程泓铭紧追两步,扯住了她的腕子,却想不出这样做的理由。 只是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他终究还是想做些什么补偿她。 “云臻酒店会继续跟盛世合作,我们曾经提出过的交易,我不会食言的。” 他想以此来做补偿,可是又清楚这远远不够。她想要的,他又完全没有可能会给她! “谢谢程总了!”游兰背对着他,强忍着不让眼睛里的泪水冲出来,她的第一次竟然是拿来做交易了。 每个女孩都会有春梦,与心爱的男人,在温柔的月光下,浪漫的氛围中,完完整整得交出自己。 而她的初夜,却成了个笑话。 “你过来!”程泓铭低沉的声音里含着十足的气势,拉着她坐在床头,他则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张支票。 他随手就写了个数字,然后放在游兰的手心里。 游兰万万没想到她会开张支票给她?一二三四五六七,整整七位数。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竟然以为,我跟你睡的原因是因为钱?”他不能跟她在一起,所以想换种方式补偿她,但在游兰看来,这是种侮辱。 他在侮辱她对他的感情! “撕拉!”那张支票被撕开,然后又被撕的粉碎,她将那些纸片狠狠得朝他脸上摔去,然后夺门而出。 他听到她“咚咚咚”下楼的声音和关门声,烦躁得抬手就把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他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那抹嫣红上。 手指慢慢得触了上去,她昨夜的生涩反应,他怕是永远也没有办法忘记。 思绪混乱得坐了半天,他从手机里找了彭静慈的号码拨了过去,“我临时有事,没有办法去接你了。” “那,明天。阿铭,明天你有时间吗?”那把好听的女声带着请求,让人不忍拒绝。对于他昨夜的好态度,她喜出望外,今天的变动,确实让她非常失望。 不过,她能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明天再说!”男人只说了四个字,就果断得挂了电话。 卧室里弥散着女人的味道,脑子里也全是女人美丽的胴体,她给他的感觉挥之不去。 “该死的!”男人咒骂着自己不受控制得思维,扯了扯领口,朝着身后的大床狠狠地倒了下去。 游兰顾不得为这件事伤心难过太久,就匆匆赶着去上班了,路上只能跟万如意发发牢骚。 “你傻啊!一百万都不要,你知不知道那一百万能在骅城买栋房子了。都说男人的肺主金而心离肺最近,他肯在你身上花钱,证明他至少是喜欢你的!” 万如意还是觉得轻而易举得放弃王老五,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可惜。 “他现在已经公布女朋友是彭静慈了,我在他眼里或许只是个为了合同随便睡的女人。” 游兰想起那些散作满天星的支票就堵得慌,心里难受的紧。 “宣布有女朋友怎么了?没结婚就是可以公平竞争。丸子,我问你,如果跟你签约的人不是程泓铭,你会毫不犹豫得奉献你自己吗?” 万如意总是能切到正点,她是因为对他有感觉所以跟他睡,而绝不是因为那份合同。 “不会。”她斩钉截铁得回答。 “这不就完了,不过你得会用点技巧,不要让他觉得已经把你吃得死死的,你得想办法把他给吃得死死的。还有,很多商业联姻都是为了利益,没有真感情的。我看他跟那个彭静慈,也就是逢场作戏而已。你呀,放长线钓大鱼,先晾他几天。” 万如意在电话那头兴致勃勃得出着主意,不过她也确实算个混迹情场的老手。 “人家连吃早点都有人陪,又怎么会怕我晾!”游兰心里复杂得很,那个害死她妈的人,竟然又夺走了她爱的人,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游兰匆匆忙忙得赶回盛世,一楼的led屏上显示着上个月的业绩汇总,她明明是公司的第一名,却被吞掉了一部分业绩,变成了第二名。 “文总管,我想问一下,我的销售额明明是二百五十万的,为什么会少了五十万?是有人退货或者毁约吗?我怎么没有接到通知?” 游兰心理清楚地很,一定又是文钰在算计她。 “没有人毁约,是我把你的业绩算到别人头上了。反正你这个月也挣得不少,总不会太在意这区区五十万吧!做人嘛!还是应该大度点。”文钰阴阳怪气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这不是大度和小气的事,请文主管不要随便把我辛辛苦苦谈的单子算在别人头上。” 每张单子但是她费了力气谈来的,文钰分明是在对付她,给她穿小鞋。 “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不行吗?”文钰故作疑惑。 “不行!”游兰并不打算让步。 “那可就惨喽!你的好朋友乔芊芊,连续两个月都业绩垫底了。我是想你跟她的关系这么好,就帮她一把,没想到你们俩是塑料姐妹花,这是要公司辞退她吗?” 文钰来了招一桃杀两士,用这五十万的业绩,来挑拨乔芊芊和游兰之间的关系。 “芊芊的业绩垫底?公司要辞退她?”游兰心里浮起层层愧疚,她这段时间竟然忽略了芊芊,没有注意到她的业绩已经垫底了。 “没错!”文钰狠狠甩了两个字,正要与她擦肩而过,游兰突然抬声道:“如果这样能够帮得了芊芊,我同意。” 文钰说了声“好”,就朝着乔芊芊的位置走过去。 “芊芊啊!你的业绩已经连续垫底了,本来我是打算让别人借一点给你,帮你挺过难关。可是人家不同意啊!还好姐妹呢!真是让人心寒啊!不过我向来倡导人性化管理,就再给你一个月的机会!” 文钰的这顿挑拨,乔芊芊竟然信了,鸡捣米般得点头,“谢谢文总管,谢谢。” 午休时间,游兰来到乔芊芊座位前,还没开口,一向不善言辞的乔芊芊先说话了,“这事换了谁也不愿意,我不怪你!” 她嘴上说着不怪,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等着游兰一起下楼吃饭。 半个月过去了,乔芊芊和游兰之间因为这件事总像是隔了什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以前那样亲密了。 游兰心里难过,下了班约万如意在酒吧小聚。 “丸子,你可是很少来这种地方的,不会是你晾了程大总裁多久,他就晾了你多久吧?” 万如意习惯性得把话题引到程泓铭的身上,因为游兰这段时间的烦心事,都与这个男人有关。 提起那个男人,游兰的心更乱了,已经足足半个月,她跟程泓铭没有任何联系了。 游兰灌了杯酒下去,就有些小醉意,“混蛋,他有温香软玉在怀,怕是要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不行!我要去找他,现在就去……” 037诚实一点 万如意扯了扯她的衣袖,阻拦道:“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听表哥说,他今晚约了几个生意伙伴去香江水世界游泳。” “那……我就去香江那里找他!”游兰醉得并不厉害,可就是这种半醉半醒的状态,往往会产生某种幻觉,极端得想要见到某个人。 “等等!”万如意从包里翻了张金卡出来,塞进游兰的手心里,“你以为香江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吗?有贵宾卡才行!” 游兰握着香江的贵宾金卡,打车来到了门口,她的心开始忐忑起来,凉风吹来酒也醒了几分。 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了,心里的思念韭菜一般的疯长。 割掉一茬,又长出了一茬,好像永远都割不完似的。 可能是由于时间晚了一点的缘故,香江的游泳馆十分冷清,程泓铭约得人已经走光了,他一个人在水里飞快地游着,像是条灵活的鱼,自由自在,很难被捉住。 他游了两圈之后,终于还是发现了站在岸边的她,她穿着超短裙泳衣,两条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他几个动作就游到岸边,从水底的台阶走上来,鬓前的发丝湿漉漉的,透着随意的性感。 “专门来找我的?”他抬了抬眸子,眼底流露着一丝刻意的轻视和不屑,这个女人不懂什么叫知难而退的,他还要怎么伤她? 每捅在她身上一刀,他的胸口就要疼痛百倍,这种感觉生不如死,可她偏偏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出现。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这里是公众地方,只允许你来,就不能允许我来吗?我是来游泳的。”万如意的头抬成四十五度,很是嘴硬。 “这里虽然是公众地方,但不是一般的公众可以进来的。如果我没猜错,你的金卡是万如意给的,我在这,也是她透的消息给你!” 刚才谈事情的生意人里有万如意的表哥,所以他轻而易举猜到所有的信息。 “游泳馆是你家开得吗?管这么宽干嘛?”游兰翻了个白眼给他,被戳穿的感觉就像是被扒光了一样,那种赤裸裸的感觉不太良好。 “你还真说对了,香江是云臻集团的下属企业,算是我家开的。” 男人略显高傲得给她科普,那样近的距离,他能看到她微微露出的沟壑。 她精致的锁骨,如藕般的玉臂,白皙的大腿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只有几个关键的部位被泳衣遮挡,却又若隐若现。 他见过她一丝不挂的样子,却感觉这样的她极具魅惑,让他想粗鲁得撕掉她那层薄薄的遮挡。 “干嘛总是盯着我看,我是来游泳的!”游兰话音刚落,就跳了下去,在温度舒适的水中来回穿梭。 程泓铭的目光顺着那些溅起的浪花游移,他重新跳入水中,三两下便追上了她,把她抱入了怀中。 “想我了,嗯?”他再次戳穿她,每次跟她见面,心底的那道防线就会不自觉得扯开。 “少臭美了,鬼……才想你!”游兰嘴硬,不肯承认,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深邃,里面藏着太多的东西,让她完全没有办法分辨清楚。 他用力得抬起她的下巴,突然就吻了下去,她的唇很美味,伴随着淡淡的酒香。 “你喝酒了?”他微微蹙眉,望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娇媚撩人。 “一……一点点!”游兰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沉醉的味道。 男人从波光粼粼的水面浮上来,借助着水的浮力,撑着他和自己。 “你的身体很诚实,她有反应了。”男人在水里把女人抱住,然后轻易得剥落她肩膀的吊带,“听说女人一旦开了荤,就会食髓知味,没有的话比男人还要痛苦,嗯?” 游兰来不及回答,唇已经再次被他封住,他抱住她缠绵了很久,累到筋疲力尽才肯放开。 两个人上了岸,在躺椅上坐着,激情褪去,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 他心里尤其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俩会越来越牵扯不清,越来越没有办法分开,到最后对彼此的伤害就会越来越大。 男人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而女人却沉浸在刚才的欢愉中无法自拔。 他今晚给她的感觉太好了,霸气中又不失温柔,完全没有了那天的粗暴。 他曾经想用支票来补偿她,他会不会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想请她原谅。 她微微转过头看向他的侧颜,男人的颜值逆天,她不由自主得吞了口水,仅仅因为这张脸,也能够迷死很多的女人。 他也把头转过来,悄然与她四目相对,感情的交织,似乎越来越深。 “这是最后一次,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男人的声音阴凉无比,透着某种绝决。 她等了良久,等他开口,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句生硬得话,狠狠地闪到她。 这是典型得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吗?刚才的温柔和激情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咬了咬唇,幽怨的小眼神盯着旁边绝情的男人。 “男欢女爱成人间的游戏很正常,你如果玩不起当初就不应该缠上我。还有,你如果觉得支票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你想得到什么补偿也可以提出来。我已经有女朋友,我跟你之间没有可能!”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一点温度也没有,他像在跟她谈交易,完全与感情无关的样子。 “能背着你的女朋友偷吃两次,我看你也没有多爱她!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告诉她?” 游兰想试探他的反应,没想到男人淡然自若,完全没有反应。 “要做我的女人,大度是第一条。别说你告诉她,就算静慈看见了,也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是跻身上流社会的女人,该有的修养。” 他淡淡徐徐得道,像是在夸赞彭静慈。 可事实上,他回国的这段时间厌透了那些女人的虚伪,每个人都戴着几层面具在生活,完全不敢流露自己的真情实感。 明明心里在淌血,脸上还是挂着笑。 这样不真实的人生,令人厌恶。 “阿铭……”一道妩媚的女声响起,女人踩着细高跟从外面走了进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了。 “你答应陪我要陪干妈吃宵夜的,你的电话打不通,我联系了简卓才知道你在这里!” 彭静慈一脸温柔的笑意,在看到他身边的游兰时,瞳孔忍不住狠狠地缩了缩,也就一秒钟的时间又恢复自然。 “不好意思,今天生意谈得晚,耽误了点时间。” 男人从躺椅上站起来,修长的胳膊环住女人纤细的腰,轻轻得将女人拥入怀中。 眸光里的冰凉瞬间溶解,幻化出无数温暖的色彩铺在女人的脸上。 “没关系,任何时候都是工作重要!”彭静慈将长发轻挽到耳后,温声撩人又体贴入微。她早就敏感的嗅到了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息,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是刻意装出大度女人的样子。 她双臂圈着他的脖颈,甜腻的吻顺势就送上了。 两个人这波狗粮撒的,仿佛游兰就是一团无色无味的空气。 彭静慈不是曾经讥讽游兰争不过她,游兰想到那句话就满肚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腾”得从座位上起身,三两步走到两个人的面前,幽怨的小眼神瞪着程泓铭,软糯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刚才不是说要补偿人家嘛?那就今晚陪人家吃宵夜。” 那把声音有点刻意得模仿林志玲,她说完之后自己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游兰的目的并不是让程泓铭陪他,只是想膈应一下彭静慈。 她就不相信彭静慈如果真得在乎他?会不介意她没进来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空气里有几分凝滞,程泓铭知道她是故意的,刚要开口,怀里的女人就先抢话了,“游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反正干妈一向热情好客。只是我的身份是阿铭的女朋友,游小姐也去的话,就只能算作我的朋友了。” 果然是混迹上层社会的女人,不哭不闹不上吊! 既表现了她的大度,又给了男人面子,还顺带暗讽一把游兰,她想跟程泓铭回去吃宵夜是没有名分的。 “我可没有那么荣幸能做彭总监的朋友,只要彭总监在以后的合作中不给使绊子,不损害盛世和云臻的利益就阿弥陀佛了。” 两个人身体始终靠在一起像连体婴,游兰也不想自讨没趣,越过他们就去更衣室换衣服。 游兰刚刚离开,程泓铭放在彭静慈腰间的手就落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像是按了一键切换,温柔瞬间变成了冷漠。 “即便不是我,也不能是她,干妈是不会同意的。” 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平淡的声调里却含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暗示。 “不用你管!” 男人的侧颜矜冷高贵,却完全失掉了刚才的温柔。只有游兰在场的时候,他才有兴致陪她演戏。 “你不会忘了六年前,你爸是怎么去世的吧?” 彭静慈嫉妒得快要发疯,这个男人已经被游兰迷了心窍,有些事他大概都要忘了…… 038为了报复 游兰的每次出现都让她危机感十足,她愿意陪着程泓铭在长辈面前演戏,是希望有一天假戏真做。 可只要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他冷冰冰的态度始终拒人千里。 她不得不揭他的伤疤,让他真切得感受到与游兰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害人的是她爹,与她无关。你不要再搞出什么幺蛾子,破坏盛世和云臻的合作。” 她在背后捣的鬼,他全然清楚。就连当年发生过什么,他也已经一清二楚。 “她还不知道当初的事是阴谋呢!就算你可以原谅她,她也未必能够原谅我们!” 彭静慈脸上的温柔消失殆尽,严肃的口吻一字一顿得提醒。六年前的那场葬礼,她只是见了他一面就已经决定要为他做些什么! 而且,她成功得做到了。 “是你一意孤行,我并不希望你那样做!”男人依然维持着高冷范,在彭静慈的印象里他就从来没有在独处的时候对她笑过。 “你希望也好,不希望也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干妈!游兰的血液里有一半来自游弋,她也遗传了游弋一半的基因,这是没有办法更改的事实。” 彭静慈反复强调游兰的身份,来提醒他们之间的种种不可能。 “你所知道的,难道我就不清楚?”男人眉眼染着薄怒,言下之意,彭静慈可以闭嘴了。 她识趣得收了声,压下去满肚子的怒火,依然装作温柔大方的样子,“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别让干妈等着急了。” 她上前要挽住他的胳膊,他却提步朝着更衣室走去,她的手置在半空中,望着他的身影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个月后,霜降,天儿越来越冷了。 游兰又开始了加班加点的苦逼生活,想通过工作的麻醉来忘掉那个没有心肝儿的男人。 万如意这个中国好闺蜜,非说城东新入驻的米其林正点,要带游兰好好地去海吃一顿。 晚上六点半,天色已经完全被黑色染透,她们坐在二楼的全景窗旁,点着各种各样精致的小糕点。 “还真是冤家路窄哈!”万如意犀利的小眼神投向某个角落,落座的男人跟女人正是彭静慈和程泓铭。 游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他依然冷酷沉凝,欣长的身材即便是坐着,也透出与众不同的矜贵。 再次不经意得遇见,她不得不承认心跳还是有加速。 “按理说这程公子留洋回来的,应该西方礼仪懂得十足啊!怎么全程也不给女朋友加个菜,就只顾着吃自己面前的东西。以我的观察和判断,他对那朵白莲花也不是多么满意。” 万如意兴致勃勃得分析,又紧接着补充道:“说不定他并没有放下你,只不过迫于形势,不得已得面对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行了,别看了。你再看,我就走了!”游兰在她眼前努力得摆了摆手,生怕被不远处的他们发现。 “你怎么怂了!是他对不起你,又不是你对不起他!有什么好怕的。早就告诉你,我这有三十六计对付他,你偏偏不听我的。轻而易举得放弃了嫁入豪门的机会,其实心里又放不下,何苦来着?” 万如意的眼睛太毒,看东西太透! 程泓铭跟游兰两个人本来都有情谊,就硬生生得被朵白莲花搅和了。 “人家都说以后不要再见了,我还能怎么做?”游兰把盘子里的小点心塞进嘴里,心不在焉得咀嚼着。 “你能做的有很多!撒娇,卖萌,装温柔,你看那朵白莲花,程大总裁全程绷着脸,人家呢!全程赔笑。伸手不打笑脸人,温柔的女人男人才会喜欢!” 万如意的脑子可以写部爱情宝典了,总能把男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装温柔,我不会!”别说装温柔,装什么游兰也不会,不过她这张天然无公害的小脸,如果要温柔起来,怕是杀伤力无穷。 一想到程泓铭就坐在离她不是很远的地方,跟那个女人共进晚餐,她就倒足了胃口。东西是塞不进去了,就拼命得喝水,喝果汁,来掩饰自己焦躁的情绪。 “这些饮料能下火吗?不如我去楼下给你买瓶醋!” 万如意盯着眼前五颜六色的吸管,忍不住调侃她。 “喝不下去了,我要去卫生间。”饮料喝得太多,小腹涨涨的。 游兰从洗手间出来,走到公用的洗脸池旁,女人不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是打听到我跟阿铭要过来吃饭,所以特意来破坏氛围的嘛?” 彭静慈站在她的身后,双臂抱肩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作,什么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这张看似高贵的脸,曾经破坏了她的家庭,害死了她的母亲。 “一个多月之前,你跑到香江勾引阿铭,不就是事先打听好了他的行踪?现在又跑到这里演偶遇,你是学编剧的吗?” 彭静慈声调虽轻,却句句都是带刺的嘲讽。游兰不想跟她纠缠,想要走出去,却被女人再次挡住了去路。 “好狗不挡道!”游兰咬了咬牙,如果杀人不犯法,她恨不得捅她两刀子,这个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 “你抢我的男朋友,只不过是为了报复我,其实……你并没有多喜欢他?我猜得对吗?” 彭静慈唇角勾着阴险的笑意,她知道游兰已经被她的话激动,很有可能顺着她的话茬说下去,而对面的镜子里隐约可以看到男人的身影。 “没错!我本来对他没什么兴趣的,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我对他才产生了兴趣。我抢他就是为了报复你,你欠下的债早晚得还!” 游兰心里的怨怒冲散了理智,她咬牙切齿得说着违心的话。 对面的女人笑得更甚,唇角扬起划开的笑容里藏着阴险狡诈,她回身对着后面的男人,挑拨道:“阿铭,你都听见了?” 游兰的心“咯噔”一下,刚才彭静慈故意挡着她的视线,而她自己则从身后的镜子里发现了程泓铭,所以才会套她的话。 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得狡诈。 男人周身散发着凛然的寒气,眸子里绽出的冰凉像是要把她整颗心脏冻住,他抬手大力得捏住她的下颚,冷声道:“你跑去北辰别墅勾引我,是为了报复静慈?” “不不不……”无数个不字从她的心底里溢出来,却又如鲠在喉,吐不出半个字。 她的下颚被他捏在手里,疼得有些厉害。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游兰用力得将他的手指拍开,身体摇摇欲坠般后退了两步,腰部正好磕到水池边沿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彭静慈唇角勾出的笑意更甚,像罂粟般虽美且毒,落在游兰的眼中扎心的很。 最敏感的神经被刺激到,游兰倏然把头傲慢得扬起来,违心得道:“没错,我就是为了报复她,才会不断地接近你!我对你做得一切,都是为了恶心你的女朋友!” 男人眼中升腾的怒火竟然熄灭了,是极度失望之后的坦然,他的手插进裤兜里退开两步,再看她的眼神有那么几许的陌生,停顿了大约半分钟,他终于冷声开腔道:“游兰,你是好样儿的!” 他回身拥着彭静慈离开,望着偎在一起的一双“璧人”,游兰的眼眶不自觉得有些湿润。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柱用力得打在他的手心,又拍在自己的脸上。 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狼狈,不过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就算刚才她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既然留不下男人,就要留下尊严。 第二天,游兰一上班,就看到办公室里的人三五成群得聚在一起。那架势,像是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游兰,我这有个好东西要给你!”文钰的红嘴唇涂得很艳,头发打了新卷却显得很风尘,游兰知道她又想作妖了。 “啪”一本最前沿娱乐杂志拽在她的面前,配图是程泓铭拥着彭静慈,头版头条很是惹眼,商界金童玉女即将订婚。 画面里的男人身着笔挺的西装,丰神俊朗,自信灼灼。 他温柔的目光落在即将成为未婚妻的女人身上,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充满了火花,真是一张十足的“虐狗”图。 “没想到程大总裁这么快就有喜讯了,人贵有自知之明,以后……还是把精力多放在工作上。游兰,你说对吗?” 文钰眼角眉梢都是嘲弄,她恨不得把游兰死死得踩在脚下,让她永不翻身。 “文主管……所言甚是!”游兰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一边没有什么好语气得敷衍她,看她的样子好像也没有多在意,文钰轻哼一声,悻悻得离开。 游兰手里的动作缓下来,目光重新落在杂志的封面图上,她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男人的侧颜,他那么仓促得要订婚,是因为那天她在洗手间说得话吗? 039他还活着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游兰不禁开始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彭静慈本来就是程泓铭公开承认的女朋友,他们两个走这一步是早晚的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他真的对她有半点在乎,恐怕就不会这么的绝情,一次一次得不给机会,一次一次戳伤她。 游兰正看那张图出神,不知道谁的声音飘过来,“游兰,裴总监有请!” 仓促得把目光收回来,游兰深呼吸两下,调整了情绪进了总监办公室。 自从秦风华走后,她跟裴度的关系始终没有破冰,去大姨家吃了两次饺子,两个人见面也还是冷冷淡淡的。 裴度的高冷性子不可能跟她低头,而她还是过不去他逼走秦风华的坎儿,两个人私下的关系就一直僵着,不过公事方面,游兰还是绝对服从的。 “你要调去策划部两天,帮忙到云臻酒店布置订婚现场,策划那边忙不过来。” 裴度的声调平平的,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好像就是普通得调度。 “云臻酒店跟我们的合作只是在中档酒方面,总裁订婚不至于摆中档酒吧?” 云臻酒店什么样的高档洋酒没有,怎么可能摆出他们的中档酒呢? “程泓铭的订婚仪式肯定邀请很多骅城的名流,他是骅城新秀,风头无尽。所以,我们无偿提供了两款高端酒,也算是借助云臻的平台来展销。他们市场部那边同意了,还说之前的与你的合作很愉快,希望你参与策划布置,我没理由拒绝。” 得知程泓铭要与彭静慈订婚的消息,裴度心中的大石落地。此时,他刻意掩藏了好心情,低头忙碌得在文件上签字。 “市场部同意?”彭静慈是市场部主管,也就是说这是彭静慈的主意。 “有问题吗?”裴度见她有所迟疑,缓缓抬起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满,是上司对下属的那种不满。 “没……没有!”游兰握了握拳头,彭静慈让她布置现场,分明就是想恶心她,不过这既然是公事她没有理由拒绝。 订婚典礼前的三个晚上,云臻酒店的顶层都有宴会,宴会厅富丽堂皇、气势恢宏,可以足足容下几百人。 游兰和其他的几个员工把公司的酒摆在比较瞩目的位置,酒杯叠出非常好看的造型,确实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 这样的场合她虽然不愿意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她还可以遇到几个大客户。 “waiter,递杯酒给我!”游兰回过头,一名油腻腻的中年大叔,又胖又矮,不过他身上的定制西装应该不便宜。 为这样的身材定制,也真是委屈了那名设计师了。游兰在给叠加酒杯策划造型,因为穿着公司的工装就被当成了服务生,她随手就递了只高脚杯过去。 没想到油腻男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伸出厚厚的爪子没有去接酒杯,而是故意摸了摸游兰嫩滑的手背,游兰心里一惊,酒杯徒然脱落,杯子被摔得粉碎,伴着一地红色躺在地上。 “看不到酒杯,只能看到我的手,这位先生你眼神不大好啊!” 游兰不卑不亢,这句话扔出去声音不高不低,却引起一小搓人的注意,即是嘲讽也是警告。 “明明是你自己没有抓好酒杯,反倒怪在我的头上。” 油腻男脸上无光,反咬一口。 “现在科技进步,监控设备可以把每个细节都还原清楚的,让流氓和色狼无处遁形。” 游兰仰头看着宴会大厅顶上的探头,那样的位置应该还真是正对着游兰。 “神气什么?不过就是个服务生,你小心我投诉你!” 油腻男没有沾到便宜,抛了两句狠话离开。 游兰无奈得摇摇头,俯下身子去捡撒在地上的玻璃碎片,生怕不知道哪双脚误踩受伤,她捡得有些快,不小心就划破了手指,汩汩的鲜血流了出来把白色的指甲染红。 一双镶了钻的细高跟,出现在她的眼前,游兰忍着手上的疼,把玻璃碎片捏起来放在一边。 “我是让游小姐来见证幸福的,怎么游小姐想要搅局吗?” 细细的声音听上去令人生厌,女人长发挽起,笑里藏刀。 “既然彭小姐特意安排我来,就要做好各种思想准备!” 游兰根本就不愿意出现在这里,要不是彭静慈耍手段,她才不会自己膈应自己。 “思想准备当然有,没有准备我怎么会请你来呢?” 彭静慈的眼神突然阴骘下来,像是条吐信毒舌缓缓得向她移动,随时准备跳起咬人的毒辣样子。 “你……干什么?”见她要贴过来,游兰退后了两步,身体已经抵到了桌架上。 彭静慈快速从她身后捏了杯酒洒在自己的裙子上,又随手把空酒杯塞进游兰的怀里,游兰怕杯子再次摔到地上扎到人,下意识得把高脚杯抓住。 “游兰,我知道你想要跟阿铭在一起,可是阿铭他已经选择我了,求求你……不要再破坏我们的幸福好吗?” 彭静慈眼中噙着泪水,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像是受了多大的欺辱,她本来就是晚会的主角,声音一抬更是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雪白色的晚礼裙被泼了红色非常得刺眼,周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一道声音从人群里钻出来,男人走到彭静慈的身边,伸手便揽住她的肩膀。 彭静慈突然静默下来,眼中噙着委屈的泪水,垂头盯着裙子上的大片污渍,一言不发。 她的裙子被弄脏,游兰的手里还握着高脚杯,现场画面再明显不过。 “为什么要这样做?”程泓铭与她的距离不远,却像隔着千重万山,他俯瞰一切的眼神淡漠冷酷,迸发出逼仄的寒芒。 “我没有!”游兰咬着牙吐出这样三个字,把怀里的高脚杯放在身后的桌子上,他的眼神像把冷箭狠狠地刺入她的胸膛。 “给我的未婚妻道歉!”男人的手轻放在彭静慈的肩膀上,像是在安抚,对着游兰的口吻是命令式的。 “我没有做,为什么要道歉。程总如果觉得你这温柔体贴的未婚妻受了委屈的话,可以去调监控,看看她到底做过什么?” 游兰义正言辞,她没有做过的事自然是问心无愧的。 “简卓!”程泓铭沉声喊了他的名字,简卓一个肯定的眼神表示明白。 三分钟后,简卓就回来了,压着声音道:“不凑巧,正对着这个展酒台的探头坏掉了。” 简卓的话同时传到了游兰的耳朵里,她分明看到彭静慈的脸上挂着抹明显的得意,彭静慈既然要陷害她,自然是提前动好了手脚。 “游小姐,我未婚妻的这条裙子,是法国著名设计师克莱恩的作品。价值一百三十万!道歉还是赔钱你自己选,即便是探头坏了,在现场找几个目击证人应该也不难!” 程泓铭脸部线条冷毅,吐出来的每个字都是在威胁。他是在报复,在赌气,就连这场订婚也是因为她那天在米其林餐厅说过的话激到了他。 她主动到北辰别墅去找他,竟然只是为了报复彭静慈,那他在她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别说一百三十万,就算是一千三百万,也跟我没有一分钱的关系。”游兰气得眼睛发红,胸口发慌,他竟然为了那个恶毒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泼脏水。 “阿铭,算了,游小姐也不是故意的。”气氛已经僵持在那里,彭静慈很“懂事”得站出来解围,扮演着温柔善良大方的角色。 “怎么能算了!如果这样就算了,是不是说明我程泓铭的女人以后可以任人欺负了。既然游小姐不喜欢用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我们只能用粗暴的方法了。简卓,联系金大状,还有……让保安把这位游小姐扔出去。” 程泓铭的眼神里藏满了恶劣,他一定要逼得这个小女人低头不可。 其实,刚才彭静慈走过来的时候,那一幕他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等一下!”人群里自动闪出一条路,气质淡雅的男人胸前挂着专业的单凡,脸上的几许苍白无法掩盖整体的儒雅。 游兰的眼睛里慢慢得蓄上泪水,激动得说不出话。 “这个酒架的造型很有艺术色彩,刚才我在抓拍的时候,很凑巧拍到这位彭小姐往自己裙子上倒酒的瞬间。” 男人把单凡递到程泓铭的面前,拨动着上面的照片,确实把彭静慈的每个小动作拍得清清楚楚。 “阿铭,我……我是太在乎你的心意了。不小心弄脏了这裙子,怕你会不高兴,所以才一时错念。” 彭静慈又换了副面孔,变成了为爱冲昏头的小女人形象,见程泓铭不出声,她又紧张得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这么小的事,我哪里会生你的气!备用裙子还有三条,我陪你换下来。”程泓铭拉着彭静慈走出人群,人群也随之散开。 “风华……”游兰的喉咙哽咽,然后又突然得笑开…… 040她的婚纱 “你竟然还活着,太好了……”游兰哽咽得说不出整句,她伸出双手捧着男人的脸颊,触感温暖又真实。 “我住进了美国的麻省总院,经过两个半月的治疗,身上的恙虫病毒已经完全清除。兰儿,我现在已经恢复健康!” 秦风华眼睛里散发着明朗的光泽,他伸手将女人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温情脉脉的动作里全部都是怜爱。 “我就知道,上天不会那么容易让好人死的。你要是再敢跟我玩失踪,看我不敲爆你的头!”游兰伸手就冲着秦风华弹了个脑蹦子,来惩罚他之前的不告而别。 “不会,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秦风华顺势抓住她的手,把她不安分的小手握入自己的手心,也是因为想着眼前人,他才顺利得挺过了在美国的两轮治疗。 游兰微微低着头,缓缓得把自己的手抽开,在他离开之前她曾经与他求婚,如今他已经回来,她便是他的未婚妻了。 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在游兰的心中蔓延,看着他满脸的期待和幸福,她牵强得笑了笑。 程泓铭虽然走开了,可两个人亲密的动作全部落在他的眼里,他随手把整杯威士忌灌入口中,捏着杯子的手指越来越紧。 宴会结束,秦风华驱车送游兰回家,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女人的手上,脸上挂着无比幸福的笑容。 女人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得不知所措,他的手心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她在贪婪得享受却又深深地不安。 车子在公寓的门口停下,秦风华下车表示要送她进去,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距离有点远。 他折返回来,温柔地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房间的门口。 她刚刚把门打开,男人便迫不及待得将她拥入怀中,他温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兰儿,你知不知道……想着你,我才能撑到今天,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也没想到,今生可以再见到你!”她被他拥得很紧,下颚抵在他的肩膀上,几乎是喘不过气来。她的双手僵持在半空中,想要抱住他却又缓缓地放了下来。 “明天,明天我就去找婚礼场地!争取在一个星期内把请柬、宴席、司仪、婚车都准备好。我还要给你一个惊喜……” 秦风华的声音很快,兴致勃勃得描述着对婚礼的美好憧憬,如果他没有离开,他们两个应该已经是夫妻了。 “风华……”游兰轻轻得挣开秦风华的怀抱,极度淡漠的眼神对上他的炽热,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低头躲闪。 “怎么了?还在为刚刚宴会的事耿耿于怀?”他喜欢偷偷得拍她,没想到今天那么碰巧就拍到彭静慈的丑恶嘴脸,见她不说话,他接着试探道:“你……还是有什么放不下的?” “风华,我……不能嫁给你!”她这句话憋了一路,终于说出来之后感觉无比得释然,她抬起的眼神无比坚定。 “为什么?你爱上别人了?”秦风华的情绪有些激动,两只手抓着女人的肩膀。 “不是我爱上别人了,而是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我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是风华,对不起!” 游兰看到秦风华不可置信的眼神和难以磨灭的痛楚,心中一梗。 如果没有遇到程泓铭,她的心就不会悸动,她或许永远都没有那种魂牵梦萦的感觉,也无法明白爱情是什么! “你没有爱过我?那当初你为什么要嫁给我?”这样残酷的答案,秦风华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他无比失落得自问自答:“你当初嫁给我,是因为我马上要死了,所以你可怜我对不对?” “风华,你不要这么激动!我不能嫁给你,还因为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我知道你的心里完完全全都是我,可是我心里却藏着别人,遇到他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爱情,对你来说我是不完整的,这样对你不公平,你明白吗?” 游兰不断地后退,直到身体靠到白色的墙上,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让她累到快没有气力。 “你心里的那个人是程泓铭?是那个今晚在宴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羞辱你的男人?他很快就是别人的丈夫了。” 秦风华走到离她很近的位置,沙哑的声音含着浓浓的心疼,“他那样欺负你,我怎么放心把你交在他的手上?” “能再见到你,是我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好事。”她的心安定下来了,也踏实下来了,曾经对他的愧疚也像深谷弥合,“可是,风华,余生路长,我不能够骗你!” “可是他很快就是别人的丈夫了,如果时间长一点,我相信你可以忘掉他!如果……我给你时间呢?无论多久都可以。” 他准备跟她打持久战,曾经付出过真感情的人,如果轻易得放弃,他会痛不欲生。 “风华,我没有那么好,不值得你这样。”除了那几天在医院的照顾,她几乎没有对他付出过什么,作为曾经的恋人,她对他是有所亏欠的。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秦风华对她的深情从未褪色,他执着得相信有那么一天,她终究会回心转意。 三天后,程泓铭订婚典礼的日子,正好是个周末,一大早游兰就收到了秦风华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愉快。 “起床了吗?我在你家楼下呢!”轻快又爽朗的声音,像清晨的鸟鸣,充满朝气。 “嗯!”游兰昨夜失眠了,这几天总是睡得不安稳,坐在床头上对着窗户上的凤尾兰发呆。 “快点起来,有个惊喜要给你!”男人还没有说是什么惊喜,就匆匆挂断了电话,丝毫都没有给游兰拒绝的机会。 “喂……”反正心情很差,外面的好天气或许能安抚灰蒙蒙的心情,游兰换下了身上的睡衣,背了个简单的小包下楼。 秦风华已经在车里等他,他原来因病剃掉的头发已经长出了一些,显得更加精神,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总像有诉不完的深情。 “带你去个地方!”他神神秘秘,很快就启动了引擎。 车子在威宁路的一家婚纱店停下,他用眼神示意她已经到了目的地。 “风华,我那天说的话,是不是有没有说清楚的地方!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游兰有些错愕得看着他,来婚纱店肯定是试婚纱拍婚纱照啊! “兰儿,你误会了!我不是逼着你嫁给我。你不愿意的事情,我又何尝会逼你。这家店与国外连锁,我回国前曾经订购了一款婚纱,虽然我们俩情况有变,但是钱是退不回来了。我怕以后……就算你结婚,我也没有勇气出现在你的婚礼现场。所以,你可不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让我提前看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男人含情脉脉得看着她,那种期待的眼神不容拒绝。 “嗯!”游兰轻轻得点头,她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回绝她。 他为她定制的婚纱是款长长的拖尾,纱边层层叠加,周身点缀着白色的珍珠,上半身是抹胸款,正好能够露出好看的锁骨。 “你怎么会知道……”游兰的双眸放出惊喜的光泽,这款婚纱是她最中意的,她倏然明白这就是他昨夜所说的惊喜了。 “这款婚纱曾经做过时尚风的封面,之前我住院的时候,你抱着那本杂志一直看,却总是舍不得翻开,我就明白你看中的原来是封面上的婚纱。” 男人条理清楚得分析着,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时时处处以她为先,几乎要把她的一颦一笑,每个动作都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游兰满眼感动得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快!穿穿试试。”他浅浅笑着,催促她。 游兰包着大盒子钻进更衣室里,这件裙子的尺寸刚刚好,从胸围到腰围的每一处都像是已经测量后的杰作,与她的身材严丝合缝。 游兰反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墨长发披在身后,美丽又精致的锁骨露出来,几近完美的婚纱严丝合缝得贴着滑嫩的肌肤,她美得像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白雪公主。 游兰正低头欣赏身上点缀的珍珠和巧妙的设计,那样美好的触感简直令人陶醉,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得浮现出“新郎”的模样。 他整整比她高出一头,身量挺拔而修长,像冬日里的青松。剑眉星目,鼻如刀削,薄唇微勾,比时尚杂志封面上的男模还要矜贵优雅。 “呵!”她突然自嘲般笑开,此时此刻他大约正站在彭静慈的身边,接受应接不暇的祝福吧! 正想象着,脑海里的男人突然就出现在镜子里,她还在以为那是自己的幻想。 紧接着,她的腰间滑进来一双修长的手,把她整个人带入他气息炙热的怀中。 她心中一紧,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舌头打结,“你今天不是订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041他在耍她 “你希望我在哪?”男人的眼下有明显的乌青,头发有些随意的散乱,俊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与风华,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明显的憔悴和疲惫。 他昨夜应该没睡好,大约是失眠了,精神状态才会这么差。 这是游兰总结后得出来的信息! “我希望?”她淡淡冷笑,“我对程总可不敢抱什么希望,只要您不让金大状控告我,不让我陪您未婚妻高价的裙子,我就感激不尽了!” 游兰又没有健忘症,三天前的晚上,他还当着众人的面威胁和恐吓她呢! 这个时间,他不在订婚典礼的现场,偏偏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穿成这样?着急出嫁?秦风华死里逃生,你晚上做梦也能笑醒了吧?” 如果不是秦风华的出现,他恐怕没有那么轻而易举看透自己的内心,就算明知前面是悬崖,他也不准备勒马了。 把已经得到过的美好,拱手让人,他完全做不到。 他嫉妒秦风华先遇上她,他已经晚了一步,不能够再错上一步。 “这与程总裁有关系吗?风华是我的未婚夫,他能够活着回来,我自然是千欢万喜,你也是要结婚的人了,愿我们……两厢安好。” 游兰一脸淡漠,回转过身旁若无人得继续摆弄着婚纱上的点缀,左看右看每个细节都让她满意。秦风华真的是太用心了,这款婚纱惊艳到了她。 “你有什么好欢喜的,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男人的声音冰凉,还染着一丝明显的怒气,从那天晚上秦风华的出现,他的心里就开始极端得不舒服起来。 这种感觉比他第一次在上千人面前演讲,第一次作为云臻总裁参加董事局会议还要紧张,他害怕丢失的东西前所未有的重要。 “现在是什么社会,程大总裁,你不会让我对你负责吧!”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她原封不动、一字一顿得还给他!她只是很认真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完全没有把男人放在心上的样子。 “你想不负责,门儿都没有!”受不了她吊儿郎当的样子,他重新上前用力钳住她的手腕,正面看着她穿着婚纱的模样,他感觉呼吸好像都停滞了一下。 这身婚纱虽然不是他准备的,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很适合她,纯白的纱样儿衬着她如雪的肌肤,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雪公主,美得不像话! 他忍不住低下头,狠狠地攫取她薄唇上的温度,霸道又狠厉的吻落了下来,撬开她的贝齿,一路攻城略地! “唔……”游兰双手齐上,用力得挣脱,也抵不过他手指上的力道。他将她摁在身后的墙壁上,让她根本就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得结束了这个深吻,放开她之后气息久久不能平稳。 “你就是有本事欺负我,那天晚上当着那么多人欺负我,今天又跑到这里来欺负我!”游兰的声音很激动,说着说着眼眶就已经红起来了,像小白兔的红眼圈。 程泓铭的心一颤,他重新上前,张开双臂温柔得抱住她。 他温声缱绻,气息如兰,“你不能够嫁给别人,我不同意!” 他的声音虽然温柔,却很坚定,被他拥在怀里,那种感觉很容易让人沉溺。 游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恍然间想起,秦风华还等在外面呢! 游兰两只手提起面前的婚纱,露出高跟鞋走了出去,她在外面转了两圈,都没有看到秦风华的影子。 他说过想看她穿婚纱的样子,怎么会悄然得走开呢! “不用找了,他已经走了!”男人坐在不远处的真皮座椅上,随性得点燃一支烟,轻轻袅袅的烟雾将他好看的五官遮得朦朦胧胧。 “他怎么会走?他本来在这等我换婚纱的,你跟他说了什么?” 他会不会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秦风华了?为了达到刺激秦风华的目的,他难免会添油加醋,把她描绘成饥渴难耐、投怀送抱的女人? “我什么都没有跟他说,只是他们家的画室被云臻集团强势收购了。秦风华的老爸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你说他还有闲工夫管你吗?” 男人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带着某种解决掉大、麻烦的情绪,冷淡的眸子透着某种雷厉风行的狠绝。 “云臻是房地产企业,收购画室干什么?”游兰脱口而出,半秒钟后又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得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对付风华?” “因为他自不量力!以前他快要死了,我自然不能跟死人计较。现在他刚刚活着回来,就想要抢我的东西,我只能不客气了。”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秦风华这样的小角色,他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就足以让他吃不消。 “谁是你的东西?我吗?拜托,我的大总裁,我可没有这种荣幸!” 游兰生气了,她气得小脸煞白,男人都是这样不靠谱吗?被他睡了两次就成了他的东西了,连独立的人格也没有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程泓铭用力将她捞进怀里,下颚正好垫在她雪白的肩膀上,那把沙哑而又有磁性的声音钻进她的耳蜗,“我昨晚想了整夜,今天早晨把订婚给推了!” 或许前面有高山大川,有幽谷神潭,有不可跨越的身份地位,有无法摆脱的血海深仇,这一切一切的难题,他终于下定决心,准备一一克服。 就算,她肯留在他的身边是为了报复彭静慈,就算,她现在不是真的喜欢他,他也认了! 游兰感觉胸口的位置颤了颤,他说推了订婚?是推掉还是推迟?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若有所思,却没有说话。 “先生,女士,你们太有feel了!这位女士,您的婚纱和先生的订制西装简直太搭了,经理说免费给你们二位拍一套,作为店里的宣传片,你们二位介意吗?” 服务生不是刚才迎接秦风华的那位,看到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理所当然以为他们是一对。 “当然不介意!” “介意!” 男人跟女人同时脱口而出,服务生一脸懵逼,男人抓着女人的手,重复强调着自己的观点表达决定权,“不介意!” 游兰感觉自己的手根本就抽不回来,也知道自己完全扭不过他,只能被他拉着向化妆间走去。 “那画室也是老人家一辈子的心血,你收购回来也没什么用处,能不能积点阴德?” 既然他硬要拉着她拍照,她就得抓住时机提点要求,她本来就已经太对不起秦风华了。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我已经不止一次找过秦风华。不过,那小子真是个硬骨头,怎么也不肯放弃你!既然这样,我就只好给他点颜色看看了。怎么?你还真打算嫁给他?” 他第一次见到游兰,她就因为那个秦风华酩酊大醉,后来两个人又要在医院结婚。秦风华在她心里一定是有位置的,这一点始终让他烦躁不安。 “你要是不答应,我不拍……”游兰作势就要起身,她现在是他的什么?女朋友都不是吧!凭什么要跟她拍婚纱照。 “拍完,有商量!”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沉稳深冷中又有几分命令的味道,意思是如果不拍就没得商量。 化妆师寥寥几笔就把刚才的忧郁男人变成时尚男模了,遮瑕盖住了眼底的乌青,头发打理出最前沿的造型。 游兰偷偷得看他一眼,一颗心竟然砰砰砰跳了起来,他确实太好看了,像妖孽! 她早晨没有吃饭,他有点秀色可餐。 摄影师设计的动作很简单,他却自行加了几个吻额头、吻脸颊、抬下颚的小动作,以拍照的名义光明正大得沾她便宜。 结束后,她追在他的身后:“画室的事到底怎么样?风华的爸爸都住院了,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你很在意他?”男人吃醋的紧,他本来也没想逼得秦风华家破人亡,只是为了她动了下小手指而已。 这女人的反应,让他很难接受,心口那里有点塞塞的。 “在意!”她斩钉截铁,也没有撒谎,秦风华就是她在意的人! 尽管她对秦风华不是男女之爱,但这不代表她不可以在意他! “那他们家的画室恐怕是赎不回去了!” 程泓铭不高兴,这种不高兴的情绪显而易见得摆在脸上。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在意别的男人,把他当成什么了? “你刚刚明明说,拍完照就有商量的?”游兰不自觉得提高了声调,情绪波动得很厉害,他在耍她! “我说有商量,没说答应你!”男人的眼神里全是恶劣,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而这一点游兰也了解。 “好,你说怎么样才肯答应!”画室是因为她被收购,秦风华的父亲因此住院,她心里深深地不安。 “今晚,你来我家!”男人唇边勾出一丝坏笑,意味明显…… 042一张床单 婚纱店里还有其他的人,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快要结婚的情侣,听到这样的对话也只不过是捂着嘴偷笑。 游兰听出了这话里的意味,又察觉到周围有人憋住笑的表情,恼羞成怒得抬起脚去踩他,男人机警得很,竟然飞快得躲开了。 “同意吗?” “不同意!” “那好,你不愿意来,我去你家也行!” “你还说?” 两个人一问一答,听上去更像是在打情骂俏。 走出婚纱店,男人开车送她回公寓,车载音乐里放着李玉刚的刚好遇见你! 因为我刚好遇见你,留下足迹才美丽,风吹花落泪如雨,因为不想分离。 几许忧伤,几许欢快,几许期待,他不是最早遇见她的,却是刚好遇见她的那个人! 他的车子在公寓门前停下,她的手搭在车把上刚要下车,男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今晚八点,如果我在公寓看不到你,秦风华酷爱的摄影工作恐怕也要保不住了。” “你……你这样做觉得有意思吗?”游兰感觉自己的嘴都要被他气歪了,说出来的话都哆哆嗦嗦的。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呀!”他装得一脸无辜,抿了抿薄唇提醒她,“好了,别依依不舍的了,我还有个会要开!” 游兰无奈得翻了个白眼,快速得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泓铭的订婚没有如期举行,云臻集团的股票当天就跌了两个点,各种关于云臻酒店总裁八卦的揣测更是甚嚣尘上。 游兰无心理会这些,赶紧给秦风华打了个电话问候情况。 “我父亲这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兰儿,你不用担心。” 秦风华的声音有些沉重,却丝毫也不忘记安慰游兰。 “对不起,风华!如果不是我,伯父他……”一层一层的愧疚蔓延在她的心上,她为秦风华做得太少,亏欠他的太多。 “你不要这么说!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你!程泓铭的那些手段,我一点也不怕!他肯对我用手段,证明我的存在对他是种威胁!”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得道:“兰儿,你大约也是在意我的吧?” 这个问题,游兰今天被问了两次,她没有跟程泓铭说清楚,但是很有必要跟秦风华讲清楚。 “朋友之间的那种在意!”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 “明白,我不会给你压力的!”秦风华的声音很温柔,春风化雨一般,他的一次非洲拍摄错过了此生最爱。他不怪她,只怪缘分使然。 晚上八点,游兰准时出现在北辰别墅里,陈妈非常热情,忙前忙后得摆了十几种点心和应季的水果招待她。 “谢谢阿姨!”游兰一边往嘴里塞着紫薯糯米团子,一边不忘了跟陈妈道谢。 “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公子说今天回来的晚,所以让今晚多备点宵夜,这些都是酒店的顶级大厨做好,我跑过去取回来的。” 陈妈的样子很慈祥,唇角总是挂着笑,看上去特别容易让人亲近。 “麻烦你了,陈阿姨!你也吃,味道挺好的。”游兰举起一块糕点塞进陈妈的手心里,看来程泓铭那个家伙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她是个吃货半点也饿不得。 “谢谢,谢谢!”陈妈的眼睛晶亮,早就看穿游兰是他家公子心尖儿上的人,所以格外得礼待,“公子自从搬进别墅,很少带女人回来的。” 游兰塞进嘴里的糕点一下子就噎住了,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追问:“他还带过谁回来?彭静慈?” 陈妈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充道:“除了彭小姐,没有别人了!” 游兰顿时觉得嘴里的东西味同嚼蜡,摸摸真皮沙发,脑子里想象着他们两个少儿不宜的画面,脚上踩着地板,也能联想到他们两个激情的画面。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正在万分生气万分难过的档口,外面的门被推开,男人风尘仆仆得走了进来。 陈妈上前接过男人的外套围巾,识趣得退了出去。 男人靠在她的身边坐下,宽大的手掌盖住她的小手,见她脸上深色淡漠,温温软软得道:“等急了,嗯?” 云臻集团的股票下跌,云臻酒店受到了波及,他忙着启动应急方案,中午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有喝,情势刚刚缓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得往家里赶。 “谁在等你!是你逼我来的。”想起那个女人不知道在这里陪了他几个晚上,她就满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是我逼你的。你压根就不愿意见到我,看不见我的时候也不会牵肠挂肚,晚上做梦也不会梦到我,最重要的是不会说关于我的梦话!” 他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说着很能撩人的反话。 “你这次要说话算数,今晚我陪你,你不许再找秦风华的麻烦?” 游兰一本正经,不再跟他瞎打岔! “那就……看你今夜的表现喽!” 他眯了眯眼睛,唇角挂着一抹坏笑。 她之前来找他,是为了报复彭静慈,现在来找他,是为了秦风华。 她口口声声得承认在意秦风华,那他到底有没有在意过自己? 这个问题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但是他不敢轻易得问出口,关乎到她……他也有不敢去触碰的事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卧室,游兰一溜烟得钻进浴室,洗了个来小时的热水澡,然后用白色的浴巾包裹着自己从里面走出来。 程泓铭的手落在她的脖颈上,拇指指腹不停得摩挲她白嫩的脸颊,那种柔软让触感十分得真实。 “等着我!很快的。”男人冲她挑了挑眉,深邃的眸子里有难掩的欣喜,他要好好地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时光。 单单只是看着她肉嘟嘟的小脸,他就已经莫名得身心愉悦了。 浴室响起花洒冲水的声音,游兰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可偏偏有些莫名的紧张,手指绞在一起,不停地转着。 她埋头凝视着身下深蓝的床单,想起陈妈刚刚说过的话,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得浮现出他与彭静慈滚床单的画面。 “不行!”她突然站起身,来到更衣柜前,努力得翻找着新的床单。 “在干什么?”男人已经从浴室走了出来,黑发上挂着几颗水珠,宽肩窄腰,人鱼线延伸向下。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得欣赏他的身材,确实不亚于杂志上的健身美男。 “我想……想换个床单,有备用吗?”游兰总觉得床上还有彭静慈的气息,她恶心那个女人曾经在这个空间存在过。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床单,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天气渐冷细菌衍生得没有那么厉害。床单一周一换就可以了,这张床单五天前刚刚换过。” 他在酒店睡了两晚,床单根本就没睡几次,哪里有换下来的必要。 “五天前?”游兰的嘴撇得厉害,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五天前他正在跟彭静慈紧锣密鼓得准备订婚呢!这张床单她极有可能睡过,她就是介意,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过心里的坎儿! 她远远地站在窗台边,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就是不靠近那张床。 男人还以为她排斥抗拒的是自己,越来越强得征服欲升腾起来,他信步走到她的近前,缓缓地抬起她的下颚让她对着他。 “当初不是挺有勇气的?一次一次得主动勾引我,勾到手之后又不好好地珍惜了?到底因为一张床单跟我闹脾气,还是心里想着那个只会拍照片的男人?” 他能看得出来她有心事,他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显而易见她的心事不是因为他! 程泓铭的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她的疏离,因为她的心不在焉。 “我要把这张床单换掉!”游兰的眼睛死死得定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移不开的样子,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一秒钟都不能忍。 “你是想把眼前的人也换掉吧!”男人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不自觉得加重,人家都说爱屋及乌,她硬是要换掉一张根本就不脏的床单,分明是对他的嫌弃。 他的反应过于激动,鬓前青筋暴跳,见她完全没有回应,他嘶哑的声音道:“想换成秦风华是不是?他刚刚回来,你这颗心就已经开始不安分了!劝你给我安分些,你跟他完全没有可能!” 男人刚刚说完,狂风骤雨般的吻就落了下来,他吻得很卖力,霸气中透着粗野的味道。 他打横抱起她抛在床上,刚才的吻在继续,屋子里的温度在持续发酵。 游兰像只不听话的小野猫,两只小爪子胡乱得舞动,极端得不配合,她的唇被他封得严严实实,却好像还在强辩什么,唔唔唔得听不清楚声音。 她挣扎得那么厉害,被她折腾得筋疲力尽也没有得逞,程泓铭只得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悬在她的“上空”。 “我要换床单,换新床单……”女人一字一顿,明澈的眸子里灌着泪水,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张床单而已,为什么这么坚持?”男人一本正经得发问…… 043我来负责! “我不喜欢睡别的女人睡过的床单!”游兰咬着自己的下唇,小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彭静慈是害死她母亲的女人,她一想到那个没有下限的女人睡过这张床单,心里就非常得难受,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什么?你说什么别的女人?”程泓铭懵了大约三秒钟,他是真得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这间房是他的卧室,就连打扫都是亲自动手,从来都没有别的女人进来过,更别说睡这张大床了。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陈妈都已经说过了,彭静慈在这里住了不只一次!”游兰的心里酸酸的,如果不是陈妈刚才无意中说漏了嘴,她或许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 “没错!静慈确实在这里过了夜,不过……她是睡在客房的,这里是我的卧室!” 他没有撒谎,他的卧室只让一个女人踏足过,这个女人就是游兰。 彭静慈总共在这里睡过三次,都是为了应付苏沁不得已逢场作戏而已,她只是睡在了客房。不过半夜,她确实有来敲他的房门,他装作熟睡根本就没有给开过。 “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嘛?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你们两个又是恋人关系,怎么会不滚到一张床上去?” 他跟彭静慈在她的面前,可是不止一次得撒狗粮,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至今都是她噩梦时的典型材料。 “之前我跟你在一张床上睡了三次,不都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男人的眉梢挑得高高得,手指掐了掐女人肉嘟嘟的小脸蛋,信誓旦旦得道:“胖丫头,我与你保证,这张床只睡过你一个女人!” 游兰心中的怒气此刻烟消云散,他极度认真的表情在她那里掀起一丝丝波澜,他跟彭静慈竟然没有睡过。 这个消息,足以让她兴奋整夜了! “你很介意彭静慈?胖丫头,你是在吃醋吗?”程泓铭的心里浮出一丝窃喜,如果她吃醋那就说明她在乎,如果她在乎那就证明她心里有他。 “吃你个大头鬼!”之前他总是在她的面前疯狂地秀恩爱,她就像是大萝卜泡进醋缸里,连芯都酸了!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抵死不认。 “既然你嘴这么硬,我非得让你服软不可!”男人急切得把女人身上的遮挡抽掉,然后是一场狂风暴雨般的侵袭。 她累得几乎快要晕厥,他还是乐此不彼,完全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我……服……服软可以吗?” “现在求饶,晚了!” 第二天清晨,游兰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了。 他是大总裁,日理万机,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理会她这个小人物。 有那么一点小失落,她还是很快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下楼了。 她走到客厅中央的时候,听到厨房传来做饭的声音,心想大约是陈妈在准备早餐,她准备跟陈妈打个招呼再离开,没想到程泓铭从里面走了出来。 即便男人身着暗色的家居服,也丝毫没有遮挡住自内而外散发的气场,随性的发丝抵在额头,透着股慵懒得味道,清水洗过的脸颊显得很干净。 他端着两碟蛋炒饭出来,一碟给自己,另一碟放在对面。 香味飘进她的鼻端,游兰不由自主得吞了口唾沫,他的手艺她可是领略过的。 “愣着干什么?去洗漱然后吃东西。”见游兰还是愣愣得杵在远处,他忍不住催促道:“让我帮你洗?” “不……不用了!”她摆了摆手,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长长得吸了口气,“游兰,你只是留恋他做的美食而已。” 人家说蛋炒饭是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每粒米饭上都要裹上鸡蛋,游兰特意挑了十几粒,果然是颗颗饱满。 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香味盈满口腔,软软糯糯又带点淡淡的甜,这是星级大厨的水准啊! “慢点吃,别噎着!”他把新磨的豆浆推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极度享受的样子,一碟蛋炒饭吃出鲍鱼龙虾的感觉了。 “真……真是太好吃了!”她三下五除二就把蛋炒饭消灭了,又喝光了鲜豆浆后,打了个饱嗝,“你自小在国外长大,早餐不应该是牛奶吐司吗?” “怕你吃不惯!”男人淡淡得道,牛奶吐司都是现成的。可这豆浆跟蛋炒饭就不同了,豆子是新打磨出来的,炒饭也是用心做的。 “你做饭这么好吃,是不是跟高人学过艺?”吃了他做的饭,再吃别的都味同嚼蜡。 “在美国的时候,什么都要学着做!我勤工俭学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华人神厨,为了能够得到他指点一二,我潜伏在那个酒店端了三个月的盘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他在美国的那段时间,什么样的磨砺都经受过。 只要他想做的,都会想办法做到,而且做好。 “你还……挺有毅力的!”游兰拿着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得戳着面前的空盘子。 “你如果喜欢,每天都可以吃到。”他说得随意,却大有言外之意。 “什么意思?”她心下一惊,眼睛瞪得浑圆,他刚刚好像说了“每天”二字。 “胖丫头,搬过来跟我住!我不嫌你能吃能睡又懒惰如猪!” 他一脸调侃的表情,却是极度严肃认真的语气。 “你不是说,我昨夜陪你睡了,就会放过风华他们吗?” 她可没有做好跟他同居的打算,他的性格阴晴不定,说不定哪天就把她给抛弃了,她不要自找苦吃。 “我说如果睡得满意,我就放过他,可是胖丫头,我一点也不满意!” 他修长的手指拿过装着豆浆的杯子,轻轻得抿了一口,一脸优雅得道:“所以,我打算好好地调教你,直到我满意为止!” “你……你休想!”把她当成什么了?不值钱的玩物吗?还需要好好地调教。昨夜他折腾得还不够厉害,还想玩什么新花样儿! “我刚刚放出风,要停止对秦家画室的收购,秦家那位老爷子就醒过来,据说病情一直在好转。胖丫头,秦家老爷子这条命可就全部掌控在你的手上了!” 程泓铭一脸恶劣,用秦家老爷子来威胁她! “程泓铭!你可不可以换点新招?”游兰的脸颊憋的通红,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因她无辜受累。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你搬来我这里,省下房租不说,还有人给你烧菜做饭,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美事,我不明白你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自从他的身份公开,无数浓妆淡抹的女人想方设法得亲近他,都被他拒之门外。他深知前路狂风暴雨、千难万险,却依然愿意为了她试一下。 努力过,总不至于遗憾! “程大总裁是想找床、伴吗?比我美,比我有气质,比我有身材的女人多的是,何苦非要逼我!” 他从来都没有说过爱她,或者是喜欢她,让她搬过来同居的原因是什么? 为解决生理需求而包养她? 她还应该很高兴,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逻辑! “谁让你先招惹我来着,这就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 她为了公司的合同过来找他,为了报复彭静慈也过来找他,是她先来招惹他的,他不打算放过她! 游兰知道打嘴仗斗不过他,放下碗筷后,小脸气鼓鼓得冲出了别墅,还有不到四十分钟就该上班了,北辰别墅这边十分偏僻,连滴滴打车都没有人接单。 游兰加快脚步向前走着,试图能够拦截到去市区的车辆。 突然,一辆黑色的宾利放慢了速度,在她的身侧尾随。 “上车!”男人把车窗落下,沉稳有力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游兰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 “让我下去,抗你上来吗?”声音加重了几分,这男人说得出做得到,游兰只好妥协,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二十分钟后,车子已经开进了市区。 “在前面那家药店停下!”游兰的声音透着几分急切。 “药店?你身体不舒服吗?”程泓铭上下打量着她。 “没……没什么?” 游兰言辞闪烁,车子还没停稳,她就打开车门,一溜烟跑进了药店。 从药店走出来的时候,游兰低着头正撞进男人的怀里,手里的毓婷也被男人夺了过来。 “你……你昨夜忘了做措施!”游兰小脸红得跟苹果似的,声音小的跟蚊子嗡嗡一样,他的精力那么旺盛,小蝌蚪的成活率应该也弱不了。 他随手就把药扔进了垃圾桶,游兰着急得要过去翻出来,男人不由分说就把她拽进了副驾驶。 “吃药对身体不好!”男人一脸冷漠得望着车窗外,对她做的事情极度不满。 “我现在正好是危险期!”游兰咬牙切齿,两只拳头握的紧紧地,恨不得把这个恶劣的男人吞进去。 “出了事我负责!” 男人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044好友陷害 什么叫出了事他负责?他是负责娶她,还是负责帮她把孩子养大?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游兰满怀心事得盯着窗外,她实在是琢磨不透男人阴晴多变的脸和突然冒出来的心思。 车子在盛世酒家的楼下停住,她刚准备下车,男人沉沉的声音提醒道:“晚上下班联系简卓,他会过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乘地铁就行!”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她不需要别人接,再说他的助理,她以什么身份让人家来接。 “今天你要搬家,没有司机不行!”男人的声音很果断,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他倒是雷厉风行,今天就要求她搬过去! “我还……”她还没有答应呢! “就这样!”男人有些不耐烦得打断她,用眼神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楼上,有双阴暗的双眼盯着这辆黑色的宾利,男人的拳头越握越紧,狠狠地砸到白色的墙壁上。 游兰在办公室还没有坐稳,文钰就一脸神气得走过来,高傲得挑着眉梢,不怀好意的声调响起来,“裴大总监有请!” 最近的销售业绩不错,游兰也没有多想就进了总监办公室,裴度的脸阴沉着,像是能滴出墨来。 “你最近很缺钱是吗?”裴度满脸黑线,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钱一直都缺,怎么了?”游兰倒是坦诚,她这个月光族,秉承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思想,到底是挣多少也不够花的。 “你找什么样的男人,花谁的钱公司管不着,不过你透漏商业机密,侵害公司的利益,是刑事犯罪你明白吗?” 裴度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恐怖,像是要吃人。 “总监说谁侵害公司的利益?”游兰百思不得其解,她自从加入盛世酒家,每天都兢兢业业的工作,也取得了不菲的成绩。怎么突然往她身上扣侵害公司的帽子? “一个星期前,我在整理投标资料,让你利用中午的时间帮我审核文件。昨天去竞标的时候,华悦的竞标价格只跟我们盛世差三千元,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裴度最信任的人就是游兰,所以把重要的文件给她审错字,却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裴总这是……这是怀疑我把公司的竞价告诉了商业对手?” 游兰不可置信得盯着他,她从小到大是什么性格,他难道不了解吗?这种触碰做人底线来损人利己的事,她是坚决不会做的! “竞标书只有我跟你两个人看过,如果不是你,你的意思倒会是我喽?我作为骅城区的总监,故意让盛世失标?” 他显然是不会那么做,浓眉深深得拧了起来,他继续追问道:“你想想,有没有谁无意中看到了电脑里的竞标书。” 游兰陷入沉思,突然她脑海里出现一个人,那天中午乔芊芊用她的电脑,说是要在淘宝上退个什么东西。 “乔芊芊……”这三个字让她浑身抖了个激灵,她眼中沉思的暗芒收敛,一抹光泽稍纵即逝。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这件事至关重要,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后果。” 裴度从来没有这般严肃,沉静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想到。”乔芊芊是她在单位里最好的朋友,在事情未明朗之前,她不能轻而易举得把她牵扯进来。 游兰正在踌躇瞬间,总监办公室响起了“当当当”得敲门声,乔芊芊面色局促得走了进来。 乔芊芊自从入职就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如果裴度没有记错,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进他的办公室。 “什么事?”裴度一脸不耐烦,没好气得道。 “总……总监,我有件重要的事,跟您汇报!”乔芊芊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抬起头来,咬着牙用力得道。 “说!”裴度吐了一个字出来。 “大家都知道我跟兰姐的关系不错,她什么事都会告诉我。前几天她说无意中看到咱们的竞标价,就想用这个秘密换点钱花。她把竞标价透漏给了华悦,华悦那边打了十万块到她的工资账户。” 乔芊芊说得有板有眼,好像这一切真实得发生过一样。 游兰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几步上前抓住乔芊芊的肩膀,嗓音有几分的嘶哑,“芊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样冤枉我?你到底收了别人什么好处!” “兰姐,你做了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如果我不说出来的话,真得会寝食难安的。总监一向都很器重你,你如果肯认错的话,或许一切都有转机。” 乔芊芊煞有介事得劝导着游兰,在裴度的面前态度诚恳得做足了戏码。 “游兰,把你的工资卡拿出来。”裴度声音冷冷的,刚才乔芊芊说华悦给了她十万,如果她的卡上真得多出十万,这简直就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游兰毫不犹豫得把工资卡掏出来,从电话里查询里面的余额,她震惊到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游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嘛!”裴度脸色沉凝,紧接着厉声道:“先停职一个星期!” “总监,我没有做过!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 一盆盆的脏水泼过来,让她不知所措,卡上突然多出十万块,陷害她的人还真是舍得花钱。 “你没有做过?竞标书只有你跟我两个人看过,现在竞标价泄露,你的卡上又多出十万块,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裴度似乎完全相信了乔芊芊的话,乔芊芊成了及时揭露真相的好员工,此时的游兰简直是百口莫辩。 游兰从总监办公室走出来,一把扯住乔芊芊的衣袖,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疼得有些厉害,“为了钱?还是为了别的?” “兰姐,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你不用问了,我也不会说得。” 乔芊芊的脸上有浓浓的愧色,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这样做,但是现在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她就别无选择。 “你就是再不得已,也不能往朋友的身上捅刀子吧!乔芊芊,你可真是好样儿的!” 悲痛的情绪像潮水般涌来,她真诚、用心对待的朋友,竟然在关键的时候从背后狠狠得捅了她一刀。 “朋友?什么是朋友?我眼见就要被开除了,你也不舍得把你的业绩挪一点给我,这是朋友吗?我弟弟是聋哑人,你把我的私事到处张扬这是朋友?” 乔芊芊完全换了张脸,她不相信游兰的任何解释,跟文钰一样把屎盆子不停得扣在游兰的身上。 “既然你选择相信文钰,好,就当我游兰瞎了眼!把你这样的人当朋友!” 朋友之间贵在信任,原来自始至终,乔芊芊都没有相信过她。他们两个之间的隔阂早就有了,只是游兰太过轻信别人,后知后觉。 游兰被停职在家,很快简卓就得到了吩咐,来帮着她收拾东西然后搬家。 虽然北辰别墅她只是来过为数不多的几次,但一点陌生感都没有,反而像是有所期待。 她很喜欢院子里透明培室中的兰花,自己的那一盆凤尾兰也能和它们放在一起。 游兰坐在客厅里等程泓铭回来,有种新媳妇儿等丈夫的感觉,她焦急得瞅着不断变化的分针和时针,已经十一点钟了,男人还没有回来。 这是她搬进别墅的第一天,还异想天开得存了小小的期待,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有把她的存在当回事。 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游兰都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到了什么时候,总之缓缓挣开眼睛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竟然彻夜未归?就连早餐,陈妈也只是做了一个人的,好像早就看出程大总裁不会回来一样。 “游小姐,你不用多想,说不定公子是住在酒店加班了。” 陈妈满脸堆笑,她看似无意的话,总是让游兰情不自禁得多想。 游兰等到快晌午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一个人,她衣着典雅高贵,右手中指上的鸽子蛋彰显着她与众不同的身份。 游兰在维多利商场见过她的身影,这样与众不同的气韵,让人很难忽略她。 “您……您是……”游兰第一次与这样的人物打交道,莫名得有些紧张,苏沁太有女强人的压迫感。 “我是泓铭的母亲!”她把手包往茶几上一掷,脸上有几分明显的不悦,“开门见山得讲,我不希望你跟泓铭继续交往下去……” “阿姨,您可能有所误会,我跟他还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顶多算是合作伙伴!” 床上的合作伙伴嘛!他阴晴不定的个性,哪天要是厌烦了,可能会立刻让她走人。 “他早就是成年人,本来他的感情问题,我不该去干涉。但你也太特殊了,我可以接受任何人做我的儿媳妇,唯独你不行!” 苏沁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眉宇间自带一股巨大的气场。 “是因为我各方面条件配不上他?”上层社会的人都有门第之见,苏沁应该也想让自己的儿子找个名媛望族的女儿。 “这是其次,关键是你不清白!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苏沁的话说得她如坠云雾,她既没有伤天害理,又没有杀人放火,哪里就不清白了? 045整夜一起 “不知道您口中的清白指的是什么?我自问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做过愧对良心的事!” 这一点,游兰还是很有底气的,小错误可以犯,大原则决不能触碰。 “六年前,你父亲作为骅大知名教授研究了一种治胃病的新药,鼓吹效果多么多么的神奇。结果导致三名患者过敏性休克死亡,原因是你父亲沽名钓誉、急于求成,少做了三项药研实验。五年前,你父亲跟女大学生家中乱搞,害得你母亲当场死亡。如今,你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嗜赌成性,欠下巨额高利贷,被人打断了腿!我们程家是有头有脸的,你这样的身世传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苏沁眼中含着明显的嘲讽和不屑,话语间的攻势让游兰完全没有还击之力,她竟然把游兰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您还是先说服了您的儿子吧!只要他肯放过我,我自然会离开的。” 苏沁既然知道的这么全面,程泓铭也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她大约是没有说动自己的儿子,所以过来拿她开刀。 “他只是一时迷了心窍,等他醒悟过来要甩你的时候,你岂不是自找难堪。知道他昨夜为什么没有回这里吗?因为他在陪着静慈!你跟他交往的时间不算太久,住进来的时间也不长,你是个聪明姑娘,该知道如何进退!” 苏沁每个字都扎在游兰的心上,尤其是那句他昨夜没回来是因为陪着静慈。 “您接下来是不是会拿出张支票,让我开个价了!” 按照青春偶像剧里的逻辑,这应该是下一个情节的安排。 “如果你真的愿意离开,价钱的事好商量。”对于苏沁这个钱多的花不了的女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可惜了,钱对我来说向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感情的事是我跟他的事,除非这栋房子的主人开口,不然……抱歉我不会离开。” 游兰咬了咬唇,她这才住进来第一天,苏沁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跑过来下逐客令。 “那十万块钱,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苏沁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游兰耳边炸响,她惊得退后两步。 “十万块钱?竟然是你联合华悦陷害我?”她万万没想到,她怎么可能想到。 “所以,我来是劝你及时悬崖勒马,好自为之!” 苏沁一脸决然,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游兰狠狠攥了攥拳头,她不怕! 晚上,游兰坐在客厅里,做好了不知道要等到几点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天色才刚刚黯淡下来,程泓铭就推门进来了。 见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他脱掉大衣就凑过来,游兰感觉到旁边的沙发陷了陷,男人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 “怎么?陈妈没有照顾好你,还是不适应新环境?” 她看上去不太高兴,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我都住了两天一晚了,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她昨天上午就搬进来了,他这话问晚了至少二十四个小时。 “昨夜临时有事,所以没有赶回来!”他轻描淡写得敷衍她,言语间好像有几分心虚的味道,她搬进来的第一天,他竟然不在,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你昨夜……”游兰刻意顿了顿,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的反应,意味深长得继续道:“跟彭静慈在一起吧?” “是!”男人回答得干脆,见她的反应不强烈,还添油加醋道:“我跟她整夜都在一起!” 原来苏沁说得那些不是故意气她,那些都是真的。 他真的跟彭静慈过了整夜,那她算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如果他有兴致了就过来睡两晚,没兴致就跑去找别的女人嘛? 她肯留在这里,不完全是为了秦风华和他家的画室,总有那么些不可言说的感情在里面。 游兰气鼓鼓得把脚伸进拖鞋里,站起身就要向楼上卧室走去。 男人抓住时机捞住她,大掌扣住她的腰肢狠狠得拽进自己的怀中,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一个劲儿得往她的耳膜里钻,“怎么?吃醋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在意秦风华,怎么会吃我的醋?” “谁吃醋了?程大总裁喜欢跟谁在一起,与我没有半分半毫的关系,只要你别再为难我的朋友就行!” 她强忍着心中的醋意,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秦风华?你对他的在意只是朋友?”她说过在意秦风华,这句话始终让他耿耿于怀,在意有很多种,最常见的翻译就是喜欢。 “我在意谁,不在意谁,与你无关!”游兰咬了咬嘴唇,赌气道。 “谁说与我无关,我不喜欢女人在我的床上,躺在我的身子底下,却要想着别的男人!” 程泓铭霸道得箍着女人的腰肢,力道大的像是要跟她合二为一。 “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她挑了挑眉,很是认真地问他! 他命令她不准想着别的男人,而他则可以肆无忌惮得睡别的女人,这是什么鬼逻辑。 “公平不公平都由我来定,你既然已经住进来了,所有的法则我说了算!” 男人话音未落就已经把她打横抱起,迈步朝着二楼走去。 他把她轻放在深蓝色被褥的大床上,整个人便覆了上去,他伸出手指一粒一粒解着她胸前的扣子,她闭着眼睛别过头去,一脸的排斥。 他只落了她三颗扣子,就没有再继续,手指在她胸口的位置画着圈圈,喑哑的声音质问道:“你这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承不承认吃醋?” 女人的心里都要酸死了,可是依然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好,你不说就算默认。”他心满意足得勾了勾唇,轻软的声音道:“昨夜,我母亲突发心脏病,又死活不去医院,只好把私家医生叫到家里。我陪了她一宿,彭静慈也在。今天一早我就赶去开晨会,所以下了班才赶回来。” 他的解释传进她的耳朵里,游兰的心里泛出一圈圈的涟漪,原来他昨夜是跟彭静慈给苏沁陪床来着。 苏沁昨夜刚犯了心脏病,今天就能来找她谈判,昨夜的病恐怕也只是为了留下程泓铭。这样看来,苏沁应该是个段位很高的演戏能手,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蒙得过去。 她转过脸来正眼看着他,他的俊脸在她的眼前不断地放大,他肯跟她做解释证明心里是在乎她的,游兰感觉身体流过一股暖流,很舒服。 “我爸曾经做过很糊涂的事情,我妈也在五年前意外死亡了!” 她鼓了鼓勇气,突然很想把这段家丑说出来,苏沁说她是身家不清白的女孩,她想知道在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她的! “你父母做过什么,都与你无关,不用有负担。” 他心疼得扶着她如墨般的长发,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清楚的很。 “真的?这是你的心里话?”游兰忽闪着明澈的大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那双眼晶亮又美丽,透着某种极致的诱惑。 “当然!”他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浅吻,有些事情他既然已经决定,前方千难万险都不足以畏惧。 “我还想问你……” “别问了,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俯下身子亲吻着她的唇,卧室里很快一片旖旎风光。 后来的几天,游兰告诉程泓铭她要在家调整几天歇歇年休,直到六天后裴度的电话发过来通知她去上班。 裴度能够让她去上班,看来是已经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游兰满心欢喜得收拾好自己,男人已经循例做好了早餐,外焦里嫩的鸡蛋饼,咬上一口齿颊留香。 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用小眼神瞄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想着如果哪天,她被驱逐出去了,估计她的胃要比她的心更加难受! “这里有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快吃,一会儿我送你去上班。” 男人把一张银行卡推到她的面前,温柔又淡然的语气。 “有吃有住还有卡?程大总裁这是要包养我吗?” 她肉嘟嘟的小脸蛋瞬间暗沉下去,他把她弄进别墅每日与他朝夕相对,可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压根就没有说过喜欢她! 那他们现在属于什么模式?包养与被包养? “我不喜欢我的女人太辛苦,工作想做就做,不想做的话,我养你!” 他觉得这是男人对女人的诚意,她却觉得这是男人对女人的羞辱。 “我有胳膊有腿的,为什么要你来养!我自己有工资卡,用不到你的银行卡。” 游兰气嘟嘟得把卡推过去,她希望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 “不喜欢卡,就掰折扔掉。”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女人,总是三番两次拒绝自己的好意。 游兰拿过那张卡,“啪”得一声掰折,然后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里。 她起身就要去上班,刚走出去没几步,胳膊就被男人从身后拽住了,男人轻叹一口气,很是拿她没有办法,“这里根本就打不到车,我送你去盛世。” 游兰把眼神瞥向车窗外,程泓铭则会用余光瞄她两眼,这个小女人不肯花自己的钱,是因为没有从心底接纳他吗? 他把游兰放在盛世楼下准备掉头,方向盘还没有打出角度,就看到不远处有个女人提着瓶硫酸朝着她走近…… 046英雄救美 男人的心一紧,立刻熄火朝着两个人走去,提着硫酸瓶子的女人,两个眼窝有些下陷,头发蓬松没有好好打理的样子。 “游兰!”女人在背后咬牙切齿得喊着她的名字,迅速得旋开了玻璃瓶盖,准备朝着游兰的身上泼去。 游兰听到喊声猛然回转过身,竟然是潘越瑶拿着一瓶晶黄的液体要泼在她的身上,出于本能的反应,她紧张得闭起了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足足过了三秒钟,那些液体一滴都没有落在游兰的身上,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男人像是堵高大的墙,严严实实得挡在她的面前。 “啊……”尖叫是她的第一反应,那瓶硫酸如果泼在他的后背,岂不是要疼死了。 可他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受了伤,某种奇怪的味道直往鼻子里窜,哪里是硫酸,恐怕是人体代谢后的残液。 潘越瑶知道泼错了人,手里的玻璃瓶子徒然掉在地上,她的眼神空洞,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游兰?已经有男人护着你了,为什么还要招惹风华?你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吗?是我在美国的街道角落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他,因为他说过想站在旧金山的街头,所以我不顾一切得去美国找他。我让他住进美国最好的医院,足足陪了他三个月,他才能够完全康复。可是他回国一看到你,对我的态度就全变了,你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到底是为什么?” 程泓铭今天穿着皮质外套,上面沾染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黄色液体,他迅速得把上万块钱的外套扯下来,沉着脸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潘越瑶,你发什么疯!游兰现在是我的女人,跟秦风华没有半点关系。你会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男人的脸上染着浓浓的怒气,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 游兰站在旁边,什么话都说不来,原来秦风华可以活着回来,是因为潘越瑶没有放弃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对他真正不离不弃的人是潘越瑶。 而潘越瑶,像是爱情中的乞丐,在感情的世界里贫瘠到一无所有,却依然没有换回男人的垂青。 或许是被男人的气场吓住了,彭静慈换掉狰狞扭曲的嘴脸,唯唯诺诺得乞求道:“游兰,你已经有这么好的男人了,你就放过风华吧!让他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风华现在已经恢复了健康,我与他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这一点我们早就已经说得很清楚,至于他选择跟谁在一起,那是他自己的权利,我没有办法左右!” 游兰平心静气得面对眼前的女人,她看上去失魂落魄,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可是他说,他不爱我!他心里想着的女人就只有你,只有你一个!游兰,我好嫉妒你,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你知道吗?” 潘越瑶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她自从认识秦风华那天开始,就决定此生要做他的新娘子,可是无论她如何的努力,他都把她划在妹妹的范畴,从未给过她男女之爱。 “潘越瑶,你跟秦风华的事,你们两个去处理明白,不要再波及无辜的人。” 程泓铭没空看着她发疯,拉着游兰的手走进了盛世酒家,送她去乘坐电梯。 游兰低头默默不语,程泓铭的目光一直锁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把情绪和精力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人身上,嗯?” 男人适时得开解她,恐怕刚才的事会影响她一天的心情。 “其实,她也挺可怜的!”游兰很能理解潘越瑶现在的处境,为了心爱的人付出所有,却换不来一丝的回馈,的确让人痛不欲生。 “感情的世界没有公平可言,不是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回报。” 程泓铭不知道他的付出和回报能否成正比,也不知道他在她的感情世界里能够占几分。 “你……刚才以为她手里拿着的是硫酸?”她回忆着几分钟前极度惊险的画面,程泓铭像是一堵墙般挡在她的面前岿然不动。如果瓶子里的是硫酸,他整个后背恐怕都要被腐烂掉。 “刚才的情势容不得我多想。”他站在她的面前挡住那些液体,是出自于本能的反应,不管瓶子里的是什么,只要有他在,总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泓铭,谢谢你!”她的心底深处涌出一波一波的感动,站在他身后满满得都是安全感,自从母亲去世,她已经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胖丫头,你傻掉了,跟我还要说什么谢谢。”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蛋轻轻得捏了捏,真实的触感让他特别得满足。 不远处,有双眼睛盯着他们,看着两个人如此亲密的动作,裴度的手慢慢得攥紧了。 游兰乘坐电梯来到办公室,她走在过道里,很多小职员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得八卦着什么。 她并没有理会,直接敲响了总监办公室的门,裴度的办公桌前摆着一张合影,是小时候他跟游兰勾肩搭背的照片,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小脸,有片刻的失神。 游兰刚刚走进来,裴度就把那张照片扣在桌子上。 “总监,你恢复我在公司的职位,是不是已经查出了真相?” 她始终相信清者自清,没有做过的事早晚会水落石出。 “有人证有物证,就连华悦那边也指认你,你觉得还有什么可查的!这个局别人做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裴度眼中无澜,已经接受了这个无法破解的难题。 “你知道这是个局?你相信我没有做过?”游兰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光泽,原来裴度早就看出这是个局,而且是相信她的。 “当然!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什么样的事你会做,什么样的事你不会做,我清清楚楚。你跟那个乔芊芊就是农夫与蛇,你救了她,她却反咬你一口,以后交什么样的朋友还是要把眼睛擦亮。” 裴度像小时候一样,一本正经得教育她,在他的眼中她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他呵护。 “或许……芊芊也有她的不得已。”游兰始终都不愿意相信,乔芊芊的做法是出自本心,她本性绝不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她或许有她的苦衷。 “撒这么大的网,她一个人也做不了,云臻那边有人看你不顺眼,做人还是不要好高骛远。程泓铭跟你是一路人吗?” 七天的时间,他已经查出了事情的全部,只不过关系网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真相根本就不能揭开。 游兰回忆着苏沁的态度,没错,她跟程泓铭之间千难万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既然事情都没有搞定,你为什么还让我回来上班?” 投标价泄露是很严重的事件,是不可能不做出任何处理的就不了了之的。 “我已经把事情搞定了,你安心工作就可以了。” 裴度的声音冷冷泠泠的,还是听不出什么温度。 “你搞定了?怎么搞定的?”如果乔芊芊咬死这件事,不把实情说出来,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不背这口黑锅,游兰百思不得其解。 “我主动跟公司请辞,说是我醉酒后不小心泄露了竞标价。” 为了能够保住游兰,裴度不惜用自己的前途做赌注,盛世深知他无可替代的能力,又怎么可能因为一次失败的生意放走一员大将。 游兰感觉喉咙干干的,说不出话来,一向最看重事业和金钱的裴度,竟然为了护住她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过错。 自小到大,裴度都是高冷范,她去大姨妈家做客,他也跟她说不上两句话。 直到后来上初中的时候,她被一群小流氓堵在门口,他为了她跟好几个人干架,头被打破了流了很多血,直到现在他的头发里还藏着一道疤。 “谢谢,表哥。”沉默了许久之后,游兰终于开口了,她知道他会这样做不是因为他是裴总监,而是因为他是她的表哥。 “秦风华活着回来了,你才肯认我是不是?如果他真的死在国外,你这声表哥是不是永远也不打算叫了?” 签字笔在桌子上敲出有节奏的响动,她这些天一直冷着他,也都是因为秦风华的缘故。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寂,他冲着她挥挥手,淡淡得道:“出去工作,只要我在一天,没有人可以算计的到你!” 游兰掩上总监办公室的门,心情空前的沉重,她欠了他的,只能用加倍的努力工作来偿还了。 游兰加班了两个小时后,手机响了起来,是程泓铭的电话。 “还不跟我回去吗?公司给你开多少钱,我付双倍可以吗?” 男人对她废寝忘食的工作,而忽略了他的存在表示不满。 “你……在哪?”这来者不善的语气,让她的心忍不住一紧。 “在你的楼下恭候多时了!”早晨发生的事,让他有些后怕,潘越瑶那个疯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我……我这就下去。”游兰手忙脚乱得收拾东西到包里,工作的太认真,她竟然忘了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住了。 匆匆得乘电梯下楼,他的车停在马路对面,男人靠着黑色的车身笔挺得站着,完美的西装皮质超群。 游兰微微笑着,刚要横穿马路走过去,不远处亮起两束光芒,朝着游兰的方向驶来,车里的女人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狠厉…… 047谁是凶手? 男人机警得意识到隐藏在不远处的危险,私家车迅速得启动后加速,直接冲着游兰的方向驶来。 程泓铭极速得冲了过去,将还处在懵懂状态的游兰推倒,自己却被私家车撞得飞出了几米。 “泓铭!”游兰大声得喊着,脑袋“嗡”得一下就大了,喉咙里有股腥咸的味道。 车子里的主驾驶是个女人,长发飘飘画着浓妆,是潘越瑶。 游兰什么也顾不得,拼命得朝着男人倒下的地方冲过去,她把他抱在怀里,眼泪使劲得往下掉。 “胖丫头,你哭起来的样子……真难看。”他伸手想再捏她的小脸蛋,缓缓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就垂了下去,他在她的怀中晕倒。 “泓铭……泓铭……你怎么了?你醒醒,我求求你,你醒过来好不好?你不要吓我!” 游兰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脸上的血色褪尽,手脚冰凉。 直到他被抬上救护车,被推进手术室,她依然没有办法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幕。 他竟然为了她,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毫不犹豫得冲了过去。 一天之内,她为她舍了两次性命,游兰目光空洞,正在失神。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游兰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得疼,抬起早已经哭红的双眼,对面的女人怒目圆睁,原本优雅的脸变得扭曲。 “贱人,你还有脸站在这里,早就让你离我儿子远点你不听。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赔命!滚!” 苏沁一脸狰狞,面对游兰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 “我要等到他出来!”她一个字一个字对着她,就算今天她被打死,她也要站在手术室的外面,等到他平安无事得出来。 站在苏沁身后的彭静慈狠狠得剜了她一眼,又温柔得对着苏沁道:“干妈,您的身体不能动气,先坐一会儿。阿铭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六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变成了红色,程泓铭被医生推了出来。 苏沁和彭静慈作为家属立刻追上去,医生摘掉脸上的口罩,告诉他们情况不容乐观,病人的头部受了重创,如果三天之内,病人醒不过来的话,就有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醒过来。 游兰直感觉一瓶冰水浇在身上,从头到脚都透心凉,如果他真的醒不过来,她简直不敢想象…… 游兰目送着他被推进了病房,她情不自禁得想跟着他走进去,却被苏沁带来的保镖狠狠得挡在了外面。 游兰像行尸走肉般离开医院,所有的情绪和思维都被抽走了,只留下残余的躯壳。 一辆警车在她的面前停下,说是要录一份口供,需要她来配合。 “那个女人是潘越瑶,凶手是潘越瑶,她想杀了我,可是却撞了泓铭!为什么……为什么被撞的人不是我!” 游兰大声得哭喊着,她没想到潘越瑶这样的丧心病狂,连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 游兰来到警察局,正好碰到秦风华和潘越瑶从里面走出来,她的情绪在瞬间失控,像疯了一样冲到潘越瑶的身边撕扯她。 警察和秦风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们两个分开。 秦风华看着她精神崩溃的样子,万般心疼得把她拥在怀里,不停地安抚她,“兰儿,你不要这样,程泓铭的身体条件很好,他一定会挺过这一劫的。” “是她!这个女人的心太狠毒了,她想撞死我,才会害了泓铭。” 游兰突然离开秦风华的怀抱,随手扯住身边的一个警察,“警察同志,是她,就是她撞得人,你们赶紧把这个女人抓起来。” “兰儿,兰儿你冷静点!”秦风华上前抓着她的肩膀,试图要阻止她接近于疯狂的举动,他很认真得看着她的眼睛,“那个凶手不是越瑶,出事的时候我正跟越瑶在一起!” “呵……呵呵……”游兰退后两步笑开,笑得有点疯有点傻,她接近癫狂得用手指着潘越瑶,“我明明看见那个女人的容貌,就是她!你为了护着她,连大是大非都不分了,你做虚假证供妨碍司法公正,也是要坐牢的。” “兰儿!”秦风华不自觉得提了嗓门,紧接着又意识到她现在接近崩溃的情绪,重新压着声音道:“我和越瑶从小一起长大,有的时候她做事是过激了些,但是杀人放火的事,她是不会做的。你相信我!” “事到如今,你还这样护着她!这个女人爱你如生命,她为了你什么都能放弃,杀人放火怎么就做不出来。人就是她撞的!” 游兰声嘶力竭得喊着,又向站在身旁的警察求助,“警察同志,我亲眼看见的,撞倒程泓铭的人就是这个潘越瑶,我是人证。” 潘越瑶躲在秦风华的后面,像是找到了避风的港湾,早晨她刚泼了游兰,晚上就发生这样的事,别说警察怀疑她,换做谁都会觉得她大有嫌疑。 “游小姐,你不要这么激动,潘小姐有时间证人,她当时是跟秦先生在一起的。我们已经排除了她的作案嫌疑!” 警察的表情非常得严肃,一本正经得告诉游兰调查结果。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竟然……竟然相信他们俩编好的谎言。你们调查过吗?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有很深的感情,秦风华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她的时间证人。” 游兰扯着嗓子用力得嘶喊,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凶手就是潘越瑶。 “谁是凶手,谁有资格做时间证人,我们会判断。” 警察的脸上已经有明显的不悦,甩掉游兰疯狂撕扯着他的手。 “潘越瑶,你别走!”游兰飞快得转身追出去,挡在秦风华和潘越瑶的面前。 “兰儿,程泓铭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没有办法接受。出事的那个时间点,越瑶是跟我在一起的。杀人的事,她不会做!” 秦风华挡在潘越瑶的前面,望着游兰通红的双眼,他的心又紧又疼。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是相信你,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亲眼看见这个狠毒的女人坐在车里,她原本是想撞死我的!” 游兰用手指着秦风华背后的女人,她恨不得要把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游兰,我是想让你不得好死。不过这件事我没有做,我没有开车撞你,你别没完没了的冤枉我。风华,我们走!” 潘越瑶挽起男人的胳膊就要离开,游兰冲过去要拉扯她,被她用力得推倒在地。 “兰儿!”秦风华眉头深深得拧起,立刻上前把她扶起来,一脸的关切,“有没有摔到哪儿?” “不用你管!”游兰用力得甩开秦风华,咬着后槽牙,“潘越瑶,你伤天害理不会有好报的!还有你,你助纣为虐,我瞎了眼才会认识你!” 游兰拔腿跑出了警察局,泪水不停得从眼眶中飙出来,想着躺在医院里的程泓铭,她的心痛到无以复加。 医生说如果他三天之内醒不过来,那就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三天,三天……游兰抓着胸前的衣领,慢慢的蹲下身,手脚冰凉,身上也越来越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扶着身旁的栏杆缓缓地站起来,公寓的租房日子还没有到,她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秦风华一直在后面跟着她,怕她会突然想不开,怕她会出什么事。 他就这样不远不近得跟着,她每走一步,他就随着紧跟一步,一颗心被她死死得牵扯着。 虽然被拒绝,他却从未放弃,他相信她终归都会回到他的身边,只不过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已。 他目送她走到公寓的门口,又目送她上楼,脑子里情不自禁得映出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她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如果不是那场非洲之行,他们现在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秦风华想着过往的种种暗自伤神,他抬起头看着那扇窗子,久久得不能释怀。 六年前,他住在她所在的学校对面,每天清晨站在窗前,都能看到她坐在草地上读书的情景,她穿着学生装,清纯可爱。 这一看,就看了四年。 直到后来,他偶然发现,她竟然是自己的铁哥们裴度的表妹。 于是,他缠着裴度把她介绍给他,他却以表妹母亲去世,受了极大的刺激,不接受男人为由直接拒绝。 秦风华半点也不灰心,他不停地往裴度的家里跑,终于在某天遇到了游兰,裴度不得不把游兰介绍给他。 从那以后,他跟游兰有了缘分的开始,可他与裴度的关系却越来越淡。 往事如烟,随风而去,他恋恋不舍得转身,迎面正看到不远处的潘越瑶。 他走了多久,潘越瑶也跟着走了多久,他站了多久,潘越瑶也在他的身后站了多久。 有首歌叫我爱你,你却爱着她,估计就是这种情形的真实写照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会为了我涉险?” 程泓铭出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证人…… 048跪走台阶 “你说当时,你一个人在家,我相信你!”秦风华的眼里有一抹亮色,透着几许温馨,她是他的瑶妹妹,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 “你凭什么相信我,游兰把你的心抢走了,我对她恨之入骨,杀了她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潘越瑶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近,自从游兰出现,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疏远。 在美国的麻省总院,她陪伴他整整58天,经历过生死,原以为他们的感情会有质的突变。 没想到,他回国还是一心想着游兰! 他说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她才不要做什么狗屁妹妹,从小到大,她的梦想都是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你不会这么做的!”男人回答得斩钉截铁,一点都不犹豫。 “为什么?我早晨刚泼了她,后来我越想越不解气想杀了她!万一就是我做的呢!”她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那明亮的光泽中捕捉到一丝丝的在意。 “我们5岁那年,你曾经跟我拉钩,说好朋友之间是不能撒谎的。所以从那以后你就没有对我说过谎!你从小虽然任性了些、跋扈了些,可是杀人放火这种事,你是绝对干不出来的。你从来没有骗过我,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秦风华十分笃定自己的判断,就算潘越瑶再嫉妒游兰,也不会疯狂到想杀人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太在意他,过去的那些糊涂事她也不会做! “风华!”她用心得呼喊着他的名字,情不自禁得扑倒在他的怀中呜咽,程泓铭被撞之后,连她的父母都怀疑她、都紧张得逼问她,最相信她的人却是秦风华。 他说得没错,从五岁那年开始,她就没有再欺骗过他! 这种被相信的感觉特别温暖,就算这世上万千人都不信她,只要他相信就足够了! 扑面而来的感觉很温暖,秦风华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已经有好多年,他们两个没有这样拥抱过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这小眼睛都快变成核桃了,走,我送你回家。” 秦风华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自从他们渐渐成人,他在察觉到她的感情以后,就开始故意躲着她,他始终都是把她当成妹妹的角色,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 “你才是核桃呢!”她的手握成小拳头,假装狠力得垂在他的肩膀上。 两个人走出公寓的门口,她表情复杂得望了一眼游兰的那扇窗户,那扇窗子里的人才是秦风华心中的女人。 她早就做好了与他死磕到底的准备,从五岁到二十五岁,整整的二十年里,无论她曾经遇到过谁,那些男人都不能再走进她的心里。 她从小就喊他风华哥哥,满十八周岁以后,她就把哥哥两个字去掉了,她立志要做他的女人。 当她得知他当初拖着重病的身子离开骅城,她毫不犹豫得追着他到了美国,她并不知道他会去哪个国家。 只是像有某种心里感应一样,她想先从美国找起。 后来,在邮政路的街头发现了已经晕倒、奄奄一息的他!她把他送进了麻省总院,巧合的是麻省总院刚刚研究出的新疗法,正好可以根治这种新的恙虫病毒。 第二天,游兰蓬头垢面得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外面的门铃声打破了她愣神的状态。 “我说丸子,你干嘛躲在家里作贱自己,程泓铭不是还昏迷不醒躺在医院,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倒下。” 万如意给她带了些早餐,一脸关切得坐在她的身边。 “他们……他们不允许我见他!”