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出婚姻里那些荆棘》 契子 夜半惊梦 ()漆黑的夜,呼号的风,房屋在轰隆中应声倒下,秀儿悲嚎着在残垣中模索出浑身是血的儿子,顾不上老公的询问,抱起儿子,拼命的向医院跑去…… “家不和医院仅一墙之隔吗,今天的路怎么那么漫长?”秀儿思量着,惊恐望着面前无数个路口,秀儿不知如何选择:夜幕下秀儿迷失了方向,秀儿绝望的抱着怀中昏迷的儿子,对着身后跑来的老公大喊:“快拦车!”终于截下一辆,秀儿正要上去,谁知拦车的老公竟和司机砍起价来 “到医院,五块” “太多了,三块!” “不坐拉到!”汽车绝尘而去 秀儿忿恨的瞪了眼老公,搂紧怀中的儿子疯一样狂奔着。儿子的声息渐渐微弱,眼睁睁,儿子消失在秀儿怀中,“儿子——”秀儿撕心裂肺的大喊! 秀儿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满室惨淡的月光“原来只是一场梦”,警魂未定中秀儿长长松了口气,挟去流至腮边的泪水,翻了:真是奇怪哦,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就算老公小气,现实中摊上那个时候为了他的宝贝儿子他决不会那样做…。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早晨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一章 祸起萧墙 又是周末,儿子要期末考试,秀儿送完孩子,便忙着洗衣服、拖地板,大海一大早就出去了,秀儿知道大海一定又是带他母亲看病去了,因为这,前天才刚吵完,秀儿心里别扭:弟兄五个,大海是老小,老大在市里工作,孩子也大了,各方面条件都比他们强,老家里还有两个哥哥,按道理这个担子落不到他们肩上,可相反只要老家里有点什么,大到生病住院、小到伤风感冒买药,事无巨细都上家里打电话,这不,上个星期检查他母亲心脏不好,医生要求住院,可因为老大的孩子要高考,老三的孩子要中考(老三在外面打工,两个孩子跟老头、老太过)竟然让老太太回家等,说什么等高考过了再住院,秀儿本来跟他家里不投,窝着一肚子气,这样更气了:不舒服就向我们诉苦,检查出病了,竟因为孩子考试,就不看了,那还哭着喊着要看什么病的,就因为秀儿说了一句,大海就和秀儿小吵了一架,秀儿知道大海也是没办法,也没放在心上,日子还向以前一样过着。舒唛鎷灞癹 正洗着衣服,外面天变了,黒压压的乌云布满天空,狂风夹带着瓢泼大雨浇下来,对面学校正在课间,雨中孩子们在积满水的操场上嬉闹。早晨儿子没拿伞,现在一定浑身湿透的在雨里欢着呢!秀儿拿着伞和衣服赶紧送过去,回家后看着时间还早,就又卸下前后阳台的窗纱刷起来,平时两个人上班又要接送孩子,周末还经常回老家,家里卫生太差,趁着这个周末,秀儿把家里都打扫了一遍后就休息了,不知过了多久,秀儿还躺在床上迷迷瞪瞪,大海回来了,把门关的震天响,秀儿知道,他窝着火又要寻事,想想今天自己没闲着,里里外外收拾很干净,应该找不出茬,翻个身没理又沉沉睡去。 “这个窗纱是谁装的!?没记性吗,说多少遍了,又装反, “不要脸、真是孬熊……” 在夹枪带棒的怒吼和窗纱的推拉声中,惊的秀儿猛坐起来。只见大海恶狠狠的推着铝合金窗纱,瞪着金鱼眼大声骂着,秀儿真是恼火:自己干这干那没闲着,你倒好不声不响出去一天,来家就找事, “怎么了!?是我,正反不是一样用吗,窗纱你从来不刷,我干了你还挑剔……。” “孬熊!你干活又怎样!?你干活我就喜你了,干不好我还得骂你呢?!不要脸,说一百遍,也没记性,我怎么装的看不见吗?瞎眼了……。。”象机关枪一样响秀儿射来! 记不得这是婚后第几百次的争吵,所谓的吵架并没有多少大是大非,总是在大海的牢骚中爆发了秀儿的河东狮吼,然后是大海的咬牙切齿,秀儿的声竭力嘶,结果往往是大打出手,拳打脚踢,两败俱伤后互不干涉,三天,五天,一周,过后想想甚至想不起战争的导火索……,而后也不知是大海,还是秀儿,先露出示弱的笑脸,或是回家后不声不响作出一顿中餐或晚餐,气氛又回到以前…… 这样的日子不会超过半月,如此一幕又会重演。 他们哪里晓得,家庭琐事和老人已经成了他们婚姻生活中一根无处不在的刺,总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刺的两人体无完肤。 第二章 幸福时光之早餐桌上一枚煮鸡蛋 在外人眼中大海可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没有不良习气,特别爱好,不吸烟不打牌,偶尔在应酬时喝喝酒,一下班就冲冲往家里赶,买菜做饭洗衣服什么活都抢着干,家里就那么点家务,秀儿往往落得个轻闲,在这点上说,秀儿从心里也承认大海算的上是一个称职的好丈夫。舒唛鎷灞癹 这几天秀儿念叨着要减肥:秀儿1。56米,体重130多斤可算的上是一位丰腻的小妇人了,想想结婚前白析的小脸,不足百斤的体重,算不上美女,也能称的上小家碧玉,可自从生完孩子,体重就像气球样膨胀起来,秀儿是一个不爱打扮女人,脾性上还有点大大咧咧,长年一瓶大宝,什么眼影、口红、眉笔从来没用、也没买过,为此秀儿还说大海,你看你的老婆给你省了多少女人钱,大海呢对于老婆的丰腻也从不在意,用他的话说只要身体好,胖点怕什么,所以吃饭时常像劝客人样劝秀儿再添碗,剩菜剩饭也要秀儿解决,如此以来,儿子都8岁了,秀儿“面条”的身材都还没有一丝改变。 这不,秀儿刚参加完同学聚会,回家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嚷嚷开了:同学们都认不出她了,她曾经暗恋的一个男生竟说什么胖大嫂走错房间了,严重磋伤了秀儿的自尊,秀儿严肃的向大海提出抗议,从此以后我再不当你们家的剩菜剩饭桶了,本人从今天起减肥,晚上不吃饭,只吃水果,如果哪个在她面前反对,她绝对不饶……。。 如此坚持几天,秀儿有点吃不消,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早晨起来还头晕,但为了苗条,自己还得咬牙坚持。一次和女伴聊起减肥,人家说早餐一只鸡蛋比你吃几个馒头都有营养,秀儿回家只是无意说说,谁知第二天的餐桌上就放着一枚热腾腾的煮鸡蛋,(秀儿老家养鸡他们在家从不吃鸡蛋)大海还说什么,只要你愿意吃,以后我多煮几个你放在包里什么时候饿了就垫垫,秀儿握着热腾腾得鸡蛋,禁不住幸福溢满心田,感觉自己找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一枚热腾腾煮鸡蛋就俘虏了秀儿的芳心,真赶得上一枚钻戒的功力了,仅此一点就证明秀儿是个特容易满足的女人。 第三章 50大钞的婚礼 恋爱时风花雪月卿卿我我,婚后柴米油盐磕磕绊绊。舒唛鎷灞癹秀儿如今想起他们结婚时的情景还不寒而颤,对于秀儿而言结婚当天感觉犹如像进入了鬼门关……… 秀儿清楚记得他们结婚时的情形,久旱的早春,就在那天由于人工降雨,下的瓢泼如注,泥泞的乡村,寒冷的天气,加上事事的不顺,让在娘家时还是一个幸福小新娘的秀儿,心情糟糕极了,恨不能逃回去:这不冒着大雨,送秀儿的挚朋好友却找不到地方坐席,本地风俗陪嫁的姑娘是贵人必须单独坐一间,农村办红事情往往是借隔壁邻家的正堂屋,早早安排好的,因为今天下雨,他们的邻居竟不让进门,怕弄脏了地板,这么大的事情邻居竟这么不进人情,可想而知这家人的为人处事,秀儿得心不禁往下沉。 秀儿不清楚到底找到了怎样一家人,之前秀儿和大海卿卿我我,很少到他家里来,秀儿天真的认为嫁人只是找个老公,和家族无关。而那天,秀儿才知道大错特错,嫁人不光是两个男女的结合,还要面对陌生的一大家子人:公、婆,大伯、小叔、嫂子、大小姑子。老公兄弟姊妹七人,他是老小,上边有四个哥哥、嫂子,两个姐姐、姐夫,七个侄子,四个外甥,还有五个堂兄弟,两个堂姐,天哪,秀儿找了一个如此庞大的家族,秀儿的心情低落到极点。 无奈,天公不作美,不停的大雨,到也省了秀儿不少事,草草拜完天地,分完大小,该扔磕头礼的并没有因为大雨,减少礼金,刚拜完天地,秀儿的公爹便把盛满了钞票的喜盘,喜滋滋的端进了房间。当地规矩,磕头礼至少有新娘一半,许多精明的新娘,往往是磕完头,捧起喜盘就走,那就全归她了。我们这,就算最差的家庭,结婚磕头礼也得给个三伍千。秀儿不贪心,让他给,怎么也得给个一两千元,忙碌结了一场婚,不至于吧。下午四点多种,秀儿还老实的坐在“新房”――其实这个新房芳龄近30年了,被大海涂涂墙,磨磨地板,巴掌大的小窗户,被秀儿扯了一块小窗帘遮的屋子里暗极了,新床是大海大哥结婚时用的,也将近15年了,唯一新的是床头,因为破了一个大洞,被秀儿用一个小花布,缝好了,今天想想秀儿真是一个特能满足的小女人,结婚的头两天,在这间小黑屋子里,秀儿跪在陈旧的床上仔细的缝着破床头。被爱情麻痹了双眼的秀儿,竟天真的对大海说什么“我们结婚真是应了一句俗话“买一点,借一点,新一点,旧一点……。”秀儿是多么憧憬着婚后甜蜜的日子。 外边喜宴已接近尾声,帮忙的人在忙着收拾残局,东间屋子里是大海爹娘住的屋子(农村三间正堂屋,中间是客厅,新房在西屋,大海的爹娘住在东间),大海和他爹、他哥、他姐姐们正在就磕头礼分配问题,小声嘀咕,不隔音的房子秀儿听的清清楚楚, “婚礼是我办的,凭什么给他们礼金,一分都没有”,老头子态度强硬, “那多少给一点,两个孩子结婚一场”是老大,正压低声音和老头谈判,弟兄五个,大概都有过类似经历,深晓得老头手段,不敢太强求。 “没有、一分没有” “那也太不象话,人家秀儿结婚可什么要求都没有提,多少给一点吧”是大海大姐半是报不平,半是劝解, “那就少给点,意思一下吧”是老太太乞求的说, “那好,我给,但是他们两人收单位同事的礼金应该上交,什么时候操办酒席请客,由我来”老头子看大家意见一边倒,忙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要求。 这显然不合理,就是大家同意,秀儿他们小两口也不是傻瓜,大家心知肚明,收到礼金早晚是要还给人家的,说不定还得翻几个翻的还,上交显然不近人情, 大海的姐姐和哥哥不死心,轮番给老头做工作,眼看着外面天都快黑了,缠奈不住,老头终于吐了口,让了步,同意从礼金里拿出五百大钞,但最后还是不死心,叮嘱老大“看,想想办法能把礼金从他们手里要回来吗”, 最后,秀听见大海的大哥嘟囔着“我不当这个坏人了,要讨你自个讨去”,不过临走他还是帮老头子,向大海要去了450元,分别是:租花车四个,每辆100元, 新娘捧花一束50,计450元整。 结果到手的500大钞最后只剩了50元,新婚之夜,秀儿对大海说“我怎么感觉咱俩就像两只傻猴子,被你爹敲着锣,牵着在众人面前耍了够,等赚够了钱,打赏似丢给了一个糖果……”。大海无语,其实这个结果是他早就料到的,28年的家庭生活,他有一个怎样的父亲,他心知肚明。他永远忘不了一幕:是他初中刚毕业的黑色7月,几个要好同学突然来家玩,因为事先没有请示汇报给父亲,犯了“天威”,中午了,母亲小心翼翼的提出要点零钱买菜,被父亲无情拒绝,还勒令不许给准备饭菜,几个同学只晓得玩,哪里晓得他的苦楚,最后是母亲跪在父亲面前乞求半天,才给做了午饭,母亲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的样子,一直犹如一根刺,深深刺进大海的心房,不时的搅的他的灵魂鲜血淋漓。 在大海的心里,父亲是一堵墙,但他不是遮风避雨的墙,是遮挡住他们姊妹弟兄7个头上灿烂阳光的墙,母亲呢,就是墙里一只纤细的蚯蚓,拼着命在墙里钻洞,希望给儿女哪怕一丁点的阳光。 他知道,他的婚姻之路才刚刚开始,他知道的、他晓得父亲种种和家庭的一切是是非非,目前都无法跟妻子交流,从恋爱到结婚仅半年多时间,邀请女友现在的妻子来这个家,也就一两次,大海知道自己家,自己父亲的情形,他不是要刻意隐瞒什么,要让一个比自己小6岁,刚刚从校园毕业不到2年的女孩,立即适应妻子和儿媳的角色,还需要一个过程,他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给妻子说什么,现在他只能选择沉默,父亲的种种,不是一个儿子可以指责和改变,妻子可以选择、工作可以选择,面前的一切他都可以选择,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但是出身,父亲,家庭是他永远无法选择和改变的,面对新婚妻子的质问,他只能选择沉默,他晓得,这,仅仅是开始。。。。。。。。。。 秀儿一直自责认为自己当时太天真,顾着新娘的身份,傻傻的坐在房间,竟没想到出来说点什么。秀儿最最后悔的,就是当时真不该和大海在老家操办什么婚礼,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扯了结婚证在外租一间房子开开心心过自己的生活,省下多少烦心事呀!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这也是秀常拿来教育身旁小青年的一个经典现身说法,什么婚礼,什么形式,统统他妈的滚蛋,只要两个人心心相印,实实在在过日子才是正经事情。不过迄今为止,在秀所熟知的圈子里,好像就没有一对如他们婚礼一般窘迫的。 第四章 蜜月无语 蜜月里,秀儿需要换洗床上用品,才发现自己真是幼稚,因为婚礼采取了“一头沉”(就是夫家办酒席,娘家不办),婚前秀儿只是自作主张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并没有像别人一样结婚用品都买一对,取美满之意,这不,想换件被单都没有备用的。舒唛鎷灞癹因为,大海单位分的房子还没有交钥匙,在家只是临时住着,秀的娘家没有给秀准备什么柜子、箱子之类农村女孩出嫁必备的嫁妆,就是亲戚朋友给买的一些被子、床单之类的贺礼,因为婚礼当天没有嫁妆也就没带来。 这不趁着周末天晴,秀准备把床上用品换洗一下,虽然结婚时没有准备,但看着公爹房间里,婚礼上收的羽绒被,鸭绒被,床单被罩等堆的高高的,有二三十套之多,秀想着,刚结婚,老人总会给上一两件,这也不是太过分的想法,就催促大海,到隔壁房间要一套,铺上即可。大海磨蹭蹭半天,趁着老头出去打牌间隙,溜到东屋子,胆怯怯向老娘张口,讨要一件被单铺床,老太太小心得从身下垫被里翻出一件虽然是簇新,但却褶皱一团的化纤花床单,赶忙塞给大海,并一再叮咛:这是你奶奶死时办丧事时收的,我偷偷藏起,你爹不知道,我想等过时再给你们,大喜的日子用它不吉利,大海晓得爹的厉害,也不想让娘为难,瞅瞅堆在房间里的那一摞东西,没吭一声回了房间。 当晚秀儿和大海就睡在了没铺床单的床上,秀儿趴在大海的怀里嘤嘤哭了半宿。 秀虽然是家中长女,但一直是父母掌上明珠,上学、毕业、工作、恋爱、结婚,算不上一帆风顺,但也没有受多大的挫折,参加工作不到一年,经媒人介绍认识了大海,从月下一见钟情,到恋爱的卿卿我我,最后顺理成章举行婚礼,秀一直感觉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她憧憬着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谁曾想一结婚就遇上这么多烦心的事情。 可怜的秀,哪里晓得,这仅是一个小小的开始,一地鸡毛的婚姻生活正像一头邪恶的怪兽,在黑暗处透露出狰狞面孔,伺机向他们扑来。 秀儿第二天就回了娘家,一学给父母听,都非常生气“也是孩子结个婚,当老人的不是没有,就是给个一两套又能怎样,真是可气”但是为了自己女儿未来的幸福,秀儿的父母晓得这才刚结婚,千万不能火上浇油,只能委婉劝:“好男不图三分地,好女不图嫁妆衣,你们俩都有工资,不指望他,再说不就是一套被单,简单把咱家里收到的统统带走,我们才不在乎这点东西”。 秀想着,娘家把收到的东西都让我拿回去,说不定,老头子怕难堪,会给那么一两件呢。但没想到的是,秀儿上午把东西带到家,下午下班婆婆就小声的告诉秀儿,中午老头子就问她“秀儿的东西哪来的?”言下之意你怎么不看好自己的东西,婆婆说是秀儿从娘家带回来的,老头子不信,忙跑到里屋把自己的东西通通数了一遍,又查看了秀儿的房间,才放心,不久家里厚厚一摞礼物便不见了,后来才听说被老头送他最疼爱外甥和他所谓的“心肝宝贝”孙子了。而作为当事人的秀儿却连一个布头都没见,后来,秀儿和嫂子们唠叨,他四嫂告诉秀儿,行了知足吧!你们结婚大海没挨揍就好了,他四个哥哥每人在婚前或婚后都会被老头子狠狠揍一顿“结婚要花他的钱,心疼之极当然要发挥了”。据说他大哥因为结婚时要了一件西服,婚后找碴拽着头发踩在地上狠狠捋了一遍,他大嫂半年没搭理老头………。 秀儿这才想起,临近婚期大海常念叨“坏了!坏了,要挨揍’的原因了,不过好在秀儿是一个不太时烩的女人,什么要求都没提,大海的父亲许诺,结婚时给秀儿2000大钞作为新娘子买嫁衣,后来因为手头拮据,听大海说只给了1500大钞,秀儿也没在意,自己花180在一家地下商场买了一件大红色薄呢子裙婚礼当天穿,又在裁缝铺定做了一件粉色和一件大红色绸缎棉袄外罩,配上一条蓝色和一件红色的呢子裤子算作三天回门的衣服,这就是1999年秀当时全副的结婚行头,算下来不会超过500大钞,秀就这样把自己嫁了,还乐呵呵的,没有结婚照(2012年的一天,5岁的侄子天真的问秀:“姑姑呀,我们家,二姑家和妗子家都有结婚照,怎么你们家就没有,把秀问的心醋溜溜的),没有三金,甚至没有80年代所谓的三转一响,秀就这样干巴巴把自己嫁了,秀儿是实在姑娘,结婚当天也没有像别的新娘子那样,什么催嫁钱,上轿钱、改口钱统统没提,在农村像她结婚这么顺利的还真是少见,因此大海就少挨了一顿蹿揍,过后秀儿常拿这事涮大海一通………。 第五章 一见钟情 熟悉的朋友、同事常说大海和秀儿是自由恋爱,还有的爱戏弄他们俩说什么他们是同学、发下之类,小学时就相好了,否则怎么会如此恩爱……。舒唛鎷灞癹 秀儿和大海的婚姻却是不折不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两家相距不过1公里,但在此之前,两人却从没见过面。 97年秀儿大学毕业进了家乡小镇唯一红活的企业,家族式经营管理,不大却关系纵横,秀是唯一一个大学生,负责文秘,也就是发发报纸,起草一下通知,工作轻松,薪水尚可。 老板成天出差,办公室里4个人,两个男人,一个负责对外联系业务,一个负责厂内生产,另一个女同事负责财务,虽然和秀年纪相仿,但早已嫁做他人妻,据听说公公还是一个行政部门的头头,就管着这一块,当然了女同事在老板眼里吃香的很。秀新来,被他们指使的像个打杂工,拖地、打水,好在秀一个农村女孩,也没有什么娇气可言,再说比起家里的农活,这些还真算不上什么。 小镇太小,离县城很远,还隔着一座大山,97年到小镇参加工作的大中专毕业生,不到7个,没有多久还走了2个,秀祖祖辈辈农村人,连个城里亲戚都没有,自从毕业,秀的婚姻大事,就成了家里的头等大事,这不,眼看毕业快一年了,秀儿的婚事却无着落,父母都很着急,秀虽然表面上不急,但听着一个个同学这个结婚,那个生子的,也逐渐坐不住了,服从了家里相亲的安排。 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其实给秀儿提亲的倒也不少,什么粮管所的、化工厂的、医院、老师等等,但秀儿看上眼的却没几个,这并不是说秀儿的眼光有多高,秀儿抱定一个主意“宁缺毋滥”看不上眼,谈不来的,无论条件多好一律免谈,这不,秀儿陪母亲到邻村小医院看病,被一位赤脚医生相中,托人给自己的儿子说媒,秀儿的父母一打听,小伙子在一个卫生院当医生,只有兄妹二人家景尚可,便鼓弄秀儿相亲,秀儿相亲后,感觉小伙子也挺实在,便答应处处看,相处几次,秀儿总觉的别扭,没什么共同语言,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放弃了,像他这种在农村算是很好的了,父母很生气,秀儿不悔“谈不来的决然不嫁”! 没多久,媒人又上门,介绍的就是大海,巧的是和原来的那位是同村且是邻居。后来秀儿才知道,大海的父亲听那个医生说起秀儿,如何如何,便托媒人给自己的小儿子——大海提亲。 大海那时已经毕业2年多了,女朋友谈了一打,不是人家看不上他,就是他看不上人家,好不容易处了个两厢情愿的,因为女方没有工作,家里人死活不愿意,介绍秀儿后,大海抱着看看再说就去了……… 秀儿清楚的记得那是98年9月5日周五的傍晚,天气很热,秀儿像往常一样,下班后换上凉爽的短裤衫,就准备做饭,父母两个却神神秘密翻箱倒柜的换新衣服,告诉秀儿去邻居家替她相亲,先看看,每次都是如此,秀儿也没在意。 秀儿心绪不宁的忙着,过了约个把小时,父母回来了,脸上喜洋洋的“看哪个都不错,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秀儿嘀咕着,继续在厨房里大汗淋漓的忙着 “快去换衣服梳梳头”母亲督促着在秀儿, 秀儿这才发现父母身后跟来个小伙子,天色太晚,看不清脸,只是觉得个子不高,瘦瘦的,秀儿的心凉个半截,在父母的督促中秀儿磨磨叽叽半天,就换了件短裙,15瓦的灯泡下,秀儿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他:最多有1米67的个子,不足百斤的块头,脸上还算白净,只是额上皱纹一把,看起来年龄不像媒人所说比秀儿仅大两岁而已,(后来大海常埋怨秀儿磨蹭半天才出来,等的脖子都酸了,要不是看在你父母挺热情的份上,我早跑了,你爸也忒会过了15瓦的灯泡下,高度近视眼的我只看见你的脸白白净净,哪知你还是单眼皮呀,真是受骗上当了),父母知趣的躲开了,灰暗的灯光下,房间里只剩下大海和秀儿,秀儿从没有和陌生男人单独处过,拘紧的头都不好意思抬起,还是大海有经验,问秀儿什么时候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工作怎样?一来二去的,秀儿感觉放松了许多,聊了一会,秀儿提议我们出去走走吧,(后来大海说秀儿“你那时真大胆,敢跟我单独出去,你不怕我………”“在我们家,你还能把我吃了”秀儿伸出粉拳向大海的胸前狠狠砸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背后是秀儿父母喜悦的目光。 其实出了院,秀儿就有点后悔:第一次自己就表现的如此大胆,不知人家会如此看自己呢,再说天已经黑了孤男寡女独处,确实不太踏实。俩人走着聊着在村头一户人家的院墙外停下了(毕竟是第一次,秀儿不敢走的太远)。 毕业于同类学校,相近的专业,相同的经历,秀儿和大海似乎忘记他们是在约会,仿佛回到了那倍看的校园,朦胧的月光下男女同学在操场上无拘无束的畅谈理想,追求,回忆着愉快的往事,分贝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许多,像是在开辩论会,大海兴奋的手舞足蹈,秀儿也没了羞涩,聊的已是忘乎所以…………,不知不觉,月儿已经偏西,从家里传来母亲呼唤的声音,两人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他们是在初次相亲………秀儿羞涩的低下头,大海拿起传呼机一看已经九点半多了,两人在此聊了近3个多小时,晕晕乎乎的秀儿至今也记不起大海是怎么走的,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秀儿帮母亲在地里拾棉花,邻居大婶、大嫂们都嬉闹着问秀儿要喜糖吃,秀儿纳闷,责问母亲:昨晚才见面,八字没一撇呢,你瞎嚷啥?“还说我,你看你们昨天那架式,像开会似的那么大声,吵的全村人都能听见……。”母亲白了秀儿一眼,邻边地里传来一阵阵善意的哄笑:原来大海和秀儿昨晚的“约会”被好几家在平房顶上乘凉的邻人们观赏者……秀儿羞红了脸,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第六章 难 眠 自从第一次相亲后,23岁的秀就有了羞涩的心事,常常不由得想起那个刚见一面白净净的小伙子。舒唛鎷灞癹这不,下了班,秀心不在焉的帮着母亲在西厢房顶晾晒麦子,眼神却不时的瞟向村外的公路,秀儿的家住在村西,房后就是一条乡村公路,一直通向远方,听媒人介绍,那小伙子的家是邻村,也紧靠着这条路,不过是在路北而已。 不知怎么的,自打见了那小伙子一面后,秀儿心头就像揣了一头梅花鹿谆谆不安,干什么也失去了往日的利索,这不母亲让她到楼下拿个口袋去,连着几声了,秀儿才晃过神,脸上不由的一阵发烫,似乎怕被母亲窥视了心思,扭身一溜小跑下楼了,身后投来母亲意味深长的眼神。 “秀,上次见面后你感觉怎么样”母亲问一直低着头忙碌的秀 “什么怎么样,才刚见一面”秀有点不耐烦 “比上一个感觉怎么样,虽然个子不高,但我看还挺精神的”母亲盯着秀,想从女儿的神情中嗅到答案, “就见一次,能有什么感觉”秀漫不经心的敷衍母亲着, “上周五见的面,这都过去四五天了,也该有个回信了!”母亲有点着急“要不,闺女,明天让你爸去问问你大爷”, 大爷是媒人,和小伙子的父亲相熟,据说这次说媒就是受人之托, “行了,娘,感觉我像嫁不出去似的”秀神情瞬间低落,不耐烦的嚷起来, “行、行,我不问”看到闺女的样子,当娘的已经明白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唠叨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介绍几个你连面也不愿见,我像你这么大,都跟你爸结婚了。。。。。。。。。” 耳朵里充斥着母亲的牢骚,秀只是默默的忙活着,没了往日母亲说一句,她能顶十句的好心情。 秋热极致,虽然太阳落了山,余温还是让秀儿娘俩热的满头大汗,屋后的路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辆自行车匆匆而过。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头上的大吊扇像个没牙的老太婆咬花生,咯吱、咯吱、咯吱。。。。。。,秀儿在翻来覆去,身下的钢丝床吱呀呀的响,秀自己都感觉奇怪,就那个陌生的男人,仅见上一面,怎么会让自己坐卧不宁呢,又不是第一次相亲,自打07年毕业以来,同事、朋友、同学介绍的算起来也得有7、8个,有自己没看上的,也有别人看不中自己的,可都没有这次的这种感觉,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忘不了。秀辗转着,脑海里思绪乱飞,上次见面的情景浮现在了眼前,那是朋友艳介绍的,。。。。。。。。。。 第七章 上一次的相亲 朋友燕是秀的校友,早毕业一年,因为有个好爸爸,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进了一个好公司,安逸的当起了白领,不久就虏获了一个高富帅,生活幸福的像花儿一样,念着和秀三年多的校园友情,总是隔三差五的的在电话中和秀分享热恋的点滴,之余也忘不了这个闺蜜的婚姻大事,先是介绍了一个办公室主任,虽然长得矮矮胖胖,据燕分析却是一个八面玲珑、前途无量的潜力股,可惜,人家对经理的女儿爱慕有加,碍着燕的面子勉强见了一面,便没有了下文,当然,秀儿更是没有丁点感觉。舒唛鎷灞癹 第二次又介绍了一个,工作环境、家庭背景和秀儿差不多,他的姐姐和燕是一个办公室,见过秀几次,觉得不错托燕给牵线搭桥,燕见过那个小伙子,长得高大俊秀,当然乐得做顺水人情。 见面的时间约在周末,地点县城,就是燕的办公室,秀一大早和弟弟一起出发了,这到不是秀儿有多么亟不可待,家里种了几亩菜园地,隔三差五弟弟或父亲都会去县城菜市场卖菜,秀想着趁着周末,帮忙卖完菜,也不耽误事,菜市场熙熙攘攘,带来的一车子菜眼看着快卖完了,秀才想起相亲的事情,连手都没有洗,匆忙赶去,燕早等急了,看着秀灰头土脸,满手脏兮兮,一份乡下妞的打扮,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赶紧拽进卫生间,帮忙简单收拾,更忘不了一番叮嘱“人家小伙子早就来了,长得可真不赖,好好表现。。。。。。” 秀儿跟在燕身后,有一丝的期待,更多的是忐忑,从洗手间出来,刚拐一个弯,燕神秘兮兮指着前方一个模糊身影,示意着秀,秀抬头,在渐暗渐明的走廊中,一个高大背景正拎着水瓶,慢悠悠的走在走廊中,走廊布置在南北房子中间,光线很暗,秀很努力的也只是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紧随着燕领着秀进来一间办公室,刚才的背影正往杯子中续水,看到她们进来,很热情的迎上来,燕急忙介绍“小王,这是我的好朋友,秀,赶上一点事来晚了,不好意思了” “周末,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一只手很自然伸到了秀面前,秀哪里见过这个架势,慌乱中竟然伸错了手,好在有燕在身旁,忙打了一个马虎眼,秀扭扭捏捏坐下来,偷偷打量着眼前人:好高的个子,少说也得1米78,白白净净面皮,上身穿着一件正流行的黑色长款风衣,正规的打着一条紫红暗花纹的领带,头发显然经过仔细打理。。。。。。。。。。不错,很帅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秀心里一阵欣喜,一片彩云飞上双睱,似怕别人窥视了心事,秀把头垂的更低,猛然瞅见自己一双因在在菜市场忙碌了一上午的,脏兮兮的脚,更是感觉不安,不由的把一双脚往里缩,似乎感觉到了秀的举措不安,那个男人起身,邀请着燕“燕姐,这都快到午饭时间了,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哎呦,不凑巧,我约好今天中午去婆婆家吃饭呢”为了给秀创造机会,燕自然的托词着, “那,不好意思,只好下次了” “你们一起去吧,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到街上转转,你们也不经常来县城”说着一边示意着秀,秀领会站起来,三个人说着、拉着走出了单位,在门口,燕笑着和他们分别,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叮嘱“小王,秀刚毕业老实,你男同志多照顾点” “燕姐,你放心好了,”男人笑着和燕摆手。 男的在前边走,秀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记得在看过一本书,说人与人之间有一个亲密的距离,那就是一米,如果一个人离得太近,就会引起心理的不安,这就是所谓的“安全距离”秀是一个腼腆女孩,和男孩子单独在一起次数,屈指可数,虽然秀晓得在县城能被熟人瞧见的几率几乎是零,但是不由得还是小心的注意着。 男人有事无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秀聊着,秀一面心里甜滋滋的,一面仍还是拘谨的应和着,那天中午吃的什么饭,秀一点记忆也没有了,满心里全是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帅哥俊影,回到家更是喜不自胜的悄悄和母亲说起,连着也是做了好几夜的春秋大梦,只可惜,好景不长,没隔两天,就接到了燕,打来的吞吞吐吐的电话,秀看着木讷,其实心里聪慧着呢,这不,还没有等燕说什么,就赶忙插话“正想打给你呢,那天见的,回来和家里人商量,有点太远了不方便,你给回了吧” 燕一听,似乎松了一口气“也是,隔得太远了,有七、八十里地呢,虽说现在交通发达,一旦结婚,还真是个事,不愿意也好,以后见着合适的我再给你介绍。。。。。。。。”燕不忘安慰秀。 挂上电话,秀好惆怅了一阵,不过一想,也没有什么,对方长得这么帅,如果真愿意了,照着自己的姿色,还不一定能“hold’的住呢,长痛不如短痛,再说,只见一面,也没有什么短痛只说,这是秀为数不多的相亲经历之一。犹如鸡肋,食之无味,但确也有点弃之可惜。 第八章 尴尬的第二次见面 忐忑中又过去了两天,又到了周五,天依旧很热,早早的,秀就准备好了晚餐,母亲和父亲一直忙碌着,直到很晚了,才有空吃饭。舒唛鎷灞癹刚坐下,母亲就吩咐秀,煮了好几顿,把那大锅里的羊头拆了吧,给你爸下酒,这几天家里的老母猪下了一窝小崽子,为了给母猪投奶增加营养,父亲买来了一副羊头、羊骨架。秀答应着,捞出了那个呲牙咧嘴的大羊头,拿着一把菜刀,正不晓得如何下手,突然听见院里的狗狂吠 “我去看看,一定有人来了”母亲说着起身去开院门, 父亲指点着秀,如何下刀,秀一手举着大菜刀,一手按住油腻腻的大羊头,砍得满头大汗,眼见着,白森森的骨头上出现了一道裂纹,秀送了一口气,停下用胳膊摸了一下满头的大汗, 院子中传来母亲开大门的声和一个人说话的声音,狗叫的就得更欢了, “秀妈,是谁呀”父亲正对门坐着,忍不住朝外嚷了一句, “狗叫的这么欢,一定是陌生人”!秀背对着门,不在意的自语了一句, 门外的母亲没有回答,只是声音很兴奋的提高了几个分贝,并热情的让来人进屋,听见脚步声已迈进门,秀心里纳闷:天那么晚,又那么热,谁这么不注意还串门,秀扭转头,好奇的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随着撩开的纱门,走进房间的人,让秀的思维在瞬间短路,那手握大菜刀的手,也高扬着定格在空中。 进来的正是让秀朝思暮想,又让秀忐忑不安整整6天的那个一面之人,秀做梦都不会想到第二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这么一个尴尬情形下:自己一手举大刀,一手按住羊头的“勇敢”样,楞下,秀儿又陷入另一场慌乱:因为天热,贪凉,自己穿的可有点那个。。。。。。。房间里的15瓦灯泡让秀第一次感觉到了太亮,明晃晃的照的自己浑身不自在,恨不得寻个地缝躲起来。。。。。。。。。 因为周五下午有一个学习,领导在上面冗长的讲着长篇大论,大海不停的翻看着手表,心里想着能早点回家,上次介绍的都一星期了也没跟人回话,大嫂打电话问自己感觉怎么样,如果不是太差就先相处着,并且让带去市里让他们给把把关,说实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见了一面,自己高度近视,还在晚上能有什么感觉)不过话说回来,那女孩挺大方,也挺能谈的来。再说目前还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目标,就听大嫂的话,先处处再说,不是有句话叫,骑马找马吗?郎未娶,女未嫁,大家都是一个自由身。 大海心不在焉、宅耳挠腮,终于在铃声响起的那刻,迂腐的纪检组长合上他那滔滔不绝大嘴巴,大海一刻不停,终于赶上了末班车,到家天已经黑了,推着自行车正要走,被母亲叫住 “海呀,这都饭时了,吃完再去吧!” “我不饿,你们吃吧,我一会就来,别等了”说着话,大海人已经到了门外,身后,是母亲意味深长的眼神。 一踏进门,大海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冒昧,正是农村里吃晚饭的时间,天又热,一般这个时间段,很少有人串门,不方便。 乍进屋,大海的眼睛恍惚了一下,才看清屋内的的情形: 普通的农家正堂屋,后墙是一张八仙桌,正中放着一台18寸的黑白电视,正放着热播的电视剧,中间是一张四方的小桌子,摆着几盘菜,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内容,迎面是一个背对的身影:头发随意高高盘在脑后,几缕头发不经意垂下,上身一件月白的紧身小背心,浅绿色的小短裤刚包臀,一双白嫩、修长腿让大海心跳瞬间加速。看背影身材算不上精致,但也是珠圆玉润、凹凸有致,那浑身洋溢着的青春气息,对男人尤其是盛年男子,绝对是致命诱惑,最让人受不了得,是那肆意裸露的晃眼的白,肉乎乎、细润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大海正打量着,背影扭回头看见了他,马上像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闪进了内屋,大海收回目光,一边应和着女主人的热情,一边跟正坐在桌后,**着上身吃饭的男主人打招呼“大叔,下班晚了,有点不好意思” “哎呦,是大海呀,快坐,快坐” 男主人赶忙起身,惊喜的礼让着, “秀妈,赶紧添一副碗筷,让大海一起吃吧” “我们家里活多,吃饭晚,才刚动筷” “不了,大叔,我已经吃过了” 大海推辞着,有点拘谨的做下来,一边应和着老公俩亲热的提问,一边不时有意无意的用眼角瞥着内屋门,他期盼着那个身影早点出现。。。。。。。 自打看清走进屋内的人,秀心里就像跑进了一只不安分的小老鼠,进房间好一会,意识还处在慌乱中,秀屏住,仔细偷听着那个人和父母亲的谈话,直到听到母亲叫自己,才赶紧胡乱抓上一件短袖连衣裙套上,走出门秀感觉自己的脸一定像猴子屁股,**辣的红。 忘了那天他们出去说了什么,但又是很晚,秀回来时,母亲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那晚,秀再一次失眠,是兴奋的失眠。 但那尴尬的一幕,一直让秀耿耿于怀,直到后来,才晓得,人家大海当时什么也没看见,当然注意力都在美女身上,谁在意其他的。 第九章 热恋进行曲 自从第二次见面后,两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定下了。舒唛鎷灞癹 大海单位在县城,秀工作单位在小镇,相距25公里,2块钱的距离,虽然不能天天见面,但却阻挡不了热恋中男女互诉衷肠,白天在单位说话不方便,再说秀也不让大海往单位打,秀和大海的想法一样,刚认识,还不晓得结果如何,没有必要满世界嚷嚷。 但是大海的电话却总是隔三差五的打来,有时候是早晨,有时候是下班刚到家,时候总是恰恰好,显然是精心计算好的,只要听见电话铃响秀总会在第一时间,飞速的跑过去,那个轻柔的声音会让秀一天都心不在焉,刚开始,老套路,嘘寒问暖,提醒一下有雨了别忘带上雨具,刮风了要添件衣裳,注意路上的安全云云,如此通了几次,往往是男人说,女人答,后来好像彼此有了感觉,秀也会关心的问吃的怎样,工作如何,渐渐的电话通的更勤了,聊得时间也更长,害的母亲总是说,这不是糟蹋电话费吗。 又一次聊得很久,说过再见了,双方都舍不得放下听筒,彼此感受着呼吸的急促,沉默中,男人鼓足了勇气,对着话筒轻声的说“我想你了,真的很想,你呢?”,秀儿羞红了脸,飞速的挂上了电话,心还碰碰的跳,也许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23年了,第一次听见一个男人如此亲密的挂念着自己,秀心里涌起无限甜蜜,眼角掩饰不住幸福模样。 (此时秀独自坐在客厅码字,大海在卫生间里哼嗤嗤刷着马桶,一侧的卧室儿子在兴奋的打着游戏,秀心里满漾着幸福和满足的感觉) 秀是单纯的,四年的大学没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的恋爱,甚至没被一个男人牵过手,更别提拥抱、接吻了,秀更是孤单的,记忆中好像没有一个男人关注过自己,秀纯洁的犹如一张白纸,渴望着被一只画笔书写。 秀一直很另类,据班花私下里在宿舍说,秀被男生宿舍批为怪人一个,成为夜谈的对象,就像女生宿舍里常谈论班级里的另一个据说脑子里有点问题的男同学一样,这是宿舍里唯一和秀走的近的芳,悄悄和秀起说,秀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依然我行我素。 秀晓得自己在别人,尤其是熟悉的朋友或同学眼里,确实是格格不入:大学校园,十**岁的花样年华,青春肆意,活力四射,女生们花枝招展的招蜂引蝶,男同学耍酷、作势争着、赛着欲夺博取美人眼球,而秀对此似乎一点没有反应,脑后常梳一个简单的马尾,脚穿一双手工做的方口黑布鞋,一年四季索面朝天,总是形单影只,行色匆匆独自行走在去教室或食堂的路上,周末别的女孩,逛街、约会、看电影,而秀总是一人或窝在宿舍看书,或独自一人在教室学习,更多时候,看到她独自在校园一侧的池塘或是小树林里独自徘徊。她从不和女生一起肆意的嬉笑,见到班级的男生更是熟视无睹,有个别男同学想要以老乡的名义接近她,总被她冷漠的目光无情的拒绝。 时间长了,她远离了群体,别人也远离了她。 四年里她被同学喻为“独行侠”,过着近乎苦行僧般生活。 秀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像别人想象的那么冥顽不化,不懂风情,她成熟的、澎湃的感情一直被她小心压抑着,用冷漠的外表掩饰着一切,受虐似的为一个人守身如玉,包括情感和身体,这全源于一段太早萌发的情愫,那一年,秀刚12,上小学四年级。 第十章 尘封的记忆 秀在村子里上的小学,村子很小,不足千人,学生却不少,从一年级到5年级编制,每个班有20多人。舒唛鎷灞癹 秀学习极好,一直到四年级都稳居学习委员“宝座”,但班长的人选却常常更新,四年级,又换了一个张姓同学,比秀矮了半头,但长得浓眉大眼,菱角分明,学习尤其是数学常常排在秀的前面,教室就三排,秀在第二,他在第三,中间隔了4、5个座位。 一个班长,一个学习委员,自习课上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配合默契,把班级管理的井井有条,成绩更是你追我赶,占据第一和第二的位置,屡被各科老师点名表扬,碰上学校里组织各类活动,班主任也总是选他们俩参加,他们是校园里“金童玉女”组合,也成了班级里扎堆议论的对象。 有一段时间,张的成绩下降不少,被老师提名批评了几次,秀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上课时不时往后撇上几眼,终于发现,他上课爱做小动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秀很着急写了一个纸条,趁不注意,偷偷夹在他的数学书中。 纸条没署名,就一句话:放学在教室里等我。 磨磨蹭蹭,终于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俩,一前一后,望着空荡荡的教室,看着坐在位子上拘谨的他,秀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和可笑,他一定误会了,自己只不过是想提醒他一下,上课好好听讲罢了,秀顿时感觉如坐针毡,换乱的收拾下书包,扭头说了句“下次好好听课”便逃似的跑离了教室,留下不知所措的他。 自打以后,他们中间似乎隔了层什么,又似乎发生过什么,谈话和交往都有了些隔膜,他总是躲闪着她的眼神,而她上课或下课目光总是偷偷落在他的身上。。。。。。。。 记得一次,他的弟弟和她的妹妹发生了争吵,两个孩子也在一个班,二年级,女孩追打着男孩,矮了一头的男孩被打的哇哇大哭,男孩一边用恶毒的语言咒骂,一边跑到教室找哥哥告状,这在乡村的学校,几乎天天发生,秀很清晰的记得,他没有像别的哥哥护弟弟一样,找她大吵,当然也没有去找她妹子的茬,还不住小声劝弟弟不要骂,一时间秀心里荡漾着说不出的温暖感觉,就在那一刻,那个熟悉的身影住进了秀的心里,小小的她把他当做自己第一个心仪的男人。 那一年,秀12,他11,秀一直认为他懂她的心思。 望女成凤父亲,为了给秀创造好的学习环境,第二年托人把秀转到邻镇的中心小学读五年级,陌生的环境,孤寂的生活,思念他成了秀的精神支撑,烦恼时她在日记里向他倾诉,高兴时在日记里与他分享,她写了一首又一首寄不出去的诗,如怨妇般倾诉着自己的思念和期盼。 后来秀考上那个镇的中心中学,再后来是三年高中。 紧张的学习之余,秀总会悄悄想起那个他。 而用笔在纸上对那个他倾诉,也成了秀的习惯,载着女孩悄悄成长记忆的日记,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厚厚一摞。 每次回家,秀总是有意无意打听着他的消息。 他和班级里大多数同学一样上了镇子里的初中,再后来听说他考上了职业高中,因为兄弟姊妹多,负担重,辍学了,再后来听说他出去打工了。 就在秀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暑假,秀再一次在村子里看见了他。 秀很紧张,手心里握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似怕被他窥视出心事:自己暗恋了他6年,并一直偷偷为他写着日记。 秀无数次在梦中演绎的见面情景,毫无预兆的发生了。 他和一个打扮时髦的姑娘并肩走着,矮胖的身材随意穿着一件泛白的牛仔服,嘴里叼着一根烟,露出两颗焦黄的门牙,菱角分明的脸因为一圈浓密的胡子显得老气和憔悴,只有他那两道浓密的眉还和记忆中有几分相似。 看见是秀,他大大咧咧,粗声大气打着招呼,说着恭喜之类酸溜溜的话。 秀慌乱的回应着,语无伦次,很快逃一般离开了。 那一晚,秀失眠了。 生活很残酷的跟她开了一个小玩笑。 梦中的白马王子没有骑着他的高头大马,来迎接朝思暮想他的姑娘,而是以拄着拐杖另一副面孔出现。 从12岁到19岁整整7年的青春时光,秀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童话中,眼前只有记忆中的那个模糊的身影,一天天,一年年,秀记不得错过了身边多少的风景,漠视过多少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秀用一只笔和一本本日记禁锢着自己青春躁动的心,7年了,她把自己埋在纸堆里,埋在一本本的日记里,她只是和她自己说着情话和思念。她一直和一个记忆恋爱,她一心一意沉醉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他永远都不会晓得,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个傻傻的女孩,用7年的时间默默去想他,思念着他,憧憬着和他过美好的时光。 秀一夜无眠,秀知道,自己跟自己开了一个冷笑话。 第二天,那一摞厚厚的日记塞进了炉灶,跳动的火舌瞬间吞噬了一切,但7年的记忆却如同烙印,深刻在了秀心里。 即使大学三年,秀也没能从这个记忆中醒来,秀已经不再写日记,可7年形单影只的日子,默默思念的感觉,已经成了秀的习惯,秀喜欢一个人静静发呆,思绪随着大脑天马行空,更多时候是一个人漫步在小树林里,听着风轻轻的从叶子上滑过,注视着脚下嫩草的悄悄发芽,做着另一个版本的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梦。 就在秀毕业的那一年,听说他结婚并生了一个女孩,他的妻子在村子里开了一个理发部。 再见面,秀早已经释怀,她大方的和他们夫妻打着招呼,说一些村里人见面常寒暄的话题。 我们的秀已经22岁了,10年岁月足使一个小女儿长成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那童年和少年的朦胧情感,不过是小孩过家家,幼稚的说不出口,只能尘封在记忆深处。 第十一章 花为君独绽 过早成熟的秀,并没有享受过甜蜜的爱情,她像一只鸵鸟把头深埋进自己堆砌的沙堆中,精心编制织着一只看似精美的网套住了自己美好的青春。舒唛鎷灞癹 今天,她终于挣脱了那张网,敞开心扉接受了新的生活。 那桎梏了多年的情感,如热烈的火山,喷薄而出,再遇上一个相见如故的男人,那家伙,还不得融了他、化了他。 秀就是一个埋在泥中的金,裹在石中玉,只有真心的人,才能开启她紧闭着的心门,一旦有人虏获芳心,秀儿的一切便向他打开,身体、灵魂还有炙热的情感,秀不是朝三暮四女人,想想12年会为一个模糊的背影,基督教徒般虔诚的守着,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呀! 秀守护着心中的一片玫瑰,决意为心仪的男人独绽芳菲。 大海是幸运儿,他是真正走进秀生活的第一个男人,但秀又是可悲的,23岁的第一场恋爱,有点迟,但还不算晚。 秀情感丰富细腻,但多年的自闭,身体和心里已经成熟的她,却不懂得如何和男人相处,怎么和男人相处,好在她也是幸运的,遇上海,这个久经情场,阅女人无数,已经29岁的“老男人”。 海和秀一样,也极早熟,但是海和秀又不一样,当秀傻傻的抱着日记本单相思时,海已经在高中谈了好几场无果的恋爱,那有一双大大眼睛的女孩照片,至今还夹在他的相册首页,大学里,工作后,海更是肆意享受着追女孩的快乐,可惜每一次时间都不长,总因为这样、那样而劳燕分飞。 海游走在花丛中,不断捕获着一颗颗芳心,又不断的抛弃着或被别人抛弃。 寻寻觅觅,眼看着就奔三了,虽然家里不缺孙子,但是父母也开始着急、督促了。 海也明白,自己也老大不小,不能再游戏人生,找个姑娘结婚生子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很快别人又介绍了一个,在一个医院做护士,姑娘身材高挑,皮肤白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无限怜爱。如果不是临时工,断断看不上自己,郎情妾意相处了3、4个月,带回家,希望获得家里认可,走上结婚生子的正途,谁晓得家人一听是临时工,集体反对,父亲甚至以断绝关系来要挟,想想也是,祖祖辈辈的乡下人,节衣缩食好不辛苦的供养了一个大学生,到头来娶一个打工妹回来,情何以堪呢! 海屈服在了家人的“淫威”之下,含泪分手。 秀就是海分手后父亲托人给介绍的第一个。 也需是缘分,那个女孩叫小秀,和秀只一字之差。 又是一个周三,秀站在平房顶,望着屋后的马路,期盼着那个身影快快出现,才一个月不到,热恋的人儿已经不再满足煲电话粥,周三和周末大海坐晚班车回家约会,已经成了雷打不动的规矩,秀望眼欲穿,感觉这地方,快成了望夫崖,那个男人似乎成了自己一天期盼,远远的看着那条弥漫着灰尘的马路似奔腾的长江水,宋代李之仪的涌上脑海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初秋的夜晚,月色如水,一条乡村小道蜿蜒着伸出远方,路边是大片的稻苗,青蛙和知了正卖力的演奏着田园小夜曲,薄薄的雾渐渐升起,把大地的一切都揽在了怀里,一对手牵手的人儿,也似乎沉醉在这美妙的夜色中,许久许久,就这么静静走着,似乎和天地融为了一体。 第十二章 假期小插曲 从9月5日,第一次见面,到第二星期买衣服确定关系,短短不到一个月,两人感情就像烧开的热水,直线升温,不要说秀感觉像做梦,海也觉得自己坠入了情网,这不下周就是十月一,晚上约会,海主动提出“秀,放假我来给你们家割稻子吧” “你们家不割吗”农村人家里都种着庄稼,秋收是大事情,秀担心海家里也有农活要忙碌, “没事,我们家哥哥多,早就不用我干活了”海说的不假,他是老小,上面一溜哥哥姐姐, 秀也渴望大海来帮忙,秀是家里老大,弟弟妹妹出去打工常年不回家,再说家里喂了一圈的张嘴货,忙的父母团团转,秋收确实很需要劳动力。舒唛鎷灞癹 如果海来帮忙真是求之不得,再说每次约会都在晚上,秀都不记得,白天里海的模样了。 但是现在有一个小小难题摆在姑娘的面前,秀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这不,昨天下班时,经常在外的老板回来了,进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秀介绍对象,说是他侄子今年刚分配,在镇上的小学教体育,长得一表人才,家中独子,父母都是老师,镇上有他一栋独门独院的别墅,还说,家里七姑娘八大姨都来看过秀,很满意,因为老板一直在外,还没有来得及当面提起,秀红着脸,说出了海,老板后悔的直埋怨自己,临走,恳请秀,就算帮帮忙好歹见上一面,也不枉别人托请了自己一回,看不上,就回绝了, 老板笑着打趣“秀,见吧,说不准,比海还优秀顺眼呢“碍于情面,秀只好答应十月一放假再说。 秀想着,给老板面子见上一次,再回绝,对于海来说,也算不上背叛。但是如果海来给家里割稻子,自己再去和别人见面,与情与理都说不通,看着海期盼的目光,秀权衡再说,还是说出了。 “那有什么,你去见好了,我在家帮你割稻”海一点也没打愣,似乎秀去只是加一个班那么简单。 “那如果我看上那个人怎么办”秀不死心追问, “如果你能在现在时候,看上另外一个男人,那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算白白浪费了” “再说,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比我强的男人也多的是,如果你是一个朝三暮四或喜新厌旧的人,我也不能强迫你一定要跟我好” 海说的及其认真和真诚,那一刻,秀决定不去了。 十一大假,海如约去秀家帮忙干活,当然也接受着村里人的检阅,两人人的恋情也有地下的偷偷约会,大大方方的呈现在了大家面前。秀和海单独跑在另一头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手脚不停干活,地头不时传来好事的婶子或大娘好意的询问“哎,秀她爸,那小伙子是秀的对象吧,多精神,认识多长,就来帮忙,挺勤快的” 快嘴的嫂子更是不饶人“大叔,看样子快喝大妹子的喜酒了吧”,母亲像开记者招待会,一个个不厌其烦的解释着,父亲在一边乐呵呵的。 2亩多地,四个人,连割带捆,不到两天就快干完了。 看着毛脚女婿手脚利索,干活麻利,一副行家里手的样子,没有一点大学生或城里人的造作,秀的父亲像喝了蜜,秀的母亲更是合不拢嘴。 这不,海上门的第一顿饭,吃的极其融洽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唯恐海吃不饱,不断往碗里夹菜 “来,海吃一个鸡腿吧,这两天累坏了” “没事的婶子,咱都是农村人,什么活没干过,你也吃” 海说着,把另一个鸡腿夹进了丈母娘的碗中,看着懂事体贴的闺婿,老太太的脸笑才成了牡丹花。 “海,喝瓶啤酒吧,解解乏”老头递过来一瓶啤酒 “哎呦,叔,我不会喝”看到面前的酒瓶,慌得海赶忙起身推辞。 一旁的秀低头把拉着碗中的饭,一只鸡腿出现在眼前,海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放递来,并不经意的递过一个眼神,示意着她吃,这么明目张胆的示爱,,让秀甜蜜的同时却也羞红了脸,父母都是过来人,对于他们的小动作,当然是心知肚明。 第三天下午,海满头大汗,正往拖拉机上装稻个子,腰上的传呼响起,拿起一看:单位有事,速回加班,是他的顶头上司,海不敢怠慢,赶紧和秀父母说。 “那你赶紧去吧,公家事情要紧,家里这点活不急”秀父母一听就催着海并吩咐“秀,你也陪着回家吧,洗把脸,收拾一下送送海” 秀和海并肩走着,脚下就是他们夜晚无数次约会,徘徊的小路。 赶到家,秀就赶忙兑热水让海洗脸,割稻子是农活中最脏的,稻上锈迹弄得脸上、脖子到处黑乎乎,脏兮兮的,看到海洗的差不多,秀赶紧递去一块新毛巾,此时的秀刚脱下外罩的长褂,露出一件粉红短袖t恤,胸前的衣服撑得满满的,似有两只砰砰乱跳的小兔,呼之欲出,红扑扑脸汗津津的,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面前的人让海看直了眼,竟然忘记了接毛巾,秀从来没有接受过男人如此**的注视,不禁低下了羞红的脸,海更是不能自抑,男人的雄性荷尔蒙刺激着他,他一时忘记了一切,最大的心愿就是赶紧把眼前这个女孩拥进自己的怀抱,一刻都不想等,也一刻也不能等,那发乎情止乎礼的古训早被抛在九霄云外,海握住了秀伸过来的手,轻轻一拉,就把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人,抱进了怀里,他轻轻拥抱着,似乎拥抱了整个世界。。。。。。。。 第十三章第一次亲吻 没有书上描述的那种**的感觉到,他的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味道,只是嘴唇很柔软,让人不禁的有点贪恋。舒唛鎷灞癹。。。。。 这是秀第一次接吻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是那么水到渠成,从手指触碰的怦然心动,十指紧扣的甜蜜喜悦,到相拥、相偎和四目相视,嘴和嘴的热吻,舌和舌缠绵,一对男女从陌生到熟埝、到难舍难分,像四季交替一般的精彩,又如万物演变一般的神圣庄严,这既是人类得以繁衍生息的本质,更是人性使然。 秀惊叹着自己的大胆,20多年从没有这过这种感觉,只是一眼,就认定那就是自己的男人,就是自己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人儿,也许这就大家常说的一见钟情吧,在他面前没有了女人的矜持和羞涩,似一朵紧缚了太久花骨朵,唯恐错过花季,遇上一点阳光,便不管不顾,盛开了一生的精彩,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又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又是一个明朗的夜,皓月当空,繁星闪烁,已进深秋,风吹过,有一点淡淡的寒意,脚下的路两旁,水稻已经收割完毕,大地坦露着胸襟,一层薄雾渐渐升起,虫子和青蛙三两声鸣叫冲破了夜的静寂。 秀偎依在海的怀里,享受着分别一天后甜蜜的相思,海一只手紧紧揽住女人丰腻的腰,一只手轻轻抚摸柔顺的长发,清新的发香混合着少女特有的体香,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失去控制力,怀中的女人似乎感受到什么,轻轻抬起头,正微微仰视,双眉微颦,明眸含笑,一张白晰的脸略带羞涩,似乎在满怀期待着什么,男人只觉有一股无法名状的感觉如触电般掠过全身。 只有片刻的迟疑,男人俯下身,勇敢覆上了女人的唇,就在那一刻,男人感觉到怀中一阵颤抖,女人的唇凉凉的、柔柔的犹如天鹅绒贴身的感觉,男人伸出了舌,有攻城掠地的雄心,可惜遇上一点小抵抗,女人的唇微张,牙齿紧闭着,似乎还没有完全接纳的勇气和决心,在这个节骨眼,正是考验男人耐心的时候。 其实男人心里乐开了花:没有遭遇毁灭性的大耳光就是胜利,女人的第一次大抵如此,就像酒场上大家常津津乐道的三大境界:刚开始喝酒,大家是百般推辞,坚决拒绝,如少女般坚守;几杯下肚,话语滔滔不绝,再劝酒那就是,如少妇半推半就;等菜过五味,酒过三巡,飘飘然的,那就是徐娘半老,来者不拒喽! 男人往往是遇强则更强,与弱则更弱的雄性动物,这点抵抗反而激起了男人进攻的勇气,海双手逾搂愈紧,唯恐一放松就把怀中的人儿弄丢了,舌此时成了英勇善战的将军,且越战越勇,不断叩击着急闭的城门,不晓得经历了多少次的进攻,终于撬开了一丝缝,舌灵活的扭动着身子,迅速占领了梦想中天堂,此时怀中的人已娇喘不息,似乎再也承受不住,月色下两个身影渐渐融成了模糊一片。 窗外的鸡不晓得叫了几遍,秀还没有入眠,痴痴的躺着,翻来覆去,不时抚摸着自己滚烫的面颊,吸嗕着微微肿胀的唇,呼吸着那个男人残留在上面的气息,才几天呢,自己就心甘情愿被男人敲上了爱的唇章,毋庸置疑,自己已经把当成终身依靠,愿意向这个男人毫无保留的绽放芳菲。 这是一见钟情的魅力,还是心心相印的结果。 秀迷失了,迷失在男人热烈的目光中,迷失在男人和风细雨的关怀着,23年了,第一次有一个男人像宝贝一样珍视着她,注视着她,给予一个异性所特有的关心和爱护,第一次秀感觉到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幸福模样。 曾几何时,秀是那么的自责,7年的时光,自己错过了多少精彩的故事,如果时间能重来,一切将会有多少美妙呀! 好在终于来了,终于在青春即逝的时光,有了一场彻彻底底,放放松松的恋爱,秀肆意享受着这一切,即使是梦,也愿意沉迷其中。 思念, 第十四章 若即若离的感觉 都说女人有第六感觉,秀深信不疑,第一次,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双眉微微皱着,把额头簇成了大把菊花——有着与介绍人所说的年龄极不相衬的皱纹,让秀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疼,是什么哀愁,能让眼前的男人如此,秀渴望着,想迫切的走进男人的世界,替他分担一切,用自己柔情抚平他心头的创伤。舒唛鎷灞癹 第一次, 秀有了一种淡淡的触痛感觉。 第一次 ,秀有了一种迫切想进入一个男人世界的念头。 第一次,秀哲人一般预示着,这个男人和自己将要发生的一切。 那是秀第一次和男人单独上街,相亲后的第二个星期日,一大早男人第三次上门,邀请秀一起去市里玩,中午在他哥哥家吃饭。 秀母亲很是欣喜,农村风俗,男女双方一旦没有异议并且愿意交往下去,男方就会邀请女方去集市或县城,扯上几件衣服或买块手表、自行车之类,作为关系确定的礼物。 东西的多寡,花费的多少并没有定数,主要取决男方家庭愿意或是能为这门亲,下多少本,这既要看男人家庭条件,也得看女发的实力——你有让男方大掏特掏毛子的本事吗,所以定亲东西的多寡也显示了女方在男方心里或是家庭的地位如何。 邻居大姐眉清目秀,俊秀高挑,介绍对象黑黑瘦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大姐半眼也没有瞧上,可为了家里那个早该娶妻的大哥,禁不住父母的软磨硬泡,只得勉强答应,据说男人家住矿区,条件不错,看中了大姐的老实贤惠,仅第一次就给了5千块定亲钱,还送来了满满一大包各式时髦的衣料。。。。。。。一时成为姑娘、媳妇议论和羡慕的对象,可是秀分明看到一向开朗的大姐,闷闷不乐、忧郁的神情直到出嫁以后也没有看到过笑脸。 虽然秀大学毕业有别于村中姑娘,但是风俗还是必要的,听到大海邀请秀去市里,母亲当然明白其中的缘故,但是母亲又是开明的,只要自己女儿满意,到不在乎东西的多少,再说海也是大学毕业,也才刚参加工作,临走前不断嘱咐着:“海,到市里别乱买东西,秀什么也不缺” “婶子,我们只是到市里转转不买什么’海答应着,当然不能点透,是市里工作的大嫂和大哥点名要过过眼 母亲还是不放心“秀,听话,到商场别乱买东西” “行了,我知道了”秀有点烦母亲的唠叨。 母亲目送着两人,肩并肩出了大门。 小村很偏僻,距市里有近百里地不通班车,只有小镇上才有中巴,上午和下午各一班,等他们辗转到镇上,班车都快开了,好不容易挤上,已经没有座位,随着人流拥挤在床上,崎岖的路颠簸着,站不稳不时的东倒西歪,海紧靠着秀,不时的小心的扶着她,如此近距离的靠着一个不算熟稔的男人,秀很是不安,总感觉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他们看,浑身不自在,唯恐别人看出端详,在车厢里,如他们这般的男女几乎没有,大多数是一个怀抱着孩子,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或是人到中年的夫妇大大咧咧挤坐在一张狭小的座位上,车子东拐西钻,颤颤巍巍走在崎岖的乡村道路上,一车人如喝醉了酒东倒西歪,车子晃荡着,走走停停,不时撂下一两个人,快到市里时,车子出现了空位,一处是驾驶员旁边的可以挤着坐2个人,一处是靠最后一排单独的座位,秀避开海热烈的目光,独自坐在了后座,不一会上来一个胖胖的老女人坐在了海的旁边,秀偷偷瞄着海,发现海不自在起来,没多会,就又站了起来。。。。。。 秀知道,海在心里一定在埋怨着自己,可秀还没有与一个男人近距离坐在一起的勇气,毕竟见面仅仅三次,对于海,秀还需要一个接触和适应的过程。 下了车,秀有点恍惚,熙熙攘攘的人流,车辆穿梭的马路,不停眨着眼睛的红绿灯,让远离城市一年的秀,有点无所适从,在家乡的小镇工作已经一年,别说市里,就是县城也是很少去,咋回到繁华的城市,秀又有了5年前考上大学第一次离开宁静的小村到大城市求学的不适感,望着穿行的车辆和人流,秀站在斑马线前竟然犹豫起来,身旁的海很细心,看到绿灯亮起,小心的扯了一下秀的衣服,提醒着秀该过马路了。 如此几次,看着海小心翼翼不时扯着自己衣角,又慌忙放下的正人君子般规矩的模样,又感觉非常可笑,秀心里偷偷在想,真是一个小傻瓜,大街上人来人往,谁会注意到我们是一对刚刚认识的男女呀,过马路牵一下手又会怎么样,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小样能撑多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秀在心里已经偷偷认定自己的命运一定会和眼前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未来是阳光明媚,还是暴风骤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感觉,自己的选择,这也许就是秀一个女人宿命吧! 第十五章 接受审阅 秀跟着海转了几趟车,七拐八转终于到了海的大哥家,一栋四层的宿舍楼,外墙斑驳看来已经有了好几个年头了,爬上四楼,秀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好在主人很热情,海的大嫂——一个削着精致短发,小巧玲珑的女人拉住秀的手,嘘寒问暖,大哥和海有着惊人相识的面孔,只是比海白且也略胖,显得成熟稳重,和他们招呼了一下,就钻进厨房忙碌起来。舒唛鎷灞癹。。。。。。。。。 单纯可爱的秀,哪里会晓得,这是海的家人的又一次检阅呢,海的大哥是家族里第一个走出乡村在城里娶妻安家的人,据说在一个有权部门干着二把手的角色,说话分量和办事能力自然首屈一指,是整个大家庭甚至家族里的主心骨和实际上的掌门人,对于海的终身大事有绝对的发言权和决定权。 海的大哥、大嫂很认真的审视着小弟又一次带上门来的女朋友,对于这个和自己儿子相差不到10岁最小的弟弟,他们即严格管教又宠爱有加,他们扮演着哥嫂和父母的的双重角色,不是有句话说:老嫂并母吗?他婚姻大事的参谋和建议权自然得当仁不让了。 这个对象比起以前的那几个,尤其是上一个还是打工妹,还算是较靠谱,看着眼前眉清目秀,言谈举止、待人接物端装稳重女孩,嫂子在心底感叹:到底是大学生,素质、教养就是不一样,趁着海抽身去卫生间的机会,嫂子跟上前既是肯定又是劝告的叮嘱着大海, “这个女朋友还算像个样子,听说是咱爹相中托人介绍的?” “是的,就在咱村的隔壁,比我晚毕业一年” “就是吗,有大人的参谋就靠谱,你看你以前谈的几个,能拿的出手吗”嫂子办事责怪半是埋怨, 海不好意思的搔挠着头, “接触几次,感觉如何”大嫂还是不放心,现在的年轻人,都有着自己的择偶标准和处事方式,不光是年龄上的差距,还有观念和思想上的代沟, 以前择偶标准,女孩子看中的主要是家庭条件,至于男孩子老实、能干即可,现在呢可不一样,男人即使不是高富帅,也得有情趣、懂幽默,嘴巴不摸蜜,也得沾点糖才能讨得女孩的欢心,男孩子呢,拼命想找一个野蛮女友,至于教养、学识,出身家庭到在其次了。 “还不错,挺能谈的来“海在看着他长大的嫂子面前,诚实的像个小孩子, “那就行,男的应该主动一点,看样子,她比你小不少吧” “她76年” “这么小,你给她说你多大?”听见女孩子比海小近6岁,嫂子有点担心, “嘿嘿,我说我是74年”海自鸣得意 “你呀,还有点心眼”嫂子对这个小瓜子聪明还是比较欣赏。 秀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后阳台和嫂子正咕唧的大海身上,压低了声音,表明在说自己,断断续续,秀只是听了只字片言,隐约中提到年龄,秀是多聪慧的姑娘,立马就明白了。 在后来的一次约会中,秀故意诈海, “你一点不老实,竟然隐瞒你的实际年龄” “哪有呀!”海不承认 “还说呢,上次去你大哥家,你和你大嫂嘀咕的我都听见了”秀假装生气, “真的吗?海刚开始有点慌乱,但瞅着秀故意的表情,反而油嘴滑舌气力起来“那不是我相中了你,怕你不要我吗” “去你的大头鬼,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秀对着海扬起了秀拳。 许多年后,秀一次一次的追问着海的实际年龄,70多岁的婆婆不是说年龄大记不得,就是说本来呀海就是该“计划”掉的孩子,谁稀罕记着呢,好像是腊月吧,只记得自己独自生完娃后,挣扎着去屋外冻得直哆嗦。 生完海一个多月,他爹才想起来到床前瞅一眼,一家人都忙着挣工分,谁还想着记年份,除了第一个,其余的8个几乎是一年或是隔年一个,出生年份也就靠推算吧! 那时候不兴计划生育,也不会采取什么措施,一年一年农村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从嫁过门就是养孩子、生孩子。 一辈子没有从孩子堆爬出,除了夭折2个外,先后生育了9个子女,海的不到60就已经近90度弯腰的老母亲,说起往事满腹的伤心,男人呀就会下种,一点不晓得女人的苦楚,他一时痛快了,却留下祸害给了女人。 那时都兴挣工分,女人即使怀孕,不到临盆也是闲不住的,我生你三姐的时候正往地里送肥,觉着肚子疼的厉害,赶紧放下挑子往家赶,紧赶慢赶才把你姐生在了自家炕头上,不像你四姐,就生在生产队牲口棚里。 只要提起往事,婆婆总是絮絮叨叨住不了嘴,在与婆婆的交流着,秀面对婆婆——这位瘦弱的女人,始终有着无限的怜悯和敬重,虽然在漫长的岁月中,这对婆媳像天下所有的婆媳一样,围绕着一个共同的男人,磕磕碰碰生出许多事端,但毕竟是这个女人十月怀胎给自己生出了一个男人,又节衣缩食培养成人参加工作,就像一个农夫栽植了一棵果树,从高不及尺盈盈小苗,施肥、浇水、修剪打理,精心侍弄着终于看见满树繁花,正期待着秋后收获累累果实,却被另一个陌生的人,生生夺去,眼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挣得大把的票子,买的新居,创造的一切切优越的条件,被另一个女人心安理得享用,摊上个把孝顺明事理的,吃个蚂蚱还能给婆婆一个大腿瞧瞧,遇上那些蛮不讲理,河东狮吼般的媳妇,当婆婆的能有几个有涵养的无动于衷,这也是让大家头疼的纠缠不清的婆媳关系紧张的症结所在,就像所说的,有人的地方,就由矛盾,有婆媳的地方,就会有争斗,长久不息,永恒不变。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从大哥家出来,海带着秀直奔商场(当然是嫂子给了一颗定心丸缘故),在女装区逛了许久,在海的多次督促下,秀千挑万选才买了件纯棉的粉红色衬衣,价格55大钞。 秀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物质层面需要不会像村里其他女孩子一样,逮着这种机会,狮子大开口似的大要特要,恨不得能包下整个商场,秀的择偶标准宁缺毋滥,坚守如果彼此没有共同语言,就是送给一座金山也不稀罕。 在男装区到给大海长眼瞅了一件裤子和衬衣花了三、四百元,婚后两人聊天,秀给大海说“你呀偷着乐吧,一件衣服就笼络了一个媳妇,真是赚大发了”, “还说呢,如果不是你娘多次提醒,我还真想不到给你买衣服” “不买衣服,那你带我去市里干嘛!”秀送给大海一对卫生丸, “嘿嘿,美的你,我带你去,主要是让人家给我把把关!”海一脸得意的坏笑, “那如果你大哥、大嫂相不中我,咱俩就没戏了,你是给你哥嫂娶媳妇,还是自己娶媳妇,”秀对海一脸不屑。 “我对你很自信,俺相中的媳妇,谁敢看不中” “牛吧你,如果那次没有买件衣服,回来咱就得吹”, 这是实话,照着农村风俗,男方带着女方去街上逛一圈,如果没有买上点东西,说明两点一是女方对这门亲事一点也没有看好,唯恐有了花费,退亲不利索;二是男方也没有相中女方,不舍得浪费一个子,可以想到的结局就是根本没有继续交往的必要,一方或双方会很快提出分手, “那还真的感谢俺的丈母娘,如果没有他的提醒,俺如花似玉的好媳妇可就跑了”海不忘耍着贫嘴。 “说实话,你那次真没有给俺买衣服的打算?“秀有点不甘心。 “哪里,我还真带了不少钱,两千多呢,那可是我所有的积蓄了”,海说的不假,98年,苏北工资水平很低,海刚参加工作一个月也就600露点头,人情礼节,吃喝拉撒,还真撇不下多少。 “你老男人一个,女朋友谈了一排,我不信这点事理都不懂”,秀一股醋溜溜的味, “是的,我女朋友谈的真不少,可给买过衣服的,你可是我的唯一呀,以前我们在一起逛街,也就是吃吃饭,看看电影,买定情衣服,太aotou了”看着秀有点吃醋的模样,海赶紧撇清。 在外人看来,就那么一件衣服就把媳妇哄上了手,摊上的这个女人不是傻到家,也是缺大发了心眼,可是在这个世上呀,有许多事情,不能用常人、世俗的目光去审视,红拂夜奔,文君当庐卖酒,王宝钏18年寒窑相守。。。。。。。。。自古到今,多少奇特的女子,只因为一个“缘“字,一个“情”,即以身相许,忠贞不渝,这是何等的勇气和决心,那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是多少宏丽的史诗都无法比拟的。 爱情,这个一个永恒的主题,可以让枯草逢春,老树抽芽,她涤荡着灵魂,美妙着心灵,点缀着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 秀和海这对平凡世界中的普通男女,没有像许仙白娘子般荡气回肠、九曲十八弯的曲折经过,也没有吕布、貂蝉英雄、美女一样,大起大落的悲欢离合,他们普通、平凡如微粒、尘土,享受着千千万万小人物们都经历着的爱和恋。 祝福他们吧,祝福天下所有正在经历和即将经历着恋爱和结婚的男男女女,他们虽然没有主宰世界,扭转乾坤的能力,但他们也是构筑这个世界的一份子,犹如一片片绿叶,点缀着树木、森林的茂密,犹如一滴滴水,汇成了溪流、江河。 第十六章 情在浓时花渐开 凉凉秋夜,浓浓的爱意,寒风中,他把她冰冷的脚窝在手心,心疼的问,你冷吗,我给你捂捂。舒唛鎷灞癹 今天是小镇逢集的日子,其他人办事的办事,赶集的赶集,只留秀一个人看门,办公室静悄悄的,忙完手头的伙计,秀痴痴的望着窗外发呆,抚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唯恐别人窥视到心思似的,下意识瞅了门外一眼,昨晚的一幕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又是周三,秀比往日回家的都早,帮着父母干完活,就开始准备晚餐,期间不时的走出院门,遥望着房后静悄悄的马路。 一天接了海好几次电话,办公室人多,私房话张不了口,无非是说说天气、议议新闻,电话里说,今天单位没有什大么事情,大概能不用赶末班车了,这不,早早的秀张罗起晚餐来。 瞅着闺女慌慌张张,心不在焉的样子,父母看在眼里,笑在心头,他们都很开明,儿女婚姻大事,只要不是太离谱,他们不会过多干涉,至于家庭条件好点、差点都是次要的,两个人都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两家距离很近,据打听,亲家也是一家过日子的人,小伙子虽然个头不高,但干净利索挺有精神,最重要的是闺女相中了,这才是真的。 小伙子隔三差五往家跑,知书达理,见人不笑不说话,比起村里也是大学毕业在镇上当老师,低秀一辈的英的对象强多了,英比秀早毕业一年,找了一个镇政府工作的,小伙子人长得没的挑,听说他老爸还是镇退休干部,家庭条件相当好,可有一件,大家伙都不待见,就是不爱说话,见到村里就是他本家叔伯大爷,也顶多是笑笑,有时走对面,人家跟他主动招呼,他只是点点头,被大家认为是“拿架子”渐渐的他再来走亲戚,除了他本家的,大家都没有功夫搭理了。 这也成了村里人给闺女找女婿的反面教材“相对象,可不能光看样子,找个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还真窝心”,而海恰恰相反,虽然是个高度近视,但凡遇见秀村里的,无论是脸熟、脸生都上前“叔叔、大伯,婶子、大娘”的热情招呼,一来二去,比秀混的还熟练, 秀在厨房忙碌,听见院中老黄狗“嗷”叫了一声,便低声浅吠着,一定有人来了,而且是熟人,秀正想着,感觉有人在身后悄悄走近,一双温热的手蒙上秀双眼,熟悉、暧昧的气息瞬间弥漫,正是思念的人儿来到跟前,秀掰开手,转身娇嗔的扑打着来人“干嘛呢净捣乱,我正做饭呢,没正经!” “谁不正经了,不是你让俺早点来的吗”说话间一张脸已经嬉皮笑的蹭上来,胳膊不老实早顺势环上秀的小蛮腰,秀满脸羞红躲闪着“注意点影响,被人看到,羞死了” “谁看见了,我和我老婆亲热,管得着吗”海不管不顾,缠上来,一张嘴小鸡啄米似的在秀脸上砸吧“想死我了,老婆,让哥香香吗” 秀在海的怀中没挣扎几下,就被男人柔情蜜意俘虏了,有点急切又有点矜持的迎合着,两张嘴在热烈缠绵,似乎呼吸都成了多余的,拥抱着、亲吻着,相爱的人儿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燃烧的灶火噼里啪啦的响,似在为相爱的人儿欣喜的鼓掌,锅里倍看的水叽里咕噜的叫,像在为他们歌唱,厨房窄仄,烟气缭绕,都挡不住思念的人儿互诉衷肠,秀陶醉了,海迷失了,他们偷偷的享用着恋人间独有的亲密。 不晓得过了多久,两个缠绵的身影被一声急切的狗吠搅散开,羞红了脸的两个人,一个慌忙坐下添柴,一个慌忙搅锅,内心里多么渴望就这样永远相拥着,即使是梦儿,也不愿意醒来。 从东面升起的月亮已经偏西,白玉盘似的斜斜挂在树梢上,散布在原野上一个又一个村落,已经没有一丝光亮,远远的望去,全部掩映在朦胧的夜色中,偶尔一两声狗叫打破了夜的宁静,正是“天阶夜色凉如水”,浓霜打湿了单薄的秋衣,池塘边相拥而坐的两个身影正低声热烈的交谈着,那是热恋的秀和海,眼看夜深了,还黏糊着,不忍离开“明天还得早起上班,你早点回家吧”秀督促着海, “没事,这才几点,在学校我们打牌都熬一夜呢!”海在女朋友面前不忘逞能的吹着牛皮, “现在上班能和上学比,休息不好,白天没有精神,影响多不好”“你晓得,回家我也睡不着呀” “怎么睡不着,有心事?”秀故意追问, “当然有心事,想媳妇呗!我都奔三的人了,这千难万阻追个媳妇,容易吗我,还不让我时时刻刻想着、念着” “想哪个媳妇,这么上心” “想哪个,你让我想哪个,怎么感觉醋味十足呢”海说着脸又一次凑上来“又耍流氓,我喊人了”秀嬉笑着躲闪, “你喊呀,我就耍流氓了,怎么啦”海粘胶似的贴上来,秀作势挣扎,两个人嬉闹成一团,惊起池塘边柳树上一只鸟“吱”的一声飞向夜空。 夜色更浓了,两个人依偎着难舍难分。 “你冷吗,我给你捂捂”。 秀赤脚穿着一个凉拖,冰凉的月色浸的脚凉飕飕的,不断的用两只脚互相磨索着取暖,被细心的海看到了,毫不犹豫,把两只凉津津的脚捂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享受着爱人体贴的照顾,一股暖流在秀的心海里流淌。 “晚上我不走了,留下给你捂脚好吗”海对着怀着的爱人,痴痴的半是商量,半是乞求, 秀有点窘迫,一时难以决断,拒绝吧,好像和此时的情景有点不协调——破坏了彼此的浓情蜜意;一口答应吧,好像也不合适,自己不是随意轻薄的女人,从见面到现在还不足俩月,这关系发展的速度有点不可调控,对于眼前的爱人,秀是打心眼里感觉到满意,体贴,细心,能干,自己一直大大咧咧,确实需要这么一个男人照顾。 但是,人总是会善变的,尤其是男人,爱情小说里多了去,恋爱时男人一副有情有意的模样,一旦女人到手,就撕开了伪君子和善的面孔,变得狰狞,恨不得像扔一件破衣服那么的迫不及待。 秀在犹豫,秀吃不准,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就是自己可以依靠终身的人,秀无数次的憧憬着未来,但面对未知的一切,却没有完全的把握,决定为一个男人献身,需要女人多大的勇气和决心,秀还没有做好准备。 看着沉默着的怀着人,神情有点落寂,海感觉到自己的唐突,一时竟也无语,一股异样的情愫弥漫在两人之间,男人和女人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这也是每一对恋爱中的男女早晚都需要面对的。 一对陌生的男女从一面之缘的相识,到牵手、拥抱、接吻的热恋,总会发展到谈婚论嫁的一天,向对方展示自己的一切,包括身体和灵魂,既是彼此生理的需求,也是繁衍后代的必需,更是婚姻的最高境界,我们都是凡人,有着人的七情六欲,柏拉图似的恋爱,有吗,有,但少之又少,**他老人家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恋爱中的男人和女人们,你们做好准备了吗?你们准备好以虔诚的灵魂和纯洁的身体去接纳你们的另一半了吗,这不是一时的新鲜,也不是瞬间获得快感,那是一种责任和义务,需要你用一生去精心的呵护,无论生老病痛,无论贫穷和富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仅是一句简单的承诺,更是需要用一生去践行。 第十七章 中秋节的礼物 98年的中秋节,秀儿家的团圆饭吃的有点冷清,大妹和二妹在外地打工赶不回来,最小的弟弟在县城上中学没有放假,昔日的六口之家只剩秀和父母三口,看着父亲几天前就落寂的目光,秀在电话中不止一次的叮嘱海,在家里吃过团圆饭就赶过来,陪父亲喝杯酒解解闷。舒唛鎷灞癹 海时间算计的不错,秀刚给父亲斟上第一杯酒,就急冲冲的赶到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鼓鼓囊囊,母亲赶紧起身,接过来,嘴里埋怨着“来就来吗,还买什么东西,自己人,瞎破费啥!” “婶子,没买什么,就给叔买了两瓶酒”秀光忙着张罗添碗筷,没有注意到海神情有点不自然, “来,来,来,快坐下咱爷俩喝一盅”看到海,秀的父亲很高兴,不容分说拉着坐在了自己身边。 秀早就把碗筷、酒杯摆好了,看到海带来礼物有点意外,在心里直埋怨自己:真是上学上的傻了吧唧的,大过节的上门来,还能空着手,自己一点也没有考虑到,海这个傻人比自己强,还能想起这些俗礼,男友不空手也是给自己面子,秀心里沾沾自喜。 “爸,就喝海孝敬你的酒吧”有点显摆的意思,秀打开里了海带来的东西,看清包里的东西,秀脸上有点挂不住:两瓶简装的洋河大曲,两包果子,一包糖角蜜和一包小儿酥糖,脏兮兮、简陋的包装,显然是农村小店的。 第二天,母亲没有忍住,在秀的面前嘀咕起来“不是我多事!这个海也真是,你们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第一个中秋节,竟然拿着这样的东西上门,他真能拿的出手” “你呀,就是俗,谁说给你们送节礼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秀明显胳膊肘往外拐, “真是女儿大生外心,八字没一撇,就护起来了”母亲狠狠的瞪了秀一眼, “找了这么一个男人,有你哭的一天“母亲有点担心。 母亲的说的不为过,村里和秀年龄相仿介绍好男朋友或女朋友的,哪个不趁着八月十五的大节气,买上贵重的礼物登门拜访,以示讨好,那些平时不受女方待见,有点小差错或长相、家庭不佳的,更是将八月十五或春节当成弥补感情的救星,有些已经将结婚摆上议事日程的就更讲究了:要买上八个八或是十个十隆重送上门,条件再差,也的讲究个66顺,就是分别购买当年鲜活的小公鸡,还要清一色红毛的,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每条都不低于2斤,大肥猪后腿肉还要现宰杀的、酒更是一年一个档次的往上翻,97年不包装的兰陵大曲还能拿的出手,98年就换成了蓝盒装的东渡酒了,月饼、果子更不能马虎,一定得用精美的盒子包装。 一定得凑成双数“六、八或十”,六就是以上东西选出六种,俗叫“六六顺”,八就各凑上八种叫“样样发“,十样十份就叫”十全十美“,鸡、鱼、肉和酒是三种送法中必选种类,其余的根据自家的实力和亲家的口味,随意挑选,这么多东西,送上门也颇花费一翻心思,记得邻居大姐夫,第一次春节送节礼,开着一辆拖拉机,载着满满一车的东西,把大伯一家乐得合不上嘴,一旁的看热闹的小孩子更是馋的直流口水,至今还成为村里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不过这几年农村经济一年比一年好,鸡呀、鱼呀也不限于过节,成了大家餐桌上常客,对于什么“六六顺、八八发”这些老规矩,大家都不太注意了:东西不在多寡,就是表现一个心意。 但是每个上门送节礼的准女婿,心里都明白,虽然大家不在意,却是千千万万马虎不得,东西不要凑份子,更得精挑细选,博得准丈母娘和老丈人的喜欢,那才能换的美人入怀。 像海登门送的那几件东西,还真少见。 秀心里隐隐作痛,交往这么长的时间,除了第一次去市里买了一件衬衫,海在秀身上几乎就没有任何花费,有一个情感专家说过:看一个男人对女人如何,最实际的就是他身上只有10块钱,全都愿意花在你身上,胜过腰缠万贯,只愿意付出千分之一或万方之一的人。 诚然,秀不是一个物质女,更不追捧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笑得思维,但秀也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满脑子的风花雪月,偶尔也会想倍看菜米油盐。 从这件事情上看,秀有了点小小的担心,显然海没有将两人的关系提到更重要的阶段,反过来说,秀在海心中没到举足轻重的位置。 有一个哲人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往往等于零,是大白痴一个。 这不,又一次的约会,秀抱着满腹委屈,怒气冲冲的发难“你怎么这么小气,第一个八月十五,就拿这么点东西,是不是我配不上你!?” “哎呀,你多心了,哪有呀,出门上学那么多年,我哪懂这些规矩,我一出门,俺娘问俺去哪里,听说是去你家,俺爹和俺娘到把俺训了一顿,说什么大过节串门不好这类话,俺只想着咱俩约好了,怕你等着急,执意要走,俺娘才告诉俺:大过节的怎么好空手去人家,我这才在村里的小卖部买了几斤东西,实在没有好的”海看着爱人生气,忙不迭的赶紧解释, “你呀,也是,县城超市包装精美的东西多了,回来时你捎上几样,显得我也好看“秀申情有点缓和,还是有点不高兴, “我不懂,你也不提醒我,就是的,花不了多少钱,还有面子”海懊悔的直跺脚, 看着海自责的样子,秀又有点心软忙安慰“也没什么,俺妈也就随口说说,谁能想到俺找了你这么一个憨厚的主,还大学生呢,上学都学傻了,不晓得人情世故”。 “放心吧,春节我一定让你满意,我不懂不要紧,只要你常常教导我不就开窍吗,人家不是说吗,好男人都是女人**出来的,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几句甜言蜜语,就让秀儿摸不着北了,节礼风波也抛在了脑后,又陷进了男人温柔乡里。 第十八章第一次上门 这是一个稍显简陋的农家小院,经年在雨水中浸泡的墙皮斑驳脱落,墙头上几支残缺的南瓜藤无精打采耷拉着,三间正房,砖瓦结构,土红色的瓦,青灰色的砖,打眼一看就晓得至少经历了20个春秋,院墙西侧配房,房顶已经深深凹陷,几棵茅草在秋风中萧瑟,大门楼摇摇欲坠一根碗口村的杉木斜斜的支撑着。舒唛鎷灞癹。。。。。。。。, 这是秀走进这个家的第一印象,没有多少惊喜,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涩涩感觉,秀心里沉甸甸,这,就是自己在梦中憧憬了无数次,最终的归宿吗,这,就是生养了自己爱人的地方吗? 秀迷茫了,秀对自己终生大事选择第一次有了怀疑。 结婚后婆媳争吵、妯娌反目,鸡毛蒜皮的种种,曾一度让秀和海的婚姻风雨飘摇,秀也几次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秀常想着这样一个问题:如果首先接触的是海的家庭和家人,后认识的海,秀还会同意这门亲事,还会这么无怨无悔,义无反顾的嫁给海吗? 在秀的心理,答案是那么显而易见。i 但是我们可爱的秀,此时已经被爱情烧昏了头脑,她满满的心思都沉浸在大海的甜言蜜语中,她所有的思维都桎梏在海所一心一意编织的温柔乡里,与海接触已经2个多月,在一起谈论最多的是工作和未来,海很少提及他的家庭,对于这个院落的了解,还局限于媒人介绍:海是老小,上面的2个姐姐和4个哥哥全部结婚成家,父亲是煤矿工人,退休近十年,母亲目不识丁,典型的农村妇女。。。。。。。。。。 秀的父母不知道是没有经验,还是因为一眼相中了海,而忽略了对未来亲家的打听和了解,这一失误,曾一度让他们的宝贝闺女猝不及防的陷入婚后家庭纷争的漩涡之中,这是后话。 村里人给闺女介绍婆家,并不是光听媒人的一面之词,女方的母亲往往亲自出马,或光明正大的“拜访”;或乔装打扮“潜入”, “拜访”目的主要是看看对方家境条件。 农村有一句随口溜很形象:60年代看仓,70年代看圈,80年度看房,90年代关键是有多少家电。 看粮仓——把闺女嫁过去挨饿不挨饿,粮仓充实很关键,有了三仓粮,一年到头不饥荒。 对付这种实地突击检查,每个家里有年龄快到谈婚论嫁尤其是三、四个儿子的老子,都会早早做下准备,其创造的伟大不亚于冀中平原“地道战的发明”,当然也有些相似——一个是在地下,一个是在地上。 在那个年代,可确确实实解决了许多大龄青年们的娶妻问题。 就是每到收获的,生产队分粮食的时候,家家户户把用芦苇编成的粮折子一圈圈整理好,需要打埋伏的人家,更是晒足了麦草,按照需要高度,在粮囤底下铺上金灿灿的麦草,压实,在最上面铺上干净的塑料袋,再倒入几口袋小麦、玉米等,一个高高敦实的粮仓就做好了,如此,按照需要可以堆三到五个不等,不过,一定可得计算好,上门的准丈母娘虽然一字不识,可都贼精贼精的——千万别贪多露了馅——看你家这么富裕再狮子大开口的狠要一翻彩礼,可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看羊圈——70年代苏北农村,温饱问题已经基本解决,粮仓已经不是大家关注的热点,有了粮,还得有点小钱,那时没有外出打工一说,农家主要收入:一是卖多余的粮食,另一个就是出售自己家养的鸡、鸭、猪、羊,所以准丈母娘上门,羊圈、猪圈可是重点“视察”的地方,这些东西都是张口货,一天不喂能上墙,能养这么些畜生,也说明这家人有吃苦耐劳的秉性——闺女嫁过来是有保障的。 80年代看房更简单,有了粮,有了钱,才能盖上几间大瓦房。 90年代,商场里电视剧、洗衣机,各种家电琳琅满目,房子才盖好,口袋充实了,谁不买东西,装点门面。 “潜入“的目的,主要是从侧面深入了解对方家庭及平时为人处世,重点就是别人“口碑”如何,这是一个杀手锏,往往是无法隐瞒和预防的,表姑家的大哥就因为这个栽了一个大跟头,大哥姊妹多,家庭条件差,最主要的是大哥的嘴太笨,看到姑娘腼腆的脸红,有时紧张的说不出话,说出来也成了结巴,如此一来,见一个吹一个,见俩散一对,奔三了还光棍一条,表姑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托人介绍了一个山里姑娘,长相、性格和大哥挺相当,要求条件也不高,只要对姑娘好即可,据媒人介绍,姑娘小时候割草,割去了一个小手指,虽然不妨碍吃喝、干活,但毕竟有点小残疾,也是高不成、低不就,耽误了好多年。 见了几次面,姑娘也相中了大哥,表姑一家正喜滋滋的东家西家的张罗凑彩礼钱,媒人回话,说对方不愿意了,大家都很纳闷,一直都说挺不错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表姑央求媒人半天,媒人才气冲冲的蹦出一句话“都怨你个大嘴巴”。 原来,不久前闺女的娘来村里“微服私访”,正赶上表姑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和两个妯娌掐架,农村女人闹架,那家伙,不闹得昏天黑地,也是鸡犬不宁,表姑跺着双脚,扯着大嗓门骂得嘴都吐白沫了——这下可把闺女娘吓坏了,摊上这么一个劶(念kou乡里形容人很厉害)老婆婆,闺女嫁过来还不得受死。 自打那以后,庄上要说媳妇的人家都收敛了不少,这一招怪损的,防不胜防呀。 今天是周末,家里静悄悄的,海说,他爹又出去打牌了,他娘信耶稣,很是虔诚,每个周末都要跑几十里地去听道,哥哥嫂子都分家离得相对较远,平时有事才过来。 听说家里没人,秀一颗忐忑的心才放下来——俗话说“新媳妇见公婆,是15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恐慌着呢”,心里很是中意海的体贴,免了见家人的尴尬。 秀随着海走进房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这是一座典型的农村房屋,中间是客厅,两侧是居室,水泥地坪,上面没有吊顶,露出木架的山梁,苏北农家的摆设往往大同小异:后墙一个土黄色的茶几,上面零散摆着暖瓶、挂钟和一些高高低低的瓶瓶罐罐,茶几前一个油漆斑驳的八仙桌,桌上铺着一块看不见颜色的塑料布,大桌下还有一个吃饭的小方桌,几个高高矮矮的板凳散落在墙角,不过地面打扫的很干净,西面墙上挂着一个大平面白镜子,拓宽了人的视野,使客厅显得很空旷。 秀感觉到一丝失望,比起一般家庭,这个,真的有点寒酸,心慢慢有点沉落,海感觉了秀的变化,拍拍秀的的肩膀“怎么不中意了,这房子都盖20多年了,还能不旧”, “就是,还真的有点旧”话外音,就是有点不中意, “别担心,我们单位分得房子,再过几个月就上房了,以后又不在家里住”海解释着, “我晓得,不过你们家挺干净的,你娘一定挺勤快” “那当然,操持一大家子,俺娘可勤快了”说起母亲,海一脸得意。 “走,到我屋去“海不由分说,把秀拉进了西屋。 房间很暗,好一会,秀眼睛才适应过来,仔细打量:几十平米的空间,南北墙各开一个小窗户,北窗还用一个东西遮住,房间的光线暗极了,看什么都迷迷糊糊,这时海随手拉开了灯,室内情景才豁然开朗,紧靠北墙是一张农村里很少见的双人大床,深绿色床头有些已经破损,露出了白色的填充物,但是偌大的床上很显整洁,一床旧被子叠的工工整整,就连床头的一摞衣服,也放得规规矩矩,看得出主人是一个仔细的人。 在这一点上,秀感自愧不如,秀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最不爱干的就是家务活,每次老爸分派伙计,秀总是让老妈在家里做饭,自己陪父亲去干地里活,拉土、出猪圈粪、给庄稼打药,哪一样都很繁重,但是秀喜欢,秀不爱围着锅台转,秀喜欢在外面风风火火,家里活干一天也没有什么头绪。 秀身体发育很早,十一二岁就长成了现在的个子,作为家中长女,能干的秀替父母分担了不少家里伙计,慢慢的也养成了男孩子一样的性格,就像说书唱的那样“姑娘我,舞起剑来虎虎又生威,捏起针,绣花描朵,哎呀我的妈呀,我呀,我就爱犯困”。 秀相中海,除了相同的背景、有着许多共同语言外,很大一个成分,就是看中了海的细,这与秀的粗恰恰互补,就像母亲常说的:秀托生错了,应该是一个男孩子,就是洗一件衣服,屡屡提醒,每次都不能按照母亲早就教过的,洗过领子,在洗一下两个袖头,总是三下五去二,草草完事,尤其是洗小弟的衣服,每次都得母亲重新返工,母亲的口头禅是,这个样子嫁到婆家,碰上好男人罢了,遇上个二踢脚的货色,不得一棍子打死你。 此时秀很是庆幸,找到海,这样一个精细的男人,看他一举一动,干活的仔细劲,秀可以完全放心了,不是一个二踢脚的货色,以后的家务活也可以省心多了。 天真的秀,想法实在是大大不妙,中国的家庭模式往往是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就是再能干,你也得生孩子、做饭,指望男人去经营、操持家务,不是完全的异想天开和不切实际,而是恰恰打错了算盘。 我们可爱的主人公——秀,用脚趾头想都不会想到得是,第一次上门,对爱人考察得出的结论,会让她在以后漫长的婚姻生活中吃尽了苦头,男女性格的错位,有时是互补,有时又会迸发无数次的争斗, 只有心里彼此有爱,才能会有对彼此的包容和忍耐,用一颗爱之心,源源不断,去融化一根又一根刺破情感的荆棘,迎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明天! 第十九章 处子之夜 幸福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我们的秀和海,从9月5日一见钟情,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85天,曾经陌生的一对男女,已经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隔十年“的阶段,白天里热线不断,晚上情话绵绵,秀的父亲实在烦了海不分时候,不论时间打来的电话,干脆接了一个分机,挂在秀的房间,这下可好,秀养成了搂着电话睡觉的习惯。舒唛鎷灞癹 而周三和周末也成了两个人儿雷打不动约会的时间,村头那座被大家戏称的“恋爱桥”,成了两个人最佳的留恋之地,常相拥着能坐到半宿。 和相爱的人相拥在一起,在“秋夜、寒风、冷月”中,常让秀多愁善感,北宋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中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大概就是这个意境吧!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小桥上,玉盘似的明月冲破无边的暗夜,把柔和的光芒撒向广阔的田野,此时,嬉闹的鸟儿睡去了,聒噪的青蛙睡去了,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村庄睡去了,大地、万物都悄悄闭上了眼睛,一方囫囵的天和地,只有一男一女还在呢喃着滚烫的情话。 不晓得又过了多久,村子里一只大公鸡啼鸣,提醒着这对陷在热恋着的人,夜,已经很深了。 “哎呀,这都几点了,明天老妈又要骂了”秀从海的怀中慌乱跳出, “嘿,已经二点多了”海掏出手表, “没感觉多长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海挠了挠头, “明天,咱们还要上班呢,得早点休息”秀拍拍衣服,准备回家, “这么晚了,就怕俺娘锁门了”海有点难为情的自语, “那你以前怎么进的门?”秀纳闷着 “嘿,我都是翻墙头,上次翻墙把脚扭了,还有点疼呢”海有点不好意思, “我说呢,今天你怎么有点不对劲,干吗不早说”秀一听心疼的直埋怨,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俺家的墙头可比你家的矮多了” “敢情,你也惦记着俺家的墙头”秀笑着扬起了拳头, “嘿,早想了,怕你不乐意”, “那,那今天晚上你就别回去了” “真的”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臭美,你就睡在楼上东间,我隔壁有张床”秀看着海满脸的坏笑,赶忙解释。 “好好好,只要你愿意收留我,睡在你门外我都乐意”海高兴的心花怒放。 两个人蹑手蹑脚上了楼,秀把海安顿在自己隔壁房间,那里有一张床,原来是小弟住的,小弟出去打工有一段时间了,一直空着没有铺,秀打开母亲拆洗好的被子,选两床最新的,用于铺盖。 秀回到自己的房间,悄悄销上锁,爬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 隔壁正睡着热恋的情人,让谁能安然入眠。 秀侧身往里,直楞起耳朵,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 好一会,静静的,没有一丝响动,秀在心里埋怨:真是个榆木脑袋——也不晓得。。。。。。。。。 又过了好久,秀困得有点迷迷糊糊,听见了隔壁开门的声音,立马有了精气神,秀屏住了呼吸,仔细留意起来。 轻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有人在悄悄的推门,无果,又“砰砰”敲了几下,秀装作没有听见,人走开,随着之听见有往楼下小解的声音,秀迅速的起床,飞快的跑到门口,悄悄开了锁,又重新躺下。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迟疑片刻,门被突然推开,脚步有点轻飘的飞到床前,一只熟悉的手,伸了进来。 秀假装睡着被突然惊醒,呢喃着“谁呀” “我”海边小声的应着,边把身子往小床上挤。 “你怎么过来了”秀假装往外推, 可海的的一双手犹如魔法棒,点上哪,哪儿身子就让人不能自抑,很快,唇又不分彼此的亲热起来,身子也越挨越近,彼此紧张的能听见“突突”的心跳,呼吸逐渐急促,双方都有点紧张又有点慌乱,海有点急不可耐,飞快的攻城掠地,依然已经冲过几道防线,终于要攀上高峰,可身下的人似乎太紧张,身子紧绷的像一张弓,海努力冲锋了几次,都半道折羽,如此几个回合累的气喘吁吁,终于斗志全无,无可奈何,任凭春花落去。 海赖着不走,企图第二次发起进攻。 可秀已经情趣全无,再说也不习惯有个男人睡在自己身旁,硬把海撵回了隔壁房间。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早晨睁开眼,秀才想起自己的鲁莽:没有报请家长的同意,自己竟然私自留宿了一个男人,虽然没有,但是毕竟。。。。。。。 忐忑忑,秀磨蹭半天才起床,红着脸赶紧钻进厨房,海到好,全然不顾秀父母诧异的目光,大声的打着招呼,更可气的是,邻居大叔一早敲门借东西,海赶着去开门,人家习惯性的问候“大海,什么时候来的” 他竟然坦然的回答“大叔,我最晚上来的” 此时厨房里的秀,羞红了脸,恨不得有一个地缝钻进去,立马消失。 这就是秀儿的第一次,过程算不上浪漫,结果也有点出乎意料。 第二十章 忐忑 周三的点名例会,都过个把小时了,办公室主任张大头还在台上人五人六的喋喋不休,不就是一个卫生检查吗,有什么值得小题大做,眼看着坐在后几排的人都悄悄溜了。舒唛鎷灞癹“拿个鸡毛当令箭”海嘀咕着想着昨天市局发的一个表格还没有填好,也趁机溜出了门。 文件打开,是一个数据调查表,拖拖拉拉一大串,像闹肚子一样,看的人眼直发晕,此时的海一点也没有心思往上填,昨晚上的一幕,像一个狗皮膏药似的贴在脑海中,总也挥之不去。 自己就是一只没有用的笨蜜蜂,辛辛苦苦、寻寻觅觅好几年,费了老鼻子劲,黑天半夜,奔波守候,穷尽了心思,费劲了甜言蜜语,终于等得花儿愿为自己开,可以享受甜蜜蜜了,却晴天霹雳一声雷,那副男人躯体竟然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弄得自个落荒而逃。 那每天早晨,雄赳赳气昂昂,难道就是一副纸老虎。 事情发生一次是偶然,是巧合,已经两三次这个就有点严重了,海对自己一向自诩的男人本质有了点点怀疑,越想越感觉心烦,不由自主站起来,在房间里不安的踱起步来 怨不得海焦躁。 这种事情摊到哪个男人身上都不好受。 这是男人大丈夫,挺身立世,傲然于人前的最最基本的东东,失去他,可就等于失去了整个世界。 海茫然,焦躁,急切渴望着再一次的冲锋。 证明自己是一个男人的冲锋。 而此时的秀却正惶惶然,暗自埋怨着自己的荒唐之举,23岁的青春岁月,自己犹如一张白纸,虽然在无数次的春闺香梦中,曾演绎着一遍又一遍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幽会场景,但绝对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第一次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秀虽然大学毕业,上了无数次的生理卫生课,但每次老师总是让自学,一边是男生们的故作意的大呼小叫,一边是女生的挤眉弄眼,大眼瞪小眼下,谁好意思自己独自研究。 关于男女之间那点事,好像有人说过这个无须教养,长大了自然是无师自通,只字片语的那点知识,全部来源于言情小说里大段大段脸红的描述,好像大家都晓得是怎么回事,但具体实践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说起来有点丢人,上小学时,几个小女孩一起私下嘀咕,说什么只要碰一下男孩的手,就会怀孕,有的则说男人身上有种小虫子,如果女生坐上男孩子坐过的凳子,小虫子就会爬上身。 现在想想年幼无知的岁月倒是可笑中蕴含着纯真。 秀,不晓得,那一夜的蹉跎,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是自己还是对方,无论是哪一方,无疑都会让人很受伤。 秀几天来一直绰绰不安,这种事情又无法跟别人启齿,秀很忐忑,不晓得他们之间该何去何从。 海一如既往,甜言蜜语,关爱有加,两人感情如火如荼。 但自从那一夜后,海却安份了许多,再不表现出留宿之意,这反而让秀更彷徨,难道真如猜测的那样,确实有问题存在,要不然,怎么会人近30,孑然一身,秀的心不由打起鼓来。 第二十一章 水到渠成 星月交替,日月轮回,日子一如既往,一天又一天过着,波澜不惊,秀和海的恋爱继续着往日的甜蜜,只是男人和女人心里都有着 一种迫切的期待,但是同时又担心上一次情形重演,那时将情何以堪。舒唛鎷灞癹 两个人在矛盾中纠结。 都不晓得事情将会有一个什么结局。 就在这个当口,单位安排秀去县城学习,时间一个月,当秀把这个消息告诉海时,海一阵狂喜暗自告诫自己:机会来了,可要抓住,想法设法抱的美人入怀。 学习安排在一个大酒店,十几号人,吃、住、学一条龙,秀和邻镇一个李姓小姑娘同住一个房间。 入住的酒店算是a县城最好的一家,环境优雅、舒适,早晨自助餐,午餐和晚餐是四菜一汤,内容丰富的很,当然学习安排也很紧凑,全是企业营销、管理等方面实用的东西,大家学的很认真,课余常在一起讨论、聊天,没有几天大家都混熟了,除了秀和小李没结婚,其余的男同志全部都结婚生子,有几个孩子都上大学,大家在一起师哥、师妹的亲热叫起来,无话不聊,一帮人在一起成天嘻嘻哈哈,很是愉快。 秀学习的宾馆和海的单位就隔了一条马路,海更成了学习班编外一员,一天三次准时报道,有时上班时间空闲也跑过来,大家都晓得他们的关系,常拿他们开玩笑,刚开始,海还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没有几天就和大伙混熟了,常常来蹭饭,晚上还和大家伙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但最惬意的就是可以和秀牵着手,浪漫的压马路、逛商场,再不用着急的赶末班车。 学习班包了酒店整一层楼,每天都有个一两个人赶回家交公粮,有时候太晚了海就顺便找一个空房间睡。 两个热恋的人能成天相守,日子很是惬意,但美中不足,总是没有独处的空间,海在单位住的是大通铺,5、6个单身汉挤一间,秀和小李住一屋,小李姑娘比秀小三四岁,还没有找到对像,上完课就呆在房间看电视,也不在意两个恋人情意绵绵的对视。 十几天了,小李姑娘一次家也没回,害得海每天都在失望中。 又一天晚上,海和秀牵着手走过了一条又一条马路,卿卿我我,心猿意马,终于在路边看到一丛花树,两个人心领神会钻进了树影下,海迫不及待,把女人拥进怀,两个人在树影下,热烈的拥抱、接吻,尽情的享受。 “如果我们有一间房多好呀”秀在海的怀中感慨, “就是,小李真是榆木疙瘩,也不晓得闪一下,成天当电灯泡,害得我们只能在街边亲热”海搂着秀直埋怨, “你呀就猴急,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房间” “我不是想和你亲热吗”海吻着爱人笑着辩解, “你单位的房子给钥匙了吗” “没呢,不过我能打开,明天我带你到新房看看”说起房子海很是兴奋。 98年a县城许多单位,都流行集资建房,尤其是效益好的,更是盖了一处又一处,海单位虽然是清水衙门,但吃的却是财政饭,单位筹集了一批资金,在繁华地段买下了一栋楼作为职工福利房,海也分到了一处,只是按资排辈上了最高一层6楼。 当时整个苏北工资水平很低,房价也很便宜,80平米左右,单位承担了一部分,海交了2。86万元,海分别向二哥和二姐借了一万,家里给拿了3千,剩下的都是海从牙缝里挤出的。 第二天吃完午饭,秀和海兴冲冲穿过两条马路赶到新房,七拐八拐上了楼,还没到5楼,秀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直埋怨“你呀,这么高的楼想累死人,以后米呀、面的,怎么往上提” 海拉着秀的手直往上拽“我怎么没感觉,这么年轻,权当锻炼身体里” “你怎么买个六楼,累死人,就没有楼层低的,加点钱也行” “当时还真有一个二楼,我嫌矮,视野不开阔,让给别人了” 其实海没有说真话:是海上一个女朋友没有相中,嫌二楼少了一个北阳台的面积。 “你真是傻瓜,二楼虽然面积少了一点,但楼层低,上下方便,就是以后不住也好卖”秀埋怨。 “如果买房子时,咱俩就认识,我一定听你的”看到女友对房子不满意,海赶紧讨好。 “你放心,以后过日子,什么东西都不让你拿,有了孩子也由我抱,放心吧你”海嬉皮笑脸。 “就你贫嘴”秀朝海作势扬起了巴掌。 说笑间,到了六楼,,海用身份证轻轻松松打开了简易的木门,优雅的伸出左手“亲爱的,请进” 走进门,秀细细打量——自己未来的窝。 两室两厅的房子,只有餐厅和厨房贴好了白色瓷砖,楼层高采光非常好,海拉着女友一间一间的转不忘介绍“这个餐厅,到时买上一张餐桌放在中间,北边搁冰箱,厨房已经垒好灶台,很省心了,卫生间也很宽敞”, 海兴奋的描绘着新家的蓝图。 “看,这就是咱的卧室”海拉着秀跑到最大一间房“这放床,这里放衣柜,这里。。。。。。。。。。”海向女友比划着设想。 秀和男友一样高兴——仿佛看到了温馨的家,幸福的日子正在朝他们招手。 秀站在窗前远眺,远处的高山和近处的广场尽收眼里,风景独好。 海从后面搂上了秀的肩,两个人亲密的紧贴在一起,谁都不说话,静静相拥,脑海中全是未来甜蜜的憧憬。 有恋人相陪,日子过得飞快,眼看来县城学习已经半个多月,秀提出趁着周末回家看看,给海一说,一拍即合。 半个多月的朝夕相处,秀和海的感情又上了一个台阶,都把对方视为自己终生可以相守的人,感情上更是难舍难分,恨不得能时时刻刻在一起。 男人和女人炙热的情感犹如地下火热的岩浆,急切的寻觅着时机喷发。 一对男女从陌生到一面之缘,隔三差五的相约,朝朝暮暮的期盼,既有时间的延续,更多的是情感的培养,一旦认定对方就是自己寻觅要找的那个他或她,再木讷的男人或保守的女人都会放下矜持,迫切的想让对方接纳自己,或是向对方展示自己。 男人和女人关系有时相隔千里,一旦时机成熟又薄的犹如一层窗户纸。 此时的秀和海是后者,并且此时双方都迫切期望着发生点什么。 秀和海心照不宣。 周末上完课,秀和海赶末班车一起回到了秀的家。 秀的父母很高兴,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自从海那晚留宿家里,秀父母早就把海当成乘龙快婿。 秀的父母很开明,再说谁没有年轻过呀,看着两个孩子相亲相爱,做父母的哪个不高兴。 吃完饭,俩个人没有像往常一样溜出门,秀简单梳洗完毕,一声不响,悄悄上了楼,海趁人不注意,也紧随其后。 没有任何过门和言语,对于这一刻,两人似乎期待太久了。 都迫切的想向对方展示自己,又迫切的想占有对方。 这既是爱的力量,也是人原始冲动的本能。 这是一场男人和女人永恒的战斗,没有什么谁占便宜谁吃亏之说,大家都是赢家,男人和女人乐在其中。 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海如英勇的猛士,骑快马,挎大刀,过五关斩六将,一路高歌攻城掠地,终于成就了男人的辉煌。 男人紧紧抱着怀中女人,一种无法名状的幸福、自豪感犹如而生,男人激动的有大喊的冲动: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女人。 海热烈的亲吻着身下的女人,幸福的语无伦次“谢谢老婆,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女人也被男人情绪感染,还以更热烈的拥抱。 第二十二章 幸福的日子甜如蜜 11月25日,有秀和海人生中最甜美的记忆。舒唛鎷灞癹 他们悄悄铭记心间,从不曾忘记。 那一天,男人终于趟过了女人河,走进了心仪的彼岸。 那一天,女人完成了女孩到女人的蜕变。 男人和女人交往,一旦迈过那坎,就豁然开朗,光明无限。 培训很快结束,日子回到从前,海又开始了匆匆忙忙的两地奔波,只是现在情形有了少许的变化:海赶末班车不再回自己家,而是直接一站坐到女友家,到家里也闲不住,有什么活都抢着干,帮秀洗衣服或做饭也是一点不含糊,贴合像一家人,秀的父母乐得合不拢嘴,秀更是连走路都哼着歌。 秀大妹和小妹都出去打工了,弟弟在外上学,放假才能回来,家里就秀和父母,前后三进的大院子,上下5、6间房,不是有鸡鸣狗叫闹一点动静,整个家都显得落寂。 海的到来,不仅给这个院落带来了生机,也让一家人轻松了不少,秀家里养了几十头老母猪,种了5、6亩地,家里家外农活把父母忙的团团转,秀下班回家也是闲不住,常帮父母忙碌。 海不但嘴巴甜、人也很勤快,全不拿自己当外人,钻进厨房做饭、吃完饭、收拾碗筷,扫地抹桌子,件件像模像样。 这不周末刚到家,看到秀父母正在出猪粪,二话没说,卷起裤腿,拿起铁锨甩开膀子就干开啦,没有一点嫌脏嫌累神情,一旁的邻居大嫂惊讶的张大嘴“海,你这拿笔杆子的手会干这个” “嗨,大嫂子,俺也是农村人,从小到大什么活没干过”, “那是以前,现在你可端的铁饭碗,这腌臜的活,怎么能干” “那有什么,再脏,干完洗一下不就行了”海一边客气的和嫂子打着腔,一边头也不抬,手脚不停忙碌,干的有板有眼。 快嘴的嫂子直咂嘴“大婶子你好福气,怎么打着灯笼找的呀,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这秀妹子的对象你可真得济喽”。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得意,秀父母更是满脸绽开了大菊花,听着外人夸自己的对象,一旁的秀,心里更是乐的美滋滋。 刚开始,只要海留下吃饭,母亲总是特意提醒秀多整几个菜,而海却总把着不让,一来二去,大家都习惯了,有什么就吃什么,海更是不客气,有时下班到家,饿了,不用谁说,自个到厨房翻东西吃。 越是这样,秀的父母越发喜欢,对于这个女婿,是十二分的满意,相中了人,也就放任了他们的进一步亲密交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是从这过来的,父母心知肚明。 两个人一见钟情,你情我愿,父母又相当的支持,海和秀的恋爱关系,发展的像火箭一样神速。 从9月5日第一次见面到12月底,整整86天,海和秀已经完成了男人和女人都必经的一系列程序:陌生——熟悉——熟埝——亲密无间。 这天下班到家,秀和嫂子、大娘们站在门前正闲聊,突然嫂子指着秀的身后“你看,海来了,怀里还抱着啥呀”秀转身,看到海刚下车,腋下夹着鼓鼓囊囊的东西,正急匆匆往家赶, “拿的什么,衣服呗”离得有点远,秀看不清,也没在意。 “嗨,还衣服,你再看看是什么”嫂子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离得近了,秀看清了,海一手一个拿的竟然是两个花枕头。 大家善意的哄笑起来,秀窘的满脸透红,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笑嘻嘻的海走过来,忙着跟大家打招呼,快嘴的大嫂子故意问“海,买的什么好东西” “没什么,枕头”海像没事人一样,神情自若的回答。 秀,再也站不住,恼羞的白了海一样,扭身进了门。 海莫名其妙,赶紧追上去。 身后传来哈哈大笑。 晚上,秀躺在海的怀着,不住的埋怨“你个傻瓜,有去丈母娘家还自带枕头的吗” “你家的枕头太硌人了,正巧今天商厦特价处理,才10块钱一个,我看挺划算,就买了两个,这有什么”海不解。 “你真是个榆木疙瘩”海不开窍,秀很无奈。 这个海成天往丈母娘家跑就算了,还能大白天的抱着个枕头来,把个本来是偷偷摸摸的事情,做的是光明磊落,秀是姑娘家,自然担心村里人背后嚼舌头。 这种事情在村子里经常发生,如果放在从前,虽然没有电视剧里演得,填井,装猪笼一般的残酷,但吐沫星子淹死人,也是让不少姑娘、小伙子吃尽苦头,现在好多了,只要家里双方老人认可,年轻人你情我愿,外人再嚼舌根,也没用,大不了,就结婚。 上个月,,住在前院的本家姑姑兰子,连嫁妆都没有备齐就匆忙嫁了,听母亲说,再不嫁,肚子就显了。 前院的兰子比秀小一岁,她的堂姐槐花比秀大一岁,三个姑娘年龄相仿,从小就在一起玩,但无论什么都较着劲,现在都待字闺中,秀考上了大学,跟她们有了差距,所以兰子和槐花就暗暗较上了,今天她上街买一件连衣裙,明天另一个人一定得补上,而且一定比她的好,现在三个姑娘前后都相中了男人。 家境不同,性格迥异的三个姑娘找对象却都各有各的主张。 秀,大学毕业,受过高等教育,有一份稳定的职业,择偶的标准当然是志同道合,两情相悦。 槐花,上面哥哥下面一个弟弟,父亲是村子里小能人,种菜养猪,家境颇殷实,从来没为钱发过愁,槐花虽然长相一般,但从小下地干活,上街买卖,是人人都夸赞的过日子的好手,聪明伶俐的她心气极高,立志要找一个英俊的男人。 兰子漂亮,尤其是那对大眼睛水汪汪的,打扮新潮时尚,一点也看不出是农村人的模样,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虽然家庭条件算不上好,但是家人从不舍得让她下地干活,中学一毕业,就托人在镇上的饭店找了个当服务员差事,因为人长得漂亮,老板就是让她招呼一下客人,结结账,工作很轻松。 兰子爱打扮,花钱又大手大脚,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用,常常伸手问家里要,家里父母老实巴交,日子过得本就捉襟见肘,当然满足不了,兰子常发牢骚,说什么,找男人就得找个有钱的,找个穷光蛋,得跟他受一辈子。 兰子的对象比兰子大三岁,秀见过,是一个过于老实的年青人,看起来不算机灵,矮而且略胖,长相一般,和俊秀伶俐的兰子相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差距。 但一家人都相中了小伙子的家境:小伙子家住在a县城边,一个较富裕的村子,村里有好几个私人小煤矿,小伙子的父亲是大队书记,家里盖着两层的别墅小楼,第一次定亲礼就大手笔“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这在秀的村里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往往“三金”都是在筹备结婚时候准备。 有人背后说,对象配不上兰子,传到兰子的耳中,她不屑的呸了一声“男人样子好,,能当饭吃”。 男的隔三差五的开车来接兰子,相处了大半年,婚期就定在明年的5月1,谁晓得,上个月,兰子身子不舒服,恶心呕吐,吃不下东西,在村里卫生室也没有瞧出什么病,一家人很着急,兰子的奶奶就督促兰子妈,赶紧带到南庄找吴老嫲嫲看看,孩子别是碰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南庄的吴老嫲嫲是当地有名的神婆,80多岁,能掐会算,孩子吓子或有什么医院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往往找到她,**不离十的手到病除,据听说,县城里大干部常开车来接她瞧病,神通的很。 秀姊妹四个,自小体弱多病,小时候母亲经常带着他们去瞧病,对于吴老嫲嫲治病的情形历历在目:吴老嫲嫲人很和善,独居一间小院,院子里有一棵一人合围的大槐树,一进门,母亲就把在商店里买来的两包烟敬献在堂屋供桌上,供桌上摆着香炉,烟雾缭绕中隐隐约约看到后墙上供奉的神灵,不过母亲总是在事前叮嘱,小孩千万不要直视,否则大神怪罪,会把小孩的灵魂拘去,变成村子里大傻一样的憨子。 吴老嫲嫲说,烟不是她要的,是敬献给大神的,否则会不灵验。 礼毕,吴老嫲嫲拿出一瓶酒,一把红线,把生病的孩子领到门前,先号号脉,喝一口酒,一手抚摸着孩子头顶心,一手扯着红线,口中念念有词,念罢仰起脸,把口中的酒朝着孩子身上喷去(每次清凉的酒喷到脸上,秀都会激灵灵的打个寒战),然后对着太阳抓上几把,把红头绳麻利的挽一个圈带到孩子左手腕上,并嘱咐,千万不要沾水,等到下雨时,褪下下扔到雨水中,这个红头绳就会变成一条小龙,借着雨就能上天了,汇报给玉皇大帝,这个小孩子就好了。 秀记得小时候村里的小伙伴,隔三差五就会有人带上吴老嫲嫲用红头绳挽成手镯,一下雨都争先恐后的褪下,扔到大雨中,并热切的渴望看见传说中玉皇大帝的使者,小龙,可惜从没有听说谁真正见过。 这些骗人的小把戏,对于现在的秀来说,不屑一顾,可在母亲,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眼里,却是深信不疑。 兰子的母亲带着兰子去了吴老嫲嫲家,吴老嫲嫲先号号脉,然后很意外的给兰子的母亲的说“哎呀,大嫂子,恭喜了,你闺女有喜了”。 没结婚的大姑娘有喜,把兰子的母亲羞得满脸通红,骂了一句“死妮子”转身回了家。 没多久,兰子就风风光光的嫁了,几个月后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是后话。 秀有了兰子的教训,常在激情之余担心,海根本没当一回事“你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讲究这个”, “那如果我怀孕怎么办”秀忧心忡忡, “怀孕就结婚,不就是一张纸的事情吗” “说的容易,结婚是人生大事,我的考虑清楚” “你还考虑,都上了我的床了,还没有想清楚”海逗着秀, “谁上你的床,这可是我的”秀反击 “行,床是你的,你的人可是我的”海惬意的搂紧了怀中的女人, “说真的,这上床和结婚可不是一码事情,现在刚开始新鲜,你当然对我好了,过一段时间腻了,谁能保证你以后不变心”, “我说,我不变,一定是哄你高兴,事情万物,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我也不例外,至于变得好还是坏,还真说不准,什么事情都随其自然,那些山盟海誓的也就是枕边说说,一口热气而已”,海说的极其认真和诚恳。 秀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哪对分手或离婚夫妻,热恋中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亲密的恨不得相守几辈子,红尘万丈,世事难料,卿卿我我的两个人,往往会因为这个那个,或琐事的纷扰,或内心情感的变化,走向分崩离析,所谓保证和山盟海誓,不过是男人骗女人的鬼把戏。 不过甜言蜜语,是人人都喜欢的,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更是如此。 海和秀此时正沉浸在浓情蜜意里。 又是周三,吃完饭,秀像往常一样到父母卧室中看电视并和父母闲聊天。 海进进出出连着好几趟,秀晓得海的心思,这是督促他上楼的信号,可这刚放下碗,7点不到,怎么好意思,秀狠狠的瞪了他几眼,海才老实的坐下来,电视剧正看得入巷,坐在旁边的海开始蠢蠢欲动,越贴越近,手脚不老实的摸索起来,秀大囧怕父母看到,身子紧绷着一动不敢动,海继续撩拨着,秀实在忍不住,娇羞的打了海一巴掌“老实点,坐稳了” “困了,赶紧走吧,我们累一天也要睡了”一旁的父母早就觉出端详,立马下逐客令, “你看,大叔、大婶都要睡了,咱们也走吧”海像接到圣旨,麻利的站起来,拉着秀就走。 刚走出门,海已经迫不及待的把爱人拥进怀里“你个小傻瓜,一点都不懂事,磨磨蹭蹭,不晓得我想你啦”, “我怎么不晓得,你那点花花肠子,这才几点,就猴急成这个样,怎么着也得等他们都睡下吧”秀指着海脑壳说落, “今天可是周三,人家领导干部都回家过夫妻生活,我怎么了”海理直气壮, “你个大坏蛋,脸皮可够厚的,八字没一撇呢,还过夫妻生活,不害臊”秀在海的怀中扬起小拳头, “怎么了你就是我老婆,我和我老婆睡觉碍着谁了”海说着手脚不闲动作开了。 还没到房间,两个身影已经黏糊到一起。 第二十三章 阴 影 谁都有过激情四射的年轻时代,热恋中的男女,卿卿我我,情深意长,恨不得时刻相守,分分秒秒都不愿意分开,什么望穿秋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隔十年,对于文人墨客编出的这些个词,我们的秀终于有了深深的体会。舒唛鎷灞癹 海和秀相处4月有余,感情更是炙热如火,虽然未婚,但同居的日子依然甜蜜,并且我们的秀,心理也有了一点小小的期待,这么长时间在一起,又没有采取什么措施,秀竟然没有一点动静,连母亲都有点小小着急,背后含沙射影悄悄的问了几次,每次秀都红着脸搪塞了过去,不过秀的心里确实也泛起了小小的涟漪。 村子里有户李姓人家媳妇,大家都称李嫂,李嫂皮肤黝黑、一脸黑斑,比起白白净净的男人,显老的很,李嫂说话大声大气,但从不爱多说,更不像村里的妇女那样,扎堆报团,说西家扯东家,李嫂成天坐在三轮车上跟着男人走街串巷,夏天卖西瓜,冬天卖煤球,风吹日晒,很是辛苦。 李嫂和小她三岁的男人,结婚已经十年有余,肚子始终平平,婆婆屡屡指桑骂槐,但还是颠着三寸金莲,屁颠颠东一头西一头遍寻“灵丹妙药”,大家也经常看到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子,趁着暮色或月色到村头的十字路口倾倒一锅又一锅黑乎乎的药渣。 村里有一种说法,就是把中药渣子倒在十字路口,被千人踩、万人踏,家里的病人很快就能好起来——当然这仅是美好的愿望而已。 药一吃就是十几年,但李嫂的肚子依然平整如故。 自打他们结婚,李嫂和男人就从没有在村里人视线里吵过或打过一次架,这在乡村,倒是异常少见——为了一点鸡毛蒜皮,是是非非,村里老的、少的那对夫妻不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搅的村里鸡犬不宁,大家都很诧异,后来还是李婶她小脚的婆婆撇着嘴倒出缘由:还不打,就差没把屋子掀翻了。 原来李婶和男人都好面子,再加上不能生育,总觉得在村里低人一等,每次吵架都是关了大门、二门,在卧室里吵骂,外人哪晓得但瞒不了住在隔壁的婆婆。 李婶不能生育,一度成了村里那些爱嚼舌根妇女的专题:说什么一定是李婶在娘家做闺女时候不安分,弄伤了身体,慢慢的传出了不同的版本:一说女人在娘家就跟村里的小伙子勾搭上了,流产的次数太多,把子宫刮薄了,土地不肥沃,什么种子也发不了芽;另一说女人在外打工生过孩子,不懂的调理,彻底弄伤了身子,并有板有眼的编出名字和家庭住址来,当然这都是爱嚼舌根的女人在背后嘀咕,上不了台面,但李婶不能生育,却是事实。 后来秀听母亲说,李婶是输卵管不通,到好多家医院看了都没效果“千万别到私人小诊所瞎看,上海、北京好多大城市的医院都能治呢”秀一听是这种状况,替李婶着急,但母亲说这是人家的**,怕大家晓得,咱怎么好意思当面去提。 后来李婶娘家嫂子不晓得从哪里抱来一个婴儿,还是小子,交由李婶的婆婆喂养,婆婆一手带大了三个闺女三个儿,还帮衬着拉扯了5个儿女的10几个孩子,老太婆最疼这个小儿子,李婶没有生养一直是她的心病,现在终于有了,虽然是抱养的,但农村有句俗语“有义子,无义孙”就是说,虽然是抱来的,养大了一样的孝顺,李婶没有生养,自然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孩子交给她,婆婆不放心。 李婶婆婆常抱小孩在村头玩,秀见过,挺招人喜欢,那时小孩子已经**个月,白白胖胖,眼睛大大的,像李叔一样长着双眼皮。 李婶和男人每天还是早出晚归忙碌。 秀大二那年寒假回来,听母亲说李婶的孩子死了——是被花生米噎死的,一岁多一点,刚刚会挪步,婆婆带着孩子剥花生,没注意,孩子抓了一个塞进嘴里,呛进了气管,连车子还没有发动开,就咽了气,婆婆自责、内疚的要喝药,被李婶劝下了。 后来李婶泪眼婆娑跟秀的母亲说,“大嫂子,这就是我的命——不能生就罢了,抱一个还养不活”, 秀母亲极力劝解“哪有什么命不命的,就一个意外罢了,再说你们还年轻着呢,我娘家也有一对像你们一样的,结婚十几年没有开怀,抱养了一个孩子以后,接二连三生了四、五个,两口子把养子当成了命根子,可疼了。。。。。。。。。” “唉,俺哪有这个福气呀,自打孩子没了,我过日子都没有心进了,俺婆婆还寻死觅活,这是俺的命,俺谁都不埋怨,命中没有莫强求,大嫂子俺认了。。。。。。。。。” 几年过去了,李婶肚子依然如故,后来她婆婆四处托人,又帮着抱养了一个闺女,这次婆婆没有争,交由李婶独自抚养,现在孩子已经8、9岁,聪明伶俐,成了一家人的掌上明珠,听村里人说,李婶的闺女自小就有一个怪习惯,就是每次睡觉得扯着她娘的耳朵才能入眠。 大家都能理解,李婶一辈子没有生养,虽然抱个孩子做了母亲,但毕竟没有亲自给孩子喂奶的经历,不可能像一般做母亲的那样,用**哄孩子睡觉。 农村里有句俚语“大姑娘的奶是金奶、银奶,宝贵,生过孩子的奶就成了猪奶、狗奶”,话粗理不糙,再腼腆、内敛的姑娘一旦生过孩子,那怀中的一对宝贝,就变得一钱不值,有人没有,人多人少,只要娃娃一哭,毫不犹豫,理所当然掀开衣服,大大大方方掏出来就塞进了孩子嘴里,脸上洋溢的是做母亲的幸福。 当然,李婶例外。 很久以后,秀小弟结婚,秀在县城买了几十张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宝宝画,贴在新房的墙上,李婶正好来串门,很是奇怪“她大姐,你弟弟结婚你咋买这么多小孩的画?” “李婶,这不是讨个吉利吗: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秀笑着打趣。“听人说,怀孕时,如果成天瞅漂亮娃娃的照片,生出的孩子就漂亮” “哎呀,有个大学生的姐姐就是好,俺那时不懂,房子里一张小孩的照片都没有贴,唉,怨不得,原来送子观音以为我们不喜欢孩子呢”李婶若有所思,一脸的苦相。 村子里既然有李婶这个活生生的例子,秀和母亲的担心不无道理。 又一次激情过后,秀在海的怀中,终于憋不住,将这许多天在脑子里反复琢磨的事讲出来“喂,你说咱们都在一起好久了,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呢?” “嗯,什么动静”剧烈的运动后,海疲惫之极,正闭眼休息,没搞清楚女人说的什么, “你说什么动静,连我的话你都心不在焉了”女人一听不乐意了,一跃而起,两个手撑在男人的胸前,一副凶巴巴要吃人的模样, “嗷,嗷,我晓得了,不就是说发芽吗,你男人是干什么的,金牌育种专家”看到女人发火,男人赶紧更新思维, “就会吹牛,怎么这么多天,也没见动静”女人一脸匪夷所思, “还大学生呢,没上过生理卫生课,没看过黄色小说,你们女人一个月就排卵一次,哪像我们男人,滔滔不绝如长江水一样丰沛”到底大了几岁,海呱呱的给女人上起了课。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许多小说里总是写,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上床一次就中标了呀。。。。。。。”秀还是疑惑, “那都是作者为情节需要编的,就你们这些胸大无脑的女生相信”海不屑一顾, “你说谁胸大无脑,我不撕烂你的嘴”听男人埋汰,女人作发狂状, “好老婆饶了我”看到说漏嘴惹了祸事,男人赶紧缴械投降 “老婆,我只是比喻,可不敢说你,再说,那个男人不喜欢女人胸大,咪咪吗越大越好,像你的,就是世界上最最好的”说着,男人的魔爪已经不老实的攀上来, “我给你说正事呢,别打岔“女人一把拨开男人的手,重新躺下, “你呀,真是瞎操心,你因为他们怀孕的都是一次、两次的事,背地里不晓得几十上百次呢,再说咱们在一起,也就隔三差五的,你一个月就一次,哪能这么幸运中标”男人看到女人认真起来,赶紧开导, “你不知道,我们村有一个李婶,结婚后一直都没有生育”女人到出了她担心的原因, “怎么怕我不行耽误你,你放心好了,实在不行,改天我去医院给你开个证明来”海根本不当回事,“行了,咱二人世界才几天,你就惦记要孩子,是不是太快了”。 “我这,不就是有点担心吗”女人小声的辩解。 “生孩子,多简单的事,我有的是优良的种子,你这土壤我看也够肥沃的,咱就算广种薄收也要不了几天?”男人忍不住拧了一把女人丰腻的臀,女人本能的挣扎,光洁的身子滑溜溜的,一不小心触碰到了男人身上,正是年轻好时光,此时男人早就恢复了体力,遇到女人惹火的身子,就像干柴遇到火,饥渴的人看到美味佳肴,瞌睡的人碰上了海绵枕头,早就安奈不住,一跃而起,发起了二次进攻。 女人一点没有准备,在身下作势挣扎,扭动的像一条蛇,这越发激起了男人的斗志“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咱现在就得努力,我今夜辛苦点多播几次,说不准,就给种上了。。。。。。。” 女人挣扎的越厉害,男人越意气风发,陡然而生的一股征服的**,就像勇敢的舵手面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拉起桨,扯满了帆,信心百倍,破浪前行。 很快,女人融化在男人的爱抚中,两个身影缠绵着,像盘绕着的两枝牵牛花,连被子滑落床下都没有在意。。。。。。。 第二十四章 持证上岗 热恋中日子过得飞快,离1999年的春节已经很近,秀和海依然沉浸在卿卿我我中,丝毫没有要登记结婚的念想,也是现在的他们除了缺一张薄薄结婚证明,与已婚夫妻有什么区别? 秀在单位依然如故,只是没到下班就早早有了期盼,海也是想法设法的创造条件,能尽量多争取下乡尤其是到秀所在的小镇,这样晚上就能回家了海已经不满足周三和周末的厮守了,如果不是经济方面的考虑,真想每天都回来,单身宿舍里冷冰冰的,寂寞的夜晚实在难熬。舒唛鎷灞癹 秀闺房的单人床已经装不下他们的爱恋,秀自作主张,把隔壁小弟房间整理出来,反正他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 床是老式的木床,,据说是爷爷结婚所用。 除了床框尚还完整,床板早就沤烂了,代替的是拼凑的一块块木板,木板上铺着一层用紫槐条编成简易条子笆,可以减轻一下木板高低不平的状况,最上面又铺了几床旧垫被,外罩一个粉红色的被单,两个并排枕头,就是海眷恋的小窝,虽然房间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得满满登登,只有一点下脚的空,但丝毫不影响两个人亲热。 秀终于晓得了在县城培训时候,男同志说的荤段子“夫妻一床不嫌窄的意思了”。 海也已经把这当做家,晚上坐末班车回来,第二天早早爬起赶早班车去单位,家里有活就干,有饭就吃,嫣然是秀家一份子,自己的家倒回去少了,不过海的父母根本不操心,这个小儿子平时就不太着家,周末大多时间都呆在单位,自从找了秀,海回家的频率算高多了(这是秀结婚后聊天,婆婆亲口所说)。 海不想回家,实在不想面对父亲“日本人般的脸”,像个日本人是母亲说父亲的口头禅。 海父亲如何,此时的秀了解甚少,也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两人关系发展到现在,秀到海家的次数,没有超过三次,海也很少主动邀请秀去。 秀根本不在意这些,我们的秀很天真,认为过日子是和自己的男人过,跟他的家庭和父母有什么关系。 婚后秀经常和婆婆拉呱,婆婆一说起自己男人,就恨得咬牙切齿,并给秀讲了下面的故事:那时海他们都还小,有一次中午吃饭,我在一旁收拾家务,海和他的哥哥姐姐围着饭桌,嘻嘻哈哈,吃的正香,突然间,鸦雀无声,像吓掉了魂一样,几个孩子四散跑开了,有的跑到里间,有的跑到门后,海和小四最小,吓的钻到大桌子底下去藏,我很诧异,怎么了?成这个样子,有日本鬼子来了吗,我转脸一看,海的爹铁青着脸,喝的醉醺醺的,踉踉跄跄从大门进来。。。。。。 这也是海始终不愿意带秀多回家看看的原因。 此时的秀正泡在蜜缸里,满心里全是海温柔的模样,躺在海怀里的秀,感慨的说“小时候我最爱听说书,总是不理解,他们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着个板凳扛着走的意思” “那你现在知道了“海逗着女友 “嗯,有点明白了,假如说你现在出去讨饭,我就心甘情愿的给你捧着一张破瓢”秀说出此时的心境, “那人家还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呢”, “世界之大,什么事情没有,还夫妻呢,就是父母和儿女也保不齐有这种事情发生,但是,我可不是那种人,能和你在一起,就是现在睡在猪圈里我也乐意“秀搂紧了男人,说的情真意切。 海若有所思,回应给了爱人更加热烈的拥抱。 又是一个周末,一大早,海就早早起床,告诉秀,昨天已经和镇民政办的人说好了,今天就去登记。 海和镇民政办主任的女儿是一个单位,这点小事,简单的很。、 秀假装生气“这么大的事情,你昨晚上怎么没有提?” “想给你一个惊喜吗,你爸妈不是早就旁敲侧击好多次了吗” 看到秀拉脸,海不解。 “登记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不说一声就贸然提出”秀不依不饶, 瞧见秀不高兴,海赶紧上前搂住女人,凑过脸小声说“你不是成天唠叨俺无证上岗吗” “去,滚一去,油嘴滑舌”秀再也绷不住,笑着把男人推离了身边。 吃完饭,给父母说了一声,海骑上摩托车,秀坐在后面紧紧的搂着男人的腰,高高兴兴朝镇上去。 既然是你情我愿,又有熟人,登记很是顺利。 填好表格,贴上双人照,盖上钢印,民政办的张主任笑眯眯的把两个红本本递了过来,海碰了一下秀,秀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两包金丝猴奶糖掏出,放在办公桌上 “大叔,吃喜糖”说着,海忙不迭的双手接过来,两个头凑到一起,仔细打量着这个能证明他们是夫妻关系的小本本,本子上的双人照,两个年轻人头挨着头,男人笑得开心,女人一脸甜蜜。 他们仿佛看到更甜蜜的日子再向他们招手。 回来的路上,秀紧紧的搂着海的腰,脸颊贴在男人背上,痴痴的呢喃“现在咱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吗,我怎么感觉像做梦” “当然是了,我现在是可是持证上岗,如果以后你再拒绝,我可要告你侵犯我的夫权,哈哈”海得意的大笑,旁若无人,把身下的摩托车当成了火箭,骑的像飞的一样。 第二十五章 忙 嫁 既然登记,结婚也就顺理成章摆在了他们面前,没有什么繁琐的程序,海回家和父母一商量,查查日历,就定下了:公历3月6日,老历2月19,海排行老九,3+6是9,新历、老历都有9,海感觉很满意,秀也没异议,秀父母更开明:只要女儿乐意什么都好,至于“传简”的繁琐礼都免了。舒唛鎷灞癹 传简,苏北农村旧俗,就是即将准备结婚的男女双方,通过媒人把女方八字交给男方,男方请人看黄道吉日,另外,还就婚礼上诸多事宜进行进一步具体协商、沟通:上头衣服(嫁衣)的规格、女方陪嫁所需车辆、当天送新娘的主要客人安排,这些事情非常重要,往往决定婚礼圆满和顺利与否,需要媒人奔波多次,甚至有必要双方家人坐下来、拉锯式的谈判,直到男女双方都满意或一方妥协为主。 从经验看,多以男方妥协为主:为了把媳妇娶回家,有的时候还是应该做出一定牺牲,而有个别姑娘,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提出很多特别的要求,像让男方再买一辆摩托车或在“三金”基础上另外再加一、二件——一辈子也就这一回,过了这一村可没有下一个店了。 碰上女方“狮子大开口”,男方即使再“咬牙切齿”也得东拼西凑一一满足,日子定下了,酒席办好了,亲朋好友都来了,过了吉时,新人不到,那可塌场面,糗大发了。 因为县城的房子还没有交钥匙,新房就暂且安在海原来住的老房子,简单收拾一下即可。 秀和海黏糊的正如胶似漆,对与结婚想法简单:不就是一个形式吗,既然真心相爱,谁还在乎那些虚礼。 秀满心欢喜,一心一意准备做海幸福的小新娘; 海春风得意,全心全意准备迎接心爱的姑娘。 趁着天气好,秀母亲邀请了邻居“全活”大嫂子、二婶子给秀缝结婚新被子。 两床三面新的被子,是嫁女儿必需。 棉花是今年早就备下的,自家地里种的头茬,又白又蓬松的新棉花,已经轧好被子的雏形,只要把被里和被面缝上即可。 缝新被子在农村颇有讲究,为了讨口彩,一定得请本家里儿女双全的“全活”女人,还得心灵手巧,会一手好针线活。 秀母亲一连串生了秀姊妹仨,李婶一辈子没开怀,即使她们手再巧,也没有这个福气。 农村冬闲没有事情可干,嘻嘻哈哈一上午,两床新被子大功告成,一床是大红色的栽绒面,一床是28彩的杭州缎子面,油绿的被面上用金丝、银线绣着一龙一凤,翩翩起舞,金光闪闪,秀小心的用手摸着,满心欢喜,这可是两个人在县城最好的一家商场一眼相中的,要贰佰多块呢。 “海,被子给你缝好了,快抱上楼去”大嫂子故意大声的吆喝,秀知道她们奚落的意思,红着脸不理,正在院外看工匠干活的海,不明就里,一溜小跑利索的抱起来,就往楼上跑。 “离日子还有好多天呢,就忙的这么火烧火燎?”大嫂子看到海没听懂话外音,坏笑着又添上了言, “不是你让我抱上楼吗,我听嫂子的话,怎么变成我的不是了”海红着脸反驳, “你呀,没个当嫂子的样,还能给海开玩笑”婶子看不下去,在一旁打岔, “哪有呀,我是怕他毛手毛脚刮坏了被子”大嫂子赶紧纠正。 “俺家海是老实人,可不能让你这么欺负”秀和嫂子斗嘴, “哎呀,他大姑,也不害臊,还没结婚,就护起来了” 。。。。。。。。。。。。 温馨的小院,温暖的阳光,一对姑嫂笑嘻嘻的鸡一嘴,鸭一嘴掐起来,一群正在厨房门口偷食的麻雀被惊得“扑棱棱”四下飞散。 这边,秀家为嫁闺女,热热闹闹的准备着;那边,海和父亲闹开了,当着秀的面,父亲曾经许诺给2千块钱买嫁衣,海也给秀的父母提起过,可眼看婚期临近,他说手头紧只同意给1500元,这让海很为难,秀他们已经让步很多,既没有要求一般程序“传简”也没有提出要“三金”,春节时候父亲给的400元见面礼,秀都没有要,现在海实在张不了口,海又不敢跟父亲太闹僵,日子马上就临近了,按照他的古怪脾气,还不晓得闹出什么事情,惹恼了,婚礼都怕会给取消。 海左右为难,一直闷闷不乐。 秀很快觉出了海的情绪,晚上睡觉前,没几个回合,就把事情套出来了。 “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就少了500块钱吗,我根本没放在眼里,我要是看中钱,也不会找你”秀安慰着海, “我知道你不在意,我是生老头子气,太不象话,咱结一次婚他都不想掏一分钱”海愤愤然, “算了,别生气了,嫁衣我自己买,也就是穿一天,有什么,过日子长远着呢,只要你以后对我好,就行” “一定一定。。。。。”见秀如此通情达理,没有一丝不快,海赶忙献上甜言蜜语。 最后,秀连1500大钞都没有过手,留给海做了收拾新房的花销。 但是秀的父母不高兴了,自己的闺女哪点比别人的差了,现在行情,接个婚,男方至少也得掏个万儿八千,这可好,1500,打发要饭的呢,趁着海在跟前,父亲板着脸教训开了“海,怎么回事,我听说你爹才愿意给1500” “这段时间,我爹厂子拖欠工资,家里也没有什么收入”海小声的解释,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你爹给三千,我就给六千,你爹给六千,我就给九千,现在你爹没钱,那我也没有,就给三千,你看着办吧”怨不得秀家人生气,结婚这么大事情,就是再没有,凑个两千应该没问题,归根到底还不是钱的问题。 “行,多少都行,我和秀上学,都花费家里不少,再说我们都有工资,没什么困难”对于准岳丈质问海说不出什么。 说实话,海和秀两个人,在双方家里到底给多少钱的问题上根本就没有纠结过,秀是老大,家里姊妹多,负担本来就重,海虽然是老小,但父母都已经六、七十岁,除了父亲微薄的退休金,基本没有进项。 海和秀已经大学毕业,有了固定职业和稳定的收入,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没有必要像农村男女那样斤斤计较。 两个孩子从认识到现在,你情我愿,很是贴心,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他们不都计较,父亲也不再说什么。 生气归生气,还真不能让闺女空手出门,嫁妆还是要简单准备的:一个书桌,一个大衣柜(家里旧的重新漆过),一张条几,两把大椅子,八把小凳子,加上秀自己买的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也能装满一辆三轮车。 秀自我感觉蛮好,就这,能把海那一间窄小的卧室布置的满满当当。 海和秀憧憬着婚礼的到来。 第二十六章 夜 奔 婚期定下,日子就变得飞快,明天就是海和秀大喜的日子。舒唛鎷灞癹 早早父母就和秀商量,家里不置办一桌酒席,当然也不收任何礼钱,口风一出,就在村里掀开了轩然**:哪家闺女出嫁,即使条件再差,多少也得办上一两桌,娘家舅、姨,自家的姑姑、叔伯,孩子出嫁,总要来送送,给点压腰钱或买件被子、被单等礼物送过来,略表心意。 让自家闺女风风光光出嫁是每个老人心愿,秀父母返其道而为之,首先引起秀大舅的反对,娘家舅话说的也硬气“我不管你收不收别人的礼,我自然是来的,来了你就得管饭”。 “我一棵葱都不买,怎么能管你饭,除了那一天,哪天来都有酒有饭”秀父亲也是一个犟脾气,不点头。 外人都不晓得这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秀是家中长女,又是大学毕业,姑娘在家懂事又体贴,按理,作父母的不必要这么苛刻,再说,也不是办不起酒席的人家呀! 父母这么做,只有秀理解,秀姊妹多,总有个别亲戚或本家邻居,有意无意提起,意思很明显,孩子多,事情也多,人家两个孩子,结婚,生孩子也就两回,你们四个要比人家都一倍,占了大便宜了。 父亲一辈子要强,哪里受过这等闲气:我孩子多怎么了,也不用你们来养活,不是怕多花钱吗,等我孩子结婚,我谁的礼钱都不收。 因为这个心结,父亲常给几个孩子唠叨,秀是老大,耳闻目睹之下自然理解。 不办酒席,自然不需要提前三天就忙碌,秀家里一片平静,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海就不一样了,东一头西一头,快要摸不着北了。 就在前天,海收拾新房,秀一大早过去帮忙。 海和他四哥正在收拾房间,先用涂料把墙涂了一遍,又买了几卷花花绿绿塑料纸,把新房和堂屋顶棚糊上了,海还买了一罐红漆,准备把水泥地坪见见新,秀赶到时,海已经把大半个卧室涂得差不多,看到秀来赶忙邀功“媳妇,看你老公的手艺还行吧”, 看着地上深一块浅一块斑驳的样子,秀不禁笑出声“不错,看你涂得样子,快成艺术家了” “什么呀,我涂得不匀吗”海直起腰,欣赏起自己的大作,很快就发现问题,屋里光线太暗,只顾着低头干活,东一刷子,西一刷子,确实不咋得“刚才忘开灯了,我再重新漆一遍”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重新蹲下干起来, “老房子简单收拾一下就行,地上还刷什么漆,麻烦”秀看着海累的满头大汗,有点心疼, “就因为老房子才要精心弄一下,你同学、朋友来了,多没有面子,你看,我重新刷过,多好看”,海指着床前的地坪喜气洋洋, “你咋想起买红漆涂地” “红漆喜气,你看咱新房怎么样”, 秀打量着新房,虽然窄小,但已经收拾的还算整洁,粉红色的窗帘,雪白的墙壁,墙上贴着几张风景画,顶棚上交错拉着彩色纸花,床上铺着新被褥,床头破的小洞被特意用一条枕巾遮住了,一张头顶荷叶的宝宝画片,方方正正贴在床头,在橘黄色灯光照映下,给人很温馨的感觉,秀面对这一切,看着海期盼的眼神,一股暖流漾在心田:这个男人,虽然没有能力为自己准备香车别墅,但是却有着一股热情和用心,能竭尽所能花费心思做着这一切,在这个男人心里,是在意和看重自己的,嫁给他,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秀在家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不忘瞅着门外,脖子都酸了还没有看到海的影子,之前说好了,嫁妆太少,婚礼当天就不用专门安排车子,让海抽点时间,头天来用三轮车拉走就行。 秀一直在家等,直到天快黑了,海才匆匆忙忙赶过来,简单扒拉几口饭,就把东西往车子上装,在地上摆着不显眼,三轮车太小,还没装几样就满了。 第一趟,先把书桌、柜子等大件装了,然后是水脸盆等小件东西,最后一趟是挂满了衣服架子和被子等杂七杂八的物件。 海开着车子,秀坐在后面,虽然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崎岖的乡村小路,把车上的东西颠簸的东倒西歪,秀一手紧紧抓住车子,一手忙着护着东西。 寒冬的夜晚,漆黑一片,路上静悄悄的,只有三轮车“突突”的声音传的很远,车子带起的风,刮在脸上还有点疼,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透着一股寒气,秀心疼海“你冷吗,我让你带手套,就是不听” 海赤手开车,不时的拿到嘴边哈哈气,嘴上到是挺硬“没什么,我心里热火着呢,带着自家的媳妇,哪顾上冷!” “就你会贫嘴,不过说实话,我怎么有种和你私奔的感觉,你看,天这么黑,又这么冷,我想除了咱俩,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了”。 “你就是跟我私奔了,哪有新娘子头天吧嗒吧嗒的送货上门的”海逗着秀, “滚一边去,这不是想着给你家省几个车钱吗”秀嘴上不饶人, “省车钱,拉到吧,俺媳妇都能娶得起,还怕这个,都是你爸小气,如果东西多,俺十辆八辆都雇得起”, “还嫌东西少,你们家三间破瓦房,多了还没地方放呢” 小两口,你一嘴我一嘴亲热的拌着嘴,不知不觉到了家,秀想着补床头的破洞,东西让海先收拾,赶紧进房间忙开了:上次上街扯了一块花布头,刚好能把整个露在外面的床头盖上,再用双人大被单一罩,放上新铺盖,根本就看不出十五、六年老床的模样。 海已经把拉来的东西搬进了屋,秀指挥着海,一样一样的摆放整齐:大衣柜靠在西墙,对着门,一进屋就能看到,衣柜镜子可以拓宽视野,书桌靠床头,可以随手放东西,衣架子放在门后,即不占地方,还显得房间整洁,脸盆架放在窗户边,方便使用。。。。。。。,经过秀这么一摆弄,空荡荡房间立即换了一副模样:崭新家具,错落有致,床上铺盖整齐,白炽灯照着雪白的墙,衬着红莹莹的地,到处散发着喜庆,新房的感觉实在不错,辛苦半天的两个人相视而笑,心里都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收拾完房间,秀就急着要回家,海说什么也不放,劝秀和他一起去听“喇叭”——农村无论丧事、喜事都要花钱请上一班农村艺人组成唢呐班,说拉弹唱表演一番,凑个热闹,唢呐班就是一台流动的小舞台,有专职唢呐手,也有花重金请来演员,小孩子喜欢的魔术、姑娘爱看舞蹈、时下小青年爱哼哼流行歌曲,老年人钟爱的大鼓、柳琴,全面的很,没有多少阳春白雪,多是乡村俚语,素的不多,荤的不少,很受大家欢迎。 记得以前没有电视机,只要听说哪地方有婚丧嫁娶或放露天电影,就是离得很远,附近三五个村都要跑去看,现在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电视机家家都有,这种状况才略有改变,电影是没人看了,当然也没放了,但是听喇叭,还是乡村人的最爱,只要村里有人结婚或死人,头一天晚上,村民都会自带凳子,夏天摇着一把蒲扇,冬天披件大衣,早早吃过饭,就来占地方,直到下半夜,鸡叫才陆续打着哈欠回家。 秀一直都不太喜欢,嫌黄段子太多,小姑娘都爱着面子不敢往前凑,就是去,也只站在最后,其实听喇叭多是妇女、爷们,就像东北的二人转,离了那些东西,还真没有什么看头。 听说唢呐班这两年更火了,有许多班子为了拉拢人,花重金从远处或城里请来不少妙龄少妇、少女“跳三点”——艳舞,很撩拨人,不过青年人到很少去了,都怕家里娇妻吃醋,谁好意思凑这个热闹,多是老头子尤其是丧偶或独居的,也不管有没有小辈在跟前,趁机摸一把,掐一把,感觉占到天大的便宜,这些跳艳舞的所谓“演员”其实大多数是三倍女,家都在几百里外,陌生的地方,仗着没有人认识,**的让人睁不开眼。 你可别小看这些人,穿金戴银有,阔气的很,有的为了一夜赶几个场子,还专门雇着司机、轿车,赶上五一、十一这些大节日,一夜要捏十几张红票票的,更让人不耻的是,有个别,干脆就在村里物色开了,听说前一段时间还被派出所逮了几个。 秀不愿意去,海一直鼓捣“你放心,这唢呐班就是你们村的,我没让请跳艳舞的,就是唱唱歌曲,人很多,咱凑个热闹,这可是为咱俩请的”言下之意,咱是主角,不去可亏大发了。 秀一听是他们村的唢呐班,更是不愿去了:这还没有过门,新娘子就跑来听喇叭,传出去还不被大家笑话,秀面子薄,这种事情断断使不得,海拗不过秀,只好发动车子,送秀回家。 此时,唢呐班里锣鼓喧天,正到**,众人听得入巷,不断高声喝彩,而俩个真正的主角却正走在漆黑的路上。 结婚,到底是谁的事情呢! 第二十七章 暗夜惊梦 陌生环境,阴暗房间,一个人的独守,蜜月里许多惊恐和无奈。舒唛鎷灞癹 结婚已经十几天,秀不习惯婆家日子。 白天还好说,一早起来去上班,嘻嘻哈哈一天,晚上一下班,秀就很头疼,这还没出蜜月,婆婆说什么不能空房,即使海不回家,秀也得独自回去守房子,老公在身边一切都ok,可一旦独自一人呆在这小小的屋子里,那滋味实在不好受,到不是寂寞难耐,主要是这个陌生的家让秀无法融入。 秀在床上翻来覆去,绵羊数了不知多少,仍然毫无困意,海今天晚上加班,没有赶上末班车,秀独自回来总觉得家里家外空落落,一吃完饭,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电视,也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东西,秀无聊只能早早上床睡觉。 可越是想睡却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更是着急,夜已经很深了,连院里的老黄狗都没有了“汪汪”热情,隔壁房间传来公公如雷的鼾声和婆婆听不出内容的梦呓,在这个初春的夜,蜜月里的秀又一次失眠了。 不晓得又过去多久,迷迷糊糊中,秀觉的自己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秀立在其中,犹如困兽,看不到任何东西,秀心里大骇,不由得的四下摸索:窄小、狭长,空洞的没有一个物件,四周没有门和窗,像一个黑黑的密室,只有正前方有巴掌大一个透气口,隐隐约约透着一点模糊的光,似一盏萤火似的油灯,发出的幽幽之光。 秀心里恐惧,不知身处何方,想大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想逃跑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一时着急,拼命的想挣脱其间,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就在绝望之际,一声狗吠,让秀猛然间醒来,浑身已经是大汗淋淋,秀晓得自己又做恶魔了,自结婚以来,秀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有海在身边还好,梦醒了可以钻进他的怀里搂紧了,不用再害怕,可现在身边空荡荡,梦中恐惧一时难以排解,秀赶紧起身打开了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秀瞪着双眼再难入眠,小小的房间,狭小的窗户,这一切切似乎和梦中没有什么区别,秀不由得又琢磨起刚才的那个梦境,黑洞洞的一间房,没有门和窗,只有一个巴掌大的洞,这不是一个棺材模样吗,秀不由得想起上次回家,听母亲讲的“鬼儿附身的故事”心里更加害怕,似乎身边就游荡着一个又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幽灵,赶紧把头缩进被子,使劲闭上眼睛,浑身瑟瑟发抖,毛骨悚然,又是一个惊恐夜晚。 第二十八章 鬼儿附身 第二十八章鬼儿附身 秀上次回娘家,正在吃午饭,村子里一位大婶子急冲冲赶来,要秀母亲帮忙看看,说她婆婆被鬼附身了,而且是她家刚死去不久的老三。舒唛鎷灞癹 秀的母亲是当地有名的神婆。 大婶子家弟兄仨,条件一直都不好,老大和老二好不容易说上个媳妇,老三直到三十多岁,才买了一个四川蛮子,刚结婚没过几天就跑了,老三恼的得了失心疯,前不久喝农药死了,因为家里穷,又无子嗣没操办就埋了,可埋过没过百天,她家老娘就得了怪病,常自言自语说屋子太小,门太窄出不去云云…… “一定是他小叔附了身”大婶子斩钉截铁, “我不信,这都啥年代了,还有这事?”对于受过高等教育的秀来说,这事实在是荒唐。 “大侄女你不知道,原来我也是从不信这个的,可看到老娘的怪异,不由得我不信,你不知道,那天我去老娘屋里,她抓着我的手,直叫我大嫂子,说什么我的屋里怎么黑,怎么暗,矮小的的我都直不起腰,尤其那门又窄又矮,进出我都得爬着,说完松了我的手,扑通跪下,两手着地,磁磁爬出屋门,我还正在诧异呢,又磁磁爬进屋,那个利索劲,哪里是我娘的样,分明是死鬼老三,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病秧子老娘能爬那么快……。”大婶子边说边示范,那悚异的表情,当时就把秀吓的头皮发炸。 秀经常看见大奶奶,就是大婶子的婆婆,80多岁的人,只能拄个棍挪步。 秀母亲听了以后没出声,闭上了眼,秀知道又在看了,果不然,过了好一会秀母亲发话了“大妹子,你们也是的怎么把他的坟子挖的那么小呀,你不知道,那可是他在那世的屋,像个狗圈似的抹不开个身,门洞只有半米多高,他那个子1米7多,不爬着怎么进出,他不找你们,找谁呀,那么年轻就死了,孤魂野鬼的,到那世也没有喜他的……” 听秀母亲这么说,大婶子低下头“唉,大嫂子你不知道他那么年轻死了,上有80岁老娘不能伺候,下又没个孩子可以传宗接代,我们都恨着他,家里又穷,谁愿意出钱,连个棺材也没给他,只用了一张草席,由他两个哥哥和侄子把他拉到河堰埋了…… “大嫂子你给想个法子吧,现在老娘见人就这样,还不吃饭,我怕熬不过”大婶子很急切,象溺水的人终于抓着了根稻草,母亲叹了一口气“是怪气人的,可也挺可怜的,要不你们扎一套房子烧了给他,他不过只是想要点东西,自己的亲人我不想太狠对付他……” “谁有闲钱给他扎房子,到现在我们还在替他还买媳妇的钱呢!”他嫂子一听花钱恼了。 母亲一听摇了摇头“那好吧,谁让他自己想不开,也别怪咱狠心,你回去找几根向阳的桃树枝子,削成桃木橛子带到到河堰,先在他坟子周围用红线圈起来,再把桃木橛子在坟子四周楔上,这样他就别想出门了,嘴里愿意着别让他恨咱,也是不得已为之……” 大婶子一听秀母亲这样说,象拣了个宝似的眉开眼笑的走了。 秀不晓得,大婶子做了没有,只是看见她婆婆又像往常一样颤巍巍拄着棍在家门口喂鸡。 秀不知道有没有象她母亲讲的那世,如果真象母亲所言,秀仿佛看见:一个身高体健的男子萎缩着身子无奈的趴在低矮的屋子里,一双无神的眼睛透过窄小的门和门外密密麻麻铁栅栏似的桃木林,向往着外面的…… 母亲描述的那个怪异场景,现在经常出现在秀的梦里,把她半夜惊醒,如此几次,把秀折磨实在够呛,无奈只好向母亲求救,母亲一听立即给支了一招,让海下班回家,不说一句话,直接揣上一个正在使用的饭碗,跑到房后摔了,说这样子就能给破解了,虽然明知道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可秀和海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办了,谁叫她半夜惊梦呢。 第二十九章 蜜月相思 新婚日子里隔三差五独守空房,让秀感觉时间很难熬,海体谅妻子,只要单位不加班,总是匆忙的挤着末班车往家赶,有海在家,秀一切不适全部消失,两个人形影不离,一起帮忙做饭、收拾房间、一起热烈的谈论,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家长理短,他们总能找到共同的话题,两人从相识到结婚已经六、七个月,在一起还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舒唛鎷灞癹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半月有余,海突然接到领导通知,要求他参加一个为期10天培训班,培训地点北京,海有点犹豫,正在蜜月中的他实在有点舍不得新婚的妻子,但是这个培训机会又很难得,上班已经5年了,这是唯一的一次专业培训,听说还是在北京大学,那可是他一直向往的地方,单位里有多少人都在眼巴巴的瞅着呢,如果放弃实在可惜。 思量再三,海回家和秀商量,秀一听大力支持“咱俩在一起早着呢,这样的培训可是过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咱当然得去”, “那你一个人在家?”海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这么大的人,在家怎么了,你放心吧,不就是10天吗”秀给海着吃定心丸。 煮熟的鸭子嘴硬,这不,海刚走两天,秀就在婆家呆不住了。结婚前秀来婆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海在身边,俩个人卿卿我我,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这男人一走,秀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怎么着都觉得别扭,甚至连吃一顿饭都有一点不好意思,每次回家不是带上两个煎饼就是捎上几个馒头,才能安心的吃上一顿,如此几次,婆婆看不下去,这儿媳妇成天从娘家带饭,像什么话,话里话外总带着不满,秀还是至若惘然,依然我行我素,婆婆只好挑明“秀,以后不要再从娘家带干粮了,俺家娶起媳妇管起饭”,把秀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饭是不再带了,可怎么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自打小,秀就从来没有平白无故的吃过别人的东西。 记得有一次同学给秀介绍一个对象,在县城见的面,第一眼就被秀给否决了,男人个子很高,却长着驴子一样长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正是中午时分,天气很热,男的主动掏钱买了三块奶油冰糕,秀推辞再三,只好接下了,最后一口都没有吃,就捏在手上任凭一块冰糕全部化完,固执的秀认为,既然没相中人家,凭什么吃人家的东西,在她心里是一块冰糕的便宜都不愿意占的。 她现在根本没有把婆家当成自己家,总像做客一样的生疏。 这不,晚上下班,秀又一次回到娘家,蹭饱了饭,眼看天都黑了还是赖着不愿意走,一个人呆在陌生的地方,秀真的不习惯。 可结婚还没满一个月,农村又有“蜜月不空床”的风俗,如果因此发生点什么,实在是得不偿失,秀的父母可不愿意担着这个风险,知道海不再家秀一个人不习惯,可闺女终究是嫁出去了,不能绝情的说什么“嫁出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但是女婿不在家,闺女就一个人跑回来,公公婆婆心里一定不自在,权衡再三,还是硬了心肠撵走了一心想赖着不走的秀。 回到家,公公婆婆早就吃过晚饭,婆婆还特意给秀留了一份,秀解释在娘家吃过了,打了一个招呼,就钻进了自己的卧房,还是那个温馨的小屋,因为少了男主人,显得空落落的,一如秀寂寥的心。 秀翻出几本最爱看的小说,还没有翻几页,却兴趣全无,望着书桌上那29寸大的彩色电视直发愣。 电视是他们俩结婚后购买的两个大件之一,结婚时算上双方同事,加上秀娘家陪嫁的3千元,海和秀总计收到礼金不到一万块,海的父亲在他们婚礼当天,曾经千方百计的想“收归国有”都未曾成功,除去海在县城补办的6桌酒席,一桌酒席加上烟酒要四百多,花去了两千五左右,剩下的钱两个人经过多次商量,花了4千多买了一辆女式春兰小松鼠踏板摩托车,又花了不到3500元买了一台长虹牌彩色电视机,要按着秀的意思,买一个21寸的先看着,海不同意,要一步到位,说什么他大哥家就买的29寸,看着舒服。 摩托车是为秀准备的,秀单位在镇上,离家有20多里,一天两趟,海说太辛苦了,其实海有他的小算盘,担心秀怀孕后蹬自行车不安全,为了下一代,当然得未雨绸缪了。 只是电视机送来的当天,海的父亲拉长了脸,嘟囔着,这得多耗电,海晓得父亲的脾气,天线一直未接通。 守着大电视没法看,秀一直郁闷,海已经走了整整5天,每天里,秀在单位给他打去一个传呼,传呼机接线员甜美的声音却让秀满腹的柔情无法倾诉,只能简单的“报报平安,叮嘱一番注意身体”,海也打过来几个电话,因为心疼长途话费贵,秀每次虽然余犹未尽,还是匆匆挂断,然后一个人在办公室傻傻发呆,如果一天没有听见海的声音,秀总感觉心绪不宁,一天都慌慌张张,什么事都干不下去,魂不守舍结果导致好几个报表都填的乱七八糟,被经理狠训了好几次。 自从和海相识、相知到现在,还没有一次有那么长时间不见面,思念加上夜里孤枕难眠,心里和身体上双重折磨,让曾经不知“愁滋味的”秀终于深深理解了“什么是空房、闺怨”。 扳着指头,秀算计着海的归期。 办公室静悄悄的,秀独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淅沥沥的小雨,想着心事,电话中海说最迟明天上午就能赶回来,现在也不知他到了哪里,不知那个地方下雨了没有,带没有带雨具,身上淋湿了没有。。。。。。。 秀呆呆发愣不晓得过去多久,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秀仍然站着没有转身:一定是自己日思夜想,出现幻觉,现在的海一定还在火车上呢, 突然一双微热手蒙上秀的双眼,随即而来的那一股熟悉的亲密气息让秀毫无提防的跌进了来人的怀中,是秀正在思念的海。 海一身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头皮像一个毛头小伙子,满怀深情把秀紧紧搂进怀中,那从心底和身体传递出渴望,让秀心里掠过阵阵甜蜜,把一张羞红了的脸,深深埋进了爱人的怀中“你怎么这么快,不是说明天吗”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没参加最后一个培训课”海搂着爱人,在耳边呢喃“想死我了,一天我都不愿意多呆。。。。。。。。” “你怎么没有先回家?”海坐车到秀的单位,必须经过海家门口,“下着雨,你就不晓得先回去拿个雨具吗,看淋得都湿透了”秀心疼爱人,口里不断埋怨着。 “这点雨算什么,我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吗,小傻瓜,我真的太想了” 秀被爱人炙热的话语烫的心里直泛涟漪,又像塞了一大把草,心里痒痒的,心领神会简单收拾一下,赶紧锁门回家。 天上雨一阵紧似一阵,海骑着摩托车,秀在后面紧搂着爱人的腰,小小的雨衣中,秀把脸紧贴在海的后背,闭上眼倾听爱人剧烈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灵魂和身体的交流。 此时在秀和海看来,这,就是她(他)的整个人生,这,就是她(他)的全部世界,所谓的高官厚禄,所谓的荣华富贵,全都不及,有个相爱的人在身边来的温馨和幸福。 一路上静悄悄的,唯有风在飞,雨在飘,小小的摩托车像大海中漂泊的小舟,而秀和海就是一对并肩的舵手,他们在风雨中相拥、在思念中相爱,真希望就这么一直静静的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第三十章 崭新的生活 结婚快一个月了,秀渐渐对婚后的生活,有了点点习惯,每天下班,总是先顺路到娘家看看,有什么活帮着干一下,看着天快黑了再匆匆往婆家赶,如果是周三或周末海回家的日子,秀总是会想办法提前赶回来,帮着婆婆准备简单的晚饭。舒唛鎷灞癹 海是老小,父母都是70多岁的人,秀看着婆婆弯着腰,惦着小脚,喂鸡、做饭、收拾家务总是不忍心,算起来他们的年龄比秀的爷爷还要大几岁,都是在农村长大,什么活没经过,所以只要秀到家,总是抢着做家务。 公公尤其是婆婆对这个小儿媳妇也是疼爱有加,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总感觉对小儿子有一丝亏欠,人家说“皇帝疼长子,百姓爱幺儿”可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小儿子没有付出什么多余的疼爱,家里人口多,负担重,自打海能背动篓子,每天都要和他哥哥姐姐一起到地里割猪草,后来他姐姐出嫁、哥哥结婚,又一家一家帮着带孩子。 现在除了海其余几个儿子都分家另过,海在认识秀之前,平时周末宁愿呆在单位也不回家,家里有一些像磨面之类的重活都没人干,老头子成天打牌不着家,两个孙子又小,老太婆跟前连个唠嗑的都没有。 现在有这个小儿媳在跟前,老太婆很高兴,闲暇时娘俩常在一起聊天,经常的情形是,老太婆啰啰嗦嗦的说,说的多是过去的岁月,日子是怎么难熬,老头子怎么的不顾家,几个儿子、闺女如何的懂事等等,秀在一旁歪着头认真的听,偶尔插上一两句嘴。 小小的院落,四周安安静静,院外一棵老梧桐树,偶尔飘着片片枯黄的叶子,簌簌落下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年轻的秀坐在满头银丝的婆婆面前,一老,一小,一个丰满,一个干瘪,如雕塑一般映照在金色的夕阳下,在徐徐微风中,温馨而难忘。 今天婆婆早已驾鹤西去,但那些个黄昏,那个画面却已经永远定格在秀脑海中,成了秀挥之不去永远的记忆。 海住的地方是老宅子,根本没有什么规划,大家是你占一片,我占一片,房子建的更是犬牙交错,一条不到2米的小路在房子中间蜿蜒,能外迁的几乎都走了,海三个哥哥的家也全都在外面,这一大片成了典型的空心村,到处是断壁残垣,废弃的房子,院落,栽植的树木,齐腰深的荒草,到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 海的小院到显得很是整齐,海结婚时家里院子又重新修整了一翻,新修了两间西配房,盖了大门楼,并且把要倒的院墙也重新砌起来了,还在院里和院外分别建了一座男女厕所,这也结束了他们家没有一间真正厕所的日子。 秀记得第一次上门,想上厕所,四下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急得团团转,只好向海求救,海把秀带到院子东墙外,正对小侧门的地方,有一段半人高的烂墙头,胡乱靠着几捆玉米杆,海挪开一个用树枝编的破烂篱笆,让秀进去,秀迟疑半天直到海说给看着人,才硬着头发钻进去,一进去就后悔了,到处屎尿,连个插脚的空都没有,墙矮的蹲下来,还能看到半个身子,虽然有玉米杆遮着,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自那以后,海一提去他家,秀就想起那个恐惧的厕所,总是推三阻四。 据说那个破烂厕所也来之不易,20多年前海的大姐和二姐都十五、六岁了,家里还没有一个固定的厕所,屋外猪圈成了一家人拉撒的地方,海和他哥哥都是半大小子,哪里都能解决,可就苦了他两个姑娘,成天往村子里别家的厕所跑,那时候农村也不兴分男、女,家家户户都只备有一个厕所,这过日子,拉撒可不是一天两天,成天这么跑,总会遇上尴尬的事,这让海的两个姐姐非常头疼。 而海的老爹本就不是一个顾家的人,用他娘的话说,除了晚上睡觉往家摸,就是酒篓子、酒罐子,成天除了上班就是喝酒,地里活,家里的事,全都落在老太婆一人身上,后来孩子逐渐大了,情况才有好转,对于这个丈夫,秀的婆婆常说一句话“人家有男人,俺有男人,人家孩子有爹,俺孩子也有爹就行”,要想指望着他操持厕所的事,门都没有,海的两个姐姐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动手,白天去地里挣工分,趁着早晨和傍晚收工,姊妹俩用板车从地里拉土,陆陆续续用了一个多星期,才垒好了一个厕所,仅一米半左右,刚好能遮住人——太高了两个姑娘家,实在没有力气往上垒,虽然墙体歪歪扭扭,但终于结束了东奔西走借厕所的日子。 风风雨雨20多年过去了,海的两个姐姐早就嫁做他人妇,孩子也都老大不小了,既要照顾孩子,还得想着苦钱,回娘家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海的几个哥哥先后结婚,都搬出了老宅,海几乎不着家,平时这个小院也就是海的父母带着他二哥的两个孩子住着,他二哥、二嫂都出去打工了,两个孩子,一个七、八岁,一个五、六岁,这间用土垒成的厕所经过雨水的冲刷,岁月的洗礼,早就破烂不堪,当然对于现在居住的一家人,到没有什么值得太别扭的,两个孩子又小,老头、老太更不要提。 可对于秀,这可算得上是一个大问题。 结婚前,秀什么难题也没出,就是想要一个厕所:这公公婆婆、儿媳妇一大家,没有一个厕所成什么样子,海当时就笑了,说秀造作,说我们家厕所不好,可俺家也娶了四五房媳妇,几个嫂子没有一个提的,秀反驳人家不提,是因为人家结婚后都有自己的小家,你呢,咱不是住在老家吗,海想想也是,回家后悄悄跟母亲提起,这才有了这一切。 看着还算整洁的小院、和善的婆婆,秀刚结婚是拘谨的情形逐渐改变,尤其是家里喂的那条被海称作“老黄”的狗更是颇通人性,每次秀骑着摩托车刚到院外的拐角处,它就忙不迭的摇着尾巴,屁颠颠的迎上前,讨好似的扯着裤脚往家拽,让秀平添了些许感动。 秀最喜欢的还是周末,吃完饭收拾完毕,搬上凳子,拿上两本书,出了院子小东门,往前走几步就是一个大池塘,塘边种植着杨、柳等各种树,塘子里更是热闹,一群群白色的鹅和灰色的大麻鸭沿着池塘边叽叽嘎嘎的觅食,不时惊起大大小小的鱼,跃出水面,惹得满池子扑棱棱的乱飞。 秀和海并肩坐在树下,面对着一池汪汪的水,亲亲热热的说着体己话,时间长,感觉累了,有时候是海闭着眼靠在秀身上,更多时候是秀半依在海的怀中,从头上拔下一根长头发,互相惬意的打着耳朵,或是拿一根耳挖掏耳朵,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小心翼翼,时不时爱怜的抚摸一下对方。 更多时候,两个人静静的坐着,谁都不说一句话,仔细倾听对方砰砰的心跳,还有悄悄吹过的风声。 这一段是秀最幸福,也是秀常常忆起的日子。 第三十一章 周末家庭聚会 又是一个周末,事前约好了,海的两个姐姐和他大哥、大嫂全都陆续回来了。舒唛鎷灞癹 小小的院子打破了平时的宁静,一时热闹起来,天气很好,太阳暖暖的照着,大家搬出大大小小的凳子,散坐在院里里唠嗑,女人们忙碌着准备午饭,秀刚结婚,什么都摸不到头绪,只和海坐在一边,静静的听大家说话。 其实最忙的要数老太婆,一会帮着大女儿拿面,一会有被二女儿叫去拿油,在这个家最得心应手的应该算是秀的四嫂,剪着齐耳的短发,正有条不紊的招呼着这个做什么,那个去做什么。 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一桌子根本坐不下,秀的婆婆,招呼海搬出了厨房里平时不用的四方桌,上面早就落下一层灰,四媳妇很麻利,扎上围裙,提上一桶水,把桌子靠在东墙角,三五下就刷的干干净净,又顺手搬出一摞碗筷倒上几滴洗洁精,飞快的刷起来。那边二嫂子早就把鸡和鱼收拾干净,问老太婆用哪一个锅炒菜。 “用厨房的大铁锅炖鱼,在活上点面,贴一溜的锅贴,好吃”正坐着聊天的老大媳妇——秀的大嫂,忙不迭的插话“我来烧火,我们家泽涛最喜欢烧火,每次回家都嚷嚷着让他奶奶给添一大锅水,一定还得烧开呢” 泽涛是海大哥的独生子,正在上初中,平时很少回家。 “我来炖鱼,你们炖的不好吃”看到媳妇要烧火,老大坐不住,自告奋勇要当大厨, “别把大哥的衣服弄脏了”看到老大两口子要上阵,老四媳妇赶紧把身上围裙取下,递给老大媳妇。 这边厨房大铁锅吱吱响,那边煤气灶上的辣子鸡也飘出香味, 老头和老太靠墙角坐着,喜滋滋看着一院子的儿女忙碌,满眼里全是慈爱。 秀和海小两口背着大家在一旁说着悄悄话。 说真的,这种家庭氛围在秀看来,是非常难得和珍贵,看多了妯娌相争,婆媳过招,像这样和和睦睦一大家子,在秀的周围是非常少见,秀大伯——娘家的邻居,一辈子生了三儿三女,现在全都结婚成家,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成天鸡飞狗跳,秀记得一次暑假在家,正碰上大伯的三儿子、三儿媳和大儿子、大儿媳妇因为什么事情争吵起来,吵得不可开交,嫂子和弟媳扭打在一起,哥哥和弟弟也拳脚相向,大伯和大娘一看不好,赶忙上前拉架(这家人经常吵,邻居们早就见怪不怪,连个劝架的都没有),正在气头上兄弟对上前拉扯的父母根本没当回事,小儿子更是火爆脾气,看到他娘在眼前碍事,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了老太婆,也是凑巧,老太婆脚下一滑,身子摔倒在地上,这下,老大不愿意了“你个三贼羔子,竟然连咱娘都敢下手”老大窜上来对着老三一顿狠揍,老三媳妇一看自己的丈夫挨揍,哭喊着,扑上来对着大伯子又踢又咬。。。。。。。。 秀这边正思绪万千,那边炒菜的炒菜,做饭的做饭,一番好忙乎,人多好干活,没有多久,一桌子还算丰盛的饭菜已经摆好了。 这个桌子颇壮观,两个小方桌子靠在一起,占了小院一半的空间,老头子已经坐在后首,正指挥小儿子准备酒杯,趁着大家都在,本就好酒的老头子准备好好喝一杯。 “你也少喝点,还有高血压,上次去市里检查医生怎么说来着”老大看到老头子又操起酒杯,气不打一处来在一旁呵斥, “今天大家都来了,就少喝一点,没事”老大媳妇怕公公下不了台,忙打着圆场,有大儿媳撑腰,老头子忙接茬“我就喝一点,平时我是不喝的,不信,问你娘”说这话,眼睛已经瞟向老太婆,老太婆早就低下头,嘀咕“还不喝,没喝死你” 老头、老太,五个儿子,五房儿媳妇,加上两个闺女、闺女婿,还有几个小辈,20口人,一大桌子根本坐不下,在农村,男人就是当家的主,这不男人们已经挨着老头、老太依次坐下,媳妇、闺女有的凑着一点空坐下,有的干脆就站在后面,卷上一个煎饼,夹上一点菜,站一边吃去了,孩子坐不住,围着大人打闹,惹得父母不时的呵斥,小孩没记性,依旧嬉闹。 海很细心,早就给老婆留着一个凳子,秀挨着嫂子,坐在最下首,海找到一个木墩挨着秀也挤挤坐下来。 男人喝着小酒,说着上天入地的话题,女人叽叽喳喳说着家长里短,秀刚结婚不久,还蛮矜持,只顾着扒拉着碗里的稀饭,桌上的菜几乎不伸筷子,海体贴新婚的妻子不时夹上一些菜悄悄放到碗里,秀怕大家笑话,在桌子底下悄悄用脚示意,一家人只顾着说话、吃饭,谁在意小夫妻的小动作。 “大哥炖的鱼还真好吃”, “那当然,大处长亲自掌勺,平时谁有机会吃到”老大媳妇说着,故意用眼瞅着自己的老公, “还说风凉话,不成天做给你吃吗”是大姐替兄弟打抱不平, “除了回老家表现表现,在家他做几顿饭!”大媳妇不依不饶, “人家是领导,单位一摊子事情,哪能都照顾到,他大妗子你就多担待点”二姐笑着打圆场, “唉,现在生活多好,想吃啥有啥,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次隔壁的三大爷家里来客人,在外面灶上炖了两条鱼,人家盛了一条待客,锅里还留了一条,我带着小二和小四瞅见了,偷偷的提溜着就跑,跑到屋后厕所旁,几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可香了,可把三大爷气坏了,一个劲的骂家里的大黑猫,我们几个躲在墙角乐的捂嘴直笑”年近50的老大回忆起自己调皮捣蛋的往事,也鼓不住乐开了怀, “哎,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老二听大哥说起,一头雾水, “你那时小,光顾着吃,还差点卡着你呢”老大说落老二, “我都忘了,那么多年了”四十大几的老二不好意思,挠着稀疏的几个头发, “我就记着咱家以前喂老母猪,一到下猪仔,家里就买许多小鱼,全是小的或不新鲜的,满满的煮一大锅,我和小五经常趁着咱娘不在,用手捞着吃,小五够不到锅台,急的直哭”海的四哥也说起自己小时候偷鱼吃的经历。 几个弟媳妇听着老大伯自接其短,低着头“吃吃”直笑, “还是处长呢,小时候竟然干这样的事,要不是自己说,哪个晓得呀”四嫂子夹了一筷子鱼,边吃边小声的嘀咕,给海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海平时一直很敬重,也很怕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长哥,在他面前也总是唯唯诺诺,话语不多,看着四嫂子的神情,也禁不住低下头偷偷乐。 正午的阳光,懒洋洋的照着这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不时有欢声笑语飘出院外,热闹的情景引得一群麻雀也禁不住飞落在在院外的大梧桐树上,叽叽喳喳。 第三十二章 日记相伴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咱们的秀和海结婚已经一月有余,秀也似乎进入了自己角色,也慢慢习惯了这种悠闲的生活。舒唛鎷灞癹 秀娘家里种了好几亩地,又喂了一大群张嘴的东西,只要下班,换了衣服,往往忙的脚不沾地。 海父母分的2亩地早就给了二哥和四哥,家里也就喂了几只鸡吃吃剩饭,还不够勤快的婆婆忙碌的,秀回到这个家很是轻松,帮着做做饭,收拾一下碗筷而已,秀从记事起,8岁多一点,就是家里劳动力,还从没有这么清闲过。 海还是隔三差五的往家赶,海不在家,秀写写日记,或是找本书消遣,只是稍微晚一点,隔壁的公公就像嗓子吃卡了东西,咳嗽不停,秀不解,还是海理解,往往赶紧把灯熄了,如此几次,单纯的秀才晓得公公怕开灯浪费电,好在秀白天上班很辛苦,往往书没翻几页,眼皮就睁不开。 这几天秀很无聊,家里几本书都翻了好几遍,实在找不到感兴趣的事情,就把海以前东西重新整理了一翻,竟然发现了“新大陆”。——几本泛着老旧颜色的日记本,翻开了密密麻麻娟秀的小字,正是海的笔迹,抱着窥视的心里,秀迫不及待的看起来。 海的文笔,实在不敢恭维,全部是流水账般的记录,什么早晨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出去看了什么电影,和谁一起到哪里洗澡云云,几篇看下来,索然无味,秀勉强一本本看完,在一本绿色日记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一些看不懂的东西,是几个奇怪的图案:用蓝色圆珠笔,图画的几个大小不一的烟斗和高跟鞋形状,图案清晰,着色很重,显然是用力画上的,每个烟斗和高跟鞋图案后面,记载着一连串一一不等的数字“10+,20+,或50+,100+。。。。。。” 看着密码一样的记载,勾起了秀的好奇心,这不海一进门,秀拿出日记本,缠着问缘由。 海看到秀翻开的日记,笑着就要夺过去,秀早做好准备,嗖的藏到屁股下面,海抢了几次都没有得手,遮遮掩掩的就想往外走,被秀一把扯住,非得说出个子午来,海就是避而不谈。 海越是这样神神秘秘,秀越发想知道答案 上床后,海被被秀纠缠的实在没了辙,终于说出了真相。 第三十三章 特殊的记账本 这是一个特殊的记账本,内容,只有海自己知道。舒唛鎷灞癹 那时海刚考上大学,虽然是公费生,但是伙食和书本费还是要缴一些的,开学好几天了,海的父亲才把通知单注明的学费——150块钱给了海的母亲,至于开学尚需的伙食费、生活费等其他开销,则一分都没有给,海的母亲在丈夫面前一辈子小心翼翼,大话也不敢说,破天荒第一次和丈夫争吵起来“儿子虽然考的学校就在家门口——50公里不到的距离,可以带一些煎饼和咸菜,但早早晚晚也得买一点稀饭吃吃,怎么能一分钱都不给,这不是难为孩子吗!” “这些钱我都给多了,**八自己不能挣去”老头子脖子一拧一脸的恼怒, “这刚开学,让孩子到哪里挣去,你个死老头子明明手里有钱,还苛刻孩子”老太婆据理力争, “我说了没有就没有”老头子丝毫不为所动“自己想办法去”, 海躲在厨房,看着爹娘为自己在院子里吵架,那一刻连死的心都有。 对于一项固执、怪异的老爹,海根本不敢祈求。 第二天,海揣着那来之不易的150元钱,背上一包娘连夜里烙好的煎饼和一大瓶咸菜,还有娘的千嘱托万叮咛登上了通往市里的班车。 至今在海的心里,还珍藏着娘那两眼汪汪的泪水。 车到小镇,海踌躇起来,这手里没有一分生活费怎么面对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平时在家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吃喝还是不用自己操心,到了学校可不一样,就是一盒牙膏也要买呀,思筹半天海终于想到了嫁到小镇附近的两个姐姐,心里一阵狂喜。 还好,姐姐正在家,闲话说了半天,海还是无法张口,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姐姐的问话,看着弟弟的大包小行李,做姐姐的当然明白是去报到,看着他窘迫的难以启齿的样子,姐姐知道一定是遇上什么“难关”了,三言两语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咬牙切齿“这个爹呀,把钱当神一样供着,你去上学,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只给学费,不给生活费,是让你去偷,还是让你去抢,唉!咱们怎么摊上这么个爹”姐姐无名火起,噼里啪啦发了一顿牢骚。 海只能听着,他能说些什么,这个爹的所作所为姊妹、弟几个都晓得,又能怎么样呢,能换房子、换工作,爹、娘再如何,儿女也无能为力。 儿女要不要,爹娘能选择,但是儿女却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穷也好,富也罢,一辈子也只能如此。 还是姐姐心疼弟弟,临走硬塞了20块钱。 就是这20元钱开始了海的大学生活。 自从那以后,海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几乎都是这样子从他的两个姐姐和四个哥哥手里化缘而来。 两个姐姐还好,姐夫靠着小煤矿挣得还不少,家里孩子又小,尚能周济,但是几个哥哥,除了大哥在市里上班,条件还不错,二哥、三哥和四哥,全部在家务农或在外地烙煎饼、做豆腐卖,小本生意,也只背着媳妇,20、30偷偷塞给这个最小的弟弟。 秀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家庭聚会,秀的大姐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唉!我每次看到海背着书包去我家,我就知道,老头又没给生活费”。 背地里,海的几个嫂子和姐姐总是称呼“老头”从来不叫爹,秀刚开始总觉得别别扭扭,这个公公除了结婚时那件事情外,一直对自己还算不错,吃饭时总是劝着吃着、吃那,有时候还偶尔夹上一筷子菜放到秀的碗里。 秀听着海的叙述,难以把老公口中那个苛刻的老头和一直慈眉善目的的公公挂上钩。 结婚这段时间,秀能明显感觉,海在这个家位置,虽然是老小,但说话、做事总是小心翼翼,不像自己的小弟在3个姐姐面前放肆的样子。 “我把哥哥和姐姐给我的每一笔钱都悄悄记下了” “那个最大的烟斗是大哥,那个高跟鞋是姐姐吧”秀小心的猜测。 “嗯,是的,我总花他们的钱不安心,曾经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我有钱了一定加倍还他们,可现在虽然大学毕业上班了,但工资才400不到,根本没有能力去还这个人情债,所以每次看到他们,我都感觉很内疚” 海极力用平静的口吻说着这一切,秀静静的听着,明显感觉丈夫在极力控制住着情绪,那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然对往事的耿耿于怀。 秀一句话也没说,她知道,无论什么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 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拭去丈夫眼角一滴慢慢滑落的泪,然后把男人紧紧搂在怀中,脸颊贴在男人背后,任由满脸的泪水肆虐。 秀家庭虽然算不上富裕,但这种事情从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秀无法理解,当时海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从秀上小学开始,父亲记着四个孩子每一次交学费的日子,总是早早备下,而秀也总是班级里第一个交学费的好学生,后来秀上了初中住校吃食堂,伙食是开学初,一次交得小麦或大米,平时只要买一点文具或卫生纸之类的小物件,一个星期的正常开支也就三、五块钱,其他的同学家里也就最多给个5元钱,可是父亲总是给10元或更多,唯恐秀在学校受委屈。 秀每次接到手的钱,都是一块或5毛的零散票子,叠的整整齐齐,秀晓得那是父亲走街穿巷卖菜的收入,家里有四亩地,除了三亩种庄稼,还留着一亩菜地,按常规夏季栽茄子、黄瓜、番茄,冬天就是白菜、萝卜,还有小黑菜(苏北的一种小青菜,叶子像蟾蜍皮一样,布满疙瘩),白菜萝卜是秋季收获后储藏的,小黑菜是越冬菜,需要在雪地里用铲子剜出来,择干净,扎成小捆,装到大麻袋里,用自行车驮着,带到五、六十里外小煤矿门口叫卖,那种菜,挖煤的南蛮子最爱吃,价格也挺高,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 父亲对自己最抠门,在外面卖一天菜连一口饭也舍不得吃,辛苦换来的那一叠叠或大或小的钞票,就成了秀下一个星期支撑。 秀清楚的记得,自己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因为种种原因秀曾经辍学在家,两年后又复考的,一听说秀想重新考大学,父亲二话没说,托亲戚找关系,给秀报了一个补习班。 秀考上的是自费生,通知书上赫然提示着过万的培养费,九十年代初,在秀那个落后、贫穷的村子里,万元户是凤毛麟角,叔叔、大伯们都劝秀的父亲“家里负担这么重,一个**八的姑娘,还上什么学”,爷爷更是直摇头“花这么大的代价,早晚是人家的人,还不如把钱攒下来,这万把块,都能把她风风光光嫁出门了”。 听着大家的风言风语,秀一颗心沉到水里,全然没有考上大学的喜悦,父亲看见了,只是一句话“放心闺女,砸锅卖铁我也供你上,他们说什么都没有用”。 海把姐姐、哥哥周济他的每一笔账都一一记在本子上,而秀也把父母对自己的恩情牢牢记在心间,他们会用一生去偿还这些金钱和感情上的债务。 其实,哪一个人的心里没有一份沉甸甸的账本。 尤其是子女对父母那更是一生都永远还不完的恩情。 第三十四章 看电视 那段时间正热播紫薇格格,小燕子——赵薇大大的眼睛,疯疯癫癫的鬼机灵样,把大人孩子迷得神魂颠倒,秀也一样,一到晚上,总是和父母一起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视机。舒唛鎷灞癹 结婚已经快2个月了,日子过得很安逸,平时秀总是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赖在娘家不肯走,只有周末和周三海回家,才磨磨蹭蹭的回去。 又是周末,海上午在秀的小镇陪领导检查工作,下午直接回了家,已经吃完晚饭,海督促秀,早点回去休息,秀霸着电视机,乐的哈哈大笑,就是不提走,海急的团团转,一旁的父母也帮着女婿轰“秀,赶紧的,俺们都干一天活了,想着插门休息呢,快点走吧”, “等一下,急什么我再看一会,他家可没有电视可看”秀斜眼撇着嘴,发着牢骚, “你们的电视不是买了吗!29的比我们这个14的好看多了” “嘿,这么些天,我让他把天线接上,他总是嘴行千里腚歪窝,一直没法看,天天晚上无聊死了” “老头没有电视吗” “有,成天放唱戏的,还开很大的声音,吵得都不能休息” 这是真话,老头只要进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机,看本地台播放的各种戏剧,老头子耳朵有点背,那音量海早就领教过,如果你嫌吵,关小一点声,一定会朝你瞪眼睛。 刚开始,秀一点也不适应,总是第一时间跑过去减音,还好,顾着刚过门儿媳妇的面子,老头子没发火,次数多了,怕老头子搂不住火气,老太婆给秀解释“你爹耳朵背,他听不清,你把声音再给调大一点吧”自那以后秀再也没有动过电视遥控器,晚上实在睡不着就拿一团棉花塞住耳朵,好在婆婆是明眼人,有时候看着老头子看电视太晚,总是一个劲的督促上床休息,说什么,秀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得好好休息等等。 老头当然不喜欢看小燕子,秀在家也就没有了蹭电视的机会,为了每天晚上的2集电视,一天心里都痒痒的,唯恐落下一集。 这正看到紧要关头,让秀回去当然是十二分的不乐意,海拉着秀胳膊,硬往门外拖,一边不忘哄媳妇“赶紧回去了,到家我就扯天线,不耽误你明天上午看重播,我搂着你,躺在被窝看电视,多美”, 想着可以躺在床上,看自己29寸的大电视,秀终于妥协。 到家电视剧早就播完了,海猴急着上床,接天线早就忘到脑后。 第二天周末,海搂着秀呼呼大睡,隔壁的父母早就吃完饭,母亲急着要去“礼拜”,父亲忙着去凑桌打牌。 家里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可干,这小两口折腾半夜,也累的够呛,都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两个老人吃完饭收拾停当先后出门。 母亲临走不忘叮嘱,稀饭在大锅里,炒的土豆丝给你们留了一小盘,放在厨房柜子里,别忘拿出吃了。 海迷迷糊糊的答应着,又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还是秀先醒了——她心里还惦记着昨晚上没看完的剧情呢!鼓弄着海让他赶紧把天线接上,还来得及看第二集呢! 海拗不过秀,再说昨天已经答应媳妇了,只得懒洋洋的爬起来,其实很简单,把客厅电视的天线插头拔下,把电线扯到房间里即可,没有一会,小燕子活泼的身影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房间很狭小,29寸电视机看起来爽极了,小燕子像在跟前一般,秀搂着海,高兴的像小鸡啄米般亲起来,海一脸得意。 两个人拥着被,斜躺在床上,看的津津有味,连肚子叽叽咕咕直叫也顾不上。 正看的入巷,忽然电视屏幕一黑,秀和海正愣神,客厅里传来父亲重重的脚步声,嘴里还大声嚷着“都中午了,睡着还不起,一点日子都不会过,那么大电视得浪费多少钱” 看扯着的电视天线,正剧烈抖动,显然被老头扯断了。 看样子还不解气,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起来, “都结过婚的种了,还成天这个样子,能过就过,不能过,该上哪儿上哪儿去” 海和秀面面相觑,吓得大气不敢出,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秀更感觉难堪,怎么就那么任性,非要看什么小燕子,看着海迥破的样子,更是自责,她把头深深埋进被子,恨不得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一向乖巧的秀,何时受过如此难堪的责骂。 至今秀想起往事,还耿耿于怀,埋怨海,当时怎么不站出来,直接掏出一张票子甩过去,看电视怎么了,咱付费还不行,怎么着也不用受他那个夹板气。 海却不这么想,你掏钱,你还掏不起呢,如果你把家里电费全包了,他会一天24小时都把电视开着,你以为是你爹,俺家的这个老头自私着呢。 听海这么说,秀不由的想起结婚前修房子,秀来家里帮忙,听到海的父亲在院子里,津津乐道的跟盖房子的工人吹牛“盖这两间房,我没掏一分钱,还赚了三百多块呢” 海大哥作为家中长子,考虑到小弟结婚,家里住房会很紧张,就建议父亲把西厢房翻盖一下——那两间房已经盖了20多年,房顶塌了一个大洞,一下雨直漏水,根本没办法住人。 老头一听,直摇头,那得好几千块,我没有,凑合着住吧! 老大身为一个单位二把手,家里有喜事,少不得,朋友、同事来捧场,老家这个样子,实在塌场面,再说,一大家子,老两口、小两口,再加上两个小侄子,只两间卧房,实在紧凑。 没办法,老大承诺,你先翻盖着,这两间房所有的开销我全包。 老头子很负责,一笔一笔很是翔实,算来算去,花了不到1200元。 老头子要包工头给想办法,又多买了4袋子水泥和500多块砖,这样子连厕所、门楼和东侧要倒的墙头,全部收拾的妥妥当当,算下来刚好1500大钞,凑成整数,还好给大儿子报账。 用包工头的话说,别看他当个处长,也不晓得这两件房到底用多少砖头和水泥,老头你放心,如果老大问起来,我帮你给他算。 老头子一听,眉开眼笑,得意洋洋,这眼看着不就白白赚了300块吗。 大哥回家结账,是秀结婚后一个周末,老头子很郑重,掏出了一直随时携带的记账本,准备给一笔一笔算清,那架势,不像是给他盖房子,倒像是给老大义务帮忙。 老头子戴上老花镜,一项一项报的仔细“上梁炮一挂15元,烟4包20,竣工饭菜,鱼一条9块半,花椒半斤。。。。。。。。” 老大一听,早不耐烦了“你记得蛮仔细的,别报了,我相信你,说个总数吧,我这就给你”话音没落,已经掏出钱包。 老头子余犹未禁“我可是每一项记得很清楚” “我知道你对钱一项仔细,错不了,给”一把崭新的哗哗的票子递到老头手里“你还是数一数吧,别给少了” 老头子没有听出儿子话外音,当真作出点钱的动作, “俺爹,大哥还能给你少,根本不用数了”一旁的四媳妇怕老头真的当着大伯的面数钱,让人寒心——这个老头一向不晓得里外的。 老头这才如梦方醒,赶紧把钱塞进怀里“你给的钱不用看,你还能给我假钱” “那可不一定,钱也不是我造的,我怎么晓得”老大拖长了腔,有点故意数落的意思, 老头子根本没在意儿子态度,他正高兴的合不拢嘴,真没有想到老大的钱给的这么爽快——他还一直和老太婆嘀咕,担心老大赖账不给呢,如果真不给,他可亏大发了。 “给,这个账本给你吧,带回去让泽涛他妈也看看——那意思,你们钱都掏了,总的有个依据吧”老头子担心儿子回去给媳妇交不了差。 “你以为人家都像你,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这钱就是泽涛他妈让给的”老大看到老头子神情,窝了一肚子的火。 老大给完钱就回去了,中午饭都没有在家吃。 当时秀还觉的好笑,这个老头竟然想着赚自己儿子的钱,可看眼前的情形,秀再也笑不出来,连自己儿子钱都想着能捞一点是一点的老头,秀从来没有见过,秀不晓得自己的公公到底是怎样的人, 海和秀结婚,大哥掏了1000元,现在盖房子又拿出了1500,还没到一个月,就给这个家“贡献”了2500块,对于秀来说,绝对震撼。 秀不止一次在娘家聊起大哥、大嫂的“慷慨”,满心钦佩“这样子做老大真是没的挑” 要知道,当时海一个月的工资还刚400多一点,这可是海不吃不喝半年的工资进项。 第三十五章 两个茶叶蛋 又像往常一样,下班一到家,海就张罗着做晚饭,父母都还没有回来,海从厨房转到堂屋,他想看看中午吃的什么饭,晚饭应该怎么准备,随手拉开靠后墙的菜柜,赫然摆着一盘显然是吃剩下的咸水鸭和一盘烧鸡“一定是中午来客人了”海嘀咕着, “秀,晚上咱炒一盘土豆丝吃吧”刚才海已经看过了,厨房里除了几个土豆什么也没有, “别炒了,那抽屉里不是有剩菜吗,热热吃吧”秀随口答应 “还是炒一盘了,你不是挺喜欢吃土豆丝吗” “行,随你,你还真讲究,还想着为我准备一个新菜”秀笑着打趣。舒唛鎷灞癹 海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其实他这么做,有说不出口的苦衷。 从记事起,海就非常清楚家里的老规矩,只要是待客剩下的鱼或肉等各种荤菜,还有家里做一些好吃的东西,像饺子,包子等弟几个只能跟着吃第一顿,无论剩下多少,下一顿全部都是由老爹享用,没有他的发话,大人孩子谁都不能尝一口, 以前经济条件差,来客人东拼西凑几个菜,小孩子根本不够上桌资格,这边菜一摆,几个孩子知趣的全都躲到外面,如果菜充盈,母亲会用小碗偷偷给孩子留一些,等客人走了让孩子解解馋,但更多时候,是没有这个机会的,眼巴巴的回来,往往是一碟子一碗的几个辣椒皮或一盘底的汤水,就是有吃剩下的也早让父亲收起来了。 下一顿饭时,即使有一两个剩菜端到桌上,那也是父亲的独享,几个孩子,包括海的母亲从没有一个人想,也没有一个人敢从菜盘里夹出哪怕一个菜叶,这边老头喝着小酒,就着小菜,那边娘几个吃着咸菜、盐豆或是新炒的一盘青菜、土豆丝。 那时候没有冰箱,夏天剩菜吃上两顿就会变质,这时候的老头子慷慨起来,把盘子往桌子中间重重一撂“给你们吃去吧”, 如果老头子在跟前站着,孩子们依然不敢动筷,这时候母亲就会把菜均匀的分到每个孩子的碗里,几双筷子飞快的往嘴里扒拉。 海自打上了初中,就再也不吃父亲“恩赐的”剩菜,宁愿让变质倒掉。 现在姐姐出嫁,哥哥们分家单过,家里只有两个孩子跟着爷爷奶奶上学——海的二哥、二嫂外出打工常年不在家。 海很清楚的在两个孩子身上,看到了他们小时候的影子,心里非常不好受,这也是他上班后,不愿意经常回来主要原因,现在不是有新婚的妻子,这个家他是不愿意多呆的。 但是这些话,海无法跟自己的妻子说起,记得有一次在四哥家闲聊说起这些往事,四哥很感慨的说“自从结婚后,我感觉像变了天似的,再不用看着老头子阴森森的脸色吃饭了,多夹上一筷子菜,老头子那恶狠狠的眼神能吃了你,如果瞪你两眼还不自觉,筷子立马就砸到头上——饭也不让你吃下去,现在日子多舒服,你四嫂子炒好,我端过来就吃” “我记得清楚你最好偷吃菜了,只要趁着咱爹不注意,用手飞快的捏一块肉扔到嘴里,还能装的若无其事”海笑着接四哥的老底, “还说我,,老大、老二、老三,谁没干过这事,尤其是老大偷吃完了,还赶紧的用筷子给抖抖——唯恐别人看到破绽,偷一口是赚的,要不然连口菜汤也喝不上”四哥振振有词, “其实我也干过,现在这个毛病都没有改,上次去秀家,我不在意捏一块放到嘴里,被秀数落半天,说什么要饿了,大大方方的拿双筷子坐下吃,我哪是饿呀习惯了”海苦笑。 “哎呦,我现在才知道你们兄弟爱用手捏菜的原因了,就因为这,我训你四哥好多次了,就是改不了,原来是小时候练成的本领”四嫂子捂着嘴直笑。 而弟兄俩只是相对苦笑,这些童年记忆是如此深刻和苦涩,如烙印一般雕刻在心底,时不时泛上心头,五味杂陈。 而秀又怎能理解海复杂的心情呢,天真的秀还以为老公心疼她,为她精心准备晚餐呢! 而晚上吃饭的情景,却让秀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 只因为“两个茶叶蛋”。 第三十六章 两个茶叶蛋 晚饭很简单:一锅菜粥,一大盘的土豆丝,一碟子老咸菜,还有一卷母亲从四嫂家拿来的新煎饼,老头打牌还没有回来。舒唛鎷灞癹 海、秀、两个侄子,还有母亲一边聊天,一边吃饭,秀本想提醒海把剩菜拿出吃,4、5月份虽然天气不太热,但过夜菜毕竟不好,再说两个孩子大的9岁,小的6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一旁的婆婆根本没有拿剩菜的意思,中午海和秀都在单位食堂吃饭,待客剩菜婆婆一定知道,她不提拿出来吃,一定有原因,自己是刚结婚的媳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秀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大家正在吃饭,门外响起了踉踉跄跄的脚步声,老头子回来了,海利索的起身让出一个凳子,秀也慌忙站起来张罗碗筷,老太婆坐着没动,低头扒拉着碗里的菜叶,嘴里嘟囔着“死老头子,成天不着家,死外边算了” 老头子谁也没理,径直走到菜柜前“砰”的拉开抽屉,端出两盘子剩菜:一盘子咸水鸭和一盘烧鸡,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又弯腰从菜柜最底层抽出一个盆,盆子里是20多个煮好的茶叶蛋“秀,我中午煮的茶叶蛋可香了,你吃吧” “哎,留你吃吧”听到公公发话想,秀赶紧答应, “给你2个”老头子一边说,一边从盆里摸出两个放到桌上, 秀娘家是养了一大群鸡,满院子都是鸡屎臭味,秀自小就不爱吃鸡蛋,海曾开玩笑说,在你们家吃鸡蛋都能吃出鸡屎味。 秀对茶叶蛋根本不感冒,她还等着公公给每一个人分2个呢,谁晓得,公公麻利的把盆重新放进了原处,根本就没有再拿的意思,秀撒眼一瞧,婆婆依旧不经不慢往嘴里扒拉着饭,偶尔夹上一块老咸菜,海已经重新找个凳子坐下,两个侄子更是一声不吭,只是低头“呼喽呼喽”喝着汤,对于新添的两个菜,像看不见一样,只有老头子一筷子一筷子夹得正欢。 “秀,尝尝这个烧鸡是今天才做的”老头子让秀吃菜, 中午才在单位吃的辣子鸡,秀对于这两盘剩菜实在没有什么胃口,看着海和婆婆他们不吃,秀更是不沾。 “我吃了,这个土豆丝炒的不错” “茶叶蛋怎么不吃,赶紧剥开,中午才煮的,好吃”老头子说着已经把茶叶蛋放到秀面前,秀不好意思拂了公公的盛情,拿起一个磕破,剥开了,一分为二,放到两个孩子碗里, “你怎么不吃,给他们干嘛!”老头子声音提高了八度, “小俊,泽峰赶紧把鸡蛋给你婶子吃”老头子对着两个埋头吃饭的孩子愤怒大吼,吓的小的差点掉了筷子, “我不喜欢吃,给两个孩子吃吧”秀解释着,伸手打算拿起另一个,剥给婆婆和海吃, 这时只见公公猛然站起来,生气的抢过那一个鸡蛋“砰”拉开抽屉,放进了盆里,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连正眼也不瞧秀一眼, 秀伸出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 “你个龟孙老头子,有多自私,都由你自个吃,撑死你”正在吃饭的婆婆见此情景,再也忍不住,小声的骂起来, “对,我就不给这两个龟孙羔子吃,我见他们就烦,你不是向着他们吗,我连你我也不给吃,怎么了,有意见啊都走,离开这个家” 看到老太婆接上茬,老头子来了精神。 