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斗万艳杯》 第一章 桃红柳绿,群鸳乱飞,正是江南灿烂季节。 号称三万六千顷的太湖,烟波浩瀚,风光明媚,湖山如画,景色尤为迷人。 湖面上白帆交错,纵横颠簸,堤岸上万柳柔条,轻风微指,宜增旖旎景色。 明媚的太湖堤岸,这几天突然出现了不少劲装疾服,身携兵器的武林人物,而且愈来愈多,有增无减。 这些人匆匆赶来,神色暗透紧张,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独来独往,彼此交头接耳,悄声探听消息,把一个游人如织的太湖堤岸,闹得风雨飘摇,游人望而止步。明眼人一望而知,平静了十多年的武林。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惨烈浩劫,而这场惨烈浩劫,可能就由这风光明媚的太湖开端。 正在群豪议论纷纷之际,沿堤又走来一位头戴粉红色公子帽,身穿锦花银缎衫的俊美少年。 少年手中拿着一柄雕刻精致的玉骨指扇,迎着春风轻摇,宜显得他丰采韵秀,顾盼神飞,对堤上那些来自三山五岳的江湖豪客,视如未睹,漫步向前。 三五成群的豪杰中,不乏青春貌美,劲衣背剑的女杰,见了这位面如传粉,唇若徐丹的银杉少年,也禁不住美目偷盼。 这些女杰中,有正有邪,有的雍容大方,有的妩媚撩人,她们虽然久历江湖,都有一副精锐眼力,却看不出这位丰神如玉的银杉美少年,是否具有武功。 但是,她们都敢断言,银衫少年敢在如此众多的江湖豪客间,隐伏杀机的气氛中,轻摇把扇,漫步顾盼,前来这是非之地踏青览湖,就他这份胆识、豪气来看,绝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子弟。 银衫少年挥扇前进,星目流盼,看似测览湖光山色,实则对那些来自三山五岳的男女英杰,十分留意。 只见就近柳树下的数人中,一个健壮老者,正向一个黑衣道人,低声道:“张道长,你平素喜览古书,见闻广搏,你一定熟悉‘巨阙古剑’的详历?”黑衣老人含笑谦逊说:“不敢,老英雄过奖了,贫道诵经之暇,的确常阅古书,但对‘巨阙古剑’的渊源始末,知道的也并不多。” 话来说完,一个站在老者身右的虬髯壮汉,突然粗开的说:“道长,你别跟俺卖关子好不好?你知道多少就讲多少,俺忍饥挨饿,星夜赶来,也不过是想看看‘巨阙剑’是个什么样子,俺可没有夺宝的意思。” 黑衣老人淡淡一笑,道:“当然,贫道匆匆赶来,也是想藉此一开眼界……” 虬髯壮汉一听,立即不耐烦地说:“好了,你和俺虽然志不同道不合,但前来的目的却是一样的,你就快讲吧!” 黑衣老人眉头一皱,沉声问:“沈当家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虬髯壮汉立即煞有介事地解释说:“可不是吗?你是吃斋念佛的,俺是喝酒吃肉的,你要得道成仙,俺要娶妻生儿子……” 话未说完,附近早已掀起一阵低笑。 银衫少年也忍不住笑了,他未便停步,继续向前。 前进中,又见另一组一个长衫中年人,面向几个青年人说:“巨阙剑乃上古神兵。两千多年来,扶正义,诛奸恶,有过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据说,这柄剑在铸成之初,即可穿铜削铁,示警驱邪,所以越王视同神物。” 一个绿布劲衣青年惊异的问:“巨阙剑由春秋越国的欧冶子铸成之后。到现在两千多年了,真的还在呀?” 其余数人也纷纷附议说:“是呀,就是剑身不损不锈,剑鞘剑柄也早该烂了呀?” 长衫中年人解释说:“当然,如果久埋土中,两千多年来自然早已腐朽不堪,‘巨阙古剑’所以能够传到今天而其锋利不减当年,一是前人的细心储藏;一是新剑主的爱护保管,所以才能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成为盖世神物。”几个年青人觉得有道理,纷纷颔首称是。 一个健壮年轻人,有礼貌地问:“前辈,这次风传‘巨阙剑’已在太湖出现,而且,持有人竟是一个年仅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前辈认为这话可信?” 长衫中年人修眉微经,淡然一笑说:“这话当然不可能尽情,但也不能不信,如果说持剑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可能还不如那柄古剑高,也的确有令人可疑之处……” 银杉少年听至此处,业已走了过去,他对这件早已传遍大江南北的惊人消息,丝毫不感到新奇,但他却觉得这些风闻而至,扑影而来的各路英豪,未免愚笨的好笑。 他停身岸边,举目远眺,望着湖中峻秀青翠的君山,想起自已负气东来,不禁有感而发的低吟道:“青山绿岭妖魔动,翠堤碧湖洒血腥!群英汇聚为古剑,捉风扑影一场空。为挽狂澜布罗网,万里迢如觅没凤,纵使粉身遭惨祸、只为一诺千金重。” 他虽然轻声吟,但附近十丈之内的男女英豪们,却个个听得清楚,俱都面色一变,纷纷惊异地向他望来。 银衫少年见附近群豪的议论突然停止了,心中一惊,顿时惊觉,他看也不看一眼群豪,转身走了。 由于银衫少年的转身举步,群豪才发现他足下穿的竟是一双粉白厚底的亮缎乌靴,这的确令他们感到费解。 因为一般武林豪侠,多穿剑履快靴,为的是轻灵快捷,除非他内功深厚,轻功高绝,艺业已纯青火候,否则,这位银衫少年便是个十足的公子哥儿。 就在群豪迷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马痛嘶! 群豪一惊,纷纷转首,银衫少年也止步回头。 只见百丈以外,尘烟滚滚,旋回飞腾,蹄声急如骤雨,显然不止一匹。 但是,在尘烟的前头,却仅有快马一匹,疾如奔雷般向这面如飞奔驰来。 银衫少年凝目一看,只见马上一人,躬身伏在鞍上,不停地挥鞭打着马股,看来那人似乎已经身负重伤。 那匹马好快,眨眼之间,已到了十数丈外,也看清了那人马后三十余丈处。也风驰电掣般的紧追着二十多骑,由于尘烟浓重,飞扬弥空,看不清那些马上人的衣着和面目。 群豪一见,纷纷让道,唯独银衫少年站在原处未动,也似乎看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当前一匹快马。昂道竖鬃,连声痛嘶,挟着滚滚扬尘,带起呼呼劲风,飞驰而至,直向银杉少年冲去。 群豪目光随着快马一看。这才发现银衫少年仍愣得地立在原地未动,因而,不少人惊得脱目惊”啊“,尚有数声女子的尖锐娇呼,银衫少年并非真的吓呆了,他是要看看当面疾奔的快马上是何许人物,如是歹徒,他就要伸手将马拉住。 马奔的实在太快了,就在他刚刚看清马上是位褐衣中年人的同时,马已到了他的身右,马上也响起一个极痛苦的低沉声音:“请接住……”话声未落,一个红影已到了他的面前。 银衫少年顾不得拉马,伸手如电,立即将那圈红影接住,入手方知是用鲜红丝绸包着一物,体积大如蜜桃,他无暇察看,迅即放入怀内。 也就在他将绸包放入怀内的同时,后面紧迫而至的二十多骑,也到了近前。 银衫少年自觉身负重托,不敢怠慢,藉着飞腾的滚滚尘烟,飞身疾退,迅即隐身在一株柳树下。 同时,他也看清了二十余骑的快马上,仅是身着黑缎劲一次的彪形大汉,个个携有兵器,唯独当前马上一人,是个身着鲜红劲衣,背插双刀的妩媚女子。银衫少年尚未看清她的姣好面庞,她已飞驰电掣般的驰过去了。 他正望得出神,暗忖马上女子是何来路之际,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清脆娇滴的少女声音问:“公子可曾被马撞到?” 银领衫少年心中一惊,急忙定神,只见眼前一丈处已多了一个侍女装束的美丽少女,正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向着他笑。 青衣侍女一见银衫少年的呆相,不由噗哧一笑说:“公子,我家小姐问您可曾被马撞到? “ 银衫少年一听,不由迷惑的问:“什么?你家小姐?” 青衣待女转身一指,笑着说:“咯,您看,那就是!” 银衫少年循指向一看,不知何时,七八丈外的柳树下,已多了一项竹帘小轿,尚有三个侍女,各穿红黄绿,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中年仆妇,分别站在小轿的四周,显然是对轿中的小姐,严加保护。 因为,已经有一个华服青年,率领着十数劲衣壮汉,缓步向轿前走去。 这时扬尘已被湖凤吹去,但他仍看不清轿内女子的衣着面目,仅能看到一个纤细而娇小的身影,和隐隐闪光的凤钗珠玉。 银衫少年担心眼神外泄,不敢运集目力,但他断定这位小姐必是大有来历的女子,只不知她何以对他的安危如此关注? 继而一想,暗吃一惊,心想:莫非她已看到马上中年人一丢给了我一件东西不成? 心念间,又听青衣侍女忍笑催促问:“喂,我家小姐问你被马撞到了没有?”银衫少年一定神。赶紧摇头一笑道:“没有,没有!” 青衣侍女也绽唇一笑说:“没有就好。” 说罢,转身向桥前走去。 银衫少年鉴于责任重大,决心尽快离开此地,不管马上中年人是哪一条道上的英雄豪杰,是正或是邪,在未明了对方的来路前,那件红绸小包,都不容许在他手中丢掉,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 当然,他的匆匆离去,并非惧怕轿中的女子,而是湖岸柳树下,到处立着三五成群的江湖家客,这件事若被轿中女揭穿了,后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幸群豪的注意力都在传说中的那柄古剑上,如果传说的是一件小巧的东西,一些机诈多谋的老江湖。也许就对方才的惊险场面有所猜疑了。 是以,他觉得应该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同时,他也急于想知道中年人丢给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心念已定,转身向西走去,同时,本能的回头看一眼柳树下的竹帘小轿。 回头一看,着实一惊,因为四个美丽侍女已将竹帘小轿抬起,而那个黑衣仆妇的炯炯目光,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显然要向他追来。 就在这时,围在小轿前的华服青年以及十数劲衣大汉,已横拦在轿前。 “美人前来游湖,轿都没下,帘都没启,怎么好意思就走呢?”银衫少年一见,立即停下身来,他忘了这是摆脱轿中女子的最好机会,反而担心华服青年会向轿中女子无理纠缠。 心念间,轿前的黑衣仆妇,已怒目叱声道:“快闪开,你可别自讨没趣?” 华服青年突然一收涎脸,沉声道:“大爷要看的是轿中美人,可没兴趣看你这个黄脸婆,快掀开轿帘让大爷看看!” 黑衣仆妇上前两步,怒声道:“这里哪有什么美人?快闪开。别误了我家小姐的正事。” 说话之间,神色焦急,不时看一眼银衫少年。银衫少年看得心中一惊,觉得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过去。一旦被缠住,再想脱身就难了。 心念间,华服青年又延脸一笑,举手一指四个标致待女,望着十数大汉,轻浮地笑着说: “喏,你们看,仅这四个抬轿的丫头就这么清丽绝俗令人着迷。那轿中的小姐,岂不更要风华绝代,美如西子吗?哈哈……” 说罢。尤自得意的哈哈笑了。 立在华服青年左右的十数大汉,也随着轻浮的哈哈笑了。 但是,拾着小轿的四个俏丽侍女。俱都神情木然,看都不看对方一眼,显然是没将那些人放在限内,黑衣仆妇目光一动,突然大声说:“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多的英雄豪杰,居然胆敢拦阻妇女,你就不怕那些大侠们出来惩治你们吗?”岂知,华服青年非但不怕,反而仰面一阵哈哈狂笑道:“普天之下,又有谁愿意尝尝大爷我的‘蚀骨断的魂沙’的味道呢?” 黑衣仆妇一听“蚀骨断的魂沙”,神情也不由一呆。静静围观的群豪中,确有几人面带不平之色有意过来,但听了“蚀骨断的魂沙”后,神色一变,又都却步不前了。 银衫少年久闻大巫山毒鬼谷的“蚀骨断的魂沙”歹毒无比,祸害江湖,不知害死了多少豪杰侠士,黑白两道一提起毒鬼谷,无不惧怕三分,眼前的华服青年,可能就是毒鬼谷为害多端的三个少谷主之一,他觉得绝不能放过今在除去此獠的机会。正待转身走过去,蓦闻轿中女子骂声娇滴的说:“张嫂,你就掀开轿帘让他看一看吧!” 被称为张嫂的黑衣仆妇,略微迟疑;随即应了声是,转身走至轿前,握住竹帘枝干,右臂一挥,将竹帘掀上了轿顶。 竹帘一开,银衫少年的星目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小轿内竟真的是一个国色天香,芳华双十的绝美少女。 绝美少女着一身藕色绸衣绫裙,外罩一袭紫缎无袖长衫,高挽的秀发上,斜插着一支含珠飞钗,右边云鬃上,是一排细小银针翠花,项扣着金环,肩缀着玉佩,雍容华贵。美如仙子,绝世无双!也就在轿帘掀起,银衫少年神情一呆的同时。只见紫衣少女玉手轻举,微抚右鬃,一丝寒光,电射而出,轿前业已看呆的华服青年。突然一声惨叫。就在地上急烈翻滚,不停的凄厉惨嗥。十数劲衣大汉一见,大吃一惊,俱都慌了。竹帘一落,小轿立即向前,被称为张嫂的黑衣仆妇扶着轿顶、直向银衫少年这面走来,银衫少年心中一惊,这才想到自己本身的处境,急份转身,直奔正西。 前进中回头一看,发现四个抬轿待女,也正加速步子向这边奔来,那个仆妇张嫂,一面听着轿中紫衣少女的吩咐,一面目不转睛的向他望来。 银衫少年一见立即游目察看,他要想一个摆脱紫衣少女的办法。并将她引至僻静处决斗或谈判。 游目一看,发现不远处的树林,枝叶茂盛,范围广大,绵延断续,直达正北七八里外的惠山,他决心将紫衣少女引至的惠山再行动手。 再看堤上群豪,大都惊异的望着紫衣少女的竹帘小轿,也有一部份奔向凄厉惨叫的华服青年。 银衫少年见无人注意,定身走下湖堤。迅即进人林内。 以在他奔进林内的同时,西北远处已传来一阵急如骤雨的马奔声。 银衫少年心中一惊,不知是否方才追过去的马队又回来了,马上那个中年人逃脱了没有? 他有心回去看一看,但紫衣少女的小轿,已到了他方才下来的堤岸上,似乎正准备着向树林这面追来。 于是,他再不迟疑,施展轻功,直向正北驰去。 他一面飞驰,一面凝神静听,他发觉紫衣少女等人并没有追来,继续飞驰一阵,才将身形慢下来。于是、捡一处林中空地刹住身势,先游目察看了一眼林内。才将怀中的红绸小包取出来。他匆匆解开绸包一看,两道剑眉立时蹩在了一起。因为,绸包竟是一个用雪白丝绵裹着的大酒杯,在酒杯的底部,有一朵精工细绘的牡丹,花纹凸出底面,十分鲜艳。 宛如真花一般。 银衫少年看后,不由哑然笑了,心说:原来是一件古董,我还以为是什么轰动武林。价值连城的宝贝呢?心念间,翻过杯底一看杯口,发现杯内尚有一张用朱砂写着红字的纸条。 取出纸条一看,上面仅写着两行十个字:“十五中秋夜,天都赏月人。” 银衫少年看罢,这才发觉手中的牡丹杯,的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只是还猜不管字条的含义和玄机。 仔细观看牡丹花杯,非玉非石,非陶非磁,不知是用什么烧的?刻的?还是铸的? 用指一弹,清越好听,十分悦耳,余音绦绕林间,久久不绝。 正在看得出神,蓦然-声马嘶,逢由太湖方向传来。 银衫年心中一惊,急忙将牡丹花杯包好放入怀内,抬头一着这才发现满天灰云,不知何时天已全阴了。 想到方才那声马嘶,飞身纵上一株高树,举目向太湖方向部看,发现树隙间,竟有人乘马向这面按过来。 由于马上人穿黑衣,他断定必是红衣妩媚女子率领的那支马队,于是冷冷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险峻的惠山山区。 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距离惠山南麓已不足二里了。银衫少年衫袖一拂,孤身而下,展开轻功,直向山麓驰去,想要进入山区暂避一避,在未明了杯子的来龙去脉前,他绝不能将杯子交给任何人。 他一面向山麓飞驰,一面在心中参研杯中绵纸上的两句话,十五仲秋夜,天都赏月人。 由于眼前景物随着飞般的身形不时变化,使他不能专心静虑的集中思考,但他知道绝不能单纯的用纸面上的十个字直译。驰进山口,穿林过谷,不觉已深入山区。 一阵凉风吹来,俊面上突然落了一滴凉凉雨滴。 银杉少年一惊,急忙刹住身势,抬头一看天空乌云滚滚,有好万马奔腾,眼看就要大雨颁盆了。 焦急间游目一看发现就在前面百丈外的松竹杂林间,有一殿角飞檐逸出来,心中一喜,沿着断崖飞身向前驰去。 进人松竹杂林,方始发现前面寺院的红墙,业已残缺倒。原来是一座破落寺院。 近前一看,竟是侧殿的后檐,殿墙大部倒塌,由院外可以看到寺中荒草及膝,断瓦遍地,到处是蛛丝马粪,就在这时,一阵强劲凉风,大滴雨点随之而下。 银衫少年虽觉寺院荒凉残破,但总有一角遮风避雨,是以,无暇多想。飞身纵入侧殿,大雨也倾盆而下。进入侧殿一看,这才发现中央的巍峨大殿,门窗完好,大都齐全,仅西南殿角已坍下来。由于风大雨急,侧殿一角无法逮雨,银衫少年沿着残破殿廊,再向中央大殿奔去。就在他奔至大殿杨下的同时,大殿内竟传出许多人的谈话声,银衫少年心中一惊,倏然刹住身势,他确实没想到在这深山破寺内,居然还有人在?摒息静听,殿内几人似乎都在低声自语:“痒痒……抓抓……痒……抓……他奶奶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对联?”由于雨声哗哗震耳,加上殿脊上不时吹落一两片断瓦,银杉少年无法听清那些人在自语些什么?突然一个高嗓门的女子,埋怨说:“老杂毛,你出的这份什么对联?抓抓痒痒的,难听死了。” 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嘻笑声音,充满了得意。 银杉少年听得迷惑,根据那女子的称呼“老杂毛”,这座破庙显然是座道观,但是,道观内怎会有女子呢? 心念间,摒息走至落地窗门前,悄悄探首向内一看,但他第一眼看见的,竟是一个身穿破僧衣的光头和尚。 光头和尚大约四十余岁年纪,浓眉大眼,一脸的煞气,那身破僧衣,尽是油污,已分不清是深灰,还是月白色的,他坐在破供桌前,背倚着桌腿,翻着两只有神大眼睛往上看,显然是在苦思。 高大的破旧神龛上,深垂着布满了灰尘蛛网的破旧黄幔,看不见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 倚坐在破神龛下的,是一个左颊上有道刀疤的魁伟中年人,他穿着一身练紫劲衣,虎眉豹眼四方嘴,额下卷着短须,身边放着一柄金光闪闪的独脚铜人,看来至少四五十斤。 在刀疤中年人的不远断木上,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一二岁的花衣女子,雪白的面皮,挺直的鼻子下有两片富有魅力的红唇,她正紧蹙柳眉,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望而知是个精灵人物。但是,唯一遗憾的,是她雪白的脸蛋上生了几个白麻子。 紧临麻面姑娘坐在地上的,是一个身材瘦削,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秃子。 年轻秃子穿着一身墨绿衣裤,腰间挂着一对蛾眉刺,两手抱着双膝,一对小眼盯着脚前的地方,嘴唇牵动,正在自语。 再其次,才是头戴黑缎道冠,身穿水火袍的老道人。老道人满脸诡笑,身材似乎不高,尖嘴削腮鹰钧鼻,额下蓄着几根狗缨小胡子,两只小眼,闪闪生耀,斜坐在殿柱下,神情十分得意,一望而知是个足智多谋的人物。 靠近落地窗门下,似乎还坐着有人,但银衫少年立身角门飞檐下,已经看不清楚了。 光头和尚这边不远的殿柱下,尚坐着一个苍发银髯,一身土布衣裤的老人。 老人年近七旬,满脸的皱纹,地上放着也是沉重兵刃。 在布衣老人的旁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黄面皮一脸横肉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穿红上衣灰长裙,在她身边放着一对厚背九环鬼头刀,看来十分沉重,可能是她的防身兵刃。 打量未完,突然一个粗扩声音,生气的说:“老杂毛,换个别的题目好不好?这个下联俺他娘的实在对不上来……” 话未说完,瘦小老道已得意的说:“对不上来最好,你们就要跪在贫道的脚下高呼千秋了。” 其余男女儿人纷纷大声反对说:“不行,不行,你出的是啥对子?不文不雅,不伦不类,简直是狗屁!” 瘦小老道脸色一沉,冷冷一笑说:“哼,道儿是你们划的,点子是你们出的,我说上联,你们对下联,也是你们同意的,怎么?眼看着我赢了,你们又变卦啦?” 话声甫落,突然由殿门外跳起一个缺了一只左胳膊的彪形大汉,粗犷的怒声说:“俺不是变卦,俺是想通了,你分明知道俺大字识不了两个,你偏偏要俺答对子,这不是逼着俺老公鸡翻蛋吗?” 瘦小老道毅然颔首,沉声道:“好,你就亮家伙吧!”话声甫落,只见光头和尚缓缓举起手来,说:“慢着!” 几个人正在准备看热闹,被光头和尚这么一打岔,不禁都有些感到不满,因而纷纷沉声问:“你和尚要干啥?” 光头和尚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有些神秘的望着大家一笑,说:“咱们大家认栽服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亮家伙动手血流五步,都与咱们集会的宗旨有违……” 铁拐老人插言问:“和尚,你的意思是……” 光头和尚神秘的一笑,举手一指瘦小老道,说:“现在咱们请他对,只要他自己能对出下联来,咱们大家就认栽服输,没得话说。” 瘦小老道一听,忙不迭的正色说:“那还用说吗?我自己出的上联,我自己当然会对。” 刀疤汉子等人本来不同意和尚的提议,但他们看出瘦小道人的神色有些不对,才纷纷赞声说:“好,只要你杂毛对得上来,我们就一切听你的!岂知,瘦小老道竟然面现难色,期期艾艾的苦笑道:“贫犯也对不上来。”刀疤汉子等人一听,意外的“噢”了一声,都愣了。 银衫少年终究还是一个大孩子,他看了瘦小道人的可怜。忘了自身立在什么所在,竟忍不住失声笑了。 笑声方自出口,殿内几人,几乎是同时大喝问:“什么人?” 大喝声中,人影连闪,嗖嗖连声,竟由殿内纵出来僧道男女,共有十一人之多。 银衫少年这时才发现方才那些人中,尚有一个歪嘴斜眼黑汉,一个矮胖痴呆姑娘。以及一个憨傻小子。 僧道人众一见檐下的银杉少年,不禁同时一愣。他们似乎没想到竟是一个丰神俊逸,意态轩昂的美少年。 脸有刀疤的汉子首先沉声问:“何方小子前来偷窥,难道你不怕死吗?” 银衫少年本来俊面含笑觉得有趣,这时一听,不由剔眉沉声道:“口出不逊就该打嘴,你们能来,少爷为何来不得?” 僧道人众听得一愣,彼此对看一眼,似乎在说:这是那里来的温小子,真的不想活了? 脸有刀疤的大汉晒然一笑说:“老子口出不逊,你打老子嘴,你前来偷窥,老子要扭断你的腿。” 说罢,满面杀气的迳向银杉少年身前走去。 穿花衣的麻面姑娘一见,伸手拦住了刀疤大汉,同时沉声道:“且慢,让我来盘盘他的底。” 刀疤大汉被拦得一愣,立在麻面姑娘身右的秃子青年,却酸溜溜的讥声说:“有意思,发誓一辈子不嫁人的一枝花,看样子八成要毁誓变志啦!”麻面姑娘一听,雪白的麻脸蛋上也不禁升上两片红霞,纤手一扬,反臂打向秃子的面颊,同时,骂道:“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麻面姑娘出手如电,秃子青年身形如烟,就在麻面姑娘反臂拍出的同时,秃子已疾身闪开了。银衫少年看得一呆,他的确没想到,不但麻面姑娘的掌式玄奥,就是秃子的身法也极高超,看来,这十一个僧道男女,可能都是大有来历的人物。心念间,其余九人早已掀起一阵哈哈大笑,麻面姑娘一掌落空,似乎并不在意,转身望着银衫少年,含笑娇声问:“喂,你这位小兄弟贵姓呀?大雨天的,干么跑到这破庙里来?“银衫少年摘未答活。歪嘴黑汉已自语似的讥声说:“简直是废话,大雨的天当然是来避雨喽,这还用问吗!” 话声甫落,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铁拐老人早已注意到银衫少年手中的玉骨摺扇,是以,首先敛笑道:“殿外雨大,大家进去啦,这少年的底细我知道!” 说罢,转身就要走进殿内。 银衫少年冷冷一笑,说:“我却不信你知道我的身世来历。” 铁拐老人停身止步,正色问:“假若老夫知道呢?” 银衫少年根本无意和铁拐老人打赌,经此一问,顿时无一话可答了。 黄面妇人立即说:“铁拐刘如果说中了,干脆你小兄弟就入成们的伙!”麻面姑娘一听,立即望着黄面妇人阻止说:“这怎么可以呢,我们这伙人都是耗子过街,人人喊打的天杀才。 他怎么可以入我们的伙?” 话声甫落,独臂大汉已不高兴的说:“见面就他娘的掀底,何必硬往自己的鼻子上抹灰? 把他叫进去,有用处留着,没用处就把他干掉……”话未说完,铁拐老人已讥声说:“独臂虎,别尽在这里吹大话,你能在他于底下走过三招,老夫就任由你骑在身上!”如此-说,其余人等无不动容。俱都惊异的“噢”了一声,因此,也格外向银衫少年注意,独臂大汉哪里肯服气?立即暴燥的说:“刘老头,这话可是你说的?”铁拐老人正色问:“你可是不信老夫说的话,一定要打,”独臂大汉环眼一瞪说:“俺当然要打!” 铁拐老人晒然一笑说:“老夫保你三招之内趴在地上。” 说罢,向着银杉少年一招手,说:“外面雨大,到殿里打!” 于是;大家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一窝蜂似的冲进殿内。 银衫少年听了麻面女子的话。已经有了离去之意。如今,势成骑虎,风雨又大,只得跟着众人走进殿内。铁拐老人一见银杉少年走进殿来,立即郑重的说:“江少侠,向他们报个名吧!”银衫少年听得心头一震,断定铁拐老人果真知道他的家世来历,是以,向着光头和尚等人一拱手说:“在下江玉帆,世居……” 世居字刚刚出口,铁拐老人已阻止说:“够了,再说下去和大家就看不到热闹了。” “独臂虎”一听,顿时大怒,怒目怒声说:“刘老头,你未免太小看俺独臂虎了。俺独臂虎,杀人无数,也会过不少有名人物,俺还没有认过栽,俺还没有服过输。”话未说宛,铁拐老人已插言说:“今天就叫你输得心服口回服!”“独臂虎”一听。只气得浑身微抖,眼布血丝,眉透杀气,用鞭一指银衫少年江玉帆,怒声说:“废话少说,姓江的,亮家伙吧!”银衫少年江玉帆,早已看出这些人俱是黑道上的亡命之徒,对付这些人,绝不能藏拙自谦讲求礼数,是以,冷冷一笑说:“设非著名高手,在下从不使用兵器!”如此一说,在场之人无不面色一沉,即使铁拐老人也显得有些不悦独臂虎哪里还能容忍,大喝一声:“看家伙!”江玉帆剑眉微剔,晒然一笑,等对方把式用老,衫袖微拂,跨步旋身,看似“脱袍让位”,实则似是而非。 “独臂虎”一见,心中大喜,一声冷哼,虎尾鞭立变“枯树盘根”,照准江玉帆的两腿卷去。 同时,暴喝一声:“倒下!” 但是,就在他暴喝的同时,江玉帆已以不可思议的玄奥身法,亮影一闪,噗咚一声,暴喝“倒下”的“独臂虎”竟应声趴在地上。 光头和尚等人一呆,铁拐老人口惊“啊”,江玉帆的武功身手显然较他想像的为厉害。 趴在地上的“独臂虎”愣愣的望着地面,似乎对他的趴下有些意外,一声不吭,挺身跃起,直向殿门扑去,人影连闪,暴鸣连声,光头和尚等人几乎是同时飞身纵向殿门,立即将扑出的独臂虎拦住,脸上有刀疤的大汉,首先沉声问:“你要去哪里?” 独臂虎一看眼前情势,似乎有些气馁,转首望着别处,沉声说:“俺要赶回老家去!” 高大健壮的黄面妇人说:“你忘了我们方才歃血宣的誓?”独臂虎沉声说:“俺独臂虎向各位保证,俺绝对会为各位守秘密!” 歪嘴黑汉冷冷一笑说:“你方才歃血时咒的誓都不算数,你现在说的话以怎能叫俺相信?” 独臂虎一听,顿时无话可说了。 蓦见有些憨傻的年青人,一面比手划脚,嘴里一面,“嘿嘿啊啊”,先用手比个大圈圈,又向四个殿角指了一指,竖一竖大拇指,又摇了摇小指头,最后又摇头裂嘴扮苦脸,才算了事。汪玉帆这时才知道那个憨傻青年是人哑巴,但对他比手势,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只见光头和尚正色说:“是啊,你还不如哑巴会看情势,现在黑白两道的人物,都纷纷前来太湖,你现在一个人下山,岂不自找死路?” 江玉帆一听,这才明白方才哑巴青年比划的手势,大圆圈代表太湖,指指四个殿角,代表四面八方或各路,大小拇,指,可能是代表黑白两道或正邪人物的意思,摇头裂嘴扮苦脸自然是表示别自找死路。心念间,已见铁拐老人上前两步,拍着“独臂虎”的肩间,语重心长的说:“郭老弟,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瞩目当前武林,人心惶惶,浩劫将至,为苍生为自己,我们都应该作些有意义的事,就算不为我们着想,也该为我们的儿孙造福,所以,我们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胡为,手起剑落人头飞,弄得天下无处没有仇敌。现在我们必须团结才能自保,一心才能做一番大事,哑巴说的不错,你现在一人下山是准死无活……”“独臂虎”听至此处,神色已趋缓和,不时心悦诚服的颔首应是。铁拐老人继续说:“你可知道,武当三剑,嵩阳二老,以及昆仑、长白等派,还有对我们一直没有好感的大武林世家,俱都派出大批精英弟子和高手,明察暗访,重镇设卡,想尽方法窥探咱们的行踪下落吗?”话未说完,正南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内力充沛的苍劲长啸!光头和尚等人神色一惊,纷纷凝神静听,同时,俱都以愤怒的目光望着江玉帆,对他的前来破庙,显然已起疑窦,江玉机听了苍劲长啸,心中同样的暗吃了一惊,因为啸声释然,直上霄汉,显然是一位武功不凡的年长高手,很可能是为牡丹杯而追来此地。江玉帆的神色有异,愈增光头和尚等人的怀疑,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松林中,突然也响起了一声清脆悠扬的长啸,似乎在和那声浑厚苍劲长啸互应联络。 由于啸声请脆,发啸之人显然是一位女子。根据啸声的嘹亮。发啸女子显然就在庙外的松林内。庙外的清脆啸声一起,光头和尚等人个个怒形于色,黑歪嘴大汉,首先冷冷一笑,低沉有力的切齿恨声说:“原来这小子是前来盯梢踩盘探消息的,嘿哼…… 话未说完,秃子青年已怒声说:“是哪个豪门世家派来的爪牙,咱们先干了他再说!” 其余人等一听,厉声赞好,人影门处,已将银衫少年江至帆团团围住。银衫少年江玉帆,见团团围在四周的光头和尚等人,个个手控兵器,无一不面目狰恶,就是那个高大健壮的黄脸妇人,手横一对九环鬼头刀,脸上也充满了凶悍之气。 于是,微剔剑眉,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人影一闪,那个花衣麻面姑娘已挡在他的身前,同时怒声问:“你们要作什么?”麻面姑娘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看得其余人等,俱都一愣。 秃子青年两眼一瞪,凶光闪射,剔眉厉声说:“我们要杀了他灭口!”麻面姑娘也厉声说:”你怎的知道他是前来盯梢的?”刀疤汉子忿怒的一指殿外,说:“庙外的女子发啸,就是找他。”这时啸声已经停止了,但啸声的余音,仍在山中谷间缭响,麻面姑娘听了听啸声的余音,不以为然的说:“你们也未免太武断了,你们怎的知道庙外的女子是来找他的?” 岂知,立在麻面姑娘身后的江玉帆竟坦诚地颔首说:“不错,他们确是前来寻找在下的!” 麻面姑娘听得又惊又怒,脱口一声轻“啊”,回头既焦急又失望的望着江玉帆,似乎在说:你怎的这么傻。手横镔铁拐的老人,神色焦急,本来也想出面代江玉帆圆场,由于麻面姑娘的挺身而出。因而停止了,这时见江玉帆自动承认破庙外发啸的女子是他的同伙,不由气得只跺脚。秃子青年一晃手中的峨眉刺,厉声问:“一枝花,你闪不闪开?”麻面姑娘也怒目厉声说:“姑奶奶就是不闪开,你又怎样?”说话之间,举臂翻腕,呛啷一声,青光如电,背后的宝剑已撤出鞘外,青芒耀眼,剑气森寒,显然是一柄极为锋利的宝刃。高大黄面妇人一见,先向秃子青年挥了一个“稍待”的手势,这才望看麻面姑娘,开导似的沉声说: “佟家妹子,不是老娘子不和你站在一起,他小子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护他作什么?”江玉帆立即沉声问:“我承认了什么?”黄面妇人立即怒声说:“你不是说庙外的女子是来找你的?” 江玉帆立即剔眉怒声说:“我可曾说他们是我的同伙?”如此一反问,黄面妇人和光头和尚等人俱都无话可答了。铁拐老人赶紧拦口问:“你是说,他们是由山外追你到此?”江玉帆淡淡地微一摇头道:“在下也没这么说。”铁拐老人听得一愣,不由有些生气地问:” 那你为何说是前来找你的?” 江玉帆正色说:“我只是说可能是来找我,不过,你们如果不愿和来人照面,你们可以避一避,由在下一个人来应付……”话未说完,瘦小道人又冷冷一笑,说:“小施主也未免太聪明了,贫道等如果遵照小施主的话去做,要想再维持这个场面可就难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气极一笑,傲然沉声说:“莫说你们几人阻止不了在下,就是那紫衣女子一同在此,在下要走也休想拦得住我!” 刀疤汉子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道:“好个无知小辈,话说得太狂了……”江玉帆鉴于紫衣少女的武功高绝,加之方才远处发啸老人内力充沛,也绝非泛泛泛之辈,而且,尚不知还有多少高手跟随。是以,不愿和这些凶煞人物轻易动手,怕的是一旦将紫衣少女等人引来,由于真力消耗过度,而失去致胜的机会,这时见刀疤汉子声色俱厉,知道动手已不可免,为了先发,是以,未待刀疤汉子话完,立即怒声说:“口出不应,该打嘴,方才饶你一次,这次饶你不得。” 得字出口,右掌已翻,只听“叭”的一声脆响,刀疤汉子应声一个踉跄,同时一声闷哼,左手本能地抚在左颊上,愣愣地东张西望,似乎有些莫明奇妙,怎的被人打了一个耳光。 但是,光头和尚等人却俱都面色大变,脱口惊呼道:“啊!遥空掌!”就在光头和尚等人脱口惊呼的同时,店外松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娇呼:“爹,快来,他可能躲在破庙里!”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知道紫衣少女等人就要进来了,是以,急声催促说:“发啸的紫衣女子就要进来了,他们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再向你们说一遍,如果你们不愿和他们照面,你们就到暗处去观看,由我自己一人来应付……”话声说完,被打了一个耳光的刀疤汉子,突然定过神来,不由气得猛的一跺脚,“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但是,就在他在叫方自出口的同时,站在他身旁的铁拐老人已伸手将他的大嘴捂住,同时催促说:“好,我们就到神龛后面避一避,他们已经进来了,不要因小失大,露了行踪!” 说话这间,提拉着刀疤大汉,急急向中央神龛后奔去。光头和尚等人,虽然个个是黑道著名的凶煞人物,每个人也都有独步武林的特殊功夫,但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同,加这江玉帆武功惊人,先打倒了独臂虎,又打倒刀痕大汉,又有铁拐老人从中圆场,麻面姑娘一枝花又不合作,真正一涌而上,也未必能沾到便宜。几人思想间,各自递了一个眼神,也纷纷向左右两座神龛后奔去。 也恰在此时,殿外已传来那女子清脆的声音说:“爹,大殿是完整的,他一定在里面!” 接着是一个低沉苍劲的声音说:“好,你先进去看看,不要轻易同他动手,看那小子轻功不俗,手下必然也有两下,把他叫出来,由爹我来收拾他。” 江玉帆一听,不由冷冷笑了,为了让光头和尚等看清楚,他仍立在原地,并没有迎出殿去。俗话说:山中多雷雨,来得快去得也疾,大雨不知何时停止了,可能就在方才老人发啸的时候,但是,大殿的飞檐上,雨水仍不停的“滴嗒滴嗒”的滴。 就在这时,殿门外纤形一闪,江玉帆和那个女子的目光头接触,两人都不由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因为飞身落在殿门外的,竟是一个上穿黄绫罗衫,下着长裙,腰束金丝莺带。佩着一柄绿鞘金穗剑的美丽少女。 黄衣少女年龄最多十六七岁,生得冰清玉润,秀美绝伦,柳眉凤目,琼鼻樱唇,娴静中透着英气,打量间,侧殿方向已传那个老人的苍劲声音问:“丫头,怎么了,看呆啦?”黄衣少女急忙一定心神,娇靥微微一红,转首望着侧殿方向。急声说:“爹,不是那个人!” 话声甫落,衣袂风响,殿门外人影一闪,已多了一个骨瘦如柴,发髯如银,手中拿着根蛇头杖的黑衣老人。 黑衣老人年纪至少七旬以上,黑黑的皮肤,满脸的皱纹。 一双大眼睛,在长而雪白的下垂眉毛下,冷焰闪射,炯炯逼人,他先看了一眼大殿中的三座神龛,接着又望着江玉帆一瞬不瞬。 江玉帆原以为是太湖堤岸上看到的紫衣少女,没想到竟是一个黄衣美丽少女,和一个看了吓人的阴森老人。 心念间,殿外的黑衣老人已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你们在这深山破庙里鬼祟集会,形迹可疑,非偷即盗,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江玉帆-听,顿时大怒,剑眉一剔,正待说什么时,黄衣少女已撒娇似的一跺小蛮靴,怒声埋怨道:“爹,您老人家怎能这么说法,您看他的衣着外貌,可像个歹徒吗?” 黑衣老人阴森的呼了一声,说:“他小子是不像,但他却将坏人窝留在大殿里。” 黄衣少女听得神色一呆,不由“噢”了一声,立即闪着秋水般的明眸,惊异地察看三座深垂黄幔的神龛后。 江玉帆早在老人发现神龛后有人时就已提高了警觉,他虽然不认识黑衣老人和黄衣少女,但他却断定他们父女两人必是大有来历的人物。 其次,隐身神龛后的十一个僧道男女,个个都是黑道凶煞人物,但他们听了黑衣老人的叫声,竟没有一个敢挺身而出,据理力争,因而也证明了黑衣老人必是个黑白两道英豪,俱都忌惮三分的厉害人物。 心念未完,黑衣老人已命令似地沉声问:“小娃儿,还不叫那些人给老夫滚出来吗?” 江玉帆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而且,他平素也最看不惯那些倚老卖老的狂傲人物,这时见问,不由冷冷一笑说:“不错,神龛后面的确藏着有人,黑衣老人立即怒声问:“都是些什么人?” 江玉帆傲然沉声说:“是些什么人你没权过问。”黑衣老人听,不由气得须眉颤动,两眼如灯,仰面一声大笑,声震殿瓦,同时笑声说:“老夫不但有权过问、我还有权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心……” 话未说完,黄衣少女已赞眉怒声说:“爹,看您说的那么怕人,”说话之间,神情委屈,尚以羞涩的目光偷看了一眼江玉帆;黑衣老人,又自顾自恨声说:“哼,这小于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顶撞我老人家!”黄衣少女趁机望着剑眉微剔,朗目如星,丹唇晒着冷笑的江玉帆,柔声问:“喂,你贵姓呀?是哪一武林世家?” 江玉帆虽然觉得黄衣少女美丽可人,出言和气,但他却看不贯口出大言,要吃人心的黑衣老人。 是以,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说:“要想知道别人的身世,起码要先让人家知道自己的来历。”黄衣少女一听,顿时娇靥通红,不由神情尴尬的低下了头。 黑衣老人那里还能容忍,不由厉喝一声:“好个无知小辈,居然敢讽讥老夫的宝贝女儿?” 大喝声中。举起手中蛇头杖。作势就欲扑过来。 江玉帆早已蓄势以待,一见黑衣老人疾举蛇头杖,也急在袖中退出了玉骨精扇,“刷” 的一声张开了。 黄衣少女一见玉骨精扇,惊得脱口急呼:“爹,快放下,打不得呀!”说话之间,伸臂相拦,急忙将黑衣老人高高举起的蛇头杖按了下来。 黑衣老人被拦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丫头,为什么不能打?”黄衣少女见问。尚未答话。甜美娇丽的粉面先红了,急忙将樱口凑近黑衣老人的耳畔,竟悄声说起秘密话来。 江玉帆看得剑眉微蹙。迷惑不解,闹不清黄衣少女何以要如此神秘?但他却看得出,黑衣老人对他这位娇美娴静的女儿,十分疼爱。 心念间,只见黑衣老人眼珠上翻,啊哦有声。不停的点头,同时,在他阴森的老脸上,还挤出一丝笑容。 黑衣老人听罢,立即望着黄衣少女,兴奋地问:“丫头,你没看错?”黄衣少女仍有些羞意的说:“怎么会呢?” 黑衣老人兴奋的用杖一捣地面,笑着说:“丫头,你不是早就要和他比划比划吗?”黄衣少女粉面上的红云一直未褪,这时一听,更红了,她不禁有些忸怩的低声说:“爹,要是把他打输了呢?”黑衣老人毫不在意地正色说:“那不更好吗?你娘在他娘面前讲起话来也神气些呀!”黄衣少女似乎深觉有理,含着娇羞甜笑点了点头。江玉帆并不是傻子,听了他们父女的对话,断定他们必是与他江家有渊源的人物。有鉴于此,他不得不收敛一些傲态,免得回去受到父母的训斥,所幸对方一直没有报出来历姓氏,他也就乐得跟他们装糊涂。心念间,黑衣老人突然又阴沉着老脸沉声问:“小娃儿跟老夫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江玉帆闹不清他指的是什么话,不由迷惑地问:“听到了什么?”黑衣老人举起手中蛇头杖,猛的一指殿内神龛,怒声说:“叫神龛后的人统统给老夫滚出来。”江玉帆本来想将态度放缓和些,这时一见黑衣老人的神气,简直是不可理喻,因而,强自按下去的怒火,再度升起来,不由也怒声说:“凭什么都给你滚出来?”黑衣老人立即挥动着手中蛇头杖,怒声说:“就凭老夫手中的乌金蛇头杖。”江玉帆冷冷一笑说:“只要你能由我的身边过得去……”话未说完,黑衣老人已仰面一声哈哈厉笑说:“杀鸡焉用牛刀?老夫岂肯落个以大欺小?”说罢,转首望着黄衣少女,沉声说:“丫头,去,把他小子给我点倒。”少女一改方才的和善态度,竟恭声应了个是,未见他如何作势,飞身已进了大殿。 紧接着,脚踏子午,姿态曼妙的一福,沉声说:“请少侠赐招!”江玉帆一见黄衣少女的飘逸身法,知道她的掌法必也玄机,但他依然冷冷一笑道:“姑娘的身法虽然曼妙,但说能将在了点倒,这话就有些欠考虑了!” 黄衣少女被说得娇靥一红,不禁有些生气的问:“若是将你点倒了呢?”江玉帆傲然一笑说:“莫说将在下点倒,就是触及在下的衣衫袖角,在下转身就走,绝不干预贤父女的闲事!” 黄衣少女一听,沉声喝“好”,纤纤玉掌一抖,就待欺身一发招。 江玉帆一见,脱口沉声道:“且慢!” 黄衣少女闻声刹住身势,宛如秋水般的明目,一瞬不瞬望着江玉帆,等候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立在殿门口的黑衣老人,却沉声问:“小子,什么事?”江玉帆转首望着黑衣老人,问:“若是在下将令媛点倒了又该如何?”黑衣老人毫不迟疑地正色说:“老夫自然也转身就走。” 江玉帆欣然赞“好”,转首望着黄衣少女,拱手道:“请发招!”说罢,顺势将寒玉扇隐在袖内。 黄衣少女一见,也不答话,一声娇叱,飞身前扑,一式“群蝶翩飞”,双掌一飞,幻起一片掌影,分向江玉帆的双肩和面门拍去。 江玉帆晒然冷笑,朗目如星,脚下略微移动。双掌齐出,看来十分轻灵,竟以两手的中食拇三指,去捏拿一片掌影中的两个掌影。 黄衣少女似乎吃了一惊。身形一旋,其快如电,双掌疾收,立即变拍为切。 但是,就在黄衣少女旋身收掌的同时,江玉帆已掌随敌走,如指点向少女的肋肩,指法准确,其快如电。 黄衣少女再度一惊,不由脱口娇呼。娇躯一俯,疾演“沉鱼落雁”堪堪躲过江玉帆点出的一指。 黑衣老人目光犀利,立即看出来江玉帆完全用的是以静制动,以实击虚,而且,施展的是“塞上姥姥”昔年称霸武林的散花手,专门克制那些快速幻象身法,照这样下去,不出十招,爱女必被江玉帆点倒。 是以,心中一急,不自觉地脱口大喝道:“玲儿退下来!” 但是,就在黑衣老人大喝的同时,江玉帆已在黄衣少女的玉腕上,轻巧地捏了一下。 黄衣少女芳心一惊,脱口娇呼,飞身退至殿门下,娇靥通红,直达耳后,右手尚不停的在左腕上揉。 黑衣老人看得面色一惊,大惊失色,不由震惊的颤声问:“玲儿,怎么样?” 黄衣少女自小娇生惯养,双亲百般痛爱,而且,与人动手,向来不败,如今,被自己心恋已久的檀郎摸了一下玉手,羞多于怒,恨少于爱,芳心“卜卜”乱跳,激动兴奋的已说不出话来。 黑衣老人一见,误以为爱女受了重伤,不由厉喝一声:“老夫与你小子拼了!”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蛇头杖照准江玉帆的天灵猛砸下去。 黄衣少女,花容失色,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爹回来!”任她娇呼阻止的快,黑衣老人的蛇头杖业已雷霆万钧之队已砸到了江玉帆的当头上。江玉帆既然知道对方父女与他家有渊源,当然不会出手伤了黄衣少女,而他对黄衣少女也的确有几分见喜,但他这位黑衣老人,却没有一丝好感,决心刹刹他的傲气。 黑衣老人一杖打下,金杖未到先有一股巨大潜力,心中一惊,急取褶扇,身形一闪,玉扇“刷”声张开,一式飞向杭云,挟着一阵吸骨冷焰,拦腰向黑衣老人切去。 黑衣老人没想到江玉帆的身法如此敏捷,正待变打为扫,一股砭骨寒气已经袭到,心中一惊,飞身暴退,同时,厉声说:“好小子,居然用你外婆的‘寒魄神功’来对付老夫我!” 话声甫落,纤影一闪,黄衣少女已到了黑衣老人的身边,同时,撒娇似的举起玉腕,笑着说: “爹,您看,不痛不痒,也没红肿嘛!” 黑衣老人略微看了一眼黄衣少女的玉腕,怒声说:“丫头,他爹算帐去!” 说罢转身,当先纵出殿门,黑影一闪,顿时不见,黄衣少女幽怨的看了一眼神色暗透焦急的江玉帆,也急忙飞出大殿。就在院中的荒草上,以‘海燕掠水’的绝妙身法,足尖一上点,直飞庙外。 江玉帆愣愣地望着殿外,心中不禁有些懊悔,何必逞一时之快,得罪了与家人有渊源的人物? 心念间,光头和尚等人已分别由三座神龛后跃下来,很明显的,每个人的脸上余悸仍在。 方才动手吃亏的刀疤汉和“独臂虎”,已没有了忿懑之色,默默的跟着大家走过来,铁拐老人首先哈哈一笑,抱拳感激的说:“江少侠,多谢你了,没想到今天这么巧,竟然碰到了这个老魔头!”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急声问:“什么?老魔头?” 瘦小道人一笑说:“怎么?少侠不认识那老鬼?” 江玉帆迷惑的摇摇头说:“在下不认识。”秃子青年有些紧张的笑着说:“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呀,我‘小牛山’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这个老家伙了!“ 歪嘴黑汉也接口说:“俺他娘的还不是除了阎王老子就是他了” 江玉帆微蹙剑眉,“噢”了一声,说:“他真的这么厉害?” 黄面妇人正色说:“少侠你还不知道,当今武林中黑白两道上,一提起金杖追魂阮公亮没有人不怕的,倒不是怕他的杖法出神人化。而是怕他蛇头杖里喷出来的毒水……”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说:“什么?毒水?” “独臂虎”这时也忿忿的说:“这老小子毒水可他娘的真厉害,只要你被他喷上那么一星点,一眨眼的工夫,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江玉帆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说:“难怪你们这么怕他!” 话声甫落,歪嘴黑汉突然一声凄厉大笑,同时忿怒的说;“我们这么些人还会怕他吗? 实在说今在的机会太好了,我们几番想冲出来,都被铁拐刘老头儿给阻止了?” 江玉帆不由迷惑的问:“那又是为什么?” 光头和尚环眼一瞪,有些懊恼的说:“我们还不是为了小施主你吗!” 江玉帆再度迷惑的问:“什么?为我?” 瘦小道人正色解释说:“可不是吗?方才我们十一人一涌而上,岂不就将那老小子解决了吗,也为我们除了一个心腹大患。”江玉帆听得剑眉微蹙,有些不高兴的问:“你们方才不是说他的毒厉害吗?” 刀疤汉子突然怒声插言说:“就算他老小子的毒液厉害,也只能咬死我们两个三个,万一波及你,那时可就不得了!”江玉帆虽然不明白刀疤汉子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他直觉的判断,可能是为了父亲和八位母亲,个个都是心肠仁慈,艺极超凡的高手之故。 但他却茫然不解的问:“说也奇怪,‘金杖追魂’阮公亮,方才为什么没用毒液喷我?” 一直嘟着小嘴不高兴的麻面姑娘一枝花,突然颇含妒意的说:“喷了你,他的宝贝女儿岂不要投河上吊了!” 江玉帆迷惑的“噢”了一声,闹不清麻面姑娘‘一枝花’话中真正用意,正待说什么,铁拐刘老头,已有意岔开话题的哈哈一笑说:“说也奇怪,阮公亮这老儿谁也不怕,就是怕老婆,谁的话也不听,只有他女儿的话他肯听。”歪嘴黑汉在旁哼了一声,轻蔑的说:“他老小子还不是早年占据了洪泽湖,后来改邪归正当了湖主,其实,当年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比俺高明。”江玉帆在旁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这十一个僧道男女在此深山集会的事,听铁拐老人对“独臂虎”说话的口气,有结伙成帮,与各大门派称霸争雄之意,果真如此,武林即将掀起的浩劫,可能就由他们几人掀起。 心念及此,觉得如不及时阻止疏导,一旦让这些亡命之徒成了帮,结了伙,势必把一个平静多年的江湖,搞得乌烟瘴气,天翻地复。 于是,故意以恍悟的口吻道:“噢,方才你们几位在此集会,可是……” 话未说完,铁拐老人已抢先笑着说:“我们在此答联对。” 江玉帆故意笑着问:“是什么对联?” 光头和尚立即接口说:“喏,在这里。” 说罢转身,急步向中央神龛前走去。 其余人等一看,俱都神情一愣,只有瘦小道人的老脸红了,知道秘密被光头和尚发现了。” 只见光头和尚走到神龛前,伸手一指褪了色的高幔说:“大家请过来着,就在这里。” 众人一听,簇拥着江玉帆,俱都神情迷惑的向神龛前急步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大家一看,这才发现褪色黄幔的一角上,竟有一行也褪了色的潦草小字。 江玉帆定晴一看,只见上面的小字是:“抓抓痒痒,痒痒抓抓,不抓不痒,不痒不抓,越抓越痒,越痒越抓。” 江玉帆看罢,不自觉的哑然笑了,因为他觉得很有意思,但是,其余几人却指着瘦小道人嚷着说:“好个老杂毛,怪不得你自己也对不上来呢,原来是在这儿看到的呀!” 瘦小道人深知众怒难犯,慌得赶紧摇手解释说:“贫道早就知道这个上联了,绝不是先看了黄幔上的字才给你们对,你们如果不信,我愿向祖师爷宣誓起。 歪嘴黑汉突然“呸”了一声。大声说:“咒你被打入十九层地狱!” 独臂虎一指黄幔上的字迹,有些生气的说:“这哪里像是对联?简直是数来宝!”。 黄面妇人则冷冷的说:“哼,就是把教私塾的老先生找来,他也对不上来。”一直蹙眉沉思的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脱口兴奋的说:“有了!”话一出口,光头和尚等人同时一静,俱都惊异的望着江玉帆,齐声问:“少侠是说,你想起下联来了。” 江玉帆有些稚气未除的一笑,兴奋的说:“不错,你们大家听着!”他以抑扬顿挫,合仄压韵的声调,轻吟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生不死,不死不生,先生先死,先死先生……”呼声未落,所有的人都兴奋的跳起来,齐声嚷着说:“妙,妙,太妙了!”光头和尚非常懊恼的说:“我是庙里的和尚,讲究的是轮回超生,我怎的就没有想到生死这个问题呢?” 歪嘴黑汉则踩着脚兴奋的赞声说:“简直妙极了,人生百岁终要死。死了才能去超生呀,先出娘胎的当然先死,先死的,当然去投胎了!” 说罢,俱都哈哈笑了,就是一直不讲话的傻姑娘和哑巴,也都哈哈笑了。铁拐老人却在一旁蹙眉自语说:“这直是神明的意旨。上苍的安排……”光头各尚等人听得一愣。接着恍然似有所悟的欢声说:“对,这是上苍的意旨,这是老天爷的安排……” 说话之间,一涌而上,不由分说,推拉着江玉帆就到了神龛前。 江玉帆被推拉得怒火倏起,不由大喝一声:“闪开闪开;别拉拉扯扯的!” 大喝声中,双手一分,竟将光头和尚等人踉踉跄跄的挥开了。 光头和尚等人急忙刹住后退身,对江玉帆具有如此惊人神力俱都愣了,纷纷肃静的立在原地。 铁拐老人立即望着众人沉声呵叱说:“你们了太张狂无理了,大家虽然兴奋,但对待一致尊敬的盟主,怎可失礼忘形,拉拉扯扯?” 江玉机一听,立即望着铁拐老人,急声问:“你说什么?盟主?” 麻面姑娘“一枝花”,立即喜形于色的解释说:“因为你方才巧妙的对上了下联……。” 江玉帆立即不以为意的一指黄面妇人,蹄笑皆非的说:“这算得什么?是这位大嫂方才提到了教私塾的先生,我才联想到‘先生和先死’的问题……” 话未说完,高大黄面妇人女兴奋的尖叫一声,笑着说:“太好了,是俺提示给盟主的,俺是有功之人,俺应该被派任为刑堂堂主。” 说话之间,争步向前,竟喜攸攸的站在江玉帆的身边。 刀疤、歪嘴,秃子青年三人一见,顿时大怒,不由同时怒声说:“臭婆娘滚过来,你凭什么当刑堂堂主?”说话之间,三人同时向前伸手就要去拉黄面妇人,黄面妇人身形一闪,大眼圆睁,哗啦啦撤出了一对九环鬼头刀,一剔浓眉,厉声说:“老娘就凭这个!” 歪嘴大汉一见,也剔眉厉声说:“你凭那个,俺也凭这个!”麻面姑娘一枝花也呛的一声撤出青虹剑,怒声说:“怎么?你们男人多是不是?”铁拐老人一见,立即沉声大喝道: “住手,你们当着盟主的面,成何体统?难道真的想当一辈子吃屡狗不成?”光头各尚也在那里煞有介事的宣了声佛号,忿忿的说:“阿弥陀佛,盟还没结,帮也没立,歃血的兄弟已先争名夺利,还谈什么大家同心,建基创业,愿吾佛慈悲,快把我们打入十八层地狱吧!” 经过铁拐老人的喝止和尚的念佛,争吵的几人脸上都有了悔意,纷纷低头收起武器。 铁拐老人刘老头儿,继续沉声说:“午前咱们是怎么决定的?在去湖滨山庄前,务必公推出一位盟主来……” “独臂虎”恨恨的说:“我们不是去,是要闯!” 江玉帆剑眉一整,立即关切的问:“诸位可是为了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邓天愚,派人是散播谣言,以‘巨阙剑’在太湖出现为何,诱天下英豪前来的事?” 铁别老头等人一听,不由齐声惊异的问:“怎么?盟主也知道这件秘闻?”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下不但知道,而且是专程为此前来!” 光头和尚等人一听,不由同时欢声说:“这真是太好了,少侠不但是我们的盟主,而且还和我们志同道合……” 话未说完,江玉帆以恍然的口吻,正色说:“噢,请诸位不要再称呼在下盟主!” 歪嘴黑汉突然沉声问:“为什么?是因为我们都是满手血腥的亡命之徒,还是为了你是八大武林世家的首户,‘九宫堡’的少堡主,羞于和我们为伍?” 江玉帆正待有所解释,刀疤大汉也在旁忿忿的接口说:“俺铜人判官丁二煞,虽然杀了不少人,但俺所杀的都是黑道上的凶残恶毒之徒,白道上沽名钓誉之辈,盟主不信。俺可以背出那些人的名字来给您听听……”话未说完,秃子青年也忿忿的说:“我小牛山,最恨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一见我的头上没头发,就冷讽势嘲,害得我直到现在还计不到老婆!” 说完,又举手一指麻面姑娘“一枝花”,继续谈:“就拿‘一枝花’佟姑娘来说吧,站在远处看,谁不赞她长得闭月羞花……” “一枝花”被说得满面通红。不由讥声说:“姑娘的事不要你多嘴!” 光头和尚也理直气壮的诉苦说:“我和尚‘悟空’,虽然和齐天大圣用的是同一个法名,可是我们两个人的命却完全不同,他在天上可以吃仙桃,饮琼浆,我这个‘悟空’在凡间喝点酒,吃点肉都不成,还得落个‘酒肉和尚’的名号。” 话未说完,大家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第二章 江玉帆虽然武功高绝,得自亲传,但他终究还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大孩子,觉得这些人虽然个个是凶煞,但和他们在一起,一定很好玩,一定很有意思,是以笑着说:“诸位都是志同道合的大英雄,为了夙愿得偿,大展宏图,何不公推出一位盟主来……” 话未说完,秃子青年已冷冷地说:“是谁?盟主的宝座除非公推我秃子去坐!“一直不讲话的哑巴,这时也突然拍着自己的胸脯,哇哇一阵乱叫,又竖起大拇指,又摇头晃脑,嘿哼连声,神气十足。 铁拐老人感慨的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少侠。你看到了吧?连哑巴都说,公推盟主,莫他莫属!” 江玉帆一听,再也忍不住笑了,他此番前来太湖,就是为了进入湖滨山庄暗察“多臂瘟神”邓天愚散播谣言的阴谋,以维护八大豪门在武林中的崇高清誉。 一个人前去,自然势单力孤,如果有这些久历风尘的老江湖一同跟着前去,办起事业自然就事半功倍。但是,他又担心这些人俱是黑道凶煞,公然带领他们前去,万一惹出祸事来,那就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心有鉴于此,因而不自觉地说:“在下可以和你们大家一同去,可是去后,你们必须一切听我的……” 秃子青年一听,立即兴奋地说:“那是当然,谁不听您地,就脱下谁的裤子打屁股!” 黄面妇人一听,瞪眼斥骂道:”放你娘的屁,你们男人没羞没臊没关系,我们妇道人家怎么可以?何况我们三人中,还有两个是黄花大闺女?“歪嘴黑汉似乎懒得理她,赶紧拉回正题说:“少侠,有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您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火里蹈,水里爬,皱皱眉头的就是尼姑的儿子……” 江玉帆心急早些知道“多臂瘟神”的诡谋,是以未待歪嘴黑汉说完,已毅然沉声说: “好,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话声甫落,秃子青年等人,立即兴奋的欢呼起来。 “独臂虎”一晃他的独臂,恨声说:“今夜我独臂虎,定要斗斗他这个多臂神!” 十一凶煞见江玉帆答应领他们前去‘湖滨山庄’,个个兴高采烈,俱都雀跃三丈,因为有这么一位武功高绝,出身第一豪门的少爷盟主领导他们十一人、不出三两个月,必可轰动武林,震惊江湖,进而他们扬眉吐气,傲视群雄!是以,秃子青年首先兴奋地欢声嚷着说: “走啦走啦,别等到了那里酒席已经开始了……” “铜人判官”“独臂虎”以及歪嘴黑汉和黄面妇人四人也附声嚷着说:“对对,今天晚上定要来个酒到杯干,然后再闹他个地覆天翻。” 几人兴奋地嚷着,就等江玉帆一出了殿门,他们就跟在身后了。铁拐老人一见,立即大声说: “慢着!这不是逛庙会、赶大集,大家说去就去。假设湖滨山庄的守门壮汉,问起咱们是什么帮会门派,拜庄的目的何在,咱们拿什么话回答他们呢?” 瘦小道人在旁正色接口道:“是呀,咱们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赶了去,人家可以拒绝咱们进去,再说,湖滨山庄在八大豪门中,虽然是三等三的门户,但“多臂瘟神”邓天愚,可也不是好对付的人物。” 歪嘴黑汉一听,立即不屑地说:“邓天愚算个啥?我黑煞神第一个瞧不起他,倒是他那个叫什么华的表妹,是个扎手人物。” 江玉帆无心听歪嘴“黑煞神”的自夸豪语,他也觉得不能这样冒冒失失地前去,总该有个正当的藉口才行,是以,转首望着铁拐老人,关切的说:“请问这位老英雄……” 话刚开口,铁拐老人已半玩笑半认真的说:“您看,您现在已是领导我们前去的龙头大盟主了,连属下姓啥叫啥还都没弄清楚,稍时到了湖滨山庄多臂瘟神问起来,您怎么向他介绍呢?”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立即正色说:“在下答应领着各位前去,只是希望大家共同暗察多臂瘟神散播语言的企图和阴谋,在下可没答应担任什么龙头盟主。” 如此-说,所有的人都愣了,歪嘴黑煞神首先嚷着说:“这怎么可以,您不当龙头盟主,去了湖滨山庄,我们听谁的指挥?” 铜人判官独臂虎等人也都嚷着说:“对呀,下联是您对的,盟主的宝座当然是您的,上联是神出的,您这个盟主自然也是上苍派来的呀……” 江玉机一听,不由焦急的一指黄面妇人,无可奈何地说:“在下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我能答出下联来,完全是这位大嫂的一句话,也可以说是一个巧合!” 话声甫落,光头和尚“悟空”,已正色说:“盟主是上苍派来的也好,完全是巧合也好,我们此番前去,总应该有个正当理由,须知我们这些人,俱都不在多臂瘟神邀请之列……” 江玉帆一听,不由惊异地问:“怎么多臂瘟神今晚还邀的有其他人吗?” 麻面姑娘立即讥声说:“你没听有人在那儿担心酒席已经开始了吗?” 秃子青年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迷惑地说:“这一点我还没听说,不知邓天愚都邀了些什么人?” 铁拐老人立即向着秃子青年施了一个眼神说:“这得要问“小牛山”了。 江玉帆“噢”了一声。又关切的向秃子青年望去。 “小牛山”本是一个鬼灵精,一看铁拐老人的眼,立即含糊地笑着说:“都是些什么人物,属下没看到,我只看到几个人正在房里写请柬。”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立即有些不信地说:“湖滨山庄原是建在湖边的一个小岛上,除了一座唯一通至湖岸上的人工大桥外,别无通道,你是怎样进去的呢?” “小牛山”一晃秃头,顺手在腰间拔出一对分水峨嵋刺来,同时,有些得意地说:“盟主请看,别说他‘湖滨山庄’三面临湖,就是八面环水,也难不倒我秃脑壳呀!” 江玉帆一见秃子青年手中的分水峨嵋刺,立即恍然道:“原来你会水功!” 小牛山竟自我表扬地一笑说:“属下不但会水功,而且精通此门功夫。” 铁拐老人立即叱声说:“别尽在那里王老头卖瓜,你那天去的时候,总该看到一两张请柬上的名字吧?” 说话之间,特地将大拇指在暗中竖了竖。 “小牛山”立即会意地摇头一笑说:“看倒没看到,不过,听他们的谈话,好像都是些帮主、门主,岛主什么的……”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地说:“会不会我爷爷也被邀请来了?” 瘦小道人赶紧接口说:“老堡主年高德劭,怎会千里迢迢东来应邀?至于今尊大人……” 江玉帆立即兴奋地说:“只要我爷爷不来就好了,家父正在关期,自然也不会前来应邀,麻面姑娘立即有些不高兴地问:“那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江玉帆一听,却又担忧地说:“只怕这件事将来传进家父耳里……” 铁拐老人立即正色说:“这一点盟主尽可放心,只要咱们行事循理,造福人群,为江湖除邪恶、为武林挽厄运。就是将来令尊大人知道了,也绝不会责备您。” 说此一顿,游目看了其余十人一眼,又有些气忿地说:“也许盟主认为我们这些人平素嗜杀任性,早已恶名远播,现在已成众矢之的,其实,这完全是那些受到我们惩戒的人恶意攻讦,加之人们惯以相貌取人,总认为相貌丑陋者,其心也必恶,久而久之,也就信以为真了。只有那些深明大义的明智之土,才清楚我们这些人,我们虽然个个杀人无数,却都是嫉恶如仇的热肠侠士。” 说此一顿,特地目注江玉帆,郑重的问:“盟主可能涉身江湖不久,不明外界传言虚实,但贵堡中身老堡主以下,俱是武林中侠名远播之士,您可曾听到他们谩骂指责过我们这些人?” 江玉帆虽然返堡不久,而且是第一次历身江湖,还没听到有关对铁拐老人等的评论,但根据方才铁据老人劝阻“独臂虎”离去的一番话,断定他们十一人,即使以前为恶,现在也有向善之意。于是神情肃穆地认真摇摇头说:“在下的确没听他们评论过诸位!” 铁拐老人又有些伤感地黯然一叹说:“这话属下本来不愿意说,属下为何一见盟主便知盟主的来历?因为贵堡老总管‘镔拐震九洲’马云山,就是属下的大师哥……” 江玉帆听得星目一亮,不由兴奋的说:“真的呀?我娘都命我喊他马爷爷呢!” 铁拐老人有些感动的说:“盟主这样称呼他,恐怕他绝对不敢接受。” 江玉帆一听,果然有些稚气而不高兴地说:“就是嘛,我每次喊他马爷爷,他总是躬身回答说‘少爷对老奴有什么吩咐?’” 说话之间,还躬身作势,学着‘镔拐震九洲’马云山的苍老声音,其余人等一见,俱都哈哈大笑了,气氛也由严肃变得轻松起来。 黄面妇人立即笑着说:“盟主,有风雷拐刘刚作证明,您总该相信我们都不是坏人了吧?” 江玉帆听说“风雷拐”刘刚是堡中马总管的师弟,戒心早除。这时见问,立即笑着说:“当然当然,在下从没认为诸位是坏人。” 黄面妇人继续说:“所谓好人坏人,这与那个人的绰号很有关系,就拿小妇人来说吧,江湖上的一些无聊汉,硬给我取了个美号叫什么‘鬼刀母夜叉’……” 说着,特地走前一步,望着江玉帆摆了一个姿势,认真地说:“盟主,您凭良心说,小妇人长得就算不像一个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大美人,可也不能说,像他娘的母夜叉呀!” 话声甫落,大殿内再度掀起一阵豪放大笑,声震殿瓦,积尘飘落。 江玉机一看黄面妇人的身大腰粗相,再听了她的一番话,也几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但是,他却忍笑认真地说:“人都是父母生的,丑俊均不足论,贵在一颗仁慈热诚的心和一副急公好义的侠肠,你不是把那些人称为无聊汉吗? 你又何必与那些人计较呢?!”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望着业已敛笑的几人,大声道:“你们只知道笑别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听听咱们盟主说的这番话,真能令人荡气回肠,怒火全消,你们听过没有?” 光头和尚“悟空”深怕几人又因此争执起来,赶紧宣了声佛号说:“阿弥陀佛,时间宝贵,咱们得赶快想个前去‘湖滨山庄’的正当理由……” 话未说完,瘦小道人已望着江玉帆,微和躬身说:“属下“一尘”已想起一个正当藉口来了,只不知盟主是否同意?” 江玉帆本来是坚决不担任什么盟主龙头的,但被他们一口一个‘盟主’,而且人人如此称呼,听得多了,也就不觉刺耳了。 这时一听瘦小道人“一尘”“的话,不由关切地问:“道长有什么宝贵意见尽管提出来,大家也好有个商议。” 瘦小老道“一尘”恭声说:“属下认为,我们可用新帮成立,新帮主特率帮中重要首领前来拜会为理由…” 话未说完,其余人等纷纷赞声说:“对,就说特来向老庄主聆听教言!” “风雷拐”刘刚,立即凝重地说:“这样不太妥当吧!” 由于刘刚是‘镔拐震九洲’马云山的师弟,江玉帆在心理上对刘刚也较亲切,是以,对他的话也深信不疑。 这时沉吟有顷,才天真地说:“可是…可是,我们并不是什么帮会呀!” “铜人判官”立即插言道:“这还不简单,我们说是什么帮,就是什么帮;说是什么会,就是什么会!” 江玉帆一听,不由望着“风雷拐”刘刚,不解地问:“刘老英雄,你看这样可以吗?” 风雷拐毫不迟疑地正色说:“当然可以!” 光头和尚“悟空”,恭声说:“属下有个会名,提供盟主参考……。 江玉帆一听,立即自然地说:“大家有话尽管讲,不必过份拘礼。” “小牛山”一听,立即愉快地说:“盟主,我们干脆叫‘龙虎帮’好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沉声问:“谁是龙,谁是虎?” “小牛山”正色说:“盟主当然是龙,咱们当然是虎呀!” “鬼刀母夜叉”黄脸一沉,说:“换句话说,你们几人是公老虎,我们三人是母老虎了?” “小牛山”一晃秃头,反而煞有介事地说:“这有什么不对?你本来说是母老虎嘛!” “鬼刀母夜叉”一听,一切齿恨声道:“俺当了母老虎,就先剥了你的秃头虎!” 说话之间,飞身前扑,小蒲扇般的大手掌,“呼”的一声,猛向秃子青年的左颊掴去。 “凤雷拐”一见,立即历声大喝道:“住手!” “鬼刀母夜叉”闻声刹住身势,转首望着“风雷拐”刘刚,沉声说:“刘老头,你神气什么?” “风雷拐”依然沉面怒声说:“薛金花,你当着盟主的面撒野,你眼睛里还有咱们盟主没有?” “鬼刀母夜叉”一听,脸上立现悔意,顿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江玉帆趁机宽声说:“大家既已歃血结盟,就是志同道合的兄弟姊妹!有意见提出来大家商议,如果一句话不顺心,便出口骂人,动手打人,不但伤了兄弟妹妹间的和气,也失掉了结盟的意义。”此话一顿,特又亲切自然的含笑问: “薛大嫂,你认为小弟说的可对?” “鬼刀母夜叉”立即满面羞惭地恭声说:“盟主说的对,属下知道错了,今后俺绝不再出口骂人,动手打人……” “小牛山”一见,还在那里得理不让人地自语说:“人分男女,老虎自然也有公母呀!” 江玉帆一听,立即沉声说:“王少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话刚开口,独臂虎已嚷着说:“这不成,大家得赶快定出个名份职位来,盟主不能称呼这个老英雄,称呼那个王少侠,喊母夜叉大嫂,叫老杂毛道长,这样到了‘湖滨山庄’,邓天愚岂不要笑掉了大门牙……” 话未说完,其余人等已纷纷附声说:“对,对,盟主现在就应该直呼咱们的名字。” “黑煞神”却反对说:“不行,不是俺黑煞神数典忘祖,俺这些年闯荡江湖,早已不知俺叫啥了,如果盟主真的直呼俺的名字,俺还觉得刺耳呢!” “风雷拐”刘刚,立即面向江玉帆,恭声说:“盟主,咱们此番前去湖滨山庄在邓天愚的面前应该直呼职位才好。” “铜人判官”也接口说:“对,有了职掌不但呼唤起来方便,就是行走站立,也有个次序位置,不能说盟主前进。大家乱哄哄的跟在身后,不愿意走在后面的就挤在前头!” 光头和尚“悟空”和瘦小道人“一尘”齐声说:“对!大家虽然是相敬相亲。生死与共的兄弟姊妹,但出应该有个长幼次序和高低职位,这样指挥起来也方便,办起事来也比较容易。” 江玉帆面带难色,不由苦笑一声道:“有关长幼顺序和高低职位,我看诸位就自己斟酌着办好了……” “铜人判官”一听,首先不以为然的说:“历来各帮各派的重职干员,多以武功高绝者担任,并不以年事高低为选择依据,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说我的武功高,也不是争权夺利,诸位兄弟都是久历江湖的人,这一点当比俺丁二煞更清楚。” 把话说完,其余人等纷纷应是,竟无一人提出异议反对。 江玉帆在这十一人的武功高低上,早已有了一个概念,只是对那位一直不讲话的憨傻矮胖姑娘和哑巴的功夫不太清楚。是以游目看了几人一眼,关切地说:“除了诸位现在持有的兵器外,哪一位还有特殊艺技的独门功夫?” 瘦小道人一尘,首先恭声说:“属下除本身武功外,尚通歧黄之术,只是久不诊治,一但把脉开方,有时会糊涂。” 秃子青年“小牛山”立即插言说:“六成病的人给你一副药,准给治死!” 如此一说,“一尘”道人的老脸顿时通红,其余人等也哈哈笑了。 “风雷拐”刘刚,立即沉声说:“盟主问话时,其余的人不要随便插嘴!” 江玉帆一等“风雷拐”说完,立即望着矮胖憨傻姑娘,问:“这位大姐不知有何特异功夫?” 憨傻姑娘见问,先呼了一声,撇了撇大嘴,说:“您问俺吗?俺是铁掌铜头飞毛腿,盟主如果不信,回头咱们就比一比。” “风雷拐”立即沉声说:“沈姑娘不得无礼,对盟主讲话要规规矩矩!” 憨傻姑娘一听,先裂嘴笑了笑,才继续说:“俺姓沈,叫宝琴,江湖上的王八蛋见俺长得丑,给俺起了个绰号叫‘赛贵妃’。俺自己起了个美名叫‘铁掌女飞卫’,俺方才失了礼,现在向您说声对不起!” 其余几人一听,俱都笑了。 江玉帆笑着说:“小弟喜欢说话爽快的人,如果不是恶意的,小弟不会介意。” 哑巴青年一听,立刻比手划脚的哇哇叫了一阵。 江玉帆虽然不知哑巴的意思,但仍俊面含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哑巴的动作。 “风雷拐”一等哑巴划完毕,立即代为解释说:“他的名字叫方守义,是一个飞贼,在‘偷’的功夫上,除了他师父外,已无人能与他比……” 话未说完,哑巴方守义已得意的竖了竖大拇指头,同时嘿嘿笑了两声。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整,不由迷惑地问:“怎么,他的耳朵不聋吗?” “独臂虎”一笑说:“他这个哑巴是半路里出家,是被人害的,不知道的人当面骂他,都被他害惨了。” 哑巴方守义,又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 江玉帆又望了几人一眼,问:“诸位认为我们应该有些什么职位?” 风雷拐刘刚说:“我们共计十二人,一位盟主,两名护法,三名堂主,六名执事,不过,六名执事中,应该有三人兼任坛主。” 秃子青年小牛山,立即笑着说:“我们既无喽罗也没有大头目,还要三位坛主干什么?” “风雷拐”一瞪眼,道:“邓天愚怎知道我们没有一兵一卒?” 一提到邓天愚,大家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 只见红日西下,满天彩霞,已是酉时过半了。 “黑煞神”首先忧急地说:“盟主,时间不多了,就请尽快分配职位吧!” 江玉帆一听,面现难色,不禁迟疑起来,因为职位分配的恰当与否,决定他们前去‘湖滨山庄’的行动能否成功与彼此间的团结。 是以,他挥了一个“稍待”的手势,同时凝重地说:“让小弟在心里先安排一下。” 说罢,紧蹙剑眉,低头沉吟,显然他要慎重地安排一下。“独臂虎”一见,立即爽快地说:“盟主,这点小事何必费那么大的心思?您说谁是堂主,谁就是堂主;您说谁是执事,谁就是执事,没谁计较在乎!” 江玉帆一听,立即正色问:“小弟说出来,大家绝对没有异议?” “黑煞神”抢先爽朗地说:“盟主,只要您一句话,大家绝对服从,哪个不听话,就是他奶奶的龟孙!” 话声甫落,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噗哧”娇笑。 “风雷拐”等人同时一惊,齐声大喝道:“什么人?” 大喝声中,定睛一看,殿内早已没有了江玉帆的影子。 于是,风声飒然,人影闪动,纷纷纵出殿外,游目一看发现江玉帆立在东南角的破钟楼上,向着大殿脊上察看。 “风雷拐”等人一见,心知有异,也纷纷回头仰面向殿脊上看去,同时,朗声问:“盟主,发现什么了吗?” 站在破钟楼上俊面带煞的江玉帆,立即沉声说:“那位到龙脊上看看,龙胯上挂着一块白布,好像是刚刚放上去的。”把话说完,飞身而下,直向殿前纵来。 “风雷拐”等人仰面再看,这才发现大殿龙脊左端的龙头上,果然有一方白布,正在随风飘动。 由于刚刚下过大雨,如果原先就有那块白布,绝对不会随风飘动得那么轻快,于是,纷纷嚷着说:“是刚刚放上的!” “独臂虎”早已沉声说:“俺上去把它拿下来。”说话之间,身形已腾空而起,直向大殿飞檐上纵去。 到达飞檐上,足尖一点,飞身纵落在龙脊上,伸手将那块白布取下来。 只见“独臂虎”低头一看,立刻望着下面大声说:“是一块大姑娘用的绢帕,还香喷喷的呢!”现着,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继续说:“晤,上面弯七扭八,好像还写的有字。” 黑煞神“大声说:“快拿下来给盟主看嘛!你懂个啥?” “独臂虎”一听,拿着绢帕,飞身纵下殿来,急步走至江玉帆面前,双手一送,恭声说: “盟主,你看上面写的是字,还是画。” 江玉帆将绢帕接过,入手便知是上等绢帕,果然有一丝似兰的高雅香味。 低头一看,星目一亮脱口急声说:“啊,是我表姐写的!” “风雷拐”等人一听,纷纷围过来争睹,只见雪白的绢帕上,写满了绢小草楷,由于墨色清淡,一望而知是用眉笔写成。 细看第一行的几个草楷是:“玉弟弟,你的难题表姐代你解决了,可按照我写的顺序,分配他们十一个人的职务……” “风雷拐”等人看罢,彼此惊异地互看一眼,继续往下看,是‘酒肉和尚、胡医道,丁疤、刘扬、缺胳膊、憨姑,凶嫂、麻大姐、歪嘴、哑巴,秃脑壳,表姊陆贞娘留。” “风雷拐”等人看罢、不由愉快地齐声哈哈大笑道:“太妙了,太妙了,陆姑娘留的这个次序表,读起来不但悠扬有韵,而且令任何人没有怨言可说。” 江玉帆见“小牛山”被排在最后一位,心里甚感不安,不由望着裂嘴直笑的秃子青年,抱歉地问:“王少侠……” 话刚开口,“小牛山”已愉快地笑着说:“盟主,现在不能再喊属下王少侠啦,应该喊我王坛主或王执事啦!”江玉帆依然歉声问:“我表姊把你排在最后,你有没有生气?” 小牛收愉快地一笑,说:“属下不但不生气,而且还非常满意呢,因为您是龙头,我是龙尾呀……” 话未说完,俱都快意地哈哈哈笑了。 “风雷拐”首先敛笑说:“左右护法和三位女执事都不需要另行命名,但三堂三坛必须各有各的名称…”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江玉帆,恭谨地问:“盟主,您看命什么名好?” 江玉帆想了一想道:“我认为高雅有意义就好,切忌用什么龙,什么凤,那样子太俗气了” 众人一听,纷纷赞好。 光头和尚“悟空”一笑说:“贫僧承蒙陆姑娘看得起,赐给我一个名符其实的‘酒肉和尚’,我和尚为护法,有建议三堂三坛名称的责任,我和尚扳依佛门,自然开口离不开神佛,而且,咱们大家的结义联盟,也是在神前举行的,所以我和尚建议盟主,将三堂命名为‘神武’、‘神智’、‘神勇’……”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欣然道:“好,很好!我就命刘老英雄担任神武堂堂主之职,丁、郭两位大侠分掌神智、神勇两堂!” 话声甫落,立即掀起一片掌声和采声。 “风雷拐”“铜人判官”以及“独臂虎”三人,在热烈的掌声中。并肩站在江玉帆的面前,同时抱拳恭声:“卑职等谨遵谕,竭忠尽职,如有违誓背信,神人共鉴,定遭天遣。” 三人说罢、竟大礼跪下去。 江玉帆一见,顿时慌了,急忙躬身相扶。 他本待说“这不过是前去骗骗邓天愚的,三位何必认真”,但是,当他看了“风雷拐” 三人的肃容慎重态度,以及“悟空”“一尘”等人立即合什稽首,垂手肃立的举措,他只得改口郑重地说:“只要大家同心一德,所谓众志成城,必能创出一番大事业,今后大家作事,不必过份拘泥礼数,三位快请起来!”说罢,将“风雷拐”三人扶起来。 瘦小道人“一尘”,立即肃容正色说:“贫道忝为护法之一,也有为三堂三坛建议名称之责,三堂以‘神’字为首,贫道将以‘玄’字为上……” 江玉帆听至此处,深觉有理,立即点了点头。 “一尘”道人转身稽首,面向江玉帆,恭声说:“卑职建议盟主将三坛命名为‘玄德’、‘玄岳’、玄冥!” 江玉帆立即肃容颔首道:“好!我就任命‘黑煞神’方守义,以及王少侠三人,依序分掌‘玄德’、‘玄后’、‘玄冥’三坛,其余三位姐妹,均为执事。” “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六人依次序站好,由“黑煞神”代表恭声道:“哑巴不能讲话,秃子讲不好话,母夜叉三人又都是妇道人家,俺黑煞神也只能讲两句话,属下们如果不听您的话,您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爱怎么罚就怎么罚!” 说吧,突然又提高声音说:“跪下!”风雷拐五人则个个神情肃穆,俱都垂手而立。 江玉帆同样的肃手请六人起来。 这个简单的就职大典,就在漫天彩霞的照耀下,在大雄宝殿的高阶广台上,既无三牲也无香烛的情形下,隆重地举行了。尤其山门残破,两殿坍塌,满院荒草碎瓦更使这个就职大典在严肃的气氛中蕴藏着凄凉、肃煞。 江玉帆一看“黑煞神”六人站立两边,立即叫“悟空”、“一尘”两人,关切地问: “两位护法可将咱们团体的名字想好了?” “悟空”首先合什躬身说:“回禀盟主,咱们一十二位兄弟姊录俱是来四方,除盟主一人外,个个居无定所,卑职建议盟主,请将本会命名为‘四海游侠同盟会’!”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稽首恭声说:“启禀盟主,卑职以为命名应该力求简明,讲来响亮,方能在极短期间内传诵江湖…” 江玉帆颇有同感地颔首问:“右护法有何贵意见?” “一尘”道人恭声说:“以卑职愚见,可将四海游侠同盟会改称为游侠帮或四海门,是否可用,请盟主裁决!” 江玉帆剑眉一蹩,略为沉吟才一笑道:“左护法的名字太长,右护法的又太简扼了……” “一尘”道人一听,赶紧欠身说:“卑职自知未脱俗套。” 江玉帆继续笑着说:“小弟决定减头去尾,命名为‘游侠同盟’……”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以及“凤雷拐”等人,已齐声欢呼道:“盟主明智,卑职等誓为‘游侠同盟’尽职效死!” 江玉帆愉快地一笑说:“好,现在咱们该走了。” 一直没讲话的麻面姑娘佟玉清,突然插言道:“盟主,不把那位陆姑娘请出来让咱们大家见一面吗?” 江玉机听不出佟玉清的话意中含有妒的意味,是以,自然地一笑道:“噢,她早走了。” 佟玉清继续说:“您怎的知道她走了?” 江玉帆笑着说:“因为她方才施展的是‘空谷回音’的功夫,她原来就不打算和咱们大家现在就见面,所以小弟也被她骗了。” 说此一顿,又正色笑着说:“不瞒诸位说,就是方才小弟追上她,小弟也不认识她!” 众人听得一愣,“鬼刀母夜叉”问:“盟主,陆姑娘不是您的表姐吗?” 江玉帆颔首一笑说:“不错,但小弟却从来没见过她,前几天我还去百丈峰‘飞凤谷’找她,家人说,她已经前来太湖了。” 佟玉清有些不信地说:“表姐弟十八九年会没有见过一次面?” 话声甫落,“风雷拐”已有些不耐烦地代江玉帆解释说:“盟主五岁就在‘塞上姥姥’处学武功,回堡恐怕还是近一两年的事…… 江玉帆立即颔首解释说:“小弟上月中旬才回九官堡,住了没几天便东来了。” “风雷拐”刘刚,又望着佟玉清正色说:“是呀,盟主小时候就是见过陆姑娘,所谓女大十八变,这时候也不认识了呀!” 佟玉清一听,顿时无话好说了。 “独臂虎”和“小牛山”几人自然看出佟玉清已爱上了这位英俊飘逸的少年盟主了,如在午前,必然会讽刺她一番,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同盟的兄弟姊妹,爱的又是大家的盟主,加之慑于她的‘青虹剑法’厉害,也就心照不宣,不便出口了。 左护法“悟空”和尚见佟玉清没有再说什么,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道:“启禀盟主,现在红日西坠,酉时将尽,‘湖滨山庄’虽然就在山下,咱们赶到那儿,恐怕也要掌灯灯分了。”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说:“好,咱们现在就走。” 憨姑娘‘铁掌女飞卫’立即朗声说:“俺在前头为盟主开道!” 右护法“一尘”道人,立即叮嘱说:“不可惹事!” 憨姑‘铁掌女飞卫’抱拳朗声说:“俺尽量忍耐就是。” 说里转身,凌空而起,一式‘海燕三抄水’的绝顶轻功,仅在院中荒草上轻轻一点,直飞破门之外。 江玉帆看得一愣,他真有些不敢相信,以‘铁单女飞卫’沈宝琴那等矮胖身材,还有一身横练功夫,竟有这等惊人轻功。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同时,他也听出沈空琴的那句话意,遇事她尽量忍耐,换句话说,如果她认为不能忍耐了,照样动手打人。 心念间,已听“鬼刀母夜叉”自语似的说:“这位沈家老妹子,一有机会就露一手……” “神武堂”堂主“凤雷拐”刘刚,听出“鬼刀母夜叉”的话意,一有机会,她也要表现一下她那一对九环鬼头刀上的功夫。 为了怕她在‘湖滨山庄’上制造表现的机会。立即沉声警告说:“从现在起,没有盟主的令谕,任何人不准随意与人动手。” “鬼刀母夜叉”见“风雷拐”居然敢警告她,不由得两眼一瞪,继而一想,她这个执事正归“神武堂”管辖,加之他年纪一大把,瞪了瞪眼也就算了。 于是,一行人众,簇拥着江玉帆,飞身纵出破山门,展开轻功,向山外驰去。‘悟空’和尚担心‘铁掌女飞卫’惹事,立即向江玉帆,建议说:“盟主,我们还是和沈姑娘同时到达‘湖滨山庄’的好!” 江玉帆会意地颔首称好,举目前看,哪里还有沈宝琴的影子?于是,略提真气,身形如飞,沿着昔日进香山道,加速向山外驰去。 这时大雨过后不久,满山油绿,松针树枝上,仍残着湿湿雨水,在西天红霞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宛如漫山的鲜红明珠。 江玉帆等人沿着昔日山道飞驰,虽然道上生满了藤萝荒草,但较之穿谷越岭仍方便多了。 惠山范围不大,南麓紧临太湖,众人出了南山口,已经是暮色苍茫了。 到达太湖北岸,已是掌灯时分,午间涌到的各路英豪,早已离开了,但在湖边的芦苇草叶间,仍可看到一些希望奇迹出现,一睹传说中的背剑男孩子的人。 江玉帆曾听外婆‘塞上姥姥’说过,武林前辈人物中,为争夺宝刃秘笈而丧失生命者不知凡几,因而,看了那些人一眼,不禁感慨地摇了摇头。 沿翠堤向西,前进不足一里。前面树隙间已透出一片灿烂灯火。 蓦闻“风雷拐”刘刚,压低声音说:“盟主,那里就是邓天愚的‘湖滨山庄’了。” 江玉帆定睛一看,‘湖滨山庄’虽然被堤上的垂柳遮住了,看不见庄上的房舍,但根据那片烛光灯火,断定湖滨山庄必然占地极广。 尤其那座庄前直达岸上的长桥,居然也燃满了灯笼,远远看来。有如由庄内伸出来的一条火龙,长度至少百丈。 打量间,蓦闻后面的“黑煞神”,低声自语道:“他奶奶的,邓天愚这老小子,好像真他娘的在请客啊!” 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望着“悟空”和尚,不解地问: “怎么?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多臂瘟神今天晚上请客吗?” “悟空”和尚被问得面现难色,似乎不知如何作答。“风雷拐”刘刚赶紧抢先说:“王坛主虽然看到他们写请贴,但不知确切日期,午前发现有不少武林人物进入湖滨山庄的大桥,判断邓天愚可能今天晚间请客。” 江玉帆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因而没再说什么。一转过一个湖湾,江玉帆等人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见前面不远处即是灯火通明的桥头。 桥头的右边,是一座红柱绿瓦的碑亭。亭内矗立一尊巨碑,在八角飞檐上高悬的纱灯照耀下,清楚的看见巨碑上的四个斗大的绿字湖滨山庄。 一座高大采坊,横搭在桥头上,采坊的正中央,缀着一个尺许见方的金漆“寿”字,在辉煌的灯光照射下,金光闪闪,十分醒目。 跟在“风雷拐”身后急急前进的“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沉声说:“邓天愚老小子大概是娶孙子媳妇吧?” 独臂虎立即笑着说:“邓天愚连儿子都没有,哪来的孙子?采坊上的那个大金字大概念‘寿’,八成是这老小子又长尾巴了。”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胡说八道!俺虽没吃过猪肉,难道没有见过猪走路?喜字、寿字俺还分不清楚吗?哼!” 如此一说,“独臂虎”也没信心了,不由疑惑地问:“难道邓天愚老小子,真的办喜事?” 江玉帆一听,不由哑然笑了,他真担心稍时进人‘湖滨山庄’,这些人是否真的听统御。 心念间已到桥头,只见每隔丈余的桥桩上,还架有一盏纱灯,每盏纱灯上都用红漆写着‘湖滨山庄’。 百丈长桥,悬灯两百多盏,直达百丈外灯火辉煌的小岛上、照得桥下的湖水,波光鳅翩。 星光点点。 桥上一片冷清,既无庄汉把守,也没有贺客行走,但灯火辉煌的‘湖滨山庄’前,却传来喧嚣的人声和断续马嘶。 ‘湖滨山庄’建在小岛的顶端,范围约两三百亩,岛上树木茂盛,在中央富丽的大宅院的左右林木间,也建有不少房舍和独院。 在长桥的尽头,是一道长约两百级的梯形高阶,一直斜伸至中央宅院的巍峨门楼前。巍峨门楼,高达九阶,左右各有一尊丈高青石狮子,这时也和门楼一样的系绸结彩。 门楼的高阶上,相对站着九名黑衣大汉,个个竖眉瞪眼,一脸的煞气…… 打量未完也到了长桥的尽头,悬灯结彩的巍峨门楼前,同时也传来了憨姑‘铁掌女飞卫’的怒喝声:“喂,本姑娘叫你们去通知邓天愚出来迎接我们盟主,你们去了没有?” 只见最高阶上的一个黑衣大汉,怒声说:“我们从来没听说过武林中还有一个什么‘游侠同盟’,再说,我们老庄主的邀请名单上也没有你们……” 话未说完,又传来憨姑的怒喝声:“姑奶奶警告你们,等我们盟主到了,你们的老庄主还没出来,当心姑奶奶进去砸了他的寿堂,打断他的老骨头。”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催促说:”盟主,我们得赶快,去迟一步,沈执事很可能惹事。” 江玉帆深觉有理,就在“一尘”道人话声甫落的同时,他衫袖一拂、宛如斜飞的巨鹤,直向高大门楼掠去。 同时发现左右林内停着不少车辆和马匹,而在高大门楼前的左右空地上,高悬寿字纱灯,并摆了近百桌酒席。 那些车夫随员装束的人,却俱都围集在门楼高阶的两边观看,同时,他也发现憨姑正两手叉腰,满面怒容的站在人前。 就在他飞身将至门前空地上时,憨姑已气忿忿的怒声说:“好,你们不去通报,我自己进去叫!” 说话之间,急步奔向阶前。 分立高阶左右的十八名大汉一见,立即大喝一声,纷纷向前阻拦。 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说:“沈执事退回来!”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嗡然有声,人人都能听见,是以,门前两百人众,纷纷循声望来。 就在这时,“悟空”等人也奔了上来。 拦在门前的十八名黑衣大汉,见突然间来了十多个高矮不一,个个满面煞气的男女,还有一位英挺俊逸的美少年,俱都愣了。 其余两百车夫随员人众,纷纷交头接耳,个个低声议论,俱都以惊异的目光望着江玉帆等人。 这时憨姑早已奔了过来,向着江玉帆,抱拳恭声说:“启禀盟主,属下可没随便打人!”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好,好,请站回自己的位置。” 憨姑恭声应了个是,立即站在“鬼刀母夜叉”的身右,觉得没有叫邓天愚出来恭迎盟主,气得直摇头。 围立两边的车夫随员人众,见一个丰神韵秀的美少年,竟带领憎道男女十一人,个个生像凶猛,无一不像个煞神,有的人竟忍不住低声笑了。 “铜人判官”丁二煞,顿时大怒,一挥手中的独脚铜人,厉声道:“滚回去等着吃酒席!” 这声厉喝,声如春雷,吓得两百人众,浑身一战,转身回奔,一阵桌凳相碰声响,不少人发出跌撞后的痛呼。 两百人众一奔回,这才发现高阶的两边尚有四班吹鼓乐手。 “独臂虎”一见,立即沉声问:“邓天愚花钱请你们来是干啥的?”说此一顿,突然瞪眼厉声说,“吹!吹不出邓天愚来当心我宰了你们!” 两边四班吹鼓手,个个浑身一战,俱都面色大变,吓得纷纷拿起喇叭乐器,立即慌慌张张的吹打起来。 立在高阶上的十八名黑衣大汉一见,顿时慌了,其中一人,不由急得望着两边吹鼓手,连声吃喝道:“停止!停止!不要吹!”如此一吆喝,其中有些人就待停止。 “独臂虎”一见,立刻嗔目厉声说:“谁先停止。俺就先扭断谁的脑袋!吹!” 刚待停止的几人一听,那里还敢放乐器,反而更加劲地吹打起来,乐声顿时大作,锣鼓震耳欲聋。 江玉帆见“悟空”和“风雷拐”等人俱没有阻止“独臂虎”,知道他这个盟主必须由“多臂瘟神”亲自出迎,方不失身份,加之邓天愚野心勃勃,久有称雄八大世家之意,最近又散播谣言,扰乱武林安宁,因而也有心杀杀邓天恩的傲气,是以任由四班吹鼓手,吹吹打打,乱成一团。 方才吆喝停止的黑衣大汉,见数十吹鼓手,越吹越厉害,只急得手足无措,满头大汗,最后转身向六楼内奔去。 也就在黑衣大汉转身内奔的同时,里面已神色慌张的奔出一个身穿崭新黑绸衫的中年人来。 “一尘”老道一见,立即望着江玉帆,低声说:“盟主,这人是‘湖滨山庄’的总管“黄面狼”,很可能就是他出的主意。” 江玉帆一面听,一面打量“黄面狼”,只见他年约三十七人岁,生得獐头鼠目黄面皮,一道极明显的鹰勾鼻,的确是个诡计多端的人物。 打量间,只见“黄面狼”神色慌张地问:“张门房,是哪一派的掌门人?” 黑衣大汉一见‘黄面狠’也慌张地大声说:“赖总管……”话刚开口,“黄面狼”已怒声说:“我问你是哪一派的长老和掌门人?” 黑衣大汉焦急地的说:“不是什么掌门人。” 话未说完,“黄面狼”已厉声说:“不是掌门人为何鼓乐大作?老庄主马上要率队出迎了!” 黑衣大汉赶紧说:“是一位盟主,要老庄主亲自出迎!” “黄面狼“听得一楞,迷惑地问:“什么?盟主?” 说罢,神情迷惑地急步走至阶口。当他目光看到“悟空”和“一尘”两人时,神色一惊,目光一亮,急忙展笑欢声说:“噢,原来是一尘道长和悟空大师,快请进,快请进说话!” 接着,用手分开横阻阶上的十数黑衣大汉,急步奔下阶来。 “风雷拐”一见,立即怒声说:“姓赖的,你懂不懂武林规矩?” “黄面狼”闻声一看发现说话的是“风雷拐”刘刚,同时也看清了“独臂虎”和“鬼刀母夜叉”等人,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得赶紧哈哈一笑说:“原来刘老英雄,薛女侠……” “铜人判官”一见,立即怒声问:“黄鼠狼,你长了眼睛没有…” 这位赖总管最恨别人喊他“黄鼠狼”,虽然面前站着的十一人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煞人物,但他自恃老庄主列队出迎,而且,里面大厅上坐的俱是武林高手,各门各派的成名人物,大都将这十一人恨之入骨,就是动起手来,他们人多势众,对方十一人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是以脸色一沉,冷冷一笑道:“赖某如果没有长眼睛,还能够走出来欢迎诸位的大驾光临吗?”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前指大骂道:“黄鼠狼,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在我们盟主面前出言无状,当心惹恼了老娘,将你剁成肉酱,蒸熟了喂狗吃!” “风雷拐”赶紧伸手一指江玉帆,解释说:“赖总管,武林规矩,中前为上……” 话刚开口,“黄面狼”已淡淡地望着江玉帆,沉声道:“这位小兄弟……” 憨姑“铁掌女飞卫”一听,顿时大怒,方才积压在心中的怒火,一并爆发出来,不由大喝一声:“放屈,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俺盟主称兄道弟?” 大喝声中,闪身而出,右掌五指弯曲如钩,向‘黄面狼’的面门抓去 江玉帆一见,知道憨姑这一抓下去,必然立出人命,脱口沉声说:“不许动手!” 憨姑一听,赶紧刹住身势,转首望着江玉帆,忿忿的怒声说:“盟主,留着他也是害人,倒不如宰了他……” 江玉帆未待憨姑话完,立即和声道:“小弟晓得,你先归队。” 憨始一听,只得抱拳躬身说:“是,属下遵命。” 说罢,急步走回原位。 江玉帆见暴跳如雷的憨姑经他一句话,便按捺怒火,遵命住手,对于能否指挥这十一位凶煞的信心大增。 就在这时,高阶上的一个黑衣大汉,突然朗声高呼道:“老庄主亲自出迎!话声甫落,不知何时停止的吹鼓手,这时再度吹打起来。 江玉帆闻声举目一看,只见一个头戴四翼员外帽,身穿锦缎簇花紫红袍的七旬老人,正率领着一行十数男女,由门楼内,匆匆的走出来。 当然,不需人介绍,这个走在当前的七旬红袍老人,就是‘湖滨山庄’的老庄主“多臂瘟神”邓天愚。 只见邓夭愚生得八字霜眉酒糟鼻,薄而下弯的嘴巴四周没有几根花白胡须,但他那一双三角眼,却炯炯有神,闪烁如星,充分显示出他具有相当深厚的内功。 打量间,身后的“风雷拐”已悄声说:“盟主,穿紫红袍的老人就是邓天愚,盟主的寒玉折扇千万不要展露出来。” 江玉帆会意地点点头,立在阶前的“黄面狼”,这时已急步奔上门楼。 就在这时,跟在邓天愚身后的十数男女中,突然红影一闪,邓天愚身右竟多了一个一身红劲衣,背插弯凤双刀的妩媚女子。 江玉帆一看,心头猛然一震,暗呼一声不妙,因为挤到邓天愚身右的红衣妩媚女子,很可能就是中午在太湖东岸看到的那个亲率马队追赶中年人的红衣女子。 而最令江玉帆吃惊的是,红衣妩媚女子正微蹙着两道柳眉,瞪着一双富有魅力的眸子,刻意向他打量,同时急待向邓天原建议什么。 由于“黄面狼”的奔进门楼,邓天愚已停止了前进,他已开始问话,姓赖的正在躬身回答,由于四班吹鼓手起劲的吹打,江玉机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是,根据“多臂瘟神”邓天恩逐渐阴沉的老脸,以及不时向阶下投来的忿怒目光判断,“黄面狼”讲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黄面狼”把话讲完,邓天愚显得很是愤怒,正待向门外走来,红衣妩媚女子已用话将邓天愚缓住。 只见红衣妩媚女子,一面望着江玉帆,一面凑近邓天愚的耳畔,樱唇启合,不知说些什么。但是“多臂瘟神”听了她的话,却面现惊喜,展露笑容,方才的愤怒神色一扫无遗了。 江玉帆一看,心知要糟,他断定“多臂瘟神”的惊喜,必与他怀中的牡丹杯有关。心念间,已听身后的“鬼刀母夜叉”低声骂道:“这个狐狸精,又不知在出什么诡主意。” 江玉帆关心怀中的牡丹玉杯,很想知道妩媚女子的来历底细,不自觉的望着“一尘”道人问:“右护法…” “一尘”道人一听,赶紧恭声说:“卑职在。” 江玉帆看了门楼内的红衣妩媚女子一眼,才继续低声问:“那个正在说话的红衣女子……” 话刚开口,蓦闻身后的麻面姑娘佟玉清不高兴地说:“她是个寡妇!” 江玉帆听得剑眉微皱,他不知道佟玉清为什么告诉他红衣妩媚女子是个寡妇。但听“一尘”道人解释说:“这个女子姓丁,人称‘红飞狐’,狡黠多智,擅用各种迷香,来历底细卑职不太清楚,盟主遇上她,小心一二就是。” 话声甫落,只见那个赖总管,急步走至阶口,面向江玉帆等人一抱拳,朗声说:“‘湖滨山庄’老庄主,亲自出迎!” 话声甫落“多臂瘟神”邓天愚,已率领着红衣妩媚女子等人,满面含笑的走出来。 邓天愚一到台阶口,“悟空”和尚立即朗声说:“游侠同盟盟主‘玉面神龙’江,亲率各级首领,特来拜会邓老庄主!” “多臂瘟神”邓天愚一听,哈哈一笑,愉快地急步迎下阶来,同时拱手笑着说:“未知江盟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尚望江盟主不要介意!” 江玉帆也拱手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倒是在下来得鲁莽,还望老庄主包涵!” “多臂瘟神”邓天愚,再度哈哈一笑说:“江盟主太客气了,快请里面坐!” 说罢,即和江玉帆并肩前进。 江玉帆一面前进,一面故意说:“本同盟建立伊始,尚未对江湖公开,也未通知八大世家和各大门派,此番东来,特专程向老庄主请领教言……” 话末说完,邓天愚已豪放的哈哈笑了,同时笑着说:“不敢当,不敢当,承蒙江盟主看得起,老朽深感荣幸,江盟主如有疑难,大家共同商议,老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哈哈……哈哈…” 江玉帆为了避嫌,故意谦和地向着黄面狼等人,自然而大方地展笑颔首,对红飞狐并不多看一眼。 邓天愚一见,立即似有所悟地说:“噢,让老朽暂且先介绍一两人为江盟主认识,有事时便于指使。” 说罢,首先一指黄面狼,介绍说:“这位是敞庄赖总管,是昔年赖老英雄的后人……” “黄面狼”这时也不得不按武林规矩,抱拳恭声说:“赖文彪参见江盟主!” 江玉帆哪里听说过什么‘赖老英雄’?仅拱手还礼,笑着说:“久仰,久仰!” 邓天愚又用手一指“红飞狐”,似乎有意夸耀地介绍道:“这位是敞庄掌院丁姑娘,芳名月梅,为人机警,足智多谋,尤其生了一副好眼力,只要被她看过一眼的人,终生不会忘记…” 江玉帆一听,知道邓天愚以介绍“红飞狐”暗示他已知道牡丹玉杯已落在他江玉帆手里的事。 是以,未待邓天愚说完,故意愉快地一笑,有些认真地说:“果真如此,本同盟正缺少一位像丁姑娘这样足智多谋的军师,不知老庄主肯否让贤。俯允了姑娘加人本同盟,担任斯职?” 老谋深算的邓天愚,没想到江玉帆会有这么一招,神情一愣,接着哈哈两声干笑,竟然不知如何措词才好。 “红飞狐”丁月梅一见,赶紧抱拳恭声说:“辱蒙盟主垂爱,小女子感激不尽,怎奈老庄主待我恩隆德厚,担任贵同盟军师一事,碍难从命,盟主盛情,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江玉帆一听,越发的肃容正色说:“丁姑娘知恩图报,不忘旧主,愈令在下钦佩,本同盟也正需要像了姑娘这样的忠义奇女子加盟……” 话未说完,身后传来佟玉清的沉声娇哼。 邓天愚一听,趁机风趣地哈哈笑道:“江盟主虽然喜欢我们丁姑娘,贤同仁可未必肯见容呀!哈哈…”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江玉机一听“喜欢我们的丁姑娘”,俊面顿时通红,正待回头看一眼佟玉清,邓天愚又介绍了一个年约五旬的总武师,他一心想着佟玉清为何在他虚赞‘红飞狐’时,发出那声娇哼,是以,对邓天愚介绍‘湖滨山庄’总武师时,仅本能的拱拱手,道了两声久仰。 邓天愚见江玉帆对他的介绍有些心不在焉,趁机看了“红飞狐”一眼,立即肃手请江玉帆登阶。 “悟空”、“一尘”和“风雷拐”等人,对周旋自如的江玉帆,无不竖一竖大拇指头。 这时见江玉帆突然变得心事重重,微蹩眉头,知道与麻面姑娘佟玉清的那声娇哼有关系。 “风雷拐”心中一动,立即扯了一下江玉帆的袖口。江玉帆绝顶聪明,悚然一惊,立即笑着说:“在下此番前来求教,直到庄外,始知今夜欣逢老庄主华诞,时间仓促,备礼不及,尚望老庄主不要见责。” 邓天愚哈哈一笑道:“江盟主言重了,今夜是一些好事的亲友为老朽暧寿,明天方是老朽贱降之日,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怪’,江盟主又何必为些许贺礼而挂怀呢?” 说此一顿,特又望着江玉帆,含意颇深地笑着说:“今后你我相交之日正多,大家正该推诚相处,对今后武林安定,必有莫大助益。” 江玉帆知道邓天愚仍没忘了牡丹玉杯的事,他不便说什么,只得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连连颔首应是。 邓天愚看在眼里,霜眉微皱,神色中透着迷惑。 进人门楼,即是一座高约丈五的青砖大迎壁,迎壁中央嵌着一幅朱漆五福献寿图,在彩绸和灯光的配衬下,鲜红艳丽,十分醒目。 迎壁下一字摆着四张大方桌,桌铺红布,上放笔墨礼簿,四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文质彬彬地站立桌后,这时,已听到迎壁后的广院中,传来嗡嗡的议论人声。 就在这时,纤影一闪,“红飞狐”已急步赶了上来,向着江玉帆微一躬身,肃手指着礼桌,和声笑着说:“明日欣逢敝庄主七秩晋五寿诞,江盟主身上如带有什么珍器古玩,也可赠给我们老庄主作为纪念。” 江玉帆明白“红飞狐”的用心,但他佯装一愣,俊面顿时通红,神情显得十分尴尬。 邓天愚看了这情形,不由望着“红飞狐”神情一愣,似乎在问,你没有弄错? 就在这时,“铜人判官”震耳一听大喝道:“既然强索寿礼,俺丁二煞的独脚铜人就送给邓老庄主做个纪念吧!” “吧”字出口,手中黄澄澄的独脚铜人,已向礼桌上忿忿的丢去。 独脚铜人重达数十斤,果真被丢在桌子上,势必砸得桌碎礼簿乱飞。 江玉帆一见,脱口沉喝道:“丁堂主不得无礼!” 大喝声中,雪白长袖闪电挥出,接着一抖,已将数十斤重的独脚铜人带了回来,看来得心应手,丝毫不费力气,那柄黄澄澄的独脚铜人,好似棉絮做的。 “悟空”和尚已急步上前,双手将铜人接住。 江玉帆立即望着“悟空”和尚,沉声吩咐道:“在丁堂主的名下记上一过,此地事毕,要他自请处分。” “悟空”和尚恭声应是,双手捧着独脚铜人,顺手交给了“铜人判官”。 “铜人判官”接过兵器,即向江玉帆,躬身低声道:“属下知错,甘愿接受盟主处分……” 愣立在一旁的邓天愚,急忙一定心神,由衷地赞声说:“江盟主武功高绝,年少英才,对贵属约束极严,将来贵同盟必可在各大门派中争一席之地。” 江玉帆歉然一笑道:“老庄主过奖了,方才让你见笑了。” 邓天愚立即正色说:“哪里哪里,都是丁掌院不好!” 说罢,还故意装腔作势地瞪了娇靥苍白仍在发呆的“红飞狐”一眼。 岂知,江玉帆故意正色说:“哪里哪里,欣逢老庄主华诞,岂能不献上一些珍玩作纪念?” 说话之间,一面挽袖一面走向桌前。 立在桌后的四个中年人,其中一人早已慌忙取笔沾饱墨,双手递了过来。 江玉帆接笔在手,略微沉吟,就在礼簿上以流畅笔法,写上一行龙飞凤舞的草楷:“游侠同盟全体同仁敬献上雕花古玉杯一对。” 邓天愚和“红飞狐”早在江玉帆提笔沉吟之际,便趋前站在身后,当看到“雕花古玉杯” 时,一颗心紧张的几乎由胸腔内跳出来。但是,当他们看到“一对”两个字时,那份懊恼和失望,绝非笔墨所能形容。 这时邓天愚已惊觉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如不能留为己用,便应即早除掉;否则,一两年后,称霸江湖的必是这个少年人无疑。 心念间,江玉机已将笔交还给中年人,邓天愚赶紧哈哈一笑,赞声道:“好一笔草书!” 江玉帆立即拱手一笑说:“老庄主过奖了。谨献上玉杯一对,以示添杯上寿之意,尚望老庄主哂纳是幸。” 邓天愚强自哈哈一笑道:“江盟主太客气了。” 江玉帆一面前进,一面回头望着“一尘”道人,吩咐道:“回头派专人为老庄主送来。” “一尘”道人恭声应是,急上两步。看了一眼上的礼簿。 绕过迎壁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见七八丈外的巍峨大厅上,灯火辉煌,十分明亮,三三两两的贺客,分别散立在院中、阶上、或厅下,寒暄叙旧,把臂言欢。 这些贺客中,有僧有道,有男有女,穿着不同的衣衫,带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正在那里议论纷纷,神色显得有些不耐,不知来了哪一门派的掌门人,需要“多臂瘟神”亲自出迎,是以在谈话中,不时看一眼迎壁。 因而,当江三帆等人一绕过迎壁,立即有不少人低声轻呼道:“来了,来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齐向江玉帆等人望来,但是,当他们看清是江玉帆和“悟空”、“一尘”等人时,不少人神色一变,脱口轻啊! 他们确没想到,一个十八九岁的英挺少年,竟率领着一群人人头痛三分的武林凶煞,前来为“多臂瘟神”邓天愚暖寿。 邓天愚见一部分贺客出来厅外,知道大家等得有些不耐,是以,一面连连颔首以示致歉,一面引导着江玉帆,急步前进,匆匆登阶。 江玉机则一面登阶一面打量厅内。 只见大厅内灯光明布置得金碧辉煌,尚未看见厅内嗡嗡议论的人众,已先看到后厅高大翠屏上悬着的巨幅鲜红锦嶂中的大寿字。 巨幅寿蟑下,是一张檀木雕花大香案,红烛高燃,香烟线绕,桌上摆满了供品。一登上高阶,发现厅内早已摆满了酒席,人头晃动,目光闪烁,厅内尚有百多名贺客。 江玉帆在邓天愚的引导下,刚刚进人大厅,蓦见堡中的“小李广”钟清,正和一位玄衣老人在厅内一侧谈话。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忍不住转身退出厅去。 江玉帆临机智生,立即用“传音人密”的功夫说:“钟伯伯,小侄江玉帆已到,在任何情形下,请不要与小侄打招呼。” 正在与玄衣老人讲话的“小李广”钟清,一闻耳畔那阵蚊蝇般的声音,心中一惊,急忙转目,当他一看见老堡主唯一的孙儿江玉帆时,顿时愣了。 尤其看到跟在江玉帆身后的悟空、一尘、鬼刀母夜叉等人,还有堡中马老总管的师弟“风雷拐”刘刚,这些人都是出了名的难惹人物,孙少爷是怎的和这些人碰在一起的?令他感到十分迷惑。 既然孙少爷以传音人密的功夫和他打过招呼,他自然不敢违命向前见礼。 跟在江玉帆身后的“悟空”等人,这时也发现了身穿亮花锦袍,腰佩宝剑的“小李广” 钟清。 钟清,年约四十一二岁,生得剑目朗月,白净面皮,额下蓄着五络短须,隐隐透着英气。 由于“小李广”是九宫堡的著名高手之一,跟在江玉帆身后的十一人,没有一人不认识他。 这时见“小李广”神情惊震,瞪大了眼睛望着江玉帆,十一人的心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深怕“小李广”跑到前面来见礼。 他们十一人并不是怕江玉帆泄漏了身世来历,而是担心九宫堡堡主江天涛知道了,立刻派人将他们这位新任盟主找回去。 但是,直到江玉帆走至寿堂香案前,“小李广”仍然没有向前见礼招呼,为什么他们十一人也闹不清楚,也许是江玉帆从容前进,看也不看“小李广”一眼的原因吧? 走至香案前,江玉帆按照武林规矩,在案前的红毡上,依序站好,向着巨幅寿蟑,拱揖朗声道:“游侠同盟盟主江玉帆,亲率所属首领前来拜寿,并恭祝邓老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即和“悟空”和尚等人拜了下去。 “独臂虎”、“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平时最恨邓天愚,这时见盟主拜了下去,几人也不得不咬咬牙,暗哼了一声,跪了下去。 邓天愚在旁深揖答礼,连连谦逊说:“免了免了,罪过罪过,诸位快请起来。” 江玉帆一面起身一面笑着说:“老庄主年高德隆,望重武林,欣逢七旬大寿,怎能不拜!” 邓天愚听罢,立即发出一阵快意的哈哈大笑,声震厅瓦。接着,面向群豪,兴奋地大声说: “诸位请移驾到前面来,老朽要为诸位介绍一个新兴门派。” 方才立在廊下的群豪,早已随着江玉帆等人走进来,这时见邓天愚请大家向前,虽然其中不少人恨透了“悟空”和尚几人,但主人邀请,碍于情面,不得不向前走了几步。 邓天愚一等群豪静下来,立即肃手一指江玉帆,含笑朗声道:“诸位前辈亲友,这位就是新近成立的‘游侠同盟’的新主‘玉面神龙’江玉帆江盟主!” “小李广”钟清不知江玉帆何以会和这些人物成立什么游侠同盟,还创了一个“玉面神龙”的美号,心中虽然感到迷惑,但介绍自己堡中的孙少爷,不能不鼓掌以示欢迎。 “小李广”是代表武林第一世家幕阜山九宫堡的江浩海江老堡主前来,威名远播,是武林中的知名高手,他的掌声一起,全厅立即响应,掌声十分热烈。 江玉帆自然知道是钟伯伯的号召,是以,赶紧拱手一揖,谦和地笑着说:“多谢诸位前辈朋友的捧场。江某人谨代表全体同仁在此谢过了。” 邓天愚待掌声落下,立即继续说:“现在就请江盟主介绍他的贵属与诸位见面。” 话声甫落,不远处突然有人沉声说:“在介绍人员之前,可否请江盟主先说明一下贵同盟成立的目的和宗旨?” 江玉帆循声一看,只见右边群豪中,有两个身披杏黄袈裟穿月白僧袍,手持念珠的老僧人。 这两个老僧人霜眉垂目,银髯飘胸,满面红光的脸上,有一种样和之气,一望而行是两位有道的高僧。 江玉帆看罢,断定方才发话的不是这两位老僧人。 在老僧人的旁边,是两俗一道,正以冷冷的目光望着他。 中间道人着黑缎道袍,持拂尘背长剑,修眉细目,额下五络黑须,看来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其余两人一式背剑,一穿黄衫,一穿银灰劲衣,两人都在三十余岁年纪,虽然仪表不俗,但眉宇间隐透着傲气。 由于身穿银灰劲衣的的一人,正以轻蔑的目光望着江玉帆,而且唇角晒着冷笑,江玉帆断定方才发话的就是那人。 江玉帆为了确定就是那人,是以向着对方谦和的微一颔首,但却极冷淡的说:“谢谢你阁下的提示!” 银灰劲衣中年人,头也不点,仅晒然一笑,轻蔑地哼了一声。 “独臂虎”和“鬼刀母夜叉”等人何曾受过这轻视,俱都气得嘿哼连声,不停的挽袖摸兵刃,但是,他们仍没忘记,新盟主执法如山,方才“铜人判官”的动粗,就是一个好教训。 邓天愚见有机可乘,他正要江玉帆踏入江湖的头一天便树强敌,结下大梁子。于是一等江玉帆话落,立即向前一步,装出一副关切神态,低声笑着说:“江盟主,你先宣布一下贵同盟的宗旨,稍时老朽还要给你引见几位高人。” 说此一顿,暗中一指右边的两俗一道,特又压低声音说:“那三位即是时下名震江湖的武当三剑客,个个身怀绝技,俱是武当掌门的亲传弟子,稍时江盟主不妨和他们多亲近亲近。” 鬼刀母夜叉一听,哪里还忍得住,是以,未待邓天愚话完,大铃眼一瞪,怒声道:“邓老头儿,我们是来给你拜寿吃酒的,不是来请你套近乎拉关系的!” 鬼刀母夜叉一开口,“独臂虎”和“黑煞神”也跟着怒声说:“什么名震江湖的三剑客?都是他娘的混子,浪来的虚名……” 武当三剑客自恃是掌门人的亲传弟子,武当派的精英人物,在三人的‘三才剑阵’上,的确很少落败过,加之平素各门各派的高手,对他们三人大都礼让三分,因而养成了他们狂傲自大的习性。 这时一听“黑然神”和“独臂虎”两人的谩骂,身穿银灰劲衣的中年人,双眉一剔,怒声问:“你们骂谁是浪来的虚名?” “独臂虎”一听,立即怒声说:“老子骂的就是你们三个人!” “黑煞神”不耐烦地说:“少废话,真有两下子的话咱们就到厅外比划比划。” 武当三剑一听,齐声怒喝道:“好,不怕死的就出来!” 大喝声中,人影连闪,风声飒然,武当三剑客早已纵出厅外。 江玉帆这一次竟没有出声喝止,一见武当三剑客纵出厅外,淡然一笑,竟举步也向厅外走去。 邓天愚见阴谋得授,心中暗喜,可是却急坏了“小李广”钟清,他实在不了解,孙少爷为何这么傻,竟会看不出邓天愚的居心来。 就在这时,庄门外突然鼓乐大作,又是四班吹鼓手一起吹打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黑衣壮汉由所下慌慌张张的奔上来。 黑衣壮汉一见邓天愚,急忙抱拳恭声说:“启禀老庄主,百丈蜂飞凤谷的陆姑娘到了。”—— 第三章 “多臂瘟神”邓天愚一听百丈峰飞凤谷的陆姑娘到了,心里别提多么懊恼,这场由他邓天愚一手促成的拼斗,就由于她的芳驾光临而告吹了。 因为武当三剑在谁的面前都敢撒野,唯独在飞凤谷陆姑娘的面前不敢嚣张,只要有陆姑娘的场合,他们都会吞声一时,忍气三分。 这位飞凤谷的姑娘,天生丽质,艳冠群芳,是当今武林中的第一大美人,固是原因之一,但最令武当三剑头痛的还是他们仗以称雄的“三才剑阵”,根本困不住这位陆姑娘。 邓天愚心中虽然懊恼,但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快,反而望着厅内群众,兴奋的嚷着说: “诸位今晚真是荣幸至极,绝少离开‘飞凤谷’的陆姑娘,已经到了庄外了!” 群豪中有些人早在庄汉报告之初,便由左右厅门奔出去了,这时再经主人邓天愚一宣布,更是欢声雷动,纷纷涌向厅外。 当然,一些有声望有地位的人,诸如嵩阳二老,以及长白、昆仑和点苍等派的长老或代表,他们的迎出厅外,自然是为了表示对飞凤谷的尊敬。 邓天愚嚷完了,发现“黄面狼”仍立在原地,这才想起急声吩咐道:“快去传话,就说老朽亲自出迎。” “黄面狼”恭声应是,带着黑衣壮汉,如飞奔出厅外去。 邓天愚也在群豪的熙攘中,率领着“红飞狐”和护庄总武师等人,急步走向厅外。 一直想向江玉帆提警告的“风雷拐”深觉机会难再,迅即扯了一下江玉帆的衣袖。 江玉帆也正为了表姐陆贞娘的突然到来而有些踌躇不前,是以“风雷拐”一扯他,他也就会意地停下来。 一阵吵杂混乱之后,偌大的客厅内,刹那间只剩下江玉帆等人了。 江玉帆先游目看了一眼厅内,发现确无可疑人物注意之后,才望着“悟空”等人,关切地问:“现在我表姐到了,你们看,稍时她进来,我要不要向前打招呼?” “一尘”道人说:“卑职以为,稍时盟主可以看陆姑娘的态度行事,反正咱们的事情她也清楚,陆姑娘认为有必要,她自然会向盟主招呼的。” “悟空”却担心地低声道:“九宫堡的钟大侠已经迎出去了,他一定会将盟主在此的事报告给陆姑娘知道……” “黑煞神”立即理直气壮地说:“怕他报告?俺的‘玄德’坛主还是陆姑娘保驾的呢!” “悟空”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怕的是钟大侠一时不慎,引起邓天愚的疑心。” 江玉帆立即解释说:“这一点大家不必担心,钟伯伯在堡中向以谨慎著称,而且,方才我已警告过他,要他不要过来打招呼……”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三人一听,不由齐声惊异地说:“什么? 方才盟主已警告过钟大侠了?” 江玉帆一笑说:“我不警告他,他会不过来打招呼吗?” 秃子王永青一搔秃头,迷惑地说:“奇怪呀?我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盟主……” 麻面姑娘佟玉清一笑说:“盟主施展的是‘传音人密’的功夫,你们怎么会看到盟主和钟大侠讲话?” “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一听,同时恍然道:“我说钟大侠见了我们盟主为什么傻愣愣的不讲话呢?当时我还真担心他过来打招呼呢!” “风雷拐”这时才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认为陆姑娘的前来,钟大侠的迎出,都不足虑,倒是邓天愚的诡诈居心值得大家警惕!“ “黑煞神”一听,立即一撇歪嘴,低声说:“他老小子说的天花乱坠,俺‘黑然神’却有一定之规,俺是绝不上他的当吃他的亏……” “风雪拐”立即忿忿地哼了一声,讥声说:“上当的就是你歪嘴!”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心里十分不服气,但碍于“风雷拐”的首席堂主地位,不便反唇相讥。 “风雷拐”继续压低声音说:“方才邓天愚老小子,故意拿武当三剑来气咱们,你和“独臂虎”郭堂主两人就第一个沉不住气,要不是陆姑娘来的恰是时候,不管谁胜谁负,咱们和武当派是结定了梁子。” 如此一说,“黑煞神”顿时大悟,不由一拍后脑壳,懊恼地低声说:“是呀,俺歪嘴做事向来是粗中有细,没想到这次一时大意,差一点中了那老小子的‘二虎相拼’之计。” “独臂虎”也有些惭愧地说:“俺因为他们有点儿瞧不起咱们盟主,俺心里有气,所以顺口就骂了他们几句,谁他娘的知道邓天愚老小子成心要咱们踏人江湖的头一天,就先树下一个强敌。”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不屑地说:“咱们的盟主现在是一颗明珠土里藏,怕他们三个狗东西瞧不起?如果他们知道咱们盟主的真正来历和底细,怕他们不过来绕着圈儿拍马呢……” 江玉帆对方才险些中了邓天愚的阴谋诡计,心中也有些懊恼和悔意,是以望着“风雷拐”,关切地问:“刘堂主,稍时如果武当三剑当众继续叫阵,你看我们应该采取什么对策?” “风雷拐”一笑,宽声说:“这一点盟主请放心,只要陆姑娘一到,武当三剑的傲气也没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皱,不由“噢”了一声,道:”我表姐的武功竟有这么高?” “风雷拐”老经世故,他深伯江玉帆有一般年青人的好胜心理,赶紧一笑说:“陆姑娘是令堂‘彩虹龙女’萧女侠的表侄女,盟主外祖母‘塞上姥姥’的表孙女,武功剑术,悉数得自令堂,武功当然惊人了。” 江玉帆只是惊于陆姑娘在武林中的声威,并无争强好胜之意,实在说,如果不是“风雷拐”解释,他还真不知道表姊的武功大都是向母亲“彩虹龙女”学的。 不过“风雷拐”的一番解释却让“鬼刀母夜叉”等人,知道了江玉帆的生母竟是九官堡八位夫人中容貌最美、年龄最小、而武功最高强的“彩虹龙女”萧湘珍。 九宫堡中虽然有八位美艳如仙个个身怀绝技的堡主夫人,但只有娇小玲珑的“彩虹龙女” 为老堡主生了一个孙子,而外界却绝少有人知道江玉帆是哪位堡主夫人生的,“风雷拐”刘刚能知道这个后,当然是由他师兄“镔拐震九洲”马云山那儿听到的。 这时在门外的吹乐,愈吹打愈热烈,两院中群豪的议论声也愈来声音愈高。 “悟空”和尚瞅了一眼厅外高阶上一致望着院中的群豪,担忧地说:“陆姑娘大概快进来了,咱们得赶紧商议一个对策。邓天愚老小子见了咱们,先是横眉瞪眼,接着又笑逐颜开,这里必然大有文章。” “鬼刀母夜叉”立即恨声道:“还是那个臊狐狸精想在咱们盟主身上打主意。”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想起了怀中的花玉杯,不自觉地吃吃说:“我想……我想‘红飞狐’只是揣测而已……” “风雷拐”等人听得一愣,不由齐声惊异地问:“盟主是说‘红飞狐’已经知道了盟主的真正身份?”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顿时惊觉失态,赶紧将计就计地说:“是呀,要不然邓老庄主何以态度转变得那么快呢?” “风雷拐”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卑职认为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对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风雷拐”略微沉吟说:“卑职以为可能与他散播的谣言,谎说‘巨阙剑’在太湖出现有关。”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前来太湖的目的,他不自觉地脱口说:“对了,小弟此番东来太湖,就是为了查出邓天愚散播谣言的居心,没想到……” 说至此处,面带懊恼,以下的话突然住口不说了。 “悟空”和尚等人当然知道江玉帆不便说出口的话题,没想到竟和你们这些人搞在了一起,害得他连正事都给误了。 “风雷拐”立即大声说:“盟主请放心,我们今夜来的目的,就是要查出邓天愚散播谣言,扰乱武林安宁的原因,不过……” 江玉帆关切的问:“不过怎样?” “不过在此以前,我们并不知道邓天愚明天庆寿的事……” 足智多谋的“一尘”道人也颇有同感地说:“对,盟主!‘多臂瘟神’邓天愚为人善变,忽正忽邪,不管在武林中的声望还是在八大世家中的地位,都不受江湖豪侠和各大门派的重视,我们可由贺客中没有一人是一派掌门或一方领袖得到证实……” 话未说完,麻面姑娘佟玉清已淡淡地说:“有飞凤谷的陆姑娘一个人到场就够了。” “风雷拐”立即正色说:“陆姑娘完全是为咱们来的。” 江玉帆也解释说:“是的,我去飞凤谷找她的时候,家人也是说她东来太湖是为了‘巨阙剑’的事。” 佟玉清见江玉帆并无不悦之意,而且还坦然认真地向她解释,自觉有些不好意思,是以也会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她的心思却瞒不过久历江湖的“风雷拐”等人,只是大家都是游侠同盟的兄弟姊妹,不便说什么罢了。 “独臂虎”却不以为意地说:“这话可不能说的这么肯定,在惠山破庙里,你不是第一眼就看出咱们盟主的来历底细吗?” 如此一说,憨姑、秃子、“黑煞神”等人俱都附声应了两个是。 “风雷拐”认真的一笑说:“诸位,红飞狐和我不同。