游兰像是个无助的孩子,嗓音哽咽。 “你不要这么担心,吃点东西,他不会有事的。” 万如意拉着她走到饭桌前,把带来的美食依依放进碟子里,有你最爱吃的小笼包、六品居的小凉菜、永和的现磨豆浆…… 游兰拿起小笼包又放下,她实在吃不进东西,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凄楚与不安,整整一夜她的脑海里总是出现程泓铭满身是血倒在她怀中的样子。 如果可以,她宁愿潘越瑶撞死的人是她,她宁愿躺在病床上醒不过来的人是她。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怎么行?程大总裁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说不定人家已经醒过来了。” 万如意很是忧心得开解她,生怕她心里的扣解不开。 “不会,他没有醒。如果他醒过来,他会想见我的!他肯定第一个就想见我。” 游兰痛苦得闭了闭眼睛,干涩的眼睛里再也流不出太多的泪水,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都在痛。 万如意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游兰却突然睁开眼睛,双手用力的握着她的胳膊,“贼婆娘,你向来点子多,认识的人也多,你可不可以帮我想个办法?啊?” 游兰的心都揪作一团,她满脸凄然得望着她,失魂落魄得道:“医生说,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他醒不过来的话,有可能……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医生自从说完,这句话就在她的脑子里单曲循环了整宿,越来越深的恐惧让她一夜都没有合眼。 “丸子,你先别急,办法倒不是没有。”万如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又故作为难得道:“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听我的。” “听!我听!”游兰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只要是能让程泓铭有苏醒过来的机会,哪怕只是一线生机她也绝不会放过。 “城外有家青莲寺,香火特别得旺盛。听说……”万如意话还没有说法,就发现游兰的眼神里藏着深深的错愕,她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无奈得道:“得得得,算我没有说,早知道你不信这个!” “我信,你说吧!”游兰双眼空濛,抓住万如意的手像是在病急乱投医。 “这个青莲寺供奉的菩萨,据说特别得灵验。之前我有个同学的妈妈得了癌症,她就跑到青莲寺跪走了一千零八个台阶。你猜怎么着?她妈妈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所以,你这种状况,我们要不……去青莲寺上个香。” 万如意的小眼神儿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在大学的时候,万如意讨论个星座血型,游兰都会说她幼稚,这些东西她更加不信了。 不过万如意想带她出去,除了觉得上香能图个心里安慰之外,更想让她出去散散心,老是这么憋在屋子里,时间久了人就会闷出毛病的。 “青莲寺在哪?我去,你陪着我,我们现在就去!” 游兰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迅速得从床上翻下来,在厨子里随便抓出一身衣服套上。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才来到青莲寺的脚下,万如意正要迈台阶,游兰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她抬头望了望不见边际的台阶,弯腰磕了一个头到第一个台阶上,起身以后又要跪走第二个台阶,却被万如意给拎了起来。 “丸子,你这脑壳是不是秀逗了。平常拉你来上个香,都被你笑半天,说我迷信要相信科学。你今天该不是要跪走台阶吧?” 万如意倒吸口冷气,满脸被吓到的表情。 “我就是要跪台阶,不就一千零八个台阶吗?我能跪得完。平时不上香,临时抱佛脚,菩萨肯定会怪罪的。所以,我得多磕几个头,表达我的诚意。” 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任谁也劝说不动她,万如意只能由着她,陪着她。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初冬的天气,游兰的额头上竟然沁出了汗珠。 “丸子,行了行了!你的诚意菩萨已经看到了,都磕了这么久了,菩萨肯定会被感动。”万如意在旁边急切得劝阻,并挽着她的胳膊要将她搀扶起来。 “还不到……一半!”游兰的嗓音干干涩涩的,每迈一个台阶她就在心里默默得求上一句,“让他早点醒过来。” 万如意的眉蹙得紧紧地,她当时的提议只是不希望游兰在公寓里闷着,希望她能够出来走走,见见阳光。 哪里知道她随口说出去的话,她就听了当真了。 她也没有办法,只能陪着游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上去。 游兰再次直起腰的时候,已经感觉浑身上下失去了气力,她的手按在膝盖上,摇摇晃晃得起身,然后脚下一蹬,竟然踩空,差点摔了下去。 幸亏万如意眼疾手快,在她快要滑下去的时候,用力抓住她的胳膊。 游兰的膝盖那里已经磨破了,额头上有阴紫的痕迹。 到最后,腰已经完全挺不起来,她俯下身手脚并用得爬着台阶。 万如意劝不住她,难过得眼圈都红了,只能在旁边看着,生怕她从这么高的台阶上滚下去。 又过了好几个小时,太阳都要落山了,昏黄的灯光给台阶铺了层暗色,进庙的人也都纷纷下了山。 游兰终于匍匐着爬到最后一层,她跪在最后一层台阶,刚刚想俯下身,就晕了过去…… 049失去记忆 游兰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禅房里的阳光洒进来,映着万如意心急如焚的脸。 “丸子,可让你给吓死了。这里的小师傅说你是劳累过度,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你感觉怎么样?” 万如意用茶杯接了杯白水,送到游兰的唇边,喂着她喝下。 “我没事,不用担心。”手疼,腿疼,腰疼,浑身上下的每处关节都疼得难以附加,她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望着窗子外面投进来的阳光,眼神游离,“已经……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还没有醒过来。” “你能做的都做了,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姐妹儿我会一点看相,程泓铭额头饱满开阔,眉角上扬、眼神清澈,鼻梁挺拔,这些可都是长寿富贵相。你相信我,他绝对不会是个短命鬼的!” 万如意一根一根掰着手指头,细数着程泓铭面貌上的优点。 “不行,我要去医院守着他!”游兰撑着浑身快要散架的骨头,从砖炕上下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丸子,刚才小师傅给你诊了脉,说你要休息个一两天才能恢复。你着急去医院有什么用,他妈又不允许你见!” 万如意想把她重新拉回炕上去,她却执拗不肯。 “即便我见不到他,我在外面守着,他是可以感觉到的。说不定……说不定……他就会醒过来,如果不是因为救我,他不会昏迷不醒,不会住进icu病房。” 游兰痛苦得闭了闭眼睛,只要是醒着,她的眼前就会出现那天的画面。 他推开她以后躲闪不及,生生被撞飞了好几米。 如果不是他冲了过来,现在躺在icu的人就是她。 游兰来到医院的八层,刚好碰到彭静慈从一间独立病房走出来,她的脸上还挂着一丝明显的惊喜。 “他……他是不是醒过来了?”游兰的心揪得紧紧得,发出来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没错!他已经醒过来了。”彭静慈双手抱着肩膀,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她蓬头垢面的,裤子磨破了,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就跑到医院里来了。 “太好了!”游兰感觉自己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她紧走几步想要进到刚才那间病房,却被两个黑衣男人挡在外面。 她什么都顾不得想要冲进去,却被两个人一推,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很狼狈,却也顾不得狼狈,透过半透明的门看着里面头上包着纱布,已经可以坐起身的男人。 “他昨天傍晚就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他的身体素质好,恢复得特别快,你就不用担心了。” 女人淡淡柔柔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怎么听都有几丝阴险的味道。 “他昨天就已经醒过来了?”游兰的心里浮着浓烈的喜悦,青莲寺的菩萨真的是灵验,她昨天磕了最后一个头的时候,正好就是傍晚的时间。 想必是菩萨也被她的诚心打动了,才会让程泓铭醒了过来。 随即她的心也慢慢的沉凝下来,昨晚到现在,他已经苏醒了这么久的时间,竟然都没有给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他醒过来之后,想要见的人竟然不是她。 “你是不是在想,他既然已经醒了,为什么不见你!因为,你跟那个秦风华纠葛不清,害得阿铭差点丧命。阿铭觉得还是活着比较重要,所以他以后不会跟你再有什么牵扯。” 彭静慈淡漠的态度里藏着几分幸灾乐祸,她打量着游兰的狼狈,唇边勾出淡淡的笑意。 彭静慈平静无澜得说着,可是每个字都像是根针扎在游兰的心口上,让她疼得特别厉害。 “不会,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不想见我?”游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病房中不停地喊着男人的名字。 外面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他放下手中的平板,望着窗外情绪有些失控的女人,随即又低下头去认真地看着什么。 四目相对,他看她的眼神竟然一丝内容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我没有骗你吧!阿铭已经看见你了,不过他根本就不想再看见你!你都把他给害成这个样子了,他对你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我劝你还是离开医院,在这里自讨没趣又有什么意思!” 彭静慈眼角眉梢都染着浓浓的笑意,她平静的语调里浸着胜利者的喜悦,有一种人从来都不会张牙舞爪,看起来也人畜无害,其实杀人不用刀。 游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戳了个窟窿,彭静慈说得没错,他刚才确实已经看到她了,却丝毫表情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她之前跟秦风华、潘越瑶的三角关系,他根本就不会被潘越装晕,住到医院里来,是她害了他! 他心里怪她,他不想再见她,也是无可厚非的。 她走出医院后,不停地拨打着他的私人号码,却已经变成了空号。 游兰回到公寓,彭静慈正在厨房里“黑暗料理”,见她失魂落魄的回来,立刻熄灭了火,“丸子,他是不是没有醒过来,你别伤心难过,或许……或许是菩萨那会儿正打盹呢!没有看见你那么诚心诚意,等菩萨醒过来,一定会被你的诚意感动的。” “菩萨已经感动了!”游兰像是丢了魂的牵线木偶,木讷得说出这么一句话,又紧接着补充道:“他……已经醒过来了,不过,他不想见我!”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程大总裁,为了救你,连小命儿都不要了,这说明他把你看得比命都重要!怎么可能不想见你!” 万如意一脸得不可置信,眼珠子转了转,又紧张兮兮得追问:“他不想见你,是谁说的?” “彭静慈,她说泓铭昨天就醒过来了,只不过一直都不想见我。” 游兰陷入沙发里,满眼忧虑,他竟然已经不想见她了。 “我猜就是那朵白莲花,丸子,你傻啊?你们两个是情敌的关系,那个有心计的白莲花能跟你说实话吗?” 万如意恨铁不成钢得用手指戳了戳游兰的额头,怪她什么事不多转几个弯好好地想想。 “可是……今天我在病房外面,想要闯进去的时候。泓铭他明明是看见我的,跟我也有眼神的交流,但他根本就没有理会我!就好像……”游兰蹙紧了眉头,继续道:“就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一样!他的眼神很陌生。” “你说他……好像不认识你?”万如意心事重重得在屋子里转了三圈,不知道废掉多少的脑细胞,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样可就麻烦了!程大总裁出车祸,受伤的部位在头,才导致昏迷不醒。很有可能……他有脑部后遗症,所以……他失忆了!” “失忆?”游兰的大眼睛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当这是拍青春偶像剧呢,动不动就失忆,然后跟女主角产生误会,女二趁机上位。” “没错!撞到头可大可小的。如果撞得很厉害,痴呆、脑残都可能发生。失忆,还算是最轻的症状,在现实生活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我的一个朋友,出车祸后躺在床上,做了两年的植物人。醒过来以后,连爸妈都不认识了,脑子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干净!” 万如意在旁边振振有词,把游兰说得将信将疑。 “他那样陌生的眼神,或许他是真得不记得我了?” 游兰努力回忆着刚才在医院与他四目相对,虽然是隔着玻璃,她依然可以清晰得感受到他的疏离。 如果他什么都记得,一定会从病房里冲出来,会第一时间把她拥入怀中。 “丸子,我该怎么办!如果他真的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我该怎么办!”这个推论让她心神不宁,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站在他的面前,他竟然会记不起她! “这样的事,就要去碰碰运气了!他曾经送过你最贵重的、最有纪念价值的礼物是什么?” 万如意的话音未落,两个人就不约而同得望着窗台上那盆依然未凋谢的名贵兰花。 万如意把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推进浴室,“你赶紧去换衣服洗澡,唤醒他记忆的事明天再说。” 游兰确实听了万如意的话,去洗澡换衣服了,不过她确实等不到明天,换好衣服后就抱着那盆兰花赶到了医院。 她在拐角的位置等着他,心里想着她既然没有办法能够闯进去,就等到他会出来的时候为止。 她等了很久,他依然没有出来,医生说他的腿也受了点伤,大约要等十几天才能够自己下地做康复训练。 “十几天?”游兰无奈得咀嚼着这几个字,不由自主得再次走到那间病房的面前。 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她看见彭静慈正和男人兴致勃勃得说着什么。 里面时不时传出笑声,两个人相谈甚欢。 慢慢地,男人的脸不断地靠近女人,然后用手轻轻得托起她的下巴,柔情似水般吻了下去…… 050说你爱我 虽然玻璃门是半透明的,可两个人不断贴近的那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吻她,那样的珍惜,那样的温情缱绻,曾经她期盼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柔情,现在正属于另一个女人。 彭静慈,那个害死了她母亲的女人! 游兰感觉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她抱着花盆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失魂落魄得转身,朝着出口的楼道方向走去。 游兰走在街上,初冬的第一场雪飘落下来,钻进她的脖子里有点凉。 她并没有察觉那些顽皮的雪瓣,脑海里不停地出现程泓铭跟彭静慈接吻的场景,她越来越开始相信万如意的话。 程泓铭肯定是失忆了,或者他肯定是病了,才会不记得自己,才会去吻别的女人。 她的目光落在那盆兰花上面,看着长叶上覆盖的一点点白色,突然开始心疼起这盆花来,赶紧打了车回到了公寓。 十几天后,她在医院的楼道里与他相遇,他的身边站着女人味十足的彭静慈。 她穿着低领的冬裙,露出白皙又美丽的脖颈,小心翼翼得扶着男人的胳膊。 面对突然出现的游兰,她的眼睛跳了跳,有些难以掩饰的心虚。 “泓铭,你可以站起来了,你没事了!”见到他安好,喜悦的情绪总是轻而易举得替代了感伤。 她飞快得跑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想要去托住男人的下巴,男人极其冷漠得躲闪,眼神暼向旁边的彭静慈。 “静慈,她是谁?”他的声音虽然有些低沉,每个字却都落在游兰的耳朵里。 他看她的眼神竟然那么的陌生,他竟然有一天连她是谁都不清楚了。 “泓铭,你怎么了?是我!我是游兰啊!”游兰的眼睛里蕴着失落的泪水,她强忍着不让那些泪水落下,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极端的痛苦。 “游兰?你就是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程泓铭像是看怪物般上下打量着她,在听到“游兰”两个字的时候,身不由主得退后了一步。 “阿铭,你怎么样!”彭静慈十分体贴得上前,用整个身子在为他做支撑,余光狠厉得扫了扫面前的小女人。 “我?不知廉耻?”游兰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程泓铭对她的评价?“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游兰啊!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你放开!”男人一把甩开游兰抓着他胳膊的手,游兰完全没有防备,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程泓铭的脸上全部都是极度得不耐烦,“你有了男朋友,还不停得过来招惹我!你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害得我差点丧命,你这个女人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还好意思在我的面前出现。” 他像是头发怒的豹子,冲着游兰不停得嘶吼,完全像个陌生人般。 “你……你不记得我了,是吗?不记得我跟你曾经发生的一切。” 游兰的声音哽咽,他与她竟然会成为陌生人,这种痛楚不亚于万箭穿心。 手指攥得越来越紧,她的每根神经都绷得特别厉害。 “你这种人,我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男人满脸的冷漠,像是厌恶极了她,那种绝然更加令人心痛。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如果他记得,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他记得,绝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阿铭,或许那些事……她也不是有心的!”彭静慈又开始扮演贤良淑德的角色,竟然为游兰说起了好话。 “彭静慈!”游兰咬牙切齿得咬着这三个字,这个女人演戏的功夫可谓登峰造极。游兰再次冲到程泓铭的面前,期期艾艾的眼神投向他,“关于我的一切,都是彭静慈告诉你的吧!你不要相信这个女人,她是骗你的,她说得每句话,每个字都是假的!她为了欺骗你的感情,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有些女人的面目果然如此的狰狞又丑陋!静慈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的一句坏话,每次我问她,她都躲躲闪闪,生怕说了什么伤害到你!你倒好,竟然在我的面前,这么疯狂得诋毁她。你赶紧给我滚,多一秒钟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男人伸手指向走廊的尽头,似乎真得不想再看她一次,旁边站着的彭静慈,眼睛里透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游兰踉跄着退后两步,转身的瞬间,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走到医院的门口,刚刚要出去,背后就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游兰,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到底做了什么,让阿铭对你的态度大变!” 游兰转过身的时候,彭静慈正一脸得意得望着她。 “你做了什么?让他变成这样?”游兰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很简单!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照顾在他的病床前。只不过现在的程泓铭,他对你、对我都是一张白纸,可是他醒过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他自然以为我是他心爱的人。还有你做的那些肮脏事,全部都是我的干妈、他的亲妈告诉他的,你自己说,阿铭是会相信你呢?还是会相信他的亲妈。” 彭静慈抿着嘴唇在笑,她确实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她的细心、体贴和柔弱博得男人的心。 “他忘掉我只是暂时的,说不定有天他会想起我来的。你也不用这么得意!彭静慈,人在做天在看,你小心哪天被雷劈掉。” 游兰做梦都忘不了她的脸,看上去干净纯洁得不得了,却总是会去做那些龌龊肮脏的勾当。 “你知不知道,国外的有个教授,研发了一种新药,可以让那些失去痛苦记忆的人,永远都不记得那些痛苦的事?” 彭静慈压着声音,好像只说给游兰一个人听。 “你个狠辣的女人!你……”游兰想冲上前去,却被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架起,毫不客气得扔出了医院。 “游兰!你想跟我斗,还差得远呢!”彭静慈的唇角露出阴险的笑,程泓铭失忆是上天赐给她的大好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得放过。 医院里,站在窗边的男人一脸严肃,掏出备用电话。 “事情办得怎么样?”男人的声音冷飕飕的,没有什么温度。 “已经差不多了,彭老泰山退居,公子的支持人数最多。不过副总裁的位置,还是有那么几个自不量力的小角色想竞争,他们哪里会是公子的对手!” 简卓的声音传过来,透着十二分的笃定。 “有一分的可能性也不能放过,不少人觊觎副总裁的位置,想要削弱程家在云臻的势力。”云臻最早的时候,是彭静慈的父亲彭云与程泓铭的父亲程臻联手创下的,这些年看似权利掌控在程家手里,其实彭家像是汹涌的暗流,并没有消停。 “这就要看公子,戏演得好不好了!彭家大小姐是独女,只要能稳住彭静慈,就相当于稳住了彭云。” 简卓在那头语气里含笑,深邃的双眼蕴着丰富的内容。 “还有一件事,那辆肇事车有没有查清楚,包括车里的人?” 他仔细得回忆着自己被撞时的情景,有个瞬间他跟潘越瑶的距离是很近的,他竟然真切得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容貌,她只不过是长得很像潘越瑶! “公子推断得完全没错,车上的那个女人虽然长的跟潘越瑶很像,但并不是她!那个女人逃得快,可是我们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一定会把她给捉回来的。” 简卓信誓旦旦得保证,他已经联系了几个知名的私家侦探和社会上的朋友,那个女人是很难逃出骅城的。 “如果不是潘越瑶,有钱有能力调度杀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彭静慈。这个女人真的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于是他转了副表情接着道:“过两天有个洽谈会,你要做好所有的准备。” 电话挂断,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上扬的嘴角透着十足的性感。 “阿铭,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公司的事情还是不要管了吧!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爸现在对你的态度很改观,夸你之前办事雷厉风行,是能统领大局的人!他会全力以赴支持你当选副总裁的,有我爸的支持你什么都不用怕!” 彭静慈小鸟依人得靠在程泓铭的身上,将头深深得埋进他的怀里。 男人拥着她在病床前坐下,含情脉脉得望着她的眼睛,“其实,做什么职位我并不在乎,你能陪在我身边就好!我爱你。” 他从来都不屑于欺骗女人的感情,可是眼前这个女人连杀人都做得出来,她还算什么女人,简直就是佛口蛇心,令人恶心。 “阿铭,我终于等到了,你终于也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了。你知不知道,自从我那日在葬礼上遇见你,我对你的心就一直没有变过。我追随你出国,又陪你回国……我……” 彭静慈激动得流泪,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何曾这样对她温柔过,又何曾给过她一次好脸色。 他刚才说什么?说他爱她?她没有听错,她没有出现幻觉,他就是说出口了。 “用不用这么激动?你不是说我们已经相恋了五六年,感情一直特别得好,我难道都没有说过爱你吗?” 程泓铭装得一脸错愕,倒要看看这个彭静慈接下来怎么继续演…… 051这是报应 “额!你……”她略显慌乱得抹掉泪水,刚才表现得太激动了,她为了能够得到他的爱,曾经是那样的不折手段,换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冷眼。 如今,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拥着她说爱她,这种做梦都不会发生的事,竟然真实的发生了,她难免会激动到失言。 “你……你的性格太腼腆,虽然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挺长了。可是你,从来都不会把爱字挂在嘴上,但是你对我别提有多好。之前,我在北辰别墅住的时候,你每天早晨都会起床给我做饭!” 彭静慈毫无顾忌得信口开河,故意把话题引到比较敏感的问题上。 “我们已经……同居了?”程泓铭佯装尴尬,压低着声音问她。 “没……还没有,不过……”彭静慈低了低脑袋,一脸少女怀春的害羞样儿,“如果你想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程泓铭重新把她拥入怀中,一脸怜惜的样子。 游兰的心情坏到极点,不过就算再坏,人也还是要活着的,只要活着就得为你的面包去努力。 这世界有太多的不如意,可是你的生活坎坎坷坷依然要继续。 游兰来到裴度的办公室,把十万块钱拍在桌子上,“总监,这些钱是有人用来冤枉我的!我打算全部还给公司。” “这件事,我已经替你解决了。总部那边也完全相信了我的话,以后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来找你麻烦!” 发现乔芊芊的办公桌一直空着。 连着三天,乔芊芊都没有来上班。 虽然她没有办法原谅乔芊芊上次的诬陷,可是看到她的座位一直空着,她的心也像是被掏空了一块。 毕竟,乔芊芊曾经是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最值得信赖的人,她曾经给过他不可多得的温暖。 “喂!兰姐,你瞅着乔芊芊的座位发什么呆啊!你知不知道她家出了大事了!” 刚进公司的小崔是个小八卦,特别喜欢打听别人的各种新闻。 “她家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了?”游兰的心里一紧,整个人都显得不安起来。 “我说兰姐,你看上去还挺担心她的?她前几天不是还跑去裴总监那里诬陷你来着,冤枉你泄露公司的重要机密,你竟然不恨她,还关心她的事?” 小崔看得出来,游兰好像很紧张乔芊芊,不由得感叹她的心也忒软了点。 “你少废话,快告诉我芊芊到底出了什么事!”游兰还是深信乔芊芊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冤枉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相信这不是乔芊芊的本意。 “乔芊芊她那个聋哑弟弟前天夜里死了,他们家的天都塌了。” 小崔一副惊诧的口吻,双手摊了摊表示无可难何。 “她弟弟死了?芊芊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弟弟……” 游兰“噌”得从座位上站起来,跟裴度请了半天的假匆匆赶进乔芊芊的家中。 乔芊芊正跪坐在她弟弟的灵前,一双眼睛已经红肿得不像话。 她有些心疼得俯下身子,温柔得握住她的手背,“芊芊,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好好地保重自己。” 乔芊芊感知着来自游兰真实的温度,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女人,突兀得笑了出来。 几乎是癫狂的笑,凄然到了极点,然后成串成串的泪水落下,她抓着游兰的手,无与伦比,“这是报应,兰姐,这是我的报应啊!” “芊芊,你不要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游兰把她拉入怀中,乔芊芊的泪水很快将她的肩膀打湿。 乔芊芊趴在她的肩膀哭了很久,才渐渐得平静下来。 “兰姐,如果我不陷害你,我弟弟他就不会死。这是我的报应,你明白吗?” 乔芊芊揪着自己的衣领,脸上挂着十足的悔恨,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后悔一生的抉择。 “不要这么自责,你弟他泉下有知,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不会心安的。” 不管乔芊芊陷害她的原因是什么,看到乔芊芊如此凄惨、如此悔恨的样子,游兰特别难受,已经从心里原谅她了。 “兰姐,是文钰逼我陷害你的!”乔芊芊长长得吸了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继续道:“那天,文钰把我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她告诉我如果我肯站出来陷害你,她就能够保住我的工作,还能解决我一直都想解决的问题,把我弟弟送进聋哑学校。弟弟是我们全家人的希望,我当时听了很激动,就答应回去好好地考虑考虑。” “后来,你就答应了她,然后把你弟弟送进了聋哑学校?” 游兰明白了,乔芊芊如果不是因为她弟弟,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嗯!可是……我弟弟不喜欢聋哑学校的封闭环境,他想翻墙出来回家,翻墙出来的时候正好磕到了墙根地下的石头,当场……摔死了!” 乔芊芊又开始泣不成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平静下来,眼神空洞,绝望得道:“人是不能做坏事的,做了亏心事早晚都会有报应。” “芊芊……”游兰低低喊着她的名字,不知道接下来再说些什么才能抚慰她,只能轻轻得拥住她,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兰姐,我是为了弟弟,不是存心想陷害你。聋哑学校的费用很高,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家庭可以负担的,弟弟能进学校学些东西,人生也就有了希望。只是没想到,我做的事,老天看不过去了。现在,弟弟已经离开了,我会跟裴总监解释清楚。” 乔芊芊踉跄着站起身,从里屋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游兰的手中。 “录音笔?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游兰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费解。 “文钰第二次找我的时候,我把她说得话全部录了下来。她联合华悦陷害自己人,裴总监是不会放过她的。弟弟已经走了,以后家里我不会有太多的负担了,我也打算换份工作。” 说完这些,乔芊芊如释重负,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以后会为游兰平反。 “为什么要换工作?盛世的工资高,福利又好,对以后的发展也是很有好处的。” 游兰一脸担忧得抓住乔芊芊的手,她现在的处境真得很令人同情,如果再丢了工作…… “兰姐,我做出这样的事儿,还有什么脸面再呆在盛世呢?即便总监大人大量肯原谅我,你肯原谅我,我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之前乔芊芊实在是太需要这份工作了,所以为了这份很高的薪水,她不惜牺牲自己做人的良心和底线。 可是现在她弟弟意外死亡,她不用再勉强自己从事不喜欢的工作了。 “芊芊……”游兰喉咙哽咽,心里难受的紧,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盛世酒家总监办公室。 游兰站在裴度的办公桌前,上面放着乔芊芊给她的录音笔。 “既然文钰这样得容不下你,那就休怪我容不得她了。你先出去,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 裴度目送着游兰出去,立刻拨打了内线让文钰进来。 裴度把录音笔里的内容,放出来给文钰听,全部都是她教唆乔芊芊陷害游兰的话。 “文钰,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裴度的脸黑得很厉害,录音笔里的内容再加上乔芊芊的坦白,足以以泄露商业机密罪把她送进监狱里了。 “乔芊芊这个小贱人,我刚刚把她弟弟办进聋哑学校,她就迫不及待得反咬我一口。没错,我就是看游兰她不顺眼。裴度,事已至此。反正我也不打算再呆在盛世了,有些话不如一次性说个明白。” 文钰说话的声音十分激动,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你以为我拼命得工作只是为了钱吗?你以为我针对游兰是因为嫉妒她?我是为了你,为了能够入你的眼!可是我业绩第一又有什么用呢!你还不是跟那些烂人一样,以为我的业绩是跟别人睡出来的。我告诉你裴度,卖弄风骚我可能会,但是我没有卖弄身体!我所有的努力,只不过为了让你多看我两眼,可你呢?你的眼神始终只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你的眼里就只有游兰!” “所以,你就想尽办法给她制造麻烦,想尽办法给她的生活造成困扰?” 面对文钰声嘶力竭的告白,裴度好像并没有什么触动,他所关心的都是跟游兰有关的话题。 “没错!你从来都没用过那种含情的眼神来看过我,我到底是输在哪里?” 即便要离开,她也希望自己死个明白,她不甘心,一万个不甘心。 “你跟她完全没有可比性!她纯情、善良、无邪,活得是真性情。你哪天不戴着面具生活?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拿你跟她做过比较,你只是我的下属,而她……不同!” 最后的几个字,裴度咬得很重,他没想过文钰竟然因为喜欢他而针对游兰,游兰所受的委屈竟然源于自己。 “我猜得果然没有错!你竟然真得喜欢游兰……” 052假装失忆 “我不否认!”裴度淡漠的眼神对上她的震惊,虽然已经猜测到了答案,文钰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报警吗?”自从她知道裴度为了游兰承担了所有的罪名,她那颗存着渺茫希望的心就已经慢慢得冷却下来了。 “这么大的网,你自己撒不下,说出幕后的人是谁?我允许你主动辞职!” 文钰毕竟是在总部挂了号的人物,裴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她足够的颜面。 “你的心在她身上,她可是心比天高。不过人家的妈看不惯,不会让她进豪门的。呵呵!” 文钰冷冷得笑了两声,走到门口处,手刚刚落在门把上,又转身折了回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其实,你跟我一样可怜。游兰心里的男人是程泓铭,无论你付出多少,都免不了跟我同样的下场。” “没错!我不得不承认我跟你是同类人。为了想得到的东西,可能会不择手段。但是,我跟你又有不同。游兰,早晚都会是我的人!” 裴度自信灼灼,他现在的社会地位是没有办法与程泓铭匹敌,不过他清楚游兰跟程泓铭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同性情只能做朋友,互补的人才能是恋人。裴度,看来注定我跟你没有缘分。不过有一天,如果你累了,可以回头找我,或许我……还等在原地!” 文钰始终相信自己不会输给游兰,她不介意花费时间等一个春暖花开的到来。 文钰自动离职,游兰成了销售部的主管,办公室的气氛活跃了很多,也融洽了很多。 游兰依旧喜欢加班到很晚,裴度还是站在办公室的玻璃门前,失神得望着她努力工作的样子。 程泓铭跟彭静慈在一起的画面,总是会窜进游兰的脑海里,她不停地加大工作量来麻醉自己。 这天晚上从公司走出来,已经十点钟了。外面的天气干冷干冷的,天空中点缀着几颗星星,亮晶晶的。 喧嚣的街道上,行人越来越少,逐渐安静下来。 游兰决定自己走回公寓,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威宁路的那家婚纱店。 秦风华让她试婚纱那天,程泓铭曾经闯进来,不明就里的店员硬要给他们两个免费照一套婚纱照。 游兰慢慢得走近那家店,她发现当初跟程泓铭合影的婚纱照果然被当作样片摆在了整面玻璃前。 她没有怎么笑,表情严肃,站在旁边的男人却微微勾着唇,完美的五官、合身的新郎服,气质非凡。 她扬起脑袋看得出了神,很久之后才发现玻璃窗下面似乎站着个人,也在认真地欣赏着什么。 她迈着很轻很轻的步子向他靠近,越来越熟悉的背影悄无声息得映入她的眼帘。 “兰儿,你真的很美!”男人仰头看着婚纱照里的女人,不由自主得自言自语。 身后的游兰狠狠地愣住,他不是失去记忆,完全不记得自己了吗? 怎么还能对着照片叫出自己的名字,关键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里浸润了很深的感情。 “你不是什么也记不得了,怎么还记得我叫兰儿?” 每次面对他,总是被他怼成胖丫头,这样柔软的声音喊她兰儿,还是第一次! 转过身的男人,一脸惊讶和茫然,他没有想到照片里的女人会出现在他的身后。 刚才脸上的温柔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冷漠像是呈现着瞬间的变脸效果。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准备离开的时候,游兰快步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哽咽道:“你记起我来的是不是?如果你不记得的话,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把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事全部都讲给你,我们是在一个下雨天遇到的,你骑着自行车把我撞倒在雨中……” “放开!”男人很是用力得把她的手指掰开,冰冷的语气里充满了狠绝,“我跟你之间发生的事,已经有人全部告诉我了,不需要你再多讲一遍。你一个女人,为什么不想着为自己留点脸面,总是纠缠着不爱你的男人干什么?” “泓铭,你听到的不是真实的。我们……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游兰深觉这句话说得很没有底气,她对他是有很深的感情,可是他对她呢? 迄今为止,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她呢! “我跟你之间有感情?我对你表白过吗?”他的眼神瞟着不远处的身影,既然彭静慈不放心得追过来,他就不得不再演一场逼真的大戏来稳住她。 “没……没有!”游兰仔细得回忆着,他好像确实没有说过爱她、喜欢她,一次也没有说过! “那就不叫我跟你有感情,叫作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我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彭静慈,游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再纠缠我了!” 他淡漠疏离的态度,好像游兰真得完完全全是个陌生人。 “游小姐?”游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不是兰儿、不是胖丫头,而是游小姐。 “阿铭,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害得人家到处找你!” 撒娇中带着几丝埋怨,彭静慈悄无声息得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用不着这么担心的!嗯?”程泓铭拉过女人的手,充满温情得抚摸着。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彭静慈又装出小鸟依人的模样,温婉得靠在程泓铭的身边,瞟向游兰的眼神却充斥着明显得不屑。 “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何谈打扰与不打扰呢!天儿越来越冷,你出来找我怎么也不给自己多加件衣服。” 程泓铭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女人的身上,彭静慈的眼睛里瞬间就盈满了泪水。 他失去记忆以后,像是完全换了个人,对她的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 她总是奢想有一天,他可以发自内心得给她一点爱,今晚,这身衣服带来的温度,将成为她毕生难以忘记的温暖。 游兰望着两个人如此亲密的画面,感觉心里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他们两个人仿佛已经融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任何旁人都是插不进来的。 她转身落寞得离开,却没有发现男人虽然拥着彭静慈,眼神却依然落在她的背影上。 一个星期后,云臻集团上了本地新闻。 云臻内部结构大调整,风云了十几年的彭老泰山因为身体原因退位,他的位置由程泓铭来取代。云臻集团的大权,已经完全落入了程家人的手中。 他如今成了整个集团的副总裁,身价百倍,与她之间的距离更加得悬殊了。 游兰望着窗外飘起的雪花,和桌子上放着的一叠叠贺卡,突然想到今天是圣诞节啊! 下班后,人已经走得差不多。裴度从总监办公室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游兰,你大姨做了些拿手的好菜,有你最喜欢的光明虾炙和糖醋小排,今晚回家吃?” “不用了,我还有个策划案需要处理!”游兰没有抬头,匆匆忙忙得整理着手中的相关文件资料。 “工作是做不完的,我又不是剥削阶级,你用不用这么卖命?” 裴度明显对她的拒绝表示不满,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仔细体味过他的意图和心思。 “你提拔我做这个主管,我自然是不能够给你丢脸。再说,我这个策划案明天就要交给董老板的,他那个人有多严谨不用我说了吧!” 游兰很用心得整理着一沓一沓的文件,做完这些至少要等到九、十点,她准备吃个汉堡对付一下可以了。 裴度摇了摇头,有些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暗自神伤得离开了。 游兰走出盛世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大雪纷飞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游兰伸出手,一片雪花正好落在她的手心里,然后慢慢地融化。 映入眼帘的世界都是白色的,在灯光和星光的交叠下,泛着点点的银光。 不远处,穿着红衣服,戴着红帽子的圣诞老人向她走来。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圣诞老人走到她的面前停下。 “美丽漂亮的游兰小姐,今天是圣诞节,你可有什么愿望吗?我都可以满足你的奥!” 圣诞老人声音沙哑浑厚,听上去还真像个老人。 现在做什么行业都不容易,他们打扮成这样,无非是找行人拍照,然后收取一部分的费用。 游兰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开了美颜和滤镜后,很自然得摆拍了几个姿势,然后又心满意足得把手机装了起来。 “老大爷,今天挺冷的!我给你一百块,快收工吧!” 平安在公园里合照的价格,大约是二三十左右,游兰掏出一张毛爷爷塞进圣诞老人的手中。 听他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个上了岁数的人了,这么晚了还出来谋生真得很不容易。 游兰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吱呀吱呀”的声响传进耳朵里,大片的雪花调皮得往脖子里钻,她下意识得缩了缩头。 “胖丫头……”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游兰转过身,男人把长长的胡须扯下来,像个雪人般冲着她微笑…… 053好好运动 他的微笑温暖的像阳光,仿佛融化掉了整个冰雪纷飞的世界,雪花像是能够解人情,慢慢得小了下来。 她已经走出了几米,回过身望着他,那熟悉的声音让她心里一阵悸动。 他刚才叫她“胖丫头”?他应该把什么都记起来了!白天的新闻里报道,他现在已经是身价几十亿的云臻集团副总裁。 “程大总裁这是想起我来了?可真巧,你的失忆能够换来如此的地位稳固,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他在彭静慈的面前装失忆,无非是想得到彭云的支持,为了自己的事业竟然能够拿感情做筹码,他难道不知道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胖丫头,对不起,惹你伤心了。”被戳穿,他也不反驳,只是走到她的跟前,离她很近很近的位置,近到可以清晰得数出睫毛上的雪花。 “你根本就没有忘记我!为什么当着我的面跟彭静慈演戏,难道就是为了得到彭家的支持?”早就有人传言,云臻集团做主的其实是副总裁彭云,很多大的权利都落在他的手中。如今程泓铭坐了他的位置,几乎等于扼住了云臻的咽喉。 “集团内部的势力四分五裂,错综复杂,我想拿回程家应有的,有些手段必须要用!” 彭静慈的手段阴毒,他的做法也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为了事业,就可以没有底线吗?如果有一天,你为了你的事业,会不会毫不犹豫得把我给卖了?” 冰凉的西风,飞散的雪花,游兰感觉自己的心比身上更冷。 “胖丫头,猪肉又不值钱。”他扯了扯嘴唇,眸子里有几许浅淡的笑,随意得跟她打趣。 如果他真的用感情和婚姻做筹码,当初他就会在强势的压力下低头,跟彭静慈订婚。 游兰狠狠得剜了他一眼,气鼓鼓得转身离开,还没有迈开一步,整个身体都落入男人有温度的怀抱里。 他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声音清清凉凉的、却很好听,“我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拿回云臻,最重要的是保护你!” “保护我?”游兰好看的眉紧紧得蹙了起来,这三个字让她觉得很震撼,却因他的语气太过真诚而无法怀疑。 “当时我住在医院里,不知道是谁要对你下毒手,所以非常得不安心。” 他的语气很沉,他装作什么也不记得,更多的是为了要麻痹对方。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开车的女人是潘越瑶!” 什么叫不知道谁下毒手,除了潘越瑶那个疯女人还会有谁! “她不是潘越瑶,只是打扮得很像。我从窗玻璃上滚下去的时候,看清了那个女人的样貌,长得也很像潘越瑶,但绝不是她!” 这件事细思极恐,幕后的那个人知道游兰跟潘越瑶之间的纠葛,所以来了一招一石二鸟。 “你说看清楚了那个女人不是潘越瑶?”这个消息同样让游兰震惊不已,她仔细得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那个开车的女司机乍一看很像潘越瑶,并没有真切得看到她的脸。 “没错!我在医院醒过来之后,就只能假装什么都不记得,来麻痹想害你的人。简卓联系了很多社会上的人,就在昨天才把那个女人找到。”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的疲惫和如释重负,为了把那个女人揪出来,他动用了不少社会关系。 “你找到那个女人了?真得不是彭静慈。”游兰抓住他的胳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现在仔细想想她确实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 “我在警察之前找到她,就是为了查出幕后指使。可那个女人是职业杀手,知道是我在抓她,当场就用匕首自尽了。” 程泓铭沉了沉,继续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是彭静慈,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是彭静慈,竟然是她!你怎么会做这种猜测?你们两个不是……” 每次彭静慈在他面前出现,都是温文尔雅的骅城名媛,他们俩个也总是亲密无间,他什么时候见过彭静慈真实的嘴脸。 “她喜欢演戏,喜欢装可怜、扮无辜,我就配合她好了!只不过我跟她的戏已经到了尾声,她需要知道真相了而已。” 还没有什么人能够在他的面前玩障眼法,早在五年前,他就已经看清楚了彭静慈的本质。 游兰回忆起那日在警察局的疯狂,她口不择言得伤害秦风华,现在看来是她太过偏执了。 “胖丫头!”他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柔软的声音里灌着宠溺,“圣诞节快乐!过去的不愉快都会过去,以后,有我在身边陪你!” “我冷!”她缩了缩脖子。 “来!”他敞开怀抱,拥着她进来,然后两个人迈着有节奏的步子朝着宾利慕尚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裴度在车里看着眼前的一幕,拳头握紧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 他在外面等了她这么久,最后还是被程泓铭截胡,为什么她的身边永远都有男人呵护。秦风华走了又回来,这个程泓铭更是个难缠的角色。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调整了呼吸,才划开接听键。 “阿度,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又在单位加班?妈做了很多菜,全都凉了。” 母亲即便是埋怨,也还是有温情的。 “马上就回去了,妈,都什么时间了,我已经吃过了,您自己快吃吧!” 都说了不回家吃饭,做母亲的依然在等。 “阿度,前几天给你的照片,那几个姑娘个顶个的漂亮,你一个也不见。之前见的,也没有一个入眼的。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同事还是以前的同学,能不能给妈看看!” 这样的话,他的母亲白婼说了不止一次,每次都被裴度敷衍过去。 “妈……”裴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得道:“我只是工作太忙了,不想谈!” “你都多大了,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拼事业是重要,可你到现在还没个女朋友……” 白婼越说越激动,越来越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妈,我在开车,有什么话回家说。”裴度匆匆挂掉电话,之前可以看到的两个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地上已经空了,他的心也随着空了一大片。 车子稳稳得停在北辰别墅的门口,程泓铭牵着她的手走进客厅,陈妈脸上堆着笑迎了上来,“公子,姜糖水已经煮好了,我去盛出来就可以喝了。” 在他们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吩咐陈妈给煮好了糖水。 女人大口大口得喝着,身上变得越来越暖,她把空碗放下,他用手指轻轻得拭去她嘴角的水渍。 “你……你那一碗还要不要?”游兰眼巴巴得盯着他面前的姜糖水,男人笑着把碗推了过去,她端起来又喝掉大半碗。 “上楼去,洗澡。”他牵着她的手,朝着楼上的浴室走去。 她进去之后,刚要关门,男人却闪身闯了进来。 “你……你干嘛?”她舌头打结,她要洗澡,难道他要参观吗? “陪你一起洗!” “我不要!” “由不得你!” 于是,洗澡演变成了更加费体力的运动。 结束后,他把她抱出来,塞进了被子里,又找来吹风机,让她枕在他的大腿上,为她撩起黑色的长发慢慢吹着。 热气从吹风筒里散出来,他的手指伸进她的长发中,一缕一缕得吹干。 “选个日子,你陪我回程园!”他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暖意,见她一脸茫然,他解释道:“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 游兰一下子就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挺直了身子与他面对面坐着。 苏沁对她的态度非常坚决,她干嘛要往枪口上撞。 “谁是你媳妇?你说谁丑?”她佯装发怒,一本正经得质问他! “这屋子里还有别的女人吗?怎么……你不愿意给我做媳妇?” 男人满脸失落,用手刮了她的小鼻子,深情绵绵得道:“我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还不愿意给我做媳妇,小没良心的!” “其实,我真的挺怕见你妈的,能不能不去!”苏沁看不上她的身世,还联合文钰来诬陷她,这么坚决得反对,她怎么可能令苏沁改观呢! “别怕!你没有那么丑。”男人把她搂在怀中,继续帮她吹头发。 “我没有留洋背景,没有好的家世,就连样貌身材也不是最出众的。我肯定不是她心中理想的儿媳妇人选,如果……如果她死活看不中我,怎么办呢!” 她在心里做了最坏得打算,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想跟他一起去面对。 “我不是没有断奶的娃,就算离开云臻,一分钱也不拿我也完全有能力养活你!我妈如果不同意,我们就离家出走!” 在美国的这些年里,他掌握了太多的本领,简直印证了那句艺多不压身。 “这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忘了,你还会送外卖呢?体力这么好,去当健身教练也不错,再或者去当厨师、业余医生、男模……” 游兰掰着手指头细数着他的本事,发现他真得是个全能型人才! 头发慢慢被吹干,她伸出手指圈起一缕长发打卷,漫不经心得问他,“我们第一次雨中相遇,你在骑单车准备比赛,你会那么多的运动项目,最感兴趣的是什么?” 男人把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突然翻身把女人压下,喑哑又性感的声音道:“最感兴趣的是这个运动……” 054只剩一间 可能是过度的劳累,一向睡觉沉沉如死猪般的游兰,因口渴而半夜苏醒了。 男人睡眠很轻,见她坐起身来,手臂瞬间环在她的腰上,她又重新倒入他炙热的怀抱。 “渴……我口渴了!”游兰像个小朋友般撒娇,她只不过想喝点水而已,又被他给拽回来了。 “口渴?等着。”男人宠溺得在她的额头落了个吻,掀起被子就去给她倒水了,不一会儿就把水喂进她的嘴里。 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她又重新倒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游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都怪昨天他的运动量太大,现在她还感觉各个关节都在疼呢! 她手忙脚乱得洗漱完毕,拎着包就往楼下跑。 “游小姐,公子特意叮嘱让你吃早餐的。”见游兰行色匆匆,陈妈继续补充道:“不吃早餐对胆囊不好的。” “那,好吧!”游兰扯开凳子坐在餐桌前,陈妈赶紧去厨房端来了一屉饭食。 游兰心中一晃,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小笼包。 昨天夜里,他们回来的路上,她探着脑袋感慨六品居关门了,再也吃不到正宗的小笼包了。 她的几句叹气话,他竟然记在心里了。 游兰咬了一口放进嘴里,竟然真得是六品居的味道,一点都不差。 “游小姐,今天一大早,公子就请了原来六品居的大厨过来拌馅,这包子是公子亲手包的。” 游兰的眼睛情不自禁得望向厨房的位置,一个大男人会为了她,一个一个得捏着小包子,那画面想想简直太有爱了。 “噗嗤!”她乐了出来,乐着乐着,鼻子就开始发酸了。 他虽然没有对她说过那三个字,可有的时候,即使不说出来,心有灵犀的两个人也是心照不宣的吧! 游兰很快将那些美味的小笼包一口一个的干掉,然后心满意足得打了个饱嗝,从别墅里刚走出来,就看到了简卓。 “游小姐,公子有个紧急晨会,没有办法跟你一起吃早餐。特意吩咐我送你去上班!” 简卓的态度很恭敬,温柔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恳切,他上前打开一扇车门,腰身微微弯了弯。 “谢谢!”从北辰别墅到盛世确实不好打车,衣食住行,程泓铭对她已经不能再体贴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游兰上了班后心情一直很好,午休时间跟周围的人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总监办公室的玻璃门前,裴度的眼神锁在她的身上,垂在两侧的手越来越紧。 下午,游兰拿着蓝色文件夹找裴度签字,一整天都盈盈笑着,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 “明天我要去意大利考察酒庄,你跟我一起!”裴度没有抬头,笔尖用力得扎在纸面上,龙飞凤舞。 “考察酒庄?”这是领导级别的人才能去长的见识,她虽然已经是销售主管,但远远没有到可以免费出国考察的地步。 “对!你现在是部门主管了,对于酒文化和咱们公司的进货渠道要有更加深入的了解,以后给顾客做起介绍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裴度依然没有抬头,语调淡淡徐徐的,也听不出什么波澜。 “太好了!我今晚就回去收拾。”想着可以站在圣彼得堡大教堂的脚下,那种感觉很令人激动啊! 第二天,经过9个多小时的长途飞机,两个人安全落地,到达意大利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机场酒店前台,游兰完全不懂意大利语,只能蹙着眉头听裴度跟前台交涉。 “这里接了个国际旅行团,现在只剩下一间房了。” 裴度简单的一句话,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一间就一间,我的脚都麻了,没法再走了。”游兰握起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膝盖,酸疼酸疼的。 裴度从前台小姐手中接过房卡,唇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游兰舒舒服服得泡了个热水澡,穿着睡衣拖鞋从浴室走出来,湿漉漉的黑色长发,白皙如雪的皮肤,周身都散发着沐浴乳好闻的香味,直往男人的鼻孔里钻。 裴度陷入沙发中,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神情自若得滑动着膝盖上的ipad。 “总监大人!”女人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把膝盖上的ipad拿掉,她俯身看着他的姿势,半隐半漏着胸前的丰满。 游兰与裴度自小就玩在一处,越来越大,裴度越来越高冷,两个人之间交集也越来越少,可在她心里,他始终都是哥哥,是亲人。 “什么?”男人抬起暗沉的眸子,目光不经意得落在她的胸前,又迅速得移开,干涩的喉咙滚了滚。 “这都几点了,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快去,快去,洗澡睡觉!” 游兰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双手推着他的后背,一步一步得把他送进浴室。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和两张单人沙发,裴度从浴室里出来,游兰无所顾忌得把他拉到床上,大咧咧得道:“你睡这边,我睡那边!” 裴度的眉眼弯了弯,似笑非笑得开腔道:“你确定?我可是男人。” 游兰不以为意,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口吻坚定,“你首先应该是我表哥,然后才是男人。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俩睡一起,你……你还尿炕呢!早晨起来一摸我的身子底下怎么湿了,原来是你的杰作,哈哈哈!后来……后来……” 游兰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继续道:“后来,你就再也不敢跟我睡了。表哥,你现在应该不尿床了吧!” “胡说什么!”他伸出手指给了她一个脑瓜蹦,刚要朝着沙发的位置走去,却被她拽住了胳膊,“明天去酒庄,还要坐六个小时的车,今晚不能睡不好的!” 游兰朝着床的另一边努了努嘴,裴度迟疑了下,还是躺了上去。 他躺在床上,背对着她,默默得看着窗外的夜色。半晌,终于开口道:“秦风华的事,我做的有些极端,你是不是还怪我!” 游兰没想到他话锋突变,先是愣了愣,继而平静得道:“如果不是你刺激他,他或许不会出国,不出国的话,病就不会在美国治好。说起来,你也算阴差阳错得救了他!其实,我也能理解。当哥哥的,总会觉得这世上万千的男人都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秦风华明明是他介绍给她的,可他们在一起以后,裴度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漠。想到这里,游兰又接着道:“无论我跟谁在一起,我跟你的这层关系是改变不了的,你永远都是我哥。” 是啊,在她的心里,他只是个哥哥般的存在。可是就像她刚才说的,这世上万千的男人都是配不上她的,包括程泓铭。 “表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游兰望着他的后背,蹙了蹙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裴度总是心事重重的,尤其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看上去总是有些不可言说的落寞,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很晚了,睡吧!”他闭上眼睛,却抑制不住“砰砰”的心跳,他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女人,如今终于可以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听着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他慢慢得转过身看着睡态可掬的女人。 他伸出手指,贴得她很近很近,却不敢真得触及她。 就像这么多年的隐忍,他只能以哥哥的角色静悄悄得躲在她的身后,看她哭、看她笑、看她耍闹。 手指在空气中慢慢勾勒她的五官,长长的睫毛,樱桃小口,肥嘟嘟的小脸蛋还跟小时候一样。 “兰儿,总有一天,你会完完全全属于我的。”裴度把手指缩回来,目光却依然贪婪得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第二天,他们应约来到意大利的一家酒庄,参观完规模宏大的木桶陈酿,主人请他们在后园中共进烛光晚餐。 游兰坐在裴度的身边,像个小懵懂,听着他们叽里呱啦的交谈。 游兰心里清楚,他带她来有假公济私的成份,这样的考察一个人完全可以。她一不懂意大利文,二不熟悉这里,裴度之所以会带她,多少都有亲人的缘故。 她正用感激的目光盯着裴度,一声冷枪,裴度对面的男人就一命呜呼了。 这是什么状况,哪里来的人放枪,游兰感觉魂都要吓没了,幸亏裴度反应的快,在枪声响起后就迅速把她扑倒在地上。 “弯下身子,快走!”他弓下腰,拉着她朝对面的假山跑去,刚走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小女孩嘤嘤的哭声。 “是老庄主的孙女艾丽莎!”游兰什么都没有多想就冲了过去,抱起哇哇啼哭的小女孩飞快得跑着,重新躲回假山。 枪声越来越近,他们好像已经被发现了,裴度抢过小女孩背在肩膀上,拉着游兰的手朝着庄子外面跑去。 跑了几分钟后,他们发现一辆卡丁车,三个人刚刚坐进去,主驾驶上的男人就中了枪…… 055一起睡过! “额!”裴度痛苦得呻吟出声,右手臂中枪,嫣红的血渍很快将衣服染透,他看了眼抱着孩子的游兰,她求生的渴望让他克服了巨大的痛楚。 猛踩一脚油门,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狠狠地打死了方向盘。 枪声此起彼伏,响在车后越来越远,天气虽然阴冷,裴度的额头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水。 “你怎么样?这里离最近的医院有多远?”游兰盯着他被血水湿透的右袖口,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如果不做处理,他这条胳膊怕是会废掉的。 “怎么也要两个小时,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能挺得住。” 裴度咬了咬牙,左手紧紧得按在方向盘上,眼睛死死得盯着前方。 “不行,把车靠边停下,你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的。” 游兰拉开外套上的拉链,从里面的白衬衫里撕掉一片,小心翼翼得为他包扎伤口。 “是不是很疼?”游兰见他的胳膊伤得如此严重却一声不吭,不由得红了眼眶,他还跟小时候一样,天大的情绪都能隐藏起来。 “没事!”他的嘴唇泛着惨白,眉梢却染着笑意,已经多久她没有这样得靠近他了,他缓缓抬起没有受伤的左臂想要拥住她,她却已经替他包扎好坐回自己的位置。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最近的教堂医院,医生告诉裴度,如果不是她替他及时止血的话,他这条胳膊恐怕会保不住。 老庄主的小孙女艾丽莎被接走的时候,警察告诉他们,老庄主和家人都被黑手党杀死了,小女孩只能送到附近的福利院。 游兰强忍着泪水,目送艾丽莎离开。 “当时那种情况,怎么会突然得冲出去,在想些什么?” 裴度半躺在病床上,温柔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再也移不开。生死面前,他作为男人,都不会冲过去救一个无关痛痒的小女孩,她却勇敢得做到了。 “什么也没想!如果多想一秒,可能就不敢向前了。” 艾丽莎太可爱了,像白瓷娃娃一样,如果以后她能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就好了,如此可爱又美丽的生命,她怎么能看着她陨落。 裴度的唇角勾了勾,她从小就是这个样子,重感情讲义气,为了无关痛痒的人,都能把自己的命豁出去。 她的心美如璞玉,而这块璞玉原本应该属于他的。 “表哥!”游兰用五个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有些不满得抱怨,“我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走什么神啊?我可听说大姨妈逼你相亲,都快把自己给逼疯了,你是不是有了合适的目标,在想我未来的嫂子啊!” “我在想你!”男人不假思索得脱口而出,话音落下才发觉失言,这么些年为了阻止她跟别的男人一起,他在背后不择手段得做了很多。 “啥?”游兰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一向深沉高冷的表哥,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肉麻的表达方式了。 “我在想你……小的时候,也跟艾丽莎一样美丽可爱,街里街坊都很喜欢你!” 裴度有些尴尬得纠正刚才的失言,有些秘密不能说、不敢说,只能默默得藏在心底。 “吆,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表哥有生以来第一次夸我!弥足珍贵。” 游兰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虽然他是她的顶头上司,没人的时候她还是喜欢叫他表哥,她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陪伴,他跟她的亲哥哥没有区别。 裴度淡淡得笑着,挺了挺身子,想用左手拿水杯,游兰已经体贴得把杯子递了过来,“表哥,在你大伤未愈之前,小妹我悉听吩咐。” 午饭时间。 “你不会想喂我吧?” “你右手伤了,你是左撇子吗?” “不是!” “那只好我喂你喽!你的手是为我伤的,我来将功折罪。”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救艾丽莎,他就不会在这里躺一个星期。游兰认真地挑选着碟子里的菜食,裴度目不转睛得盯着她好看的侧颜,唇角蕴着心满意足的笑。 他温柔的眼神慢慢得变得深沉,她现在跟程泓铭在一起,她对他根本就不是男女之间的情分。 三个半月前,程泓铭参加环城车赛,有一辆私家车冲进了赛道,撞向冲过终点的程泓铭。裴度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才把谋杀伪装成意外,开车的司机是名癌症患者,他为了给家人留笔钱,咬死了这件事,司法那边也没有办法。 可裴度不能再有多余动作,如果被程泓铭发现蛛丝马迹,他的大好前程就会被毁,而且他没有办法跟程泓铭那样的呼风唤雨的人物抗衡。 他只能远远得看着他们,他只能隐忍不言,他只能把心底的那些话越藏越深。 十几天后,飞机在骅城的机场降落,裴度与游兰随着人流走出来。外面迎着他的男人,正靠在黑色的宾利车上,黑色的风衣勾勒着修长的身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依然风姿卓越。 “胖丫头!”见她从里面走出来,他挺直了身子,清清爽爽的声音喊着她。 游兰一愣,他不是说没有时间接机嘛?原来是在这里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她张开双臂向他飞快得跑过去。 “有没有很想我?”他伸手捏了捏她肥嘟嘟的小脸蛋,真实又滑嫩的触感,让他心里痒痒的。薄唇勾出浅浅的笑,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宠溺。 “嗯!”她抿了抿嘴唇,有些羞赧得点点头,在意大利的这些天,每一刻都在想他。 “嗯……是什么意思?想还是不想,这么敷衍。”男人显然是不满意的,旁若无人得凑到她的耳边,那么恶劣得咬了下她的耳垂。 “你干嘛?这么多人!”她握起小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忽然想起裴度应该就在他们的身后,脸上的表情更加尴尬起来。 她回过身搜索着裴度的身影,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总监,你胳膊上的伤刚刚好,我们送你回去。”她又回过头,盈盈笑着,“泓铭,没问题吧?” “当然!”程泓铭很有风度得点了点头。 “不用了!”裴度一脸冷漠,吐出这三个字匆匆离开,刚才游兰和程泓铭的一幕幕,狠狠得刺痛了他的心,他不知道再与他们呆下去,心脏是否还能够承受。 游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欣赏着男人冷峻沉凝的侧脸,贪婪的目光像是见了什么宝物,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他是怎么受伤的?你有事瞒我。”程泓铭声调淡漠,他总是敏锐得发现问题,一切都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就是……就是……我们在意大利的时候,遇到了黑手党,裴度他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为了不让他担心,游兰并没有提及这件事,而且她表面上像是过去了,那场枪战其实给她留下不小的阴影。 “咔!”车轮与地面摩擦出突兀的响声,极速奔驰的小车戛然而止,男人转过身看向她,幽暗的眼睛里蕴着薄怒,“游兰,你把我当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我。”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即便云臻现在的局势还不是那么的稳,他也会立刻放下一切,飞到她的身边找她、陪伴她。 “人家不是怕你担心嘛!”游兰咬唇,明媚的大眼睛里灌满了委屈,如果是好事情,她当然愿意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男人脸上布满黑线,显然不接受她这样的解释,他突然从主驾驶的位置跳下来,打开她的车门命令道:“下车!” 游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的气势过于慑人,她只好慢吞吞得解开安全带,还没来得及挪动身子,就被他给拽了下来。 他打开后排的车门,把她整个人重新塞进车里,然后动作敏捷得压了下来。 密闭的空间,逐渐升温的空气,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越来越炙热。 游兰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悬在自己上方的男人,也就才十几天的时间没见,怎么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说!你跟裴度之间到底还发生过什么?”他敏锐得察觉到裴度的不对劲儿,哪个男人会为无关痛痒的女人挡墙。他还感觉挺奇怪的,身子底下的小女人并算不上绝世大美女,身材还有些微胖,怎么现在男人们的审美突变,不喜欢魔鬼身材了吗? 游兰“咯咯咯”笑了两声,原来他是在吃裴度的醋,她忍不住跳了跳眉,眼睛转了转像是在认真地思考他的问话,然后轻飘飘得回答,“裴度吗?他为我做得可多了。他喂过我吃饭,给我挡过公司里的暗算,我俩……还在一个床上睡过呢!” “你说什么?”男人明显更怒了,抓住她光滑白嫩的两只手腕,用力得分开按在她的两侧,太阳穴突突跳着,情绪像是火山般要爆发出来,“你跟他?也曾经在一起过?” “疼!”游兰“嘶嘶”两声,身子一动也动不得,手腕的地方估计都要被他掐红了,她嘟着嘴唇没好气得回他,“从小就在一起,一直都在一起!” 056密闭空间 “你说什么?”男人喑哑低沉的嗓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性感,他的眼睛里倒影着女人一脸无辜的样子,他现在恨不得把她给吞进肚子里。 “哈哈!”女人娇媚的脸蛋绽开美丽的笑,小小的梨涡显得更加可爱动人,她对男人的反应心满意足,看来他还是蛮在乎他的嘛! “你还敢笑!”男人是真得有些怒了,俯身钻进她的颈窝里,惩罚性得咬了她一口,声音已经哑得不像样子,却又透着致命的性感,“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在逗他,他察觉到了,即便这样他任然忍不住生气,忍不住想象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半秒钟都不能够忍受。 “嘘!这可是个秘密奥!我们单位都没有人知道的。其实呢!裴度是我大表哥,我妈跟他妈是一个妈生的,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吧!” 颈窝那里有隐忍的疼痛感,她实在有些扛不住,如果再不说实话的话,他可能会向别的地方进攻。 “裴度是你姨妈家的表哥?”这个解释让他长长得松了口气,现在可不是古时候,人们喜欢亲上加亲,科学的观念告诉我们近亲结婚,影响后代。而且,婚姻法也是明令禁止的,所以她跟裴度的关系应该安全。 可是,刚才那男人的态度?按理说云臻算是盛世的大客户,他应该迎上来巴结才对,可是那个男人对他,眼角眉梢都有敌意。 “别看他是我表哥,可我把他当亲哥哥看,小时候我就是在大姨家长大的,跟他在一个床上睡也是五岁之前的事!” 游兰一板一眼的跟他解释清楚,生怕这件事情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她跟裴度之间有很深的兄妹情,这一点是没有必要瞒他的。 “原来是这样!”男人箍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慢慢松开,刚才的狠厉也慢慢的收敛起来,他粗粝的手指划着女人皮肤紧致的面颊,勾勒到下颚处缓缓地抬起,让她认认真真得跟自己对视。 “都跟你解释清楚了,还想干嘛?”游兰撇撇嘴,撒娇般的可爱,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说!”男人绯色的唇瓣蹦出这样一个字,表情里依然埋着几分严肃,好像接下来的问题事关重大,“我跟你表哥,谁长得好看?” “噗嗤!”游兰忍不住笑出声,都告诉他是亲姨妈家的表哥了,他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这是他们俩认识一来,他问过的最没有含金量的问题。 “认真点,快说。”男人显然觉得这个问题特别重要,掐着她下颚的手指不自觉得加重了力道,没好气得催促她。 “你啊!当然是你!”游兰双手环住女人的脖子,虽然车子里的光线有点暗,这么近的距离,男人的五官还是清晰可辨的,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眸子、性感的嘴唇,比时尚周刊的男模还要帅气百倍,皮质百倍。 男人显然对她的回答速度并不满意,脸色几度沉了沉,接着又问:“我跟他,你更喜欢谁?” 哪有人把男朋友跟哥哥放在一起比的,程泓铭也知道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心底总是迸发出强烈的不安和危机感。 “我说你是不是幼儿园刚毕业啊!年龄比我还小。”女人才需要哄,需要骗的,像他这样独立自主又智商在线的大男人,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也算是破天荒了。 可是那张脸严肃的紧,如墨般深邃的眸子锁着她,寻找不到开玩笑的痕迹。 那好吧!游兰也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得回答他,“当然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男人紧绷的一张脸终于松懈下来,显然对她如此肯定的答案表示满意,连她表哥的醋也要吃,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游兰见他有点失神,以为他还在因为裴度的事不开心,微微抬起头,送了个温馨的吻到他的唇边。 熟悉的温度加上她的主动,男人像是火种般被瞬间点燃,回应她的是更加炙热的吻,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欲。 缠绵又温情缱绻的吻根本就停不下来,女人感觉口腔里的空气都被吸走了,推了推他的肩膀表示抗拒。 “在这里,可以吗?”男人的嗓音哑得不像话,以前空窗十几年都觉得没什么,现在空窗十几天都觉得整个人要爆炸,她怀疑身下的小女人肯定给她中了蛊。 “不,我不要!”如此狭促的空间,连呼吸都是费力的,她想回到软绵绵的大床上去。 僵持不下的两个人,被一连串电话铃声打断,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得滑动了接听键,然后声音也在瞬间恢复正常,“好的,妈,我们这就过去!” 他把持自己的样子太迷人了,矜冷高贵,冷漠淡然,任谁也想象不到,她被他扑倒后,是多么的……凶残。 对,只有凶残这两个字,可以用来形容他的残暴程度了。 “你妈喊你回家?”游兰有些怯怯得发问,苏沁给她那“十万块”钱见面礼的事,到现在她依然心有余悸。 “不是喊我回家,是喊我们!她说我能顺利得接受彭钰的位置,证明我可以有能力处理很多的事情,我的感情和生活,她都不会再参与。” 他摆平云臻集团的内部势力,在最关键的时刻稳住彭钰,又拿出有力的证据制约彭静慈,他已经不会轻而易举得被别人掌控,苏沁只能以退为进。 “真得?她同意我们在一起?”游兰依然将信将疑,心里想着既然苏沁请她回去吃饭,总不能迟到,于是催促他道:“快点吧!” “好,我快点!”男人重新把她压在身下,迅猛的动作显得更加迫不及待,炙热的吻不停地蔓延,几乎要将她燃烧。 “喂,我说得是快点回去。”她势单力薄的抗拒显然不被他放在眼里,很快她就被他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整理好衣服,男人回到主驾驶的位置,又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 “喂!你走这条路,就是为了跟我打野战?”他们走得显然是小路,路上人很少,车辆也很少,看来自从在机场接到她,他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什么打野战,姑娘家家的,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他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对她刚才的表现心满意足。 “不是打野战是什么?而且,你是蓄谋已久的。” 女人嘟噜着小嘴,戳穿他的目的。 “刚才你在我身下的时候,叫得那么沉醉,我一度以为你对我的功夫是极度满意的。怎么?你对我的蓄谋已久,并不满足?” 男人的唇边染着坏笑,温温凉凉的语气里还蕴着几分得意,他知道她给出的反应,应该是极度满意的。 “谁沉醉了,你不要自我感觉良好。”游兰给了他个白眼儿,两个人打着温馨的嘴仗,不知不觉就回到了程园。 这里的装修风格与北辰别墅相差甚远,亭台假山布局各异,脚下的鹅卵石路一直向前延伸,院落里圆形的石门很有清初大宅的风范。 “这园子还挺有古风的?”游兰四下张望,几块一米多高的山石错落有致得矗立在小路两遍,别有一番风味。 “这园子是我爸在的时候建的,后来,他去世了。我妈就一直舍不得离开这里!” 男人的声线凉沁淡漠,因为之前死去的哥哥,他的身份一直被苏沁隐藏,直到他的父亲去世,才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的存在。 “你爸,从来都没听你提过哎!他是怎么去世的?” 游兰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些嶙峋怪石上,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表情的变化。 男人沉默不语,俊美无寿的脸颊染了一丝明显的低落,她无意中就触及他心里最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没有听到他最后的希冀和嘱托,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跟游弋相关。 “你怎么了?”游兰察觉到他俊美的脸冷了几度,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像是陷入某种沉思。 “没事,一会儿见了我妈,不要提及我爸的事。还有……”男人的俊眉几不可见得蹙了一下,声音里透着几许清冷,“过了很久的事,我不想再提。” “对不起,提及你的伤心事了。”游兰眨巴了两下眼睛,感觉氛围好像有点不对,她赶紧把话题收住。 “没事!”男人唇边勾着淡笑,笑得很是牵强,快到门口的时候,拉起游兰的手走在前面。 苏沁正坐在檀木桌前品茶,暗红色的小茶盅飘着茶香,淡淡袅袅得挺好闻。 “妈,我带兰儿来看您!”游兰声音颤颤得喊了声阿姨,然后把带来的营养品放在桌边,心里直发怵。 苏沁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故作温柔得笑开,像是从未见过似的赞美,“挺漂亮的,坐,喝茶。” 游兰对她这样的态度有些喜出望外,赶紧听吩咐坐下,捧起面前的小杯子,寻着话题,“冬天喝红茶,提神暖胃,对身体好。” “吆,懂得还挺多。阿铭,你这女朋友挺有本事的嘛!” 苏沁嗓音扬了扬,有本事三个字咬得很重,有些阴阳怪气得暗讽在里面。 “妈!”程泓铭自然是听出来了,不满得拉着长音。 “怎么?我夸她,你倒不乐意了。既能哄得住男人,又能跟长辈套近乎,可不是有本事。”苏沁的眼睛里浸满了轻视和不屑,她答应跟游兰吃饭也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这个女人,是进不了她程家门的…… 057运动减肥 “妈,我们今天是回来陪您吃饭的,如果您没有什么胃口的话,我们可以出去吃。” 他与苏沁经过一轮轮的“谈判”,才换得她点头跟游兰吃饭,其中的艰辛游兰并不知情,但是他不希望游兰因为要迁就自己的母亲而受任何委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求你们过来吃这顿饭了吗?还是有人……根本就不想留下来!” 苏沁把手里的小茶盅狠狠得按在桌上,冷漠的眼神剜了剜坐在斜对面的游兰,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跟儿子之间怎么会衍生出矛盾来。 “妈,您今天的心情可能不太好,那我们改天再来陪你。兰儿,我们走。”程泓铭的声音淡漠平缓,没有丝毫的怒气,他抓着女人的手始终都没有放开,这个时候轻轻得用力,想拉着她起来。 “阿姨!”游兰安抚性得按了按男人的手背,又把自己的手轻轻得抽回来,很是诚恳得对着苏沁,“泓铭之前总说程园的师傅厨艺一流,我们一直想回来陪您吃饭。泓铭,你好好陪阿姨说说话,我去趟洗手间。” 游兰温柔地冲着程泓铭使了个颜色,意思是让他好好地哄哄苏沁,程泓铭自然是领会到了她的意思,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 游兰从洗手间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透着几许无奈,她很想获得苏沁的认可,哪怕是不反对都好。 可是苏沁的眼神里敌意太浓了,好像已经厌恶极了她,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暗自神伤得开腔:“游兰,你又没有伤天害理,为什么人家会这么讨厌你这张脸呢!不求门当户对,也不要什么名媛闺秀,只要不是你就行。” 游兰迈着轻缓的步子,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客厅里的苏沁,情绪好像更加激动了,她不由自主得停下了步子。 听到女人尖锐的声音,“阿铭,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能接受那个女人!你有没有好好想过,她能够接受你吗?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我既然已经决定跟她一起,不管前面有多少坎儿我都敢迈。过去的终归是过去的,聪明的人是不会纠缠过去无法更改的事情的!我相信她是聪明姑娘,她不但聪明而且很善良,跟她那个禽兽爹完全不同。” 程泓铭在赞美她的时候,唇边不自觉的勾出骄傲的弧度,这样美好的存在,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她身体流着那个流氓的血,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沁咬牙切齿得反驳,她会同意吃这顿饭,完全是为了彭静慈。 “比起恶毒来,谁也比不过您的干女儿。您不想让她进大牢,就好好得教育教育她。还有,您也不要再那么多小动作,来为难兰儿,盛世漏标那件事要是查到您头上,恐怕云臻都难堪。” 没有什么是可以逃过他的眼睛的,游兰因为他受了不少委屈,他一定要弥补和维护她,而且他要证明给苏沁,他有维护她的能力,有追求爱情的魄力。 游兰走进客厅,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噤声,外面的佣人问是否可以准备午饭了,苏沁一脸不满得点点头。 这顿午饭吃得相当安静,苏沁似乎想用冷暴力表达她的不满,游兰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说错了什么。 程泓铭会偶尔把菜夹到她的碗里,介绍说这是那个大厨的拿手菜。 吃完饭从程园出来,他还是像来的时候那样牵着她的手,她刚刚坐进车子的副驾驶,那人高大的身形就俯下来,帮她扯过安全带扣好。 “阿姨好像非常不喜欢我,能够跟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是不是下了很多功夫。” 她察觉到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苏沁好像对程泓铭有所忌惮,或者说是她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 “也没有什么。以后……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相信我有保护你的本事。” 她是他的女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他信誓旦旦得与她保证。 “相信!我当然相信!威风凛凛的程大总裁,错综复杂的商业帝国都能摆平,别说是保护我这个小人物了。” 游兰的唇边绽开心满意足的笑,男人肯带你去见自己的母亲,这本来就是在给予她安全感。 程泓铭把游兰送回北辰别墅,然后又返回公司处理事务,他现在比之前繁忙了许多,进入集团内部后,发现积压的很多问题都需要彻底的解决。 忙忙碌碌到深夜十一点,再次回到别墅,女人姣好的身影隐在沙发里,她应该是在等他,不过等着等着睡着了。 男人俯下身子把游兰抱入怀中,放回卧室大床上的时候,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很柔了,她还是在挨到床的瞬间醒了过来。 用手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幽幽的灯光勾勒着他俊逸干净的五官,女人的眼睛里闪着欢喜的光泽,“你回来了?有没有很累?” 他唇角勾着笑,很轻很淡,声音比平常更好听,“累是有一点,但是有足够的精力给你加餐!” “加餐?人家要减肥,很晚了,不想吃东西了。” 女人忽闪着美丽清灵的大眼睛,她已经足够胖了好嘛!不想把自己变成猪猪侠的呀! “不会让你胖的。分泌荷尔蒙的有氧运动,非常能消耗卡路里。” 神秘又坏坏的笑意在他的唇边漾开,性感的手指轻触着她的脸颊,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 游兰倏然明白过来,他说得加餐指的是什么,胡乱得抓起身边的被子把自己蒙上,抗议的声音透着几分撒娇的味道:“不加餐,中午已经吃饱了。” 想起在车里的那一幕幕火热,她都觉得自己面红耳赤,好像被子里有个无底洞,钻进去就再也不想出来。 “帮助你减肥!”他扒开被子一角,在她的额头落下个霸道的吻,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去洗澡,等着我!” 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就开始“喂”她,把她“喂”得饱饱得,直到昏睡过去。 他总觉得要不够她,无论索取多少,都会生出源源不断得不满足。 结束之后,他盯着她陷入熟睡的小脸发呆,苏沁的话像魔咒般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就算我可以接受她,她就一定可以原谅我们吗?”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得弯曲,疼惜得划着她白嫩的脸颊,放缓的动作里蕴着十足的怜爱,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她就躺在他的身边,呼吸均匀,触感真实,触手可及。 可他的心里却生出连绵不断的恐惧,生怕她那天就逃离了,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怕过什么,天塌下来他也可以顶,可现在他的内心深处竟然生出“怕”的感觉。 半夜。 “妈,你别走!妈,你回来啊……”一声凄厉的尖叫,游兰从噩梦中惊醒,头发披散着有些蓬乱,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男人睡觉一向都很轻,立刻按开了床头灯,把女人拥入自己的怀里,柔声细语得安慰,“丫头别怕,我在!” “我刚才做噩梦了,梦见我妈了!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游兰声音哽咽,在意大利的枪击事件,再次勾起了她之前痛苦的记忆,倒在地上的老庄主的尸体,让她情不自禁得联想起跳楼的母亲。 “丫头,你是不是很想她?”程泓铭沉思了片刻,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当年的那件事只是为了报复游弋,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得害死了游兰的母亲。 “想,每天都在想。我妈的性子太烈了,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为了粒沙子,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想起彭静慈那个女人,她就恨的牙痒痒。 “你妈是被彭静慈害死的,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男人的话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每个字都特别清晰,但是声调很沉! “你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曾经是我爸的小三?” 游兰无比得震惊,他知道得远远比她想象得要多,彭静慈害死了她的母亲,但是这件事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嗯!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清楚,所以……我跟她之间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他跟彭静慈之间没有任何情分,彭静慈自以为是做下的那些事,他统统都不会领情。 “她那么漂亮,你就一点都没有动过心吗?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好歹也算是没人了!”游兰的语气里有明显的试探,看向他的眼神深了几分。 “我有那么肤浅,看到好看的女人就把持不住?何况她剥开那层过得去的皮囊,内里都已经腐烂透了,我会被一具尸体诱惑吗?”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几乎可以推断,上次用车撞游兰的就是彭静慈雇的人。 “不会就好!”她重新倒入他的怀里,小女人般受宠的可爱模样。 “她是阴毒,还害死了你的母亲。这样的女人,你该是不会原谅她的吧?” 他有些心虚得发问,又刻意掩饰着这种心虚…… 058床上求婚 “我为什么要原谅她,她害死的人是我妈!”游兰双手抱着蜷缩的膝盖,娇美的身躯像是笼罩在某种极度的阴暗中,越缩越小。 男人的心沉了沉,伸出长长的手臂把女人环在自己结实的怀中,他的下颚正好放在她的发心中,菲薄的嘴唇一张一翕,“如果哪天,你知道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么办?” “嗯?”女人把脑袋抬起来,像是在仰视他,眼睛里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质疑,手指在他面前握成拳头,很是刻意得晃了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我去意大利的这些天,你是不是去找别的女人了。” 男人伸出大掌把她的拳头包裹在手心,又轻缓得放在他胸口的位置,眸子里的温柔像春水般都要溢出来,“你觉得我这里还能容得下别的女人嘛?胖丫头,你享有这间小房子的永久产权,直到它停止跳动。” 男人掰出她的一根手指,在他胸腔位置画着心的形状,指尖触着他身上真实的温度,丝丝的温暖在她心里散开。 “你应该有更多、更好、更适合的选择,为什么会是我?” 她与他在一起,有那么点灰姑娘跟王子的错觉。 她沉沦于他温暖的怀抱,缠绵悱恻的亲吻,即便他给的水晶鞋号码不合适,她都做好了削足适履的打算。 无论发生过什么,她都一如既往得勇往直前,不想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漂亮,也不聪明,还没有学历!”她突然把脑袋垂下,声音很小的咕哝着。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男人唇边染着笑意,手指掐了掐她的小脸蛋,他习惯了这个充满爱意的小动作。 “切!”游兰很是不满得把他的手打下去,他不应该说几个她的优点来反驳她吗?他竟然直接夸她有自知之明。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你的优点和缺点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非要说个理由,就是那个下雨天我撞了你的晚上,你浑身湿透得躺在我的怀里,激起了男人想保护女人的欲望,而且我想永远都保护你!” 男人重新拥她入怀,然后两个人缓缓得倒在床上,她好像怎么也睡不着,就伸出食指勾勒着他的下颚。 “你刚刚说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是什么?”除了感情上的不忠诚,她想象不出来他会怎么对不起自己。 “没什么,我只是……打个比方。”男人的心梗住,他也想过把那件事说出来,可是又害怕会因此而失去她。彭静慈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虽然替代彭云的位置,可是彭家依然在董事局蠢蠢欲动。 他欺骗了彭静慈,那个恶毒的女人很有可能鱼死网破来报复他。 如果彭静慈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直到怀里的女人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他依然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早晨,她伸懒腰的时候,手臂撞进男人的怀里。 有些小激动得眨了眨眼睛,在他的床上醒来过好几次,这是唯一一次他等到她睁开眼睛。 男人温柔得与她四目相对,好像她是这世上的无价之宝,怎么也看不够。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轻轻缓缓得很用心。 “这么早就醒了?你眼底有黑眼圈,昨夜没睡好!”游兰的脸上有明显的愧疚,如果不是她半夜做了恶梦把他吵醒,他不会看上去有几丝疲惫。 “想多看你几眼!”他不敢睡,像她会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就想这样一直看着她,然后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这么肉麻!”女人脸上的笑是心满意足的,不管年龄如何的增长,甜言蜜语对女人来说永远都是致命毒药。 “胖丫头,你愿不愿意余生的每一天,醒过来都可以看到我?”他用手肘托着脑袋,眉梢微微得翘了翘,他想了整夜然后生出了个主意。可以让他们的关系近一点,再近一点。 “什么意思?余生的每一天?”她很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当然也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都有他陪着。她抿了抿嘴唇,要等他说出最直接的想法。 “我想要你做我的老婆!”男人直言不讳,不再躲闪和隐藏,他整夜都没有睡,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你……这是要跟我求婚吗?”游兰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不过她很快压下了心头的喜悦,女人这个时候要矜持,一定要矜持。 “嗯!”他深深得点了点头,他愿意陪她进入围城,尽管她的出现打破了他回国三年内,完完全全拿下云臻的计划。 “哪有人求婚是在床上的?还有……戒指呢?你也没给我下跪,这么敷衍……哪个女人肯嫁你!” 游兰把脑袋抬成四十五度角,认真探索着他眼睛里的内容,这求婚显然是没有任何准备的,是他心血来潮的突然决定。 “都会有!如果都有的话,你就点头,嗯?” 男人的脸压下来,无比俊美的五官在她的眼前无限的放大,带着几分真诚的渴求,温柔又坚定的语气像是要把她融化。 “这个嘛!看我心情,看你表现喽!”她言笑晏晏,心里已经美到乐开了花,不仅是因为他是她用心爱着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她想有个家了。 自从五年前,母亲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毫无温度的家。她不想再孤零零的一个人,她渴望有个小家,能有人在她孤独寒冷的时候,给她爱和温暖。 游兰整天的心情都是很好的,中午吃完饭便决定要去好好地逛逛商场,商场的门口半躺着个断了腿的老人,身前放着盛零钱的铁罐子。 老人衣衫褴褛的,头发特别长,已经盖住了脸,隆冬的天气温度低得特别厉害,他的一只脚竟然露在外面。 游兰赶紧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百块放进他的铁罐子里,刚要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喊:“兰丫头!” 游兰狠狠得怔住,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了一下,只有一个人这样称呼过他,她那个曾经是大学教授的父亲,竟然有天会落魄到她认不出来的程度。 乞丐的头缓缓地抬起来,他的长发还是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游兰慢慢得蹲下身子,颤抖的手指剥开他蓬乱污糟的头发,当他看清楚她的样子,差点惊得摔倒在地上。 “游弋……”他的名字从她的嘴里溢出来,饱含着凄楚、难堪、震惊,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一时间做不出反应。 曾经,他是风光无限的大学教授,在医学领域颇有建树,总是西装领带在各个场合穿梭,回到家面对她跟母亲却是一张冷漠的脸。 因为她是女儿,连着生了她的母亲也不受这个男人的待见,他甚至跟自己的女学生搞地下情,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她曾经恨他入骨,可是现在看到他乞丐般匍匐在冰凉的地板上,她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不忍,尽管他未尽到父亲的责任,尽管他做了一连串禽兽不如的事情。 游兰请了半天假,把游弋送到了附近的疗养院,游弋的精神像是受了刺激,抓住她的手语无伦次。 疗养院的护工把他清理好,蓬乱的长发也给剪短了,他突然就抓住游兰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你的腿,怎么断的?”自从那次,游弋打算把游兰卖给那个油腻的秃顶老板未遂之后,游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吸血鬼,那帮吸血鬼没有人性的!”游弋的眼神里满满得都是惊惧,他抓住游兰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明白了!还是因为高利贷,你没有把我卖成,所以就让人家打断了腿!”游兰冷静得分析着,继续道:“到底是谁干的,有没有报警?” “不,不,不能报警!”游弋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眼睛里含着极度得恐惧,看上去精神有些错乱。 “这里虽然不是什么高档场所,总比你在大厦门口当乞丐要强,基本的生活设施这都有,你就安心在这住吧!如果实在闲的慌,就好好得想想你这辈子作下的孽。” 游兰满脸的冷漠,冰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感,她安置他,不代表可以原谅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兰丫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住你!”游弋呜呜得哭出声来,像是个有了顿悟的孩子,悔恨的泪水从他的眼里不停得涌出来,断了一条腿后真正的一无所有,这个曾经被他伤害过无数次的女儿,还是肯顾及他的死活。 游兰起身想要离开,游弋突然双手抱住她的胳膊,红肿肿的眼睛望着她,哽咽道:“兰丫头,你……你不要跟那个程泓铭在一起,他不是好人,他或许……是……” 游兰一惊,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游弋的眼神闪躲,已经不敢再看她。 “你为什么说他不是好人?”游弋跟程泓铭,他们两个有什么交集,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059都是圈套 “我想清楚了,六年前,我研发了一种新药,因为少做了一项试药测验,导致有三名患者过敏性休克。其中一名患者死亡!而那名死亡的患者就是程臻。” 游弋眼神里充满了惊惧,这些年他遇到的倒霉事太多,就像是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抓不到任何救助,再也爬不上来。 “你说什么?你曾经研制的新药,害死了泓铭的父亲?” 这个信息像是道惊雷在她的耳边炸响,怪不得上次她问及程泓铭他父亲的事,他的眼神游离闪躲,怪不得之前他在他们的感情前摇摆不定,难道他早就知道这件事? “所以,我怀疑……他……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就连……就连当年彭静慈那件事,也很有可能是他们程家的圈套。” 游弋努力回忆着近几年发生的事,一切的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他当年跟彭静慈什么还没有发生,就被游兰的母亲撞破。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彭静慈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游兰眼神游离,像是陷入了无底的深渊再也出不来,如果真得像游弋推测的那样,那她跟程泓铭之间……呵呵,岂不是隔着血海深仇。 他在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吗?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那么真实,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报复、都是圈套。 “兰丫头,你要多个心眼儿,别让程家人给你算计了。我怀疑……” 游弋还在叽里咕噜得说个没完,游兰却再也没有心情听下去,她呆若木鸡般从疗养院走出来,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她努力得回忆着跟他在一起的每个细节,就在昨天夜里他好像还问过她,如果他曾经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会不会原谅他? 难道,当年母亲的死,并不是偶然,而是他们程家精心设计的阴谋。 彭静慈为了帮程泓铭报仇,而故意得勾引游弋,本来是想让他身败名裂,却意外的害死了她的母亲。 游兰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变得越来越不安,她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 云臻酒店地下停车场。 彭静慈坐在骚红的法拉利跑车里,刚刚要发动引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女人,让她赶紧踩了刹车。 “游兰?”彭静慈低声呢喃,这个女人已经抢走了她想要的一切,还敢耀武扬威得出现在自己面前。 “游小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刚才如果我假装没有看见你的话,你现在已经变成鬼了!” 彭静慈的声音虽然很温柔,可是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根针,扎在游兰脆弱的神经上。 “彭静慈,我问你!当年你勾引游弋,不是因为你仰慕他的才华,也不是因为你爱他,是因为你想为程家报仇!你是为了程泓铭?” 游兰双手捏得紧紧地,她从未想过当年那件足够恶心的事,还有更加令人恶心的内幕,甚至还与她爱的人有关联。 彭静慈的脸色一变,艳丽的五官布了层阴霾,她瞬间想起了那个人的话,如果揭露当年的事情,可以让游兰跟程泓铭之间产生裂痕,她不惜一试。 “我仰慕他的才华,简直可笑。他一个年近半百的油腻大叔,对我来说有什么吸引力,还大学教授呢!他还真是蠢,连我接近他的目的都不知道是什么!” 彭静慈洋洋得意得笑开,那红唇边染着的笑意有十足的嘲弄成份,落入游兰的眼睛里,很是扎心。 “你接近游弋,真得是为了给程家报仇?”这个猜测几乎已经被证实,游兰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她所知道的这个秘密,足以令她的精神崩溃。 “没错!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索性我也不瞒着你了。我跟泓铭在六年前就已经认识了,是在他父亲的葬礼上,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干妈还有个亲儿子在美国。他没有见到干爹最后一面,特别伤心,又查出是因为游弋,研制新药不为济世救人,只为沽名钓誉,才会害死干爹,你觉得他怎么可能罢休?” 彭静慈双手抱住肩膀,她故意把所有的源头都引到程泓铭的身上,把游兰跟程泓铭之间的矛盾扩大。 “所以,他为了报复游弋,让你去勾引他,却阴差阳错得害死了我的母亲!” 游兰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程泓铭做得,可是人在悲伤过度的时候,往往会轻而易举得被仇恨冲昏头脑。 深切的痛楚顺着她的神经蔓延,她感觉胸口的位置疼得特别厉害。 “你说得没错!游弋害得他不能见他爸最后一面,他当然对你那个只会沽名钓誉的禽兽父亲恨之入骨。我又那么爱他,自然愿意为他牺牲。还有件事,你恐怕是不知道的。你爸之所以会迷上赌博,欠下高利贷,落得被人断腿的地步,也是他的功劳。” 彭静慈的嘴唇勾出一抹傲慢的弧度,眉眼间有几分看热闹的笑意,“我看阿铭也没有多爱你,他始终都不肯为了你,放过你那个不成气候的父亲。更或者,他选择跟你在一起,或许是一场更深的报复,更大的圈套。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你跟他……没有一点是匹配的!” 游兰再也听不下去,她拨腿就跑,越跑越快,寒冷的风声在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像刀片般刮在她的脸上。 她感觉自己的心快破碎掉了,疼得她想把里面的东西给挖出来。 “他选择跟你在一起或许就是场更深的报复,是更大的圈套!” 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得徘徊,她抓着马路边的栏杆,慢慢得蹲下身子,曾经那些美好的画面,都幻化成一颗颗极速的子弹,朝着她的身体射过来。 她千疮百孔,万劫不复! 晚上七点,米其林餐厅的顶层。 游兰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浅紫色的合体风衣包裹着略显丰满的身材,桃色的唇釉换成了樱桃红的性感,她特意纹了眉,跟之前的青春风大相径庭。 白皙的皮肤,和艳丽的色彩,美得让人惊叹! 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好好地打扮过,他打电话请她共进晚餐,或许这是最后的晚餐,她应该让他记住她最后的样子。 这个时间点的米其林餐厅应该人满为患,可是今天静悄悄得,从一楼到顶楼,好像都没什么人的样子,只有服务生进进出出,好像还显得挺忙碌。 游兰走到顶层餐厅,发现男人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整面墙都是窗,对面就是云臻酒店,万家灯火尽收眼底,视野想象不到的开阔。 她把手包轻放身边,在他的正对面落座,外面的天是深蓝的,繁星点点映着他们的烛光晚餐,交叠的光晕令人迷醉。 “今晚米其林怎么这么冷清?”一个客人也没有,这不太符合常态,游兰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清冷的声音问道。 “我包场了!”男人把她面前的郁金香形高脚杯拿过来,从醒酒器里缓缓倒出红色的液体,游兰敏锐得察觉到那瓶酒的价格在六位数左右。 “有什么特殊的事吗?这么铺张!”包场米其林餐厅,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不仅是需要钱,还要有足够的面子。 “有道菜,希望你能喜欢!”男人唇边勾着神秘的笑,手掌相碰排出清脆的声音,服务生便托着圆盘子放在他们两个的桌子中间,他用眼神示意她打开看看。 游兰把扣在上面的盖子掀开,里面有个红色的锦盒,锦盒里面躺着一枚珍珠戒指。 游兰把那枚戒指拿在眼前仔细得欣赏着,他这是要应早晨的承诺跟她求婚?没有买寻常的钻戒,而是选了珍珠戒指。 “前几天,我参加一个艺术品展销会,这枚戒指的设计理念感动了我。鲛人之泪,珍之惜之。我会好好珍惜以后的每一天,胖丫头,嫁给我!” 男人的话音刚落,对面的云臻酒店整栋楼都亮起了同样的字,游兰,嫁给我! 她起身站在窗前,对面闪动着的五个字像是印在一副巨大的画卷中,气势恢宏、令人动容。 游兰的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不深,也看不出太多惊喜的成份。 她重新坐回到他的对面,把那枚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尺寸竟然是那样的合适。 “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量了我的尺寸?”游兰晃动着自己的手指,得出这样的结论。 “没有!”他总是习惯性得握她的手指,早就已经感觉出来她的手指有多粗了,根本就不用再去量。 她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真诚和期待。 程泓铭打了个手指响,服务生又抱了一大束娇艳的玫瑰到他的面前,他接过来,单膝跪在她的身边,绵长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爱意,听不出半丝半缕的虚假,“丫头,答应我!我会让你余生幸福的!” 戒指,鲜花,单膝下跪,求婚! 她今天早晨在床上要求的,他全部记在心里,而且用了一天的时间全部都做到了。 游兰并没有去接那束花,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眼神有些冷,而且越来越冷…… 060杀母仇人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漫长到没有终点的样子,她就这样用眼睛不近不远得睨着他,良久也没有开口说话。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仿佛画面被冻结了一样。 男人并不着急起身,她今晚的样子特别美,像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别有风韵。 他就贪婪得看着她,像是在欣赏绝世的珍宝,眼睛落在她的身上根本就挪不开。 “你是想娶我?还是想编织一个无比漫长的报复来给你爸报仇!” 游兰终于开口,她看不清楚眼前的男人,她也看不懂眼前的男人,如果彭静慈说得都是真话。 那他,是害死她母亲的人,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 一个能想出那样阴毒计谋的人,本身绝不会善良到哪里去,她是不允许自己爱上那种人的! “丫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什么漫长的报复,你说得话,我不是很明白!” 程泓铭慢慢得站起身,把手里大束的鲜花放在桌子上,听到她说到“报复”两个字,他的手指不自觉得捏紧,关节处泛着白。 “游弋研制的新药害死了你爸,你为了报仇让彭静慈去勾引我爸!结果……阴差阳错得害死了我妈,对不对?” 游兰一颗心悬着,周身上下的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地,如果他说不是,她会选择相信! “你都知道了!