两个孩子早就小猫一样,放下碗,悄悄躲进里屋, 海一声不吭,依旧低头吃饭,似乎与自己无关, 看着公公、婆婆激烈的唇枪舌战,秀如坐针毡,一筹莫展。 儿子、儿媳都在外打拼谋生,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家,按照大家的想法,老头子应该非常疼爱才是,可自从结婚以来,老头子对这两个孩子的态度,让秀非常困惑:苛刻的程度,让秀非常不解。 第三十七章 十八条罪状 秀下班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院里闹哄哄的,有婆婆的哭泣、老头的咆哮,夹杂着孩子抽噎,赶忙推车进院。舒唛鎷灞癹 院里气氛非常紧张,口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婆婆坐在地上,双手握着脚脖正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边哭边数落“你个龟孙老头子,独死你,连个吃屎的孩子你也一般见识,你二儿不是孬吗,不是养不起吗,你看看,谁家的孩子舍得送到这个家来” “小,就是一个白眼狼,我供她吃供她穿,都头来就落这个下场,你个死老嘛嘛,就知道护,说不定哪天她背后给我一刀子” 老头子火冒三丈,青筋直跳,发了疯似的对着地上的孩子就是一脚, 老太婆慌忙爬过去,地上的小女孩早就吓得缩做一团,连滚待爬扑进奶奶的怀里,老头子不解气正欲追上打,秀赶紧上前劝开“怎么回事,小俊又惹爷爷生气了,爹,她毕竟是小孩,教训一下就行了” “她小,我看她都能上天了”老头子依然气鼓鼓的,但是在小儿媳面前,还是硬生生的收回了踢向孙女的脚,不解恨又狠狠的踹向老太婆,老太婆早有防备,抱紧了怀里孩子,连滚带爬闪开了,秀上前搀扶婆婆“小俊干什么了,惹的爹发这么大脾气”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下午他在我床下翻出一个小本本,看完就像发了疯一样,一直不干不净的骂娘,小俊一到家,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狠揍,你看孩子的嘴都出血了”老太婆心疼的抚摸着怀中的孙女,用袖头帮助擦孩子嘴角的血, 小女孩披头散发,满脸泪花,嘴角一缕血都滴到胸前,惨白的脸写满了惊恐,看起来那么无助和可怜, 秀把婆婆扶起来,又拽起了地上的小侄女,拧了一把湿毛巾轻轻帮孩子擦脸, “小俊还疼吗,以后一定要注意,别再惹你爷爷生气了,你看你奶奶为了护你,都跟着遭罪了” 孩子瞪大惊恐的眼睛,狠命的冲秀点着头,看着孩子可怜楚楚的样子,秀心里一阵心酸,强忍住眼中泪水,把头扭向一边, 使作俑的老头子已经气呼呼的出了门。 “唉,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找了个这么不通人性的男人,人家男人都知道疼老婆、疼孩子,他倒好,以前动不动打儿子、打闺女、打老婆,现在儿女大了,他又开始打孙子,他也只敢动这家人,老二多可怜,身体都残疾了,应该是多拉扯一把才对,他倒好眼角都瞧不上半点,两个孩子吃一口饭也得看他的脸色,我又没让你伺候,粮食还是人家的,我就是做点饭,我这不是顾着俺那孬儿吗”老太婆看到老头子走了,哭着唠叨着,越发伤心, 秀站在旁边,不知怎么劝才好, 哭了老半天,老太婆突然停止哭骂 “泽峰那去了,刚才还在呢!泽峰,泽峰,你在哪儿,别吓奶奶”带着哭腔,满院子找起来, 秀一听也很着急,这么小的孩子,一定是刚才看到姐姐挨打,吓得躲了起来,也跟着找起来,堂屋、厨房、西厢房连院外的男厕所秀都看了一遍,哪有孩子的影子,大家慌张起来, 小女孩带着哭腔直喊“小弟、小弟,你在哪了,快出来” 老太婆更是急的团团转“要命了,要我命了” 正着急,秀突然听见卧室——婆婆和公公住的房里有“索索”声音,赶忙跑去一看,床底下伸出一个小脑袋,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满脸的灰被泪水泡成了大花脸,看到秀蚊子一样叫了声“小婶子” 秀一把把孩子拉到怀里,冲着屋外的婆婆大声喊“娘,泽峰在屋里呢” “你这孩子,吓死我啦,这是躲哪去了,弄得一身灰” 秀指了指床“他躲下面呢,这孩子” “唉,都是那个龟孙老头子,日本人一样,看吧孩子吓得” 老太婆把两个孩子搂到自己怀里,两行泪顺着眼角直往下流, “秀,你们在屋里干吗呢,大门也不关,狗都跑出去了”是海回来了,秀赶紧迎上去,小声的把事情说给男人听“有多大的事,这个老头子老毛病又犯了,真是没得治了”海嘟囔着走进屋,安慰着老人和孩子, “你跟他一辈子了,老头子的古怪脾气,你不晓得,他打孩子,你不能护,越护他就打的越恨” “死老头,心狠手辣,老了老了,还这个熊样子”老太婆咬牙切齿, “行了,这不都长大了吗,又没打死一个”海对娘唠叨有点不耐烦, 娘懦弱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弟几个小时候挨打更是家常便饭,每一次母亲都拼命去护,但每一次结果往往是不但不能制止,反而适得其反,打得更毒,碰上老头子喝醉酒更是连母亲也不放过,后来海他们大了,每一次挨打都是咬紧牙,硬撑着不让泪流下——给母亲造成下手不重,一点不疼的错觉,这样子可以减清母亲愧疚和心疼感觉,也减少了护的次数,没有老太婆参与,老头子的独角戏也唱不久。 老头子一米八几的个,虎背熊腰,壮实的像头牛,老太婆由于操劳过度,腰早就弯成了90度,成了驼背,还不及老头子腰高,站在跟前,老头子像参天大树下,而老太婆就像一株秋后枯黄的草。 “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他脾气坏,还惹他”海追问着缘由, “就这个,老头子从床底下翻出来的,看了以后勃然大怒,我又不认识字,你看看,到底这个熊妮子都写了啥” 老太婆气呼呼从地上拾起一个小本子,递到海手上, 这是一本小学生作业本,本子上写着三年级一班章则俊“这不是小俊的作业本吗”海疑惑的翻开了第一页, 秀也好奇的凑上前“章景祁十八条罪状”赫然映入秀的眼睛,秀揉了揉眼睛,有点不相信看到的东西, 章景祁,秀的公公,海的老爹, 一个9岁的孩子,竟然给自己的亲爷爷满满登登罗列了一页,整整十八条“罪状”, 海和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三十八章 是什么伤了孩子的心 章景祁十八条罪状: 1太呆(歹)毒,拧弟弟的耳朵,让给端尿关(罐) 2不让奶奶给我们做饭吃 3吃饭时候用眼求(瞅)俺们,不让俺夹菜 4找事骂俺们,打俺们 5不让看电视, 6晚上不让俺们开灯写作业(说浪费电) 7成天骂俺爸、俺妈不送钱来 8不替俺交学费,让俺奶问俺爸要 9不让俺奶跟俺洗衣服说浪费洗衣粉 10把剩的不能吃的鸡肉夹到俺和弟弟碗里,看着俺吃下去,俺都拉肚子了 。舒唛鎷灞癹。。。。。。。。。。。。。。。。。。。。 看着孩子稚嫩的脸庞,用不太熟练的字认真记录的所谓的“罪状”,秀和海心里有说不出来滋味,海默默看完,母亲追问了好几句,到底写的什么,海什么也没说。 他怎么给母亲说起,说你的孙女给她爷爷罗列了一十八条罪状,知道了真相,她只能多添痛苦,一边是跟着生活了一辈子的男人,一边是父母不在家可怜的小孙女,她能顾谁,她又能舍了谁。 海摸了摸孩子的头,满眼的同情,慢慢走开了。 在床上,秀鼓不住和男人嘀咕“看孩子小,其实什么都知道,都记在心里呢” “唉,俺这个爹,真拿他没办法,又不是穷的吃不上饭,哪差孩子那一口,这个人,真毒情” “就是,你爹还有退休金,再说,每年你二哥不是还往家里交几百斤米和面吗,应该够两个孩子吃了” “他就那个样,只要不喜大人,连孩子都不喜,二哥日子过得紧巴,平时给的钱少,老头子窝了一肚子火——让他的想法,两个孩子跟他过,一年怎么也得给他个千儿八百,二哥、二嫂挣钱不容易,没有达到老头的满意,孩子就遭罪了” “你二哥那么困难,你爹应该多担待,再说父母不在身边,本来就应该高看一眼的,你看现在,两个孩子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好像不是他的亲孙子一样!” “谁说不是了,家里的地,二哥不能干,二嫂身子又弱,庄稼的收、种平时的管理都是三哥、四哥和两个姐姐来给帮忙,大家都照顾他们一家,就是这个老头子,铁石心肠,连外人都不及” 说起老头子的所作所为,海狠的咬牙切齿, 秀以前听说过二哥情况。 二哥和二嫂生完女儿小俊后,就去了离家不远的云川市,操持一个小的豆腐坊,半夜起来做豆腐,一大早就走街串巷的吆喝,二哥人勤快脑子又活络,一开始生意就很好,自从3年前二哥在送货的途中遭遇车祸,截了一条腿。生意做起来就很难了,磨豆子,上锅都是重体力活,全都落在二嫂身上,二哥只能在一边着急、上火,后来经济好一点,买了一辆残疾电动车,二哥才能又重新出门卖豆腐,虽然很辛苦,但毕竟也是一个谋生的手段,家里的3亩多地,也全托几个弟弟和姐姐帮忙,收的庄稼也能够一家口粮。 挣钱的艰辛,让老二两口子把钱看得很重,平时过日子恨不得把一个钱掰成八半花,一年难得回来几次,一百多里地,从不座公交车,开着小小的残疾车得走2个多小时,半路还得找地方充电,来一趟很困难,当然回来的次数也少的可怜。 但两个孩子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开销,三块五块,十块八块都是老太婆偷偷拿自己的私房钱补贴,像学费或是别的大额开销,只能张口向老头讨要,一次二次,脸色还好,这过日子比树叶还稠,没有多长时间,老头子就腻歪了,一分也不愿意出了。 没有办法老太婆只能托人捎信让送钱回家,等七转八磨钱到手,至少一、两个月时间过去了。 在这期间,老太婆只能低声下气的求老头给两个,实在不行,就东家磨西家借,如果让老头子知道了,一场家庭战争随时爆发。 二儿子、儿媳日子过得恓惶,钱上更是仔细,虽然两个孩子在家,但是他们觉的老头子有不低的退休金,还能让孩子饿着,有了这样的想法,给的抚养费当然只能是仨瓜俩枣,意思一下罢了,这让老太婆在中间很为难,平时几个孩子偷偷塞给的两个零花钱全部贴上还不够,老头子眼睛更是雪亮,只要闺女和大儿子回来,老头子在家守着一步不离,如果真给个百儿八十,只要孩子一离开,老头子手一伸,老太婆只能乖乖的交出来。 这半年,老头子更变本加厉了,原因很简单:春节时老二两口子一个也没回来,人不来不要紧,你钱来呀,不是忙忘了,还是手头太紧一分钱都没有捎来。 这让老头子非常恼火,成天在家扛着一副青石板的面孔,对着两个孩子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找一点茬吹胡子瞪眼睛,饭桌上总是冷眼瞅,有一点不对眼,拎筷子照头就敲,有时候更是连饭也不给吃,直接把碗摔倒地上,甚至给老太婆下命令,不给炒菜吃,两个孩子每次放学回家都是小心翼翼,看到老头在家,几乎躲在屋里不出来,甚至吃饭也得等老头走开。 刚结婚时,老头碍着秀做的还不是太明显,慢慢就拢不住了,秀虽然非常看不惯,但看到老公和婆婆没有一个敢“反抗”的,自己毕竟是外人,只能和婆婆一样背着老头,给两个孩子悄悄塞点吃的或帮着洗洗衣服,梳梳头,两个孩子跟秀很亲,尤其是小俊只要秀回家总是小尾巴一样跟着。 第三十九章 腹泻之苦 自从嫁过来,秀一直饱受腹泻之苦,是什么原因,总是找不出来,剩饭或凉水更是一点不敢碰,从娘家一个风风火火的野丫头,一下变成了婆家的“娇小姐”,让秀很无奈。舒唛鎷灞癹 有一天夜里海没有回来,秀又被一个可怕的梦半夜惊醒:一个非常排场的丧礼,上百口人清一色的白孝衣,正欲把棺材抬下地,因为由哪个孙子挑“幡杆”意见相左,一家弟几个打成一窝粥,几个儿媳妇更是泼妇一般,而老太太60不到,腹泻而忘。 秀对当时当地的情景如亲临一般,那杂乱,闹哄哄的一幕像刀子一样刻在秀的脑海中,好几天都忘不了。 秀是无神论者,但守着母亲,村子里有名的神婆,隔三差五,总会有人拿乱七八糟的事情,求母亲帮忙,听得多了连秀都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神或上帝之说。 秀在脑海里一直琢磨这个诧异的梦境。 一天晚饭后,秀小心翼翼的问婆婆,你们村,有没有过腹泻而死的老太婆,他大儿子是抱养的,出老殡时几个儿子打的一塌糊涂。。。。。。。。 “对呀,就住在咱对面” “后来他大儿子是不是去了黑龙江,再也没有回来”秀接着问, “是的,老大本来就是他爹从黑龙江抱来的,他爹和他娘结婚3年多没有开怀,就托人抱养了一个,没想到孩子抱来没有多久他娘就有喜了,接二连三生了一大堆”既然是邻居,当然知道很清楚,婆婆说的头头是道 “后来又生了五个,全是男孩”秀插言 “对呀,秀你怎么知道这么细,谁告诉你的”老头和老太婆惊奇的瞪了眼睛, “你听海说的,不对呀,这已经是30多年前的事了,小四才不到一岁,还没有海呢”婆婆丈二和尚更是摸不到头脑了, “谁给你说的,这件事你怎么晓得的”公公好奇心更是厉害, 秀听两个老人如此一说,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意,头皮直发炸,看着黑洞洞的屋外,似乎有无数幽灵在院子里乱串,秀吓得赶紧往婆婆跟前挪了一下凳子,身子几乎挨在婆婆身上, 低着头小声的说“我前天做梦梦到的,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秀的话一出,像平地惊雷,把两个人吓得毛骨悚然,公公赶紧起身把房门关上了。 “老天,你怎么做这么奇快的梦”老太婆只咂舌 “不会是鸿运他娘托梦吗”老头子猜测着, 鸿运,就是腹泻而亡老太太抱养的大儿子名字。 “这个死老妈子,都死这么多年了,还能有这么大灵性,她招惹咱秀干吗,她活着咱一家可没有亏待过她”一听老头这么说,老太婆有点气不顺。 “就是咱门对门住了那么多年,可从来没有红过脸,掰过牙,怎么会这样子”老头子显然想不通, “可是我自从结婚后就一直闹肚子,一回到娘家就好,来这里就犯,烦死了”听着公公、婆婆鸡一嘴,鸭一嘴的琢磨,秀更感觉纳闷,感情自己成天闹肚子,还能是撞上什么邪气了。 “怎么秀你也拉肚子,你大哥也是,只要回老家,他也犯这病,奇怪,一到他家不吃药就好了”婆婆满脸疑问。 “我也是,黄连素都吃了好一瓶了” “秀刚来咱家,能说是水土不服,老大可都生活了20多年,怎么也有这个毛病,怪不得每次来一吃饭,就掏药吃”老头子很疑惑。 那晚上,秀吓得一夜都没有合眼,第二天一大早爬起来,饭都没吃就往娘家跑。 母亲听秀这么一说,到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神情,只是闭着眼睛好一会,然后很轻松给秀说“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给你破解一下就好了,她本来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心思太重,才招上她的” 那晚上秀将母亲给的一把桃木剑很郑重的放在枕头下。 那是母亲特意在一棵桃树朝阳的地方砍下的一枝树枝,亲自用刀刻成桃木状,还给精心拴上一根红丝线。 海照着秀的吩咐,下班一进门,一句话不说,在碗柜上摸了一个大白瓷碗,揣在怀里,一个人走到房子后十字小路口,把碗抛到半空,摔得粉碎。 海和秀虽说都受过高等教育,但有时候就是鬼呀,神的,由不得你信不信,就怕你家中有病人,病中乱投医就是这个理。 也不知是母亲的法子还是秀逐渐习惯了水土,肚子确实好起了,只是落下了一个病根,只要是冰箱里剩菜还是不能吃,一吃准坏。 接二连三的的事情,让秀本来挺好的新生活,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反而让秀怀念起在娘家的日子,有时候趁着海不回来,秀就赖在娘家过夜,反正娘家的大门对自己开着。 第四十章 买菜风波 很快又是周末,一大早起床,婆婆在院子里就忙开了,一向喜欢晚起的公公破天荒的也跟着爬起来,站在门口指挥着老太婆 “把院子扫干净,把你的那些鸡呀,狗呀的关好了,别满院子乱窜,拉的到处是屎,上次泽涛回家踩了一脚鸡屎,看吧老大媳妇烦的,得注意点卫生,要不然,孩子们都不愿意回家了” “就晓得指挥我,你就不能帮忙扫扫,我还得准备把盘子、碗拿出来刷一下呢,上次瑞清都嫌有油,我得用洗洁精好好刷”老太婆弓着腰,惦着一双小脚很显麻利。舒唛鎷灞癹 “谁让你喂那些鸡毛狗种,跑的满院子都是,你看院子脏的”老头子站在门边一手掐腰,一手夹着烟,听到老太婆要他扫院子,一肚子牢骚出来了, “爹、娘,明天大哥和大嫂都回来?”秀从卧室出来,打断了两老口的磨牙。 “对,打电话来了,你大哥、大嫂还有泽涛都回来” “唉,周末领导还安排加班呢,烦死人”秀既是说给公公、婆婆,又半是自言自语, “那你记得中午一定回家吃饭,也许你大姐和二姐都回来呢“婆婆叮嘱着小儿媳。 这老大一家难得回来,秀刚结婚,如果不在家,怕老大两口子多心,这儿女多,媳妇、孩子一大家人,许多事情都得想着、顾周全了,这过日子真是不容易,老太婆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总想着方方面面都能顾着,让一大家子都和和美美,即使自己受点委屈也愿意。 自己五个儿子,五房媳妇虽然性格迥异,可都是踢死狼卷死虎的能干女人,没有个一个善茬子,都把男人整治的服服帖帖,过日子更是一把好手,家里家外,撒土不漏,现在除了二儿子由于车祸家里困难,让她常常挂记,另外几个闺女和儿子一个个小日子都过得都不差,不用他们操一点心。 老太婆干瘦薄弱,一阵风都能刮跑,如果像以前自己婆婆摆治自己的架势,她是连儿媳妇的手指头都够不着的,但现在是新社会,想让媳妇受婆婆的气简直是做梦,如果媳妇不找婆婆的茬,都要念阿弥陀佛了。 老太婆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是“千年的大河熬成路,受苦的媳妇熬成婆”多年婆媳关系的对垒、反思和博弈,对于自己的五个媳妇,她也有一套她的办法,那就是永远站在媳妇一边,无论对错事情,只是一味的责怪儿子,袒护媳妇,而且还做的真心真意,一旦哪个媳妇告状,一定是一管到底,疾言厉色责骂儿子,往往是告状的媳妇回过头,替男人求情。 这样子次数一多,媳妇心里自然美滋滋的,对婆婆也总是另眼相看。 五房媳妇还算是通情达理,儿子一个个也很孝顺,外人看来,这个家和和睦睦,但老太婆知道,过日子哪能这么顺坦,总会有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发生,这牙和唇可近,早晚还有咬上的时候呢,妯娌间、弟兄间,姊妹间总会有这样、那样零碎的事件发生,老太婆只能小心的左右平衡,像外交官一样周旋着东一家,西一家,维护着这个大家庭稳定祥和的局面。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家晓得自家的事。这是老太婆常在心底念叨的一句话。 秀想着大哥、大嫂中午回家,三下五去二很快就把经理安排的工作忙完了,一看时间才10点多一点,想着:这嫂子大哥难得回家,自己又是刚结婚,怎么着也得买一点菜回家,再说海也在家休息,也是给他一个面子。 公司就在小镇里,没走几步就进入集市场。 土山镇面积不大,但也有好几万人,由于和县城隔着好几座大山,一个镇老百姓吃喝拉撒所用,全靠这个集市的供应,有买的也有卖的,家具、电器、日常生活用品,琳琅满目,一年四季每个集日都很热闹。 土山镇和隔壁的另一个镇,按照隔一天一个集日,今天正好是逢集的日子,又快要农忙了,老百姓都忙着上街淘换各式农具,街上人很多,秀无暇闲逛,直奔菜市场。 选了两尾活蹦乱跳的小鲤鱼,一上称,3斤多一点,割了3斤半新鲜的羊肉,买了一把芹菜,又选了几样时鲜蔬菜,装了满满登登好几个塑料袋,秀随手就搁在脚踏板上。 秀先到娘家,放下一条鱼和一些芹菜,没敢耽误,赶紧往家赶。 听到喇叭声,海比大黄窜的还快,赶紧接过秀手里摩托车推进院。 大哥和大嫂已经到家了,秀急忙上前打招呼,海忙着收拾车上的菜,寒暄一翻,秀想起买的菜“海,我上街特意买的羊肉和鱼,赶紧拿出来洗一下,一会做出来” “你看你客气的,我们又不是什么客人”正在聊天的嫂子听秀这么说,赶紧答话 “哎呀,你们又不经常回来,买菜也是应该的”秀笑着应和, “又不是到你们家,以后不要破费了,等你们搬到西贝去,我们去你家做客,你们再好好招待” 听嫂子这么一说,秀虽然晓得嫂子是好意,怕自己破费,但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自己一项自以为是的把这里当成新家,在别人眼里也只是临时借住的客人而已。 “秀你买的鱼和肉在哪里”海站在西屋门口直着嗓子冲秀大喊, “就在塑料袋里,你不是都拿下去吗” “你来看看,你带来的东西都在这,哪有什么”听着海有点变了声的叫嚷,秀赶紧跑过去,脚下是一堆花花绿绿的塑料袋,秀逐一翻开看,除了各式蔬菜,鱼和羊肉都不见踪影 “我买了就放在车踏板上的,你忘拿了”秀自己嘟囔着,又跑到车子前,前前后后扫了一遍,车子上除了两个芹菜叶和一滩水迹,什么也没有。 秀不死心,又跑到西屋,对着地上的塑料袋又检查了一翻,随手又把附近的几个柜子抽屉和凳子、椅子全都瞄了一遍追问海“你确定把塑料袋都放到这里了吗”?言下之意,你是不是放错了地方。 “我就放在这,你买的东西都在这” 看着小两口在一起嘀咕,公公和几个嫂子都过来,里里外外全都又检查了一遍,当然是除了一堆青菜,一点荤腥都没有。 看到这种情形,海半是问秀,半是帮其开脱“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买了忘记拿,放到摊子上了” “没有,我记得很清楚,两条鱼,三斤半羊肉,我还给家里留一条呢”秀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那,你一定忘在你娘家了”海继续诱导着秀 “没有,两条鱼是分开放的,这一份到我家根本就没有拿下车” 看着怎么启示,秀一点都不开窍,海很是恼怒,脸上也挂不住显出责怪的表情。 “俺一直也没看见什么羊——肉——”这时候正在厨房烧火的婆婆走过了,踢了一脚门口这一堆青菜,拖着长腔,一副发难的口气, 秀看着大家异样的目光,海满脸的责难,感觉非常委屈,怎么也想不通,好好两包东西,一下子不翼而飞,现在自己是百口莫辩,怎么解释都显得很苍白,秀郁闷的走进房间,背后是嫂子有点鄙夷的目光,海坐不住紧跟着进了房间, “好好的,你找事买什么菜,吃饱撑的” “难道你也不相信我,我确实买了,如果没有,我为什么这么说,不是自找难堪吗” “你说你买了,鱼呢、肉呢,拿出来呀” “以后我再也不买了,好心当成驴肝肺”秀越想越委屈,禁不住趴在床上,小声的哭起来。 大哥、大嫂吃完午饭就回去了,一下午,秀一个人呆在房间生闷气。 就在快要做晚饭的时候,秀突然听见公公在屋外大声呵斥,不时传来大黄凄惨的叫声,赶紧出门,看见公公拿着一个扫把正满院子追打大黄,大黄嘴里衔着一个撕得乱七八糟的红色塑料袋,耷拉在外的沾满灰尘的,正是秀上午在街上买来的那块羊肉,已经被啃得乱糟糟的,追了好几圈,终于夺下了,公公用手一掂“这块肉还的有二斤” “你怎么晓得肉被狗叼去了呢”秀很好奇, “我一下午就听见这个东西在西屋柜子底下,吱吱扎扎的,像在吃什么东西,拿棍一捣,他就出来了,还不忘衔着这块肉,差一点就被它吃完了” “那还有一条鱼呢” “早进了狗肚子了,十条鱼也不够这个大家伙吃的” 秀终于松下一口气,婆婆和海的神情也一下子阴转晴天, 原来海不知道秀买的是荤菜——都是塑料袋装的,一股脑的放到地上,一转眼的功夫就被大黄拽到柜子底下,才发生了上午的乌龙事件。 虽然终于洗清了嫌疑,但是婆婆那拖着的长长腔调和众人怀疑的目光,却让秀一直难以忘记,这就像手指头上长了一个倒刺,虽然不怎么疼,却让人非常不舒服,时不时的总想着。 第四十一章 农 忙 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秀和海已经结婚有几个月了。舒唛鎷灞癹 婚后的日子像白开水,由原来的炙热、倍看到逐渐的趋于平淡、最后就变成了一杯无色无味,没有温度的凉白开,没有可乐、果汁的甘甜,也没有铁观音的回味、醇香,更没有咖啡的高贵和雅致,但它却是人体最基本,最朴素的需求。 秀已经逐渐适应了婆家、娘家两头跑的日子,海回家秀就跟着回家,海不来,秀就赖在娘家,反正两家离得不远。 婆婆和公公对于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反正婆婆不是娘,媳妇也难能像女儿一样的贴合,不过老头子还是比较喜欢秀回家,因为秀擀的一手好面条,比老太婆擀的又劲道又好吃,可惜却不能像老太婆一样的听话和好使唤。 农历5月,苏北的大地已经是丰收在望,早熟的大麦早就收割完毕,小麦一天一个模样,一阵西南风起,眼见着田地里到处是一片金黄,各家各户都张罗着准备收割事宜,男人骑上摩托车、三轮车或自行车逢集日转转,买上几把镰刀、扫把或几顶草帽,妇人趁着空闲割上两斤猪肉,买上十斤、八斤耐储藏土豆、洋蒜,又一季农忙开始了。 家里的地都已经分给了几个儿子,平时除草、打药等田间管理根本不用操心,但一到大忙季节,老太婆就坐不住了,村南的老四,村北的老三她都要惦记,念叨着这家的小麦的该开镰了,那家的粮食该入仓了,惦着一双小脚忙完东家忙西家,有时候连饭也顾不上吃。 老头当了一辈子的甩手掌柜,年轻时就不是顾家的主,现在老了,更是油瓶倒了都不扶,一年四季在村子里小商店门口,和一群臭味相投的老头聚在一起悠闲的摸纸牌,秀每次下班路过,总会看到一两个头上顶着破鞋底或烂砖头的,当然老头也不例外,每次看到秀远远骑摩托车过来,一起打牌的老头子都会哄笑“章景祁,你顶着个破鞋,也不怕你儿媳妇笑话” “我不怕我儿媳妇,我怕你娘”老头子啐了对方一口, 一村子杂姓很多,表叔爷们称呼,在一起都骂大会,大家都习惯了,一天不骂上几句,好像广东人没有喝早茶,浑身不舒服。 秀每次都装着没看见,一加油门飞速离开。 “章景祁,你狗日咋混的,儿媳妇见面连车都不下”, “谁家裤门没扎紧,露出你个驴日来,瞎叽歪” 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头,叼着烟卷,,摸着纸牌,嬉闹,笑骂,悠闲的打发着时光。 。。。。。。。。。。。。。。。。。。。。 第四十二章 农 忙 村子外麦田里收割机轰轰作响,像一头头奥特曼怪兽,一边大口大口的吞吃无边的麦浪,一边又迫不及待、源源不断的吐出饱满的麦粒,扎着头巾,裹着面口罩的收割机工,趁着收割机停在地头的空档,,手脚麻利的撑开麻皮口袋,收割机手打开闸门,一股金黄的湍流飞速而下,甜甜的、糯糯的,一股子特有的新麦的清香味扑面而来,钻过厚厚的口罩,清晰地挤进鼻腔,浸入心肺,让人忘却了到处弥漫的麦草尘埃,禁不住深深的呼吸这久违了的嗅觉上的盛宴。舒唛鎷灞癹 几个收割机工紧张的忙碌着,身形动作如流水线操作员一般的熟稔,有的弯腰拿口袋,有的对着机舱门撑开口袋,有的则把装满粮食的口袋搬到一旁拿着绳子系口袋头,准备装粮食的车子早就停到了最佳位置,看着一袋子一袋子满满登登的粮食,主人早乐的合不拢嘴,当然口袋里一定揣着两张或三张红红的老头票,就等着割完庄稼,付给站在一边负责收钱的老板娘,老板娘用围巾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长什么模样,只露出一双秀眼,滴溜溜的看着工人干活。 引人注目的就是她胸前鼓鼓囊囊的斜挎大包——一个忙季下来除去修机器,加油和开工人的工资,还能赚不少钱。 这几年庄稼收割,无论是小麦,还是稻子,现在几乎废除了人力,什么“西疆二号”、“久保田”这些原本陌生的名字也从一个个农人的口中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这边麦子还刚泛点黄颜色,一群群火红、乳白或各种颜色的大家伙都轰隆隆的或远道而来,或从附近农家的车棚里开出来,虎视眈眈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40割不割” “不割,至少50,隔壁的村子都要60呢” 村里人拦上一辆收割机,站在路边和收割机手,讨价还价,成交就直接带进地里,不行,就继续在路上拦截。 反正收割是早晚的事情。 第四十三章 农忙 第二天是周末,天还没亮,老太婆就爬起来了,她惦记着三儿子昨天收割的几千斤小麦,现在正堆在村外的公路旁,新鲜的麦子水分很足,多捂一天就怕要发霉,得赶紧摊开晾晾。舒唛鎷灞癹 连水也没顾上喝一口,老太婆就匆匆出了门。 没有多久,老头子也懵着眼睛起床了,上过厕所到厨房转了一圈,看到锅、碗焦干冰凉,嘟囔着一句 “这个死老婆子,出去找头魂呢,饭也不做”。 趿拉着鞋,连脸也没有洗,忙不迭的赶去商店门口抢位子。 昨天晚去了一会,自己习惯的风水宝座被该死的老刘头抢去了,弄得一上午净走霉运,摸了一把又一把的臭牌,输了好几块钱,够上一包“红杉树”了,疼的老头心头霍霍的直跳。 秀和海此时正相拥着,呼呼睡的香,对于老头、老太出门的动静压根没有一点反应,两个孩子昨天一放学就去了云川找她爹娘了,老二两口子又有几个月没回来了,两个孩子实在想的慌,正赶上村里开商店的赵大头要去市里进货,让两个孩子搭了一个顺风车。 院子里静悄悄的,几只老母鸡绅士般闲踱着,在地上寻摸着零星散落的饭渣子,大黄支着耳朵趴在门口,一边不安的摇动着尾巴,一边严密的注视着,担当起了看家护院的重任。 海被尿憋醒,闭着眼摸索到院里对着花坛呲开了,吓得老母鸡四散逃窜,看到主人出来,大黄邀功求赏的摇着尾巴往前蹭,差点把海绊了个趔趄,抬腿就是一脚,大黄夹着尾巴,委屈的“嗷嗷”直叫,海朦着眼进屋,到了床边歪身睡下,很快又响起鼾声。 年轻人就是瞎折腾,平时的周末,小两口不到11、12点是绝不离开床的,老头、老太就纳闷了,这一对活宝,夜里不睡,叽里呱啦东扯葫芦西扯瓢,侃了半夜,三间房虽然有隔墙,但上面梁头是想通的,东间一个咳嗽,西间听得清清楚楚,弄得老两口也跟着受罪。 人家小两口几天没见,说说话,当老人的也不好说什么,也不知有多久,老两口撑不住迷迷瞪瞪睡去。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有他们俩自己晓得了。 “咣啷”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老太婆满身疲惫走进来。 一大早起来,她先帮着老三两口子把麦子全部摊开,又去帮四儿媳撑了一会的口袋,四儿子东河堰有一块零星地,收割机嫌地块小麻烦,不愿意割,后来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老太婆一听就赶着去帮忙了。 日头已经很高了,估摸着也快到晌午了。 老太婆从起来到现在水米未进,早已经饥肠辘辘,寻摸着五忙大月,这两个孩子能睡得住!也该起来了,最起码得把饭做了吧! 一进门,到处静悄悄的,屋里传来海有节奏的鼾声,老太婆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脚边的大黄踢开了,嘴里嚷嚷着 “大忙季节,你们也能睡的着,恁哥恁嫂子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就不能早起一会搭把手”, 要不是碍着媳妇的面,她早冲进去掀被窝了。 秀和海被吵醒了,不知发生了什么,海只穿件三角裤叉,趿拉着拖鞋出来了“娘,你大清早嚷嚷啥,周末睡个觉也不行” “还大清早,太阳没把屁股晒糊,都几点了,还蒙头大睡” “这,不是周末嘛,咱家又没有地,你操心啥呀” “没有地,就不干活了,你不吃粮食,你哪个哥家不是忙的四脚八叉的,就不能帮一把”。 “娘,我们平时上班也挺辛苦的,好不容易碰上周末,就想着能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秀听着响动,披着外套也出来了 “我看你们就是一对懒货,如果你们两口子都在农村,就你们松松垮垮的样子,到头来过得最丢人现眼的就是你们两人” 老太婆正在气头上,面对着儿媳妇也是夹枪带棒,毫不留情。 秀被婆婆骂的满脸通红,低着头赶紧又钻进了卧室,对随后进来的海,满腹牢骚“我又没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就是睡了一会觉,有什么大不了的呀,再说你嫂子打得粮食,我可是没有吃一粒,凭什么让我去帮忙,我在单位累死累活谁又帮我了” “还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最没用,我们不是不指望地里刨食了吗,如果咱们也有二亩地,等着收,等着种,我们还能睡到现在” 海小声的,好言好语劝着媳妇,秀依旧不依不饶 “我要回娘家住,你总是推三阻四,来这个家几天就挨你娘的骂,现在有几个儿媳妇受这个气” 在这个当口,秀又借题发挥,把要搬回娘家住,这个旧话题重新提出来了。 其实秀想搬回娘家住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在刚结婚不久的蜜月里,就给海唠叨了好多次。 在这个新的环境,有时候觉得不错,但更多时候是感觉不便。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家人,就三间房的空间,公公、婆婆比自己的爷爷奶奶还要大上几岁,许多观念上的不通,习惯上的差异,生活中种种,让秀一直感觉如履薄冰。 秀虽然是女孩,在家是老大,是父母掌上明珠,父母尤其是父亲更把秀当成了左膀右臂,家里什么事情秀都有绝对的发言权,这也养成了秀当家做主,说一不二执拗性子。 可这一结婚到了婆家,秀的性情大变。 俗话说“篱笆帐子不是墙,婶子大娘不是娘”,虽然一口口的娘叫着,但是自古“婆婆她就不是娘”,秀小心翼翼,唯恐哪里出了差错,第一次有了“寄人篱下”般的感觉,尤其是海不在家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就是吃上一口饭都举得有点局促,不好意思。 从小长这么大,秀从没有平白无故的到谁家吃上一顿饭,在婆家的这段时间,秀有了吃闲饭的念头,平时在娘家吃两碗的,现在就吃一小碗,能吃一个煎饼的就撕一小块,虽然公公、婆婆总是笑着劝吃,但是秀从来没有一次敞开肚皮痛痛快快的吃个饱。 其实吃饱与否,到不是让秀最受不了的,娘家离的近,上班的土山镇也不远,吃不饱,好办,要不路过娘家,或是到镇上、单位补一补都行,最促使秀想搬回娘家住的,就是那“难言的尴尬”。 第四十四章 难言的尴尬 房子,房子,秀现在满脑里想的不是海,不是家,全是房子,不需要豪华的装饰,宽敞的地方,只要能进出,哪怕没有窗户也行,几个平方,仅能放一张1。舒唛鎷灞癹5米的双人床即可,关上门,打开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空间,可以随意的躺,随意的坐,无拘无束的和老公在一起嬉笑,随心所欲做着想做的一切。 这个“理想”多么渺小,但是却那么遥遥无期。 那间秀精心布置的新房,仅成了海与秀落脚和睡觉的地方,一点点私房话、小动作也得等隔壁的老两口睡着,才能蒙着被子,悄悄进行,刚开始偷偷摸摸,还有点小刺激,可时间一长,秀把这种境遇当成了恶梦,结婚几个月了,秀对在婆家的每一个夜晚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总想逃离这一切。 秀的噩梦是从结婚第一天晚上开始的。 忙碌了一天,秀和海早就累的够呛,草草的梳洗完毕,就准备进行他们的“洞房花烛”,虽然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毕竟是“领证+仪式”后首次合法的结合,海顾不上连日的劳累,早就跃跃欲试,眼神里里期待和渴望秀早就读懂了。 这段时间为了操办婚礼,他们也有好久没在一起了,用海爱挂在嘴上的说法“闹饥荒了”,秀也满怀着激情,希望和相爱的人在属于自己的“新房“里共浴爱河。 等他们迫不及待的爬上床躺下来,秀发现了事情的不妙,隔壁客厅清晰的传来老两口高一声,低一声的唠嗑,微小的哈欠,凳子在屁股下,随着身子晃动吱呀呀的声响,如现场直播一般直抵耳中。 海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的游走,秀赶紧把紧绷的身子挪的远远的,海狗皮膏药似的又紧贴上来,秀屏住呼吸,用尽扒拉着男人的手,尽量躲避着男人的进攻,唯恐发出一丁点的不和谐声音。 女人激烈的反抗,越发激起了男人的斗志,海已经逐渐得手,把女人压在身下,嘴也跟着凑上来,秀一张脸憋的通红,不住用眼神示意着,那意思再明白不过“隔壁有人,注意影响”。 海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爹娘面前,他像一个淘气的孩子,有点逞能似的肆意妄为。 秀很难为情,无声但艰巨的抗拒着男人,越这样,男人越发迫切,身体不由得大幅动作起来,秀努力控制着局面,但身下的老床却不合时宜的“吱呀呀”响起来,此时的秀听来,是那么的刺耳。 “咳咳”隔壁传来老头一阵剧烈的咳嗽和随着而来的短暂沉寂的空白。 秀在那一刹那间,有一种犹如被剥光了衣服,光着身子站在人群中的尴尬和难堪。 夫妻欢爱本就是极其隐秘的事情,有几个愿意将其坦露在别人那怕是自己父母的面前。 这也是人和动物有区别的地方吧。 突入其来的咳嗽打断了海的激情,动作也陡然停止,秀趁机逃开了。 重新躺下的海,面对着妻子满是恼怒和责备的目光,充满了自责,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海对着外屋的爹娘嚷开了“都累一天了,还不早点睡” 那意思很明显,你们别再当老电灯泡了,赶紧回西屋休息吧! 就在婚前收拾新房的时候,海看见母亲在新翻盖的西侧房铺好了一张大床,并和海念叨“咱家三间房大通堂,等你们结婚我和你爹就睡在西屋,小俊和泽涛小,就睡在你们隔壁吧” 这件事情海早就给秀说了,因为秀一直老担心结婚后住宿, 神经质般问了好几次,海每次都拍着**保证,绝对ok。 此时的秀,正无聊的咬着被角,一双热切的眼睛紧盯着对面墙上裂开嘴,笑的正欢的宝宝贴画,和海一样屏住呼吸,专心留意着隔壁的动静。 “老头子赶紧睡觉吧”是老太婆压低嗓子的声音, “咣当”是老头子起身弄倒凳子的声音, “死老头子你往哪去的?” “我进屋睡觉,不是你催促的吗” “哎,你跟我去西屋,让小俊他们睡在这吧” “我为什么要去西屋”老头子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个死老头子怎么一点不懂事”老太婆特意朝新房努努嘴, “你爱到哪去我不管,这是我的家,我想睡在那就睡在那”老头子说着推开了东间卧室的门,不管不顾躺下了。 “唉!这个固执的老头子”老太婆叹了口气,独自出了房门。 秀的一颗心沉到了水底,拔凉拔凉,只能拿一双眼眼睛直剜男人,此时的海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出此一招,只好对着老婆苦笑。 在新婚的之夜明晃晃的灯光中,秀和海用眼神进行了他们的洞房的无声的交流。 女人眼里是羞涩、苦闷, 男人眼中是无奈和愧疚。 他们轻轻拥抱着对方,脸对脸深情的凝望,耳朵却高度注意着隔壁的动向,他们那么热切的盼望,老头的鼾声早一点响起。 “滴答——滴答”静静的夜晚,唯有客厅的挂钟不解风情,不紧不慢走着它永远摇摆的脚步,全然不顾新房里躁动男女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秀的眼睛已经黏在一起,海也迷迷瞪瞪,东间房里,终于传来了老头高一声低一声重重的鼾声,间杂着小俊的梦呓和泽峰偶尔“吱吱”的磨牙。 海一激灵,推醒了身边迷迷糊糊的秀,秀睁开眼是海依旧迫切的目光,秀早己没有一点心情,闭上眼,翻转身给了男人一个冷冰冰的背影,此时的海根本不在意女人的表情,很热情的行动起来,身边的女人像一根木头,没有一丝激动。。。。。。。 这就是海和秀的洞房花烛之夜,多少的尴尬和难堪,至今想起来秀仍然是难以释怀。 从那开始,秀和海都竭力控制着,夜晚的活动全都搬到白天,往往是周末和周日趁大家都出门,抽上一点时间小心的动作一翻,全然没有了在秀娘家小阁楼上畅快淋漓的享受,可这种机会总是少而又少,正是新婚燕尔,那种折磨和煎熬,我想任何一个成年人都能体会到。 秀非常怀念娘家那间破旧的小阁楼,承载的欢乐和幸福全都在秀和海心里。 海更是难受,不能实现给新婚妻子承诺是小事,但正常的夫妻生活被生生的打乱,才是他真正痛苦的根源。 海的心底还留有一点小小的希望,希望母亲能说服父亲搬到西屋,如他们所愿。 可等待却是那么的漫长和无期。 有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成了秀和海最大的期盼。 第四十五章 房子 房子 房子 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大地,风肆虐着,呼呼的刮折了大小树枝、庄稼,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一阵远一阵近袭来,大雨倾盆而下,一瞬间树木、大地、房屋,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人间万物,都在雨水的怀抱中浸泡。舒唛鎷灞癹 一间茅草房,孤零零的立在田野大地上,大风掀起了房顶上覆盖的麦草,大雨打湿了土胚的墙壁,秀和海紧紧相拥坐在土炕上,耳边全是风的呐喊和雨的咆哮。 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间成了水的世界,天空中是飘荡的水,地上是流淌的水,庄稼淹在水里,树木站在雨中,一群爱叽喳的燕子廖无声音全都蜷缩在房檐下木柱上,惊恐的互相凝望。 难道是天上的银河决了口子,还是龙王爷忘记收回了法器,这无边无际的大水你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 秀身体在海的怀中发出轻轻的颤抖,木窗上的塑料纸已经被大风刮破,雨借着风势,风混合着雨水破窗而入,毫不留情倾倒在床上、地上,一会就没有了一点干的地方,秀和海冷的瑟瑟发抖; 用粗木棍顶着的门板“咣啷、咣啷”直响像有一只巨兽在门外拼命推打,一股又一股污浊的水从门缝、墙脚涌进来,房顶已经被掀开了一个大洞,那卷遮风挡雨的麦草早就不知被风卷到了何处,秀和海蜷缩着身子在炕头,不知这个雨的世界到底要如何收场。 突然秀感觉脚边一阵的异样,定眼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不知何时窄小的炕上已经挤满了一群浑身湿漉漉的老鼠,在一条菜花斑大蛇追逐下,挤到了他们的脚边,不知何时水已经灌满了整间屋子,小炕像船儿一样荡漾在汪汪的水中,秀心里大骇,正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咔嚓”一声炸雷在头顶响起,“哗啦、砰——”房子像被雷劈中,四面墙像汉奸懦弱的膝盖,轰隆隆瞬间瘫软在水里, 秀只觉得眼前一黑“哎呀”一声大喊一头栽进了水里。。。。。。。。。 海正睡的酣,突然被妻子“哎呀呀“大叫惊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拉开了身边的电灯, 秀浑身大汗淋漓,一缕刘海紧贴着发际,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嘴里唠叨着“下雨了,房子倒了,蛇,蛇” 一看到这个情形,海知道妻子一定是又做噩梦了。 望着妻子惊恐的面孔,悲戚的表情,此时什么话语的安慰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和无力,海紧紧搂住了怀里妻子,一双手轻轻抚慰着女人的后背,期望用自己炙热的手指温度安抚怀中战战兢兢的爱人。 在海温暖的怀抱里,秀惊慌无措的神情逐渐平复,望着明晃晃的房间,整齐的家具,雪白的天花板,原来那仅仅是一个梦境而已。 可梦境中那冰冷的雨水,倒塌的房屋,四下飘散的衣服、被褥,还有成群游荡的老鼠和吐着芯子的水蛇,恐惧的一幕却如烙印一般残忍的刻在了秀的心底,让她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 俗话说“日有所思,也有所梦”。 梦:百度词典解释是睡眠时身体内外各种刺激或残留在大脑里的外界刺激引起的景象活动,是大脑无意识中将脑内信息,无序的链接而成,有些是你早已忘记,但确深深刻在在记忆边缘的信息。 奥地利著名心理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所著的《梦的解析》又译作《释梦》被作者本人描述为“理解潜意识心理过程的捷径。” 这本书曾系统的对梦的成因、梦与心理等等进行了深刻剖析,根据弗洛伊德的观点梦都是“愿望的满足”,尝试用潜意识来解决各部分的冲突。。。。。。。。。。同样,梦中的形象通常并非它们显现的样子,按照弗洛伊德所说,需要用潜意识的是结构进行更深的解释。。。。。。。。。 弗洛伊德从梦是主观心灵的动作这一前提出发,肯定所有的梦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并都与自我有关,即使自我不在梦中出现,那也只是利用“自居作用”隐藏在他人的背后。 他强调说,从每一个梦中,都可以找到梦者所爱的自我,并且都表现着自我的愿望。例如,囚犯的梦“没有比脱逃更好的主题了”。 另外弗洛伊德把梦中所叙述的事物称作“梦的外显内容”;而把那他认为体现着愿望,而只能通过意念的分析才能达到的隐藏着的东西,称为“梦的内隐思想”。 这段时间秀一直琢磨着房子的问题,如何解决成了困扰她生活的一大难题,虽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但猪有猪圈,鸡有鸡窝,表面上有一间光明正大的卧房,但实际上却成了她最大的烦心事。 现在吃饭和睡觉成了秀生活里两件最重要的问题,温饱已经基本解决,睡觉就成了眼下亟需解决的大问题。 就像上学时政治老师常挂在嘴边的“既要物质文明建设,也要精神文明建设”,两手都得抓,两手都要硬。 在这档口,秀做个梦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结果,也是她愿望无法达成的体现。 海作为男人,丈夫,看着妻子——心爱的女人被房子折磨的夜不能寐,与其说秀,不如说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现在每次回家都兴冲冲的来,败兴而归,一向温柔可人的妻子快成了母老虎,一提起就无名火起,不是给一个冰冷的脊背,就是虽然同意了,但却如临大敌一般,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紧闭嘴巴唯恐发出一点声响,涨红的脸憋屈的像窝着蛋的老母鸡,扭曲而恐怖,哪还有什么鱼水之欢,全然一副耶稣受难的表情。 海也禁不住怀念起丈母娘家小阁楼上温馨的小窝,还有被窝里那个肆意娇笑、温软如玉的小女人。 一次晚饭后趁着父亲不在跟前,海又一次向母亲提起了房子的事情。 哪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让他们小两口抱头痛哭。 那泪水 是高兴? 是苦涩? 。。。。。。。。 第四十六章 谈判的结果 旧话重提,海又一次吞吞吐吐的向母亲提起了房子的事情,母亲听着儿子有点难以启齿的言语,沉默了好久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气 “唉,这个死老头子也不知搭错了那根神经,我好话说了几箩筐,他就是不理,自从你们结婚我就搬到西屋,可他就是死活不愿意,你说让我怎么办” “海,你知道,这辈子我都没有出过他的手心,我根本当不了他的家,这个家总是他说了算,你们一个个,老的、小的,哪有一个省油的灯,我夹在你们中间,哪一次不是横栏竖遮着。舒唛鎷灞癹” “我拉扯你们**个,我容易吗,顾着老的,念着小的,这个死老头子还跟别人不一样,脾气又古怪、又曹,还自私,心里没有老婆孩子一点,就知道喝酒、打牌,孝顺他爹娘、听他哥、他嫂子的话,年轻时候我糟了多少罪,出了多少牛马力” 提前往事,老太婆又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数落开了, “我总想着让一家人和和睦睦,我也是从年轻时过来,我知道你和秀的心思,但是你让我怎么办,孩子” 听着母亲推心置腹的话语,看着母亲紧皱的眉头非常为难的样子,海知道这个事情无法扭转, “那要不然我和秀搬到西屋去,把三间正房全都腾给你们,这样子可总行吧” 其实就房子的事情,秀已经和海沟通多次,到底是大学生,这么简单的事情,人家秀都拿出了三套方案。 第一个方案,那就是老头搬到西配房,老太婆随意,海回家的时候,她可以选择暂时避开;当秀一个人在家,老太婆仍住回隔壁,秀实在恐惧海不在家的时候,听着老头如雷的鼾声和不管不顾半夜哗哗的小解,许多事情秀都能看开,可就是公公、儿媳妇这种形式的相处,实在别扭之际,这也是秀选择海不在,回娘家住的原因,当然无法向外人提及,说什么儿媳妇听不惯老公公撒尿的声音。 这个方案当然也是上上策之选,但有一个问题,需要老头的配合理解,现在看来彻底泡汤了。 第二个方案,秀想的挺简单,那就是她和海搬到西配房,房间太小,只有不到几个平方而已,大衣柜、写字台什么的一件不搬,只要能放下一张床,如果现在的大床放不下,就用原来的旧床好了,把铺盖一搬即可。 对于这个方案,秀自己感觉公公一定会接受,明眼人都晓得用几个平方换的敞敞亮亮三间正堂屋,即维护了老头子当家作主的威严,也保持了农村老人住正房的风俗传统。 这面子和里子都照顾到了,老的和小的都能满意。 这一方案对于秀显然不公平,但是秀顾不上太多,满脑门就一个念想,有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只要能盛下自己奔放的身体和肆意的思维。 如果老头不同意,秀给海分析,唯一的原因就是老头子怕外人笑话“这,张景祁真不像话,结婚还没有三天,就把儿媳妇撵到配房里去住”。 对于第三个方案,虽然秀非常接受,但考虑海的面子和感受,秀把它作为下下策之选,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选择。 那就是回娘家住,反正弟弟妹妹一年难得回家几次,二层小阁楼就成了他和海的天下,想着都美。 当秀给海分析这个方案时,海头摇的像拨浪鼓,俺章家大门大户结婚搬到你们家,这不成了倒插门的上门女婿。 在当地上门女婿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多是男孩家太穷,或是自身条件不好,迟迟讨不到媳妇,一般情况,只要能想到办法,父母借也好,磨也罢,千万般手段都使劲,实在没有办法,才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卖姓到丈母娘家,这与现在独生子在丈母娘生活可完全是两码事。 做了上门女婿,不但生出的孩子要随妻子的姓,就是他自己也得改姓,并随妻子的辈分。 秀家前院就有这么一户人家,老两口一辈子没有生育,收养了一个闺女,长大了就直接坐地招夫,招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黑汉子,能干又能吃,像一头蛮牛,婚后生了一儿一女。 他们就是秀在娘家的好伙伴兰子的父亲和母亲,从懂事起,秀就感觉兰子他们一家和自己不一样,因为她爸和她妈的名字像兄妹俩,而且秀称呼他们也和同村相同辈分不一样,称呼人家是“大爷、大婶”称呼兰子的父母则是“姑奶和大爷” 秀曾一度迷惑不已“怎么大爷娶了自己的妹子呀”。 秀想回娘家住,当然只是权宜之计,海也不用当什么上门女婿,一旦西贝的房子交钥匙,他们就搬回县城。 当然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现在西贝的房子依然遥遥无期,可每天都得吃饭、睡觉吧! 眼下燃眉之急就是解决房子的问题。 这也是现阶段秀最最迫切的愿望。 母亲听到海提出搬到西屋的建议,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喜悦的表情,海还以为母亲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搬到西屋,你和爹都住在堂屋,还不行吗” “我早就给你爹提过了,他还是没答应” “他是怕外人笑话吗”海还以为父亲不同意,是基于秀上面考虑的问题,如果是它,就简单了,委托母亲转达一下秀的意思就行了。 海感觉这事有门,不禁露出了轻松的笑脸。 “唉,那个龟孙老头子,他哪是怕外人笑话!他说西配房是你大哥大嫂掏钱建的,他不当家,还说什么如果你大哥大嫂他们偶尔回来,没有地方呆,以后就不会来了” 海晓得几个弟兄中,最给父亲长脸的就是大哥,父亲最盼望的也就是大哥、大嫂回来,每次都要割上二斤猪肉包饺子或是提前宰上一只家养的小公鸡,说什么大哥最爱吃,其实他比谁都爱吃。 自然大哥、大嫂回来也不会空手,不是稍带一些稀奇的吃食,就是一、两包好烟或是一、两瓶的好酒,价格都是不菲,这也成了老头在牌友面前炫耀的的资本。 每一次老大两口子回家,父亲总是高规格的迎接,笑脸必不可少,其他的弟兄,尤其是老二或老四,每一次回家老头对付的就是一副青山板的的面孔。 第四十七章 意想不到 原以为是父亲照顾儿媳妇刚过门,怕被外人笑话,不同意他们小两口搬到西屋住,让海怎么也也想不通的,父亲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一听是这个原因,海有点长了脸,建房子钱确实是大哥、大嫂掏的,但老头子说不当家绝对是借口,平时他们一年回家能住下也就是年三十晚上,碰上大哥和大嫂有一个需要值班的另一个必然会陪着赶回去 “我们只是平时住着,如果嫂子回来我们就回冯庄(秀的娘家),绝不耽误他们”海信誓旦旦向娘做着保证,希望能争取父亲的开恩。舒唛鎷灞癹 现在秀提供的三个方案,被父亲枪毙了两个,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 那是不到万不得已,海绝不会选择的,男子汉大丈夫低头到丈母娘家讨生活,情非所愿,虽然丈母娘对自己,比母亲还要好上几分,但中国男人尤其是农村男人,有几个愿意落下面皮,在别人屋檐下生活。 海不死心仍努力争取,他还对父亲还抱着一丝希望,毕竟是自己的儿女,父亲不会将自己逼到死胡同。 “你爹说了,你们别打西屋的主意,那不是你们的房子,想都别想” 听母亲说完,海一脑门的气直往上冲,“他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又不是跟你们争家产,还你们的房子,我们的房子,连我都是你们的,我和秀只是暂住而已” “反正你爹就一句话,西屋你是不能住的,有胆量你们直接搬进去” 海知道母亲说出的这一席话,一定是父亲的意思,与其说是海和母亲谈判,不如说是母亲和父亲的谈判——其实母亲早就和父亲过过招了,这也是母亲反复谈判的结果。 其实海听懂了母亲后面说的那句话“有胆量你们直接搬进去” 与其说是气话,到不如说是一种暗示,一旦他们真的搬进西屋,难道老头子会把他们的铺盖扔出去。 这也是秀曾经的大胆提议,一说就被海给否决了。 凭着在这个家生活了20多年的熟悉和对父亲心性脾气的了解,海知道,就是天底下任何一个父亲都不会做的事情,他的父亲都能做出来。 他的父亲与一般人不一样,他的某些思维和想法总是匪夷所思,让常人无法理解和想象。 从懂事起,海就生活在母亲的唠叨和两个姐姐的埋怨中, 所有的唠叨和埋怨,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父亲,这个这个主宰他们家庭命运的当家男人。 母亲唠叨的永远是男人的自私和愚孝,早年刚结婚时和公婆,嫂子、大哥一起过日子的的种种艰辛以及自家男人如何的冷漠和无情,自己坚持分家后自己拉扯几个孩子长大的千辛和万苦。 两个姐姐的埋怨永远是那么几条,海的两个姐姐年龄和两个堂姐相仿,到了该上学的年龄,老头子三番五次做通了海爷爷奶奶的思想工作,把自己侄子和侄女全都送到了学堂,却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呆在家里帮着干农活; 现在两个堂姐大的成了小学老师,一个月拿四、五千块大红票子,还雨不打头,风不吹面,轻松体面,小姐识文断字嫁到镇里,吃喝不愁。 而她们两个一天学堂未进,名字还是后来跟几个弟弟学的,虽然后来借着大弟的关系,进了当地粮管所成了合同工,但这几年粮管所效益不好,先后都下了岗,几千块钱买断了工龄,生活也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让两个姐姐一直耿耿于怀,父亲在供销社工作,那时候物资紧俏,什么都要凭票购买,两个姐姐都已经十七、八正是花一般爱打扮的年龄,父亲经常能搞到一下花花绿绿,最流行的新布头什么的,捎回村里,两个姐姐非常高兴,思量着终于可以做双新鞋子或花褂头穿了,那承想回家一翻,到处都找不到,追问母亲,也是不知道,原来布头根本没往家里拿,全部交到海的奶奶手里,不久就会看到两个堂姐在村子里炫耀了。。。。。。。 有时候聊天,海就把这些当成笑话说给媳妇, 每一次秀都会瞪大眼睛,当成天书一样的听,有一次海又说起母亲给他们常讲的往事,三哥3岁和他5岁的堂哥都坐在地上哭,海的父亲从跟前过,一把抱起了侄子,把自己的亲儿撇在了一边,村人很吃惊“章景祁怎么不抱自己的儿子,倒把别人的孩子搂在怀中” 你猜他怎么回答“自己的孩子不用疼”,然后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是孩子“爹,爹”直喊。 秀怎么都不明白,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秀和海开玩笑“你爹不是圣人就是傻瓜”惹得海直往秀面前晃拳头。 此时海的一颗心沉到水底,在这个家,父亲说一不二,从来都是,没有一个敢违抗,如果稍有反抗,父亲治人的招数,比国民党的集中营差不到哪去,以前是棍棒脚踢,现在改为精神上的折磨和冷待,一旦得罪了他,这个家你是呆不下的,就像侄女小俊,光饭桌上的冷眼,就能像刀子一样,把你剜的体无完肤。 现在海还不能和父亲撕破脸皮,这刚结婚,父亲对秀还算不错,没有恶语冷眼,秀也在逐渐适应这个家,如果一旦发生决裂的情况,父亲古怪的脾气,他是连秀都不会放过,那时候夹在妻子和父亲之间,自己就真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了。 从见面到结婚,小半年的相处,海也把秀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绝对是一个倔毛驴,得顺着来,如果哪一天真被父亲指着鼻子大骂一通,往小了说,这个家,秀绝不会再踏进一步,往严重想闹不好还会影响夫妻感情,这两样都是海不愿意看到的。 “那如果这样,我们就搬去秀的娘家住”海有点赌气的说给母亲听 “你爹也说了随便,你二哥结婚后,不也到丈母娘家过了吗,你以为死老头子要脸呢”母亲一脸的愤慨和恼怒。 无论如何,结果就摆在面前,海知道已经回天无力,只能如此。 第四十八章 表婶轻生 房子问题虽然没有解决,但日子还得过。舒唛鎷灞癹 好在海不是每天都回来,只有周末和周三,其他的时间都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 秀现在只要海不回家,下班几乎都赖在娘家,帮着母亲做做家务,帮着父亲干一下地里活计,日子还像以前一样的悠闲和安逸。 自从上次和父亲谈判失败,海也学精明不少,为了家庭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只能采取退而求其次的迂回战术,房子问题归根结缔就是需求的问题,只要将这个问题解决,那房子不就成了小事情。 所以现在海每次都尽量早一点回来,坐车先到丈母娘家,秀公司业务很稀松,上下午3、4点就能回来,晚饭几乎都在丈母娘家解决,当然海比以前还要的机灵和勤快。 海知道虽然现在已经结婚,但战果尚需稳固,用一个革命者他老人家的话说“革命尚未成功,吾辈仍需努力”。 为了更高、更远的目标,海还得夹着尾巴做人,直至“功德圆满”。 农村里吃晚饭都很早,这边天一擦黑,那边农家的菜饭都准备好了,只要天不冷,把小饭桌往院子中一摆,咸菜、盐豆、鸡蛋辣椒或农家自产的菜蔬往桌上一端,拉上一个小凳子,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很简单的就解决了。 母亲在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秀和海早就溜达到楼上,悄悄掩上门,坐在床边或躺下来,说说私房话,做做功课,享受着难得二人世界。 时间流逝真快,不知不觉个把小时过去了,透过玻璃窗,外边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远远近近的灯如星星,点点滴滴发出或明或暗的光——天已经很晚了,两个人收拾一番,匆匆下楼,打一声招呼,骑着摩托车风风火火的往家赶。 两家距离很近,两把油门的档已经到了村头,在前面路口转一个弯就到了,海习惯的按响了喇叭“滴滴”,一会功夫,大黄欢快的摇着尾巴飞一般的迎上来,在摩托车前后窜来窜去,推开大门,院里没有一人,屋里传来柳琴戏熟悉的弦子声,老头和老太婆一个靠着东墙,一个靠着西墙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声音高的让人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爹、娘”秀简单打了一声招呼,闪进了西屋,自己的卧室。 “怎么又那么晚回来,就不能早来一会,饭都凉了”老太婆看着儿子在自己身边坐下,不禁埋怨, “今天单位忙,回来太晚,我们已经在冯庄吃过了,”几年工作的磨练,海现在撒起谎来,已经是脸不红,心不跳,假话说的比真话还顺溜。 “他们又不回来吃饭,以后不用给他们留了”老头子气呼呼的说是吩咐老太婆,到不如是说给海他们听。 怕父亲再上纲上线,海赶紧起身开溜。 秀对着进门的海挤眉弄眼,那意思:怎么样,又挨训了吧,活该!谁让你偏要回来,自找的。 海耸耸肩,拌了一个鬼脸。 夜里小两口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秀追问海“这么多天了,房子的事怎么样了,你也不吭声,你爹到底同意了没有?” “这几次来的都这么晚,哪有机会呀,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海搪塞着妻子,他还没有想好如何跟妻子解释。 其实秀早就晓得了结果,就在海和母亲谈话的第二天,秀和婆婆聊天,试探了几句就套出了答案。 但是秀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几个月的婆家生活,让秀对这个家有了更多的了解,对于丈夫的处境也生出了许多的同情,既然选择了他,也只能去努力适应他的家人。 毕竟结婚不仅仅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事情。 谁都不是大石头缝里蹦出孙猴子, 谁都有爹、有娘,有兄弟姊妹,有三姑六婆。 选择对方,也同时得接纳他的家人,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但是一个接纳和融入的过程却又是那么的痛苦和漫长。 生生脱离了自己生活20多年熟悉的家,投身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叫另一个男人为爹,称另一个女人为妈,这个男人和女人却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却要天天面对,还必须恭恭敬敬,不能再撒娇,不能再任性,不能再随心所欲的想哪扯哪,说一些没头没脑的疯话,不高兴了或不舒服也不敢耷拉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唯唯诺诺,这就是媳妇,这就是几千年来所谓的正统。 如果没有海的真心相待,没有海温柔的抚慰,这个家,这种生活秀是一天都不愿意过下去,秀心甘情愿掉进了海温柔的陷阱,被海甜言蜜语俘虏。 她只能暂且小心的享受着这表面上风平浪静的生活,至于这风平浪静之下,到底埋藏着多少的暗流涌动,又有多少的暗礁碉堡,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能这样暂且的,得过且过吧! 谁叫她死心塌地的爱上这个“穷吊丝”,只能期盼着平静的日子再长久一点吧! 第二天是周四,今天海不回家,秀也不用回去住,没到4点秀就往家赶,到家却发现铁将军把门,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正着急,却看见二叔远远的骑着摩托车过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正是自家的。 “秀,你爸和你妈都去你徐庙村姑奶奶家了,走时钥匙放到我这,刚才你婶子说看到你来了,我就赶紧送过来了,你娘说让你赶紧把猪喂喂,别饿坏了” “不年不节的,去徐庙村做什么,还两个人都去,不知道家里有张嘴的货吗”秀嘟囔着拿钥匙开大门, “听说是你翠兰婶子喝农药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谁,翠兰婶子,前段时间不是刚从平房跳下来,摔断了腿吗,怎么又喝药?” “上午是你大表叔打电话过来,你爸和你妈一听就赶紧过去了,这都快一天了,也不知救活了没有”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呀,求死觅活的” “谁知道呢,听说生完小孩才不到三个月吧” “就是,怎么这么想不开” 。。。。。。。。。。。。。 秀在家一边心不在焉的忙着,一边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直到晚上8点多钟,爸妈回来,带来了表婶的死讯。 秀怎么都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表婶抱定了求死之心:先是跳楼,摔断了腿,没到一个月又选择喝农药,留下襁褓中的女儿,到底是怎样一种抉择的心情。 第四十九,表婶之死 秀的爷爷老弟兄三个,只有一个妹妹,就是秀的姑奶奶,早些年嫁到隔壁镇的徐庙村,先后生下了一个闺女和两个儿子,闺女叫徐明霞,大儿子叫徐春生,小儿子叫徐水生,在秀的印象中,姑奶奶一家日子过得一直很紧巴。舒唛鎷灞癹 由于秀的亲奶奶死的早,爷爷先后又娶了两房媳妇,秀的爸一直跟自己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那时秀的姑奶奶还没有出阁,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姑姑非常疼爱这个没娘的侄子,自然的这个侄子跟姑姑的感情也是不一般,就是现在都走的很近。 用秀父亲的话说“姑妈姑妈,他是把自己的姑姑当成了妈一样的看待”。 父亲跟姑奶奶走的近,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秀一家最困难的时候,是姑奶奶伸出了援助之手。 那时秀的母亲刚生完三闺女,八几年,计划生育风头最紧,公社计生办的人要拉着秀的母亲去做节育手术,生了三个丫头片子,父亲不死心,还想捞个带把的,只能像超生游击队那样,带着一家人东躲西藏了,最后实在没有地方躲,打算坐火车去投奔远在新疆煤矿上当工人爹——秀的爷爷。 那时候秀也就8、9岁,二妹才刚一岁多一点,身子很弱,还不会走路,需要怀里抱,秀不用背,不用抱,也能跟上父母的趟,父亲既要照顾大人、孩子,还得提着大包小行李,母亲还在月子里,根本没有精力带着两个孩子,二妹怎么办,一家人都犯起了愁,这时候父亲想起了姑奶奶,打算把二妹送到她家代养,姑奶奶和姑姥爷一听二话没说,就抱起了小猫一样的二妹,临走前姑姥爷拍着**打保证“秀儿爸、秀儿妈你们放心,我一定把孩子跟你们养的好好的” 姑姥爷做的比保证的的还好。 这是秀后来听母亲说起的,那时候八几年,苏北农村的生活虽然不至于挨饿,但是白米细面却是不多,家家锅里煮的不是红薯就是玉米面窝窝头,猪吃一半,人吃一半。 二妹人小,肠胃娇嫩,哪能消化这些粗糙的东西,姑奶奶为了照顾孩子,拿出牙缝里省下的钱,到集市上称来几斤大米,每天做饭的时候把米装进一个用纱布缝制的小包,然后放到饭锅里,等看差不多了捞出纱布包,掏出米饭喂给二妹吃,家里几只老母鸡下的蛋也几乎都进了二妹的小猫肚。 人心换人心,父母对这个唯一的姑妈也是格外的亲。 秀对这个姑奶却不太感冒,源于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时秀8、9岁正是讨人厌的年龄,秀又皮又不听话,常做出像男孩子一样疯野的事情,上房揭瓦,下河捞鱼。 一次秀正挨训,刚好碰上姑奶奶有事回娘家,她嘴撇的像裤腰,指着秀的额头在一旁添油加醋“这个妮子羔,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别指望她以后能孝顺你们”。 秀当时恨得牙根痒痒: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好东西,你怎么知道以后我就是个不孝子,长大了我一定做给你看看,看看我到底孝顺不孝顺。 至今秀还堵着一口气。 但是秀还是承认,姑姥爷人到不错,待客热情,为人直爽。 姑姥爷自小学的一手编织手艺,平时成天蹲在院子里编一些席子、鸡筐或笼屉,然后推着车子走街穿巷吆卖,挣一点小钱补贴家用。 有些不太勤快的男人往往是会了手艺毁了地里伙计,姑姥爷就算一个“成天以编织为借口,逃避干庄稼活”。 这是秀从小就听姑奶奶回娘家唠叨的,每次只要她回来总会说个不停“姑姥爷怎么怎么的懒,怎么怎么的好吃,家里情况怎么怎么的遭殃”,说的满嘴都是白沫子,秀常常纳闷,姑奶奶怎么就那么好说,而且一说全都是人的不是,怎么她就没有一点缺点。 后来表姑和两个表叔先后结了婚,姑奶奶回家倾诉的对象就变了,不在唠叨姑姥爷,而是换成了她两个儿媳妇。 大表叔人精明又能干,自由恋爱娶了一个本村的姑娘李彩霞,彩霞婶模样好,人能干,家里、地里活,样样拿得起放的下,自从结婚分家另过,小日子过得是蒸蒸日上,基本不用姑奶奶操心,姑奶奶牢骚的全是大儿媳妇的精明,逞强怎么的对自己看不起等等。 让姑奶奶最操心的却是小表叔。 小表叔胎带的毛病,右眼睛有点斜,脑子也不如他哥精明,但是不憨、不傻,就是反应有点慢,按他姐排,村里人都喊他“斜三”,时间长了倒忘了他江水生的大名了。 秀姊妹几个自小都是“斜三叔,斜三叔”的叫,他也不生气,成天笑呵呵的,隔三差五的有事没事总往冯庄跑,有时候没碰上饭点,他进院子就喊“俺大嫂子还有剩饭吗”,一来谁家也不去,就呆在秀家,有活就干,有饭就吃,干不好,秀妈还只直骂“憨斜三”。 那时候农村闺女少,长得周么周样俊小伙的媳妇都不好找,何况表叔,那歪嘴斜眼的模样,托亲戚拜邻居给再三说媒,几乎是见一个吹一个,直到三十出头,还是光棍一个,连秀一家人都跟着发愁。 为了表叔的亲事,沾亲带故的都发动了好几遍,最后婚介所都跑了,还是没结果,冤枉钱花的更是没数,最后姑姥爷花了5千块钱托人从四川带过里一个,大家伙一看模样竟然比姑奶奶还显老,斜三叔死活不同意说什么打光棍我也不要娶她当媳妇,害的姑奶奶直跺脚的骂“这个憨熊,他还挑三拣四,是个女人就行,模样怎么了,老一点怎么了,女人的物件她可没少一点”, 哪想到,女人见了斜三,竟然也直摇头。 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双方都不中意对方,只能一拍即散。 后来还是姑姥爷又掏了三百块钱打发那个女人回去了。 赔了夫人又赊兵,把姑奶奶和姑姥爷气的大病一场,发誓不给操心。 秀的母亲常指着这个小叔子骂“你个斜三,前世一定做了太多风流韵事,才罚你今生没有女人缘,再不抓紧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斜三挠着乱糟糟的头,咧着嘴直笑。 第五十章 表婶之死 就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年,秀听母亲说斜三叔终于说妥媳妇了,是后山马家寨马万山的闺女马翠兰,马家庄和冯庄虽然只隔了一个山头,但看山跑死马,有五六十里地而且全是山路,一点也不好走,由于交通不便,马家寨的人和山南的村子联系也很少,接亲家的几乎没有。舒唛鎷灞癹 但是提前马万山,五村三寨,大人孩子那个不知,马万山以前是走村串寨专门杀猪宰羊的屠户。现在老百姓喂猪喂羊主要是为出售,在家宰杀几乎没有了,马万山到与时俱进,就从村人手里买上一些猪或养,在家里宰杀干净,逢集日就拉到街上出售,秀在集上见过,五大三粗,一脸横肉,光着膀子愰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人倒是非常热情,逢人就打招呼“大娘,割一斤吧,夜里刚宰的,新鲜着呢”。 秀听说斜三媳妇是马万山的闺女只摇头:就她爹那个样,闺女也长的好不到哪里去。 “咦,你斜三叔带来给我看了,长得还不错,个子比你斜三叔还高一头,大脸、大腚,膀大腰圆,就是长得黑一点,也难怪,山里的闺女都那样,但是干活可是一把好手,那天咱家正装粮食,一大蛇皮口袋的麦子,你斜三叔一下子没背起来,她倒好一把把你三叔扒拉一边,旋风一般麻利的抱起就跑,要是干架,两个斜三也不是她的对手” 母亲是一脸的赞许, “没有想到憨斜三,命到不错,大家还以为他找不到媳妇打一辈子光棍呢,原来有一个这么好的媳妇在等着他呢,他怪美的” “那个女的没有一点缺点,腿没有瘸,脸上没有麻子什么的”秀有点不相信,这么好的闺女能看上斜眼歪嘴的三叔,一定是有什么毛病。 “刚听你姑奶奶说,我也这么想,特意的仔仔细细的瞧了,身上没有一点毛病,听她说话、谈吐,也不像傻呀、憨呀缺心眼的样子,看起来比你三叔强多了” “那还真奇怪,看来斜三叔交桃花运了” “这就是月老定下的,邪着呢,她看你斜三叔一定是对眼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爽快的跟着你斜三叔东家串,西家逛,隔三差五光咱家都来了好几趟了” “原来斜三叔一直是在等着她马翠兰呢“秀笑着打趣。 没过几个月姑姥爷拿出全部积蓄,给操办了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结婚后,姑奶奶和姑姥爷搬出了才盖好的三间宽敞的平房,住进了搭着东墙盖的一间大筒子屋,平房就成了斜三叔和翠兰婶子的新房。 由于住着一个院子,当然也没有分家。 春节时,姑奶奶回娘家,晚上和秀住一个房间,睡觉时闲聊,姑奶奶吞吞吐吐问秀“秀,你是大学生你给我说说,你斜三婶子怎么一和你三叔同床,就往厕所里跑呀,是有毛病吧” 老太婆也是病急乱投医,你拿这种事情,去问一个没出阁的大闺女,她就是知道,也不好意思给你讲呀。 秀一听就感觉别扭,感情你这个婆婆还扒窗户偷看儿子和媳妇睡觉,真恶心。 隔壁大哥结婚时,他娘担心买来的蛮子不听话,扒在窗户下听房,四川蛮子还真厉害,冲出屋,冲着她婆婆就是一顿大骂,骂得大娘有小半年在村子里没抬起头来。 “如果你担心他们有毛病,就让他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早发现也好早治疗“秀搪塞着。 不知后来姑奶奶督促儿媳妇看医生了没有,不过很快斜三婶子就有了身孕,把姑奶奶一家乐的跟弥托佛似的,巴望着来一个小子能传宗接代。 大表婶人不错,可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了两个闺女,镇计生办天天去找,想要再捞一个的可能性不大了,姑姥爷和姑奶奶就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儿媳的身上。。 秀以为像童话故事讲的那样,从此斜三叔和翠兰婶子就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哪曾想,后来事情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那时候秀已经上班了,两家感情好,经常互相走动,父母也经常在家谈论斜三婶子的事。 自从结婚后斜三婶子就像变了一个人的似的,好吃懒做,听说身上还有病,并经常隔三差五的犯,一犯病,人也变了样,浑身抽搐,满地打滚,眼睛紧闭,牙齿咬得咯吱吱响,口吐白沫的胡言乱语,第一次犯病是半夜,把斜三吓得哭爹喊娘,找来村里郎中也是束手无策,后来大表叔骑摩托车接来了斜三婶子的娘,她倒是很有经验,一来就赶紧抱住头,飞快的撬开嘴,塞了一个东西进去,说是怕咬了舌头,随后就埋怨女婿、亲家“怎么回事,俺好好闺女到你家变成这个样子,你们要负责任的,俺闺女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活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坟,生病就往医院送,叫我们来算怎么回事!” 姑奶奶也不是善茬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闺女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嫁到我们家,好吃好喝的待着,哪点对不起了,说这话得凭良心” 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半夜里两个女亲家吵成了一锅浆糊糊。 而斜三婶子早已经坐起来,好人一个了。 后来这种情形越来越严重,等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犯的越发频繁,不分时候,不分场合,这边坐的好好的正吃饭或是说话,那边轰隆一声人就栽倒在地上,口眼歪斜,意识全无,七手八脚赶紧弄到床上,斜三像他丈母娘那样,把媳妇的嘴撬开,并用手把嘴里的污秽给掏干净,塞进一个毛巾,医生说了,如果动作不迅速,嘴里的东西会呛着器官,那样人就有大麻烦了,弄干净了还得往嘴里塞点东西,毛巾或什么的用于阻隔舌头,晚一点就把怕把舌头咬破,弄到满嘴血。 现在斜三已经比他丈母娘的动作还要迅速、麻利,干净、利索,只是斜三再也不敢出门了,得成天在家守着媳妇,谁晓得她什么时候犯病,大着个肚子,弄不好是两条人命。 好在斜三叔就在他哥的店里打工,隔三差五去一趟,工资也少不了。 “既然有病,那怎么不去医院呢”秀很纳闷的问母亲。 母亲长叹了一声,给秀说起了斜三媳妇看病经过。 第五十一章 表婶之死 “自从媳妇犯了病,你斜三叔一家算是倒了霉” 母亲滔滔不觉说起了斜三婶子事情。舒唛鎷灞癹 “还没去医院,西贝县城,云川市个个医院跑遍了,中医、西医,街头跑江湖卖野药的,甚至连附近三、五个村子跳大神的都请去了,你姑奶奶那点家底早被折腾的干干净净,这几次都是你大表叔偷偷的给的,有你大婶子管钱,你大叔也不是太容易,上次你姑奶奶来咱家,你爹又给凑了点钱,说是准备去省城大医院再看看,你说平时她好人一个,说话响响当当,办事利利索索,哪像个有病的人,把症状给人家一说,医生初步判断是什么癫痫,就是羊羔疯病,你姑奶奶说了,那一定是打小根带的,怨不得马万山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闺女犯病他们一家也不着急,感情是做好的局,你说现在怎么办,婚也接了,孩子也有了,他们家有这么一个累赘,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把你姑姥爷和姑奶奶愁的成夜成夜睡不着觉,这日子以后怎么过” 母亲说起斜三婶子的事情,也是满腹心事。 自从斜三婶子犯了病,姑奶奶比以前来的更勤了,几乎每个星期天都来,上午11点多从礼拜堂直接过来,吃完午饭说说话就匆匆往家赶。 姑奶奶自从斜三婶子犯病,就信了耶稣,进了礼拜堂,成了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渴望万能的天主保佑,保佑她儿孙平安、万事顺利。 礼拜堂就在冯庄,所以姑奶奶也就能顺路回娘家。 姑奶奶来了以后,嘴是一刻也不闲的,嘴唇翻动,滔滔不绝,唾沫星子乱飞,往往只有她一个在说,大家再听。 话题全是斜三婶子,如何如何的好吃,怎么翻箱倒柜,怎么翻人家墙头从鸡窝里摸鸡蛋,还说有一次竟然把姑姥爷藏在柜子里的一瓶好酒摸出来,喝的酩酊大醉,躺在屋里,不省人事。 “唉,秀妈你不知道,自从娶了这个媳妇,可把俺家的脸都丢尽了,东家的葱,西家的蒜,只要人家有点什么好吃的,她钻窟窿打洞,想法设法的都得弄来吃吃,上次他姑姑给她奶奶买了一只老母鸡,她奶奶没舍得杀,养在院子里留下蛋,进了她的眼,第二天,她装着去串门,咱都不知道她使得什么手段,就把鸡给揣走了”。 “一个新媳妇怎么能这么好吃”秀妈有点不相信, “唉,就是她偷的,她奶奶心疼的找了半个庄子,连根鸡毛都没有找到,后来还是我闻到鸡汤的香味,一看她已经麻利的把鸡都煮好了,正四腿八叉的坐在床上啃呢,看我过去,装作没事人一样,我问她,鸡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说是跑院子来的,以为是我买给她补身子呢,就打死煮了。。。。。。’ “秀妈,你说说,我们家几十年的清白全都毁她手里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上次秀她爸去俺家,不是给买了许多果子、饼干吗,我怕小孩偷吃,放到大立柜顶上,昨天我一看,一包果子竟然被谁打开了,我问你姑父,他说他不知道,院子里就那么四口人,斜三去他哥家帮忙了,你说谁能动那包东西,今天早上我出门后,故意又折回头,到家一看,你猜这么着?” “这么了,被老鼠偷吃了”秀妈一脸的诧异, “呸,老鼠,是一只特大号老鼠的,我的娘,这个熊女人,挺着一个大肚子,脚下搭了两个凳子正翘脚的伸手勾呢,看到我来了,那个动作快,嗖的跳下来,扭身就跑,哪像个怀孕七、八个月的,动作利索的像个大狸猫”。 “也许是她怀孕害口,家里有什么东西你也给她一点吃,毕竟是双身子的人”秀妈劝说着唾沫星飞散的姑奶奶, “大米白米,缺她一口了,就是一个好吃种,俺都活几十年了哪见过这样的女人,谁又不是没怀孕过,有她那样的吗,只要看见好吃的,喉咙里都能掏出只手来,围着打转,千方百计的得弄到手。。。。。。 “秀妈,我怎么越看她,越像狐狸精附身,要不她怎么能那么好吃”老太婆长大嘴巴,夸张的表情,满脸的匪夷所思。 “怎么会呢,我看你们家那儿挺太平的,没有什么狐妖蛇怪之类的呀“秀妈一脸严肃,作为一个神婆,降妖除魔,保佑一方平安,似乎就是她的的责任和义务,再说斜三又不是旁人,自己的亲表弟,当然更是义不容辞。 “可他刚结婚那阵子没有这么好吃呀,自从怀孕就像变一个人似的,成天琢磨的就是一个吃,我现在把什么好吃的都锁起来了,就防着她,她贼胆也太大,上次竟然爬窗户进俺屋,扫荡一空,大着个肚子,她怎么这么利索” 虽然秀妈一再保证,绝没有什么狐仙鬼怪附在斜三媳妇身上,但是老太婆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似乎对秀妈的能力也存有疑惑。 “你说不是狐狸精附身,那她酒量怎么这么大,秀妈,你不晓得,一瓶酒一扬脖子,咕噜噜一口气能下去半斤,连菜也不吃,抹抹嘴唇像没事人一样,” “怀孕了还能让她喝酒?” “谁让她喝了,只要见你姑父摸酒杯,她就赖着不走,你姑父那个人你不晓得,是宁愿自己不吃,也得顾着她的” 秀晓得,姑姥爷一辈子不打牌,不赌博,就一件好酒,一把盐豆,两个咸菜疙瘩都行。一天三顿恨不得都要喝,为这,没有少挨姑奶奶的骂,无论怎么骂,反正是改不了,每次秀的爸去走亲戚,都不忘孝敬他两瓶洋河大曲。 “还特喜欢吃鸡,从没有一个够,偶尔炖一只不够她一个人吃的,见到鸡两眼放光,恨不能扑上去,撕吧撕吧就吃,活脱脱一个黄鼠狼的馋样子” 听着姑奶奶神乎其神的叙述,把一旁的秀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怎么都没法把姑奶奶口中那个狐狸精附身一样的女人和斜三婶子对上号, 斜三婶子,秀也见过,高大、健壮,嗓门大,声音高,说起话来咋咋呼呼,心性脾气全都写在脸上,心眼子有一般女人的十分之一就算是好的,但绝不是一个事儿精。 第五十二章 表婶之死 就在三个月前,斜三婶子临了产,生下一个八斤多的银娃娃一样的闺女,虽然没有如愿抱个大胖孙子,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孙女,姑奶奶和姑姥爷还是很高兴,亲自操办了7、8桌的酒席,把所有的亲戚和朋友都邀请去了,办的热热闹闹。舒唛鎷灞癹 母亲喝喜酒回来后直说斜三媳妇真能干,比生过孩子的女人还利索,根本不用别人插手,把自己和孩子收拾的稳稳妥妥,家里家外也是干干净净,看样子好像病好了。 秀一听也跟着高兴,只要病好了,比什么都强。 可好景不长,还没出月子,斜三媳妇的病又犯了,这次比哪一次都严重,差一点把孩子摔死,,任凭男人鼓弄半天,死人一样的没有起色,没办法赶紧送到镇上医院,抢救了半天才醒过来,但是这次以后心性脾气突然大变,连孩子奶都不愿意喂,成天不是躺在床上看电视,就是东家窜,西家逛,传传话,搬弄一下是非,把个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她连眼皮也不翻,不光公公、婆婆生气,连一向好脾气的男人也惹火了。 又一次她自己出去闲逛,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屋里床上,邻居家的大白猫不晓得什么时候进了屋,把孩子包在包被子里的小手当成了好吃食,扑上去就咬,疼的孩子大哭,巧了,姑奶奶正好从外面回来,听着孩子异样的哭声,赶紧跑过去看,孩子的手被啃的鲜血直流,老太婆心疼的霍霍直跳。 晚上斜三回家,老太婆又心疼孙女,又生儿媳妇的气,添油加醋在儿子面前告了媳妇恶状,看着宝贝闺女缠着纱布的小手,成天乐呵呵的斜三气炸了肺,一张嘴歪的更是厉害,操起一个顶门棍,对着正在没心没肺看电视的媳妇就是一顿捶打,把个女人打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要在平时,斜三根本不是他媳妇的对手,可现在这男人正在气头上,加上女人又没有准备,斜三几棍子就把媳妇打晕了头,在地上乱爬,斜三本就是有点少脑子,你教训几下出出气也就罢了,他打的兴起,不知道收场了,骑在女人身上抡起拳头往死里打, 婆婆、公公早就一肚子火,平时小打小闹,斜三根本不是他媳妇的对手,也从来没有占过便宜,现在正好杀杀她的威风,任凭女人杀猪般的哭嚎,公公婆婆就是置之不理,任凭他两口子折腾。 哭喊了半宿,斜三也折腾累了,爬到床上呼呼大睡,根本不顾地上的媳妇死活。 第二天,天一亮老太婆起来做早饭,刚出门就吓了一大跳,只见媳妇披头散发,浑身是泥,一个人坐在外屋门口,抱着一条腿,脸色焦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流,龇着牙低声呻吟,身上都被露水弄湿了,看样子是蹲了一样了,冻得直哆嗦,老太婆看到媳妇这个狼狈样子,生出了些许同情,赶紧上前“这个憨东西,怎么把你关在门外了” 要扶媳妇进屋,刚一碰她,她疼的像杀猪一般嚎叫,老太婆诧异了“你娇气什么,拳头踹几下,能有多疼” “我,我,我腿断了”女人艰难的说着话,痛苦的抱着膝盖 “就打几下,能把腿打断,这个斜三怎么手没轻没重”老太婆埋怨着赶紧进屋喊儿子 斜三揉着眼睛起来,看到媳妇一个人坐在院子的地上,很是诧异,“你个熊女人怎么坐在这儿” 昨晚上他打完,记得女人是躺在床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从平房上跳下来的,恐怕腿断了,疼死了” 女人说着,痛苦的脸都扭曲了。 斜三和他娘一听,吓得出了一声冷汗:感情这个女人是自己从平房顶上跳下来的,好在只是一个平房,不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赶紧的找车往医院送,拍片子、打膏折腾了一天。 大腿骨严重骨折。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又是孩子,又是媳妇,把姑奶奶愁得满头找不出一根黑头发,姑姥爷更是唉声叹气,斜三叔也是后悔,自己一冲动不要紧,这一下子花去了三亩多地卖稻子的钱,心疼死了。 对外,一家人没好意思说是自个跳楼摔的,就说是挑水滑到了, 秀的妈装了一百个鸡蛋,又买了一些点心去医院瞧表弟媳妇。 在医院的走廊上,姑奶奶原原本本说出原委,直说“这个女人怪能撑事的,一夜抱着一个断腿,能不疼吗,她竟然没有喊我们,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罪”。 住了一星期,斜三婶子就出院回家了,到了家里还是不安生,拄着一个拐杖还是西家、东家的串门子,姑奶奶一家气的够呛,更不给好脸色。 这还没到三个月呢,她竟然又喝了农药,敌敌畏,剧毒的,听说喝了有小半瓶——那是抱着必死的心。 人还没有送到医院,半路就断了气。 按照农村风俗,少亡鬼是不能挺尸在家的,但是她是喝药死的,又有了一个孩子,俗话说“喝药、上吊三分屈”无论这个人生前做了什么事,人死为大——人家都付出生命的代价了,活着的人还能说什么呢! 姑奶奶经济条件在村里算不上太好,但因为有大表叔罩着,村里人还是高看几分的。 大表叔人能干,在镇上开了一个商店,听说挣了不少钱,算是村里的能人了,当然也经常贴补家里,毕竟是分家单过,碍着媳妇的面,也只能照顾一下爹娘,兄弟自然又见外了一层,但是为了照顾这个兄弟,他还是让去店里帮忙,按月开给工资,这样子媳妇也没有什么话说了。 大表叔有钱有势自然是好事,但摊上这么一件事又得两说着了,如果斜三家很穷,就那一墩一摊,也就算啦,媳妇死了,娘家人要闹,就让他闹好了,大不了打一顿,砸一下屋里的家伙什,砸了,过罢事情再买,日子还是照样过。 可现在情形到不妙了,马家看着大表叔有钱,马万山的三个儿子借着给妹妹喝药委屈,提出了苛刻条件,如果有一条不答应,结果就一个,不让棺材下地是小事,一定得上告,让斜三坐牢,理由就是斜三曾经打过媳妇,就告个家庭虐待罪,娘家人早就打听过了,那天他妹子被斜三打的鬼哭狼嚎了一夜,村里人谁不晓得! 条件不多,就三条,但是很苛刻。 第五十三章 表婶的丧礼 马家提出的条件: 第一条是把陪嫁的东西全都折算出价钱——农村风俗嫁妆是不回娘家门的,再说闺女都没有了,要那几件家具不是徒生伤悲吗;另外再付一笔钱,作为养老钱,人家拉扯闺女一把屎一把尿,容易吗,嫁到你们家就被折磨死了,你们当然得付出代价,钱到底多少,慢慢算了再说。舒唛鎷灞癹 第二条,这是表婶她大嫂子提出来的,得给准备五金至少得三金,话说的冠冕堂皇“俺妹子嫁到你家,一天福都没想,结婚时你家穷的吊蛋精光,连个金镏子都没给买,这次得给补上,让她风风光光的下地”。 第三条,虽然是少亡鬼,但毕竟有孩子,要求按照送死人的最高规格进行,斜三要披麻戴孝,棺材至少是“六六天重”。 苏北农村,死人是一定要用棺材的,即使现在要求活化,但是孝子贤孙也会给自己过逝的老人准备一套,那可是死人在那世的容身之处,有农村咒人,经常好说“你坏事做绝,到时候用席子一卷,扔到乱坟岗子猪吃狗拉”就是最歹毒的话语了。 什么都分三六九等,棺材自然也不例外,它是专为死者设的,做工非常精细。首先,看它的用料,通常,一般的因受经济条件的限制,大众化的棺材用松木、柏木加工而成;上好的,特别讲究的棺材就用很名贵的楠木或天然水晶石等精创而成。而它的外型也是非常奇特的,前端大,后端小,呈梯形状。在它的身上,所用的每一块板材的斜面对靠,呈形后的每一部分也要体现出前大后小的斜面。正所谓棺材的材料又叫斜货材料,两个侧旁和盖却又斜中带弧,从材头正面看,整个棺材好像是一根半边圆木。 其次要看它的规格,这在农村也主要取决于事主经济条件和对逝者的重视与否,按照板材厚薄,六公分厚的称为“六六天重”,也是农村目前最高级别,最好的待遇,还有什么“五五”、“四五”,“三五”“二、四”,“一、三”等等,最低级别的是匣子俗称“狗头匣”就是板材很薄,狗一头都能撞破,规格越高,板材越厚,棺材里的空间也越发的小。 最重要的还要看做工,越是木料好,规格高的,自然做工非常考究,既要显得结实,还要美观,看起来气派、威严。 因为板材、规格、做工,棺材的价格从孬的五、六百,到好几千,甚至好几万都有,最好的棺材价格自然不菲,照着当前的市价,一具“六六天重”至少得两、三千块。 。。。。。。。。。。。。。。 马家提出的这三条,看起来是不多,但是要全部实现,没有几万块钱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别说几万,就是几百,斜三也拿不出了,只能全靠他有钱的哥哥撑着。 这个不能赊,自然也不能欠,得一次性全掏。 在当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主,一村子还真没有几个,大表叔二话没说,让媳妇关上店门,拿出了所有的周转资金。 如果是平时,给家里二、三百块钱,媳妇也得牢骚半宿。 大婶子破天荒的第一次那么畅快的执行了男人的决定。 大婶子作为一个农村女人,在大事面前的表现,让一直对她有意见的姑奶奶也转变了看法。 现在斜三虽然是事主,但对外里里外外周旋他是做不来的,全部交给他哥,家里所有的事宜自然全都落在他嫂子的肩上,遇上这么个打击,姑奶奶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还得照顾小孙女,身体早就不行了,也只能硬撑着。 虽然明明白白提出了三条要求,但具体细节还需要进一步的商榷,如何进行,当然不能两家人面对面的谈,一是感情上受不了;二来也没有个退路,大表叔在家族老少爷们的参考下,找来村里有头有脸的几个人,主要是村干部充当了给女方家谈判的代表。 几论谈判下来,非但没有减少一分,似乎还有加大的倾向,把大表叔气的跺脚直骂娘。 世人“有扇风的,自然也有点火的”大表叔这几年发了财,村里许多人早就眼红了,他家遇上这摊子事情,自然有许多人表面上一套,背后里不晓得使了多少绊子呢。 再说一个小媳妇如果不是摊上什么过不去的坎,谁能走这情非得已的绝路,人家闺女人都死了,还不得让他男方破破财,俗话说“破财了灾吗。 情感上倾向女方,自然要帮着敲敲“竹杠”。 双方又进行了好几轮的拉锯战,最后终于达成一致: 依然是那三条,嫁妆折钱成六千五,其实就是买新的也不会超过五千,再给一万块作为养老钱,三金由她大嫂子和中间人一起去,花了8千6,再加上棺材,丧礼上的开销得在三万开外,大表叔咬咬牙、跺跺脚,一口答应,再拖下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赶紧把人送下地,才是正经事。 条件谈妥,丧礼的日子随即定下了。 秀那天上班没赶过去,后来听说非常热闹,人更是超前的多,附近三五个庄的都赶过去瞧热闹,有好几百口子,这么精彩的谁都不想错过,大家都猜测,女方家人一定会借故闹事,自然男方也做好了充分准备,秀的父亲和秀的叔伯大爷自然担心的是秀姑奶奶的安全, 丧礼上矛头:一是指向斜三,他个男爷们,就是拳打脚踢几下也不碍什么事;二就是姑奶奶,死者的婆婆自然是众矢之的,少不了要挨上几下,就她那个身体,还不要她的老命,早早的大表叔就打来电话,让姥爷舅家多找人,尤其是膀大腰粗,刺龙画凤,让人一看痞子相很足的,多多益善,来装个门面,席面当然也准备的充足。 就丧礼上可能发生种种,大表叔和他大表哥——秀的爸商讨了半天,定下了各种方案,就斜三和他母亲的保护措施,还进行了人员的具体分工。 那天的丧礼还算蛮顺利,当她大嫂子刚凑到斜三跟前想踢上几脚出出气,被早就安排好的人,意外的给冲散了。 但也有一个小插曲“入棺成殓”之前,中间人找到她大嫂子要“三金”,她大嫂子竟然吞吞吐吐的说什么忘记带了,惹得旁观者一阵骚动“你们干什么来的,还能忘,不会是故意的吧”。 大表叔一听把脚一跺,这“殓”不成了,就等着三金,最后她娘家人一看情形不好,赶紧找到中人,说什么天也不早了,死者入土为安,,还有一个孩子这门亲是断不了的,三金陪葬也可惜,先有小孩姥姥保管着,等闺女大了再还给她。。。。。。。 第五十四章 意 外 斜三婶子排场和盛大的丧礼,在当时三、五个村算的上是空前绝后,惹得许多老人议论纷纷,羡慕不已 “等以后,咱死了有人家一半的待遇都知足了”, “行了,你呀也别妄想了,就你那熊样,给你个狗头匣子就不错了” “怎么了,俺也是也有儿有女的人家,怎么就比不过一个少亡鬼” “你这扒灰的老家伙,也想着这等好事,做梦吧你,你儿子不把你丢在乱坟岗让猪吃狗拉,就算讲究了” “你个驴下的,我扒你娘的灰了,这么埋汰人” 徐庙村小卖部门前聚集了一群吃饱撑的没事干的老头、老太对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件事情,仍然津津乐道着, “可别说,这个女人可把老江家坑死了,自从结婚,成天发病,斜三带着东一头,西一头找大夫,听说花了不少钱,他娘现在头发全白了”, “就是,刚过55吧,她属小龙,比我小两岁,可比我显老多了”说话的是村长的老娘,惬意的眯着眼睛,夹着一个洋烟棒, “咱村谁有你日子过得滋润呀”说话的是村里的老寡妇,她无儿无女靠着村里救济生活。舒唛鎷灞癹 “咋听说斜三媳妇喝药之前还跳过楼呢,真的假的,上次我去他家瞧孩子,他娘不是说滑倒摔得吗” “真的,我住他家隔壁,上半宿,斜三打媳妇,鬼哭狼嚎,下半夜我起来小解,听他媳妇痛苦的呻吟我还以为是斜三没打够,哪想到,早晨斜三去我家借车子,说他媳妇腿断了,我问是咋回去,斜三气呼呼的告诉我,熊女人被我揍跳楼了,” “怎么没听你说过,瞎编的吧!” “就他哥那个二踢脚的脾气我敢往外说,以前他不是在村子跺脚骂过吗,谁敢编排他家,找人弄死他” “江家前世一定欠这个女人的,这世就是来讨债的,不过还好,撇了一个根” “她娘家人也是的,既然要三金就该给带上,借着死人的幌子买的金项链,带着可要做恶梦的”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女人喝药上吊,这几年已经很少发生,要搁过去,解放前,可不是什么稀罕事,当然也不会这么麻烦,这么死去的女人多是没有用的或是娘家没有撑腰的,多一个不嫌多,少一个也没见有空洞, “女人如衣服,没了再买” 要不多长时间,又会有一个女人进来,日子又恢复了往昔到平静。 斜三叔也一样,就在斜三婶子之死还没有淡出大家话题来,姑奶奶就开始张罗着托人给斜三找媳妇了。 但是这个影响太坏了,在这个世道哪还有喝药上吊的媳妇——这家人一定够呛,就是有那么一两个老大难的姑娘或死了丈夫急着想改嫁的小寡妇,一听斜三,就是那个上次沸沸扬扬“喝药”事件的男主人公,连面都不愿意见就泡汤了。 姑奶奶愰着满头的白发,抱着小孙女,来冯庄走娘家更勤了,只是不再去教堂,她已经不再相信耶稣,相信万能的主。 她可是一次礼拜都没有落下,一日三餐,饭前、餐后都很虔诚的念叨着她的主,赐给她幸福和平安吧。 到头,万能的主竟然没有庇护她一点,让她和她的家人遭受了那么大的罪过,她已经不再相信她曾经死心塌地追随的万能的主了。 对于斜三婶子的死,对秀打击挺大,那段时间,总要给海唠叨几句“虽说是新社会,这女人还是弱者——喝药上吊的可都是俺女人,怎么就没听说过你们哪个男人这样做” “就你姑奶奶那个嘴,谁能受了,成天到处嚷嚷,你三婶子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她自己作的,怎么能怨起别人,你说我姑奶奶不好,人家可是儿子这边一说结婚,那边麻溜的就腾出了三间平房,那你爹倒好,死活不愿意搬出去,儿子结婚了还凑一块住——想跟着听房呢”秀撅起嘴,一脸的不满, “行了,怎么说别人你净往自己身上扯,赶紧睡觉吧,明天你不是说要去县里开会吗,咱一块坐车走,还得早起呢,快睡吧“说着海翻转身不在搭理女人, 秀一看这个情形生气了“每次只要提起你爹你娘,就是这个态度,我说错了吗” 侧身睡的海装作很困的样子,早就不再接茬——遇上这种时候,还是明哲保身为妙,女人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也只能干生气,人家都不打算接招,独角戏也没法唱下去。 秀气鼓鼓的也翻转身,不再说什么。 海和秀都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结婚后破天荒的第一次背对背睡了一夜,以前他们可都是都相拥着,面对面的,用秀的话说只要我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 明天上午九点总公司召开经理业务调度会,要求经理本人参加,可经理去南方参加商品推介会,都走一个星期了,办公室另外几个手头都有业务,只有秀去了。 第二天刚六点,天还蒙蒙亮,海就督促秀赶紧起床,到县城有四、五十里距离,需要做32路,乡镇班车总是不准点,有一次海等了半小时也没有见到车的影子,还是搭上一辆去县城拉满蔬菜卖菜的三轮车才没有耽误点名——单位换了新头,每天早晨8点准时点名,弄得一帮刚结婚的小青年怨声载道。 可烦归烦,为了月底到手的那一打薄薄的钞票,海还是不敢马虎,定好时间,每次都早早爬起来,赶头班车。 秀离公司近,虽然也是8点,骑着摩托车快多了,能挨到7点多起床,在海一遍一遍的督促声中,秀懒洋洋的爬起来,磨磨蹭蹭的穿衣服,梳头发,海在一边急的直跺脚“你就不能快一点,我可要晚了” “晚,你就走呗,我又没有拦着你,反正我是九点半,早着呢”秀还记恨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对海一脸的漠然,故意拿话气他, 海还是想跟媳妇一块走,没办法,只能急的团团转,老太婆已经早起熬好了稀饭督促儿子、媳妇吃一点,海很快吃了一碗,一切收拾妥当,只等媳妇。 秀梳好头,接了杯水,站在院子里慢吞吞的刷牙,对于的海的心急火燎根本不放在心上。 还没刷几下,秀感觉喉咙不舒服,一阵的反胃,蹲下“哇哇”直吐酸水“不能不刷了,快一点”海在一边督促, 秀抹了一把嘴,跟上男人的脚步,一路上秀默默无语,心里有一点异样的感觉,更多的是一丝期待。 第五十五章 惊 喜 调度会上真无聊,公司张总经理在高谈阔论,无非是各个分公司的业绩,目前公司处境以及未来发展的宏大目标,一开始会议室里还鸦雀无声,没有多久,先是一个副经理起身去了卫生间,随后一发不可收拾,一个跟着一个,会议室快成了穿梭的市场,张总人算不上严厉,但看到底下人如此的放肆,终于忍不住的咆哮起来,效果不错,大家很快安静下来。舒唛鎷灞癹 张总口若悬河,唾沫星子乱飞,下面没安静多久,又都开始交头接耳。 起的太早,至今水米未进,秀有点坐不住了,感觉头发晕,心发慌,浑身没有四两劲,一看时间,还不到10点半,忍不住的趴在桌子上。 正昏昏欲睡,突然感觉有人轻轻的碰自己的胳膊,转过身一看,是曾经在一起培训的小李,坐在自己的后面,正用关心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秀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交流“唉呀,怎么这么长时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听说中午公司管饭,下午还接着开”小李小声的在秀耳边嘀咕, “我的妈呀,这得几点散会,快饿死我了”秀一脸痛苦的模样, “怎么早晨没吃饭,我包里还有个蛋黄派,给你”,小李说着赶紧把吃的从桌子下面递过来,秀悄悄接过来,在桌子下面轻轻撕开,装作低头的样子,三下五去二就把蛋黄派消灭了,虽然只是一个蛋黄派,秀以前听外爷爷讲过“一米度三关的”故事,肚子里有点东西垫一垫,已经感觉好多了。 中间趁着休息的挡,秀又溜到办公室接了一杯水,哪晓得水还没有喝上几口,早晨刷牙时那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秀捂着嘴直奔洗手间,这次比早晨严重多了,秀在洗手池前吐得一塌糊涂,鼻子、眼泪一大把,感觉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秀在卫生间的响声惊动了几个总公司的同事,纷纷上前问候“秀怎么回事,夜里受凉了吧” “不晓得,今天早晨才开始的,吐完就好了,不要紧”秀笑着回答, “你还是到医院看看吧,这么吐也不是回事”同事好心的提醒 “这么多人,又不点名,你偷偷溜出去吧,赶紧到医院检查一下” 秀嘴里答应着,心里确有一点小小喜悦,自己嘀咕“不会是有了吧,这在一起都半年多了,也没有采取过什么措施”,这么一想一下子雀跃起来,收拾干净,秀到办公室拨通了海的电话,秀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只是说身体非常不舒服,想到医院检查一下, “你早晨不是好好的吗,又出什么幺蛾子”海以为秀借故找茬,话语也有点冷落, “行,我自己去,不劳你大架”秀生气的挂断了电话,秀现在不想说出自己的猜测,毕竟这不是闹着玩的,再说,海早就念叨多次了,如果不是真的,他还不知道会有多失落。 “叮叮叮”电话还没有刚挂上,又响起来了,秀一看是海打过来的,迟疑了一下,终又抓起“你在公司门口等着,我骑自行车接你,五分钟就到”还没等秀说话海已经“啪”的把电话挂上了,秀和办公室同事打声招呼,又跑到会议室跟小李说一声,赶紧下楼。 等秀走到大门口,已经看见海骑着一辆大红色自行车急冲冲的赶过来“哎呦,挺快的呀”秀嬉皮笑脸的和海打着招呼, 俗话说的好“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吵架不记仇”秀和海结婚还没满三个月,昨晚上的那点不愉快的事,秀早就忘到脑后。 看到秀恢复了平常的态度,海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那当然,老婆招呼还能不快”, “你这骑哪个想好的自行车,还挺新的呀“秀故意的上下打量, “我有几个相好的,你不晓得,你可是大媳妇,这点事也不知道,失职呀”。 秀坐上自行车后座,搂紧了海的腰,一路上小两口说着、闹着,很快就来到了西贝县最大的第一人民医院,海赶紧跑去挂号,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身“秀,给你挂哪个科?” “你挂妇科吧!” “挂妇科!?,你不是呕吐吗,应该挂内科”海一脸疑惑, “这个木头”秀在心里骂着男人“让你挂什么就挂什么,怎么不听话了”秀故意板起了面孔。 “行,我听你的,挂妇科”海嘟囔着,赶紧挤进了排队的人流。 。。。。。。。。。。。 “怎么回事,哪点不舒服”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大夫,趴在桌子上,头也不抬, “我,我有点恶心”秀小声的回答, “结婚了吗” “接了,不到三个月” “那查个尿检吧” 女大夫抬起头飞快的看了秀一样,又低头在病历本上写着, “查这个干什么”一旁的海禁不住问起医生, “查这个干吗,你说呢”大夫抬起头,给了海一个卫生丸, 秀扯着海的袖子赶紧溜出了门, 检查的人不多,一会就排到了,海凑上去,又提出了那个问题, 负责检查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女同志,戴着一副眼镜,人看起来很和善“医生没有告诉你们吗,是检查怀孕的”, “怀孕?”海惊喜的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 许多双眼睛机关枪一样的扫过来, 把秀羞得满脸通红,飞快的背转过身, “早晨刷牙,你,哎呦!我怎么没想到呢”海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你别高兴太早,也许不是呢”检查结果没出来,秀一颗心还悬在半空中,海已经兴奋起来,围着秀不断的打量着,想从秀的身上看出端详,秀此时心里直忐忑,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海似乎胜券在握,高兴的合不拢嘴,在秀的耳边直吹牛“怎么老婆,我说我厉害吧,你还担心,怎么样,俺给你种上了吧”, “去你的,结果没出来,就开始得瑟了”, “告诉你,百分之百,我有这个把握”海一脸洋洋得意。 就半个小时,却让秀感觉到等待的漫长,海更是五分钟一趟跑去询问,终于那个和善的女大夫把检查单递出来了,海一把接过来,迫不及待的看起来,秀也赶紧凑上前 “你怀孕了,真的怀孕了”海大声的嚷起来,激动的一下子抱起了秀,女大夫露出了会意的笑容“你们一定是第一个,值得高兴” “对,是第一个,谢谢你”海高兴的和大夫打着招呼。 秀一颗心终于落下地,海更是兴奋的像中了500万大彩一样手舞足蹈。 原来意外之下是惊喜呀! 第五十六章 乐极生悲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秀要去公司“下午还要继续开会呢”, “开什么会,不去了,我也不上班了,咱们回家,得好好庆祝一下”海高兴的手舞足蹈,像中了500万的大奖, 公交车上人很多,海张开双臂,像老母鸡一样紧张的把秀护在怀里,唯恐别人碰着,撞着,在海结实的臂膀里,秀气的直翻白眼“这才几天,你有点小心过火了吧,早晨比这人多,也没见你多紧张,你说心疼我,还是心疼孩子呀”, 海晓得老婆现在是大熊猫,珍贵着呢,可不能恼着她,任凭秀怎么挖苦、讽刺,只是一味的阿谀奉承,话语更是甜的腻人,把秀哄的,心里像三伏天吃西瓜舒坦着呢。舒唛鎷灞癹 不管男人是疼孩子,还是疼大人,毕竟还是心疼咱,秀心里像惯了蜜一样的甜。 海要到家就下,秀不同意她要坐车直到冯庄,秀想把这好消息第一个告诉母亲,因为她早就着急了,督促秀好几次,让去医院检查,村里有李婶的例子,一天不怀上,秀母亲心里都不安生。 海想着怀孕这么高兴的事情,值得庆祝一翻,也趁机犒劳犒劳老婆,家里那环境,不回去也罢。 到家正好,饭菜刚端上桌,秀和海坐下就吃,听到秀怀孕好消息,秀的把高兴的直咧嘴,秀爸执意打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一定要海陪他喝一盅, 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海自己想着,不顾秀频频抛过来的白眼,和老丈人一起,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一斤酒很快见底,海满脸通红,脚下也踉跄起,,吃完饭,秀像往常一样帮着收拾碗筷,被母亲一把夺过去了“这才刚怀孕,以后自己可得注意,我来吧,你和海上楼休息去,你看他也喝的不少呢” 一进门,海嬉皮笑脸,一张臭嘴直往秀跟前凑,手也开始不老实“老婆,谢谢呢,给我怀儿子,我得好好犒劳犒劳你” “喝的那么难闻,滚一边去”扑鼻子的酒味让秀感觉非常不舒服, “这儿子还没有呢出生呢,就开始嫌弃老公”海装作生气,撅起了嘴巴 秀看着海一脸的孩子气,心先软了。 小两口卿卿我我,不一会就缠在了一起。 这小两口没经验光顾着高兴了,啥事也不懂,这刚怀孕怎么能又在一起,年轻人犯罪,上帝都会原谅,可惜第二天就来事了。 早晨起来,秀感谢腰酸背痛,下身有点粉红色,她以为这是怀孕的正常反应,也没有多在意,又去上班了。 又过了两、三天,秀感觉有点不妙“见红”了,秀赶紧告诉母亲,母亲一听很紧张“你赶紧骑摩托车都医院瞧瞧去,别耽误了”。 到了镇上医院,秀拿出来检查单子并把情况简单一说,医生当即说是先兆性流产,赶紧抓紧治疗吧,秀一听急了“大夫,前几天才检查出来,怎么会这么快”, “这几天你们同房没有” 秀面红耳赤没吭声,大夫一看明白了,生气的责怪“检查单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忌同房,怎么你们没看呀”大夫把化验单递到秀的鼻子底下,秀赶忙接过来,在“怀孕”两个字下面,赫然有一行小字注意事项:禁止同房,小心流产。 原来两个人一听说怀孕,光顾着高兴,根本就没留意下面的医生嘱托,秀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想起了那天的下午,海缠着秀,折腾了很久,秀心里很责,海更甚,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还是自己无知闯的祸,跑到新华书店,买了一摞关于“孕产”方面的书籍,准备好好恶补一翻。 听医生的嘱托,秀老老实实开了一星期的“黄体酮”每天下午准时去医院注射,并停止了和海的一切动作,在单位请了假,安心在家保胎,黄体酮打了三天,身体依然如此,秀很是担心,神情极度郁闷,和海在一起也有半年多了,从没有采取过什么措施,这好不容易怀上孕,又出现这个状况,秀心情落到谷底,饭更是吃不下去,什么事情也提不起精神,成天窝在屋里,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海在单位也是忧心忡忡,每天晚上都争取回来陪老婆,秀趴在男人怀中,一哭就是半宿,海心疼的不得了,也只能好言好语的劝慰“你别担心,是我们的终归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的也强求不来,你这样成天哭哭啼啼,就是好身体也让你哭坏了,想开点,这不是成天打黄体酮了吗,书上说了,先兆流产是正常现象,只要对症治疗,会好起来的”, “都怨你也不仔细着点看化验单,那天还缠着我” “唉,都怨我,那天太高兴了,根本没有瞧见下面那行字,真该死,怎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海很是内疚。 自从结婚,丈母娘一直旁敲侧击了好多次,那意思好像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海心里一直不是滋味,就在上个月,丈母娘还端了一碗煮熟的鸡蛋,黑乎乎也不知用什么汤汁煮的,也不说什么,只是招呼海去吃,还要吃2个或4个为一副,海刚吃完饭一点食欲都没有,可还是很听话的吃了2个。。。。。。。 这次好不容易让媳妇怀上了,想着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哪想到又发生了这档子事情,海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可还的极力劝着老婆,他不忍心看着老婆伤心、痛苦的样子。 黄体酮已经注射了第五天,身上依然斑斑点点,秀的心像被什么揉裂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饭更是一点都不愿意吃,父母好言好语极力劝“你们这么年轻,怕什么,别担心了,我怀你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你看你不是也好好的。。。。。。,把心思放宽,医生都爱吓唬人,我特意给你熬的八宝粥,快吃点,就点咸菜,挺合口”。 秀理解母亲的好意,噙着泪接过了端过来的饭碗,一口一口机械的往嘴里送,绵软的稀粥曾是秀的最爱,但此时却味如嚼蜡,满嘴苦涩,秀满腹的心思无法诉说。 半夜里秀又一次醒来,扭开台灯,翻开笔记本,把满腹的心思和期盼全都记录在薄薄的本子中:宝贝,我希望你能坚持,爸爸妈妈始终坚信你终归是我们的。。。。。。。。。 第五十七章 挖荠菜 清明过去好多天了,天还一直阴沉沉的,一阵风刮过,让人徒增一层寒意,又是一个周末,秀和海简单梳洗了一下,赶快的上楼钻进了被窝。舒唛鎷灞癹 自从怀孕,秀就一直待在冯庄,只有周末才回章寨——海的家。 为了照顾怀孕妻子,海对于住在哪儿的问题,没敢再较真,现在什么都没有秀怀孕的事体最大,只要她乐意,哪都是家。 海想不开,也得这么办。 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秀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怪不得人家都说,骑马坐轿不如睡觉,这一天下来,都快把我累死了”, “老婆,你辛苦了,等咱儿子大了,让他好好孝顺你”一双手已经不老实的伸到了女人的怀里, “干吗,手那么凉,不老实”秀扬起手做着打人的架势, “好老婆,好几天没见了,让我和儿子亲热一下吗”海说着整个身子黏糊起来, “行了,打声招呼赶紧滚远点,再招惹我,小心你的狗爪子”秀假装疾言厉色, “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刚怀孕那回事,不是你,我能打七、八天黄体酮,现在是没事了,要不然,够你受的” “把心放肚子里,你也不看是谁种的种子,哪能就轻易的就没了呢”海挪开了手,伸开胳膊把老婆拥在怀里,脸贴在女人的后颈上“就你心思重,我不是说了吗,该是我们的,就一定跑不了”, 自从打完8针,秀的身子竟然奇迹般的好了,只是反映特别大,吃什么,吐什么,一点胃口也没有,四十多天正是反映最厉害的时候,母亲总是说,为了孩子不想吃也得吃,可每次只要吃一点东西,就感觉喉咙里像有只手在拼命的往外推“呼啦啦”忍不住都吐出来了,秀的小脸也瘦了一圈,但书上说,这是正常反映,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秀一颗心也放进了肚子,为了孩子,怎么都行。 小两口亲热的说着体己话。 自从他们在一起,每天都有说不够的话,从海的单位到秀的公司,大事、小事,鸡毛蒜皮,都成了他们俩津津乐道的话题,每天晚上都要说到很晚,有几次父亲出来小解,看着楼上透明的灯光,秀和海不遮不掩的高声笑语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格外清晰,忍不住大声呵斥,后来母亲当面、背后也说了好多次,秀和海依然如故,母亲曾纳闷的问秀“你们成天在一起有多少话要说,就没有够吗”, “老不问少事,你们瞎操什么心,小气鬼,一定是老爸怕我们浪费你们的电费”秀撅着嘴故意顶撞着母亲,心里却感觉美极了。 “去你个死妮子,俺要怕浪费电还让你们住过来,你爸说了,大夜里,又在楼上,声音传的那么远,你们好意思,以后长点心眼,说话注意一下” 秀和海说了多次,以后咱们再聊天就拉灭灯,关紧门窗,小声点,可虽然这么说,可每次聊着、聊着都忍不住又提高了分贝。 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窗外传来哗哗的风夹着雨的声音,酝酿了一天,一场春雨终于下来了。 “我怎么感觉鼻尖凉飕飕的”秀往被窝里缩缩了脖子, “外面下雨了,盖好被子,可别受凉了,天也不早了,咱该睡觉了,别耽误咱儿子休息”海伸出手帮秀往上拽了一下被子。 。。。。。。。。。。。。。。。。。。。。 下雨天正是睡懒觉的好时候,秀和海蒙头大睡,快到10点多才懒洋洋的起来,简单吃了点母亲特意留好的早饭,海就急着要回家看看,每个周末都这样,秀虽然不愿意,可碍着男人的面子还是很顺从的坐上了摩托车。 天还是阴沉沉的,雨似乎停下了,只是到处雾蒙蒙,让人感觉湿漉漉的,仔细看,雨仍然下着,不过零星小雨变成了毛毛细雨。 秀和海到家,老头早出门了,老太婆正给泽峰缝着裤子,嘴里不停唠叨着,见到秀他们进门,赶紧起身迎上前“你们怎么才来,吃早饭了吗?,我给你们做去” “别忙了,我们吃过了,俺爹出门了?” “那个老头子,不能在家待一会,家就是一个旅馆”一提起老头子,老太婆一肚子的气,海赶紧拿话岔开, “这几天小俊和泽峰还听话吧,” “还行,小俊懂事多了,也知道帮我搭把手了,就是泽峰成天皮,不是这刮了就是那扯了,你看刚缝几天,又漏屁股了” 秀看见婆婆手里扬着的一条运动裤扯开了巴掌长一个大缝隙。 海、秀和母亲唠着家常,一会儿又该做午饭了,婆婆问秀“中午想吃啥,我给你做去,正是害喜的时候,嘴可刁着呢”, “咱炒个白菜粉丝吃吧”海已经起身到厨房转了一圈,除了几个土豆和几棵快要开花的白菜还真没有什么可吃的,原来秀最爱吃土豆丝,可自打怀孕,竟然一口都不吃了。 “我不想吃,你们随便吧”一听说炒白菜,秀一点胃口也没有, “那你想吃啥?”婆婆满脸的期待,那个样子好像此时秀要吃龙肉她都能想办法弄来, 秀知道婆婆的好意,可这个家有什么可吃的,她也知道,平时公公是从来不给婆婆钱的,只有大哥回来偶尔塞给几个,还得防止被老头搜了去,除了油、盐这些必须的,老头从来不往家里买什么吃食,当然他吃的除外,村里小卖部咸水鸭,猪蹄子可没少给自己买,平时婆婆和两个侄子也就炒一点土豆或青菜吃吃,刚结婚时,每到集日,秀也偶尔买上一点,但是自从上次发生的“买菜风波后”,秀几乎不再往家买什么东西,有时候老头子也让秀从街上称二斤猪肉或买上一把芹菜,从不提给钱,当然也不好意思天天让买,秀已经习惯了,咸菜、盐豆有什么就吃什么,从不挑剔。 秀不想让婆婆为难,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要吃什么, “今天早晨,你不还唠叨着让你妈给挖点荠菜,包饺子吗”海提醒着秀, “刚下过雨,地这么粘,再说外面到处湿漉漉的,哪挖荠菜,就你事多”,一听海这么说,秀瞪了男人一眼。 “你想吃荠菜,这好办我去地里看看,这刚下一场雨,正鲜嫩着呢”婆婆一听满脸放光,拿了一把铲子,拎起篮子走出了大门。 第五十八章 挖荠菜 看到婆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秀不禁埋怨起海“你怎么回事,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外面还下着毛毛雨,让你娘到哪挖荠菜去,你是想一出是一出,如果滑到了,你哥不扒了你的皮”, “哎呀你也真是,还埋怨我,不是你早晨念叨要吃荠菜吗” “我想吃也得等天晴呀,这还下着雨呢,弄湿身上挺凉的”, “没事,你没看着我娘还穿着大棉袄吗,不要紧的,放心吧,我娘年轻时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什么活没干过,不娇气” “你出去看看你娘在哪,给送把伞去” 海听话的拿了一把打伞走出了门。舒唛鎷灞癹 “娘,你在这呢,有荠菜吗”秀听见海在大门口说话的声音,赶紧也跟出去了,只见婆婆正惦着小脚蹲在地上,用铲子挖着什么。 海的门口是一片空闲地,原来是一户人家的宅基地,由于村里路不顺,搬出去重新盖了新房,这片地也就废弃了,砖瓦石块,茅草堆的很是杂乱,夜里刚下过雨到处湿漉漉的,地面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青青的草色,一片一片的不是太显眼。 雨此时看起来若有若无,但一会就感觉脸上湿漉漉的,毛毛雨虽然不大,但密着呢,让人不由的想起了朱自清的《春》“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的斜织着,” 婆婆一会深弯下身,一会又蹲着,身子前倾,腰也似乎更弯了,手里的小小的铲子一会也不停,面前的篮子里已经有一大把荠菜,绿盈盈的,此时的婆婆头发上已经笼罩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有一些已经顺着脸颊流下了,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鞋子上,裤脚上全是沾的黄的、黑的泥巴,婆婆全然不顾,依然低头忙碌着。 “娘,您别挖了,身上都湿了,怪冷的”秀站在大门楼下,劝着婆婆, “秀,你赶紧回屋去,我一会就好了,我早就看见这有片荠菜了,正想着抽空挖一点包饺子呢”,婆婆手脚麻利,头也不抬, “我怎么看不见,只是觉得青青一片,怎么找不到一棵呢” 海已经蹲下来正瞪大眼睛,努力搜寻半天,一脸的茫然, “你这个近视眼,还看荠菜,能看见个美女就不错了”秀看着男人笨拙的样子,不禁发笑, “秀说的是,你近视也不戴个眼镜,能看见个啥”一旁的母亲也跟着帮腔, “就是那么高的度数,还逞能,上次坐车,你和一个人热乎的聊了半天,都没认清是谁”秀笑着接短, “我不是看人家是美女吗”海乐呵呵的笑着, “还美女,那是俺的大表姑” “我还真没认出来,人家一个年轻女的,我好意思往跟前凑,人家男人不打我才怪呢” “看不清楚,怎么回家不戴眼镜,净给我惹笑话”秀批评着海, “回家他哪敢戴眼镜,从小就被他爹个死老头揍怕了”海的母亲一脸的愤慨, “怎么近视还不让戴眼镜”秀满脸好奇状, “嘿,那时我刚上初二,眼睛就近视了,远一点都看不清,我大哥就带着我去县里配了一副近视镜,周末回家,我戴着眼镜,正津津有味的看电视,爹进来了,啪一耳光打过来,我都不晓得犯了什么事,看我发愣,没回神,又抓过眼镜就要往脚下踩”, “要不是我拼命的夺,就让那个熊老头子给跺碎了”海的娘对当年的那一幕依然很清晰。 “怎么不让你戴眼镜,为啥”秀瞪大了眼睛, “哼,为啥,说我戴眼镜像个二流子,意思是我装熊耍酷,看不惯呗!”对于爹的暴行海一直耿耿于怀, “这个老头子跟别人不一样,古怪”老太婆还是有点偏袒的意思,毕竟那是她的老头子。 。。。。。。。。。。。。。。。。 老太婆一边和儿子媳妇说话,一边手脚不停,一会功夫,小篮子已经装满了沾满了泥巴的荠菜,看着差不多了,三人进了院子,秀把小篮子接过来,把荠菜倒在地上,准备择干净。 刚入春,荠菜棵都不大,细细的根,小小的锯齿般的叶子微微泛着一点绿意,经过一冬天的洗礼,还没有完全蜕去严冬的印迹,如果不是这场小雨的滋润,一棵棵贴在地里,还真看不清。 秀拿出一把剪刀,很仔细的剪去荠菜根系和枯黄的叶子并把夹杂的小泥块和混在一起的杂草很小心的剔出来,一会功夫,荠菜变得清清爽爽,看到秀把荠菜挑拣干净,正在收拾锅的海走过来 “水太凉了,我去把荠菜洗一洗”, “里面有泥,注意多洗几遍,洗干净点”秀叮嘱着海, 海一边答应着,一边已经忙开了。 秀看见婆婆已经活好了面,正收拾桌子,赶紧过去帮忙, “菜弄好了吗,让海泡点细粉,再煎几个鸡蛋,调到馅子里可香了,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没有好好吃东西,看你的眼窝明显的深了”婆婆手里摆弄着面团,嘴里絮絮叨叨的跟儿媳妇说着话, “这几天好多了还能吃一点,没事,权当减肥吧” 说起减肥,秀不禁想起结婚那天的情形,一下花车,秀跟着接轿的大嫂子就往家里钻,一群看热闹妇女议论纷纷“这个新娘子皮肤还怪白的,就是腰有点粗呀” “哎呀,你少见多怪,人家怕是早怀上了!” “这不刚结婚吗,怎么这么快?” “还快,都有抱孩子上花车的,俺前院的灵芝临上花车前还赶着给孩子喂奶呢” 那一刻把秀说的,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刚和海认识的时候,秀才110多一点,海也只有114,哪想到就半年不到功夫,身体就像气吹的“噌噌”就窜到了130,长了20多斤的肉,什么衣服都不能穿了,秀非常生气,总怨海惯着自己“一吃饭总把合口的往碗里夹,你养猪呢,现在就更甚了,总是盯着饭碗,就是在冯庄,也是反客为主的劝再吃一碗。 三个人一起忙活,调陷子的,擀面皮的,包饺子的,没有多长时间一锅香喷喷的荠菜饺子就出了锅,秀破天荒的吃了满满一大碗,男人和婆婆高兴的合不拢嘴。 第五十九章 怀孕日子很幸福 不知不觉,秀怀孕已经三月有余,孕吐的反映也过去了,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错,胃口更是出奇的好,这不早晨才喝了两碗杂粮稀饭,吃了一个煎饼这还没过十点,肚子又开始叽叽咕咕的叫起来,秀从抽屉里翻出一包小苏打饼干,那是前几天海从西贝最大的杂食店买来的。舒唛鎷灞癹 怕秀饿着,海每次回家都不忘给买点好吃的。 自从秀怀孕,海的电话一天不知能打来多少,电话里也没有多少要紧的事情,无怪乎,提醒一下刮风了添件衣服,工作时注意点轻重,千万别累着等等,一聊起来,两个人就没完没了,挂了电话还余犹未尽,比起恋爱时的黏糊不相上下,秀曾笑海,到底是行政单位,电话费没人控制,这一天到晚,你不心疼钱,我还嫌烦呢,秀虽然嘴里说着烦了,但心里却甜滋滋的,美着呢。 工作还是老样子,有活就忙一会,但还是空闲的时间长,经理几乎不着家,秀和办公室另一个女同事更是乐得自由。 秀工作的土山镇和婆家所在的龙泉镇是西贝县的南大门和东大门,主要以农业生产为主要支柱,与其他镇相比经济条件较差,镇政府的所在地既是政治中心,文化中心,也是物质贸易交易中心,和龙泉错开,隔一天一个集日(土山逢集1、3、5;龙泉是2、4、6)。 每到逢集的日子,周边村民从四面八方赶来,或买日用品或卖一下自家产的鸡蛋,菜蔬等,更多的是大姑娘、小媳妇打扮的花枝招展来赶集。 秀近水楼台,每到集日都会约上女同事文一起去逛街,看看服装,逛逛菜市,有稀罕的零食买点过过嘴瘾。 秀她们成天坐办公室,养了一副白白嫩嫩的面皮,穿衣打扮相对时髦,走在集市里和那些成天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农村妇女比起来,惹眼的多,一群街上的小混混总爱对着吹口哨,秀和文从不搭理。 秀明显感觉自从怀孕,饮食习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不喜欢吃的也能吃了,以前最喜欢的反倒一点不沾了,例如土豆丝曾经是秀的最爱,不光是秀,秀的姊妹几个都非常喜欢吃,而自小就一点不能吃的香椿、芫荽到是吃的津津有味。 秀现在最大的心思就是琢磨着吃,对于穿衣打扮到不放在心上,高跟鞋早就放弃了,衣服都是新买的,以前的早就穿不上了,虽然还只有几个月,那身形和动作都“孕”味十足。 最让秀诧异的倒是男人的眼睛——真毒,刚开始怀孕还没有一个月,秀谁都没告诉过,只是自己偷着乐,经常出差的经理刚回来还没有两天,竟然一脸的坏笑问秀,怎么样有情况了,把秀问的满脸通红,旁边的文好奇的直追问“有什么情况?” “成天和秀黏在一起,你竟然没看出来,有喜了呗”经理一脸不屑, “哎呀,你个秀,这么高兴的事情,怎么不和我分享”文埋怨着秀, “奇怪,谁告诉你的”秀一脸诧异,她还以为是海担心自己工作压力大,故意打电话给经理的呢。 “这还用谁来告诉,一看你那架势就明白了,我可是过来人,你看你走路的样子,小心翼翼唯恐脚下有什么磕着、拌着,以前你走路一阵风似的,我还纳闷,疯丫头一般的秀怎么成了娇小姐,我一猜就中,怎么着对不!”经理对自己的分析洋洋得意。 秀和文连连点头,一脸的崇拜:到底是领导,真的不一样呀。 。。。。。。。。。。。 周二下午秀正在办公室津津有味的看小说,“叮叮叮”电话声响起“又是你家海的,赶紧接吧”文连屁股都没欠。 “烦死了,又有什么事”秀嘟囔着,慢腾腾起身摸起了话筒。 “秀,是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我能早回来,想吃点啥?我给你买”电话里是海讨好的声音,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养猪呢”秀没给好气, 就这一段时间秀已经又长了好几斤,走路都感觉有点不利索了。 “不吃,咱儿子怎么长大”海嬉皮笑脸, “秀,你怕胖多吃点水果,我怀俺儿子的时候就喜欢吃苹果,一天五、六个,你看俺儿子皮肤多好”文比秀还小一岁,结婚早,孩子都七、八个月了,小脸红扑扑的,别提有多惹人爱。 “那你买点水果回来吧”秀一听好主意,饼干、点心早吃腻了。 “那你想吃什么,现在的苹果都不好吃,桃子上次买的,好像还有吧”, “我想吃荔枝,上次就给你说了,再到市场上看看有卖得没有”。 也真是孕妇的嘴刁,秀这段时间琢磨的吃食都是这个季节不好掏弄的东西,上星期哭着喊着,说想吃白菜熬得咸米粥,大白菜是储藏的过冬菜,5、6月份在农村还真没有,还是海从县城超市买回了一棵,花了8块多钱,疼的秀妈只骂“这一棵都抵得上冬天一大堆,这话不假,去年冬天满集市的吆喝5分钱一斤,” 不过还好,秀一个人喝了三、四碗,直撑得弯不下腰。 连母亲都感觉这8块钱花的值。 这几天秀又一直念叨要吃荔枝,海已经到市场去了好几次,到处都没有,现在正是荔枝上市的季节,在南方还真算不上什么稀罕的玩意,可在西贝,这个相对偏僻的苏北小镇,除了交通不发达,但更主要的是经济落后,80%以上的老百姓平时也就买一些本地产的苹果、桃子等,像香蕉、荔枝等南方特产,千里迢迢的运过来价格会相对偏高,有时候水果贩子也会捎带进一点,但是销路往往不好,商人唯利是图,货虽稀奇,但赚不上钱,慢慢的也就不再进货。 对于荔枝,这种南方水果,像秀的爸妈,别说是见过和吃过了,他们根本就从来没有听说过,看着秀一提起两眼放光,哈喇子欲流的馋样子,秀母亲很是不解“到底是啥物件,让你这么馋”, “就是戏文里杨贵妃爱吃的那个”母亲大字不识一个,但是爱看戏, “老天,人家皇后娘娘吃的东西,都是戏文里编的,你怎么也当真”母亲呵斥着秀, “唉呀,什么都不懂,不跟你说,海你到西贝帮我看看,一定帮我买了呀”秀叮嘱着海。 秀对荔枝的念念不忘,其实还是源于发生在大学期间的一个小插曲。 第六十章 荔枝情 “壳如红缯,膜如紫绡,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这是秀第一次从语文课本上读贾祖璋的文章《南州六月荔枝丹》,引用的白居易《荔枝图序》中对荔枝的最精辟、也是最诱人的描述,秀每每想起这些美妙的词汇,总会神往半天,怎么都琢磨不出这“壳如红缯,膜如紫绡”的神奇佳果,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美味,竟然能让锦衣玉食,贵为皇妃的杨玉环为之“嫣然一笑“——小学里就曾读过杜牧的《惠州一绝》“长安回望秀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舒唛鎷灞癹一骑(ji)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生在北方的秀一直无缘得见荔枝的真正芳容,就像海南人对身临其境于雪海怀中的雀跃和期盼是同样的心情。 高中毕业秀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学,紧张的学习之余,秀喜欢独自逛南京的大街小巷,体验与家乡截然不同的乡土人情,也是这个季节,秀在南京的街头第一次看到了荔枝,它就装在小贩肩挑的框子里,紧簇着红红的一团,形如心脏,果子表面是一个个突出的小疙瘩,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水果,很是好奇,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挑担的小贩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吆喝“荔枝,便宜了,便宜了”。 “这就是荔枝?”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多少次琢磨的荔枝,就在眼前,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小贩看到秀热切的眼神,以为遇上了主顾,热情的推销起来“荔枝,好吃,买一点吧”一边拨开一个送入嘴中, 看着小贩津津有味的样子,这让秀想起“浆液甘酸如醴酪”的描写,喉咙不由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多少钱一斤” “便宜了,6块,只剩这一把贱卖了,我上午还卖9块钱一斤呢” “不能再少了”秀继续谈着价钱, “再少我都亏了,要就要,不要就算“小贩很是决然。 “不要,太贵了”秀借口走开了, 不是小贩要价贵,是秀根本不舍得买,6块钱几乎是秀当时3天的伙食费。 早晨一毛钱的稀饭,两毛钱的馒头,就着从家里带来的盐豆;中午一般是8毛钱一份的青菜豆腐,再来2毛钱的米饭,晚上就喝一份紫菜蛋花汤,要是感觉有点饿,就再加一个馒头,说是蛋花汤其实也就漂着一点紫菜而已,偶尔太馋了,就破例打上一份带荤腥的,那至少要在1块钱以上,这种奢侈,一周也就顶多一次,否则就要超出秀的支出预算了。 平时的日常用品,秀更是节俭,能不花的绝对不花,能少花的觉不多花一分,就是一块五一斤的苹果对于秀都是奢侈品,何况这6块钱一斤的荔枝,虽然心里非常渴望,但是秀绝不会买。 为了一点口福,花掉3天的伙食费,不是理性之举。 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只要自己认准的理,是谁都无法左右和改变的,看起来嘻嘻哈哈的秀,很清楚自己的秉性脾气。 当然这种性格也一直伴随着她以后要走的路。 按理说,秀家庭条件不至于让她如此的节俭。 虽然家在农村,但秀的一家在村里算不上数一数二,也是相当的不错了,80年代就盖了上下两层5间的小楼房,这在当时三、五个村都是首屈一指。 这全靠父亲的能干和母亲的勤劳。 秀的节俭全都来源于父母的言传身教,作为家中长女秀过早的担起了父母帮手和参谋的角色。 就在上五年级的时候,秀在父亲的鼓励下,第一次骑着大架自行车驮着满满一口袋豆角,跟着堂姐去了离家30多里地的小煤矿的门口吆卖。 那是秀第一次独自骑车走这么远的路程。 也开启了秀卖菜的历史,自从那以后,每到暑、寒假或周末,秀都会帮着家里卖东西,冬天的白菜、萝卜、蒜苗、菠菜;夏天的黄瓜、豆角、茄子,后来家里养起了鸡,秀又改卖鸡蛋和鸡。 受苦的孩子早当家,沿街卖菜的经历,一分一毛的斤斤计较,使秀早早的对于生存的艰辛有了最真实的体验,这也养成了秀节俭的习惯,对于家里给准备的学费和生活费,秀总是苛刻着花,往往到最后,秀成了一个最有钱的人——许多城里的同学一到放假常常问秀借钱救急,他们没有计划,早早的连路费都花光了。 四年大学,秀一直没舍得买上一点荔枝尝尝。 荔枝到成了秀心头的念想,一直不忘。 第六十一张 怀孕的日子 在西贝一直没买到秀想吃的荔枝,海托了几次人在云川终于碰到了,8块钱一斤,还不算太贵,一次性称了5斤,人家水果摊老板以为是搞批发的呢,海硬是塞给女同事五十块钱,弄得女同事哭笑不得“你还让我真赚点小钱花花的呀!” “哎呀,你多心了,麻烦了你好多次,我都不好意思了,秀一直念着想吃,在西贝没有卖的,有可能下次还麻烦你,到时可别烦啊!”女同事人长得漂亮,找了个市里婆家,也和海一样隔三差五往家跑。舒唛鎷灞癹 “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疼老婆的,秀找了你,烧高香呢”女同事做一脸羡慕状, “行了,你家老高不疼你,我怎么记得去年冬天突然降温,谁吧的吧的的做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来给送棉袄的呀” “他哪是疼我的呀,是担心他儿子受罪”女同事刚生过孩子结束产假,上班没有多长时间。 “你说是不是女人一怀孕,就特好吃,秀这段时间总是念叨着吃着吃那,连夜里的梦话都是吃的”海向女同事讨教。 “哪个女人都这样,不过有的人想吃还吃不下去呢,我那时候也是可就是吃不多,一点就饱了,儿子生下来像小猫,害得老公成天说我糟蹋粮食”, “哎呀,先在秀可能吃了,面条、稀饭一顿能吃好几碗呢” “秀能吃是好事,到时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你该偷着乐吧” 海和女同事在办公室说说笑笑,一提起秀就说个没完。 。。。。。。。。。。。。 虽然不是周末,但念叨着买好的荔枝,海下午连班都没上,拎着一大包吃食,兴冲冲往家赶,秀早就到家了,电话里听说买到了荔枝,一直挺兴奋。 迫不及待,秀赶紧剥了一颗放进了嘴里,从来没有尝到的一股甜甜的夹着一点微酸的滋味霎时充溢着整个口腔,调逗着全部的味蕾,喉咙想一下子咽下去,口舌又舍不得,纠结着在嘴里慢慢缠绵,秀一脸陶醉状,真实的体验着白居易所描述的“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境界。 “怎么这个还需要剥皮呀”看着老婆熟埝的动作,海一脸诧异, “土老冒,不剥皮怎么吃,里面还有核呢”说着秀从嘴里吐出来一个褐色的圆圆东西,在手里把玩。 “别说我还真没有吃过” “以前你没学过《南国六月荔枝丹》,贾祖璋写的,我最喜欢了” “学是学过,我可从来没有像你那样念叨着”言下之意我可没有你这么好吃。 秀嘻嘻的笑着,又剥了一颗硬塞到海嘴里“买了一大包,怎么你一个都没有偿” “我不喜欢吃它,它哪有我们这的苹果好吃,”海说着嘴早已经躲开了,一看海不吃,秀跑到厨房,把荔枝塞到了正在做饭的母亲口中, “有什么好吃的,一股子红薯味”秀妈嘴里嚼着一脸的不置可否, “唉!你们都不会品尝,我还听说台湾有一种水果,像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还是水果之王呢”, “行了,行了,那是榴莲,你可别再念叨了,我可没有那个本事给你弄来,听说只有台湾有呢,可别再为难我了”看着秀一脸的神往,海赶紧用话打住。 “那你的意思嫌我好吃了!“秀故意撅起了嘴, “哪是呀,我就是随口一说”看到老婆板脸,海忙着解释。 “怀孕的女人都那样,你前院的兰子姑那时候成天想吃鸡,你姑奶奶没给弄都气哭了,她娘还直骂她呢,哪有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想着吃这,吃那的呢——谁叫她没结婚就怀孕呢,结婚后她哪一次回娘家,你大爷不是买这、买那,你姑奶忙着张罗鸡、鸭、鱼的一大桌子”。 也许是想替女儿打圆场,母亲絮絮叨叨的说起来, “你看,兰子姑一回娘家俺姑奶就给弄好吃的,我们这成天在你家,怎么也没见老爸去集上割二斤肉,怪抠的你们”,秀故意说, “死妮子,谁让你成天赖在我们家,撵也不走,如果你像你兰子姑,个把两个星期来一回,我们不也得盘子碗规矩的,还嫌我们不好,家里的鸡呀、蛋的都填狗肚子里了”母亲故意的板起了脸。 “俺就是说着玩的,你还当真“看到母亲样子,秀赶紧解释。 “你个熊妮子还成天嫌这不好吃,那不好吃,相当年我怀你的时候,三个月露头,比你就早一点吧,成天想吃酸的,你老太(注:苏北尊称太爷和太奶为男老太和女老太)从她家里给我端了一大碗秋天腌的凤衣腊菜(就是雪里蕻),酸得倒牙,你爸一筷子都没尝尝,两天没到就被我扒光了,还不解馋,那时候刚分家,你奶奶又是晚的,就给扔了一个小锅还有两个碗,一小口袋玉米面,还是你隔壁的大伯在你男老太的督促下从你奶家硬要来的,日子难着呢”。 说起往事,母亲和婆婆一样,总是没完没了,一肚子苦水。 “那时候都穷,和现在根本没法比”秀笑着劝母亲。 “唉,也是,那时候真穷,也没有什么可吃的,我实在馋的难受,就跑回了你姥爷家,你姥爷那时成天编鸡筐,隔一天就赶一次集,有点小零钱,看到我回来,第二天就用席夹子(一种用苇子编制,头顶上尖尖,四周圆圆,戴在头上遮阳的东西,是农村老头夏天的最爱,)捧来一堆半黄半青的杏子,我连洗都没洗,坐在门口,剥了皮就吃,只吃的一个不剩,弄的我牙都酸倒了,一天没敢咬煎饼,那次可是吃足了,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碰杏子”。 这个事,秀已经不止听母亲唠叨了多少次,以前说,秀从来都没有感觉,这次到听出点道道了,原来还以为自己馋嘴是个特例呢,原来每个女人都会有那么一点,只是因人而异,反映大小不同罢了。 这倒让秀想起发生在死去的斜三婶子身上,姑奶奶编排的所谓“狐狸精附身好吃鸡的事情来”,斜三叔本来家庭条件就不好,自从媳妇娶过门更是雪上加霜,姑奶奶管的又宽,有一点好吃食都要藏着、掖着,防东防西,斜三婶子怀孕也得有害口的时候,家里再没有一点好吃的,碰上规矩的媳妇,也就算了,斜三婶子是谁,屠户的闺女,在家里有可能早就吃习惯了,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也不难理解,斜三婶子选择自杀到底是为什么,也许只有九泉之下的她自己最清楚,秀不想忘加猜测。 第六十二章 培训之殇 不知不觉秀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心情好,胃口就好,而且吃嘛嘛香,再加上海填鸭式的精心喂养,原本就丰腻的身子像上足了发酵粉的馒头已经膨胀了一圈,肚子圆圆、屁股圆圆,脸蛋圆圆,走路架势可与唐老鸭一比。舒唛鎷灞癹 一年一度的业务培训又开始了,还在云川,只是换了一个宾馆而已,秀拖着一个笨楚的身子,本不想参加,可经理的一番话又让秀打消了顾虑“你年轻又是大学生,不能一结婚就什么不学了吧,仅仅是一个业务培训又不需要太累,吃住都在宾馆,比你成天骑摩托车回家强多了,再说,在云川还有海陪你,多好的事”。 简单收拾一番,秀就坐上了通往县城的32路,海早就等在车站,骑着一辆红色的女单车,是秀刚一上班老爸花了300块钱买的,正好是秀当时一个月的工资,因为第一年是实习期,只发生活费,秀郁闷了好长时候,现在秀已经能正常领工资,和比秀早上班一年的文,待遇相差无几。 秀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领工资的情景,文是公司会计,让秀签字领钱,只有300大钞,秀没有一点激情,可当她瞟到文的工资时,惊喜的睁大了眼睛“945,我的妈呀”。 回家秀喜滋滋的说给老爸听,老爸一听也蛮高兴,当初秀应聘进这家公司,并没有说什么工资待遇,因为公司根本不缺人,还是秀爸托了拐七拐八的熟人,花了一条红杉树和200个鸡蛋的代价,公司经理碍着老邻居的面子,其实主要是看秀专业对口,还是大学生份上,同意秀进了这家公司。 至于工资和编制问题,经理只是承诺一年实习期满,待遇和同等条件的一样,到底是多少,秀刚开始上班,也不好多嘴打听,只好忐忑的先干着,私下还想着等碰上条件好的,再想办法跳槽。 这一看坚定了秀继续干下去的决心,老爸也欣喜的叮咛秀,千万扎实干,你一个月工资,抵得上咱家三亩小麦的收成了,可得稳当点。 当时就这个工资水平,别说是土山,就是云川,都是罕见的,海刚上班第一年才拿了400多一点,现在也就600露头,还是正规编制,吃财政饭呢,而秀工作不到两年工资已经过千,俗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家里秀自然说话底气十足,说一不二了。 海骑着自行车把秀送到了总公司——通知上说,先要去报到,并到财务室领培训的伙食费,去年的培训吃住都在宾馆,花费不低,但是大家却怨声载道,一个多月,成天四菜一汤的待遇,让大家吃的鼻子嘴歪——就是再好东西,时间长,也腻歪了,可又不能出去吃,因为事前已经和宾馆一次性谈好了,不自然不能再额外的报销餐费,就在临近培训结束,一天午餐的炖排骨里有一个鸡爪子,引发了大家愤怒的情绪,一致指责饭店给剩菜吃,当我们是喂猪呢,全都罢课了,大家凑一点钱,就在宾馆隔壁的小酒店里,十几个人喝的酩酊大醉。 这一次总公司,吸取上次的教训,按照一天15元的补助标准发给大家,又重新找了一家宾馆,靠近云川最好的一座大学,据说食堂办的还是不错,领导出面,培训的学员一日三次可以到那里解决,当然不想吃,也可以另想办法 总公司就这个培训又专门开了一次动员大会,就在总公司的8楼大会议室,看样子总公司对这个培训还是相当的重视,一把的董事长,总经理等都少见的端坐在台上,台下学员都是各分公司的业务骨干或重点培养对象,自然都是以年轻人居多,只有一两个看起来超过了四十,显然是下一步分公司经理的人选,秀左右打量一下多是去年的旧面孔,笑着和他们一一打招呼,另外几个显然是新增加的,但也不是太陌生,总公司在云川几乎每个乡镇都设有分公司,人员都不太多,大一点的7、8个人,小一点的也就3、4个,平时的开会、活动也是经常见面。 台上的领导啰啰嗦嗦,下面是窃窃私语,直到11点多才宣布会后直接到宾馆进驻。 入驻的宾馆离总公司还有一段小距离,其他人三三两两都约着走着过去了,秀挺着一个肚子正犯难,一辆摩托车从公司院内驶来,停在了秀身边,“冯秀儿,我带你走吧”, 秀仔细一看是虎踞镇的孙景天,正支着摩托车,和自己说话, 孙景天是老熟人了,去年培训一起待了一个多月,后来陆陆续续又在一起好长时间,他比秀大不了几天,但秀还是很尊敬的称他为师哥,人长得不赖,为人热情洒脱,是培训班里的开心果,深受大家的喜爱。 秀和海结婚的时候,他和培训班的其他人一起也随了份子,后来秀和海又在云川酒店为这些朋友单开了一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喝的不亦乐乎,就在秀刚怀孕的时候,他也结婚了,秀没能去,让一起的同事捎去了礼金。 坐在摩托车后面,两个人热情的攀谈起来, “秀,你这是几个月了,挺显得了” “5个多月,我能吃”秀有点不好意思, “你嫂子也怀孕了,正害喜,什么都吃不下,我都愁死了”孙景天声音里透着焦心。 “看着你大大咧咧,还蛮会疼老婆的呀”秀笑着打趣。 。。。。。。。。。。。。。。 一路上,孙景天摩托车骑得一直很平稳,就是刹车都显得小心翼翼,很快就到了入驻的宾馆,有些同事早到了,大家有的找房间,有的找合住的伙伴,这次培训的就两个女同事,还是秀和小李。 小李在总公司直到下午才磨磨蹭蹭的过来。 培训的日子无聊而忙碌,等入了正轨的第二天,秀和带队的领导请了一上午的假,在海的陪伴下准备去医院做孕前体检。 彩超、尿检七七八八的项目检查下来,就是一上午,秀和海简单的在医院附近吃了饭,就赶去宾馆,忙碌了一上午,秀早就有点吃不消,算计着到房间休息一会。 哪里想到,她一进宾馆就被一个噩耗打懵了:孙景天死了。 第六十三章 培训之殇 一迈进宾馆二楼,秀就感觉气氛有点异样,整个二楼十几个房间全部公司包下来了,平时这个点正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三三两两聚在走廊上,说笑话,侃大山,主要是为了散步或透透气,此时却显得异常的安静,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房间的门一个个紧闭着,只有一两个半掩着。舒唛鎷灞癹 秀以为培训提前开始呢,跑到房门前“砰砰”的敲起来, “谁,进来吧”是隔壁镇另一个公司小王的声音, 秀推开门,在门口停下来,一屋子烟雾缭绕,小王正窝在床上抽烟,看到有人进屋,立马从床上一跃而起, “小王,怎么到处静悄悄的,培训提前开始了?” “没有呀,你不知道,孙景天死了”小王神秘兮兮, “就你瞎说,早晨我还看见他呢”秀不屑一顾,这个小王成天咋咋呼呼,没个正行,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就变了样, “真的,骗你是小狗,真死了,是汽车碰的”小王一本正经的赌咒发誓, 这个消息让秀心里猛一沉:小王再里希,这种事情可不是能瞎说的,但还是心存疑惑,抱着一丝侥幸, “就你一个乌鸦嘴,等他回来不扇你的脑袋”扭身出去了。 秀回到房间,小李正躺在床上在看电视,见秀进来,立马起身“秀,你一上午不在,发生大事情了“秀心里一咯噔, “孙景天真的死了”秀满脸诧异, “怎么你都知道了,真可惜呀,听说才刚结婚没有多久呢”小李一脸的惋惜。 原来昨天早晨孙景天从家里回来,走到西贝中学门口就发生了车祸,车祸现场很惨烈,再加上死者身上没有什么可联系的信息,也没办法通知他家人,直接就给送进了殡仪馆,出事的摩托车被拉到了事故组。 一天一夜都没人知道。 和他住一屋的老张,从昨天开始已经给他打了无数个传呼,竟然没有一点回复,气的老张在电话里留言“孙景天,死哪去了,你有一口气也得给我回个电话”,还是没有音讯。 大家都很担心,尤其是老张,更如热锅上的蚂蚁。 孙景天念着怀孕的妻子,每天下午培训结束,就忙着往家赶,前天晚上走的太晚,没有公交车,就借了老张的摩托车——老张家离的最远,又最偏僻,自从培训就没有回去一次,打算昨晚上回家拿换洗衣服,这孙景天骑走了他的摩托车,一天两夜多了还没有一点消息,电话打到他的家里,说昨天早晨就从家里骑车走了,又朋友、单位到处打了一大圈电话,没有一个知道他的消息。 大家都有点坐不住,也隐隐约约有了一丝的担心,正好老张公安局有一个朋友,抱着最坏的打算,老张托朋友查查自己摩托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担心,孙景天没有摩托车驾驶证,人和车子也许被交警扣了。 这一问,事情大了:昨天上午8点多,在西贝县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骑摩托车两个人当场毙命,等交警接到热心市民举报,货车司机已经肇事逃逸,现场那辆摩托车牌号,正是老张的,老张吓得心里发麻,急忙问人呢,事故组的人说,都在殡仪馆,两个,我们正头疼找不到家人,无法处理呢。 “怎么还两个”老张一听没敢耽误,立马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带班培训的经理,经理把参加培训的赶紧清点了一遍:除了孙景天,一个都不少,经理又赶紧的将这个情况上报到总公司,公司领导一听,这可不是小事,安排人和车,立马去殡仪馆落实,事先并没有给孙景天家里打招呼,这车祸是两个人,也许孙景天把摩托车借给了别人呢,不一定就是他,大家还都抱着一丝侥幸。 就在今天上午11点,传来了消息,死者正是孙景天,另外一个大家都不认识,公司立即通知了孙景天的家里,现在事故正在处理中。 后来秀听说肇事的司机始终都没有找到,为了逝者安息,只能早早入土——孙景天虽然已经结婚,但是膝下没有孩子,再加上家里白发人送黑发人,早就肝肠寸断,年纪轻轻枉死,也只能如此。 孙景天下葬那天,一起培训的都去了,秀怀着孕,大家伙没让她参加。 大家都很疑惑另外一个死者到底是谁,这件事过去一个多月,秀从同事的嘴里听到了另一个版本。 原来孙景天一大早就从家里出来了,走到半路,一不小心摩托车碰到了一个正在走道的男人,就是腿上蹭破了一点皮,孙景天念着培训点名,着急赶路,掏出了100块钱,可那个人不愿意,拉着孙景天的车子不让走,嚷嚷着要去医院检查,无论孙景天怎么说,就是不依不饶,一旁的路人看见了,就劝“反正离西贝不远,你就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反正也没什么大碍,如果以后再发生什么也赖不到你身上”, 孙景天一听也是这个理,骑着摩托车带着那个男人往西贝赶,也是冤孽凑巧,刚进县城,走到西贝中学门口就发生了车祸,出事的地方离培训的宾馆也就100米不到的距离。 据现场的人说,车祸发生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上前,因为肇事的车辆跑了,大家都担心惹祸上身,还是总公司的一个同事,远远的看着了围着一圈的人,说是出车祸了,回到公司就热心的报了警。 后来她说,当时我也没往跟前凑,真没有想到就是自己的同事——孙景天。 又有一个培训的同事说“对啊,那天我早起,顺着马路溜达,正好看见交警往车上抬摩托车,只是感觉车子有点眼熟,我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谁会想到这种事情就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呢”。 说起那个陌生人,大家更是议论纷纷,有的说,那个人就是一个讨债鬼,不早不晚,怎么赶的那么巧合,一定是孙景天上辈子欠了他什么,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 有的则说,那个人有点太不值得了,就因为剐蹭了一点皮,竟然葬送了两条人命,真真不划算,人还是得有一点吃亏是福的想法,看看,多可惜呀。 秀只是为他,和他的家人惋惜,更为他老婆肚里的孩子惋惜。 人生就是再生生死死中慢慢延续,生和死谁都无法左右和预测,能活着就是最好的。 第六十三章 朋友来访 这次培训发生了这种事情,公司高层很是震惊,虽然善后事宜处理的还算妥善,但毕竟人命关天,感觉很是晦气,虽然培训还有几天,但大家都没有了继续下去的热情,草草结束了,秀回到公司,又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舒唛鎷灞癹 日子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停住前进的脚步,人们也不会因为一个亲人或朋友逝去就永远陷入悲伤的的境地,饭还是要吃,路还得要走,生活还得一天又一天的过着。 在这个世界,无论你是渺小的,伟大还是无所不在万能的主,谁,都无法阻挡社会前进的脚步,都无法主宰整个人类的世界,终归一点,人在这个世间也如蝼蚁,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随着时间的流逝,孙景天,渐渐的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日升日落,四季交替,生活总会在他的轨道一成不变的运行着。 又是周末,秀一改往日,破天荒的早早的爬起来,把家仔细收拾了一遍:昨天下午,朋友丹怡打来电话,说今天要来家玩。 丹怡是秀高中时候要好的三个同学之一,秀和她们三人,高中三年经常厮混在一起,形影不离,三个人有两个考上了大学,就是秀和丹怡。 刚毕业的时候还有段时间常常隔三差五聚会,后来其他两个同学都离家出门打工了,渐渐失去了联系,丹怡医科大毕业,分在了云川的一个中医院,常常和秀在电话中联系,走的比较近,一说要来玩,秀就明白了,这段时间丹怡正和男朋友闹别扭,一定是想找人倒到苦水,发泄发泄,作为闺蜜,秀当然乐意为之,在电话中是极力邀请。 云川到秀家需要倒两次车,等丹怡到家都快要12点了,秀和母亲早就张罗了一桌子饭菜,丹怡也不见外,叔叔,阿姨叫的特甜,把秀的爸妈乐的合不拢嘴。 一吃完饭,秀把丹怡就带到了小阁楼——和海的小窝,丹怡望着这个有点简陋的让人看不下去“蜗居”,瞪大了她那双丹凤眼 “我的妈呀,秀你就住在这个狗窝,这个床,也忒古董了”说着,随手掀开了床上的铺盖,露出了破旧床框上铺的乱七八糟木条和木板“哎呀,这么艰苦,现在谁还睡这样的床,海呀,你们缠绵时不怕把床压趴下”,丹怡和秀是死党,一向心直口快,口无遮拦,根本不在意身边海的感受, “体验艰苦朴素,挺不错嘛“海不好意思的的挠着头,在他的心里也许从来没有考虑个这个事情, “你们在章寨的新房不是挺好的吗,为啥住这里?”秀结婚时,丹怡是四个伴娘之一 “还好?你又不是没住过农村的房子,三间屋不隔音,一个屁窜满屋,让我们怎么住”秀反问着, “也是,那就把老头、老太都撵走,你们不是还有一间西屋吗,让他们搬出去”丹怡家就姊妹俩,父母又都在镇上工作,家庭条件相对不错,平时一向大大咧咧惯了。 “撵,你以为这么容易,我还能像农村妇女那样和公公婆婆干仗”秀一脸不屑。 “那谁让你那么早就上人家的床,怎么样没辙了吧”丹怡一脸的坏笑, “死妮子,还说我,你呢,不一样,我们还修成正果了呢,你们呢,怎么又和刘斌闹翻了,他不是一直对你都挺好的吗,又发什么神经”秀话锋一转,转移了矛头。 “别提了,这几天我都快要让他把我气死了”一提刘斌,丹怡满腹委屈。 “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气你这大小姐,别是你又给人家小鞋穿了”秀一脸的不相信。 丹怡一听,气鼓鼓的把来龙去脉一一的说给秀听,让秀跟她拿主意。 丹怡和刘斌是初中三年的同学,当时就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是大家年龄小,朦朦胧胧谁都没有挑破,因为两家相隔不远,初中毕业后也偶尔有点联系。 刘斌初中毕业上了一个职业高中,毕业后托关系在云川市一家大公司给老总开车,虽然是临时的,但福利待遇还是不错,丹怡大学毕业当了医生,两个人都在市里,关系一下子有了飞跃。 周末休息,刘斌就经常开着老总那辆奥迪去医院找丹怡,刘斌跟着老总走南闯北惯了,见过大世面,什么场合都不怯场,人长得英俊潇洒,嘴吧更是摸了蜜一样的甜,穿着打扮帅气逼人,一来二去,不但把丹怡科室里那些小护士和刚毕业的小大夫迷得神魂颠倒,也俘获了丹怡的芳心,花前月下,刘斌体贴浪漫,常开着老总的奥迪带丹怡在市里兜风,或是陪着逛商场,喝咖啡,恋爱的时光美妙而温馨。 浪漫了半年之久,丹怡郑重的把男友带回家,征求父母的意见,听完女儿的介绍,父母当时就拉长了面孔,碍着刘斌在场,当时没有发话,过后,父母勒令丹怡和刘斌一刀两断,因为很简单,丹怡大学毕业,工作稳定,刘斌只是职高,最重要的是刘斌是临时工,看着他现在跟着老总开车,风光无限,但保不齐哪天就下了岗,正在热恋中,丹怡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无论父母怎么苦口婆心,依然我行我素,父母看着宝贝女人吃了吃了秤砣铁了心,也就放任自流。 本以为幸福就在面前,哪想到这段时间,丹怡发现刘斌一改往日的殷勤,对于自己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面孔,丹怡人小鬼机灵,偷偷托人查看刘斌的动向,这一查不要紧,大吃一惊,原来这段时间老总的女儿从国外回来,老总让刘斌陪着女儿到处看看,刘斌看到老总的女儿对自己印象不错,禁不住动起了攀龙附凤的歪心眼,献起殷勤,对丹怡当然是心不在焉了,丹怡能不生气,这段时间甚至连刘斌的电话也不接了,上星期听说老总的女儿又出国了,刘斌一看没戏,又折回头开始更加热烈的追起丹怡,昨天还发短信邀请丹怡去一个度假村过周末,丹怡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个人跑秀这儿讨主意。 第六十四章 朋友来访 秀听完丹怡有点气呼呼的叙述,丹怡虽然嘴里说着恨死了,但眼神里透漏出的,却全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秀是过来人,对于恋爱中女人的小把戏当然是一清二楚,如果丹怡不在意刘斌,打算和他一刀两断,根本就不会有这如许的烦恼,抱着“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的想法,秀极力劝着丹怡, “人家刘斌也许没有这个想法,都是你多心瞎猜疑,自找烦恼,再说,就是刘斌有这种想法也是很正常的,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不想找个更好的归宿,现在那个女人不是走了吗,刘斌不是又回到你身边了吗,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谁都有走弯路的时候” “我就讨厌他这点,看上一个好的,就想把我甩了,他什么东西,一个临时工而已,我家里人根本还没有中意他呢,就开始花心,这以后要是结婚,还不晓得发生什么呢” “人是你看中的,别人又没和他接触过,他到底如何,应该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愿选愿弃,这还得你自己拿主意,就像我和海,也有许多人说东倒西,但是我看中了,谁说都没有用” “说实话刘斌这个人对我还真不错,平时问寒问暖,挺贴心,他下面只有一个妹妹,父母也都很年轻,日子比一般家庭还算不错”丹怡看起来对刘斌还是一往情深, 其实恋爱中女人往往会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在她的眼中,爱人的一切切都是完美无瑕,对自己总是忠贞无二,这也许就是大家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甜言蜜语,温柔体贴谁不乐意享受呢! “既然刘斌处处不错,你还出什么幺蛾子,也许你本来就误会他了呢,到我这来没跟他说”秀追问着, “我,我昨晚给他发短信了”丹怡有点扭扭捏捏, “还不好意思,你人在我家,心不知飞哪里,说什么找我玩,其实你就是和刘斌赌气而已,看吧,要不多会,刘斌准会追过来”, “来,我也不理他,该哪儿凉快哪儿去”丹怡虽然口中倔强,但手却不由的摸起手机了,人也变得心不在焉。舒唛鎷灞癹 秀看在心里,不由得想笑。 果不其然,还没有到5点,丹怡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看,立马挂了,电话又响起来, “是刘斌的吧,你赶紧接吧,也许真有事”秀劝着, “我才不接呢”丹怡依旧赌气, “嘟嘟”短信的声音,丹怡打开一看,“扑哧”笑了“这个家伙竟然追来了” “他到哪了” “到你们家后面的公路上了,不知道怎么转弯呢,上次来忘了”丹怡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你看你,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赶紧去迎一下”秀笑着督促。 丹怡还有点不好意思,磨磨蹭蹭的出了门,秀和海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北路上正停着一辆白色的汽车,不停的“嘟嘟”的按着喇叭,丹怡飞快的跑快去,很快的钻进了轿车,半天没有露头,秀和海站在大门前,说着话。 不一会从北路上骑过来一辆自行车远远的和秀打着招呼,走进一看是隔壁的小弟,笑嘻嘻的下了车 “嘿,大姐刚才我在路上看到一辆车里,一男一女正搂着亲嘴呢”小弟十二、三岁,一直很淘气。 “去、去,小屁孩瞎说啥”秀笑着打断他的好奇, “真的,我没瞎说,就是那辆停在路边的白色轿车,车前还放着一大把的鲜花,可漂亮了”看着秀不相信,小弟很认真的指给姐姐看。 秀和海相视一笑,立即明白了。 过了好大一会,秀看见白色的轿车朝这儿飞快的开过了,停在了跟前,秀和海忙着打招呼,丹怡一脸羞红从车上下来,怀里是一大束耀眼的红玫瑰,刘斌春风满面。 看着两人幸福的笑颜,秀知道一切都云开雾散。 送走丹怡他们,秀拧着海的耳朵“你看人家刘斌,多舍得呀,那么一大束的玫瑰,得花多少钱,你呀一使劲就给我买了一朵,还心疼半天说什么要5块钱呢”, 秀说的那支玫瑰还是今年2月14情人节,秀羞涩涩的等了一天,晚上海兴冲冲的回来,背后就藏了这一支玫瑰,还说什么这是一心一意,秀有点生“你以为我不懂,人家一心一意至少也得11支”, “这几天的玫瑰特贵,11支得花几十块钱呢,还不如买一只烧鸡实惠,不会过日子,一枝吗意思一下就行”海嬉皮笑脸的就混过去了。 这不由让秀想起同事文讲的她的浪漫史,那时文和她现在的爱人一起在一所护校念书,文长得娇小美丽,在整个校园里一支独秀,是男生追逐的对象,其中不乏长得英俊潇洒之辈,相对来说文现在的爱人只能算毛毛雨,但是文的爱人家庭条件非常好,就在一个情人节,男人抱着一大束,整整99多玫瑰,当时整个学校都轰动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男人穿过操场,来到女生宿舍,在女伴们羡慕的目光中,在其他追逐者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注视下,文娇羞的接过了那束耀眼的玫瑰,当然也接过了男人抛过来的绵绵爱意,已经结婚多年的文,说起这些还是掩饰不住眉宇间幸福的模样。 其实,秀对这些形式都不是非常太在意,秀很清楚,自己和绝大多数人的选择一样,平淡无奇,像一杯白开水,虽然无色无味,但却是生命中最最基本,最最朴素的原始本质,褪去所有虚幻的光环,生活总会回到原点。, 可话又说回来,在哪个小女人的心里没有一个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梦幻童话,哪个女人的心里没有渴望一束玫瑰的浪漫,婚后柴米油盐的琐碎,已经渐渐的磨失了昔日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笑容,恋爱的风花雪月也已经转瞬即逝,过日子就是一粥一茶的平实和简单,就是早早晚晚的相依相偎,渴了递过来一杯茶,饿了卷一个煎饼卷,睡不着时聊聊天,唠唠嗑,烦恼时解解闷,高兴时大家一起分享。 这就是芸芸众生,茫茫人海中,千千万万平凡的饮食男女共同所经历的婚姻生活,他不浪漫,他不华丽,却真真实实的存在,就在你、我、他的身边每天上演。 第六十五章 大妹相亲 秀的大妹从河南打工回家,秀母亲忙着给张罗婆家,大妹虽然比秀小了五岁,但在农村,这个年龄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亲戚朋友找了一大圈,终于有了眉目。舒唛鎷灞癹 先是介绍了一个邻村的,弟姊妹三,家庭条件一般化,但是小伙子个子矮矮的,看起来像十五、六岁还没有长大的毛孩子;第二个人长的还不错,一家人都在外做生意,家庭条件尚可,但是提出了一个让秀父母无法接受的苛刻条件:只要相亲没有意见,女方就得跟着男方出门做生意,等过了一年半载再提结婚的事情,这在眼下的农村,这种事情也算的平常,但是秀的父母不乐意,担心一年半载后,如果一旦出现什么事情,吃亏的总是女方,这门亲事自然不了了之。 又过了一段时间,前院的兰子姑回娘家,听秀的母亲一念叨,突然想起在她们家附件的一个摩托车修理铺有一个学徒工,小伙子个子高高,人长得挺精神,回去就给仔细打听了一翻。 小伙子的家就在兰子姑隔壁的村子西贝县罗家寨,小伙子弟俩,他是老大,家里还有一个小他2岁的弟弟,小伙子叫罗世文,弟弟叫罗世武,弟俩都是初中毕业,家庭条件不算太好,也就是中等吧,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兰子姑拍着**保证“大嫂子这户人家是实实在在过日子的,二侄女只要愿意,等以后嫁过去,放心一定不会受气,我已经向小伙子师傅、师娘打听过了,一家人都不是那种刁钻古怪的主”。 兰子姑是热心肠,很快就定下了相亲的日子,是一个下午,兰子姑坐着小伙子的摩托车来了,相亲的地点就在姑奶奶家(兰子姑的娘家),一进门小伙子显得有点腼腆,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见人打着招呼。 小伙子个子很高,有近1米八,眉眼棱角分明,因为个子高的缘故,人显得很瘦,但是看起来倒是清清爽爽,婶子、大娘们都围着评头论足。 在农村姑娘、小伙子相亲,是村子里大家最爱看的西洋景,姑娘、小伙子人长的如何,待人接物怎样,两人般配不般配,是她们最津津乐道的事情了。 果不然,快嘴的二嫂最先开了口“秀,你看,二妮子的对象可是盖了冒了,在咱们这个大家里,闺女婿中还真挑不出几个,你看人家个有个,人有人,说句你不爱听的,比起你家海强多了”。 “那是,我们家海一把攥两头不冒,哪能和他相比,但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中意就行”秀挺着一个大肚子,故意对着二嫂子露出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 “你个熊妮子,不害臊,哪有自个夸老公的”二嫂子撇起了嘴。 “还说我,你不是成天的把二哥挂在你的嘴上,说怎么这么对你好吗,我这可都是跟你学的呀”秀和嫂子笑着打嘴仗。 小伙子被兰子姑领进门,大妹也进去了,秀和嫂子们站在院子中说笑,过了好一会,小伙子出来了,腼腆的对着大家笑笑,小声的问着兰子姑什么,然后随着院外的小路朝东走去。 “兰子姑,他干啥去的?”秀禁不住好奇, “哎,小伙子挺实在,说来的太急,也没有准备烟和糖,这不打算去东面的小卖部买一些呢”兰子姑笑着努努嘴。 “咦,这个小伙子怎么一脚高,一脚低,不会是个瘸子吧”西院的大奶奶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鼓不住的大声说,一听她这话,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对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仔细的打量着 “还真是,怎么感觉肩也有点耸,你看那腿分明不对称,脚步也显得趔趄” “我也看出来了,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有这个缺点呀,怨不得看上二妮子,二妮子才多高不到1米五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把一旁的兰子姑气的够呛“你们会不会说话,他成天在我跟前转悠,我从来没有看见,真是奇了怪了,就你们眼尖!” “也许是路不平,你看他是溜着屋檐滴水走得”秀指着小伙子身后的路。 天刚下过雨,村子都是土路,房后的路更是难走,到处都是稀泥和污水,只有距离房子后墙20厘米宽的地方还能勉强插脚,那是人家为了防止屋檐的滴水冲刷,用土或水泥特意堆筑,略高于路面,便于屋檐水流走, 大家想想也许是这么回事,都不再吭声,但是小伙子回来的时候,大伙儿可是挺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翻,确实没有什么,虚惊一场。 小伙子当场表示没有意见,大妹更是喜上眉梢,父母看起来也是挺满意——和大女婿比起来,还真不赖,这门亲就这样先定下了。 但是父亲和母亲还是有那么一丝担心,这也不难理解,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拉扯大的闺女,到底找了怎样一个人家,可不像想的那么简单,那可是闺女一辈子幸福的保证,小伙子家庭如何,父母可是善类,在村子里为人处世、口碑如何,能确保把闺女嫁过去不受委屈等等,这都是需要好好考虑和仔细打听的,虽然兰子不是外人,但是为了慎重起见,母亲还是偷偷的摸到罗家寨去打听,当然也不能两眼一摸黑就去,秀母亲早早的就打听到了,她娘家表婶子的大姑娘就嫁到了罗家寨,孩子都五、六岁了。 打听的结果让秀的父母送了一口气,秀母亲向表婶子提前罗家寨条件怎样,大妹子在那日子过得如何等等,表婶子一脸的不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个,实话告诉你俺两个闺女都嫁到罗家寨了,一个也没饿死,只要小伙子人不错,其他的什么都是多余。 听表婶子这么一说,秀母亲也释然了,就是现在年月,只要小伙子能干,老实,知疼知热,二闺女从小就听话,人也勤快,这往后的日子还不是自己过——结婚后光景也差不到哪去。 秀一直埋怨母亲偏心“我和海刚认识时,怎么没见你去打听一下,还隔壁村呢,如果你事先打听出海有那么一个古怪的父亲,打死我也不会嫁给他” “唉,那时我们只考虑你们双方都有一份固定的工作,谁想那么多了,俺不是第一个闺女没经验吗,再说,海对你也不错了,别哪头都想占着”母亲责怪着女儿。 秀只能暗自苦笑,至今还再想,如果是先接触到海的家庭和他的父母,再与海接触,秀会如何选择,其实答案早在心中。 第六十七章 怀孕日子好辛苦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码字很辛苦,希望你不要擅自发到网上,谢谢。舒唛鎷灞癹 ——枯藤残鸦 秀怀孕已经七个多月,肚子大的比一般人的月份都显得出眼,好多人都问是不是两个,秀苦笑,还两个,一个都够我受的了,确实如此,随着月份的增加,秀腆着个大肚子,越发显得笨楚,坐一上午或是走几步就感觉身子非常不舒服。 这段时间公司里效益不太好,经理把办公室几个人都支出去跑业务,秀虽然有孕在身,也被隔三差五的派出去,秀挺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骑着摩托车走在乡村崎岖的小路上,每次都提心吊胆唯恐发生点什么意外,怕家里人担心,也不敢和海提起。 海一如既往体贴有加,但是有一点,秀总是很头疼,那就是只要周末或放假,海总要执意的回章寨,秀虽然不高兴,但是碍着男人的面子每次都乖乖的听话,老老实实的跟着海回婆家生活。 也不知怎么回事,秀这几天特别的困,还没等到天黑,眼睛就睁不开,早早的爬到床上呼呼大睡,该吃晚饭了,父亲、母亲一遍遍的崔秀也不愿意起,心疼闺女挺着个肚子,到最后没辙了,母亲总会端上一碗手擀面条或一碗杂粮稀饭,爬到楼上,把秀摇醒,硬拉起来,把碗塞到手里,秀其实肚子也挺饿,只是太困了,不想起床而已,看着母亲端上来的香喷喷的饭菜早忍耐不住,呼啦啦的扒拉起来,往往一碗不够,还得再加上一碗。 可到了婆家就不一样了。 秀像往常一样,天还没黑又爬到了床上,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海在隔壁喊吃饭,秀眼皮困的直打架,海连喊了几声,秀都懒得回答,朦朦胧胧中听婆婆说,叫了几遍都不应,该是睡熟了,咱们吃吧。 秀其实肚子饿的很厉害,只是正睡的酣,实在不想爬起来,如果有人硬把她叫起来,也能吃上两大碗,一家人在隔壁吃着饭,聊着天,秀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 过了不知多久,海才磨磨蹭蹭的上了床,秀翻了一下身,又沉沉的睡了。 。。。。。。。。。。。。。。。。 迷迷糊糊好像是从云川坐公交车回家,车到龙泉镇,秀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一下车就直奔一个小饭店,老板娘一看生意来了,热情的迎上来“吃什么,要多少?” “面条,来三碗”秀豪情冲天,那种饥饿的感觉恨不得能吃上一头猪。 很快三碗面条端上来,一溜摆在秀面前,秀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吃起来。 稀溜了半天面条,肚子里依然咕咕直叫,秀突然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什么面条、老板娘都荡然无存,只有枕头上湿湿一大片还有嘴角上直流的口水,屋里里漆黑一片,秀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 “半夜里干吗呢”海嘟囔了一句,翻转身,又睡了。 秀肚子里像青蛙在咕咕直叫,抱着饥饿的肚子,秀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心里自己埋怨起来“该吃饭,不吃,这半夜三更,到哪里弄吃的”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再埋怨也是没有用,秀悄悄披衣起身,摸索着出了卧室门,轻轻拉开客厅的灯,把后墙条机的抽屉、大小桌子撒摸了一遍,盘子里只有几个剩下的辣椒皮和桌子下的狗盆里有大半碗的稀饭,没有一点可以下肚的东西,秀抱着饥饿的肚子,急的团团转,隔壁的婆婆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的问了声 “谁呀半夜三更的干什么呀? “我”秀小声的答应一声,赶紧拉灭了灯,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 可到了房间,转了一圈又一圈,肚中的饥饿还是有增无减,像有无数只手在喉咙里拼命的喊“饿,饿,饿” 秀丧气的坐在床边,眼睛还是不死心,四下眨摸,真别说,还真发现了好东西,就在床尾夹缝中,秀竟然看到了一箱方便面,像饿狼遇上了小肥羊秀激动的赶紧扑过去,慌不择的掏出一包,撕开了就往嘴里送,稀里哗啦的声音,惊醒了海,揉着眼睛做起来“媳妇,你干嘛呢?” “我,我饿了,找点吃的”秀忙着往嘴里塞方便面,含糊着回应。 “你也是,晚饭让你吃,就是叫不醒,这倒好,半夜三更饿了吧,要不然我开煤气给你煮一下”海虽然埋怨,但念着老婆更多的是老婆肚子里的孩子,虽然困得两眼睁不开,还是准备挣扎着爬起来,准备给老婆准备做夜宵。 “别别,我吃一点干的就行,夜深了,太凉了,你别起来”看着老公困的像一摊泥,秀心疼,赶紧制止了, 海困的迷迷糊糊,要从热腾腾的被窝里爬出来,实在是情非所愿,听到老婆这么一说,像得到特赦令,立马躺下来,不一会鼾声就均匀的响起来了。 秀“咯吱,咯吱的”小声的啃着方便面,不一会一包下了肚,越吃似乎越饿,秀又掏出了一包,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秀在房间的动静惊动了睡在隔壁房间的婆婆“怎么了,这半夜里有老鼠,怎么咯吱咯吱的啃东西” 秀听见婆婆朦朦胧胧的话意,赶紧停住了嘴,心里直忐忑,这新媳妇半夜起来偷嘴吃,传出去还不丢死人,心下惶惶然,赶紧手脚麻利的把剩下的那半包方便面塞进了床头书桌的抽屉里,还是不放心,又把吃光的那包方便面袋子轻轻捡起来,揉了一把,放进了垃圾筐,虽然肚子还是没有饱,但毕竟有点东西垫着,好多了,秀轻轻爬上床,关了灯,准备睡觉。 刚躺下还没有一会,又睡不着了,感觉嘴里、嗓子里干的直冒烟,干塞了一包半方便面,不渴才怪么,挨了好一会,秀还是忍不住又赶紧爬起来,摸索着到客厅,摇了摇暖瓶,焦干冰凉,一滴水都没有,秀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辙,嗓子眼难受的要命,秀开了房门刚露头,一股寒风迎面扑来,秀冻得打了一个寒战,渴的味实在难受,秀还是硬着头皮,出了门,趁着月色,秀一溜小跑,到了厨房,拉开灯,左右打量了一遍,靠墙角放着一个暖水瓶,提前一看,是一只坏的,竟然没有内胆,秀丧气的扔到了脚边,又重新寻找起来,终于在煤气灶下,发现了几个焉不拉极的小萝卜,秀两眼放光,赶紧拾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卫生了,往衣服上蹭了一下,迫不及待的送进了口中,甘甜的萝卜汁如琼脂玉浆般流进了干渴的嗓子眼,秀瞬间有了一股幸福感。 人没有挨饿不会知道粮食的珍贵,人不干渴不晓得水的重要,秀在孕中真真的体验了一把,饥渴难耐的感觉,这也让她对在婆家的生活更多了一份恐惧。 第六十八章 三爷爷去世 秀象往常一样下了班就往家赶,刚到村头就听见“呜呜咽”的喇叭声,一股不祥的感觉跃入脑海:不好,一定是三爷爷过世了。舒唛鎷灞癹 上个月一向身体很好的三爷爷突然感觉身体不适,儿子带去医院一检查,已经是肝癌晚期,在农村这种病被大家称为“孬病”只要摊上就没有治愈的希望,检查完以后一天院都没有住,三爷爷就被两个儿子带回了家,也就只等着熬日子了。 冯庄在解放前就冯家一户人家,冯老太爷的母亲为躲避战乱携一子在民国的某一年从老家山东聊城逃荒而来,安身后娶同样逃荒而来的张姓闺女为妻,算是正式安家落户。随后生下了三子,老大就是秀的太爷爷,老二两口子一辈子未生育,三子**溺亡在村后池塘里。 太爷爷(苏北农村称爷爷的父母为太爷爷和太奶奶,口头称之为男太太和女太太,老大加大太,二太,延续之)又生了三子一女,按照冯家家谱“孝友传家远,思书延意长”的辈分,秀的大爷爷取名孝先,秀的爷爷是老二,名孝启、三爷爷叫孝用,自小过继给了一辈子未开怀的二叔和二婶,一女孝凤就是秀唯一的姑奶奶,嫁到龙泉镇徐庙村,也就是斜三叔他娘。 三爷爷虽然自小过继,但一母同胞的亲情却是割舍不断,无论白事来往,还是喜事操办,还是按照弟仨规矩进行,但是三爷爷膝下两儿两女由于自小都跟着他们的爷爷奶奶就是秀的二太爷生活,和秀的父亲、叔伯关系略能看出一二、疏远,从二太爷、二太奶过世以后,三爷爷很郑重的和孩子们提起“我自小过继就是顾忌你爷爷奶奶一辈子没有孩子,现在你爷爷奶奶都已经过世了,我也完成了任务,你们弟姊妹四个,可不能和你几个堂哥和堂姐疏远了,毕竟血浓与水”。 当然秀的父亲和几个叔伯大爷从来也就没有把他们一家人剔除在外,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是老弟仨。 秀的爷爷远在千里之外的黑龙江,大爷爷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现在冯家一大家子,在家里资格最老的就是这个三爷爷了,自从知道他得了这个“孬病”,整个家族里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家里看望,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三爷爷膝下二子二女,大儿子冯友刚娶了邻村的王金花,老二,冯友强娶妻李玉兰两个闺女,友梅,友兰都嫁到了龙泉镇,日子和农村里普通人家一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直很平静。自十几年前三奶奶哮喘病发作去世,三爷爷一直一个人独居,家里的责任田早分给了两个儿子,三爷爷只留下2分半自留田,种着一些韭菜、萝卜等蔬菜拿到街上买了留作零花钱。 大儿子冯友刚一家一直在东北做豆腐,这次是因为一点什么事情回家看看,巧了碰上老爹病重,东北的一摊子又不能全部撂了,就在三爷爷回家的第三天,又匆匆赶回去了,留下三爷爷在家跟着二堂叔过日子。 二叔冯有强比秀大不到两岁,和海年龄差不多,从小拜了个师傅跟着学厨师,现在在村里开了一家小炒菜店,间或隔三差五到附近村子帮忙红白喜事,赚一点酒喝,小菜店全是婶子李玉兰操持,李玉兰人长得漂亮,小小的瓜子脸,风摆柳似的腰肢,最惹人爱的就是那一双眼睛,眉毛轻轻上扬,眼角永远含笑,一副风情万种的小女人神态。 秀清楚的记得是一年冬天,二叔在秀门口说话,隔壁村的李玉兰骑着一辆女式自行车从门前经过,乌黑过肩的长发瀑布般铺在脑后,轻着唇膏,略施粉黛,明眸皓齿,很是惊艳,大家都傻愣愣的看着女孩飘然而过,二叔砸着嘴,对秀吹牛“秀,这个女的怎么样,改天我带回来给你当婶子”!秀不置可否的歪了歪嘴,哪想没有多久,冯有强摩托车后就带上了李玉兰。 秀听母亲说起“你这个二叔对付女人还真有一套,原来谈了一个,听说长的还行,自从看见那个李玉兰,心思全变了,隔三差五的去她村里,没两个月就哄上手了,人家李玉兰比他小4、5岁,家里三个哥哥,就这一个宝贝妹子,爹娘死活不愿意——就你二叔那懒驴子,脾气又瞎,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你二叔也不知给李玉兰使了什么**药,住在家里不走了,把她爹娘气的半死。” 秀也一直纳闷,你说二叔人长得也不咋地,这如花是玉的玉兰婶子到底是看中了他什么,不管不顾的就把她自个嫁了。 还是秀的妈一语道破了天机:你这个婶子看着花瓶一样,也是好吃的货,你看那个小嘴就没有停过,你二叔走村穿巷的做着红白案事,什么稀罕吃食没有,正可着她的意,唉,人家老话说的不假“男人好吃挑断筋,女人好吃卖了身”,这个李玉兰也算跟对了。 这话真的不假,自从李玉兰呆在冯家,隔三差五大家都能看到冯有强摩托车后带着媳妇到办事的人家门上帮忙,农村无论红白喜事,掌勺厨师可是很关键,主事的都得及其巴结,也是事情办得圆满与否的根本保证。李玉兰人长的漂亮,话说的响亮,手脚又勤快,谁家也不差她一口吃食,没有多长时间,丰美的食物就把李玉兰栽培的更加艳丽,当然肚子也不合时宜的大了起来,眼看着不能再等了,结婚也就摆上了日程。 玉兰婶子结婚可是颇费了一翻的周折。 从恋爱到结婚不到半年,玉兰婶子已经挺着大肚子了,虽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但是她娘家死活还是不同意,说客去了一拨又一拨,她爹娘和三个哥哥就是不点头,连从家里发嫁都不同意,别提什么嫁妆用度了,所有一切都是三爷爷一手操办:家里的电机、洗衣机、衣服柜子、床等等,三爷爷为了这个小儿子结婚一把掏出近2万元,可把大家惊诧了,三奶奶是长远病一年到头,药不离口,就指望着家里3、4亩地的进项,三爷爷给两个儿子每人盖了一处房子,虽然只有三家瓦屋,这在农村也是能拿的出手了,现在连儿媳妇的嫁妆都是他给出的,还真是不容易。 第六十九章 玉兰婶子 玉兰婶子的婚礼颇特殊 。舒唛鎷灞癹 这边婚礼临近,那面娘家咬紧牙关,油盐不进,实在没办法,最后玉兰婶子一身红装,盘着精致头发,乐呵呵的从土山镇一个小理发店发了嫁,婚后不久就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三奶奶死的早,玉兰婶子一个人拉扯孩子,确实很不容易,孩子小,也不能成天跟着有强叔出去混吃混喝,秀的家也成了她落脚点,早早晚晚有吃就吃,有喝就喝,一点也不见外,秀的父母都可怜她年龄小,又没有婆婆,也是格外的留意照顾,时间长了,两家处的到比同样的关系显得近了很多。 自从二叔结婚,三爷爷就分家单住,一个人在过道的小房子里存身,生活极其简单,早晨一点稀饭,中午热一热,晚上喝一点百开水就煎饼,菜饭里连油星都不见,有时候三爷爷来家串门,听着秀唠叨什么这个好吃、那个难吃,常常拖着长腔教训“俺一辈子从来都没有馋过,什么好吃难吃,能度着命就行”。 三爷爷过日子及其节俭,两个闺女偶尔买上一点东西,他是藏这掖那,一点都不舍的吃,最后往往都是进了玉兰婶子的嘴里,吃饭顶奢侈的就是夏天里用盐和醋调上一盘的黄瓜菜,还舍不得一次吃完,隔上顿,留着下顿,最后就剩一点菜汤水,还要放进锅里下面条,据说年前打一斤豆油都能吃到年尾,这也成了秀母亲教训秀姊妹几个的口头禅“咱家吃一天的伙食够你三爷爷吃一个月的,你们还嫌这油大了,那油小了的,挑刺”。 而听父亲提起的一件事更能从中看出点什么,有一年冬天,西北风呼呼的刮着,天气非常冷,三爷爷骑着自行车从门口经过,说是去集市买点东西,回来已经快到12点,人冻得哆哆嗦嗦,清水鼻涕顺着鼻尖直流,顺路到秀家烤火取暖,手里塑料袋就提溜着一刀火纸,是准备年前给先人烧的纸钱,秀父亲见了直埋怨“三叔呀,这么冷的天,你上一次街,就为了买一刀火纸,咱村里小卖部就有,你还真犯的上” “嘿,我闲着也是闲着,这一刀纸,省了3毛多钱呢”三爷爷吸喽着鼻子不当一回事, “就省3毛钱,你冻得栖栖遑遑的一上午,唉,让我们怎么说你”秀的父亲无可奈何,头摇的像拨浪鼓, “3毛钱也是钱呀,过日子当然是能省一个算一个” “你呀,就会过,你看有强成天大手大脚,他一天光烟钱都够你你一个月的伙食费了,你省三毛钱,也就是他一颗烟,光你节省有什么用!”他大侄子很是心疼这个小叔, “唉,他们弟俩我也管不住,他有钱就花呗,反正我也不靠他,只要有一口气,我也能挣够自己一人吃的,都说养儿防老,唉,有几个好的”,老头子叹着气直摇头。 三爷爷一辈子活的很硬气,话是这样说,当然也是这样做的,70多岁的人,无论寒暑总是长在他那2分半的自留地里,精心侍弄着他种的各种菜蔬,尤其是那半分地的韭菜,乌黑发亮,油光光的,人家地里才发芽,他的韭菜就已经能上市了,一次也不多弄,就是一、二十把,用塑料袋子装好,放到自行车后,一个人歪熙熙的上街去卖,有时候为了卖一个好价钱,竟然一个人骑车去西贝,四、五十里地,还得翻越一个山头,平时村子里除了有机动三轮车的人家,偶尔去去,大家就是有一些吃不完的白菜、罗卜也就是赶赶土山和龙泉两个集市,他倒好70多岁的人,天还蒙蒙亮就起身赶路,有一次秀的爸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说什么你三叔发生车祸在哪里哪里,把秀爸吓得够呛,不知到底如何,赶紧的叫上有强叔骑着摩托车就往西贝去,找了好几趟,才在距离西贝县城5、6里地的地方,发现了灰头灰脑,惊魂未定,呆坐路边的三爷爷,自行车翻到在路边,韭菜撒了一地,抱着手指头疼的眼泪直流。 原来,三爷爷一大早骑着自行车去西贝卖韭菜,天黑路窄,被两辆货车一挤,连人带车子跌进了路边的沟里,手压倒车子底下,人也摔得迷糊,加上天又黑,车子早跑的不见了影子,他就一直昏睡在土沟里,直到天亮,被好心的路人扶到路边,又问出秀家里的电话号码。等秀父亲赶到,血流的到处都是,可把大家吓坏了,急着送到医院一检查,身上到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蹭破了一点皮,大家很惊讶怎么这么多的血呀,弄得满头满脸都是,三爷爷这才颤巍巍的举了举自己的左手,原来小拇手指头被压断了一节,由于时间太长,已经无法重植,闻讯而来的两个闺女,抱着爹就哭,边哭还直埋怨,七老八十的不舍得吃,不舍得喝,你拼命挣钱到底是为啥子,三爷爷只是不吭声。 三爷爷一辈子省吃俭用,可有强叔却一直大手大脚,挣个三瓜俩枣就呼朋唤友的吃吃喝喝,成天酒杯摔着,日子过的很是逍遥,可自从娶了媳妇,有了孩子,这一家三口的日子可比他光棍一条麻烦多,尤其是有了孩子,隔三差五的头疼感冒,让玉兰婶子手头弄得紧紧巴巴,一没有钱,两个人就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弄得家里鸡飞狗跳,三爷爷为了息事宁人,总是偷偷塞给儿媳妇十块、二十块,但这毕竟不能解决什么根本问题,有强叔好吃懒做,一年里皮鞋擦得锃亮,地里伙计几乎不沾手,全都甩给媳妇,玉兰婶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干活急了,就日奶奶捣老爷的骂,玉兰婶子一张口骂,有强叔摸着棍就打,有时候竟然用皮带,照头就抽,打得玉兰婶子哭爹喊娘往外跑,只要听见玉兰婶子哭,秀妈就赶紧跑去劝架,周围的邻居早已经习惯,从来都不去拉架,有几次秀也在家,听着玉兰婶子没人腔的哭喊也吓得不敢往跟前凑,一旁的海直摇头“自己的媳妇怎么下得去手”, 秀更是咬牙切齿“如果你这么对我,我早就跟你离了”, 但是人家玉兰婶子没隔上几个时辰,又嘻嘻哈哈的像没事人一样,弄得秀妈只骂“你个死玉兰就是皮痒痒,有强三天不打你,你就上房揭瓦”。 现在三爷爷病重也就个把月的撑相,大叔一家又不在跟前,大家伙都为三爷爷临终前日子捏着一把汗。 第七十章 临终的日子 自打从医院回家,三爷爷的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身体快速的消瘦只剩下皮包骨头,虽然大家没有和他说起病因,但是从他的神情里,大家都晓得,他早就洞察了一切,只是不愿意说透而已,活了70多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家里走马灯似的人来人往,他总是很爽朗的笑着打招呼。舒唛鎷灞癹 刚开始几天,他有事没事的东家串串,西家走走,或是到田间地头看上几眼,他串门从来不在人家里吃东西,就是一口水都不喝,只是说说话而已,有一次快到中午,秀的父亲念着有强和玉兰没在家,执意要老头留下吃饭,但是三爷爷无论怎么说都不愿意,说什么早晨已经预备下了,只要回家热一热就行,最后还是母亲盛上一碗送到他的家里,倒在他自己的碗里,秀仔细留意了一下,三爷爷自打从医院回来,从来不当着人的面随地吐痰,不像秀的爷爷,成天咳嗽张口就吐,从来不注意,就这一点,秀就是很感动,三爷爷不像有些老人,自觉着将不久于人世,就不管不顾的作贱别人,大爷爷也是得这种孬病,折腾了小半年,成天让他儿子,今天去街上买点这,明天到街上买点那,最后竟然还惦记着秀爸从黑龙江打工带来的二两虫草,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弄给他吃了完事,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后来小半月三爷爷再也没有能走出他的小院,拄着拐杖在墙角晒晒太阳,秀的父亲、母亲和叔伯大爷,有事没事一天总要跑上好几趟,坐在跟前说说话,聊聊天。 三爷爷两个闺女,两个儿子没有给三爷爷生下一个里、外孙女,清一色的六个男孩,最大也就十几岁,三爷爷自然也就没有福消受孙女的孝顺了,秀姊妹几个记着父母的叮嘱,只要有时间也到三爷爷跟前看看,不忘捎带买点稀罕的东西,有一次小弟的女朋友莹莹来看三爷爷,小女孩心性竟然买了两串红红的糖葫芦,就在大家哄笑间,三爷爷竟然眼角含出了泪花“唉,我成天赶集上店看人家吆喝着卖,从来都没有想过买一串尝尝,一辈子都不知道糖葫芦还竟然这么好吃”, “你呀,成天就知道节省,还糖葫芦,就是饭食你都恨不得省了”大伯笑着打趣, “唉,我这辈子算白活了,什么都没有吃过,不过这不是也过来了吗,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想开了,也没什么” “谁说有什么,鸡鱼肉蛋是一辈子,成天萝卜白菜也是一辈子,你想吃点啥,让有强去给你买,让玉兰给你做”,大家说着、劝着,三爷爷再不说话,只是笑。 慢慢的三爷爷连屋子也不能出了,只能成天躺在床上,眼睛已经深深凹陷,脸色蜡黄像覆着黄表纸,饭食已经吃的很少,只是喝一点水度着性命,两个闺女家离得远,孩子又得上学,只能隔三差五回来看看,大儿子东北还有几千斤的黄豆,夫妻俩夜以继日赶着工——趁着父亲还有一口气得凑活着把东西卖出去,换点钱还得回去送老殡呢。 伺候三爷爷临终的担子自然就落在了小儿子和小儿媳身上,这两个货一项稀漓惯了,尤其是有强,兄弟姊妹中年龄最小,打小就被他爷爷奶奶惯着,在家里也是油瓶倒了都不愿意扶的懒货,结婚后狐朋狗友的交着,白天几乎不着家,就是村里炒菜铺,他也不经手,全都甩给了李玉兰,李玉兰既要照顾孩子、老人,还得惦记着那个炒菜店,忙的像陀螺一样的转,李玉兰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干累了,急了,嚷嚷着骂开了,三爷爷正在病中,这么一闹,更是雪上加霜,只有出没有进的气了,秀父亲和几个堂哥不愿意了,把有强叫回家,狠狠的批评了一通,勒令他哪也不许去,只能在家守着,有强一看父亲的那架势,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在床前临时搭了一个铺。 秀的父亲不放心,夜里总会起来去他家看看,秀想不通“人家有儿,有女,大冬天的那么冷,你成天操什么心,” “唉,你大叔又不在家,你有强叔才20出头,我担心他夜里睡着了,你三爷爷过去跟前连个人都没有” “人家养儿都是防老的,有强叔再不上路,他爹都这样了,他还能怎样,看这个情形也没有几天熬头了” 就在爷俩说话的第三天早晨,父亲从三爷爷家回来,气鼓鼓和母亲念叨“这个有强真不是东西,竟然又回到菜店睡了,可巧我过去看看,要不然三叔今夜不病死,也得冻死”。 原来有强叔在他爹铺前睡了几夜,感觉不舒服(看病人,自然比不得他的煊床暖被窝),昨晚上10点多一点就又回到自己的小菜店——他们租了村里路边两间房,平时一家三口就在菜店过日子,夜里三爷爷口渴,想自己倒点水喝,一不小心掉到床下,怎么也爬不上床了,正在绝望,秀的父亲赶到,把他抱到床上,大冬天嘴唇都冻紫了,就在那一夜,三爷爷和父亲聊了通宵,当然说的都是临终的遗言了,最后三爷爷颤巍巍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存折,让秀的父亲给妥善保管,一旦他撒上西归,全都用于他丧事操办。 那张用他名字开的户头,竟然存了整整八千块,把秀的父亲虎的半天没有说话。 “唉,你说他又没有什么大的进项,这八千块钱一分一厘全都是他从牙缝里挤下的,照着三叔这辈子,养儿子一点用都没有,自己把养老送终的钱都自个备好了,临死了指望着儿子守几天,这老大做生意回不来,小的就这个德行,唉!要儿子,冤孽呀”, “也是,你看那个李玉兰成天蝴蝶一样的飘着,还指望她到跟前端茶倒水,做梦吧,前几天,友梅和友兰姊妹俩回家看咱三叔,三叔渴了,她姊妹俩想着上次来给买的一箱子牛奶,满屋子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一瓶,就问了,人家亲戚朋友瞧病人买的那么多东西怎么没有了,你猜人家李玉兰怎么说,咱爹又什么都不能吃,我都拿回去给孩子喝了,把她两个姐姐气的够呛”提起友强两口子,秀母亲也气不打一处来, “唉,你还是赶紧打电话让友刚抓紧回来,他是老大毕竟好多了,钱也不是一天赚的”秀母亲叮嘱着, “也是,我中午就打,平时他也就中午在家,这几天咱们多盯着点,看三叔想吃点啥,你给弄一下,我看也撑不了几天了,咱爹离的又远,家里就他一个老人,都得多担待着,我得给老大商量一下,夜里不能指望友强了,得轮流看着” 五天后,友刚叔两口子上午12点赶回的家,下午三点不到,三爷爷就故去了,大家都说,其实他早就灯枯油干,只是念着大儿子一家人不在跟前,才硬撑着的。 三爷爷的丧事办得还算挺体面,友强叔捏着他爹留下的八千块的存折,豪气冲天,光酒席就置办了二十多桌,还请了一班子吹鼓手,按照他的意思是鼓捣着要几个跳艳舞的欢欢场子,被他哥和他姐制止了“这边爹呀,娘的哭的伤心,那边疯疯骚骚跳三点,成什么样子”,他这才罢了。 三爷爷的一生就这么对付过去了,秀常常和海聊起,他们怎么都弄不明白,三爷爷这辈子成天省吃俭用,活的到底有没有意义。 也许,三爷爷活着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对于他来说,人就是苦虫,生下来就是受罪的命。 第七十一章 幸福的模样 秀现在已经怀孕8个多月,早已经感觉到小人的动静了,用手摸摸还能清楚的分出头和身子,胎儿活动最频繁的时候是在夜里,淘气的样子像在做伸展运动,一会儿头抵到心口窝,一会儿又翻转到腹底,有时候腹部凸起一个小手的模样,秀最喜欢用手贴在胎儿的头部轻轻抚摸,孩子似乎能感受母亲的爱抚,也逐渐的平稳下来。舒唛鎷灞癹 只要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海现在几乎每天都赶回来陪着妻子,像系鞋带,洗脚等一些事情秀已经无法独自完成,甚至夜里的起夜都都得折腾半天,秀自嘲“我怎么感觉像只四脚朝天的老乌龟,只能四肢乱动,身子沉的要命,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嘿,都已经熬了8个多月,快了,你放心吧,老婆,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就是奇功一件,以后的洗尿片,抱孩子你老公我全包了”, 看着老婆怀孩子那辛苦的样子,海非常心疼,可再心疼这个事情也没有办法替呀,只能竭尽全力做好后勤工作,洗衣服、做饭这些杂活当然早就全包了,搬凳子,盛饭,洗脚,铺床叠被只要能代劳的全都承包下来,虽然很是辛苦,但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海乐呵呵的操劳着这一切,最享受的莫过于晚上睡觉前,把头贴在老婆的肚子上,听着小家伙“砰砰”的心跳,感受着小宝贝猴子般上下翻转,和老婆一起分享着胎儿成长的每一天。 婆婆和母亲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小孩子出生后各种衣服、被褥等用度,婆婆岁数大,思想还像以前一样,把家里大人和孩子穿小的或旧的、破的衣服、裤子等全都翻了出来,按照需要撕成大小不一的规格准备用作尿布,秀看着院子里花花绿绿万国旗一般的壮观样子,有点诧异的询问婆婆“这种裤子布,硬**也能做尿布”, “小孩子屎尿连天,用什么好的呀,这要放在以前都还没有呢” “小孩子皮肤多娇嫩,贴身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我大小孩子都伺候了十几个,哪一个不是健健壮壮” 听婆婆这么一说,秀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回到娘家告诉母亲把家里柔软的旧衣服再收拾一点,逢土山赶集秀又买了一些婴儿用的小奶瓶、小勺子,以及一些棉质的花花绿绿的小衣服。 女人真是奇怪,这当女孩和当孕妇绝对不是一个档次,以前的秀只要赶集上店,不是看衣服就是买吃食,怡然自乐,可现在全变了,眼睛里看的,耳朵里听的,全都是关于孩子的种种,尤其爱流连婴儿用品店,看着那一件件精致的小东西,总是爱不释手,也不问人家什么时候能用,一股脑的往家搬,还一件一件拿出晒“你看这是小奶嘴,这是小兜兜。。。。。。。。。” 惹得母亲直骂败家子,鉴于秀爱乱买东西,母亲特意提醒,什么都可以往家买,就是不能买小孩的鞋,秀爱打破沙锅问到底一直问为啥? 母亲也没有说出什么道道,只说这是老辈传下来的风俗“能让孩等鞋,不能让鞋等孩”,否则就不吉利,你只要照办就行。 秀平时最爱拧,是一个你说东她偏爱往西的主,但这一次,为了腹中的小宝贝,是老老实实遵照母亲的叮嘱,压抑住在街上看到的各式各样精致小鞋子的**,果真没有买回来一双鞋子,但是袜子却买了好多双,晚上拿给海展示,被海喷了一通“你晓得刚生下的小孩脚有多大,你看你买的这一双给隔壁3岁的孩蛋穿都大一码” “我乐意,我给我儿子留着,怎么样,要你管”秀劈手夺过海手里的袜子,藏到柜子里。 。。。。。。。。。。。。 第七十二章 建议打胎 周末秀和海又例行回到章寨,秀现在胖了不止一圈,肚子大的出奇,没走上几步,就累的气喘吁吁,蹒跚的样子像大熊猫一般笨重,小凳子都已经没有办法弯腰去坐,凳子有点矮都不舒服,胎儿的头硬顶着心口窝,透不上来一口气。舒唛鎷灞癹 一进门,海为妻子搬来了家里唯一一张大椅子,秀挪动着笨楚的身子,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坐下来。 ““秀呀,你们检查了没有”一边正在津津有味看电视的公公转过了脸,话语很是急切 “检查什么”秀一头雾水, “检查是男孩还是女孩呀”老头子满眼关切, 因为是第一胎,海和秀对于生男和生女,本就没在意,自然也不会去医院做什么“b超检查“只是按照医生的叮嘱做一些必要的项目。这次公公主动提前,秀留了一个心眼“检查了,是女孩”, 秀内心有一点小小的狡黠,公公问起孩子的性别,因为没有检查,自然存在不确定因素,现在告诉他是女孩,如果生下就是女孩让他也有一个心里准备,如果生下是男孩,那不就是一个意外之喜了吗。 这个孩子无论男女,她和海都会选择生下来,毕竟是头一个,两个人都受过高等教育,对于是男孩还是女孩的问题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纠结的心里:无论什么都是身上掉下的肉蛋蛋,自己都会心疼,但是内心里秀也有一点点小小的期盼,自然是儿子为最好,这也是普遍的大众心里,海更是儿子长儿子短叫的带劲,惹得秀心里常常犯涟漪。 “什么是女孩?”老头子惊得张大了嘴巴,差一点从凳子上跌落, “对呀,女孩”看到公公吃惊的样子,秀有点故意的又重申了一遍,身边的海直朝秀递眼色,秀装作没看见,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 “哎呀,我的老天,是个女孩,这下算完了”老头子顿时内牛满面,大声嚎哭起来, 海和秀有点奇怪老头的反映,看着老爹老泪纵横绝望的样子,到觉得有点滑稽可笑“女孩怎么了,不也一样”小两口对望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着电视。 看着儿子和媳妇一副少心没肺的样子,老头子蹭的火起 “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都是双职工,又不能要第二胎,赶紧看着办!”在老头的眼睛里第一次表露出对儿媳妇的厌烦, “什么怎么办”海明知故问, “怎么办,赶紧想办法去打胎”老头子一脸的不耐烦, “打胎”秀没有想到,公公竟然冒出这么邪恶的想法,好像有个一个大棍子直接打到头上,诧异的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 “都8个多月了,打胎,你开什么玩笑!”海也有点不相信父亲嘴里吐出的话, “我没开玩笑,虽然你哥几个都有男孩,但是一家是一家的,现在就你一个生女孩,不是绝后了吗”老头子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秀再也听不下去,起身进了卧室。 客厅里老头子还在追问小儿子,到底怎么想的,如果海不吐口答应,那架势决不罢休。 秀一个人呆呆坐在床边,听着客厅里公公和丈夫的对话,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石头,又像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底,透心的冰冷,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公公竟然如此的残忍和霸道,她成天憧憬、期盼着,腹中的小人健健康康的成长,他竟然让自己去打掉,打掉这个自己一直精心呵护,视作比自己生命还珍贵的宝贝疙瘩,秀茫然,更多的是伤心,两行热泪从颊前轻轻滑落。 秀仔细关注着隔壁的动静,心里告诉自己,如果海果真听从父亲的建议,让去打胎,秀定然会与她决裂,保护腹中的孩子,让秀陡然生出了无限勇气。 秀正暗自伤神,看见海走进房间,一脸的不屑和愤慨“这个老头子怎么想的,他还以为什么都得他当家呢”, 看到老婆眼中含泪,赶紧上前安慰,看到海的态度,秀立马破鼻为笑,只要小两口一心,任凭谁说东道西,都是枉然。 但是公公这么一折腾,把秀对这个家仅留的一点点的好感都破坏殆尽,这件“打胎”风波,成了秀心里永远的痛,像一根刺,时不时的冒出来,把心扎的七零八落、鲜血直流,很疼。 第七十三章 打入冷宫 自从“打胎”事件以后,虽然老头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话题,但是秀明显的感觉到了公公婆婆,尤其是公公对自己的态度有了180度的大转弯,原来平时周末回家,老头子总是很热乎的问这问那,还特意吩咐老太婆,做一两个可口的饭菜,吃饭时,有点好菜也是往秀碗里拨,唯恐秀吃不饱。舒唛鎷灞癹 现在可好,只要看到小两口进门,那一张青石板的面孔就没有泛过一丝涟漪,有时候还故意装作看电视很入神的样子,秀和海到跟前,叫个三、两声“爹”连头也不抬,饭菜更不上心,到中午该吃饭,任凭老太婆再三请示,就是不吭声,问急了,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中午也不回家,直到天快黑了才醉醺醺的东倒西歪进门,一进门鸡飞狗跳,骂骂咧咧,吹着尘土找裂缝。 秀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礼遇”,几次以后,再也不情意去章寨了,可是海不行,只要到周末总是想着法子把秀拉回去,海根深蒂固的思想“我有家有院,又不是做上门女婿”,章寨才是自己的家,冯庄算什么,就是平时暂时借助而已,周末自然得回自己的家,至于父亲的态度,自小到大,就没有见过他给弟几个一个笑脸,这个家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回家有饭就吃,没饭就自己做,自然也感受不到什么。 可秀就不一样了,本来就一直没有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的,虽然结婚快一年了,但呆在婆家所有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两、三个月,虽然一口一个爹娘叫着,但那只是礼貌性的,自己感觉从来没有发自肺腑,这个爹娘的称呼,就如喊“路人甲和路人乙”感觉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一开始感觉还算温馨的小院,也有了股异样的情愫,每次转过那个弯,看到树木掩映下的红瓦灰砖的院落,心里总会有莫名其妙的淡淡忧伤,有几次,秀执意在房后下车,在院外徘徊,挣脱海拉扯的手,扶着院墙暗自悲伤:从内心里真的不想回来,回到这个让秀感觉冰冷的地方。 有了这种感觉,越是让秀特意在意起来。 又是一个周末,海的两个姐姐和大哥、大嫂全都回来了,一家像往常一样的聚在院里晒天阳、聊天、说笑,秀挺着一个大肚子行动不便,一个人坐在墙角的大椅子上发呆,已经放寒假,几个侄子都回来了,海就是小孩头跟着在一起打闹,心情很好。 大哥带来了一箱子烟台富士苹果,一个个碗口般大小,红艳艳的很是诱人,几个嫂子和姐姐,一个人摸了一个“咔嚓,咔嚓”大口咬着,大姐拿了一个给老娘,老娘直摆手“这么凉,我的胃不好,可不能吃” “那你给咱娘放到炉上的锅子里煮一下,味道才好呢”有人出着注意, 一家人津津有味的吃着苹果,一旁的秀狠咽了一口唾液,肚子也不争气的跟着叫起来,自从怀孕,秀感觉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大馋鬼,看不得别人动嘴,只要有人在跟前吃东西,自己的哈喇子不自觉地就往外流。 秀看到大家吃苹果,很馋嘴,但是又不好意思自己去拿,虽然已经结婚快一年了,但在这个家里,秀还是显得很拘束和内敛,还像一个做客的人,准备着随时离开,除了上次半夜起来偷吃方便面,秀从来没有主动摸过什么可吃的东西,自然这次也不会。 大家都在有说有笑,只要秀默不言语,也许感觉到秀的异样,海的二姐摸起了一个苹果“秀,你能吃苹果吗” “眼看着到月了,这么凉别给她吃了”一个人好心的提醒, 那只拿起苹果的手,又重新放下了。 秀郁闷的心里只想哭:老太婆嫌凉可以用热水煮了吃,就不能给我煮,再说,哪里听说过孕妇不能吃苹果的,就在今天早上起床时,秀还啃了一个呢。 秀原本就在这个家就没有泼辣过一次,既然人家这么好心的提醒,秀怎么好意思,自己跳出来说“我能吃,我不嫌凉” 秀满口生津,不停的小心吞咽着唾液,晚上回到家,一边埋怨着海,一边恶狠狠的啃着大苹果,似乎要把白天的委屈找回来。 秀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无心的插曲,在年夜饭桌上的待遇,却让秀有了一种彻头彻底的悲哀,甚至对自己的选择都产生了怀疑。 1999年的年夜饭,秀自然得跟着海回到了章寨,大哥、三哥和四哥各自带着媳妇和孩子全都赶回来了,十几口人,并排开了两桌,大人、孩子热热闹闹,老头子和几个儿子坐一桌,惬意的喝起了老酒,几个嫂子忙着张罗凳子,秀一直呆在坐在卧室,海看到开饭了,喊秀出来吃饭,秀挺着一个大肚子,站在卧室门口,冷眼看着一屋子的人:男人在喝酒,女人在热烈说着话,,小孩子不老实,拿着筷子还在嬉闹,秀看了一下,两桌子做的满满登登,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位置。 海在忙着往桌上端饺子,根本就不在意。 秀孤孤零零依门而立,觉得自己像在梦中一样置身事外,所有的热闹不属于自己,恍恍惚惚秀不知站了多久,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终于老太婆发现了小儿媳妇,招呼过来吃饭, “这都坐满了,哪还有位子,海带你媳妇去厨房吃”一家之主威严的下着旨意,没有人起身,没有人说话,连八、九岁的孩子都坐的稳稳当当,海正好迈进门,竟然也没放一个屁,放下碗,屁颠颠的跑过来,拉着秀“这都没空位了,咱到厨房吃吧”, 如果按照秀现在的脾气,早就一转身跑回娘家了,刚结婚的秀像许多农村女孩一样顾忌着面皮,内敛、老实,只能在心里生闷气,即使有一万个不情愿,一千个不甘心,也不会立马泼辣的使出来,全都憋在心里。 秀以为,海会出面,虽然人很多,但是几个侄子都是小孩子,站起来给秀匀出一个凳子也不算什么,但是秀想错了,在这个家,海是老小,大小事情,好像都与他无关,自然也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利。 看到自己的丈夫都心甘情愿接受这个安排,秀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老话不是说吗“夫有多大,妻有多大,丈夫是顾命大臣,媳妇就是诰命夫人”在大家庭中女人的位置往往取决于自己男人本事的大小,海在这个家底气本就不足,秀还奢望什么。 秀强忍着眼里的泪水,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跟着丈夫去了厨房,那晚上到底吃的什么,秀没有一点映像,留在脑海的全都是那无味杂陈的感受:这孩子还在肚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老头就已经把他们打进了地狱,秀看着海唯唯诺诺的样子,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有了怀疑。 第七十四章 生产前夜 新年刚过去,秀就开始张罗着做好生产的准备,预产期就在这几天,秀已经感觉很明显,往往没有走上几步肚子都有下坠感觉,整个身子蠢笨的都迈不开步子,脚和腿都肿了,鞋子根本穿不上,只能趿拉着一双黑色的平底棉布鞋,饭也吃的不多,往往没有几口就好像都塞到了嗓子眼,最难熬的是夜里,还没有刚躺下一会,又得起来上厕所,肚子里此时好像除了那个胎儿,盛不下任何的东西,此时的秀真正理解了十月怀胎的辛苦。舒唛鎷灞癹 一天二十四小时,像抱着一袋子东西,把秀压的穿不上一口气,秀痛苦的等待着,等待着瓜熟蒂落。 越到临产,秀越发生出很多怪念头,一会担心孩子别有什么问题,一会又担心生下的真是一个女孩,如果真是这样,一辈子也别想在章寨抬起头,海,姊妹兄弟7个,除了老二生了一个闺女小俊,其他的全都是清一色的带把的,里孙7个,外孙4个,这,已经成了公公尤其是婆婆在村子里炫耀的资本,尤其是逢年过节,满院子站的都是大小伙子很是壮观。 新年里,海和秀都回到了章寨,平时很少回来,现在海快乐的像小老鼠跳进了米袋子,美滋滋的,只要趁着秀稍不注意,就溜出门,东家窜窜,西家逛逛,好不惬意。 秀挺着一个大肚子,寸步难行,只能呆在家里,或走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要不就半躺在床上,没有电视和收音机,日子一天又一天很是难熬。 大年初一,天阴沉沉的,寒风呼呼的刮着,正是滴水成冻的季节,院子里根本没办法站住脚,秀已经窝在床上一天,只有吃饭的时候起来走走,也是没走几步就得赶紧停下歇歇,整个腹部下坠的厉害,好像一不小心胎儿就能掉下来似的。 预产期就在这几天,秀和海商量了半天,还没有确定去哪里生产,土山镇离家有点远,章寨所在的龙泉镇也有医院,据听说条件不是太好,最佳的选择是西贝县城,条件自然相对最好,但是价格也得翻上一翻,海一个月也就五、六百元,除去人情礼节,来回车票及秀零食,所剩无几,秀今年公司效益非常不好,已经大半年没有开工资了,好在年底前,经理不知从哪里捣鼓了一点资金,每个人预支了两千块钱,结婚家里就没给什么支持,现在要生孩子,看着老头那态度,秀和海也明白,根本也别奢望什么,那手头上的那两千块钱就成了他们小两口唯一的生育基金,新年里秀和海也没敢买什么,全都攒下来准备着。 冬天里白天的时间总是很短,眼看着天就黑了,婆婆忙着做晚饭,海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秀一个人躺在黑漆漆的卧室里,辗转反侧,嗓子里一直有一种辣椒水的滋味,那是胎儿过大,把胃挤压的胃液都快到嗓子眼了,睡觉已经好几夜了,身子都不敢整个的躺下来,后背放了一个大枕头,把头半依在床头硬硬的靠背上,如此以来,休息就很难保证,始终处在迷迷糊糊中,不自觉总想着呻吟几声。 秀半依在床上,满脑子在胡思乱想,整个人精神感觉很是疲惫。 正迷迷糊糊中,秀感觉有人来,在客厅里和婆婆说话,是四嫂子的声音“怎么样,秀快了吧” “嗯,看样子是快了”是老太婆的声音, “这快到跟前了,怎么能躺在床上,应该多活动活动呀”四嫂子话语里透着关切, “嘿,还活动,你看她哪懒样子,连饭都不想起来吃,哼,她也有觉着味的时候了”那腔调里满有幸灾乐祸、有落井下石,秀在刹那间似乎看到了婆婆撇着嘴的神态。 那个腔调,那种的神态,像刀子一样深深的刻在了秀的心里 秀怎么也想不明白,都身为女人,怎么这么残忍的相对,再说自己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媳妇,怎么会惹得婆婆这么对待自己,至今秀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婆婆,害的她竟然用如此态度对待自己。 第二天是初二,也是农村里媳妇走娘家的时候。 在这一天,大家都很忙碌,家里有嫁出的闺女、姐姐妹子的,都得张罗着去接,同时也做好亲戚上门的准备,大年初二和初六也是走亲戚,逛朋友的黄道吉日,你放眼观看,昨天路上还冷冷清清,今天一下子热闹起来,骑摩托车、自行车,开三轮车的,一路上络绎不绝,这一天也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日子,喜庆、热闹,当然更多的是可以跟着母亲去外爷爷家,又能和表弟、表妹在一起欢笑。 秀一大早起来就督促海,准备去冯庄,从年28到年初二在章寨待了整整5天了,秀觉得比一个月都显得漫长,尤其是接二连三发生的小插曲,更让秀的憋屈,有一种透不上气的感觉,秀想立马离开这个地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秀太内敛,心思又缜密,什么都看在眼里,窝在心上,表面是一团和和气气,其实对许多事情都看不惯,但是碍着面皮,总是一声不吭,一天两天尚可,这时间长了,鸡毛蒜皮全都积在了心里,怎么会不起疙瘩呢。 不到9点,秀就回到了娘家,刚一进门,母亲和父亲就迎上来“预产期不快到了吗,怎么还回来” “孕产期是初七,还有好几天呢”秀一脸的不在乎, “什么都准备好了吧,打算在那生产”母亲一脸关切, “俺想在龙泉,离家近好照顾,觉的时间早,还没去定床位”海老老实实回答着丈母娘的询问, “别在龙泉,你们赶紧回去收拾一下,还是去西贝”秀的父亲一脸严肃, “到西贝干吗,离家那么远,再说床位费也贵,没有必要”秀对父亲的提议颇感意外,父亲一项节俭,平时感冒、发烧连村里小卫生室都舍不得去,只到药店买点药吃吃,这次怎么这么大方,真是奇怪。 看着秀疑惑的神情,母亲鼓不住,说出了一个噩耗“吉胜媳妇前天生孩子死了”。 第七十五章 噩耗 父亲、母亲一直坚持要秀去西贝生产,主要是担心龙泉是镇医院,技术跟不上,如果真的发生点什么,可是不敢想的,生孩子就是“孩奔生,娘奔死,一脚棺材里,一脚棺材外”闹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厉害着呢。舒唛鎷灞癹 说吉胜媳妇生孩子死了,可把秀吓得不轻,吉胜是大爷爷家三姑的唯一儿子,和秀一前一后结婚,吉胜媳妇秀见过,年龄比秀小一岁,上次三爷爷出殡,她也来了,也挺着一个大肚子,就住在秀家里,和秀很谈的来,人长的白白净净,性格温柔,知书达理,很讨人喜欢,连一项挑剔的大嫂子也啧啧称赞,这才几天,说去就去了,而且还是因为生孩子,想着自己还有几天也要生产,同病相怜,秀心里揪成了一团。 海也吃惊不小,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听说过生孩子死人的,现在医学多发达,,这种情况几乎绝迹了,连婴儿夭折的情况都很少发生,别说是产妇了,实在不行,破腹产多简单,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原来,吉胜媳妇就是在龙泉镇医院生产的,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顺产,很快就生下来一个八斤多的男孩子,一家人欢欢喜喜张罗着准备散红鸡蛋,小媳妇也很高兴,还让丈夫把孩子抱到跟前,亲不够,没过多久,突然感觉身体不舒服,眼睛也模糊起来,家里人以为是刚生过孩子身体疲惫,就赶紧把孩子抱开,扶着媳妇躺下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刚躺下,吉胜就发现媳妇不对头,脸色煞黄煞黄,神智也显得不清楚起来,慌得赶紧跑去叫医生,等医生赶到,女人脸色已经白的像一张纸,人也只有出没有进的气,立即推去手术室,刚到门口人就没有了气息,据医生说是什么羊水进了血液,反正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道道,反正大人就这样没了,那个接生了一辈子的白发苍苍的老医生,摇着头说,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碰到,也太快了,连补救的措施都来不及,太可惜了。 母亲边说边摇头,一脸的惋惜“你看看,生孩子多危险,一条命就这样子没了,你三姑去年得癌症死了,现在不到两年,这儿媳妇又去了,家里撇下三个男人,老的,大的,还有这个小的,你说他们怎么过日子,真是苦呀,这个可怜的孩子,连一口奶都吃上,唉,还不如是小孩子伤了呢,最起码以后还能再生,你看现在,吉胜多可怜”! “我和你爸商量了,你们还是去西贝吧,自从听了这个事,你爸已经好几天都睡不着了,一直念叨,你们一辈子就要这一个,可不能打赌” “现在去西贝,得住好几天呢”海担心住院费,手里只有2千大毛,胆怯着呢。 “你们房子不是交钥匙了吗,早去到那里先住着,也就一墙之隔,感觉了立即就去,一点不耽误”父亲提议, “虽然钥匙交了,但是房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怎么住?”海有点担心, “只要手里有钱,什么不能买,我陪你一块去,买个煤气灶,床,锅碗瓢勺,简单只要能睡觉,能吃饭就行,还要什么讲究” 海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但想着吉胜媳妇的事,也不敢拿老婆、孩子冒险,听从了岳父母的安排,打算去西贝生产。 晚上回到章寨,跟家里一提,老头子装作没听见,不发表任何意见,反正用不着他掏钱,你去北京、上海,上天边,他也不上心,自从听说怀的是女孩,老头子已经连正眼都不瞧小儿媳妇一眼,看着海还宝贝的围着媳妇团团转,老头子鼻眼滴醋,心烦着呢。 老太婆一听说去西贝,满心的不情愿,低着头小声的嘀咕“俺一辈子生了八、九个都在自家的炕上,你们几个嫂子也都是,你三嫂子还是双胞胎呢,你们现在可娇贵了,去龙泉还不行,还得去西贝,那么高的楼,我怎么爬上爬下,还不得要我的老命!” 听着老娘的嘀咕,海知道这种事情跟父母商量等于白费口舌,但是生孩子是一辈子的大事,海不想,也不敢拿它开玩笑,既然岳父母都建议去西贝,那就一定去西贝,如果以后真有一点什么差错,这世上可没有什么后悔药可卖。 说去就去,第二天,大年初三,海和岳父就骑着机动三轮车,把衣服、被子还有凳子,书桌等秀陪嫁的小物件,全都拉去了西贝,又买了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大床,添置了碗筷、煤气灶等一些生活必须品,等一切收拾完毕,秀选择初六这一大早,在海的陪同下坐着公交车去了西贝,一起走的还有秀的婆婆和海的四嫂子,眼看就这几天,海的母亲已经70多岁,腰弯了九十度,伺候产妇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得全指望着四嫂子,海的母亲原打算不去:一听说要爬六楼,她早就打了退堂鼓一直和四儿媳妇商量“我去也没有用处,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一个人去就行了,我还碍手碍”。 “那不行,伺候产妇和孩子,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什么都不让你干,你就站一边指点一下就行,这样子,我也不担心的了”一听说婆婆全都推给自己,不愿意去,四嫂子不乐意了。 没有办法,老太婆只好硬着头皮一起去了西贝。 六楼,那么高,老太婆还没有爬到三楼就走不动了,算是海把他老娘驮上来的。 秀也够呛,平时爬六楼就得喘粗气,现在挺着大肚子更是艰难,但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老太婆一使劲也就八、九十斤海还能勉强背的动,秀现在都一百五十多斤了,海才一百一不到,累死他也驮不动,没办法,秀只好扶着楼梯栏杆慢慢往上挪,走走停停,走了好长时间,终于挪到了家。 打开简易的房门,秀看着满室的阳光,很是高兴,虽然地坪是水泥毛茬子,墙壁粗糙,大卧室只有一张刚买的床,小卧室是海在单位住的一张窄小的破旧单人床,客厅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餐厅里放了一张小矮桌,桌子边是秀陪嫁的八把小凳子,厨房只有一个煤气灶,连油烟机都没有装,砖头砌的灶台上放了几个碗和一把筷子,这,就是秀的全部家当,。 确实很寒酸,让人不忍落眼,但是秀心里全然不在乎,站在自己的屋子里,秀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了自己的小窝,虽然不尽人意,但它毕竟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和海两个人,秀心里充满了喜悦。 第七十六章 顺产? 破腹产? 到家没顾上休息,秀在四嫂的帮助下,忙着把前几天拉来的东西一点点进行规整,又打发海去市场买了一些日常用品,中午吃饭很简单,就炖了一锅白菜细粉,蒸了一锅米饭,老太婆不喜欢吃米,独自嚼着从老家带来的煎饼,在西贝待产的日子就算安顿下来了。舒唛鎷灞癹 秀宿舍楼隔壁就是西贝人民医院,也就下楼梯的时间,所以不用着急去医院,预产期就在初六,可秀的肚子还是那样,没有一点疼的感觉,只是下坠的厉害。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四嫂督促秀下楼锻炼:这马上要生孩子,产妇没有一点体力可不行,再受罪,也得坚持,秀知道嫂子是好意,抱着肚子喘着粗气,艰难的挪下来,海陪着秀在楼下的马路上溜达,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医院门口,秀想起自己高中同学李霞就在人民医院妇产科当大夫,看样子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就和海提起“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如果李霞在,也好提前打个招呼”, 海一听当即赞同“住院也就这两天的事,这都到医院门口了,有枣没枣打一杆,如果李霞在,不是更好吗” 海扶着秀走进了医院,妇产科就在大门东侧,秀轻车熟路摸到了李霞的办公室,一看,真巧,李霞正做着下班的准备。 看到秀进门,李霞惊喜的迎上前“老天,秀你的肚子这么大,该生了吧” “当然了,所以来找你” 李霞作为妇产科医生,很是专业的询问了一翻,一听说已经过了预产期好几天,赶紧安慰“预产期也不是太准确,提前一周或推迟一周,都很正常,你这才刚过两天根本没什么”, “听别人说,到了预产期都会肚子疼,我怎么只是肚子下坠的厉害,一点不疼,这怎么才能生下孩子?!”秀满脸疑惑。 “没到时候呗!这瓜熟蒂落,十月怀胎,可不能偷工省料,你这个懒家伙,一定是怀孕太辛苦,,就想着及早把孩子生下来,你好轻松”见惯了临产孕妇百态,李霞嗔怪着秀。 “你说的没错,怀孕是太辛苦了,挺着个大肚子,什么都不能干,一个多星期了,我都没有一次平平展展的躺下睡个好觉了,好同志,赶紧给我想办法,帮我把孩子催出来”, “去你个大头鬼,这催产针可不是随便打的,你现在一切正常,生产也就是个把天的事,坚持一下吧,要不我给你开点蓖麻油,你喝一下,看看效果,蓖麻油又没有什么副作用” “好好好,赶紧给我开两瓶”一听有办法,秀忙不迭的督促李霞开方子。 回到家,秀照着李霞的吩咐,把蓖麻油喝下去了,一整夜还是老样子,秀以为喝的不多,第二天又擅自加强了计量,可惜一直到傍晚,还是没有什么效果,赶紧下楼又去医院找李霞。 “人家只喝一点就有感觉,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预产期记错了”李霞晓得秀一向马虎大意, “预产期没记错,就是初六,我这辈子也就只能生这一个,还能不上心”看老同学对自己半信半疑,秀拍着**打包票, “那我带你去做一下b超吧,检查一下也放心”秀跟着李霞去了b超室,看机器的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听李霞介绍说秀是她同学,很是热情的招呼,秀躺在检查床上,看着李霞和那个女人在交头接耳,忙碌了好一会终于检查完毕,李霞对正在整理衣服的秀说出了检查结果 “秀,刚才检查胎儿发育还不错,有点脐带绕颈,这倒不要紧,主要是从检查看你的羊水有点少,还有点混,这种情况,如果时间太长,恐怕对胎儿影响,你打算破腹产还是顺产?” “破腹产”秀一下子蒙了,其实秀一直想坚持要顺产,这一检查说羊水少,对胎儿不利,慌了手脚,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你知道,羊水是胎儿的保障,如果过少,确实不利。。。。。。。”李霞在滔滔不绝的给秀普及孕产知识,这边的秀心里开始慌乱起来:到底是坚持顺产还是选择破腹产,秀没有经验,自然也不晓得到底如何“我,我还是回去问问海吧” “你个傻女人,生孩子还有问老公的,他生过,有经验?”听秀要出去问老公,李霞当即骂起来, “嘿,我怎么着也得跟老公商量一下,做一下准备吗”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也是,赶紧找老公商量一下,就办住院手续吧,从检查结果看,也快了,回去赶紧准备一下,今晚就住院吧!”做b超的女同志好心的提醒。 出来和海一说,海当即表示不同意做破腹产,要开刀子大人太受罪,还有一层他没有给秀说,那就是破腹产要比顺产多花一倍费用都不止,上个月单位有一位女同事生了一对双胞胎,听说花了六千多块,到单位报销,局长不相信,竟然安排财务科长去医院查老底,气的女同事到处喧嚷。 现在整个家底,也就是秀春节前单位补发的那两千块钱,顺产绰绰有余,如果是破腹产,自然不够。 秀也不懂,海说顺产那就顺产,成天也听婆婆唠叨说什么生孩子就得肚子疼,现在这肚子好人一个,没有一丝疼的表现,一定是医院想赚钱,才强烈推荐破腹产,多简单,一刀子下去,孩子就出来了。 秀和海一路上发着感慨,回到家给嫂子和母亲一说,也都有同感,婆婆说的更干脆“果熟蒂落,这一定是不该生,想当年我生海那会,根本没费什么力气,正在地里干活,感觉肚子疼,就往家跑,刚到炕上,孩子就出来了,生孩子可不是着急的事,慢慢等呗”。 听大家这么一说,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十个月都熬下来了,还哪差这几天,为孩子也得坚持一下,书上说顺产孩子最聪明,自己总不至于为了怕少受一点罪,就急冲冲的跑去破腹产,又多花钱,还不晓得如何呢,这样一想,更是安心了。 让秀意想不到的,就在这个夜晚,秀经历了她人生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生产。 让她终身难忘。 第七十七章 夜半生产 晚饭嫂子熬了一锅白米粥,熬得米都开了花,满屋子香喷喷的,又切上一盘老咸菜,咸菜上淋点香油,是配稀饭的最佳搭档,也是秀的最爱,破天荒秀喝了三大碗,喝的嗓子眼都满满的,当然也没有办法坐下来。舒唛鎷灞癹 秀抱着肚子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好久才感觉好受一点,这么一折腾,身体也感觉很疲惫,洗洗脚,就爬上了床,秀和海睡大床,婆婆和嫂子挤在隔壁的小床上,海这几天成天陪着秀,也很累,这边头一挨着枕头,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秀半依着床头,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好久,虽然感觉上很困,但是上床却睡不着,主要是这种半躺着的姿势,实在不舒服,只有实在太困,受不了,熬不下去,才能迷迷糊糊睡去。 高居顶楼,很是安静,只有客厅的时钟在点点滴滴,电视机虽然已经搬来,由于临时待产,还没有来得及装上天线,自然看不得,海已经睡熟,隔壁的房间也已经关灯,一个人实在无聊,秀摸起床头柜上一本《孕产大全》津津有味的翻看起来。 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客厅的挂钟很清脆的连响了十一下,隔壁的房间传来了轻微的鼾声,秀感觉眼睛困涩的都有点睁不开,放下书本,准备熄灯睡觉,突然感觉身下一阵温热的潮湿涌出来,像女人每次的月经一般,秀感觉艰难的挪下床,趿拉着拖鞋就往卫生间走去,坐在马桶上,秀才看清,并不是什么见红,而是像浓鼻涕一样发黄透明状东西流出来,秀也没有在意,处理了一下,又爬上了床。 正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下一阵一阵的量越来越大,看着枕边的海睡得香甜,秀真是不忍心叫醒,可看着身下已经湿了一大片,不敢大意,海揉着朦胧的眼睛,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当看到秀身下被子,湿乎乎一片,才吓得睡意全无,赶紧叫醒了隔壁的母亲和嫂子。 “呀!,这是破浆了,赶紧上医院去”老太婆看到媳妇这种情形,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边让秀赶紧穿衣服,一边吩咐四媳妇准备东西,四嫂子忙脚乱收拾东西,海帮着秀穿衣服,。 五分钟后,秀在海和嫂子的搀扶下,很困难的挪到了人民医院,妇产科灯火通明,好几个大夫都已经严阵以待,看到秀来了,都忍不住的埋怨“下午从b超室转过来一张单子,说今晚有一个要生产,我们都没敢回家,等到现在,你们可好,大模大样回家了,真是大胆呀” 秀和海此时不好说什么,只有硬着头皮挨批了。 此时秀并没有感觉肚子有多疼,只是感觉下坠,身下流出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医生检查完,说什么羊水已经破了,但是骨缝才开一点,按照这个速度,等全开了,羊水也会流完,主治医生根本没和秀商量,忙不迭的吩咐下去“赶紧做好破腹产准备”。 看着大夫严肃的表情,大家不晓得到底如何,也不敢再插嘴,秀心里只是惦记着腹中的孩子,一时竟然忘记了破腹产要挨一刀的事实,乖乖的配合着护士,一会往身上打针,一会又往身上挂吊水,一翻折腾,秀已经顾不得担心和害怕,反而有一丝期待,但更多的是紧张。 准备过程很迅速,打过麻药没有多久,秀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在三楼,曲曲折折,秀感觉走了很长时间,手术室早已经准备妥当,好几个人都带着大口罩,穿着手术服,把秀挪到手术台上,护士解开一个手术包,拿出一张厚厚的白色手术布,盖在了秀的身体上,只露出秀的一个小脑袋,好像用的是局部麻醉,秀感觉自己的脑袋很清醒,手术台很特殊,好像有一个架子一样的东西遮挡在秀的肩膀部位,秀只能看到天花板和视线所及之处,至于几个人站在手术台边在忙碌什么一点都看不到,秀有点无聊,仔细的打量着这间手术室:室内显得很空旷,手术床就放在房间的最中央,靠着南墙边是一溜的桌子,很规整的放着各种器械和大小不一的白色包裹,有几个已经打开,有几个还包的严严实实,斜对着秀的南墙壁上挂着一个石英钟,时针正指向十二点半,秀默默记着时间。 “怎么肚子这么鼓,好像吃晚饭了”是大夫的声音, “我晚上喝了三碗稀饭”秀老老实实地回答,有点不好意思, “不要命了,这都该生了,还喝这么多”大夫有点生气, “哎呦,对不起,一天我都没有什么感觉,以为还没到日子呢”秀小心翼翼陪着笑脸:这娘俩命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惹恼了主刀的,可没有自己多少好处,还是低调一点,乖一点的好,秀自己安慰着自己。 “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是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表情的感觉。 秀吓得赶紧闭上嘴巴。 这时秀感觉小腹有点凉凉的,好像有冰冷的的东西紧贴着“呲的”一声又像有什么东西从皮肤上滑过去,腹部麻麻也没什么,但是突然间觉得肚子好像一下子空了,有股子东西喷涌而出,气立即提不上来了,感觉极不舒服。 秀很是惶恐着。 “这,这羊水也不少啊!“是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 “别啰嗦,快一点,拿东西包”是那个老一点的声音,秀仔细辨听着, “哎呀”像把心摘去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让秀忍不住大嚎了一声, “哇哇”,像天籁一般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来,像从遥远的天边,又像响在心底,秀感觉有刹那间的陌生,又好像熟悉了好久,那嘹亮的哭声,一下子就浸入了秀的心里,触动着秀的心扉,眼睛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 我的孩子终于来到了人间。 我就是孩子的缔造者,我做妈妈了。 秀心里一阵狂喜,让秀忘记了刚才那剧烈的疼痛,骄傲、自豪,更多的是喜悦,初为人母的幸福感笼罩在秀的心头。 第七十八章 如愿以偿 听着孩子响亮的哭声,秀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心里也像喝了蜜一样的香甜, “大夫,是什么孩子”秀还没有忘记问男孩、女孩, “恭喜了,是个小小男子汉”是岁数大温和的声音, “儿子?!”秀兴奋的那一瞬间有种想要跳起来的冲动:这下子终于扬眉吐气,再也不用受老头子的白眼了, 秀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些生了男孩的嫂子们,为何常常骄傲的像小公鸡一样在家里成天昂首挺胸,唯我独尊了。舒唛鎷灞癹 自然也理解了母亲生下小妹后,一个人趴在床上嘤嘤哭了一天的悲催心里。 大家说男孩,女孩都一样,还说什么生闺女是奖金,生儿子是奖状,奖金实惠,奖状只是面子上好看而已,不实在,可在农村,那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封建残余思想,已经像一个根铁钉深深的钉在了大家的脑海中,并且早就腐蚀生锈,根本没办法清除,口号提了几十年,还是有那么多人千方百计,宁可抛家别院也要捞个带把的。 秀曾听母亲不止一次说过这么一件事情。 和冯庄相邻的魏庄,就是外爷爷的村子,有一户姓张的人家,结婚十年接二连三生了一群七、八个丫头片子,人口多,孩子小,日子过得很恓惶,夫妻俩就商量了,干脆就别再东躲西藏的跑了,老老实实回家守着几个闺女过正经日子算了,可是回家没有多久,有好事着传来一句闲言,说有一天,一群人闲扯,说起老张生了一溜的闺女,如果在生可得是儿子了,一个姓李的,是村里是有名的大广播,撇着嘴说“老张想要儿子,除非用木头刻”言下之意,他根本就没有生儿子的命。 这话传到老张耳朵里,把老张气的半死,发誓此生不生儿子绝不罢休,又拖家带口跑出去三年,终于捞了一个带把的,等孩子长到三岁,老张领着儿子专门到大广播——老李家:老李哥,你看看,我不用木头刻,也有儿子了,把老李臊的满脸通红,哑口无言,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自此这个“要想有儿子得用木头刻”的典故就在附近三五个村传开了,这个故事,一方面说明过份的饭不能吃,过份的话也最好不要说,现在不是流行吗,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在农村,没有男孩子是被大家看不起的呦! 秀姊妹三个,小弟是后来抱养的,从小秀就受够了村里小伙伴的欺负,秀至今还清楚的记得6岁时候发生的事情,忘记了是因为什么,秀和前院比自己大一岁槐花打起架来,两个人个头相当,年龄相仿,也分不出谁胜谁负,就在这时槐花刚上二年级的哥哥放学回来,看见了妹子和人打架,不味青红皂白,冲上去对着秀一顿拳打脚踢,秀单薄的身子如何抵过兄妹俩的“暴行”,很快秀就被打翻在地,槐花顺利的骑到秀身上,打得畅快淋漓,把秀打的“哇哇”直哭,还是路过的村人看不下去,一把拎起槐花,救下了秀。 秀多么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哥哥,为自己遮风挡雨,为自己出头撑腰,这也是童年里秀最最奢望的事情。 但是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虽然后来有了小弟,秀也大了不再受别人的欺负,但是生活在农村里,像这种事情见过太多,经历过太多,已经像烙印一般镌刻在心头:有的人家就是因为有了那么三、或两个虎背熊腰的儿子,在家族甚至村子里就觉得比人高出一截,说话办事也总的占上风,如果有想挑战者,要看你们家拳头硬不硬,像秀家,三个闺女,不说在村里,就是在整个家族中的日子也不好过。隔壁大伯仗着自己有三个如狼似虎的儿子,什么都要硬三分,明明是秀家房后屋角的一棵大柳树,堂姐出嫁没有钱打嫁妆,硬是生生砍了去,秀的父亲虽然再三争执,但是人家有三个儿子在傍边虎视眈眈,后来父亲气不过,报了警,惊了官,大伯才不甘心的说什么“你侄女出嫁没办法,就砍你家的树,怎么了”,。 能怎么办,只能哑巴吃亏往肚里咽。 秀虽然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大学毕业,高知分子,也推崇男女平等,更晓得男孩和女孩一样,但是在秀的心里还是期盼生个儿子,这倒不是为什么传宗接代,只是埋藏许久的愿望而已,母亲一辈子没有生出男丁,一直抱着很大的遗憾,秀是老大,如果再生一个丫头,母亲和父亲在村里里更是难抬头,那些婶子大娘门长舌妇一般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你看,她娘生不出男孩罢了,连闺女都生不出。。。。。。。。。。。 就在后来接孩子满月的那天,隔壁快嘴的嫂子,撇着嘴说给秀妈听“你看,恁闺女不随你”言下之意,秀生了男孩,而秀妈生了三、四个闺女,这是后话不提。 现在秀终于生了一个小子,秀扬眉吐气先不说,以后这个孩子也能少收一点“特别的待遇”。 想想生孩子前,在婆家那种种境遇,秀早就受够了,八个多月,公公竟然建议去打胎,如果真生下的是女孩,秀想象不到,这孩子受到的“待遇”,也许比小俊还甚,好歹人家小俊还有一个弟弟撑着。 这下可好了,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终于如愿以偿,秀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秀脑海在神游,医生和护士已经麻利的收拾好一切,准备把孩子抱出产房“哎呀,这孩子脸上怎么有一块胎记呀,不对是血管瘤吧“一个小护士在自言自语, “是胎记还是血管瘤,在脸上,大吗?”秀听着护士的话语,心里一咯噔,紧张的问起来。 公司里有位保安左半脸有一块血管瘤,有碍观瞻,三十多岁了都没有找到媳妇,说生下的孩子脸上有一块,叫秀如何不提心吊胆。 “没什么,在眼角,绿豆般大小,不碍事” 听护士这么一说,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 生产期间,秀一直看着时间,夜里12点进的产房,12点半孩子出生,1点45收拾完毕送到病房,这期间的点点滴滴秀都永远记在了心里。 第七十九章 难眠的一夜 小护士兴冲冲的把孩子抱出了产房,医生在忙着帮秀缝合刀口。舒唛鎷灞癹 约莫一小时后,秀被推出产房,被早等在门外的海接过来,海满脸喜气洋洋,小心翼翼的推着,不时俯下身子在秀耳边说着悄悄话,当然不外乎是一些讨老婆喜欢的甜言蜜语。 沿着曲折的走廊,秀被推进了病房,这是一间窄小的房间,很紧凑的放着三张床,已经住进了两位,最里面的是一位割子宫肌瘤,隔壁的是顺产,早生了一天,最靠外的就是秀的病床了,在护士和医生的帮助下,费了好大劲终于把一动不能动的秀挪到了病床上,秀手上打着点滴,从进产房这已经是第二瓶了,秀不知道用的什么药,无怪乎消炎止痛之类,下面插着导尿管,腹部长长的刀口覆盖着一层白纱布,纱布上又放了一个沙袋,压住刀口,背后插的是镇痛泵,麻醉还没有消退,秀整个身子没有多少疼感,只是觉的木木的,一点气也提不出,身上还一阵阵的出汗。 孩子就躺在脚边,一安顿好,秀就让海赶紧把孩子抱到跟前,红红的小脸蛋,小鼻子,满脸皱纹像小老头,尤其是那双小手,袖珍的一点点,秀热烈的打量着这个自己十月怀胎的小家伙,即感觉陌生,又好像非常熟稔,有孩子离开母体的惆怅,又有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喜悦,百味杂陈全都涌上心头,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老话常说“有儿才知报母恩”。 没有抚育孩子艰辛的过程,怎么能理解做母亲的辛苦。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只有50多厘米,六、七斤重,如果等长到**八,一米七八,这期间得需要父母付出多少的心血和汗水,老人常把抚养孩子比喻为像淘豆芽一般,起早贪黑,一天几遍,换了一水又一水,如果稍不注意,马虎一点,就会烂缸。 这抚养孩子的过程,不也得更靠精心用意,点点滴滴,一把屎一把把尿,只有亲身体验放知其中苦乐。 由于麻药劲还没有过,秀没有痛感,自然也没有一点困意,秀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很兴奋的给大家描述着生产中的经历,海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临床陪护的人也因为添了新成员,早就没有了困意,有的围着看孩子,有的与婆婆和嫂子说着闲话。 一听说生的是大头孙子,婆婆比秀还兴奋。 自从秀说检查是女孩,老头子连做梦都担心的唠叨:怕小儿子生闺女要绝后了,现在终于不用担心了,老太婆骄傲的跟临床的人吹牛“俺五个儿子两个闺女8个孙子,4个外孙”, “秀你们还骗俺说检查是女孩,俺就不相信,你们还没认识的时候,咱村来一个算命瞎子,一群人站那里,那个瞎子就说只有我一个是好命的,有十八个孙子的命,我就说了,俺小儿连媳妇都还没有呢,旁边的人就起哄了,你儿子在外面上班,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没有谈对象,也许早就有了呢,那个算命就说了,你小儿子还犯青龙星,保准还生儿子”。 “现在计划生育那么紧,谁让咱们敞开量的生,如果放开,哪家不得三、五个,有可能你还不止十八个孙子呢”四嫂子笑着给婆婆打趣。 “就是,如果不是计划生育,你们哪家不得生过三五个,当然我也没有本事给你们带孩子喽”老太婆笑着 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 正在这时,走廊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骤起,传来叽叽嘎嘎大声的说话,看情形,又进来一个产妇。 海和嫂子鼓不住,跑出去看热闹。 等了好大一会,嫂子进门,绘声绘色的给大家讲起来。 原来刚从镇医院转来一个产妇,听说顺产生了一半,就再也生不出来了,最后没有办法就转到西贝来了,现在刚进手术室。 “那个镇医院太不像话了,既然你没有本事接生,就赶紧转院呗,可那个医生就是不发话,还说什么等等看,人家从早晨肚子疼,一直熬到下半夜,孩子先生出一条腿,她没办法了,才让转院,现在可好两个罪都受了,还不如一开始就破腹产呢”。 “你看那个婆婆吓得,整个身子都摊了,连小孩的东西都忘记拿了,人家护士进手术室要孩子包被,她都说不出话了”临床的另一个老太婆插话, “也不怨,谁摊上都够呛,弄不好这可是两条命,” “唉生孩子,真是孩奔生,娘奔死,说不准”老太婆说着竟然撩起衣襟了——已经满眼含泪了。 如果是以前,秀一定会埋怨婆婆矫情,,可如今已经升级做了妈妈,秀理解了女人,尤其是像婆婆一样,一辈子生了那么多孩子,什么罪没有受过,什么苦没有吃过,看别人的痛楚,自然也想到了自己。 走廊里喧闹的声音更大了,医生和护士来来回回的折腾,听说产房里并不顺利,孩子虽然已经出来了一条腿,产妇折腾了一天早就筋疲力尽没力气自己生,如果选择破腹产,这孩子腿还得拽回去。 医生甚至都已经给产妇的丈夫开始做工作,如果有事情是先保大人还是先保孩子。 来的匆忙就只有娘俩,产妇的丈夫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被医生这么一吓唬,早就摸不着南北,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直哭,婆婆虽然五十刚露头,看样子也不是麻利的人,看到儿子哭,坐在地上也是六神无主跟着流泪,大家在一旁,干着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好心的劝阻着。 海回到产妇,坐在秀旁边,直后怕“还是听你爸的话来西贝了,如果真的碰上这种事情,钱是小事,这大人孩子可遭老罪了,看来,有些时候总考虑钱的问题也是不对的”。 大家此时更是没有了睡意,几个人三番五次,不断出去打听着消息,心里都替产房里的母子捏着一把汗,几个老太婆嘴里不断在念着“主啊!神啊的,保佑”之类的话语。 真是老天保佑,黎明时分终于传来好消息,母女平安,大家终于送了一口气。 第八十章 在医院的日子 幸福和兴奋伴随着秀一夜难眠。舒唛鎷灞癹 她没有想到的是难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二天早晨,还没有等到医生查房,秀已经被刀口的疼痛折磨的满头大汗:昨晚的麻药已经基本用完了,刀口砰砰直跳着疼,压在刀口上的小小沙袋,此时像一块大石板,压的透不上气,身子还一动不能动,已经直直躺了一夜,秀想翻身,想曲腿,想挪动身子,可却什么都不能做,秀咬着牙也忍耐不住的发出轻声的呻吟,正趴在床边眯眼休息的海被惊醒了。 此时的秀全然没有了昨晚上的精神头,一缕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前额,脸上因痛苦变得有些扭曲,嘴唇干的起了皮,唯一自由的一只手,紧紧握着床头的栏杆,恨不得能一跃而起,海赶紧上前“秀,怎么了”, “哎呀,疼死我啦,你看看是不是刀口裂开了”秀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腔调。 “没有呀,刀口挺好的”看到秀痛苦的模样,海忙掀开被子查看刀口, “哎呦,疼死我了,肚子感觉像裂开了一般,你赶紧叫医生去”秀疼的有点忍不住,。 如此三番两次折腾,值班医生没办法,只得开了一些止疼药,折腾到**点钟,秀已经筋疲力尽,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睡去了,等一觉醒来,已进中午,病房里大家都已经忙开了:有的出去买饭,有的在照顾孩子,隔壁的是顺产,已经能下床自由的活动,秀一个人躺在床上,感觉头昏昏沉沉,肚子里也饿的咕咕叫,早晨查房时医生已经安排过了,除了嘴唇滴一点水,什么都不能吃,只有等排气以后,才能进食,生孩子又不是生病,除了那个刀口,秀全身器官可都在健康的运转着,昨晚上那三碗稀饭早消化完了,秀看着隔壁床产妇,津津有味的扒喽着豆芽鸡蛋面条,一股香油味直往鼻子里钻,馋的满口生津,哈喇子直流,可是没办法,到现在连半个屁都没有放,秀只能强忍着。 一旁的海看到老婆目不转睛盯着人家手里的碗,晓得是饿坏了,趴在跟前小声的许诺“老婆等你能吃饭了,想吃啥我就给你做,现在只能先委屈一下喽”, 秀白了海一眼,把头扭向一边:望梅止渴,思饭解饿,也只能如此了。 “哇哇”脚边的孩子不合时宜的哭起来,此时秀刀口疼,肚子饥,左手上还打着点滴,下面还查着导尿管,浑身不自在,听见孩子哭,更是心烦,好在有婆婆和嫂子在一边照顾,也许真是在肚子里羊水太少了,从昨夜出生到现在,孩子竟然没有拉一点脐屎,弄得四嫂子不时的唠叨“怎么不见孩子拉粑粑,别是没pi眼吧”, 海笑着反驳“嫂子呀,你说的什么话,人家咒人,好说生个孩子没pi眼,有没有,你换尿布的时候不能看看”, “你不晓得,人家小孩子出生都要拉一些黑色的东西,在娘肚子里的带的,你看你儿子这都一天多了,除了尿一点,什么都没拉,还一直的哭,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饿的,你给一点水看看”临床的婆婆善意的提醒, 嫂子赶紧凉了一点水,抱起孩子,小家伙竟然兹兹的喝起来,原来是饿了,这个小子刚出娘胎就想着吃东西,一定是个大肚子汉。 秀一动也不能动,根本没办法照医生说的,让孩子允吸奶头,熟悉动作,给孩子喂了几次水后,哭的更厉害了,经过咨询,海跑到超市买了一包奶粉、葡萄糖和一个小奶瓶,刚放到嘴里,小家伙竟然迫不及待的吃起来,秀看着直撇嘴“这个小东西,有奶便是娘,不挑嘴,还挺能吃的,看样子,离开我也能过喽”, “哪能呢,儿子离不开你,还是你的奶水有营养”海看着秀酸溜溜的模样,赶紧替儿子打圆场。 秀躺在床上,艰难的熬着时间。 终于又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秀已经饿得说不出话,要不是一直打着点滴,恐怕早就虚托了,动完手术第一天挂了12瓶,这刚查完房不到八点又挂上了,昨天是左胳膊,一天下来又酸又麻,今天又换成了右胳膊,秀无奈的看着头上的点滴:这生孩子打的点滴,要比秀以前所有的加在一起都还多,海给秀说“你把一生的点滴都在这次打完吧,以后你就一直平平安安,没病没灾的”。 “唉,但愿吧,看在女人生孩子痛苦的样子,上帝保佑吧” 此时的海穿着结婚时的银灰色西装,打着着一根暗红色的领带,头梳的油光瓦亮,精神抖擞,春风满面,比当新郎官还精神;而秀蓬头垢面,满脸疲倦,精神萎靡的窝在床上,正心烦意乱:已经让海倒了几次尿袋,可还感觉肚子涨得厉害,萝卜汤也喝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排气,医生着急的来了好几次:动过手术后最怕肠子粘连,只有放过屁,通了气,肚子咕噜了,五脏六腑才能重新排序,也才能进食,否则后果是很严重的。 海拿起尿袋一看,里面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已经倒了20多分钟,应该多少有点,秀感觉肚子憋得厉害,督促海去找护士,护士检查说什么导尿管不能用了,得重新再换一个,此时的秀已经憋不住了,如果重新插导尿管,又得一翻折腾,秀实在受不住了,决定自己起来,看着躺着像一个好人,要想站起来,却不是易事。 在海的搀扶下,秀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身子软软的就像一滩泥,气也提不上了,更别说用劲,只有思想还是活跃的,腿、脚,背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怎么也掌控不住,海抱着秀的腰,嫂子在后面支撑着,婆婆帮着挪动双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秀瘫软着身子,半仰做在床边。 卫生间在房间外,就秀这虚弱的身子,别说走出去,挪一步都成问题,如何解决真成了难题,婆婆提议,就在床边尿盆里解吧,秀看着房间里那么多的人,隔壁床的男人正背对着给老婆洗脚,秀踌躇了,解小便本就是**的事情,这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秀实在没有勇气,秀想等着男人洗过脚出去后再解“可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现在半仰着坐起来,更觉得憋得受不住。 秀心一横,眼一闭“女人生孩子,还能顾上什么,本来就没有什么尊严可寻”。 在海的搀扶下,秀挣扎着准备起来,身子还没刚离开床沿,只感觉眼前一黑,头直往前栽——不是海扶着秀就一头栽倒在地了,婆婆赶紧把床前的凳子横放下来,让秀坐在凳子上,并把便盆放到凳子的空里,秀就坐在凳子上,终于解决了人生大事。 唉!这就是女人生孩子,真是遭老罪了。 如果真有有来生那世,无论如何也得恳请阎王爷给咱一张男人的皮囊。 第八十一章 饿 月子里的痛 秀总说自己怕饿的毛病,是月子里落下的。舒唛鎷灞癹 老人们不是常说吗,月子病最难治,得了就是一辈子的麻烦。 秀不晓得有没有科学依据,可是,自己生孩子前身体确实一直很好,十五六岁时暑假、寒假帮家里卖菜、卖鸡蛋,早晨四、五点出门基本不吃饭,到下午两、三点钟,东西卖的差不多才吃上一碗拉面,从没有这种饥饿的感觉:头发晕,心发慌,手脚发抖,站都站不稳。 可现在倒好,不能少吃一点,也不能晚吃一会,只要肚子叽咕就得赶紧四下摸索东西吃,不管好吃难吃,只要填饱肚子即可。 就这毛病让秀一直很尴尬,但也无可奈何,尤其是陪重要的客户或上级检查吃饭,更是难堪,自己饭量大,吃的速度又慢,这边大家都吃完了,秀还再津津有味。 刚开始,秀怕大家说,顾忌着影响,看大家差不多,不管自己吃了几成饱,也放下筷子。可如此几次,往往不到点,秀就被饥饿折磨的受不了,当然也没有精力工作下去了。 时间长,大家混熟悉了,都晓得了秀有好饿的毛病,往往一上桌,就先给秀要上两碗大米饭,让秀先吃。偶尔的饭局,公司几个老总也很照顾,总是会等一会,并让秀慢慢吃,一定得吃饱,碰上有重要客户,经理还会主动给秀开解。 秀的办公桌抽屉里更是琳琅满目,水果、小糕点不断,而秀最经典,让大家最熟悉:就是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啪啪打着电脑,尤其是半夜赶材料劳心费力的时候,身边更不能缺吃的东西。 那情形就跟吴经理赶稿子烟一根接一根,是一模一样。 秀自己也说,如果有一天碰上**,首先饿死的一定是我,别人还能撑上三、五天,我饿上一天就得玩完。 秀不到一米六的个,一百好几十斤,体态丰腻,在女人中算是一个小肥婆,尤其是跟美女站在一起,更是显眼,谁见了,都会嘀咕一句“该减肥了。 秀自己也很无奈,想当年,咱不到百斤,算不上美女一个,也是青春无敌,哪料到结婚生子后,身体像上了化肥一样,体重“蹭蹭“往上窜,眼看过了130大关,再也找不到昔日的俏模样。 好在老公海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谁要在他面前说,秀如何如何,反而惹得他不高兴,一味替老婆开脱“女人丰满点,才显得日子过得富足,再说秀也算不上吗。。。。。。。云云”。如果你再说上一句,他就要跟你急,一句话就把人家堵住了“肥一点怎么了,我喜欢就好,又不是跟你们过日子” 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吗!——只要自己老公喜欢,别人的看法,秀还真不放在心上,那个碍眼的体形也不成什么大事情了。 秀依然如故,大吃大喝,不用像女同事和女朋友那样,尝试社会上流行的各种各样的减肥方法。 秀有时候自嘲说,自己就是饿死鬼一个,荤腥不能离开一天,隔三差五还得弄只鸡或猪蹄解解馋,有饭局更是不得了,看着秀吃饭的架势,就像从来没有沾过荤腥饿了八天一样,只捡着大鱼大肉,尽情享用。 有一次中午回家吃饭,大海正在厨房忙着炒菜,秀饿的实在撑不住,就把蒸好米饭的电饭锅端出来放在餐桌上,拿着勺子挖了吃,一口又一口,好不惬意。等大海把炒好的菜端上桌,人家秀已经把米饭吃了一大半,海哭笑不得,直骂“你是饿死鬼托生的,一会也不能等吗,我炒好的菜,喂狗的?” 秀一脸无辜可怜巴巴,小声抗议“老公,我饿”。 看着老婆楚楚可怜的模样,海又生气又心疼,一点脾气也发不出了“唉!谁让咱摊上这么一个又能吃又怕饿的老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咱娶起老婆就得管得起饭”。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海对秀怀有很大的愧疚。 这一切得从秀做月子说起。 秀破腹产,在医院住了一星期,出院就回了老家做月子。 海工作很忙,县城离家又远,不能天天回家,只能隔一天或两天回家一次,秀和孩子一直靠70多岁的老母亲照顾。 第一次带孩子,秀没有一点经验,喂奶换尿布都得婆婆手把手的教,好在有些时候,孩子是最好的老师,没几天秀已经被孩子训练的有板有眼:换尿布,穿衣服基本不用婆婆插手,婆婆只是负责做做饭,洗洗尿布、衣服,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12天吃席面,摆了7、8桌,亲戚朋友都来了,事情办的很是圆满。 哪想到吃席面第二天,海的二嫂被计生办抓去做了结扎手术。 大海的二哥和二嫂计划外又生了一个儿子就是泽涛,因为一直在外打工,就没有按照要求做节育手术,这次回家,不晓得怎么被乡计生办嗅到了风声。 虽然结扎是政策上的事情,但秀和大海感觉挺内疚:毕竟人家是因为咱的事情回来的。 这下子秀安稳的月子生活也被搅乱了。 海的母亲,70岁高龄,一边要照顾月子中的小儿媳,一边还得惦着小脚跑半个庄子去照顾刚结扎的二儿媳,忙碌的情形可想而知。 就在二嫂子结扎的第二天,婆婆6点不到就起床了,打了三个鸡蛋做了一碗蛋花汤,放到了秀床前桌上,跟还在睡熟的秀打声招呼,就赶着去二儿媳家张罗。 秀怕汤凉,虽然不饿,还是喝了。 家里静悄悄的,秀喂孩子,换尿布,不知不觉,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秀早晨就喝了一碗鸡蛋汤,奶了一夜孩子,那点汤水早就没有一点感觉了,虽然没干什么活,但还是饿得不行。 回家十几天了,都是6点多一点先喝碗糖水鸡蛋,早晨和中午跟着大家吃吃稀饭什么的,上午10点多和下午4、5点钟,婆婆再给加餐也就是下碗面条放上两个荷包蛋。 婆婆总说秀鸡蛋吃的少,说她娘家侄媳妇一顿能吃20多个鸡蛋,顶秀三天的。 秀从小就不爱吃鸡蛋。 第八十二章 饿 月子里的痛 记得小的时候,为躲避计划生育罚款,父亲和母亲带着刚出生的小妹和秀(大妹寄养在徐庙村姑奶奶家)坐火车,投奔远在千里之外的爷爷。舒唛鎷灞癹 火车上,有热心人问他们去哪里,82、3年还不流行出外打工一说,父亲说,我们家穷,孩子多,养不起,出去讨饭, 大家见他们一身农村人土气装扮,又拖儿带女,大包小行李的,都信以为真,掏出各种好吃的东西,纷纷塞给六、七岁的秀。 一路上,秀一手拿着大苹果,一手握着鸡蛋,毫不拘束,大吃特吃,只是秀可没有父母所说的那饥寒样,只把蛋白吃了,留下一个大蛋黄,撂在火车的小桌上,叽里咕噜跑了几百里地。 这个小典故,害的秀常常被父母亲奚落“没见过,你这要饭的孩子还挑食”。 要不是在月子里奶孩子,秀还真不想吃鸡蛋。 虽然结婚一年多,可自从过完蜜月,秀基本都在娘家住,真正回来的日子并不多,对于秀来说,这个家还相当的陌生,总有种客人的感觉。 给孩子换好尿布,秀饿得实在受不了,堂屋、厨房搜索了一遍,厨房里除了几个干菜包子和一叠干煎饼外,就是几把挂面,没有什么可直接吃的东西,看看时间,快12点了,婆婆还是没有影子,秀急的团团转。 又等了半小时,婆婆还没有来,秀饿得心里直发慌,再也等不下去,钻进厨房切上一段葱花,准备自己动手下面条吃,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打开了煤气灶,火太旺了调试几次都没有成功,这边刚把油倒上,锅就热的滋滋响,葱花放进去,瞬间变得焦糊,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老人说,月子里不能吃焦糊的东西,秀不敢拿奶孩子开玩笑,赶紧把糊的东西到下去,可反复几次都糊的不成样子,正手忙脚乱间,卧室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秀又饿又急,只能撂下锅子,跑去照顾儿子。 等把孩子收拾停当,看时间已经下午2点多钟。此时的秀,又累又饿,眼前直冒金花,身子绵软的像一团棉花,连坐起来都发晕。 大门外响起脚步声,谢天谢地终于来了,秀觉得有救了,哪想到,进来的却是一直在外打牌公公,问一声“孩奶奶哪去了”就钻进厨房,锅子、碗翻了一遍,到处焦干冰凉,见没有什么可吃的,就拿了几个包子放在炉火上烤。 烤熟的包子散发出诱人香气,秀再也忍不住,怯生生的问公公要了一个,狼吞虎咽吃下去,根本不顶事,忍不住又讨了一个,连吃了三个,公公很诧异“秀,你中午没吃饭呢” “嗯” “你婆婆呢,怎么不在家”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给二嫂子做饭”三个包子下肚,秀感觉好多了。 公公不再说什么,又拿了几个包子继续烤。 那天秀囫囵的吃了5个烤的灰不溜秋的包子,直撑到下午4点多,才等到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的婆婆。 据说那天二嫂子的娘家来人,婆婆一直忙前忙后的照顾,一忙就忘了在家坐月子的小儿媳妇了。 那一次饥饿的经历,深深刻在了秀脑海中,总也挥之不去。 秀常拿这个向大海控诉。 秀并没有责怪婆婆的意思,但是女人尤其是现在的女人一生能有几次坐月子的经历,那次惨痛的**成了秀心里永远的痛。 给身体和精神留下的不仅仅是饥饿的感觉。 更多的是透骨的寒彻。 一提起坐月子的经历,秀就痛苦的像祥林嫂:“那时年轻,真是傻瓜,干嘛回老家坐月子,在县城租一间房,一家三口,想吃什么买一点,哪用得着受这个那个的气!” 秀在婆家做的女人的第一个,也是最后的一个月子,曾一度风波不断,“摔锅事件”让秀一想起,就痛不欲生。 第八十三章 摔锅事件 坐月子,带孩子是女孩变为女人的正式操练阶段。舒唛鎷灞癹 限于经济和路途,海不能每天回家,如果没有孩子陪伴,秀的月子更感觉难挨,秀掰着指头天天数,盼着出月子回娘家。 农村里坐月子讲究太多,不能串门,不能洗澡,婆婆甚至还不让刷牙、梳头,好在秀在生孩子前就把一头青丝剪成了运动头,带着一个大帽子,不梳也看不出来,最痛苦的就是不能洗澡,刚生完孩子,身上还没有完全干净,虽然隔三差五的换洗内衣,可这对于爱干净的秀,简直就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月子里秀饭量一直很好,又不挑食,小家伙胃口虽然很大,但充足的奶水把孩子喂的白白胖胖,秀是“漏奶”,一充盈就往外溢,害得秀怀里始终揣着两个毛巾,不时的换洗,弄得里外衣服成天奶迹斑斑。 正是寒冬腊月,滴水成冻,月子里怕野风,婆婆不让开窗通风,晴天还好,碰上阴天,雨雪,狭小的卧室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小孩的屎尿夹杂着酸臭的奶味,浑浊的空气让秀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 女人做月子和坐牢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有一个小人陪着,吃喝还算不错,但这种日子对于成天在外野惯了的秀,确实很难过。 但为了孩子,哪个女人不得坚持,秀也一样。 秀焦急的数着日子,期盼着出月子。 “再有一个星期就满月了”,秀看着桌上的台历,奶着襁褓中的儿子,一个人自言自语。 就在秀为一个月子即将平平安安过去高兴时,乐极生悲,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夜里,秀在睡梦中被周身刺痒惊醒,打开灯一看,自己肚子上、腿上、胳膊上全都起了一层层如云彩般的大红斑,密密麻麻有铜钱大小,并且奇痒无比,而且越挠越痒,弄得心烦意乱,连照顾孩子都没有心情。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婆婆请来了村里赤脚医生,医生看看,说可能是皮肤过敏,吃点扑尔敏应该可以缓解,再找出过敏源,就能对症下药,再说月子里奶孩子,他不敢给随便用。 找过敏源,秀苦笑,这么一间窄仄的房间,矮小、潮湿,唯一大件,那张床双人床也有15、6个年头,除了盖的被子是新的,所有一切都是老旧东西,都可能造成过敏,找到了又能怎样,换房间,还是换东西。 秀被这个状况折磨的难受,一口饭也吃不下去,坐卧不宁在卧室团团转,孩子饿得直哭,秀咬着牙,喂完孩子,再没有耐心换尿布。 婆婆给海去了电话,海想象不到秀痒难受的程度,只担心孩子的健康,千叮咛万嘱咐别乱吃药,为了孩子,秀痛苦的忍着。 (写到此,我感觉浑身不自在,有种要窒息的感觉,月子里痛苦的经历好像又复苏了,我实在写不下去,关上电脑,那一次就是一个可怕的梦,想起就痛苦万分) 身上似乎有千万个毛毛虫在爬,脸上**的又痒又疼,对着镜子一看,满脸都红彤彤的,一块烙着一块的大红斑,似乎挨了无数的大巴掌,整个腹部和背部都煊起来了,连头发里都痒的难受,秀恨不得多长几只手,才能挠过来,可是越挠越痒的厉害。 到下午,已经把秀折磨的一点胃口都没有,饭吃不下,奶水就不足,儿子吃不饱,饿的哇哇大哭,婆婆却劝媳妇为孩子,吃上一口,秀捧起碗,却难以下咽,直到下午6点多,海打电话来了,说咨询过县医院的医生,是荨麻疹,月子里的妇女很容易惹上,建议开一种针剂注射。 打上一针,虽然没有立即见效,毕竟是有了希望,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药物起了作用,没有一会,秀就感觉平静了不少,婆婆一看,感觉去厨房做饭:她惦记着吃奶的孙子呢。 秀在卧房,正哄着孩子,突然听见外面咣啷一声,随即传来公公破口大骂,婆婆的小声嘀咕。 秀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放下孩子赶紧跑出了屋。 公公气鼓鼓的站在院中间,满脸通红,手卡着腰,嘴里不干不净怒骂“你们些龟孙羔子,都怕我吃,都想饿死我。。。。。。 “你个熊老头子喝多了猫尿,回家就找事”婆婆站在西屋厨房门口不停的摸着眼泪。 院子地上撩着一只铁锅,还冒着热气,四下散落着面条,显然是一锅饭洒在地上,秀以为是婆婆不小心,弄翻了锅子,赶紧上前“怎么了烫到没有?” “熊老头子撒的”婆婆正生气,看见媳妇赶紧倒委屈。 秀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看着公公吃人的样子,又不敢发问。 公公看到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砰”的一声,一脚把铁锅踹到南墙“我让你吃,吃个屁”,转身进了卧室。 婆婆本来压住火气,看到老头子发飙,也忍不住哭骂起来“你个不通人性的死老头子,成天打牌、喝酒不着家,在外喝酒还不吃饭,回家就找事” “秀都一天没有吃饭了,孩子饿的哇哇哭,海又不在家。。。。。。。。” 婆婆越说越气,忍不住哭诉起来。 从婆婆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秀明白了缘由。 公公打了一天牌,中午在外喝的酒,晚上回来感觉饿了,到厨房找东西吃,看到灶台上正煮着面条,半锅水就下了一点面条,就又拿了半把生面条,放到锅里,被婆婆看见,唠叨了他几句,说秀身上过敏,一天没有吃东西,我特意多放一些汤水,吃了好下奶,你放那么多挂面,让秀还怎么吃。。。。。。。。 公公一听,当时就火冒三丈,操起饭锅给撩出了门外。 秀无语,结婚一年多,公公的脾气,秀是一清二楚,无风不起浪,一定又有什么事情,惹上他了,海不在家,自己在月子里,秀无可奈何,劝了婆婆几句,独自回到卧房,身上痒的难受,孩子饿的哇哇哭,又摊上这么一件事,秀心情低落到了几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秀不晓得该怎么办,抱着孩子忍不住独自抽泣。 第八十四章 摔锅事件 公公把一锅面条摔了一地,秀抱着孩子躲在卧室,嘤嘤哭了好久,秀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何处,自己和海一直小心翼翼,到底是什么惹得怪诞的公公发此大火。舒唛鎷灞癹 海一直担心秀和孩子,晚上赶末班车回到家,已经7点多钟。 秀终于盼来丈夫,窝了一天里委屈,全化为泪水,一把鼻子一把眼泪朝着自己的丈夫发泄。 一般人家就是碰上些不如意的事情,都会顾忌着家里坐月子的媳妇:如果惹得产妇生气,拒了奶水,孩子大人都要受罪。 一定有什么事情,惹恼了老头子,海深知父亲的驴脾气,在心里私下嘀咕。 海很少和父亲沟通,父亲对于他们姊妹兄弟来说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母亲就是一台天平,一头是固执的丈夫,一头是一群和父亲有着极深隔膜的儿女,,母亲辛苦的两头互相平衡。 家里的老屋盖了20多年,虽然有墙隔着,但由于是木梁头,从上面看三间屋还是想通的,隔音效果很差,刚结婚时秀曾打趣,一个屁蹿满屋。 海又不能成天在家,公公婆婆媳妇在一起实在不方便。 半夜里,公公起身往尿桶里“呼呼”小解的声音曾让秀尴尬不已。 自从大海结婚后,母亲曾多次动员老头子搬去西侧房居住,老头子死活不愿意,说什么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屋里,母亲无奈,就自己搬到出去独自居住。 这也是秀结婚后一直住在娘家的主要原因。 如果不是生孩子,媳妇是打死也不会愿意回家居住。 海非常明白这一点,但是现在自然回家了,一个月子也就剩下几天,老头子瞅这个时候发脾气,一定事出有因。 海安慰老婆一番,抽身跑到母亲房间,想打听出到底是哪里冒犯了父亲的“天威”。 大海从母亲房中出来,铁青着脸,站在院中平静了半天,才走进卧房,大人和孩子折腾了一天,早就疲惫不已,睡熟了。 海默默坐在床前,看着熟睡着的妻儿,没有一点困意。 从母亲嘴里的一句句话,像刀子一样剜着海的心,海不知道前世到底做了什么,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父亲。 母亲说,父亲早就忍了很久了,私下发了几次牢骚,原因都怨海和秀不懂事,你们办完席酒这么多天,怎么不把手头上的礼钱上交,还有家里收的挂面、鸡蛋、布等东西,你也给你父亲分一下,这么多天,黑不提白不提,算怎么一回事。 竟然为这个,海诧异的想哭,从生孩子到现在,父亲不管不顾,自己掏钱办的酒席,算上秀娘家给的一千,礼钱一共收了不到五千,除去办7桌酒席,剩下的不到2000块,第二天就还给了二姐了——生孩子时准备的2000块钱不够,又另外借了钱。 农村礼钱很轻,除了大哥给了300块,其余的几个哥哥才上100块,别的亲戚更不用提,有的是50元,20元,有的就送了一篮子东西,100个鸡蛋,2斤白糖,2斤挂面,讲究的上面蒙上快化纤花布头,不讲究也就50个鸡蛋,2斤白糖,有的为凑满篮子,鸡蛋下还放上点大米或面,这也是农村俗称送“猪米“的由来吧! 海想不通,满月秀和孩子都会回县城住。 “收的鸡蛋、挂面就放在厨房,谁吃谁拿,秀又不问这些,就是出了月子走,我们也不可能都带着,又没有分家,怎么还需要分的这么清。。。。。。。”海实在不懂,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头子的脾气,你不说给他,他怎么好意思跟着儿媳妇一起吃吃喝喝” “说你们小气,坐月子也不往家里买鸡买鱼,唉,还等着蹭你们的东西吃呢,这个死老头子,自私着呢“提起来,母亲是一肚子火气。 海无语,自己父亲如何,30年的光阴做儿子的怎么会不知道。 就在春节前,也是为了父亲,海背着秀悄悄哭了一通鼻子。 春节前秀和海商量着,结婚第一年怎么给两下老人送节礼。 2000年,西贝县的工资水平很低,像海这样工作两三年的大学生也就拿个400露头,除去人情礼节,吃喝拉撒,撇不了几个钱,秀公司效益不好,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工资,直到年底才补发了2000块钱过节。 眼看着,年初六、七就是预产期,秀给海说“咱们又没有什么积蓄,那2000块钱先不要动了,留着生孩子吧!” “那送节礼怎么办,结婚第一年不能太寒酸!”海担心, “都是自己的老人,有什么,我给我爸说过了,给我家就买一套猪头下水,再称上几斤可口点心,200块钱就行”秀不以为然, “那我们家里怎么办” “送节礼主要是给娘家,你们家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爹不是也爱吃猪下水吗,干脆一家一套不就行了”秀想得很简单。 海很听话,年28屁颠颠的把东西送回了家。 给父亲说,今年刚结婚手头有点紧张,所以就只买了一套猪下水,意思将就一下。 哪想到父亲刹那间变了脸,指着海的鼻子骂“结了婚就忘了爹娘,你还手头紧,两个人一个月快一千了,怎么花的?” 海赶紧解释“秀已经一年没有开工资了,补发了2000块,我们不敢花,这不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吗” “你扯蛋,不想孝敬,还瞎编理由,我们不吃你们的东西,也饿不死”看着父亲愤怒的样子,海还想解释, 父亲指着门外,叫嚣着“滚吧,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知道你的底,我也知道你的底,拉倒吧!,春节也不要回来”。 海含着着眼泪走出家门。 摊上这么一个自私固执的父亲,作为儿子是无法选择的。 村上刚结婚的小青年,到8月15或春节送节礼,基本都是家里爹娘出头操办,出钱出力,可摊上自己倒好,爹娘不管不问,到头来还嫌给买的的东西少,海越想越伤心,坐在路边暗自伤神半天。 第八十五章 往事不堪 年前的节礼送的不入眼,海被父亲指着鼻子大骂一通,海郁闷的真想大哭一场。舒唛鎷灞癹 回到丈母娘家,秀看海的神情不对,追问了半天,海没有给老婆说出在家挨骂的事情,怕快到预产期的妻子伤心。 孩子出生、吃席面都是自己一手操办,没让父亲费一点心思花一分钱,自己还想着,这次父亲一定会满意了吧。 哪想到,在家住了不到20天,父亲竟然会因为这点东西,又旧病复发,找茬发脾气,海很是伤心。 本来两个人商量,打算在县城小窝里坐月子:秀只要在家照顾好孩子,像洗衣服、洗尿布,做饭等家务活,海一个人都能给全包了。 海在家虽然是老小,但并不娇生惯养,海只比嫂子家的大侄子大了十岁不到,海记得从上初一开始,自己的衣服几乎都是自己洗了,母亲既要干地里的伙计,还得回家做饭、做家务,抽着一点空还得帮着几个嫂子带孩子,根本就没有精力照顾海,。 长大的海不但得学会照顾自己,还得替母亲分担一些家务,几个哥哥和姐姐一年一个都结婚成家,父亲除了上班喝酒几乎什么都不问,从上初中开始周末或放假,海从来没有清闲过。 可是海的母亲说,秀是第一次没有经验,让她自己带孩子不放心,海让母亲来西贝照顾几天,母亲又说六楼太高,她岁数大,上下不方便,最主要的是父亲张了口,也极力劝说回家坐月子,说什么,有老太婆和你嫂子在家互相照应,应该没有问题。 老头子这么主动,只要是因为得了一个孙子。 自从秀说检查是女孩,老头子一直没给过他们好脸色,孩子生下三、四天都没有打一个电话,后来还是海打电话回家,老头子接通电话,竟然没有问一句“大人孩子怎么样,只是生气的直嘟囔什么家里没有煎饼了,让老太婆赶紧回家烙煎饼”, 海升级做了爸爸,心情很好的给老子报喜“又生了一个孙子”, 老头子高兴的在电话了一连说了好几声“太好了,太好了” 自然也不提家里短干粮的事情了。 海一想也是,办席酒还得回老家,在家坐月子也就20多天,再说还会收许多的鸡蛋和挂面,应该不会吃到家里多少东西,极力说服老婆回老家做月子。 这才过了十几天,父亲就原形毕露,嫌弃起来。 海颇费了一番脑筋。 第二天一大早,海按照母亲指点,拿了一个大篮子,装了满满一篮,足有2、3百个鸡蛋,又把挂面拿上十几斤,挑选了几块看起来还不错的花布,专门提到了父亲房间,并极力平静心情,低声下气的给父亲解释“这些天,光忙没顾上,这不,马上满月了,秀和孩子都要回西贝,这些鸡蛋和挂面是单给您老留的,我们走也不带多少,太麻烦,县城里什么都有买点吃就行了” “收了这么多东西,你们又不带,你几个哥为你们的事跑前跑后的忙碌好几天,既然不带走,就几家分着吃”父亲终于等到儿子迟来的汇报,显然很高兴,忙着下达指令。 “行,我马上去收拾”看到父亲的笑脸,海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收拾好,我给送去,你三哥家人口多,多给点”老三一家是父亲的心头肉,最是偏爱,海记得三哥两口子刚结婚时,也不受待见,可他们运气好,第一胎就是双胞胎还都是男孩,让老头子一下子升级做了爷爷,自然老三的双胞胎儿子也一下子跃为老头子的心尖肉。 海很是生气父亲的偏心,但没有办法也得照办。 海简单清点了一下东西,分成四份,三个哥哥一家一份,剩下的留给母亲,每家100个鸡蛋,八斤挂面,4斤白糖或是红糖,考虑到生孩子时,四嫂在医院里忙碌了一星期,海特意给四嫂子挑选了2块还能看上眼的裤子料。 秀根本不晓得里面的道道,还纳闷怎么海这次回家,想起做这些事情,在秀认为,本来就是一家人,收到的东西都应该是家里的,海这么自作主张,秀担心的小声提醒“干嘛呢你,乱动这些东西回头你爹看见了,又生气” “傻瓜,咱不马上就回家了吗,哥哥嫂嫂对咱们都那么好,怎么也该表示一下”海笑着哄秀, “对呀,你看你四嫂子在医院看了我这么多天,我一直过意不去呢”秀听海说的在理,也帮忙收拾起来 “还有,你二嫂子因为咱,回来结的扎,虽然上次给拿了100个鸡蛋了瞧过了,如果鸡蛋多,再给一下,我又不爱吃”。 三下五去二,一堆东西分得一干二净,海给自己留了十斤挂面,20多斤的大米,还有小孩子的衣服若干,其余的面和米都留给了家里,对于这些东西,海还真没有多看重,真的值不了多少钱,只要父亲高兴不找事,让妻、儿安生的过完月子,海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海去上班,临走秀鼓捣着海,给娘家打电话,听嫂子说,小孩子接满月28天就可以。 本来应该等孩子满月,可秀在这个家一天都不愿意多呆,成天看着公公狼脸鬼脸的样子,动不动就大发雷霆,秀实在是看不惯,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秀盼望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和嫂子闲聊天,听说有的27天娘家就接了,说什么接的早生个小子,生女孩的人家,为了讨口彩,希望下一个是小子,往往27、8天就接孩子挪窝了。 秀一听上心了,督促海赶紧给娘家打电话,27天就来接,这样子就能提前3天离开这个家了。 就这样七七八八算下来,秀整整在婆家做了不足20天的月子,却成了秀一生的噩梦,成了秀心里永远的痛,只要一提起,秀总是后悔的说“唉怎么想起来的,回老家做月子,如果时光倒流该多好”。 到现在秀还做梦般奢想,再做一回月子,忘记以前所有的噩梦。 第八十六章 接满月 月子里接二连三出状况,秀在婆家待够了,孩子刚满27天,秀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的督促,让娘家赶紧安排人来接孩子挪窝。舒唛鎷灞癹 苏北农村把接孩子满月形象的比喻接挪窝,就是把闺女和外甥接到娘家暂住两天,在这期间姥姥要请上村子里三个姓的小姑娘给孩子象征意义的“绞头发”,三个小姑娘往往是村子里比较聪明伶俐当然也得长的漂亮、水灵,姑娘们围着孩子,一人在头发上用剪子剪一点头发,边剪,边说上几句吉利的话“什么一剪子龙,一剪子凤,再一剪子剪出一个大学生等等之类”。 剪下的头发细心的母亲会小心的收起来,求村子里手巧的嫂子或婶子用鲜亮的红绸子做成两个小小的像指甲盖般大小的荷包,把孩子柔软的胎发装进去,拴上红丝线戴在小孩子的两个小手腕上,宛如红灯笼般小小的荷包,点缀着白嫩嫩的小手,把孩子装扮的越发水灵。 小孩的头发可不是白剪的,这还需要姥姥掏腰包,如果娘家条件好,孩子是头生,还是男孩,姥姥往往要送上一头羊,最最不济也得送一对公鸡和母鸡,这剪头羊和剪头鸡,只能送人或卖,万万不可在家宰杀,否则会主孩子不吉利,现在这几年,大家为了图省事,往往姥姥会视自己条件,酌情掏上一百或几百块钱。 接孩子挪窝,这一仪式在农村还是比较隆重的,婆家和娘家都要当成大事情来办。 谁去接孩子也有大讲究,农村风俗说什么“妗子接,姥娘送,孩子一辈子不生病”。 就是第一次上门接,要媳妇的本家嫂子,也就是孩子的妗子,孩子从家里接走的时候,奶奶要从锅底抹上一指头锅灰点在胎儿的眉间,有说法叫“接黑狗”,等第三天则由媳妇本家的婶子或大娘送回来,从姥姥家送回来的时候,则要姥姥从面缸里沾上一点白面抹在小孩子的鼻梁上,叫“送白狗”,大家都知道照这么办,孩子的爷爷、奶奶小时候是这样,爸爸妈妈小时候也是这么做,至于为什么,却都说不出个子午,这只是一个沿袭下来的风俗习惯罢了。 秀家里安排堂嫂来接,第三天,又让秀的婶子送回来,第一次堂嫂进门,摆了七荤八素一桌子,这婶子送自然也不能马虎,正巧是周末,海一大早就上街买了许多菜,在四嫂子的帮助下,又置办了一大桌。 十一点不到,秀和孩子就到家了,秀早给海安排过了,中午吃完饭简单收拾一下,下午一家三口就准备回西贝了——秀是半天都不想在家多呆。 是秀自家婶子来送,海没有请外人作陪,只是家里的三嫂子、四嫂子还有海的母亲,大家热热闹闹的吃完饭,秀和婶子在卧室说着闲话,婆婆在外面收拾,隐约听见有人进门,秀也没在意,继续呆在卧室。 “呦!玉凤你怎么回来了”是婆婆惊诧的声音, “怎么?我不能回来”是二嫂子嗔怪的嗓音, “正好今天是孩子接满月送回来,你还是庆生酒席上见的,现在孩子姥姥也在,你到秀的房间去抱抱孩子吧”婆婆小声的好意叮嘱着二儿媳。 秀在隔壁听的一清二楚,秀晓得婆婆的好意,叮嘱二嫂子来瞧孩子,其实是给秀一个面子:你看人家妯娌多好。 秀正想出门打招呼,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听到二嫂子这么说 “孩子是你们的心头肉,你们自然都疼,我只疼我自己的孩子,别人的孩子,我一点也不疼”,二嫂子竟然故意大声嚷嚷,唯恐大家听不到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讲话,人家秀和海怎么得罪你了”是婆婆有点恼羞的声音, 这种情形,秀也不好再出门,只能装作没听见待在房间里,一会儿嚷嚷的声音又在院子里高一声,低一声响起来,看样子二嫂子被婆婆拉出了屋子,不晓得又因为什么不对付,娘俩又拌起嘴来 秀一直很是纳闷,这老二两口子平时一年到头不在家,自从结婚到现在见面的机会都不多,自己并没有得罪过这个嫂子呀,再说,小俊和泽峰两个孩子一直都跟着老头、老太在家过日子,秀对两个孩子也挺不错,有点稀罕的吃食从来都没有忘记,有时候老头子发飚,秀也是半真不假的在中间和稀泥,就在秀怀孕7、8个月的时候还给两个孩子洗澡、洗衣服,秀怎么都想不通,二嫂子为什么会这样子对自己。 妯娌间复杂的关系摆在了单纯的秀面前,让秀一下子摸不着头脑,这一个怪异的公公已经让她头疼,在加上这么一个嫂子,这个家秀一刻也不想多呆。 二嫂子发了一阵飚,气呼呼的走了,婆婆进来笑着给秀婶子解释“她婶子,你可别生气,海二嫂子还是因为上次结扎的事情,窝着气呢,孩子摆庆生酒,她回来,被计生办的抓去了,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的,这个女人真是,计生办拉你去结扎,你能怨谁,不讲理”。 听婆婆说,二嫂子是因为结扎的缘故怀恨在心,秀也能理解。 秀只是感觉很纳闷,凭着海大哥的关系,完全可以托托人,交两个罚款就行了,他二哥有儿有女,根本就不会再生了,结扎不接扎也没有什么必要,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家里人表现的如此淡漠,都没有当成什么事情,不光没有托人,连一个求情的电话都没有打,上午8点把人抓去,中午不到就结扎了。 后来秀和婆婆闲聊,装作无意的样子询问婆婆,婆婆在小儿媳面前倒出了实情“你二哥自从车祸后,身体恢复一直不太好,全国大大小小的医院都跑遍了,也不见效果,现在越发不行了,连走道都成了问题,家里重活现在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肩上,你二哥自从车祸后,脾气也不好,好喝酒,一喝醉还骂人,两个人成天吵架,照这个样子下去,就怕这个二女人守不下去了,如果不结扎改嫁,到外面再生一男半女,小俊和泽峰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俗话说“篱笆帐子不是墙,婶子大娘不是娘,你们一家一院都有自己的孩子,一旦二女人抬身嫁人,就你二哥那身子,自己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何况养两个孩子,现在二女人结扎了,就是想走也不能再养别人的孩子了,她跑到天边,也得念着小俊和泽峰——她还得指望着两个孩子给她养老送终呢”。 婆婆絮絮叨叨,颇为得意的说着自己的小九九,秀不再言语,私下底给海说,你们家怎么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如意盘算,断送了你二嫂子一辈子的幸福。 海给秀讲了一个关于二哥和二嫂子“私奔的”爱情故事。 第八十七章 曾经年少为爱狂 二嫂子玉在几个妯娌中算是长的比较出类拔萃,白白净净皮肤,双眼皮大眼睛凤,尤其是那一米六多的高挑个头,不足百斤的体重,越发显得身材苗条,还有一点是几个妯娌甘拜下风的,就是玉凤人特别爱干净,家里家外总是收拾的规规矩矩,一尘不染,即使是该收该种,老少弯腰的大忙季节,人家也能沉住气的刷干净碗筷,打扫好房间,直到看着满意,才锁门出去忙碌。舒唛鎷灞癹 不像秀所熟知的农村妇女,只要地里活出来,只是回家胡乱的吃点饭,什么碗碟、衣服、地上狼藉一片,根本不在意,人更是脸也不洗,头不梳,埋汰人一个往地里赶,一个忙季下来,家里猪圈一样脏乱,只等着把粮食收回家,地里收拾利索,才能沉住气的打扫房间,规整屋子,可人家玉凤不一样,一年四季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乍看根本不像一个农村人,反而是秀自从有了孩子,身上总是这一块,那一块脏迹斑斑,像一个埋汰的农村懒女人。 秀和海私下聊天,常说,海的二哥配不上玉凤,你看你哥龌龊的模样,头发乱蓬蓬,一身脏兮兮,拄着一个拐杖,走三步得歇两步,离得老远都能闻到身上一股子的尿骚味,你娘总是爱骂你二嫂子,说什么这个女人狠心,不让你二哥吃饭、上床等等,你看就他现在那个模样,怎么能入人家玉凤的眼,可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还不如人家武大郎呢——个是矮点,可人家胳膊腿都全活。 海听秀这么一说,满脑门的青筋暴起“呸!还说俺二哥配不上她,要不是当年她死缠烂打,俺二哥还不娶她呢,都是那场该死的车祸,弄得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俺二哥可是俺弟几个当中最聪明的,在咱村也没有几个能比得过,学习成绩在整个学校都是数一数二,只可惜那时家里孩子多,负担重,老头子死活不让他考高中,刚辍学,老二想着学修电器,掌握一技之长,老二心灵手巧最爱捣鼓无线电器,学修电器也得拜师,也要掏毛子,老头子疼钱,自然不许,唉,如果当初二哥学上一门手艺,即使现在身体不好,也能开个修理小门市,挣点糊口钱,唉俺这个爹,真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 “你看你二哥现在,人整个残疾,又不能干活,家里家外全指望你二嫂,他还时不时在外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就发酒疯,瞎骂胡嚼,你二嫂到现在都没有提出跟他离婚已经是不错了,换一个人早走了,那么水灵的女人守着这么一个男人,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秀愤愤不平替二嫂报委屈。 “那怨谁,人是她自己相中的,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老娘不是成天说吗,人的命天注定,光想好,不中用”海叹着气给秀讲起二哥和玉凤的恋爱史。 二哥初中毕业,在家务农将近三年,后来大哥在云川有了出息,托人在龙泉乡办小厂给他谋了一份会计的工作,当时那个厂子是整个龙泉乡(八几年还没有撤乡建镇)最红火的的乡办企业之一,村里、乡里头头脑脑的亲戚朋友都挤破了脑袋往里钻,成为这个厂子的会计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二哥洗净一脚泥,换上大哥在城里褪下来的半新不旧的中山装,,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银光闪闪的钢笔,手上提着一个当时最时髦的人造革的黑提包,坐进了和厂长仅一墙之隔,窗明几净的办公室。 二哥在学校就是高材生,乡办小厂那简单的进货和销售的资金管理,还真是小菜一碟,没几天就把原来会计留下的一个烂摊子收拾的井井有条,报表,账本清清楚楚,把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厂长乐的像捡了一个大宝贝。 小伙子十**岁,最是精神的时候,二哥穿着农村人不常见的白衬衫,人越发显得清俊、潇洒,说话、办事更是有板有眼,深受老厂长的厚爱,只要出门总是带着他,二哥还写的一手好毛笔字,厂里大小通知,只要是上墙的几乎都出自他的手,把厂子里一群大姑娘、小媳妇迷得神魂颠倒,争着上前套近乎。 玉凤家就住在龙泉镇上,家庭条件非常优越,父亲是乡供销社副经理,母亲也在供销社工作,有一个比她小十几岁弟弟,玉凤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父亲出面托人让她进了乡里的幼儿园当老师,虽然只是一个临时工,但是工资待遇在当时也是可观,幼儿园和二哥所在的厂长仅一墙之隔,厂长里有许多玉凤的初中和高中同学,只要有空,玉凤常到厂里来找同学玩。 女同学和厂长里其他女工在一起议论最多的就是章安寿“今天章安寿穿了一件什么上衣,今天章安寿给谁说话了,云云。。。。。。。。。”看着女同学羡慕、迷恋的眼神,刚开始玉凤还直撇嘴,嫌女同学没有出息,一个农村泥腿子能有什么,可一来二去,时间长了,听的多了玉凤就特别留言了这个叫章安寿的小伙子,你可别说,这一留心,姑娘就被这个出类拔萃的小伙子迷住了,小伙子个子不算高,但长得绝对匀称,白净皮肤,利索的打扮,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待人接物也显得彬彬有礼,比起街上那些穿喇叭裤,提着收录机乱窜的真的赛过好多倍,入了姑娘的法眼,这事就好办多了,不是说吗“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乡里电影院经常放电影,姑娘小伙子都爱凑热闹,玉凤有心,几次都做坐了小伙子身边,有意无意故意搭讪,玉凤人长得漂亮,家庭条件好,穿着打扮又时尚,因为有目的,自然说起话也是极尽温柔之态,章安寿正是青春萌动,看着眼前美女是怦然心动,几场电影过后,两个人就处起了朋友,近水楼台先得月,一墙之隔的距离,早晚亲密相处,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很快私定了终身,并把双方关系“禀报”给了双方父母,盼望着花好月圆,早接连理,可惜玉凤的母亲棒打鸳鸯,逼得热恋着的男女只好“半夜私奔”。 第八十八章 半夜私奔 玉凤十七八岁情窦初开,安寿比玉凤大三岁,正是青春好时光,离得近,相处方便,电影院、乡里前池塘边小树林都成了两个人约会的好地方,安寿就住在厂子里,只是周末休息才偶尔回家一趟,玉凤爹娘虽然家教甚严,但也挡不住闺女思春,玉凤总是会编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悄悄溜出门和男友相会。舒唛鎷灞癹 自从和安寿谈起恋爱,可把玉凤一帮子小姐妹羡煞极了,恨不得劈手躲过去,眼神里那些“羡慕、嫉妒、恨”话语里那些酸溜溜的腔调,让玉凤有了小小的虚荣心,尤其是乡里逢集的日子,偷偷的溜出来,甜蜜的手牵手走在人群里,一对的郎才女貌,看的旁人啧啧称赞。 年轻人在一起免不得犯错误,不过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能原谅,大家想想,红男绿女感情炙热,如**,很快两个人就搅合在一起,并定下了“非君不嫁,非君不娶”的誓言,纸是包不住火的,先是安寿趁着周末悄悄把玉凤带到家里,给母亲和嫂子们过目,看着姑娘模样出众,知书达理,还当老师,家里人当然是一百二十个愿意了,当晚,玉凤就没有走,在家里给安寿准备的三间瓦房里就住下了。 老话说的不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接冤仇,。 乡村街坊曾流传着这么一个小故事,说从前有户人家,只有一个闺女,父母亲非常疼爱,一直舍不得给闺女找婆家——怕女儿出嫁想的慌,可女儿可不这么想,看着村里年龄相仿的出嫁的出嫁,做娘的做娘,闺女也坐不住想起了男人,可父母大人却黑不提白不提,偶尔上门的媒婆也总是不给好脸色的打发了,闺女心里恼,却一直无法启齿。 这天父亲出门回来,看到女儿一个人拿着一把抓钩子,在堂屋里狠命的刨地坪,一边刨一边还念念有词,父亲很是纳闷,走上前问缘由“闺女你这是干啥,刨什么的?” “我刨糊涂虫”闺女头都不抬,手里的抓钩一下子,又一下子恨不得用劲全身的力气, “什么糊涂虫,你这孩子”父亲不解继续追问, “咱家一对糊涂虫,男糊涂虫,女糊涂虫”女儿气鼓鼓的回答, 他爹看着女儿的神情,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说了“闺女你别刨了,咱家的糊涂虫开窍了”,没有多久就给女儿寻了人家,很快嫁出去了。 这糊涂虫的故事自然也传开了。 玉凤留宿,其实是早就预谋已久,早在出门时就编好了瞎话骗母亲“说什么一个女同学出嫁,要去陪她等等”。 你说这玉凤,恋爱是自由,但这婚姻是终身大事你怎么着也得跟父母说一声,这自己当家作主,就留在男方家过夜了,真是“女大十八,心生外向”。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这时间一长,玉凤的肚子不合时宜的鼓起来了,纸终归包不住火,风言风语传到了玉凤母亲的耳朵里,那时正好有一个副乡长的儿子在乡里中学教体育,早就相中了玉凤,托人上门提亲,虽然副乡长的公子人长得不太咋地,但是人家家庭条件好,还许诺了只要玉凤点头,马上给弄个正式的编制。 媒人已经传了好多次话,可玉凤就是一个不点头,只要母亲提前总是借故走开,一开始母亲还以为女儿小,没有找婆家的心,不好意思,也就没在意,只是想等一等,孩子大一点再说,这可好,哪是闺女没长大,而是心思跑歪了,还自作主张跟人家睡大了肚子,这下可把老太太气坏了,撂下狠话,嫁鸡嫁狗我都不让你嫁个那个安寿小子。 可女人你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骨子里那股拧劲要是犯上来,不比男人差,玉凤的心思全在安寿身上,其他的就是你潘安再世也入不了她的双眸了,现在两个人正是如胶似漆,想让他们俩分开,简直是痴人说梦,对于母亲要他们分开的“圣旨”玉凤全当成了耳边风,还是偷偷摸摸的想着办法和安寿厮守在一起。 这下子惹得母亲“怒发冲冠、雷霆大发”,在大街上追着安寿厮打,对于准丈母娘的拳脚,安寿自然不敢反击,只能乖乖领受,打完了闺女的野男人,老太太不解气,回到家抄起擀面杖对着闺女就是一顿蹿凑,把玉凤打得浑身没有点好地方,任母亲怎么鞭打,玉凤像刘胡兰一样“英勇不屈”,咬紧牙关,就是不说一句和安寿“散伙的”话,母亲越打越气,越气越打,要不是父亲下班回家,真不知玉凤会给打成什么样,晚上母亲拿一把铁锁把闺女的房门给锁上了: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半夜里玉凤趁着家人睡熟,撬开了后窗户,赤着脚,披头散发,挺着一个好几月的身孕,步行十几里地跑到了安寿的章寨,敲开了男友的房门,乍一眼看到玉凤可把安寿吓坏了,玉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脏兮兮的满是泥,那是半夜爬窗子落下的,看着女友的模样安寿心疼极了,赶紧叫起了母亲,帮着玉凤收拾。 第二天玉凤的母亲一大早就来了,拍着安寿家的门大吵大嚷,要他们还女儿,海的母亲虽然农村妇女一个,但是在准亲家面前,却是不卑不亢,冷峻的和玉凤母亲理论“让我们还你女儿,谁见到我家儿子去你家了,你女儿有腿有脚,谁也圈不住她,说我们窝藏你女儿,你家里翻去,翻到了你领回去,还上我们家要女儿,都是你闺女**我儿子,现在我儿子也不见了,我找谁要去,你还得还我儿子呢?” 玉凤和安寿早就半夜里被母送去了姥娘舅家,离这十几里的大山里,别说是两个人就是一个连藏进去,也看不到踪影。 玉凤的妈在章寨大吵大骂了一上午,海的母亲倒是好脾气,你骂我听着,你想打人我可不奉陪,在自家院里,本家十几口子早围在门口,你一个外村的女人想撒泼,可不容你,自然玉凤的母亲也晓得这个理,只是虚张声势的大吵大骂,并不敢动手。 在这一上午,村里老老少少的围观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颇是不入耳“,看不好自家闺女,跟男人跑了,还上门骂,真不讲理” 有的说“要是我,早灰溜溜的回家了,不在着丢人现眼” 也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者,火上浇油“上门骂什么,干脆到乡派出所报案,说他拐卖妇女,判他个三、五年” 。。。。。。。。。。。。。。。。。。 在大家伙的的围观下玉凤的母亲闹了一上午,眼看着没有什么结局,再也呆不下去,只得灰溜溜的回家,到家以后越想越气,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么个窝囊气,竟然大病一场。 玉凤和安寿好事多磨,两个月后终于举行了一场迟来的婚礼。 第八十九章 三口之家 接孩子挪窝的当天下午,简单收拾一下,秀就抱着儿子回到了西贝,一个月的亲身体验,秀已经完全胜任了母亲的角色,给儿子换尿布,穿衣服,洗屁股,做的是有模有样,不像刚开始,看着孩子小小的软软的身子,不晓得从哪里下手,尤其是解开包被子,看着黄橙橙一屁股的稀粑粑,一边想着堵鼻子,一边屏住呼吸手忙脚乱的收拾,往往是孩子身上没弄干净,自己到沾的到处都是。舒唛鎷灞癹 对于回西贝,是秀早就翘首盼望,一个月婆家的生活,让秀深切感受了母亲口中“婆婆是个娘”的教训了,当然这个婆婆应该改成“公公”,现在回到西贝,回到自己的窝,秀一下子感觉好像天也蓝了,水也绿了,连大街上陌生的面孔都觉得和善了很多。 虽然是高居顶楼,米呀、面呀都得一点点的提上去,但是好在海很男人,像这种重体力的都一手包揽,不过抱着儿子爬楼,还是让秀累出了一身汗。 正是夕阳西下,一缕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户斜照进房间,照在雪白的墙壁上,把整间卧室映的亮亮堂堂,一个月蜗居在窄小的房间,咋看大如此宽敞明亮的屋子,秀欣喜异常。 海掀开被子,秀小心的把孩子放在暖洋洋的大床上,小子折腾了半路,此时想必是筋疲力尽,正皱着小眉头,撅着小嘴巴酣睡。 秀和海幸福的对视着,满眼是浓情蜜意,此时心里都痒痒的,像塞满了茅草一样,一个月多月的禁锢,早已经让小夫妻心猿意马,这也是海和秀想赶紧回自己家的主要原因,老家那三间不隔音的房子,实在让他们痛苦。 海张开双臂,迎接着像小鸟一样扑进怀里的妻子,秀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把面颊紧紧的贴向男人,嘴里亲热的呢喃着,海的双臂已经环搂住女人的腰,虽然一个月子里并没有吃什好的,但是海还是明显感觉到老婆的“小蛮腰”又膨胀了好几倍,丰腻的屁股更加圆润,那一身小肉肉让人感觉很是舒服,像搂着一床鸭绒被,暖暖的柔柔的,让人有一种想闭上眼享受的**。 怕吵醒孩子,两个人轻轻把卧室的门掩上,相拥着走到了隔壁房间,那里放着一张单人小床,两个人可以肆意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秀渴望的一家三口新生活终于拉开了序幕。 海算得上一个比较合格的丈夫和父亲,早早起来做好早饭,收拾一下夜里孩子换下的尿布,泡上,有时间就洗出来,要不就得等着中午回来再继续,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秀趁着孩子熟睡,洗干净,晾在阳台外。 中午,有时候是秀早早蒸上一锅米饭,炖上一锅萝卜肉或白菜粉丝,有菜有汤,最适合产妇吃,有时候孩子不乖,也只能等海回来,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早一点,晚一点也没有谁来唠叨。 这是秀结婚一年多,最最惬意的时候,做月子的时候,海已经把这个家收拾的差不多,该置办的也置办的挺齐全,虽然在外人看来很是寒酸,:卧室和客厅还是刚上房时的毛地坪,还没有铺地板砖,客厅没买沙发,卧室没有衣柜,80多平米的房间,除了大小两张床,显得空荡荡的,餐厅里只有四把结婚陪嫁的小凳子,卫生间也就几个塑料盆和一个上房时就安好的马桶,这种条件也只能算作基本达到能生活标准,没有装修,甚至简单一点刮刮墙,都没有,到真不是时间上不允许,主要是他们囊中羞涩,住院、办满月酒,手头上只有春节前秀单位补发的那2千大钞,早就花出了好几个圈,收得几个礼钱,全都填了窟窿,再加上这段时间买油烟机和过日子所必需的各种东西,秀晓得海手中已经所剩无几,也只能顾个温饱而已。 但在秀看来这已经是很满足了,起码有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可以随意的走动,肆意的笑,再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顾及别人的感受,终于结束了结婚一年来漂泊的日子,秀脸上天天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海已经吃完早餐匆匆的上班去了,秀搂着孩子还在呼呼大睡,咋换地方孩子有点不习惯,夜里哭闹了好几次,怕惊醒老公,秀总是赶紧爬起来换尿布或奶孩子,自从出了月子秀就把婆婆给孩子穿的土裤子脱了,换上了干净的小衬衣小棉袄,这样子夜里取开包被子孩子也不冷。 “土裤子”是早期尿不湿的雏形,用旧衣服缝成裤子的形状,装上温热的沙土,把小孩子光溜溜的**装进去,并把两个裤腿和腰的部分用布带子仔细的系紧,这样子就能撑一夜或半天,时候差不多了把孩子拽出来,再换上新的沙土,虽然脏是脏了一点,但是小孩子的屁股从来都不长湿疹,沙土在农村随处可取,很是经济实惠。 在七、八十年代,尿不湿还没出现的时候,土裤子就是最好的东西,秀和海小时候穿过,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都穿过。 只要哪家快生孩子了,做长辈的早早瞧好一片细腻、干净的沙土,用袋子装了拉回家,摊在院子里仔细的翻着晒,捡干净里面的树叶、石子等杂物后,再拿筛子把沙土筛的像面一样细腻,装进袋子里备用,等要用的时候,用一个旧搪瓷缸子盛着,放在炉子上炖的热乎乎的,装进特制的“裤子里,就成了农村养孩子必备的”土裤子“,那时候家里条件差,哪有功夫一刻不闲的伺候孩子,把孩子装进土裤子,放到床上,大人们就开始里里外外的忙碌开了,只有孩子饿了、哭了才到跟前喂口奶,根本不用频繁的换尿布。 小时候小孩子总是好奇的问大人,弟弟妹妹从哪里来的,大人们先是闪烁其辞,问急了,就说孩子是拾来的、捡来的,小孩子爱打破砂锅问到底,就问了从哪里捡的、拾的,大人就编瞎话了,你们都是你爷爷、奶奶从沙土窝里刨来的,你看身上还粘着沙土呢,一抓钩就刨出了鼻子眼睛,小孩子好糊弄,更不会往深里思考,村子里有一个一只眼睛的孩子,小伙伴们都很同情,怪他的爷爷、奶奶不小心,怎么就少刨了一只眼呢,害得他走路都不利索。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孩子真的傻的有点可爱。 第九十章 拜厨礼风波 秀在西贝,一家三口乐融融,过着幸福的日子。舒唛鎷灞癹 偶尔的周末天气好,秀就抱着孩子回娘家或章寨老家转转,俗话说“近了臭,远了香,一个院子不答腔”,秀和海隔个把两个星期回来一趟,老头子就是想找,也找出什么幺蛾子,海早学精了,如果看到老子神情不高兴,给秀递一个眼神,抱着孩子就去冯庄蹭饭吃,要不就干脆坐车回西贝,现在又不是闹饥荒的岁月,就是一顿饭很好解决。 这个星期二,海请了假回了冯庄,明天秀的大妹要出嫁,作为大姐夫自然得提前赶到,秀早提前三天抱着孩子回来了。 秀的父亲还是那个话,第一个闺女没办,现在第二个自然也一样,因为不需要置办酒席,家里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但是该有的嫁妆还是必须的,这和当年的秀可不一样,秀和海都有工作,西贝的房子也没交钥匙,但是这个二闺女,人家婆家可是盖好了三间大瓦房,嫁妆自然要丰厚些,怕秀多心,父母亲早早给秀做工作,什么你这个妹子自小就受了不少委屈,当年躲避计划生育,把她留给徐庙村你姑奶奶抚养,虽然只有个把月,却是父母亲心头的遗憾,一直心存愧疚,等等。 家里支持上了大学,现在又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秀心里当然不会在意,反而劝父母尽最大的能力,风光的把大妹嫁出门,话是这样说,但是家里四个孩子,供出了秀,现在小妹还在上大学,小弟也老大不小,父母一辈子土里刨食,能有多少积蓄。 像村子里普通人家一样,父母给二闺女简单置办一些嫁妆,又另外给了几千块钱,其实这些钱也是大妹辍学后,零零星星攒下的,父母根本没舍得花,一分一厘都给收好了,现在出嫁都一股脑的带给了婆家。 婚礼还算顺利,男方家里来了几辆汽车,把嫁妆一装,新娘子一接“噼噼啪啪”一通鞭炮响过,喇叭“呜哇哇的”吹起来,花车缓缓的开出了村子,出嫁的仪式就算结束了。 既然不置办酒席,等花车走远,大家坐下说一会话,邻居和亲戚们打声招呼,都各回各家。 家里只有秀和海没有走,秀抱着孩子,海忙着帮丈母娘做饭,父亲已经下地干活去了,小弟和小妹在一旁逗着孩子,刚才还喧闹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虽然这边已经结束,但男方家里却正是热闹的开始,也是婚礼的**,陪嫁的娘家去了两拨人,一拨是陪新娘的小姑娘,就是伴娘,都是女孩在家里平时最要好的,,往往是四个或六个,男方家里也需要来两个,凑成“六六顺”或“八八发”;另一拨是压嫁妆的,有两个年长的叔叔或大伯带着,称作“瞧客(念ken)”是送嫁的队伍中最尊贵的,就是代表新娘的父母到闺女家看看,这两拨人都算贵客,需要男方特别的招待,还要安排专人负责作陪。 大家虽然各干各的事情,但是心一直在忐忑:一方面怕小姑娘礼数不周:如果有闹新娘的,拢不住火,闹出来什么叉子,现在风气好多了,要在以往,新娘子和伴娘都会被闹得不成样子,往往有脸皮薄的,还会哭鼻子,大喜的日子就不好了;另一方面怕送嫁妆的男人喝多了酒,男方找作陪的都得是村子里数得上的好酒量,如果几个人拿捏不准,控制不住,也要落笑话。 去年秀出嫁,是秀堂伯和二哥去的,因为两个村子离得近,瞧客和作陪的都很熟悉,大伯是鱼贩子,经常在土山和龙泉镇上做生意,巧了陪客中也有一个鱼贩子,平时两个人在街上就稀漓惯了,这到酒场上,二两猫尿下了肚,都忘记了身份,你一句我一句的抬起杠来,大伯酒量差,禁不住人家的劝,喝的瘫倒了桌子底下,拉回家就送进了村里的医务室挂了三天的吊水,后来海买了东西专门上门探望,好话说了一箩筐,几百块钱的医药费都是秀父亲接的帐。 本来是一件喜事,弄成这个样子,把秀父亲气得跺脚直骂“丢人现眼”,为了避免上次事情再次发生,秀的父亲精心安排了家族里比较稳重的二叔和大哥出面。 大家都焦急的等待着,直到太阳偏西,送亲的人们终于回来了,几个男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被赶来的家人扶回去了,秀留意几个小姑娘都耷拉着脑袋,一脸的郁闷,一向快嘴的堂妹看到大家都散了,忍不住的埋怨起来 “大娘,你们也是的,怎么这么小气,连二十元的拜厨礼都不给俺二姐准备,让俺二姐受这个窝囊气” “什么拜厨礼?”大家听的一头雾水。 原来农村结婚当天流行着这么一个规矩,陪嫁的小姑娘需要单独安排一桌饭,由男方接亲的另外两个小姑娘作陪,新娘子敬完酒,可以到这桌子上和陪嫁的姑娘一起用餐,等上到几个“大件”,就是肘子或整鸡端上来的时候,新娘子需要掏出“二十、五十或一百元不等大钞”,放到端菜用的长盘上,作为答谢帮忙厨师的“拜厨礼”。 其实农村无论“白事、红事”找厨师都要有讲究,既要手艺好,还得和主家关系不错,如果要找个不对付的,厨师使个坏,东西可要大大糟蹋的,秀听也做厨师的友强叔说过,他一个同行,就因为办事时,主家马虎少给了一盒烟,竟然趁人不注意,把成桶的色拉油往下水道倒——看吗,这厨师可是断断得罪不起的。 当然只要能来帮忙的,往往和主家的关系应该相当不错——拜厨礼也只是象征性的,这个钱厨师往往都不收,端到厨房看一眼,就还给新娘,只是表示对厨师的感谢和尊敬之情。 等事情办完了,主家要单独精心准备下两条价值不菲的烟和几条毛巾和几块肥皂作为答谢之礼,或是买上一件上好的衬衣等等,价格多在二、三百元不等,吃吃喝喝三四天,再接上这些东西,厨师们自然很乐意。 第九十一章 拜厨礼风波 听堂妹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还真是,事情一忙,把拜厨礼这件事还真给忽略了,看到别人家办喜事,新娘子往往都要给的,这怎么摊上自己就忘了呢,真是十事九不全,大家互相埋怨起来。舒唛鎷灞癹 上轿的新嫁娘往往怕闹房,身边是一分钱都不带的,就是亲戚、朋友给的所谓的“压腰钱”都是单独收拾好的,秀记得堂姐出嫁的时候,只是在红腰带的两头象征性的各装了三个硬币。 大妹结婚当天穿的红裙子,自然连腰带和硬币都免了。 堂妹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那个尴尬的场景。 几个小姑娘一坐下,凉菜就上了桌,吃了一会,红烧肘子、炖整鸡、糖醋鱼等几个大菜也先后端上了桌面,人家上菜的师傅故意说了好几遍“大件上完了”,大妹也不懂,只是老老实实的坐着,没有一点表示,可把正在忙碌的师傅恼坏了,这三五个庄都办过席面,还没有几个不把厨师不当盘菜的,提醒了那么多遍,竟然不搭理,厨师生气撩了勺子。 这边席面热火朝天,那边厨师罢了工,可急坏了新郎官一家人,一问缘由,就出在“拜厨礼上”,新郎官当时火气腾的就上来了,不问青红皂白,对着新媳妇就是一顿臭骂“你娘家不会穷的连二十块钱都拿不出了吧,真丢人现眼”, 新娘子脸皮薄,那个眼泪吧嗒吧嗒的就下来了“你骂我,我又不懂什么拜厨礼”, 新郎官一听,更是生气“你不懂,你爹娘不懂,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什么没有经过,连个拜厨礼都不跟备下,你是自找难堪,还是舍不得这几个钱”, 新娘子一听更委屈“俺娘家一把给了五、六千陪嫁钱,还差这两个,他们也许忘了呢”新媳妇忙着给男人解释, “忘了,这事能忘,又不是没嫁个闺女,你大姐结婚怎么办的,怎么到你这儿就忘了呢” 夹枪带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骂,那场合把几个小姑娘都弄得下不了台,秀的大妹更是哭的像个泪人。 一听这么说,大家更是恼得慌“什么钱都花了,怎么就忘了这茬事”,父亲更是气恼“我连闺女都舍得,还怕那二十块钱,这个罗世文也不会办事,你就掏二十块钱先挡挡脸,这事不就结了,回来我加倍给你也行,,还值得那么大惊小怪” “就是,他以为是给我们难堪,也不用脑子想想,媳妇都到你家了,就是你家的人,这么一闹,大家都不好看”母亲也禁不住的埋怨开了, “我怎么不记得有拜厨礼那回事”秀一脸茫然, “我结婚那时候,俺爸、俺妈也没给我呀,怎么那时你们家那厨师没问我要?”秀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的问身旁的海, “没问你要,人家二叔提醒了你多少遍,问你饿了吗,还说什么新娘子真撑饿,你傻瓜一个都没有听出缘由,自然也没有掏毛子,厨师是咱本家二叔,和老头子关系挺铁的,没好意思难为你,是我掏了五十块钱,解的围,不过后来那钱他也没要” 看着老婆满脸的狐疑,海慢吞吞的解释一翻。 秀恍然大悟,结婚当天,一直下雨,简易的棚子里坐不住人,酒才敬了一圈,就散场了,秀没顾得上吃一口饭,一下午饿的肚子咕咕叫,直到晚上8点多钟,那个秃子厨师才阴阳怪气的给下了一碗面条,还直说什么新娘子真撑饿等等风凉话。 如果不是大妹结婚也出了这档子事情,秀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就是俺二姐夫也是,你干脆掏钱把这事圆了不就算了,你们不晓得他当时气的发疯的样子,都能把俺二姐吃了,脾气真够火爆的,这还在婚礼上,以后过日子长着呢,俺二姐就怕得受气了”堂妹说起来,掩饰不住满脸的担心。 听她这么一说,秀母亲忍不住的骂起来“这个二妮子,一点话也不听,她的路是自己选的,以后就是受死也怨不得咱们”。 秀知道母亲生气的原因。 自从去年春节相亲后,大妹的婚事就算先定下了,一过完年,大妹带着小弟像去年一样又去了外面打工。 自从初中毕业,他们就一直给一个远房的表叔、表婶打工,表叔在河南开封开了一个豆腐坊,招了几个亲戚朋友家的姑娘、小伙子帮忙,工资不是很高,一个月包吃包住700元,十六七岁的年龄,成天窝在豆腐坊,几乎不出门,也基本没有什么额外的开销,能撇下不少。 表叔负责销售,表婶带着一帮人在家生产,家庭作坊式,规模也不大,但是生意很好,需要早起晚睡,工作很是辛苦,大妹去了没多久,不晓得怎么感冒了,一直病怏怏的,打电话回来,家里人也没在意,就是个感冒,挂点吊针,吃点药,挺多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了,就没有主张大妹回家:回来也得上医院,还浪费了路费。 又过了好多天,小弟打来电话,问大妹的病好了吗,家里人很诧异,大妹根本就没有回家,一追问,才晓得,大妹生病期间,世文打去电话,一听说生病了,立即买了火车票赶去了开封,第二天就把大妹带回来了。 父母一听气的不轻:这不声不响就把人领走了,回来连家也不回,算怎么回事。 赶到罗家寨一看,大妹果然在婆家,已经过了十几天,病早就好了,看到父母赶到,大妹吓得不敢吭声,就跟着回家了,后来就再也没出去,用打工挣得钱在罗家寨附近的小镇上开了一个时装店,经营了半年多,生意惨淡,几乎把打工挣得几个钱全都扔进去了,家里人看着不行,赶紧让关了门。 大妹从小身子弱,胆子小,在家里是姊妹三个中最老实的一个,母亲最担心的就是她结婚后受气,一直对她的终身大事是慎之又慎。否则也不会在媒人刚介绍的时候,就特意去打听,秀还曾经吃醋怨她妈呢“章寨和冯庄相邻,你都没想到去打听一下海,如果先知道他有这么一个爹,打死我都不会嫁的”。 现在大妹结婚当天,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大家都替她捏了一把汗,不晓得她的婚姻生活将会到底如何。 第九十二章 寻医问药 孩子从娘胎里出生,左眼角就带着一个绿豆般大小的血管瘤,成了秀和海一块心病。舒唛鎷灞癹 不是太大,平时也就一点点的青紫色,倒不是太显眼,但是恰恰就在眼角的位置,只要孩子一哭,立刻鼓成了一个紫红色的小包,薄薄的皮肤里能清楚的看到里面充满了血液,像极了一只吸饱了血的憋虫,又似乎一触即破,非常碍眼。 孩子刚出生时,海就在医院里咨询过了患的是海绵状血管瘤,也是血管瘤中比较难治的一种。 血管瘤在新生儿中发生的几率很高,全身各个部位均可发生,主要是面部和四肢,刚出生的婴儿80%以上身体可以自行吸收,但是像这种海绵状的,却不太好治疗,这让秀和海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孩子满月后已经去西贝最大的人民医院看过了,那个花白头发的皮肤科老大夫,扶着老花镜看了半天,又让对桌的年轻女大夫查了几本资料,也没有说出什么治疗的好办法,只是建议别让孩子哭的时间太长,因为孩子一哭那个瘤就鼓胀的特别明显。 其实这种情况秀早就发现了,月子里也一直注意着,只要孩子一咧嘴,就忙不迭的抱起来,唯恐孩子哭多了,加速血管瘤的增长。 秀的奶水很足,一个多月,孩子已经长了好几斤,白白胖胖很是招人喜爱,这段时间春寒料峭,温度一直很低,怕孩子着凉都窝在家里,几乎不门,海正常上班,秀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有个小人儿,哭哭闹闹的缠着,日子一天天感觉过得挺快,不知不觉快2个月了,天气也渐渐转暖,秀和海就商量了,准备去云川找家大医院再给孩子看看。 瞅了一个周末,提前一天看了天气预报,海抱着孩子,秀提着一个大包,包里装着尿布、卫生纸等随手可用的东西,挤上了去云川的公交车。 周末人真是很多,公交车上,马路上到处都是人,有的大包小行李,有的拖儿带女,有的行色匆匆低头赶路,有的悠闲自得的闲逛。 自从怀孕到生产,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出过远门了,下了车,就是喧闹的车站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让秀恍惚中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正不知所措的愣神,海的身影瞬间已经没入了人群中,秀小跑着用眼四下需找。 早就打听过了云川第二附属医院是治疗皮肤病最专业的,坐1路公交就可以直达,下了车,秀抱着孩子待在候医大厅,海随着人流挤着赶去排队挂号,大约半个多小时,秀跟着海沿着弯弯曲曲的楼梯,爬上了四楼,一推开玻璃大门,秀和海都傻眼了,走廊里是满满登登等候的人群,秀和海早晨六点多就起床赶车了,还想着能在上班前赶到医院,排个早呢,看这个样子和他们想法的人的还是不少的。 趁着海去前面打听,秀抱着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来,秀仔细打量着,长长的走廊虽然不足三米宽,靠着墙歪歪扭扭排着两行队伍,就秀目前的位置,秀简单目测了一下,至少有五、六十几个,还有源源不断地人不时推门涌进来。 怀中的孩子已经醒了,大声的哭起来,看样子是饿了,眼前这么多陌生人,秀有点不好意思,当众奶孩子,正不知所以然,海从群里挤出来“让你早起,你磨磨蹭蹭,你看现在那么多人,就怕上午排不上了”, “我怎么晓得有那么多人”听着海的埋怨,秀无力的辩解, “呦,你家孩子这么小,吃的真喜人,看什么的呀”坐在邻座的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和蔼的和他们攀谈起来, “给孩子看的,眼角胎带了一块”海老实的回答, 阿姨凑上前,仔细的看着“和俺孙女差不多,俺是在鼻子上,刚开始就针尖般大小没注意,一岁多了,长得就像指甲盖那么大了,太难看了,俺都来了好几回,也没看出什么效果” “怎么这么多人都是看皮肤的吗”秀有点奇怪, “来这儿大多数是看血管瘤的,平时人更多,周末有几个专家休息,你看看,几乎都是为孩子”, 经她一说,秀才注意到,排队人群中大都抱着孩子,有几个月的,也有三、五岁的,人多空间太小,走廊里弥漫的气味让人非常不舒服,小孩子都唧唧歪歪,大人是一脸的焦急,好久了,队伍还是迟缓不前,却越变越粗。 秀看到一个孩子抱在年轻母亲的怀中,大约有3岁多一点,右边脸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左半边整个脸却有一块黑紫色状似胎记东西,狰狞的样子,让人看着恐惧。 “真是河里无鱼市场上看,我还以为血管瘤非常罕见呢,这么一瞧,还真多”秀感慨着, “这是医院,专看它,四面八方都聚集来,当然多了,你真是傻瓜”海取笑着女人。 闲聊中有一个穿着打扮颇时尚的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来看皮肤过敏,看到孩子眼角的血管瘤,好心给秀他们说“我小孙女小时候胳膊上也有一块,胎带的,有铜钱大小,和你儿子差不多也是海绵状的,曾在铁路医院做过同位素,效果还不错”, 并热情的褪去孩子胳膊上的衣服让秀看,果真有一块铜钱般大小的淡淡的印迹,秀和海一听上心了,看着眼前的队伍,上午根本排不上了,还不如先去试试,如果不行,下午再过来,也不耽误,。、 两个人一商量,抱着孩子就去铁路医院,第二附属医院在城南,铁路医院在城西,为了赶时间,海第一次叫了出租,11点多一点终于赶到铁路医院,一到地方,秀就有点失望,比起先前那家明显的感觉规模和档次都差了很多,秀跟海嘀咕“咱别是遇上医托了吧?” “铁路医院也是正规医院,应该不会,咱进去看看再说,不行就走”海安慰着秀。 第九十四章 养儿不易 经过云川第二附属医院的诊断,孩子眼角的血管瘤需要患部注射,每三个月复诊一次,以确定再注射与否。舒唛鎷灞癹 注射以后,不能让孩子大哭,否则眼泪侵入针眼就会引起化脓感染,孩子只有几个月,说一声不让哭是不可能,但是为了孩子,秀和海还是精心用意,尤其是秀一个人在家带孩子的时候,更感觉责任重大,唯恐一不小心,造成终身遗憾。 孩子自注射完以后,眼角部位明显鼓出一个小包,红红的挺吓人,只要孩子一哭,秀就忙不迭的抱起来哄,并不时的用一块干净的纱布,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在那个注射的地方,可以明显看出一个小小的像蚊虫叮咬的小黑点,秀每天都仔细的观察着,医生叮嘱,如果有什么不良反应,需要立即去医院。 注射直接在眼角部位,离眼睛实在太近,秀和海的心一直都高悬着,担心这种治疗会给孩子以后的视力造成影响。 第一针下去,效果并没有多明显,患部针眼消退后,孩子一哭,那个小包还在,只是感觉里面好像血液凝固了一般,但是没有出现医生所说的化脓和感染,秀和海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患部注射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但是孩子回到家不久就出现了状况:先是发高烧,后来又拉肚子,第一天还轻微一点,到第二天,孩子已经高烧不退,秀担心是注射造成的后果,抱着孩子直奔云川二院,那天坐诊的医生却恰巧休息,折腾了半天才联系上,医生倒是很敬业,一听立马打车赶到了医院。 掀开孩子的包被,医生仔细检查完,忍不住对着秀和海就一顿好训“真不知你们怎么做父母的,孩子感冒发烧不知道,还说是注射造成的,你看,注射的部位已经恢复正常了,赶紧的吧,抱儿科住院去”。 听医生这么一说,秀和海如梦初醒抱着孩子直奔儿科,排队、挂号,再排队,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挨上号,接诊的医生,没有让住院,只是开了一些注射药,嘱咐去注射室挂吊水。 给孩子打吊水又是一翻痛苦的折腾,看孩子小,但此时似乎什么都明白,还没走进注射室,就哇哇的大哭起来,手脚拼命挣扎,似乎要挣脱开来,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弄的满脸狼藉一片,弄的秀胸前眼泪鼻涕一大片,再心疼也没有用,有病还得看医生。 秀抱着孩子,海在一边高举着吊水瓶,一个带着眼镜的白白净净的小护士,做好了扎针的准备,可问题来了,几个月的孩子,血管太细,加上孩子吃得挺喜人,手、脚、脸蛋都胖乎乎的,根本找不到血管,护士捏着手、脚端详了半天,也没敢下针,最后又转到孩子的额头上,在几个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在左额角刮净了一小片头发,露出光光的头皮,小护士狠下心猛扎了一针,孩子哭的头上汗津津的,针虽然扎进去了,却没见回血,却很快起来一个大包。 反复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孩子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望着孩子头上青紫的针眼,秀抹着眼泪,忍不住的唠叨起来,海也失去了好性子,不断的埋怨,小护士涨红了脸,一脑门的汗,折身找同伴帮忙,又来了两个小护士,一看这个情形,竟然不敢下手,小声的嘀咕起来,海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忍不住的大声嚷起来,吵闹声惊动了值班的护士长,赶紧跑过来,一边安抚,一边赶紧打电话找来了住院部护士长,到底技术过硬,人家二话不说,用手轻轻摸了一下,一针下去,立马看见了回血。 此时孩子已经哭哑了嗓子,秀和海心疼的要命,大庭广众之下,秀也顾不上太多,解开衣服就把奶头塞进了孩子嘴里,有了甘甜的乳汁,孩子渐渐平静下来,秀和海这才松了一口气。 打完吊水回到家,天早就黑了,折腾一天,秀和海累的浑身像散了架:明天海还要去上班,如果孩子没好,还得去医院再挂水,两个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连饭都没吃,简单梳洗就睡下了。 孩子不舒服,一夜哭了好几次,下半夜又拉起肚子,净是绿色稀水样,小眉头紧皱着,不时的裂开小嘴咧咧,连奶也不愿意吃,怕耽误老公休息,秀只好披衣起身,抱起孩子在客厅和阳台里晃荡,春初的夜气温还是很低,虽然门窗紧闭着,还是感觉一阵阵的冷气袭来,抱着的孩子,还得不停的摇晃着,只要稍微动作小一点,那哭声又响起来,秀只好不停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半夜哄孩子情形,让秀不由的想起以前母亲常唠叨的往事来:那是秀小时候,才刚满五个月,正值夏天里最热的几天,不晓得怎么回事,秀睡颠倒了,白天呼呼大睡,夜里睁大了眼睛,仍凭怎么哄都不睡觉,一连几天,把秀母亲熬红了眼睛。 那还是生产队挣工分的时代,父亲是生产队小队长,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招呼社员出工干活,为了不影响男人休息,母亲只好抱着秀在院子外的小路上徘徊,夏夜里蚊虫肆虐,一会就咬得满身是包,只好一边不停走,一边用衣服抽打蚊子,如此夜夜折磨,差点把母亲累倒,后来还是村里老人给支了一招,让父亲用毛笔在红纸上写下“天皇皇、地黄黄,俺家有个夜啼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夜睡到大天亮”工工整整抄了几十遍,并贴在村子每个路口的树干上,据说是老辈传下来的专治夜啼的偏方,村子里老老少少小时候都用过了,至于灵还是不灵,也没有人深究过,只是都这么照着做。 母亲常感叹,伺候一个孩子真是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黑天白夜,连个囫囵觉都难睡,有一口吃的到喉咙眼也得倒出来给孩子吃,唉,孩子长大了如果不孝顺老人,真是坏了良心,是要遭天谴的呀。 秀自然晓得没有什么天谴之说,但对一句老话却是深信不疑“养儿才知报母恩”,是的,作为子女,年轻时常常把父亲的教训和母亲的唠叨当成沉重的负担,皱起眉头,显得极其不耐烦,甚至把家当成牢笼,恨不得一下子长大,能立即逃离父母,脱离家园,独自闯天涯,一旦有一天他或她也做了父母,有一个襁褓中的小儿,吃喝拉撒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或他,才能深刻理解自己母亲的辛苦和父亲的伟大。 第九十五章 周末回家风波 不知不觉已经是阳春三月,太阳暖暖的,风儿柔柔的,窝了一冬天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到广场上舒活筋骨,锻炼身体,最快乐的是孩子们,忙不迭的放起了各式各样的风筝:小燕子、蜜蜂、大老鹰花花绿绿、大大小小,远远近近在天空中飘荡,地下是边跑边欢笑的孩子,秀抱着孩子站在阳台,远远的眺望着不远处广场上的热闹场景。舒唛鎷灞癹 搬来西贝已经2个多月,平时海去上班,秀一个人在家伺候孩子,除了电视剧和唧唧哇哇的孩子,秀跟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果海偶尔的下乡,更是一整天都看不到人影,秀感觉非常寂寞,只能站在窗边,羡慕的看着楼下热闹大街和不远处倍看的广场。 如果天气好,碰上海不加班,两个人替换着抱孩子下楼,去不远的西贝商场逛逛或是去广场散步,那是秀最喜欢的时候,但更多的日子是秀一个人守在家里,没有地方可去,没有朋友可以聊天,这让一直在外野惯了的秀非常不自在,只要是周末,秀就鼓弄着想回娘家,冯集和章寨离的很近,回去可以走两家,海自然也很乐意。 又是周末,秀简单收拾一下和下了班的海坐上了回老家的公交车。 回老家的公交车要先经过章寨,再到冯庄。 到了章寨站,他们没下车,一个和海同村的熟人很好奇的问海,到家了怎么不下车?海支吾了半天没回答,坐在一旁的秀,不以为然的撇起了嘴“你就大大方方的说到丈母娘家怎么了”, “行了别唠叨了”海不耐烦的打断了秀,海觉得周末一个大老爷们不回自己的家,跟着妻子去丈母娘家,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一路上海的脸色一直不好看,秀念叨了一星期,终于盼着回娘家了,心里高兴哪里会注意到男人的情绪。 到冯庄天已经微微黑了,看到闺女、女婿和小外甥的到来,秀的父母高兴的合不拢嘴,母亲忙前忙后张罗了一桌子菜饭,父亲抱着小外甥亲不够,秀乐得清闲,一边自在的吃着各种零食,一边和母亲说着体己话,海无聊,一个人独自闷在屋里看电视。 阳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的的季节,农村家家户户都忙着给地里的小麦和大蒜除草、翻耕,运送肥料,一大早,简单的吃完饭秀的父母就忙着下地干活了,家里就剩下秀和海搂着孩子还在呼呼大睡。 自从结婚后,两个家伙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是周末或放假,都把睡懒觉当成了享受,现在有了孩子要吃喝拉撒,只有回到娘家才能偶尔的放开享受一次。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秀和海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吃完饭收拾一翻,看看日头都快晌午了,海逗着孩子,秀手脚不闲收拾着家里里家外,母亲天天帮着父亲干地里的活,又养了一大群张嘴的货,哪有时间收拾房间,像农村里大多数家里一样,锅碗瓢盆,衣服、鞋子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秀只要在家总是趁着空帮忙打理,但收拾完的效果总是难以保持,没有几天就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害得秀常常是一边收拾一边埋怨,但是秀晓得再说也没有用,习惯不是一天养成的,再说家里孩子多,家里、地里的活都让母亲焦头烂额,哪有心情和精力家收拾。 海本打算吃完饭就去章寨,左等右等好半天,秀忙里忙外,一点没有想走的打算,有点急了“你磨磨蹭蹭干嘛呢,还回不回章寨?” “这都中午了,还去干吗,咱在这吃完饭,下午去章寨转一圈不就行了”秀不以为然, “一回来,就待在冯庄,我们家又不是掉底了”海不高兴的嚷嚷起来, “我又没说不去,我是说吃完午饭再去”秀没给好气, “为什么要吃完饭去,到章寨不能吃吗”海提高了嗓音, “去章寨吃饭?别丢人了,你看你爹那个嘎蛊(读ga,gu俗语古怪)样,动不动就摔脸色,好像咱们去吃闲饭一样,别说现在不挨饿,就是真的饿的揭不开锅,我抱着讨饭棍打晃,也不上你们家门——他还以为我多想去呢”,看着男人一脸不是一脸的神情,秀忍不住埋怨开了, 上次回章寨,又不晓得哪里得罪老头了,一进门就看见他躺在堂屋的沙发上,海和秀上前“爹、爹”的叫了好几声,老头子连个屁也没放,更别说起身了,后来竟然装作眯眼打起盹,本来就去的晚,十二点多了,老太婆已经热好早晨的剩稀饭吃过了,看到秀和海回家,忙碌着要张罗饭,一连问了老头好几声中午吃什么,老头子硬是没吭一声。 海很知趣,和母亲打了声招呼,抱着孩子,带着秀,去四嫂子家转转:如果碰上饭时,也就两碗饭事情很简单,哪想到人家已经吃完饭正收拾碗筷,虽然嫂子很热情问吃饭没有,如果没吃再给准备,但是秀和海不好意思,就假装说吃过了,没再停留,十二点四十,秀和海赶回了冯庄,算是母亲用电磁炉下了一锅挂面,秀和海狼吞虎咽裹了腹。 现在海又提去章寨吃午饭,秀忍不住,满腹的火气“腾”的上来了,不问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训,海涨红了脸,却无言反驳,气的抱起孩子就往门外走。 “你干嘛去” “去章寨,你不去,我去行了吧”海没给好脸色, “那你把孩子留下来,自己去”秀说着就去夺海怀着的孩子,海哪里愿意,左躲右闪,紧抱着孩子就是不松手,秀一看更是来气:孩子是我生的,我养的,凭什么你们想,就得送给你们看。 秀牛脾气上来了,死拽着不放手“你今天死活都得把孩子给我放下”, 一项好脾气的海今天也像吃错了药,不但一点不示弱,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的骂起来“你个龟孙女人,你不去,还不让我们去,我看是给你好脸色了”, 听到男人爆粗口,秀被惹恼了,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又抓又挠,怀中的孩子,哪见过这种情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而秀还在不依不饶,正抱着孩子躲躲闪闪的海,陡然发起了男人的臭脾气,抬起腿照着秀的身上狠命的踹了下去,正在撕扯的秀一点防备都没有,被踹个正着,冷不防跌坐了地上,海趁机夺门而出,扬长而去。 第九十六章 周末回家风波 只是因为周末回不回章寨,这点小事,秀和海起了争执,秀自持老公对自己一向百依百顺,不能把自己怎样,撒开了欢的闹腾,惹恼了海,狠踹了秀一脚,,这是男人第一次对自己动粗,秀做梦都没想到。舒唛鎷灞癹 秀傻子一样坐在地上,身上隐隐作痛,但更让她痛苦的:她自认为最疼她,爱他的丈夫,竟然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第一次对她又打又骂,看着丈夫和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想着结婚后所发生的种种家长里短,是是非非,酸甜苦辣的滋味全涌上心头,秀坐在地上,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秀也不知自己在哭什么,是男人绝情踢打、谩骂,还是对自己选择的终身大事的懊悔,也许更多的是对自己一向自以为幸福、美满婚姻的深深失落。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她找到了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男人,她不在乎家庭、不在意相貌,更不把金钱、地位放到心上,她一心一意的想和他过日子,陪他睡觉、吃饭,给他生孩子,和他分享这世上的点点滴滴的喜悦、痛苦、高兴和兴奋,分享每一天的阳光和雨露,更多的,是奢望能和他一起并肩牵手,直到白头偕老、地老天荒。 秀一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美好童话中,像一个色彩斑斓的气球高高漂浮在天空,又像一只孩童吹起的串串肥皂泡,在阳光的映射下无论多么耀眼夺目,触动心扉,但却终有一天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我们主人公秀,她哪里会想到,恋爱时的风花雪月,早随着枕边的甜言蜜语,烟消云散,她即将面对的是未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一地鸡毛的婚姻生活,她曾天真的以为,搬到西贝,一家三口,再也不会有这样、那样横在她和海之间的磕磕绊绊,就像童话故事中描述的那样,从此王子和公主就过上了幸福和美满的生活。 可是任何一个男人和女人组成的婚姻家庭,它从来都不会独自存在真空宇宙中,它扎根在苍茫大地,它落脚在芸芸众生,有尘世间烟火的洗礼,也会有日月更替的自然。 唇齿相依都偶有碰撞,更别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烦碌的日子。 家长里短、酸甜苦辣的磨合;菜米油盐、吃喝拉撒的繁琐,足以让高贵的王子变成火爆的老汉,让不食人间烟火的优雅公主沦为庸俗的妇人,一天又一天的日子,一年又一年的轮回,慢慢的,慢慢的,男人和女人之间总会长出一根又一根荆棘,有长有短,有粗有细,那些尖尖的刺芒,小的仅是刺痛了皮肤,大的它也能刺破血肉,但有时候锋芒太露,也会把女人和男人刺的体无完肤。 其中亲情和爱情的较量就是婚姻生活中一根无处不在的荆棘,她尖着头,挺着胸,横在男人和女人,横在媳妇和公婆中间,时不时的露出狰狞的面孔。 其实,男人和女人都离不开生他(她)养他的亲人,也离不开生他养他的故土,男人和女人因为生理和心理的需要,或是说基于爱在一起,就从原来的家庭进行了一次裂变,继续着亘古不变的老传统,组成了一个社会的新细胞——家庭,这就要男人和女人从单纯的亲情中走出来,对双方新的角色进行转化和重新定位,这里面不但交织着亲情、友情更多的是爱情占了主角。 但是假若有那么一天,就像唇和齿偶尔碰撞那样,亲情和爱情需要在一架天平上分出高低,你会怎么办,她会怎么办。 我想,一百个人会有一百个答案,一千个人会有一千个答案,就像大家都耳熟能详的那个“老婆和老娘都掉在水中”老掉牙的故事一样,女人总是会乐此不疲的考验爱人,男人总是因此左右为难,闪烁其辞。 其实大家都没有必要沉溺与此,纠结其中,爱情和友情就是一对双生子,它总会伴随每个人一生,此时的爱情开花结果就会转变成下一个阶段某个人的亲情,而这个阶段的亲情也会演绎出下一幕经典的爱情,日月的交替,生命的轮回,有时候历史总会以它惊人相似的一面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总会让我们体验到人世间不同的风景。 婚姻中大大小小的荆棘其实也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试金石,聪明的人,拥有真爱的男女,会用一颗赤诚的心,火热的情感,去软化、消灭它,直至让它变成一朵无与伦比的爱情之花,开在你、开在他,开在天下所有拥有真爱的人心中。 亲们,偶水平有限,有啥意见和建议,请多留言 第九十七章 上班了 孩子谁带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很快,眼看着半年的产假即将结束,谁来带孩子,成了摆在他们面前最迫在眉睫的事情,秀和海,已经就这个问题进行了再三“磋商”但一直存有分歧。舒唛鎷灞癹 海态度很明确,坚持让秀回章寨住,孩子自然由爷爷奶奶看着,海周三回家,周末如果秀想回西贝,就抱着孩子回来,不想回,海就自个回来。 秀不同意,在章寨的那些个日日夜夜,尤其是月子里的是是非非,让她一想起来,就心跳加速、头皮发炸,这好不容易逃离苦海,现在让她回去,打死她都不乐意。 回冯庄也不现实,这不是刚结婚的时候,一个人怎么都好办,现在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孩子还没有断奶,需要一个人专职伺候,吃喝拉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秀娘家有四、五亩地需要种、收,还养了那么多张嘴需要忙碌,别说带孩子,就是不带孩子,父母已经像陀螺一样的转了,再把孩子仍在家里,秀心疼父母,实在不愿意。 秀打算,让婆婆来来西贝看孩子,老人虽然腰弯背驼,但是看着一个不会走的孩子,只要给点吃的,洗衣服、尿布、做饭什么都不让她做,有点辛苦,应该还能凑合,这样,秀就能每天回西贝了,也解决了住宿和看孩子两大难题。 说千到万,秀就不想回章寨。 但是海说了,他早就考虑并且给家里商量过了,如果让老太太到西贝,先不说能不能带孩子和辛苦与否的问题,那家里老头子和两个孩子怎么办,老太太在家觉不着,离了她,还真转不开圈,秀一听就恼了“老头子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动,我看平时他嘴刁的时候,什么饭菜都能鼓捣出来——老太婆做的饭什么时候合过他的心意,要说两个孩子更不是问题,现在小俊都上初中住校了,泽峰开学就5年纪了,也不小了,实在不行不能转云川去,老太婆已经帮他们照顾那么多年,现在咱的孩子小,需要人带,让谁说也不过分吧” “人家也没说不给你带孩子,你把孩子送去呗”听女人唠叨,海无奈的争辩, “给我带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他可姓章,不姓冯,你听好了,她不是给我带孩子,那是他们的孙,是你们章家的种,如果你让孩子姓冯,我就理直气壮的交给我妈带,我爸妈一准连半个不字都会不说。”秀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正无法发泄。 三番五次的吵吵嚷嚷,每次都是不欢而散,最终秀开始上班了,小两口也没有拿出最佳方案,秀就先住在了娘家,孩子当然也是交给了母亲。 正是8月流火,地里活相对轻松,该收的也收了,该种的也都种上了,平时主要的就是田间管理,除除草、打打药,隔三差五的上点肥料,许多男人都趁着这个农闲或是找个建筑队打打零工,或是开上三轮车到市场上贩个西瓜,倒腾个青菜筐,鱼篓子,赚几个零花钱;而女人主要就是在家带带孩子、做做家务,家务活没有数,想干就干,不想干,也没有人唠叨,只要一日三餐料理好就行。 秀娘家也一样,只是家里喂了十几头猪和上千只蛋鸡,一年四季也没有闲着的时候,那些鸡呀,猪呀一直都是由父亲操持,母亲平时就是一日三餐或给父亲打个下手,给鸡添点水,拾个鸡蛋什么的一些轻活,像出猪圈粪,出鸡圈粪这些重活,几乎都放在周末进行,主要是秀和海回家都能帮一下忙。 现在秀要上班,孩子就先交给母亲带着。 父亲发话了“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成天嚷嚷有用吗,你们也别犯愁,你公公婆婆岁数也大了,不像我们年轻,现在地里不忙就让你妈先给带着,如果家里实在忙不开,就送到章寨让你婆婆看几天,两家都打把手,也就两三年就熬出来了” “就是,我给你带着还不放心,一个孩子就把你们难为成这样子,想当年,你们姊妹四个,你爸还在黑龙江打工,我既要种地,还要照顾你们,我还想你们那个晚奶奶帮带孩子?,她不找茬骂我,我都谢天谢地了,怎么着,我这不也熬出来了,你们一个个不都挺好的,过日子吗,累点、忙点,也死不了人” “就是你妈说的对,知道你不想去章寨,俺们也不逼你,你知道咱家里喂猪、喂鸡活多,你和海到家多给我们搭把手就行了”, 有了父母的承诺,秀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海更不会说什么。 冯庄离镇子空间位置不远,只是中间一条大河相隔,让两地村民非常不便,在早些年两岸的群众,仅靠一条水泥船通行。 秀每天上班都要从河上经过。 这条河从冯庄村北蜿蜒着通向远方,据说是京杭大运河的一个分支,秀曾听母亲讲过这条河的来历,58年,正是中国三年自然灾害最严重的时候,主要是为了解决当地农业灌溉的问题,政府发动群众,开挖了这条横贯东西,宽约三、四百米大河,与京航大运河主河道贯通,全长约100公里。 这条河是平地挖成,秀的姥姥和姥爷都曾是挖河大军中的一员,那时没有什么挖掘机、运输车等现代化机械,全靠手挖、肩挑,整个云川地区都动员开了,按县、乡、村逐级划段,分段开挖,男女老少,齐上阵,密密麻麻一河道,像蚂蚁搬家,更是愚公移山,历时一年多终于成就了如今波澜壮阔的大河,清澈的河水灌溉着沿岸几百万亩的良田,成了云川市的母亲河。 早年曾作为挖河大军一员的姥姥,早已经因病作古,但每次经过这条河秀总会想起她,听母亲将,那时候年景差,姥姥挖了一天的河,晚上回到家还得趁着月色,到地里拾冻的硬邦邦的胡萝卜樱子、白菜帮和烂红薯根子,捡回家拾拾掇,蒸成菜窝窝头或菜粥喂给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吃。 第九十八章 上班了 窘况依然 秀产检结束上班了,每天骑着那辆结婚后买的春兰小松鼠,奔波在冯庄和土山之间。舒唛鎷灞癹 秀并不走渡口,而是走村子2里地之外的土山大桥。 走渡口直线距离也就二、三里地,比走土山大桥近了三分之一,虽然摆船的张瘸子一家几口都住在河边,随叫随到,但是河道里经常有大大小小各式运输船通过,碰上收尾不见,长长的船队,慢慢腾腾的通过,得等上半个多小时,只有那些赶闲集,又不愿意走远路的才有心情等,为了赶时间大家往往绕着道走大桥。 那架横跨河道的大桥始建于80年代初,造价200多万,高高的桥墩,长长的陡坡,站在大桥上可以远眺附近好几个村庄,也是土山镇的标志性建筑,河两岸种植着当地的乡土树种——刺槐树,春天来了,成片的刺槐花盛开,雪白一片如云霭,而大运河则如在白云间穿梭,尤其让人思念的就是刺槐花那特有的浓郁的花香,甜甜的、糯糯的让人陶醉。 可惜这几年苏北木材加工业迅猛发展,像刺槐、苦楝这些生长慢,见效低的乡土树种已经全部都被砍伐殆尽,换种上了速生杨树,也再难觅刺槐花开的情景了。 土山大桥曾经是秀心里牵挂,那时秀刚去邻镇读初一,每次周末放学只要爬上高高的大桥,就能看到自家那鹤立鸡群般的两层小楼房,秀曾以优美的文字描述过土山大桥和醉人的刺槐,并作为范文在学校的黑板上张贴,吸引了十几个男女同学慕名前来。 公司8点钟上班,为了在上班前伺候好孩子,秀再也不能享受懒觉。虽然孩子只有几个月,但小家伙的生物钟挺准,每天早晨六点准时醒来撒尿、拉巴巴,把他伺候好,交给母亲,秀赶紧扒拉一碗饭,就得急冲冲往公司赶。 这段时间公司效益一直不好,除了年前发的2千块钱,大半年了大家一分钱都没有拿到,但是该做的工作并不少。 就在秀歇产假的这段时间,西贝县执行上级乡镇合并政策,将土山和相邻的龙泉两镇合并一起,土山镇相对于龙泉,镇域面积大,人口多,顺理成章成为合并后的中心,政府七站八所,个个部门都进行了重新组合,头头脑脑也进行了洗牌,秀所在的公司虽然是企业部门也顺应历史的政治潮流进行了合并,公司效益实在差强人意,有背景的都托人跳出去了,办公室的文自然不例外。 公司经理一年四季在外跑业务,现在办公室就剩下了两个人,秀和另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张,老张负责厂区生产,办公室所有业务都是秀一肩挑,公司财务会计也落在秀肩上,工作非常辛苦,秀却干的风风火火。 自从到公司上班,秀作为新人,一直都是窝窝囊囊、唯唯诺诺,大言不敢多说一句,只能干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活,一些业务性强,能出成绩的,几乎挨不上边,现在公司正处于最艰难的时候,有背景的人都走了,秀放开了手脚,大胆的干起来,本来就是农家孩子,多做一点,少干一点真不是什么问题,秀大学毕业,这点工作还真是小菜一碟,没多久秀就独挡一面,成了经理的好助手。 工作虽然干的很顺心,但大半年的工资不发却成了大问题,一想起来秀就非常烦心,好在海一直开导“你担心什么,我到月就领,虽然只有七、八百,我吃食堂,你住在娘家,咱也没有什么大开销,足够了,你们公司又没倒闭,只是暂时困难而已,钱先给咱存着,倒时就领它一大瓜。 秀每天在公司里里外外的忙活,回到家也一刻不停,哄孩子,帮母亲做家务,帮父亲喂鸡、喂猪,海周三或周末赶回来一家三口团圆,也不能闲着,孩子由丈母娘带着,欠着一份大情义呢。 一段时间下来,公司业务逐渐好转,秀的工作更是风生水起,经理鼓励大家,再坚持一下,等这批货款要来,就补发工资,大家雀雀然,翘首盼望着。 公司里大家咬紧牙关,苦苦撑着,盼望着能早日走出困境。 可乡镇合并没有多久,一纸调令将公司经理进行了调换,新上任的是另一个镇的经理,姓高,人如其名,长的高高、瘦瘦像电线杆,小鼻子、小眼睛,激动起来,说话还有点磕磕巴巴。 新经理业务较熟,但毕竟到了一个新地方,两眼一抹黑,一上任公司的人事、财务、经营生产,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事情,全靠秀和老周周旋,高经理对老周和秀也是信任有加,什么事情几乎都要听取他们俩的意见和建议,老周和秀都是老实人,以前哪受过如次“待遇”,虽然大部分工作都是他们俩在做,但人家毕竟是领导,能放下姿态,如次高看一眼,秀和老周在感动之余,更是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当中,很是卖力。 大半年来公司一直处在艰难之际,现在临阵换将,本就是大忌,虽然秀和老周作为高经理的左膀右臂十分卖力,但公司的经营一直都处在低谷:生产的产品愁着卖不出去,好不容易卖出去了,又要不来货款,高经理成天为此坐卧不宁,最头疼的,大半年工资不开,工人早就不安心了,碍着原来经理面子大伙当面不说什么,现在换了一个新头头,眼见着还是没有一点起色,一些资格老的员工,憋不住了,不管不顾,背后、当面嚷嚷开了,最可气的是在一次周一点名会上,高经理刚做完鼓舞士气讲话,一车间的马主任骂骂咧咧的在下面嚷开了“漂亮话谁不会说,有本事你发工资呀,饿着肚子还让我们坚持,坚持他妈的蛋,没本事,赶紧收拾包袱滚,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马主任仗着和总公司一把经理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从不把别人放到眼里,在公司里一直飞扬跋扈;而高经理也当了十几年的经理,在原来的那个公司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这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弄的下不来台,那口气怎么能咽下去,当场叫板“马先锋,你狗日的算个球,不想干,给老子滚熊” 马先锋也是驴踢的脾气,仗着自己是本地鸟,脱下外套,光着膀子就要和经理干仗。 被一群个人好不容易拦下了,高经理铁青着脸好几天,秀虽然同情,但也素手无策,不发工资的日子,囧况依然。 第九十九章 蜗居娘家的日子 上班后,秀就一直住在娘家,孩子也由母亲带着,母亲一辈子生了四个丫头,第二闺女夭折,就撇下秀姊妹三个,小弟弟是爷爷从黑龙江抱养的,自从抱养了这个男孩,为了维持生计,秀的父亲撇下妻小只身在外打工好多年,母亲独自一人拉扯四个孩子,支撑着整个家,只能管个温饱而已,哪有心思宝贝孩子。舒唛鎷灞癹 现在秀把孩子放到家里,老两口虽然累点、苦点,但是却很高兴,尤其是秀的父亲,一辈子都喜欢小子,上辈子留有遗憾,对于这第一个外孙,那宝贝的样子恨不得成天抱在怀里,最乐意的事情,就是用自行车驮着宝宝椅,在村子里闲逛,碰上熟人问“老冯呀,后边带的谁呀?”,父亲总会乐呵呵大声回答“俺外孙,大闺女的孩子”,大家总会停下来,或是抱一下孩子,或是逗逗夸奖一翻,这时候的父亲总是高兴的眉头展开一朵大菊花,嘴里更是不闲着,也不问人家乐意不乐意听,把外孙如何乖巧,如何招人喜欢,啰啰嗦嗦的说上一通,甚至把小家伙早晨定时起来拉巴巴都当成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显摆出来。 农村有一句话说“老婆是别人家的俏,孩子是自家的最好”,狗生狗疼,猫养猫疼,自家的孩子无论怎么顽皮、淘气,在老人眼里都是无可替代的小宝贝,小时候秀常听外爷爷讲过这么一个故事:说张老头去赶集,买了一串糖球,正好有事赶不回来,就让先回家的李老头捎回去,李老头就问了,你孙子长的什么样,张老头吸着烟惬意的眯着眼说“你就把糖球给村子里长的最俊那个——言下之意俺孙子长的最俊”,下午李老头回到家,就问他孙子“上午村头的张老头给你糖球吃了吗?” 孩子挺老实说“没有呀” 李老头气呼呼的就去找张老头问究竟,张老头一脸无辜“你上午不是说,只要进村子看到最俊的小孩就给他吃吗” “对呀”李老头点头称是, “我回来,一群孩子我左看右看,就俺孙子长的最俊“ “怎么了” “自然我就把糖球给俺孙子吃了”。 这当然是一个笑谈。 。。。。。。。。。。。。 秀的儿子长的非常招人爱,白白嫩嫩像从画上下来的,人一逗,就裂开小嘴笑,穿着装扮又比一般农村孩子整洁干净,让人看了就情不自禁的想抱一抱,左右邻居婶子、大娘更是把这个孩子当成宝贝,有事没事,早早晚晚都来家里闲逛、逗逗孩子,尤其是秀的父亲,更把这个外孙当成掌中宝——父亲年轻时候光顾着养家糊口,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根本没有精力和心思去多照顾,现在,老了,老了倒非常爱恋孩子,恨不得把以前在孩子身上亏欠的都在这个外孙身上补回来,无论在外面干活有多累,一进门第一件事,就得逗孩子,把脸凑过去,亲的孩子“咯咯”笑个不停。 秀下班到家,哄好孩子,手脚不停忙开了:喂鸡、喂猪、拾鸡蛋,洗衣服,做饭,碰上周末家里起猪圈粪或是轧鸡料这些重活、脏活,秀和海便换上工作服,卖力帮忙,最累的就是出粪的活,那个气味直熏得人睁不开眼,父亲在猪圈里用铁锨铲,秀和海就用粪筐子往外抬都是水淋淋的,不显眼一筐子就得百八十斤,一上午或一下午下来,一身子臭汗不说,那腰和肩早疼的不用说了。 海和秀虽然出身农家,对这些并不陌生,但是真干起来,也非常辛苦,尤其是海一直上学,在家里又是老小,像这种粗活都是姐姐和哥哥们承担,后来姐姐出嫁,哥哥们分家,父母岁数也大了,地也分给几个哥哥,这种活已经有些年头没干过了,晚上睡觉小俩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非常心疼——那白嫩嫩的肩头早压出了一道红红的痕迹,衣服一碰就钻心的疼。 就是这样还得干,吃住都在娘家,孩子还是他们帮着带,秀和海心里一直都觉得非常亏欠,尤其是秀,看着自己的父母不但辛苦干活,还得把帮闺女带孩子,而自家的公公婆婆除了吃饭、睡觉,屁大一点事情也没有,总觉得心里堵的慌。 娘家是两层楼房,楼下三间,楼上两间,秀和海的窝就在楼上最宽敞的那一间,床还是结婚前的那张,只是新添了一个小家伙显得分外拥挤,尤其是隔三差五的尿床,那个老旧的床木板早就腐朽不堪,中间凹成一个大窝子,一睡觉身子总往中间挤,隔几天秀就得把床铺掀了,重新鼓捣一翻。 这还算是好的,最难挨的是夏天,蚊虫多不说,最头疼的是房子:只有二三十公分的楼板,被火热的太阳烤了一天,屋子里热的像蒸笼,进屋子就是一身水,别说睡觉,就是坐也坐不住,以前的日子,一到夏天,秀姊妹几个都爱在阳台搭一顶蚊帐,姊妹几个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边嘻嘻哈哈说着闲话,打发炎炎的夏夜,秀和海,刚结婚那时,也常这么做,秀和海非常喜欢这种“把天当房,地当床”的感觉。 现在有了孩子,自然不能贪凉住露天了。 可是天气实在的热呀,大人还能硬撑着,孩子小,一热就唧唧歪歪的哭,弄得一夜都睡不安稳,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只要碰上闷热的日子,秀就抱孩子到楼下沙发上睡,毕竟隔着两层楼板,好多了。 娘家的房子盖得早。八十年代初,父亲外出打工六年,积攒了一些钱,盖起了这上二下三的五间大楼房——在当时可曾轰动一时,整个土山镇就没有第二家,可经过二十多年的风吹雨打,这当年的“土山第一楼”早失去了往日的风姿,满目全非了,房顶也开裂了,木质的窗框也已经腐烂变形,碰上阴天下雨窗户进水,楼顶漏水,真真一个“水帘洞”。 有一次半夜起雨,风刮的实在大,把挡在窗户上的塑料布吹坏了,雨直往屋子里灌,秀和海愣是被大雨给浇醒了。 住在娘家就是这样的环境,秀和海却并没有感觉日子有多苦,比起那个章寨的家,总算可以有一个独立的私密空间,这就是秀和海最最奢望的了。 第一百章 烽烟再起 不知不觉秀已经上班好几个月了,孩子也一直由姥姥姥爷带着,可家里毕竟种了好几亩地,这眼看着就该秋收了,父母忙得实在转不开圈,在一天早饭后小心翼翼的给闺女提出建议“这眼看稻子开镰了,就要忙了,要不把孩子先放到章寨吧,老头、老太都闲着呢。舒唛鎷灞癹” 秀一听也是,这段时间,父亲总是早起晚睡,人也憔悴了不少,母亲又干家务还得照顾孩子,也是忙得脚不沾地,自己光顾着心里痛快,不让章寨带孩子,人家不是乐的自在,却把自己的父母累的够呛,这么一琢磨,秀直埋怨自己是个傻瓜,一个电话打给男人“家里要开镰了,让你爹娘明天就来接孩子”。 已经让亲家忙了好几个月,海的父母心里也不落忍,碍着媳妇常甩脸色,老头、老太也不常来看孩子,这一听松了“政策”,第二天一大早老头骑着三轮车,带着老太太就来接孩子了。 孩子已经八、九个月吃的白白胖胖,像个银娃娃,早就能坐在宝宝车里了,到家老头看着,老太就忙着蒸鸡蛋羹,熬小米稀饭,虽然没掐奶,孩子早就什么都吃了,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奶水当成宵夜而已。 秀下班回到家,天已经有点黑了,这段时间公司事情特别多,加班加点成了常事。 父亲和母亲在地里干活还没有回来,秀惦记着孩子,骑着摩托车就往婆家赶,本来以为孩子会不乖呢,哪想到小子早就被奶奶哄着正睡得香,秀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也很简单,床铺都规矩的放着,摊开就行。 孩子被公公婆婆带着,为了孩子秀不得不又搬回了章寨,海最高兴终于结束了“上门女婿”的尴尬。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倒是相安无事,孩子招人喜欢,老头和老太都忙着围着孩子转,对秀的态度倒是缓和了不少,但是舌头和牙齿也偶有碰撞的时候,不知又因为什么,老头又搬起了青石板的面孔,对孩子也不像以前那么上心,秀心里不高兴,打算搬回娘家住。 可海不同意,自从结婚和生孩子一直都住在丈母娘家,家里姐姐和哥哥,亲戚邻居多有闲话传出来,尤其是三哥更是颇有言语——仗着老头子最宠爱他一家人,在弟兄几个中总爱充大,当面、背地敲打了海很多次“咱章家大门大户,你成天住在丈母娘算怎么回事,多丢人现眼”。 海是男人,总会在意别人的眼光,现在好不容易搬回章寨——结束了在丈母娘家小心翼翼的日子,想再搬回去,门都没有;再说了以前住在冯庄,家里的弟弟妹妹都不在家,现在秀的小弟刚谈了一个女朋友,都是一起学吹喇叭的,隔三差五上活都要瞒着家人,在男朋友家过夜,如果秀再搬回去住,多不方便,海苦口婆心给女人做工作,可秀就是一根筋,硬要回去。 有了孩子说走也不容易,秀想的到挺简单:还住在娘家,早早晚晚由老头和老太去接,可海不愿意了,俺爹娘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这天眼看着就凉了,天天接送多辛苦,不行。 男人不同意,孩子还没有人带,秀着实恼得慌,心里不痛快,看什么也不顺眼,只要进门总是一副哭丧脸,看着媳妇这样子,老头和老太心里也不痛快,老太还能忍,都五房媳妇了,什么脸色没见过,可这老头不行,在这个家,他可是一家之主,想给他脸看,门都没有,指桑骂槐,借题发挥,老头子使出了看家本领准备调教小儿媳妇,秀也不是一个省油灯,就在老头又一次发飙的时候,终于接上了火,虽然没有大吵大骂,也是唇枪舌战一翻好斗,最后谁都没占上风,就落得隔壁的大蛮子看热闹了。 吵了、闹了,日子还得照样过,还得一锅摸勺子,可撕破了面皮终究不好,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每次一吵架,几乎都是秀和公公的战争,婆婆在一边摸着眼泪,海抱着孩子躲进房间——老婆和老爹都是不能得罪的主,懦弱的海只能当前缩头乌龟,吵架的内容其实也没有多少大不了的,全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吵吵架、顶几句嘴,公公不敢对儿媳妇大打大骂,秀也不敢对公公太多不敬,冯庄和章寨离得太近,秀还怕把恶媳妇的名声传到娘家呢,老爸一辈子要面子,还不得气死。 冯庄有一个闺女嫁出去,脾气实在太烈,对公公、婆婆非打即骂,老头、老太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婆婆竟然围着冯庄,吆喝了几圈“的好闺女,如何如何,怎么怎么虐待公婆”可把那闺女的父母羞死了,好几年都在村子里抬不起头,秀父母常拿这事教训秀“到章寨对公公婆婆一定得规规矩矩,可不能给咱冯家丢脸喽”。 哪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周末,海的大哥、大嫂回家,中午一家人吃完饭,秀在房间哄孩子睡觉,海早跑出疯去了,自从搬回家,海像小老鼠跳进米缸,得瑟着呢,只要有一点时间,就跑出去闲逛。 大哥和大嫂在西配房休息——老头子不愿意让秀和海住那间房,就是担心,大儿子和大媳妇回来,没有落脚的地方,老大两口子平时工作忙,个把两个月难得回来一次,老头和老太憋着一肚子的话,就悄悄去了西屋。 也是冤孽凑巧,秀哄好孩子,内急去厕所,院子里的厕所就在西配房的南墙边,南墙恰巧留着一个小小透气口,蹲在厕所里,房子里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公公和婆婆正一五一十的跟大儿子哭诉着“秀如何不讲理,如何蛮横,如何吵架,闹得一家人不安静等等,海又如何,如何”, 秀一听气炸了肺,这段时间,嫂子和大哥回家总对他们两口子没有一点好脸色,前几天海和秀嘀咕呢“给他大哥打电话,腔调怪怪的,也不晓得哪里得罪他们了”原来事情都出在这里,老头子和老太婆都在背地告黑状呢! 第一百零一章 烽烟再起 秀蹲在厕所听到公公婆婆“恶人先告状”非常生气。舒唛鎷灞癹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吵架也不能都怨哪一方”。 巴掌大的一个院子,住着老公公、老婆婆,儿媳妇、儿子、孙子还有俩个小孩子,六、七口人,说难听了上个厕所都碰头,在摊上老头子那古怪的性格,没有什么事情都想找一个出来。 而秀呢,心里也一直窝着一肚子的火——结婚前后,月子里的是是非非并没有因为日子的流逝,烟消云散,那些陈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早就像一根根尖尖的荆棘刺,深深扎在秀的心里和身上,时不时的弄出些鲜血和痛苦,这让秀的性格也变得过激和扭曲。 再说了当老人的总要盼着弟兄团结,妯娌和睦,即使有点事情,也得瞒着、拦着吗,他们可好,竟然背地里乱嚼舌根,这不是明白着挑拨兄弟感情吗,这种老人,秀有点无语了。 无意中听到的,秀自然不便当场发作——如果那样,人家不说你这个女人好听墙根。 晚上,秀一五一十把事情说给海听,海当即就愣了——从上初中一直到参加工作,海三分之二的时光都是在大哥家度过,带侄子,复读,包括四年大学伙食费几乎都是靠着大哥、大嫂的周济,和他们的情感比起父亲都要深厚许多,有什么事情也爱和他们商量,上周打电话请教大哥工作上事情,海明显听出了不耐烦,原来症结就出在这里。 海心里非常沮丧,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会背地告黑状。 而有了这一出,更坚定秀搬回娘家的决心。 第一百零二章 小弟的婚事 接二连三出幺蛾子,再加上深秋了地里活也忙碌的差不大,秀赌气抱着孩子又回到了冯庄,过起了在娘家的逍遥日子。舒嫒詪鲭雠 这段时间,秀的父母正为着秀小弟的婚事头疼,小弟今年刚满十八,不算大,但村子里和他年龄相仿的,除了凤毛麟角三两个上大学的,有的早已经娶妻生子,有的也已经名草有主,看着孩子一天大是一天,母亲早张罗着好做媒的二嫂子在周边村子物色了。 先是北庄的一户李姓人家二闺女,只有姊妹两个,老大在家招女婿,听二嫂子夸奖说,这个姑娘很能干,家里家外,地里灶上都是一把好手,并且给秀父亲夸口,你三个闺女加起来,也不如人家能干,如果嫁过来,可是你一家人的福气,你就清闲等着享福吧,把一辈子劳作的父亲乐的合不拢嘴,三天两趟往媒人二嫂子家跑,督促着见面。 见面那天是周一,秀上班,回来听父母说,看面相倒是一个老实的姑娘,二嫂子递话过来,人家姑娘和家人没说什么,那意思很显然只要小弟点头,这亲事就算定下了。 可自从那次见过面后,很反常,小弟竟然黑不提白白不说,家里人都急了,一天晚上瞅着小弟下活回来,秀私底下悄悄拿话套“刚子,上次那个见面不错吧!” “什么不错?”小弟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是二嫂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人家可相中你了,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咱爸要给姑娘定亲礼了”看着弟弟不痛不痒的敷衍,秀故意激将,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那么急,咱家钱多!”果真小弟一听脖子拧的暴起青筋, “怎么你不乐意吗,干吗不早说”秀故意扳起脸。 “哎,姐呀,你说和我一起上活的小陈怎么样”小弟嬉皮笑脸的凑上前,看是征求意见,其实在透漏,他是眼里有人,心里有影了,听弟弟一提起小陈,秀的脸立马拉下了“她,不咋地,黑不溜秋,又有点疯疯傻傻(方言:就是不规矩的意思),怎么你眼光这么差,竟然看中她”秀故意撇起嘴,一脸的不屑。 小弟不再说什么,若有所思的发愣。 秀不晓得弟弟和小陈的关系发展到了哪一步,怕话多适得其反,故意折身走开,一边故意自言自语“把那个二百五似的小陈娶进门,在冯家几个媳妇中,可真算盖了帽了”。 倒不是秀在埋汰小陈。 小陈是小弟的师妹,一起跟着村里的老吴学吹喇叭,自然经常来家里,小陈长得到不算难看,就是皮肤有点黑,让秀最看不惯的就是她那满嘴跑火车的嘴,像个大男人,什么脏话都能说出口,母亲经常皱着眉头,说这个女孩,她父母也不背后教导一下,成什么样子了,别人家的闺女,看不惯也就背后说几句,如果小弟真的找这么个媳妇,不要说秀,就是母亲这一关都过不去。 姊妹四个中,只有小弟一个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这倒不是因为家里孩子多,负担重,主要是这个小弟心思从来不往学业上放,几乎每次考试都砸,父母在秀姊妹三个身上花的心血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多,好不容易撑到初二,无论家人怎么做工作说好话,让他再坚持一下,撑到初三混个初中毕业证,可小弟就是不愿意再去上学,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父亲没辙,又怕以后孩子长大了落埋怨,就让小弟写保证书,说自己自愿不上学,以后如果后悔,绝不埋怨家人等等,小弟一听,很高兴的写下了这份保证书,自然再也不用愁眉苦脸的去上学了。 小弟辍学后,因为年龄小,为了让他长身体,在家赋闲了好几年,大前年和大妹一起去河南跟着表叔打了一年多的工,后来干腻了,就回来了,忙时帮着干点地里活,平时有事没事总跟村子里那帮小子混在一起。 看着家里唯一的男丁窜成了大小伙子,却成天窝在家里,父母愁得唉声叹气:一个馒头也得上笼蒸,这千方百计捞来的儿,本指望着他能上好学,光宗耀祖,现在可好,半道辍学在家里游手好闲的串青皮,如果让他一个人只身出门打工吧,实在不放心,南庄大舅家的三表弟,初中毕业去南方打工,不知是因为什么,被人暴打,造成了精神障碍,在家等吃坐喝,废人一个,干建筑队吧,又怕把他累着,后来弟弟提出要学开车,那有多危险,母亲根本不同意,权衡再三,商量半年,最后父母做主,让小弟拜村子老吴当师傅,学起了吹喇叭。 相比较,在当下农村,吹喇叭还算轻巧的职业,以前总把“吹鼓手”当成下九流,许多清白的人家是不屑让子孙干这行的,总觉得低人一等,可再打改革开放,邓小平他老家人南巡,大手一挥说了句“黑猫,白猫逮着老鼠的才算好猫”的话,大家的思想都活络了,曾听村子里传过这么一个笑谈:村子里的二流子冯三怪在大庭广众之下曾大言不惭的说,只要给我钱,让我擦屁股我都干。 话说到这儿,自然学吹喇叭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了,再说了这几年生活条件好了,哪家有个婚丧嫁娶不得请一班吹鼓手,搭上戏台子,唱他一番,至于工钱更是不赊不欠,散罢活就分钱,还顿顿吃着大席面,临走主家还的塞上个把条烟,你看,又吃又喝又有钱,除了熬点眼,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收徒的老吴也是一个庄稼人,自小就爱古弄个二胡什么的,生产队的时候是民兵队长,村子里婚丧嫁娶他都到场,原来大家条件都不好,吹喇叭也不给钱,条件好的人家管顿饭,给包烟,家里太穷的,他就友情赞助,慢慢的在附近几个村子就有了名声,后来包产到户,日子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不晓得什么时候起,他竟然组织了五、六个人成立了“冯庄唢呐班”,又招了几个学徒,成天东村走,西村闯,生意好的很,家里供养了三个大学生,还盖起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小别墅。 第一百零三章 小弟的婚事 在外人看来,吹喇叭是一件美差,鼓动几下嘴唇,一张红票子就到手了,可真正干起来,才晓得里面有很多的门道。舒嫒詪鲭雠 就拿接活来说,主家要请吹鼓手或厨师并不是亲自出面,往往找到村子里经常参与红白事的大总理、大老执或管事的,这三个称谓其实大有讲究,不可混淆,办白事的称为大总理或大老执,办红事的称之为管事的,如果有不懂事的愣头青,说错了,惹得主家生气是小事,管事的大总理或大老执会骂你个狗血喷头。 大总理、大老执就是办事的总管之意,虽然有“事由主办”之说,但主家定好的事情,往往都得由管事的一件件落实,在这期间他们有绝对的的权威,分工、督促、协调、斡旋,事情办得圆满与否与管事的有相当大的关系。 这些大总理、大老执和管事的人选都是村里说话分量重且德高望重之辈,到不论什么辈分高低,只要能仗义执言,还得能秉公办事,一团和气,老好人一个是绝对胜任不了的,办事过程中碰上那些有偷奸耍滑之辈,不问什么辈分,张口就得骂,抬脚就的照屁股踢,没有一点血性子还真镇不住,镇不住人,事情也别想办齐全。 自然主家对管事的大总理或大老执也是绝对的尊重和信任,更得高看一眼——这也是事情办好的关键,最终请哪个厨师或哪家喇叭班他们有绝对的发言权,时间长了渐渐的每个主事的都会有自己固定要找的厨师或喇叭班,这也是厨师和喇叭班主贿赂的结果,办事期间给主事的塞包烟,或春节、八月十五给搬箱酒,慢慢的熟络了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酒友,海的父亲就常给村里红白事情做管事,那些吹鼓手,厨师,甚至卖棺材的都常往家里去。 活都是班主一手接洽,照主家要求安排档次高低,需要支付的价钱如何,还有头天晚上需要增加的精彩内容:这不仅仅是三、两个吹手的事,还需要额外聘请演员。 那些所谓的演员,有的是原来戏班子台柱子,有的是有两刷子的民间草根艺人,或是能唱几首流行歌的学徒的年轻姑娘或小伙,班主要根据主家的要求,再结合自己能力和对所在村大家伙的口味、爱好,精心召集各类演员,安排好节目。 节目编排也有很大的讲究,什么时间唱流行歌曲,什么时候安排唱老戏,如果没有实践经验是很难安排妥当的。 如果你一上来就唱老戏,那些年轻的姑娘、小伙没耐性,早跑干净了,如果唱流行曲子久了,又难照顾到那些老年观众,喇叭班往往准备一两个保留节目,放在最后,作为压轴戏,有时候还需要班主根据现场实际情况临时决定调换节目。 秀在章寨就碰到过一回:班主是新手,为了在章寨一炮打响,花血本从隔壁邳县请来两个耍蛇的姑娘,打扮很妖艳,穿着很暴露,那天是周末,听喇叭的小孩子居多,两个姑娘故意把一条花斑大蛇盘在雪白的胸脯上,扭着屁股跳进人群里,作出许多不雅的动作,不顾现场许多家长的“嘘嘘”声,放肆的大跳艳舞,把管事的气的翻白眼,还不到10点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几个妖冶蛋跟着吹流氓哨。 观众越多,闹得时间越长,最好唱到下半夜,这才说明这个喇叭班才是最好的——也让主家高兴,钱没有白花。 事罢以后,大家谈论哪家白事或红事办的圆满与否,往往有两个标准,一是席面剩菜多与寡,菜剩的多,表示主家家底厚,舍得;二是喇叭班散场的时间长短,即说明喇叭班有功底,也说明主家有人缘,看有那么多人来捧场。 走村穿巷,吹喇叭的也要交接个三教九流,班主最怕流氓孩子捣蛋——砸场子,喝倒彩,这时候都得班主出面,装孙子一样的点头哈腰,递烟说软话,实在不行还得靠主家管事的出面干预,受气挨骂真是家常便饭。 每次小弟回来,总会津津有味的说起这些事情,已经学徒了一年多,小弟连一分钱都没见到,可是接活的时候,是按人头数钱的,碰上节假日,活多人手紧,大师傅一次都能赚二三百,就是小学徒也的六、七十,由于他们没出师,这工钱自然都落在师傅老吴的腰包,都是半大姑娘小伙,即好吃要爱美,平时都是伸手问家里要,自然不方便,师傅馊抠,只让上活,不给钱,几个师兄弟对师傅老吴是一肚子意见,看到师傅受气的窝囊样,几个姑娘小伙感觉特解气。 和小弟一起学徒的一共三个人,一个师哥,另一个是师妹小陈,年轻人在一起,日久天长,渐生情愫也理解。 但是秀一家人对这个小陈实在没有一丝好感。 小陈姑娘太外向,平时在家里顾忌爹妈还有点闺女样,出了大门就撒开丫子,疯开了,说话粗声大气,娘老子总挂在嘴边,这让秀妈感觉非常不舒服,自己三个闺女可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子,刚子还想娶回家做媳妇“做梦,门都没有”一听秀的私下报告,母亲直摇头。 怕刚子迷了心窍,秀和父母轮番做工作,好在只是萌芽状态,略有好感而已,听姐姐和父母再三分析,刚子也感觉到了和小陈的差距,刚子才刚满十八,还是小孩子心性,在家又是最小,平时什么都是父母姐姐做主,还真没有什么大注意,现在看来父母姐姐都不中意小陈,再说,这个小师妹也没好到,让他非娶不可的地步,渐渐的刚子对小陈的刚产生的一点朦朦胧胧的好感,就被家里人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日子恢复了平静,但小弟的婚事却不能再等,自从上次二嫂子介绍那个没有了下文,就把喜欢做媒的二嫂子得罪了,好长时间都不给好脸色,实在不好意思再找她了。 这几年经济条件好多了,大家都忙着挣钱,做媒的到是很少了。、不像以前,家里只要有单身的大姑娘、小伙子,馋嘴的媒人都赶着进门,好吃好喝的请上三、五场,才能让双方见面,现在不是知根知底的亲戚、邻居谁都不愿意操那个闲心。 这不秀一家,只能另想办法,人托人,脸托脸的在亲戚、朋友中请人帮忙物色。 第104章 找到媳妇也犯愁 就在秀一家人为刚子的婚事着急的时候,又一次下活后,刚子又带来了小陈,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小姑娘,比小陈水灵的多,小弟神秘兮兮的把秀拉到一边“大姐,你看这个女孩这么样”, “什么怎么样”秀一头雾水, “哎,这是另一个喇叭班的,也是学徒的,你看长得怎么样,如果你们相中了,我就追她”,看样子小弟早就注意到了,正打着注意呢, “看样子,有点小,没有十八吧”秀仔细打量着姑娘,个子挺高,身架也大,但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和清澈的眼神,不像一个大人的模样, “你管她多大,只要她愿意我愿意就行,你们到底中意不中意”刚子看着姐姐犹豫的样子,有点不耐烦。舒嫒詪鲭雠 秀在心里掂量着,这个姑娘比起小陈稳重,也俊秀许多,高挑的个子比秀高出一头,白皙的脸庞,很显活泼,不笑不说话,尤其那一双大眼睛,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很招人喜欢。 秀乐呵呵的,赶忙屁颠颠的跑去跟父母说,父母一听也很高兴,母亲还特意凑上去,有意无意的和那个姑娘聊起天来。 小姑娘叫梅子,今年不到17岁,家住三十里外的单镇李家集,家里姊妹三个,她最小,上面有一个哥哥和姐姐,父亲是乡村医生,母亲在家种地,今年开春刚跟着村子里喇叭班主学徒。 喇叭班子组合有很大的随意性,主要根据主家的需要和自己人员情况进行自由结合,有时候班主一天都能接好多家的活,自己忙不过来,就电话联系周围同行,自己抽一点份子钱,今天我有活找你,明天你有活也能想着我,都是方圆几个村子,这样大家都有饭吃。 刚子的师傅老吴和梅子的师傅老张也经常这样,因此梅子、小陈和刚子也经常在一起上活,年轻人在一起好沟通,没有多久就无话不谈了,师哥、师妹叫的亲热。 小弟学了吹喇叭,自然以后也是想着靠这个手艺吃饭,女孩是同行,听说家庭条件也还不错,最主要这女孩,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农村找对象都讲究“高大媳妇门前站,不好做活也好看”秀一家人相中了姑娘模样周正,说话办事响响当当。 一家人当即给刚子开了绿灯,当大姐的秀还笑着打趣,要支援弟弟一笔“恋爱经费”。 得到家里的鼎力支持,刚子得了“狗头金”撒开丫子,开始追梅子,小女孩也好哄,上活的时候天气热了买块冰糕,累的时候紧赶着搭把手,嘘寒问暖,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没有多长时间,小弟就笑嘻嘻的给家里人报喜了,秀鼓励着让小弟乘胜追击,尽快追的美人入怀。 事情发展出人意料的顺利,不到一个月,刚子就笑眯眯的把梅子领回了家,梅子也大方,一到家,大娘、大伯叫的忒亲热,有活干活,有饭吃饭,一点不见外。 儿媳妇不费吹灰之力就领回了家,按理说秀一家人该乐的合不拢嘴了,可新的烦恼又来了,把秀的父亲和母亲愁得夜不能寐。 他们哪里想到,这两个孩子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也超出了他们心里的承受。 那天晚上,梅子没回家,扯了一个慌,说是连活了,这在喇叭班里也是经常发生,有时候一连就是好几天,家里都习以为常,当然想不到,闺女会是在男朋友家里住下了。 梅子没走,一吃完晚饭,秀的母亲就嘱咐秀,海没回来,就让梅子和你住一起吧,秀搂着孩子等了很久,也不见梅子过来,出门一看隔壁小弟的灯早就熄了,房间里传来小弟和梅子嘻嘻哈哈的声音。 秀晓得母亲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都是从年轻时候走过,自然晓得热恋中的男女情感,可一想到刚子和梅子才不到二十岁,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好几年,再说,现在姑娘的父母都还不晓得这门亲事呢,如果一旦怀孕或发生其他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父亲和母亲唉声叹气了一夜,再也没有儿子带女朋友回家时候的喜悦了。 父亲和母亲的担心不无道理。 梅子今年还不到17岁,还是一个大孩子,刚子才刚满20岁,就是想结婚也得好几年,年轻人没定性,这三四年还不晓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更重要的是,现在镇里计划生育抓的紧,二胎、计划外生育可都是要罚款的。 前院的大想哥,就是因为“未婚先孕”不但罚了好几万,还被抄了家,狼狈极了。 这几年镇里计生办那帮男男女女,成天穿着白大褂,开着一辆白色的昌河车,在村子里转悠,眼睛瞪得像饿狼一样发着绿光,恨不得都能把村子里的鸡呀,鹅呀,狗的都拉去结扎。 村里的大人小孩更是谈“计生色变”,夜里小孩不乖,大人就吓唬,再哭再闹,让计生办把你们都逮走,小孩子一听吓得乖乖的闭上嘴巴,惊恐的钻进大人的怀里,比小时候母亲常拿来吓唬大家的“红鼻子、绿鼻子,后面来个毛蹄子,专吃小孩白鼻子”要厉害多了。 为了落实计划生育国策,计生办那一帮人把各种损招,无不穷尽。 秀比大妹大五岁多,就说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生育耽误的结果,秀曾听母亲说过,那时还是生产队,都响应党的号召,说一个孩子好,不让多生,大家果真就都不要了,秀都五岁了,还被母亲成天背着、抱着,当做宝贝一样。 那时村里有一两个胆大的妇女,偷偷的去镇里医院取了节育环,生了第二胎,其他的妇女都坐不住了,互相串和着也取了环,母亲也一样,哪想到,人家二胎想男孩来男孩,想闺女来个闺女,而秀的母亲肚子不争气,一连三个都是丫头片子,两口子不甘心,准备着要第四胎,可计生办不愿意了,十几口子呼啦啦包抄过来,一股脑的封了门,抄了家,秀一家五口,仓惶逃跑流浪在外。 第105章 谈计生色变 流浪的日子不好过,秀一家东家亲戚待两天,西家朋友住两天,一大家人可不是好撮合的,终于在流浪了半年之久,还是乖乖的回来了,第二天秀的母亲就接受了节育手术,村里先后住院的有好几家,后院的大伯家先后生了六个孩子,除去送人和夭折的,最后撇下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大娘身体不好吗,接受手术的是大伯,也成了村子里第一个接受节育手术的男人,大伯也成了村子里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舒嫒詪鲭雠 住了一星期的院,秀一家终于回到了阔别半年之久的家,家里早就被洗劫一空,到处空荡荡的,连院子的大门和堂屋的小门也没有给留下,看着家中四壁如洗,为了生计,秀的父亲只能外出打工谋生。 当时的情景,至今还深深镌刻在秀的记忆深处:黑黑的夜,冷冷的风穿过用草苫子遮挡的门直往屋里灌,母亲把三个孩子搂在自己怀里,小声的安慰,那是秀已经八、九岁了,总是担心夜里有小偷或坏人进门,母亲苦笑“除了你们三个丫头片子,这屋里就没有一个值钱的毛,放心吧,贼也不傻瓜” 后来计划生育的政策越来越严,就在秀上初一的时候,周末回家竟然看到父母都住在了院子里:堂屋的大门被一张窄窄的白纸条封上了,不用问又是计生办的杰作。 果不然,隔壁的大哥第一胎生了女孩,都**岁了,前段时间大嫂子又怀孕了,不晓得怎么被计生办嗅到了风声,大哥、大嫂和她公公婆婆一家人早跑的没有影了,大嫂子是四川人,自觉着逮不到四川去,很放心准备着躲到生下儿子再说。 计生办抓不到人,当然不罢休,就想出了连坐的“损招”,以大哥家为中心,周围50米范围,17户人家都受到了牵连,秀和他家是一墙之隔,自然首当其冲,家里的粮食,缝纫机、电风扇只要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搜罗一空。 封门那天,秀的父母恰巧有事没在家,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拿出来,还好,堂屋门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父亲砸碎了玻璃,让秀爬进去门,往外拿东西。 那时候秀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怎么都弄不懂,想不通,自己家又没杀人放火犯王法,凭什么那二指宽的白条子,就能把自己的家封了,腾地火起,跳起来就要去撕封条“小姑奶奶,你可别惹事,撕了他,咱一家子都是要坐大牢的”胆小怕事的母亲一把拉住了秀。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十几户人家都被折磨的够呛,有几户已经出了五服,自然也不照顾面子了:自掏腰包交了罚款,揭了封条,并放出话:钱先替出着,到时候一分不少得还给俺。 几个最近的本家聚在一起商量,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先探探他的口风,到底想怎么办,最后两个弟弟在媳妇的鼓弄下,找到了他哥的藏身之地——不是说吗,许多事情往往都是从内部击破的。 两个弟弟就问他哥了“检查了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那个意思就是说,如果检查是女孩,赶紧回家流掉算了,如果检查出是男孩,你先回家一趟,给受牵连的人家撩个话——计生办封门也就是想罚几个钱,如果你打算要这个孩子,大家伙就先替你把罚款垫上,以后你得认这个帐。 那个大哥也不会说话,当着他两个弟弟的真撂下了话“什么我都不管,这个孩子我是要定了,逮你们谁,谁倒霉,扒谁房子谁活该”。 两个弟弟一听气炸了肺,到家一说,大家伙都不乐意了:本来还念着面子,准备都担着一点,让他把孩子生下来,照他的说法,大家倒是活该倒霉了,算了,谁的事情谁担着,大家一商量,一家出一人,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在大家伙的逼问之下,他只好硬着头应了“罚款的钱大伙先垫着,以后我一定还”。 有他这话垫着,大家伙放心了,回来一家三百、五百的就凑开了秀家跟他们家最近,和他两个弟弟一样,拿了七百,一共凑了万把块钱,终于揭去了封条,并把抢走的东西、粮食都还回来了。 但许多人家都少了很多小件东西,像秀爸从黑龙江带来的麝香、虫草等珍贵的物件,还有南院大爷藏在箱里的十几块银元,早被抄家的那伙人偷偷的随手牵羊了,计生办招的那帮打手,都是各个村子里游手好闲的主,清白的人家谁干这缺德买卖。 这帮人到家里,和土匪无二,柜子、箱子见锁就撬,撬不开就砸,至今秀家里柜子,箱子还能看到撬砸的痕迹。 最可怜的还是大哥,罚款交齐后不久,大嫂子就被计生办的给逮找了,8个多月的小子,活生生的流掉了,差点把一家人疼疯,流产后计生办还放出话,你们别怪我们,是你们自己人告的密,要不然我们找了小半年都没找到,怎么就一下子晓得了呢。 大娘和大嫂子,围着村子整整骂了三天三夜,至今大哥一家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尤其是对受牵连的几户人家更是怀恨在心,当然大家伙替他出的罚款,他还是一分不少的都还了,交了钱,孩子也没保住,伤心真是难免的,大家也都替他惋惜。 不过事后,大家都分析,这是计生办用的一石二鸟之计。 “即收到钱,还完成了任务,至于你们之间的窝里斗,正好摆脱了他们的干系”。 就在三、四年前,秀还听母亲说过,徐庙村的姑奶奶,因为大表叔生了第二胎,被计生办的人抓去了,趁着龙泉逢集,姑奶奶面前带着一个大纸牌子,被绑在电线杆示众,当时秀爸还怕自家的姑姑想不开,和秀妈一起到集上去劝,姑奶奶到挺能想的开“放心吧,我又没偷人犯法,为自己的儿女受这点委屈算什么,你看看,像这种事情,哪家不得摊上,这辈子摊不上,还有下辈子,儿子摊不是,闺女还摊不上,为这个游街不丢人”。 第106章 计划生育是国策 第106章计划生育是国策 龙泉和土山两个镇是隔一天一个大集,正是冬天农闲的时节,姑娘、小伙、老头、老太在家没事,都去逛大集,此时的乡间集日就成了最最热闹的地方,买卖的吆喝声,汽车、三轮车鸣笛声,孩子的嬉闹、大人的呵斥,全然一副熙熙攘攘的乡村百态图。舒嫒詪鲭雠 姑奶奶就被绑在进集市必经之路的一棵电线杆上,浑身脏兮兮,披头散发,泪痕满面,并不断大声嚎哭,急匆匆赶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这么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可怜兮兮的被绑在大街上示众,不一会呼啦啦就围上了一圈人,中国人爱看热闹,远近的人流都往这儿汇,把姑奶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了。 并开始指指点点,这个说“这老太婆,犯啥王法呀,受这罪,真可怜” 那个说“偷东西了呗,那么大岁数,丢人显眼,真是活该” 。。。。。。。。。 姑奶奶一听,不乐意了:怎么着还把我当小偷了!这可不行,计划生育本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如果被人诬赖成小偷,以后还怎么做人,一不做,二不休,姑奶奶停止嚎哭,大声的对着围观的人群大讲特讲起来。 她本就好说,绑在电线杆上嘴也不闲着,像刘胡兰赴刑场一样大气凌然,说的满嘴唾沫星子乱飞。 “俺家是徐庙村的,姓徐,俺大儿叫徐春生,头生是个丫头,现在儿子媳妇都在外打工,前天计生办闯到俺家,把俺这病老婆子逮住了,说俺儿媳妇计划外怀了二胎,只有儿媳妇回来流产结扎,才放俺回去,老太爷,俺儿媳妇在家天天骂俺,恨不得俺早死,想让她回来换俺,那是百日做梦”。 “计生办那帮挨千刀的,俺儿媳妇怀孕,有本事你找她去,找不到她,你逮她娘去,逮老婆婆有什么用,受死她也不心疼,可怜我这老婆子一辈子吃糠咽菜受罪,到老了不但没享儿女的福,反而受连累。。。。。。。。 姑奶奶说着、哭着,哭着、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周围的人都说得辛酸,几个老妇人或许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同病相怜也跟着摸眼泪,围观的人本想看看笑话,听她这么一掰斥,大家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心情沉重,纷纷散去了。 大人小孩都晓得,违法计划生育后果很严重,计划生育是国策,谁都扭不了了,也改变不了,不是有几句顺口溜这么形容吗“喝药给瓶,上吊给绳,跳河推一把,告状找李peng”,又有的说“农村两台戏,计划生育宅基地”, 乡镇和村里那些基层干部一年到头60%的精力都放在了计划生育上,大广播、小喇叭成天就是结扎、上环、流产,村里还曾流传过这么一个版本,说有家女人计划外怀孕逃跑了,让自己妹子就是小姨子来看门,半夜里计生办的闯进来,可怜一个黄花大闺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硬是被拉去结了扎。 真假与否,暂且不说,只说明一件事,计划生育运动,那是势不可挡。从八十年代初,这个国策执行已经坚持了几十年,近几年更是越演越烈,哪个也敢不打包票,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姑奶奶这一哭一闹,围观的人都自动散开了,计生办一看不但没有收到预期效果,还适得其反,只得将姑奶奶提前放了,不过该交的罚款可一分不能少。 由于计划办措施得力,办法行之有效,确确实实取得了不菲的成绩,最明显的就是人口锐减,以前一对夫妻,少了也得生他个两、三个,多了五、六个,七、八个,村里乱跑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孩子,现在可好,80%以上都是独生子,有二个孩的都罕见,别说是三个以上了,冯庄村子不算大,就八、九百口人,原来还有一所全日制的小学校,现在早被并到邻村去了。 计划生育政策落实到位到底是利大还是弊大,咱老百姓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是秀的婆婆对此却一直称赞“哎呀,你们摊到好时候了,现在有计划生育多好呀,就让要一个孩子,女人得少受多少罪呀,哪像我们那时,越吃不饱越生,这个孩子还嗷嗷叫,那个又上身了,一辈子都爬不出孩子窝,大人孩子都受死了”。 可是在农村一个孩子确实显得太单了,尤其头生是女孩的人家,更是蠢蠢欲动,千方百计,百计千方做梦都想着再捞一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有多久,在农村里形成了另一种风气“未婚先孕”,年轻的姑娘、小伙相中了对象,不再急着登记结婚了,相约着一起外出打工,一年半载的就把孩子抱回啦,随后举行婚礼,再名正言顺的生一个。 如此一来,也闹出了许多的笑话:这边新娘子穿红戴绿装扮一新,正准备上花车,那边老娘抱着孩子追出来“等一下,给孩子喂口奶再走”,还有的这边喇叭号子吹着拜花堂,那边小孩抱着新娘子大腿直嗷嚎喊“妈妈”。 茶余饭后大家闲聊,都笑称“现在呀连新娘子都找不到是新的喽”,这话是不假,可这种风气的蔓延,还不是情势所逼。 刚开始还有许多要面子的家长,死活不同意闺女走这条路,坚持先买票后上车,可后来一看,人家那些先上车再买票的,闺女小子抱着多得瑟,也开始后悔起来,更重要的是女婿一家人的埋怨,那些只有一个女孩的更是叫苦不迭,如此一来,这种局面大家不接受也得接受,不满意也得照办了,只能屈服于此了。 这种未婚先孕的事情对于女方来说,却算不上好事,由于没有登记结婚,算不上合法婚姻,也给那些男人提供了可乘之机,海姑家表妹,初中毕业一直在外打工,自由恋爱谈了一个对象未婚同居生下了一个闺女,检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男人不堪重负,连休书都没有一封,就给撵回了娘家,娘俩苦死了。 第107章 同是天涯苦命人 刚子和梅子现在正是如胶似漆,热乎的分不开,家人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秀看着父母发愁,就安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怀孕了咱就让他们生下来呗” “哎呦,你不晓得,上次梅子来,我就把这事给她说了,你猜怎么着,梅子说他爸是老封建,说未婚先孕是辱门败户,如果自家闺女这样子,不一棍子打死,也不会让她从家里发嫁,更别说陪嫁妆了,这种事情都心照不宣的,我和你爸又不能上门去说,唉,你说说咱怎么办?”母亲愁得眉头紧皱着。舒嫒詪鲭雠 “她家不给嫁妆就不要,他爸不让从家里出嫁就想别的办法,玉兰婶子结婚那会,她娘家不也是不同意吗,现在两家亲戚不是很好吗,自己的闺女,做爹娘的哪有那么狠心,说不认的”, 秀对母亲的担心不以为然。 “唉,梅子不同意,说一定得听他爸的话,我这不正犯愁吗”, “他爸的话是圣旨呀,还非得要听,年轻人哪有这么听话的” “唉,你不晓得,梅子也不是他爹妈亲生的”看到秀不解的样子,母亲给秀说出了一个秘密。 原来梅子现在的爸妈是她的大姨,而她的二姨才是她的亲爸妈,梅子的大姨生了一个闺女和一个儿子,大姨夫又是乡村医生,家庭条件相对好点,梅子在家排行老三,她妈生下梅子不久后又怀孕了——一连三个丫头,梅子的爹娘发狠要生个儿子,东躲西藏也得再捞一个。 哪想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竟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可惜没变样,又是丫头,一个农村家庭,五个丫头片子,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可以想象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为了减少一张嘴吃饭,减轻家庭开支,权衡再三,她父母咬咬牙、跺跺脚,准备把两岁不到梅子送出去——大姐、二姐已经大了,不用伺候吃喝,老四、老五还在嗷嗷待哺,梅子还不懂事,在中间不上不下,是最合适送人的年龄,梅子被先送到了姥娘家抚养,姥娘寡居多年,正欢喜着有一个孩子做伴呢,姥娘已经七十多岁,虽然没有多大的能力,但对梅子还是疼爱有加。 父母四下托人给梅子寻找合适的人家,作为父母长辈还是希望送出去的闺女能找到一个条件好点的人家,孩子过去好不受罪呀,一晃小半年过去了,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 梅子小时候体质一直不好,感冒发烧、拉肚子很不省心,梅子一生病,七十多岁的姥娘就背着孩子去找梅子的大姨,大姨夫是村里赤脚医生,吃药、打针方便。 大闺女和大女婿看着老娘背着孩子,颠着小脚走十几里的山路,很心疼,总把留下孩子,直到病好了才让走,一来二去,渐渐的大姨一家和梅子就有了感情,家里就两孩子,而且都比梅子大好几岁,自己妹子的孩子又不是外人,再说,孩子的姥姥年龄又那么大,照顾起来,非常不方便,大姨和大姨夫一商量,梅子就留下了。 梅子的父母正为找不到合适的人家犯愁,一听说大姐一家愿意收养孩子,自然很是高兴,也没有什么仪式,刚能清晰的叫爸爸、妈妈的梅子就把大姨、大姨夫当成了自己的爹妈,而自己的亲爹、亲妈则随着哥哥姐姐一样叫起了二姨、二姨夫。 梅子记得很清楚,在八、九岁的时候,她二姨夫总爱在她放学的路口堵她,手里拿着好吃的,骗她说,只要跟他回家,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 那时候家里情况已经渐渐好转,父母后悔把闺女送人,做梦都想着把梅子接回来,可又不好意思跟姐姐、姐夫张口,后来是在没办法,就想出这么一辙:只要孩子她愿意跟着回家,姐姐和姐夫也不会说什么,可那时候的梅子早已经从姥姥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小小的孩子,心里倔强的认为是爹娘首先抛弃了她,很感激大姨一家的收留,要不是他们,或许自己现在都不知流落何方。 梅子一直固执的躲着自己的亲爹和亲娘,拒不相认,一直到现在。 当然对自己的养父母,就是大姨和大姨夫一家,梅子在心里早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亲人,情感上除了尊重和爱戴,更多的是感激之情,甚至比亲的儿女对父母更甚。 养父一直旁敲侧击的话语就是在对自己敲编鼓。 养父母抚养了自己一场,现在自己翅膀硬了,能独自单飞了,不能回馈养父母的养育之恩情,反而因为自己让一辈子好面子的养父在村里抬不起头,梅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这么做。 一边是心爱男友给予的火一般的情爱,一边是养父母苦口婆心,17岁的梅子陷入了纠结的境遇:她贪图男欢女爱,她又担心未婚先孕给父母和亲人带来耻辱,年轻的女孩左右为难,只能把问题抛给了未来的一家人。 秀听完母亲的娓娓道来,直感慨: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天底下他们真是一对同病相怜的苦鸳鸯。 因为小弟和梅子一样,也是抱养的,只是小弟的亲生父母是远在几千里外的陌生人而已。 他们自小被家庭抛弃,虽然养父母都给予了他们无私的爱,但这毕竟留有遗憾。 小弟刚出生七天,被秀的爷爷奶奶从遥远的黑龙江抱来,父母一直视如己出,抚养成人。 母亲生下秀三个丫头,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去了黑龙江爷爷的家。 爷爷58年讨饭到黑龙江成了一个煤矿工人,随后又把晚奶奶和晚奶奶生的四个儿子和两个闺女都农转非进了城,老家就独留下秀一家。 这次不是碰上坎,秀的父母绝不会千里迢迢投奔他们。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虽然爷爷对秀一家不参假,但也顶不住晚娘一天到晚的指桑骂槐,没过一个月,秀爸把媳妇和孩子送上了回老家的火车,自己只身一人留下打工。 第三年,由爷爷奶奶做主抱养了小弟。 不过,抱养小弟颇有戏剧性。 第108章 同是天涯苦命人 奶奶那时在一家毛纺厂干临时工,一起干活的都是一些女人和婆子,一天上班的路上,碰上了老乡李嫂,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奶奶很好奇“熊婆子,不去上班,干吗呢?” “哎呀,我今天去不了了,刚请完假” “什么事情,那么慌慌张张” “唉,你不晓得有点急事得处理” “哎呀,你能有啥急事,还需要遮遮掩掩?” “哎呀,我给你说,我们院有户租客刚又生了一个儿子,着急要我给处理呢” “处理,怎么要处理?生下的孩子自己不养了?”奶奶好奇心上来了 “不是不养,是实在养不起,他家男人和你家老冯一样下井,前天在井下出了点小事故,被砸断了三根肋骨,正在医院躺着呢,这生下的是二小子,不符合政策,矿上给了两条路:一是赶紧把小二处理了,男人照工伤照顾;二是如果坚持要小孩,男人开除公职回老家,自己抱骨养伤,到底怎么选择,只给了三天时间,可怜女人还在月子里,哭得死去活来,我看着实在不忍,就自告奋勇了” “你说她冯嫂,眼见着一个小生命,怪可惜的,我真是不忍心,唉,谁叫他生不逢时,托错了人家呢”李嫂啰啰嗦嗦,一脸的惋惜。舒嫒詪鲭雠 “哎呀,你看你多大的事情,把孩子给我不就行了” “给你,给你干嘛”李嫂一脸不置可否 “给我养呗,抱孩子还能干什么” “你养,笑话,你那一大群的孩子,还不够你养的”李婶说的不错,奶奶一辈子生了四个儿子,两个闺女,最小的才刚六、七岁。 “哎呀,不是给我,我是给俺大儿要的”奶奶把秀一家的情况一说,李婶直喊“阿弥陀佛呀,这孩子有救了”, 奶奶当即连班也不上了,找到爷爷一商量,晚上就把孩子抱回了家,小弟出生刚满一星期。 第二天,爷爷就找来了秀爸,刚开始秀爸还在犹豫:两口子压根就没有抱养一个男孩的想法,刚来黑龙江落脚的时候,和爷爷关系挺不错的一个安徽人家,夫妻俩一连生了5个儿子,做梦都想有一个闺女,先是相中了秀,想拿最小的儿子换,这个儿子是五个孩子中长得最俊秀的一个,结结实实,虎头虎脑。 秀那时已经七、八岁,话里话外也能听出大人们的弦外之音,对于那家人充满了恐惧和憎恨,尤其是对那个老女人更没有一点好脸色,秀至今还清清楚楚记着那女人狰狞的模样:就一个鼻孔,方方正正,像俩堵墙上搭着一个小屋顶,呼吸起来“呼哧呼哧”像拉风箱,要是睡着了更是呼声如雷。 要秀以后和这么一家人一起生活,秀恐惧到了极点。 每次来,女人总是讨好的想接近秀,秀每次都拳打脚踢,像一个不安分的小驴驹子,那个女人吓得直嚷嚷“哎呀,这个女子要不得,性子烈哟,到我家降不了,还是换那个小的吧” 小的,就是秀的小妹,刚出生还没有几个月,长的白白胖胖,超可爱。 母亲至今还说,小三妮要不是长了一副讨人喜的模样,早被我们送人了,这话不假,小妹出生时,长的真是讨人喜欢,圆圆的,胖嘟嘟的小脸蛋,乌黑的,柔柔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了一个桃形。 那个丑女人拢不住秀,就把心思放在了小妹身上,并不断诱导秀的爸妈“你看我家儿子都五岁了,你家闺女才几个月,换吧,换了你们不吃亏” 母亲抱着怀中的孩子,左看右看实在不舍得:让自己的闺女送到这种人家,哪个父母能落忍“要不,我们给你些钱,你把儿子送我们吧”秀母亲试探的问, 当然他们一家也不舍得,最后“换子”一说也就不了了之。 。。。。。。。。。 现在碰上这么一个好事,当然不容错过了。 