首先,十多年前我受过‘塞上姥姥’前辈的教训,我认得盟主手中的寒骨折扇和肩上的紫玉扇坠,这叫做一朝被蛇咬,终生怕井绳,所以我第一眼就看出了折扇的来历……” “鬼刀母夜叉”却不解地问:“可是你怎知道盟主就是九宫堡的孙少爷?““风雷拐”一笑道:“这更简单,‘塞上姥姥’前辈向来不收徒弟,只收了她的爱女‘彩虹龙女’的孩子她的外甥孙子,就是咱们的盟主。她老人家仗以成名的寒骨折扇,除了她的外甥孙子,她会舍得给谁?其次,我师兄马云山曾谈起咱们盟主,所以我知道咱们盟主住在姥姥前辈那里学艺,每年还派一位堡主夫人去指导武功和照顾他,所以,咱们盟主现在是一身兼具江堡主和八位母亲的绝学于一身。” “一尘”道人立即含有警告的意味说:“刘堂主,这应该是一件绝大秘密呀!” “风雷拐”正色一笑说:“当然是一项绝大秘密,可是,咱们盟主已经艺成下山,就不是绝大秘密……” “铜人判官”却不解地问:“怎见得现在就不是秘密了呢?” “风雷拐”一笑,压低声音正色主:“盟主手中的寒骨折扇,就是他的金字招牌呀!” 江玉帆也摇头一笑道:“我离开九宫堡时,我八位娘亲也没有要我保守什么秘密……” “风雷拐”一听,立即正色说:“不过,从现在开始,盟主要为你的身世保守秘密。” 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为什么?” “风雷拐”正色解释说:“因为现在你是咱们游侠同盟的盟主,所以现在还不能公开盟主的身世,这并不是说咱们游侠同盟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组织,而是怕老堡主知道了,立即把你给请回去……“ “悟空”和尚担心地说:“可是‘小李广’钟大侠回堡一定会向老堡主报告呀!” “风雷拐”着重地说:“这一点要请盟主转告钟大侠,务请他代为保密,我们必须轰轰烈烈地作出一番大事后,才能向武林公开。” 江玉帆一听“轰轰烈烈的大事”,立即引发了他的万丈雄心,是以毅然沉声道:“好,稍时我趁机告诉钟伯伯。” “风雷拐”一听,反而摇头一笑说:“不行,光盟主一人不行,九宫堡堡规很严,而且钟大使自小追随江老堡主,深得老堡主喜爱,这件事他绝对不敢隐瞒……” 如此一说,连麻面姑娘佟玉清和憨姑都和江玉帆同时焦急地问:“这该怎么办?” “风雷拐”一笑说:“这件事必须求助于陆姑娘,然后要钟大侠回堡报告令堂萧女侠,由令堂大人将这个担子担起来2” 江玉帆一听事情能够解决,心里十分高兴,立即愉快地说:“好,稍时我就求表姊转告钟伯伯回去告诉我娘。” “风雷拐”立即正色说:“如果被她认出来,邓天愚老小子还不当众大吹一番,九宫堡的孙少爷来给他拜寿了?而且,他还要以长辈自居,倚老卖老呢!” “铜人判官”和“独臂虎”一听,同时担忧地问:“这么说,邓天愚老小子先冷后热的表情的确另有原因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道:“我不是说了嘛,一定是那个臊狐狸想在咱们盟主身上打主意。” 佟玉清立即娇哼一声,不屑地说:“她也配?今夜我就先给她个乱剑分尸!” “悟空”和尚一听,立即正色说:“佟执事今夜千万不要莽撞行事,总之,咱们大家提防着她就是了……” “黑煞神”立即接口说:“对,左护法说的有道理,反正咱们不离开盟主,看她和邓天愚老小子有什么鬼主意。” “风雷拐”则望着“悟空”、“一尘”关切地问:“有关邓天愚散播撒谣言的事……” 话刚开口,秃子王永清一拍哑巴的肩头,低声说:“稍时酒席开始后,我和哑巴到内宅内找两个邓天愚的贴身丫头一问,肯定可以得到一点口风。”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说:“王坛主,现在是高手云集,什么人才都有,你和方坛主可要格外小心!” 王永青一晃秃头,有些得意地说:“捉丫头、逼口供,这是我秃头拿手的功夫,席散之后。保证给盟主带来可靠的稍息。” “风雷拐”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问:“盟主,得到正确消息后,要不要顺便请钟大侠回去代盟主报告给八位令堂大人?” 岂知如此一问,江玉帆的俊面反而一红,久久才说:“也好,她们几位老人家,对‘巨阙剑’出现太湖的事,想必也极关心。” “风雷拐”等人看得一愣,彼此互递了一个眼神,知道这里面另有文章,说不定这位九宫堡的孙少爷,是私自离堡出来玩玩。 江玉帆一看众人神色,心中一动,故意含糊地:“小弟甫离家门,乍涉江湖,一切都是外行,有些事等以后心情安定了再和诸位商议。” “风雷拐”等人一听,误以为江玉帆说的是有关他私自离家的事,殊不知江玉帆的话意含中,是指的那只牡丹花玉杯。 “悟空”、“一尘”赶紧躬身说:“盟主有事尽管吩咐,卑职等竭尽全力为盟主分忧!” “黑煞神”也在旁豪气地说:“盟主的话就是命令,谈什么商议,一句话,叫干啥就干啥……” “鬼刀母夜叉”立即低笑风趣的说:“盟主要你的脑袋搬家!” “黑煞神”瞪眼正色说:“这怕啥?就是脑袋搬了家,也不过是碗大个疤!” 江玉帆听得非常感动,他觉得“黑煞神”这些人,虽然都是黑道煞星,纵横江湖的亡命之徒,但他看得出,他们也的确都是生具侠骨,嫉恶如仇的血性汉子,只是由于偏激、狂妄、任性,而遭武林大众之忌,以致没有获得应得的良好声誉。如果真能将他们疏之正途,必有大用,换句话说,如果将他们纵之江湖,不加管束,任由他们凭一己的个性自闯天下,不出几月,势必把个平静多年的武林搞个乌烟瘴气。 心念至此,正待说什么,厅外群豪突然暴起一阵欢呼:“来了,来了!” “悟空”和尚神色一惊,立即低声说:“盟主,陆姑娘来了,我们也迎出去吧!” 江玉帆微一颔首,欣然应好,同时向厅门走去,因为他也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早些看到这位母亲们赞美,人人说漂亮,个性既刚且柔的美丽表姊。 “一尘”道人一见,急步跟在身后,同时关切地说:“盟主,稍时遇到”红飞狐“向你搭讪,或席间向你敬酒的时候,请盟主千万要特别小心……”。 江玉帆一心想着表姊陆贞娘,因而对“一尘”道人的建议,仅本能地颌首回答:“好,我会注意的。” 说话之间,已到了厅外。 只见廊下的高阶上挤满了群豪,个个跷脚引颈,争相望着阶下院中,议论之声,嗡嗡如沸,谈论的都是陆姑娘。 江玉帆虽然走出厅外,但廊下站的人太多了,他根本看不见院中的情形。 一阵热烈掌声,接着如雷欢呼。 江玉机知道表姊已到了院中,因为他已听到“多臂瘟神”邓天愚的嘿嘿干笑声。但是,他却苦于不便用力挤入群豪争到前面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鬼刀母夜叉”薛金花的声音道:“盟主,别跟这些没见过女人的臭男人挤,当心挤脏了你的衣服,来,站在椅子上看的更清楚!” 江玉帆被她说得俊面通红,因为他也是争着要看的一人。薛金花话声甫落,江玉帆只听身后“咯”的一声,回头一看,身后果然多了一张亮漆大椅子,而“鬼刀母夜叉”也正煞有介事地用手拍着椅垫请他站上去,看了这情形,他哪里好意思再站上去。 -恰在这时,院中已响起“黄面狼”谦和的声音:“诸位,请让开条道路!诸位,请让开条道路!”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现阻塞在正中厅阶上的群豪,正在欢笑声中向着左右两侧的闪开了。 这时,院中已响起叮叮的环佩声,虽然人声吵杂,但听起来依然悦耳动听。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皱,他不知道陆贞娘穿着这身衣裳中午是怎样跟踪他前去惠山山区的,对她的跟踪前去,自然也感到惊异和迷惑。 心念间,随着逐渐闪开的通道向下一看,他的星目一亮,不自觉地脱口轻“啊”一声,因为“多臂瘟神”邓天愚和“红飞狐”等人,像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国色天香超尘脱俗的绝美紫衣少女,飘然如仙的向着阶前走来。 这位绝美紫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他江玉帆在翠堤上看见的竹帘小轿中的紫衣小姐。 四个俏丽侍女和那位中年妇人张嫂,正护着跟在她的身后。 “多臂瘟神”邓天愚,神情兴奋,满面展笑,正忙着连连拱手,要求院中的群豪闪开道。 让道的群豪奋力后退,唯恐撞上这位艳绝武林的第一美人,而后面的群豪则拼命向前挤,希望能近前一瞻艳绝武林的美人丰采。 院中的群豪熙熙攘攘,情形十分混乱。 但是,这位飞凤谷的陆姑娘却一面飘然前进,一面谦和地轻绽微笑,向着两边争睹的群豪,礼貌的频频微颔辅首,那双澄如秋水般的明亮凤目,似乎扫过了每一个争睹他丰采的英豪。 她的笑,在红艳欲滴的樱唇前,皓齿微现,是那么高贵、淡雅,而她的仪态,又是那么雍容、大方、自然,但在隐隐中,却又令人觉得她凛然不可侵犯。 江玉帆看罢,简直愣了。他确没想到表姐陆贞娘竟美得尤胜神话中的仙子,真所谓是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从外表上看来,没人相信她是一位身怀绝技的侠女。 尤其,当他想到她中午在翠堤对付大巫山毒鬼谷少谷主的手法,举手之间,致人于死,的确也令人心惊胆寒。 当然,像毒鬼谷少谷主那样的武林败类,自是应该除恶务尽,但是,大巫山毒鬼谷的人,在江湖上人人畏之如虎,她居然敢向他们的少谷主下手,她这个祸闯的也实在不能算小。 江玉帆看得出,群豪中有不少人望着他表姊神色震惊,望而却步,这些人也显然曾在翠堤上目睹她向毒鬼谷少谷主下手的那一幕。 护卫在陆贞娘身后的四个俏丽丫头和那位张嫂,一方面神色自若。颜含微笑,以防拥挤过来的群豪撞到她家小姐,一方面却以炯炯目光,左顾右盼,东觅西找,极可能就是找他这位九宫堡的孙少爷。 江玉帆看得人神,身后突然响起麻面姑娘佟玉清幽幽的声音说:“盟主,看你神色数变,目光闪烁,有时又呆呆的。你是不是有些怕她?” 江玉帆闻声转头,不知何时,一直离他远远的佟玉清这时竟满面幽怨的依立在他的身后。 于是他淡然一笑,微红着俊脸说:“怎么会呢?她是我的表姐,我为什么要怕她?” 佟玉清像代他受了委屈似的问:“那你方才第一眼看到她时,就吓得发出惊啊?” 江玉帆哑然一笑,不自觉地说:“噢,因为我没想到是她!” 话声甫落,身后突然传来“风雷拐”的低声问语:“盟主中午说有个紫衣女子追你,可就是指的陆姑娘?” 江玉帆被问得心头一震,顿时不知如何答对。恰在这时、环佩声近,发现美艳无比的表姐,正微红着娇靥,绽着甜甜的微笑,以亲切的目光向着他望来。 四个俏丽丫头,也个个抿嘴望着她笑,中年妇人张嫂,则恭谨的微微向他点头。 江玉帆呆呆的望着,只觉得表姐容光焕发,美艳逼人,衬得满厅灯光,更辉煌、更明亮了,因而竟忘了向陆贞娘颔首示意。 立在江玉帆身边的佟玉清在未见陆贞娘之前,心中的确又妒又羡,觉得陆贞娘占尽了天时地利,因为陆贞娘和江玉帆有表亲关系。 这时亲自一见,才知道陆贞娘的美丽盛名,绝不是虚传,因而她自惭麻面,无法与陆贞娘争夺江玉帆。但是,她并没有因此灰心,她觉得要想挤身九官堡,在少夫人中争得一席之位,必须拉住这个陆贞娘作为登高的梯子。 这时见江玉帆对陆贞娘木然不理,她自动的将江玉帆的衣袖扯了一下。 但是这动作恰被经过面前的陆贞娘看见,只见艳美绝伦的陆贞娘,黛眉微蹩,娇靥倏沉,在她娇艳明媚的面庞上,立即掠过一丝薄嗔。 佟玉清看得芳心一沉,神色立变,知道陆贞娘对她的扯袖动作,认为佟玉清和江玉帆的形迹太亲昵了。 但是,江玉帆偏偏这时回头,发现佟玉清花容黯淡,误以为她的扯袖是告诉他她有什么不适。心中一惊,急忙相扶,同时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说罢回头,发现紧紧跟在张嫂身后的“红飞狐”,恰好也走到了面前,目光冷电一闪。 误以为“红飞狐”向佟玉清动过了什么手脚,赶紧再度望着佟玉清,急声问:“快说,可是头晕目眩,内力不继?” 佟玉清见江玉帆对她这等关心,芳心一甜,十分激动,乍然间更不知如何回答了。 冷眼旁观的“风雷拐”立即插言道:“盟主,没什么,快进厅去吧!” 说话之间,阶下院中的群豪,喧声如沸、已如潮水般向厅上涌来。 江玉帆心地无邪,尚不以为然地沉声说:“眉头紧皱,脸色苍白,怎能说没什么?” 佟玉清不由深情望着江玉帆,摇摇头道:“真的没什么,盟主!” 江玉帆仍想说什么,但阶下的群豪已涌了上来了只得随势走进厅内。这时由左侧门已涌进了不少人,而且大都在席间找好了位置。寿幛供案前已围满了人,同时传来“多臂瘟神”邓天愚的哈哈笑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免了免了!”江玉帆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表姊正为邓夭愚拜寿。随着环佩声响之后,接着是那位中年妇人张嫂的声音说;“飞凤谷内宅管家和四喜丫头,给您邓老庄主拜寿啦,祝您邓回老庄主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高……” 邓天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快意地说:“赖总管,看赏,看赏,每人十两。”接着是“黄面狼”的恭声应“是”声。由于前面人多,江玉帆不便挤过去,就在铺有猩红绒毯的通道旁停下来。回身游目一看,这才发现“小李广”钟清立在厅外前廊下。以急切的目光望着他,显然有重要的事急待告诉他。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暗呼厉害,但由于“风雷拐”是堡中老总管马云山的师弟,心中自然减低了不少疑虑,这时心中有事,也的确需要一个人商议请楚。 是以,他立即压低声音说:“现在钟伯伯有要事想告诉我,刘堂主,你看,要不要派人和他联络……”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急忙摇头说:“盟主,绝对不可。” 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为什么?” “风雷拐”立即压低声音说:“你没有看到”黄面狼“等人都在四面八方注意着我们?” 江玉帆听得一惊,不由“噢”了一声,回头一看,那个护庄总武师,果然就立在身后的群豪中。 打量间,身后的“一尘”道人已悄声说:“盟主可用‘传音人密’的功夫去告诉钟大侠。” 江玉帆立即为难地低声说:“可是钟伯伯不会这种功夫呀!” “风雷拐”立即接口说:“钟大侠不会,陆姑娘总该会呀!”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喜,不自觉地笑着说:“对呀,我实在太笨了。” 话声甫落,蓦闻身后的“鬼刀母夜叉”恨声说:“哼,那个臊狐狸不知道又在出什么鬼点子,耍什么鬼主意了。” 江玉帆转首一看,果见“红飞狐”正在向邓天愚低声报告什么。 只见“多臂瘟神”邓天愚神色一变,突然似有所悟的举首向这面望来,同时,装出一副愉快的笑脸,向着这面招手,笑着说:“江盟主,请过来,让老朽为你引介几位高人。” “风雷拐”一见,立即低声警告道:“盟主可要特别注意”红飞狐” 江玉帆会意地点点头,立即含笑走了过去。 “悟空”和尚等人,依然是护卫在左右,紧紧跟在身后。 这时,围立在前面的群豪已经将道闪开了,同时,纷纷向江玉帆等人望来。 江玉帆这时才发现表姐陆贞娘,含着庄严微笑,竟站立在中间的主宾位置上,两个寿眉银髯的老和尚,以及其余几位老人与武当三剑,则分立两边。 而最令江玉帆不解的是,所有贺客的随员俱都留置在庄门外,唯独飞凤谷的内宅管家张嫂和四个俏丽侍女,依然立在表姊陆贞娘身后。 心念转动间已到近前,邓天愚满面含笑赶紧肃手一指陆贞娘。愉快地介绍说:“江盟主,这位就是飞凤谷女谷主,九宫堡堡主夫人彩虹龙女萧女侠的表侄女,陆贞娘陆姑娘!”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想起,飞凤谷的表舅母俱已先后去世,现在的表姐陆贞娘,就是飞凤谷的女谷主,难怪她的侍婢随侍左右,赫然中间独立,原来她是八大世家之一的女主人。 但他见邓天愚特地将九宫堡和母亲一并介绍出来,这不但证明了九宫堡在武林中的威望,也证明了母亲彩虹龙女在武林中的地位。 当然邓天愚如此介绍的居心,自然要以赫赫威震江湖的第一豪门九宫堡,越发增加飞凤谷陆贞娘的地位和声势,当然也含有对他江玉帆等人,示威震赫的作用。 这时邓天愚已望着陆贞娘,继续介绍-说:“陆姑娘,这位就是最近武林中新兴门派‘游侠同盟’的第一任盟主江玉帆江盟主。” 由于陆贞娘是表姊,江玉帆只得恭谨的微一躬身,谦和地说:“久闻陆谷主艺艳双绝,冠盖天下,今日得睹芳颜,深感荣幸之至…”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淡雅一笑,冷冷地问:“江盟主果真感到这么荣幸吗?” 江玉帆以为表姐为了掩护他的真正身分,故意对他这么淡雅冷漠,是以根本未加注意。 但是,佟玉清和“风雷拐”却知道这位美若天仙的陆姑娘是为了什么。“悟空”和“一尘” 等人没有看到佟玉清的扯袖动作,对陆贞娘的冷淡,尚以为她是故意疏远,以示她根本不认识这位表弟,是以也都未加注意。 不过,由于陆贞娘的冷淡,却引起不少人的低笑和地位较高人的轻蔑。 于是“风雷据”未待江玉帆回答,抢先道:“本同盟成立伊始,尚未公开江湖,但敝盟主素仰谷主威仪,日前路经贵地百丈峰,曾亲往飞凤谷登府投贴,适谷主东来太湖,因而未遇,今日至此不期相逢,敝盟主自然深感荣幸,也足证敝盟主言之非虚。” 陆贞娘方才问话出口之后,已听到群豪的低笑和察觉他们对江玉帆的轻视,芳心深觉后悔。这时见“风雷拐”以属下的身份,挺身而出作答,自然老于阅历,看出她的失言对江玉帆的影响,但是,她却不得不摆出一谷之主的威严沉声问:“老英雄在游侠同盟中是什么地位。” “风雷拐”自然清楚,照武林规矩,除非敌对相识,是没有属下说话的余地的,何况堂主之上尚有两位左右护法。 这时见问,只得抱拳深躬,恭声道:“游侠同盟盟主江属下”神武堂“堂主刘刚参见陆谷主。” 语声一顿,又特地加重语气继续说道:“年前老朽曾拜见过陆谷主,恐怕谷主忘记了。” 陆贞娘冰雪聪明,知道“风雷拐”刘刚的话必然另有用意,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风雷拐”,除了午前在惠山的破寺院内。 这时一听,只得含笑问:“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老英雄的……” “风雷拐”暗赞一声陆贞娘聪明,赶紧恭声答:“是在九宫堡摘星楼下的景德厅,当时有敝师兄‘镔拐震九洲’马总管陪同去谒见堡主夫人萧女侠……” 话未说完,聪明的陆贞娘已恍然笑着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风雷拐“刘老英雄……” “风雷拐”刘刚,赶紧恭声说:“不敢,正是老朽!” 陆贞娘故意黛眉一蹙,看了一眼江玉帆之后,才说:“以你刘老英雄的年岁,甘心屈居一个少年盟主之下,贵盟主的武功,想必要高出你老英雄多多了?” 这话问得高傲、自大,但是出自飞凤谷陆姑娘之口,却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姑姑娘的惊人绝技和超凡入圣的剑术,是人尽皆知的事。 但是插言说话的“风雷拐”,正是要陆贞娘有此一问。 只见“风雷拐”刘刚淡然一笑,有些得意地傲然沉声说:“敝盟主的武功是否高出老朽多多,老朽不便耸听吓人,但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迫魂’和他的令媛‘朱雀玉女’父女联手,均非敝盟主之敌……”话未说完,全厅已响起一片惊啊,有不少人当场惊呆了。 “风雷拐”刘刚豪语惊四座,满厅英豪个个听得变颜变色,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不信。 因为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是当今武林中最难惹的人物之一,人人见了都会恭而敬之,一不小心就有被这位脾性古怪的老人,打个腿断头破鲜血流之虑,没有挨到金杖中的毒液,还得暗暗念佛。 如今,“风雷拐”刘刚居然敢以这位怪杰父女败在他们‘游侠同盟’少年盟主江玉帆的手下,来证实他们盟主的武功厉害,如果没有这件事,“金杖追魂”父女知道了,岂不要抽了刘刚的筋,剥了刘刚的皮,喷他几滴毒液让他化成一滩血水? 最令群豪惊疑的是飞凤谷的陆姑娘也改变了方才的淡然态度。 只见陆贞娘以惊异的目光望着江玉帆,似是又有什么启示地问:“江盟主,洪泽湖老湖主是我的世伯,请问你们是在什么地方遇上的?” 江玉帆一看表姐的眼神,顿时想起了怀中的牡丹花玉杯,心中一动,淡然一笑说:“就是今日中午进人宜兴城打尖的时候!” 原就惊得变颜变色的邓天愚一听,神情又是一愣,因为今天中午,江玉帆等人还在宜兴城进午餐,他就是陆地神仙,也不可能同时又在太湖出现呀? 邓天愚心念至此,不由满面迷惑地去看“红飞狐”丁月梅一眼,似乎在问:你到底问清楚了没有? 但是,一看之下竟发现“红飞狐”神情泰然,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江玉帆,同时在她鲜红的樱口唇角上,尚挂着一丝刁钻狡狯的冷笑。 邓天愚看一这情形,知道“红飞狐”看出了什么破绽,因而决心照预定的计划进行。 立在江玉帆身后的“风雷拐”、“一尘”和“悟空”等人,闹不清江玉帆何以要将与“金杖追魂“父女中午交手的事,改说在宜兴城。 在“风雷拐”想,必是江玉帆为了表示他们游侠同盟远在其他省份成立,遇见“金杖追魂”’父女是在来此的途中。 但是,如果江玉帆另有用意,很可能由于这句话造成了大漏洞。 因为,“独臂虎”和“鬼刀母夜叉”等人,早在昨天便到达太湖,而他们十一凶煞集在一起,也是今天上午的事。 “风雷拐”念及在此,突然发觉江玉帆一人深人惠山有些蹊跷,而陆姑娘的追踪跟至也有些透着离奇,好在他方才没有说出和“金杖追魂”父女交手的地点,而江玉帆也没有说出是否和他们十一人在一起,即使有什么重大事件,仍有弥补的机会,是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当下,邓天愚已为江玉帆介绍了武当三剑、嵩阳二老,还有点苍、长白、崆峒、昆仑和邛崃各派的高手和长老,包括九宫堡的‘小李广’也一并介绍在内。这时各派的代表对江玉帆的态度,俱都大大的改变了,就是武当三剑,也变得谦和多了。 就在这时,厅门下突然响起一个宏亮的声音,高唱道: “吉时已到,寿筵开始!”高唱完毕,廊下突然响起了吹鼓乐和“劈劈啪啪”的双耳响,院中也燃起了鞭炮 满厅群豪,在欢笑声中拉凳就座,左右厅侧门外,数十提篮托盘的黑衣庄汉已将酒菜送来。 “多臂瘟神”邓天愚是寿星,坐在中央首位上是理所当然的事,陆贞娘是一谷之主,江玉帆也是一派之尊、理所当然地被让座在邓天愚的左右。 “小李广”钟清虽是九宫堡的代表。但他心里有数,自动的把尊位让给孙少爷。 武当三剑在陆姑娘面前本来就不敢嚣张,加上“小李广”的按礼让座,也就自动地坐在嵩阳二老的次位上。 其他门派俱是较有名气的门人弟子前来,略微谦让,也就依年事按序入座。 飞凤谷的内宅管家张嫂和四喜丫头,以“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等三人是女客为藉口。 自动过来就坐,因而和“悟空”、“一尘”等人恰好坐满了两桌。 寿筵开始,欢声雷动,群豪纷纷起身举杯向寿星邓天愚敬酒。 邓天愚游目一看厅内,只见目光闪闪,人头攒动,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每一个人都向他举着酒杯,看他脸上的神色,在惊异中透着满意,显然,他自己也没想到今夜会到了这么多客人。 身为寿星的邓天愚,自然在开饮之前先说几句感谢客人光临的场面话。 只见他满脸堆笑,高举着细磁绘花酒杯,尚未开口,先呵呵干笑了两声。 江玉帆和其他人一样,也同样起身举杯,谦和地含笑望着邓天愚。 但是,他却没有心情听邓天愚那套“老朽贱降,承蒙诸位光临”的陈腔老调,他目光望着邓天愚,但心里却默运功力,笑着说:“表姐,中午在湖边,你可把我吓坏了……” 话未说完,耳内已传来陆贞娘的“噗妹”娇笑,只听她笑着说:“是你自己情急心虚,落荒而逃,怎能怨我?” 江玉帆看一眼正含笑望着他的陆贞娘,继续说:“小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呀,既不明你的身份,又不知你的居心,小弟怎能不跑?” 耳内又传来陆贞娘的关切声音问:“那人丢给你一件什么东西?” 江玉帆自然不会隐瞒陆贞娘,是以凝重地说:“是一只大古玉杯……” 话未说完,全厅突然暴起一阵震耳欢呼! “我们敬老庄主一杯,并敬祝你福寿绵长!” 呼声完毕,群豪同时干杯。 “多臂瘟神”邓天愚,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同时含笑谦和地说:“谢谢诸位!谢谢诸位!诸位请尽量多喝几杯。”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整个大厅上,数百人在叫嚷,猜拳行令,高呼干杯,闹得江玉帆心浮气燥,六神不宁。 一直立在一角的“红飞狐”,突然走过来,向着邓天愚微一躬身,低声道:“庄主,该至各桌敬酒!”邓天愚听得一愣,不由转首去看“红飞狐”,发现她微躬上身,以暗示的目光望着他。 于是,会意的呵呵干笑两声,随即起身离座,同时望着江玉帆等人,歉声说:“失陪,失陪,诸位多饮几杯。” 江玉帆和嵩阳二老等人,同时欠身说:“老庄主请便!” 邓天愚再度致歉两声,方一转身,“红飞狐”业已肃手指着厅后门处,恭谨地低声说: “酒已准备好了,在那边。” 江玉帆循声望去,发现“黄面狼”和另外两个端着酒盘,捧着酒壶的护院武师,正立在厅后门处。 打量间,邓天愚和“红飞狐”已向“黄面狼”三人立身处走去。 江玉帆回头再看全厅,乱哄哄的到处有人走动。 原来满厅英豪,纷纷离座寻找自己的相识好友敬酒叙旧了。 再看“风雷拐”等人,仅剩下“独臂虎”“黑煞神”和麻面姑娘佟玉清三人了。 飞凤谷的张嫂和佟玉清似乎很谈得来,四个俏丽丫头,则默默地吃着莱。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知道“风雷拐”等人,藉敬酒找老朋友的机会离席,以便秃子王永青和哑巴方守义两人出厅办事……就在这时,耳内突然传来陆贞娘的声音,关切地问:“玉表弟,那个中年人丢给你的是一只什么样的古玉花酒杯?”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现表姊陆贞娘,正神色自若的转首望着别处。 再看桌上了,除了嵩阳二老,便只剩下点苍派的精英高手,那位绰号叫‘滚堂刀’的苏敬波了。 打量间,他同时运功回答说:“小弟虽然说是古玉杯,其实,小弟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品质制成的东西……” 耳内又传来陆贞娘的关切声音问:“那只古玉杯上画了些什么花纹?” 江玉帆见陆贞娘一直望着别处,也故意含笑去看满厅英豪敬酒的情形,同时,运功答说: “仅在杯底下画了一朵牡丹花。” 话声甫落,耳内立即传来陆贞娘震惊的一声“噢”,接着她惊异地说:“玉表弟,照你说的情形,你看会不会是大周则天金轮皇帝的心爱珍玩‘万艳杯’啊?” 江玉帆觑目看了神情震惊的陆贞娘一眼,才说道:“对于‘万艳杯’的典故,小弟是一点也不知道。” 陆贞娘立即焦急地说:“知不知道这个典故都无关重要,如果那个中年人丢给你的玉杯果真是前朝武则天皇帝的心爱珍物‘万艳杯’,你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迷惑地问:“表姊的意思是……” 陆贞娘立即回答说:“不等席终人散,找个藉口远离太湖。” 江玉帆虽知“红飞狐”对他心存怀疑,但他认为“红飞狐”也不过揣测而已,是以不以为然地说:“有这等严重吗?” 耳内立即传来陆贞娘生气的声音:“实话告诉你,丢给你那只玉杯的中年人,已经被“红飞狐”擒获押到湖滨山庄了。那中年人受刑不过,曾说出将王杯丢给一个银衫少年的事……“江玉帆立即不以为然地说:“今在湖边的各路英豪中,着银衫的人并不止小弟一个……” 陆贞娘立即嗔声说:“可是“红飞狐”曾亲眼看到当时你险些被马撞倒的一幕……” 江玉帆依然不以为然地说:“可是,当时尘烟滚滚,她未必能看得清楚,再说……”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以警告的口吻说:“你千万不可小看了‘红飞狐’,武林中不知有多少自认机智超人一等的高手都栽在她手里。” 江玉帆听了表姊的话。这才确信“一尘”道人和“风雷拐”等人的话不假,因而,回心转意地问:“表姊,小弟离开湖滨山庄后,在什么地方等候表姐碰头?” 陆贞娘毫不迟疑地说:“我还要在此盘桓一两天,藉等候邓天愚的表侄女柳姻华为由住下来,趁机暗察那个被擒的中年人的底细来路,三五天后可以去飞凤谷听我的消息。” 江玉帆应了声是,继续关切地问:“小弟藉什么理由离开呢?” 陆贞娘略微沉吟才回答说:“告诉酒肉和尚和风雷拐,他们都是满腹鬼主意的人,他们自会为你想办法。” 说此一顿,突然又以警告的口吻说:“邓天愚敬酒只是一种藉口,实际是‘红飞狐’向他私授诡谋,他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最好在邓天愚回来后不久便走!” 江玉帆一听,故意面含微笑,神色自若地游目察看,发现”多臂瘟神“邓天愚,果然满面堆笑,装出一副兴奋的样子,在席桌人群间,愉快地向这面挤过来。 “黄在狼”、“红飞狐”紧紧跟在邓天愚身后,两人炯炯的目光,一直似有意无意地望着江玉帆,好像从没离开过他身上似的。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才知道事态果然严重,必须尽快离开为妙。 当然,以江玉帆的武功和个性,自是不会把邓天愚和“红飞狐”几人放在眼中,但如果怀中的牡丹花玉杯,果真是大周则天的心爱珍物,就很可能是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宝物了。 果真如此“多臂瘟神”邓天愚在得不到的急怒心情下,很可能贸然指出‘万艳杯’就在他江玉帆的怀里。 到了那时候,除非他江玉帆任由全厅群豪派出代表来搜查以证明他的无辜,否则,绝难取得群豪的相信。 如果他江玉帆拒绝检查,必然激起所有与会群豪的愤怒,俱都会为向他索取‘万艳杯’而发难,在这多的高手中想冲出湖滨山庄,不知多少人会在混战中丧失生命!一旦群豪察明了他的底细,年高九旬的爷爷今后将再无安静颐养的日子过了。 江玉帆想到爷爷和父母,顿时忧心如焚,不由转首去看“一尘”和“悟空”。 转首一看,发现“独臂虎”等人都回来了,就是秃子“小牛山”和哑巴也在座,而“风雷拐”刘刚,也正以泰然的目光望着他。 根据“风雷拐”的目光和“黑煞神”多人的大口吃菜、大口喝酒来看,哑巴和王永青两人不但探听到消息,而且还平安无事。 他望着“风雷拐”运功焦急地说:“刘堂主,请和左右护法想一个藉口,我们片刻之后离开此地!” 话刚说完,“多臂瘟神”邓天愚已呵呵两声干笑,连声抱歉地说:“失陪了,失陪了。” 江玉帆闻声回头,邓天愚刚刚归座,出去敬酒的武当三剑和‘小李广’钟清等人也回来了。 大家见邓天愚回来,纷纷欠身以示欢迎。 邓天愚呵呵干笑两声,立即举起面前的酒杯,游目望着全桌,笑着说:“来,老朽敬诸位一杯,以补失陪之罪!” 江玉帆和嵩阳二老等人,纷纷举杯,同时道声:“不敢!”举杯一饮而尽。 邓天愚放下酒杯,特又满脸堆笑,十分亲热地望着江帆,压低声音说:“江老弟,老朽已派敝庄赖总管带人打扫山庄去了,席散后,老弟和贵属都到那边安歇……”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正感为难,耳内已传来陆贞娘焦急的声音:“快答应下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展眉一笑,说道:“在下此番前来,就是专程前来向老庄主讨教,自然要多盘桓几天,如果老庄主处处隆重接待,就令在下不安了。” “多臂瘟神”邓天愚哈哈一笑说:“江老弟乃一流龙头,一方领袖,本庄的贵宾,老朽怎敢慢待,怎敢失礼?”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干笑,接着一整脸色,好像生怕冷落了陆贞娘似的,转首笑着说: “陆姑娘,方才老朽又特地派人去请我那位表侄女前来陪你……” 陆贞娘一听,立即惊异地问:“怎么,柳家妹妹早已回来了?” 邓天愚得意地说:“我的生日她怎会不来呢!” 陆贞娘不由惊异地问:“那她为何不来饮您的寿酒呢?” 邓天愚一听,立即皱眉叹了口气,说:“娴华这孩子,自小就丧失了父母,可说是由老朽照顾长大的……。” 长白派的俗家弟子‘踏雪无痕’宋北壤接口说:“是的,这情形连塞外道上的英豪都知道!” 邓天愚见宋北壤接口,这才望着全桌的人,继续说:“也是娴华这孩子的一番孝心,决定将她们家的一件传家古董,在今夜的寿筵席上献给老朽做为我七五大寿的寿礼……” 武当三剑中穿银缎劲衣的‘人辛剑’张昭嗣,立即自作聪明地插言问:“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邓天愚正希望有人如此一问,赶紧懊恼地一颔首说:“就是啊,就在前来本庄的中途出了事情!” 点苍派的精英高手‘滚堂刀’也忍不住插言问:出了什么事情?” 邓天愚羞惭地叹了口气,说道:“说来惭愧,出自内贼!” 全桌的人一听,大半神情一愣,有的还发出意外的“噢”声。 邓天愚继续说:“我那位表侄女来时曾交代她家的汪总管,要他今天午前务必将那件古玩送来。谁知,那个汪总管误以为那件古玩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武当三剑中的道装剑客‘天罡剑’玄洪道人,不由关切地插言问:“敢问老庄主,是一件什么样的古玩?” 邓天愚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地说:“只是一个年代较久的古玉杯……”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同时耳内也传来了表姊陆贞娘的警告声音:“当心中计。” 江玉帆一听,顿时警觉,依然聚精会神的望着邓天愚,但他在两眼的余光中,却发现立在一角的“红飞狐”,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显然在暗察他脸上的神情变化。 武当三剑中的‘地癸剑’想是见邓天愚说得轻淡,是以有些不屑地说:“一只古玉杯充其量也只不过茶碗大,柳姑娘来时就该自己带来,何必再经二道手交给那位江管家?” 邓天愚自觉是个漏洞,不由老脸一红,赶紧附和着说:“就是呀,不过娴华的意思想给老朽一个惊喜。而且要在今晚寿筵中当众献给老朽作寿礼……” 崆峒派的俗家弟子‘插翅豹子’龚霄显得极为关切地问:“老庄主,后来怎样了呢?” 邓天愚看了一眼‘插翅豹子’,懊恼地说:“一言难尽,那位汪管家怀着古玉杯,沿途逡巡,想将玉杯送来,又想带着玉杯远走高飞……” ‘插翅豹子’继续关切地问:“那位汪管家倒底将玉杯送来了没有?” 邓天愚有些庆幸地说:“说也凑巧,敝庄内宅管家丁姑娘带领壮汉出外办事,恰在中途看到那位汪管家迟疑不前。而江管家作贼心虚,一见丁姑娘就放马狂奔……” 特别认真听的‘插翅豹子’再度关切地问:“后来呢?” 邓天愚既失望又懊恼地说:“追是追上了,可是那位汪管家的身上已没有那只古玉杯了。” 武当三剑中的‘人李剑’突然惊异地问:“古玉杯为何不见了?” 邓天愚有些气恼地说:“据那位汪管家说,他误以为丁姑娘是黑道上的朋友,看看追及之际,在心慌意乱之下,竟将那只玉杯丢给一个手持玉折扇,身穿锦花银缎公子衫的少年了。” 话声甫落,陆贞娘突然浅浅一笑,问道:“老庄主认为他说的话可靠吗?” 岂知,邓天愚十分认真地说:“当然可靠!” 嵩阳二老中的‘洪善’大师,突然合什说:“阿弥陀佛,贫衲乃是出家人,理应以慈悲为怀,但贫衲却愿意说,那位汪管家的话不足采信,奉劝老庄主勿受其愚!” 岂知,邓天愚依然认真地正色说:“这是汪管家亲口对他家小姐说的,他绝不敢对他家小姐说谎话的呀!” 话未说完,那个叫‘插翅豹豹子“的中年人,突然失声笑着说:“老庄主,您是久历江湖的前辈人物,晚辈不便说什么。那位汪管家果真那么敬畏他家小姐,他就准会将玉杯送来了!” 邓天愚一听,顿时老脸通红,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陆贞娘不愿邓天愚过份难堪,故意关切地问:“柳家妹子说丢了她家祖传的古王杯,现在怎样了呢?” 邓天愚只得懊恼地说:“她气得连午饭都没吃,带着两个丫头到庄后‘翁螺岛’上的别馆去休息了……” 话未说完,附近席桌上,突然响起一声刺耳惊心的尖锐怪嗥。 由于这声尖锐怪嗥过份刺耳,猜拳行令、尽情欢笑、乱成一团的大厅内,突然静了下来。 满厅英豪,俱都以惊异的目光向怪嗥处望去。 江玉帆回头一看,发现“悟空”、“一尘”和“风雷拐”等人纷纷起身,俱都神色惊急地望着桌底下,同时急步涌了过去。 看了这种情形,江玉帆先是一愣,继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向着邓天愚等人道声“失陪”,急步走了过去。 走至近前一看,心头一震,面色立变,因为倒在地上的竟是哑巴青年方守义。 只见方守义浑身剧烈颤抖,痛苦呻吟连声,咬牙裂嘴翻白眼,十指弯曲,脸肉痉挛,看来十分怕人。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闹不清是真是假,不由望着“悟空”和尚等人,有些紧张地急声问: “方坛主,这是怎么回事?” 悟空等人俱都焦急不安地摇摇头,迷惑地说:“卑职等也不知道,方才还和王坛主喝了不少的酒。” 身为主人的邓天愚这时也凑过来故作紧张地急问:“怎么回事,怎么口事?” 江玉帆只有苦笑说道:“在下也不清楚,可能是喝醉了。” 邓天愚见江玉帆神情慌张,面透惊急,立即宽声说:“老弟,不要急,这可能是羊癫疯!” 斜倚在桌上,看来已有些烂醉如泥的“黑煞神”,发酒疯似的挥动着大手,吐字不清的说:“盟……盟主……不要怕……俺知道……方坛主是……作贼的时候被人害的……快去找一碗骆驼尿来……一喝……就好……” 群众一听,不少人笑了,同时有人笑着说:“骆驼尿?骆驼尿到哪里去找?” “黑煞神”一听,立即翻着怪眼裂着歪嘴,望着发话的那人说:“什么……找不到?…… 找不到就……给他小子……准备寿衣和棺材。” 江玉帆看了这种情形,断定哑巴可能是伪装的,但是哑巴装的实在太像了,又有些令他惊疑。 这时一听“黑煞神”的话,不由沉声怒叱道:“黑煞神,你喝醉了是不是?怎可当众胡说?” “黑煞神”故意一惊,望着江玉帆,惶急地说:“盟主……俺有几个脑袋……敢跟您…… 胡说八道,……盟主不信……可找个穷家帮的人……问一问…” 江玉帆一听,立即满面迷惑地游目察看,看看厅中有没有丐帮的花子。 游目察看间,发现“红飞狐”和邓天愚正以眼神彼此暗示,只是他江玉帆看不出他们暗示的意思,也许在商议哑巴的这种怪病。 就在这时,不远处已有一个篷头垢面的中年花子由人群中挤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拱手含笑问:“这位当家的……” 话刚开口,中年花子已到了近前,同时抱拳正色说:“江盟主,小的马二,是宜兴城县内的杆头儿……” 江玉帆一听,赶紧再一拱手,说:“原来是马舵主,失敬失敬!” 中年花子马二继续说:“有关贵属方坛主的病,小的较为清楚,是被人家强迫吃下一种苗疆的毒蜘蛛引起的。” 如此一说,附近竟有几位年长的高手齐声说:“一定是苗疆血蜘蛛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因为他在破庙里就曾听说,哑巴方守义不是天生下来就哑,而是做贼偷东西时被人害的。 这时见有丐帮的人出来做证,而且有人说出是血蜘蛛,又以为方守义的怪病不是伪装的了。 心中一惊,不由望着马二,关切地问:“请问马舵主,你看方坛主的病还有没有救?” 马二肃容回答说:“当然有救,就是方才魏坛主说的,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给他找一碗骆驼尿喝……” 江玉帆一听,不由焦急地自语说:“半个时辰之内,哪里能找到骆驼尿?” 说话之间,焦急地游目察看,发现“多臂瘟神”、“红飞狐”以及湖滨山庄的总武师俱都立在身后左右,静静地观察他的神色和举动。 身为主人的“多臂瘟神”邓天愚装出一幅爱莫能助的神态,宽声说:“江老弟,别心急,吉人自有天相,大家总会想到办法的。” 立在较远处的陆贞娘,这时也走过来望着马二,问道:“马舵主,你是宜兴城内的杆头儿,谁家养着骆驼,你总该比别人清楚吧?” 邓天愚见飞凤谷的陆姑娘说话了,心里虽然希望也曾偷过他‘湖滨山庄’的哑巴就在他的大厅上死去,但今夜是他七五大寿的前夕,在他的暖寿筵上死了人,总是一件不吉利的事。 是以也在旁边催促说:“马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你若是知道谁家有骆驼,你就赶快说吧!” “风雷拐”等人见邓天愚说了话,他们唯一为马二担心的问题立时解决了,俱都心中暗喜。 但是,中年花子马二反而为难地说:“说出来也没有用,由此地到宜兴,最快的马也得跑一个时辰,等把骆驼尿找来,方坛主已断气个多时辰了,再说骆驼什么时候撒尿也不知道。” “独臂虎”一听,立时瞪眼怒声说:“别人都说俺‘独臂虎’傻,俺看你马当家的比俺更糊涂,俺不会连病人一块带了去吗?” 如此一说,不少人笑了,同时有人催促说:“马舵主,是哪一家你就快说吧,病人的情形越来越严重啦!” 江玉帆闻声低头一看,面色大变,知道哑巴的怪病不是伪装的了。因为浑身剧烈颤抖的方守义,痉挛的嘴角已有血丝流出来。 看了这情形,不由顿时大怒,剑眉一剔,嗔目望着马二,厉声道:“马舵主,本同盟的方坛主稍有差池,在下就拿你抵命!” “鬼刀母夜叉”一见,也“哗嘟嘟”撒出了一对鬼头刀,用刀一指马二,厉声说:“马二,你可知道老娘的鬼头双刀,已经有两三天没舔人血了……” 话意之中,两三天前她还曾杀人,现在该轮到你马二了。 马二见江玉帆俊面带煞,目光如炬,说话声色俱厉,心中着实一惊。 这时又见“鬼刀母夜叉”撤出九环鬼头刀来,更加慌了,他深怕“风雷拐”的话没有递周到,须知“鬼刀母夜叉”有时把别人的头砍掉了,她还会面不改色地笑着说,她本来是和那人开玩笑的。 是以未待“鬼刀母夜叉“话完,吓得急忙摇着双手,急声说:“薛女侠别生气,马二告诉你,宜兴东关李家老店里,昨天才来了一个拉着骆驼卖野药的……”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猛的迎空一挥鬼头刀,叱声说:“去你的!话说了这一大堆,当心卖野药的走了,老娘回来找你!” 说罢,又瞪着“秃子”和“黑煞神”催促说:“扛起来走啦!”“黑煞神”和王永青哪敢怠慢,急忙起身将哑巴抬起来,歪歪斜斜地向厅外走去,两人显然喝了不少的酒。 这一次,全厅人众竟没有一人发出笑声,也足证“鬼刀母夜叉”在武林英豪的心目中要比“独臂虎”和“黑煞神”来得凶。 江玉帆一见,立即转身望着邓天愚,拱手歉声说:“老庄主,方坛主病发,在下必须随同前去照料……” 邓天愚听得一楞,不由焦急地挽留说:“何必你江老弟亲自前去呢,再派一位堂主跟去照顾就可以……” 江玉帆断然说道:“不,我等歃血结盟,曾对神明矢誓,荣辱同享,生死与共,所以在下必须跟随前去!” 说话之间,他发现邓天愚趁会意颔首之际,曾斜眼去看“红飞狐”,而“红飞狐”也向着邓天愚轻轻点头。 是以话声甫落,邓天愚立即干笑两声说:“既然如此,老朽亲送老弟出庄,方坛主痊愈后,再来盘桓。” 江玉帆也不客套,又向全厅英豪拱手致歉,才转身走向厅外。“风雷拐”等人立即跟在身后。 邓天愚只得率领着“红飞狐”和护院总武师等人,勉强展笑相送。 江玉帆一下台阶,立即以‘传音人密’的功夫望空说:“表姊不要忘了转告钟伯伯,有关小弟组织游侠同盟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我爷爷知道……” 话未说完,耳内已传来陆贞娘宽慰的声音:“我会告诉钟大侠的。你们在途中不要耽搁太久,三两天后,我就转回飞凤谷了!” 说话之间,业已绕过迎壁,灯光明亮的庄门外,人声嘈杂,十分热闹。一出庄门,左右空地上近百桌酒席上的人,纷纷向江玉帆等人望来。 江玉帆立即拱手请邓天愚止步,双方道过“珍重”,就率领着“悟空”和尚等人,急急向下面的长桥走去。 尚未到达长桥,前面的“黑煞神”和秃子王永青已抬着哑巴展开轻功向前驰去。 江玉帆一见,也一挥手势,即和“风雷拐”等人展开轻功飞驰。 通过长桥,众人折身向西,沿堤继续飞驰。 江玉帆首先回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长桥,才压低声音道:“大家注意,邓天愚可能会派人盯梢。” “铜人判官”哼了一声,轻蔑地说:“盟主放心,吓破邓天愚的狗胆,他敢!” 江玉帆心里明白,因而正色说:“他即使不派人盯梢,也会命人在暗处监视。” “悟空”等人一听,不由纷纷惊异地问:“盟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玉帆觉得此时此地不便谈牡丹花玉杯的事,因而含糊地说:“我们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仔细谈一谈。” 话声甫落,前面抬着哑巴的“黑煞神”和王永青,同时笑骂道:“去你的,压死老子了!” 说话之间,两人同时将哑巴丢下地来。 哑巴的身手还真不赖,腰板一挺,双臂一展,站了起来,同时举袖擦擦嘴角,并委屈地指了指舌头。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收势停了下来。 转首一看,一处树林恰好将‘湖滨山庄’遮住。 江玉帆见哑巴果然是伪装的,不由愉快地赞声道:“方坛主装的太像了!”憨姑也认真地赞声说:“盟主发怒的时候不是也很真!”江玉帆被赞得俊面通红,只得坦诚地说:“那是小弟看见方坛主嘴角渗血,误以为真的旧病复发了呢!” “独臂虎”低声一笑说:“盟主,那是他做贼的救命绝招。” 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这话怎么说?” “独臂虎”一笑道:“做贼的偷东西,总有失风被逮着的时候,如果被捉了就演方才那出活戏,捉住他的人家怕打人命官司,就把他偷偷抬出来丢到荒地里去。” 江玉帆一听,不由惊异地问:“可是方坛主的嘴里在流血呀!” 秃子王永青立即无可奈何地插言说:“哎呀我的聪明盟主,到了那时候只得狠狠心,忍痛咬一下舌头,活命紧要呀!” “哑巴”方守义立即“哇哇”两声,同时得意地伸了伸舌头。 大家立身之处虽然一片昏暗,但江玉帆籍着夜空的星光,仍可看到哑巴的舌头上,被咬破了一块,因而歉声说:“方坛主真委屈你了!” 说此一顿,突然想到哑巴两人进人湖滨山庄探听消息的事,因而望着秃子和哑巴,关切地问:“你们探听到邓天愚谎说‘巨阙剑’在太湖出现的真象了没有?” “秃子”王永青失声一笑说:“盟主,说穿了一分钱不值!” “风雷拐”接口说:“邓天愚自知人缘不好,声望不够,虽然发了不少请柬,人家未必肯来,七旬大寿的筵席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那该多难堪!所以才谎说巨阙剑在太湖出现,惹得各路英豪纷纷赶来,邓天愚再派出大批护庄武师分头拉客,才算有今晚这个热闹场面……” 江玉帆“噢”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他只觉得邓天愚太无聊了。 “风雷拐”说完了,立即关切地问:“盟主,咱们到底为什么突然离开‘湖滨山庄’? 可是……” 话未说完,江玉帆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悟空”等人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说:“刚刚定更不久!” 江玉帆一听,决心趁邓天愚等人寿筵正浓之际前去‘翁螺岛’见一见柳娴华,如果她说出玉杯的式样大小,以及玉杯内的字句,他便将牡丹花玉杯交还给她。 于是转首望着“风雷拐”等人,关切地问:“现在能不能找到一条小船?” “风雷拐”等人一听,俱都愣了,正待说什么,湖边树林内,突然响起一个娇滴滴的狐媚声音,笑着说:“江盟主,您要的小船我早给您预备好了,可是要去翁螺岛?” 江玉帆等人一听,同时大吃一惊,俱都脱口轻“啊”,循声一看,只见一个一身鲜红劲衣,背插弯凤双刀的妩媚女子,绽着得意微笑,正由树林内不疾不徐地走出来。 她,不是别人,正是狡媒多智的“红飞狐”丁月梅—— 第四章 江玉帆一见由湖边树林里走出来的红衣女子,竟是狡黠多智的“红飞狐”,的确吃了一惊! 同时,在他的脑海时,也响起了表姊陆贞娘方才的警告你千万不可小觑了“红飞狐”,许多自以为足智多谋的武林高手。都栽在他手里。 心念至此,不自觉的自语说:“果然没有逃出她的预料!” “红飞狐”一面望着江玉帆,一面狐媚的一笑,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江盟主,你们再往前走里多路,我丁月梅就栽在你手里了。” 说话之间,已到近前,一双充满了扭力的明亮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江玉帆的俊面瞧,以极悠闲的姿态,消生生的站在江玉帆的在前。 也被“红飞狐”出现惊得一呆的麻面姑娘佟玉清,看得又妒又怒,柳眉一剔,正待说什么,一双鬼头刀仍提在手中的“鬼刀母夜叉”,已咬牙恨声道:“红飞狐,你这不要脸的臊狐狸精,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盯老娘我的梢……?” 话未说完,“红飞狐”已轻蔑的斜了“鬼刀母夜叉” 眼,同时,有恃无恐的冷冷一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我在不是盯来了吗?” 深悔没有抬着哑巴多走路一里。的‘黑煞神’,早已在腰里“沙”的一声拔出一柄寒光耀眼的匕首来,几乎指在“红飞狐”的娇嫩白脸蛋上,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切齿恨声说:“臊娘们儿,你真的不怕俺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挖出你的心来喂狗吃?” “红飞狐”动也不动,虽然看到“悟空”等人已将她团团围住,而她娇嫩的脸蛋上也感到被匕首森森寒气刺的有些痛,但她依然神色自若的冷冷一笑,道:“你‘黑煞神’是个粗人当然敢,可是,你们中却有一个人舍不得?” “黑煞神”听得一愣,麻面姑娘传玉清却敏感的沉声道:“是谁?” “红飞狐”却望着江玉帆狐媚的一笑,故意一扭腰身,躲开了“黑煞神”的森森匕首,轻优的说:“你们的江盟主!” 话声甫落,“鬼刀母夜叉”已厉声道:“放你娘的屁,俺的盟主会喜欢你?看老娘不将你剁成烂稀泥!” 泥字出口,双刀已举,飞身就待前扑。 但是,就在她举刀的同时,江玉帆已急声道:“住手!”“鬼刀母夜叉”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双手依然举着鬼头双刀,震惊的望着江玉帆,惊疑而焦急的说:“盟主,她真的是个寡妇呀!” 江玉帆一听,不由怒声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有话问她,你们两人退下去。” “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无耐,只得恭声应是,各自收刀退至一侧。 江玉帆见围立四周的憨姑等人,有的神色震变,有的满面迷惑,有的则楞愣的望着他发呆。 他知道“悟空”和尚等人很想知道“红飞狐”追来的原因,但有关牡丹花玉杯的事,也非三言两语能说得完的,是以,先望着“红飞狐”,沉声问:“丁姑娘,你越湖追来,究竟为了什么?” “红飞狐”正色道:“当然是给您送船来了,您不是要去前螺岛见我家表小姐柳娴华吗?” “风雷拐”等人一听,不由又是一愣,佟玉清更是又妒又气,因为“湖滨山庄”的表小姐柳娴华,也是有名的大美人。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不错,方才我的确想见一见你家表小姐,现在我已经知道那是你们设好的计谋,诱我前去的圈。”红飞狐目光微微一闪,显示出她内心的焦急,但她依然镇定的说:“不过我可以向您江盟主保证,我家表小姐的确等着您去。” 说此一顿,突然提议说:“江盟主,您要不要到湖边看一看翁螺岛?岛上有灯光的地方,就是我家表小姐住的地方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怒声喝道:“不用了,我们盟主身边就有一位比柳娴华更美的大美人,用不着你来施‘美人计’!” “红飞狐”轻蔑的“哟”了一声,斜瞟着佟玉清,冷冷一笑,讽讥的道:“你该不会是说你自己吧?哼,远看‘一枝花’,近看满脸的疤……” 话未说完,周围立时暴起数声大喝,金铁响处,“独臂虎”和“黑煞神”等人已纷纷撤出了兵刃,显然要把“红飞狐”乱刀分尸。 麻面姑娘佟玉清,早已一声娇叱,飞身前扑,青芒如电一闪,长剑已撤出鞘外,一式‘银蛇吐信’,劲向“红飞狐”的酥胸刺去,“红飞狐”娇躯一闪,立即躲在江玉帆的身后。 就在佟玉清撤剑,“红飞狐”闪身的同时,江玉帆已震耳一声大喝道:“住手……” 传玉清闻声刹住身势,含泪看了江玉帆一眼,气得“哇”的一声哭出声来,飞身扑进“鬼刀母夜叉”的怀里,哭声说:“大嫂,‘红飞狐’欺负我。” 江玉帆一看,暗呼糟糕,这些个黑道煞星,个个倔强任性,何曾被人这样讽讥过? 尤其,“悟空”等人冷眼旁观,“黑煞神”几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鬼刀母夜叉”则满面杀气,双目如灯,咬牙切齿的望着他江玉帆,恨声说:“盟主,您可不能……” 江玉帆一见“鬼刀母夜叉“的凄厉神情,心中不由暗吃一惊,他觉得绝对不容十一凶煞中的任何一人对他有如此恶劣的态度。 是以,未待“鬼刀母夜叉”说完,立即剔眉怒声说:“住口,以如此态度对本座讲话就应该掌嘴。” “鬼刀母夜叉”深知江玉帆的“遥空掌”厉害,这时一听“掌嘴”,心头不由一震,以下的话也住口不敢说了,态度也软了下来。江玉帆深怕惹起众怒,立即放缓声音继续说: “小弟曾经说过,我还有要紧的话要问她……” “黑煞神”立即恭谨的沉声问:“若是盟主的话问完了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没声说:“要杀要剧,任凭你们?” 话声甫落,“独臂虎”几人同时喝“好”,佟玉清倏然回身横剑,怒目瞪着“红飞狐”,“鬼刀母夜叉”一振双腕,手中的九环鬼头刀颤动的叮当直响,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红飞狐”目光微微一闪,显示出她内心的震撼,焦急,但她强自一笑,有恃无恐的说: “江盟主,我是奉命前来的哟,我们老庄主还在厅上等你江盟主的回话呢!” “黑然神”觉得这一次的失败应该由他负责,所以他的心情最为懊恼。 这时一听“红飞狐”的自恃狂话,不由恨声骂道:“去你娘的,你死在眼前还敢大言唬人?老子稍时先杀了你再去宰邓天愚!” “红飞狐”深知“黑煞神”这等人头脑单纯。他是说得出作得到的,如果她不拿话引起他们游侠同盟相互争斗,自相残杀,她“红飞狐”今夜要想活命,恐怕势比登天还难了。 心念已定,故意斜瞟了江玉帆的前胸一眼,说:“这样一来,贵盟主杀人灭口,夺宝害命的罪名,在武林中可就传开了?!” “独臂虎”立即沉声问:“什么事?” “红飞狐”狡猾的望着江玉帆,笑着说:“一只前朝的古玉杯。” 江玉帆到了这般时候,觉得已没有再为那个中年人保密的必要,即使他不说,“红飞狐” 也会说出来。 是以,冷冷一笑,道:“为什么不明白的说出来,那只古王杯就是大周则天金轮圣皇帝的心爱珍玩‘万艳杯’呢?” “红飞狐”听得神色一变,娇躯微颤,脱口急声说:“啊!你已经知道了?” 就在“红飞狐”说话的同时,“悟空”和尚已低声宣了个佛号。 “黑然神”却震惊的急呼道:“什么?武则天的‘万艳杯”,奶奶的,俺舅舅说,谁有那个东西谁倒霉!” 江玉帆对“黑然神”的话理也未理,继续望着“红飞狐”,故意淡然的说:“因为杯内素笺上写的清清楚楚,在下当然知道!” “红飞狐”意外的“噢”了一声说:“这么说,‘万艳杯’果然在你身上了?” 江玉帆已看出“鬼刀母夜叉”等人,今夜如果不杀了“红飞狐”,绝难平抑心中的那口怒气。 但是,“红飞狐”狡黠多智,如果没有妥善的安排和仗恃,她绝不敢冒险前来。 换句话说,如果就在此地杀了她,极可能引来更多的高手,惹出更多的麻烦,是以,微一颔首,说:“不错,那位汪管家的确将‘万艳杯’丢给了我,但是,现在却不在我身上。” “红飞狐”听得神色一变,不由焦急的问:“你把它放在何处了?” 江玉帆毫不犹豫的说:“为了安全,在下已把它放在惠山那座破庙的大殿里了。” “红飞狐”目光一闪,“噢”了一声,似乎故意提高了一些声音问:“可是那座灵隐古刹?” 江玉帆淡然摇摇头,道:“究竟是什么刹,在下并不清楚,不过,‘万艳杯’既然是你家表小姐的祖传之物,当然应该物归原主……” “红飞狐”一听,立即兴奋的说:“那贱妾就先代表我家表小姐谢谢你江盟主了。” 江玉帆淡然道:“不必谢,是谁的东西就该还给谁,不过在下要将‘万艳杯’亲自交给你家表小姐。” “红飞狐”柳眉微杜,为难的说:“可是我家表小姐现在翁螺岛上,要想将她接来,往返至少半个时辰……” 江玉帆趁机问:“这么说,你要代表你家表小姐去拿了?” “红飞狐”一听,不由面露怯意,久久才说:“我去是可以,不过,我必须让操舟的舟子先回去报告我一声我家庄主,也好让他知道了我去了什么地方。” 江玉帆一听,立即肃手一指七八丈外的湖边树林,催促道:“那你就请吧!” “红飞狐”赶紧说:“好,我这就去。” 说罢,闪过哑巴和秃子的身边,不疾不徐向林前走去。 “鬼刀母夜叉”几人动了一动,似乎要将“红飞狐”拦住,但是,想到是江玉帆的意思,又都没有敢动。“独臂虎”忍不住恭谨的低声说:“盟主,这臊娘儿们是有名的狐狸精。她可能趁机跑了!” 江玉帆胸有成竹的淡然一笑说:“她跑不了,除非她游水回去。” “风雷拐”立即关切的问:“盟主可是根据方才的湖边有船离去?”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不错,所以小弟说她跑不了!” “黑煞神”却不解的问:“盟主,方才您怎的没有听到有小船过来?” 江玉帆一笑道:“方才我们到达时,她早已伏在林内了。” 说着,回头一指堤岸,继续说:“这道湖堤,恰是一个内弯弓背,而我们现在立身的位置,正是湖滨山庄的侧后,‘红飞狐’当然比我们先到达。” “一尘”道人叹了口气说:“这也是我们自恃大意的教训!” 江玉帆晒然一笑说:“真正的原因是‘万艳杯’给他们的诱惑太大了,他们不得不冒险前来。” 秃子王永青压低声音问:“盟主,‘万艳杯’真的在您身上吗?” 江玉帆不知秃子的问话的动机,故意谨慎的看了一眼七八丈外的树林,才低声说:“我已把它放在一个最妥善的地方了。” 话声甫落,“黑煞神”已神秘的一笑,道:“盟主,您果真有了那个杯子了,你就可以娶七八十个老婆了。” 江玉帆剑眉一经,沉声问:“为什么?” “黑煞神”嘿嘿一笑,煞有介事的说:“俺舅舅说,有了‘万艳杯’,八十岁的老头子也可以娶媳妇,而且还可以生儿子……”“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叱声骂道:“放你舅舅的屁。唐玄宗五十多岁就用‘万艳杯’,杨贵妃也没给他生下个蛋来……”话未说完,“悟空”和尚已低声宣了个佛号说:“阿弥陀佛,‘万艳杯’的确是个不祥之物,卑职奉劝盟主,还是把它毁了吧!”江玉帆尚未答话,“黑煞神”已抗声道:“这怎么可以,俺舅舅说,用‘万艳杯’饮酒,不光是老年人可以返老还童,延年益寿。青年人也可以壮阳补精。久战不疲,就是咱们练武的人用它饮酒,还可以御风飞行,增长功力呢……” 秃子哑巴等人一听,十分动容,有的还惊得脱口以出了“啊”声道:“什么?御风飞行!”一心想装得像个出家人的”悟空“和尚一听,顿时大怒,环眼一瞪,面然凄厉,不由怒声说:“放屁,这些都是无聊夸大之词,以讹传讹诈的齐东野话,“黑煞神”。今晚你再敢用你舅舅的妖言惑众,我这个左护法就剥了你的皮!”“黑煞神”听得神色一惊,但他依然不肯认输的正色说话:“真的嘛,俺舅舅还说,你们和尚用‘万艳杯’饮了酒就玩欢喜禅,尼姑们用它饮了酒就开无遮会……”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一提九环鬼头刀,“呼”的一声逞向“黑煞神”的脑袋劈去,同时喝骂道:“你舅舅一定是个老色迷!” 江玉帆深怕两人打起来,大喝一声:“住手!” “鬼刀母夜叉”一听,急忙刹住身势,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含笑退回原处。 江玉帆虽然知道“鬼刀母夜叉”并不是真的动手,但是,他仍继续沉声道:“万艳杯即使是件稀世珍宝,也是别人的东西,小弟只是受别人危难中相托,暂时代为保管而已,至于它是否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多的功用,我们无须理会,如果这只古杯,确是柳姑娘家的祖传之物,小弟当然要还给她……” 一直未曾发言的“风雷拐”突然郑重的说:“盟主,如果其中有些许不符,便不能轻易交给”红飞狐“,卑职虽然不悉内情,但总觉得这其人有诈!” 