看来我妈说得没错,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早晚都会知道。” 男人长长得吐了一口气,发生过的事情终究是没有办法挽回的,自从他知道她是游弋的女儿,曾经三番两次得想过放弃这段感情,最终他还是存了侥幸。 游兰的心像是坠入冰窟,阴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让她简直无处躲藏。 她把戒指退下,扔回到刚才的盘子里,原来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如此得阴暗,为了报仇什么手段都可以去用。 她根本就不了解他,或许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好!我再问你!游弋他身败名裂之后,是不是你……依然不放过他,找人引诱他赌博,在明知道我是他女儿的前提下,还是打折了他的腿,让他像个乞丐一样生活!” 游兰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湿意,如果真得是这样,那这男人的狠辣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 程泓铭没有出声,即便事实不是这样,他也无从解释,他完全没有办法解释! 他做的,和他母亲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默认了!”见他没有说一个字,游兰斩钉截铁得下了定论,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每个细胞都在痛苦得叫嚣。 “那些……过去的恩怨,可不可以过去?”他眉头拧得厉害,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再追究下去,也没有办法改变。心理学家说过,总是计较过去的人,是没有办法有好的将来的。 “都过去?你怎么说得这么轻巧。死的那个人是我妈,是你害死了我妈!” 泪水像是决了堤,终于夺眶而出,她至今仍然完全没有办法忘记母亲的身体,是怎样在她的怀里一点点得凉下去。 母亲刚刚离世的那一整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几乎天天都是在噩梦中惊醒! 而这所有的一切,这些烙印在生命里无法磨灭的痛楚,竟然全部拜眼前的这个男人所赐。 “你妈死得时候,你还在她的身边,可是我……连我爸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游弋这个禽兽,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足为过,你妈的死是个意外,没有人希望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整件事情他并没有参与,但是他是知情的,彭静慈之所以会那么做,完全是因为他!所以,他不杀伯仁,伯仁也因他而死。解释与不解释,造成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的一句意外,就可以轻而易举换我妈一条命吧!我们两个之间的血海深仇,你早就应该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我,瞒了我这么久!骗人很有意思,还是我的感情本身有那么好骗?” 游兰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无论有多少的爱意,在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她不可能跟眼前的男人在一起! 他们两个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性了! “我瞒你,也是害怕失去你!”男人坦言,深邃的眸子越来越幽暗,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喑哑,像是穿透了心肺而发出来的声音。 “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我这一生直到死,都不想再见到你!” 游兰痛苦得闭上眼睛,泪水已经把脸上的妆冲花了,她抓起手包飞快地跑出了米其林餐厅。游弋说过的话,彭静慈说过的话,他都已经承认了。 来之前她曾经幻想,她爱上的人不会那样的不择手段,可结果让她大失所望了。 他没有反驳,他承认了。 游兰跑出米其林餐厅,坐在马路牙子上痛哭,一张白色的面巾纸递了过来,她抬起哭肿的双眸,眼前的男人是秦风华。 “跟他吵架了!”秦风华坐在她的身边,很近的距离靠着她,他说过会等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 “不是吵架,是分手了,而且再也不会见!”她怎么会再跟杀母仇人惹上瓜葛,那个夺了她心的男人,同样夺了她母亲的命。 “我知道他早晚有一天都会伤到你,所以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等你回头!”秦风华的声音很好听,清清爽爽的透着几分诚恳和深情,他对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我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心思谈感情,恐怕以后也不敢谈了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原本以为找到了此生最爱,到头来她对那个男人连基本的了解都没有,他的算计、阴毒、狠辣,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接受的范畴。 游兰不会再回北辰别墅,以前租住的公寓也被退掉了,秦风华提议带她回自己的家。 他把她安置在主卧,自己睡在客房,他知道她喜欢又大又软的床。 第二天上午,太阳已经升起来很久,秦风华敲了好几声门没有人应,担心她会出什么事,他轻轻得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蜷缩着身子,怀里抱着枕头,衣服没有脱,被子也没有盖,眼角的泪水虽然已经干涸,却依稀可以分辨出痛哭过的痕迹。 秦风华的心像是被攥住,狠狠地疼了一下,难受得紧。 女人的眼眸缓缓睁开,秦风华赶紧直起身子,怕给她造成压迫和不适,“醒过来了?” “嗯!”游兰倏然从床上起身,却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她握起拳头捶打了两下试图缓解。 “我已经替你跟裴度请了假,今天你就好好地休息,早餐准备好了,出来吃饭。” 秦风华的声音是极尽温柔的,就像她是个需要关爱、需要照顾的小孩子。 “我没有胃口!”游兰手指叉进长发里,毫无规则得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的眼神空洞游离,一时半会还不能消化昨天发生的事。 “喝一点汤!”他进一步提议。 游兰看着他充满关切的眸子,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拒绝,男人眼睛的温柔与期待,让她不想去戳伤。 洗漱完,她坐在他的对面,安静得喝汤。虽然他做饭的厨艺跟程泓铭差上一大劫,但是这心意还是挺让人感动的。 “风华,对不起。”她明澈的双眸暗了暗,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跟他道歉。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秦风华停了碗筷,更加专心致志的眼神锁着她,他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着什么! “那天在警察局,我说得话过分了。后来,事情已经查清楚,开车想撞我的人真得不是潘越瑶。” 这件事她一直很愧疚,当时程泓铭昏迷不醒,命在旦夕,她说了很多不顾及后果的话来伤害他! “其实你当时发脾气没有错,我并没有跟她在一起,但是我坚信撞人的肯定不是她。有的人表面看上去张牙舞爪,其实内心深处却并没有那么坏。有的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一直在关注这件事,后来听说好像跟彭静慈有关,但是撞人的女司机自杀了,线索就在那里彻底断掉了。 “你很了解她?她也很依赖你!你有没有想过你们……” 她在心里觉得潘越瑶跟秦风华应该是一对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就真得可以把界限画得那么清楚吗? “没有!”男人斩钉截铁得打断她,补充道:“如果我想过的话,早就会想了,何必要等到今天,我对她是有感情,不过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她应该很清楚,只是固执地自欺欺人罢了。”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昨夜收留我,我会尽快找房子,然后不再打扰你。” 她对他的态度客气又疏离,经历过爱情才清楚爱情是什么,她不会再有那种感觉了。 游兰放下勺子,站起身,忽然就觉得头晕得厉害,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栽倒在地。 朦胧之中,她听到身边的男人惊惧得喊着她的名字,“兰儿,兰儿你怎么了,别吓我……” 061有了身孕 游兰疲惫得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子,鼻腔里充斥着来苏水的味道,她脑袋好像生了锈,却依然迟钝得判断出自己在医院里。 秦风华坐在她的床头,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的样子,黯淡无光的眼神里浸着深深的焦虑,见她苏醒过来他立刻收敛了满脸的忧愁,唇边挤出个温和的微笑,凑到她的耳边,“醒过来了,要不要喝点水?” 她点点头,挺直身体坐起来,一整杯白开水喂到她的嘴边,小心翼翼得帮她支撑着平衡。 喝进口腔里的水流滋润着身体所有的感官,极度的不适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 “我怎么了?”咽掉最后一口水,她淡淡得开口问他,从昨天一天到今天早晨,她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难道是低血糖了才会晕倒。 “你……”男人的五官阴骘得厉害,像是布满了乌云,再也清朗不起来,他低垂着脑袋,欲言又止。 “不会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得了绝症了吧!”人家说人如果长时间大起大落,情绪失控,身体健康就会出问题。 “没有,没有!”秦风华看了眼她焦灼的神色,连忙否认,“你的身体健康的很,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我到底是怎么了?”游兰的俊眉深深得拧起,如果没有问题,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得晕倒。 越来越多的不安涌上心头,她从床上坐起来,有几分心急得道:“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医生。” “兰儿,你……你怀孕了。”秦风华脸上的阴霾更重,她的身体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某种锥心的疼痛在他身上蔓延。 “什么?我怀孕了?”她木讷得重复着这句话,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浓浓的不安参杂着更加无措的情绪,她的手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孩子?是他的?”秦风华的眉头蹙得很紧,像是再也没有办法舒展开来,刚才听到医生这样说,他良久都没有消化掉这样的消息。 “嗯!”游兰点了点头,目光失神得望着前面雪白的墙壁,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了程泓铭的孩子,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孩子不能留。 “你有什么打算?”秦风华压低了声音,一颗心被她紧紧地牵绊着。 “我不会留这个孩子的,我不想再跟那个男人有任何的瓜葛。你帮我,帮我去预约医生,越快越好。” 游兰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的眼睛里闪着坚毅的光芒,她不能让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孩子成为她生命中的羁绊。 “兰儿,这毕竟是一条生命,你想好了。如果你决定把他留下来的话,我会跟你一起承担。”秦风华抓住她的手,她指尖的温度有点凉,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很惊慌。 “我想清楚了,我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你帮我安排手术。还有,家属栏里麻烦你替我签字。”游兰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里面已经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了,悲伤的情绪越来越复杂,她只能怪这个孩子选错了父亲。 “兰儿,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你、支持你!” 秦风华的声音绵绵柔柔的,透着最为真实的关切,她选择不要这个孩子也好,以后就会跟程泓铭断得干干净净的,两个人之间就别再有牵扯。 两天以后的上午,手术室外,护士探出脑袋喊着游兰的名字。 游兰大步流星得走过去,背后响起秦风华硬朗的声音,“兰儿,不要怕,你还有我!” 她回头冲着他笑笑,有几分凄楚的味道,又转头随着小护士进去。 还不到十分钟,她就从手术室走出来了,目光呆呆的不知所从的样子。 “怎么这么快出来了?”秦风华赶紧迎上去,认真地捕捉着她脸上的表情。 “风华!”游兰喊了他的名字后,突然就放声大哭,她被他拥入怀中,泪水很快染湿了他的肩膀,她用哭声来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的手拍拍她的肩膀,带着几许安慰与心疼,温情的眉目染了一片阴霾。 “我舍不得!不管大人犯了什么错,孩子是无辜的。”游兰哽咽着,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耗费了她毕生的力气,刚才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抬头望着晕眼的手术灯。 她突然开口问医生,孩子要怎么样被取出来,医生告诉她要先将胚胎打碎、搅拌,然后再从身体里取出。并安慰她,现在只是胚胎并不是成型的婴儿,让她不要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麻药的针头即将要插进身体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不停得回荡着那几个残忍的字眼,打碎、搅拌。 秦风华牵着游兰的手从医院里走出来,她坐进他的车里,眼神空洞游离。 “我想去米其林吃东西。”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吃饭了,即便她的身体可以撑得住,她怕肚子里的孩子会饿到。 既然决定把孩子留下来,她就要好好得对他! “好啊!我这就带你去。”秦风华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像是冬日里能融化冰雪的阳光,让人感到极度的舒适。 车子稳稳得停在米其林的门口,他牵上她的手走进去。 游兰突然回忆起他们两个第一次牵手的情景,大概也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当时天上落着很有情调的小雪花,她在迈台阶的时候,他顺手就牵起了她,像是怕她会滑倒。 游兰回过身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拉开她面前的凳子,把她安置在座位上。 游兰恨不得点了半本菜单上的菜,还点了杯招牌咖啡。 跟程泓铭在一起的日子久了,不知不觉得染了他的习惯,虽然那味道苦得难以下咽,几天不喝却总是像少了点什么。 “我们不要咖啡,换成热牛奶,谢谢!”秦风华淡淡的声音吩咐着服务生,咖啡里含有咖啡、因对宝宝会不好。 游兰也倏然醒悟过来,她是有身孕的女人,不能够再由着性子来。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今冬好像来得比较早,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冷一些。 菜很快就上齐了,游兰抓起筷子,不挑不捡,大快朵颐。 “慢点吃,别噎着。”秦风华无奈得摇摇头,她这种风卷云涌似得吃法,带着某种强迫自己的意味,看得他直心疼。 咕咚咕咚得喝了大半杯牛奶,她打了个饱嗝,嘴上还挂着牛奶渍。 她看了眼他面前的东西,男人好像一口也没有动。 “干嘛不吃东西?你昨天不是还教育我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吗?” 游兰笑得很是牵强,她要做个乐观积极向上的母亲,女人是脆弱的,但是母亲是坚强的。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得去掉她唇边的牛奶渍,又把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像是在品尝刚才牛奶的味道。 他眉眼间含着的情韵是那么的清晰动人,有几许勾人心魄的味道,已经慢慢长起的黑发,凸显着他摄影师的独特气质。 “在想什么?”游兰双手做成花朵状托着自己的下巴,闪着晶亮的大眼睛看着对面吸引了众多异性眼光的男人,决定把孩子留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突然觉得轻松和释然了。 “我在想如果喜欢喝咖啡的人,没有了咖啡的来源,会不会重新再喜欢上喝牛奶。” 他轻轻缓缓得说着刚才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程泓铭是她的那杯咖啡,而他是她的热牛奶。 她当然知道他问得是什么,重新把刚才装牛奶的大杯子捧在手中,余温在她的手心散开,暖暖的感觉顺着他的手掌一直向内心深处蔓延。 自从与他相识,他给予她的温暖太多,满满的都是关爱,那种被呵护的感觉,像是冬天懒在热被窝里,怎么都不愿意出来。 “可能……会吧!”她低着头看着杯底,大概思考了几分钟的时间,然后抬起头的瞬间,就给出了他这样的答案。 秦风华一下子便笑出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与以往所有的矜持不同,他笑得有点不知所措,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 “你说真的!”他深邃的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好像要确认些什么。 “嗯!”她对秦风华虽然还是没有太多爱情的感觉,没有太多的“砰砰砰”心跳的感觉,但是她已经再也没有魄力去拒绝他给的温暖。 “兰儿,让我做孩子的父亲,我会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不让他在残缺的环境下长大,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呵护他、保护他,伴他一起成长。你相信我会把他视如己出的。” 秦风华眼睛里的真挚难以磨灭,爱屋及乌,他已经爱到了极致。 “嗯!”游兰重重得点了点头,回了他同样温暖的笑,“我相信你会是好丈夫、好爸爸,我一直都相信!” “风华,你答应今天陪我去图书馆的,怎么?你忘记了?”属于潘越瑶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062谁的孩子? 一道尖锐又透着几分不满的声音从两个人上方响起,潘越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靠着秦风华坐下,离他很近很近,一副与他亲密无间的样子。 “不好意思,越瑶,我把这件事给忘记了!”秦风华的唇边勾出尴尬的笑,这几天一直在忙着跑前跑后照顾游兰,他完全把跟潘越瑶的约定忘干净了。 “风华,你怎么可以这样。是你说让我学管理,进修的,现在我名也报了,钱也交了,你这突然撒手不管了。” 潘越瑶一副撒娇的样子,说话间手就不自觉得挽住了秦风华的胳膊,亲亲密密向旁边的男人靠过去。 秦风华面无表情得把胳膊抽回来,拒绝这种与她或许亲密的接触,眼神里有着淡淡的疏离。 “游兰!”有种被拒绝的尴尬,潘越瑶把所有的怒气全都撒在对面女人的身上,她咬牙切齿得叫着她的名字,冷嘲热讽,“怎么?上次在警察局你不是还为那个云臻集团的大总裁发疯,为了他要死要活不惜顶撞警察,现在又回头纠缠风华,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对了,我听说你们俩不是还被媒体爆出同居了,这才多久的时间就被他甩了?” “越瑶!”秦风华厉声喝止,眼睛里散着令人心悸的阴冷。 “怎么,我说她两句你就心疼了?你的心怎么这么狠那?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都视而不见,这个女人她什么也没有为你做过,你怎么对她就是念念不忘的?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 潘越瑶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像是委屈极了,却又强忍着不让一颗眼泪掉出来,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嘴唇咬破。 “越瑶,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你只是我的妹妹,不可能有别的,你死心吧!” 游兰感觉从来没见过秦风华这样的一面,他坚定果决,不留一点点的余地,不给潘越瑶一丝一毫的幻想。 “我也跟你说得很清楚,我是不会死心的,结婚还有离婚的呢!何况你们两个现在什么也不是!” 潘越瑶态度更加得坚决,为了他,她早就已经赌上了前半生,所以,她根本就不介意再赌上后半生。 “风华,我先走了!”游兰旁观了半天,觉得再继续旁观下去好像让三个人更加难堪,于是他决定做先离开那一个。 “你别走!”秦风华紧张得把她叫住,反正今天三个人都在,有些话是有必要说得清清楚楚的。 他重新转过头对着潘越瑶,一本正经的语气,“越瑶,既然今天你来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兰儿,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以后……她就是你的嫂子了!” “你说什么?”潘越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木纳得吐出这样几个字,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乍起的“鸡毛”也全落了下来。 “你不用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没有听错!”秦风华转过身,抿了口杯子里的白开水,轻描淡写得道。 “秦风华,我恨你!”像是火山突然间爆发,潘越瑶冲着他突然得大吼,引得餐厅里的客人纷纷看了过来。 潘越瑶抓起手包落荒而逃,游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突然感到了同样的凄凉。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游兰有些忧心得开口,潘越瑶虽然嚣张跋扈,可她对秦风华的心思怕是没有什么女人可及的。 从小就在一起的情谊,有的时候执念真得是很折磨人的东西。 “不用!我就是要断了她的念想。”男人嘴里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写着难以掩藏的落寞,他也知道潘越瑶怕是这世上最爱他的女人,可是她想要的,他终究是给不了她。 “你真的就一点不喜欢她?”站在女人的角度来讲,潘越瑶挺漂亮的,海藻式的茶色长发,高挑纤细的身材,在女人堆里是绝对的鹤立鸡群。 游兰一度觉得,潘越瑶比她漂亮! “不喜欢,但是在乎!”秦风华简单的几个字,很贴切得概括了他对潘越瑶的感情,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但是认识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点都不在乎。 “上次在警察局,你那样得维护她。事情刚刚发生,你就坚信不是她做的。我想你给警察的口供不是真得,只是你愿意相信她!” 作为旁观者,游兰在那一刻很清晰得察觉,秦风华跟潘越瑶之间是有感情的,至于他们感情的界限是什么,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分得清楚。 即便是当事人,即便他们觉得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其实也未必是真得清清楚楚,因为当局者永远是陷在迷途之中的。 “我太了解她了,她的个性虽然张狂些、任性些,但是她的本质不坏,杀人放火这种事她是不会做的。” 当时他的态度很坚定,无论如何也要把潘越瑶从警察局解带出来。那种眼神让游兰很难忘记,她感觉他对潘越瑶多多少少都有爱的成份在。 “假如……我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跟你在一起,对你是不公平的。” 游兰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留下一片阴影,即便走投无路,她也不想拿自己的感情做筹码。 “兰儿,孩子生下来是不可以没有父亲的。如果将来他上了幼儿园、小学,你怎么跟他解释父亲的事呢?还有,你如果不跟我在一起的话,那个男人早晚会知道。他该是伤你很深吧!你才会这么坚决得要放弃他,即使有了孩子还是要放弃?” 秦风华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可以察觉的到程泓铭带给她的不可磨灭的痛楚。 “你说得对,我不可以让他知道。”如果程泓铭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他肯定会用孩子的名义来跟她纠葛,她不能再见他,不可以再跟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你肯给我爱你、呵护你的机会,对我来说是最幸福的事情。爱情里不是你对我多一点,就是我对你多一点,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张爱玲说我愿意为你低到尘埃里,然后再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他正如张爱玲所言,他所需要的只是守在她身边的机会,甚至不期盼她的爱。 “我会努力……”游兰眼睛逐渐的湿润,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她会努力接受他给予的幸福,她会努力去适应没有程泓铭的日子,她会努力去爱上他。 他们重新谈起了恋爱,像很久之前那样,他记得她所有的小嗜好,她也努力回馈他更多的小甜蜜。 只是有的时候,她还是会因为看见了某件东西而突然得失神。 程泓铭没有再找过她,大约也已经清楚她跟秦风华在一起的事实。她接受不了曾经的血海深仇,他就只能够将她放生。 大约过了一个月,游兰的手指套上了秦风华买来的钻戒,她时常会看着那只戒指愣神,想起曾经有人送她的珍珠戒指,告诉她鲛人之泪,珍之惜之。 不过她与那个人,再也不可能有缘分了! 她本来是要出去找公寓的,可是秦风华担心她一个孕妇照顾不好自己,于是就把她安置在自己家里。还是她睡主卧,他睡客房。 一个星期后,游兰去上班,刚刚走到盛世的门口,背后就响起女人的声音,是潘越瑶。这个女人可真是阴魂不散,纠缠不休。 “潘大小姐,你又想做什么?”游兰每次与她见面,她总是充满了敌意,为了得到秦风华的爱,她的性格在一点点得扭曲。 她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噗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吓得游兰连连退后了两三步。 “游兰,我求求你,你把风华还给我好不好?或者你提出条件,只要你能放弃风华,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潘越瑶的眼睛里有明显的红肿,像是已经哭了很久的样子,往日里的戾气也在一点点得收敛。 “秦风华是个人,不是什么物件,怎么能说让就让出去?你这么说话既是对她感情的亵渎,也是对我的亵渎。” 这个女人真是令人无语,不过看到她跪在自己面前,游兰心里更多的是酸涩,她可以为秦风华卑微到这种程度,她爱爱情胜过爱自己。 “你不答应我?呵呵。”潘越瑶笑得凄然,泛着几许苦涩,眼睛里的绝望已经到了极点。 “潘越瑶……你先起来,你一个潘家大小姐,人来人往的,让别人看见你跪在这像什么样子,你快起来!” 游兰有些尴尬得伸手去拉她,潘越瑶不但不起身,眼神里的绝望更加的浓重,她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可以失去秦风华。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肯不肯把风华还给我?” 潘越瑶一头长发乱得没有章法,憔悴的脸上挂着泪痕,目露鱼死网破的凶狠。 “好,潘大小姐,既然你喜欢在这里跪着,那你就跪着吧!” 游兰很是无奈得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却看见潘越瑶从包里掏出一把白刃闪闪的匕首…… 063爱不爱她 “潘越瑶,你……你要干什么?”她是个多么疯狂的女人,游兰心里清清楚楚,有很多的人面对爱情时,会偏执到我得不到的,别人也甭想得到。 游兰以为她抓着那把匕首是为了刺向自己,条件反射般后退了两步,潘越瑶手里的匕首没有刺向她,而是瞄准自己的心脏,狠狠得刺了下去。 “啊……”游兰惊得尖叫出声,潘越瑶胸前的血迹很快将衣服染红,慢慢得倒了下去。 “潘越瑶,潘越瑶?”游兰跪在地上,脸上的血色褪尽,她把潘越瑶抱在怀里,万万没有想到潘越瑶会这样伤害自己! “如果……我彻底失去他,我活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过去……我……对不起……你,你以后……要好好爱他,答应我!” 潘越瑶撑着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抓住游兰的衣领,然后手垂落下来,她在她怀中昏迷了过去。 游兰赶紧拨打了120,救护车下来的医生对潘越瑶展开急救,十几分钟后推进了手术室,红灯亮起,游兰焦急得踱着步子。 秦风华从外面冲进来就要往手术室里闯,游兰在他身后紧紧得抱住他,“风华,你不要这么激动,医生正在抢救,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我不知道她会这样的!”秦风华一拳打在雪白的墙上,手指立刻染上了血迹,他后悔自己不该说那些狠话。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接着时间的隧道打开,就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早长莺飞的春天,他和潘越瑶在公园的草坪上追逐,她总是怕追不上他,清脆的声音扬起,不停得喊着,“风华哥哥,风华哥哥……” 他会放慢着步子,故意让她追到,然后两个人手牵着手,向着远处的绿色空地跑去。 再大一点点,她会跑到他的面前,稚声稚气得问他,“风华哥哥,长大以后,你要娶我当老婆好不好?” “好!”他清清脆脆得应着。 “那咱们拉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不到十岁的潘越瑶笑得前仰后合。 再后来,他们上中学了,正值青春懵懂期。 “风华哥哥,你最近为什么老是躲着我,阿姨还说让你多关心我的学习,你老是对我爱答不理的,怎么帮助我吗?” 她从私家车上跳下来,伸出双臂拦住了他的自行车。 “越瑶妹妹,我又不是老师,你有不会的问题!可以去问老师啊!” 他蹙着眉头敷衍,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老是躲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不说,信不信我每天在大门口堵你!” 潘越瑶双手掐着自己的细腰,一副刨根究底的模样。 “好吧!你非要问清楚我就说明白,你别到处跟别人说你是我媳妇,小时候说过得那些玩笑话怎么能当真,你羞不羞?” 秦风华说着说着,把自己的脸都给说红了,他是小班长,怎么能起这坏影响嘛! “什么玩笑不玩笑的,咱们俩拉过勾的,风华哥哥,你休想抵赖!”潘越瑶眼睛里含着泪,赌气得跑开了。 十八岁生日那天。 她点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印了个甜甜的吻,幸福的感觉像蜜一样快漾出来,她决定不再叫他哥哥,“秦风华,我爱你!” “越瑶妹妹,别胡闹行吗?”他知道避无可避,这丫头从小到大就是喜欢黏他,说不定以后交了男朋友就不会这么粘人了。 “秦风华,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我已经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你以后别再把我当小孩,你不接受我没关系,但请你尊重我的感情。” 潘越瑶一本正经得大声喊着,男人略显无奈得摇了摇头。 再后来,秦风华和游兰在一起。 “你跟她是认真的吗?” “当然,谈感情当然要认真。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给我找个妹夫。” “秦风华,你要敢跟她在一起,我就去出家做尼姑。” “一路走好,师太!” “你……” 秦风华查出感染恙虫病,决定跟游兰分手,在heaven酒吧。 “你真的就这么爱她,为了她好,假装背叛她?让她恨你一辈子?”女人画着很美的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这么美过。 “只要她能忘下我,就好!”秦风华声音里浸着难以言说的痛楚,他不能够拖累游兰,一点点都不能够。 “我p了一些照片,刚刚传给她了。估计你那个女朋友很快就会到。”她把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他,里面全部都是精彩的“赤搏”图,把他们两个的脸移花接木过去。 秦风华只瞥了一眼脸就红了,眼睛转向别处,“都告诉你了,这些没必要!” “要让她死心,这些非常有必要。你脸红什么,你跟她好了这么久,难不成还为我守身如玉来着?那你不是白来这世上一遭?” 潘越瑶趴到他的耳边,软软糯糯的声音道:“要真是这样的话,不如我给你开开荤!” “傻丫头,别胡说!我只是让你陪我演戏。”秦风华端起面前的白开水,刻意避开她的亲密。 美国街头,他病入膏肓,晕倒在栏杆下。 “风华,风华,你睁开眼睛看看,是我啊!你醒过来,你答应过要娶我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 秦风华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女人的喊叫,她不停得摇晃着他的肩膀,期望把他从梦中叫醒。 “越瑶妹妹,这一生是我辜负你了,对不起!”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以为就要昏睡离开这个世界,却没想到睁开眼睛,已经躺在麻省总院。 “詹妮博士刚刚研制出一种恙虫病毒新药,风华,你有救了。” 潘越瑶的声音温柔却坚定,她高兴地在哭,很安静得那种哭,无声无息,只是不停地掉着眼泪。 这些画面像是过电影般在秦风华的脑海里出现,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不管她是朋友,还是“妹妹”,他不想失去她! 他略显颓废得坐在长椅上,十指插入头发里,用力得揪着。他还是不够了解她,也从来没有真得去正视过她的爱,没想到她竟然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六个小时后,潘越瑶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医生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麻药的劲头还是没有过,她仍然处在昏迷当中。 秦风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憔悴的容颜,一颗心都揪紧了起来,她从小就是个特别爱美的姑娘,很少不化妆就出去。 可见他要结婚的消息,给了她多么致命的打击,让她失去了生活的希望,生活下去的勇气。 在这一刻,他才真切得感受到,他这么多年到底带给了她多少的失落与痛楚,无可估量的情感债。 秦风华陪着潘越瑶在病房里面,游兰静悄悄得站在外面。 “风华,风华……”病床上的女人并没有醒,只是迷迷糊糊之中还在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透着担忧与恐惧,像是要去抓住些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恐惧。 “我在,我在呢!”秦风华赶紧握住她的手,希望给她十足的安全感,女人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逐渐安静下来,又重新陷入了梦境。 “越瑶,对不起!”秦风华痛苦得闭上眼睛,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刚才在手术室外面,他害怕到每个细胞都在颤抖。 游兰一直站在外面,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幕幕,突然就做出了决定,等到他从病房里走出来,她温柔大方得迎了上去。 “风华,我刚才已经问过主治医生了,幸亏送来的及时,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你不要太担心!” 游兰伸手抻了抻她的衣袖,淡淡的声音安慰他! “兰儿,越瑶的性子很烈,她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所以,我一直以为她非要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没有得到过,不甘心。她惯会耍小脾气,使小性子,我也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终究会成熟起来!直到在美国的那段时日,我才正视她的感情,可是没办法我并不爱她。爱一个人时间长了,会演化成一种习惯,同样,不爱一个人,时间长了,或许也会成为习惯吧!” 他牵过她的手,安置她坐在长椅上,自己静静得坐在她的身边。 “手还疼吗?”刚才他疯狂得举动,让她很心惊。 他低头看着手背上的点点紫红,冲着她摇了摇头,男人汉大丈夫这点疼算什么。 “一辈子很长!谁也不知道自己会爱上谁,不会爱上谁!而且,你是不是爱她,有的时候连你自己都不是真正的清楚!” 游兰轻轻得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又有些释然得道:“我想潘越瑶对你,就像是空气一样,她存在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她。如果她真得离开,你又会心痛的窒息。假如她今天没有能够脱离危险,如果你真得失去她,那种伤痛你确定自己可以承受吗?” 秦风华低头不语,在听到消息的那个瞬间,他心中的痛楚难以掩饰,他甚至开始混淆对潘越瑶的感情。 “可是兰儿,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才有机会在一起,我更加不想失去的人是你!” 他抬眸静静得望着她,满眼的坚定与果断。 “可是我不会爱你超过自己的生命,潘越瑶却会!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一个半圆,找到了另一个半圆人生才会完整。” 游兰微笑着把手上的钻戒退下来,摁在秦风华的手心里…… 064他的阴谋 “你相信我,潘越瑶才是你的半圆!才是能与你这一生契合的人。” 游兰冲着他淡淡的笑,有几分苦涩却也有几分释然。她起身正准备离开,秦风华突然握紧手里的戒指,随着她站了起来。 “兰儿,你跟孩子怎么办?”秦风华蹙紧了眉头,心里一揪一揪的疼,这个善良的女人,总是会为别人考虑的太多,为自己想得太少。 “我会好好得照顾自己的,放心!” 她回转过身,给了他一个璀璨又明艳的笑,那眉眼间的华泽,美得让人心动。 “兰儿……”秦风华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得唤着她的名字,他与她之间历经风浪、兜兜转转终究是没有缘分的。 他收回凄楚又留恋的眸光,折身走回到病房里,潘越瑶已经睁开了眼睛,淡然得看着他。 “越瑶……你醒过来了……”男人脸上是难以掩藏的喜悦,刚刚医生说过只要她人醒过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风华哥哥,是我太任性了,让你担心了吧!”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突然把想不明白的事想明白了,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既然他只是把他当妹妹,她不该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这么难堪。 “都快十年了,你没有叫过我哥哥!”从她十八岁生日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叫他哥哥,时间过得真快。这声风华哥哥,带着太多往昔抹不掉的记忆,让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是死过一回的人,现在活过来了,那些事情,大约已经变成上一世的了!” 她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淡笑,醒过来之后,她就决定了,余生很长,她不为难自己,也不再为难他。 “可是我都习惯你叫我风华了,刚才在手术室外面,我紧张得心跳都要停了。我自己进手术室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突发的事件像个巨大的车轮将他的理智碾压,分不清那种痛彻心扉的在乎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只是脑子里有个声音从未停歇得叫嚣,他不可以失去她。 “你会紧张我?”潘越瑶的脸上抚过点点的惊喜,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即便真得紧张也没有表达出来过,听上去有几分暧昧。 “瑶儿,我一直都紧张你,一直都在乎你!”秦风华很认真得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从来都没有变过。 就像游兰曾经说过的,她或许真的是他的空气,存在的时候并未察觉,失去以后才会感到窒息。 “我知道!”她慢慢得转过头看向天花板,眼睛里的光泽全部暗淡下来,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凄楚,“你把我当妹妹一样紧张嘛!” “你用匕首刺入心脏,不光是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要刺死住在里面的我吧?” 如果有个人住在你的心房,却没办法出现在你的眼前,这种感觉未免太过凄楚,他终于体会到她的痛不欲生。 “风华哥哥,我太疼了!”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还是被他几句话全部勾起,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出来,很快就打湿了枕头,她已经承受不了那种噬心锁骨的感觉,与其让她看着他属于别人,还不如让她就此逃离这个世界。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疼!我跟你拉过勾的,我不该失言,对不起。”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答应过要娶她,可能那一刻就已经决定这一生了吧! “你?说什么?”她看着他一点点得靠近,俊美的脸颊在他的眼前放大,他小的时候眼睛就很漂亮,她很喜欢抱着他的大脑袋,从他的眼睛里找寻自己。 “游兰跟我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现在有点混淆,不知道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但是我清楚,我不可以失去你,你是不应该属于别人的存在。” 相识了太多年,太多的画面堆叠起的感情,不是可以轻而易举放下的。与她的生命比起来,他宁愿不再追逐爱情。 “我终于等到了!”潘越瑶扯着嘴唇笑开,泪水却像断了线的主子不停得掉落,他的手指轻轻得抚去她眼角的泪珠,一个浅浅的吻落了上去。 “瑶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为我落泪!”游兰说潘越瑶是他的半圆,他从来没有想过失去她的人生会怎么样,现在看着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真得有点后怕。 失去她,他的人生恐怕也不会再完整吧! 盛世酒家。 “额……”游兰孕吐反应得很厉害,在洗手池旁不停地作呕,过了十几分钟的功夫,手机微信里跳出了裴度的头像。 “来我办公室一趟!”只有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信息,分辨不出什么情绪。 游兰赶紧平息好了情绪,用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裴度端着咖啡杯,满脸的阴霾,看向她的眼神凛冽寒澈。 “你怀孕了!孩子是谁的。”他的声音冷冷得,抿了口咖啡,用手掌托着杯底,苦咖啡的味道很浓,却怎么也抵不过他内心深处的酸楚。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男人长了双什么眼睛,她是在公司孕吐了很少数的几次,就被他给发现了。 “秦风华的?还是程泓铭?”他捏着杯把的手不由自主得紧了紧,眼睛里的阴霾不自觉得加重,他还是没有把她保护好。 “谁的也不是,他是我的。”关于孩子的身世,将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她不想再跟那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游兰,你还没有结婚呢?就怀了不知道谁的孩子?看你这意思,还想把这个孩子留下?”裴度感觉胸口的位置都要裂开了,却极力得隐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对,我要留下这孩子。”游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那里面有个小生命,她突然感觉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她。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她会为了那个小生命坚强。 “你疯了吧!游兰。先不说别人的唾沫星子会淹死你,你有能够养活这个孩子的经济基础吗?你有房子吗?有积蓄吗?你以为单亲妈妈这么好当的?” 裴度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以哥哥教育妹妹的口吻来教育她。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我也不能因为别人异样的眼光,就杀死我的孩子。这么残忍的事,我不会做!” 游兰眸子里的坚定,来自于女人天生的母性,她虽然不能够跟程泓铭再在一起,却一定要养大这个无辜的孩子。 “既然你这么爱程泓铭,为什么要跟他分开!”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凉了,他低头晃动着里面的液体,眸色越来越深邃。他了解她,那个孩子只可能是程泓铭的。 “他跟当年害死我母亲的事有关,准确的说……是他指使的那个女学生,陷害游弋,并且阴差阳错害死了我的母亲。那个女学生,其实就是彭静慈。” 既然裴度已经猜到了,她也不打算隐瞒下去,他是她的亲人,有些事她也有权利知道。 “你说……当年那个女学生是彭静慈?程泓铭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年那件事被压了下来,几乎没有什么人查出那个女学生的背景,她也很快出国了,其实这件事是个圈套,还跟程家有关系。 “游弋研制的一种新药,有一项没有通过过敏性测试,阴差阳错的害死了程泓铭的父亲。他就联合那个女人,害得我……家破人亡。” 隔在她跟程泓铭之间的血海深仇,是永远也没有办法跨越的鸿沟,她没有办法再爱他,没有办法再接受他。 “说不定……他接近你就是为了报复,你还要留下他的孩子。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让一条无辜的生命延绪这段仇恨?” 裴度的眼睛里掠过暗芒,他费尽心思才把他们两个拆开,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个孩子。 “这是我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他。表哥,你不用劝我了。” 游兰说完就头也不回得离开了总监办公室,玻璃门被带上,屋子里的男人把手里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碎了一地的瓷片,也无法将他的愤怒消减半分。 他白白做了那么多努力,回忆之门打开…… 两个月前,彭家别墅的门口。 “彭大小姐!”裴度靠在黑色的车身上,手指勾着墨镜的一条腿,喊着刚从家里走出来的彭静慈,她穿着运动装,每个周六都有跑步的习惯。 程泓铭喜欢运动,她也让自己努力追赶他的步伐。 “裴总监!”因为曾经在云臻酒店合作过中档酒的进口,她跟裴度有过数面之缘。 “彭大小姐,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公事。程泓铭坐到副总裁的位置,替代了你的父亲,又重新跟我的下属在一起。彭大小姐,曾经为他付出那么多,这口气,怎么可以咽得下!” 裴度已经调查清楚了一切,但他不是拆散游兰跟程泓铭的合适人选。 “裴总监,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明白。”她确实为了程泓铭付出太多,当年只是为了平息干妈的仇恨,她就连清白都可以牺牲。然后追随程泓铭出国,在国外陪了他五年,又跟着他回国。 她做得一切,程泓铭并没有看在眼里,她为他父亲报了仇,他却并不领情。 “明人不说暗话,当年那件事,我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你靠近游弋只是想让他身败名裂,根本就不是真得爱他!不如……你把这件事全部推在程泓铭的身上,这样程泓铭跟游兰之间,就有了没有办法跨越的隔阂!” 裴度的唇边勾出阴险的笑意,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程泓铭跟游兰再在一起…… 065神魂颠倒 “看来裴总监调查的还不是很清楚,当年那件事情不是阿铭的主意。是我干妈她咽不下这口恶气,所以才布置了这个圈套。就连后来,游弋借高利贷被打断了腿,也跟阿铭没有半点关系。” 彭静慈当然不愿意看到程泓铭跟游兰亲亲密密的在一起,她虽然是因为深爱程泓铭才会为他父亲报仇,但是这件事程泓铭并没有领她的情,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情。 “其实有没有关系,完全是你说了算。你是其中的当事人,你说有关系就是有关系。程泓铭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他想跟游兰解释,也不会把自己的母亲供出来。男人跟女人的思维不同,有的男人讲担当重责任!” 程泓铭虽然跟裴度没什么接触,但他冷硬的气场和非同寻常的气度,不像是会把自己的母亲做得肮脏事和盘托出的风格。 他就赌程泓铭不会明明白白的解释,至少游兰知道了事实,肯定会心生芥蒂。 裴度的眼睛里有几许明明灭灭的光泽,言语之间大有深意,他或许不够了解程泓铭,但有些事情他想去赌一赌。 “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一层,即便整件事情都跟阿铭没有关系,死去的那个人都是他父亲。他不可能撇的一干二净,如果我咬死了他是幕后主使,即便他解释,游兰也难免生疑。何况,他很有可能为了干妈接了这盆脏水。” 揭露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能让他跟游兰分开,她不惜一试。 “没错!只要游兰认定了这件事是他所为,他们两个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裴度的唇边绽出阴险的笑意,他为了查这件事费尽心思。因为他心里清楚,程泓铭在游兰心中的位置与任何男人都不同。 “既然你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情,为什么你不去告诉游兰反而让我去说呢?” 彭静慈双臂抱在胸前,一丝不屑的眼神睨着眼前的男人。 “你是当年事情的当事人,如果你去说的话,更加有说服力,也能更好的还原事实真相。” 裴度思来想去,告知游兰这件事的最佳人选,非彭静慈莫属。 “你为什么要帮我出这样的主意?总不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照他所言,她是被程泓铭给诓了,所以应该拆了程泓铭的爱情,好好得出出气。 “像彭大小姐这样美丽,谈吐又文雅的女人,就是应该匹配程泓铭这样的富家公子。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几千年前传下来的老话,总归有它的道理。至于游兰,她跟程泓铭是不般配的,难道彭大小姐不这样觉得?” 裴度的眉毛挑了挑,话语间藏着许多的意味深长。 “天底下不符合道理的事情多了,裴大总监偏偏要来管这一件。看来,你是对那个游兰别具心思?” 彭静慈直接说出问题的实质,她才不相信他有那么清闲多管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闲事。 “我跟游兰的关系,不需要向彭大小姐解释。我说得这个办法,彭大小姐应该好好思量。” 裴度冲着他微微点头,然后钻进了自己的车里,他相信彭静慈跟他是一类人,一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主意。 果不其然,游兰拒绝了程泓铭的求婚,并且跟他分手了。那天晚上,他就坐在车里,看着游兰痛哭着从餐厅里跑出来。 不管她身边会出现什么样的男人,他都会不遗余力得把他们分开,无论用任何的办法,游兰是他的。 回忆的画面收敛起来,裴度望着洒落满地的碎瓷片,一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游兰竟然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他深爱的女人有了别人的孩子,这是他没有办法可以承受的。 晚上,游兰回到租住的公寓,脑海里不停地出现裴度白天里说过的话。 你以为孩子是好养的嘛?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不仅对他的成长不利,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你。确实如此,她以后的路可能会很艰辛。 目光不经意得落在阳台上,她搬了新的公寓,那盆他最初送给她的凤尾兰,已经开始枯萎,甚至是凋零。 万如意说过,兰花是最难熬过冬天的,这盆价值连城的凤尾兰终究还是没有能够熬过今冬的寒风凛冽。 她把手机拿出来,手指情不自禁得落在屏幕里程泓铭的名字上面,自从那天她拒绝了他的求婚,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一次都没有再联系过。 他好像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了,仿若再也不会出现。 他的父亲被游弋害死,他是她的杀母仇人,这样的血海深仇,终究是没有办法跨越,他不出现也好,时间长了,日子长了,他大约就淡出她的生命了。 只是回忆有一箩筐那么满,夜深人静的时候,心痛的感觉还是会侵蚀她的每根神经。 游兰拨了个号码过去,声音里含着哭腔,“贼婆娘,我想见你!” 不到十五分钟,万如意就出现在她的面前,拥着她入怀,朗声安慰:“有孩子,这是好事啊!你知道吗?姐妹我是不婚主义,可是作为女人我们如果不做母亲人生就是不完整的。所以,我已经决定去精子库弄一些出来,到时候孩子就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你这多好,省掉去精子库的麻烦,也省了好几万块钱,是好事儿!” “可是我的家人都不同意留这个孩子!”游兰怅然若失。 “你那个爹,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他还好意思发言。”万如意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不是我爹,是我表哥,和我大姨。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都已经决定要他了。” 游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再过一两个月肚子就要大起来了,到时候公司的人怕是会都知道了吧! “丸子,你够勇敢的。我服你!这几天我也闲得难受,明天开始我送你去上班。既然是孕妇,就要享受孕妇级别的待遇。” 万如意拍了拍胸脯,很有诚意得道:“孩子生下来,我就是他的干妈,我现在不仅是保护你,也是保护我干女儿。” “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孩?” “我掐指一算,你缺一件小棉袄。” 第二天早晨,万如意果然开着骚红的宝妈等在楼底下。 盛世门口停车的时候,她们碰到了裴度,这是万如意第一次见到裴度,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的身高、他的样貌、他的背影,太像了…… “喂,喂,喂……”游兰喂了三声,万如意还在失神,她只好趴在她的耳朵边,喊了一声贼婆娘。 “刚才,刚才那个男的……男的是谁?”万如意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眼睛死死得锁着裴度的背影。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像到难以分辨的程度。 “他呀?我们公司的总监裴度!”游兰唇边勾着淡淡的笑,这个姐妹儿花痴病又犯了。 “我要追他!”万如意斩钉截铁得抛出这四个字,眼睛里刷刷得冒着“火星子”。 “贼婆娘,他不但是公司的总监,我的顶头上司。还是我表哥,你老人家能不能高抬贵手。”游兰一向明白她对男人的态度,以玩弄为主花样玩弄为辅。 “他是你表哥,我的机会就更多了。我一定要把他拿下。丸子,我是认真的。” 万如意勾住游兰的脖子,说话的声音完全得一本正经。 “你这是第一次见他,至不至于这样子?我表哥这个人,自从我认识他,他好像就没有对女人感兴趣过。我一度怀疑他是gay!” 游兰真得产生过这种怀疑,裴度已经快三十岁了,大姨因为他的婚姻大事着急的不行,可他自己半点都不上心。 “我不怕!我是谁?帅哥杀手。就算他是弯的,姐妹儿也能给他掰直喽!” 万如意信誓旦旦要征服裴度的样子,然后她从车里拿出个小本子,很认真得要记些东西,“丸子,你表哥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物件?有什么特殊嗜好?” “贼婆娘,你能不能看在他是我表哥的份上高抬贵手!” 游兰双手抱拳,完全是求饶的姿势,这么多年万如意都没有好好谈过一段感情,游兰也没见她对哪个男人用心过。 “丸子,我真的是认真的。你相信我这次行不行?我对他……一见钟情。” 万如意把小本子合上,手指按在自己的胸口,一副要醉了的表情。 游兰无语得摇摇头,“你老人家换男人的速度比换衣服都快,一个月……不用,半个月之后你要是还说喜欢他,我帮你!” “此话当真?”万如意满脸惊喜。 “当真!” 然后,半个月之后。 万如意塞了件西装给游兰,让她转交给裴度。 “意大利订制?你只见了我表哥一面,就送这么昂贵的礼物?再说……这尺码方面?” 万如意甩出十几万定衣服,她虽然有钱,却也极少这样大方。 “尺码一定合适,就像我跟他,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合适。” 万如意笑得花痴,陶醉到不能自拔的样子。 “贼婆娘,你要真得对我表哥动了心,我倒是愿意给你牵这红线。表哥也老大不小了,我大姨为他的事愁得长了不少白头发。” 游兰接过那件衣服拎在手里,按了按她的肩膀,“等我的好消息!” 游兰轻轻得敲响了总监办公室的门,拎着订制西装蹑手蹑脚走进去,裴度正低头批改着文件,专心工作的样子确实有几分迷人。 站在女人观察男人的角度,他长得也的确不赖,难怪万如意那贼婆娘为他神魂颠倒的…… 066被人倒追 “找我什么事?”裴度手里的笔行云流水得写着些什么,动作很潇洒,侧脸的轮廓勾蕴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有个礼物,是送给你的。”游兰把订制的西装轻轻得放在桌子上,万如意那贼婆娘千叮咛万嘱咐,勿用她多言,里面的卡片说得清清楚楚。 裴度把手中的笔落下,抬眼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小女人,心底深处流过一股暖流,唇边勾着淡淡的笑,“算你还有良心,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游兰的大脑火速得飞转,各种节日信息轮番跳过,终于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今天是裴度的生日,她这个做妹妹的早就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那个贼婆娘,信息收集工作还做得挺到位。”游兰小声的嘀咕着,她都不记得的事,万如意竟然给调查出来了。 “在说什么?”男人撩起好看的眸子,紧紧得盯着她,她今天的样子有些与众不同。 “没……没什么,生日快乐!这个……要说的话,都在衣服的口袋里,你好好看看!好好看……”游兰脸上挂着神神秘秘的笑,说完就退了出去。 裴度把袋子拿到近前,意大利订制西装的手感舒适,这一身要价值十几万,他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摸出上衣里面的卡片,上面写着的信息简单明了,“上岛咖啡厅,晚上七点半,不见不散。”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已经有好多年,她都不曾主动约过他。 晚上七点,裴度就穿上了那身意大利订制西装来到上岛咖啡厅,他坐在挨着窗子的角落里,悠悠的眼神望着外面的夜色。 楼下,游兰跟万如意在车里。 “贼婆娘,你对自己下手可真狠!新割的双眼皮,新接的长头发,啧啧啧,真是没有丑女人,只有不会打扮和不愿意花钱整容的女人。” 万如意这身打扮,刚才站在她的面前,她都没有认出来,是完全脱胎换骨的。 “我打听了,你表哥喜欢长头发的,有女人味的。我这完全符合他的标准,你就乖乖在这等着我凯旋归来。” 万如意眨了眨眼睛,就下车迈着淑女的步子走进了上岛咖啡厅。 “裴总监,你好,我是万如意。”落落大方的淑女,看不出伪装的痕迹,然后落座在他的对面。 “不好意思,万小姐。我不是一个人。”裴度听过万如意的大名,她是游兰的死党,两个人亲如姐妹。她什么都没问就坐在对面,这样直辣的性子,让他有些不适应。 “当然不是一个人那!收了我的衣服,请我吃顿饭,这买卖好像挺划算的吧!” 万如意倒了杯柠檬水,吸管一下下戳着杯底,耐心寻味的眼神盯着他。 “这衣服?你送给我的?”裴度瞬间觉得不舒服起来,他也奇怪游兰怎么会拿出那么多的钱给他买衣服,却没想到她是在帮别人,“看来有些事,是我误会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万小姐是游兰的闺蜜,有什么我可以帮的上忙的嘛?” “万小姐,万小姐,多生分。你可以叫我如意,小如,都可以。” 万如意今天走得是淑女风,那莞尔一笑很有勾人心魄的神韵。 “你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肯定不是为了拉家常的。我喜欢有话直说,不喜欢拐拐绕绕。”裴度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暧昧,表现出来的态度十分生硬。 万如意却是愣住了,当年她追求虞禾,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而裴度所说的话,跟虞禾的口吻如出一辙。 微表情,小动作,都是一样的,她不由得看呆了。 “那我就不拐也不绕,裴度,本姑娘看上你了!”虽然“久经沙场”,她却表现得很是小女人,仰慕的眼神里灌满了爱意。 “承蒙万小姐错爱,我现在正值事业的上升期,暂时没有谈女朋友的打算。这身衣服很有质感,但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家餐厅我可以签单,万小姐想吃什么随便点,失陪。” 裴度满脸黑线,大步流星得朝着门口走去,刚出来餐厅,就把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 “表哥……”游兰小心翼翼得喊着他,看着他走路带风的样子,有几分说不出的怯懦。都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这样子发脾气了。 裴度睨了她一眼,抓起他的手腕,径直朝着自己的私家车走过去,游兰踉跄着,被他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男人大角度得扯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的路,“你是闲得没有事做了吗?学着给人家做红娘!” “表哥……”游兰陪着笑脸,好言好语得:“我这不也是为大姨分忧嘛!如意心眼儿好,人又大方,也算有气质款的,追她的人可多了。人家肯送那么大手笔的礼物给你,证明她对你肯定是特别有意思的。” “你还挺热心的!”他声音冷冷得,余怒未消的样子。 “表哥,人家好歹也是我的姐妹儿。你怎么能这么不给面子嘛!就算不喜欢,吃顿饭也不会怎么样嘛!” 游兰陪着尴尬的笑,事情没有办好,万如意肯定不会让她耳根子清静了。 裴度没再说话,车子里弥散着死寂,终于在他的小区门口停下。 他拖着她的腕子上楼,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表哥,表哥,我是孕妇哎,走楼梯,你小心点。” 裴度的心恍然一震,她的肚子虽然没有显,孩子在肚子里应该也有两三个月了,孕妇走楼梯如果不小心的话,是很容易出什么事的。 他拉着她进了卧室,当着她的面把那身西装脱下来,扔到她的面前,“替我还给万小姐,以后别再做这种无聊事!” 她竟然想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生气过。 “表哥,如意她有什么不好,至于把你气成这样?” 游兰百思不得其解,被人表白、被人喜欢,怎么说也都是好事,就算心里不接受,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啊! “抱着她的衣服滚出去!”裴度手指指着门口的方向,他像是真得发了怒,眼角眉梢全是浓浓的阴郁。 游兰只好把西装叠起来,抱着走出裴度的家,在路边打了出租车,拨通万如意的电话,“贼婆娘,你到底干什么了?把我表哥气成这样!”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表白了。他是我的菜,我喜欢他拒绝我的样子,如果他接受了我,我会觉得完全没有挑战性呢!” 万如意在电话那头“咯咯咯”的笑着,根本就不在意今晚被拒绝。 “你们俩都是奇葩,其实我倒觉得你们这对奇葩挺合适的。不过,你俩这事我不敢参与了,表哥刚才发了好大的无名火。” 游兰咬着嘴唇抱怨,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莫名其妙就被训了一顿,真是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放心,我自己就能把他拿下。”万如意信誓旦旦。 第二天,快递小哥送来星巴克到总监办公室。 裴度一脸茫然,“我没点咖啡?” “有位女士帮您点的,说是爱心咖啡!”快递小哥放下就走,裴度拿起来就扔进了身旁的纸篓里。 有位女士?定然是那位万家大小姐。 脑海里出现了昨天游兰说过的话,她说她是孕妇,走楼梯的时候应该小心一点。 “如果……她不小心摔了一脚,那孩子……”裴度的眼睛里藏着一丝怨怒和狠厉,他用内线拨通了游兰的电话。 “你把这几份文件拿给楼下设计部,让他们注入今期的销售理念,最快拿出合适的方案。”裴度在文件上勾勾画画,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跟素日里看不出区别。 “好的。”游兰应着,然后闻到很香浓的咖啡味道,看来是万如意的爱心咖啡,又被当让垃圾扔掉了。 她无奈得摇摇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她是感受到万如意的认真了,自从她那天说要追求裴度,就没有再跟其他的男人玩过,这是前所未有的状况啊! 万如意是真得喜欢上裴度,可是裴度这里要怎么办呢?明显的襄王有心神女无梦。 “怎么还不走!”裴度很是不耐烦得催促,抬眼冷冷得看着她。 “那个……你要是不喜欢喝咖啡的话,可以给我啊!扔了多浪费。” 游兰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脸上挤出十分牵强的笑容。 “转告万小姐,让她不用白费心思了,不会有用的。” 裴度一脸阴郁,对万如意的做法呈现出极度的无奈和不屑。 “我……我去设计部了。”一个是她好闺蜜,一个是她表哥,一个满腔热情,一个冷若冰霜,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游兰从总监办公室走出来,摁了电梯的按钮,没有任何反应,电梯好像在检修。 于是,她只能走楼梯了,好在设计部就在楼下两层。 她走到楼梯口,一边看着手里的设计案一边下楼,走到中间楼层的时候,突然感到脚下一滑,不知道谁放在楼梯上两个圆木棍。 她脚下不稳,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手里的设计案纸张洒落满地,她陷入了昏迷…… 067当年秘密 游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她睁开眼睛,守在床头的人是裴度。 她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紧张得抓着裴度的胳膊,眼睛里写满了惊惧,“我的……我的孩子,他还在不在?” “这孩子命挺大的,你从台阶上滚下来,人都摔晕过去了。孩子……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裴度苦涩的笑了笑,他让电梯在那个时间段检修,又让游兰在那个时间段给设计部送文件,好不容易布好的局,那个孩子竟然没有被摔掉,可惜了他的好谋算! “真得!”美丽的大眼睛里灌着泪水,她的手轻轻得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一下子落地。 “只是腿上有点皮外伤,完全没有大碍的,不用担心。这几天好好休病假,公司的事不用担心!” 裴度看着她躺在病床上,脸色泛白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几分悔恨,既然她那么在意这个孩子,他决定爱屋及乌。 “谢谢表哥,只要孩子没事就好。”她的唇边洋溢着甜甜的笑,那个可爱的小生命还在陪着她,有他在,她什么都不会害怕。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大约描绘的就是她现在的心态。 “我以后会替你保护他,就像保护你一样。”裴度目光灼灼得盯着游兰的眼睛,游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有那么几许的晃神。 “是你发现我昏过去,然后把我救起来的?”都怪自己不小心,一边下楼一边看文件,才会踩空摔了下去。 “嗯!”裴度心虚得点点头,当时他一直站在她视线的盲区,等她摔下去,就赶紧下去把她抱起来。 “表哥,谢谢你!”游兰伸手握住他的手,如果不是裴度,她可能已经丧命在意大利,他从小就像是她的保护伞一样,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傻丫头,跟我还说什么谢谢。你大姨一会儿给你送汤过来,无论什么时候,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他用哥哥的身份安慰她,这二十多年里,他也只能用这个身份安慰她。 “丸子,吓死我了!”万如意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来,看到裴度守在床边,她立刻噤了声,压低了刚才的音量,“医生说你身体没有大碍,这我就放心了。裴度,你也在啊!” “万小姐!”裴度没有抬眼看她,只是客客气气得打了声招呼,也不想停留下去,转而对着病床上的游兰,“你朋友来了,公司还有这事要处理,我改天来看你!” “表哥……”游兰有些责备得喊了他一声,万如意刚来,裴度就要走,这样的冷漠太明显了。 “好好休息,我已经安排好了护工!”裴度简单得帮她掖了下被角,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如意,你帮我送送表哥。”游兰递了个眼神给万如意,万如意心领神会的追了出去。 “裴度,你站住!”万如意厉声喊住了他,又紧追两步挡在他的面前,点起脚尖突然得在他脸上印了个吻。 裴度虽然经常被女人示好,但是这样攻势猛烈的还是头一次遇到,他退了两步,脸色微微泛红,“万小姐,你……” “怎么,你现在知道怕了。我万如意身家几千万,长得也不是入不了眼,你为什么不理我?”她声音软软糯糯的,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腰,整个身体贴近他的胸膛。 “万小姐,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毫不怜香惜玉得将她推开,一脸如冰的冷漠。 “你不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嘛?”万如意学着小女人般撒娇,今天她的装扮恢复了“本色”,短头发运动裤,就连撒娇都显得不伦不类的。 “你喜欢我什么,还是我来改好了。”裴度的表情依然冷若冰霜,对万如意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那你就改掉不喜欢我的缺点,慢慢得喜欢上我。时间我有的是,我可以等。”万如意的脑袋抬成四十五度角,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裴度面无表情得与她擦肩而过,万如意重重得跺了跺脚,又开始盯着他掀起的衣角出神,他今天穿的黑色风衣,虞禾也有一件差不多的。 云臻集团顶层办公室。 男人透过整面的玻璃墙,鸟瞰整个骅城,他手指中间夹着的烟已经燃尽,突然的疼痛感,让烟头陡然得掉落在地上。 恍然之间的失神,是因为想起了她,那个原本可以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得陪着他的女人。 “简卓,她现在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他刻意回避着她的消息,想要等她想明白再出现在自己眼前,没想到她一直都没有出现。 看来,那句,永远都不要看到他,恐怕会一语成谶。 “游小姐,最近……不太好。”简卓小心翼翼得开口,他的这个老大,最近脾气莫名的狂躁。吃惯的食物和喝惯的咖啡,都能被他给挑出毛病。 “不太好,她怎么了?”心里一紧,连他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得捏紧。 “她好像从公司的楼梯上摔下来,然后被送进医院了。”裴度明显感觉屋子里的温度好像都低了几度,他赶紧补充道:“好像只是扭伤了脚,并没有什么大碍的。” “她还是那么笨,连保护自己都不会!”程泓铭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在责怪她,又像是自言自语。 “公子既然这么在意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呢!两个人吵架,也可以和好的嘛!” 简卓现在极度期盼他们两个可以重新在一起,因为这关系着他以后的日子是好是坏。 “你不明白!”没有人能够明白他跟游兰之间的关系。他能放下那段仇恨,承受了很多痛苦,也付出了很多努力。 他相信游兰同样需要时间,来放下那段曾经的仇恨。 只有她自己真正得能够放下,能够原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才有恢复的可能。 “公子,您今天下午约了总裁,一起去墓地。”简卓偷偷瞄着失神的程泓铭,小心翼翼得提醒着。 “知道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夹杂着一丝忧伤。 墓地前。 “二十多年前,你大哥被人绑架撕票,六年前,你爸也离开了我。铭儿,在所有的感情里,只有亲情是最可靠的。妈之前说得没错吧!就算我可以接受她游兰,她也接受不了我们合谋害死她妈的事情!” 苏沁站在程臻的墓前,继续给程泓铭做着思想工作,今天是程臻的生祭,即便程泓铭在美国的时候,也要在一年的这一天里回来。 “妈,这件事我由始至终都不知情。您接受不了我爸的去世,就让彭静慈去接近游弋,随时准备毁了他!就算现在,您依然让人诱他赌博,差点害死他!” 冤冤相报何时了,他虽然理解母亲的做法却并不支持,“仇恨会让人累的,妈!” “可是我恨他,我真的很恨他,如果不是他研制那种不靠谱的药,你爸他根本就不会死?我就是要让他断掉一条腿,让他半死不活才好。”苏沁恨的牙痒痒,她恨游弋,那个沽名钓誉的男人就是该付出点代价。 “好了,妈!”程泓铭回身将苏沁拥在怀里,轻缓的声音安慰她,“如果爸还活着的话,他肯定不愿意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逝者已矣,生者要善自珍重。” “铭儿,你不要怪静慈做事偏执。当年那件事,全部都是妈妈逼她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能把这笔账算在静慈的头上!” 苏沁对程泓铭和彭静慈的感情始终抱有希望,希望他们之间可以有转机。 “妈,我不选择她,其实跟这件事关系不是很大。如果对她有感觉,当初在美国就会有感觉了。我只能说她不是我中意的类型!” 他知道接受彭静慈,是让集团内部稳定的最佳捷径,但是他实在不想出卖感情做筹码。 “铭儿!你是不是还牵挂那个女人?如果她就是永远也不原谅你呢?你打算怎么办?我已经失去了你哥哥,给程家延续香火的任务,全部在你的身上。” 苏沁的眸子里有殷切的希望,程氏集团如果后继无人,会是她心头的一块病。 “妈,我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不喜欢的女人,就给您生孩子吧!我知道您喜欢彭静慈,但她真得不可能是我的选择,永远也不可能!” 见苏沁的眉头微蹙,他开始悄然得转移话题,“妈,我大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年你大哥被绑架,绑匪索要高额赎金,你爸毅然决然得报警,绑匪……绑匪就撕票了。可怜了你大哥,还是个刚刚会走路得孩子。我们不知道对方是单纯求财,还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人。后来,为了你的安全,你出生就在美国,身世也一直隐瞒着。” 苏沁的目光落在另一个小墓碑上,那里面埋着她另一个儿子的尸体。 “绑匪……就一直没有找到?”二十几年前,那时候各项追踪技术还不是很发达。 苏沁伤心得摇摇头,这是她第一次说起那个孩子的死因,以前提到这件事他总是会掉眼泪。 夜深人静。 程泓铭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他手指逛着郁金香型的酒杯,脑海里出现女人胖嘟嘟的小脸蛋,思念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068带她离开 他拨了简卓的移动号码,告诉他自己要去趟医院。 简卓赶紧从床上叽里咕噜得爬起来,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看表,凌晨两点半,他就知道自从程泓铭跟游兰分了手,他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车子稳稳的停在在骅城中心医院的正门口下,密闭的空间里还弥散着男人的酒气,他的心实在是有些疼,想用酒精来麻醉一下,酒精的烧灼感顺着咽喉窜进胃里,更加得有些难受。 那个胖丫头的脸不断得在他面前出现,一次又一次,伸出手指却只能触摸到空气,这种感觉很不好,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他轻轻得推开游兰病房的门,缓着步子悄悄得走了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有淡淡的月光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颊略显苍白,嘴唇也泛着一点点的白色,好看的眉微微的蹙着,即使睡着了,也好像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程泓铭一步一步得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坐在她的床头,那么用心得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兰儿……”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已经有四十几天没有见到她,在这段时间里,每一天都让他度日如年。 他在等,等有那么一天,她突然想清楚了,能够像他一样放下仇恨的包袱,重新跟他在一起。 可这一天又像是那么得遥遥无期,她留给他最后的那句话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 她真得不想再见到他了吗?撕心裂肺的痛在他的胸腔弥散,像是有很多的小刀片插在胸腔的位置,痛到难以言喻。 “泓铭……”她迷蒙得唤着他的名字,头也突然转过来朝向他的方向。 他的心微微一震,下意识得想要躲闪,却发展她的眼睛依然是闭着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就坐在他的身边,而是在做梦而已,他是出现在了她的梦境之中。 “泓铭……”她像是陷入了噩梦,伸出手胡乱得抓着些什么,他赶紧把自己的手递过去,恰好就被她抓住了。 “帮帮我,帮我救妈妈!”她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头来回得摇晃着,“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凶手,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男人始终蹙眉,心疼到眼睛湿润,却只能被她像救命稻草般抓着。 她就这样抓着他,很久很久,直到彻底得安静下来。 “兰儿,有些事是需要你自己想明白的,如果……你心里的扣子解不开,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你解开。” 他能够让爱把恨克服掉,但是对游兰来说这显然很难。 女人的眼角挂着泪痕,很明显在入睡之前她就已经哭过了,她说过今生都不想再看见他,他是不能在她醒着的时候出现的。 “兰儿……”他轻轻得,一遍又一遍得唤着她的名字,像是在给自己疗伤,也像是在给她抚慰。 或许,他的出现只会给她带来一次一次的忧伤,给她无尽的痛楚和不堪的回忆,所以她才不想见到他。 只愿意在梦里见他,而那场景也是凄惨伤怀的。 他会在时间的那头,静悄悄得等,等到她可以接受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等到她可以把一切完完全全得想明白。 程泓铭帮她掖了掖被角,又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印下很浅很浅的吻,他走到门口的位置,又回头深看她一眼,才恋恋不舍得把门掩上。 清晨,游兰从睡梦中苏醒,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感觉特别得好。 她坐起身,突然就感触到病房里属于男人的气息,又回想起自己在深夜的时候,伸手就曾经抓住了什么。 是他,那种真实的感觉真得是他,他来过了! 游兰的眼睛慢慢蒙了水雾,他没有忘记她,或许他跟她一样饱受相思和痛苦的煎熬。 可是再痛苦又能怎么样?她的母亲已经死了,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已经错了的,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挽回了。 游兰正在失神的时候,护士进来收拾床务,她突然抬起眼帘问道:“昨夜,是不是有人进来看我!” “有啊!昨晚正好是我值夜班。一个又高大又帅气的背影在我的眼前飘过,虽然我没看清楚脸,但是感觉颜值应该相当不错了。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刚刚毕业的小护士,说话声音叽叽喳喳的像是黄鹂鸟,特别好听。 游兰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却被站在门口的裴度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他垂在两侧的手攥成了拳头,然后走回到医院的走廊,拨通了一个电话,“董事长,我是裴度,您上次的那个提议,就是去杭州的那个提议,我同意了。” “小裴,你有没有好好得考虑清楚,我也只是提议一下。最终的主意还是你自己拿,其实骅城这边也是很需要你的。” 电话那头是北京总部,董事长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很浑厚。 “但是我知道杭州那边应该更加需要我,在公司这么关键的时候,我不能够只惦记着家里,而不顾及公司的总体发展模式。” 裴度态度坚决,声音硬朗得道。 “好,我明白了。既然你做了这样的选择,那在人力、物力方面,我会全力支持你!需要的原始开创金这两天就可以到位,至于人员的调动,骅城那边全部由你做主。” 董事长很是大胆得放权,裴度的能力和这些年为公司创造的业绩,是毋庸置疑的。 裴度挂断电话走到游兰的床边,脸上挂着温情的笑,“兰儿,我要被调入杭州总部工作,升为杭州总部经理,主持开展那里的全面工作。” 游兰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替他多高兴,反而是蹙紧了眉头,“表哥,杭州那边刚刚开始发展,一切都还没有头绪,虽然是升为总经理,可这是明升暗降!” “我自己要求的,公司让我随意调配人员过去。我想……带你离开!” 只要她还在骅城,就有可能重新跟程泓铭在一起,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明白了!你不惜冒着降职降薪的危险,要去一个新的地方打拼。不是为了闯出一片天地,你是为了我!” 游兰双臂抱着膝盖,眼睛显得空洞无神,她的肚子会一天天变大,毕竟还没有结婚就有了身孕,定然要遭受周围人的异样眼光。 “我都想过了,在杭州那边,公司安排了大复式,你跟我楼上楼下住着,我照顾你也会方便一些。对外我们可以假装成夫妻!” 裴度审视着游兰一脸的震惊,解释道:“反正,也没有多少人认识我们,孩子生下来也不可以没有爸爸。” “表哥,这样太委屈你了。我不能让你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幸福?” 裴度还没有女朋友,这样下去他还怎么找女朋友。 “讲个故事给你听吧!从前,有兄妹两个。哥哥从小就疼爱妹妹,什么都会让给妹妹。有一天两个人在森林迷路,被巫婆抓进了糖果屋。巫婆每天都拿糖来喂他们,一向疼爱妹妹的哥哥,把糖果全部抢了过来,自己都吃掉了。哥哥越来越胖,最后被巫婆做成了烤肉。而妹妹则幸运的等来了魔法师的解救,逃离了糖果屋。” 裴度很认真得看着游兰,问她,“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哥哥是罪有应得的?” “哪个哥哥是不疼爱妹妹的呢?他大概有自己的苦衷吧!” 游兰的声音淡淡的,她喜欢把事情往积极向上的方面想象。 “你说得没错!原来哥哥早就知道巫婆的阴谋,所以才故意把自己吃胖,来代替妹妹被放在火上蒸烤。” 故事里哥哥可以为妹妹牺牲的,裴度同样可以为游兰牺牲,他为了她向来不会估计风险,甚至不惜冒险。 “原来是这样,真得是个挺令人忧伤的故事。只是表哥,我们两个人都离开骅城,大姨就没有人来照顾了?” 游兰首先想到了裴度的母亲,这几年来,大姨给了她很多无微不至的关怀。 “你大姨身体还不错,可你是特殊时期。我不想流言蜚语影响你的心情,如果孕妇不开心,宝宝会不漂亮。” 最重要的,他不想让她跟程泓铭之间再有瓜葛,他还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加深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嗯!”游兰笑中含泪,如果她在骅城把孩子生下来,程泓铭早晚会知情的,倒不如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不期许再有什么海誓山盟、惊天动地的爱情,她很想离开这个伤心地,或许离开心就不会那么伤了! 游兰很快出院,一个星期后,滨海机场。 裴度帮游兰拎着行李,她在前面走着,他静静得跟在后面,贪婪的眼神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丸子,裴度,你们俩给我站住!”万如意跑得气喘吁吁,脑门冒着精细的汗珠追到他们的面前。 “贼婆娘,昨晚不是告别了,也说好了不要送我嘛!” 游兰最受不了离别,万如意也答应不来飞机场的。 “有个问题,我必须要问清楚裴度,你们两个才能上飞机。” 万如意义正言辞得站在裴度面前,撩起好看的眉眼盯着他,“裴度,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弃的。除非,你给我一个必须放弃的理由!” 游兰没想过万如意此番如此的执拗,这真的有点不符合她洒脱、自由的个性。 “理由当然是有,我拒绝你,是因为……”裴度狠狠拧了拧眉,眼神里透着几许无奈! 069被人撩拨 “是因为什么,你把话讲清楚,说明白。”万如意一副刨根究底的样子,还从来没有男人可以逃脱她的魔爪,她看中的男人还没有瞧不上她的。 就连当年虞禾虽然也是冷硬范,却也架不住她两件低胸裙,要论女色,她可谓是佼佼者,可是裴度好像完全不近女色的样子。 “是因为我是个gay,天生对女人不感兴趣,万小姐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裴度眸色冷淡,看着万如意长成了“o”字型的嘴,唇角勾出一抹浅笑。 候机室响起催促登机的广播,裴度腾出一只手拉着游兰向通道走去,徒留万如意傻愣愣得站在原地。 登机后,游兰像是审视怪物一样,始终用余光偷偷得瞄他,嘴里含着什么话,却又不敢说出来。 “想问就问!”裴度在闭目养神,察觉到游兰的目光,淡淡泠泠得开腔。 “表哥,你……你……”游兰都快憋闷死了,却不知道有些话要怎么开口才合适。 “有话好好说,小心咬断舌头。”裴度还是闭着眼睛,友情提醒她注意舌头。 “表哥,你刚才那话是真得,还是在搪塞如意呢!” 游兰感觉自己三魂七魄都被抽走得差不多了,这么爆炸性的新闻就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多少有点面前突然炸了雷的感觉。 “我是不是gay,对你来说,很有意义?”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她好像很是关心的样子。 “当然,你是我表哥,我肯定是关心你的啊!”游兰觉得自己很多时候都看不透裴度,从小到大都看不透,他做事向来都没有什么章法可言。 “那你就当我是gay好了。”裴度慵慵懒懒得把头转过去,他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亲密一点,更加放肆一点,这样她就更加不会再多想。 “怪不得,大姨给你介绍这么多对象,你老人家一个都没有相中!原来是这样。” 游兰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那感觉还真是怪怪的,自己的亲人是同性恋,而且这个亲人以后是要跟她和宝宝生活在一起的。 “所以,你大姨是在做无用功。你以后多帮帮我劝导你大姨,不要帮你大姨来做我的工作了,也不要把你的死党闺蜜一个劲儿得往我怀里推,表哥不喜欢女人。” 除了游兰,他不喜欢任何的女人,他突然觉得性取向异常这个理由,可以推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这么好的理由也是让万如意给逼出来的。 “表哥,我以后不会了,我……我尊重你的选择。毕竟现在是开放社会哈,每个人有感情自由的。” 游兰吐了吐舌头,告诫自己在脑海里踢除那些异样的眼光,只要他觉得幸福,她会在心底默默支持。 就像她现在还没有结婚,就要一意孤行把孩子生下来,裴度不也是义无反顾的支持她。 “嗨!帅哥,你好,我是lisa,来自荷兰的混血。”裴度身边坐着个很娘气的男人,留着一头长发,眯着眼睛打量着裴度。 裴度听着长发男人的声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抑制住胸口的恶心,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却没想到lisa得寸进尺,竟然伸出手指去摸裴度的手,带着几分妩媚的撩骚,“帅哥,刚才你跟你妹的对话,我已经听到了,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 “走开!”裴度厌恶得甩掉lisa的手指,起身对旁边的空乘人员道:“我旁边的乘客,已经对我造成了人身骚扰,我要求换位置。” “对不起,先生。头等舱已经没有空位了!”空姐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愧疚。 游兰赶紧站起来,打着圆场,“表哥,我们两个换一换位置。” 裴度起身坐过去,把头扭向窗外,看着天边的云朵,隔着一个座位的lisa还是忍不住用眼神偷偷瞄他,游兰强忍着不敢笑出来。 下飞机的时候,裴度也没有顾及游兰是孕妇,他一路踩着风走在前面,直到游兰喊出等等我,才勉强停下步子。 “表哥,我看刚才那个lisa,也挺正点的。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朋友啊?” 游兰咬了咬舌头,小心翼翼得纠正道:“男朋友?” “我的事用不到你操心,还是管好你自己!”裴度冷冷得睨她一眼,她倒是热心,还想给自己找“男朋友”。 游兰不禁感叹裴度长得太帅了,白净的肤色,好看的五官,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显得很斯文,却又不失男人的气息。 这样的男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可惜了,认识他这么多年,方才知道他是个"gay"。这得伤了多少女人的心,尤其是她的好闺蜜“万如意”。 三年后。 游兰在大复式里收拾东西,这几年工作特别得忙碌,她已经被升为总监调回骅城,裴度也跟着调了回去。 这三年的时间,她跟“万如意”断断续续见了几次,那个贼婆娘彻底改了秉性,再也不“沾花惹草”了,一心一意要把裴度给掰直,可是裴度始终都不为所动。 “妈妈,这个是您最喜欢的裙子。”小丫头奶声奶气的,把裙子整整齐齐得折叠好,递到游兰的手中。 “谢谢星儿。”游兰嘴唇抿着笑,生她的时候出血差点死掉,然后对这个女儿尤其得疼爱,有女万事足了。 游兰把屋子里的东西七七八八收拾得差不多,然后目光最终停留在那株凤尾兰上面。 她叩响了邻居家的门,开门的老大爷年近古稀,却依然精神抖擞的样子,鹤发童颜的。 “游小姐,有什么事吗?”老大爷看她抱着那盆凤尾兰,有些奇怪得问。 “齐大爷,这盆兰花,我想送给您。”游兰轻声回道,目光却是恋恋不舍得落在兰花上面,她养了它三年,越来越有灵气。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兰花看上去很贵重,我不能收。”齐大爷推了推眼睛,仔细审视这盆兰花。 “您老人家是植物界北斗,应该知道这兰花在我生活的地方是养不活的。我把它送给您,一来是给您留个念想,二来是为了怜惜它。” 来到杭州以后,游兰才知道,之前养的那株凤尾兰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它不适应骅城的气候。程泓铭是把那些兰花养在玻璃温室里的,脱离了温室,那些花无论如何的精心,都是养不活的。 一开始,他就送了她一株压根就养不活的兰花,就像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从最初就已经注定了不可能。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没有当初那么恨他了,甚至每次看到星儿的时候,都有几分的晃神,这个宝贝完全继承了他的好基因。 齐大爷收了那盆价值连城的凤尾兰,游兰放心得回到自己的房间,转瞬那一刻却突然湿了眼眶,毕竟很用心得养了三年。 “妈妈,您不要难过了。花可以离开你,星儿不会离开你呀!” 星儿的声音很好听,而且乖巧懂事的她,特别容易捕捉到游兰的情绪。 游兰破涕为笑,心满意足得摸了摸星儿的脑袋,有她陪伴着,真是一切都好。 这三年的时间,游兰升职加薪,已经储蓄下一笔钱,回来之前就让万如意物色了一处两居室的小公寓,算是她跟星儿的家。 回到骅城后,她找了个岁数不大的小保姆小梅帮忙带看星儿,裴度的母亲也会时不时过来帮忙。 她升职总监后,有更多的事务需要处理,周六加班,周日她便抽出了整天的时间陪着星儿。 “妈妈,这个商场好大呀!”星儿的两只手撑开,做了个“好大”的样子,眼睛不停地在各种陌生事物上游走,根本就停不下来的节奏。 “这里是骅城最大的商场,星儿不是喜欢芭比娃娃,我们一会儿去买一套。” 游兰在星儿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亲,又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 “妈妈,其实星儿最想要的不是芭比娃娃!”小丫头掰弄着手指头,小嘴撅得有点厉害,芭比娃娃是很漂亮,但不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那星儿想要什么,妈妈可以买给你!”今天是六一儿童节,让孩子们开心的日子,她不会吝啬钱的。 “那妈妈给我买个爸爸吧!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只有星儿没有!” 小丫头嘟噜着嘴,很是诚恳得请求道。 游兰的心震了震,她之前有过这种心理准备,但是孩子真得问出来,她还是忍不住一阵难受。 “星儿,爸爸呢!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够回到你跟妈妈的身边。而且,爸爸是买不到的,妈妈可以买很多玩具给星儿好不好?” 游兰很有耐心得哄着抱在怀里的小丫头,忍着心底不可触及的疼痛。 “可是星儿不想要那么多的玩具,星儿只想要爸爸。” 小女孩也没有用哭闹表示抗议,只是安安静静小心翼翼得表达自己的愿望。 这让游兰的心又拧巴了几分,这不是孩子的无理取闹,这是她对星儿的亏欠。 游兰把她放在芭比娃娃柜组前,企图分散孩子的注意力,背后响起一声深沉的称呼,有几分酸涩的味道,“胖丫头……” 070碎心重遇 游兰的心狠狠得怔了怔,像是有根针戳在上面,真真切切得疼,她听得出那个男人的声音。 三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像是千斤锤压在她的心口上,从来没有一时一刻的离开。 她缓缓得回转过身,那个男人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穿着单薄的白色运动装,虽然简单大方却无法掩盖他凸显的气质和周身散发的运动爱好者的荷尔蒙,五官经过岁月的雕琢更加深邃和立体。 他没有多大的变化,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还记得跟他在骅城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他用白珍珠戒指向她求婚,她却说这一生一世都不想再见到他! 而真得再次见到,心底的波澜仍然像大海遇到了飓风,疯狂得涌动,滔天巨浪几乎要将她吞没。 游兰站在原处,只是定定得凝望着他,程泓铭则拧着好看的眉一步一步向她的方向靠近。 当初,他想等她自己可以想明白,可以彻底摆脱仇恨的羁绊。 可是足足过了三年,她还是没有想清楚。 他已经等不下去了,他昨天刚订好这周飞往杭州的机票,今天来商场挑适季的衣服,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胖丫头,你怎么……瘦成这样?”程泓铭像三年前一样,伸手想要去捏捏她胖嘟嘟的脸蛋,可是她整个人削瘦了二十多斤,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爱款的女孩。 那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没有变,略胖的身材已经变得十分苗条,眉目间有了几分成熟韵味,是当下男人都会喜欢的魔鬼身材、窈窕淑女。 他伸出去的手落在半空中,不敢去触碰她的脸颊,她漂亮了很多,也有气质了很多,只是瘦的让人心疼。 “三年不见,程总还好吗?”她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声调平静无澜,问候语显得很官方,毕竟盛世跟云臻业务上的合作越来越多,作为骅城区总监,她不能因私废公。 “一千一百六十四天,果然是有些久的。”他的声音更加低沉,混合着几分明显的痛楚,每一天里他都克制住自己想要打听她的欲望。 他也曾想利用她离开的每一天来忘记她,可是这所有的努力终于还是在他见到她的这一刻彻底崩溃。 即便过了三年的时间,他还是那么在意她,感情丝毫没有被岁月冲淡。 那种动情的感觉不像染布那样慢慢得褪色,而更像藏在酒窖里的陈酿,历久弥香,越来越浓郁。 “妈妈,妈妈,这个叔叔好漂亮啊!”星儿甜美的声音响起,水亮亮的小眼神盯着站在对面的程泓铭。 程泓铭这才发现站在游兰旁边的小女孩,不由得一愣,又抬眼看了看游兰,“你结婚了?” 她压制住心头极其强烈的感觉,违心得点了点头,换了一种很是幸福的口吻道:“我在杭州那边很快遇到了心上人,所以就结婚生女,很遗憾没有给程总发邀请函。改天一定补上。” 她的语气还是很官方的,带着浓浓的疏离,涌在胸口的悸动还是被那股仇恨压制了下去。他是害死了她母亲的人,她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原谅他,也永远也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如果一个谎言可以解决问题,她撒一个也无妨。 程泓铭的眼睛里布着更深的阴霾,浓稠的像是再也化不开,她已经嫁给了别人,而且有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她跟别人的女儿,他看在眼里,应该有那么几分别扭在心里,可是星儿长得甜美,长长的睫毛、洋娃娃般的大眼睛,竟然让他生出怜惜的感觉。 “你的女儿很漂亮!”他由衷得赞美,如果她真得遇到了幸福,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算彻底落地。 只是,对这个小女孩竟然有些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谢谢程总夸奖,星儿,叫叔叔。”游兰给女儿递了个眼色,小星儿心领神会,很用力得叫了声,“叔叔好。” 程泓铭应了应,很亲切得用手摸了摸星儿的头,星儿“咯咯咯”得笑着。 “阿铭……”属于女人的妩媚声音,从程泓铭的背后响起,一只细白的胳膊伸了出来,轻轻得挽上了他。 那声音有种勾魂摄魄的味道,游兰抬起眼睛看着从他身后走到前面的女孩,她的年龄、衣着好像与那妩媚的声音不符。 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白色的长裙直达脚底,身材略显丰满,有几分学生模样。 这三年,她在拼事业,照顾星儿,他也没有闲着,身边站了别的女人。 他的性格她了解,生人勿近,尤其是不喜欢女人靠近,看来这个女人与他的关系不一般。 游兰的心里有点梗,酸酸涩涩的很不舒服,刚刚回到骅城就遇到他,他还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阿铭,我们再去逛逛别的地方。”女人娇软的声音提议着,透着任何男人都不忍拒绝的味道。 男人没有动,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有些晃神。 像是调入了时空隧道,一时半会回不来的样子。 经过三年的历练,游兰毕竟是成熟起来了,较之之前更加得会察言观色,更加会洞察人心,“我还有别的事,失陪,程总。” 她对他的称呼,全程都是程总,几乎是在暗示他们之间只有工作上的关系,除此之外别无任何的牵连。 她拎着星儿与他擦肩而过,像是真得不存在一丝的留恋,他盯着她的背影,久久得缓不神来。 “妈妈,刚才的那个叔叔好漂亮啊!星儿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叔叔,他可不可以做星儿的爸爸啊!” 星儿坐在副驾驶上,歪着小脑袋问游兰,“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星儿错了。星儿不要买爸爸了!” 星儿手足无措得挥挥小手,看来爸爸的价格实在太贵了,妈妈买不起所以伤心的哭了。 “星儿乖!”游兰把女儿紧紧得拥在怀里,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没有太多感情的话,足够一个人忘记另一个人。 他的身边已经站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亲切得称呼他阿铭,还跟他有那么亲密的动作,可见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原本以为那么长的时间,足够消磨掉她对他的感情,可当他真真切切得出现在她的面前,如雷的心跳声告诫她,那个男人始终都没有从她的世界离开过。 程泓铭回到总裁办公室。 他快步走在前面,带着一阵疾风,简琳紧紧得追在后面,他的步子特别大,她穿着细高跟完全跟不上他的步子。 男人坐在真皮座椅上,点燃一支烟,轻轻袅袅的烟雾很快让他的五官陷入了朦胧。 烟头明明灭灭,最后被他摁在烟灰缸中,男人方才正眼看着面前的简琳,“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他的意思是指刚才,她主动过来挽住他的手臂。 “程总,作为助理,自然要以您的利益为先。刚才那个女人是您的前任吧?她都已经跟别人结婚生子了,您自然不能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这样……多没面子。男人最重要的不是身份、钱财,而是面子。” 简琳一副自信灼灼的样子,她是简卓的亲妹妹,因此身份地位都与众不同一些,连行事风格都与别人不同。 “这是我的私事!”程泓铭的声调很冷,如剑的眉目间像是染了冰霜,透着令人胆怯的心寒,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总裁,对不起!”简琳认错很快,态度也极其得诚恳,眼睛转了两圈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把声音压得小小的,试探性得开腔道:“刚才……刚才那个女人,不会就是游兰吧!” 游兰的名字,她可是听说过的,因为简卓生前不止一次提起这个女人。 “对,她就是游兰。”这个名字,这些年,在心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现在说出来,尤为沉重。 “奥,总裁。这次是我自作聪明了,您要是需要澄清,我随时可以去跟她解释的。” 游兰的大名她是听过的,哥哥早就说过,这些年游兰是唯一进入程泓铭心底的人。 之前,程泓铭参加推不了的场合,喜欢带着简琳。 那些骅城名媛,义无反顾得要投怀送抱,简琳没少帮着灭火,而这次她是看走眼了。 可是灭火的事干的多了,心底难免生出非分之想,那个游兰真得比自己好吗? “你现在所要做的不是澄清。我要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包括她婚姻状况,现任职位,最重要的是那个小朋友,她的父亲是谁?给我仔仔细细得查清楚。” 那些忍了许久都不愿意去触碰的,终于再也忍不住,他想知道她的全部,知道她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小女孩,大约有三四岁的样子,三年以前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是,总裁。”简琳应声出去,不到24小时,游兰这三年发生的大事小情,全部汇总出来放在程泓铭的面前。 “她没有结过婚,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没有保住性命,现任盛世的区域总监,目前还是单身的状态,家庭住址海澜公寓……” “星儿,那个小女孩叫星儿……”夜深人静,程泓铭站在阳台上,手指捏着高脚杯,喃喃自语。 三年半之前,他跟游兰并列躺在竹椅上,就是现在他站的位置。 她提议,“我们一起数星星好不好?” 他轻笑着怼她,“还数星星呢!就你这智商,我看还是数月亮吧!” “你……”游兰从椅子上跳起来要打他,他先她一步逃进屋子里,她拾起沙发上的抱枕朝他扔过去,两个人追追打打的场景好像就在眼前。他还记得她说过,每个孩子都是天上的一颗星,坠落人间是为了找妈妈…… 071难以逃离 游兰和保姆小梅,左右牵着星儿的小手从超市里购物回来。 暮色正好,金黄的阳光撒在他们的身上,三个人有说有笑。 海澜公寓的楼宇门前停着一辆纯黑色豪车,男人从反光镜看到他们的身影,手指悄然落在别把手上,轻轻拨动,修长挺拔的身姿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上次在维多利商场相遇是偶然,而这一次他明显是有备而来。 游兰突然止了步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人挠了一下,再次与他四目相对,她好像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漂亮叔叔,你是不是来找我妈妈的呀!你可真好看呐!比表舅舅还要好看。” 星儿挣脱了游兰,迈着小碎步朝着程泓铭的方向跑过去,毫无怯意伸出手指勾上他的,动作连贯的很,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星儿也很漂亮!”他俯下身子,高大修长的身材保持着与她持平的高度,这个嘴甜的小丫头真的是越看越爱人。 “星儿过来!”游兰收敛了刚才的笑意,声音寡淡,想尽量漠视他的突然出现。 星儿虽然性子活泼,却很少主动和陌生人亲近,所以说亲情血缘是很神奇的东西。 小丫头察觉到母亲的不高兴,狠狠地撅起小嘴,恋恋不舍得松开牵着程泓铭的手,一步三回头得朝着母亲的方向走去。 “小梅,你把星儿领进去。”游兰一脸淡漠,冷冷淡淡得道,小保姆赶紧抓起星儿的手,走进了楼宇门。 “三年多之前,我好像说过,这一生不想再见到你!外面遇上也就算了,你现在找到家里来,是想干什么?” 看到星儿跟程泓铭之间的互动,她的心底突然涌动着一种不安,是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那是你单方面的决定,我并没有同意。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母亲意外死亡的事实,因为我也经历过亲人意外离世,对你的感觉感同身受。我给你时间去想明白,尽了全力不去打扰,可到头来你还是不能放下?” 程泓铭的声音暗沉,情绪里染着显而易见的失落,那种失落还夹杂着挫败感,像是有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无论如何都挪不开。 “放下,你说得真是轻松。你跟彭静慈那个女人,联手害死了我妈,你们俩是一丘之貉,你想让我想明白什么?想明白,你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所以害死我妈是意外,你也是无辜的?” 出主意的人和去执行的人,如果硬要比较的话,他更加得可恶。 就算母亲的死不是他的初衷,他不杀伯仁,伯仁也因他而死了,结果一样追溯原因就没有意义。 当年,他能够想出这样龌龊的主意,他还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既然你想不明白,那就不用去想了。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跟你重修旧好,我是……为了星儿。” 她竟然说他跟彭静慈是一丘之貉,原来她并不曾真正的了解他。而且三年的时光,也并没有真正消除她内心深处的怨恨。 “为了星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游兰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星儿是她的命根子,他……难道是察觉了什么了吗? “你根本就没有结过婚,在杭州的三年甚至没有谈过男朋友。也就是说当初离开骅城,你就已经怀孕了。所以……星儿是我的女儿。” 男人条分缕析,已经把她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不该那么轻而易举得放开她,不该认为时间长了她或许能想明白。 “星儿是我的。她是我的女儿,你是来跟我抢星儿的吗?你休想。” 游兰的声音很急燥,所有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他也就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查清楚了星儿的身世。 如果他想动用什么力量抢星儿,那么她有几分守住女儿的胜算。 “游兰,三年半之前,你都没跟我说一声,就怀着我的孩子离开。不管我们的父辈有怎样的仇恨,我难道做了父亲都没有知情权?” 他很愤怒,却隐忍着更深层次的愤怒,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攥得死死得。从她心虚的表情来看,他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 “谁说你是星儿的父亲,你不是!这几年,我的生活很好很平静,我拜托你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好不好?” 昨天与他遇见,昨夜她就失眠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影响力有多大。 她需要不停得提醒,他是她的杀母仇人,想在自己的感情周围铸就坚实的堤坝,可那些思念如同飓风卷起的潮水,每次面对他却都在决堤的边缘。 “我可以不打扰你,但是我不能不管我的女儿。从她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你凭什么剥夺我爱她的权利?” 他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商场如战场,这几年磨砺的好性子,已经忘了有多久他没有发脾气了。 “就凭我是她的妈妈,就凭是我生下的她!”为了星儿,她在鬼门关过了一遭,那个撕心裂肺的晚上,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如果没有裴度及时送她去医院,她恐怕会一尸两命。 游兰咬着唇,忍着所有的痛楚,扬着声音继续道:“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跟我抢星儿。” 游兰说完就朝着楼宇门走去,三年多的时间,他再次找到她,竟然没有提一句感情,而是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孩子身上。 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突然同一时刻转身,两只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肢,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兰儿,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能不能给我个补偿的机会?” 他的声音刻意压了下去,喑喑哑哑的,带着几分请求的意味。 继续争吵只会两败俱伤,既然他的心里始终没有放下她,他愿意在她面前低头,愿意用更低的姿态换回她的感情。 “我们之间,在三年半之前就已经结束了。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的瓜葛!” 游兰一脸的决然,美艳动人的脸全是疏离,她很好地掩藏着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怀抱还是很温暖、结实、很有安全感,让人不愿意逃离。 但是她心里清楚的很,有些事情如果选择原谅,那么她的人生就会变得没有底线,就会被无休止的自责掩埋。 “兰儿,你为什么这么固执?难道我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既然这样,我们的女儿为什么叫星儿?