父亲经过爷爷奶奶一翻说教,茅塞顿开,抱着小孩喜笑颜开,第二天就买了一大包的东西送到了那户人家,随便象征性的硬塞给了一点钱,并咬下了死口,那家男人指天发誓“从今以后,这个孩子我就舍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绝不反悔,如果反悔,我就是大闺女养的”。 在农村最歹毒的诅咒就是这句。 也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承诺。 一个家庭对另一个家庭的嘱托。 也是做父母的能给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发毒誓让孩子的新父母相信,这一别之后永不相认,也是切断了自己和骨血之间的念想,只有这样,孩子才能重新获得一份完整的爱,获得养父母一心无二的照顾,才能让孩子完完整整、毫无间隙的融入新的家庭,过上幸福的生活,直至一生。 把亲生儿子送给别人,如果不是有过不去的坎,天下哪有如此狠心的父母,哪一个会甘情愿把亲生骨肉拱手送人,送走孩子,哪个父母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 天下最残酷的事情莫不过骨肉分离。 且永不相见。 。。。。。。。。。。。。。 不过,小弟的到来确确实实给秀一家带来了莫大的欢喜,父母一直对这个养子视如己出,且一直拼命挣钱,希望给孩子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而秀姊妹三个对这个小弟弟更是疼爱有加,尤其是秀,虽然自小知道这个弟弟是抱来的,但在情感上却要比两个亲妹妹更甚。 自小家里的好吃的、新衣服都一直紧着这个小弟弟,而秀姊妹三个,除了秀是老大,能穿上几件新的,大妹和小妹一直都是拾秀的旧衣服,直到家里经济条件转好。 秀自小就宠着这个弟弟。 邻居的叔伯大爷,生气也好,开玩笑也罢,骂秀可以、骂大妹、小妹也可以,就是不能说小弟一个不是。 秀还记得9岁那年,秀带着弟弟妹妹在三爷爷家玩,弟弟不小心蹭脏了有刚叔的裤子,自持是当叔的,有刚叔张口就是一句“妈个骚逼”并扬手要往小弟的身上挥去,此时的秀像一头愤怒的小豹子,冲上来抱住友刚叔的手,张嘴就狠命的咬,把友刚叔咬得直呲牙。 看着一项温顺的秀发飙,友刚叔刚开始很是吃惊,但毕竟是十六七岁的毛头小伙子,何时受过如此委屈,提溜着秀的小辫,就找秀的妈告状去,秀妈看着小叔子手上一排整齐的小牙印,直骂秀“发什么神经”,秀恨恨的,瞪着血红的眼睛,昂着小脑袋丝毫不服软,嘴里还直嘟囔“骂我行,就不能骂俺弟弟”, 在秀幼小的心里,弟弟是抱来的,很可怜,自己一定要保护他,保护他不被别人欺负,保护他不被别人轻视,这个可笑和幼稚的想法一直到秀长大成人。 成年后秀曾做过这么一个梦:秀不晓得自己是什么,但在一直前行,走着走着,前面被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阻挡,秀着急赶路,望着面前的大河却一筹莫展,正犯愁,一只小小的蜗牛爬过来“姐姐要过河吗,我背你吧”,秀大喜,随即跟着这小小的蜗牛,慢慢爬行在清澈的河底,头上是汹涌的波涛,不知道多久,终于到达了河对岸,那只蜗牛分明就是小弟,是秀家抱养的孩子。 秀一直固执的认为,冥冥之中小弟和她一定曾有过一种缘分,是萍水相逢的相助,还是不知在几世轮回中的渊源,既然能共同成长在一个家庭,那一定是几千,几百年修来的福分。 秀一直在心里珍惜着。 梅子和刚子都自小被亲生父母舍弃,但后来又都拥有一个疼他们爱他们的一大家人,他们的遭遇是悲哀的,但同时也是幸运的, 。。。。。。。。。。。。。。 养父母一家对自己有恩,自己一定不能给他们脸上抹黑。 这是梅子17岁的心智首先想到的,但是面对男朋友和情爱的诱惑,她又抵挡不了,在情与爱,亲人和伦理中间,梅子左右为难。 梅子的这个为难,其实也成了秀一家人的心病。 梅子和刚子早已经同居,但是两个孩子都小,哪想到要采取什么措施,而且梅子父亲这个老封建,执意要闺女大大方方出嫁,规规矩矩的先结婚再要孩子。这可难倒了秀的父母:年轻人在一起,犯错误上帝都能原谅,何况两个孩子又都情投意合,成天在一起上活,下活,你防他一时,你能时时刻刻的都提防着,再说,都十七、大八的年轻人了,做父母的不可能耳提面命,管的太宽,两个年轻人到这个份上,已经黏糊的像一个人,男欢女爱,**,谁能挡得住。 最后实在为难,还是母亲给出了一个建议“干脆你托你西贝的女同学给梅子上环吧” “什么给梅子上环”?秀诧异的长大了嘴巴, “对,现在就这一个法子,如果梅子怀孕,计生办那我们到不愁,大不了交点罚款,花钱买安生,但是梅子父亲那儿怎么办,梅子是养女,不像你说的玉兰婶子,闺女和娘,恼皮恼不了瓤,如果梅子怀孕,他父亲发起脾气,不认这个闺女,你让梅子怎么办,亲娘那儿不愿意去,养娘再不让进门,才十几岁的孩子,哪能受了!”秀妈站在梅子角度给秀做工作。 秀晓得这个理,但是心里却极不痛快“给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上环,想着就有点犯罪的感觉”, 但是他们天天拧在一起,怎么可能保证安全,如果真像梅子所说,他父亲的固执,这么做也是为了梅子自己的不得已为之的办法,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吧。 秀自己给自己开脱着,并极力说服自己。 什么都有着不确定的因素,都会有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秀不愿意自己给梅子说这件事,后来还是母亲通过小弟和梅子沟通,梅子年龄小,只要能不怀孕,不让养父一家难堪,让梅子做什么都行,都愿意至于秀考虑的其他的想法,梅子她还真没有想到。 一家人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一颗定时炸弹已经悄悄埋下了,一旦引爆,一切将面目全非,这是后话不提。 第109章 生死年关 公司效益一直不好,虽然勉强支付了几个月的工作,但还是半死不活,还没到法定的放假时间,大家简单收拾一下手头的工作,早早的回家等着过年了。舒嫒詪鲭雠 今年入冬以来,天气一直不好,很少看见几个晴天,老天爷像谁欠了他一大笔帐,成天扳着一副阴沉沉的面孔,北风也来凑热闹呼呼刮个不停,河里破天荒接了厚厚一层冰,地里的小麦、越冬的蔬菜冻得硬邦邦的,这么冷的天气,大家都窝在家里,路上的行人越发的少。 秀早已经放假四、五天了,她一直呆在娘家。 家里养蛋鸡,一入冬就买几千只小鸡,烧上几间房的热炕,吃喝都在暖房里,很舒服,屋子里经常挤满了邻居,大人和孩子都贪图一个热活的地方,冬天本就清闲,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很热闹。 秀不想回西贝,孩子已经十个月了,嘴里已经嘟嘟囔囔的要学说话了,挺招人喜欢,在娘家有老爸和老妈帮着拉扯,自己也能轻松许多,家里烧着热炕,在滴水成冻的严寒里,大人小孩也少遭了不少罪,小孩子,天越冷越夹尿,一天到晚裤子都湿漉漉的,如果回到西贝,到哪里去烤湿棉裤。 这几天,老爸老妈一直嘟囔秀,让秀收拾一下回章寨“哪有出嫁的闺女成天赖在娘家的,平时就罢了,这都到年关了,赶紧走吧,别让你公公婆婆说我们不懂道理”。 秀对父母发牢骚当成耳旁风,一直赖在娘家就是不走。 在苏北地区,年二十四大家常说是“急躁”,好多年秀都没有搞懂是什么意思,问爹娘也都说不清,就晓到了腊月二十四那天,大家都要习惯的放上一挂500响的大炮仗,然后家家户户就都忙开了,女人收拾屋子,男人赶集上店准备置办年货,小孩更是雀跃着,期盼着。 上百度一搜,原来大家经常口头上说的所谓的“急躁”就是“祭灶”的意思,传说到了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便要升天,向玉皇大帝禀报这家人一年的善恶,玉皇大帝根据灶王爷的汇报,再将这一家在新的一年中应该得到的吉凶祸福的命运交于灶王爷之手。 送灶神的仪式称为“送灶”或“辞灶”,百姓供上红烛、糖瓜,以隆重的礼节送灶神上天,祈望灶神“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农村很多地区还沿袭这种风俗。 “二十四,扫尘日”。迎新首先要除旧。扫尘就是年终大扫除,北方称“扫房”,南方叫“掸尘”。在春节前扫尘,是我国民间素有的传统习俗。扫尘之日,全家上下齐动手,用心打扫房屋、庭院,擦洗锅碗、拆洗被褥,干干净净迎接新年。其实,人们借助“尘”与“陈”的谐音表达除陈、除旧的意愿。 秀帮着母亲收拾家,准备着各式的年货,一直忙到年二十九。 2001年1月24日是春节,1月23日就是农历庚辰2000年腊月二十九,也就算三十了,一大早母亲忙着洗萝卜,剁猪肉,张罗着准备包饺子,父亲拽出一棵枯干树桩子,在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劈起了柴火。 秀磨磨蹭蹭十点多才抱着孩子下楼,简单吃上一点饭,系上围裙,准备给母亲打下手。 “秀,别干了,赶紧的收拾一下,抱着孩子走吧,不耽误中午去章寨吃饺子”看到闺女还想赖着不走,父亲板起面孔下逐客令。 “不就一顿饺子吧,真小气,能吃穷你”见父亲这个样子,秀有点生气的嘟囔着, “哎呀,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吃一年我都不心疼,这不是到年关了,哪有出嫁的女子在娘家过节的,这不是让人笑话我们不懂礼节吗,别怨我们撵你,赶紧走吧”,父亲摆着手, “海得晚上才回来,我一个人真的不想去,要不,我不吃你们的饺子,就喝点早晨的剩饭吧”秀央求着父母, “不行就是不行,赶紧抱着孩子走”父亲态度坚决,毫不通融。 秀求救的目光转向母亲,希望母亲此时能软下心肠收留一下, “行了,秀,你也不别怪你爸心狠,今天二十九就算三十,人家千里迢迢都赶回家过团圆年,海下午下班就回来了,你先走吧,帮你婆婆干点活,你婆家就里把路,如果我们再留你,说不过去了,听话回去吧”母亲知道女儿的拧脾气,和声细语的劝说着, “我就是不想回那个家,你们怎么都逼我,想逼死我呀”秀眼含着泪,跺起了脚,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今天都过了大半天了,明天就是初一,不到两天的时间你就不能忍忍,再说了年节的,就是老头子有点不高兴,看着儿媳妇抱着孩子回家他也不能说什么,听劝回去吧”母亲继续却说着闺女。 在娘家的日子哪一个月都会有几天,秀被母亲罗嗦着撵出门,而且还说出一大堆的道道来,什么正月十五不能看娘家的灯,看灯死老公公,二月二不能吃娘家的花(爆米花,二月二龙抬头,习惯上家家户户炸爆米花吃或炒糖豆),吃大花,死大伯,吃小花死小叔,三月三回娘家,死了男人要塌天,四月八回娘家死了婆婆好当家。。。。。。 每次母亲叨叨,秀总会辩解“都什么时候了,还翻旧黄历,那是封建社会迫害妇女,变着法的阻止女人回娘家罢了,现在,想怎么着都行,谁还念叨这个” “谁不晓得,就你知道,自然有这个说法,为了照顾着婆媳关系,一大家人和和睦睦,还是注意点好”, “那如果有媳妇不喜欢谁,就故意瞅那天回娘家,就把人家诅咒死了”秀不以为然, “唉,那自然不能,但是日子像树叶一样稠,谁能保不齐一辈子没有个三灾五难的,如果冤业凑巧碰上了,就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 闺女大学毕业,对于这些老道道,自然是一百二十个不信,其实秀妈也一直都不相信这个,秀的爷爷奶奶一家人都远在黑龙江,老家就秀一家人,没有老人在跟前,一辈子也不用记这些无聊的日子,再加上一大家人,一年到头的忙碌,平时回娘家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 但是现在闺女出嫁了,公公婆婆一大家人,为了闺女好,秀妈还是经常好心的提醒秀,多注意一下。 为了说服固执的秀,母亲给秀讲了下面的例子, 第110章 生死年关 秀妈讲的故事,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舒嫒詪鲭雠 秀母亲的表妹,秀的表姨,就嫁在隔壁的村子,结婚20多年,表姨像村子里那些接过婚的女人一样,一直都非常注意这些农村的虚道道,叔伯公婆一大家人一直都相安无事 就在前几年,一天早晨,娘家打来电话,说她娘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让她抽时间回去看看,表姨一听心急如焚,锁上门,骑着自行车就往娘家赶,到了那,娘家人很诧异,说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不是说老娘不好吗,我着急” “今天是二月二,忌讳小叔子、大伯子,赶紧回去吧”老娘跺着小脚,直撵闺女 “哪这么多事,我不吃你们家的饭还不行,就坐一会,我就悄悄回去”平时家里忙,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着也得说说话吧。 做了一会,中午连饭都没吃,表姨就骑车回家了,一到家坏事了,听说他三小叔在井下出事了,就在晌午头,井下发生塌方,别人都没有事,就砸死了她小叔子一个。 表姨心里一直戚戚然,很是过意不去,她还庆幸着,自己是悄悄回的娘家,家里人都不知道,要是让弟媳晓得,那还不。。。。。。 哪想到世上就没人不透风的墙,也不晓得那个快嘴的女人说漏了嘴。 小叔没过“头七“弟媳妇领着三个孩子,闹到了表姨家,说二嫂子故意使坏,二月二回娘家,方死了她家男人,吵啊,骂啊,弄得一家人不安生。 表姨夫也生气:你好好的哪天回去不行,偏偏瞅着二月二,小叔子、大伯子都在井下干着危险的营生,今天不晓得明天的事情,你这不是自找的吗,为了平息事端,也是着实生气,不问青红皂白对着媳妇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把表姨打得半个月不能下床。 当然,血的教训,也让她时时刻刻记住一年里那些需要注意的日子。 “下井那么危险,就是表姨二月二不回娘家,也包不准啥时出事呀”秀一脸的匪夷所思“那是她弟媳妇故意找茬呢” “谁都知道,可如果你表姨那天没回娘家,就是他家大伯、小叔都遇上事情,也赖不到她的头上呀”。 话糙理不错,其实就那么回事,那些什么禁锢的日子,都是歪嘴捏邪而已,大家心知肚明,没有事情,皆大欢喜,有点事情都要往这方面扯。 对母亲的说道,其实秀心里很明白,以往遇上这些日子,就是海不说什么,秀也是主动的避开,或回西贝或躲在单位,就是不想去章寨,结婚以来的是是非非,总让秀心里疙疙瘩瘩,一直不痛快,有好几次拧不过海,秀跟着去章寨,到了院门口,秀扶着大门直掉眼泪,就是不想迈进那个所谓的家。 似乎那就是龙潭虎穴,那就是地狱天涯,走进去就撕心裂肺,走进去就香消玉殒。 说真心话,公公婆婆一家人对秀态度到不是太狰狞,只是陌生的环境,格格不入的生活习惯和思想观念,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碰撞,秀的公公、婆婆已经七十多岁,比秀的爷爷的岁数还大三岁,旧式大家长似的军阀做法,再加上秀的公公确实也是一个难找的自私、蛮横的人,而秀的爸妈才50出头,两家的思想观念和生活习惯,不是隔一代,而是隔两代或三代的问题。 海和秀的结合经济条件上讲是门当户对,但如果要从思想上深究可要差好大一截的距离:秀家虽然孩子也不算少,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秀的爹娘把四个孩子当成了生活的全部,爱着、宠着,有一口东西都要省下来给孩子,而海父亲的理念,爹娘老子是天,孩子吗像小猪,怎么养都能长大,家庭模式,秀的家庭将求“平等、和谐,大家都能来发言”,而海的父亲信奉的更多是“棍棒出孝子,一言堂”,什么平等和道理,一切老子说了算。 在娘家一直是掌上明珠,说一不二的秀,到了婆家成了最卑微的小儿媳妇,海是老小,在这个家里一直是“横草不捏,竖草不扶,四事不管之人,就是家里有点什么事情,需要召集弟几个一起商量,他也是溜墙根,不会,也不想发表任何意见和建议,只是一味的服从,还是服从。 夫多大妻多大,男人如此,秀在这个境遇又能如何,但是在许多事情上,秀也有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也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无法倾诉和表达,如此常时间桎梏,让秀有了窒息的感觉,从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抵触和排斥,她一直有想逃跑,想逃离的冲动。 而拒不回婆家,就成了她反抗的一种形式,也许是想借此引起别人的注意,或许只是一种孩子气的发泄。 。。。。。。。。 秀知道,今天无论怎么说,父母都不会留自己在家了,秀不再恳求,简单收拾了一下,抱起孩子默默走出了家门。 秀走在路上,到处是灰蒙蒙的一切,一时有点恍惚的茫然,好像胎儿突然被隔断了与母体相连的肚脐线,又好像是没有一台没有方向盘的车,一下子不知何去何从。 秀抱着孩子茫然走在一个三叉路口,左边是婆家——通向章寨,右边是西贝——通向公路,身后是自己的娘家,秀机械的挪着步子,鬼使神差外就拐到了右边——秀真的不想去章寨。 已经快到晌午,路上静悄悄的,连一辆车都没有,秀一个人抱着10个月大的儿子在路边彷徨。 远处响起了“噼哩叭啦”的鞭炮声,看来哪家麻利的媳妇已经把热饺子盛出了锅,能想象着大人小孩围着热热闹闹、乐呵呵的吃饺子的情景,炸果子,炸油叶子,炸年糕各种混杂的香气不时钻进鼻子,吸引着味觉,勾引着馋虫,鼻子痒痒的,嗓子眼也痒痒的,忍不住的想狠狠的吸上几口。 可这一切都跟我们的秀无关,秀抱着孩子可怜兮兮,像弃妇一般在马路上孤独的徘徊。 第111章 生死年关 秀独自在村后的马路上徘徊。舒葑窳鹳缳 秀不晓得,迈出娘家的大门,她的路在何方。 路上没有行人,也没有一辆车,只有秀孤独的身影在徘徊着。 远处大大小小,错细交错的炊烟在村子上空袅袅的升腾,把一个个村庄笼罩在神秘的气息中,一眼望去,村子外是寂寥的田野,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连叽叽喳喳觅食的麻雀也成了点点淡灰色,秀怀抱着孩子不知何去何从。 婆家不想回,娘家回不去,去西贝也不是办法——每到节假日,海都得执意回章寨过,秀怎么都搞不明白,已经结婚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为什么一到八月十五或春节就一定得回老家去,秀做梦都奢望一家三口待在自己的家里,就是就一口咸菜喝稀饭也是香甜的,可是男人海可不这么想,平时大家各忙各得,很少回老家,这一放假,村里平时难得一见的熟人都大老远的从外地赶回来了,尤其是自家人:几个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侄子、外甥几十口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饭、聊天,多惬意的事呀。 所以并不像秀生气嘟囔的“你爹娘对你有多好,天天念着不忘,一门心思往家赶”。 想回家并不仅仅就是惦念着父母,惦念着亲人,更多的是对“生于斯,长于斯”老家的怀念,常回家看看,带着妻儿,穿行在幼年、童年、青年,甚至于未来老年,都曾走过过的小路、池塘,那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情感。 男人对老家的依恋,对女人来说,有点不可理喻。 因为女人从呱呱坠地的婴孩那一刻起,就注定将来一定会远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另起锅灶,生儿育女,那个家就变成了娘家,有娘才成家,一旦没有娘,就失去了女人的根,如此来时,男人对家的情感,往往比女人对于娘家的情感要厚重许多。 但是对于一个刚结婚不久的女人来说,婆家仅仅是婆婆的家,与自己真没有多少牵连,自然回婆家,就有诸多的不情不愿。 就是平时的周末,在回章寨这个问题上,小夫妻不晓得磨过多少牙,红过多少回脸,更何况现在是新家大节。 秀知道此时抱着孩子回西贝,迎接她的一定是海劈头盖脸的责骂 秀惆怅着,一时竟然生出来种种可怕的念头:抱着孩子去投河,离家出走去讨饭。。。。。。。静静的马路秀儿孤独的身影一直在路边艰难的徘徊。 不晓得徘徊了多久,终于等来了一班车,秀还是决定抱着孩子回西贝。 刚到家不久,海就进门了,他正打算早走一会,赶回家过年,看到秀顿时愣了“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我昨天不是说了吗,我下班就回家”, “我自己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让啊”秀中午就没吃饭,又饿又气,窝了一肚子的火,正无处发泄, “好,你想回来就回来,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回章寨,再磨蹭就怕没有班车了,今晚可是除夕,都着急往家干呢” 海一边收拾着准备往家拿的东西,一边督促着秀。 “别收拾了,今天不走了,咱在这过年” “你发什么神经,在这过年?我连一把挂面都没准备,快,赶紧收拾,回家”海扳着脸,呵斥着, 看着男人油盐不进,秀索性一屁股坐在床上,不再搭理了, “怎么回事,故意的,你不走,我走了”看到秀又耍起了小孩脾气,海抱起孩子,拎起东西,准备出门, “你走,你自己走,把孩子给我留下”秀大声嚷着,爬起来去夺孩子,海左躲右闪,秀始终未得逞, “你眼里就只有你爹娘,干嘛讨老婆生孩子,你滚,你赶紧滚,你看着你爹娘过去吧”, 看着男人无动于衷,那冷漠的表情,结婚、生孩子以来所有的满腹委屈和痛苦,一下子涌上了秀的心头,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疯了一样,撒起泼来,家里的枕头、衣服,都成了她发泄的工具,一时间扔的到处都是,家里乌烟瘴气,怀里的孩子已经吓得哇哇大哭,海瞧着神经质般的女人,一言不发,扭身出了门。 海以为女人发够了飙,会尾随自己回章寨,晚上就是除夕夜了,总不至于不给自家男人这个面子。 秀以为男人再怎么说,也不能把自个撂在冰冷的家里,赌气抱孩子转一圈,就会回来,除夕夜,本就是合家团圆的日子,能忍心撂下老婆回去。 年轻的小两口都自以为是,都自私的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哪里会想到——正在气头上的男人和女人,都固执的守着自己的里子和面子,希望对方来理解和包容自己。 秀看着男人夺门而去,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想哭,哭的是泪如泉涌,肝肠寸断。 从相识、相知、到结婚、生子,一条条、一件件不如意的事情,像过电影一样都浮现在秀的脑海中,越想越觉得委屈,越委屈越禁不住的想,秀哭一阵,想一阵,想一阵,哭一阵,不知不觉,外面天已经大黑,海连半个影子都不见。 秀根本想没想到,男人竟然真的抛下她,抱着孩子独自回家了。 这是2000年最后一天的大年夜,此时家家户户大人、孩子都在欢欢喜喜的过大年,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秀一个趴在床上哭得昏天黑地,房间里黑乎乎的,冷如冰窖,秀哭了一下午,只觉得嗓子发干,头昏脑胀,还是上午十点多喝的一碗稀饭,此时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秀擦干泪挣扎着爬起来,想到厨房寻摸一点吃食。 海平时中午在食堂吃,只是早晨和晚上在家对付一点,厨房除了瓶瓶罐罐的油盐酱醋,只有半把子挂面,肚子很饿,但是秀却失去了胃口,从阳台望去,外面的街道灯火通明,却全然没有以往的熙熙攘攘,此时正是大年夜,噼噼啪啪的鞭炮此起彼伏,远处不时有耀眼的烟花腾空而起,与热闹的大年夜相比,这个家却如此的凄凉。 第112章 生死年关 海赌气抱着孩子去了章寨,独留秀一个人在西贝,凄凉的大年夜让秀悲痛欲绝。舒葑窳鹳缳 过去25年的岁月,从没有一次大年夜过得如此恓惶,秀不禁想起自己的家,此时的父母早就准备了一桌子鸡鸭鱼的年夜饭,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围坐着,大家一边说笑,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美食,吃完饭,父亲拿出早备下的瓜子、糖块或炒熟的花生,一家人嘻嘻哈哈,兴高采烈的看着春节联合会守岁。。。。。。。 而此时的秀一个人守着冰冷的家,连口热水都没有,秀知道这都是自己倔强的结果,秀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再怎么样,海作为丈夫你也不能把自己的老婆一个人独留在空荡荡的房间,过年就是一家团结,难道家人仅仅就是爹娘,不包括自己的老婆吗。 老婆从一个女孩嫁给你,跟你过日子,跟你睡觉,跟你生儿育女,难道你就能为了回家过个年,把你的妻,把和你朝夕相处的妻,狠心的抛下,你昔日的甜言蜜语,你往日的柔情蜜意,难道就是一口热气吗! 秀想着,越发伤心,再也没有吃的心情,转回卧室,趴在床上,禁不住又嘤嘤的哭起来。 不晓得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秀感觉很不舒服,挪动了一下麻木的身子,挣扎着睁开眼,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伤心欲绝的秀和衣而卧,不知不觉已经过完了一个人的大年夜。 头昏沉沉的,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秀挣扎着几下,想爬起来,头疼欲裂,嗓子发干,秀只好重又躺下,昨晚上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泪水禁不住又滑落腮前。 今天是大年初一,2001年的第一天,秀孤独的像一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空荡荡的房间,如冰窖一般,肚子早已经没有饿的感觉,只是觉得到处雾蒙蒙的,身子轻飘飘的,灵魂似乎脱离了躯体。 已经熬过了大年夜,秀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悲哀,但是心底还留有一丝的期盼:海打电话给冯庄,知道自己一个人留在西贝,他一定会骑摩托车回来看自己,秀不相信,海会如 一上午秀迷迷糊糊,身子瘫软着像蛇一样趴在床上,睡一会,醒一会,醒一会,哭一会,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气,与大街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形成了鲜明对比,秀虽然人迷迷糊糊,但耳朵始终注意着门外,顶楼平时都静悄悄的,此时越发安静,连个脚印声都没有,秀期盼的心渐渐冰冷起来。 秀昏昏沉沉趴在床上,心里把海祖宗八代不晓得骂了多少遍,但骂归骂,恨归恨,心里还存着一点点的期盼:如果海此时回来,嬉皮笑脸的站在床前,跟自己道歉,哄哄自己,也许一切都能烟消云散,那时秀一定会乖乖的跟他回去。 秀不吃不喝,一直躺着床上,望眼欲穿。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喜怒哀乐而停滞, 黑夜和白昼的也不会因为世间的恩恩怨怨而停止轮回, 一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当黑暗又一次笼罩了房间,秀知道自己所有的期盼化为了泡影,自己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的爹,他的娘,他的家庭,女人、老婆对于他不过是泄欲的对象,生儿育女的工具罢了,什么恩恩爱爱,什么夫妻情长,统统的都是他妈的假话。 秀在黑暗中直瞪着一双眼睛,只觉得浑身发冷,犹如身在冰窖,此时的秀泪已流干,情已掏空,唯有心像谁在用一把刀在使劲的拧:自己一直信奉爱情至上,天真的以为自己的男人是天下最好的男人,为了他,自己可以不在乎金钱、地位,可以舍弃一切的和他携手天涯,可此时这座用爱堆砌的大厦已经轰然倒塌,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丈夫竟然能在大年夜弃门而去。 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信任和留恋。 此时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离开这个世界,让这个混蛋男人后悔。 “对离开这个世界,让他后悔”陡然感觉有一种解恨的报复心里,似乎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金光大道,一下子似乎有无数鼓励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了就再没有伤心和痛苦,离开了就解脱了, 秀悲怆的心被一股悲愤左右着,挣扎着爬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往北阳台挪去,秀伸出手,颤抖的拉开沉重的玻璃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秀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秀探出头,望着黑黜黜的窗外,窗外临街,平时一直很热闹,此时却异常宁静,唯有昏暗的路灯在树叶间时隐时现。 秀脑海里出现一副画面:一大圈人围着,叽叽喳喳,中间一具冰冷的身体蜷缩着,脑后是一簇暗红的冻结了的污血•;•;•;•;•;•;•; 秀想象着海惊恐和后悔的神情,感觉心里特别的解恨和舒畅。 秀探出身子,双手扒着窗户,做好了准备,秀想象着一跃而出的身影,像鸟儿一样自由的飞翔,再轰然落下,在地上绽开一朵血红的玫瑰花 一跃而出,就再没有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就再也没有烦恼和悲伤,没有眼泪,没有伤心,只留一具蜷缩在地上的没有任何思维的躯体。 就在这生死刹那的瞬间,秀突然想到: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去了,谁晓得中间的是非曲直,与其让别人说三到四,倒不如自己写个明明白白,就让海遗憾终生。 秀缩回身,折回房间,打开灯,摸索出了一叠信纸和一只钢笔,就着泪水,一行行,一笔笔写起遗言来。 写到伤心处,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打湿了信纸,模糊了笔迹,秀抹了一把泪,继续哭着、写着,写着、哭着,一张又一张,全都是斑斑泪迹。 秀写着,从朦朦记事,到春葱少女,孜孜求学路、不倦的考试中,上班,恋爱、结婚,生子,一件件都浮现在眼前,这短短的二十五个春秋,发生过多少事情,有喜悦,有痛苦,有雀跃,也有遗憾。 秀写着,哭着,哭着,写着,一把心酸泪,满纸不舍情:父母养育之恩未报,幼儿嗷嗷待哺,亲戚朋友,兄弟姊妹,原来,在这个世上除了那个狠心的男人,还有那么的牵挂和值得留恋的人和事。 第113章 豁然开朗 秀写着写着,父母慈祥的眼神,儿子可爱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那么的真切和温暖,人生曲折,总会有许许多多需要面对的坎坷和荆棘,如果一碰上不容易的事情,就寻死觅活,那这世上还能有几人存生,秀一下子变的豁然开朗,感觉自己刚才的举动是那么的幼稚和可笑。舒葑窳鹳缳 为了一个狠心的男人,竟然想着要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多么傻,多么白痴的行径, 其实一个人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自己,母亲的十月怀胎,父母含辛茹苦,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孩,培养成一个大学毕业生,投入了多少心血和精力,就因为这么一点点事情,结束一切,那不真成了“亲者痛,仇者快了吗”,如果男人本就不在意你,你走了,又什么意义。 既然这个男人不把你放在心上,跟着他又有什么意思,大不了离开他,重新一段生活,为他抛弃生命,真的一点都不值 秀终于想开了,心情也一下子平静开了,放下笔,擦干泪,到厨房把那唯一的半把挂面煮开果腹。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正是闺女回娘家的好日子,秀一觉睡到大天亮,简单梳洗完毕准备着回娘家。 门被砰然打开,海一脸焦急冲进来,看到秀安然无恙,神情才坦然。 原来海抱着孩子赌气回家,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看见秀,父母家人都直问,海晓得秀的脾气犟,一定是回了娘家,自打结婚,在回章寨事情上,秀总是不高兴,平时就住在娘家,海这回也没当事。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海本想着去冯庄看看,又担心父母家人,会说闲话:大年初一哪有往亲戚家去的。 惶惶然一天,初二一大早,就往冯庄打电话,听岳父母说秀一直没回来,海就知道了问题的严重,一颗心也悬在半空,心急火燎骑着摩托车就往西贝赶,七点多出发,骑摩托车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距离,谁想到,里西贝还有七八里地,摩托车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新年,修车铺根本不开业,海硬是推着车子,艰难的走过的。 望着秀漠然的神情,海只得拿出看家本领,作揖、道歉、服软,好话说了几箩筐,才勉强和解。 在阖家团聚的2001年的春节,走投无路的秀儿差一点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当时情景永远定格在了秀的心中,也成了秀儿心中永远的痛,就像谁拿把利刃在秀儿心中狠狠扎过,虽说刀口早已愈合,但每当想起,还是忍不住想大哭一场,秀儿很想忘掉这一切,但总是无法忘记。 秀不止一次的对海说“我怎么都想不通,你会那么狠心把我撇下,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和怜悯吗”, 惊魂未定的海总是很诚心的道歉“唉,我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哪想到了,老婆你放心,这件事永远不会再发生了” “对,你年轻气盛,你晓得后果吗?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命硬,自己想的开,现在怎么会有一家三口的团团圆圆,过一家人容易吗,你知道吗,你一个人走了,在大年夜把我一个仍在冰冷的家,不是牵挂着我的爹娘,不是顾忌着心爱的儿子,你知道吗?我会怎么想,我会怎么做,现在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什么都想开了,再也不会干傻事了,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的家人,离开男人,我还有爹,还有娘,还有兄弟姊妹” 那一次刻骨铭心的一切,已经永远如烙印一般印在了秀的心里、脑海中,一想起来秀就有抓狂的感觉,常常半夜里神经质似的在梦里号哭。 秀儿很清楚这些过去了那么多年陈谷子烂芝麻的散事,是不能提上台面的,可一点一滴历经的伤心的、绝望的、痛苦的往事,已经深刻在了心里,一句忘记,哪能那么容易,心结难解! 后记:这篇生死年关写的太艰难,回忆的痛苦,常让我无法落笔,其实我的文字是苍白的,我无法再现,那时刻自己悲伤绝望的一幕,重新写出来,似乎是又一次的经历,这一天我一直处在抓狂的状态,对着儿子吼,对着老公咆哮,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晚饭后独坐在客厅,暗自伤心流泪,对于母亲曾经说的“过一家人真的不容易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在此我把它写下来,只是想告诉那些正在年轻的夫妻,在家庭琐事上,一定要彼此的理解、宽容、多为对方着想,要彼此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看事情,想事情,为了一个家的延续,需要付出太多、太多,走进婚姻,走进围城,除了风花雪月,更多的是柴米油盐,责任、义务,有时候更多的是委屈和悲伤, 如果有一天,你或她也遇上了这样、那样,你觉得过不去的坎,记住了,朋友一定要坚强,多想想自己的爹妈,多想想自己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自己的一切,甚至于生命都维系在某个男人身上,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无论这个男人多猥琐、多伟大,他都不是你生活的全部,擦干泪,挺起胸,昂首踏过这个坎,前面就是一片艳阳天。 第114章 高经理之死 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俩口吵架不记仇,鉴于海认罪及时,态度诚恳,秀暂且原谅了在大年夜犯下的失误,日子波澜不惊,又恢复了平静。舒葑窳鹳缳 假期一结束,海和秀都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孩子还留在冯庄,由秀的爹娘帮着照看,有时候家里忙的分不开,就送到章寨让他爷爷奶奶看一两天。 天气渐渐转暖,又到了一年花开的岁月,孩子已经一岁多了,爸爸妈妈叫的挺清楚,这孩子学话早,记得他七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海下班回家,一声连着一声把门敲得“砰砰”响,听见门响,秀抱起孩子小跑去开大门并不耐烦直嚷“谁,挣命敲啥呀” 海在门口憋着故意不吱声, 宇泽张着小手,身子向外挣扎着,小嘴直喊“爸——,爸” 把门里、门外的秀和海激动了好半天。 这段时间宇泽正在练习走路,这时候的孩子最缠人,总爱挣脱大人的怀抱,蹒跚着勉强走上一两步,秀用一个学步带牵着,让他慢慢的锻炼。 自从年夜事件以后,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减少小两口的摩擦,海在回老家的事情上有了小小的妥协,很多时候都是由秀来决定,眼看着要放五一假了,秀早给海打了预防针。 公司一放假,秀抱着孩子就回了西贝,吃完晚饭,一家三口逛逛街,散散步,小日子很是惬意。 第二天就是五一,像往常周末一样,哄着孩子小两口撅着屁股又睡到了十点多,正睡得香甜,枕边的手机骤响,秀睡眼朦胧接通了电话,手机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是冯秀吗,我是总公司的老王,你在哪,赶紧收拾一下,我让司机去接你” “嗯,你是老王,总公司的老王?找我有什么事!”秀半睡半醒根本就没有想起是哪个老王,以为打错了电话,没给好气, “我是财务室的老王,总经理让我打电话找你,你们高经理跳楼了,赶紧的”对方态度严肃,语气紧张, 秀脑子一懵,以为听错了“高经理跳楼了,真的假的?” “还真的假的,这事我还能骗你,你在哪,快点的”急促的语气不断的督促, “我在西贝,就住在少贝街宿舍,你让司机在楼下等我,我马上就下楼”挂上电话,秀睡意全无,猛然坐起身,摸着衣服慌慌张张就往身上套, “干吗你,大放假的,又去加班“海看着老婆一声不响就忙着起床,有点不高兴, “说我们高经理跳楼了,总公司都在找我呢”秀一边给男人解释,一边已经麻利的穿好了衣服, “谁?,谁跳楼,你们高经理,他不是才搬到西贝吗,真的假的“海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我也不晓得,是财务室的老王打电话来的,这种事情怎么好胡说,你看着孩子,我得赶紧去看看,唉,这段时间我就看高经理有点不对头,谁晓得会发生这种事情”秀很是感慨。 秀连头都没有梳,飞快的跑下了楼,总公司的那辆黑色普桑停在路边,驾驶员小李正探着头给秀招手,总公司距离秀住的少贝街很近,就隔了一条胡同,一上车,秀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就在今天早晨四点多钟,高经理用榔头砸闷了他一双正在熟睡的儿女还有他的妻子,一个人从八楼跳下,当场毙命,临跳窗前他打电话通知了也住在西贝的妹子和妹夫“说什么我把老婆孩子都杀了,我现在就跳楼”他妹子、妹夫还没来的及说话,电话就挂了。 他妹夫和妹子因为两口又吵架了呢,穿上衣服骑着摩托车就往他家赶,还没到就听见警铃声大作,他住的家属楼下围了一大圈人,当时他妹子就吓得软了腿。 今天一大早,天还黑蒙蒙的刚有点泛白,有早起锻炼身体的,刚走到楼下,就看到有个模糊的身影趴在地上,他还以为谁昨天晚上喝醉了酒呢,走上前推了几把,不见动静,仔细再一看,哎呀,我的妈呀,身下是一大滩的鲜血,人早就没有了气息,吓得那人没人腔的大喊起来,喊叫声惊醒了一整栋楼的人,纷纷下楼,看究竟。 人从8楼跃下,早就摔得满目全非。 这是总公司的家属楼,楼上楼下都是同事,熟悉的很,有大胆的凑上去仔细一辩认“这不是楼上的高经理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赶紧报警,打120”, 大家伙根本就没有想到他是从楼上摔下来的,更不知道,他家里躺着三个血人。 一听出了命案,警察和医生到得都挺快,正在勘查现场,高经理的妹子和妹夫赶到了,一看这个情形,知道,电话里说的不是气话了,让警察赶紧到家里看看,一看不要紧,两间卧室到处鲜血淋淋,9岁的女儿睡在小卧室,脑袋被砸的血肉模糊,媳妇和4岁的小儿子睡在大卧室,也是一样,床上、地板上,墙壁上到处溅的都是血,北阳台窗户大开,一只带血的榔头就搁在地上。 楼下地上就躺着毙命的高经理。 很显然是高经理捶杀了妻儿后又跳楼身亡。 医生一检查,三个人都还弱有气息,赶紧忙着送往医院抢救。 现在娘三都在西贝的第一人民医院的抢救室里,高经理则送往了殡仪馆。 总经理安排了让秀赶紧回公司取钱,娘三的抢救费用先由公司垫着再说。 秀不敢怠慢,督促小李加大马力往公司赶去。 秀是会计,平时公司的账务都在她手里,由于这段时间公司效益一直不好,账面的钱寥寥无几,就不到两万块钱,手头的现金更是少的可怜,秀赶到公司已经是快到11点多了,警察办事效率很高,高经理那间和秀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已经被贴上了封条,秀拿好公章,支票,又把手头所有的现金都归拢一下,才八千多块,急冲冲赶往医院交给了办案的民警。 一死三伤,在西贝这个小县城已经算是恶性案件了,县公安局一把手挂帅迅速成立了“五。一”重案组,对案件进行详细的调查和分析,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抢救这娘三。 一时间“高经理跳楼”事件在西贝被传的沸沸扬扬。 大家都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高经理对自己的妻儿痛下杀手。 第115章 善 后 不到一天,高经理杀死妻儿又跳楼自杀的恶**件在整个西贝县城就传出了不同版本。舒葑窳鹳缳 一个版本是情杀一说:有的是说高经理在外面有了女人,有的说是高经理的老婆红杏出墙; 另一个版本是贪污说,有的说是高经理贪污受贿,被检察院谈话,不堪重压,畏罪自杀,有的甚至传出是总公司的一把手云云,出事地点就在西贝最大一家私营公司的家属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警察没有公布具体原因,茶余饭后,大家议论纷纷。 高经理刚调到土山不久,因此秀所在的公司就成了众矢之的,相熟的和不相熟的人纷纷好奇的相互打听,秀当仁不让竟然成了知情人之一,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秀自然不敢忘加猜测。 现在最最的当务之急,就是确保高经理妻儿伤势得到及时的治疗,一家三口,全都是脑部硬伤,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除了女孩伤势略轻,只砸了一下,女人和儿子下了几番病危通知,据听介绍,男孩半个后脑勺全部被敲破,露出了白花花的脑组织,神经系统受到严重损伤,在以后的岁月需要持续的做修补脑壳的手术,而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半个脸被砸的凹了进去,损伤了神经,将来半个身子都得处于瘫痪状态。 女孩先醒过来,断断续续叙述经过:半夜里她正睡意朦胧,被隔壁的惨叫声惊醒,吓得不知所措,突然“砰”一声门响,一个身影闯进了她的卧室,室内没有开灯,一片黑幽幽的,她惊恐得蜷作一团,听见是父亲急促的喘气声,颤巍巍的叫了一声“爸”,突然父亲扬起胳膊抡起一个什么东西砸向她,只觉得脑袋懵的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经过现场勘查后,办案警察分析:那夜高经理一夜未眠,独坐在客厅狠命的抽烟(现场勘查客厅的烟灰缸满满的烟蒂),到了凌晨4点左右,终于下定决心,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榔头,先去了主卧室,用榔头狠命的砸向了妻子和小儿子,然后进了闺女的卧房,黑暗中闺女叫了一声爸,他的手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扬起了致命的榔头,由于闺女的那一声喊叫,让他硬起的心肠,起了恻隐之心,只砸了一下,便落荒而逃,到北阳台后他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妹子家的座机,只说了一句“我把老婆孩子都杀了,我现在就跳楼”,然后打开北阳台的玻璃窗,纵身一跃。 就这样酿成了西贝十几年来,最惨烈的“杀妻灭子,然后畏罪跳楼身亡的”血案。 血案现场很简单,没有挣扎和格斗,妻子和孩子都还在睡梦中,冰冷的榔头打破了往昔的宁静,也结束了一个家庭所有的幸福。 三个伤着全都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分分秒秒都要钞票,时时刻刻都在砸钱,一天一夜不到,秀交去的八千块钱见了底,负责的民警给总公司打电话,催缴医药费——出现这个状况,也只有找单位了。 总公司直接负责分公司的人事和财务大权,与分公司是当仁不让的上下级关系,业务上直接指导,人事上直接调度,资金的收入和支出全都报到总公司,由总经理一只笔来审核和同意。 但在资金的分配和使用上却不进行总体调度,各分公司支出基本从自己的收入中列支,公司效益好收入多,工人的工资、奖金、福利等待遇可以报总公司批准后随意支配;公司效益不好,挣不来钱,那所有开支就先欠着,总公司是不会给你们填窟窿的,当然到年底,根据各分公司的收入情况,上缴总公司一定费用还是必须的。 土山镇地处偏僻又是农业重镇,在整个西贝县最穷,而秀所在的公司也是土山镇唯一一个还能正常运转的企业,从去年开始公司效益一直不好,导致秀他们一年多未开工资,自从高经理上任,先是追回了一部分欠款,后来又在营销方面做了一个小调整,在小范围内补发了一年多拖欠的工资,一共是一万三千多块,着实让秀和海乐呵了好一阵子,当然了干起工作来也是格外的卖力。 春节前补发工资以后,到现在又将近半年没有见一分钱,前一段时间,高经理在例行的会议室上信誓旦旦,让大家再坚持一下,等到了六月份再一次性补清所欠的工资,这段时间公司运转还是不死不活,账面上能用的资金就那两万元钱。 就在秀第三次取钱准备往医院送的途中,遇到了一个曾在一起培训的总公司的同事,很好心的提醒秀“你呀就是实诚,不打一点的埋伏,你们公司效益一直不好,现在高经理死了,你把账面上仅有的一点钱都送进医院,你们公司以后就不运转了”, “可是,现在她们母子三个躺在医院里,也不能不管呀”秀很是为难, “你呀,真是傻,出这样的事情,本就该总公司担着,你们分公司连自己的工资都发不起,还能负担起这个大窟窿”同事好心的支招, “你就告诉总公司,你们账面上没钱了,要警察问总公司要,留一点钱,作为你们公司以后的打算,这个局你还看不透吗,短期,总公司是不会给你们派新经理去的,现在高经理跳楼闹的是满城风雨——现在社会,只要遇上此类事件,大家都往经济上扯,现在你们公司又是一副烂摊子,谁愿意去接这个招,你是会计,又熟悉业务,听我的,这个担子早晚会落在你身上,自己好好的琢磨吧”。 这几天秀一直都处在巨大的震惊中,还没考虑到这些事情,听同事头头是道的分析,一想想还真就是这么个理。 可高经理一家三口还伤痕累累的躺在医院,等钱救命,秀还是不落忍,最后留下两千又把剩余的五千多缴到了医院,然后跑到总公司找到财务部长,说明情况。 财务部长一番话,让秀如梦初醒,惴惴不安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第116章 是什么让他如此的残忍 为了筹集高经理妻子和儿女的医疗费,公司几乎倾囊而出,可面对巨额的后续治疗费用,这只是杯水车薪,无奈之下,秀前往总公司汇报,寻求解决的办法。舒葑窳鹳缳 看着愁眉苦脸的秀,财务部长几句话就轻松化解了秀难题。 原来自从高经理出事后,总公司就召开了紧急磋商会,针对此事件拿出了应对的方案,高经理杀妻灭子跳楼身亡,虽然目前未给定性,但显然是违法犯罪,按说其妻儿的治疗费用应该由自己承担——即算不上工伤,又算不上遗属。 但是现在高经理已经躺在殡仪馆,他的妻子儿子毫无知觉的躺在医院,两边的老人又年事已高,“高经理杀妻灭子,已经触犯了法律,按照常规公司是不需要承担她妻儿后续治疗的,但照目前形势的发展,以及在社会上造成的影响上来看,无论怎样,公司或政府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可是如果总公司一旦接招,这件事可以预见的许多后果又该如何解决,像迫在眉睫的医疗费的问题,还有将来这母子三人后续治疗以及未来生活来源等等,一旦背上这个包袱,别说是秀这个入不敷出的小公司,就是西贝的总公司都将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大负担。 现在这件事并不像秀他们想象的仅救人这么如此简单。 按照总公司高层磋商的结果,高经理属于土山分公司,母子三人的治疗费首当其冲应该先有分公司负责,暂且与总公司撇清关系,待公安部门对高经理跳楼事件给盖棺定论再说——很明显属于违法犯罪,对于其造成的后果,完全是属于个人行为,与总公司应该不存在直接上关系,先出一部分治疗费用完全出于人道上的帮助,社会或政府层面都不会对此有强制性要求。 到现在分公司因为经营困难,实在拿不出资金,那也就只好如此,如果政府层面有要求需要再出一部分资金,那只算总公司替分公司承担,而不是总公司为“高经理这件事情承担”。 这件事就这样很容易的解决了,秀也卸下了心里的愧疚。 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高经理为什么自杀,自杀前又为什么这么残忍,对妻儿痛下杀手,大家纷纷猜测着,想找出其中的根源。 五一假上班的第一天,公司里一车间马主任神秘兮兮的找到秀,打听高经理跳楼的始末,非常不解的问“秀,前段时间你私下唠叨,说高经理如何如何,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猜测的呢,这么看来,高经理跳楼可不是一时半会想不开喽” “谁不说呢,这段时间我就和老周嘀咕了,都看出高经理有些不对头,尤其是五一假前几天更甚,他那几天有事没事就往我们办公室里来,一坐就是小半天,眉头紧皱着,嘴唇泛白干的起了一层层的皮,老是罗罗嗦嗦的说起许多烦心事” “他都说些什么?”前段时间老马因为点名会上的口角差点跟高经理干仗,自从听说高经理出事,马先锋的心里一直忐忑着,唯恐根源出在自己身上, “唠叨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家庭琐事呗”秀说的是实话。 高经理调来土山不久,就把家搬到了西贝,西贝总公司福利建房,每个分公司的经理都分到了一处,高经理花了好几万,把新房收拾的很精致——他搬家的时候秀和公司一帮子同事曾去给“燎锅底”。 西贝当地的风俗,有处的不错的亲戚、朋友或同事搬新房,大家伙选上一个黄道吉日,每人凑上个百儿八十的给买上一件东西或直接递上份子钱,然后主人在家里或饭店置办上一桌子酒菜,大家嘻嘻哈哈说上一大堆祝福或羡慕的话,往往是客人喝得东倒西歪,主人喝得面红耳赤,也算是维系彼此感情的一种方式吧! 但就在高经理高高兴兴搬家后不久,秀常听到高经理的唉声叹气,说什么“西贝不是咱穷人过的地方,还叮嘱秀,千万别往西贝搬等等话语来”。 高经理一儿一女,妻子在镇上供销社上班,一家四口一直在老家的镇上生活,高经理在那个小镇算得上是“**”——他父亲曾是这个小镇的风云人物,仰仗着老子的关系,高经理一路顺风做到分公司经理的宝座,分公司在整个镇最红火,工资高而油水颇丰,一家人的日子过的很是舒适和富足。 可一纸调令改变了一切。 就在高经理调来土山不久,镇上供销社倒闭,他的妻子下了岗,后来又传出他寡居的父亲,在镇上的饭店勾搭上了一个比高经理还小许多的女人,每次回家遇上曾在一起朋友,都当笑话一样说起来“高经理,你老爸给你找的小娘可水灵了,等等” 高经理是极要面子的人,这种事情让他感觉非常的恼火,当面、背地里常劝父亲,可儿子怎么能当老子的家,再说,老子也不是人家那些平凡的老子,父子几番谈话都不欢而散,高经理郁闷之极。 雪上加霜,新调任的土山公司效益一直都不见起色,又是大半年没发工资了,不光是工人日子难熬,就是高经理也是入不敷出,物质上捉襟见肘,再加上精神上的桎梏,让高经理生成“逃离”的念头,和妻子一商量,就把西贝的房子进行了装修,然后很迅速的搬了新家。 本想着搬离了原来住的地方,可以清净很多,但哪想到又出现了新状况,高经理西贝的家在总公司家属院,楼上楼下住的都是一个系统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天天见面,虽然少了在原来家里“那种”烦恼,可高经理又徒生出另外的烦恼来。 家属楼里住的都是总公司领导和同事,总公司工资高,福利待遇好,绝大多数还是双职工,与他们相比,高经理曾经在镇上优越的家庭条件,就不堪一提了。 第117章 是什么让他如此的残忍 在秀的印象里,高经理是一个脆弱、敏感而自尊心又特别强的人,在原来镇上他家的生活说不上数一数二,也绝对是属于“上流层次的”,无论在物质或精神上都值得骄傲,可现在搬到西贝,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舒葑窳鹳缳 妻子成了下岗工人,虽然一再托亲戚求朋友,但工作一直未果,妻子下岗窝在家里,他在土山,因为工作关系不可能天天往家赶,再加上分公司效益一直不好,大半年不往家拿一个子,人情礼节,孩子要上学,一家人要吃饭,搬家、装修花去了家里所有积蓄,日子过的自然捉襟见肘。 乍搬到陌生的地方,人地生疏,孩子去上学,丈夫又不能常常在家,高经理的妻子一个人窝在高楼上,非常寂寞,精神的压抑,再加上日子上的拮据,难免的女人要生出许多的唠叨——只要高经理进门,妻子的嘴就没停过。 高经理本就不是一个特别开朗的人,听着老婆虽是唠叨,却是实实在在的烦恼,高经理只能哆嗦着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语言——一个大男人挣不上养家糊口的钱,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他曾经不止一次和秀他们感叹“西贝不是咱待的地方,人家一上街篮子里是鸡鸭鱼肉,咱们羞凄凄的是一把青菜,大人还能熬,这小孩看到好吃的就伸手,买吧,囊中羞涩,不买吧,看着孩子可怜,唉真是受罪” “秀你成天唠叨着想往西贝搬,我劝你,还是在老家待着吧,大家日子都一样,没有什么比较,还能过日子,你像我一到家你嫂子就唠叨,我都烦死了,这种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对于高经理的说法,秀往往一笑置之,记得有一次周末,高经理有事去秀家做客,第二天很感慨的对秀说“哎呀,那个家你是怎么过的”言下之意,对秀西贝简陋的房子实在不敢恭维。 比起高经理刚装修完毕,富丽堂皇的家,秀和海那80多平米的毛坯房,真是寒酸的可怜。 对于高经理生出的感慨,秀和老周到都没有什么感触,老周家就在土山镇,媳妇在家种地,做点小本生意,他自己又有一份相对固定的工作,条件算不上太好,日子还能凑合;秀刚结婚成家,天天娘家、婆家两头跑,因为房子的问题折磨的头大,对于秀来说,能有一个遮风避雨,可以随心所欲,哪怕只有巴掌大的房子就行,至于高经嘴里所谓的什么“鸡鸭鱼肉”的追求,秀根本没放在心上。 秀和海都是农村出身,平日里早就习惯了粗采淡饭,所谓的城里人的好日子,到真是一天都没有过,没有享受,自然也生不出比较。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有一两个同学家离得近,每个周末都回去,每次来都大包小包的带着,什么红烧鱼、红烧肉,油焖大虾极其丰盛:同学的母亲念着我们家离得远,每次都不忘给捎上一份让我们解解馋,又一次,一个同学用大白瓷缸子带来了满满的烧排骨,另一个同学带了一大包油焖大虾,宿舍里八、九个女孩像过节一样的兴奋,叽叽喳喳围着、争抢着,好不快活,突然一个人像发现新大陆,嚷嚷开了“排骨是清炖的,这怎么吃,我们家都要用油炸过的呀”是一个娇娇滴滴的声音 “对呀,喂老三,你怎么不让你妈给用油过一下,这样吃又香又不长肉”另一个声音附和着,边说边用筷子在缸子里翻找, 看到一旁的大虾又说开了:呀,这虾子一定是过夜的,你看看,都变颜色了,过夜的虾子是不能吃的,要扔掉的…。。 把那两个同学说的涨红了脸,一声不吭。 一旁的秀气的七窍生烟:都什么东东,免费的午餐还挑三拣四,排骨不用油炸不能吃,虾子过夜就倒掉,谁家的娇小姐呀。 九十年代初,苏北农村人家一年到头除了过年、过节割上几斤带骨的猪肉,平时是很难见荤腥的,更别提什么排骨用油炸,虾子不过夜了,秀从心里看不起这些矫情的“城里”小姐,在后来几年的学校生活中,也因为这些“小事情”秀逐渐跟这些人有了隔阂,成了一个孤寂的独行侠。 高经理作为顶头上司,在秀和老周面前经常唠叨这些事情,秀和老周作为下属,也不能真说什么经理你说的不对等等,只能笑着跟着附和或劝解几句。 就在五一假前夕,高经理又来到了他们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和秀他们聊了一下午。 话里话外说的全是过日子的艰难,生活的不顺。 “唉,我现在都不想回家了,一回家你嫂子就唠叨,埋怨——说是我执意要搬到西贝的,唉,搬家前,我哪能想到有这些烦恼事?”高经理一脸疲倦, “别怨嫂子,她刚搬到新地方,又不认识什么人,窝在家那么寂寞,看到你回去自然话多了,女人唠叨两句,就消气了,现在公司也不太忙,你多回家陪陪她”秀只能好心的劝说, “唉,我也知道,可咱都好几个月都没发工资了,天天回去,就是路费都吃不消,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你看我都一年多没买一双新鞋了”高经理翘起腿,脚上那双单皮鞋,一只早裂开了大嘴,像在嘲弄着什么, “唉,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日子过得真是憋屈,有时候想想都不想再过了”高经理皱着眉头,一脸的焦躁。 “哪能这么想,困难都是暂时的,你现在县城有房子,还是经理,也就这段日子艰难,慢慢就会好的”老周也在极力劝解, “你家嫂子多贤惠,上次去你家燎锅底,看嫂子把家打理的多规整,你看我,从来都不喜欢收拾家,被海成天骂,还从来不改,你找到嫂子这么好的媳妇,都该偷着乐”秀看着经理一脸的忧郁,笑着打趣, 第118章 有一种爱是毁灭 高经理与秀和老周在一起聊天,秀和老周极力劝说。舒煺挍鴀郠 秀羡慕起高经理的媳妇,一提前媳妇,高经理忧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就是,这点你得多跟俺家你嫂子学习,俺家里,什么活都是她干,里里外外,从来不让我插手,家里地板、柜子、桌子一天都不知道擦几遍,我进门就看电视,看报纸,她就在一边忙忙碌碌,从来不闲着,有一次我笑她,再擦就把柜子的漆擦掉了”。 “就是,看俺嫂子多好,多勤快,家里、孩子都照顾的好好的,不让你操一点心,你看你,甩手掌柜一个,一星期就回家一两天还是送脏衣服的”秀故意批评起来, “嘿,这点你说的不错,你嫂子真是不错”高经理脸上露出孩子般得意的神情来, “我们原来在老家日子过得可真舒心,一个大院子,什么都齐备,离市场上又不远,你嫂子和我拿着双份工资,就两个孩子负担又不重,想吃点啥,就买啥,尤其是小二,你嫂子可疼了,要什么买什么,可现在唉,咱的工资又不及时,你嫂子又下岗,自从搬到西贝,这日子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下了,俺和你嫂子还都凑合,这小孩子不懂事,还像以前一样看着什么都要,不给买就哭,就闹,楼上楼下住的都是熟人,唉,这面子上真是难堪•;•;•;•;•;•;•;•;” 这刚转移到轻松的话题,高经理又提前了烦心事 “唉都是下岗惹的祸,你嫂子忙碌惯了,这一闲下来,不习惯,成天唠叨让我托人给再找一个工作,唉!在西贝下岗工人比比皆是,哪能这么容易,熟人托了一大圈根本就没有眉目”一提起媳妇的工作,高经理又攒起了眉头。 高经理神神叨叨,说了一下午,任秀和老周怎么转移话题、开导劝说,他始终会回到他那个烦心的主题,并几次留露出厌世情绪,但随即都会大笑着掩饰。 •;•;•;•;•;•;•;•;•;•;•;•; 就在那次谈话之后,秀到总公司,几次都想找公司总经理汇报一下这种情况,秀想的很简单,哪怕把高经理调到别的地方也行,起码可以解决他工资拖欠的问题,也能缓解一下家里的压力。 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职工,秀毕竟人微言轻,找总经理反映情况,尤其反映的是关于高经理这种“想法”,确实让秀很为难。 就在五一放假前夕,总公司召开调度会,秀替高经理去参加,散会后,秀在总经理室门前,踱了半天,也没有瞅见合适机会——这种情况只能单独给领导汇报,一旦有人知晓散布出去,让高经理情何以堪。 秀还想着这次没机会,就等假期过了再说。 哪想到,五一就发生如此惨剧。 时间不能逆转,这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卖,一听说高经理发生这种事情,秀既感觉出乎意料,又好像早有预感。 可事情已经发生,再多说也无益。 对于大家传的沸沸扬扬的所谓的两个版本,秀晓得一个也不是。 所谓的情杀一说,根本是子虚乌有,无论是高经理本人还是他的妻子都不会存在这种事情,就高经理目前所处的境地,他即没有心情也没有这个精力去搞所谓的“婚外情”;他的老婆老实巴交的家庭妇女,天天围着男人、孩子转,连门都不经常出,更是不会。 说贪污受贿,自从高经理调到土山除了去年发了一万多块钱工资,公司账面上就从来没有超过3万块钱,今天收进来一部分货款,明天就购买了原材料,根本捂不热,就出去了,货款和原材料的支出都在秀手上,公司好几十号人眼睛都火一样瞪着那几个钱,过过手都怕谁沾了去,高经理就是有想贪污的念头,他也没有这个机会。 最让秀感激的倒是高经理临死之前,替秀理清了所有账务。 就在五一假前夕,高经理把秀叫到办公室,把从他调来一年多所有经手的账务,都给秀进行了交接,该补得发票,借的款项,甚至一些本不该秀知道的管理上东西,都有意无意的给秀做了交代,之前秀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还以为是高经理信任自己呢。 现在秀终于明白了一切,高经理的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朝一夕的结果,他一定经过了一个漫长时间的思考和抉择,现在想想,那段时间高经理一定是夜夜难寐,从他憔悴的面容和焦躁的神态就应该晓得,可是秀和老周,还有他的家人都忽略了——也那怪,好好的,谁朝这个方面去想。 高经理把冰冷的榔头举向妻儿,并不是他十恶不赦,只是处于对妻子和儿子的一种爱,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的爱——他不忍心,独留下他们在这个世上受罪,他夜夜不眠,焦心焦虑,他自己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希望,失去了留恋,可又怕自己一旦死去,留下孤儿寡母丢人现眼,他爱之极致,却爱的如此悲壮,我想世界上任何语言和文字都无法描述他那种自私的,自以为是的爱,爱之极致竟然是窒息的毁灭。 可是最后造成的结果,竟然是他最没有料到的,那罪恶的榔头没有给予他想要的结果,却留给他挚爱的妻子和一双心爱的儿女,无尽的伤痛和悲哀——妻子和儿女经过抢救全部脱离了生命危险,却都落下了一身的残疾和一个破碎的家:妻子脑组织受损,造成左半边身子偏瘫;女儿脸上和头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疤;他最小最疼爱的儿子右脑壳需要三次修复手术。 他是解脱了,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殡仪馆的冰柜里,再没有什么烦恼,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他以为黄泉路上有妻儿陪伴无需寂寞,他以为九泉之下再没有“富贵和贫穷”,他以为他终于解脱了。 我们无法想象,奈何桥畔他孤寂的身影,望穿秋水,也等不来他挚爱的亲人,是怎样的伤痛,他痛苦的喝下孟婆的忘情水,在心底还能否忘记他榔头下的前世今生。 可是,在这个世上一个人无论你有多么的痛苦和煎熬,有多少的仇恨和抱怨,你也没有权利去剥夺一个人,甚至于你妻子和儿女的生命的权利。 真的希望这种事情,现在,将来永远都不要再发生。 第119章 临危受命 高经理过世已经一个多月,那惊恐的一幕也渐渐被大家淡忘,日子如流水,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舒煺挍鴀郠 如那个同事所料,高经理出事没有几天,总公司的人事部长就在总经理的授意下找秀谈话,先送一顶高帽,然后又从工作大局高度推理分析一翻: 一是鉴于目前高经理事件还未趋于平稳,许多未知的很可能发生的潜在因素,都会凸显出来,如果现在总公司贸然调入新人,唯恐公司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二,秀是公司会计对于公司运转渠道及财务资金等管理都比较得心应手,对于高经理死后遗留下的一些情况比较清楚,也便于处理,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社会上风言风语骤起,政府相关部门也正在着手准备调查此事——现在土山公司就是一个麻烦和危险的漩涡,稍不注意,有可能发生大事情,现在对于该分公司管理和监督,总公司采取“淡”处理的办法,高经理留下的这一大摊子事务暂交秀全权打理,美其名曰“主持”,老周负责监督、配合。 其实自从高经理调来以后,由于他初来乍到,许多业务工作几乎都是秀和老周在做,现在说是交给秀主持,其实还是以前的日常工作而已,只是由原来的幕后转到现在的台前。 人事部长转交总经理专门安排,也是特意的授权,如果有突发事件秀可以直接和总经理沟通、汇报,其实对于高经理的死因,大家还抱着许多疑惑,尤其是高层,唯恐谣传变现实。 秀本可以不接受这个烂摊子,可现在除了老周本公司就没有第二人选,老周为人老实,工作踏实,但文化层次不高,总公司根本不会考虑;从别的分公司或总公司下派,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谁也不愿意趟这个混水,再说就是有人愿意来做,初来乍到,许多工作还得落在秀和老周的肩上。 对于总公司的安排,秀考虑再三硬着头皮接下来了,其实她也没有推辞的理由,现在公司正面临着从未有的压力,工资发不出,原料进不来,工人像一盘散沙,既没有工作动力也没有一点凝聚力,更有许多好事之徒,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幸灾乐祸。 秀临危受命意味着什么。 现在秀手头能支配的就剩下那打埋伏的两千大钞,一听说经理出事,那些原来欠账的都不约而同的找上门来,饭店的,送水的,打印的,面对着一张张焦急的面孔,秀和老周一一进行了仔细的核实和登记,对于事实清楚,确凿的当场给予统计登记,并写下欠款凭证,盖上公司的印章,对于事实说不清,没有人证或物证,想混水摸鱼之辈当场给予揭穿或言词拒接。 陆陆续续好多天,终于摸清了公司欠债状况,秀和老周对这些情况进行了仔细的统计汇总,并按照轻重缓急进行了排查,对于一些确实需要马上支付和有一部分可以暂且推迟的进行了区别汇总,并迅速将汇总分析以报告形式上报给总公司,目前总公司对土山分公司事情处理起来,即迅速又慎重,接到秀他们上报的财务分析报表,在第一时间给予答复:原则上同意,并建议对小额或当务之急的一部分欠款给予迅速结清——担心在社会上出现“土山分公司即将破产的谣言”,以便稳定人心。 按照总公司的指示,秀和老周花了一天时间,把像电费、水费以及招待等费用排查日期,针对超过半年的以上的全部给予结清。 一天结算下来,除了家底之外,秀和老周又各倒贴了2千块钱,不过还好,第一批欠账结清以后,讨债的明显减少——对于这个土山镇最大的企业,大家明显有了信心,都还指望着以后靠他吃饭呢。 欠账都摸清了,第二步就得开始拓展收入了,现在虽然机器还在正常运转,但产量下降明显,尤其是卖出的产品货款收不上来成了大难题,原来销售渠道都是高经理之前的经理一手负责建成的,高经理来了以后虽然态度积极,但是始终难得要领,货款回笼很困难。 现在要解决公司窘况,当务之急就是清欠货款,加快资金周转,保证原材料的供应,并提高工人的积极性,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如何开展,有谁来开展,却是摆在大家面前的一道难题。 秀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虽然总公司让自己主持,其实只是一个权衡之际,无论是分公司还是总公司都有许多人在蠢蠢欲动,只是鉴于现在公司正面临困境,一旦境况好转,花落谁家,鹿死谁手都将是一个未解之谜,但是现在秀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公司成败关系着几十号人的吃喝拉撒,也关乎着自己,一旦公司倒闭大家都将面临失业的危险。 秀和老周商量了一翻,召集了公司中层干部讨论会,所谓的中层干部,其实就是几个车间主任,还有一些技术骨干和公司元老级别的老工人,秀虽然年轻进公司时间不长,但由于平时爱钻研,尤其经常混在车间一线,对于几个车间各项工作的各个流程都非常熟悉,业务技术方面已经可以独挡一面,好多老工人对这个年轻的大学生也是刮目相看,现在让她暂且主持,虽然有个别人私下说三道四,但还是有大部分人都很支持。 秀召集这个会议并没有将自己放在主持经理的位置上,公司里有许多比自己资历老的同志,秀晓得自己的斤两,再说现在公司正面临困境,需要的是凝聚力,而不是摆谱和树立威信。 会议由老周支持,秀建议大家踊跃发言。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建议倒是提了不少,但真正能用的却没有,到最后还是借老周的嘴说出了秀的打算:公司里大家毛遂自荐组成清欠小组,千方百计讨要欠款,谁讨来货款按照一定比例提成。。。。。。。。。。。,大家对这个提议颇感新鲜,又纷纷献计献策,进行了补充和完善,秀看到大家热情高涨,很受鼓舞,对于未来“主持“之路充满了信心。 第120章 主持的日子不好过 秀主持工作已经有三四个月了,公司业务已经渐渐步入了正规,秀那个不算高明的主意确实发挥了不少作用,最主要的是把大家的心思拢在了一起,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别说,重赏之下确有勇夫,几十人中选出了几个藏龙卧虎之辈,跑出去两个星期,就要来了十几万的货款,自然手段都是不能摆上桌面的,只要不违法犯罪,反正他们欠债在先,也说不出什么来,秀和老周一商量,按照原来定下的军令状进行了奖罚分明。舒煺挍鴀郠 这十几万就是公司东山再起的资本,秀和老周与公司几个主任进行了反复征询和商量,将资金的大部分拿出俩购置原材料,以确保公司下一步的正常运转,剩余的用于发工资,终于在高经理出事后的第四个半月,公司发出了第一笔工资,虽然不多,但毕竟发了,这也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工人的热情一下子高涨起来,尤其是那些供货商,看到公司有了起死回生的可能,又一个个趋之若鹜。 这几个月以来,秀始终紧绷着一根弦,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没有任何名分的“支持”,但真正主持起来,难度确实不少。 最棘手的莫过于人际关系的“斡旋”。 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会计,只要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友情赞助一下,想多干就主动点,不想干,也没有人逼你,现在坐在主持的位置,就得冲锋陷阵都前台去,上上下下关系要疏通,公司里大大小小事务要协调,销售商、供货商要周旋,还有镇里及七站八所的头头脑脑还得照顾到,心烦的已经不是有多少具体的工作量,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这些所谓的“人际关系”。 秀这段时间一直还住在娘家,但是出现了不少烦心的事。 孩子早会走路,蹒跚着,到处爬高上低,一会也不闲着,这么大的孩子最难带,摔了,碰了是家常便饭,娘家家里、地里一摊子的活,实在没有精力照顾这个调皮的孩子,父母婉转的和秀商量“让他爷爷和奶奶看着孩子吧,咱家活多,现在小孩子又是最皮的时候,一不小心磕了、碰了,都显着不好”, “孩子怀里抱,你们都能带,现在自己能走了,到不愿意给带了,怎么回事”秀不想跟章寨发生任何瓜葛,一听说要把孩子送去婆家,火气腾地起来了, “你这个孩子不省心,我们都带多长时间了,记着人家姓章不姓冯,长大了还给人家爷爷奶奶近”父母知道闺女的心事,毫不留情批评, “我现在公司里一摊子的事情,天天愁死我,你们还给我压力”秀有点生气,扭身上了楼,趴在床上忍不住抽噎起来。 这段时间公司里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背地里却暗流涌动。 高经理出事以后,公司烂摊子一个,谁都不想沾身,现在眼看着情况一天好似一天,高经理遗留下来的那些大小问题,已经逐渐的消化和解决,公司逐渐步入正轨,背地里有许多人都在蠢蠢欲动,尤其是一车间的马主任,仗着有那层关系,话里话外热嘲冷讽,一口一个主持叫着,有人没人,有事没事的就找秀的“茬”, 就在昨天下午,一车间正在运转的机器骤然停止,秀和老周匆忙赶去查看,询问老马是怎么回事,也许是着急,秀语气有点生硬,老马当即拉下脸,什么都不解释,先发了一顿牢骚“我们拼死拼活干了一辈子,还在出苦力,哪像有些人,轻轻松松就爬到上面去了,谁晓得有多少黑幕”,一旁的老周按捏着一把汗,唯恐秀忍不住,事情闹大, 秀拼命强压住怒火,又一次和颜悦色询问原因,老马本意就想挑起争端,看到秀不接招,又抛出一颗炸弹“刚开始话说的不是挺漂亮的吗,有钱就发工资,现在货款要来了那么多,怎么才发这点钱,是不是一上木驴就花眼,当主持不过瘾,拿着我们的血汗钱跑官呢”, 这段时间秀吃不好,睡不着,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最后竟然出现这种事情,秀非常委屈,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要是以前,秀早扭身跑开,躲起来大哭一场了,可看着周围几十双热切的眼睛,秀只好压抑着情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过招,可实际上在心里早就哭开了。 那天晚上回家,秀躺在沙发上半天,不说话,也不吃饭,情绪很是低落。 就这几个月,秀已经瘦了十几斤,那个一直活泼开朗,大大咧咧的秀,现在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明明心里很烦,但是却得装出一副笑脸,听着别人酸溜溜的话语,也只能笑着打哈哈,原来秀的胃口一直都挺好,食堂的大碗米饭,每天中午是两碗,但自从接过这“主持”这副担子,饭量一下子小了,再也吃不出米饭的香甜,白菜细粉猪肉的可口,肚子也不感觉饿,饭也不想吃,脑子里徘徊的全是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就在秀为公司劳心劳力之际,又生出一个事端。 秀娘家隔壁的邻居大嫂这几天天天找上门秀,要秀帮帮忙。 原来,嫂子家的闺女小美高中毕业后一直都呆在家里,也不晓得从哪里听到风声,说秀的公司招人,正缺一个办公室打字员等等,婶子央求秀“把你侄女招进公司吧,还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别说公司不缺人,就是真的缺人,秀也做不了主,人事、财务大权都握在总公司那里,所谓的经理也当不了家,无论秀怎么解释,嫂子和大哥就是不相信,都是本乡本土,嫂子不晓得到公司里找的哪个高人,人家说了,公司就秀当家,只要她点头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大哥亲自上门,自然先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又买了一大包东西送上门,临走撂下一句话“低头不见抬头见,事情不要做的太绝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秀实在无能为力,自己位置都不稳,如何能办下这等事情,没有办法,秀让母亲把东西退回去,又赔了一翻不是。 哪想到这件事竟然给秀埋下了一个隐形炸弹。 第121章 风波乍起 一天24小时,即不会因为你忙碌就变得特别长,也不会因为你无所事事就变得特别的短,时钟滴答,分分秒秒都那么从容不迫。舒煺挍鴀郠 屈指算来秀担任主持的时间已经有小半年,经过大家的团结一心,公司面貌有了很大改观,收入也较以前有了大幅度提高,几次总公司召集的会议上,总经理对秀进行了鼓励和赞扬,在私下的场合也曾放出要培养一个女经理的说法,曾经在一起培训的总公司和其他分公司和秀交往挺好的许多同事,当面背地也鼓励秀,好好干,再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定主持就能崴正了。 其实秀的心里也有一点小小的期盼,不是说吗“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再说这段时间的主持确实让秀成长了不少,为人处世,工作协调,硬着头皮走下来,感觉收获颇丰。 最让秀有想法的就是,自从当上这个公司“主持”,无论是总公司、分公司还是镇上那些头头脑脑,对秀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从原来的不屑一顾,到现在的巴结奉承,让我们的秀感觉很受用,其实秀也明白,并不是自己本身有多优秀,赢得人家崇拜,人家态度的变化,就是基于你“主持”这个位置,找你招待一下,办一点私事都有了可能。 秀也在沾沾自喜,似乎经理的位置正在朝她招收。 可许多事情往往天不遂人愿。 这段时间秀明显感觉公司里似乎很不安定,有许多人在背地里窃窃私语,看到秀就立马噤声,秀很是纳闷,不晓得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正在秀摸不着北的时候,从总公司里传来了消息:说有人去总公司上访,告秀胡作非为,擅自收受他人物品,并不兑现承诺云云,上访者说的头头是道,白纸黑字证据确凿。 负责接待的不敢怠慢,很快报到总经理那儿,自从高经理出事,总公司一直战战兢兢唯恐出现这档子事情,哪想到高经理没有余殃,竟然出现在秀这个主持身上了,总经理很是震惊:人家正式的经理都不敢擅自招收员工,你八字没有一撇的小小主持胆子竟然这么大,批示下去,立即组成调查组。 调查组一下来,在整个土山公司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个秀真是胆子大,人家高经理在,也不敢这么做,她还没有主持几天,竟然发生这种事情,背地里她还不晓得有多少见不到人,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呢,许多员工曾对秀抱有希望的,出了这事情,大家也不晓得真假,但是看到总公司兴师动众,有几个支持秀的都有点动摇阵脚了。 调查组很认真,还真到上访者家里去了——就是秀隔壁的嫂子,那个嫂子本就是村里难缠的角色,此时见到这个阵势,真是喜出望外——你秀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我使脸调腚的求你,竟然给脸不要脸,我拉不下你,也得搞臭你。 农村泼妇的本身实在了得,添油加醋,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最后跺着双脚,赌咒发誓,说给了秀多少,多少,最后还小声翼翼的给带队来的老王说什么“同志你们想想,我和她家住的这么近,都是乡里乡亲,俺老公公和她爸还是不出五服的兄弟,如果没有这档事,不是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能找你们吗” 人家调查组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没有这茬事情,住的这么近,谁犯如撕破面皮,毕竟过日子长远。 因为秀是当事者,需要回避,调查组由老周负责接待,中午就在土山镇吃的,等调查组一走,老周给秀汇报,说吃完饭又给调查组每人拿了一条烟——今天调查的结果对秀实在不利,老周是好心,想着把调查组招待好,能替秀在总经理面前美言一翻呢。 秀一听直埋怨:老周呀,你是好心办瞎事,这么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明明没有事情,这么一来,人家还以为是我授意的呢,唉,你呀。 秀分析的不错,调查组来了好几个人,对这件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都提出了不同看法——稍有头脑的都能看出其中的端详,可就后来那几条烟,坏了菜:你秀既然没有事,干嘛多此一举。 总公司那边,秀到没有什么担心——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小鬼半夜来敲门,再说了,如果总经理连这点分析能力都没有,还怎能胜任一家之主:人家如果是特意诬告,就能变成真的。 但让秀真正头疼的,却是那个一直怀恨在心的邻居嫂子。 就在调查组前脚走,她后脚就开始骂开了,农村泼妇骂街的功夫真是一流,大早晨天还蒙蒙亮,秀和海正睡的迷迷糊糊,听见隔壁平房上传来了叫骂声,刚开始,俩个人都没有在意,可一会秀和海就听出了端详,虽然是指桑骂槐,但矛头指向的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什么养着个闺女,不要脸,天天在家搂着个男人睡,什么不知自己多粗多长,尾巴翘上天•;•;•;•;•;•;•;•;”。 越骂越上劲,越骂越难听,秀和海再也听不下去,起身下楼,就要去评理,被母亲一把拉住“她又没有提名道姓说你,你找她什么,再说你个嫁出去的闺女,怎么能和她对骂,算了忍一忍吧,她家树上少了一片树叶,都能骂上三天,她那个人,村里谁不晓得她的德行,咱好鞋不踏臭狗屎,咱也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骂怎么了,就是一口热气而已。。。。。。咱惹不起咱躲还不行吗”。 秀以为这个泼妇骂一天总该歇着了吧,哪想到第二天,还是那个点,又开始了,秀去上班她就停止,下午看到秀下班,又四腿八叉坐在平房上对着秀的院子骂开了。 秀憋得实在难受,忍不住想去对骂,父亲发话了“就她这个德行,你一个住在娘家的闺女能骂过她,上午我就找你大伯了,要管管她,你晓得你大伯说什么话,我还管她,一不高兴她连俺两口都骂,谁惹的起她。 第122章 四面楚歌 话说回来,秀家隔壁的嫂子因为秀没有答应她闺女进公司,怀恨在心,闹出了一场风波,最后还不解气,竟然对着秀家的院子骂起来。舒煺挍鴀郠 秀一家人对着这个泼妇种种竟然束手无策。 主要因为这个女人是个买来的蛮子媳妇,如果不小心惹的她跑了,是需要承担后果的。 隔壁大伯五个儿子,老大叫根,老实巴交,平时还好,一见到姑娘就脸红,说起话来还结结巴巴,摊上这家庭条件又不好,四十多岁还光杆司令一个,急得家里人火烧火燎,找亲戚,托朋友好不容易花了三千块钱让邻村一个早先来的四川媳妇从老家哄骗过来一个女的,还不到十七,人长得黑黑瘦瘦,一见到男人虽然有点失望,但还不算太差劲,勉强同意,但是提出了诸多条件。 秀那时还很小,只记的一条,那就是她提出要全套的家什:电视,沙发,大衣柜,等等,八十年代初,大家条件都不好,尤其是他家,几个儿子一个个盖房子、结婚,家底早就空了,怎么办。 一家人一商量,买不起怎么办,那就借,只要她同意拜了堂,借了婚,入了洞房,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她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于是七凑八凑东家借来一个柜子,西家借来一对沙发,王家拉来一台黑白电视•;•;•;•;•;•;•;•;,很快三间不大的瓦房里置办的整整齐齐,她也高高兴兴的举办了婚礼。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借给他们东西的人家迟迟不见东西送回来,一个个跑过来问究竟,眼看着事情露了馅,那个女人又哭又闹,最后抱着电视发了狠:搬到我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看你们谁敢给我搬出去,只要有人动我的东西,我就离家出走,实在不行我就找公安的告你们贩卖妇女。 或说到这个份上,人家也没有办法,只好找他公公要帐了。 自从娶到这个媳妇,怕她跑,一家人都把她当作祖宗一样的供着,好吃的好喝的全紧着她,她男人更是把她当作宝贝一样的供着,每天早晨隔壁的秀一家都能听到她娇滴滴的喊声“大根呀,给俺拿纸来”,大家都忍不住的掩着嘴笑“这个女人蹲厕所,连纸也懒的拿”,尤其是碰上女人那几天的生理期,更是丑态百出“大根,我肚子疼,帮我揉揉,大根,我想吃鸡,帮我买去,大根•;•;•;•;•;•;•;•;”男人被他使唤的像条狗一样,团团转,秀姊妹几个小,常爬上平房上往她家偷看,那个老实的大哥,还真的把她抱在怀里,给揉肚子或是给挠痒痒•;•;•;•;•;•;•;,这么一幕,在农村还真是少见,小孩子嘴没有把门,到处乱嚷嚷,可她一点也也在乎,有人没人还是拉着她那蛮腔调,酥麻的叫着“大根•;•;•;•;•;•;•;•;”。 大根对这个小媳妇是言听计从,宝贝的恨不得嘴大了装进去,家里、地里的活几乎不用她插手,她平时总闲着,东家串串,西家逛逛,侃侃大山,吹吹牛皮,总说她老家条件如何好,如何的优越,她娘家哥挣多少多少钱,说什么她家花零钱都是她娘家寄来的等等,天高皇帝远,大家也不晓得她的底细,看着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大家都半信半疑,在她家闺女七八岁的时候,她终于回了一趟娘家,回来后更是大吹特吹,什么顿顿鸡鸭鱼肉都吃腻歪了。。。。。大家都好奇,因为听别人说四川的条件好像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呀,背地里就问她闺女小美“在你姥姥家怎么样,吃得还好吗?” 小孩嘴里掏实话“天天吃玉米面的饼子,太粗了我都咽不下去” 大家恍然大悟,这娘们还是吹牛皮的! 秀记得怀孕时候,有一次,海买了一条鲤鱼回家,母亲精心炖出来,端上桌,大家都不舍得动筷,都想留着给秀吃——正挺着大肚子,需要营养,秀一看大家都不吃,自己也不好意思大吃特吃,一条鱼就动了几筷子,恰巧这时大蛮子来串门,看到桌上的鱼,也不用人家说话,大大咧咧的坐下来,不客气的摸了一双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着一边还说着“大婶子,你这鱼怎么不用盐腌一下,味都没有进去,怨不得你们都不吃,我来给你们解决吧”三下五去二,如风卷云涌,一条鱼在她筷子底下变成了一堆鱼刺,吃完了摸摸嘴,还直嚷着让海给盛碗稀饭,鱼有点太辣了。 这个女人蛮横好吃,还会吹牛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她虽然是大嫂子,可那几个妯娌弟媳妇,从来不敢拍她的锣,因为一家主事的爷爷曾经放出话来:如果哪个把俺大孙媳妇气跑了,我就找他去,就得给俺孙子赔媳妇。 这个事情可就大了,钱好赔,媳妇可难找。 不光是她一大家子,就是一村里邻居都晓得她得罪不起,这个大根四十多好不容易才混个媳妇,真的三言两语给得罪跑了,这落埋怨不说,责任也担当不起——她家那80多岁病歪歪的老爷真会躺在你门前要媳妇的。 如此一来,无论是她一家,还是周围的街坊邻居对这个女人都高看一眼,长此以往,就养成了她娇横蛮不讲理的性格,只要她不高兴或稍有不满意,就在村里骂开了,大家习惯了也都不接茬,骂累了,烦了,自然也就消停了。 无奈之下,父母让秀回章寨去躲几天。 秀本就窝着一肚子的活,回到婆家,出来进去,自然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下子老头子不愿意了:我没吃你的,没喝你的,到给我甩开了脸子,谁欠你的呀。 老头子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立马对峙起来,吹胡子瞪眼睛,打这个骂那个,家里一刻也不消停,秀在单位累死累活,娘家又不能上门,躲到婆家两天,这老头子还指桑骂槐,打狗撵鸡,秀一时四面楚歌,感觉孤立无援,终于忍不住和公公大吵了一架。 第123章 临阵脱逃 自从结婚以来,为了房子和家庭的琐事,秀跟婆家尤其是公公一直存在芥蒂,但是从没有一次针锋相对,撕开面皮的吵闹,就是秀有想法,每次都是窝在心里,或是背地里找海的茬子,大哭一通,大闹一场,有几次海实在受不了,就说了“别成天的窝里横,你不是看不惯老头子吗,有本事找他闹去,别再跟我唠叨,再唠叨我都没有用,我是儿子,他是老子,他做的再不对,我也没辙”。舒煺挍鴀郠 其实这个道理,不说秀也知道,但是许多生活习惯上及为人处世方面存在代沟,总是隔不多长时间就会出现一次,如果是以前,秀顶多是唠叨两句,大哭一场,然后躲到娘家去,一两个星期不露面。 可现在这个情形,不妙多了,公司里多事之秋,娘家烽烟四起,去西贝住,这天天来回跑又不是那么回事,再说孩子现在几乎都在章寨,秀也曾和海商量,想在土山租一间房,哪怕几个平方,只要能放下一张床即可,可秀搬走了,孩子怎么办,才一岁多,又不能上幼儿园,权衡左右,商量再三,也只能暂且在婆家安身。 可婆家也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平时秀不在家,老头、老太和两个孩子已经显得拥挤,现在又加上秀一家三口,两间正堂屋,外加一件西配房,住起来空间显得捉襟见肘,生活上更是诸多不便。 秀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好,下班到家以后也常常以阴天为主,里里外外耷拉着脸,对孩子也没有太多耐心,时不时的还和海拌上几句嘴,老太太知趣,总是装作看不见,而老头受不不住了——在这个家,还没有几个敢给他摔脸色,闹情绪的。 一个周末又因为一点小事,秀和海在房间里吵起来,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老头子气呼呼的骂起来,一场家庭战争终于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成天叨叨,都给我滚熊,看哪好往哪去,俺家庙小装不了你们这些大神•;•;•;•;•;•;•;•;•;•;”老头子发了威,嘴里也不干不净的骂起来, 娘家和婆家住的太近了,再加上父母一再叮嘱,秀总把火气憋在心里,早窝了一肚子垃圾情绪,终于憋不住,接上了火 “撵我滚,往哪滚,这房子是我结婚住的,你凭什么”秀这次好不退缩, “你的房子!我还没有死呢,就是我死都没有恁一点”老头子咆哮着, “你五个儿,除了俺,你哪个没给盖三间屋,我在这房里结婚,现在这就是我的”吵起架来,话赶话,秀也像农村妇女一样耍起蛮横啦, “你们想的美,我活着这房子是我的,我死了他们弟几个分,就没有你们的份”老头子也发起狠来, “呦,你这小儿子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不是你的种,凭什么人家结婚有三间屋趴,就他没有” “你西贝的房子我掏过钱了,现在这房子就没有你们的份” “就那三千块钱,也算,要不我现在就把那钱给你,我也不要求高,几个哥哥盖什么房子,你也找地方给俺盖一处” •;•;•;•;•;•;•;•;•;•;•;•;•; 老头子一辈子五个儿子、两个闺女,这个家从来都是他说一不二,何时受过这个气,老头子口不择言的大骂起来, 秀伶牙俐齿一点也不让步。 此时的海倒像没事人一样,搂着儿子坐在沙发上正津津有味的陪着看动画片,对于媳妇和老子的吵架,一点也不上心;两个孩子早不晓得吓得躲哪去了,老太婆默不作声,坐在院子里看着儿媳妇和老公公的争吵,一筹莫展,只能不停的摸着眼泪。 其实老太婆心里还是像着儿子和媳妇的,从他们刚一结婚,儿子、媳妇就提出住在西屋,把三间正屋让出来由他们老两口居住,都打年轻时候走过,小两口的心思做娘的当然体谅——就是想找一个安静的窝罢了,可该死的老头子也不不晓得犯了那个牛筋,就是拧着,死活也不让搬,儿子媳妇一直都住在娘家,这眼看孩子大了,才搬回来,这老头子一点也不体谅,唉! 正在吵着,海的三哥来了,看到弟媳妇张牙舞爪的样子,也不问青红皂白,谁是谁非,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自打结婚,天天住在娘家,就不像话,这来家还没两天还给老的吵,亏你还识文写字的,多丢人•;•;•;•;•;•;•;•;•;•;”,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一结婚三间大瓦房住着,看看我们连一间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秀也不问什么大伯,弟媳妇,和他抢白起来, “谁说你们没有,西贝不是买好房子了吗” “买好房子,谁给买的,我从结婚到现在欠账都没有还完,你不就说那三千块钱吗,那行,我现在把那钱掏出给你,你当哥的把房子让给俺•;•;•;•;•;•;•;•;•;•;•;”秀毫不留情的把矛头对准大伯子, 吵过了,闹过来,脸皮也撕开了,秀也无法在婆家待下去了,简单收拾了一下,秀抱着孩子回到了西贝,嘤嘤哭了一夜,越想越伤心,越想日子越难过:公司里,婆家和娘家都是烦心事,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一地鸡毛的婚姻和家庭生活,让年轻的秀失去了所有的斗志,什么未来,什么进步,什么狗屁经理的位子,在秀面前全然失去了魅力,秀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调到西贝,哪怕能进一点也许,天天能回来,住在自己的窝里,再也不用到处漂泊。 哭了一夜,也反复思考了一夜,秀没有和海商量,第二天一大早赶到总公司,找到总经理,话没有说出口,泪就涌出来了,一五一十,前前后后把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受的委屈和无奈一一道给了总经理,最后哭着喊着就一句话请求调离,哪怕离西贝近一点都行,并半是诉苦,半是威胁的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怕我得跟我们经理学了”。 也许考虑到秀的处境,也许有别的原因,秀这招很奏效。 第二天人事部就奉总经理命令,去土山宣布了新任经理的名单,新上任的经理人选,让大家颇感意外,更让秀大跌眼镜。 第124章 借调 秀到底年轻,终于没有坚持下去,迈过那道坎,在四面夹击之下,秀妥协了,根本就没有考虑前途的问题,意气之下向总公司提出了调离的申请,接替秀“主持”位置,走马上任的新经理就是一车间主任马先锋。舒煺挍鴀郠 任命一宣布,公司上下,甚至总公司以及其他分公司都哗然,和秀走的近的更替秀报亏:自从高经理出事,土山公司就是一盘散沙,人员的管理和公司经营更是举步维艰,面对一个烂摊子,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承担,现在经过秀半年多的主持,不但把高经理遗留的问题解决的干干净净,还把公司拉到了正常轨道,虽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比起其他的公司还是强多了。 卸下主持担子,秀虽然有点小小的失落,但比起后院起火这等大事体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再说了看这种情形,秀主持工作也有半年多了,总公司一直迟迟不给秀任何说法,有可能总经理根本就没有打秀这张牌,只不过是把秀当作过河的卒子,先挡一阵再说,现在眼看着公司稳定,步入正轨,此时秀又恰到好处的提出“调离”,正合心意,要不然也不能这么迅速的就确定人选,而且还是内部提拨。 果不其然,在一次总公司召集的业务会议聚餐中,秀从常在一起参加培训的其他公司同事的口中,听到了“内幕”。 马先锋父亲和总经理曾经是同学,虽然没有出生入死的经历,但是两家关系走的颇近,自从总经理担当一把后,就把马先锋的父亲从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工厂调到了另一个分公司,并很快提到了经理的位置,哪想到马先锋的父亲福薄命浅,五十那年遇上致命的车祸,临死之前,马先锋的父亲拉着老同学的手“托孤”,马先锋小学没毕业就被安排进了土山公司,半年不到就提为车间主任。 据说总经理一直把老同学所托放在心上,但苦于一直没有好窝子直等到现在,那个同事说完八卦,一脸愤慨的替秀不值“你呀也真傻,累死累活的替他人做嫁衣,人家根本就没做你的饭,有什么用,就马先锋那个楞头青,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还当经理,干个车间主任都是抬举他”。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秀也不好再说什么,秀到底年轻,对敌“斗争”经验不足,回想主持这段时间发生的是是非非,秀才恍然大悟,也许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阴谋和骗局,而秀就是其中的一个棋子罢了,想想自己要钱没钱,要后台没有后台,怎么会天上掉馅饼,好事落在自己头上,权当是历练一下,秀就是想不通,也只能作罢。 秀申请调离的事情还没有一点眉目,公司里正常的工作还得干。虽然没有了主持的名分,但肩上的担子并没有卸。 新经理已经走马上任,辅佐的还是秀和老周,老周老实人一个,从没有什么想法,张三来了是这样,李四当经理也是这么干,可秀不一样了,半年多主持生涯,这一开始还真的有点不习惯,尤其是许多的业务,以前自己处理好了,就算结束,现在可好,还得费一翻口舌给新经理汇报解释,马经理你看着人不咋地,但是花花肠子到不少,,刚开始对秀还算客气,渐渐的秀明显感觉到了异样:明明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但是他却吩咐按照另一种方法操作,虽然没有对错之分,但是却是对秀工作的否定,尤其是公司召开业务会,秀这样做,他就按照那样安排,如此几次,连傻瓜都能看出马经理对秀的打压和排挤。 秀知道马经理想通过打压自己,在公司树立起他自己的威风和威信,秀早已经把主持的位置放下,自然也不会在意他所作所为,渐渐的秀的工作热情和工作干劲都有了明显懈怠,能不干的就不干,能少干的不多干,话也少了,情绪也低落了下来,秀在公司把自己当成了隐形人。 正在秀最无聊的时候,总公司一年一度的培训开始了,据听总公司的一个同事讲,今年总公司培训正缺一个业务骨干挑头,原来一直负责这项工作的同志提拨成了销售部部长,秀走了一翻曲线救国,主要还是秀的业务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总经理并没有打岔,安排办公室,一个电话把秀借调进总公司,主要负责培训的后勤工作。 所谓的“负责“其实就是跑跑腿,联系、协调各个部门,收集资料,汇总数字。 这次培训,面孔有了新变化,原来几个业务强的都被提拨到了部长或经理的位置,培训班里又添加不少新的血液,但对于借调到总公司暂且负责工作的秀,大家都是很支持。 这主要是秀把自己放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参加培训的绝大多数是分公司人员,长的叫哥,小的称弟,为人谦和,随叫随到,像数字汇总,表格打印,只要张口,秀从不打楞。 这次培训之外,总公司又安排了秀一项新任务,对销售业务未来拓展展开调查,形成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以便为明年部职能划分和新部门的成立提供参考。 据小道消息称,总公司年底要进行重新洗牌。 秀在工作上一直都很认真,对于领导特意交代的更不用提,一有空便到资料室查阅,咨询公司一些元老,自己打印问卷资料,上街调查•;•;•;•;•;•;•;•;•;•;•;工作很辛苦,但是秀干的得心应手。 借调来到西贝,解决了秀之前所有种种的难题。 西贝的房子已经简单装修,小窝还算温馨,孩子小不能上幼儿园,继续留在了老家,还是冯庄姥姥带的多,现在已经入了冬,地里活也不忙,周末秀和海一起回家,有时候去娘家,有时候去婆家,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第125章 借 调 一转眼秀借调到总公司已经两月有余。舒硎尜残 这段时间是秀和海最幸福的时候,似乎又回到了刚恋爱的时候,一起散步,一起上班,下班了小两口一起做做饭,看电视,逛超市,悠哉极了,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孩子不再身边,好在已经快两岁了,孩子很泼辣,能吃会喝小猪一个,两家老人又疼爱有加,秀和海也落得省心。 眼看着春节快到了,想着去年那生死年关的考验,秀跟海提出,说什么今年都得在自己家过,什么冯庄、章寨都不去,秀是一个拧脾气,海就是心里想回去,也不敢再说什么。 秀和海这几天一直都在准备着年货,准备过一个幸福自在的新年。 可公司里却不太平静,早就嚷嚷着的竞争上岗,这几天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划着,各个部门都在议论着这件事,闹得大家人心惶惶。 今年从上到下都在流行这个名词,说是公平和公正的体现了。 据小道消息说,这次竞争上岗很彻底,打乱总公司和分公司的壁垒,全系统一盘棋,只要你优秀,而且有信心有勇气都可报名,一起参加培训的许多年轻人都在跃跃欲试,当然秀也不例外: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机会,凭借着自己扎实的业务基础和这两年来基层工作实践经验,竞争个部长还有点难度,如果是副部长一定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可事情发展却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顺利,就在距离竞争上岗还有一星期左右的时候,办公室传达总经理的“懿旨”,所有参与培训和公司临时借用的人员全部返还到原单位,至于竞争上岗,总公司里部长和副部长的人选,只限于总公司内部工作人员参与,分公司经理只限于在职的副经理以上的人员,也就是说,你只有具备副经理以上身份才能参与竞争,并且在个别部长人员的设定上,还制定了特别的标准,例如财务部,就规定了参加部长竞争,人选工作年限在五年以上,至少高中文凭等等,而现任的财务部长刚好符合这个标准,说白了就是一个量身定做罢了。 参与培训的几十口子,一听说出台了这么一个新规,忍不住在会议室骂开了“熊蛋,还公平、公正,都他妈的扯淡,人员都是内部定好的,还说什么竞争上岗,骗鬼吧!” 那个说“走咱们都回去,还培训个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骂越生气,有几个年轻的火气盛,扛起椅子就朝会议室的门和窗砸过去,一时间噼噼啪啪,会议室乱成一锅粥。 通知要回去,也没有办法,秀心情郁闷的简答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去,在楼梯口,看到几个同事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情绪非常激动,秀好奇的的凑上前:原来这几个同事也说分公司借调人员,只是比秀来的早,有几个已经来了好几年,都成了部门的骨干,工作干起来也不分什么借调不借调的,可现在总经理一句话说让回去,回哪去,原单位早就物是人非,没了位置,大家都凑在一起准备找总经理讨说法。 自己来的时间短,不便参合,也不能和人家比,这两个多月已经是福分了,秀也不再奢望什么,下午坐班车回到了土山报到——虽然借用,但是编制和工资发放还在原公司。 转了一圈,秀又回到了原点。 秀非常沮丧,也没有什么心情干工作。 就在秀回来没有多久,办公室主任电话通知秀,让秀把准备好的调研方案交给销售部的小陈,小陈和秀是前后脚进公司的大学生,秀没有什么背景,进了分公司还是父亲花钱托人的结果,而人家小陈,人还没有毕业呢,编制都给准备好了,上班第一个月就和其他人拿的一样多,而秀工作了一年拿的还临时工的三百大钞,据听说小陈的姨父就是西贝的什么政协委员。 人比人气死人,在这个社会,不拼脸蛋就得拼老子,咱啥也没有,也不找那个气生,秀啥也没想,就把写好的调研报告交到了小陈的手里。 自从借用,秀就把公司会计职位交给了老周,看到秀回来,老周想把会计一职还给秀,那个马先锋一脸的阴阳怪气说什么,人家秀都是总公司的人啦,迟早还要回去的,能看中这个位子,秀是明白人,自然推脱不接,公司里出现什么状况,找到秀处理,秀也推辞“走了好几个月,情况都不熟悉还是找别人吧”,渐渐的秀手头的工作也越来越少,秀落得清闲。 新年很快就到了,虽然又回到了土山,但海还是听取了秀的意思,一家三口在西贝过,年饭也简单,秀从娘家带了一点饺子馅,装了几个大馒头,叠了几个煎饼,母亲又硬给装了一大包的炸果子,肉丸子,海单位发了两条鱼,一只鸡,年夜饭置办的还算丰盛,只是过惯了大家庭生活,秀和海一下子都有点不适应,一吃完饭,儿子到头就睡,海和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电视还没有看多长时间,就哈欠连天,想睡觉了,哪还有在老家,一家人围坐着,嘻嘻哈哈守岁的兴头。 过完年第一天上班,总公司就宣布了年前竞争上岗的结果,出乎大家的意料,马先锋竟然调走了,调到隔壁镇分公司,只是不再是经理,而是做了普通职工,新上任的经理是原来和高经理对换的那个,也就是秀第一任顶头上司。 更让秀觉得愕然的是总公司新成立了拓展部,而小陈就成了拓展部的部长,主要的业绩是小陈给总经理递交了一份非常有价值的调研报告,总经理看后大喜,直夸到底是大学生,能力不可小觑。 马先锋走后,老周给秀说了实话“秀,你不晓得,这段时间马先锋除了月底拿几张签着自己歪歪扭扭名字的饭店签字的票报销,什么也没干,公司业绩一落千丈,原来的一点家底也被挥霍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公司无法维系,马先锋自己主动请辞了。 这个马先锋还不错,挺有自知之明。 第126章 柳暗花明 李经理的家就在土山,自从调离,一直都有情绪,现在借着公司大调整,重又回到原公司,正是如愿以偿,他在土山分公司干了十几年,人头熟稔,上上下下各方面的关系更是游刃有余。舒硎尜残 但是这次回来,公司比起以前已经面目全非,首先是面临管理人员减少,办公室就剩下秀和老周,公司业务处在了历史低谷,对于他确实是一个挑战。 好在他已经当了十几年的经理,无论在销售、管理和原材料的采购上都有一定的实战经验,凭着自己打下来的关系网,业绩逐渐在好转,秀回到土山一段时间了,经理把财务报账又交给了秀,这也是李经理的高明之处,现在秀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工,但在公司里还是有一定的威信,管理人员本来就少,如果在调动不起秀的工作积极性,他李经理就是一条龙,也难搅四江的水。 毕竟是老领导,秀对李经理很是尊重,安排的工作自然也很乐意去干,再说李经理对自己也很照顾,只要碰上去总公司办事,总让秀去——这样下午就可以直接回西贝的家,这段时间总公司事物也多,秀算算一个星期呆在土山加起来也没有三天,手头业务不多,也不需要考虑公司什么困难,什么未来发展,秀落得清闲。 日子轻松过得快,转眼又小半年过去了。 一天午后,秀正无聊的趴在办公桌上打盹,桌上的电话骤响,接通一听,原来是总公司销售部的吴部长。 吴部长很年轻,名牌大学毕业,一直钻研业务,是系统内公认的业务大拿,曾经领导着秀他们搞了几期培训,年轻人在一起很谈的来,都以师哥、师弟相称,而秀是唯一年龄最小的,大家都戏称她为小师妹。 因为业绩出众,众望所归,吴师哥去年被提到了总公司最吃香的销售部部长的位置,也成了公司里凤毛麟角的几个风云人物之一。 师哥这次打电话目的就一个“问秀愿不愿意作为借调人员去销售部工作”,秀一听欣喜异常:两地分居的日子早就过够了,秀和海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调到一起,再说现在孩子也大了,马上就该上幼儿园了,海托了好多人人,折腾了好久都没有一点眉目,两人正为这事发愁了,一听有这等好事,自然巴不得。 “行行,我愿意,但是得我们经理同意”秀忙不迭的答应,不忘提醒这个师哥,别忘了征得“县官”的同意。 “那自然,从下属的分公司里抽调一名业务能手,来销售部帮忙,是总经理点头的:秀你也知道这两年,我这里人手严重不足,工作量又大,要不是我顶着,早散架了,这次借人,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年轻,业务也好,再说,来这帮忙,不是离家近了吗,你和海两地奔波也挺不容易的,干好也许还能留在总公司呢•;•;•;•;•;•;•;•;•;” “我问完你,就让办公室给你们李经理打电话,人是借用,工资和福利什么还得由你们公司解决,如果李经理不想放你,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想了就让办公室通知,说是总经理的意思,他也不好说什么”。 秀一听乐了“到底是师哥点子多,总经理的话谁敢不听呀”。 第一时间,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海,海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销售部确实人手紧张,说过这事的第二天,办公室就通知秀去总公司上班,送秀走的时候,李经理说了,秀你就辛苦一点,公司的账务你先负责着,过一段时间如果总公司不忙,你就再回来——秀走了等于卸去了他一只胳膊,但是李经理多明白的一个人,秀心思早跑了,如果硬拦着不让去,不但得罪了总公司,更是要把秀给得罪了,顺水推舟,两全其美,人手缺不要紧,看车间里年轻,头脑灵活的提上了一个不就行了,这样他还能死心塌地和你一心。 秀兴冲冲的第二天就去销售部报到。 原来销售部三个人,吴部长、小陈和老张,年前公司调整,从销售部里分出一部分职能成立了拓展部,小陈提拔成了部长,原来小陈负责的那块一直都空着,为缺人挑担子,吴部长一个人既要掌握销售部全面工作,隔三差五还得负责给总经理或那些业务经理提供报告、调研等文字资料,具体的业务还真无暇顾及,老张五十多岁,人虽然很能干,但是许多新东西掌握起来有难度,吴部长一再给公司打报告,请求补充人手。 秀一来一下子把部里三分之二的工作都接过去了,秀大学专业就是销售管理,又在基层公司锻炼了好几年,既有理论知识,还具有实践经验,对于接手的工作,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再加上有吴部长亲自言传身教,秀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为人处世,都有了很大进步。 能者多劳,秀年轻又能干又听话,交代的工作总是干的又快又好,还没有多长时间,吴部长就当了甩手掌柜了,落得清闲。 工作很辛苦,但是秀干起来却感觉浑身是劲,因为终于再也不用为房子发愁,再也不用两地奔波了。 自从秀调过来,最乐的要数海,以前回到家,冷冷清清,一个人懒得连做饭的心情都没有——常饿着肚子;有时候在外面有应酬喝多了,夜里渴死也没人给递口水喝,有一次实在受不了,大冬天半夜里爬起来去灌自来水,冻感冒发了一星期的高烧,身上一点劲都没有,更不想做饭,人又瘦又黑,日子过得还不如秀呢——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婆家一天三餐热乎饭是不缺的。 现在多好,下了班,想吃啥,到市场买来,两个人,你洗菜,我做饭,有说有笑,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你一口,我一口,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尤其是晚上,再也不用一个人独守空房,寂寞难耐。 结束了两地分居的这些日子,秀和海觉得比蜜月里的幸福感都强。 秀和海商量着,等过了这个月就把儿子接过来,孩子已经二岁半了,海早已经打听过了,幼儿园有一个小托班,2岁的孩子都要,小两口憧憬着一家三口的幸福小日子。 谁能想到,就在准备接儿子回家的那天,发生了一件懊恼的事情,至今想起来,秀还心存余悸。 第127章 梦想成真 秀借调到总公司已经一个多星期,工作紧张而忙碌,秀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工作上,家里两个人,事情也不多,海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照顾自己,做饭、洗衣服、拖地干的有板有眼。舒萋鴀鴀 秀刚调到新地方,不但为人要低调,工作上更得勤奋有加。 刚调来第一天,秀就在海的怀里嘀咕过了:这好不容易借调到西贝,虽然工作很辛苦,但毕竟解决了两地分居,秀来到西贝,以前小两口面对的所有的种种难题也迎刃而解。 秀给海打预防针“以后家里的活你就多辛苦点,大力支持我,我干好了看能否留在总公司,省得以后再回土山”, “老婆你放心,为了咱们一家三口的未来,我一定全力以赴”海给老婆吃定心丸。 刚开始,秀像刚毕业那时候一样,总是早早的第一个到公司,打开门,就忙着打扫房间、拖地,打水,等准备好这一切,同事才陆陆续续的到来,部长更是乐得自在:部长是一个大烟枪,办公桌上烟蒂、烟灰到处都是,屋里更是乌烟瘴气,自从秀来了,不光大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部长室更是变了模样,秀来到第一件事就是帮部长打开门窗通风。 借调了一个多星期,秀和海趁着周末回到冯庄,打算接儿子回家,五、六月正是农村里水稻灌溉的季节,吃完中饭,秀和海站在屋后,看着水稻地里的水哗哗的往房后的池塘里淌。 秀的家后有一个大池塘,苏北农村称之为“大汪”,有几十亩地,以前家家户户别说是自来水,连手压井都没有,全靠村子里一口打井打水吃,涮洗衣服或什么的全靠这一方水塘——一年四季都能听见村里媳妇、姑娘“乓乓”的槌衣服的声响,自从秀记事起,家里就打了一眼手压井,吃水再也不用挑了,但是到河边洗衣服却是雷打不动。 这一方汪塘,留给秀的更多是冬天滑冰的乐趣和夏天戏水的欢畅,好像小时候记忆里的冬天总是很冷,呼呼的西北风连刮了几天,村后的大汪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偷偷摸摸从家里拽出一个小板凳,四脚朝天倒放在冰上,用一根绳子或是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拴住两条板凳腿,一个孩子在上面坐,一个孩子在前面拉,自制的滑冰板“哧哧“的在冰上滑动,一路留下的是欢声笑语,更有几个毛头小伙子,从家里拿来一把铁锨,一边加速跑,一边把锃亮的铁锨放到脚下“兹溜”一下就窜出了十几米远,这种方式有一定的难度和危险性,小屁孩是不敢尝试的,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喝彩。 当然滑冰多是村里男孩子的游戏,小女孩往往都有哥哥看护,秀是例外,小时候又野又疯,比男孩子还甚,在冰上摔跤的次数也最多,但是秀还是很喜欢这个刺激的游戏。 秀还是最喜欢夏天,在汪塘里洗澡纳凉消暑是村里大人、孩子的最爱。 小时候村里连电都不通,更别提什么空调、风扇,碰上最热的三伏天,连村里的狗都热的不断吐着舌头,秀和村里一群七、八岁,八、九岁不知害臊的小屁孩,扑腾腾的直往水里跳,男孩子光着小屁股,小女孩只穿着一件小裤衩,大家在汪塘水浅的地方比赛游水,打水仗,一时间水花四溅,欢声笑语不断。 至今秀都有遗憾,游泳只学会了“狗刨”式,什么“踩水、水上漂”一个也没有学会。 那时候孩子多,不金贵,家家都有好几个,大人忙着操劳着糊口,哪有什么闲工夫顾孩子,村里的孩子就像路边的野草,不需要施肥,浇水,肆虐在阳光和雨露中,还那么茁壮疯长。 但是每年夏天都会传来孩子溺水的消息,让秀最恐怖的是村里二大娘的小孙子狗蛋,和秀年龄相仿,到他外姥家玩,就再也没有回来,听大人讲,狗蛋和比他大一岁的表哥,在村里汪塘里游水,不晓得怎么回事,窝在了一个大树洞里,两个孩子呀,大人说着嘘嘘惋惜了半天,最后给孩子下通牒:没有大人看着,都不许下水了,并编排出水里有吃人的怪物和专拉小孩子脚脖子的水鬼云云。 在大人的恐吓下,村里的孩子只能老实几天,风头过去,汪塘仍然是孩子们的天堂,让秀现在念念不忘的,却是夏夜里满村男女老少共浴汪塘的盛事。 闷热的夏夜,早早的喝完汤(村里人习惯将吃饭称之为喝汤),姑娘、媳妇悄悄拿好换洗的衣服,只等着天一黑都聚集在汪塘南岸,那有一片水浅的地方,岸边平滑容易上下,就是秀家房后,栽植着好几棵两个人都环搂不过来的大柳树,白天也是孩子们的场地,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小声的嘀咕着,各自找好地方,像饺子哗啦啦的下到水里,姑娘害羞往往都躲在树影里,媳妇们最泼辣,毫不避讳的扯着闲话,也有三两个老年人,只蹲在水边擦着身子,此时小孩子最疯,像鲶鱼一样在大人身边穿梭,一会碰到了这个姑娘的大腿,一会又蹭上了哪个媳妇的**,嬉笑着,呵斥着,热闹的像开了一锅粥。 碰到这个时候,对面总会传来几声咳嗽声,那是对面男爷们的警示:注意点影响,此时嬉笑的人群总会瞬间安静下来,不过一会,有大胆的媳妇忍不住又“哧哧”笑起来,一会又恢复到了常态。 汪塘成了一村人纳凉消暑的好地方,并且不成文的划分了区域,池塘北,相对陡峭,水也深就成了男爷们的领地,星星点点的烟火或在水面或在岸边,一闪就是大半夜,西岸靠着一条马路,就成了小伙子的天地,肆意的大嚎大叫,朝着南岸吹着口哨,惹得几个年长的妇女“日奶奶,捣老爷的”破口大骂,直骂得捣蛋孩子闭了气。 第128章 得不偿失 如果说孩子是村里的精灵,树木是村庄的屏障,水井是村里的记忆,那么汪塘就是村庄的灵魂,给了村子袅袅炊烟,给了村子蓬勃生气,更给了农村孩子美好的童年。 滑冰、戏水,那方汪塘留给大家的不仅仅是这些,刚一入冬,村里组织壮劳力开始把汪塘抽干,那银梭子一样大大小小肥美的鱼铺满了汪塘底,那几年,村里村家家户户除夕夜的年年有余(鱼)就是大汪塘的馈赠。 但自从联产承包,汪塘也转包给了私人,几经周折现在承包鱼塘的主人是秀的二叔——冯友强,夏天里鱼浮头,秀和附近几家常可以自如的捞鱼解馋。 经过一冬天消耗,汪塘里水几近干涸,只有最深的地方还有一汪浅浅的水,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其他大部分都露出龟裂的土地,疯长着各种各样的杂草,从一个过路涵洞里正潺潺往汪塘里流水——地里禾苗灌饱了,汪塘就成了一个暂且蓄水的地方。 秀和海站在汪塘边,闲聊着,突然秀惊喜的大叫“鱼,鱼也”,顺着秀手指的方向,海看到水流过的地方扑棱棱有鱼游动,两个人都在农村长大,捞鱼捕虾都是他们的最爱。 记得秀和海刚认识的那年深秋,友强叔半夜才把汪塘抽干,在院外扯着嗓子直喊“海,水抽干了,赶紧帮忙捞鱼”(友强叔比海大一岁,两个人相谈甚欢),秀和海早就躺下了,一听逮鱼都赶紧爬起来“都说鱼头有火,水还有点凉呢,两个人都顾不上,在泥水里鼓捣了好几个小时,累得像一滩泥,还乐呵呵的,第二天一看,秀手上还拉伤了一个小口子,也都没感觉疼。 原来经过一冬天的蛰伏,汪塘里早就死水一潭,鱼也憋闷坏了,这哗哗活水一来,鱼儿,尤其是小草鱼都顺着水,游上来,挤在过水涵洞下面,扑棱着,一大群都露着黑黑的背鳍,涵洞下是一米见方由水流冲刷形成的小坑,这一大群家伙凑过来,哗哗啦啦扑棱着像烧开水的锅,正热闹。 秀和海两眼冒光,连鞋都没有脱,就跳下来了。 只有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人才能理解农村人对逮鱼的喜爱,也不能理解为物资匮乏,经济的拮据造成的,逮鱼的妙趣,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抹得浑身水津津,泥呼呼,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握在手上,比捏一叠钞票的幸福感都来的强烈。 秀和海像两个淘气的孩子,蹲在水坑边,两颗头凑在水面上,四只手在水里摸开了“哎呀,我摸着一条大的,怎么还扎手呢”说着一条鱼已经被秀捞起扔上了岸, “呀,我也捞一条,看着”海不甘示弱也扔过来一条, 两个人高兴的在水坑里摸起鱼来,一会,岸边就蹦挞着一大片,全都是匝把长的草鱼,五、六月正是草鱼咬子的季节,都鼓着大肚子。 就在两个人摸得欢的时候,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儿子撕心裂肺哭着喊妈妈的声音“你去看看,小宇干嘛呢”海还沉浸在摸鱼的乐趣中,对于宝贝儿子的哭喊也没在意,催促秀去看看,听着儿子哭声有点不对劲,秀脏着一双手赶紧爬上岸。 这一看不要紧,秀当时就傻了,儿子浑身湿漉漉的趴在厨房地上,头昂着,像个大乌龟,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只大暖瓶摔碎了正咕咕冒着热气。 秀第一个反映“儿子被烫着了”窜上前,麻利的把孩子拽起来,手忙脚乱的往下扒衣服,掀开小衬衣,肚子已经红红一片,有的地方已经起了大泡,随着衣服的撕扯,露出了带血丝的肤色,秀心揪住,一边嘴里哄着孩子“小宇,别怕,妈妈在这,马上就不疼了” 三下五去二,秀已经把儿子脱得精光光,心疼的打量着孩子:儿子整个腹部和两个胳膊都红通通的一片,尤其是胳膊肘,撑在地上的缘故,已经泛起了大水泡,孩子长着嘴哇哇大哭,秀束手无策,只是一边用嘴直吹着,一边心肝宝贝的安慰着,海听见儿子不同寻常的哭喊,也赶紧跑来了,看到这个情形也傻了眼。 小两口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宝贝心肝的哄着孩子,还不住的互相埋怨。 院里动静惊动了正在南院忙碌的父母,都跑过来了,一看这个场面不禁火冒三丈“我们成天又干活又带孩子都没事,你们两人就看一会,就把孩子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带孩子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秀和海,鸡心疼孩子又自责,父母不说也都内疚极了。 “赶紧的呀,到厨房拿点酱油抹抹”秀的母亲提议,秀记得以前家里人如果不小心被热饭或热水烫了哪里,母亲也总会这样叮咛。 “你别瞎出点子,你看孩子身上烫的这么厉害,海赶快骑三轮车,带孩子去村卫生室瞧瞧”到底是父亲,颇有一家之主的典范,海慌张的发动了三轮车,秀小心的抱起了孩子,孩子还在嚎啕大哭,身上被烫的地方已经泛起了大红的水泡,一个叠着一个,一大片,有的地方不小心已经被蹭破皮,露出一片片鲜红血丝,很显恐怖。 冯庄村庄很小,卫生室条件更是简陋,章寨的卫生室相对条件好一点,距离都差不多,海载着孩子去了自己村卫生室,哪想到一看这个样子,卫生室的几个乡村医生,连连摆手“烫成这个样子,我们即没有烫伤药,也没有这个技术,孩子这么小,天又热,怕感染,你们还是赶紧去县医院吧”。 秀看着怀中伤痕累累的儿子,心疼的只掉泪,此时孩子已经哭哑了嗓子,又疼又不舒服——身子被秀牢牢的固定着,怕不小心再蹭破了,到底怎么办,秀望着男人, “那咱这就走,三轮车太颠了,还是坐公交车去?”看着车上孩子痛苦的表情,海没有迟疑。 第129章 得不偿失 折腾了一圈,到下午三点多钟,秀和海抱着孩子住进了西贝人民医院烫伤科,此时孩子身上泛起的连片泡泡几经周转,已经溃破的很严重,尤其是胳膊肘活动的地方,皮已经皱成了一坨,露着宣红的肉丝丝,几个小时的哭喊孩子已经没一点力气,只是不时的小声哼哼着,护士用消毒棉签小心在烫伤处擦拭,虽然动作极其轻柔,但还是每擦一下,孩子身子都不由的抽搐着,小脸上布满了泪痕、鼻涕,眼睛红的像兔子。 秀让孩子平躺在自己腿上,因为不敢看护士处理伤处,把脸别向了一边,海为了转移孩子的注意力,又开始讲起了故事。 身上的伤口实在疼的厉害,最爱听故事的儿子,提不起一点劲,随着护士的动作,不停的哼哼着。 全部清洗一遍,护士给孩子患处又重新抹上一层烫伤膏,烫伤膏金黄色,油光光的,冲鼻子一股子香油活着芝麻的香味,此时怀中的孩子成了一只涂满了各种调料的烤乳猪。 闻着烫伤膏的味道,让秀不由得想起以前,外爷爷讲过的关于一个治疗烫伤药膏秘方的配置来:以前农村家家户户都有好几个孩子,大人忙着干活,没精力照顾,经常有孩子被火烧饭汤,那时候医疗条件也差,根本没有什么治疗烫伤之类的药,烫伤轻微的就用酱油抹抹,严重了,就到隔壁村求一户刘姓人家,他家常年备着一个秘方,用瓶子装着,像油一样的东西,只要讨点摸到烫伤处,很快就能治愈,据说那是“獾狗油”每到冬天,刘姓男人都要到坟地里逮獾狗子,然后拿回家用香油泡上,经过一段时间,那獾狗子就化成了专治烫伤的油膏。 如果没有獾狗子,拿刚出生没有长毛的小老鼠用油泡也行,秀小时候好奇曾捉了一窝小老鼠做实验,把还没睁眼的小老鼠投进了玻璃瓶,偷偷倒了半瓶子油,埋到了院子里,小孩子没记性,后来也忘了,不晓得制成了药没有。 也许是涂上的药膏起来效用,等一切处理结束,看上去孩子明显的好多了,好奇的看看这,看看那,一时到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 秀和海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追问孩子烫伤的经过。 原来孩子睡醒以后,自己下了床出来了,在院子里随手摸起一根小木棍,拿在手上耍起了金箍棒,孩子站在院子中连叫了几声见没人答应,拖着棍子就一间房一间房寻摸开了,先找了西配房没有,又进了厨房,厨房地上正好有一瓶装满了热水的暖水瓶,小孩子没正行,手里棍子不晓得怎么碰倒了瓶子,孩子也被绊倒了,就这样烫坏了。 海不住的埋怨“你怎么想起来去逮鱼,你看把儿子弄成这个样子,你看烫的多可怜,就怕得落下疤痕,幸亏是在身上,如果是脸上,这不是破相了吗” “你还怨我,你不也去了,唉,咱也别互相埋怨了,事情都出来了,老人不说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还正高兴咱一家三口在一起,就出了这么一个祸事,早知道,还不如不来呢”, “埋怨也没有,反正事情出来了,宝贝,爸爸妈妈对不起了”自责的给儿子道起歉来。 “这医生让住院,光押金就交了1千多,医生说了天气热,怕感染,还不知道需要住几天呢?” “咱逮几斤鱼,代价真高,花钱是小事,孩子可遭罪了,唉还不如这祸落在我身上呢,我能替儿子扛着多好”秀不住的自责着, “唉,算了,别再说了,带孩子哪能那么容易,去年四嫂子隔壁的小丫,不是也被热水烫了吗,她妈给她暖脚灌得暖水袋炸了,把整个屁股和大腿都烫了,也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呢,听说花了好几千呢,真是水火无情,家有孩子,以后咱们可得注意”海安慰着妻子。 秀和海感慨了半天。 家和医院就隔一条街,又不要挂水,只是固定时间上药即可,秀和海一商量,就把孩子抱回了家。 孩子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海忙着做饭,秀边哄着孩子,边注意看着孩子,不让翻身,不让用手去挠,天气热,身上伤口疼,又被涂的油腻腻,孩子很不舒服,在床上一刻也不老实,秀坐在床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紧盯着孩子。 白天还算是好的,夜里才算是真折腾。 烫伤在肚子上,白天气温高,光屁股还行,到了夜里气温下降,,怎么给孩子身上盖点东西,可让秀和海颇动了一翻脑筋:孩子整个腹部都被涂着药,根不本能沾一点东西,又怕孩子肚子受凉,秀坐在床上把孩子围在自己两腿之间,用双手撑着被单小心的遮在孩子肚子上,眼睛更是一刻也不敢眨,还得防止孩子睡熟了,不小心翻身蹭破了伤处,那一夜秀和海轮流置办看了孩子一夜,一大早又把孩子抱到医院换药,经过一夜,有的地方烫的不厉害,已经消肿了,但是那几片溃破的地方,却显得越发红肿。 清理换药,又折腾了一翻,两人把孩子抱回了家,看着也到了该上班的点了,海说话了“反正我办公室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还是我请假吧,你刚调来,就请假怕不好,你走吧”, 秀担心,真想留在家看孩子,可一想想海说的也有理,这刚一来就这事那事的还真说不过去。 秀去上班,留下海在家看孩子,这一天两天还行,海也不能天天如此,秀家里忙,父母也抽不开身,海只好把七十多岁的母亲接来,在家看孩子。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治疗,孩子身上大部分地方已经治愈结了疤,唯有胳膊肘地方迟迟好不利索,早就办了出院手续,就是清理几次伤口,抹了几瓶药膏,一结账到花了一千五百多,秀和海即心疼钱,更心疼孩子受罪,真是一个大劫呀。 至今孩子肚皮上,胳膊上还留有烫伤的痕迹,小宇常常自嘲自己是小花猪,可秀和海一想起孩子烫伤的情景还心有余悸。 抚养大一个孩子真的不容易,责任、义务像一副重担压在年轻父母的肩上,唯恐一不留神就留下老人终身遗憾。 第130章 借调的日子不好过 孩子烫伤终于全部好利索了,海送走了老母亲,赶紧联系了一所幼儿园,把两岁半的儿子送了进去,孩子小只能上小托班,第一天送去,海和秀都去了,前几天已经给孩子做了许多动员工作:什么幼儿园里有好多好多玩具,有好多小朋友,可再怎么哄,孩子抵触情绪非常大,哭着喊着要回家找爷爷奶奶,最后实在没招了,海哄儿子说什么,幼儿园阿姨的屁股上都有大咪咪,小朋友想妈妈就能摸,儿子露出向往的神色,终于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秀和海如临大敌,给孩子准备好一切,小被子、小枕头,还有儿子最喜欢的小恐龙,一路上孩子到显的很高兴,可一到幼儿园门口,就变卦了,抱着妈妈腿就是不愿松手,直到被阿姨硬抱进教室,孩子一边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大哭,那一刻好像再也见不到父母,生离死别一般。 一整天,秀的耳边都响着是儿子的哭喊声。 秀知道,孩子总归要长大,上幼儿园只是他迈出人生的第一步,以后他会上小学、上中学、上高中,上大学,他会娶妻成家,终有一天父母会永远的离开孩子,这是所有人都会经历的必然,就像生老病死无法左右一样,但心里还是充满了异样的感觉,有儿子成长的欣喜还有离别的淡淡忧伤,自此以后,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就会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离开自己的怀抱,独自面对他自己的人生。 不渴求自己的孩子有多出类拔萃,但愿他的一生能健康、快乐、平安,这也许是天下所有母亲的愿望。 日子恢复平静,一家三口的快乐日子终于实现了。 秀公司非常忙,也难怪,如果清闲也不需要额外增加人手了,刚到新单位,秀干起工作更是战战兢兢,唯恐出现了一点差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秀自然要好好把握了。 海工作单位相对清闲,为了支持妻子的工作,海把接、送孩子,包括家里买菜、做饭全包了,每次秀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第一个到,晚上更是经常隔三差五的加班,海看着妻子拖着疲倦的身子,坐在沙发上,累得连一句话都懒的说,很心疼,但又能怎么样,只好多做点家务,减轻妻子的负担。 秀卖力的工作着,但是临时工的日子可不好过。 秀所在的销售部,领导重视,地位颇重,在整个公司也相对吃香,工作量也最大,什么产品销售、统计,销售策略制定,绩效考核等条条杠杠制定的相对具体又详细,而且一个星期就得统计以便于定绩效,绩效表格更是又多又繁杂,秀虽然在学校学了电脑,可这几年不用,早还给了老师,打字只会用拼音,自然很慢了,尤其是电子表格什么都不会用了,秀翻出上学时候的微机书,重新啃起来。 一个多星期勤学苦练,秀终于能勉强对付了,但销售统计报表是一个大系统,刚开始使用的时候公司专门派小陈出去学习过,但现在人家小陈已经是拓展部的部长,自然不会手把手的教秀,报表系统涉及一个内容,秀每次填报总会出现错误的符号,自己摸索了一天,也没有解决,实在没办法,秀硬着头皮去找小陈,小陈眼皮也没翻,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扔过来一套培训资料。 这一声轻蔑的哼,让秀很伤自尊,像被谁扇了一个大耳光,嗖的红到了耳朵根,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秀强忍着未让掉下来,拾起那套资料秀跑回办公室,辛苦研究了半天,终于弄懂了是怎么回事。 就这一次,让秀有了深切的体会:公司不是学校,同事也不是老师,没人谁会热心的培训你,一切都要靠自己,靠自己去摸索,靠自己去主动学习。 在这种情况下也确实很锻炼人,不到一个月,秀已经把手头上的各项工作做到得心应手,但其中付出的艰辛也只有自己知道。 又到了月底最繁忙的时候,公司临时安排了一个新系统的使用,正常新系统的使用,往往需要半个多月的学习和摸索,秀已经连续加班一个多星期——十二点之前就没回过家,照这个速度再等三五天就能弄出来了。 让秀没有料到的是,临下班部长交代,总经理说了,报表需要提前上报,最迟明天下午2点就得弄好,秀一听傻了眼,照这样,还不得赶一夜,可领导既然这样说了,秀只能硬着头皮接招,部长说了一句辛苦走人了,秀坐在办公室欲哭无泪。 再苦也得干,秀赶紧给海打电话请假,连晚饭都没顾的上吃,继续做起来,已经连续了好多天,秀困的眼睛都睁不开,那一个个小表格,像一个个迷宫一样绕的眼花缭乱,实在撑不住,秀到卫生间洗了一把凉水,又坐到电脑前。 一会清醒,一会迷糊,秀独自在办公室加班,一连串的数字像苍蝇一样弄得秀头大,终于在黎明之前,完成了最后一个表格的输入,秀大喜:终于提前完工了,还可以歪倒沙发上小眯一会。 秀站起来准备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哪想到乐极生悲,举手投足之间不小心碰到了键盘上的删除键,看着瞬间清空了的屏幕,秀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那一刻都有想撞墙的冲动。 辛苦一夜,毁在一瞬间,秀后悔又生自己的气。 可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有什么用,此时的秀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加上昨晚没吃饭,现在更是头重脚轻,身子绵软的像一摊泥,再也坚持不住,又累又困趴在沙发上。 秀一觉直睡到同事陆陆续续来上班,洗了一把脸,到食堂吃了早餐,强打着精神又把身子埋在了电脑前,紧赶慢赶终于在领导规定的时间完成了任务,秀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一次痛苦的加班,让秀终生难忘。 第131章 借调的日子不好过 工作上再苦再累,秀都不怕,她农村孩子出身,在家又是老大,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这点工作对于她来说还真是蚂蚁劈叉——小玩。 农村孩子早当家,从八、九岁开始,秀做饭、洗衣服,带弟妹,尤其是父亲出外打工那几年,俨然就成了母亲的小帮手,让秀记忆最深的就是深夜里打麦场。 那几年根本没有什么收割机,全靠手割人拉,把割下的麦杆或稻子捆成大小适中个子,用平车拉到麦场上,麦场每个生产队都有,紧挨着村子,几十亩大空地,平时零散的堆着大大小小山一样的麦草或稻草,很安静,是村里小孩子嬉闹和玩耍的场地,更是麻雀、鸽子等各色鸟儿的天堂,一群群争着、抢着啄食散落的粮食。 麦子运到场上接着就是脱粒,家里的壮劳力早已经扯上电线,架好脱粒机。 自从包产到户,村里划分出好几个小组,每个小组七八户人家不等,自由结合,互帮互助,几乎都是劳动力差不多的人家,秀父亲在外打工,家里孩子多又小,靠着母亲单薄的身子,是无法进行脱粒的,母亲只能小心的陪着笑脸,靠家族里堂哥、堂叔们的照顾。 脱粒需要共同配合,不是一家两家就能独立完成,这时候小组长就会根据各家收割的情况,安排脱粒的计划,谁是第一,谁排在最后。 黄金铺地,老少弯腰,这时候就是最懒惰的人家,也不敢马虎,这三亩地收成可是一家老小一年的嚼头,个个都像牛一样可着劲的干——五六月孩子脸,一场大雨浇下来,麦子可就糟了秧,谁不想争着第一个,粮食弄到家,睡觉都踏实,一个个都这么想,怎么办,为了公平起见,组长只好采取“抓阄”:抓第一是运气,抓最后就怨你手臭。 有头就有尾,有第一当然也有老末,抓第一的欣喜若狂,靠后的唉声叹气,怨妻子,打孩子,鸡飞狗跳,该脱粒了,每户根据自己情况安排劳动力参与,家里除了母亲,十二岁不到的秀就成了唯一的“壮劳动力”——母亲还得忙着其他的活呢。 白天家家户户地里还有更多的活需要忙碌,脱粒往往都会安排在夜里:一只几百瓦的大电灯把麦场照得如同白昼,轰鸣的机器震耳欲聋,这头吞下麦秆,那边源源不断扬起如雨的麦波,成熟饱满的粮食落下来堆成了小山,十几个人忙的团团转,挑草的,喂麦秆的,堆草垛的,有条不紊,秀个子矮,力气小,大家照顾,让帮着抱麦个,递到脱粒机前,这个活相对轻巧点,可山一样的麦秆抱下来,胳膊疼腰酸,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手也麻了、木了,只能机械的一点点拖过来,这样也不能闲下来,脱粒机黑洞洞的大口像个无底洞,秀这是源头,关键的第一关,十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急等着呢。 脱粒的活又脏又累,一会功夫大家都成了草人,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上半夜还好,眼看着月亮偏向,大家的困意都上来了,这时候机器也跟着捣蛋——夜里露水重打湿了麦秆,不易脱粒,一会就把转轴缠满了,趁着大人停下来摆弄机器,秀瘫软的身子连一步都不想挪,趴在麦秆堆里就睡开了。 繁重的体力活,让秀过早的理解了生活的艰辛,至于公司里这点工作量,秀根本就没当回事,多干一点又怎么样,还能累死人。 让秀一直耿耿于怀的却是无处不在的不公正的待遇。 首先是公司里流言蜚语,有的甚至当面问秀,调来总公司花了不少钱吧——秀是下属公司调到总公司的第一人,秀没有靠山,更没有姿色,能上来,还不晓得费了多少心思呢。 总公司上百号人,表面上看来一团和气,真正进来才晓得里面有多少的汤汤水水,大家见面,你姐我妹,亲热的叫着,可一转身那嘴里说什么,脑子里想什么,可就不得而知了,以前秀经常来办事,大家对她都很热情,当然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而已,可现在一个分公司人竟然侵入了他们的地盘,那自上而下的优越感尽失,可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 秀刚来没有多长时间,就有了这种微妙的体验。 这段时间部门很忙,尤其是复印的东西更多,部门就三个人,秀是小年轻又刚来,跑腿的活自然是她。 总公司只有一台大型复印机就放在七楼的办公室,秀在四楼,只要有复印的任务,秀总是屁颠颠的跑上跑下。 一天中午,秀又拿了一叠厚厚资料,急匆匆的跑去复印,办公室里,年近五十的张姐和王姐正在热烈的闲聊,看到秀进来,立即拉下脸,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秀也没在意,进门后笑笑算是打了招呼,低头忙开了。 秀复好东西,脚刚迈出门,身后传来一阵鄙夷的声音“一个熊临时工,跑的还再紧呢,一上午进进出出那么多趟,把咱一点冷气都放了了,讨厌死了,就显摆她了”。 秀瞬间有种石化的感觉:人家坐在冷气房闲聊,自己忙的像陀螺,竟然找来如此的奚落,委屈、心酸全都涌上心头,但是秀知道自己斤两:一个临时借用人员,是不能和她们这些所谓的正式工相提并论的,别说秀,一个小小临时工,就是公司里大大小小的部长,甚至总经理都得让她三分。 秀曾经亲身经历一次,总经理安排办公室电话通知分公司经理来开业务会,这位大姐听差了,竟然把时间给推迟了一天,到了开会总经理推开会议室门一看,一个经理都没到,搞得总经理气急败坏来兴师问罪,还没说什么呢,她竟然爹娘老子的骂开了,办公室好几个人,秀也正在复印材料,总经理涨红了脸,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秀好久都纳闷:这位大姐竟然比一把手都厉害。 第132章 咬牙坚持 经过一段时间,秀渐渐晓得了公司里一些内幕。 西贝这个赫赫有名的企业也像土山分公司一样,成了上上下下,头头脑脑眼馋的唐僧肉,闺女、儿子、媳妇,小舅子,七大姑八大姨,走门子,托关系,一个个盘根错节,什么太子帮,老婆帮,比比皆是,看着不起眼的一个走过来,弄不好就是西贝哪个长的小姨子。 就说那位敢跟总经理叫板的牛逼大姐,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可不是凡人,据说是云川市哪个部门带长大人的丈母娘,而她姑爷正好就把握着公司命脉。 背靠大树好乘凉,谁让人家福气好,生了个宝贝闺女还钓了个金龟婿。 这位贵人在公司的地位,在一次单位组织的三八节妇女外出旅游的活动中大大彰显。 总公司加上分公司女同志几十人,包了一辆旅游大巴,浩浩荡荡直奔首都北京,在路上奔波了一天一夜,到了那,天已经黑了,简单吃完饭,大伙兴致勃勃嚷着去逛王府井——好多人都是第一次来很兴奋,带队的领导一合计,干脆先别去宾馆了,一车都拉到王府井附近,玩几个小时再回来。 这位大姐一听不高兴了“不行,不行,我都来好几回了,我不去,我得去宾馆睡觉,折腾了一天骨头都快散架了,先把我送走” “到王府井正好顺路,现在是下班高峰,如果送你回去再折回来,得半夜了,我不送”驾驶员可不管你多大身份,一口回绝。 这位大姐诶气急败坏,就差像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 看着她很生气的样子,一车人都不敢答言,带队的领导好歹商量了半天,她才勉强点头并且发话了“我就坐在车上,哪都不去”。 带队的领导悄悄安排了人事和财务部好几个资格老的去劝她,到了王府大街,她这才塔拉着脸跟着下了车。 看着她生气扒拉的样子,秀和一帮子年轻的几个都猫一样轻手轻脚的走开,跑的远远的,陪着那位贵人的,就带队的经理和人事部、财务部等几个女部长,秀远远的看着前拥后呼,如老佛爷一般架势,颇有感慨: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那以后,秀无论在公司还是大街上都尽量躲着这位贵人了:咱人微言轻,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再后来这位贵人家里有丧事,公司上下倾巢出动,唯有秀除外,事后她还让人给秀捎来咸淡话,秀根本没理:我一个临时工,你也不瞧在眼里,既然看我不顺眼,俺也不找没趣往前凑,再说就是巴结你,俺也转不了正。 后来不晓得怎么,又有人递来话:那位大姐说了,这个秀怎么那么不懂事,我都快五十的人了,跟她妈岁数差不多,还一口一个姐叫着。。。。 这点可冤枉秀了,那个贵人虽然年近五十,但保养的细皮嫩肉,看上去也就四十岁露头的样子,比起人还没到五十,已经头发斑白的母亲,年轻太多了呀。 喊姐、喊姨也就一口热气,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喊她奶奶,也上不了天呀, 秀是农村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场面上的事情也没有人教,走了不少的弯路,刚到总公司那会,她发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走的忒近乎,上班、下班不是肩并肩,就是搬脖子搂着腰,看两个人年龄也不像两口子呀,秀一直纳闷。 后来才晓得人家是母子俩,曾是前任一个副经理的老婆和儿子。这个秀猪脑子一个:差点闹出一个天大笑话。 “咱农村人没见识,哪想到城里人都会那么保养”秀自嘲, 厌烦秀这个临时工的不仅仅是这位贵人,需多老资格的员工都隐隐感到了不安:如果新的人员流动机制一旦形成,将会打破总公司和分公司的壁垒,人员流动趋向正常,走上来,走下去,都会成为可能,对于干活的人到没什么威胁,但对于那些混天了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甚至不撞钟的人来说,可就大大不妙了。 出现这种心思,秀自然首当其冲被推在风口浪尖。 部长安排秀去财务部领理发补助,秀说明来意,财务部长没有一丝表情,抽出一张票子“啪”摔在桌上,拖着长腔,懒洋洋的说“给,你临时工的——一百,其他人是正式工——一百二”看着财务部长那张抹了厚厚粉底霜的假脸,秀心里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俺堂堂正正一个本科生,有编制有工资,就来这帮忙几天,狗眼看人低,说俺是什么临时工,不就一张票吗,不要了,秀看也没看扭身走了。 看着秀气呼呼的样子,部长问秀“怎么回事?” 秀撇撇嘴“我已经拿了一份工资了,那临时工的待遇我也不需要享受了,权当给你们义务帮忙了” “财务部长又说你了,你呀,就会生气,你为什么不反驳呢,这个女人仗着和总经理是同学,从来都不把大家放在眼里,你刚来,不习惯,慢慢就好了”部长也是这么熬过来的,只能劝秀。 “你还生气,你知道我大学刚分配,和隔壁的那位一个办公室,他是怎么说我的吗:什么泥腿子进城,还不回家挑粪筐去等等,我和你一样也是农村的,这些老西贝人,都厌烦咱们,说什么是咱夺了他们城里人的饭碗”部长比秀大不了几岁,也是苦苦熬了好几年。 “就隔壁那个?”秀悄悄指了一下 “前天还在我面前念叨呢,什么现在公司也不知是怎么回去,是人不是人都往里进,感情指桑骂槐说我的呀”秀恍然大悟。 “秀,也别放在心上,他就那人,整个公司他能看起谁?这公司也不是他们一家的,咱干咱的活,问不了这么多” 秀在公司的日子: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但为了老公和孩子,秀只能咬牙坚持“只要咱一家三口在一起,什么苦,什么委屈我都能扛下去”夜里秀躺在海的怀里“感慨嘘叹”。 看着女人这么辛苦,男人很是心疼,家务活几乎全包了,全力以赴支持老婆的工作。 周末或晚上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加班,公司离家近,每次秀总是撒娇让老公带着孩子去陪自己,许多同事瞧见了,取笑秀:成天把老公系在裤腰带上,走哪都带着,但是秀也有自己小小的狡谲和苦衷:一个女人,天天加班有时候到半夜,都是和男人在一起,就是老公不怀疑,时间长了也难免有闲言碎语传出来,这样一来,即堵住悠悠众口,也博得老公的同情,更重要的是,只要老公陪着每次都可以早走一会——拖着一家三口,部长也不好意思。 第133章 小弟要结婚 秀借调的日子一直都很忙,这段时间就更甚了,家里小弟定好了日子,准备在下月初八黄道吉日结婚,作为家中的长姐,秀自然需要里里外外的帮着家里操持。 结婚首先就是新房的准备,家里老房建于八十年代初,那时候这两层,上下五间,全部水泥粉刷过的小楼房,可是附件好几个村子中第一,曾被大家评为冯庄第一幸福楼,吸引了多少羡慕的目光,可惜那时候弟弟太小,要不然,说媒的一定踩破了门槛。 秀还很清楚的记得当年建房子的情景。 父亲在黑龙江打工三年,寄来一笔钱委托本家大伯操持建房子的事宜,新房选址就在老房子西——一个废坑塘,早些年这个坑塘和村后的汪塘有水沟相通,一年四季水波青岚,水又浅,戏水,捞鱼都是小孩最喜欢的。 记得一年夏天刮台风,把秀院外一棵大树刮倒了,躺到了坑塘里,硕大粗壮的树干就成了村里小孩,尤其是秀姊妹几个的乐园,常常偷偷爬上去打颤颤——坐在大树干上,一脚踩在地上,用劲上下颤抖,像跷跷板又像过山车,很是过瘾,不过大人们常常呵斥,怕掉到坑塘烂泥里,越是大人紧张的,小孩子却越喜欢,只有抽空秀都会悄悄跑出去,疯一会。 又一次秀玩的正高兴,一不小心身子滑下来,跌倒了坑塘里,已经是深秋,坑塘早没水了,踩上去软绵绵的,一点不像大人吓唬的陷进去就爬不上来了,小孩子眼尖,秀发现坑塘里有像稻田泥沟里泥鳅钻过痕迹,秀小时候像男孩子一样野,经常偷偷摸摸带着弟弟妹妹钻到稻田地里捉鱼、挖黄鳝、泥鳅。 秀飞跑回家拿了一个大篮子和一把铁锨,在坑塘里翻起来,一锨下去,秀就乐了,好多圆滚滚的泥鳅不停在泥里扭动,秀忙碌了一下午,人搞得像个泥猴,收获了满满一篮子有十多斤,拿回家,到让母亲犯了愁:这个东西怎么吃——那时候穷,什么黄鳝、泥鳅等都不怎么收拾,更算不上什么美味,哪像现在,什么都敢往桌上端,越是稀奇古怪,越是有人青睐。 这几年村里环境越来越差,除了村后汪塘水还清点,一些小坑塘几乎都被村里猪圈、粪坑流出的脏水污染了,一到夏天臭气熏天,秀一家紧靠着,首当其冲遭殃,秀父亲早就盘算了要把它填上盖新宅。 这几年父亲作为村里第一个出门打工的,赚了不少钱,农村人腰包鼓了,第一件事就是盖房子,秀父亲也不例外,反正钱都寄来了,大伯忙着给里里外外操持。 大伯是秀父亲堂兄弟,很卖力帮忙:买料、找工人,打点着一切。倒不是两家关系特好,八十年代初,农村人出门打工可不像现在方便,自从父亲在黑龙江站稳脚跟,村里好多人都巴结着,希望能跟着出去,大伯三儿三女,人口多,日子拮据,说媳妇成了老大难。 自从老二去年跟着秀父亲出去了,这说媒的都踏破了门槛——据说出门不到一年就赚了好几千,在整个村都造成了轰动,大家都眼巴眼望,盼着能跟着出去捞钱。 大伯正想着今年让老三也跟着去呢,帮起忙来比自己的都上心。 有钱好办事,趁着农闲,大伯找来村里有拖拉机的人家,从运河堰上拉了好多车的土,终于把废坑塘给填上满了,浸上水进行稳沉,经过大半年新房终于动工了。 盖房子的工人是一群蛮子——村里的建筑队都不敢承接这个工程,他们平时也就是砌砌墙,盖个瓦房什么的,盖楼房实在没有这个能力,也就五间房,运来的红砖、石块、黄沙、水泥,占了一大片地,前前后后盖了一个多月,打地基、砌墙、搬砖、活泥几乎都是人工,蛮子们唧唧哇哇,干活倒是很卖力,大伯找了村里一间空房子,十几口子全打的大通铺,只要不下雨全都在工地忙活。 印象最深的是上楼板那天,提前几天建筑队工头就给手下敲边鼓“平时你们嘻嘻哈哈到没什么,上楼板是最紧要的关口,都他妈的机灵点,上上心”,上楼板当天很热闹,村里许多人都跑来瞧新鲜,正是假期,孩子更乐呵,早几天大伯已经嘱咐过秀妈准备好了鞭炮和糖块——农家新房上梁都要放炮撒糖块,即热闹又喜庆。 不凑巧的是,那天办饭的伙计把一锅大米全都做糊了,做饭的小伙子十五六岁,白白净净,弱不禁风,被工头骂得直掉眼泪:上楼板全靠人工,吃不饱饭怎么干活,秀母亲好心,拿出了自己蒸的一篮子馒头这才解了围。 上楼板真是壮观:从地上斜铺了十几根大树干,直到房顶,把厚重的楼板穿上粗实的棕绳,放到树干上,十几口子站在墙头上喊着号子一起用肩拉,用手拽,眼看着好几次到了房顶上,众人稍有松懈,楼板兹溜滑下来了,又一次,楼板下滑,地下工人躲慢了一拍,有三个人都被撞着了,做饭的小伙子是临时上场,没经验,腿被砸在楼板下,楼板整整上了三天,人员伤了四五个,最严重的就是那个小伙子,房子盖好后,还在秀家西配房里躺了半个多月,左小腿严重骨折了。 接完工钱,八六年五间楼房一共要950元,工头感慨秀妈心肠好,常常照顾他们的火食只收了900元,让了五十元的人情,秀妈感慨,人家赚的真的是血汗钱呀——那个受伤的小伙子还不能挪动,工头给留了点生活费,又带着队伍辗转到另一个工地去了,小伙子一个人很可怜,秀妈总是隔三差五的弄点好吃的,让秀给送过去,感动的小伙子一个劲的要认干妈。 说真的,蛮子的手艺还真是过硬,风风雨雨几十年了,五间楼房的质量还是“钢钢”的——除了木头的门窗经过风吹雨打早就变形损坏,墙体或楼板都扎实着呢,没有一点掉劲的迹象,而后来父亲从黑龙江回来后找村里建筑队盖的三间平房早就直漏八淌不成了样。 这次小弟结婚新房就是父母原来住的卧室——楼下最敞亮的东间房,一个多月前房子就腾出来了——父母住进了西屋,一间窄小阴暗的原来当作厨房的屋子。 第134章 婚宴的准备 母亲从房子里搬出来好长时间都有点郁郁寡欢,从八六年起房子一直到现在,父母住了二十多年,从四个孩子的嗷嗷待哺,到现在长大成人的各奔东西,这间卧房见证了日月如梭,更承载着一家人的喜怒哀乐。舒嬲鴀澑 让秀姊妹最难忘的就是晚饭后,一家人聚在卧房有说有笑看电视的热闹场景。 那件卧室摆设秀至今记忆犹新:靠东北角,南北铺的是父母结婚时的那张木床,床对面,靠北墙站着一张高低柜,西墙摆着母亲陪嫁的一张书桌,南墙是一个大衣柜。 高低柜上放着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是一家人闲暇之余的消遣。尤其是冬天,又没有什么取暖的设备,根本坐不住看电视,热腾腾的被窝就成了秀几个人的最爱,脱掉鞋子,姊妹三和小弟总是争先恐后的都往那张窄窄的木床上挤,父亲常年习惯睡在南头,也是看电视最佳视角,秀姊妹几个常为争坐在父亲身边吵嘴,一会都做好了,一被窝里全是大大小小的脚,小孩子不老实,在被窝里还你踢我一脚,我还你一腿,母亲躺在北床头,听着我们鸡一嘴,鸭一嘴的逗趣,总爱说我们没正行,而我们总是争着给母亲将电视里精彩的情节。 嘻嘻哈哈,转眼间,黄毛丫头做了孩子妈,家中唯一一个男孩子也要成家了,母亲心里有喜悦,更多的是对逝去岁月的惆怅。 秀知道母亲郁郁寡欢还有一层原因。 母亲微胖,夏天怕热,冬天怕冷,楼房冬暖夏凉,很是惬意,自从搬出正房,住进窄小的配房里,母亲嘴里不说心里一直在打鼓——冬天冷能加床被子,这到了夏天怎么熬呀! 闺女是母亲的小棉袄,看着母亲忧郁的神情,秀就明白了,周末回家趴在母亲耳边,悄悄几句就说的母亲眉飞色舞。 秀给母亲说公司年底会发一大笔奖金,到明年夏天就能给你装一台空调了。 腾出房子,父亲就张罗着请人开始了对老房子进行内部装修。 楼下三间,卧房和客厅全部需要重新鼓弄:粉刷墙壁、吊顶,铺地板转,房间的门窗也需要全部换一遍,看似简单,要真的干起来,也挺麻烦。 趁着周末,秀和海都回家了,帮着父亲收拾房间。 看着父母乐呵呵的,秀也跟着高兴,家里唯一的一个弟弟就要娶妻生子,为冯家开枝散叶,确是一大喜事。 喜日子定下来了,就显得很快,房子鼓弄好,父亲又张罗着买新床,沙发、柜子什么的到时候娘家会陪嫁,这床可一定要夫家准备。 秀也没闲着,抽空到市场上买了一大叠各种各样,造型各异的漂亮娃娃照,光头的、带帽的、头顶西瓜皮的,四面墙上,除了小弟和弟媳的结婚照,全都被秀给贴满了,背后还藏着一张咧着嘴呵呵笑,光屁股露小**的,惹的小宇没事就往门后钻。 早在半年前,秀就把弟媳带到医院,还托那位女同学把环取了,现在女方父母已经很高兴的同意了这门亲事,弟媳的顾虑自然也就取消了,现在一家人都翘首盼着有下一代呢。 看着小弟准备一新的房子,秀酸溜溜的直埋怨“你看看俺家,小弟这边一说结婚,俺爸、俺娘都马溜的给腾出了房,你看你爹娘,俺要一间小配房住,都推三阻四,我怎么就瞎了眼,相中你,就凭我,找哪个男人不得给俺准备三间婚房” “行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委屈呢,也没让你睡露水地,我对你好还不行吗”看着老婆那愤慨的模样,海立马嘴里像抹了蜜的甜, “我就是亏,我都想不明白,怎么就看中了你呢”秀无可奈何的直摇头。 •;•;•;•;•;•;•;•;•; 婚礼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俗话说“厨子进了门,二十八个锅,四十八个盆”话虽然有点夸张,但无论红白喜事,操办起来,确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早在半个多月前,秀的父亲就忙开了,请厨师、开菜单,盘点亲戚、朋友到底能来多少桌人,找多少家什,三十多桌酒席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好在现在农村有了租赁的,什么炒菜的炉子,大铁锅,烧水的茶炉等等一应俱全,送到家门口还帮衬着给搭建妥当,一桌也就几块钱的花消,极方便。 确定酒席的数量是一件挺头疼的事情,桌子准备多了,没来那么多人,浪费;如果置办少了,人来的多了,面子上过不去:光想着收礼钱,没有像样的席桌也不是一件事,外人是要戳脊梁骨的。 去年就有一户人家儿子结婚,办的极不妥当,至今还被传为笑谈:那户人家男人是镇里一个小头头,自我感觉太好:咱怎么着也算是头面人物,儿子结婚是大喜事,村里老少爷们少不得来喝喜酒,给自己捧场,盘算着照五、六十桌酒席备下了——他以为自己有多大面子呢。 哪想到办事当天,除了他自己的亲戚朋友、同事下属,村里几个干部还有他本家叔伯等就做了不到四十桌,大夏天,又热,置办好的酒席硬是没有人上门——他平时仗着自己有点小本身,尾巴翘上天,骑个摩托车遇上村里人,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大家不缺吃又不缺喝,还不求你办事,谁愿意拿那个热脸贴你的凉屁股。 恼的那个人关上门睡了足三天,从那以后人也老实了,规规矩矩的见着大人小孩都热乎的不得了。 村里人大多都是直脾气,隔亲为邻,谁愿意仰人鼻息,你有本身怎么了,你有钱又怎么了,谁也不指望谁过日子,好了,见面热热乎乎,不好,大家绕着你走,平时感觉不到,碰上红白喜事尤为明显,村里人缘好的,大家都愿意上前,凑个热闹;那些个为人古怪,不隔人缘的,就是晚上吹喇叭都没人愿意去听。 秀帮着父亲盘算了好多天,终于定下了三十五桌,整鸡、整鱼等大件则按照三十八桌准备,还得预防着“冒席”。 所谓的“席冒了”就是客多,桌少,虽然亲戚朋友都有数,但是办事当天也有好多不确定的因素在里面,如果是周末,妇女带的孩子多,就得多准备点,如果碰上阴天下雨,就能省上几桌,还得考虑村里有些临时起意喝喜酒的,平时没有什么来往,拿上三十、五十块钱,碍着乡里乡亲,也得收下。 第135章 热闹的婚礼 以前农家办事真麻烦,这家借个锅,那家借张桌,什么是办事,简直是村里锅碗瓢勺“大聚会”,秀家有一张母亲陪嫁的大八仙桌,只要村里有红白喜事,一借就是好几天,因为桌子品相还不错,往往被当作重要物件使用:喜事,被当作新娘、新郎交拜天地的喜桌;白事,就被摆放作为供桌使用,秀小时候常常自豪的向伙伴炫耀:这是俺家的。舒嬲鴀澑 当然村里被借了家什的,一连着好几顿也不用开火了,都跟着蹭油水去了。 喜事渐渐临近,一切也准备妥当,这几天,本家几个叔伯哥哥就被安排到西街、东街开始采买了,先置办的油盐酱醋等干货,鸡鸭鱼肉属鲜活类的,在喜事的头一天凌晨上街采买,整鸡、整鱼、猪肘子和大盆的牛羊肉属大件,按照操办席桌数量一一备足,剩下的就是小炒和凉菜,厨师早就开了菜单子“蔬菜多少、猪肉多少”,只要按类足量购买即可。 负责采买的都是信的过的亲戚邻居人,三、五个男人开上一辆三轮车,天蒙蒙亮就出发,到了集市,竟捡着新鲜的采购,十几桌的东西,哪能这么轻松,往往需要上好多次集市,才能购全,有时候,甚至当日还得安排一个角色,时刻准备着补充菜需。 秀姊妹四个,秀和大妹出嫁都没有操办,现在小弟娶媳妇——家里唯一男丁自然是越热闹越好,新房早就收拾妥当,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新买的两米多多宽的席梦思,大彩电,沙发和家具是新娘子的陪嫁,好多天就送来了——家具店直接送货上门,结婚当天新娘子只要带着娘家的新被子就行了,真是省事。 早些年可不是这样,嫁妆嫁妆当然得当天亮相,等上轿的鞭炮一响,陪嫁的柜子、椅子、大仙桌,都招招摇摇的摆在车子的最显眼处,十几辆汽车、卡车、小轿车按着喇叭起着号子,一路上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热闹非凡。 婚礼即热闹又忙人,一会这个要这,一会又有人找那,父亲平时挺利索的一个人,现在忙的像陀螺一样有点晕头转向。 娶儿媳妇是大日子,父亲换了一身刚做好的藏青色中山装,显得精神头十足。 主厨是友刚叔,厨房就是院子中靠东墙的一大片空地。 东墙一溜五、六张桌子,桌子边是三、四个大铁炉子,呼呼直冒火星,凉菜早就准备好了,一溜摆在桌子上,松花蛋,大闷虾,白斩鸡,还有各色糖果、瓜子凑的果盘•;•;•;•;•;•;•;•;•;惹得小宇带着一帮小孩直往跟前凑, 大铁锅咕噜噜的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锅里正炖着“霸王别姬”,就是一只整鸡和一只乌龟而已,炉子旁边有一个一人多高,瓦亮瓦亮的大桶,桶里满满的,是用白色纱布裹着大肘子,油都浸透了,让人不禁满口生津,整个院子一半都被当作厨房,地上放的,桌子上摆得,炉子上煮的全都是宴席上的主角。 友刚叔身腰系着围裙,熬的通红的眼睛,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海等一帮打下手,昨天他已经忙碌了一夜,该蒸的蒸了,该炸得炸了,该炖上的也炖好了,就等着今天喜宴一开,往桌子上端呢。 接亲的车子早就过去了,盘算着这功夫也该到了,秀和两个妹子忙的团团转,远路、近路的亲戚陆续都到了,秀迎上去笑着打着招呼,并指挥小妹端茶倒水。 平时亲戚、朋友大家都各忙各的事情,很少有空,也就是个红白喜事才有机会凑在一起,几个堂姑和堂姐坐在一起叽里呱啦的谈起了家长里短,母亲此时倒成了甩手掌柜,跟着邻居婶子、大娘挤在戏台前乐得哈哈笑。 小弟跟着老吴学徒,这班响就是老吴的,师哥、师弟鼓着腮帮子很是卖力。 现在老吴也现代化了,买了一辆小卡车,瞅着一片宽敞的空地,把车厢放下来,两边用铁棍支起来,就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小舞台,上面有花花绿绿的顶棚,还鼓弄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小背投,摆上各式乐器,一帮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演员在台子上又唱又跳。 一群妇女小孩、老头、老太围着戏台子,听得津津有味, 这段时间老是阴霾着天,早晨还下了几滴雨,一家人都很担心,办事最怕天公不作美,秀瞅瞅天空,头上的几片乌云已经慢慢散开了,露出还有点青紫的面孔,秀把一颗悬着的心放到肚里,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没有雨下了。 秀是老大,父亲把办事财权都交给了她,买菜的、置办杂品的,买烟酒的,秀一笔一笔像在公司当会计一样很认真的都记在一个小本本上,到喜事结束,这收入和支出还得好好的盘点一下呢。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鼓不住站在路边,伸着脖子往后面大路上瞅,帮忙操持的二叔,刚跟领花车的友刚叔通过了电话,接亲的队伍已经过了土山镇,过了大桥就到家了。 赶忙招呼着几个半大小子,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把早备下的两千头的鞭炮挂在了竹竿上,等新娘子花车一到就“噼里啪啦”放起来。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东边桥上传来喇叭声,这边主事的忙着招呼,赶紧的领亲的,抱被子的,还有撒福的,都马溜的做好准备了, 小孩子最好奇,早笑着、闹着往路上迎新娘去了。 秀还在院中忙碌呢,听见平房上一阵震耳的鞭炮声响,赶忙跑出门,花车已经到了门前,小弟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乐呵呵的从花车里跳下来,新娘子手捧鲜花,喜笑颜开,一袭白色婚纱衬着着精致的妆容,娇艳美丽,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比起平时判若两人,怪不得大家都说,一个女人最漂亮动人的时候,莫过于做新娘子。 秀和大妹赶紧挤上前,一左一右护着新媳妇就往院里钻, 此时亲戚、朋友还有村里看热闹的人早把花车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争着一睹新娘子的芳容,姑娘、媳妇更不忘评头论足“哎呀,这新娘子个真高,身架也大,看样子秀妈在她跟前逞不了能了” “你以为和你一样,成天就想着跟婆婆一争高低呢” “我就是说说吗,你看新娘子那头型真好看”。 •;•;•;•;•;•;•;•; 婚礼置办的还算顺利,秀父母终于又了了一件心事。 第136章 间隙 小弟的婚事一罢,秀和海又回到了紧张的工作中。舒豦穬剧 家务活还是海干的多,秀倒成了甩手掌柜,送孩子,早起做饭,被海一手全包了,其实干点活也什么,海从小就习惯了,自从十来岁上初中以后,家里陆陆续续有了侄子,母亲又要帮着带孩子,还得操持家务,除了一日三餐,其他的事情都是海自己料理,早就习惯了。 再说,自从99年以来,虽然结婚三四年了,但两地分居,海还是一直独自生活,洗衣服、做饭早成他每日的必修课,看着老婆一天到晚累得连话都不想说,疼老婆,家务活自然都是抢着去做。 一天两天日子还算平静,但时间久了,小日子难免也会发生插曲。 这不,秀为了一个应急的工作,上加班到八点多,气喘吁吁的爬上楼,刚打开门,就听见阳台厨房里传来一阵咆哮, “干点熊活就带样子,你看看,水池我才收拾干净多会,又成了什么”是海在厨房里骂骂咧咧, 秀已经累了一天,实在没有精力应付,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借调半年多了,刚开始一切都还好,自从这段时间以来,海越来越挑刺,成天为一点小事唠唠叨叨,很多时候,秀为了避免口水仗升级,采取惹不起,俺躲得起的政策。 秀强忍着,换上拖鞋没事人一样钻进卧室,儿子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小龙人,看到妈妈过来,亲热的扑进怀里撒娇。 儿子已经快到三岁了,在幼儿园里还算听话,每天都是海接送,一天不见,到晚上总爱粘着妈妈不放。 秀享受一天里这个最温馨的时刻,老公在厨房做饭,自己陪着孩子看电视,就在秀搂着孩子,娘俩亲热的时候,厨房的咆哮又一次响起“天天提着耳朵讲,就是不听,你看看家里弄得到处乱的像什么样子,也不知你娘说怎么教你的•;•;•;•;•;•;•;•;•;•;” 秀还是没搭腔,任凭海一个人唱着独角戏,秀心里清楚,只要这边自己一搭上茬,战争就不可避免的发生。 秀想着让海唠叨唠叨,发过一顿邪火也就算了。 可事情往往不像想的这么简单。 厨房里正在忙碌的海,连骂了一通,却发现秀竟然一声不吭,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生气:自己心疼她,在单位忙,接、送孩子,做饭、洗衣服什么家务活都全包了,可她倒好,不搭把手就罢了,干一点活都带样子,让她洗碗,她洗完了,碗底还有米粒,让她打下手洗个菜,菜叶子、垃圾弄得里里外外都是,最可气的,给说了不下千遍,暖水瓶的瓶把朝外放,方便倒水,她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这个家就这巴掌大的地方,自从她来,一切都变了样,你交代她的,也不是真忘,还是故意,反正没有一件让你省心,都说女人主内,她可好,大大咧咧,干什么都不是那个样。 海越想越生气,听着卧室里秀没事人一样,和孩子在一起嘻嘻哈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砰”扔下手头正在刷的菜锅,气冲冲的过来了“越惯你越上天,下班连厨房也不进了,谁该伺候你的” “你不是看我干什么都不顺眼吗”秀抱着儿子,连头也没抬, “我不顺眼,你就不能好好干,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我都告诉你多少回了,做完饭,把水池和灶台收拾干净,我就是今天中午没回来,你看看,里扯里,外扯外,一灶台乱七八糟,你个女人怎么干活的?!”海声音提高了八度,脖颈子暴青筋 “行了行了,我给你收拾去,别扯着嗓子咋呼了”秀放下怀里的孩子,站起来,气鼓鼓往厨房去, “怨我说你,你看看,能穿几双鞋,整个门口快摆满了”海无意看到门口,又气不打一处来。 门口铺着的脚垫上,东倒西歪放着秀两三双鞋子,高跟、坡跟,黑色的、棕色的,门口就那么一点地方,成天说,还是老样子,海气的脸都有点变形了, 厨房还没弄利索了,门口又有情况, “行,我这就收拾还不行吗”听着海女人一样的唠叨,秀**的手跑到门口,利索的把鞋子一股脑的塞进了鞋柜里,这边还没收拾利索,卫生间又传来海的咆哮, 秀知道,又因为牙刷或梳子的摆放位置不对了。 听着海嘴里的不干不净,想着这段时间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成天唠叨,秀再也绷不住了,一肚子垃圾,像火山一样的迸发了“你个龟孙羔子,找什么事,这日子过就过,不过就算,我怎么了,我就这个样,看我不好,找你瞎姨去”。 秀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窝囊气,结婚这几年,什么事情不是她说了算,自从搬来西贝,平时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些琐事上,好像秀闯进了他的私人空间,干什么都不入他的法眼:你盛饭,他说你沥沥洒洒,你拖地,他说你来来回回,像画地图,反正你干什么他都不中意,就是用过梳子的位置都得是固定的。 秀骂海有洁癖,强迫症,海骂秀,没耳眼,忘事精, 为了这点鸡毛蒜皮,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成天犟嘴磨牙,碰上秀心情好,往往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涎皮赖脸,赔上笑脸,再说一点好话,也就没什么了,可谁能天天都是一副笑模样,碰上秀也不高兴,没功夫伺候,小事情往往会演化成大战役。 现在海的唠叨,惹恼了秀,秀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好性情,泼妇一般哭闹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对我大吵大闹,我自从嫁个你,我过一天安稳日子吗,这好不容易过来了,你还给我脸看,我找哪个男人,不得给我盖三间房,你还给我气受,想的到美,龟孙羔子,你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我秀图你什么,不是看在你对我百依百顺的份上,嫁给你,行,现在结婚了有孩子了,你到想当大爷,告诉你没门,能过就过,不过拉倒•;•;•;•;•;•;•;•;” 秀一边说落,一边嚎啕大哭,前三年,后四年,陈谷子烂芝麻什么都涌上心头,越说越伤心,越伤心越想说,收不住,在客厅撒起泼来,此时的海听着老婆哭闹,倒一声不吭了,海晓得女人的脾气,如果此时火上浇油,再唠叨,还不知秀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此时客厅的秀,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弄得沙发地上全是,小宇站在一边怯生生,不知道如何是好,厨房里,海继续做饭不敢再说什么,任凭老婆哭骂。 这个男人真是光腚戳马蜂,能惹不能撑,他以为唠叨几句就算了,现在可好,女人开始不依不饶了。 第137章 涛声依旧 吵了、骂了日子还得过。舒豦穬剧 第二天,依旧还是海早起,做饭,送孩子,秀扳着脸,谁都不理,自己收拾利索,蹬蹬下楼去了——连早饭都不在家吃,楼下就是小吃一条街,什么稀饭、包子、油条,块把钱就打发了,还想难为我,做梦去吧。 秀吃了三个牛肉包,喝了一碗辣汤,畅意的抹着嘴唇,看到海领着儿子下楼来,故意把头扭到一边,海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儿子说笑,虎着脸,把孩子抱上宝宝椅,匆匆往幼儿园赶去。 中午秀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在街上简单吃了一点,就赶到公司加班,这段时间公司忙死了,又是报表,又是统计,都压在秀身上,自从秀来,部长就当了甩手掌柜,除了开开会,其他的什么工作全都交给秀打理。 来了这段时间,秀也慢慢看出了门道,总公司里凡事是“集中有余,民主不足”,人浮于事,干活的不多,捣蛋的不少,一把手专权,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起草一个通知都得亲自改上好几遍,副经理乐得清闲,下属这些部门的头头脑脑,善于溜须拍马的,蹭蹭上窜,务实能干的,小鞋尽穿,长此以往,整个工作环境和气氛可想而知。 销售部部长已经干了好多年,按照其他部门的惯例,早该上一个台阶,可现在还是小部长一个,如此以来,自然也失去了干劲和斗志,工作根本不上心,只要没什么大事,关起门来就是一天,经过大半年来的锻炼,秀几乎挑起了全副单子,部长更是落得省心。 据听说自从一把手上任,十好几年了,总公司一直没有提人的迹象,好多部长已经干的两鬓斑白,还是原地踏步,每年职位变化,往往是换汤不换药,挪一个凳子而已,大家放到工作上的热情都不多。 秀刚来,什么都摸不到头绪,像小老鼠一头扎进了米缸里,光兴奋了,哪晓得米缸的深浅:人家正式的都不想干,你一个借调的临时工,到忙的像没头的苍蝇,不排挤你,排挤谁呀,看着你风风火火的脚步都来气。 渐渐的,秀也在慢慢的进行自我调整。 三国志•;魏•;李康《运命论》:“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又说“枪打出头鸟”。 现在整个大环境就是如此,不是一个人就能改变的,你无法改变,那就只好想办法适应,努力让自己融入这个大环境中,不出头,不漏相,现在秀就是手头的工作再忙,也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碰上有其他女同事来办公室串岗聊天,秀宁可停下手头的工作,也不表现出任何的不妥,就是有人随意的问“秀这段时间忙吗?” 秀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回答什么,忙死了,秀总是淡淡的笑着说“不忙,就是手头一点例行的事务罢了”, 其实真正的情况是,昨晚上和今晚上忙不完还得加班。 其实你说忙,也得你干,说不不忙也得你干,没有任何人会同情你,与其让别人看笑话,莫如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在大环境的熏陶下,慢慢的,秀学会了掩饰、学会了作假,学会了口是心非,但做这些事情,秀是一个雏儿,完全不能像别人一样如鱼得水、拿捏自如,她内心一直很痛苦,秀到时常怀念起在土山公司的时光来:虽然身体辛苦,但是精神上很愉悦,不像现在时时刻刻,都像带着一个假面具在生活。 但为了老公和孩子,为了一家三口能在一起,秀努力应付着这一切:遭受着白眼和冷漠,回到家本该享受着男人体贴和安慰,到头来却是一再的责骂和唠叨。 为了孩子和家,秀一再忍让,因为秀知道自己爱着这个男人,同样这个男人也爱着自己。 可一对陌生的男女,从一面之缘到结婚生子,虽然会历经好多时光,但每个人家庭出身、教育和经历都不可能一样,性格和习惯更是迥异,就像一台机器总需要磨合的时间。 两个人从认识、相处、谈婚论嫁到结婚生子,虽然已经三、四年了,但两地分居,聚少离多的日子,总是让他们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有点小性子,有点小事小非,也湮没在了思念和爱恋中。 现在两个人结束了两地分居,日日夜夜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大大小小的状况都会发生,一天两天还行,这日子久了,牙齿和舌头还有干仗的时候,何况是两个有头脑有思想的大活人。 秀,从小就是男孩子性格,一向大大咧咧,姊妹多,又是家长长女,过早的担当起做活养家的重任,母亲一辈子田间地头的忙乎,还真没功夫收拾房间,自然也不会教育女儿怎样,秀记忆里家里床上、衣柜里永远乱七八糟的塞满了衣服。 海呢,家中老小,从初中起,暑假、寒假一直都给城里的哥嫂带孩子,帮忙收拾家务,过着半城里人的日子,耳濡目染养成了许多好习惯。 秀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上门的情景,海简陋的房间,但是被子、衣服都叠的整整齐齐,不像一个小伙子反倒像姑娘的闺房,秀曾经暗喜自己一向懒得搭理家务,找一个干净利索的男人正好互补。 哪想到,现在,这个曾让自己一直沾沾自喜的男人的优点却成了扼杀他们婚姻生活的头号敌人。 秀不知是该哭呢,还是该怪自己的幼稚和天真。 还是那个三口之家,但冷战在继续,男人和女人都拉不下脸,先行示弱,都绷着脸,互相撑着,已经三天了,下班了还是照旧往一个门洞里钻,只是少了热烈的谈话和磨牙,房间里显得很是寂静。 海伺候好孩子,秀早钻进了小卧室,自打第一天冷战,秀抱了一床被子,进了小卧室,海没有像往常一样,半夜悄悄去示弱。 男人这个样,秀越发生气,本来没什么的大事,都越发显得生分,自从搬来这已经是第二次闹分居,第一次,是战争发生两天后,海嬉皮笑脸的半夜蹭上床,应上了“小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的那句老话。 隔壁房间已经传来了男人轻微的鼾声,秀辗转反侧,一直无眠,独自披衣起床,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万家灯火,秀不晓得这种局面何时能改观。 第138章 悍夫训妻十大罪状 大海对秀儿牢骚满腹,秀对大海也是一肚子意见,为了家庭琐事,几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孩子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磕牙,只要看到他们接上火,一个人悠哉游哉的看动画片去了,留下男人和女人像一对斗鸡,脸红脖子粗的大吵吵大嚷。舒豦穬剧 海对秀斑斑劣迹进行了及其认真的分析和总结。 其罪状如下: 一宗罪:进门不脱鞋,或是鞋子摆放不整齐; 秀儿会辩解,手里拿东西,想放到桌上然后再换鞋,就晚一会,不行吗? 海骂秀狡辩,秀还嘴:嫌我好狡辩,让你娘给你找一个哑巴媳妇,再怎么骂,只能“啊啊”的也顶不了嘴呀! 海被秀反驳的,气的有撞墙的冲动。 二宗罪:不及时处理清洁卫生。做饭时水池不清洁,灶台没趁热擦洗干净,秀儿辩解:做好饭,当然要吃了,看着香喷喷的饭菜,让我饿着肚子收拾,实在是一种折磨,我吃完再收拾就错了吗?! 海骂秀,饿死鬼托生,秀反驳,要不是嫁给你,找了你家那么好的人家,我能折腾出这个月子病来,你还骂我,我找谁说理去。 三宗罪:暖水瓶摆放的位置错了。 为此秀儿挨了n次骂,但秀儿总不晓得自己错在哪?每次倒水,秀都胆颤心惊,唯恐出错,每次倒完开水,都会再挪一下:别别忸扭把瓶把朝里放——秀以为海唠叨暖水瓶位置放错了:瓶把朝里放,怕被儿子碰倒(儿子曾经被热水烫过),经过了无数次白眼,还是海把秀儿拽到跟前亲自示范,秀儿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错的,应该暖水瓶瓶把朝外放,方便倒水,而秀做的,恰恰相反。 如此以来,怎能让海释怀,想不挨骂,都难。 海骂秀:屡教不改;秀嬉皮笑脸犟嘴“驴——教不改”。 一度让海气的抓狂。 四宗罪:不注意保持厨房卫生。海嘱咐秀,每次削菜或择菜的时候要尽量蹲下身,把菜叶、果皮全都放进垃圾筐内,并且不能把废东西扔到水池和灶台上,更也不许放到垃圾框外,在做饭的同时,就要注意这些善后工作,海宗旨是,饭做好了,厨房还应该保持原状,而秀每次下厨总会到处弄的水淋淋的,垃圾更是框里框外到处都是,不说就这样,你一说她,她手忙脚乱的收拾,毛手毛脚,不是碰翻了框子,就是碰到了水壶,只要她打扫过的地方,往往更是狼藉。 就因为这一点,海说的嘴都磨出泡来了,而秀依然如故。 五宗罪:收拾水池时用的刮脏东西的卡片,应该朝一面用,而秀儿每次用的方向不一致,为此骂秀儿忘事精; 六、卫生间里用完马桶未能及时掀开,这是去年就提的,秀儿现在非常注意,偶尔碰到秀儿正在提裤子,桶盖还没来得及掀起来,他进来,人家不管不顾对着马桶就尿,名曰教训:反正马桶他不坐,现在连儿子也学他了……。 七、梳子放置位置不对,以前秀儿是随手放用哪放哪,不行,正确位置应该是——梳洗架上右边梳把朝北,现在这个秀儿基本能做到,放错位置就要被扔掉; 八、刷牙后牙刷应该放到梳洗架上第二格(秀儿和他共用一个牙缸)为此他扔了秀三把牙刷,而秀儿则摔破了两个牙缸,秀儿曾经发誓自己买一个不与他“共舞”,但每次都忘,至今还按他规矩来; 九、捏牙膏应该从后头捏,而秀儿每次都忘,往往是牙膏挤好了,都没在意是从头还是从尾,海看了,恶狠狠的劈手夺过来,一边狠狠的捏,一边恨恨的骂,似乎秀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十、。。。。。。。。。。。。。 洋洋洒洒,海罗列了秀一大堆的坏毛病,指着秀的额头大骂“也不知你长了什么猪脑袋,说破大天,你还是这样,但凡有一点智商,用一点脑子,你也不会如此,俺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教育你的,做一个女人你都不称职”。 “对,我不称职?就你,一个大男人成天唠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怕闪了你的舌头,梳子怎么放,我都能用,灶台再怎么干净,你也的吃一天三餐,你看俺家,一个个都不如你有洁癖,俺都吃的肚大腰圆,就你成天这脏,那儿乱,吃的排骨精一个”秀也不饶他,说一句有两句等着,小嘴巴咋咋,说的海黑了脸。 小两口你一嘴我一嘴,成天就为了这点破事,唠叨来,唠叨去,没有几天安生的日子过。 这两个人,家庭、出身、学历=算得上门当户对,但不同家庭养成了各自的习惯和爱好,两个叫驴拴在一个槽上,鸡一嘴,鸭一嘴,总的经过一个磨合过程。 这也是任何一对夫妻,任何一段婚姻都需要经历的过程,只是有的长些,有的短些,有的磨合成功,有的则分崩离析。 秀大大咧咧,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凡事都不会计较太深,就是天塌了也会想到有高个给顶着,往往是吵过、闹过,回头连导火索都想不起来的笨女人,大海呢,过日子精细惯了,再加上在城里跟着哥哥嫂嫂过了好多年,用秀话说养成了“城里人的臭毛病”,总爱拿自己的一切去要求别人,想把自己的老婆训练成如自己一般的人。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的,要想一下子改过来,谈何容易,被海骂急了,秀也会撒泼一样的还嘴“结婚,过日子,我找的是男人,不是找的教父,看我什么都不顺眼,早干什么去了,干脆现在出去找一个小姑娘,领回来,慢慢的塑造吧” 秀常说自己名字叫秀,性格到一点都不秀气,粗枝大叶一个;而海也不像一个如海一般广阔胸怀的男人,恰恰是天底下最最龌龊的小男人,想想一家人过日子,一个大咧咧的女人碰上一个精细细的小男人,不闹他个天翻地覆,也会搅的鸡犬不宁。 第139章 小男人经典相亲往事 自己老公是什么人,秀儿已经不想总结,路是自己选的,男人是自己挑的,自己酿的苦酒只有自己喝,恋爱时风花雪月,卿卿我我,结婚后实实在在,柴米油盐,秀像飞蛾投火已经实实在在的身在其中。舒豦穬剧 吵架、拌嘴,那对夫妻不曾有过,有人把婚姻比做围城,实在精辟,但是日子还得过,不能因为吵上几句嘴,就离婚吧。 海反反复复唠叨的,就是这些破事,平时做饭、拖地,带孩子还是有板有眼,算是比较顾家的男人,秀左右一比较,男人除了嘴碎点,还真挑不出什么大错来,秀装聋作哑,日子还是一如既往。 不过,如果没有厨房、家务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秀和海也算得上是一对好夫妻,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自从认识,感情一直都很好,尤其一点,就是说不够的话,两个人在一起,从第一次月下相约,直到现在结婚三、四年,虽然也吵、也骂,偶尔也动动拳脚,但是两个人的感情却也一直如胶似漆,似乎吵吵闹闹也成了她们婚姻里一剂必不可少的调味剂,每一次吵过、闹过好像感情又近了一层似的。 秀儿曾经当笑话一样,听过大海讲他以前恋爱的故事,最最经典的一次:朋友帮大海介绍了一个云川市某小学的老师,见面几次后,大家印象都不错,云川离西贝有一段距离,不可能天天见面,电话成了两个人聊天的工具,海用单位电话,姑娘则只能去电话亭。 哪像现在有网络和手机,给恋爱中男女创造多少机缘。 那天正是大海值班的日子,姑娘从电话亭打来电话,大海心疼人家掏电话费,拿起电话二话没说,心急火燎的直让姑娘赶紧把电话挂上——他好用单位的电话回过去,他小气的还想替小情人省两个毛子呢。 电话那头,姑娘正含情脉脉,柔情满腹,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的不耐烦的,直嚷让挂电话,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个就把电话挂上了。 等电话挂上,海才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办公室电话没装来电显示,光顾着在意爱人的小荷包了,忘了问电话号码。 这可怎么办呢,海心里急的像百爪挠心,一个人如困兽般在办公室转悠半夜:他还天真的想着姑娘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再联系一二,能来个二次握手呢。 但自此姑娘如西去黄鹤,杳无音信,连介绍人都不明白出了啥事体!大海也只能苦笑,这个事情要是说出来,脸还真能丢尽,要不是和秀儿在热恋当中(无话不聊),大海是要把它放进肚子里一辈子的。 也许正是热恋当中,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人家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零,秀儿仅仅当作笑话,从没往深的层面去想,可从那个经典的相亲事件中,任何一个有头脑的女人能都看出一点事端:故事的主人公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呀,可是傻瓜一样的秀,听完只是哈哈一笑竟然什么都没感悟出来。 就凭这一点,今天所有发生的和以后将要发生的一切切,也只有她自己来承受了。 恋爱中秀曾不知一次的问海“你以后会不会变心”——这也是恋爱中女人的通病,理想的答案是“宝贝,你放心,我会爱你一生一世,永远不变”,明知是屁话,女人还会乐滋滋的做陶醉状。 但是海的答案却曾让秀一度不快。 无论任秀如何追问,海的回答永远是一个“每个人都会变,我也不可避免,到底变化如何,我也不知道,我骗你说,永远不变,显然是假话,我不想骗你”。 以前每次听到海这么说,秀就皱眉头,现在想想海说的确实也是实在话,天地万物都时时刻刻在变化,何况一介凡夫俗子。 但是让秀没有想到,是海的变化是如此巨大:一向温柔、体贴的好男人,怎么竟然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处处找茬事儿精。 这个变化让秀吃惊,也让秀一度寒心。 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变,去适应这个男人,去维持这个家庭。 秀处处小心,事事注意,唯恐再发生点什么。 毕竟谁都不愿意吵架过日子。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2004年底,秀公司竞争上岗,全系统人员都要通过一项业务考试,考上的才能正式入编制,考不上就得下岗分流,这可是一件大事,秀很用心,每天看书学习到深夜。 顶楼保温隔热效果都很差。 记得刚搬来就是夏天,如果有风还好,打开窗子对流,还能凑合,遇到闷热无风的夜晚,整个房间像蒸笼,凉席都被蒸的滚烫,肉身子都不敢往上贴,小孩子一个劲哭闹不停,一夜夜,两个实在熬不住没办法,就把被单放到水龙头下淋湿,铺在席子上睡,刚开始凉飕飕,还不错,一会被汗、水一参合,像胶布一样缠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两个人省吃俭用了半年多,终于凑了两千多块钱,买了一台格力小金豆,空调是装上了,但平时根本就不舍得开,一小时就得几度电,一度就得5、6毛钱,一晚上算下来得好几块钱,对于月薪不足千元的海和秀儿来说,可是奢侈不起。 这不,刚一入冬,海就买了一百多块煤球,在窄小餐厅生起炉子取暖,每天晚饭后,大海仔细的封好炉子,等临上床休息再换一块谋球,以备夜里。 秀每天晚上都凑在炉子跟前看书,学习,像备战高考一样认真。 一天夜里,秀看书太投入,早忘记了海睡觉前交代的,及时换煤球的事情,等秀回过神,炉子已经凉透了。 想着海每天老爷一样的伺候着炉子,唯恐封不实,压灭了,夜里还起来看好几次,秀吓得够呛,学着海的样,想把炉子再生起来:把煤球放到煤气上烧起来,半夜里着急又疲劳,烧了一个半小时,也没把炉子生着,自己倒搞的灰头灰脸。 已经是深夜2点,秀又困又累,怕第二天,海醒来骂,实在没没辙,怯生生的跑到床前报告,大海睡意朦胧,一听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去死吧,连个炉子都看不中,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男人骂累了,翻个身,又沉沉睡去,但嘴里还在一直嘟嘟囔囔。 秀知道,这事并不能就此打住,他一定会成为男人口中的烂肉,数落好一段时间。 听着男人的责骂,秀含泪自责:直恨自己无能,那么大人连个炉子都看不住。 那一夜秀没合眼,气恼的连死的心情都有。 第140章 唉,这个笨女人 海和秀小日子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会好了,一会又恼了,为了一点小事一直摩擦不断,海成了管家婆,秀根本就不理会,公司事情忙,再加上马上要竞争上岗,秀没有心思和海打嘴仗,一天到晚忙的像陀螺一样。舒蝤鴵裻 自从宣布要竞争上岗考试,目前公司所有业务几乎瘫痪,大家都为考试做准备,秀一样,处理完手头必须的工作,秀就赶紧把复习资料拿出来。 对于这次竞争上岗其实秀无需太紧张——本科四年,毕业工作也是干的老本行,既有理论基础,又有实践经验,公司里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大姨、大妈、大叔们还真够不成竞争力,但是秀有自己的小九九。 自己要背景没有什么背景,要靠山又没什么靠山,在这种社会大环境下,只能凭借个人的努力站稳脚跟,在公司里平时根本就分不出什么高下,这次考试却是一个机会,秀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了,虽然第一和及格都是一样的待遇,但对于秀这个确实是展现自己的机会,再说,自己一个本科生,如果考试考不过一个小学毕业生,自己的面子也挂不住。 秀的复习认真又极其刻苦,一大叠复习资料成了秀生活的全部,连蹲个厕所的时间也不放过,在家里只有有点空闲,就让海给自己提问。 经过一段时间的复习,秀把公司提供的试题库,说不上倒背如流,也能运用自如了。 考试如期进行,秀精心的准备取得了,全系统分公司第二的排名,虽然没有什么奖励,但是秀还是很高兴,证明自己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考试结束后,大家又回到了往日紧张的工作中,但是公司里却掀起了一股子浪潮,事情很简单,大家对考试结果不满意。 这次竞争上岗之前就有一个说法,考试前126名的属于正式编制,排后的对不起,要不分流下岗,要不就调到分公司一线做合同工处理。 分公司里到好办,除了经理,会计还有几名管理人员外,都是合同工,考上了还能转正,考不上,还是老待遇。 可总公司就不一样了,原来大家都是正式编制,属于管理类人才,考不好,就得下放到基层一线,哪个愿意。 考试结束,按照事前规定,总公司有25名人员没及格,需要下放处理,大多数是驾驶员和托关系、走后门的老爷级人物,这好好在上面待着不要紧,一说要下放,一下子炸开了锅。 有人揭发,这次考试不公平,一是考场秩序混乱。二、三百口子十几个考场,有几个考场都换卷子了;二是考试前后排序有问题。负责主考领导有私下安排人员嫌疑,主要表现,把一些年龄偏大,有背景的都安插在几个大学生前后位置,而没关系、没背景的则都安排在一个考场,弄得发挥都不理想。 没人说,不在意,经几个人这么公开一嚷嚷,连迟钝的秀也觉察出了点什么,考试时,秀的身边就曾安插了几个岁数大,背景颇深的大人物,考试时,不时让秀传答案,秀虽然有十二分的不乐意,但碍着面子还是周济了不少,事后,被海臭骂了好几回。 “你猪脑子一个,学什么雷锋,做什么好事,平时那些主,还没欺负够你”听老婆这么一提,海气不打一处来, “低头不见抬头见,人家既然要,还能不给,再说,我就是传他几个答案,也赶不上我,我可是区系统第二呢”秀还沾沾自喜, 对于自己家中的这个女人,海都不知说什么好:说她精明吧,她丢三落四,毛手毛脚,家里东西更是让她放的乱七八糟,唠叨她一百遍也没个记性,快三十的人了,还十七八似的成天满脑子天真想法,在公司混,也不知留点心眼,成天傻乎乎的,连人家的弦外之音都辩不出来。 尤其让海担心的,就是出门就转向的老毛病,在西贝还好点,一到云川就不知东南西北了,有一次去市里送材料,坐公交竟然反了方向,到半夜才摸回家,害的现在海一听说,安排她单独出差就揪心,这个傻女人,说不准哪天就被人家给拐卖了或是转向走失了。 为这事,海不知唠叨了她多少遍,你一说她,她小嘴巴巴的,振振有词“我堂堂大学生,还能找不着家,转向怎么了,鼻子下就是嘴,我还不能问,就会瞎担心,没嫁你之前,俺二十四五年不也没啥事,就你成天吱吱歪歪,事精”。 你要说她傻瓜吧,她大学本科毕业,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一直都做的挺好,领导、同事对她的评价也挺高,说起工作,是两眼放光,头头是道,似乎工作难度越大,越显亢奋。 但一到家,操持起家务,秀就成了一个毛手毛脚的傻女人,干什么都慌慌张张,不是摔了碗,就是碎了锅,记得刚搬来那会,一天晚上,海下班回家,看到秀一个人窝在厨房,气鼓鼓的正抹眼泪,海诧异问她,她就是不说,只是自己郁闷的生气,追问急了,才吞吞吐吐说出原委:原来早晨海在市场买了二斤五花肉,秀回来早,打算把肉切出来炒菜,洗过的肉,湿漉漉,软绵绵,肉皮子又厚,一切一打滑,还没切上几刀,就急的掉了眼泪。 “你呀,还有什么用,切个肉就成这个样子,还是一个女人吗”海看到秀又委屈,又为难的样子,哭笑不得, “你还说呢,买的什么肉,那么难切,气死我了”秀气鼓鼓的“还怨俺买的肉难切,就不说你自个没用” “你有本事,你切,我不吃行了吧”秀把菜刀一扔,扭身出了厨房,没办法,才那以后,家里凡是买肉呀,排骨呀都是海自个收拾。 对,肉难收拾,就不提了,你削个土豆应该没问题吧,她竟然也能搞出蛊来。 一想起这事,海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次,海做饭,让秀打下手,用刮皮刀削土豆皮,就一下,竟然能把手腕和手面子削了一大片,鲜血直流,疼的哇哇直叫,至今左手腕还有一个明显痕迹,夏天时候,老有人用怀疑的目光往上瞅,不知底细的,还以为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割腕自杀过呢。 正切菜,刀掉下来,差点剁掉脚趾头;正通电的电饭锅底座,有几滴水,直接用手去抹,酱油当成醋,味精当做盐。。。。。。一想起老婆做的的这些白痴的事,海就忍不住的想唠叨,更可气的是,你说她一句,她有十句等着你,说完了,吵完了,事罢以后,她依旧我行我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为这些琐事,海都快要被气疯了。 第141章 麻烦事真多 海对秀是牢骚满腹,秀对海是耿耿于怀,小两口是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为了一点家务事,天天鸡飞狗跳,硝烟弥漫,吵归吵,闹归闹,但小两口的日子倒是一如既往。舒蝤鴵裻 其实对于许多婚姻、家庭和夫妻来说,吵架有时候也是生活中的调味剂,不愉快的说出来,郁闷的发泄出来,吵完闹完,抹完眼泪鼻涕又开始了新的生活。 如果一旦有一天,两个人,连架都懒得吵了,连话都懒得说了,婚姻关系再想维系下去,可就有了一定的难度。 又是周末,昨天还吵得一塌糊涂的两个人,过了一夜,又和好如初,海忙着去市场买东西,秀在家忙着照顾孩子,昨天老大打来电话,要海趁着周末回家一趟。 秀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上周,按照老大的指示,海回家把母亲接到西贝进行了一个彻底的检查,又查出了一个什么风湿性心脏病。 海的老娘一辈子生了一群儿女,家里地里操持了一辈子,儿女大了,正是该好好享福的时候,却得了一身的病,先是胃不好泛酸胃胀,吃一点东西就难受,胃药大把大把的吃,就是不见好,后来又说心里难受,动不动气喘嘘嘘,人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大家还以为是老胃病也都不在意。 这一检查,竟然是心脏病,那么大岁数,医院也不愿意给动手术,就是开了一些药,就回去了,难不成,又犯病了。 秀和海心里嘀咕着,挤上了开往老家的班车。 周末人可真多,一个个拖儿带女,大包小行李把公交车塞得满满的,秀提着包,海抱着孩子,像沙丁鱼似的挤在人群里。 人多事就多,一会你踩了我的脚,一会我的包碰了他的头,都急着往家赶,火气都大的很,车里不时响起吵架拌嘴和小孩子哭闹声。 走走停停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大柳树,秀和海好不容易从人墙里挤出来,一下车秀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车厢里,汗味、屁味,臭脚味快要把人熏死了。 “唉,你看你家老大,每次回来小车开着,多舒坦,你呀什么时候也能混个官当当,让老婆孩子跟你沾点光”秀挪着站的有点麻木的双腿,八婆似的埋怨着老公, “不当官就不能买车了,放心吧,明天回去我就买彩票,中个五百万,我给买奥迪”海信誓旦旦, “去你吧,等你中五百万,太阳得从西面出来,咱慢慢熬吧,等还清了帐,再攒上几年钱,买一个二手的也行,挤车可把我挤怕了,你没有闻到吗,我跟前一个老女人,有狐臭快把我熏死了” 一提起坐公交,秀都有点想呕吐的感觉。 “放心,早晚会让你有车做的,不就欠那点钱吗,成天挂在嘴上,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该帐似的“又说起欠账的事情,海有点不耐烦, 秀念念不忘的欠账,一共是两万元整,海单位集资建房欠下的,结婚这几年,虽然节衣缩食,但也只还了不到一万,借的都是海的姐姐和哥哥的,即使不是外人,但秀一直耿耿于怀:欠账的日子真是不好过,一到逢年过节,人家就是不提,也感觉低人一等。 自从搬到西贝,蔬菜、米面几乎都是冯庄秀娘家提供,但水电、煤气,小孩子的托儿费、零食等的开销,一个月算下来也是不少,居家过日子,能省的就省,能不花的就不花,有时候更是恨不得一个钱掰成两半花,就这样一年下来,也攒不下几个钱。 秀和海都从农村出来,也没享受过什么特别的好日子,现在一天三顿,有菜有饭,热乎吃饱就感觉不错了,现在秀最大的奢望就是赶紧把欠的钱都还上。 秀常给海发牢骚“人家结婚有钱赚,我可好,一结婚就背了一屁股的债,咱搬家,你爹连个屁都不放” “你还奢望他干什么?” “咱分家单过,恁爹娘怎么着也该问问吧,锅碗瓢勺置办的怎样,过日子还好吧” “行了,你还指望他,做梦,弟几个他一个也没问过” “对,我们的事他不问,那他有事凭什么一个个电话往家打?,就今天,又不知有什么猴跳,你自己去,我回冯庄” 秀一提起老头,火气腾的升上来,把脸一拉,手里的东西往海脚下一丢,抱起孩子,扭头就要走。 “你看你,说翻脸就翻脸,早晨还是你提醒我上街给家里买的东西,怎么两句话就生气了,好好咱过日子,跟他生什么嫌气,你都好几个星期没回来”。 “我不回来,怕什么,也没人想我,我还是回冯庄吧,章寨也不是俺家”秀赌气一步也想往前迈。 老大打电话来,一定是有事情商量,如果只是自己回去,又不知生出什么是非来,自从结婚以来,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大哥大嫂一直对自己阴阳怪气,海一直很纳闷:从十几岁起,暑假、寒假都是在大哥家度过,按理弟几个比起来,海和大哥应该是比较亲的。 