江玉帆赞同的微一颔首说:“那是当然。” “悟空”和尚依然愤愤的说:“卑职认为,这种不祥之物,即使是柳家的祖传之物,亦应把它毁掉。” 江玉帆听得创眉一蹩,他弄不清“悟空”和尚何以如此痛恨‘万艳杯’。 但是,怀中的牡丹花玉杯,是否说是前朝则天皇帝的心爱珍玩,还不得而知?再说,这只玉杯是属于别人的东西,怎可随便毁掉? 心念至此,不由为难的说:“这样做恐怕-一” 话刚开口,“悟空”和尚已神情凝重的继续道:“盟主,当年长安护国寺的方丈‘潮音’大师,算来应该是卑职十数代以上的嫡系祖师,他乃唐太宗的替身,为了武则天仗着‘万艳杯’,恣意淫乐,朝政日非,曾亲赴内窗苦谏,请武则天仰万民为重,舍杯亲政……” 刚刚被“鬼刀母夜叉”一刀险些劈中的“黑煞神”突然又正色插言道:“不错,俺舅舅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武则天舍不得。”大家正听得入神,秃子,憨姑,“独臂虎”几人首先不耐烦的说:“要你多嘴?” “鬼刀母夜叉”听入了神,很想知道‘万艳杯’的来龙去脉,是以,沉声问:“你可知道‘万艳杯’是那一个番邦进的贡?” 大家似乎都很想知道‘万艳杯’的来历,对“红飞狐”去湖边通知舟子的事似乎都忘了,经此一问,“独臂虎”等人的目光,都一致的向“黑煞神”望去。 “黑煞神”得意的嘿嘿一笑,正待说什么,七八丈外的树林前缘,“噗味”一声娇笑,说:“这个典故我知道,我们可以一面赶路,我一面讲给诸位听。” 众人闻声一惊,只见“红飞狐”正由林前含着微笑向这面走来。 “黑然神”一见,不由恨声道:“这臊娘儿们竟没有跑哇?!” “红飞狐”一面前进,一面晒笑道:“江盟主还要带我去拿‘万艳杯’呢,我为什么要跑?” 一直在旁生气的“铜人判官”,这时不由用手中的独脚相人一捣地面,恨恨的沉声问: “‘红飞狐’,你真的不怕大爷我一铜人砸扁了你?”说话之间,“红飞狐”已到了近前,只见她的恃无恐的一笑,道:“姓丁的,别拿大话吓人,我也是吃别人的饭,替别人办事,你就是一钢人把我砸扁了,我‘红飞狐’还是要去。”说罢,立即望着江玉帆,狐媚的一笑,道:“江盟主,咱们走吧!”江玉帆冷冷一笑,立即望着“黑煞神”,沉声道:“你在前面带路。” “黑煞神”先是一愣,接着恭声应个是,将飞抓链子锤向腰里一缠,大步向山前走去。 江玉帆也不招呼“红飞狐”,兴步跟着走去,“悟空”等人也纷纷跟在身后。 “红飞狐”见没有人理她,遂自我解嘲的一笑,大步跟着众人前进。 她一面前进,一面以清脆的声音,笑着问:“诸位不是想知道‘万艳杯’的来龙去脉,和它的许多神奇功用吗?” “鬼刀母夜叉”最希望听,但她却冷冷的道:“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不知道也别胡说八道。” 如此一说,在前引导的“黑煞神”,立即将步子慢下来,显然要听听“红飞狐”说的是否和他舅舅说的一样。 只听“红飞狐”继续清脆娇滴的说:“有关武则天十三岁被选人宫,唐太宗一见心喜,承幸对她为才人的事,说来长篇,咱们就兔谈了,现在,咱们光谈有关‘万艳杯’的那一段……” 江玉帆在外祖母‘塞上姥姥’处学艺,由五岁到现在将近十四寒署,每年都有一位娘亲轮流前往协助指点武功时就讲些武林轶事和前人故事。 他只知道武则天本名媚娘,唐朝文水人,颇具姿色,承幸后被太宗封为才人,太宗崩驾,曾入庙为尼,高宗登基,召立为后,后废中宗,复废睿宗,最后自立为帝,改国号为周。 至于‘万艳杯’的故事,他的八位娘亲,却无一人谈及。 这时见“红飞狐”要讲‘万艳杯’的故事,他自然要听一听,因为怀中的牡丹古玉杯,极可能就是她现在讲的那一只。 心念及此,正待凝神静听,“风雷拐”已急步走至他的身侧,悄声道:“盟主,这情形有点儿不对呀!”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由低声问:“你是说她讲‘万艳杯’的事?” “凤雷拐”正色道:“是呀,照说,她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心急如火,恨不得一步踏到破庙里,马上拿到万艳杯才对呀,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讲故事?” 江玉帆突然改用‘传音人密’的功夫,说:“我本来准备到前面的树林内,拷问她几个有问问题,看她这情形,显然是另有诡谋了……” “风雷拐”立即悄声说:“是呀,卑职也正是这个意思。” 江玉帆继续运功说:“咱们现在偏偏加速飞驰,看她有何反应。” “风雷拐”一听,颔首赞“好”,立即望着“黑煞神”,大声道:“展身法,快一点!” “黑煞神”一听,立即展开身法,直向一片浓斯的惠山前如飞驰去。 一经展开轻功飞驰,“红飞狐”果然没有心情再讲‘万艳杯‘的故事了。 为了察看“红飞狐”的反应,大家不觉已驰进山口,由于惠山范围不大。翻过两个岭头,已是半山之上了。 横岭上山势平坦。右前方就是那道断崖,江玉帆一看,知道前面斜岭上的树林内,就是那座破庙了。 牡丹玉杯就在江玉帆的怀里,他根本无须再进入破庙,于是立即沉声道:“好了,大家可以停止了!” 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每个人都能清晰助听到,即使在前面急急奔驰的“黑然神”,也闻声奔了回来。 神色镇定的“红飞狐”一见,不由急忙刹住身势,迷惑的望着江玉帆,惊异的问:“江盟主,斜岭上就是破庙了,为何突然不走了?”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只要在下问的问题,你都答对了,‘万艳杯’你就可以马上拿走了!” “红飞狐”听得神色一变,脱口一声轻“啊”,不由焦急的问:“你?你没有将‘万艳杯”放在破庙里?” 说话之间,不安的目光,焦急的看了一眼破庙。 江玉帆自见到“红飞狐”后,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神色大变,不由冷冷一笑,问:“怎么,‘红飞狐’也有失算的时候吗?” “红飞狐”急忙一定心神,冷冷一笑道:“笑话,我丁月梅在动心眼方面,自出道儿到现在,还没有输过!”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今晚你算是输定了,因为‘万艳杯’给你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所谓‘利令智昏’,你明明知过成功的希望极为渺小,也不得不拿生命作赌注,甘冒被杀的危险前来以求侥致了。” “红飞狐”听得面色再变,不由剔眉厉声问:“江玉帆,你到底将万艳杯还不还给我家小姐?” “独臂虎”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咳目怒喝道:“住嘴,你是什么东西,竞胆敢直呼我们盟主的大名?” 江玉帆不希望别人在这个时候插嘴,是以,立即向着“独臂虎”等人挥了个“稍待”手势,继续望着“红飞狐”,谈谈的问:“照你这么说,这只‘万艳杯’,当真是你家表小姐的了?” “红飞狐”怒声说;“不是我家表小姐的我会向你要吗?” 江玉帆一整脸色,毅然沉声道:“好,我问你,‘万艳杯’上可有什么暗记?” “红飞狐”冷笑一声,竞毫不客气的说:“我希望江盟主问些实际而重要的问题,像这些小事,莫说我是局外人,就是我家表小姐,也未必知道……” 话声末落,“鬼刀母夜叉”已大骂道:“放你娘的屁,这等价值连城的宝贝,你家表小姐会不知道?” “红飞狐”一听,立即嗔目反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要你多嘴?”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刚刚插在腰带上的鬼头双刀,“叮铃当啷”的又撤了下来,同时,剔眉怒声道:“俺是‘游侠同盟’的刑堂执事,今晚宰你的刽子手……” “红飞狐”丝毫不在乎的冷冷一笑道:“姑奶奶既然敢来,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独臂虎”在夯冷哼了一声,自语似的说:“说了半天,都是她娘的胡说人道,只有这一句话是实话。” 江玉帆先挥手制止“鬼刀母夜叉”,才继续望着“红飞狐”,问:“红飞狐,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那只‘万艳杯’里,可放着什么东西。” “红飞狐”毫不迟疑的说:“有,有一张纸条。”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红飞狐”,你说的很有技巧。在下方才已对你说过,因为‘万艳杯’中有说明,所以在下才知道那只玉杯的来历,写明玉杯的来历,当然要写在纸上,我问你,那张纸上还写些什么?” “红飞狐”立冷冷的说:“事关机密,恕我不能奉告。” 江玉帆强耐着逐渐上升的怒火,道:“不必多说,只说一两个字。” “红飞狐”断然摇头道:“一个字也不能说。”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风雷拐”,沉声吩咐道:“念她是个妇道,给她一个全尸!” 话声甫落,“红飞狐”突然厉声道:“姑奶奶既然来了,便没有抱着多大希望回去,你们杀了我丁月梅,今后也别想有安静的日子过。” 说话之间,双眉一剔,继续厉声说:“要想取我丁月梅的命,可也没有那么简单,是那一个先上来,请出来……” 话未说完,早已等待不耐烦的“鬼刀母夜叉”,一声大喝,飞向前扑,同时恨声说: “俺虽然不能将你剁成烂稀泥,俺也要剥你一层皮。” 说话之间,已至近前,手中鬼头双刀一分,震得十八个钢环,“叮当”直响,一劈“红飞狐”的酥胸,一斩“红飞狐”的柳腰,势挟劲风,快如电光石火,声势的确惊人。 “红飞狐”一声冷笑,扭柳腰,挥双刀,蹈隙攻下了一招,轻飘飘的闪开了。 正待说什么,两招劈空的“鬼刀母夜叉”,再度一声厉喝,“呵呵咧”立即展开了连环刀法,只见寒光四起,劲风呼呼,声势尤为骇人。 “红飞狐”,心中一惊,无暇说话,只得娇叱一声,急忙挥刀招架。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一片寒光中,应声溅起数点火星,一声惊急娇呼,一道寒光直射半空,“红飞狐”的一柄刀,已被“鬼刀母夜叉”砸飞了。 “红飞狐”花容惨变,大惊失色,不敢再用刀招架,赶紧改变小巧功夫,闪、纵、腾、挪、乘隙进招。“鬼刀母夜叉”一心要在江玉帆面前显本事,双刀一经施展开来,激荡的劲风直逼数丈之外。 尤其,在她砍劈吞吐之间,十八个钢环撞得“叮当”乱响,刀锋也带起了“丝丝”厉啸,莫说交手中的“红飞狐”,就算是站在四周观战的哑巴,秃子,“独臂虎”等人,都感到气躁心浮。 “红飞狐”一招失机,又被砸飞了一柄单刀,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全靠轻灵飞跃的身法闪躲,还要提防手中的兵器碰上“鬼刀母夜叉”数十斤重的厚背九环鬼头刀。 “鬼刀母夜叉”身大胳膊粗,威猛如虎,将一对鬼头刀挥舞得风雨不透,看她一刀紧似一刀的凶狠劲,好像浑身的力气永远也使不完似的。 三十个照面不到,“红飞狐”已是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了。 但是,愈打愈有精神的“鬼刀母夜叉”,咬牙切齿,嘿哼连声,一双鬼头刀,专砸“红飞狐”手中的兵器。 任何看得出,“鬼刀母夜叉”是受了江玉帆“全尸”命令的限制,否则,“红飞狐”早已在她的刀下做鬼了。 不过,任何人也看得明白,“红飞狐”已支持不了太久了。 果然,只见一味抢功的“鬼刀母夜叉”,浓眉一挑,震耳一声大喝道:“去你的吧!” 大喝声中,右手的鬼头刀已击中了“红飞狐”的兵器。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锅响,溅起了无数耀眼的火花,“红飞狐”手中的单刀,在她的惊呼声中,脱手而飞,挟着一道寒光,直射半空。 江玉帆一见,脱口大喝道:“不要杀她!” “鬼刀母夜叉”似乎早已料到江玉帆会喝阻她,是以,就在江玉帆大喝的同时,她已横刀刹住了身势。 花容惨变,秀发紊乱的“红飞狐”,两双玉手的虎口渗着鲜血,她转首望着江玉帆,沉声说:“好,我可以告诉你‘万艳杯’内的机密,但为了安全,我们必须到那方大石后去谈说话之间,举手指着数丈外的高大岩石,转身就待走去。 “悟空”和尚一见,大声怒喝道:“站住,你别想打溜的主意。” 说着,举手一指憨姑沈宝琴,继续说:“你看到了没有?飞毛腿沈姑娘就站在你的身后,你“红飞狐”虽然以轻功著称,但比起沈姑娘来,你恐怕还要技逊一筹!” “红飞狐”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岭上松林破庙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惊心,直上夜空的刺耳惨叫!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惊,纷纷向岭上看去。 “一尘”道人脱口说:“盟主,破庙里有人!” 江玉帆心知有异,不由急声道:“我们快去!” 去字方自出口,身后已响起一阵衣袂破风声。 接着是秃子的脱口道:“啊,‘红飞狐’跑啦!” 江玉帆闻声回头,只见“红飞狐”的身形,正以“苍鹰搏兔”之势,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直向山岭下,亡命逃去就在江玉帆闻声回头的同时,数声大喝,人影闪动,哑巴、憨姑、“独臂虎”等人已如飞向“红飞狐”追去,秃子王永青更是第一个起步。 江玉帆一见,突然大声喝止道:“都回来” 秃子憨姑等人一听,哪个敢违命令,纷纷刹住身势。 就在秃子几人刹住身的同时,江玉帆已疾扣中食二指,连向疯狂逃向岭下的“红飞狐” 右腕一扬,屈指弹出也就在江玉帆弹指的同时,已扑进黑暗中的“红飞狐”,应指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传来栽到在地面上的滚动声。 十一凶煞一见,个个面色一变,无不内心震惊。 早已撤出青虹剑的麻面姑娘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仗剑就向“红飞狐”栽倒之处纵去。 一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低喝道:“佟执事回来!” 佟玉清声刹住声势,一双明亮大眼睛,迷惑的望着江玉帆,不知道他为何出声阻止。 江玉帆继续沉声说:“我已说过,给她一个全尸,任何人不准过去察看,也就是说,任何不准再去补她一剑。” 秃子王永青起步在先,距离“红飞狐”倒地处最近,他虽然看见“红飞狐”的身躯仍在动,但慑于江玉帆的盟主神威,两只精光四射的小眼睛,虽然闪烁不停,却大气也不敢吭。 但是,“铜人判官”等人,俱是久经阵仗的老江湖,一看秃子的惊急眼神,便也知道“红飞狐”可能还没死。 江玉帆出手多重,指力弹向什么穴道,“红飞狐”有没有死,他自己心里当然清楚。 这时一见秃子的眼神以及“独臂虎”等人的脸色,立即望着秃子,怒声道:“王坛主,拿块石头砸一下‘红飞狐’。” 秃子哪敢怠慢,恭声应是,急忙捡起一块鹅卵大青石,“呼”的一声,照准“红飞狐” 系着红级绸结的煤首砸去,劲道十足,又狠又疾。 江玉帆早已运功蓄劲,拇指扣紧了中食二指,一等秃子掷出的青石飞向“红飞狐”,出手如电,振腕弹出。 就在江玉帆弹指的同时,“叭”的一声脆响;应声炸开一团石烟,那声鹅卵青石,就在距离“红飞狐”头上两尺处,被指风击得粉碎。 十一凶煞看得神色再度一变,个人噤若寒蝉,往昔的狂妄和做态,这时一丝也没有了。 江玉帆又施展了一项家传绝学“弹指神功”,使往昔神态狂傲,目空一切的十一凶煞,一个个慑服,由衷敬佩。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淡然一笑,放缓声音说;“诸位现在总该相信小弟的弹指点穴,虽在夜间,也不会偏差太多吧?” “悟空”等人哪里还敢说什么,纷纷恭声应了个是。 立身距“红飞狐”不远处的佟玉清,目光不敢与江玉帆的眼神接触,立即默默的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正东峰头上,突然响起一声内力深厚的怪异厉啸。 众人一惊,纷绿向正东望去,但见一片深黑,看不见发啸的人立身何处。 “风雷拐”首先急声问:“盟主,‘万艳杯’可是放在庙里?” 如此一问,江玉帆顿时想起方才那声惨叫,立即恍然道:“噢,我们快去破庙看看。” 说罢,展开身法,当先向斜岭上驰去。 “悟空”等人,纷纷起步,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驰至斜岭前,即是昔日进香的山道,江玉帆衫袖微拂,直飞岭上。 众人驰上斜岭,正待进入庙前松林,骤闻跟在最后的秃子悄声道:“盟主快看!” 江玉帆闻声一惊心知有异,即和“悟空”等人同时刹住身势,只风秃子王永青,正神情惊异的指着岭下。 于是,循着指向一看,心间敢不由一震,只见五道快速人影,宛如掠地流星般,逞由正东矮岭下,正驰向方才和“红飞狐”打斗的平崖前。 由于对方的身法奇速,加之山野昏暗,“江玉帆仅能看到对方五人,个个白发银髯,俱着宽大衣衫,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但是,其中一人身材较为瘦小,颌下光秃,手中似乎持有拐杖,可能是位老婆婆。 打量间,四男一女五个老人已凌空越过了那道山涧,纵上了平崖。 “一尘”道人首先低声说:“盟主,看他们飞驰的方向,很可能是去邓天愚的‘湖滨山庄’!” 江玉帆未加可否,“风雷拐”却不以为然的说:“近来为‘巨阙剑’重现江湖前来太湖的高手太多了……” 说着,抬着看了一眼繁星满天的夜空,继续说:“再说,现在已是三更时分,这五人未必是去给邓天愚祝寿……” 话未说完,“哇”的一声咯血声,逢由身后林中传来。 夜静更深,复在山区,虽然松涛呜咽,但那声吐血的声音,仍能清晰可闻,而且令人有毛骨惊然之感。 江玉帆生具侠骨势肠,一听咯血声,知道庙内尚有人受伤未死,是以,顾不得再看岭下五个老人的去向,立即急声道:“我们快去!” 说罢,即和“悟空”等人,同时纵人林内,直向庙前驰去。 由于庙内有人咯血,飞驰中,每个人都暗凝功力,提高警惕。 穿过松林,即是破庙的坍塌山门。 只见庙内,一片多黑,除了院中荒草的“沙沙”轻响和稀少的“吱吱”虫鸣,听不见其他声音,正中的巍峨大殿,里面漆黑,较之日间尤为阴森。 江玉帆艺高胆大,救人心切,驰至破山门前,身形不停,腾空而过,只一个起落已到了大殿外的高阶广台上。 就在江玉帆落足的同时,以铁掌铜头飞毛腿著称的憨姑沈宝琴、已在身后急声说:“盟主,让卑职先进去看看!”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直扑殿内。 江玉帆尚未落身广台上,便已发现漆黑的大殿地上倒卧着一人,但他没想到憨姑怕他发生意外,竟当先扑进了大殿。 紧急间,不由大声道:“当心,殿内有人!” 大喝声中,和憨始同时扑进殿内。 江玉帆一进大殿,即和憨姑分别站在地上那人的两边,双掌护胸,蓄势应变,游目察看殿内。 人影闪动,风声飒然,“悟空”“一尘”等人,也纷纷纵进了大殿,各站方位,游目察看。 细看之下。不少人发出轻“啊”! 因为三座神龛上深垂的黄幔,都被人掀开了。 只见中间神龛上供奉的是身穿破僧衣,手拿破蕉扇,袒胸露腿,一脸祥笑的济公活佛。 左右各有一位天神护卫着。 济公活佛的僧衣虽然破旧,但那顶船形僧帽,却镶了一道毫光闪闪的金边。 左间神龛上供奉的是忠义参天,美髯绿袍的关老爷,左有关平捧印,右有周仓抱刀。 再看右边神龛上供奉的是长发披肩,仗剑赤足,脚上踏着神鳌的真武爷。 这三座神像,宝相庄严,栩栩如生,令人望而起敬,必是塑像巨匠的虔诚杰作。 就在这时,倒卧地上的那人。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呻吟! 众人大惊,纷纷低头,这才看见倒卧在地上的那人,穿着一身黑缎新衣,地上有血,仍有一丝微弱鼻息。 江玉帆一见那身黑缎新衣,心中恍然似有所悟,立即吩咐道:“快拿火种来!” 话声甫落,有夜偷千户之能的哑巴,已用极熟练的手法,“喳”的一声打着了火种,殿内立即有了光明。 火种一亮,江玉帆脱口轻“啊”,同时急声道:“果然是他!” 这时“悟空”等人也看清楚了,地上蟋卧的那人竟是‘湖滨山庄’的赖总管“黄面狼”。 “黑煞神”立即低骂道:“奶奶的,难怪那臊娘儿们慢吞吞的不急着来,还要她娘的讲故事,闷了半天,竟是这么回事……,江玉帆未待“黑煞神”说完,先挥了一个“阻止”的手势,同时沉声说:“快把他扶坐起来,我还有重要的话问他。” “悟空”和尚自觉功力深厚,立即蹲下身去将“黄面狼”扶坐起。” 这时,憨姑,秃子几人也打着了火种,找了两截残烛,并将神龛上高悬的油灯,一并燃了起来,光线虽然暗淡,较之哑巴手中的火种亮多了。 众人藉着光亮一看,兴见“黄面狼”的一张黄脸,惨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血渍,已是奄奄一息了。 扶着“黄面狼”的悟空一看,立即望着江玉帆,摇摇头说:“盟主,恐怕不行了!” 江玉帆一听,出手如电,如指在“黄面狼”的心经穴上轻巧的点了一下,同时吩咐道: “你先试一试。” “悟空”早已将右掌抵在“黄面狼”的命门上,这时一听,立即闭上眼睛,暗将真力输进“黄面狼”的体内。 果然,眨眼之间,“黄面狼”已有了均匀的鼻息和痛苦的呻吟! 江玉帆一见,立即蹲下身去,以中食二指抵在“黄面狼”的‘人中’上,同时和声问: “赖总管,你醒一醒,我有话问你!” “黄面狼”呻吟了一声,眼皮剧烈颤动,似乎想睁开眼睛。 江玉帆深觉时间无多,立即和声问:“赖总管,柳湖华柳姑娘呢?” “黄面狼”喘息了好久,才颤声无力的说:“去……了……天山……” “风雷拐”等人一听,彼此互看了一眼,似乎在说,柳娴华根本不在‘湖滨山庄’嘛! 江玉帆继续问:“中午在湖堤上被‘红飞狐’追踪的那位朋友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黄面狼”无力的说:“……被……我……打……死了!”江玉帆一听,又惊又怒,不由急声问:“可问出他的来历底细?” 但是,“黄面狼”的喘息加剧,双唇已经启开无力,牙关咬得紧紧的。 江玉帆一看,显得非常焦急,又如指在“黄面狼”的心经穴上轻的点了一下,同时提高声音问:“赖总管,你不能睡,我问你,你可知道‘万艳杯’的主人是谁?” “黄面狼”极吃力的张开嘴,久久才游丝般的声音,说:“……不……不知道……” 江玉帆焦急的吁了口气,再提高些声音问:“邓庄主知不知道你和‘红飞狐’来这里!” 说罢,点在“黄面狼”人中上的中食二指,似乎又增加了几分劲力,同时,也立即将右耳凑近“黄面狼”的嘴前凝神静听。 围立四周的“风雷拐”等人,更是静得大气都不敢呼吸,因为他们知道,江玉帆问的每一个问题,都与他们今后有密切的关系。 但是,倚坐在“悟空”怀里的“黄面狼”,已没有了一丝鼻息。 江玉帆失望的站起来。 “悟空”和尚也放下了“黄面狼”的尸体,就在原地盘坐调息。 在这一刹那,整个大殿内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每个人都凝重的望着江玉帆,尤其佟玉清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关切。 江玉帆看了一眼“黄面狼”的尸体,不禁有些懊恼的说:“我们早来一会儿就好了。” “鬼刀母夜叉”不知江玉帆的心意,立即指着“黄面狼”的尸体,轻蔑的说:“盟主,像他这种心肠比俺还坏的人,你还想救活他呀?哼,落个囫囵尸首就是他祖宗有德了。” 江玉帆耐心的解释说:“我是想问他几个重要的问题,尤其是‘多臂瘟神’邓天愚知不知道他和‘红飞狐’来了此地!” “一尘”道人,道:“卑职以为‘黄面狼’和‘红飞狐’俱是邓天愚的智囊心腹,他们两人离开,邓天愚不可能不知!”江玉帆忧虑的说:“果真如此,我们就真的应了‘红飞狐’的那句话了,我们‘游侠同盟’今后休想有安宁日子过。” “一尘”道人继续说:“至于丁赖二人来了此地,卑职认为邓天愚未必知道。” 江玉帆“噢”了声,道:“你说说看!” “一尘”应了声是,继续说:“卑职以为丁赖二人可能在我们离开座门就去找船了,为了先我们到达那片树林,他们必须用快速的梭形舟,而最能发挥校形舟的快性能,就是只坐个人……”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你是说,只有丁赖二人没有操舟的舟子?” 一尘”道从毫不迟疑的说;“是的,丁赖二人会不会水功,卑职不太清楚,但在职湖滨山庄多年总管的‘黄面狼’不可能不会操舟。” 江玉帆立即同意的颔首道:“那是当然。” “风雷拐”立即插言道:“照右护法的揣测,小舟既没有舟子,而‘红飞狐’又没有回去,邓天愚当然就不会知道丁赖二人来了此地”。 江玉帆听罢,突然有些懊恼的说:“唉,我一直认为‘红飞狐’狡黠多智,没有圆好后步,绝不敢轻易涉险,所以方才她逃走的时候,我为了……唉……” 说至此处,突然懊恼的住口不说了。 已将“黄面狼”胸前背后检查了一遍的“铜人判官”这时已望着江玉帆,迷惑的说: “盟主,这小子身上,既无刀口又无外伤,好像是死在穴道被制上。” “独臂虎”突然插言道:“既然没有别人跟随“黄面狠”前来,这小子是死在谁的手里呢?” 说着,指了指“黄面狼”的尸体。 恰在这时,盘坐店息的“悟空”和尚已睁眼站了起来,同时沉声说:“不管他是死在谁的手里,先把他的尸首丢出去再说。” 秃子深怕派到他,立即望着哑巴,半玩笑半认真的说:“喂,方老兄,刚才是俺背你,现在该你背他了吧?!” 哑巴一瞪眼,两手正要比划,但他发现江玉帆正望着他,一声没吭,抗起“黄面狼”的尸体,飞身纵出殿去。 江玉帆的眼睛虽然望着哑巴,但他心里却在想着,究竟是谁向“黄面狼”下的毒手? 是以,自语似的说;“是呀,是谁向“黄面狼”下的毒手?” “悟空”和尚道:“这几天太湖附近高手云集,可能是‘黄面狼’来此途中遇到了仇家……”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不以为然的说:“这怎么会呢?俗话说的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什么地方碰上,什么地方动刀子,谁还耐着性子跟他跑到这里来?” “风雷拐”一听,也颔首说:“薛执事说的也有道理。” “悟空”和尚见“风雷拐”也这么说,顿时光火,不由望着神龛,生气的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是济公活佛要了他的命不成?” 如此一说,不少人失声笑了。 江玉帆哑然一笑,本能的去看神龛上的济公活沸。 一看之下,脱口轻“啊”,竟然愣了。 江玉帆天生异秉,悟性极高,否则,也不会在十四年之内,学会了父亲、外婆、以及八位娘亲的独门绝学,他的聪慧由此可知了。 是以,他这用心一看,立即看出这尊济公活佛的立像,异乎寻常。 他发现济公活佛的身架,和那双极拉着破鞋的赤脚所踏的方位,竟和他们九宫堡的建筑形像,有着异曲同工的玄机和奥妙。 济公活佛的左掌微吐,暗掐佛诀,似拍似势,似圈似点,而右手的破蕉扇,形如刀剑,似刺人,似挥似扇,真是一式妙绝人寰的招法。 “悟空”等人见江玉帆一看神龛,脱口轻啊,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济公活佛,似乎看呆了。 “风雷拐”心知有异,不由急声问:“盟主,可是这座神龛有什么门道?” 江玉帆依然目注佛像,自语似的说:“这真是举世无双,妙到巅峰上的上乘手法!” “悟空”一听,不由震惊的问:“盟主,这尊济公活佛,可是真的有什么奇妙之处?” 江玉帆转首望着“悟空”,微一颔首,正色道:“不错,真的被你一句气话道中了。 ‘黄面狼’正是死在这尊济公活佛的左掌之下……” 话未说完,殿内立即发出数声惊啊! 这话幸而出自江玉帆之口,若是出自十一人中的任何一人,必定招致大家的讽讥和笑骂。 “独臂虎”几人这时都认真的注目瞻仰,仔细端详起济公活佛的佛像来。 由于济公活佛的宝相庄严,面殿祥笑,雕塑的栩栩如生,而又和真人体型同等高大,使这些向来不信神鬼的江湖凶煞,个个肃然起敬,就是“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也面透虔诚。 但是,他们看了许久,仍看不出济公活佛的左掌和右手的破扇,有什么玄奥把式妙绝人寰。 因为他们曾经见过的济公活佛像,几乎都是袒胸露腿,赤足跟鞋,右手拿着一把破蕉扇。 “鬼刀母夜叉”几人虽然看不出什么奥妙,却没有一人敢说出来。 江玉帆却在那里目注佛像,自语似的继续说:“这正是西方禅门无上绝学,可惜这些年来,一直未曾被人发现。” “黑然神”一听,实在忍不住暖喘着说:“盟主,属下头脑愚笨,生性愚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名堂来!” 江玉帆莞尔一笑,说:“小弟现在就告诉你,佛像的左掌,几乎包含了掌法中的拍点劈切抓等几个重要动作,而且,吞吐如电,变化莫测,右手蕉扇,更是具备了刀剑斧扇各种兵器的玄奥要诀,最奇妙的是足踏两仪,动作起来,由一元起始,而历经了七星八卦九宫,一旦触动机关枢纽,佛像便进退如闪电,掌扇快如风,令你防不胜防,必被击中。” 说着,游目看了凝神静听的“悟空”等人一眼,继续说:“如果小弟判断的不错,‘黄面狼’是死在‘气海’和‘志堂’两穴被点中上。” 说罢,又望着神情惊异的“铜人判官”,含笑问:“丁堂主,你方才可曾察看‘黄面狼’的腹部和腰后?” “铜人判官”毫不迟疑的摇摇头,道:“卑职没有。” 恰在这时,殿门外人影一闪,哑巴方守仪,已飞身纵进殿来。 秃子一见,立即关切的问:“老方,你有没有看一下‘黄面狼’的腹部和腰后?” 哑巴正满腹的闷气,加之又是秃子发问,不由裂嘴咬牙,两手比划,“咕哩哇啦”了一大阵。 哑巴的手势显明,即使“风雷拐”没有解释,江玉帆也知道方守义已将“黄面狼”的尸体,丢进了庙后的山洞里,没有检查尸体上的穴道。 方守义比划间,发现大家个个神情肃穆,好像每个人都有一副沉重心事,已知有异,但又不便“咕哩哇啦”的问,只得迷惑的望着大家,站回原先的位置。 “一尘”道人则望着江玉帆,关切的问:“盟主,您方才说,‘黄面狼’是触动了佛像的机关枢纽……” 话刚出口,江玉机已想起了什么似的“噢”了一声,颔首道:“不错,我想枢纽可能就在神龛内,咱们可以过去看看!” 说话之间,跨过供桌,当先走至神龛台前。 “悟空”等人一见,急步围拢过去,依序站在神台的两边。 江玉帆探首向神龛内一看,立时指着神台,说:“诸位,机关枢纽就是济公活佛脚下的这个大钢盘,任何人踏进钢盘边缘,机关便立时发动。”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神情惊异的探着向内观看,只见神台的中央,果然有一个落满了灰尘的大钢盘,边缘直达左右两尊天神的脚前。 再看济公活佛的脚下钢盘,纹路纵横,更是错综复杂,由于经过了方才的机关震动,纹路已显得十分显明。 “独臂虎”看罢,面色大变,不由惊悸的搔着头说:“乖乖,看来俺郭家祖上还算有德,直的不该断子绝孙,毁了俺这条根!” 众人一听,纷纷转首去看“独臂虎”。 “鬼刀母夜叉”不解的问:“怎么回事?” “独臂虎”惊悸的说,“中午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父女来的时候,俺老郭差一点没掀开黄幔钻进去,结果俺还是跟着大伙躲到龛后面去了……”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不屑的说:“怕啥?只有‘黄面狼’那该死的,盲人骑了一条瞎眼驴,乱闯一通,要是换了俺‘黑煞神’,嘿哼……” 说着,神气的一裂歪嘴,继续说:“一听见机关声音,俺马上就跳下台来。” 江玉帆哑然一笑,立即望着“风雷拐”,笑着说:“刘堂主,把你的镔铁拐给我!” “风雷拐”不知江玉帆要拐做什么,但他恭声应了个“是”后,仍将镔铁拐双手递了过去。 江玉帆接过按铁拐,也不说话,立即用拐头在神台大钢盘的边缘上,轻巧的点了一下。 就在拐头触及大钢盘的同时,“咋喳”一声轻响,佛像掌扇立即飞旋似的挥动了一招,快如电光石火,无数掌影翻飞。 紧接着,一阵刚猛劲风,“呼”的一声扑出来事出突然,距离又近,“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的功力较深厚,仅被震得双肩摇晃,而哑巴,秃子和憨姑几人,均被震得后退了两三步。 “悟空”等人急忙一定心神,无不大惊失色,相顾发呆。 方才大发豪语的“黑煞神”,早已惊得面色如纸,张开的歪嘴,久久不知合起来。 江玉帆神色自若的淡然一笑,道:“不管你的轻功多高,只要你的双足一踏上大钢盘的边缘,佛像的机关使马上发动。” 说此一顿,特地又郑重的问:“诸位知道方才在岭下为什么只听到‘黄面狼’的惨叫,而没有听到佛像机关发动的声音!” 秃子王永青立即回答说:“因为‘黄面狼’刚踏上神台,便被济公老佛爷的掌扇打下来了!” 江玉帆立即赞许的一颔首道:“不错,假设有什么兵器的物体掉在大盘上,佛像便会反覆施展他的奇奥招式,直到将钢盘上的东西甩出为止!” 说罢,顺手将数十斤重的镔铁拐,压在大钢盘的边缘上,同时,飞身退后了一丈。 “悟空”等人已知厉害,心中一惊,纷纷后退说时迟,那时快,“悟空”等人的身形尚未落地,神龛上呼呼风响,隆声如雷,佛像两脚进退,掌扇旋飞,只见掌花扇形,已看不清佛像的面目。 由于数十斤重的大铁拐一直压在钢盘上,佛像掌扇,愈挥愈快,加之“隆隆”之声震耳,“呼呼”的刚猛劲风激荡,尘烟弥漫,大殿颤动,只震得梁柱门窗“格格”发响,椽木瓦片不断的坠下来,声势骇人至极,令人惶恐战栗,大殿上的油灯残烛,全被震熄了。 “悟空”等人一见纷纷惊得急声高呼:“盟主,快把铁拐拿下来!” 但是,立身一丈以外的江玉帆,双目如灯,一瞬不瞬的盯视着那片旋转如飞的掌花扇影,对“悟空”等人的高声急呼,充耳未闻。 “轰隆”震耳中,“哗啦”一声,两边的落地花窗殿门,已有数扇被震倒,左殿角的飞檐和殿顶,也应声塌了下来,大殿内尘烟飞扬,格格直响,隆隆如雷的佛像,依然旋飞不停。 “悟空”等人大惊失色,有的已飞身退出殿外,但每个人的口里,都本能的惶声惊呼: “盟主,快把铁拐拿下来!” 但是,江玉帆依然是渊亭岳峙,屹立不动。 就在这纷纷跃退的同时,一道纤细身影,竟一声不吭,飞身向神龛前扑去。 “风雷拐”一见,不由惊得嘶声大喝道:“佟姑娘回来!”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一声娇呼,看看扑至神台前的佟玉清,已被刚巧劈,出来的刚猛狂飚声中,娇躯被震得悬空一个筋斗,直向殿门飞去“悟空”等人一见,纷纷脱口惊啊! 就在众人“啊”声出口的同时,亮影一闪,已向翻滚横飞的佟玉清扑去。 亮影之快,宛如电光石火,一门已将佟玉清的娇躯抱住,身形不停,凌空直飞殿外,飘然落在广台上。 众人定神一看,托抱着佟玉清的竟是他们的盟主江玉帆! “鬼刀母夜叉”急呼一声:“妹子”,当先扑了过去,“悟空”等人也飞身纵了过来。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佟玉清娇靥苍白,秀发散乱,樱口闹得紧紧的,高耸的酥胸急剧的起伏着,人已经晕过去了。 这时江玉帆的神情沉痛的抱着佟玉清已缓缓蹲下身去,左掌立即抚在乳下一寸的“返魂穴”上。 “一尘”道人一看江玉帆抚掌的位置,立即在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来,拔开瓶塞,清香四溢,顺势倒出一粒粉红色的小药丸来。 神情焦急的“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将佟玉清的牙关捏开,“一尘”道人立即将小药丸放进传玉清的口内。 江玉帆身具神功,再加上“一尘”道从的补命丹,半盏茶不到的工夫,佟玉清已呼吸均匀,娇靥红润,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也睁开了一道缝。 但是,珍珠般的晶莹泪珠,也由她长而密切的睫缝中,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众人一见佟玉清更醒过来,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同时,江玉帆也睁开了眼睛,并将左掌移开。“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将佟玉清由江玉帆的怀里接过来。江玉帆缓缓站起,气不喘脸不红、也未盘坐调息,他的功力之厚,实在难以令人相信。 但是,他英挺韶秀的俊面上,却布满了凝重神色,两道剑眉,也强得紧紧的,显然是心情沉重。 众人的心情一放松下来,顿时想起了殿内的佛像,转首一看,脱口惊啊,不知何时,机关已经停止了。 但是,济公活佛的头上,这时却金光闪闪,霞光万道,整个的大殿内,都被照亮了。 “悟空”等人一见,纷纷纵进殿内,“鬼刀母夜叉”托抱着佟玉清,也急步走进殿门,只有江玉帆心事重重的跟在身后。 飞身纵进殿内的“悟空”等人,举目一看,只见金光闪耀的物体,竟是济公老佛爷头上的船形僧帽,经过了剧烈震动后,外面的油漆和泥土,悉数震掉了,露出一个高约八寸,前后各有一个长约一尺斗翼的古型大金斗。 只见金斗上雕刻着许多奇形怪兽,前后斗翼上也十分怪异,在济公活佛头上指向前面的一个,翼边锋利如刃,而指向后面的一个,却又宽厚有边,且有花纹。 众人正在观看,“风雷拐”已过去台前,将自己的铁拐取下来。 铁拐一离钢盘,金光一闪,济公尖佛头上的古型大金斗,竟然滑了下来。 众人如惊弓之鸟,纷纷脱口惊啊,“风雷拐”早已飞身退了回来。 “笃”的一声轻响,金斗已坠在大钢盘上,锋利如刀的斗翼,竟部刺进了大钢盘内。 众人一见,再度发出一声惊啊! “悟空”和尚却突然失声惊呼说:“啊,盟主,这又是一个不祥之物!” 江玉帆这时已尺异的向神台前走去,同时,回头望着急步跟是的“悟空”,关切的问: “怎么,你知道这个“金斗”的典故?” “悟空”和尚一面应是,一面用手握住金斗,略微一摇,已将全部刺进钢盘内的斗翼拔了出来。 于是,低头看了一眼斗底,立即双手递给了江玉帆,同时肯定的说:“不错,盟主请看,正是战国时代,赵王用以刺杀代王的凶器金斗。” 江玉帆惊异的“嗅”了一声,接过“金斗”一看,只见圆形的斗底下,铸有一圈古形篆字,细读之下,竟是‘赵淄之子铸,周贞定王十二年。” 再看“金斗”,圆底高脚,用以饮酒的两翼特长,其中一翼的翼尾特别锋利,散发着刺肤蟋毛的森森寒气。 站在一旁观看的“铜人判官”突然望着“悟空”和尚,道:“左护法,战国时代的‘金斗’,唐朝则天皇帝的心爱珍物‘万艳杯’,先后都落到在咱们盟主手里,这应该说是天意,所谓奇珍异物,由来无主,有德者居之,为什么到了你们出家人的嘴里,就都成了不祥之物了呢?” “悟空”和尚神情肃穆的说:“这只昔年‘淄之子’铸的金斗,是畜不祥之物,过些时日我讲过了这个典故后,你便知我和尚绝不是侮蔑古物……”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响起“鬼刀母夜叉”的沙哑声音,说:“玉清妹子正在运功调息,自行凝聚真气,反正一时片刻也走不了,你和尚如果真有诚意,就把‘金斗’的典故讲给大家听一听!” 如此一说,众人纷纷转首,只见佟玉清闭目盘坐在一块破殿门板上,面色红润,樱唇也恢复了原来的艳丽。 江玉帆见佟玉清已自己盘坐调息,知道她静心休养几天有可复原,是以,也望着“悟空”,吩咐道:“佟执事至少要调息两个周天,在这段时间内,你最好把这只‘金斗’的故事讲完。” “悟空”见佟玉清受的震伤已无大碍,心情也开朗了不少,加之盟主的吩咐立即颔首应了个是。 “黑煞神”一见,立即爽快的说:“和尚,既然这样,俺坐下来听,你也请坐下来讲。” 于是,哑巴立即为江玉帆搬来了一个青石柱墩,摆在中央的上方,其余人等则依序坐成了一个半圆形。 “悟空”和尚一等众人坐好,立即指着江玉帆面前地上的“金斗”,正色道:“这只‘金斗’铸成的年月,据传说,较之现在谣传出现太湖的‘巨阈剑’还要早几年……” “独臂虎”不由“啊”了一声,惊异的说:“这么说,这只金斗,不是也有两千多年了吗?” “悟空”微和颔首,说:“那是当然,因为赵襄王灭代,是周贞定十二年的事,这只‘金斗’,至少该在赵玉杀代王之前铸成……”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有些不耐烦的说:“和尚,你别光在那里算年月,俺只是想知道那个姓赵的是用什么招式杀了那个姓代的?” 如此一问,“黑煞神”也正色说:“对,俺也是这个意思,俗话说的好,‘一分短,一分险’,能用这么短小的畸形兵器杀人,那个姓赵的贴身功夫,必然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风雷拐”几人,都忍不住哑然笑了。 但是,秃子、憨姑、‘母夜叉’三人,却煞有介事的赞声说:“对,歪嘴说的有道理!” “悟空”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鬼刀母夜叉”三人,似乎懒得和他们解释,摇摇头,继续说:“赵王意图并吞代国,处心积虑,早就打好了念头,他为了取信代王,便于而后下手,便把他的胞姊嫁给了代王做王后!”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霍”的一声站起来,嗔目怒声说:“什么?处心积虑杀自己的姐夫,这是什么小舅子?这不是狼心狗肺吗……”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指了指肋坐调息的佟玉清,沉声说:“佟执事在运功凝聚真力,你最好少发脾气!” “鬼刀母夜叉”瞪了瞪眼,似乎还想说什么,“悟空”和尚已继续说了:“代王婚后,夫妇恩爱,相敬如宾,但是赵王的姐姐还不知道她那个豺狼弟弟,早已有了并吞代国的野心。 赵王一方面令国内著名的铸匠铸造了这只形式奇物特的“金斗”,一方面还选了一个身手矫健的武士,苦练反斗攻击的技术,另一方面则邀请代王在现在的雁门山欢聚。 代王怎会想到自己的姻弟蓄意要害他呢?是以,也就毫不怀疑的前去赴会了。 酒席上,宾主畅饮,聆乐观舞,气氛十分融洽,正在欢愉,兴浓,那个久经苦练的武士,已伪装成一个厨人,捧着“金斗”走了进来。 席间厨人上酒献菜,进退不绝,代王自然不会对这个武士伪装的厨人特别注意,何况武士又将“金斗”锋利如刃的斗尾向着自己呢? 席间献羹,自然是宾客为先,武士恭敬的走向代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恰在这时,狠毒如豺狼的赵王,又故意举杯向代王邀饮。 也就在代王转首向赵王举杯的同时,捧着“金斗”前进的武士,突然一大喝,反转“金斗”猛向代王刺去”说至此处,江玉帆剑眉微剔,双目如灯,使面上充满了煞气。 但是,秃子、憨姑,“独臂虎”几人,却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 “鬼刀母夜叉”却一脸怨毒的望着“悟空”和尚,切齿恨声问:“代王可是当场就死了?” “悟空”微一颔首,也深沉的说:“不错,待等代王惊觉,锋利如刃的斗尾,以到了额下,喝声尚未出口头颅已被斩下来,代王随行人员,也悉数惨遭杀害……?” “黑煞神””突然怒声问:“这个赵王狗东西,还管不管他姐姐的死活呢?” “悟空”和尚继续说:“赵王杀了代王,立即起兵攻代,他的姐姐听到这个消息,也以等管自杀全节!” 说至此处,立即望着江玉帆,沉痛的说:“盟主,这只“金斗”,是不是不祥之物?您说应不应该毁了?” 话声甫落,“风雷拐”倏然站起,断然说:“不,不能毁,所谓名器无罪,罪在吾人,昔年奸雄虽然用以为恶,但今世豪侠,却可以行善……” 话未说完,山门处突然响起一阵狂傲的哈哈大笑道:“老小子,就凭你这几句话,稍时佛爷就赏给你一个囫囵全尸首!”—— 第五章 说话之间,大殿前风声飒然,人影门处,高阶广台上已多了五个身躯魁伟的高大和尚。 “悟空”等人早在厉笑声起的同时,便“霍”的一声,由地上跃起来。 他们正待飞身纵出殿外,却发现他们的盟主江玉帆,剑眉微剔,双目如星,俊面上充满了煞气,冷冷的望着殿外,依然端坐在青石柱墩上。 “悟空”等人见盟主端坐不动,只得纷纷刹住准备冲出的身势,怒目打量着五个飞身纵落广台上的高大和尚。 只见五个高大和尚,个个光头无发,俱着淡灰僧袍,生得肥头大耳,铃眼浓眉,狮子鼻,海口嘴,颌下无须,就像一个娘生了个五胞胎似的,除了他们兵器不同外,乍然间,很难分出谁是谁。 中间一人,手持一柄日月缀环双铲,杖身粗如儿臂,看来至少七八十斤,足见他的臂力惊人。 站在左边的两个人,一个腰佩厚大戒刀,一个手持金丝银杆大拂尘。 右边的两个是,一个手提镔铁降魔杖,一个双手紧握多孔阴阳轮。 “悟空”等人久历江湖,阅人无数,一看五个高大和尚的凶猛像貌和他们脸上的戾气,便知他们均非善类,俱是凶僧。 果然,五个凶僧一落在广台上,十道如刀目光,首先贪婪的盯了江玉帆面前地上的“金斗”一眼,拦着彼此看看,突然得意的哈哈笑了。 那份嚣张,狂妄的样子,根本没把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在眼内。 想想“悟空”等人,个个性如烈火,俱是纵横江湖的凶煞人物,一向心高气傲,哪里容得下别人在他们的面前嚣张,撒野? 但是,盟主尚端坐不动,哪个敢乱作主张,胡乱动手,乱了步骤?立在最外面的“黑煞神”,距离五个凶僧最近,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浑身扭动,就好像千百只蚂蚁在他身上爬似的。 只见他两眼怨毒的望着殿外的五个凶僧,自语似的恨声道:“他奶奶的,这是哪里来的五个野和尚……” 秃子风趣的接口说:“看这几个秃驴的长相,准是他娘的蒙古来的……” 话未说完,五个凶僧倏然大笑,一齐怒目望来。 手控阴阳轮的凶僧,铃眼一瞪,厉声大喝:“没长眼睛的东西,连你家兴安岭五佛都不认得,足见你们都是名不见经传的猴儿崽子!”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怒声说:“你道老娘真的不知道你们的肮脏底细?你他娘的就是人人恨之人骨的‘多布奎斯’! 五个凶僧一听,不由同时一愣,但旋即又淫邪的笑了! 手持金丝大拂尘的凶僧嘿嘿一笑,向着“鬼刀母夜叉”一挤眼,道:“你大概是你家五爷的老相好吧?不然,怎会连你五爷的俗家名字都记得那么清楚呢?嗯?”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狠狠的“呸”了一声,嗔目怒声骂道:“放你娘的屁,毕拉塔马,今夜俺不将你别成肉稀酱,从今后俺就不叫‘鬼刀母夜叉’!” 说话之间,“叮吟当嘟”的将两柄鬼头厚背九环刀撤下来,同时,面向江玉帆,抱拳怒声说:“盟主,这五个野和尚,都是关外有名的采花大盗,人们给他们的绰号叫‘五虎和尚’……” 话未说完,俊面带煞,唇角晒着一丝冷笑的江玉帆,已缓缓举和挥了一个“阻止”的手势。 “鬼刀母夜叉”一见,十分生气不满的继续说:“盟主,您不能……” 话刚开口,手持日月双铲铁禅杖的凶僧,已震耳一声大喝道:“猴崽子,别坐在那里装腔作势,快把‘金斗’送过来,等到佛爷自己动手,嘿哼,可别怨佛爷手辣心狠,不给你们留个完整尸首!” 手提降魔作的凶僧也在一旁沉声说:“你们既然认得五位佛爷,当知五位佛爷的厉害,作事向来不留活口,今夜看在‘金斗’的份上,我大哥给你们一个囫囵尸首,已算是格外开恩了!” 江玉帆这时才晒然一笑,目注中间凶僧,镇定的问:“阿穆尔敦,你是真的不认识小爷,还是有意故装糊涂?” 如此一问,“悟空”等人不由一愣,这才知道盟主早就认识这五个高大凶僧的“五虎和尚”了。 五个凶僧微微一楞,俱都凝目向江玉帆望来。 只见持日月双铲的凶僧‘阿穆尔敦’,突然一声大笑道:“佛爷见过的人无计其数,杀的人也太多了,猴崽子,别拐弯抹角,快把‘金斗’送过来,免得佛爷动手脚,否则,嘿哼!”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否则怎样?可是要重演五年前在‘贝子庙’跪地求饶的那场戏吗?” “贝子庙”三字一出口,五个凶僧的目光同时一闪,面色大变,几乎是同时厉声问: “你就是‘塞上姥姥’身后的那个猴崽子?” 江玉帆也不发怒,微一颔首道:“不错,正是你家少爷!” 话声甫落,手持日月双铲铁禅杖的“阿穆尔敦”,仰天一阵怪异厉笑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佛爷们当年受的奇耻大辱,夜就要算在你这小狗的身上了……” 说话之间,暗运真力,“金斗”光芒突然暴涨,全殿顿时一亮! 五个凶僧一见,面色同时一变。 手持多孔阴阳轮的凶僧“多布奎斯”,蓦然大喝,右手阴阳轮振腕打出,一道寒光,挟着慑人心神的刺耳厉啸,直向哑巴方守义射去 “一尘”道人知道阴阳轮的厉害,“多布奎斯”的阴阳轮触物斜走弧形,在空中盘旋而飞,最后仍飞回“多布奎斯”的手里,如果用兵器碰撞,更增它的旋飞劲力,一个闪电回飞,必伤轮下。 这时见“多布奎斯”打出的阴阳轮先奔了哑巴,知道凶僧已选好了旋飞中心,是以,脱口一声大喝:“不要碰它……” 就在“一尘”道从脱口大喝的同时,江玉帆身形如电,挟着一道耀眼金光,身形一闪已到了哑巴身前。 “悟空”等人只看得两眼一花,江玉帆伸手已将阴阳轮的中心柄握住。 紧接着,身形不停,大喝一声,手中的阴阳轮,已反臂掷出。 只见一道耀眼寒光,挟着刺耳惊心的尖锐厉啸,以电光石火的速度,反向凶僧“多布奎斯”射回去 ‘阿穆尔敦’一见,大吃一惊,一声厉曝,手中日月双铲铁禅杖,猛向电射而至的阴阳轮挑去。 但是,他的厉嗥未落,日月双铲杖尚未挑起,阴阳轮的寒光一暗,啸声顿止,“多布奎斯”惨叫尚未出口,一颗肥大头颅,已随着激射的血渍飞向半空。 但那只阴阳轮的速度丝毫不减,寒光依然耀眼,挟着刺耳厉啸,划过庙外的松林上方,直向夜空中射去。 但飞轮过处,宿鸟惊飞,咕咕喳喳声中,挟杂着数声凄惨厉泉呜,在惊人纷乱的声势中,凭添了无限恐怖。 手持厚背大戒刀的凶僧,急忙一定惊魂,厉喝一声,飞身前扑,一式“力劈华山”,手中大戒刀照准纵落殿外的江玉帆劈去。 江玉帆目光如炬,满面煞气,他早已看出“阿穆尔敦”五人恶性未改,五年来依然到处为恶,到处采花,只是以前在塞外,现在改在关内罢了。 是以,决心在佛前严惩这五个佛门败类,要他们悉数应誓而死! 于是,冷冷一笑,跨步族身,右手“金斗”轻轻一格戒刀,左掌振腕劈出,一道刚猛狂飓,直奔“拉都达克”的前胸。 就在江玉帆掌风劈出的同时,头上“嚎”的一声轻响,溅起小火花,“拉都达克”狠狠劈下的厚背大戒刀,竟被轻轻一格的“金斗”削断了。 也就在戒刀被削断的同时,“拉都达克”一声闷哼,撒手丢刀,蹬蹬蹬退了数步,双手猛的一抱前胸,“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鲜血。 其余三人凶僧一见,厉喝一声:“小狗,佛爷们和你拼了!” 厉喝声中,各举兵器,“阿穆尔敦”的日月双铲铁禅杖,“毕拉荷马”的金丝大拂尘,“伊勒呼里”的镇铁降魔棒,齐向江玉帆攻来。 “铜人判官”一见,大喝一声,飞身前扑,一挥手中的独脚大铜人,“当”的一声抵住了“伊勒呼里”的降魔许,“鬼刀母夜叉”一摆手中鬼头刀,直奔“毕拉塔马”的金丝大拂尘。 “悟空”和尚一声不吭,闪过江玉帆的身后,一伸两只蒲扇般的金刚掌,徒手缠住“阿穆尔敦”势沉力猛的日月缀环双铲杖。 六人分成三对,就在殿前的广台上舍死忘生的拼斗起来。 江玉帆没想到“金斗”的翼尾竟是如此锋利,轻轻一格,居然把宽而原大的戒刀削为两断。 低头一看,发现“金斗”上的花纹雕刻精细,而翼尾的边缘完整如初,毫无缺损,森森寒所直扑他的俊面。 江玉帆方才听了“悟空”讲的金斗故事,他不但痛恨赵王的狼毒无义,他也嫌“金斗” 是一件不祥的凶器,几乎暗运功力将它震毁。 现在,他对“金斗”已有了几分喜爱,同时觉得“风雷拐”刘刚的话是有道理的昔日泉雄可以用它为恶,今世豪侠却可以用它行善。 心念至此,他决心用这只无坚不摧的“金斗”,和他的寒玉褶扇,同样的用作兵器,为武林再祸乱,为江湖谋太平,因为这只“金斗”,不但是上古神器,也是神的赐与。 心念未完,蓦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铁器破风啸声,而这人耳便知是发自那只射向夜空的阴阳轮。 江玉帆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循声一看,只看见正东矮峰前,一点亮光,划过松林上方,正向这边飞来! 就在这时,场中一声大喝。“铮”然大响中,溅起无数火星,接着是一声闷哼和蹬蹬的退步声。 江玉帆急忙看向场中,只见“铜人判官”的独脚铜人,已将“伊勒呼里”的降魔杵格开了。 “伊勒呼里”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右手虎口已被震裂,鲜血已经渗出来,而“铜人判官”的独脚铜人已以泰山压顶之势当头砸下。 江玉帆一见,脱口急呼:“丁堂主不要……” “杀他”两字尚未出口,数十斤重的独脚铜人已砸在“伊勒呼里”的头颅上。 只听“叭”一声脆响,脑浆四射,盖骨横飞,“伊勒呼里”叫都没叫一声,当场倒地死亡。 再看“鬼刀母夜叉”,浓眉如飞,可眼圆睁,咬牙切齿,嘿哼连声,将两柄九环鬼头厚背刀,飞舞得叮当直响,劲风呼呼,一刀紧似一刀的向“毕拉塔马”逼进。 “毕拉塔马”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中的金丝大挑尘,招式已没有开始凌厉。 就在这时,豪闻“悟空”一声大喝:“哪里走!看铲!” 江玉帆闻声转头,不知何时“悟空”已将“阿穆尔敦”的日月双铲压过来,这时正向转身狂奔的“阿穆尔敦”的后脑划去! 只见“悟空”大喝声中,铲杖向前一送,一银光一暗,“阿穆尔敦”的半个脑袋,随着他的凄厉惨叫和血浆溅起一丈多高。 “阿穆尔敦”两手扑天,踉跄前奔数步,扑身撞在石栏上,一头栽向台下。 “悟空”和尚看也不看,提着日月双铲纵回来,向着江玉帆揽杖合什,得意的说:“卑职幸不辱命,终于把贼和尚的脑袋给铲下来了……” 话未说完,“风雷拐”几人都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厉啸,突然而至!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回头,目光一亮,脱口大喝:“薛执事小心” 大喝声中,一道寒光,挟着刺耳厉啸,呼哨而至。直向“鬼刀母夜叉”的头部射去。 心急如火,打斗正烈的“鬼刀母夜叉”,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只一片寒光已到了身后。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声怪降,俯背躬身,左手鬼头刀趁势向“毕拉塔马”扫出一刀! 也就在她挥刀的同时,劲风在背上“呼”的一声掠过,而她的身边也响起一声惊恐惨叫! “鬼刀母夜叉”转身一看,只见和她打斗激烈的“毕拉塔马”张口瞪眼,两臂分开,胸前鲜血激溅,那柄多孔阴阳轮,已深深的嵌进他的胸腔内,一连跄退了两步,仰面倒在台上,登时气绝。 “鬼刀母夜叉”急忙一定心神,飞身过去将“毕拉塔马”的大拂尘捡起来,同时恨声说: “算你幸运,没在俺的鬼头刀下做断头鬼!”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得一愣,闹不清“鬼刀母夜叉”为什么喜欢“毕拉塔马”的金丝银杆大指尘? 就在众人一楞之际,“鬼刀母夜叉”已急步走至“一尘”道从的身前,将大拂尘的银杆向“一尘”道人的手里一塞,道:“咯,好好拿着,肩后有把宝剑,手里有柄拂尘,这样看起来就更像一个老杂毛!” 如此一说,众人俱都哈哈笑了。 “一尘”接过指尘,也煞有介事的稽首宣了个佛号道:“无量佛,多谢女菩萨!” 如此一来,众人的笑声也更烈了。 “鬼刀母夜叉”忍笑叱声道:“为了给你夺这柄杆金丝大指尘,俺的刀一直不敢碰它,否则,嘿哼……” 说着一指‘毕拉塔马’的尸体,继续说:“俺早叫他刀下做鬼!” 江玉帆失声一笑道:“你的刀万幸没有碰上它,一旦碰上,不但斩不断指尘上的金丝,你的鬼头刀倒可能被它掷走了。” 如此一说,众人惊异的“噢”了一声,齐向“一尘”手中的指尘看去。 只见好柄大指尘的三尺金丝,闪闪发亮,晶莹透明,随着夜风徐徐飘动,看来柔软至极,不知是什么质料,竟能那么柔细。 “鬼刀母夜叉”虽然有些不信,但这话是出自盟主之中,她似乎不便说什么,好在今夜时日正长,总有证实的机会。 江玉帆自然看得出“鬼刀母夜叉”脸上的神色,只得笑着说:“诸位也许有人不相信,但小弟五年前在贝子庙曾亲见‘华拉塔马’用他这柄大拂尘锁别人的刀剑,而且十分凌厉。” 如此一说,众人才深信不疑,“一尘”也正式的向“鬼刀母夜叉”道了几声谢。 “悟空”一指自己手中的日月双铲铁禅杖,望着江玉帆,正色关切的问:“盟主,卑职这柄铁铲杖锋利如何月 江玉帆被问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怎么?你也看上了‘阿穆尔敦’的缀环双铲杖?” “悟空”一抗铁铲杖,立即风趣笑着说:“卑职这样不是更像一个和尚吗?” 众人一听,再度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恰在这时,随着夜风飘来了两声微弱鸡啼。 众人一惊,纷纷抬头看向夜空。 “风雷拐”首先说:“四更已经过半,第一遍鸡叫已经过了。” 江玉帆一听,突然似有所悟的“嗅”了一声,一举手中的“金斗”,说:“这只金斗是上古神器,并非不祥之物,小弟已决心保留它,并要感谢济公活佛的赐与!” 说罢转身,面向济公神像,就在殿门的广台上,肃容跪了下去。 “悟空”等人一见,赶紧跪在江玉帆的身后。 奉“风雷拐”的命令看护价玉清的憨姑,也扶着早已调息完毕的传玉清,就在原地跪了下去。 江玉帆仰面望着三尊神像,闪容恭声道:“济公活佛,关帝圣君,真武大帝,弟子江玉帆,承蒙指引,得与“悟空”诸杰结为同盟,并赐上古神器“金斗”为刃。今后誓本神意天心,行侠仗义,造福人群,如违誓言,天神共弃,人鬼不容。谨誓。” 祷告完毕,虔诚叩首,恭谨的立起身来。 一等众人站起来,又望着“悟空”,肃容正色道:“小弟决心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下山之后,立即筹办此事,将来此庙重建完成,就由你来住持!” “悟空”一听,揽杖合什,朗声宣了个佛号说:“阿弥陀佛,盟主种善团必得善果,吾佛必佑,天必降福。” 江玉帆将手中“金斗”顺手交给哑巴方守义保管,并望着“风雷拐”,吩咐道:“刘堂主,将三座神龛的黄幔放下来,殿门装好,‘阿穆尔敦’五人的尸体就近处理了……” 话未说宛,“风雷拐”已会意的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这时才关切的向佟玉清前走去。 “鬼刀母夜叉”早在那里一脸关切之色的询问佟玉清的伤势情形。 江玉帆见佟玉清云鬃发散,娇靥苍白,紧紧镶着柳眉,显得柔弱无力,神情间充满了幽怨,知道她内伤仍没有复原。 “鬼刀母夜叉”一见江玉帆走过来,立即用含有埋怨的口吻说:“您看怎么办?老妹子的小肚子还有些疼,下山得背着她走了。” 江玉帆忧急的“噢”了一声,凝目察看佟玉清的眼神,希望能看出内伤的严重程度。 但是佟玉清微合明目,反而将头低下了,不知她是害羞,还是气江玉帆前来关注的太迟了。 憨姑在旁委屈的说:“玉清姐姐方才在流泪呢!” 江玉帆以为是伤痛难忍,立即懊悔焦急的说:“小弟离开九宫堡时,该问我娘要些疗伤补血和止痛的丹药就好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望着他无可奈保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盟主,这一点您就不如令尊大人江堡主来得聪明了,老妹子她不是……” 佟玉清听得急忙抬头,娇靥绯红,望着“鬼刀母夜叉”,急声阻止道:“太嫂,你不要胡说。” 江玉帆一看,顿时愣了,他迷惑的望着“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闹不清他们两人为什么说话不爽快,竟吞吞吐吐起来。 恰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黑煞神”的惋惜声,懊恼的说:“这么精巧的两个轮子,飞起来呼呼的,又惊心吓人,丢了实在可惜,不丢吗,俺又不会用……” 憨站一听,脱口急声说:“你不要给俺!” 说话之间,飞身纵出殿外。 “鬼刀母夜叉”一见,也识趣的捡起就近的一块门板子走了。 江玉帆觉得佟玉清被罡风震伤内腑,应该是由于他的不听劝阻,没有迅即将铁拐拿下来所致。 为了表示一点歉意,只得关切的问:“要不要请右护法‘一尘’道长来给你推拿一下? 或者再吃一粒补命丸……”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微摇蜂首,柔弱的说:“不用了!” 江玉帆觉得也应该趁机告诫佟玉清一下,以后遇事总该衡情量力而行。 是以,拿出做盟主的口吻,既关切又宽慰的说:“今后凡事要三思而行,再不要倔强征性,方才所幸救得快,这要是再撞上什么,那还不得?再说,在当时那种情形下,小弟正一心观察佛像招式的玄身变化,所以忘了将铁拐……” 话未说完,他发现佟玉清低垂的美目中,竟徐徐流下了泪水!