你在自欺欺人,折磨我的同时,也在折磨你自己,这又是何必?” 她在他的怀里微微发抖,她的身体带来那样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感觉,满怀的温香软玉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让他再也舍不得放开。 “程泓铭,我没有办法跟你再在一起!你要是还念及我们的从前,就不要再来打扰我。” 游兰伸手就把他的手指掰开,从她的怀里努力地挣脱出来,然后忍着心底极致的伤痛,走进了公寓。 他没有再追上去,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竟然真得不肯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游兰回到房间的卧室,身体依着门板慢慢得滑下来,心像是被无数的钢针扎过,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她还是贪恋他怀里的温度,真得害怕他再坚持一下,她就会臣服在他的怀抱里。 “妈妈……妈妈……”星儿用小拳头砸着门,游兰赶紧抹掉泪水,开门就给了女儿一个温暖的微笑。 “妈妈,那个漂亮叔叔是不是走了?”好遗憾奥,她都没有来得及跟他玩呢! “嗯,他已经走了。”感受着星儿对他的好感,游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或许他提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她不该因为之前的恩恩怨怨就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利。 大人世界里的波谲云诡和阴谋算计造成的伤害,不应该让孩子来承担,缺失父爱总归是一种残缺。 “妈妈,我很喜欢那个漂亮叔叔,那我长大以后可不可以嫁给他!” 星儿眨了眨迷蒙的双眼,很是一本正经得问着游兰。 “什么?你要嫁给他,那不成乱……”游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赶紧纠正道:“那不就乱套了!他只是叔叔嘛!是妈妈的朋友。” 游兰不想让星儿察觉到她跟程泓铭之间的感情,假装自然得告诉星儿,程泓铭跟他是朋友关系。 “可是妈妈,你好像并不喜欢漂亮叔叔哎!你跟表舅舅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开心的,表舅舅很喜欢你呢!” 星儿简直是个小人精儿,把什么都看在眼睛里,还能组织好措辞表达出来。 “表舅舅是妈妈的哥哥,自然会对妈妈好的。”的确,如果没有裴度在事业和生活上给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可能不会那么安稳得走到今天。 裴度对她的好,甚至超过了亲兄妹之间的感情,大约是觉得她失去了母亲,父亲又是个不成气候的,一个人孤零零的太过可怜。 周末,游兰好不容易休息,决定带着星儿来方特游乐场玩,里面的游客太多了,干什么都需要排队。 星儿的怀里始终抱着个储蓄罐,游兰一直强调自己有钱可以帮她买东西,她依然坚持把储蓄罐抱在怀里。 “妈妈我要吃冰激凌!”星儿奶声奶气得要求着。 “好的!”游兰从包里翻出零钱,买冰激凌的人特别多,她等了好久才把冰激凌拿在手里,一转身却不见了星儿…… 072情绪失控 游兰顿时感觉背后冒出了冷汗,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被恐慌的情绪填满,她逃出人群大声得呼喊着“星儿”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 越来越多的慌乱情绪集聚起来,像是海水般要将她吞没。 游兰突然想起前两天程泓铭找过他,说要尽父亲的责任。 她颤抖得拿出手机,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她依然记得住他的私人号码。 只是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游兰的声声线忍不住得颤抖,“程泓铭,是不是你跟我抢星儿,星儿是不是被你带走了……” “星儿不见了吗?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那边在得到地址后,焦急得挂断了电话,又通知简琳,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去方特游乐场附近帮忙找孩子。 “星儿,星儿……”游兰一身一身冒着冷汗,发稍湿透了,凌乱的黏贴在脸颊上,她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得狼狈。 程泓铭从远处跑过来,上前把她拥在怀里,“兰儿,你冷静一点!我已经把星儿的照片散下去了,派出所那边也打了招呼,现在小半个城的人都在帮我们找,星儿不会有事的。还有,你想想今天星儿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没有!今天……今天说出来玩,在游乐场她挺开心的。看不出什么……异常!” 游兰眼神游离,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完全没有办法冷静。 “你再仔细想想,她有没有表达过什么意愿,或者有没有拿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程泓铭相对突发事件比较冷静,虽然心里也很着急,但他知道盲目得去寻找孩子,意义不是特别大。 “特别的东西?”游兰的眼睛一亮,手指紧紧得抓住他的衣角,“她……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非要带着一个储蓄罐。” “储蓄罐?”程泓铭若有所思,然后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维多利商场,紧声问道:“你是不是经常带着星儿,去那里买东西。” 维多利商场,是他们重遇的地方。 “嗯!”游兰用力得点点头。 “走,我们沿路过去找。”他拉起她的手,朝着维多利商场的路线走去,果然走出去没有太远,就看到星儿抱着储蓄罐,坐在几层的台阶上面,表情有点小失望。 “星儿!”游兰飞快得冲了过去,紧紧得把她搂在怀里,放开她以后,又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两下,“你怎么这么淘气?这么多人,你为什么要乱跑,知不知道妈妈见不到你多担心。” “星儿错了……呜呜……星儿再也不敢了……”星儿从来没见过游兰如此着急的样子,吓得整个人都缩了缩,大声的哭了起来。 程泓铭上前把游兰和孩子拉开,帮小女孩抹掉眼泪,然后抱在怀里,“星儿告诉叔叔,拿着这么多钱是要去买什么?” 见到他英俊的脸,小女孩立刻就止住了哭,忽闪着双娃娃般的大眼睛,好像要把他给看清楚。 “幼儿园老师说要爸爸妈妈来参加活动,星儿只有妈妈没有爸爸。上次在那个商场里看到叔叔,想把叔叔买下来做爸爸,可是妈妈觉得爸爸太贵了。呶,星儿自己攒了钱!” 小女孩拍了拍手里的储蓄罐,全部送到程泓铭的面前,很有诚意得请求着,“漂亮叔叔,这些都给你,你可不可以给我做爸爸!” 他轻轻得抵着她的额头,有那么多的爱快要溢出来,“好!” “那我们拉勾,你可不能反悔!” “拉勾!” 游兰站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看着眼前的一切,恍然意识到星儿内心深处的渴望是多么的强烈,她想得到父亲的关爱,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在这个瞬间,她突然觉得那些冰封了许久的仇恨,像是冰山遇到了久违的阳光,正在一点点得消解和融化。 “兰儿,我送你们回去。”程泓铭把星儿抱在怀里,转过身来淡然得对着她,她在愣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女儿已经被他抱着走出了一段距离,回过神来的游兰只好慢悠悠得跟在后面。 “我要坐在前面。”星儿提议,她想坐副驾驶的位置。 “不行,小朋友是不允许坐在前面的,星儿听话。”对于刚才的失踪事件,游兰依然是余怒未消,她对星儿的语气也有点小严厉。 “不嘛!我就要坐在爸爸身边。”星儿叫得亲切自然,游兰晃神,这难道真的是所谓的父女天性。 “星儿乖奥。坐在前面是很危险的,爸爸会忍不住要看星儿,这样就不能专心开车了。星儿,还是和妈妈坐在一起。” 程泓铭很认真得跟她沟通,声音温凉如水,眉目间的轻柔和耐心让小丫头用力得点点头。 游兰搂着她坐在后面,拿怀里的小人儿很是没办法,她带了星儿快三年的时间,怎么程泓铭出现还没有几天,星儿心里的风向标就转向了。 车子稳稳得在公寓门口停下,星儿抓着他的手指轻轻得摇摆,“爸爸,我们一起回家。” “爸爸有很多工作要忙,还要赶着出差,怕是没办法跟星儿一起回家。” 程泓铭抿了抿嘴唇,有些小遗憾得道。 小丫头又提要求了,“爸爸,过几天是我的生日,你到时候可以陪我过生日嘛?” “兰儿?”他的目光从孩子的身上转到她的身上,疑问的语调像是在征求意见。她与之前完全不同了,窈窕婀娜的身材,眉眼间多了几许成熟的韵味,美得令人惊艳。 程泓铭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喜欢那种有点微胖、有点可爱的女孩,到现在他才真得醒悟过来,他喜欢的只是她而已,无关类型! 游兰看着星儿充满渴望的小眼神,那颗坚硬、坚强的心突然就柔软下来。 “嗯!”实在不想让女儿失望,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太好喽,太好喽!”星儿兴奋得拍着手,明艳的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星儿,跟妈妈上楼去。”游兰的声音听上去依然寡淡,让她一瞬间就放下仇恨,恐怕是很难做到的。 程泓铭轻放开星儿的小手,看着生命里最珍视的两个人温馨的背影,唇边勾出轻轻浅浅的弧度。 她为他生下了女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应该心存感激。 他不该等着她自己去想明白,不该单纯得依靠时间的力量去抹平她心中的伤痕,他如果早一点出现在她们的面前,错失的东西或许就会少一些。 “兰儿……”他情不自禁得唤着,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数次被他呢喃出声的名字。 游兰回转过身看着他,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个人历尽沧桑之后,面对彼此还是没有完全得放下。 他们曾经幻想的那种“两厢安好”的结局没有到来,彼此之间千丝万缕的挂念,让这一刻的对视剪不断理还乱。 她是想念他的,食髓入骨的念着,但她始终不明白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三个字。 而且这三年多的时间,他从来没有找过她。 “兰儿,谢谢你!”他谢她把星儿养得这么大这么好,谢她肯给自己做父亲的机会。 可是女人想要听到的,从来都不是这“三个字”,游兰的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有几许的无奈和茫然。 如果不是为了星儿,他大概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吧!他谢她也是为了星儿而已。 游兰牵着星儿走上楼,依靠窗户边站着的男人,脸色显得尤为阴郁。 “表舅舅……”星儿无比兴奋得跑到裴度的面前,要是在以往裴度会把她抱起来,720度得转圈,今天却没有给星儿太多的回应。 “小梅,你去给星儿准备些辅食。”大约意识到裴度有话要说,游兰淡淡得吩咐着保姆。 “你进来!”裴度抓起游兰的手,扯着她进了主卧。 “表哥,你弄疼我了。”他用了很大的力道掐在她的手腕上面,她的手腕处很快泛起红紫。 “兰儿,你是不是还想跟程泓铭在一起。三年半了,我陪在你身边那么久的时间,你还不能够忘记他?” 裴度的情绪有些失控,话说出来才发现问题,他始终是以哥哥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显然问出来的这句话根本就没有逻辑性。 游兰却没有多想,只是小声的嘀咕着,“他毕竟是星儿的父亲,我不能剥夺他爱孩子的权利。” “星儿跟他还有什么关系?星儿出生的时候他在哪?” 裴度忘不了那个冰冷的夜晚,担心到快要崩溃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 当时他在医院跑前跑后得照顾游兰,是个人都夸他是个体贴丈夫,游兰一遍一遍纠正他是我哥哥。 “他根本就不知道星儿的存在,所以这件事不应该怪他。应该怪的人是我,是我跟他隐藏了星儿的身份。” 如果没有那次维多利商场的相遇,或许他们两个不会再有这么多的交集,但是既然回来了,她就做好了会遇见的准备。 “你的意思是想要重新接受他?”裴度极度隐忍着内心深处的冲动,手指握成了拳头,他恨不得把她扑倒在身后的大床上,告诉她这么多年他忍得有多辛苦。 “没有!表哥,星儿只是偶然碰到他,就特别得亲。我不想让星儿太难过而已。” 游兰安抚性得上前抓住裴度的手臂,她靠过来的时候带着女人特有的脂粉香,他的身体在瞬间绷得更紧,像是满弓的弦,随时可能绷断…… 073我出事了 卧室不大,密闭的空间里多少都有暧昧的氛围,裴度紧张得退后两步,想躲闪掉她带来的专属于女人的气息。 她毫无意识的靠近,让他的额头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某种感觉在他的胸腔里潮水般得涌动,他抬手就把她拥在怀里,慌乱无措的动作像是在害怕什么。 在杭州的那段时间,她的身边没有出现任何的男人,没有秦风华、也没有程泓铭,只有他! 他甚至在很多个不经意的瞬间产生错觉,觉得她就是他的女人,他终于也可以嗅到爱情的芬芳。 产房里的阿姨夸他是个好丈夫,他的唇边总是忍不住会泛出笑意,而且他从来都不会像游兰那样纠正她们。 他把她抱得很紧,像是要揉在自己的怀里,与她融为一体。 “兰儿,你不要忘了,他害死了小姨。他是你的杀母仇人。你们家之所以家破人亡,都是拜他所赐,你不可以再爱他!” 裴度在她的耳边咬着每个字,喑哑的嗓音彰显着他心底升腾起的恐惧,他很怕,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又从他的生命里溜走。 游兰仔细得揣度着“爱”这个字眼,她还会再爱他吗? 其实,从未停止过。 “表哥,我明白。” 裴度很关心她,也很担心她,她只能尽量做些什么,让他能够少担心一点。 他恋恋不舍得放开她,伸出手指想要抚摸她的脸颊,游兰有些奇怪得看着他,空气在这一刻凝结起来。 他的手最终还是落在她的头发上,像是哥哥逗弄妹妹般,有些宠溺得把她头顶的长发打乱,变得乱蓬蓬的。 “表哥……”她后退两步把床上的抱枕投过去,男人眼疾手快得接住了。 如果没有他的照顾,很多的事她恐怕一个人挺不过来,所以裴度的话值得她去考量。 星儿过生日那天是个暴雨天,本来程泓铭和他们约好一起去吃饭,可是游兰随意得找了个借口,把饭局给推掉了。 失落的星儿在房间里耍脾气,游兰站在窗前看到楼下停着他的车。 雨水很大,冲刷着玻璃,外面的一切都变得水蒙蒙的。 她想起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她醉兮兮得在马路边遇到了他,被他的自行车撞倒,然后抱回了家。 一幕一幕,历久弥新,像是已经镶嵌在了心脏的位置,根本就没有办法踢除。 她还爱着他,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可是她不想让他踏足她生活的空间。 因为她的生活刚刚安稳下来,他的出现又搅动了一江春水。 还有,裴度对他好像充满了敌意。 好在天公作美,六月的天小孩的脸,暴雨变成了细雨,而且很快就停了下来。 雨过天晴,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清香,星儿从屋子里钻出来,满脸真诚得恳求,“妈妈,妈妈雨停了。我们可以跟爸爸出去了吧?” 游兰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反驳星儿,她知道跟爸爸在一起,是星儿最渴望得到的生日礼物。 “嗯!”游兰沉思几秒,终于点头应道。 “太好喽,太好喽!星儿有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喽!” 小丫头用力的拍着手掌,游兰实在不想扫女儿的兴,只好拉着她走了下去。 程泓铭在云臻酒店的顶层定了豪华包间,星儿一进屋就东张西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好奇样子。 服务生推了三层的蛋糕走进来,他帮她在蛋糕上插好蜡烛。 蜡烛点燃,星儿郑重其事得闭着眼睛许愿,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吹掉。 “星儿许了什么愿望,可不可以告诉爸爸?”看小女孩那么认真虔诚的样子,他突然对她的愿望十分得好奇。 “我希望爸爸妈妈可以天天在一起,这样我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既能看到爸爸,又能看到妈妈了。” 小星儿一边往嘴里放着甜食,一边表达着自己的美好愿望。 两个大人对望一眼,游兰很快得把目光移开,自从程泓铭出现以后,星儿的性子明显变得开朗起来。 之前还因为自己没有爸爸的事情,耍闹着不去上学,而现在每天都兴冲冲得去幼儿园。 “星儿的这个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程泓铭唇边勾着一抹坏坏的笑,很是撩人的眼神望向对面的游兰。他要用好“星儿”这张王牌,把他们母女双双“拿下”! “骗小朋友不好!”游兰气色冷硬,即便每次见到他都抑制不住内心狂跳,却还是没有办法再接受他做自己的男人。 就像裴度所说的,那段仇恨是根本就没有办法逾越的。 程泓铭端过游兰面前的小碟子,挑拣几道特色菜夹到里面,“这些配菜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你尝尝!” 她吃过他亲手做得饭菜,以至于胃口变得很刁,挺长的一段时间都吃不惯别的食物,所以胃口都让她给饿小了。 “兰儿,你瘦了很多,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可以把你喂胖。” 他再也没有办法亲亲昵昵得喊她一声“胖丫头”,因为现在的她,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瘦的让人心疼。 “我们之间的交集,仅仅是星儿。”她目光淡然得把食物放进嘴里,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她不想让他心存幻想。 “妈妈,你不要这样对爸爸嘛!”程泓铭还没有做出反应,小丫头就忍不住替爸爸说话了,她虽然很小却听得出来,在这段感情里谁是弱势,谁是强势。 妈妈已经占了上风,她就要跳出来帮帮爸爸! “咱们女儿都看不过去了。”男人宠溺得摸了摸星儿的头,有这个小家伙打头阵,他就不信自己拿不下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长方体小盒子,里面装着送给星儿的礼物,一条漂亮的爱马仕手链,坠着小猪佩奇。 “爱马仕还有儿童款?”游兰对时尚前沿的东西很关注,爱马仕最新出的手链是三叶草系列,她前几天刚从杂志看到过。 “没有,这是我见到星儿的那天,就预定好的定制款。” 他波澜不惊得开口,好像是件极其平常的事,其实全球只有钻石vip客户,才享受短时间订制的特权。 “小猪佩奇!”星儿惊叫出声,又回头看向游兰,“这个可真漂亮啊!妈妈,能不能帮星儿戴上。” 爸爸买的礼物,让妈妈帮忙带上,既给了爸爸面子,又让妈妈体会到爸爸的关爱,这小丫头的高情商应该是遗传了程家人。 “这个送给你!”男人又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躺着游兰脑子里想着的那条三叶草手链,他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会喜欢这个款式? “我不要!”虽然喜欢的紧,但是他们之间还是像楚河汉界那样,界限非常得明晰清楚,她肯陪他出来,完完全全是为了星儿。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堪,从酒店里面出来,他随手把那条手链扔进了垃圾桶。 “喂!程泓铭……疯了吧你!”游兰赶紧掀开垃圾桶的盖子,也顾不得里面的脏污垃圾,开始翻找着刚才的小盒子。 找到之后,她长长得松了口气,这可是爱马仕的最新款,价值好几十万的三叶草手链,里面的几颗小钻石就要大几万。 他虽然很有钱,却很少像这样视金钱如粪土。 “喂,你什么情况?这么昂贵的东西,说扔就扔?” 游兰有些愤懑得抓住他,想把那个长方体盒子重新塞进他的手里。 “你不要,我也没有其他的女人可以送,定制的成品不能退货,我难道要拿着它睹物思人不成?”男人的眉眼间藏着深深的不满,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气。 游兰一惊,把那条手链拿出来,才发现三叶草上刻着的字母,foryl,专门为她定制的! “你可不可以不把它看成男人送给女人的礼物,你是星儿的妈妈,我是星儿的爸爸,就当我感谢你给我生了这么漂亮的女儿。” 程泓铭趁她愣神,把她手中的三叶草手链拿过来,温柔地系在她白嫩的手腕上。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他靠她很近,手指间细致的动作,隐匿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温情。 游兰第二天上班,给裴度递文件的时候,那条名贵的手链引起他的注意。这个牌子的手链不是她会消费的,最可能的猜测是她又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裴度的手指握成拳头,没有控制住情绪在桌子上砸出了声音。 游兰赶紧把营销方案拿过来,一丝不苟得寻找着漏洞。 “裴总,这份方案是哪里不对嘛?”游兰不明所以,越心急越是看不明白。 “没有!”他冷淡得回她,重新把文件夹夺了过来,又更加阴凉的声音道:“你先出去!” 游兰走出去,掩好了门,裴度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兰儿,我好不容易才能跟你一起,任何人都不可以破坏我们,包括程泓铭。” 夜深人静。 星儿刚刚睡下,游兰就接到了裴度的电话,除了很急的事,他从来没有这么晚给她打过电话。 “兰儿,我出事了……”只有这六个字,电话就挂断了。 那头,裴度悠然得逛着高脚杯,欣赏着窗外不见五指的夜色…… 074疯狂的爱 游兰颤抖的手指不停得拨打着裴度的手机,里面始终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立即拨打大姨的电话,依然是没有接听。 某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游兰匆匆知会了保姆小梅,直接在睡裙外面裹了风衣就小跑了出去,在杭州的三年时间她已经学会了开车。 小polo在茫然无边的夜色里,开出了飞驰人生中赛车的速度,裴度是个心智方面很成熟的男人,如果不是出了天大的事,他不会打这样的电话。 不到十分钟,她的车就停在他的楼下,飞快得下车跑进了楼宇门,大姨和裴度住在这栋楼的第二层,她刚刚抬眼看了看,整栋楼几乎都是灭了灯的,只有二楼光线熹微,像是开着小灯的样子。 她狂躁得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应,好在她有大姨家的备用钥匙,屋子里静悄悄得,喊了两声“大姨”根本就听不见回音,只有阳台上传来窸窣的响动。 游兰蹑手蹑脚得走过去,做好了一系列的心理准备和猜测。 裴度精神颓废得倒在地上,地上歪歪斜斜得放着两个空酒瓶。 “表哥,表哥……你怎么了?”游兰赶紧俯下身,认真地打量着裴度,他浑身上下都不像受了伤的样子,只是人大约喝得很醉。 男人的双眼迷蒙,透着几许空灵和失落,过度的忧伤情绪堆积起来,将他整个人压垮,像是再也起不来。 “从我挂了电话到现在,九分零八秒。按照……你家到我这里的距离估算,车速要达到160迈以上。兰儿,你……还是很在乎我的,对不对?” 他看上去是喝醉了,但是说话的条理却很清晰,像是明显得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己想要干什么。 “你是我表哥,我当然在乎你!在杭州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亲人在身边,无微不至得照顾我。你这么急给我打电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裴度看上去很痛苦,她也陪着他出席过不少的场合,他的酒量、酒品向来是很不错的,几乎没有酒后失态的记录。 “兰儿,我这里好疼!”裴度修长刚硬的手指戳着胸口,那么多年的感情层层叠叠压在上面,他的心脏不堪负荷。 “表哥,你心脏不舒服?我马上叫救护车。”在很多酒场合,过度醉酒,引发心脏猝死的事情很多,这种情况应该马上去医院。 她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20,却被裴度抢了过来,他把她的手机放在一边,充满深情的眼神死死得锁着她,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凄楚的味道:“我不是心脏有问题,是心痛!心痛你明白吗?” 原本以为三年多的悉心照顾,他们之间会产生非同寻常的感情,没想到……她刚刚回到骅城,就又跟程泓铭搅和在一起了。 他这几天都在悔恨,当初如果没有把星儿留下来,他们两个就不会剪不断理还乱了。 都怪一时的心慈手软,竟然换来这样的后患无穷。 “表哥,我知道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多,总部那边又催业绩,你压力特别大。营销和策划部已经在努力了,财会也在没日没夜得清算余额,争取资金回流。相信公司的低迷期很快会过去……”游兰察觉到裴度最近情绪有波动,大概猜测他是在为公司近阶段不是很景气的事作难。 “公司的事,什么时候难得住我?”让他痛不欲生的向来只有两个人的感情,有些感情越藏越深,却在心底最深处泛滥成灾、无处安放。 “表哥,地上凉,你先起来。”游兰伸出手搂住裴度的手臂,想要把他给拽起来,裴度摇摇晃晃得起身,他借着酒劲儿把她结结实实得抱了个满怀。 “表哥,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游兰能感觉裴度好像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可究竟是什么,她也没有办法胡乱揣测。 这些年,他们两个一起成长,一起经历了很多,他的性格高冷,什么事情都独自去处理、去承担。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表现过脆弱。 “兰儿,我……不可以失去你,你懂吗?”他灼热的气息钻入她的耳蜗,有几分濡湿和暧昧,温温暖暖的声音浸了太多压抑,像久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想要破笼而出。 这种感觉,不是哥哥怕失去妹妹,而是男人怕失去女人。 当然,这种异样,她也察觉到了。 游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用力得甩了甩脑袋,她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这样抱过她了,跟小时候的感觉真得是完全不同。 男人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将自己跌进身后的沙发里,茶几底下摸出烟盒,一支接一支得抽着,弄得屋子里云雾缭绕,像是进入了仙境。 那隐匿在白雾里的俊脸,布满了浓浓的阴霾,游兰就站在他的前方,却像是看不清楚他的脸。 “表哥,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解决的,你不要这个样子。” 游兰弯下腰,把他手里的烟头夺过来,摁灭在烟灰缸里。 自从他们从杭州回来,他的情绪好像就有那么一点焦虑,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她伸过手的瞬间,他的眼睛死死得烙在那条不同寻常的三叶草手链上面。 foryl的字母清晰得像是把匕首,刺痛他的双眸。 他突然发力扯住她的手腕,眼神森然,喑喑哑哑的声音道:“这条手链,爱马仕的最新款,是不是……程泓铭送给你的?” 游兰怯生生得点了点头。 像是受到某种刺激,他瞳孔骤缩,一根手指挑起那条手链,“碰”得一下给崩断了。 然后把坏掉的手链攥在手里,朝某个方向抛了出去。 “表哥,你干什么?”游兰的眼睛瞪得浑圆,她转身就要把手链找回来,却被男人一把拉进怀中。 “你回答我,是不是还在意那个男人?”裴度的眼睛里刷刷得冒着火星,那明显的怒火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吞没。 他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她还是没有办法忘记那个男人。 疼痛、愤怒、焦虑,伴随着越来越多的不安充斥着男人的脑海,他太害怕失去她,朝夕相处了三年多之后,他已经适应了跟她在一起的生活。 “他是星儿的爸爸,我们虽然做不成情人,但是……我们还是朋友。” 这是游兰的决定,为了星儿的心理健康,她决定不再过度得排斥那个男人。 “朋友!呵呵……”裴度唇角勾着冷笑,他的手指轻轻得拨弄着她额前的长发,有多少次他都想把她按在身下,狠狠地爱。 他又怕会吓到她,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允许她只是把他当成大哥一样的存在。 “表哥,你能不能先起来……”游兰翻着眼皮看着他,刚才的那个动作,是因为跌倒而不小心,可这样的姿势时间长了,终究是会有点尴尬的。 游兰作势要从沙发上起身,两只手腕却被男人重重按在脑袋两侧,他眼睛里的火苗几乎要着起来,“你是不是还喜欢他?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减,可那次维多利商场的相遇,瞬间就打乱了她的阵脚,她一直都在克制自己的感情。 裴度的情绪看上去像是要爆炸的火山,游兰不敢再刺激他,小心翼翼得回道:“表哥,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我知道你很关心我,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总是像小时候一样,担心她会受到伤害,担心她会被男人欺骗。 “你不敢回答我?你还是对那个男人有感情!”裴度的声音提高了几倍,空荡荡的房间里充斥着阴森的氛围。 “放开……你放开我……”游兰很用力得挣扎,裴度今晚的状态太不对劲儿了。 前所未有的恐慌充斥在游兰的胸腔,她再次用力得想要挣脱他的桎梏,他的力气却大的骇人。 “兰儿,最疼你的人是我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为你付出了多少?” 太多太多的感情宣泄出来,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几乎要将游兰吞没。 075藏着女人 游兰不再寄希望于她能清醒过来,而是用尽周身所有的力气得冲着窗外大喊,“救命!” 那声音带着凄凉的哭腔和绝望,她的思想和身体都没有办法接受即将来自他的侵害。 “彭”得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那气强硬的气势简直震慑人心,进来的男人疾步如飞,游兰甚至还没有看清楚他是谁,压在身上属于男人的力量和气息就全部消失了。 他扯住裴度的膀子,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如雨点般密集的拳头挥下来,又凶又狠得宣泄,裴度的唇角很快流下鲜血。 游兰赶紧冲过去,把两个人分开,声音里含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和焦灼,“泓铭,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他是身上有功夫的人,再打下去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男人明显怒不可遏,鬓角青筋暴跳,挥动的拳头愈加凶猛。 游兰用了力气拉扯,很大声音的吼叫,才勉勉强强将两个人分开。 裴度被绷断两颗牙,满嘴是血,趴在地上,十分狼狈。 程泓铭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裹在女人的身上。 刚刚要走出门口,游兰又折了回来,她朝着刚才裴度扔手链的方向寻找,终于找到了那条已经断开的三叶草手链。 握在手心里,然后随着他的步子走出去。 裴度墨黑的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绝望,眼见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像是一具失去了生气的尸体,万念俱灰得躺在地上。 从台阶上走下来,程泓铭的手始终搭在游兰的腰上,力道不是很重,只是刚好能够让他感受到温暖和安全。 她坐进他车里的后座,已经开始慢慢消化刚才发生的事情,裴度的样子像是喝了特别多的酒,他应该只是一时的神志不清。 幸亏,程泓铭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要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怎么会在这?”前几天晚上保姆小梅往楼下看的时候,曾经偶然说过几次,楼下停着辆豪车,应该不是我们公寓的。 男人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有些后怕,如果今晚他没有在她的楼下,没有跟上他的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是不是经常去我们公寓?其实……你想见星儿,随时都可以,不用躲躲藏藏的。” 有了个女儿,多了一层牵绊,她以为他想要的更多应该是父女之情。 “不只是因为星儿。”他的声音喑喑哑哑的,透着极端的痛楚和压抑,他想要的哪里仅仅是星儿呢! 她没有再开口,因为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是很认真得看着手中的手链,已经断开了,链接处大约是崩掉了两颗精致的小细钉。 她无意得把头暼向窗外,才发现外面的小路越来越隐蔽,有些紧张得问:“这不是通往我家公寓的路,你把我带哪里去?” “你穿成这样,大半夜得回家,被值班的保安看到怎么解释。碰到值夜班的邻居又怎么解释?”她是单亲妈妈,本来就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是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又裹着男人的风衣,深更半夜蓬头散发得回去,确实非常不妥。 “这是去北辰别墅的路?”她的声音低低喃喃的,虽然已经有一千多个日夜没走这条路了,她仍然感觉莫名得熟悉。 “嗯,带你回家换衣服。”男人声音很轻得应着,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看她一眼,查探她的反应。 他的家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游兰突然想起来,重遇到他的情景,那时候他正在跟别的女人逛商场。 那个女人很漂亮,皮肤特别的白,上来就亲亲密密得挽住他的胳膊,叫他“阿铭”。 “你的家里除了有女人的衣服,是不是还有女人?” 这话听上去,怎么都觉得醋溜溜的,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了。 如果她推门而入后,开门的是那天那个女孩儿,这就尴尬了。 “有没有?你是不是很好奇?正好可以去检查一下。”她还真是有意思,如果有别的女人在,他还会跑到她的楼下找虐。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子才驶进北辰别墅,好在给他们开门的人是陈妈。 “公子,您回来啦!”陈妈迎着笑脸,见到游兰的时候,眉眼处略过隐隐的差异,审视了半天才缓缓道:“这位是游小姐。” 她瘦了太多,足足有二十斤的样子,减肥是最好的整容,整个人都跟之前的气质大不一样了。 “陈妈,好。”游兰轻轻得应着,这里的风格一点也没变,就连螺旋梯上的毯子颜色都是跟先前一样的。 陈妈曾经说过程泓铭是个非常恋旧的人,喜好的东西也都非常单一,用到的指定品牌几乎不会换。 这潜台词大约是,对物向来如此,何况对人! 他拉着她的手向楼上走去,卧室的左侧是他的书房,右侧……大约应该是客房。 游兰隐约回忆着二楼的布局,程泓铭牵着她的手推开那间客房,里面已经改成了衣帽间,琳琅满目的都是女人衣服和女人鞋子。 她不记得他的别墅有这样的衣帽间,只是想起当初她离开骅城之前,还住在这里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在看巴黎风。 他告诉她,以后会打一间衣帽间,把她喜欢的衣服包包都放进去。 她躺在他的怀里,翻着书页,抱怨道:“你这么忙,每天陪着我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还有空陪我逛街?” 他好像说,那就把里面的所有款式、所有颜色都买下来,让她在家里逛街。 游兰的手抚摸着那些衣服,挑一件放在手上抚摸,果然每一件都是新的,每一件都没有摘掉吊牌。 鞋柜上面还放着一摞杂志,三年半的时间,整整42期巴黎风杂志,一期也没有少,里面挂着的衣服大约有几百件。 游兰像是进入了童话王国,她是里面的白雪公主,感受着绚丽缤纷的色彩。 若有人把你放在心尖儿,所有的玩笑话也会当成真话。 游兰的眼睛里含着些许的水意,声音有些哽咽得道:“你……你出去吧!我想换衣服。” 他微微笑着,帮她把门反锁上,然后静静得退了出去。 每件衣服都很漂亮,可是每件衣服穿在身上都肥了些,她现在已经是人人羡慕的窈窕身材了,连原来肥嘟嘟的脸蛋都变成了瓜子脸。 刚刚到杭州的那段时间,总是觉得吃什么都不是滋味,于是吃下去的东西就变得越来越少,人也低沉憔悴了好一阵子。 再加上有孕吐反应,生下星儿之后也没有胖起来。 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腿变得更加细长,皮肤也还是弹指可破的样子,只是身材不再臃肿,整个人显得精气神十足。 她挑了件本身码号就有些小的衣服,从衣帽间走出去,男人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她走下螺旋梯,像电影里光彩夺目的大明星,他抬眼看着她,两个人交替的目光里,仿佛溶解掉了整个世纪的时光。 这样的情景,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在梦里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越走越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越走越近。 她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他捉过她的手腕,掰开她的手指,手掌心里躺着那条断掉的三叶草手链。 他拿过来放在面前的黑木茶几上,又从装饰架上面提了个小小的工具箱过来,挑出里面最精致的小镊子,拨弄了两下,然后拿起了电话。 “你去找爱马仕的徐经理,让她配送两颗同等型号的三叶草手链链接扣过来,我拍照片微信发给你!” 男人的声音是命令式的,游兰猜测电话那头大约是简卓,可听到的却是女人的声音。 “都这么晚了,还是明天拿去专卖店修吧!”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尤其是因为这样的私事。 “放回专卖店,他们首先要鉴别商品出处,然后要做价值评估,最后还要做损坏评估,重新拿回来要等一个星期。之前,我在美国的时候,进驻过爱马仕做检修工,他们精益求精的理念值得推崇,效率方面就欠缺一点了。” 他说着话手也没有闲着,从工具箱里挑出了两三个工具,随时准备开工的样子。 她望着他更加成熟,更加有轮廓的侧脸,一时间有些失神。 “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就是想知道,你不会些什么?” 好像也没过多久的样子,门铃就响起来了,走进来的女人让人眼前一亮,已经十点半多了,她的妆容还像是新上的,明显是刻意打扮了一番。 游兰心里一惊,这个漂亮的女人,不就是之前在商场跟他很亲昵得那个吗? 076留下过夜 “东西带来了吗?”男人抬头瞄了简琳一眼,声音冷冷泠泠的,平淡无波。 “带……带来了?”简琳向来伶牙俐齿,现在说起话来却显得有些不连贯,来之前她曾经认真揣度了各种各样的情况。 她给他当了两年的助理,这栋别墅却只来过一次,还是签署一份迫在眉睫的重要文件,然后就是今天晚上。 爱马仕的店早就关门了,她动用了个人关系才搞到这两个小零件,然后又挤出五分钟的时间,重新上了个简妆。 万万没有想到,游兰竟然在他的家里,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简琳听到了心底传来的破碎声,她三年来的梦被打破了。 “游小姐你好,我是程总的助理简琳。sorry,游小姐,之前在商场……希望您不要误会。”她尽量伪装得自然,程泓铭作为云臻的总裁,总会有些莺莺燕燕想要缠上来,她曾经扮演过某种“角色”,让那些骅城名媛知难而退。 所以,那天看到游兰给程泓铭摆脸色,他的眉眼间遍布的忧伤,那一刻她几乎没有多想就凑了上去。 不让总裁丢面子,也是她作为助理的分内事。 即便现在她的心情怕是已经坠落谷底,却依然保持着自然又礼貌的微笑。 “简琳……”游兰咂摸着她的名字,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跟简卓有什么关系,早就听说简卓是程家养大的孩子,应该是可以信赖又很有能力的人,程泓铭不会随随便便得换助理,所以这个简琳也不是普通助理这么简单。 简琳很漂亮,关键是看上去年纪很轻。 她回了简琳礼貌性的微笑,明艳动人、不可方物,“其实简助理跟程总是什么关系,完全没有必要跟我saysorry。” 至少,目前为止,她并没有打算跟他有感情方面的发展。 “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男人专心致志得在修着手链,专用的探照灯下,勾勒出他异常认真的脸部轮廓。 从简琳走进来,他都没有仔细看她的脸,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精心补的妆。 “好的,总裁!”简琳规规矩矩得退后了两步,就像以往在办公室一样,转身走了出去,她想回头再望一眼,却还是克制住了。 余光瞥到不曾分心的男人,和坐在他身边有些漫不经心的女人。 她就是哥哥口中提到过的游兰,哥哥曾经说过程总喜欢丰满的女人。可游兰的体形怎么都跟丰满不搭边吧? 倒是自己,为了能够得到这个助理的位置,努力增肥了二十斤,每天泡在甜甜圈、巧克力、珍珠奶茶、方便面里面。 哥哥还说她跟游兰有几分相似,可那女人的气质明显要高她一筹,看来程总并不喜欢丰满型的,而是更偏重骨感型的,她需要重新减肥了。 简琳走后,他又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按扣上好,然后小心翼翼得戴在她的手腕上。 “你以前的助理不是简卓吗?怎么换人了?”她有些好奇,似乎又隐隐得感觉曾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简卓没有办法再担任助理的工作,给我推荐了她妹妹简琳,我没有拒绝。” 男人的侧脸染了阴霾,很浓重的冷色调铺散开来,还浸着些许的伤感。 这几年,他身边的人都知道,简卓这个名字是不能随便提出来的。 “奥!”游兰点了点头,她想知道的就是简卓为什么不干了,然而人家好像不打算告诉她原因,那她就不问了呗。 “我今天让她过来,不单单是让她送东西,我跟她是老板和助理的关系。” 男人的声音淡淡凉凉的,简单的陈述句,却是在与她解释。 还有就是,最近,简琳关心他的生活细节多于工作细节,他不想这小丫头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你跟她什么关系,没有必要跟我解释。” 游兰声音依然有些清冷,像是没有什么温度的水流,在他的心间滑过。 她看了眼男人略显失落的脸色,突然觉得刚才的话是生硬了些,微微垂了垂眼帘,清了清声音道:“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今天晚上救了我,还有……这裙子很漂亮。” 她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离开,男人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动作有点急、有点快、有点猝不及防,带着某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惧感。 女人刚刚在裴度家经历了一场“浩劫”,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触碰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她用力的撤回自己的手,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 “兰儿,很晚了,你能不能留下来。”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外面天色越来越深,天空像是泼了墨,浓稠的阴郁气息化不开的样子。 她站着没有动,不置可否,对上他充满渴望的眼神,像是回到三年多以前。 刚刚他们坐着的这张沙发,依稀还有他们翻云覆雨的画面。 见她没有回答,他补充道:“你睡主卧,我睡客房。” 她跟裴度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他是不会选择在今夜动她的,已经忍了这么久,也不介意再忍更久的时间。 “这么晚,打扰你了。你如果不方便送我的话,我可以叫滴滴打车的。” 她也没有想过会留在这里过夜,她跟他之间什么都不是,过夜只会给他残留希望! “兰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随着她站起来,走到她的近前,深看她一眼,这一眼饱含着太多的思念,像是要通过她的眼睛,看穿到她的心里去。 “我已经出来挺长时间了,如果我不睡在星儿身边,她会睡不安稳的。” 她在向他解释,自己必须要回去的原因,有了女儿,任何一个决定都要以女儿为重。 “好!”他终于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反驳。早在一个多月之前,他就定了飞往杭州的机票,打算去偷偷得看看她。 现在既然她回来了,还带着他们的女儿回来了,他就绝不会再放开她。 他愿意跟她打持久战,愿意等到她彻底放下上一辈的恩恩怨怨。 半个小时后,车子稳稳地停在她的公寓楼下面,她刚要下车,他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兰儿,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她握住车把的手落了下来,凛然正色得道:“我刚刚升职加薪,有了房子,为什么要去换工作?” “裴度没什么人性,你每天与狼共舞,我不放心。” 想起今晚踹门而入看到的一幕,他恨不得拿刀剁了那个男人。 “他是我表哥,今晚的事是意外,我相信以后不会再发生。我跟你之间的交集只有星儿,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她的声音清冷,蓦然发现想跟他做朋友还是特别有难度的。 记得之前有本书上说过,两个人分了手还做朋友,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们并不曾真的相爱过,另一种是想要旧情复燃。 而他们,显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情况。 “好,既然你不想离开盛世,我不会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男人墨黑的双眸透着凛冽的光,今夜的事不会就这样过去。他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暗色调的眸光透过深夜追随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影,她比之前漂亮了、成熟了、有气质了,同时也更有棱角了。 游兰回到卧室,星儿睡得很熟,没有醒过来。她蹑手蹑脚得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云臻集团的助理应该可以从网上查得到吧! 简琳,15岁进入大学,少年班毕业后直接去了哈弗,金融管理双学位。 游兰已经决定不要再看下去了,能做到他助理的位置,应该不会是花瓶那么简单。 然后,她随意得打了“简卓”两个字上去,跳出了一条爆炸性新闻。云臻集团副总裁助理简卓,与2016年遇害身亡。 2016年是三年之前,她刚刚离开骅城的时候,简卓就已经死了。怪不得她在别墅提及简卓的名字,程泓铭的脸色那么难看。 这一夜,游兰失眠了。 简卓是他的贴身助理,他的意外身亡是不是也证明他曾经遭遇了生死关头。 她对他的感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终归是没办法自己骗自己。 第二天,游兰去上班,在想怎么面对裴度会带给她的尴尬。 然而,总经理办公室,空了整整一天。 第三天,办公室的门依然是锁着的。裴度发了道歉短信,短信很短,大意是喝醉了意识不清醒。 直到第四天的中午,游兰发现裴度一个人在里面收拾东西。 她心里一紧,没有敲门就径自走了进去,男人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你要离职?”她是一步步看着他走到这个位置的,在杭州开拓市场时候的艰辛,他们算是共患难过,“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吗?你道过歉了,我相信不会再发生的。” “看来……程泓铭要整死我,与你无关。你终究是念及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这里没那么堵了!” 裴度用拳头捶了捶胸口,他做了那么荒唐的事,她还是在意他的。 “你说谁要整死你?” 077我的女人 “云臻集团的程大总裁,除了他还会有谁?他有权有势有地位,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认了。” 裴度的脸上还挂着彩,游兰终于明白他这几天为什么不来办公室,脸上伤得有点严重,那个男人下手也太狠了。 “表哥,我们公司又不隶属于云臻集团,他怎么能做这样的决定?” 游兰感觉到很奇怪,盛世酒家资产可能不如云臻集团,但是两家都是在全国各地有企业的大集团,云臻怎么能够左右盛世的用人呢? “像他那样的身份,要想玩死我,跟大象踩死蚂蚁似的。他以为我想欺负你,其实兰儿,这世上只有我最怕你受人欺负。” 他看向她的眼神是动了情的,他默默爱了她这么多年,却不能透漏半个字,因为那骄傲的自尊,也因为一旦说破,就连伪装都没有办法回到从前。 他怕,连保护她、守着她的资格都会失去。 所以,这么多年,他都缩在“哥哥”这个坚硬的壳子里不出来,小心翼翼得保护着他的高傲和自尊,步履维艰得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表哥,你不要着急离开,我会跟他说清楚的。我不会让他再为难你!” 游兰冲动得掉头离开,如果真得是他做的,她一定要他放过裴度。 “兰儿,不要去,我不想你因为我去求他。”他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这更增添了女人的一丝愧疚。 游兰的身影消失在他的办公室,裴度的唇角勾出一丝阴骘的笑意。如果她不去求,谁还能求得动。 游兰急匆匆得赶到云臻集团的顶层,还没靠近办公室的门,就被简琳给拦住了。 简琳穿得工装很正式,白色的衬衣干净大方,虽然装扮略显成熟,却也挡不住一脸的胶原蛋白。 “不好意思,游小姐,程总正在会晤重要的商人,您不方便打扰他。” 简琳态度淡然,谈不上热情也谈不上冷硬的语气,在陈述一件简单的事实。 她以为游兰会说找个地方等他,没想到游兰却说,“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我以为……程总喜欢的女人,至少应该是识大体的。” 她的唇角划开讥诮的弧度,她对游兰本来就是有敌意的。 “有的女人既识大体,又年轻,还有留洋背景。无奈,他就是不喜欢。有的女人不识大体,人老珠黄,还没学历,他就是念念不忘。” 女人和女人之间,总是能最快得洞察出什么,游兰本来不想跟简琳争个长短,谁让她在她心口挤压着怒火的时候,偏偏往伤口上撞。 “游小姐也不要太自信了,这几年,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是我!” 这张看似白雪公主的脸,伶牙俐齿得捉住她的软肋。这几年的时间,游兰并不在他的身边。 “简小姐不要误会,我不是来跟你抢男人的。如果,我想跟你抢的话,别说我还有星儿这个筹码,就算没有,你也未必有胜算。” 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的,心里却已经开始极端不舒服了,这个女人的心思,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睿智如他,怎么会看不明白。 看明白,还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朝夕相处,是不是也暗示了什么? “游小姐,您跟我争论这种问题是没有意义的。您要是真得想见程总,就安安静静在旁边等吧!” 这场会晤非常重要,简琳估算没有两个小时,是不会结束的。 “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一场生意而责备我。” 游兰趁着简琳失神的空档,突然就冲到程泓铭的办公室敲门,嘴里还不是很客气得喊着他的名字。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虽然相当不错,但是她又砸又闹,里面的人还是听到了。 程泓铭上前开门的时候,脸上是明显蕴着怒气的,但是在看清楚出现在眼前女人的脸的时候,表情开始阴雨转晴。 “你来找我?”他的声音温温凉凉的,眉目间都蕴着暖情的色彩。 游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得就要往里面闯,两个英国男人坐在长沙发上,对这种突发状况看上去有些懵。 程泓铭拉着游兰的手走到英国人面前,吐着一口纯正的英式英语,游兰只听懂了一句,“sheistheonlyoneilove.” 剩下的大约是要将谈判延期之类的话,两个英国人的态度很好,大约他们所谈该是互惠互利的项目。 办公室的门被掩上,游兰迫不及待得兴师问罪,“是不是你动手脚,让集团开除我表哥?” 他干预她的生活,强行让裴度离开,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恶劣又不讲道理。 “还以为你找我是来续旧情的,没想到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男人站得离她很近,好看的俊脸压迫下来,大约只有一张薄纸的距离,炙热的呼吸都喷薄到她的脸上。 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思考,连连退后了两步。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游兰的声音明显染着怒气,裴度是她一直当成亲哥哥的人,虽然那天晚上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不能因此就抹煞掉他曾经对她所有的好。 “是我!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明人不做暗事,做了暗事也敢认,他退回到办公桌的后面,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不躲不避得看着她。 “我早就说过,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你为什么非要插手进来?” 他承认的爽快,她的怒气更盛,站在她的角度,他是完全没有资格管她的事的,这是一种感情越界。 “我如果不插手,你那天晚上就被他吃了。我只让他离职,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我会让他在业界都混不下去。” 男人脸上遍布阴霾,鬓边的青筋暴跳,像是在克制某种隐藏的怒意。 外面的小女人简琳站在离门口不远得地方,她隐约听到里面产生了争执。 在她的印象里,程泓铭向来算是沉稳的人,在工作上更是处理得有条不紊,极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还是说,别人都没有里面的那个女人重要,可以轻易得牵动他的情绪。 “你做人要不要这么绝的?”游兰有些震惊得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绝情起来的样子令人心惊胆战。她双臂抱着自己的肩膀,脸上突然划开一抹微笑,很突兀,带着讥诮的味道:“对了,我忘了这是程总一概的行事风格,如果有人侵犯到你的利益,你不惜让人家家破人亡。对我表哥,也确实算是手下留情了!” 如果不是他指使彭静慈勾引游弋,自己的母亲就不会跳楼自杀,如果触及他不可侵犯的地域,这个男人下手素来是狠厉的。 见他有几秒钟的沉思,她接着说道:“不过程总好像有件事情没有搞明白,我又不是你的女人,别人怎么样对我,好像跟您没有多大的关系!” “你一直都是我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变过。”两个人的声调一直很高,几乎在同一个分贝线上,但是现在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带着几许深沉的味道,霸气得宣示主权,又像是在深情得告白。 游兰的心像是被抓了一下,有些难以名状的感觉,每次单独面对他的时候,总会有几个瞬间,她的意识像是被抽走,失去了抵抗力。 见她有片刻的失神,他走过去想要拥她入怀,女人却用手肘抵着他胸膛的位置,躲闪开来。 “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我表哥,希望你能想办法让他重新回到盛世。” 游兰明白发脾气是没有用的,她今天来是解决问题的。 “你以为盛世是什么?好歹也是上市公司,怎么可能朝令夕改。我联合了几家集团,以下半年的订单为要挟,盛世都没有答应开除你表哥,直到我拿出他吃回扣、虚报瞒报营业额的证据,盛世才不得不妥协,你这个表哥胃口还挺大?” 自作孽不可活,裴度他自掘坟墓,那么贪婪,就别怪他有机可乘了。 “你说什么?吃回扣?这不可能?”游兰不相信裴度会以权谋私,但是她也很清楚,公司不会随随便便开除总监以上的管理人员的。难道裴度真得做了违规的事情? “你对你那个表哥,简直太不了解了!”程泓铭的唇边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查到的还有比这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他对工作那么认真,对盛世那么负责,他不可能是集团的蛀虫!” 游兰确实震惊,眼神游离,像是在认真得想着些什么。 “兰儿,如果他不是你表哥,站在女人看男人的角度,你会不会对她有男女之情?” 这个问题他问得很严肃,她一直都很关心裴度,他想知道这关心里是不是藏着别的什么。 游兰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心里她跟裴度就是哥哥妹妹的关系,完全没有其他。 见她不说话,男人又递进一步,“还是说在杭州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已经日久生情了?” “你胡说些什么?”她的声音扬了扬,怒意重新被燃起。 “我胡说?”男人唇角勾着阴冷的笑,退回到办公桌旁,拿出一个档案袋摔到她的面前,“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看完了就会明白,我是不是在胡说!” 078那方面想 审视着他饱含深意的眼神,游兰微微蹙眉,把档案袋拿在手里,小心翼翼抽出里面的文件,竟然是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 她一脸茫然得看了他一眼,赶紧打开到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根据现有的资料和dna结果分析,不支持白凌然为裴度的生物学母亲。” 白凌然是她大姨身份证上的名字,游兰握着那几张薄纸的手忍不住颤抖了几下,有一张飘落下来,安安静静得趴在她的脚面上。 “你现在明白了?那个禽兽居心叵测,他对你,从来都是男人对女人的侵占,根本就没什么兄妹之情!” 他一直怀疑裴度对她的用心,费了一番周折后,如今终于有了石锤。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游兰的脑海里特别的乱,像是有团麻填在里面。 她一直把裴度和大姨当做最亲的亲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裴度根本就不是大姨亲生的,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那天晚上,他是蓄谋已久的情感宣泄,他想吃了你的心思,看来不是一天两天了。”男人弯腰把地上的纸张捡起来,力道有些重得按在桌面上,提醒她……裴度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游兰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从小到达,能跟裴度谈得来的朋友就非常少,他从来都不跟同龄的小朋友玩,偶尔她来到他的家中,他也是高冷范,却肯把收藏的汽车、机器人等拿出来与她分享。 她总是喜欢“哥哥、哥哥”得叫着他,追在他的屁股后面歪歪扭扭得跑。 再大点有了男女之别,他们的关系就疏离了,后来她的母亲去世,她誓死不回那个家,大姨就把她接回家中,像母亲一样照顾她。 大姨不在家的时候,裴度就会默默得陪着她,静静得守在她的身边,也不怎么说话,好像是怕她做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据我调查,他的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有段时间还说自己是gay,看来……他对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他花了不少金钱和时间,查到的东西很多,他甚至有些嫉妒,没有能够早点认识她,这样陪在她身边的就不会是另一个男人。 游兰心境复杂得退出他的办公室,她的脑子里很乱、心里更加的乱,但是现在她要做的,是去证实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真实性。 意兴阑珊得回到盛世,中午的时间,办公室的人特别少,裴度神色凌然得在座椅上旋转,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斗不过那个男人。 这么多年的时间里,程泓铭是出现在她身边最有实力的男人,如果他硬要去斗的话,也只能是鸡蛋碰石头。 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他听得出那声音属于谁,这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如果游兰都没有办法说动程泓铭。 那么,应该没有人可以说动他了。 她推门的动作很缓,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整张脸都是乌云密布的,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没关系,兰儿。盛世呆不了,我还有很多的地方可去。只不过位置可能低一点,薪水可能少一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她没有能够说动那个男人。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忍责怪她,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谁让他出生的时候没有含着金汤匙。 “表哥,我有话要问你!”游兰的眼睛里覆盖了一层淡淡的水意,关于那份亲子鉴定的报告,她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她回忆着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或许……他对她从来都是男人对女人的感情。 而这种揣度,让她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 “什么事,我知道的不会瞒着你。问吧?”他就要离开,以后与她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就连在玻璃门偷看她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跟她单独相处的每一刻,都变得弥足珍贵。 “关于你的身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在来得路上,她想起了更多的画面,他曾经问过她,如果不是表兄妹的关系,会不会选择他这样的男人。 太多的隐晦的暗示,太多他对她的好,还有就是他的生命里始终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关系亲昵的女人。 “程泓铭真是挺厉害的。连这个都查出来了,没错,我不是你大姨亲生的。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有天晚上你大姨跟你大姨父以为我睡着了,就把我的身世讲了出来。七岁那年,我就知道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已经三十岁还未成家,甚至还没有过一段恋情,就是因为他时时刻刻想着她,时时刻刻都想占有她。 “你对我就从来没有过兄妹之情吗?”游兰的手指慢慢得捏起来,美艳的脸颊是几许深深的失落,她一直把他当亲哥哥,这种角色的转变她完全不能够适应。 “没有!”他回得斩钉截铁,倒也坦诚,他爱她快要成了一种习惯,却碍于尴尬的身份完全没有办法表达。 “表哥,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难过。”她眼睛里含着泪水,牙齿咬了咬嘴唇,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很难过!” 裴度竟然是爱她的,她还没心没肺得跟她讲过自己对程泓铭的感情,还让他陪着她在医院里生下星儿。 当时他的心,该是被伤透了吧! “你上高中的时候早恋,那个男孩儿被人爆打一顿然后再也不敢靠近你,是我干的。后来,小姨出事,你大学没有恋爱,却被风华喜欢上。他硬是要缠着我把你介绍给他,我只是敷衍他一下,却没想到你真的能同意。于是,我跟风华也做不成兄弟了。再后来,程泓铭出现了,他才是真正闯进你生命的男人。我很恐慌,很想带你离开,很怀念在杭州的那段日子,你的身边就只有我一个而已。” 想起杭州,他的唇角忍不住浮出淡笑,他们住在大复式里,他陪着她一同照顾星儿,很多人都以为他们两个是夫妻。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游兰的声音哽咽,如果在很早之前,在她还没有爱上程泓铭之前,她知道事实的真相,或许他会是她的一个选择。 抛开其他方面的因素,以女人选男人的角度,他很帅,斯文儒雅类型,他高冷,气质超凡脱俗,他很有能力,靠着自己几年打拼到总经理位置。关键是,他会用命护着她,这一点最难能可贵。 “我已经很早就出现在你的生命了,我以为有些事情你会察觉,或者至少会后知后觉,但我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好像始终都是哥哥的位置。不过这些不重要,现在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兰儿,我一直爱你如初,从未改变。” 从他知道身世的那一刻,除了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失落,还有一丝丝的窃喜。很小的时候,刚刚有懵懵懂懂的意识,他就会想兰儿不是我的妹妹,那以后是可以做媳妇的。 “我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星儿的事,星儿上幼儿园适不适应,和小梅阿姨相处的好不好,没有太多的心思用在男女之情上面。 裴度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过办公桌走到游兰的面前,眸子里倾泻着爱慕的流光,他把手放在游兰的肩膀上,她却下意识得缩了缩肩膀躲避。 那天晚上的阴影还在,他根本就不是喝醉了所以意识不清,而是这些年的情感宣泄。 他缩回自己的手,没有再触碰她,声音却自然动情,“你现在可以想了,把所有的事都想一遍。那个男人是你的杀母仇人,如果真得跟他在一起,你这一生都要遭受愧疚的折磨。一生的时间很长的,兰儿!” “从前,我也以为忘记一个人,就像是伤口愈合,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人就是朱砂痣、白月光,我即便不能跟他在一起,也爱不了别人了。表哥,对不起。” 游兰的眸光很坚定,就那样毫不犹豫、没有一丝余地得对上他的。 他或许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苦笑两声,退后几步,身体正好撞倒办公桌上。 “表哥,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大姨也从来都把你视如己出。” 如果不是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秘密,裴度竟然是大姨领养的孩子,怪不得他从小就有种与众不同的孤独感。 他无言以对,故作平静得重新收拾东西。 “表哥,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他说……你之前在账目上出过问题,曾经把公司的钱挪进自己的腰包里。有没有这样的事?” 她半信半疑,裴度这些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公司付出了多少,她都是清清楚楚得看在眼睛里的。 “有又怎么样!我为盛世带来的纯利润可以用千万计算了吧!别人吃肉,我也只是喝汤而已。你以为谁都是程泓铭,含着金汤匙出生,什么都不用去拼?” 他理直气壮,没有半点悔意。 “人不怕犯错,就怕犯错不知错。你是集团的功臣,可又是集团的蛀虫!集团权衡利弊,才选择放弃你!还有,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从生下来就长在美国,上学期间从来没有花过家里的钱,他付出的努力比常人多百倍。你以为云臻这么庞大的集团,是一个庸人可以扛起的吗?” 她的反驳铿锵有力,却狠狠地刺激了裴度,男人的脸色很快跌破下线。 “他不是庸人,我是。游兰,我现在丢了工作,又不是富二代,你当然不会选择我。” 裴度的唇角勾出一抹讥诮,又透着深深的冷意。 “呵呵,原来你这么想我!”如果真得追溯到曾经,她对程泓铭动心的时刻,好像就是那次他作为云臻酒店的送餐员,陪她度过了最难忘的生日。 好感就在那个时候有了,她当时以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小子。 “怎么想都没有关系,你给了我答案,也给了我解脱!我得谢谢你!” 裴度抱起木盒子与她擦肩而过,这么多年的爱浮出水面,却是他早就预料过的见光死,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他不甘心,他的爱情,他的人生,他都不想认输。 三天后,游兰给万如意打电话,自从回到杭州忙着星儿和公司,都快忽略了她这个中国好闺蜜。 那边传来的声音很不对…… 079非要不可 “贼婆娘,说!你是死性不改,还是忍不住了!” “别胡说。我这次是……是真爱!想不想知道他是谁?他……” 万如意还没有说完,电话就被突兀得掐断了,游兰的心瞬间“咯噔”一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再打过去,电话竟然关机了,万如意会拒接她,这是破天荒的事。 她迅速收拾好自己,准备去万如意家门口等他,果然那个猜测被证实了,裴度和万如意两个人搂搂抱抱得从里面走出来。 “吆,丸子。怎么站在楼下不上去,既然让你撞见了,我们就不瞒你了。你表哥裴度,从今天开始主权就归我了。” 万如意扬起胳膊,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幸福和得意,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找到了心目中的好男人。 裴度的表情很冷,看不出一丝波澜,也无法分辨他是开心或者是不开心。 “恭喜你们!贼婆娘,我有两句话要跟表哥说。” 她的意思很明显,想让万如意回避。 “怎么?什么话,还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嘛!说不定以后啊!咱们之间还能成为亲戚呢!” 万如意一副娇羞的小女儿状,看向裴度的眼神是久违的清纯。曾经有多久,她没有用这种眼光注视一个男人了。 时间还真是如白驹过隙啊!离她的十八岁将近十年了。 “是公司的一些事,关系商业机密!”游兰把万如意扯到自己的身边,双手架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推开了几步。 万如意撇了撇嘴,朝着她们的方向回头,游兰给了她个淡淡的笑。 等她走远,坐回到自己的敞篷宝马里,游兰的脸色陡变,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对面的男人就先开口了。 “怎么?看见我有别的女人,心里不舒服了?”裴度的唇角勾出一丝得意,眯着眼睛睨着眼前情绪看上去有点低落的女人。 “表哥,我来是想问你!你对如意是真心的吗?”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万如意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是据她所知,万如意真真正正谈过的对象只有十八岁时的初恋。 那个时候,万如意还很清纯,却被那男人差点害死,害完了之后还劈腿,把如意伤得很重。 “万如意是万氏集团的大小姐,我觉得相比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男朋友。她应该更需要一个集团的负责人,比如像我这样有管理能力、有丰富经验的继承人。” 裴度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的脸上写满了恶劣。 “难道你对如意一点真心都没有?表哥,你就不怕我告诉如意?” 看来这么多年,她真得不太了解裴度,他是为了能够达到目的,不在乎手段的人? “我贪图她的身份,她贪图我的身体。大家心照不宣,你又何必横生枝节,枉做小人呢?我看以她现在对我的迷恋程度,你就算是告诉她,我是在利用她,她也会心甘情愿被我利用!对了,如意已经答应让我进万氏,说不定以后我就是万氏当家人了。能走到这一步,帮我多谢程泓铭。” 裴度冷言冷语,提到程泓铭三个字,他咬了咬牙齿,那个男人带给他的,他会想办法报复回去。 “你……”游兰气结,望着眼前的身影钻进了宝马车里,万如意迫不及待得在他脸颊印上香吻,然后又给了游兰一个飞吻,急速离开。 万如意的个性她很了解,一旦决定什么,是听不进去劝的。 回到办公室,游兰整个下午都很不在状态,快下班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保姆小梅打过来的。 “游姐,不好了,星儿……星儿的老师说,她被爸爸接走了。” 电话还没说完,就被游兰给挂断了,她从地下车库把车急速开出来,朝着云臻大厦驶去。 副总裁办公室里,程泓铭正在研读一份重要的文件,简琳穿着略显低胸的工装,今天她还刻意得打扮了一番。 “这里有几个问题,你过来一下。”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文件,但是真皮座椅微微朝着她走过来的方向转动了一些。 简琳在走过来的时候,或许是高跟鞋的跟太细了,脚一崴,整个人就栽倒在他的怀里。 这个假摔的难度系数挺大的,因为伪装的痕迹并不重,不知道在家里练了多少次。 她胸前的凸出贴上他的胸膛,本来就是夏天,穿得衣服都非常的薄。 简琳是哈弗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按理说不会选用这种低级的手段,但是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也算是一个赌注。 因为男人大多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作,如果赌赢了,哪怕只有一次,他们的关系都会发生质的改变。 她忽闪着晶亮的大眼睛望着他,像是在渴求他的爱,口红涂抹得娇艳欲滴,这张脸跟三年前他初遇游兰的时候,有几分神似。 他当初肯把她留在身边,还肯把她留这么久,除了简卓的临终托付,更多的是在她的身上隐约能够见到游兰的影子。 他恍惚间失神,以为眼前的是另外一个人,所以任由她靠向他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那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的,男人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起来?”没有温度的声音,带着几分看破她伎俩的凉薄。 女人有些难堪,正要起身的档口,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游兰风风火火得闯了进来,眼前的这一幕正好落进她的眼睛里。 曾经想象过他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可是想象是一回事,真真正正得看在眼睛里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感觉自己的心疼了一下,是很真切的那种疼。只不过面上,她掩饰得很好,看不出什么异常。 座位上的两个人也被突发状况惊住,不过男人率先反应过来,挺了挺修长的身材,把女人从自己的身上扶起来。 没有多看简琳一眼,就绕到游兰的面前,冷声吩咐着身后的女人,“你出去!” 简琳应了一声,走过游兰身边的时候,唇角勾出一丝窃喜,虽然没有成功吻到男神,但是能够给他俩制造点障碍也是好的。 门刚刚被掩上,男人就迫不及待得把她圈在怀里,轻柔的声音向她解释,“刚才,我……” “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你也没必要跟我解释,我是来找星儿的。” 她的声音很尖锐,美艳动人的五官染了怒气,从他的怀里利落得挣脱出来。 “你来找星儿?星儿不在我这里?”男人也是一脸错愕,他今天整天都在忙项目开发的事,还没有抽出空去看女儿。 “你说什么?幼儿园的老师说,星儿被爸爸接走了。” 游兰浑身都惊出了冷汗,如果不是他,那还会是谁,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现在拐卖孩子的那么多,星儿不会是……” 越想越怕,她恐惧得缩了缩身子。 “你先不要急,星儿的事,我跟我妈提过。”他抓起手机刚要拨通,那边就打过来电话,是苏沁的声音。 “妈,您怎么能不打声招呼就把星儿接走呢!” “我查过了,星儿是我孙女,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我们祖孙团聚。” 游兰没有继续听下去,掉头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星儿在程园。 刚刚走出云臻的大厦,他的车子就稳稳当当在她面前停下了。 为了能够早点见到星儿,她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这是第二次走通向程园的路,第一次的时候,是个冬天,小路两遍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而现在,花繁叶茂,一派生机盎然。 程园里最大的不同,是有了溪水流过的声音,添了不少的生机。 “哇哇,被我抓住啦!星儿赢喽!重新开始,再来。” 远远地,游兰就听到了星儿的声音,她寻着声源的方向紧走了两步。 苏沁带着两个佣人正在陪星儿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还是穿着中国风的旗袍,踩着有点跟的皮鞋,即便在家里也在意妆容。 “星儿……”游兰轻唤了声,孩子张开小手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苏沁立定,有种兴致被扰得不满,挑了挑眉眼看着她们。 “阿姨,如果您以后要见星儿,请不要选择这种野蛮的方式。” 没有跟她说半句,她还以为孩子被拐卖了,游兰把星儿紧紧搂在怀里,像是怕失去她。 “野蛮?你瞒着我们生下程家的孙女,不就是想跟泓铭剪不断理还乱,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有志气的。星儿身上流着程家的血,只有我们程家能给她最好的生活。梅槿,你去联系金大状,程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苏沁态度倨傲,想用权势来欺压游兰。游兰并不惧怕眼前的女人,但是作为职场走过的人,她深知那些大状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 “妈,婚姻法二十八条。孩子的父母双亡,爷爷奶奶才能够争夺抚养权。我跟兰儿都好好的呢!养个孩子多麻烦,要是调皮起来能把您气个半死。您要是实在闲呢!就养养花鸟虫鱼。” 程泓铭明显是跟游兰站在一条战线的,他知道星儿相当于游兰的生命,他不会那样做。 “你什么意思?瞒了我这么久,还是别人的话传到我的耳朵里了,我才知道真得有个孙女。抚养权你不争,行!你以后也别回来见我了。” 苏沁的岁数越来越大,最近感觉记东西什么的都记不住,总是怀疑自己得了大病,突然有了个孙女,心里释怀了不少,更是舍不得孙女离开。 “妈,不争抚养权,说不定孙女也能回家。我一直在努力中!” 他在重新追求游兰,想用他的爱去化解她心中的仇恨。 他意味深长得看她一眼,游兰没有给他什么回应,抱起星儿转身离开。 “她……她抱着我孙女呢!这天都快黑了。”苏沁很是担忧得朝着游兰的背影望了望,只要能让星儿陪在身边,她也不是不能让步,关键彭静慈现在还在大牢里,估计这辈子是完了。如果儿子非要那个女人,她也只能是认了…… 080坏了好事 游兰穿着细高跟,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歪歪扭扭得走着。 暮色降临,金黄色的光晕染着两边的花草,有种进入童话王国的梦幻。 她无心欣赏园子里的古色古香,步子走得很急,星儿在怀里也挡住了部分视线,脚跟陷入鹅卵石的缝隙里,再迈步的时候狠狠地扭了一下,疼得特别厉害。 她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放下怀里的星儿,蹲坐在路边的空地上。 “怎么了?”默默跟在身后的男人,紧走两步追了上来,俯身脱下她的高跟鞋,揉捏着淤青的脚踝,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爸爸,妈妈扭到脚了,你背她回去吧!” 星儿奶声奶气得向程泓铭求助,他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回了她一声“好。” 不由分说,他把游兰放在背上,又腾出一只手牵着星儿,那样的画面温馨中透着和谐。 “你放心,没有人会跟你抢星儿的,我保证!”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像是在给她最有安全感的承诺。 游兰紧绷的身体和神经好像真得松弛下来,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程泓铭真得执意要跟她争星儿,无论从人力还是物力上,她真得没有太多胜算。 程泓铭把她轻放在后座上,小星儿看到妈妈受伤了,乖乖地坐在她的身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抚摸着她的脚踝,“妈妈,疼吗?我给你揉揉。” 她望着自己的宝贝,一脸温柔,对着她摇摇头,“回家抹了药就会好。” 男人在前面安安静静得开着车,时不时看着后视镜里温馨和谐的母女,唇边勾出浅浅淡淡的笑意。 车子停在公寓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小梅过来拎着星儿,他俯身公主抱她下车,游兰的手抵着他的胸膛,表示抗议,“我自己能走,没有伤那么严重,快点放我下来!” 男人置若罔闻,她确实比之前轻了很多,手掌触到的地方能感觉到凸出的骨骼,这几年她竟然消瘦得这么厉害! 已经被他抱在怀里,如果再继续挣扎,怕会引来更多异样的目光,于是就这样把脸窝了进去。 他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又从杂物架上找出医务盒,拿掉她脚上的细高跟,棉签蘸着白色的药膏打着圈抹匀。 他的动作很细致,每一下都用了恰到好处的力度,最后轻轻地把药膏吹散,灼热的气流引得她一阵悸动。 他这药膏敷得很有调情的味道,想起调情这两个字,游兰突然联想起闯进他的办公室看到的一幕。 要不是她不合时宜得闯进去,人家两个人说不定就亲上了,上演“极限运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把脚抽回来,身子依靠着后面的墙,突然就冷声道:“如果不是你妈突然接走星儿,我也不会受伤,所以……我不会感谢你!” 他站起身,把卧室的门关好,面露暧昧的神色,“你我之间,说谢不谢岂不是远了。” “说实在的,你不必为了星儿这样对我。孩子会慢慢长大,我们也会有各自的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星儿,他会再跟她牵扯吗?足足三年多的时间,他都没有找过她,现在的种种体贴和关爱,还不是因为孩子的羁绊。 “你觉得我关心你,是星儿的缘故?”男人的眉宇间染着难以名状的失落,因为当初提出永远不要见的人是她,这三年多的时间,他一直都在等她想明白。 希望他们两个可以跨过仇恨的鸿沟,可以真正敞开心扉的在一起,可她终究还是想不明白。 “难道不是吗?”她把脑袋扬成四十五度,义正言辞得反问,“今天下午还在办公室抱着女助理调情,现在又表现得对我很上心,程大总裁,你不觉得累么?” “呵呵!”他清冷得笑开,唇角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他一手撑着床帮的位置,俯下身将她困进怀里,淡淡然然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女人真是口是心非的存在,给你解释又不听,却一直别扭到现在?简琳可能是玩了个蓄谋已久的假摔,然后恰好被推门而入的你撞见,然后……她的阴谋没有得逞。” “程总的意思是怪我喽!怪我找女儿找到你的头上,坏了你的好事。” 精致美艳的脸颊藏着隐怒,明明知道人家蓄谋已久还要留在身边。她只觉得胸口有股火,蹭蹭蹭得往外冒,怎么也压不住的样子。 他突然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颚,轻轻一抬就吻了上去,她一开始是抵触得,用力得捶打着他结实的肩膀。 他像一座山岿然不动,被她两只手折腾得烦躁,他干脆坐在她的身侧,把她的不安分的手定在床帮上。 这三年所有积压的感情、痛楚、空虚,全部倾注在这个吻上,薄唇在她的红唇上来回碾压,开始的时候像是在宣泄,后来又慢慢得温情缱绻、缠绵悱恻。 在这个吻里,他始终带动着节奏,女人从最开始的反抗到服从,让后仅存的一丝丝理智不允许她做出任何的回应。 他终于决定离开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唇都是红肿的,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 “两厢情愿才能算得上是好事,她那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他身体力行得跟她解释,什么是好事! 女人被他强吻了,按理说应该很生气,可是刚刚她竟然怀念那种久违的感觉。 从一开始的激情转变成后来的温情,她几乎要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谁跟你是两厢情愿?”她故作镇定,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女儿你也看到了,便宜你也占到了,程大总裁要是再不走的话,我让保安过来请你了?” “兰儿,你就非要这样冷着我吗?”刚才他吻得那么用心,试图唤醒她沉睡的爱,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得到女人的回应。 游兰把头暼向别处,隐忍着眼底的湿意,没有再给他任何回应。 程泓铭直起身子,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然后那道门掩上,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以为他离开了,伸出手指轻轻得触摸着嘴唇,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她还是那么贪恋他的吻,那种熟悉的感觉刺激着她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 外面偶尔会传来笑声,有属于星儿的,属于小梅的,还有属于男人的…… 过了大约半小时,游兰觉得脚上的伤痛已经缓解了很多,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了双拖鞋。 她踩了一只,“格格”跳着打开卧室的门,厨房和客厅一起没有拉门,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忙忙碌碌的男人,打下手的小梅和绕在他们旁边的星儿。 诱人的香味弥散着整个空间,也飘到她的鼻端,是她最喜欢的糖醋小排和光明虾炙。 他出来摆菜的时候,发现靠在墙壁上有些发呆的女人,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兰儿,刚才我抱你,你瘦了太多。我做了几道你以前爱吃的菜,让星儿陪着你吃。” “爸爸,你不陪着妈妈吗?”星儿追过来,小手指轻轻地抓着男人的衣角,用力拽了拽表示抗议,“别人家的爸爸都是陪着妈妈的呢!” “星儿乖,爸爸太忙了,有很多工作等着处理。如果爸爸不去工作,很多叔叔阿姨就没有办法工作。” 程泓铭俯下身,耐心得跟星儿说道理。 “那爸爸什么时候可以永远的陪着我跟妈妈呢?” 要不是星儿的年纪太小,游兰一度怀疑她被程泓铭给收买了。 “等爸爸工作不忙的时候,一定会陪着你跟妈妈的。” 他只要走进办公室,永远有签不完的文件和做不完的项目,哪里有不忙的时候。只是再重要的工作也没有她们重要,可游兰对他的态度始终很排斥,反正有女儿这个小助攻,他打算循序渐进打持久战。 游兰只是淡淡得看着,没有插话,直到他真得离开,她才一瘸一拐得坐在饭桌前。 夹起一块小排放进嘴里,沁人心脾的香味伴着淡淡的酸甜在口中泛开,属于他的大师级味道。 之前跟他一起的时候,惯坏了胃,后来吃什么都觉得味同嚼蜡。 不知是太过思念饭菜的味道,还是喜欢他陪着她吃饭的感觉,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她削瘦了很多,倒是应了社会风尚,成为“骨感美女”! 他大约再也不会叫她“胖丫头”了吧! “游姐……游姐……”小梅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二十左右的年纪,扎着两个小辫子,看着挺朴实。 “怎么了?”她回过神来,把小骨头吐在桌子上。 “姐,那男人长得好帅,又会做饭,还倍有钱。你要是……要是实在不喜欢的话也别浪费,介绍给我呗!” 小梅说着说着,把自己的脸给说红了。 游兰意味深长得“奥”了一声,看来那男人还真是自带光环,走到哪里都有惦记他的女人,只是做一顿饭功夫,就获得她们家保姆的芳心。她笑了笑,回她,“要是我下次再见到他,跟他提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姐,你可真好。”小梅兴奋得扒着米饭,像是在贪婪得享受爱情的味道。 第二天早晨,游兰请了假,小梅正准备给做早饭,外面的门铃声响了起来。走进来的人,让游兰眼前一惊…… 081就爱作妖 原来是昨天在程泓铭办公室玩假摔的简琳,这大清早的她过来干什么? 游兰挑了挑眉,慵慵懒懒得靠着白色的墙壁,冷眼睨着对面的女人,把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子上。 “这是程总给星儿做的早餐!” 简琳淡淡得陈述着,语气里透着无法掩饰的酸意。她今天五点就接到他的电话,还以为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公事,原来是给游兰送早餐。 简琳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长长的直发披散在身后,穿衣打扮得风格,有点像几年前的游兰,她还很年轻,走在路上可以散发光泽的那种年轻。 游兰跛着脚,在餐桌前坐下,把食盒打开,是一个个玲珑精致的小笼包。 还记得当初,她特别喜欢六品居师傅的手艺,那个年迈的老师傅都准备出国了,还被他请到家里拌馅。 刚才简琳特意强调了星儿,说这小笼包是给星儿做的。 游兰若无其事得把盖子扣上,抬眼对上女人眼底的“敌意”,脸上划开一抹好看的微笑,“那你回去转告程总,星儿从小就不吃带馅的东西,这些小包子,要麻烦简助理拿回去了。” 游兰依稀记得昨晚,程泓铭和星儿的对话,“宝贝想吃什么菜?” “有肉肉的就可以。只是不吃小包子,咬一口,里面的油会掉在裙子上。” 这是星儿曾经不愉快的记忆,所以从那以后,带馅的她都很挑剔。 简琳的表情有些尴尬,“假传圣旨”被戳穿,却依然刻意保持着冷静,“这是程总很早就起来做的,我如果带回去了,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简琳毕业于harvard,智商肯定是在线的,不过女人一旦陷入感情,情商就直接向着零迫近了。 “他的美意是给他的女儿,可是他的女儿享用不了,同样也是浪费。你说对吗?简助理。” 游兰淡淡徐徐得笑开,并不是刻意为难,而是在用平淡的语气陈述一个事实。 “其实……程总没有……没有吩咐说是给谁的,只是说让把东西拿过来。我猜他大约很惦记星儿。如果是我,有个女儿养在外面,也会时时刻刻惦记着她。” 简琳还在嘴硬,提醒游兰,程泓铭之所以会牵挂她们,完全是因为星儿的缘故。 游兰没有再继续反驳,所谓爱屋及乌,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他大概是因为见到星儿后,才决定要重新对她热情的吧! 只是这热情中又含有犒赏的成份,如果不是她给他生了个女儿,他也不会这样的割舍不开,毕竟喜欢他的类似简琳这样的小姑娘,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了,何必非要跟她这找虐。 “其实,他到底惦记谁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但是对简助理好像很重要的样子。他让你大老远的跑过来送早餐,还真是难为你了。” 游兰说话淡淡凉凉的,骨子里却自带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和气势。其实,这场女人跟女人的战争,不用争论,从简琳进门的那一刻就高下立判了。 她不战而胜,她不败而败。 “为总裁做任何事,我都是愿意的,谈不上为难。” 既然早餐已经送来了,游兰也不会真得让她拿走。只是简琳关门的声音大了点,毕竟是小丫头藏不住太多的感情,游兰撇撇嘴,有些无奈得摇了摇头。 她洗了手,捏了个小包子放在嘴里,咀嚼了两下就停住了,香儿不腻、弥散在口腔,久违的味道啊! 可是记得刚回骅城的时候,她还专门去了六品居,商铺已经换成了家电城,里面的老板说六品居的师傅年纪大了,跟随儿女去了美国,都走了好几年了。 她还一度遗憾,再也吃不到六品居的小笼包了。 难道为了让她能够吃一顿包子,他把人从美国接回来了,这有点夸张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里蹦出一条信息,“有一次,我出差去美国,找到了朱师傅,他的手艺我已经学到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但是游兰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有些传承了很久的东西是讲究秘方的,人家怎么会随随便便把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传给外人呢! 游兰看着一个一个精致的小笼包,看来这三年多的时光里,他并没有完全得忘记她。 她细嚼慢咽得吃完了所有的小笼包,品尝着他给予她的香甜,果然拴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要拴住她的胃啊! 她打了个饱嗝,盯着屏幕发了会呆,然后很没出息得编辑了一句话过去。 “以后,还会有吧?” 那边好像正捧着手机呢,几乎是秒回了一个字,“有”! 紧接着又迅速回了三个字,“每天有”! 她的手指轻轻得触着屏幕上的字,心里散开一层一层的暖意,然后又敲了几个字上去,“每天吃会腻的,每个星期有一顿就可以了。” 接下来,以后的每个星期,他都会选一天,陪着他们吃早餐。 游兰的态度始终是冷冷泠泠的,像是久化不开的冰面,倒是小梅越来越热情了,除了言语上的热情,穿衣风格也越来越大胆和暴露,几乎完全摆脱了农村女人的形象。 “哥,你尝尝这个。哥,那个也好吃。”小梅把盘子里的菜不停得加进程泓铭的碗碟里,好像这些菜都是她的功劳。游兰对他们俩的交流状态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得吃着爱吃的小笼包。 男人没有再动碗里的东西,放下手里的筷子就过来抱星儿,很是认真得表情对着自己的女儿,“今天,爸爸送你去幼儿园。” “好奥!”星儿拍着小手,小脸全是兴奋。 “哥,我也跟着你们去吧!”小梅也不吃了,从饭桌上站起来,特意挺了挺半裸的胸。 “主家花钱雇你的原因,是让你照顾孩子打扫卫生的,不是让你撬墙角抢男人的。” 程泓铭的声音清冷,明显有几许讽刺的味道,有些女人总是习惯把自己幻想为故事的女主角,如果不点破她是很难清醒的。 果然,小梅像是被荼毒了,就是没有办法清醒。 “游姐说,你根本就不是……她的男人,她还说支持我追求你!”小梅低了头,下巴贴着胸前的皮肤,小声的嘟囔着。她穿得低领裙,几乎露着半个胸,很是扎眼。 程泓铭抱着孩子,眼神却是转向吃小笼包的女人,两三口就塞进嘴里一个,吃得很是香甜,好像压根就不关心他们的话题。 “游兰……”男人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得喊着她的名字。 她把手指上的油吮吸干净,站起身来走到小梅的面前,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愤愤不平得道:“人家小梅哪里不好了,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再说,程总要注意措辞,我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你是我家男人。” “游兰,你脑子进水了吧!她穿得跟二战淘汰下来的慰安妇一样,这是我的品味?” 他被她气得口不择言,最近这桃花运也实在是有些旺,办公室有简琳总是冷不丁看着他愣神,出席个宴会场合知道他是单身,都纷纷过来搭讪,跑他家做个早餐,也能遇到痴缠的小保姆。 “哥,你说话干嘛这么难听?俺就是想找个有钱的城里人嫁了,这有错吗?谁不想有钱,谁不想过上好日子,谁不想……” 小梅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掉,游兰当初就觉得这孩子简单实诚,没想到心气儿还挺高。 “星儿快迟到了!”男人冷声冷语得道,然后单手抱起女儿,甩门就走了出去。 “小梅,你看看他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赶明姐姐给你找更好的。”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游兰也感觉到很无奈,小梅也听不进她的劝,钻进自己的小屋痛哭了起来。 一直到晚上,小梅也没有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说是家里的保姆,平常游兰待她跟亲妹妹似的。 小梅喜欢程泓铭,一个劲儿得作妖,游兰也听之任之,可今天发生的事,好像伤到人家的自尊心了。 程泓铭也是,说话忒难听了点,说人家那种话,哪个女的听了不崩溃。 游兰站在小梅的卧室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不停得唤着小梅的名字,半天也听不到动静,实在担心得不行,于是她用了备用钥匙把门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小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游兰一颗心悬了起来,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小梅的电话,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声音特别得平静。 “小梅,你在哪儿呢?担心死我了,你!”游兰的声音很急,透着深深的忧虑。 “姐,我在楼顶呢!”一股透顶的绝望,通过无线波传进游兰的耳朵里。 “小梅,你站着别动,我马上过去。听话,别动,任何事情都好商量。” 游兰抓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撒腿就朝着楼顶的方向跑过去。 小梅果然站在楼顶的高台上,微风吹散着她的长发,她张开双臂像是在迎接,又像是要栽倒下去。 “小梅!”游兰高声喊了她,又怕吓到她,赶紧压低声音又喊了一句,“小梅!危险,快下来!” 082今晚留宿 “姐,你那么害怕干什么?你以为我要跳楼啊?” 小梅审视着游兰脸上夸张的表情,微微笑了起来,然后她慢慢蹲下身子,从高高的台子上缓着步子走到游兰面前。 游兰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得喘息,刚才她真的以为小梅会从高台上跳下去。 当年母亲就是因为受不了刺激,从五楼纵身跃下,关于母亲那段痛彻心扉的记忆,触碰着她心底深处最敏感的神经。 “你站那么高干什么?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游兰一脸嗔怒,她是真得担心眼前的女孩,小梅照顾了她跟星儿这么多天,尽心尽力的。 “姐!”小梅又开始掉泪了,一头就栽进游兰的肩膀上,啜泣得很厉害。 “小梅,每个女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爱,要先学会爱自己,再去爱别人。爱一个人也不能只看她长得好看,条件好,而是那个人真的可以关心你,在心灵层面上也愿意跟你沟通。” 游兰轻轻得抚摸着小梅的脊背,他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感情却处得相当不错,她把小梅当妹妹一样。 “姐,我知道程大哥不喜欢我,他一心一意喜欢的人是你,你都肯为他生下女儿,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呢?” 小梅慢慢止了哭,很是好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曾经。 “有些隔阂是爱情跨越不了的,如果在一起每天都会承受煎熬,倒不如两个人各自安好。” 游兰慢慢得朝着前面走去,果然是高处不胜寒,楼顶的风让人神清气爽,思维也显得清晰起来。 “姐,其实我想追求程哥,还有别的原因。”小梅咬了咬唇,像是为了说接下来的话,在隐忍泪水。 “别的原因?是什么?”游兰蹙着眉,难道小梅跟程泓铭之间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一个月前,我妈在工厂做活的时候,刺伤了左眼,医生说要做一项大手术,至少需要十五万块钱。我们家就是种枣树的,去年前年的收成都不好,根本就没有积蓄。我爸说要把我嫁人,邻村有个40多岁的光棍,能够拿出万紫千红的彩礼,明天是……手术要交费的最后期限。” 小梅强忍着泪水,把刚才这段话说完,游兰看着她红肿得像核桃般的大眼睛,心疼得把她搂在怀里。 “万紫千红就把你卖了?四十多岁,都能当你爸了,这不行!”游兰紧紧得咬了牙,这是关系小梅一辈子的大事。 “可是姐,我妈说了,要是眼睛看不见,她也就不活了。我是真得走投无路了,才想自己赶紧找个对象,如果人家不愿意拿彩礼的话,就当我借也行,我总不能眼睁睁看我妈妈死啊!” 小梅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农村出来的女孩子想问题简单,朴实,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会那样得想吸引程泓铭的注意。 “小梅,你别着急。我这里有十万,明天早晨我先陪你取出来,剩下的五万你跟医院商量,看看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游兰失去过母亲,她深知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同样的感受她不想让小梅再体会一遍。 “姐……”小梅“噗通”跪在游兰的面前,眼睛里的泪水汹涌而下,“等我妈好点了,我就立刻回来照顾星儿,一辈子都给你当牛做马。” “快起来,小梅。咱们之间,不说这些。”游兰扶着她起身,依然安抚她道:“每个人都会有难处,挺过去就好。” 第二天,小梅就拿着钱回老家了。过了几天,游兰凑齐了另外的五万,给小梅打电话,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电话一直是关机的状态,从早晨关机到晚上。 自从那天程泓铭走了之后,就没有再来给她做早餐了,忙于工作又要照顾星儿,有些力不从心。 晚上九点,星儿刚刚睡下,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透过猫眼看到外面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男人,沉思了几秒钟,还是旋开了门把。 “星儿刚刚睡下。”她轻声轻语,提醒他注意动静,不要吵醒女儿。 “我不是来看星儿的,我是来找你的。”男人神色凛然,眉眼淡漠,有几分淡淡的忧心和气恼。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可以明天说。或者电话里说,非要找到家里来。我可是孤家寡人,你大半夜找上来邻里邻居会说闲话的。” 游兰盘腿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得剥着茶几上的开心果,他因为那天早上的事跟她闹脾气,已经一个星期没有露面了。 他来,她总是爱答不理,冷嘲热讽的。 他不来,她会有小小的失落感,像是空了什么一样。 “你们家保姆小梅呢?”男人挑了挑眉,浓墨般黑澈的眸子里藏着几分意味深长。 “怎么?你大晚上的来我家是为了找小梅的?是后悔了?觉得她还不错,想收了她?” 播了个开心果果仁放进嘴里,咀嚼得香甜,状态慵懒随意,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跟小梅之间能够有什么交集。 “游兰,你能不能给我正经点!”男人的脸上染了薄怒,他有点受不了她漫不经心的态度,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给过他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有种淡淡的不适。 可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就是自带某种无法抵抗的魔力,牵动着他所有的感官。 “我很正经啊!小梅人挺不错的,长得水灵,心眼儿也好。你不要觉得人家是农村来的,就看不上人家。” 游兰暼了他一眼,他长得确实自带光环,跟最前沿的封面男模不差上下。要不然上到八十下到十八,怎么都喜欢多看他两眼。 “我看你现在应该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告诉你,她在公安局呢!” 男人冷冷哼了一声,要不是他看人的眼睛毒,在背地里暗暗保护她,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岔子呢! “你说什么?她在公安局?她为什么会在公安局?” 游兰一惊,赶紧放下手里大把的开心果,正色问道。 “她是诈骗惯犯团伙的惯犯,身份证和年龄都是假的。好在她想骗的只是钱,如果她想骗人,歪心思打在星儿身上,你该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有点沉,透着深深的忧虑和担忧,好在他的心思向来缜密,早就从小梅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出不对劲儿。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游兰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这种事实,她掏心掏肺得对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竟然是个骗子。 “你自己看看。”程泓铭把几张照片放在茶几上,都是小梅穿着不同衣服的样子,她应该是极其擅长化妆的,有的时候像少女,有的时候像中年女人。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她颤抖的手指在那几张照片上划过,整个心都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她说自己是骅城玉乡人,公司之前有位高管也是玉乡的,私下聊天口音很重。可是那个女骗子,一点玉乡口音都没有。另外,她接近男人的手段太拙劣,根本就不像正正经经的农村女孩。她提着行李离开你家那天,我就让人把她扭去派出所了,然后有急差去了趟美国,今晚刚从机场回来。” 其实就算那个小梅不露出什么破绽,他也会查查她的来历,为了她们两个的安全起见。 “呵!果然是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小梅对孩子那么有耐心,又周到,我没想过她……”有些浓重的失落和痛心,这个社会的残忍面太多,她能看懂的太少。把一颗心捧出来,别人非但不接还给摔得粉碎。 “兰儿……”他抓住她的手,本来是想传递些温暖给她,但是握着她的柔软,才感触到自己指间的凉意,“你没有错,错的是别人。也用不着伤心难过,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是我太傻了,总是喜欢把复杂的事情想简单。以后我不会再找保姆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像他说得那样,钱财上损失点不算什么,如果遇到更坏得打星儿的主意,她要怎么办。 事业再重要,也没有女儿重要,她以后要多花点经历在星儿身上。 “这样,你跟星儿搬去别墅住。陈妈会照顾星儿的生活起居,我也方便给你做花样式早餐。” 男人诚心诚意得邀请,他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别墅确实是冷清了些。 如果比起照顾星儿,肯定没有比陈妈更合适的人选,二十年的老佣人,安全稳妥肯定是靠得住的。 “这是你今晚来得目的?星儿是你的女儿,她在你那里住是没什么。我也住过去的话,算怎么回事?” 她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眼睛里的淡漠疏离未减。每当看到对面这张脸,她总是忍不住提醒自己,是他用了狠辣的手段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外面的天从下午就开始阴沉闷热,突然就电闪雷鸣下起暴雨来。 雨水疯狂地拍打着窗玻璃,像是在宣泄某种情绪。 回北辰别墅有段小路比较难走,两边的小树如果被风刮断,甚至会对来往的车辆酿成危险,她抬眼看了看白墙上的钟表,已经接近十点钟了。 “我的提议,你考虑一下。”男人瞥了眼窗外的大雨,起身准备离开。 “喂!这个时候回去,开车很不安全,不如……你留下来吧!” 083隐忍的爱(顶一下,写得极好!哈) 高大挺拔的身形在晕黄的灯影里顿住,单手落入笔直的西裤兜里,看向她的眼神里藏着不可言喻的意味深长。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她留他过夜,怎么都觉得空气里弥散着异样的暧昧。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外面雨太大,回别墅路不好走,你……你住客房。” 游兰舌头有点打结,脸上染着几分羞涩和尴尬。她在心里默默得劝服自己,他是星儿的爸爸,她之所以会关心他,完全是因为星儿的缘故。 两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相对而立,彼此交替的眼神里都有抹不去的曾经,他眼底的爱意浓稠,慢慢得走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一缕长发,别到她的耳后,好听的声音透着几分哑意,“就只能住在客房吗?” “你不想住客房也行!”游兰唇边勾着淡淡徐徐的笑,毫不避讳得与他深情对视,声音却陡然冷下来,与刚才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还有沙发供你选择!” 话音未落,她就悄然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指了指旁侧的沙发,转身回到了主卧。 星儿这孩子可能是白天玩得太疯了,刚才那么大的雷声也没有将她惊醒,小呼噜打得很有节奏感,长长的睫毛落在白皙的脸蛋上,可爱得像个洋娃娃。 她拿起睡前读物大约看了半个小时,然后决定去洗漱,走到卫生间门口,发现里面的灯是亮着的,还有莲蓬头洒水的声音传出来,男人大约在洗澡。 一股热气夹杂着清新的沐浴乳香味扑面而来,几丝湿漉漉的黑发贴在男人的额前,水珠顺延而下,透着说不出的慵懒性感。 多年坚持运动,让他的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宽肩窄腰,人鱼线向下延伸,标准的男模身材。 外面突然进来一道闪电,女人本来就神思游离,被吓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赶紧从浴室里走出来,修长的手臂顺势将她捞入怀中。 “放开!”她愣了愣,反应了几秒钟后,用手臂推距着他坚硬的胸膛,她是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只是那略显柔弱的声音和不够力道的抗拒,偏偏衍生出欲拒还迎的味道。 他把她拥得更紧,她深深感觉到了胸前的钝痛,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 在分开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有无数次想这样紧紧得抱着她,每次从梦中清醒过来,所能触摸到的就只有空气。 夏天本来就穿得很少,何况她在家里只有吊带睡衣,胸前的肌肤碰到他灼热的胸膛。 拦腰抱起她就朝着客房走去。 “不行!”在所有酝酿好的情绪一触即发的时刻,女人的齿缝间清清楚楚得吐出这样两个字,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虽然借着星儿的缘故,他们最近的相处模式看似越来越和谐。 但她还没有能够越过那段刻骨的仇恨,从感情上真真正正得接纳他,身体上的接纳比感情来得更加迟钝。 “如果……我忍不了了,怎么办?”男人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被烟薰过,长时间的生理空白,本来已经慢慢适应没有女人的节奏。 可是现在她的温软就在他的身下,真实得令人心悸,像是挠着他心尖儿最痒的地方,把所有最原始的欲望都给勾了出来。 “我会恨你!”没有女人喜欢被强迫,虽然她在这场对峙中虽然明显落于下风,可她偏偏就想赢这场对峙,偏偏就想看到他会为了在乎她的感受而克制自己。 男人的俊脸果然与她拉开了距离,却也没有立刻起身,他仔仔细细得审视着面前的小女人,她比三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眉眼被岁月染的更加精致可人,美不胜收。 “自从知道了那件事,你不一直都很恨我,怀了我的孩子都不告诉我。反正都已经这么恨了,多恨几分也没什么。” 他唇角勾出浅浅淡淡的笑,还没有给她一秒钟反应的时间,整个人又重新俯冲下来,薄唇咬在她的耳朵上。 他一贯很清楚,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女人的身上漫过战栗,可是仅存的理智还是让她扬起手臂,狠狠地甩了男人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男人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的抗拒非常明显,而且明显得带着怒意。 女人趁着男人愣神的档口,一把推掉倾轧在身上的力量,从床上爬了起来,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悦,“我让你留下,只是单纯得担心星儿爸爸的开车安全问题,不是为了引狼入室。” 她刻意突出“星儿爸爸”四个字,是为了告诫他,他们之间所有的情分都是因为星儿。 “游兰,你敢说我刚才吻你的时候,你完全没有反应?你敢说离开骅城的这些日子,你都不曾想起过我?自从知道你母亲的死因,你对我的感情就戛然而止。像水龙头一样,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他不相信她会是这么无情的女人,她只是把那段爱关紧在一间小黑屋里,再也不想触及。 “我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明白吗?” 