可自从结婚后,海明显感觉到了大哥、大嫂对自己的成见,有时候和秀聊起来,秀常常不屑的说什么“当然有成见了,为房子,我和你,爹、你娘吵过架,他们在中间搅和的呗” “就你瞎说,当老人的怎么会”海不相信 “还说呢,咱在家住的时候,有一次你大哥、大嫂子回来,你爹、你娘去西屋告咱们的状呢,你爹还假惺惺的哭了呢,说我们成天在冯庄不回家,一到家就找事,我正好去厕所,一墙之隔听的真真切切” “那你怎么不进去解释”海听老婆这么说,有点半信半疑, “那时刚结婚,我有那么泼皮吗,再说,你爹娘是什么样,你不晓得,你大姐给你家换袋面粉,驮走一袋子小麦,你娘都能在你和你大哥跟前唠叨好几回,气的你大哥脸都变色了” 爹娘的秉性脾气,海当然是非常明白了,屁股再臭也不能割了,好孬也是自己的爹娘,海又能怎样,老婆生气了,又要独自回娘家,此时的海只得低声下气的陪着笑脸。 好话说了一箩筐,秀撅着嘴还是跟着男人走了。 秀猜的不错,果然没有什么好事情。 第142章 老太婆住院了 老大一个电话,秀和海吧嗒吧嗒赶回了家。舒蝤鴵裻 小小的院子还像以往一样的热闹,几个哥哥和姐姐都已经到了,嫂子们忙着做饭,炒菜,老大坐在院子中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只会一声“咱娘上星期检查出了心脏病,吃了一星期药也总不见好,打算下周去西贝住院,现在就是商量着怎么看护的问题”。 “那就去呗,有病不得看吗”老三两口子拖着长腔附和 “你们都有工作,抽不开身,俺在家有空,还是俺去吧”是老四, “住院也不是一天两天,咱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都是为了老的,应该的,海你们在西贝,离得近,平时就多照应着” “行,那就住去吧”海忙不迭的应着。 海是老小,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只有服从的份,他从来就是老好人一个,你们说怎么办就这么办,男人一向如此,结婚这几年来,秀早晓得男人的秉性,他都不说什么,作为媳妇,一个外人,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再说其他弟兄,都没有什么异议,秀也不好说什么。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该掏钱掏钱,该出力出力,在对待老人的事情上,顾忌着面子,谁也不好推三阻四。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私底下,秀一肚子意见,对海直发牢骚“对,说的可好,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他们孩子都给带大了,伺候老人可不亏,你是老小,到咱这,爹娘没能力了,房子不给盖,连个孩子也不能给带,现在该出力了,到一家家的算上了” “那怎么办,咱也不能装孬,老娘病了,儿女伺候也是应该的”海小心的劝着媳妇, “你说的我也明白,伺候老人是应该的,但是老的给带孩子不也是应该的吗,那时候咱俩吵架,我赌气把孩子送到章寨,你哥是怎么说的,说什么你娘岁数大,带不了,对,一家家孩子都给拉扯大了,该着我们的就不管不问了,那现在怎么不说这个话了,比起你几个哥哥,咱不是吃亏大了”秀不依不饶给男人说道, 说归说,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秀也就是在男人跟前发发牢骚而已,老人生病住院,不管不问,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自从老娘住院,秀和海的小日子更是一团糟。 平时秀工作就已经让她自顾不暇了,加班熬夜更是常事,别说照顾家,就是孩子的接送基本都是海,现在遇上婆婆住院,秀知道自己再忙,怎么着也得抽上一点时间去医院看看。 老娘住院,最佳的陪护应该是闺女,不是说了吗,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说说话,吃点喝点都方便,儿媳妇再好也不如闺女,但是海的两个姐姐家里都有小孙子,一时抽不开身,海和大哥、大嫂都有工作,老二身体不好,照顾他,家里大小事情都不要他插手,老三在家做小生意,一天一个集的赶,没有空,陪护的工作就落在了一直在家的老四媳妇的身上,老四在西贝一家水泥厂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效益一直不好,但为了熬个退休,也只能硬撑着。 老娘在医院住着,送饭工作就成了小两口的为难的事,虽然嫂子一再说,医院外就有吃的卖,但天天在外买着吃也不是个事。 每天早晨秀像打仗一样,早早起来熬好稀饭,装到保温瓶里,再伺候孩子,海赶着出门去医院送饭,回来再送孩子,等一切结束,又该到点了。 往往是秀和海扒拉几口饭就往单位赶,中午回来,忙的又像打狼的一般,晚上相对从容,吃完晚饭,秀和海抱着孩子赶去医院,坐下来拉拉呱,聊聊天,然后再回去。 住了几天院,老太婆的病并没有什么好转,十二指肠溃疡,还有老胃病,现在再加上一个风湿性心脏病,按起葫芦,又起了瓢,就像一台老机器,修好了这点,那点又出现了问题,医生开药的时候更是为难,治疗心脏的药,对胃有刺激,治疗胃的药,又不利于心脏。 治疗效果不满意,老大很着急,一个劲打电话训海,让海找主治医生,换药,海找了几次,主治医生也是一筹莫展。 一天挂十几瓶的吊水,老太婆还是哼哼唧唧,住院都好多天了,一直都是四媳妇陪着,偶尔海替换一下,人来的倒是不少,走马灯似的一会你来看看,一会她来瞧瞧,但真正留下来的却不多。 秀晚上要在家带孩子,更多时候是海去医院陪夜,白天要工作,晚上休息不好,自从老娘有病,海心情一直不好,在外边不好发泄,一到家就耷拉着脸,像谁欠了他一大笔钱,看什么更是不顺眼,龇着牙,处处挑事。 一开始,秀考虑到婆婆住院,男人心情不好也在情理之中,只装没看见,也不理会。 秀不接招,邪火发不出,海心情相当郁闷,终于在一天晚饭后,秀收拾碗筷,不小心摔坏了一个碗,引发了战争的导火索。 “你还有什么用,连个碗都收拾不好”海像老虎一样咆哮着 “不就是一只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天上街再买一个不就得了”秀小声嘀咕着忙不迭的收拾, “对,什么都小事,你个败家娘们,哪天把家都败喽才算大事”海不依不饶,继续咆哮, “你找什么事,就一个碗,值当的吗,龟孙羔子,别冲什么大尾巴狼,你以为我怕你”看着男人愤怒的要吃人的样子,秀心情也不好到哪里去,自从老太婆住院,秀一直小心翼翼,自己也窝了一肚子火气,看到男人借题发挥,秀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嘴里不干不净的也骂开了 •;•;•;•;•;•;•;•;•;•;•;•; 可想而知,最后战争的结果是,女人搂着孩子哭,男人在客厅摔东西,一家三口的日子搅的七荤八素。 让海更生气的是,吵过架,秀不但不给做饭,甚至连医院也不去了,一连好几天,扳着一副面孔,嫂子和姐姐过来,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架势。 忍不住,海又在家又咆哮开了。 任凭你大风起,我问就是不开船。 对于海的咆哮,秀根本置之不理,秀心里倒有很多委屈:我嫁的是男人,又不是公公婆婆,男人对自己有情有意,什么好日子,孬日子还真不在乎,现在就凭你对我这个样子,狗屁!我还顾什么,男人都没有了,我还照顾什么公公婆婆的感受。 一连十几天,任性的秀,依然我行我素。 第143章 烽火连天 秀和海为一个碗迸发的冷战在继续。舒蝤鴵裻 搬来西贝快一年多了,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的战争,刚开始也就是吵吵闹闹,晚上还会往一个被窝里钻,第二天,也许是第三天,有时候是秀,有时候是海先露出示弱的状态,另一个人借坡下驴,又会和好如初。 可这段时间情况发展有点大大的不妙,吵过,闹过后,首先是女人拿出了撒手锏——抱着被子去了小卧室,男人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功夫理,女人一个人孤零零睡在小床,更是越想越气,越是生气对男人更是不愿意搭理。 治疗效果不佳,老太婆已经被转到云川最好的医院去了,秀和海的日子也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可窝在两个人心头的火气还一直未消。 日子倒是照常的过,该做饭就做,该吃还是吃,只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了点微妙的感觉,其实两个人在心里早就原谅了对方,但碍着面子,都在等着对方先服软。 一晃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表面上两个人客客气气,内心里早就情绪澎湃了,自从认识到现在,这次冷战最长,最后还是男人绷不住,在一个晚上硬挤上了女人的小床。 其实两个人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就是赌气而已,现在老太婆走了,日子恢复到从前,海火气早没有了。 为赌气,弄得家里像冰窖,实在得不偿失,大丈夫能屈能伸,为博红颜一笑,低个头,服个软,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海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你看现在一家三口又恢复到以前,有说有笑的日子,多好! 秀和海的生活刚恢复平静,冯庄的一个电话又搅乱了秀和海的生活,电话里说,罗家寨的大妹两个人又吵架了,罗世文还动手打了老婆,秀爸叮嘱秀和海,你们离得近,抽空去看看,劝劝。 其实过日子,两口子吵架也不算什么事情,牙齿和舌头偶尔还会碰碰呢。 秀知道,父母主要担心的是大妹受气。 父母担心不无道理,大妹个子娇小,不足百斤,小罗个子高大,站在一起,双方力量悬殊显而易见,不说别的,男人一巴掌也能把她扇到南墙,打起架,吃亏的当然是大妹。 再说,大妹生来就胆小怕事,是姊妹四个中最懦弱的一个,典型的受气包,小时候秀最皮,挨打最多,每次只要父亲扬起棍,秀倔强从不服软,噼里啪啦一顿下来,秀这边还没觉着,一旁的大妹早吓得嚎啕大哭了。 大妹有了婆家,家庭不是太好,对象到长得一表人才,几次接触下来,父母一直有种隐隐担心,小罗是个燥脾气,这个闺女,怕是有的气受了。 果不然,自从结婚后,像秀和海一样,为了家庭琐事,他们小两口也成天是鸡飞狗跳。 秀和海吵架,秀一直都是站在上风,而大妹则不然。 这一次又不知因为什么,要不是父亲说,秀和海还真不愿意趟这个浑水,根据秀和海的经验,小两口子吵架,最好外人别掺和,又没有什么原则上大问题,两口子言高语低,本就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吵完、闹完,发泄一通,日子还得依旧。 罗家寨离西贝不远,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晚上下班吃过饭,秀和海带着孩子,一人骑一辆自行车,直奔罗家寨当和事佬。 看到姐姐一家来了,大妹委屈的直掉眼泪,小罗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直抽烟,秀和海坐下来,盘问缘由,好言好语劝劝这个,说说那个。 秀一直说自己命苦,摊上那么一户人家,公公脾气古怪,抠门又自私,婆婆体弱多病,别说指望她给带孩子,不生病就谢天谢地了。 没想到,大妹的命也好不到哪里。 大妹认识小罗的时候,父母考虑,小伙子家庭条件是不咋地,但父母还比较年轻,婚后也有个依靠,可事与愿违,大妹这边刚要谈婚论嫁,那边小罗的母亲查处了肝硬化还是晚期,拖拖拉拉住了半年多的医院,人没保住,攒了一辈子的钱也花光了。 老太婆撒手西归,撇下老小三个男人,大妹一嫁过去就成了当家婆,公公50多岁,小叔子才十六、七岁,都能吃,家里、家外,干的实地,都是大妹一肩挑。 闺女好当,媳妇难做。 手头活络,日子还好过,大妹结婚前在罗家寨附近的街上开了一家卖鞋小店,生意一直不好,反而把打工赚来的一点钱都赔进去,婚后,家里就三亩地收入,吃喝拉撒,一家人开销也不是小数目,为了营生,小罗在一家摩托车修理铺帮忙,一个月也就几百块钱进项,怀孕、生孩子,养孩子,本就清贫的日子更是捉襟见肘。 贫贱夫妻百事哀,日子过得紧吧,油盐酱醋,点点滴滴,就没有什么安生的日子了。 这次起因更是简单,孩子生病挂水,可手头没钱,大妹生气唠叨了几句,小罗本就焦头烂额,听着牢骚,无名火起,不问青红皂白,对着老婆就一顿拳打脚踢,就大妹这身架,那能禁得起他的拳头,一身乌青,挨打到是小事,主要是大妹咽不下这口气:她可从来没受过这个气,当天就跑回了娘家,哭着喊着要离婚。 孩子还小,正吃奶,父母百般劝解这才回家,但回家后,还是吵吵嚷嚷,不安生。 “唉,咱劝也没用,你看他们现在日子过得,手里连个零花钱都没有,这一开门,要吃、要喝,能不着急,着急了,能不吵架,过日子难,过穷日子更难”秀叹着气,一筹莫展。 自从大妹结婚,父母一直周济着这个闺女,可都是农村过日子的人家,谁有多少闲钱,再说,父母四个孩子,秀和小妹都上了大学,日子也过得不轻松,说是周济,其实也帮不上多少忙。 父亲家里养鸡、种菜,忙抽不开,常让大妹帮忙卖菜、卖鸡蛋,一天下来也能多赚个二、三十块钱,虽然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油盐酱醋还能顾上。 父母的一番苦心,大妹能体谅,可小罗就不乐意了,自打两人认识,小罗一直固执的认为,秀的父母偏心。 第144章 老二的命咋这么苦 小罗常在大妹面前唠叨,说父母偏心眼,老大、老小都供上学了,怎么就偏偏你一个呆在农村,再说了,她们上学一个人都花了好几万,你出嫁怎么着也得多给点。舒蝤鴵裻 不给陪嫁就算了,现在还动不动的就让给家里干活,卖菜,买鸡蛋,家里农活,小罗是一肚子委屈,日子过得是紧巴,可百八十块,他还真没放到眼里,看着老婆成天扯着嗓子,在大街上卖菜、卖鸡蛋,又气又心疼,说了几次也没用,窝了一肚子火气。 秀和大妹都知道父母的心意,可小罗要面子,对于岳父母的好意并不领情,常常为这些事情生气。 父母也知道对这个二闺女有亏欠:她结婚确实没花家里多少钱,只是打了一套嫁妆,又把她打工挣的几千块钱贴补一点,就打发了,农村嫁女儿也就这样,有钱多给点,没钱就少给点,再说,三闺女还正上大学,儿子还得娶妻,一样样都是大事,都需要大笔的花销。 父亲不可能倾其所有嫁一个闺女,再说了,姊妹四个在上学事情上,父母一直全力以赴,只要有本事考上的,砸锅卖铁都得供应。 大妹初中毕业没考上,也怨不得别人了。 话说回来了,如果这个二闺女大学毕业也有一个正当职业,自然也不会找你小罗了,这是秀的母亲偶尔听到二闺女婿怨言,发的牢骚。 日子过得不顺心,小罗的脾气更是不好,吵架、打架更是常事。 就在一次酒后,因为一言不合,小罗一拳头砸坏了秀娘家的一个橱柜,把秀的父亲憋得半死,就秀父亲的脾气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窝囊气,可女儿还得跟着他过日子,撕破脸皮不是让女儿为难吗? 为了自己闺女,父亲放下放下面子,也只能忍气吞声。 小罗的坏脾气秀是领教过的。 一次大妹在西贝市场,帮着家里卖菠菜。 周末,秀也赶过去帮忙,正巧看到小罗和大妹在吵架,说什么姊妹几个都不干,就你一个逞能,并当着许多人的面,把菠菜撒了一地,大妹没敢跟吵,含泪把菜收拾起来。 自那以后,秀含糊的给老爸和老妈说了,家里忙,菜就少种点别成天找这个,找那个帮忙了。 秀和海虽然都有一份固定的工作,但在这个妹婿面前也是客客气气,很小心,别说充大,连大话也不敢说什么,不是怕他,只要是照顾自家的妹子,如果对小罗不客气,他回到家又能饶了大妹。 大家都理解小罗压力很大,母亲去世留下一屁股的债,弟弟小,老爹就老农民一个,整个家几乎都是他在撑着,他自己天天辛辛苦苦,又挣不来几个钱,看着老婆、孩子都跟着遭罪,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唉,怎么老二都是受苦的命”秀母亲常常唉声叹气。 母亲说这个话是有背景的。 秀姑姥姥家的二表姨,人长得娇娇秀秀,在厂子里,自谈了一个对象叫李亮,长得没的说,个有个,人有人,就是脾气不好,家里人死活不让愿意,可二表姨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偷偷撬开门跟着李亮跑了。 一年后抱着儿子回来了,生米煮成熟饭,姑姥一家人虽然一百个不满意,还是勉强接受了,好景不长,李亮旧病复发,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家里有点钱都被他摸出去了,二表姨一说,换来的是拳打脚踢,成天鼻青脸肿,抱着孩子往娘家跑,最后实在没辙,只好净身出户。 秀的二姑,远在黑龙江,也和二表姨一样的命运,自由恋爱找了个男人,家里人不同意她硬跟人家跑了,刚怀孕男人就变脸了,不是打,就是骂,没过一天好日子,孩子一生下来就离了,现在已经又结婚了,据说这个男人比第一个强多了,家庭条件也不错,但是也是二婚,前妻留下一个闺女已经十五、六岁,成天防贼一样防着这个晚娘,害得二姑成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还有秀本家的友兰姑,三爷爷的二闺女,友刚叔的二妹,过得日子也是苦。 友兰二姑初中毕业嫁到了山后的刘庄,二姑夫刘刚人很精神,每次到冯庄“叔叔、大爷”叫着,知情懂理,大家都很称赞,小两口感情也不错,从来没听说吵嘴拌架,但是突然有一天刘庄打来电话,说二姑喝农药了,正在医院抢救。 友刚、友强还有秀的爸妈,呼啦啦,冯家去了好几车人。 到那,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个二姑夫在外人看来,什么都好,对老婆孩子也是知疼知热,见人笑嘻嘻一副好脾气,但他有一个不为外人晓得毛病:手头不干净,背地里好偷鸡摸狗,为这事,友兰姑苦口婆心,不晓得劝说了多少回,他当面答应你,背后依然我行我素。 刘刚姊妹三,就他一个宝贝疙瘩,从小爹娘老子就宠着,养成了好吃懒做的坏习惯,村子附近有几个小煤矿,自十四五起,就成天在矿附近转悠,今天拿点这,明天摸点那,从来都不闲着。 这种事情,都是背着人偷偷干的,婚前的友兰姑自然不晓得,等结婚后,慢慢的友兰姑发现了刘刚的秘密,好说歹说的劝,让他洗手不干,说紧了,他也听,可没几天手头又痒痒了,据说有一次他看中了一家工厂,整整在外面埋伏了三天都没有下手,友兰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生气,又心疼。 屡次劝说无效,友兰姑一死相逼,第一次喝得药不多,很快就抢救过来了,友兰姑怕娘家人担心,没让伸张,这一次实在气不过,喝了大半瓶的敌敌畏,送到医院都没气了,刘刚这次害了怕,通知了娘家人。 一听说是因为这事,友刚和友强弟俩对着刘刚就是一顿蹿揍。 刘刚抱着头,随大舅哥怎么打,一声都不吭,在心里他早就悔恨死了,友兰劝说的对“咱有力气,干什么不是挣钱,偏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被人家逮住了,坐牢判刑,自己一辈子完了,还牵连着大人孩子跟着丢人现眼•;•;•;•;•;•;•;•;想想真是不值得,老婆一再好心的劝说,不惜一死相逼,还不是为自己好”。 刘刚就在老婆第二喝农药的时候,彻底悔悟了,好在经过一翻抢救友兰姑终于醒过来了,友兰姑用她的生命,挽回了丈夫浪子回头,从那以后刘刚真的金盆洗手了,现在两口子一起外出打工,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可友兰姑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命是捡回来了,却落下终身病痛:嗓子被农药烧坏了,再也不能大声说话,肠胃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身体状况也大不如从前。 平静的日子过了没有几年,二姑夫刘刚又查处了心脏病,得换什么瓣膜,一下子借了好几万,到现在还没有还清,友兰姑四十不到的人,头发也白了,身体也佝偻了,一番饱经沧桑的模样。 面前活生生的例子,总让秀妈非常担心这个二闺女的命运。 第145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秀大妹的婚姻一直都是父母的一块心病,而对于秀和大海他们到很是放心,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不代表没有暗流涌动,这几天又因为家庭琐事,秀和海又争吵起来,当然事情都不大,可过日子哪有多少大东大西,都是些鸡毛蒜皮。舒残颚疈 吵嘴是从一大早就开始了,窝了一上午的火,下班到家一言不合,又吵起来,在公司就不顺心,到家里又听见男人吱吱歪歪,秀涵养再深也安奈不下“啪”的一声,一只碗在地上摔成了八瓣,成了萨拉热窝,海嘴里不干不净,秀如河东狮吼,好在孩子不在家,两个人毫无收敛,把家成了宣泄的战场。 俗话说“打人无好手,骂人无好口”,即使再恩爱的夫妻,一旦撕破脸皮的大吵大骂,都恨不得能把世上最最恶毒的语言使出来,什么曾经的海誓山盟,什么的卿卿我我,狗屁,都成了过去式。 你看把,男人手掐着腰,一双眼睛能喷出火来,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堪比窦娥,就差像农村女人那样,在地上打滚了,你骂我一句,我恨不得还你十句,什么爹娘老子越是亲近的越是搬出来糟蹋,打了不疼,骂了热,几个回合下来,男人和女人都如斗鸡一般怒发冲冠,什么形象,面子都成了奢侈品,不堪入耳的怒骂,从窗户、门窗四散开来在半空中迷漫。 男人和女人此时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八辈子的仇人,恨不得当成一个臭虫“啪”的一下子捏死。 一顿饭没吃成,碗筷碟子都成了武器,看到吵闹无果,海率先要打退堂鼓,抹了一把嘴唇就要开溜,下午两点上班,吵架归吵架,工作还得继续,正在气头上的秀看到男人要溜,依旧不依不饶,骂骂咧咧的尾随其后。 两个人分别从楼道推出自行车,一前一后出了门。 海和秀的单位都在一个方向,平时上班也是这样,小两口有说有笑,肩并肩,恩爱的羡煞人,现在可好,海伸着脑袋,在前面用劲的蹬着自行车,秀紧随其后撵着,嘴里小声的骂着,这毕竟是在城里,比不得乡下一样可以放肆,秀和海都还算的上收敛。 如果是在农村遇上这种事情,男人早向女人伸出了拳头,女人则会如杀猪一般的在地上打滚嚎叫,惹得半庄子的人男男女女都来看热闹,有向灯的也有向火的,有挑拨的也有真心劝阻的,吵吵嚷嚷成了一台大戏,最乐呵的就是看热闹的人群。 海把自行车蹬的飞快,不一会就把秀落下很远,看到秀使出吃奶力气恨恨的蹬着自行车,海不时回头扮着鬼脸,气的秀咬牙切齿。 正是三伏天最热的午后,秀忙着跟出来,什么遮阳的东西都没拿,没一会就热的大汗淋漓,炙热的阳光烤着皮肤火辣辣的疼,平时像这样的时候,秀是连门都懒得出的,现在憋着一股气,什么顾不上了。 秀的单位离家很近,也就三五分钟路程,眼看着就到了秀公司门口,海已经明显放慢了速度——在艳阳当照午后的街上骑行的确不是一件愉快地事情,海奢望秀能就此停住,这场战争也能就此打住了。可秀没有丝毫停住的意思,连迟疑都没有,狠蹬三两下就追到了海,此时早过了上班的点,路上车辆和行人都很少,秀牙咬切齿,指着海大骂“龟孙羔子,有种别跑,现在咱就离婚去”, 海没有想到,秀竟然放弃上班直追上来,顾不得答言,又用劲蹬起了自行车。 “你别装死熊,在单位对面等着我”看到男人又赶到前面,秀在身后大喊。 海单位对面就是民政局,两个人只要干仗,秀就会把离婚挂在嘴边,当然民政局的位置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不远就是西贝最繁华的一条十字路口,海身影飞快的窜到了马路对面,看着车来车往,秀远远的落在后面,停住步焦急的等待着红绿灯。 海扭转头,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后面气急败坏的秀,洋洋得意,秀气的直跺脚,海长长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他还想着秀会就此停住打道回府呢。 就在海放松的时刻,秀又撵上来了,天气热又加上生气,一张脸涨的像个紫茄子,秀指着海,大喝着让其停下来——过了马路没几步就是民政局,停下来办手续呀,反正只要两人同意,几分钟一个绿本本就到手了,正在气头上,秀脑海里什么都没有想,就是一门心思离婚。 对面就是单位,海并没有止住步的意思,任凭秀大喊大叫,自行车把一拐就到了对面,秀想也没想,也跟着过去了。 到了单位,等秀支好自行车,海的身影早就没入灰暗窄小的楼梯间,秀气鼓鼓尾随着,爬到了四楼,海刚进门,打开了电风扇,正惬意的对着直吹呢,看到秀进门,有点意外——这个女人还真犟,一路上追着,撵着,跟到了单位。 就现在这种情形,如果真跟着到了对面,这个固执地女人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摊上这么一个老婆,海也只能自认倒霉,再说夫妻吵吵闹闹也没什么原则上的大事情,犯不着为一点鸡毛蒜皮就闹到离婚,如果真是这样,世上还有几对夫妇能白头到老。 再说真的离婚最苦的就是孩子,海也知道,这个老婆就是有点大大咧咧,丢三落四,真还不到离婚的份上,海望着气鼓鼓的老婆,晓得如果不让她出这个恶气,绝不会善罢甘休,在自己单位,如果她真的不管不顾大吵大闹,丢人的还是自己,海知道此时绝对于己不利,赶紧陪着笑脸迎上去,早没有了在家里的趾高气扬,像一条哈巴狗不断摇着尾巴献殷勤,又是让座,又是倒茶,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 秀是吃软不吃硬,一看到男人这么一副德行,火气自然也小了很多,秀也识大体,当然知道什么是可为和不可为,更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再说自己也没有这个胆量在公共场合像泼妇一般,撕开了脸皮大吵大闹的本事,如果真是这么做了,那他们的婚姻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秀成天把离婚挂在嘴边,其实是摸透了海根本不会跟自己离婚的这个事实,两口子吵架,很稀松平常,拿离婚说事,也不过是一个要挟而已。 看到男人灰溜溜的败下阵,乖乖举起白旗,秀心里颇为得意:在这场家庭战争中,终于有了一次阶段性的胜利。 第146章 酷暑难熬 暴风雨过后总会有晴天。舒残颚疈 几年来的婚姻生活,秀也摸出了一个规律,凡是大吵大闹之后,小两口的感情总会有一个小小的提升,仿佛吵架磨牙就是他们生活的一剂调味,总会给波澜不惊的日子增添些许生气。 这段时间是整个夏季里最热的时候,白天三十八、九度的高温把这顶层的房间炙烤的像火炉一样,再加上蹬蹬一气爬上六楼,总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海单位集资建的这栋楼,共六层,四个单元,两种规格,一种是小套80多平米,需要论资排辈;另一种大套130多平米,除去几个领导,其余的只要你有能力也可以申请,只是需要按照差价补钱,按照当时的市价小套需要两万六千八;大套要掏五万三千八。 海是新人,刚毕业,手头又没有什么钱,只能选择小套,按照资历排,也只能屈居顶层,顶层是平的,没有设隔热层,平时感觉不到,这一进夏天,简直就成了蒸笼房,白天还好,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中午回来只一会,打开电风扇还能勉强凑合,到了晚上,酷热就真的很难熬了。 孩子小,困得早,这边一吃完晚饭,那边眼皮就打架了。 海忙着收拾碗筷,秀开始给儿子洗澡,儿子三岁半了,浑身上下圆乎乎的就像年画里的胖娃娃,很讨人喜欢,洗完澡孩子身上凉津津的,轻轻扑上一层爽身粉,带上一个小肚兜,抱到床上,玩一会,小屁股一歪就滚一边睡着了。 伺候好孩子,秀已经浑身大汗,迫不及待的跑去冲个凉。 可天气太热了,刚冲完凉没一会,又是一身的水,床上的孩子身上也起了密密一层小汗珠,不停的翻转身子,吱吱歪歪,身下的竹席像搁在热坑上烤过似的,身子沾上去火辣辣的,似乎能把皮粘了去,床头一个摇头扇已经开到最大,吹到身上没有一丝凉意,反而觉得像烈焰。 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海频繁的起身到窗前想凑点凉意,闷热的夏夜,一丝风也没有,飘进来的全都是灼人的热浪,踱步到客厅、阳台,卫生间,无处不在的热浪,恨不得把人变成热气腾腾的烤肠。 秀和海两个人头一直昏昏沉沉,心里也憋闷的喘不上气来,不时跑的到卫生间去冲凉,此时夜已经很深了,窗外传来隔壁人家空调“嗡嗡”声音,像讨厌的蚊子总也挥之不去,直抵心底,更让人心烦。 秀不禁埋怨开了“你呀,逞能买什么六楼,大人、小孩子都跟着遭罪,唉!我命怎么这么苦,结婚时没房子,现在有房子了,竟然是这个情形,还不如睡马路上凉快呢”秀皱着眉头,唉声叹气, “行了,一年也就热这几天,熬过去就行了”海安慰着妻子, “熬,你以为那么容易,漫漫长夜,明天还得上班,身体也吃不消,你看看,孩子又一身的水”秀手头一块湿毛巾,不停的帮儿子降温, “等咱明年手头宽松了,就像隔壁人家那样,也买一台空调装上不就行了吗” “买空调,你做梦吧,现在一屁股的债还没还清呢,人家谁结婚,家里不给买新房,我可好,还没结婚呢,就帮你还账,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提前房子,秀一肚子的苦水, “行了行了,别唠叨了,你还不累吗”看见老婆一脸祥林嫂的模样,海赶紧岔开话题, “唉,怎么不累,我都快困死了,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得做,烦死人了”秀嘟囔着起身又去卫生间冲凉,反反复复多次,也没见凉快到哪去,席子还是炙热的烤着身体,让人不敢沾身,无奈之下,秀突发奇想把棉被单泡到凉水里,稍微拧一下,直接铺到了凉席上面,身子再躺上去,感觉凉快多了。 “这个办法还不赖,老婆你真聪明”海像青蛙一样趴在床上,直向老婆树大拇指, “行了,就这条件,也别得瑟了,趁着湿被单没被捂热之前,赶紧眯一会吧”秀督促着男人,自己也爬上了床,身下被单湿乎乎、凉津津,比起身子直接躺在席上舒服多了。 看着身边的男人很快打起来了轻轻的鼾声,秀辗转着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禁怀念起在冯庄的夏夜来。 每年的夏天总会有这么几天酷热难当,村里家家的平房顶上都支起来大大小小的蚊帐,天还没黑呢,当家的主妇就吩咐着男人,打上几桶拔凉拔凉的井水,提到房上,一遍一遍的泼洒开来,给炙烤了一天的房顶降温,等水气稍微散开了,再铺上凉席,放下帐子。 吃罢晚饭,大人、小孩哄笑着钻进蚊帐,大人一边给孩子讲着笑话,一边不停摇着手里的蒲扇,那也是一家人一天难得的小聚,温馨、快乐,成了孩子们最美好的记忆。 秀姊妹多也最热闹,夏夜的房顶成了姊妹几个的舞台,唱歌,演小品,说相声,常惹得附近的邻居也跟着大声的凑热闹。 慢慢的大家都长大了,各奔东西,夏夜的房顶又成了秀和海的天地,刚结婚那几年,一到夏夜,不顾爹娘的唠叨“什么夜里寒气重,别露天贪睡,伤了身子云云”,秀和海总喜欢偷偷睡在外面。 深邃的夜空,抬眼是密密麻麻眨着眼睛的小星星,耳边不远的稻田地里响彻着此起彼伏的蛙声,秀和海相拥着,亲热的说着悄悄话,天作屋,地作床,在炎热的夏夜总让人生出一股异样的新鲜感觉,那几年在秀的记忆中,夏夜从没有这般的折磨人。 自己是考上了大学,跳出了农门,可过得又是什么样日子,白天柏油马路晒出了油,抬眼看不到一丝绿意;夜里就困在这钢筋水泥的鸽子笼里,人家有钱还好,享受着空调的丝丝凉意,可自己一家人却只能眼睁睁的困在这方寸之地忍受着酷热的蹂躏。 孩子都好几岁了,现在身上还背着两万余元的买房欠款,就凭自己和男人那一个月一千露头的工资,秀知道买空调的日子离自己还是很遥远,想着一个又一个炎热难熬的夏夜,秀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悲哀。 第147章 人情世故 这个夏天,秀和海像大多数没有空调的人家一样,都被酷热折磨着,夫妻间连吵架都没有了心情,最放松的时候就是晚饭后一家三口去超市蹭凉。舒残颚疈 西贝最大的百货超市坐落在市中心十字路口傍边,前身是西贝商厦经营着服装百货,曾经是西贝最红火的商业区,与西贝人民商场隔路相望,三年前商厦改制组建了县城最大的超市,三、四楼是服装,一楼、二楼是百货,西贝人都以到百大超市买东西为荣,既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有钱人的表现,但是超市的东西真的挺贵,秀和海转磨一圈,真正能下手买的,也就是一两件促销打折后的小零食,二楼有一个玩具柜,更成了孩子们流连忘返的地方。 越是闷热的晚上,超市的人越多,成群结队的涌向超市,大多数都是像海和秀一样,全家出动来超市消磨时光,老人们和报孩子的往往不屑闲逛,就坐在最凉爽的一楼入口的楼梯上惬意的享受着超市的免费凉气。 超市里吃的、喝得、穿的、用的玲琅满目,走一圈别说是小孩,就是秀有时候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即新鲜又好奇,忍不住也想出手买上点,三岁多的小宇最喜欢跟爸爸妈妈去超市,各式玩具各种小吃食都让他垂涎欲滴。 这不,刚到玩具柜小宇一眼就相中了一个大奥特曼,伸手抓过来,抱在了怀里,一直爱不释手的摆弄着,非要买下来不可,海凑上前,赫然标着六十八元, “就这个小玩意要六十八,真他妈的哄人,赶上十几斤猪肉的价钱了,咱可不上这个当”,海一边嘟囔着一边准备把儿子手里的奥特曼夺下了。 小宇死死的抱着,怎么也不肯松手,从一岁多点,他就最喜欢看动画片,尤其爱看奥特曼,怎么肯失掉这个机会, “好孩子,咱家电视里不是有很多很多奥特曼吗,这个还不会动,不好玩”秀蹲下身,也企图着从小宇手里骗下玩具,一看爸爸妈妈都这样,小宇不干了,躺在地上大哭起来,手里还紧紧搂着那个心爱的奥特曼。 孩子的哭闹惹得超市里很多人的驻足,秀和海很是尴尬,海心疼孩子,有点妥协的意向,秀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孩子小别这么惯他,每次来超市都要,就你那点工资,能养起!” “你看他哭的挺可怜”海也晓得这个理,可看到孩子那样,还是有点心软, “别理他,咱们走,让他自个在这闹吧”秀拉起海,头也不转,就要往前走, 正哭闹的小宇,一看妈妈要走,扯着嗓子哭的更来劲,还在地上撒泼的打起滚来,这也是他的杀手锏,在冯庄姥姥家,只要这样,每次都能达到目的。 可是这次他想错了,眼看着妈妈拉着爸爸,很快的消失在人群里,小宇感受到了危机,以为父母真的不要他了,吓得一骨碌爬起来,哭喊着跟在后面。 秀拽着海故意不回头,后面的小宇越发的害怕,嘴里不再哭喊着要奥特曼,直可怜兮兮的喊“妈妈” 小宇跟在身后直到电梯口,才追上来,他,眼睛红红的,满脸泪痕,眼角的血管瘤像一个小黑豆鼓起老高,秀又心疼来,弯腰抱起了儿子,此时的小宇唯恐爸爸妈妈不理他,再也不敢提奥特曼,只是趴在妈妈怀里小声的抽噎着。 “你看你,把孩子吓得够呛”海小声的埋怨着, “行了,别装好人了,孩子小懂什么,要不是跟你,我能有一屁股的债,连给孩子买个玩具都舍不得“秀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抱着孩子径直往前走, “上午冯庄来电话,神神秘秘的啥事呀?”看见老婆又旧事重提,海赶紧转移话题, “有什么神秘的,老爸来电话,说外姥爷生病了,他忙抽不开身,让替他去看看”秀还是气鼓鼓的, “你外姥不是住在你二舅家吗,人家有儿子顾着呢,你瞎操什么心”海有点不屑一顾, “我可没把他当外人,小时候俺爸不在家,多亏他照应着,你别事儿精,明天我去一趟,离得不远,看看我也放心”。 怕海小气心疼钱,秀赶紧堵住男人的嘴, “行,你多有钱,我问不着,就会充大款,给别人舍得,自己的儿子就不舍得”海心里不高兴,也不敢顶撞女人,只是小声的嘀咕着。 “行了,你别嘟囔了,都七老八十的人了,也花不了你几年钱了,再说,俺爷爷奶奶都不在身边,一年两个节也给你省不少呢” 小两口你一嘴,我也一嘴,吵嚷了一路,小宇老老实实趴在怀里,已经快睡着了。 第二天,秀请了半天假,到市场里买了几斤姥爷爱吃的小点心和一把香蕉,又到超市提了一箱奶,杂七杂八,不知不觉一张红票子就花光了。 自从结婚,光人情来往这一项,就让秀和海头疼,冯庄和章寨都是大家族,人口多,亲戚也多,七姑娘八大姨,生病住院、婚丧嫁娶,几乎每个月都得摊上几次,一次至少都得一张红票票,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挣点钱都撒在这些无底洞了,不光是秀,周围大家都这样,老爸常说人活在世上不就讲究个脸面吗,平时大家都各过各的,如果遇上事,亲戚朋友都不上前,那不是太薄情寡义了吗。 秀的父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自从领家过日子,冯家家族包括远近亲戚所有人情来往,都被他一手包揽了,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暂不下几个钱,常常捉襟见肘。 渐渐长大懂事的秀常劝父亲,能断的亲戚就断了吧,四个孩子,再加上里里外外,远远近近的亲戚,日子过得实在艰难,别人家有父亲或弟兄分担一点,而秀家的一切全都指靠着秀父亲一人,尤其让秀不能容忍的是父亲还得替爷爷担着三个老丈人家的人情世故。 秀的爷爷一辈子先后娶了三个老婆,大老婆结婚不到一个月暴死没有留后,老二就是秀的亲奶奶,在秀爸三岁时,上吊身亡,后来续弦的小奶奶比秀妈大了**岁,先后生了四个儿子两个闺女。 秀爷爷早年流浪到黑龙江,当了煤矿工人,八几年带家属,小奶奶领着自己的闺女和儿子转正都成了工人,老家就撇下了秀爸一人,撇下的还有所有的人情来往。 三个外姥爷,舅舅、姨姨十几个,一年两个节不说,隔三差五,婚丧嫁娶的凑份子,都让秀爸和秀的妈愁白了头,年少的秀常劝说父亲断了这些不咸不淡的亲戚。 几十年了,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人家送信到门,又不能装孬,父亲唉声叹气,却也无能为力。 第148章 人情世故 二舅魏亮住在耿家湾,西贝县城边,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路程,和大妹的罗家寨相隔不到二里地。舒残颚疈 是亲舅舅,离得又很近,按理说是应该经常走动的,事实上,十年前两家就断绝了来往,不光是平时,就是秀姊妹几个结婚这样的大事情,也从没有给这个亲舅舅通知过,你不通知,人家也不会主动上门,这也是秀的父亲不愿意大操大办秀姊妹几个婚礼的隐情之一。 期间,大舅和外姥爷也曾几次在中间调停,但终因两家积怨太深,始终形同陌路,这次如果不是外姥爷,秀也不会上门,十几年了,两家一直处于“断交”状态,根就坏在钱上。 耿家湾是魏亮的丈母娘家,魏亮在老家婚后三天就搬来了,但算不得上门女婿,生下的孩子还随自己的魏姓,之所以到耿家湾,只是因为耿家湾比起魏庄条件要好很多:耿家湾离西贝县城很近,西贝县是百年煤城,以煤而设,因煤而盛,耿家湾近水楼台,村里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私人煤矿,七八十年代耿家湾家家户户日子富的留油,起来一片小洋楼,隔三差五的人家,门前还都停着运输的大卡车。 耿家湾是西贝县数得上的几个最富裕的村子之一。 上初中的时候,秀和父亲经常带着满框的鸡蛋,成麻袋的蔬菜到耿家湾去卖,人家手头有钱,生意好做,转一圈东西就卖的差不多了。 秀那时候非常羡慕耿家湾的人——靠着煤矿吃喝不愁,大姑娘、小媳妇打扮的花枝招展,哪像冯庄一个个灰头土脸,一年到头土里刨食也赚不上几个钱,大人孩子还累的要死。 秀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了能嫁到耿家湾去,再也不用成天走街串巷的卖菜了。 (现在秀不再成天吆喝卖菜,也成了一个穿着体面捏着钱包到市场上买菜的城里人,但却并没有多少喜悦而言) 那时候,秀常听二妗子说,他们耿家湾几乎都是自产自销,闺女、小伙子都喜欢找本村的人,说是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那时候秀还很小,不着急愁嫁。 魏亮的丈母娘生了两个闺女,在村里又是孤门独户,让魏亮上门一是可以支撑门户;二是也有一个壮劳力——下井挖煤还是男人吃香,家里没有男丁,经济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还常常受村里人欺负,刚开始的魏亮在丈母娘的日子并不好过。 穷则思变,这是魏亮当初最迫切的想法。 魏庄不能指望:大哥魏亮四个孩子嗷嗷待哺,自己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父亲老实巴交一辈子就会侍弄二亩土坷垃,还得照顾一直瘫痪在床的老娘,日子一直是一贫如洗——同意二儿子魏亮过亲家日子也是无奈的选择,起码省了三间草房子。 魏亮左思右想,把目光落在了唯一的姐姐——也就是秀的母亲身上。 八十年代末,秀爸从黑龙江回来,在深山老林子修了五年的铁路赚了几千块钱,但在当时却是一笔“巨款”,秀记得那时候不光是两个舅舅,就是从没有什么来往的远房亲戚都隔三差五的提点东西上门——这个惦记着借点说儿媳妇,那个惦记着借点盖房子,抛家别舍,流血流汗挣得俩辛苦钱,秀父亲自然不能轻易往外撒。 虽然几次婉言拒绝,但二舅还是死皮赖脸的上门,死缠烂打,好话说了几箩筐,为外乎一件事——劝姐夫和他合伙买汽车——那是煤矿最红火的时候,耿家湾人家只要有点基础的都买大卡车跑运输,比起下井挖煤赚得多了,看着左邻右舍都发了,二舅眼馋的狠。 魏亮自己家庭薄,要想大翻身,也只有指望这个唯一的姐夫了,,凭着三寸不烂之舌,魏亮终于说动了姐夫和姐姐,不但拿出了自己多年的积蓄,还向远在黑龙江的秀爷爷借了一部分。 秀小,也不知道是多少,反正不久二舅就买了一辆东风牌大卡车,日子一下子变了样。 一开始,魏亮说的很好“姐夫!车虽然是咱两家拼钱买的,我也不让你多操心,联系业务,往外跑车,都由我出面,你在家里,种好两家的地,挣来的钱,咱两家平分”。 对于搞运输,秀父亲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自然都由他这个小舅子做主了,他能做的就是隔三差五去魏庄帮着干一些地里的伙计。 刚开始的半年,每次回来二舅都喜滋滋的给姐夫报账,赚了多少多少,秀爸也放下了心,去魏庄更殷勤了。 转眼一年过去了,秀的父亲发现了苗头不对:汽车轱辘成天转,但魏亮却从不提分红的事,一提算账,还皱着眉,说这月赊了多少油钱,那月赔了驾驶员工资等等,每次见到姐夫去他家,都显得很不耐烦。 尤其让秀爸伤心的是,魏亮成天的出车,橘子、苹果各种好吃食都是成箱子往家搬,三个孩子都吃腻了,大苹果咬一口就扔,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己家里四个孩子一年都头都难见一回,做舅,做妗子,从来就没有心提一次,让自己带点,哪怕就几个,也让孩子们尝尝。 但这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事情,秀爸只是私下和秀妈嘀咕几句,秀妈心里还是向着自己这个亲弟弟的,好言好语的劝男人“你也插不上什么手,魏亮也不容易,成天跟着车不着家,你做姐夫的就多担待些,都是一个娘的孩子,别计较太多了”, 说是搁伙做生意,魏亮并没有让秀的父亲插手汽车的事情,秀的父亲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常常带着秀去他家里帮忙,收玉米,刨地瓜,种麦子,甚至连喂猪,扫院子这样的活,秀的父亲也抢着干,像佣人一样忙碌了二年多,魏亮一分钱都没有分,反而常常在他姐夫面前唉声叹气的说“现在生意太难了,月月赊钱,都快支持不下去了”。 说是没赚钱,但是买车的第一年魏亮家翻盖了五间新房,第二年又盖起了三间配房还拉起了一个很大的院子,可对于他姐夫却只说“赊钱”。 如此三番五次,秀爸坐不住了:一家好几张嘴,两年多没进项,日子怎么过。 秀的父亲向小舅子魏亮提出“撤伙”,哪想到,入伙容易,散伙难,魏亮竟然露出了泼皮的本色。 第149章 搁伙的生意不易做 秀他爸掏出家底还借着外债,听从了小舅子魏亮的建议,两家拼钱买了一辆卡车,用来跑运输赚钱,可两年多下来,秀他爸却连一分钱也没见上,眼瞅着小舅子魏亮做了手脚,坑苦了自己,却一点辙也没有,只好提出了“撤伙”要求。舒残颚疈 要求也简单“二年多,我不问你赚了赊了,就算我借钱给你,只把我的本钱还我,唯一的要求是得把借俺爹——秀爷爷的五千块钱按照当时的银行利息付账”,中间还有一个小妈和六个弟弟妹妹,秀爸不想落下口舌。 但是魏亮不同意“说好了搁伙做生意,赚了大家分,赊钱自然也得互相兜着,凭什么都让我一家承担,不行,我不同意”, “从买车起两年多的时间,往来帐目都攥在你魏亮手里,赊了,赚了还不是全由你说了算”秀他爸不乐意, 小舅子说赊钱,姐夫不相信,事情又僵着半年多,汽车还转的挺欢,秀他爸坐不住,三番五次的上门。 魏亮就一句话“要钱没有,赊钱大家共同负担”, 明显是个套,秀父亲也不是傻瓜,自然不会同意,不同意又怎么办,主动权在魏亮手上,没多久人家还把旧车卖了,又买了辆新的——现在赚钱可都是人家自己的了。 久拖着也不是办法,秀他爸只好向魏亮妥协“行,就按你说的,赊钱大家平摊,你该给俺算算账吧”——反正不可能把整个汽车都赊进去,多少也能落点本钱,这可是一家人的指望,现在四个孩子学费都成了大问题。 可是魏亮根本不给面见,这一拖又是半年多。 自己辛苦赚点血汗钱眼看打了水漂还搭上父亲的养老钱,秀他爸哑巴吃黄连,无处诉说,气死你也没用,人家魏亮日子过得红火着呢,秀他爸只能把满腔的怒气往自己的老婆身上撒。 那段时间秀家里一直是鸡飞狗跳,后来秀他妈被男人骂急了,也顾上一奶同胞情了,自己怀揣着一个农药瓶子一大早摸到魏亮家,也不进门,就坐在大门口,披头散发的哭诉“魏亮你不是个东西,你坑东家,坑西家,你也不能坑你亲姐姐我呀,咱娘瘫痪在床,你小时候,我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全都顾着你,现在你长本事了,就专坑你姐了,俺四个孩子要吃要喝,手里就那几个钱,还是你姐夫出门几年苦来的,你就忍心,你这个二贼羔子•;•;•;•;•;•;” 在家里成天被男人说落、打骂,四个孩子这个要吃,那个要喝,就这一点家底子还砸在了这个魏亮手里,秀妈也不顾的脸面和亲情了,哭着、骂着,诉说着,不一会就在门口聚了一群看热闹的。 魏亮和他姐夫合伙买车这事,在耿家湾大家早有耳闻,但是其中的是非曲直可都不晓得了,现在看到魏亮的亲姐姐坐在门口哭诉,大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年魏亮这家伙这么牛逼,房子年年翻新,汽车接茬的换,感情都赚他亲姐姐的扪心钱” 这个插话“魏亮他哄弄人呢,大汽车成天跑,怎么能赊钱,如果真赊钱,魏亮是傻瓜蛋,把汽车卖了,还能再接着买,耿家湾那么多买车的就没听说过赊钱这事——村里的煤矿,一天出多少煤,可能没活干吗,一天出几趟车,上千的票子就到手了,赊钱,真是笑话” 那个搭言“也就是他姐夫是个孬货,如果遇上我,早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别说了,他姐夫我见过,就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魏亮家里收种都是靠他呢,一进门什么都给干,喂猪、扫院子,跟长工似的”是魏亮隔壁的邻居在抱不平,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全都说着魏亮的不是。 这几年魏亮发了,人更是变化大,走路都是头昂着,尾巴更是翘上天,对谁都不屑一顾,耿家湾的人早对这个外来户看不顺眼了,还有人背地里给他使过绊子呢。 现在大家伙一听说这件事,更是打心里瞧不起了,一个个都帮魏亮的姐姐出主意“人家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这明显是魏亮不对,他都不顾亲情,你顾及啥,到法院告他去”, 有的说了“找几个把他汽车砸了,反正是搁伙买的,我捞不着,也不能让你独吞了” 围观的不嫌事小,都撺掇着,想让事情闹大,更是想让魏亮出丑。 对于围观的七嘴八舌,秀他妈心里倒是明镜似的,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娘生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弄到那个地步,只要魏亮把本钱给了,什么吃亏占便宜,也没落到外人腰包。 秀妈闹这么一出,目的也就一个:就是逼迫弟弟算账还钱。 闹了一上午,魏亮只是关着大门不露面,秀妈心里难受:这个弟弟当真是六亲不认,钻钱眼里了,折腾一翻,脸都丢尽了,钱也没要一分,回家男人还得责骂,这日子可怎么过。 秀妈气的浑身发抖,人一生气就容易犯糊涂,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摸出怀里药瓶子,就要往嘴里灌,被周围的人劈手夺下了,眼看着要闹出人命,魏亮还毛着不露面,这可犯了众怒了,几个气不过的小伙子,拿起石头就往院里扔,女人门把大门砸的“砰砰“响。 出现这个局面,魏亮躲不下去了,只好打开了大门,但还是还虎着脸,头拧着,不认账,坚持说“赊钱大家一起担着”的屁话, 倒是跟着出来的媳妇看不下去了,跑上前扶起大姑姐“俺姐你可别生气,我都说他好多次了,让他给你们算清帐,他就是不听,这个熊东西现在只认钱不认人,你别给他一般见识,现在钱都押在货款上了,只要钱都手,我就让他还给你们,你也知道,你弟弟现在是半个脑壳的人了•;•;•;•;•;•;•;•;•;•;”, “他妗子,你可别怪俺,俺在家日子难过着呢,你姐夫成天为这事骂俺,我被逼的实在是没办法了,你知道,这点钱是你姐夫血汗钱,四个孩子都上学,都指望着他呢,俺也不求你们什么,把本钱还俺就行•;•;•;•;•;•;•;•;”看着弟媳妇说话知情懂理,秀他妈反而感觉自己到不好意思了, “唉,俺姐不怪你,都怨魏亮,我都说他多少次了,就是不听俺的,还给俺拧,自从去年出了那事,就他跟鬼附身似的,变了样子,一点不近人情了,姐,你放心,这钱他不还你,我卖粮食还你,起来了姐” 秀妈当然知道,弟媳所指的事情,魏亮曾在煤窑遭过黑手,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第150章 为人要低调 没买车的时候,魏亮像村里绝大多数的男人一样,一直都在村里煤矿上班,天天三班倒下井挖煤,自从拼钱买了卡车,挖煤的营生是不干了,但还是围着煤矿转——卡车主要以煤炭运输为主,近的百八十公里,远的都跑到连云港,南京、无锡等地,很是辛苦。舒残颚疈 村里买车人家挺多,都想着赚巧钱,煤矿生产力是一定的,你拉多了,我的活就少了,活少了,钱也就赚得少了,相互之间存在着显而易见的竞争。 魏亮赚钱太急迫,常常采取一些不太地道的手段,渐渐的犯了众怒,被村里其他同样买车的人家记恨,和他处的不错的亲戚朋友曾很多次,好心的给他提醒“住在亲戚窝,多少顾忌一点”,可他总是不屑一顾说什么“都他妈的妒忌罢了,我赚钱多妨碍他娘的谁了”一看他这个态度,大家也不好再劝说什么。 一意孤行的魏亮终有一天吃了苦头。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魏亮刚请矿长吃完饭,哼着小曲,踉踉跄跄的从矿里准备回家,刚出矿门口,拐上一个深深的小巷,黑暗里窜出来几个身影,手拿着各种棍棒家什,照着魏亮就是一顿蹿揍,魏亮抱头鼠窜,高声大喊“打人了,抢劫了”,一棍子夯过来,将他砸闷在地,呼救、嘈杂声引来了附近的村民,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大家拿手灯一照,看到魏亮浑身血迹昏死在地,有腿快的赶紧跑回家报信,送到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宿,才终于脱离了危险,但检查结果不容乐观:左脑壳粉碎性骨折,脑组织也有损坏,如果不是送医院抢救及时早一命呜呼了。 抢救过来的魏亮,在床上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有了知觉,又经过几个月的修养才渐渐恢复,但是身体和精神都大大不如从前,魏亮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尤其是为人处世更不讲究了,连与他相处最近的老婆都看出来了:魏亮人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往里迷”,只要和钱沾上边的,都恨不得搂到自己口袋里,什么亲情、厚道都统统他妈的扯淡,只有钱才是最最真实和可靠的。 冯庄和魏庄相邻,秀门口的乡间路是唯一一条直通魏庄秀姥爷家的,以前魏亮每次回老家总会到姐姐家停留,碰上吃饭的时候,毫不客气,自己拿上一副碗筷就行了,可自打买了汽车,用秀妈魏亮他姐的话说“这个贼羔子,现在可抖起来了,不是刚结婚那会来家里蹭剩饭吃的魏亮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亏我还那么疼他,小时候家里穷,有一点吃的,我总是偷偷隔起来,留给他吃,记得他上初中那会,领着一帮子同学到家里来,一住就是好几天,恰是冬天,铺天盖地的大雪,家里没有一点干柴火,老娘又瘫痪在床,可怜我一大早趟着雪窟窿到野地去捡拾干棒,回到家烟熏火燎的熬了一大锅菜糊糊,几个半大小子喝个精光,都没有给我留一口•;•;•;•;•;•;•;•;”秀知道母亲只要提起这个小舅,总会忍不住长吁短叹的抹起伤心的泪水。 而一旁的父亲总会恨恨的骂“魏亮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孬种,六亲不认的东西”,秀的母亲总会无奈的朝着父亲翻几个白眼,以示不满。 “这可不是我说的,都是你们魏庄的老少爷们骂他的,上次我见到你三叔,对他不是也恨得压根痒痒吗!”秀父亲振振有词。 秀妈当然知道,自己弟弟这些年来的德行,不光是对他亲姐姐,尤其是回到老家魏庄更是有点趾高气扬,开着汽车一溜烟,直到自家门口才减速,遇上村里人连个礼节性地问候都没有,如果有人给他打招呼,他头高高扬上天,对谁都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都是乡里乡亲对于他这副样子,曾有好多人好心的跟魏亮的父亲和大哥魏明,明里、暗里也说过不少次,家里人也婉转的对这个尾巴翘上天的魏亮做了好多次的提醒——现在魏亮早不是以前那个灰溜溜,穷的只能过亲戚日子的男人,腰里有俩钱,眼里还有谁,对于父亲和大哥的言辞到颇有不满“都是看我现在富了,眼热,熊蛋,我才懒得理他们呢”。 可巧有一件事,让魏亮失去了平日的威风。 一年夏天,魏亮回老家帮忙种地——老父亲分家单过,独自种了两亩地,平时的打理都是靠秀的父亲帮忙,但是一摊上抢收抢种,秀父亲也只能先顾着自家地里伙计,魏亮家收种都比这里晚,有条件回来。 刚下过一场大雨,乡间的小路很是泥泞,魏亮开着车带着一家人,看着车外艰难走在路上的行人,很是得意——那时候山里买汽车的人家几乎没有,自然跑在道上的汽车也是凤毛麟角,魏亮有点忘形的跟老婆、孩子正吹嘘着呢,到村头有一个拐弯,一不留神,方向盘打滑,车子的前轮陷进了路边的水沟里,任凭魏亮怎么摆弄,也弄不出这个庞然大物,车子和人都搞得很是狼藉。 午后时分,大家吃罢饭纷纷从村里出来,准备到地里忙活,魏亮一看喜出望外,撕开一包好烟,陪着笑脸,迎上了出工的人——他想让大家帮忙把车推出来。 魏庄是个大村,十几个生产队,好几千口人,魏亮家在村西,对这些村东头的人家并不能一一认识,当然也分不清辈份——他都离家好多年了,但是大家对这个“嫁出去”的魏庄男人可都是一清二楚,想着他平时一溜烟,现在倒陪起了笑脸,大家心里有气,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摆摆手,都匆匆忙忙往自家地里去,把魏亮晾在一边。 魏亮心里窝火,却一筹莫展,还是后来魏亮他哥魏明听说他弟弟的车陷进了水沟,赶紧招呼了本家的壮小伙子帮忙。 事后,魏明狠狠的说了魏亮一通,这次魏亮没有反犟,自此以后也收敛了不少。 第151章 亲情和金钱孰重孰轻 话说魏亮自从和姐姐搁伙买了一辆卡车,由于他头脑灵活,人又聪明,确实挣了一笔钱,自家的小日子蒸蒸日上:盖了新房,添置了新家当,老婆孩子有吃有喝,也成了村里的有钱人家。舒残颚疈 自己辛辛苦苦,绞尽脑汁赚到手上的钱,说要分一半给别人,别说是自家的姐姐,就是自己的亲爹、亲娘,在魏亮心里也是十二分的不痛快。 买汽车两家拼钱是不假,当时姐夫还掏了大头呢,可如果不是我魏亮,这个汽车轮能不能转圈都是问题,别说指望赚钱了,现在哭着喊着要来分一杯羹,别说是我魏亮,任何人心头都不痛快。 一年到头成天跟车出去辛苦不说,还得为货源,欠货款绞尽脑汁,你说,你也付出了,对,就是帮忙种种地,收拾一下家务,这也算,都是娘们干的活,对于这个姐夫,魏亮一开始半个眼角都没瞧上。 姐姐魏荣年轻时是魏庄一枝花,身材娇小,眉眼俊俏,乌黑的大辫子油光泛亮,尤其是全身皮肤白如羊脂,夏天无论怎么在外头暴晒,都不变色,村里人送外号“白姑娘”。 白姑娘刚刚成年,说媒的踏破门槛,可老爹左一个,右一个都没相中,偏偏看中了现在这个冯老大,魏亮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这个姐夫的模样,人又黑又瘦,趿拉着一双掉了鞋跟的黑布鞋,尤其是家里境况更是惨不忍睹:三岁就死了亲娘,爹又娶了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晚娘,陆续又生了一大堆孩子,他爹常年在外讨生活,跟着晚娘,日子可想而知。 当时家里人,主要是魏明和魏亮两兄弟没看得上,曾极力反对,反对主要原因那时恰好有一个条件很好的张姓人家,相中了魏荣,再三托人上门提亲,那户人家靠县城附近,家里还做着大生意,那个男人,自打见过一次魏荣,就吸心里去了,隔三差五去魏庄。 魏荣农村女子一个,又没进学堂一步,对于哪个男人的好孬,还真不晓得,一切全有家里做主。 最后还是老爹当家,就相中了邻村的冯家,他爹有自己的想法,老太婆长期瘫痪在床,老两口里就这么一个闺女,以后出嫁离的近,多少是个照应,再说了没娘的孩子早当家,那个姓张的,看现在条件很好,但以后会不会过日子,还有待考证,对于这个冯家的老大,村连村,地连边,知根知底,人又勤快老实,一看就是实在小孩,以后的日子即使不能大福大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再说这个孩子自小就没娘,吃尽人间百般苦,一定能经营好自己的小家。 魏荣出嫁后好多年,自家的哥哥魏明和弟弟魏亮都几乎没蹬过门,弟俩的转变,还是从冯老大从黑龙江修了几年铁路回来,据说赚了好大一笔钱,这个大舅哥小舅弟才隔三差五的上门的,先是大舅哥说动了妹夫,两下凑点钱在土山乡开了一个小小化工厂,皮包公司一个,死撑赖磨半年多就关门大吉了,没赚什么钱,好在赊的也不多;后来是小舅子魏亮又缠上了姐夫,也终于达成了目标。 这搁伙买车两年,两家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魏亮的姐姐魏荣在家里被男人唠叨急了,也顾不上姐弟情份,到弟媳娘家耿家湾大哭大闹,想着让弟弟魏亮赶紧把当时凑的钱算算帐,扯清了。 魏荣的哭闹没有打动亲弟弟魏亮的心,还是弟媳深明大义,把姐姐拉起来,并再三承诺“半年内一定给个说法,即使你弟弟不给,我卖粮食也给你们算清”。 还劝大姑姐“俺姐,你可别给这个少脑子的熊东西一般见识,他这几年行的都不是人事,脾气又犟,我劝也都不听”。 秀妈听弟媳说的还算在理,才止住了哭闹,并央求围观的人给做个见证,哪晓得起哄的人到不少,一听要做见证竟然纷纷走开了——这可是都你们姐呀,弟呀自己的事情,谁愿意趟这趟浑水。 “俺姐,别人信不过,你还信不过我,咱姊妹都处好多年了,我的秉性脾气你还知道,欠你们的钱我一定得给还了,你就放心吧,就是这段时间,货款欠的太厉害,等我们缓缓手,一定给你们算清了,就让俺姐夫放心好了” 弟媳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秀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悻悻回家了,到家又少不了男人的一顿臭骂。 又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魏亮终于把买车时他姐夫凑的本钱给结了,但是他姐夫提出“老爷子的五千块钱按照两年的银行利息结算”魏亮一直都没有给个说法,就是这点本钱魏亮都给的不情不愿:说好了是两家搭伙拼钱买车,亏的钱也应该平摊,凭什么要我自个自负盈亏,当然买车到底舍是赚了还是亏了,也只有魏亮自个清楚,这种事情外人就是魏亮的姐夫也说不清。 冯老大白白掏出家底,两年多,别说赚票子,就是本钱都差点要不回来,还落得小舅子埋怨,心里有着十二分的委屈,见着魏庄老丈人那的亲戚,就想说道,说的次数多了,大家也都懒得听; 魏亮呢,对外面的亲戚朋友也抱怨着自己的委屈:只说买车亏大发了,现在损失都是自己承担,姐夫还占着便宜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都说自己有理,最为难的其实就秀的外姥爷和秀的母亲,夹在两个亲人中间,虽然左右周旋、说和,但各说各的理,谁都不愿意低头,承认自己的不是,如此以来,这两家的关系一度绝交。 谁都不指望谁过日子,别说是姐夫小舅子了,就因为这个,秀的父母再也没去过耿家湾,当然秀的小舅魏亮更是如此。 从哪以后十几年的时间,两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没有来往,就是魏庄偶尔的红白事上见面,冯老大也不搭理小舅子,小舅子魏亮也不跟他这个姐夫搭言,只有和他姐魏荣走顶面了,魏亮才勉强叫声姐姐。 第152章 失落的亲情 冯老大和小舅子魏亮因为拼钱买车,落下芥蒂,十几年来两家关系一度紧张,亲戚之间更是没有了任何的往来。舒残颚疈 在这期间,秀姊妹几个陆续结婚生子,就秀父亲那脾气,绝不会因为几百块钱的礼钱,去耿家湾低声下气。 秀、大妹出嫁,娘家冯庄都没有操办,和小舅的关系不睦,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父亲想的挺周全“如果咱家操办了,魏亮是娘家舅,是必须宴请的贵客之一,已经十几年没来往,这孩子结婚去请他,还是让他掏钱,,他就是不说一句,稍微给我点脸色,我可都受不了了,如果不请他,在外人眼里咱也失了礼节——娘家舅可是贵客,不能怠慢,我盘算来盘算去,咱就都不办了”。 秀知道父亲一辈子为人硬气,常常抱着“能让钱吃亏,不让人吃亏”想法,也不会勉强父亲。 秀和大妹的婚礼虽然没办,但是该来的亲戚也还是不少,像徐庙的姑奶奶,魏庄的大舅魏明等,没置办酒席,自然礼钱也没有收一分,大家只是凭自己的心意,给买件东西,诸如被子、被单等。 但是耿家湾的魏亮始终没露面,冯老大在自己女人面前唠叨了好几次:这个魏亮眼里是真没有你这个做姐姐的了,这外甥女结婚怎么着也得来看看吧,咱大人有矛盾,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是小的,屈尊来一趟能怎么样,又不需要上礼钱,这样一来,两家的关系也能缓和了吧——都是一个亲娘生的,难道就一辈子不来往了吗“ “这个贼羔子,眼里除了钱,他还能有谁”秀的母亲每次都会咬牙切齿的骂,其实秀知道,对于这个弟弟,秀的母亲一直在心里偷偷的惦记着,前几年,两家关系刚刚决裂的时候,秀那是还很小,记得母亲曾讲过这样的一个故事。 在隔壁的村里也有一对亲姐弟,因为一点什么事情,两家关系一度紧张,几十年都没有任何的往来,这一年弟弟都六十多了,姐姐也近七十,越到老了,越念叨着亲情,做弟弟很是想念姐姐,整夜整夜被折磨着,终于有一天受不了了,独自一人坐车去几十里地外的姐姐家,下了公交车,只想着能快点见到朝思暮想的姐姐,慌慌张张穿越马路,一不小心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个正着,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不幸过世——至死都没再见亲姐姐最后一面。 秀一直都没有明白母亲讲这个故事的原委。 现在想想,是母亲对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胞弟一直都割舍不了亲情,可碍着自家男人情感,一直压抑着,在内心她多么渴望能回到从前,偶尔弟弟来看看姐姐,姐姐去弟弟家串串亲戚,坐下来,说说体己话,拉拉家常。 可自从那以后,这个她一直疼爱的弟弟再也没有豋她家的门,就是偶尔遇见,也是冷冷的形同陌路。 她嘴里骂着,其实心里早就原谅了这个弟弟,挂念着了,毕竟是一奶同胞,有多少仇恨和埋怨呢。 钱可以多,也可以少,可以挣也可以亏,可亲情是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的呀,这个魏亮难道真如他媳妇说的,被人打得少了半个脑壳,没有一点亲情和感情了吗? 既然人家魏亮都没有把这个姐姐放到眼里,秀的父亲也不再顾及了,把小闺女和儿子的婚礼操办的很体面,除了魏亮,其余的亲戚朋友也都请到了。 对于这个小舅子的缺席,秀的父亲也不再说什么,反正两家关系是臭了,几个外甥结婚他这个做舅舅的都不顾及,以后他儿子、闺女有事,铁定也不会舔着脸上门了。 可是秀的父亲恰恰想错了,就在大前年秀的大表弟,去年二表弟,还有今年初小表妹结婚,早早的魏亮就做了安排,让孩子去冯庄接秀的妈他大姑,话也说得漂亮“孩子就这一个姑,咋能不接呢,都是大喜事” 秀妈一见着他侄子,早把前些年的恩恩怨怨抛到了脑后,喜滋滋的换了衣服就跟走了,把一旁秀的父亲气得七窍生烟“该让花钱了,现在眼里有他姐了,这个魏亮,真是个血孬种”。 冯老大憋了一肚子气,等第二天老婆回来,免不了又是一场恶吵,秀妈晓得自家弟弟理亏,做的不地道,任凭丈夫咆哮,只是低头不语,——这几年就为这个弟弟,魏荣明里暗里,受了男人不少夹板气,屁股再臭,也不能割了抛掉,为了自家弟弟,魏荣也只能强忍着。 对于父亲和小舅之间的恩恩怨怨,秀姊妹几个嘴里不说什么,当然是站在父亲一边,但看着母亲在中间的为难,也颇不顺心,后来秀结婚成家以后,看到父亲屡屡为这事说落,总是站出来向着母亲。 时间总是会让一切淡忘。 慢慢的姥爷岁数大了,不能再独自生活,就在魏明、魏亮和魏荣三家轮流过,一家三个月,碰上轮到小舅魏亮家,秀的父亲也常常陪着秀的母亲去看看老丈人——出外打工几年,都是靠着秀的姥爷帮忙支持,秀的父亲心里一直心存感激。 当然对这个老丈人也是很孝顺——冯老大亲娘去世的早,爹又远在几千里外,早把老丈人当成了自己的亲爹一样的照顾,早些年帮忙种地,老了又挂念着吃喝,无论是逢年过节,还是平时比自己女人都想的齐全。 这不一听说老丈人身体不适,赶紧给大闺女秀打电话,叮嘱去瞧瞧。 父亲的命令秀不敢怠慢,到市场买了一包东西,就往耿家湾赶去。 耿家湾虽然不算远,但大热天骑自行车,还是把秀热的满头大汗。 自从前几年小煤矿关闭,耿家湾光景一落千丈,村里再也没有了往日车水马龙的热闹,二舅家也卖掉了汽车,为了营生,二舅夫妻俩在村外路口张罗了一家小吃店,生意还不错,老两口白天几乎不沾家,家里就只有刚结婚的表弟媳妇,看到秀进门没有多少热情的表示,秀也不在意,本来两家的关系就不怎么样,要不是来看外姥爷,秀这个出了嫁的姑家表姐,是绝不会登门。 第153章 亲情最珍贵 听父亲说姥爷病了,秀二话不说,请了半天假买上东西就去了耿家湾。舒残颚疈 其实在农村,出嫁的外孙女算的上是“三姓亲戚”——外人了,别说是姥爷头疼脑热,就是去世送殡,按照风俗外孙女都没有资格的信,当然你也可以去。 但平时像瞧病看人这种事情,外孙女很少上门——嫁出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自己爹妈生病照顾就得了,姥爷又远了一辈,也得照顾一下婆家人的感受,其实更多的是经济方面,农村家家户户条件都好不到哪去,只要上门瞧病,都需要一笔开支,大家都算计着呢。 当然如果碰上自家爷爷,话就另外说了。 爷爷和外爷爷可不仅仅是称呼上的差别。 姥爷曾给秀讲过一个故事:说两个亲家老头在池塘边洗澡,姥爷一猛子扎进水里,一旁的里孙和外孙反应不一,一个孩子哭着找爷爷,另一个拍着手大笑“你爷爷淹死了,俺爷爷还在呢”。 这个故事说明什么,大家都会明白。 但在秀眼里,则是另外——秀跟黑龙江的那个所谓的亲爷爷的感情,比起这个外爷爷不晓得差了多少呢。 姥爷家魏庄就在冯庄隔壁,相隔三、四里地,有事没有事,秀就会背着三个弟妹去姥爷家串亲戚,那时候人小不懂事,常常不能体谅大人的难处:姥娘在秀妈9岁的时候就一直瘫痪在床,家里家外都是姥爷一个人操劳,四个孩子去了,不说别的就是一顿饭都很为难,可姥爷从来不说什么,只要秀姊妹几个去,总是乐呵呵的忙着张罗。 秀最爱吃姥爷贴的大锅贴——厚厚的喷香的玉米面饼子,在铁锅上烤成金黄色。 后来,母亲一再叮嘱秀不要再去魏庄了,说姥爷一个人太难了。 跟姥爷感情深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秀的父亲去黑龙江那几年,姥爷一直住在冯庄,即是帮忙看家,也是替闺女照顾四个孩子。 那时秀也就七、八岁,几个妹妹和弟弟才刚刚学会走路,一个女人拉扯四个孩子,还得种四、五亩地,相当的不容易。 姥爷到来,不仅仅是帮忙更是撑起了整个家——秀母亲在家照顾着瘫痪在床的母亲和四个孩子,姥爷一直在外帮忙种着地。 姥爷也担起来教育秀姊妹几个的义务,至今秀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几乎都是姥爷一手调教出来的。 姥爷识文断字,尤其爱看书,什么《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床头厚厚一摞,遇上阴天下雨,不能下地,他从来不像别的老头那样凑人手打牌,总是窝在家里,带着一副眼镜,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有时候还跟秀姊妹几个讲其中的故事。 就是受姥爷的熏陶,秀自小就爱看书,三年级的时候,囫囵吞枣把姥爷收藏的的所有大部头书看完了,虽然不解其意,倒是把秀领进了一个奇异的世界,也养成了爱阅读的习惯,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就是厕所里一张擦屁股纸都能瞧上半天”这是秀妈对秀最精辟的总结。 秀上小学、初中盗高中成绩一直很好,尤其是语文的写作,一直被老师称赞——这当然得益于喜欢阅读的习惯,可这一切也都来源于姥爷的言传身教,秀一直都很感激着姥爷。 自从上班尤其是结婚以后,秀更是隔三差五到姥爷家去,有时候买点吃的,用的,有时候塞给点钱,多少都是一个心意。 这次一听姥爷病了,当然是要来瞧瞧的:都八十多岁的人了,朝不保夕,多来一趟是一趟。 秀跟表弟媳妇简单打声招呼,把带来的东西一股脑的提进了姥爷住的房间。 这是一间窄小的楼梯间,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气味,秀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姥爷赤着上身,穿着一个看不见颜色的大裤衩,坐在对门铺的一张小床上,床前一张方凳,乱七八糟放着碗筷、吃食,一群绿头苍蝇嗡嗡叫着不时落下来。 秀一进门就大声的打着招呼,喊了好几声,姥爷才回过神了,激动的抓住秀的胳膊,哆哆嗦嗦的让座,秀打量一下,还真没有坐的地方,干脆自己跑到院子里拿了一个小凳子。 扶着颤巍巍的姥爷坐下,秀辛酸的打量着老人:满头的白发显然已经好久没清理,枯草一样,浑身上下就剩下了一副骨架,被一层布满黑褐色的皮紧裹着,突出的锁骨,嶙峋的胸膛,只是心口还在“呼哧呼哧”上下起伏,让人感觉到了一丝生机。 姥爷紧拉着秀的手,忙不迭的问起了秀妈的近况。 秀妈是外姥爷唯一一个闺女,当然很是关心。 “听俺娘说,您生病了,她很担心,你知道家里养鸡喂猪,走不开,让我来看看你”知道老头耳背,秀大声说着来意。 “哎呀,乖孩子,还能想着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老头眼眶红红的,顺手从凉席上摸出一块黑乎乎看不出颜色的布,哆嗦着擦着眼泪, “你的病怎么样,去医院了吗” “前几天,你二妗子给我送来一块菜煎饼,我有点饿,吃急了,好像卡住了,胸闷透不过来气,好几顿都没吃东西,我以为要死了呢,想见你娘最后一面,你姥娘死的又早,我就你娘这一个闺女,我能不想吗,我知道她忙,都不容易•;•;•;•;•;•;•;”老人絮絮叨叨,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俺爸,俺娘也记挂着您呢,只是家里太忙抽不开身,等忙完这阵就来看你”, 秀知道,外姥爷住在这,虽然吃喝不愁,但平时很少有人能主动坐下来给他说说话,谈谈心,大家都忙着苦钱,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时间,秀安静的听老人说话,不时的插上几句。 “我几天没吃饭,还以为真的要死了呢,就让你二舅给你家打了电话,你知道你二舅成天顾着他的小饭店不着家,是你二妗子看我快不行了,慌得骑电动车带我去医院,谁知道这半路上一颠簸,我感觉好多了,可不这又死不成了”老人说到这儿,竟然孩子一样破涕为笑起来。 “刚子结婚好久了,怀上了吗?”看着老头八十多,不糊涂,也不迂,什么事情心头跟明镜似的。 刚子结婚大半年了,媳妇的肚子一直没见动静,早成了一家人的心病,上次秀母亲来看老爹,就唠叨了,老头记在心里,也跟着着急。 “哪有呀,也到处看了,一直也查不出原因,别说是家里人,连亲戚朋友都跟着着急呢,俺爸和俺娘成天为这事,寝食不安,这个事又不是其他的事情,大家都束手无策”。 一提起这茬,秀心里就难受。 已经好几个月了,父亲电话几乎每天都打来,一说起就是这事“什么刚子又和媳妇吵架了,媳妇又回娘家了等等”每次一听秀都愁得大半宿睡不着。 现在冯庄头等大事,就是怀孕生子。 人家报纸上、电视上都处是什么意外怀孕,未婚先孕,可到了刚子身上,造一个孩子竟然成了老大难。 第154章 冯家新添烦心事 小弟刚子结婚大半年了一直都没有情况,成了大家的心病。舒残颚疈 没结婚的时候,弟媳莹成天担心自己未婚先孕遭到娘家里的反对,还是秀带着去医院上的环,现在结婚半年多,大家眼睛都热烈的盼着,她的肚皮到挺能沉得住气。 每次回家都是这些事,秀总是不耐烦的反驳“现在着急,早干啥去了,以前就你们嚷嚷着紧,鼓弄着要我给想办法,现在人家刚一结婚,又盼着人家立马有喜,你们以为自己是神仙,想怎么就怎么呢” “可你看看,咱村里和他们先后结婚的,哪个都有了,就他们俩,我们能不急吗”秀的父亲是个急性子,说起这事就上火, “可人家也有结婚好几年才怀孕的呀”秀不当回事, “还好几年呢,你看看现在这两个人,成天吵啊,打啊跟乌鸡眼似的,如果真是两三年没有孩子,能不能过到头还是一说呢”秀的母亲显然为儿子和儿媳婚姻担心。 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些事情,秀也晓得。 刚子比梅子大了好几岁,登记年龄都不够,还是托人办的呢,谈恋爱那会,刚子对女朋友是百依百顺,成天像哄小孩一样讨着欢心,今天买点吃的,明天买点小饰品,把梅子哄的团团转。 结完婚,这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梅子年龄小,心智尚不成熟,根本还没完成角色的转换,还想着像恋爱时候一样,发个嗲,撒个娇,奈何着人呢,可刚子呢,从男友蜕变成丈夫,早没有了往日的情调,看着老婆成天像腻歪糖一样早烦了,再加上父母耳提面命的“孩子,孩子”,心情烦躁,恨不得成天躲在外面不着家。 就在上个周末,刚子和梅子又因为一言不合,扭打起来,当时秀和父母正在西厢房说话,听见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嘈杂和梅子连哭带骂的嚎叫,赶紧冲出来劝解。 梅子满脸泪水,披头散发,手里高举着一个板凳,使出吃奶的力气掷向刚子,刚子铁青着脸,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拽着媳妇的头发就要往脚底踩,扬起的拳头雨点一般落下来。 一看这个情景,大家赶紧上前,想把两个人拉开,可这两个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一起,拽着这个的胳膊,他到伸出腿去踢,把那个拉一边,那倒硬挣着还往一起凑。 秀和父母三个人好不容易把两个冤业拉开,正累的气喘吁吁,稍微手一松,梅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又冲到刚子的面前,拎起一个板凳就往男人的头上砸去,把刚子砸的鲜血直流。 刚子也不是饶人的茬,捡起地上的凳子又往媳妇身上掷。 看着夫妻两人都下死手打着对方,把一向胆小的秀吓的够呛,腿肚子都转筋了,人根本不敢往跟前凑。 秀的父亲不能去拽儿媳妇,只能去拉儿子,可刚子此时就像打红了眼,根本不顾什么爹娘老子,一甩手把他爹摔个大踉跄,梅子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别人越是劝解倒越发不管不顾起来,疯了一样往男人身上扑“你个狠种,今天我就让你打死我,不打死我,你是个孬种,我活着都丢人现势•;•;•;•;•;•;•;•;•;•;•;•;” “我就揍死你个熊女人,不要脸,成天的叨叨•;•;•;•;•;•;•;”刚子嘴里也骂骂咧咧, “行了都别打了,不能过你们赶紧离婚去,打出人命还得坐牢犯法呢,俺们养大的儿,还没得继呢,就落了骂,赶紧的都给我滚熊•;•;•;•;•;•;•;•;”秀妈气不过,大声责骂着儿子和媳妇。 都是在气头上,梅子摸了一把泪,拖着自行车就往院外走,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奶奶的,离就离,离开你这个男人我还不活了!” “有种咱这就去,谁怕谁”刚子一听媳妇这么说,叫嚣着也跟着出了门,看着儿子和媳妇一对不省心的样子,秀的父亲和母亲很是伤心,也没有心思在劝。 “你们想怎么就怎么,俺都不问,翅膀都长硬了,这过日子有你们这样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能过下去,就离吧”看着儿子和媳妇夺门而出,秀妈也只能生气的唠叨两句。 看着刚子和梅子气冲冲出门,秀担心着呢“年轻人都在气头上,这一去保不齐就真的离了” “离就离,这日子我们早就过够了,你不知道,成天就样子,打起架两个人都下狠手,我和你娘都过一辈子了,也吵过,打过,有一次像他们那样的吗,两口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弄成这幅样子”父亲无奈的摇着头, “我看了成天这个样子,又没一个孩子,早晚也是个离,还不如早离呢,早离早省心”母亲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大家再也不说话,都各怀着心事,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可还没有五分钟,屋后的路上又传来了,刚子和梅子厮打的声音。 一家人又赶紧慌慌张张往外跑。 原来刚子和媳妇你一言我一语又扛上了。 那天,刚子被父母拽回了家,梅子哭着骑着自行车回来娘家,婚并没有离成,日子还得照样子过,三天以后,刚子死皮赖脸又把媳妇接回了家,过不了几天,这种情形又会再次发生。 这个家被刚子和梅子小两口闹的鸡犬不宁。 不知不觉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梅子的肚皮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小两口之间的矛盾越发的突出,尤其是梅子,变得越发敏感和多疑,男人晚回家一会都不依不饶,公公婆婆稍微一点不高兴,都能生气憋在屋里一天不出来吃饭。 知道她心思重,一家人说话做事也是越发的小心,秀每次回家都叮嘱父母“他们结婚大半年没怀孕,心里都不好受,你们老两口都多担着点,言高语低的就听着吧,再说他们都年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怀上了,千万别给他们思想压力” 并把在网上查的各种资料读给父母听,知道解不了心病,起码也能宽宽心吧。 现在一家人矛盾焦点都聚在了“梅子的肚子上”。 求医问药成了一家人的当务之急。 第155章 要个孩子这么难 刚子和女朋友未婚同居,为了避免怀孕造成的难堪,两个人一再央求秀托人上环,当时秀心里就一直有种隐隐的担心,唯恐出点什么事情,落下一辈子的埋怨。舒残颚疈 在托人之前,秀私底下跟梅子再三进行了委婉的沟通,梅子到底还是年纪小,根本没听出大姑姐的弦外之音,只要别在结婚前出丑,怎么说都点头同意。 主要是梅子的父亲曾经放出话:一旦未婚先孕让娘家人蒙羞,娘家就不认这个闺女,当然陪嫁什么的更是想到别想。 秀和父母也商量了许久“现在农村都是这个样子,未婚先孕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人家都能这样,咱怕什么,计生办来,就交两个罚款得了”。 “你没听梅子说,哪是罚款的问题,根子还在他娘家爹身上,梅子怕他爹到时候不认她” “这算什么-事?自家的闺女又不是跟人胡咧咧,有婆家、有男人,再说,即使当时不认,过一段时间还会和好如初的,像玉兰婶子当时她爹娘多绝情,结婚当天都没让从家里发嫁,过时还不是好亲戚!” “谁不是这么说,有了孩子咱就生下来,可梅子和刚子都不愿意,主要是两人一对孬种——怕未婚先孕,她爹不给嫁妆钱”。 “唉,能给几个钱?值得吗”秀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爹许诺给一万,刚子和梅子都惦记着呢,这也是他们自己的要求,就这么办吧,再说梅子年龄也太小了,到结婚还得三四年,谁晓得这期间的变故呢”父亲有点无可奈何的叹气,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刚子和梅子度过了三年快乐的时光。 谁想到婚后竟然出了这档子窝心的事。 一家人虽然没有谁说秀半个不是,但秀心里一直非常不安:总想着如果梅子不上环,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时光不可逆转,更没有什么后悔药。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梅子的肚皮没动静,成了一家人的心事。 从儿子婚后三四个月开始,秀的母亲就悄悄的求神拜佛了,还东家求个秘方,西家找个药引子,成天股弄着黑乎乎的汤药让儿媳妇喝。 秀偶尔回家遇上了,直说母亲事儿精“才几天就急成这个样子,我和海当时也同居了半年多,不是也没怀孕吗,早一天晚一天,至于吗你!” “还说呢,屋后的小亮结婚比刚子还晚呢,人家媳妇早有喜了,村里你婶子大娘遇上就问我,你说我着急不?”母亲振振有词, “行了,这怀孕又不是老母鸡下蛋这么简单,得随其自然,你那时还说俺家海有问题呢,督促我多少次,让他去医院检查,这不也好好的,别瞎折腾”秀苦口婆心劝说着母亲。 “火炭不落谁脚面上,谁不着急,我和你爸就盼着抱孙子呢” “这才结婚多长时间,人家网上都说了,婚后一至两年不怀孕也正常”秀继续劝着, 母亲不再说什么,可不久以后还是督促刚子带媳妇去了土山医院,乡里小医院当然也检查不出什么道道,一个白胡子飘飘的老中医号了半天脉向,开了一大包子枝枝丫丫的中草药,那段时间小院里成天飘着苦涩的药味。 结婚那么久还没有动静,梅子心里也不踏实,捏着鼻子喝了一碗又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子。 几十副中药喝光了,梅子身上依然如故。 秀妈犯起愁,不止一次在男人面前嘀咕“这养只老母鸡还能下个蛋,看着梅子模样怪俊俏,哪晓得有这个毛病,如果真的不能生,咱可怎么办?” “行了,熊老嫲嫲成天唠叨,烦不烦,你不是有大神吗,成天孝敬着,怎么不出力了”男人心里本来就烦,现在更甚。 一开始,对于父母的唠叨,秀始终也没放在心里:自己都小半年没怀孕,哪能这么巧,不孕不育的事情就摊到这唯一的弟弟身上,怀孕生子又不像一天三顿饭那么简单,慢慢的等呗! 这一等又是好几个月过去了,秀也沉不住气了,打电话给弟媳等身上方便了,准备请假带着去云川妇幼保健医院看看去。 秀早跟朋友打听过了,说云川妇幼医院在治疗女子不孕方面相当有名。 秀高中一个女同学,结婚五六年都没有动静,也是各种偏方都用尽也没奏效,到妇幼医院检查,竟然是输卵管不通,简单做了一个通水,第二个月就怀上了,现在大胖小子已经咿呀学语了。 秀向她打听,同学就忙着做推荐“秀,赶紧带你弟媳去看看,可别耽误了,你都不知道我那时的心情,好多次我都想死了算了,作为女人不能生孩子,活着还有什么劲,家里人不说,自己都感觉难为情,那些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背地里我偷偷流了多少泪,外人谁知道,赶紧带你弟媳去,妇幼医院挺好的,可别在相信那些江湖骗子了,你不晓得我们都花了多少冤枉钱”。 同学是切身体会,秀当然理解。 就这几个月都已经把全家折磨的不成样子,如果真是三、五年没有一个孩子,秀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 在网上查了一下专家门诊,秀专门请了一天假,带着弟媳去了妇幼医院。 大清早就出门赶车,到了医院傻了眼,窄小的医院走廊里挤满了人,有年轻的,更多是像秀差不多年龄的,从穿着上看,有考究的城里人,也有穿着土气、趿拉着一双拖鞋的农村人,全都是一副焦急的面孔。 医院里嚷嚷的嘈杂声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人有作呕的感觉,不是有病,哪个愿意来这种地方,秀捂着鼻子,强忍着,赶紧占了一个位,梅子低着头羞涩的躲在人群里。 排队的人很多,但速度挺快,不一会就往前靠了许多,但是身后的队伍,却一直有增无减。 “你以为是咱那小门诊,大医院都这样,以前给小宇看血管瘤,比这人还多呢,都排到下午呢,出来就一天,别急”秀一边焦急的等待,一边安慰着忐忑的弟媳。 闲着无事,秀用眼睛打量着身边的人,希望能找个人聊聊天。 第156章 艰难的求子之路 秀带着弟媳去妇幼医院,梅子一路上都显得心事重重,秀能理解弟媳忐忑的心里:希望真能查出点什么——这样也好对症下药,又不希望查出来——但愿自己一切无恙。舒残颚疈 排队真的很无聊,秀试着和前面的女人搭讪“你也是看这个吗?——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需挑破”。 “是的,你也是?”女人上下打量一眼秀, “不是,我带弟媳来看的”秀朝着梅子呶呶嘴, “你弟媳挺年轻的,看样子结婚没多长时间呀”女人一脸困惑, “不到一年,家里人着急,这不来看一下” “呀,才不到一年,应该没问题,哪像我们,结婚五年多了,一点动静没有,愁死人了”女人神情落寂,精致的妆容掩饰不住眼角厚重的鱼尾纹, “我听说这家医院挺有特色,我有一个同学就在这看好的,现在儿子都快会走了”秀安慰着, “那也是因人而异,我都看了好几年了,各种检查都做了,也没查出什么原因,就是不怀孕,真是急死人了”女人一脸的烦恼, “这事也急不得,慢慢来吗”秀怕惹人心里不痛快,只是好言好语的安慰, “唉,说不急能不着急吗,和我们一般上下的孩子都快上学了,好在老公没埋怨什么,感情也不错,要不然早离婚了,这没有孩子的日子真是难熬”女人说着禁不住红起了眼圈, “唉,也是的,不愁吃穿,就差一个孩子,真难为死人了”也许是通病相怜,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已经扯起衣襟擦起了眼泪,站在一旁的显然是闺女,枯黄的头发,憔悴的神情,无精打采,始终低着头。 “俺以为,就俺一个命苦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另一个女人接茬, “谁知道,以前这种事情很少听说,这几年怎么越来越多了” “以前也有,只是人家都避讳着,不上医院,现在医学发达,还是能好看的居多”排队等候的人群可有了共同话题,都毫无顾忌的谈论起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秀才算真正体会了父母焦急的心情。 这哪是一个孩子的问题,他已经牵动了全家,乃至亲戚朋友的神经,只要有一个摊上的,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可就是百分之百的几率。 听着大家的议论纷纷,秀也不禁为弟媳担心起来。 。。。。。。。........ 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排到了。 秀拉着梅子挤进了门诊室,房间里人头攒动,有的手里捏着化验单在等,有的已经看完,还在围着医生问长问短,围在中间的是一个挺知性的女医生,剪着时尚的**头,头也不抬,忙着填写手上的病例。 “医生,你看我都检查好多次了,也没发现什么毛病,怎么就不怀孕呢”一个女人一脸焦急, “我都给你讲好多遍了,怀孕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即使是正常的夫妻,也不可能每次同房就能怀上,别着急,再等一段时间看看吧” “再等,又过去一年了,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女人话语有点哽咽, “有,人工辅助受孕,那是万不得已的措施,你们夫妻双方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毛病,调整一下心态,说不定下个月就能怀上”医生好言安慰着伤心的患者, “医生,我上个月做的通水,刚检查过了,这是单子帮我看看”一只拿着化验单的手从秀的肩上伸过来, “该我们呢,怎么插队呢”秀把梅子按在待诊椅子上,有点不高兴, “她刚检查完,我先帮看看”听出了秀话音里意思,医生抬起头,带着歉意的给秀解释。 众目睽睽,秀也不好再说什么。 “医生,检查怎么样,这个月同房能怀孕吗”后面的女人已经挤过来,有点急切的询问着, “看检查结果,输卵管是通了,但是还有点炎症,别着急,在等一个月吧”女医生的话让那张飞扬的面孔瞬间黯淡下来,接过化验单默默挤出了人群。 “这事急不得,调整好心态很重要”医生视乎是对远去的背影又好像是在安慰着大家。 大家各怀着心事,都低头不语。 “年龄,住址,结婚多长时间了”医生一边例行公式的询问,一边在病历上疾书“最近什么时候同房的,最后一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看着周围的男男女女,梅子扭捏着还有点不好意思回答, “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在等,快点吧”医生督促着, 梅子声音像蚊子嗯嗯一样小,连站在跟前的秀都几乎听不到“结婚快一年了,一直都没有动静,都急死人了”秀着急插话, “你是?”医生抬起头 “我,我是她大姐,大姑姐”秀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个事也不用太着急,你们是第一次来,先做个外部检查吧”说着医生已经站起来,往里面走去。 秀这才注意,这是一个里外间,外面是门诊,里面是检查室中间吊着一个白色的门帘。 秀陪着梅子进去,医生已经戴好橡胶手套,顺手递过来一张蓝色的防护垫,示意着让上去,靠着墙是一张高高的妇科检查椅,相信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都不陌生,秀一下想起了以前情景,有点头皮发炸,梅子紧紧攥着秀的手,更是胆战心惊“姐,这是什么” “快点,后面人还多着呢,褪下左裤腿,把双脚搭在架子上,屁股抬高”女医生司空见惯,例行公事的吩咐着, “姐,还得脱衣服”梅子越发显得窘迫 “不脱衣服怎么检查,你傻呀,别磨蹭,快点”秀把弟媳往前推 哼了吧唧,梅子终于做好了准备好,看着医生手里那把冰凉的扩阴器,秀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赶紧转过身。 随即,传来梅子一声惨叫。 “外阴发育良好,宫颈红肿,有点炎症”医生即时通报了检查结果”, “那影响怀孕吗”梅子有点着急 “这也说不好,造成不孕的因素很多,你现在有点炎症,不易做通水,要不开点消炎药你先吃着,等过一段时间再来复查”, 医生已经麻溜的褪下手套,洗完手就出去了,等秀陪梅子收拾好,医生早开好了医嘱,并吩咐“三个星期是一个疗程,等下次月经干净后三到四天再来医院复查,注意保持心情愉快,不要吃辛辣、冰凉的东西等等。 第157章 求神拜佛 秀带梅子去了妇幼医院,简单检查完毕,医生给开了点药,费用不到五十。舒残颚疈 梅子很是诧异“大姐,这药这么便宜管用吗?上次刚子带我去一家小诊所,几幅中药就要好几百呢”。 “你以为是江湖郎中,动辄就问你要成百上千,人家可是正规医院”, “我成天告诉你们别信那些幌子,你们就是不听!”秀提起来气不打一处来“这段时间光是咱娘让你们求神拜佛,就花费不少吧?” “可不是,这小一年快,我们结婚时收的几千块钱早没有了,咱爸还给垫了一千多呢” “那都是些骗人的,就上次魏庄那个跳大神的远房舅,咱娘给了多少?” “第一次500,还管了一顿饭”梅子如实相告, “第一次500,怎么还准备来几次?他们呀,让我怎么说,我成天打电话,告诉他们不要信这些猫爬树,就是不听,我看是钱多烧的”对于愚昧的父母亲,秀简直要无语了。 “二舅说了,是咱家房子风水不好” “一家出来两个大学生,风水还要怎么好”秀气得抢白, “说咱家东侧厨房挡着卧室的窗户,二舅说了一个月以后挑一个黄道吉日,他来做法破解,保证一年后让抱个大胖小子” “还真会吹,如果他有这个本事,还要这些医院和医生干什么,真是愚昧”。 这个二舅秀晓得,就住在姥爷隔壁,弟俩,大的叫银行,二的叫银库,家里看着“银行和银库”可日子到没有多少起色,银库到了三十多岁才从云南买了一个蛮子,银库好吃懒做,媳妇也是那个熊样子,家里常常是吃了这顿没下顿,银库经常去秀的姥爷家蹭饭,尤其是家里来客的时候,秀印象非常深刻。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恓惶的银库突然就有了神通,成了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成天穿着一水崭新的中山装,带着一顶礼帽,骑着一个自行车改装的助力车“噗噗”的穿行在附近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庄,嘴头成天油光光,每次路过秀家门看口,总是很豪气的打招呼。 秀常听父亲提起“这个银库,经常往家凑,让我请他给咱家相风水,还说什么可惜了,如果早请他破解,咱家至少能出三个大学生呢” 父亲一直把银库的话当成笑谈。 自从刚子婚后好久没动静,秀的父亲和母亲就琢磨开了“难不成家里的风水真不好,上辈子没摊上,传到下辈人身上”母亲更是不敢怠慢,赶紧请来了这个神通广大的远房弟弟。 果不其然,银库一进院子,神情就肃穆起来,端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捣鼓来的破罗盘,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神秘兮兮一翻,直叹气摇头,把冯家人虎的一愣愣的,“刚子赶紧给你舅搬凳子”秀爸吩咐着赶紧给递上了一颗红杉树,秀妈端来了早就倒好的茶水。 银库四平八稳的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姐姐、姐夫不是我说你们,早都干啥去了,才想起来,怎么着,现在知道厉害了”。 “哎呦,都怪你姐夫,他不信这一套” “大兄弟,不是我不信,老话不是说吗,不是不信神,因为家里没病人”。 现在有求人家,秀的爸妈只好低三下四的陪着笑脸。 “魏亮不比你们还倔,也是从来不相信这一套,怎么着,后来不是也求着我,要不然他家浩子能有现在的日子”, ——浩子,魏亮的大儿子,婚后连着流了好几个,上个月才办的满月酒。 “大兄弟俺现在都信你,只要能让刚子怀孕,你说该咋办咱咋办” “哎,这就对啦,不过这事呢,说容易也不难办,可是——”银库故意拉起了架子,摆起了腔调“姐咱谁跟谁,按理我不该张这个嘴可行行都有道,如果我丑话不说在前面,也影响破解的效果” “那是,那是,大兄弟咱不是外人,你就直说”秀爸和秀妈连连称是。 银库也不客气,从他所谓的风水学的角度,指出冯家目前面临的窘况“你看你们家这间锅屋(厨房)坐东朝西,巴掌大,而你们西面又一流盖了三间西配房,中国讲究四平八稳,你这个布局问题大了去了——东为上,正气所在也,西为下,这间小小的锅屋哪能镇得住,再说,你看——”银库指着厨房和正房之间有一个小小的2米左右的间隔“锅屋离正房的距离过窄,完全遮住了阳光,阳光是万物之源,尤其是男人阳气的根本,如此以来,你们家不阴盛阳衰才怪呢,姐夫别说我话难听,你这辈子生了三个闺女,就没儿子的命” 秀的弟弟刚子是自小从四川抱养的,亲戚朋友都晓得。 “现在这风水又影响到了刚子,而且越来越严重,如果不赶紧想办法,就怕连个闺女都捞不着呢”银库的危言耸听让一家人变了脸色 “大兄弟赶紧跟想个办法吧” “唉,这事也急不得,得慢慢来”银库一看达到了效果,扯起偏来。 “大姐你晓得魏亮哥家,原来是和你们一样都是大门朝西,我一看就不对,去年比这早点,魏亮哥请我去的,在他家住了三天,里里外外让我给重新规整了一翻,大门改朝南了,西门楼也扒了,花费不到三千,魏亮哥挺大方还给了我一个大红包,二千多呢,其实咱这么近的亲戚,不该收的,但是如果我不收下,这破解的效果就达不到了,我也只是象征性的拿了一点意思,就留了他一千,都是自家人,有那点意思就行” 绕了一大圈子,大家这才听出银库话外之意,秀爸倒也干脆“大兄弟这些俺都懂,你放心吧,只要这边刚子一怀孕,我肯定包的红包比魏亮厚” 眼见着秀爸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银库神色有点小变“大姐夫,这说的什么话,咱谁跟谁,提钱都外了,这刚子可是我外甥呢,但这确实不是着急上火的事,今天我就是顺便来看看,等下月挑一个黄道吉日我一定上门”。 ......... 午饭后,银库喝的醉醺醺,临出门没忘跟姐姐讨要了红包费用,一向节俭的秀妈这次倒大方,怕男人不舍得,偷偷的掏出自己的私房钱五百大钞,掖到这个神通广大的远房弟弟的手上,银库倒也仗义,拉着他姐的手,直说“俺姐,你放心,我,我就当成自己事办,咱谁跟谁,把心放肚子里,明年,保证明年让你抱个大头孙。。。。。。。” 第158章 过日子真不易 秀对于什么主啊,神啊的并不怎么感冒,一再跟爹娘老子耳提面命“再求神拜佛乱花冤枉钱,我可就撒手不问了,由你们折腾去,至于那些什么偏方、土方到可以小心试用,俗话是偏方治大病呢——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也说不准,但主要还得去正规医院”。舒残颚疈 父母听了闺女的劝说,不再招惹像二舅银库之类的人物了,但寻医问药之路依然艰难。 自从有了这个老大难问题,家庭矛盾迭出,秀和海回家的次数也多了,一回到家,秀完全成了“调停大使”。 有时候是刚子和梅子吵架拌嘴,更多的时候是大打出手,梅子脾气越发暴躁,动不动就生气、摔东西,而刚子性格越发孤僻,下活到家不是溜出去打牌,就是一声不吭窝在房里看电视,一言不合就吵得鸡飞狗跳。 一家就四口人,小两口不合,老两口也好不到哪里,这边老太婆炒好菜做好饭,端上桌,喊这个不理,叫那个不应,自己也没了食欲,独自坐在桌子前抹眼泪,老头子呢窝在里屋,和衣斜躺在床上,眯着眼蜷缩着,哼哼唧唧——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别说没是吃饭,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偌大的院落陷入一片沉寂,唯有老黄狗的一两声汪汪还有着一丝生气。 除了周末秀和海带着孩子回来还算热闹点。 一星期五天,这个家天天都是如此,要么死水一谭,要么狂风巨浪,有时候刚子和梅子出去上活,日子还算将就:一大早老头出完鸡粪,就去地里忙活,眼看着开春了,地里的活也多了,小麦需要除草,春伐地开始翻耕,捂了一冬天的农家肥也该往地里运了,春茬的土豆,花生都该着准备下种子了;老太婆在家,喂喂鸡、添添水,拾拾鸡蛋,日子紧张而忙碌。 全家就三亩地的进项,四个孩子要吃、要喝、要上学,根本无力支撑,自从和小舅子魏亮决裂,为了生计,从九十年代初,秀的父亲尝试着,在自己的老宅开始养蛋鸡,第一年没经验就逮了三百不到,养到最后还撇下一百只不到,到头来是没赚多少,但七七八八算下来,油盐酱醋,人情来往还是裹了不少——用秀爸的话说,起码省下了瞧人看病买鸡蛋的钱,以后有了经验,逐年扩大规模。 就在秀结婚第二年,也是小妹彩霞考上大学的那一年,为了多挣点钱,父亲把院落前的一个废旧坑塘填了,在上面盖了几百平方的大鸡舍,并且摒弃了传统散养模式,全都用上了笼子,自动给水,还按装了电动刮粪机,每天晚上或早晨,只要按动一个电闸,从东到西“磁磁”,鸡架下的粪槽被刮的干干净净,人只要推着小车,站在墙外就可以运粪了。 自从和秀认识,冯家的鸡圈就成了海周末的“休闲之都”,帮忙喂鸡、添水、拾鸡蛋还算是好活,最累、最脏的就数出鸡粪,散养的鸡,每天都需要打理,一车车又稀又臭的鸡粪,要是夏天更甚,到处爬着蠕动的粪蛆,头上、身上落满了“嗡嗡”绿头大苍蝇,秀和海一人一身工作服——那是送鸡料供应商的赠品,身前和身后都印着“xx”宣传字样。 秀的父亲用大扫除或铁锨把鸡粪拢成一堆,海再用铁锨铲到小推车或是粪兜里,堆满了,秀和海一起或推或抬,运到房后不远的晒粪场——一年下来仅鸡粪一项就是不小的收入,家里的房子、人人情礼节哪点都需要用钱,除了三亩地,养鸡的收入可是一家人生活,尤其是秀姊妹几个上学的依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秀姊妹几个对于家里这些活都干的得心应手,更谈不上什么累呀,脏呀的心思,无聊是从小在家还是出嫁以后,只要回家都闲不住。 海有时候和秀开玩笑“你是找了我,如果是燕子给你介绍的那两个,我都怀疑人家能在你家里吃饭——更不能像我一样给你当牛做马,我在你家吃鸡蛋都能吃出鸡屎味了,还有那夏天的苍蝇真是无处不在。” “美的你,谁到俺家都得乖乖的,还有好多人都羡慕你呢,成天鸡呀,蛋呀,你吃了俺冯家多少,干点活还报亏” 虽然嘴里这样说,其实打心眼里,秀对海还是很认可的,自从相识,就替秀担起了冯家长子的重任,无论是地里的农活,还是家里这一摊子,只要海回来,总是抢着去干,尤其是后来扩大了规模,一两千只鸡可不是小事情,每天光饲料就得好几百斤,秀父亲年轻时伤了腰,不能负重,每个周末几千斤鸡料的粉碎和小山一样的鸡粪堆就成了秀和海的重头戏。 海是农村人出身,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可那百斤不足的块头,扛起满满一口袋的玉米还是很显吃力,每次看到海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样子,秀都很心疼,可心疼怎么办,自己的父母都五十多了不也在成天忙碌吗。 养鸡虽然苦点累点,但比起建筑队成天扛水泥,搬大砖还是相对自由许多,再说,这个营生阴晴都不怕,收入还算相对稳定。 凭着父亲持家有道,秀家的日子在村里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尤其是供了秀和彩霞两个大学生更是不容易了。 秀一直对父母抱着一种感恩的心:父母这辈子太不容易了,上面没有老人托一把,周围也没有兄弟姊妹帮衬,全都靠着自己的奋斗,挣命一样养大了四个孩子,其中的辛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在外人看起来很辛苦的日子,在秀的父母的心里却深感欣慰,三个亲闺女,一个养子,四个孩子个个健健康康,性格活泼开朗,知情懂理又听话,大闺女大学毕业,有了固定的工作也找了一个不错的人家,二闺女也成家了,虽然境况不太好,但日子还能凑合,三闺女正在上大学不到一年就毕业了,上的师范,找工作根本不用太操心,就一个小儿子现在也结婚了。 在村里和老冯年龄相仿,事情办得这么利索的不多,大家都羡慕说老冯该光荣退休——享清福了。 本来很惬意的生活,却被刚子的不孕不育打乱了,生活更是一团糟。 (正写此章时,弟弟和弟媳打来分别的电话,一家人又要为生计抛家别舍的远赴浙江打工,还没挂上电话,我就忍不住的抽噎起来,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伤感了半天,这几年繁重的工作、焦头烂额的人际关系,早让我心肠硬的像石头,唯有亲情还能时不时的让我动容。 在此,我祝愿他们一路平安,一切都顺顺利利,我会时时刻刻的想念你们,亲爱的弟弟,弟媳和可爱的小侄子) 第159章 雪上加霜 刚子结婚一年多没见动静,成了冯家的一块心病,不光是小两口没了心劲,老两口也失去了动力。舒骺豞匫 平时还好,老两口喂喂鸡,种种地,日子过得很快,只要刚子和梅子下活回家,这个昔日宁静的小院,就像钻进了两条鲶鱼搅得四邻不安,不是刚子就是梅子,一句话、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都能掀起轩然大波,吵、骂、打,过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梅子时常哭丧着脸,屋里屋外谁都不理,刚子皱着眉,低着头,也不吱一声,一家四口,一半在生气,另一半的心情也好不哪去老太婆唉声叹气,老头子闭着眼低着头就像圈里生瘟的鸡,,除了不得不伺候的那满屋、满圈的猪呀、鸡呀,一点干活的心情都没有,小麦地里草都快疯了,家后粪场淌的到处都是,早该联系人收购了,老太婆唠叨了好几天,老头子就是不想动身。 看到儿子和媳妇自暴自弃没有一点过日子的奔头,老头子已经和老太婆商量了好几宿“这个七月彩霞就毕业了吗,咱也没有什么大开销了,这茬鸡喂到秋天就算了,明年咱都出去打工吧,挣点够咱两人吃喝就行,这个家我是再也待不下了——还是人过的日子吗,愁死我了”, “就这一摊子鼓弄起来容易吗,可是你一辈子的心血,再说你腰不好,也不能干重活,咱一撒手就走,这两个孩子在家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以前干的有心劲,现在算什么,咱还能活两回,我挣钱给谁,再说,你看两个熊孩子样,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我是不想在家里待了,出外讨饭都不比这强”, “男的女的,都狼着一张脸,你以为我好过,辛辛苦苦做出的饭,盛好端上桌,还咸了,谈了,稠了、稀的念叨,人家老丫鬟还能有两个工钱,我算什么,知道他们没孩子心情不好,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可是我心情又好?,般上般下年龄的出门都喜滋滋的抱着孙子、孙女,咱呢,现在我都觉的没脸出门了” “唉!干脆咱在外重新盖一间房吧,把整个家都给他,叫他们自己折腾去,咱眼不见心不烦,还能多活几天”老太婆把自己考虑许久的建议提出来, “唉,盖房子,说一句容易,现在行情,就是用砌块,三间房一万都不够,再说,咱这个大院子二十多间屋,出去再盖,不是浪费吗,再说,这两孩子一上活,整个院子没人看门也不是事”。 秀家这处宅子很惹眼,东西宽十七八米,南北长三四十米,最北的正房是下三上二五间楼房,盖得较早,风吹雨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面目,但比起周围低矮的瓦屋或平房还是显得很突兀,东是一间小小的厨房,西侧是三间平房,南面是四间瓦房。 02年鸡圈扩建,在瓦房南又盖了四间储料库,紧挨着储料库的是鸡舍,十几间面积大通堂,整齐排列着8排蛋鸡笼子,这七七八八算下来得好几百平米。 这一大圈子,楼房、平房、瓦房,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全都是一家人心血,就是房子下的地基都是秀爸经年累月拉土垫平的——早年这片是一个废弃的坑塘,有一米多深,秀常常给几个弟妹吹牛,**岁时我还在咱家屋底的池塘里洗澡呢 老头和老太婆像两只衔草搭窝的老鸟,一辈子辛辛苦苦终于置办了这片家业,说一声搬出去,实在是无奈之举,这个家倾注了他们太多:青春,健康,更多的是心血,从昔日鲜活的少妇成了今天白发苍苍的老妪,个中酸甜滋味只有他们自个晓得。 老两口里里外外,絮絮叨叨商量了许久也没想出好辙。 一家四口还在着受着煎熬,在这期间,秀又带着梅子去了一趟医院,按照医生要求做了造影,效果如何,还是让人忐忑。 又是周末,提前几天秀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周末准备给鸡注射疫苗,让秀和海别睡懒觉,早来会。 养鸡除了添水、喂料、拾鸡蛋,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给鸡注射疫苗,上千只,每一只都得过堂,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五六个人,一上午或一天,一只只从笼子里抓出来,注射或喂上药片,还得再放到笼子里,一只只平时看似温顺的鸡婆,现在像要被送上断头台一样拼命的挣扎着,一圈下来,手上、胳膊上全是鸡啄和爪印,鸡毛和鸡屎倒是很稀松平常了。 秀和海早习惯了这个工作,当然为了借用他们两个劳力,家里这种事情往往选择在周末。 接到父亲的差事,秀和海不敢怠慢,起了大早赶回去,到家一看,人家早就忙开了:天气热,拍鸡中暑,五六点钟就开始了,一架子已经打完了。 秀和海的加入,更是提高了速度,父亲喜滋滋的直说“看样子要不了一天了,可能早一回”。 正在大家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一声声急促的小鸡叫声,母亲说声不好,拔腿就往北院跑,大家也瞬间明白过来,都放下手头的活,也跟着往鸡圈外跑。 就在鸡舍北,家院南的两间瓦房里还散养着几百只小公鸡,大家光顾着给蛋鸡注射一下子忽略了——这些小公鸡最怕嘈杂声,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拼命的往一块挤,打都打不开。 这一上午鸡舍里扑扑腾腾,怕是早吓坏了,还是刚子腿脚快,几步就窜上架子,大家也都跟着跑过来一看全傻了眼。 几百只鸡叽叽喳喳全都蜷缩在屋子的墙角里,一个压着一个,都快窜到顶棚了,压在下面的在拼命挣扎,刚子脸都变了色,三两步窜到跟前,两只手不停的把挤在一团的鸡仔往四下分散开,可开分散开的,还没有一秒钟又呼啦啦的围上来了——这些圈养的鸡有个毛病,只要有点动静就吓得扎成一堆,大家都赶紧上了鸡架子,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把上面的鸡驱散开,下面已经厚厚躺了一层死鸡,压得时间太长身子都已经僵硬了。 大家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尤其是刚子早心疼的扭曲了脸。 自从婚后迟迟不孕,刚子和梅子常常嘀咕是不是天天在外吹喇叭上活,半夜三更休息没正点所致,早就萌生了转行的念头,刚子磨了半年多,父亲才同意让他利用家里闲置的育雏屋,逮一茬公鸡试养着——家里常年只养蛋鸡,对于公鸡饲养并不看好,主要是饲养风险太大且行情不稳,但是刚子执意要干,并且承诺亏盈自负。 平时这些小公鸡都是母亲帮着打理,刚子和梅子在家则有他们伺候,八百只鸡仔,已经喂了两个多月,个个健康活泼,已经长得如拳头般大小,这段时间行情一直不错,刚子早就盘算着可以小挣一笔呢。 现在死了二三百只,别说挣钱,怕是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了,刚子苦着脸,抱着头,绝望的蹲在地上,眼前黑压压一大片死鸡,让他欲哭无泪。 屋漏偏逢连雨天,冯家已经够烦心了,眼看着又出了这么档事,这个日子可这么过,秀也不禁在心里发起愁来。 第160章 婆婆又住院了 刚子和梅子已经出师,经常跟着师傅老吴,起早贪黑,连轴转的跑场子,遇上十一,五一大日子活计多,一个月也能撇个千而八百,但是遇上淡季收入会严重缩水。舒骺豞匫 这结了婚,成了家,日子可就不像以前那样轻松了,刚子这边还好,一切亲戚朋友往来都是父亲老冯在支持,可梅子娘家,七姑娘八大姨,这家喜事、那家丧事,平时回家礼物,一件件都需要钱来贴面子,老冯家底再厚,也不能都兜着——刚结婚,老冯就给儿子说开了,“丈母娘那边的一切照应你自己负责”。 当家才知道粮米贵,一年多来,刚子已经被这些“来往”压得喘不过来气,再加上梅子到处求医问药,步步都需要钱,结婚收的礼钱加上两人这一年多挣的收入早见了底,日子过得早就是捉襟见肘,如果不是跟着家里吃喝,也许小两口连锅都难揭了。 穷则思变,刚子和梅子商量了许久,各种办法都想遍了,也没找出一条好路:在家种种地,上上活,按照现在这个样子,日子只能勉强维持;像村里绝大多数的其他年轻人一样出门打工,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个一两千,可现在当务之急,要孩子是大事,如果真的一旦都出去打工,用秀妈的话说“外面诱惑那么多,还不晓得你们俩会有什么结果”。 出去不现实;在家日子不好过,怎么办,刚子和梅子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说服父亲,利用家里现有设备,逮一茬小公鸡试试,如果成功了,就在2亩承包田里盖鸡舍,扩大规模。 这真是“夜里琢磨千条路,早晨爬起来还得卖豆腐“。 刚子按照目前行情,算了一笔账:一只鸡,三个多月养成,抛去成本,能净赚2块多钱,一千只就是两千多块,也不耽误什么,刚开始父亲怎么都不点头——养公鸡全凭运气,风险很大,不像蛋鸡收益还算稳定,算计是很好,如果出栏时价格下跌,或生鸡瘟可要全军覆没的。 刚子执意要养鸡,老冯拗不过,但是说了“第一茬不能贪多求大,先抓几百只试养着再说”。 果不然,就出现了这个状况,鸡都已经喂到一斤上下,光饲料钱都花了好几千。再说这是刚子第一次创业,他东挪西凑借了一大圈,本想着能赚点钱,改善经济状况,现在可好竟然一夜返贫了。 本来因为迟迟不怀孕,冯家就藏了一个炸药包,现在这个事情一出,更是雪上加霜,小两口的从原来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变成了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家里的家乎什锅碗瓢勺都成了武器,每次一干仗吓得老太婆,护着这个,藏着那个,老头在一旁爹娘老子的呵斥着。 冯家现在成了闹心窝,秀和海成了调停大臣,每个星期都会回家劝架,说说这个,劝劝那个,但是劝说又能怎样,根子不解决一切都是空谈。 秀又带着梅子去了好几趟妇幼医院,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医生开的药也都吃了,建议做的什么通水、造影也做完了,但梅子的肚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连那个和善的专家都有点挠头了,最后竟然建议让男方也到医院检查。 梅子回家一跟刚子提起,就被刚子骂的狗血喷头“你他妈没本事生,还往我头上推,要我去检查,干脆我到外面找一个试试算了”。 成天混迹与喇叭摊,那些个男人的德行,梅子当然很清楚,试着沟通了几次,每次都不欢而散,不检查就算了,日子还得照样过,但是大家明显感觉到了刚子变化,越发显得孤僻,下活回家总是一声不吭的钻进屋里,懒懒的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出神,要不就是一个人闷闷不乐猫在暗处狠命抽烟,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勾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与任何人交流,甚者连睡在身边的媳妇也整宿整宿的不理不睬。 一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跟他谈谈吧,他要么不吱声,要么一句话把你冲南墙上,说重了,甩手就走,出去打牌,一打一夜,上活挣点钱也不再上交,都当成了赌资。 刚子这样破罐子破甩,梅子在老两口耳边唠叨,老两口就在秀耳边唠叨——秀是家中长女,父亲把她当成了主心骨,一天几个电话往西贝打。 “秀,你们这星期还回来吗,刚子快要把我们气死了………”老冯有气无力,像闺女诉说苦楚。 “唉,老爹我知道,这个星期不能回去了” “要加班吗,怎么这么忙”秀明显听出了父亲的失望, “唉,不是工作” “不是加班是什么,怎么海又和你吵架了?” “也不是,你别瞎猜了,老太婆又住院了,我们怎么能回去”本来秀不想说,但又怕父亲多想添心思。 老头和老太婆一年加下来要到医院七八次,秀的父亲说什么两家离得近,碍着面子每次都要去医院探望,这一出手就得百了八十,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秀知道是父亲给自个面子但是却替娘家心疼钱,已经在海面前唠叨了好多次,海当然知道,家里弟兄姊妹多,父母又常年好生病,别说外人就是自己都有点承受不了,现在除了老大和自己的亲家还常常顾忌着,每次都到医院瞧病,请他各房嫂子娘家条件都不太好,都装作不知道耶也就算了。 海是和他爹近,但是一次又一次也觉得很过意不去,早早的海就给秀打了预防针“等以后老头、老婆再有啥头疼脑热的,别再跟你爹说了,自己的爹娘也是人情呢” 老太婆已经住院好几天了,秀和海平静的生活早就被打乱了,秀心里很憋屈,但无处诉说。 婆婆入院还没好,昨天章寨又打来电话,说老头子身体也不好,也想着上西贝来住院呢,老头想的挺好,自从老太婆住院一家人精力都放到西贝,他一个人独自在家吃不好也睡不好,这几天高血压又犯了,头晕的厉害,让海看看医院的床位,准备着这两天就过来——老头子有医保,住院花不到他自己多少钱,早已经把住院当成了休息疗养,只要感觉有点不对付,就忙不迭的往医院跑。 一住院,他也不这疼那酸,浑身连毛孔都舒服极了,他哪里想到只要他们任何一方住院,忙乱的是他那一大群儿女。 这几天兄弟姊妹几个正在为谁来陪护,暗流涌动呢! 第161章 久病床前孝子难当(上) 自从结婚,秀就爱在海耳边唠叨说自己的命运不好“你看吧,咱结婚时,你爹工资一年多没发,弄的老头子手头紧巴巴,连当初许诺的两千块钱都严重缩成了1千五,咱这边刚结婚,人家哗啦啦补发了一大瓜,老头子吃香的喝辣的,日子美极了,咱有了孩子该你爹你娘扶持着养吧,他们又说什么岁数大带不了,只好送去娘家,现在咱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了,能送幼儿园了,本想着能轻松几年了,他们又挨着趟你追我赶的往医院去,这一住院,吃喝拉撒,出力还得掏钱,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真是上辈子欠你家的” 牢骚发了一大圈,但是该做的却是一样都不能少,自从老太太住院,秀和海就成了一对转个不休的陀螺。舒骺豞匫 老太婆是夜里两点多发的病,上半夜睡的好好的,下半夜说胃疼就受不了了,头上冒虚汗,在床上直打滚,老三和老四慌了手脚,赶忙开三轮车送到了镇上医院,又电话通知了住在镇附近的大姐和二姐,弟姊妹四个,慌慌张张把老娘刚安顿好,打上吊水,又接到云川老大的电话,先是七七八八训斥了一翻,又发布了命令“镇医院能看什么,赶紧给海联系,让西贝来救护车,拉县医院去,我这就开车赶过去,快点别耽误了”。 老大有出息,也是一家人的靠山和指望,只要他发的话,这里里外外一大家子任何人,包括老头和老太婆都不敢顶撞一句,大家不敢怠慢,赶紧给西贝的海打电话。 秀和海睡得正香,客厅的电话骤响,秀没感觉什么,只是懒懒的翻个身,而海像训练有素的战士接到命令,一跃而起,早冲到了客厅,老公的动静把秀吵醒了,秀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心里暗自猜测“不会又是吧”担心终成现实,海已经迅速穿好衣服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怎么又有情况了吗”秀迷迷瞪瞪, “是咱娘胃病又犯了,已经送到龙泉镇医院了了,我得打120去”海一边说,人已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还需要我去吗?” 不要,你在家陪儿子吧,我走了”碰的一声门响,海的脚步在楼梯上腾腾的响起来,寂静的深夜格外的刺耳。 秀一个人早就没了睡意,在逐渐变凉的被窝里翻转:这离春节还就十几天,哪次婆婆发病住院就得一二十天,这个春节恐怕又得在医院度过了。 老太婆身上病一大把,什么风湿性心脏病,肺气肿,胃溃疡、十二指肠炎,反正全身就没有一块省心的地方,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说胃不好,成天皱着眉头,捂着心口,让海给买什么“吗叮咛”秀记得很清楚每次周末回家,海都会偷偷摸摸的买上一大包。 老太婆拉扯着七个孩子,苦了一辈子,再说对儿媳妇也都不错,秀也不太跟海认真计较,只是嘴上说说,也不当真,药该买还是得买。老太婆成天大把大把把药当饭吃,但是病情却没怎么缓解,后来是实在折磨受不了,让小儿子海带去医院进行了全面的检查,这一检查不要紧,又添了一个新病——风湿性心脏病,后来加了一项肺气肿,再后来又添上了什么十二指肠溃疡,我的天哪,怎么什么冤孽病都往这个枯瘦的老太婆身上添呢。 说实话,秀妯娌五个对待婆婆还都算不错,讲着她吃喝,穿用 夏单、冬棉,都成套的往家买,有点不舒服更是嘘寒问暖很上心,用老太婆自己的话说,几个媳妇比闺女都强,两个熊妮子,十天半个月都没功夫往前凑,人家的女儿都晓得疼娘,早早晚晚的回娘家,给洗洗涮涮,老娘都七十多了,还能活几天呢! 老太婆成天嘟囔也没用,闺女也都五十多了,全做了婆婆,家里儿子、媳妇,孙子一大家人,地里、家里忙的团团转,哪有什么闲功夫走娘家,一年里也只有逢年遇节,红百喜事或是爹娘身子不好匆匆忙忙来几趟,平时各过各的日子,就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了。 闺女不常来走娘家还有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原因,海的二姐曾经几次咬牙切齿的说道过“唉,谁让俺摊上这么个爹,人家闺女走娘家欢天喜地,俺们一来就惹一肚子的气生,咱爹从来都不喜欢俺,不喜欢闺女自然也不喜欢女婿,不喜欢大人也不喜欢孩子,看到俺一家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次来有一顿规规矩矩的菜饭,俺们带啥就吃啥,有一次来得匆忙,到中午了,咱爹躺在沙发上理都不理,如果说当老人的确实没有也就算了,你退休工人,到月就是一两千,比起俺老农民得强多了吧,最后还是你二姐夫掏了五块钱,在门口买了二斤豆腐过了一个饭时”海的两个姐姐只要提起这个老爹都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现在谁家里也不缺个吃喝,俺们来也不是蹭饭吃,每次来都不给好脸色,要不是还惦记着老娘,这个门一年不进,俺都不想”结婚那么多年,秀知道大姑姐说的都是实情,当然这也是秀和海也不愿意登门的原因了。 “唉!老太婆这一住院,麻烦事又来了”秀再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测起来“都年底了,海的单位也忙,医院、单位再两头跑,可够他受的”秀又心疼起老公来。 其实老头、老太屡次住院,秀和海看护的次数到不多,一来孩子小,需要照顾;二来两人都上班,也抽不开身,到云川住院不用说,有老大两口子在,大家都省心;住到西贝,秀和海也主要是跑跑腿,准备一下伙食等后勤工作,要不就是海夜里去替换一下,很多时候都是老四两口子忙前忙后,然后两闺女隔三差五的来换换班。 这几年,闺女也娶了儿媳抱了孙子,家里有孩子需要照顾,这边老娘就懈怠多了,偏偏不省心,又总是犯病,真是愁人呢! 秀越想越心烦,再也睡不住,干脆起身。 不到六点秀一切准备停当:碗筷、毛巾、水壶,还有送饭的保温瓶,拖鞋、卫生纸,甚至洗脚盆。。。。。。。。。。。。。。。。 经过这么多次实战演练,秀已经做的非常出色。 第162章 久病床前孝子难当(下) 秀现在终于理解那句“床前百日无孝子”的老话了,村里有许多长舌妇爱挑着舌尖,人前背后的说东说西。舒骺豞匫说孝顺,什么是孝顺,当儿女的对待老人,吃喝能想着,冷暖在心上,有个头疼脑热能到跟前嘘寒问暖,有个大病大灾能着急上火往医院送,这就是孝顺。 一日三餐,顿顿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佣人丫鬟围着转,咱们不是没有那个心,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大家都草头百姓一个,整日为生计奔波,要种地、要打工、要工作,要挣吃挣花,不可能天天围着父母老人转,无论是农村还是城里,只要老人能动动,勉强弄个饭食,就算是儿女的福气了,自己爹娘也好,是丈母娘或公公婆婆也罢,双方只要有一个有点病呀,灾的住到医院,牵扯的可不是一家两家的问题,陪床的要日日夜夜受着煎熬,在家的要时时刻刻牵肠挂肚,干什么都惶惶然的不安生。 这几年婆婆公公,大大小小住了一二十次医院,一大家人都感同身受:尤其是婆婆,自从2005年检查出心脏病,每年都没有消停过,2006年大大小小住了6次,2007年还好只住了2次,一次是在春节期间2个多月,另一次是在5月份,在云川中心医院换的心脏瓣膜,时间不太长,但花费却不少,老太婆没有医保,全都是自费,最后算帐,姊妹弟兄6人(老二自身残疾,大家都照顾着)平摊下来,一家就支付了四、五千,在农村这可是一个壮劳动力辛辛苦苦一年的进项。 秀和海工资也不高,一个月两个人加起来不到三千大毛,除去人情理节、日常开支、孩子花费,所剩无几,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钱,心里不痛快,也说不出口:人家老三、老四种地农民都能掏,两个领工资的还能吵和啥。 钱大家一分不少都掏了,嘴上还都冠冕堂皇:给老娘看病,没钱借、磨也得花,其实心里都不太乐意:老头子月月领着一千多的退休金,据说手头还握着一张三、四万的存折,现在看病花钱,按理说应该先紧着老头的,不够弟几个再凑。 可当家的老大发话了,说什么,老头子一辈子把钱看的比命都重要,如果这次把他掏干挤净,他心疼之极再生出病来,还不是咱弟几个的罪吗,大家想想也是,就老头那脾气,让他掏钱不等于挖他的心肝,掏他的肺肚子,还能怎样,就凑呗,老大怕弟几个心沉,自己先拿了大头,其他弟兄人也不再好说什么,掏呗! 一大家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年到头省点钱都贡献给医院了,大家心里都别扭但是又能怎样,但凡有点条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受病魔折磨吧。 老太婆住院已经好几天了,正在陪护的是二闺女:老大和老小两口子都上班,老二自己自顾不暇——家里这些事情别说不指望他,就是告诉他,他也没有精力和能力做什么,秀已经三、四年都没见着了,听说身体状况越发不好,跟废人无二。 老三是鸡贩子,成天骑着那辆又烂又破,走起来一溜黑烟的三轮摩托车东街走、西街窜,起早贪黑,顶风冒雨,一只鸡连蒙带骗赚个块儿八角,一天多了百儿八十,少了三十、二十,是五口之家的主要经济来源,现在三个儿子一个读初中,两个上技校,最是吃钱的时候,一年年操劳下来,老三人不到五十,已经头发花白,又黑又瘦,看起来比老大显老多了,就是一个农村老头的模样。 老四是正式工人,但这几年有几家厂子景气,三天两头的放假,一放假,工资就成了泡影,好在家里还有几亩地,吃饭到不成问题,一个孩子按说负担不重,但家里缺进项,学费都成了问题,为了营生,老四两口子只能做起了小本生意——烙煎饼卖,这既不需要技术,也不需要多少本钱,把家里的小麦换成面粉,女人凌晨两、三点起床,和上一大铁盆的面糊子,烟熏火燎几个小时,烙出一大摞香喷喷的煎饼,男人骑着自行车带着,走四五十里地到西贝县城去卖,一天下来能挣个四五十块,说是挣,其实就是工夫钱,两个大劳力呢。 五个儿子平时都各忙各的,没有多少交集,但是只要老头、老太身体不好,都得放下手头的活计忙着赶过来——唯恐落下不孝得口舌,这瞧瞧看看,没什么,但要住院陪护可成了难题,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谁家有功夫,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陪着呢! 近几次陪护的重担几乎都落在两个闺女的身上——都五十多了,也都退休了,儿子结婚成家,比起五个弟弟情况多少好一点,再说老母亲住院,闺女是最佳陪护,床前床后,知冷知热,真心还贴和,姐姐看护的多,弟几个心里也知情,医院费就不再让她们凑了。 可这次住院情况有点不妙了,大姐孙子刚满月,即得照顾孙子还得照顾媳妇;这二姐的大媳妇也挺起了肚子就在这几天,二姐想趁着媳妇还没有生孩子,多伺候几天——一旦生了孩子,精力都得照顾着自己的孙子和媳妇了,二姐早早和大姐商量,赶紧安排好家里,等着来接班。 也是倒霉,这几天大姐的孙子又拉肚子,大人孩子已经让她焦头烂额,接到大弟的电话,说让去医院照顾老娘,心里就非常不情愿,但是却不敢说半个不字,这个大弟有本事,他的话,就是圣旨,他说一,没人敢说二,平时一大家人包括老头老太,凡事小心翼翼唯恐说话做事得罪了他。 大姐没敢怠慢放下家里一摊子就往医院赶。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老太婆的病情逐渐稳定,精神头也很好,一日三餐,都是秀和海往医院送,家里饭吃腻了,就在医院附近买点混沌、包子等,闺女在跟前伺候又不掺假,洗脸梳头、吃喝拉撒,老太婆很是受用,尤其是晚上小儿媳妇带着孩子来探望,更让老太婆高兴。 老头子就那熊样子,平时自私得很,儿女没有几个愿意往跟前凑,秀和海更是不愿意回老家,老太婆想见孙子一面也难,自从住院,秀和海带着孩子,几乎天天晚上都来,一来就待好几个小时,唠唠家常理短,说说心里话,小孙子虎头虎脑,围着一口一个奶奶叫得亲热,老太婆挺欣慰,病也见着天的有起色。 看着老娘的气色挺好,几个孩子都挺高兴——要不十天八天准能出院,谁都没有料到一场祸事正悄然来临。 第163章 无意起风波 老太婆住院大家轮流看护:二闺女媳妇要生产,现在暂且由老大看着,老大的孙子拉肚子一直都没有好离索,很是不放心,隔三差五要回家去看,医院里暂且由海或是来西贝卖煎饼的老四顶替,孩子小挂念,大家都能理解,再说都是自己一奶同胞,看护的又是老娘,谁也不推辞,也不好意思推辞,都自觉着,抽空就往医院跑。舒骺豞匫 不光是老四、老五天天围着转,就是忙于做生意的老三都趁着阴天下雨,匆匆忙忙来一趟,老大两口子平时忙,往往都趁着晚上下班,开一个多小时的车从云川往西贝赶。, 这样一来,医院里总是人来人往很热闹,今天这个儿子、媳妇来了,明天那个闺女、女婿、外孙来了,而且都不空手这个买把香蕉,那个买点苹果,床头柜子里水果、点心不断,一个个孩子到跟前,都真心实意的嘘寒问暖,老太太这么有福气羡煞了一屋子的病友 “老太太真享福,儿子、媳妇连闺女婿都这么孝顺” “对,都好着呢,一个个可疼我了,就是让这个身子拖累了”老太婆乐滋滋,满脸喜色, “俺娘年轻时候,拉扯俺七个可受死了,要不也落不下这身病”大闺女剥了一个香蕉递给老娘, “老太太,你几个孩子呀” “五个儿,俩个闺女”老太太一脸骄傲 “哎哟,五儿两女七亲家,少有,福气大了”大家啧啧称赞, “什么福气,儿多老母苦,看俺娘现在这身体,有福也难享”大闺女撇起了嘴, “唉,也是老太太象咱这个年纪都是从五八年熬过来的,什么苦没吃过,现在日子多好,可得注意自个了,身子最重要,咱还指望着看孙子娶媳妇呢” “就是俺八个孙子,四个外孙,现在除了大闺女和二闺女家两个儿子都结婚了,俺家一个孙媳妇都还没娶呢,就我着身子骨,就怕等不到了”说起这个老太婆神情有点低落。 “哎哟,你家八个孙子,命怎么这么好,要是一个个都象你家可不得打光棍了”大家善意的开着玩笑, “就是,人家算命的还说呢,我有十八个孙子的命呢”一提起儿孙,老太婆满脸的褶子都绽开了,掰着指头算起来“老大一个,老二。。。。。。。。” “天天念道你有十八个孙子的命,要不是计划生育,哪家不得生三五个,也幸亏是现在不让生,否则你这把老骨头早操劳的散架了”大闺女心疼娘, “这是俺小儿、小儿媳妇,两人都吃公家饭,俺大儿子在云川,大儿媳妇在银行,条件都不错”外人越夸,老太婆越高兴,情不自禁的显摆起来。 回来的路上秀跟海唠叨“我看了你这个老娘挺享受住院的,平时一个人窝在家里,愁眉苦脸,哼哼歪歪,这疼那痒,这一住院眉开眼笑,也是,一住院儿女围着团团转,又是送饭又是陪护,跟前伺后,在家哪有这个待遇”。 “在家有病折磨,现在天天药陪着,当然好受了”海不以为然, “就她那病,人家医生不是说了吗,只能缓解不能根植,其实也就是儿多钱多,象俺村有一个老太太,摔断了腿,两个儿子根本连医院都没送,硬撑了三个月,最后也好了” “那得多受罪,这儿子也太不孝顺了” “什么不孝顺,两个儿子过得都难,吃饭都成了问题,还能顾着他老娘,说你不爱听,就你娘这个病就是往水里砸钱,要不是有老大镇压着,我看你们一个个还掏钱、伺候,早不晓得怎样呢” “这几次下来,有五六万了吧,这也是儿子多,如果就咱一个,还不得喝西北风——结婚那么多年,连你当初集资建房不到三万块钱帐咱们都没还清,一年下来,要吃、要喝、要还帐,还能撇下几个钱,如果都砸进医院,还过日子,什么媳妇不吓跑了” “也是,老头子还好有医保,算下来,咱娘真花了不少了呢,唉自己的娘,看着她在家难受,咱也不落忍,这不是弟们多吗,分担下来好多了”, “老大条件好,仨瓜俩枣觉不着,上次一把掏了好几千我都心疼死了,这次还不晓得凑多少呢,你说老头子存钱干啥,最后还不晓得填哪个坑里呢”一提起这事,秀气不打一处来。 “他能贴谁,就那两个宝贝孙子呗,你看现在谁还有功夫理他,就像咱娘说的,人家有爹咱有爹是的,咱最难都过来了,还指望他那两个钱,其实咱娘住院,就该他掏,咱和老大有工资还好,你看老四他们不是更苦,人家都不说啥,咱还好意思提”海也生气,是他自己的爹娘,也是无可奈何。 。。。。。。。。。。 半夜里秀和海正睡得香,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是大姐,慌慌张张让海赶紧来医院,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就挂断了电话,秀和海心里忐忑“这半夜三更绝没好事”胡乱套上衣服就往医院跑。 赶到医院,老太太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大姐一个人在暗自抹泪“昨晚上我们走还好好得,怎么成这样了”海在抢救室外质问大姐, “咱娘夜里起来上厕所,栽倒了”大姐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哪你呢,没跟着”海生气的呵斥, “我起来了跟着呢,就站在门外,咱娘说她能行”大姐声音小的蚊子,满脸透红,窘的恨不得有个地逢钻进去, 一旁的秀用胳膊肘小心的碰了碰海——姊妹弟兄都是分家单过,谁也不愿意得罪谁,再说亲闺女,她能故意! 海看见老娘这个样子,心里着急,话里话外明显带着谴责的意思,知道秀在提醒自己,逐渐恢复了平静“唉,姐也别怨我说你,大家看着都没事,现在偏偏出在你身上,好了不说,有个三长两短,能不落埋怨?看护责任大呢,前几天情况严重,我都整宿不敢合眼” “我知道你着急,我也不是故意的,起来时咱娘好好的,谁想到突然就一头栽倒了,我没一把没拉住,你大哥知道了,不能训死我,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大姐说着说着,忍不住嘤嘤哭起来。 第164章 无意起风波(下) 老太太半夜起夜摔倒,被火速送进了抢救室。舒骺豞匫, 秀和海在抢救室外着急的徘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等到门打开了“35床家属在吗“ “在、在“海赶紧上前, “病人很严重,还在抢救,这是病危通知,家属签字”医生说着递过来一张单子,海心里一咯噔,茫然的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啥,赶紧给几个哥打电话,真有啥事,你能做主!”秀看着呆若木鸡的男人小心的提醒着,海这才恍然大悟,掏出了手机。 “星期天我来,咱娘还好好的,我还想着再有几天就能出院,这是怎么搞的,都五十多了,有没有点责任心。。。。。。”一个多小时候后,老大对着一群弟弟、弟媳,姐姐、姐夫咆哮,一听说是上厕所摔倒了,更是上火“要你们陪护干吗,在医院里都弄成这个样子,外人不笑话咱这一群人不孝顺。。。。。。。”老大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三个弟弟、弟媳,两个姐姐、姐夫、四个外甥十几口子,个个都像做错事的孩子,勾着头,大气不敢吭一声,老大咆哮半天,没人敢搭言。 在这个家老大有绝对的权威,可不是说一两句话,多掏点钱树立的,老大给章家带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老大凭借着自己实权部门二把手的角色,先是托人找关系安排了两个姐姐进了当地的供销社,刚开始是临时工,现在都已经转正,后来想办法把老四弄进了厂子,虽然现在效益不好,但毕竟是正式工;老五海大学毕业顺顺当当进了人人羡慕的事业单位。 对于小辈更不用说,先是托关系找门路把大姐家的大外甥安排进了工厂,干了两年多转为正式工,单位效益不错在云川市郊分了一套100多平米房子,后来在厂里又找了一个媳妇,成了地地道道的市里人;二外甥考大学,大舅、大妗子忙里忙外,想方设法给参谋好专业,陪着南京、北京的跑找好学校,孩子也争气考上了本科,四年毕业,又动用关系进了市里的好单位,刚上班一个月就拿了四千多,比起秀和海的工资高了一倍多,一家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这个舅舅就是大姐一家的靠山,当然也是一直当做恩人供着。 后来就是操心二姐一家,让大外甥进了一家工厂,现在二外甥眼把眼望,想让大舅给谋个好差事,但苦于一直有合适的,现在二姐一家更是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有本事的大舅身上。 外甥都这样用心,别说是咱家侄子了,老三两个双胞胎儿子正在云川一家技校学习,这个技校可不一般,都挤破了头往里钻——它可是专为云川一家全国著名的龙头企业输送一线工人,就是当前的蓝领,听说第一年上班就能拿五六千一个月呢,云川人都以能进这个企业为荣。 老三两个孩子学习成绩并不怎么样,要不是老大两口子上下打点,是不可能进去的,就是进去了能不能进那家效益好的企业也是一个大问号。 不过这两个孩子一直都是老头子的心头肉,精明的老三两口子早早就给老头子灌了**汤,老头子哭着喊着,让大儿子得照顾,一定得弄进那个最好的车间,还有半年就毕业了,老大两口子辛苦正运作呢。 在这个档口,老太婆生病住院,就是不为表孝心,也得做给老大看,两个姐姐,四个弟弟平时想溜须拍马都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正是好时机,半夜三更一个电话,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都齐刷刷的来了,一进门都低着头聆听老大的训斥。 好在老太婆命不该绝,一翻抢救终于又醒过了,大家都长长送了一口气。 如何陪护又摆在面前:大姐经过这一番折腾,高血压又犯了,脸色蜡黄,路都走不稳;二姐儿媳妇刚生产,作为婆婆暂时离不开,不过两个姐夫姿态都很高,“实在不行我们做女婿的也能看”,话是这么说,章家一大家子五个儿,怎么可能让姐夫去陪护,老四媳妇自告奋勇“你们大家都忙我来,大哥和海都得上班,老三还得做生意,就我一个还算是好的——在家里烙煎饼自由,想干就干,不干就算”。 陪护不是一个好差事,天天呆在医院里,就那方寸之地,吃喝拉撒,晚上就蜷在一张陪护椅子上,根本睡不好,老太婆现在的情形,陪护责任越发重大,大家都小心翼翼唯恐再出现在岔子——这可是吃不了得兜着走。 日子又恢复到了往常,海还像往常一样,抽空就往医院跑,隔一个晚上就去替换嫂子,秀在家照顾孩子。 不知不觉十几天过去了,经过这翻折腾,老太婆的身体和精神大大不如以前,更让头疼的是因为没人照顾,老头子打电话说身体也不好,反正一个羊是放,两个也是看,老头也住进了医院,就隔了一层楼。 一家两个老人都住进了医院,春节临近,章家兄妹一个个心里像火窜上了房。 老四已经在医院看护了一个多星期,看护本就是苦差,又焦心家里——走了那么多天,谁不挂心呢,盼着有人能来替换,可谁都有事,走马灯似的来看看,凳子没做热就着急回去,这样以来,老四媳妇心里也不好受:爹娘也不是哪一家的,我说我看,也不能都扔给我一个,你们怎么着也得替一下吧。 听着嫂子的牢骚,海想想也是,自己平时得上班,夜里还得替换,实在是熬得受不住了,给两个姐姐打电话,让来替换一下。 海的话哪有大哥丁点的威力,大姐夫接的电话,一听,声音就有点变了“我说海,上次你大姐看护,你娘摔倒了,你大哥还发脾气,你姐都五十多了,一身的病,在家俺们都不让她干一点重活,再说,嫁出的闺女泼出去的是,也不能老这样。。。。。。。”。 打给二姐,媳妇正在坐月子,真有难题。 老二指望不上,老三一天一趟的赶集卖鸡,媳妇说自己心脏不好,不能熬夜,打了一圈电话,惹了一肚子的气,事情都没有解决,海没有大哥那个本事,自然说话也不硬气,只能私底下给秀唠叨两句“唉,你看,当着老大的面个个都充好人,实际上谁都不上心,这娘也不是哪一家的,唉真是难为人!” “我看这事就怨老大,这老头、老太住院又不是一天两天,要是我,干脆就弟姊妹几个轮流,谁没空,自己想办法,欠人情也好,掏钱也罢,自己处理,像咱们,没空,就让你四嫂子帮忙,几天我补这个人情,不就行啦”秀对这个局面早就看不惯了, “别说了如果提出来,老大首先就烦——他两口子都上班,还以为是针对他呢,咱是老小,也没有这个影响力,算了就这样吧”海叹着气,摇起了头。 唉,老人生病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第165章 家长里短 秀还清楚的记得婚后每逢周末,一家人热热闹闹聚会的情景,哥哥、嫂子,姐姐、姐夫,外甥、侄子,一二十口人,挤在狭小的老家小院,做饭的做饭,炒菜的炒菜,既热闹又温馨,曾经让秀啧啧称赞:多团结和睦的一家人呀。舒骺豞匫 随着时间的流逝,杂事纷纷,作为女人和媳妇,秀才深切体会了那句老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自从搬来西贝,虽然每个周末只要抽空都会回去,但碰上一家人聚齐的日子到并不多,大家你来我往,都是脚步匆匆,谁都没有闲心真正坐下来聊聊天,这几次老太婆的住院,反倒让彼此增加了不少的交流,也让秀对这个曾经一直为傲的大家庭有了另一层面的认识和理解。 大家平时都在为一口饭和一件衣忙碌着,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情去发泄各种情绪,现在母亲病重,隔三差五来医院到成了宣泄的好时机。 小小的一间病房成了章家姊妹、兄弟交流的平台,躺在床上的母亲就成了最忠诚的听众。 秀天天去送饭,偶尔听到了兄妹几个的谈话,让秀感受颇深。 无意说起的是很早以前的一件事,起因是一件呢子大衣,那时老大刚上班,接替父亲的工作进了乡上的供销社,正在和未来的媳妇谈恋爱,小伙子十七八岁,正是爱臭美的时候,穿衣打扮都赶时髦,就瞅上了大姐结婚时买的一件黑呢子大衣——在当时农村属于奢侈品,大姐夫在村里小工厂当会计,手头活络,才能置办的起。 老大有意无意在大姐的跟前唠叨了好久,话里话外透漏的意思就是瞅上了那件大衣——衣服是很珍贵,但是自家的弟弟张口,做姐姐的怎么说也不好驳了面子吧! 但是偏偏姐姐是真的不舍得,掂量半天,只是装作没听懂,不过后来也不好意思再穿,就把呢子大衣当做宝贝一样珍藏进了箱子里,一搁就是十几年,成了“古董”早不能上身了。 “唉,你说我那时怎么就那么糊涂呢,不就一件衣服吗,安子要,我就给他呗”就这事,大弟安海当面、背后含沙射影说了好多次,大姐肠子都悔青了——谁有前后眼,能晓得这个弟弟会有这么大的出息,别说一件旧衣服,就是买上三、五件也值呀。 世上没有后悔药,更不可能时光逆转,大衣就成了大姐的心病,最怕弟弟提起,当然她也知道这件大衣会永远横在她和弟弟之间,时不时的冒出来,让弟弟说几句风凉话。 说归说,但是这个弟弟并没有“记姐姐的仇”,这几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为自己一家老小办了许多事,出了不少力,越是这样,自己的心里越发不安,越是想弥补往日的错误,只是现在这个弟弟早已经不再缺什么。 “唉,俺娘你说我那时怎么就那么糊涂呢”一提起这事大姐就成了祥林嫂。 。。。。。。。。。。。。。。。 “哼!从小你这个姐就自私,不就一件大衣吗她就是舍不得,你大哥可不跟她一般见识”大闺女走后,老太婆撇着嘴,有点不屑的和儿媳妇提起这个闺女, “你这个姐,自小身子弱,都让惯坏了,什么都只想着自己,上次我让她从镇上粮管所捎一袋子面,她还带走了家里一口袋麦子呢”老太婆有点耿耿于怀, “你还说呢,不就一袋子麦子吗,她带就带呗,你干嘛还跟大哥说起,本来老大就不喜她,这不是造成矛盾吗——当时老大从云川打来电话,差点把大姐骂哭了”儿媳妇知道这事,埋怨起婆婆来, “我就烦她这点,什么都顾着她自己”老太婆一直不喜欢这个闺女。 。。。。。。。。。 “你说说,咱这个婆婆,平时啥都好,就一点藏不住事”在医院的走廊里妯娌间唠起了家常“咱家姊妹、弟兄多,是是非非不断,当老人的一点不知道给遮掩,这不是造成矛盾吗,老大一来就告状,这家那家,不说一句好话,你看老大两口子一来就板着脸,像咱们都虐待老人似的”嫂子愤愤不平, “唉,就是,我和海结婚这么多年,平时和老大两口子也没发生什么过节呀,你看老大对我们连半个眼角都没有瞧起过,完全是不屑一顾,你说我们是哪里得罪他们了”秀心里委屈, “家里他能看得起谁,生你们气,还不是为了房子” “嫂子你也知道,当时俺想住西屋,就是想私密点,可老头子死活不愿意,我记得有一次老大回来,老头和老太婆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告俺和海的黑状——当老人的有这么做的吗?我真是想不通”只要提前往事想,秀心里就疙疙瘩瘩, “唉,还你们,他们谁状不告,摊上一个有用的儿子,老头、老太有撑腰的了,就老头那德行,谁愿意理他,你没看见吗,老头是看客下菜,他喜欢的人来了,有酒有菜,不喜欢连口水都不想给你喝” “谁不晓得,俺和海每次回去他都给脸看,俺又不是讨饭的,谁吃他的眼角食” “还对你们,你看看老头对老二和二姐一家人,是一点情分都不讲,老头喜欢大姐一家,老太婆喜欢二姐——老口子都不一心,大姐夫会喝酒嘴又甜,二姐夫,人直脾气,不对他胃口,尤其是二哥一家人来,更是不对付——老头眼里有水,嫌贫爱富呢” 听嫂子说起,到让秀想起了一件往事:二姐家的崔强来帮小舅收拾婚房,没吃中午饭,老太婆煮了一大锅面条,崔强狼吞虎咽的吃个精光。傍晚时,老头饿了进厨房找东西吃,随即大发雷霆,说什么少了,老爷、奶奶骂了一大通,秀那时也在,看老头子气得七窍生烟,好一会才晓得:原来是老大给老头带的一瓶牛肉酱被谁吃光了,海还悄悄问秀吃了吗,秀连牛肉酱放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老头子看到大家都不说话,终于鼓不住质问起二外甥,问是他吃的吗。 崔强那时候已经十七八岁了,能不知道害臊,在姥爷的质问下,一声没吭,骑着摩托车就走了,老头在家跺着脚的骂了半天。 那时秀还纳闷呢,不就是一瓶牛肉酱,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孩子吃就吃了,又不是外人,至于吗,现在想想,终于知道答案了。 秀感慨: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家庭表面,谁会想到掩饰着那么多的暴风骤雨,有那么多的暗流涌动,大家庭、小社会,父母和儿女,兄弟和姊妹,婆媳和翁婿,每个人都有着数重身份,扮演着各种角色,当然矛盾和情感也会时时刻刻的发生和纠结着,这,谁都不能避免也不可能完全的摒除,因为,矛盾总是无处不在啊! 第166章 心事重重 “谢天谢地,终于都出院了”看着老大黑色的轿车从视线里消失,秀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两个多月住院的日日夜夜,秀和海精神都快要崩溃了,在家里都吵了好几回架了。舒骺豞匫 “哎呀,俺娘可好了,我心里真顺畅”海四腿八叉,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一脸惬意的表情, “恁娘好了,你高兴,我这还正烦着呢”秀一屁股坐在床前的沙发上,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就你杞人忧天,他们不能生你有什么办法,干脆咱生一个送给他们”海嬉皮笑脸, “就你会贫嘴,烦着呢,别惹我”秀给了男人一个卫生丸。 这段时间没空回家,冯庄成天打来电话诉苦,昨天说刚子和梅子又吵架了,梅子又跑回娘家了,今天又说什么刚子在家发脾气,不愿意上活,连炒的菜都给泼了——嫌不可口,反正所有的话题都离不开刚子,说他们两人怎么怎么生气,怎么这么过不下去,把秀听的头上青筋砰砰直跳,成夜成夜的失眠睡不着。 秀带梅子去了好几趟医院了,什么检查都做了,也没查出任何眉目,现在就把希望寄托在刚子身上——希望他能听劝去医院检查,但是这个刚子油盐不进,还乱发脾气,大家知道谁摊上这事都心烦,可烦又怎样,日子还得过,再说没检查,怎么知道结果,也许什么都没有呢。 “这个周末无论如何咱得回去,这几天俺爸情绪太低落;我不放心”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是下命令。 “行,行,你说咋办咱咋办”这段时间老头、老太婆住院,秀跑前跑后一直都很尽心,海心里有数,当然也得顾忌老婆的感受。 自从刚子结婚,秀和海也是成天的操心,能想的,不能想的辙都想遍了,一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最让秀放心不下的倒不是刚子和梅子,而是一辈子逞强好胜的父亲,他自己没生下儿子,这抱养一个还不能生育,让他如何在人前背后直起腰,说上话,父亲成天唉声叹气,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周末回家也不过是安慰安慰,宽宽老人的心,其实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秀看着愁眉苦脸的父亲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心事重重的母亲默默做着家务,整个家被愁云惨淡笼罩着,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唉,事情已经这样,你愁也没用,即使没有孩子,咱日子还得过呀”秀婉言劝说着父母, “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讨来的儿还不能生,村里人会怎么说我呢”父亲哽咽着,把头深深埋在被子里, “村里有这样的不是一家两家,像南院的李叔和李婶不也没能生,现在不是过的好好,再说现在大城市都流行什么丁克,结婚根本都不要孩子”秀故意宽着老人的心, “那是大城市,在咱农村,根本不现实,唉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这是心理的事,任闺女怎么劝,老冯夫妻都无法释怀,最让老两口担心还是另外的事。 自从梅子检查没有问题,刚子心思就重了,好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越发的沉闷,平时到家几乎一句话都不说了,夜里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听梅子私下说,刚子竟然动了离家出走的心思,已经试探着问了梅子好多次,说什么如果我离开家,你会跟我一起走吗,梅子装作无意,问他去哪里,打工吗,他支支吾吾,后来的一次上活中刚子竟然向旁人打听,去黑龙江怎么走。 事情明摆着,刚子想离开这个家,去找他的亲生父母。 当老冯夫妇从儿媳妇口中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好像五雷轰顶:一直视如己出,疼爱有加的儿子,竟然要背着他们,去需找亲生父母,大半辈子的心血,含辛茹苦,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抱不上孙子,连儿子都要没了,这让谁心里不难过。 俗话书养儿防老,自己对这个儿子比三个闺女都上心,吃穿用度,都紧着他,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要飞,这让老冯夫妇在情感和心里上都是无法逾越。 如果一旦刚子走了,梅子不跟着走,也不会在家守着,这辛辛苦苦挣来的一大摊子家业只能落的后继无人,这不是让冯家断后了吗。 “秀你说,如果刚子真走了,我和你娘还能在冯庄待,人家的唾液星子也得把俺淹死呀——这老冯命真硬,拾来的儿子都跑了,唉,我还能活吗我”秀看着父亲老泪纵横,心里挺不是滋味,可面临这种状况,谁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行了,也就是你多想了,这么多年,人家刚子从来都没提过,也许是现在心情不好,想要逃避而已”秀安慰着父亲, “唉,你知道什么呀,这段时间刚子把我们当仇人一样,成天像狗一样龇着牙,没事找事,在家乱闹腾,梅子现在都把他手头的钱搜干净了——梅子说了,她不愿意跟刚子走,她舍不得她的父母。” “说声走,有那么容易吗,在这过二十多年,怎么着都会有感情,再说我们对他都不错,他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现在没有孩子,总觉得低人一等,是一种想逃避的想法,抽空我跟他好好聊聊”秀给父母分析着, “没用,我和你娘早找他谈过了,他不说去找他亲娘,他说想出去打工,就他那脾气出门在外能混吗”父亲忧心忡忡, “如果他不想在家,出去打工也换换心情,这也挺好的” “唉,好什么好,你以为出门那么容易,前几天你大舅从咱门口过,说你三表弟打工回来了,落下一身病,都快愁死了” “好好的在外打工,怎么生病了”秀很好奇, 魏庄的大舅魏明两口子生了仨儿一女,大儿子初中毕业后出去打工,随后两个弟弟和妹子也都跟着出去了,听说都进了南方的电子厂,一个月工资一两千,就是成天加班熬夜挺辛苦。 “唉,云翔被人打了,打成精神病了,把你舅和你妗子都愁死了” 父亲给秀讲了来龙去脉。 第167章 走投无路(上) 原来大舅家的三表弟魏云翔初中毕业,去了南方的张家港然后进了一家电子厂,一个月加班加点也能拿个一两千,小青年有吃有住,日子过得挺潇洒,就在去年秋天,云翔认识了当地一个姑娘,云翔个子一米八,皮肤白净,人又精神,是弟三中长得最好的一个,姑娘一见倾心,两个人迅速坠入了爱河,哪晓得惹恼了当地的一个小痞子,这个小痞子也对这个姑娘情有独钟,几次恐吓无果,在一个月黑夜召集了几十个痞子流氓逮着云翔就是一顿蹿揍,反正揍得是不轻,第二天早晨昏迷不醒的云翔被好心人送进了医院,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的云翔就像变了一个人,睁着惊恐的眼角,抱着头,一个人蜷缩在床底,嘴里嘟囔着“别打我,别打我,救命呀”, 后来云翔被接回来,慢慢的家人就发现了他的不正常,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说人家下药害他,或是蜷缩在屋里谁也不理,无论白天黑夜睡觉都得拉上厚厚的窗帘,怕光、怕人、怕声响,脸色浮肿,人也迅速萎靡,带到医院检查,竟然换上了精神障碍…………。舒骺豞匫 “你说,云翔多精明的一个孩子,在整个魏庄那长的是出类拔萃,得了这病,不是白瞎了一个孩子吗,你舅愁的头发都白了,才二十露头,这一辈子可这么过”说起这个侄子,秀的母亲心疼的抹起了眼泪, “秀,你想想,现在刚子说要出去打工,他从小都是咱们护着,从没经过事,如果赌气真出去,万一有个好歹,这不是一辈子的遗憾吗”父亲虽然伤心,生气,但心里还顾忌着儿子, “我想想云翔现在的样子就后怕,刚子如果真想去找他的亲生父母,咱也别拦着,老话说家鸡再打团团转,野鸡不打满天飞,咱养了他的人,养不了他的心,如果他死心塌地要走,那干脆让他回去算了,起码不能白瞎了一个孩子”母亲虽然舍不得孩子,但看到儿子痛苦的样子,还是心疼的很。 “其实,有这种想法咱也能理解,都二十多了,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搁谁身上不念叨,电视上那些栏目不是成天放吗,也算了他一个心愿,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们曾经互留过地址呢”秀问父亲, “当时抱刚子的时候,确实留了,这么多年,他家里都没捎来只字片语,看来人家确实是遵守诺言了,再说他也不好意思要,给的时候,男人说过了——大兄弟这个孩子给你了,我就舍了,就是再想,再顾念我都不会去找,如果等以后孩子大了,娶媳妇了,兄弟你有心让我们去,我们才去,否则我绝不会反悔,如果我反悔我就是大姑娘养的(在男人眼里这是最恶毒的赌咒),这么多年,你爷爷在黑龙江人家从来都没有打听过,人家守着信用呢”父亲很是感慨, “咱这不是没办法吗,如果刚子真的执意偷偷跑出去,两眼一抹黑他哪里找去,如果遇上坏人,被拐了,被骗了,电视上都说有什么山西黑煤窑,黑砖厂,进去了都出不来,都给折磨死了,多吓人”秀也是担心 “就是他爹,咱情愿留不住这个孩子,也不能让他那样,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不是亲的怎么了,也是我心头肉”知道老冯脾气犟,什么事情都认死理,老太婆也跟着劝说, “爸,现在刚子还小,心眼还没横过来,咱现在也都是为了他好,我拿地址先联系一下,联系上我探探人家的口风,现在刚子都这么大了,说一句回去娶妻生子盖房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家里还有哥哥、姐姐,如果家里的经济条件好,就是他爸妈不念叨,他哥和他姐也得想着呢”秀认真给父亲分析着, 经过紧张的思想斗争,父亲终于翻出了他一直珍藏的日记本,泛黄陈旧的纸上,留着刚子亲生父母的地址和姓名,当然也牢牢记着秀姊妹四个的生日。 这个事情是背着刚子悄悄进行的,秀考虑的很全面:先联系着,等联系上再跟刚子摊牌,这样就掌握主动权,要走,就让他家人来接,他不愿意走,这样做了,也算仁至义尽,以后他也不好再埋怨。 按照地址秀发了一封打印的信件,简单说明了情况,并留下单位电话作为联系方式,信件寄出,秀一颗心也悬在了半空:一方面希望能顺利得到反馈;另一方又希望杳无音信。 信件寄出后,秀电话告知了父亲,从父亲低沉的嗓音,秀听出了老人内心的苦楚,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本指望能是老来的依靠,给自己养老送终,现在却拱手让与别人,也许以后就会咫尺天涯,两地相隔,再无相见。 信发出去一直没有音讯,家里情形却急转而下。 刚子从先前的沉默变得越发狂躁,动不动就摔东西,大吵大闹,家里更加鸡犬不宁,好在梅子有了小小的收敛,不再和刚子争锋相对,自从知道了刚子的心思,梅子也怕他摔门而出,那以后自己可怎么办,虽然没有孩子,但是几年来的感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断就断,说了就了得。 老冯夫妇在家里的日子也越发难熬:眼看着就要失去唯一的儿子,心情的苦闷无处诉说,老冯成天躺在自己窄小的床上,像鸵鸟一样把头蒙在被子里,一天三顿饭都没有心思吃,整个家愁云惨淡,只有老太婆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劝劝这个,说说那个。 老冯一闭眼,满脑袋想的都是刚子离家出走后,村里大伙的闲言碎语:这个老冯命真硬,一辈子都没生儿子,抱养一个吧,还不能生,不能生能守住养老也行,最后还是。。。。。。。。。 老冯自己钻进了牛角尖,越想这个日子越没法子过,背着老婆自己上街买了一瓶农药藏进了柜子:一旦刚子离家出走,自己也活到头了,老头子的举动,其实都在老太婆的注意中,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自己男人的心性脾气怎么会不晓得“没有儿子的人家多了,不是都活的好好的,你爹这个男人一辈子小心眼跟你死奶奶一个德行,这多年要不是我能吃能忍,他头魂都烂掉了”老太婆私底下和闺女秀嘀咕着。 这个日子可怎么过,秀也跟着犯起愁来。 第168章 走投无路(下) 刚子要离家出走,父亲心里难受,在柜子里偷偷藏了一瓶农药成了秀姊妹三个的心病,秀作为长女更是心急如焚,隔三差五就往家里跑,苦口婆心的劝慰着父亲,当面背后,说的口干舌燥,可父亲一直坚持着自己想法,执迷不悟“人这辈子,活的不就是个脸面吗,我现在连脸都你没了,活着还有啥意思,干脆死了一了百了” “你就为刚子一人活着,就一点不顾及俺姊妹三,你死了解脱了,我们怎么办,咱村没儿的人家多了,大家都去死去,真没出息”秀对老父亲有点恨铁不成钢, “人家跟我不一样,我现在成了什么了”老头钻进死胡同,就是不回头, “有啥不一样,人家李叔、李婶连个亲生闺女也没有呢,还天天风里来雨里去,挣个仨瓜俩枣,日子不也过的挺滋润,你呢比他强多了,至少还有我们这姊妹仨吧,就是刚子以后走了,也有人养你,就是她们俩不愿意养,还有我呢,我和海全包了”秀给男人使着眼色, “就是叔,你担心啥,大不了把这些房子全卖了,咱搬西贝去,以后彩霞毕业再分到那,姊妹几个都离得近,都能照顾呢,你和婶子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有啥坎过不去”海也在极力劝着老岳父。舒骺豞匫 闺女、女婿的话虽然让老冯宽慰了不少,但心里一直还是疙疙瘩瘩。 苦是一天,愁也是一天,日子波澜不惊继续往前。 又是一年春天,依旧桃红柳绿,万象更新,秀和海工作也日渐繁忙起来,回老家也不如以前勤了,但每天的联系还是不少。 这几天又让秀头疼起来,老爸打来电话说想跟着村里人出去打工。 自从去年起,父亲就没失去了动力,再也没有心思伺弄小鸡,卖光家里最后一茬蛋鸡,除了几亩地收入,就没有了任何进项,刚子和梅子一个月就上有数的几头活,千儿八百还不够他们自己的开销,这一家人,吃喝、电费、人情往来,没有几百上千是凑合不过去的,手头那点本钱那经得起这么折腾,小半年下来,日子已经很拮据了。 人活着一天,日子就得往下过,老冯浑浑噩噩半年,怎么盘算也凑合不下去,看着村里人都出去打工也动了心思。 与闺女商量了几次,没有一个支持的。 老冯已经奔六的人了,早些年在黑龙江修路落下了一身的病,肩周炎,肠胃炎,老寒腿,只要一变天就哼哼唧唧,他要出去打工,别说是秀就是刚子也不乐意,老冯在家过的憋屈,也希望出去散散心,不顾儿女的劝阻,背着一个被卷加入了出外打工的大军,一车坐到了秦皇岛在一个建筑工地当了小工,包吃包住,一个月一千伍佰元。 放下父亲从千里之外报平安的电话,秀趴在办公桌上忍不住抽噎起来:父亲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养大了四个孩子,老了,老了又抛家别舍的出去挣钱,当女儿的心里怎么能落忍,父亲在电话里说,工地上活不重,就是运运水泥、黄沙、砖块什么的,秀知道,父亲那是怕家里人担心,报喜不报忧,建筑工地的活都是出力流汗,怎么可能轻巧呢。 父亲不出去挣钱,这个家如何维持。 刚子和梅子结婚也有小两年了,一直吵吵嚷嚷,今天好了,明天恼了,像孩子过家家了,根本指望不上,彩霞再有个把月就面临着找工作;自己和海一个月不到三千,上有老,下有小,还得顾着还账,手头从来没有宽裕过,偶尔回家买点吃的喝的还都凑合,如果照顾整个家,那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父母养大自己,还培养上了大学,终于拿工资了,却无力照顾家里这让秀心里一直感觉很内疚,可内疚又能怎样,自己再加班加点也挣不上什么大钱,还是得过这饿不死,撑不坏的日子。 就娘家、婆家这一摊子,要想面面俱到,做一个不折不扣的孝子,除非别还账、别攒钱,别有任何往来,一家三口仅仅就吃一天三顿饭,可这又现实吗。 其实说白了天底下有几个儿女不想做孝子的,如果他有权、有钱,再有点空闲,可平头百姓,天天都在为了一日三餐忙碌,为孩子,为老人,为吃穿,贫贱夫妻百事哀就是这个残酷的现实。 父亲一甩手远走他乡,可这一摊子事情还明摆着,刚子和梅子在家里还是那样,毫不收敛,生不出一个孩子成了小两口的心结。现在最难受的是老母亲,父亲在电话中也是放心不下:平时老两口在家还能说说心里话,现在不都压在老太婆一人身上,十几天下来,秀明显看出了母亲的消瘦,闺女心疼娘,秀把母亲接到了西贝。 老太太离开家的日子也不轻松:还没过两天,梅子就打来好几次电话哭诉,无外乎就那点散事,安慰、说劝,批评,恩威并举像哄小孩,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秀又看出了猫腻,母亲在自己家过得也不舒心,看着平时每次回冯庄,海笑嘻嘻的不说什么,秀心里清楚自己的男人到底如何。 这不,一家人刚吃完饭,母亲习惯的去收拾碗筷,一旁的海吹胡子瞪眼嚷着让秀赶紧接过来“婶子你歇着,让秀干” “她都忙了一上午了,我又没事,累不着”老太太心疼闺女,巴不得多干点, “让俺娘刷吧,她忙惯了,闲着也不好受”自己的娘也不客气,秀稳当的坐着没动, “赶紧的你过去,她又把水池弄的湿漉漉的,给你说过多少遍,别让你娘动手”海压低声音,对着秀咬牙切齿, 秀晓得男人一直都嫌母亲干什么不利索,秀知道母亲不是麻利人,可她还不到六十也没到老态龙钟,做做饭,拖拖地,干点家务还是完全胜任的,再说母亲一辈子没吃过谁家的闲饭,到了自己闺女家也是一样,总想着尽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忙干点家务,这样一日三餐也吃得理直气壮,女儿理解,可女婿不理解。 海十几岁就跟着城里的大哥生活,家务活干的很麻溜,东西摆的井井有条,其他人干活他根本相不中,平时秀就没少受埋怨,现在看丈母娘干活更是十二分的不满意,丈母娘毕竟是外人,不好意思说太直白,只能嘟囔老婆。 秀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平时这边海一唠叨,那边秀无名火起,对着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要不就摔碗、扔东西,不吵个翻江倒海不罢休,每次几乎都是海闭嘴认错才能了事,现在自己的老娘住在家里,秀也不好意思惹起事端,总是背地里狠狠的瞪上几眼,乖乖地去干活,这样一天、两天,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看到海趾高气扬的对着自己左一句,右一句的埋怨,秀终于鼓不住,犯起了老毛病,对着海就是一顿臭骂。 在家儿子媳妇吵,在外,闺女和女婿吵,这日子可怎么过,老太太暗自伤心流泪,独自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169章 生活怎么就那么艰辛 刚子结婚两年多未生育,小两口成天吵吵闹闹,整个家没有片刻的安宁,老两口受不了,一个去秦皇岛打工,一个去了闺女家,可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好过,就在闺女和女婿又一次大打出手的时候,老太太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准备外出打工。舒骺豞匫 这几天老太太反复想过了,回老家,媳妇和儿子成天打成一锅粥,气也要被气死了,在闺女这,吃喝是不愁,可也不好过:人家三口过得好好的,冷不丁添一个人,多少有点别扭,再说女婿好啰嗦,闺女马大哈,没有外人,小两口吵啊、骂啊没什么顾及,现在自己一来,闺女顾着自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女婿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抓住一点不依不饶,看着闺女憋屈的样子,当娘的心里也不好受。 自己都五十多的人了,不能像男人那样去干建筑队,又不能像年轻人那样去饭店端盘子、商店里卖东西,老太太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宿,终于拿定主意去浙江。 这几年村里好多人都去了那儿,据说钱还挺好挣,年轻点的去采茶叶,进工厂、开着三轮车沿街收废品;年老一点的也不闲着,可以去捡废品,说那儿日子过的富裕,废品也多,一道街的垃圾筐扒下来,一天都能挣好几十,自己一个农村老太婆,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先找个熟人落脚,再租间房子,捡废品又不要本钱,就百十块钱的车票,在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再也没什么烦恼了。 听母亲要远去浙江打工,秀说什么都不同意:让快六十的母亲出去捡废品,不说什么面子上事,就是感情和心里也受不了,母亲省吃俭用、含辛茹苦把四个孩子拉扯大,该是享福的时候,却让她一个人远走他乡,她一辈子围着锅台、地头转,大字不识一个,到西贝都转向,去浙江,几千里外,人生地不熟,走丢了,生病了怎么办,别说不差那几个钱,就是真穷的吃不上饭,也不能让她老人家出去呀。 “不行,浙江那么远,就是我同意,老爸和刚子他们也不会愿意”秀一口回绝,不让母亲有半点念想, “咱村你大哥和你二叔都在那,都能照顾,再说我一个老太婆又不怕什么,实在不行我再回来”母亲还在争取, “反正我不同意,路费更不会给你,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一个人在外,如果生病了,三步远两步进,我们谁能照顾你去,还不得急死俺,我给他们都说了,连刚子和梅子都不同意,四个孩子,让老母亲出去捡破烂,说破大天都不行” “你以为那废品是好捡的,又脏又累,夏天苍蝇、蚊子围着转,冬天手都冻烂,你本来身体就不好,,成天在那个环境还能不生病”。 秀在小区见过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扛着一个抓钩,提着一个塑料口袋,每天夜里去翻掏楼前的那几个垃圾箱,浑身脏兮兮的,不成人样,秀想象着自己的母亲也干着那样的营生,心里异常酸楚,禁不住的哽咽起来“我就是少吃一口,少穿一件,我都不会让你去”秀斩钉截铁, “那你就在西贝给俺找个活,三五百够俺吃喝就行,反正我是不想回去了,在你家住也不是长法,你看海成天和你吵,也耽误你们过日子了,我过的也不舒心,你就给我找个活,当保姆、扫大街、洗碗干啥都行,你娘这辈子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我不怕,出力流汗只要心不累就行”老太太是铁了心,要自食其力。 “行行,我给你找”秀满口答应,只要老母亲不坚持去浙江,什么都好说, 秀一边安抚母亲在自家安心呆着,一边马不停蹄的四下寻摸:现在下岗的人这么多,别说是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就是小年轻的工作都不是那么好找的,秀抽空去了好几家中介,像她这个年龄连去饭店洗碗都没人要,除了保姆是唯一还算适合的。 保姆不是伺候小的,就是伺候老的,在西贝这个苏北小县城,经济落后,大家日子都不富裕,要不是实在有难处,谁家也没有闲钱去请个保姆。 私底下秀替母亲见过几个雇主,有几个是看孩子,四五个月或一两岁,有的夫妻是双职工,父母不在身边;有的的是孩子身子弱,不能上幼儿园,雇主还以为是秀要找工作,滔滔不绝提着各种意见和建议,当秀苦笑着说是为五十多岁的母亲找工作,都摇头婉拒,表示想找一个年轻、利索点的。 秀了解自己的母亲,就是人家现在乐意,干几天也会有想法:母亲性子耐,磨磨唧唧,干什么都拖泥带水,就为这一辈子没少挨急性子的父亲骂,怎么说一家人的气还能受着点,如果是雇主埋怨起来,母亲一定会感觉委屈,受不了,说不定对她又是一个打击。 后来秀又把心思放到伺候老人的差事上来,又寻摸了几家,有的是照顾高龄的老人,更多的是伺候瘫痪在床的——只要稍微能挣扎着起来,烧口开水,都不会请保姆,看了几家,秀直摇头,环境的恶劣是秀无法想象的——狭窄的空间,阴暗、潮湿(老人几乎都住在一楼或平房)恶臭的老人味让人窒息,别说是伺候人,就是让秀待上一会,也会忍不住呕吐的。 最后秀相中了一家:一个孤身老太太,八十多岁,人还挺精神,就是嫌一个人太孤单,买菜、洗衣服有点难度,能做简单的一日三餐,住处也相对宽敞、干净,只是工资太少,一个月只愿意出二百元,别说二百,就是不给钱秀都乐意——只要母亲能开心,就是自己偷偷摸摸的补贴掏二百都行。 回家喜滋滋的说给母亲听,母亲一听就摇头“二百太少了,连个零花钱都不够,你也别操心了,我自己已经看中了一家,也谈好了,明天就能去上班” 一听说母亲自己找好了工作,秀很诧异,急切的追问母亲是怎么回事。 第170章 养老院 原来母亲看秀迟迟没有动静,坐不住,自己出去找了,还别说问了几个老太太就有了消息,说一家养老院正对外招人一个月五百块钱包吃包住,就是给老人喂喂饭,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都是些家务活,磨磨唧唧累不着,挺适合她脾气。舒骺豞匫 养老院离秀家也不远,就十几分钟路程,母亲已经去看过了,还实习了半天呢“就是伺候个老人,忙点、脏点,你姥娘、你太太不都是我伺候的,端屎端尿我都那么大岁数了,什么没干过”找到了工作母亲心情开朗了许多。 秀没再说什么,抽空偷偷跑去看看。 这是一家私人养老院,做落在一个撤并的小学校里,环境还不错,很大的院落,长着参天的大树,还有一个小花园,一栋三层的楼房,一楼住着行动不便的老人,二楼和三楼住着护工和其余的老人,院子西侧是一排简易的房子,住着老板夫妇。 秀说明来意,老板很热情的自我介绍,说他们夫妻都是下岗工人,经营这家养老院,纯粹为了养家糊口“你看看“老板指着院子中三三、两两或坐在轮椅或靠在墙角,低着头,闭着眼,精神萎靡的老人“这些都是难缠的主,儿女伺候不了送这来了,就是给口饭吃,别饿死就行,有的老人脾气大着呢,动不动就摔碗撂盘子或是绝食,在我这还能像他家里,想怎么就怎么” “俺两人但凡有点路,也不会干这个营生,这些老人难伺候呢,好了差了,可难为人了”老板娘是一个实在人,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行了,你看你,咱又不是学雷锋做好事,咱不是想赚俩钱吗,这些老人都是咱的衣食父母,没有他们,咱孩子学费,吃喝从哪里来”男人呵斥着女人, “唉,干这个也赚不来几个钱,老人能自理的一个月五、六百,那些端吃端喝,擦屎刮尿的给一千我都不想接,去了一日三餐,工人工资看着这一摊子,也剩不多少,俺两口子说是老板也就是个打杂的,买菜、做饭、刷锅洗碗,洗衣服,什么都干,唉,都是为了生活怎么办”身形魁梧的男老板一边忙着手头的活,一边跟秀诉苦。 秀平时都是坐办公室,业务往来都是那些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像这样最低层的接触真是不多,听着老板夫妻诉说,颇有感触“唉,你说现在干什么容易,如果不是日子难过,俺娘都五十多了,谁忍心让她出来做这些”秀简单的介绍了家里的情况,并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俺娘性子磨叽,干活也不利索,你们以后可得多担待点,如果实在相不中,就早说,俺家也不指望她挣大钱,就想让她出来散散心………”秀话说的委婉,就一个担心,怕娘在外受委屈。 “哎呀,大妹子你放心好了,咱都是搁伙养性命,就我这一摊子,还不都得靠护工,你娘我见了也是实在人,咱这活就磨磨唧唧,闲不得累不着,就是脏点,你看看,那些老人,有几个干净利索的,吃喝更不要问,我们和那些老人都吃一锅菜,你看今天午饭南瓜炒鸡,炖的可烂了”男老板颠着大铁锅给秀看。 “住的你也放心,楼上十几间都有床,想单住单住,怕寂寞就给人合住,我这有五个护工呢,都三十多岁的妇女,还就你娘岁数大点,妹子你放宽心,西贝就巴掌大的地方,咱还能怎样”老板娘说的真心实意,秀里里外外看了一翻终于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收拾了简单的衣服,喜滋滋的上班去了。 母亲这一走,秀终于可以放开的大闹一场了,这几天秀早憋屈坏了。 秀可不是好缠的主,就在母亲走的当天晚上,和海大吵了一家,掰着指头细细例数了一遍“你说说自从和你认识,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婚前就穿了你一件五十多块钱的的衬衫,结婚你老爹铁公鸡一个,别说什么三金五金,连个上头衣服钱都是我自个掏得,婚后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在娘家一住就是三四年,俺娘给你带孩子,顾着你一家人吃喝,你现在行了,翅膀硬了,用不着俺娘给你看孩子了,这才来几天,你就甩脸色,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少心没肺的东西………秀披头散发坐在地板上,说着哭着,哭着说着,泪流满面、肝肠寸断,海抱着头,蜷在沙发上,任媳妇说落,只是一声不吭。 听着媳妇说的头头是道,海也有点后悔:平时在家啰嗦惯了,把不住嘴,再说自己也没把丈母娘当外人,自然也没往深处想,听媳妇这么一说,才晓得事情的严重——丈母娘还以为嫌弃她呢,才执意要出去打工,海知道错了,心甘情愿的接受着老婆的埋怨,不敢犟嘴,也不再申辩。 其实秀也知道海就是一个嘟囔嘴,没啥坏心眼,也没啥大主意,平时自己在家飞扬跋扈惯了,哪容得海在面前指手画脚、说三到四——唠叨三句两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依旧笑嘻嘻,要是还不住嘴,再得寸进尺,那可要火冒三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了,秀眼一瞪,粉脸一寒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臭骂,不把你骂闭气绝不住口。 现在碍着母亲的面,秀忍气吞声收敛起性子,想让日子安生点母亲也能过得顺心,哪想到海这个能蛋虫,根本想不到这层,他还以为是秀胆小怕他呢,他还想借着丈母娘光,自己威风几天呢,兔子尾巴短,好日子也不长,这不“出来混早晚会还得”,丈母娘一走,这天就变了。 海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吭一声,任凭女人发了疯一样的怒骂。 女人就这点本事,只要吵起架,最爱翻旧账,这不前三年后四年的又想起来了,什么结婚时多寒酸,月子里多受罪,嫁给你没过一天好日子等等“能过就过,不能过咱就离婚,我就不信了,离开你我还不能生活了………。”骂了还是不解气,秀又扔出了撒手锏,海只是示弱的不搭言。 唉,谁叫咱光腚惹马蜂,光能惹不能撑呢,海一言不发,心里懊悔着。 第171章 我们老了怎么办 娘家娘家,娘不在当然也就不成家了,自从父亲和母亲都出去打工,秀平时周末很少再回去了。舒骺豞匫 刚子和梅子还是隔三差五闹气,只是少了爹娘在跟前,再闹也没了意义,秀私底下劝着梅子“这好男人都是女人调教出来的,女人该泼辣就泼辣,但是该温柔就得温柔点,得让男人念着你的好,现在你们都年轻,即使没个孩子,日子也得过,你成天母老虎一个,大嗓门,动不动就拳脚相向,哪个男人受的了,再说你和刚子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感情基础还是有的,慢慢劝,慢慢说,用女人的柔情去感化他,到医院去做个检查才是正事”。 刚子和梅子都年轻气盛,都顾着自己,硬碰硬谁都不让谁,跟前又没个孩子,自然摩擦不断,这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又不好参合,大家只好眼不看为净,就让他们在家闹去吧。 母亲在养老院工作还算凑合,只要公司事情不多,秀总会提前偷偷溜出去,买点水果、糕点去跟母亲说说话,聊聊家常,平时的周末,秀和海也会带着孩子去。 养老院的活琐碎又忙碌,可母亲的心情到开朗多了,见到秀总有说不完的话,还常指着院里的老人跟秀介绍, “你看那个躺在床上的,85了,一身的病,三天滴水未进了”母亲指着蜷缩在床上的一个老太太“五个儿子,三个闺女,大半年了没一个来看的,这几天老太太闹情绪,想回家,给家里联系了好多次,都没人愿意接招,人老了怎么就那么招人嫌呀“母亲说着,情不自禁的抹起了眼泪, “也许儿女都忙呢,你知道现在社会挣钱多不易” “唉,什么呀,听说几个孩子条件都不错,就是弟兄姊妹几个闹意见,都把气都撒在老娘身上了“ “就是,一群孩子不嫌多,一个老娘没出搁,这都啥人呢” “你看,那个靠墙晒太阳的老头”母亲示意我, “听说儿子还当大官呢,儿媳妇嫌老头脏不让进门,都是自己单住,行动不便又不能做饭,成天啃烧饼,馋的受不了托邻居买了一跟豆腐卷,拿酱油蘸着吃了一个多星期,上个月中风了才进来的,现在一天三顿都得人喂,我还有点耐心,如果是那几个护工,吃不吃,硬往嘴里塞,看着都心疼”母亲无奈的摇着头, “不过也有孝顺的,有一个老太太是自己主动来的,闺女、儿媳妇成天走马灯似得来看,今天给洗洗脚,明天来给洗洗头,吃的、喝的更不用说,香蕉、苹果从没断过,儿女重视,这里也不敢怠慢,都高看一眼,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像她这样的不知道上辈子干了多少好事,才修来了这么多福气”母亲感慨着 “你看那些,儿女从来不管不问的,在这里就是活受罪,那些护工好不好就骂,该吃饭了,盛一碗往跟前一撂爱吃就吃,不吃拉到,,跟喂猪似得,这些人眼里都水着呢,算计着有老人的儿女该来看了,忙着跟洗脸、梳头,打扮的清清爽爽,等儿女一走就不理了” “现在哪里不那样,还养老院,有一年冬天小宇在幼儿园尿湿裤子,老师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就冰了一天,后来我听同事说,她隔三差五就给幼儿园阿姨买礼物,一到吃饭的时候,幼儿园老师都把她孩子抱在怀里喂,都是些势利眼”秀一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痒痒。 “唉,这个社会怎么说呢,我在这,挣多少无所谓,权当是积德积福,我老了可别像他们那样”母亲自言自语的喃喃着, “放心还有我们呢,你在这好好干,好事做多了,说不定能给你积个大头孙呢”秀宽慰着母亲, “哎,刚子现在怎么样,同意去检查了吗”老太太一脸焦急 “我昨天才跟梅子通过电话,听口气刚子有点松动了” “那就好,你爸不在家,你当姐的得多操心了” “娘,你放心好了,只要刚子同意,我立马请假陪他去医院,说不定就是个小毛病呢”秀安慰母亲。 ………… 每次去养老院,秀都会听到一个个大同小异的“晚年悲凉”版本,各式各样的故事,让秀触动很大,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 父辈们还有三五个子女依靠,自己这代大家都相应计划生育,一家只生一个,两个甚者四个老人都围着小皇帝、小公主转,吃的、穿的全都供应最好,优越的环境培养了一个又一个,娇宠、蛮横的独生子,都以自我为中心,哪会顾忌别人的感受。 记得大学的时候,大家在宿舍闲聊说起家里的事情,苏南一个同学很诧异“要那么多弟弟妹妹干嘛,争房子争家产,烦死了,如果是我爸妈,生一个我给掐死一个”。 看着她恶狠狠的样子,想想小时候在家,姊妹四个,一个苹果一盘咸菜都乐呵呵的共享,独生子女是不会有这些体会的。 老话常说“年少别笑白头翁,鲜花能有几日红”,看着现在体态丰盈,打扮得体,过得鲜活光艳,人五人六,不可一世,谁没有老的一天,那些闭着眼,低着头,蜷缩在墙角晒太阳的人就是咱的明天或后天,时间真像一台无情的打磨机,磨去了人的青春、容颜、精力和所有所有的一切,直到成为一架瘦骨嶙峋的尸身,塞进了一个窄小的棺材,人生总是那么周而复始的循环着,生老病死,油枯灯尽。 “以后都一个孩子,这咱以后生病了、不动了,靠谁呀”秀感慨的跟海唠叨, “大家都这样,又不是一家两家,愁啥,实在不能动咱也上养老院” “去养老院?你看那些老头、老太在那过得,是人过的日子吗!” “不是人过得日子也得过,反正不能死去吧,现在爹娘还有弟几个可以分担,以后就小宇一个,他还有他的家庭,他的工作,哪有精力去照顾咱们,那时候啥也别想,就是活一天算一天呗”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提起来就让人突增心病。 是呀,未来,谁来养活咱们,靠儿女、靠政府还是………。 第172章 飞窜的房价 从2006年起,房地产开发的热潮也蔓延到西贝这个苏北小城,到处在拆迁,到处在建设,老小区逐级消失,新房子一栋栋拔地而起。舒骺豞匫 现在大家见面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买房了吗”,像问候你吃饭了吗一样的平常,大街小巷大家津津乐道的也是那几个话题“贷款、买房、首付,按揭”,也不晓得人这观念怎么变化这么快“:以前,都是省吃俭用,凑够了才敢买个大件,现在可好,怀里揣个万儿八千的,十几、几十万的房子,眼也不眨就敢下单,钱不够,就凑,亲戚朋友,银行,只要能凑够首付,就算你有本事,什么商业贷款,住房公积金,男人、女、老老少少一个个说的头头是道。 以前哪家要欠点帐,都会睡不着,现在可好,欠账反成了本事,能贷下款的可全是能人,秀在公司里听得最多的就是谁,谁又买了一套房,听得多了,秀心里也痒痒的。 秀现在住的这两居室,一家三口还算宽敞,去年夏天又装了一台空调,新买了一套沙发,条件已经很好了,但高居顶楼,长长的楼梯都让人头疼,尤其是每次回家米呀、面呀,菜什么的,提溜着几大包,辗转六层七八十个台阶,走到一半都累的气喘吁吁,更让秀头疼的是这栋楼就在马路边上,连个放自行车的地方都没有,每天都得把车子搬到楼上,可搬上来也不安全,这几年新新旧旧连着丢了十几辆。 这个地方秀实在是住够了,秀和海盘算了许久了,琢磨着也准备换房。 工资最近又涨了点,两个人七七八八加起来一个月能拿到四千,省吃俭用几年下来,不但还清了欠款,手头还攒了三四万,虽然不多,但毕竟有了希望,再说公司又给秀他们这些基层人员补办了住房公积金,秀和海仔细算了一笔账:海工作快10年了,住房公积金怎么也能提个一两万,秀的少点也能凑个万儿八千,再跟家里借一点,凑个首付还是可能的。 前段时间海一直埋怨秀,说她是女人当家墙倒屋塌。 原来,就在离秀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楼盘正在销售,属于老小区拆迁建设,一到五栋楼是拆迁安置,已经售卖了两期,第一期才**百元一平米,第二期就隔了不到叁月,房价蹭蹭窜到了一千一,第一次开盘海就去看了,回家跟秀一说,秀头摇的像货郎鼓“百、八十的房子再加上地下室要十几万,咱手头就那三两万,买房开玩笑呢” “咱不能问亲戚朋友借点,这离医院、超市、你上班的地方都近,以后不会有那么好的地段了”海还在坚持, “行了,别说了,自从嫁给你就开始还账,这刚松一口气,能睡个安稳觉,你又要瞎折腾”秀一口回绝,不容商量。 海看到秀态度坚决,不想起争端,也就不再提起买房的事情来。 哪想到还没过个把月,房子又涨了,窜到一千三百多了,这短短不到半年,一平米就窜了四五百,一百平方就是四五万,这可是两个人一年不吃不喝的工资进项,干啥有这个利润高啊。 听着同事们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算账,一旁的秀听得肠子都悔青了。 一个电话打到海办公室“天天说买房,也没见你有动静,这房价窜到哪了,你还能坐得住”, “你不是说不买吗”海一头雾水, “这,你到听话,现在房价都涨到一千四了,这才几天,好几万都跑了”秀气呼呼的埋怨男人, “我说买,你死活不让,第一期才**百,只要交两千块钱押金,好房子还随便挑,现在你急了,晚了——”海故意拖着唱腔, “还说我,你一个男人这个家不能当,你不会瞒着我偷偷把押金交了”明知道是自己的事情,秀还嘴硬。 “我敢嘛,你知道还不把我吃了,为这点事咱两人再吵架,不值得”海说的是实话,就秀那个脾气,还不把家搅得天翻地覆。 “你呀,真傻,如果当初你把押金交了,我看到蹭蹭上涨的房价,夸你还来不及,还能埋怨你”, “行了,啥也别埋怨,想买现在也不晚,大家都说房价还得涨,到年底就得过两千,再不出手,咱可真买不起了”反正都是她的理,海没功夫跟她磨嘴皮子, 夫妻齐心,黄土变金,在秀的鼓弄下,夫妻两开始对西贝的房地产市场进行了全面“考察” 西贝县不大,下辖十几个镇,全县连流动人口算上还不足40万,县城更是小,就横竖两条街,一袋烟的功夫骑自行车都能转一圈,地方小也有小的好处,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但从来不堵车,小街小巷,碰上的都是熟人,停下车都能聊上半天,人情味很浓。 秀和海抽了半天空,就把整个县城的楼盘摸清楚了。 西贝房地产也就新城区和老城区两大板块,新城区紧挨着老城区,隔着一条国道和一条护城河,骑车也就三五分钟,新城区地广人稀,房子盖得鲜亮,小区绿化也搞的像模像样,哪像老城区,拆了点旧房子,挤挤巴巴盖上一、两栋楼,栽上几棵树,也算一个小区,质量不咋地,价格不缩水,还蜂拥着的买——在老城区住习惯了,医院、学校、超市,也就五分钟生活圈,谁愿意舍近求远跑城外去。 这几年一直都在传,说什么县政府马上就要搬新城区去了,到时候各大部门也都得过去,还准备建学校、迁医院,开超市,新城区以后就是西贝新的中心,话是这么说,新城区的房子却一直卖不上价。 新阳小区是新城区最早开发的,占地二百多亩。小区绿化,房子设计、车库、地下储藏室,物业管理等配套全都和云川接轨,很上档次,在西贝更是首屈一指,是新城区买房者的首选。 秀和海通过一家中介,相中了一家,紧挨护城河,一楼三室两厅,两间朝阳,还有一间二十多平米的车库,房主要价才11万——孩子毕业留在上海,急着钱凑首付。 两个人仔细一算,比起原来在老城区看的那一处要便宜三四万,连装潢钱都给省下了,但秀和海并不急着下单,两个人还想再瞅瞅。 第173章 买房子不易 新阳小区一百多的房子才要11万,看着是挺便宜,但比起刚开盘还是涨了不少。舒骺豞匫 新阳小区据听说是县政府某个县长招商引资过来的,一开始开发商还满腔热情,2005年初开始动工发售,按照楼层优劣,一平米六-七百,比起那些一线、二线的城市,这个价格还真算不上贵。 但在西贝却被看做了天价——想当年单位集资建房,八、九十平米的房子才两三万,这才几年,就窜了一倍多,没有单位的补贴,一下子拿出六七万,可不算小数目。 那时候大家还没有投资房产的热情。 新阳小区开发了一年,房子并没有卖出多少,开发商急了,县政府也急了,就在内部发了一纸红头:给西贝县各大部门安排了指标,一个单位至少认购三到五套,完不成任务一把手是会挨板子的,既然是内部促销,当然也会给一定的优惠政策,口头说了,只要认购新阳小区的房子,根据面积大小,单位一次性给予两到三万的补贴,政策确实不错,但真正敢下手的并不多,那时老百姓并没有看好房地产,还保留着有钱存银行的习惯。 转眼到了07年,随着城市拆迁力度的加大,各大楼盘相继开发,情形急转而上,房价更是如雨后春笋,噌噌上窜,从原来的五、六百,七八百,不到两年已经窜到了一千五百多,整整涨了三倍还多,银行那点蝇头小利根本不能与之相比,大家再也坐不住,纷纷加入到购房大军中。 萝卜快了不洗泥,也没有什么新区、老区之分,地势优劣之直选,只要买上房,就算赚上了钱,大家眼睛都盯着各大楼盘,只要听说有开盘的,都蜂拥而上,先交万儿八千的定金,过段时间转转手,都能赚上一大笔,许多头脑活络的都瞅上了房地产。 推波助澜之下,西贝的房价像其他各地一样,见天的涨,动作慢一点都要吃亏了,秀和海体会更深。 秀和海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一道街,从去年起有一家开发商在这儿搞起了门面房,地基就建在路边一个臭水沟上——老城区最大的一个排污渠道,有二三十米宽,垃圾、杂草又乱又脏,一到夏天臭不可闻。 “在盖房子,送我都不要”每次路过,海都会不屑的说上一句, “就是,下面一个臭水沟,怎么住人”秀也有同感, 挖机轰鸣,工人穿梭,没到半年,臭水沟就变了模样:一排淡黄色的两层小楼拔地而起,开盘后价格和周围小区住房差不多,楼上楼下,80多平米,也就六七万不到,一开始销售并不好,西贝就巴掌大的地方,都知根知底,这房子盖在臭水沟上,谁乐意住,说是门面房,就这个地段,偏僻的很,大家心里都打鼓。 随着周边小区陆续开发,这道街逐渐繁华,先是开了几家小餐馆,后来又新添了几个服装店,店面越来越多,人气越来越旺,更多商家入驻,07年的时候,这条在臭水沟上建成的小街已经成了西贝繁华的商业街之一,天天彩旗飘飘,鞭炮轰鸣,美发店、美容院、时装屋,精品店,一家接着人家,连房租都涨到了一千多。 这道街上的房子也成了秀和海选择的之一。 经过一段时间的市场“考察”和比较,对于买房,秀和海初步有了四个选择:新阳小区,一楼,108平米,20多平方一间地下室,总价10。8万,一次性付清过户; 二,海第一次就相中的名苑小区,坐落老城区,周围学校、医院等配套设施齐全,目前在西贝县口碑较好,第三期现房正在热销,90-100平米不等,有车库和地下室可供选择,最低价每平米1350元,首付不低于30%、可办理住房公积金; 第三处,和这个小区相隔不远,由本地开发商筹建的一个开放的小区,仅有两处一楼,价格1100元,位置相对不佳,价格还可以优惠; 第四处,就是上面提到的那道商业街,有一处,楼上楼下,八十多平米,要价八万六,如果一次性付款,还能优惠,据卖家说,他手里捂了好几套,为还银行贷款,需要急售。秀和海看了好几次,有点动心,但是私下一打听,这片房子属于小产权,两证办不下来,银行更不能贷款,手里就三、四万本钱,贷不来款,更别提一次性付清,手里没钱,心有余力不足,秀和海只能作罢。 比较一翻,秀和海最后还是决定去名苑小区买房——新阳小区房子和环境是挺不错,可三年内配套设施难以完善,再说和老城区中间又夹着一条国道,车来车往,以后无论是小孩上学,还是大人上班,都存在安全隐患。 两人不再犹豫,立即积极行动起来:一方面打电话找亲戚朋友筹款;一方面去名苑小区开始看房。 名苑小区已经出具规模,三十多栋,六层楼,七层高-——储藏室和车库全部都在地上,楼间距相对较窄,就这点地盘,多盖一栋是一栋,开发商可不都是利益最大化吗。 海相中三楼以上——他住惯了高层,嫌太低压抑,秀不乐意,高楼累死人,白送我都不要,两个人虽然有点意见不同,但很快就打成了一致。 在这些问题上,秀有她的一套“你要买三楼,好,以后你自己住,反正我不住,看着办吧”秀一脸不爽, “你不住,谁住呀,买房子是大事,咱不是商量吗,”看到老婆变脸,海赶紧上前讨好, “咱离婚呀,你再找一个好的”秀故意板起脸, “行了,行了,动不动就离婚,好玩,随你,想买几楼就买几楼”海一脸无奈, “好,你说的,我就相中了一楼了,你看就七八个台阶,上楼也不累,以后我就在这里养老喽”又占了上风,秀得意的满脸笑意。 最终还是定下了一楼,三室两厅,100多平米,加上一个十多平米的储藏室,总价16万,首付40%,就得六万多,秀和海手捏着不足四万的存款,打起精神准备筹款买房。 张嘴容易闭嘴难,说起借钱秀是泪水涟涟。 第174章 东拼西凑 西贝的房价蹭蹭上窜,秀和海再也坐不住,四下奔波选房,一个多月后再三权衡,终于在名苑小区定下了一处现房,一百多平米,两室朝阳,楼下还有一间宽敞的储藏室,现在居住的六楼跟它没得比,不过价格也不低。舒骺豞匫 远在秦皇岛的父亲,从电话中得知这个消息,着实倒吸了一口凉气“秀呀,你手里有几个钱,敢买16万的房子,疯了吗” “你不知道,现在西贝的房价疯涨呢,再不出手更买不起了,我和海商量了准备用公积金贷款,慢慢还呗!” “那么多,不得还一辈子,你们贼胆真大,你们那个房子才住几年,不是挺好的吗,就会瞎折腾”老冯听得直摇头, 也是,老冯老农民一个,一辈子辛辛苦苦、背朝黄土面朝天,才苦几个钱,这百十平米的房子就要十好几万,对于他来说,当然是天方夜谭,石破惊天。 “老爹,六楼我可早住够了,你不知道,天天往上提东西,都快累死了,结婚前海说的天花乱坠,现在可好,每次上楼拿点东西他都分的可清了,你知道我是爬到二楼都喘的受不了,说破大天这个房子我也得买”秀是铁了心想换房, “那么多钱,你怎么凑”父亲还是担心钱的问题, “这不就跟你商量了吗”。 说是找父亲商量,其实秀心里打着小九九,是想问父亲借点钱。 看房前,秀和海早盘算了好几遍,16万房子,40%首付就得六万四,再加上各种手续费,杂七杂八,手头至少得有七万现钱,现在整个家底就三万七,还差到一半,想要买成房,凑够钱才是关键。 就现在这个社会,说声借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过命的交情,深厚的感情,不知根知底找人借钱简直是白日做梦,如果这话你不相信,你现在到大街上,随便找个人试试去,乞讨除外,恐怕你借一块钱都会很难,别说这好几万。 “给我商量有什么用,我又不能给你凑来那么钱”老冯听闺女这么说,直摇头, “这么多钱,你哪来的,我们就想让你给参谋参谋,看谁能借点”秀说明了意思, “那么多钱,可真不好借,你也知道,现在借钱有多难,存款谁家没有点,大家都知道钱出去容易,要回来难,一个个都学精了,干脆谁都不借,放银行多保险。。。。。。”父亲唠唠叨叨说了一大串。 “我当然知道,现在借出钱的是孙子,借到钱的是老子,不过就凑三四万,我想也没什么大问题” 父亲说的,秀和海早考虑到了,再说买房也不是一下子的心血来潮,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秀和海都琢磨了许久:这几年工资一直都在涨,现在都快窜到两千了,两个双职工一年下来怎么着也能存个一两万,两到三年还这些钱应该问题不大。 “哪就这些钱,你们借银行的不也得还?” “住房公积金贷款,划算,十年期,一个月也就几百块,再说我们的工资不是一直都在涨吗” “那你们需要多少,我可就只能凑一万,就这,还是留给刚子做检查用的,一直没敢动”老冯看闺女是铁了心要买房,就吐了实底, “一万,行行,不少,我还以为你只有三五千呢”秀一听笑颜逐开。 “我们问海的四哥也借了,至少能给个万儿八千,海的公积金能提一万多,我的至少也能提个四五千,加上前年,海三哥孩子上学借我们的三千,这算下来也差不多了”怕父亲操心,秀一笔一笔算开了, “这么说,不凑的差不多了吗,那还等什么,就买吧”老冯其实并不是不赞成闺女买房,而是一听16万,一下子让人难以接受,现在听闺女这么一说,才算放了心。 这一周秀和海几乎没干什么工作,一门心思全扑在倒弄房子上,一笔笔的凑钱,拿着结婚证、身份证等各式的资料跑银行、去开发公司,各个部门盖章, 还是公积金贷款呢,一样的麻烦。 秀和海分别到各自单位开了收入证明,填写了贷款申请、又提供各种原件、复印件资料,一要还要好几份,然后就是焦急的等待审批。 贷款、买房子的过程简直就是一种痛苦的煎熬,秀和海整夜整夜睡不好,唯恐哪个环节出一点乱子,前功尽弃。 焦急中一等就是半个多月,秀和海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憔悴,尤其是秀只要一想到身上背负着十几万的欠款,就焦躁不安起来。 想着未来房奴的日子,新房对秀的诱惑都少了很多。 这几天小宇已经闹起了意见,自从家里准备买房,餐桌上就再也没见过肉星了,更让他受不了的是,以前每次去超市,不问多少总会买点零食,现在他还没往前一凑呢,老妈就像老虎一样吼起来“还想乱花钱,不知道咱买房了吗,记住了,全家勒紧裤腰带,全力以赴还房贷” “我不住新房,我要吃肉”已经上一年级的小宇早撅起嘴,对老妈这个“法西斯”的做法,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你看你还吃肉,快成胖墩了,好孩子听话,这段时间咱权当减肥,省点是点”秀对儿子恩威并举, “行了你,就从牙缝省下那点,够什么呀,别再自欺欺人,走儿子买火腿肠去”海对老婆的做法不敢苟同,和儿子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看着男人和儿子那“苦大仇深的”模样,秀在心里无奈的苦笑其实,秀也明白,钱确实不是这么省下的,这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只是没钱的日子,实在让人抓狂,更让人失去自尊。 前段时间,秀四处筹钱,电话打到了海三哥的家里,说是想借钱,其实只是借口,秀是想催要被借了两年的三千块钱,虽然不多,但这个档口,一分钱也是钱呀。 接电话的是海的三嫂,一听秀说明来意,话很爽快“钱,有啊,都在银行,取不出来,存着呢”, 电话这头,秀张口结舌、满脸通红——从小到大,还真没受过如此奚落,挂上电话半天,秀都没回过神来。 不过目的还是达到了,第二天三哥托人捎来了当初他借去的三千块钱,秀也再没提借钱的那档子事情。 第175章 房奴生活 2007年9月,秀和海东拼西凑付清了首付,费尽周折办下了贷款,捏着那一纸购房合同,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舒骺豞匫 日子又恢复如常,秀暗自叹了一口气:又一段清苦的房奴生活开始了。 自从99结婚,近十年的婚姻生活好像一直如此,每天盘算的都是怎样节衣缩食,怎样才能早点把欠账还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拮据的日子,养成了秀和海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习惯。 婚前两万块钱的建房集资款,曾是压在他们身上的重担,这才刚刚结束,却开始了又一轮“艰苦卓绝”举债的日子。 这次和上次可大大不同,那次是两万,而现在外借的加上银行的贷款,还有三月后上房的各项费用,一下子就是十好几万,所有的盘算都是空中楼阁,落在地上的才是真金白银。 和同龄人相比,秀和海可算是一对苦人儿,娘家没有依靠,婆家没有支撑,一切全凭小两口白手起家地打拼。 海单位集资房,父亲仅拿出了三千元,余款全部是秀和海婚后偿还;结婚,海的老爹出了一千五百,连一床多余的床单、被子都没有“奢侈”;搬家到西贝,大件的彩电、冰箱、洗衣机,小的锅碗瓢勺更没有人操心;生孩子在老家做了20天不到的月子,老头子一个鸡蛋没买不说,还洋相百出,让秀和海一提来就长吁短叹。 