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低头望着佟玉清的娇靥,慌张的急声问:“你?你为什么哭了?” 岂知,佟玉清竟突然委曲的望着他,戚声道:“还不是为了你?!”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几乎是用呼叫的声音说:“什么?为了我?” 想是惊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游目察看,发现“一尘”和“风雷拐”两人,正在远处的殿角静静的望着他,神情肃穆,心情似乎十分沉重。 其余人等都在殿外工作活动,只有“鬼刀母夜叉”站在不远处的殿柱下,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江玉帆被看得俊面一红,赶紧又望着“一尘”道人,急声招呼道:“右护法,你快来一下,佟执事的小腹又痛了。” 说罢,急步向“风雷拐”身前走去。 “一尘”道人一见,赶紧恭声应了个是,他又看了“风雷拐”一眼,才想笑也不敢笑的向着这边走来。 江玉帆和“一尘”道从相对走近前时,他还特地叮嘱说:“最好给她粒止痛的药丸。” “一尘”道人急忙止步,愁眉苦脸,似笑非笑的说:“盟主,卑职的几种丹药对传执事都派不上用场,就是把这些灵丹妙药都吃光了也治不好!” 说话之间,已在怀里取出了大瓶小瓶,红的绿的,竟有四五个之多。 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急忙停身止步,本待问一声“一尘”为什么?身后突然响起黯然伤心的吸泣声。 回头一看,发现佟玉清竟双手掩面,香肩抽动,很难过的哭了。 立在不远处的“鬼刀母夜叉”已急步向佟玉清身前走去,同时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昨天早晨你还活蹦乱跳。无忧无虑,打起架来不饶人,手起剑落人头飞,现在才隔了几个时辰?竟变得像个小绵羊似的,唉……” 话未说完,已到了佟玉清的身边,举起宽大的袖子就为佟玉清拭泪。 江玉帆听不懂“鬼刀母夜叉”的话意,但他却断定这中间一定有原因。 是以,急忙望着“一尘”,催促道:“你快过去看一看!” 把话说完,不待“一尘”一应是,急步向“风雷拐”身前走去。 在十一凶然中,江玉帆对“风雷拐”比较最亲切。因为堡中三代老总管马云山,就是“风雷拐”的大师兄。 江玉帆走至“风雷拐”的面前,焦急的低声问:“刘堂主,这是怎么回事?” “风雷拐”神情凝重,微一躬身,只得说:“卑职也不太清楚!” 江玉帆迷惑的“噢”了一声,转首再向佟玉清看去。发现她已经不哭了,而“鬼刀母夜叉”和“一尘”似乎正在低声劲慰她。 凝神一听,只听“一尘”道人正在宽声说:“……别哭好不好,只要找到千年雪莲,我老道一定治好你的缺陷……” 只见佟玉清微微抬起泪痕斑斑的娇靥,黯然望着‘一尘’道人,毫无信心的道:“这种稀世珍宝,人人都想得到,要相到千年雪莲,谈何容易?” “一尘”道从正色说:“所谓事在人为,吉人自有天相,我们找不到还可以买到!” 佟玉清黯然道:“雪莲那么难找,价钱必定也高,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充满了信心的说:“咱们盟主家里有的是钱,拿一、两千两银子等于是九牛一毛……” 佟玉清一听,美目中的热泪,再度像珍珠般的簇簇滚下来,同时,幽怨的戚声道:“他从来没将我放在心上,几个时辰都不看我一眼,他会拿出那么多银子来为我买千年雪莲?!” 江玉帆听得一愣,暗暗叫屈,心想:我何曾设将你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同盟的兄弟姐妹,我江玉帆敢向天发誓,对谁都是一样,绝对没有偏心……” 心念未完,已见“鬼刀母夜叉”叹了口气,也一脸伤感的说:“俺也不懂什么时爱情,可是俺却害过相思病,当初对俺的那个死鬼当家的,也是一见钟情,打从心里真喜欢他,俺故意和他搭讪,他偏偏呆答不理,害得俺花也为想喝,饭也不想吃,整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不过……” 话未说完,蓦见佟玉清娇靥一红,抬头望着“鬼刀母夜叉”,咱声阻止说:“大嫂,你……” 但是“鬼刀母夜叉”依然继续说:“老妹子,我是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待他好,他总有一天会喜欢你,别说你脸上有这么几个白麻子,就是满脸的疤,他也一样的把你抱在怀里叫宝贝!” 佟玉清一听,简直羞得满面通红,直达耳后,正待嚷声说什么,“一尘”道人已忍笑正色说:“佟姑娘,薛执事是过来人,你今后有什么心事,最好和她商议,其余的兄弟们,也会见机帮助你,九宫堡的孙少奶奶,一定有你的一份……” 江玉帆听至此处,他已完全明白了传玉清芳心深处的秘密,他心里没有任何感觉,也谈不上对她喜欢,但也绝对没有丝毫厌恶。 恰在这时,殿门处人影一闪,手持日月缀环铁铲杖的“悟空”,已急步走了进来。 “悟空”一见江玉帆,立即止步恭声说:“盟主,一切就绪,可以走了。” 江玉帆一定心神,立即颔首应好,看了一眼三座黄幔垂下的神龛,即向殿外走去。 走至殿门一看发现“独臂虎”和“黑煞神”几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块破旧门板,一俟传玉清几人走出殿外,立即将殿门封上。 江玉帆自从听了“一尘”三人的谈话,心情突然沉重起来,他在外婆、祖父,以及八位娘亲娇纵宠护下长到现在,一直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实在说,他和十一凶煞混在一起,一方面是为了去调查“多臂瘟神”,一方面也有几分好玩。 现在居然被一个性情偏激,杀人不眨眼的女子爱上了,难道说,他真的长大了不成? 心念至此,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搬石封门的哑巴和秃子,他才发觉自己的确比他们健壮高大,同时也惊觉自己再不是个孩子了。 殿门封好,“悟空”立即洪声道:“苏坛主,仍由你头前带路!” “黑煞神”朗声应是,当先向山门外纵去。 江玉帆正待起步,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内伤未愈的佟玉清,不自觉的回头望着“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两人,吩咐道:“你们两人照顾……她……” 说罢转身,衫袖微拂,即向山门纵去。 他也不知怎的,说话都有些不顺嘴了,而且,他明显的觉得两颊有些热辣辣发烧,心头也有些儿跳。 而且,当他转身起步之际,并清晰的听到“鬼刀母夜叉”,兴奋得意的悄声说:“老妹子,有苗头了!” 江玉帆方才虽然没有向佟玉清注目,但他在两目的余光中,却发现她那双湿润而明媚的大眼睛,一直在望着他。 众人越过山门,穿出松林,速度顿时加快,直向斜岭下驰去。 速度刚一加快。那阵阴阳轮的轻微哨音,立即在附近响起来。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现急急飞驰的憨姑沈宝琴,竟将“毕拉塔马”的两个畸形兵器“多孔阴阳轮”,用布条吊在她的左右两胯上,看来不伦不类,十分可笑。 由于阴阳轮上有许多哨孔,一旦加速飞驰,便发出了慑人的轻微的啸声,就好像有两只阴阳轮正在远处的谷峰间盘旋飞驰似的,令人听了十分的不自在。 沈宝琴见江玉帆回头看她,知道是为了屁股后面的两个阴阳轮发出的轻啸音,不由尴尬的笑了。 江玉帆再看一看负“鬼刀母夜叉”背上的佟玉清,微显散乱的秀发遮着她的半边娇靥,妩媚而明亮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两人的目光一接触,江玉帆的心弦一震,佟玉清也柔情万千的含笑低下了头,这是一幅少见的美女含羞图。 在这一刹那,江玉帆突然觉得佟玉清美极了,美得温婉自然,较之表姐陆贞娘的那种美,似乎多了无限亲切的魁力。 当然,他并不是说表姊陆贞娘不美,而是她那种雍容华贵有如天仙的美,美得令人不敢侵犯。 恰在这时,远处蓦然传来“黑煞神”的惊呼道:“盟主,‘红飞狐’的尸体不见了!” 江玉帆心里有数,并不感到惊异,因为在离堡的那天,母亲便告诫过他,今后行道江湖,要时时想到给人留有退步,除非是你亲见的不赦恶人,不可因道听涂说而致人于死。 方才他对狡黠多智的“红飞狐”就是遵守母亲的训示,给了“红飞狐”一个自新向善的机会。 但是,当他抬头看向“黑煞神”时,发现他立在“红飞狐”方才倒地处,正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一块白布。 江玉帆心知有异,衫袖一拂,身形快如电掣,直向“黑煞神”身前扑去就在他飞身疾扑的同时,“黑煞神”已挥动着那块白布,嚷着说:“盟主快来,这块白布上好多血花呀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到了近前,伸手将白扯过来,同时急声说:“快给我看!” 说话之间,急忙刹住身势,展开白布一看,上面竟用鲜血写满了字迹。 江玉帆是运用弹指神功轻巧的点了“红飞狐”的穴道,根据她的武功,即使不遇人救,也可以自行运功外开。 可是,现在这块白布上,却是用鲜血写满了模糊的字迹,如果不是当时震碎卵石划破了她的手脸,但是她自己咬破了她的手指。 细看上面的字迹是:“你虽手下留情,我却毫不感激,我已被西域五位高人救起,休养三五日,定来取回‘万艳杯’。” 最后写着:“小红”两个字。 江玉帆看罢,心中既气愤又懊恼,这块白布,绝不能让“悟空”等人看一能上能下面写些什么,这不但有失他盟主的威信,也使他们笑他妇人之仁,留下祸根。 他低头望着最后两个血字“小红”,看来有些像丫头特女的花名,因为富贵人家买的丫头传女,为了呼唤方便,大都重起一个简便名字,就像小红、小翠、小桂花等。 江玉帆对“红飞狐”不写她的本名丁月梅,而写这个低俗不雅的“小红”很注意,他敢断言,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悟空”等人静静的立在七八尺外,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江玉帆手中的那块白布上,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过来看一眼,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问。 “黑煞神”就站在江玉帆的面前,裂着歪嘴,瞪着大眼,双目紧盯着那块写满了血字的白布看,他很希望盟主能为他念一念, 由于他急切的想知道白布上倒底写些什么,可是又不敢问,因而喉头一干,不自觉的咳了一声。 江玉帆闻声一惊,思维立被打断了,立即抬起头来。 “黑煞神”先是一惊,接着一指白布,期期艾艾的问:“盟主……上面写了些啥?” 江玉帆知道他不认识字,只得淡淡的说:“‘红飞狐’被人救走了。” “悟空”等人一听,知道“红飞狐”已被方才那四男一女五个老人给救走了,当然,也知道江玉帆方才手下留情,并没有要了“红飞狐”的命。 “风雷拐”首先肃容说:“西域高手中,以四男一女闻名江湖而又年事都在八旬以上的,天山有‘天山五子’,西藏有‘西堤五老人’,在新疆西北部有‘红山五隐士’……” 江玉帆“嗅”了一声,立即关切的问:“你们认为方才的四男一女五位老人是谁?” “一尘”道人揣测说:“卑职主为很可能是名震西藏的‘西堤五老人’!” 江玉帆剑眉一缕,问:“何以见得?” “一尘”解释说:“天山五子中的‘虚幻子”是玄门弟子,‘琼瑶子’也是着道姑装束……” “悟空”也在旁附声说:“卑职也认为是‘西堤五老人’,因为新疆的‘红山五隐士’这些年来绝少前来中原……”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你是说他们都是边外人士?” “悟空”立即回答道:“不,天山五子,西堤五老,以及红山五隐士,是昔年中原著名高的因为他们各有不同的际遇,而定居在西域……” 话未说完,已被“鬼刀母夜叉”放下地来的传玉清,突然扬言说:“在西域以四男一女著名的,恐怕还有‘乾坤五邪’吧?!” 如此一说,“悟空”几人的神色同时一惊,不由懊恼的说:“糟,我们竟忘了这四个魔头老妖婆了!” 江玉帆虽然没听说过“乾坤五邪”的事迹,但根据他们的绰号来看,显然是西域的邪恶人物。 当然,能令“悟空”等人听了吃惊的人物,也绝非一般浪得虚名之辈,他希望“红飞狐” 不是被这五人邪恶老人救去了才好。 因为,以“红飞狐”的狡点阴毒,她必会利用这五个魔头来强索“万艳杯”,而且当她在白布上用血写字时,五个男女老魔,也不可能不知。 心中刚念及此,已听“风雷拐”忧虑的说:“‘红飞狐’果真被‘乾坤五邪’救了去,她势必利用这几个老魔头和妖婆,以‘万艳杯’为饵,诱惑他们前来寻事。” 这话正说中了江玉帆心中的懊恼之处,但他仍然希望救走“红飞狐”的是“西堤五老人”。 是以,强捺心头的怒火,立即不以为然的说:“方才,我看那四个老人和老婆婆,衣着朴实,银发霜眉,看来不像邪恶之人……” 话未说完,秃子已焦急的说:“盟主,你可不能光看他们的衣着像貌呀,据说,四个老魔头跟普通老头儿一样,就是说他们的师妹老妖婆,看来也满慈祥的呢?” 江玉帆经眉“嗅”一了一声,立即关切的问:“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秃子正色说:“东海一带的渔民很多人都见过!” 江玉机立即不以为然的说:“乾坤五邪远居西域,东海一带的渔民怎会见过?” 秃子尚未回答,佟玉清已接口解释说:“因为‘乾坤五邪’每隔三年必去一次东海长涂岛,所以很多渔民都见过,甚至有的人还用船接送过他们呢。” 江玉帆一听,不由关切的问:“这么说,他们又要去涂岛了。” “悟空”和尚则揣测说:“也许他们已去过了长涂岛,听说‘巨阙剑’在太湖出现的传说,特地赶来看一看!” “黑煞神”突然插言问:“这五个老家伙,每三年去一次长涂岛干啥?” 江玉帆关心的是救走“红飞狐”的是不是“乾坤五邪”,对于他们为什么每隔三年去一次东海长涂岛,自是无心注意,是以,继续望着秃子,问:“那些渔民可曾说出他们的外貌?” 秃子略微想了想,没有把握的说:“他们只说四个老头子两眼有神,满面红光,老婆婆神态慈神,手里拿着拐杖……” 江玉帆一听“手里拿着拐杖”,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脱口说:“莫非真是他们不成?” “风雷拐”方才恍惚间,似乎也看到那个老婆婆的手中拿着-根拐杖,因而关切的问: “盟主,您可是记起那个老妇人手里有根铁拐?” 江玉帆立即凝重的颔首,说:“不错,我看得很清楚!” “鬼刀母夜叉”立即恨声说:“早知这五个老狗,方才我们不走就好了!” 江玉帆一听,心中愈加懊恼。 “一尘”道人则忧急的说:“乾坤五邪,毒辣残忍,发起怒来,六亲不认,谁要招惹了他们,不将你碎尸万段,化骨扬灰,绝不罢手,绝不甘心……” 江玉帆一听,强捺心头的怒火顿时爆发,不由怒极一笑,问:“右护法,我们歃血联盟,公推在下为盟主,只是为了吓阻黑白两道的分家不向你们寻仇吗?””一尘”听江玉帆的怒笑,便知不妙,是以,以下的话赶紧往口不说了。 这时见问,赶紧肃立恭声说:“当然不是!” 江玉帆继续问:“那么是为了称霸武林,扬威江湖了?” “一尘”躬身回答说:“当然也不是!” 江玉帆冷冷一笑问:“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话声甫落,“悟空”“一尘”“风雷拐”乘,几乎是同时朗声说:“济弱扶危,仗义除奸!” 江玉帆赞许的微一颔首,又略微提高声音问:“那么像‘乾坤五邪”这等人呢?” “悟空”毫不迟疑的断然说:“我们要马上追去,为武林清败类,为西域除祸害!” 江玉帆听得星目冷电一闪,毅然沉声道:“好,我们现在就往西追,果真是‘乾坤五邪’就绝不容他们再回西域。” 域字出口,右臂已扬,手中白布飘然掷出,右腕一翻,掌劲暗吐,“卜”的一声轻响,血布立被震得粉碎。 “黑煞神”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起步,展开轻功,当先向山下驰去。 由于“红飞狐”的被救和江玉帆的发怒,大家心情都很沉重,一个个默默飞驰,到达山下,东天已经拂晓了。 众人一夜折腾,腹中都有些饿了,大家就在官道旁的小镇上,饱食一顿,继续向西紧追。 随着朝阳的升起,官道上逐渐增多了各路前来的英豪,纷纷谈论着“巨阙神剑”出现的事,一致涌向太湖堤岸。 “悟空”等人看了这情形,俱都暗骂邓天愚害人不浅。 由于官道上行人众多,大家不便施展轻功,内伤尚未痊愈的修玉清,也只好由憨姑的背上放下来步行。 江玉帆的宝驹“小白龙”,来时已寄在宜兴城,否则,这时正好让给佟玉清代步。 众人一面沿着官道前进,一面打听“乾坤五邪”的行踪,途中饮茶打尖,不时给佟玉清行功,赶到宜兴东关的寄马客栈,已是掌灯时分了。 东兴客栈的店伙都认得江玉帆,见他昨天一个人出店,今天却带了僧道男女十多人回来,而且个个都像凶煞神似的,无不暗吃一惊,侍候得格外小心。 江玉帆选了一个一厅四厢的大独院,并要了一桌十二份的丰盛酒菜。 众人选了独院花厅,弹尘、净面、饮茶。 佟玉清经过大家沿途照顾,行走又不快速,按时服丹药,停时就行功,这时内腑已经完全止痛,看情形再休养一晚,便可完全复原了。 大家见佟玉清娇靥红润,美目有神,作势接近复原状态,心情都为之一畅,唯一遗憾的是,沿途竟没有问出一丝“乾坤五邪”和“红飞狐”的行踪。 “黑然神”首先恨声说:“这个臊娘儿们真是狐狸精,沿途竟没有留下半点臊味儿,真是她娘的邪门!”江玉帆饮了口茶,揣测说:“昨夜他们经过斜岭时,刚好天交三更,以‘乾坤五邪’那等快速身法,恐怕四更左右便过了宜兴城……”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不以为然的说:“可是他们还带着一个身负重伤的‘红飞狐’呀?!难道那四个老鬼,还肯轮流表演‘老背小’不成?” “独臂虎”立即哼了一声说:“那不打翻了老妖婆的醋罐子才怪呢,西域的人那个不知道,四个老魔头同恋老妖婆一个!” 江玉帆知道“红飞狐”并未受伤,但又不便说出来,只得以揣测的口吻说:“他们也许经和桥奔金坛方向去了!” 秃子王永青却正色说:“盟主,他们是为了‘巨阙剑’才赶来太湖的呀……”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讥声说:“说你是傻瓜,你还不服气,点子是‘红飞狐’出的,她还会让他们去吗?” 秃子被讥得满面通红,心里想一想,的确有道理,瞪了瞪眼,只得忍下这口气。 “风雷拐”心里有数,不管“红飞狐”伤重与否,她都不会放弃“万艳杯”,是以,暗示说:“盟主,目前咱们不必争于追他们,过几天‘红飞狐’的伤势好转后,就是咱们不去找她,她也会领着‘乾坤五邪’来找咱们!” 江玉帆一听,立即会意的点点头说:“既是这样,明天绝早咱们就先去飞凤谷。” 恰在这时,店伙已将酒菜送来。 酒菜十分丰富,摆满了一张大圆桌子。 大家依序就位,由憨姑执壶满杯。 两杯酒下肚后,一直爽眉沉思的佟玉清,突然展眉一笑,望着江玉帆,柔声笑着说: “盟主,您看‘红飞狐’会不会将‘乾坤五邪’引去湖滨山庄去见邓天愚?”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恍然道:“对呀,咱们辛辛苦苦的追了一整天,怎的竟没有想到她回去了‘湖滨山庄’呢?” 岂知,江玉帆竟笑着说:“这问题小弟早就想到了!” “悟空”等人听得一愣,俱都意外的“噢”了一声。 江玉帆敛笑正色说:“诸位想一想,假设“红飞狐”回到‘湖滨山庄’,咱们还能安安稳稳的在官道上走吗?” “饲人判官”立即正色说:“是呀,邓天愚自然会派出大批高手马队追咱们呀?!” “鬼刀母夜叉”又说:“也许邓天愚正在招待‘乾坤五邪’呢……” 话刚出口,江玉帆已肯定的说:“像‘乾坤五邪’那等狂妄自负的人物,绝不会去看邓天愚!” 说此一顿,一整脸色,继续说:“小弟根据‘红飞狐’写在白布上的语意,曾经思索了许久,得到了以下几个结论:第一,‘红飞狐’的伤,至少要休养三五日,因为她在留言上说,三五日后,定要取回‘万艳杯’……” “悟空”一听,立即正色道:“听她的口气如此坚定,很可能仍和‘乾坤五邪’在一起,否则,不会如此自恃?” “独臂虎”却不以为然的说:“也许是场面话,向自己脸上抹粉吧?” 江玉帆继续说:“第二,我一直怀疑救起‘红飞狐’的四男一女是其他五位高人,而不是‘乾坤五邪’……” “风雷拐”突然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江玉帆解释说:“如果确是‘乾坤五邪’,除非他们有比夺‘万艳杯’更重要的事,否则,他们看到‘红飞狐’写的血布,不可能不马上进人破庙向我们索取!” 说至此处,“悟空”等人纷纷同意的点点头。 但是,秃子却不以为然的说:“也许‘红飞狐’警告他们说,盟主的武功高绝,要用智取,不能强夺。” 江玉帆芜尔一笑,坦诚的说:“小弟江玉帆是何许人物?刚刚踏入江湖的大小子,岂能吓得住‘乾坤五邪’这等魔头人物?” 话声甫落,“悟空”等人都笑了。 “风雷拐”则迷惑的说:“这么说救走“红飞狐”的不是西域的五个魔头了?” 江玉帆微一颔首说:“我一直有这样想法,反正三五日后‘红飞狐’来时便知道了。” “独臂虎”迷惑的问:“盟主,您看‘红飞狐’还敢来吗?” 江玉帆凝重的说:“她敢冒险越湖跟踪我们,她也许敢再来。” “风雷拐”也凝重的说:“到了这般地步,她还敢再来,除非是鬼迷了心窍,要不就是去请什么高手前来助拳!” 江玉帆淡然一笑说:“我并不在乎她请什么高手助拳,但我对她在血布留言下署名‘小红”却非常不解!” “悟空”等人听得一愣,彼此惊异的互看一眼,纷纷迷惑的说:“什么?小红?她为什么要署名小红呢?” “风雷拐”郑重的说:“红飞狐狡黠多智,她署名小红而不署名丁月梅,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咱们大家都要多用点脑筋去揣测她的居心!”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以为然的说:“为了这点小事用啥脑筋呢?反正知道了‘红飞狐’就是小红,小红就是‘红飞狐’不就得了吗?” 秃子方才受了“鬼刀母夜叉”的一顿讽讥,心里一直还没有顾过这口气来,这时见机会难得,立即不解的问:“那么‘红飞狐’为什么署名小红,而不署她的真实姓名了月梅呢?” “鬼刀母夜叉’”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大嘴,涨得一张大黄脸通红,久久才怒声说: “你问我,我去问谁呀?!” 众人一听,再也忍不住笑了。 “鬼刀母夜叉”见向子十分得意的笑了,立即指着向子恨声说:“秃脑壳,好,这笔帐老娘是给你记上了,咱们是没完没了……” 话未说完,佟玉清突然笑着说:“小妹想起来了!” 如此一说,大家本来想笑秃子和母夜叉的,立即惊异的向佟玉清望去。 佟玉清继续说:“红飞狐用假名,目的显然是在骗人,但是我们这些人知道她叫丁月梅,她又骗谁呢?”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脱口说:“是呀,莫非她在骗那五个西域高人不成?” 江玉帆的目光一直在惊异赞服的望着佟玉清,这时他才发现佟玉清竟是一个智慧很高的人。 是以,赞佩的微一颔首,同时郑重的说:“这也是我一直认为救起丁月梅的不是‘乾坤五邪’的原因。” 佟玉清见江玉帆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芳心又羞又喜,是以,微红着娇靥,继续笑着说:“小妹以为‘红飞狐’留血书而署名小红,至少还有两个原因……” 江玉帆“噢”了一声,颇感兴趣的问:“请你说说看!” 佟玉清继续笑着说:“其一,她署名小红是因她的声名狼藉,深怕救她的五位高人知道她的底细……” “悟空”等人听了,纷纷赞同的颔首称是。 佟玉清继续说:“由于知道了她的底细,五位高人当然不会听她胡编的故事,也许不顾她的死活佯然离去……” 阅历渊博的“风雷拐”也不由赞声说:“对,对,这正是‘红飞狐’的狡猾之处。” 佟玉清继续说:“其二,照盟主方才说,‘红飞狐’曾在血书上写明三五天后一定取回‘万艳杯’,实在说,她此番死里逃生,早已心胆俱裂,绝无胆量敢再来找死,她所以要在血书上写出来的原因,就是想利用那五位西域高人找咱们盟主强索‘万艳杯’……” ‘悟空”等人一听,盛赞“有理”,“黑煞神”则怒声说:“这些臊娘们真够得上阴险狠毒。” “铜人判官”不解的问:“可是,那五位高人为什么没有找咱们呢?”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说:“一个原因是‘红飞狐’要求那五个高人按着她的计谋行事,五个人也觉得确是妙计,因而没有去找咱们,另一个原因就是那五个西域高人志节高超,已到了无贪无欲的至高境界,根本没将‘万艳杯’看在眼里,所以没有去找咱们。” 江玉帆听得连连颔首,“悟空”等人更是赞不绝口。 “独臂虎”关切的问:“这么说,‘红飞狐’仍和那五个西域高人在一起了?” “悟空”和“风雷拐”同时说:“照佟执事的揣测,很可能!” 岂知,佟玉清竞笑着说:“不,红飞狐也许已回去了‘湖滨山庄’!” “悟空”等人听得一愣,不少人惊异的问:“那为何未见邓天愚追来?” 佟玉清一笑道:“‘红飞狐’回到‘湖滨山庄’,也许寿筵仍未散席,她是一个非常高傲自负的人,绝不会让各路英豪知道她断羽而回,她一定要等腐散后,再告诉邓天愚。” 秃子王永青,正色道:“就算他四更天才知道,天明也该追来了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斥声说:“他老小子敢来吗,莫说咱们盟主武功高绝,就是老娘的一双鬼头刀,他也不是不知道厉害?!” 佟玉清深怕两人争执起来,赶紧接着说:“邓天愚不敢派人追来的主要原因,当然是慑于咱们盟主的武功厉害,但今在是邓天愚的七五寿诞正期,也是原因之一,再说,‘黄面狼’一直没有回去,‘红飞狐’又负了伤……” 秃子王永青再度正色说:“他可以请武当王剑等人助拳呀?!” 佟玉清一笑说:“邓天愚还不愿意这么快就把‘万艳杯’的事张扬出去,否则,他昨天晚上便不会说柳娴华送给他的王杯是一件古董。” “悟空”等人听罢,不少人赞声说:岭执事说得很有道理。” 佟玉清因为江玉帆方才曾肯定的说“红飞狐”没有回“湖滨山庄”,她这时如此判断深怕江玉帆心中不快,赶紧正色道:“小妹只是说五位高人不受她的利诱,这自赶回西域,‘红飞狐’不回‘湖滨山庄’回到哪里去?假设五个高人上了她的当,她这时必然仍和五个高人在一起。” “独臂虎”立即爽快的说:“回‘湖滨山庄’也好,和五个老鬼在一起也好,等她前来取‘万艳杯’的时候不问也就知道了。” 话声甫落,“黑煞神”突然期期艾艾的说:“盟主……俺舅舅说……‘万艳杯’注酒喝……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还可以冶伤祛毒……盟主……您何不拿出来……让佟执事试一试……也好让属下等人开开眼界……见识见识……” 江玉帆见“悟空”等人也十分动容,知道他们都有看一看“万艳杯”的意思。 这时他对“悟空”等人已有了信心,断定他们绝不会贪心动手,是以,芜尔一笑,毫不迟疑的说:“这有何不可?当然可以,只是怕佟执事喝了酒反而引起伤势恶化……” 话未说完,“独臂虎”和“鬼刀母夜叉”已齐声兴奋的说:“不会的,先少喝一点,觉得不对劲儿就不喝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在怀中将包“万艳杯”的绸包取出来。 这时“悟空”等人个个瞪大了眼睛,俱都摒息望着江玉帆手中的绸包,显得既急切又紧张。 随着绸包的解开,每个人的心也随着向腔口上升来。 丝绸一分开,立有一蓬十彩光华射出来。 江玉帆看得一呆,“悟空”等人也惊得纷纷脱口惊“啊”! 因为他们终于看了昔年则天皇帝和杨贵妃爱逾生命的“万艳杯”,它不但极华缤纷,瑰丽十色,而且有一丝清得散发出来。 江玉帆看呆的原因,是“万艳杯”不但寒光四射,而且较之他在白天日光下看到了,至少大了一倍,而且由灰白色变成了血紫。 憨姑急忙一定心神,拿起酒壶来急声说:“盟主,快倒杯酒给修姊姊喝!” 江玉帆一定心神,急忙将“万艳杯”放正,这才发现里面的纸条。 于是,顺手拿出放在丝绸内,和红绸一并放在怀里,“悟空”等人的目光俱都盯着“万艳杯’,因是也未注意。 憨姑将酒注人“万艳杯”内,立即变成天蓝色,接着变成了湖水绿。 “悟空”等人一看兴奋不已,纷纷称奇。 就在众人称奇之际,酒色已变成深重的黛绿色,眨眼之间,又由红变紫…… 最后,清得四溢,扑面袭来,变成晶莹透明的紫芙蓉色后,再没有变动了。 江玉帆一看,立即望着传玉清,笑着说:“你可以喝了!” 佟玉清本来不准备喝的,这时看了“万艳杯”的奇异变化,确信传说不假,伸出春葱似的纤纤手,激动兴奋的将“万艳杯”端起,谨慎的凑至唇边,细细的吸进口内。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小心的将“万艳杯”放下,立即关切的问:“你觉得怎么样?” 佟玉清深情的望着江玉帆妩媚的一笑,柔声道:“未喝之前香,进了口冰凉,到了喉内火烫。” “风雷拐”等人立即紧张的催促说:“快运功,将灵气引到伤痛处。” 佟玉清一听,立即闭目调息。 江玉帆等人俱都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传玉清睑上的变化。 就在这时,院中突然响起一阵极轻微的衣袂飘风声。 江玉帆一惊,倏然起身,脱口厉声问:“什么人?” 话声甫落,厅外已响起一个苍劲声音道:“老朽赵竟成!” “悟空”等人已离位攻开,循声一看,只见一个白发银髯,身着土布长衫的八旬老人,正飞落院中,急步向厅上走来。 “一尘”憨姑、“独臂虎”几人一看,几乎是同时惊呼道:“啊!‘万里飘风’?” 说话之间,“万里飘风”赵竟成已到了厅内,向着江玉帆一抱拳,歉声笑着说:“老朽贸然前来,有扰诸位酒兴,尚望江盟主与诸位老友不要见怪!” 说罢,又望着“悟空”等人连连抱拳致歉。 江玉帆见“万里飘风”赵竟成,满面红光,五官端正,不像邪恶之人,加之“一尘”憨姑等人俱都认识,只得微一拱手,沉声问:“赵老英雄越房而来,不知有何急要见告?” “风雷拐”怕江玉帆不知赵竟成来历,得罪了这位有名人物,赶紧介绍说:“盟主,这位赵老英雄,昔年威震江湖,誉谈海内,尤其陆地飞行术,冠盖寰宇,鲜逢敌手,故而博得了‘万里飘风’的美号……” 话未说完,“万里飘风”赵竟成已愉快的哈哈一笑,谦逊说:“刘堂主太客气了,贵盟主英杰年少,位冠群雄,昨夜寿筵席上,邓老庄主倍加推崇……” 江玉帆一听,不由惊异的问:“怎么,赵老英雄昨夜也去了‘湖滨山庄’?” “万里飘风”感慨的摇头一笑,道:“说来可笑,老朽并未被邀,只是赖总管的盛情难却,硬把老朽拉去充数罢了!“风雷拐”一听提到“黄面狼”,心中一动,立即向江玉帆递了一个眼神,同时望着“万里飘风”,谦和的问:“赵老英雄恐怕还没用晚饭吧?” “万里飘风”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老朽中午离开的‘湖滨山庄’,刚刚才到!” 江玉帆立即肃手一指席面说:“那就请赵老英雄就席吧!” 恰在这时,运功调息的佟玉清已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电,一闪而逝。 ‘万里飘风’神色一惊,不由望着江玉帆,指着传玉清,惊异的问:“这位女侠怎么了?”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哦,佟执事身体不适,方才正在运功!” 佟玉清立即起身说:“我的杯筷未用,就委屈赵老英雄将就一些吧!” ‘万里飘风’歉然一笑,感激的说:“这怎么好意思?太令老朽不安了!” 于是,将佟玉清的杯筷移至江玉帆的一侧,佟玉清则至花厅客室内休息。 众人人座,重新满杯,由于“万艳杯”仍放在桌面上,“悟空”等人对‘万里飘风’特别注意。 当然,这多高手在座,纵令‘万里飘香’有凯觎之心,应该他也不敢动“万艳杯”的脑筋。 “风雷拐”一等赵竟成喝了杯酒,吃了些菜,立即含笑问:“今在是邓老庄主的七五寿诞,午间寿筵一定很热闹吧?” 万里飘风立即笑着说:“热闹,厅前院中还搭了戏台,大家一面饮酒一面看戏,邓老庄主尤为高兴,不时发出哈哈笑声!”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蹩,正待说什么,“一尘”道人已笑着说:“邓天愚在他七五寿诞有这么热闹的场面,这得归功于他的两名得力助手‘黄面狼’和‘红飞狐’吧!” “万里飘风”一听,突然似有所悟的说:“咦?‘一尘’道长不提起,老朽还未注意,今天下午前在‘湖滨山庄’时,直到老朽离开,似乎没有看‘黄面狼’和‘红飞狐’似的?!” “悟空”等人俱是久历风尘的老江湖,心里虽然对“红飞狐”没有回“湖滨山庄”而感到不解,但表面上却丝毫没有露出。 “风雷拐”立即淡然一笑,风趣的说:“两人大概又到湖边拉贺客去了!” 如此一说,大家故意愉快的哈哈笑了。 “黑煞神”对赵竟成的出现很不高兴,一等大家敛笑,立即不客气的问:“赵老头儿,俺昨天晚上也曾每张桌上去敬酒,俺怎的没见你在场呢?” “万里飘风”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道:“老朽是拉上去充数的客人,能在厅角檐下的席位上添张凳子就已经不错了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晒然一笑道:“赵老英雄也太会说笑话了,以你的声望和地位,怎会把你的席位按在厅角?” “万里飘风”立即正色笑着说:“老朽的确坐在大厅左后门角下。” 说着,一指秃子和哑巴,继续正色说:“这两位少快出厅方便时,就是在老朽的身后经过的……” 话未说完,“风雷拐”突然喷目沉声问:“赵老英雄,以你的声望和清誉,该不会是有所要挟而来的吧?” “万里飘风”一听,立即正色含笑说:“刘堂主,你误会了,实在说,老朽昨晚前去‘湖滨山庄’,也为了侦察邓天愚散播谣言的真象,只因改头换面,在胡须上动了点手脚,诸位没有注意罢了!” “悟空”等人听得“嗅”了一声,俱都半信半疑,闹不清“万里飘风”追踪而来的真正原因。 江玉帆对“万里飘风”的越房而来,早已深具戒心,虽然对方说的理由正大,而又经过了化装,因而没有被“一尘”等人认出来,但他总觉得对方说得有些牵强。” 因为化装前去侦察邓天愚,乃是极受豪侠尊敬的事,应该在见面这之就提出来,何况对方曾发现秃子哑巴偷偷潜入内呢? 但是,对方直到“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提出质问才解释,就有些见风转舵,见机行事之嫌。 不过,不管“万里飘风”是否有所为而来,也不管他的身法有多快,江玉帆认为都快不过他的‘遥空掌’和‘弹指神功’。 是以,俊面一沉,也冷冷的问:“那么赵老英雄的光临,究竟是为了何事?” “万里飘风”一听,朗声哈哈一笑,道:“老朽再不坦白说出来,江盟主和诸位老友都要误会老朽前来别有用心,另有图谋了!” 把话说完,发现“一尘”等人俱都默默不语,显然默认他的前来确有图谋,只得正色说: “诸位既然识得老朽,当知老朽平生最大的嗜好-酷爱收藏古物古董,数十年来,从无间断过……” “风雷拐”冷冷的摇摇头说:“你的这项嗜好,刚刚就从来没听说过。” “万里飘风”并不介意,继续说:“老朽从十几岁到现在,积数十年的收藏经验,不但能看出古珠微疵,而且知道它究竟是真品,还是假货。” 江玉帆冷冷一笑,说:“这么说赵老英雄还是一位鉴定古董的大行家了?” ‘万里飘风’黯然一叹说:“江盟主,你的赞誉老朽自觉当之无愧,但是你的语气,确使老朽受不了。” 说罢起身,向着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抱拳,黯然继续说:“承蒙江盟主和诸位老友,坦诚赐座,热诚赐酒,老朽只有感激,绝无怨言,只怪老朽一生酷爱古董,发现此地彩华闪闪,断定此地必有古物,所以才厚颜前来。也可以说是自找羞辱……”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经,不由迷惑的问:“老英雄是说,远在店外即能看到古物的光彩?” ‘万里飘风’立即颔首正色说:“不错,也就是俗语得宝气!” 江玉帆继续问:“赵老英雄是在什么地方看到此地有宝气?” ‘万里飘风’毫不迟疑地说:“距离街口至少还有四五里地!” 如此一说,众人惊异的“噢”了一声,但没有一个人肯相信。 “万里飘风”一看“悟空”等人的神色,立即淡然一笑,道:“诸位老友如果不相信,随便哪一们都可以到三五里外凝目直视……”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由位子上站起来,粗豪的说:“俺去,俺就他娘的不信邪!” 离罢离位,转身就待走出厅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阻止说:“芮坛主回来,赵老英雄素着清誉,黑白两道的朋友无不尊敬,自是不会诳言骗人……” 话未说完,“万里飘风”已哈哈一笑说:“江盟主如此信得过老朽,倒叫老朽惭愧不安,老朽倒希望芮坛主到郊外看一着以证实老朽言之不虚呢?!” 江玉帆完尔一笑,表示对‘万里飘风’完全信任,并肃手请他重新入座。 “万里飘风”依言归座,一整脸色,郑重的说:“不瞒诸位老朋友说,老朽本来是要赶进城内看位朋友,没想到循着宝气来了此地,在对面房屋上,我确曾迟疑了一阵,不知该不该进来,诸位老朋友都知道,凡事成了癣,上了瘾,就是刀山油锅都吓不住的!” 江玉帆含笑点头,表示同意,“悟空”等人见盟主又把要走的“万里飘风”挽留下来,也只得礼貌的附声应是。 “万里飘风”继续认真的说:“老朽当时觉得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就是有一两件价值连城的珍宝,也不会吝啬的不让老朽开开眼界……” “风雷拐”立即颔首一笑说:“那是当然!” “万里飘风”继续说:“说句坦白话,就是老朽爱古董如生命,厚着老脸去抢,也得衡量一下情势能不能抢到手,何况诸位老朋友俱是嫉恶如仇的侠义人物,岂肯放过我这把老骨头?” “悟空”等人见“万里飘风”自己点破了,大家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江玉帆赶紧笑一笑,歉声说:“老英雄太客气了,一时误会,还请老英雄不要介意!” ‘万里飘风’愉快的哈哈一笑,说:“能让老朽开开眼界,已是心满意足了!” 江玉帆肃手一指面前的“万艳杯”,笑着说:“老英雄在数里外看到的宝气,就是发自这只‘万艳杯’!” “万里飘风”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惊“啊”,瞪着一双老眼,望着‘万艳杯’,震惊的说:“这就是当年大周则天皇帝的心爱珍物‘万艳杯’吗?” 江玉帆淡然一笑说:“不错,可能就是这只杯子!” “万里飘风”这时已惊得老脸苍白,额角渗汗,伸出即欲捧起“万艳杯”的两手,已激动得籁籁直抖,颤声问:“盟主,老朽可不可以看一看?” 江玉帆愉快的一笑,道:“当然可以,请看!” “万里飘风”一连应了两声是,颤抖着双手将“万艳杯”捧起来,翻复仔细的察看着……” 这时,“悟空”和一尘等人,俱都摒息注视着“万里飘风”手里的“万艳杯”,彼此中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万里飘风”看了一阵,缓缓拾起头来,舒了一口气,望着江玉帆,肃穆的说:“江盟主,这不是‘万艳杯’!” 话一出口,“悟空”等人无不脱口惊“啊” 江玉帆神色一变,脱口急声问:“你是说,这只‘万艳杯’是假的?” “万里飘风”一笑说:“是真的,而且较之‘万艳杯’犹具价值!” 江玉帆“噢”了一声,也愣了! “万里飘风”继续说:“我辈武林侠士,真正得了‘万艳杯’反而没有用处了,也许会害人害己,但是,用这只玉杯饮酒,不但可以增长功力。而且还可以疗伤祛毒……” 江玉帆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关切的问:“老英雄,这是一只什么杯?” “万里飘风”毫不迟疑的说:“这是一只‘芙蓉玉浆牡丹杯’,因为将酒注入杯内,立即由天蓝变成湖水绿,再由黛绿变成芙蓉红色,这时候就可以饮了……”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俱都赞服的说:“不错,的确是这样的!” “万里飘凤”一笑,继续说:“还有更奇妙的事诸位还不知道。” 说着一指客室门前,谦和的说:“请盟主站在一丈以外看!” 江玉帆欣然站起,转身向小室门前走去。 “悟空”等人也纷纷离位站开,看看到底还有什么奇妙变化。 就在江玉帆转身,“悟空”等人纷纷离位,“万里飘风”突然大喝一声:“接住” 江玉帆闻声回头,只见“万里飘风”已将手中玉杯掷出厅外快如流星般,直射院外的房面 江玉帆一见哪敢怠慢,大喝一声,飞身扑向厅外。 就在江玉帆飞身扑出厅门的同时,左右厢房的房面上,十数片房瓦,挟着“呼呼”劲风,一齐向他打来!—— 第六章 飞身扑出厅门的江玉帆,一见房瓦迎头打作,更是怒不可遏,大喝一声,衫袖猛力挥出 刚猛狂飙过处,“叭叭”脆响连声,十数瓦片,悉数被震得粉碎,反向左右房面上射去,去势较来时尤为劲急。 也就在江玉帆扑出厅门施展“铁袖神功”的同时,身后花厅内,桌翻椅倒,暴喝连声,挟杂着无数碗盘坠地声,乱成一片。 江玉帆一心想着“万艳杯”,深怕对面房脊后面接杯的人逃走了,是以,挥袖震碎瓦片,立即腾身再起,越过院门上方,直向院外房面上飞去。 到达房面,暗暗游目察看,那里还有半个人影? 江玉帆心中一惊,暗呼“好快”,急忙低头一看,房下竟是一座独院,而院中的两厢和小厅,居然门窗紧闭,漆黑无灯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业已恍然大悟,“万里飘风”等人,处心积虑,早就策划好了向他们下手骗取“万艳杯”的方法和措词。 心念间回头再看自己的独院,只见人影闪动,吆喝连声,“悟空”等人已纷纷纵上房面,既没看到“万里飘风”,也没听到打闹声音。 再看花厅内,桌翻椅倒,碗盘满地,挡在厅后门的木屏风,也被打翻在地上。 就在这时,人影闪动,风声飒然,佟玉清手仗青虹剑,和哑巴方守义双双由左厢房上纵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吩咐说:“你两人守着房面上,我到下面看看!” 看字方自出口,身形已纵落院中, 江玉帆足尖一踏地面,蓄满功力的双掌立即提了起来,只要房内有人偷袭,他的“遥空掌”和“弹指功”即可随时出手。 正待举步走向小厅前,蓦闻房面上的哑巴方守义,紧急的“哇啊”两声。 接着是佟玉清的招呼说:“盟主快上来!” 江玉帆一听,心知有异,衫袖一挑,腾身而起,飘然落在房檐上。 只见哑巴方守义正像一只狼犬似的,爬在房面上,一面用鼻嗅着房瓦,一面迅快的前进。 江玉帆一见,脱口急声问:“佟执事,这是怎么回事?” 佟玉清也在江玉帆开口的同时,急声说:“盟主,方坛主已嗅出方才接杯人的气味,那人接杯后没有纵下院去……” 江玉帆听得半信半疑,“噢”了一声说:“竟有这等事?” 说话之间,方守义已嗅到了山墙边沿,同时,指着院外,“嘿啊”了几声!江玉帆心中一动,即和佟玉清两人飞身纵了过去,循着方守义的指向一看,只见院外厢房的后面即是客栈的侧门,这时侧门虚掩着,那人想必是趁江玉帆游目察看的一瞬间,由侧门出客栈,进入了东关大街内。 恰在这时,侧门突然被打开了,人影一闪,“铜人判官”和“风雷拐”相继纵了进来。 江玉帆立即沉声问:“可曾追上?” “铜人判官”和“风雷拐”也发现了江玉帆三人立在房面上,这时见问,两人同是惭愧的说:“被他跑掉了!” 说话之间,神情懊恼,两人飞身纵了上来。 也就在这时,分别追向四周的“悟空”等人,也相继纵了过来。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现“悟空”“一尘”“独臂虎”几人个个满面怒容,俱带懊恼之色。 正待问什么,“悟空”已惭愧的说:“盟主,被他跑掉了!” 江玉帆听得星目冷电一闪,不由惊异的问:“该不会是‘万里飘风’跑掉了吧?” “悟空”几人惭愧的低下头,由“一尘”同答道:“属下无能,有辱职守!” 江玉帆听罢,简直不敢相信,不由同头去看“风雷拐”两人。 “风雷拐”两人一见,也羞愧的低声说:“卑职两人沿着夹道紧追,前面即是大街,这时夜市正盛,游人成群,根木看不见赵竟成的人影?” 江玉帆一听,这才知道“风雷拐”两人追的是“万里飘风”,不是隐身在此地接杯的那人。 想想自己身为盟主,武功不知高出“悟空”等人多少倍,连一个接杯的人都没截住,还怎能出言呵斥自己的部属? 心念至此,游目察看全店,各房灯光依旧明亮,只是方才饮酒喧哗的声音没有了,但却没见有人出来察看。 经年旅途在外的行商,都有丰富的处事经验,虽然听到了方才的声响和暴喝,却没有人敢走出来。 因为他们知说,这必是江湖上的英雄,武林上的侠士在争执打斗,不是飞刀就是铁蒺藜,你来我往的满天飞,一个不小心,就做了枉死鬼。 酒保店伙掌柜的,遇上了这等事更聪明,不喊个三五次,都不会答一声。 就在这时,秃子,憨姑,和“鬼刀母夜叉”,以及“黑煞”几人,也由正北房面上飞驰过来。 江玉帆一见,知道他们也没有追上“万里飘风”赵竟成,只得强捺心头怒火,平静的说: “我们回去吧!” 佟玉清立即提醒说:“盟主,下面的房子不搜一下了吗?” “风雷拐”等人一听,这才发现全店每间客房俱都灯光明亮,唯独下面独院中的厢房和小厅内一片漆黑。 但是,江玉帆却毫不迟疑的淡然道:“不必了,他们有那等万全的对策,绝不会在房子里留下人来。” 说罢转身,凌空而起,当先向自己的独院中纵去。 “悟空”等人都是久历江湖的人,就是他们作这件事时也不会留下人来被捉住,是以,紧随江玉帆身后,纷纷向院中纵去。 就在众人纵落院中的同时,“鬼刀母夜叉”几人也由房面上纵下来。 “鬼刀母夜叉”一落地,立即恨声道:“万里飘风这个老狐狸,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老娘的面前耍花招……” 话未说完,紧跟落地的“黑煞神”也恨声大骂道:“赵竟成这老狗,俺终有一天把他抓到,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把他的老骨头熬狗骨酒喝……” 江玉帆无心听“黑煞神”说些什么,仅挥了个“宽慰”手势,迳自向花厅上走去。 进入花厅,菜香酒气四溢,圆桌已翻,碎碗破盘满地。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秃子吩咐说:“王坛主,找几个店伙来清理,另要一桌酒菜叫掌柜的送到前面独院的小厅上去。” 秃子一听,知道这座独院不要了,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鬼刀母夜叉”还不知道“万艳杯”已经丢了,是以,瞪大了两眼,关切的问:“盟主,‘万艳杯’摔碎啦?” 江玉帆尚未回答,“独臂虎”已没好气的说:“有人在那里等着接怎会摔碎了呢?” “鬼刀母夜叉”听得一楞,不由猛一跺脚,几乎以要哭的声音,说:“咱们这么些老江湖竟把‘万艳杯’让一个糟老头子给骗走啦?” “黑煞神”立即接口道:“这有啥大惊小候的?‘万里飘风’那老鬼,还不是在你的两只大眼睛前跑掉的?” “鬼刀母夜叉”一听,心毫恨透了“万里飘风”,大黄牙咬得“格格”直响。 江玉帆立即镇定的问:“方才是怎样的情形?” “悟空”首先回答说:“当时大家都在纷纷离位,并相互揣测,低声议论,蓦然看到‘万里飘风’将杯掷出,大家都骤然一惊,待等警觉上当,‘万里飕风’已将圆桌向卑职等身前推来,并闪身逃向木屏风之后……” “黑煞神”接口恨声道:“只恨那老小子的身法太快了,俺的飞锤虽然将屏风打倒,仍被那老小子跑掉了!” 憨姑接口说:“说也奇怪,俺紧跟着他的屁股追出去,飞上屋头就不见了。” 江玉帆知道憨姑的轻功火候,一听她的话,心知有异,立时绕过倒在地上的木屏风,急步走向厅后。 出了厅后门一看,院中除了一株大树外,使是厅右侧的厕所。 江玉帆看罢,立即回头望着“悟空”等人,问:“那一位看过茅坑?” 如此一问,大家恍然大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没有一人进去…… 只见“黑煞神”恨声说:“俺再去看看……” 话刚开口,“独臂虎”已忿忿的说:“万里飘风又不是木头人……” “黑煞神”立即有气的恨声说:“万一那老狗心里一慌,站脚不稳,‘噗通’一声掉进臭茅坑里淹死了呢?” 江玉帆无心听“黑煞神”两人闹嘴,衫袖一拂,身形腾空而起,越过茅房上方,直飞院侧的墙头上。 站在墙头向下一看,墙外即是夹道,不远处即是方才“风雷拐”和“铜人判官”闪身进来的客栈侧门。 江玉帆看罢,立即望着相继纵上墙头的“悟空”等人,镇定的说:“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万里飘风’赵竟成,和东厢房上掷瓦的人,以及在对院房面上接杯的人,俱是趁我们登上房面,游目察看的一瞬间,由房后夹道出店,进入东关大街,但是,西厢房上向我掷瓦的人是由什么地方溜走的呢?是谁向西追的?” 说话之间,游目看了“悟空”等人一眼。 “黑煞神”立即同答说:“属下一锤没有击中‘万里飘风’,沈执事等纷纷由厅后门追去,俺就和‘鬼刀母夜叉’由前门纵上西厢房……” 江玉帆一听,立即失望的说:“等你击倒了木屏风,再转身出厅纵上西厢房,掷瓦的人早已跑远了。” 憨姑突然插言说:“属下是跟薛执事一块儿纵上西厢房的,属下曾注意了一下,我们的西厢房和隔院的东厢房相连接,中间没有夹道……”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问:“隔壁独院的灯是不是都熄了?” 憨姑面带难色的说:“若是没燃着灯就好了……”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沉声问:“为什么?” “风雷拐”立即解释说:“如果没有燃灯我们就可以下去搜索,有了灯光再下去,就犯了江湖大忌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冷冷一笑,自语似的说:“万里飘风这老狗,机智之高,是我有始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他们夺取‘万艳杯’的计划,可称得上过到巧妙,天衣无缝了!” “悟空”等人听了虽然都不服气,但“万艳杯”是在他们瞪着两只大眼睛下骗走的,盟主是刚刚踏入江湖的新手,但他们可都不是,如今听了江玉帆的话,那个敢喘一口大气? 恰在这时,院中已有了店伙的说话声。 江玉帆又看了一眼店外灯光明亮的民房,才说:“我们到前院去吧!” 说罢,当先向前院纵去。 “悟空”等人个个满腹怒火,俱都心泛杀机,无不很透了“万里飘风”赵竟成,但是,“万里飘风”正如他的美号一样,不知随风飘到那里去了。这时见江玉帆一走,也纷纷起步,急忙跟在身后。 到达前院房上,小厅上已有了灯光和人声,同时有酒香溢出。 纵落院中,只见秃子已站在小厅门口,四五个店伙正在忙着拉桌摆箸上酒席。 秃子一见江玉帆,立即前迎数步,垂手躬身说:“盟主,属下已问过店伙,方才这座院子就是‘万里飘风’租下的!” 江玉帆“噢”了一声,登阶走进厅内。 众人依序入座,店伙继续上菜。 秃子先勤快的为每个人满上面前的杯中酒。 江玉帆一俟店伙将菜摆好,立即和声问:“这座院子是由那位小二哥招呼?” 其中一个矮胖店伙,赶紧躬身哈腰,满面堆笑的说:“回禀盟主,是小的负责。”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举手-指身后,继续问:“我们方才院子的西院,是那位小二哥负责?” 其中一个中年店伙赶紧恭声说:“回禀盟主!是小的负责。” 江玉帆立即望着其余三个店伙,说:“你们三位可以回去了。” 其余三个店后,齐声应是,哈了个腰走出厅去。 江玉帆直到三个店伙走出院门,才望着矮胖店伙,和声问:“租这座院子的赵老英雄,是什么时候来的?” 矮胖店伙赶紧哈腰一笑说:“就在盟主和诸位大爷进入后面院子之后不久,那三位老爷子和一位小姐就来了……” “悟空”等人一听“小姐”,俱都神色一动。 江玉帆毫不为动,依然神情镇定的问:“那位小姐穿的是什么衣服?是不是全身红缎劲衣,背后插着双刀?” 矮胖店伙为难的笑一笑,摇摇头说:“因为那位小姐一直坐在小轿里,进了小厅就走进客室里休息,所以小的没有看见那位小姐的衣着和面目。” 该未说完,满腹怒火的“黑煞神”,两眼一瞪,突然级声说:“一直躲在轿里没出来,你怎的知道是小姐?说不定是她娘的老太婆!” 矮胖店伙见“黑煞神”声大气足,两眼一瞪,十分骇人,吓得浑身一战,赶紧解释说: “小的是见那三位老爷子,每次向轿内讲话,都先称呼一声‘小姐’……” 话未说完,“黑煞神”两眼一瞪,又要打岔,江玉帆一见,立即挥了个“阻止”手势,同时沉声说:“有问题要和气的问,不要声严厉色,还有,等小弟问话有遗漏的地方,你再提出来!” “黑煞神”一听,赶紧放缓脸色,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赞许的微一颔首,继续望着矮胖店伙,和声问:“你看那三个老人对轿内小姐说话时的态度怎样?恭敬吗?” 店伙毫不迟疑的说:“很恭敬!” 江玉帆迷惑的“噢”了一声,不由转首去看“悟空”“一尘”和“风雷拐”等人。 “风雷拐”一见,立即慎重的说:“也许是故意装成主仆身份避人耳目,因为宜兴城的人,大多数都认识‘红飞狐’……” 话未说完,矮胖店伙已恭声含笑问:“爷们说的‘红飞狐’,可是太湖邓老庄主内宅的女管家丁姑娘?” “风雷拐”一听,立即关切的问:“就是她,你认识她?” 一旁的出年店伙接口回答说:“丁管家经常带着马队到宜兴来!”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极关切的问:“丁管家是否经常住在你们店里?” 中年店伙见问,立即望着矮胖店伙,低声商议说:“是去年春天?还是前年秋天?” 矮胖店伙蹙眉侧头,煞有介事的想了想,自语似的说:“好像是前年的秋天……”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说:“我们盟主只问你们,那臊狐狸精有没有来过,没问你们什么日期……” 中年店伙赶紧回答说:“来过一次,已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江玉帆立即望着中年店伙,问:“你那座西院来的是什么客人?” 中年店伙恭声说:“也是一位老爷子,不过还有一位身穿蓝上衣黑裙子的中年妇人……” “风雷拐”一听,立即关切的问:“那个中年妇人究竟有多大年纪,头发灰白了没有? 有没有拿拐杖?” 中年店伙立即摇头-说:“没有拿拐杖,头发也没灰白,看样子白胖胖的最多四十六七岁。” 江玉帆剑眉一蹙,略为沉吟,目光望着两个店伙,和声问:“你们两位可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两个店伙见问,而现难色,神情迟疑。 “独臂虎”一见,立即沉声说:“你们店里的人都走了,没人知道你俩说什么,说实话,赏钱少不了你们的,如果说瞎话,可也当心你们的脑袋开花……” 矮胖店伙一听,慌得赶紧急声说:“他们说的都是江湖上的话,小的听不太懂,不是不说,实在不知是什么意思!” 江玉帆立即宽慰的说:“不妨事,你不要怕,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学,错了也不怪你。” 矮胖店伙一听,依然有些为难的说:“小的在这里摆碗筷,一位老爷子走出去,两位老爷子进去客室里,只听那位小姐低声问:‘你自信能得手吗?’一位老爷子说:‘小姐请放心,他们都是拼命闹狠,杀起人来不眨眼睛的粗人……’……” “悟空”等人听至此处,个个脸色铁青,但都咬牙切齿,内心的恼怒可想而知。 江玉帆深怕“黑煞神”或“鬼刀母夜叉”几人插嘴,赶紧挥了一个“安静”手势。 只听矮胖店伙,继续说:“那位小姐一听,立即警告说:‘你不要太自信,他们也都是大风大浪里打过滚的人……’ 另一位老爷子一笑说:‘小姐还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脾气?狂傲、自负,任何人都没看在眼里,现在他们又搞在一起了,那会把老赵放在心上?’客室里静了一会,那位小姐才说:‘好吧,退路我在店外已经看过了,杯子到手,马上就走,脱身没有问题……’ 另一位老爷子立即接口说;‘小姐请放心,老奴脱身更容易。’那位小姐立即吩咐说:‘好,你们可以上去了……’那两位老爷子应了声是,就走出来了……” 江玉帆又望着中年店伙,问:“你那边的客人呢?” 中年店伙为难的说:“他们只说了两三句话,小的只听那个中年妇人忧急慎重的说: ‘对方都是硬点子,我真担心咱们脱不了身。’那位老爷子也担心的说:‘老赵说的满有把握,就怕对方不把杯子拿出来。’那个中年妇人叹了口气,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江玉帆听罢,突然关切的问:“他们的店钱付了没有?” 中年店伙立即一指秃子,同答说:“这位爷去招呼小的们送菜来的时候,那位中年妇人付过店钱刚走!” 秃子惊得“噢”了一声,不由急声说:“这么说我迟到了一步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没好气的说:“你早到了有啥用?” 秃子听得一楞,心说,是呀,我早到了有啥用,我也不知道她就是点子? 江玉帆听了两个店伙的话,心里尚无法肯定那个小姐就是狡黠多智的“红飞狐”,不过,他也知道,再问两个店伙,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于是,即在怀中取出一叠银票,随手抽出一张,看了一眼票额,又望着两个店伙,说: “这是一张五百两白银的银票,交给你们掌柜的,连夜选购十一匹快马,要鞍辔整齐,我们明天绝早上路,办事的小二哥,还有你们两人,每人赏四两银子,店资、饭费,一并在这里面扣除,余下的银子,分别放在各马的鞍囊里。” 两个店伙连声应是,由中年店伙将银票接过去,谢过了赏,才匆匆走出厅去。 江玉帆一俟两个店伙走出院门,立即望着“悟空”等人,凝重的问:“诸位确定方才的土布老人就是颇有侠名的‘万里飘风’赵竟成?” 话声刚落,‘独臂虎’已忿忿的正色说:“盟主,没错,属下认得他,他右耳根下面有个疤,他就是被火烧成灰,俺也认得他!” “一尘”道人和憨姑,也齐说:“郭堂主说得不错,‘万里飕风’的右耳根下,的确有个铜钱大的疤!” 江玉帆剑眉一蹙,迷惑的自语说:“这么说,那个小姐不是‘红飞狐’了?” 话声甫落,哑巴方守义已站起身来,嘴里一面“咭哩哇啦”,两手一面不停的比划。 “风雷拐”一俟哑巴的手势完了,立即望着江玉帆,凝重的解释说:“方坛主说,隐在房面上接杯的人,就是‘红飞狐’丁月梅!” 江玉帆不以为然的问:“何以见得呢?” 哑巴一听,立即焦急的“嗯啊”了两声,又扭妮作态的比划了两下手势。 “风雷拐”立即解释说:“方坛主说,房面上留有脂粉味……” 江玉帆一听,立即迷惑的问:“方坛主的嗅觉真的那么敏锐吗?” 风雷拐和佟玉清两人,几乎是同时说:“那是他那一行的绝学,也是他们‘梁上君子’必修的一门功夫。” 江玉帆不以为然的说:“也许是那位小姐……” 哑巴一听,立即又“嗯啊”的比划了几个手势,对江玉帆的不肯相信,显得右些气恼。 “风雷拐”正色说:“他不但闻出房脊后有脂粉气息,而且还发现很像‘红飞狐’身上的那种味道……” 江玉帆认真的问:“万一那位小姐和‘红飞狐’使用的是一样的脂粉呢?” “风雷拐”未待哑巴方守义表示意见,立即接口说:“那当然就不容易分辨了。”话声刚落,“一尘”道人突。问:“盟主,如果说不是‘红飞狐’,谁又知道盟主身上有‘万艳杯’呢?而且,暗中跟踪,计划周详,对我们的一切动向又了如指掌呢?” 江玉帆略微沉吟,迷惑的说:“这么说昨夜看到的四个老人和一位老婆婆,就是‘万里飘风’赵竟成他们了?” “黑煞神”立即肯定的说:“盟主,不会错的,一定是他们,加上‘红飞狐’正好是六个人。”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以为然的说:“可是昨夜我看到的是一位手持拐杖的老婆婆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插言说:“白头发上抹点儿锅底子灰,拐杖不拿,白胖胖的脸上本来就少皱纹嘛……” 江玉帆觉得“鬼力母夜叉”的话有些牵强,是以,未待她把话说由不,立即淡然一笑,道:“我们本来就不认识她,她何必改头换面呢?”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以为然的说:“盟主您不认识,说不定我们这些人认识她呀?” 江玉帆一听,深觉有理,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鬼刀母夜叉”见江玉帆点了头,不禁又有些得意的继续说:“盟主想想看,那个小姐如果不是‘红飞狐’,她干啥把轿子抬进院子里,连店小二都不准看见呢?” 江玉帆却蹙眉迟疑的说:“可是,根据店伙们说法,‘万里飘风’赵竟成等人,对那个小姐相当恭敬呀……”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无可奈何的说:“哎呀我的盟主,那是他们故意设好的圈套呀,他们知道我们事后一定会向店伙们询问他们的情形嘛!” 