她的话几乎是歇斯底里得喊出来的,伸出手指指着刚才的那张床,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刚才我在你的身下,脑子里都是我妈在质问我,她问我为什么还要跟你纠缠不清?” 她几近崩溃的情绪让他突然得心慌,他赶紧站起来用手指抹掉她的眼泪,可那掉出来的泪水像是怎么也抹不干净。 胸口漫过一阵心疼,他压低的声音里全部都是深深的自责,“兰儿,是我低估了所有的事。” 看着自己的至亲眼睁睁得死在自己的怀里,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那种侵蚀入骨的痛的。 “很晚了,我要去睡了。”游兰胡乱得抹了把眼泪,转身离开了她的客房。 “兰儿,其实……当年……”当年那件事他根本就不知情,罪魁祸首是他的母亲苏沁,她回过头看向他时,他轻启的薄唇欲言又止。 他母亲干的,和他干的,又有多大的区别。何况,他没有办法毫无愧意得去揭露母亲的不堪。 “你想说什么?”游兰蹙了眉,淡淡得问。 “没什么,晚安。”男人退回到床边坐下,解释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又或许谁是真正的主谋,对她而言完全没有区别。 这一夜,两个人都失眠,主卧和客房隔着一堵墙,他们都情不自禁得看向对方的房间,却被那堵墙阻挡住了一切。 第二天,男人很早就在厨房里忙碌,早餐做了西式、中式两种,还配着一碟水果。 游兰坐在他的正对面,星儿坐在他的斜对面。 “这里没有笼屉,所以没有办法做小笼包。搬到别墅住的事,你还是要考虑一下。” 男人的声音温和,他希望能够有更多的机会照顾她们母女。 “我还没有那么贪吃。”一边往嘴里送着他做的美味,一边说自己不会因为贪吃小笼包而搬家,游兰说完才察觉自己的行为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些不厚道。 “家里有陈妈还有司机,衣食住行都会方便些。” 见她依然不为所动,他故意压低了声音,不让星儿听到,“昨晚的事,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昨晚什么事?”星儿这个小人精,奶声奶气得重复着男人的话,还特意挺直了填食物的动作,一本正经得教训程泓铭,“爸爸,你可不要欺负妈咪吆!” “星儿乖,爸爸没有欺负妈咪。有件事要征求你的意见,星儿愿不愿意跟妈妈一起去爸爸家里住呢?” 她这段时间正有个重要项目要忙,因为小梅的事产生了警戒心,也不可能两三天内立刻找到放心的保姆照顾星儿,所以她没有什么太多的选择。 “好啊,好啊!我们还没有去过爸爸家呢!”小丫头愉快得鼓掌,兴奋得不得了。 “只是住一段时间,等我忙完这阵方便接送星儿了,我们再搬回来。”游兰淡淡得道。 “好!”对于这个答案,已经足够让他喜出望外了。 当天他就派了简琳来帮她搬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故意的,明明搬家公司可以一站式服务到底的小事,他偏偏让简琳帮忙。 简大助理全程都是摆着脸色,极少说什么话,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084夜不归宿 程泓铭大约真得是很忙,虽然总裁的名头还是挂在苏沁下面,但他已经成为了公司名正言顺的掌权人。 每天晚上他回到别墅的时候,游兰跟星儿几乎已经进入了梦乡,所以他们三个的交集只是在早上。 游兰会抽空代替别墅的佣人给温室里的兰花浇水,也会在夕阳里跟星儿坐在草坪上读书,日子过得随和惬意。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因为游兰有个紧急的方案要改,所以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客厅苦战到十二点钟。 客厅摆着很有质感的落地钟,响了十二下也没见男人回来。 她有些担心,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那头竟然传来女人的声音,是简琳。 她颤抖的手指,立刻摁掉了红键,他的手机向来都是随身带着的,怎么就落到简琳的手里了。 深夜十二点,应该是睡觉的时间,除非他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不然她很难想得出别的什么理由。 她双臂抱着膝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忽然就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他差点都有控制住自己强要了她。 上大学生理课的时候,教授就曾经讲过,男人的大脑里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sex”,简卓长得那么漂亮,如果再投怀送抱,哪个男人能够抗拒得了。 她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了整夜,一直到第二天早晨男人都没有回来,这是她跟星儿搬进别墅后,他第一次夜不归宿。 陈妈做得早餐非常丰盛,游兰吃得却很少,几乎算没怎么动筷子,星儿的食量却明显不错,吃得很是心满意足。 整夜没怎么合眼,游兰的头很痛,可是公司里的紧急方案要出,她也没有办法请假。 刚进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里面有三三两两的议论声。 “程总与助理深夜密会,勾肩搭背去酒店。” “你们看,你们看,窗帘都拉上了哎!”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干柴烈火。女助理的用途果然最具全面性。” “工作都忙完了,这么清闲?”游兰的声音响起,各色人物纷纷鸟兽状散开。 她回到裴度之前的那间办公室,方案放在电脑边,还是情不自禁得打开了最新的娱乐花边。 简琳和程泓铭让人拍下了动态视频,两个人去酒店开房,然后进屋就拉了窗帘,很快又熄了灯。 捏着鼠标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心尖儿漫过的疼痛真切得提醒她,原来有些谎言只能骗别人,却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昨晚做的紧急策划已经得到新总经理的认可,因为整夜的失眠,她的头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再加上实在是心烦意乱,还不到中午,她就已经请假回别墅了。 陈妈说那男人也回来了,还请了私人医生,大约是生病了。 她想也没想就朝着他的卧室走去,自从搬进别墅她还从来没有进过他的卧室,毕竟那属于太过私密的空间。 男人躺在床上挂点滴,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她迈步走进来的时候,医生正在给他起针。 “大夫,他怎么样?”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男人身上的,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连嘴唇都是泛着白的。 “没有大碍的,只是感冒发烧,现在烧已经完全退掉了,不用太担心。” 医生收拾好东西,背上药箱走了出去。 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最热的盛夏,却依然是很暖的天气,他一向喜欢运动,身体条件又好,怎么会突然感冒发烧? 大约是昨天在酒店折腾得厉害了,所以受了凉? 陈妈端了红糖姜水进来,放在程泓铭的床头柜上,又悄然退了出去。 男人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勉强撑着身子靠在身后的床帮上,脸上有几分明显的憔悴,眼角却蓄着淡淡的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不该照顾一下病人?” 游兰的脸色有些难看,却逼着自己很好得掩饰了情绪,端起床头柜上的碗,捏着里面的小勺子,一勺一勺喂进男人的嘴里。 “程总昨夜是加班了!可加班也要注意身体,把自己搞成这样,有点得不偿失,也有点太没出息了?” 女人的唇边绽放笑意,像是罂粟花一样,看上去十分的美艳。仔细听着尾音,就能听出浓浓的讥诮和嘲讽意味。 “也不能算加班,在酒桌上洽谈一项十分重要的合同。谈完了大约都凌晨了,因为太累所以就没有回来。”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荣登娱乐头条,简简单单跟她解释着昨夜没有回来的原因,他察觉她好像在不高兴。 “程总是向我解释彻夜未归的原因吗?我又不是你的谁?你是万万没有必要跟我多解释什么的!” 手里的勺子落回碗中,瓷质的勺子碰到瓷质的碗沿,发出清脆的声音,碗里的姜糖水已经见底,她面无表情得放回床头柜上。 转身要离开他的卧室,手腕却被男人抓住了,手心里的灼热透着某种病态,从他肌肤传递出的温度,她察觉到他刚才应该是烧得不清。 “今天早晨没有吃到可口的早餐,心情不太美丽?还是在公司遇到棘手的策划案,把怨气撒在我的头上?” 她不高兴的太过明显,眼圈下的乌青证明昨夜没有好好的安睡,他撑了撑不是很舒服的脊背,喉咙里又干又痒的,轻咳了两声。 “程总有这闲工夫,还是不要太担心我了,担心担心自己应该来得更重要。不过男未婚女未嫁,很多热心的吃瓜群众都说你们很有cup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自从来到别墅,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她今天却开口闭口都是程总程总得叫着,像是刻意撇清两个人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男人的手突然用力,把她拉向自己的方向,那力道其实并不是很重,却因为她没有半点的提防,整个人直接就摔进了他的怀里。 他微微得蹙着眉,一脸深情得与她对视,像是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距离倏然得拉近,近到两个人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他穿着深蓝色的一体睡衣,领口延伸到胸口,露出倒三角的大片肌肤,正与她白皙娇嫩的脸颊碰触。 她听到他胸膛里如雷的心跳,脸烧得有点红,可那些网络上的视频不合时宜得从脑海中跳出来,她猛然就扶正了自己的身体,退了几步站在他的床边,“你昨夜大概是跟简琳劳累坏了,都病成这样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女人转身要离开卧室,身后再次想起男人悠悠懒懒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昨夜我跟简琳在一起?” 游兰的身体一僵,他这是变相承认了那段视频和照片。 亏她还抱有一丝丝幻想,认为有可能人有相似,有可能是简琳要铤而走险,看来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掌控一切的动物。 “现在不光是我知道,整个骅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昨夜睡在一起了。” 游兰尽量用极其平淡的语调,可是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根钢针,狠狠地戳在她心口的位置。 男人抚了抚还是有些余温的额头,把床边充电的手机打开,有十多个未接电话,全部是公关部经理打来的。 看来,昨夜他跟简琳去酒店是让人给拍下来了,公关部想做应急处理,肯定是要征求他的意见的。 手机开机不到半分钟,又有电话打了进来,男人懒洋洋得接起,慵懒的声音透着极度的沙哑,“不用做任何的处理,对,就是这个意思,也不用!” 有些事情是越抹越黑的,越多的辩解反而会引来越多的围观。 男总裁和女助理有一腿,也不是什么天大的新闻,毕竟两个人都是单身,跟出轨和偷情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他接电话的瞬间,女人已经走出去了,却还是情不自禁得留意他的余音。 不做任何处理,是默认恋情吗?他真得选择跟简琳在一起了? 还是说时间掏空了他所有的自制力,一点一滴的诱惑集聚下来,终于引得他雄性本色爆发。 游兰甩了甩脑袋,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她的身体也很不舒服,钻进房间蒙上脑袋准备好好休息。 他愿意选择谁,愿意跟谁开房,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真得完全没有关系吗?为什么会痛得连呼吸都没有办法调整均匀。 榜样的时候,陈妈和家里的司机接了星儿回来。 晚餐的时候,男人还有一丝的病态,东西吃得很少,游兰只吃了几口米饭,就开始用筷子戳着小碗,完全也没有胃口的样子。 看到爸爸妈妈心事重重,星儿吃饱就牵着陈妈的手,“陈奶奶,你陪着星儿去楼上玩玩具吧!” 偌大的饭桌对坐着两个人,他唇边勾着轻轻浅浅的笑,调侃她,“酸的吃不进东西了,有这么在意我跟谁睡在一起了?” 即便时间的积淀让她看上去成熟了点,她在他的面前还是没有那么会伪装情绪。 女人剜了他一眼,大口大口得往嘴里填着米饭和菜,样子看上去像是突然饿了,又像是在逼自己生硬得吞咽。 心口处弥散着淡淡的心疼,他重重得唤着她的名字,像是要阻止她的动作,“兰儿……”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是看门的佣人进来禀告,“先生,外面来了位简小姐。” 游兰扒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加快了速度,很快碗就见底了。 又灌了两大口牛奶,吃饱喝足她准备上楼去陪星儿。 还没有走出餐厅,手腕就被男人拉扯着,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同时淡淡的吩咐着:“让简小姐进来……” 085她下药了? 昨夜刚刚在酒店开了房,今晚就找到家里来,两个人还真是挺腻乎的,不过这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不放,是几个意思? “简小姐找上门,肯定是跟你要个交待,你对吃瓜群众可以不理不睬,当事人总要给出反应。不管你打算给人家个什么交待,我好像都没有在这里旁观的必要!” 游兰已经被男人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男人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身体,手上的力道她依然没有办法抗衡。 美艳的五官因为染了薄薄的怒气而更加诱人,男人墨黑的眼眸锁在她的身上,语气里含着几许化不开的温柔和怜惜,“真得不在乎?不想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难道你要告诉我,昨夜你们在酒店整夜没睡,商量着如何把祖国建设的更加美好?” 视频里并没有清晰的记录,窗帘被拉上以后紧接着发生了什么,不过所有的吃瓜群众包括游兰在内,都会情不自禁得脑补。 两个人搂搂抱抱得走进酒店,能干出什么好事! 男人兀自得笑了笑,很轻很淡,暗自思忖她生气证明她在意,“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别了三年,兰儿,你学会伶牙俐齿了?” 其实,也不是伶牙俐齿,更多的是口是心非。 很快,简琳被佣人带了进来,一字肩塑身长裙,很好地凸显了她高挑又有韵味的身材,脸上的妆虽然淡,却能看出精心打扮的痕迹。 “程总……”简琳的声音很焦灼,精致又美艳的五官布满了忧虑,眸子里透着心虚,像是做错了事情之后,恳求原谅的表情。 隔着一张茶几,简琳站在客厅的中央,男人抓着游兰的手缓缓得滑了下来,滑到她手背的位置,与女人十指相扣。 简琳正是看到这个简单的动作,想要说出口的话哽在喉间,她的心沉了沉,来之前就知道可能会撞见什么。 是有心里准备的,可当真得看进眼睛里,疼痛的感觉还是显得那么真切,就像有小刀割在心脏上,克制不住得往外淌血。 “即便你找上门来,也没有多大的意义!”男人把那只好看的手挪到自己的膝盖上,仍然是十指交扣,像是在彰示他有多在意这双手的主人。抬头看向简琳的眸子却是凉沁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游兰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状况,如果他们之间真得发生了什么,女人不该这么低姿态,而男人好像做了什么特别针对她的事情,让她心急火燎得找上门来求饶。 “程总……”女人咬了咬唇,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显然游兰不离开的原因是男人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昨夜是我做的过分了,我不该那么做!” “奥?你做了什么?”男人好看的眉眼挑了挑,带着几许恶劣的玩味,很明显他在等她的坦诚,但是脸上的阴骘告诉她,他等待的耐心十分有限。 简琳觉得很难堪,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了起来,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根本就瞒不过去,“我不该在酒里下药。” “什么?”游兰的声音又轻又浅,只是嘴型凸出了这两个字,音节完全没有发出来,她震惊得看了看握着自己手指的男人,他的侧脸一片淡漠,并没有太多像她般惊诧的表情,看来这件事他早就了然。 “还有呢?”男人的声音很凉,她之前玩个假摔什么的,他看在简卓的份上,没有跟她计较太过,没想到她得寸进尺。 “还有……还有就是,陈医生说你发烧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泡冷水,不会生病,不会没有办法主理公司的日常事务。” 简琳知道这样承认错误的态度很掉价,但是跟永远都不能再守在他身边比起来,她宁愿暂时把尊严踩在脚下。 只要能够不离开云臻,她就可以时不时用眼睛偷瞄他,偷偷看他已经成为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种习惯。 “泡冷水?”游兰认认真真得咀嚼着这三个字,她大概已经把昨夜的画面完整的勾画出来了,简琳借着喝酒的场合,在程泓铭的酒里下了药,然后把他带去了附近早就开好的酒店。 然后,男人为了抵抗住即将要发作的药力作用,躲进浴室泡了整夜的冷水,然后回来就发烧了。 “昨夜的记者也是你找来的吧?他们是娱乐版记者,偏偏把焦点对准了云臻。你想要借助舆论的力量,硬要跟你的老板扯上关系。老板跟女助理,大家都喜欢产生更加龌龊的联想和猜测,连累云臻的股票下跌一点五个百分点。” 这件事持续发酵,甚至有人扒出他们之前出席各种商业活动的照片,说程泓铭这几年拒绝各种名媛原来是因为金屋藏娇。 他被推在风口浪尖,却偏偏对此事置之不理,形象上难免受了折扣。 “程总,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您能不能看在我哥的份上,不要辞退我。” 今天中午,她就收到了公司的辞退信,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估计就是现在这种状况。下药加找记者,她本来是买了双重保险的,没想到这男人的芥蒂心竟然那么重,宁可不挽回自身形象也不跟她攀扯关系。 “如果不是看在简卓的份上,你就不是被辞退这么简单了。一点五个百分点,能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男人的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狠厉,透着某种冷漠和坚决,连空气里都弥散着森然的凉意,站在对面的简琳忍不住退后了半步。 怪不得大晚上的过来求情,原来是程泓铭辞退了她,游兰只感觉心头压着的什么东西不见了,一整天的烦躁和不安逐渐得消退。 “女人耍点小心思,喜欢她的男人可能会很喜欢,甚至心甘情愿的中计。不喜欢她的男人,只会觉得可笑,甚至厌烦!” 男人的态度太过明显,是警告,也是为这件事情画上句号。 “程总真得这么绝情,不念及哥哥在程家长大的情谊,也不念及他为你而死吗?” 简琳的眼睛里瞬间蒙了湿意,她只是倾注了感情在他身上,难道女人想争取自己别的男人也是有错的。 她从小就比简卓优秀,上学的时候是公认的学霸,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改变一切,怎么她在这个男人身边努力了三年,什么都没有换回来。 如果不是游兰的突然出现,她也不会这样沉不住气的铤而走险。 游兰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原来简卓出了意外,是因为程泓铭的缘故。 简琳把简卓搬出来,果然是很有杀伤力的,游兰明显感觉男人脸上冷然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当那把锋利的匕首刺过来,简卓毫不犹豫得挡在他的面前。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感情债,尤其是逝者已矣,无法偿还。 简琳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类似勋章的东西,上面还沾染着已经风干很久的红色血迹,“这是我哥临死前交给我的,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带在身上,据我所知,这是程总的东西。” 程泓铭把那枚奖章拿起来,摩挲着上面的纹理,这是七年前,他跟简卓参加登山比赛获得得,记录着他们之间难以忘怀的青春岁月。 他登上副总裁位置的那天,把这枚团体奖章转送给了简卓,意味他们两个不可拆分的合作关系。 简琳退后两步准备离开,这是她最后的一张王牌,也是很明显得以退为进。 在旁边观站了良久,游兰的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终于悠悠得开口道:“你这老板做得也太苛刻了,简小姐的工作能力人尽皆知,有些事我看也是一时糊涂,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男人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圆形金黄色奖章,另一只手始终与女人的手指交缠,从没有一刻得松弛。 “你是不是被辞退,我会再考虑,但是这枚奖章我收回了。” 干净的声线透着刺骨的冷意,没收奖章的意思也很明显,免罪金牌只能用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我明白,谢谢程总。”简琳离开的时候,刻意回头看了眼游兰,不是一贯的嫉妒和轻视,眼睛里的内容很复杂。 偌大的客厅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她的手都快被他给攥麻了,用了用力抽了回来。 “为什么会替她求情?”男人的剑眉蹙起,他会辞退简琳不仅仅是因为公司下跌的股票点数,最重要是安她的心。 “不想让你受太多良心的谴责,毕竟她是简卓的血亲。”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恐怕简琳也不会这样迫不及待,所以这件事多多少少也跟她有所牵连。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真当我是柳下惠,这么放心?” 手臂蜷起依靠在沙发背上,半撑着脑袋言笑晏晏得盯着她。 “下药都没有把你拿下,我要是她也想不出其他的手段了。对了,简卓到底是怎么死的?” 简琳说简卓是为了他死的,那具体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她离开骅城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086深夜告白 男人神色凛然,墨黑的眼眸里光线一点点暗下来,他伸出手指从茶几下面摸出烟盒,游兰心里一紧,摁住烟盒,忧心得提醒他,“还在输液呢?” “一支而已!”声线粗粝喑哑,手指把里面的烟卷挑了出来,这是她第二次问简卓的问题,他决定回答她。只是痛苦的回忆,就像把伤口撕开,疼痛终归是难免的。 虚虚渺渺的烟雾升起,把他俊美的脸遮了大半,虽然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微表情就变得没有那么容易分辨。 “你刚离开骅城不久,就被我查出,当初开车撞你而误将我撞伤的事,就是彭静慈指使人干的。我拿到她当时雇佣女杀手的影像资料,彭钰在云臻集团的势力也被一点点的瓦解,彭家算是彻底失势。当时,彭钰想用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来换取她女儿平安,我没有答应他!当时我想,钱可以再赚,这个后患不能再留!” 他顿了顿,猛吸了两口手里的烟,陈述性的语气里含着一丝懊恼。如果不是当初那个决定,简卓就不会因他而死。 “你被撞伤失忆,真得是彭静慈的手笔。”她当时还疯狂得怀疑过潘越瑶,却没想到真正会下黑手的却是看上去柔若无骨的大小姐彭静慈,真是印证了那句会咬人的狗不叫。 “她是被人宠上天的千金小姐,自然是不甘心坐以待毙。我还没有把证据交到警察手中,她就跑到云臻集团的门口找我,让我看在她曾经追随我到美国的情分上放过她。可是我一想到那天如果不是我冲上去,被碾在车底下的就会是你,终究是没办法原谅她的蛇蝎心肠。那女人发了疯,决定跟我玉石俱焚,我没有提防,是简卓挡在了前面,匕首刺穿心脏失血过多。” 即便过去了很久,这件事所造成的阴影始终没有消散,一支烟已经燃尽,好像并没有起到缓解痛楚的作用。 他阴沉着整张脸,像是被泼了墨,浓稠得化不开。 “那个女人有没有给他偿命?”游兰咬了咬牙,心里也是难受的紧,她跟简卓有数面之缘,虽然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但事情的全部起因是因为彭静慈派人撞她。 这样算下来,她也是欠了简卓的! “彭家动用了很多势力,再加上我妈这边施加压力,彭静慈保住了一条命。但是,那个女人永远也没办法走出监狱的大门了。” 即便彭静慈被关进了监狱,他仍然没有放松对那个女人的警惕,据说那个女人在监狱里还混得风生水起。 因为彭家花了很多钱打点,她又跟一个大姐大走得很近。 “还是留下简琳吧!毕竟你欠了她的,再说……人家爱你又没有错!” 彭静慈没有偿命,简卓却再也醒不过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欠了简琳一条命。 男人没有表态,她双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盯着他,目光灼灼的,别有深意,“要说这个简琳,长得算花容月貌,身材也凹凸有致,气质更是矜贵华美,程先生,你是眼瞎么?” 像美人计之类,人家姑娘肯定是都用过了,他油盐不进,简琳才用下药这种最极端却最容易达到目的的手段。 哎,哈弗的高材生,智商在线,情商堪忧。 “我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如果你真不清楚的话,你这里肯定是坏掉了!” 他修长的手指戳到她胸口的位置,隐隐有些痛,是带有惩罚性的那种。 “你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游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抢了过去。 “我喜欢你这样的!兰儿,我爱你。”这几个字很清晰,他接得很自然,像是电影镜头里的无缝衔接,相比起游兰玩世不恭、嬉笑取乐的态度,男人显得尤为认真。 双眸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像是要把女人的一颦一笑都刻进去。 我爱你什么时候说最动人,她的答案从来不是在大庭观众之下宣之于口,而只有这一刻她才明白,只有当这三个字简单到陈情,才会绵长悠远得令人心悸。 “我累了,上楼去睡!”心跳还是难以掩藏得加快,她有些慌乱得想要逃,自从搬进别墅,他的无微不至总是在一点点融化她。 出了简琳的事,好像更加深刻得印证了他是怎样的男人,和他对待感情的态度。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才是他第一次跟她表白。 “兰儿,你说得对,我是欠了简琳的。我决定把她留下!” 拿起奖章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不决的,她出言相劝,他才下定决心要把简琳留下。 听到他的答案,她的脚步顿住了,女人真是种复杂的生物,自己想要干什么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 听他说会留下简琳,虽然也是自己提议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的酸涩。 “这就对了,这么美的姑娘开除了对公司是一大损失,同样,对你也是!” 她淡淡徐徐得笑开,伪装得像是不在意,可尾音里带着明显的酸意,男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我会把她升为人事部副经理,一切的事务都可以向总经理汇报。与我的交集只有在中层以上的大会上,你放心。” 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保证了公司不会损失一员大将,又隔断了简琳会单独接触到他的机会,只是重新培养一个得心应手的助理并不容易,而且吃一堑长一智,他不会再选女人做他的助理。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跟我又没有关系。”女人撇了撇嘴,转身登上螺旋扶梯,唇角勾出窃喜的浅笑。 第二天,上班路上,游兰百无聊赖得望着窗外的风景,心情一片大好。 然后目光不经意得落在一辆骚红的宝马车上,那666888的车牌号更是扎眼,除了万如意那个贼婆娘还会有谁。 副驾驶上的男人是裴度,时不时从手里拿出乐事超薄薯片喂到万如意的嘴里,万如意笑得那叫一脸甜蜜。 游兰已经很久都没见万如意这样笑过了,是发自肺腑的那种畅快和欢乐。 以前,她认为裴度选择万如意,一定有功利的成份在,现在看到两个人相处和谐的画面,想着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游兰来到盛世,想起昨天晚上男人的那句告白,心里的悸动久久没有办法弥散,今天来到公司的时间很早,不如就爬爬楼梯锻炼锻炼筋骨。 爬到九楼正好跟楼下的保安撞到,保安两手抱着个大木箱子,里面的相框和几本书掉落了出来,竟然是裴度没有带走的相框。 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站在公园的草坪上,穿着点点裙格子衫的女孩,和整整高出她一个头的男孩。 裴度在用眼角偷偷瞄她,有些刻意。按照照片上的年纪,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手指触上冰凉的玻璃框,仿佛在追忆属于他们的少年时光。 “对不起,对不起,游总监,是我太不小心了,撞到您了。” 大清早的,保安也没想到有人会走楼梯,所以速度有些快。 “没事儿!这些东西是要搬去哪儿?”游兰平心静气,没有半点责备他的意思。 “这些……都是以前的裴总留下的,本来是放在杂物间里,现在杂物间要清出来放资料,这些没用的就只能扔掉了。” 保安小心翼翼得回话。 “这相框我要了,可以吗?” “当然,当然可以。” 游兰俯下身,帮他捡拾散落的书本杂志,然后目光落在一本名为环球地理的书上面,封面是几只非洲的雄狮。 她有些好奇得翻开,竟然有封信掉落了出来,里面装着两张非洲报纸的剪纸。 游兰翻看了杂志的日期,正好是秦风华离开骅城去非洲拍摄的两个星期前。 游兰的脸色大变,她抓着那张相框和杂志迈着大步登上了楼梯,然后拨了个内线,找来一个员工翻译报纸里的内容。 “官方宣布,新的恙虫病毒已经散播……”这句话像道惊雷在游兰的耳边炸响,她挥了挥手示意那个员工出去。 目光落在那张很有年代的感的照片上,里面的男孩一脸宠溺得瞄着女孩,明澈的眸子很安静,没有任何被尘世俗物玷污的样子。 “或许……或许这只是巧合。”游兰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就像太阳不是红色的,鸡蛋是黑色的那样令人难以置信。 如果杂志和剪报都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心里那个已经成了形的揣测,她要求证,要跟秦风华清清楚楚问个明白。 掏出手机找到他的电话,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他们没有通过一个电话。 大约因为声音会暴露太多的情绪,所以都心照不宣得希望彼此不被打扰。 只是游兰的每个生日,他都会送上短信的祝福,没有其他的了。 这样的电话打过去或许会有些唐突,但她真得太想解开心底深处的疑影了…… 087恐怖秘密 手指在屏幕上一遍遍得划过,最终还是从电话簿里找到那个曾经很熟悉,现在却已经想不起来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一声一声的忙音通过无线波传出来,几乎快要挂断的时候,对方接了起来,好听的声音经过时间的积淀更加沉稳和温柔,透染着某种从未被侵蚀掉的清新。 “兰儿……”他轻声唤她,温凉如水。 “风华,是我,许久不见,你还好吗?”从潘越瑶割腕自杀,她离开医院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大约有四年了! “挺好的,我有听说你回到骅城了,怎么样?宝宝乖不乖?一个人带孩子是不是很辛苦?” 他还是会刻意打探她的消息,知道她已经从杭州回来,知道她还没有嫁人。 “挺好的!星儿很乖,也慢慢长大了,最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最辛苦的那段时光,是裴度陪伴她走过来的,裴度为了付出了很多,所以她真得希望那些是巧合,是她的无端揣测。 “对不起,兰儿。你最需要的时候,我终究是没有办法陪着你。” 他的声音沉下来,带着深深的自责,像是没有办法弥散。 “当初,是我们共同的选择,我也始终相信那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他们三个而言,他选择守着潘越瑶,她选择退出,是能够把伤害降到最低的选择。 “兰儿,我跟越瑶结婚了,是前不久的事。当时,你还在杭州,就没有给你寄请柬,不会怪我吧!” 男人的语气里有平淡的小幸福,也有浅浅的落寞和遗憾,交织的情绪让语气变得也有些复杂。 “当然不会,恭喜你啊!风华。” 大多数的情侣分手后,祝福只是流于形式,体现自己的大度,背后还不都是咬牙切齿,你若安好那还得了。 可是他们的分开不同于其他的情侣,是真心实意的成全,所以这祝福来得也没有半点水分。 “谢谢!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直觉告诉他,游兰不是单纯想跟他聊天的。 “确实有点事。当初,你离开骅城去非洲拍摄走得很匆忙,我也没有来得及问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 游兰一颗心紧紧得揪着,每根神经都绷了起来,但她刻意掩藏着情绪,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那么紧张。 “奥?当时正好有个很好的机会,裴度有个朋友在那边,愿意帮忙参与拍摄,而我很想用一组镜头参加环球摄影大赛,所以就匆匆忙忙赶过去了。” 是裴度提供的信息和帮助,加上拍非洲雄狮是他的梦想,他实在不愿意错过这么难得的机会。 “真得是他!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感染恙虫病毒!” 像是有块巨石落了下来,砸痛了她的心,连呼吸都显得费力气。脊背处升腾起的森寒,让她狠狠得战栗。 “这件事不能怪你表哥,他也不知道那里发生大规模恙虫病毒感染,只是一场意外而已,谁也不愿意遇到的意外。” 虽然他现在跟裴度的关系已经平淡如水,却也没有因为当初的事情,把责任都推在裴度的身上。 “意外?”游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底泛出阴凉的光芒,她努力得克制与维持着声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不好意思,风华,打扰你了。” 掐断电话的那个瞬间,游兰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阴狠的人不动声色,善良的人还被蒙在鼓里。 用了三分钟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她开始寻找万如意,“贼婆娘,你在哪儿?” “我呀,咯咯咯,你猜?”万如意笑得随意,好像是幸福怎么也掩藏不住的样子。 “我没空跟你废话,报地址!”声音很急,染着浓浓的怒气,像是即将要喷发的活火山,灼热的情绪随时要点着周遭的一切。 “维多利商场给你表哥买衣服呢!怎么了?”万如意收了随心所欲的语调,意识到好像出了什么事,慢慢把手里的衣服架挂了起来。 “站在那里别动,我半个小时后到。”电话没有预兆得被挂断,搞得万如意一脸懵逼,她这姐妹儿今天是什么状况。 游兰指定的时间是半个小时,但是二十分钟不到,她就出现在他们面前,风尘仆仆的,像是带着一阵风,“如意,你要还是我姐妹儿,就听我的话,立刻跟他分手。不然,你就在我跟他之间选一个。” “丸子,小戏子登台,你这是唱哪出?”万如意眨巴两下精心画好的丹凤眼,试图用调皮的动作来化解尴尬得气氛。 “万如意,你给我正经点儿,你眼前这个男人心思诡谲,居心叵测,论算计你连他的一根手指都不够玩的。你还是早点给我歇菜吧!别到时候才明白,玩了多年的鹰,到头来被鹰捉了眼。” 女人的声音很尖锐,带着十足的怒气。万如意向来主张男人是用来玩的,她这次竟然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来追求裴度,可见她对他动了感情。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万如意仿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抽去了声音里俏皮的成份,她知道游兰从来不喜欢无理取闹。 “对,我不忍心看着前面明明是沼泽,你非要陷进去。明明是火坑,你硬要跳进去。他对公司不忠,贪污公司的钱财,被开除后走投无路又要靠着你的关系进万氏。跟他关系要好的兄弟,他为了一己私利,步步为营,竟然要将人家置于死地。” 相处了二十几年,她方才看明白,裴度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不介意手段。 “裴度,兰儿说得是事实嘛?”她转向站在旁边,久久不言的男人,他眼睛里冷漠异常,整个人仿佛都没有生机。 他单手抄兜,依然没有说一句话。 “好,丸子,我明白了,你的提议我会慎重考虑的。” 裴度跟虞禾真得很像,可是再像也不是已经死去的那个人,一剂创伤药而已,刚贴上去的时候可能管用,时间长了破绽会露,药效渐失。 游兰没有再多少什么,转身朝着地下停车场走去,电梯好像在检修,她只能选择走楼梯。 每迈下一步,脑子都在慌乱得搜索和提醒着什么。 忽然想起,离开骅城去杭州的前夕,公司的电梯坏了,她走楼梯摔下去的事情。 当时,她虽然晕了过去,好像模模糊糊感觉裴度第一时间出现在身边,仿佛就知道她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细思极恐,让她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走近停车车位,刚刚伸手打开车门,就被人“彭”得一声给关上了,男人的气息充斥上来,两只手臂按着车子,将她困在怀里。 “怎么?看不惯我跟万家大小姐在一起,所以要狠心得拆散我们。兰儿,你吃我的醋?” 裴度的眼神有几分的恶劣和玩味,游兰想都没有想就将他一把推开。 “你为了拆散我跟风华,把他引到非洲,让他感染了恙虫病毒,差点害死他!还有那次,我从公司的楼梯上摔下来,是不是也全是你的杰作?” 游兰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抽走了,她屏住呼吸,生怕错漏掉他回她的每一个字。 “没错,秦风华敢跟我抢你,他太自不量力了。我当然,也不希望你会留程泓铭的孩子。兰儿,我这样做是因为爱你,我太想得到你了,你明白吗?” 裴度情不自禁得靠前两步,想重新将面前的女人拥进怀里,却换来迎面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得一声在空旷的地下场里,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回声很长。 “裴度,你怎么可以这么恐怖?亏我一直当你亲哥哥一样,你竟然残忍的要杀死我的孩子?你这样的爱我真是承受不起,别再跟我提爱,你不要再玷污了爱这个字。” 有些人喜欢打着爱的幌子去占有,裴度的占有欲已经让他的心性慢慢变得扭去。 “你又重新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了是吗?他前不久还跟女助理去开房,你给他生了星儿,他还这样对你,简直是个畜生。” 裴度咬牙切齿得痛骂,他一直都很恨那个男人只不过没有任何的底气与他抗衡。 “我跟他之间的事,没有必要向外人解释,我们现在……很好。” 不经意间她发现自己用了“我们”两个字,不管对程泓铭的态度如何的疏离,在外人的攻击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会自然而然得把自己与他画在一个团体中,爱其实是一种随性的本能,而不是刻意得占有。 “你不就是因为他有钱,有地位,有能力。兰儿,靠近万家,我也可以得到这一切。到时候,踹掉万如意,万家的一切就都是我跟你的?” 他的目的是那么昭然若揭,不掩不藏,真小人本色。 “从来都是我踹掉别人,还没有什么男人踹掉过我……” 一道凌厉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响起,带着几许骨子里的讽刺与张狂…… 088当年秘密 万如意踩着细高跟走了过来,每一步都让男人的脸色微变,刚才的那番话应该都被万大小姐听了去,裴度的豪门梦像是掉在地上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裴度,你也太小看老娘了,真以为老娘花了点时间、花了点力气把你搞到手,你就是无可取代的真爱了。快省省吧!” 万如意的眉毛挑了挑,走着很有气势的t台步,依然是“女王范”十足,强势的表情下面掩藏着惋惜,只是那惋惜并没有浓烈的凸显出来。 多么像的一张脸啊!可惜这皮囊下面包裹的灵魂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终究不是那个人,无论多像也终究不是! “万如意,你选我,也只不过是因为那个叫虞禾的玩意儿。连做梦都心心念念喊着别人的名字,把别人随随便便拿来当替身,你觉得自己能高贵到哪里去?” 这些天的逢场作戏,他也已经疲惫至极,两个人演戏终归是要比一个人演戏更累,要讲究相互配合、交流默契、心照不宣,其实也挺难的。 “没错,你就是虞禾的替身,跟你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光明正大的跟你明挑了。我选你,是因为你跟我的前任很像,至于爱情需要慢慢地培养。老娘可是丑话都说在前头的,哪像你背地里算计别人,喜欢玩阴的。我高不高贵都是万家大小姐,可你从今天开始,又得失业了。” 万如意的眉眼里一派倨傲,骨子里藏的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相比起游兰,她的性子要更加的直来直去。 被两个女人踩到没有话说,游兰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跟万如意前后打开车门上车,车子在裴度的视线里慢慢消失,男人的声音悄然响起,“等我有了金钱、身份、地位,游兰……我一定会把你夺回来的,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万如意靠在副驾驶的位置闭目养神,其实刚才也没走几步路,没说几句话,就是莫名其妙得觉得很疲惫。 “贼婆娘,我们去哪里?”虽然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心里不但没有释然,反而愈加沉重。裴度是她一直都当做至亲的人,说恨恨不起来,说原谅也原谅不了。 “去酒吧!”女人懒洋洋得开口,懒洋洋得睁了睁眼睛,又懒洋洋得活动了下筋骨。 “这个时间点,heaven酒吧应该不开门吧!”酒吧都是晚间场,适合小青年们链接夜生活的中转站,大白天的又不能干多余的事情,几乎没什么人去。 “去枫叶泊,那里二十四小时营业。” 太想喝点酒的感觉,像是有什么渴望从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出来,是一种想要压制住往昔的渴望。 枫叶泊在骅城的最南端,位置有点偏,里面的摆设大多采用古木材,装修得很典雅,竟然是白天也营业的。 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老板和一个店员。 那个老板见万如意走进来,赶紧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得道:“大小姐,您今天怎么得闲,亲自过来了?” 这声大小姐自然是对万如意叫得,很明显万如意才是这里的老板。 游兰一拳头怼过去,嘟噜着嘴抱怨,“贼婆娘,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这店应该开了好多年了吧!今天才请我过来?” 又回头看了看跟过来的两个人,不解气得道:“给我上你们这最贵的酒,记住,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万如意眼角眉梢挂着浅笑,冲着他们点了点头。 很快两小壶酒和几个小菜就上来了,店员抑扬顿挫得介绍游兰那壶酒名叫春秋,来历以及传说云云。 游兰尝了一口,辣得之咂舌,万如意却自顾自得喝掉了一盅,她刚才并没有说自己会要什么酒,店员就给端上来了,看来这酒里有故事。 “这是我第一次跟虞禾相遇的地方,那年我刚好十八岁。” 她目光游离得看向不远处的位置,当年,他坐在那个靠窗户的地方,品着新酿的青梅酒,那隽秀干净的眉眼让她忍不住想到两句很好的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游兰的五个手指并成手掌,在她出神的眼前来回摇摆,试图挽回她呆滞的视线,“裴度跟那个虞禾长得是有点像,可我记得你那段初恋记忆好像惨了点,除了伤心痛苦、自暴自弃,最终什么也没有带给你!” “是我错了,你知道吗?这些年都是我错怪了他。当年我因为他失了孩子,他为了我的安全选择跟我分手,是我爸向我隐藏了当年的真相。” 万如意眼睛里的光泽一点点暗下去,收敛掉了所有的张扬与傲慢。 有些记忆即便被风干好多年,终究还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你之前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跟虞禾这段往事,甚至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大发雷霆,他先是置你生命与不顾,害你丢了孩子,还劈腿了别的女人,我倒想听听他需要怎样洗白。” 如果不是虞禾,万如意还是那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女孩,要受多么撕心裂肺的伤,才能把一个人的心性都改了,不敢再去相信、不敢再去爱。 “当初我被黑虎帮绑架,赵黑虎让他单枪匹马过去,可最终出现的是我爸爸。我爸拿了整整两箱子钱,才把我从赵黑虎的手里赎回来。后来我爸说,这个主意是虞禾出的,钱也是他凑出来的,他只能假装不在意我,才能够让赵金虎认为绑着我也没用。但当时,他人就在那个破旧的仓库里,躲在一人多高的油桶后面。如果赵黑虎真得动手,钱救不出我来,他自然会出现。后来,为了不再拖累我,他才会选择跟我分手,直到他葬身火海,我爸说他一直有打听我的消息。” 一口一口得砸着青梅酒,动作很缓很慢,像是在品尝她苦涩的爱情。 “原来是这样,可是如意,人要向前看的,不要再寻找他的替身了,这样没有任何的意义。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足足有十年吧!该放下了。” 游兰像小学生一样,双手并排着放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得看着她。 十年啊!听上去都会觉得漫长得没有尽头。 “如果遇到过那个人,再遇到其他人应该也不是那种感觉了吧!别给我上思想政治课了,死者已矣,我不可能再有机会。可你不同啊,就打算跟程大总裁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万如意叹了口气,又有些无奈得开腔道:“其实我也理解你,跟他在一起终归摆脱不了不安和愧疚,彻底淡出他的生命,终生都会因这段情遗憾。丸子,我知道你也是两难。” “如果操盘手不是他,不是他亲手酿成的这一切,哪怕是他妈,我都有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当年那件事,他从来都没有否认过,也没有解释过,所以我连跟命运狡辩的理由都没有。” 那盅春秋酒果然辛辣,一口一口得灌下去,麻醉了她的神经末梢。 “好在彭静慈那个狠辣的女人,已经被关在高墙里面了,阿姨泉下有知也会明目,但是兰儿你仍然要小心。很久之前,虞禾曾经说过监狱里虽然是另一个世界,混久了也会变得神通广大,或许会更加丧心病狂。” 有些女人是天生的毒蝎子,即便在牢狱,她也不见得会消停下来。 “程泓铭说已经派人盯着她了,说她这几年在里面拉帮结派,好好的大小姐,骅城名媛,快变成监狱里的恶棍头子了。” 爱情里的执念是很可怖的,如果她当年没有在葬礼上爱上程泓铭,或许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如此狼狈不堪的下场。 游兰的酒量本来就浅,喝了多年的高度数陈酿,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 万如意拿过她的手机,毫不犹豫得拨了程泓铭的电话过去,让他速度过来接人。 他来得确实很速度,在万如意的意料之外,游兰醉得已经连步子都迈不稳了,程泓铭扶着她很费力,索性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小心翼翼得安放在副驾驶上,女人的小脸红扑扑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他侧身过来帮她系好安全带,有那么一瞬的距离近到妨碍呼吸,他一个没忍住,在红苹果上轻轻咬了一口。 女人的双眼迷蒙,脑子里全部都是空白,只是觉得面前的这张脸好看得像昙花,在隐隐的夜幕下俊美得那么不真实,她好怕这张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脸会突然消失。 于是,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刚才的轻啄变成了深吻。 女人柔软的唇猝不及防得贴了上来,淡淡的酒香里还混合着浸人心脾的发香,像是有只小手挠在他的心尖儿。 痒痒的,挑逗着他紧绷的那根弦,深邃的眸光悉数落在她的身上,狭小又密闭的空间里,灼热的温度不断地升腾。 那个吻演变成疯狂的侵略,她呢喃出声,像是失重般落下、落下,什么也抓不住…… 089她也两难 副驾驶的位置被调成平卧式,他欺身而上与她肆意纠缠,那个吻越来越深,像是失重的感觉,一直在下落、下落,仿佛没有尽头。 迷蒙的双眼慢慢睁大,瞳孔倒影着男人的脸,爱恨交织,食髓入骨。 在他准备进入更深的动作时,薄唇突然传来阵痛,腥咸的味道很快充斥着他的口腔。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是你?”醉酒后的意识朦胧,可那些最最深刻、最最痛苦的记忆还是会不经意得被唤醒,像是打不开的死结。 他微微蹙眉,手指抹去唇角被她咬出的血迹,身下的女人像是陷入了恐怖的梦靥,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逃脱。 她疯狂得摇着脑袋,像是要甩掉某些极致的痛楚,发丝凌乱得缠绕,余醉未醒。 “兰儿,兰儿……”他一遍一遍得唤着她的名字,希望能够把她从酒精的沉迷中唤醒,可女人昏昏沉沉,根本就没有办法清醒。 慢慢地,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即便是睡着,依然蹙着好看的眉,像是再也舒展不开的样子。 男人伸出修长又好看的手指,轻轻得拨掉她遮在眉眼间的发丝,眼睛里溢满了心疼。 一键启动引擎,车子缓缓地匀速前行,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稳稳得停在别墅的楼宇门前,男人把她抱下来,轻放在卧室的大床上。 扯过被子,为她掖好被角,然后轻缓得退了出去。 门口站着的小人儿,笑意盈盈得望着他,“爸爸,你怎么抱着妈妈回来?妈妈是生病了么?” “嘘!星儿乖,妈妈没有生病,只是睡着了。星儿今天跟爸爸睡,怎么样?” 男人俯下身子,视线与星儿相平,眼睛里充斥着怜爱。 “那我要听睡前故事,妈妈会的特别多,有白雪公主啦,拇指姑娘啦,卖火柴的小女孩啦,爸爸会讲些什么呢?” 她是听着妈妈的故事长大的,没有舒缓的故事旋律,她会不习惯。 “妈妈的故事都是从爸爸这里学的,所有妈妈会的,爸爸都会!” 程泓铭信誓旦旦得拍拍胸脯,这些完全可以打开平板问度娘嘛! “爸爸不会是吹牛吧!”星儿歪着脑袋,一脸的不可置信。 “胖丫头,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他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一只手把她捞入怀中抱走,认真看着怀里可爱得女孩子,游兰小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样吧! 可爱,刁钻,明快,聪慧,胖乎乎的! 第二天清晨,他起得很早,想着她昨夜喝了酒,醒过来的时候避免不了会头疼,于是准备好了葛根粉醒酒茶。 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脚步轻缓,大床上竟然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女人的身影。 眉心一皱,他低头瞥了眼腕表,还不到六点而已。 睡懒觉是她的一种本能,在他的印象里,她极少会起这么早,而且醒过来都没有先去看星儿。 阳台、书房、客厅、衣帽间、天台,别墅里一圈找下来,眉头已经沁出细腻的汗水,显然她大清早得已经出去了。 掏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那边无人接听,心头蓦然一窒。 前几天,在监狱那边收到风声,跟彭静慈要好的一个大姐大刑满释放。这个消息透出来后,他的神经一直绷得厉害,不过就算再张狂的社会分子,也不至于敢跑到别墅里掠人吧! 越来越多的焦灼和不安布上心头,回到她睡过的那张床边坐下,手掌在海蓝色的大床上抚过,温软的触觉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淡淡的气息。 眼神收回的时候,余光瞥到竖立着的日历牌,6号那里被用红笔圈了起来,9月6号果然是个令人难忘的日子。 九年前。 “泓铭,有件事我说出来,你定然会高兴。那个禽兽教授的老婆死了,那个禽兽当时就吓傻了。” 彭静慈的眸子里闪烁着的阴狠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她与他是在程臻的葬礼上相遇,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不让他的眼泪白流。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沽名钓誉害死我爸,我自会让他身败名裂,他老婆是怎么死的?” 男人的眼神淡漠,他知道母亲一直在筹划揭露那个教授沽名钓誉的嘴脸,却不知彭静慈也参与其中。 “他老婆的死,当然要归功于我啊!我假装要与那个禽兽私会,录下视频准备让他身败名裂,没想到他那受不了刺激的老婆,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了。” 一条人命竟被他说得无关痛痒,还带着几分明显的得意。 “以后我们程家的事,不用你参与。”男人声调淡漠,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扯住了臂弯。 “泓铭,我之所以这么做可全都是为了你。你难道愿意看着干爹死得不明不白,看着干妈每天都痛不欲生。这是那个禽兽教授应该付出的代价!泓铭,我爱你,我愿意为了你去做任何事。” 彭静慈的声调软了下来,直接而又深切的告白,不扭捏不造作,却透着诱惑人心的小女儿姿态。 “你的爱我承受不起,而且在这个节骨眼儿,我没有心思跟你谈情说爱。” 甩掉她扶过来的手指,略大的力道里透着他的决绝。他不明白在如此美艳的皮囊下,究竟包裹着一颗怎样的心,害死无辜的生命,还洋洋自得跑到他的面前邀功。 那个教授该死,他早就联络了一系列证据,随时将他从医学界封杀,更多更深的报复也会随之而来,但他针对的只有他一个人,与他家人何干? “干妈已经为我办好出国手续,我爸也说同意跟着你一起出国。云臻集团是我爸跟你爸共同创下的基业,以后就是我们两个的。” 她追随他出国,陪在他身边整整四年,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在哪里都活出了傲娇的姿态,只是他这个难题,始终都没有被拿下,直到她又追随他回国,他却遇到了游兰。 回忆的大门慢慢关上,他摁了摁日历上的圆圈,拨通了新助理的电话,“给我查……游兰母亲的墓地在哪里?” 不到半个小时,一个陵园的地址就发到他的手机上。 陈妈照顾还未睡醒的星儿,他驱车离开了别墅。 远远地,他便望见一抹瘦弱的身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气力,颓唐得靠在墓碑上。 他手里抱着大束的白菊和百合,正准备俯身放在墓碑前。 伤心的女人缓缓抬起脸颊,浸染着红色的血丝的眸子布了一层水意。 她突然站起身来,冲到他的面前,把那大束的花夺过来扬起。 花束的底部捆绑的并不结实,花枝瞬间全部散开,零零洒洒得落了下来。 “谁准你在这里出现的?你有什么脸面站在我妈的面前,如果不是你……不是你,她根本就不会躺在这里!” 游兰的情绪像是火苗般被点燃,她雨点般的拳头砸下,狠狠地捶打着男人的肩膀,爱恨交织的痴缠,她像是石磨中间的黄豆,被夹击,被碾压,然后粉身碎骨。 男人岿然不动,任由她尽情得捶打,然后她累了,手酸了,停歇下来。 他慢慢地俯下身来,单膝跪地,对着墓碑上笑容可掬的遗照。 “我知道无论说多少对不起,都显得很敷衍。我对您最大的诚意,是会好好得照顾您的女儿和您的外孙女。兰儿,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和原谅我,我可以理解,也会等她。她一天不接受,我可以等她一天。即便她永远也没有办法原谅我,我也会用余生等下去。” 用余生等下去,这是她所听到的最美的誓言与承诺,就像万如意说得那样,她该怎么办呢?无论如何选终究是两难。 一个星期后,万如意硬要带她去青莲山求姻缘。 “当初你为了那个男人,跪走了一千多个台阶。而且现在你们俩有了个女儿,他这辈子恐怕都要跟你剪不断理还乱了。” 万如意津津乐道,一副看破一切的样子。 “你最近也是红光满面的,怎么又有了新的春天?” 万如意沉默不语,唇角却挂着浅笑嫣然,专属于小女人的幸福模样。 “真让我猜对了,这个又有几分像虞禾?”她洞穿一切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她。 “一分也不像,比虞禾更有气蕴,是我店里的伙计。就是穷得叮当响,没关系,他没有的,姐姐有。” 说一分也不像,主要是指那张脸,其实那个男人总是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比你小很多的小鲜肉?贼婆娘,你又要吃人肉包子,你又开始耍不正经了!” 游兰向来对她这种游戏感情的状态嗤之以鼻,倒立两根手指表示她的蔑视。 “我这次是认真的!”万如意一本正经。 “又有哪次不认真?”游兰眉眼弯弯。 据说,青莲寺的求签很准,于是两个人各求了一支。 万如意的那一支是上上签,“本是镜中月,失而再复得。” 游兰的那一支是中签,“忘却浮生事,珍惜眼前人。” 090血光之灾 “大师,我最近遇到了一个人,他虽然没什么钱,却好像很懂我,他会不会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万如意一派小激动,两只手抱成拳头抵在下颚处,双眸闪露着希冀的流光,她跟那个男人认识了很久,交往就没有多久了。 “红鸾星动,这位万施主,你断掉的姻缘线重新牵好了。” 解签文的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和尚,两匝长的银白胡子,皱纹特别得深,沧桑的脸上全部都是岁月雕刻的痕迹。 “真得,看来展枫还真的是我的姻缘。”万如意窃喜得喃喃自语,掏出十几张毛爷爷就往和尚手里塞,“大师,添香火钱,香火钱。” “这位游施主,你最近的运势要差一些,尤其是感情运。你若能走出山重水复,方可见柳暗花明,否则坠入深渊,万劫不复。如若执念起,仇恨重,还会……遭遇血光之灾。” 老和尚把解签放在游兰的手边,游兰晃了晃神,才赶忙用手去接。 “喂!老和尚,你到底会不会算啊!我这么……这么好的运气,我姐妹儿会差到哪里去?什么血光之灾,你吓唬谁?都给你那么多钱了,是不是还要拿钱破灾什么的?” 大师瞬间变成老和尚,万如意横眉冷对,这样的伎俩她见得多了。 “这位施主的血光之灾,老衲是没有本事破的,还要这位游小姐自己来,只要心结解、灾难尽可破。” 老和尚闭了闭眼睛,用手势示意她们可以离开。 从台阶走下来,游兰忧心忡忡,手里捏着那张签文,美艳绝伦的脸颊布着浅浅的阴霾。 “丸子,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不要这样一筹莫展的样子。那老和尚随便说说而已,不用往心里去。” 万如意煞费苦心得开解她,一双大眼睛锁着她脸上的微表情,试探性得开腔:“你俩同住一个屋檐下,却还不是情侣的关系,玩浪漫满屋呢?毕竟那件事过去很多年了,阿姨泉下有知,应该都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妈……我妈她生前最疼我,也是她的性子太烈了,半点都容不得沙子。” 如果母亲知道她的离开,会给女儿带来一生的困扰,或许就不会那么果断得跳下去。 第二天中午,游兰在办公桌前拿捏着那张签文,指腹划过那最后几个字,珍惜眼前人。 微微叹了口气,伸了伸懒腰从座位上起来,午休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为了节约时间,她通常都是去对面的餐厅吃快餐。 餐厅的人脚挨着脚几乎要挤到门口,游兰百无聊赖得排着队,余光不经意间扫到脖子上刺着蜈蚣的小青年,手指慢慢得伸进女学生的兜里。 游兰毫不犹豫得走上前去,用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直白得提醒道:“小妹妹,看好自己的东西。” 末了,还给了小青年一道凌厉的白眼,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学人家做三只手。 女学生赶紧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感激得对着游兰喋喋道:“谢谢,谢谢姐姐。” 游兰吃完盖饭从快餐厅出来,脚步还没有站稳就被掳上了一辆车,几个男人手里拿着白晃晃的匕首,把游兰的手绑住,车子停在一处偏僻的巷口,游兰被他们推搡下去。 “臭娘们儿……”蜈蚣男扬手就是一巴掌,露出一嘴令人作呕的黄牙,匕首拍在她的脸颊上,“刚才够能耐的,你这张脸细皮嫩肉,要是刮花了的话,多少都有些可惜。不如,先让兄弟们乐呵乐呵,谁想来……排队。” “嗷嗷,我来……我来……”四五个男人在一旁起哄,吆喝的声音很响。 “等一下,你们不就是求财,我钱包里的银行卡有十万。只要你们别动我,钱的事好商量,而且我保证时候不会追究。”游兰之前科普过安全常识,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命,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选择破财免灾。 她明显看出尾随蜈蚣男的几个人,脸上有明显的心动,十万块一人可以分两万,也算好大一笔零花钱。 “如果,哥哥们不干呢?别以为哥哥是三只手就只爱钱,哥哥最恨的就是像你这样的母狼狗,他妈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蜈蚣男完全不为所动,狰狞的一张脸因扭去而更加恐怖,双眼透着令人心悸的狠辣。 “你们要是敢动我,我一定会追究到底,让你们坐牢。你们在闹市掳人,性质有多严重,你们自己掂量。” 如果真得是为了刚才那点小事,脑子稍微清明的人,都不至于要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你这张脸这么漂亮,刮花了哥几个也心疼,但是没办法……你得罪了吴哥,要是不出点血,以后哥们还怎么在道上混。” 蜈蚣男的手下已经把匕首挑了起来,锋利的刀刃闪着刺目的白光,一点点逼近游兰白皙的脸颊。 游兰猛得闭上眼睛,全身上下每根神经都绷了起来,最深的情绪顺着她的神经延伸,连头发丝里都隐匿着恐慌。 “嗖”的一声,匕首应声落地,接着就是握着匕首的人“哎吆吆”叫了两声。 没有预料到的痛楚,游兰倏然睁开眼睛,男人就站在几米外的地方,黑色的风衣被吹起,如果这时候再配上点激情澎湃的音乐,很有电影里男主角出场的气势,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你他妈的哪里来的?”蜈蚣男张狂得伸出食指朝着男人的方向戳去,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一声“咔嚓”的脆响,他反腕就掰断了男人的手指。 蜈蚣男身后的小弟,挥舞着匕首冲了上来,果然是有伸手的男人,五六个小流氓被掀翻的,被摔倒的,四仰八叉得躺在地上。 混乱之中,蜈蚣男已经挪到离游兰最近的位置,他突然举着匕首爬起来,把女人用胳膊锁在怀中,刀刃抵在她雪白的脖颈上。 “你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一定让你妈后悔把你带到这个世上。” 男人的声音清冷里透着狠戾,像是头发了怒的豹子,阴骘的气场已经凝结了周遭的空气。 蜈蚣男不可一世的气焰已经被震灭,他握着匕首的手抖了抖,锋利的刀刃划上女人白嫩的皮肤,有一丝显而易见的血迹透了出来。 “你别动她,钱的事,无论多少都好商量。金姐给你多少好处,我双倍得付给你!” 狠厉的眸光转化为心痛与苍凉,他缓缓得压低声音来稳住蜈蚣男的情绪,同时依然没有放弃与他气场的对峙与较量。 “什么?什么金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蜈蚣男心虚的眼神闪躲,手上的力道却的确有松弛,面前的男人不仅身手了得,而且还好像知道他们的身份。 “你们之所以会找上游兰,是因为受了金姐的指令,我说得没错吧?金姐应该也会特意嘱咐,不允许你们泄露半句。金姐在道上混了很多年,处置一个女人却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泄露身份,你有没有动脑子想过这是为什么?” 程泓铭条分缕析给他分析情势,一步一步朝着他的方向迈进,不动声色却又步步为营。 “为……为什么?”金姐是这一片区老大的女人,为老大定罪做了五年的牢,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 “道理再简单不过,因为金姐也有怕的人。现在消息已经漏了,我完全可以把漏消息的事,栽赃到你的头上。你有没有想过,对于金姐来说,如果消息已经漏了,矛头已经指向了她,那你处置怀里的女人,还是不是聪明的做法,还是不是按照她的指令行事!” 程泓铭还没有来得及跟金姐谈这件事,她的手下就已经对游兰动手了,看来彭静慈那个女人还真是迫不及待。 “可是……我……我如果不在这女人脸上划一刀,回去……回去的话,也囫囵不了。” 蜈蚣男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同凡响,可是金姐他同样吃罪不起。 “回去不好办,那就不要回去。金姐赏的这口饭也没有多好吃,我的人可以把你送走,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好过,你说呢!” 男人微微蹙着眉,看向游兰的目光温柔而坚定,潜藏的内容是不要怕,有我在。 “你……你说真的,真得会送我离开!”蜈蚣男显得尤为心悸,胆战心惊得重复着男人的话。 “真得。”程泓铭声调淡得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藐视一切的气场,“你也是奉命行事,与我们没有渊源。” 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他说是真得,应该就会是真得。 “好。”蜈蚣男终于松口。 男人已经在蜈蚣男和游兰的面前立定,食指和拇指夹上匕首的一侧,把那股锋利轻缓得从女人的脖颈处移开。 刚刚被打倒在地的小混混,有一个晕了过去,颤颤巍巍得站起身子,没有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只是看到程泓铭要去夺匕首,他举起手里的白刃就朝着男人刺了过来…… 091认真索吻 以他卓尔不凡的敏锐身手,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察觉到身后汹涌而来的杀气,可这双墨黑的眸子深沉似海,倾注着灼灼深情的目光,悉数落在女人的脸上。 他的手指缓缓得伸出去,一点一点拨动她脖颈处的白刃,唇边勾着的温凉笑意是柔暖的安慰又像是无声的语言,暗示她有他在,一切都不用怕。 “泓铭,小心……”女人仿佛用了毕生的力气尖叫,那声音穿心入腑,透着极度的恐惧和无处安放的惊慌。 男人像是头迅猛的猎豹,反应得相当敏捷,脚步迅速得移开,手臂下意识得去挡。 匕首没有刺中他的要害,却狠狠地划破了手臂,黑色的风衣迅速染了殷红,男人抬脚踢飞了冲过来的小混混。 胁迫游兰的刀疤男被这种突发情况吓到了,手里的匕首了“哐当”落在地上。 “啊!泓铭……”游兰双眸迅速蒙了水意,她冲过去试图用手按住伤口,可刀口太深,汩汩流出的鲜血像是止不住。 每根神经都紧紧得绷着,慌乱得不知所措! 女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几个字,她抽中的签文写着珍惜眼前人,否则血光之灾。 “走,快走……”蜈蚣男显然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挥了挥手臂,准备落荒而逃。 “吴江,今晚东渡口,有船送你离境。你没伤我的女人,我答应你的。” 他咬着牙把这句话说完,才被匆匆赶来的助理华彧送到刚刚驶过来的商务车上。 所有的车帘被拉下,车顶灯亮起,游兰给他做最简单的止血包扎。 “泓铭,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今天多管闲事,就不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可是……你刚刚说的金姐是谁?我好像并不认识?” 这件事表面看是她惹了流氓混混,人家要报复她,可他们刚才的对话好像另有一层深意,她没有琢磨明白。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彭静慈在监狱里混得风生水起。这个金姐就是里面的大姐大,刚刚刑满释放出狱,我得到风声她最近会对你不利,所以我一直有让华彧暗中保护你。今天的事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别人精心设计好的局,为的就是不让我怀疑到彭静慈的身上。彭静慈……” 三个字,一个名字,从男人的齿缝间蹦出,这个女人的狠辣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看来他要往监狱里面放点消息,彭静慈虽然在里面,彭云可是在外面的,他总要想法设法拿捏住她的软肋。 “你派人在暗中保护我?然后尾随到这里?” 怪不得他会来的那么及时,原来早就有人保护她,她仔细得审视着男人略显倦怠、略显痛楚的俊颜,珍惜眼前人像五根钢针戳在她的心脏上。 刚才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刺向他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没有血仇、没有心结,什么都没有,一片白茫茫的空虚,和发自本能的尖叫,身体就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所有的感官都被撞的支离破碎。 刺目的鲜血染红他的衣袖,浸着黑色风衣又迅速变成更加暗红的颜色,那一刻蚀心入骨的疼让她明白,眼前人对她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她没有想过失去,因为连想象都无法承受,所以趁一切还在。 男人在医院里做了最专业的包扎,吊了两瓶消毒水,然后他以业余医生的视角坚持回家调养。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总带有一种难以亲近的疏离感,好像人虽然搬进别墅来住了,但是心并没有住进来。 现在的她,进他卧室的次数明显增多,他的手不方便做的,她都会义不容辞得帮忙。 帮忙换洗他的床单,帮忙把被褥铺好,帮忙给他准备用品放在床头柜上,勤快得心安理得,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只不过,早餐换成了陈妈来做,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和胃口,她常常吃得很敷衍。 夜色温凉的晚上,月光很好得铺散在窗前,与屋子里淡橘色的灯光混合,别具一格的柔美。 女人坐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得把纱布一层层拆下来,看到最里面那一层包裹的伤疤,仍然有几许触目惊心的味道。 好看的细眉拧起,女人的心也跟着揪得特别厉害,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能真切得看到皮肉的隔离。 棉签蘸着药膏在伤口周遭涂匀,小心又刻意得避着不能碰触的地方,淳澈如水的眸子带着深深的内疚,聊聊动情的声音问他,“疼吗?” 男人波澜不惊的笑,眸底蕴着的深情浓稠得像是化不开,她肯亲近他、肯关心他的样子总美得有那么几分不真实,“男人有几道伤疤才会显得有血性,这个……算是见义勇为的“勋章”,看你心疼的样子,这一刀挨得还是蛮值得的。” 女人手里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又连贯起来,白色的纱布一层一层得缠绕,抿了抿嘴唇,假装嘴硬得道:“谁心疼你了,不害臊。” 男人粗粝好看的手指轻轻扶上她的细眉,好听的声音像是山涧流淌的清泉,带着点淡淡的宠溺和怜惜,“不心疼的话,就把这里舒展开,你拧着眉毛的样子,我看着不舒服。” 她用医用胶带把纱布粘好,深蹙的黛眉才慢慢得舒展,“心疼”这两个字怎么能简单简单得概括每次看到伤口时的心境,准确的潜台词应该是心疼得都要碎掉了。 “游小姐,您让煮的红枣桂圆汤。”卧室的门是大开着的,陈妈还是很懂规矩得腾出一只手敲门,然后才走进来把汤放在床头柜上。 程泓铭低头瞥了一眼,有红枣、桂圆、木耳,看颜色应该还有红糖,男人摇了摇头,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兰儿,你是觉得我有亲戚要来吗?” 样样都是补女人气血的,典型的姨妈汤。 “你的伤口愈合的有点慢,我特意上网查了查,吃这些东西可以补一补。” 那一刀很深,当时也留了不少血,所以应该好好补补。 “不喝。”男人声线温温凉凉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明显得表了态。 “对你的伤有好处,陈妈炖了很久呢,你乖乖得,来……喝一口。” 女人的低姿态几乎是在诱哄,这个方式方法用在星儿身上或许还是有效得,但是用在眼前的男人身上,他明显有点油盐不进。 把头暼到一边,意兴阑珊得盯着窗外的夜色,这么点小伤,他可不希望她真得把自己当成病号。 “亲手喂你,好歹给个面子嘛!”游兰还是用勺子舀了个甜枣,小心翼翼得送到男人的唇边,这是她搬进别墅以来,主动做出的最亲近他的动作。 别墅里始终都是自动控制的恒温,女人穿着吊带睡衣那么近的靠过来,以他的身高优势,即便是坐着也足以浏览到她胸前的旖旎风光。 喉咙干涩得滚了滚,唇边划出一抹淡淡徐徐的笑,蕴着某种不怀好意的味道,她既然肯靠过来,他自然没有太多理由把她推出去,“亲手喂我?你要是能亲口喂我,倒是能表达一下你的诚意?” 两个人不约而同得看了看勺子里的红枣,她自然对他的意思心领神会,没有好气得递了个白眼过去,“哐当”一声,瓷质的勺子落在同样是瓷质的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动,那颗无辜的红枣又滚了回去。 “我是要夸你索吻的技能高超,还是要说你耍脾气的手段幼稚啊?” 让她嘴对嘴喂给他,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是十七八岁的小情侣啊?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你不喂我不喝!”男人好看的眉眼舒缓,一派清俊的自然,一点无理取闹的痕迹都没有,索吻他是认真的! 女人想了三秒钟,叹了口气表示妥协,毕竟他手臂上的伤是为了她造成的,她向来都不是那么喜欢欠别人,“我喂你一颗,剩下的你要全部喝完。” 男人的眼神落在那碗汤上面,不咸不淡得提醒她,“里面一共有三颗枣呢。” 游兰阖了阖晶亮的眸子,仿佛是在忍受着男人的“得寸进尺”,反正就是接吻而已嘛,又不会少块肉。 孩子都已经有了,还跟他计较接吻的事,想想都觉得自己矫情。 她动作利落得递了颗枣子放在自己的嘴里,然后按着男人的方式“喂”了过去,前两颗就是简简单单得喂枣,甚至连嘴唇都没有碰上。 第三颗,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男人逮到时机,菲薄的唇就已经主动得贴了过来,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他狠狠地捞进怀里。 先是和风细雨得吻着,然后,蜜枣的甜味在两个人的口腔中弥散,交叠的痴缠,那颗蜜枣根本就无法分辨到底吞进了谁的肚子里。 092被硌到了 满怀的温软毫无预兆的消失,有几许不真实的错觉让男人晃神,仿佛胸口的位置被掏了个窟窿,空落落的感觉。 女人浅笑嫣然,站在离床不近不远的地方,那个位置他伸出手臂够不到,没办法把她重新捞回床上。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按你的方式喂完了,剩下的你不能不认吧!” 游兰的眼神落在那碗汤上,她还打算以后每天煮一碗给他喝,看来以后汤里是不能放红枣了,桂圆也不能放,那……还能有补气血的作用嘛? 男人显然是不满足的,但他刚才提出的条件也只是说到喂枣,没有其他。“” 纤长白净的手指捏起碗沿,里面的小勺被拿了出来,直接把碗沿喂到嘴边,然后里面的汤很快被喝光,喉结滚动说不出的性感。 女人心满意足得笑,把他手里的碗勺都接过来,甜腻腻得道了声“晚安”,脚步缓缓得退了出去。 门要被掩上的那一刻,她听到男人低低徐徐喊着她的名字,在所有叫过她名字的声音里,他的声音最特别。 总是含着某些意犹未尽、欲言又止的味道,像是倾注了过多的情感又刻意得隐藏和收敛起来。 “兰儿……”专属于他的声音,专属于她的语调,别人仿不来。 “天已经渐渐凉沁了,以后睡觉别再开着窗户了……” 八月未央,已经到了秋风萧瑟起的季节,每当换季各种新型感冒病毒总是无孔不入,他有点担心她如今看上去瘦削单薄的身体。 “嗯!”女人轻缓得点点头,有几次她睡得清浅,感觉男人悄悄走进她的卧室,在黑暗里恍惚中看她。 门已经被掩上,明艳欢快又牵动他心扉的那张脸被隔在外面,他的手指缓缓触着菲薄的嘴唇,仿佛还残留着女人独特的气息。 第二天早晨,他比寻常起得还要早,这个时间点游兰应该还是睡着的。 他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肉粒,准备单手搅馅,然后给她做最爱吃的小笼包。 可能是昨夜那个吻的副作用,游兰睡觉的时间生生减去了三分之一,总觉得那个男人虽然不在身边,但是气息还萦绕周遭,挥之不去。 依稀可以听到楼下厨房轻微的响动,尽管男人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 她踩着轻软的棉拖鞋蹑手蹑脚得走下楼梯,果然是他在厨房里,一只手擀皮一只手捏包子,动作自然不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 清晨熹微的光线点点透进来,勾勒出男人一丝不苟的侧颜,简单又笨拙得重复着单一的动作,她靠在墙壁上盯了他半晌,终于忍不住迈步到他的面前,唇角抿着笑,“都快成杨过了,还逞强给我做包子。” 男人神色恍然,微微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起这么早,还无声无息得出现。勾了勾好看得唇角,淡淡得出声:“最近都不好好吃早饭,又瘦了一大圈,再瘦都要硌人了。” 游兰聊聊得笑开,她仔细思索着“硌”这个字眼儿,得肢体激烈得接触才会被“硌”到吧! 无端就嗅到一股色、情味道! “我有硌到你?”她红了一张俏脸,言笑晏晏得反问。 “有,昨天抱着你亲的时候,被硌到了。”男人墨黑的眸子里蓄着悠悠浅浅的笑,昨晚确实在喂枣的时候有肢体接触来着,原来他是觉得她抱上去触感太“硌”人了,所以才给她做好吃的,喂胖。 “奥,那以后不要抱、不要亲好了。”纯属是为了他的好手感,他这包子做的是多么“居心叵测”,还以为是真得心疼她的身体。 话音未落,男人俯身就在她的小脸上啄了一下,轻轻浅浅的,用实际行动对那句不要抱、不要亲表示抗议。 小笼包上桌的时候,游兰觉得这是她吃过的卖相最差的小笼包,然而味道却是最香甜的。 “如果以后,你这总裁当不下去了,我们合伙开个店卖包子吧!对了,我们可以把六品居那个地方盘下来,百年老字号,传统美食的精髓不能丢。” 她咬一口小包子,满脸明艳艳的笑,没有他的厨艺简直是什么也不想吃。这些天,他的手臂受伤在家的时间多了一点,之前大多只是早上这一顿饭的时间。 所以,她打趣说要合伙开个店。 “这个主意不错,我会好好考虑的。”稀松平常的语气,听不出波澜却也是字斟句酌,其实,她说得每句话他都有好好考虑。 下午,她亲自去接了星儿放园,然后陪着星儿来到程园探望苏沁。 苏沁还是名义上云臻集团的名誉总裁,但实际上程泓铭已经大权在握,几乎掌控了云臻的命脉,他们母子手中各持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是程臻临死前遗嘱里面的分配。 游兰带着星儿来探望过苏沁几次,苏沁对她总是不太热情的,但是对星儿却是无比的喜爱。 那么一个优雅的喜欢穿旗袍女人,竟然不介意和星儿这个小家伙蹲在地上捏泥巴,做很多很多她这个年纪不会完全不会感兴趣的小游戏,隔辈近、隔辈亲,这传下来的老话果然是有几分真切的道理的。 看着祖孙两个玩得津津乐道,游兰的唇边总是泛出淡淡的笑容,游弋害得她失去了丈夫,星儿与她算是另一种补偿。 “太太,您今天晚上约了李太太去如饴公馆吃饭,现在准备出发吗?” 梅槿是跟了苏沁几十年的老管家,眼看着实在要迟到才过去提醒一下。 “谁约了李太太,什么时候的事?”苏沁直起身子,一脸茫然,好像根本就忘却了这件事。 “就今天中午约的啊!您说很久没见了,想跟李太太吃个便饭,约了晚上七点半。” 梅槿在旁边提醒着细节,这个约会只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 “可是……可是我真得完全没有印象了,还是给我推掉吧!我晚上要陪着星儿吃。” 苏沁的双眸空荡荡的,像是失掉了原来的神韵,如果仔细辨别有几分的木然。 “梅阿姨,她最近经常会这样吗?”察觉到异常的游兰,蹙着眉忧心得开口,因为她上次带星儿过来,就发觉苏沁的记性好像差了很多的样子。 “最近,夫人是有些怪怪的,我说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她还总是不肯。人上了年纪,总是会记不住一些事情,夫人一生好强,不觉得这是病。” 梅槿微微叹了口气,苏沁不想去看医生,那任谁都是拗不过她的。 星儿和苏沁玩得满头大汗,两个人回到屋子里歇息,游兰的眸光不经意得落在桌子上多出来的相框上面,里面的男童大约只有两岁多的样子,脖子上挂着块精致的观音玉坠。 照片的边角微微得泛着黄,看上去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她的眸光变得越来越柔和,宛若暖情的暮色,“这照片是泓铭小时候拍的吧?” 苏沁正在陪星儿聊天,满心满眼得盯着心肝宝贝,直到听见游兰的声音,才察觉她拿起了桌子上的相框,面色微微有变。 苏沁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身手就把那照片夺了过来,语调里透着隐怒,“谁准你胡乱动别人的东西?小门小户出身,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 游兰以为既然是摆在桌面上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隐秘,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她从身上摸出一块白色的丝帕,认真地擦拭着玻璃材质的相框,眼神里透着极度的怜惜与伤痛。 痛楚是没有张力的,那么的显而易见,无处掩藏。 “他走了,去了天堂,这一辈子都是再也回不来了的。” 苏沁把那相框按在胸口的位置抱着,慢慢得仰着脸,双目空蒙,极具忧伤。 那照片上的人定然不是程泓铭,那会是谁呢?她好像记起来,很久很久之前,程泓铭曾经跟她提过自己原本是有个哥哥的,后来那哥哥才两岁就被人绑架撕票了,然后绑匪没有找到,幕后指使也没有找到。 所以,他就一直养在国外,而且学了一身的好本领,关键的时候足以自保。 苏沁硬要留下星儿陪着吃晚饭,游兰坐在祖孙两的对面,欧式风格的象牙白餐桌出奇的长,质地精良而又考究,彰显着她的一贯品味。 席间,李太太有打来电话,好像在抱怨苏沁爽约的事情,她很有风度得解释说要享受天伦之乐,挂掉电话却抱怨李太太无中生有。 看来,苏沁的记忆力真得是出现了问题。 从程园开车回北辰别墅的路上,她的脑海里总是会不经意得出现那张照片,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萦绕在脑海里。 一开始她认为照片里的男孩是程泓铭小时候,所以会感到熟悉,这并不奇怪。可照片里的男孩并不是程泓铭,她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熟悉,尤其是他咧着嘴笑的样子,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 093她的主动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游兰纤细好看的手指程式化得转动着方向盘,有些记忆像是大海里的针,你越是想把它给捞出来,越是觉得它藏匿得深。 或许哪天不用力去想了,说不定就会慢慢地浮出水面,于是她索性就不再想这件事了。 晚上躺在床上,怀里揽着小可爱,她竖着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 程泓铭掌握着整个云臻集团,他除了早晨那点可怜的时间可以陪她用早饭,晚上几乎都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 最开始的时候,她用来说服自己搬过来的理由肯定是星儿,有人照顾星儿的饮食、起居、上园、放园,可时间长了,她总是会默默期待清晨的阳光,悄悄听着他上楼、下楼的脚步声。 她能分辨出他走路的声音,甚至能从声音里分辨出他情绪的好坏。 自从他英雄救美,手臂受了伤又慢慢恢复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个的感情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衍生出越来越的温暖、默契,还有虽然都闭口不言却心照不宣的东西。 关于爱,提起来,总是太沉重。 无数难以沉睡的晚上,她睁眼看着天花板,就会想要直接得问自己。 如果那天,小混混的一刀不是砍在他的肩膀,而是心脏或者其他要害的位置,如果他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是否会后悔与他这种长长得拉锯状态。 答案是肯定的! 夜色越来越深,脑海里的念头越来越多,大约是想累了,又或许他真得回来的太晚了,她没有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就已经进入了睡梦! 梦里她见到了母亲,大约人的容貌会永远停在死去的那一刻,已经过了九年的时间,母亲丝毫没有变老。 母亲告诉她,人在浮世是很短暂的,不折磨自己,也不折磨别人。 把最好的留下,把希望和宽宥留下,如果哪天真得离开了,就不会再有什么遗憾。 自从搬进别墅,身体里像是调了生物钟,以前她的早餐是能将就就将就,甚至是可以省略掉的,来到这里之后,早餐成为不可或缺的存在。 果然,洗漱好带着星儿走下楼梯的时候,男人已经坐在长长的大理石餐桌旁等她了。 “昨天,我跟星儿去探望伯母,她的身体好像有点小问题,情绪好的时候也只是对着星儿,你再忙也要抽空去看看她。” 她的语气和神态,俨然是刚刚进门的小媳妇儿,劝导自己的相公以讨好婆婆的心态。 “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程园了,中午我会带着医生过去。最近,我回去看我妈的次数还没有你多。兰儿,她对你的态度还是老样子吧!其实,你也没有必要这么费力讨好。” 男人一勺一勺把粥优雅得喂到嘴里,淡漠的表情里浮了一层浅浅的愧疚,他不知道母亲在面对游兰的时候,除了排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情绪。 毕竟,有罪的人是游弋,游兰跟她的母亲同样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她是星儿的祖母,我只是想让她能多陪星儿几次,人稍微上了年纪,都希望儿孙绕膝。” 游兰摸了摸星儿的头,温馨又明灿的笑着,她是那样自然的美好,美好到令人沉醉,像山涧蕴着的璞玉,没有一丝刻意雕琢的痕迹。 “只是她若一味摆脸子,你也不必一味迁就,兰儿,用不着为谁委屈了自己。” 苏沁联合彭静慈的狠辣做法,他并不赞同,母亲处事方式太过极端,还培养出彭静慈这只白眼狼儿。 “嗯!我知道。”当今社会有妈宝男一族,连卫生纸是用心心相印还是用清风都要请教母亲,很显然眼前这男人不会让她受到这方面的困扰,可是她很想处好跟她母亲的关系。 蓦然又想起那张旧照片来,她觉得今天这男人心情很不错,聊点稍微沉重的话题应该也没什么,于是她低低得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之前有个哥哥,你确定他是真得离世了吗?”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他停了吃饭的动作,几不可见得蹙眉,他原本是该有个哥哥的,这是整个程家不可触碰的痛。 “就是……我上次去程园,看到伯母摆了张旧照片,一时好奇就……” 游兰撅了撅嘴,有点小懊恼的样子,她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 “二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哥就只有两岁多,佣人陪着他在路边玩的时候,被绑匪掳了去,然后勒索信发到家里。绑匪勒索一大笔钱,当时云臻刚刚起步,还遇到了危机,根本就拿不出来。我哥就被撕票了,在城南的紫村发现了尸体。” 他的声音沉沉哑哑,轮廓分明的俊脸变得清素萧瑟,那种低低落落的情绪,像是跌入了沉睡百年的枯井。 “对……对不起。”已经预料到可能会触及他的伤心事,可真看到他极度失落的状态,游兰开始后悔自己那欲壑难填的好奇心来。 他说找到了尸体,也就是他哥哥确实已经死了,她的所谓熟悉感或许只是一种偶然罢了。人是最复杂奇特的生物,感觉这两个字更是最为奇妙的存在。 “没事,过去很多年了,而且我与他……素未蒙面。” 男人没有一丝瑕疵的俊脸勾出有些刻意得浅笑,不想让她觉得内疚和不适,他把难过的情绪压了下去,素未蒙面这四个字被他说得云淡风轻。 即便是素未蒙面,仍然像是在心底深处沉积的结节,不敢轻易碰触,也无法再打开。 中午,他腾出时间带了私人医生给苏沁检查身体,她出现了明显的记忆迟缓,是阿尔兹海默症的前兆。 苏沁自然是没有想到这么严重,心情低落得吃不进午饭,程园的佣人已经不少,他又新添了几个这方面的高级护工,守在她的身边。 下午没有去公司处理事务,所以很早就回了北辰别墅。 游兰回来的时候,看到男人正坐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手指扶着额头,像是陷入某种沉思,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着小山似的烟头。 他像罗丹笔下的雕塑,干净的侧颜轮廓极端得冷硬,眉眼也是微微阖着的,似乎有说不出的倦意。 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心疼的感觉袭上她的胸腔,屈膝凑到他的身侧,她伸出双手拥住男人的半边身子。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应该遇到了麻烦。 “我妈……阿尔兹海默症前兆,幸亏你发现的及时,这种病没得治,时间长了可能会不认人。”男人语气泠然,原本干净的声线被烟熏得沙哑,像是在压制某种极端痛楚的情绪。 游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手缓缓顺着他的脊背下滑,算是无声得安慰。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泓铭的情绪始终都不会太高,时间长了,也慢慢接受苏沁得病的事实。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不会因为你的不接受而改变。 他是聪明人,知道积极面对比沉沦痛楚来得更有意义。 这天,夜幕降临之前,游兰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你今晚可不可以早点回来?” 集团的事越来越繁重,睡觉之前能够见他一面几乎变成了一种奢求。 感觉他比国家主席还要日理万机,但是无论多晚,他都会回来过夜。 陈妈说,之前,他会有一大半的时间住在办公室的套间里。 所以,她跟星儿大概就是他来回穿梭的动力了。 “有什么事吗?今天晚上有个比较重要的场合。” 牵扯近十亿的地产投资项目,资源部大约整合了三个月的时间,关系着百余号人的心血。 “没有!” 女人兴致勃勃整理情、趣睡衣的手垂了下来,胸腔涌动的激情也变得意兴阑珊,撇了撇嘴,朝着镜子里天生丽质、美艳动人的自己做了个鬼脸。 她没有打算等那个没良心的男人,还不到八点就钻进被子里准备睡觉了,抬头灯刚刚熄灭,外面就响起了男人的脚步声。 游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把刚刚脱下的情、趣睡衣重新穿在身上。 这件睡衣是镂空蕾丝的,其实也谈不上多暴露,只是隐隐绰绰的感觉更容易激发些什么,例如撕掉这身衣服的冲动。 男人在卧室里整理着床单,他大约比较喜欢冷色调,这么多年床单的款式会换,色调却还总是深蓝。 “不是说有个比较重要的场合,怎么能够这么早回来?” 平常没有重要场合的时候,都要加班到十一二点。 “一个应酬而已,自然是没你重要。”男人整理好最后一个床角,倏然直起身子,眼神在她的身上掠过,唇角勾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今晚,穿得有那么点特别,有那么点刻意,唔,大约是刻意得有些明显,所以让人觉得特别。 “幼儿园的老师说,星儿可以独睡了,独立的意识是要从小培养的。” 这句话已经是潜在的暗示了,可这个恶劣的男人不接招。 “嗯,我看过一篇国外的育儿调研,说三周岁的孩子情商就已经是父母的百分之九十了,他们什么都懂了,独立意识是该从小培养。” 他慵慵懒懒得坐在床边上,随性得靠着身后的床头,唇角勾着几不可见的轻笑。 大晚上的,他真得以为自己要跟她讨论育儿经吗? 她原本是站在门口的,她现在怀疑男人是没看清楚她身上薄薄的一层遮挡,于是朝着他的方向迈进几步,站在灯光的正下方…… 094极致的爱(顶一下) 屋子里的光线和暖,铺散在她微微低垂的脸颊上,黑色的蕾丝镂空花边更加衬出她白皙诱人的肌肤,如绸缎般的长发自然垂落,玲珑有致的身材让她显得美丽不可方物。 男人抬起湛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得盯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绝世珍宝,干涩的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精心打扮了一番,还穿成这样来到他的卧室,意图昭然若揭。 可是他们刚才兴致盎然得讨论着什么?好像是如何培养孩子独立性的问题。 游兰的脑袋垂得很低,下颚几乎都抵在胸前的白皙上,声如蚊呐:“星儿今晚自己睡,我……” 《你是良药,慰我心伤》094极致的爱(顶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5身世秘密 “什么?你说什么?”游兰踉跄着退后两步,心脏像是被无数双手紧紧攥着,白爪森森,疼到极致。 大颗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滚落,砸在已经泛了黄的草地上。 “国外旅游的那座海岛遇到强风暴,游船翻了,连尸体都没有打捞上来。” 半个小时前,裴度刚刚接到的噩耗,还没有从极度的痛楚里走出来。 游兰捂住嘴节节后退,可悲伤泉涌而来,她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事发突然,大姨的葬礼需要放大生前的照片做遗照,游兰跟裴度来到大姨家里翻那些布了尘的老相册。 因为这几年,大姨很少拍照片,只能从以前的旧相册里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 游兰的手指从那些泛了黄的相片上划过,里面还有不少她小时候的影子,有张十几年前的大合影,那时候母亲在、父亲在、大姨、大姨夫、她和裴度也都在。 人有悲和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她的手指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看到最上面那张照片时,生生得怔住了,身体某处的神经突然就绷紧。 那无疑是这本相册里最老、最陈旧的一张,大姨还扎着两个麻花辫,怀里抱着的男孩应该是裴度。 她颤抖的手指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隐隐发慌的声音对着身侧的男人,“这张照片……这张……” 裴度摇了摇头,沙哑的声线否定道:“这张不合适,我妈的怀里还抱着我呢!不能够拿这张做遗像。” “你确定……”她屏住了呼吸,全身上下的每根神经都绷紧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紧张,“你确定大姨怀里的那个男孩是你!” “当然确定,不是我还能是谁?”她的问题让他觉得有点奇怪,他妈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虽然只是个收养的儿子。 这张照片里的男孩儿,跟那天她在程园里见到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有一块菩萨玉坠?”游兰努力得回忆着程园里的那张照片特征,模糊中记得裴度好像真得有一块,怪不得那天在程园,她会有那种感觉,感觉照片上的孩童异常得熟悉。 “从我记事的时候就有,兰儿,你知道了什么?” 游兰今天看上去有些奇怪,情绪波动很大,她震惊的眼神里好像潜藏着什么秘密。 “关于你的身世,你知道多少?”他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听到过大姨和大姨夫的谈话,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子。可是程泓铭明明说过,他哥哥被人绑架后撕票,连尸体都已经找到了。 “小时候的事情,我完全都没有印象,只是偶尔有一次听到他们说,我是被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 因为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他从来没有按捺过对她的感情,历久弥深,直到无处安放。 “表哥,我在程园看到一张老照片,里面的孩童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所以……我怀疑你是程家丢失的那个孩子。” 她的手指摩挲着他拿出来的玉坠,果然跟照片里的那张不差分毫,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一个星期后,dna鉴定中心,报告结果很清楚得显示,苏沁是裴度的生理学母亲。 “儿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一向优雅端庄的苏沁痛哭失声,她紧紧地上前保住裴度,泪水像决堤般汹涌而出。 相对而言,裴度就没有那么激动,木木得站在原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苏沁缓缓得松开怀里的男人,手指慢慢得触上他的脸颊,双眸盛满了岁月给予的积淀与折磨,声线哑然,尾音颤抖,“孩子,你叫程泓心,是程家的长子,阴历八月十五生人,今年正好三十岁。你离开母亲整整二十八年,在这二十八年里,母亲没有好好地过过一个中秋节。” 程泓心在听到程家长子这几个字的时候,双眸闪出晶亮的光泽,这段时间他失业、失去养母、失去游兰,眼前好像是他咸鱼翻身的绝好机会。 “妈,我回来了,以后我会好好地陪在你的身边。”程泓心淡淡得看了眼不远处的程泓铭,温和又绅士的声音道:“我跟弟弟都会陪着您,过今年的中秋节的。” 得知他的身份,程泓铭在欣喜失而复得的亲情之外,内心又升腾起隐隐绰绰的不安。 苏沁把总裁的位置交给了程泓铭,同时又安排程泓心进入了云臻集团担任财务经理,副总裁的位置悬空,很明显是未来留给程泓心的。 谁都知道程泓心是空降的大太子,各种恭维和马屁络绎不绝,而程泓心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经在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间游刃有余。 苏沁的病越来越重了,已经是阿尔莫兹海默症,除了程泓心和星儿,她有的时候甚至连程泓铭都不认识。 游兰总是隔三差五得来探望苏沁,频率比她那两个日理万机的儿子都要勤。 这天傍晚,她带了些高档的营养品来到程园,梅槿叹着气,一筹莫展得收拾着碎玻璃片,看来苏沁又发脾气了。 没有带星儿,就少了挡箭牌,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决定要上楼看看。 苏沁面对着整面墙的透明玻璃,站在游兰的角度,只能够看到她落寞萧瑟的背影。 她顺手拿起床上的披肩,轻缓的脚步走到她的身边,语调柔和,“伯母,外面的风已经渐凉了,小心不要感冒。” 苏沁转过身来望着她,悄然无光的面色仿佛瞬间蕴藏了一丝惊喜,她回身就捉住了她的手,温软怜惜的声音道:“静慈,干妈可想你了,你怎么才来看干妈啊!” 游兰微微一愣,手没有抽回来,也没有急着去否认和纠正,慢慢地蹲下身子凑到她的身边,仰着干净的小脸耐心得道:“最近有些忙,是我不好。” 她竟然把她当成彭静慈了,看来她的阿尔兹海默症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阶段。 “你上次出的主意,我觉得很不错。我一定要让那个禽兽教授身败名裂!我知道你这样做全是为了阿铭,但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他知道。” 苏沁的手指按在游兰的肩膀上,表情一派严肃凛然。 像是有道惊雷在游兰的耳边炸响,她起身踉跄得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得望着眼前的女人,然后又慢慢平息自己内心的惊诧,重新凑到她的面前,压着所有的情绪还有声音,“这件事,泓铭……他不知情吗?” 有什么情绪排山倒海得吞噬着她,从来都以为程泓铭是操盘手,是他联合彭静慈害死了母亲,细细回想起来,如果真得要报仇,他大约会选择真刀真枪,也不会背地里使阴招吧! “这是你跟我之间的秘密,他当然是不知情的。只要这件事情成了,你们两个的事,我会好好跟他说的。这个混小子,他前几天说得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当然是不知情的,这句话像是有个录音机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单曲循环,原来当年的事,他不但不是操盘手,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都不知情。 他光明磊落的性格,怎么会屑于玩这种偷偷摸摸的把戏,可是他为什么不解释? 因为当年他没有解释,她拒绝了他的求婚,跟着程泓心远走杭州。 因为后来他也没有解释,她耿耿于怀,久久不能够释然。 即便是现在,他们的感情已经越来越好,却依然像是有一道明显的缝隙,永远也没有办法弥补。 “静慈,静慈,你怎么了?你要是觉得不想做了,干妈也不会勉强你。” 苏沁看到她在愣神,有些心疼得劝慰道。 在这一刻,游兰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这么恨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商场人物,连人都识不清楚,她与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游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程园的,身体里所有的血仿佛都在凝结,大脑里一片空白,曾经折磨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结节,竟然是个违命题。 如果早一点知道,她不会那样毅然决然得离开。 如果早一点知道,她与他不会蹉跎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如果早一点知道…… 如果…… 她想见到他,立刻马上,一秒钟都等不得。 云臻集团的顶层。 “游小姐,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新的助理华彧很职业性得微笑,他当然清楚她的分量,总裁办公桌上摆着的女人。 “我有急事找他!”不等华彧的回答,她已经快步得走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手搭在门把上转动了门。 他的办公室豁亮宽敞,能看到外面视线的整面墙都是玻璃。他正坐在质地精良的真皮座椅上,行云流水得写着些什么,淡漠的侧颜透着成熟男人的气质。 听到门被打开的响动,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女人,他自然而然得落了笔,修长挺拔的身形站了起来。 “泓铭……”她用尽蓄在喉咙里的力气,喃喃得喊着他的名字,所有集聚的情绪推动着他,冲动得跑到他的身边,撞进他的怀里…… 096前嫌尽释 华彧很识趣得关上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悄然无声得退了出去。 男人的身形高大,又是很有身手的,可是没有防备她这样宣泄感情的方式,猝不及防得被撞了下,由于身体的惯性,他堪堪退后了一步后才终于稳住了身形。 “兰儿,怎么了?”他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已经反手拥着她,温温软软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宠溺的意味像窗外的暖阳,铺了满地的光束,七彩、明媚。 “别说话,就让我好好抱你一会儿!”她如藕般白皙的双臂环在他结实的腰间,隔着质地精良的定制衬衫,感受着他怀抱里独一无二的温度。 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钻进她的鼻子里,透着他骨子里的清雅和矜贵。 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既然她不打算马上告诉他,他也不是很急的样子。 一只手臂回应着她的拥抱,另一只手拨弄着她头顶略显凌乱的长发,在她浓密的发丛里落下浅浅的吻。 他很喜欢她垂着的长发,及腰,把女人的柔美婉约展现的淋淋尽致。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她美出了古代四大美女的味道! “泓铭,四年前,你在对面的那家餐厅跟我求过婚呢!” 不知道拥抱了多久,才恋恋不舍得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环着他的手臂依然没有舍得松开。她抬眼望向硕大的玻璃窗,想起那个浪漫又温馨的晚上。 也不是突然的想起,而是始终没有能够忘记。 “嗯,你没有答应,还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 男人温凉的声音里透着淡淡遗憾,他大约永远都忘不掉她那个时候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和痛楚,他清楚她早晚都会知道那件事,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清高,清高到连跟我解释一句都不肯?其实,我妈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根本就不知情对不对?” 激动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胸腔,这个消息让她太过震惊,震惊到难以自持。 她怨了那么久,也恨了那么久,才发现那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是不存在的。 “你去程园见过我妈了?”他轻启薄唇,想着大约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性,苏沁的脑子如今大不如前,严重的时候连眼前的人都识不得,所以很可能无意间透漏了什么。 “如果不是她无意中提到当年的事,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瞒着我一辈子?让我在阴影里辗转反侧一辈子?” 声音微不可觉得颤抖,她思来想去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解释? 宁愿失去她,宁愿离开她,宁愿独自背负不属于他的罪孽,都不愿意解释半句。 “兰儿,这件事是我做的,还是我妈做的,我认为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终究是程家人,导致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男人捏了捏眉心,语气里充斥着淡淡的不安,他认为没有区别的事,对于女人来说却是天壤之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你不是拿刀的人,我每次面对你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眼前有把明晃晃的刀子,就不会需要那么久……那么久的时间才能重新接受你!” 男人的脑回路跟女人果然是不同的,她眼眶中有明显的湿意。就算是重新接受了,都心存芥蒂,而现在那芥蒂在连根拔起,他不是只会使阴招的男人。 “兰儿,对不起,看来是我想错了。”他伸出修长又好看的手指,指腹轻轻得触到她白皙的脸颊,满满的深情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继续开口时声音哑哑然然的,“那晚分开之后,我是在给你时间等你自己可以想明白,可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溜走,你依然没有放下那段仇恨。所以,我买了去杭州的机票,打算去找你。启程之前,总要准备好换季的新衣,凑巧的是,去维多利商场就遇见了你!” 所有的话都说开,所有的心结都打开,她凝视着男人好看的眸,只感觉上天其实是挺公平的。 他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还是不忘记给你打开一扇窗。 要不然,这样的男人,清朗俊逸、睿智无双又怎么会让她遇上。 “泓铭,四年前的那场求婚还奏效吗?如果我现在说愿意,会不会太晚了?” 躺在手心里的幸福,她只想紧紧得抓住,再也不会让它溜走。 “当然不会!”男人唇角划开温柔的笑,低低徐徐的声音像钢琴曲里挑动的音节,欢畅得拨动着女人的心弦。他低头抵上她的额头,又觉得这样的亲昵还是淡了点,于是,手指摩挲着她白嫩的下巴,微微抬起,凑了上去。 满屋子的阳光,明明媚媚的落在他们身上,不像夏日里那么刺眼,也不像冬日里的孤凉,是恰到好处的温暖。 那个吻开始的时候很浅,然后慢慢得递进加深,打开她的贝齿,一路攻城略地,缠绵悱恻,像是要把蹉跎掉的时光全部弥补回来。 从未想过有一天,办公室会变成他动情的地方,不过情之所及,向来没有规则、没有章法。 “兰儿,最近我妈的身体越来越糟,公司有几件事情越来越棘手,我们的婚期可不可以缓上一两个月。” 从婚纱到场地,从请柬到司仪,筹备婚礼必定会很繁琐,而关于她的每一件他都想亲力亲为,所以会付出大量的精力。而最近,公司出了些很难应付的事情,有些苗头已经开始显山露水了。 “我知道你跑不了,一两个月而已,我哪里至于等不起。” 重新钻进他结实的胸膛,说不出的心满意足,有他在,感觉真好。 这么多年走过来,她甚至觉得没有什么是可以把他们分开的,包括时间与磨难。 “你等一下!”男人的脸上掠过喜色,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他提步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最上面的抽屉,拿出里面的红色盒子,拉过她的手腕,摁在她的手心里。 游兰的眉心跳了跳,这个小盒子她是记得的,轻轻得掀开盒盖,里面躺着他最初送给她的那枚白珍珠戒指。 白金戒身上镶嵌的美乐珠,虽然没有钻石般华亮的光泽,却在低调中蕴着极致的奢华,价值不菲。 他是在一次拍卖会慈善活动中把它拍下来的,好像花了五百万。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应该戴在她的手指上,最吸引他的当然也不是珠宝的质感,而是设计师的理念,男人对女人,就应该珍之重之,如珠如宝。 当时很多想要讨好女人的男人,对这枚戒指趋之若鹜,他不惜用高出戒指本身十倍的价格把它拍了下来。 “一直就放在办公室里?”从他找戒指的速度,她能察觉到,虽然她当初没有接受这枚戒指,可是他却并没有冷落它。 她明艳的双眸蓦然显得空洞,仿佛穿过悠长深邃的时光隧道,她看到他孤孑得坐在那里,手指摩挲着质地无双的美乐珠,喃喃得念着她的名字,咀嚼着思念的味道。 他轻缓得拿起她的左手,挑起她纤细白皙的无名指,淡淡徐徐得笑开,那双眸子里的深情灼然令人心动,“据说这里有根血管是直通心脏的,所以无名指又叫通心指。” 珍珠戒指缓缓穿过她的无名指,果然感觉胸口的位置好像跳动得卖力了点,挪到眼前近距离得摆了摆,又把自己的手指收回,意味深长得对着它,“珠宝大师帕罗玛曾说过,每件首饰都是有生命的。对不起,是我的幼稚让你在那个黑暗的抽屉里躺了四年。” 说罢,她很有诚意得吻上那颗珍珠,带着十足的宠爱和愧意。 “兰儿,我今晚有两个项目案要审,可能会回去的稍微晚一点。你跟星儿两个先睡!” 他的语气里含着淡淡的歉意,温软湿润的唇触到她的额头,算是对她的安慰。 “你最近哪里有不忙的时候嘛!”她撅了撅嘴像是抱怨,但语气里却听不出,反正这段时间每天晚上要见到他,像是都需要提前微信预约。感觉好像不光是忙公司的事,像是在筹划什么一样! “乖!可能很快就闲下来了,等闲下来我天天陪着你,到你腻了为止。” 他好看的眉眼遍布温和的气息,这个“很快”两个字听上去像是敷衍,却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或许真得会……很快! 游兰没有在他的办公室里逗留太久就退了出来,一直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白色珍珠,那温润的形状与她柔荑般的左手契合得非常完美。 唇角始终微微扬着,浓密的喜悦充斥着胸口,像是重彩浓墨化在水中,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每根神经都是开心的。 这枚戒指是他给的承诺,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区区两个月而已,她等得起。 步履轻盈得走到电梯口,背后的声音略显沉重得唤着她的名字,“兰儿……” 她转过身,明快的脸色一点一滴得收敛,她自然是能听得出这声音,却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097按捺不住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颓废,胡须尽除下巴干干净净的,定制的意大利西装很显高贵,骨子里的自卑感已经演变成聛睨一切的倨傲。 果然是一步登天,身份地位不同了,周身上下的每处细节都跟着不同。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样称呼他,表哥,裴度,程泓心,还是别的…… “大哥……”她足足思索了大约两三分钟的样子,才给了这个她认为目前为止,最为合适的称呼,他是程泓铭的大哥,她是程泓铭的女人,也理所应当随着自己的男人叫。 程泓心的眉折出一道沟壑,胸口像是被抓了一下,隐隐泛着疼。 他怎么会不懂她有多刻意,刻意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刻意让他们的关系变得疏离。 “兰儿,以前的我,守在你身边太多年。不过,我也就只能安安分分的守着,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些日子,我越想越悔,如果从最开始我就表达了对你的感情。秦风华和程泓铭是不是都不会出现……” 明明是他占尽先机,为什么会慢慢演变成她被人夺走的局面,一个男人又一个男人。 “你在我童年里扮演的角色,不可或缺。无论什么时候回忆起来,小时候哥哥对妹妹的保护,都是记忆里最长情的存在。杭州的三年,我更加不可能忘。但是,你那样对风华让我觉得恐惧,让我觉得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你。你对爱的理解太过肤浅,爱是给予,不是占有。” 她朝着他的方向迈进两步,与他的距离看上去近了些,温软的语气里有期盼和希冀,“大哥,我找到我爱的人了,你能给予我祝福吗?” 男人垂着的手掌,一点一点得握紧,变成拳头。虎口处绷紧的纹理,显示在这一刻,他有多么的用力,“我如今与过往不同了,程泓铭有的我都会有。