冯庄情况也不好,姊妹四个,秀是家中长女,父亲更是把秀当成主心骨,大大小小,苦乐哀愁,什么都得挑大梁,孩子小那几年住在冯庄,海和秀心里过意不去,家里吃喝开销、东西置办等等一笔笔的算下来也花了不少。 这几年老头和老太太隔三差五地住院,冯庄小妹上学、大妹、小弟、海姐家几个外甥等陆续结婚、生子、再加上海单位、秀公司红白喜事等人情礼节一年算下来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好在这几年工资节节攀高,比刚结婚境况好了很多“生孩子哪会咱家底就两千块钱,连个剖腹产都不够”只要一提起,秀都会感慨万分。 刚过了两天半轻松日子,现在,又义无反顾的一头重新扎进来,秀和海都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 红白喜事,人情往来、逢年过节这些都是面上钱,想省也省不下来,就像父亲常感慨的那样,人在世上活着,就活个面子,纵横的人情关系,就像八爪鱼,勒不死你,也能把你拖垮。 面上的钱不能省,那就紧自个。 再省一天三顿饭得吃,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开销,结婚这么多年,米呀,面呀,煎饼几乎都是由冯庄提供,每回一次老家,大包小包提的都是吃的、喝的,尤其以前家里养鸡,一年四季,鸡蛋,鸡全程供应,确实也省下不少开支。 秀和海盘算下来,节省的重点只能放在一家三口穿戴和平时生活开销中,能不买的不买,能凑合的就凑合,一个目标,全力以赴还账。 其实就是不还账,平时的秀和海也不是一对奢侈的人。 只是现在过的越发节俭,买什么更得算计半天。 平时周末已经基本不逛商场了,看到心仪衣服舍不得买,也是一件蛮痛苦的事,好在秀一直都不是好打扮,一味追求时尚的人,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公司,一直都以“土包子”示人,一年四季偶尔添件新衣、买双新鞋,决不过百,眉笔、口红、首饰那些女人的小玩意,也不是真的买不起,实在是自小到大秀都不太感兴趣,平时,不是把一头长发随意扎一个马尾,就是简单盘一个发髻,脸上除了结婚那天涂脂抹粉画过一次妆,一直都是清汤寡面,只有在春秋季,感觉皮肤干燥,才想起偶尔的擦点大宝。 女同事们对秀这种近乎苦行僧般的生活不敢苟同,常撺掇着让秀改变一下“两人双职工,一个月小四千,你都三十了,还舍不得对自己狠一点,真是个傻女人”, 那些和秀要好的,更是趁着出差机会,拉着秀去美容院或服装店,自作主张,要给秀做参谋,换换形象“在西贝这个小地方,咱怎么着也算个小白领,就你这穿衣打扮,连那些求咱办事的都不如,也太不入流了”。 一次在南京出差,女同事硬拉着秀去金鹰,在一个打折柜台,女同事兴奋的眼睛发直“秀,这可是世界名牌,连云川都没有,打一折,便宜死了,赶紧的淘两件,你穿上立马变样” 秀凑上去,看了看吊牌:裤子,一千六,上衣,三千五,还一折? “就这灰不溜秋的一身,两三个月工资没了,我品味低,实在看不懂好在哪里”秀吓的吐了吐舌头,赶紧躲开了, “你呀,就是死会过,像咱们这些过三的女人,脸都起折了,就得买一两件名牌撑门面”女同事苦口婆心, “你还记得上次咱逛夫子庙,在一家头饰店,人家老板娘还把你当成俺家阿姨呢,你才比我大几岁?”。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来南京培训,晚上没事两个人逛夫子庙,女同事在一家饰品店相中了一只镶着钻的小发卡,小巧玲珑,配着她那头精致的烫发,确实很漂亮,女同事爱不释手,一看标签竟然小二百,贵的够呛,实在太喜欢,还是咬咬牙,跺跺脚买下了。 另一个店员紧跟着秀,一款又一款的介绍“女士,试戴一下,很漂亮,能体现您的气质呢”随她天花乱坠说了半天,秀只是不动声色的欣赏,碰都不碰,一旁冷眼观望的老板娘起了激将法“美女呀,也跟你家阿姨买一件” “连我这老阿姨你们也这么卖力的推销,有点挣钱太渴了吧”看着狗眼看人低的老板娘,秀冷笑着, “啥眼神你,这可是我公司高管”女同事怕秀难堪,打着圆场,赶紧拽着秀离开“看看,成天说,你也不改,人家这样说你,多磕碜,你不生气?”女同事看着秀气闲若定,有点想不通。 “我跟她们生气,我吃饱撑的,她们赚不上我的钱,恼羞成怒,我才懒得理她呢”秀依旧没事人一样乐呵呵。 第176章 刚子查处了大毛病 秀一直是有主见的人,从不会被外界干扰,更不会为旁人闲言碎语就动摇,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秀心里明镜一样:出身农村,没有指望更没有支撑,全靠着两个人打拼,让自己为一件衣服或饰品花几百上千,秀自己认为根本没有必要。舒骺豞匫 再说自己既不是什么明星大腕,也不是什么高官、贵人,小公司普普通通一名员工,在城里就是一个草头百姓,成天为一日三餐忙碌,柴米油盐操心,也没那个闲心和闲钱去追求所谓的名牌和时尚,平平凡凡、自自然然,率性而为,随遇而安,自己只是红尘中一粒微尘,自然也不去徒增烦恼,羡慕月之皎洁,太阳的光辉。 秀从来不和别人比,因为秀知道“人比人气死人” 就拿那位女同事来说:小两口都是独生女,双方父母都有固定职业,结婚时,男方买房、女方装修,双方礼金十几万都给了小两口,孩子生下来,两家老人争着带,平时吃喝根本也不用自己掏钱,偶尔大开销,女同事还撒着娇让父母赞助。 这不,为了来南京培训,她屁颠颠专门跑云川一个什么沙龙做了新发型,花去八百多,一进门就摇着她老爸的胳膊不松手“好爸爸,我这个月工资又光了,回家章操又得骂我了,赞助两个吧”看着宝贝闺女楚楚动人的小模样,当爸的自然心软。 下午到公司跟秀美滋滋的炫耀“咱白做个发型,还赚了一千多呢” 论模样,论学历,她跟秀不相上下,但如果比条件、比穿着、享受,秀和她简直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就秀过的这些日子,还不得憋屈的拔根眼毛上吊算了。 但有些事是不能较真的,一旦你钻进牛角尖,就会庸人自扰,徒增烦恼,好在秀内心很强大,从来不把这些当成什么,乐呵呵,过的很开心,秀常跟海开玩笑“好在是你找了我,就你那俩钱,换一个女人都能折腾死你,还买房,给你娘看病,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行了,你也知足吧,咱不吸烟、不喝酒、不赌、不嫖,下班就往家跑,围着老婆孩子转,天下哪找我这么个好男人”海腆着脸,脸不红,心不跳。 在外人看来,如此清苦的日子,小两口还不得见天吵嘴磨牙,一地鸡毛,不是有老话说嘛“贫贱夫妻百事哀”,实际上,许多情形恰恰相反:艰难的岁月,常会让夫妻同心——一同经历过艰难和困苦,会增加彼此的认同感和信任度,也会更加依赖对方,无论是思想和心灵也会愈加融洽。 无论经济多拮据,生活多难,秀和海从来没因为谁多花或少花钱吵过一次嘴、红过一次脸,更没有瞒着对方偷偷摸摸藏两个私房钱, 既然都为对方付出了身体和灵魂,那钱财不是身外之物了吗。 秀常常拿她这些自以为是的“处事哲学”,去劝导成天吵吵闹闹的弟弟和弟媳“有,没有孩子,这日子也得过,贫也好,福也罢,既然选择了对方,也就是选择了对方的一切,与其天天愁眉苦脸、拳脚相向,不如风雨同舟,一起去面对。。。。。。终归会有好的一天的”。 上周刚子终于同意去医院检查,结果让家人大吃一惊:精索静脉曲张,而且还是最严重的一种,双侧都不通,医生说如果不做手术,将终身不育。 一听这个结果,父亲再无心打工,一纸车票从秦皇岛回来了,母亲也结束了养老院地护工工作,老两口急匆匆赶回家全都是为了宝贝儿子。 从医院回来,梅子直接回了娘家,刚子一头扎进卧室,不吃不喝闷头大睡三天,不管别人怎么劝,就是一言不发,可把老冯夫妻吓坏了,又怕这、又怕那,老两口急的团团转,一天往西贝打了好几个电话,让秀给赶紧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还得去医院,我上网查过了,这种病只要动手术,就有希望,别窝在家里发愁,赶紧准备一下就住院,耽误一天是一天”秀一边安慰老人,一边与海马不停蹄联系医院、四处打听技术好的主刀医生。 在云川保健院检查的时候,医生建议就在本院做,说什么微创技术成熟,创伤小、治愈率高等等,秀私下一打听,医生说的不错,但费用也高的吓人,得一万好几,那时候农村还没开始执行新农合,也没有办什么保险,老百姓看病、住院全都是自掏腰包,这么多钱,可是一家人辛辛苦苦忙碌一、两年的收入,如果仅靠种地得一二十亩地地收成。 农村人命硬也不值钱,平时有个头疼闹热、小病小灾都是硬撑着,只有撑不住才往医院送,如果一旦得了不治之症,就是大家口里的孬病,像沾“癌”字的,没有几家有能力让病人呆在医院继续后续治疗的,就是家属愿意,病人也不同意花浪费钱,早早的拉回家,等死。 20多年前,隔壁三爷爷老伴才刚六十露头,得了肠粘连,在龙泉乡医院检查,当时手术费只要两千块钱,三太太一听说什么也不愿意,要留下钱给友强和友刚娶媳妇,就这点小病就要了三太太的命,秀爸一提起就满眼泪。 刚子年纪轻轻,得的又是这个“冤孽”病,关乎着冯家传宗接代的大事,一说需要动手术,老冯斩钉截铁,丝毫没有一点犹豫“这得治,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给看”, “嗨,这你可够上心的,不是他气的你要死要活的时候了”秀故意挑拨, “唉,再孬是儿,再薄是地,他气死我,我还疼他,不疼我要他干嘛”, “你这真是拧让有儿气死,不让无儿叹死”见老爸这样,秀只能苦笑。 这病确实得治,但在哪儿治,秀却不敢拿主意——是手术都存在风险。 父亲和刚子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去西贝,节省一半的费用让他们很动心,再说西贝医生都说了,这个手术一星期都做好几个,跟割阑尾一样容易,不过,各人情况不一样,像刚子这种重症患者,治愈率在30%以上,有希望但是也不是太大。 刚子一听还有点犹豫,不想花冤枉钱,可父亲说了,别说是30%,就是1%这手术咱也得做,一辈子事不能落下遗憾。 手术定在下周一,就还有三、四天时间,秀和海在西贝早忙开了。 第177章 手术 刚子结婚两年多未育,刚开始他埋怨梅子,让女人受了少冤枉罪,这最后问题竟然出在他自己身上,双侧精索静脉曲张,一个大家从没有听说过的新名词。舒骺豞匫 有病就得治,自从知道结果,秀就忙着张罗开了,先是联系了西贝二院的同学李霞,虽然她在妇产科,但医院其他科室情形还是应该有了解的。 到底是三年高中同学,一听秀说明来意,李霞很爽快的大包大揽“让你弟弟来吧,这手术咱医院做的多了,没问题,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个技术好点的主刀,你就放心吧”。 刚子很顺利的住了院,就等着安排手术时间。 左等右等,手术一直没排上,这多住一天就得几十,秀着急上火,准备着去找李霞,再想想办法。 “你呀就猪脑子,又不是李霞主刀,她能当什么家,再说,即使是同事,她红口白牙、两手空空,说话也不好使——现在社会风气都那样,不意思意思,能成事”海提醒着老婆, 秀恍然大悟,包了五百块钱,急匆匆去找李霞。 “你呀真傻,这种事情,我怎么好代劳,你明天自己去主治医生办公室”李霞好心支招, 秀想想也是——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真要是李霞递过去,还怕弄巧成拙呢——同事还不烦死她。 “就戴眼镜、有点秃头的那个,姓张科室主任,平时这种小手术他根本不主刀,我给他说过了,你弟弟他给做,放心好了,他可是咱院技术大拿”李霞给秀吃定心丸。 秀对这些事情不是太在行,塞红包的重任交给海,到底是机关单位人,轻车熟路,就办妥了。 自从送过红包,不知是真起了作用,还是心里作用,刚子告诉姐姐,那个张主任每次查房,对他可客气了。 “这样更好,该做的,我和你大哥都给做好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等着手术吧”秀安慰着一直忐忑不安的刚子。 现在一切就绪,就等着那个张主任安排手术日程。 就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主治医生,另一个年轻的李姓医生,坚持建议做微创,并掰着指头列举了一大串优越性:什么手术切口小,术中出血少,术后恢复快等等,还详细讲解了微创原理等等。 任凭医生说的天花乱坠,秀还是坚持按照常规进行手术,反复说不通,那个李医生脸黑的像炭块。 秀坚持有她的理由,私底下,秀已经就这些问题咨询了同学李霞,到底是没白在一起混三年,李霞快言快语、竹筒倒豆子没有一点隐瞒。 “微创是比常规好,但据我所知,目前在西贝,这项技术并不熟练,全院半年也做不了一个,作为医生,如此建议也能理解——一是微创手术费用相对高;二是趁机还能积累这方面的经验,一举两得,谁不乐意”。 “如果我们坚持不做,惹恼主治医生,会不会给使绊子”秀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这倒不会,出点岔子,他作为主治医生,脱不了干系,再说,最后用哪种方式还是患者拿主意,要我说,你们就坚持常规”李霞好心提醒。 其实李医生一直坚持用微创还有一层原因。 刚子住院之前,秀通过李霞,邀请了那个姓李的主治医生吃饭,菜热酒酣,醉意朦胧之际,李医生讨好卖乖,给出了一个建议:用章海名字登记住院——有医保、能节省一大笔钱呢! “那能行吗,医保处不查”秀很疑惑, “当然查了,医保处处每个星期都来,不过来之前总会事先通知医院,有我给你们罩着怕,怕什么——大不了让章海去医院挡一下”李医生喝的舌头都直了,拍着胸脯,大包大拦。 后来刚子就用海的名字住了院,一直很顺利。 有其中这个小桥段,李医生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上班三四年,一直都想亲自做一例微创手术,积累一点实践经验,一直没有时机——在西贝这种手术少而又少,一年偶尔一两次都是科室主任亲自动手,一来人家是领导当仁不让;二来每台手术对于患者都是唯一,谁也不想当实验品,西贝地方小,哪家有人生病、住院不都得拐弯抹角托关系、走后门,千方百计,得找个“大拿”。 如此以来,像他这种小年轻想做点含金量高的手术提升一下很难,每天不是割阑尾就是割痔疮,连神经都有点麻木了,他好心建议套用医保,就留了点私心——微创手术费用相对较高,自费患者一般都不会考虑。 现在患者坚持,他也只能作罢。 手术如期进行,由张主任亲自主刀,手术顺利也很成功,刚子下腹部开了两个长长的口子,像女人剖腹产一样,大家都给他开玩笑:人家女人划一刀掏出个孩子,你呀白挨了两刀”,刚子只是无奈的苦笑。 刚子手术后一直由媳妇和老娘轮流看护,老冯也没闲着,隔一天赶一次集,买上新鲜的黑鱼、羊肉、排骨,骑着自行车,几十里地送到秀家让做给刚子补身子,看着老爹殷勤的样子,连秀这个亲闺女都有点妒忌“平日里你多小气,死会过,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现在为您儿子到大方起来了” “这不是他做手术吗,那么大刀口多伤元气,可得大补” “那我生小宇的时候,可没见你买一次,可见还是疼你儿子”秀故意在刚子面前酸溜溜的提。 到底年轻人恢复快,不到三天,刚子已经有说有笑的满屋子溜达了,看到姐姐来,赶紧递过来一张单子“他妈的,这医院真坑人,这才几天,五六千跑了”, “动刀的事,可不得这么多,听说在云川得一万好几呢”秀翻着天书一样的收费单据,很仔细的一项一项核对着,大到成百上千检查,小到一块纱布,一根针,罗列到很详细。 秀知道看也是瞎看,这些术中用品都是消耗品,谁能晓得到底用了多少,还有那一天十几瓶吊水,你知道实际用了多少药。 只要进了医院,那还不是医生说了算,有些医德差的,用低价药换高价药,给患者罗列虚假用品,可以说是屡见不鲜,见怪不怪。 李霞刚上班那会还很“纯洁”常跟秀发牢骚——有些同事这借口、那借口,总会让她帮忙倒置点药出来。 秀多少晓得点内幕,虽然看出了费用单上异常的几处,想着人家好意帮忙给用上了医保,已经省下了很多,也没必要太较真。 唉,咱只盼着能把病看好,谁还会钉是钉,铆是铆去计较呢。 第178章 分床的战役 刚子不育,检查出了精索静脉曲张,没敢耽误,立马动了手术,一个月后复查,医生说恢复很好,老冯一颗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干什么也有了精神——不管怎么说,这问题查出来,总比不知道的好,手术也做了,即使是30%也是希望呀,有希望就有盼头,老冯两口子又开始精神头十足,里里外外的忙碌起来。舒骺豞匫 这段时间把秀和海折腾的不轻,医院、家里、单位奔波,刚子一出院,顿觉轻松了许多,趁着周末,秀忙着洗衣服、收拾家务、海擦灶台、抹玻璃,两个人干的大汗淋漓,只有小宇一个人在客厅看动画片,一会哈哈、一会咯咯乐的像个猴子一样在沙发上乱翻跟头。 看着儿子心情不错,秀计上心头,悄悄把海拉到卫生间,两人嘀咕了好一会终于达成了“共识”。 秀在小卧室忙着铺床叠被(这段时间为看护刚子,母亲和弟媳一直轮流住在家里),耳朵却留意着客厅里爷俩的动静:海放下手头的活,凑到小宇身边,和颜悦色又旧话重提——那就是“分床”。 小子七岁了,可还一直赖着,不愿意分床。 分床的战役已经持续战斗了一年多,威逼利诱、十八般武艺用尽,仍未能奏效,这眼看着又快长大一岁,说什么也得分床,秀咬牙切齿给男人下命令,并让他做说客去谈判。 小子刚过六周岁生日,秀就鼓弄着要分床。 要说一个独生子,宝贝疙瘩一样,早一天晚一天分床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可事情就坏在小宇这个孩子太机灵,夜里一有个风吹草动,就睁开他那小眼睛,不耐烦的乱嚷嚷“干嘛呢,乱动,我还没睡着呢,烦死人了——!”要不就用他的小胳膊或紧紧搂着秀或海的脖子,硬是不愿意给一丝机会,有几次秀和老公偷偷摸摸亲热,正在兴头上,小子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把他那只小象腿猛伸到两人中间,一只小爪子也胡摸着过来了,两个人戛然而止,犹如落入万丈深涯,海气得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 晚上睡觉,更多的时候小宇要提出夹在中间,还美其名曰“我爱老爸和老妈!”无论怎么劝都没有。 “这个小子随谁?这么混蛋”海恨得牙根痒痒 “哈哈,当然是继承他妈我的光荣传统了”看着老公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秀大笑,给海讲了一个她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一年春节,秀在黑龙江打工的父亲赶回来过年,给秀几个带了一大包吃的喝的,把九岁的秀美的乐上了天,白天有好吃好喝玩的不亦说乎,哪想到晚上睡觉,秀硬赖在母亲的大床上死活不下来,更是不让她爸上床。 他爸这一走就是一两年,好不容易回一趟家,秀竟然这个样子,后果可想而知。 “我记得可清楚了,闹腾了大半夜,我屁股差点被父亲打开了花,现在想想都疼”说起小时候的荒唐事,秀乐不可支, “你还有脸笑,好的不遗传给儿子”海恼怒的瞪了老婆一眼,无奈的在床上翻起了烙饼。 唉,这事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一长,情形变得跟在章寨的时候一样,夫妻俩眼巴眼望,盼着小子赶紧睡熟,忙忙碌碌一天,等小子睡熟,大人也是又困又乏,早失去了兴趣,久而久之,这也成了小夫妻的痛楚。 分床的战争继续,目前小子仍是胜者。 眼看又过去一年,分床实在是迫在眉睫,秀和海商措再三,决定统一战线,一致对外,海负责做思想动员必要时附加武力,秀负责后勤不时给予点怀柔政策。 这不,从吃过饭海就在讲小狐狸分家的故事,已经声竭力嘶,却还在声情并茂的讲“瞎眼的狐狸妈妈为了狐狸家族的繁衍生息,培养小狐狸独立捕食和建立家庭的能力,用瘦弱的身躯堵住洞口切断儿子回家的路,并拒绝吃小狐狸衔来的食物――让儿子死了回家的心,三天后,小狐狸望着滴水未进,奄奄一息的妈妈,含泪而去………” 海讲故事的本事一流,感动的一旁的秀都差一点要哭出来,可小宇呢,无所触动,依旧嘻嘻哈哈看着动画片。 秀和海面面相觑,一副悲哀、颓唐的神情。 “哼,我还就不信了,治不了你这个小种”海咬牙切齿。 分床的战争已经持续,秀和海商量改变了策略,准备打持久战、围歼战,以至于取得最后阶段性的胜利。 时时耳提面命,什么话题都离不开“分床”二字。 “不分床不许看动画片” “不分床,不给讲故事” “不分床是吧,上学的零食钱没了……” 如此,过了好多天,一天放学后,秀和海硬着心肠第n次拒绝了小宇要买一个烤肠的要求,小宇垂涎欲滴,眼巴巴望着香味四溢的烤肠,终于下定决心“唉!就照你们说的,分床吧!”。 秀和海欣喜异常,秀爱怜的摸着小子胖乎乎的大脸蛋,吩咐男人“麻利的,给小子买两根!” 分床第一晚 早早吃完晚饭,秀一边督促着小宇刷牙洗脸,一边忙着铺床叠被,唯恐小子变卦。 小宇磨磨蹭蹭洗完脸,就在餐厅看他老爹封炉子,秀扯着嗓子嚎了好几遍,就是不露面,秀心里着急,怕小子再反悔,便河东狮喉般发起飙来“小宇快睡觉!,再不来我拧耳朵、踢屁股了”。 小宇坐在餐厅一动不动,不时翻着白眼往客厅瞅,并小声和海嘀咕着什么,秀赶紧跑过来,软魔硬泡,好不容易把小宇哄上了隔壁的小床。 “你爷俩嘀咕的啥呀?”秀好奇心很重, “你猜?”海故意卖着关子, “小子不会求你搂他吧”! “你都想不到你这个万恶的儿子说得啥”海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他跟我说,爸爸,长大多好呀!我问他为什么?” “你知道他说啥”海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说的啥”秀也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他说长大就可以不用自己睡了,我问那跟谁睡?他竟然回答我,长大了可以跟老婆睡” “哎呀,这个小兔崽子,脑袋瓜里成天都想的啥呀”秀看着静悄悄的隔壁房间,哭笑不得。 第179章 分床第十一天 “哎呀,这次战绩不错,分床已经整整十一天了”秀惬意的躺在床上,笑眯眯的掰着指头算, “唉,小子也怪可怜的,你看他天天晚上睡觉前,总想着往咱房间里凑,可怜巴巴的模样我还怪心疼的”海把儿子当成心肝宝贝,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了, “行了吧,你鳄鱼的眼泪,谁哭着、喊着、恨得牙根痒痒嚷着要分床的”听到男人话音里有了几分动摇,秀立马制止, “这么多天,我也是狠着心的,哪个孩子不得断奶、分床,迟早都会有,你疼他一时,能疼他一世?” “这个我知道,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吗,我可坚持拥护”看到老婆粉脸寒霜,海赶紧表态。舒骺豞匫 “唉,不怨你说,有几次我也有点动摇了,就昨天晚上临睡前,你看他,赤着脚,抱着个小狗熊,泪眼婆娑站在咱床尾半天,又想上床,又不敢上,怯生生的小模样,我都心疼死了,差点没绷住” “这天那么冷,他睡觉又不老实,总蹬被子,一夜好几次,我可真受不了,今夜你起,别喊我了行不行?”海小心的哀求着, “别怨我,那是你儿子疼你,谁让他每次都喊爸爸呢”秀得便宜卖乖, “你成天母老虎一样对着儿子吼,他敢叫你吗”海气鼓鼓的, “行了,你睡吧,今天上半夜我值班”秀看着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的男人,也心疼。 海像得到特赦,到头就睡,不一会鼾声如雷。 小孩子没定性,睡觉一点不老实,每次看他时,都是蹶着小屁股,蜷着身子像个小巴狗,被子要不被蹬在脚头,要不就被蹬在了地上,你刚给盖好,一转身他又蹬开了。 上半夜睡不实,起来的还挺勤,过了12点,人是又困又累,往往是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意从热腾腾的被窝里爬出来,最后迷迷糊糊全睡着了,隔壁的儿子自然也顾不上了。 第十二天的早晨,秀喊了好几遍,小宇一直哼哼唧唧不起床,凑到跟前一看,不得了了,儿子的小脸红的像酱菜疙瘩,人也萎靡着不愿睁开眼………。。 身上滚烫,嘴唇都烧的起了血泡,拿体温计一量39度半,秀和海不敢怠慢,赶紧请假,带孩去了医院。 看着儿子被高烧折磨着,秀和海心里都很难受,更多的是自责:两个家伙为了自己,把儿子折腾成了这样,真是不应该! 当天晚上刷牙洗脸时,小宇呆坐在卫生间,自言自语,一脸的不快“妈妈,今天还得分床呀?!……。”看着他可怜楚楚的小样子,秀实在心疼,亲昵得搂着他的小脑袋,亲吻着“好吧,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咱今天不分床了”, “哇赛!真棒!今天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了!“小宇高兴的跳起来,一溜小跑的窜到餐厅告诉他爸去了。 秀和儿子分床的战斗暂时偃旗息鼓。 当一家三口睡在床上看电视的时候,秀故意问儿子“跟爸妈睡觉就那么舒服?” “哦,可舒服了”小宇不好意思的扬起他的小脸蛋,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你舒服了,我们可不乐意,你这个混求!”秀故意般起面孔, “我闭上眼不看,不耽误你们,”小宇一本正经,倒把秀弄个大红脸,欲盖弥彰的解释“你睡你的,耽误我们什么呀,我就是怕我们看电视影响你”, “没事,我知道,你们不就是爱玩生孩子的游戏吗”童言无忌,小宇,根本没当什么大事, “这个小子,脑袋瓜里怎么什么都有啊”正在看电视的海一脸无奈。 这样的孩子还能不分床吗? “等他病好了,这床还得分”秀在心里恶狠狠的下着决心。 第180章 彩霞辞职了(上) 这段时间真是背,干什么都不顺。舒骺豞匫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多事之秋,这不好好上班的小妹,为了她所谓的爱情,不管不顾家人的感受,毅然决然准备辞职南下。 她那份工作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得来的――西贝八中,那可是全县最好的一所高中学校,老师福利高,待遇好,社会地位更不要提,县城里老师都以能进这个学校为荣。 彩霞师范大学毕业,四年本科,保守算下来也得四、五万,那可全是父亲老冯辛辛苦苦一分一厘从鸡屁股里攒出来的,这好不容易盼着闺女大学毕业,又找了一份这么好的工作,老冯夫妻想着这下子终于熬出头了:四个孩子,两个大学生吃公家饭,这对于一个老农民来说已经相当知足了。 这几年为了供养这个小女儿上学,老冯夫妻节衣缩食,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八瓣花,一年下来除了大闺女秀偶尔添补一件,老冯是连件汗衫都舍不得买,成天穿海和刚子旧衣服。 现在彩霞毕业上班了,不光学费省下了,还挣这么多——加上周末补课,班主任辛苦费,一个月两千多,听说教龄满一年一个月还能多拿好几百,比她姐都多。 老冯已经督促了秀好几回了,彩霞也老大不小了,看着有好的小伙也该给介绍对象了——八中就在西贝县新城区,到时候也找个有工作的,再在西贝买处房子,在西贝新城一套**十平米也就是十几万。。。。。。。。。。 现在刚子也做完了手术,说不定下个月就能有希望,到时候再生个大胖小子,三个闺女,除了老二,都不用他再操心,老冯心里美滋滋的连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现在她倒好,连个面也不给家人见,电话里撂下一句话,就自作主张辞了职,只身南下了——彩霞大学里谈了个男朋友,老家在扬州某小镇,四年里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两个人子啊感情上实在难割舍,毕业后这半年,你来我往,挣得工资不是交给了电信局就是贡献给了铁路,两个人到一起一直在商量着他们该何去何从。 男孩是家中独子,担负着赡养双亲的重担,再说扬州条件相对苏北要好点,男孩在家乡也找了一份教师的职业,工资、待遇也不错,要他抛下一切,为爱献身,实在有点为难。 为难的不是工作待遇,而是家里的父母难割舍——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种地、打工也同样的节衣缩食供养了一个大学生,本指望着儿子毕业了找一份好工作,虽说不能光宗耀祖,也能独立支撑门户,更主要的是以后能养老送终。 这刚刚要熬出头,儿子却要跟另一个陌生的女人走,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安家、生活,过日子,在老人心里将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看着姑娘一次又一次的上门,不把儿子勾走绝不罢休的劲头,两个老人心里越来越没底,也越来越惶恐不安,当然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当面锣背地鼓不知道敲打了多少遍,儿子内敛,喜怒哀乐从不露在脸上,不哼不哈更是不表态,弄得老两口心里发毛,早已经是寝食难安。 。。。。。。。 周末休息,秀和海一进门,就发现了气氛不对,父亲蒙着头,又斜歪着躺在床上, “这是哪一出,怎么刚子又气你了”秀进来就掀开了父亲头上的被子,老冯动也没动,只是微微睁了睁眼,哼了一声,秀连着问了好几遍,他依旧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唉,别问了,还不是彩霞闹腾的”坐在床边的母亲唉声叹气讲出了原委。 就在上午,老冯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女人蛮了嘠语怪话连篇说了一大通,老冯听了半天才搞懂,原来是彩霞男朋友的母亲,说什么他儿子是正式工,你女儿连个工作都没有,这个媳妇她不同意云云。 为了彩霞辞职的事,老冯已经气够呛,再说一辈子好强的他,何时受过人如此的奚落,本来心里就够受的了,这男方母亲一通电话,让老冯更觉得颜面扫地。 “还说俺闺女没工作,在八中那是多好的学校,谁不挤破头的想进去,现在俺闺女为了他儿,连工作、爹娘,整个家都不要了,她还嫌弃起来了。。。。。。。。”秀妈忿忿不平, “唉!这个熊妮子也不知被灌啥**汤了,那个男人有多好,值得她,什么都不顾,一撩个就走了,我可是白白养了一个闺女呀”母亲说着已经抹起了眼泪。 “行了,我以为是啥事呢,就为她,你们可是吃饱了撑的,就三熊妮子那个脾气,你们谁不晓得犟着呢,只要她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给介绍了好几个对象,她压根就不愿意见,其实她的心早走了”看着父母伤心的样子,秀好言好语劝说着, “现在这种事情多着呢,有什么,孩子上好了学有出息,南京、北京,还有出国的呢,能有几个愿意回家的,现在交通多方便,想你一张车票,有什么,再说,你身边不是还看着三个吗,人家一个孩子上好学,留在外地了,他爹妈就不过了,真是的。。。。。。” 秀知道小妹彩霞早做了决定——破釜沉舟,不愿意回头了。 这次她跟学校连假也没请,一走就是半个多月,前段时间她一直带头跟学校闹——县里有了新规定,从今年开始新分来所有大学生老师教育局不再给编制,而是办什么听“人事代理”,不过工资、福利待遇一样也不少。 这下子各个学校都炸开了锅,这批新老师都是通过人事局报名招考、正常考试录用的,当初进学校的时候说好了,一年后入编,现在竟然弄出个什么“人事代理”莫名其妙。 几个学校新老师进行串联,准备着跟学校和教育局好好的闹上一闹,争取他们应该得到的权益,为首,闹腾最欢的就是彩霞。 第181章 彩霞辞职了(下) 看着彩霞个子小巧玲珑,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辣椒,个性强、脾气倔,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小的时候,两个姐姐没少受她的气,在学校、在单位更是一个不能受别人丁点气的人——惹恼了她,管你是谁,她定会让你下不了台。舒骺豞匫 这不,学校的教导主任和校长把新来的老师分别找来谈话,想着各个击破:西贝整个大环境都是如此,也不是针对某个人,再说学校本来师资力量就薄弱,你们这批大学生都是名牌学校毕业,即使是不入编,签个人事代理,也没什么区别,工资、福利一样都不会少,再说八中多好的学校,能进来实属不易,这个机会本就该珍惜。 “就说你冯彩霞,这一个学期下来,带的七班就挺不错,老教师都很欣赏你,好好干,会有作为的”校长对这个一直带头撺掇的女教师苦口婆心。 看着对面这个女孩不足一米五、模样清瘦,个性却极强,在一群新来的老师中,不但有威信,号召力也强,这次如果不是她鼓弄,还真翻不起什么大浪,不过马校长也挺欣赏这个年轻的女教师,看着她不显山露水,管理起班级却极有一套——为了锻炼这批新来的老师,教课的任务外,全都安排当了班主任,彩霞带高一七班,上学期乱的不成样,打架、抽烟、喝酒,乌烟瘴气,她接过来这才几个月,一帮混小子都给治得服服帖帖。 马校长亲自见过一回这个女老师的威力,一次课间操,七班最后排一个男生大说话,彩霞老师过去照屁股就是一脚,把一米八几的男孩踢得一趔趄,旁边的老师都替她捏着一把汗:现在半大小子正是青春叛逆期,好不好,他跟你急,别说她一个女老师,就是那些五大三粗的男老师平常也不敢如此。 哪晓得,那个男生竟然一声没吭,乖乖的站得笔直,从哪以后,七班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彩霞老师厉害,可不仅就这一次,她曾经洋洋得意的给她姐秀显摆过:一次晚自习,也是一个男孩,上课搞怪,惹得班级哗然一片,彩霞巡班正巧赶上,到跟前,说了一句“跟我上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男孩一声不吭站立着,彩霞一声大喝“把头低下啦”男孩莫名其妙,不知道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果真乖乖的把头低下了“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男孩子的脸顿时起了五指山。 随即,彩霞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好训,最后男孩痛哭流啼表态。 “你让他低头干啥”秀迷惑不解, “姐,你傻呀,他一米七八,我怎么够得着”, 有能力的人往往有个性,这话不假。 一次闲聊,秀跟海说起彩霞这事,好好感慨了一通“这个三熊妮子太刁钻古怪,她还真能想起来,如果是我,气死我,也不敢” “你呀只会给我吹胡子瞪眼睛的窝里横,到了外面,就怂了,公司里那些熊人看着你好欺负,成天指示你干着干那,你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得学人家彩霞,敢碰硬,敢较真,这样不受窝囊气”其实,平日里海对这个小姨子也是敬着三分。 彩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在马校长找她谈话的第二天就不辞而别,和她一起走的还有另个两个男老师和一个女老师,这人事代理刚推行,八中这个重点高中竟然一下子走了四个新老师,马校长被教育局长好训了一顿,可把马校长等一干学校领导气坏了。 好在手里还窝着他们两三个月的工资没发。 其他走的三个到没说什么,一个月后这个彩霞回来,竟然跑到马校长办公室讨要工资,马校长本就是一肚子的气,不但不给,还倒打一耙说要问他们要赔偿金,当时协议中确实有那么一条,如果一方违约,赔偿1到3万,别说彩霞没有就是有,她也不会给。 马校长正暗自欣喜,以为把冯彩霞吓退了呢,哪想到,没有多久从教育局就转过来一张信访单,赫然写着什么八中领导,违法劳动法,擅自截留教师工资云云,其实闹腾这些事,教育局都一清二楚,自然也不会太追究。 不过马校长是一脑门的汗,这个冯彩霞可不是一个善茬子,幸亏这是走了,要不然,以后还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了,再说自从她走后,那些留下的老师根本就没敢闹腾,都乖乖签了人事代理的合同,老老实实上课了。 冯家对于彩霞的独断专行,一直都无可奈何。 彩霞脾气自小就犟,家里人都拿她没办法,听说她要走,老冯生气归生气,可却不敢说半个不子——如果真是惹恼她,她可能几年都音信全无,甚至一辈子不再回家。 对于这个孩子的脾气,家人都清楚的很。 她现在为了所谓的爱情,辞掉工作,舍弃亲人,义无反顾,还不惜为此,和学校撕破脸皮,要对博公堂,秀实在难以理解,但是秀也不能反对,毕竟她已经成年,她接受了那么多年的高等教育,思想和心里应该很成熟,她真要走自己的路,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 再说,现在正是大开放的时代:南下,北上,都已经成了潮流,还有几个年轻人愿意像秀他们那样,一辈子老老实实待在小县城,循规蹈矩的过着朝九晚五、一成不变的生活。 每个人都会有梦想,每朵花都会有盛开的**,现在彩霞正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了她口中所谓的爱情,当然会奋不顾身,如果换做秀,秀连想都不敢想:为了一个男人,背井离乡,抛父别母,只身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在那安家落户,在那生儿育女,终老一生,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风俗人情,要过语言关、吃饭关。。。。。。没有一年半载甚至更长一段时间你是无法真正融入那个地方。 “早些年人家算命先生说我是三个闺女,两个闺女的命,我还纳闷呢,唉!看来,这个三妮子走远,是命里注定的了”秀妈自从三闺女走,常常自言自语的自我安慰“唉!这女孩子就是菜籽命,撒到哪里都会生根发芽”。 第182章 多事之秋 彩霞为了谈四年恋爱的男友,一意孤行,不辞而别去了扬州,惹得父母亲人个个伤心、垂泪,却也无可奈何。舒骺豞匫 你说一个女孩子,只身千里之遥,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在身边,如果有一天吵架了,闹气了,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找不到,平时过日子、工作就是有点不高兴、闹点小矛盾——一步远两步遥,也不会在电话里跟家人提起。 离家在外的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彩霞这个情况更是特殊,以后真有点不如意,也得自己扛着:一来怕父母、家人担心;二来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好与孬,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来,真是走投无路,就她那个性子,绝不会回头。 秀和父母一直在心里默默祝福,希望南方小镇上那个让彩霞倾心的男人,能善待彩霞、给彩霞一个温暖的家,让她一辈子都幸福、快乐、一生都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 一个女人为了男人甘愿抛弃一切,这是何等的勇气和决心,如果男人真是负了她,这会让女人情何以堪呢。 。。。。。。。 就在冯家为彩霞辞职、离家出走,焦头烂额之际,远在黑龙江的爷爷打来电话,说开出租车的四叔撞死了人,急需一大笔钱赔偿人家,否则就得坐牢判刑。 老冯手里的钱都借给了秀买房子,这一下子要这么急,真没办法,东挪西凑好不容易凑了一万,上午寄过去,下午老头子又打来了电话,生气巴拉嫌少说什么“老家里老村舍邻,七姑八婆,怎么着也得给凑个三、五万吧”一听老爹这话,秀爸当时就黑了脸, “你老一走就是一二十年,老家里你以为你还有多少人情,这么多年,村里、家族、亲戚,红白喜事,你是打封信了,还是多少凑了份子,现在你有上火的事了,想着老家人了,就现在这个社会,你不知道,别说是你,就是我没有过硬的交情,也没人愿意借钱啊” “我听说秀才买的新房,用她房子抵押,能贷出不少呢”老头子只顾着他那一窝子亲生儿子了,什么损招都想出来了。 “秀房子还没付款呢,不能抵押”听着老头子不招边际的话,秀爸心里恼怒,嘴上也不想多说,赶紧搪塞着挂上了电话。 “这个老爹是糊涂了,这哪跟哪,人家章家的房子凭什么给他做抵押,真是做白日梦”秀爸私下里和老婆嘟囔。 “这老头子眼里有谁,就他黑龙江那一窝子,你,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还有咱这一家人,这么多年,他问过一句吗,你年呀、节的,还生气巴拉,说想你爹掉眼泪,狗屁!”秀妈提起这些,火气就蹭蹭往外冒。 秀妈心里火无处发,不顾男人的再三叮嘱,还是憋不住说给了闺女听。 秀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熊老头子,脑子是怎么琢磨的,还用我的房子贷款,做梦了他” “我爸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不同意了,老头子说的好听,等保险公司赔了钱就还咱,就那一窝子狼,个个都跟土匪似的,这钱借过去,还不是肉包子打狗了”秀妈对黑龙江那家人抱着很深的成见。 “老爸这次怎么想明白了,不把老头子的话当圣旨了”。 老冯一直信奉“顺子为孝”,只要老人说的,就是有点过分或不合理,他也往往会绝对服从和照办,秀说这是封建残余,庸孝,常常伶牙俐齿的反驳“如果,老的让你去杀人放火,你也去”。 老冯骂秀是钻牛角尖。 秀就是看不惯老爸对黑龙江的爷爷和那个后奶奶态度:人家都从来不把你放在眼里,心里,你还一个劲凑得热火,你是谁,人家可是一窝窝亲,啥事你都讲究面子、里子,人家是怎么对你的,你不嫌磕碜,我们还嫌烦呢,尤其是秀结婚以后,对这些个虚礼更是头疼。 老爸一口回绝是明智之举,即使他答应,在秀这里也行不通,当然老冯也是明白人。 秀这房子刚缴完六七万首付,住房公积金又贷了10万,千窟窿万眼的欠账,才刚刚开始,就被人惦记着什么抵押贷款,秀心里是啥滋味:即使当初满世界辛苦筹钱,秀压根就从来没想过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工人爷爷”,别说问他借钱,连这个想法都不曾有过,实在是秀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而已,情感上与外爷爷都相差甚远。 平时更是一个电话的来往都未曾有过,现在竟然琢磨着让秀用新买的房子贷款,别说没办成,就是他有这个想法都让秀感觉愤怒和恶心。 对于爷爷和奶奶那家人秀在心里从未有过接纳,更别提什么情感,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让秀终身难忘。 那时候后奶奶还没有跟随爷爷转成“城市户口”,一个人在冯庄带着四个儿子和两个闺女种地为生。 隔三差五,那个健硕的泼辣女人,就会站在秀家门口那个高高的土台子上,掐着腰,跺着脚,污言秽语的乱骂一气,女人老家安徽,村里都叫她南蛮子,母亲懦弱,不敢像村里那些儿媳妇一样回骂,只是躲在院子里,小声嘀咕“谁骂骂谁的”,这下子捅了马蜂窝,那个蛮女人越发上性子,一蹦三尺高,嘴角都骂的起了白沫,还不罢休。 农村就这事吸引人,不一会就站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指指点点,又故意煽风点火。 “这个秀妈太不像话,竟然跟她婆婆顶嘴”, 那个说“这不是晚婆婆吗,男人又不在家,儿大欺母呗!”, 更多的邻居是好心劝架“她二婶,你也消消气,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两孩子心性脾气你也知道,哪有欺负你的意思,一定有误会,他二叔没在家,还是和为贵吗。。。。。。。。”。 众人越劝,蛮女人越上劲,骂的更欢了。 秀爸是要面子的人,门外的晚娘不敢说半个不字,自然火气都发在自己女人身上了,秀妈倒了血霉,男人的铁拳头雨点般捶下来,打得秀妈哭爹喊娘,满地找牙,任谁都拉不开,秀才刚五六岁,嚎啕大哭跟在母亲身后,不断用小手去推搡愤怒中的父亲,企图替母亲“报仇”每当小拳头打在父亲身上,秀就有股胜利的感觉:似乎成了懦弱母亲的守护神。 这种情形持续了好多年,直到后奶奶一家人都转正,去黑龙江当工人,秀家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秀那时太小,实在不知道大人中间的是是非非,脑海中遗留的只是那个闹哄哄的场景,耳边响彻着母亲声竭力嘶的哭喊,长大后,秀曾经就这个问题,问过母亲。 母亲叹了一口气,跟秀讲了一个现实版“后娘的故事”。 第183章 后娘(上) “小白菜点点黄,起打三岁没了娘, 跟着爹爹还好过,就怕爹爹娶后娘, 娶了后娘三年整,生下弟弟叫孟凌, 孟凌吃稠俺喝汤,孟凌穿着绫罗段, 俺穿着粗布头,亲娘死了哪里埋,高高山上搭戏台, 晚娘死了哪里埋,乱坟岗子靠河沿” 。舒榒駑襻。。。。。。。 这是小时候,秀和伙伴们天天唱在嘴头的儿歌,还有《月姥姥扛大刀》、《小豆芽弯弯钩》等等好多好多,那时候农村孩子野着呢,一群群像野狗一样在村里、村外的乱窜,哪有现在孩子娇贵,一出门怕磕着、碰着、怕大孩子欺负,怕坏人拐跑了,父母,爷爷、奶奶跟班一样寸步不离。 那时候的小孩,田间地头就是教室,草木,虫鸟就是玩伴,一天到晚在外边疯,这些乡村俚语就是他们最初的启蒙。 夜晚,圆月高升,风轻云淡,村庄朦胧,小孩子呼朋引伴在村里空地上大声唱“小孩、小孩都来玩,麻花油条一小篮,来的多跟一节,来的少给一毛。。。。。。。”然后一个个偷溜着出来捉迷藏、做游戏,欢声笑语传出老远。 小孩子们瞎唱这些儿歌,大人几乎不干涉,只是秀的蛮奶奶除外,其他的还好,只要听孩子们唱起“小白菜点点黄”她一张脸黑的像包公,对着小孩就是一顿瞎骂胡嚼,恐吓的作鸟兽散,次数多了秀很是好奇,禁不住的问起自己娘。 “你呀,不懂事,你奶奶就是你爸的晚娘,你在她跟前唱晚娘不好,她不揍你一顿就是好的” 母亲娓娓道来,给秀讲起了她道听途说来的——秀爸小时候的事情。 母亲常给几个孩子说,你爸是个苦孩子,三岁就死了娘,这辈子真是不容易,你们可得孝顺他呀,有时候秀爸朝她发火瞪眼睛,她又会说“这个熊男人,跟他死娘一样,小心眼,不是我处处让着他,他早死的烂掉头魂了”。 小时候的秀常说母亲说话颠三倒四。 长大以后的秀,终于渐渐理解了母亲说这番话的意思了。 秀爸确实是个苦命人,不过心眼也和他死去的亲娘一样芝麻尖大。 。。。。。。。。。 秀爷爷在家排行老二,长大成人后,先是娶了王姓女人为妻,不到一个月暴病而亡,后来又娶了窦家闺女为妻,就是秀的亲奶奶,秀爸三岁的时候,一根草绳结束了生命,再后来秀的爷爷又娶了一房,就是安徽的蛮子,秀现在的晚奶奶,比秀妈大了只有**岁,由于跟着男人当进了城,没有农村野风的蹂躏、田间劳作的辛苦,再加上老男人一直很心疼这个小媳妇,保养的细皮嫩肉,面向上比秀妈都显得年轻许多。 关于王姓奶奶的死因,提起来秀妈就长吁短叹的感概“那时候真是穷,一件棉袄就要了一个人的命,还是现在社会好” 王姓女人嫁过来后,像村里那些小媳妇一样,成天为一大家人一日三餐忙碌,烧锅做饭倒是轻巧的,最重的就是推磨、磨面,小家小院又没有什么驴、骡子等牲口,一口袋一口袋的玉米、高粱全都得靠着人一圈圈推出来。 初春一天午后,男人们吃完饭,又去地里干活,家里只留小媳妇一个人,想着晚上饭食还没着落,小媳妇颠着三寸金莲,赶紧到磨坊去磨面,厚重的碾盘,推上十几圈,小媳妇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就把外面的小棉袄脱下来放到碾盘旁边的柴堆上,只身一件小夹袄,又呼呼的像牛一样推起磨来。 突然一阵风刮过,豆大的雨点哗哗落下来“糟了,院里还晾着待磨的粮食”女人放下磨盘就往家里赶,匆匆忙忙收拾好,身上已经被欲浇的湿漉漉的,一阵阵风吹来,透心的凉,女人赶紧往磨坊跑,一到那傻了眼:柴堆上空荡荡,一片布丝也没有。 女人娘家穷,嫁过来就带了这么一件棉袄,还是在家当姑娘的时候,捡拾的烂棉花,自己捻线、织成的老粗布求嫂子给浆染的,婆家也穷,自从嫁过来也只能勉强果腹,想在置办一件简直是做白日梦。 这件棉袄是女人唯一可以御寒的衣服,现在棉袄丢了,怎么办,晚上一家人还等着这高粱面下锅呢,女人不敢怠慢,身着湿漉漉的小衬褂又忙开了。 就在这天夜里,女人发起了高烧,说了一夜的胡话,家里是真穷,根本没钱请大夫,硬撑了几天,女人一命呜呼。 最后才知道,要了她命的那件棉袄,是被前院的弟媳妇为随手拿走的,事后弟媳妇长吁短叹后悔不及“下雨,正好路过,被雨浇的难受,也没多想,随手就拿来挡雨了,如果要知道,唉,说什么我也不能呀”。 死者已去,再惋惜和遗憾都没有用,她也是无心之举,不好再埋怨什么。 一件棉袄夺去了一个年轻女人的生命,与其说是命运悲惨,莫不说是时代的悲剧,就怨一个“穷”字。 男人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虽然家里穷,媳妇还得娶,就在女人下世的第二个月,又一个年轻女人进了门,那就是老冯的亲娘,秀的亲奶奶。 “听人说你奶奶可踹了(土语念chuai,形容女人懦弱、没用)),要长相没长相,要脾气没脾气,娘家更是穷的接不开锅——条件好一点,也不会让自家闺女当填房”小时候秀常听母亲说起以前的事情。 这些事情虽然都是道听途说,但是秀知道这些绝不是杜撰,世上许多东西不就是在口舌相传中,才得以延续吗。 “那时候冯家媳妇里,只有你三太太娘家条件好,是中农,她人长得漂亮,干活又麻利,很讨婆婆一家人喜欢,在家里地位也高,再加上隔三差五回娘家,总给添补东西,夏天的汗衩,毛巾,草帽,冬天的鞋袜,这让妯娌们很是羡慕,尤其偶尔一次娘家人上门,待遇更是三六九等,三太太娘家兄弟来,那是高接远迎,正堂屋做着,无论好孬也得准备下几个菜;而你奶奶娘家人来,想都别想,偷偷摸摸钻进厨房,吃点剩饭,她婆婆还在堂屋指桑骂槐:穷种,倒贴,闲话一箩筐。。。。。。。。。” “唉,哪个社会不这样,有钱人神气,没钱低三下四,总会让人看不起,别说以往,就现在也一样,就俺家那极品老头子,也是看人下菜——海二姨家里穷,偶尔上门来,老头子嘴撇的像裤腰,说什么拿个仨瓜俩枣来混饭吃,有时候老太婆炒个菜,他都会嘟囔半天,如果是碰上他三姨来,情况就变了样,什么烧鸡、烧鸭都是值钱的菜往家买,这二姨和三姨没法比,三姨大儿子是个副镇长,平时几乎不上门”一提起这些,秀也跟着长吁短叹, “唉,你奶奶死的才不值呢,就为了一根草绳”母亲絮絮叨叨跟秀讲起了往事。 第184章 后娘(中) 秀亲奶奶死的确实不值,就为丢了一根草绳。舒榒駑襻 旧社会,穷苦人家的媳妇往往生活在最底层,命运悲惨,干着牛马活,吃着猪狗食,时不时挨着男人的拳脚和婆婆的怒骂,男人信奉“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说什么“媳妇是啥,任我骑来,任我打,碰上精明的媳妇,日子还能勉强过,就秀奶奶那样懦弱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奶奶是真没用,听你太太说。。。。。“ 秀听她妈不止一次唠叨过这个事情: 秀奶奶娘家穷,人长得又不咋地,男人不待见,在家里地位自然很低,许多受苦受累的活都落在她身上。 这不一大早,天朦胧亮她就独自爬起来烙煎饼,自己烧火,自己烙,烟熏火燎,眼看着一大盆面糊子见了底,才猛然想起婆婆昨晚上的交代:今早饭要给男人们烙菜煎饼吃——从地里割得韭菜已经捡好、洗干净放到灶台了,这眼看着男人们已经起床,准备着要吃饭,自己什么没准备,一下子让她慌了神。 这时候,院里婆婆的怒骂,更让她吓的不知所措,浑身发抖,连煎饼都烙不成个了——好不好,男人或小叔子会揪着头发窜打一顿。 男人不待见,女人成了受气包,谁都能欺负,谁都能随意拉来打一通,平时还好,只要有点茬子,女人就吓的酥了骨头。 女人吓得身如筛糠,大气不敢吭,只是抹眼泪,婆婆一看更是来气,指着鼻子骂的更欢。 “你三太太人就行,干活麻利,又有眼里劲,一看这个情形,卷上袖子,三下五去二一大摞菜煎饼出来了——一这样的媳妇自然讨人喜欢”。 “你奶奶上吊的时候,你爸才三岁,拴在磨盘石上嚎啕大哭,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秀亲奶奶是上吊自杀,原因是丢失了一根背鸡筐的草绳。 一天早晨,女人像往常一样用一根绳子捆着家里的鸡筐,往地里去放鸡:地里刚收完庄稼,遗留着麦穗更有许多小虫子,庄稼人会算计,把鸡放到地里啄食,能节省不少饲料呢。 这是婆婆安排的活计,每天一大早把鸡筐送到地里,晚上黑天等鸡上圈,再把鸡筐背回家。 女人回到家,发现坏了事——背鸡筐的绳子不见了,吓的急慌慌就往地里跑,来来回回寻了好几遍,也没见绳子的影子,女人神情恍惚,干什么都心不在焉,被细心的婆婆发现了,追问缘由,女人真笨,也不会撒谎,就实打实的说了“我把栓鸡筐的绳子丢了”,这一下惹了马蜂窝,婆婆一蹦三尺高,撒欢的骂起来。 婆婆是村里有名的泼妇,骂起人来都一套一套的。 “什么守业不知置业的难,置起家业如登山,遇上你这败家子,什么家业不得败完。。。。。。。。”婆婆跺着脚,从早晨骂到中午,连词都没重一句。 女人躲在自家地屋里——用茅草搭成的“人”字形半地下草棚子,欲哭无泪,想想这嫁来三年,男人打、婆婆骂,小姑子、小叔子欺负,妯娌挤兑、离间,天天提心吊胆,没过一天安生日子。 这次就丢了一根草绳,婆婆骂了一天都不松口,这等男人回来,还不知道怎么修理自己呢,女人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的日子难熬,想来想去是走投无路,咬咬牙、跺跺脚,下了狠心。 女人好言好语把儿子哄出了屋,解下自己裤腰带搭到梁头上,打了个死结,就把头往绳子里套,双手一拽,身子往后一坠,脚手乱蹬一气,不一会一命呜呼了。 小孩在院里玩了一会,饿了,跑屋里去找娘,看到娘头歪着,舌头深的老长,任他怎么呼喊都不答腔,吓的哇哇大哭。 “你个败家娘们,还有什么用,连个孩子也带不好”正坐在堂屋门口的婆婆听见孙子大哭,忍不住的埋怨着,跑过来想教训儿媳妇,一看眼前的情景顿时慌了神,赶紧喊人来救命。 众人七手八脚把女人从梁上放下来,有经事的人吩咐女人的小叔子“赶紧喊魂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小叔子笨手笨脚爬上屋顶,对着西南方向一声连着一声呼喊女人的名字“冯窦氏回来,冯窦氏回家”,喊破了喉咙女人还是一动不动,这么半天了,就是华佗在世也难以妙手回春了。 女人早就魂归故里了。 最让人忿忿不平,不能理解的是,在这期间,嘞在女人脖子上裤腰带,一直系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个人想着给解开。 “也不知他们是真救人还是假救人”秀妈一提起这事忍不住发牢骚。 一根绳要了秀亲奶奶的性命。 更悲催的是,晚上她男人回家,手里就拿着那根女人丢失的草绳子——男人天天赶集上店,做着小本生意,早晨出去,在路边看到,就随手捡起了。 转了一圈,绳子是回来了,女人却为此丢了性命。 其实这根绳子只是一个导火索,就是没有它,还会有若干个“这事件”那“事件”,在旧社会,像秀奶奶这种懦弱的女人,娘家没靠山,自己没本事,男人也不重视,天天生活在家暴的阴影里,无法倾诉,无法改变,没有期望和盼头,也许死到不失是一种最好的解决。 女人死了,撇下了三岁的儿子成了没娘的孩子,虽然有父亲和爷爷奶奶呵护,但毕竟缺乏了世上最最珍贵的母爱。 这世上有什么爱可以与他相比。 再后来,丧妻的男人又娶了更加年轻的媳妇,再后来又媳妇又生了一大群孩子,孩子多,家里忙,新媳妇动起了歪脑筋,让男人把一直生活在爷爷奶奶跟前的男孩要回来,女人漂亮,话说的也好听“咱都结婚这么多年,孩子一直在外,不是让人说闲话吗,带回来,我一定对他好”。 一听这话,男人是喜上眉梢:老爹、老娘岁数大了,孩子天天在那,也确实力不从心,小媳妇这么一提,正对心思,忙不迭的把孩子接回了家。 从那以后“小白菜点点黄”就又有了现实版。 第185章 后娘(下) “唉,自从你奶奶一家去了黑龙江,咱才算过上安生日子”秀妈一提起这事,就发感慨“人家都还替咱抱亏呢——说你爷爷转正不带着咱,哼!就你恁奶奶那个灾祸星,搅屎棍,俺和你爸躲都来不及,还跟他去,咱在家就是顿顿喝稀饭也舒心,真去了黑龙江,她还不得更变本加厉,找茬、骂街——能有咱好日子过”, 这话说的不错,在秀的记忆里,自从奶奶一家搬走,父亲和母亲再也没有打过架,即使有点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顶多是父亲骂上一顿,母亲唠叨一翻,再也不会拳脚相向。舒榒駑襻 父亲和母亲像农村大多数的夫妻一样也吵也闹,但秀能明显感觉母亲和父亲感情一直很好,家庭氛围也一直很和谐、温馨,宽松的环境养成了秀姊妹几个性格开朗、大方,当然也更相信绝大多数婚姻都是幸福的。 秀爸去黑龙江打工那几年,秀妈常常在临睡前给秀姊妹几个讲秀爸小时候的故事,漫漫长夜孤枕难眠,这也是派遣寂寞的方式,在跟儿女讲述中,也抒发了对远在外面亲人的思念,年幼的秀当然不会理解其中的缘由。 从母亲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秀对父亲的童年有了只字片解。 自从奶奶死后,爷爷像往常一样走街串巷赚点零钱补贴家用,三岁的秀爸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没娘的孩子可怜,爷爷奶奶、尤其是姑姑更是怜惜,有点吃的、喝的总会隔上留下给备着,但是家里实在穷,熬到五八年更是连锅都揭不开。 秀爷爷只身一人逃荒去了黑龙江,家里的两个老人浑身浮肿,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为了讨口吃食活命,四五岁的秀爸跟着大娘去要饭,大娘一个人拉扯着四、五个孩子,走了一上午,终于遇到了一个好心人,给盛了满满一大黑碗绿豆面条,几个孩子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围过来,大娘心疼秀爸没娘孩子可怜,就让秀爸吃第一口,已经一上午水米未进,确实是饿坏了,再加上孩子小也不懂谦让,呼啦一口,去了小半碗。 “这个大平(秀爸的小名)从小就太有心计,一碗面条子,让他一口下去一半”一口面条子,让大娘记了一辈子,一想起来就跟人唠叨——秀能想象父亲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就是现在这个吃相都没改,惹得秀妈成天骂,饿死鬼托生,就不能慢点。 “哎呀,四五岁孩子,那有这个心眼,我吃饭本来就快,肚子又饿,没留意就喝了大口,唉”秀爸一直对大娘的话耿耿于怀,从那以后再也没跟大娘出去要过饭——没娘的孩子心灵脆弱但都要强的很。 亲娘死了,爹爹远走他乡,爷爷奶奶年迈,秀爸从五六岁起就一直坚强的努力活着,春天挖野菜、夏天摘桑葚,一年四季想着法子弄吃的,再大一点,就和村里伙伴一起,从树上摘下红的、白的桑葚,用篮子挎着翻过一座山,游过一条大河,徒步四五十里去西贝卖,换毛儿八分零用钱。 桑葚,苏北的乡土树种,普通而常见,村里房前屋后,大的一个人搂不过来,小的不过拇指粗细,一到七八月份,如伞的树冠里总会藏着或黑、或白、或红的状如毛毛虫一样的桑葚果,摘一把塞进嘴里,酸酸甜甜,是乡村孩子的最爱。 在秀小的时候,这种场景还能常见,这几年不知什么原因,这本来再平常和普通不过的乡土树,像刺槐,苦楝、楮桃子等都几乎绝了种,代替它们的是清一色的速生杨,田间、地头密密麻麻,像个得志的小人一样昂首挺胸。 桑葚,是秀他们这些乡村孩子童年美好的记忆,就像现在孩子对奥特曼和机器人一样牵肠挂肚,难以割舍,一次在西贝超市,秀第一次看到包装精美的桑葚,小小的巴掌大的塑料盒里,整齐摆着一小把红嘟嘟的桑葚,雀跃的拿起来嚷着要买。 “哎呀,啥好东西,以前在农村,粪池、猪圈到处都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撇着嘴,有点不屑,秀不好意思讪讪的放下了,其实桑葚的美味在其次,勾起的是童年美好记忆的回味。 秀爸用了一年时间,攒下了一块多钱,都是零零碎碎的一分二分毛票,这些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一笔“巨款”了,隔哪里都不放心,最后趁着大人不注意,悄悄在床前泥土地上挖了一个四方整整的小土坑,四壁用青砖精心镶嵌着,做成一个藏钱的地窖,每次攒上一两分,都会藏进去。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几年下来,秀爸竟然攒了好几块钱,一年秀爷爷从黑龙江回来,花光了所有的钱,连回去的路费都成了问题,秀爸倾囊而出,竟然救了急,看着孩子手中分分毛毛,秀爷爷临流满面,还许诺,挣了钱一定加倍还回来。 这当然只是一时感慨。 又是一年,还是这样,秀爸攒出了自己的学费,经过一个夏天,毛票都发霉了,只要轻轻一碰都碎成一片,秀爸小心翼翼,捧着交到学校,老师怎么都不愿意收,秀爸急了流着泪说明了原委,班主任老师很感动,当即报告给了校长,为这事曾在冯庄小学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呢, 秀爸曾得意洋洋说给外孙小宇听,小宇不屑一顾直说“你呀真是老存一个,太傻了,要是我,早买好吃的了”。 秀爸在爷爷奶奶家,过着清苦却还算安稳的日子,这种平静的生活在他八岁半的一天被打碎了。 后娘向公婆提出,让孩子跟着她过。 后娘有她的小算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岁的孩子已经能干不少活,看孩子,烧锅、做饭,收拾家务,调教好了能干的像模像样,后娘结婚四五年,孩子生了三四个,男人又不在家,一个女人拉扯孩子实在不容易。 想想,自己年岁渐大,孩子终归要跟着父母,爷爷奶奶没再坚持,八岁半的秀爸离开了爷爷奶奶,开始跟着后娘生活。 真像歌中唱到那样“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秀爸从来不再老婆和孩子面前提起那些陈年旧事,但谁都知道,没娘孩子心里是真苦 第186章 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上) 八、九岁的孩子懂什么,大人说啥就是啥。舒榒駑襻 一听说以后能跟后娘一起过,心里还蛮欢喜。 爷爷奶奶帮村里看坟地,一直住在大河堰上,离村五六里,每次放学、上学走在阴森森的林地里,树下一个个或新或旧,大大小小的坟头,尤其那些插着的花圈幡杆,风吹过,沙沙作响,像极了穿着白衣白褂飘飘荡荡的鬼怪,阴雨天,天黑的早,偶尔还能看见若隐若现,星星点点的鬼火在游荡,秀爸每次都硬着头皮,提心吊胆。 土坯房就坐落在河堰的坟地里,屋后墙角紧挨着一个才建的新坟,月亮下惨白惨白,恐惧着八岁孩子的神经。 以后再也不用去坟地的家,孩子心里雀雀然的欢腾着。 可跟着后娘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父亲常年不在家,跟着后娘讨生活,秀爸经历的种种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偶尔闲聊说起往事,秀爸总是轻描淡写,说着自己小时候的淘气。 跟着后娘,秀爸就成了四个弟妹专职的保姆,抱这个,驮那个,烧锅、做饭凡是能够着的活计得到抢着干,稍不如意,就会换来后娘的一顿拳打脚踢——一个独守女人带四个孩子,既得操持着吃喝,还得顾着地里活,辛苦和烦躁可想而知,有了气,往哪撒,自己孩子小,也不舍得,秀爸即是佣人也是家里的出气筒,只要有点不如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骂之后,还有一个厉害的撒手锏,不给饭吃。 秀妈过门后,曾经听太婆婆——秀爸的奶奶,唠叨过一件事。 不晓得哪点心思不对付,秀爸又一次被后娘赶出了家门,眼看着天黑了**岁的孩子还在村头游荡,远远的,家里那扇大门一直紧闭着,正是寒冬腊月,滴水成冻,秀爸实在冻得受不了,只好钻进了村头的小桥下避风。 孩子不敢再去爷爷奶奶家。 上次他去井台提水,脚下一滑,一不心,木桶掉进了水里,捞了半天,自己差点掉进去,也没捞上来,回到家,又挨了一顿撺奏,后娘直骂“饭桶,连只水桶都攥不住”,挨揍后的秀爸又跑去了坟地的奶奶那。 接下来发生的让秀爸做梦也想不到。 第二天一大早,后娘气呼呼的跑到河堰,叉着腰,对着年迈的公公婆婆就是一顿臭骂,说什么教育的孩子不成材,不上路云云,这还不解气,又围着冯庄跺着脚骂了一通,说什么,后娘难当,孩子难管,谁看着孩子可怜拉家养去一大箩筐的闲话。 这个蛮子本来就厉害,这么一闹,别说村里的外人,就是婶子、大娘,也不敢再管闲事。 雪下了三天,田野里白茫茫一片,秀爸又冷又饿实在受不住了,跑到村外生产队打谷场上,偷了一抱麦草,在桥底下烤火,缕缕青烟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上前一看,竟然是冯二家的孩子,人冻得已经说不出话,赶紧通知了家人。 “这个熊女人真毒,听说她趁着这个大儿没在跟前,在家擀上白面条,带着四个孩子吃的正欢呢”秀太奶奶讲这事的时候,恨的咬牙切齿。 其实“后娘难当”大家都知道:年轻的女人,同时面对亲生和后养的,有几个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尤其是在那个连肚子都难填饱的年代,多一张口,就是一个负担,再说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疙瘩,冷暖饥饿谁会放在心上呢。 村里有一个和秀年龄相仿姑娘,亲娘在生她弟弟的时候难产死了,后来她爹又跟她找了一个后妈,后妈年轻漂亮还会理发的手艺,嫁过来也拖着一双儿女,两个孩子比男方家的各大一岁,大姐、二姐、三哥、四弟,排的倒是那么回事,后娘有文化,还把小儿子的名字给换了。 孩子亲妈产后大出血,看了儿子最后一脸,撒手人寰,撇下爷仨,男人为了纪念死去的女人——女人名字中有婷,给儿子取名“珍亭”,婷与亭谐音。 后妈带来的儿子叫建国,小孩就叫了建军。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晚爹”男人心粗,又要经常外出讨生活,家里一应都叫给女方打理,这一双儿女虽说有了妈的照料,但境况却是有目共睹。 秀和姊妹俩都是一班,平日里大姐穿戴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老二灰头土脸,破衣烂衫,姐姐上课每次都是早早来到,老二则快上课或上了好一会才气喘吁吁赶到,老师总拿她姐做比较,说她懒什么的,但是慢慢的大家都晓得了原委,原来家里做饭、洗衣等所有家务几乎都落在她的头上,姐姐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外人问起她总是笑笑,从来不辩解一句,只是她那双手,让看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十来岁的小姑娘,本该有一双白嫩嫩的小手,但她的却格外引人注目:骨节粗大、老茧从生,无论冬夏都又红又肿,尤其冬天肿的像个开花的馒头,黑青发紫,似乎在炭堆里埋过一年,手面上咧着血红的大口子,像用刀划拉开一样,散发着一股恶臭,村里人看了,到摇头直骂“后娘歹毒”。 其实,小女孩还算好的,听说年幼弟弟更可怜。 孩子才两、三岁,屙尿都不知,床上成天脏兮兮,后娘没有闲心给收拾,就动了歪脑筋——你不是屙吗,我让你顿顿吃不饱,一顿给点,度度命就行,孩子吃不饱,成天偷这偷那,想着没娘的孩子可怜,村里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里瓜果、青豆荚、青玉米,鸡蛋、煎饼,只要能进肚的,都往家里捞,就藏在席子或床底下,趁着后妈不在家,偷吃、渴了直接喝凉水,这样一来,屙的更是厉害。 长期的营养不良,孩子又黑又瘦,比起同龄的孩子无论在身高还是体重上都相差甚远,像个小老头似的,村里人现在都叫他“老头蛋”, 再小的豆芽瓣也能长成菜,再细的树苗也能长成材。 苦难中,男孩和女孩都长大成人,后妈的淫威并没有结束,成年的女孩又成了后妈眼里的摇钱树,说妥的亲事总会被后妈贪婪的胃口搅黄“什么三金、五金,三万、五万的彩礼、聘金”每次的狮子大开口,总会吓退男方,次数多了,媒人都不敢再登门,女孩一气之下,外出打工,后来听说找了个云南的婆家,再也没回来。 如果不是伤透心,谁会抛家别舍,远离故土,且永不再来。 冯庄女人只要提前她,总会忍不住长吁短叹“到底是没娘的孩子,没人疼,不过,这个苦孩子,可算是跳出她后妈的魔掌了”。 第187章 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下) 其实对于父亲年幼时的境况,秀几乎都是从娘的口中略知一二,至于真假与否和有无夸大其词,还真辨不出来。舒榒駑襻 不过对这个后奶奶,秀印象还是蛮深。 她在村里算是比较招眼的女人,白白胖胖,齐耳短发总爱用一副黑色发卡别着,人显得很是干净利索,干什么都风风火火,小十多岁的秀妈站在她跟前,根本不是一路人。 秀小时候常给他娘开玩笑,说什么如果真是打起架来,她娘三个都不是蛮女人的对手。 这话不假,晚奶奶,人高马大,秀妈身高不足一米五,那时候体重才八十多斤,羸弱的一阵风似乎都能给刮跑了。 吵归吵,骂归骂,秀想象的,晚奶奶和老娘拧在一起打架的场景却从没发生过,这归功于秀妈软弱的性子,一辈子胆小怕事,从来不敢与人论高低,每次吵架,都是蛮女人挑起,可任她污言秽语再骂,碍着她是长辈,秀妈除了小声的说句“谁骂,骂谁的”之外,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只会委屈的抹眼泪,一副受气媳妇的小模样, “其实,都是她自个有孬心,好琢磨人”母亲每次都会重复这句话。 当年,秀爸妈结婚还没到三天,后婆婆便迫不及待的给分了家——这下男人在黑龙江挖煤挣的钱,不都是自己娘几个花了吗。 所谓的分家,其实就是把儿子、媳妇撵出门,随手扔去一只掉了手把的烂铁锅,三间茅草房,除了娘家陪的一点嫁妆,一把面都没有,秀妈愁得在床上嘤嘤的哭了一天。 婚后分家,这也合情合理,但是没有哪家父母,像蛮子这么绝情,锅碗瓢盆不说,起码得给口吃食,两个大人,睁眼就得吃饭,没粮食怎么过,听着新媳妇哭的伤心,本家族人看不下去了——这生产队分的粮食才几天,男人不在家,大爷和三爷出面了,硬是从蛮子屋里给挖走了小半口袋红薯干,又搬了几块砖头,在门口给糊了一个土灶台,就算正式安家了。 秀爸那时在生产队当会计,又借了一点粮食,就开始了他们婚后的艰难生活。 “夫妻同心,黄土变金”,两个人相依为命,勤劳苦干:白天在生产队挣工分,闲暇时割猪草——分家后不久,秀妈赊了一大群鸡苗,又省吃俭用攒点钱抓了一头小猪,天天精心喂养,鸡鸣狗跳,小院里生机勃勃,再加上两个人挣下工分,很快就结束了捉襟见肘的局面,小日子渐渐好起来,两个人松了一口气,憧憬着美好的生活。 这一切看在蛮子眼里——分家时就想看他俩的笑话,现在的光景让她恼羞成怒,男人寄的钱远远不够五张嘴的开销,孩子多家务繁琐,耽误了不少出工时间,秋季分的粮食根本不够一家人的嚼食,看着儿子、媳妇小日子蒸蒸日上,这个后妈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有事没事,隔三差五她站在秀家对面的高台子上,叉着腰,跺着脚就是一顿胡搅蛮缠的谩骂——我日子不顺,也不能让你好过。 其实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蛮子总担心黑龙江的男人背后周济他这个前妻的儿子。 “就她有孬种心,就那一窝子都够你爷爷愁的,他哪有闲心顾着我们”秀妈每次说到这,总会愤愤不平。 这秀知道,姊妹四个,从小到大,根本没沾过这个所谓的工人爷爷一丝光,秀考上大学那年,父亲忙走不开,又不放心秀一个女孩独自出门,央求在家的爷爷陪秀去南京,一路上,这个工人爷爷一毛钱都没舍得花,连口水都没有买给秀喝,害的秀饿着肚子到了学校。 后来秀说给父亲听,父亲直摇头“这个爹真是没辙了,我给了路费,还再三叮嘱路上要吃饭,唉,真是”。 。。。。。。。。 蛮子一次又一次站在高高的土台子上,对着秀家小院,污言秽语,惹得村里人看笑话,为了避免矛盾的进一步激化,更多时候,秀爸和秀妈经常缩在屋里不出门,躺在床上生闷气。 任怎么骂,小两口都不接招,蛮子越发坚信自己的怀疑是真的——老头子背后不知道补贴了他们多少呢! 这样一想,蛮子骂的越发畅快,小院静悄悄,小两口不出面,一个人的独角戏唱的实在没意思,眼看着围观的越来越多,蛮子越发张狂,眼瞪的像铜铃,满嘴都是白沫子,张牙舞爪,像个凶神恶煞,有几次竟然从家里提出了菜刀“砰砰“对着儿子家的木门砍起来泄气。 长大了的秀,注意到自家木门上千疮百孔的刀痕,曾问过母亲,母亲恨恨的说出了原委, “亏了这家人都去了黑龙江,要不然,咱哪能过这安生的日子,唉,有后娘就有后婆婆,后奶奶,你们姊妹四个,她啥时疼过一回”, 母亲不说,秀也深有体会。 **岁的时候,秀爸外出打工,母亲在家拉扯着四个孩子,已经分产承包,三亩地都靠着秀妈一个人操持。 年幼的秀承担起带孩子的重任,天天背上驮着小妹,怀里抱着小弟,后面还领着大妹,孩子多照顾不到,一个个脏兮兮,鼻涕眼泪一大把,村里人都不待见,**岁秀已经懂得大人的眼神,总是领着弟弟妹妹在野地里玩,从不往人跟前凑。 一天母亲去集上卖菜,到晌午了还没回来,弟弟妹妹都饿的受不了,秀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蛮奶奶家,央求着给一个煎饼充饥,蛮子狼着脸,怪话说了一大圈,不情愿的从屋里拿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煎饼,摔在秀手上,还不忘叮嘱“等你娘回来,别忘还回来”。 煎饼最后也没还。 只是这句话却让秀记了一辈子,每次想起,心里都酸溜溜不好受。 从那以后秀再也没向这个奶奶要过东西,更知道自己的这个奶奶和别人的不同之处。 第189章 人是苦虫 为了房子装修,秀和海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冯庄和章寨了。舒榒駑襻 平时工作忙,只有周末,才能有时间全身心的投入,该买的买,该换的换、该调的调,装修房子真是一个系统工程,繁琐而杂乱,明明相中了,送到家却变了样,不是色差大,就是样式变,好在这几年,售后服务质量有了保障,麻烦一点,还都是给解决了。 这不,地板砖全都送来了,铺到一半出现了问题,秀选择的地砖亮白瓷,瓦亮闪眼,可有一箱呈现出亚光色,釉面上还有暗色的污点,正铺到客厅中间,很是扎眼,秀赶紧叫停,并与销售商进行了电话联系,几番沟通才算谈妥。 这边刚处理好,那边又出现了问题,卫生间铺设的地下水管,暗槽挖的太浅,如果铺上地砖就高于客厅的地坪了,这当然不行。 海一个电话找来了前期水电安装工老王,又重新进行了修改,活是返工,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费用,但眼看又耽误了一天,秀气得直跺脚。 没办法,谁让咱想省两个钱呢! 为了省钱,新房子的装修分阶段,逐项施工:修改完水电,铺设地砖,然后再请木工包门窗、做橱柜,最后是刮瓷、油漆,三拨人断断续续干了一个多月,终于在年前鼓弄完毕。 装修过的房子,经过打扫,焕然一新。 明亮的落地大窗,宽敞的卧室、客厅,橘黄色的整体橱柜,到处窗明几净,看的秀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虽然欠了一屁股的债,毕竟有了一个比较满意的新家,最主要的就是再也不用爬那高高的楼梯,每次秀都气喘吁吁,歇几次才能上去。 新家楼前楼后都设有绿化带,栽植着白玉兰、红叶李等各种树木,想象着春天来了,透过窗户望去,满眼红花绿树,安静舒适,真是美极了。 不过一结账,秀和海还是傻了眼,整整四万五,控制这么严,还是超超出一万多“都怨你,买什么都要好的,你看看多了吧”秀埋怨起男人。 “超就超吧,房子是一辈子大事,就万把块钱慢慢攒吧”海不以为意。 “说的轻巧,一个月就那点死工资,一个个窟窿我看你怎么填”秀过怕了没钱的日子,最怕冷不丁出点什么事,手上没有钱去应急。 如果手上有10块钱,秀最多只敢花5块钱,剩下的一定会留作以后的保障,不像有些人挣九块,还得借一块,也得保障自己十元底线。 未雨绸缪,永远给未来留一点后手,是秀不变的习惯。 这种习惯是被苦日子逼出来的,一直影响着秀的整个人生观和价值观,大手大脚花钱对于秀而言从未曾有过,公司里效益不错,一年下来,工资之外的各种福利奖金,少说也有五六千,对有钱人来说就是一顿饭的开销,可在西贝这个苏北小城,却是一对下岗夫妻全年的收入。 秀的表姨原来在西贝搪瓷厂上班,去年夫妻双方下了岗,一个月救济费用才二、三百块,比起他们,秀和海算的上是县城里高收入了。 养孩子,照顾双方家庭、姊妹、兄弟之间人情往来,总会把月底那一叠叠钞票瓜分一空。 秀和海本就是农村人,吃惯了粗茶淡饭,穿惯了平常的衣衫,现实的生活,让他们更加精打细算。、 生活中,他们相依为命,精神上两个人互相扶持,像行走在暗夜里的行人,肩并肩,手拉手,摸索一直前行:为了一个营造一个共同的家,秀放弃了女人的最爱——昂贵的化妆品和女朋友嘴里那些所谓的“名牌”,海不喝酒,不吸烟,除了一天三顿饭,什么都成了奢侈品。 男人和女人为了共同的愿望,快乐并辛苦着。 其实,他们就是茫茫人海中最最平凡的一对,为孩子、为家庭、为自己,终日忙碌,生活平平谈谈、没有多少可歌可泣的事迹,更算不上什么成功人士,没有美酒佳肴,没有香车宝马,碌碌无为一辈子,也就赚不足百米的住房。 从他们身上,我们似乎看到了自己,我们口中念念不忘的所谓的奋斗目标,所谓的远大理想,其实远不如一顿可以果腹的饭菜和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子实在,奋斗不已,战斗不息,熬干了白发,费劲心机,最终得到的其实还是那些。 只不过,饭菜精美点,房子大一点,可再精美的饭菜也只能是一日三餐,吃多了也会不消化,房子再大,躺下所占也仅有身躯大小,即使身边美女如云,帅哥成山,也无法千秋万代。 人终归一死,尘归尘,土归土,赤条条来,赤条条去,说白了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大梦一场,虚幻的荣华,如过眼云烟,眨眼间一辈子就过去了。 世人,皆如秀和海一般的凡夫俗子,根本不可能窥破这个“天机”,他们如命如蝼蚁,活如工蜂,缠绵在儿女情长,是是非非中,烦恼、喜悦、希望、追求,像一对双生子,时时刻刻伴随着人的一生。 人是苦虫,一辈子都在痛苦的漩涡里打转。 这边,秀和海为超出装修预算焦头烂额,那边为了刚子,冯家是愁云惨淡:动完手术好几个月了,复查一切正常,可梅子的肚子还是一直没动静。 一家人再也沉不住气,新一轮的寻医问药又开始了,老冯又恢复了他的唉声叹气,愁云又一次笼罩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家里。 难道刚子情况,恰在医生说的30%之外了。 老冯几夜没合眼,寻死的念头又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一再遭受着命运的折磨:自小死了亲娘,幼时屡受后娘的折磨,好不容易熬到了结婚,又连生仨闺女,抱养的儿子,竟然没有生育能力。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冯空洞的眼神,直直的望着黑漆漆的房顶,脑子在飞速的盘算着。 这段时间,老冯一直在琢磨,想为儿子寻摸出一条出路。 在农村,这事摊在谁头上,一辈子都会让瞧不起,永远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中。 老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生活在痛苦中,虽然是养子,但他一直视如己出。 第190章 千方百计 村里不能生育人家,掰着指头一个一个算下来也不在少数。舒榒駑襻 李家算一个,听说是他媳妇输卵管不通,先是抱养了一个儿子,被花生米噎死了,后来又抱养了一个闺女,现在都十几岁了,正上学,小孩聪明伶俐很招人喜欢,更是李婶两口子的心头肉。 这段时间两个人拼命挣钱,想让闺女考大学呢。 唉,什么真的假的,只要有个孩子在跟前转悠,这日子也好过点。 现在刚子手术是成功了,经过复查,精子数量已经达到了正常人标准,可医生也说了,受孕的过程挺复杂,许多身体健康的夫妇也可能造成不孕不育,这很可能跟心情有关,两个人一直都沉浸在不安和痛苦中,也会有很大影响。 如果跟前有一个孩子,可以极大改变这种状况。 东庄的大表姐,结婚好几年一直没开怀,什么办法都想遍了,最后实在没辙,就托人抱养了一个闺女,谁想到第二年大表姐竟然怀孕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一连生了三儿,俩闺女,大表姐两口子把养女当成了宝贝疙瘩一样的疼爱有加。 要不就想办法,给刚子抱养一个孩子,老冯躺在床上琢磨着。 这说说简单,真要抱养,可是一件大事,去哪里找孩子就成了问题。 以前的孩子多,不稀罕,经常会听说,哪哪又扔了孩子,花点奶粉钱或一篮子鸡蛋,就能换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现在计划生育严,一家只让生一个,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成了心疼肉,听说现在抱养一个孩子要好几万呢,还都是人贩子偷来的,弄不好还会人财两空。 要想抱养个孩子,现在就得早作打算,让亲戚朋友都给留意着,说不定就能寻摸一个呢。 老冯想到这,立马爬起来,给西贝的秀打电话,秀有一个同学在妇产科,近水楼台,谁不定就有好消息。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一听父亲意思,秀立马反对, “你以为抱个孩子这么简单,再说现在刚子已经恢复正常,怀孕是早晚的事,你怎么就那么急”秀噼里啪啦没给父亲好言语, “这刚子结婚都三四年了,我能不急吗”老冯满腹委屈, “如果孩子抱来了,梅子不愿意怎么办,人家才二十出头,身体健康,没病没灾,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生个自己的孩子,你就自私,想着抱孙子”。 对于老人的想法,秀当然理解,可身为女人,秀更多的是站在弟媳梅子的角度,没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哪能算的上是真正的女人,自从结婚,梅子的痛苦一直让秀揪心。 刚结婚的时候,梅子活泼开朗,见人有说有笑,是一家人的开心果,现在梅子年轻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愁云,眉头常年紧锁,见到家里来人总是猫一样钻进屋里,不露头,不吭声,有时候连饭都不出来吃,好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尤其是看到挺肚子或带孩子的女人,总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痛楚在心头迷漫。 正是青春年少,本该肆意享受着夫妻之情,闺房之乐,却因为一个孩子,天天沉浸在痛苦和不安中,让两颗年轻的心,伤痕累累。 梅子和刚子都希望对方能体谅自己,理解自己,关爱自己,尤其是梅子,自从知道问题出现在对方身上,更是有一种渴望,渴望刚子,还能像恋爱时那样,对她知疼知热,宠爱有加,真是这样,梅子到情愿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两个人相依为命,共度余生。 可不能生育的实事,像一个晴天霹雳粉碎了刚子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他比梅子更加的痛苦万分,天天都在忍受着噬心的折磨,脾气变得狂怒、暴躁,摔东西,发脾气,他用疯狂,来掩饰他那颗玻璃般易碎的心。 越是这样,梅子越发委屈,刚子越发狂躁,他们从恩爱夫妻,变成了一对怨偶,互相指责、互相谩骂,把两颗年轻的心,折磨的伤痕累累。 他们之间,除了孩子这个大问题,缺少沟通和理解也在其中, 婚姻是两性之间最稳固的关系,男欢女爱很重要,但还需要更多的东西去添补,像关爱、责任和义务,两个人结合目的并不仅仅就是繁衍后代生一个孩子那么简单,许多的夫妻有闺女有儿子,不也照样分道扬镳。 婚姻关系之所以能够长期和稳定的维系下来,其实有很多奇妙的东西在里面,男女之间的吸引和好感,婚姻生活中彼此的包容和理解,总之一句,彼此心中有对对方的牵挂和关爱,才能让婚姻持之以恒的充满温馨和平静。 其实不光是老冯,秀和海也一直都在琢磨着。 刚子和梅子自由恋爱,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础,看着现在天天吵吵闹闹,其实本质问题并不大,当务之急就是解决一个孩子问题 有了孩子,目前所有的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抱养孩子是个法子,但不是最佳方案,秀心里已经打下小算盘,现在他们都年轻,还有机会,过了几年如果真没有动静,也可以动员他们去做人工授精或试管婴儿,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其实也不难。 现在科学技术发达,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如果这种情况在以前,则会是另一翻情况。 农村里不能生养的人家,往往会有几个选择: 一是抱养或过继亲戚朋友的孩子; 二是两个人一辈子相依为命,孤苦伶仃,就成了村里的五保户; 三是借腹生子,这种往往是条件好的地主或富农干的勾当,解放后几乎绝迹; 四是借种,主要是针对男人不能生育,这种情况普遍而隐秘,在家人的默许下,女人自己在村里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往往选择外姓或同族里比自己丈夫小的叔伯弟弟等,大家心照不宣,彼此各取所需。 正派女人一旦发觉自己怀孕,会立即和男人一刀两断,男人往往不会也不敢纠缠,双方都重回归家庭,依旧过着自己的安稳日子,夫家心知肚明,对待大人和孩子也是一如既往,孩子长大成人也是视如己出,但村人往往能从孩子相貌、动作看出端详,茶余饭后唠叨两句。 也有少数轻浮的女人,成了偷腥的猫,孩子生下来,仍和男人藕断丝连,并一再暗结珠胎,生下一大群和丈夫截然不同的面孔,这样还是好的,有的干脆就抛家别舍,跟着野男人跑了,弄的男方,鸡飞蛋打,竹篮打水空喜欢一场 第191章 没钱日子也得过 房子装修,真是让人劳神费力。舒榒駑襻 看着男人越发瘦弱的脸庞,秀很是心疼,已经是年末岁尾,单位业务量相对轻松,两个人欣欣然,想着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秀早琢磨了,自从买房子、装修,没有时间是借口,主要是囊中羞涩,一家三口已经好久没去云川逛逛了,小宇嚷嚷了几回想去动物园。 记得上一次去,还是小宇上幼儿园之前,转眼几年过去了,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反正钱财是身外之物,有钱没钱,日子也的照样过。 房子弄好了,下一步就一件事,慢慢还钱呗! 买房子和装修加起来一共外欠了不到四万块钱,冯庄娘家一万五,海四哥的不到两万,剩下的就是三千、二千临时借朋友的。 女人承受力太差,自从买了房子,秀每天都唉声叹气,平时连个超市都不敢去,唯恐自己把持不住,看到优惠、打折的又忍不住下手。 秀这样,海心里也好受,反复做着老婆的工作“别成天苦兮兮的,你想买什么就买,反正月底工资就到帐了,欠的都是自家钱,早一天晚一天还也没关系” “说得好听,身上扛着债,就像压座大山,你让我大方我能大方起来,真是屁话一堆”对于男人的歪理,秀不屑一顾。 “这个家是我当,你就不用瞎操心,该怎么过你就怎么过,别这么刻意,欠那几万块钱我还真没放到心上”。 “银行的欠款用公积金还——咱俩一个月的公积金加起来刚好够。月底进项三四千,撇去吃喝拉撒,至少也能攒个两千多,加上年底我们单位的奖金,你们公司的分红,怎么着一年也得撇个三万多。。。。。。”海掰着指头,给老婆一笔笔算着细账,不一会就把秀说的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想想也是,双职工,工作稳定,工资收入尚可,在西贝这种条件还真不算多,那点欠款也就是一两年的事。 秀在家是甩手掌柜,吃喝拉撒一概不问,钱包里从来没超过二百块钱,只够平时上街买点零食吃吃,碰上红白事等大花销提前打报告,看中什么衣服、鞋子只要把海叫去即可。 海掌握钱包,秀掌握着海,两个人各持所长,皆大欢喜 自从结婚,家里财政大权一直都牢牢的捏在海手里,连工资卡的模样秀都快忘了,她常常和办公室那帮男同事开玩笑“我这个女人真是失败,竟然沦落到和你们一样,也就208的权利了”。 公司里所有的工资和奖金都是直接到工资卡,只有一个208的特岗补助以现金形式发放,这个不用上缴,成了那些男同事的私房钱。 周围无论是朋友还是同事,只要结婚,几乎都是女人当家,不是说嘛,只要把握经济命脉,就能掌握了一切,男人那些小心思,往往都会败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只有秀是个例外,在一起玩的闺蜜,看着秀成天乐呵呵,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常常私下劝,让她小心点,别哪天让海给踹了,哭都找不到坟头。 老冯更是担心:这个女儿一项大大咧咧的,外面的社会那么多诱惑,谁能保证呢,当面、背后三番五次告诫“长个心眼,别傻了吧唧”。 对于别人好心好意的提醒,秀总是一笑置之,这倒不是秀对海有多么的放心,秀有她自己的逻辑:女人如果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心,守着一座金山又有什么意思,再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彼此之间连身心都水乳,交融,对于那点小钱还值得斤斤计较吗。 秀很享受撒手掌柜的生活,结婚**年了,搬来西贝也有五六年,秀没交过水费、电费、煤气费,手机费,家里所有一应开支,都有海来打理,秀乐的清闲。 女人不当家,也有不便之处,偶尔公司里突发的去云川开会或是到外地出差,总会让秀慌了手脚,口袋里的毛子,连个路费都不够,更别提有时候需要临时请客吃饭了。 慌乱之后,秀想出高招:要不直接去财务借,或是直接伸手问部长要“是你派我出差,当然得问你要钱”, 几次以后,部长急了“同是女人,你看人家拓展部的陈部长,包包里现金、卡,一摸就是一大把,你嫂子平时管的那么严,我还能存点私房钱呢,可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人家陈部长是领导,我才不和她比呢,办公家事,干嘛要我先垫钱,”回家后秀忿忿不平说给海听, “人家部长都这么说了,平时你也多带点,紧要关头不塌场面”, “我好忘事,说不定哪天就丢了”秀这话不假,平时手机、钥匙是搁爪就忘,海每天都得提醒好几遍, “那你以后就多注意点,不是说你们公司下个月要竞聘了吗,干那么多年,业务也不差,别让这点小事给绊了”。 海知道老婆,除了有点丢三落四、大大咧咧的小毛病,无论是业务水平,还是反应能力还是相当不错,如果有机会能上一个台阶岂不更好。 “哼,竞聘还不是走走过场,咱一没钱,二没有背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命”一提起这茬,秀就忿忿不平。 这话不假,公司每年都会提拔新人,按理说秀借调来五六年了,工作水平和业务能力是有目共睹,再说平日里公司一些突发的,紧急任务需要加班延点,点灯熬夜都是秀他们几个从基层借调的人员——凡是有点背景的人,平时都无所事事,谁愿意出这个力。 力没少出,活没少干,待遇却相差却很大。 别说提拔,就是平日里涨点工资或发点福利这等事情都会分个三六九等,说他们是什么临时工,编制在分公司,要不是考虑一家三口都在西贝,秀早跑回去了。 对于这次的竞聘,说实话秀不抱太大希望,但是海观点截然相反,力劝老婆全力以赴。 第192章 竞 聘 年后公司要竞聘一批部长和副部长,个别突出优秀的部长会提拔到副经理位置上,现在公司上下人心浮动,好多人都擦掌磨拳,雀雀预试,只有秀不为所动。舒榒駑襻 海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一再劝老婆“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还说什么“是金子总要发光,我老婆多聪明的人,这点竞聘算什么” 海全力以赴支持秀,其实还有一点小心思。 想当年高经理跳楼,秀像模像样的当了一段时间主持,后来要不是因为家里房子,老爹三番五次的找茬、为难,凭着秀的能力也许早就是成为分公司的经理了,何苦落到现在,成为总公司里踩在最底层的临时工,还时不时的受欺负。 对于老婆海始终抱有一种愧疚:自己没权,没钱,也不能为老婆做点什么,只有平时,多做点家务、带好孩子,做好老婆的后勤工作,让老婆省点心而已。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海力劝秀要重视起来。 “说是竞聘,背后还不知有多少猫腻呢,俺公司那种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秀瞥了瞥嘴,有点不以为是。 总经理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十五六年,人倒是勤勤恳恳,许多事情也是亲力亲为,可也像皇帝老儿一样,越到晚年,越发墨守成规,整个公司波澜不惊,一潭死水,最让人恼火的是公司风气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干的多的,不如不干的,不干的不如会捣蛋的”。 为了维持总经理眼里所谓的“大好局面”,不至于“晚节不保”,总经理对那些歪风邪气,不是反对、制止和坚壁清野,而是一味的偏袒和忍让,那些他一手提拔的亲信或是有点背景和裙带关系的,只要有点不满意,便发牢骚或以各种形式制造混乱,这几年又新添了一个新花招——漫天飞舞的大字报。 一个正规的公司出现这个情况,其实是很不正常的,公司里许多有识之士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端详:总经理也就年把就该光荣退休了,他就是有心,也没有这个力量来扭转乾坤,再说那些捣蛋,找事的几乎都是有背景的,就在这档口,总经理实在没有必要得罪这些个主。 西贝巴掌大的地方,关系盘根错节,打着骨头还连着筋,能控制着平平安安退休,总经理也会暗念阿弥托福喽! 大环境这样,只能如此,但让许多人不能理解,总经理上任十几年,竟然只提拔一个部长上台阶,还是跟他鞍前马后的办公室主任,每年的提拔只是象征性的,排排坐,吃果果,调调位置,补几个空缺而已。 这种结果,导致那些像销售部吴部长这种技术型和业务型人才,论才干、论业绩在整个公司都是刮刮叫,提拔却是一年年无望,没有目标,便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自从秀借调到销售部,吴部长落得清闲,除了公司里召开大型会议,剩下时间几乎都是关起门打掼蛋,偶尔下属汇报工作都还有点不耐烦。 吴部长业务出身,为人豪爽正直,工作上更是不拦权,不挣利,对手下几个人一视同仁,手把手教好业务以后,便让他们放心大胆去干,还放出话,干好了成绩是你们的,干出乱子我收拾。 碰上这种领导,真是一种福气,销售部人不多,业务量不小,吴部长这种无为而治的方法,倒是给了秀他们很大的空间,没多久一个个都锻炼成了独当一面的业务能手,年底先进、奖金总比别人高许多。 尤其是吴部倡导的“大分工,小合作“模式更让他们受益匪浅:根据销售部业务量分工到人头,平时正常的工作,各干各,一旦有突发性或阶段临时性工作,负责人牵头,请他人齐心协力帮忙。 那么多年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没有人背后搞小动作,更没有捣蛋、使坏,销售部成了整个公司里最融洽、最温馨的部门,让公司里许多人羡慕、嫉妒、恨。 “听说这次竞聘改革了,由劳动局和人事局全程参与,先从各大部门入手,然后是事业和企业,分步进行”对于秀公司境况,海当然一清二楚,不过海向人打听过了,说这次有可能动真格的。 “按人品,按成绩,这么多年吴部长早该提拔了,实事呢,十几年了还那样,竞聘就是走形式有什么用”秀还是不以为然, “也许这次就能提拔你们吴部长呢,再有一年半载你们总经理就要退休了,他不知道送个顺水人情吗,再说,就是他不想提拔,如果县里安排,由人事局和劳动局参让真公平竞争,就凭吴部长的能力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如果你们吴部长被提拔了,就会有一个空缺,销售部是个大部,在你们公司举足轻重,部长人选,一定会很慎重,你工作了五六年,要经验有经验,要能力有能力,还是科班出身,说不定就能竞聘上呢。。。。。。。” 听着海喋喋不休,分析的头头是道,秀眼前一亮。 海分析的是那么回事:这段时间吴部长呼声一直很高,就是不竞聘,早晚也得提拔,十几年的时间,公司里那几个副经理退的退,调走的调走,留下的不是老弱病残,也是啥事不问,一切都以总经理马首是瞻,吴部长不担副经理的名头,但是公司里凡是涉及重大的业务事项几乎都是由他来挑头和把关。 总经理对吴部长心里不喜欢,嘴上却客客气气,除了没提拔,所有一应大小荣誉都会给他,吴部长没动力,也得硬着头皮对付。 这次竞聘,吴部长提拔应该是顺理成章,如果吴部长高升,销售部就会群龙无首,销售部业务性很强,没有真才实学,是挑不起这个重担的,人选很重要,这个部长既要熟悉整个销售部业务流程,还得会协调相关部门和下面的分公司,最重要的是在给总经理提供相应智囊服务的同时,还需要管理和培养一只过硬的销售团队,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纵观整个公司,与吴部长能力不相上下的没有几个,也就是说另外提拔的部长,很难达到目前吴部长业绩水平——这一点对后来者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第193章 竞 聘 也 针对部长提拔,公司里常规的途径有两个:一是从所属部的内部人员中提拔,往往是副部长升至部长,再提拔一个副部长,另外补充人员;二是从公司其他部门的部长或副部长中,选择合适人员,平调或提拔,如果所属部门业务性不强,随便挑一个即可(销售部例外)。舒榒駑襻 内部提拔:销售部现在管理人员就三个,老张岁数大,再有一年就该退休了,不会考虑;还有一个大李,比秀大不了几岁,人实在也能干,但性格很内向,最主要的是才从分公司调来不久,许多方面还不熟悉,比较之下,秀是最佳人选,就像海分析的那样,既实践经验又有理论基础,还在基层锻炼了一段时间。 外部提拔:待吴部长高升,公司全盘考虑,从其他部门或下属分公司,平调一个部长,或是提拔一个副部长,充实到销售部,但这种可能性很小,销售部是整个公司的核心,业务性较强,新部长上任至少有三到五个月的适应期,还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协调,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势必影响正常的工作。 权衡利弊,这要做也不是上上策。 海仔仔细细跟秀分析了一翻,得出一个结论,这个销售部部长非秀莫属,当然也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秀出任副部长,从公司以前提拔的经验,非有特殊关系或才能特别出众者,不可能一次性提拔到位,总要走一个副部长到部长的常规程序。, 秀当然不具备以上两点,并且身上缺点也不少,协调和斡旋的能力较差,人更是敏感脆弱,很容易情绪化,平时低头干活还行,真到场面上还是生涩的很,为这点,吴部长当面背后,不知道训了秀多少次,让秀大胆点、泼辣点,别动不动说两句就哭鼻子,在公司不比家里,不能由着性子,表面上大家嘻嘻哈哈,一团和气,背地却是刀光剑影,杀气十足。 公司里说白了就是一个看不见武器,却凶险无比的战场,适者生存,胜者为王,是不二法则。 秀出身平民家庭,祖上三代都是老农民,冷不丁闯进来,既没有父母长辈提携教授,也没有至亲好友的协助和帮衬,一切全靠自己摸爬滚打,走弯路,走岔路在所难免。 吴部长和秀境遇相同:老家农村,父母兄弟皆是农民,大学毕业只身闯荡,受尽了白眼和挤兑,现在凭着自己努力到这个位置,其中的甘苦酸甜也只有自己知道。 在秀身上吴部长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因此对这个下属格外的关注,看到秀身上的缺点和不足,也会毫不客气的指出来,寄希望于不断的提高和进步。 秀对这个部长更是尊敬有加,工作上很是卖力,无论份内份外,只要交付的总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干。 勤勤恳恳,脚踏实地,让秀积累了许多工作经验和销售人脉,工作干得更是是风生水起,这几年吴部长对她已经是刮目相看。 关于这次公司竞聘,吴部长当面背后,嘱咐了秀好几次,让秀打起精神,精心准备,还说什么就凭她现在的业务水平,甭说竞聘一个副部长,就是一个部长都绰绰有余,看看现在公司里,能干事,还愿意做事的上蹿下跳就那几个人? 公司里这种局面,只要稍有点头脑的都能看出一二,私底下大家也议论纷纷,说的更多就是目前的用人机制,凡是总经理看着顺眼的几乎都得到了重用提拔,余下的要不就是资质平平,要不就是有点小才,却桀骜不驯,不把领导当盘菜的。 这也挺让人理解,谁愿意把一个刺儿头或跟自己“政见”不同的人放到一个阵营,好不好的跟你搅腾出一锅浑水。 对于海的分析和吴部长的好意,秀心里自然明白,但她也有自己的琢磨:这几年在总公司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寄希望于通过努力工作,改变自己的境遇,可就因为一个借用身份,自己一个本科生被当做临时工使唤,受尽了轻视和白眼,处处收到排挤,这次竞聘如果真像所说的,基于“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自己当然会有一定的希望,但如果这一切仅是幌子,自己破格竞聘,还会落的“自寻其辱”,成为那些长舌妇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许多东西,大家嘴上说无所谓,不在乎,其实谁心里不想着升官发财,不想着锦衣玉食,只是升官发财和锦衣玉食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太遥远和荒诞,也只能阿q似的自我解嘲一翻而已,嘴巴安慰一下头脑。 秀是凡人也不例外。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秀在公司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做人,勤勤恳恳工作,对于公司里那些沸沸扬扬的各种风言风语只是听,从不发表意见,背地里秀已经开始做好竞聘的准备。 有枣无枣打一杆,有时候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就像刚辍学的时候,秀每天起早贪黑的卖菜、卖鸡蛋,路上还不忘背背单词、古诗,酝酿一下作文腹稿,要不是自己两年多的坚持不懈,怎么会有后来的复读高考。 秀拿起了当前考学时候的劲头,把涉及的业务知识进行了系统性的复习,就像海说的,即使没有竞聘机会,权当是一次历练学习,学到的知识是自己的,谁也偷不走。 秀静下心准备迎接竞聘,海全力以赴支持秀,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抽点时间,两个人还像当年高考时候一样认真,针对知识点,进行反复的提问式强记。 一个月后,在县劳动、人事局组织下公司进行了公开竞聘,涉及公司所有部门,包括下属分公司正、负经理和总公司正。负部长,一共是23个职位。 这次竞聘与以往不同,打破分公司和总公司壁垒,只要有编制,符合文凭条件,都可以参与任意职位的竞聘,像秀这些临时借调人员,欣喜的雀雀预试。 第194章 竞聘其实就那么回事 公司这次竞聘“空前绝后”,大大出乎意料:一是竞聘职位最多,涵盖整个公司大大小小23个部门和分公司(以前虽然每年都有所谓的竞聘,往往只是拿出几个部门的名额,小打小闹而已);二是打破了总公司和分公司的壁垒,并且副职和正职均可以随意竞聘(这也让秀这些借调到分公司的人员看到了希望)。舒榒駑襻 大家踊跃报名,纷纷选择心仪的岗位参与竞聘。 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秀这些年轻人欣喜异常的时候,公司里却暗流涌动。 听说公司里有好几个部门的部长放弃了参与竞聘,这些人要么年龄临近退休,要不就是凭借关系上位,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参与竞聘,胜算不大。 一听说这次是真刀真枪竞争,自然都打起了退堂鼓:四五十岁的人,在这个位置上干了那么多年,现在放下架子和一帮小青年去挣一个职位,竞争上还好说,一旦落聘,里子和面子都要受煎熬。 面子是小,以后如何在这个部门混饭吃:摊上个肚量大的部长,照顾着,还能勉强凑合;一旦新部长涵养不足,老部长看不清形势,事事找茬,处处作对,还不得把这个部门闹的鸡飞狗跳。 现在主动退出,不失为一条良策,既是激流用退,还显出了高风亮节,对于新人和旧人都是一个解脱。 可这种情形对于整个公司,尤其是总经理却是一个不小的压力:这些老部长都是他一手提拔,品性脾气,知根知底,算不上良将,却也是左膀右臂这次竞聘,一旦全部换将,公司还将面临“老中青”三代的衔接问题。。。。。。。。 考虑再三,总经理悄悄做了安排。 也让这次的竞聘,有了一个小小的插曲:选择竞聘职位的时候,像秀这些以普通员工身份首次参聘的,被人事部告知“建议他们只竞聘副职,不要参与正职的应聘”,还特意对他们几个私下进行了逐个约谈:竞聘规则虽然没有这样约定,但是公司高层已经互相通气,如果不听劝阻,即使笔试过关,在面试的时候也会给予综合考虑——公司总经理是面试主考官之一,而且握有举足轻重的一票——你们中间有谁敢拍着胸脯说,一定会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折桂。 如果不听劝告,最后的结果有可能一个职位都应聘不上——你们几个人能力有目共睹,真是这样实在可惜啦。 人事部部长一番话,让秀几个举棋不定——本来大家对这次竞聘能否真正公平就抱着怀疑态度,如此,更感觉其中隐藏了许多猫腻,公司如果真没有打这几个人的牌,做他们的饭,任你再精心准备都是枉然——笔试大家都胸有成竹,面试却存在许多不确定的因素,果真如此,还真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个急性子的当场就骂了娘。 事后大家琢磨再三,为稳妥起见,几个年轻人都报了相应的副职,只有一个人意志坚决报了正职,竞聘分公司的经理,大家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竞聘如期进行,先统一进行笔试,然后进行面试,笔试成绩占60%,面试占40%,主考官由人事、劳动局、纪检、监察和公司总经理等一共6人组成,面试地点就在总公司八楼会议室。 这几年全国都在流行“竞争上岗”,先是政府各大部门,然后延伸到企事业单位,上半年,西贝政府大大小小的单位已经操作完毕,秀所在的公司是西贝的龙头企业,当然是首当其冲。 “竞争上岗”这个词不陌生,真正参与,还真是大闺女上轿头一回,甭说秀这些小年轻,就是那些四五十岁的都有点忐忐忑忑,现场表现更是“千奇百怪,洋相百出”,看着一个个平时俏皮话说的麻溜溜的,一到这种正式的场合倒掉了链子。 敞亮的会议室,对着门正襟危坐着一排主考官,除了总经理,一色陌生的面孔,竞选者依次进入,面对主考官先进行自我介绍,然后对竞聘职位进行演讲,完毕,由主考官依次提问,逐项回答,根据竞选者表现,给以自主打分,最后综合平衡得出总分。 有些人显然没经过这种场面,一进门,就自乱阵脚,连自我介绍都卡了壳,,回答问题更是结结巴巴,驴头不对马嘴;有的竟然憋得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好中途离场;也有人心里素质极高,毫不怯场,侃侃而谈,听得主考官连连点头。 由于有上次那小插曲,秀对这次“公开竞聘”并不抱多大希望,真是“有枣无枣打一杆”,能竞聘上最好,落选也没啥损失,权当是一翻历练。 心里没包袱,自然感觉很轻松,看着身旁一个个如临大敌,严肃认真的面孔,临上场,秀还不忘说笑“放心吧,有我给你们陪衬,怕啥”。 秀嘴上说,其实心里还是蛮慌张,昏头昏脑一圈下来,也不知到底如何,不过后来,吴部长说秀台风不错,落落大方,尤其是声音比那些男人都洪亮,负责这次竞选的人事劳动局王局长不住点头称赞,看起来还是蛮欣赏的。 “那个女局长,平时要求还是蛮高的,看样子当时你表现不错呀”吴部长很是欣喜的给秀祝贺。 “也许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吧”八字没一撇,秀不敢断言,只是含糊的搪塞。 其实对于“公开竞聘”的这种形式,秀总觉得简单的十分钟就决定一个人的前程是不是太草率和冲动。 这次竞聘有件事让大家跌破眼镜。 一名副部长,年方三十,平时工作兢兢业业,就是人太老实、木讷,演讲中过于紧张,卡了壳,竟然败在同部门一个女孩手里,那个女孩二十不到,工龄半年,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只可惜,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干起工作却是推三阻四,一点都不上心,平时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乎见不到面,部门大小事务都落在这个倒霉的副部长头上,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熬上个副部长,竟然落得名落孙山,大家都替他惋惜。 后话:女孩当上了副部长,待遇提高了,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比以前更加跋扈,原来女孩来头不小,据说父亲就是西贝政府某高官。 真是朝里有人好做官,我等平头百姓自然望尘莫及,秀也只能感慨。 不过这次竞聘也杀出了一匹黑马,那个执意报考正职的同事竟然真的竞聘上了,为此,颇让公司高层伤脑筋,好在人家报考之前,已经上上下下打通了关节,实在是有备而来。 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最后竞聘结果,还是皆大欢喜,吴部长高升成了分管经理,另一个部门的部长竞选当了部长,秀当上了副部长,结束了临时工的日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秀很高兴,忙着给冯庄打电话报喜,哪想到父亲竟然告诉秀另一个天大的喜讯。 第195章 喜从天降 秀竞争上了副部长虽然算不上多荣耀,但对于祖祖辈辈草头百姓的冯家也算的上一件大事,老冯在电话里直说好,而后喜滋滋的告诉了秀另一个好消息。舒榒駑襻 “梅子怀孕了”, “真的假的?”秀意外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好几天了,梅子吃什么吐什么,你娘说像怀孕”老冯还沉浸在喜悦中,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让刚子带去医院,确诊一下”为了保险起见,秀再三叮嘱父亲。 秀有自己的担心。 刚子和梅子结婚三年多,天天想、夜夜盼,一门心思就一个事“怀孕”,搞不好是心里作用,才出现了恶心,呕吐,如果真是这样,大家空喜欢一场到不打紧,就怕梅子受不了。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秀一直忐忑不安,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希望这消息是真的,自己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第二天上午,梅子打来电话,兴奋的告诉大姐,她确定怀孕了,那一刻秀激动的直说“太好了”,眼泪也跟着不自觉流了出来,三年多了,大家日思夜盼终于有了结果。 秀高兴的心情堪比当年自己怀孕。 放下电话秀连忙给小妹发短信,手颤抖着,几次都按错了键,春节前结婚的彩霞已经有孕在身,看到秀发去的短信,听说梅子怀孕,她们就要当姑了,迫不及待的打来了电话,彩霞高兴的劲头一点不亚于秀。 小宇一听高兴的又蹦又跳,嚷嚷着就要回家,直问他妈“妗子是不是这样”?一边说一边用手掩着口做呕吐状,惹得秀和海大笑。 好几天了秀恍惚如在梦里。 回想着这几年刚子和梅子痛苦的经历,秀百感交集:感谢天上诸位神仙,感谢地下各位祖先,终于保佑我们冯家有了香火,这可是我们全家乃至所有亲戚朋友企盼中来的,好在盼望终于有了美好结局。 秀想着等以后孩子出生、长大、懂事了,秀一定会告诉他,他的降临是多么的不容。 秀在日志里兴奋的写到:孩子,我的宝贝,你的到来,带给了我们全家多少的兴奋和喜悦,三年了,姑姑陪着你的妈爸走了多少家的医院,寻了多少偏方良药,你的妈爸为此吃了多少或黒或白的药丸,你的爷爷奶奶为此添了多少白发,多少个黑夜,姑姑眼盯着天花板无眠,今天你终于来了,就在我们要绝望的时刻,就在我们已经灰心的时候,我和你的姑父,正满世界张罗着,要给你的父母领养一个孩子,因为我们再也不忍心,看着你的父母为此吵架伤心而互相指责,你的奶奶要离家出走。 今天你来了,虽然有点姗姗来迟,但还不算晚,只要你来,就是我们愿望的实现,我们感谢上苍,更感谢你,我的孩子,我们日日夜夜企盼的孩子,无论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你都是我们全家的宝贝,姑姑今天写下这个,只是心里太高兴了,比当时有你哥哥时候还要高兴万分。 孩子,我们全家的宝贝!姑姑乞求所有的圣贤、所有的神仙保佑你,保佑你平平安安来到我们身边,再有9个月我们就能见面了,即使我不是你爸爸的亲姐姐,但我却是你永远的亲姑姑,我想你一定能象我一样聪明,像你妈妈一样漂亮,如你的父亲一样憨实,如你的二姑一样敏捷,小姑一样的执着,想想你的小样子:一定是单眼皮(咱家的遗传)白白胖胖的脸蛋,很结实的样子象你的大哥哥,孩子我们企盼你的到来! 。。。。。。。。。。 梅子怀孕,让冯家又恢复了往日宁静,老冯重又变回了那个成天乐呵呵,锄不离手,干什么都不觉得累的农村老头,房子装修完毕,公司竞聘也告一段落,秀和海每个周末都要回家看看。 梅子自从怀孕又恢复了她爱说爱笑的性子,人也开朗了不少,比起以前更显成熟,并没有像那些刚结婚的小媳妇,一旦有孕,就宝贝成了家里的大熊猫,梅子人很利索,也能干,成天把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秀爸、秀妈高兴的合不拢嘴。 三年来不孕不育,就像笼罩在他们头上的一块乌云,让他们食不甘味,夜不能眠,到处寻医问药让他们几乎散尽了所有的积蓄,好在这场噩梦终于过去了,一切都烟消云散,刚子和梅子重又回到他们快乐、幸福的时光。 一起走过的艰难岁月,让他们彼此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现在,尤其是家人一直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体贴,更让他们感受了人间这浓浓亲情。 第196章 晨 曲 这是一个普通的早晨,秀像往常一样香甜在梦中,感觉枕边人有了动静,努力睁开朦胧眼,**的背影已经坐在床边, “干吗呢,那么早?”秀呢喃着翻了个身, “还早呢都快七点了,该起来做饭了!”海困意十足, “嗯”秀随口应了声,准备沉沉睡去, “成天都是我,你就不能做一次!”海语气里透着埋怨, 秀想想也是,结婚这么多年,几乎每天都是男人早起,每次还不忘把卧室的门轻轻带上!做好早餐,送完孩子,忙着洗衣服、收拾家务,怕吵醒秀,每次都蹑手蹑脚,秀偶尔早起一回,陪男人打20分钟的羽毛球,都会让海高兴半天。舒榒駑襻。。。。。 秀利马麻利的爬起来“你睡吧!我起”, 男人听见了,像重刑犯人得到大赦一般,立即到头就睡。 秀捏手捏脚的爬起来,拢了一下脑后的头发,披上一件外套,就直奔厨房,先做好高压锅,就忙着淘米,还不忘抓了一大把绿豆(小宇只喝绿豆稀饭),等准备妥当,又打开了电磁炉上准备煮昨晚上已经洗好的鲜花生。 此时煤气灶上的稀饭已经“吱吱”拉起响笛,电磁炉上的小锅“汩汩”吐着热气,秀怕影响那爷俩,赶紧把厨房的门关严实。 看一下手机刚好7点多一点,小宇7点40到校,时间还早,不如再做一个肉菘饼,秀想着,赶紧拿出和面盆,调好水,挖了半小碗白面,又抓了一小把玉米面(虽然小宇不爱吃,但是粗粮有益健康),调好面放在一边醒上,秀又忙着调馅:一把鲜嫩的小青菜洗净切碎,两三勺干净的虾米,配上几片香菇,再倒上一些从超市买来的成包的鲜香肉松,滴上少些香油,放上五香粉、胡椒面,据说小孩吃味精不好,就少搁一点,末了不忘放上儿子最爱吃的孜然粉,闻着香喷喷的陷,秀似乎看见儿子胖乎乎的大脸蛋。。。。。。。。。。。 面团已经醒好,柔柔的泛着黄盈盈的光,秀把面团揉成一个大圆圈,用手指从中间淘出一个圆洞,再用手掌在面板上搓成一个细长条,再切成一个个的小剂子,擀成圆片片。 这个活计,秀在8岁时就很熟练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老爸在黑龙江那几年,秀俨然成了妈妈的好帮手:做饭、带孩子、收拾家务。 秀至今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擀面条的情景,秀刚满7岁,已经会烧稀饭并炒上一两个简单的菜,一天晚饭,秀突发奇想,盘算着着要给妈妈擀顿面条(当时农村算是改善伙食之举)。 秀看过母亲和面,并不晓得水和面的比例,这下好了,面干了放水,水多了放面——反正这两样都不缺,浑身沾满了面粉,调了一大盆,一抬头,天都黑了,也顾不上面的柔、硬,掐上一块就擀起来,面团太软,都糊在擀面杖上,没法子,又赶紧添面,如此反复最后终于擀出了一个大面皮,学着样,叠好,用刀切起来,真臭,面条切成了板凳腿,不像样,用手一扯还就断,一连擀了好多次,才把面整完,像春节晒炸果坯子,盆里,桌子上,凡是能放的地方都被放满了,颇壮观,秀正得意呢,老妈从地里回来了,见此情景哭笑不得,没顾上埋怨,立即把所有得面条柔成面团,重新擀了起来,第二天还用余下的面,翻了一大叠的烙饼,直到现在妈妈还时不时的提起,惹得大家哄笑。。。。。。。。。。。。。。。。 秀把饼坯子擀好,把陷放上,卷成条状,捏好两头,再轻轻一按,一个圆饼饼就做好了,反、正面撒上一点黑芝麻。。。。。。几分钟,已经做好五个,擦擦手上的面粉,插上电饼档的电源,放上一点色拉油用铲子摸匀,调好时间,几分钟就能大功告成。。。。。。。。。 这一系列的活计完成,才采用了10多分钟,秀正想着该让儿子起床了,厨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伸进来一个乱蓬蓬的头,是海问炒土豆丝了吗?秀猛然想起临睡前,儿子再三的交代。 土豆是小宇的最爱,丝、块、片,炒的、煮的、炖的来者不拒,竟然还奢望要是能有个土豆节多好,大家都来吃土豆。。。。。。。。。真让人想不通,土豆到底有多好吃。 时间已经不早了,为了心爱的儿子,秀不敢怠慢,赶紧又准备起来,心里还想着:海醒了,他一定会喊小宇起床。 秀在厨房忙碌着!一边炒菜,一边忙着把做好的绿豆稀饭盛出,凉着,把煮好的花生捞出,正当要把做好的肉松饼夹出时,听见海的咆哮“都几点了,还不让孩子起床,你都忙什么的!” “孩子还没起床,坏了”秀赶紧放心手头的活,海虎着脸坐在马桶上,小宇睡眼朦胧,刚从床上爬起,墙上的石英钟正指七点30,只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穿衣服、解小便,再洗脸吃饭,真是太晚了。 起了一大早,赶了大晚集,秀心里直埋怨,男人天天起,都没晚,自己就一天就作成这样,能怨人家吗,算了自己理亏,少说一句吧,赶紧跑过去帮着儿子穿衣,穿袜,小宇看着时间,哭起来“爸爸都是7点20叫我,换了你怎么搞的,想让我挨训。。。。。。。。。。。。。。。!” 小宇哭声让海火上浇油,一蹦三尺高,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起来,秀强压住怒火,在7点36分的时候送走了儿子,精心做的一桌子早餐,儿子没顾上吃一口,看着爷俩摔门而去,秀越想越窝囊。 真是背气,唉这到底是怨谁呢。 秀越想越生气,索性脱衣服爬上了床,9点上班,单位离家只几分钟的路程,可以再睡个回笼觉,还别说忙了一早晨,一躺倒床上才发现腰酸腿,四脚朝天的躺着,感觉还是睡觉舒服,去他奶奶的,明天姑奶奶不伺候了,秀正寻思着,门响了,是海送小宇回来了,秀赶紧蒙上了被子“吵我,骂我,还反了你了,说破天我不理你了!”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男人的唠叨又起“你说怨我吵你吗?俺天天起床,都不晚,你就一天,就成这个样子。。。。。。。。。。” “我不是因为你起来了吗,我在厨房忙,想着你会叫儿子,还怨我。。。。。。。。。”秀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 “不是我被大便憋醒,你还不知到几点叫儿子起床呢。。。。。。。。。。”听着秀的辩解,男人还在咆哮! “行了,我好心起一次,就被你们爷俩烦成这样,以后我不夺你的营生,你做你的早饭,我睡我的懒觉。。。。。。。不理你” 秀翻身躺下,把头拱进了被子,样子滑稽的像个鸵鸟,,床边的男人绷不住了,嘻皮赖脸的凑过来伸进一双手,秀不理,打到一边,越打,男人贴的越欢,不一会,就扭打在了一起。。。。。。。。。。。。。 直到8点40,两人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享用早就凉了的早餐,然后,一起梳洗完毕,双双出了门,男人骑着摩托车,女人搂着男人的腰,一路如风上班而去。。。。。。。。。。。。。。。。 刚才的插曲,好像一场梦,谁都忘了提起,日子像溪水一样,依然潺潺流过,不过,如此的晨曲,隔不多久,就会重演一番,因为,夫妻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 第197章 人到中年 买房、搬家,又升职加薪,这段时间秀一直神采飞扬,人逢喜事精神爽,对于海,时不时的小唠叨也好心情的照单全收,家里一派安静祥和的局面,让人很是受用。舒榒駑襻 但私底下秀心里常忐忐忑忑,唯恐有什么发生:这是秀二三十年来的经验之谈,连秀妈也说过,小时候只要秀高兴起来,准保有事情发生,不是磕了、就是绊了,可邪门了。 大学期间,有段时间秀心情大好,连上个楼梯都哼着小曲,宿舍在四楼,秀心情舒畅,脚步轻松,正飘飘然,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大马趴,好在周围没人,暗自庆幸,爬起来一流小跑,兴冲冲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就听见“啪嗒”一声巨响,屁股底下开了花,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下传来——床底下的暖水瓶被坐爆了,开水溅到了脚上,顿时起了大水泡。。。。。。。 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又有“塞翁失马焉知福祸”之说。 有时候生活太顺也会让人感到不安。 果不其然,正在办公室忙碌的秀,接到弟媳梅子的电话,说母亲吃什么吐什么,村里的医生说是胃炎,已经挂了好几天吊水,一直不见好,看到母亲难受的样子,梅子瞒着母亲悄悄打来了电话。 父母怕秀操心,有点小病小灾常常瞒着,秀明白父母的苦心,曾经私底下告诉过弟媳,一旦有什么事,赶紧电话告知。 就在去年春天,母亲得了“蛇骨腰”,先是后腰起了一片水泡泡,也没当回事,就用乡里的土方法治疗:用墨汁涂,用草药敷,刚子骑摩托车跑了好几个地方,寻了好多什么“民间验方”钱花了不少,但一直不见效果,一个星期后,整个后腰都长满了大小水泡,被衣服一沾,溃破了,血肉模糊,人被折磨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脸色蜡黄,走落都打晃,眼看着越来越严重,快把整个腰身长满了,刚子害怕了——他听村里人说,蛇骨腰的水泡,要是收尾相连,就能要了人的命,这才打电话告诉了姐姐。 秀一听不敢怠慢,赶紧回家把老娘接到了西贝,到医院检查后,秀把母亲安置在南阳台——母亲整个腹部、腰上水泡全炸开了,污水、血水根本没办法穿衣服,只能擎着一床薄薄的棉被,每天下午,秀请假带母亲去医院挂吊水,晚上回家帮着清洗创面,涂药膏,整整一个多星期,才算控制住。 母亲身子太虚弱了,一次正吊着水,突然发生了昏厥,脸色蜡黄,整个人都没有了气息,秀差点吓瘫了,好在医生就在身边,打了一剂强心针,至今想起来,秀还心存余悸。 。。。。。。。。 现在梅子打来电话,一定又是到了撑不住的地步。 秀赶紧给父亲打电话,让把母亲送到西贝来,秀正在准备着一个现场会,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农历五月,正是苏北最忙碌的季节,家家户户收完麦子,都忙着耙地、整田、放水,做好插秧的各项准备,梅子怀孕,秀妈又不合时宜的生了病,五月前后又是喇叭摊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四五亩地,全落在老冯身上。 一听说去西贝看病,当时就急了“不就是个胃炎吗,没什么大不了,挂两天水就好了,现在多忙,哪有那个闲工夫”老冯一口回绝。 秀知道父亲一辈子会过,有病往往都是硬撑着,舍不得花钱。 没办法,秀只好回家接母亲。 经过几天的治疗,感觉有了好转,母亲就吵着要回去,家里正忙,她既怕儿媳妇说闲话,又怕秀爸唠叨,看着母亲焦躁不安的神情,秀只好把母亲又送回了家。 家里正在插秧,由于没有人手,梅子挺着肚子也在忙着干活,秀看着母亲一到家就要下水插秧,实在过意不去,只好跟公司请了一天假留在老家帮忙。 农活了已经好多年没干过,这咋干真是不适应,一天下来,秀腰酸疼痛,手肿胀的握不成了拳头,浑身累的像散了架,坐最后一班车赶回西贝,天已经黒了,到家一看,海还趴在电脑前改材料,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张罗起晚饭…… 第二天还要准备一个现场会,一大摊子事情需要操持,吃完晚饭,秀又赶到单位加班。。。。。。。。 辛苦可想而知。 今年不知犯了哪家黒煞星,一直不顺,上个月起蒜,秀爸脑血管堵塞,头疼、头晕吃不下饭,秀带到西贝人民医院做了一番彻底检查,后来又开了十几天的吊水,这还没好利索,上周,秀婆婆和公公又来了,老太婆心慌吃不下饭,老头脑血管堵塞头晕目眩……。。 海忙着跑医院,秀在家张罗饭菜。 这段时间,秀和海工作一直都很繁忙,加班加点更是家常便饭,秀才刚提的副部长,肩上担子更重,这既要照顾家庭、孩子,还得工作,两边的老人又状况不断,一时间把秀和海搞得手忙脚乱,狼狈极了。 秀是出嫁的闺女,海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众多的哥哥姐姐,按说不用他们操心,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省多少心。 秀是家中长女,自小到大,都扮演着长子的角色,家里无论大小事务,父亲都会让秀参谋、出主意,当然一百斤的担子,秀替着父亲扛了不少;海虽然老小,由于家在西贝,条件便利,父母有点头疼脑热总会第一个想到。 里里外外一摊子事情,让秀和海招架无力,真正体会到了人到中年的困窘、艰辛和无奈,秀深切的体会就一个字“累”家庭、双亲、工作、孩子……。像一座座大山重重的压在身上,推不去,卸不得,望着病中老人痛苦的样子,说不得半点怨言,不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表现,因为病中的他(她)已经怀着很愧疚的心里。 当秀听到病中的母亲,艰难的说出“看,又给你添麻烦了”心中很是难过,侍奉双亲本就是儿女天经地义的责任。 第198章 一碗面条引发的战争 这段时间秀和海一直都很忙,工作、应酬,琐琐碎碎的事情总也忙不完。舒榒駑襻 中午海没回家,晚上也不知加不加班,念着家里的儿子,秀只好放下手头正忙的工作,赶回去做晚饭。 “砰砰”随着秀儿的敲门声,小宇胖乎乎的圆脸像向日葵样般从门缝里露出, “看,这什么?!”秀兴奋的扬起一路上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的一个里脊肉饼,那是临下班时,小宇下的一道“圣旨”:还指明什么地方有的卖,秀儿拐了几个路口才摸到。。。。。。。。。。 “怎么就一个?你看我的同学也来了!”秀儿已经看到了门口那双熟悉的大鞋子,晨——小宇最要好的同学,两人经常不分彼此,在一起做作业,玩游戏,有时候就留下来一起吃饭,秀也乐的孩子有个玩伴。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买两个了!”秀儿埋怨起来, “我忘了吗”小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看着小宇懊恼的样子,秀儿笑了“干脆你们分着吃吧”。 “我要下面的,上面的被小宇咬过了”晨大叫, “我没咬”两个孩子在大声的嬉闹。 秀儿放下包,换上鞋子,把脱下的外套扔在沙发上,拿起肉饼进了厨房,连外面的包装纸都没打开,一刀落下,酥软喷香的肉饼均匀的分成两份。 “分好了,快来吃!”秀儿快活的招呼着两个小子,不到2分钟,肉饼就被消灭了。 海下班没个准点,看来靠不住,小小的肉饼,不够俩小子塞牙缝,“馋虫子”勾出来,没一会就得嚷着饿,秀不敢怠慢,系上围裙,走进了餐厅,可看着一桌的剩菜、剩饭又为了难:一大碗米饭,一大碗蛋花汤,两、三个小菜,高压锅里还有早晨老公熬好的八宝粥,就是不做都够吃的了,但是两个孩子可是难伺候的主,只吃新饭,晚上还得加班,就下点白水面条,就着中午的炖土豆和炒荀瓜,还是能凑活的,想到这,秀儿赶紧打开电磁炉烧上水,督促两孩子报伙食 “我要一碗”,“我也要一碗”两个孩子争前恐后, “一人一碗够吗”知道两个都是大肚汉,秀又提醒, “够了,我们两人一共吃两碗”小宇回答, “不,我要吃两碗”晨不乐意了,这家伙,胃口好,饭量大,只比小宇早出生几天,体重和身高却大了一截,看上去好像相差几岁的样子,秀知道小宇的饭量稍微小一些,平时就是一碗不加汤水的干面。 “好好好,还能让你们饿着”秀儿答应着,赶紧又拽出一把挂面塞进锅里,看着有点干,又赶紧放上一碗水,“下了的面条可一定要吃,否则你老爸又会吵我”眼看着煮熟的面条充斥了小半锅,秀儿用筷子搅着面条,不忘提醒着…… 无论稀饭还是面条,秀总喜欢吃稠的,而海总爱喝清汤寡水,为这些鸡毛蒜皮,秀被海不知唠叨了多少次。 秀儿把菜热好,就喊孩子们来吃饭,刚盛了两碗面条放在桌上,海推门进来,看着秀儿忙碌的身影很是安慰,高兴的打着招呼,就忙着换衣服奔厨房,海是个勤快人,平时家务大都是他做,厨房就是他的领地,秀儿看到老公来了,忙碌的心一下轻松起来,心安理得的坐下准备吃饭。 晨已经坐下了,用筷子挑着面条不紧不慢的朝嘴里送,小宇恋着电视迟迟不过来,看样子电视的吸引力远远大于一碗面条。 两个孩子嚷着饿,秀下了半锅面条,如果再不吃,就粘成一锅了,到时候海又会唠叨,秀急了,扯着嗓子喊了好几遍,小宇才磨磨蹭蹭过来。 “你看你,怎么一点把握都没有,面条放这么多干嘛”正担心着,厨房里的海已经嚷起来了, “这不是孩子饿吗,刚才问了,晨要两碗,小宇要一碗,不多”秀笑着解释 “什么不多,你看都成浆糊了,还怎么吃,说你多少回,就是不改”海提高了嗓门, “这不是早做好,一直没吃吗,再泡一会,更不像样……”秀生气了,眼睛瞪着小宇,那意思:你看叫你不来,坏菜了吧! 看着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掐起架,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小宇三俩下扒拉完碗里的面条,说了句“我吃饱了”就要撤离战场,一看小宇要溜,秀急了:刚才饭热,只盛了小半碗,现在他不吃,不是让海抓了个把柄。 果不然,一听小宇吃饱了,厨房里的海像得到圣旨,立即打了鸡血似的咆哮起来“没有脑子,不长记性,说你多少回了,没用,也不知你是…………” 眼看着战争要升级,晨也坐不住了,小声的说“我也饱了”就要开溜。 这个情形更对秀不利:你不是说孩子们饿了吗?现在还剩半锅面条,显然你在撒谎,在推卸责任………厨房的海劈头盖脸的大骂起来。 “你们不是说饿吗,怎么回事,怎么不吃了?“秀强压住怒火质问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吓得大气不敢出,小宇更是低着头像犯了弥天大罪。 就一碗面条,犯不着吓坏孩子,秀笑着劝海“算了,别拿着鸡毛当令剑,不值一块钱,再说我还没吃呢!” “什么一块钱,不是这个事,每次都这样说,下次还这样做,少脑子………” 海继续着高音贝,不依不饶, “什么东西,回家就找事,我不吃还不行吗”秀愤然摔下筷子,哭着跑进了卧室。 秀觉得很委屈,自己在外忙碌一天,狼脸鬼脸的应付着外人,已经是腰酸背痛,疲惫至极,为了一碗面条,竟落的一阵痛骂,又碰上这几天是自己的生理周期,心情一直很差,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直流,满心指望海能过来安慰一翻,却听见他摔门而出,秀难过极了,趴在床上呜呜大哭。 秀想不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七出”之条,以至于一碗面条,让海动那么大的肝火。 第199章 可怜的女人 秀和海是进过媒人介绍相识、相恋的,当时许多闺中密友都劝秀儿,在等等,挑挑,别是桃子就往篮子里捡(海是秀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截至目前最后一个男人)。舒榒駑襻 秀看上海最主要一条:温柔体贴——秀在家是老大,一直习惯照顾别人,突然有个男人对自己这么好,一下子就把秀芳心俘虏了,秀想着自己大大咧咧的脾性,找着一个心细点的可以互补一下。 哪想到,这个男人何止心细,分明是小气,动不动为一点破事就唠叨不停,偶尔秀做顿饭,为多了,少了都会唠叨半天,碰上秀儿心情好,过上几招也就算了,可就是老天爷,也不能365,个个都艳阳高照,隔三差五还会下下毛毛小雨,刮上两阵大、小风吧,何况七情六欲像秀这样的小女人(再碰上她的生理周期)大战一发就不可收拾了…… 秀知道自己长的不算俊,可也白白净净,配海1米六,不足百斤的块头也绰绰有余了,秀不是一个物质女,想当初和海认识,海连一处遮风挡雨的住处都无法提供,婚后一直在秀娘家小阁楼住到孩子3岁半,期间还因为章寨的是是非非,几欲让秀寻死觅活。 无论生活多难,选择海一直让秀欣慰,男人很普通,长的也不帅,缺少“位子、票子”,可是一下班就能往家赶,做饭、洗衣、买菜、伺候孩子,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对自己也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能容下秀偶尔的任性、发脾气,能容忍秀的丢三落四,大大咧咧,这让秀一直感觉不错,秀认为普通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盼夫妻和和睦睦,一家平平安安,能相守白头就是幸福,。 这好光景才过几天,海就变了性情。 “自己没有一个有钱的老子,也没有一个当官的老公或情人,面前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像男人一样打拼,回到家还受这个夹板气”秀越想越生气,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着、想着,生活和工作上的不如意全都涌上了心头,可怜的秀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垃圾桶,装了太多酸、甜、苦、辣的感受,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引爆了而已,已经记不得有多长时间自己都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哭过了,好像自从过了三十,泪腺就干了 公司的竞争很激烈,每年都会淘汰一批,刚毕业时青涩的小女孩,已经在生活的风暴中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钢铁巨人”,秀学会了隐藏起自己的喜怒哀乐,学会了承受住各种的委屈和打击,一次秀给一个“政敌“敬酒,被其拒接三次而面不改色,秀知道自己不是卑微作践,恰恰体现了自己的成熟和大度,事实证明她做的是对的,赢得了最终的胜利和大家的尊重。 现在秀儿甚至学会了点小小的狡诘的手腕,在男人的世界里体面的行走。 每天,秀儿总是对着镜中的自己鼓励:这又是全新的一天,打起精神,加油!然后小心的收拾起昨夜的恶梦和清晨里眼角的泪花,出门前换上自己最精神的“行头“和“白领“高傲的神情,行走在外面血雨腥风的世界里,只有回家,在儿子清澈的眼神中,老公温暖的臂弯里,秀儿才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温柔的母亲,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家,是秀儿获得幸福感的唯一源泉,也是秀儿表现真实自我的舞台,只有在这里才敢放松自己,让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都可以为所欲为,家也是秀儿打拼后赖以休养生息的最后一块精神领地,是秀儿的天,是秀儿的地,是秀儿所有、所有的全部。 可现在,今天,这里竟成了战场,为了一碗面条竟然引发了一场战争,一场女人和男人,妻子和老公的战争,谁是赢家只有上帝知道,秀儿伤心,伤心至极。 秀儿常对要好的几个朋友说,工作固然重要,但生活和亲情却更加重要,如果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沦为工作的奴隶,赚钱的工具,缺乏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激情,丧失了家人尤其是爱人的关心和理解,那绝对是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的失败。 秀儿想不通“这对我指手划脚,恶语相向的男人,就是我托付终身的男人,就是与我同床共枕,卿卿我我十载的爱人”。 这个自己一手操持起来的安乐窝,让自己时时刻刻牵肠挂肚的爱之源,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歇脚的地方,自己的家,竟然会让自己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现在可好就为了一碗面条,竟然闹的鸡飞狗跳,海摔门而出不知去了哪里,秀趴在床上泪如雨下:秀梨花带雨,大雨小雨轮番下,想一阵哭一阵,哭一阵想一阵,床前一地的鼻涕纸,甚至想到了死了算了,活着这么累,眼前又出现了幻想不知多次的:盛开的鲜艳的玫瑰花…… 哭了不知多久,秀儿觉得两个**针扎似的疼痛,胸也焖的难忍,瘪瘪的肚子唱着空城计,身体在提醒着秀儿,这已经是她身体的极限了,长时间的哭泣大脑缺氧,她会晕倒,再说缺少了那个重要的观众,再敬业的演员也失去了表演的**,哭了那么长时间,也把秀累坏了,现在哭够了,发泄完了,心情也逐渐明朗起来。 想起一个女人曾说过:咱气死了,就有别的女人花咱的钱,住咱的房子,睡咱的老公,打咱的娃………咱不靠男人生活,凭什么让他来左右咱的情感,秀自己安慰着自己,陡然没了气性。 秀爬起来,擦了把脸,把剩面条倒进马桶,刷干净锅,切上两段葱花和一把青青的蒜苗,滴上几滴香油,重新做了了一锅色、香、味俱佳的面条,盛在洁净的碗里,秀坐在餐桌前,享用这迟来的晚餐,十分钟后秀悠然的走在加班的路上,一边若无其事的跟熟人打着招呼一边回想着刚才那碗面条引发的战争……… 第200章 婆婆又生病了 为了一碗面条,秀和海之间迸发了一场不可调和的战争,之后是男人不理睬女人,女人不屑于搭理男人,陆陆续续冷战了四五天,先是海憋不住,晚上睡觉,嬉皮笑脸的凑过来,秀本来就没当回事,借坡下驴,夫妻俩又和好如初。舒榒駑襻 结婚十多年,这种情形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每次诱因各种各样,但总会是这种结局,熟稔的都有点让人麻木,吵架时,两个人就是一对敌人,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恶毒的语言强加于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把对方撕得粉碎,咽到肚里;一旦云开雾散,两个人又成了卿卿我我的一对佳偶,好像之前发生的就是昨夜的噩梦而已。 家庭又趋于平静,秀把整个身心全部投入了工作当中,虽然只是个副部长,但秀挑起的绝不是副部长的那点事情。 新来的张部长比秀大不了几岁,却是公司里元老级别的人,也是总经理的爱将,听说好像在原部门犯了一点小失误,不得已竞聘了销售部。 隔行如隔山,咋一上任,张部长一头雾水,再加上部里人员也进行了相应调整,一时间大大小小事情都落在秀一个人头上。 秀成了陀螺,白天干不完,晚上还得主动加班。 如果后院不起火,有时候海还会主动相陪,一旦出现状况,秀就成了夹缝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好在这种情况总是少数。 战争结束,情况恢复如常,海又成了贤内助,做饭、洗衣服、照顾孩子,成天忙的脚不沾地,秀又成了幸福的女人。 好日子总是不长,章寨的一个电话打破了小两口平静的生活:老太太又犯了心脏病,在家挂了一星期的吊水,没有一点好转,大哥指示,让海把老娘接到西贝治疗。 一听说老太太要来,秀赶紧收拾房间,电话中老大已经安排过了,老毛病,就不要住院了,先住在海家,一楼,上下也方便,上午挂完吊水就能回家,也不需要人在跟前守着。 大哥想的多周全,海四月份才搬的新房,一楼,一百多平米,宽敞舒适,离医院又近,确实不错。 秀把小宇住过的小床铺在了南阳台,阳台两米多宽,很是敞亮,一个老太太住着绰绰有余,而且和秀的卧室只隔着一道落地玻璃门。 其实书房也有一张小床,由于朝向北,阴凉光线也暗,秀考虑到婆婆岁数大,又有心脏病,一旦夜里出状况,方便照顾;还有一层秀没说出来:婆婆岁数大,一夜要起好几次,怕她跌了、撞了,每天晚上都要给准备一个尿盆放到床前,人老了不注意,总会洒到地板上,书房和卧室全都铺的复合木地板,当初装修手头拮据,图便宜几十块钱一平方,质量自然不咋地,经水一泡就会起皮,南阳台铺的地板砖,瓷实。 老太太来了三四天,一直是海和四哥轮流带着到医院挂水,为了照顾上初中的孩子,老四老口子也搬来西贝,租了一间房,还是烙煎饼卖,离秀新家不远,平时两家走动很勤。 大人上班,孩子上学,平时秀家里空荡荡,老太婆咋一来,人地生疏,很不习惯,老四两口子只要忙完,就过来陪老太太。 吊水打了好几瓶,老太太还嚷着不舒服,海没辙,想把老娘送去住院,这几天住在家里,实在是把他折腾苦了。 老太太白天窝在家里挺闷,有点时间就打瞌睡,等晚上儿子、媳妇在家,总想着说说话,拉拉呱,消磨一点时间——白天她睡多了,晚上没困意。 秀和海在单位都忙了一天,吃完饭、收拾妥当,又累又困,只想着爬到床上,好好歇歇,阳台上老太太一会起来坐坐,一会起来走走,就隔了一层玻璃,铁床吱吱呀呀,老太太有搭没搭的问着话,天南海北,张家长、李家短,只要接上茬,就停不下。 这不,海刚眯上眼,睡意朦胧,那边老太太又发话了“小五,你说我成夜睡不着,是不是病呀”,海这边已经鼾声如雷, “唉,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有多困,这才多会,就睡着了,唉,我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就睡不着呢,别是得了该死的病吧”听儿子不搭言,老太太一个人坐在床上自言自语起来, “娘,别瞎想,白天你睡多了,当然不困”听着老太婆寥寂的神情,秀边打着哈欠,边安慰着婆婆, “唉,你说我这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多拖累人,干脆小五给我买点老鼠药,吃吃算了”老太婆依旧唠叨着, 秀在心里苦笑,不再搭言。 这段时间也许真被病痛折磨受不了,老太太像得了魔障,见到哪个儿子都唠叨“小三,把你家农药给我拿来一瓶,我实在受够了” “小五,你到集上给我买包老鼠药吧,死了我也解脱了”,老太婆不着边际的话,几个儿子都不理:有病又不是不给看,去年才做的心脏搭桥,连医生都没辙,你让儿女们怎么办,病痛也不是能替下来的事情。 私底下,秀对海埋怨“恁这个娘,真是个角,让你们给买老鼠药,这哪是想解脱,纯粹是想让大家跟她一块不利索”, “她都老糊涂了,你理她干啥”海一脸不是一脸。 老太太是医院的常客,对于她的情形,主治医生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告诉海,到医院也只能吊吊水,连搭桥都做过了,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再说,老太太身上不是一种病肺气肿、风湿性心脏病,胃溃疡,十二指肠。。。。。。药物之间还有冲突,住院也是瞎花钱,只能缓解,不可能根治,实在要住院也行。 一住院,就得有个人全程陪着,几个哥哥一商量“还是住海家吧,离医院又近,即使犯病,也不耽误什么”。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自己的老娘,海也不好再推辞,老太太继续住下来接收治疗,让秀和海万万没想到,这一接招,差点就酿成了遗憾终生的大状况。 随即发生的接二连三的事情,让秀和海本不平静的生活又一次陷入了漩涡。 第201章 公公发脾气 一转眼,老太太已经来了一个多星期,一大早章寨打来电话,说趁着周末,大家商量着要来西贝探望老太太。舒榒駑襻 平时大家都各忙各的,这次老娘生病,人没来,但心都挂念着,都跟着不安生,瞅着周末,老头、两个姐姐相约一起来看看。 吃完早饭,海依旧陪着老太太去医院打吊水,秀去菜市场,准备午饭——以前大家都嫌秀他们家楼高,就是来了也不愿意往上爬,每次都在外面凑合,现在搬到一楼方便多了,怎么着也得好好招待,进一下地主之谊。 几家十几口子得好一桌呢,秀买来菜,就开始张罗起来,剁鸡、杀鱼,洗青菜,高压锅里煮上稀饭,电饭煲里蒸米饭,煤气灶上烧菜,该炒的炒,该炖的炖,不到中午,秀已经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 秀已经打了好几遍电话询问,只是说快了快了,伸长脖子看了半天,也没见半个人影。 其实老头和两个闺女早到了,都在医院输液室守着老太太,海趁着空挡,跑上跑下找主治医生,商量着看能不能再换一下药。 这些天,十几瓶吊水都打完了,并没有见多少效果,白天、黑夜老太太还嚷着难受,一瓶速效救心丸时刻窝在手心里,时不时吃上几颗。 十一点半多,水终于打完了,海骑着电动车先把母亲送回家,又折身返回医院,趁着没下班,赶着去开药。 海正急匆匆,半道上遇见他爹和他两个姐姐——正步行往家去,海招呼一声,车没停,刺啦一声就过去了。 等海开好药到家,只见大家都在餐厅吃饭,唯独老头气哼哼的坐在沙发上,一眼不发,忙问是怎么回事。 “哼,还问我,你怎么坑了你爹,气得不愿意进门”秀白了男人一眼。 原来海走没多会,他们就到了小区,两个姐姐第一次来,只记住楼号,没记住单元,正在楼下转悠,秀看见了赶紧下楼招呼。 老头子板着脸,气呼呼坐在楼下一块石头上,任两个闺女好话说尽,就是不愿意上楼,嘴里反反复复就一句“这个小五,他坑我”,秀一头雾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原来,刚才在路上遇上海,老头子问家在哪,海没理,一下子就骑过去了,这可得罪了他爹,喋喋不休骂了一路,说海不像话,看不起他,还坑他,就想让他瞎跑路。。。。。。。 这到了门口,拧着不上楼不说,还不管不顾大声嚷嚷着,说什么,“我不去他家,不吃他的饭,我自己喝羊肉汤去云云”。 秀一听当时就撂下了脸“有你这样的老人嘛,说你儿子坑你,你儿子怎么坑你了,自从老太太生病,你儿子就没睡一个安稳觉,他刚才赶着去取药,是没把你送到家,这又怎么了,从俺买房子、装修到搬家这都一年多了,你问过一次吗,是添一分钱了,还是操一点心了,现在到了家门口,你不上楼,还嚷嚷,想让别人看俺笑话,说俺不孝顺,是不是?”对于这个公公,秀本来就抱着一肚子气,现在看着他那副嘴脸,更是恶心,当着两个大姑子,也不顾什么脸面了,怪话连篇说起来。 刚结婚那会,秀内敛,看不惯的事情也不说,都憋在心里,为这些鸡毛蒜皮事情,小两口不知吵了多少架,流了多少泪,现在,秀也想开了“我又不指望着花你的钱,吃你的饭,住你的房子,凭什么就该受你的气,好了,回老家看看,你要不待见,俺也不去你跟前找不自在”。 这几年秀回章寨次数不多,每次都是海自己或带着孩子去转一圈,老头子心情好,就蹭一顿饭,看见情况不对,赶紧开溜。 自从搬来西贝,秀和海也经常吵架,但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并没有触及根本性实质,就像秀常跟海唠叨那样“如果再在章寨待几年,我都不敢保证,咱两的婚姻还能维持多久”。 秀已经总结了出来“事情只要跟章寨有关,总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秀一翻加枪带棒的话语,把老头说的一声不吭,一旁两个闺女也在小心翼翼的劝说,老头子总算跟着上了楼,依旧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任众人怎么劝都不吃饭。 “死老头子,给脸不要脸,不吃算,他有钱,让他喝羊肉汤去”老太婆坐在一边,瞅着老头,不停的小声咒骂。 “唉,医院马上下班,我急着去取药,根本没听见,再说我都告诉他好几遍了,从医院出来一直走,过了十字路口一转弯就到了,民苑小区二号楼三单元102室。。。。。”海一脸委屈,很是伤心, “咱这个爹,谁不知道底细,别理他,不吃算了,他一个月好几千,还能饿死他,大家都别理,要是你大哥在,又得训他。。。。”两个姐姐劝着神情黯淡的弟弟, 本来是一顿欢欢喜喜的团圆饭,被老头这么一闹,大家都吃的索然无味,秀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人家爹娘都能替儿女省心,摊上这种老人,真是让人伤不起。 自从买房,秀和海省吃俭用,操心费力,好不容易操持出一个安稳窝,在这期间,没让他们掏一分钱,操一丁点心,新房子装修好,搬过来才几天,老娘生病,说让住进来,秀二话不说准备妥帖,今天,老头子第一次上门,别说你儿子没说啥,就是真有点牢骚,你也不能这样做。 “说你儿子坑你”秀心里直想笑,就凭这句话,你老头都太失水准。 “哼,爱吃不吃,饿死拉到,谁愿意理你”秀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始终陪着一副笑脸。 其实世间许多事情,是“看透不说透”自己心里明白就好。这面子和里子还是得照顾着:如果老头在楼下嚷嚷起来,人家邻居可不知道“是驴不走还是磨不转”,还会以为是秀和海不孝顺,得罪了老头呢。 秀心里恼怒,嘴上却一直在好言好语的劝慰公公。 吃完饭,终于把难缠的老头打发走,秀和海终于好好松了一口气,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更难缠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第202章 婆婆要上吊 老太婆生病来家里已经一个多星期,既要忙工作,还得照顾老人,秀和海都感觉到了吃力,可看着老人被病痛折磨的要死要活的样子,就是心里有点啥,也不好说出口,依旧一日三餐规矩的准备着。舒榒駑襻 想想也是谁没有年老体弱的一天,生儿养子不就是图个老来依靠吗。 日子波澜不惊,依旧一天天的耗着,多少让人有点着急。 这到不是嫌弃老太婆吃多少喝多少,主要是过惯了一家三口,凭空多一口人,怎么着都觉得别扭,尤其老太太没日没夜的痛苦哼哼,更让人着急上火:在外面已经劳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一进门,就听见老太太坐在客厅或是躺在南阳台,痛苦的呻吟,有时候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唉,活着受罪,还不如死了呢”; 有时候又会说“我求你们了,给我买包老鼠药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有时候又埋怨“医院开的药假了吧,我怎么还难受”, 秀知道婆婆被病痛折磨的实在生不如死,可这又能怎样,谁也不能揽在身上替了去,其实秀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 这段时间白天操劳,晚上又休息不好,秀已经疲惫至极,听着婆婆这些唠叨,让人感觉心情愈加烦闷,每天做好饭端到面前,有时候难受的一口都吃不下,秀又着急上火,可在婆婆面前,秀一直小心翼翼的压抑着,强装笑脸,唯恐一不小心表现出来。 这些秀还能勉强容忍,最让秀受不了的是海的态度,自从老太婆进了门,海脸色就没透露过一丝笑容,一进门就是一副死了爹似的面孔,看到什么都不顺眼,不时的在找茬生事。 这点秀怎么都想不通“是你妈又不是老妈,再说你妈生病也不是我造成的,你板着一张脸,给谁看。。。。。。。”其实,秀也理解,自从老娘生病,海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每天单位还一摊子事情,回到家再听到老娘的唉声叹气,着急上火是肯定的,这有了火,往哪撒,秀就成了出气筒。 碍着婆婆的面,秀对男人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难,只是默默承受,背地里秀也不饶男人“我知道你娘生病你心情不好,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你又不敢给你大哥说,把你娘送医院去”, “唉!送医院有什么用,又没有什么特效药,而且医生说了犯病一次要比一次重,你看她痛苦的样子,活着都是受罪”海唉声叹气, “那怎么办,难受也得受,也不是谁能替的了的,只是以后你要注意,别动不动进家就发脾气,你娘生病咋了,这日子也得过,你成天这样,谁能受到了”秀好言好语劝慰着男人, “唉,我知道,只是一听见老娘哼哼,我心里就烦躁,压抑不住” “能怎么办,就撑着吧,谁家没有老的,都得这么过来”秀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 这几天,秀和海单位一直都很忙,抽不开身,带老娘挂水的重任就落在了老四身上,一大早卖完煎饼,他就用自行车推着老娘去医院,十一点多输完液再送回家,有时候在路上给买点可心的吃食。 老太太病情还是那样,时好时坏,不发病,好人一个,乐呵呵的跟孙子说话,和媳妇聊天,心脏病一犯,人就变了模样,脸色蜡黄,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用手捂着心口,不停的呻吟,让人看着揪心,却无能为力。 每天输完液老四把老娘送回来,都会给弟媳秀打一个电话,今天也一样,还特意交代,说老太太不愿意上去,就坐在楼下储藏室里休息,还有个把小时就该下班了,秀没当回事。 上午11点多,秀正在公司忙碌,突然感觉心神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干什么都心不在焉,还老出错,秀干脆放下手头的活,跟部长招呼一声,准备提前回家。 这几天老太婆的心脏病犯得挺频繁,秀担心真有点什么,这一大家子,落一辈子的口舌,骑着自行车急匆匆往家赶。 也就三五分钟的路程,就赶到了单元楼下,储藏室虚掩着,室内漆黑望不到什么,秀支好车子,拉开了门,眼前的一幕让秀出了一身的冷汗:老太婆垫着一双小脚,站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根小宇的塑料跳绳,正伸长胳膊往斜靠门后的一个柜子钉眼里送。。。。。。 “俺娘,你干啥呢”秀一把上前扶住了老太太, “唉,我实在活够了,想找个地方吊死算了”,老太婆神情恍惚,眼神散乱,一翻失魂落魄的样子,怔怔的看了儿媳妇半天,才慢吞吞的说了一句, “我的老娘,你在俺家寻死觅活,俺和海哪里得罪你了,是我虐待你了,还是你儿子虐待你了,您真有个好歹,你让俺以后还怎么过日子”秀一听,又心疼又生气,赶紧把老太太搀下来。 老太太气喘吁吁坐下来,还念叨着那句话“活着受罪,还是死了利索”, 秀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个老太婆想栓绳子的柜子,气呼呼的嚷起来“你看看,那个柜子就是斜靠着的,根本没安装,如果我晚来一会,你真的栓上绳子,柜子倒下了能把你砸个头破血流,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 “你有病难受自己寻死,可外人不知道,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别人会怎么看我,看你儿,几个哥和姐,还不得把俺和海吃了,你只为你自己想,你就没考虑俺一点,西贝就这点地方,真的传出去,俺秀的老婆娘在俺家上吊死了,你说俺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单位混,你还让俺以后过安生日子吗。。。。。。。” 如果自己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秀越想越后怕,摸出手机就给男人打,让男人赶快回家。 此时的老太婆已经回过神,想想媳妇的话,自感惭愧,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把头深深的勾着,嘴里依旧小声的嘟囔着,秀知道还是那句她说了无数遍的老话“她真的不想活了”。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留了,秀暗暗下了决心。 第203章 这日子咋过 老太婆被病痛折磨的实在受不了,竟然想去上吊。舒榒駑襻 要不是秀及时赶到,想想都后怕,秀更是一肚子的委屈:自从老太婆来,自己一边好吃好喝小心翼翼的悉心照顾;一边还得忍受男人时不时的发脾气,本想着,就是落不下个好,起码能勉强撑过去,哪想到现在老太婆竟然闹出这么一折子。 俗话说“喝药上吊三分屈”,外人可不管什么是非曲直: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太太能狠下心去上吊,一定是有过不去坎,不是你们冷言冷语伤了老人的心,就是你们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老太太在你家出的事情,你们自然摆脱不了干系。 这种事情传播的最快,不到一天,一定会弄得整个西贝人尽皆知,秀越想越觉的事态严重,秀想象着亲戚家人埋怨的言语,朋友,同事鄙夷的目光,众人指指戳戳的神情,顿觉得头皮发炸,后背嗖嗖冒冷气。 好在这事终归没酿成恶果,真是晚来一步,老太婆即便没死成,也会被柜子砸个的半死不活,这不都是秀和海的罪过。 两个人都好面子,老娘真在他们家发生点意外,即使兄弟姊妹不埋怨,两个人也会自感惭愧,一辈子不得安宁,这新买的房子还能不能继续住?两人婚姻还能否维系。。。。。。。秀想都不敢想。 好在来的及时,秀在心里把所有的神仙感谢一遍,给自家男人下了最后通牒“无论你想什么辙,赶紧把你娘弄走,如果你舍不得让你娘走,你就时时刻刻在身边守着,实在不行,我走,如果你娘真出现什么意外,也赖不到我头上——我还想以后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呢”, 出现了这种局面,秀已经不能顾及什么面子和里子,现在这样做,比以后被人家戳脊梁骨好多了,那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 这种情形,秀知道也别指望想着做什么好媳妇了,对着老太婆什么话都说了“俺娘你也别怨我撵你,就你刚才那件事,做的实在让人伤心,你说说,自从你来俺家,这都十几天了,我做的如何,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是,你难受,想死,你就不为俺想想,俺贷款才买的房子,这住了才几天,你就弄这一出,唾沫星子砸死人,你让俺以后怎么过日子,是买房子你们给赞助了,还是装修你们掏钱了,这房子,这个家,可是俺跟海,辛辛苦苦挣出来的,对,你一死,两腿一伸啥事都不闻不问了,你让俺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秀气愤之极,话自然说的不中听,老太太其实也不想死,实在是被病折磨的失了方寸,现在勾着头,任凭说罗,只是一声不吭。 “俺娘你真是老糊涂了,你怎么弄这么一出,人家还不知是驴不走,还是磨不转,还以为是俺不孝顺呢,你这心脏病,好几年了,支架也换了,盐水天天打,你还想让俺怎么样。。。。。。。。” 海也跟着媳妇埋怨起老娘来。 埋怨归埋怨,这事可不能就这么了结,两个人都要上班,在家时刻守着根本不现实,不守着也不放心,还不知道哪天老太太又折腾出什么招来,不敢怠慢,海立马给几个哥哥都通了电话,没多久,老大和老四都赶来了,看着眼前的情形,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把老太太送回家。 老太太走了,可日子并没有恢复平静。 这段日子,发生的是是非非早让秀憋成了垃圾包,碍着婆婆在家一直强忍着,这老太婆前脚离开,秀就忍不住朝男人发起了牢骚“你们家一个个都啥人,还嫌让老太太住阳台,说什么不是正经房子,我买房子,装修,没人管没人问,这新房子我才住几天,你们一家人就盘算着把病歪歪的老娘往这送,你们谁家没地方,干嘛往我家送,我让住阳台,已经算给面子了,换个媳妇你试试,。。。。。。我看了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不怪秀生气,上次老大一进门就生气巴拉的说什么,明明有一间空的书房,还让老太婆住南阳台,阳台是正经房子吗,秀碍着面子,没顶撞,心里实实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一旁的海有点想替媳妇讨个好,说秀昨晚上给老娘洗澡了,老大一脸不是一脸“在哪洗的,不冷吗” “在家,开的暖风,不冷,咱娘好久都没洗澡了,头发都有味了”海眼拙,没看出老大多云转阴,依旧自顾自的说,这下子又捅了蚂蜂窝,老大勃然大怒“那么冷的天,在家给洗澡,感冒怎么办,你们干净的啥?”, 海想拍马屁,没料到拍在马蹄上。 被老大这么一翻训斥,海一时不知所措起来,看着男人发窘的模样,秀心里像吞吃了一个苍蝇一样恶心:自己给老太太洗澡,只是看在自己男人的面子,本就没想讨谁的好,现在竟然被老大误解,说什么嫌老太婆脏,天地良心,自己哪有那个心思,要真是嫌脏,谁还给她洗澡。 就老太婆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让人想起都能做噩梦,再加上长期不洗澡,满身污垢,发馊的气味,给她洗完澡,秀都干呕了好一阵,秀没有不嫌弃,伺候着洗的干干净净,竟然落得这个口舌,秀憋的肺都快要气炸了“我好心好意给你娘洗个澡,恁老大还怪话连篇说多少,我看了,你家媳妇真不好当,以后我可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也不当这好媳妇了” “行了,别说了”海本就没什么好心情,被女人这么一唠叨,更是着急上火, “对,一提起你家,你就这个态度,怎么,我委屈说说又怎么了”, “说,说什么说,有用吗,烦死人了,成天唠叨”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怎么了,我不能说,你成天袒护你那个家,还有你爹更不像话,第一次来咱家,就弄了这么一出,还不愿意进门,我招他,惹他了,还给我耍性子,我告诉你,这个家我可是户主,得罪我,哪天把你也撵出去”秀心里委屈无法排遣,只能给自己男人发狠。 “行了行了,别唠叨了,这不是都走了吗,以后咱安生过日子行吧,我求求你了,别唠叨了”海放下姿态恳求女人,他知道一提起章寨那些是是非非,秀就会像祥林嫂一样收不住嘴,一旦控制不住,又得“苦大仇深”倾诉一翻,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说又是自己爹娘,海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这些琐碎的家务事,总让人不得安生。 好在老太太终于走了,日子终于又回到了从前,只是他们都清楚类似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重复发生。 人,总是生活在矛盾当中,一时一刻纠缠不清。 活着,也真是辛苦万分。 第204章 家庭战争再次爆发 早早醒来秀再难入眠,看看手机,刚6点一刻,身旁的儿子朦胧问了一声,又沉沉睡去,秀辗转着睡意全无。舒榒駑襻 这是和海分居的第三天,吵架的原因,无怪乎,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要是平常,秀大咧咧的会主动陪个笑脸使个小,讨的男人开心,一切都会云开雾散,但是这次正碰上女人的心理周期,又加上单位一摊子烦人事情,冯秀同志脾气再好,也按压不住怦然而起的怒火,刀枪剑缶,唇来齿往,一场男人和女人的战争就在方寸之地蔓延开来。 冯秀同志总结,其实家庭战争无怪乎两类:一类是床上,一类是厨房,这两类情形一般说来,女人应该是占主动权,可以进行完全的主宰和掌控,但在这个家,似乎一切都翻了个,平时嘻嘻哈哈中,秀绝对是家中权威,被男人尊尊敬敬称之为“老大”事事汇报,件件请示“老大咱明天吃什么,晚上干什么,甚至出去买个菜,也得打电话回来:老大,街上小芒果7元一斤买不买,得到批准,海会屁颠颠的坚决执行,但一遇上战争,情形就会急转直下,无论是卧室还是厨房,都会成为老大的“滑铁卢”、“走麦城”。 前天一下班,秀兴冲冲往家赶,一进门,一顿劈头盖脸臭骂袭来“你看你,也不知能穿几双鞋,门口成了展览台,这个家你弄成啥样了………章海怒发冲冠,手卡腰,脸歪成了一只紫茄子,看着男人一副愤怒的表情,秀自知理亏,赶紧把门口拖鞋、凉鞋、高跟鞋一股脑的往鞋柜塞,然后若无其事的进门、换衣服和儿子嬉笑,分吃刚买来的小樱桃。 海无趣至极,愤愤然进了厨房,不一会厨房里又传来咆哮:“这是谁把涮碗的布乱放,碗上油啧啧,干什么都不用心……。, 小宇坐在客厅地板上,正精心摆弄着西游杀,对着沙发上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秀,挤挤眼,指指厨房,秀做了一个“虚”的动作,便悄然无声的闪进了卧室,一副惹不起,咱躲得起架势(因为一个拖了5年工程,在公司已经是筋疲力尽,秀目前实在没有精力应付无端挑起战争)。 但有时候,有些人或事,往往是你越想息事宁人,他越是得寸进尺,就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总想着在你面前指手画脚,惹是生非,不接上火,挨上那么一、两个老拳,他哪里会老实。 一而再发功,无人接招,海愤怒到了极点,极力寻找着由头,还没有一刻功夫,咆哮又在卫生间响起,谁把卫生纸扯这么长,没有脑子,云云………,秀再也坐不住,一跃而起,一阵风到客厅,堵着男人,摆开迎战架势“我一进门你就找事,不想过日子是吗,谁弄得,我中午都没回家,你发什么飙………。”, 挑衅成功,战争终于拉开帷幕,秀和海,一场女人和男人的战争迅速升级,可惜这两人都没有什么后台支撑,唯一能平衡双方力量悬殊的砝码——小宇,对这一切似乎司空见惯,头也不抬,继续玩着一个人的“西游杀”。 只是他对两个人说辞颇有微言:一个说卫生纸拉的长,一个辩说中午没回来,就三口人,不是你俩,那导火索就是俺了,不过,看样子火也不是朝自己来的,明哲保身,权且让你们闹去,我乐得自在。。。。。小子自得其乐,看着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失风度的大吵大嚷,像看西洋景,只是后果有点严重,男人罢饭了,好在老大终究是老大,比小男人风度大多了,吵完闹完,擦干泪,系上围裙,不一会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摆上桌,一家三口,没事人一样又各主其位,只是少了平常男人和女人热烈的话语,小宇虽然左右逢源,但缺了男人和女人热情,餐桌气氛终是了然无味。 餐罢,秀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占据有利地形,掌握遥控大权,而是一个人悄悄出门,自己逛夜市去了。 战场因为一方缺失,暂且休战,男人自得其乐看起久违的球赛。 夫妻吵架本是床头吵架床尾和,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哪有什么隔夜的仇,该洗涮睡觉,一家人还得往一个卫生间钻。 这不男人一个人在卫生间寂寞洗漱,女人和孩子躲在客厅看电视,一派祥和安静的气氛,突然,卫生间又响起尖锐、刺耳的咆哮,娘俩在客厅面面相觑,不晓得又有什么把柄被这个处处挑刺的小男人寻到了,果不然,因为浇菜桶底粘上了泥巴,海又鼓不住怦然大怒。 好在冯秀同志铁了心,无论找什么茬,奶奶的今天就是不接招了(没有力气生气了),就在今天下午,因为一点事情,分管经理借题发挥当着办事的一群人,毫不留情,把冯秀训个狗血喷头,其实,秀想汇报的是别的事情,因为碍着有外人,就随口说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话题,不晓得误碰了领导哪根酸筋: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汇报,就不能自己做主,还能干什么………。 这几天为了给一个5年前就已经该结算的项目擦屁股,秀加班延点本就窝了一肚子的大火,想着自己本本分分工作,不想着捞好处,揽功劳,别人轻轻松松拍屁股走人,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自己辛苦的收拾,没有好不说,还落得这么一顿臭脾气,已经自诩锻炼成钢铁女战士般秀,还是忍不住,关上门,嚎啕大哭了一场。 女人吗就是水做的,高兴了哭、生气了哭、受委屈了哭,都说女人比男人长寿,就是因为哭出来释放了压力,这不,哭完,擦干泪,日子就又一如既往,人生吗,本如此,有晴天艳阳高照,也有阴天,暴风骤雨,否则还有什么激情可言,如果今天不摊上单位这窝心的事,碰上章海同志找事发脾气,秀会惯用她博大的胸怀,怀柔政策轻松化解:无怪乎老老实实听训斥,像汉奸对待皇军一样表忠心,再精心弄上一两个精致的小菜,章海那点小智商早就晕头转向了,摸不着北喽,可惜今天秀没有心情陪他老人家。 章海同志一进门就摆好了打架的姿势,可惜秀压根就没有打算接招,这样子一来,章海同志非常没有面子,失了面子,当然就顾不上里子,本就是小男人,还有什么风度可言,这个茬还得继续找,直到对方接招为主,结婚十三年,这点规律秀早总结出来的,不过今天秀铁了心,任你大风起,俺就不开船,看能把俺咋的。 海找茬,秀没接招,但后果却很严重——秀和海分居了,洗漱完毕,秀爬上了隔壁儿子的小床,把海一个人孤单单撂在了大床上。 不是秀小气,实在是没有勇气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怕夜里睡着又不自觉的把自己的大象腿搭在男人身上,结婚十几年,惯出了秀一个坏毛病——腿不搭在男人身上,就别想睡安稳。 到时候男人又会反过来耻笑,说一些,离开他就活不了之类的屁话了。 第205章 婚姻如鞋 这几天,百货大楼搞促销,晚上闲逛,秀淘了两双打折的鞋子,一双黑色露趾的松糕底四季鞋,一双是老绿色的平底船鞋,式样、颜色都是秀非常喜欢的,价钱更是合适,不到三折。舒榒駑襻 那双黑色整体跟,足有20厘米,穿起来即增加了海拔,又不太累,是公司里许多个子娇小的女同事最爱,秀原来觉得这种鞋子看起来笨笨的,一直未下手,这次一试穿,竟然爱不释脚,当即收归囊中;那双绿色的,鞋面上镶嵌着一个张扬的带钻饰花,秀一眼就相中了,再说,现在经常跑业务,高跟鞋是好看,却让脚受累。 第二天,秀迫不及待穿上了那双高底鞋,配上公司统一装备的“哥弟”套装:上身是黑白相间的小外套,内搭黑色抹胸小吊带,下身是黑色职业短裙,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人靠衣裳,马靠鞍,一向不修边幅的秀,这么一装扮,自我感觉很爽。 可好景不长,一上午楼上、楼下就跑了几趟,感觉左脚的大拇脚指钻心的疼,逃回办公室悄悄脱鞋一看,已经被磨去了一层皮,露出带血丝的嫩肉,疼的秀直皱眉头,一下午都没敢乱走动。 第二天出门,秀换上了那双平底鞋,自己心里还念叨,这双鞋子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可还没有走几步,还是左脚,鞋帮像刀子一样,磨拉着脚后跟,像极了安徒生笔下的“美人鱼穿上水晶鞋”走上一步都钻心的疼。 为缓解疼痛,秀只好不时的往鞋里塞上一点面巾纸,匆忙办完事,逃一般回到公司,上楼时正碰上办公室的李姐和开发部的小黄,看着秀龇牙咧嘴的神情,关心问起来,秀不好意思,抬起脚“都是这新鞋磨得,害死我了,也不知是脚的问题,还是鞋的问题,昨天那双高跟的磨脚指头,今天这平底的竟然磨脚后跟,气死我了“ “唉,我也是,买哪一双新鞋,总的磨去几层皮,才能合脚”李姐也深有同感, “我那有胶布,在脚后跟贴上会好很多,回头拿给你”一旁的小黄插嘴, “嘿,是过日子好手,什么都齐备哦”秀和小黄打着趣,小黄是去年才来的大学生,和秀办公室仅一墙之隔,秀常和她开一些帮她找对象等的小玩笑, 一丝红晕飞上小黄白皙的脸“我的新鞋也磨脚,正好买了一卷备用着呢” “怎么新鞋子都磨脚,想俊真的要付出代价呀”三个女人感慨起来。 晚上睡觉,秀翻来覆去,琢磨起那句“婚姻如鞋,合脚与否只有自己知道”,不禁感慨万分: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我们看别人个个神采飞扬,生出许多的羡慕嫉妒恨,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倒霉蛋,没钱、没权,找个男人既不高大,也不富帅,但最真实的情景却是谁都难以预料的。 这不由得让秀想起公司里那位外表鲜亮,让大家羡慕不已的女同事——上次秀和她出差,聊了半宿,女同事口中真实的生活,让秀对幸福婚姻有了更多一层的理解。 第206章 暗 礁 女同事叫林秋冷,和秀年龄相仿,在另一个部门担任负责人,肤色白净,个子高挑,细腰丰臀,尤其是眉眼更是风情万种,是公司里公认的美女加才女,斡旋、协调能力是首屈一指,着衣打扮更是公司里一帮小青年追逐的典范,时尚的风向标,深得领导和同事的欣赏。舒榒駑襻 让大家更羡慕的是她不但工作做得好,嫁的更是如意,老公是当地一个实权部门的二把手,听说因着工作关系,还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在县城最贵的地段拥有一栋上下两层的联体别墅,夫妻两人每人一辆车,穿衣装扮更不用说,私下里,她和要好的女同事说什么,低于5百的衣服都不好意思上身,鞋子更甚,少则一两千,多则上万,消费几乎都在金鹰,扫起货来,连眼睛都不眨。 有一次公司安排秀和她一起去省城办事,晚上她拉着秀逛金鹰,看中一件白色西裤,欣喜的大叫,说这么便宜才打五折,忙不迭的出手,秀凑上前大吃一惊,赫然标着“3600”,那可是自己不吃不喝,一个月的工资进项,秀怎么都想不通,她老公和自己老公都是在政府部门,差距仅是一个小职员,一个二把手,这收入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同样都是女人,自己买一件过百的衣服都得掂量半天,天天柴米油盐斤斤计较,而人家却一掷千金,秀当时郁闷之极,有种想撞墙的冲动,郁闷归郁闷,日子还得过,只能自我安慰,谁让咱长得寒颤,自然就享不得人家那种福气喽! 林秋冷被大家公认的,不仅是在单位的独挡一面,在家更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她老公是领导干部成天东飞西跑,家里公公早逝,婆婆常年病恹恹,有一对正在上小学的双胞胎儿女,吃喝拉撒,家里家外全部重任都压在她一人身上,人家把家收拾的井井有条,工作干的风生水起,抽上一点时间还隔三差五做做美容,练练瑜伽,过着小资一般的逍遥日子。 和她比,秀是自叹不如,公司吴经理更是拿她做秀的教材“秀,你看人家林秋冷,每天八点不到就来了,你呢,每次都是踩着点进门,你就不能早起一会”, “你九点上班,我又没来晚,来早,你又不给加工资,再说我也没耽误什么工作吧”每次,秀都振振有词辩解。 要秀早起,比杀了她都难,秀懒散惯了,最爱早晨睡懒觉,结婚十几年,这个臭毛病绝对是海惯出来的,就是早早醒了,看不过8点,宁愿睁着眼睛赖在床上,任凭海三遍、两遍的催促,或是恐吓的扬起巴掌,秀才嬉笑着跳下床,赤着脚钻进卫生间,后面的海提着鞋怒吼,随后两个人在卫生间里嬉闹。 每天,海早起做饭、洗衣自然而然的做着一切,秀慵懒的躺在床上,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随后的叫早、嬉闹成了他们夫妻婚姻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小情调。 偶尔海出差,秀辛辛苦苦早早爬起,赶到公司食堂混饭吃,掌勺的李师傅一定会打趣“怎么了,又吵架了,海不伺候你了,”。 秀对于林秋冷“锦衣玉食”生活,除了羡慕、嫉妒恨外,也只能晚上睡觉在枕边给海发泄一通牢骚。 可自从上次出差的彻夜常聊,秀对身边这个女同事到生出许多怜悯来。 林秋冷是丈夫慕名请人专门介绍认识的,那时她是这个县城的一枝花,高中毕业正赋闲在家,她老公当时已经是部门的三把手,虽然比她大了好几岁,个子不高,人也长得不咋地,但据介绍人说,此人前途不可限量,是一只绝对的潜力股,只要她愿意,工作立马安排,她父母都是下岗工人,生活捉襟见肘,对于她的工作更是一筹莫展,一听说有这等好事,当然是极力撮合,认识不到三个月就结婚了,随即进了这家公司,有实权老公罩着,工作当然是一马平川,就是公司老总也得让着三分。 可在家里却是另一番情景,丈夫是高干,刚认识时,公公婆婆就嫌弃她没有工作,小市民家庭,长了一副狐狸精的模样,把他们的宝贝儿子迷的神魂颠倒,不管不顾坚持结婚。 婚后一家人住在一起,公公婆婆也不待见,说她是花瓶,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成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鸡蛋里挑骨头,再加上她坚持要出去工作,更是惹得一家人反对,为了争取工作的机会,也是改变家里人的看法,她每天5点不到就得起床,洗衣服、做饭,拖地板,把一切收拾整整齐齐,再出去上班,晚上下班,更是忙的脚不沾地,有时候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公公婆婆打牌、遛弯家务活基本全部甩手,老公隔三差五的出差,早晚回来,进门不是往沙发上一歪看报纸,就是往床上一躺看电视,什么活都不插手,两人也没有什么可交流的,只有上床才有点激情。 后来她生了一对龙凤胎,公公婆婆的脸色才好了一点,后来公公得了癌症,都是她忙前忙活的操持,公公去世,婆婆受不了打击,也是常年病歪歪,老公除了往家里正常的交工资就是偶尔回来交点公粮,带孩子,伺候老人,收拾家务,她全然一个保姆的角色,再加上公司的一摊子,如果没有一点精神支撑她早就垮了。 “秀你知道吗,看着你早晨呼呼大睡,我有多羡慕,我没有一天可以这么随心所欲的,就是生病我都的挣扎着起来,我多想也歇一歇,看着老公围着自己转呀”,说到伤心处,林秋冷泪流满面。 “行了姐,你还羡慕我,我就是图个懒觉睡,哪像你,老公当官,挣着大把的钞票,住着别墅,开着小车,穿着大名牌,我们做梦都想,你就知足吧”看到她哭的这么伤心,秀只能好言相劝。 “对,别人都看着我光鲜的一面了,秀你知道吗,我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好像我就是生儿育女,伺候人的命”秋冷哽咽着,说出来另一件事情。 “去年我大姑姐要买房子,在婆婆跟前说起借钱的事,过了好几天我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一天早晨吃饭,我就随口问问,哪想到婆婆当即落下脸,说我伺候她够了,想撵她出去,老公更是一脸不是一脸,说什么这个家,还没轮到你当,随即把碗摔了一地。。。。。。” 秋冷边说边哭非常委屈“秀,我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一下而已,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俩个人在一起过日子,这种事情我就不能问吗”听着秋冷的哭诉,秀无言以对,心底里暗想:如果这种事发生在我家,哪轮上海发脾气,该我闹翻天了,不过看这种情形,秀晓得,千万不能火上浇油,只能拿话劝说。 “你不知道,后来我偷偷查看他的短信,他一次性给了她姐20万,还说不用还,既然家里的钱我不能问,不能管,那我就花好了,现在只有花钱才能让我有点感觉”秋冷向秀毫无保留的倾诉着 “还有一次,我偷偷翻看他的短信,竟然有大段肉麻的东西”秋冷不留意说漏了嘴,赶紧打住,秀知道,她老公现在是县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方面的流言蜚语早就不是秘密,这种**的事情,最好装做不晓得,没听见。 自那以后,秀不再羡慕林秋冷,更没有了嫉妒,反倒对这个女人生出少许的同情。 其实家庭和婚姻生活幸福与否,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认知感,心里都会有一套自己的理论,有人会把有钱和有权看成幸福的基石,而像秀这样的小女人,则推崇的是彼此的爱慕和尊重,只有男人心里有你,疼你、爱你,哪怕有一天夫妻相携,浪迹天涯,也是一份欣慰和幸福。 经营一个幸福的家庭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要彼此真心的付出,也要互相尊重、理解、更重要的是要有对另一方的牵肠挂肚,这样才能在风雨漂泊的婚姻生活**同谱写一篇和谐的乐章。 第207章 死,有时候太简单 像往常一样,海一进家门,鞋子还没换呢,就迫不及待的跟秀唠叨起单位里一天发生的事情。舒僾嚟朤 自从搬来西贝,这早就成了习惯,当然吵架除外。 只要进家,两个人叽叽喳喳像一对花喜鹊,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从火箭上天到蛟龙下海,从中菲摩擦到娱乐圈花边新闻,聊得最多的就是两个人单位里新近发生的事情,谁谁被领导批了,谁谁又做错事了等等 事无巨细,彼此都会跟对方唠叨一翻,不分地点和场合,厨房里,餐桌旁,甚者与卫生间,两个人像事儿婆,有时候是一个人说,另一个听,不时的插上一句,有时候意见相左,又会像孩子一样争得面红耳赤,严重的甚者会摩擦出一点火花。 这,就是秀和海每天的生活,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热烈的交谈,与其说是一对夫妻,莫不如是一对朋友,可以毫无顾忌的倾吐自己的心声,不用想什么措辞,也不用考虑什么语气,在对方面前表现着真实的自己,不做作,不矫情,他们是一对完全可以倾诉的知己。 秀至今还怀念冯庄娘家那间简陋的阁楼,周末或周三,眼巴巴盼着男人回家,亲热一翻后,两人相拥坐在被窝里畅所欲言,就像打翻了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深夜乡村万籁俱寂,畅谈的声音传播的很远,往往会招来夜起父亲的责骂和叮咛。 十几年过去了,这个习惯依然如此,有时候因为工作疲惫或心情不好,一方或双方沉默不语,连儿子小宇都会感觉出异样。 这不,秀早来一步,在厨房忙碌,海凑到跟前迫不及待的又聊起来了, “我昨天给你说的我那个喝药的朋友,你猜怎么着了?” “怎么了,好了呗”秀正低头择菜,没到回事, “还好!死了,今天上午咽的气”, “不是送到市里医院抢救了吗,怎么就死了,那么年轻怪可惜的” “你不晓得,听说他弥留之际,多次恳请医院和家人,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把自己救过来,说他真的不想死,可是太迟了,抢救了三天三夜,最后人财两空”, “不想死干嘛喝药,他还真以为世上有后悔药可卖,真是个憨熊”秀一向看不起这种人:一个五尺高的汉子,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喝药上吊,完了还哭着喊着说不想死,早干嘛了,真没出息。 这个人是海一个泛泛之交,暂称之为a君,a君平时为人豪爽,对谁都一团火似的热情,年龄不到四十,家有娇妻爱子,双职工,收入不错,经济条件在西贝算的上是中等偏上,日子过得按理说应该是像三伏天里吃西瓜,甜甜蜜蜜。 说他喝药死了,熟悉的人都即替他惋惜,又替他不值。 提起他喝药缘由更让人啼笑皆非。 只是为了向老婆表明自己的清白,赌气而为之,就想着吓唬一下女人,哪想到弄巧成拙,最后不甘心的撇下娇妻爱子,一命呜呼。 a君有一个发小更是知心朋友,犯事进了监狱,入狱前发小再三恳请a君替他多照顾照顾自己的老婆孩子,a君本就是一个热心肠,对于发小的请托,当然是义不容辞,隔三差五时不时的去朋友家,有事做事,没事唠嗑,把朋友的老婆孩子照顾的很是体贴周到。 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朋友家去的多,自然就冷落了家人,长时间下来坏事了,妻子起了疑心,不依不饶闹开了。 后院燃起熊熊大火,应该是他一人之责:人家男人不在家,本就一个是非之地,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他倒好,却像一个热烧饼一样香喷喷的贴上去,即使朋友所托,咱也得把握一个分寸吧。 a君面对妻子的指责满腹委屈,辩解称只是谨记朋友所托,实在没有他念,可女人面对这种事情往往是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老婆在家大发雷霆,任凭a君百般劝说,均无法收场,更让他难受的是,里面的朋友听得风言风语,也对他生出了些许埋怨,他真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了。 这事闹的满城风雨,a君为表明清白,更是为了恐吓妻子,一念之差就喝了农药,最后的结局恐怕是他自己都没有料到的。 提起这个倒霉的朋友,海感慨万分“他真是个大傻瓜,临死了还哭着喊着说啥不想死,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呢,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拿什么赌气都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唉!真是一念之差,悔之晚矣” “就是喝药是闹着玩的,那可真是只有拉开的弓,没有回头的箭,他呀,真是少根筋”秀也跟着感慨。 两个人长吁感慨,好几天都一直沉浸在这个不幸的消息中。 生命于每一个人只有一次,而有些人常常却不当回事,为了那点芝麻、绿豆大的破事,干出决然的事情,一旦回天无术,却念念不忘“活着最好”,这不由得让秀想起幼时的伙伴美芝来。 美芝,后院大奶奶的长女,比秀只大一岁,生命止于9岁三个月,秀和美芝是同班还是同桌,每天朝夕相处,不熟都难。 五月的一天上午,一向积极的美芝没来上课,老师问了好几遍,同学们面面相觑都说不知道。 直到三节课后,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在同学中传播,说美芝喝药了,正送医院抢救呢,大家都有点不相信,小小的孩子,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中午放学秀迫不及待的往家赶,从母亲口中晓得了真相。 只是挨了母亲一巴掌,一向乖巧的美芝愤然喝了敌敌畏。 喝药以后,美芝每当回事,依旧喊着眼泪做好了一家五口的早饭,只是她自己没吃,直到家人发觉出了她的异样,美芝才唯唯诺诺说出自己喝了农药,怕母亲再责骂,美芝小声的辩解说自己只是喝了一小口,看美芝神情如一,只是忙着干活的母亲也没太在意,一旁的父亲上了心,带着美芝就去了村里小诊所,村里唯一一位赤脚医生孟嫂“望闻问切”半天,看着美芝没呕吐、没难受,神情自若,拍着小丫头的头只说没事,父亲还是不放心,又带去了乡里卫生所。 晚上放学,大家听到了美芝的噩耗。 第208章 死,就别想活了 早晨离家,美芝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前大梁上,有说有笑,活蹦乱跳;晚上美芝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大伯的平板车上,苍白的小脸,紧皱着眉头,一双大大眼睛无神的瞪着,任凭家人怎么抚摸,都无法使其闭上双眸。舒僾嚟朤 秀挤在村里一群大人和孩子中间,怔怔看着昔日的伙伴静静的躺在脏兮兮的板车上,耳边是美芝母亲伤心的嚎叫及父亲的长吁短叹,周围人在小声的发表着感慨。 在秀幼小的心里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恐惧,想着和美芝的恩恩怨怨,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美芝和秀一样都是家中长女,下面有一个妹妹和弟弟,小弟比美芝小了六七岁,是父母交了八百元罚款换来了的,自此八百元的乳名就叫开了。 农村长女是父母的好帮手,美芝和秀一样过早开始担负起做饭、带孩子的重任,直到9岁才在学校的干涉下,和村里请他超龄的5个女孩一起走进了课堂。 美芝比秀大一岁,个头猛,脾气更是火爆,因为两家相邻很近,秀和她没少发生过争执。 一次,大家在一起玩,秀不经意惹怒了美芝,美芝瞪着血红的一双大眼睛,追着秀又踢又打,秀不敢招架,一溜烟跑回家,美芝在后面穷追不舍,硬是把躲在门后的秀,拉扯出来,结果是美芝胳膊留下了秀一排整齐的牙印,秀脸上留下美芝抓挠的印记。。。。。。。。 秀领教了美芝的野蛮,好久都不敢在得罪她,自然在心里也一直恼着她。 看着死去的美芝,秀心里早没了对她的恼恨,只剩下惋惜。 “**岁的孩子,能喝药,气性有多大”, “听说就因为她妈的一巴掌,也真是,有多大点事”, “她这一死,就剩下一个弟弟和妹妹,负担减轻不少呢”,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美芝的母亲已经被村里妇女拽到了一边——村里流传着一个风俗,说亲人的眼泪不能落到死者身上,否则会让生者不吉,死者不安。 美芝母亲已经哭的声竭力嘶,一个劲的用头去撞墙壁,她怎么都想不通,乖巧、听话的美芝会因为自己的一巴掌送了命,这让她非常伤心难过,更多是自责:美芝虽然只有9岁,却一直是他们的好帮手,整个家里里外外收拾的妥妥当当,一直让他们省心。 “你个死妮子,你有多大气性,我只打了你一巴掌呀,谁娘不打孩子,你个死妮子,你怎么就想着去喝药呢,你就那么狠心的撇下恁爹娘吗。。。。。”美芝母亲絮絮叨叨,哭的呼天抢地,沉寂在丧失爱女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她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打了闺女那要命的一巴掌呢。 。。。。。。。。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乡村五月,苏北农村正是育秧的大忙季节,天刚蒙蒙亮,美芝的母亲像往常一样起床了,叮嘱了还睡在床上的美芝好几遍,让她早起做饭、喂猪,照顾弟妹,自己则匆匆忙忙下地了——她忙着去地里放水,前几天才撒的稻种,正是萌芽时节,如果一旦缺水,就会耽误一季子的收成。 在农家这可是大事情。 忙碌了一大早,美芝娘又累又饿,拖着疲惫的身子,急匆匆往家赶,路上还在念叨着美芝做好的早饭呢! 可到家一看,她傻了眼,锅灶冰凉,美芝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鸡跑了一院子,猪圈里两头大肥猪在嗷嗷直叫, “这个熊妮子,几点了还在睡”美芝的母亲勃然大怒,蹭蹭窜到屋里,掀起美芝的被子,对着睡眼朦胧的美芝就是一巴掌, “死妮子,睡死你,几点了还不起”, 迷迷糊糊的美芝被母亲一巴掌打醒了了,母亲气愤至极,力度有点过猛,美芝只感觉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一向乖巧的美芝何时受过如此的奚落,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就在那一刻,鬼使神差,美芝想起了墙角处那一瓶用剩下农药。 想也没想,就拧开了瓶盖,只是味道实在难咽,美芝只抿了一小口,此时母亲又在屋外咆哮开了,美芝慌慌张张放下药瓶,赶紧跑出屋子,开始张罗早饭。。。。。 就这一口敌敌畏,就要了她一条小命,九岁的她做梦都不会想到,事情会严重到如此地步,上午在村里诊所,村里婶子大娘开玩笑的问她,好了以后,她还敢再喝吗,当时她赌咒发誓“哎呀,那敌敌畏像屎粑粑,又臭又难闻,这辈子我都不会碰它了,她还一个劲的央求她父亲,一定得给她治好,她还真不想死,。。。。。。。” 美芝稚嫩的言语还在耳边,而她已经命丧黄泉,美芝父亲泯然泪下,伤心欲绝。 伤心、难过、自责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再也不能挽回。 眼看着天色已晚,本家族人一边好心劝说着美芝的父母,一边张罗着准备孩子的后事,遵照村里风俗“少亡鬼不能入家门,何况美芝一个9岁孩子”大家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处理。 村里夭折的孩子没有入土的习惯,全部抛弃于村前运河堰上一个乱坟岗上,这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 冯庄老一辈中一对夫妻一连生了三个孩子,每次都不过周岁,意外身亡,一家人急的四处求神拜佛,最后得一高人指点,说是死去的孩子全都是第一个孩子在作祟,并授意了一个办法。 第四个孩子眼看满周岁,一家人看到眼前的孩子又像以前三个孩子一样,一脸的倒霉像,都感觉惴惴不安。 冯老太爷有高人指点,趁着一个月夜,瞒着一家人,把孩子偷偷抱到了河堰上,狠命的摔在地上,嘴里更是污言秽语的乱骂一通什么“短命鬼,坑死人,我让你以后再来俺家”云云,最后还是不解气,一锄头下去,砸的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高人说了“这个小鬼看你们一家人太仁慈,所以屡次投胎至此,只有下狠心,才能绝了他的念想“。 这招真妙,以后这户人家又陆续生下了五六个,个个都健健康康。 第209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事传开以后,附近几个村子一旦有夭折的孩子,都效此法,乱坟岗因此成名,不过这是许久以前的事,那时没有计划生育,哪一家都生了一大群,条件差,孩子伤的也多,搁一段时间就会听说乱坟岗又扔了一个死孩子,闲着无聊,大家都会跑去看:小小的身子有的包在破烂衣服里,更多的是夹在一堆麦秸草中,一群野狗瞪着血红的眼睛在乱坟岗中乱窜,虎视眈眈盯着众人。舒僾嚟朤 自从几年前村里来了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宣传起计划生育,乱坟岗的死孩子也成了往事。 如何安置美芝成了大家头疼的事情:虽说美芝还未成年,算个孩子,可她发育很好,长胳膊长腿嫣然一副大姑娘的模样,按照小孩处理方法显然不妥,最后大家商量再三,决定入土为安。 期间发生了一件小插曲,一向疼爱美芝的大伯说什么都不同意用一张席子草草了事,哭着、喊着要给孩子准备一个哪怕是薄薄的小匣子,邻人纷纷相劝, “死了,就是该死的,还疼她干啥!就当她是个短命的讨债鬼”, “可不能破了规矩,再说这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不吉利”, 对于大家好意的提醒,她大伯也只能作罢。 一张破烂草席和一抔黄土成了9岁美芝最终的归宿。 真是“人小鬼大”,她大伯说,,美芝的头七,闹的动静可大了,先是去了她大伯家,把门撞的咚咚响,后又在她家窗前嘤嘤哭了半宿,天明鸡叫前,还跑到厨房,把碗筷撒了一地。。。。。。 大家都说年幼的美芝就这么死了很不甘心,以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少亡鬼,在那世也不着待见,一定成了四处漂泊的孤魂野鬼。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后悔又有什么用,记住这世上可没有什么后悔药可卖! 。。。。。。。 那是秀第一次直面死亡,恐惧曾经伴随了她很久很久。 这一次海的朋友,让秀心灵又一次的颤抖了。 人这一生,谁活着容易? 从牙牙学语、姗姗迈步,到长大成人后打拼,尤其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经济宽裕者还尚好,倒苦了那些成天辗转在生存线上的普通百姓,为了到手的那或多或少一点锱铢,时时刻刻在斤斤计较。 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的生着:权重者,为官位忐忐忑忑,权轻者弹精竭虑,有钱者还想更有钱,无钱者更为钱忙碌,年轻人想着一直青春万岁,年老者留恋着逝去的年华。。。。。。 命运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总会在人生旅途中,设置着这样或那样,或大或小的一个个障碍,意志坚定着,会目不斜视,一往无前,而那些意志稍微有点不坚的人,总会在这些命运的障碍前或驻足不前,或痛哭流涕,更甚至会放弃生命,说他们懦弱一点也不过分。 是的,人死了一切都了结了,不会再有痛苦、眼泪以至于伤心欲绝,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既然爹妈给了你这副躯体,你就应该坦坦荡荡努力的活着,哪怕是穷困潦倒,一事无成。 人来世上一遭,如果一直抱着享福的目的,是无法面对这世事纷纭,只有做好了吃苦的心里准备,才能应付着不断发生的各种状况,才能战胜千难万险,才能让平平安安一生,不再紧紧落在祝福上。 奉劝正在活着的人们,记住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咱只见到活人受罪,谁见过死人享福”。 活着,努力的活着,到白头、到腰弯,到脸颊绽满菊花般的皱纹,只是为了不白来这世上一遭。 第210章 副部长不好当 时间宛如流水,一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日子不好不坏,秀依旧忙的像陀螺,恨不得一天再多出二十四个小时。舒铫鴀殩 升任副部长有了一段时日,秀感觉身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虽说销售部的业务也就那三大块,按照原来的分工,秀只要负责好其中的一项就行了,可现在公司进行了人员大调整,销售部四个人,换了俩——吴部长提升为副经理,大李参与竞聘,成了了另一个部门的副部长,接替他工作的是新进来的小伙子,刚毕业的大学生,二十刚出头,虽然有个硬文凭,却缺乏实践经验,干什么都畏手畏脚。 新来的王部长比秀大不了多少,在公司也算的上是年轻有为一代,从原来前(钱)景广阔的销售中心调到销售部,心里一直有点郁郁寡欢。 这个销售部在外人眼里是风光无限,在整个公司也算的上举足轻重,实际上只是个纯粹出力不讨好地方,平时的业务,也就是组织一下社会调研,把握最新的销售动向,根据销售中心的业绩制定相应的销售策略,给决策层提供参考,而下属的销售中心才是真正吃香喝辣的地方,不但掌握着整个公司所有进出的销售业务,还是公司最赚钱的部门之一。 销售中心名义上隶属销售部,其实销售部只是业务上对其进行指导,行政管辖权却在总经理手上,销售中心有独立的财务管理,可以进行单独支出和收入,而像销售部等其它部门,则是纳入公司统一财务管理范围。 背地里大家都晓得,销售中心其实就是公司经理的一个小金库,一切难以消化的名目,都可以在其中皆摆平。 当然销售中心负责人也一定是总经理的心腹重臣。 不是情非得已,总经理不会把王部长调出销售中心。 公司里早就有了风言风语,说这个王部长是“带病”工作,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病发。 这个背景下,王部长的工作热情可想而知,再加上“隔行如隔山”,虽然都跟“销售”沾边,却又有很大差异,如果把销售中心比作冲锋陷阵的战士,而销售部则是一个运筹帷幄的谋士,二者虽然目的相同,但实际工作却难以匹对。 王部长对销售部长这个职位一直难以适应,心理更存有深深失落,追其根源:配套待遇相差过大。 销售部人员只有四、五个,而销售中心则有十几口子,在公司之外有专门的办公场所,并配有越野、现代等豪华专车四辆,其中一辆价值五十多万的黑色帕萨特是销售中心负责人专座,在排场上不比总经理待遇差,隔三差五的宴请、出差,客户馈赠,再加上每天的单独补贴,销售中心成了整个公司里的香饽饽,在西贝都如雷贯耳。 公司里凡是有点背景的都想进销售中心。 从销售中心出来,王部长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经理私底下苦口婆心,再说自己的事自己清楚,王部长心里虽有万般不舍,还是服从了公司安排。 