江玉帆不以为然的说:“果真如此,他们设想的实在太周密了!” “风雷拐”立即接口说:“盟主说的不错,他们的计划的确太周密了,而且是费尽了心思,绞尽了脑汁来对付咱们的……” “悟空”立即附声接口说:“刘堂主说的对,我们可根据他们在我们的前面和西面同时组下两个独院得到证实,他们的确费了一番心思,而且负责策划的这人,也一个具有超人智慧的人。” 江玉帆同想一下全般经过,也不能不由衷的佩服,因而点了点头。 “悟空”继续说:“首先,我们先说他们的前院,也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院子,他们在事先熄了灯火,准备一旦拿到了‘万艳杯’,立即由夹道内脱身,我们追过房来见房面上无人,必然会进入院中搜索,他们便利用我们搜索的一瞬间,进入东关大街人群中走了。”-荡艘欢伲举手一指身后,继续说:“但是,他们在西院里却灯光大亮,利用江湖禁忌,使他们隐身在西厢房上掷瓦的人能够安全进入室内……”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突然插言道:“噢,就以他们预先按置在左右厢房上掷瓦的人来说,就是智慧发挥至最高境界的绝招……” 江玉帆听至此处,也不自觉的以既赞服又懊恼的口吻沉声说:“就是呀,我扑出厅门时还看到‘万艳杯’的一点光影刚刚飞越院门上方,我正准备施展‘虚空摄物’的功夫将‘万艳杯’招同来,右手尚未举起,左右厢房上的房瓦已经打下来!” “风雷拐”听罢,不由赞叹的说:“他们早就算定了盟主会先追‘万艳杯’,所以事先在左右厢房上各伏一人,一俟盟主飞身追出,立即以飞瓦阻止……” “黑煞神”立即恨声说:“那臊娘们儿的身法也太快了,就那么身形一顿的刹那工夫,就被她跑掉了!” 江玉帆也忍不住懊恼的说:“当时只怨小弟没有经验,只顾察看四周房面,如果看一下左右夹道即使接杯的‘红飞狐’跑掉了。也可以将‘万里飘风’赵竟成截住。” “鬼刀母夜叉”也不由恨声怒骂道:“姓赵的老狗,虚有其名,居然受了那狐狸精的怂恿,前来骗人……”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江玉帆,沉声问:“盟主,‘万里飘风’骗走了咱们的万艳杯,就这么任由他逃走了不成?” 江玉帆立即正色说:“当然不会,我不是已命店伙选购马匹去了吗?” “黑煞神”不由焦急的问:“盟主,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去追?”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他们六人中我们只认识‘万里飘风’赵竟成和‘红飞狐’,其余四人就是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认识,除非我们知道他们四人是经常和‘万里飘风’在一起的人,才能向前诘问……” 话未说完,“风雷拐”刘刚,已摇头正色说:“即使知道他们常和‘万里飘风’在一起也不能诘问,只能暗中跟踪。” “一尘”道人突然问:“说也奇怪,平常‘万里飘风’赵竟成很少和其他人组伙同行,这一次怎的竟……” “独臂虎”立即忿忿的说:“还不是为了邓天愚那老小子的几句谣言。找了几个老相好的准备前来抢‘巨阙剑’……” “悟空”突然插言说:“可是‘万里飘风’早就知道邓天愚说的是谎话了,他不是还化装了一下去湖滨山庄侦察吗?” “独臂虎”一听,立即没好气的说:“他侦察个屁,那是编出来骗我们的,‘红飞狐’不会告诉他?” 佟玉清深怕几人又争执起来,立即慎重的问:“听诸位的口气,已经肯定‘红飞狐’是赵竟成他们这伙人救起来的了?” “悟空”等人几乎是同时正色说:“不是他们还有谁?” 佟玉清却关切的说:“红飞狐不是负了伤了吗?她在留言上不是说三五天后才来吗?……”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沉,这时他真后悔当时为什么手下留情,没有将“红飞狐”点成残废,以致为自己留下祸根。 心念间,已听“悟空”等人纷纷说:“是呀,‘红飞狐’不是被盟主点伤了吗?她怎的还能前来参与骗取‘万艳杯’呢?” “风雷拐”早已看出江玉帆的心事,是以,故意提醒众人,说:“老朽想起来了,‘红飞狐’为什么要坐轿子?她一方面要避人耳目,另一方面是伤势未愈,还不能长途跋涉,行动自如……” 江玉帆立即沉声说:“我觉得最值得我们注意的,还是‘红飞狐’为什么在留言上说是被西域的五个高人救走了?” “独臂虎”立即正色说:“盟主,这很简单,因为‘万里飘风’赵竟成的家在东海,她希望我们向西追!” 如此一说,江玉帆也无话好说了。 “悟空”和尚舒了口气,焦急而慎重的说:“属下会说过‘万艳杯’是个不祥之物,盟主因为受人家危难中相托付,不使毁弃,现在‘万艳杯’已经丢了,将来人家拿着暗记来向盟主取回杯子,咱们又追找不到赵竟成,到时候拿什么还给人家?” 江玉帆一听,突然似有所悟的说:“噢,暗记是没有的,但杯中却有一张纸条,我也正要和你们商议此事!” 说话之间,却在怀中将那个红绸包取出来,并在丝绵内取出那张小纸条,同时,继续说: “你们看,也许这就是取杯时的暗语!” 说罢,将手中小纸条,顺手交给了“悟空”和尚。 “风雷拐”等人一见,纷纷起身离位,围在“悟空”身后观看。 只见小纸条上写着两行小字:“八月中秋夜,天都赏月人。” 众人看罢,纷纷归位。 “风雷拐”首先说:“八月中秋夜,字意明显,当然是指八月十五的中秋节晚上……” “一尘”道人则迷惑的接口说:“是今年的中秋节晚上,还是明年的中秋节晚上,还是每年的中秋节晚上?”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沉声说:“不管指的是那一年的中秋节晚上,如果今年见不到赏月人,小弟明年的中秋节晚上仍要前去!” “悟空”赞同的点点头说:“照这张小纸条的字意看,也正是盟主说的意思,每年中秋节的晚上,在黄山的绝巅天都峰上,都有一个人在那里赏月,等候著有人依言送去‘万艳杯’,直到‘万艳杯’送去为止。”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想起,黄山绝峰的峰名就叫“天都”。 心念间已听“鬼刀母夜叉”吃惊的说:“黄山天都峰,高插云上,壁立如削,鸟兽尚且绝迹,人怎么能上得去?” 秃子立即接口说:“当然是轻功已达纯青火候的高人,像咱们这等笨手笨脚的,这一辈子也别想上去!”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正待说什么,院门处人影一闪,一个店伙已满面堆笑的急步走进院来。 店伙一到小厅门口,立即哈腰朗声说:“诸位爷,本城杆儿上的总执事包儿爷在店外求见!”江玉帆听得一楞,尚未发话,“风雷拐”已起身急声说:“他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他,快请他进来!” 店伙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院去。 江玉帆一俟店伙走出院门,即望着“风雷拐”刘刚,迷惑的问:“这位包总执事是谁?” “风雷拐”立即同答说:“就是本城丐帮的总执事包二……” 江上帆不由迷惑的问:“他来干什么?” “风雷拐”立即说:“属下和他还有他们的舵主都是朋友,昨晚他们的舵主代我们出面接处,现在可能让包二带什么消息来了!” 江玉帆一听,顿时想起为他们找骆驼尿的那个中年花子,于是,会意的微一颔首,但却叮嘱说:“稍时包二来了,最好不要谈‘万艳杯’的事。” “风雷拐”立即应了声是,但却凝重的说:“属下想请他代查一下,‘万里飘风’等人的行踪,他们丐帮弟子满天下……”话未说完,院门口人影一闪,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花子,已含着微笑,匆匆走进院来。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风雷拐”,低声说:“也好,就请包二他们代为查一下吧!”“风雷拐”恭声应了个是,满面含笑,急步迎出厅去。 中年花子一见“风雷拐”,急上两步,抱拳笑若说:“刘老哥,小弟奉敝舵主之命,特来拜见贵同盟的江盟主!” “风雷拐”一听,赶紧含笑抱拳说:“欢迎欢迎,包二弟请!” 于是,肃手将包二让进厅内。 这时,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已纷纷含笑站了起来。 包二一见江玉帆,立即抱拳恭声道:“丐帮第七十九分舵总执事参见江盟主!” 江玉帆赶紧同礼,笑着说:“包总执事连夜前来,必有要事见教,请先入席再谈吧!” 说罢,肃手示坐。包二谦恭的一笑说:“多谢江盟主,舵上尚有急事待理,不便久留,报告过事情后,还得马上赶回去!” 江玉帆见包二说得慎重,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关切的问:“贵舵主有何事见告?” 包二恭声说:“敝舵主受‘飞凤谷’陆姑娘的请托,代为转告江盟主,湖滨山庄得‘黄面狼’和‘红飞狐’,自盟主和诸位堂主离庄后,便无故失踪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的问:“你是说,邓天愚并不知道?” 包二颔首说:“是的,昨晚邓庄主曾数次派人寻找他们两人,后来才知道他们两人驾舟离去,邓庄主听了十分不悦,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悟空”等人听至此处,彼此迷惑的互看一眼,闹不清这是怎么同事。 包二继续说:“不过,邓庄主断定‘黄面狼’和‘红飞狐’是暗中跟踪诸位前来宜兴了……” “风雷拐”立即淡然摇头说:“黄面狼去了什么地方我们并不知道,不过听今晨赶往太湖的过路英豪们说,有人看到四个老人和一个妇人,带着一个红衣女子去了正西。” 包二立即惊异的说:“这么说,那个红次女子就是湖滨山庄的‘红飞狐’丁月梅了?” “一尘”立即接口说:“是不是,我们不敢肯定,但有很多人说,的确像‘红飞狐’!” 包二迷惑的“噢”了一声,不解的问:“那么‘黄面狼’呢?” “鬼刀母夜叉”一听,行却沉声问:“包二,你来见我家盟主,是代邓天愚打听‘红飞狐’的行踪的,还是代‘飞凤谷’陆姑娘转达事情的?” 包二似乎深知“鬼刀母夜叉”的厉害,这时见问,不由焦急的解释说:“红飞狐两人的行踪,也正是陆姑娘最关切的呀。” 江玉帆“噢”了一声问:“为什么?” 包二继续紧张的解释说:“因为邓天愚怀疑诸位发现‘红飞狐’两人跟踪后,一怒之下,将他们两人给杀了呀!” “黑煞神”立即冷冷的问:“若是杀了又怎样?” 包二焦急的说:“陆姑娘说,假设‘红飞狐’和‘黄面狼’再有两天不回去,邓天愚就要向武林公然宣称,你们游侠同盟得到了一件武林人物都想得到的宝贝!” 江玉帆冷冷一笑,说:“这老儿业已欺骗了天下英豪一次,居然还想骗第二次。” 说此一顿,立即望着包二,正色说:“包总执事,请同去报告贵舵主,并请转告陆姑娘,我们游侠同盟绝对没有杀‘黄面狼’和‘红飞狐’,这中间,丁赖二人可能另有图谋。” 包二见江玉帆说的郑重,即恭声应了个是,同时抱拳说:“谨记盟主指示,同去禀报敝舵主,转告飞凤谷的陆姑娘知道。” 江玉帆拱揖还礼,谦和的一笑说:“有劳包总执事跑一趟,并请代向贵舵主致谢!” 说罢,即对“风雷拐”,吩咐道:“刘堂主,代我送包总执事!” 包二一听,立即慌忙阻止说:“千万不可……” 江玉帆一听,不由惊异的问:“为什么?” 包二为难的一笑说:“时下各派精英,四方领袖,有的刚由远处赶来,有的刚由湖滨山庄同来,大部集中在宜兴,不瞒盟主说,昨晚贵同盟的方坛主表演的那一手,很多人看出是装的,这也是做舵主为了避嫌没有亲来拜访的原因!” 江玉帆一听,知道他这个刚出道才两天的游侠同盟,业已深受各方瞩目,所谓:树大招风,人大招嫉,看情形今后的麻烦事正多呢。 是以,意外的“噢”了一声,说:“那就代我送至院外吧!” “风雷拐”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包二不便再坚辞,否则便有了怕事之嫌,只得抱拳道声“后会”,即和“风雷拐”走出厅去。 “悟空”俟包二走院出门,立即望着江玉帆,迷惑的说:“盟主,‘红飞狐’驾舟追踪我们,邓天愚怎能说不知道呢?” 江玉帆略微迟疑,正色说:“也许邓天愚真的不知道!” “一尘”道人突然说:“莫非他们两人真的另有阴谋?” 江玉帆微一颔首说:“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如果‘红飞狐’两人不是为了时间仓促或不便当场告知邓天愚的话,便是他们两人已有了默契而另有企图。” “铜人判官”突然忧虑的说:“邓天愚果真向天下武林宣布真相,今后咱们游侠同盟可就寸步难行了!” 江玉帆冷冷一笑,突然目光如炬,傲然沉声说:“那样岂不正合了咱们游侠同盟的宗旨?” “鬼刀母夜叉”突然恨声说:“对,谁向我们强索‘万艳杯’,谁就是贪婪无耻之辈,咱们就杀了谁。” 秃子、憨姑,“黑煞神”,也忿忿的说:“对,除非他说出杯中的暗记……” “一尘”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忧虑的说:“不知那位被‘红飞狐’劫回湖滨山庄的中年人,是否真的被‘黄面狼’打死了?” “悟空”接口说:“我认为,那人即使没被打死也不会说出来,否则,‘红飞狐’早就以杯中暗语向盟主要杯了。” “独臂虎”却有些焦急的说:“万一邓天愚真公布了这项秘密,‘万艳杯’的正主儿前来找咱们,说出了杯中的暗语,可是咱们又没杯还给人家怎么办?” “铜人判官”毫不迟疑的沉声说:“那时候自然坦白的告诉他,‘万艳杯’已经被‘万里飘风’骗走了!” 江玉帆听至此处,心中怒火倏起,俊面不由一红,他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找回‘万艳杯’,而且,要在中秋节之前找同来。 恰在这时,院门处人影一闪,“风雷拐”已匆匆的走进来。 江玉帆一俟“风雷拐”走进厅门,立即关切的问:“包二怎么说?” “风雷拐”一面走回原位,一面凝重的说:“包二答应同去和他们舵主研究,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们……” 江玉帆不由焦急的问:“什么时候才有消息?” “风雷拐”说:“最迟三五天后!” 江玉帆一听,愈加懊恼的说:“要这么久?” “风雷拐”解释说:“包二不但要本城的丐帮弟子注意,而且要用信鸽请求邻县的分舵协助,所以,最迟三五天,一定有消息。” 江玉帆游目看了“悟空”等人一眼,以征求意见的口吻问:“假设天明前丐帮仍无消息,我们应向那个方向追?” “一尘”道人苜先说:“我们虽然知道‘万里飘风’的家乡是东海的六横岛,但我们也不能盲人瞎马的往东追,总得有些线索后再行动才行……” “风雷拐”立即不以为然的说:“我们如果不离宜兴城,‘万里飘风’六人绝不会先行动。” 江玉帆也颇有同感的说:“不错,不管‘万里飘风’等人是否已离开宜兴,我们明天绝早先奔百丈峰。” 晨曦微现,弯月朦胧,十二匹新鞍健马,迎着清爽晨风,沿着通往杨店镇的宽大官道,飞驰电掣般向南疾驰。 江玉帆乘着自己由九宫堡骑来的银鬃小白龙,一马当先,默默飞驰,很据他紧蹙的眉头,凝重的神情,显然有着满腹心事。 在江玉帆身后的十一匹健马上,是“悟空”“一尘”等人,十一凶煞再没有那份笑傲心情,每一张睑上都透着愤怒和煞气。 “万里飘风”用智骗走了“万艳杯”,这在“悟空”等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使他们高傲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贬损。 他们十一人可说恨透了老好巨猾的“万里飘风”,当然更恨透了狡黠多智的“红飞狐”。 昨晚更深夜静之后,他们会客观的作了一番失杯检讨,最令他们失去戒心的原因,就是“万里飘风”能说出杯中的奇异变化,而且说的丝毫不差。 尤其,在众人刚刚亲自目睹杯中变化之后,“万里飘风”再以更奇妙的变化炫诱,大家受了好奇心的驱使,才中了他的计谋。 游侠同盟成立伊始,便遇到了这件极损声誉的事,使大家不但提高了警惕,而且再不敢以十一凶煞的威名而傲视自恃。 因为,当时“万里飘风”就以他们十一凶煞的威名而表示不敢冒犯,以致上了对方的大当。 到达杨店镇,已是近午时分,这是等候丐帮消息的地点,立即下马落店。 中午过后,依然没见丐帮的弟子上门。 “独臂虎”首先不耐烦的问:“刘堂主,包二今早怎么说的?” “风雷拐”见大家闷坐等候消息,心中也是焦急,这时见问,立即耐心的说:“有消息,马上通知咱们。” “鬼刀母夜叉”忿忿的恨声说:“到现在还没消息,难道姓赵的老狗在宜兴买下房子,一辈子躲在屋里不成?” “黑煞神”立即接口说:“是呀!要是赵竟成躲在宜兴城,隐姓埋名,一辈子不露面,咱们就在此地等一辈子不成?” 就在这时,突见一个小花子在院门外向内探了探头。 江玉帆一见,脱口急声说:“快引他进来!” 话声甬落,秃子王永青早已飞身纵出厅外。 在院门外探头的小叫花,也机警的闪身走进院来。 江玉帆凝目一看,发现小叫花一身破衣,满脸油泥,年岁大约十六七岁。 “悟空”等人久历江湖,对丐帮的重信诺,讲义气,都非常钦佩,所以他们十一凶煞,很少和丐帮结梁子,对他们丐帮的知人善用,也甚清楚。 这时虽见走进来的只是一个十六七的小叫花,但大家心里清楚,这个小叫花必是此地杆儿上很受器重的小伙子。 秃子王永青将小叫花引进厅内,立即肃手一指江玉帆,谦和的说:“小兄弟,上面坐的便是我们盟主!” 小叫花年岁虽小,但久历风尘,他一看满厅的豪勇人物,唯独中央上座上坐着一个剑眉朗目,玉面朱唇的英挺少年,便知是游侠同盟的领袖人物。 这时再经秃子引见,念上数步,抱拳一躬,朗声道:“小子马九叩见江盟主!” 说罢直身,屈膝就待跪下去、 江玉帆一听“叩见”两字,便知小叫花要行大礼,急忙离位相扶,同时,和声含笑说: “小兄弟免礼,请坐下谈!” 哑巴一听,即在厅角移过一张圆凳来。 小叫花马九谦逊说:“诸位爷的面前,那有小子的坐位。” “风雷拐”与丐帮关系密切,上自帮主,下至各地舵主,大部认识,加之心急知道传来的消息,是以,并不太客气的说:“既然不坐!就将来意报告给盟主知道。” 小叫花马九恭声应是,面向江玉帆,恭声说:“方才接到长兴分舵的信鸽说,今天早晨有四个老人和一个老婆婆,带了一个红衣女子……”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脱日急声说:“那一定是‘红飞狐’” “风雷拐”先向“黑煞神”挥了一个“稍待”手势,见江玉帆无问话的意思,才望着小叫花和声问:“信鸽上有没有说明红衣女子是谁?” 小叫花马九摇摇头说:“没有,只注明他们的衣着和年纪!” 江玉帆这才关切的问:“他们都有多大年纪?穿什么衣服。” 小叫花马九说:“四个老人穿月白长衫,七八十岁,老婆婆着月白罗衫,淡灰长裙,也有八旬年纪,红衣女子二十一二岁,明媚标致,徒手未携兵器。” 江玉帆听罢,不由迷惑的去看“风雷拐”等人,他似乎觉得不像“万里飘风”几人。 “一尘”道人却揣测说:“这五个男女老人,倒的确有些像那晚在惠山山区看到的五人……” “黑煞神”果断的说:“这还用说吗?五个老男女在一起,还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红衣娘儿们,不是‘红飞狐’他们,还会有谁?” 佟玉清却镇定的说:“可是咱们找的是穿土布长衫的‘万里飘风’,跟四个老人一个老婆婆在一起的红衣女子即使是‘红飞狐’,如果没有‘万里飘风’在内,也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大家一听,深觉有理,但也想到长兴城的丐帮弟子也许没人认识“万里飘风”赵竟成,也没有人认得“红飞狐”,否则,在信鸽上便可肯定的说明,四个老人中有没有“万里飘风”,红衣女子是不是“红飞狐”。 “独臂虎”突然关切的问:“那些人去了什么方向?” 小叫花马九道:“出东城门,奔了湖州。” “独臂虎”一听,立即肯定的说:“不会错,一定是‘万里飘风’赵竟成,他的家就在东海的六横岛上……” 秃子也插言说:“不错,由湖州奔萧山,转绍兴经宁波,正是去六横岛的路线!” 江玉帆突然关切的问:“由长兴去长涂岛应走那条路线?” 憨姑在旁同答说:“走旱路差不多,可由绍兴转镇海,或经由长兴奔平湖,在乍浦搭船。” “风雷拐”立即关切的问:“盟主可是断定那些人是西域五恶魔‘乾坤五邪’赶往长涂岛?” 江玉帆有些迟疑的说:“我只是这样假想,如产那些人不是‘万里飘风’等人,便是‘乾坤五邪’他们了!” “鬼刀母夜叉”突然果断的说:“盟主,反正此地距长兴不远,我们在店中苦等也是无聊,不如马上赶到长兴,问个一清二白,是不是‘万里飘风’也死了这条心了。”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颔首,显然都赞成马上赶往长兴城。 江玉帆也觉得“乾坤五邪”横霸西域,均有一身歹毒功失,果真是他们,也正是除去他们的一个机会,也许那个红衣女子真的就是“红飞狐”。 其次,万一那些人就是“万里飘风”赵竟成等人,岂不也失掉了索回“万艳杯”的机会? 心念已定,毅然沉声说:“好,要店伙备马,立刻赶往长兴城!” 秃子、憨姑,“黑煞神”等人一听,立即兴奋的高呼起来。 小叫花马九趁机抱拳恭声说:“盟主如无吩咐,小子告辞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风雷拐”,吩咐说:“赏此地丐帮的弟兄们十两银子。” “风雷拐”应了声是,即在行囊里取了五锭二两重的白银交给马九。 小叫花马九高兴的道过了谢,匆匆走出院去。 盏茶工夫,十二匹高大神骏的快马,已如飞驰出了杨店镇。 江玉帆心急早些赶上离长兴东上的老少六人,不停的催着胯下白驹,十二匹快马飞驰在官道上,蹄声隆隆,浓尘滚滚,惊得道上商旅,纷纷走避,惊慌注目。 得力于丐帮的消息迅速,就在第二天的午后不久,已追上了四个老人和一位老婆婆,还有一个一身鲜红劲衣,徒手未携兵器的年青女子。 江玉帆一见数十丈外沿着道边飘逸前进的老少六人,心中恨不得一步赶至对方前面,一一看个清楚。 但是,对方六人虽然听到身后急如奔雷般的马奔声,却理也不理,头也不回。 就在这时,“黑煞神”一声刺耳怪啸,手中马鞭迎空连挥,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叭叭” 声音。 江玉帆自然明白“黑煞神”的用意,果然,鞭声一响,红衣女子首先回头看来。 就在红衣女子回头的同时,江玉帆看得一楞,“悟空”等人脱口轻啊。 因为,红衣女子的身材和衣着,虽然有些与“红飞狐”相似,但她白嫩娇美的面庞,却比“红飞狐”美了不知多少倍。 由于内心的失望,江玉帆不自觉的微收丝缰,将马速慢了下来。 隆隆如奔雷的马奔声,突然间减低了速度,这使得四个老人和老婆婆,也不由的回头看来。 由于四个老人的回头,江玉帆也惊觉到自己不该减低马速,应该继续向前飞驰。 到了这时,事实证明,他们这十一一骑马队,就是来追这老少六人的。 四个老人一看这情形,神色略微一沉,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对方同头的一瞬间,江玉帆已将对方五位老人看了个清楚。 当前老人,银发披肩,长髯及胸,在他的月白长衫上,缀着一排鲜红晶莹大如龙眼的油光珠扣。 第二位老人,一头如银短发,颏下一蓬雪白虬须,面上皮肤略透褐色,在他的月白长衫上,却缀着一排毫光闪烁的蓝宝石扣。 第三位老人,头顶已秃,银发稀疏,而他的银髯却长及小腹,在的他月白长衫上,却缀着一排碧绿间白的圆形珠扣。 第四位老人,苍发银髯,面皮微黑,他的月白长衫上则缀着一排白中间红的珠扣。 老婆婆罗衫衣裙,衣着朴素,身上没有任何装饰,红润面庞,慈眉善目,薄薄的唇角,自然的挂着一丝亲切祥笑。 江玉帆看罢,不禁望着转身走去的老少六人发楞,他觉得又浪费了两天的时间,徒劳无功。 他跟在马上发楞,但胯下的马却四蹄未停,继续向前疾驰。 就在这时,马后的“风雷拐”已纵马跟了上来。 江玉帆一见,心知有异,不自觉的勒住了马匹。 这时距离前面老少六人,已不足十丈了。 “风雷拐”一见,心知不妥,但也只得刹住马势,同时焦急的低声说:“盟主,前面不是‘乾坤五邪’……” 江玉帆也有同感的说:“我看他们也不像恶魔。” 这时,后面的“鬼刀母夜叉”和哑巴等人也勒马围了过来,齐声惊异的问:“这几个糟老头子是谁呀!” “风雷拐”立即将食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小心”,同时低声说:“他们是‘西堤五老人’!” 如此一说,秃子、哑巴和憨姑都不由惊得“噢”了一声,因为他们在孩提时代,“西堤五老人”在中原就已经是名噪江湖的厉害人物了。 “悟空”几人听说是“西堤五老”,也都暗透惊异,因为这些人都是上两代的高手,时下武功已连登峰造极的顶尖人物。 江玉帆“噢”了一声,迷惑的低声说:“昨夜看到的好像不是他们呀?而且,老婆婆手里也没拿着拐杖?” 说话之间,转首再看,发现“西堤五老”和那个红衣美丽少女也停止了,而且,六人围在了一起,似是在商议什么。 “悟空”一见,不由焦急的说:“他们已经见疑,可能会过来诘问我们。” 江玉帆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他听了“诘问”两字,却有些不服的冷哼一声,沉声问: “他们凭什么来诘问我们?此是官道,任由人行,我们愿走就走,愿停就停,他们能停下来商议事情,我们也可以停下马来歇一会儿……”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建议说:“盟主,我们追‘万里飘风’要紧,既然不是‘乾坤五邪’和‘红飞狐’,我们就往回追吧!” 江玉帆也深觉有理,但他发觉“西堤五老人”似乎正在阻止那个红衣少女似的,而那个红衣少女却高嘟着小嘴,扭动着娇躯,好像在倔强斗气,缠着那位老婆婆要作什么似的。 “风雷拐”一见,趁机低声说:“盟主看到了,长衫上缀红扣的是‘红珠老人’,缀蓝宝石的是‘蓝石老人’,翠绿色扣的是‘碧琥老人’,粉红间白的是‘白珊老人’,那位满面祥和的老妇人,就是四位老人的师姐‘慈晖婆婆’!” 江玉帆一面听“风雷拐”介绍,一面注意“西堤五老人”和红衣少女的举动和表情。 他发现“红珠老人”和“慈晖婆婆”五人都很宠爱红衣少女,而红衣少女却在那里不停的嘟嘴摇头使性子,并且,不时向这边抛一个不高兴的眼神。佟玉清一看,心知不妙,她看出红衣少女的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她直觉的感到,对方红衣少女已对英挺俊逸的江玉帆注了意。 心念至此,赶紧提议说:“既然不是‘乾坤五邪’,我们得赶快去百丈峰飞凤谷,陆姑娘可能已经回去了。” 江玉帆一听,顿时想起了表姐陆贞娘,他必须尽快赶往飞凤谷,问她可会探听出“万艳杯”的主人是谁,并告诉她“万艳杯”又被“万里飘风”骗走的事。 于是,举手挥了个“回马”手势,并徐徐拨转马头。 就在众人纷纷拨马的同时,七八丈外,突然传来那个红衣少女的娇叱声:“站住!” 江玉帆等人听的一楞,纷纷转会看去,只见那位美丽的红衣少女,正满含娇嗔的望着他们。 红衣少女一见江玉帆等人回头,立即嗔声说:“我们又没有怎样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回去?” 站在她身后的“西堤五老人”一听,不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同时叹了口气。 “悟空”等人一听,觉得红衣少女娇憨无邪,说话天真,看来虽然已是芳华双十,但说起话来却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因而,秃子,哑巴和憨姑,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红衣少女一见,娇靥微红,立即怒声说:“你们笑什么,我叫你们由这里过去。” 说着,指了指江玉帆,又沿着官道指向正东。 站在红衣少女身旁的“慈晖婆婆”立即无可奈何的阻止说:“小莉,他们也许忘了什么东西,恰在这个时候想起,所以必须赶回去。” 话未说完,红衣少女已倔强的说:“不,忘了东西可派一个人回去拿,干么大家都回去?” 只见“蓝石老人”不高兴的说:“小莉,当时说好的,你出来后绝对不惹事生非……” 话未说完,红衣少女已嘟着小嘴说:“是他们来惹我们,不是我惹他们嘛!” 江玉帆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对方已经见疑,觉得不如派个人去解释清楚,免得双方发生误会。 同头正待吩咐“一尘”道人,一向很少讲话的哑巴方守义,突然向着他,比手划招,“哈哩哇啦”的讲了起来。 哑巴刚刚说了没有两句,蓦闻七八支外的红衣少女气愤的怒声说:“什么?你敢用藏语骂我是‘野丫头’?” 说话之间,玉腕一扬,一点金星,挟着悦耳的“啾啾”莺声,直向哑巳方守义射来。 就在红衣少女扬腕同时,“西堤五老”几乎是同时既焦急又无可奈何的说:“哎呀小莉,他是个哑巴呀!” 但是,那点闪烁着金光的暗器,已到了江玉帆等人的马前。 江玉帆凝目一看,发现那点金星竟是一只制作精巧,比蜻蜓还小的金质黄莺,两翅迎风急烈的颤动着,发出了悦耳的“啾啾”声…… 心中一喜,虚空一招,那只小巧金莺,“啾”的一声,飞进江玉帆的手掌中。 红衣少女一见,吓得脱口娇呼道:“小心,莺嘴里有针!” 娇呼声中,充满了焦急关切之情。 江玉帆唯恐捏坏了小莺,用的是“柔”字诀,以中食拇三指轻巧的捏住了金莺的细颈,由于没有受到撞击,莺嘴里的金针所以没有射出来。 这一招“虚空慑物”,不但红衣少女和“西堤五老人”楞了,就是“悟空”等人也不由一楞,这是他们另一次看到江玉帆施展的绝技。 这些人中,只有佟玉清没有吃惊,而且,她还拓怒交加,气上眉梢。 因为,她听了红衣少女的那声关切急呼,证实了她的看法,红衣少女对她们的盟主有了钟情之愫,她绝不能让红衣少女得逞而挤掉了她跻身九宫堡孙少奶奶的位置。 是以,就在众人一楞之际,她纵马向前,戟指一招红衣少女,怒声说:“蛮横干涉别人,出手就想伤人,这不是野丫头这是什么?” “悟空”等人一见,心知要糟,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江玉帆倒觉得应该问一问红衣少女,难道说长到十七大八的女孩儿家竟分不出一个常人和哑巴? 果然,红衣少女娇靥一沉,立即怒声问:“你可是这些人的头儿?”佟玉清没想到红衣少女这样问,只得怒声说:“我们是游侠同盟,我是三堂执事,我们的盟主就是这一位!” 说罢,愤愤的举手指了指江玉帆。 红衣少女一见,突然明媚的笑了,同时笑意说:“看你方才白嫩嫩的脸蛋儿,气得一阵青一阵红的,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夫人呢?” “悟空”等人一听,俱都愕然一楞,觉得这位姑娘的目光太厉害了,她居然在七八丈外看透了佟玉清又拓又气的心情。 但是,当着这多人的面竟然毫不涵虚的说出来,这位红衣姑娘,也太不给人留有余地了。 佟玉清见红衣少女说穿了她的心事,娇靥顿时涨得通红,气得咬着玉牙,久久不知如何措词。 和佟玉清感情最好的“鬼刀母夜叉”突然纵马向前,飞身离鞍,指着红衣少女,斥声说: “你是那一门子的江湖规矩?不问师承来历,专揭人家心里的秘密……” 话未说完,红衣少女已怒声说:“本姑娘的事要你管?” “鬼刀母夜叉”也怒声说:“今天俺是管定了!” 说话之间,叮铃当唧的将两柄鬼头刀撤下来,同时用刀一招红衣少女,怒声说:“快,快亮你的家伙!” “风雷拐”一见,立即焦急的低声说:“盟主,薛执事不是对手,这样会送命的!” 话尚未完,那边的“白珊老人”已向着“鬼刀母夜叉”挥了一个“稍待”手势,同时沉声说:“你回去,你不是我们小莉的对手,她斗的是你们盟主……” 话虽说得平静,但却充满了傲气。 “鬼刀母夜叉”一听,更是怒不可抑,立即“呸”了一声,怒声说:“这不是相亲招郎选女婿,你要谁就找谁,胜了俺手中的鬼头刀再请俺盟主也不迟!” “悟空”等人见“鬼刀母夜叉”对“白珊老人”这等无礼,心知要糟,正待斥她回来,红衣少女已怒叱一声:“你敢顶撞我师叔?” 娇叱声中,飞身前扑“咔噔”一声轻响,寒光如电,光芒四射,不知怎的红衣少女的手里已多了一柄三尺有余的薄剑,同时挟着嗡然声响,一闪已到了“鬼刀母夜叉”的身前。 江玉帆一见,大吃一惊,因的红衣少女是在腰间一按,由她的纤腰皮套内撤出一柄窄而细长的薄刃软剑,也就是著名的腾龙剑。 是以,心念方动,脱口一声大喝:“住手” 大喝声中,离马腾空,右手的中食二指,照准腾龙剑的护手弹出。 丝的一声轻响,红衣少女脱口一听娇呼,娇躯一个闪晃,飞身疾退五步。 就在红衣少女飞退的同时,江玉帆已飞身落在“鬼刀母夜叉”的身前。 “悟空”等人这才发现红衣少女腰带上的金质团花业已不见,原来就是她手中那柄寒芒四射,颤颤巍巍的薄刃软剑。 只见红衣少女的娇美面庞上略显苍白,眉宇间充满了杀气,任何人看得出,红衣少女方才已动了杀机。 江玉帆镇定的一拱手,淡淡一笑,道:“方才一时情急,莽撞出手,姑娘受惊了。” 红衣少女见是江玉帆,充满杀气的娇靥才缓和过来,同时,淡然一笑,自语似的冷哼一声说:“不怕你不出来!” 话声甫落,身后蓦然传来“白珊老人”的低沉声音道:“小莉,你回去!” 红衣少女问声回头,发现“白珊老人”满而怒气,目光慑人,业已大步走到她的身后。 心中一惊,急步迎了过去,同时慌急的哀求说:“四师叔,您不能伤他呀!” 说话之间,立即将“白珊老人”拦住。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自觉的冷冷一笑,傲然沉声说:“莫说伤了在下,碰到在下的衣角,就算他是举世高手了!” 话一出口,“悟空”等人无不大吃一惊。 红衣少女一听,不由焦急的回头望着江玉帆,嗔声说:“你?……” 话刚开口,“白珊老人”业已仰面一声怒极大笑,同时笑声道:“老夫本来想问一下令师的大号,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是如此狂傲,老夫倒不好不出手了!” 就在“白珊老人”语声甫落的同时,身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紧急高呼:“江盟主,江盟主,‘万里飘风’和‘红狐飞’的行踪都踩到了!”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一个中年花子,挤过道中围观的人众,飞步向这面奔来。 中年花子一到迎前,立即抱拳躬身,急声道:“启禀江盟主,‘万里飘风’和‘红飞狐’的行踪都踩到了!” “黑煞神”首先忍不住急声问:“他们现在那里?” 中年花子继续说:“红飞狐跟着四个老人一个老婆婆,经金坛,过丹阳,奔了六合……” “风雷拐”听出话中有因,不由急声问:“四个老人中可有‘万里飘风’?” 中年花子摇摇头说:“没有,‘万里飘风’和其他三个老人一个中年妇人,护着一顶竹帘小轿,出宜兴,经高亭,奔了芜湖。” 江玉帆听得“噢”了一声,“悟空”等人同时一楞,心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情?骗走“万艳杯”的怎会是竹帘小轿中的女子?那竹帘小轿中的女子又是谁呢?—— 第七章 江玉帆的确被闹糊涂了,他原先虽然没有肯定是“红飞狐”唆使“万里飘风”前去劫杯,但他根据哑巴嗅到的脂粉气息,以及实际情形,他又觉得只有“红飞狐”有此可能。 因为真正知道“万艳杯”落在他江玉帆身上的人,只有“红飞狐”,至于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邓天愚,也不过是以话套话,见机试探而已。 如今,半路里杀出一个程咬金,居然被一个藏在轿子里的女子,将“万艳杯”设计骗走了。 而且,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骗走“万艳杯”的正主儿是谁?是怎的知道“万艳杯”落在他江玉帆的手里? 就在众人一楞之际,中年花子已继续说:“启禀江盟主,据金坛分舵上的消息说,‘红头狐’对那个手持铁拐杖的老婆婆呼干娘,对那四个白胡子老头称师伯……” 话未说完,嗖嗖连声,人影闪动,“红珠老人”和“慈晖婆婆”四人,也飞身纵了过来。 “红珠老人”的身形尚未立稳,已目光如炬地望着中年花子,沉声问:“你说的那位老婆婆的铁拐杖上,可是装有一个朱红鹤头?” 中年花子先是一惊,接着一点头,道:“是呀,其中一个老头背的剑,也是全部赤红!” “碧琥老人”一听,立即恨声说:“那就是四个恶魔和老妖婆了……” 话未说完,“慈晖婆婆”已惊异的望着“红珠老人”,揣测说:“莫非他们已经得手了?” “红珠老人”略微一顿道:“赤莹剑虽然锋利,未必能制服得了那怪物。” 江玉帆等人一听又是恶魔,又是妖婆,又是怪物,简直闹糊涂了。 “风雷拐”心中一动,不由抱拳恭声问:“请问老前辈,方才说的四恶魔和老妖婆,可是指的‘乾坤五邪’?” “红珠老人”惊异地“噢”了一声,不由迷惑的转首望着“风雷拐”,沉声问:“根据你们方才的情形,你们可是也在找他们?”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颔首说:“不错,我们找的正是‘乾坤五邪’和‘红飞狐’!”怒容依旧满面的“白珊老人”目光冷电一闪,突然沉声问:“你们找他们何事?” “悟空”和尚赶紧解释说:“我们游侠同盟的宗旨,乃济扶危,仗义除奸,听说‘乾坤五邪’横行西域,作恶多端,特来追杀,俾为西域除害……” 话未说完“红珠老人”已仰面一阵哈哈大笑,同时,深觉有趣的笑声说:“简直是痴人梦话,不过你们的精神和义气,倒是十分可嘉……” 江玉帆剑眉一剔,不由沉声问:“前辈,何以讥我们是痴人梦话?” “慈晖婆婆”慈祥的一笑,赶紧解释说:“乾坤五邪俱是六十年前即已赫赫有名的人物,五邪每人都有一身歹毒工夫,莫说是你们这些人不是他们五人的对手,就是老身等人此番东来追他们,也曾审慎的思考了数日……” 江玉帆年轻好胜,而且也气“西堤五老人”久居西域而苟安自保,任由“乾坤五邪”作恶胡为,以致让五邪横行至今,实在说,他们“西堤五老”和“天山五子”都有责任。 这时听了“慈晖婆婆”的话,虽觉她用意至善,但仍冷冷一笑,傲然沉声说:“武学博大,浩瀚如海,学的人资质有异,教的人方法不同,因而武功之优劣高低,全看他的际遇和学习经过,绝不可以年龄估计……” 话未说完,“白珊老人”已怒极一笑,道:“照你这么说,你的资质奇佳,令师的教法优异,你的武功也能远胜老夫五人了?” 江玉帆淡然摇头道:“本盟主并没有这么说。” “蓝石老人”突然冷哼一声道:“你小小年纪使当了同盟之主,难怪你如此狂傲自负……” 江玉帆依旧淡然道:“本盟主也没有这个意思!” “白珊老人”突然怒声道:“你别以为具备了那两手‘弹指神功’和‘虚空摄物’,便想去找‘乾坤五邪’,告诉你,你们去了也是送死。” 江玉帆冷冷一笑,暗含讽讥的道:“为西域除害而牺牲,总比姑息养奸、苟安自保来得好……” 红衣少女一听,不由焦急的嗔声说:“你?……你怎可以……” 但是,江玉帆理也不理,依然继续说:“不过,本盟主如果没有战胜‘乾坤五邪’的把握,也不会做那夸夫追日,自不量力的蠢事!” 说声甫落,“白珊老人”已暴声唱了个“好”,同时,厉声道:“既然你讥老夫等人贪生怕死,苟安自保,老夫等也坦承武功不如‘乾坤五邪’高超,但是,老夫为体上苍好生之德,免得你娃儿去了送死,你能先胜老夫一招半式,再去找‘乾坤五邪’也不迟。” 说此一顿,突然冷哼一声,继续说:“不过,在和老夫交手之前,必须先道出你的师承门派,查查你的辈份,免得老夫落个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江玉帆淡然摇摇头说:“本盟主既无门派,也无师父。” “碧琥老人”突然怒声问:“你没有师父,那来的武功?” 江玉帆两手一摊,迷惑的道:“学武功难道一定要找一个师父来教?” “碧琥老人”听得一楞,顿时无言答对,心说,对呀,有的人武功得自父母,有的人武功得自兄嫂,何必一定要找一位师父? “白珊老人”决心要刹刹江玉帆的傲气,深怕问出江玉帆的师承门派来反而不便出手了。 是以,寿眉一剔,怒声唱了个“好”,说:“你既然不说出你令师的大号,想必是隐迹深山的世外高人,老夫倒真的要向你娃儿讨教几招绝学了!” 说此一顿,突然嗔目厉声道:“娃儿,你快出招吧!”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前辈年高德劭,在下怎敢先行出手?在下于此敬候前辈指点了。” 说话之间,业已脚踏子午,暗含九宫,左掌微吐,半出半敛,右手虽然没有蕉扇,但却戟指代剑,挺直向前。 江玉帆籍端正身形之势,极自然的摆出了惠山破庙济公佛像的起始架式。 “白珊老人”个性刚烈,这时见江玉帆居然要他先行发招,顿时大怒,不由剔眉厉声道: “你如此嚣张狂妄,目无尊长,可别怨老夫要代尊师教训你了……” 话未说完,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慈晖婆婆”已脱日斥声道:“别尽讲话,看清楚了。” “白珊老人”听得一楞,心知有异,定睛一看,面色立变,脸上怒容立被震惊淹没。 他惊异的端详了很久,突然抬起头来,十分震惊的看了一眼江玉帆,继而,再凝神去看江玉帆所摆的架势。 久久,“白珊老人”突然沉哼怒声问:“侄儿,你这架势可是摆来唬人的?” 江玉帆冷冷一笑,尚未开口,“慈暧婆婆”已望着“白珊老人”,沉声说:“出手之间已施展了两项绝学,摆出来的姿势,岂是唬人的吗?弱冠之年,即荣任盟主,高居群豪之上,没有真才实学成吗?” “白珊老人”一听,立即望着“慈晖婆婆”恭谨的垂手应了个是。 “慈晖婆婆”说罢,又望着江玉帆,肃容道:“江盟主,此地谈话不便,可否移为前面松林?” 说话之间,举手指了指道左数十丈外的那片广大松林。 江王帆一听,赶紧面向“慈晖婆婆”,拱揖躬身,恭声道:“前辈吩咐,晚辈敢不遵命!” “慈晖婆婆”一听,立即肃手道了声“请”,即和“红珠老人”四人,转身走下官道,迳向数十丈外的松林前走去。 红衣少女的美好面庞上,这时已充满了惊异,她澄澈如水的杏目,又刻意的看了江玉帆一眼,才跟在“慈晖婆婆”五人身后走去。 “悟空”等人看得出,这位又美艳又娇憨的红衣姑娘,已没有了方才那股子倔强任性劲儿了。 江玉帆一俟“慈阵婆婆”等人走下官道后,立即命“风雷拐”赏了中年花子,才举步走下官道。 秃子王永青早在江玉帆飞身离鞍的同时,已伸手拉住了江玉帆的座马,这时,即和“悟空”等人纷纷拉马跟在江玉帆身后。 “悟空”等人见江玉帆方才只摆了一个济公佛像的架势,使赫住了“西堤五老人”,足证江玉帆在破庙里说的话不错,那是一招冠绝寰宇的玄奥绝学。 但是,他们都确信江玉帆方才摆出了佛像的招式不是吓人的。 众人越过荒地,进入松林,发现“慈晖婆婆”一人中立,“红珠老人”四人分立左右,红衣少女则静立在“慈晖婆婆”的身后。 江玉帆早在方才根据“白珊老人”对“慈晖婆婆”的恭谨态度,便知“慈晖婆婆”是四位老人的师姊。 这时一见对方早在林中空地上站好,立即急行数步,拱揖和声道:“晚辈江玉帆特来聆教!” 说罢,就立原地。 “悟空”等人,纷纷系好马匹,依序立在江王帆身后。 “慈晖婆婆”一俟“悟空”等人站好,才和声问:“江盟主,老身冒昧的问一句,令师何人,可否见告?” 江玉帆见“慈晖婆婆”神态慈祥,问话和气,不禁为难起来,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将外祖母的名号说出来。 “慈晖婆婆”一看江玉帆的神色,立即慈祥的一笑,说:“如有碍难之处,不说也不妨事。” 江玉帆一听,只得欢然一笑,欠身道:“晚辈确有苦衷,请恕难以奉告。” “慈晖婆婆”会意的含笑点点头,继续问:“江盟主方才展露的那招掌剑合一的起始式,可是令师传授?” 江王帆毫不迟疑的摇摇头,坦诚的说:“不是,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学到的!” “慈晖婆婆”继续问:“它的性质是……?” 江玉帆一听,立即同答道:“以静制动,攻守兼备……” 话未说完,“红珠老人”已望着“慈晖婆婆”,恭谨低声说:“师姊,以弟愚见,还是命小莉向江盟主请教一下这招旷世绝学!” 江玉帆早就看出“红珠老人”有些不太相信他能施展出那招佛像绝学,这时一听,心中不禁冷冷一笑。 心念问,已见略微沉吟的“慈晖婆婆”,已微微颌首,道:“好吧,就让莉儿和江盟主演习几招吧!” 红衣少女一听,应了一声,立即闪身纵至江玉帆的身前八尺之处。 江玉帆断定红衣少女绝无能力接下佛像绝学,但他怕伤了红衣少女的自尊,又不便说出。 就在他蹙眉寻思对策之际,红衣少女已向着他抱拳沉声道:“小女子韩筱莉,奉命向江盟主请教!” 江玉帆一听,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拱手沉声道:“姑娘请!” 红衣少女韩筱莉一听,也不答话,一声娇叱,飞身前扑,一双玉掌,迎空一挥,左掌胸前蓄势暗藏,有掌竖立,猛向江玉帆的天灵劈去 江玉帆一见红衣少女韩筱莉飞扑,双脚疾移,暗踏子午,左掌暗吐,右手戟指,迅即摆妥了佛像架势。 就在江玉帆双脚移动的同时,韩筱莉的掌招已变。 只见她飞扑的身形,香肩一晃,双掌齐出,变劈为抓,直奔江玉帆的左右“井肩”。 这招变化奇速,声势凌厉、又狠又疾。 江玉帆没想到韩筱莉变招如此快捷,而且晃身之间,竟连演了两招四式,而且十分犀厉。 心中一惊,双脚换位,由子午疾变两仪,左掌本能的向上拨挥,右手中食二指,也本能的抡圈点出,演变之快,有如电光石火。 招式一出,左掌极巧妙的将韩筱莉拍抓的双掌拨开了,使韩筱莉的酥胸门户大开。 紧接着,他右手中食二指,闪电般的圈点而至,迳奔韩筱莉的双乳和小腹。 江玉帆虽然本能的随招演式,但当他的中食二指点向韩筱莉的双乳和小腹的一刹那,心中仍惊觉到不妙,指上劲力也本能的泄了! 也就在他指上泄劲,尚未收招的一刹那,他的指尖已扫过了韩筱莉的左右乳根穴,和小腹上的阴交穴。 韩筱莉虽然看不清江玉帆电光石火般的指法,但她却感觉到娇躯上什么部位被江玉帆的指尖扫了一下。 是以,本能的“嘤咛”一声,娇靥通红,飞身暴退三丈 也就在韩筱莉飞身是退的同时,“白珊老人”竟春雷般的一声大喝,飞身前扑,挥动双拳,猛向江玉帆的双肩和前胸捣去。 江玉帆的指尖扫过韩筱莉的小腹之后,内心甚感愧急。因为这招佛像绝学的起始式,变化万端,完全因敌而异,似乎无一定规律。 但是,每一变化,无不迅如星火,玄奥绝学,而有动在意念之先之势。 这时一见“白珊老人”挥拳扑来,心头怒火倏起-脚下移位,经三才滑四象,双掌抡挥,大声一喝,弹臂推出! “蓬”然一响,闷哼一声,挥拳扑至的“白珊老人”,尚未看清江玉帆的掌势,便被一团刚猛狂飙震起,一个圆胖身形,宛如断线的风筝,直向数丈以外斜横飞去。 “蓝石老人”一见,大喝一声,飞身扑去,伸臂将“白珊老人”抱住。 紧接着,身形一旋,立即飞回,迳自落在满面惊悸的“慈晖婆婆”身前? “红珠老人”和“碧琥老人”俱都神情震惊的围过来察看,不知“白珊老人”是否还有救。 也就在“红珠老人”扑向近前的同时,“白珊老人”已大喝一声,迳由“蓝石老人”的双臂上,挺身跃下地来。 “慈晖婆婆”一见,面现惊喜,知道“白珊老人”受伤不重,但她仍急声说:“四师弟,快些运气,看看可会伤及内腑?” “白珊老人”早在“慈晖婆婆”说话之间,业已运功提气,发现真气畅通无阻,不由迷惑的看了一眼江玉帆,同时摇摇头,道:“让师姊受惊了,小弟没有受伤?” “慈晖婆婆”真有些不敢相信,对方小小年纪,竟能将内力控制的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 是以,肃容而暗透惊异的望着江玉帆,坦诚的说:“江盟主,你的确有能力追杀‘乾坤五邪’为西域除害。” 说此一顿,特又郑重的说:“不过,仅凭江盟主你一个人恐怕仍难如愿,你必须善用智谋,杏则,惹得他们凶性大发,恐怕诸位都要死在‘五邪’的剧毒之下。” 江玉帆的态度虽然恭谨,但却冷冷的说:“为了除恶谪好,晚辈等死而无怨。” “慈晖婆婆”一听,突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说:“不过,老身有一点必须先向江盟主解释清楚的……” 江玉帆立即说:“前辈请讲!” “慈晖婆婆”继续说:“老身和四位师弟住西堤,而‘五邪’深居大雪山区,鲜少有人知道他们隐修的位置,而且,这些年来,他们和外界几乎不发生任何关系……”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前辈是说‘乾坤五邪’深居大雪山区,早就不再为非作恶了?” “慈晖婆婆”道:“乾坤五邪的确毒杀了不少武林英杰,不过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江玉帆再度关切的问:“这二十多年来,他们可是已经改恶向善,不再横行西域了?” “慈晖婆婆”解释说:“不,因为这二十多年来,很少有人敢再进入大雪山寻找雪莲……” 雪莲两个字方自出口,佟玉清不自觉的在旁焦急的问:“前辈是说,只有大雪山才有雪莲?” “慈晖婆婆”一听,不由凝目看了佟玉清的麻面一眼,似有所悟的说:“姑娘如此关心雪莲,可是为了要治疗姑娘脸上的缺陷?” 如此一说,江玉帆顿时大悟,前几天在惠山破庙里曾听“一尘”道人向佟玉清保证,只要找到千年雪莲,他一定如何如何,这时想来,想必就是为佟玉清除去脸上的麻面问题。 心念间,璩目偷看,发现佟玉清娇靥纷红,正深垂螓苜,向着“慈晖婆婆”点点头。 “慈晖婆婆”一见,立即颌首说:“不错,只有大雪山产雪莲,其他地区虽然也会经发现过,但多一朵数瓣。” 说此一顿,突又语意深长的说:“面庞的娇美,并不能代表一个女孩子的内在美德,只要你温淑贤慧,久而久之,你所喜爱的人,一定也会喜欢你。” 佟玉清听至此处,不由抬起头来,感激的看了一眼“慈晖婆婆”,继续问:“前辈,‘乾坤五邪’是不是直到现在,仍不准外人进入大雪山区?” “慈晖婆婆”毫不迟疑的颔首说:“不错,这也是老身五人不愿跟他们闹的原因,并不是怕了他们!” 江玉帆立即不以为然的说:“可是他们霸占着大雪山,不让任何人进入山区采雪莲,这仍是一件仗势欺人,危害大众的事。我们游侠同盟,仍有责任要求要他们开放大雪山。” “慈晖婆婆”赞许的微一颔首赞声说:“江盟主有此大志,老身等甚是赞佩,我师姊弟五人愿意成全你!” 江玉帆业已体会到,仅凭他一己之力,要想制服“乾坤五邪”,要他们开放大雪山区,的确不是一件易事,因为“悟空”等人虽然都有一身独特武功,但对付像“乾坤五邪”那等上两代的顶尖高手,依然形同以卵击石,白白送死。 这时听“慈晖婆婆”说愿意成全他,不由精神一振,恭声问:“不知五位前辈有何上策?” “慈晖婆婆”不答先问道:“江盟主可会听说过‘乾坤五邪’等人,每隔三年必去一次东海长涂岛的事?” 江玉帆立即额首道:“晚辉会听说过,但不知为了什么?” “慈晖婆婆”见问,立即转首望着“红珠老人”,吩咐道:“二弟,请你将听说的情形告诉给江盟主。” “红珠老人”恭声应了个是,立即望着江玉帆,谦和的说:“据老朽所知,‘乾坤五邪’在三十年前,东来长涂岛采药……” 一直未会发言的“黑煞神”突然在旁自语似的说:“由大雪山跑到东海采药,一定是含有剧烈毒性的毒草。” “红珠老人”微一颔首道:“不错,正是一种列性毒草,但是,那一次采药,他们师兄妹五人,都险些伤命在长涂岛上,因为他们在一个死谷里遇到一个极厉害的怪物。” 江玉帆不由关切的问:“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红珠老人”微一摇头道:“除了‘乾坤五邪’外,没有人知道是个什么怪物,这个怪物不但皮坚肉厚,而且不惧任何剧毒……” “风雷拐”非常注意这个问题,是以,先抱拳当胸,才恭声问:“晚辈冒昧问一句,这些事不知前辈怎的知道?” “红珠老人”解释说:“这些事都是‘乾坤五邪’亲口向老朽等人说起的……” “风雷拐”愈加关切的问:“这么说,五位前辈东来,是前来协助‘乾坤五邪’除去长涂岛上的怪物了?” “红珠老人”叹了口气说:“我们是来追‘乾坤五邪’索回我们师门的至宝‘赤莹剑’的。” 江王帆立即似有所悟的说:“方才丐帮弟子前来报告说,他们会经看到‘五邪’中的一人携有一柄全体赤红的宝剑,想必是五位前辈要追同的‘赤莹剑’了?” “红珠老人”黯然颔首道:“不错,正是那柄古剑!” “悟空”和尚突然揽铲合什,朗声宣了个佛号,恭声问:“看前辈神情黯然,摇头慨叹,那柄‘赤莹’古剑,想必不是借给‘乾坤五邪’的了?” 如此一问,“西堤五老”和韩筱莉俱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红珠老人”强自一笑,颔首道:“说来惭愧,老朽师姐弟五人,从不与‘五邪’来往。 这并不是怕了他们,而是近二十多年来,只要人们不侵犯他们大雪山,他们也从不惹事尽人,因而老朽师姊弟五人也落得静心养性。” 说此一顿,突然又叹了口气,继续说:“就在两个月前的一天傍晚,“乾坤五邪”突然去了老朽的娲居,先说长涂岛的怪物,接着便提出了暂借‘赤莹剑’的要求……” “独臂虎”突然自语似的插言说:“既然借给他们了,何必再来追?” “红珠老人”黯然摇摇头说:“五邪多年来一直想杀那个怪物,并不是为长涂岛上除害,而是他们怕别先人得到那个怪物对他们不利……”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前辈?” “红珠老人”解释说:“因为那个怪物,不怕任何烈性奇毒,甚至可以吞下‘乾坤五邪’打出的毒饵毒暗器而不死,‘五邪’深知在武林中树敌太多,而那些仇家没有前去大雪山找他们寻仇的最大原因,正是顾忌他们‘五邪’的各种剧烈奇毒,如今有了这个怪物,他们担心万一被他们的仇家发现先行制服,他们再想在大雪山安然定居可就难了……” 江玉帆立即似有所悟的说:“前辈是说,如果得到那个怪物,就可不怕夭下任何烈性奇毒了?” “红珠老人”以未敢肯定的口吻,说:“根据他们‘五邪’如此急切想制服那个怪物来看,可能对各种奇毒都有越制作用。” “铜人判官”突然沉声说:“前辈将‘赤莹剑’借给他们‘五邪’,岂不有为虎作伥之嫌吗?” “红珠老人”无可奈何的解释说:“老朽如果答应将剑借给他们,我们还会迢迢近万里的前来追他们吗?” “风雷拐”立即似有所悟的说:“这么说,‘五邪’是将前辈的‘赤莹剑’骗来的了?” “红珠老人”立即解释说:“是这样的,当时‘乾坤五邪’虽然都来了,但进入蜗居的却只有四人,他们把三魔‘黑风客’事先留置在院外……”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这又是为了什么?” “红珠老人”解释说:“因为他们‘五邪’早已断定,老朽师姊弟五人绝不会同意把‘赤莹剑’借给他们的,所以他们先把三魔安置在院外林内,趁老朽等送他们出院时,他们特的又以想起其他事情为题与老朽等人商议……” “黑煞神”突然似有所悟的说:“就趁这说话的功夫,三魔他娘的就进去偷剑了?” “红珠老人”立即有些懊恼的一颔首说:“对了,他们觉得大概得手了,便告辞走了。” 江玉帆不解的间:“前辈将爱师门重宝‘赤莹剑’放在何处?” “红珠老人”见间,老脸不禁有些红晕,黯然叹了口气,说:“师门重变,本应妥为收藏,但为了朝夕怀念祖师德泽,就将宝剑悬在客堂的中央壁上。” “风雷拐”不禁有些焦念的问:“根据‘乾坤五邪’如此匆匆返回西执,恐怕已经得手了?” “红珠老人”略显迟疑,似是不能肯定,但“慈晖婆婆”却不以为然的说:“根据老魔‘混世魔王’所说的情形看,‘赤莹剑’未必能降服那怪物!”“一尘”道人将金丝大拂尘向肩上一搭,立即单掌稽首,恭声问:“以前辈的看法,‘乾坤五邪’既未降服那怪物,何以匆匆返回西域?” “慈晖婆婆”郑重的说:“以老身判断,‘五邪’未必就此回去,也许另到别处,寻找神兵利器去了,‘赤莹剑’虽然称得上锋利,但较之最近盛传在太湖出现的‘巨阙剑’就相走太远了!” 江玉帆不愿在大庭广众之前揭人之短,是以也不愿说出这是“多臂瘟神”邓天愚散播的谣言,因而,立即拉回原题,正色问:“前辈方才会说,愿意协助晚辈完成劝导‘五邪’向善的志愿,不知五位前辈如何的协助法?” “慈晖婆婆”一听,立即一整脸色道:“噢,我想此地距长涂岛已经不远,就命莉儿陪同江盟主去一趟,协力将那怪物降服,方能前去追赶‘五邪’以免中毒……” 韩筱莉一听,樱唇绽笑,娇靥生晕,一双明目闪着异样光彩,一瞬不瞬的望着江玉帆的俊面看,似乎等待他的答允。 佟玉清听至此处,娇靥立时沉下来,她当然不希望这个美艳活泼,娇憨任性的韩姑娘和江玉帆混在一起。 “鬼刀母夜叉”仍想着韩筱莉方才的那一剑,如果不是盟主江玉帆救得怏,这时候她薛金花的尸体,恐怕早已凉了。 是以,未待“慈晖婆婆”话完,立即沉声问:“五位前辈去不去呢?” “慈晖婆婆”说:“我们五人还要去追‘乾坤五邪’!” “鬼刀母夜叉”不禁冷冷的问:“前辈为何一定要韩姑娘随我们盟主去呢?” 韩筱莉一听,满怀的兴奋立时消失了一半,想到方才的任性,芳心十分后悔,她已经体会到,今后要想和这位英挺俊逸的少年盟主一起游侠中原,立在他身后的这些丑汉丑女,都是万万得罪不得。 因而,她在心中苦思对策,她觉得必须先设法和他们形成亲密关系……。 在她心念之间,“慈晖婆婆”已回答说:“因为莉儿缠在腰间的龙腾剑,完全以缅钢精炼铸成,业已有数百年的历史,较之‘赤劳剑’尤为锋利,她和你们盟主前去,两人必可降服那怪物。”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郑重的说:“如果没有万全的防毒准备,你们还是不要去追‘乾坤五邪’!” 佟玉清深怕江玉帆就近去了长涂岛,是以,急忙走至江玉帆身侧,低声道:“盟主,现在既已有了‘万里飘风’的行踪消息,我们必须马上追去,一旦他们隐迹藏匿,再想追回失物就难了!”江玉帆一听“失物”,顿时想起“万艳杯”,内心立时充满了焦急,很不得即刻上马追去。 正待说什么,神情条念的韩筱莉,已望着“慈晖婆婆”要求说:“师父,莉儿想和江盟主单独谈一谈!” “慈晖婆婆”霜眉微蹙,神情迟疑,显然觉得不太合适,但是平素对这个娇憨淘气的徒儿纵容惯了,似乎又有些不忍严拒。 江玉帆虽觉韩筱莉娇憨的可爱,对她并不讨厌,但要是和她单独走到僻静处谈话,仍觉得不使,是以,趁机拱手,谦和的说:“晚辈尚有要事在身,必须马上赶往芜湖……” 话刚开口,韩筱莉已亳不客气的嗔声说:“说两句话的功夫,就把你的要事给耽误啦?” 佟玉清一听,不由怒声说:“你怎可对我们的盟主说话如此没礼貌?” 韩筱莉立即嗔声说:“他是你们的盟主,可不是我韩筱莉的盟主!” 说此一顿,才哼一声,又有些稚气的说:“告诉你,你别光和我作对,你终有求着我的时候!” “风雷拐”听得心中一笑,赶紧趁机抱拳道:“五位前辈有所不知,我家盟主确有要事在身,不便先去长涂岛……” 韩筱莉立即倔强稚气的说:“那没关系,我先跟你们一起去办重要的事,等事情办完了,我再和他去长涂岛……” 江玉帆一听,不由焦急的说:“这怎么可以……” 韩筱莉立即大声道:“这有什么不可以?我又不会吃了你?” “悟空”等人一听,俱都皱了皱眉头。 “蓝石老人”立即沉声说:“小莉,怎可这样说话?” 韩筱莉理也不理,继续嗔声爽朗的说:“这样好了,我加入你们的游侠同盟,我当你们的护驾好了……” 诺夫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沉声问:“你护什么驾?” 韩筱莉正色说:“护你们盟主的驾呀!” 佟玉清再也无法忍耐,不由讥声说:“我们盟主会要你?” 韩筱莉也反唇相讥说:“不会要我会要你?” “慈晖婆婆”一听,不由怒声说:“莉儿闭嘴,这那像个女孩子家?越说越不像话了,不怕别人笑话?” 岂知,韩筱莉一踝小蛮靴,撒娇要求道:“师父、师叔,我要加入他们的游侠同盟,我要和他们比武争夺职务……” “悟空”看出韩筱莉娇蛮任性,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姑娘,这时见“红珠老人”四人不语,“慈晖婆婆”也有些迟疑,是以,未待韩筱莉说完,立即合什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乃出家人,向戒诳语,敝盟主确有要事,必须即刻起程……” 神色有些迟疑的“慈晖婆婆”一笑说:“莉儿在襁褓中便留在老身处,直到现在已经二十岁了。由于她一直深居山中,加之老身和她四位师叔的纵容,把她给惯坏了。” 说此一顿,特的望着江玉帆,含笑肃手道:“江盟主果真有事就请上马吧!” 江玉帆的确有意先去长涂岛,除了怪物再去追“万里飘风”,他怕岛上的怪物让“乾坤五邪”先得了去,那不啻如虎添翼。 但是,当他想到已失的“万艳杯”,如果不尽快追同来,三个月后的中秋夜,如何去见那“天都峰”上的赏月人? 这时见“慈晖婆婆”肃手催他上马,只得拱揖恭声说:“承蒙五位前辈善意指点,铭感五内,晚辈就此告辞了!” 说罢,深深一揖到地。 秃子王永青早已将江玉帆的白马拉过来。 韩筱莉一见,只气得轻咬樱唇,杏目圆睁,一瞬不脐的瞪着江玉帆和拉马的秃子王永青。 江玉帆在“西堤五老”含笑目送下,认错上马,一俟“悟空”等人上马完毕,再度向着“慈晖婆婆”五人,拱手恭声道:“五位前辈珍重,晚辈先走一步了!” 恭声说罢,在“慈晖婆婆”五人的“再会”声中,引缰拨马.也就在他拨转马头的同时,气得杏眼圆睁的韩筱莉,突然怒声说:“好,你走吧,今后你别想吃得饱睡得好,我一定要把你搅得昏头转向,六神无主,最后还是跟我去长涂岛。” 说至最后,娇滴滴的声响已变得有些沙哑了。 江玉帆勒马回头,发现韩符莉已将她娇美的面庞,掩进她那双睿葱似的纤纤玉手里,香肩正微微的颤动着。 “西堤五老”俱都关切的先将韩筱莉围住,在他们焦急的老睑上,透着黯然神伤之色。 “慈晖婆婆”一见江玉帆勒马回头,立即强自含笑,向他挥了个“请上路”的手势。 