我的地位、财富、名誉,会慢慢变得跟他一样,他能够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游兰眸子里清清明明的色泽,恍然就那么暗了下来,精致好看的五官绷起,连带着冷下去的声音:“看来我们两个对彼此都不够了解。在我的心里,并没有人可以及得过他。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地位、财富、名誉,我要的只是他而已。” 她说她要的只是他,这么直接、这么直白,没有留下一丝余地。 心底深处的那根刺被彻彻底底得拔除,她与程泓铭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障碍,失而复得的爱情总比一帆风顺来得更荡气回肠、令人珍惜。 “可是,兰儿,我要的也只有你!”他顺势就接了她的话,那么的自然而然,就像理所应当。从小到大,他都知道自己出生在普通的家庭,想要的想争取的,完完全全都要靠自己去拼。 所以,在这场三个人的战役里,即便游兰已经宣告了他的失败,他仍然决定要把属于他的拼回来。 他从来都认为,游兰是属于他的存在,如今,他更加有这么认为的底气。 “大哥……”这一声叫得淡漠又冷硬,像是在提醒,“我跟泓铭快要结婚了,如果这个话题再继续讨论下去的话,大家都会很难堪。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半圆,找到对的人才算是完整的圆,我已经找到了。希望你,也能尽快给我们找到大嫂。” 她无意识得摆弄着手指上的美乐珠,流露出即将为人妻的喜悦。 言尽于此,不想再过多的纠结,手指摁到电梯的摁扭,总裁的专属直梯不到五秒钟就到达了顶层。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刻,像是有把匕首剜在男人的胸口,湛黑的眸子里布着越来越多的阴骘。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程泓铭回来的越来越晚了,她能跟他相见的时间仅仅是早餐那短短的三十分钟。 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一上面,整栋别墅静悄悄得,夜色像是隐着纱的女人,美艳又神秘。 游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上面打了一行小字,“今晚,能不能早一点回来。” 那男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连信息都没有回。 赌气把手机扔在茶几上,实在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打了个哈欠,把头枕在沙发上,眼睛里倒影的物像越来越模糊。 程泓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正准备迈步上楼,余光不经意得瞥见沙发上蜷缩着的小女人。 墨黑的长发如绸缎般垂下,发尖触到了大理石地板,卸了妆的干净的小脸显得更加清丽脱俗,蝶翼般的睫毛落下小片的叠影,那双明澈的眸子即便阖着,仍然美得令人心悸。 他俯身想要把她抱起来,动作虽然已经足够的缓,还是把浅眠的女人给惊醒了。 她下意识得用手指揉了揉眼睛,在看清楚面前的男人后又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顿时撅起红润的小嘴巴,嘟囔着:“你还知道回来呢?怎么不抱着你的工作睡。我看你这日理万机的劲头儿,是要比国家主席还忙!” 程泓铭两只手捉过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吻,深情的眸子里有说不出的歉疚,“兰儿,这段时间冷落你了,等以后……我会好好的补偿你!” “以后?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泓铭,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衣帽间的那些大牌衣服、包包,车库的名车我都可以没有,但我不希望……不希望我们除了吃早餐,没有其他的交集。” 她说话的语速很快,越到后来就越觉得委屈,是她太不够善解人意了,不考虑他的工作性质就耍小脾气,还是她太缺少安全感了,想用他的在意来证实自己的重要性? “从明天开始,我会尽量把所有的事项压缩在白天,早点回来陪你。不委屈,嗯?” 他好听的声音宛若山涧清泉,清淙悦耳,又有几分宠溺的味道。 女人眨巴了两下小刷子般的长睫毛,咬了咬唇不说话,今天还给他发了微信,就真的这么忙至于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微信回得不及时,该打!”他瞥了眼茶几上的手机,抓起她的手不轻不重得打在自己身上,拉扯的动作里含着几分调情的味道。 游兰冰山般的五官开始融化,红唇抿了抿,慢慢晕染开嗔娇的笑。 他打横将她抱起,长腿迈开稳健的步子,朝着楼上的主卧走去。 轻缓得把她放在海蓝色的大床上,他也随之覆了上来,修长又好看的手指一点点得拨开遮住小脸的长发,性感的薄唇轻言细语:“想了?” 游兰自负耳朵一向灵敏,他说得不是“想我了”,而是“想了”。被他困在怀里,又是以这样暧昧的姿势,只觉得脸颊的红都泛到了耳根处。 脑袋歪了歪,躲避着他落在她脖颈处炙热的呼吸,嘴硬得咬咬唇,“才没有!” 男人温柔地把她的小脑袋搬过来,充满宠溺的目光悉数落在她的身上,腾出一只手慢条斯理得解着衬衫的扣子,露出性感撩人的人鱼线,薄唇勾着轻轻袅袅的浅笑,“让女人身心愉悦是男人的义务,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没有让你得到深层次的满足。” 他说话的声音太暖,染着荷尔蒙的雄性气息喷薄而下,很快就把她的小脸熏红了。埋头在她的颈窝里深嗅着她的发香,密密麻麻的吻延伸下来,夜色下的窗几上绘着一室旖旎。 第二天,游兰接星儿回到别墅的时候,日理万机的程大总裁已经坐在沙发里了,与他目光交汇的时刻,脸上自然就浮起了笑意。她朝着他坐着的方向走过去,才发现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人,是程园的老佣人梅槿。 “少爷,您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梅槿沟壑丛生的脸上,仿佛又多了几条皱纹,听到游兰走过来的脚步声,她眼睛里多了分警戒,下意识就噤了声。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把你知道的、看到的告诉我就行。还有……顺从他的意思,不要让他看出破绽。” 程泓铭声音清冷,淡漠如水,隐着情绪最深处的哀凉。 “那这张卡?”梅槿手里捏着张红色的牡丹卡,迟疑着不知该放到何处。 “卡……您就先收起来,这段时间照顾我妈,您也很辛苦了。稍后,我会再打一笔钱到您的工资卡里。” 梅槿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得道:“我这辈子无儿无女的,要这么多钱也没有太多用处,人生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程园度过的,我就是盼着程园能安安稳稳,团团圆圆的。少爷,这阵子都是大少爷去的多,您要是有空也多回来探探夫人。” “好,我让司机送您回去。”程园交给梅槿这样的老佣人打理,他向来都是很放心的,但他万万没想到程泓心这么快就急不可耐得拿苏沁做文章了。 梅槿离开别墅后,程泓铭慵懒得靠在沙发上,俊脸浮出一层一层的倦意,他像是比每天晚上加班很晚还要疲惫。 过多的烦躁和焦灼叠加,情绪更加的颓靡,他从茶几下摸出烟盒,娉娉袅袅的烟雾很快遮了他英俊的脸颊。 游兰让陈妈带着星儿上楼,她则靠近他的身侧坐下,两只手抱着他的手臂贴了上来,“是不是你妈的病情又重了些?” 虽然知道苏沁才是指使者,可是面对阿尔兹海默症的她,她已经燃不起太多的恨意了,况且方面那件事游弋才是始作俑者。 “不是我妈,是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男人把染着的烟攥在手心里,手心里很快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098我要嫁人 ?“你干什么?”游兰心里一惊,尖叫出声,赶紧把他攥成拳头的手指掰开。烟头上的星火熄灭,男人宽宥的掌心烫出圆形伤痕,皮层翘起,露出的血肉触目惊心。 她手忙脚乱得翻出医药箱,碘伏消毒清理好伤口?后,棉签蘸着白色的药膏在伤口处涂开抹匀,缠了三层白色的医用纱布,都整理好后,她方长长的舒了口气。 “泓铭,无论发生了什么?我跟星儿都会站在你这边,前面的沟坎再多再深,你都不是一个人去面对,嗯?” 她握住他那只没有伤到的手,轻柔得与他十指交缠。她从未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竟然用这种自虐的方式来宣泄情绪。 以往的他,总是沉稳又冷静,泰山崩于前而不惊。工作和生活中,除了她和星儿,其实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轻易撼动他的情绪。 男人的眼神极淡,像是因为陷入了某种沉思,而变得空濛游离。 偌大的客厅里落针可闻,他扯了扯领口的扣子,凸出又性感的喉结滚了滚,被烟泡过的嗓音哑得很厉害,“这段时间他跟妈走得特别近。” 他口中的人应该是程泓心,刚才梅槿好像也隐隐约约提到了这个话题,程泓心经常去探望苏沁。 “他们走得近,难道不是好事嘛!好歹他都是你大哥,而且你们失散了这么多年。你妈又得了病,他想多陪陪你妈,多尽尽孝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知道之前,你们两个因为我的事有了芥蒂……” 游兰的话突然哽在喉咙里,头微微低了下来,如今程泓心虽然恢复程家人的身份,但他们一家人看上去始终貌合神离的,这里面不乏她的原因。 “兰儿……”男人低沉得唤着她的名字,语速有些急得打断她,湛黑的眸子里掠过丝丝的心疼,“我不准你责备自己,问题的根源不在你这。一开始,我也以为他珍惜跟妈的情分,想好好地在妈面前尽孝。后来,才发现我完完全全想错了。参照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当了那么多年用手段上位的裴度,怎么可能脱胎换骨得蜕变成孝顺又上进的程家大少爷?” 游兰怔了怔,仔细得琢磨着他的每个字,再加上刚才梅槿忧心忡忡的神色,试探性得开腔道:“他接近伯母是因为另有所图?他图得是什么?钱么?” 男人的眉蹙得很厉害,像是再也舒展不开的样子,凛冽清冷的声音染着余怒,“他哪里只是要钱,他要的是权利,还有云臻集团的命脉。集团最大的股东是我、我妈还有彭云。我跟我妈各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彭云占有百分之二十。可是三天前,程泓心哄着我妈,签下股份转让协议书,把我妈手里的百分之三十悉数转到她的名下。” “他竟然趁着伯母意识不是很清醒,而做出这样的事情?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是足以撼动云臻集团根基的数字?” 怪不得刚才他会做出那样荒诞的举动,烫伤了自己甚至都不觉得痛,原来竟出了这样大的事。碰巧,这件事被梅槿发现了,程泓心就用银行卡来堵梅槿的嘴,没成想人家是个淡泊名利、不爱钱财、一心为主的忠仆,转头就跑到程泓铭这告状来了。 “如果他只是想拿下股份,成为云臻集团数一数二的大股东,这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是程家的大少爷。可如果他怀有别的心思,云臻势必四分五裂,再严重或许会伤筋动骨。” 男人晦暗的眼眸下蓄着汹涌的波涛,那个拉开弓准备向他宣战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大哥,那种心脏割裂般的痛楚,其他人没有办法体会。 “我明白了。之前你跟伯母各占百分之三十,也就是掌握着云臻百分六十的股份,其他的小股东掀不起什么别的风浪来。而现在程泓心拿到了那百分之三十,如果他再拉拢其他的股东,就足以和你分庭抗礼。” 游兰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一片恐惧的情绪里,她能够猜测和揣度的,他应该全部都想到了。 男人的眸光又暗了几度,彭云因为彭静慈的入狱早就对他颇有微词,程泓心的出现,两个人正好狼狈为奸。 程泓心和彭云联合,手里的股份支持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他哪怕再有一名股东支持,就可以把程泓铭从总裁的位置上踢下去。 “云臻是我父亲一手创办下来的,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瞳孔狠狠地缩了缩,男人的眸子像是泼墨般阴郁,与他对垒的男人身上也流着跟他同样的血,这才是他遇到的最大的难题。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皱眉的样子不好看。”两个人在沙发上本来就离得很近,她又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两只手轻轻得按住他蹙起的眉心,然后把那些沟沟壑壑抹平。 这样近的距离,感觉就好像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他伸出没有伤到的那只手臂拥她入怀,看着眼前明澈的眸子,动人的樱唇,心里烦乱的情绪在一点一点疏解。 他低头温柔得抵上她的额头,手指轻轻挑起白嫩的下巴,深情缱绻得吻了上去。 “喂!这是在客厅,会被看到的……”游兰脸红得推拒着男人的肩膀,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深深地呼了口新鲜空气。 “那我抱你上楼。” “天还没黑呢?” “有人规定必须在晚上。” “你的手刚伤到。” “如果让你愉悦必须用到手的话,还有一只没有伤到的。” 两天后的晚上,万如意约游兰在米其林餐厅吃饭,刚刚落座,万如意的眼睛里就滚出了豆大的泪珠,搞得游兰惊慌失措。 这是在她的印象里,万如意为数不多的几次掉泪,以她大大咧咧的大姐大性格,能让她伤心欲绝的事并不多。 “丸子……” “体检查出癌症了?” “你盼我点好行吗?丸子,我要嫁人了!”万如意搅动着面前的焦糖玛奇朵,突然就明灿灿得笑开,看来刚才那些眼泪是因为喜极而泣。 “你要嫁人?你要嫁人?”游兰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这个消息比得了癌症还令人震惊,万如意曾经信誓旦旦得宣布自己是不婚主义,玩过那么多的男人,如今终于遇到真命天子了? 她跟程泓心纠缠了三年多,分开的时候也没见她多伤心,现在肯为男人掉眼泪,游兰很想知道那一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要嫁人,而且要嫁到国外,或许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丸子,我舍不得你!” 万如意抿着嘴唇,这是他们成为好朋友以来,她说过的最肉麻的话,舍不得她! “舍不得就不要嫁了,你去了国外要是被人欺负了,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这位先生是何方神圣啊?值得你这样舍家撇业、奋不顾身的,他是不是又跟虞禾长得很像?” 万如意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游兰知道她对感情是多么的死心眼。当初,虞禾死了,她的爱情也就随着死了。 后来,遇到的男人,只要有一点点像虞禾,她就会跟人家谈,谈完了就扔,保质期大约都在一两个星期左右。 所以坊间都传,万氏集团的大小姐万如意,风流淫乱、阅男无数。 “他跟虞禾长得一点也不像,可是我认准了他。” 万如意的声音很沉稳,唇角勾出淡淡的笑,专属女人的幸福隐藏在深处,恍惚间生出的小女儿姿态,美好的令人动容。 “可是贼婆娘,你跟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吧?也就几个月而已,就已经谈婚论嫁了,还是去了国外。” 游兰还是有些放不下万如意,不知道她的那个未婚夫何方神圣,把她迷的有点不理智。 “相处没有很长时间,不过认识了很久了,他经常来我的枫叶泊喝酒。大约在三年多之前,展枫坐在那个位置的时候,我恍惚间就像看到了虞禾。走过去之后,我看清楚了那张脸,才发现并不是他。他说请我喝酒,我说好啊!” 万如意的眼前仿佛有画面的,是她跟展枫初识的场景,远隔了三年的时光,却又像近在眼前。 “你能把他认错,证明他跟虞禾其他地方应该也很相像吧!比如身形,比如动作习惯什么的?我就知道你没这出息,从虞禾那个沼泽里面爬出来。” 选来选去,万家大小姐的硬性标准,还是要跟虞禾像! 不管是声音,身形,动作,相貌,总之要从别的男人身上找到虞禾的影子。 这些男人成了她生命中的临时麻醉剂,刚开始的时候肯定非常见效,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很多跟虞禾不像的地方,然后毫不留情得分手。 “贼婆娘,婚姻不是儿戏,你确定这次不会厌弃他。就算你不厌弃他,维系婚姻可是一门大学问,没有人喜欢做别人的影子的?” 游兰捧着杯子暖手心,抿了一口浓郁的香芋奶茶。 “他不是别人的影子,别人……都是他的影子……” ? 099我们分手 ?“咳咳……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游兰刚刚准备咽下去的奶茶喷了出来,抽出纸巾手忙脚乱得擦拭着衣服上的污渍,被呛了一口,喉咙里还残留着香芋的味道。 今晚的万如意,跟之前那么多的状态都大相径庭,她没有叽叽喳喳,也没有粗野张狂,所有的情绪都隐在这张安静美艳的脸颊后面,像是经历了波涛骇浪后,所有的一切都平缓下来。 她刚才说所有的人都是展枫的影子,难道说展枫就是虞禾,可是虞禾已经死了六七年了吧! ?“意思就是……”万如意煞有介事得环顾了四周,上半身前倾碰到了桌沿,压了压自己的嗓门,神神秘秘得道:“意思很简单,虞禾就是展枫,展枫就是虞禾。” 游兰满脸写着大大的问号,惊得眼珠子就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努力得思索了半晌,她同样得调低了说话的声调,“我明白了,借……尸……还……魂。”? ?游兰本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可是被万如意带着上了几次山后,恍然领略到我国玄学文化的奥妙,很多隐秘都是说不清道不明,远远不是“科学”这两个字可以解释清楚的。 “借你个大头鬼……”?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万如意伸手就拍了拍游兰的脑袋,教训她道:“你以后少看些没营养的恐怖电影,纯属以吓人为前提的哗众取宠,半点营养都没有。” “看恐怖片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现在有了星儿,哪里还有那么清闲自在。”她摸了摸脑袋,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手里捏着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得戳着白色的盘底,“虞禾不是早就死了吗?他是怎么变成展枫的?” “七年前,他跟当初绑架我的赵黑虎在海上同归于尽。他们乘坐的船艇爆炸,警方连他们两个的尸体都没有找到。虞禾在那场爆炸里毁了容,但是他并没有死,他去了米兰花了很多钱整容。直到三年多之前,他终于看上去像个正常人,所以就回到枫叶泊,打算用新的身份、新的面貌来重新追求我。可你说我傻不傻,那个时候……竟然被裴度那个渣男迷住了。” 万如意的唇角勾出自嘲的笑意,虞禾一直都小心翼翼得守在她的身边,她却踏破铁鞋无觅处,到处寻找他的影子。 “虞禾竟然没有死?而且还一直都在骅城?展枫就是虞禾?” 这信息量有点大,大的让人一瞬间难以接受,一连串的问句,万如意重重得点了点头。 “其实,他在米兰那边已经安顿下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也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过去,那里的阳光一年四季都很好,风景美得让人沉醉,我们打算去那里重新开始。” 万如意交叠的两只手托着一边的下颚,自顾自得陷入美好的畅想里,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的时光里,虞禾从来没有一刻走出她的生活。当展枫跟虞禾越来越多的相似重叠到一起,她终于崩溃得撕扯开他胸前的衬衫,那个“万”字纹身依稀可见。 他把她纹在胸口,她把他放在心上,十年光阴荏苒,此情从未改变。 “贼婆娘,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么多年你始终就没有放下他,看上去你这风光无限的万家大小姐,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只能独自一个人舔舐伤口吧!好在,他回来了,上天总算是待你不薄。”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虞禾,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游兰都不会真正得放下心来。 这顿饭他们吃了很长时间,接下来谈得都是大学时候的糗事,有的时候会突然得争论不休,有的时候却又一起安静下来恍神。 情绪的波动是那样的契合,好朋友,是一个灵魂装在两个身体里,如她们。 她们准备离开米其林餐厅的时候,大多数的食客都已经离开了,只有角落里零星寥落得坐着几个人。 游兰的眸光突然定在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形上,程泓心她不会认错,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好像是简琳。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联想起程泓铭那天把燃着的烟头攥在手心里的异常表现,某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万如意在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离开,游兰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想着刚才的一幕,堪堪的神情恍惚。 车窗上响起了敲打的声音,手指与玻璃的触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发出的声音泠泠脆脆的。 站在车子外面画着职业装的女人是简琳,还没等游兰给出反应,女人已经自己拉开了车门,闪身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她看上去明显瘦削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人事部的工作太忙碌,太过劳累的缘故。 “刚才,你应该看到我跟谁在一起了?副总裁程泓心想拉拢我,让我站在他那一边,在两个星期之后的董事会上,联合其他的董事把程泓铭赶下台。” 简琳撩起一缕长发别到耳后,性感的嘴唇扯出妖冶的笑,一瞬不瞬得盯着对面的女人。 “你答应他了?”游兰沉声追问,眸子里也没有太多的波澜,这一点在刚才她就已经想到了,而且她笃定简琳不可能这么快答应程泓心。 “我答不答应他,要看你的表现。程老临走的时候,分了百分之三的股份给我哥,我哥无妻无子,自然是把股份留给了我。百分之三听上去很小的数字,却是很大一笔钱,足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游小姐说,对不对?”得意的神色漾在她美艳的脸上,连瞳孔都染着兴奋的意味,这是难得的天赐良机,她会成为这盘棋里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 “你是想用程泓铭父亲的仁厚,去压死程泓铭这只骆驼。看到他们兄弟互相残杀,你隔岸观火、旁观看戏,简卓怎么会有你这样恩将仇报的妹妹?” 游兰双眸淡漠凛冽,又有几分深深的不屑,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起了波澜。 “我找到你,不是要面对你的指责的。我是人事部经理,又是董事会成员,现在可以帮他的人只有我而已。若是我得到我想得到的,我自然会站在他那边。若是你不肯离开他,他必将一败涂地。” 简琳摸着指甲上的蔻丹,唇角勾着深邃的笑意,在事业上她能给予他的,游兰统统都给不了。 “我明白了,我会考虑的,你可以下车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关节处泛着白,简琳说得没错,程泓铭现在水深火热,她却什么都帮不到他。 “你要抓紧时间,供你考虑的时间可不多。”游兰听到“彭”的关门声,身上的气力像是被抽走了,抱着方向盘疲惫得趴在上面,简琳的那些话在她的耳边循环播放。 其实,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几乎是简琳放出话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想想这些年,她除了给程泓铭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并没有为他付出过别的可以值得宣之于口的牺牲。 倒是他,为了她,被车撞。为了她,要置彭静慈于死地,阴差阳错害死简卓。为了她,放下父仇,在苏沁面前维护她的尊严。 他做了太多,能够称得上牺牲的付出,而她在这段感情里,误认为他是害死母亲的元凶,给了他无尽的折磨。 游兰回到北辰别墅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上,程泓铭还没有回来。 她坐在沙发里等他,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外面有了响动,男人风尘仆仆得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的凉意。 客厅里只开着橘黄色的小灯,略显昏暗的光线打在女人冷艳的侧脸上,添了几分孤孑和落寞。 他快步走到沙发边,挨着她的位置坐下,手臂落在女人的腰窝,温温软软得语气,“在等我!有个项目出了问题,临时开了紧急会议。” 女人没有转过脸看他,兀自摆弄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声音低沉透着深深的失望,“在你的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云臻集团更重要?” 男人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显然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下巴枕着她的肩膀诱哄道:“云臻是我爸的心血,我不能让他在我的手上四分五裂。乖,不耍脾气,嗯?” 女人“腾”得从沙发上站起来,推开他结实的怀抱,脸上漾着明显的怒气,“你说过要把工作尽量安排到白天,这才坚持了几天,这么快就恢复原样了。我还是要每天晚上等你到很晚,你当我忍受不了寂寞好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 “兰儿,最近公司有很多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过了这阵子我一定会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你。” 他温柔得拉过她的手,抬起的眼眸里满满得都是情谊,在这寒风凛冽的深秋,像是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得注入她的身体里。 唇角微颤,她把手缩回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开口道:“可能你会认为我不够善解人意,不能够支持你的工作。我也不想过这种,白天里见你一面都要预约的日子,不如……我们分手吧!” ? 100风云变幻 ?男人温暖的眸光瞬间暗淡下来,偌大的客厅里落针可闻,只能听到彼此焦灼的呼吸声。相互凝视的眸光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锯,最终是他举了白旗妥协。 程泓铭从沙发上站起身,依然是温情款款的姿态,伸手抚上女人冷艳的小脸,好脾气得诱哄,“别闹了,好不好?云臻现在正在关键期,需要我耗费更多的心力,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厦倾颓、分崩离析?”? ?云臻集团生死存亡之秋,他心力交瘁之际,她一点力都出不了。心头萦绕着深深的自责,她吸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没有在跟你闹,我什么时候拿感情的事跟你开过玩笑?我是深思熟虑过得,你听清楚……我要跟你分手。” ?“理由呢?只是因为我这段期间太忙了,没有办法陪在你的身边?我们的感情就这么脆弱,这么的不堪一击。” 他逼近她的面前,像是要透过她的双眸看穿她的心底。 “跟你在一起压力太大,我时时刻刻要承受上一辈恩怨带来的痛楚。而且,除了早晨那段时间,我整天都见不到你人影。跟你在一起,我过得并不快乐,这是我要跟你分手的理由。不快乐,明白么?” 她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夸张,歇斯底里得喊叫声在别墅里都能听得见回响,心像是被人攥在手心里,拧着捏着,越来越多的痛楚在胸腔的位置弥散开来。 “兰儿,你今晚很不正常,你是不是去见了什么人。” 他始终不相信她要选这么牵强的理由跟自己分手,联想到公司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自然而然能够想到的人物就是简琳。 “没有,我什么人都没见。”她眸子里忽然掠过的慌张,或许只是那么简单的一瞬,落进男人的眼睛里已经捕捉到了关键,“我已经跟公司请了假,明天收拾好东西跟星儿搬回到澜庭公寓住。今天很晚了,我想陪着星儿,你也早点休息吧!” 女人说完,转身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她终于为他做了一次牺牲,那就是下定决心得离开他! “兰儿……”男人低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留恋,一下子喊住她的名字,游兰的身形定在楼梯上,她痛苦得阖了阖眸,却听到男人温凉的声音响起,“天渐渐凉了,睡觉记得把窗户关上,被子盖得暖和些。” 她轻声应着,却没有回头。提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刚刚迈进卧室的门,她就用力把门关上,身体狠狠地依着门滑了下来,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得向外涌。 床上的小人已经沉睡,散发着韵律均匀的呼吸声,她捂着嘴唇,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却不允许自己发出丝毫的响动。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得起来收拾好行李,楼下的早餐做得很丰盛,三个人坐在一起,气氛安静的怪异。 “兰儿,我今天不去公司,陪你一起去送星儿。然后,我陪你去看看电影,或者我们一起去爬爬山也行,已经有好久没有户外运动,感觉人都要废掉的样子。” 程泓铭声调温和得夹了虾仁到她的碗里,星儿嘟囔着小嘴儿撒娇说她也要,男人言笑晏晏得同样夹给了她。 “既然你今天不去公司,那正好可以帮我搬家,东西我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她的态度异常强硬,低头往嘴里填了两口小包子,看上去像是饿到了,吃得很是卖力。 “兰儿……”他无可奈何得放下手中的碗筷,看来无论他如何妥协和让步,女人都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 “妈妈,妈妈,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啊?搬家是不是就看不到爸爸了?我不想看不到爸爸。” 星儿从自己的座位滑下来,走到游兰的身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抻了抻女人的衣角,小可怜儿的样子。 “星儿乖,爸爸有空会去幼儿园看你的。爸爸和妈妈无论是不是住在一起,都是特别爱星儿的,这一点星儿不用怀疑。嗯?” 游兰伸手捧住女儿的小脸,安慰性得在星儿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兰儿,最近确实太忙了,我忽略了你的感受。至不至于搞得要离家出走这么严重?” 男人的姿态已经放得足够低,暗沉的眼眸里全部都是留恋与不舍。他知道这女人不仅是要离开他,更是想要成全他,心底深处的那个决定已经慢慢地成形。 “家?这里是我的家吗?”游兰放下手中的碗筷,抬起头环顾着四周明堂堂的装潢,慢慢退下无名指上的珍珠戒指,伪装出一派冷硬的姿态,“我想,这枚戒指应该有更加适合她的女主人。” 那枚白珍珠戒指落寞得躺在白象牙色的长桌上,一缕清晨的阳光洒进来,折射出艳丽的色彩。 男人把它拿在手上,认认真真得看了看,冷冷泠泠得开腔道:“兰儿,你是真得打算放弃么?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才能在一起,如今你说放就要放掉了?” 他凝视着质地精良的珍珠戒指,仿佛它是有生命、有思想的,如今却被人遗弃了。 “之前,我们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发现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还没有单独跟星儿乐得自在。人家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大概就真的是这个道理。” 她若无其事得舀了口汤到嘴里,对着满桌子的食物大快朵颐,像是胃口特别好得样子。 “既然你想搬出去住,那当出去散心几天,家里的钥匙带着,随时都可以回来。还有,戒指你不想戴,我可以暂时替你保管。兰儿,我没有答应你分手,而且永远也不会答应!” 他把戒指紧紧得握在手心里,声音斩钉截铁,墨黑的眸子里闪着无比坚定的光泽。 “不管你答不答应,我们都已经分手了。都是成年人,别拖泥带水的,洒脱点。”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唇角,动作之间全部都是干净利落,像是自己真得厌弃了这段感情。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睁睁得看着她跟家里的佣人,帮着拎了两个大箱子,从他的面前走过去。 星儿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伸出小手冲着他摆了摆,奶声奶气得道:“爸爸,你要常来看我和妈妈呀!爸爸,我们会想你的。” 男人抿了抿菲薄的嘴唇,勉强给出了一丝淡淡的笑。 游兰和星儿刚刚出门,他就拿出手机拨通了华彧的电话,清冷无比的命令口吻,“给我查,兰儿昨天晚上见过什么人,在哪里见得?” 不到半个小时,那边就给出了答案。游小姐昨晚跟万家大小姐万如意吃饭到九点,然后程副总裁和简经理也在那里吃饭。地下停车场的闭路电视里拍到,简经理和游小姐单独在车里呆了将近半个小时。 男人手里握着的杯子,“砰”得一声碎掉了,里面的水撒在了刚刚换好的白衬衫上。 一个小时后,简琳哭着从总裁办公室跑出来,躲到顶楼的天台上吹风,深秋的风很大,没有章法得扶着她散乱的长发。 程泓心悄然站在她的身后,手指缓缓得触上她飘起的发稍,温柔无比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女人要学会疼惜自己,何必总是为了不爱你的人掉眼泪呢?即便你掉得再多,为人家付出的再多,人家都不在乎,何苦来着!” 简琳胡乱得抹掉还没有干涸的泪水,嗫喏着道:“我的事,就不劳副总裁挂心了。” “我怎么能不挂心,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整颗心就已经挂在你的身上了。” 程泓心把手臂放在简琳的肩膀,那样温情缱绻的声音吹进她的耳膜里,无比得蛊惑人心,“你作为人事部经理,应该清楚得很。我现在有彭老泰山的支持,随随便便拉一个小股东,支持股份数额就会超过百分之五十。可我用不到任何人的加入,只要简琳你肯点头就可以。彭云已经成为了时代的过去式,这云臻的天下早晚都会是你和我的。” “你和我?”女人有些动心得抬头看着程泓心,男人用力得点了点头。 程泓心心知肚明,简琳是整盘棋的关键,简卓在世的时候,董事会的人都是他在联络。现在自然是他的妹妹简琳在联络,能够拿下简琳就等于拿下所有的小股东。 “只要能够把程泓铭踢出局,我向你保证,这云臻集团第二把交椅就是属于简小姐你的。当然,如果简小姐愿意的话,连我都是属于你的!” 男人突然俯下身来,离着简琳很近的距离,温柔又霸气的气息全部喷薄在女人的脸颊上。 总裁办公室里。 华彧端了杯咖啡到他的面前,压低着声音道:“总裁,最近简经理一直在拉拢董事会的几个小股东,而且刚才我看到她跟副总裁上了天台。” 程泓铭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总裁,两个星期之后就要召开董事会。其实,只要您肯同简小姐在一起,这个局就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破的……” ? 101波谲云诡 ?华彧深知他都能看明白的问题,程泓铭早就看得透透的,只不过两相对峙,必会殃及无辜。他是毫不犹豫站在程泓铭这边的,出言提醒一下也是为自己的后路争取争取。 ?“男人打天下是为了给女人享用的。如果男人打来的天下是靠女人,即便这天下打下来了,也会让所有的女人瞧不起。程泓心能够拿下云臻是他的本事!” 男人眼睛里一片淡漠,名利如浮云,他其实已经看得很淡,只是忧心程泓心是否有撑起云臻集团的本事。 “可是,总裁。程副总那边已经在紧锣密鼓得张罗,眼看着是拉拢了不少人过去。我们……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华彧声音急匆匆的,带着深深的忧虑,面对大敌当前,他始终是少了简卓的干练和沉稳。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选择其他立场,我是不会怪你的。” 程泓铭的声音凉凉的,好像只有手里的咖啡对他有非同寻常的吸引力,其他的都是浮云罢了。 “总裁小看华彧了。华彧虽然在能力上不及之前的两位简助理,却也明白做人应该在花繁柳绿中拨得开,在疾风骤雨前站得定。”? ?华彧是程泓铭在千份的简历中亲自挑选的人,他并没有丰富的高企管理经验,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高学历和经历。 华彧家境?贫寒,大学期间受一位企业老板的资助,毕业后就在那家小企业打工,直到前不久老板意外离世,他才选择离开。 程泓铭很看重他的这段经历,选人用人德行第一,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至少做不了卑劣小人的行当。 “疾风骤雨?”程泓心琢磨这四个字,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桌面上,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他倒想真得看看,有哪些墙头草是喜欢随风倒的。 两个星期后,云臻集团董事会。 会议由简琳主持,前面几项事务是讨论云臻的几个大项目盈利分红情况,然后又讨论了企业未来发展方向,最后把关注的交点引到副总裁程泓心的身上,由副总裁发表重要讲话。 “我担任副总裁以来,承蒙大家的抬爱,工作一直都很顺利。尤其荣幸的是,我今天请到了已经退居的彭老泰山来出席这次董事会。”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满头银发的彭云从外面信步走进来,带着一股霸道气势,现场陷入一片喧哗。 彭云鸡蛋挑骨头般指出程泓铭在工作中的几点失误,并表明他的态度,支持程泓心为新的总裁。 程泓心的脸上挂着自信灼灼的神色,只要彭云和简琳支持他,他手中握着的股份就轻而易举得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完全掌握了云臻集团的话语权。 程泓心给简琳递了个眼色,简琳自然是心领神会,对着众股东道:“响应彭老提议,支持程泓心副总裁胜任总裁的请举手。” 她的声音不算很大,却足以响彻整个会议室,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举手,包括简琳自己。 大约过了半分钟,简琳继续主持股东大会,言辞犀利得道:“针对彭老指出的几个问题,散会后,由我向各位股东具体解释。看来,彭老岁数大了,已经不了解云臻的形势。程总出任总裁以来,创新管理模式和经营模式让不少的股东真切感受到了利益回馈,为云臻的业绩做出了不朽的贡献。把云臻这样庞大的集团交到他的手上,大家才能真正的放心。” 简琳一席话说完,会议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程泓心的股份支持率虽然已经达到半数,却未过半数,彭云的提议不能奏效。 “贱人!”程泓心咬牙切齿得暗骂,亏他那么得相信她,还相信她会因为恨程泓铭,而义无反顾得要治他于死地。 没想到她不仅倒戈相向,还私底下拉拢了所有的小股东都站在程泓铭这边。 股东大会在一片窃窃私语中接近尾声,程泓心和彭云的阴谋没有得逞,包括简琳在内的十一名小股东竟然全部支持程泓铭。 程泓铭并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两个星期前,他还因为感情方面的问题,给了简琳莫大的难堪。 所以,在股东大会开始前,他早已经做好了即将卸任的准备。 两个小时后,总裁办公室,程泓铭站在整面落地窗前,深邃的眸光鸟瞰骅城的一切。 简琳轻轻得叩响了磨砂门,他淡淡得吐出个“进” 字,女人靓丽的身形自带几分高雅气度,走到他身后三米远的地方站定。 “早在一个月之前,你就联系了那些股东,让他们义无反顾得站在我这边。两个星期前,因为兰儿的事,你跟我在这间办公室闹翻,你不惜放狠话让我一败涂地,其实这些都是演给程泓心看得?” 游兰离家出走,并且跟他闹分手让他心力交瘁,当找到元凶是简琳的时候,他自然没有给她留什么余地。 多难听的话都说了,丝毫没有给她女人的尊严,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她是哭着跑出去的。 “没错!程副总既然瞧得起我想要拉拢我,我就要装得像一点。不然,他怎么会全心全意得相信我?”简琳的唇角漾着自然而然的笑,那抹专属女人的美丽,不妖艳,却动人。 “我不喜欢欠女人,但我也真的没有办法回报你!” 简琳无所顾忌的付出,面对巨大诱惑仍然毫不犹豫得选择立场。 刚才的股东大会,她几乎帮他控制了整个局面,而且随时有跟他一起破釜沉舟的勇气。 不得不说,这样的勇气和魄力,不是每个女人的身上都能找到。 “哥哥临死的时候把那枚奖章交给我,是让我完成他没有做完的事,让我代替他守在你身边,我怎么可能做违背哥哥意愿的事。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我找到游兰威胁她,也是想看看她对你的情到底有多深。她可以因为爱你,而离开你,是我低估她了!” 简琳抿了抿嘴唇,眉眼之间有温淡的暖意,她如释重负得吸了口气,“她值得你去爱,我也不会执拗你的回报。再说,我也是有私心的,云臻在你的带领下才能越来越好,我也想年终能够多得点分红。” “你是……简卓的妹妹……”男人悄然得转过身,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女人,声音很淡却含着从未有过的欣赏,“我小看了简卓,也小看了你!” 他以为她只是一味任性,一味只懂得求爱的小女人,经历了这些方才明白,小女人也是可以有大格局的。 简琳抬眼迎上男人的视线,即便不是那个可以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她也要做那个能够帮衬他的女人。 即便他不爱,也会留有念想,这是她的退而求其次。 她站得位置离他的办公桌很近,无意得就看到了桌子上那幅裱起来的字,她有些错愕得绕到那幅字的面前,声音因激动而轻轻得颤抖,“这幅不会是……曹植的洛神赋吧?” “没错,这幅字就是曹植的洛神赋,我很欣赏曹植的才华,所以当时在拍卖会上,就花大价钱买了这篇赋。” 他所欣赏的不只是曹植的才华,还有他韬光养晦的避世情怀。并不是没有能力和大哥曹丕相较量,而是把亲情看得重于权势,所以他宁愿守着一方水土,在诗词歌赋中乐得自在。 “我记得之前参加过国内顶尖水平的国画国字展,有位大师说这篇赋已经流落在国外了。”简琳惊异的眼神全部锁在那副字画上,她之前学过一些鉴别常识,这幅字看着倒是很像真迹。 “你说得没错,我这幅字就是在国外一场拍卖会上买下来的。当时有个英国人跟我叫价,他叫到了一千二百万!” 男人眸底一片晦暗,联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拍卖晚会,里面有好多中国的东西,却有很多件归了外国买主。 “一千二百万,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其实,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发现很多外国人很欣赏我们古色古香的传统文化。那程总是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把这幅字带回国的?” 国外很多有实力的收藏家,有的甚至在福布斯排行榜上有名,所以国外很多的拍卖会,拍卖物品的时候,经常会拍出天价。 “你猜?”男人勾唇浅笑,性感的薄唇染着神秘。 “一千五百万?”简琳左手伸出食指,右手伸出五个手指头,男人依旧淡笑着,摇了摇头。 “两千万?”简琳的声音有点尖儿了,虽然是有钱难买心头好吧!两千万买一幅字,还是有点烧钱的味道。 男人知道她是不可能猜到的,脸上弥散着些骄傲的情绪,悄然得伸出三根细长的手指。 “天呐,程总出手也太阔绰了,竟然为了一幅画,能舍得下三千万?” 简琳一边咂舌,一边摇头,有种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的惊愕。 “不是三千万,是三百万!”他唇角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像是在炫耀胜利战果,久久未能弥散…… ? 102尘埃落定 ?“三百万?这怎么可能?”简琳的脸上一派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轻缓得摇了摇头,对上男人神秘莫测的眸子。 她又不是没有常识的人,从来没有听说过拍卖会上的东西还可以往回叫价的,简直是匪夷所思嘛! “当时跟我争夺这幅字的人,是当地出了名的石油大亨,如果我跟他叫价到底,那么叫到三千万也是很有可能得事情。”? 男人的目光深邃,像是在回忆那天的场景,薄唇勾出聊聊的笑意,这幅字不仅是曹植的杰作,也是他的杰作。 “那程总是用了什么手段,三百万买下这幅画的呢?都说有钱难买心头好,那位石油大亨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把喜欢的东西割爱吧!”? ?轻轻浅浅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疑惑,她真得很想知道这个故事的高、潮部分。 “你说得没错,他对这幅字志在必得。于是他叫到一千二百万,场上就没有人再叫价了,包括我。”? 男人的目光重新回落到那副字上面,触到那力透纸背的字体,仿佛看到曹植在那一刻的落寞。?洛神赋是思而不得的爱情故事,婉转美约的华丽词藻,总是无法掩藏故事里的凄然和遗憾。 “奥,我明白了,既然不是在拍卖会上得的。程总是私下里靠交情,跟那个英国人买回来的,他肯忍痛割爱?”? 能够花一千二百万买心头好的人,肯折掉九百万转给别人,也确实是挺令人匪夷所思的。 ?“呵呵!”男人兀自欣赏着桌子上的字体,唇边勾出神秘的笑意,“我花了三百万雇佣了两名绝世神偷,在那位石油大亨还没有来得及放进保险柜之前,就把这幅字偷了回来,而且成功得带回了国。” “天呐!你……你竟然会为了幅字铤而走险?这要是被发现了可得不偿失啊?”? 简琳不经意得压低了声音,又小心翼翼得瞄了眼门口的方向,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男人,似乎在彰显着一个道理,他所喜欢的、所中意的,会不惜一切代价拿回来。 “要说欣赏,肯定是欣赏这幅字的。最重要的是,这幅字的来源,是当年以英美法为首八国联军进中国时,在我们的宝库中堂而皇之得抢走的。所以当时,我只是拿走属于我们的东西。”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别人可以从我们这里抢走,我们自然也可以从别人那里拿回来。他温凉的声音好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简琳审视他的眸光里又多了几分欣赏的色彩。 “其实,曹植最著名的不是这篇华丽凄美的赋。而是那首家喻户晓的诗。”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男人把那幅字收起来,眼神中透着厌弃商场中尔虞我诈的淡漠色彩。 “在股东大会开始前,程总就一派淡然处之的作风。您没有拉拢任何一个股东,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其实这场商界战意,您根本就没有打算去赢?” 或者说他已经不屑于这样的争夺,简琳美丽的瞳眸里飘过十足的惊诧,她奔波了数日才换回的结果,他却并不是那么的在意。 “他的身上跟我的身上流着同样的血,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就算我赢了,我把他驱逐出云臻集团,那又能怎样?赢得的也不过是一堆数字,输得却是亲情。” 在这件事上,他看得透彻明白,如果程泓心有本事拿走云臻,就让他拿走好了。他也是姓程的,爸爸的心血也算是后继有人。 “您把他当作亲哥哥,他却不惜一切要夺走云臻的尽头儿,可不像是把您当做了亲弟弟。” 程泓心是怎么样私底下拼命拉拢彭云,又是怎么拼命拉拢她的,这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她私下里做了不少工作,那些不明就里的小股东真的就有人动摇。 “云臻是我父亲的心血。只要有程家的人继承就行,是我还是他,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当年,曹植离开国都回到自己的封地,我想在他的心里,魏国的江山没有兄弟亲情、诗词歌赋、和畅情山水重要。如果我不退让,只能跟程泓心分庭抗礼,让云臻四分五裂不是我的初衷。这里是我递交给董事会的总裁辞呈,还有推举程泓心的建议信,只有交到你这才能放心。” 程泓铭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递到简琳的面前,夕阳的余晖折洒进来,很快便铺了一地的金黄。他唇边勾着淡然如风的笑意,像是缥缈山水画里的谪仙,不染世俗与尘埃,遗世而独立。 “这件事情,早在两个月前您就想好了吧!您当时每天晚上都不停得加班,就是在理顺交接方面的事情,在为程泓心以后的路铺好石子。他可真是足够幸运啊!有您这样的弟弟,连打下来的江山也可以拱手相让。” 在这一瞬间,简琳对他的感觉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钦佩二字来形容。她是有些小小的骄傲的,为自己爱着这样的男人而骄傲。 “能让的我会让,不能让的我是不会让的。” 程泓心对游兰的感情很浓,作为男人他是深深得看在眼里的,他不可能把游兰拱手相让,所以他所能做出的牺牲就只有云臻集团。想起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面的小女人,他的心头微微荡漾起某种思恋的感觉,像是有只小手挠得他直痒痒。 “程总,我真的很羡慕她,我想整个骅城的女人都会很羡慕她!”简琳暗自神伤得接过那份辞呈,手指捏着其中的一角,眼神里的酸楚已经达到了极致。程泓铭会选择离开云臻,除了在意兄弟情,肯定也少不了游兰的因素。她眸子里落下的光泽又重新燃起,温柔而坚定的语气对着他,“无论您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如果哪天,您后悔了今天的决定,任何时候我都会义不容辞站在您这边。” “扶持他走下去,还有帮我照顾好华彧。”他认真得环视了这间办公室,确实有很多值得留恋的地方。窗台上的那一盆兰花是新的凤尾兰品种,虽然原产地还是在杭州,却已经可以适应当季的气候了。 所以,很多事,只要努力了,用心尝试了,或许就是可以改变的。 云臻集团易主的消息甚嚣尘上,很快就风靡了整个骅城。 副总裁办公室,程泓心一拳头砸在电脑屏幕上。 程泓铭竟然会主动放弃总裁的职务,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这算什么,程泓铭不战而胜,他战而不胜。 把总裁的位置让出来,是觉得他永远也没有办法登上去,永远也没有办法打赢他。程泓心不觉得这是兄弟之间的退让,他认为这是程泓铭给他的侮辱。 端着咖啡走进来的丰满女人是文钰,离开盛世集团,她曾在一家同样的酒品企业做得风生水起,但是有天晚上与程泓心在酒吧遇到,程泓心蓦然发现分开这么久的女人,心里依然还挂念她,难免有点小感动。 “何必要动这么大的气,您马上就是名正言顺的总裁了。整个云臻集团都是您的,只要程泓铭肯退出,根本就不会再有人感跟您抗衡。不如,我今晚定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 文钰穿着深v的礼服式正装,不失体统又有些制服诱惑的感觉。 “明明就是失败了,还有什么好庆祝的。不过我这个弟弟也确实太不聪明了,他侮辱我还给了我云臻集团这个大筹码,他现在一无所有,我要捏死他,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程泓心的眸子里闪着阴鸷的光芒,有无上的权利在手,他最迫切想要的还是那个惦记了三十年的女人。 “如今,您想捏死谁,都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文钰画着烈焰红唇,还是以往那种极其妖艳的风格。 大概已经过了四五年了吧!她换了好几茬男朋友,跟她求婚的就有三四个,人家一求婚,她就闹分手,说人家不给她空间。 直到那天在酒吧里遇到曾经的裴度,她才明白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根本就没有放下裴度这个男人。 当天晚上,她便借酒撒风,想跟他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被程泓心拒绝,却在第二天收到他的聘用短信,文钰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程泓铭从总裁的位置退下来,外界传得五花八门,有人说是他天外飞仙的哥哥意外夺权,兄弟俩在股东大会大打出手、两败俱伤。 有的说,是彭云搅动了一池春水,引起兄弟俩内斗。 总之,传闻可以赛过甄嬛传里最精彩的心机戏码。游兰浏览着那些不实传闻,再也坐不住了,看来她的离开,并没有带给程泓铭什么帮助。 带上星儿开车去了北辰别墅,一路上她的心忐忑至极,整整有半个月的时间,她说分手他就默认了分手。 一个电话,一个微信都没有!她都不是他女朋友了,还以什么身份去关心他?盯着无名指上已经被退掉的戒指,心里好像都跟着空了一块儿…… ? 103永不分离 心里空荡荡的,连带着车速都跟着慢下来,她在揣度着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一定很难过,想起那天他毫不犹豫得把烟头攥在手心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会不会…… 心脏的位置莫名延伸出很多的恐惧,一开始只是个圆点,然后疯狂得朝着周遭蔓延,很快侵蚀了整个胸腔?。 慢下来的车速又猛然得加快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越来越紧,骨节的位置处处泛着白。 ?北辰别墅负责看门的佣人是认识她的,没有跟里面的男人说,就已经让她开车进去了,游兰把星儿交给陈妈带,然后被告知那个男人在楼上的书房。 ?她在书房的门口站了很久,竖着耳朵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可是里面静得出奇,听不见任何的响动。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得脑补一些电视剧里的情节,什么生意失败之后,抑郁难解、跳楼自杀等不可描述的?疯狂场景。 ?“泓铭……”脑海里的画面仿佛真实出现在眼前,她惊恐万分得扭动了手把,连门都没有来得及敲,就已经神色慌张得闯了进去。 ?男人在书桌前拿着毛笔,好像在练字,其实在等人。 出了这样大的新闻,他知道她一定会来,果然她就是个沉不住气的。 墨点在白色的宣纸上晕染开,快要散尽的时候,他就着那个黑点,神态自若得写了个安字。 ?安之若素的安,安然自若的安,安宅正路的安。 她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扰到他的情绪,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得开口,“泓铭,你没事吧?” 她想过很多种在推开门之后,可能会看到的状态,横七竖八的酒瓶,堆成小山的烟头,颓废一蹶不振的男人。 眼前的景象大相径庭,他在练毛笔字,从小在美国长得男人,中国字写得遒劲有力、饱满大气。 突然又想起了那句话,她简直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不会什么,悬在嗓子眼的半颗心落了下来,她错乱的呼吸开始恢复正常。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男人只是在她走进来的时候,用眼神盱了一眼,然后视线很快得收回,落在面前的宣纸上,对她的突然出现显得很是漫不经心。 “云臻集团出了不小的事,我听说你被迫从总裁位置上退下来了。然后……然后……程泓心他接替了你的位置?” 游兰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刻意压制着某种情绪,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等同于在男人的伤口上撒把盐。 “你说得没错,我现在已经不是云臻的总裁了。”他懒得去纠正事情的经过,只是把结果原原本本的陈述出来。又挑了张宣纸,开始练新的字。 “为什么会这样?”游兰的情绪明显要激动很多,好看的眉眼蹙得厉害,精致的五官也绷得很紧,“简琳……她没有帮你吗?还是说她帮了你,依然没有挽回局面?” 男人把毛笔落在砚台上,抬起如墨般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有几秒钟的沉寂,然后兀自得笑开,“你的纠结还有什么意义么?我们两个不是已经分手了?” 冷冷落落的语气,显而易见的疏离,她向他提出分手,关于这件事他余怒未消。 “我当时跟你分手,是为了能够帮到你。”她微微得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揶揄着,只要能够帮上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感情,见他依然默不作声,她继续道:“你说过云臻集团是你父亲的心血,对你来说非常重要。”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在我心里,比云臻还要重要。” 依稀记得,她曾经耍脾气问过这个问题,她跟云臻集团到底谁更重要,当时他并没有回答她。没有回答并不是因为回避,而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没有什么是可以拿出来跟她相比的。 毫不犹豫得接上她的话,语速和语气都是那样的自然而然,像是电影里镜头的衔接,天衣无缝的契合衍生为最深情的告白。 “是她帮了你,但是最终你没有接受?”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的重要,人最大的悲哀就是高估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她从来都不敢高估自己。 “我说过云臻是我父亲的心血,只要有人去继承、有人去发展,就不算辜负。至于站在权利巅峰的人是我还是他,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我最想得到的,始终都不是这些!” 他想在每个下着流星雨的晚上,都陪在她的身边看天空绚丽的夜色。他想登上阿尔卑斯的马特洪峰,在屋脊之上宣告对她的爱意。他想带着她走在香舍丽榭的大道上,陪她看遍这倾世繁华。 与他深情又灼热的视线相对,她始终都有些后悔,那么轻而易举得对他说出那两个字,有多舍不得呢? 大约像是成千上万根银针,扎在她胸腔的位置,千疮百孔得疼着。 男人的脸上侵染着浓墨,阴冷得从她的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游兰突然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袖,低低的声音里有怯意,“如果我收回那天说过的话,你还……要不要我?”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见过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的。” 程泓铭甩开她的手,湛黑的眸子里沁满了冷意。 女人好看的睫毛垂下来,在美丽的小脸上落下一片剪影,痛苦和懊悔的情绪半点也藏不住。 他害得她苦苦相思了半个月,他本来是想小小的惩戒她一下,看到她双眸中黯然的神色,心脏像是被捏住了,有那么一点疼。 “既然这样,那……那我走了!”她感觉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她不该那么冲动得说出那两个字,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有了隔阂。 “你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得就打算放掉我,游兰,我倒想把你这里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铁做得?” 当年她抛下一句“永远都不想见到他”,就去了杭州三年多没有回来。半个月前,又说出要跟他分手。在这段感情里,程泓铭突然觉得自己是没有安全感的那一个。 缺失安全感这样的情绪,难道不是应该属于女人的么? 他伸出食指戳在她胸口的位置,游兰抬眼迎上他逼仄的眼神,心里一慌下意识得往后退了两步,腰背正好抵在身后的办公桌上。 “我跟你提分手是迫不得已,你既然不肯原谅我,那我还有什么……” “办法”两个字被男人堵回了口中,他突然得俯身凑到她的唇边,炙热的吻带着浓浓得惩罚落了下来。他吻得很凶很猛烈,放在她腰间的手臂箍得很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揉碎在怀里。 “唔……”呼吸全部被抽走,游兰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一直在沉沦、沉沦,脑袋胀胀的,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这个吻像是一簇火苗,将两捆干柴瞬间点燃,他抱着她纤细的腰肢转了几圈,然后倒在长长的真皮沙发上,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唇始终都没有离开她。 他的手探进她的衣服里,有韵律得撞击着她,耳边则是惩罚性得质问,“说,以后还敢不敢提分手了?” 她沉醉在他营造的一波波热潮中,完全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得摇头,毫无规则得甩动着长长的黑发,性感又妖娆。 结束后,他抱着她去浴室洗澡,然后两个人双双躺在海蓝色的大床上,女人的手指调皮得在男人健硕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原本冷硬的气氛化解在灼热的情、欲中,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一炮泯恩仇了。 “以后,我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你跟女儿,结婚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前几天,我在最前沿看上一款法国高定婚纱,那种风格很能凸显你现在的身材。”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满眼的宠溺味道,那种温情令人陶醉。 “你现在都是失业青年了,拿什么来养活我?要不要嫁给你,我需要重新考虑。” 游兰好看的眉眼染着笑,撇了撇嘴唇,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在认真得思索。 “不如我去应聘外卖小哥!当初如果不是送外卖到你家,或许我就不会对你感兴趣,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故事。” 动人的眸子越来越深邃,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初识时的画面,一幕又一幕,啼笑皆非、牵动情殇。 “这个……可以考虑,其实我不难养活的,我跟星儿只要吃饭管饱就行!” 游兰摸了摸扁下去的肚皮,里面已经在咕噜噜得抗议了。经过了刚才那场无比激烈的战斗,体力着实是消耗了不少! 男人宠溺得划了她的小鼻子,温软动人的声音搅动他的心弦,“这个……没问题!” 饭桌上。 “爸爸,星儿好多天都没有吃到你做的饭菜了,星儿好想你!” 小丫头声音甜甜的。 “星儿是想爸爸,还是想爸爸的菜?” 男人温柔得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里的暖意像是化掉积雪的阳光。 “都想!星儿还想……爸爸妈妈可以永远住在一起,不分开……” 两个大人相视而笑,孩子的这个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呢! ? 104意外之喜 ?阳光明媚的周末上午,程泓铭小心翼翼得牵着女人的手,女人眼睛上蒙了黑色的纱布,连太阳的光线都照不进来,只能亦步亦趋得跟着他。 抓住他修长纤细的手指,?感受着掌心传出的温暖,无比的安心。 “你到底是要带我去哪儿嘛?”?游兰娇俏的声音透着暖暖的幸福,这一大清早的,男人就说要给她一个大惊喜。 ?浓重的好奇心让她忍不住一顿乱猜,不是情人节,不是她的生日,他到底会送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呢? ?感觉男人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手停在她头顶的位置安置她坐进去,然后慢慢地发动了引擎。 “到了,你不就知道了。”?车子开得很平稳,怡然自得的车速透着男人相当愉悦的心情,他时不时瞥一眼副驾驶上的女人,唇角勾出淡淡的弧度。 ?“你不会是想送我一栋别墅吧!我知道虽然你失了业,却还是云臻集团的大股东,每年光分红就应该有不少。你不用着急跟我展示你的经济实力,你就是真得穷得只能送外卖了,我也不会反悔的。既然打算上了你这条贼船,我就没有打算下来。” 游兰摸了摸眼睛上黑色的纱布,脸上的表情是一本正经的。自从他们重新在一起,感情比之前更加好了,他利用足够多的时间,给了她足够的关爱,让她深深沉浸在属于小女人的幸福里。 “贼船?”男人意味深长得眯了眯好看的眸子,不以为然得反驳道:“我这艘是歌诗达浪漫号,多少城中名媛想登上来呢?却让你这个小女人抢占了先机。” “奥,那程先生,我打算下船了。您让那些久候了的骅城名媛上来吧!” 女人像是被他给惹恼了,一把扯下黑色的纱布,瞪圆了染着怒气的双眸,把头瞥向了窗外。 程泓铭把车缓缓得停在路边,目光灼燃得凝视着撅着小嘴佯装发怒的小女人,捧过她的脸颊啄了下她的樱桃小口,好听的嗓音像是诱哄钻进她的耳骨,“任谁登上来也只是游客,只有你是我这艘游轮的舵手。” 从她的手中把黑色的纱布取下来,重新帮她蒙在眼睛上,女人撒娇式得捉住他的手,娇娇软软的语气,“你到底要把我带哪儿嘛?我告诉你阿!拐卖良家妇女可是犯法的。” 他宽宥的手掌爱抚性得拍了拍她的手背,薄唇凑到她的脸颊,温和的声音里带着邪肆,“你放心,自己还没有享用够,怎么舍得卖给别人!” 车子重新启动,又开出了一段路,游兰虽然看不到道路两旁变化的风景,却对目的地充满了期待。 终于停下车的时候,她的小心肝噗通噗通得跳着,他到底会给她什么呢? 一座专属于她的豪宅?一辆定制的豪车?一件漂亮的婚纱?还是…… 物质的东西好像都显得俗气了点,难不成是一片花海?他们两个都中意的兰花,这个季节只能养在温室里,是没有办法在室外变成花海的! 男人轻缓得打开副驾驶的门,拉着她的手小心得从车上走下来,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有台阶的时候,他会温柔得提醒她。 好像已经走到了一间屋子的正中央,男人凑过来,把她眼前的黑色纱布拿掉。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金翅木雕花的桌椅,屋顶上悬挂着一个个八卦风铃,徐徐清风引来脆生生的响动,案台上排着几米高的笼屉,古色古香的装潢,这一切的一切太过熟悉,熟悉得令人感到亲切。 “六品居?这是几年前就已经关门的六品居?”游兰的嗓音里透着无法掩藏的激动,她兴致勃勃得跑到门口去证实自己的想法,果然牌匾上龙飞凤舞得写着“六品居”三个大字。 她兴致勃勃得捉住他的胳膊,不动声色得买下这里,还装潢得跟原来一模一样,这对于她来说确实算得上是惊喜了,“你是什么时候把这里买下来的?” “两个多月之前!”早在他知道程泓心要密谋造反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准备参加这场兄弟商战,他把所有的后续工作都衔接好,就是为了某天程泓心接受云臻集团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阻力。 “两个多月?”游兰仔细得咂摸着这几个字,恍然间明白了一切,他每个晚上的异常忙碌,并不是要拼事业保住江山,而是要给他那位喜欢在背后捅刀子的大哥铺路。 她认真得审视着眼前身材高挺、身形俊朗的男人,只觉得他的格调在升华,之前生活给了她那么多的苦难也只是考验,这个男人的出现补偿了她所有的损失。 “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失业青年了,总不能真得去送外卖?所以我把这里买下来,准备开一家夫妻店。六品居潜在的老顾客很多,潜在顾客就是潜在利润,重新开张的百年老店,肯定会赚得盆满钵满。” 男人在她的面前打了个响指,她仿佛看到后厨中热火朝天的场景和大堂里人声鼎沸的食客,看到一个步履蹒跚的弓背老头,走到白发点点的老婆婆身边,沙哑的嗓音问她,“刚才……刚才那屉笼包你收钱了吗?” 直到男人捧住她的脸,略带的湿意的吻落在她的额头,才把她的神思从恍恍惚惚的想象中拉了回来,佯装不悦的男人,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在想什么?” “想你啊!”这几个字好像没有经过脑回路,只是把刚才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吐了出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藏着女人心里的小情谊。 “你想我?我就在你的面前,你想我?撒谎都没有含金量的?” 惩罚性得在她的脸颊掐了一下,这是他以前很喜欢的动作,只是她现在瘦了很多,原来肥嘟嘟的小脸蛋的质感,再也找不到了。 “我真的在想你,准确的说是想我们,想我们的以后。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垂垂老矣,脑子都不好使了,还站在这里收钱卖包子。以后生意好了,就开几家连锁什么的,还要把卖包子这项事业传承下去,六品居的名头不能砸。” 她掰着手指头在数城里的好地段,瞬间进入老板娘的站位,随时准备把包子事业发扬光大。 他双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得盯着眼前的小女人,突然就觉得自己做了这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在茫茫人海中能够找到真正与自己契合的人,是特别不容易的事情,找到了并能够相伴到老,那就说明上天不仅恩赐了缘分还恩赐了幸福。 “我听说原来这家店的朱老板,很看重他们家的祖传秘方,每次拌馅都是他一个人的忙碌。我一直就很好奇,你花了多少钱把人家秘方买回来了?” 对于她这个超级食客来说,他亲手做的小包子跟六品居完全没有两样,这就说明他必然是拿到了人家的秘方的。 “朱老的小笼包已经卖到了唐人街,人家并不缺钱。至于我是怎么拿到秘方的,itsasecret.”他神神秘秘得说这是一件神秘的事,看来他是不打算告诉她,但是游兰知道这不是一件简简单单就可以办到的事。 男人从裤兜里摸出那枚之前被她放弃的白珍珠戒指,捉过她纤细白嫩的手指,轻缓得把戒指推了上去,“你已经抛弃它一次,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退下它。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 游兰双眸蕴着湿意,冲着她重重得点了点头,在这一刻她想,她一定会陪着他,到他想要的天荒地老。 “若有一天,我们的生命里没有彼此了,定然是地球上的人都不再吃包子了。” 游兰伸出三根手指头,她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是觉得她那么爱吃包子,所有的人都不再吃包子是多大的折磨,简直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他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手指划过她的鼻尖儿,宠溺得喊她傻丫头。 人家说誓言的誓和誓言的言都是有口无心的,可是他们两个这段走了心的誓言,还是被即将到来的一场变故弄得支离破碎。 程泓铭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程园的梅槿打过来的,那边的声音听上去相当的急促,上气不接下气得喘着,好像还有砸东西的杂音,“少爷,您快点过来一趟吧!夫人说想不起来您之前的样子,也找不到小时候的相册,她发了大脾气把家里的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程泓铭挂断电话后,脸色变得特别难看,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游兰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她催促着他赶紧去程园看看苏沁。 苏沁把卧室和客厅里能砸的东西都砸掉了,她披散着凌乱的长发,从来都很在意形象喜欢穿旗袍的她,现在只是穿了件宽松的家居服睡衣,看上去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上前就要扶起跪坐在地上蓬头散发的苏沁…… ? 105为他醉酒 ?苏沁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双手紧紧得抓住程泓铭的手臂,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惊慌,阿尔茨海默症让她的记忆错乱,曾经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他,竟然连生活中最简单的常识都无法记住。 她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生理病变和心理压力让她逐渐变得抑郁,身体条件越来越差。 “妈,我回来了。您起来,我们不坐在地上,地上凉。”? 程泓铭双手牢牢得把她给扶住,然后撑着她的身体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铭儿,你怎么才从美国回来。你知道吗?家里出事了,你爸爸……你爸爸他走了。”? 苏沁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泪水在霎那间夺眶而出,她混乱的记忆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程臻刚刚离世。 “妈,我爸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知道这些年苦了您了。以后,我会多抽出点时间陪您,好好地陪您!” 程泓铭的眸光里有抹不掉的温柔,他耐心得像古老故事里的小乌鸦,俯身在母亲的膝下。 “你爸他早就死了?死了好几年了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苏沁眸光游离,像是分辨不清眼前的真真假假,她仔细得想着……想着……然后就会突然得用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妈……妈……”程泓铭一声声喊着苏沁,试图唤醒她沉睡的思维,他用手轻轻得分开她的两只手,满怀温情得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妈,爸虽然离开了,可是我们把大哥找回来了。等他闲下来,也会来程园陪你的。” 程泓心是这些年来,苏沁无法打开的心结,他知道只有这个人能够让母亲平静下来。 “你说……泓心找到了?他真的没有死,呵呵,太好了。当年的事,怪我,只看着那个男孩子穿着你哥哥同样的衣服,就以为死掉的是你哥哥,我甚至……甚至没有敢走上前,看清楚他的样子。” 苏沁突然就嘤嘤哭了起来,像个撒娇的孩童难过到不行。程泓铭只能站在她的旁边,宽厚的手掌慢慢得抚摸她的脊背,像是在给她无尽的温暖和安慰。 她也有哭累的时候,嚷嚷着要喝水,程泓铭赶紧给她泡了素日里喜欢的茉莉花茶。 他吹了吹那杯飘着香味的茶水,才递到她的手中。 茶杯送到唇边还没有来得及送入口中,苏沁蓦然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游兰,把手里的杯子缓缓放下去,深深得蹙了蹙眉,脑子好像又开始不够用了,“你……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我的家里?” 游兰笑得温凉,她一像都知道苏沁不喜欢她,在这种情况下更加不敢乱说话,却也缓缓得向前迈了两步,“伯母,我是星儿的母亲,星儿是您的孙女。” 苏沁的眸子忽然就亮起来,有些惊喜得喃喃自语,“我有孙女了吗?没错,我是有个孙女名叫星儿的。星儿的母亲,你是……” “妈……”程泓铭把游兰拉到自己的身边,与她十指相扣,异常坚定得回望着苏沁,唇角染着清浅的笑意,“我们两个快要结婚了,等我们结婚后。我会和兰儿一起照顾您,星儿也会陪着您的……” “结婚?兰儿?”苏沁神思未名,脑子里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接不上,但她又觉得眼前的女人好像很讨厌,只是想不出自己到底为什么讨厌她。 突然,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戾气,端起面前的茶杯朝着游兰的方向扔过去,情绪激动得从座子上站起来,“她是游兰,是游弋的女儿,这个贱人,我不想见到她这个贱人。” 程泓铭下意识去挡那茶杯,烫人的茶水全部都浇在他的胳膊上,男人咬牙闷哼一声,苏沁像是被吓住了,所有的疯狂都变成了惊慌。 游兰也赶紧上前想查探他的伤口,却被苏沁一把用力得推开,疯狂得冲着他喊叫,“贱人,滚一边去!” 游兰暗自失魂得离开了程园,好在程泓铭的伤并不严重,有梅槿他们一众佣人照顾着已经足够。 夜深人静,初冬的晚上寒风凛冽,游兰站在阳台上举着酒杯,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口腔蔓延,一杯接着一杯。 空气干冷干冷的,她身上穿得单薄,却依然置身于寒风之中,想借着清冷的温度理清脑子里混乱的思路。 这些年她只是芥蒂在怀中慢慢变冷的母亲,却好像忽略了游弋是害死程臻的罪魁祸首,程臻的死也给程家带来了不肯磨灭的伤痛印迹。 他先克服了这种伤痛,然后向她伸出了手,而她却足足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折磨他,当然也折磨着自己。 这段感情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有些不堪重负。 夜空墨蓝墨蓝的,清晰的几颗星星勾勒出猎户座的雏形,像是一名守护着黑夜的勇士,看到他总会有种莫名的心安。 想起有一次,程泓铭跟她一起躺在草坪上看星星,他告诉她玛雅人认为,猎户座里藏着外星文明呢! 在给女儿起名字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得想起了这段浪漫的往事。 围绕在周遭的冷风突然被阻挡,温暖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男人从后面拥着她,炙热又温情的怀抱令人沉醉! “又偷我的酒喝,很贵的,知不知道?”男人的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脖颈处,有点痒痒的。 “喝你这么点酒还心疼,大不了我赔给你好了。”女人撇了撇嘴唇,把酒杯放在一旁,一脸的不高兴。 “赔?你是卖酒的,应该知道这瓶罗曼尼康帝价值几何?把你那房子卖掉,估计勉强可以够市价。我是拿来收藏的,等着它水涨船高,这下倒好被你灌进肚子里了。” 他用了点力气,把女人从自己的怀里翻过来,喝了酒的脸蛋像红苹果,他忍不住惩罚性得咬了一口。 “要卖房子吗?你可别诓我?”她东倒西歪得挣扎着去窗台的位置,反手牢牢得抓住它的瓶颈,程泓铭果然没有骗她,这是款收藏版的罗曼尼康帝,当时只出产了600瓶,现存的已经不到30瓶了。 “我有没有骗你?嗯?”男人的视线迎上她的,四目相对之下,让她完完全全避无可避。 女人的小脸简直红透了,撩人的星眸迷蒙得冲着她眨了眨,唇边勾起羞赧的笑,“不……不好意思,我只是随便拿了一瓶,没有看清楚上面的……品牌标签。” “不好意思?这么没诚意的道歉就想应付过去?”男人很是不满意得摇摇头,腾出一只手攫住她白嫩的下巴,指腹在她的肌肤上蹭来蹭去。 “喝都喝了,你不会真逼着我卖房子吧!小气鬼,一瓶……一瓶酒而已。” 游兰伸出食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的酒窖里不知道有多少瓶好酒,她只不过是喝了其中一瓶而已。 “你不想卖房子也行!只能……肉偿了。”他突然打横抱起她,大跨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然后双双坠入海蓝色的大床上。 “额!”男人突然闷哼一声,茶水烫伤的那只胳膊正好被她压住,疼得他蹙了蹙眉。 “你怎么了?给我看看。”游兰从床上爬起来,与男人盘腿在床上对坐着,一点一点得挽着他的衣袖,烫伤的地方已经包了纱布。 “小伤而已,不耽误你赔酒钱。”男人说着已经开始解开身上的扣子,然后把衬衫脱下,露出性感结实的腹肌。 游兰捉住他的胳膊,手指轻轻得触着白色的纱布,眸子里透着深深的心疼,“这伤本来是我的!” 那杯烫茶水本来是要摔在她身上的,他想都不想就挡住了。 女人明灿灿的眸子里闪着晶亮的水光,他抿起薄唇吻上她的眼睛,嗓音哑得厉害,“要是真得感动,那就肉偿两次吧!”? 月凉如水,窗几上勾出一室旖旎! 女人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是空的。 浑身的骨架都是酸疼的,身上遍布着疯狂暧昧过的痕迹,她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脖颈延伸下来的一个个暗红色,羞赧得闭上了眼睛。 男人大约是已经做好了她喜欢的早餐,进卧缓缓得室寻她不见,又辗转来到浴室,看到身着吊带睡裙的她,从身后缓缓得拥住。 “是不是痛了?对不起,昨夜有点失控了。”他喜欢在她的身上烙上自己的痕迹,可是看到女人身上深深浅浅的印迹,心疼的感觉无法掩藏。 “只是我今天又得穿高领的衣服出去见人了?”女人撇了撇嘴,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 “你要是不喜欢穿高领也没关系,爱马仕有两款新上的丝巾不错,我已经买了放到你的衣帽间了。” 男人的手指划过那点点的印迹,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看来你买丝巾是别有用心,这钱花得我是不会感动的。” 女人捉住他作乱的手,撒娇得把脑袋扬成四十五度。 男人低头便啄了她的小脸,有些为难得准备着措辞,半晌才低沉着声音道:“确实是想讨你欢心,因为……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 106一场别离 ?“你要离开骅城?去哪儿?”游兰一下子紧张起来,好看的瞳眸泛着点点的失落,声音急切得追问他。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是一天两天,他不会用到“离开”这个词。 可是重新与他在一起之后,她感觉生命里的每一天都可以拆分成?很多个幸福的瞬间,每个瞬间都舍不得跟他分开。 ?男人的这种感触自然更深,他低低得垂着头,用额头温柔得抵着她,淡淡凉凉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极致的伤感,“兰儿,我的婚礼不希望一个亲人都出席不了。” 游兰怔了怔,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经失去了父亲,程泓心这个尴尬的存在,就算接受邀请,也未必肯参加他们的婚礼,然后就是他的母亲苏沁,以苏沁的身体状况…… “我前段时间就一直在联系海外的专家,最近美国那边给出消息,哈弗那边的艾玛林河博士研究出治愈阿尔兹海默症的新疗法。但要为期一个月的封闭治疗,我想……陪着我妈去看看。” 一年里有十二个月,一个月有三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对于两个彼此心有挂念的人,拆分出的每个瞬间都会让思念变成蛊,侵蚀着心脏最深处的疼痛。 “只要有希望,我当然会支持你!只是我们的六品居要延迟开业一个月了,我跟星儿在家等你们回来。” 分离一个月的时间,在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难免会失落。不过若是能医治好苏沁也是好事,她冲着他明灿灿的笑着,美丽的眸子里全部都是期许。 对婚礼的期许,对一个月后的期许,对未来每一天的期许! 送他去机场的那天,天气特别的不好,阴沉得很厉害。 为了不刺激到苏沁,她只是在他的身后远远得默默得跟着他们,男人时不时得回转身,交错的视线里浸润着温和的笑意,似安慰又似不舍。 她一路追随他到登机口,在分离的最后那个瞬间里,隔着攒动的人群,她努力得用嘴型告诉他,“我等你回来!” 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眸底深处潜藏着更深更炙热的情绪。 别离是没有定数的劫数! 游兰从飞机场走出来,看到行色匆匆的旅客提着各式各样的行李来回穿梭。抬头看着雾蒙蒙的天际,失落的感觉被无限得放大,找了一处差不多的位置站好。 上午十点二十分,她远远得看着他乘坐的飞机高空起飞,飞向太平洋彼岸。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是有些煎熬得,每天起床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轻缓得摸一摸,空出的那半边床。 然后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日历牌,把分离的每一天都画上圆圈圈,日子果然过得很慢,一个月的时间比想象得要慢许多许多。 期间,程泓心三番两次得约她,她都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推掉了。她想避免与他的见面,能够少见一次就少见一次。 盛世与云臻的合作合同要进行第二次续签,因为之前的签约人是游兰,所以续签的任务自然是落在她的身上。 云臻酒店的市场部乔经理是个女人,所以当她提出续签合同是约在海景套房的时候,游兰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游兰穿着很正式很职业的工装,跟前台报了姓名之后就拿着房卡去等乔经理。这套海景房的装潢很不错,有点像孙燕姿《完美一天》中描绘的那样。 我有一所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户,阳光洒在地板上。 游兰双臂打开,深深地嗅着阳光里清新的味道,这样开阔的环境让她的视野和心胸也随之开阔,乔经理也真得很会选地方。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熟悉的男声从她的背后响起,带有亲昵和期待的味道,她看海看得久了,竟然忽视了外面有人走进来的动静。 “你六岁的时候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要一所靠着海的大房子,最好要像白雪公主住的城堡那样大,然后和我永远的住在里面。” 程泓心双眸深沉,一步一步得向她靠近,像是要穿越二十多年的时空隧道,带着她回到小时候和谐的画面里。 那些话,那些场景,游兰隐隐约约还记得,类似的话,她仿佛也说过很多。 那时候大约都没有男女的概念,只是单纯得觉得哥哥和妹妹永远在一起,是件很幸福很快乐的事。 “童言无忌,如果当真的话,岂不是变得没意思了。” 游兰声音清冷,透着刻意的疏离,她并不是没有想起那些美好却又久远的画面,只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那些曾经的美好变质。 他给予她的不再是亲人的安全感,而是某种不确定的恐慌。 “你觉得没意思嘛?可是,兰儿,关于你的一切都已经深深印在我这里!” 程泓心手指戳了戳胸口的位置,一字一句沉着声音道:“而且,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程总,我今天来不是叙旧的。在过去的五年里,盛世集团和云臻集团合作的很愉快,双方互惠互利,为彼此和自家企业都创造不少的利润。云臻抛出橄榄枝,要续签合约,我们盛世自然是求之不得。这里是草拟合约,乔总如果有事不在的话,程总代签也是一样的!” 游兰很认真得看着手里的合同,来来回回说得都是商场上的客套话,态度是拒人千里之外,很明显乔总没来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有可能续约这件事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兰儿……我们之间难道除了公事,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吗?我跟你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程泓心有些激动得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两个人的距离倏然降到了45厘米之内,亲密距离让游兰深深得蹙起了黛眉,眸底的排斥那么的显而易见。 “放开,你放开我!”游兰挣脱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再退后两步,整个脊背就已经靠在了窗户上,美丽的身形抵着透亮的玻璃,让男人生出更加怜爱、更加想亲近的错觉。 “兰儿,如今我坐拥整个云臻集团,你想要跟我签署多少年的合同都没问题,都是我一句话的事。现在每天都有媒体等着预约采访我,云臻每天都有千万计数的进账,我可以出入最高档的场所。” 站在权利巅峰,感受着无限荣光,他突然觉得内心深处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快乐,即便在陈述这些的时候,都透着隐隐的伤感。 “恭喜你,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上等人的生活!”游兰的唇边勾出嘲弄的笑意,她眼神淡淡得睨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觉得他像个可怜虫! “我赢了!我赢了他!最终,我是这场战役的胜利者,他那个位置属于我了!” 程泓心有些发狂得笑了起来,却不像是发自内心的兴奋,而是情绪极度得波动。他受不了她看他时眼睛里完全没有内容,两只手抓着她的肩膀想给她灌输他现在是骅城商业帝国的王者的事实。 “他对母亲有责任,对我和女儿极尽疼爱,对你这个背后捅刀子的大哥有情有义。他在意的只是父辈的心血,而不是谁在那个位置享受名利。他得到的财富和感情永远超越你,这场商战不是你凭实力赢了他,而是他不屑于和你相争,所以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loser!” 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她不明白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汲汲于功名利禄,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兰儿,你可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向你证明。他程泓铭可以做到的,我同样可以做到。我对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我真后悔从杭州回来,如果当时我没有接受盛世的调令,没有和你一起回到骅城,你就不会再遇到他,就不会再跟他纠缠在一起!如今我虽然站在权利巅峰,却并不快乐!一个人站在多高的山顶都会寂寞,我想让你陪在我的身边!” 墨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期许,他情不自禁得上前抓住她的手,肆意得宣泄着潜藏在心底的感情。 他要先拿下云臻集团,再拿下她,他想要的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程大总裁,你是听不懂中国话还是我表达的不清楚?如果是后者,我清清楚楚得向你重审一遍,我的心里只有程泓铭一个人,无论他会失去什么、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心里也只有他一个!” 游兰用力甩开他的手,好看的眸子里是无比的坚定决绝。爱与不爱在她的理念中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绝没有中间地带。 “我哪里不如他?我守在你身边快要三十年,他陪着你的日子也不过三年,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完全没有感情!” 程泓心的嗓音骤然飚高,双眸燃着熊熊的怒火,他朝着女人的方向再次逼近,游兰已经被钉在整面的落地窗上退无可退…… ? 107爱的定义 ?倏然拉进的距离,连呼吸都是紊乱不均的,她的冷漠对上他的炙热,不交不融,势成水火。 ?“感情要用时间计算的么?白头如新倾盖如故,难道你没听说过。你总是把自己画在一个怪圈里,你爱的人就一定要爱你吗?爱情法则里从来没有付出就可以得到回报这一条!何况,我并不觉得你是真的爱我!” 游兰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凉薄,红唇微微上扬,勾起淡淡讥诮的弧度。? “你说什么?”?男人怒极反笑,像是在极力得隐忍,沙哑接近崩溃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涌出来,“我如果不爱你,就不会断了和风华的兄弟情,我如果不爱你,就不会抛下一切陪你去杭州,我如果不爱你,就不会三十好几,身边都没有一个女人出现。你的所有都融进我的骨血,你竟然会说……我不爱你?” ?“秦风华是你的朋友,他那么得相信你,你却陷害他,对朋友不仁。为了登上云臻总裁的宝座,你连你的母亲都可以利用,对父母不孝。泓铭是你亲弟弟,你背后捅刀子,对兄弟不义。程泓心,你这样的人生观、价值观,可以理解到什么是爱吗?” 游兰突然双手推开他,男人因为愣神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女人唇角勾笑,与他擦肩而过,淡淡凉凉的声音重新响起,“我很怀疑,你懂什么是爱!” ?他那只是强盗般的巧取豪夺,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 “兰儿……”?他突然转身,疯狂得在背后拥住她,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极低极低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你每天都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我只是想象着,心脏就像被刀割了般难受。就算你觉得我枉做小人,就算你认为我不懂爱,我也不打算放开你!程泓铭失去了云臻,就失去了跟我斗的筹码,他既然决定拱手让江山,那么美人也不会是他的。小时候过家家,你说过长大要做我的新娘子,这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放开我!你……放开我……”女人冷艳得小脸瞬间染了怒意,腰肢被他狠狠得抱着,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像是要凝住了。她用力得挣扎,纤细曼妙的身形扭动起来别有一番风韵。 男人身上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突然得抱起她放倒在身后的圆形大床上,游兰的双眸瞪得浑圆,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程泓心,我们之间就非要闹得这么难堪吗?你就算碰了我,也只是得到一具躯壳而已,我的心也不是你的!” 她死死得咬着嘴唇,恐惧的情绪让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她没有忘记过之前差点被他强了的事,那个晚上如果不是程泓铭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程泓铭,程泓铭,心里千遍万遍得念着他的名字,可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却在太平洋的彼岸。 他的吻带着浓浓的侵略意味,疯狂得落在她的脖颈上,游兰的大脑一片空白,伸手胡乱得抓起桌台上的水晶烟灰缸,朝着男人的脑袋狠狠得砸下去。 “额!”剧烈的疼痛让程泓心停下了激烈的动作,游兰趁机从他的桎梏中逃脱出来,她仓皇失措得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直到躲进电梯里,从酒店的旋转门走出来,大口大口得喘息。 游兰下午回到盛世集团上班,刚刚挨到真皮座椅,总经理就过来询问签约的事,她恍然想起自己在酒店逃出来的时候,合同都落在那里了。 她敷衍说云臻的乔经理临时有事失约了,合同的事只能改在来日,总经理催促她说总部那边很看重这个单子,让她抓紧时间。 总经理刚刚离开,云臻的乔经理就找上门来了,乔经理大约有四十多岁的模样,皮肤没有一点松弛,鼻梁上架着纯黑的眼镜,简约得体的饰品装饰,很有知性美。 “游总监,这份合同我已经认认真真看过了,也已经签署了我的名字,希望我们以后的合作依然可以顺风顺水,互利共赢。” 乔经理把手里的文件夹递到游兰的面前,游兰的瞳眸狠狠得缩了缩,她一眼便认出这是她今天落在酒店的东西。 “你已经……签好名字了?”游兰小声的嗫喏着,伸手拿过文件夹仔细得看了看,果然已经签了她的大名。 游兰心里的巨石落地,同时却又衍生出许多更加错综复杂的情绪。 这份文件能这么火速这么顺利的签约,指定离不开程泓心的授意,她虽然不会接受他的感情,甚至还对他曾经的很多做法心存芥蒂,不可否认在很多方面,她都欠了他的! 他的头应该被她砸出血了,还这么火速得安排人签好合同送过来! “游小姐,我比你年长几岁,作为过来人可能看得就要远一点。据我所知,之前程总裁是被盛世集团开除的,按照常理来思考他应该对盛世并无好感。还有,华悦三番两次向我们抛出了橄榄枝,总裁不答应不是因为他们条件不够诱惑,而是他想把赚钱的机会留给盛世,留给你!以他现在的地位,前仆后继的女人多的是,可总裁一向在女人方面检点,他对你的这份长情真得令人感动。” 乔经理的手指变换着轻缓的节奏,一点一点的敲在蓝色的文件夹上,抬眼看向女人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可言喻的羡慕。 “乔经理既然是过来人,也应该知道感动跟感情是两回事。” 游兰唇边勾着礼貌性的笑,她不否认程泓心做过很多让她感动的事情,但她从未对他动过男女方面的心思,甚至连一个瞬间的念想都没有。 “一辈子很长,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爱谁,一定不会爱谁。今天,总裁吩咐我来签约的时候,人好像还在医院里了。” 乔经理那样精明的人,应该也猜测到程泓心是怎么伤的,作为下属如果能在生活中为总裁分忧或许更容易事半功倍。 “他在医院?他伤得怎么样?”游兰的声音莫名得有些烦躁,然后却是刻意得掩盖了这种烦躁,她当时砸下去那一下根本就没有掌握好轻重,不知道他到底伤得怎么样。 “伤得比较严重,流了不少的血。”乔经理故意夸张了程泓心的病情,并且用眼睛盱着游兰的微表情,她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奥,我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抽空会去看他!” 游兰掩饰了复杂的情绪,极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如水,维持着一个职业人员的基本素养。 “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固执得以为嫁给爱情最重要。随着年龄慢慢增长,才终于体会明白嫁给那个能够给你感动,给你幸福的男人,女人这一辈子就能少流不少眼泪。” 乔经理意味深长得冲着她笑了笑,不明就里的人大约会想不明白,像程泓心那样好的条件,怎么还会有女人拒绝。 “幸福是一种感受,很随性的。而且每个人对爱的定义不同!”她的意思很简单,能够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哪怕这一辈子没有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只能在清淡的生活里默默相对,寂静相守,与她而言也会是不可多得的幸福。 乔经理说到幸福这两个字,她自然而然得勾勒起这样的画面,阳光明媚的早晨,她跟程泓铭相对而坐,一口一口咬着小笼包,旁边的星儿喝着大杯的牛奶,牛奶渍沾了满嘴,男人很用心得用手指帮她抹去。 “sorry。可能我今天说得有点多,毕竟感情的事当事人比较了解,也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旁观者清!” 乔经理抿了抿唇,作为女人她看得很清楚,游兰对她的顶头上司,确实没有爱情范围里的念头。当然,她也听说过游兰跟前总裁的绯闻,可能她早就选好了吧! “乔经理客气了,我们只是在闲聊,用不着saysorry这么严重。以后合作的环节还有很多,希望我们继续合作愉快!” 游兰落落大方的伸出手,与她的手握在一起,唇上染着很官方的笑意。 乔经理离开她的办公室后,游兰把自己狠狠得摔在身后的老板椅上,瞥见已经签了约的蓝色文件夹,脑袋更加沉的厉害。 不知道他到底伤得怎么样,拿起手机想拨通他的电话,沉思半晌还是给乔经理发了个微信过去,问出了他住院的具体地址。 她站在医院的半透明玻璃窗前,只是想远远得看他一眼,他若伤得不重,她也不至于因为内疚而惴惴不安。 程泓心依靠着床帮坐着,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手指时不时在上面滑动,应该在处理什么紧急的事务。 旁边坐着个美艳的女人,正在很认真得削着苹果。 没错,她对那女人的第一印象是美艳,然后当那女人抬起头,游兰微微有些愣住了,她竟然是…… ? 108被绑架了 ?那个女人竟然是久违了的文钰,当初在盛世游兰还只是个小职员的时候,文钰可不止一次千万百计得刁难她,把她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甚至到最后,挑拨她跟芊芊之间的关系,联合芊芊一起来冤枉她泄露了公司的标底。程泓心自降职位和薪水,才勉强把她给保住。 当时游兰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有哪里不对劲儿,竟然得罪了这样的小人? ?文钰把削得几尽完美的苹果送到程泓心的面前,男人好像极其冷淡得说了些什么,她有些失落得把手中的苹果收回来,缓缓得放在床头柜上。 他只是盯着平板电脑,不曾给她一个眼神。 她只是专心致志看他,不曾移开一丝视线。 ?虽然之前在盛世呆了那么久的时间,她极少见到程泓心跟文钰相处的情景,但是如今这样的场景看来,这女人对程泓心的心思好像不是一天两天了。 ?病床上的男人还可以继续处理事务,看来伤得并不是特别严重,游兰悄悄得转身离开,医院的走廊里到处弥散着来苏水的味道,她还记得自己能克服掉这种心理障碍,完全是因为程泓铭有一次伤到,她过于担心得跑到医院里来。 当时的那种担心,已经远远大于了她对医院的恐惧,?看来爱情的力量是可以战胜很多事情的。 “游兰……”?尖锐又熟悉的女声从她的背后响起,她向前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转身审视着面前的女人。 文钰还是走妖媚熟女的路线,大冬天也穿得若隐若现不怕自己会冻着。已经过了四五年,她还是那派令人生厌的嘴脸。 ?文钰踩着高跟鞋走近她,逼仄的气势向她袭来,那是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她还在以为游兰是她的下属,是当年那个小职员,声音里的傲慢无处掩藏,“游兰,泓心的伤,是不是拜你所赐?” ?“文小姐来质问我,是以什么身份?”游兰双臂抱在胸前,好看的眸子里闪烁着拒人千里的色泽,她的声音同样凉沁,予以反击。 ?“我现在是他的专职助理,他的工作和生活都离不开我!” 文钰挑了挑着了浓妆的长眉,那种媚儿劲儿大约都要深到骨子里。在云臻集团,程泓心对她无比的信任,但她心里很清楚,他的信任只是介于工作的层面。 把她挖到他的身边?,是为了培竖自己的势力,稳住在云臻集团的阵脚。 ?“既然文小姐对他那么重要,你们的感情也应该相当不错,你大可以亲自去问他,又何必来问我?” 跑来跟她兴师问罪嘛?游兰还是觉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下属给上司打抱不平可以理解,可是文钰很明显是站在女人为男人的角度,不过刚才那一幕她看得很明显,男人对她的无比殷勤置若罔闻。 ?“游兰,我知道你的手段和本事。你最喜欢待价而沽嘛!你要是对他没有感情,怎么会跑到医院里来看他。心里明明很惦记他,却也能下那么重的手砸下去,你也不怕他真的恼了你,到时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美艳的妆容下五官开始变得有些扭曲,?她爱了程泓心很多年,连个温馨的眼神都换不到,可眼前的这个女人,把轻而易举得到的爱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真得很恼火,很不甘心! ?“文钰,你还是以前那个毛病。喜欢把自己的龌龊想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我若是对他有爱情,就不会舍得砸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在爱情里面玩手段,待价而沽?” 她用烟灰缸砸他的那个瞬间,只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只是保护自己不受侵犯,待价而沽?也亏她能够想象得出来。 “你承认了?他头上的伤真的是拜你所赐?”?文钰兀自得笑开,笑得痛心又无奈,眼神深处是说不出的妒忌,“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在盛世的时候,他经常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前,出神得看着你!你在工作上出现纰漏,他瞒着你私底下给你掩饰过去。我还听说,他为了你去了杭州,闯下一片天之后,又不得不接受调令回来。狡兔尽弹弓藏,盛世卸磨杀驴,他依然因为你在那的原因,继续让云臻与盛世合作。游兰,你竟然可以砸得下去,我真怀疑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做得?” “你刚才不是还觉得我待价而沽?现在又觉得我是冷血无情了?没错,我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可是人那!大约就是有这种犯贱的本能。喜欢冷着自己的,程泓心犯贱,你也犯贱,难道不是吗?” 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她终于算是明白之前在盛世这么多年,为什么文钰往死里针对她,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程泓心。 文钰喜欢程泓心,到今时今日她才后知后觉。 “游兰,你不要这么得意,也用不着这么张狂。他现在是云臻集团的总裁,是整个商界的核心人物,不管他是不是冷着我,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就只有我一个。其实我应该劝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因为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掐死你和你那个落荒而逃的前总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有权就有势,云臻集团跟骅城高官相交不少,跟染了黑的那群人也有交集,可以说黑白两道通吃。 “文小姐有心情担心我们,倒不如多花点心思在程总身上。他连你削得苹果都懒得入口,从心理学层面来说,他并没有深层次得在意甚至是考虑你的感受。如果说把你留在身边只是利用,利用你的工作能力?管理能力?那你还将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路漫漫其修远兮,文小姐还是先求索好自己的事情!” 虽然是出言讽刺,她倒希望文钰能够真的跟程泓心在一起,女人的真情往往是很难藏的,算来文钰跟程泓心相识也大概有十年了。十年的时间,她都能初心不改,以她优越的自身条件和不乏追求者来说,这其实很难得。 游兰甚至想到,之前在盛世,文钰拼了命得工作,或许也只是为了在程泓心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因为她的家底好像很不错,根本就不缺钱花。 “哼!游小姐也要照看好自己的家人。”文钰双眸中突然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狠厉,如果深究还有隐隐的快意,她扔下这句话便转身,很有气势得甩起长发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游兰望着她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并没有细想她刚才的那句威胁。 三天后的傍晚,游兰在盛世加班,陈妈去幼儿园接了星儿。 游兰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得做着策划案,陈妈却从外面风风火火得闯进她的办公室,面如土色,整个人都抖得厉害。 游兰赶紧放下手中的鼠标,迎到陈妈的面前,温和得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星儿呢?” 她环顾四周,既没看到星儿的影子也没听到星儿的声音,某种不好的预感令她的心揪成一团。 “游小姐,不好了。我去……我去接星儿,幼儿园的老师说星儿已经被人接走了。我给您打了很多遍电话,也没有打通。” 陈妈的声音慌张得已经带了哭腔,抓着游兰的手臂也在忍不住得颤抖,连腿脚都有些站不住的样子。 “被人接走了?会是谁?谁接走了星儿?”程泓铭和苏沁去了美国,万如意也跟着展枫去了国外,她的亲人和朋友都不在身边,谁会突然接走星儿,还不告诉她一声。 越来越多的慌乱情绪在她的胸腔弥散,她赶紧抓起自己的手机,才发现上面有陈妈打过来的十几个电话。 她刚才做方案的时候太专注,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根本就没有听到一丝响动。 她正准备打电话给程泓铭,还没有拨完号码,手机界面就已经显示了来电,是个陌生号。 游兰手指颤抖得摁了接听键,话筒里传来变了声的男音,“游兰,你的女儿程星儿,在我们手上。两天之内,如果你不能筹齐三千万现金的话,小心你女儿的性命!这三千万需要兑换成美金,我告诉你,警局里老子也是有朋友的,你要敢捅过去,我们就用开水把你女儿给煮了!” “喂,喂,喂……星儿呢?星儿在哪?你让我听听星儿的声音。”游兰疯狂得冲着已经熄灭的屏幕喊叫,那边却已经没有了半点回响。 她想给程泓铭打电话,可他现在身在太平洋彼岸,就算立刻赶回来也要一天时间,还有一天凑齐三千万现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是资金入账流量特别大的企业,比如盛世集团,再比如云臻集团…… 云臻集团,程泓心,现在也就只有他有这样的权利和能力了。 游兰已经慌张得失去了思维能力,这个时候程泓心却突然拨了一通电话过来。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接了起来…… ? 109你疯了吧! ?手已经抖成了筛子,受了重创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愣愣得听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兰儿,我知道那天你来医院看我了。我已经出院了,你不用担……”? 程泓心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山涧流淌的小溪,静静缓缓得?寻着小路往下走,没有任何的起伏,却在稀松的语气里藏着沉甸甸的情谊。 游兰哪里听得进他在说什么,没等他把想说的说完,就已经急切得打断了他,“星儿……星儿被绑架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着几乎要说不出整句的样子。 “你说什么?星儿被绑架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找你!”? 急切的声音里有心疼的意味,游兰想也没想就报了地址,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程泓心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程泓心的额头上还缠着纱布,伤并没有完全好,他目光灼灼得盯着六神无主的游兰,轻缓得声音里透着安慰,“星儿是什么时间被绑架的,绑匪有没有联系你?你先不要紧张,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游兰已经慌乱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满脑子都是那句只要报警,就用开水把星儿煮了,她一把抓住程泓心的胳膊,美丽的瞳眸里全都是错乱不堪,“两天,只有两天,他们要三千万,不能……不能报警。” 程泓心的手掌轻轻得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暖意,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陈妈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 ?陈妈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得陈述一遍,声音磕磕绊绊的,也是慌得不行。 “兰儿,你不用担心。两天的时间,从云臻的账户里凑出三千万现金,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了星儿的安全,我们不能报警。” 程泓心立刻拨通了文钰的电话,让她准备三千万的现金,一天半之后送到他的别墅。 不知道绑匪什么时候还会打电话过来,程泓心提议接游兰去他的别墅里暂住,这样如果有什么突发的情况他也可以随时的应对。 “我……我……”在海景房里发生的事情,给她造成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退,她知道现在能够依靠、依赖的人就只有程泓心,却还是抑制不住心底深处对他的排斥。 “兰儿,你放心。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我看着星儿出生,在杭州陪着她长大学走路,她被人绑架,我的担心一点也不比你少。”程泓心伸出一只手撩起她鬓前染了薄汗的长发,轻缓得别到耳后,温凉的声音里有几许坚定,“只要能够保星儿平安,三千万而已,我认!” 游兰有些怔愣得望着他,透过他深澈的眸子仿佛看到小时候,一群小朋友在打雪仗,他岿然不动得站在她的面前,挡住那些漫天飞舞的雪球,一个个的雪球全部砸在他的身上、脸上、脖子上,她则安然无恙得躲在他的身后,把团好的雪球全部砸落在别人的身上。 那时候的她就觉得,有哥哥保护的感觉太好了,虽然他这个哥哥不善哄她开心,却能把自己最爱的玩具让出来,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毫不犹豫得站出来,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游兰跟着程泓心回到南屿别墅,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他的新家,别墅紧临着一片湖,能够看的出来应该是专门打造的人工湖。 他在厨房里给她做了简单的晚餐,都是她平常喜欢吃的那几样,可是游兰一口都没有吃进去,只是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的屏幕发呆。 “兰儿,虽然我们没有报警。但是我已经在查,星儿他是程家的孩子,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如果对方只是单纯得贪图钱财,我就算查下去的话,也只会是大海捞针。因为穷途末路、穷急生疯的人很多,为了钱不惜铤而走险的人也有很多。