让他没有想到,简单的职位调整,境遇差距会有如此之大:没有了专车接送,他把地下室里那辆好多年未骑的破自行车拾掇出来,每天吱嘎嘎骑着去上班,这还算能忍受,可从原来的门庭若市,一下子变成了现在的门可罗雀,尤其原来一直对自己点头哈腰、称兄道弟的那帮人一下子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别说每天,就是十天半个月也难得有一场宴请,实在让有点小酒瘾的他难熬至极。 王部长对这个新职位实在提不起精神,爱不上来。 好多次,王部长在秀跟前发牢骚,感慨说什么人情淡漠,世态炎凉,秀总是淡然一笑,自己本就平头百姓一个,也没享受过众星捧月的待遇,自然也不会生出啥失落感。 可王部长就大大不同了,简直成了戏文里那些落难的公子哥了,享受过“香车宝马,锦衣玉食”,再过这吃糠咽菜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好几个月过去了,王部长一直是甩手掌柜的态度,该问的也不问,该管的也不管,把销售部一摊子事物全都推给秀打理,自己成天上上网,喝喝茶,找人侃侃大山,要不就是挠着头,发发牢骚,销售部四个人老的老,小的小,个个都是老实人,有活就干,有饭就吃,早就形成了习惯,对于新部长的态度,当然也不在意。 自从借用到总公司,秀一直呆在销售部,对于手头这些工作自然是轻车熟路,干起来也得心应手,再加上老张和新来的大学生也不是偷奸耍滑之辈,虽然王部长没有多少工作热情,但销售部的工作在秀的操持下依然如故。 秀常说干活累不死人,让人有感觉的是心累。 秀早就习惯了这种超负荷的工作,而且越是繁重的工作,越能激发她的斗志,秀一个农家女孩,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什么苦头没吃过,就办公室那点写写画画的破事,秀还真没当回事。 再说现在比起刚借调的时候,已经是天壤之别。 无论好歹秀现在顶着一个副部长的头衔,公司其他同仁见了,捏着鼻子也得客客气气的叫声冯部长,再加上秀的能干也是有目共睹,自从吴经理提拔后,销售部那一摊子大大小小的事务实际上都是她在操持,王部长乐的清闲。 工作上秀算的上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干将,可官场上却只是个生手,用吴经理的话说“不懂政治,只晓得埋头干活,不晓得抬头看路”。 诚然,秀一门心思从来只琢磨事,不琢磨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如何做好工作,至于其他,她总感觉多余,也懒得费心思,每天风风火火干着手头永远也干不完的活,眼睛从不往上瞄,更不会察言观色,比起公司里陈部长那些长袖善舞的女人,秀绝对是个蠢者。 在江湖上混,迟早会还的,这不出情况了。 第211章 左右为难 这几天不知咋了,秀感觉工作一直不顺:一项工作明明已经布置妥当,而隔壁的王部长偏偏要求按照他的方式去做,其实也没有谁对谁错之说,只是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不同而已,就像爬山,你从山南走,我在山北行,最终目都是到达山顶。舒鏎趔甭 如此反复几次,多少有点让人吃不消了。 就像一支登山队,按照计划已经从山南出发到了了半山腰,一纸命令却要从山北行进,从头再来,劳民伤财,受其业务指导的销售中心更是怨声载道。 秀不善此道,一时摸不清部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几次哑巴亏吃下来,终于留了个心眼,每次接到新任务,秀总会反复征求部长的意见和建议,然后再付诸行动,可这样也不讨好,工作中一旦出现问题或岔子,部长往往会把责任往秀这个副部长头上推,尤其是办公室里人多的时候,训斥起来更是不留情面, “干那么多年,怎么回事,还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王部长板着面孔,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 明明是他这样安排,却来批评自己,秀心里恼火,碍着他是部长,给他留面子,秀只是很婉转的辩解“怨我,之前没给领导汇报清楚!” “这点小事汇报啥,你不晓得怎么干,都是副部长了,得有点责任心,多动动脑子,别成天干点事都按部就班。。。。。”秀发现自己越是检讨,王部长的嗓音越发高亢,声音极尽咆哮,整个楼层似乎都被惊动了,一颗颗脑袋从一扇扇半掩的门里试探着,似乎都想看笑话。 秀自感自己一直是个很慎独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总是一味遵循规矩和方圆,记得小时候在地里拾棉花,忙乱中,不小心捡拾到了邻人地里伸过来的一朵,顿时面红耳赤,像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情,犹豫再三还是很郑重的把其塞进了棉壳里,虽然秀知道邻地的乡人不是什么他妈的好鸟。 每次拾棉花她总会赶在秀之前,等她拾完棉花,秀地里的棉花总会多多少少一部分进了她家的棉兜,更有几次,秀亲眼目睹,邻人揣掇着她家小儿稀里哗啦掰着隔壁一家地里的鲜玉米。 秀的父母都是老农民,大字识不得几个,自然讲不出什么“慎独”的大道理,只是教育秀姊妹几个,一定要规矩的做人。 秀从小就一直努力做着:上学时努力让自己做个好学生,结婚了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现在上班了,在公司更是循规蹈矩,努力做一名好员工。 秀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自觉的人:领导在与不在一个样,当面背后一个样,不会偷奸耍滑,也不会看人下菜,就是老实人一个。 可在如今这社会,老实人可不是什么褒义词,不是有一个说辞吗,说谁老实人,其实就是骂他傻,骂他憨,变相说他是个呆头鹅。 自己掏心掏肺,规规矩矩做着份内和份外事情,并没有因为部长新来,给出什么难题或撂挑子,还是一如既往像吴部长在时那样,认真的工作,自己既不想争宠,也不想什么邀功,可到头来,却落得一翻奚落。 连秀如此麻木的人都看出了端详,何况是外人。 很快就有许多好事之人,把咸淡话递到了秀的耳边, “听说公司每次召开大型会议或是总经理调度工作,王部长常常因为说不上来挨批,以至于后来,每次都得把秀拉上,人家是部长会议,到销售部就成了部长,副部长都参加了”。 “就是,王部长到销售部本就不甘心,自然也没啥上进心,这段时间大家都看在眼里,销售部其实就是秀在撑着,再这么下去,这个职位早晚是秀的”, “王部长还那么年轻,就他那种情形,上升的机会早没有了,如果再被秀夺去了位子,在公司更是难待了”, “这个秀看着闷闷不吭声,还真是有心计,成天不知疲倦的忙碌,原来是有想法的”, “王部长也不是傻瓜,能看不出冯秀的心思,他现在就是在打压冯秀,他怕秀抢了他的风头,不是有句老话吗,功高盖主”, 。。。。。。。 公司里风言风语,话题都纠结在秀身上。 这也让秀终于知道了问题的症结,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尤其是同事们口中那些“金玉良言”更让她哑然失笑:想想自己,要姿色没姿色,要背景没背景,目前的工作干的是得心应手,可秀也明白自己的斤两,并不是什么“经天纬地”可造之才,一个农家女走到今天,需要付出的辛苦和努力,只有自己的晓得,再说咱本就没啥“宏大”的抱负,更谈不上跟别人玩什么心计,认认真真的工作,只是做人的一个起码底线,说白了就是对得起月底的那份工资而已。 自己一直遵循“认认真真的工作,老老实实的做人”,没啥期盼,更谈不上野心,尽心尽力坚持下来,却落得如此待遇,秀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感觉委屈,弄得心情一直很郁闷。 好长一段时间,秀一直沉寂在其中不能自拔,突破不了心里的束缚,始终被别人的情绪和言语所左右。 秀性格一向活泼开朗,成天笑嘻嘻,有时候心情好,喜欢像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在外人看来,秀就是一个简单的小人物。 现在当这个狗屁副部长,出力不讨好不说,竟然有人想着法子给自己小鞋穿,一时从未曾有过的沮丧感涌上秀的心头。 秀简单人,一个不会藏,也不会掩饰情感,“好恶、喜怒”全写在脸色:工作不顺,心情不好,秀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整个人也成了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变化很快又在公司掀起了新一轮话题。 “你看这个冯秀,前一段时间干的风风火火,现在竟然拿起了架子,这种人,真是”, “一定是升职没啥指望,就泄气了呗” 。。。。。。。。 众说纷纭,秀又一次被推倒风口浪尖。 第212章 森林法则 从已知的经验来看,处于风暴漩涡中的主角,是很难在第一时间获取到那些关于他(她)的是是非非的,漫天飞舞的信息,常会被众人刻意隐瞒着,直到东窗事发或真相大白之际,比如说一方偷情,而对方往往都是最后一个晓得,皆源于中国人过于泛滥的“同情心”。舒鏎趔甭 公司里已经是沸沸扬扬,而秀被一直蒙在鼓里,依然板着阴沉沉的脸在公司里招摇。 其实秀也感觉出了点异样,许多次人家正说的津津有味,看到秀过来往往会赶紧闭上嘴巴,一副相当不自然的神情。 公司里爱嚼舌根的就那几个人,三三两两,常常交头接耳议论,东家长,西家短,唯恐漏掉一丁点的信息,秀常纳闷,干工作嫌累,扯起这些事情到津津有味,公司里就那点人,那点事,成天在嘴里砸唛,还能有多少滋味。 道不同不相为谋,秀不好此道,自然从不参与,对于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也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 可这些风言风语传到已经升任的吴经理耳朵里,他有点坐不住了:对于这个自己一手培训出来的得力干将,他一直都很欣赏。 一个电话找来了秀,推心置腹劝说半天,经理的一番话让秀愕然的张大了嘴巴,她实在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一直处在公司的风口浪尖。 咱努力工作,人家说咱有目的,想升职;稍微一松懈,又说出什么闹情绪,有意见,这些人成天活干的不多,揽的事情不少,秀愤愤然禁不住在心里骂起来。 “谁人人前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嘴和舌头除了喘气和吃饭之外,最大一个功能就是议论这些是是非非了,人活在这世上,本就是纷纭复杂的”看着秀气得煞白的面孔,吴经理苦口婆心的劝说, “类似的事情,谁都会经历,如何处理和面对,就看个人的造化了,抗压能力强的,常常以此为动力,你看看你,就这点事,你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秀当然理解吴经理的一翻苦心:他实在不想看着昔日的下属就此沉沦下去。 进过吴经理一翻开导,秀阴霾的心情终于有了些好转。 对于眼前的一切,秀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记得曾经读过一篇文章《办公室里的森林法则》:文章中把职场比作一处充满了机遇和危险的大森林,而那些形形色色的职业人,则成了森林里各类角色,秀把现在的自己定位是一只善良、纯洁的小白兔,每天支着一双毛茸茸的大耳朵,傻乎乎的在森林里忙碌,在她的眼里,天是蓝的,草是绿的,森林就是她赖以生存的快乐天堂。 可大海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并不能掩饰深海里的那些地震和暗流,貌似祥和的森林世界,深思下来,也有让人毛骨悚然的一面:悬崖下的山洞里,狮子眦着獠牙在凶猛的低吼;鳄鱼懒洋洋的趴在水边,伺机而动;狡猾的狐狸眨着它那小小的三角眼,正计上眉头;看似踱着方步,悠闲自得吃草的山羊,却一直保持着时时刻刻准备逃命的警惕。 秀知道自己这只毫无心机的小白兔,如果学不会变通,学不来机敏,早晚会成为森林法则下的牺牲品。 秀知道自己永远也成不了狮子和老虎,因为生就的骨子里没有他们那份凶狠的基因;秀知道自己也成不了狡猾的狐狸或那些狼狈为奸的东西,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一度是她的底线。 要想长期在森林世界里生存,不会被淘汰出局,就要去主动的改变自己,扭转乾坤,改变世态,那是非常人力量所能及。 秀知道自己一定要学会适应,做不成大灰狼,起码得是一只机敏的山羊,能确保自己生命无虞。 。。。。。。。。 这段时间的“亚历山大”让秀清瘦了许多,紧皱的眉头,只有在打开家门的那一刻才能稍稍释然。 秀还是幸运的,下班后暂且离开公司那个是非之地,还有一个算的上温馨的小窝。 儿子嬉笑的身影,老公溺爱的眼神是秀心里永存的感动。 不是说吗,男人是通过拥有世界而拥有了女人,而女人只要拥有男人,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每天下班习惯性的走到公司那个小角门,秀都很郑重的告诫自己“放下所有的包袱,轻轻松松的回家,做一个单纯的母亲,快乐的妻子”;而每次上班,秀又得重拾起放下的一切,像一个奔赴战场的勇士,扬起不屈的头颅。。。。。。。。 每天打开家门,褪去长筒袜,踢掉高跟鞋,扒下那那套精致的职业装,换上一件清清爽爽的家居服,悠然的看看电视,侍弄一下阳台的花草,和老公、孩子撒泼似的在地板上疯闹,此时秀脑海里再也没有了那些什么报表、汇报、调研,经理铁青的脸,部长狼一样的吼叫,现在她的整个世界就是眼前的孩子和老公,还有这窄小的一百多平方。 这就是她整个的世界,她真的想象不到,如果有一天她挚爱的老公弃她而去,温馨的家园轰然倒塌,她将去何处安放自己躁动的心灵,又有谁能抚平她心口的创伤。 好在现在一切都真真切切的存在,秀慵懒的躺在老公怀里,习惯的又把那双大象腿,搭在男人身上,隔壁房间已经传来儿子雷一样的鼾声。 “秀,别成天闷闷不乐找气生,那是他们妒忌你”海早察觉出妻子的异样,微言细语的安慰着, “嗯,我知道,就是想不通,你说说,自从借调到总公司,我一直小心翼翼,多干活,少说话,怎么这样还有人编排我”一提起这事,秀气不打一处来, “我问你,这次提起的人,有几个女的”, “就我一个” “凭什么提你” “我能干呗” “谁不能干!就你,一个曾经借调的临时工,要背景没背景,要关系没关系,现在到人五人六提了副部长,你傻呀,你晓得你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吗,都想看你笑话呢” “可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呀”秀还是不得其解, “羡慕嫉妒恨,鸡蛋里都挑出骨头,何况你一个大活人”对于这个脑筋一根筋的老婆,海实在有点头疼,只能淳淳善导 “就这种事,哪里没有,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副天塌下来来的表情,呼天抢地气个半死,这不正中了那些人的奸计呢,他们恨不得你发生点什么呢“ “可我我认认真真的工作又得罪谁了?”秀还是疑惑, “其实,在公司里,工作并不是唯一,人际关系也相当重要,你想想,大家偷点空,侃侃大山,只有你在一旁傻乎乎的忙忙碌碌,这不是故意与人民群众为敌吗”海知道,老婆也不是傻瓜吗,这种事情一点就破。 “唉,其实这些道理我也懂,可在公司那种环境,人人背景都牛x,我这情形要想有立足之地,不靠干活还能指望什么”, “不能蛮干,要学会使巧,你呀,以后要多长个心眼,社会上但凡有点成绩的,个个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可惜,咱俩都不是那块料”海说的这到是个大实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不是说说就能改变的。 不过老公的一番话,让秀心情好多了。 “大不了,咱以后不把工作当事业来做,就把它当成谋生的手段,混个工资算了”秀笑嘻嘻的打趣, “你呀,就爱钻牛角尖”男人爱怜替女人掖了一下被角, 女人翻过身,一会酣然入梦。 有老公的支持和理解,秀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不是说吗,夫妻同心黄土变金。 海是秀背后坚强的支撑。 第213章 老冯的心事 这段时间,秀工作还是那样,不好不坏,虽然没有了以往的工作热情,但是秀还是一丝不苟的处理着手头上的业务,多少年来形成的工作习惯,不是心里有点小埋怨就能自暴自弃的,海说的对,其实有时候工作态度,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或某一个小集体,他既是一个人立身处世的哲学,也是一个人的道德底线。舒虺璩丣 说白了就是你到底是为了谁在工作。 许多人吊儿郎当,以为工作就是为了某一个人或某一位领导服务而已,其实不然,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都不可能在一个岗位上干一辈子,宦海沉浮,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般的变化,总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当然,人生有**也会有低谷,有欢快也会有失意,如何去面对这一生的沟沟坎坎,既是一种坚持,也是每个人的人生选择。 秀还在迷茫其中,但是做人的原则让她一如既往的面对手头上的一切。 她只有一个那就是“认认真真的工作,老老实实的做人”这一直是她做人的基本原则。 很多时候大家都说,老实人吃亏。 是因为目前这种社会,有太多浮躁的东西,都在追求着“急功近利,恨不得立即马倒功成”,大家都几乎忽视了起码的一个需要的过程,就像一朵花,想要艳丽的绽放,也需要一个发芽,长叶,孕育花蕾的过程,在这期间有可能遭遇严寒、干旱、风霜、雨雪和虫害。 其实不然,付出就会有回报,只是这个回报有时候来到太迟一点而已。 秀一直在努力坚持,她并没有想到结果会如何如何,她只想着能在这个封闭的王国中争取哪怕一点的立足之地,能让自己有尊严的工作和生活,这一点对于别人来说,好像挺简单,但对于秀,一个出身农家,即没有什么背景和后台,也没有什么姿色和太大能力的她来说,却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她心里非常清楚,别人轻轻松松得到的,她却要付出非常艰辛的努力。 这几天娘家又让她新添了一件心事。 父亲老冯上星期就去了黑龙江,去伺候病危中秀的爷爷。 秀一直不赞成父亲去黑龙江。 那里有老头子一大窝子儿女,身体好的时候,挣下钱,一家家香饽饽似的抢着、供着,现在有了病,看中不中用了,一个电话打过来却让秀的父亲去伺候临终,说的还蛮冠冕堂皇:就一个老大哥,大家啥事都得指靠着呢。 真正实情是:黑龙江那弟姊妹五个,孩子要上学,大人要挣钱,大家一家一户都有着自己的营生,耽误一天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为了先期的看护问题,已经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口角,现在眼看着老头子病一天天的拖着,大家都着急上火,自然而然想到了家在农村的老大,闺女都出了嫁,儿子结了婚,农村的活计也没谁强制着你多干少干,更没啥硬性指标。 让老大来看护自然最好不过。 一个长途电话过来,秀姊妹几个到没啥感觉,对于这个常年在外的爷爷,实在谈不上什么感情,倒是父亲老冯一听,心里装不下了,简单安排好家里,就急吼吼动身去了黑龙江。 老冯心里非常牵挂病危中的老父亲。 父子连心吗,自父亲生病,老冯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早就想去瞧瞧,但碍着黑龙江那弟姊妹几个,老冯一直没敢张口,毕竟不是一母所生,再说那一家子都惦记着老头子那点小积蓄,自己真的张口要去,那他们还不知会咋想呢。 几十年都过去了,沟沟坎坎都能淌平了,老冯实在不想卷入他们一家人的是是非非中,现在老头子病危,需要有人在跟前服侍,他们想到自己,老冯是巴不得,想着立马赶去。 自己的亲娘死的早,又没有什么多余的姊妹兄弟,在这世上也就剩下这一个老爹了。 自从后娘又生下那一窝子,这个爹的心思就再也没有多往自己身上放,好在终于长大了,也有了自己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老冯其实也不怪父亲,后妈比他大不了几岁,几个弟弟妹妹更是跟自己的孩子大不了多少,父亲一个人担起一大家人子,确实也很辛苦,实在也是没有能力照顾自己。 现在老爹病危,作为家中长子,去尽尽孝心当然是义不容辞,其实老冯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小盘算。 一旦父亲过世,无论如何也得把父亲的遗体哪怕烧成一把骨灰也得背回来,和死去的亲娘合葬,再修建一个像模像样的坟墓,让活着和死去的人都体体面面,这是老冯一辈子的心愿。 活着是个人,死了一堆坟,中国人一直“视死如生,人死为大”,人们把修建祖坟当成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也是自己财力和能力凸显的一种方式,更是期盼先人对家族后世子子孙孙的保佑和庇护。 这几年,农村生活一年好似一年,家家户户的小日子过得都挺滋润,自己过舒服了,自然也不能忘了先人,除了十一、清明各种各样新式的祭品以外,修建一个漂漂亮亮、气派非凡的祖坟成了大家的心愿,暗地里叫着劲,互相的攀比着,去年李家用水泥,今年王家用红砖,隔壁的章家已经暗暗准备用瓷砖。 大运河堰上是各村各姓的祖坟地,早些年黄土坟早不见了踪影,树影婆娑中,有的用水泥抹成了的圆柱型,有的用红砖垒成小小房子样,有的则红砖灰瓦盖成了两层小楼房,上面还镶嵌着琉璃的屋脊;墓碑更是各式各样:石砌、水泥、大理石,一个个昂首挺立,像极了人们形容的“小人咋得富,挺腰凹大肚”。 老祖坟成了人们又一个表现自我的舞台。 不管死人感受如何,活人的面子和里子才是最最重要的。 前些年在族里老人的操持下,冯家祖坟已经立过了墓碑,这几年先后逝世的坟墓更是被其后人修建的像模像样,老冯亲娘死了四五十年,那一抔黄土在新式的坟墓里显得格外的扎眼,显得是那么的寒酸和苦涩。 ——修建坟墓也很有讲究,必须父母双亲都过世或是父亲一方仙逝,儿女方能修建。 每次去上坟老冯都会难受半天。 母亲活着,自己没能床前尽孝,死了还没给立碑修坟成了老冯一块心病。 其实父亲百年后,能否与母亲合葬才是老冯最大的担心。 第214章 老冯的担心 为早死的母亲修坟立碑是老冯的心事。舒虺璩丣 父亲百年后能否与母亲合葬则成了老冯的担心。 秀的爷爷很多次人前人后的表示,自己死了不回老家就埋在山上,他说这话想表达的意思是:他自己不想火化,想给自己留个囫囵尸首(他住的地方不像老家政策严,当地人死后可以选择不火化,就近埋在小县城周围的山上);但在儿女们听来却成了另外一层意思:老头子不愿意回老家,是因为不想给早先的两个老婆合葬,毕竟她们在他的生活中只是昙花一现,而现在的这个老婆,相守了一辈子,又生了一大群儿女,他们是真正情投意合的夫妻。 那边的儿女当然希望自己的父母百年后能葬在一起,在那世也是一个依靠,可在老冯看来,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虽然父亲和母亲只有短暂的三年婚姻,但毕竟有过一个儿子,作为老冯来说,把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葬在一起,就是自己作为儿子最大的心愿。 再说一句难听点的,自己的母亲毕竟在先,而这个她则是个后妈,父亲和自己的母亲合葬,怎么说都合情合理,但是如果老头子真的硬下心肠,临死留下话,就埋在山上,黑龙江那弟、姊妹几个也不是什么好缠的主。 如果真是这样,老冯到死都不会心安。 老冯想在父亲临死之前,好好劝劝他,无论如何都得回老家安葬。 毕竟人老还乡,叶落归根,谁也不想做一个孤魂野鬼。 一路上老冯都很忐忑,不知道自己能否劝动父亲。 一下火车,老冯没敢迟疑,打车直奔医院。 到了地方才晓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弟姊妹几个早就商量好了,就等着、盼着他来呢——老爹病情稳一点,就让他把老头带回去,实在不行就花钱雇一辆车子,反正无论如何得把老爹弄回去。 老头子是煤矿工人,一辈子在井下摸爬滚打,不但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繁重的劳动还落下了老寒腿、静脉曲张,好几种病纠结着老人已经瘫痪在床多日,他身子不能动,脑筋却很灵光,身上病痛的折磨再加上那一辈子难改的火爆脾气,伺候一点不如意,动不动就破口大骂。 俗话说“床前百日无孝子”,除了两个闺女还有点耐心,那三个儿子一个个年岁都不大,小儿子才刚三十不到,一个个都有着自己的家庭和工作,先是老太婆一个人在医院里,两个闺女早早晚晚来帮衬,后来老头的病情严重了,弟几个排着轮流伺候。 一天两天还行,可这时间一长,矛盾就出现了。 几个孩子都没有正式工作,两个闺女打零工,三个儿子开出租,为了多挣几个钱,都是夫妻轮流替换,老头子往医院这么一躺,把几个人的精力都牵扯进去了不说,更重要的是几家的孩子都没地方去了,没人看了。 平时,老爹家就是一个不用交饭票的老饭庄,你来我往,吃吃喝喝很是方便,现在倒需要专门排着人轮流伺候,而且老头也不是好伺候的主,一夜夜下来,好好人都吃不消,尤其三个儿子还都手握着方向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在鬼门关徘徊。 十天半个月的下来,一个个不是借口有事,就是悄不声响的开溜,看护的重任全落在两个闺女和老太婆身上,老太婆也是一身的病,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早支撑不住了,全指望着两个闺女了,可闺女也有自己的生活,大闺女还好,二闺女离婚五六年,年前才刚刚重新又找了一个,婆婆本来就没有相中,现在更是甩脸子给颜色看。 老爹这么不死不活的拖累着,实在也不是个办法,弟几个商量来商量去,唯一可行的就是让老大来把父亲接回老家。 老家空气好,熟人多,最主要的是老头脾气再坏,却从不往老大身上发——其实老头对这个前妻生的大儿子,一直抱着很深的愧疚。 再说老家还有老大和老二弟俩,多多少少都能照应一点。 其实说穿了就想着把老头赶紧送走,好让大家都松一口气,隔三差五,几家凑点钱寄过去,表表孝心——老头子又有退休金,花不了他们多少钱。 这几个弟兄姊妹反复合计过了,只要他们开口,老大一定不会拒绝,这么多年,老大一直都想让老爹回老家,尽尽孝心,可老头子一直牵挂着这边一大家子,从来回老家都是匆匆住几天就走。 守着老爹实实在在过几天好日子,买点吃的喝的好好孝顺,一直都是老冯的奢望,现在一听说同意让老爹回去,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给老家的女儿秀去了电话。 让秀提前联系医院,留好床位。 那边老冯兴冲冲,这边秀却替父亲犯起了愁。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秀一听说让老头回老家,就猜出了几个叔叔的用意,显然是老头没有了利用价值,想着一个皮球踢出去,图清净,老爹光想着尽孝心,明摆着的问题都没有看透。 老头回来,钱先撇开不说,最主要的难题还是住院和陪护,隔三差五的往医院跑,谁的精力都受不了——老冯没想到这点,他虽然五十多岁,却经历不多,亲娘早早死了,老爹又常年不在身边,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没有孩子夸干净,没有老人夸孝顺”。 反而是秀,公公婆婆和在家爷爷岁数差不离,都七八十岁了,成天看病、陪护让秀一提起医院就头皮发炸,如果真是老头子回来,秀知道自己的日子更会“暗无天日”——现在偶尔父亲、母亲身体不好,跑前跑后忙碌的都是自己。 再说父亲母亲个子不高,身体也不好,而老头身形魁梧,现在瘫痪在床,不是一个人就能伺候来的,翻身,大小便,天天得如此;家里还种着四五亩地,梅子又好不容易才怀上身孕,如果老头回家,平时还行,真是摊上大忙该收该种季节,他重病了,谁去种地,谁来看护。。。。。。。。 秀在电话里一一给父亲分析着,直说得那头的老冯一声不吭,最后秀给父亲提前打了预防针:真是老头回来,你可别指望我帮衬,现在章寨老头、老太都够俺和海挠头的了——我有义务养爹养娘,可没有义务替他们那一窝子养老头。 大女儿一直是老冯的精神支柱,她不帮衬,老冯还真为难。 其实秀也理解父亲的难处,真是他们张口,无论如何都让人无法拒绝——谁能决绝一个老人落叶归根的念想。 第215章 一窝子狼 秀妈一直把北边那一家子称为一窝子狼,说他们自私、凶残,没有人的本性,兄弟姊妹常常争吵打骂,为了丁点利益甚者刀斧相向,要不是老头镇压着,早不知闹成了什么样子。舒虺璩丣 秀妈没有夸大其词,其实他们血液里一直有着凶残遗传,据说这个后妈的父亲,也就是那一窝子的外爷爷曾经是一个走街串巷的屠户,后来上山落草成了大匪首,罪恶累累,解放的时候被人民镇压了。 人家不说吗“三辈子不离舅家门”。 秀一家对于这个后奶奶生的几个所谓的“叔叔”实在提不起什么感情,当然这个后娘人前背后也只承认自己有六个孩子,秀的父亲也在她的排斥之外。 感情都是相互的,你不待见我,自然我也不喜欢你。 秀这个后奶奶在冯庄是个角色。 只要提起她,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 她个性强,脾气倔,人更是麻利,最主要的是秉承了屠户父亲的血统,有一副与众不同的狠心肠,杀猪宰羊,手起刀落,干净利索,让许多三尺高的汉子都汗颜。 但她也是村里一根搅屎棍,自持身强力壮,又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匪儿子,东家吵,西家闹,半个村里都不安生,身材矮小,性格懦弱的秀妈在她跟前根本就不是一碟菜。 秀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老冯还远在黑龙江打工,秀的母亲拉扯四个孩子,还得顾着四五亩地,非常辛苦,魏庄秀的姥太太,就是秀母亲的奶奶,已经七八十岁,惦记着这个苦命的孙女,拄着拐杖,隔三差五就来家看看,帮忙拆拆洗洗。 姥太太信奉上帝,每个周末都要去教堂礼拜,顺路就来冯庄看看 又是一个周末,姥太太气喘吁吁进门,手里提溜着一个大西瓜,秀姊妹几个雀跃着迎上前,讨要吃,老太太哄着劝着,说等一会,中午你妈妈回家,再一块吃。 那时秀正是七岁八岁狗嫌弃的年龄,好吃的恨不得喉咙里掏出个手来,看着眼前碧绿的大西瓜,哈喇子直流,避开姥太太,拿出一把勺子,对着已经开了口的大西瓜忙开了(为了检验生熟,瓜贩子开了一个三角小口),三个弟弟妹妹叽叽喳喳,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燕,姊妹几个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很是惬意,秀姊妹几个的小动作还是被发现了,姥太太气的跺着一双小脚直骂“几个小东西,真好吃,我还想等恁娘回来,分一半给你奶奶送过去呢,这可怎么办”。 姥太太把西瓜打开,大半个瓜已经被秀用勺子剜的不成样子,好不容易修理出一小块,姥太太吩咐秀赶紧给你奶奶送过去。 人小不懂事,秀总是不能理解大人,为啥有点好吃的总是西家送,东家送,自己都不能好好吃上一口。 长大了才明白良苦用心——男人不在家,为了左邻右舍多多少少帮衬着照顾,母亲总是想的周全,姥太太自然更是如此——她想着打发秀奶奶高兴,能多少照顾一二。 可这个后奶奶并不领情,秀把西瓜送到手,没落个笑脸,反而是一顿臭骂“让这个老x吃,撑死她个老x”,秀听着不高兴又不敢顶嘴,气冲冲跑回来学给姥太太听。 年轻寡居,一辈子都硬气的姥太太气的浑身直哆嗦,要不是念着秀妈在家不容易,早到她家论理去了。 好在后来,这一家人都沾着老头子的光,远去了黑龙江,秀一家人才终于落得了安宁。 到那以后,他们的日子过得更是鸡飞狗跳,尤其是弟几个都长成半大小子,动不动就打成一锅粥,也不问什么兄弟、亲哥,只要三言两语不对付,摸起菜刀、斧子,恶狠狠的就砍起来。 先是老三,因为参与打架斗殴,十八岁不到,就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后来是老四强奸未遂又是几年,弟几个都如此,把老头子气的要死要活,终于长大定性,好不容易一家一院安顿下来,老五又闹起了波折,先是把老婆打出了门,后又把不足三岁,身有残疾的女儿送了人,纠结原因竟然是他早和一个有夫之妇勾搭起来了,这个妇人比他大了十几岁,长的死丑万难——弟几个口头语。 扫清障碍,老五死皮赖脸住进了老女人城里的房子,当了小白脸。 县城里一套房子上百万,可把弟几个眼馋死了,话里话外都酸溜溜的,老五挺腰凹肚,更是摆出一副有钱人的嘴脸,可好景不长,女人丈夫察觉出了问题——原来人家竟然是军婚,男人常年在部队,女人寂寞难耐,红杏出墙,冯老五人年轻,嘴又甜,早把老女人迷得神魂颠倒,铁了心要和部队的男人离婚。 冯老五图的就是老女人那套房子,上窜下跳,鼓捣着老女人争房产,结果赔了男人好一笔钱,才终于如愿以偿。 女人也就那套房子是资本,赔偿的那笔钱是冯老五筹集来的,冯老五有他的小九九:自己出了份子,这套房子就成了他和老女人的共同财产。 这几年折腾,冯五早就吊蛋精光,根本没能力拿出那一大笔钱,但冯五是谁,他有办法,他人毒情,为人处事却事故圆滑,嘴更是抹了了蜜一样甜,今天一条鱼,明天二斤肉,把老爹、老妈哄得团团转,摸不着南北。 天下爷娘疼小儿,再加上这小子很会来事,没用多长时间,老头子成天牛皮哄哄有多少多少的养老钱,几乎都被这个小子弄上了手。 直到老头子生病住院要用钱,其他的姐弟才知道真相,知道也晚了,要从“狗嘴里夺包子,狼嘴里拽孩子”有这可能吗。 冯老五一副无赖嘴脸“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都是一奶同胞自然要不了他的小命,却使本就不睦的家庭愈加矛盾重重。 老头子公费医疗,钱花不了多少,焦点都集中在了看护上,两个姐姐嫁出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就是肚里有点意见,嘴上也不好说什么,倒是几个哥哥嚷嚷开了,爹妈的钱都落进了老五的口袋,看护就该他义不容辞,刚开始老五也像模像样,一本正经的守了两天,老头子瘫痪在床,脾气也不好,成天骂骂咧咧,娇生惯养的小五哪有这个耐心,找个借口开溜的不见了人影,陪护的任务就落在了其他弟兄身上,自己的老爹,儿女还能凑合,儿媳妇、闺女婿们不乐意了,人前背后,骂骂咧咧,闲话滔天,老头和老太太的日子举步维艰。 在他们兄弟姊妹看来,把老爹、老妈送回老家当然是最好的办法,眼不见心不烦,大家都能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多皆大欢喜。 老冯当然知道那弟几个的如意盘算,可面对他们提出的“落叶归根,人老返乡”的建议,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就等着老头的病情一稳定就回老家。 第216章 当大事 老冯到黑龙江已经半个多月,老头的病情时好时坏,总也稳定不下来,其他几个人急的团团转,好在有老大在跟前伺候,让他们轻松了不少。舒虺璩丣 老冯现在是一心一意伺候着老爹,端屎端尿,翻身擦背,喂饭倒水,晚上睡不着,爷俩唠唠嗑,前三年,后四年,倒也情真意切。 “有了后娘就会有晚爹”这话一点也不差,自从三岁多亲娘去世,为了照顾后来这一大家子,老头从来没有把这个苦命的大儿子放在心上,小时候扔给了爷爷奶奶,大一点又成了后娘的小保姆,结婚成家后更没让他多操心,再后来老头带着后老婆生的一窝子都转正成了工人,老家里就留下了老大一家子。 自小丢惯了,老大也从没入过老头的心,虽然抱有一丝愧疚,可生活艰难,老头一个人负担着**张嘴,实在是有心无力,没想到老了、病了,最后竟然只有这个儿子守在跟前,让老头子非常感慨。十几天在一起朝夕相处,父子俩都感觉很是温馨和幸福,尤其是老冯,五十多年了,一到逢年过节,自己日也想,也夜盼,就是能守着老父亲,尽尽自己的孝心,过两天踏实的日子。 一转眼又是十几天过去了,一个人夜里守,白里看,老冯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一辈子出力流汗,浑身都有毛病,再加上家里那一摊子,眼看着又该收该种,老冯坐立不安,和几个兄弟商量,准备把老爹带回家。 弟几个早就巴不得,甚至请好了一个随身护士,准备一路护送。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老头病情平稳。 哪想到,老头子病却一天比一天重,接二连三下了几次病危通知,老头左腿静脉曲张严重坏死,要么截肢,要么就只有等死,老头神志清晰,说什么都不愿意截肢——眼看着该死的人了,怎么着也得留个囫囵身子。 看着样子,老头子是熬不过了,几个弟兄一商量,买好了回老家的车票,想让老头回去再看一眼,一听说要回去,那几天老头精神很好,准备着上火车的那天上午,老头子病情突然恶化,眼瞅着眼神涣散,精神萎靡,没多久竟然撒手人寰。 老大哭的肝肠寸断——老头至死也没来得及回到老家,还是客死他乡。 人死到简单了,一把骨灰,用红布包着背回了老家,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大群的儿女,媳妇,孙子、孙女,十几口子,浩浩荡荡都跟着回来了。 老头子在外一辈子,儿女一大群,说什么也得风风光光操办一个像模像样的丧礼。 这对于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都非常有必要。 毕竟人活百年,要的就是那副假面子。 回到家,老冯脚不沾地的忙开了:搭灵棚、砌墓碑、找厨子、置办丧礼所需要的一切,一个体面、周全的丧礼,可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照顾周全。 那弟几个,一个个都是愣头青,一没经验,二没习惯,什么都不懂,一问三不知,十几口子,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窝在丧棚里当起了孝子贤孙。 老冯那么精明的人,都被忙的团团转:这边砌墓碑,要水泥,黄沙,那边还得安排去亲戚朋友一家家报丧信,还得考虑着席桌、丧礼一应事务,老冯一时慌了手脚,秀姊妹几个虽然心疼,也只能帮衬一二,许多事情还得老冯拿主意。 按照以往的惯例,像老头这种情形,去世的时候,要把早逝的那几个老婆都请回家,还得买上新棺材,重新成殓,然后一并下地。 老头先后三个老婆,死去的那两个遗骨都请回了家,老冯做主买了三口清一色的大理石棺材,并排摆在灵堂里很是壮观。 丧礼日子看的有点远,在半个月之后——老冯准备给父母修建的坟墓有点庞大,需要的一定的时日,一父三母,四口棺材,不大才怪呢。 老冯先请风水先生选中一块“风水宝地”,然后请村里建筑队工头进行了初步设计:六面八角四门,砖石结构,水泥抹面,上覆枣红色琉璃瓦,大理石墓碑,初步预算过万,弟几个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实这只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呢。 在村里要办一个体面的丧礼,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请厨师排菜单,拜本家族人的开丧酒,要想礼数周全,这些步骤可都少不了,丧礼程序,席面的规格,数量以及已经内亲外戚安排,这都需要好好的合计和商量。 不过大方向还是遵循“事由主办”,当家孝子做好盘算,参照现行一般的席面标准来确定自己的事情,要想体体面面,不被人家戳脊梁骨,就得多花钱,那些想在老人丧事上赚一瓜,往往会压低标准,人家厨师开十斤肉,他馊了吧唧弄八斤,厨师就把汤汤水水往桌上端——难看的还是主家那些孝子贤孙。 就这社会,面子值几厘,还是钱最重。 隔壁大哥去世,三个孙子算到骨头里,连把青菜都是弟几个亲自开车去买,十几排的席桌,听说只买了三分之二不到菜,后面一排几乎都是汤汤水水,最后连馒头都没够吃,那些揣着大礼来的亲戚朋友还没离开桌子,都嚷嚷开了——这不是拿老人挣钱吗! 自从老爹带着一家人去了黑龙江,老家的红白喜事担子都落在老冯肩上,一年到头,东家白事,西家红事,七姑娘八大姨,挣点钱几乎都扔进了这些人情往来上,在有些人看来这可能大捞一笔了。 可老冯却不这么想,他好面子,一辈子都抱着“宁要钱吃亏,不要人吃亏的理念”,钱算什么东西,花完还能挣来,面子掉在地上,可就拾不起来了,他早暗下决心了,就是倒贴个万儿八千,也得把老爹的丧礼办得体面了,在整个冯庄,不盖了帽,也得“数一数二”。 可爹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下面还有四个兄弟呢,一个人一条心,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老冯摸不准其他弟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请开丧酒之前,趁着吃饭的时候,老冯试探着问了几个弟兄,这一问不打紧,更让老冯坚定了自己掏钱办丧礼的决心。 第217章 各怀鬼胎 其实老冯早盘算了好多年,一旦父亲去世,就把早逝的母亲一并请回来,找上一班吹鼓手,所有亲戚朋友都到场,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给双亲操办一个体面丧礼——也不枉母亲生了自己一场。舒虺璩丣 老冯辛辛苦苦操持了大半辈子,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吃喝不愁,四个孩子也已经成家立业,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操办好这场丧礼。 老冯也知道丧礼所谓的“好与孬”,其实就是投钱“多与少”。 谁也不愿意人家说拿老人卖钱,每每殡后都会说“空了多少,多少”,其实只要不是刻意的操办,下血本,办丧事都亏不了。 老冯这次铁了心,哪怕贴钱也得把丧礼办得风风光光。 老早老冯就给几个子女打了预防针,碍着其他弟几个面,老冯一直没说出自己的想法。 老冯希望这话从其他弟兄嘴里说出来,不就更好办了吗! 父亲不是哪一个人的,丧事更得商量着来。 老大试探的问几个弟兄“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老四一头雾水“什么打算”, “咱这丧事怎么办,怎么出钱,这得弟几个商量着来!”老冯看着一个个麻木不仁的样子,只能暗自苦笑, “那,你看怎么办”老三精明,他试探着,想看看老大的反应, “还得出钱?不是说送殡都赚钱吗”老五瞎屁不懂,满脑子都想着钱,竟然嚷嚷起来, 看着这个不懂事的老五,老大脸阴的像一潭池水“谁说送殡不花钱,建墓买料、棺材,七七八八,就这几天都花了上万了,还有后面的席桌,一个丧礼再简单,也得四、五万”。 “那俺二哥不是说都能赚钱吗”老五嘴快,不知不觉就把老二给卖了。 其实,早些天,就如何操办父亲的丧事,那几个弟兄已经私下碰过头了,只是一人一条心,各抱着各的打算,没有谈拢。 后妈生的四儿俩女,原来一直都在黑龙江,后来老二实在混不下去,带着一家四口回了老家,打点零工,种种地,日子一直过得很紧吧,那边弟仨,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加上老五人又奸又滑不地道,把老头钱都坑光了,三个儿子、媳妇当面、背后已经吵闹了好几场,要不是听老二说,老家丧事能赚几个钱,弟仨也不会畅畅快快的回来。 私底下老二说了“老家办丧事,三六九等,操办好了,能赚个盆满钵溢呢”。 老二有他的小九九:如果按照他的意思办,肯定能轻松赚上一笔,怎么着自己也能捞点好处。 回老家这十几年,他从未负担过哪怕一分钱的来往,包括他自己亲舅舅去世,都是老大掏的腰包,在老爹丧事上,他没有发言权。 可如果那弟仨回来,情况就可能有转机,浑水摸鱼,至少能捞点好处。 对于老二的小账本,请他弟兄都心知肚明——这个老二一向爱贪个小便宜,可他们也不是大傻瓜,谁都不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当臭头,都装聋作哑打着哑谜。 在为人处世上,老大坚持“能让钱吃亏,不能塌了场面”;老二和请他弟兄则信奉“只要能赚钱,脸面算什么东西”。 道不同不相为谋,冯老大和后妈生的那窝子弟兄,一直格格不入。 那弟仨和老二一样,从来没负担过老家的人情来往,这次心里都想着能趁机赚上一笔,大家分分,拍怕屁股走人,可脸皮再厚,也得想想现实,真是硬着头皮站出来,抢着办丧事,就是老大同意,本家的族人也会让他们如愿,弄不好,半真半假的,让他们不好过——毕竟势单力薄,凭他们三个人,还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三个弟兄和老二一样各怀鬼胎,都在以静制动,等着老大发话。 现在老大问起来,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俺几个又不懂老家的规矩,你是大哥,都听你的”老三以退为进,话说的滴水不漏。 “如果你们听我的,那我也不客气了,按照村里习惯,老爹去世,都是弟几个出钱凑份子,事后在算账,亏了大家贴,赚了大家分,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咱爹在外大半辈子,这丧礼怎么着也不能太寒酸,这不仅是老人也是咱这做儿女的脸面,再说你们弟仨都城里人,太差了也说不过去”。 这几个弟兄的花花肠子,老大摸得一清二楚,如果现在直接提出来,丧礼由自己一手操办,他们即使嘴上同意,心里也会打鼓,还以为是自己想独吞好处呢,弄不好他们还会在里面瞎搅合。 “那一家得出多少钱”弟仨中,老四的日子最紧巴,当然最关心这个, “我大体盘算了一下,就现在,砌墓、买棺材加上其他花销,已经用去了快两万了,后面的买菜、烟酒还有请吹喇叭手,怎么着也得三万露头,干脆咱一家先拿一万,都交到大总理手里,事后,多退少补”老大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一家拿一万,要那么多”老五沉不住气,嚷嚷开了, “就这数还是保守的呢,再说,这些钱凑过来都要一把交给咱本家大哥,他是护丧主,咱爹的丧事由他操办,还有本家的大叔、二伯好都帮衬着,花的钱,收的礼,一笔笔都安排人专门记着,你有什么担心”老头的钱几乎都落进了老五的腰包,他现在还在吱吱歪歪,老大一肚子情绪。 “那收礼的钱能填上吗”。去年出车祸,老四背了一屁股的债,人穷志短,真是每家掏一万,填上还好,亏了对他来说,就是雪上加霜。 “那可不一定,咱爹情况跟别人不一样,四穴坟墓,花费比人家多一倍,再加上多出的棺材钱,还有三房姥娘家,上个百八十的礼钱,到时候再呼啦啦来一大群,都是额外的开销,不亏是不可能,只是多少而已。。。。。。”。 听老大这么一说,弟仨都低头不语,各自盘算开了。 老大说的是实情,就这几天,每天都看到老大哗哗的票子往外撒,今天支出买烟的两千,明天付买菜的五千,大肥猪都宰了好几头了,还有牛羊肉、各种干货配菜,五个人开着三轮车已经买了三天了,听说还差一大截。 “其实咱爹还比别人强,他还有一笔丧葬费呢,到时候算进去,还能添补一下”老大话语显然是在宽慰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仨弟兄, “咱爸的丧葬费不能动,得留着给咱妈养老”一听老大提丧葬费,老五迫不及待的接上茬, “留给咱妈养老?矿上不是按月发抚恤金吗”老大很诧异, “啊,那才几个钱,老妈身体又不好,得她多留点”老五一边说,一边用眼瞟着两个哥哥,到底是一个妈生的,那弟俩立马明白了小五的意思“是的,俺们几个已经商量过了”老四眼睛咕噜一转,立马搭言 “那既然这样,就平摊吧,一家先拿出一万,明天都交到管事手里”弟仨的理由,让老大不好再说什么。 那仨弟兄依然不吭声,一直坐的远远的老二,更像没事人,吧嗒吧嗒只管吸着手里的烟。 再有几天就办事了,这弟几个还在丝丝黏黏,老大本来就是急躁脾气,砰的跳起来“老三,在那边你算大的,到底咋想的,你说”, “我们手头都没带钱”老三声音小的像蚊子, “就是,俺三家一共才带了两三千,回去的路费都快花完了”老五唯恐话掉在地上,赶紧拾起来, “没带钱?开玩笑,你们来家是走亲戚,还是逛朋友,送老爹,不花钱”冯老大被气得七窍生烟,顾不得外人在场,嚷嚷开了“你们一个个拖家带口,十几口人就带三千块钱,连回去的路费都不准备,你们是打算回来赚一笔再走啊” 老大的咆哮声越来越大,几个弟兄脸涨得像个红茄子,恨不得把头插进裤裆里——老大话没错,这弟仨就这么想的。 “你们一个个原来都没打算掏钱,都想着交给我是吧,行,我是老大,这个老殡我来送,所有一应我来掏,你们四个就只管着带孝帽子,守灵堂,到时候亏了、赔了都包在我身上” “友习,你同意吗?”冯老大知道,这事背后少不了老二主意,气呼呼的指着鼻子追问, 老二友习,此时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低着头,手里一直摆弄着烟卷,声音没冒出嗓子眼“那,那就按大哥的意思办吧”, “老三、老四,还有你,老五都给你们媳妇商量去,谁不同意,直接包了去,我不跟你们抢,我愿意白带孝帽子,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头里,无论谁接招,都不能把席面给办差了——办完事,你们拍怕屁股走人,外人骂你们听不到,我可得在冯庄待一辈子”。 老大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他弟兄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像鸡啄米似的点头同意。 主动权握在手里,老冯他终于可以依着自己的心思操办,心里还是挺满意。 那几个弟兄钱没赚上,还在众人面前塌了场子,一个个肚里都窝着火,较着劲,琢磨心思打算暗地里使点小绊子——哪能那么轻易就让老大落得风光呢! 第218章 丑态百出 楼上的一个角落里,艾落清清楚楚听到大厅里发生的一切,不由偷笑了起来。舒虺璩丣她抬起手臂,刚被赤冷阳捏住的地方五个鲜红的指痕还没有退去。该死的赤冷阳,夺走了自己的第一次,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今天就让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韩不换并没有问艾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艾落自然不会主动去说。转眼间已经下午五点左右了,艾落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易容成之前的那个样子,便偷偷溜出了门。等她到了迷情之都的时候,酒吧已经开门了。 “姑奶奶,你还敢来!我正要找你算账呢!”司徒海怒火冲冲地说。他心里憋屈极了,眼前这个大小姐,哪里是来工作的,简直就是来做姑奶奶的!自己珍藏的美酒都快被她偷喝光了,而且在这酒吧里已经不止闹过一回事了。好容易昨天说是要守夜,在这里暂住一宿顺带帮忙看店,哪里知道大早上的就跑掉了。好在她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自己不放心的赶了过来,不然今天的损失就大了去了,因为艾落因为出门慌忙,居然忘记将酒吧门锁上!他伸手拎着艾落的耳朵大吼道,“你出门没锁门啊混蛋!没锁门啊混蛋!” 艾落皱着眉头痛苦的掏了掏耳朵,这才回过神来理解了司徒海的意思,她立刻瞪大了眼睛,自己早晨刚刚起床,因为昨晚喝酒太多所以头昏脑胀,随后就接到义父的电话火急火燎的离开了……貌似真的忘记锁门了!她不由揉了揉头发一阵尴尬地笑。 “你说你哪里是来上班的?你简直就是我的姑奶奶!”司徒海接着骂道。这一番骂下来,司徒海那个畅快淋漓啊,窝囊了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扬眉吐气翻身做了主人啊!那艾落自知理亏,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就像是不断叨着米的鸡,看得司徒海那个爽啊。他终于感觉舌头有些干了,于是说,“还不赶快换上衣服工作去?!” “是,是……”艾落苦着脸,她嘟囔着,“早知道不过来了。” 换上了女仆装,今晚上她没有穿女仆装,加上易容后也是一大美女,本身又很有气质,立刻就有不少人要求点酒。艾落苦着脸跑来跑去,小腿都要跑断了,司徒海则是眼睛合成了一条线,笑得合不拢嘴。他心想这下赚了啊,当初敲诈艾落来这里上班,不就是因为看到了这方面的潜质么! 他有有些自夸。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张脸,那脸冷若冰霜,正噙着嘴角看着自己。司徒海一愣,这不是木轩么。木轩也算是熟人,但并不能算上常客,只有赤冷阳他们聚会的时候才能偶尔见到木轩。木轩似乎总是很忙,即便是来到这里喝酒,他的公文包里也带满了文件。 但今天木轩是一个人来的,而且昨天他才刚来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木轩居然没有随身携带他的那个公文包! “哎呦,木少爷,这两天你似乎都很闲嘛!”司徒海忙着招呼着,同时示意吧台后面的调酒师倒一杯酒。木轩接过了酒,目光却一直跟随着艾落的身影转来转去,最后他突然问,“你这个做表哥的心好狠,你就这样让你表妹跑来跑去?” 司徒海怔了怔。他虽然和木轩很熟,但却很少说话。因为木轩就是那种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的人,而且平时说话都是和那些纨绔子弟在一起,像这种只有自己和他在一起聊天的情况,他还是头一回。他先是吃惊的看着木轩,最后来句,“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木轩愣了下,随后一声冷哼。将那杯酒一饮而下,他说,“楼上包间没人吧?” “今天还没有。”楼上的包间是这群纨绔子弟的专用房间。 “那好。你陪我喝酒么?心情有点不好。当然,叫上她。”木轩说。 就连艾落都没想到今天晚上木轩会到这里来。面对木轩她还是有点犹豫的,自己之前可是偷了他公司重要的晶片,而木轩又在前几天救了自己一命。此时,艾落轻叹了口气,端起手里的酒杯,“木少爷,今天本来准备找小翊出来的。只是感觉她并不适合这里,所以没有找他。” 木轩冷冷地说,“她确实不适合这里。”想了想,又酷酷地说,“不过这里并不是什么不能来的地方,你以后想找她就找。恩,我以后会陪着她,保护你……你们的。” 两个人除了说这两句话以外,便再也没有说过话。艾落本来就不太喜欢和木轩在一起,而木轩天生又是话少的人,所以整个房间就只听见司徒海叽叽喳喳地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个人都有点喝高了,木轩突然伸出厚实的大手,大刺刺地覆上艾落的腰。 艾落明显身躯一震,或者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木轩触及的地方她感觉一阵酥麻,她立刻站起身,冷着脸就给了木轩一巴掌。司徒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巴掌将他惊呆了。 司徒海问:“怎么了?” 此时的艾落全让忘记了在不久之前木轩曾经救过自己一命,她斜睨了木轩一眼,冷冷地想要说话,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她想还是给木轩留一面子。但那一巴掌已经让木轩彻底的没有面子了。木轩伸手摸了摸脸,然后看了艾落两秒钟,忽然伸出手拦腰将她抱住,然后对着艾落嘴唇就亲了过去。 艾落没有想到木轩会得寸进尺,她立刻呆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木轩的舌头已经探到了她的嘴里,她一阵恼怒交加牙齿用力的便咬了下去。司徒海没有想到艾落会突然咬自己的舌头,他低声传出一声痛呼,接着松开了艾落退后了两步,但艾落却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伸出脚便向着木轩的腹部踢了过去。 木轩被一脚踢在了沙发上。 ———— 第219章 如此丧礼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雷火间,司徒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舒虺璩丣这也并不怪他,木轩虽然只是偶尔才会来这里,但和那些纨绔子弟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喝得再多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动手动脚,但今天木轩并没有喝多少酒,居然会强吻艾落!令司徒海也没想到,艾落的反应会这样的强烈。 等司徒海回过神来的时候,艾落已经摔门而出了,司徒海看了木轩一眼,立刻追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木轩一个人,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半晌,他睁开了眼睛,从钱包里出去一叠红色的钞票,然后走出了包间。 艾落去了司徒海私密的休息室。当司徒海赶到那里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而艾落则气喘吁吁地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 “太可恶了!”她狠狠地骂着,同时将茶几下的几本书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司徒海忙垂手而立,低眉顺眼:“是。” “真是的,男人都是一个样!”艾落又气呼呼地骂道,用力将抱枕挤压出了很多褶子。 司徒海再次连忙说,“是,是。” 一直等到艾落发泄完,司徒海才擦了擦脸上的汗,他说,“你是第一个敢对木轩动手的人。”他脸上还有着后怕。那艾落一声冷哼,“不过也是一个臭男人而已。这样的男人,踢他一脚都算是轻的。” 她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司徒海身上:我说司徒海,你不会也和他们一样吧? 司徒海怔了怔,忙得连连摆手,他苦笑着说:我的大小姐,我哪里敢! 艾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你要是和他们一样,小心姐姐我让你做不成男人!说完她哈哈大笑。 冷汗顺着司徒海的额头就落了下来,他可是知道了艾落是什么人,那是活生生的混世魔王啊!而最可怕的是,混世魔王现在似乎特别喜欢缠着自己,看着地上那些因为艾落发脾气而丢得到处都是的东西,司徒海肉疼的都快要流出眼泪来了。 发泄完脾气以后,艾落叹了口气,她说: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喝酒吧。 实际上最近艾落的心情不可能好,不然也不会淋雨淋成高烧而被木轩救下来了。她没有使用酒杯,反而直接抱起酒瓶不要命的猛灌了一口。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了一条丝线。放下酒瓶她一阵咳嗽,很明显是呛住了。 司徒海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艾落白了他一眼,笑着说:还能怎么,失恋了呗。 那个叫做艾克的男子,从十几年前就占据了她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但现在躺在他身边的却是自己曾经最要好的死党。艾落面无表情地说着往事,一边不住地抱着酒瓶往嘴里灌酒,就这样一边喝一边说,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又说起了今天相亲了,相亲的对象是大坏蛋。 她哭花了脸,哭得鼻涕冒了大泡,也让司徒海心疼不已。司徒海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其实比艾落悲伤的太多太多了,但他就是觉得心里憋屈的难受。他突然很羡慕那个叫艾克的男生了。 “女人,就应该勇敢追逐自己的所爱!特别是像你这种敢爱敢恨的女人!你可是女中豪杰啊!”司徒海说。 这话让艾落破涕为笑,她说:对,对,对,我是女中豪杰,我要敢爱敢恨。 拿起手机,艾落就要给艾克打电话。因为之前的卡已经丢了,号码也换掉了,所以艾落飞快地按下了一串号码,隔了好久才听到艾克慵懒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 艾落有些难以呼吸,在听到艾克声音的那一刻她酒醒了一大半,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电话那边的艾克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喂,艾落,说话。 艾落终于吞吞吐吐地说话了,她满嘴的酒气,说话有些言不达意:没,没事……我在酒吧……不是,哥,哥哥,你休息了没有? 司徒海静静地看着艾落,眼中闪过了一丝怜惜和心痛。他从来没有见过艾落这么小心翼翼地很人说话,偏偏电话那边,艾克的声音又充满了不耐烦。他突然一把抢过电话,然后飞快地说:你好,我是艾落的男朋友,明天我们见一面吧。 艾落怔住了,连电话那边的艾克也怔住了。倒是司徒海他很安静的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递给了艾落:给你。 艾落怔怔地接过手机,突然一个过肩摔将司徒海摔在了地上,她像是一只发了疯的母狮,整个人已经快进入暴走状态了,扑上去她揪着司徒海的衣领:司徒海,给老娘说清楚!什么你是我的男朋友?你想死啊?! 尽管这休息室隔音效果很好,但艾落的吼叫声恐怕就连外边的酒吧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司徒海躺在地上,任由艾落揪着自己衣领将自己上半身提起,他一脸要死不活有气无力地说:淡定,淡定。我说,这是策略,策略你懂不懂?既然他不知道你的重要性,那我就当你男朋友气气他!这叫反其道而行之。 艾落怔了怔,听司徒海这样说似乎有点道理,自己一直都太在意艾克了,以至于艾克说什么自己都无条件的答应。只是这样合适么?艾落又陷入了沉思。那个司徒海苦着一张脸:我说,大姐,就算你不同意我的做法,能不能先让我起来? 艾落现在才发现她将司徒海压在了地上,双手揪着司徒海的衣领,脸不由一红。她拍了拍手站起身,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说:准了!随后打开手机,她经过一番斟酌,仔细地发了一条短信过去。短信如下: “我亲爱的哥哥,我与前天在酒吧里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司徒海,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我想应该给你知道,所以明天中午,我们会在今生大酒楼等你,不见不散。” ____ 说一句,为了大家钱钱,我以后少用标点。 第220章 事情远没结束 面对何诗诗的叫嚣,简沁可是半点都不会手软的。舒虺璩丣面对何诗诗这枚人物,简沁的心里多少有点疙瘩。何诗诗是项羽跟她妈婚姻中的小三,还因为何诗诗的关系,她妈莫明其妙就出了轨,给项羽戴了绿帽子。 如果没有何诗诗的诬陷,简沁相信,就算项羽偏听了他爷爷所说的话,好歹跟她妈一夜夫妻百日恩,会给她妈一个痛快,而不是把她妈给折磨死了。 所以,她妈后期所受的苦,全都是何诗诗造成的。想到这些,简沁不恨何诗诗是不可能的。何诗诗最在意的就是项少游跟何语乔这两个孩子。 如今何语乔已经堕落到出卖自己的身体,以养活何诗诗跟项少游,简沁相信,这对何诗诗来说,绝对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所以,简沁当然也没有费心思,再想什么办法去收拾何诗诗。现在的何诗诗,可不是十年前的何诗诗,还有理财的概念。 因此,只要何诗诗一天不懂得怎么过日子,那么何语乔再怎么出卖自己的身体,他们这个家,永远都没有出头的一天。 “妈,算了,难看。”何语乔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当然变了。尤其是看到简沁,哪怕没有激动的表现,但是从何语乔的眼里,读到了一股很深的怨恨之气。 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爸生的,明明以前项羽这个爸爸最爱的是何语乔这个女儿。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论简沁的东西,光论项羽名下的产业。就算这些东西,都是项羽从简家划拉过来的,可再怎么说,也算是项羽的东西了。 身为项羽女儿,何语乔不能去想姓简的财产,没想到,项羽名下的财产,她也无缘,一毛钱都拿不到! “算了,怎么有算了,那些都是你爸的东西,凭什么都给她一个人。我一定会找人告她的!”何诗诗不甘心,不甘心这么多产业就跟自己擦肩而过。 如果有了这些钱,那么他们一家三口就不需要过苦日子了。 她可以送乔乔去国外深造,给乔乔重新安排一个身份。这样的话,乔乔的人生,是可以重新来过的! “简小姐,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在这时签下名。然后再在律师行里办下手序,把刚才的那些东西,都记到你的名下。”律师没有理会何诗诗,何诗诗想告只管告,反正他只是做自己的本份而已。 简沁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看了一下文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没有再理会何诗诗跟何语乔,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沁走了之后,没有回简家,也没有回叶家,而是去了坟地,看简老爷子和简馨雅。这一点,项羽也不敢做太过分,把简馨雅埋在了简老爷子坟的旁边。 简沁跪在简老爷子和简馨雅的坟前,就大声地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委屈不已,像是要把这辈子和上辈子所受过的委屈,通通都发泄出来。 简沁在简老爷子和简馨雅的坟前,哭了都有半个小时,直把两只眼睛都哭得红肿了,才黯然离开坟地。不管怎么样,项羽一死,项羽跟他们简家的恩恩怨怨,也算是烟消云散了。 项羽死了,简沁不可能因为一个项羽,连日子都不过了。所以简沁还是想以前一样,一心一意打理好简氏集团,要知道,这可是简老爷子留下来的,简沁当然十分珍惜。 “总裁,有一个日本人找你。”秘书给简沁打了一电话,报备了一声。“那人黑藤木泽,似乎是有什么生意想跟简氏合作,总裁,见不见?” 听到是小日本的人,简沁皱了一下眉头,直觉说了一句,“不见!”简氏集团能有今天这个发展,已经算是不错了。就算放眼整个z国去看,简氏集团的规模也不算小。 不过简沁也懂风头不能出得太过,一毛不拔的道理。但凡哪个地方闹了大灾,简沁都会以简氏集团的名义进行捐款。前不久,简氏集团还得了一个全国性,慈善类的奖。 所以,就z国现在的发展,应召江同志的呼唤,引进外企外资和技术,发现z国经济。现在放眼整个z国,基本上,大部分地方,都有外企合资公司。 对此,简沁是并不怎么喜欢的。现在都21世纪了,z国也有自己的技术,就算z国自己没有,也可以向国外学习,引进技术,简沁并不怎么反对。 简沁真正反对的是引进外资和外企,然后轰轰烈烈地在z国办厂。要知道,很多产业都是有污染的。那些外国人,只是出了钱,浪费的资源及所产生的污染,可全都留在了z国。 这辈子,简沁虽然没有依着上辈子的轨迹出国留学,但是z国的环境,与外国环境的鲜明对比,简沁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简沁最印象深刻的就是,上辈子,那会儿她初从外国回到z国。因为环境污染,简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得了鼻敏感,打了整整三天的喷嚏,差点没把简沁折腾死。 引进外企和外资,对z国的经济的确是有帮助。只是,危害性也太大了点。更重要的是,外国人这么一干,不代表只有z国获利,外国人才是更大的获利人。 他们只出了钱,资源z国出,污染留z国,他们还有得赚钱。所以真正的大赢家,绝对不是z国,而是那些外国人。 正因为这些,简沁很重视环境保护。依着上辈子的轨迹,下社村早就被土地开发了。但是这辈子在简沁的力保之下,因为下社村本身的经济跟着上去了,又形成了风格鲜明的农家村庄,成了一个旅游渡假的好地方。 所以,直到今天,下社村依旧是依山傍水,风景好到不行,空气也比城市的清新很多。 今天一提到小日国,简沁首先想到的就是z国的那些一次性不可溶解的塑料袋,还有就是一次性的筷子。 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小日国的人一窜到简沁的耳朵里,简沁脑子里浮想对等的,全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还有一点,简沁可没有忘记,小日国对z国做的“好事”儿。这辈子或者是下辈子,简沁恨日的心理估计是死也改不过来了。 反正简氏集团就算不靠着外企也能有很好的发展,简沁能理那个黑藤木泽才有鬼了。 所以简沁拒得是毫不犹豫,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大老板这么说了,秘书当然是把简沁的回答,告诉了黑藤木泽。黑藤木泽给人的感觉,那是很传统或者是正宗的日本人,日本味道太浓了。就那么笔直地往那儿一站,那一板一眼的样子,等于是告诉大家,我跟你们不是一国的。 黑藤木泽身上穿着意大利手工定做的昂贵西装,脚踩鳄鱼皮鞋。不难看出,黑藤木泽的地位绝对不低,也是一个相当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黑藤木泽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框眼睛,而这副眼睛经常替黑藤木泽挡掉一闪而过的精光! “既然简总没空,那么我们下次再来。”听到简沁的拒绝,黑藤木泽的眸光暗了一暗,但是脸上自然是不动声色,十分有礼貌地说要走了。 黑藤木泽一离开简氏集团,就对自己身边的秘书说道。“帮我再查一查这个简沁,简家曾经跟日本人是不是有什么矛盾。”身为日本人,黑藤木泽当然知道日本与z国之间的关系有多矛盾。 但是在商言商,黑藤木泽不相信有人为了爱国,能将巨大的财富推之门外,置之不理。他代表黑藤家族,甚至是黑藤企业找简氏集团合作,冲着这个利益,简沁也不该就这么把他拒之门外。 所以黑藤在想,是不是曾经有日本人惹过简沁,所以简沁一听他们是日本的,所以直觉地就拒绝了。 只要找到了症结所在,黑藤木泽才好对症下药。简沁的一次拒绝,哪能打消黑藤木泽欲合作的想法。 简沁并不晓得黑藤木泽的想法,她只是坚持自己所坚持的。所以,第二天下班,简沁去停车场拿车子,谁知道,才走到自己的车子面前,自己的车子上出现了一只手,而她的旁边也出现了一个人。 简沁皱了皱眉毛,第一个反应当然是自保跟攻击。 看到简沁出手,黑藤木泽很惊讶,虽然他通过资料知道,简沁是一个挺厉害的女人,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挤下台,然后取代了项羽的位置,培养心腹,完全掌控简氏。没想到的是,照片里那个漂亮得不像话,如同娃娃一般精致的女人,动起手来倒是够狠的。 哪个男人没有一点猎艳心理,在看到简沁的照片时,黑藤木泽就起了小心思。以黑藤木泽的想法,就简沁这种强势的人,肯定没有什么贞操的观念。大家都是出来玩儿的,当然玩儿得起。 要是这次合作能够成功,还能有简沁这么一个床伴,黑藤木泽觉得这次来z国,真是来对了。其实,以简沁的地位和手段,要黑藤木泽娶了简沁,都没有问题。 “不要紧张,我是黑藤木泽。”看到简沁拿着包就要砸上来,黑藤木泽想要抓住简沁的手。谁知道,黑藤木泽的手突然一麻,别说抓简沁了,连碰一下都碰不成。 黑藤木泽眼睛闪过一道亮光,带着研究的神色看着简沁,因为黑藤木泽对刚才那个手法,很是熟悉,正好,他就在找那个人。 “你认识田继光?”田继光的一手医术,黑藤木泽看在眼里,甚至黑藤木泽曾经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跟在田继光的身边,专门跟田继光觉得人体穴位。 所以看到简沁能够那么准确地抓着穴脉,直觉简沁跟田继光认识。 听到田继光三个字,简沁差点没脱口而出“不认识”。只不过,简沁的理智还在,她不是一个毛毛燥燥的小姑娘,很快恢复了冷静,与眼前这个男人保持距离。 “我的确见过一个叫田继光的男人,但是我不确定,你所见到的那个,是不是你嘴里的那个田继光。毕竟在z国,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简沁不喜地看着黑藤木泽,才一细想,想起了黑藤木泽的名字。 黑藤木泽不就是那个想跟简氏集团合作的日本人吗? 田继光跟在高祖成的身边,只要有心人稍微花点心思,就能打探到,她绝对跟田继光有几面之缘。如果她那么肯定的否定,不就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过,这个小日本怎么会认识田继光?她跟于伯一直都在猜,田继光背后真正的**oss,不是高祖成,而是别有其人。小日本从她刚才的手法上就能判断出来,她跟田继光认识,显然,这个小日本跟田继光应该很熟。 简沁的心口一跳,别告诉她,田继光真正的依靠是日本人!要真是这样的话,她都后悔当时让田继光死得那么容易了。应该让于伯想个办法,被活活折腾个三天三夜再死的! “你说的那个田继光会不会医术,就像你刚才那样,会掐人的穴。”黑藤木泽稍稍有些激动的说着。当然,从黑藤木泽那张英俊的面瘫脸上,简沁是读不出什么情绪的。 只是刚才还平淡无波的声音里,突然有了几丝起浮,所以简沁判断,现在的黑藤木泽因为田继光的关系,很激动。 “是会点医术。”简沁点点头,然后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承认自己认识田继光,要不然的话,她就把自己主动给曝了。 “你知道田继光人在哪里吗?”田继光自打回到z国的这三年里,就算没有时时跟他们联系,但是一个月一次的联系和报告,从来不曾间断过。可是这一次的月报告,田继光没有打来,而且不管黑藤家族,怎么联系田继光,都联系不到这个人。 这次黑藤木泽亲自来z国z市,一来当然是来跟简沁淡合作案的,二来,也是想来看看田继光是怎么一回事情。 黑藤木泽很了解田继光,就田继光的本事,黑藤木泽不怎么相信有人把田继光杀了什么的。 “我说过了,我跟他只见过几面,不怎么熟,如果你想打听他的下落,不好意思,问错人了。”简沁摇摇头,当然不会把田继光的下落告诉黑藤木泽。 不过,现在知道田继光认识日本人,简沁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于伯一下。想到田继光跟日本人有勾搭,简沁心里就觉得恶心到不行。 看来,田继光这个人,不但背信弃义,欺师灭祖,但一个人最起码的气骨都没有了。 黑藤木泽能从她的手法上就判断出来,她跟田继光认识,简沁觉得,黑藤木泽对人体穴道,绝对有一定认识。而且黑藤木泽关于这方面的知识,绝对全都是从田继光的身上学来的! “你不认识田继光,不可能!”黑藤木泽摇头,这点穴的手法,田继光曾说过,是他师门的独门秘技,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的。“你刚才那个手法,绝对是跟他学的。” 黑藤木泽莫名地看着简沁,而且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深。田继光突然失去联系,如果不是田继光不想联系他们的话,就是田继光没法儿联系他们。 如此一来,黑藤木泽能想到的就是,田继光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被人给弄死了。 田继光对黑藤家族很有用,黑藤木泽怎么可能让田继光死得不明不白。 听到黑藤木泽的话,简沁就笑了,“中国医学,研究人体穴道,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但凡是中国人,只要查一查,想知道人体穴道,很容易。还有,我不认识你,让开!” 简沁不想跟黑藤木泽浪费口水,想合作?做梦! 简沁打开车门,就要坐进车子里去。 黑藤木泽连忙压在车门上,把车门给关上了,一收刚才冷淡的态度,变得谦顺起来,“不好意思简小姐,刚才是我的态度不好。田继光是我的老师,最近失去了联系,所以我比较紧张。简小姐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是来找你吵架或者找你麻烦的,我只是代表黑藤家族,想与你们简氏集力合作,共创利益。这对简氏集团和我们黑藤家族而言,完全是双赢。所以希望简小姐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简小姐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我们可以边吃边聊。无论简小姐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黑藤木泽听了简沁的解释之后,当然没有马上全信。不过,田地继光的事情很重要,但是跟简氏集团的合作更重要! 想当然的,黑藤木泽一改刚才的态度,想要跟简沁好好谈。 简沁冷冷一笑,“刚刚还气势汹汹,现在态度变好,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原本我就没有跟你们合作的想法。跟你初次见面,在看到你的态度之后,我觉得简氏集团跟你们黑藤家族就更加没有要合作的必要了。” “放手,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第221章 5月诱惑 贺祁,本姑娘就是来给你添堵的。舒虺璩丣 盯着那一张一合的性感红唇,贺祈瞳孔渐渐缩起,那眼底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此刻的容玖已然不是以前缠着他的那个恶女,现在的她,是来复仇的恶魔! 婚礼就此算是完成,新郎新娘入洞房……因为新郎官贺祁身体不适,先行回房休息,院中的众宾客被引入筵席,璟王殿下临时有事离开,夜还漫长…… “封山的野猪肋骨?” 容玖全身懒散若无骨的卧在软榻上,清亮惑人的黑眸微眯着看对面卧着的黑衣俊美男子,语气带着一丝揶揄。 赵昔早被她那慵懒的模样惹得心里痒痒,闻言,他俊眉一挑,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府里厨房拿出来的家养猪肋骨。” 容玖给他一个我早知道的眼神,暗道这男人还真是黑得可以,还封山的野猪肋骨?!刚才赵昔提起的时候,在场众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表情,险些没让她笑喷,不带这么忽悠人! 某女不知她此刻的眼神儿有多魅惑,赵昔只觉得呼吸一滞,忍不住伸手把那卧在软榻上的紫衣女子抱进怀里,埋头在她肩窝,深吸一口气,性感的唇角满足的勾起一抹笑容,反问道,“璟王府牺牲了几名护卫?” 他的此番动作再自然不过,容玖却是呼吸一滞,不争气的红了耳根,她背靠在赵昔散发着热量的胸口,感觉到脖颈处炽热的呼吸,耳边听着他带着笑意的嗓音,性感而又暧昧。 “这不你先忽悠人,我才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肉垫确实比软榻舒服,容玖也懒得动了,按捺住心中的异样,找个舒服的姿势,全身的重量全部丢给背后的男人,眯着眼睛开始有点昏昏欲睡。 “这么说……阿玖这是为了帮我?”怀里的人儿软绵绵的靠在怀里,赵昔幽深的黑眸溢满柔情,心中狂喜,真好,阿玖终于不再排斥他的碰触。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周身沉浸在清爽好闻的气息之中,容玖撇了撇红唇,在睡着之前,想着现在的贺家,足够容雯好受的了。 敢打她的主意,就要承受她的怒气,只是没想到赵昔竟也陪她去贺家出了一口恶气。 容玖最后的声音低了一些,似若自言自语,赵昔看她闭着眼睛,绝美的小脸娴静,已然睡过去的模样,心中愈发柔软,他低头,薄唇轻轻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一吻,黑眸闪过一抹寒气。 不管是贺家,还是皇宫的那位,他都不会放过,好戏,才刚刚开始。 坐在马车前的灰衣男子,冰冷的俊脸上终于裂开了一个小缝,他现在终于明白,殿下为什么非得容家的容玖。 因为,两人真是狼狈为奸……哦不,天生一对! 这边贺氏大宅,贺祈一回到房间,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沉可怕,他坐在轮椅上,沉默了一刻,突然挥手打烂了矮桌上的茶杯,眼底尽是恶毒!。 可恶!璟王赵昔,竟然拿猪肋骨来当贺礼嘲笑他,刚才在婚礼上,他又再一次成为京城各个角落的笑话,还有容玖那贱人,和赵昔眉来眼去的模样,怕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勾搭上了,难怪她不再粘着他,原来是攀上了高枝! 贺观坐在一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表情也更加阴郁,想着他们贺氏现在惹上了璟王赵昔,若不想办法,贺氏几百年的基业,怕是一朝之间不复存在! 今日璟王赵昔突然来送贺礼,他就觉得怪异,这么多年,贺家与璟王全无来往,更别提这次他并没有让人邀请璟王! 刚才那盒子里的东西他也看到了,竟然是血淋漓的猪肋骨?!这不明里暗里的打祈儿的脸?想着,他嘴角一阵抽搐,那猪肋骨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封山野猪肋骨! “祈儿,你先不要动怒,把身体养好了,再行想想对策。” “对策?现在要什么对策?!”想着自己还坐在轮椅上,做什么都力不从心,贺祈的脸上布满恨意,现在赵昔的意图不明,要想什么对策? 但是,赵昔动不得,难道容玖那贱人他还动不得吗? 贺祈神色一凛,突然朝着空气开口,“贺磷听令!” “属下在!”一抹黑影突然闪身出现在面前,周身散发着阴冷之气。 “三天之内,找机会不顾一切杀了容玖,!”这次,他不会再小看容玖,让贺氏暗部首领亲自去杀容玖,他还不信这次还能被她躲过! “是,属下遵命!”黑影恭敬的低头,带着一身阴寒之气,眨眼就消失在空气中。 贺观站在一旁,看着贺磷消失,心中抑郁,没想到,一个世人所唾弃的恶女,竟然还要出动贺氏暗部首领! “祈儿,那容雯……”贺观开口,他很早就属意自己这个二儿子贺祈当下一任家主,这几年也放了权给他,就连贺氏暗部也交给他处理。 “晾着,容家人,一个都不能让他们好过,更何况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听贺观提起容雯,贺祈眼底浮起一抹不屑,无脑的女人,正好用她打击容氏! 他们在这里谋划,容雯却已经在房间干坐了两个时辰,她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不仅头上的红盖头还没拿下,顶着发誓太过沉重,她的脖子都快被压断了,可还是没人来理她。 想着,她心里愈加急了,贺祈是怎么回事?虽然他现在坐在轮椅上,她也不求现在和他洞房花烛,但至少他要来给她掀红盖头,喝过合欢酒才算真正的成为夫妻啊! 伸手掀开一角红盖头,就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虹儿竟然站在一旁打瞌睡?顿时,她肚子里一把火,但如今除了她,就再也没人理她,所以她按捺住心中的怒气,语气温柔却僵硬。 “虹儿,你快去看看相公回来了没有!” “这……二小姐,二公子已经……”正打瞌睡的虹儿被这么一叫,顿时惊醒,她有些心神不定的看着容雯,瞧见她眼底的阴狠,她全身打了个颤,眼底满是恐惧,心想着这下死定了,二小姐发起怒来,一定会对把她一顿毒打的。 “已经什么?你倒是说啊!”瞧着虹儿吞吞吐吐的样子,容雯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声音瞬间拔高,想着等确认了贺氏二少夫人的身份,她一定要重新找几个称心的丫鬟来侍候她! 虹儿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刚才她也偷偷出去问了贺家的一个丫鬟,那丫鬟态度十分不好,只和她说二公子回书房去了,她想着回书房,等等应该会过来,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没见到人,“小姐,二公子……二公子已经自己回书房去了,到现在书房那边都没有动静!” “回书房?贱蹄子!你怎么不早说?!”闻言,容雯瞬间就气炸了,她一把抓开头上的红盖头扔在地上,上前挥手,啪啪啪的左右开弓,打得虹儿两边本是粉嫩的脸颊变得红肿不堪! “小……小姐饶命啊!奴婢以为二公子会回来,所以才没提起呀!”虹儿急忙往地上一跪,双手抚着脸颊,疼得眼泪直流,这两边脸,一边最少也要挨十几下,再加上容雯发泄怒火用上了内力,牙齿没被打掉就已经不错了! 听着哭哭啼啼的声音,容雯更加火大,顿时,她暴怒的踢出一脚,朝着虹儿的心窝处毫不留情的踹去,嘴里恶狠狠的说道,“贱蹄子!滚!滚出去!” “呜呜……虹儿再也不敢了……”虹儿被一脚踢倒在地上,嘴角顿时滑出一道红色液体,她痛苦的捂着胸口,嘴里开始求饶,刚开始,她很高兴自己被分到二小姐容雯这里,以为她是个好侍候的小姐,没想到她心狠手辣胜过大小姐容玖,暗地里,被容雯虐待死的丫鬟,已经三个了! “滚出去!再让我看到,我扒了你的皮!”想着自己以前想象嫁入贺家的风光场景,变成了如今的独守空房,被暗地里耻笑,容雯就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愤恨,连带虹儿痛苦求饶的样子都让她觉得心烦。 “是……奴婢这就滚……”看着容雯还要出脚的动作,吓得虹儿不顾身体的痛疼,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 看着虹儿离去,容雯还没觉得解气,她坐在床边,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门口处,心里把容玖诅咒个遍,都怪容玖那贱人,贺家人现在不待见她了,就连贺祈也不过来看她,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贺家立足? 本来好好的婚礼,最后夫妻交拜都还没喊完,就被璟王殿下给打断了,她可听说,现在容玖和璟王殿下勾搭上了,那个贱人,凭什么能得高高在上的璟王殿下亲睐? 听说她比武还赢了翎煌的馨宝公主,难道那焚心散真的没有效果?竟然毒不死容玖,还没能废去她的功夫! 外面静悄悄的一片,完全没有一丝人气,容雯心中愈发焦急了起来,她站了起来,自个走到门口处,却没有开门,现在连贺家的丫鬟婆子都不来问候,难道她以后的地位,竟是她们都能践踏? 此刻她又想起了虹儿那贱蹄子去哪里了?好歹那贱蹄子是她从容家带来的,本来娘亲让她多带几个丫鬟,但她刚开始觉得,贺家难道能少了奴婢丫鬟让她使唤?没想到现在一个都没见着! 她在门前走来走去,刚要开口喊虹儿,却突然听到一个脚步声往这边走来,她本就是身怀武功,耳目也是比较灵敏,那脚步声很沉,应该是男人才会有的。 难道是贺祈来了?想着,容雯脸上一喜,伸手就要去开门,此刻的她,已经忘记了,贺祈只能坐在轮椅上才能行动! 她伸手打开门,外面一只大手也刚好推开门,门一开,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瞬间把容雯熏得晕头转向,她刚要开口,却是一个字噎在喉咙,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一身蓝色的长袍凌乱,脸上被酒气熏得暗红,眼神涣散。 只是,他在看到容雯的时候,眼底浮起一抹邪气,视线落在容雯高耸的胸部,脸上满是淫意,这男人……这男人不就是贺家三公子,她的小叔贺俊吗? 看清楚贺俊眼里的东西,容雯心中一突,吓得伸手就要去关门,可贺俊哪里肯,他的双手往容雯腰间一抱,满是**的粗哑的声音响起,“美人,来给爷亲一个!” ------题外话------ 第222章 诸事不利之小算计 “昨天晚上,我看你睡熟了,就没有叫你。舒虺璩丣”他起身,到衣柜里拿了一套休闲的服装穿上,见她没有动静,也在里面替她拿了一套衣服给她后,才进去浴室洗漱。 两人弄好后,就出发了,楼倾曦开车,任紫优坐在副座,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问楼倾曦到底带她去哪里,见什么人,如果楼倾曦要说的话,他早就说了,既然他不说也有他的原因,而且,那个地方他们就快到达了,也无谓多问。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楼倾曦却先带她到一间饭店吃了饭后,两人才继续前往,只是,这样的做法让她不解,如果真的要去见一个人的话,为什么他们又事先要先吃饭呢?不过,她看的出来,楼倾曦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而且,饭菜他都没有怎么吃,只是慢吞吞的吃了几口而已,不过,倒是很殷勤的给任紫优夹菜,她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心情可以说是不好不坏,肚子也挺饿的,而且,肚子里有两个人在吃饭,她不得不吃多一些。 虽然她心里有疑问,但是看楼倾曦没有说话的打算,她心里的好奇虽然多了几分,但是,还是没有问,直到两人吃完饭后,楼倾曦到一间任紫优看起来觉得有些眼熟的花店里停下来。 楼倾曦拉着她下了车,任紫优狐疑的看了眼他:“你要买花?” “嗯。”楼倾曦便打量着四周的各式各样的花种,回头对身边的任紫优问道:“你喜欢什么花?” “香水百合。”任紫优回应道,只是她说完这句话后,楼倾曦的脚步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任紫优察觉到他的异样,狐疑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也喜欢香水百合?”楼倾曦看着她,从第一次接触开始,他就能在她的身上看到和古惜溪相似的地方,走路的步伐,吃饭的喜好,连煮的咖啡都不约而同的有几分相似,现在,连喜欢的花都是一样的,难道世界上的事,真的这么妙不可言,可以有两个人的性子喜好相同到如此的地步吗?而两个人都这么凑巧的都给他遇到了,还是,这就是别人所说的缘分? “……嗯。”任紫优一怔,看了眼身后的花,她方才顾着和他谈话,倒是没有怎么注意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原来,楼倾曦已经把她带来到了香水百合花的面前,显然,楼倾曦早就想好了要买什么花了。 而看到这,她立即将知道了楼倾曦要去看的人到底是谁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古惜溪,可是,他明明知道她知道他喜欢古惜溪,为什么要带她去介绍给她认识?他的目的是什么? 楼倾曦笑了下,只是俊脸看起来有些凝重,“真巧,她也喜欢香水百合,有时候,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你们两人,真的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呢。” “是、是吗?她……是不是古惜溪?”任紫优脸上的笑容一僵,她不知道楼倾曦为什么不高兴了,难道他是以为她这么问是有什么目的吗?其实她前面更想问他口中的“她”,是不是就是荣宸诺的未婚妻古惜溪,只是,想起那些日记,她还是说不出口,如果他真的是这么喜欢古惜溪的话,也就是说他早就看出来了两人的相似之处,或许,他在她的身上找出了相似之处,才会留她下来吧,他只是把她当成是古惜溪的影子罢了,真的……是这样子的吗?15236642 她只是古惜溪的影子?想到这,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照理说,古惜溪也是任紫优,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但是,她现在反倒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即使她们两人的灵魂是一样的,而不同的是,两人的外壳完全不一样,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完全相同的一个人,也就不是同一个人。 而楼倾曦喜欢的人是古惜溪而不是任紫优,即使他对她算是特别的,也只是因为她和古惜溪有相似之处才能他注意到了她吧,但是不能说明什么,只是说明楼倾曦对古惜溪的用情够深而已,或许,她是该高兴的,但是,怎么说呢?她只是觉得不舒服,心里没有了第一次看到他日记的那种窃喜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哽咽着,让她无法忽略掉,她不喜欢这中感觉。天天车漱衣。 楼倾曦喜欢的,只是那个纯粹的,完完整整的古惜溪,而不是任紫优,而她现在只是任紫优,因为,她已经不是古惜溪了,古惜溪已经死了。 “嗯。”楼倾曦边说着,已经到一边去选花了,脸上,是挂着笑容的。 “我们等会儿,要去看的,就是她吗?” “嗯,我想把你介绍给她认识。”本来,他还想到了目的地才跟她说的,不过,既然她都已经猜到了,那么,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我——,其实——”任紫优看着楼倾曦认真的带笑的俊脸,忽然间觉得很心酸,感觉心里有一根刺梗在喉咙,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前一刻,她心里还是因为楼倾曦对古惜溪的爱而有些心酸的,但是,现在,她有莫名的高兴起来,甚至感觉有些甜蜜,连她自己想到这里,都觉得莫名其妙。 方才,她本想说,其实我就是她,可是,她还是说不出口,总感觉很诡异,而且,忽然间的就对他说这些,撇除其他的不相信的方面,他也会觉得很突兀吧。 “你想说什么?”楼倾曦专心致志的选好了一束香水百合,看身后的任紫优欲言又止,觉得奇怪,看她为难的表情以为她不想去,“你不想去吗?可是,我想带你去看看她,以前,她的忌日和生日,能记得的人并不多,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她,好不好?” “好。”听他怎么说,任紫优觉得很是心酸,“那你是不是每年在她的生日的时候或者是她的忌日的时候,都会去看她?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11vki。 楼倾曦拉起她的手,接过花,将任紫优往门外带,听了她的话,脸上浮现了丝丝的落寞和酸涩,上了车后,边倒车,边说道:“这两年来,我是每年都会去,诺也没有缺席过,可是,除了我们,其他的人很少会去看她的,连她的家人也一样,只是到清明节的时候,会来看一眼。“说到这,楼倾曦顿了下,苦笑着说道:或许你不相信,你知道吗?我去扫墓的时候,无论是她的忌日还是生日,从来都是天晴,天气可以说好的出奇,连阴天都没有出现过,特别是她的生日,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了,她的生日都是大晴天,很奇怪是不是?” 任紫优静默不语,这些事,就算楼倾曦不说,她也能猜得出来,她的父母很少在意她的存在,所以,会不会来看她,她也不会太在意,也不会太失落,当她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她只是想,如果荣宸诺知道她死了,她会是怎样的心情?是伤心欲绝还是暗暗自喜,因为,她的离开无疑就在冥冥之中的撮合了他和古惜瑶。 后来,当她知道了荣宸诺对古惜溪还是有情的时候,她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用楼倾曦的身影慢慢的将他的给替换掉了,这时候,她是内疚的,她不敢告诉他,告诉他之后呢?他们会有什么结局?但是如果不告诉他,就只是告诉楼倾曦的话,对荣宸诺不公平,对于荣宸诺,她觉得,她还是有亏欠的,所以,无论是楼倾曦还是荣宸诺,她都不能对他们说,即使,他们发现她们之间有相似的地方。 任紫优看着窗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楼倾曦的问题了,其实,自她有记忆以来,她的生日,每一天都是晴天,连她也觉得很奇怪。 楼倾曦放下手中的花在墓碑前,伸手摸了摸墓碑上那张他熟悉的小脸,现在看着她的小脸,他的心里,还是会有一种心痛的怜惜的感觉,当然,她的微笑,带给他的那股温暖安静的舒服的感觉犹在。 “溪溪,我又来看你了,还带了你最爱的香水百合哦。”楼倾曦蹲下身来,看着照片上的那个人,也看了眼另一束已经凋零了的香水百合,淡淡的笑了下,“诺他是不是已经来过了?看来,这一次,他又比我快了一步啊,对你,他好像,总是比我快一步啊,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以前,我才会错过你吧。” 任紫优看着墓碑上那张熟悉的小脸,听着楼倾曦的自言自语,心里也有些酸涩,情不自禁的就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那张熟悉的笑颜,眼眶慢慢的红了,对着这张笑脸,她的心里,不禁的就有些内疚了,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不敢看照片里面的人,因为她知道,如果是完整的古惜溪,她现在,爱着的,肯定是荣宸诺,或许,她不会像她那样移情别恋。 楼倾曦注意到了任紫优的情绪的变化,觉得她心里表现出来的伤心等感觉,都是真实的,并非虚假,但是,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心里才会觉得奇怪,心里升起一股异样,只不过,他很快就把它忽略掉了,伸手将一边的任紫优抱在怀侧,对你墓碑笑道:“溪溪,今天,我也带了一个人过来,想要介绍给你认识。” 说着,楼倾曦,用手势示意了下任紫优,“她叫任紫优,是我的孩子的妈妈,我未来的妻子,希望,你会喜欢她。”说完,他看着表情有些呆滞的任紫优,“小优,和溪溪打声招呼。” “我——”任紫优还沉浸在楼倾曦那个妻子的话里,她心里有些事想问楼倾曦,但是,她看着墓碑,说不出话来,而且,第一次她来扫墓的时候,她就觉得她的身份很奇怪,现在,她更是感觉到其中的别扭之处,而且,她都已经介绍过了,现在,她该怎么说? “没事的,来。“楼倾曦并没有不高兴,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 任紫优看着墓碑,后来还是打了声招呼,而且,她也很久没有来看她了。 楼倾曦看到这,显然很高兴,但是,不一会儿,他的脸有沉静了下来,很认真的说道:“溪溪,我要结婚了,和小优,希望你会喜欢她,以后,我们会一起过来看你的。” 任紫优只是笑着,一直都没有怎说话,只是听着楼倾曦说话。 楼倾曦起身,离开墓园之前,说了一些话:“溪溪,我知道,可能,你的心里还是气诺的,也有些气我,对不对?”说到这,他苦笑了下,“其实,这两年来,诺过得很不好,他甚至很恨自己,他的心很痛苦,我想,他来看你的时候,你也能感受得到吧?” “他来这里,肯定很少跟你说话吧?因为他觉得你不会想听他说话,而且,他也让认为,如果他说了,对你来说,都只是推卸责任,所以,他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话,说他的苦处吧?虽然我可能没有什么资格说让你原谅他,而且,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很恨他,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你走了,最痛苦的,就非他莫属了,我知道,你最爱他了,其实,你的心里虽然恨他,但是,你不会希望他过的不好的,对不对?因为,你一直都是这么善良啊。” 任紫优看着自说自话的楼倾曦,心里很是酸涩,现在,她发现,其实,她离古惜溪越来越远了,听到他字字句句都在赞美她,而她发现,好像,她是变了,她其实没有楼倾曦想象的这么好,她是恨荣宸诺的,她还想过要报复,她已经扭曲了,她真的不再是古惜溪了,连灵魂都摸上了一层灰暗。 “楼倾曦,你方才说的话,是真的吗?”回去的路上,任紫优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哪一件?”楼倾曦的表情也有些沉重,但是,面对你任紫优的时候,他还是面带笑脸的,而且,还有一股戏谑的味道。 斯斯今天只更了四千,对不起啊,又食言了,今天斯斯写文文的时候,感觉状态很差,,写出来的东西感觉很不好,没有斯斯构思的时候,想要的那种感觉,所以删了上千字,写不下去了,明天斯斯会尽量多写,可能后天就完结了,完结后会有番外,但不长,不会超过八千字。 最后,斯斯想说,想要评论,亲们能给吗?~~~ 第223章 诸事不利之小报复 容王世子身重断魂之毒! 华容殿,容熙的寝室内,太医一脸惊恐地跪在地上,一张脸惨白如纸。舒虺璩丣轩辕昭明中毒的消息虽然被强势封锁,可是在有心人的散播下,几乎有能耐的人都通过自己的渠道得到了这个消息。 这个太医原本还在庆幸,之前被李元叫去的人不是自己,听说华容殿的容王世子中毒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中毒又能如何呢?再大的事儿还能比得上陛下的事儿吗? 那时候,太医院早已经因为轩辕昭明中毒的事情而乱作一团。几乎每个太医都在焦急地翻找着资料,查询解毒之法。 然后就看见太子身边的小豆子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说容王世子出事了。 太医迅速地在脑子里回忆着先前的一切,后悔不叠,他怎么就跑来了呢?如果来的人不是他该多好啊? 然而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去回忆后悔,太子轩辕哲仁已经忍无可忍地说道:“你确定是断魂之毒?” 太子咬牙切齿,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心里却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断魂!竟然真的是断魂!可是怎么可能?断魂是轩辕皇族的秘药,只有少数皇族人拥有,容熙怎么可能中了断魂之毒?到底是谁下的手? 轩辕哲仁敏锐地嗅到了里面阴谋的味道,可是他根本来不及想太多,贾连州已经咄咄逼人地说道:“竟然是断魂!太子殿下,这断魂可是皇族秘药!世子怎么会中断魂之毒?” 轩辕哲仁只觉得脑仁儿疼得很,太阳穴突突地跳,一颗心更是狠狠地揪着,他仿佛已经看见了一张巨大的看不见的网正在张开,此刻却只觉得浑身无力。可容熙的身份敏感,事情必须解决。 太子想了想措辞,苦恼地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孤会彻查清楚,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天知道,他现在就快把肺给气炸了! 贾连州却根本不吃这一套,继续咄咄逼人地说道:“这件事情当然要给我们世子一个交代,可是在那之前,太子殿下难道不应该先拿出解药给世子解毒吗?断魂是皇室秘药,太子殿下不会说没有解药吧?”他说完就直直地看着轩辕哲仁,态度坚决地表示,太子若是不拿出解药,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轩辕哲仁原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这次皱得更加厉害,他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疲惫,说出的话却有些敷衍:“孤稍后会命人送来解药。” “不知道太子口中的‘稍后’是多久?”贾连州不依不饶。 太子终于恼怒起来,目光凌厉地射向贾连州,态度也变得强势起来:“孤既然说了要给就自然会给!断魂不是一般的毒药,解药也是十分珍贵,孤现在手里根本没有,还得先请示父皇才行,你们等一等,解药自然就有了。” 贾连州目光微微一闪,接着就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不再与太子对视,倒像是怕了一般,太子脸色稍霁,这才又继续说道:“容世子是孤的好朋友,孤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说这番话时,太子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容熙刚刚入宫时的模样,当时他也是主动提出两个人要做朋友,想到这些,他说话时不由自主便多了几分真心在里面,可惜说完之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讽刺。 下意识地朝贾连州看去,果然看见了他眼底来不及掩饰的嘲讽,太子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贾连州却已经说道:“太子对待朋友的方式倒是独特得很。”话中浓浓的嘲讽太子自然听得出来,然而即便听出来了,他却发现自己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满心的悲哀和疲惫。 他朝躺在床上的容熙看去,也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容熙的脸色已经比之前更差了几分,唯独一双眼睛闪烁着灼灼逼人的光彩,像是能看透人心,太子心虚地避开,心里的想法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 容熙动了动嘴唇,却只能发出很虚弱的声音:“太子……殿下……连州只是关心则乱……无意冒犯……请太子殿下……”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太子阻止了他,看着他艰难地吐出一个个字,心里一阵难过,然而这份难过,终究没有让他放弃之前的想法。 容熙中了断魂之毒,这是一个机会。 断魂是轩辕皇族的皇室秘药,既可以用来折磨人,又可以用来控制人。这药有两种解药,一种是彻底解除毒性的,一种是暂时压制毒性的,与其说是解药,倒不如称之为更厉害的毒药。 就在太医说出是“断魂”之毒的一瞬间,太子心里便已经有了计划。用第二种解药,就能控制容熙。 安陵郡朝廷志在必得,可是战争难免会有伤亡,真的打了起来或许会给北方的蛮子有机可趁。可若是容王世子被控制在皇族手里,到时候放他回去做一个傀儡,他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安陵郡。 太子深深地看了躺在床上的容熙一眼,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愧疚,然后他又安慰地说了几句话,便飞快地离开了这个让他觉得压抑的屋子。 等太子的人浩浩荡荡地出去了,整个寝室再度空荡起来。 原本艰难说话的容熙叹了口气:“他已经做出选择了。” 他没有细说太子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可是在场的人却全都听得明白,断魂的解药有两种,一般人或许不知道,可惜此刻屋子里的人都知道。 而容熙在看见轩辕哲仁那份愧疚的时候他便明白,太子这是打算彻底地抛弃他们的这一段友情,准备用毒药来控制他了。 容熙觉得悲哀,却又有种彻底解脱后的畅快,心情很是复杂。 太子离开华容殿后并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去找轩辕昭明要解药,可是在书房见了关雎。 关雎此次前来原本是为了皇帝中毒的事情,想要拉着太子好好分析,最好制定出详细的计划和打算,只是没想到,入宫后没多久,他就听到了容王世子中毒的消息。 到来太子东宫的时候,太子正在华容殿看望容熙,关雎知道后,却并没有去看容熙的意思,反而直接坐在书房里等了起来。 阴影里,他的表情晦暗不明,手指把玩着精致的小瓷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书房的门被打开,太子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关雎抬起眼皮看了看走进来的太子,却依旧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依旧稳稳当当地坐着,只是脸色稍稍变了变。 “仁儿去见容熙了?他现在怎么样?”关雎开门见山的问,脸上带着几分好奇。 太子做下那个决定,随着他走出华容殿,心情也变得一点点沉重起来,此刻看见关雎,便犹如看见了救赎一般,亟不可待地问道:“容熙中了断魂之毒,断魂是皇室秘药,他的手下在问孤要解药,太傅觉得孤应该怎么做?” 关雎没有急着回答,定定地看了太子好一会儿,才缓缓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仁儿有什么打算?” 太子心中略一犹豫,对上关雎期待的目光,终究还是把决定说了出来,他一说完,顿时发现关雎的笑容比先前更真切了几分,甚至隐隐的有种欣慰在里头,应该是对他的决定十分满意。 看着他欣慰的笑容,太子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强压下心中的那一份愧疚,继续说起自己的计划来:“这次父皇中毒的事情孤原本还想嫁祸到容王头上,谁知容熙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中了毒,还是中的断魂。断魂是皇室秘药,外头根本没有,这件事情一旦闹了出去,到底是皇室吃亏,也不能将刺杀父皇的罪名嫁祸到容王头上,所以孤觉得可以将计就计,一旦控制了容熙,等他一回去,或许能不费一兵一卒地拿下安陵郡。” 关雎摸着自己的胡子,听了太子的分析,脸上的笑容更加欣慰:“仁儿,你终于长大了,也有了储君该有的样子了。” 关雎很少称赞他,反而是恨铁不成钢更多,虽然很少明确地说出来,那失望的眼神却犹如尖刺一般扎在太子的心口上。如今听着关雎难得的赞美,太子的心顿时激动起来,脸上都明显地露出喜色来。 不过他还是有些理智,很快就说出自己的疑点:“太傅,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你觉得幕后的黑手会是谁?” “这件事情,早晚会知道的。”关雎笑得一脸神秘,也不肯说自己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这样一说,太子就知道不该再问下去,只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了。 太子又仔细地分析了可能的黑手,还想关雎能提点几句,谁知关雎什么都不肯说,最后太子终于败下阵来,放弃了从关雎嘴里打探消息的想法,反而请教了如何应对可能的突发事变,最后恭敬地派人将关雎送了出去。 关雎一走,太子脸上闪过挣扎之色,最终沉重地叹了口气,狠狠地闭上眼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招来心腹拿来压制断魂的解药。 他明白,在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亲自斩断了和容熙的友情。 没有让人立即给容熙送去,太子将解药放好,准备去见轩辕昭明。 他还得问问,轩辕昭明的意见! 第224章 一波未平 这次韩飞没有使用八大神龙掌,刚才那一巴掌虽说震退了玲珑塔,可是他的右臂却是一阵发麻,好像骨头都被震断了一样,再他的右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舒虺璩丣 狭长深邃的眸子逐渐眯成一条缝,神色变的无比凝重,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倍看,咆哮,血液加快流淌,九阳真经运转到极致,接着一声暴喝,滚滚音波洞穿苍穹,大地崩裂,虚空崩塌,接着在他的头顶上轰的一声虚空爆炸,一只红色的大鼎逐渐浮现而出。 在韩飞头顶上的红色大鼎,正是许久没有出现的焚天鼎,在焚天鼎的里面一团团黑色的火苗不断升腾,诡异冰冷的气息逐渐散发开来,空气骤然下降了许多,许多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这,这是焚天大帝的焚天鼎.....!?”被小紫,小蓝,小青,三个人扶住的夏启天,老脸更是剧变,张着大嘴,瞪着大眼,哈喇都流了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韩飞竟然拥有焚天大帝的焚天鼎! 这焚天鼎可是焚天大帝花费了百万年的时间,走遍四大域,甚至还远赴域外战场,寻找了十八块天源神铁,加上幽冥界的幽冥之气,更是亲自融入了焚天大帝之血,用天火铸造而成的嫘。 焚天大帝那可是要比人类四大帝还要早的大帝,关于焚天大帝的传说有很多种版本,有传闻说,焚天大帝乃是神灵下凡,化身修炼者,融入世俗,从新开始修炼,从而一步一步走上了无上巅峰强者之路。 还有一个版本是,说焚天大帝乃是天帝之子,可惜他并没得到天帝的宠爱,从而背叛了天帝,离开了天界,独自一人走遍了四大域的每一个角落,在他晚年的时候,就是在炼狱区化道的。 总之焚天大帝对于灵幻大陆上的强者来说,这就是一个无法超越的神话,即便是昔年的人类四大帝,在提起焚天大帝的时候,神色都是充满了尊敬与崇拜之色,毕竟这是灵幻大陆的第一位大帝檐! 焚天大帝一身修为震古烁今,纵横寰宇十万八千余年,其真实年龄没有人能知道,曾在人间第一圣山,罗浮山驻足三日,最后满心欢喜的离开,直奔西漠去寻找长生不死的传说,可惜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尊焚天鼎就是焚天大帝,留在世间的唯一遗物,可是怎么会落到韩飞的手里?这也忒玄乎点了吧?就算他的机遇再好,也不可能这么幸运的得到焚天鼎啊!这个宝贝可是被许多强者惦记着呢。 “难道韩飞已经得到了焚天鼎的认可?”震惊归震惊,象焚天鼎这等逆天级别的法宝,一般都需要得到法宝自己的认可,才可能承认这个人是自己的主人,否则就算你法力通天,只要这件法宝不愿意认你为主,那你也只能干瞪眼。 这个小子的机遇可不是一般的好啊!若是让那些老家伙知道,韩飞拥有焚天大帝的焚天鼎,不知道他们会闹出多大的风波?先不说那些老家伙了,就是这一代的年轻强者恐怕也不会放过韩飞! 这时王者玲珑塔以迅猛的速度,对着韩飞猛烈的撞击而去,所过之处虚空都接连崩塌,气流乱窜,呼呼狂风四起,紫色神光弥漫,一股王者般的威压席卷苍穹大地,九黎黄,夏启天,李青天等人神色纷纷剧变,大口咳血,脸色苍白,体内气血翻涌,身子颤抖,他们都是王级以下的强者,又该如何面对王者级别的强者呢? 虚空上悬浮在韩飞头顶上的焚天鼎,正在慢慢的独自旋转,一道道无上伟力形似波纹向着四周蔓延而去,在焚天鼎内的里面,一团一团的黑色火焰,不断的在升腾跳动,忽然白发如雪,神色冰冷的韩飞,右手一招,顿时就只见悬浮在他头顶上的焚天鼎,慢慢的脱离了上空,飘落到他的右手中。 焚天鼎少说也有几万斤吧,可韩飞拿着它,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压力,脸不红气不喘,狭长深邃的眸子,逐渐眯成一条缝,盯着撞击而来的王者玲珑塔,陡然他右臂猛地一甩,身子朝前扑去,手中的焚天鼎便被他扔了出去。 “咣当......!”焚天鼎与王者玲珑塔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震响,虚空瞬间就被这一巨响给震得崩塌沦陷,下方等人更是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在地上翻滚,惨嚎,甚至有些皇城内的士兵,当场就被震得五脏碎裂,爆炸成一团血雾。 狂暴的撞击力充斥整个空间,一块块铁锈被震的坠落而下,也不知是王者玲珑塔的,还是焚天鼎的,总之在猛烈的撞击后,王者玲珑塔一下子就被焚天鼎给撞飞出百十来丈,最后硬背王者玲珑塔给拐了个弯,才避免了撞击在城墙上的下场。 “唰......!”然而全身而退的焚天鼎,似乎得理不饶人,在虚空中晃了一晃,像是个不倒翁一样,里面的黑色火焰也被震得飞溅了出去,烧的整片虚空都成为了虚无。 似乎知道对面的宝塔不是自己的对手,焚天鼎突然嗖的一下子冲上了高空,带起一道万丈的红色光芒,惊天如虹,绚烂之极,接着**天鼎内猛然间也散发出一股王者般的威压,对着王者玲珑塔铺天盖地镇杀而去。 “好强悍的法宝!”求老怪虽然与紫龙,九黎老祖两人打得火热朝天,可他也注意到了焚天鼎与王者玲珑塔的对决,心中忍不住吃惊,刚才那一次猛烈的撞击,即便是王者级别的法宝,按理说也应该被撞的粉碎,可是这个黑手的大鼎却并没有破碎的迹象。 “轰隆隆......!”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焚天鼎,王者玲珑塔,这一次更是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压,当两者互相猛烈撞击在一起的时候,下方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虚空接连不断的被震塌,最后沦陷,消失。 “啊!!!”这时韩飞仰天一声长啸,白发随风狂舞,刀削般的脸庞逐渐变的扭曲,狭长深邃的眸子里挂满了泪水,心中不断在滴血,在咆哮,他好恨!好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梦儿!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也不能让时光倒流,如果可以的话,韩飞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梦儿的生机,时光倒流这是大圣级别的强者才能够做到的,可是他到哪里去找孔雀王呢? 就算找到了孔雀王他会帮助自己吗?开启一次时光逆转空间,不仅会消耗孔雀王五百年的寿命,更消耗他一千年的修为,这样的代价太大了,韩飞不敢赌,所以他心中很痛苦! “嗷吼.......!”变出本身的紫龙,忽然间发出一声惨嚎声,只见他的百丈龙躯,竟然被求老怪一只大手狠狠的攥了起来,强悍恐怖的力道快要捏碎他的龙骨,接着一把将他甩飞了出去,轰隆的一声巨石崩飞,嗜血弥漫,乱石穿空,紫龙的身躯全身崩裂,鲜血渗透而出,一双紫色的眸子更是充满了怒火,他没想到求老鬼这么强大! “咣当.......轰!”最后一次猛烈撞击,焚天鼎与王者玲珑塔爆发出了强烈的战意,当两者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天地间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似乎这个世界即将崩塌沦陷一样。 嗖......! 王者玲珑塔被焚天鼎个撞飞出百丈距离,一块一块的铁片从玲珑塔上剥落下来,化作一片片铁锈,接着坠落高空,锵锵的落在了地上,而这还不算完,王者玲珑塔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创伤,竟然无法在控制飞行,开始摇晃起来。 “焚天鼎把它给我镇杀!”这时一旁的韩飞一声大喝,滚滚音波上震九天,下荡九幽,白发随风狂舞,刀削般的脸庞变得凝重,嘴角浮现一缕冷笑,身子朝着求老怪扑了过去。 “八大神龙掌......!”还没到身前,一只金色的大手掌,便遮笼了苍穹,刺目的金光弥漫在虚空,锁定乾坤,镇杀四方,神龙咆哮,形似一座神龙,对着求老鬼镇杀而下。 面对三面攻击,求老怪开始有些吃不消,虽说他是化形境界的强者,可毕竟只是一个人,而且能力有限,对方则是三个人九黎老祖,紫龙,再加上刚刚扑上来对韩飞,一时间,三人压着求老怪打,让他渐渐落入了下风。 “小子你找死......!”求老怪瞥了一眼虚空上镇杀而下的金色大手掌,一声冷笑,苍老的脸庞更加的阴沉,一双如毒蛇般的目光射出两道寒光,接着只见他脚下步子一退,腾出了左手,就这么轻轻的拍击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金色的大手掌溃散开来,碎成一片片,漫天金光崩飞向各处,只见韩飞的身子也跟着倒飞了出去,感觉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急忙控制住神识,开启吞噬之眼,他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一道莫名的气息,在自己的体内游荡。 一掌击退韩飞后,求老怪鞠楼的身躯再一转,正好与紫龙碰了个照面,同时快速举出拳头,轰向了对方的面门,狂暴的拳风震得空间都跟着颤抖,可想而知两人的拳头充满了多少真气。 第225章 一波又起 “放手,大白天的,胡闹什么。舒殢殩獍” “难道晚上就可以吗?”他的唇游移在她耳侧,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中,痒痒的带着酥麻,极是诱.惑。他温热的大掌游走在她腰身内侧的肌肤上,引来晓冉身体一阵轻颤。 “陆霆钧,不要。”晓冉一把按住他游走在腰间的大掌,慌乱的抬眸迎上他双眼。“你,你的腿才刚好,不要再闹了。一会儿安安就要过来了,被他撞见了怎么办。”晓冉怯怯的说了句,脸颊绯红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想咬上一口。 陆霆钧板过她身体,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更紧了。他低头,柔软的吻落在晓冉漂亮的锁骨间,辗转反侧。“我的腿都好了,你知不知道这阵子我忍得多辛苦,看着你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却只能看不能吃,我都要憋成内伤了。” 陆霆钧扑捉住她柔软的双唇,吻的霸道而专横,晓冉起初还挣扎着,但后来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晓冉不受控制的伸出双手缠上他颈项,两个人拥吻着,滚倒在大床之上嫘。 陆霆钧将她压在身下,扯开她胸口的衣衫,顺着锁骨一路向下,低头啃咬上她凸起的乳.尖,晓冉在他身下颤抖呻.吟,体内也是一股火热流窜。因为王媛的事,两人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未再亲热过,陆霆钧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晓冉也并非全然不通情.欲,一时间,两人都沉迷于**之间,他急迫的扯掉两人身上碍人的衣物,赤.裸的肌肤紧密想贴,更成了情.欲的催化剂。 “冉冉,冉冉。”他贴在她耳侧不住呢喃着她的名字,身下坚.挺迫切的想要寻找发泄的出口。他滚烫的大掌沿着她大腿内侧向上攀爬,他迫不及待的分开她双腿,炙热坚.挺定在她柔软湿润的花穴入口,腰身向前一挺,全数没入她温热柔软的体内。晓冉不受控制的吟偶一声,身体下意识的弓起,他坚.硬的滚烫,让她几乎无力承受。 “冉冉乖,放松一些。”他的手掌勾起她尖小的下巴,低头吻着她柔软的唇,感觉着她在他身下变得柔软温润。陆霆钧用力按住她双肩,刚要驰骋,却被外面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安安奶声奶气的声音檗。 “爸爸,妈妈,安安回来了哦,快开门。” 陆霆钧险些被气的背过气去,他的坚.挺还停留在晓冉体内,此时让他中途停下来,还不等于要了他的命。但门外一阵强过一阵的敲门声,根本没办法让两人继续。被他压在身下的晓冉已经开始不安分了,不断伸手推拒着他。“安安回来了,陆霆钧,快起来,别让他在外面等急了。” 晓冉挣扎着,脱离他怀抱。慌乱的从地上拾起衣服套在身上。又一把捡起他的衣服,丢给了陆霆钧。“你快穿上,别让安安看到了。” 陆霆钧脸色黑的厉害,赌气的将衣服丢在一边,愤愤的想着,臭小子,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 晓冉穿戴整齐后,才发现陆霆钧还赤着身子坐在病床上,慌忙的抓起衬衫给他套在身上。一颗颗给她扣上胸口的纽扣。陆霆钧看着她笨拙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低笑,才配合的将衣裤套回身上。拉住她强吻后,才放开她,并在她耳侧低喃了声,“险些被你弄成内伤,我要是因此落下毛病,你以后的性福可就没了。” “陆霆钧,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她一拳落在他胸口,娇嗔的嘟起红唇。但转念一想,她这么中途喊停,对他的确是残忍了一些的。“那个,你,你没事儿吧?”她红着脸,撇了下他下身。 陆霆钧一把搂过她,贴在她耳侧暧昧呢喃,“晚上补给我,想知道我有没有事,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晓冉红着脸推开他,知道晚上一定又要被这男人折腾没完,她肯定逃不掉。 外面房门又是一阵想,晓冉慌张的下了床,推开.房门才发现外面不止是安安,还有顾希尧与林笑恩夫妇二人。晓冉心虚的低了头,下意识的拢了下心口的衬衫。陆霆钧习惯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不用想也知道脖子上肯定有许多深浅不一的吻痕。 “妈妈。”安安扑在她怀里,伸臂搂着她的腰身。扬着一张小脸,模样竟有几分委屈。“妈妈,你们在里面做什么啊?都不给安安开门。安安还以为你和爸爸又不要我了呢。” 顾希尧与林笑恩站在身后闷笑,孩子不懂,但这两人可是过来人,晓冉脸色不正常的潮红和雪白颈项上青紫的吻痕是如何都骗不了人的。 “宝贝,你老子现在可能真的打算将你丢出去呢。”顾希尧朗笑着,将安安从地上抱起,大步向屋内走去。果见陆霆钧的脸色难看至极。 “顾省长来的还真凑巧。”陆霆钧哼了声,从床上走下来。 “顾省长,笑恩姐,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切点儿水果。”晓冉逃也似的走出去,笑恩拦都拦不住。 “过来,让爸爸抱抱。”陆霆钧刚伸出手,小宝贝就笑着扑到他怀中,奶声奶气的叫着爸爸。陆霆钧亲了下他嫩嫩的脸蛋,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若是换了别人,敢打扰他好事,他早将他从窗口丢出去了,谁让这小东西是自己的骨肉,还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生的,即便再大的气,也消了。 “顾省长不抓紧了时间处理了李副省长,怎么有闲工夫跑我这儿来了。”陆霆钧哼笑着,将安安放到了地上。笑恩是明眼人,知道两个男人要谈正事,起身牵过安安的小手,将孩子领了出去。 “怎么了?李副省长那边棘手吗?”陆霆钧淡声问道,眸色也冷黯了几分。 “恩,有点儿麻烦,没想到他身后还有强大的背景。”顾希尧含笑回答。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陆霆钧又问,两个人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倒也将彼此当做了挚友。 顾希尧随意耸肩,手中打火机噼啪的响了两声,点燃了一根烟。“目前我还能应付,若是应对不来,你再出手也不迟。” “嗯。”陆霆钧点了下头。 顾希尧目光随意撇了眼凌乱的床铺,凤眸中又染了邪魅的笑,玩味开口,“看来陆军长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啊。” 陆霆钧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你还敢说,来的可真是时候。顾省长,你可小心些,我的眼线可无处不在,万一那次你和尊夫人办事儿的时候被我撞到,你可别觉得意外。” 顾希尧含笑不语,俊颜隐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着。“看来我以后真要小心了。” 陆霆钧亦笑,靠坐在床头,随手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两口,这些天冉冉将他看的紧,烟酒根本不让碰。 “陆军长这苦肉计可是初见成效啊,就这么一阵子的功夫就把人拿下了,还以为陆军长要八年抗战了呢。”顾希尧说着玩笑话,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中。 “我陆霆钧是什么人呢,还用八年抗战?真是笑话。三年前那丫头就被我拿下了。我对她再狠,她还不是乖乖的等了我三年,她还不是被我吃的死死的。”陆霆钧两指间夹着烟蒂,优雅的吸着烟。 “反正你的心尖尖不在,你就继续得瑟吧,等人回来,我看你还敢……”顾希尧话说一半,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了,晓冉手中拿着托盘,身后还跟着安安。小东西跑进来,飞扑进陆霆钧怀抱。扬着小脸,奶声奶气的问道。 “爸爸,什么乖乖等了三年?什么吃的死死的啊?” 陆霆钧和顾希尧的脸色顿时绿了,陆霆钧胆战心惊的看着晓冉,战战兢兢的问了句,“你,你不是洗水果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晓冉倒也没有恼怒的表情,只是将神情淡漠着,将水果盘放在一旁,淡声问道,“你想吃什么水果?苹果好不好?” “好。”陆霆钧闷闷点头。 “安安,顾伯伯带你去兜风好不好?昨儿顾伯伯刚换了新车。”顾希尧是聪明人,此时不走等待何时啊。他将孩子抱起来,抱着就走了出去。 两人一走,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晓冉的面色更冷淡,陆霆钧顿时就慌了,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冉冉,你不会真生气了吧?我就是随口一说的,我总不能在顾希尧面前说我堂堂一军之长怕老婆吧,冉冉,我是男人,你总得给我留点儿情面吧。” 陆霆钧将她抱在怀中,低头去扑捉她微凉的薄唇,晓冉侧头躲开,吻落在她颈项,他倒是也不躲闪,吻顺着她脖颈向下,啃吻上她锁骨,他很有技巧的挑.逗着,终于弄得晓冉低笑不止。 “陆霆钧,你少来这一套。你刚刚是不是很得意啊,我这个傻瓜被你吃的死死的,苦苦等了你三年。”晓冉在他怀中不停挣动,用力想要推开他。 “冉冉,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陆霆钧双臂缠着她腰肢,脸贴着她细嫩的面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还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陆霆钧,别以为你嬉皮笑脸的我就能原谅你啊,刚刚吹牛是不是很过瘾啊。”晓冉故意板着脸,狠狠的瞪着她。 “我知道,那老婆大人想怎么处理我?”陆霆钧将她困在怀中,一副玩味的神情,他将唇贴在她耳边,暧昧的说道,“老婆大人打算怎么罚我呢?不如,你让我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怎么样?” “陆霆钧,你闹够没。”晓冉用力将他推开,动手收拾桌案上的烟灰。“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谁允许你吸烟的。” 陆霆钧的手臂一直环在她腰身,她走哪儿,他跟到哪儿,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放手。”晓冉恼了,用力拍了下他缠着的手臂。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陆霆钧不仅不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什么一辈子,你少臭美了。”晓冉瞪了他一眼。 陆霆钧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眉宇间尽是温柔。“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吸烟了,好不好?老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谁是你老婆了。别胡乱叫。”晓冉用力推开他,但清澈的明眸中,分明都是笑意。 “你乖乖上床上躺着,我去将安安带回来,估计顾省长不会将他带走太远。”晓冉转身刚要离开,而陆霆钧却突然又缠了上来,将她扣入怀中,他低头吻着她额头。 “冉冉,能这样抱着你真好,我陆霆钧何德何能,今生有幸遇见你,拥有你。冉冉,我一定会娶你为妻,不管是我家老头子,还是傅老师,任谁都阻止不了,我陆霆钧为了你,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晓冉被他困在怀中,低着头,笑的如水般温柔。“好了,放开我吧,我现在要去找安安,其他的事,等你将两个老头子说通了再说吧。”她挣开他怀抱,快速的跑了出去。只留下陆霆钧一人,站在原地发笑。他怎么会不懂,晓冉这是应允了,只要他能让两个老头子点头,就可以完全拥有她。 晓冉慌乱的走在医院长廊上,脸颊都羞红了一片。或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让她几乎以为是幻觉了。她失神的想着,几乎都没有看路,迎头便撞上了前面的人。“对不起。”晓冉低头道歉,而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晓冉?” 晓冉仰头看向来人,眸中满是错愕。“浩南哥?怎么会是你?” “嗯,我女儿病了,就住在这间医院里。我,我听说陆霆钧刚刚从灾区回来,应该也在这间医院吧,我还想着会不会在这里遇见你,没想到就真的遇见了。”程浩南笑着,神情依旧是温润的。 “冉冉,你现在过的好吗?”程浩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怎么会不好呢,陆霆钧也不会让她不好过的。 “我很好。”晓冉温柔一笑,又问道,“孩子怎么又住院了?严重吗?我去看看她吧。” “只是感冒了而已,没什么大碍的。冉冉,只要你过的好,我就安心。”程浩南委婉的拒绝。他和晓冉,不要继续纠葛,对彼此才是最好。他说服不了自己忘掉她,而她的心里却只有陆霆钧。 “灾区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你和陆霆钧这次是患难见真情吧,这次真的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了吗?”程浩南又问,语气中难免带了几分苦涩。 晓冉点了点头,神情虽然是淡淡的,清澈的眸中却都是温情。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只要他爱你就好,陆霆钧是能给你全世界的男人。”程浩南苦笑,即便是心痛,但他还是希望晓冉能幸福的。 “浩南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难道你要这样一直单身下去吗?有没有想过和秦兰姐重新开始?”晓冉温声问道。 程浩南又是一笑,嘲弄与苦涩交叠着。“你还不知道吧,秦兰已经再婚了,去年和丈夫飞去了国外,已经一年多了无音信了。连孩子也是一年多没见过妈妈,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过。” 晓冉微微的错愕,她简直无法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她几天见不到安安,都会想的心疼。陆霆钧和安安这对父子,是真的将她吃的死死的了。 两个人闲叙了几句,便分开了。 第二天,就是安安的演出。省台直播,这场独属于上流社会的演出,显然被各方看的十分重要。省里有头有脸的领导和士绅名流几乎都来了,甚至还有几个京城里来的大领导,却并不是作为嘉宾,而是孩子的父母或长辈。现在的孩子可都是家里的宝贝,这些富三代或者官三代,更是金贵的要命。 顾希尧和陆霆钧自然是一个不缺的,顾家的小二还是第一次上台演出,不仅顾希尧,连顾部长都大老远的赶飞机过来了。而安安也是首次登台,陆部长和傅将军是一个都不落的坐在了贵宾席上。 第226章 摔断腿 幸福婚后生活 霍御琳站起来,轻声地向厨房走去,霍御琳真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厨房真像打过仗一样,到处乱七八糟,霍御琳真佩服王尚豪的破坏能力,看来今晚的晚饭,最后还是要叫外卖,螃蟹就在地上桌上走着,王尚豪挥着刀就像打功夫。舒殢殩獍 王尚豪发现了霍御琳站在门口看着自己,难为情地笑笑:“放心,我们重视的是结果,过程不重要。” “老公,我想我们要不要先叫个外卖?”霍御琳笑着说。 “不用,一切在我掌握之中,等下,等下!”王尚豪把霍御琳推出客厅坐下来嫘。 过了大半小时,王尚豪走出来,说:“老婆,我想,林嫂买的材料不太够我们吃,还是叫点外卖吧!” “可是我看见很多的螃蟹啊!”霍御琳不解。 “你都知道,你大着肚子,吃得比较多,还是叫定外卖吧!”王尚豪说檗。 外卖到了,王尚豪的菜也煮好了。 霍御琳高兴的走到餐桌:“我饿了,真好,有得吃了!” 王尚豪打开外卖。 霍御琳问:“老公,那你做的呢?” “好戏在后头,我现在拿出来!”王尚豪走进厨房,拿着一盘子东西放在霍御琳面前。 “这么大的一盘,知道就不叫外卖了,吃不完浪费了!”霍御琳说。 王尚豪打开上面的盖子:“登登登登……”盘子里就只有中间有那么一点点的蟹肉,旁边全都是王尚豪切进去的配菜,用来衬碟子的。 霍御琳忍不住笑了,哈哈大笑了:“这么多的螃蟹,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 “老婆,你要珍惜,原来那螃蟹是很难做的,有这么多,你老公我已经很厉害了,你快尝尝!”王尚豪夹了一点点给霍御琳。 霍御琳尝了尝:“很好吃啊!”其实一点味道也没有,还有一点腐肉的味:“老公你尝尝!” “我不吃了,我就知道好吃,我吃了,你就没得吃了,别说我自己夸自己,这螃蟹,给其他人已经早投降了,我还坚持到最后,老婆你快吃,我学了一个星期了,书上说,七八个月大最好就是吃螃蟹了,孩子聪明!老婆快吃,凉了就无益了!”王尚豪还得意地说。 霍御琳真想说本来就是凉的,幸好只有这么一点点,多了真不知道怎么办!这是霍御琳唯一庆幸的事情 时间过得飞快,可能幸福的时光让人感觉到特别快。 一天夜晚,王尚豪和霍御琳已经睡觉了,霍御琳那时的肚子已经很大。 霍御琳感觉到今晚的孩子一直在动,突然脚又抽筋了,霍御琳摇着王尚豪:“老公,脚抽筋,很痛……” 王尚豪醒了,坐起来:“哪里抽筋,我帮你按按!”王尚豪就这样一边按着一边闭上眼睛。 “现在好多了!”霍御琳和王尚豪又躺下来睡觉了。 霍御琳说:“今晚,孩子怎么不睡啊,一直在动!” “嗯,孩子乖,快睡!”王尚豪半睡半醒地说。 霍御琳笑笑,知道王尚豪很累,这时的霍御琳已经放了产假在家休息,王尚豪还要天天上班,晚上也睡不好,因为霍御琳老是脚抽筋,霍御琳说过让王尚豪到其他房间睡,睡觉安稳的,他就是放心不下,坚持要和霍御琳睡,照顾她。 霍御琳现在一晚要去几次厕所,霍御琳又走进厕所,紧张地说:“老公,见红了,老公,见红了!” 王尚豪听到霍御琳的叫声,马上坐起来:“老婆,什么事了?” “老公,见红了!”霍御琳从厕所里走出来。 王尚豪听了,紧张了,他和霍御琳一起去上课的,见红里就是孩子要出生了。 王尚豪马上跳下床,扶着霍御琳:“老婆,你别动,你坐着,我先拿齐东西,我们去医院……” 霍御琳坐下来,王尚豪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其实东西一早前就收拾好的,那出来就可以了。 “老公,你忘了我们已经收拾好的吗?”霍御琳提醒着紧张的王尚豪。 “对!”王尚豪赶紧打开柜子,把袋子拿出来。 王尚豪扶着御琳下楼,一边下楼,王尚豪一边大喊:“林嫂,御琳要生了,林嫂……” 林嫂过了两分钟就走出来了,林嫂带上小花,四人往医院走去。 来到医院安顿下来,霍御琳就开始肚疼了,霍御琳紧握着王尚豪的手。王尚豪看见霍御琳很痛苦的样子,更紧张。 霍御琳肚痛开始越来越频繁,霍御琳已经痛得不能走动了。 这时,王尚豪已经陪霍御琳走入产房。 王尚豪握着霍御琳的手,说:“御琳,不用害怕,有我在,你痛就握着我的手!”王尚豪说着,其实他比霍御琳更紧张,他希望疼在自己身上更好。 医生开始教霍御琳调整呼吸。 “孩子快要出生了,用力,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医生说着。 王尚豪此时的心情很激动。 霍御琳努力地调整的呼吸,过了一会,孩子出来了,霍御琳听见了孩子的哭声,笑了。 王尚豪抱着孩子走到霍御琳的面前,此时的霍御琳已经脸色惨白,带着微笑看着孩子,王尚豪说:“老婆,你很勇敢,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看,多像你……” “老公,这是我们的孩子……”霍御琳笑了。 “老婆,谢谢你……”王尚豪亲吻了老婆一下。 霍御琳的脸上满是汗水。 医生宣布着:“是一个女孩,重7斤!” 当霍御琳推出产房的时候,霍爸爸霍妈妈已经来了。 王尚豪抱着自己的孩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我做爸爸了…… 霍爸爸和霍妈妈看看自己的小外孙女,走到霍御琳身边:“御琳,女儿很漂亮,你休息一下吧,你累了!” 霍御琳真的累了,但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激动得睡不着了。 此时,林嫂已经吩咐家里的人准备着事情,虽然家里全部孩子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但孩子刚出生,抵抗力弱,林嫂吩咐翠翠和小燕,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要全部用消毒水擦一遍,梁泊和小明把花园也清洁干净。 幸福的婚后生活二 孩子的出生,给家里带来了很多欢乐。 王尚豪和霍御琳上班的最大动力就是快点把事情做好,回家看他们的女儿,女儿很可爱,家里都都是女儿的痕迹。 王尚豪和霍御琳的女儿取名为王黛君,乳名叫君君,君君现在已经有八个月大了,君君很顽皮,家里都东西都给君君翻到地上,在家里,林嫂天天跟在君君的身后收拾着东西,林嫂很爱君君,什么事都宠着她,从来不舍得大声教训和打君君。 今天,家里的佣人都休息了,王尚豪和霍御琳结婚后,每个月都有一天是家庭同乐日,家里的佣人都放假回家,王尚豪和、霍御琳和君君在家里过一下三人世界,但每到这天,都是她们最期待也是最手忙脚乱的一天。 下午五点半,王尚豪载着霍御琳赶到家中,接替林嫂的位置,因为林嫂要看君君到王尚豪两人下班了,才能回家。 回到家中,霍御琳让林嫂回家,林嫂安排好君君的饮食就离开了。 “君君,君君……”王尚豪和霍御琳拍着手掌叫着君君。 君君看见爸爸妈妈很高兴地笑了,爬着想爸爸妈妈走来,王尚豪抱起君君,亲了一下:“君君,爸爸可想念你了……” “到我了!”霍御琳抢过君君,亲着君君说:“妈妈,想死我们君君了!” 王尚豪挽起衣袖:“好了,今天我来大显身手,让君君尝尝爸爸的厨艺……”王尚豪得意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尚豪很喜欢做饭,虽然每次都失败,但他从不灰心,霍御琳真佩服他的毅力和厚脸皮。 “不要了,还是我做!”霍御琳把君君放在儿童凳子上,准备走进厨房。 王尚豪拉着霍御琳的手:“老婆,让我做,我今次学了个新菜式,我让林嫂买好了材料了,你不会的!” “不要了,每次你做,最后都要叫外卖的,还浪费了材料……”霍御琳笑着说。 “最后一次,我今次做不好以后都不做了,就一次……”王尚豪恳求着。 霍御琳笑了,她觉得很搞笑,每次王尚豪都要和自己抢着做饭,哪有这么喜欢做饭的男人。 “你把君君的凳子拉到厨房的门口,让君君看看她的爸爸多厉害,快!”王尚豪兴奋地说着,已经开始穿上围裙。 “至于吗?”霍御琳笑着说。 “当然了,我们君君当然要看爸爸表演了!”王尚豪说。 霍御琳笑了,按照王尚豪的意思把君君的凳子拉到前面。 王尚豪走进厨房,对门口的霍御琳和君君说:“好了,现在是我表演了!” 霍御琳大笑。 “且慢,老婆,拿摄像机来拍下它,君君长大了给她回味……”今次的王尚豪胸有成竹。 “要不要这么夸张?”霍御琳笑着说。 “那是必须的,今天是我成功的一刻,很重要,要拍下来!”王尚豪认真地说。 霍御琳满足着王尚豪的要求,拿来了摄像机,开始拍摄。 “好了,现在准备就绪了,可以开始了!”王尚豪满意地从冰箱里拿材料。 霍御琳还想着是什么新菜式,原来就是可乐鸡翅,霍御琳笑着说:“这菜你爸爸从认识我开始一直做到现在了,可是没有一次成功,希望今次要成功了!” “老婆,你怎么可以给君君灌输错误的思想,君君,我先解释一下,以前爸爸做的都没有认真的,所以不算,今天爸爸认真做了!”王尚豪开始大显身手了。 今天的王尚豪好像真的经过一番锻炼,熟练地腌制着鸡翅,还纯熟地开始煮了,居然没有什么手忙脚乱。 做着做着,霍御琳说:“老公,你有没有闻到有阵臭味?” “怎么可能,这鸡翅香得不得了!”王尚豪笑着说。 “但真的有一股臭味!”霍御琳说。 “没可能啊,我闻不到!”王尚豪认真地做着鸡翅。 “真的,你来这里闻闻!”霍御琳说。 王尚豪走了过来:“真的有股臭味!”两人开始寻找臭味的根源。 两人看着君君,君君若无其事地玩着手上的玩具。 “御琳,现在是你表现母爱的时候了!”王尚豪对霍御琳说。 “但是我没有换过,还是你试试吧!”霍御琳说。 其实两人都没有换过屎片,君君出生到现在,每次都是林嫂抢着带君君,每次都是他们两人不会,所以两人从来未换过尿片,别说复杂程度更高的屎片了。 霍御琳抱起君君到沙发那边,王尚豪马上拿来纸尿裤。 霍御琳看了一眼王尚豪:“老公,准备好了吗?” 王尚豪已经解开了纸尿裤,准备着。 “湿纸巾呢?”霍御琳问。 “忘了!”王尚豪放下纸尿裤,跑去那湿纸巾。 “现在开始了!”霍御琳说完,开始帮君君换纸尿裤。 “好臭!”王尚豪笑着说。 “快给我湿纸巾!”霍御琳说。 一番功夫,两人终于帮君君换好了纸尿裤。 “怎么这么大的焦味?”霍御琳抱起君君说。 “啊,我的可乐鸡翅!”王尚豪紧忙跑进厨房。 霍御琳笑了:“老公,我们还是先叫外卖吧!” “不用,还有很多鸡翅!”王尚豪在厨房大叫着。 霍御琳还是偷偷地先叫了外卖。 晚上,王尚豪抱着君君走上房:“君君,今晚爸爸和你一起睡!” 三人躺在床上,君君睡在中间,王尚豪和霍御琳都看着君君。 王尚豪说:“老婆,我觉得我很幸福!” 霍御琳笑了,其实霍御琳早就恋上这样的生活。 幸福的两年过去了,君君快要三岁了,已经学会了走路和说话。这时的王尚豪和霍御琳已经34岁了,这时的王尚豪被誉为广告界最具实力的年轻才子。王尚豪连续做了几个轰动一时的大型活动,为公司赚了不少钱,也得到很多杂志报章的青睐。 洪鹏涛的办公室里,洪雨婷今天来到洪鹏涛的办公室,高兴地说爸爸说:“爸爸,你没有看杂志,那个罗氏工程是我做的,你知道吗?” 洪鹏涛点点头。 第227章 捉 奸 南宫勋深谙地眼眸里有痛楚一闪而过,他骤然弯身将她打横抱起,目光停留在她痛苦地面容上,“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我的妻子,我爱你,我只是想与你,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快快乐乐向从前一样的。舒殢殩獍” “快乐的只有你!我,衍儿,都活在你的欺骗里。”明月拼着最后力气,一口咬上他肩膀。 南宫勋眉心一皱,低低的轻哼一声,任着她伏在他肩头啃咬着。 她狠狠咬着,直到口中泛起浓重的血腥味。软弱无力的抬起头,唇上沾染着他的血,“南宫勋欺骗换来的,不是爱,唯有恨!别再错下去,更不要做让孩子痛心的事。” “衍儿还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会补偿你,加倍的宠爱你。”他犀利的眼神里浮起几分柔色,这个女人,真是他生命中的劫嫘。 “我,不要,我不爱你——放开。” 他眼中浮动的些许柔色,随着她的绝决而烟消云散,一成不变的是狠厉阴霾。 “咱们现在就走,永远离开。”南宫勋一脚踢开墙上壁画檫。 明月这才发现,壁画原来是道暗门。 “我不去,来人哪。来人——”她双手紧紧扒着暗门门沿,死也愿意向那无尽的黑暗里走入半分。 “放开她!”强势的声音从门口传出。 南宫勋冷冷地转过身,看向来人,瞳孔瞬间缩小,侧头厉声:“慕容雪,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与惠丹设套,引她前来,他躲在壁画后,将内里的情况尽收眼底,慕容雪喝了惠丹给明月准备的媚药。现在站在这里,一眼就可辨出,慕容雪面红耳赤,双目浑浊,正是媚药发作的症状。 慕容雪极力的稳了稳心神,提高声量,“放下她,今日不杀你!” 南宫勋怀抱明月,目光泛起嗜血的光茫,“你我之间,只可活一人!” “没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哧哧,”勋不屑轻笑:“你我虽然都爱着她,可你别忘记,我若死,还有儿子为我复仇,而你现在,只配唤她一声嫂嫂。你不觉得自己再以丈夫身份为她出头,名不正,言不顺,很可笑吗?” “你骗她不是更可耻,明月就是死也不愿意接受你,南宫勋,你才是最在的输家,却不自知。”慕容雪哈哈大笑着,全身血液翻腾,下腹处阵阵高涨,这仗,只怕未打就输了七分。都怪他一时大意,误喝媚药! “你想死,我却没那份闲情成全你。”南宫勋不想与他恋战,毕竟他怀里抱着明月。比起争斗,不如尽快带他离开。 若是稍候安苡尘到来,要护明月,他怕是没有更多胜算。 二人各腹心事,对峙着。隐有一触即发之势。 “放开她!”慕容雪浓眉竖起,侧目怒视,一步上前,对他面门就是一掌。 南宫勋见掌风凌厉,轻轻地闪身,轻易避开。 慕容雪虽头重脚轻,毕竟身经百战,出手的厉掌却是虚招,见他避让,快速收掌,抢过他卷进怀中明月,拼力地变幻步伐,旋身离开将明月打横抱在怀中。 南宫勋手上一空,心中暗叫不妙,他自视内力修为不在人后,多年来难逢对手,没料到慕容雪身中媚毒,出招却如此有条不紊。 睨着他怀抱她,小心翼翼,也更越激起他一身傲气。 慢慢渡上前,突然身影一晃,也是一掌闪电般向容雪面部削出。 容雪仰身躲开,眼前一晃,对方竟也是虚招,心中一阵焦距,明月已回到对方怀中。 “慕容雪,你给我看清楚,这个女人是我的!”南宫勋将明月紧紧揽在怀中,冷冷的看着那个满面涨红的男人。 然而,令他二人始料未及的是,南宫勋话音刚落,就发觉胸前几处陡地僵麻。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怀中人。她居然用银针刺中了他的软麻之穴。很明显,她要帮那个男人! 明月迎上他专注懵懂地目光,嘴角露出淡漠弧度,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瞪着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对视着,彷佛时间凝固,他的深情尽数淹没在她的绝决里。这一刻,他突然发觉,她对自己的恨,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我宁可死,也不要可怜的活在你的骗局里。” “我是爱你的,很爱很爱。”下一秒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他在她的寒星地眸子,看到了憎恨,不屑,厌弃……很多很多的情绪,可唯独没有一丝不舍地情意。 片刻的鄂然,于他,更像是久到一个世纪,心潮翻滚着百般滋味混杂一起,令他也分不清是何种情愫。 明月摇晃着身子走到慕容雪身边,豪不犹豫地扶住他滚烫的身躯,“你——”她本想问你还好吗?可当她看到他看她时,明显的,澎湃的***时,突地停了口,可想而知,他将一大杯茶尽数吞入腹中,现在药力发作,此时此刻,他是是何等的难过。 南宫勋僵硬着身体,剑眉轻扬,凌厉地望着跑到慕容雪身边去的女人。 “别忘记,你是衍儿的母亲,即便我南宫勋得不到,也决不允许别人得到你,让衍儿一世蒙羞!” 明月扶着慕容雪离去,听了他的话她地脚步骤然顿住,他求之不得,居然对她生出杀心。 南宫勋,这就是你所谓的宠爱! “我相信,我的孩子只会为他父亲的所做所为感到羞耻!至于我,”她慢慢转过身,冷萧的目光打到他绝世伫立的身躯上,惶惑与情意均不复存在,“我可以死,但纵然是死,也不与你同穴。”话音落,她抚着慕容雪走出雅室。 踉踉跄跄,明月扶着慕容雪走下茶楼。 大厅内,正处于一片混战之中。 苡尘正与一群黑衣男子打得如火如荼。 这些人一定是南宫勋的手下,明月知道,他即便真的不做皇帝,可身边的暗影,禁军从来都没有少过。过去,她以为那些人是保护她的,可现在才明白,都是看押她的小喽啰。 “明月,月儿——”慕容雪的身体逐渐滚烫,他高大魁梧的身体重量渐渐施加到明月身上,令她不堪重负。 更为难堪的是,他居然微闭着眸子,埋着脸吻她的脖颈。 明月抬手狠狠拍了他的脸,更提高了音量在他耳边大喊。“你清醒点,我可是你的嫂子!” 打斗中的苡尘注意到他们身影,无奈这些人将他紧紧纠缠不住,令他分身乏术。“外面有马车,快带他走。” 这个紧要关头,明月也只好先顾容雪,“你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她冲着他大喊,满眼的焦急,都尽数看入他的眼,苡尘心里骤然一暖,心头满满的没有缝隙。 冲着她扬眉一笑,笑得妩媚妖娆。“做好饭等我。”便不在分散精力,全力将人引到一侧,给他们挪出一条通道。 慕容雪被她的耳光打得神思清明了几分,勉强听了苡尘的话,双手一紧反将她夹在怀里,施展了快如闪电的轻功飞身而出。 明月驾着马车在人群中穿梭了不知多久,终于,转入一条不知名的羊肠小路…… 四下安静下来,明月刚想回到马车内看看那个男人的情况,不想腰间一紧,被强大的力量拖进马车内。 “啊——”明月惊叫一声,居然发现这男人把自己脱了个一丝不挂。 “月儿,别离开我,别离开——”他大力的将她按在怀里,嘴里意识不清地碎碎念。 明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手掌对着他的脸左右开攻,除了让他以痛疼换来清醒,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果然,她的一顿耳光让他视线清明了几分,但是很难维持,“明月,明月,你是我的,是我的。” “慕容雪,你要迎娶别的女人了,你应该知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她怒气冲天地在他耳边低吼。 他骤然一个转身,轻易将他压覆身下,长着剑茧的手掌抚上她瓷细的肌肤,眉宇紧紧拧起,语带几分惊讶,眼神里透着明显的惊喜:“明月!是你吗?你咽来我身边了吗?”很快,眼中清明不复存在,被浓重的***所掩盖。 居高临下的压上她,唇舌间寻着她的粉嫩胡乱的啃吻。 明月因只浅泯了一小口加了媚药的茶水,神智并不及容雪般混沌。 她在他舌尖一入之际,狠狠的咬上他地唇,腥甜的血液在口中化开。身上的人也疼得低低呻吟…… 明月借机将他推开,翻身坐起。 “慕容雪,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不需要一个别人的未婚夫!你明白吗。” 明月猛地跨坐到他身上,紧紧地闭起双眼,扭过俊颜,伸出的双手握住了他早就弹起的坚硬…重重的捣弄起来…… ———— 二更送上,收千币红包加更。 第228章 偷人养汉 安国媳妇梅芳偷人养汉子,在章寨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开始,她还顾着影响,只是黑天半夜偷偷摸摸的进行,别人抓不住啥把柄,也只是捕风捉影,在背后指指点点,渐渐的,这个女人越来越胆大,大白天都明目张胆的往野男人家里窜,一去就是大半天,更多时候是趁着自家男人出门,把野男人勾到家里来厮混。i^ 一个女人一旦松开了裤腰带,也就忘记了廉耻,更顾不上啥脸面,梅芳在家做闺女都不安分,现在又摊上个男人不争气,连养家糊口的钱都挣不够花,梅芳也不是啥勤快女人,平时好吃懒做,总想着穿好的,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紧巴,就让她动了歪脑筋。 一个农村女人,种地嫌累,出门打工辛苦,要想着手头活泛,弄点零花钱,最简单最直接,也就是自身资源的开发利用,梅芳长得不咋地,一张面饼子脸,洒满了胡椒面,脸不俊不要紧,身子年轻就行,三十郎当,蜂腰肥臀,又特意涂脂抹粉,一身骚媚风情。 老话说“母狗不撅屁股,公狗也不会往跟前凑“ 像梅芳这种女人,其实哪村、哪寨都会有这么一两个,靠着身子蹭点想头,落个轻松,只是像她这种要模样,没模样,也就是占着是个女人而已,年轻点人家看不上她,和她年龄相仿的正经男人,对她是不屑一顾,只有村里那些老光棍或是老鳏夫,对她情有独钟,像苍蝇一样总围着她转。 梅芳也不是什么感情泛滥或是缺乏男人关怀,她这么做就一个简单目的“鼓捣俩小钱,手头松快”,那些打了一辈子的老光棍要不就是人长得太寒酸,要不就是家境太贫寒,囊中羞涩,自然也得不到女人的青睐。%&*"; 梅芳挑来拣去,终于有一个人落入她的桃花眼:同村马老头,七十刚露头,老婆死了十几年,一群儿女都成家独立门户,只有他一人独居在老房子里,七十多岁的人,身子骨健壮,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总爱往寨子里大姑娘小媳妇身上瞅,最最主要的一条,这个老头子是退休工人一个月有好几千块的进项。 一个缺钱,一个缺女人,眉来眼去,没多久就勾搭上了。 老牛吃嫩草,老头子欢天喜地,有事没事、白天黑夜都往女人家凑——安国在云川打零工,只是偶尔回来一次,家里只有梅芳带着年幼的女儿,院外到住着老头、老太,像守门狗似的兢兢业业,可都**十了,只能是聋子的耳朵摆设罢了。 梅芳和野男人的媾和,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章寨很大,人口众多,各种姓氏杂居,历史渊源,几乎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就是村里人称的表亲关系,大家在一起可以随心所欲的骂大会,但称谓上可都不马虎,表叔、表老爷一辈辈传下来,可都是规规矩矩。 这个老男人辈分要比安国高好多,平时见面,叔伯大爷都叫的亲切,一个村,前后住着,串串门,拉拉呱,很是稀松平常,再说年龄上近一半多的差距,谁也没往这方面想。 这种不对等的交往,往往建于男人付出一定物质代价的基础上。笼络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金钱就是最好的诱饵,而像梅芳这样的农村轻浮女人,也并不像花街柳巷的女人那样斤斤计较,也就是用身体做资本换点油盐钱,老男人“慷慨解囊”,已经让她屁颠颠乐滋滋。 老男人手头的工资本,到月都有一笔雷打不动的进项,虽然有儿有女,里孙、外孙一大群,老头子有花心,自然也不会顾及儿女的感受,渐渐的老头手里的钞票就变成了梅芳身上的衣服,餐桌上的鸡鱼肉蛋。 有了这么一个依靠,梅芳娘俩的小日子过的很是滋润,隔三差五赶集上店,割上二斤肉,称上两尾鱼,小铁锅一天三顿吱吱冒着香气,母女俩更是花枝招展,再也不用愁眉苦脸的盼着男人一年半载往家里上交的那仨囗俩枣了。 刚开始,最先注意到梅芳变化的,是住在隔壁堂哥嫂,他们很是纳闷:这安国好吃、懒惰还爱赌,一年下来也撇不下啥钱,家里就那二亩地收入,别说大东大西的开销,能够一家人的油盐和孩子的学费就不错了,可看人家梅芳成天乐呵呵,吃喝不愁,隔三差五的还买点牛肉、羊肉打牙祭——这两年,牛羊肉都好几十一斤了,农村人除了红白喜事上能见上一面,平时一年到头,有几家都舍得买点吃吃。 心里嘀咕,自然就格外注意留意,没多久就看出了端倪,那个马老头贼眉鼠眼,只要他一来,梅芳就悄无声息的把女儿打发出去,掩上门半天。 渐渐的,周围人都察觉出来了,风言风语骤起,安国被家人叫回来,准备好好教训女人一顿,谁料想,这个安国实在是不配做男人,还没较量两个回合,就被女人又哭又骂,撒欢使泼镇住了——安国本来个子就矮,加上一年到头,又爱糊喝乱作,身子骨羸弱的一股风都能吹倒了,而梅芳好吃好喝在家养着,炖了一身子力气,再加上嘴尖舌快,伶牙俐齿,无论在嘴上还是拳脚上,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男人说不过女人,窜上前想去教训一翻,反而被女人一头拱翻了,就势压在了身上,女人踢又抓,一会就把男人挠个稀巴烂,不是众人拉开,安国还不知会被揍成啥样。 偷鸡不成赊吧米,安国没把女人训好,反而被女人撺奏了一翻,心里有气,脸上没光,立马灰溜溜跑了。 自家男人都管不了她,外人更是爱莫能助,最最生气的不是男人——他一溜烟跑了,眼不见心不烦,对面的公公婆婆虽然耳聋眼花,对于儿媳妇的行径却是心知肚明,有几次老头眼看着野男人又钻进了媳妇的院子,实在气不过,拿把锁把院门锁上了。 可这又如何,人家梅芳根本没当回事,反而在院里和男人有说有笑起来,这样到让老头、老太为了难:大声吵吵嚷嚷起来,有辱名声;最主要的是如果真是撕破了面皮,女人狠狠心,跺跺脚走了,这个家也就完了。 再怎么说,有个女人在,还是一个完整的家,老头老太只能灰溜溜的又悄悄把锁开了。 如此一来,梅芳更是有恃无恐,越发肆无忌惮。 这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一直维系了好多年。 第229章 撕破脸皮 梅芳和马家老头相好,成了章寨里公开的秘密,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说东道西,和章家关系好的,看着气愤不过,总是鼓捣着,想让出头教训教训那一对狗男女;而马家儿女亲戚更是瞧着气不顺,眼看着自家老头把大把大把的钞票都花在另一个风骚女人身上,丢人现眼不说,还有好大一笔的损失,更让人气恼的是章家大门大户弟兄姊妹一大群,竟然还由着她的性子胡作非为,没一个出面干涉的,本来两家关系一直挺好,自从出了这伤风败俗的事情,章家和马家成了冤家对头,走在对面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上前一顿老拳相向。%&*"; 章家也并非是孬蛋怂包,甭说是安国弟几个,就是海家几个堂哥堂弟也早已经气愤不已,按捺不住,想方设法要教训一翻这对狗男女——七十多的糟老头和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厮混,眼里还有没有人啦。 可气归气,大家却一直不敢轻举妄动,西院老头、老太私底下说了,谁要把安国媳妇伺弄走了,我们跟他拼命。 老头、老太的担心不无道理,真是撕开脸,这梅芳拍拍屁股走了,她可好,人年轻还算水灵,一抬腿出了门,就能找一户好人家,可安国不一样,人长的就不咋地,加上这几年日子不顺心,更是憔悴的头也秃了,腰也驼了,一副霜打的模样,看上去像五十多岁的人,不能挣钱,还不争气,要想再寻摸一个女人怕是很难了。 让老头、老太更操心的是还有一个宝贝孙女,十几岁了,眼看就要长大成人,这女人就是一个揽家的绳,有没啥感觉,一旦失去,里里外外,全让男人操持,可就不像样了。%&*"; 自然是这样,大家也没办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任他们胡作非为,只是后来发展越来越不像话。 安国对于自家女人偷人养汉,无能无力处理,只能当缩头乌龟,成年累月躲在外头,挣一个花俩,有点小钱就往牌桌上凑,一年到头一分钱都不往家里交,再怎么心烦,还是自己家,有爹有娘,还有闺女,逢年过节,安国像其他人一样还会往家里奔。 可这两年,安国心情越发的沉重:已经好多次了,每次回来梅芳不但摔脸色,还锁上卧室门干脆连屋子也不让进,床更不让上。 这男人和女人一天不离婚,还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即使没了感情,但夫妻生活还是有必要的,老话不说吗“性即食也”,饿了就得要吃要喝,没有山珍海味,青菜白饭也得凑合,安国虽然心里、嘴里都恼着梅芳,可作为男人的他,对女人还是有一定需要的。 可梅芳早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挣不来钱,却一直好吃、好赌的男人死了心,别说跟他上床,就是一年半载的回来一趟,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荡,都让她看着恶心,名义上的一个家其实早就名存实亡。 安国确实不像一个男人所为,如果她真是想老老实实日子,你首先得改了你自己那身坏毛病,踏踏实实挣钱养家——也让梅芳重新拾起对你的认识,可他倒好,不是自己去改变,而是啰啰嗦嗦跟自家兄弟、姐妹诉苦,说梅芳如何如何待他,不让他上床云云。 章家弟兄姊妹一个个按着不动,只要是顾着这个最小的弟弟能有个女人,现在看来,倒是他们想错了,连床都不让男人上,要她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用,还有一点,大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几年小侄女出落的越发水灵,却慢慢有了其母的“风范”,好吃懒做,更爱穿衣打扮。 老话常说“女人好吃卖了身,男人好吃断了筋”,隔壁的婶子、大娘有几次亲眼见着小女孩笑颜逐开伸手向老头要钱花——跟着那样的娘早晚是要学坏的,既然是这样,长痛不如短痛,干脆把女人撵出去得了,哥几个扶持,再给安国寻摸一个媳妇,就是岁数大点,有点残疾也不怕,能老老实实守着过日子就行。 大家这么一合计,到让安国动了心,对于家里的这副烂摊子,他实在没能力收拾,也只能指望自己的几个哥哥和姐姐替自己出头了。 有后台撑着,安国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到家里像爷一样耍开了,你不是不让我进屋吗,我饭不吃,脚不洗,先就霸上了床,原以为女人能就范呢,哪想到,人家梅芳吃完饭,收拾的清清爽爽到隔壁闺女房间睡下了。 安国自讨没趣,第二天又灰溜溜的走了。 就在男人离开没多久,梅芳把女儿安顿给公公婆婆,自己简单收拾一下,说是去云川打工也出门了。 她就一走就是十好几天,音讯全无,老头、老婆心里犯嘀咕,赶紧叫来了俩闺女,俩闺女一个小学老师,一个是赤脚医生一直都是家里主心骨,一听这事,也很焦心:真是有个好歹,娘家上门要人也是件麻烦事,赶紧打电话给安国,让他在云川城里四处找找,凡是能落脚的地方都打听一下,四五天下来,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就在大家都素手无策的时候,突然有人提醒,说这段时间看到马老头成天去赶集,大鱼大肉往家买的挺勤——他就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别是? 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这女人一定是金蝉脱壳,玩了灯下黑,躲在老头子家里图清闲了,这让大家恨得牙根痒痒,你真是想离开这个家,重新找个男人过日子,也找个年纪相仿能过一辈子的,老男人都快八十的人,朝不保夕,比起她的父亲都要大上十几岁,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几个外甥一听,叫嚷着就要去踹门,他们早窝了一肚子气了,但是被大人制止了“我们只是猜疑,必须确定了这个女人在他那——捉奸就得捉双,要不人家倒打一耙,反而是咱没理了”。 两个姐姐也真是有耐心,蹲守了三天三夜,终于抓了个现行——梅芳像个女主人似的,在马老头家过的悠闲自得。 也是气急了,两个人一脚踹开门,一把抓住了正坐在院子中梳头的梅芳,一顿拳打脚踢,老头子上前想帮忙,也被甩了好几个耳光。 第230章 谁是赢家 章家姐妹把梅芳抓了个现行,一翻打骂,早闹的满村风雨,大家都跑出来看热闹,把村里那条窄小的马路都站满了,大家三个一伙,五个一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个说“这个梅芳也忒不要脸,竟然找个熊糟老头子”。 “就她那副德行,有个老头子肯贴她,到让她讨巧喽”, “听说了吗,马老头早想跟她断了,只是她一次次缠不放手,这次更甚,说是出去打工,竟然就一直藏在马老头家里,成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美死她了”, “就是,马老头在外面唠叨好多回了,说他实在是力不从心,好多次竟被女人,逼着吃药,怕是这样下来,早晚死在这上面——你想想他都快奔八的人了,而那个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他哪能对付呢”, “真不知她是咋想的,自家男人再怎么也是年纪相当,何必走这一步”, “唉!这种女人就是祸水,谁摊上谁倒霉,看样子这次章家是下狠心喽,这个女人也别想在村里待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里既有同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村里人说的不错,章家这次算下了狠心:一定得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撵出门,这么多年,章家忍气吞声并没有换来她的改变,反而一次次的变本加厉,她用她的肆意妄为,在践踏别人地时候,也在践踏着自己。 她已经触碰了章家的底线,这次是断断不能再容忍了。i^ 拳打脚踢把梅芳打的披头散发、哭爹喊娘,章家姐妹都是懂法的人,出了一口恶气后,就很理智的制止了,梅芳连件衣服都没来得及拿,连滚带爬跑回了娘家。 这一走,自然是有去无回,没多久就顺顺当当离了婚。 结婚十多年,除了家里那三间瓦房,也就一台冰箱、一台彩电算是值钱的家当,一个闺女早早辍学外出打工,没有财产分割,没有赡养纠纷,出了这档事,女人更不会提什么额外要求,十几年的家就这样一拍即散。 安国还是像以前那样依旧去云川打零工,过着鸡零狗碎的日子,经过这么一翻折腾,老头、老太大病了一场,昔日那个有着麻利女主人,养鸡种菜的小院一下子沉寂起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后记:自从安国俩口子离婚,女儿小朵就很少回家了——即使家里有疼爱她的亲爷爷、奶奶,又能怎样,没有父母在一起的不算家,没有了欢笑,也没有了无休止的的争吵,家现在仅仅就是一座冷冰冰房子而已。 从十六岁开始,小朵一直独自在外打工,她从一座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从这间出租屋搬到另一间出租屋,改嫁的母亲又重新组建了家庭,而父亲一直还是那样,总想找一个女人安安生生过日子,却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他。 小朵一直孤身一人在外打拼,多年来其中的甘苦,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十七岁那年,小朵委身于一个三十多岁的外地男人,并替他生了一双儿女,只是至今也没人替她出头操办婚礼,一直过着同居的日子。 私底下,秀和海常常感慨,不知道,安国两口子这种结局对于他们双方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如果没有那次捉奸,是不是他们还会依然过着以前的日子,虽然没有感情,却有一个完整的家,小朵也会常常回来,在母亲跟前撒撒娇,在父亲跟前说说话,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们老了,年岁大了,能幡然悔悟,还能相守着白头到老。 这不由得让秀想起婆婆说起的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来。 故事里也是这样的家庭,日子艰苦,生活难熬,男人虽然身子骨羸弱,但一直苦苦在外打拼,挣下点钱全都寄来家里,女人则领着一双儿女在家守着,正是青春年少,孤枕难免,没多久,女人就和村里一个比她大了好多的男人勾搭上了,男人常年不在家,该收该种繁重活,有个男人在身边,让女人轻松不少,再加上隔三差五男人的小恩小惠更是让手头拮据的女人受用不少。 没有不透风的墙,男人听到风声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刚到家就接到了野男人往家里打来的电话,,开口就说什么“等一会我就去你家睡觉云云”,即使一个身体再不健全的男人,也无法受得了如此的侮辱,男人怀揣一把刀,想拼个鱼死网破,可看着一双儿女,终还是没下的去手。 他在自家姑姑——海的母亲面前痛哭流涕,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从一个男人尊严出发,他应该惩戒奸夫淫妇,不挑了他们,也得寻了机会出口恶气,可这样做等于把媳妇逼到了绝路,是再也没回头的机会了,这个家,这一双儿女怎么办;如果自己一直假装不知,维护着现在平静,可是自己又如何咽得了这口气。 他左右为难,一直受着痛苦的折磨。 姑姑虽然心疼侄子,对于侄媳妇的行为也很痛恨,但为了两个孩子,更是为了这个家,只能是好言相劝。 “孩子,凡事还是忍一忍吧,你想想你长年不在家,她一个女人拉扯孩子,还得顾着家里、地里,容易吗,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可再怎么也不能这样呀,人家守家的女人多了去,也没几个像她那样呀” “唉!孩子,一个人一个命,一个人一个性子,再说了她可顾着家,顾着孩子?” “这点到不错,我走这几年,什么都照顾着挺好” “就是,照你这么说,她还是个不错的女人,你想想,你真是跟她离了,你还能找着像她那样,一心为家,为孩子操碌的女人吗!我还是那句话,忍一忍事情就过去了,等孩子大了,她也上了岁数,一定会收心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这事发生在很久以前,故事的主人翁,海的表哥和表嫂已经是是年过半百的老人,正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幸福晚年:一双儿女早已经成家立业,小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也许正向当年所讲的那样,有些事情也许忍一忍就会过去了。 无论如何,夫妻反目,同室操戈,最后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对方,更多的是孩子、家庭,还有未来更加长久的日子,在这场战争中,谁都不是赢家。 第231章 快至年关 时间真是很快,一转眼,一年又快过去了,公司里忙着调度,各个部门都在盘点一年的业务,销售部一改常态,倒是显得很是悠闲,王部长是一个不喜欢操心的主,恨不得把所有的业务都往外推,秀更是落的省心。舒殢殩獍 这几天秀正盘算着,从下周开始就准备请假呢! 老太婆又住院好多天了,如果是平时海也能隔三差五请天假,偏偏又快到年底,和秀不同,每到这时候他都会忙个底脚朝天,有时候周末还要加班。 为了让别人不说闲话,海也只好瞅着夜里去换一下班,看着老公白天忙忙碌,晚上去熬夜,秀又很心疼,趁着不忙,请几天假也算替老公尽尽孝心。 这次老太婆住院没几天,还有因为看护,兄弟姊妹之间已经产生了间隙和怨言。 每次都是如此,在看护的问题上,大家即使心里有点小分歧也只是私底下唠叨两句,当面一个个胸脯拍得响当当。 老太婆这个病根本没啥特效药,反反复复大家已经习以为常,这次更都没放在心上,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像老旧的机器,上点油,保养一下,也就算了,考虑到大家都很忙,老大这次发了话,兄弟、姊妹六个(老二一直是排除在外)每家看护两天,周六、周日他负责。 就在老太婆住院的第三天,大女婿来探望,海带着出去吃饭,无意的一句话,惹得海按耐不住,长舌妇一般学给了老大听,老大夫妻本就上火,一听此言,火冒三丈,摸起手机就给大姐两口子打过去了,夹枪带棒好训了一翻。 他们哪里受到如此委屈,大姐一个电话又打给了海,把秀和海又骂个狗血喷头,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经过一翻询问,才弄清了原委。 原来吃饭的时候闲聊天,大姐夫说“当年俺娘生病的时候,我从来不让俺妹伺候,都是我一个人跑前跑后“ 海一听,感觉味道不对“啥意思,你娘生病都是你伺候,感情是现在俺娘生病就该着俺弟几个,跟你们闺女不扯边了”, 也是一句话,两方面听,也许大姐夫说的确实是实情,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海是傻子也会听出弦外之音。 海最小,在家里一直是“逆来受顺”,从来想不到反驳和争吵,听着姐夫话语不顺耳,只是心里暗自生闷气,回来后是越想越不是滋味,巧了,那天晚上大哥夫妇趁着下班来探望,弟兄在一起闲聊,无意说起此事,就惹来一翻“无妄之灾”。 海被大姐夫妇在电话中训斥了一个多小时,面对深感委屈至极,嚎啕大哭的长姐,海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连连称是,一旁的秀早气炸了肚皮,还没等海放下电话,劈头盖脸又训开了。 “你也真是,没事找事,一个大男人,乱传啥瞎话” “根本不是我编的,就是颜忠林(大姐夫)亲口说的,俺娘现在正住院,前天老大才说过的,闺女、儿子都一样,他这么说啥意思”海一肚子委屈, “有啥意思,也许人家就是无意说说,你真是,如果真是听着刺耳,为什么当时不说,你就抓着他话头,狠狠的反驳一通,当面说他,他也会感觉理亏,你这么一弄,反倒让自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对于男人在有些事情上的迟钝,秀当面、背后的说教,但总是收效甚微。 “这是我,如果是老大说这话,他也不敢了,真是看人下菜”海还是直楞着脖子认死理。 “你呀,真是猪脑子,人家老大是谁,你又是谁,老大在家一个唾沫一个坑,你呢算个屁”对于男人的不转弯,秀是又急又气。 “现在都是分家另过,已经不是以前的兄弟姊妹,说话、做事都得顾周全,就你这个德行,不知哪句话就把人得罪了,以后可得注意”面对女人的语重心长,海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秀和海商量“咱平时都上班,从来没好好看过一次,趁着现在不忙,我干脆请假看几天,也算尽尽孝心吧” 媳妇这么一说,海自然是举双手赞同“今天都周五了,周六、周日老大来,干脆你就从下周一开始吧” “行,趁着周末,我把家里收拾收拾,正好周日下午去接班——老大住云川,晚上还得赶回去” 面对老婆“深明大义”,海心里还是蛮高兴的,自从结婚,因为家庭纠纷,秀一直和章寨别别愣愣,这次如此主动,真是太阳从西面出来了,让他感动的“内牛满面”,兴冲冲赶去医院,告诉正在陪护的四嫂子“下周你就不用来了,秀请了一周的假呢”。 周末一大早,秀就忙碌开来,洗衣服,打扫房间,菜啊、肉啊塞满了冰箱,所有一切准备停当,就等着接班陪护了。 其实,秀这次主动提出请假看护,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这段时间工作一直不太顺心,严重挫伤了秀的工作热情,再说自从03年借调至今,那么多年,秀从来没因为家庭琐事请过一次假,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海阑尾炎手术,秀竟然没请假陪一天,每次想起都让秀自责不已。 许多不得已的由头,让秀在大家眼里一直扮演着职业“女强人”的角色,从内心上来讲,秀也想像许多女同事一样,工作上轻轻松松,生活上丰富多彩,可现实的背景、骨子里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却一直让秀有一种“心里不甘”:自己并不比别人差,凭什么自己的聪明加实干,就换不来所谓“有背景、有关系”的人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所谓“成功“呢。 可这么多年活生生的现实,让秀看到自己一直偏执追求的却一直是水中月,镜中花,现实社会,一个人仅靠实干是无法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秀似乎有点明白,自己作为一个普通女人,应该最最追求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一晃而过,似乎错过了许多。 那次海住院没有请假陪护,,一直是秀心头一个大疙瘩。 第232章 遗憾 全年秋天的一个夜里,海突然腹痛难忍,到医院一检查,阑尾发炎,并且很严重,需要立即手术,在这之前海一直嚷嚷着不舒服,秀以为是夜里受凉,一直也没在意。舒殢殩獍 半夜住进医院,上午动的手术,在老家的两个哥哥和嫂子都到了,秀心急火燎在医院待了一上午,等海一出手术室,把一切托付给四嫂子,秀急匆匆又赶回了公司。 秀很是着急上火,公司里有一个大项目正处在筹建验收的关键时候,所有档案资料都是秀一手操作,销售部和销售中心,一干十几人都在等着她。 秀自己认为自己是分身无术,再说又四嫂在医院,秀感觉还是很放心,海虽然心里想让老婆守在身边,看着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又不忍心。 第二天,秀送完饭,准时赶到公司,一头扎进了工作里,按照工作部署,今天公司里组织相关部门要对这个项目进行一次预检查,以便于发现问题及时整改,主要为下一步上级检查验收做好充分的准备。 上午10点左右,作为这个项目只要负责人,秀正逐项进行解释和汇报,医院一个电话让秀方寸打乱。 电话是四嫂子打来的,说欠医药费,海所有的治疗都给停下了。 秀一下子想起来,昨天太匆忙,没来的及办好海的公费医疗,一个手术做下来,刚开始交的2000块钱押金,一定是花完了。 昨天上午刚动的手术,这才第二天就把药给停了,对于刀口的恢复,秀不敢往下想,再也坐不住,立即跟领导请假,就要去医院,五六个部门,十几口人,秀是主汇报,她这一走,当然影响工作,没办法,只好临时找人去医院,代缴费用。 第三天,公司临时一个决定,秀又急匆匆出差去了南京,这一去又是好几天,等她回来的时候,海已经出院回了家。 男人手术住院,作为老婆的秀,没有在病床前守一天,在关心、照顾人这方面,秀一直很是“木讷”,在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工作才永远是第一位。 这也是许多人容易犯的误区,因为所谓的追求和理想,一直把自己当成陀螺,忘我的工作,一度忽视家庭、朋友,还有你身边最近的亲人,其实,更多时候,工作也就是一种谋生的手段而已。 可是秀一直没有明白这个理,她总是执拗的认为“付出就会有回报”,她就不信,自己的勤勤恳恳就换不来自己想要一切。 这也是一个小人物们的悲哀,为了摆脱自己出身贫穷、卑微现状,过上他们向往的生活,他们总是倾其所有他们的热情、青春,还有更多更多,到头来,收获的是什么,也许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可现实总是会给人开玩笑,在你倾注所有一切的时候,收获的并不是你所想要的,在这种时候,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反应。 自从升任副部长,工作还是老样子,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陡然让秀失去了工作热情,心境更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生活的重心更是一点点从工作中往生活里倾斜,这也难怪,刚到总公司,她只是水中浮萍,随时可能被辞退回去,为了一家三口,为了站稳脚跟,她别无选择,只能比别人更加用心,更加努力。 目前的状况,外人看来是如鱼得水,一帆风顺,实际上却是别别扭扭:干活得罪人,不干或少干反而落个清净,秀一直是工作狂,这一旦真要闲下来,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 但人这一生有些时候,就得像竹子,遇到风雨该弯腰也得弯腰,该低头也得低头,有时候退也是一种进,进反而是一种退,秀知道在这个当口,销售部并不需要一个执拗上进的副部长,而只是需要一个聋子的耳朵摆设,事事不问,反能落的清净。 这次婆婆生病,秀想开了,趁着这个档口,请几天假,一是替老公表表孝心;二来也算自己给自己放个小假。 结婚这十几年,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吵过、闹过,打过、骂过,但是仔细想想平时点点滴滴,男人对自己还是比较“爱护有加”,过日子皆是柴米油盐,当然会有诸多不如意,求大同,存小异,这是秀常常安慰自己的话语,相比较周围的夫妻,秀自我感觉还是蛮好的,自家男人虽然没有啥经天纬地之才,也挣不来权力、地位和过多的金钱,但过日子在于一粥一米,一缕一丝,假如,家里贫穷的只剩下一碗稀粥,秀绝对相信,男人一定会宁肯自己饿着也会留给自己。 无论章寨对自己如何,毕竟老太婆给自己生了一个好男人,怎么说这个孝心还是该尽的;再说,自己的父母还尚年轻,真的有那么一天,也需要看护,现在自己做的不周到,到时候,男人也如此对待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老太婆已经风烛残年,朝不保夕,就是想尽孝心,又能几次,说是孝敬老人,其实更多的是做给自家男人看,用一时的孝心,换来男人一生的守候,秀当然知道这个看护的意义重大。 。。。。。。。。 周末下午两点多,秀已经洗完了一大盆的衣服,正准备简单收拾一下,就去医院接班,突然一个电话打破了平静。 电话是海从医院打来的,惊慌的神情让秀顿时感觉不妙。 等秀急匆匆赶到医院,老太婆却已经撒手人寰——心脏骤停,抢救无效。 秀不敢相信这一切,中午送饭的时候,老太婆还有说有笑和守在病房的儿子、媳妇聊天,仅仅就隔了不到一个小时,竟然阴阳两隔,海和几个哥哥已经哭得肝肠寸断,秀和几个嫂子在一旁直抹眼泪。 这是秀第一次直面死亡,曾经活生生的一个亲人,孤零零躺着,单薄的身体像一片枯叶,任亲人百般呼喊,再也没有回应,让秀心里更难过的是,自己本想着看护几天尽尽孝心,竟然没能如愿。 看着婆婆遗容,秀知道这个孝心是再也难尽了。 唉,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永不会再重复过来,那些什么不得已的种种,其实都是借口,至今秀心里都留有深深的遗憾。 第233章 真真想不通 老太婆毫无征兆的离世,让章家儿女陷入一片悲痛之中,老人活着的时候,为这事、那事,兄弟、姊妹、妯娌间难免有一些鸡零狗碎的散事,闹的大家心里都不痛快,现在老人下世,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几个儿子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把丧事操办的体面和隆重。舒殢殩獍 秀在老家守了三天孝,就被海催着回到了西贝——小宇一个人在家总是让人不放心。 婆婆没有入土为安,回到家里的秀,自然是心神不宁,更让秀郁郁寡欢,想不通的是,婆婆去世竟然会撇下了一笔“巨款”——整整六千五百元。 一叠工工整整的钞票,面额100到一块不等,用一副蓝色旧手帕包着一直随身携带,住院的时候,老太婆把这这笔“巨款”没有交给儿子、也没有给亲闺女,而是交给了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四儿媳,老太婆交代了,这几年,多亏了她,在身边洗洗涮涮比两个闺女都强,如果自己真是有个三长两短,这点钱权当是一点心意了。 老太婆的本意是想对这个孝顺的媳妇一点补偿,这几年,老四俩两口子一直在跟前服侍,确实做得不错,大家都看在眼里,这点钱真是给她,也是应该的,可老四媳妇却不是这样的人,这边老太婆一咽气,她赶忙着就把所有的钱拿出来了,话说的也是情真意切“可怜,老太婆一辈子省吃俭用,就攒下这点钱,我真是花了,心里也不安生,干脆拿出来当医药费吧”。 看到婆婆留下的“巨额遗产”,大家一时都沉闷不语,尤其是秀更是心里泛起了涟漪,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个一辈子没有任何收入的老人是如何从牙缝里挤出的这笔巨款。 记得有一次回老家,一进门,老太婆就愤愤不平的告起老头子的状“你这个爹,太狠心了,我和他一起上街,想买一块钱的小面瓜他都不让,这个老熊,真是太毒情了”, “你不知道,他有多馊,我轧面向他讨了10块钱,花的只剩几块钱,一回来硬是被他夺走了,我这命怎么这么苦,竟然找了他这样抠门的男人。。。。。。。”, 老太婆絮叨给儿子和媳妇听,其实也没啥用处,几个孩子中除老大是没有一个敢在老头面前说个阿字的。 “这个老头也真是,一个月一千多的退休金,两个人怎么着也够花的吧,怎么就一分钱都舍不得跟老太婆呢”提起这个公公,秀就气不打一处来, “唉,别说了,一辈子他就这个德性,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海也忿忿不平。 临走秀悄悄掏了五十元塞在婆婆手里。 这到不是秀有多么孝顺,主要是看着老太婆可怜,儿女一大群,她竟然连一块钱零食的支配权都没有。 回家,秀直埋怨男人的粗心“你娘都多大岁数了,你们一个个回家都习惯空着手,我嚷嚷着要买东西,还说我假——回自己的家要这些虚礼干什么” 秀说的是实情,每次无论回章寨、冯庄,还是去亲戚家串门,秀只要提起买东西,海就上火,还说秀做作,都是自己人,哪有那么多的讲究,秀知道,男人都粗心,海在家中最小,外甥、侄子几乎和他年纪相仿,平时他去的最多的也就是几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家,隔三差五也都习惯了。 可现在不同,已经结婚成家,真要去走亲逛友,空着两只手,那海真有点说不过去,可是海还是一根筋,为了这些小事,两个人常常吵嘴,后来秀干脆不再搭理海,每次回家自己上街买点小零食。 有一次回家,秀称了两斤刚做好的条酥,老太婆吃的津津有味,一旁的海很诧异给跟秀说起悄悄话“我都不晓得俺娘还喜欢吃这个” “怎么你以为你娘就喜欢喝稀饭,咬干煎饼”看着男人那熊样,秀哭笑不得。 “唉,还是我粗心,自打工作,我还从来没往家买过一两点心,我还真以为俺娘不喜欢吃呢”海神情黯淡。 在海的记忆里,他的母亲一辈子节俭,剩菜、剩饭热上顿,搁下顿也得吃掉,甚者于儿子拿回家的发霉的煎饼、馒头都舍不得浪费,用锅熥干挂在屋檐下,做干粮吃,即使家里有点好吃的,掖着、藏着、攒着、省着,最后都留给了孩子们吃。 这笔对于她来说算是“巨款”的私房钱,秀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攒下的,一定是儿女们逢年过节给的一点零用钱,她舍不得花,一分一厘的积攒下的。 一块钱的零食都舍不得买,竟然还存着这么一大笔的钱,秀又心疼又叹气“真是老鼠替猫攒,七老八十的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尤其是看到扔在院里那一堆四季的衣服,崭新的几乎没上身,更让秀气不打一出来,这些衣服冬棉、夏单,都是当下最流行的老年服饰,那是几个媳妇和女儿孝顺的。 每次换季,秀都会给母亲添件新衣服,当然也不能忘了婆婆,每次都是一式两件,可是老太婆过惯了苦日子,任儿女怎么数落,平时在家还总是穿着那些好多年的旧衣服,只有走亲戚或上街赶集,才舍得换上新衣服装门面。 一个老太婆出门的机会总是不多,于是那些新买的衣服也总被她束之高阁,现在人已逝去,睹物思人,那堆衣服,越发让人心里五味杂陈。 衣服穿在身上,东西吃到嘴里,钱花出去,那才算是自己的,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分钱当镜子一样供着,又有什么用。 秀常常以婆婆为鉴说落母亲,母亲行事和婆婆如出一辙,简直就是“一个小鬼掐了两截”,每次回家看到母亲穿的衣服,秀就气不打一处来,多少年前的旧衣服,东补一块,西补一片,比起街上讨饭的,好不到哪里去,其实柜子里、箱子里塞得满满的都是新衣服,三个闺女都往家里买,还能缺她穿的,尤其让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实在太会过日子,秀每次回家都会买点鱼或肉,本意是想让她们在家吃的好一点,她却每每都会塞进冰箱里说等秀下一次回家再吃,平时上桌的就是地里的一些菜蔬,害的老冯直在闺女面前诉苦。 冰箱里春节的吃食她都能搁到八月十五,有好多次,秀买回的肉搁臭了,她都舍不得吃,这让秀一提起就生气,这些过惯了苦日子的老人,他们的做法,实在让人想不通。 第234章 婆婆一路走好 海留在章寨守孝,并帮着准备殡事,秀在西贝看孩子,却一直心神不宁,在回到西贝的当天晚上,直到半夜她依旧辗转,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婆婆的音容笑貌和自从结婚这十多年来在章寨发生的是是非非,她索性爬起来,打开了电脑。舒殢殩獍 这是秀真实的情感,也是她对老人的怀念。 她在日志中写道“婆婆走了,没有任何预兆,没留下一句遗言,撇下她一生牵挂的儿女安祥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让他吃苦受累,让她曾经一度忍气吞声的世界,留给儿女的是无尽的哀思和悲痛,婆婆,一路走好! 婆婆的一生前半生是苦难的,她的苦难来源于丈夫的懦弱和婆婆的虐待,后半生是自豪和幸福的(虽然有病魔的侵扰),她的自豪是因为她有一群孝顺的儿女和八个如小虎犊般的孙子,她的**受了太多的苦痛,精神也一度受到压抑,但晚年是幸福安详的,在农村老家无论她的物质和她的精神世界都拥有无限的满足感。 我常说婆婆的不幸是因为她不会生孩子,一过门就陆续生下4个女儿(2个夭折)在当时的农村女人生下四个女儿是什么概念,是绝后是命苦,是婆婆、家人、丈夫的白眼和邻人的嘲笑,是**和精神上双重的折磨,虽然而后又生下5个儿子,可怜罪已经受在身上,痛已经压在心底;婆婆的不幸之二是有着一个愚孝的丈夫,丈夫疼父母、疼兄嫂、疼侄子,就不知疼媳妇,疼自己的孩子,还美其名曰自己的人不用疼,疼别人的孩子给自己孩子积富德,婆婆一个女人拉扯5个儿子2个闺女,家里家外,用单薄的躯体给儿女遮风挡雨,所以儿女是懂事的也是孝顺的,一群媳妇和女婿对婆婆的爱也是源于其受苦受难的一生,对于这样一个老人谁也不忍心再对她进行哪怕一点的折磨。 婆婆的一生是示丈夫为天,儿女为命的妇人,她能吃苦受累,更能受气,夹在一个自私的丈夫和一群儿女中间更多的时候她选择的是沉默,她用沉默对待丈夫对自己和对儿女的苛刻,她用沉默面对儿女对父亲的指责和埋怨,其实她什么都不能做,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她即不能指责丈夫促使他改变,也阻止不了儿女对自私父亲的埋怨,天长日久,日积月累,病魔一点点侵蚀了她本就赢弱的身体,儿女再孝也难以使她摆脱病魔的折磨,也没人能分担她的痛苦和心酸,其实她不想走,这个世界有她太多的牵挂和不忍,她希望儿女绕膝,她希望子孙满堂,但是一身的疾病已经使她痛苦的生不如死,她在儿女面前强压住痛苦,强装着笑脸,看着儿女为钱、为时间、为亲情的纠葛,也许离去是她最好的选择。 婆婆您走了,没给儿女留下一句叮嘱,没有一句遗言,安详的离开了,可是婆婆您可知道,儿女们心中的痛苦和不忍,活着因为您成天生病住院,我们也曾经埋怨过,可是您走了,家已经不再是那个家了,想着元旦的三天假,因为领导要求加班我只在老家呆了一下午便匆匆走了,您一个人把我们一家三口送到大门外,依依不舍的神情似就在眼前,您的叮咛还在耳边:乖孩子慢点,以后勤回家看看,见一面少一面了,多来。。。。。没想到竟然是最后一次在老家和您聊天,如果我有先知只觉说什么我也不会因为可有可无的加班,就火急火燎的走了,婆婆您怎么事前不给我们一点预兆呢,还是您给了,只是我们都没领悟到。。。。遗憾是难以弥补的。 婆婆您走了,您晓得吗,您的幺儿可怜的神情,那种从心底悲凉到极点的样子,让我的心更痛,他给我说,千万好好疼你娘,我已经没有娘了,再也没有娘了,我体会到没娘的痛苦了,你千万要多疼你娘。。。。知道吗婆婆,那一刻我从心里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对他好,爱他、照顾他,因为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2个女人中,只有我一个了,婆婆您放心走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您的儿子和孙子。。。。。 婆婆您这样急匆匆的走了,是心疼您的小儿媳,怕我请假耽误工作吗,您晓得我已经正式请了假,准备好好陪陪您,从来您生病住院,因为我们工作忙都没正式请一天假好好陪您,总是匆匆来、匆匆去,这次我已经安排好,周一、二我陪您,周三、四大嫂请假陪您,可您一天一刻都不等,在我们准备去接替的时候,您匆匆的在3点不到就走了,留给我们的是终生的遗憾,您连让我们好好看您一天的愿望都不让我们实现,您的儿子有多自责您晓得吗!您匆匆走了,您不想再让儿女为您操心 婆婆一路走好,您的身后事您放心,儿女一切都按您的意愿操办,您去年就说,一辈子受够婆婆和嫂子的气,死了千万给另择坟地单埋,您看好的西河大堰那块坟地,已经请风水先生看好了,说是一块吉地,路路通畅,两个姐姐说您喜欢养小东西,还特意给您扎了一对鳮和一只狗、猫,二姐夫说您因为老头把您的电动三轮车偷偷卖了一直耿耿于怀,还单给您扎了一个。。。。 丧事的排场更是不用提,用的是66天重棺材,因为您有一个有出息的大儿,花圈摆到南大路,丧礼酒席据说是咱村最好的,还有就是您娘家要来7桌人,活着时您就老念道想您娘家人,说人家不来看您,这下您可得好好瞧瞧来得人可不少,远远近近,老老少少,一个小村都来了,不过我们妯娌几个可想好了,如果有想闹事的,我们可不依(我想您老人家也不会愿意),我们对婆婆您是没有一点感觉到惭愧的,只有遗憾,如果有想招事的,可别怪我们不讲究,到时候我们就抡丧棍子舞了。。。。 婆婆本来今天我该在您灵前守孝,可因为您的小孙子无人看护,只好回来,一个人呆在家里很不是滋味,打开电脑,写下一番心语,我想您老人家最会理解人,不会怪罪我的,再说,死后忏悔,不如生前尽孝,而今我们已经没有床前尽孝的机会,只能在此说一声,婆婆一路走好!愿您在天堂里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人在惹您生气,好好的安息! 婆婆,我受苦受难一生的婆婆,您一路走好! 愚儿媳拜上 2010年1月12日 第235章 婆婆不在的日子 章寨老太婆去世了,一辈子对她苛刻的老头子非常自责,当然也很伤心痛苦——毕竟是一辈子夫妻了,老太婆的去世,确实对他打击不小,头耷拉着,像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一日三餐几乎不想动筷。舒殢殩獍 一连十几天都病怏怏,好像要随老太婆去了似的,章家一群儿女很是害怕:这边刚把母亲送下地,如果父亲再有个好歹,大家不敢往下想。 没敢再耽误,这边把老太婆送下地,第二天就急匆匆把老头送进了云川四院,并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所有能检查的都检查一遍,结果仅仅是换了重感冒,一开始老头还以为自己真得了该死的病呢,一天到晚长吁短叹,这一检查听说没事,第二天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包子了。 章家老大说老爹是因了老娘去世伤心所致,其余几个子女可不这么看“哼,他心疼,假惺惺的做样子罢了,一辈子就会这手”二闺女撇撇嘴,不屑一顾, 这么多年,老头子一直都不喜欢二闺女,当然更不喜欢女婿和两个外甥,老二两口子说话都直,又不喜欢溜须拍马,尤其看不惯老爹的做的那些用她的话说“盖不住脚面的“事情。 “还不如是老头子去世呢”老四心直口快,心里想啥就捅出来了,惹得媳妇直冲他翻白眼, “就是,咱娘委屈了一辈子,又早早死了,一天好日子也没过”海更是少根弦,口无遮拦, “我看他不是心疼,是心里愧疚,你不知道,昨晚上,小宇吓唬他,说老太婆回来找他了,把老头吓得脸色都变了,一晚上没敢出屋”老四媳妇说的有板有眼“你说人家死了老伴,都巴不得能托托梦或是显显灵,见上一面,诉说衷肠,他可好,却把老太婆当成了索命鬼,看来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真怕半夜鬼敲门了”。 姊妹几个在一旁对这个老头是一翻评说,从这些话语中自然都能听出大家对这个老爹的极度不满,秀更是对于这个公公的所做所为很是反感。 老太婆活着时,你像奴隶一样的使唤着她,同样是快八十的老人,你坐着不动,却不断支使着“小龙奶奶,去拿碗来,小龙奶奶去拿筷来。。。。。” “小龙奶奶”就成了老头口中的老妈子,随叫随到,儿女说了好多次,但是总也改不了,而老太婆也是,一辈子闲不住的人,即使有儿女在身边,也总是屁颠颠的垫着双小脚替老头做这、做那。 其实两个人一辈子互相扶持干点活也没什么,最让秀气愤不过的是老头的自私,从来不知道爱惜老太婆一点,吃穿用度从来都不顾着,手头退休金攥的死死的,平时连一分钱都舍不得掏出一点,甭说给老太婆买点稀罕的吃食,就是平时家里有点好吃的,也总是隔上留下自己独吞,最最让人生气的是,平时儿女塞给百八十的零花钱,只要被他晓得,儿女一走,保准立马搜了去,还一再威胁,不许将这些事情说出去。 