江玉帆没想到韩筱莉已是芳华双十的姑娘了,看来仍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子。 这时见“慈晖婆婆”向他挥手,只得慨然叹了口气,毅然一拨马头,纵马向林外驰去。 “悟空”等人纷纷催马,依序跟在马后。 江玉帆一马当先,迳奔官道,沿着来时的路线,急急向同飞驰。 “悟空”等人久历江湖,这时见江玉帆剑眉微蹙,紧闭朱唇,目光凝视着偏西的红日,任由胯下的白马飞驰,知道他心中若有所失,充满了懊恼心事。 当然,他们也都看得出,“万艳杯”的丢失固是原因之一,但没能和韩筱莉去长涂岛降怪物,也是原因之一。 至于韩筱莉,他们根据“西堤五老”的娇惯和爱护,看得更清楚,韩筱莉必是自襁褓中便失去了父母,而韩筱莉的父母,极可能是“西堤五老”的恩人或故友,所以才对她如此纵容。 根据“慈晖婆婆”的说法,韩筱莉自襁褓中便在她的身边,现在韩筱莉业已二十岁,在这二十年中,韩筱莉必然尽得“慈晖婆婆”和她四位师叔的真传,所以才出手一剑,便将泼悍凶猛的“鬼刀母夜叉”险些刺死,江玉帆虽然技高一筹,但也未必是韩筱莉的对手。 “悟空”等人自遇到江玉帆后,俱都有所感触,那就是他们虽然纵横江湖,睥睨群雄,人人对他们惧怕一二分,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真正遇到身怀绝技的高手,遇到的只是“武当三剑”和“黄面狼”之流的人物。 现在,他们都有了技不如人之感,要想更上一层楼,必须再下苦功夫,因而,他们都有了要江玉帆适时教授武功的意思。 “鬼刀母夜叉”自出道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栽跟头,心中自然懊恼万分,两只大板脚,不停的催着马腹,以消心头的闷气。 佟玉清看了江玉帆闷闷不乐的神情,心中更为不安,她想到韩筱莉的掩面哭泣,也不禁替韩筱莉难过。 她在想,个郎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呢?他在惠山破庙里虽然托抱过她,也会触过她的肌肤,但,那都是为了救她和给她疗伤活血啊? 这些天来,她处处照顾他,所有的兄弟姊妹都支持她,有意无意的给她机会使她和他单独在一起,而个郎有时也谈笑风生,神情愉快,只是还没有对她有亲热的话意向她表示爱。 她自信她的肤色,身段,以及眉目轮廊,都不输于其他美丽的女孩子,所以江湖上无聊的人才给她起了个既讽讥又赞叹的绰号“一枝花”,暗含“远看一枝花,近看满脸疤”的意思。 一想到脸上的几颗白麻子,佟玉清使会自艾自怨,伤心落泪,自怨自已命苦。 现在个郎在那里闷闷不乐,不知是否为了韩筱莉?她在心里扪心自问,韩筱莉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尤其她那娇憨爽直的个性和稚气未除的样子,更令人觉得她涉世不深,纯真无邪。 但是,他也深深的体会到,如果让韩筱莉加入了他们的游侠同盟,她佟玉清这一辈子也别想在九宫堡的孙少奶奶中挤一个位置了。 所以,方才在松林中,她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挠这件事情,除非她和江玉帆有了更亲密的感情,业已巩固了她的位置。 “风雷拐”和其他人的想法又自不同了,他必须竭尽所能协助江玉帆成名立万儿,在短短的一年半载内,创出一番轰轰烈烈的有益武林人群的大事情。 因为他是见过九宫堡老堡主的人,而且,也见过盟主江玉帆的母亲“彩虹龙女”萧湘珍,他们都对他“风雷拐”十分礼遇,将来江玉帆创不出什么名堂来,即使江老堡主不说什么,现在担任九宫堡老总管的师兄,“镔拐震九州”马云山也不会放过他。 现在最令他焦急的是江玉帆被“万里飘风”骗走了“万艳杯”,如果在八月十五以前不能将“万艳杯”找回来,亲自交给天都峰上的赏月人,游侠同盟在武林中,就算栽了。 一想到“万艳杯”被骗走的事,“风雷拐”的心头便立泛杀机,这一次如果追上“万里飘风”,任他说下玉皇大帝来,也要取他的老命。 其次是有关儿女私情的问题,虽然盟主的父亲江天涛娶了八房娇妻,但盟主的母亲“彩虹龙女”,未必喜欢江玉帆也如此。 有关佟玉清痴爱江玉帆的事,既然是同盟兄弟,他当然希望佟玉清能够成功,但是,如果仅凭她现在的剑术和身手,要想跻身九宫堡的孙少奶奶群中,恐怕八位堡主夫人也未必肯答应。 须知现在的九官堡中,即使是管家护院的武功,都要比佟玉清技高一筹,遑论堡主和八位夫人了。除非江玉帆传给她几套绝学,或代她求情,否则,美梦终将成空,何况师门既无声望,家世也不显赫呢? 至于韩筱莉,不论师门威望或她本身的武功,都够资格跻身九宫堡中。只是她久居深山,未经世面,加之“西堤五老”的溺爱娇纵,如不能改掉她倔强任性的个性,恐怕也难成功。 “风雷拐”看出江玉帆的闷闷不乐,可能与韩筱莉有关,他不但要伺机疏导,还要防止韩筱莉前来纠缠,须知,依照韩筱莉的个性,她是说的出做得到的,除非“西堤五老”善加劝阻。 一行十二骑,沿着西进官道急急飞驰。 由于每人都有一份沉重心事,俱都默然无语,愈显得气氛低沉。 到达嘉兴县城,已是掌灯时分了。 进入东关大街,商店林立,灯火辉煌,行人熙熙攘攘,夜市刚刚开始。 街上行人中,不少背刀带剑的武林豪杰,根据他们的谈话,业已知道“巨阙剑”出现太湖是骗人的说法。这些人中、也谈论著湖滨山庄的总管“黄面狼”和女管家“红飞狐”失踪的消息,不少人揣测是卷逃私奔,把“多臂瘟神”邓天愚的珍贵寿礼悉数带走了。 江玉帆在马上,徐徐前进,每遇大客栈都由“铜人判官”向前选订住处,由于从太湖折回来的武林英豪太多了,大小独院均已住满,只得在城中心的“状元楼”选了一座后店花园。 花园中有花厅一座,精舍数间,分别建在花丛小亭假山之间,高松细竹,盛开的花树,厅上舍内,纱灯齐燃,看来十分豪华。 江玉帆等人在两名店伙的引导下,进入了这片占地十多亩大的精舍花园。 一进花园,立有一名中年妇人和四名侍女各持羽掸,在厅前含笑恭迎。 众人在厅外弹去风尘,进厅净面,中年妇人和四名侍女立即献上香茗。 一俟酒菜送来,“铜人判官”立即遣走了仆妇侍女并赏了她们每人一两银子。 花园精舍本来是供那些富商阔少寻欢作乐,招妓听歌的处所,如今来了一位俊美的少年公子哥儿,却带了一群凶汉丑婆,仆妇侍女五人,表面上愉快含笑,内心里却只打哆嗦。 这时见脸上有刀疤的威猛大爷,赏银五两要她们五人离去,真是暗暗念佛,求之不得,每人领过了赏,欢欢喜喜的走出园去。 两杯酒下肚后,“风雷拐”有意安慰江玉帆,故意宽声说:“盟主,只要有丐帮弟子帮忙,就不怕‘万里飘风’等人跑上天去。” 江玉帆这时才淡淡的说:“我倒没注意他们的去处,我一直在猜测,‘万里飘风’怎的知道‘万艳杯’在我手里,而‘万里飘风’对杯子的特征变化,又怎的会那么清楚,好像他会亲眼见过杯中注酒后的变化似的?” “一尘”人道接口说:“万里飘风的确喜欢搜集古董,但要说他对‘万艳杯’知道的那么清楚,连卑职也感到有些怀疑。” “风雷拐”凝重的说:“盟主那天在太湖翠堤得到‘万艳杯’时,赵竟成可能就立身在附近,陆姑娘能看得清楚,‘万里飘风’等人自然也能看得清楚,目前最令我们不解的是轿中女子是谁,是否属于八大世家的人?” “独臂虎”接口道:“根据店伙的话,‘万里飘风’几人对轿中的女子很恭敬,这一次赵竟成前去骗‘万艳杯’,点子可能都是她一个人出的……”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一拍桌面,恨声说:“管他点子是谁出的,这次追上他们,每人给他一飞抓练千锤,看他们是要命还是要‘万艳杯’……”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讥声说:“除了姓赵的老狗,其他四人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认得,你的练子槌能杀谁?” “悟空”和尚见江玉帆一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立即改变话题间:“盟主,您看‘红飞狐’为何跟着‘乾坤五邪’奔了正西?” 江王帆对“悟空”、“一尘”、“风雷拐”三人较尊重,这时见“悟空”问话,只得略为思索说:“也许‘慈晖婆婆’说得不错,如果‘乾坤五邪’没有降服了那怪物,可能另去筹借锋利兵器,‘红飞狐’跟着前去,也许她能供给线索……” 话未说完,哑巴方守义突然站起来,两手比划,“哇哇”的讲了一阵,同时,在胯后皮囊内,将那尊赵国‘金斗’取出来放在桌上。 “金斗”一经取出,金光四射,寒气逼人,隐隐有丝丝异音发出。 众人一见“金斗”,精神都不由一振,沉闷的气氛也开朗了不少。 “风雷拐”立即望着江王帆,兴奋的说:“盟主,方坛主说,将来盟主前去长涂岛降怪物不必再找什么神兵利器了,这尊赵国‘金斗’就可以将那怪物降服了!” 江玉帆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含笑望着“金斗”,兴奋的说:“快拿给我看!” 哑巴一听,急忙双手将“金斗”捧过去。 江玉帆细看“金斗”,耀眼金光中暗透紫红,森森寒气,使他觉得睑上汗毛卷缩,眼角刺痛。 尤其,那阵隐约可闻的丝丝异音,有些怀人心神,而“金斗”上面的精细花纹,似乎也在蠕蠕而动。 江玉帆看罢,不由望着“悟空”等人,惊异的问:“诸位看,今晚的‘金斗’是不是与那晚在破庙里看到的有些不同?” 如此一间,“悟空”等人俱都似有所悟的点点头,纷纷应了声是。 “风雷拐”突然惊急的说:“上次咱们观看‘万艳杯’时,玉杯也是毫光四射,情形特异,结果被‘万里飘风’将‘万艳杯’骗了去,今夜‘金斗’情形有些相似,莫非警告咱们,店外房面上有人偷窥不成……” 成字方自出口,厅上亮影一闪,风声飒然,江玉帆已凌空飞出厅去 “悟空”等人一惊,纷纷起跃离位。 也就在众人起身的同时,老于经验的“风雷拐”,突然大声道:“诸位坐下!”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刹住身势,俱都迷惑的望着“风雷拐”刘刚。 “风雷拐”立即放缓声音说:“盟主只是出去察看一下,花园对面的房面上未必真的有人偷窥,万一咱们都跟着出去,这尊‘金斗’谁来保护?” 说着,指了指桌上金光闪射的大“金斗”。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哑已方守义不待吩咐,立即将“金斗”捧过来,小心的放进鹿皮胯囊里。 佟玉清一直想着韩筱莉的事,因而提议说:“小妹想先到房面上看一看,也许盟主的确有所发现……” 话未说完,业已飞身纵出厅外。 “风雷拐”等人知道佟玉清的心事,不便出声阻止,彼此看一眼,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就在众人摇头之际,厅檐上突然晌起佟玉清的惶急娇呼道:“大家快来,盟主追下去了!” “悟空”等人一听,同时呼声“不好”,纷纷纵出厅外。 佟玉清一俟“悟空”等人上来,立即焦急的一指正南,急声说:“你们快看,那座树木茂盛灯火明亮的大宅院前!” “悟空”等人循着佟玉清的指向一看,果见数百丈外的那座大宅院外的房面上,亮影一闪而逝,不知是进入了那座广大宅院,还是穿过那片房面直奔城外,因为那里距离高大的城墙已经不远了。 由于大家没看到前面飞驰的身影,纷纷望着佟玉清,关切的间:“你可看到盟主追的是谁?” 如此一问,佟玉清立即低下了头,同时幽怨的说:“身材矮小纤细,可能是个女的!” “悟空”等人惊异的“噢”了一声,“鬼刀母夜叉”首先忿忿的说:“那一定是韩筱莉,老妹子,别难过,走,我们追过去!” 岂知,咚玉清竟轻摇螓首,幽怨的说:“那个女子看来比韩筱莉矮小,而且背插宝剑,穿淡色衣服!” 如此一说,个个面面相觑,就是“鬼刀母夜叉”也楞了。 “风雷拐”关切江玉帆的安危,深觉责任重大,不由望着“悟空”等人,焦急的问: “这个女子会是谁呢?” “黑煞神”立即不在乎的说:“咱们盟主的武功高绝,还会吃一个女孩子的亏?” “一尘”道人不以为然的说:“盟主虽然武功高绝,但他终究初涉江湖,方才引盟主前去的女子,万一是和‘万里飘风’合伙诈骗‘万艳杯’的女子,盟主可能就会吃她的亏。” “风雷拐”一听,愈加焦急的说:“果真是那女子,盟主必中她的诡谋,我们应该马上追去。” 登知,佟玉清竟噙泪低声道:“他们是并肩驰去,怎会害他?” “悟空”“一尘”等人一听,再度楞了,彼此互看一眼,俱都迷惑的说:“他们并肩驰去,这可就难清测了。” “一尘”道人突然似有所悟的望着“风雷拐”揣测说:“会不会是‘九宫堡’里的小姐?” “风雷拐”立即正色说:“九宫堡除了八位夫人,就是仆妇侍女,那里来的小姐?” 秃子王永清突然说:“说不定是盟主的表姐表妹呀?” “风雷拐”一听,立即无可奈何的说:“那可多了,至少几十个,不要说八位夫人的姑表亲家,每家都有一两位艺艳双绝的姑娘小姐,就单单江堡主的亲戚好友家,就有十多个美貌如花,武功惊人侠女。” 这些话听进佟玉清的耳里,简直字字如剑,剑剑刺中她的心窝,看来,她最后的命运,只有遁入沙门当尼姑一途了! “铜人判官”立即沉声提议说:“不管诱走盟主的姑娘是谁,为了盟主的安全,咱们都应该追下去。” 如此一提议,“悟空”等人纷纷赞同。 “鬼刀母夜叉”接口说:“对方是个女的,你们男人都不能去,有俺和老妹子去就行了!” “一尘”不反对“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去,但他却提议说:“至少刘堂主应该跟了去,如果是九宫堡的人,他可能认识,如果是楂儿,你们也有个得力帮手……”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拉若佟玉清,迫不及待的说:“那咱们走啦!” 说话之间,身形已双双飞起,仅在园中小亭的尖顶上一点足,直向正南驰去。 “风雷拐”不敢怠慢,向着大家挥了个“安心等待”的手势,展开轻功,直向“鬼刀母夜叉”两人追去。 这时满城灯火,正是热闹时候,街人熙攘,十分吵杂,也是武林人物在房面上飞驰的好时候。 “风雷拐”追上“鬼刀母夜叉”两人,立即望着神情黯然,香腮上仍挂着泪痕的佟玉清,关切的问:“佟姑娘,你的确看见盟主和那个女子并肩飞驰?” 佟玉清点了点头,两粒晶莹泪珠,立即滚下腮来。 “鬼刀母夜叉”立即宽声说:“姻缘是天定,你和盟主是夫妻,山都挡不住,如果没那个缘份,你就是哭瞎了眼睛也没用。” “风雷拐”也附和若说:“薛执事说的不错,凡事由天定,半点不由人,盟主还年青,对儿女间的事,似乎还不太认真。” 说话之间,距离那座大宅院已经不远了。 “鬼刀每夜叉”不解的问:“我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还是直接出城?” 佟玉清立即有些抽噎的低声说:“我相信他们就在里面。” 如此一说,“风雷拐”立即挥了个手势要她们两人慢下来,同时,低声说:“如果盟主安然无事,咱们最好不要露面……” “鬼刀母夜叉”担心的问:“若是被那个姑娘发现了呢?” 佟玉清立即忿忿的说:“这有什么关系,她把我们盟主引出来,我们当然应该追来!” “风雷拐”立即赞同的说:“那是当然,就是对方发现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在没有必要现身前,我们最好不要照面。” 说话之间,已到了那座广大宅院的高墙外。 墙外一条小巷,黑暗无人,由于墙内植有树木,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根据光明亮的楼阁距墙尚有一段距离看,断定距离内宅尚远。 三人正在小巷对面的房脊后向内张望,高墙那面突然传来江玉帆不高兴的声音说:“这件事我娘怎会知道?” “鬼刀母夜叉”听得神情一喜,不由脱口悄声说:“盟主果在里面。”.但是,“风雷拐”却忧急的说:“咱们联盟的事,萧女侠可能已知道了。” 说话之间,已听一个清脆娇滴的少女声音说:“听说是贵堡的钟大侠,用你们分号商店的信鸽向伯母请示的!” 佟玉清一听是少女的声音,突然敏感的悄声说:“刘堂主,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少女的声音有些熟悉?” “风雷拐”也有同感的点点头,举手一指对面,悄声说:“我们过那边去看看,千万小心别发出声音来。” 于是,三人飘然纵起,轻飘飘的落在高大墙头上。 三人向内一看,竟是一座比客栈花园豪华数倍,也大了数倍的广大花园。 根据对面内宅的高楼丽阁和精舍,这必是本城首富或巨绅的宅第。 三人由枝叶空隙间向园内察看,佟玉清第一个先发现了江玉帆,同时,惊异的悄声说: “啊,会是她?” “风雷拐”和“鬼刀母夜叉”循着佟玉清的目光一看,也不由神情一呆。 因为在荷池玉栏旁的大理石凳上,坐着一个美丽娇小的黄衣少女,正是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唯一掌珠“朱雀玉女”阮媛玲。 只见阮媛玲容光焕发,樱唇绽笑,正神情愉快的望着在她身前踱步的江玉帆。 江玉帆剑眉微蹙,神情懊恼,低头俯首踱步,似在考虑着什么难以解决的大事。 “鬼刀母夜叉”看罢,立即忿忿的悄声说:“这妮子不知安着什么心,将盟主引来此地!” “风雷拐”知道事情严重,立即向“鬼刀母夜叉”做了一个“禁声”手势。 只见江玉帆突然停身止步,毫不客气的沉声问:“我娘怎么说?” 阮媛玲毫不介意的含笑同答说:“江伯母最初很焦急,说你不懂事,后来听说有马老总管的师弟‘风雷拐’和你在一起,江伯母才放了心。” “风雷拐”听至此处,宛如当头挨了一记闷锤,他不但觉得责任重大,大师兄马云山知道了这件事,也绝不会放过他。 果然,只听“朱雀玉女”阮媛玲,继绫说:“可是马老总管听说这件事就可沉不住气了,他立即备了匹快马赶了来……” “风雷拐”听得心头一震,立时惊出一身冷汗,自他的师父仙逝后,他最敬畏这位年逾九旬的大师兄。 心念间,只见江玉帆也有些焦急的问:“马爷爷知不知道我们的行踪?” 阮媛玲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说:“当然知道喽,不过我爹劝他还是回九宫堡去养养老精神吧!” 说至此处,竟娇憨的“噗哧”笑了,接着笑声问:“玉哥哥,你猜马老总管怎么说?” 佟玉清一听那声自然亲切的“玉哥哥”,芳心宛如被刀割了一下,娇躯一戮,险些跌下墙去。 只见江玉帆也含笑关切的问:“马爷爷怎么说?” 阮媛玲笑着说:“在他的感觉上,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可是我爹告诉他,你马上就要娶……” 说至此处,突然惊觉失口,娇靥通红,直达耳后,急忙低头不说了。 “鬼刀母夜叉”听至此处,不由轻哼一声,悄声自语说:“真不知害臊,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竟谈这些事。” 只见江玉帆望着阮媛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媛?你爹呢?” 阮媛玲见问,抬起羞红的娇靥,笑着说:“他老人家听马总管说,江伯父正在坐关,他回去请我娘去了!”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请你娘作什么?” 阮媛玲见问,红晕刚褪的娇靥又布满了红霞,不由羞涩的低头道:“小妹也不知道!” 这情景看在佟玉清的眼里,简直有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她当然知道“金杖追魂”回去请他的夫人,自然是去九宫堡向“彩虹龙女”谈阮媛玲与江玉帆成亲的事。 想是因为江玉帆没有继续追问,阮媛玲突然抬起头来,关切的问:“玉哥哥,坐在你旁边的那个穿花衣的姑娘是谁呀?” 如此一问,佟玉清的心突然升到腔口上来,因为这正是知道个郎是否喜欢她的好机会。 “鬼刀母夜叉”和“风雷拐”,同样的吃了一惊,暗自紧张,深悔不该和佟玉清前来。 因为江玉帆的同答,极可能毁了佟玉清,也极可能使游侠同盟就此解体,就在今天的晚上,大家各奔东西。 岂知,江玉帆见问,竟愉快的笑了,同时,不答反问道:“你怎的突然问起了她?” 阮媛玲一看江玉帆的神情,娇靥一惊,唇角的甜笑突然消失了,同时,颇含妒意的嗔声问:“她?她是谁呀?” 江玉帆失声一笑,说:“你问的是谁?” 阮媛玲一听,娇靥立变苍白,同时自语似的讥声道:“难怪雨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一直望着你,不一会儿就拿起酒壶来给你满酒……” 话未说完,一双明亮的凤目里已噙满了泪水。 江玉帆一见,立即正色说:“我们都是同盟姊弟,患难与共,大家一心,她是同盟姊姊,她当然有责任照顾同盟弟弟……”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忿声说:“她,她,一口一个她,喊得好亲热,我知道你喜欢她……” 说着,噙在凤目中的泪水,终于滚了下来。 隐身墙头的佟玉清,芳心激动,两眼中的泪水,也簌簌的滚下来,这是欣慰的泪,兴奋的泪,也是幸福的泪! 老经世故的“风雷拐”,看出江玉帆的态度软下来了,知道他就要过去安慰阮媛玲,这清形当然不宜让佟玉清看到,是以,向着“鬼刀母夜叉”两人一摆手,当先纵下场去。 “风雷拐”一俟佟玉清两人下来,立即悄声说:“我们可以走了,免得他们在店里悬心!”佟玉清欣然颔首,急忙举袖拭干了眼泪,三人不敢马上施展轻功,直到出了小巷口,才腾身飞上房面,迳向客栈驰去。 距离容栈尚有七八道房面,已能清晰的看清店后的花园。 一看之下,三人不由同时获得脱口轻“啊”! 因为“悟空”等人个个怒形于色,嗔目望着厅下,而厅阶下的草地上,竟站着身携兵器的道俗人众二十人之多。 “风雷拐”一看这清形,不由急声说:“不好,出事了!” 说话之间,身形凌空而起,三人加速向后店花园扑去。 就在“风雷拐”三人飞扑的同时,傲然立在厅阶上的“悟空”和尚,已仰面一声怒极大笑道:“多臂瘟神的为人如何,诸位想必比咱家更清楚,诸位俱是久历江湖的大人物,可不要受利用,中了他的借刀之计!” 诺声甫落,“风雷拐”三人已掠过园中花圃,飞身纵落在厅阶上。 厅前草地上的俗道人家,闻声转首,纷纷看向“风雷拐”和佟玉清。 “悟空”一见“风雷拐”立即关切的问:“盟主呢?” 风雷拐顺口同答说:“盟主马上向来,这是怎么同事?” 说话之间,定睛一看,只见二十多人中,居然有“武当三剑”在内。 其他是崆峒派的俗家弟子“插翅豹子”龚霄和数名黑衣道人,其余人等有“黑白双煞” 和“大岭四恶”等黑道人物。 打量间,已听“一尘”道人解释说:“这些人受了‘多臂瘟神’邓天愚的愚弄,竟然前来找盟主索取什么杯……” 武当三剑中的“地癸剑”吴德性,立即冷冷的接口道:“万艳杯,也就是大周金轮则天皇帝的心爱珍物万艳杯。” “风雷拐”霜眉一蹙,镇定的问:“诸位对‘巨阙神剑’在太湖出现的传说,弄清楚了没有?” 崆峒派的俗家弟子“插翅豹子”龚霄,环眼一瞪,怒声道:“不要扯别的问题,快把‘万艳杯’拿出来,免得咱们大家伤了和气。” “风雷拐”一听,仰面一声大笑,道:“你们既然还没有弄清楚散播‘巨阙剑’谣言的人是谁,对你们多说也是无益。” 说此一顿,又淡然一笑,继续说:“不错,你们说的那种杯子,的确在我们盟主手里!……”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同时一惊,不由纷纷焦急的问:“刘堂主你……?” “风雷拐”未待他们话完,立即挥了个“阻止”手势,继续望着“武当三剑”等人,沉声问:“杯子虽在我们盟主手里,但不知凭什么给你们?” “插翅豹子”一听,倏然举臂,“唰”的一声,寒光电闪,翻腕将背后的单刀撤出来,同时怒声道:“自然是凭本事动家伙!”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叮呤当啷的将鬼头双刀撤下来同时泼口大骂道:“姓龚的小辈,上次老娘饶了你一次,这次你小子又来送死……” 话未说完,“插翅豹子”身后的数名黑衣道人,齐声大喝,纷纷举臂翻腕,寒光连闪中,俱都将剑撤出鞘外。 “鬼刀母夜叉”一见,张开大嘴哈哈一阵怪笑,同时大骂道:“俺说刀下亡魂怎他娘的不怕死了呢?原来请了帮忙的替死鬼!” 说此一顿,突然瞠目厉声说:“姓龚的小辈,还不叫他们一起过来受死!” 厉喝声中,飞身向厅阶下纵去。 “插翅豹子”和数名黑衣道人,也各挥兵刃向厅前迎来。 “风雷拐”一见,震耳一声大喝道:“住手” 双方闻声,纷纷刹住身势,俱都转首向“风雷拐”望去。 “风雷拐”瞠目怒声说:“是英雄好汉就要做事干净俐落,不要拖累店家,走,要杀咱们到城外去杀!” “武当三剑”一听,首先赞声说:“好,走,由你们头前带路。” “风雷拐”朗声应“好”,向着“悟空”等人一挥手,沉声喝了声“走”,飞身向正南驰去。 “悟空”等人知道“风雷拐”要设法通知盟主,但是,就在“风雷拐”起步的同时,“武当三剑”的玄洪道人已刁钻的说:“城南俱是民舍,没有宽敞场所!” “风雷拐”一听,急忙刹住身势,沉声说:“任由你们选择!” 玄洪道人期声喝“好”,同时沉声说:“大家跟贫道来!” 说罢起身,当先向正东驰去。 于是,纷纷起步,展开轻功,紧紧跟在玄洪道人身后。 “悟空”等人担心的是如何通知盟主江玉帆,并不是怕了“武当三剑”等人,这时既然改了方向,索性前去一拼。 众人穿房纵脊,越城而过,出了东关大街,三四里外即是一片荒废疏林墓地。 到达荒废墓地,玄洪道人立即举手喝“停”。 于是,众人纷纷停下身来,“黑白双煞”“大岭四恶”等人分别站在三面,留给正西一面给“悟空”等人。 “鬼刀母夜叉”手中仍提着鬼头双刀,是以,一到墓地,立即纵进场中,用刀一指“插翅豹子”,厉声道:“姓龚的小辈,还不过来受死,是你一个人来,还是你和几个老杂毛一起上,想死的就快过来?” “插翅豹子”龚霄手横单刀,仰面哈哈一笑道:“鬼刀母夜叉,今夜是你们十一凶煞的忌辰到了,你们还想活着逃出这块墓地吗?哈哈……” “悟空”和尚一听,心知不妙,一横手中日月多环铁铲杖,眼目望着“武当三剑”,厉声问:“玄洪老道,咱们是明人眼里揉不进沙子,有什么道儿划出来,群打独斗,游侠同盟的姊妹弟兄陪着你们就是,要是想动诡计耍花招,哈哈,只怕武当派的基业就断送在你们三个小辈的手里了!” 玄洪道人一听,顿时大怒,呛朗一声将剑撤出来,同时望着“黑白双煞”等人,怒声说: “诸位大侠,姓江的小辈不在,今晚算便宜了他,咱们先收拾了他的爪子,再去找他,诸位,杀!” 杀字出口,齐声大喝,各挥兵刃,纷纷向“悟空”等人扑来。 “悟空”等人个个满腔怒火,俱都面罩杀气,一声厉笑,各挥兵器迎敌。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愤怒娇叱:“一群无耻的东西,都给我住手!” “悟空”等人听出娇叱声音有些熟悉,大喝一声,立即逼开攻击敌人,飞身暴退三丈。 “武当三剑”等人闻声也停止了攻击,纷纷向娇叱发话的方向看去。 一看之下,只见数丈外站着的竟是一个双十年华,一身鲜红劲衣,秀发披肩,徒手未携兵器的美丽少女。 “悟空”等人看得脱口一声惊“啊”,因为美丽的红衣少女,正是“慈晖婆婆”的唯一女弟子韩筱莉。 只见韩筱莉紧闭樱唇,满面杀气,傲然站在那里,她那双门着冷焰的明亮眸子,似乎望着场中的每一个人。 “武当三剑”狂傲自负,“一群无耻的东西”这句话,他们自然听不进耳里,是以,玄洪道人首先沉声问:“方才女施主骂的是什么人?” 韩筱莉毫不客气的沉声说:“你是这一群人的中间一人,‘无耻的东西’自然也包括你在内!” “悟空”等人听得一惊,不由同时一楞。 玄洪道人何会受过这等奚落侮辱,正待瞠目厉声说什么,年青气傲的“人辛剑”张昭嗣,飞身纵至韩筱莉身前一丈五尺处,用剑一指,厉声说:“无知贱婢,简直找死,快报出你的师承门派来,如有渊源,少爷网开一面……” 话未说完,韩液莉已冷冷的一笑,讥声说:“以多胜少,专门打群架的肖小,不配问姑娘的师门和来历。” “人辛剑”张昭嗣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说:“无知贱婢,快亮兵器!” 韩筱莉冷冷一笑,道:“姑娘的兵器一出鞘,你的狗命就完了!” 张昭嗣一听,只气得神情如狂,厉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长剑,幻起无数寒锋银花,分剌韩筱莉的上中下。 只见傲然卓立的韩筱莉,直到张昭嗣剑招用老,才冷哼一声,闪电旋身,“嗡”然一声龙吟,光华暴涨,耀眼生花 玄洪道人一见,大惊失色,不由脱口惊叫道:“二弟退同来” 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耀眼光华中,“唰唰”声响,剑啸“丝丝”,血雨飞溅中,暴起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惨嗥! 剑光敛处,傲视江湖的武当三剑客之一的张昭嗣,竟被韩筱莉手中颤颤巍巍的龙腾软剑,在“唰唰”啸声中,斩成两片五断,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直飞数丈以外。 呆了,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不但惊于韩筱莉的出手狠辣,更惊于她挥剑杀了纵横武林,人人礼让三分的“武当三剑客”中的一剑客—— 第八章 “风雷拐”见韩筱莉杀了“武当三剑”之一的张昭嗣,知道她闯了大祸,须知武当派在江湖上的声望和地位,仅次于执武林牛耳的少林寺。 韩筱莉虽然与游侠同盟没有瓜葛,但她今夜的悍然杀人,以及怨毒几近疯狂的神情,与他们年少英俊的盟主多少有些关系。 他觉得看在“西堤五老人”的份上,也应该提醒一下韩筱莉她杀的是谁,好让她收敛一下杀机,因为,她可能还不知道杀了武当掌门人的心爱徒弟。 胆战心惊的“插翅豹子”,以及“大岭四恶”和“黑白双煞”等人,自然也有这个想法,他们为了自己本身的安全,也必须向韩筱莉提醒一下。 岂知,满面杀气,目射寒芒的韩筱莉,竟将手中颤巍巍的腾龙软剑,缓缓举起,指着神情震骇的“玄洪”道人,缓慢有力的恨声说:“天罡剑玄洪,现在少了一个张昭嗣,你们两人也该滚回武当山消声匿迹一些时日了……” “风雷拐”等人一听,神情一呆,再吃一惊,原来韩筱莉不但知道对方三人是“武当三剑客”,而且还知道他们的姓名和道号。 “大岭四恶”和“黑白双煞”一听,个个暗呼不妙,知道他们今晚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大家惊得一呆之际,“天罡剑”玄洪道人和“地癸剑”吴德性,两人同时厉喝一声,各挥宝剑,飞身向韩筱莉扑去 韩筱莉冷冷一笑说:“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总以为你们‘武当三剑’厉害!” 说话之间,身形飞旋,剑芒暴涨,嗡然剑啸声中,“唰唰”连响,一片如银翻滚匹练,立即将“玄洪”道人和吴德性两人罩住。 “风雷拐”等人心中一惊,知道“武当三剑”今夜都要在此丧命。 就在众人心惊的同时,耀眼寒芒如银匹练中,立即传出两声惊呼! 紧接着,两道人影飞身退了出来 “风雷拐”和“悟空”等人一看,再度吃了一惊! 只见“玄洪”道人的道髻已被斩断,一头短发,立即披散下来,“地癸剑”吴德性则左手抚着左颊,鲜血由他的指缝里汨汨激溅,顺腮而下,看情形,他的左耳显然已被韩筱莉的软剑削掉了。 韩筱莉娇靥凝霜,目闪冷辉,瞠目望着神色震骇的“玄洪”道人,怒声说:“方才我杀了张昭嗣,现在心中很后悔,因为没有能在你们仗以欺人的‘三才剑阵’中杀了你们。” 说此一顿,突然又厉声说:“在姑娘末反悔没有杀你们两人之前,快滚回你们的武当山去吧!” “玄洪”道人面色如土,冷汗涔涔,为了回山便于报告,只得硬着头皮,怒声说:“有胆量的说出你的师承姓名来?” 韩筱莉“格格”一阵怒笑道:“姑娘姓韩名筱莉,随时等着你们武当派的高手来报仇,至于其他问题,胜了姑娘的手中剑,什么问题都可回答你!” “玄洪”道人恨声应了声“好”,望着面色苍白,鲜血淋漓的吴德性,沉声说:“我们走!” 一向往傲自大,目中无人的武当三剑,一死一伤一丢丑,就这样大话也不敢说一句的狼狈离去。 “悟空”等人看后非常不解,据“西堤五老人”说,韩筱莉二十年来一直深居山中,几乎与外界隔绝,但是,她对武当三剑的名声行为,又似乎知道的非常详尽。 譬如,武当三剑中,以“人辛剑”最嚣张,是以她出手一剑就把他给斩为两片五段。 “地癸剑”次之,韩筱莉削掉了他的左耳以示惩罚,“天罡剑”较好,仅把他的道髻斩掉以示警告。 “大岭四恶”等人的看法则以为韩筱莉与武当派有仇,所以才会对“武当三剑”下此毒手。 果真如此,他们这些平素作恶多端的歹徒,仍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岂知,“玄洪”道人和吴德性两人一驰出墓地,娇靥上杀气仍浓的韩筱莉,立即用剑一指全场,怒声问:“你们在此地为何群殴乱打,有什么仇,有什么恨……?” “悟空”未待韩波莉话完,立即同答说,“我们既无仇也无恨……” 话刚开口,韩筱莉已瞠目怒声说:“无仇无恨乱打架,难道你们都疯啦?” “风雷拐”知道韩筱莉怀恨而来,眼前最好不要和她顶撞,是以,抱拳道:“为何在此群殴,请韩女侠问‘大岭四恶’和‘黑白双煞’……”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用剑指着“黑白双煞”两人,怒声间:“为什么?快说!” “武当三剑”一栽,“插翅豹子”龚霄等人首先感到不妙,他知道,“鬼刀母夜叉”等人绝不会放过他们。 这时见问,赶紧上前两步,抱拳谄笑,恭声道:“启禀韩女侠……” 话刚开口,韩筱莉“唰”的一声将剑尖指过来,同时瞠目怒喝道:“那个问你?退回去!” “插翅豹子”深觉性命攸关,依然站立原地,恭声说:“这件事只有在下清楚,所以由在下报告你韩女侠。” 韩筱莉“噢”了一声,沉声问:“这么说,今天晚上的这场群架是你惹起来的了,嗯?” “插翅豹子”心中一惊,慌得赶紧正色说:“不,韩女侠,这件事完全由‘武当三剑客’召集我们这些人前来的……” 韩筱莉再度“噢”了一声,沉声问:“这么说,你是‘武当三剑客’的属下了?” “插翅豹子”赶紧解释说:“不,在下是崆峒派的俗家弟子,这些都是在下的师弟师兄……” 说话之间,挥手指了指身后的数名黑衣道人。 韩筱莉冷冷一笑说:“你自报师门派别,可是想拿你们崆峒派来吓唬我?” “插翅豹子”没想到弄巧成拙,慌得赶紧解释说:“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韩女侠误会了。” 韩筱莉娇哼一声,突然怒声说:“小小的崆峒派还吓不倒我,告诉你们,姑娘的脾气不好惹,可也不随便杀人,但是作恶多端的人,他今夜就别想活。” 说此一顿,依然用剑一指“黑白双煞”,继续沉声问:“说,到底为了什么?” “黑白双煞”见问,由身穿黑油布大褂子,马脸牛眼大黄牙的“黑煞”屠老大回答说: “我们是为朋友索回‘万艳杯’而来的……” 韩筱莉一听,立即迷惑的问:“向谁索回‘万艳杯’?” 身穿白衣,苍白脸无胡须的“白煞”苟老二,举手一指“悟空”等人,抢先回答说: “向他们‘游侠同盟’的江盟主……”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脱口大骂道:“放你娘的屁,你们中了‘多臂瘟神’邓天愚的借刀杀人计还不晓得,要他娘的‘万艳杯’,他姓邓的老小子为什么不自己来要?” 韩筱莉一听,立即望着“黑白双煞”怒声说:“原来你们是邓天愚那老狗的朋友,他散播谣言,扰乱武林,本姑娘还没有前去问罪,你们既是他的朋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一顿,玉腕一振,手中的腾龙软剑,光芒暴涨,立即变得笔直,同时厉声说:“快亮出你们的兵刃来受死!” “黑白双煞”平素作威作福,杀人无数,一旦到了他们要被杀的时候,也不由得面色大变,冷汗油然了。 “大岭四恶”知道他们四人的嫌疑也逃不脱,只得齐声说:“韩女侠有所不知,‘武当三剑’恨透了游侠同盟的江盟主……” 韩筏莉立即惊异的“噢”了一声,迷惑的问:“为什么?” “四恶”中的老大说:“因为江盟主在邓老庄主的暖寿筵席上,恶意向他们‘武当三剑’挑衅,后来又对飞凤谷的陆姑娘眉来眼去,暗中传情……” 韩筱莉听得娇靥一变,突然厉声说:“那个要你谈这些?” 四恶老大吓得神色一变,赶紧解释说:“在下说的是起因,姑娘何必生气?” “黑煞”屠老大赶紧接口说:“武当三剑听邓老庄主说,他表侄女的传家至宝‘万艳杯’被江盟主劫来了,特的向邓老庄主要帮手来对付‘风雷拐’和‘独臂虎’等人,他们‘武当三剑’决定以三才剑阵将江盟主杀死,我等俱是邓老庄主的贺客,情面难却,不得不来呀!” 韩筱莉尚未说话,“独臂虎”已哈哈一笑道:“屠老大,你他娘的为什么不向韩姑娘说,你们这些兔崽子和俺都有过节儿呢?” 话未说完,韩筱莉突然怒声说:“你们都不要说啦,你们双方都各人走各人的路……” “鬼刀母夜叉”一听,突然怒声说:“不行,是他们纠众到客栈里找我们的……” 韩筱莉不由怒声问:“你待怎样?” “鬼刀母夜叉”毫不客气的也怒声说:“既然他们找上门来了,我们也只好接着。” 韩筱莉一听,立即望着“黑白双煞”等人,沉声问:“你们的确和他们有过节儿?” “插翅豹子”认为有机可乘,抱拳抢先说:“不错,在下的确与他们有梁子,就是那个手提鬼头双刀的母夜叉。” 韩筱莉听得冷冷一笑说:“这么说,你们是自愿和‘武当三剑’前来,并非被迫喽?” “插翅豹子”一听,心中一惊,暗呼不妙,正待说什么,韩筱莉已沉声说:“既然你们有过节儿需要解决,本姑娘决不干涉,不过只能一个对一个!” “插翅豹子”一听,顿时楞了! “鬼刀母夜叉”那里还能等待,大喝一声,飞身纵入场中,“叮呤当啷”的用刀一指“插翅豹子”,厉声道:“姓龚的小辈,别作缩头的龟孙子,快出来,让老娘掂掂你的份量,看看你这两年的火候又进步了多少?” “插翅豹子”龚霄一看,顿时杲了,他知道,只要一入场,就别想活着退同来了。 心念至此,不由神情惶急的同头去看身后的几名黑衣老道。 同头一看,只见师兄师弟们个个神情紧张,俱都冷汗油然,显然没有人敢只身独剑去斗“鬼刀母夜叉”。 “插翅豹子”一看,又绝望又恼怒,突然大喝一声,飞身扑向场中,同时,凄厉的说: “大爷和你拼了!” 说而之间,飞身已至近前,手中单刀,一式“泼风八打”,勾起一团寒光,挟着“霍霍” 劲风,迳向“鬼刀母夜叉”的上下左右斩去。 “鬼刀母夜叉”恨透了龚霄,咬牙切齿,手横双刀,一对大环眼,寒光四射,一瞬不瞬的瞪着飞身扑来的“插翅豹子”。 一俟“插翅豹子”飞身扑到,觑准对方招式用老,大喝一声:“去你娘的!” 大喝声中,双方交叉举起,“当”的一声,火花激溅,环声铮响,立将“插翅豹子”猛劈而下的单刀剪住。 “插翅豹子”深知“鬼刀母夜叉”膂力惊人,兵器一旦被她的九环厚背鬼头双刀锁住,没有深厚内力的人,休想撤得出来。 是以,心中一惊,大喝一声,一面猛撤兵器,一面飞起一腿,猛踢“鬼刀母夜叉”的下阴。 “鬼刀母夜叉”一见,怒火更炽,她本待将龚霄的单刀震飞,没想到他竟飞腿踢她的小腹,是以,大喝一声,右手鬼头刀倏然下沉 只见刀光一暗,“插翅豹子”一声惨叫,一条右腿已由膝以上被斩下来。 “插翅豹子”早知活命无望,这时心头一横,手中单刀对准“鬼刀母夜叉”的前胸,连人带刀扑了过去,企图同归于尽。 “鬼刀母夜叉”虽然身高人大胳膊粗,但他的身手并不拙笨,这时一见“插翅豹子”疯狂扑来,身形旋风似的一转,立即闪至对方身后,大喝一声,双刀闪电劈下,迳斩对方左右肩胛。 又是一声凄厉惊人惨叫,“插翅豹子”的双肩两胁,直至双胯,同时被“鬼刀母夜叉” 的双刀斩下来。 崆峒派的数名黑衣道人一见,齐喝一声,纷纷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大岭四恶”和“黑白双煞”早已衡量好了情势,照这样一个对一个的打下去,一个个都免不了被游侠同盟的十一凶煞杀死,于其最后脱不了被宰,何不及早一拼,也许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是以,一见崆峒派的数名道人撤剑,也纷纷盼喝一声,各自将兵器撤出来。 一直仗剑监督的韩筱莉一见,不由剔眉怒声问:“你们要待怎样?” “大岭四恶”和“黑白双煞”,以及崆峒派的数名道人,同时厉声道:“我们要和他们拼了!” “独臂虎”和“黑煞神”一听,苜先抢着说:“太好了,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要等到黎明出太阳了,大家拼一拼,老子正求之不得……” 话未说完,韩筱莉突然怒声道:“不行,有本姑娘在场,绝对本准群打群殴!” 就在这时,身后东关方向,突然响起一声内力充沛直上夜空的悠扬清啸。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回身转首,因为根据这声直上夜空的清啸,来人显然是当代第一流的高手。 只见百丈以外的田野间,一道快速亮影,和一个纤小身影,正向着这面如飞驰来。 “风雷拐”一看,脱口急声道:“是盟主来了!” “悟空”等人还不知道“朱雀玉女”阮媛玲将江玉帆引出客栈的事,这时盟主身边多了一个娇细身影,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俱都楞了。 佟玉清虽然知道随江玉帆前来的是“朱雀玉女”阮媛玲,但由于江玉帆心里的确喜欢她佟玉清,妒意自然减低了不少。 因为她知道,她佟玉清绝对没有独占江玉帆的可能,在孙少奶奶之中,只要有她的一份,她就心满意足了。 韩筱莉功力深厚,她早已看清了来人是江玉帆。 但是,当她看清身材纤小,清丽绝俗的阮媛玲和江玉帆并肩驰来时,她不知怎的竟气得矫躯直抖,泪珠直流。 江玉帆两人的身法太快了,眨眼已到近前。 “悟空”“一尘”等人,纷纷躬身行礼,低呼“盟主”。 江玉帆、见场中诸人中尚有仗剑而立的韩筱莉,先是一楞,继而看了地上的两堆尸体,不由望着“风雷拐”等人,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悟空”赶紧恭声同答说:“他们受了‘多臂瘟神’邓天愚的愚弄,由‘武当三剑’唆使前来向盟主强索‘万艳杯’……” 江玉帆一听,立即游目场中,不由迷惑的问:“武当三剑呢?” “悟空”继继同答说:“韩姑娘杀了张昭嗣,斩了玄洪的道髻,削了吴德性的左耳,玄洪两人狼狈的逃走了!” 江玉帆听说韩筱莉杀了武当三剑之一的张昭嗣,心中既惊且恼。不由转首去看韩筱莉。 一看之下,发现她娇靥苍白,目闪冷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身后的阮媛玲,手中的藤龙软剑,不停的簌簌直抖。 但是,娇小美丽的“朱雀玉女”,依然惊异的打量着场中的“黑白双煞”等人,尚不知韩筱莉一直怒目盯着她。 “风雷拐”老经世故,一看眼前情势,极可能韩筱莉和阮媛玲先打起来,是以,赶紧拉回正题,恭声说:“盟主,‘多臂瘟神’邓天愚无中生有.暗施奸计固然可恶,这些人藉机前来,挑衅寻仇,尤为可恨,希望盟主还给他们一个公道!” 江玉帆“噢”了一声,游目看了一眼场中,只见“黑白双煞”等人,个个面带凶狠,俱都手持兵刃,不由冷冷一笑,问:“是那一位向在下索取‘万艳杯’?” “黑白双煞”中的屠老大,这时见问,觉得这是一个逃生活命的机会,首先举起左手,阻止“大岭四恶”等人发言,这才望着江玉帆,沉声问,“请问江盟主,‘万艳杯’是否在你的身上呢?” 岂知,江玉帆毫不迟疑的一颌首,沉声说:“不错,就在本人的怀里!” “黑煞”屠老大一听,心知要糟,但他仍有恃无恐的淡然一笑说:“江盟主,现在可不是说意气话的时候,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贵同盟今后可就有热闹好瞧了!” 江玉帆傲然哈哈一笑说:“今后你们还想活着出去传播这个消息吗?” “黑煞”屠老大一听,顿时楞了。 “大岭四恶”各自一挥手中兵器,齐声道:“屠老大,少和他们噜嗦,人生百岁也是死,不如早死早投胎,上,咱们和他们拼了!” 江玉帆再度哈哈一笑道:“很好,本少爷很欣赏你们四人!” 说罢同头,望着“悟空”等人,吩咐道:“你们退远些!” 也就在江玉帆说话之际,“悟空”等人恭声应是的时候,“大岭四恶”“黑白双煞”,以及崆峒数道,互递眼神,齐声厉喝,各举兵器,齐向江玉帆扑来。 “朱雀玉女”阮暧玲,由于内心的关切,不自觉的脱口急声说:“玉哥哥小心!” 也就在阮媛玲娇呼的同时,江玉帆已以飘逸玄妙的身法,迎入“大岭四恶”等人之间。 紧接着,“唰”的一声轻响,立即幻起一片扇影红光 一直气忿填胸,冷手旁观的韩筱莉,一见江玉帆飞扑的时候拿出了一柄血红扇坠的白骨褶扇来,心头一震,不由脱口轻“啊”! 也就在韩筱莉脱口轻啊的同时,场中已响起了连声惨叫。 韩筱莉和阮媛玲等人看得真切,就在江玉帆飞扑出扇的同时,扇影过处,“大岭四恶” 四人的头颅,已相继被斩下来。 但是,人头落地,尸体也倒下了,却未见四人的颈腔内,喷溅出鲜血来! 紧接着,一阵砭骨寒焰迳由场中飞扑出来 韩筱莉和阮媛玲尚支持得住,“悟空”等人除了佟玉清外.俱都打了一个冷战,神色一惊,纷纷退至场外。 场中惨叫再起,崆峒数道也撒手丢剑,两手摸天,扇影过处,人头纷纷飞上半天! “黑白双煞”本是虚于应付,一看这等情势,那里还敢停留,一声暗语,转身狂奔 江玉帆以快速飘逸的身法杀了“大岭四恶”和崆峒数道,正待再杀“黑白双煞”,发现两人已经跑了! 于是,大喝一声,飞身疾追,身形一闪,已到了“白煞”苟老二的身后 紧接着,扇影闪处,“唰”声张开,一声凄厉惨叫,苟老二的头颅已掉下肩来。 也就在扇形滑过苟老二项间的同时,江玉帆的左掌已翻,身法较快的“黑煞”屠老大,叫都没叫,头颅已“叭”的一声脆响,应声炸开,鲜血四溅,盖骨横飞,屠老大两手扑天,无头尸体又疾奔数步,才踉跄栽进乱草中。 江玉帆目闪冷辉,满面杀气,“唰”的一声收了褶扇,旋身飘然飞回原地! “悟空”等人一见,急忙一定心神,纷纷向前拢来,但场中仍弥漫着浓重的砭骨寒气。 江玉帆见韩筱莉和阮媛玲仍立在原地,居然没被他的“寒魄神功”逼退,知道她们两人都有奇遇,否则,绝难忍耐砭骨奇寒。 但是,武功仅称不俗的佟玉清也立在当地不动,这不但他江玉帆感到惊异,就是“悟空” 等人也感到意外,其实,佟玉清本人也感到不解! 因而,江玉帆心中一动,满面迷惑的飞身向佟玉清身前纵去,因为他断定这可能是用“万艳杯”饮了酒的关系。 这时,“悟空”等人也急步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场中蓦然响起一声娇叱:“你过来!”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循声转首,只见韩筱莉手横腾龙剑,满面怨忿的正望着这边。 “风雷拐”等人知道把韩筱莉冷落了,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沉声问:“韩姑娘有什么事吗?” 韩筱莉依然毫不客气的叱声说:“我叫你过来!” 江玉帆剑眉一蹙,也以为没有先招呼她而觉得有些失礼,正待说什么,阮媛玲已忍不住沉声说: “你这位姑娘,一直怒目瞪着我……?” 话刚开口,“风雷拐”赶紧向前一步,低声说:“阮始娘,都是自己人!” 说沃之间,那边的韩筱莉已怒声说:“眼睛是我的,我愿意看谁就看谁,这是我的权利!” 江玉帆深怕她们两人打起来,赶紧焦急的问:“韩姑娘,有话可讲当面,此地都是自己人,在下何必一定要过去?” 岂知,韩筱莉竟倔强的说:“不,我要你跟我到那边的石碑后去谈!”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神情不禁有些迟疑,因为他心中的确有些喜欢韩筱莉,她不但笑的时候美,就是现在发娇嗔的时候同样的美。 但是,他觉得当着这些人的面,绝不能向韩筱莉迁就,是以,沉声说:“我说过,有话请当面讲,在场的都是自己人,请你不必回避!” 韩筱莉听了似乎很生气,久久才舒了口气,沉声说:“你手里的褶扇是我家的!” 话一出口,所有在场的人都楞了! “风雷拐”见江玉帆脸上的煞气尚未尽褪,深怕一时不能容忍而伤了韩筱莉。 是以,急忙抱拳当胸,正待说什么,岂知,急忙一定心神的江玉帆,竟伸手将他拦住,同时望着韩筱莉,郑重的问:“何以见得在下手中的褶扇是姑娘家的?” “悟空”等人一看江玉帆的神情,知道这中间必然大有文章。 阮媛玲早先根据“悟空”等人的神情,断定江玉帆必然和韩筱莉认识,所以对韩筱莉方才的驳斥才忍了下去,这时听了两人的对话,觉得两人可能还有密切的关系。 心念间,已听韩筱莉沉声说:“我认得这个葫芦扇坠!”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关切的问:“这个扇坠怎样?” 韩筱莉说:“它有变化。” 江王帆一听,愈加关切的问:“它有什么变化?” 韩筱莉毫不迟疑的说:“一日有三种变化……” 江玉帆迫不及待的问:“那三种变化?” 韩筱莉以悠扬的声韵说:“日为紫色夜为红,黎明傍晚变赤橙!” 江玉帆一听,不由激动的一拱手,兴奋的说:“在下外祖母‘塞上姥姥’的娘家就是姓韩,姑娘想必就是她老人家的亲人,但不知姑娘……?” 岂知,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摇摇头说:“我不认识‘塞上姥姥’前辈,我也没听我师父谈过这位老前辈……” 江玉帆一听,立即焦急的说:“这绝对不会错,我的曾外祖母家就姓韩!” 一旁的“风雷拐”一见,立即恭声说:“盟主,此地谈话不便,还是请韩姑娘同去客栈再谈。” 江玉帆深觉有理,立即望着阮媛玲,介绍说:“媛玲妹,快来见过韩筱莉姑娘,她的辈份可能比我高一辈!” 韩筱莉一听江玉帆对阮媛玲的亲热称呼,心中很不是滋味,这时再听江玉帆说她的辈份可能要高他一辈,她几乎忍不住大声说“不会”。 但是,娇小玲珑,娴静美丽的阮媛玲,已施礼恭声说:“洪泽湖阮媛玲参见韩姑娘。” 江玉帆也在旁解释说:“媛玲妹是洪泽湖老湖主阮世伯的女儿,今后还要请韩姑娘多多照顾!” 韩筱莉没想到由于认了家传至宝寒玉扇,竟把与江玉帆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远了十万八千里,芳心又急又气又不能不还礼。 继而一想,假设江玉帆说的“塞上姥姥”,果真是她韩筱莉上一辈的人,而江玉帆则应该是她的表侄了,万一如她所想的,她韩筱莉也只有认命了。 心念至此,只得收剑还礼,并介绍了自己。 江玉帆一俟双方介绍完毕,立即催促说:“其余人等,回店介绍,韩姑娘请!” 韩筱莉有心不去,实在又不愿离开心里酷爱痴想的江玉帆,去,又担心谈到最后真的变成了江玉帆的表姨。 心中虽迟疑,但仍身不由主的跟着江玉帆等人展开轻功,直向东关驰去。 进入城内,灯火大都熄了,仅两三处夜市尚有人声喧嚣。 同至客栈花园,恰有两名准备收拾残肴碗盘的店伙,仍迷惑的等候在花厅阶前。 “风雷拐”一见上即吩咐增添杯箸,并重新点了几道肴菜。 进人花厅,江玉帆立即为韩筱莉阮媛玲两人介绍了他的部下十一凶煞。 新点的酒菜送来,大家依序入座,韩筱莉坚拒坐在尊位上,结果,仍是江玉帆居中,韩阮二女左右相陪。 彼此敬过了酒,“风雷拐”首先望着神色隐透不快的韩筱莉,关切的问:“请问韩姑娘,听‘慈晖婆婆’前辈说,姑娘在襁褓中便被送去西堤,不知姑娘怎会在我们盟主一取出褶扇之际便认出了是姑娘家的祖传之物?” 韩筱莉见问,立即凝重的说:“我是由我爹娘的遗书上读到的,因为我家一共有三件祖传至宝……” 阮媛玲立即关切的间:“贵府的三件至宝,不知姑娘可否见告别” 韩筱莉同竟的一颔首说:“我家祖传的三件至宝,是紫钗腾龙寒玉扇,据说,紫玉钗和寒玉扇,早在我曾祖时代,就赐给我的姑祖母们随嫁带走了!” “风雷拐”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急声说:“请问韩姑娘,昔年名震武林的‘玉扇龙剑’韩天祥大侠是姑娘的什么人?” 韩筱莉一听,立即肃容说:“他是我的祖父,据说家父尚在幼年时代,他老人家就被武当派的门人暗算遇害,我爹娘在生下我不到半年,也遭了武当派人的毒手……” “风雷拐”见韩筱莉愈说愈气愤,娇靥上严肃的气色,逐渐变为凄厉,赶紧拉同正题说: “姑娘根据令尊遗书,怎能第一眼就认出扇坠的变化和特征?” 韩筱莉毫不迟疑的说:“因为我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几乎是每天都读一遍父母的遗书,所以每字每句均能背诵无遗,所以,当时一见江盟主取出褶扇,便不自觉的脱口惊呼,因为我发现了扇坠不但闪着赤橙光芒,而且近似个葫芦……” “悟空”等人知道韩筱莉自小就有了寒玉褶扇的幻想影像,加之又和她幻想的近似,所以才一见扇坠,便本能的脱口呼出。 至于她何以出手就杀了“武当三剑”中的第三剑客,而又惩治了吴德性和玄洪,这可能是由于她对武当派存有太多的仇恨之故。 但是,根据韩筱莉下手的轻重,显然她又不是完全因仇恨而下的毒手,否则,以她的武功和剑术,要想尽歼“武当三剑”,应是轻而易举的事。 众人心念间,已听韩筱莉隐隐有些不安的一笑说:“方才我将话说出了口,心中的确感到有些紧张后悔……” 江玉帆立即笑若问:“为什么呢?” 韩筱莉娇靥一红,有些羞意的说:“因为我当时是在气愤的心情下说出的,实在说,我丝毫没有把握!” 江玉帆立即风趣的问:“现在不紧张了吧?” 韩筱莉满面娇羞,又以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江玉帆,含笑点了点头。 “风雷拐”已看出阮媛玲和佟玉清的神情都有些不自在,赶紧望着韩筱莉,半玩笑半认真的笑着问:“现在韩姑娘最担心的恐怕是与我们盟主的辈份和称呼的问题了吧?” 韩筱莉生性爽直,加之“风雷拐”正说中她的心事,是以,不自觉的连连颔首,脱口正色说:“是的,我正为这件事担心呢!” 如此一说,就连憨姑和“黑煞神”也都忍不住笑了。 但是,“悟空”“一尘”等人都觉得,这正是韩筱莉坦诚爽直及真情流露的可爱处。 由于少女害羞的天性,韩筱莉看了众人忍笑的神态,不自觉的娇靥通红,同时低下了头。 阮媛玲和佟玉清对这个问题却特别注意,因为韩筱莉的辈份与她们两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如果韩筱莉的辈份高,成了江玉帆的表姨,在她们孙少夫人的争夺战中,就少了一个劲敌。 假设韩筱莉是江玉帆的表姐,根据他们亲密的关系,对她们两人就极为不利。 是以,两人都聚精会神的摒息望着“风雷拐”,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只见“风雷拐”愉快的一笑说:“韩姑娘府上的三份至宝,可以说今晚全都找到了……”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急忙抬头,惊异的间:“你是说,紫血玉钗就在现场?” “风雷拐”额笑摇头道:“不,现在我们盟主令堂大人萧女侠的身上!” 韩筱莉一听,花容大变,不自觉的急声说:“什么?你说他是我的表叔!” “风雷拐”知道韩筱莉说的“他”是指的江玉帆,是以,急忙一笑,说,“不,韩姑娘听错了,我们盟主的令堂姓萧,我们盟主的外祖母”塞上姥姥“才姓韩……” 韩筱莉一听,立即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你是说……?” “风雷拐”毫不疑的说:“我是说,我们盟主的外祖母,就是你的姑祖母,我们盟主就是你的表弟,你就是我们盟主的表姊……”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兴奋的一拍玉手,以近乎稚气天真的声调,激动的说:“真的?啊! 我太高兴了!” 由于过份的兴奋,她不自觉的伸臂抱住她身边的佟玉清,继续与奋的说:“我真的太高兴了!” 冰雪聪明的阮媛玲,立即起身万福,愉快的说:“姊姊心愿达成,小妹在这里恭喜你了!” 韩筱莉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松开佟玉清,又有些羞涩的起身还礼,笑着说:“谢谢你媛玲妹!” 精灵的佟玉清自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也急忙起身施礼,向韩筱莉贺喜。 韩筱莉一见,立即坦诚爽直的笑着说:“你们游侠同盟都是以兄弟姊妹相称,我现在也是你们游侠同盟的一员了,按年龄我应该称你姊姊才对……”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纷纷举杯欢呼,并祝韩筱莉的加入同盟。 但是,众人在高兴之余,也有些为韩筱莉担心,因为她杀了武当掌门人的亲传弟子,也算为游侠同盟树了一个强敌。 由于韩筱莉的加入,游侠同盟又多了一位武功惊人的高手,只是乍然间还不知给韩筱莉安排一个什么职务让她掌理,虽然他们游侠同盟没有一兵一卒,但他们认为总有一天会壮大起来。 一阵轮番敬酒,深知武当掌门为人的“一尘”道人,突然望着韩筱莉,关切的问:“韩姑娘,昔年武林各大门派为今祖”玉扇龙剑“被害,会召开了一次龙头大会,不知令尊在他的遗书上可谈到这件事情?” 韩筱莉被问的一楞,娇靥上的欢笑立失,不由惊异的望着“一尘”道人,沉声问:“不错,曾谈到这件事,但不知道长为何问起这件事?” “一尘”道人不答,继续关切的问:“听说当年的武当掌门,与令尊大人会经有过一个秘密协定……” 话未说完,韩筱莉的花容立变,不由倏然立起,剔眉怒声间:“怎么?莫非你也是武当派的弟子不成?”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楞,欢愉的气氛,突然变得肃煞紧张,因为十一凶煞虽然结为同盟,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彼此的师承和底细。 江玉帆也感到十分不解,因而迷惑的急声问:“右护法的师门是……”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正色含笑说:“盟主请放心,属下师门与武当派绝无任何关系,属下这样问,完全是为了我们游侠同盟……” 韩波莉一听,自然明白了“一尘”道人的心意,是以,立即沉声说:“我杀了武当派的门人弟子,自然由我一人承当,绝对与游侠同盟无关……” 江玉帆一听,立即沉声说:“这怎么可以,表姐既已加入本同盟,就是大家的姊妹,今后便应有福同享,家难与共,武当派不派高手前来使罢,果真派人前来挑战,自然由我应付!” “风雷拐”和“悟空”等人见韩筱莉对武当派的掌门人如此痛恨,对说出她父亲会与武当掌门有秘密协议的“一尘”道人,马上起身叱问,觉得这中间必然牵涉着另一段血海深仇和秘闻。 根据眼前情势,不便再谈武当弟子被杀的事,也不使再问昔年与武当掌门有何秘密协定的事。 是以,“风雷拐”立即扯开话题,望着江玉帆,恭声问:“盟主,方才你在店中外出,是怎样遇见的阮姑娘?” 江玉帆见问,立即恍然“噢”了一声,急声说:“我们现在不能再由原来计划的路线追‘万里飘风’了……”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迷惑的间:“怎么?我们不去追‘乾坤五邪’了?” 江玉帆示意韩筱莉归座,才解释说:“现在追‘万里飘风’比追‘乾坤五邪’尤为重要……” 韩筱莉一听,立即正色说:“我们现在追去,加上我师父和四位师叔,制服‘乾坤五邪’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让他们同到大雪山区,再想制服他们可就难了!” 江玉帆依然正色说:“不行,现在追‘万里飘风’是最急切的事,至于为什么,回头我再详细的告诉你。” 韩筱莉一听,自然不便再说什么了。 “悟空”继续关切的问:“盟主,可是阮姑娘带来了什么消息?” 江玉帆微一颌苜,焦急的说:“现在马爷爷在宜兴城等候着,要我们马上解散游侠同盟,把我带回九宫堡去!” “铜人判官”“独臂虎”几人一听,顿时大怒,但是听了盟主对“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的极尊称呼,加之马云山又是“风雷拐”的大师哥,何况是否奉有老堡主的命令又不得而知,是以,都气在心里却不敢说什么。 “黑煞神”则忍不住问:“盟主要不要回去呢?” 话声甫落,“鬼刀母夜叉”已讥声说:“废话,盟主若是回九宫堡,还要改道赶往芜湖吗?” “黑煞神”听了毫不介意,仅“嘿嘿”笑了笑,但秃子王永清却忧虑的说:“可是,由此地往西走,不是越走距离‘九宫堡’越近吗?” 如此一说,不少人恍然道:“咱们愈往西走,不是碰见九宫堡的人的机会愈多吗?” 江玉帆一听,立即笑着说:“没这么严重,这件事我爷爷还不知道,我娘听说咱们同盟中还有‘风雷拐’刘堂主,也放心多了……” 但是,一直忧心仲仲的“风雷拐”刘刚,却仍要急的说:“盟主,咱们还是不要和我大师哥碰头的好!” 阮媛玲突然“噗嗤”一笑说:“刘堂主你放心,玉哥哥已派我明天赶往宜兴,一方面去见百丈峰的陆世姊,告诉她你们不能赶往飞凤谷的原因,一方面请马老总管就地策划重建惠山济公禅寺的事,这样马老总管分身乏术,那里还有时间来找你这位堂主师弟呢?”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纷纷欢声赞好,俱都说盟主想的周到。 商议的结果,决定走乡村僻道,绕过宜兴县后,再由官道赶往芜湖。 饭后送走了阮媛玲,众人也分别至园内各精舍中就寝,为了韩筱莉,“风雷拐”特的通知店家连夜又去选购了快马一匹。 由于等候马匹,直到辰时过后,大家才拉马走出店来。 一出店门,早市早已开始,但每个街人的神色都透着几分紧张和惊异,有的人低声私议,有的人则急步向东关外涌去。 江玉帆几人自然知道为什么,必是前来城内赶早市的小贩生意人,发现了东关郊外墓地上的十几具尸体。 于是,众人纷纷认镫上马,迳向南关走去,远未在意。 但是,不远处的一群街人中,却有人惊异的说:“这简直不能令人相信,现在都进入夏天了,尸体还冻的棒硬棒硬的,一滴血都不滴!”