我们现在要做得,就只有等,但是你不能先让自己垮下去,还是吃点东西,嗯?” 程泓心的手里托着一碗她素日里最喜欢的皮蛋粥,小时候在大姨家吃饭,她总是喝点自己的那碗,然后再去抢他的。有的时候,她不抢他也会刻意得留下半碗给她,撒谎说自己喝不上了。 他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嘴边,游兰勉勉强强得吃了进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过后她怎么都吃不进去了,冲着她艰难得摇了摇头。 程泓心的手机响了起来,游兰像是只惊弓之鸟般弹跳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并没有变亮。 不到半分钟,他就把电话挂断了,轻缓得把她拥在怀中,低哑的声音里透着几许心疼,“我让手下找了几个银行的关系,钱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表哥,谢谢你!”她的眼睛里闪着水光,说出来的话也几乎是无意识的,这么多年她总是追在他的身后喊他,表哥,表哥。“表哥”这两个字是潜藏在头脑皮层里的称呼,是她的一种潜意识。 他抚着她的如墨长发,从头顶蔓延到背部,浅浅淡淡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不是说过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 她躺在他的怀里仰头望了一夜的天花板,手心里则紧紧得攥着手机,直到天际已经蒙蒙亮,她才累极而浅眠。 大约也只有合眼了几十分钟,手里握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又是昨天那个陌生的绑匪号码,她赶紧接了起来,“喂,喂,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程泓心在旁边小声得提醒道,听一听孩子的声音。 “我……我要听星儿的声音!”游兰长发凌乱,手依然在发抖,紧张得心脏都要在胸腔绷裂。 “好,你等着!”很快小星儿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晴朗明快的没有惧意,这倒让游兰很是意外,“妈妈妈妈,这里有两个带着面具的叔叔,陪我做游戏还有很多好吃的。叔叔们说,我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星儿……星儿……”游兰的声音透着哭腔,绑匪报了时间和地址,然后火速得挂断了电话。 “他们说……红旗街天桥下有个垃圾桶,让我明天下午五点,把钱放在垃圾桶里面!” 游兰双眸迷离,看什么东西都仿佛失去了焦距。程泓心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得安慰着:“别怕,兰儿。一切都会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他们只是图财,不会伤害星儿的。” 惴惴不安的一天,心情始终没有办法平静,直到傍晚文钰提着两箱美金走进别墅。 游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前抓住文钰的手腕,战战兢兢得追问,“那天在医院,你好像知道星儿要出事。文钰,是不是你干的?你说!” “游兰,你疯了吧!绑架勒索,还勒索这么多钱,我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难不成要去监狱里吃牢饭。你信不信我要告你诽谤的?” 文钰疾言厉色,用力得甩开游兰的手腕,游兰脚下不稳,踉跄着差点向后仰过去,幸亏程泓心扶得及时,几乎把她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沙哑的声音里带有一点点紧张,男人温柔得开腔,“没事吧!兰儿。” 游兰站稳脚跟,回过神来之后,又想冲过去撕扯文钰,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抱住。 “文钰,我知道你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可是我女儿才那么小,你会遭天谴的!” 游兰像是疯了般在他的怀里挣扎,看上去神智好像都有些不清楚的样子。 “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程泓心一边用力锁着游兰,一边冲着立在近旁的文钰厉声喊着。 文钰憋红了一张脸,手指狠狠地攥成了拳头,退后两步咬着嘴唇离开。 “兰儿,兰儿,你冷静点,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像是没有经过思索的脱口而出,程泓心的这句话让游兰忍不住愣了愣。 “你什么意思?跟她没有关系,跟谁有关系?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游兰努力得搜索着他的双眸,想从他的眼神里寻找出破绽。 “其实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是黑虎帮的人做得。” 纸里包不住火,他本来不想说这些,怕她会更加的担心。 “黑虎帮,江湖第一大帮派。他们……他们杀人不眨眼,当初还绑架过如意?” 游兰惊恐得瞪圆了眼睛,手指死死得抓住胸前的衣领,感觉心脏已经被割成两半。 “他们当初绑架过万如意,现在万如意还不是活蹦乱跳的,所以……黑虎帮只谋财不害命。” 程泓心告诉她这些,是为了给她吃一颗定心丸,可女人的心慌得特别厉害。 “会是黑虎帮吗?星儿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绑架,还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游兰回忆着星儿的声音,是那样的轻松明快,这多少都有些说不过去。 “兰儿,不要想这么多了?我扶你上楼,你都一天一夜没睡了,再熬下去人会垮掉。明天我陪你去送钱,星儿……就会回来了……” ? 110千钧一发 ?“星儿,星儿她真得会回来吗?”游兰狐疑得盯着他的眼镜,男人用力得点了点头,伸出手与她的手指相握,温温软软的语气里却有说不出的坚定,“相信我,她一定会回来。我虽然知道星儿在黑虎帮手上,但是贸然出动必定会打草惊蛇,为了万无一失,我们就按他们说得去交赎金,然后把星儿换回来。” 程泓心小心翼翼得扶着游兰上楼,把她安顿进客房的卧室,帮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然后关灯退了出去。 这样的事在杭州那三年里,他也做过无数次,基本是驾轻就熟。 重新找回之前那种感觉,只要她能够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只能这样不近不远得看着她,他都能感觉到胸腔里传来的真切的满足感。 站在阳台上,倒了杯红酒一口气灌下去,仰头望着外面的星空,手指狠狠得捏着高脚杯,关节处泛着白。 “兰儿,你别怪我,我是太想留住你在身边了。”在这一刻他做了个决定,或许她会因此恨他,但这似乎是他最后能留住她的机会。幸亏现在程泓铭在太平洋的彼岸,这个机会简直是老天爷在可怜他! 第二天下午五点,程泓心已经把车开到那个天桥下面,游兰紧张得搓着手指,刚才电话又打过来,让她一个人把美金提过去,放在指定的垃圾箱里面。 游兰盯着手机屏幕上变化的数字不敢眨眼,终于到了指定的那个时间点,她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要去提那整箱子的美金,却被程泓心按住了手背。 “兰儿,三千万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程泓心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墨色的眸越来越暗沉,他深深得看着她,像是要探进她的心底。 “你有条件?什么条件?”游兰感觉自己的声线在颤抖,在这个时候,他竟然向她提出条件。 “我要你陪在我的身边,永远跟我在一起,不分开。” 每个字他都咬得特别清晰,一字一顿,是他心底最深的祈求,这个时候却生生得演变成一种威胁。 “什么?”游兰气若游丝得吐出这两个字,她感觉自己浑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短短的几秒钟后,那个陌生号码响铃三声然后自然挂断,像是在催促。 游兰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就断掉了,激动的情绪已经到达了巅峰,尖锐的声音像是要划破狭窄空间里的空气,“你是在威胁我?用星儿的在威胁我!” “兰儿,我不可以再失去你!和你分开的这段日子,每一秒都很难过。即便我现在拿下了云臻,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出的孤寂。兰儿,我需要你,我们之前在杭州也过得很开心很幸福不是吗?” 程泓心抓着游兰的肩膀,压着声音道:“只要你肯点头,这箱子里的钱就全部是你的。” 女人突然扯唇笑了,那笑异常的冷,甚至有种濒临绝望的感觉,皓白的贝齿咬着唇,力道在一点一点加重,“你明明知道这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说不的权利。你真的要用这种办法困住我?” “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必须要抓住。就算你会恨我,我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兰儿没有你的人生荒诞的没有任何意义!” 程泓心黯然的眸光全部锁在她的身上,这个女人脸上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最为敏感的神经。 头发丝里都藏着恐惧,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利用这种紧要的关头来威胁她,会拿星儿的性命做赌注来逼他就范。 全身上下的每根血管都是紧绷的,她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给她考虑。 轻轻得仰了仰头,突然得闭紧了眼睛,她的喉咙里溢出一个“好”字,然后她快速得拉开车门,把一箱子美元放进了天桥下指定的垃圾桶。 躲在车里静静得等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没有见到任何人来取钱,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了,天已经黑透了。 来了一辆拉垃圾的卡车,游兰和程泓心赶紧下车,准备阻止那辆卡车,打开垃圾桶才发现,这是个没有桶底的垃圾桶,而且垃圾桶下面是没有盖盖的地下水道。 他们倏然间就明白了,钱刚放进去不久,应该就被人从下面给拿走了。 这群绑匪真得很狡猾,即便警察来抓人,也不可能看到有人打开垃圾桶拿钱。 游兰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这个时候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响了起来,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钱我们已经收到了,数目上没有任何问题,游小姐真得很讲信用。你的女儿星儿在方特夜间游乐场的摩天轮上面,你们可以去接孩子了。” 程泓心开着车子风驰电掣般朝着方特的方向驶去,找到那个非常显眼的夜间摩天轮,游兰飞快得跑过去。 两天两夜的分离,自从星儿出生,她还没有离开过她这么长的时间。 “妈妈,表舅舅……”星儿甜甜的嗓音从他们的身后响起来,两只手里分别抓着熊大熊二的夜光气球,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星儿……星儿……”游兰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眼睛里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紧紧得拥着她,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妈妈,我……我都喘不过气来了。”星儿眨巴着可爱的眼睛表示抗议,奶声奶气的声音萦绕在游兰的耳边,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有张力。 “星儿,你这几天在哪里?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 游兰松开自己的怀抱,开始上下打量着女儿,她的脸上身上好像都没有伤到,就连小辫子好像也是被人重新给扎好的。 “妈妈,我去了一座城堡乐园,里面有两个带面具的叔叔,给我买了很多好玩的玩具。还陪我做游戏呢!今天他们还带我来游乐场玩了。” 星儿是个活泼可爱又不认生的女孩,如果换了别的小朋友,都不知道要害怕成什么样子。 会有绑匪对肉票这么好的,游兰的脑子里充满了深深的怀疑,这件事思来想去都觉得有些说不出得蹊跷。 程泓心带着游兰和星儿回到南屿别墅,她哄睡了星儿然后回忆着一连串的事情,先是文钰在医院向她暗示了什么,紧接着星儿就被绑架了,她在万般无奈下接到程泓心的电话,然后三千万得赎金,程泓心那么快就准备出来,在最关键的关头在车里逼她就范,桩桩件件都是那么蹊跷。 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程泓心,好像是他已经布好了局就等着她生生得往里面跳。 游兰虚掩了客房的房门,脸色沉凝得从楼上走下来,男人正在客厅的沙发里吸烟,缭绕的烟雾遮盖了大半张脸。 她走到他的近前,伸手取下吸了一半的烟,阴冷着脸,摁灭在烟灰缸里。 “这早就是你布好的局吧!用星儿来威胁我,为得就是把我困在你的身边。程泓心,这么龌龊的手段你也能想得出来?” 游兰越想越觉得蹊跷,程泓铭跟苏沁去美国看病,黑虎帮图财为什么偏偏会选在这个时候,还有那三千万赎金,他竟然连眉头也不蹙一下,就算他现在再有钱也不至于大方成这样! “兰儿,你竟然会觉得是我绑架了星儿?你竟然……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程泓心双眸中的痛楚是那么的明显,像是被人狠狠得戳了一刀,脸上沉得能够滴出墨来。 “当初你为了让我跟风华分开,不惜让他染上恙虫病毒。为了跟泓铭争出高低,连你的母亲都可以拿来利用!我实在是想不出,你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程泓心做过的很多事,桩桩件件拿出来都不值得被原谅。他的处事风格和阴狠的手段已经超出了游兰的心理承受力! “我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跟你在一起。我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可是兰儿我怎么会肆无忌惮的伤害你!再说星儿,爱屋及乌,我更加不可能伤害她!” 程泓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指狠狠地戳着自己的胸口,“是我做得我一定认,我为了你确实不择手段过很多次,但是我不可能伤害你和星儿!” “呵呵!你真的没有伤害过我跟星儿吗?当初如果不是你在走梯上放了圆柱木棍,我会失足从上面滑下去?幸亏星儿命大,要不然她都没有机会见一眼外面的蓝天!” 当时是他让她传一份重要文件,恰好电梯坏了走楼梯,恰好楼梯上有小木棍,恰好她刚刚昏迷他就出现抱起她。 太多的巧合拼凑,就不会是巧合,她怀疑那件事不是偶然。 “没错,当时是我一时错念。但是星儿生下来以后,我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照顾。我怎么可能再忍心加害她?” 程泓心感觉自己百口莫辩,眉宇间折出深深的沟壑,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游兰相信他。 “所以,你没有加害她!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被绑架!试问哪个绑匪能够这么仁慈,绑架肉票,还会考虑以后是不是会给她留下心里阴影的问题?程泓心,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会是黑虎帮的手笔……” ? 111我不会嫁 两个人正在激烈的争执,游兰的手机里突然收到一条彩信,是个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你的女儿被绑架是早有预谋的,游小姐大约还不知道,程泓心总裁跟黑虎帮的新当家赵白山交情不错!”? 短信的内容下面三张非常清晰的配图,高档餐厅的独立包房里,程泓心跟一个胳膊上纹着黑色老虎的人亲切交谈,?看照片上的情景大约是相谈甚欢。 游兰揣测那个跟他交谈的男人,就是黑虎帮的当家人赵白山。 ?游兰的瞳眸狠狠得缩了缩,她把手机屏幕摆到程泓心的眼前,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隐忍着深深的痛楚,“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男人阖了阖眼眸,表情里透着些许无奈的绝望,他叹了口气继续耐心得跟她解释,“我昨天是见过赵白山,绑架星儿的几个人早就脱离了黑虎帮。赵白山说可以动用帮派的力量,去把那几个人给揪出来,可这样一来,必定会有所撕杀。为了星儿的安全,我一点都不敢冒险,只想能够万无一失。那几个人穷凶极恶,犯了大事,拿美金肯定是要往国外逃,如果真得断了他们财路就相当于断了他们的生路。钱能解决的问题,我不想搞得太复杂。”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以为你说得这些我会相信你?” 尖锐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别墅响起,能够听到令人心悸的回音。 “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只是简单的图财,很明显那几个绑匪是不会发这种短信的来画蛇添足的,看来整件事的运作是有幕后主指的!” 程泓心把手机拿过来细看,像是在认真得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当然有幕后主指,幕后的人就是你!还有什么可装的?” 游兰一把把手机夺过来,怒极反笑,“你这样的天赋,不去进军演艺界真是可惜了!” “游兰!我拿出三千万给你救星儿,你竟然会这样的不信任我?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从头至尾也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俊脸染着浓浓的阴霾,骤然提高的声音分贝有些骇人,他承认他是真小人,为了得到她有 点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伪君子的事他不做。设这么大的圈套逼她入局,她会嫌麻烦。 “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参照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样信任你!” 游兰痛苦得眯了眯眼睛,又倏然得打开,毕竟她没有真得抓住把柄,毕竟她手里的只是一张照片,她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们两个人说了什么。 “兰儿,你答应过要陪我一生一世的,你答应过永远都收在我身边的。其实我倒挺感谢这几个绑匪的,没有这几个绑匪你也不可能答应我的承诺。我就当花了三千万买了个承诺,这笔买卖与我并不亏本。” 他唇角勾着凉薄的笑,情绪中带着点悲凉和狠厉,清晰的字眼儿每一个都咬得很重,“你如果违背承诺,我可能真的会再花三千万,让你在意的那个男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应该知道我跟赵白山有交情,他手下有的是人愿意为钱铤而走险。你也应该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铭难防,程泓铭就算再本事也会有万一。” “你竟然拿泓铭来威胁我,他是你一脉相承的亲弟弟!你就不怕遭天谴?” 手指一点点攥紧,她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他,她深知这样的事他说得出也做得到。 “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语调开始变得很轻,像是极其简单的陈情,却像一块巨石沉在游兰的心里,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你最好永远都不要让我知道,是你绑架了星儿来威胁我。否则,我会跟你同归于尽!”她与他从小一块长大,也算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他极力否认这件事是他做得,或许真得跟他没有关系。 他用三千万买了她的承诺,她就要遵守那个承诺,也是为了保全程泓铭的安全,看来她跟那个男人之间终究都是有缘无分的了。 她转身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刚刚迈上第一个台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顿住了身形,“我只是答应在你的身边,你不许碰我。” “那是因为我离开你太久,才会产生的副作用,你如果天天能让我看到,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程泓心信誓旦旦得保证,听到她亲口答应留在身边,唇边露出意足的笑意,“星儿被绑架这件事,就算你不想知道真相,我也会好好地查下去。我不会伤害星儿,就像我不会伤害你一样!” 游兰觉得身体很乏,这两天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莫名的疲惫,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楼上走去,依然能听见楼下的男人兴致勃勃得打电话安排顶级的厨师,保镖,司机,园艺师…… 她刚刚躺在床上,就收到了楼下男人的微信,说一楼有四间屋子,两间卧室还有书房,衣帽间,厨房,没有特殊的情况,他一般不会上二楼,让她安心! 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所以也没有回,手机回到主屏界面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电子日历,还有三天苏沁的封闭式治疗就要结束,那个男人也要回到骅城了。 手机屏的背景是她,星儿,程泓铭。星儿在中间,他们两个分别在两边,他们两个在笑,星儿在吐舌头做搞怪的表情。 手指一点点摸着他俊美的脸颊,那定格的笑容不减,久存的温情不退,手机扣在心口的位置,仿佛那男人可以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游兰用了两天的时间,把北辰别墅里的私人物品全部搬到程泓心那里,最后一趟搬东西的时候,陈妈挡在了她的面前。 “游小姐,先生马上就要回国了,您要不要等他回来再搬?” 陈妈很是为难得蹙紧了眉,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游兰突然决定搬走,她不知道怎么跟程泓铭交代。 “陈妈,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跟星儿的照顾。以后……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游兰的表情淡漠,她环顾四周,茶几上摆着新鲜的蟹爪兰,即便是在冬季,它的长势依然不错。厨房里仿佛传来拌馅的声音,竹笼屉据说是旧的好。衣帽间里很多衣服都没有摘吊牌,他收集时尚像是收藏红酒一样,俨然是为她新添的习惯。 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视线逐渐模糊的时候,毅然决然得转身离开。 程泓铭回国那天,天气特别的阴沉,而且寒风凛冽,呼出来的空气都像是可以结成冰。 游兰没有去接机,而是跟他约在了云臻酒店对面的米其林餐厅,她曾经在这里拒绝过他的求婚,时间过得真快,已经整整四年过去了。 她依然坐在靠着窗户的位置,可以看到云臻集团的大厦,依稀记得整面大厦都滚动过她的名字。 “兰儿……”熟悉又亲切的声音打断了她所有的遐思,她从座位上起身,视线落在风尘仆仆的男人身上。 他好像清减了些,眉眼间的深情不减,如墨般的眸光全部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再也没有办法移开。 他放下手中将近一米长的礼盒,紧紧得把她拥在怀里,柔软温暖的躯体明显有些僵硬,他缓缓得放开她,审视着她脸上清淡无波的表情。 “看到我回来,高兴傻了?”他捏了捏她的脸蛋,暖暖的声音带着宠溺的味道响在她的耳畔,“我妈的治疗很有成效,在回国之前,我们一起拜访了著名的华裔婚纱设计师verawang,我跟她报了你的尺寸,看看可还喜欢?” 他兴致勃勃得把礼盒打开,里面是专门买给她的定制婚纱,他在程园安顿好了苏沁,还没有来得及回别墅,当然也不知道她已经搬走了所有的东西。 她的手轻轻得触摸那款绣着螺纹和点缀珍珠的白色婚纱,这样好的质感穿在身上,大约会很美的吧! “这婚纱很漂亮,只是可惜了!”她把盒子拿过来盖上,然后把礼盒推到一边,一脸冷漠得坐回自己的位置。 “可惜什么?兰儿,你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男人挨着她的位置坐下,认真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她好像在……不高兴。 “可惜,我不喜欢。再漂亮又怎么样呢,不是心爱的人送的,终究不会太喜欢。” 她故作冷漠的声调,百无聊赖得摸着新涂的指甲油,像是完全不在意他的礼物,甚至不在意他萦绕在她周围的气息。 “是不是生气,我离开了你这么久的时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如果不是最开始的时候,我妈的精神状态不稳,见到你会排斥,我有想过带着你跟星儿的。” 他把手落在女人的腰窝,语气温柔得甚至像是讨好,他把她的态度理解为小女儿的撒娇。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如胶似漆的他们来说,真的有点太久了。 女人向旁边挪了挪身体,眼神里的疏离和冷漠太过明显,“程泓铭,我不会嫁给你的!” ? 112声嘶力竭 “上次你拒绝我,好像也是在这个地方,该找个大师来看看,这里的风水是不是与我相克!”?他没有很严肃,也不像在开玩笑,大约两个人不约而同得想起上一次的不愉快,那时候游兰刚刚得知母亲的死因跟程家有关,甚至怀疑他就是罪魁祸首,生生与他分别了三年半,而这一次或许比上次更加致命。 “不想嫁给我,总要有个足够能说服自己,也能说服我的理由。” 他拿起面前透着淡淡清新气的柠檬水,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他不会轻易得放手。 “我爱上别人了,准确的说我或许一直都爱他!”女人的声音响亮,每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插在他的心口,她的侧颜美丽却平静无澜,看不到任何的起伏,好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那样稀松平常。 “你爱上别人了?”男人的唇边勾出玩味的笑意,是那种像是听了个天方夜谭的故事那样的表情,完全不相信。 “对!我爱上别人了。”她重申这句话,不但是为了让他相信,好像也是为了提醒自己相信。不管是为了星儿,还是为了他,她都不得不选择陪在程泓心的身边。 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她的身上,是她见异思迁,是她水性杨花,是她负了他! “好,那个男人是谁?秦风华吗?他是你唯一的感情经历。不过我听说他已经结婚了,跟他的青梅竹马,生了个特别可爱的儿子,而且过得很幸福。” 他不是听说,而是在之前刻意得打听过,秦风华曾经做得很多事都很男人。游兰也动过想要嫁给他的心思,所以他是介意他的,因为介意所以留意。 “跟风华没关系,是程泓心!我已经决定跟他在一起。星儿你不用担心,泓心一直都对她像亲生女儿一样。当初在杭州的医院,是他第一个抱的星儿。” 想起那三年多无微不至的照顾,无论程泓心做了多少泯灭天良的事,她总是没有办法去恨他!就像游弋那样,她没法原谅,却还是没办法看着他半死不活置之不理。 “程泓心?你从小就跟他一起长大,相处了快小三十年才发现你爱他,是不是太后知后觉了点。我不相信你会舍得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我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努力得从女人的神情里搜索出不妥,可是游兰似乎掩藏得很好,连一点点的伤感都看不到。 “从我与秦风华认识的第一天,他就清清楚楚得告诉我他爱的人是我,他从来都把潘越瑶当成妹妹一样的存在。他为了我可以假装出轨,然后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病痛。他从美国大病初愈就急匆匆得跑回来见我,在众人面前给我解围,我们重新在一起。我是真的相信他是爱我的,可当潘越瑶割腕自杀,命在旦夕。他痛苦的不能自已,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潘越瑶,其实有的人在很多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真的爱谁!秦风华跟潘越瑶一起长大,后知后觉他才发现有多在意她。同样,我对程泓心的感情也是如此,从杭州回到骅城之后,总觉得生命里好像缺了点什么,现在我才明白我对他的感情是不自知却又不可或缺的。” 昨天夜里她想了很久,才决定用这套说辞,她不想再加深他们兄弟俩的矛盾,只能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你现在才发现你在意的人是他?程泓心,他是我哥哥!兰儿,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他相信了她的话,她表情里的淡漠和平静让他不得不信。可是他要怎么面对,又要怎么去接受她的后知后觉。 “昔日,甄宓夹在曹植和曹丕两兄弟之间,最终的结果是不得好死。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三个人会显得太多。既然我选择跟程泓心在一起,希望你可以大度得祝福我们!即便你不能送上祝福,也希望你不要破坏。” 女人的声音依然清冷无波,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就像是在说些别人的感情事。 “杭州的三年多,是不是发生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你会这样放不下他?” 那段时间,他没有参与她的生命,而那个男人却已经潜移默化得进入到她的生活中,渐渐演化为不可或缺的习惯。 “如果不是他陪在我的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都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如今,他是云臻集团的总裁,身边的女人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他还是把心放在我的身上。相比起跟你一起去卖包子,我更喜欢做云臻的总裁夫人!当今这样的社会,哪个女人没有点虚荣心不是嘛?” 游兰兀自得笑着,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认真得看着他的眼镜,一点怯意都没有,更寻不到一点伪装的痕迹。 “兰儿,你说心里惦记他,后知后觉发现在意你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完全可以接受,何必把虚荣心搬出来,把自己说得这样不堪?” 眉宇间的褶皱很深,黑澈的眸子里一片凄凉,也只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她冷漠得令人心寒,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每个女人都虚荣,出淤泥而不染,遗世而独立的仙女,只会出现在爱情故事里。你没有跟我商量就放弃了云臻集团总裁的高位,你喜欢屈居平淡又安稳的生活,我却并不喜欢。” 她是攀了高枝所以就放弃了他,她宁愿他相信自己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贪慕虚荣、见异思迁的女人。 她宁愿他会恨,这样痛楚或许就会少一些! “我曾经付出所有爱过的女人,不会是这样的人!” 手指一点点攥紧,躺在胸腔里的心脏疼得厉害,他这句话说得并没有底气,透着些许慌张的语气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只是想说服自己并没有爱错人,可这说服里却有自欺欺人的味道。 “想做总裁夫人,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这段时间的分开,你跟他都不在我的身边,我才发现更多时候我想起来的人是程泓心。我才恍然明白,这么多年他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就像是空气,看不见摸不到,却又一刻也不能缺少。” 她寂静的眼神看向窗外,黑色的迈巴赫已经停在之前说好的位置。 “四年前你在这里拒绝我的求婚,四年后你搬出另一个男人再次拒绝我!游兰,你的心可真是狠!” 在飞机上的时候,他还在想象她看到这件婚纱时的反应,是激动得捂着嘴掉泪,还是小鸟般躲在她的怀里撒娇。他的女人爱上他的哥哥,他的唇边勾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他已经过来接我了,我要下去了。”桌子上摆好了很多菜,他们都没有动筷子,女人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男人突然扯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她很疼却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得忍受着。 “既然你这么狠心,他也这么狠心,那就不要怪我……也跟你们一样了!” 手指一根一根得松开,男人墨黑的眼眸里有说不出的狠厉,像是一头隐忍着暴怒的雄狮,随时都可能跳起来扼住猎物的咽喉。 “这件事错在我,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想报复就冲我来。不要伤害泓心,他是无辜的,再说你母亲的病情刚刚好转,应该也不希望你们兄弟想残。” 游兰抓住自己的手包快步离开,他凝视着她的背影,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华彧的电话,声音凄厉,“帮我查清楚,我不在的这一个月时间,程泓心跟游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总裁。”华彧虽然被投闲置散,却还是在集团有一定势力的,他明里暗里已经跟简琳联合,成为程泓铭安置在云臻的棋子。 游兰一路小跑出了米其林餐厅,躲在在那个男人不可能看到的地方失声痛哭,狠狠地发泄了情绪。然后从包里拿出粉底霜遮掩泪痕,坐进程泓心的车里。 前面开车的是专用司机,程泓心坐在后面的位置,游兰在他旁边坐着。 “跟他都已经说清楚了?”程泓心淡淡凉凉的开口,他看看手上的腕表,刚才的每一秒钟他都想冲上去把她带走。 “我没有跟他讲星儿的事,你也不要跟他说!”游兰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声音凉沁又无奈。 “奥?”程泓心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唇边勾出邪佞的笑意,“那你用的什么理由跟他分手?你总不会跟他说你爱上我了吧?” ? 113继续生活 ?游兰的呼吸一滞,视线依然是停在窗外那些无关紧要的景色上,声音冷冷泠泠的,“你还知道我跟你之间有多不可能!不过我答应你的承诺,我自然会做到,他现在没有了云臻集团,也没有了我跟星儿,你应该找不出什么理由再去伤害他了吧!” “你知道有个词叫痛打落水狗吗?我不趁着现在给他致命的一击,哪天他东山再起岂不是不好收拾了。”? 程泓心笑得阴险,接手云臻以后他已经着手在每个重要位置放上自己的人,只是到目前为止人员没有那么好匹配,大约也用不了太长时间,云臻就会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致命打击?你要怎么打击他?你答应过不会再伤害他,我才兑现承诺留在你身边的!程泓心,他知道煮豆燃萁的道理,对你处处忍让,你为什么就要赶尽杀绝。” 游兰收回自己的视线,有些不可置信得盯着眼前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就是这种未知让她心里充满了畏惧。 “我让你留在我的身边,是让你的心和人都在我这里,不是只有一具空壳子。” 她那么得在意程泓铭,几乎是毫不掩藏的在意,他的眸底投下一片阴暗的影子,突然就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的手指冰凉,像是无论怎样都捂不热。 “你应该知道,你硬要留下的只能是一具空壳而已。你见过绑匪绑架人质,人质还要爱上绑匪的道理吗?” 游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无名指上那枚白珍珠戒指刚才忘了还给他,他的承诺仿佛音犹在耳,如珠如宝,珍之惜之。 “兰儿,我在你心里是绑匪?你真的一直要这样冷着我?” 他想过她必然会排斥,也必然会冷漠,可真的面对这样的排斥和冷漠,心底深处的寒意甚至要凉过外面的空气。 “你趁人之危,在那种时刻用星儿的性命要挟我,你跟那群绑匪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要的是钱,你要的是我而已。程泓心,即便你留住我在你身边,也是一具空壳,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的心。” 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心到底有多痛,舍弃最不想舍弃的,是为了保全。保全他,保全星儿,即便他不理解,即便他恨自己。 “千万不要说永远这个字,一辈子这么长,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自己会爱上谁。我们在杭州的三年多,相处得很融洽也很愉快,那么多美好的日子,你该不会都忘记了吧!” 他陪着星儿牙牙学语,他陪着她度过产后最烦躁的日子,她曾经在沙发里疲倦得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连哈喇子都流在他的肩膀上。 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她根本就没有提及过程泓铭,那时候他以为她早就把程泓铭忘下了,所以盛世的调令下来,他也没有太多顾忌,却没想到她把他一直藏在心底的位置,像是一点就燃的火种,从未熄灭。 “当时我对你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而且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如果她早点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她应该不会那样心无芥蒂得全然相信他。如果没有那三年多的分离,她跟程泓铭就不是今时今日的状态。 程泓心想要再说些什么,女人已经显得非常疲倦得靠在车窗的位置,她眯着眼睛假寐,疏离和排斥的意味很明显。 他终究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得、寂寞得看着她。 这一刻,他感到空前绝后的寂寞,一个人的寂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两个人的寂寞。 回到南屿别墅,下车的时候,他解开自己的风衣披在她的身上,她不拒绝却也对他的这种关怀置若罔闻,只顾迈着步子朝里面走去。 晚饭的时候,聘用的星级厨师做了大桌子的菜,琳琅满目像古代后宫里的菜式,足足有二十几道给他们三个人吃。里面也有寻常的菜像光明虾炙,糖醋小排都是她素日里喜欢的。 游兰没怎么动筷子,只觉得每道菜放到嘴里都是味同嚼蜡,他大约也看出来,清冷的声音道:“看来徐师傅的手艺不和你的口味,既然这样明天我们就换人,云臻酒店有七十三名厨师,总能找到兰儿满意的。” “倒不是菜不合口味,只是陪着吃饭的人倒胃口。” 游兰放下了筷子,美艳的侧颜一片淡漠,像是个不近人情的冰美人。她起身吩咐了新来的佣人,等星儿吃饱就把她送到楼上卧室。 星儿毕竟年龄还小,美食当前大快朵颐,吃得有声有色。 程泓心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有些欣慰得道:“慢点吃,别噎着。” “表舅舅,这些菜都很好吃,妈妈吃得少可能是因为……因为她不太饿,你不要伤心换厨师。” 星儿的小嘴上蹭了很多的油,程泓心立刻用纸巾帮她擦掉,又夹了些她喜欢的到碟子里。 “嗯,星儿喜欢的话,表舅舅不换。”她喜欢叫他表舅舅,他也不纠正她,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也不应该把大人之间复杂的关系放进去。 “表舅舅,妈妈不喜欢吃这些菜的!妈妈最喜欢吃的是小包子,之前我们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爸爸每天早晨都会亲自包小包子的。” 星儿为了感谢他家过来的美味,然后投桃报李得告诉他这个秘密。 程泓心立刻吩咐佣人去买笼屉,蒸布,绞馅,拌馅的厨具,很快这些就一应俱全得摆放在厨房里。 游兰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她没有开灯,只是凭着幽微的月光走到床边坐下,摆成个大字躺在床上,身心俱疲。 她缓缓得伸出手指,摩挲着凸出来的圆形的珍珠,他还说过无名指里有根血管是直通心脏的。 她的唇边勾起凄然的笑意,把那枚戒指一点一点退下来,心脏麻痛,手指很凉,果然应该是相通的吧! 晚上睡得不好,早晨却醒的很早,起床洗漱后就觉得有些口渴,楼上的杯子里是空的,她准备去客厅里寻点水喝。 冬日里的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她走下楼梯的时候听到楼下厨房有响动,她有些好奇得走过去,是程泓心在厨房里给她做小笼包。 他的背影和身材乍一看,跟程泓铭是很相似的,都是比较高挑的偏瘦风格。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站在身后,时而撸撸袖子,时而擦拭额头上沾染的面粉,手指的动作一丝不苟。 早餐端上来的时候,她吃得比昨天要多,大概也是因为昨天整天没有吃东西,到底是有些饿了。 小笼包不如六品居的正宗,不过她还是吃了多半屉,男人时不时用眼神偷偷瞄她,唇角勾着清浅的笑,“看来徐师傅的手艺还不如我,我得考虑给他降降薪水了!” 游兰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程序化得喝了半杯新鲜的热牛奶。 见她要起身,他即刻随着她站起来,淡淡得道:“司机送星儿去上学,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不顺路!”云臻集团跟盛世酒家在骅城的两个方向,确实是很不顺路的。 “无论你要去哪儿?在我这,都顺路。”程泓心歪着脑袋靠近她,温情的声音里透着几许暧昧。 游兰拗不过他,也懒得与他拗,安安静静得坐在副驾驶里,把头扭到相反的方向看着窗外,他凑过来扯过安全带,悉心得帮她系上。 “你昨天吃得那样少,我真怕你今天会继续绝食!” 他时不时用眼神偷偷得瞄她,她仍是表情木讷得把头靠在车窗上,憔悴又无奈。 “日子再难过也要过下去,生活再无趣也要活下去,我有星儿,不会搞自杀绝食的。” 她眯着眼睛没有看他,有那么几许嘲讽和冷漠。 他的唇边勾出极淡的一层薄笑,视线停留在可以所及的前方,心里暗暗思忖着:“兰儿,我不怕你对我冷漠,只怕连这冷漠的机会都没有!” 程泓心开车折回到云臻集团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常上班的时间,他走总裁专梯,很快就到达了顶层,准备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结果发现里面的锁已经被打开了。 程泓心的手一顿,文钰从来不会在他没到的情况下私自开门。 蹙着眉推门而入,外面的阳光撒在办公桌前的真皮座椅上,有人背对着他而坐。 “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股东而已,云臻已经没有了你的任何位置,你还好意思坐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程泓心只看背影就已经判断出他是谁,因为太熟悉或者因为惧怕,他偶尔会在梦中见到这样的场景。 “云臻有没有我的位置是你说了算得吗?我已经把手里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可听说一句叫贪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我已经给了你所能给你的一切,你偏偏连我不能给你的也抢……” ? 114绝地反击 ?男人轻巧得把转椅转过来,露出一张极其冷漠的脸,眉眼下覆着的阴霾让人不寒而栗,程泓心内心深处是紧张得,却兀自得攥紧了拳头。 “你有什么好洋洋得意的?与其说是你让给我的,不如说你是识趣的人,知道怎么样能够让自己不丢面子。我是一时受了简琳那个小贱人的蒙蔽,才会在疏忽之下上了她的当。不过来日方长,我跟彭老泰山合作,两个人的股份就已经有百分之五十。我们随便拉拢一个小股东过来,就能把云臻彻底的拿下,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程泓心一派言之凿凿,铿锵有力的声调好像在说着什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现在云臻已经一点点归于他,那些小股东要拉拢起来更加的容易。 坐在真皮座椅上的男人突兀的笑开,手指按了按眉心,淡淡凉凉的声音里有彻骨的冷意,“程泓心,你还真是自信,以前你是裴度,管理着一家大企业的分公司,就以为自己有超脱常人的能力了?我能把云臻集团送到你的手上,同样也能把他彻彻底底得拿回来!你真的以为你掌握了云臻的命脉,简直是太自不量力了!”? ?“是么?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你现在没有云臻集团的任何职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样拿回云臻?” 程泓心双臂抱在胸前,故作平静得望着对面的男人。总裁办公室门上的钥匙已经被换掉了,?他却依然可以堂而皇之得进来坐在那个位置,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你应该知道,云臻不是我最在意的,兰儿才是我最在意的!你以为用三千万导演一场大戏,她就会感激涕零,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了?”? 华彧已经查得很清楚,在几天前程泓心突然调动了大约三千万的资金,?顺藤摸瓜下去竟然查出来星儿被绑架的事。 这件事程泓铭首当其冲得怀疑是程泓心所为,当然他只是怀疑而已,如果不是他那其实就更加错综复杂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可以这样信口开河?我自导自演的大戏?幕后的人我也在查!” 兰儿怀疑是他做的,程泓铭也怀疑是他做的,看来那个人是想把这盆脏水彻彻底底得泼在他的身上。 “好,就算这件事不是你做得!你利用这件事困住兰儿,算什么男人?” 程泓铭的声音紧绷,兰儿不是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也只是他的揣测而已。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得捏着,生怕听到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程泓心是了解游兰的,她宁可委屈自己,宁可受伤害的人只有自己,也不会把他胁迫她的事情说出来。 于是,程泓心决定赌一把,带着些许自傲的声音开腔道:“我利用这件事困住兰儿?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兰儿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在她的身边,是我一直在她身边安慰她照顾她。她生下星儿的时候你在哪儿?星儿出危险的时候你又在哪儿?是我给了她女人最该有的安全感。兰儿说这么些年,她并没有看透自己的心,直到现在终于看透了,问我是不是太晚了?只要兰儿肯跟我在一起,永远都不晚!” 程泓铭的瞳孔狠狠得缩了缩,胸腔的位置像是被插进了一把利刃,疼得难以言明,他说出来的话竟然跟游兰所说不谋而合。 游兰说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爱的人竟然是程泓心,程泓心也是同样的一套说辞,如果游兰是被困在他身边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这样的默契? 而且今天早晨,手机上已经传来照片,程泓心亲自开车送她去上班,他无微不至得照顾,游兰并没有拒绝。 那些画面很和谐,像是丈夫和妻子的日常,心脏的位置更疼了,疼痛的感觉难以自已。 “我跟兰儿在杭州的三年多朝夕相处,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过着幸福惬意的小日子。我早就把她当成了我的妻子,如果不是星儿这个偶然因素,你以为兰儿会选择跟你在一起吗?她之前的糊涂也只不过是害怕星儿会受委屈而已!” 程泓心更加添油加醋,看来他的揣测没有错,游兰为了防止他们兄弟相争,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她跟我在一起,只是害怕星儿受委屈?”程泓铭喃喃自语,再聪明的男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智商也会有不在线的一天。他虽然不至于一字不落得完全相信程泓心的话,却还是心里存了疑影的! “这是兰儿亲口告诉我的,她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没有开心过,而且她的脑海里时常会出现我的影子。程泓铭,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了差不多小三十年,你跟她有多久的感情,你根本就不了解兰儿,谈什么爱?” 程泓铭根本就不知道兰儿有多爱他?他又有多嫉妒他? “兰儿选择跟谁在一起是她的权利,我只会支持和尊重她。江山美人必有冲突,既然兰儿选择了你,那云臻的江山我不会再让!” 墨黑的瞳眸中闪过狠厉,他本来是想把云臻安安稳稳交到他的手上,自己跟兰儿开个夫妻店长相厮守。 看来,他并不是真的了解兰儿要什么,也不是真的知道对面的男人有多贪心。 “好啊!有本事你就在我手里把云臻夺过去,云臻的很多权利都在我的手中,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你占着我的位置已经很久了,如果再不走的话,我可是有权利叫保安进来的!” 程泓心双手摊开,一脸的傲慢姿态,他竟然那么轻而易举相信兰儿不爱他。程泓心感觉自己已经胜了一局! “半个月之后的股东大会,你可一定要参加。不然到时候,你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男人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很是悠然得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走出云臻集团的一路,他的脑海里始终都是程泓心刚才那几句话,“她是因为星儿才选择跟你在一起的!”“她这么多年始终没有看透自己的心,其实她心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兰儿!”默默得念着他的名字,仿佛要把扎进心底的那根刺狠狠地剔除。 夜深人静,程泓铭独自坐在沙发里吸烟,袅袅腾起的烟雾,显得他的身影更加寥落。 华彧走到他的面前,从他不自然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查出了大的问题,“总裁,绑架星儿的事,确实不是程泓心指使别人干的!” 男人夹着烟卷的动作一顿,冷冷泠泠得开口,“如果不是他,那就是彭云,这只老狐狸,是想让我跟程泓心彻底翻脸。彭静慈的事情还没有让他长教训,看来我得更加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总裁分析的没错,这件事确实是彭云所为。他有个没有公开的私生子,在澳门赌博输了大钱,被人追债。他把星儿保护得很好,又透了风给程泓心,就是想让游小姐误会,不但拿到钱而且还挑拨你们两兄弟的关系。” 华彧的眉头蹙得很紧,好像还有什么话含在口中。 “是不是那件二十多年前的旧案,也是这只老狐狸做得?” 程泓铭曾经细查过程泓心当年被绑架的事,得到了重要的线索,当年正是程家和彭家争夺股份确权的关键时期,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程家的长子就被绑架撕票了。 “没错,当初那件事也是彭云做得。只不过那伙绑匪绑错了人,所以就绑了两个孩子到了一个偏僻村落,有一个孩子竟然顺着窗户爬了出去。绑匪也没有分清到底谁才是程家少爷,最后就把剩下的那个孩子杀了。大约当时程夫人太过伤心,也没有仔细辨认死掉的孩子,所以就以为程大少爷死在绑匪手里!” 华彧是个会办事的,竟然拿下了彭云手底下的老仆人,顺藤摸瓜得查清楚了很多事情。 “这只老狐狸,看来真的欠教训了。三千万,大约够他盼个死缓的了吧!” 男人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其实拿不拿下彭云他都已经胜券在握。程泓心一直都站在悬崖边上,只不过是他没有动手推他而已。 “有这样两个把柄在手里,想怎么教训他,是总裁您说了算!” 华彧吐字清晰,他明白程泓铭是随时有拿回云臻集团的魄力的! “花一笔钱,在监狱里买通人,我要彭静慈的一根手指头!彭云敢动我的女儿,我要让他知道是什么下场。草拟一份股份收购合同,有这两个把柄在我手里,那只老狐狸不敢不签字。还有,让梅槿把录像准备好,通知金大状一起出席股东大会!程泓心不仁,休怪我不义……” ? 115不同往昔 ?半个月后的股东大会,所有的股东全部在规定的时间到齐,会议室里静的出奇,像是暴风雨前期的平静。 股东大会由文钰来主持,她津津乐道得宣布程泓心上任以来的各项好的措施,和对集团未来的策划与期许,只是刚刚说完就有人反驳道,集团最近的营业额比去年同比下降了接近五个百分点。 股东们,尤其是没有任何职位的小股东,他们只关心既得利益,根本不关心集团内部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对于他们而言,程泓心上任以后,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伤,这是摆在眼前不争的事实。 等到老泰山彭云发言,他却语出惊人,浑浊的嗓音里透着些许的无可奈何,“各位,我已经把名下所有的……所有的股份,全部转卖给程泓铭先生,他现在已经拥有了云臻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是云臻最大的股份持有人。过去我老眼昏花,识人不明,在我真正退居云臻之前,我提议由程泓铭先生担任集团的总裁。只有他能够带领云臻更久远得走下去!” 程泓心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有些失态得指着他,声音里忍不住得颤抖,“彭云,你……” 被程泓铭结结实实得抓住了把柄,彭云没有任何别的选择,昨天夜里程泓铭的出现给了他措手不及。 “如果程泓心知道当年是你绑架的他,差点把他害死,你觉得你们两个还能很好的联盟吗?你的女儿已经在监狱里了,你大概不想一把年纪也进去吃牢饭吧!” 那些话音犹在耳,他不得不思量,还有彭静慈身在牢狱,而程泓铭的势力已经延伸到了那里。就算他能够豁出去自己的老命,却也不想把女儿一块豁出去。 程泓心的情绪很激动,彭云却丝毫都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得提议道:“大家同意由程泓铭先生继续担任总裁的请举手!”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程泓心和文钰,都齐刷刷得把手举了起来,不过私底下难免有交头接耳,彭云先是支持程泓心夺权,现在又反过来支持程泓铭归位,这其中的隐秘很是值得别人揣测。 “我不同意!”程泓心用手对着各位股东指指点点,又转向对面的程泓铭,咬着牙道:“你果然有手段,能够把彭云这只老狐狸拿下,原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你有最多的股份又怎么样?我手里攥着云臻的最高管理权,不是你说让我交出来我就会交出来的!程泓铭,我告诉你,我不交,我死也不会交!” “如果你连云臻的股东都不是,最高管理权好像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吧!” 男人一脸淡漠,阴冷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众人交头接耳,表情各异。 “你这话什么意思?就算你现在拥有了云臻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承认你是第一大股东,我也是不折不扣的第二大股东。我占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是不争的事实。” 程泓心拳头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砰”的响动,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最高管理权交出来。 “你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在原总裁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签字转让的,根本就不具有法律效益。换句话说,你手里的股份授权书无效!”程泓铭的声音不大,尤其是尾音尤其的轻,却像是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水面,在瞬间溅起一层层的水花。 会议室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看向程泓心的目光神色各异,连自己的亲生妈都会利用,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呵……呵呵!”程泓心冷笑了两声,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幸亏文钰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他。 “我手里的股份授权书是有原总裁苏沁亲笔签名的,你说无效就无效了。当时,她的状态非常好,根本就不存在你说得所谓什么神志不清。” 程泓心稳住了身形,在做困兽之斗,反正授权书在他的手里,不是谁说无效就无效的。 “程泓心,我一而再再而三得给你留情面,也不想家丑外扬,没想到你硬要在各位董事面前丢脸,那有些事就没有必要替你隐瞒了。” 话音刚落,华彧就摁了vcr的开关键,画面里程泓心在给苏沁喂药,然后趁着她意识朦胧,慌里慌张得拿出了那份股份授权转让书。 “你……你……”程泓心惊得语无伦次,额头上已经沁出薄薄的汗珠,“你原来早就知道了,还派人监视妈。程泓铭,你的心机是有多深?” “大少爷,您冤枉二少爷了!”程泓铭还没有出言反驳,沙哑略带沧桑的女声从门外传进来,梅槿推门而入,“夫人的病情一直不稳定,医生建议要安装监控实时监护,才录下你逼着夫人签署协议合同的视频。当时,我就把这段视频拿给了二少爷,可是二少爷并没有把视频公布出来,就是想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是个什么东西,董事大会你为什么参加,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程泓心上来要推搡梅槿,却被闯进来的保安死死拦住,他像是丧了心智冲着梅槿狂喊,完全失去了集团领导者的气度。 “程泓心,你涉嫌诈骗高额股份据为己有,人证物证聚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华彧事前已经通知了商业罪案调查科,这个时候拿着执法证的一行办案人员走进了会议室,压着程泓心就离开了。 程泓铭重新坐在总裁的位置上,原本就属于他的一切,如今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云臻集团再次易主,风云变化中的秘事传闻甚嚣尘上。大约都是反派人物程泓心如何丧心病狂,利用自己的母亲抢夺云臻集团,最后被正面人物用计谋拿下,还要把他绳之以法的曲折故事。 游兰当然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同时也知道彭云在这场绑架中所扮演的角色,只不过他彻底退居了云臻的历史舞台,程泓铭把那三千万转换成股份握在手中,还以他女儿的性命相要挟,彭云完全不敢再造次。 游兰来到公安局探视程泓心,也只不过是一天的时间,眼前的男人已经颓废的不成样子,他紧紧抓住游兰的手,声音凄然,“兰儿,我原以为可以一点点拿下云臻,没想到程泓铭他居心叵测,他早就掌握了我哄骗我妈的证据,他现在又要拿那些证据让我坐牢。是我大意了,是我一时大意才会输给他!” “你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只不过从一开始他就不屑于跟你争。现在他已经把云臻牢牢得攥在手心里,你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游兰轻缓得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原本是念及着一点兄弟情,如今什么也不顾及了。 “他不屑于跟我争,现在不是都争过去了?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我连自由都没有了,还可能会坐牢。你是不是……又要回到他的身边了?”程泓心的眼睛里写满了浓重的痛楚,他紧紧得抓住游兰的手,心里的恐慌一层甚过一层。 “我已经知道星儿被绑架确实与你无关,是彭静慈的父亲彭云做得。” 她虽然跟华彧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出了这样大的变故她还是打探到了一点消息。 “没错,就是彭云。这只老狐狸,想让我跟程泓铭自相残杀,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和女儿也搭进去了。” 程泓心深深地蹙眉,随即更加恐慌得问她,“他这么有手段,肯定是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大概……也在等这一天吧!” 游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暗淡的眼眸低垂着,“是你救得星儿,我答应过会陪在你身边,这承诺不会变。” 程泓心的眸子掠过一抹惊喜,浓浓的喜悦似乎冲淡了所有的失落与感伤,“你说得是真的?如果你可以心甘情愿的留在我的身边,云臻我可以不要。” 联想到如今的处境,惊喜的声音又开始慢慢回落,“可是我现在除了要吃官司,很可能会面临刑事处罚。如果真的是那样,前途尽毁,也不该拖累你!” “不管你对别人怎么样,你对我跟星儿总是真心实意的。人这一生难免都会有低谷,你跟他毕竟是一脉相承的兄弟,他大概也不会真的让你坐牢!” 她了解程泓铭,他不会狠到那种程度。可是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就让云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种心机她至今也没有看明白。 “他要是顾及兄弟情,就不会让我身败名裂!你都不知道他……他早就织好了网,随时等着我往里面钻……” 程泓铭编织的网环环相扣密不透风,将他一击而倒,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她大约不会真的置你于死地……”游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完完全全没有底气的,她看见程泓铭在媒体前的神采飞扬,那种属于胜利者的傲慢…… 已经与往昔不同…… ? 116什么身份 ?游兰忧心忡忡得从公安局走出来,程泓心给她做了二十几年的表哥,给过她无数的温暖与关怀。当他真的深陷困顿,她完全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他会为了救下星儿毫不犹豫拿出三千万,也曾彻夜不眠得守在她的病床边。小时候堆叠起来的记忆更多更深刻,桩桩件件几乎要将她的心脏填满。 ?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恍然就与别人撞了个满怀,她抬起头来竟然是死对头文钰。 ?文钰向来都是挺胸抬头一脸高傲,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都要将她狠狠踩在脚下的架势,可是她现在的样子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满脸都是难以掩饰的忧虑与失落。 想起她曾经利用芊芊来陷害自己的事,游兰就觉得与她话不投机半句多,一个字也不想跟她多说就准备与她擦肩而过。 “游兰……”略显紧张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文钰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正儿八经得叫过她的名字,丝毫听不出敌意,有点不像她的一贯作风。 文钰绕到她的正对面,满脸愧疚的神色,低低的声音道:“在盛世的那几年,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针对你吗?” 游兰剜了她一眼,哪里仅仅是针对,简直是针对加陷害。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很轻很轻,却有明显的嘲讽意味,“你变态喽,喜欢踩别人来抬高自己。” “因为很多次,我偷偷看他的时候,他都在偷偷看你!我放弃祖业不继承,宁愿跟在他的身边做个跟班,就是因为我舍不得他。我暗恋了他很多年,他也暗恋了你很多年,我跟他是同命相连的可怜人。” 文钰的声音很低沉,把隐匿多年的心事说出来,以很低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是想跟游兰化干戈为玉帛。 “你喜欢……程泓心?爱人之心真的可以让人蒙蔽心智吗?” 她回想起文钰之前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的状态,脊背漫过一层颤栗,她那样的针对他,竟然是因为喜欢程泓心。 “是我对他的爱藏的太久了,久到无处发泄,所以才会把所有矛头指向你!他在大学里高我一届,然后我躲在暗处看他打了三年的篮球。毕业后知道他去了盛世,我毫不犹豫得投简历到盛世。我争取每个月的业绩都很突出,就是为了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可是我做的再好又怎么样?他根本就对我视而不见,眼睛里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文钰的眼睛里还是有明显的嫉妒,情人眼里出西施,程泓心在她心里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好男人,她终究是不明白这样的男人,游兰为什么不珍惜。 她穷尽所有都得不到的东西,游兰却半点都不珍惜,所以这羡慕很容易就演化为嫉妒,最后又变成了浓浓的恨意。 “你为了他一味地针对我,就能够得到他的爱了?怎么还会有你这么蠢的女人?” 游兰无奈得摇了摇头,很多女人都会为情做傻事,再聪明的女人似乎也摆脱不了感情的桎梏。 “你现在说我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可以救泓心出来!” 文钰的长睫毛上沾染了晶莹的泪水,声音透出极度慌乱的情绪,她会有一天求到游兰的身上,这一天游兰没有想到,文钰大概也没有想到。 “他是商业刑事犯罪,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你也太抬举我了!” 游兰不以为意得摇摇头,冷漠的脸拒绝了文钰的提议。 “你可以的!现在就只有你可以救他!今天的股东大会,程泓铭其实早有准备,随时都会拿下云臻,他害得泓心颜面尽失、名誉扫地,还很有可能会有牢狱之外。如果真得坐了牢,那肯定是会有案底的!他们兄弟俩之所以会起争执,完全是因为你的缘由。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文钰的眼睛里藏着深切的渴求,挂在上面的泪珠子把睫毛膏都弄掉了,黑乎乎得贴在眼皮上挺难看的。 游兰从来没有见过文钰这样的低姿态,她像是一只高傲的公鸡突然就低下了高贵的头,每个女人在爱情面前都可以脆弱得不像自己。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见他!”游兰的唇边勾出无比苦涩的笑意,那天在米其林餐厅把话说得太决然了,他大约是恨极了,他的哥哥和心爱的女人,该是多么大的创伤。 “他夺回这一切就是为了证明给你看,所以他一定会愿意见你的!我托爸爸的朋友在公安局里找了关系,人家说只有他那边点头,不再追究这件事情,才有可能把人给放出来。而这件事就只有你可以办到了!” 文钰一眨不眨得看着游兰,努力搜索着她脸上的微表情,眼神里流露出迫切的希望。 “好,我试试。”她淡淡得开口,有种莫名的忧虑,自然是不能眼睁睁得看着程泓心坐牢,可是她为了程泓心去求他,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云臻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外面,华彧满脸堆笑得迎上她,“游小姐,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巧的是总裁……在里面会见重要的客人呢!怕是暂时腾不出空来见你!”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等他!”游兰退回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心情莫名有些紧张,华彧倒了杯咖啡给她,她双手抱着暖暖的杯壁,情绪确实舒缓了些。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以后,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出来两个吐着英语的外国人,她以为那个男人大约也会出来,握着杯子的手指一紧,却并没有见过那男人的影子。 华彧赶紧进去说明情况,男人正在整理一份文件,身体陷在真皮座椅里,表情凝重。 “总裁,游小姐过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见您!” 华彧的脸上是有一抹欣喜神色的,因为他知道男人的心思! 男人的眉几不可见得蹙了下,如果不是离得特别近,完全分辨不出表情的变化,只是声音凉沁的厉害,一如外面阴冷的天气,“我还有重要的资料要整理,让她等一会!” 华彧上前了两步,陪着笑,很是小心翼翼得提醒:“游小姐已经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了!” 外面毕竟是走廊通道,不比室内有中央空调,这样阴冷的天气在外面等两个小时,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嗯!让她再等一会,我忙完了会内线通知你!”男人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刚才那份文件上,好像这份合同有多么的非比寻常,引起他无比的重视。 华彧唇角翕合,想说什么终究是欲言又止! 游兰见他从里面出来,赶紧三两步得迎上去,声音里有些急切,“我可以进去了吗?” 华彧有些为难得摇了摇头,随即又微笑着宽慰她,“游小姐,总裁手里有一份几千万的合同要预审,因为这个项目特别重要,所以半点差错也不能出。总裁的意思是劳烦您再等一会儿,就再多等一小会儿,只要他处理完会立刻通知我的!” 游兰的脸上有一抹显而易见的失落,手里的咖啡也已经一点一点得冷却下来,她淡淡得“奥”了一声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三番两次得放弃他们的感情,伤了他的心,大约有什么东西真的变得与从前不同了。 “游小姐,我帮您再换一杯咖啡!”华彧殷勤得把杯子接过来,换了一杯热的到游兰的手中,然后整个下午,一直到暮色降临,游兰手中的咖啡已经换了三杯,那男人的合同依然没有整理完。 华彧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尴尬了,脑袋飞快得转着准备措辞,游兰见他十分为难的样子,把咖啡杯放在旁边,揣测道:“他是不是还在忙,没关系……我再等会!” “总裁……总裁他已经从侧门走了,很抱歉游小姐!” 总裁办公室有两道门,如果有特殊的情况他会选择从侧门离开。 “他……走了?”从中午等到晚上,肚子饿的咕咕叫,没时间就说没时间,不想见就说不想见,他分明是在耍她! “不好意思,游小姐!”华彧很是无可奈何得道歉,这几天总裁明显加大了工作量,只有他能看出来总裁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没关系,谢谢你的咖啡!”游兰掩藏了极度失落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变得明快起来,既然他今天不想见她,那她就明日再来! 走出云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冬日里的寒风尤其的冷,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马路对面的男人,看着她从里面走出来,双手抱在嘴边嘘着热气,然后飞快得钻进自己的小polo里。 他曾不止一次得提出给她换车,别墅地下停车场的豪车可以开车展,她偏偏说小polo是她自己挣钱买的第一辆车,所以开起来很踏实。这样的女人会恋慕总裁夫人的头衔,她大约是真的在乎程泓心的吧! 所以才拿这样不入流的借口来搪塞他,为了程泓心来求她,她看上去很执着…… ? 117没有心肝 ?胸腔的位置被撕扯得有些痛,黑暗到看不清光线的车子里,幽蓝的火苗点燃了唇边咬着的一支香烟,明明灭灭的光勾勒着男人略带倦意的五官。 ?直到女人的小polo消失在他的视线,心脏那里有聊聊的失落。他想见到她,迫不及待,又不想再见她,近则情怯。 如果,她再来呢?为了那个被关起来的男人? ?第二天清晨,游兰很早就等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华彧不会那么早来上班,没有热咖啡抱在怀里取暖,她不停得搓手哈气。 ?男人的脚步声很轻,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了她良久,直到两个人的视线无意间对上,他故作自然得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摁了指纹把门打开。 ?整个过程冷漠得无视她的存在,游兰赶紧追上去,厚着脸皮尾随他走进了办公室。 晨曦的光线洒进来,办公室里更加的豁亮,这里好像剔除了之前的旧办公用具,冷色调的装修更加的简单和质感,也凸显了男人冷硬的气场。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一群动物,喜欢做总裁夫人是你的本性!现在你下了重注压宝的男人,已经涉嫌重大骗股事件,很快就成为阶下囚,豪门夫人的梦破碎了。游小姐又想起我来了?” 他唇角勾着嘲讽的笑意,讥诮的意味太过明显,他坐在真皮座椅后面,倨傲的眼神望着她。 有些冷淡,有些寥落,更多的是疏离和痛心。 游兰低垂着眼帘,手指因为紧张而绞在一起,那天在米其林说过的话,果然是全被他听进心里去了,也全被他当真了! “我来找你,是想求你能高抬贵手,放了泓心!” 程泓心纵使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错事,他终究三番两次救她于危难,现在他在黑暗里需要一点阳光,游兰完全没有办法对他置之不理。 男人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在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简直是突破了下限,他的脸上阴沉得几乎能滴出墨来,声音哑得更加厉害,“你果然是为了他来找我求情?” 昨天下午,他之所以会不见她,就是因为怕听到这样的话!她会为了程泓心来跟他求情,她到底是有多在意那个男人! 想着想着唇边就勾出一丝苦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当然是十分在意的,而且有可能要多在意就有多在意。 耳边充斥着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后知后觉才发现她是离不开程泓心的,她爱的人一直是程泓心! “他是你的亲哥哥,我认识的程泓铭不会这么冷血,不顾及一点兄弟情谊的!” 她向前走近两步,审视着他如今无比冷漠的表情,像是再也看不到一丁点的温度。 “我冷血?他在我手里夺取云臻的时候,怎么没见他顾及半点兄弟情?他趁着我给妈在国外治病,把你弄在他身边,这是兄弟该做得事情?他不仁在前,我必定十倍百倍得还给他!” 狠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男人的手指一点点得捏紧,虎口处的纹理越来越深。 “纵使他有千般万般的不是,你如今也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而他就即将沦为阶下囚。你又何必痛打落水狗呢?凡事都要留一线的!” 程泓心这次落败得非常彻底,几乎已经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即便是以后苏沁百年,他顶多也就只能继承15%的股份额,也完全没有能力再与程泓铭抗衡! “游兰,我原本还抱有幻想,以为你是被他胁迫,以为你是因为星儿,才不得已被他困在身边!以为你只是被他困住了而已,根本就没有对他动感情。如果那样的话,你该恨透了他,巴不得他会坐牢,巴不得他会在你的眼前消失。可是我现在看见的,是你满眼的在意,那么这些年你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男人的双眸变得血红,他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用力掐着她的下颚逼着她与自己对视,生怕错漏她一个闪躲的眼神。 “我……没……”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男人悉数吞没在嘴里,他突然攫取她的唇,手掌按着他的头部,攻城略地般得侵略,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厉,像是要通过这个吻让她永远得记住他。 把她的话堵在嘴里,他突然惧怕听到否定的答案,只是分开了一个月而已,与她接吻的感觉没有变,为什么他们的世界却已经地覆天翻。他可以不要云臻,可以不要一切,却唯独惧怕失去她。 从来都没有他掌控不了的东西,除了感情。两厢情愿的事,如果硬要变成一个人的独角戏还有什么意思。 程泓铭终于舍得放开她的时候,游兰感觉自己胸腔里所有的空气都快被抽走了,如果他再不放开她,她几乎就要昏厥过去了。 刚才她想说没有爱过,这样荒诞的自欺欺人,是想把事情最简单化。既然答应要守在程泓心的身边,她就宁愿这男人会恨她,恨得彻骨才好,这样忘掉她的时候大约就不会太痛了! “你真的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他的指背摩挲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得滑下来,无限的缱绻夹杂着无限的怨怼。 “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之所以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我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是我一心一意想留在他的身边,你不要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他的身上!” 就像文钰所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大约就是觉得程泓心夺走了她,才这样不遗余力得去对付他。夺妻之恨,有的时候,也不是爱的彻骨,而是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不容侵犯和践踏。 “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问题的话,你应该是为了程泓心的事情来求我?求人应该是你现在这种态度?” 男人的眼眸如万丈深渊,像是能够把她给吸进去,他深深得看着她,又像是无论如何都看不透她。 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他不是很耐烦得说了声“进”,是华彧从外面略显慌张得走进来,“总裁,夫人……回去之后,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晕倒了!梅槿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情况紧急。” “知道了,出去吧!”程泓铭不咸不淡的语调,情绪没有丝毫得起伏,像是刚才那段话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总裁办公室的门重新被关上,游兰一脸疑惑得凝视着他,有点像看着陌生人那样惊异,“伯母为了这件事着急晕倒,你难道就一点点都不在意。程泓铭,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是你妈,一个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你竟然都可以置之不理?” “没错,我就是这样恶劣的男人,谁若是触了我的底线,必然是拔草除根、六亲不认。你是今天才看明白我的?” 唇边勾着嗜血的笑意,程园有很好的设备和经验老道的家庭医生,他回不回去看“苏沁”的这场苦肉计结果都是一样的。 游兰的手臂垂下,手指一点点得攥紧,长长得吸了口气调整呼吸,“你这样对他,是不是因为我?我选择跟他在一起,触碰了你的底线?” “你?”男人笑得阴冷,出言讽刺,“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女人是男人的战利品,你们两个趁我不在勾搭成奸,倒不是你这个人本身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而是这件事伤了男人的尊严,我定然会让程泓心付出惨痛的代价!” “什么勾搭成奸,你用不用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男未婚女未嫁,我选择谁都是我的权利!”她无可奈何得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这个时候发脾气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愚蠢行为,只能重新摆低了姿态,“如果你硬要说我跟泓心是勾搭成奸,那也是我勾搭的他!你完完全全可以把账算在我的头上,是我践踏你作为男人的自尊!” 男人的脸色彻底得冷下去,嘶哑的声音低低沉沉得响在她的耳边,“你可知道你越是在意他,我就会越介意?”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够放过他?”胸腔里弥散着深深的无奈,游兰抬起眼眸与他对视,这种感觉仿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是不是怎么样都可以?”男人邪佞的眸光扫在她的脸颊上,越过她的身边径直走到门口,然后她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你想干嘛?”心脏猛然漏跳了两拍,看着他步步朝他逼近,她忍不住步步后退,直到跌进身后的沙发上。 男人欺身而上,把她死死摁在身下,眼睛里是攫取的光芒,“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整得自己跟只刺猬一样,不惹人喜欢,嗯?” ? 118除了爱情 ?炙热的吻带着十足的惩罚意味落了下来,游兰的两只手被他反剪,置于头顶。他迅速挑动她的敏感,攻城略地的占有,完全不容反抗。 在他的办公室里,手脚并用得挣扎,她不敢死命得叫出声,只能咬着牙隐忍,结束后她只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骨架都松散下来。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缩在沙发的一角,眼睛里藏着极度得不可置信。 他竟然不顾她的反对、反抗,甚至不顾及她的感受,在这间办公室里强要了她。 游兰眸子里有明显的水意,只是隐忍着不让那水意变成泪珠,她紧紧得咬着嘴唇,就这样一瞬 《你是良药,慰我心伤》118除了爱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9你是为他? ?游兰在公安局的门口焦灼得踱步,天气干冷干冷的,风虽然不大却像小刀片,刮在脸上生疼。 她接到电话可以来等程泓心回去,心里的大石头算是终于落地,他终究还是不忍心让程泓心去坐牢。 程泓心精神萎靡得从里面走出来,下巴上有了细碎的胡渣,腰窝下陷,面容憔悴。 ?余光扫到不远处站着的游兰,暗淡的眸子里突然有了一丝亮光,脚下的步子变得轻快,他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游兰唇角勾着浅淡的笑,三两步得迎上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紧紧得拢入怀中。 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喉咙里溢出的声音像是被烟熏过,哑得有点厉害,“兰儿,能再看到你太好了,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便不是一无所有。” 她的手轻缓得抚摸着他的肩膀,然后从肩膀到后背算是安慰,稀松平常的语气,“我答应过你,不会离开,说话算话。” 慢慢得将她从怀里释放,他的眼睛盯着她的,有些盘问得意味,“他怎么会那么好心,突然答应放掉我,是不是你去求他了?” 游兰闪躲的眼神瞬间出卖了自己,想起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不自觉得红了脸,刻意得压着声音:“没……没有,你必定是他的亲哥哥,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他狠不下心?他如果狠不下心就不会把我送到这里面去,让我成为整个骅城的笑柄,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程泓心鬓边的青筋暴跳,眼神里的愤怒像是熊熊燃烧的火苗。 游兰打了个喷嚏,他立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语气里满满都是心疼,“兰儿,你在外面等了我多久?冷到了?” “我没事,咱们回家吧!”她温柔的眼神像是冬日里的阳光,能够融化和消弭空气里的阴冷,他深深地望着她,像是半点也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然后轻轻得点头。 刚刚在车里坐下,游兰还没有来得及发动引擎,程泓心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回盛世上班吧!我暂时还不能回别墅休息,有件事需要我去办!” 程泓心的声音透着慌张和急促,像是在紧张什么事情。 “泓心,有什么事不能缓一缓吗?你看上去脸色很不好?” 她的声音很暖很轻,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温柔在他的印象里是极少有的,尤其是那句“泓心”把他的骨头都叫酥了。 这大约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不是表哥,不是大哥,而是他的名字,清清楚楚,女人在叫男人。 “没有办法缓,有个地方我一定要去。你乖乖的,先回公司上班,我们晚上见!” 他凑过来想吻她,女人却轻巧得躲开了,她闪躲的动作很生硬,像是根本就没有准备好情绪。 男人的眸子里沁出淡淡的失落,倏然明白她的温柔或许只是安慰和同情,刻意收敛了不悦的神色,他唇角勾着一抹清浅的微笑,“没关系,兰儿,我们来日方长。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等着你爱上我。” 游兰有些呆滞的眼神盯着他匆匆而去的身影,刚才的那句话让她的心脏微不可觉得颤抖一下,要是能生出爱的感觉大概早就有了吧! 暮色时分,游兰和佣人一起去接星儿回到南屿别墅,刚进客厅就闻到熏天的酒气,男人颓唐得坐在地上,后背依靠着沙发,手底下摆着三四个东倒西歪的酒瓶子,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游兰还是认出那是高度数的威士忌。 她让佣人领了星儿上楼,自己走到他的近前,把那些东倒西歪的酒瓶子一个个扶起来,然后陪着他坐在地上。 “你……你怎么还敢靠近我,你忘记了,有一次我喝醉了酒,差点强要了你!要不是程泓铭英雄救美……没错,他是英雄,我是狗熊!” 程泓心唇角勾着自嘲的狂笑,举起手里的酒瓶就给自己灌了下去,游兰掰开他的手指头,从他的手中把酒瓶子夺过来。 “你不是说那是因为跟我分开太久了,现在我日日守在你的身边,我们就像之前在杭州时那样,楼上楼下的住着,大约什么都会跟以前差不多吧!” 纵使有那么一点的心存芥蒂,这个时候她也完全没有流露出来。 “是啊!只要能天天见到你就好,日子就不至于过不下去。可是兰儿,那个男人的心太狠了,他要把我……赶尽杀绝!” 脸被酒精熏得泛红,可是越是想买醉越是没有办法醉,他的脑子里仿佛清醒得很。 “他已经放弃起诉了,这也算是顾念着兄弟之间的情分。” 她不知道他的放弃,是不是跟那天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有关系,或者是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有打算让程泓心坐牢,她的求情实在是多此一举了。 “情分?你错了!他根本半点都不顾及兄弟情分,不到不顾及兄弟,连亲妈他都不顾及。我今天去找我妈,你知道我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吗?” 程泓心极度悲痛得狂笑了两声,那笑里面是深深的无奈和痛楚。 “怎么回事?”游兰的心提了起来,她清晰得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是我妈用他手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把我给换出来的。当时他说我妈神志不清醒,可是现在我妈神智清醒得很。那百分之三十至少有一半是我的,全被程泓铭不动声色得抢了去,他现在手里攥着云臻八成股份,再也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跟他抗衡了!” 眸子深处是极度的失望,失望一点一点演变成绝望,他的自由是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换来的。 “什么……”游兰震惊不已,怪不得在最后关头他放弃了起诉,原来是为了那三成的股份,他果然已经变了。 或者说,他以前就会这些手段,只不过懒得用罢了。 “他不准我回集团,不给我任何的股份,几乎让整个骅城的公司都封杀我。兰儿,这个男人狠起来真是……连我都望尘莫及。” 他狠不过他,也斗不过他,栽了这样大的跟头才明白。 之前,程泓铭是想放弃云臻,只守着游兰一个的。 然而,如果硬要选的话,他也愿意只守着游兰,放弃云臻。 程泓铭最想要的,现在已然在他的身边,这样想来他就不算输得彻底。 “泓心,地上太凉了,我送你回房间。”游兰用力撑起程泓心硕大的身形,男人摇摇晃晃得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住在一楼,游兰住在二楼,这里比杭州那时候的复式房大很多,不过因为曾经相处过那么久的时间,彼此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倒是慢慢得互相适应起来。 他沉重的身体摔在大床上,海蓝色的大床立刻就陷了进去,她手忙脚乱得找出被子来盖在他的身上,又帮他掖好被角。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做这些事,在他们之前相处的十多年里,都是兄妹两个的相处模式,她永远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现在她有机会照顾他,就像是在偿还以前欠下的债务,有种短暂的轻松和释然。 “兰儿,兰儿,你不要走!”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迷离的眼神一瞬不瞬得盯着她,她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少女时候清纯可爱,青年时候肉感动人,现在二十大几的年纪,却像是花开到最盛,最美,最艳,不可方物。 他抬起手抚着她垂下来的长长的发丝,回忆起儿时的往事,唇角勾着心满意足的笑,“兰儿,你还记得吗?你六岁的时候,来到我家玩,缠着我让我给你梳辫子,我那时候还假装清高,偶尔不理你,你都会急得掉泪珠子。后来,你大姨帮你把头梳好,你又闹着要盘起来。扯着红手绢蒙在脑袋上,硬是要我假装掀盖头,说你看到电器机里就是这么演的,有这掀盖头的一瞬就算是成亲了。你可还记得吗?” 游兰轻缓得摇了摇头,她不是敷衍,而是真得不记得了,“小的时候喜欢瞎胡闹,就记得别人欺负我你会保护我。但是你好像不太喜欢被缠着!” “不是不喜欢,是有些年龄段的男孩子,太喜欢装!” 他哪里会有不喜欢,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了,久到他几乎都想不起具体的时刻。 “今天你大概也很累了,又喝了酒还是早点休息吧!” 关于喜欢不喜欢的话题,游兰觉得有些尴尬,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把手抽出来起身想要离开。 “兰儿,你之所以会留在我身边,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他,对不对?” ? 120欣喜若狂 游兰的身形突然顿住,慢慢得转过来望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他的声音与凉沁的月光搅在一起,更显得冷硬,“你怕如果离开我,我会孤注一掷什么也不在顾及,你怕我会无所不用其极得报复他!你怕我会真的不惜性命跟他鱼死网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你怕我失去所有的希望后,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他!所以,兰儿,你留在我的身边,不是迫不得已,不是因为关心我,而是为了他而稳住我!”? 游兰的星眸里蕴着点点破碎的流光,他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望着他,他安了床头灯屋子里倏然变得明亮起来,她脸上细微的忧虑似乎无处躲藏。 “你今天喝的有点多,想得也很多,还是好好得睡一觉。睡醒了就不会想这么多的事情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她诚然是不想失信于他,当然也怕他会铤而走险报复那个男人。一个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是什么事都能够干出来的,包括杀人放火。 而她,不想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所谓酒后吐真言,大概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了。你除了怕我伤他,应该也很同情我吧!堂堂程家大少,现在活的连个小股东都不如,好好的一手牌被我打的稀巴烂。” 男人的眼眸黯淡无光,唇角勾着自嘲的笑,程泓铭已经断了他所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他现在只是挂着程家人的名号,已经一无所有了。 “泓心,不管我因为什么留在你的身边,结果都是我已经答应你留下来了。而且,我会陪着你渡过难关,就像当初我母亲坠楼,你陪在我身边,我生星儿九死一生你陪在我身边一样。我经历的那些都能过去,同样你经历的这些也会过去。其实,从小你就样样优秀,样样拔尖,任何困难对你来说都不算什么。” 确实有很长一段,她把表哥彪炳成生活和学习中的榜样。 “聪明人只要结果,不问原因和过程。兰儿,你说得对!” 程泓心轻缓得阖了阖眸子,然后悠悠得躺回到枕头上面。 游兰从他的房间退出来,关上门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得僵硬起来。 云臻集团。 男人正在文件上勾勾画画,所有的重要文件都要经他的手,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户外运动了,难免会有些技痒。 外面响起清脆的扣门声,大学的时候修过心理学,他能从简单的节奏里听出属于女人的谨慎和在意,外面站着的大约是简琳。 果不其然,简琳身着红色的圆领薄毛衣,下身是黑色的阔腿裤,红黑搭配经典,整个人都有说不出的金领气质。 程泓铭能够重新登上总裁的位置,她这个曾经的“卧底”功不可没。 她有一份文件需要他签名,不再是他的女助理,接触的机会少了,但是每一次她都特别得珍惜。 进屋之前总是补个淡妆,喷个香奈儿什么的。 “明天周末,我打算去爬山,你有没有空陪我?”他低头审阅着文件,平静无波的语调说着与文件并无关联的内容。 简琳楞住了了,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男人抬起眼眸掠过她满脸的诧异,淡淡徐徐得开腔,“没有时间就算了,这周工作繁重,周末好好在家休息!” “不不……”简琳慌乱得摆摆手,迟钝得消化着刚才的信息,整整慢了两三个节拍的节奏,“我有时间,有的是时间,正好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公司里有那么多女员工,他偏偏邀请她一起去,简琳欣喜若狂,又有点不可置信,他刚才说得好像是爬山? 在大学做实践课的时候,最讨厌的运动就是爬山,因为她有一点点得晕高,只能往上走不敢往下看。 “那明天早晨,我开车去接你!”男人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声音轻柔得不同往昔,他的身边是该有个女人的,该有个一心一意只在意他的女人。 “嗯!”简琳头点得跟鸡捣米似的,比中了五百万的体彩还要欣喜若狂,她强力压着心头一波一波的狂喜,整个人激动的不像样。 夜里躺在床上,简琳强迫着自己快点入睡,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把男女闺蜜都薅起来聊天,他如果请我吃饭看电影那是明显要约会?可是他请我爬山什么意思? 闺蜜甲:明显是要泡你的节奏,山上风光无线好啊!可这个天裸战是不是有点冷。 闺蜜乙:脑子进泡了吧!公司这么多女员工只邀请你一个,你还问什么意思,对你有意思呗! 闺蜜丙:你不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下药都拿不下,他现在竟然主动邀请你,事出反常必为妖,先确定下他是不是只邀请你一个人! 简琳:都这么晚了,我总不能给他打电话,具体情况明天汇报。 裸战,有意思,简琳手指触摸着屏幕上的几个字,抱着怀里的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 由于晚上睡得太晚,又忘了定闹钟,早晨听到手机铃声才从美梦中惊醒,梦见自己穿着漂亮的婚纱嘴角流着哈喇子。 连滚带爬得从床上跌下来,以百米冲刺得速度洗漱、换衣服、化妆,等她下去打开副驾驶的门,男人已经等了足足半个小时。 “对……对不起,总裁。我昨天失眠了,所以今天起晚了。” 简琳眼睛偷偷瞄着后面,座位上空空如也,心里的小窃喜很快取代了慌乱的情绪。 “吐司面包,矿泉水!先吃点东西垫肚子,爬山可是项很费体力的运动。” 他大约预料到她会来不及吃完饭,竟然事前准备好食物,简琳受宠若惊得接过来,一层一层的欣喜从心尖儿漫过。 开车大约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山下,他准备了两套护具还有支撑拐一应俱全。 仰头望了望山的高度,这座山他曾经爬过一次,只不过在一半的时候,游兰吃了野颠茄中毒,不得不半途而废,他向来都不喜欢半途而废。 有爱情的力量做动力,简琳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爬得很快,毕竟是久坐办公室的职场女性,前劲儿再足,后劲儿却是跟不上的。 于是,他只能折返回来,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向山顶攀登。 冬日里很少有这样好的天气,阳光暖暖的让人很舒服。两个人登上山顶,简琳满满的都是幸福感,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完成一项大工程,可是对于却完全不同。 攀登这座山对他来说毫无难度,只是弥补曾经的一个缺憾而已。 从山上往下走,简琳抓着他的手瑟瑟发抖,头埋得有些低不敢看远处,只是盯着脚步挪动的地方。 男人自然是察觉到她的异常,压着声音问她,“不舒服吗?” “没有,其实……其实我有些恐高。”简琳的声音战战兢兢的,刚在往上怕的时候,只是望着山顶没有往下看。现在往下走,自然能察觉到站立的高度。 “你恐高?恐高还答应陪我爬山。”好看的眉眼掠过一丝惊异,刚才就察觉到她的紧张,没想到是因为恐高。 “你应该知道我早就对你居心叵测了,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能够跟你单独在一起,就算这是座刀山我也得爬!” 简琳今天穿着浅粉色的运动装,纯白色的遮阳帽下面是张素净的脸,束起来的马尾辫利索又青春。这会子站在原地腿打颤,小嘴儿却是硬气的很。 他逆着阳光淡淡得对着她笑,手落在她腰窝的位置用整个身体撑住她,声音里有些许温柔,“扶着你,可以走嘛?” 简琳忽闪着大眼睛,小嘴撅着,摇了摇头,“腿发麻,走不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叹了口气道:“上来吧!” 唇角勾出得意的笑,毫不犹豫得扑了上去,胳膊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总裁大人,你辛苦了!” 他的体力是真好,走了大半的路,喘息依然均匀,只是他的目光突然就落在沿路那些光秃秃的野颠茄枝上,这个时候红通通的果子已经掉落了,不像那年的夏天。 他一路背着她下山,一遍又一遍得叫着她的名字,生怕她彻底得晕过去,“兰儿,兰儿……” 女人的脸蹭着他的侧脸,温软的声音响在耳畔,“是不是累了?让我下来试着走一段吧!” 男人从失神中缓过来,光秃秃的山,完全不同的人,这大约就是物是人非了! 他没有放下她,一直背着她到了山脚下,即便是冬天,额头上仍然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女人掏出纸巾帮他拭去汗珠,眼眸里全是温柔的爱意,手指要落下来的瞬间,却被男人突然抓住了。 女人抿唇笑着,小脸绯红,羞赧得嗫喏着:“总裁大人,是喜欢上我了吗?” ? 121阴差阳错 ?“做我女朋友?”他的唇边撩出浅浅淡淡的弧度,却没有直接回答充满期待的女孩刚才的问题,而是同样抛出了个不容置喙的问句。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强势的不容拒绝。 简琳惊喜得几乎忘掉了刚才问过什么,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愉悦的声音轻快得像是林中鸟,“我愿意,我愿意……” 男人轻轻得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温香软玉贴在胸口,身体变得暖起来,只是心头的空虚依旧,源源不断的?空虚感透着不满足,眸光失神得望着极远的方向。 ?南屿别墅。 这几天程泓心从外面回来都是失魂落魄的,云臻集团变天的事人尽皆知,程泓铭在整个骅城的富人圈里放话,不准有人给他提供职位,谁要敢帮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程泓心被逼得走投无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落魄过,多年的高管经验去个普通公司当助理都不被录用,?他自然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这天傍晚回到别墅,佣人已经做好了菜,他的神色比往常要自然很多,如果仔细辨别的话,自然之中还多了点欣喜的味道。 ?“找到工作了?”游兰亲自盛了一碗白米饭到他的面前,专业厨师造价太高,她已经擅自做主给辞退了。桌子上菜式虽然普通,却全部换成了他爱吃的。 “没有!”?男人摇了摇头,却并不似往日里那般失落,把手里的娱乐版杂志放在桌面上,唇角勾着欣慰的笑,“我的同学是杂志社主编,这是他们明天要发行的娱乐版杂志。” ?游兰的眸光落在颜色艳丽的封面上,一对男女在山脚下深情相拥,微风撩起女人的长发,男人像是在痴迷得嗅着她发稍的清香。 配题是:地产大鳄强势回归,温情助理荒山定情 心猛然就漏跳了?半拍,端着碗的手差点松下去,那座山她印象很深,他曾经背着她走过很长的一段路,然后她在他的背上晕了过去。她逼着自己收回落在杂志封面上的视线,刻意掩饰了略显慌乱的情绪,故作平静得坐在他的对面。 ?“咦,这个不是爸爸吗?妈妈,我们不同爸爸在一起了,是不是因为这个姨姨?” 星儿倒是无所顾忌的把杂志拿起来,仔仔细细得左看右看。 游兰本来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可是又觉得不解释会让女儿更加的疑虑,刻意把沉重的声音伪装得轻描淡写,“是妈妈和爸爸先分开,后来才有的这个姨姨。虽然妈妈爸爸不在一起,可是我们都爱星儿。”? 程泓心也过来摸了摸星儿的头,笑得轻松惬意,“表舅舅也爱星儿,好吗?”? ?小丫头抿了抿嘴唇,还是满脸的不高兴,继续分辩道:“这个姨姨是很漂亮,可是不如妈妈漂亮啊!” ?游兰把她手里的杂志拿过来,放在桌子的另一边,轻缓的语气道:“星儿,快点吃饭,今晚早点睡,明天有团体操表演的。” 一顿饭结束后,佣人带星儿去洗澡换衣服,游兰也想上楼,却被男人拉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倒了杯热牛奶让她捧在手心里,?温凉的语气有几分心疼,“冷了吧?喝杯热牛奶暖暖?” 别墅里的温度一直都是恒温,穿得?再单薄也不会感觉外面凛冽的寒意,她也大约知道他说得不是这个。 “我也大体对比了下,这张封面跟之前那个酒店的绯闻不同。之前的那张图,程泓铭昏昏欲醉,神志不清醒。可是很明显这张图,他是在主动拥着简琳。”? 她本来是想回避的,可是他偏偏把她的伤口撕开,血淋淋得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现在拥着谁,跟我也没有关系了呀!”?大口大口得喝着牛奶,可能喝得有点急了,呛了两口然后咳嗽了一阵。 男人赶紧抚上她的后背,一点一点得像是帮她疏解痛楚,淡淡凉凉的语气里有几分明显的嫉妒,“真的没关系了吗?刚才你只吃了米饭。”? ?她的表情虽然装得很自然,可是手里单一的动作还是轻而易举得出卖了她。 ?从那天在米其林于他说清楚,她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如此得快,这么快她就选择跟简琳在一起了。 女人唇角勾出牵强的笑,?明明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却要给旁边的男人抚慰,“我需要时间来忘记他,同样也需要时间来接受你!” 程泓心一下子就喜出望外,脸上的喜悦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他激动得把她圈进怀里,“无论多久,我都等着你!” 他从兜里摸出两张电影票,意兴阑珊,“我知道你最喜欢喜剧演员沈腾和玛丽,飞驰人生今天首映我特意买了两张电影票!看来你今晚是没有心情了。” 游兰把两张电影票拿在手心里,仔细得瞧了瞧,又看了眼男人眼中流露出的小失落,轻摇了两下手腕,“谁说我没心情了?自从有了星儿,我还真是好几年都没有去看电影了呢!沈腾的电影大多都是喜剧,现实题材里的爆笑点很多,我倒是挺想去看得。” 他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小手上,轻缓得抓起来,挑了挑眉道:“那还等什么?” 他走在前面,游兰跟在后面,自从他从公安局出来,这些天里从未展露过半点笑容,好不容易今晚能这么开心,她不想扫他的兴。 冬日里的晚上还是挺冷得,电影院里的人并不多,他们走进侯演厅的时候,游兰无意中就发现不远处有对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得甩了甩脑袋把眸光瞥向别处,大约是被刚才的娱乐杂志刺激到了。 不远处的男女,女人把头靠在男人的身上,然后又突然得离开,撅着粉嫩的小嘴儿,“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 男人的大拇指从她的小脸滑过,淡淡然然的声音很好听,“当然相信,你说不是你做的,那就不是你做的!如果我怀疑你,就不会陪你看电影了,嗯?” 女人的黛眉蹙得有点厉害,小脸上写满了疑虑,“可这就有些奇怪了,那座山挺荒凉的,平常去的人特别少。那张照片又那么清晰,明显是有备而来嘛!而且,我们被跟踪尾随了,你车技那么好都没有发现。” 两个人正说着悄悄话呢,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三四个记者,拿着话筒出现在他们面前,“程总和简小姐,刚刚爬完山就来看电影,是大方承认恋情了吗?” 这样的响动自然引起了围观,当然也吸引了游兰和程泓心的注意。 程泓铭落落大方得拥着简琳,隔着攒动的人头,目光倏然与游兰对上,游兰的眼神并未闪躲,倒像个无所谓的旁观者和看客。 “你们不要拍了,别拍。”简琳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媒体,伸手胡乱得挡着闪光灯,之前她有过算计他的前科,是万般无奈下的铤而走险。她好不容易得到他的垂青,已经不需要媒体来搅局。 男人倒是无所谓得握住她的手,唇边有类似幸福的笑意,虽然浅淡却显得恰到好处,不做作不张扬,“没错,我们在一起了!” 简琳有些错愕得盯着他,反应过来后娇羞得埋下头,要说她爱了他多久呢?其实很久很久了! 那时候简卓在程家长大,简琳寄养在姑姑家,想哥哥的时候偶尔去程家看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程泓铭。 直到偶然有一次,哥哥寄来一张在国外拍的照片,说是拍到了自由女神像,看似渺小的两个男孩子,却都神采各异。 简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哥哥,穿着绅士风的小西服,比她的亲哥哥还要神气百倍。 再后来,阴差阳错,在国外竟然有了一次跟他见面的机会,只不过当时的聚会人很多,他是完全不记得她的。 可是他俊朗的身材像是颗种子,很早的时候就落在她心底的土壤里,然后发芽开花、恣意疯长。 终身难忘的是哥哥离开的那一刻,他把那枚勋章交到她的手里嘱托她,“保护好少爷,让他快乐!” 画面在眼前收回,他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另一只与她十指相扣,若不是他指尖传来的温热温度,她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据说程总过去有个多年的女友,甚至还有人传闻程总曾经有私生女,请问情况属实吗?” 向来是越尖锐的问题越能满足大众的好奇心,女记者把话筒递到程泓铭面前。 “你也说那是过去,过去无论发生过什么,都是过去的。人最重要的是向前看,珍惜眼前人,我眼前的女人是简琳。” 他的身高优势卓著,怀里拥着简琳,眸光还是能够瞥到远处站着的女人。 “兰儿,电影我们不看了吧!”程泓心扯了扯她的衣袖,女人像是尊蜡像般站着,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知道她伤心,可是只有伤透了心,才能死心吧! ? 122谁的心机? ?游兰像是尊雕塑站在原地,他的那些话从记者手中的话筒里扩散出来,每个字都像是一根银针死死得戳在她的胸口上。 仿佛有鲜血滴落,疼得特别厉害,?可她的唇角依然上扬,清清凉凉得开口道:“票都买了为什么不去呢?都要进场了呢!” 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迈步朝着检票口走去,两个人的身影靠得很近,像是根本就没有受到刚才事件的影响。 ?被话筒和人群簇拥的男人,瞳孔一点点得在缩紧。 ?游兰跟程泓心刚刚坐定,简琳就牵着程泓铭的手走了过来,按照手里的电影票搜索座位。巧的很,他们正好是前后排位置,简琳察觉到身后的两个人也是微微一怔,倒是程泓铭神色如常。 简琳怀里抱着大桶的爆米花,一粒一粒得喂着身旁的男人,男人也不拒绝,眯了眯眼睛尽情享受的样子。 游兰的眸光始终落在大屏幕上,令人捧腹的画面在她眼前轮番上映,好像那些人物变得很模糊,影院中扩音器里?的声音响在远处。 ?心里想象着他有女朋友是一回事,真正得看在眼睛里又是另一回事,胸腔里躺着的心脏几乎疼到她无法呼吸。 “我去一下洗手间!”终于找了个借口离开,她刚走没有几步,程泓心便尾随出去。 余光扫到匆匆离开的女人,程泓铭眼眸里的色调与放映厅里的漆黑融为一体,抬手便止住简琳亲昵的动作,声音随之凉了下来,“不吃了!” 游兰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小跑着躲进了卫生间,水龙头打开,如注的冷水冲下来,她捧住浇在脸上,与眼泪肆意得混淆,直到无法分辨。 两只手按在洗手盆两侧撑住上半身,细细得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珠顺着白皙的脸颊蔓延,连垂下来的长发都因为沾了水粘在一起,容色憔悴没有光泽。 这张脸虽然也美艳,却完全没有办法跟未婚的小姑娘相比了。简琳的脸蛋嫩得能捏出水,娇艳的像朵花一样的年纪,哪有男人不喜欢美好的事物得。 或许一开始只是简单的视觉享受没有动心思,但是时间长了,量变很容易产生质变,不是有句话叫日久生情么! 刚才他们之间亲昵互动的画面,一遍遍出现在眼前,她用力得甩甩脑袋,仍然觉得挥之不去。 右手慢慢得抚摸左手无名指,那只白珍珠的戒指已经退下藏在抽屉里,光秃秃得像是有所缺憾。 原来假装不爱一个人那么困难,连呼吸的节奏都会有错漏。 播放厅内隐约而来的爆笑声,故事里的情节大约是很吸引人的,前半场已经错过了,后半场他想能够看完。 双手扯了扯了唇角,她长长得吸了口气,步出了洗手间。 程泓心指间夹着香烟,身体靠在雪白的墙壁上,腾起的白雾遮挡了他半边脸颊,见他从里面走出来,烟头从指间滑落,踩在黑色的皮鞋下面。 “二十五分钟?”程泓心瞥了眼质地精良的腕表,原本晦暗的眸子更加阴沉,却是极力维持着平静的声调,“电影已经演了大半,很多错过的情节是没办法衔接上的。兰儿,不如我们回去。” “做事要有始有终,怎么能不看完就离开呢?”她的唇边勾出聊聊的笑意,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恢复平静。 “兰儿,你确定要进去看他们继续表演吗?简琳那个心机婊,看上去清纯无害,其实最会耍手段。你若是真的毫不在乎,无动于衷,我当然愿意陪你看完全场。可是你中途而退,再走进去也没有意思了?” 她明显是承受不住失去程泓铭的那种痛,既然承受不住何必再跑进去让别人在伤口上撒盐。 “我只是用了二十五分钟来祭奠那段喂了狗的感情,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他是那么快有了新欢,还是这感情早已蠢蠢欲动,她感觉脊背涌上来一阵倦意,无论真想如何她已经不想再追究。 要过好眼前的生活,和眼前的这个人。 “我都说了给你时间,多久都不过分。只是兰儿,你在为他伤心的时候,同样有人为你食不知味。” 走道里是那种暗黄色的光线,脸上的表情不太容易分辨,他微微得低头吻上她的发心,有深深得心疼和宠溺。 “我们回家吧!”女人抬起眸子仰望他,像是经历过暴风骤雨后的湖面,平静得不再有波澜,牵起他的手向出口走去,“其实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沈腾!” 男人的侧脸露出惊异的表情,有些错愕得开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大学有一年暑假,我回你家吃饺子,你看到沈腾的小品就跳台到财经频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觉得小品幼稚,后来我才听大姨说沈腾长得像你高中班主任,你抽烟被他逮住罚站,所以对他的长相有阴影。” 所以他说请她看沈腾电影的时候,她还是挺震惊的,当然也有感动的成分在,所以想看完。 走到地下停车场坐进车子里,他还是循例帮她系好安全带,电影没有看完,意兴阑珊而归,车子里的氛围太过寂静,刚刚发生的事终究还是让她的心底浮出一丝歉疚。 