老太婆一辈子懦弱,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一辈子也没出老头子的手心”,老太婆知道几个儿女当中,除了大儿子有本事,老头子还怵一点,请他的子女老头子根本没功夫理,但是老太婆从来不敢在大儿子跟前唠叨这些事情,这么多年,只要提前这些事,老大两口子就一脸的不耐烦,也难怪,自己的爹什么样,当儿子的还能不清楚,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都那么大岁数,老大两口子也不想怎么样。 私底下,老太婆这些苦恼也只有说给秀、海等其他儿女,但是说了也白说,没有一个敢拍老头子的锣,这个老头子身上就好像有渗人毛,几个孩子都怕他,至今老四在老头跟前还感觉出不开身子。 每次回老家,老太婆唠叨的无怪乎就是老头的抠门、自私,这么多年,大家听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习以为常,顶多是不痛不痒的劝慰一翻罢了。 平时孩子们都忙,十天半个月能来一次都不容易,一来就听这些烦心事,一个个脸色都不好不到哪儿去,几番下来,老太婆也看出来端详,等儿女再来,就只报喜不报忧,把那些烦心事一件件的都压在了自己的心里。 可是这几年老头子越发的不像话,把钱搂的更紧了,平时头疼脑热老太婆到村卫生所,打一针,买点药吃吃,回来都会被老头子数落半夜,家里过日子更是抠门,他自己是想吃啥买啥,老太婆在门口称上一斤豆腐都会惹得他大发雷霆。 “老头子一个月工资小两千,平时住院等大花销都是几个儿女负担,这一年七七八八算下里,也能撇个万把块,这么多年下来,老头子手里也应该有不少,自己都跟他过一辈子了,却从来没见过他一分钱。。。。。。”老太婆越想越郁闷, “这辈子老头子存的钱不少,眼看着自己都快油尽灯枯了,他都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儿女来了也不敢说,无意漏一句,人这一走,就会狼脸鬼脸训斥一翻,而对于他钟爱的孙子一说要买房子,他竟然慷慨的掏出了好几千,自己跟他生儿育女一辈子,他都不舍得往自己身上花。。。。。”老太婆每天只要想起这些,就觉得活在世上都是受罪,还有这一身病,老头子一直视她为负担,老太婆越想越生气。 心脏病、肺气肿还有那满腹心事,七十六的老太婆熬不住了,终于走了。 。。。。。。 秀在日志中忿忿不平的写道:老太婆走了,你感觉伤心了、感觉难过了,感觉对不起她了,可是已经太晚了,活着时哪怕有一天你让她感觉到你是关心她的,你心里是重视她,毕竟她为你生了5儿2女,并且都是很好的孩子,没有一个走错路,没有一个像你一样自私(5个儿子都爱自己的孩子爱自己的老婆)你只爱你自己和你两个宝贝孙子(也许你是世界上第一个不疼自己孩子和老婆的男人),现在老太婆走了,不会再花你的钱了,也不会因为个别儿子或孙子动了你一包方便面或是一瓶奶,看你的白眼加黑眼,护着、拦着和你吵了,还留给你一群孝顺听话的孩子。 现在无论你表现的多么悲伤、多么难过,在儿女的眼里你都是在演戏,看着你抱着你大孙子嚎啕大哭,伤心欲绝的样子——其实大家都晓得他不是你疼爱的孙子,你心里也根本没有他,都感觉很是恶心! 大家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样一种人,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最重要,金钱吗! 。。。。。。 第236章 真的不一样 人生35年,秀自感经历了太多的人和太多的事,常常疑惑如果把金钱和亲情放在天平上称,到底哪头重哪头轻,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答案。舒殢殩獍 也许在章家老头看来,这世上唯有金钱最亲,什么老婆、孩子都没有金钱来的实在,把那存折实实在在的压在枕头底下,连夜里的梦都会来的香甜,这些儿子、孙子谁能一个个时时刻刻守在自己身边呢。 同样的冯家的几个弟兄更是如此,在他们的眼里,什么亲情、姊妹、兄弟,都是那么飘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恨不得能多占一分是一分,多占一厘是一厘。 私底下,秀常常会自觉不自觉的把冯家和章家两个丧礼拿来比较一翻——去年五月份爷爷的丧礼和今年底婆婆的丧礼。 越比较,越是让她感慨万千。。。。。 相同都是丧礼,去世的老人都有着五个儿子和两个闺女,却有着不一样的鲜为人知的内情: 章家的葬礼,一开始的筹备,就顺风顺水,没二话,五个儿子、媳妇一致意见,各家先掏出八千块钱作为丧礼的铺底,丧礼结束以后再说,期间还有个小插曲,弟几个考虑老二身体不好,一致提议不让他凑份子,可是老二一听直摇头“这么多年,大家都顾着我,老娘住院花销、看护一次也没让我操心,这是咱娘最后一次事情,我作为儿子,怎么着也得尽尽孝心”。 冯家一开始,弟几个就各怀鬼胎,老大想操办的风风光光,情愿亏点也在所不惜,而其余几个,都想着能在丧事上大捞特捞一笔,然后拍怕屁股走人,凑啥份子,人家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这么一茬,后来老大把排场搞得实在太大,花费也颇高,真真是赚不到钱了,干脆一推六二五全部,他们只管带孝帽子,丧礼一切切都有老大操持,丧礼期间更是个个丑态百出,恨不得都搅成一锅粥。。。。。。。。。。。。 同样的丧礼前夜,热闹的唢呐演奏中章家的子女,媳、婿,在助丧女人情真意切《哭十二月》的感召下,一个个肝肠寸断,围观的更是嘘声不断;而冯家就因为俩“点响钱”,弄得弟几个剑拔弩张,差点大打出手,不通人性的老三说什么“喝酒有钱,要点响可没有一分”更是让人汗颜,事后秀本家几个叔叔和哥哥都说“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自己亲爹的丧礼也会闹这么一出”。 秀实在是想不通,是他们穷怕了,还是他们本性使然,一母同胞成天为了点钱叨叨,在他们心里还有没有亲情,有没有人性,爹娘的养育之恩,兄弟姊妹的手足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一文不值,金钱就是他们的爹、就是他们的娘,就是他们的兄弟姊妹,金钱就是他们所有所有的一切,否则他们也不会偷偷就把老人的房子给卖了,不会想着趁老爹的殡事大发横财,不会得知自己的母亲摔断腿,不关系身体,张口就来一句“是不是钱的问题。。。。。。。。。。。” 秀实在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一群人,不知在他们心里爹和娘算什么东西。。。。。。。。。。。。。。。钱又是什么东西。 第237章 赡养难题 老太婆活着,老两口一起住在老家的房子,虽说天天拌、吵架,但毕竟有个伴,还能互相照应着,也让儿女省心,这突然走了一个,另一个的生活就陷入了困境:老头子已经是八十多岁的人,又一身的病,一个人独居总是让人不放心,如何赡养老头就成了摆在章家儿女面前的当务之急。舒殢殩獍 在当下农村如果出现这类问题,解决的办法一般有两种:如果老人尚能行动自如,儿女只是照顾一日三餐,偶尔洗洗衣服,就简单多了,老人依旧在老家住着,儿子、媳妇要么一天三顿送过去,要么就不厌其烦去给老人做饭;如果是老人身患疾病,行动不便,那就只好接到家里,伺候吃喝,照顾起居,儿女多,一圈轮下来,一年也就过去了,如果只有一个儿子,这可就苦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端屎端尿床前尽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摊上一个好媳妇算是烧了高香,真是遇到不孝顺的,一定会闹的鸡犬不宁,一家人都要跟着遭殃。 海隔壁的大奶奶,老年得了失心疯,能吃能喝,就是啥事不晓,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屋里,一个儿子还得顾着在外挣钱养家,儿媳妇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一个善茬子,现在婆婆跌在自己手心里,吃不给吃,喝不给喝,房间也懒得收拾,老人蜷缩在麦草堆上(被子早被糟蹋的不成样子),满身污秽,成天哭着、喊着饿,儿子还算心疼老娘,只要在家,就尽着老娘吃——老人根本不知饥饱,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折腾,没多久就过世了。 章老头年岁大,腿脚到不错,一辈子没出啥力气,八十多岁的人,腰杆子挺得比几个儿子还直,走起路来一阵风,当然只要照顾着简单的一日三餐即可,可是五个儿子,老大、老二在云川,海在西贝,家里的老三、老四又住的远,往家里送饭或是去家里做饭根本不现实;那就只好几家轮流住了,这也不妥,老大和海住在城里,真要是一个月轮一次,别说人家不习惯,首先老头就不乐意,他一辈子待在农村邋遢惯了,好几个月都不愿意洗一次澡,人离得远远的都能闻到他身上一股子的老头味,真是住进城里,不用三天,就得把人家屋子熏得蹲不住人了。 一想到儿子、媳妇成天唠叨他身上这些“随地吐痰、不爱洗澡“的毛病,章老头就心烦,这辈子为这事,老太婆在世的时候没少骂过他,甚者早早和他分了居,老头子自认为自己都该死的人了,少洗几回澡碍不着吃喝,又能怎样。 城里不想去,那就只好呆在老家,跟老三和老四过。 这样也不行,老三天天出门做生意,老三媳妇本就跋扈,平时说话就大声粗气,真真在她眼前讨生活,老头子更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眼下最合意的就是老四家,老四媳妇一向孝顺,人又随和,自从老太婆去世,担心老头住在老家不方便,已经在自家刚盖好的三间瓦房里布置好了一张床,老头也一直暂住着。 老四媳妇人勤快又麻利,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考虑老头不喜欢洗澡有味,每天开窗,只要天气好,立马把被褥抱出去晒,隔三差五还点上熏香或撒上香水,虽然还是有味,但毕竟好多了。 其实大家都看在眼里,老头住在老四家是最最合适不过,可这话大家都不好提出来——都是一样的儿子,都承担着赡养的义务,凭什么就该让人家老四一人担着;当然老四更不会主动提出来——人心隔肚皮,真是提出来让老头住在家里,还不知别人会咋想呢,还以为是看上了老头那点退休金呢。 现在只能看老头的意思了。 如果他要住下来,老四两口子也不好把自家爹往外撵,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讲老头子,也得照顾着姊妹弟兄感觉,自从老四下岗,老大两口子一直琢磨着要在云川给找个工作,照顾好老头,就是解了老大的后顾之忧,老大两口子当然会记在心里。 老四两口子一直在家种地,闲时烙点煎饼卖卖挣点零花钱,自己也得吃饭,照顾老头也是顺手之劳,其实老头子也很好照顾(如果他自己不找事的情况下)一日三餐,偶尔洗洗衣服、晾晒被揉,犯不着增加多少困难。 私底下两个闺女,已经给他唠叨了好多次,都劝他,让他提出住在老四家里,这样大家都省心,不过闺女也说了,真是在老四家里住下,可不能像往日一样抠门了,你自己又有那么多的退休金,一个月水费、电费或是偶尔孩子的学费多多少少也掏出点,打发儿子、媳妇欢喜,自己住着也舒心。 闺女这么一说,老头心里不乐意了:他一辈子把钱当做命一样宝贵,让他掏票子给老四,这不是剜他的心肝。 章老头五儿俩闺女,能入他眼,上他心的,也只有老三一家,其实一开始他也不喜欢老三两口子,可是老三媳妇好命,一过门就给他生了俩双胞胎的孙子,这俩孙子就成了章老头的命根子,眼珠子,从小到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连带着,三儿、三媳妇也成了老头跟前的红人。 老头一辈子“体面人”,心里明镜似得,知道其他的儿子、媳妇,包括闺女一个个对他意见大着呢,当面、背后鼓捣了好多闲话,说他偏心眼,心里就只有老三一家人,明着、暗着,不知补贴了多少呢,老太婆活着的时候,也没少骂他和他闹。 老四下岗,两口子在家种点地,手头一直紧巴,去年孩子又上了高中,更是捉襟见肘,如果真是住下来,于情于理多少都得掏点钱,对于这个没啥本事,上不了台面四儿子,老头是连眼角都没瞧起过,平时在老家吃个饭,老头都要甩脸子给看的,现在到落到他屋檐下,老头本来就不乐意,更别提掏钱补贴他了。 老头早有主意了:听村里另一个老人说,西贝有一家养老院,条件不错,一个月才只要300元,住进去谁的脸色都不看,谁家情也不欠,何乐不为。 第238章 老头住进养老院 老头要去养老院,大儿子一听就上火,怎么着都不同意:儿孙一大群,就剩下一个老爹还往养老院送,这要传出去,是好说不好听,以后在章寨还能抬起头,挺起胸做人吗。舒殢殩獍 其他的儿女到没啥意见,大家都是草头百姓,自然不会像老大那样顾忌啥面子,里子;再说,老头自个掏钱,他爱去哪去哪,不用自己操心,才落地清净呢——除了道义上,对于这个爹的情感,大家还真是没多少。 可老头执意要去,任谁说都不听。 老头子一辈子都是说一不二,谁也别想拍他的锣,老大虽然口头上不乐意,也没辙——现实摆着,他也不能把老爹接到自己家里伺候 真是老头乐意去养老院,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把大家都解放出来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爹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先不说他一身的浓郁的“体味”,就是他那个脾气大家都惹不起,动不动的发脾气,摔东西,吹胡子瞪眼睛的架势,谁没领教过。 为了老头的赡养问题,私底下,秀试探的问过男人“老头真要一家家轮流住?”, “话是这么说,就他那样,在谁家能住长!”海不屑一顾, “可再怎么他都是爹,真要定下来,咱怎么办”秀继续试探, “你担心啥,咱最小,一圈轮下来,一年都快过去了,你以为这一圈就能顺顺当当轮下来”海不以为意, “那能怎么样”秀有点故意, “哼,就老头子那脾气谁能受的了,别说咱们,就是老大两口子都得着急,你想想,他们多干净俩人,老头子半年都不洗一次澡,真到了他家,还不得天天被唠叨,老头子又不是啥懂事的人,真是住进去,老头不自在不说,老大两口子也得干仗,这日子根本过不下去”海一脸的幸灾乐祸——他从十几岁就在老大家带孩子,当然也清楚老大两口子的脾性。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真是老头要住进家里,我可不跟他一锅摸勺子”秀板起脸。 “怎么还想着和我离婚”海笑嘻嘻, “那也说不准”秀不依不饶, “你放心,真是到哪一步,我情愿花钱到外面租房子,也不可能让他住进家里,就他那脾气,别说你,我都看不惯”海赶紧给媳妇吃定心丸。 这到不是海不孝顺,不想让自己的亲爹住进自己家,这么多年,海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除了老三一家,他从来没把其他的儿孙放到心里,啥事只想着自己,才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老话说“要想家庭好,老要知足,少要乖”,兄弟姊妹7个,除了老二身体残疾,日子相对苦点,其余几家穷也好,富也罢,一个个小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啥事都没敢让他操过一点心,就拿海自己说,除了结婚时父亲的那一千五百大钞,以后的生孩子、办满月酒,买房子,装修,搬家,一件件人生大事,年龄相仿的同事、同学、朋友人家几乎都是父母给操办,可海都是自己撑着,哪怕买房子最苦的时候,满世界借钱,他都没向父亲张口,虽然也知道他存了好几万,自己的父亲和别人的不一样,这是海早就清楚的。 可老头并不知足,还是年轻时候的怪脾气,一句话不对付,或是一个眼神看不上,头一拧,脸一朗,摔桌子、砸板凳,对于上门的儿女不给半点好脸色,自从老太婆去世,听说又添了一个毛病,动不动就躺在床上不起来,饭也不吃,任老四两口子在跟前爹呀的叫,理都不理。 这样的爹,真是住到家里,佛一样供着,也不会安生。 刚开始,年轻不懂事,无论怨谁,海都一直帮着家里说话,和秀闹了很多别扭,多多少少也影响到了夫妻感情,这么多年一路走来,海也算看明白了,自己的爹娘终归要老去,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守着老婆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道理。 海早想好了,真是到了轮流看护的那一天,要不就是另外租房子,要不就是额外掏钱,请四嫂、四哥帮忙,真是住进家里,不出三天,一定会闹的鸡飞狗跳,说不定这个家都得拆散了——这么多年,媳妇和老爹是是非非,早把海弄成了夹芯板。 现在听说他主动提出去养老院,大家心里一块石头都落了地,老大也没再执意,老四老口子很是麻利的收拾好被褥、衣服,周末,老头如愿以偿住进了养老院。 老头想的挺美,一个月2千的工资,抛去养老院的费用,还能剩个一千五六,比起在老家花费俭省多了——老太婆活着的时候,水费、电费、煤气费及其他花销,一个月七七八八算下来还要五六百呢。 西贝县城很小,老头住的养老院离海住的小区只隔了两道街,老大不放心,总是打电话让海早早晚晚去看看,顺便买点生活用品送过去。 养老院私立性质,占地不大,环境清幽,一群老头、老太在一起打打牌、唠唠嗑,一日三餐,有荤有素,花样繁多,海把看到的情况,一一汇报一翻,老大心头释然,也不再说什么。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消停片刻了。 秀更是如此:自从老太婆去世,关于老头的赡养问题一直压在秀心头,秀知道,自己可以不理会,但作为儿子的海却要承担一份义务,真是要一家家轮下来,秀再如何反感,也不可能把老头往门外推。 人在世上活着,许多时候不是凭着自己的好恶、心情行事,世俗的目光,闲言俗语,谁都不可能特立独行,真像海说的,让老头子租房在外,首先于情于理都会说不通。 如果老头住进门,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秀想都不敢想。 好在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对于海隔三差五的去养老院,秀心里很烦,嘴上却什么都不说。 结婚这么多年,秀早已经明白了一个理,婚姻的维系不仅仅是关乎两人情感,更多的是对彼此双方家庭、亲人的认可和逐渐的融入,人不是一个独立个体生存于世,有父母的养育之恩,兄弟姊妹的手足之情,更有许多许多很多年来形成的习惯和培养的错综复杂的关系。 爱一个人,就得爱他的一切,这不仅仅是一句话和一句承诺那么简单,实际上需要付出很多,彼此之间要互相宽容、谅解和尊重,更多的时候是要“求大同,存小异”。 这是秀在多年的婚姻生活中总结出来的,也常常用它安慰自己和劝说动不动就爱生气的海。 一对陌生的男女基于生理、心里和社会的需求,从一面之缘,到走入婚姻的殿堂,再后来的生儿育女,不同的家庭环境、成长过程造就了各自不同的性格及由此衍生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真正在一起朝夕相处,锅碗瓢勺的碰撞,多多少少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摩擦。 如何平息摩擦,解除争端就成了夫妻一生永不停息的战斗,如果双方凡事斤斤计较,总是想让对方按照自己的习惯和思维去行事,无形中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造成家庭纷争,夫妻口角。 要想避免和尽量减少事端,遇到事情,但凡不涉及原则和道义,该忍得忍,该让得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各退一步,即可海阔天空。 夫妻和家庭矛盾再怎么说都属于人民内部问题,没必要弄得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第239章 转一圈回到原点 离2011年春节还有一段日子,老大和老头三番五次给海打来电话,询问春节回不回老家。 从98年结婚至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自从经历过那个“生死年关”,海也学乖了,再也不强制着一定要回章寨过年,每年都在西贝过完三十、初一,初二的时候,秀回冯庄娘家,海有时候去章寨有时候也跟着去冯庄,一直相安无事。 海晓得老大的意思,这是母亲去世的第一个春节,想几家人聚聚,热闹热闹,也省的老爹伤心。 老头早从养老院搬回了家。 养老院的日子老头只待了不到半个月,就急吼吼要求回家,问他为啥,他把头摇的像拨浪鼓,直骂养老院坑死人。 “三百块钱根本不值,一份菜就一点,啥鸡呀,肉的,就几块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他还以为是家里,杀只鸡炖了都端给他一个人可着劲的吃,他不吃足,别人甭想尝尝”二闺女听他这么说,不屑的撇起了嘴, 养老院又不学雷锋,人家也要赚钱,不可能顿顿大鱼大肉的伺候,老头子在家享受惯了,村里小食店烧鸭、烧鸡、猪头肉没少吃,这么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连凑个整月都不愿意,立马收拾东西要走人。 老头回家,依旧还是住进了老四家里。 弟姊妹7个,也只有老四两口子性格柔和,高了高答应,低了低答应,能容下老头的怪脾气。 可爹是大家的,也不能让人家老四全包了,老大提议,每家每月出一百(老二除外),老头有工资也出一份,这七百块就算是老头的生活费。 一百块钱的赡养费,对于云川的老大和西贝的海两家来说,还真不算什么,老三做个小生意也行,可两个姐姐心头一直沉甸甸:她们都年过半百,这几年儿子买房、结婚、生孩子,一道道坎,早已经把家底搜罗殆尽,还有一层,农村里嫁出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五个儿子,一个爹,怎么着也轮不到两个闺女养吧。 心里有,可她们不敢说出口——老大提出来,谁敢说半个不字。 秀也一样不高兴——老头子一个月两千多,别说这,就是请个保姆都绰绰有余,还让儿女额外负担。 秀生气的跟海嘀咕“我看你爹存工资想干吗!” “干嘛,放心,存个六万万,也没你的份”,海和其他几个哥哥一样,也抱着一肚子意见。 心里别扭,嘴上却都说的冠冕堂皇,对于老大的提议,一个个随声附和,姿态一个比一个高。 秀知道在赡养老人这种大是大非情况下,没有谁会不知轻重的提出异样的声音——弄不好就得落下不孝的骂名。 别人不会这么做,秀也不是傻瓜,背地里唠叨两句,痛快痛快嘴吧,到月底该咋地还咋地,耽误不了吃喝。 。。。。。。。。。 老娘这刚去世,陪着老爹过春节,于情于理都应该,海也不是铁石心肠,当然知道这个理。 但是海也有他的顾虑,秀和老头不对付,一直看不惯老头的所作所为,海也看不惯,面对自己的父亲,他看不惯又能如何,也只能强忍着,这几年,每次回老家总会添点不愉快,为了小家庭的和睦,海总是尽量避免妻子和老爹之间的正面冲突,能少回就少回。 想想老头也挺可怜,海试探着和老婆沟通,想在春节回章寨陪老头过个团圆年。 秀一听就嚷嚷开了,七七八八把陈年旧事又摆了一通,看着老婆情绪高涨,越说越来气,海赶紧闭上嘴巴,再也不提过节的事情。 眼看着明天就是春节,秀依旧不哼不哈,把海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老大早回去了,一直电话里催。 海不敢贸然提出回家过年,倒不是怕老婆,气管炎,他是考虑新年大节,真是话不投机,两人吵起来,惹上一肚子气,实在得不偿失。 这几年海变化很大,首先是性格绵多了,很少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遇到事情,也不总按照自己的思维去要求,在老爹和老婆之间,他的天平早就倾向了老婆——爹娘总归会老去,老婆才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再说这么多年,老爹哪件事能提上台面,连**岁的亲孙女都能咬牙切齿的记上“十八条罪状”,他能忍,秀是不可能忍气吞声。 他有他的判断:老爹固然重要,但是家庭稳定,夫妻关系和睦比老爹更重要。 境况在年三十出现了转机,刚吃过早饭,秀就督促海赶紧收拾别耽误了中午回章寨吃饺子。 海一听大喜,屁颠颠的忙开了。 节礼早送过了,秀在这点做得不含糊,秀牢记着母亲说过的话“要想安,先办官——逢年过节只有孝敬完双方父母才能安生过自己的日子。 掕着大包小包吃食,海携妻带子回了章寨。 老大和老三早到了,儿子、媳妇加上一群半大孙子,足足摆了两大桌,老头显得格外高兴,兴奋的和几个儿子喝起了老酒,一派乐融融,喜洋洋的和睦气氛。 晚上一家三口挤在老家床上,海搂着臂弯里的老婆,毫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他真的没有想到,一向倔强的秀会给他这个面子,乖乖跟他回家过年。 “老婆谢谢你,我真是没想到”海发自内心的感慨, “傻瓜,我说归说,还能不顾及你的感受,再说你娘刚死,回来也是应该的,咱不看老头的僧面,也得看你大哥这尊佛面呀”。 刚结婚时候,秀真是太天真,总想让男人和他的家一刀两断,死心塌地都由着自己,可一次次的事情证明,这只是一厢情愿,无论他的家,他的父母待他如何,他都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抛弃他。 换成秀也一样,让她为一个男人,舍弃自己的父母、家人,她也做不到,结婚就是两个人过日子,如果只是一味的任性,总让男人围着自己转,一天两天,一年半载也行,时间长了总会顾此失彼,为了家庭的和睦,夫妻关系融洽,有些时候,退也是一种进。 现在秀明白了这个理,还不算太晚。 实事证明,秀这招挺高,一下子就把男人的心俘获了,海现在对秀的深明大义是感恩戴德。 第240章 升迁之窘 春节假期过得真快,娘家、婆家走一圈,四、五天就过去了,秀和海商量着提前两天赶回西贝,收拾收拾房间,休息一下又该上班了。 不出十五都是小年,就是上班也不会太忙,大家互相打个招呼,聊聊新年旧事,一天天也就混过去了。 不过今年好像是个例外,刚上班第一天,公司破天荒召开了紧急会议,中层以上的部长参加,总经理简短的拜年祝词后,就宣布了人事调动事宜,调动涉及各个部门,从部长、副部长、到一般人员,几乎各个部门都有了大变化,大家一听炸了锅:之前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都会闹的人心惶惶,今年不声不哈,竟然会有大动作,真是匪夷所思,更让大家意外的是,这次提拔的一批新部长,尤其是一线岗位,破格启用了一批平时默默无闻,无论是业务水平还是工作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人,秀也在这次的提拔之列。 秀从销售部调出来,到了以前大家公认最吃香的部门,销售中心做了负责人,刚开始的宣布让秀心里一阵激动——自己一个从基层上来业务员,要背景,没背景,要姿色没姿色,平时也就靠个埋头苦干,这次一下子提到部长的位置,确实有点让人头重脚轻,兴奋不已。 可高兴还没三分钟,接下来部门工作人员的调动,让秀有点猝不及防:这次销售中心调出了四个,也就是说,秀走马上任之后的兵严重缩水,从原来的的一大群,变成了四、五个人。 虽然兵在精不在多,但是凭着平日对销售中心的了解,秀在脑海里迅速编排了一翻,留下的这几个“跑业务的水平还是有的,但善管理,能舞文弄墨没有一个,真是接过手,大小事务只能自己一人扛。 秀兴奋之余多了层忧郁。 担子已经落下,秀知道无法推辞,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公司里已经沸沸扬扬,大家都不晓得秀使了啥手段,竟然能当上堂堂销售中心的主任——不是总经理的心腹,谁能坐上这个位置。 要知道,这个名义上隶属于销售部的销售中心,实际上负责着公司所有对外业务,进出大量资金,更是下属企业巴结和讨好“实权“部门“成天吃香喝辣,肥的流油”。 在别人眼里的一块肥肉,在秀的看来却是一个祸根。 这几年世风日下,西贝好多实权部门领导经不住诱惑,纷纷落马,纪委、检察院检更像一只只昼伏夜出的“黑猫警长”瞪大了铜铃一样的眼睛,死死定住那些易出轨部门,秀所在的公司也不例外。 公司里风声鹤唳传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说原来的销售中心主任已经被纪委找过去谈了几次话,有人说,检察院正在收集证据,准备立案。。。。。。 风言风语,弄的人心惶惶,公司高层更是焦头烂额。 现在把秀一个毫无心机和手腕的老实人推到这个风口浪尖,实在是公司高层煞费苦心的结果。 自从这任领导上台,已经敏锐的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权力和利益集中的地方往往会产生**,当务之急就是,逐渐削弱——多年来形成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废除和改变的,从去年开始已经在尝试逐渐转变模式。 首先权力下放,把销售中心负责所有业务逐项分开交给下属公司执行,销售中心仅仅负责监管和管理——如此以来,权力大大削弱;其次对人员进行调整,去年把盘根错节经营多年的王主任调到销售部升任部长——实则明升暗降,一直辅佐王主任多年的李副主任终于扶了正,这刚干了不到一年,凳子还没捂热乎呢,一纸调令又给挪了位置。 结果竟然是冯秀——一个从基层借调来的业务员做了销售中心主任,这步棋实在让人大跌眼镜,要知道,多少人都在盯着这个位置,比起能力和才干,秀不是公司里最突出和最能胜任的一个,你说加个班,熬个夜,赶点材料,填个报表,秀还能胜任,干这个,许多人都直摇头——秀连最起码一点的长袖善舞,上下协调和左右斡旋能力都不具备,把她放到这个位置,还真是招险棋,公司里更多的人在冷眼观看,都想看秀的笑话——说不准哪天就得主动放弃。 秀一上任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晓得公司高层把自己放到这个位置的良苦用心——就是想启用一个胆小、怕事,又不善钻研的老实人,来逐渐淡化笼罩在这个位置上的权力光环。 秀也知道自己被别人看到的短处恰恰就是领导重视的——在这个位置越是胆小慎微,不善钻研,越能干的牢靠和稳当。 至于干的好坏,领导早放出话“干慢点,少干点都没关系,只要稳稳当当别犯错误就行”。 当然秀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么多年在销售部的摸爬滚打早就掌握了销售中心所有的业务流程——在这之前,秀也负责着对销售中心业务的指导和培训。 这次调整只不过是从幕后转到台前而已。 秀人看似木讷,其实心里很清楚,在这个时候既不能“死狗托不上墙,拖领导的后腿”,也不能自以为是以为捡了个大便宜,洋洋得意,秀还是保持自己的一贯做法“老老少少做人,踏踏实实工作”。 咋一上任,并不是一帆风顺,公司里有人向灯,有人向火,更多人在使着绊子,总想让秀知难而退,好在秀的背后有一个坚强的后盾,自从秀换了新岗位,为了支持老婆的工作,海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碰上周末加班,还不时陪伴左右,这不但解了秀的后顾之忧,也让秀干起工作很是舒心,她把一颗心都扑在工作上,很快就在新岗位上打开了局面。 不过,公司里许多人对于秀常让老公陪着加班,颇有微词,更有甚至,当面笑秀“把老公拴在裤腰带上,走哪带哪,形影不离啦”。 对于这些说辞秀总是一笑置之,秀有秀的小心机。 第241章 秀的狡黠 自从调来西贝,秀就经常面临加班——曾经的吴部长是一个工作狂,有丁点事情都会安排部门人员加班,秀是借调人员,要比其他人更甚,周末只要休息,秀总会去冯庄,有时候前脚刚到,后脚电话就打过来了,填报表、拟文件或是一份说是亟需打印的材料,即使心里非常恼火,秀也无可奈何,谁让咱端人家的碗,自然要听人家的使唤,当然最主要的是想着能好好表现,争取留在总公司,不用再往土山跑,一家三口的日子也能安稳些。 白天加班还算好的,最怕是遇到紧急情况,一加班就是大半夜,黑灯瞎火,一个女同志,说不害怕是假的,好在领导还算讲究,也会在隔壁办公室陪着,但是时间长了,秀总感觉不妥。 公司里本就是是非之地,孤男寡女经常在一起,就是没事,也会有长舌妇编排出点什么,秀不想沾那些是非,但是工作需要,领导安排,班还得照样加,怎么办?秀脑袋瓜一转,当即有了主意。 以后每逢晚上有加班任务,秀总是央求老公海陪着,当然聪明的秀不会说那些大煞风景的话,秀会告诉海,只要你去陪我,那个吴部长就不好意思让我待时间长,咱六七点吃完饭,到公司转一圈,顶多也就到十点,权当着吃完饭出去溜达溜达,再说,公司有电脑、有空调,能玩、还省咱自己的电,一举几得多好的事情。 在这点上,海做的不错,总是会带着孩子,乖乖陪着秀去公司加班,赶上秀手头工作多,也帮忙打个字,填个表格,有老公、孩子在跟前陪着,秀干起工作得心应手,往往是事半功倍,繁重的加班也变得愉快起来。 秀拖家带口的熬夜加班,领导当然也不好意思,常常会督促秀早点回去,回来的路上秀往往会得意的向海显摆自己的小聪明,然后撒着娇,甜言蜜语说一大堆奉承的话,让海兴奋的摸不着北,下次再碰上这样的事情,往往会心甘情愿前往。 有时候海也会给秀唠叨“我成天围着你转,人家不说我闲话”, “又不是你围着别人转,或是别人围着我转,你围着我,老公围老婆,天经地义,有啥说头”, “我一个大男人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多不好”男人的自尊总让海感觉难为情, “有啥不好,俺男人是模范丈夫吗”这个时候,秀总不会吝啬她的赞美,把海美滋滋夸上一翻。 秀让海陪着加班,其实是别有一番用意。 一来可以堵住公司里那些常吃油盐,却总爱乱放屁的嘴;二来也是让男人知道,加班是工作需要,不是自己一厢情愿乐意为之;最主要的是秀想让男人能真切体会老婆在公司的辛苦:为了争取留在总公司,秀付出了常人未曾付出的努力,这种努力可以不被同事理解,不被领导理解,但是自家男人一定得知道,知道自己女人为这个家做出的牺牲和贡献。 秀认为这是非常必要也是必须的,真是自己成天只是一味的来公司加班,男人独自在家,搞不好偶尔蹦出点其他的想法或猜忌,小了影响夫妻关系,大了影响家庭团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秀这招看似无心,却很实惠,没多久,就收到了成效。 秀,农家女出身,既没有后台、背景,又不屑于利用女人的优势,要想在总公司人才济济中占据一席之地,付出的努力要胜于常人很多,秀是一个工作狂,只要接受的任务,总会用心琢磨,精益求精,花费大量的心思和功夫,这么一来,人自然很是辛苦,在公司已经累得七荤八素,一到家,坐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有时候连饭都不先吃吃 两个人双职工,又没有双方老人的帮衬,买菜、做饭,洗衣、拖地,一家三口的家务活,女人干的少,男人就得顶上去。 时常陪着加班,亲眼目睹秀在公司辛苦的样子,作为丈夫的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觉不自觉的总揽了家里大部分的活计:一大早爬起来操持一家三口的早饭,然后伺候孩子去上学,抽点时间洗衣、拖地,慢慢的秀成了甩手掌柜。 老公心疼自己,秀在感激之余,更懂得一个女人应该怎么做,只要工作不太忙,秀总会抢着做一些家务,尤其是换季的时候,该洗的,该收的,秀也不含糊,衣服、被褥一包包、一叠叠打理的规规整整,偶尔碰上男人发点脾气,闹点小情绪,秀总会以一副大度的表情,俯下身姿,说上一大摞好话,哄的男人脾气全无。 在这点上秀自诩做的很好,秀知道像自己这样粗粗拉拉一副大大咧咧脾气的女人,学不来那些小女人娇滴滴的的形态,与其东施效颦,莫不过做回自己,像个男人一样能屈能伸,过日子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事情,凭什么就得男人一味低声下气,去讨女人的欢心,女人在很多时候也应该放下身段,对身边的男人多一点放纵和宽容,再说了平日里男人知冷知热,嘘寒问暖,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即使有点小脾气那该忍也得忍,该让也得让,就像母亲经常说的,不吃不忍怎么能过一家人。 一想着,海在家一口一个老大的叫着,屁大点事,乐颠颠请示汇报的情景,秀心里就美滋滋的,对于曾经发生的那些当时看来天大的事情,过去以后也不过就是些芝麻绿豆点的屁事惹起的是是非非,秀早一股脑抛到九霄云外了。 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心,该想开就得想开,面对自己心爱的人,用不着考虑什么面子和里子,你已经把一切都交付了对方,身体、幸福,甚至于一生的光阴,你还在乎在琐碎的日子中谁占了谁的上风,谁占了谁的便宜吗。 在婚姻生活里男人和女人都是平等的个体,心中有爱,眼里有情,彼此互相尊重和理解,甘为对方付出,才能牵手走过幸福的一生。 第242章 秀的烦恼 这几天秀感觉身体一直都不好,明明早晨吃的很饱,可不到12点肚子就饿得咕咕叫,肚子饿还是小事情,最难受的就是头发昏,脑发涨,四肢发抖,连走下楼梯的力气都没有了,像挨了几百年的饿死鬼托生,瞎琢磨了好几天,终于下定决心去医院好好的查查。 昨晚上老公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很晚才回来,秀这几天身体已经报警,再不敢可劲的码字了,简单弄点吃的,吩咐好儿子在家做作业,换上运动鞋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步。 西贝是个小地方,晚上最繁华的莫过于所谓的商业步行街,也是西贝商业中心,众多商场在此聚集:百大、华联、爱客来,占据着十字街口最佳位置,商业步行街就位于十字街的西街上,宽二三十米,长不足500米,商业街两头各摆设着一排巨大的大理石圆球,中间间隔,仅容自行车或单身行人通过,街上绿化树木上安装了各色亮化的彩灯。 晚上,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熙熙攘攘的人群,攒动的人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各色香味:糖炒栗子香甜,烤杂串的辣香,辣汤的咸香,让出来散步的人们几乎都是吃的饱饱的但还是忍不住的买上一点,边走边吃,好不惬意。 商业街上了除了各色的小吃摊,最惹眼的那是那些各式各样的小商品摊:服饰、玩具、各色箱包,密密麻麻,或用衣架围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或临街而立,或就地陈列,简单而随意。摊主有的是练摊的小女孩,也有年岁大的老太婆,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到没有多少生存压力的烦恼,再说节省了店面费、水电费,成本不大,东西自然物美价廉,好东西、好环境当然也很吸引人的眼球,散步的人群总会被什么小东西留住脚步,驻足不前。 秀一个人流连在热闹的夜市里,眼前的一切让她恍惚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期间夜游南京新街口时候。 夜市虽然很精彩,但是一个人闲逛却显的很无聊,再说,巴掌大的地方隔三差五的来,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秀走了一圈,索然无味——主要是没有海在一边的陪伴。 附近有一家海澜之家,秀推门进去,准备看看春装。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意男人的服装已经成了秀的习惯,尤其是看到路上和海年龄、个头差不多的男人总会忍不住多瞧上几眼,看看人家的穿着、打扮,然后想像着海这样,会如何如何等。 秀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个奇怪的女人,人家女人逛街注意的多是女人穿什么、流行什么,搭配什么,她倒好把心思都放到了男人身上,前几年因为买房、买车,经济一直紧张,一年到头是在没有多少能力买上几件所谓“上档次”的衣服,海和秀的穿着,尤其是秀穿衣打扮在公司总是处在风口浪尖,好在秀心里承受能力很强,对于闲言碎语总是一笑置之。 推门进店,只秀用眼一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下属分公司的小严正陪着丈夫在试衣服,秀想抽身退出,小颜已经走过来打招呼。 系统内女同志不少,但是真正能无话不谈的却寥寥无几,秀认为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没有必要搅为一谈,平时和女同事几乎没有多少交集,即使偶尔碰上也是礼节上的笑笑,碰上不感冒的,唯恐避之不及。 秀对这个小颜就属于“不感冒”之类,现在结结实实碰上,也只能强装笑脸打招呼。 对于这个小颜,秀一直都心存芥蒂,因为她和公司里几个长舌妇走的都很近,她们吃饱了没事干,总是热切的关注着秀的一举一动,再迫不及待的编排、撒布点小道消息,秀对这些一直深恶痛绝,一直小心翼翼和她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就在上星期,一个自我感觉和秀处的还不错的女同事,跑到秀办公室,神秘兮兮掩上门,煞有架势的质问秀“这段时间你又跟吴经理到分公司调研了,你呀不知道吗,你一直都是咱系统的公众人物,漩涡的中心,关于你和吴经理的流言蜚语没来都没断过,你和领导走的近就罢了,有必要显摆吗?” “调研,什么调研,我怎么不知道呀”秀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年前公司调研,到罗家寨分公司,你没和吴经理一起去!” “哎呦,姐呀,你还把我当成个人物了,公司调研是什么级别,我这个三流部长有这个资格吗”秀听着莫须有“事件”有点哭笑不得, “别人不知道,姐呀你不晓得,从08年底吴经理就不分管我们了,别说去调研,就是一起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哎呀,这些熊女人,没影的事情,怎么都能编排的那么详细,唉,秀呀,你以后也得多注意一下,你不知道,自从你借调来总公司,围绕你的风言风语一直都没断过,我就是没告诉你罢了,还有干点活别成天挑在舌尖上,你干活累,谁不累,好像一个公司里就你一个人能干似的”。 女同事絮絮叨叨好心的提醒着,秀心里像吃了一个苍蝇一个恶心“姐,我什么也没说呀,现在我成天窝在办公室,有活干活,没事上网,连门都不串,又得罪谁了” “别人告诉我的,你在qq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什么干工作累了,辛苦了,受委屈了云云” “我在日志里发发牢骚,怎么也碍着她们的事了,这还让人活不活了,在公司里脚步匆忙都惹闲话,现在累死我都不敢公开说个不字了,前段时间实在是苦闷的无处发泄,就瞎写了几句呢,怎么这也有关注” “你以为你忙就没有闲人了,她们百无聊赖也就这点爱好了,以后听劝长点心眼吧,再苦再累,也得憋着,不要到处嚷嚷,你在位置招风着呢” 在日志上的牢骚,实在是忍无可忍之举,满以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晓得旁边有那么多窥视的家伙,竟然惹来一肚子的气。 第243章 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秀和这个女同事关系一度不错,女同事对谁都热情,虽然只是一个普通职工,但对公司上下动向,尤其是小道消息掌握的一清二楚,许多鲜为人知的事情她也能说的头头是道,秀刚开始来,她也很照顾,还好心的给秀介绍公司里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提醒秀注意事项等,秀一直都很感激她。 但是后来发生的几件事情,让秀对这个人有了重新的认识,并小心翼翼的保持了一定得距离,尤其是这几年,除了见面笑笑打声招呼,几乎没有了进一步的交往。 就像公司里某位领导提醒过得那样,这种人八卦,善于钻营,更热心于流言蜚语的散播,对于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但也不能走的太近,因为她跟谁都近乎,一不小心就把你卖了。 任何集团都会有这种人的存在,表面上这种人很吃香,人人都和她套近乎,实际上是想从她嘴里得到点有用的“情报”,或是想让帮忙给传点闲话,内心里大家都会刻意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呢。 秀对她这番好心的提醒,并没有多少感激之情,反而觉得很闹心,但也只能违心的再三表达谢意,至于发牢骚的原因,秀是断断不敢跟她再细唠的,要不然又会被她大肆渲染一翻。 其实这几年的摸爬滚打锻炼,秀成熟不少,早已经不是那个有点委屈就抹眼泪,乱跺脚,到处瞎嚷嚷的白痴女孩了,就像一开始借调来的时候,吴经理教诲的那样“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现在秀在公司对谁都一份乐呵呵的态度,即使上一秒还恨得咬牙切齿,残酷的职场训练,早已让秀学会了伪装,虽然那不是秀的本性,但为了生存也只能如此。 现在无论公司里有点什么事,或是有点小想法,秀唯一能倾诉的人除了老公海,,就剩下文字了,闲暇无事,一个人躲在办公室,噼里啪啦,喜怒哀乐肆意倾洒,早些年还会常常把这些发到qq上,后来发现日志并不是自己的私家领地,就再也不更新了,现在也经常写,但仅仅只是作为心情珍藏而已。 对于女同事说的那些东东,秀诧异了半天,才如梦方醒的恍然大悟,年前领导交给秀一个方案,让她亲自编制,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东西都是交给专业公司操作,秀只是负责督促,一把领导安排工作秀不敢怠慢,辛辛苦苦两个多星期,在家里熬了好几个通宵,终于在年后上班的第一天做好了,领导也很重视,立即邀请了上级部门及本公司相关业务部门负责人,对该项方案进行了论证。 秀对这个方案很是用心,引经据典,数据详实,分析透彻,满以为会得到大家的认可,哪想到,一开始就被上级某位领导给予否定“咦!你们现在行了,连这种方案竟然都是自己做了,那还要专业公司干什么,再说,秀是有工作经验,但她有资质吗,你们西贝公司真是有能耐了呀………”, 主要领导都这么说,剩下的那些部门负责人自然都帮衬着,大家七嘴八舌,把秀辛苦做出的东西批的一无是处,全盘否定,汇报到一半秀都沮丧的说不下去了。 会后虽然总经理一再安慰,但秀情绪还是低沉了好几天,最让秀不能容忍的是,上级那位领导安排了一个公司接手重新做这个方案,而且还让秀把做好的电子版都传过去,秀心里窝囊,扭着好几天没给,上级相关业务部门领导打了几次电话,胳膊拧不过大腿,秀虽然极不乐意,最后还是给了。 看着那个公司重新作出的包装精美,内容和自己做的一般无二的方案,扉页上赫然标着的某公司名字,秀恶从胆边生,更可恨的是,第二次的论证还是那些人,但面对着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内容的东西,竟然一个个赞不绝口,那一瞬间,秀感觉呼吸都有了桎梏。 劳动成果被窃取,自己反受了一翻羞辱,秀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肚子痛自己揉,打落门牙也只能硬往下咽,但委屈至极,总得要发泄一下吧,要不然憋也得憋出病来。 就在一天的下班之后,因为他人的他是他非,秀又被分管经理莫名的一顿大吼,心情跌落到了极点,是倾诉更是发泄,年近40的秀第一次把心情更新在了qq上的个性签名上“一上班就加班加点,累的想哭”哪成想就寥寥几个字,竟然会在公司惹起这么一翻不必要的风波。 事后,秀有点哀怨的像海倾诉,反被海骂的狗血喷头“你呀白在公司混了十几年,真是越活越天真了,现在这个社会qq就快成了是非之地了,你还因为它是你发泄的私人领地呢,看着一个个头像黑不溜秋,但实际上一个个眼睛都睁的像铜铃,恨不得从中嗅出点什么,你呀?” 对于这个看似成熟,但心智尚处在天真阶段的老婆,每次说都没用,海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第244章 惊天噩耗 这段时间工作不是太忙,一到周末,秀和海总会回老家过一天,冯庄、章寨离的近,不用纠结和争执,一走一圈,两家都能照顾到,秀跟海私底下下说笑,住的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看到这家不高兴,可以立马跑那家去,不用担心没吃食,不过这种情况都是在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发生的居多,老头脾气一上来,对谁都没好气,一脸不是一脸,秀和海就像小猫一样悄悄起身离开跑去冯庄蹭饭。 现在老头跟着老四生活,老四媳妇人厚道,无论谁来都是热情有加,早早准备饭菜,让人很受用,秀和海更是不客气,一进门该吃就吃,碰上有活就干,比起老家都显得熟稔。 秀和海一进门,就觉察出气氛不对,老四和媳妇坐在沙发上脸阴沉着,看到他们进门,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 海很是好奇,禁不住问起来“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啥事!”老四媳妇欲言又止, “海又不是外人”老四一向快言快语“你听说罗家寨爆炸案了吗”, “爆炸案?”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听说了,一个私运炸药发生爆炸,两死一伤,上周一发生的吧!”秀听办公室小曹说过此事。 “你知道那个受伤的是谁?”老四喜欢卖关子, “谁?”秀和海都很好奇, “是咱家泽亮,被公安局控制了,好几天了音信全无,把一家人都快急死了,大家都跟着犯愁呢!” 泽亮是隔壁大伯家的长孙——大堂哥,安文的大儿子,年龄比海只小了一两岁,一直随着父亲在云川郊外一个小镇上生活,早就结婚成家,独生子儿子比小宇大了好几岁,现在都该上高中了。 “怎么是他,他跟着干啥”海一头雾水,一时没转过来, “听说他私底下干这营生,好长时间了,两口子一直瞒着大家,要不是发生这事,他老婆还不说实话呢” “好在他只是炸伤了,听说另外两个一个是出租车司机,另一个是接货的,真是该着倒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能不能保命都难说,他老婆和他爹这几天一直四下活动,都没有眉目,你说就是不判死刑,判个十年八年,这一家人也算完了,他那个儿子本来就不听话,家里再出这事,就更没人管的了他了,这家人以后还怎么过日子。。。。。。”老四媳妇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看来,那些挣大钱的营生,还是不稳当的,我还纳闷呢,只说他开出租,怎么能挣那么多钱,听说他一个小袋子东西,都能卖上万,一大叠的钞票,真是让人眼红,不过钱挣多少是多,听说他也就干了不到一年,真是整个十万八万,也不够平息这件事的。。。。。。。”老四絮絮叨叨,让秀和海逐渐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泽亮自从结婚,夫妻俩头脑活络又能干,一开始摆了一个小地摊,后来又买了一辆出租车,钱挣的不算多,但是日子一直很是活络,在镇上买了一间商铺,又拓展了许多小生意,但这些钱来的总是很慢,再一次出车中泽亮结识了一个外号叫“大嘴”的人,大嘴脖子上带着一条硕大的金项链,出手更是阔绰,一看就是一丫暴发户,一来二去混熟了,泽亮鼓不住打听人家挣钱的门路,这一问就问出了一个发财的捷径。 原来这个外号“大嘴”的男人,干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私底下购买炸药、雷管,自己组装,然后贩卖,赚取高额的报酬,泽亮也不问什么违法、犯罪,只知道这个来钱快,很快在大嘴的穿针引线下,他也买来了雷管、炸药。。。。。。 钱挣的倒是很多,只是好景不长,不到半年,连着发生了好几次事故,先是泽亮的一根手指被炸飞了,后来接着又出现了几次意外,泽亮越干越是后怕,几次想洗手不干,都没有摆脱金钱的诱惑:这个钱来的真是快,几百上千的本钱,简单加工一下,就能卖几千上万,看着花花的钞票越来越多,泽亮一时也守不住了手脚,后来就发生了这件要命的事情。。。。。。、 “你说,真是判了刑,做了牢或杀了头,想想挣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老四媳妇替这个侄子惋惜, “唉,人性中往往都有一个贪子,明明知道是个坑,可偏偏都往里跳,这下好了,钱也没了,人也失去了自由,鸡飞蛋打,全玩完了,这个泽亮呀。。。。。。”海不知道说什么好, 年龄相仿,海和这个侄子感情一直不错,记得小的时候,成天在一起光着屁股东河洗澡,西河摸虾,后来长大了,海考上了大学,泽亮跟着爹搬去了煤矿,除了逢年过节,老家的红白事上,偶尔能见上一面,好多年过去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多少交集,一听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海心里也不好受。 好多天了,一提起这事秀和海还都感慨万千。 以前秀常在海耳边叮咛“挣多了多花,挣少了少花,人活着也就一日三餐,最主要的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别成天看着人家碗里的馍馍大,人家口袋里钱包鼓,脑子里琢磨着怎么怎么能多捞一把是一把。。。。。弄不好,一脚陷进泥潭里就拔不出腿了”, 海和秀在单位多多少少都负责着一块,秀知道自己胆小,不敢迈一点大步子,更做不来那些踩雷的事情,又担心着海拒绝不了诱惑,隔三差五枕头风长吹“你说咱双职工,就一个儿子,现在房子也买了,那点贷款咱俩的公积金都够还了,你养我这样的老婆成本也低:咱一年到头,一瓶大宝就大发了,不进美容院、不去健身房,更不喜欢啥穿金戴银,挣下的钱一半以上都存着,对于我来说钱多、钱少真是无所谓,我只求着下了班,老公、儿子一家三口平平淡淡过着,你看我们公司的王部长还有李主任,现在连这个都是奢望呢。。。。。。”。 “老婆说的是,真是到了他们那一步,失去了自己的自由和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有钱又有什么用,血的教训呀,你说得对,真不能拿钱当成人生的一切”海对于老婆的深明大义一直很是赞赏。 有一句老话“妻贤夫祸少”说的真是不错,你看看报纸、网络上那些身陷囹圄,痛哭流涕的背后几乎都站着一个贪婪的女人,老婆或情人。 真是世风日下,这几年从高管大吏到贩夫走卒,违法、犯罪的勾当是层出不穷,不说全国,仅仅一个小小的西贝,短短半年时间已经栽倒了好几位。 身边发生的这些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让秀想起来就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第245章 前赴后继 上次公司大调整后不久,原来的销售中心任主任,后来调到销售部的王部长就被检察院正式批捕了,听说是啥受贿索贿罪,赃款有的说十几万,有的说**万,到底多少,都不知道,后来判了五年。 人到中年,上有老人要养,下有儿子得教,这看似人生中短短的五年光阴却会错过许多美好的东西,最主要的是从原来风光无限一下子沦为阶下囚,巨大的落差,让秀怎么都琢磨不透,他该如何去面对。 公司里到处流言四起,各种小道消息纷迭而出,弄的人心惶惶, 公司里出现这种事情,无论是高层领导还是基层小兵,在思想上都产生了很大的震动,不光是像秀这样,坐着一个显眼位置,手里大小有点权的部门负责人,就是那些分管一方的或掌握全局的各位领导,都在思考着,为了避免事态的继续扩展,总公司已经大刀阔斧的对一些权力集中,容易出现问题的部门进行了改革,试图提起预防。 每次中层会议,总经理都会语重心长“在座的各位,你们工作少干点,干的慢一点都行,千万不要触碰那些高压线,真是碰上了谁都救不了你”, 就是这样天天耳提面命,还有人前赴后继,不久公司里又有一个人“中枪”了,还是个资格较老的前辈,这个人要能力有能力,要文采有文采,是公司里风云人物之一,人能干,又肯干,一辈子兢兢业业,做出了汗马功劳,为了奖励他的贡献,去年特意提了他半级,成为介于部长和副经理中间,公司鲜有的人物之一。 他的事情出来,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和他不清不楚的一个女人找到公司大吵大嚷,得不到想要的答复后,愤然去了检察院揭发,后面事情,大家都能猜到。 由于数额较大,造成的影响极坏——他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辛苦了一辈子,再有个三两年,就能光荣退休,享受天伦之乐,却跌倒于钞票和女人手上,从此锒铛入狱,凡是熟悉他的人都替他惋惜,更让人感慨的是,他80多岁独居在家乡的老父亲,自从他被逮捕后,就一病不起,没多久竟然撒手人寰——他一直是父亲的骄傲,也是父亲生活的全部,一辈子要强的父亲怎么能受的了,独生儿子成为阶下囚的现实。 人家都说养儿子就是为养老送终,可他呢,父亲病重他不能侍奉床前,父亲去世他不能披麻戴孝,尽尽儿女最后的孝道,一应所有的事物全都靠他老婆,一个瘦弱的女人,在承受男人背叛的同时,还的支撑起一个家的全部,个中的酸甜苦辣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最让她受不住的是,正在上高中的儿子,因为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打击,竟然放弃了学业,只身去了南方打工,一走再无音信,要知道他儿子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西贝第七中学中考的状元。 大家都说他付出的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自己十年的光阴,老父亲迟暮的生命,还有儿子未来大好的前程,都因为他一念之差,全毁了,而和她一直相融以沐的妻子,送完公公下地,就向他提出了离婚。。。。。。 即使十年后他重新从里面出来,没有亲人相伴,没有了一份固定收入,风烛残年的他还得四处漂泊、挣钱糊口。。。。。如果世上有后悔药或是有先见之明,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选择去走老路,如果换做我,我想我一定不会,孰重孰轻,脑海里应该时刻保持清醒,在心里算着一笔明明白白的账。 就在这件事情发生不久,西贝县大街小巷又开始议论另一件事情:西贝县银行的行长又落马了,听说这次更多,在准备携款潜逃的路上被截获,按照正常推算,这颗脑袋恐怕不保喽。 老百姓对这些事情总是津津乐道,因为那些犯上事,沾上边的,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平时出有豪车,居有别墅,一副耻高气样的样子,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可一旦犯了法,倒了霉,还不如平头百姓来的安稳呢。 可见世上的人,看似聪明,却常常迷失在此,嘴上说着别人,看着他人的笑话,自己却在犯着同样的错误,就像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已经着了道儿。 秀和海常常聊起这些事情,更是把这些人当成鞭策自己的警钟,秀对海耳提面命,唯恐他做出半点不妥,秀说的情真意切“你看,咱俩好不容易出农村出来,又进了那么好的单位,工资、福利不说,大小混上个科长、主任的位置,真是一着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双方老人、亲戚朋友,尤其是老婆、孩子跟着遭罪呀,到那时可后悔都来不及。。。。。 “就是,你看泽亮,本来一年挣下也不少,一家三口在一起,多好的日子,现在他判了个死缓,还不知猴年马月能出来,没有了当家男人,这老婆、孩子,唉!真是苦了她娘俩”海一脸凝重 “还说她娘俩苦,泽亮在里面不苦,炸瞎了一只眼,炸毁了一条腿,整一个废人,在监狱里面能有好日子过,就是出来还能干什么,一开始觉得钱来的容易,如果他能想到会落地这般田地,我想用刀逼着他,也不这么做”。 “唉!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海叹着气, “对于他来说是晚了,可对于咱就是一个教训,以后咱都得踏踏实实的,好好工作,赚正道上的钱,我说的话,你可千万给我记牢了,别背着我搞花花肠子,哪天再给我整出个小三来,看我不整死你”秀提着男人的耳朵,板起脸恐吓着, “好了,好了!老婆,我夜里连梦都不敢看别的女人,还小三,小四,就你男人赚的这点钱,不够人家买一个包包的,养女人也得资本呀,你男人养你都费劲,还养情人,你太可高看我喽”对着老婆的偶尔的小野蛮,海只能陪着笑脸。 第246章 盼望买车 一开完总结会,秀就张罗回老家,简单收拾一下,一家三口骑着一辆电动车往冯庄赶去。 “这辆电动车真是为你家出了力了”看着海一家三口挤巴巴坐在一辆宝玲电动车上,四嫂子总会笑着这么说。 这话不假,自从搬新家买了这辆电动车,周末兜风或回老家,前面带着儿子,后面载着老婆,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很是温馨。 不过这几年,小宇大了,体重猛增过了百斤,这辆车子明显感觉力不从心,秀实在不想再挤,主动提出带孩子做公交车,海不同意,他很享受着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春夏秋三季尚可,冬季四五十里地骑下来人真是受罪,头吹得疼,手脚都感觉要冻僵似得,唉,谁让咱一门心思想回家呢。 秀不敢在海面前唠叨,想着好久没回去了,怎么也得好好在家待上一天,陪父母聊聊天,看看小侄子,不到家想家,一到家又徒生出些许烦恼,看到父亲因为小侄子的调皮或是吃多了、少了,对母亲大吼大叫,秀很是反感。 秀想着姊妹四个都是母亲一手拉扯大,也没见父亲这么紧张过,如今为了一个孩子对60多岁的老伴大声大气,秀别扭,也生气,但是无能为力,父亲老冯一辈子都争强好胜,对母亲动不动就大吵大骂,为了一个家也为了孩子,每一次母亲总是忍气吞声说什么:不吃不忍怎么能过一家人,和死去的婆婆话如出一辙,像秀,在家“一手遮天”惯了,老公、儿子都让着,偶尔隔几天不顺心了还撒泼闹上一顿,怎么能看得贯! 不过吵完骂完,一转脸母亲又喜笑颜开,围着她心爱的孙子忙前忙后了,对于秀“这个外人”来说,真是难以理解。 秀和母亲聊天,一聊就是大半夜,弄的海很是纳闷“怎么每次回来你们娘俩都聊不够,成天说什么呢,不会说我的坏话吧?” “你呀就没安好心,你成天做饭洗衣、带孩子,好男人一个,夸都来不及呢,还能说你啥坏话”对于男人的好奇,秀总是一笑置之。 其实母女在一起能说什么,无非像歌词里说得那样:常回家看看,陪母亲说说话,唠唠嗑,把成绩和幸福给母亲分享,有了啥不快或不如意,说出来,也能好受些,东家常西家短,是交流更是安慰,临走不忘塞上一张大红票,千叮咛,万嘱咐“留着自己花,想买啥就买,千万别不舍得,你看死去的老太婆,临死存了那么多钱,又有啥用” 秀的话让母亲很是欣慰“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一点不错” 让母亲感觉生活有留恋,日子有盼头,也是一种孝顺。 到家刚坐下一会,海就催秀去章寨。 秀不乐意更是不想去:在家还没亲热够呢,母亲围在身边,嘴里小声嘀咕着“都10点多了,怎么着也吃完饭再走”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但又怕女婿生气,不敢再多说什么,秀呢,也学乖了,不像以前一样,母亲一留她,她就赖着不愿走,往往会惹得海雷霆大怒,夫妻俩不是吵嘴拌架,就是不欢而散。 走就走呗,心里虽然万般不舍,秀还是乖乖跟着去了章寨,原来老大来了,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坐下就吃,一大桌子菜,秀却没啥胃口。 早晨在娘家吃的太饱:两碗稀饭,一个新煎饼外加一块父亲烤好的馒头片:不知怎么回事,一到娘家秀就特能吃,像在家挨了三天饿似的,就着一盘子辣椒、盐豆都能让她味口大开,但是小宇就不行了,跟秀调了个:在自己家煮一碗白面都津津有味,外婆炒的排骨炖土豆到提不起精神,只是爱疯玩,楼上楼下窜着、叫着高兴的不亦乐乎。 吃过午饭,秀帮四嫂回老家拉点日常家具,打开熟悉的大门,家还是往昔的模样,再也见不到婆婆踮着小脚,驮着背的身影,秀心里很是心酸,秀东屋摸摸,西屋串串,想着婆婆在世时的一幕幕,忍不住泪流满面,看着婆婆用过的针线筐洒落一地,海去年给买的电热毯半搭在床边,没用完的半轴卫生纸,吃过的一瓶瓶葫芦状的救心丸瓶,厨房里墙上挂着一包又一包用塑料袋装着的南瓜片、东瓜片,那是婆婆亲手种出来,没有吃完,然后一个个切开,一片片晾晒的,记得也是一个周末,一进门,秀就看见婆婆惦着小脚,正努力把一串串用绳子串好的瓜片系到绳上,当时秀和海都笑她:这都啥年代,谁还吃这些玩意而,。。。。。。如今东西都在,而唯独少了女主人,由于鲜有人打理,这些东西早蒙上一层灰,显得杂乱和多余,真的是物是人非,秀心里感慨着,暗自伤神。 不到2点,海说无聊,提出要回家,每次都是这样,不来想来,一来就想着立马回去:老爹跟着哥嫂过,千好万好,却总感觉出一丝异样,哥哥、嫂子虽然很热情,但热情里却多了客气的成分,当然也会让人生出一点拘束——老家没了母亲,也失去了对儿女的吸引力,就像说得那样:娘家娘家有娘就是家,没了娘就失去了根,失去了回家的意思 老大和公公一再追问海,今年三十还回不老家过,说实话,秀和海都没有多少想回家的**。 任凭怎么追问,秀只是含糊的说到时再说。 婆婆活着,在老家吃上一顿两顿都没什么,如今公公跟着哥嫂过,虽说不是外人,每次回家哥嫂待着也热情周到,但毕竟是分家另过,吃爹娘的是应该的,吃哥嫂的可没有那么理直气壮,再说秀也不是那样的人,活了三十多,她最怕欠的是人情,这一点到很像她爹老冯坚持的“能让钱吃亏,不能让面子和人吃亏”。 每次回家,秀和海都尽量留在冯庄吃饭,好点、差点,有菜、没菜,自己家一样的随便;一到章寨就不同了,哥嫂每次待客一样,要炒几个菜,如此以来,秀和海到感觉很是别扭,下次再来,总不忘买点鸡呀、肉的,海以前回家没有买东西的习惯,秀每次都要唠叨好几遍——说实话,这世间有几个人不喜欢东西,你成天空着手,来来去去,白吃一通,人家就是不说,自己面子也挂不住。 临走秀又一次劝着公公“你自己有工资,现在跟着老四过,可不能太小气了,一个钱当佛爷供着,这个年月花钱雇保姆都请不到那么如意的,再说,四嫂子人不错,想着你这五房儿子、媳妇,再加上你那俩亲闺女能有几个人容忍你这老头的自私、自利,你又特不讲卫生,离三丈远都受不了你身上的味,现在有一家能愿意接招,这样伺候你,你应该知足了,看你隔壁的大哥八十多快九十岁的人了,四个儿子像皮球一样的踢,一直住在养老院,春节想回家看看,都没办法。。。。。”, 好话孬话讲了一箩筐,现在的秀特直白:我才不问你是儿子老子、该讲的话我就一股脑倒出来,高兴你就听,不高兴就算,我也不怕得罪你,反正我也没坏心,不像以前刚结婚那阵像个受气包,成天跟自己过不去,生了许多无谓的气。。。。。 临走又塞给老头点钱,不忘给嫂子一张,算是年前的饭票吧,虽然百般推辞,还是收了,真是想着回家,回家又有许多的烦恼, 骑电动车,真是冷,连脚趾头都冻肿了,到家开电热毯捂了3个小时才恢复正常,海一路上发狠要买车,秀在后面只是苦笑,两个人那点工资,除去人情礼节,买车做梦吧! 盼望今年能实现“阳光”,到年底买上一辆哪怕是“小qq”也行,这样回家既不用挤公交,也不用骑电驴,希望新年的这个梦想能成真! 第247章 梦中之恋 像往常一样,六点刚过,海就起床了,帮着儿子收拾好一切,送出门,卧室里秀正睡的香甜。 送走儿子,关上门,海一遛小跑钻进卧室,一边很迅速的三下五去二褪去了外衣“好老婆,帮我捂捂,冻死我了”一边迫不及待的爬进了热腾腾的被窝,一双冰凉的爪子恶作剧般伸向身边的女人, “哦,哦” 被窝里的女人梦呓着翻过身子个,像往常一样把男人的凉身子揽进温暖的怀里,火热的身子贴过去,一双手也在开始不老实的游走:划过冰凉肩膀,胸膛,小腹•;•;•;•;•;•;•;柔润的手,像巫婆神奇的魔法棒,所到之处桃花一片灿烂。 “老婆——“男人蜂糖一样黏糊着嗓音,身子也在迅速膨胀,被窝里的女人,此时正似醒非醒,挑衅似的迷蒙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 •;•;•;•;•;•;•;•;•;•;•;•;•;•; “哎!老婆,夜里做梦了,我梦见娶了一个高官的女儿”男人依着床头半躺着,气喘嘘嘘里透着点沾沾自喜, “做梦娶媳妇,美的你,我这二十四小时热水白供应了你”女人颦起眉,翻转身,给男人一个冷冷的脊背。 “可惜,好像不是高干的亲女儿,对我一点也不好”男人情绪明显低落, “嘿,干女儿呗,你还不晓得被他干爸玩了多少次呢”女人讽刺着, “你就想的龌龊” “我也做梦了,一个乡村男教师正追求我呢”女人毫不示弱, “就你,还有人追,母老虎一个,只有我这个武松才能降伏你”男人话语里明显透露出一股子醋味, “真的不骗你,我梦见自己是铁姑娘队队长”秀忽闪着眼睛, “那我就是那个乡村男教师”海揶揄着,一脸坏笑 “去你的”秀示威一般向男人扬起了拳头。 秀拉着男人,又一次迫不及待的讲述着梦境: 一个群山环绕的小村庄,山清水秀,风景优美,生产队里活跃着一只铁姑娘突击队,我就是铁姑娘队队长,带着一帮姑娘上山犁地,下河挑水,包揽了生产队最苦最累的活,由于我的泼辣,年过三十还孑然一身,所有适龄的男人对与我的强悍,都有点唯恐避之不及,家人焦急,我内心却异常平静,因为我的一颗心,早倾注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之上,无边的月夜我在小河边静静的沉思,我不知道,背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双灼热的眼睛正在深情的注视着我。。。。。 那个身影,那双眼睛,他叫小斌,比我小四岁,和我隔着一条巷子,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甜甜叫着姐姐,他高中毕业,回到村里当了一名大家羡慕的乡村教师。 昔日的小屁孩,如今长成了威武的男人,比我整整高出了半头,铁姑娘队里的小雅——生产队长的女儿对他着了魔似的崇拜,委托我牵线搭桥,哪想到我却意外收获到了一份沉甸甸的爱恋。。。。。。。 “行了行了,别做美梦了,哪有那么多的好事,要是我,就娶那个小雅,生产队长的女儿,山村里的土皇帝呀,名利双收,晓得不。。。。。。。。”海早把嘴撇成了大裤衩,拖着长腔透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就兴你梦里有美女,我就不能有个把帅哥”秀撅起小嘴,畅意的眯起了眼睛,其实那个梦是秀随手编的,只不过是想气气海,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 说起做梦,这几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要头一挨枕头,立马就会去周公那报道:神州上下五千年,下海上天,龙飞凤鸣,真是云山雾障,好一夜风流快活,神奇的梦给了秀很多啼笑皆非的经历,有一次竟然梦中成了海盗的俘虏。。。。。。 与其说早晨赖在床上是享受熟睡,莫不过说是在享受梦境,千奇百怪的梦境,各式各样的人物,让秀享受到了不一般的人生,秀知道梦不过是生活中点缀,让平淡的日子多一点趣味而已,让秀时常回味,咂摸的最多的却是——那些像《山楂树》描述的那般青涩的爱恋:偏僻山村,朴实的男女,在风轻云淡中体验最普通的生活。。。。。。 这么多年,做过如此的梦不下千百回,而秀却是其中雷打不动的女主人公,不美极其普通,但总会遇上一个同样平凡却把她视如珍宝的男人,历经坎坷却永远能经营出一个幸福的家庭。 每天早晨醒来,秀都会迫不及待,津津乐道的和男人分享梦中的的快乐:对于她来说,一天的24小时,白天和黑夜,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生**验,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不过有时候她的心里也会惴惴不安,她弄不懂,这同床异梦,算不算是精神上的背叛,她小心翼翼的问男人,海对于老婆的这点小心思,了如指掌,总会狡黠的笑着耍贫嘴“行了,我大度着呢,只要你乖乖听我话,想做啥梦随你,能找个百万富翁才好呢——言下之意,白天跟我受苦,梦里也好好享受一翻!” “去你丫,那做梦还能由着我”秀嘟囔,不再理男人, “我说的是真话,在咱家做梦可是自由的,嫌我矮矬穷,完全可以在梦里塑造一个高富帅,我可每夜都盼着美女入梦来” “我才没有你这么龌龊呢”。 秀翻转身又一次陷入沉思:也真是奇怪,梦中的我,从来没遇过老公嘴里那种“高富帅”,更谈不上啥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往往都会像现实中的老公一样的普通,走进人群再怎么撒摸都见不到踪影,身份或是种地的农民,或是沿街叫卖的商贩,更多的是进入城市的农民工,偶尔的一两次“穿越”,好不容易嫁给个富家公子,却总会遇上天灾**,最后一贫如洗,我和相公一起尝遍人间疾苦,却总是矢志不渝,过上平凡却温馨的生活。 梦中的秀姿色平平,却总能用自己一腔真情,一翻努力,获得老公的珍爱,用一双勤劳的手,创造出她认为的幸福生活,或种田、或打工,或相夫教子。。。。。。普通却极其真实,其实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许多女人总会被眼前的东西迷惑,追求她所谓的“锦衣玉食”,做一个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笑的小女人。 秀是普通人,她目所及,心所想,都是极其现实的东西,那些电视剧里描述的“豪门贵妇,后宫佳丽、白领丽人”精彩的人生,离她的生活实在太遥远,她和她们永远都无法交集。 竟然不可能交集,自然也不用费心的挂记。 秀认为,一个女人首先应该明白自己是谁,才能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做,如果成天飘在风里,沉溺于幻想着,眼高手低,如何能脚踏实地的用心经营生活和婚姻。 这并不是对生活的屈服,而是一种随遇而安,女孩就是一粒种子,可以随风四处飘荡,总有一天会落地大地上,脚下的土地,或贫瘠、或肥沃,或充满荆棘和瓦砾,是一粒种子就得发芽,就得开花,但能不能结出绚丽的果实,很大原因在于自己的坚持。 这也许就是秀对待生活的一贯态度: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 第249章 夏梦的婚礼 去年春天,嫁到云川市那桐县董家寨的萌子——秀她们的高中同学,受大家所托,给夏梦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和她同村,是她丈夫本家的一个堂哥,比夏梦小一岁,高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慢慢脱下来,耽误了婚姻大事,也成了一家人头疼的事情。 这红线一搭,喜坏了两家老人,一个愁女不嫁,一个恨儿不娶,双方一见面,男方长得一表人才,高大威武,女方虽然面相显老,但人家可是正宗的大学生,也了却了男方多年来的心愿,都是大龄青年,也没有多少虚套,相处不到三个月就开始谈婚论嫁。 看是剩女,夏梦到自我感觉良好,通过同学萌子,该要的一件没少,聘礼、三金,婚礼该置办的各种所需,只是男方家庭条件有点逊,要的5万元彩礼只凑够了三万八,婚礼如期举行,秀和丹怡等一帮同学相约都去了。 婚礼当天的情景至今秀还历历在目。 一大早,秀、老公和其他同学一起往董家寨赶,丹怡则陪着夏梦一起从娘家出发,一下车萌子很热情的招呼他们,去了夏梦的新家。 一座独立的小院,三间新盖的瓦房,室内经过精心的装修,客厅、卧房摆满了新购置的家具:宽大的沙发床,深红色的连邦椅,大衣柜等一应俱全,厨房里锅碗瓢盆也很齐全,小院里里外外布置的喜气洋洋。 秀仔细打量着这一切,心里百味杂陈:一方面为夏梦感到高兴,眼前的一切能证明,这个家,这个男人对夏梦是认真和重视的,夏梦即将开始他们幸福的小日子,过个一年半载再生个闺女或小子,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而另一方又为自己曾经的婚礼感到寒酸,想想眼前的之一切曾经是自己日思夜盼却都没有实现的,别说一个独立的小院,三间大房子,哪怕有一间能隔音的小屋都曾经是秀的梦想,想当年为了争取一个独立的空间,发生那么多的是是非非,至今想起来,都让人生出些许伤感。 这夏梦一进门,就拥有那么多,真是让人羡慕,秀觉得夏梦应该是一位快乐和幸福的新娘子。 可事情并不像秀想的那样,新娘子一下车,板着脸,撅着嘴,一副谁欠了她八百万的样子,紧随其后的新郎畏畏缩缩、小心翼翼,唯恐哪点做差了,受到新娘子大声的呵斥,即使在拜天地的时候,新娘子也一直扭着,任左右人如何打趣和说笑,连头都不愿意点一下,周围的亲戚朋友话语里透出了许多不满,秀等一帮同学站在人群里,听着大家的议论,心里非常不爽。 “哎呀,让我看看强子娶了个啥老婆,值五万块”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巴拉开人群挤进去“哎呦,就长这个样,你看那张脸比我这两个孩子的妈都显黑”, “人家是大学生,你算个屁”人群里传来一阵哄笑,、 “大学生,大学生怎么了,不吃饭,不拉屎,不结婚,不生孩子”女人嘴真是犀利,不客气的反驳着, “听说董家出了几万块的彩礼,这都啥年月了还兴这个,还大学生呢!” “就是,这几年强子在外也没落下几个钱,老董也都奔七十的人了,这次盖房子,三金还有聘礼,七七八八花了七八万呢,听说都是借的,怎么能这样呢。。。。。。”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让站在入群后的秀和一帮同学浑身不自在。 不过让大家欣慰的是,夏梦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也许是她怕婆家看不起,故意为之,再说,什么三金,聘礼,最后不都得随着新娘家带到董家来,舌头是软的,谁想说,让他们说去。 婚礼在新家举行,而婚宴在安排在老家,随着人群,秀一行穿过曲曲拐拐的巷子,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一户人家门前,搭起的硕大喜棚,一侧火炉、大锅、鸡鸭鱼肉,琳琅满目,浑身大汗的乡间大厨,正在紧张忙碌,空气中鞭炮刺鼻的气味和各种菜蔬的香气互相交融,杂乱的气息扑面而来。 按照规矩,送嫁的人要跟新郎的爹娘见见面,唠唠嗑,既是一种礼节,也是希望在未来的日子中,婆家能对嫁过来的媳妇体贴爱护,相当于是一种拜托的意思。 夏梦娘家没有派人来,丹怡等一帮同学就充当了这个角色。 穿过大门口喜棚,三间低矮的瓦房映入眼帘,屋脊的瓦缝里摇曳几株茂盛的茅草,显然这间房子建了有好一段时日。 凌乱的房价,简单的摆设,一对弯着腰背,发须皆白的老人,看到秀等一帮人进门,显得有点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夏梦自从下岗一直在云川市工作,和丹怡走的最近,算是夏梦的闺蜜,对于她的事情,丹怡操心最多,包括这桩婚事。 这时候的丹怡当仁不让成了娘家人,一坐下来就开始了与夏梦公婆的对话“大娘、大伯,今天是国强和夏梦大喜的日子,你二老高兴不” “高兴,高兴”老头老太忙不迭的点头,老太太还撩起了衣襟,秀看到她眼里闪着点点泪光,老太太心里激动着呢——想想也是,谁家里有个老姑娘未嫁或是老儿子未娶不是一个天大的事,烦心着呢。 “你看夏梦,虽然也生在农村,可一直都在学习、工作,这家里活、地里的活可没怎么沾手过——”丹怡话里话外,意思再明白不过, “晓得,晓得,大学生哪干过这些,俺家里也用不着她干活”老太太回答的很干脆, “俺都想好了,等他们一结婚,夏梦想出去就和国强一块出去,不想出去,就留着家里,只要她愿意,怎么都行”老头陪着笑脸, “她在城里呆惯了,留在家不可能,你看看那新房连个卫生间都没有,大夏天冲凉都成问题,怎么待”丹怡话里透着不满, “事太急,等事罢再好好收拾收拾”老头依旧点头哈腰, “也不要瞎花钱,现在年轻人谁还住农村,干脆把房子卖了到城里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丹怡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城里一平米几千上万,甭说他一个农村的,就是秀们等都忘房兴叹,听着丹怡嘴里跑火车,秀嘟哝着,轻轻碰了她一下,忙吧话扯开了。 第250章 夏梦离婚 和秀要好的几个同学中,现在数丹怡混的最好,市里大医院,工资、福利高,再嫁的老公又是个公务员,一个月进项一两万,在云川有房有车,周末、放假一家三口开着车,这里旅游,那里休闲,日子过的逍遥自在。 丹怡经济条件好,偶尔的同学小聚,丹怡最大方,加上她人年轻,长的又漂亮,孩子都五六岁了,她还水灵灵的的像花一样招眼,在一群女同学中,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都卓然不群,像一只丹顶鹤跑进了鸡群,让秀和萌子等几个相形见绌,尤其是在一起聊天,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秀们一张口就是老公、孩子,人家丹怡说的则是美容、形体,思想、观念上存在巨大的差异。 就拿这次夏梦的婚礼,秀和萌子就觉得无论是新房布置,还是喜宴操办都不错,一直开导着闷闷不乐的夏梦;而丹怡连半个眼角都没瞧上,一直在吹毛求疵,从夏梦的三金、聘礼到花车,反正一无是处,把新郎说的头差点低进了裤裆里,这还不算,还一个劲的鼓捣着让夏梦结婚后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去市里买房等等不着四六的话语,一旁的秀听不下去,没好气的打断了她。 “行了,农村就这条件,国强一家也算尽心了,你别老跟着瞎掺和——秀言下之意,夏梦老姑娘一个,有个归宿就不错了”, “什么叫这条件,夏梦可是大学生,他呢,连高中都没毕业,现在要个聘礼他都给打折,这以后日子咋过!” “既然结婚就是一家人,过日子是两口子的事情,你瞎操啥心!”萌子也看不下去了, “我说你们一对农村土老帽,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我替夏梦出口气怎么了!” “你替她出哪门子气,你没看出夏梦心里不痛快,你这么七七八八搀和一通,不是给她火上浇油吗”秀也不客气,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办成这样,能怨夏梦生气吗,要是我,才不跟他结婚呢”丹怡振振有词, “行了她能给你比”怕丹怡口无遮拦再说下,萌子赶紧打断了她——她是夏梦的媒人,当然希望顺顺利利, 在回来的路上,秀第一次和丹怡红了脸,丹怡埋怨秀老好人一个,不为夏梦着想,总是站在男方一边;秀则埋怨丹怡不懂事,胡咧咧,瞎掺合。 没多久,秀在同学群里听说了夏梦闹离婚的消息,很是吃惊,打电话询问萌子,萌子正为这事头疼呢。 原来,婚后夏梦一直闷闷不乐,看到男人就生气,隔三差五往娘家跑,一去就是好几天,一开始是公婆一家人低声下气去求,求不动,让萌子出面,接回来了,没两天又跑了,再去接,任凭嘴皮子磨烂,夏梦一直拧着,时间一长,婆家急了,这媳妇娶到家被窝还没暖热呢,天天往娘家跑,算怎么回事,又求着萌子出面。 萌子更生气,亲事是你夏梦点头同意的,花车是你主动上的,你这是闹腾的咋回事,逼着夏梦说实话。 夏梦扭捏一翻说是男人不行,这让萌子犯了难:啥事都好说,这方面可真是勉强不得,只得回来实话实说。 婆家一听不愿意了,要找夏梦讨说法“这不是侮辱人吗”,国强则不吃不喝,蒙头睡了三天三夜,在家人追问下,国强道出了实情“那么多年在外,寻花问柳的事情,我也常做,都挺正常,也不晓得咋了,自从结婚一看见夏梦,我心发慌,脚发软,连抬头看她一眼我都不敢,她呢,动不动还训我,我就。。。。。。” 这么一说被萌子也犯了难,一边是自己要好的同窗好友,一边是本家大伯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抱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婚的思想,萌子硬着头皮去求夏梦,好孬话说了一箩筐, “夏梦看在同学面上,我也是实话实说,我也是接过婚的人,你说你成天板着一张脸,动不动就发脾气,哪个男人能受的住,女人该温柔也得温柔点,有些事情也是能改变的。。。。。”, “我也知道,可是我看着他就心烦,无名火起,怎么也按捺不住”夏梦也是一肚子委屈, “既然看人家不顺眼,跟人家接啥婚,你不是害人吗,现在国强不吃不喝都好几天了,你说一个大男人,谁能受的了这个打击?”萌子直埋怨, “唉,我以为结婚就能好一点,可现在,看他干什么我都不顺眼,你说这以后的日子咋过?” “咋过,你也不能成天赖在娘家,能过就回家,感觉不对付赶紧放手,你们都老大不小,也别互相耽误着”萌子快言快语, 又过了几天,夏梦打来电话,说同意离婚,只退三金,不退聘礼,男方一听急了,跑去理论,但是夏梦坚持,说什么结婚也是对她的伤害,这个聘礼算是对她的青春补偿。 钱在人家包里,硬想也讨不来,只好去找媒人,难听的话说了一大摞:说什么和萌子串通好了,啥大学生,就是一个“放鸽子”云云,萌子窝了一肚子火,跑去了夏梦家,好说歹说,夏梦才同意返还一部分。 鸡飞蛋打一场空,男方把帐都算在萌子头上,村里人、家人对萌子怨声载道;夏梦和丹怡更是不理解“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你怎么能和外人联手,逼着退还聘礼?” 萌子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那段时间满腹委屈,到处打电话找同学诉苦。 秀们外人一个,只是劝慰,丹怡则满腹怨言“萌子给找的那家啥人——那点聘礼还追着屁股要,真是不讲究,要是我,一分钱都不给,夏梦这婚是离对了,否则还不晓得会出啥幺蛾子呢” 丹怡真是个热心人,夏梦离婚所有事情都是她一手操持,包括去男方家索要被子等陪嫁东西。 夏梦婚结的快,离得也麻溜——彼此根本没啥感情基础,经济是唯一纠纷,这边女方一松口,男方也不再纠缠,都三十大几的人,真是拖下去,双方都不好。 后来秀听萌子说,没过多久男方又结婚了,一年后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还不错,萌子畅意的笑着对秀说“我总算从这件事里解脱了,要不,还不埋怨我一辈子” 只是至今,夏梦还是单身,在同学偶尔的聊天中,大家只是好心的问一句,再也没人敢热心肠了。 第251章 不一样的人生 秀常常感慨,人和人真是不能比,你看丹怡和夏梦就是一对活生生的例子:同是大学毕业,丹怡也是托人花钱,但顺风顺水的进了云川一家大医院,然后和互有好感的同学刘斌结了婚,结婚不到两年,一直未生育,因为男方劈腿,迅速离婚,她只过了不到半年独居生活,就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市里某政府机关公务员,离异也没有孩子,郎有情,妾有意,热恋三个月,就又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后不久,丹怡就有了身孕,一下子成了婆家的宝贝——原来他老公的前妻就是因为不能生育离的,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娘俩成了家里一对大熊猫。 说起丹怡,她第一段婚姻同样让人感慨。 丹怡和刘斌热恋没多久,就如愿以偿举行了热闹的婚礼,丹怡的父母虽然是十二分的不乐意,但宝贝闺女脾气执拗,只能如此。 刚开始,丹怡小日子还算不错,刘斌父母在云川城郊结合部的镇上给他们买了一套门面房,他们租出去,又就近租了一间房子,两个人平时,各上各的班,周末一起回老家,夫妻感情也不错。 后来刘斌辞了职,收回房子做起了生意,先是开旅馆,后来开超市,再后来又开了一家饭店,生意一开始不太景气,也不知道,刘斌使了啥手段,却越来越好,钱像流水一样进了口袋,丹怡兴高采烈,喜气洋洋准备着手去市里按揭再买一套房子。 哪晓得问题出来了,刘斌先是推三阻四,后来更是连家都不回了,成天住在店里,女人嗅觉灵敏,丹怡更是鬼精灵,半夜里打的去了饭店,把刘斌和一个女服务员员堵在了房间里,丹怡没哭,也没闹,第二天一早,一纸离婚协议放到男人面前,任凭刘斌如何忏悔,坚决净身出户。 丹怡只是孤独伤心了刚半年,就又遇到了现在的男人,没多久又风风光光的结了婚,现在孩子都快上小学了。 听说去年又买了一套房,把住在农村的父母也接进了城,今年又换了一辆二十多万的新车,那生活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连声音里都透着一股自在如意,羡煞了一帮女同学。 而夏梦则掉了个,步步遇挫,事事不顺:工作没弄好,连找个男人嫁了都是奢望,这好不容易,要修成正果,又弄出了这翻风波。 不仅仅是她郁闷,连秀一帮子同学都跟着长吁短叹。 只有萌子,不这样认为,她一语道破“这一切都怨她自己不会把握,托请的那人死掉了,就不知另投门里,这年头只要肯花钱啥事办不了,听说和她一起的都转正了呢;对,工作没了,就不能找对象了,这年月大学生一抓一大把,也没见几个找不到工作就不嫁的;还有,人家国强哪点不配她,个有个,人有人,就是学历低点,这男人、女人在一起过日子,碍着啥吃喝了,她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人家,总感觉自己嫁亏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奔四的人了,真是再找着,再结婚生子,都大龄产妇了,等把孩子养大,自己也成了老太婆了………。” “婚姻是一辈子大事,看着不顺眼,日子也不好过”秀是的是实情,婚姻讲究的就是情投意合,不对等或不如意的婚姻勉强凑合也不是回事, “你说的大家都晓得,可是像她真想找个如意的,太难,条件好的,人家不找她,去当后娘,就她那个脾气,我看也悬” “也不一定,你看人家丹怡离婚后,不是找个更好的”, “她和丹怡,有可比性吗,人家丹怡现在离,也能找着好的,人家比她小**岁,长的好,工作好,她呢,要啥没啥,我看就是和丹怡走的太近,受她影响,要是跟着你和我,恐怕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跟着你和我,咱俩算啥档次,用丹怡的话说就一成天围着男人、孩子转的农村土老帽,人家丹怡那才叫享受生活” “行了,啥是生活,女人有老公,有孩子,成天乐呵呵才叫生活,你说咱俩怎么了,我觉得过的挺好,有钱够花,有房能住,有老公宠着,儿子陪着,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咱就小老百姓一个,还盼啥” 萌子的老公是个乡村医生,萌子自己开了一家小超市,没挣啥大钱,但吃喝用还是挺宽裕,和秀一样姿色平平,成天笑嘻嘻一翻没心没肝的模样,但拿捏男人却是一把好手,在家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主,小日子过得更是风生水起,畅快着呢,从她那杨玉环般丰腻的身子,就晓得她是“心宽体胖”。 不过,秀还是蛮赞成萌子的生活态度,女人就属水萍草,有时候就得随遇而安,别人的日子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尤其男人更是如此,看着他们一个个油嘴滑舌,甜言蜜语,其实也就是寻个乐子,真是疼自己,在乎自己的也就是自己的男人,“高富帅”也好,“矮矬穷”也罢,是不是自己盘中的那碟菜,只有自己最清楚,最明白,别人再多闲言碎语都不是你爱与不爱的理由。 一对陌生的男女,从相识、相知、到相融以沐,需要一个漫长的磨合,既需要互相的理解,更需要彼此真心付出,首先一点就得学会欣赏对方,发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究其每一个,都会有别人的一面,有的温柔,有的大度,有的细心,有的体贴,只要用心,真心,总会发现对方身上好的东西。 这个男人也许是游手好闲,也许曾经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也许自私、自利,性格乖张,但是他能疼妻子、爱孩子,为家庭、为亲人尽心尽力,就算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第252章 美梦成真 “真是好消息,好消息”海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嚷嚷开了, “行了,赶紧进来了,不会路上又有艳遇了吧”秀打趣着,那么多年秀早就习惯了男人每天下班后的“新闻发布会”。 也不知咋回事,只要进门海就像花喜鹊一样,叽叽喳喳总是说不够,天上、地下,事无巨细,一天来看到的,听到的,都要和女人分享,秀呢也一样遇上点啥新鲜事,总是迫不及待的第一个给男人说。 从第一天见面起,他们就似乎就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家庭琐事,单位上,公司里,甚至读到的一个小故事,一点小感悟都是他们聊天的话题,与其说是一对夫妻,莫不如说是一对无话不谈的朋友,相同的经历总让他们感觉彼此是那么相近,又那么臭味相投。 记得刚结婚那会,秀住在冯庄,海只有周末或周三才回家一次,好几天没见,见面聊,吃饭聊,晚上睡觉也总是聊不够,秀爸和秀妈总是好奇,天天说,咋就不够呢。 到了西贝,天天在一起,也没感觉出什么腻味,还是像原来那样,大事小事只要开个头,都能热烈聊半天,弄得儿子小宇成天在一边吃醋。 “你成天都想的啥,什么艳遇,比艳遇好还呢,猜猜”海故意卖着关子, “咋升官了,半路捡到钱包了”, “去你的,净瞎猜,告诉你吧,我们单位涨工资了!”海掩饰不住一脸喜气, “工资年年涨,一使劲就百八十,有啥稀奇的”, “这次是阳光,翻倍呢,覆盖整个县,听说老师涨的最高,都四五千呢”, “真的,那我们公司也涨”, “当然,这样一来,咱们一个月都能拿七、八千呢” “那把平时的福利、奖金加起来,一年就能收入小十万”秀做梦一样,满脸憧憬, “那当然了,听说06年钱前毕业的大学生,还补两年呢,算算我能补三万多,像白捡的一样,可不是一件喜事”海喜得嘴快咧到耳根了, “喜事,大喜事,我炒俩菜,你喝一点,庆贺庆贺” “那小事,我都想好了,补发工资一到手,咱就买车去,省的一回家你娘俩就嚷嚷冻死了、挤死了”海满脸兴奋, “你呀,真是钱没到手,就找好了下家,咱这房贷还没还清,就想瞎折腾了”秀嗔怪着男人, “哎呀,就那点钱,我还真没放到心里,你想想,咱俩住房公积金就够了,俺单位好多人都买车了,咱双职工,房子有了,孩子又小,开销也不大,买个车,还是能养起的,老婆你就放心吧”。 自从去年拿了驾照,买车就成了海最大的愿望,上半年小区里有一个车库要出售,要价一万八,他赶紧买下了,早为买车做好了准备。 真是世事难料,07年的时候,秀是连想都不敢想的,那时候车库才一万不到,他们都没感下手,买套房子已经让他们弹尽粮绝,借了一屁股的债,总觉得汽车离他们的生活实在遥远,是有钱人才能的享受,可这才短短几年功夫,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几年小区里车辆越来越多,啥牌子都有,而且几乎都是新的,黑的,白的、红的,三厢的气派,两厢的小巧,越野的霸气,在小区的路上摆成了长龙。 每次回家,大包小包,再坐上他们三口,电动车真成了负重的老牛,夏天热死,冬天冻死,看着人家坐在汽车里悠闲自得的神情,真是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最终促使海下定决心买车,是源于电动车半路爆胎那次经历。 周末下午,海一家三口顶着凌冽的寒风从老家回来,走到工业园,电动车突然爆胎,车子一下子冲进了路边的沟里,三个人摔得灰头土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子从沟里拖上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爆了胎的电动车寸步难行,真把一家人愁坏了,至今提前来,秀还是心有余悸。 只要经济允许,买车真是当务之急。 秀和海盼望着,阳光的真正普照。 好事多磨,没多久这些愿望都一一实现,一拿到补发的工资,海迫不及待拉着秀趁着周末去看车。 云川最大的汽车四s店,秀和海面对着琳琅满目的各式汽车,看的眼花缭乱,在来之前,两个人都已经商量好了:咱买车,不当官,不经商,自然不需要啥虚荣心,能代步,性价比高,越省油越好,左挑右选,终于看中了一款上海通用的雪佛兰新赛欧,1。4排量,简配。 付了三万多的首付,就开始办理各种繁琐的手续,上牌照、买保险,一笔笔支付算下来7万多一点,贷款四万,三年付清,利息2896,那辆宝蓝色的爱车,就成了自家的,秀心花怒放。 回来的路上,海开车,秀坐在副驾,儿子小宇大咧咧躺在后排座上,一家三口人都晕乎乎的,感觉做梦一般。 秀和海更是感慨万分,一路上都在忆苦思甜。 想想也是,他们俩结婚的时候真是一穷二白,甭说汽车,连独立拥有一个巴掌大的空间都是奢望,为了存下生孩子的两个钱,还被老爹误解,害的海独自伤心半天;这也短短十年的功夫,不但有了住处,还又换了宽敞的新房,这又买了车,秀恍恍惚惚感觉悬在半空中一样不真实。 那天晚上,秀和海都失眠了,想拥着又聊了一宿。 这十年他们真是过的相当不容易。 从月下相识的一见如故,到婚后家庭是是非非的纷扰,怀孕时候的甜蜜,过日子的琐碎;从原来的两地分居的思盼到现在一家三口的团圆,一路走来,幸福和烦恼总是如影随形,夫妻之间争吵过,互相攻击过,生气的时候也曾想过各奔东西。。。。。 如今那从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像发生在昨天,又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两个人携手走过的这十年,有痛苦,有烦恼,有幸福,更有许许多多的快乐,如果说相识是一种缘分,那十年风雨同舟的相伴,却是实实在在的拥有,彼此身体和灵魂的交融,爱的结晶,情的延续,让曾经陌生的男女,成了不可分离的整体,此时的他们似乎都幸福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真心付出,只是因为对家人和家庭深切的爱。 第253章 拜年风波 大年初一,秀儿一家正睡的香甜,“噼里啪啦”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秀惊醒翻了一下身,又沉沉睡去, “该起床了”身畔的丈夫呢喃着,秀儿猛然惊醒,是在老家,昨晚上嫂子就提醒了,早晨要起来包素馅饺子,暖洋洋的被窝真是让人不舍留恋,毕竟不是在自己家或是娘家可以随心所欲,想着海这几天身体不舒服,秀儿赶紧起床。 嫂子已经在自己擀皮子包饺子,秀儿梳洗完毕,麻利的系上围裙,妯娌俩有说有笑的忙起来。 没多长时间,热腾腾的饺子就出了锅,端出昨年夜饭的剩菜,一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吃起来,素馅饺子还真香,秀儿竟然吃了一大碗,吃完饭,老公和儿子都出门玩去了。 秀儿帮嫂子收拾碗筷,一下子想起来,这一大早,光忙着干活,还没有给老头拜年呢——虽然家里没啥大规矩,但难得在家过一次,问个好也是起码的道理,秀赶紧起身去了公公住的西屋,边敲门,边说着:爹,我给您拜年了,就推门进去了。 老头早起来正坐在床边,低头摆弄着手上一个脏兮兮的手绢,看到秀儿推门进来,慌慌张张把手里的东西麻利的掖进了被子里,手摇的像蒲扇“别,别,千万别磕头,我可不要你拜年………”, 那个神态像遇见瘟神一样,本来还兴高采烈的秀儿,一下子懵了,不晓得出了什么状况,来时还想着,给老头拉拉呱,说说话,老头子一辈子不喜欢洗澡,屋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老人味,空调开的到很足,屋里暖暖和和,但是很少有人愿意去他的房间,很多时候都是他寂寥的一个人独处。 看着老头的神态,秀一下子恍然大悟,想起闲聊时说起的,这个家里就老三媳妇最精明,第一年接到婆家就双膝跪地给二老拜年,赢得20元的年钱,也成了婆婆嘴里的“千叨肉”,听说现在更是登峰造极,去年又把刚说妥的大儿媳妇带到老头面前,赚了500大钞。 原来如此,感情老头还以为一向清高的秀也学会了这一手:拜年是幌子,挣两个磕头钱才是正事,明白过来的秀儿,有种被人扇了巴掌的感觉,血往上涌,脸上的神情也立即愤慨起来,硬生生收起了刚迈进门的一只脚,“砰的”关上门,逃似的转身跑了,一见到嫂子,鼓不住愤愤的说起来,嫂子当即笑了“老头是怕折了钞票,谁叫你多此一举,我们大人小孩从不跟他拜年,咱不差他那两个钱,这年月,自己爹娘我们都不跪了,还给他磕头。。。。。。”, 妯娌正说笑间,老头走过来,满脸不快的指着老四训斥起来“你,你还不如秀儿呢,人家还想到给我拜年,你大早晨连个屁都没放”,老实的四哥一时语塞,脸涨得透红,还是四嫂反应快“给你拜年,你不怕破费,也不晚,要不,你在堂屋坐好,我们从小到大挨着给你磕头。。。。。。”一听说磕头,老头装聋作哑似的扭头走了。 事情到此,秀儿,真正成了猪八戒照镜子:本来是想讨好老头,哪想到竟然碰了一鼻子灰,回家过年的喜悦一扫而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就觉得异常别扭,看什么也不舒服起来,本来感觉很温馨的小院,瞬间犹如冰窖,秀儿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消失,老公和儿子都在院外放炮,很快乐的样子,秀儿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大家,默默一个人走出院子,站在门口池塘边,望着大路上,欢快的人群,努力使自己情绪平静下来:这是大年初一,不能自己找没趣,压住火,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秀儿自我安慰。 秀儿一个人在池塘边彷徨很久,就在心情逐级渐平稳下来时,大路上涌来一群人,走进了才看清楚是老三一家:三个儿子、大媳妇,还有没过门的二儿媳妇,有说有笑,纷纷和秀儿打招呼:俺让这几个孩子给他爷爷拜年来了。。。。。。,看着兴高采烈的一家人,秀儿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汹涌澎湃起来,此时听到动静的老头,已经喜笑颜开的走出门,看着眼前的一家人,已经高兴的合不拢嘴,拉着两个孙媳妇更是喜上眉梢,此时的老三媳妇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得意洋洋的指点着几个孩子“先让老大媳妇给她爷爷磕头,再让老二磕头,没过门也得磕。。。。。。”, “头,可不是白磕的,那俺爷爷得给年钱”小三大声提醒着, “那当然,去年大嫂子给500,今年得给涨了”小儿嬉皮笑脸, “你爷爷他心里有数,还要你提醒”老三媳妇笑着呵斥, 一群人说着、笑着、推攘着涌进了老头的房间。 此时的秀局外人似的呆呆站在院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结婚十几年来种种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秀儿压住满腹的火气,硬撑着努力不让眼泪涌出来,此时的大海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也笑着、嚷着往屋里去,秀儿压抑的怒火,正无法排遣,看到大海这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垃圾一样的情绪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扯着大海的衣服,声音提高了大八度“走,开车走。。。。。。” 大海没反应过来,推了秀儿一把“发什么神经,大年初一,往哪去,我看看老头给多少压岁钱。。。。。。” 想着早晨自己受的那一翻委屈,再看着眼前这一切,秀儿再也憋不住,瞪着红红的双眼,咬牙切齿对着大海发狠“你是走,还是不走?!” 看着秀儿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大海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晓得秀儿又找什么碴,犯什么病,晓得秀儿的坏脾气,拗不过,大海一脸不是的把车开出门,此时院里的动静惊动了屋里人,老头一脸的诧异出来,问已经坐在车里的秀儿和大海“你们这是去哪里,大过年的” “我们去冯庄”,儿子小宇一脸天真的回答爷爷, “大年初一,哪有回娘家的道理”大海的三哥一脸的不高兴, “就是,回家还没过一天呢,你找什么事”大海脸冷的像石板 “你回冯庄,我可不去,我把你们娘俩送过去,我再回来”大海发动车子,连看也不看秀儿一眼, 一路上,秀儿无语,任凭大海一直恼怒的嚷嚷、谩骂,秀儿一直努力让自己沉默,秀儿努力压抑着,尽量让自己语气和心情都平缓起来:大年初一,怎么都不能吵架,何时能吵一年,家庭、工作都挺顺利,就因为这一点小事,太不值得,秀儿自己安慰着自己,委屈自己受好了,何必让一家人都不痛快,秀儿拼命压抑着自己一触即发的情绪。 开车也就三两分钟,就到了村头,大海把车停在路边,不耐烦的撵着秀儿,“要走,赶紧下,别罗嗦,,大年初一回娘家,什么事” 看着男人对自己的恶劣态度,还有那厌烦至极的表情,秀儿再也鼓不住,发疯一样的哭诉起来,听着听着,大海的脸变得难看起来,咬着牙怒道“这个老头子,也不晓得是怎么想的” “就是早晨起来我给他拜年,才给了我20元”坐在后座的儿子忍不住插嘴“我外爷爷没有工资每年还给100呢,俺爷爷真是小气” “我去看看老头到底给他们多少钱?你怎么不让看”大海埋怨秀儿 “看什么看,给多少重要吗,我秀儿是见钱眼开的人吗,第一年去你家,你爹给了四百块见面礼,我要了吗”秀儿抢白着大海。 “这么多年,你总说我不去老家过年,我就怕遇见这种场合,都是一样的儿女,为啥我给拜个年都落得这个下场,你看看你爹,一见着那家人,连眉眼都是喜得,难道你是抱来的,捡来的,不是老章家的骨血。。。。。。。”秀儿哭得梨花带雨, “我们哪里做的不对,我们哪一点做的不到,要什么,一个电话就屁颠颠送过来,你还让我怎么做,逢年过节,总是把给你爹放在第一位,就这次,你发的、还有我发的,不都给你爹了吗,送的少吗?”秀儿连珠发问着,大海的脸涨的像一个红茄子。 “你说我想去娘家,大年的我去娘家干嘛,就我现在的心情,不是给他们找不痛快吗,我哪也不去,你如果想回去,我也不拦你,毕竟一年了,你也想在老家串串门,说说话,我都理解,你就把我们娘俩送到车站,也不是缺吃缺喝的年份,我们回自己家。。。。。” 结婚十几年,秀儿已经不是那个动辄就往娘家跑的小姑娘,秀儿晓得,公公态度再如何,也只是一时之气,如果自己丈夫不理解,那可是会影响到夫妻感情,孰重孰轻,秀儿晓得斤两,秀儿努力让自己扮演一个通情达理的妻子。。。。。。 “走,咱回家,下次再让我给买这买那,拿钱来,他的钱是钱,人家的钱就不是钱了”大海愤愤然。 “算了,都快入土的人了,咱不跟他计较,就是当时我心里实在别扭,一时没有收揽住、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秀儿越主动道歉,大海越是生气。 话不说不透,大海晓得事情原委,把对秀儿的埋怨全部转到了自己爹的头上,想想从小到大,老头做的种种,大海无语了,也是屁股再臭也不能割了扔掉,自己的老子,他能说什么,可以选择职业,可以选择老婆,可自己的父母却是再高明的儿女也是无法选择的。 大海只能选择沉默,而秀儿早已经习惯这一切,大年初一午饭的桌上,大海和秀儿,像祥林嫂一样,又一次把老头所有种种,历数一遍,最后达成共识:为了避免生气,还是少回家为妙,但是两人心里都清楚,不晓得什么时候,同样的事情还会发生,谁让摊上这么一个“爹”。 第254章 不争气的冯友强 大年初六,海开着车,陪着秀回了冯庄,这么多年海早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另一处家,虽然嘴里叔叔、婶子的叫着,但心里还真没把丈母娘,老丈人当外人,真是太忙隔两个星期不去,他还会主动提出来。 海在冯庄很受欢迎,他嘴甜,又爱说话,无论老人、小孩总是爱主动的打招呼,不光左邻右舍,就是同村住的很远的对他都有很深的印象的,早些年常坐公交车回家,每次都会遇到村里的熟人,秀叫不出名字,他倒给聊的火热,现在有了车他更注意,路上遇上熟人,他总会停下打声招呼,或是按声喇叭。 到了冯庄,他熟稔地很,东家窜窜,西家逛逛,婶子大娘都喜欢和他聊天,对于男人的这一点,秀觉得特有面子。 当然人家给面子,自己也得注意,开结婚那会,秀在章寨两眼一抹黑,除了几个哥哥、嫂子和侄子,认识人很少,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媳妇,这几年受着海的熏陶也成了爱说爱笑的人,即使不认识,只要男人上前说话,秀也忙着打招呼,这一点也让海很是受用。 其实,这也是婚姻生活的一方面,爱一个不仅仅爱他,爱他的家人,更要试着接受他的一切,深入对方全部的生活,这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爱屋及乌”。 在家只待一会,秀和海又像往常一样串门去了。 每次回娘家,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和父母聊聊天,然后东家西家串串门,说说家长里短。 秀和海最常去的就是前院的大奶奶家,辈长,岁数到不大,和秀妈年龄相仿,她女儿兰子是秀儿时的伙伴,儿子冯征和刚子年龄相仿,结婚早生了一对儿女,两家住得近,关系也不错,你来我往显得很是亲热。 兰子比秀早一年嫁人,老公长得不咋样,人到很实在,现在已经是一儿一女,日子过还不错,但是大奶奶唯一的儿子冯征,却成了她老两口的心病。 秀早听母亲讲过,冯征离婚后又找了一个女人,听说也是离过婚的,前夫家还留有一个儿子,也因为这个,大奶奶成天贼一样的防着,弄得媳妇一肚子气,听说上个月又走了。 “你说这个冯征,好好的日子不过,离啥呢!这再找又找到啥好样的,我看这个媳妇还不如李娟呢”只要提起冯征,秀母亲总是这样说, “就是,一对儿女多好,再说两个人之间好像也没啥大矛盾,怎么就离了呢”秀很是纳闷, “还不是老头、老太在中间掺合的,你不知道,冯征可疼李娟婶子了,背后都宝贝宝贝的叫着,就因为他娘总是看媳妇不顺眼,说她什么烟黄脸狠毒,背后常说坏话;而这个李娟也是,成天带着孩子往娘家跑,还不让孩子跟爷爷奶奶亲,婆媳俩,鸭一嘴,鸡一嘴,成天干仗,弄得冯征叔在中间左右为难,媳妇好找,娘就一个,冯征叔是孝子,说离就离了”梅子和李娟先后嫁到冯庄,年龄相仿,爱在一起聊天, “唉,这一离可苦了俩孩子了,你看小建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秀感慨着, “你大奶、大爷都怨李娟宠孩子,还说李娟教唆孩子,现在好了,李娟走了,他们给俩孩子立了很多规矩,别说教育的还真不错呢,尤其小建,原来见到外人,爱吐口水,现在可有规矩了”, “什么呀,大奶奶堵着气呢,唯恐外人看笑话,都不让两个孩子出去串门,你想想,冯征叔在外野惯了,从来不着家,家里一摊子都落在他们身上,十几亩地,加上两个孩子,他们也都五、六十岁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小建从来都是自己上学、放学,要是李娟婶子在,不得天天接送,也不能让拖拉机把脚给轧坏了。。。。。。”梅子不同意婆婆的说辞。 “那么小的孩子,听说光植皮就弄了两三次,现在走路都不利索,唉!大人胡闹,孩子跟着受罪”秀刚从大奶奶家串门回来,目睹孩子一瘸一拐的样子很是心疼。 “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作,觉着自己多有能为呢——冯征给他娘说了,天下女人多的是,看着不好咱再换,这不,这个媳妇又走大半年了,现在,你大奶奶也觉的脸上没光——第一个怨媳妇,这第二个呢”, “我看还是怨两个老人,儿子、媳妇都挺好,跟着瞎掺合”梅子站在李娟这边, “一个巴掌拍不响,李娟也太不像话,自从结婚就没给家里人一个好脸色,娶这样媳妇进门,谁也不会高兴”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看着母亲和弟媳意见向左,秀赶紧把话题岔开“现在友强叔怎么样了?和玉兰婶子和好了吗”, “和好个屁,,你那个友强叔真不像话,听说年前又找了个女人,还带着俩孩子呢,你看看,自己俩儿子,现在又增加俩,日子可咋过,你不知道有多寒酸,听说在外面一年都挣不下几个钱,老大早辍学了,跟着他卖小菜,小二今年都七岁了,还没让上学,年前我在街上见了,瘦的像个干猴子,穿着一件空棉袄,冻得缩成一团,真是可怜。。。。。。”只要提起友强叔一家,秀妈就长吁短叹, “这都怨友强叔,玉兰婶子哪点差了,人长的俊秀,干活又麻利,你说这个友强是吃错药了。。。。。。。”秀和母亲一样对这家人始终挂在心上。 “你不知道,人家友兰婶子也找好了,男人还是头婚呢,才二十八,听说把她当宝一样”梅子说的有鼻子有眼, “你就瞎说,她和你友强叔还没离婚,咋就找了”秀妈不相信, “没离婚咋了,就兴男人找三个五个,女人就不能找,你看看现在的友兰婶,我上次在街上遇见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哪像两个孩子的妈,说她二十四五都有人信,外面都传说,有个男人愿意出十万块钱一年包她呢,她念着两个孩子,一直还等着友强叔回头呢”梅子说的有鼻子有眼, “唉,这个友强叔,到底想咋样呢,眼看着过两年孩子都要说媳妇了,还那么胡作”秀跟着叹气, “就是,咱村和他年龄相仿的,谁不是在拼命的挣钱,大楼盖着,钱存着,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他倒好,小钱看不上,大钱挣不来,还成天在外鬼混,都是些不要脸的女人,你说图他什么,银行里钱滚钱,利滚利,都好几十万的欠款,家里三间平房连个院都没有,还四漏八淌,根本住不下人,就驴屎蛋子外边光。。。。。。。”提起这个不争气的本家弟弟,秀妈就一肚子火气, “我看友强叔再这样下去是真完了,你说都四十多的人了,咋就不想想呢,这以后俩个儿,如果再走他的老路怎么了?” “还说呢,我看也快了,去年秋天,听说老大为了一个女孩跟人打架,赔了上万块呢,友强叔到处借不到钱——这个样子谁敢给他,不得已去找友刚叔,本来友刚叔说过,一分钱都不会借他,但是看在孩子面上给了5千,大婶子嘟囔呢,又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梅子说的愤愤然, 和村里人一样,只要提起这个不争气的冯友强大家都直摇头。 第255章 真不知他是咋想的 在冯庄只要说起这个冯友强,仍谁都能牢骚出一大堆的闲话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一年四季,西装革履,皮鞋锃亮,最爱胡络络,净招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眼高手低,混的一屁股的债,逢年过节都不敢回家,老婆也给打跑了,听说现在在外租了一间房,爷仨做点小买卖,撑不死,饿不坏的混日子呢。 冯友强,前面提过,是秀爸三叔冯孝用的二儿子,和妻子李玉兰的婚姻当时还颇费了一翻周折呢, “就是因为当时玉兰娘不同意这门亲事,才把你友强叔惹毛的,成天有事没事就找茬,非打即骂,唉!也是玉兰命苦,在家里娇生惯养宝贝疙瘩一个,当了媳妇竟然成了受气包,你不知道,玉兰娘每次来看闺女都哭的眼睛像个红灯笼” “我看还是怨玉兰婶子,看着她成天笑嘻嘻的,没血性,要是海这样对我,一次性就把他制改了,还容得他如此嚣张”秀对于母亲的说辞不赞同“现在啥年月了,还有女人还受气!” “我看也是,她以前不是老说我,配不上秀,秀跟着我没好日子过吗,现在俺家秀过的挺好,她倒成天挨揍了,就该着友强叔揍他!”海有点幸灾乐祸,气的秀狠狠瞪了他一眼——秀和海刚认识的时候,这个玉兰也没脑子,总是在秀跟前说海的不是,偶尔被海听到了,一直记在心里,至今还耿耿于怀。 “唉!这个友兰就是头脑简单点,人倒是不赖,也能干,还是怨你友强叔,也不知咋回事,他要啥没啥,还竟然有女人硬贴,左一个,右一个,你友兰婶子实在气不过才走的” “咱怎么没碰上一个,还是人家友强叔有女人缘,有本事呗”海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其实海和友强叔关系一直不错,前些年住在冯庄,周末放假最爱跟他一起喝酒吹牛,对于友强这几年的瞎折腾,早看不惯了,成天要去找他,好好说道说道,让他改邪归正呢,一直被秀拦着,秀知道友强叔特要面子,总是一副虎死架子大的姿态,看着没有啥钱,还爱摆谱,每次回冯庄都要问朋友借车或是租车——唯恐别人小看了他。 只是这几年混的实在差强人意,连个摩托车都骑不起了,加上欠了村里好多人的钱,一年也难来一次,还都是晚上偷偷摸摸。 “啥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如果友强叔不是这么瞎折腾,现在恐怕小楼早起来了,哪能到这个地步”秀和海常常感慨, 冯友强刚结婚的那阵,在村里开了个小菜店,后来又开了个收废品的铺子,家里还承包着村里十亩的鱼塘,友强隔三差五出去帮帮厨,也不少挣钱,日子过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是这个友强,游手好闲惯了,再加上吃懒做,眼高手低,对于这些仨瓜俩枣的小钱从来看不上眼,总想着有一天能一步登天,一口吃个大胖子,他爹活着时候,还有点约束,他爹两腿一蹬,他就扑棱开了:先是让亲戚邻居担保,贷了一大笔钱说是出去做生意,后来赔了个底朝天,又跑起了保险,带着一群男男女女,成天在一起吃吃喝喝,家里一摊子都扔给了媳妇。 小菜店生意都是回头客,村里人都奔着友强厨师的手艺去的,他可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出去就是好几天,小菜店交给友兰打理,友兰从没学过炒菜,手艺稀松,勉强支持了一年多,随着村头另一家小菜店的开业,随即关了张。 现在还剩一个收购站,真是认真操持,也还不错,可冯友强是谁,这么脏、烂、差的营生他才懒得插手呢,也是交给了媳妇。 收购站是个忙碌的营生,既要受货,还得对收来的东西分拣,晾晒、打包,玉兰一个女人根本无力操持,冯孝用活着的时候,就是他儿子冯友强不用开工资的伙计,没日没夜成天埋在废品里,玉兰就是操持一下卖货,这老头子一死,友兰也不是三头六臂,没多久就撑不下了,其实撑不下的还另有缘由——冯友强把收购站当成提款机,回来就伸手要钱,慢慢的釜底抽薪连周转的收货款都没有了。 关了小菜店,倒闭了收购站,家里几亩地早租给了别人,友兰在家带着两个孩子,渐渐的坐吃山空,手头拮据的连买盐钱都犯了难,只好东拼西凑的过日子,这还不算完,友强只要从外面回来,就伸手要钱,不给就拳打脚踢,更多的时候是捞着啥就打,皮带、板凳、木棍,劈头盖脸,打的友兰哭爹喊娘,每次都拼命的往秀家跑——经常打架,村人都习惯了,好多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从来不上前拉架,只有秀爸、秀妈,念着没出“五服”,还能上前劝劝。 其实友兰还真是挺不容易,一个女人既要带孩子、操持家务,还得照顾着两个摊子,辛劳可想而知,如果男人稍微对着好一点也能凑合着过,可友强真不是个东西,结婚前就非打即骂,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每次见到她,都能看到她身上男人留下的“壮举”不是脸上伤痕累累,就是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她的惨样子,海总是难能理解“你说这个友强叔,自己的老婆,给自己生儿育女,他咋就下的去手呢,真是想不通”。 “你都不晓得,友兰婶子都把钱藏在鞋子里,像八路军过鬼子哨卡一样,斗智斗勇呢”,这是秀听弟媳梅子说的,有一次梅子上街,友兰婶让点捎东西,弯腰从鞋子里摸出了一张十元钞票,弄得梅子都不想接“臭烘烘的,咋把钱放那里”, “嘿,你不知道,就这保险,能瞒过你二叔”友兰得意洋洋的显摆, 友兰真不是一般的女人,换了其他的女人,不离婚也会被折腾的不成样子,难不成就喝药上吊寻了短见,她可好,打完、骂我,一转脸又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只要冯友强给点好脸,又屁颠颠的忙前忙后了,“真是个破锣,不敲她不舒服”看着她没心没肝的样子,外人总会这样说她。 再好的脾气也有恼的一天,在二小子两岁多一点,玉兰终于爆发了。 七拐把磨寻到友强,两个孩子一推,只身一人外出打工了——女人受的住打、受的住骂,可这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友强在外鬼混,一去就是大半年不着家,没钱买吃食,没钱给孩子看病,友兰实在支撑不住,主要是看不到一丝希望,友强换女人比换他身上的衣服还随便。 友强根本没把友兰离家出走当回事——他认为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用多久就能乖乖回来。 这次他可想错了,友兰离开家,就像鸟飞上了天空,鱼跃入了大海,逍遥快活着呢——模样俊秀又活泼、开朗的单身女人,就是男人眼里的香饽饽,好多人争着、抢着的献媚。 友兰一走就是一年多,这期间,秀爸、秀妈,本家族人都劝着友强赶紧去把媳妇找回来:你再怎么鬼混,也得顾着这俩孩子,没有娘的孩子日子苦,你看看小二都瘦成啥样了。。。。。 友兰的娘家也放出话:看在孩子面上,只要友强能改好,愿意改好,就既往不咎。。。。。。 可这个友强,唉!真是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第256章 阴晴不定 周六,秀整整加了一天班,弄得头昏脑涨,为了迎接一个检查,周日一大早又赶到了工地,布置现场,摆展示牌,准备讲演稿,忙的不亦乐乎。 天一直阴沉沉的,北风呼啸,虽是初春,却让人感觉料峭的寒意,躲在车上还是冷飕飕的,七点从公司出发,直到10点半,上级检查的车队才姗姗来到,秀掐着手机看时间,从第一个人下车,到最后一个上车,在这个现场也不过就待了不到2分钟,想着公司里为这个检查,一帮人整整忙了好几天,秀心里五味杂陈。 这边车一发动,那边秀如释重负,赶紧给老公打电话汇报。 昨天海就嚷嚷要回章寨看看,因为秀加班,没去成,今天早晨离家前,秀给老公承诺10点就能结束,这眼看就10点半了,秀担心小心眼的男人生气,赶紧讨好似的提前打声招呼。 果然如秀猜想的那样,一进门就看到海脸拉的像鞋拔子,秀不想起争端,简单收拾就出发了,刚出小区门,突然想起忘带锅了——上周末回冯庄,秀妈做了一大锅手擀面条,秀吃饱还不算,临走把剩下的一锅端来了。 饭吃就吃了,不能把人家锅子也贪污了吧,下周也不晓得能回去吗,秀赶忙提醒海,趁着没走多远,折回头吧,这一提醒可坏菜了,引发了海的牛脾气,一路上不依不饶大吵起来。 到家了,还没过瘾,还在车上吵。 海说秀耽误了给他哥办低保的事情,秀则强调“我又不晓得你有事情要办”。 就为了话高话低,夫妻俩吵成了一锅粥,这是好多年来了第一次最恶毒的争吵,最让秀可恨的是,这狼狈的一幕都被儿子小宇躲在后座全部录音了,等晚上回家,看到秀和海气都消了,竟然不怀好意的放出来听,听着手机里,两个人疯子一样恶毒的对骂,秀和海都不好意思起来,想想因为一点点事情搞成这样子,真是太不值得。 唉,这过日子就像六月天,说变就变,上一秒还在吵吵闹闹,下一秒又开始恩恩爱爱,这不一大早,海就在厨房忙碌,小宇津津有味的吃着他的营养早餐,秀一边在卫生间里洗漱,一边和爷俩闲聊,正说着迎接督查早起的辛苦——下周,上级要来督查,为了做好迎接准备,公司临时成立了专门接待小组,通宵达旦忙碌,因了一个销售数据对不上,总经理一个电话打到秀手机上,正是凌晨三点,秀忙不迭的爬起来,就往公司赶。 “要你这个女人有什么用,早晨不见影,中午不回家,晚上也不回家做顿饭”小宇忿忿然,一边对着秀撅起了小嘴,一边用眼瞥着看海的反映。 秀暗叫“大事不好,这小子又在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 小宇对秀和海早就抱着一肚子的埋怨,成天说他们俩是一伙的,什么你们白天一起出门,晚上一块回家,夜里还搂在一个床上睡觉,就吃饭那会功夫,还叽叽喳喳聊的火热,从来不顾及他这个当儿子的感受,说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多寂寞。。。。。。。 现在肯定是这个小子想挑起事端,他好鱼翁得利,他知道,老爹和老妈这边一翻脸,夜里准包会有一个人去陪他——只要夜里有人陪他,他才不管这男男女女的闹腾呢,反正也闹不了几天,吵完、闹完,一转脸俩人又和好了,一个拖着长腔,不时腻歪歪的叫“老公——”,一个吧嘚吧嘚讨好似的赶紧上前。。。。。。。 想到这,秀心里一紧,冲着儿子小宇就是一阵大吼“我,我怎么了,只要夜里回家就是好女人,对不!老公”秀说着,一边给海挤眉弄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海早心领神会,赶忙接茬“就是就是,你妈很辛苦的,夜里加班那么晚都往家里赶,你也得体谅一下呀,再说我这个当老公都没意见,你不是闲吃萝卜淡操心。。。。。”, 小宇一看没戏,无趣的低头继续吃起来。 秀则满意的朝老公飞了一个媚眼外加一个香吻。 一场由坏小子挑拨的可能爆发的家庭战争,被秀很机智的消灭在萌芽状态,秀都佩服自己的高明。 不过就从这点,秀也起了警觉:以后可得注意,这加班加的连自己儿子都有意见了,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班谁想加!谁不想一下班就往家赶,亲手做一顿饭,一家三口热乎乎的坐着,说说笑笑,多温馨。 唉,公家的碗,就得听召唤,那月底的钞票,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可都是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呀。 第257章 车祸 这几天一直伏案工作,秀颈椎的老毛病又犯了,看一会电脑就头昏脑胀,眼冒金花,左侧的胳膊不知是夜里受凉还是颈椎压迫血管所致,像灌了铅一样的沉不时“霍霍”跳着疼,连抬过肩都觉得艰难,不仅是胳膊,左面颊,左侧大腿也也都有了异样的感觉,不舒服。 俗话说“亏就想说,疼就想摸”,秀身体不舒服,回到家时不时的就想唠叨两句,半是诉苦,半是撒娇,话说多了连狗都烦,几天下来,还算好脾气的海也受不了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训“这疼那疼,你怨谁,半夜不睡,早晨不醒,让你起来锻炼,还推三阻四,原来六楼,你嫌高上下不方便,现在是一楼,咋不起了。。。。。。。。这疼那疼,我看你是活该”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秀灰溜溜的听着训斥,无法反驳一句:人家句句是实话,确实自己没有做到吗。 现在身体已经严重透支,老毛同志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还不到四十,竟然一身的毛病,秀不敢再大意,痛下决心,决定牺牲美好的晨睡,早起锻炼。 一听秀这么说,海高兴的举双手赞成“儿子六点起床,由我照顾,你还可以多睡1小时,等把儿子打发走,七点左右,我陪你一起出去小跑一圈,也不走远,就围着玉凤湾公园,景色不错,空气新鲜,8点多一点,回家吃早饭,多好”, 海安排的很圆满,秀不住的点头。 “说好了,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于老婆的承诺,海还是有点不信任,忍不住的又叮嘱起来, “行,就这么办,如果真赖着不起,你就直接踹屁股”秀腆着脸给海放权, “我不踹屁股,我直接扇脸”海故意板起了面孔, “还想扇我,借给你个狗胆”秀装作生气剜眼瞅海, 看到老婆生气,海赶紧闭上嘴巴。 第二天早晨秀果真起来,换上远动鞋和运动服,夫妻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了小区,随着晨练的人流很快到了玉凤湾公园。 玉凤湾公园是西贝县最早改造的城区公园之一,原来是一条排洪沟,为了提升城市形象,改善西贝环境,就对城区内这段排洪沟进行了重新的布局改造,设计以一只凤凰的形状为雏形,在相应地方进行了拓宽或填窄,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水面,并安装了音乐喷泉等设施,周末或重大节日定时开放,在玉凤湾完成后,又对河两岸分别进行了高标准绿化的布局,栽植了桂花、女贞、广玉兰等各色树种上万棵,铺植了草坪,再造了假山,成为了西贝县最美的公园之一,每天早晨来此锻炼人群络绎不绝,跑步、跳舞、练剑、太极拳,很是热闹。 秀肥肥胖胖,一身的赘肉,哪里跑的动,海身轻如燕,跑的甚欢,一会就把秀落在后面,秀喘着粗气直骂“不义气的家伙,等等我呀”, 听着老婆的召唤,海忙不迭的转过身,朝着秀一溜小跑,别跑还边奚落秀“怎么样,跑不动了,还嚷着锻炼,差远了,一样出门,我可比你多跑一圈了” “毕竟是第一天,慢慢来,运动量是逐级加大的吗”秀笑着为自己开脱。 跑过步感觉确实不错,身上微微出点汗,到家一看才8点不到,肚子已经咕咕直叫,海忙着熬稀饭,秀打开电饼铛准备自己动手做菜煎饼,懒得起床,好久都没有吃过了,上周回老家拿了几张母亲亲手烙的煎饼,粗粮,很厚,秀和海都习惯吃米饭,煎饼很少动,正好做菜煎饼,切一点白菜,泡一点细粉,放好油盐调料,把菜均匀的摊到煎饼上,再卷好放进电饼铛,一会儿又香又脆的菜煎饼就出炉了,香喷喷的,非常美味,盛上一碗稀饭就着老咸菜,秀一个人喝了三大碗,又吃了好几块菜煎饼,撑得直打饱嗝。 一天都精神抖擞,感觉不错。 第二天早晨,送走孩子,海推开卧室门,秀舒舒服服的躺着,没有一点起床的意思“7点多了,还起吧,如果你不想起,我可要脱衣服了”海站在床边故意坏笑着, 其实秀早就有了醒意,只是贪恋着温暖的被窝,听海的意思,晓得又要打坏主意,赶紧爬起来摸衣服,嘴里还忍不住的埋怨“我不是给你说过吗,以后只要我赖床,你就直接掀被窝,动点强制手段吗,既然我都放权了,你还怕什么” “我才不呢,你翻脸比翻书还快,我才不找没趣呢,爱起不起”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尝到锻炼的甜头,秀麻利的穿好行头,精神抖擞的准备出门。 还是昨天的路线,秀和海并肩小跑,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好不惬意,因为出门急,只带了一串钥匙,担心时间,转了一小圈,就着急往家赶,还没到单元门口,海眼尖,发现儿子小宇、邻居李老师还有几个同学都站在楼下,感觉诧异,三步两步跑过去。 “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连个手机都不带,你儿子闯祸了,骑车碰着人了”李老师是热心肠, 秀看到小宇满脸泪水,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还没等小宇张口,几个同学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碰的是一个老头子,把书包都给留下了” “就坐在工商局对面,老头子都站不起来了” 。。。。。。。。。。 秀脑袋里轰的一声,心里像15个吊桶七上八下:小宇这几天闹着骑赛车,就他那莽撞样,还不晓得把人撞成什么样,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但是事情出来了,再埋怨也无济于事。 看着胆小的儿子惊恐的模样,秀和海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时候大人常教导:说什么无事要胆小,有事要胆大,意思就是说,平时没事的时候,要仔细注意,别惹事,但是如果真的有意外事情发生,你也不能装孬做孙子,作为监护人,孩子闯的祸自然自己得大人善后。 第258章 委曲求全 秀和海急忙忙跑到车祸现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坐在路边的寒风里,正疼得咬牙切齿,秀和海上前忙着问情况,老头看起来还挺和善,一个劲安慰着说,不要紧,只是,腿疼的受不了,根本不能站起来。 “也许是骨折了”秀吓出了一身冷汗,支使海赶紧回家开车,一边一口一个大爷叫着、安慰着:这年月,新闻报纸上多了去,人没碰上,都能赖上,今天这事摊上了,啥话也不用说了,自认倒霉呗! 没一会,老头的儿子和儿媳妇来了,三四十岁的年纪,一看就不是啥好鸟,尤其那个媳妇,一张利嘴,怪话连篇,好像人家跟他有八辈子的仇恨,专门一心谋害老头似的,一会说怎么不打120;一会又埋怨说这个时候了还回家开车,不是故意的吗。。。。。。。牢骚满腹,趾高气扬,却连往老头跟前凑一下都不,秀解释着,也就隔着一条街,要比120快许多,一边围着老头不停的陪着不是。 谁让咱运气不好,遇到这个倒霉的事情,现在这个档上,人家是大爷,咱是孙子,如果真是有点不对付,到时候真被这家人讹上,那可就苦不堪言了。 人有时候,就得能屈能伸,秀明白,这个局面,只能委曲求全。 很快就到了西贝人民医院,看到老头的儿子站在一边漠视的态度,秀示意着海上前搀扶,看样子真是疼,还没一动,老头子就杀猪一般的叫起来,媳妇在一边已经嚷嚷开了:都这样了还能扶,赶紧背着过去。 老头子干干瘦瘦,却高出了海一头,凭着海那小身板,难度确实挺大,老头的儿子、媳妇一副局外人似的袖手旁观,海皱着眉头,干瞪眼,秀急中生智,督促海到医院借了一架轮椅才解了窘迫。 挂上急诊,就开始忙碌开来,拍片子,做ct,楼上、楼下一趟又一趟,一会是电梯,一会是台阶,秀和海跑前、跑后围着老头嘘寒问暖,极尽讨好巴结的神态。 海去缴费,秀一个人费力推着轮椅,小心翼翼,唯恐老头受到一点的颠簸——老头的儿子、媳妇一直尾随其后,但却连把手都不伸,虎视眈眈一直想找出点岔子,好像是秀和海故意把老头弄成地这个样子。 秀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气:都在大街上走,谁跟谁也没啥仇和恨,再说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又不经事,还不知道是谁撞谁呢;你个老头八十多岁的人,耳聋眼花,一大早骑个自行车瞎晃啥呢,真是一个年轻点的,早躲开了。。。。。。。 通过聊天,秀了解到这个老头姓冯,今年八十五了,退休工人,一大早晨起来,准备去寻找离家出走好几天的呆傻儿子——老头子一辈子生了三个儿子和俩闺女,除了面前的小儿子还算正常。。。。。。。,老头子絮絮叨叨,跟秀说了好多,弄得一旁的媳妇和儿子不停的呵斥。 看样子,老头也是一个健谈的人,任儿子和媳妇如何说落,还是颠三倒四,落里啰嗦,照说不误,并一再给秀保证“哎呀,你这个小同志放心,我绝不会赖着你,我有退休金,还有医保,花不了几个钱。。。。。。” “你有钱,怎么不给你孙子去市里买房,装好人还说没事,真是腿折了,瘫痪了,端屎端尿,谁照顾你。。。。。。”一旁的媳妇已经按捺不住,对着老头就是一通埋怨。 “放心,放心,真是检查出什么,我们一定负责到底”秀赶紧承诺, “你们负责怎么了,不应该,没事倒好,真是腿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再说,老头都那么大岁数,万一有个好歹,你们得吃不了兜着走。。。。。。。”儿媳妇一看就是个蛮横的主,刚才在急诊室,看到医生给开单子,忙不迭的上前,又是摁老头的肩,又是摸老头的头,追问“头疼吗,肩疼吗、背疼吗。。。。。。。”,还直嚷着,让把全身都得检查一遍”。 “检查啥,我就是碰到腿上了,别瞎花钱”老头还算讲究, “那你的膝盖呢,也得检查。。。。”女人依旧不依不饶, “检查啥,那是老伤,不用,我自己身子,我知道”老头满不在乎, “老头还真是不错”秀心里充满了感激“真是遇上那些不讲理的人,碰个脚趾头,他得让你检查一遍,花钱受折腾,不也没辙”, 折腾一翻,就等着看结果,老头已经好了许多,看到秀一翻担心的样子,不断笑着开导,“你们两个别担心,我这么大岁数啥没经过,再说就是年轻人跌倒也得痛半天,把心放肚子里,,真是有点啥,我也不能赖你们,小孩也摔倒了不知道怎么样了,到家里千万别吓唬他,他也是不是故意的。。。。。。。 老头还蛮通情达理,秀陪着笑脸,一个劲说着感谢的话,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 这八十多岁的人,本就腿脚不利索,撞这一下,真是够呛的,不骨折最好,真是折了,真是个罪——花钱不说,这得天天跟着熬着,看病、陪护、营养,加上儿子、媳妇再瞎搀和,三两个月下来,没个万儿八千别想过去,而且听说老头还有糖尿病、高血压,这再带出点的啥毛病,老天,这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 秀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安,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老头倒没当回事,嘴里不闲着,天南地北,叽里呱啦和秀唠着磕。 秀一再示意海,想让他表情自然点——除了迫不得已上前搭把手,海一直皱着眉,离得远远的,神情里透着一股厌烦,秀知道,他受不得老头身上那股刺鼻子味道,就是大家常说的老人味,与章寨老头身上如出一辙,尿骚夹着一股说不出来臭味,直冲鼻腔,让人有呕吐的感觉,极不舒服, “这个海,都啥时候了还这么矫情,还不是你儿子撞了人家”秀在心里埋怨着,却不好说出口,有一搭没一搭,秀和老头搭讪着,终于等到了结果,谢天谢地,只是肌肉淤青,骨头没事。 秀直喊“老天保佑”。 媳妇还在嚷嚷着,让仔细再查查,接诊的医生见惯了这种嘴脸,连话都懒得再理,还是老头识趣,说赶紧回家吧! 秀心里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为了不落人口舌,秀和海赶紧跑到超市,又是营养品,又是保健品,七七八八买了一大包,再次登门道歉。 礼品加上各项检查,粗鲁算下来,花了一、两千“终于把事情给摆平了”秀和海还很是蛮高兴。 不过秀心里还有点影影绰绰不安心。 一向有点“唯心”的秀总觉得忐忑不安:这天下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合呢,一起上学的好几个,怎么就偏偏是小宇撞上了呢,而且撞上的还姓章,退休,也是八十多岁,看那老头的动静和神态,和章寨的章老头简直是一个小鬼掐了两截。。。。。。 因为“拜年风波”秀和海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章寨,连电话也没一个,本来没觉出啥,这事一出,却让秀心里嘀咕开了:莫不是自己的不孝,得罪了哪路大仙,略施手段,让自己担惊受怕,想想自己在医院里当孙子似的窝囊样,秀就心里直冒火:素不相识一个老头,自己把嘚吧嘚,孝子贤孙一样跟前伺候,低三下四,受着别人的说落,强忍着还得陪着笑脸。。。。。。。。。。,与其这样,还不如伺候章寨的章老头呢,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公公,儿子的亲爷爷。 秀决定了这个周末只要不加班,就回章寨——老话不是说吗,疼老的,为小的积德,不看在老头的面上,也得看在孩子面上,真是再有个啥闪失,自己又得良心不安。 第259章 所谓的良心不安 八月十五将至,单位发了千把的过节费,再加上关系单位送的一些土特产,秀和海小日子,过得很爽,吃喝基本不需要再花什么钱。 下午下班,因为油烟机油罐满了,秀忙着去收拾,一不小心弄撒了,溅得衣服上到处一片,秀忙着换洗衣服,海在下面和邻居聊天,海的手机响起,秀没顾得上看谁的号码就接通了手机 “喂,您是哪位”秀很客气,这几天在这个点打来电话,除了送礼几乎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我找海”一个男人粗声大气 秀听不出是谁这么不礼貌,遂不带一丝感情回答 “海在外面,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我就找海”那个声音固执的很。 秀下楼,把手机塞到海手里“你的电话”,就和邻居说笑起来,看到海接完电话,秀问是谁,海没回答,激起了秀的好奇心,一再追问,实在是问急了,“是老头”海一脸不耐烦, “昨天不是送过节礼了吗!又打电话是什么事,不会嫌少了吧”一听说是公公打来的,秀心里掠过一丝不快,这个老头子,属乌鸦,只要他打来就没有什么好事情,不是让掏钱,就是生病住院, “干姐的儿子十月一结婚,今天去老家报喜讯了” “干姐的儿子结婚,干嘛通知我们,老头子一个人去不就完了” 一听说又要花钱,秀心里很是不痛快,今天在单位,一下午就接到两个请柬,加上男人单位的,还有老家里堂哥的儿子结婚,这十月一没有几千块钱,看样子过不去了,对于这些“虚礼”秀一直头疼,秀曾经做了一个统计,半年功夫不到,光人情礼节开支已经过万,自己省吃俭用,夏天吃一块冰糕都舍不得,可却要三百、二百的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掏,为了熟悉或不熟悉,亲近或不亲近的人,真是无奈呀。 “干姐儿子结婚,哪能老头子自己去,人家接的可是咱们弟几个”海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秀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咱结婚,礼钱不是都让你爹收去了吗,干吗让我们再掏钱” “那等咱儿子结婚,你弟弟也不来,你弟弟结婚礼钱不是你爸收去了吗”海和秀理论, “谁不愿意来,我不问,等我儿子结婚,我一桌都不办”秀堵着气, 结婚十几年来,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一幕幕往事在秀的脑海里翻腾,老头子所有的种种,尤其是结婚时那“五十大钞”事件,更像树根一样盘根错节在秀的心底,时不时泛上来,惹的秀,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垃圾情绪,瞬间一股子无名火涌上秀的心头,秀有一种想发泄的歇斯底里,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对于秀比翻书还快的翻脸,海虽然早就习惯,可还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为了那么一点小事情,惹得夫妻反目,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实在不值得,再说海知道,老爹,就是横在他和秀中间的一个障碍,父亲所做的种种事情,就是秀心里永远的心结,即使过去很多年,只要有一点诱因,总会惹起秀对往事的回忆。 这些年,为了减少烦恼,少惹气生,他们平时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很少在家呆时间长,偶尔吃顿饭就匆匆往家赶,老家已经不是他们生活的重心,母亲去世,父亲在海的心中并没有占多少位置,回家只是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种留恋,对于父亲,海真的没有多少念想。 而秀回家,说是看公公,其实更多的是回娘家,因为离得很近,回去往往是走两家,更多时间是待在娘家,海也很乐意,如果不是沾丈母娘的光,秀根本不会让他隔三差五就回老家看看。 本来挺好的日子,被老头这电话一搅,家里全乱了套,秀根本没有了做饭的心思,连正在洗的衣服也扔的到处都是,叉着腰,瞪着眼,一副决战到死的神情,此时,海斜躺在沙发上,跟着儿子哈哈的看着动画片,他是在高挂免战牌,不时朝秀抛着眉眼,嘴里更是腻歪的“老婆长、老婆短”叫的低声下气,这种情形,到让秀的火药包无处安放,那一肚子的火是在憋屈的难受,秀指着海的鼻子“像话吗,我接的电话老头子竟然不跟我说,只找你,把我当成了什么,空气” “他不是看他儿子当家作主吗”海嬉笑着 一听海这么说,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看是他儿子当家,还是我当家,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凭他谁去,我们就不去,你湿姐都够多的了,还顾上什么干姐,我又没花她什么钱,就不去” “这老头子不会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跟他较劲,值得吗”海一看秀气鼓鼓的样子,不敢再火上浇油 因为很少回家,远离了烦恼中心,这些情形在最近几年已经很少发生,像这种因为随礼钱产生的不愉快,其实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归根结底还是秀心里对过去事件的耿耿于怀,如果这件事是别人通知的,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她还会乐呵呵的参加,只要有老头这么一参合,事情总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不,看到海不接招,秀有点恼羞成怒,摸起手机,就拨了回拨,嘴里还恨恨的“我就给老头子打,我就告诉他,如果让去,我就和他儿子离婚”, 对于秀的动不动把离婚挂上嘴的口头禅,海根本不放在心上,结婚十几年,她也只是说说,痛快一下嘴吧而已,再说,这算什么,比这大了去的事,海都能摆平,过一会等秀发泄的差不多,只要奉上三言两语甜言蜜语,再适当的配上点肢体动作,四两拨千斤,就能云开雾散,话干戈为玉帛了。 一连拨了几次,也没有人接,海暗自欣喜。 可这通火发不出,秀不解气,随即又拨通了四嫂子的电话,不管不顾,噼里啪啦竹筒到豆子般,把心里想的不情不愿,该说的不该说的,里里外外祥林嫂一般说了一大圈,把一旁的海急的直跺脚“这个秀,你有气朝老头子发,跟个嫂子说什么”。 其实秀并不是真想要怎么样,只是心里憋屈,想找一个人倾诉罢了,此时秀全然没有了公司高管大度凛然的风度,成了一个彻彻底底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的小妇人。 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该生的气生了,不该生的气也生了,秀知道,到日子该怎么掏钱还得掏钱,日子总是这样走过的,许多事情不是你乐意和不乐意就能左右的,有时候更多的是要为了所谓的“里子、面子”就是全家食粥举债,还得要违心去做,谁让大家都生活在这个充满了矛盾和纠结的世间呢! 第260章 喝喜酒 2012年中秋节和十月一挤在了一起,单位放了8天长假,既然是大日子,少不了的就是喝喜酒,十月一日刚喝完干姐儿子的喜酒,十月六日又赶着去喝海二堂哥女儿喜酒。 二堂哥也是煤矿工人,两个女儿,一个小子,前些年拖家带口都转成了工人,家安在煤矿上,离云川有上百公里,离老家章寨更是远,除了老家里有红白事夫妻俩回来一次,几乎都没有啥交集。 那么多年的背井离乡很不容易,再加上又是第一次办喜事,老家里人都念叨着,要多去人捧捧场。 说人多,其实也就是两大家子,他家里的几个兄弟姊妹加上海一大家子,算也来也得十多口子,路途远,怎么走成了难题,有人主张包一辆车,更多的是主张自己解决:人家老二每次回来不都是自掏腰包吗! 最后并没有说妥,各自想办法,海和老四各开了一辆,做得满满当当,海是第一次出远门,秀心里惶惶然,也不好说什么。 秀坐在副驾,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前方,随时准备提醒海。 后排坐着海的大姐,四嫂还有隔壁的三堂嫂,平时各忙各的,姊妹、妯娌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上车就咋呼开了。 东扯葫芦西拉瓢,女人在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家长里短,听着她们热烈的谈论,秀只是静静的坐着,并不怎么插言。 除了老四媳妇,其他两个都是爱聒噪的主,先是谈论起办喜事的老二两口子“如何如何节俭,如何如何能吃苦”。 “哎呀你不知道,俺二嫂子过日子有多仔细”三媳妇个子不高,嗓门到挺敞,绘声绘色的描述开了“想当年,二哥一个人在煤矿,二嫂子带着仨孩子在老家,放假的时候二哥爱钓鱼,每次二嫂子都要拿去街上换俩钱,如果是我,早炖给孩子吃了,哪会像她那样。。。。。”, “还说呢,有一次二嫂子提水,不小心把桶鼻子弄坏了,提心吊胆直念叨了半天,唯恐男人回家骂她呢。。。。。”海的四嫂也接了腔, “唉,三个孩子,你二嫂又没有工作,全指望着你二哥那点工资,人情礼节,孩子上学,哪能那么容易,你看看你二哥瘦的,一阵风都能刮跑”海的大姐感慨着, “现在人家要熬到头了,也别说,人家那三个孩子真是有出息,听说大闺女毕业留在了南京,二小子留在了上海,三闺女考的师范,再等一年就要毕业了,俺二嫂子这个熊女人该着享福了”三媳妇腔调里透着一股醋意, “老二媳妇省吃俭用,真是不容易,也该着享两天福了,我说你也不错,我兄弟天天给你洗衣做饭,你也够享福的喽”听出了三媳妇话里的醋意,大姐笑着劝说, “狗屁,就你弟弟那德行,谁不晓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挣那点钱还不够他自己挥霍的呢,我指望他,喝西北风!”看样子老三媳妇对男人抱着一肚子意见, “外面的再多,你也是老大”海笑着跟嫂子贫嘴, “去你的,还老大,我才不瞎操心呢,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跟他闹别扭,不是跟自己过不去,我才不傻呢”三媳妇性格开朗,这点到说的不错, “那还是你们有钱,像你家二哥怎么不这样”大姐教训着弟媳妇, “那是俺家二嫂子有本事,能降住男人,别说她还真行,你看看三个孩子教育的多好,大闺女留在了南京,小儿子留在上海,还有一个当了老师——老二两口子算是熬到头了,再看看俺们几个,老大家泽亮被判了个死缓,俺家安邦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俺那儿子跟他爹没啥两样,连初中没毕业就出去瞎混,今天要钱,明天惹事,我都快让他爷俩折腾死了;老四安国更别提,自从媳妇揍跑了,这个家也算完了,你说说俺这一大家子怎么就这么倒霉,事事都不如意。。。。。。。” 老三媳妇絮絮叨叨,秀知道,这几年隔壁大伯一家祸事接连不断,先是几个儿子状况不断,后来就是几个孙子,尤其自从泽亮出事被判了刑,他那独生儿子也给毁了,泽亮媳妇教育不了,和老三家的儿子一样,也成了当地的小混混; 大伯一家和海这一家早没了可比性。 海弟几个无论是工、是农,一家一户,夫妻和睦,日子过得本分、自在,几个孩子也是争气,老大的儿子考了邮电大学,老二的一双儿女虽然没考上大学,有海大哥罩着,中专毕业,进了云川一个重点企业,工资、待遇还不错,老三家的双胞胎中专毕业也在大伯的操持下,进了云川最著名的企业,听说一个月现在都四五千块,又都找了同厂的媳妇,早在云川买了房和车;三小子前年考上了化工学校,听说很快就要毕业了,正想托他大伯看能找个好工作吗,老四家的独生子去年考上了师范,现在算算也就海家的小宇还算没出息。。。。。。。。 尤其是遇到周末或春节,这种差异更甚:东院老大章景刚家里,只有一大一小两个老头(章景刚和退休在家看护他的大儿子章安文),两个老头都爱喝一口,喝多了想起伤心的事,爷俩就鸡一嘴,鸭一嘴的吵起来,偌大的院子,两个孤零零的老头,显得越发冷清。 西院老二章景祁这边往往是热闹非凡,儿子带着媳妇、孙子;闺女带着女婿、外孙,,一家家都来了,二十多口,院里、院外都是人:男人在聊天,女人们在厨房忙碌,大大小小的孩子在院里嬉笑,打闹,章景祁躺在躺椅上,惬意的眯着眼睛,望着门外停放的儿子和孙子刚买的汽车,全是满足的神情。 吃饭了更是热闹,当院子一溜三张桌子,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孩子一桌,你劝我夹菜,我帮你盛饭,一副乐融融的温馨画面。 这些,不但隔壁的两个老头妒忌,连着他们几家都十分的羡慕, “唉,也不知道俺家老奶奶做了啥孽,自从她去世,俺家就没太平过,看看你们家,一年一个大学生”老三媳妇嘀咕着“一定是俺婶子积了阴德了” “你说的不错,现在这一切可都是俺娘吃亏受气换来的,你不知道,想当年,俺大娘——你婆婆可不是一个善茬子,成天欺负俺娘,咱爷爷奶奶的所有的家当都被她图了去。。。。。。一大罐子银元呢,她临死之前没给你家。。。。。。。。。。”听老三媳妇提起这茬,海的大姐禁不住陈谷子烂芝麻的说开了。 “一罐子银元,我怎么没听安邦提过?”老三媳妇一脸的诧异,他们结婚后一直住在娘家,和秀一样章寨也很少来。 第261章 一罐子银元 关于一罐子银元的故事,刚认识的时候,秀听海说起过。 解放前后,章家在章寨算的上是个殷实的人家,有十几倾田地,家里还喂养了一大群的骡马,吃喝不愁,日子过得很是富足,但比起寨子里那个李家大院的李元帝,这些资产只是九牛一毛,那个李家真是有钱,附近十几个村寨的土地都是他家的,家里丫鬟、小子、帮工一大群,解放的时候,李元帝撇下一家老小只身去了台湾,家里一应财产全都冲了公,也因为村里有他这么一个大地主顶着,章家被划为了中农,免去了被抄家、批斗的厄运。 到海爷爷这一辈子,家道中落,章家已经和村里请他人家一样,成为普普通通的庄户人,日子还是那样,只是没了昔日的光景,但是海的奶奶却珍藏着章家祖辈留下的一笔家产,据说是一大罐子银元还有若干金首饰,小时候海弟几个偶尔看到:一个黑陶土的罐子,满满亮闪闪的袁大头,枕在老太太床头底下,孙辈的孩子算计着去偷几个耍,总被老太太盯着。 后来海的两个姐姐大了,鼓捣着母亲去要几个作为念想,老太太一辈子被男人和婆婆奴役,从来大话不敢说一句,大步不敢迈一下,自然不敢上前,海的大姐,自告奋勇向奶奶讨要:一样的儿女,怎么着,也得分一点吧,老太太却装聋作哑,说根本就没这回事。 海姊妹几个知道,老太太一直向着大伯一家人,后来老了有点迟钝,总是恶狠狠的骂西院,好像他们一家人都不是她亲生的子孙一样,她不疼这家人,自然一个个的孙子和孙女也从来都不跟她近。 不过海的大哥除外,一生下来,就被老太太抱走了一直养到9岁——老太太说了,这个二媳妇命毒,养不活孩子,要不俩闺女怎么就夭折了呢。 可海的母亲可不这么说“我命苦,到了章家一连生了四个闺女,男人嫌,老人烦,都不把我当人看,我一个女人,既要带孩子,一家人还指派我家里、地里的忙活,同样的干活,老大媳妇能回家奶孩子,我就不行,那两个闺女可都是被折磨死的。。。。。。。”只要提前这茬,老太太往往会伤心流泪半天,这也许就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楚 “抱走你大哥,不让我去看,也不让你哥回来,9年呢,每次你大哥远远的看着我,都忍不住的流泪。。。。。。” “唉,我在俺奶奶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要大人不在面前,那几个堂哥、堂哥都欺负我,不让我吃,还揍我,我小,又不敢说,。。。。。。。”有时候,老大回家和母亲聊起往事,母子俩总是感慨万分,一旁的海几个听的泪眼婆娑。 任时光如何流逝,往事总是会让人常常记起。 。。。。。。。。 再后来,海的爷爷奶奶去世,关于那罐子银元的事情,海的母亲不敢提,海的父亲一辈子都跟他哥哥、嫂子亲,老太太在世的时候,挣点工资不交给媳妇,都交给了管家的嫂子,他自然也不会去争执这些——那一罐子银元的去向真成了谜。 后来倒是和他们一墙之隔的老四两口子听出了些蛛丝马迹。 安国的媳妇梅芳是个精明的女人,婆婆在世的时候,常常趁着家里没人去婆婆房间扫荡:好吃的吃了,好喝的喝了,碰上值钱的东西更是随手牵羊,当然也发现了那罐子东西——可惜已经少了很多,她不晓得行情,只是随手摸了几块,被老太太发现了,婆媳俩在院子里吵起来——这个梅芳也早听说了一罐子银元的故事,质问婆婆,满满当当一罐子怎么会少了那么多,你一定是背着我们给了你三个宝贝闺女,老太太不承认,说原来就是这些,两个女人你一嘴,我一嘴,吵得不亦乐乎。 后来梅芳恨恨的说起这事“这个老不死的就是偏心,这么多的孙子、孙女,她一个也不给,竟然都给了外姓人,我老早就发现了那几个外甥女,每人手脖子上都带着一个大大的银镯子,感情都是死老嫲嫲给的,气死我了。。。。。。” 。。。。。。。。 看样子老太太死的时候,也没一碗水端平,海的大姐提起银元的事情,老三媳妇一脸诧异, “一个也没给过俺,呀!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听几个姐姐私下嘀咕过什么银元,我不知道有这茬事,也就没在意,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大姐家的栗子和二姐家的园子手里都有好几个呢,俺家儿子曾经问他要过一个来玩,原来都是老嫲嫲给的——这个死老嫲嫲真是偏心,满满一罐子呢,怎么着也得分俺家两个吧,不为值钱,也算是个古件”老三媳妇叽叽咕咕的埋怨开了, “行了,你还抱怨呢,本来该着两家分的,都被你家独吞了,还哭着喊着说呢”海的大姐习惯的撇起了嘴, “独吞也是他们吞的,我家可一个也没摊上,我还亏着呢,一大罐子,怎么着也得成百个,这个老太婆真不是东西,看样子除了她仨闺女,其他的也没摊上。。。。。。”老三媳妇觉得吃了大亏,对着死去的婆婆直埋怨, “以前倒听梅芳说过,老太婆曾经许诺过,等她家闺女大了出嫁,也给打个银镯子,自从梅芳养汉子事情败露被打跑,泽菲外出打工,老太太死的时候,没人在身边,谁晓得谁拿去了。。。。。。”海的四嫂宽慰着老三媳妇, “老头、老太一辈子眼里除了她那仨闺女,谁都信不过,现在还成天嘟囔俺们几个不孝顺,就俺几家这情况,哪一家他能去!” “现在老大在家伺候挺好的吗” “当然不错了,老头的工资都给他一个人攥着呢”老三媳妇一肚子抱怨, “工资给你,你伺候吗”海故意反问, “哼,我伺候他,做梦去吧”老三媳妇嘴瞥到了两耳, “过日子不能哪能这么计较,俺娘成天告诉俺几个,吃亏是福,还说了好儿不图地,好女不图嫁妆衣——想当年,俺娘受了俺大娘多少气,俺娘都忍着,俺娘说了,人不能太精明,积德行善为后人,你看看俺家。。。。。。。”大姐口气里抑不住得意的神情, “唉,现在想想真是这个理,我看了俺这一家人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老太婆自私的结果,你看看,自从她死后,俺家啥时太平过,你说她一辈子这算计来,算计去,又怎么样了,还一罐子银元,我看是十罐子银元,也换不来。。。。。。。。”,现在老三媳妇把家里所有的不幸一股脑都推到了死去的婆婆身上,一路上不住的埋怨,听着她的牢骚,其他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第262章 又起风波 像往常一样,这边一放下饭碗,海赶紧给四哥打电话询问情况。自从老头从西贝转院去了云川第四医院,这就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老头子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半个多月,才出来四五天,现在由老四两口子轮流看护。 这边电话一大通,海就听出了情况,老四两口子情绪显然不对,絮絮叨叨发了一大通牢骚,海只是一一啊啊的答应着,一脸的凝重。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一旁的秀,不晓得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急的直嘟囔。 啰啰嗦嗦说了半天,海终于挂断了电话“唉,你说这事闹的,也不怨人家老四两口子生气,才盖好的新房,人家一天没住就让给了老头,这住就住呗,现在鼓捣着让把新房子再扒出一个门,盖卫生间,还嫌人家老四弄的不好,七七八八训了一大通。。。。。。让谁心里能舒服!” “唉,你爹这个样子真让人发愁,真是半身不遂,不能自理,还不都是咱们几家的罪,你说说,真是瘫在床上,屎尿不知,你四嫂子一个儿媳妇也不能伺候,还的再想办法呀”秀跟着唉声叹气, “你愁啥,真是那样,有我呢,也轮不到让你伺候”看着媳妇愁眉不展,海赶紧安慰着, “你还说呢,那天你爹住院,我一个劲的给你打电话,你就是不来,可急死我了”秀埋怨着, “哎呀,我哪晓得这次这么重,早晨的时候四嫂子还给我电话,说抽空让我开车回去接老头,说他有点不舒服,他成天就是这疼那痒,谁想到了”, “你还说了,当时的情形你不知道,一下救护车他根本就没知觉,瘫软的躺着,一动也不动,跟个死人似的——我是害怕你见不到你爹最后一面,别说,我还真以为这次铁定要带孝帽子了呢”秀笑着打趣, “唉如果真是瘫了,就他那个怪脾气,还真不如走了呢,大家都省心”海也跟着叹着气“大嫂、大哥都说,亏了这次送去云川,要不真完了。。。。。” “哼,也就他们这么说,你没听私底下大家怎么说,送去干吗,都快九十的人了,一年到有大半年的用药陪着,一家人攒的钱都贡献给了医院,他还动不动的耍性子,发脾气——你那几个嫂子可说了,照着他以前对待咱的样子,现在甭说伺候他,把他拉板车扔河里都不解气。。。。。。”, “唉,一辈子都那样,到死都改不了,他是爹,还能怎么办,你以为人家老大两口子不烦——年轻的时候他对谁好过,唉,现在大家是不跟他一般见识,再薄是地,再孬也是爹,就像屁股再臭,也不能割了。。。。。。”海一边叹气,一边安慰着媳妇, “这点我也知道,其实看着他躺在那里,脸煞白煞白,一副无助的样子,我还是挺心疼的,毕竟是自家老人,说归说,该疼也得疼,你给单位领导说说,年底了能请就请几天假看一下,咱尽咱自己孝心。。。。。。” “我知道,他在监护室时候,我不是看了一星期吗,现在老四两口子,加上大姐、二姐,人来人往用不着我”, “这次还挺不错,你两个姐姐还挺积极的呀,主动提出来”, “平时又不让她们掏钱,这时候再不出头,还像话”‘ 去年春节的时候,老大提议看护费用从原来的一家一百提高到一家三百,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忘了,原来由老头负责的两个闺女算一家的费用取消,现在是老大,老三、海、还有老头各拿出三百——老四看护自然不用额外的掏钱。 一个月三百,一年就是三千六,加上春节、十五、平时的开销,算下就得四五千,如果再碰上住院,就这一项就得去掉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秀心里沉甸甸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但是秀一句话也没说,她知道,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多说无益,弄不好得罪人,还落得不孝的骂名,再说,真是把这钱翻一翻给她,她也不愿意接这个招,撒财求消停,也只能如此。 其实私底下,姊妹、妯娌在一起,更多是牢骚:老头一个月都两千多,让他拿出一千又怎么了,也不知道他攒下的钱都给谁了,当然这个话也只能背后说说,场面上谁都不敢说出来,老大在这个家的权威无处不在。 “我看了也就是你大哥在中间罩着,否则一个个都得造老头的反,给他钱,伺候他,做梦吧,谁不抱着一肚子的气,他还不自觉,成天以为大家怕他,敬重他呢,动不动发脾气,摔东西。。。。。”夫妻闲聊,秀常常会这样说, “谁不知道,老大还说怪话,说什么爹是大家的,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好像大家一个个都不管不顾老头似的,你说说,老头一年到头,隔三差五的住院,哪个没上前,没尽心,就是两个姐姐,这段时候做的也不错,哎呀,你不知道老大那张脸,拉的有多长,好像谁欠他一屁股债似的,动不动就发脾气,骂这个,训那个。。。。。一个个在他跟前连个大气都不敢喘,还说这个弄得不好,那个弄得不好,我看了俺弟几个都不错,有病给看,没钱给钱,像东院那家,谁会这么做”海也是一肚子委屈, “上次回家,你没听他们几个发牢骚,说老大官当得不大,架子到不小,像个老虎,动不动吹胡子瞪眼睛,要吃人一样——你说这比他大的官我也见得多了,还没见有几个这样的”秀也很纠结, “唉,他为这个家确实出了很大的力,可却没人说他句好,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就不能平和点,你看看现在,弟兄、姊妹、侄子一个个能躲都躲着他”海很是无奈。 “他是大哥,你是小弟,平时主动跟他联系,周末放假咱也去他家走走,说说心里话,亲弟兄之间还是好了好。。。。。”秀劝着, “谁说不是,可我每次打电话,还没说话呢,他就训开了,往往都弄得我一鼻子灰。。。。。。我也四十的人了,我也要脸,你还说去他家,去年春节的时候,你忘了。。。。。。”海越说越生气。 第263章 这事咋说 提起去年春节的事情,秀当然不会忘记,每到春节十五,秀总会提醒着海,抽空去老大家看看,东西不东西不打紧,主要是见见面,聊聊天,任秀怎么劝,海都不愿意去。 海有他的道理:虽然他是老大,可家里有老爹,再怎么也不该着给他送节礼,到时候他一句话冲你南墙上,不是自找不自在——几个外甥、侄子念着他的情,逢年按节都要去,每次都把人家骂的狗血喷头——有钱给老家送去,到我这卖什么好, “你说说,这是什么话,人家不是欠着你的人情吗,好像大家都巴结他,不孝顺老头的似的,这一码归一码吗。。。。。”海忿忿不平, “就是,怎么你这些侄子、外甥从来不到咱家来,谁眼里都有水,我让你去他家,也是这个理——你也欠着他的”, “其实,我不用领他情,他给他兄弟找工作——你没有工作也不会找你,对不。。。。。”秀笑着打趣, “我也知道,可是你看看他那态度”海苦笑起来, 结婚十几年,不知道是老头、老太在中间递了话,还是不小心做错了事,说错了话,秀能明显感觉老大两口子始终对自己不感冒,老大媳妇人爱说爱笑,平时嘻嘻哈哈,到没怎么样,老大那眼神、那神情,秀能嗅出味道,念着他是长哥,秀平时倒是规规矩矩,见面该称呼称呼,该招呼招呼——反正我是弟媳,姿态低一点也没啥。 对于他爱理不理,眼睛长到额头上那副样子,嘴里说不在乎,其实心里都是颇不痛快——但也没办法,人情像座山一样压着,那脊背怎么也无法挺直。 不过为了一家人的团结,为了兄弟几个的和睦,秀总是在中间不断的调和,作为家中长女,秀知道这个老大不好当,要比其他人付出的多,里里外外一二十口人,这状况,那状况不断,还真是让人迎接不暇,再好的脾气也要崩溃了。 秀的经常劝说,让海心情好了很多,去年临近春节,两人准备了一点西贝的土特产,也就是几袋子细粉——真是送酒、送烟,还不被老大骂死。 趁着周末,到云川喝喜酒,海开车带着秀,准备下午去老大家,等吃完饭一联系,两个人都在加班,秀和海边闲逛,边等待,直到晚上六点多才进了家门。 嫂子很热情,陪着秀和海坐在客厅聊天,老大在厨房忙碌,秀进门的时候,打了一声招呼,厨房里噪音很大,秀也不晓得他回应了没有,早就习惯了他那副漠然的神态。 许久没见面,家长里短,三个人在客厅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秀和海与犹未尽——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想着能再多待一会。 “在这吃吗?要吃外面买馒头去,家里只炖了一个鸡——”老大从厨房出来,黑着一张脸,腔调高八度,一股极不耐烦和讨厌的神情。。。。。。 那一刻,秀和海都愣住了,不晓得是啥意思——是让在家吃饭?还是在下逐客令?秀和海你看着我,我瞧着你,面面相觑。 “哎呀,怎么家里没饭吗,我去买”大嫂子打着圆场, “我就蒸了一碗米,要吃自个买去”老大还是阴沉着脸, 秀和海这才明白过来,其实秀还是真想着吃完饭再走,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到了七点半,真是赶回西贝都得**点,人也会饿,可看着眼前的情形,是无论如何没办法留下来吃饭——人家根本就没打算你,两个人急忙忙起身,准备告辞,大嫂子觉得气氛尴尬,一边安慰着他们,一边半真半假的说落起男人的不近情理。 “爱吃不吃——”老大根本不理会这套,已经又钻进了厨房, 秀和海赶紧抽身出门。。。。。。。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心里却在一直翻腾。 从那以后,海再也不提去云川串门,就是一年半载电话也几乎没通过,除了老头的事情,兄弟姊妹似乎没有了什么交集,也是,各有各的生活圈子,各有各的生活轨道,兄弟姊妹感情已经日渐寡淡。 。。。。。。。。。。。。 老头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恢复的效果还不错,一周以后已经能自己勉强坐起来,只是还不能完全自理,一直在医院呆着,这期间秀抽空去看了几次,海也请了几天假去陪护。 老大两口子要上班,除了周末能有时间;老二自己自顾不暇,当然无能无力,老三要赶集挣钱,三媳妇嘴上逞能说去看护,还没到地方就因为晕车,弄得自己七荤八素,甭说陪护,自己都要进医院了;陪护的重担几乎落在了两个姐姐和老四身上,怕姊妹弟兄之间有意见,秀让海请假看护——伺候婆婆还行,伺候公公儿媳妇确实不方便。 谁想到,海一回来就气的哼哼唧唧,秀不明就里,追问了半天, “唉,你说这个老头真是能腻歪人,原来瘫在床上不能动,大家伺候你吃喝,屙尿也就算了,现在都自己能下床,能去卫生间,竟然还让两个姐给擦屁股,直直的站着,一动不动,真是气死人了”海气哼哼的,直摇头, “他身体弱,不能弯腰呗,自己的儿女也没啥”虽然觉得不是那么回事,秀还是违心劝说着, “什么呀,人家医生都让他自己多锻炼,再有三五天就能出院了,一回老家谁给他擦屁股,让四嫂子?!他真是太懒了——让老大好训了一通,我看他就是故意做贱人”海絮絮叨叨,对老头是抱着一肚子的气。 第264章 世事纷扰 老头出院后,趁着周末,秀和海回了一趟老家,其他几个也回去了,吃完饭大家在一起聊天,说的最多的还是老大, “他就伺候了一夜,就想出了这个馊主意,俺才盖好的新房,扑通通砸了一上午,秀,你不知道,俺心里有多难受——自己一砖一瓦盖的房子,没住一天,就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俺真是心疼”老四媳妇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 “他还以为俺占便宜呢,说什么,等以后老头子百年之后,这个卫生间留我们用,好好的一间屋砸出一个门,看着都气不顺,还留给我们,只要老头死,我们立马就得把门堵上——谁要用他的东西”老四更是气呼呼, “秀你不知道,为了这个卫生间,俺把老大两口子都得罪了,你想想,寒冬腊月,根本就没发干活,找了好多建筑队都不愿意接招,后来没办法,还是老大有人情,在云川找的,天冷,这边和水泥,那边就冻上了,就这点地方,我烧了两天的热水,拉砖、抬水泥,做饭,人家老三两口子连跟前凑都不凑,都是俺两人,忙了好几天。。。。。。以为总算弄齐全了,能落个好呢。谁料到老大两口子一来,七七八八,还嫌这不好,那不好,骂的我们狗血喷头,一个劲嫌你四哥没本事,没用。。。。。。。唉!听着他的说落,俺心里真是难受,,俺知道俺男人没用,有用也去当局长了,就用不着在家出傻力,唉臭骂了。。。。。。秀,你不知道,受气的滋味真是难受,我憋了好几天,连饭都吃不下,有时候真想撒手啥都不顾了,俺不挣这个受气的钱,两个人出去挣多挣少,起码心里畅快。。。。。。。。”老四媳妇絮絮叨叨,跟秀说了许多,秀知道,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找个人说说,心情也能好一点,只是能小心翼翼的劝说着, “唉,这还没了呢,第二天我见到老大,只是说了一句你四嫂子这两天累坏了,可就得罪他们了,两个人都训我,老大说什么,爹不是他一个的,出点力还用跟他卖好!老大媳妇就是,干活出力,我掏钱——那神情好像我是问她要钱似的。。。。。”老四絮叨的更是成了祥林嫂, “这回可是把他们得罪了,老头出院的时候,连个电话都没工夫往家里打,打给大姐,让她回家给老头晒被子,人家大姐有事,又打给了我——你烦就别把老头往家送,你们市里的房子,卫生间齐全,暖气、空调条件又好,,说俺们不孝顺,你们接回去孝顺呗!” “拍着良心说,老头、老太住院,哪次不都是我们俩跑前跑后忙的团团转,老头在家,吃一碗,你嫂子端一碗,里里外外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你看看那些被褥,老头不爱洗澡,俺又说不动,你嫂子成天让他换内衣,唯恐老大回家说三道四,就给这点钱谁愿意干。。。。。”老四越说越生气, “唉,你别说了,谁让咱得用着人家,咱不是因为老大给你找了一份工作,咱欠着他天大的人情吗,我们天天小心翼翼,觉得就是不落个好,只要老大别生气就行,唉,哪想到竟然落得这个地步。。。。。。。”老四媳妇神情黯然, “你们不知道,当时老大训我的那副神情,嘴要大,都能把我吃了,还不让我张嘴,劈头盖脸,真是把我恼死了,在那个气头上,我都不想活了——我都四十多的人了,让他像一个小孩那样训斥,怎么着我也有张脸呀……” “唉,你知道你生气,你就不想想人家不生气,在这个家他就是一尊土皇帝,你看看那个神情,看谁都不顺眼,上次他来,你们都在家吧”。 疼就想摸,亏就想说,老四夫妻一肚子委屈逢人就想诉说。 秀当然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情景。 上个周末,秀和海先到家,正在屋里说话,听到门口的车响,赶忙迎出去——是老大两口子,男人手里拿着一瓶玻璃胶,一言不发气昂昂进了门,后面跟着老三的儿子、媳妇,站在大伯的背后偷偷的挤眉弄眼,原来前天老大回家,看到老四用水泥封的马桶底座,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直骂老四“没吊用,干活不着调”,这不,专门调来了大侄子帮忙。 海没心眼,笑嘻嘻跟着进了屋,秀站在了外面,老大媳妇站在门口,对着老三就骂开了“你个小三,我都想捏死你。。。。。。”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秀知道,还是因为卫生间的事情,没发完邪火——当时修卫生间的时候,老三两口子根本没往跟前凑,还说了一些不着调的风凉话,惹恼了她。 看着站在面前的侄媳妇,秀当时捏了一把汗,这老三怎么着也娶了两房儿媳妇,都奔五的人了,这一顿奚落真是塌脸面,可再一看,老三,还有他的儿子、媳妇一个个耷拉着头,没有一个敢说个半个不字,任由老大媳妇训斥,秀注意到,老三满脸通红,真是一副无奈的神情,老四老口子也灰溜溜的,不敢再说一句话。 一圈人都低声下气,只是听着老大两口子的训斥, “怎么样,海,这么弄好不好”看着海一副没事人似的,老大故意发问,那意思很直白——“一开始你们都反对,事实证明还是我是对的” 海不明就里,只是笑着点头,一旁的其他人早虎起脸, 看着气氛不对,趁着老大视察的功夫,秀赶紧拉起海躲到了别的房间——咱谁都惹不起,干脆躲吧, 没一会,就听见老大媳妇在院子里说起了怪话“哎呀,又不是新媳妇,干嘛躲在屋里不出来,好像弄这个是我们一家的事,还不是都顾着老头吗,他可是大家爹呀,这次要不是你大哥把老头及时往云川送,你们一个个早带孝帽子了,没爹了。。。。。。” 老大两口子声音很大,众人一个个呆若木鸡,一言不发。 等老大车从视线消失,一个个才活跃起来,气呼呼的发表着刚才不敢言语的想法“谁求你往云川送了,大不了就带孝帽子,都**十的人了,死了也不亏”老三媳妇嘴撇成了裤腰, “就老头那个样子,早死咱都早利索” “亏了他有个医保,否则谁能给他看起病,这一次就是十一万,老天我得卖多少只鸡才能赚这个钱,就是咱几家子凑,一人也得三四万,不吃不喝、不过日子了。。。。。。”老三咋咋呼呼, “冯庄有一个老太太,腿摔断了,他儿子没钱也没往医院送,鬼哭狼嚎在家受了小半年,我看老头也都是老大惯出来的”听着几个哥哥的牢骚,海也跟着气呼呼的, 秀知道,对于老头的感情,弟几个还有两个姐姐,其实内心都没有多少真正的心疼和爱惜,话来话外透着许多不满,尤其是围绕着老头就医、看护等等引发的一系列矛盾,更是让妯娌、弟兄间是是非非不断,老大和弟兄几个都互相抱着一肚子埋怨,虽然没有剑拔弩张,但是一个个心里都是极不痛快。 现在老大两口子是看着谁都不对付,一个巴掌拍不响,自然别人也有同样的心情。 面对老大的跋扈,弟兄几个当面一个个规规矩矩,毕恭毕敬,私底下却在肆无忌惮的的发着牢骚,倾诉着不满,其实人人都知道老大对这个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可面对他趾高气扬,心里还是颇有不服,好在兄弟姊妹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生活,如果有一天老头死去,他们弟兄、姊妹间还能留有多少的真情存在。 彼此之间的不理解和缺乏沟通,是造成这种局面的最大障碍:每个人都有自以为是的理由来固执己见,桎梏着自己,也桎梏着别人,更给彼此都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再也回不到“以前一锅摸勺子,一个炕头睡觉”的纯真,如果有一天他们都垂垂老去,面对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回首过去发生的是是非非,是否有一丝的懊悔,是否有内心的愧疚。 但愿世间,所有的夫妻、兄弟、姊妹都能够摒弃前嫌,彼此相亲相爱,珍惜这一世的情缘。 第265章 极品公公 这段时间一直很忙,除了偶尔的打打电话,秀和海已经好几个周末没有回去了,结婚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生活,打扫一下卫生,做点好吃的,一家三口很是安逸。 自从老娘去世,海对章寨少了很多挂念,总感觉月月掏点赡养费也算对得起老头子了,说感情真是没有多少——因为即使回去,老头子还是那副嘴脸,高兴了对你的招呼点点头,一不顺心,又不理你,去章寨更多的原因是想那个地方吗,老四两口子挺热乎,说说话,聊聊天感觉还不错。 一直让秀操心的冯庄,这几年已经逐渐的风平浪静,自从有了第三代,似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梅子和刚子小两口和好如初,刚子也不再提什么离家出走的混话,老冯更是干劲冲天,恨不得能再挣一份家业。 去年梅子意外怀孕,又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大头孙子,个个白白胖胖,双眼皮、大眼睛,像画上下来似的,只要抱出门,外人总是夸不够,更有长舌的妇女,总会撇着嘴说什么“这个梅子,真是,不生罢了,一生都生这么俊的孩子,老冯可真是你的福气呀”! 这时候的老冯总是高兴的合不拢嘴,眉眼鼻子都透着畅意,农村一年到头地里、家里忙不完,无论多累,老冯只要进门第一件事保准就得找孙子,亲亲大的,抱抱小的,什么累呀,苦呀都烟消云散。 老天婆还是那样,天天踮着小脚,里里外外的忙碌,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大人、小孩的衣服,让她一会也闲不住,人比以前更是劳累,可秀明显看出了母亲心情很是欢愉,总是任劳任怨的干着一切,只要忙完,就赶紧帮着儿媳妇带孩子,虽然偶尔也有对媳妇的埋怨焦点更多的是聚集在孩子身上,媳妇嫌婆婆惯孩子,婆婆就嫌媳妇心狠,常常为孩子多吃一口饭,多穿一件衣服叽叽嘎嘎,但是早没有了以往阶级敌人似的对立。 生活似乎阳光灿烂,但添丁进口和日渐增加的开销,却让冯家时不时捉襟见肘,自从刚子接手养鸡失败以后,一家人仅靠几亩地收入和老冯、刚子偶尔的零工赚点家用,与以往的日子已经无法相提并论,好在没有了精神负担,老冯总是用“人旺财不旺,财旺人不旺”来阿q一翻。 生活的磨砺已经把梅子从一个性格倔强、爆烈的少女,变成了现在的贤妻良母,自从怀孕,梅子完全改变了心性,家里、地里活总是主动上前,两个孩子更是不用婆婆多操心,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无论多忙,都要把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对于手头钱多、钱少,却没多少感觉,一天到晚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有时候秀回家,在一起聊天,梅子总会很感慨的说“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能生个自己的孩子,想起以前,现在就是讨口饭吃,也觉得舒心,真是没有个孩子,现在的日子我不不敢想呢。。。。。。。什么吃好、穿好,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这比什么都强”。 是的,生活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展现在每个人的面前,你想过一种什么日子,什么日子才是你的最爱,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选择,但是懂得满足,学会感恩,才能发现生活中美好的一面,如果总是吹毛求疵,不断制造麻烦,自己烦恼,也会给别人带来不快,这不,章寨的老四打来电话,咬牙切齿的诉说着章老头种种的不是。 因为老二在家养伤,引发了老头的不满,时常在家里摔锅砸板凳,弄得一家人都不得安生。 前些日子,老四有事去找老二,一到他们租住的地方,就看到老二一个人窝在床上,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哼哼唧唧很是痛苦的模样,老二媳妇正在忙碌,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原来老二外出不小心碰伤了,由于没有及时治疗,已经化脓淌血,媳妇光想着挣钱,根本没当回事,看着他躺在床上直生气,一直恶语相加,老二人残疾,没用,只能强忍着。 看到自家哥哥受气,老四心里当然不好受,忍不住的埋怨起老二媳妇,女人正为男人没用还是个大拖累生气,老四这么一张口,当即抢白“看你哥受罪,拉你家去”,老四一生气,真就把老二背上了车,拉回了章寨。 老二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剪过头了,衣服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发板结,伤口溃烂,埋汰的样子,比讨饭的强不到哪儿去。 一进门老四两口子就忙开了,又是给洗澡,又是跟换衣服,还借了一张轮椅,推着去了村里的诊所处理伤口,怕伤口感染,还天天按时给打吊水,晚上睡觉前,给清洗一遍伤口换上新药,没几天就有了效果,人也变了模样。 其他的弟兄,姐姐知道了,都回老家看他,临走不忘塞上两张票子——老二最困难,大家一直对他抱着同情,都想多多少少的帮助点。 让人想不通的是,弟兄之间尚能如此,可作为亲爹的章景祁却对老二回家养伤抱着一肚子的脾气。 刚来的第一天,有说有笑,还算正常,第二天还没过完,人就开始变了,里里外外板着脸,好像谁欠了他一万贯,大家都晓得他的性子,都装作没看见,晚上吃饭,老四媳妇炒好菜,端上桌,老四摸出一瓶酒准备和老二喝一盅——在这点,弟兄几个颇有老头的风范,多多少少都好这一口,老二也不客气摸起酒盅就想喝,平时在家管的严,他根本没有多少喝酒的机会。 这时候老头再也鼓不住了,竟然劈手夺下老二手里的酒杯,砰的摔倒地上,嘴里更是不干不净的骂起来,那意思是家里给你口吃的,就不错了,还不自觉,想着喝口老酒,美死你了。 老二也是快五十的人了,身体残疾,脑子可不残,自然能听出老爹嫌弃的话语,想着在自己家媳妇嫌弃着骂,好不容易回到老家,自己的爹竟然也嫌弃,忍不住嚎啕大哭。 老四两口子看着老二伤心痛哭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又不敢说老头一句——在这个家,除了老大两口子,谁敢敲老头这面锣。 “哎呀,秀你不知道,看着二哥那么大的男人,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哭,俺心里也难受,你说这个老头,俺伺候他吃喝,都没说啥,他到先嫌弃起来了——真是叫花子伺弄要饭的”老四媳妇忿忿不平, “唉!这个老头就是嫌贫爱富,嫌老二没用辱没了他的眼睛,没事找事,想想以前,老二两个孩子在家,他不也是这么对待的,真是没见过,有爹娘嫌弃自己儿女的——再咋着也是自己亲人,兄弟姊妹都能尽心照顾,他怎么能这样呢”秀听了更是生气, “你四哥上班以后,我怕老二感觉不方便,每天吃过饭我就出门,让他在家看电视解闷,说起来都可笑——那天回家我一看,老二一个人正在院子里发呆,一问,说停电了,我真是纳闷,好好的怎么就能停电呢,仔细一看,我苦笑不得,老头竟然把电闸给拉了,他嫌老二在家看电视费电。。。。。” 老四媳妇的絮絮叨叨,让秀不由想起了刚结婚那会,和海在老家偷偷摸摸看《还珠格格》,被老头扯断电线,还大骂一通的情景,秀知道,这种事情,别人做不来,只有老头能如此。 人都说“老要只足,少要乖”,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都快入土的人了,性格还是那么怪诞,还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总是顺着自己的性子,动不动就发脾气,摔碗筷,这让小辈情何以堪。 记得上次回家也是因为他闹得不欢而散。 老三、老四、还有海十几口子,炒了一大桌子菜,大家兴高采烈聊天喝酒,很是融洽,老头子更是高兴——他最喜欢人多。 老四媳妇用中午剩下的羊肉汤下了几碗面条,先是盛了满满一大碗放到老头跟前,也许酒喝的差不多了,老头子挑了几口就不愿意吃了,一把推到海面前,让海把他的剩饭吃了。 老头子一身熏人的味道,加上他又有病在身,虽说不传染,但是大家还是小心翼翼每天都给他保留着单独的碗筷,别说是他吃剩的,就是他的碗筷大家都不会使用。 海想都没想就拒接了,这可把老头得罪了,啪一下,一碗面条摔倒地上,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开了,说什么大家都嫌弃他的话语,还不如早死的好,气死他了——如果是以前,早把饭桌掀了,一个个拉过来痛打一顿,方能够解心头之气。 老头坐在门口的躺椅上,任谁都不再搭理。 本来挺好的气氛,被他这么一搅大家都没有了心情,一个个面面相觑,饭也吃不下去,拖家带口灰溜溜的回家了。 面对这样极品的老爹,作为儿女又能怎样,既不能画地绝交,又不甘趋言附和,心里憋屈,也只能忍着,秀现在更是想的开,最难的日子都已经撑过去了,他都快死的人,还跟他计较啥呢。 第266章 平淡的也是幸福 ——之商场小插曲 秀身上那件旧内衣,带子总是不断往下滑,时不时的要用手提一下,非常不舒服,早想着换一件,可都苦于没有买到合适的,在办公室里和女同事聊起来,她们都嗔怪说秀抠门舍不得钱。 还说什么“你看看我们身上穿的,都是牌子货,一件都好几百,穿三、四年,都不变形,还挺舒服,哪像你,三五十一件,没穿几天就变形,就得换新的——看着买的便宜,其实算下来是浪费呢”, 秀这么一琢磨,也许同事说的有道理,自己一年到头不晓得买了多少件,没有一件舒舒服服! 晚上回家和海说起,海一听就急了“咱吃完饭就去商场,你也买件好的,怎么着咱和她们工资一个样,咱穿不起吗?” 在商场转了一圈,秀像往常一样雀跃着试穿各式各样新颖别致的衣服,可惜穿上的看不中,看中的穿不上,送四楼女士装柜,一直溜达下来,也没遇上一件心仪的新衣服。 只好去了二楼内衣专柜,看了一大圈,终于相中了一款蕾丝花边的,粉红的颜色,看起来非常别致、大方,秀让营业员拿来试,谁晓得挑了好几款,连最大号的也穿不上。 秀垂头丧气,躲在试衣间,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喊营业员“那就把你们柜上最大型号的那款拿来我试试,此时的秀已经顾不上挑啥款式和颜色的了,只要能穿上,就谢天谢地了”, “已经是最大号的了,我们没有了”一连拿了十几件,看到成交的希望不大,营业员的脸色有点阴沉, “怎么可能?我上次还拿过一次呢!”秀有点不相信, “如果有,我们还怕往外卖吗”营业员显得很不耐烦, 秀窝在狭小的试衣间已经好长时间了,又闷又燥,一听说没有,只好做罢,赶紧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你也该让你老婆减减肥了,这样子连个合适的衣服都不好买”是营业员的声音 “她少吃一点不舒服,我看也不算胖吗”是海的声音, 试衣间外营业员和海在闲聊天, 秀听了心里甜滋滋的:看来自家的男人对自己还是蛮自信“女为悦己者容”老公都不嫌弃自己丰满的身体,大大咧咧的她更不在意。 回来的路上,坐在电动车后座上,秀故意问海“你和营业员调什么情,我都听见了” “瞎说,我和她**,你看那样子,一把骨头,骷髅样子,我搂着她会做恶梦的,恶心死人了”海故意做出呕吐的样子, “瘦是瘦点,但人家形体好,穿衣服多好看”秀故意说, 其实那个营业员真的很瘦,瘦的都有点不正常,目测没有80斤,突出的锁骨,纤细的小胳膊、小腿,细长的脖子都让人怀疑——能否挑的动她那个小脑袋,像难民营偷跑出来的, “还是俺老婆好,搂起来瓷实,摸起来有肉感,我最喜欢了”海听出老婆话外音,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 秀高兴的心花怒放,用劲搂紧了海的小蛮腰,故意把整个身子紧贴上去,附在男人耳边小声的撒娇“那当然,我可是万中挑一,你看整个县城像我这样真正c罩杯的,你能找几个,偷着乐吧,你” “你说的是真话,县城最大商场里都没有这个型号的了”海拖着长腔,故意逗着老婆, “去你的,骂人不带脏字,我又不是买不到,上次在夜市地摊那件,才30元,穿着也挺好,这些商场东西,全都是为白骨精准备的,我这王母娘娘的级别当然不能和那些小妖精一样的级别。。。。。。“秀辩解的洋洋得意。 第267章 平淡中的幸福 ——之为君媚 临近新年,海一直鼓捣着秀去理发店做头发,自从两年前秀剪去一头长发,每隔一段时间去理发店就成了秀最痛苦的经历,花钱不说,最难熬的就是漫长的等待,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一样坐在理发椅上,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娇嫩的发丝,无可奈何的,忍受着那些或男或女理发师毛躁爪子的蹂躏,对于秀来说真的是相当痛苦。 秀对理发店一直很抵触,当然理发师对她这个吱吱歪歪的女人也是颇不对付,换了好几家了,秀一直都不满意,这段时间秀打定主意,要把头发留起来,简单的陇上一个马尾,什么时尚、漂亮,起码自己很舒服。 秀在穿衣打扮上一直是比较木纳、不开窍,要求也极低,一天三顿饭呢不过吃饱喝足,有几件衣服能御寒遮体即可,当然作为女人她有时候也会心血来潮逛逛服装店,看看新衣服,这不过是作为女人最起码的需要晓得和知道的知识——与女伴或同事偶尔的谈资,对于内心还真不是多么重要。 秀穿衣打扮在公司一直处于风口浪尖,更是女同事议论的对象,当然不是时尚和前卫的代表,大家叽叽喳喳总会把视线落在秀的身上,什么不懂的搭配,不懂的时尚,更有甚者,觉得和秀感情不错,直接当面半真办假的指责,有一次秀穿着一件绿色外套,随意的摸了一根紫色的纱巾系上了脖子,被一个年轻的女同事嗤笑为什么“绿配紫,臭狗屎”,如果换作别人早害羞的恨不得有一个地缝钻进去,可我们的秀,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大大咧咧一笑置之。 秀也知道目前自己的发型早就惹“众怒”,在公司已经不止一个人或婉转或直白了,秀总是以我想留长发为由搪塞过去,年关将至,大海也是几次提醒,并许诺陪着去,秀实在迫不得已,下定决心打算周末弄头发。 去了一个朋友推荐的理发店,还没有进门,就看见一个个黑压压的脑袋,或成型或正在进行,或坐着依然等待,问正在忙碌的老板娘,答曰“至少四个小时之后,连染带烫也得三四个小时”。 从家里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七个小时后,秀抬头看看雨蒙蒙的天,有点吃惊的吐了吐舌头,连门都没进,就折回了身,紧跟后面的大海直嚷嚷“你咋不进去,人家都说这家手艺不错呢,就等一下吧”, “等四个多小时,不得要我的老命,就是她能把我变成天仙虞美人,我也没那功夫伺候,还不如回家睡懒觉呢”秀头也不回,大海劝了好久才说动老婆来做头发,,看这个情形,又得泡汤,大海感觉非常沮丧,正走着,大海突然发现了另一家理发店,人到是不多,赶紧鼓捣秀,进去看看。 人还真是不多,也就一两个,看到秀和海进门,一个干练的女人迎上来,很是热情,秀最关心的倒不是手艺的好孬,而是时间,老板娘倒是干脆,连染带烫也就个把小时,而且马上就动手,秀终于坐下来了,大海也送了一口气。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秀看着镜子的自己很是紧张,第一次来,这个理发师的手艺如何,真让人忐忑,老板娘到是很会说,嘴里像拌蜜糖似吹起来,耳边听着她的聒噪,秀有点不耐烦,只是苦笑着说“只要勉强能让我出门就行” “哎呀,你不相信我的手艺,我可是干了二十多年,什么发型没做过,你看我给你做的这发型超酷,多美”老板娘一边吹嘘,一边指着刚吹好一半的头发,有点洋洋得意的炫耀。 秀一直是低调的人,从来不喜欢自夸的人,看着老板娘样子,心里就不舒服,皱着眉头瞥了镜子一眼:原来一头服帖的短发,现在张牙舞爪,看起来一点都不顺眼,还不如原来的样子呢,可是自然做了,虽然心里极不满意,但是秀还是客气的说声谢谢,一旁的海倒是喜滋滋的看着面前的妻子,忙不迭的掏钱。 秀头也不回的走出理发店,老板娘倒是热情的召唤下次再来,秀嘀咕着“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来了”。 顶着这头张扬的发型,秀浑身不自在,看着老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大海一路上一个劲的安慰“其实这个头型很时尚,只是你不习惯而已,那么多年,我记得你就烫过一次,怕人家说还一直扎起来,这个我看挺好的”。 “周一既要点名还得开中层会议,我发什么神经做头发,又得引起别人的评头论足了”秀对这个发型本就不满意,现在是越想越气,情绪很是低落。 “这有什么,我老婆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我看着好就行,管他们什么事?”大海晓得老婆心结,为人低调,更不喜欢在人前招摇,就是买上一件新衣服,也得瞅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穿,一路上海巧舌如簧,终于把老婆说的阴转晴天。 秀皮肤好过敏,怕染发剂不好,进门就把头发又洗了一遍,简单吃完晚饭,就钻进热腾腾的被窝。 一夜无话。 第二天秀懒洋洋的爬起来,到卫生间梳洗,看到镜子中蹂躏一夜乱糟糟的发型,恶从胆边生,又忍不住的嘟囔起来“我说不做,你成天鼓捣我去,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还能见人吗”秀在卫生间咆哮着, “我看挺好的呀,你用水湿湿,轻轻抓一下就好了,人家理发师不是都教你了吗”正在厨房做饭的大海听着老婆的气急败坏,赶紧跑过来帮忙,好一会才把一头倔强的发丝打理好,秀早不耐烦了,瞧着那一头桀骜不驯的爆发,发狠的念叨“哼,这辈子我都不烫了,我以后都留长头,气死人了,还不如是个男人呢,成天剃一个陈佩斯的光头,哪有这烦心事” “你呀,新发型一下子不适应,慢慢就好了,等下我抽空去超市给你买瓶弹力素,昨天我已经注意到了理发店用的什么牌子了”海安慰着老婆, 老公的安慰,让正焦躁不安的秀很快的平静起来,许多的感动涌上心头:自己大大咧咧的脾气,摊上这个细心体贴的男人,真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男人是没有什么大的本事,挣不来大钱,也当不成高官,可丈夫不是拿来争气的也不是用来贴金的,能知疼知热,体贴爱护,不也是女人的福气。 秀知道自己不漂亮更谈不上温柔,从来都是粗枝大叶,更不注意打扮自己,记得五、六年前在朋友的鼓捣下,第一次烫了头发,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人家烫发都用弹力素,第二天,大海就屁颠颠的买了一大瓶,买来秀也常常忘记用,好多年都还剩大半瓶。 秀在一刹那,觉得自己有点自私,从来都是照着自己的秉性行事,成天拖拖拉拉以一副黄脸婆的模样示人,没有一点女人的精致,男人是不嫌弃,但是男人天生都是好色的动物,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美丽、大方,能上得厅堂下的厨房呢。 女为悦己者容,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年近四十,秀才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有点晚,但是不迟。 第268章 平淡也是幸福 ——之家居小火锅 周末从老家回来,雨蒙蒙,寒意入骨,回到家秀一家三口都迫不及待的爬上床倒头就睡,一直到晚上6点多,男人先醒来,躺在床上打开了电视机,看起最爱的篮球比赛,身边的秀蒙着头,正呼呼睡得香。 “天都黑了,该起来了”海推了推身边的女人, “晚上我不吃了,也不起了,你们随便”秀翻转身,又准备睡去, “不吃也得起,睡一下午了,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海训斥着 “我不吃,不是给你省一顿吗”秀理直气壮, “谁让你给省了,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再像以前那样,不晌不夜不按顿吃饭,我可不饶你”海发着狠,吓唬着, “行了,别咋呼,想吃自己起,事儿精”秀不满的嘟囔着,蒙上了头, 海坐在床上赖了好一会,看着女人没一点起床的意思,只好自己爬起来了,打开卧室门,儿子小宇早起来了,正在客厅看电视, “儿子,咱今天晚上吃什么”海像往常一样问起了宝贝儿子 “吃火锅,多简单,把菜放进去煮一下就行了”小宇连头也没抬, “还吃,中午在你奶奶家那一桌菜还没吃够,熬点稀饭,炒点咸菜就行了,真是一个吃货”秀在卧室里已经嚷嚷开了 其实她早醒了,就是恋着暖暖洋洋的被窝而已,一听儿子又要吃火锅,鼓不住了 “不,我就吃火锅”小宇是大胃王,恨不得顿顿都吃大餐 “行,行,咱就吃火锅,我先熬稀饭去”自己宝贝儿子的要求,海都是百分之百的照办。 秀舒服的窝在床上,小宇看着喜羊羊,结婚这十几年,早把海熏陶成一个居家好男人,这点活还真不在话下,淘米,添水,做锅,做着吃火锅的各种准备。 昨天一大早,秀和海两个人上街,生菜、豆皮、豆芽,还有儿子最爱吃的蟹肉卷、年糕、鱼丸等买了一大包,一张红票都没够,要不是上半年涨了工资,就现在的物价水平,还真感觉吃不消。 秀公司效益这几年一直都不错,海也算得上正式的编制,两个人一个月加起来也有七八千块钱,这个收入在西贝这个小县城,算得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外人看来,日子好过的很。 但就现在,家庭各项开销,人情来往,加上买车、买房贷款,还有两下老家,一年花销算起来惊人,但要比起往年,日子还是宽松了不少。 今年的物价飞涨的真是让人吃惊,街边烧饼,前段时间还是一块钱三个,昨天就变成了俩,菠菜、青菜都两块多钱斤,羊肉、牛肉更是高的离奇,都三、四十一斤了,就秀和海这样的家庭条件,一年下来也很难得吃上一顿,秀老爸最爱喝羊肉汤,秀早惦记着想给老爸买一套羊头、羊架子煮汤喝,一问价要十几块一斤,算下来得一二百,没舍得出手。 好在秀和海单位都办了食堂,一顿饭两块钱,一荤一素,有米饭、馒头还有稀饭、蛋汤,大锅菜的味道是不咋地,但打回家,一家三口吃的热热乎乎,还是满舒服的。 就现在这个行情,你踹一张红票子,到菜市场上转一圈,还真买不了多少如适的菜。 秀和海平时上班吃的都挺简单:早晨熬点稀饭,买点包子或油条,中午把从食堂打的菜饭用饭盒提回家,晚上就热热剩菜或是炒一个新菜给儿子吃,只有到周末才能改善一下伙食。 今年入冬早,冷的厉害,儿子一直嚷嚷着要吃火锅,出去到饭店,一家三口一顿饭,百、八十也吃不到什么好的,秀和海都是过日子的好手,很会算计,老话不是说吗“不怕吃、不怕喝,就怕算计不到位”,再说居家过日子,哪个能天天往饭店跑,花一张票,买回一大包,已经吃了两顿,还剩许多呢。 系着花围裙的海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着,不一会米糯糯的香,火锅浓郁的气味,在厨房弥漫开了,秀早爬起来了,坐在餐桌前,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桌子上的草莓“中午老妈炒的鱼真好吃,就是有点咸了,我就喝口稀饭就行,你们准备自己吃,别管我,大餐一顿就行,我可没有你们那好胃口” “你就吹牛,你老娘炒的鱼有多好吃,还能管两顿,你就不说是你好吃,一到家狠命的吃,好像在家我虐待你成天没吃饱似的,给你,老大”海已经盛好一碗稀饭,放到秀面前, “你小日子过得不错,下了床沿摸碗沿,够享福的了”海故意说给老婆听, “咦!我找哪个男人,不给我盛饭,你得瑟啥”秀不屑一顾,起来去厨房拿筷子 “给你盛饭,美得你,还不一巴掌把你扇一边去!” “嘿,打我冯秀的人还没出生呢” “你就逞能,看你玉兰婶子成天被你友刚叔揍!” “她是她,我是我,看我能耐不大,长得不咋地,可就有手腕把自家男人调教上路,她敢夸口吗”秀撇着嘴,一双小眼瞅着男人, “行行,算你厉害”看到女人发狠的样子,海赶紧投降, 。。。。。。。。。。 小两口你一嘴,我一嘴,像往常一样拌着嘴,一边的小宇早就开始把火锅里的火腿肠,蟹肉卷迫不及待的往碗里捞,垒的碗里满满的,一双筷子耍的飞快,吃的畅快淋漓。 看似一顿平淡无奇的晚餐,在秀眼里,却总有一翻别样的滋味——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守着心爱的老公、孩子,吃着热腾腾的的饭菜,平常却有着满满幸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