于是想寻个话题,破解这种寂静和尴尬。 “话说你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成绩科科拔尖儿的,怎么在高中的时候,会让班主任抓住小辫子,成为终身的阴影。” 她随性得找些什么来聊着,好像已经忘掉了刚才电影院里发生的不愉快。 “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男人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得敲着方向盘,目光淡然得望着远方,唇边勾出的笑有点坏坏的。 “当然想听真话。”不假思索得脱口而出,任何时候她都是不喜欢被欺骗的,这种感觉也很好,像是小时候,两个人一边趴在地上堆土一边闲聊。 “那时候正直青春期,对性方面充满好奇。暑假的时候,你会偶尔跑到我们家住上几天,穿得睡衣露得厉害,引人遐想。没有办法排解,所以就学会了抽烟,然后被那个长得像沈腾的班主任捉到,然后……讨厌沈腾。” 男人说得很坦然,像是再说天气预报讲明天是个好天气那样。 游兰看向他的眸光转了过来,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小声得嗫喏着:“你也忒不地道了,我那时候才有多大!” “你比同龄的女孩发育的要好!”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密闭空间里的气氛彻底死寂下去,她偷偷瞄了眼自己胸前的圆润,确实要比别的女人更加有优越感。 回想起杭州三年里,与他相处的不拘小节,怪不得他总是偷偷得躲到阳台和洗手间吸烟,原来都是她惹下的祸。 他做错过很多,但也为她隐忍过很多,付出过很多。 失去了云臻集团,他现在等于一无所有。从来没有得到过,和得到以后失去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不是她在他身边撑着,他的人生即将颠覆。 他会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坠入万丈深渊。 毁掉他,还是留住爱情,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她没有办法那么自私,也没有办法那么狠心。 而如今,程泓铭的身边也已经有了新人,那道选择题也用不到她来选了! 车子稳稳得在别墅门口停下,她爬上二楼换了睡衣才发现浴室里的莲蓬头坏掉了,她向来都爱干净,身上黏黏腻腻得有些不舒服,硬着头皮走到了一楼的独立浴室里。 从楼上走到楼下的这段路,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出现男人在车里讲过的话,脸红得有些厉害。 幸好他根本就没在客厅,大概是已经回卧室了吧! 女人小心得揣测着,然后一溜烟得钻进了浴室里。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她才从里面探出了脑袋,是想看看沙发上是否还空空如也,结果映入视线的是两条笔直的长腿。 干脆就把门打开了,尴尬得冲着她笑了笑,解释着:“楼上浴室坏掉了,只能借用下楼下的。” 氤氲的热气伴随着女人的体香扑面而来,程泓心深深蹙眉,伸手便触到她白皙的脸颊,不施粉黛依然娇媚得惹人怜爱,“兰儿,你从来都是这么美,像花开不败!” “都已经奔三的人了,孩子都有了,还花呢!”她生命中最好的时光,大约都是给了那个男人的。或者可以反过来说,因为遇到那个男人,才成就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把她从浴室的门口拉出来,轻巧得抵在墙上,薄唇一点点向她靠近…… ? 123有点吃醋 ?薄唇不断向她绯色的嘴唇靠近,她能感觉到他炙热的气息全部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情、欲味道。 这段时间里,他们亲昵的小动作不少,比如简单的拥抱,再比如他会吻吻她的发心,这些她虽然心理排斥,身体上还是勉为其难得接受了。 毕竟她答应要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她以为自己早晚会全身心得接受他! ?直到今天跟程泓铭在电影院里撞见,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告诫她,仍然没有完全把他放下! ?所以,在那个吻即将落下之前,她用力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微微侧了侧身子,男人的吻 《你是良药,慰我心伤》123有点吃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4她发烧了 ?“简琳……”男人低哑的声音轻唤着她,那头却只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他挂断重新回拨过去,手机竟然关机了。 他放下手里捏着的照片,披上新订制的意大利西装,驱车朝着她的住处驶去。简琳住的地方是简卓之前的旧居,他曾经去过两次,车子稳稳得停在楼下,他急匆匆得下了车,敲响简琳家的门。 里面的女人很快就把门打开了,小脸蛋红扑扑得像是醉了酒的样子,他走进去后伸手抵了抵她的额头,?灼热的温度顺着他的指尖蔓延,确实烫得有点厉害。 ?“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你把衣服换了,我送你去医院!” 屋子里的暖气适度,?简琳穿得特别单薄,吊带睡衣几乎都裸到了胸部,精致又美丽的锁骨暴露在外面,散发着浓郁的女人气息。 她顺手就扣住他的十指,将他一路拉着走到卧室,坐在床沿的位置,“就是小感冒而已,不是很严重,用不着那么紧张。你摸摸,身上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抓着他的手从脖颈缓慢向下延伸,他的手指所过之处她的身上均漫起颤栗,她深深陶醉的表情倒不像是发烧,更像是发骚。 男人略显生硬得把手指缩了回来,眯了眯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长得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烧了?上午不是还好好的?手机为什么突然关机了?” 他的手蓦然缩了回去,女人的小脸有聊聊的失落,嘟噜着小嘴嗫喏着,“发烧就是发烧了,我又不能挑选生病的时间,我要是选的话宁愿不生病。手机没电了,充电器忘办公室了!” 说完自己生病就掐断了电话,然后怎么都打不进来了,这电没得也是够巧的。女人的小心思显而易见,他不戳穿她,唇角却勾出浅淡的笑:“说话可以这么清晰,证明病得不是很严重,既然这样你好好休息,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他起身就要离开,女人因为焦急原本红彤彤的小脸更加深了几许颜色,不由分说得就钻进他的怀里,柔软炙热的身体贴住他的胸膛,满怀的温香软玉。 “我刚才去楼下的诊所看过医生了,医生说万一我半夜要是烧起来,身边没个人不行,可能会很危险的。” 医生的原话是可能会演变成肺炎,她故意往严重处说了些,为了能跟他的关系更上一层楼,大冬天淋冷水澡她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留下来……陪你?”男人好看的眉微微得蹙起,怀里的触感是那么得真实,眼前的画面却缥缈的虚无。 一张张,都是那个女人的脸,那些照片里面她极少笑,大多都是郁郁寡欢,无精打采。 怀里的小脑袋扬起,炯炯有神的杏眸里蕴着显而易见的期许,声音软糯得像孩童在撒娇,“那……你是人家的男朋友嘛!人家现在生了病,就要你在这陪一下都很过分嘛?” 按理说,是不过分的。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是最最亲昵的关系。可她总感觉他们之间有哪里是不对劲儿的,好像一直都是她自己在努力,再努力。 男人不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似乎在犹豫。 她把他拉到身边重新坐下,然后起身倒了杯热牛奶给他,言笑晏晏的表情轻易得冲淡了病态,“你的手有些凉,喝杯牛奶暖一暖吧!” 修长的手指把杯子接过来,刚送到嘴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撤了回去。 当初她曾经给他下过药,然后他泡了整宿的冷水澡才把那药性退下去,看着她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女人不悦得蹙起了眉头。 她委屈得把那杯牛奶端到自己面前,然后咕咚咕咚得一饮而尽,眼睛里像是氤氲着一层水意,“同样的错误我是不会犯的,现在你已经是我男朋友了,我干嘛铤而走险惹你厌烦?” 被戳破了心思,男人的脸上也浮出一丝丝的尴尬,伸手撩起她垂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谁让你有前科来着,大冬天的我可不愿意再泡一夜的冷水澡。” 说到冷水澡三个字,女人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委屈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 他大约是不太会哄女人的,或者说对着她说不出肉麻的情话,只能默默得看着她,情绪慢慢得平静下来。 “以前生病都是哥哥照顾我的,他整夜整夜守在我的床边,都舍不得睡的。” 她的语气听上去平平淡淡的,却像根银针直接戳在男人的心口上,实在没有办法就把简卓给搬出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兄妹自小就是分开的,简卓恐怕都没有什么机会能够照顾简琳,不过这个时候她把简卓搬出来无异于搬出了杀手锏,招数不在新,管用就行! “好,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男人把外套脱掉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也不矫情睡沙发睡地上的问题,准备与她和衣而卧。 目的达成,简琳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笑嘻嘻得给他搬来被子,然后找了款还没有拆吊牌的男士的睡衣。 连睡衣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啊! 她转了转眼珠子,认真得跟他解释,“这是我前两天逛街时,特意给你买的,还没有来得及送给你!呶,你换上吧!” 他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拒绝的理由,接过那身睡衣转身去了浴室,看来精神慰藉比感冒药管用,她整个人根本就看不出生病的样子来了! 对面楼层里的两个狗仔,狗仔甲:上次电影院的采访是他身边的人授意的,也就是他的意思,他想公开恋情就大大方方开个发布会公开好了,干嘛跑到电影院里去,好像被我们捉到的样子! 狗仔乙:事出反常必为妖,他现在的身份稳固,云臻集团的名声享誉海内外,也不需要他拿自己的私生活来炒作,他之所以会邀请我们这些人出现是有原因的! 狗仔甲八卦的天性暴露,急急得追问:“什么原因?什么原因?扩大知名度?他已经很有名了!单纯秀恩爱,他又不像那么无聊!” 狗仔乙:“我们当时只是把所有的焦点放在他跟那个简琳的身上,完全忽视了一件事。据说当时他那个落马的原总裁跟女朋友游兰也在,不是盛传那个游兰不简单,好像都给他生了个女儿,还是不愿意跟在他的身边,被程泓心给抢了去,两兄弟是因为女人才引发的商业大战,血雨腥风得夺权之争。” 狗仔甲:“你的意思是程泓铭心里的女人是游兰,他跟屋子里那个简琳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狗仔乙:“差不多!我猜他大约过不多久就会出来的,还有几个月前他们被堵在酒店的事,我觉得好像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我拍过得情侣太多,一个男人如果真正在意一个女人,眼神里都可以看出来的。” 狗仔甲:“你的意思是,简琳不是他真正中意的女人?我跟你打赌他今晚不会从里面出来,男人见了漂亮女人不管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总是走不动路的!” 狗仔乙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上,不以为然,“走不动路的是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人家要是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怎么撑起来整个云臻?” 屋子里的空气节节升温,男人沐浴完毕,把吊牌扯下去,换上了新买的睡衣,衣服的尺寸非常妥帖,几乎每一处都严丝合缝。料子是纯丝绸的湖蓝色,质地上成,也适合他的品味。 从浴室走到卧室,简琳已经把床铺好了,像是个新婚的小妇人,面露桃花,微恙的脸庞添了几分病美人的感觉。 她很漂亮,年轻又有活力,这样的活色生香很容易挑起男人的感官刺激。 可他有些怔愣得站在床边,总觉得与她之间是隔了一道屏障的,生生得将所有的气息隔绝。 倒是女人大方得从床上跪走了几步,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了床上。 两个人的重量让床深陷下去,瞥到铺好的两床被子,他把自己的手抽开,掀开被子一角,表情有些木然得钻了进去。 “明天还有晨会要开,你也身体不舒服,早点休息!” 温温凉凉的语气,每一句都像是在为她着想,只有女人看得通透,他这是明显得拒人于千里,都睡到她的床上还想不发生点什么,她的冷水澡岂不是白泡了? 眼珠子转了转,她也听话得钻进自己的被子里,然后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把床头灯拉上,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常常为“行凶”提供最为便利的条件,简琳突然掀开他的被角,泥鳅般滑了进去,娇软的声音极具蛊惑,“我还没有过,你不想要吗?” ? 125根本不爱 ?只是隔着单薄的睡衣,她身体聊聊的温度,毫无预兆得贴上他的。男人把她搂到他腰间的手臂拿下,打开略显昏暗的床头灯,从床上爬了下来。 简琳双手突然扑了个空,也从床上坐起来,停止了脊背,细白的牙齿咬着唇,双眸依然含情得望着他。 男人站在离床两米多距离的位置,好看的剑眉蹙了起来,?墨黑的眸子里铺着一层温凉,淡淡泠泠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修长细白的手指从衣架上取下那些衣物,女人的声音娇软中又带有一点委屈,像是做错事祈求原谅的?孩子,“你答应过今晚留下陪我的,现在是要离开了吗?” ?“我不离开,就在你隔壁的客房,如果你有不舒服随时叫我。” 言罢,他迈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只留给她?一抹淡然凉薄的身影。 ?第二天早晨,他本来就睡不惯不熟悉的地方的床,所以不到六点的时候,人就已经醒过来了。 神智有些迷蒙得?从客房的位置走出来,隐约听到厨房里有响动,美丽的倩影忙忙碌碌,表情很认真也很享受。 ?“不是还病着,怎么下床做饭了?”男人赶紧走到她的面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已经完全退了下去。 “你还从来没吃过我做的东西吧!告诉你,我烙的小酥饼可是一绝,之前在美国上学的时候,为了能够省钱,什么不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 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轻而易举得引起他的共鸣,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励志,不动用家里的一分钱,那段青春拼搏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却是回味无穷的。 ?为心爱的人做早餐那种心满意足,他是深有体会的。 以业务厨师的角度,简琳的酥饼确实做得很有味道,酥软香甜、味道可口。? ?很久都没有人坐在自己的对面用早餐了,他双眸温情得注释着她,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像是看到那张曾经熟悉的脸。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讲话?”?对面的女人声音突然提高,手里的筷子有些赌气得放在碗碟旁边,嘟囔着小嘴儿望着他。 ?男人恍然回过神来,认清楚眼前的女人是简琳,脸上浮出淡淡得愧色,温柔的声音回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问你还要不要添一碗粥?嗯?”?女人有些不悦得忽闪着大眼睛,盯着他面前已经空了的碗,这个男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心不在焉的。 “不用了!已经吃饱了。你的酥饼很美味。在家里多休息一天,我批准了。”? 男人伸出手把她的头发打乱,动作看上去有那么点宠溺的味道,可是简琳的眼神却是一滞,这是哥哥在世时的“招牌动作”?。 程泓铭从她的住处走出来的时候,时间还尚早,越是跟简琳在一起,胸口那片位置越是空得很厉害。 独自坐在主驾驶的位置点燃一根烟,车窗缓缓徐徐得落下,外面的冷气一下子钻进来,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明。 从副驾驶前方的抽屉里摸出那几张照片,她看上去好像又消瘦了些,也不像之前那样爱笑了,手指从她脸颊得位置慢慢得滑下,一下一下像是永远也舍不得结束。 盛世酒家的会议室,游兰正在开会,手机里蹦了条短信出来,看着那串没有任何标记却依然熟悉的数字,她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没有点开。 会议结束后,她自己躲在安安静静的办公室里,想起杂志上的那几张他跟简琳的照片,不自觉的头疼。 把手机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点开了,程泓铭说他有点想星儿了,下午要接星儿去别墅住两天。 游兰长长得吸了口气,毕竟他们之间还有星儿这个牵扯,恐怕是一辈子也剪不断理还乱了。 手指点上去的音节拼出了个“好”字,也就只有这一个字。 程泓铭带着星儿来商场扫货,华彧在身后负责搬搬拿拿,奥特曼,变形金刚,暴龙变形车,星儿的选择范围只在这些打转,什么芭比娃娃、毛绒娃娃连看都不看一眼,妥妥的女汉子一枚。 晚上给女儿准备了爱心大餐,小丫头把甜点吃得鼻子脑门都是。 欢欢喜喜得陪着她玩了大半天,等到调皮的小丫头钻进被子里合了眼睛,他的一颗心算是落下。 帮她熄了卧室的灯,然后陷在客厅的沙发里抽烟,看着刚才眉眼间与她神似的小脸,莫名的忧虑与烦躁涌上心疼,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越堆越多。 “爸爸……”甜腻软糯的声音从楼梯上传过来,程泓铭的眉心几不可见得蹙了一下,抬手就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 男人交叠的腿落下,张开臂弯迎接颠颠跑过来的小女儿,一把搂住搁在大腿上,手指轻轻捏着她的小脸蛋,“刚刚不是都已经睡着了,怎么起来了?” “爸爸是不是不开心?”星儿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得问。 “没有,今天见到星儿,特别得开心。”手指刮着她的小鼻子,唇角勾出清浅温柔的笑,开心的表情大约要流于表面,不开心则是会深深藏起来的。 “明明就是不开心,爸爸还骗人。爸爸是不是因为妈妈跟表舅舅在一起的事?” 星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得看着把自己圈进怀里的男人,响亮的声音里蕴着一丝疑惑。 “大人的事,星儿还不明白。等星儿长大了,才能够明白这些。不管爸爸妈妈有没有在一起,我们都是爱星儿的。”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他想她眼眸里的那种简单和纯情一直都在。 “其实,妈妈也不开心。星儿看得出来,妈妈不想跟表舅舅一起。我跟妈妈住在楼上,表舅舅从来都不上来的。” 小丫头透漏的信息让他的眉头狠狠一拧,联想起手里那些照片,女人并不是很欢愉的表情,他的心像是在被什么东西侵蚀着。 “星儿,是说……妈妈没有跟表舅舅住在一起?”有一丝兴奋漂浮在眉眼间,她之所以会留在那个男人身边,看来是迫不得已,而不是心甘情愿。 “星儿没有看到他们住在房间里,表舅舅跟爸爸一样喜欢妈妈。表舅舅也很疼爱我和妈妈,可是妈妈总是不太开心的,跟爸爸一样。不如……爸爸把妈妈接回来吧!” 这个小心思她大约已经想了很久了,虽然这样做的话,表舅舅大约也会很伤心。 “好,爸爸会努力。星儿要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去上学。” 男人温和的眉眼染了笑意,他一直不敢主动去打探那个问题的答案,生怕他得到的消息是他完全不想知道的。 把女儿重新抱回卧室,安抚她在床上安睡,然后熄灯退了出来。 他快步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低低哑哑的嗓音响起,“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还在盛世酒家,没有下班。”对方传来恭恭敬敬的男音,听上去很专业。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断,拎起手边的西服外套走了出去。 隆冬的夜晚天气干冷干冷的,路上的行人很少,连车辆也是窸窸窣窣的,三三两两得在马路上穿梭着。 他的车子娴熟得开进盛世酒家的地下停车场,停在她那辆小polo的对面,腕表上的时针已经快接近十点,终于传来高跟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嗒嗒”声。 男人的剑眉几不可见得蹙了一下,然后看到心心念念的女人走到车子旁正准备打开主驾驶的门,他推门下车站在她的身后,万般复杂的情绪轻轻得唤着她的名字,“兰儿……” 女人的心狠狠得怔了怔,像是受到什么猛烈的攻击而慌乱得蜷缩起来,握着车门把的手不自觉得捏紧,他的声音即便她不回头都可以分辨得出来。 久违了的声音,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男人已经走到她身后很近的位置,她握着车把的手指已经落了下来,却并没有回头看他! 属于他的气息越来越近,然后他伸出手臂环在她的腰间,那种真切的感觉刺激着他所有的感官,久违的空虚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填补。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得吮吸着属于她的味道和气息,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 地下停车场的这个时间尤为空旷,极暗的橘黄色灯光将他们俩的身形拉得很长很长,增添了几分落寞情怀。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极低极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吐出,一个疑问句却像是早就已经下好了结论。 “你根本就不爱他,对不对……”那些照片,星儿的话,他怎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连她的心思都分辨不出了…… ? 126得知真情 ?女人的身体在他的怀里轻微的颤抖,每根神经都紧紧得绷了起来,联想起这些天她看到的新闻,他和简琳之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无数次得睡服自己已经跟他没有瓜葛了,可是那些娱乐版的新闻还是让她心里翻腾起骇浪,?她用力得挣脱开他的怀抱,然后转身对上他墨黑深邃的眸子。 那么近距离的对视,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得蜷缩起来,他眼眸里的深情犹在,经历过分分合合的纠葛,依然如初见般勾人心魄。? ?刚才的那句话似乎还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回荡,带着男人深深的期许,他刚才好像在断定她根本就不爱程泓心。 ?她半阖了阖好看的杏眸,密密长长的睫毛在白净的脸蛋上投下一片剪影,声音生硬又疏离,“我爱谁,不爱谁,跟程总有什么关系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程总应该在不久前的电影院里刚刚宣布自己与女下属的恋情,曾经引起不小的轰动。怎么,程总现在是需要别样炒作,让媒体把你的旧爱挖出来,显示你作为男人的无限魅力?” 女人的唇边勾出聊聊的笑,连眉眼间都有不屑和讥讽,他既然已经决定跟简琳在一起,她也会陪在程泓心的身边,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搅乱她原本平静得心湖。 ?“兰儿,你难道非要这样,把我对你的感情演变得这样不堪。不管我跟媒体说了什么,你应该知道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插进我们之间,包括简琳。” 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爱简琳,他当初接受简琳的心思可能龌龊了一点,或者说他也曾经试图要给别人?机会,却根本就没有办法压制汹涌的感情,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很不好。 ?“呵呵!现在简琳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就像泓心是我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你说这种话不怕你的女朋友伤心,我可不想让我的男朋友伤心。你应该知道我自带循环得讨厌小三,自己更加不想做小三。” 说完她快速得回身?准备拉开车门上车,却被眼疾手快的男人给摁住,“砰”的一声大力的响动,在空旷的停车场显得尤为刺耳。 男人的双手摁在车顶,把她整个身子牢牢得困在怀中,?距离近的只有一张薄纸,炙热的呼吸烫着她白皙的脸颊,红晕逐渐染开,“你在吃醋,还在意我,嗯?” 女人伸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因为力气太过悬殊,把她困住的男人几乎纹丝不动。 他的声音低沉更像是无尽的诱惑响在她的耳侧,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蜷缩了一下,然后又蜷缩了一下。 ?“才没有!”她轻轻得侧了头,把脑袋瞥向了别处,没有底气的声音听上去像极了口是心非,而事实上她就是在口是心非了。 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独自躺在安静的卧室里,目不转睛得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脑子里勾勒的都是他的模样。 男人用身体把他抵在车子上,伸出一只手攫住她白嫩的下巴,没有太用力,轻柔的动作里像是注入了无限的深情,“你没有跟他在一起过,你根本就不爱他!”? ?都说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努力得从她的眼眸中寻找到情绪错乱的痕迹,他低哑的声音继续道:“星儿说你根本就没有跟他在一起住过,孩子大抵是不会撒谎的。” 游兰的瞳孔缩了缩,她也想逼迫着自己去接受程泓心,可是连他亲昵的吻都接受不了,又怎么能跟他同榻共眠。 ?再次对上他深沉幽暗的眸子,里面像是有个巨大的漩涡,要把她所有的思想甚至是灵魂都吸进去。 ?她的眸子瞪得越来越大,只感觉口腔胸腔里的氧气都被他全部吸走,她的身体越来越娇软,利用最后一丝仅存的理智,突然得用力将他给推开。 男人还深深地沉醉其中,温软和炙热的感觉突然从他的怀中撤去,短暂的不适让他后退了半步,然后很快又稳住身形。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爱的人是程泓心,你为什么偏偏非要来纠缠我。我的生活刚刚开始恢复平静……” 没错,她的生活开始了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每天关注着他跟简琳不断升级的恋爱新闻,她的心一点一点沦陷下去。 她现在跟程泓心的关系处得很好,基本是两厢安好的状态,有她守在他的身边,程泓心似乎也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四个人中有三个人可以过得开心,已经很美好了,她不敢奢望四个人都会圆满,那样听上去就有些贪心。 可是现在,他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用那个炙热的吻搅动一江春水,把她把压在最深处的情感渴望勾了出来。 “兰儿……”他眉心已经锁成了“川”字,那深深的沟壑像是承载着无数的痛楚,伸出去的手指却被她再次用力得拨到了一边。 “不管星儿说了什么,我已经决定跟他在一起了。这是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她压制着越来越强烈的情绪,眼圈已经变得红通通的,胸口处起伏的厉害。 与这段感情比起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值得她在意。比如眼前男人的人身安全,再比如程泓心平平静静却安安然然的生活状态,还有……她曾经为星儿许下的承诺。 游兰手指颤抖得扯开车门,然后在他灼灼的眸光下钻进了主驾驶的位置,出乎她意料的是男人没有像刚才那样强力得制止她。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点点泛白,她努力得调整了自己紊乱的呼吸,然后把钥匙插入车孔,慢慢得发动引擎。 地下停车场很大,所以通向外面的小路特别的长,她神思恍惚得开着车,突然在几米远的地方再次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距离越来越近,游兰的心越来越慌乱,猝不及防得去猛踩刹车,男人还是应声倒下,那个高大挺拔俊逸飘然的身影,突然在她的眼前落了下去。 极度的恐慌和心痛,让她的脸颊顿时失去了血色,她仓皇失措得打开车门,几乎是从主驾驶的位置跌了下去。 她三两步得跑到他的面前蹲下,一双眸子打量着他全身上下每一处,还好地上并没有任何的血渍,应该不是伤得太重。 “你感觉怎么样,我撞到你哪里了?”她的手顺着他的胸膛摸到腿部的位置,眼神也是仔仔细细得在他身上游离来检查伤口,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牵动着她最为敏感的神经。 “我的……腿,好痛。可能是……里面的骨头断了!”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深深蹙起的眉宇像是在承受着某种不可言喻的痛楚,以他业余医生的视角,他如果说腿骨断了,那真的有可能是腿骨断了! “骨头断了,怎么会是骨头断了?”没有流血,也没有看出明显的外伤,可是他整个人倒在地上像是起不来。 游兰的双手停在半空中,她没有半点医学知识,不敢轻易得去挪动他,心里却是已经疼得不行,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砸在他说受伤了的那条腿上。 心在被人用刀切割着,疼痛得特别厉害,她抬起被泪水洗得通亮的眸子,与他深沉冷漠的目光对上,身体和声音都在微不可觉得颤抖,“你不是做过业余医生,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男人只是直勾勾得看着她,并没有吐出一个字,眸底敛着不知名的深沉和暗色。 她慌里慌张得从包里摸出手机,手指依然抖得厉害,“我竟然忘了,要打120,我……我们去医院。” 刚刚在屏幕上摁了一个“2”字,手机就被男人夺了过来,他突很用力得拥住了她,女人本来是蹲在地上的,然后由于后背处传来的力道,她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他抱了她很久才舍得放开,与她深沉得四目相对,那双漂亮的脸蛋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紧张慌乱得不像样。 “明明这么在意,为什么要欺骗我,欺骗我的时候,你这里不痛吗?” 他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得戳在她胸口的位置,然后缓缓得从地上站起来,也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女人立刻收了所有悲伤心痛的情绪,仔仔细细得用眼神从他的身上扫过,好像根本就没有受伤的痕迹。 俏脸顿时冷了下来,伴着几许的怒意,抱着手臂后退两步盯着他。 “没错,你刚才没伤到我,我碰瓷来着……” ? 127噬心啄骨 ?女人狠狠得剜了他一眼,没有说多余的话就准备提步离开,他敛起唇边坏坏的笑,伸手扯住她皓白的手腕,将她重新圈入自己的怀中。 ?她的手握成拳头不停得捶打他,可力气并不大,落在他的肩膀上,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 “兰儿……”?他一只手捉住她的两只手,落在她腰间的肘臂紧了紧,让她整个人都贴着他的胸膛,“爱情如果成为施舍,那会是件多么可悲的事,根本就不爱他,真的打算施舍他一辈子吗?” “兰儿跟我在一起很快乐,人的一辈子很长,谁都不敢保证一生都不会爱上谁?兰儿,我说得对不对?” 不远处传来尖锐的男声,急促的脚步朝着他们的身形迫近,游兰心下一惊,用力得推了推旁边的男人。 程泓铭像是一堵坚硬又结石的墙岿然不动,把她揽在身侧的位置,像是在跟走过来的男人宣布主权。 “程泓心,看来当初我不该心慈手软,让你免了场牢狱之灾。兰儿的心在谁身上,你清楚的很,强扭的瓜不甜,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男人的侧脸线条冷硬,冷冷泠泠的嗓音要胜过寒风的凛冽,游兰几次想挣脱他的桎梏,腰部的位置却被他钳制的厉害,甚至有些疼痛。 “程泓铭,现在在强扭的人是你,不是我。游兰是人,不是件物品,她有思想有主见,你这样困住她,才没有意思。” 程泓心的唇角勾出聊聊的笑,好像他必然是这场博弈的最终胜利者,因为他了解游兰,她是不会违背他们之间的诺言的! “三千万,我可以给你,但是人我不会给你!”程泓铭倏然放开身边的女人,从衣服内兜里掏出支票,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摔在他的怀里。 游兰被放开了,由于惯性,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程泓心接住那张支票,看着上面成串的零,要是在一年前他可能会心动不已,但是他也曾经站在过权利的巅峰,走下来之后才恍然明白什么对他是最重要的。 把那张支票撕得粉碎,然后扬在空气里,两个人之间弥散着浓浓的火药味。 “兰儿,我们回去。”程泓心伸手就要牵住游兰的手,游兰怔了怔,准备迈步的时候,又听到一道更为凌厉的声音。 “他可以拿星儿威胁你,我就不可以吗?星儿现在在我的手里,已经超过两周岁的孩子,以我是他生理学父亲的身份,再加上全城最好的大状。兰儿,你没有优势取得她的监护权?”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自顾自得点燃,腾起的烟雾把他的俊脸变得模糊,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你要跟我争夺星儿的监护权?”尖锐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绝望,她从来都以为他不会用这样的手段,不是因为他不会,而是因为他不屑。拥有一定格局的人,大约不会用这样威胁女人的手段。 但是她现在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这样的办法对你来说管用,程泓心可以用的,我为什么不能用。你无非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星儿,或者就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上。你有多么得不开心,多么不心甘情愿,我都是看在眼睛里的。” 那些照片上的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跟程泓心在一起她生活得并不开心。 “程泓铭,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跟我抢兰儿。” 程泓心明显已经红了眼眶,挥动着握得紧紧得拳头冲着男人挥舞而来。眼神犀利、动作敏捷的男人,只是轻缓得侧身就躲了过去。却趁势握住他挥过来的拳头,轻轻一带就把他甩在了地上。 程泓心吃了个狗啃屎,嘴里的牙齿好像掉了两颗,口吐鲜血看上去有点惨。 游兰赶紧俯身上去把他扶起来,眼眸里藏着惊愕和怨怼,“程泓铭,你疯了?他是你哥哥?” 还没等游兰回过神来,程泓心已经再次冲了上去,他显然不是程泓铭的对手,两个人撕扯得厉害,她赶紧跑过去想把两个人分开,却被误伤推到在地。 很大的力气撞过来,游兰重重得摔在冰凉的地面上,只觉得腹部一阵一阵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流出来。 “呃……”游兰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然后那种剧烈的痛感竟然让她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到起伏不停得喊叫,空旷的停车场里不停回荡着她的名字。 游兰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病房里挂着的灯有些暗,但足以看清楚坐在旁边的男人俊美的侧颜。 手心里传来暖暖的温度,她的手被另一双大手包裹着。 “兰儿,你醒过来了?”紧张又低哑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骨,她微微转头就看到男人明显的黑眼圈和紧张兮兮的目光。 小腹部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她感到有些奇怪,明明自己没有摔到肚子,为什么那个位置会疼痛。 “我怎么了?”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撩起眼眸深深地注视着他。 “兰儿,对不起。”男人的脸上浮起了深深的自责,好看的眉蹙得有些厉害,眸子里的愧疚意味明显。 “为什么我的肚子还是有些痛,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种猜测已经在她的心中酝酿,大约在一个多月前,她去求他放过程泓心的时候,他在办公室里不顾她的反对,强上了她! “兰儿,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一个字一个字得从他嘴里吐出来,浸着深切的后悔和自责,是一个多月前那一次情难自禁,她竟然就再次怀孕了。 游兰把自己的手生硬得抽了回来,眼角迅速爬出一行清泪,她痛苦得阖了眼眸,半晌后才缓缓得开口道:“你真的要跟我抢星儿?” 男人的手指慢慢得攥紧,她痛不欲生的模样落在他的眼底,他的心狠狠得揪了起来,为什么他会带给她这么多的痛楚。 “星儿,永远都是你的!”她知道这是他唯一最想听到的话,看着病床上脸色泛白的女人,想象着她生下星儿时所受过的苦楚,他真得很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去杭州把她寻回来,越来越多的愧疚在他的胸腔弥散。 这世上有种痛,噬心琢骨,换做忏悔无门。他现在倾尽所有所能弥补的,只能是如何让她舒展眉心。 她不再说话只能假装沉睡,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她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向她跑了过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 然后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那个男孩子掉了下去,还是挥动着双手,不停地呼唤着“妈妈,救我。” 游兰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子靠着床头的位置不说话,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手背上,内心深处的痛楚越来越沉重。 三天过去,男人始终守在她的病床边,他掐掉了很多个电话,像是生怕吵到她。 她只喝了点水,无论男人怎么哄,都不肯往嘴里塞东西,没办法只能让医生给输了营养液。 “你把他……怎么样了?”自从她醒过来,就没有看到程泓心的身影,他不可能不想过来看她,唯一的原因就是自由被限制,他没有办法来到医院。 “他害得我丢了孩子,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男人搅动着手里的粥,舀了一勺送到女人的唇边,她还是像前几天那样把头瞥到另一边,男人实在担心她逐渐羸弱的身体,竟然一只手捏开她的嘴,把粥给喂了进去。 游兰双手推开他的桎梏,拉扯中就把那碗粥打翻在地,盛粥的碗碎成好几瓣,一地狼藉。 “害我丢了孩子的人是你不是他,给了我伤害的人同样是你不是他!” 女人平静了几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她的手指攥住衣领的位置,杏眸里泛着点点的泪光,“他是我的家人,也是你的亲哥哥,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把他放在什么地方,我希望可以尽快见到他!程泓铭,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上除了爱情还有别的。” 比如,他的事业,再比如,她的承诺! 病房里重新陷入了冷寂,他们两个之间像是隔着整座山,没有办法翻越。 尖锐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病房里的死寂,床头柜上的屏幕显示是……简琳。 他毫不犹豫得滑动了红键,然后刚刚恢复了平静的空间再次响起铃声,男人毫不犹豫得再次挂断,然后关机。 “如果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就不要利用她,不觉得这样对她很残忍吗?” 她一开始对简琳并没有半点好感,后来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她才意识到简琳和她的哥哥简卓一样,都是想不遗余力得让他开怀。 他大约也是有点喜欢那小丫头的吧?即便不喜欢应该也不会排斥成这样。 连着三天不接她的电话,作为女朋友的她得担心忧虑成什么样? ? 128你是亲人 ?“我残忍?兰儿,你对我就不残忍吗?只是为了他,你就要把我们一家三口硬生生得分开!你可怜他,同情他,甚至为了他跟我绝食,他真的值得你这样?” 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他很担心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值不值得,是我来决定的。我希望你能念在你母亲的份上,把他给放出来。” 她空洞的眼神蓦然得看着前方,有气无力得声音里透出极度得疲倦,她感觉自己的心很累,蜷缩在胸腔里像是在躲避这世上一切的繁杂。 男人没有再说任何的话,转身默默得离开了偌大的病房,她微微转头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心头漾起无可言喻的酸楚。 他从医院里走出来,外面的天阴沉沉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阳,也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华彧在主驾驶的位置开着车,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审视身后的男人,他大约是有些疲倦了,身体慵懒得靠在座位上,在闭目养神。 “通知金大状,我们撤销对程泓心的起诉,疏通关系把他给放出来。” 男人淡漠的嗓音透着明显的阴郁,他伸手捏住自己的眉心,像是在舒缓极度烦躁的情绪。 “总裁,我们把他关进去是费了一番周折的!就这样把他给放出来?” 华彧像是在为他打抱不平,这个程泓心明明就已经是手下败将了还不消停,应该让他好好尝尝牢饭的滋味。 “我把他关进去是想看看兰儿的态度。如果兰儿是受他胁迫而不得已跟他在一起,她或许会对他恨之入骨,或许会期盼我能让他脱离苦海。可是……恰恰相反,兰儿不顾一切得为他求情,我倒有些看不懂她的心思了。” 当初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他几乎可以断定她情绪里极端消极的东西,她是不快乐的。他也理所当然得以为她跟他在一起是不快乐的!或许他判断失误了某些事情。 “游小姐心地纯良,她即便是想救程泓心出来,也未必是对他有情。”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程泓铭却看不明白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不懂!”男人淡淡凉凉得吐出这三个字,自从他走进她的生命,他给她带来的只是绵绵不尽的痛楚,刻骨铭心的仇恨,独自产子的酸涩,现在又是失子之苦。 她对他的爱还残留几分,他完全不敢估量,她对程泓心有没有日久生情,他也无法判断。只是能感觉出她是在意那个男人的,在意到躺在病床上还不忘记替他求情。 程泓铭刚步入办公室,还没有在真皮座椅上坐稳,就听到了玻璃门上传来的扣门声,他淡淡得吐了个“进”字出来。 简琳身着今冬时尚的巴黎款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上方氤氲着热气,放到他的面前。 唇角勾出温和的笑意,像是外面普照进来的阳光,清朗的声音响在他的耳侧,“医院的速溶咖啡应该不如我的手艺!” 她三天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他统统都是掐断未接,她就只能迂回着打探消息,知道游兰现在住在医院里,好像还失去了一个孩子,所以……他应该在身边陪着。 “简琳,对不起!”一开始同意跟她在一起的目的就不单纯,相处的模式里多多少少都会有愧意,这次的事他以为她会耍女人脾气,两个人甚至可能会因此分手。没想到简琳表现出意想不到的大度和体谅,甚至完完全全不介意过去的几天里发生了什么。 “干嘛要说对不起呢?要怪就怪她认识你在前面,而我认识你在后面。上菜市场买菜还讲究个先来后到呢,分了手还在医院里照顾她,只能证明你有情有义。” 简琳绕过三米多长的办公桌,身体依在他对面的桌子上含情脉脉得凝视着他,专注的小眼神里有不可避及的深情。 她缓慢得俯身上前,柔软无骨的手指帮她抚平眉宇间的褶皱,嘟起粉嫩的小嘴儿,“心理学家说总是蹙着眉头的男人容易变老!” 他轻易得捉住了她的手,墨黑的眼眸里有几许晦涩,她眼睛里的期待就像是炙热的火焰,像是要把他置在火架上面,“简琳,其实我们……” “不合适”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聪明的女孩儿给截住了,她一下子把五根手指并排起来放在男人的唇边,轻而易举得堵住他要说出来的话。 “其实我知道你这几天在医院呆得很烦躁,我们可以出去走走,排遣一下不愉快的心情,走累了呢!就去吃顿美食,想想就开心,你说好不好?” 她捂着他的手撤了回来,双手交叉做个拱形状在胸口前,充满了无比期待的样子,让人完全不忍心拒绝。 “好!”他声音寡淡得吐了一个字出来,用一段感情去治愈另一段感情,有可能是浴火重生当然也有可能是饮鸩止渴。 她主动牵起他的手与他并排着走在街上,脸上洋溢着小女人的幸福,隆冬的中午有阳光,所以折合了料峭的寒意。 “创意部前几天汇报在御河公园里取景,拍一则宣传广告,请了阮灵儿做女主角,带你过去看看?” 他淡淡凉凉得开口,状似无意,却引起女人很大的反应。 “阮灵儿?我是她的脑残粉哎,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她的?” 简琳突然转过身撞进他的怀中,软软糯糯得笑开。 “上次去你家的时候,看你的床头上面挂着阮灵儿的大海报,我猜你大约是很喜欢她!” 男人看着她的眸光有些失神,她的一颦一笑落入他的眼睛里有种莫名的熟悉,爽朗直接又毫不掩饰的性格,有点像多年前的游兰。 女人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眉飞色舞的小脸绽出笑容,“所以……你留在创意部申请女主角的时候,拍板让她来演这则广告?没看出来程大总裁这么宠女朋友的呀?” 程泓铭伸出手指轻轻得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有她在身边跳着、笑着、闹着,他的生活像是闯入了色彩,情绪里的灰色调慢慢得沉下去,“大庭广众的,想上明天娱乐版的头条吗?” “上就上喽!又不是没有上过!”简琳冲他眨眨眼睛,弯弯的杏眸很漂亮。 男人看着她的眸光,恍惚间有些许的愣神,这样相似的笑容总是不经意得触动他所有的情绪。直到女人伸出柔软的手,牵着他继续向前方走去。 “是不是只要能跟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在意?”他的嗓音低低哑哑的,声线听上去显得有些沉重。 “当然喽!我哥哥离开后,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是我生命里的全部。能够跟你在一起,也是我哥的遗愿。” 她的唇边勾出欣慰的笑意,耳边回荡着简卓的临终遗言,守在他的身边,让他开心。 “如果她……也能像你这样不管不顾就好了!”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得见。他垂眸瞥了眼质地精良的腕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应该出来了,或许他已经守在她的身边了。 简琳兴致盎然得拐进一家商店,从里面买了个精致的黑色商务笔记本和一支签字笔,准备让自己的偶像在扉页签字。 因为拍广告的原因,公园的几个入口都已经封了,守门的有人认出了他们,简琳亲昵得挽着男人的胳膊走了进去。 大明星阮灵儿身着白色的婚纱,本来就长了倾国倾城的脸蛋,如今打扮起来更是惊艳了众人。 简琳颠颠得跑过去,拿出纸笔来请阮灵儿签字,大明星正在补妆,以为她就是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搭理。 简琳有些尴尬得退了几步,然后落入身后男人结实的怀抱。 “吆,程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我还打算让经纪人约您吃个便饭。” 注意到身后的男人,阮灵儿立刻换了副嘴角,声音装得很是娇媚撩人。他是出资方,她自然是要搞好关系的。 “我从来都没有什么胃口跟戏子吃饭,只是我的女朋友欣赏偶像的格调好像不太高!” 男人看向阮灵儿的眼神冰冷,声音更加凉沁。 阮灵儿从来没有受过男人这样的冷遇,尴尬得冲着简琳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笔记本龙飞凤舞得签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简琳很有礼貌得点点头,欣羡又崇拜的眸光全部落在阮灵儿的身上。 “不好意思,程总。我还要去那边商量一下剧本的事,失陪了!” 阮灵儿压着心底的怒气,迈步向着男主角站立的方向走过去,高跟鞋竟然挑到地上的一根线,那根线连着程泓铭身后的人梯,原本就有些倾斜的梯子摇摇欲坠…… ? 129爱不爱我 ?摇摇欲坠的三脚支架梯突然朝着程泓铭的方向倾斜下来,也就只有三分之一秒的反应时间,简琳条件反射般上前推开了他。 “哐”?的一声,梯子正好砸在简琳的额头,她应声倒在地上,汩汩的鲜血从头部淌了出来。 “简琳……”?男人大力得推开她身上压着的梯子,动作利索得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然后抱起躺在地上的女人朝着宾利慕尚的位置大步走过去。 ?伤得不是特别严重再加上抢救的很及时,简琳很快脱离了生命危险,她躺在安安静静的独立病房中,合着眼眸还没有苏醒过来。 男人坐在她的床头,复杂的眸光始终落在她缠着纱布的额头上,这个女人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在危险来临的瞬间,立刻做出要替他承担的决定。 不是每一份爱,都可以牺牲到这样的地步,值得拿出生命的价值去守候。 他悠悠得伸出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得触在她白皙柔软的脸颊上,医生刚才说她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能不能醒过来还是要看造化的。 他静静坐在床头,守了她整个白天,躺在床上的女人脸色泛白,好像并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男人焦躁得走出病房,站在门口的位置依靠着白色的墙壁,他点燃一根烟猛得吸了两口,又因为呛到而深咳了几声。 这家医院有些说不出的熟悉,说来也是巧合,游兰应该就住在这一层最角落的位置。他情不自禁得抬起步子,朝着那间病房的位置慢慢得走过去。 夜色渐深,医院的走廊似乎要更加的僻静,他透过昏暗的光线望进去,程泓心正在给她专心致志得喂粥。 他离她的距离很近,一勺一勺得递到她的嘴边,小心翼翼的态度里充满了宠溺的味道,女人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好像对粥的味道很满意。 一碗粥很快就喂光了,程泓心又从床头柜摸出本厚厚的相册,一页一页得掀过去,两个人有说有笑。 他落寞得转身离开,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划了一下,疼痛得感觉有些明显。 透过窗户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刚才的男人,游兰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有些木讷呆滞的眼神落在那些相片上面,她好像完全没有听清楚程泓心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程泓心依然是兴致勃勃得抬起眸子,倏然对上她失神的脸色,他刚刚问出来的话戛然而止。 “泓心,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无意中瞥到窗外的背影,她的心仿若已经沉入了海底,太浓太深的惆怅却一点一滴得浮出来水面。 男人帮她掖好被角,看着她慢慢合上眸的脸,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即便是身体孱弱,即便是静静得躺在病床上,他也还是有那种病美人般的动人。 能够从看守所走出来,一定是她跟程泓铭求的情,看来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些在乎自己的,或许时间长了,能够把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位置一点点得挤掉。 程泓铭失魂落魄得回到简琳的病房,她依然静静得阖着眸子,完全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男人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淡淡凉凉的声音似乎要钻进她的耳朵里,“你不是一直都想跟我在一起吗?如果你够听话、够乖的话,就快一点醒过来,我会……一直守在的你的身边。” 病床上的女人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落针可闻的病房里只能听到心脏监控器的跳动。 第二天的黎明,天际出现了鱼肚白,微弱的光线通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来,病床上脸颊没有血色的女人已经清醒过来。 努力回忆着昨天在公园发生的事情,画面清晰得呈现在眼前。 她微微一动,就发现趴在她身边守夜的男人,男人大概是倦极了,好看的眉眼阖了起来,眉心的位置折出深深浅浅的沟壑。她有些强迫症般,想要伸出手指帮他抚平,又担心会因为这动作而把他惊醒。 恍然间,他的眉好像蹙得更深了,嘴里呢喃着某个名字。 他喊了一声,然后又喊了一声,简琳知道他 是在说梦话。原来能够进入他梦里的,始终都是那个女人。 他的情绪显得有些慌乱,简琳安抚得用手摸着他的黑发,那个女人总是带给她凄楚和伤心,可是他却对她念念不忘。 她突然想起哥哥临终前说过的话,守在他的身边,让他开心,仿佛在这个瞬间,她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 有些东西,没有办法掩藏,亦没有办法伪装,比如爱情比如贫穷。 “兰儿……”尖锐又惶恐的声音划破了上方的空气,男人条件反射般捉住简琳作乱的手,猝不及防得与他四目相对。 简琳的心漏跳了一个节拍,但是那个尖锐的声音让她倏然就明白了哥哥为什么在临死前会留下那样的话。 刚才那个梦太可怕了,他梦到游兰跟程泓心走入婚礼的殿堂,无论他在身后怎么呼喊,新娘子完全没有回头。他不停地奔跑,却追不上他们的脚步。 “你醒过来了,感觉怎么样?我来看一下。”简琳已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男人起身凑到她的跟前,悉心为她检查伤口,她既然能够醒过来,就说明已无大碍了。 病房里的光线很暗,男人走到窗下把窗帘拉开,简琳透过外面的风景淡淡然然得道:“她是不是也住在这家医院里?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她的身边已经有人陪了,不需要我!”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是背对着她的,欣长的身材沐浴在晨光中,偏偏透出几许孤寂寥落的格调。 他转过身再次面对她的时候,已经敛起了所有忧虑的情绪,重新坐回她的床边,把她的手轻轻得拉了起来,温和的声线透着淡雅,“怎么这么傻?幸亏没有大碍?”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紧急情况下,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要快!所以当时什么也没有想,不让你受伤害是我的本能反应。” 她摸了摸头上白色的纱布,让他把自己的小背包拿过来,里面有随身携带的镜子,左右仔细得照了照。 “刚才我问医生了,皮外伤不是很严重,以后不会留下瘢痕的,只要你能苏醒过来,就不会有大碍了。” 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何况是她这样待字闺中没有寻到夫家的女孩子。 “你不用安慰我了,那个梯子的棱角正砸在我的额头上,就算不破相啊!也得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完了完了,我是没人要了……” 她委屈得撅着粉嫩的小嘴儿,浩亮的眸子里沁着湿意,左右摩挲着头上的纱布,很是忧心的表情。 男人把她手里的镜子拿过来,抓着她的两只手放到自己的嘴边亲了亲,墨黑的眸子里全都是不可言说的温情,“谁说没有人要你,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嘛?如果你肯点头的话,等你出院我们就去拍婚纱照,怎么样?” 简琳把脑袋点得像鸡捣米,激动的泪珠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得掉了出来,声线都能听出明显得颤抖,“你的意思是……要娶我吗?” “这个屋子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他状似无意得环顾四周,唇角勾出聊聊的笑意,手指捏了捏她的脸蛋,轻轻得唤她一声“傻丫头”! 简琳一头栽进他的怀中,享受着这种从天而降的喜悦,她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嘛? 她突然“咯咯咯”得笑开,然后用笑得自己头疼,能走进他的生命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她竟然有幸参与他之后的人生。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绸缎般的长发,那柔顺的触感原本很真实,他眸子里的内容却显得虚无空洞。 她躲在他的怀里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里面的心跳声,男人敛起刚才温和的笑意,表情慢慢变得僵硬又落寞。 “你会想要娶我,真得挺让人意外的,我还以为……只能做你的女朋友。你不会是因为美救英雄,所以想以身相许吧?” 她维系这段感情维系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或者做错了什么,而不能够再守在他的身边。小脑袋瓜已经在他的怀里抬了起来,眸光深深得望着他。 “原因与结果相比,总是会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不是吗?我们这段感情的结果是,你将成为名正言顺的程太太!” 他认真得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像是在逼迫自己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自己的眼睛里,因为有刻意的成分,所以这灼灼的深情里总像是有朦胧的幻影。 幸福像是彩色的泡沫,哪怕是浓一点的阳光都可能刺破。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我还是有些贪心,想知道……你爱不爱我?” ? 130同样的傻 ?男人好看的眉宇几不可见得蹙了一下,仿若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抛出这样的问题,每个人生存于世都不得不戴上面具,她是想硬生生逼出面具里面真实的表情。 抚着她长发的手倏然落了下来,他的唇边勾出清浅的弧度,声音里漂着几许属于这个季节的凉意,“在感情的问题上,我并不打算撒谎,既然我决定娶你,就打算对你真诚和坦诚。在这一刻我并没有爱上你,不过简琳你是个招人喜欢的女孩子!”? ?简琳脸上密布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住,她抬眸毫不避讳得迎上男人的视线,好像刚才飘在眼前的五彩缤纷的泡沫全部被刺破了,她轻轻得咬了咬嘴唇,“正确的逻辑不应该是我们刻骨铭心的相爱,然后走入婚姻的殿堂吗?你根本就不爱我却让我做你的女朋友,甚至跟你结婚,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简琳,我能给你的统统都可以给你,至于现在没有办法给予的,我只是不想欺骗你而已。” 真相往往就像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丑陋不堪又令人恐惧。见到程泓心和游兰在一起,那种真切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有多么得放不下又有多么得在乎。 “人家说吃饭要七分,爱人要八分。可是程泓铭,我是拿出十分的力气来爱你的,本来我还心存幻想,甚至听到你跟我求婚高兴得几乎快要疯掉。但是现在我明白,你也拿出了十分去爱游兰,所以我这里连一分都分不到!” 简琳的唇角微微得翘起,染着自嘲的笑意,她在嘲弄自己,也在嘲弄他与自己同命相连。 “我们都是同样傻的人,或许就应该凑成一对的。” 女人唇角漾出的笑意渐深,像是在刻意伪装出幸福的感觉,她拉过他修长的手指,很认真得与他十指相扣。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男人再次恍神,他曾无数次得扣住游兰的手指,想着应该与她长长久久得走下去。这个简单的动作里蕴含着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倾尽所有想要得到的那个女人,现在正在别人的怀抱,莫名的烦躁涌了上来,像是个巨大的漩涡随时都能够把他吞噬。 “我想出去抽根烟,你好好休息一会!”男人把手指抽了回来,让她重新躺回到病床上,然后掖好了被角。 依在医院走廊白色的墙壁上,娉娉袅袅的烟雾遮盖住他大半张俊俏的脸颊,抽刀断水水更流,一地的烟头并没有让他内心的愁绪舒展半分。 他想走入婚姻的原因不是因为爱,是因为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着痛楚,一想到游兰再也不会属于他,他只想有剂温凉的药能够涂抹在伤口上。即便不能够完全治愈,也可以让伤口慢慢结痂。 这一层都是私人独立病房,所以病人的数量很少,程泓心提着暖瓶兴冲冲得出来打水,很轻易得发现了靠在墙壁,借烟消愁的男人。 “公共场所,禁止吸烟,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喷薄的烟雾里突然出现一张令人作呕的丑陋嘴脸,程泓心趾高气扬得站在他的对面,神情十分的倨傲。 男人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指责,猛吸了几口在他面前吞云吐雾,“怎么公共场所有只苍蝇在嗡嗡,看来是在公安局呆得时间太短了,丝毫都没有长教训,你还有再回去的潜质!” “程泓铭,我知道如今……你是神气了!”程泓心眸色很深,就这么一瞬不瞬得盯着他的眼睛看,“可是我们山水有相逢,你不要觉得自己是最后的赢家。即便你现在是云臻的总裁又怎么样?你最珍之重之的人,心甘情愿得愿意陪在我的身边。就单单是这一点,你已经输了!” 程泓铭的眸子里“腾”得燃出了火焰,手里的烟头猝然掉落,被他用皮鞋狠狠地碾压,“留住她的人算什么本事?最重要的是她的心能够居留在你的身上。兰儿心地纯良,她可怜你同情你,你把她的纯良拿出来当炫耀的资本,这样做很有意思么?” 被人狠狠地捏住了软肋,程泓心的脸色泛着白,冲上去就抓住男人的衣领,满眼都是快要点燃的怒气,“你怎么知道她不爱我?你凭什么笃定她不爱我?” 男人一只手抓住他的双手,用力得一甩,程泓心整个人就踉跄得向身后退去,由于脚跟压根没有稳住,直接狼狈得摔倒在地上。 修长好看的手指淡定自若得系着扣子,睥睨一切的眼神倨傲得盯着他,声音冷冰冰得,“我猜你就是困住兰儿一生一世,他也不会爱上你这种人!留住一具空壳子有什么意义,用来时时刻刻提醒你自己的无能么?” 程泓心从地上爬起来,动手打架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却还冲动得再次扬起拳头,在与男人犀利的眼神相对时不得不败下阵来,“兰儿愿意守在我的身边,以前我也认为她是因为我的强迫,现在我明白了她对我也是有感情的。我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如果我是大街上的甲乙丙,她会同意嫁给我吗?” “你说什么?”程泓铭机械得吐出来这四个字,声音里的低沉和失落无法掩藏。 “怎么?你的耳朵最近出了问题?所以来医院做检查?我说兰儿已经答应嫁给我,让我来做她的丈夫。在我们这一局里,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程泓心神气得把头抬成四十五度,撒谎和伪装从来都是他的强项,游兰还在静静修养中,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谈到过这一层。 “大哥……其实,我们也要结婚了呢!”脆生生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飘过来,头上缠着纱布的女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所以自己穿了棉拖下床了。 两个人纷纷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简琳很随意得挽住了程泓铭的胳膊,那种幸福的小女儿姿态显而易见。 “奥?是吗?”程泓心眸子里掠过一丝诧异,随即紧张的气氛在简琳的这句大哥中开始化解,“我还以为泓铭痴心绝对,跑到医院里来纠缠不休,没想到他会再来这里其实是为了简美人你!” 程泓铭没有出言反驳她的话,看来这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消息。 “大哥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世界最重要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珍惜眼前人。你的眼前人是游兰,阿铭的眼前人是我!还有……我们是一家人。” 女人是水,能够轻而易举得化干戈为玉帛。简琳对程泓心没有半分好感,但是血缘这种奇妙的东西是割舍不断的,他终归都是程泓铭的大哥。 “谁跟他是一家人!”程泓铭狠狠得剜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他没有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大哥。 回到病房后,程泓心的那句话成了他的心病,游兰就要嫁给那个男人,如果有朝一日在一个饭桌上吃饭,他是不是要出口叫她一声“大嫂”,那该是世界上最滑稽、最令人痛彻心扉的场景。 简琳坚持自己是皮外伤,很快就离开了医院,她知道游兰也住在这里,所以她总是有惴惴不安的情绪在。 安顿她出院后的那个晚上,程泓铭躲在自己的公寓里喝得酩酊大醉,他感觉自己的每根神经都是痛的。 “我们都要结婚了,可是我娶得是别人,她嫁的也是别人。世上还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事吗?”程泓铭从地上拎起一只空酒瓶,对着它开始发问。 酒瓶子当然不会回答他,于是他甩手把瓶子摔得稀巴烂,地上全都是零零星星破掉的碎片,像是他那颗因为失去而变得的残缺的心。 简琳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得翻着手机,突然从屏幕中的日历里发现了简卓的阴历生日,她有些懊恼得开口,“对不起,哥,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走到另外的房间开始整理遗物,蓦然就发现了他的笔记本,一页一页得翻开,里面记录的内容让她深深地锁了眉。 她简单得收拾了自己,然后出门来到他的别墅里,男人倒在沙发边上,身旁歪七扭八得摆着一堆威士忌酒瓶。 还有一个瓶子被摔得粉碎,满地的玻璃渣子。她来之前萌生的那个念头重新冒了出来,慢慢得弯下身子想要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胳膊传来女人温柔的力道,他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眸,一把就把她搂入怀中。 双手紧紧扣住她柔软的身体,脸颊贴着她密密的长发,温柔得亲吻着她的发顶。 简琳被这样的动作温暖到了,他从未对她这样得动情过,浓浓的情爱里仿佛浸着一缕隐忧,像是在恐惧些什么。 “兰儿……”被酒水泡过的嗓音哑得特别厉害,但是那两个字从唇齿间蹦出的时候,还是异常清晰的…… ? 131她的仁慈 ?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像是两道惊雷在简琳的耳边炸响,她推拒着他结实坚硬的胸膛,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他也从来没有欺骗过她,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得告诉过她根本就不爱,可是第二次听着他情意绵绵得喊出别的女人的名字,她的心还是像被撕裂开一样得难受。 “程泓铭,你醉的太厉害了,我是简琳不是游兰!”? ?她情绪激动得审视着他眼睛里的内容,那墨黑的眸子里深藏的痛楚,好像丝毫都不亚于她的万箭穿心。 “兰儿,别嫁给他好不好?我们之间到底隔着什么,为什么……无论怎么努力,都要受到命运的捉弄!”? ?眼睛里的醉意越来越浓稠,他的酒量向来好得很,简琳从来未见过他醉成这个样子。 ?“你是不是真的很挂记她?没有她在身边你很难受是吗?”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滚出来,?她的心此刻比他更痛。 “兰儿,我只要兰儿……”?他抓过身边半空的酒瓶子,仰头又给自己灌了两口,有酒水顺着唇角流出来,说不出的颓靡和狼狈。 ?简琳抢过他手中的酒瓶,同样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酒精的度数不低,她被呛得不停地咳嗽。 “你不是想醉吗?我陪你一起醉!”?简琳平息了自己的咳嗽和不均匀的喘息声,继续给自己不停得喂酒。 男人比她醉得厉害,一头栽到她的怀中,枕着她的膝盖喃喃自语,“你的酒量那么差,那么……差,怎么陪我一起醉?兰儿,你答应……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男人的脸颊不停得磨蹭着她牛仔质地的长裤,像是个在发泄委屈的孩子,?他缓缓得阖起了双眸,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简琳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浓密的短发,湿润的眼眸里全部都是心疼。一小口一小口得喝着瓶子里的酒,她在细细得品尝他刚才喝过的味道,辛辣的感觉灼烧着她的喉腔。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洒进来的时候,屋子地板上躺着的两个人摆成了一个丁字,枕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慢慢得苏醒过来。 原来昨晚见到的只是梦幻,出现在他眼前的女人不是兰儿而是简琳,愣神的瞬间简琳已经从地板上爬起来了,一边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昨夜那么晚了,还赶过来找我,有重要的事?”他轻柔得用手把她垂下来的发丝别到耳边,他昨夜拿起酒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不省人事的时候估计更晚。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对,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没事就不可以来找你了吗?”简琳淡淡然然得笑着,认认真真得审视着男人此刻的表情,他没有了昨晚的醉意,又恢复到一派清明俊朗。 “昨晚我喝醉了,如果说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扶了扶额头,昨夜喝了太多的酒,头痛的感觉特别明显。 “人喝醉了总是爱胡言乱语的,不过也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简琳兀自得笑了笑,昨夜那个决定在现在这一刻尤为清晰,“昨夜喝了那么多的酒,估计现在头会很痛,我去帮你煮杯醒酒茶。” 她率先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的手轻轻一带,简琳便转过身来,整个人都面对着他,“给自己也煮一杯,我记得你的酒量很浅。” 刚才她的身边也躺着一只空酒瓶,整瓶的威士忌喝下去,她现在的头痛应该也轻不到哪里去。 “嗯!”她轻轻得点头,唇角挽着好看的笑,他虽然没有爱上她,大约也是喜欢她的吧! 晚上七点钟,简琳坐在咖啡馆的角落位置,拨了一通电话出去,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游兰已经坐在她的对面。 “以我跟简小姐尴尬的人物关系,我实在想不出简小姐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 游兰端起面前的热奶抿了一口,可能是因为刚刚出院的原因,她整个人看上去瘦得更厉害了,有点骨瘦嶙峋的感觉。 “游小姐对我有敌意,应该也是因为阿铭的原因吧!” 她淡淡然然得笑,然后突然转了话锋,“阿铭向我求婚了。” 游兰攥着杯把的手紧了紧,心脏猛然就漏跳了两个节拍。 简琳轻而易举得从她的表情里捕捉到异常,脸色随即变得凝重又严肃,她的声音很沉重,“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既然对他有感情,为什么不愿意陪在他的身边。你给他生下女儿,跟他的感情应该足够刻骨铭心,那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残忍的方式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呢?” “他不是已经跟你求婚了,有你在他身边也是个不错的结局。我知道你一直都非常爱他,有你在他的身边我……也能够放心。” 游兰把头瞥向窗外,外面的人群,为了躲避严寒而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或许她跟程泓铭之间真的是有缘无分的,他只不过是她人生路上的其中一站而已。 “如果你看到他昨夜痛不欲生的样子,可能就不会舍得把他推给我了。他醉酒后拉着我的手,嘴里却不停得喊着你的名字。我在这段感情里从来都是卑微的,我不介意卑微,但是我真的不能看着他自己折磨自己。” 简琳从包里掏出一个纯黑色皮质的笔记本,从桌面上推到游兰的面前,示意她打开看看。 “我哥临死前告诉我,陪在他的身边,让他开心快乐。他那样气质卓越的人,是很容易让人爱上的。可是我现在明白了,我哥并不是让我爱上他,而是想让我在他极度弧度的时候陪着他,如果可能的话把他的快乐找回来。能够给予他幸福与快乐的人,唯有你而已!” 游兰把那本日记拿过来,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她的手心上,里面记录着她离开杭州之后,程泓铭推掉很多无关紧要的应酬,已经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有很长一段时间饮食不规律、作息不规律,酗酒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还有一次喝出了胃穿孔急诊住院。 游兰的心里像是装着一个匣子,里面封锁着她对那个男人的感情,看到笔记本里记录的这些东西,那个匣子像是什么也关不住,喷薄的感情不受控制得涌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下来,打在浅黄色的纸业上,把黑色的笔迹晕得模糊不堪。 猛地把那个笔记本合上,然后抱在怀里低低得啜泣,她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摇头,声音透着深深的悔意,“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会这么痛苦,没想到他所承受的丝毫都不亚于我,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讲过这些。” “我们两个都是女人,还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怎么说都不应该是那种和谐的关系。可是游兰,我想跟你做朋友。我已经决定退出他的生命,也打算好了辞职回美国,你也回到她身边吧!他不可以失去你!” 女人的眸光很坚定,末了又轻松得对着她笑开,“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甚至可以说我有多么得嫉妒你?” “简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的提议我会慎重考虑的。” 重新回到他的身边,结束两个人漫长的煎熬,她要在承诺和爱情之间怎么选?纠结于那个被迫做出的承诺吗? “我知道你或许是有什么难题,但是游兰……你应该相信他的能力,也应该相信你们的爱情,没有任何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她要帮他把游兰找回来,结束他痛不欲生的状态。这是她离开之前必须要做到的,不然她会走得不安心。 “我相信!”她把那本日记揽在怀中,她再也不会质疑他们之间的爱情,那份沉甸甸的感情早已经从一颗种子成长为参天大树,在彼此的心里覆盖下大片的绿荫。 “若你能回到他的身边,我便也走得心安了!”简琳唇角勾出温温静静的笑,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打算好到异国他乡独自一个人疗伤,或许上苍可怜她也会有如意郎君出现呢! 简琳离开咖啡厅后,游兰依然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很久,她看着窗外的夜色,行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说明很多人都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 她也学着他们在道路宽阔的马路上走着,然后意外得发觉这家咖啡厅离六品居很近。 他曾经把六品居买下来装潢,然后承诺跟她开个夫妻店,然后开开心心的过小日子。 可是现在六品居大门紧闭,他们分开之后他既没有卖掉它,也没有重新开张,就这样搁置着。 她一步一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蓦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目不转睛得望着六品居这三个烫金字体…… ? 132配合情趣 ?白发苍苍的约摸有古稀之年的老人,正拄着拐棍目不转睛得盯着牌子上龙飞凤舞的字体,游兰轻缓的脚步走近他,一眼便认出他应该是六品居之前的老师傅。 “陈师傅,这大冷天的,您怎么在这里啊?”?她站在老人正对面的位置,双手摩挲着双肩,今夜的温度果然是下降的有些厉害。 “每逢佳节倍思亲,已经接近春节,我跟孩子们商量。今年的春节一定要回家来过,本来是想出来走走,却发现我原来的老店铺被买回来了,一定是他干的!”? ?陈师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的沉重,淡淡凉凉的混入隆冬的寒风里。 “您知道是谁买的这家店铺?您是怎么同意把自家的手艺传给他的?”? 这个问题游兰曾经问过程泓铭,被他简简单单得一带而过,?但是她心里清楚得很,能够拿到人家祖传的配料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很多人曾经花大价钱要买我家的秘方,但是无论对方给多少钱,我都没有松过口。可是有一天,他跨越太平洋来到美国找到了我,给我讲了那个他跟心爱的人的故事。他们两个原本非常相爱,却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伤心欲绝得离他而去。他心爱的女人很喜欢我的手艺,可是我离开了故乡去了美国,她再也尝不到熟悉的味道。” 陈师傅双手按着长长的拐杖,盯着自己的老店铺叹息着。 “所以,您被那个故事所感动,就把家传的手艺传给了他?” 这件事应该发生在她去杭州的那段时间,她原本以为日子久了或许能够忘记彼此,没想到他们到底还是彼此挂念的,深深地挂念! “没有,我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哪有那么容易被感动呢!我拒绝了他的请求,然后他在我的家门口站了整个晚上,那夜的天气比现在还要冷,又漂着漫天的雪花,简直就是程门立雪啊!我走出去冲他点点头,他便微笑着倒在雪地里。” 陈师傅浑浊的眼睛里漂浮着一丝感动,他无法忘记那晚的情景,如今说起依然就像在眼前。 游兰抱着笔记本的双臂更紧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敲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的那么疼,声音哽咽着问他,“他倒在雪地里,后来……怎么样了?” “华盛顿当晚的气温是零下,我们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高烧烧得浑身滚烫。幸亏他之前酷爱运动,身体的素养很好,才算是逃过一劫。他高烧昏迷了两天,期间不停地喊着他女朋友的名字。” 游兰努力得捂着嘴,早已经泣不成声,他在背后默默为她做得,原来有这么多! “你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女朋友吧!”陈师傅把眸光转向身旁的女人,温和得打量着她,“他说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回到他的身边,他就把原来的六品居买回来,请你做他的老板娘!孩子,你可愿意吗?” “愿意,陈师傅,我愿意。”游兰一边哭一边点头,汹涌而出的感情已经冲破了心中的藩篱,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她都要守在他的身边,与他再也不分开。 “祝你们的生意越来越好,小日子也越过越红火!” 陈师傅唇角挂着无比欣慰的笑,能够这样为女人的男人,如果做起丈夫这个角色来,是肯定差不到哪里去的。 “谢谢您!”游兰的脸上都是心满意足的幸福,此生有个这样的男人爱她入骨,还有什么好渴求的呢? 游兰立刻打了辆车直奔北辰别墅,夜色已经很深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雕花大门没有上锁,她沿着小路走进去,别墅里的灯还是亮着得,门口的密码也没有换,还是她离开时的那一串数字。 她动作很轻得把门打开,从门口到客厅有一段距离,所以并没有惊扰到陷在沙发里吸烟的男人,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摆着小山般的烟头,他猛吸了两口,然后像是被呛到了,大口大口得咳嗽着。 她静静得站在客厅中央的位置,看着他一派颓唐消沉的表情,眼窝下的乌青是那样的重,他大概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了。 “泓铭……”她轻轻得唤着他的名字,这个藏在她梦中无数次的名字,带着深深的心疼与愧意,被洗得透亮的双眸就这样深情注视着他。 男人俊朗的侧颜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他把手里的烟头慢慢地摁灭在烟灰缸的边缘,没有转过头来之前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直到他真真切切得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女人,她今天穿得衣服有些单薄,脸颊可能是被冻得有点红。 他就这样一瞬不瞬得望着她,虽然这是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一样遥远。 “这么冷的天,又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他的视线从她的身上撤回来,还记得那天在医院程泓心亲口说他们快要结婚了,以后她就是他的“大嫂”了,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称呼。 “我刚刚在六品居的门口,碰到了从美国回来的陈师傅。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样得到他手里的秘方得,也知道我们分开的日子里,你过得一点都不好。” 她隐忍着巨大的痛楚,声音已经哽咽得很厉害,灌满泪水的眸子就这样深深地与他对视。 “所以,你是特意跑过来看看,我过得有多不好是吗?” 男人的声音清冷嘶哑,下颚的线条绷得很紧,连神经都是紧绷的。 “不是!是我低估了所有的事。我低估了你受伤害的程度,低估了我们所能承受的痛楚。当初你离开骅城去了美国,星儿曾经被绑架,是程泓心救了我们的女儿。”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在准备结婚了,却突然发生了那样的变故。 “所以我猜的没错,他拿出了三千万,你被迫答应跟他在一起?还是你被他的诚意和牺牲精神感动了,而自愿选择跟他白头到老?” 真相是什么样子对他来说很重要,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他宁愿没有陪苏沁去美国。 “他在救星儿的时候,让我答应永远跟他在一起,为了星儿我答应了!我知道他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但是这么久的时候,我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点一点得在改变,我不忍心重新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她深深地明白她的存在就是程泓心生活的动力和意义,如果他彻底得淡出他的生命,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抓狂的事情来。 “你不忍心把他推进万丈深渊,却忍心看着我在深渊里垂死挣扎,你不想对他残忍,就只能对我残忍。游兰,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不公平?” 明明相爱的是他们,她却要硬生生得守在别的男人的身边。 游兰走到茶几前,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伸手划着他鬓前的刘海儿,捧着他的脸颊,声线有明显得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泓铭,是我错,是我低估了所有的事情。” 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在他的耳侧,跟之前他幻想出来的无数次都不相同,心里念着的女人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触手可及,她就在他的面前。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突然就把她扑倒在沙发上,单人的真皮沙发很快就陷了进去,他发了狠得吻着她。 他直起身子,打横把她抱在怀里,她的双手轻巧得攀上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 从一楼到二楼的螺旋扶梯挺长的,她盯着他颓废落魄的侧颜,恍惚间觉得好像错过了漫长的整个世纪。 抬起手指轻轻得触到他下颚的胡渣,有一点点扎人,而那些真实的触感却让她感知真的是在这个男人的怀中。 他刻意放慢了步子,任由她的手在他的身上作乱,感受着她指尖传递而来的温度。 终于把她抱进了主卧,两个成人的重量让海蓝色的床深深陷了下去。 ? 133冰释前嫌 ?“失去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没有真正的开怀过。兰儿,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早一点到来,所以……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男人的吻带着几许温情的味道,缓慢得落在她光洁嫩滑的脊背上,他的声音有些哑像是侵染着浓浓的深情。 ?“嗯!”她望着窗外泄进来的月光,轻声应着他,他们之间蹉跎了多少时光呢?有那么多类似今天的美好夜晚都在固执和执拗中错失了。她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般伟大,或许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第二天清晨,她从暖洋洋的阳光中苏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她伸出手指把他睡过的那边抹平,深蓝色的床单质地精良,微凉的触感传到她的手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专属于他的温度。 ?床边已经放好了适合她尺码的拖鞋,是她之前没有带走的那一双,蹑手蹑脚得从楼梯上走下去,男人围绕着白色的长餐桌忙来忙去,大功告成后露出心满意足的惬笑。 隔着挺远的一段距离,她就闻到了小笼包的香味,条件反射般“咕咚”咽了口水。 不知是她的动作还是声音被男人察觉到了,他走过去想拥住她,却被她简单的侧身轻松得闪过了,然后伸出两只手朝那屉卖相好看的小笼包走去。 身后的男人无可奈何得摇了摇头,轻松爽朗的声音响起,“原来我在你的心中,还没有这屉包子来得有吸引力。” 女人一屁股坐在白色的象牙椅上,把整屉的小笼包拢在怀里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久违的香气瞬间就灌满了她的口腔,这简直是人间最顶级的享受啊! 他温柔得看着她狼吞虎咽、风卷云吞的样子,拿起倒立的玻璃杯倒了温水递到她的面前,“来,别噎到。” “我待会儿会回去收拾东西,最晚明天搬过来。”她给自己灌了大半杯水,心满意足得冲着他笑了笑,都好久没有这样大快朵颐了。 “你是被我的体力吸引呢,还是被我的厨艺吸引呢?” 他的眉梢轻轻得挑了挑,好整以暇得抱着双臂望着她。 她懒洋洋得从桌上抽出一片湿巾,心满意足得擦着手指和嘴上的油渍,眉角含笑得望着他,“程公子的体力不错,不过跟你的厨艺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奥?看来游小姐对我昨夜的表现不满意,没关系啊!我可以……继续到你满意为止。” 男人的唇角勾出不怀好意的笑,眼神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 “你不是来真的吧?大早晨的?”关键是昨天晚上的倦意还没有完全褪去,就要来新的一轮战斗,他不担心她会吃不消的。 “谁让你吃了我的小笼包,还出言不逊要挑起我的征服欲,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惹的,紧接着又是一场翻云覆雨! 再旷日持久的战斗也有结束的时候,等到他彻彻底底的结束,餐桌上的食物已经全部凉透气了。 “游小姐感觉满意了吗?”男人的发稍被汗水湿透,从游兰的角度看过去,极致的慵懒和性感。 游兰小脸潮红一片,染着些许的冷艳,还有那么几许的小不高兴。“我只不过说错了一句话,你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再说我也没有说错,你的床上功夫好不好,我根本就没得比较,因为没有比较的对象。你的厨艺当然就不同了,没有一个人做得比你好。所以,我才会说你的体力不及厨艺,这样也能换来你的暴虐?” “什么叫没有比较的对象?”男人的唇角勾出欣喜的笑,她公然和程泓心居住在一起,难道就像星儿那天不小心说过的那样?他们根本就没在同一个房间睡过。 “我在某方面的经验少得接近空白,除了跟你之外没有跟别人有过,因为没有过就没有办法比较。” 她微微垂着眸,一板一眼得系着衣服上的扣子,经过这次的教训她长了记性,以后他再问起来她一定会说他天下无敌。 “兰儿,我陪你回去,我连一秒钟都不希望你再呆在他的身边。” 他抬手把她拢入怀中,低头轻缓得吻着她的发际线,黑澈的眼眸中灌着浓浓的深情。 她从他的怀里躲出来,后撤了一点身体,面对面正对着他,声音里透着几分沉重和严肃,“这件事,我想自己去处理。你给我点时间,最多一天而已,我想与他好好说清楚,他毕竟是你的哥哥。如果我们两个一同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刺激。” “可是,兰儿,我不放心!”俗话说夜长梦多,他总是隐隐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或者说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我跟他在一起住了那么久,要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从小到大,他保护了我很多,从来都不忍心真的伤害我。可是现在……” 游兰叹了口气,似乎有无尽的惆怅和悲怆,“我不得不食言,不得不给他很沉重的打击,所以我想自己来处理这件事,你就当给我一点点空间,让我自己去处理?” “好吧!就一天,24小时!”他低头扫了眼手上的腕表,好像要把那时针秒针刻进脑海里,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你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吧!现在肚子是不是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不吃东西还激战了多场,体力得好成什么样,看来刚才她的确说错话了。他的体力和厨艺并驾齐驱,不分伯仲,哎,做人怎么就不会圆滑点? 他慵懒得靠在沙发上,些许的倦意席卷而来,冲着她微微浅笑,“确实折腾的有些饿了!” 女人起身重新回到餐桌前,小心翼翼得挑了几种他爱吃的食物挪进厨房里重新加热,十五分钟后,她好听的嗓音在客厅里响起,“程公子,你的早餐热好了,补充点卡路里吧?” “动不了了,过来喂我!”男人抿了抿唇,好整以暇得望着她。 “不是刚才还让我称赞你的好体力……”游兰刚刚把食物搬到茶几上,还没有来得及坐稳,就被男人一把带入怀中,她跌落他温暖的怀中,就这样对上男人灼燃的眸光。 手指在她的下颚来回的摩挲,唇畔勾着轻轻浅浅的笑,“不知道有个词叫秀色可餐吗?如果你再敢鄙夷我的体力,信不信我拿你当早餐?” “信信信!程大公子的体力,天下无双,能让女人满足得不要不要的……” 赶紧端起面前的小碗炒饭,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唇边,诱哄的味道十足,“程公子辛苦了,奴婢给您补充点能量!” 他心满意足得张口,连带她的温柔也一起吞进肚子里。 半个小时后,他的车子稳稳得停在南屿别墅的门口。 “我陪你一起进去!”男人拧着眉,忧心忡忡! “你答应过我的!”游兰吧唧在他的脸颊落了个吻,“相信我可以处理好,嗯?” “20个小时,足够你把所有的话一次性说完,以后我不希望你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 总是有很浓的不安情绪蔓延在他的胸腔,有点夜长梦多的恐慌。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离开,车子慢慢得启动,然后消失在她的视线。 回头望着面前通往别墅的小路,她的心情开始变得无比沉重…… ? 134轩然大波 ?通往别墅深处的卵石子路其实并不长,她却用了比平时要多一倍的时间走过去,刚刚在车上的不安情绪像是湖中的涟漪,在心中一圈圈荡起波澜。 程泓心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忙他?的茶酒小门市,闲下来的时候就把星儿揽在怀里,手指头戳着一个个生字陪着她读书,学着给她做些可口的饭菜,虽然他的手艺远不及某人,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做得很认真。 ?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佣人告诉她星儿被送到了幼儿园,先生一个人在书房里。 书房在一楼最角落的位置,两个人虽然住了这么久,但他几乎没有上过二楼,她也几乎没有进过他的书房和卧室,两个人过得泾渭分明。 轻轻得叩响书房的门,里面并没有人应,她心下一紧就直接把门旋开了。 扑面而来的烟草味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屋子里的光线特别的暗,窗帘全部都紧紧得拉着,陷在真皮座椅里的男人有些不适应得抬手去挡闯进来的白光。 “昨夜……我打了你整个晚上的手机,去哪里了?” 他的声音平平静静的,听不出什么波澜,只是嗓音哑得很厉害,残留着被烟草熏染的痕迹。游兰慢慢地走近他才发现男人眼下的黑眼圈特别的重,他好像整夜都没有睡的样子。 “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们去客厅讲,可以吗?”书房里的光线太暗了,稍微离得远一些,她就完全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这种感觉特别的不好。她低头看了眼口袋里的手机,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男人没有动地方,重新从面前的抽屉里摸出一根烟,幽蓝的火焰把烟点燃,屋子里的烟草味更浓了,“我有些累,不想动,刚才我听到了汽车启动的声音,是不是他送你回来的?” “对不起,泓心。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了很多,我也曾经答应过要一直陪着你!但是现在我做不到了,你就当我是个不守信用、出尔反尔的女人,忘了我吧!” 这段措辞她在车上翻来覆去得准备了很久,手指在身侧慢慢得攥成拳头,她不知道他会因此暴怒成什么样子,不过无论是什么后果,她都做好了要去承受的准备。 “忘了你?忘了你?”他半点没有发怒的意思,只是兀自笑着重复着她刚才说过的话,打火机在他手中竖起来又被摁下去。他微微垂着头,连表情都隐在一片晦暗之中。 游兰的一颗心悬得很厉害,她没有料到他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她宁愿他会勃然大怒,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或者把古董架上的花瓶摔得稀碎,然后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泓心,即便你困住我的人,我的心也已经在他那里了。这样继续下去,我们之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不能为了当初那个迫不得已的诺言而抛弃爱情,她更加不能让两颗心同样的备受煎熬,她只能自私一次,别无选择! “兰儿……”被烟熏过的嗓音哑得很厉害,从昨夜到今天清晨他吸了多少支烟,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了。他就这样唤着她的名字,空气中弥散了良久的冷寂,半晌后他才缓缓徐徐得开口,“从小到大,你有爱过我吗?哪怕只是一个瞬间也好?” 陷入执念的爱情,总是会有人卑微的像乞丐! “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亲人间的那种爱,我始终都把你当哥哥!” 她怎么会忘记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她在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了,始终都把他当作亲人。 “哥哥?”程泓心细细得咀嚼着这两个字,唇角勾出自嘲的笑意,“所以……无论如何我都留不住你了是吗?你那么爱那个男人,我到底输在哪?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男人的声调始终平缓,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游兰曾经读过一本书,说是海上在面临大风浪的时候,会有一段时间特别的平静。她小心得斟酌着用词,生怕哪句话会点燃他的着火点。 “爱情不是一场比赛,一把交易,更没有可比较性。不是付出多少就可以收获多少,也不讲先来后到。如果你真的还疼惜我这个妹妹,不如就成全了我们!” 每次面对程泓铭的时候,那种砰砰心跳的感觉告诉她,她心里想着念着的到底是谁! “店铺的事情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星儿下午放园我去接她最后一次,还有……你有没有吃早饭,如果还没吃的话,我让佣人做好了送到你的房间。” 他从真皮座椅上站起来,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台词,对她的关爱依然还在,像是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他默许了这件事,没有跟她争执,也没有任何的质问。 游兰眼睛里蒙了一层湿意,她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男人就那样笔挺得站着,晦暗的眸色里敛着骇人的凛冽,不过这凛冽她丝毫都没有察觉。 “泓心,谢谢你!你放过我其实也是放过你自己,你还有机会找到一个爱你珍视你的女人,然后跟她幸福快乐得度过下半辈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她的宿命是程泓铭,根本就不可能更改,她也希望程泓心能早日遇到自己的命中注定,然后从这段单相思的关系中解脱出来。 游兰没想到他会那么平静的答应她,好像经历了昨夜他对这件事的发生早有预料,能这样心平气和得与他分开,无论怎样都是欣慰的。 她在房间里忙忙碌碌得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还有星儿的玩具和绘本,身后的脚步无声无息得走了进来。 直到黑色的棉鞋出现在她的视线,游兰才有些恍神得站了起来,“我在收拾东西,星儿的玩意太多了,把屋子弄得乱糟糟的。” “今天早晨,星儿去幼园的时候,我答应今晚陪他过圣诞节的。能不能明天再离开?” 男人温凉的声音里藏着深深地期许,他已经答应她离开,只是想要她晚一点离开。 “我本来就打算陪你过这个圣诞节的,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在胡同里堆雪人打雪仗,因为你在我们这队,所以我们总是赢的?” 游兰脸上挂着明艳艳的笑,她本来就对他有所亏欠,又怎么会不答应他这个小小的请求呢! “那时候只要我站在你的身边,任何人都不敢欺负你!” 程泓心的眼神有些空洞,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两个翩跹少年,手牵着手一起跑跑跳跳,追追赶赶。 如果永远都不长大,如果时间可以定格,那该多好。 程泓心很早就把星儿接回来了,还让佣人做了大桌子菜,他开了瓶82年的木桐珍藏版,以她独特的眼光知道这瓶酒肯定是价值不菲。 星儿吃了很多小甜食,很快就填饱了肚子,佣人领着她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 男人晃动着郁金香形的高脚杯,红色的液体摇曳生姿,有少于挂在杯壁上,“我想你应该不吝啬陪我喝杯酒,不辜负这瓶酒的价格,也不辜负这么多年的时光。” 游兰把酒杯挪到自己的眼前,全部的眸光落在被灯光折射出光泽的杯壁上,她是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无论过往交叠了多少荒唐与无奈,结局终究是她负了他。 这种内心深处的愧意,哪里是一杯度数不高的红酒能抵偿的了的。 她欠了他,从时光到感情,与钱无关的债务,比钱更加的不好偿还。 带着某种冲动的小情绪,她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原本醇香的液体冲击着喉咙的深处,所能留下的也只能是无比苦涩的味道。 酒量本来就很浅,加上刚才给自己灌酒的时候太过不客气,也就一杯酒下肚,她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晕晕的,连对面坐着的男人都有了叠影。 手臂都有麻软的感觉,还是强撑着力气把酒瓶拎了起来,重新给眼前的空杯子倒满,“这么好的酒不能浪费,陪你多喝两杯!” 红色的液体再次直接灌入口中,眩晕的感觉更加得浓烈,这瓶红酒的度数应该不超过15度,即便是她再不胜酒力,也不至于两杯下肚就快要不省人事的感觉。 某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不经意得与对面男人的眸光对上,刚才的温柔深情不知何时已经演变成了凛冽漠然。 “泓心,你……你在酒里放了什么东……”一句话剩下的字还哽在喉咙里,充满了恐慌和惊惧的杏眸已经缓缓得合上了,她安静得趴在长长的大理石桌面上,长发如海藻般散开,红润的脸颊因酒意像个熟睡的婴儿。 “兰儿,你也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把你拱手让给程泓铭。他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不可能让他再夺走你。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宁可毁掉,也不会舍得给他!” 程泓心蜷缩着食指划过她白皙的脸颊,眉眼间遍布狰狞可怖的神色,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幽灵魔鬼…… ? 135往事如烟(大结局) 似乎拼尽了全力才睁开迷迷蒙蒙的睡眼,脑袋里沉得像是灌了千斤坠,游兰强撑着身体从床上晕晕乎乎得爬起来,手指不经意得触到了身旁的男人。 程泓心躺在这张床的另一边,合着双眸唇角勾着浅淡的笑,似乎?睡得心满意足。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像是划破了屋子里的空气,游兰条件反射般大声得斯喊,脑子里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仅是凭借着本能做出最基本的反应。 ?“兰儿……你醒过来了,你听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你回到那个人的身边,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能发生。” 程泓心把她的双手捉住,?暗沉的眸子里都是错乱的威胁,他看上去很慌张,和游兰一样的慌张。 游兰低头瞥见自己身上单薄的粉色睡衣,沉痛的脑子里突然想起昨夜的情景,他哄着她喝了两杯珍藏版的木桐红酒,然后她就开始醉得不省人事。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游兰狠狠得咬着下唇,她昨夜的没有防备是因为太过信任,却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对她下了手。 “你所能想到的我都做了!”他的视线竟然没有丝毫得避及,就这样直勾勾得与她对视,大概是狰狞的面目一旦漏出来,再也没有继续伪装下去的耐力,“你已经被我给睡了,不管那个男人承不承认,我都是他的大哥,你还有面目再回到他的身边吗?还是要把真相告诉他,让我们两兄弟继续为你自相残杀,你应该明白他是最不愿意与我自相残杀的!” 游兰呜咽着摇头,拼了命得摇头,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更加不敢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有只手掏进她的胸腔,把她的心脏攥在手心里捏得粉碎。 “你放开我……放开……”接近疯狂的尖锐嗓音发出来,充满震慑力得在整间屋子里回荡,可能这间卧室太大了,角角落落里都有她的回音,恐怖得骇人。 可是男人像是地狱里出来的罗刹,他根本就料到她这种极端的反应,一只手抓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动作温柔得拨弄她垂下来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只是这温柔的动作里有几许变态的意味。没有任何平仄,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却像是参杂着某种深深隐藏的戾气,“他是不会喜欢这样被玷污过的你的,尤其是玷污你的还是他的亲大哥,所以他的心里始终都会有一根刺,那根刺很细很长会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游兰慢慢地收敛了她的哭喊和哽咽,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也已经不再挣扎和逃脱,原本好看的杏眸很空洞,像是再也没有任何的色彩和内容。 程泓心见她终于安静下来,禁锢着她手腕的力度一点点撤去,以为他的三言两语已经说动了她。 游兰猛地伸出双手将他推倒在床边,光着脚狼狈得朝着浴室跑去,冰凉的水不停得拍打在她的脸颊上,落下来的水滴浸湿了大片胸前的睡衣。 白皙的脖颈处错乱着深紫色的吻痕,凌乱的印迹狠狠地刺激着她的感官,外面响起了持续得敲门声,“兰儿,兰儿你把门打开,快点把门打开……” 他刚才的那些话一股脑得往她心脏最深处钻,像是一根一根得钢针,狠狠地刺着他的胸腔,“程泓铭的心里永远都会有根刺,我是他的大哥,你应该知道他最不想兄弟相残。” 一步一步得向着浴池的方向迈去,她抬起白皙的长腿踩在冰凉的池底,浴池是纯白色的,每天佣人都要打扫好几遍,干净的一尘不染。 她的唇角兀自勾出自嘲的笑意,感觉自己是配不上这浴池的,纯白的色泽像是从未沾染过任何的污垢。 她把身上粉红色的吊带睡裙胡乱得扯下,躺在冰凉的瓷质浴缸中,拧开水龙头,任水流缓缓得从她的肩膀落下去。 外面的男人好像听到了水流的声音,没有再敲门,只是重新坐回到床边的位置,无论她的内心深处有多恨,他都要困住她一生一世。 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了轻微的震动,他知道她的手机密码是星儿的生日,输入那几个熟悉的数字然后滑开,不出所料是程泓铭发过来的微信,“什么时候搬出来,我提前过去接你!” 程泓心的唇角倏然勾起阴险的笑,他模仿着游兰的口吻,编辑了一条微信回过去,“你不用来接我了,我改变主意了,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我已经习惯了跟他在一起的生活,你应该知道习惯其实是很难改变的东西。” 三秒钟过后,那边直接是一个电话拨了过来,他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拒接,然后便是关机。 游兰用力搓着身上的污垢,她本来就是特别爱干净的人,每天都会洗澡,所以什么泥垢都搓不下来。 越是什么都搓不下来,越是觉得自己肮脏,也不知道多久一缸热水慢慢变成了冷水。 她光着脚从浴缸里站出来,从浴室里找出备用的衣服穿上,拿出吹风机把长发吹干,手指不小心得碰到一瓶爽肤水。 “啪”的一声,瓶子摔在地上,满地的玻璃碎片。 她的唇角勾着绝望的笑,外面的男人好像听到了这声不同寻常的响动,重新开始在浴室外面扣门,一声比一声的急促起来。 摔下去的碎玻璃片纷纷落落得躺在光洁的地板砖上,尖锐的刺棱折射出扎眼的光泽,她的神经突然绷得很紧,脑子里的念头变得单调却又清晰。 慢慢得伏下身蹲在那些破碎的玻璃前,几缕零散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苍白到血色褪尽的脸颊,空洞无神的眸子盯着断掉的玻璃片,躺在地上的碎片像是发出了邪恶的引诱,她意识不受控制得捡起一片,唇角勾着嗜血的笑意,对玻璃门外越来越急骤的敲打声充耳不闻。 鲜红的血滴顺着皓白的腕子流下,落在白净的地板砖上,变成一个个形状不规则的圆点,仿佛越来越密集,触目惊心得骇人。 痛苦伴随着意识一点一点得褪去,像是江边的落潮,所有的惊涛骇浪终归要走向深邃的平静。那个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像中了毒的白雪公主安静得睡着了。 她的面色很平静,没有怨恨、没有波澜,深深合起的眼眸像是再也睁不开。 她仿佛再也听不到男人声嘶力竭得斯喊,这个世界的所有喧嚣、繁杂、丑陋、悲哀,都已经在她的生命里遁去。 程泓心的车子一路闯了很多红灯,他猩红的双眼注视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口,每一秒都是煎熬,像是把他的神经放在火上炙烤,烧心灼肺的煎熬。 手指伸进不长的黑发中,玩命得揪着,如果换了别人她或许不会这样无所顾忌,他在她的眼里心里始终是亲人般的存在。 双重的痛苦和背叛,让她从未展示过得脆弱一瞬间无处遁形,竟然想要用死亡来逃脱。她应该是痛到了绝望,不想再辜负却又无法再面对。 医生冠冕堂皇得说着那句程式化的结束语,程泓心像疯了般冲进手术室,她的胸脯已经完全没有起伏了,白色的布条一点一点拉下来,露出苍白没有生气的脸庞。 “兰儿,兰儿你醒过来,我是骗你的!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做男人的本事,昨夜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只是太怕……太怕你会离开……” 她的一颦一笑都化作了虚幻,在他的脑海里沉沦下去,双眼变得猩红,他突然拔腿冲了出去,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多的是匆匆忙忙,谈笑风生的行人和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 眼看有辆双层的旅游高客车要到跟前,他唇边扯出诡异的笑,竟然踱步走到了马路中央,听到刺耳又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他快步走到那辆车前。 路旁的行人发出了尖锐的“惊呼声”,他几乎被撞到了半空中,然后狠狠得摔在硬邦邦的柏油路上,大片的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衫。高客车上的司机慌不择路得走下来,掏出手机要拨打120,却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十三年后,墓地。 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儿,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下身是浅蓝色的短裙。干净利落,纯洁大方,像是初绽的花朵。 “妈,星儿今天成年了。前几天,我接到宾夕法尼亚的通知书,您听了可还高兴吗?爸本来是要跟我一块儿来的,可他的小笼包还没有出锅。不是我不等他,我想他应该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说,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哈!” 星儿把一盆兰花放在墓碑前,很用心得分了分它的花枝和花叶,唇边漾着淡淡的笑意,“简琳阿姨等了爸爸很多年,爸爸始终都没有跟她在一起,我想您如果还在的话,应该也不想爸爸一直孤独的,对不对?所以,在我出国前,我想撮合简琳阿姨和爸爸一起,我有个好主意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