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脱口轻“啊”,不由焦急的回头去看“风雷拐”等人。 同头一看,发现“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也正以震惊焦急的目光向他望来。 “一尘”首先焦急的问:“请问盟主,尸体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冻?” 江玉帆立即懊恼的说:“要中午过后!” 如此一对答,“黑煞神”“独臂虎”也联想到了事态的严重。 “悟空”焦急的间:“盟主,一定要等到中午过后吗?” 江玉帆懊恼的说:“可以用‘赤阳指’在他们尸体上点一下,这也是我昨夜一时疏忽……”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自责的说:“这都怨我当时不该挟杂在中间询问寒玉扇的变化和来历,现在就是玉弟弟再赶去也来不及了。” “风雷拐”看了一眼涌向东关大街的群众,微一颔首,道:“现在那片荒废墓地上,至少已围满了几百人,盟主去了正好告诉他们‘大岭四恶’是谁杀的!” 佟玉清则忧虑的说:“大岭四恶被杀,应该是人人称快的事,只是盟主施展了‘寒魄神功’,他的身份也就在武林中揭开了。” “风雷拐”忧虑的说:“那是当然,目前可能没有人知道‘大岭四恶’等人究竟死在什么工夫之下,但这件事一传进老一辈人的耳朵里,就不难猜出施展‘寒魄神功’的人是谁了。” 秃子突然庆幸的说:“好在没有留下活口,让那些老家伙们猜去吧!”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沉声说:“放走的玄洪杂毛是死人呀?” 如此一说,秃子顿时楞了。 韩筱莉娇靥一红,不禁懊恼的说:“昨夜不放走玄洪两人就好了?” 憨姑突然忿声说:“就是都杀光了也没用,慕后还有一个唆使老贼‘多臂瘟神’哪!” “一尘”道人一听,不由恨声说:“邓天愚这老贼,看他能够阴毒到几时,我‘一尘’总有一天给他点苦头吃。” 说话之间,不觉已出了南关大街,消息传播的实在快,城外街上的人也在纷纷议论著东关郊外的事情。 只听一个青年的声音,震声的说:“魏老伯,您知道吗?那些尸体中竟然有‘武当三剑’中的张昭嗣呀!” 一个苍劲的声音淡淡一笑道:“武当三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老朽早就说过,他们终有一天会倒霉,只是杀了一个跑了两个,今后可就有热闹瞧了。” 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迷惑的问:“魏老伯是说,武当掌门为了他的亲传弟子被杀,必会派出大批精英高手寻找真凶报仇?” 苍老声音淡然一笑,轻蔑的说:“敢向武当门人下手的人,岂是等闲人物?武当掌门如果知道他的弟子尸体僵冻,涓血不滴,只有请求天下各大门派和八大世家,提前举行龙首大会了。” 江玉帆听至此处,心中愈加懊恼,不自觉的一抖丝缰,放马向街外驰去。 “风雷拐”等人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看情形要想保持盟主的秘密身份,愈来愈困难了。 根据方才群众中那位老人的口气看,他似乎已清楚崆峒群道是死在“寒魄神功”之下,当然,他也联想到的是‘塞上姥姥’,绝不会想到是江玉帆,但是,时间一久,根据种种关系的揣测,自然就知道是谁了。 众人一出城外大街,立即转进西上乡道。 由于乡间人口稀少,看到的都是朴实景象,听到的都是谈话稼穑,既少武林人物,也听不到惊人讹传,大家对嘉兴东郊发生的事,因而也冲淡了不少。 一连数日,马不停蹄,直到过了固城湖,才奔上官道,找寻丐帮的弟子,打听“万里飘风”等人的行踪。 一问之下,得到的消息竟是“万里飘风”等星夜兼程,业已进入了黄山山区。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楞了。 “黑煞神”首先迷惑的说:“他奶奶的,这老小子的家住东海,他跑到黄山去干啥?” “鬼刀母夜叉”骂道:“万里飘风诡计多端,咱们可不能再上这老小子的当了。” 江玉帆也迷惑的自语说:“他们为什么进入了黄山山区呢?” 秃子王永清自以为聪明的说:“盟主,‘万里飘风’老好巨猾,他知道咱们会追来,为了摆脱咱们,说不定故意引咱们进入黄山山区,等咱们一到,他老小子又从别的地方跑了!” “黑煞神”一听,也自以为是的正色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黄山抓不到,咱们就到他东海去窝里掏……” “鬼刀母夜叉”立即骂道:“这不是抓鸭子捉黄雀,这个窝里没有那个窝里掏,他是个诡计多端的人!” 这边几人闹嘴,那边江玉帆和“悟空”已商议完毕,决定继续往黄山追去。 于是,由固城湖向西南,有时早行夜宿,有时星夜兼程,一面急急赶路,一面不时打听,得到的结果是“万里飘风”等人,连同竹帘小轿,的确进入了黄山山区,而且再没有出来。 江玉帆听了这消息,虽然感到兴奋,但也觉得迷惑,如果山中没有宅院房舍,“万里飘风”等人绝难久住下去。 这天申时刚过,武林历代风云际会的黄山,终于在望了。 遥见黄山,山势雄伟,峰岭绵延,浓郁苍翠,白云弥漫,著名的天都,莲花等峰,均高插云上。 到达山麓,已是掌灯时分了。 众人悄悄进入东麓山脚角下的一个僻静小村,选了三家较大的猎户住下来。 饭后重新计议,决定仍由江玉帆和韩筱莉深入山区侦察,天明后大家再公然进入。 江玉帆和韩筱莉一出小村,立即展开轻功,直向山口驰去。 韩筱莉自加入游侠同盟,这还是第一次和江玉帆单独在一起,心坎里自然充满了热情,蜜意。 但是,江玉帆的心情,就像被疾劲山风吹动的漫天浓云,翻腾,阴沉,诺大的黄山,他不知要到什么地方去找“万里飘风”等人。 进入山口,光线尤为暗淡,但两人功力深厚,目光精锐,依然疾驰如飞。 翻岭越谷,穿林过溪,渐渐松竹杂生,藤萝遍地,到处是狰狞怪石,业已无路可循。 芳心中充满了甜意的韩筱莉,渐渐柳眉紧蹙,满脸的娇嗔,因为她喜爱的玉表弟,自出小村到现在,还没有和她交谈过一句。 只见疾驰如飞的江玉帆,剑眉微蹙,目光如炬,不停的东瞧西望,神色间充满了忧急。 韩筱莉满腹的委屈,心里越想越有气,根本无心观察山区谷峰间,以及浓郁松竹中有没有可疑之处。 就在这时,两人的目光倏然一亮 游目一看,发现已达云上,两人同时刹住了身势。 只见皓月当空,夜幕如洗,云海以上,古木参天,群峰如林,莲花、天都二峰,高耸夜空,直插霄汉,宛如鹤立鸡群。 韩筱莉看得心中一畅,不自觉的欢声说:“啊,太美了!” 欢声甫落,群峰回应,余音历久不绝,一直荡漾夜空。 江玉帆心中一惊,不由焦急的压低声音说:“表姐,你怎可在此毫无忌惮的欢呼?” 韩筱莉见江玉帆一路上没有和她谈话,如今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责备她,芳心愈想愈气,不由倔强的说:“为什么不可以?” 江玉帆一听,只得抬手一指附近的几座峰巅,压低声音说:“喏,你看!” 韩筱莉循着江玉帆的指向一看,发现几座峰腰间的浓荫暗线中,隐隐现出一角琉瓦檐影,在皓洁的月光照耀下,闪闪生辉。 看了这情形,韩筱莉自然知道那些都是山中的道观禅寺或庵院,而里面的僧侣,不少是武功高绝的世外高人。 但是,她娇纵成性,加之她正在和江玉帆斗气,是以,轻蔑的看了一眼后,依然不以为意的说:“怕什么,距离这里至少也有二三里地!” 江玉帆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解释说:“夜静更深,位在山区,虽然是极轻微的声音也可传出七八里地,你这样毫无顾忌的欢声娇呼,那还得了?” 韩筱莉一听.愈加倔强的说:“怕什么?我还要仰天长啸呢!” 说话之间,仰首望天,作着高吭长啸之势。 江玉帆一见,顿时慌了,急上一步,伸手如电,立即将韩筱莉的樱口掩住,同时,焦急气忿的说:“表姐,你怎可这样倔强任性?” 韩筱莉芳心狂跳,娇靥羞红,但有甜甜胜利的感觉,不自觉的“噗哧”笑了! 江玉帆为了怕韩筱莉吭山山声来,右手掩住她的樱口,左手按着她的香肩,韩筱莉的娇躯,几乎完全被揽进他的怀里,阵阵温馨兰息,扑面袭鼻,令他心跳神移,几乎忍不住就势将她的纤腰抱住。 由于韩筱莉的“噗哧”娇笑,使他顿时惊觉,俊面一红,倏然离开了,他不敢再看韩筱莉,故作生气的样子忿忿的坐在就近一块长石上,低头不语,以平抑他的心跳和爱的冲动情绪。 韩筱莉一见,含着甜甜娇笑,急步走了过去,就在他的身侧偎依着坐下来,同时,颇含歉意的柔声问:“玉弟弟,你生气了?” 江玉帆刚刚平抑下去得情绪,再度高涨起来,尤其,韩筱莉的如云绣鬓已摩触到他的头颊,在她鲜红欲滴的樱口内,吐气如兰,薰人欲醉,使他几乎不能自己。 韩筱莉见江玉帆不答话,芳心一震,突然坐直娇躯,高嘟着樱口,生气说:“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我!” 江玉帆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脱口说:“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 韩筱莉一听,顿时心花怒放的笑了,同时再将娇躯偎近江玉帆些,急切柔情的问:“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说话之间,情不自禁的抱住了江玉帆的左臂,同时羞红着娇靥,仰望着江玉帆的通红俊面,等待他的回答。 江王帆自是不便说出真心话,只得装作不高兴的说:“你总爱使性子,不听话……” 话未说完,无限娇美的韩筱莉已迁就的连声说:“好好,以后姊姊不使性子,一切听你的,好不好?” 江玉帆心里高兴的不由回首去看他这位充满青春活力的莉表姊! 转首一看.群情不由一呆,在这一刹那,他才真的发现,韩筏莉实在太美了! 她的皮肤细腻,微带一丝象牙色,柳眉柔细,斜飞近鬓,一双黑白明亮的眸子,在长长的睫缝后,深遽,澄澈,像夜空璀璨的星星,鼻子小巧而挺直,樱唇红润而艳丽,一丝甜笑,露出一线整齐而洁白的贝齿! 啊,太美了,他忍不住在心里高兴着,这些天我怎的竟没发现呢? 是柔美皓洁的月光增加了地的美?是山中的灵气凭添了她雍容如芝兰的气质?不,这想法都是对她的侮辱,因为她原就这么美,只是他这时才有机会静静的欣赏她的美。 江玉帆轻轻揽住她的纤腰,终于将朱唇印在她的樱唇上,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亲吻他喜欢的女孩子。 韩筱莉半仰着娇躯,缓缓闭上了眼睛迎接着个郎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着……。 欢欣的泪,终于在她长而柔细的睫缝里如珍珠样的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江玉帆不知莉姊姊为什么要哭,她继续去吻她的香腮,吻她的眼睛,吻她的眼泪,他这时才知道,女孩子的眼泪,也是咸的。 在深遽夜空的皓洁明月下,在如林的青翠群峰中,云海无边,松涛呜咽,有如天上仙境,两情沉醉,早已忘了身处何地,来此何为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慈祥佛号:“阿弥陀佛!” 江玉帆和韩筱莉骤然一惊,同时由青石上跳起来 两人转首一看,只见一丈以外的草地上,赫然站着一位头戴瓜形僧帽,身穿月白缁衣的老师太。 只见老师太年在八旬以上,丰持银丝拂尘,项挂念珠,生得慈眉善日,正满面慈祥的望着他们两人微笑。 江玉帆和韩筱莉两人似乎受了老师太的慈祥感贸,两人同时施礼恭声说:“晚辈,江玉帆韩筱莉,叩见师太!” 说罢,双双跪了下去。 老师太也不谦逊,仅慈祥的一笑,说:“两位小施主免礼,快请起来。” 江玉帆和韩筱莉叩首起身,两人仍羞得不敢抬头。 老师太再度慈祥的一笑说:“两位小施才是不期在此相遇,还是特的登峰前来赏月?” 韩筱莉一听,想到方才和玉弟弟相拥亲吻的情形,尽被这位老师太看在眼中,真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小洞钻进去。 江玉帆终究是男孩子,立即拱揖恭声回答说:“晚辈等特来黄山找人!” 老师太慈祥的一笑:“为何不找了呢?” 江玉帆只得说:“因为还没找到他们!” 老师太“哦”了一声,亲切的说:“老尼久居此山,各寺观庵的方丈主持大都认得,你们找的是谁?说出来看看老尼认不认识?” 江王帆工听,只得摇摇头,说:“师太恐怕不认识!” 老师太惊异的“噢”了一声,迷惑的说:“你们两人找的不是此山中的人?” 韩筱莉突然抬起头来说:“这个人是个老江湖,人很狡猾,他的名字叫赵竟成,人们给他的绰号叫‘万里飘风’……” 话未说完,老师太已惊异的说:“万里飘风家住东海,你们怎的会跑到此地来找他呢?” 江玉帆听得一惊,不由惊异的问:“师太也认识他?”老师太微一颔首,道:“这位姑娘方才不是说了吗?他是个老江湖,老尼有时也在江湖上走动,自然听说过他的名号,只是老尼听到的与两位小施主的不同罢了!” 江玉帆听出老尼姑的口气,有偏袒“万里飘风”赵竟成的意思,心中一动,立时提高了警惕。 但他仍谦和的问:“师太听到的有何不同?” 老师太慈谈一笑说:“拒老尼所知,他的轻功极俊,为人坦实,在武林中稍有薄誉,不过老尼与他并不相识!” 韩筱莉终究欠缺经验,脱口急声说:“师太千万可光听江湖上的传说,‘万里飘风’上个月还骗了我玉弟弟一件……” 江玉帆一听、立即阻止说:“莉姊姊!” 韩筱莉一听,立即住口不说了。 老师太慈祥的一笑,说:“不错,江湖上有很多人是浪来的虚名,听你们这么一说,‘万里飘风’八成也是这一流的人了?” 说此一顿,不由望着江玉帆,关切的问:“不知‘万里飘风’骗了小施主的一件什么东西?” 江玉帆略微迟疑,终于含糊的说:“是一件古董!” 老师太一听,却有些大感意外的说:“练武之人要古董何用?想必是小施主家的祖传珍宝吧?”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直觉的急声问:“师太您知道?” 老师太慈祥的一笑,道:“傻孩子,练武之人视珍器名剑秘笈尤重生命,除此之外,‘万里飘风’何以要丧名败节去骗别人的东西?” 江玉帆凵听,不见觉的懊悔说:“其实‘万里飘风’骗去的东西并不是晚辈自己的,晚辈也是受人危难中相托,代人保管而已。” 说罢,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老师太一见、立勋同情的说:“这样说来,‘万里飘风’的确是个罪不可恕的人了!” 韩筱莉突然要求说:“师太既然久居黄山,必然知道何处有茅舍宅院,师太可否告知晚辈两人一两处?” 老师太霜眉一蹙,不答反问道:“你们确定‘万里飘风’已潜来黄山?” 韩波莉毫不迟疑的颔首说:“是的,而且我们还知道,他们进入黄山后,再没有出去!” 老师太惊异的“噢”了一声,迷惑的问:“听你们的口气,好像不止‘万里飘风’一人似的?” 江玉帆只得颔首说:“是的,他们一共是四个老人,一个仆妇,还有一个始终坐在竹帘小轿中的女子!” 话声甫落,老师大已正色说:“既然有这么多人,一定很容易调查,老尼愿代你们问一问,明天晚上你们仍在此时此地来听老尼的消息!” 江玉帆和韩筱莉一听,十分高兴,同时恭声说:“多谢师太协助,晚辈感激不尽!” 老师太正色说:“现在天色已晚,不宜在山中久留,明天此时再来就是,快去吧!” 江玉帆见老尼姑立等他们离去,只得拱揖应了声是,即和韩筱莉,展开轻功,沿着来时的路线,飞身驰去。 一入云海,光线顿时暗下来。 经过一片乱石处,韩筱莉突然一拉江玉帆,两人同时停下来,而且,迅即隐在大石后。 江玉帆见韩筱莉偎在身边,一直拉着他的手,不由急声问:“你要作什么?” 韩筱莉经过和玉弟弟方才的拥吻,羞意已没有方才那么浓了,这时见问,立即压低声音说:“你真的就这样下山了?” 江玉帆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说:“老师太在那里立等我们离去……” 韩筱莉未待江玉帆话完,立即嗔声说:“她也不会在那里站一晚上呀?”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急声问:“你是说我们马上再回去?” 韩筱莉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说:“当然喽,你不觉得这位老师太有几分可疑?” 江玉帆想了想,迟疑的说:“看她说话亲切!神态慈祥……” 韩筱莉一听,立即反驳说:“你不是说,‘万里飘风’在外表上看来,也像一个有德长老吗?” 一句话说动了江玉帆,不由恍然道:“是呀,说不定她就是‘万里飘风’等人的同路人。” 韩筱莉正色说:“所以说,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如果‘悟空’等人问起来,不笑掉他们的大牙才怪呢?” 江玉帆又蹙眉迟疑的说:“可是……万一回去碰上那位老师太呢?” 韩筱莉毫不迟疑的说:“那就证明她心中有诡,时时在监视我们,如果她坦然的走了,也可证明她确确实实愿意协助我们!” 江玉帆依然为难的说:“我是说,万一我们又碰上了那位老师太,我们总应该事先准备好一套说词呀!” 韩波莉深觉有理,立即仰首望天,闪动着一双明亮大眼睛想主意。 江玉帆思绪紊乱,他根本定不下心来想对策,因为站在他胸前的莉表姐太美了,她不但一嗔一笑美,而且在她娇憨爽直的个性中,还有一种稚气未除的美。 在这一刹那,他会把佟玉清拿来和她比,他也曾把阮媛玲拿来比,他发觉她们三人都有她们各人的气质。 他觉得佟玉清娇躯健美,她白嫩脸蛋上的大白麻子淹没不了她充满了青春的魅力。 只是她最近变得多愁善感,时常偷偷的伤感落泪,完全没有了惠山破庙初见时的那种豪气。 但是,他对佟玉清经常照顾他的起居,每天早晨为他栉发整衣,对她的温柔、体贴,以及像一个贤慧的妻子在尽着她的责任,他是深深的记在心里。 所以,当阮媛玲问到他是否对佟玉清喜欢的时候,他会毫不迟疑的同答“是”。 一想到阮媛玲,江玉帆的俊面上便会挂上一丝快意的微笑,因为阮媛玲娇小美丽,善解人意,是个聪慧温顺的可人儿……。 正在沉思的人神,耳畔突然响起韩筱莉的急切声音道:“啊,有了!” 江玉帆骤然一惊,急定心神,不由脱口茫然间:“有了什么?” 韩筱莉发觉江玉帆神情有异,不由嗔声问:“你站在我的面前想什么?” 江玉帆被问得一楞,赶紧解释说:“我在想遇到那位老师太时的说词呀?” 韩筱莉那里肯信,但又不便说什么,因为她自己清楚,她是绝对无法一个人占有像江玉帆这样夫婿的。 是以,娇哼了一声,沉声问:“你认为该怎么说?” 江玉帆被问得一楞,只得反问道:“莉姊姊,你说该怎么说?” 一声“莉姊姊”,喊得韩筱莉妒意全消,深情的睇了江玉帆一眼,嗔声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办法来?” 江玉帆心中一动,急中生智,突然讪讪的说:“小弟想是想到了说词,只怕姊姊你不同意!” 韩筱莉顺口笑着说:“你说出来听听看嘛,好办法姊姊当然听你的,好歹你也是我的顶头上司盟主呀!” 江玉帆装出一副正经神色说:“万一我们再遇到那位老师太,我们就说下山时发现一个人正鬼鬼崇崇的向山内驰来!” 韩筱莉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问:“你方才真的在想对策?” 江玉帆忍笑委屈的说:“小弟为什么要骗你呢?” 韩筱莉一听,立即抱歉的说:“好了,是我冤枉了你,我想的也正是这个办法,不过我们得说发现的那人是个女的。”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间:“为什么,姊姊?” 韩筱莉解释说:“因为那个小姐是一直坐在轿里的,咱们游侠同盟的兄弟姊妹又都不认识,碰见女子夜静更深在山区里飞驰,我们今夜不是就不虚此行了吗?” 江玉帆却剑眉一蹙,为难的说:“可是,万一那位老师太追问我们那个女子呢?为何她没有看见驰过来?”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我们当然说,方才正追到附近,突然不见了……” 话未说完,江玉帆的俊面倏然一变,脱口悄声说:“姊姊有人!” 韩筱莉心中一惊,急忙凝神,发现果然有一丝衣袂破风声,正由下面向这边驰来,而且,似乎不止一人。 于是,急忙一拉江玉帆,悄声说:“快躲起来,他们一定经过此地!” 说话之间,拉着江玉帆的手,两人匆匆隐身在两座怪石之间的落地矮松后。 两人紧紧的偎依在一起,俱都摒息凝神,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来人的方向。 因为这是一座斜岭通向深处的岭脊,来人进入群峰深处,一定会经过这附近十数丈之内。 这时山风较前强劲,云层移动的很快,时浓时淡,视线也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随着衣袂破风声响的清晰,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娇笑! 江玉帆和韩筱莉同时一惊,四目相对,似乎在说,这么巧?竟被我们猜中了,来人中竟然有个女子? 转首再看,两道纤细人影,已到了七八丈外。 江玉帆两人凝目一看,只见两道纤细人影,一着绿衣,一着青装,根据两个人的衣着,显然都是侍女。 两个侍女的脸上都挂着愉快的笑,一路上似乎正谈著有趣的事。 只见穿青衣的侍女,正色笑着说:“前天我对小云妹妹说,咱们小姐害的是相思病,她还有些不相信呢!” 穿绿衣的侍女,不以为然的说:“小姐闷闷不乐,不思饮食,未必就是相思病,你今后还是少说这些话……” 话未说完,青衣侍女已正色说:“这话不是我说的呀!” 绿衣侍女一笑说:“不是你说的难道是老夫人说的不成?” 青衣侍女一听,特的压低声音说:“是宁大娘说的呀!” 绿衣侍女轻哼一声,有些不信的说:“宁大娘会对你说这些?” 青衣侍女立即正色说:“不是对我说,是对老夫人说的时候,我在外间偷听到的。” 绿衣侍女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真的?” 说话之间,两个侍女已驰了过去。 韩筱莉一见,向着江玉帆一嗷嘴,悄声说:“盯下去!” 于是,两人闪出松后,以极轻灵的身法,保持适当的距离,摒息跟了下去。 前面的青衣侍女,继续认真的说:“宁大娘说,小姐已打听出那个少年的身世底细,心里后悔的了不得……” 绿衣侍女不解的问:“后悔什么?” 青衣侍女说:“还不是没有找到和那个少年郎君亲近的机会?” 话声甫落,绿衣少女突然兴奋的说:“啊,到了云上了,好美的月亮哟……” 话未说完,已响起那位老师太的声音说:“阿弥陀佛,终于把你们两个丫头等到了!” 江玉帆大吃一惊,急忙刹住身势,指了指不远处的大石,和韩筱莉同时隐在石后。 只听两个侍女齐声说:“慧如师太,您有什么事吗?已经三更过半了呢?” 慧如老师太没有答话,反而沉声问:“小晴,你们方才上来时,可会碰见两个人?” 江玉帆一听,心知要糟! 只听两个侍女,迷惑的同答说:“没有呀?什么人?” 只听慧如师太,怒声间:“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前们真的没看见吗?” 两个侍女有些焦急的说:“回禀老师太,小婢等真的没看见呀!” 蒙蒙的云上略微一静,突然传来慧如老师太的厉声问:“两位小施主还不上来吗?”—— 第九章 江玉帆确没想到那位“慧如”老师太竟是这等厉害,她居然断定他和韩筱莉没有下山,而又随在两个侍女身后再度跟了上来! 既然被老师太视破了而又指明要他们上去,江玉帆只得看了一眼仍在凝神静听的韩筱莉,起身准备走出去。 岂知,他的身形方动,韩筱莉已急忙伸手将他拉住,同时,以警告的目光示意他不要乱动。 就在这时,又听蒙蒙云上的“慧如”师太,继续厉声道:“老尼业已看到两位小施主的藏身位置 ,两位小施主如再不上来,可别怨老尼身为佛门弟子,不以慈悲为怀,而向两位小施主下煞手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著韩筱莉焦急的指了指上面,似乎在说,上去吧,老师太已经知道了。 岂知,韩筱莉竟生气的将樱口凑至江玉帆的耳上,忿忿的悄声说:“傻瓜,这是诈!” 江玉帆一听,心中十分不服气,正待说什么,上面已传来两个侍女的迷惑声音问:“老师太,您在和谁说话呀?” 蒙蒙云上再度一静,果然听到“慧如”老师太,迟疑的声音,问:“你们两人真的没有碰见两个下山的年青人吗?” 是青衣侍女的声音,回答说:“回禀老师太,真的没有碰见。” 又听“慧如”师太,郑重的问:“也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你们?” 依然是青衣侍女的声音,肯定的说:“没有,再说,这是我家小姐的严格规定,要时时提防有人跟踪,小婢等怎敢疏忽?” 只听“慧如”师太以迷惑的声音,自语似的说:“奇怪呀,这道驼背岭长达十数里,他们怎会在刹那间的工夫就离开了呢?” 绿衣侍女突然问:“老师太,您可是碰见了那两个男女青年?” “慧如”师太懊恼的说:“他们刚刚由此地下去呀!” 青衣侍女揣测说:“也许他们没有从此下去,而又转向了别处!” 略微一静,又听“慧如”师太,有些无可奈何说:“好吧,你们回去吧,回去禀告你家老夫人,就说我明天午前去看她!” 青衣侍女立即关切的问:“有什么事吗,老师太?” “慧如”师太不高兴的说:“不关你们的事不要多问。” 两个侍女同时应了声是,接著是一阵逐渐远去的衣袂破风声。 江玉帆一听,突然兴奋的将韩筱莉抱起来,正待兴奋的说莉表姊还是你聪明,韩筱莉已伸手将他的嘴掩住。 也就在韩筱莉将江玉帆的嘴掩住的同时,上面已传来“慧如”师太的警告声音,说: “两位小施主,你们隐身在下面也好,没有跟来也好,老尼真诚的劝告你们,明晚此时再来此等候老尼听消息, 切忌再继续深入,须知黄山不是等闲山区,老尼言尽於此,听也在你们,不听也在你们!” 说罢,又是一阵逐渐远去的衣袂破风声。 韩筱莉一听,一拉江玉帆的衣袖,急声说:“快上去,迟了就失去两个侍女的踪迹了!” 说话之间,飞身驰上岭巅。 岭上依然夜空如洗,月华如练,两人游目一看,只见“慧如”师太大袖飘飘,直奔西南松林间的一座辉煌庵院,两个侍女业已不见。 韩筱莉一见,立即望著江玉帆,举手一指正西,急声说:“走,我方才听出两个侍女奔了正西,我们快追去!” 说罢,位著江玉帆向西驰去。 江玉帆一面疾驰,一面蹙眉为难的问:“莉姊姊,你认为两个侍女与‘万里飘风’赵竟成等人有关连?” 韩筱莉毫不迟疑的说:“至少这是一个线索!” 江玉帆为难的说:“可是那位老师太已警告过我们……” 韩筱莉立即嗔声说:“你敢保证她明天能告诉你有关‘万里飘风’等人的正确消息?” 江玉帆心地纯厚,立即正色说:“老师太五观端正,神态慈祥,一望而知是位有道的高人……” 韩筱莉立即不以为然的说:“神态慈祥对我们还声严厉色?” 江玉帆本待说也许老师太另有苦衷,不知怎的竟突然不高兴的说:“你总是这么任性!” 韩筱莉听得心中一动,突然刹住身势,她不愿让江玉帆有一个她总爱任性的印象,因为这样很可能使他对她疏远而影响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是以,一俟江玉帆停身站稳,立即平静的解释说:“并不是姊姊任性,我觉得我们要找的‘万里飘风’等人中,就有一个被他们称为小姐的女子,而方才那两个侍女的话题,也正谈论她们的小姐,不管她们的小姐是否就是竹帘小轿中的女子,而‘万里飘风’等人前来黄山,一住这么多天,他们带著两个女眷,总不能住在道观寺院里,最可能的地方就是山中高人息隐的洞府,或武林高手退隐山中的宅院……” 江玉帆听得甚觉有理,是以未待韩筱莉话完,已连连颔首,低声说:“表姊说的极是,我们还是继续追吧!” 韩筱莉转首看向正西,只见群峰如林,云海无际,那里还有两个侍女的踪迹? 是以,有些懊恼的一笑,说:“这两个丫头已提高了警觉,再想追上她们可就不容易了!” 江玉帆一听,不禁有些抱歉的说:“都是小弟耽误了时间,否则这时已经追上了。” 韩筱莉见江玉帆向她认错,不由芳心一甜,深情睇了他一眼,忍笑嗔声说:“你嘴巴说不去,脚下又没停,耽误了什么时间?” 说著,举手一指正西一带绝壁断崖,继续说:“走,那边风景悠美,山势险峨,有松竹有瀑布,适宜山中住居,我们到那边看看,如果没有发现,我们就回去,明天晚上再来!” 江玉帆欣然应好,双双展开轻功,直向七八里外横亘在两峰之间的一道广长断崖前驰去。 由“驼背岭”到那道横广断崖前,俱是生满松柏巨竹的荫蔽地,到处是落叶枯枝,隐隐有一丝湿之气。 两人一看这情形,觉得仍有希望追上那两个侍女,是以,一长身形,凌空而起,踏枝向前追去。 一阵飞驰,距离那道横广断崖已不足二里了。 飞驰中,韩筱莉突然一挥手势,两人同时停在竹林中的一座怪石上。 江王帆立即不解的问:“姊姊发现什么了吗?” 韩筱莉立即指著横广断崖,惊异的低声问:“玉弟弟,你看这道断崖有什么奇特之处没有?” 江玉帆不知韩筱莉问话的用意,只得摇摇头说:“小弟没有看出什么来!” 韩筱莉立即解释说:“方才我们在驼背岭上看,断崖后的远方有四五座山峰,如今,只有一座距离断崖后方最近……” 江玉帆立即会意的说:“你是说断崖的上面可能是座大平原?” 韩筱莉却忧虑的说:“我担心怕是黄山中的仰盂谷!” 江玉帆迷惑的问:“仰盂谷怎样?” 韩波莉惊异的问:“你没听说过仰盂谷?” 江玉帆迷惑的摇摇头,说:“小弟没有听说过。” 说此一顿,突然又惊异的问:“仰盂谷内可是有怪物?” 韩筱莉正色说:“和怪物差不多!” 江玉帆一听,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 韩筱莉又正色问:“上两代将武林闹翻天的厉害人物‘獠牙妪’,你听说过没有?” 江玉帆依然摇摇头说:“小弟没听说过!” 韩筱莉不由迷惑而又惊异的说:“什么?这等武林大事和惊人女怪你都不知道,你还敢出来闯江湖呀?” 江玉帆一听,不由沉声说:“你先把‘獠牙妪’的事迹说一说,看看我应不应该知道嘛……” 话未说完,韩筱莉却又迟疑的说:“详细情形要间我师父才知道,不过我师父会简单的告诉我,将来回到中原,黄山中心的‘仰盂谷’绝对不准进入……” 江玉帆一听,立即冷冷一笑问:“为什么?难道‘獠牙妪’还吃人不成?” 岂知,韩筱莉竟正色说:“你算猜对了,‘獠牙妪’就是因为喜欢吃人的生脑,才引起武林公愤将她困在仰盂谷,老死其中不得离开一步……”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她现在死了没有呢?” 韩筱莉说:“如果前面是仰盂谷,那就是她还没有死!” 江玉帆却不解的问:“你怎的知道她还没有死?”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你没听那位‘慧如’师太要两个侍女回去禀报她们的老夫人吗?” 江玉帆一听,不自觉的失声笑了,同时,笑著说:“她们是不是去仰盂谷你都不知道,你怎能说那位老夫人就是‘獠牙妪’?” 话声甫落,正待反驳的韩筱莉,目光一亮,脱口急声说:“玉弟弟快看,那两个侍女!” 江玉帆一惊,即凝目力,循著韩筱莉的指向一看,距离断崖尚有数百丈的斜坡草地上,两道纤细人影,急急向断发下驰去,正是方才看到的两个侍女。 因而,他不自觉的迷惑说:“那等壁立如削的断崖,她们上得去吗?” 韩筱莉也觉得怀疑,因而提议说:“玉弟弟,我们就在这里看她们如何上去。” 江玉帆没有说什么,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由於坡上怪石林立,松竹杂生,两个侍女一驰上斜坡便隐没了身形。 江玉帆知道,根据两个侍女的轻身功夫,要想纵至断崖前,至少还得半盏茶的时间。 是以,一面注视若断崖前,一面漫不经心的问:“莉姊姊,慈晖老前辈有没有告诉你,昔年武林各大门派将‘獠牙妪’困在仰盂谷,为什么没有将她处死?” 韩筱莉回答说:“据说,‘獠牙妪’虽然喜欢吃人脑,但吃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 江玉帆立即说:“那不更好吗?省得那些恶人再为非作歹了!” 韩筱莉解释说:“可是各门各派部有莠劣弟子,‘獠牙妪’拿住了并不交给该派以门规惩处,她照样的用锯齿刀锯开了脑袋吃掉……” 江玉帆接口说:“各门各派觉得脸上无光,下不了台,使联合起来对付她!” 韩筱莉颔首说:“不错!据说‘獠牙妪’自知不敌各大门派,才自动提出困居‘仰盂谷’以赎前衍,今生今世,再不历身江湖,不过她也提出一个条件……”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什么条件?” 韩筱莉解释说:“任何人不得进人仰盂谷,除非得到她的许可!” 江玉帆一笑,风趣的说:“这倒公平合理,你们不准我出去,我也不准你们进来!” 说此一顿,突然“咦”了一声,迷惑的说:“表姐,奇怪呀,这久了怎的仍没看到那两个侍女登上断崖?” 韩筱莉也迷惑的说:“是呀,我也正感奇怪呢?” 江玉帆揣测说:“你看她们会不会绕过北面的高峰奔了正西?” 韩筱莉立即不以为然的说:“要往西走应该由南面峰角下奔过去呀,何必舍近而求远?” 江玉帆一听,深觉有理,立即提议说:“表姐,走,我们过去看看?” 韩筱莉也正有这个竟思,於是,两人屋开轻功,直向断崖前驰去。 两人深怕失去两个侍女的踪迹,是以,尽展轻功,宛如掠地流星,瞬间已到了断崖下的斜坡前。 只见斜坡上怪石林立,草树杂生,随著清凉的山风摇动,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江玉帆和韩筱莉为防两个侍女隐身暗处,一到斜坡立即施展轻灵小巧的功夫,一面观察,一面前进,直到断崖下,依然没有发现两个侍女的人影。 断崖下山风强劲,草高过肩,行动非常不便,而断壁上,也生满了粗藤细萝。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立即望著韩筱莉,悄声说:“莉表姐,这里可能有什么暗道或洞府!” 韩筱莉也有同感的说:“我们仔细的找找看!” 说罢正待向北飞纵,山风中突然传来一丝隐约可闻的“叮咚”琴声! 江玉帆和韩筱莉神色一惊,几乎是同时脱口说:“你听?” 两人摒息凝神,用耳一听,发觉这丝琴音太弱太远了,似乎由崖上传来,又似乎随山风而至。 於是,两人迎著山风-沿著断崖迳向正北找去。 但是,驰出二三十丈再听,那丝琴音竟然消失了。 江玉帆心知有异,向著韩筱莉一指正南,两人沿著断崖再回头找去。 奇怪,到方才立身之处,那丝柔弱而遥远的琴音,再度传来。 韩筱莉抬头看了看崖上,斜松凸岩,藤萝纠结,以她和江玉帆的功力,升上断崖并不困难。 但是,就在她仰首上看的一瞬间,江玉帆已腾身而起,凌空而上: 江玉帆飘飘上升的身形刚达二十丈以上的凸岩上,突然停止了。 韩筱莉心知有异,立即向江玉帆挥了挥手势,似乎在问,怎样? 岂知,江玉帆并没有答覆,衫袖一拂,疾泻而下,最后,又轻扬飕的落在韩筱莉的身旁。 江玉帆双脚一经踏实,立即迷惑的说:“奇怪,上面也没有声音,我方才没有猜错,附近一定有洞府或密道!” 韩筱莉颔首赞同的说:“让我们循著琴音找找看!” 於是,两人贴近断崖壁根下,一面用手分草,一面弯身向前,并凝神静听琴音的远近来源。 蓦然,一阵尖锐冷风迳由壁上深垂的藤萝缝隙间扑出来,而那丝隐约可闻的琴音,也清晰多了。 江玉帆心中一惊,不由兴奋的悄声说:“莉表姐,找到了!” 韩筱莉一听,立即兴奋的挤了过来,用手一拨垂藤,随著增大的藤隙,强风呼呼的吹出来。 但是,那丝琴音虽然清楚了一些,但听来依然是那么遥远! 两人探首向内一看,洞门宽仅三尺,而高度却至少一丈,冷风瑟瑟,一片漆黑。 江玉帆看罢,闪身走进洞内,一俟韩筱莉走进洞来,立即悄声说:“两个侍女就是由此地进入,小弟敢断言,‘万里飘风’等人很可能就藏匿在这里边!” 韩筱莉同意的点点愿,但却正色说:“洞内漆黑,当心他们设有警卫。” 江玉帆会意的一领首,拉著韩筱莉的玉手,右掌护胸,暗凝功力,缓步向深处走去。 前进不足三丈,洞势突变宽敞,而且有丝丝水响,就在前面黑暗处,现出一线微弱光芒。 韩筱莉一见,首先脱口悄声说:“玉弟弟,那里就是出口。” 但是,两人对准那点亮光走去,前进不足五步,那点亮光突然消失,似乎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江玉帆向斜横里前进数步,那点亮光又在远处出现了,如此数次,前进尚不足五丈。 韩筱莉看了这情形,心中有气,不禁倔强的说:“照这样走法,走到天明也到不了那点亮光处,玉弟弟,把你的寒玉褶扇拿出来!” 说话之间,也不待江玉帆同意,一按腰间哑簧,“咋噔”一声轻响,嗡然一声,光华大放,束在织腰皮套内的腾龙剑已撤了出来。 江玉帆心中一惊,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於是机警的游目一看,这才发现竟是一座悬满了钟乳石的大山洞,这些钟乳石里有小,彩色缤纷,有粗有细,奇形怪状,煞是好看。 抬头上看,一片漆黑,韩筱莉手中的腾龙剑光,只能照到三五丈以上。 由於洞中无人吆喝,江玉帆也在袖内将寒玉褶扇取出来。 寒玉褶扇一出袖口,红芒一闪,彩华大放,扇坠和龙剑,相互映辉,使整个洞内,彩毫闪闪,五颜六色,令人看了眼花缭乾,蔚为奇观。 虽然光亮增强,但江王帆和韩筱莉,依然看不出洞有多高,范围有多大。 两人再看远处的那点亮光,也彩华闪闪,光芒四射,亮度较方才大多了。 江玉帆一看,立即悄声说:“莉表姊,那里可能是宝石或夜明珠,如果是洞的出口,恐怕已看不到了。” 韩筱莉深觉有理,立即揣测说:“既然是宝石明珠,那就是引导前进的记号,我们只要对正那点亮光前进,就可找到出口。” 江玉帆同意的点点头,即和韩筱莉对正那点亮光,并肩向前走去。 每当他们看不见那点亮光时,使往斜横里移数步,直到发现亮光,再继续前进。 果然,如此依序前进,距离那点亮光也愈来愈近了,而且,愈前进看得愈真切,那点亮光,竟是一个盘大的雪白宝石。 看看走到大宝石的近前,两人的目光突然一亮,这才发现一座人工开凿的洞门上,高低不平的竟嵌著八九个盘大的雪白宝石。 江玉帆两人看罢,这才发觉他们每次看到的那点亮光,并不是同一个宝石,这真是一个独具匠心的设置。 但是,那阵“叮咚”琴声听得更真切了,正是由洞门内随著清凉劲风传出来,不过,听来依然是那么遥远。 那丝“淙淙”水响,也是来自洞门内,里面同时有柔弱的毫光透出来。 江玉帆当先走至洞门向内一看,这才发现门内即是一道暗流,水流不疾不徐,左边一片黑暗,右边每隔三两丈有一根石桩突出水面,每根石桩上都嵌有一颗发光的物体。 韩筱莉看了这情形,首先悄声说:“玉弟弟,这可能是进人深处的通道了。” 江玉帆微一颔首,“嗯”了一声说:“小弟也这样揣测,让我先过去……”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正色说:“不,还是让姊姊先过!” 江玉帆知道韩筱莉怕他遇险坠水或中了机关,是以,急忙悄声说:“不,还是由小弟先过,小弟不但会‘掠云飘浮’,也精通水功……” 韩筱莉一听,不由惊异的说:“什么?你还会水功?” 江王帆看了韩筱莉的震惊不信神情,不由失声笑了,同时笑声解释说:“我娘邓丽珠,和我外公‘飞蛟’邓正桐,都是当今水功精绝的人物,我是他们的儿子外孙,我怎能不会水功?” 韩筱莉一听,顿时大悟,但她却笑著问:“听说表妹夫江天涛,除了娶表姑‘彩虹龙女’萧湘珍外,还有其他七位妻子,你一共有八位娘亲,当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对她们怎么个称呼?” 江玉帆一笑说:“这是连我自己都感到头痛的问题,等我回去再慢慢的告诉你!” 话声甫落,身形已起,凌空飞向三丈外的第一个水中石桩。 韩筱莉一见,不由急声低呼:“表弟小心!” 低呼声中,江玉帆已点足再起,继续向第二个水中石桩飞去。 韩筱莉见江玉帆深入,怕他有失,也急忙飞身跟进。 两人一前一后,踏桩如飞,到达尽头,竟是一座仅能容一人进出狭笮石门。 右门内凉风强劲,琴音较前尤为清晰,但在通道的尽头,红光朦朦,十分明亮.显然是这座奇特山洞的出口。 两人不再迟疑,收起扇剑,急步向红光处走去。 前进数丈,两人才发现狭窄的通道徐徐上升,而且有些向内弯曲。 转过一个斜弯一看,两人的目光倏然一亮,前面一蓬光华,照得耀眼生花,同时也惊得脱口轻“啊”,俱都楞了。 果真被韩筱莉说中了,在数丈外的石壁上,嵌若无数鲜红大宝石的中间,赫然刻著三个朱漆滴血大字“仰盂谷”,看来恐布骇人,悚目惊心,在瑟瑟的清凉劲风扑吹下,令人不自觉的有毛发卷缩之感! 再看石壁的左侧,建有一道人工圆门,而且有月夜的弱光透进来,显然,出了那座圆门就是“仰盂谷”了。 韩筱莉首先压低声音问:“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进去?”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万里飘风’赵竟成竟找了这么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庇护所?” 韩筱莉有些歉意的说:“现在我们才知道‘慧如’老师太,为什么郑重的向我们提出警告。” 江玉帆再度冷冷一笑道:“莫说是小小的‘仰盂谷’,就是阴曹地府,也阻止不住我向‘万里飘风’讨回‘万艳杯’!” 说罢,大步向前走去。 韩筱莉一听“阴曹地府”,立有一种不祥朕兆,芳心一惊,伸臂将江玉帆拉住,同时,惶急的说:“玉弟弟,你不能去!” 江玉帆闻声止步.不由惊异的望著韩筱莉,不解的问:“为什么不能去?” 韩筱莉不愿说出心中的预兆,只得幽幽的说:“今夜我们前来只是侦察虚实,我认为设非万不得已,绝不可现身,免得犯了武林大忌,反而给对方一个湮灭人证的机会!” 江玉帆见韩筱莉神情惶急,误以为擅闯“仰盂谷”确是犯了武林大忌,为了避免再给堡中招惹是非,只得同意的一颔首,说:“好,我听你的,尽量不和他们照面就是。” 韩筱莉怕江玉帆为了她而误了大事,因而又深情的一笑,郑重的说:“如果我们发现了‘万里飘风’,也不能放过讨回‘万艳杯’的机会,即使‘獠牙妪’出来,我们也要和她据理争论,甚至拼一拼!”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说:“那是当然!” 说著,又特的压低声音,望著韩筱莉,风趣的说:“不过,没有发现‘万里飘风’,可也别轻举妄动对不对?” 韩筱莉见江玉帆看透了她的心事,不由娇靥通红,举起粉拳捶了一下他的肩头,同时忍笑嗔声说:“坏死了!” 江玉帆愉快的一笑,即和韩筱莉暗凝功力,并肩向前走去。 将至侧门时,两人首先凝神静听,察一察门外是否设有警卫,岂知,除了更为真切的琴声外,门外竟是一片岑寂。 为防未然,两人仍是摒息走出侧门,大自然的美景,立即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尤其那轮高悬夜空的明月,显得更圆更亮了。 两人凝目一看,只见“仰盂谷”就像一个圆碗,风景美丽,有花、有竹、有树,直达四五十丈的崖巅上。 谷底大约百亩,南面一片云松绿竹中,有高楼飞檐逸出,就在江玉帆两人立身的脚下一丈多处,即是一座弯月形的天然湖,皎洁的月光下,闪烁著粼粼的光圈,三面环绕著那座华丽宅院。 华丽宅院的北面,是一座广大花园,而那阵琴音,正是由园中传出来,江玉帆和韩筱莉虽然凝目观察,依然没有发现抚琴人的位置。 因为在花园临湖的三面,筑著一道高可及肩的花孔砖墙,墙内尚植有许多艳丽花树,除了园中的小亭假山,看不见其他设置。 江玉帆两人立身的脚下一丈多处就是湖水,要想进入松林中的宅院,必须沿著湖边的人工石道,绕过半个仰盂谷。 根据两人进来的顺利,江玉帆断定“獠牙妪”在谷中并没有设置暗桩和警卫,但为了安全计,两人仍不敢沿著湖边长驱直人。 两人站在门下,一面察看谷中的形势景色上面听著花园中传出来的琴音。 江玉帆和韩筱莉虽然都不会抚琴,也不熟谙音律,但他两人却听得出,琴音缓慢低沉,显示著抚琴人的心境苦闷。 既然进了“仰盂谷”,不能毫无收获的就此离去。 江玉帆仰首一看身后,发现头上山势仰斜,生满了青竹小松和怪石,於是心中一动,立即低声说 :“莉姊姊,我们为什么不到上面观察一下?” 一言提醒了韩筱莉,不由兴奋的悄声说:“好,我们到上面去看!” 於是,两人以极轻灵的身法飘然上纵,迅即隐身在一座怪石后。 两人凝目再看,心头一惊,神情不由一呆。 只见方才那两个侍女,正跟在一个一身黑衣,手持拐杖的老婆婆身后,出了靠近华丽宅院的月形小门,匆匆向园中走去。 只见黑衣老婆婆,满面无容,目光如灯,紧紧闭著一张雷公嘴,由於距离过远,看不清她的唇外是否露出两颗獠齿。 但是,江王帆和韩筱莉都断定这个生了一张雷公嘴的老婆婆,就是昔年喜欢食人脑浆的“獠牙妪”无疑。 两人一联想到“獠牙妪”吃食人脑的情形,心头不由就感到一阵悚栗和恶心,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但是,这个年逾古稀,神色凄厉,一脸怨毒的老婆婆,看了的确有些怕人,尤其她那两只闪射著篮绿寒芒的眼睛,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再循著“獠牙妪”的目光一看,多发现靠近一座荷地的草坪上,铺著一方鲜红绒毯,一张汉玉琴儿,就放在绒毯的中央,几上是一只嵌有珠王宝石的古琴,在皎洁的月光下,闪射著绮丽毫光,这种琴即使在漆黑之夜,亦可籍琴身上的珠光弹抚而不需点燃灯烛。 在汉玉琴几后,端坐著一位穿著一身雪白薄纱的少女,挽著发髻,微垂著螓首,正以她那纤纤十指,在琴弦上徐徐移动。 韩筱莉对抚琴少女穿的那袭纱衣非常注意,远远看来,蒙蒙如雾,至少有三四层之多,在月光和古琴的映照下,纱上隐现出片片彩霞,衬得她那张美好的面庞,愈形光彩,更加艳丽了。 就在这时,抚琴少女似乎突然惊觉“獠牙妪”来了,倏然停止了抚琴,急忙站起身来! 韩筱莉看得心中一动,暗赞那袭长而密的薄纱太美了,随著夜风飘舞,她就像一位迎风欲飞的仙子。 只见满面怒容的“獠牙妪”一到近前,抚琴少女立即恭谨的裣衽万福,虽见她樱口启动,却不知称呼什么。 但是,“獠牙妪”却尖声尖气的怒声说:“我是怎样叮嘱你的?现在如何?麻烦事来了吧?” 抚琴少女微垂螓首,恭谨的站在那里,只见她樱唇一阵起合,由於距离远,声音小,不知她在说些什么。 只见“獠牙妪”侧身一指两个侍女,依然怒声说:“你问她们好了!” 抚琴少女立即惊异的向两个侍女看去。 只见两个侍女各自上前两步,裣衽万福之后,由那个身穿青衣的侍女报告经过似的,由於声音太小,听不见说些什么。 韩筱莉立即望著江玉帆,悄声说:“看情形‘獠牙妪’可能与‘万艳杯’有关!” 江玉帆剑届一蹙,也悄声问:“何以见得?”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那个青衣侍女不是正在报告‘慧如’师太告诉她们的事情吗?” 江玉帆却不以为然的说:“可是‘慧如’师太并没有对两个侍女说我们是前来找‘万里飘风’的呀?” 韩筱莉一想也对,心说,莫非“獠牙妪”另外有什么烦心的事不成? 两人说话之间,青衣侍女已将经过说完。 抚琴银丝少女听罢,微蹙黛眉,满面迷惑,立即望著“獠牙妪”,启开樱口,娴静而恭谨的解释什么。 只见“撩牙妪”将手中的铁拐杖,猛的一捣地面,瞠目怒声道:“你去‘慧如’师父那儿问一下情形,就说我等不到天明!” 说罢,忿忿的转身向园门走去。 抚琴少女六立即裣衽施礼,微垂螓首,显然是恭声应了个“是”。 “獠牙妪”忿忿的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怒声说:“告诉‘慧如’师太,只要有人侵犯我的‘仰盂谷’,昔年一切约束均属无效,我要重入江湖,杀尽我的仇人,闹它个天翻地覆!” 说罢转身,加速了步度,忿忿的走出了园门,消失在黑暗的林荫内。 两个侍女,向著抚琴的少女匆匆福了一福,也急步向“獠牙妪”追去。 抚琴少女黯然轻摇螓首,依然坐在琴几后,她没有再抚琴,用两手支著下颚,望著面前的花树出神。 江玉帆一看,不自觉的摇摇头说:“不知她是‘獠牙妪’的什么人?” 韩筱莉本来很同情操琴少女,如今听了江玉帆的感慨话,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不自觉的嗔声说:“要你关心她?” 江王帆听得一楞,正待说什么,发现抚琴少女神色一惊,突然转身,竟以惊异的目光向他们隐身之处望来。 韩筱莉一见,心中十分懊悔,知道她方才一时大意,说话的声音稍微高了一些。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心知要糟,既然被抚琴少女发现,今夜这个大祸是闯定了…… 正在焦急之际,韩筱莉突然以肘碰了他一下,并举手悄悄的指了指园门处。 江玉帆转首一看,星目不由一亮 只见一个身穿蓝上衣,下著黑长裙,年约四十五六岁的白胖中年妇人,正由园门内纽匆走出来…… 江玉帆一见中年妇人,惊喜得险些脱口急呼,因为中年妇人的体态、衣著,以及她的年纪,无一不和那衣店伙说的相符。 现在,他不但知道了“万里飘风”就藏匿在“仰盂谷”,而且,还断定竹帘小轿内的小姐,就是花园中的抚琴少女。 韩筱莉早已听说了一般经过,这时自然也明白了“仰盂谷”果真就是“万里飘风”赵竟成等人的庇护所。 只见中年妇人走至抚琴少女的身侧,惊异的望著少女,似乎在问她。可是发现了什么。 抚琴少女摇摇头,似乎说没有什么。 只见中年妇人先以炯炯目光向两人隐身处察看了一眼,才望著抚琴少女说了几句话,并指了指东南方。 江玉帆和韩筱莉虽然听不清中年妇人说些什么,但根据她的手势和表情,显然是转达“獠牙妪”的意思。催促抚琴少女,即刻前去见“慧如”师太。 只见抚琴少女听后,立即点了点头,举起飘逸的步子,拖著长长的纱衣,迳向园门走去,身法之 厂口忖美,直如行云流水。 中年白胖妇人,急忙走至琴几前,就用鲜红的绒毯四角,将古琴覆盖住。 但是,走向园门的纱衣少女,却趁中年妇人用绒毯袭琴之际,突然停身,先机警的看了一眼中年妇人,才以柔和警告的目光,看了一眼江玉帆两人隐身之处,才匆匆走进园门,消失在树荫内。 中年妇人覆好了琴,也线里向园门走去。 韩波莉一俟中年妇人走进园门内,立即望著江玉帆,焦急的悄声催促说:“少女已经发现了我们,快走吧?”江玉帆神情有些迟疑,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发现明月已经偏西。 韩筱莉一看,不由嗔声问:“怎么?你还想跟著她去找‘慧如’师太呀?” 江玉帆立即为难的说:“小弟总觉得,既然已经知道了‘万里飘风’等人匿居此地……”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正色警告说:“方才‘獠牙妪’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任何人侵犯她的‘仰盂 谷’,她就不再遵守永困此地的约束,她还要以此藉口,重入江湖……” 江玉帆一听,不由冷冷一笑。道:“那是她自己找死!”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可是,祸事是由你惹出来的呀?武林各大门派追究起责任来……” 江玉帆一听,不由傲然低声道:“自然由我一人承当!” 韩筱莉轻“哼”一声,慢仍斯理的说:“到了那时候,他们恐怕就不找你了?” 江玉帆似有所悟的心头一沉,而由急声问:“你是说?” 韩筱莉正色解释说:“到了时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深觉事态严重,恐怕就要前去九宫堡找年高德勘,誉满武林的江老堡主了!” 江玉帆一听,豪气顿时全消,他觉得爷爷年逾九旬,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绝不能再让他老人家 问江湖是非了,他不能因逞一时之强,而落个不知孝顺的孙子。 再说,父亲江天涛,目前正在坐关,如果将来知道了这件事,必觊会大发雷霆,到了那侍侯,八位母亲恐怕也没有一人敢出面袒护他了。 韩筱莉一看江玉帆的神色,知道他不会再坚持进入“獠于妪”的宅院去找“万里飘风” 了。 是以,趁机婉转的正色说:“悟空他们。是久历风险的老江湖,这件事回去和他们商议,一定会想出个万全之计来。” 说此一顿,抬头一看夜空,继续说:“再说,现在天色已晚,也不容许我们再继续深入,而且,回去晚了‘悟空’他们也会等得焦急!” 江玉帆想起必须在拂晓前赶回去的问题,只得颔首说:“好吧,我们这就回去。” 说罢,抬头一看崖巅,继续问:“我们怎么个走法?还是走山洞通道吗?” 韩筱莉举手一指崖巅说:“当然是走崖上喽!” 由於山势斜度很大,加之明月已经偏西,两人不敢施展快速身法,只得以小巧的动作,在松竹乱石间,轻灵的向崖上奔去。 达崖巅之上,没想到宽度仅有十数丈,上头生满了小树杂草,两人奔至崖边,身形一闪,疾泻而下 到达崖下,再不迟疑,展开轻功,沿着来时的路径,直向山下弛去。 两人的轻身功天,虽然俱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而江玉帆尤要胜韩筱莉一筹,但匆匆赶出东山口时,天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 江玉帆一看,心中十分焦念,因为拂晓之前赶不回小村,“悟空”等人便要入山接应了。 他虽然心急,但又不便尽展轻功,将韩筱莉一个人丢在身后。看看将至小村,十数道高矮不一的身影,纷纷由草丛中站起来,同时,传来“悟空”的兴奋声音,说:“阿弥陀佛,果然是盟主和韩姑娘向来了。” “一尘”和“风雷拐”等人,已纷纷向前围来。 江玉帆一见大家都在村外,知道再迟来一步,“悟空”等人就进山了。 到达近前,江玉帆首先含笑欢声说:“让诸位久等了!” 说话之间,特的以亲切安慰的目光看了一眼焦急不安的佟玉清。 “风雷拐”首先关切的问:“盟主,可是踩到了线索?” 江玉帆立即愉快的一颔首说:“我们回去再谈!”於是,众人簇拥著江玉帆和韩筱莉,走进小村,回到自己选租的房舍。 佟玉清很想为江玉帆弹去风尘,又因碍著韩筱莉的面不便那么做…… “鬼刀母夜叉”虽然相貌凶恶,但对儿女私情方面却非常精明,她一看眼前情势,自动的为韩筱莉挥拂风尘,如此,佟玉清便可服侍江玉帆了。秃子和哑巴早已分别端来了两盆净面水,憨姑和“黑煞神”也去厨房取来了早饭。“铜人判官” 和“独臂虎”也各自在江玉帆和韩筱莉的坐位上放了一杯香茶,大家分工合作,热情洋溢,眨眼的工夫已一切就绪。 江玉帆一面吃著肉粥蛋饼,一面将进入山区在云海上的骆背岭遇到“慧如”师太的事说了一遍。 饭后,才一面饮茶,一面将跟踪两个侍女,进入“仰盂谷”的所见所闻讲出来,遗漏的地方由韩筱莉补充。 当江玉帆谈到“仰盂谷”时,仅“悟空”和“一尘”以及“风雷拐”三人感到震惊,因为这是上两代的事了,江湖上业已很少有人谈起,是以,“鬼刀母夜叉”等人并不十分清楚。 但是,当韩筱莉谈到“獠牙妪”吃食人脑的事时?“黑煞神”和“独臂虎”才吃惊的连声说:“不错,以前的确听人这么说过!” 江玉帆一笑道:“我到不在乎‘獠牙妪’喜欢吃食人脑,依照小弟当时的意思,马上就进入院内找‘万里飘风’等人……” 请未说完,“风雷拐”已正色摇头,道:“这件事还是妥当计议的好……” 韩筱莉立即插言道:“所以我当时就劝玉弟弟,只要知道了‘万里飘风’等人躲藏在‘仰盂谷’,就不怕他们跑上西天去!” “一尘”道人立即附和著说:“那是当然,在‘万里飘风’等人认为,‘仰盂谷’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悟空”和尚说:“现在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万里飘风’等人是否将‘万艳杯’献给了‘獠牙妪’了?” 江玉帆一笑道:“那个抚琴少女和白胖妇人都是‘獠牙妪’的门人,怎会不将‘万变杯’献给‘獠牙妪’?” “风雷拐”揣测说:“根据盟主和韩姑娘看到的情形来判断,那位抚琴少女可能是‘獠牙妪’的衣钵传人……” 韩筱莉立即同意的说:“我也是这样揣测,不过,她已发现了我们两人的隐身位置,不知她会不会报告‘獠牙妪’?” 江玉帆直觉的摇摇头,肯定的说:“我想她不会……” 话刚关口,韩筱莉突然嗔声问:“你怎的知道她不会。” 江玉帆被问得一楞,正待说什么,“风雷拐”已颔首正色说:“盟主判断的不错,那位身穿白纱的姑娘绝对不会报告……” 韩筱莉虽然也知道抚琴少女不会报告“獠牙妪”,但她见江玉帆那样肯定的说,不知怎的芳心就有气,这时再见“风雷拐”帮著江玉帆讲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因而冷冷的问: “刘堂主怎么知道绝对不会?” “风雷拐”自然知道韩筱莉为什么不快,是以,赶紧正色说:“根据姑娘方才述说的情形,抚琴少女先经‘獠牙妪’带领著两个侍女将遇到‘慧如’师太的事讲过了,她自然也就提高了警觉,当时再听到姑娘和盟主的谈话,如果她想将事态扩大,她会毫无忌弹的大声叱问,甚至白胖中年人妇人来时,她也会将她的发现说给白胖妇人,更不会白胖妇人问她,她还摇摇头了……” 韩筱莉虽觉“风雷拐”分析的合情合理,但她仍冷冷的问:“照刘堂主的看法,抚琴少女临去时,趁中年妇人覆琴未加注意之际,突然停身向我们看了一眼,那又是什么意思?” “风雷拐”毫不迟疑的说:“当然是向盟主暗示警告……” 韩筱莉一听,突然生气的问:“刘堂主是说抚琴少女知道前去的是你们盟主了?这么说,她害的相思病也是为了你们盟主害的了?” “悟空”和尚见韩筱莉扯上了儿女私情,立即哈哈一笑道:“那位姑娘距离那么远怎会知道是姑娘和盟主?她的暗示警告,也是为了整个武林的安危著想,要进入仰盂谷的人千万不可再深入了。” “一尘”道人立即扯开话题,凝重的问:“现在我们应该注意的另一个问题是,‘慧如’师太何以要盟主和韩姑娘今夜再去原地听候她的消息,照她的口气,她以乎已经知道盟主前去是为了讨回‘万艳杯’似的……” 江玉帆立即榜首说:“我和莉姊姊都没谈及‘万艳杯’……” “一尘”继续说:“盟主只要谈及‘万里飘风’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鬼刀母夜叉”跃跃欲试的问:“盟主,今夜咱们去不去‘仰盂谷’呢?” “风雷拐”胸有成竹的抢先说:“当然去,只是大家应该商议一下,应该先去‘仰盂谷’呢,还是听了‘慧如’师太的消息之后再去?” 江玉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正色说:“小弟认为‘慧如’老师太,可能负有监视‘獠牙妪’的特殊任务……” “风雷拐”毫不迟疑的说:“很有可能,否则,‘獠牙妪’使不会愤怒的要那位抚琴姑娘转告‘慧如’师太,如有人胆敢侵人她的‘仰盂谷’,她就要重入江湖的话了。” 佟玉清深怕这个大祸由个郎闯出来,因而有些忧急的说:“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进入‘仰盂谷’吧!” 语声甫落,“黑煞神”已不耐烦的沉声说:“怕啥?将‘獠牙妪’杀了算了,这种吃人脑子喝人血的人,俺听了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话未说完,“独臂虎”突然兴奋的说:“对呀,把‘獠牙妪’杀了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佟玉清却沉声说:“你们两个去杀?”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但都无话可答了。 久久“独臂虎”才正色说:“当然是盟主去杀!” 佟玉清依然沉声说:“如果‘獠牙妪’该死的话,昔年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还会让她活到现在吗?” “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一向是站在佟玉清一边说话的,这时一听,两人同时“唔”了一声,说了声“对”。 佟玉清颇有感触的继续说:“上两代的人未必比现在的人好,也许他们也是以貌取人的伪君子,看了”獠牙妪“凸出雷公嘴外的两颗獠牙,便认定她是一个魔鬼女人,说不定吃人脑,喝人血,都是他们编造出来的呢?” 如此一说,十一凶煞的心里立即响起了共鸣,因为他们就是因为相貌有缺陷而被人认定是凶恶之徒的人,以致由委屈,愤怒,无处申诉,而造成了偏激,暴戾,动辄杀人,使人们对他们的误会也愈来愈深! 有鉴於此,十一凶煞突然对“獠牙妪”升起了无限的同情心,因为他们未来的命运,也许还不如“獠牙妪”有那么一个幽静绝谷终了一生。 江玉帆自然体会到十一凶煞这时的心情,是以,立即宽慰的说:“诸位的处境与昔年‘獠牙妪’的处境自是不同,至少还没有使各大门派震怒得散发武林帖,重开龙首大会,由各派掌门人亲来对付的程度!”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说:“由此也足证诸位所作所为,是得到绝大多数正派英豪侠士支持和谅解的!” 如此一说,十一凶煞都以欣慰銮的目光看了江玉帆一眼,但室内的气氛,仍显得有令人窒息的低沉。 一向活泼任性的韩筱莉,突然叱声问:“万艳杯还要不要去讨?是不是怕‘獠牙妪’大闹武林咱们就不要了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说的:“当然去讨……” 话刚开口,“风雷拐”已正色说:“不,我们不是去讨,而是去偷。” 如此一说,秃子一拍大腿,立即兴奋的说:“对,他们把咱们的‘万艳杯’骗了去,咱们再把它给偷回来!” “悟空”也望著有些发楞的江玉帆,赞同的说:“盟主,只有这个办法是上策了!” 江玉帆剑眉一蹙!为难的说:“这将来传扬出去……” “悟空”立即正色说:“盟主放心,那个敢走漏一丝消息,立即处死!” 江玉帆依然面带难色的望著哑巴方守义,有些迟疑的说:“可是方坛主是否有把握呢……?” 哑巴一听,倏然由木凳上站起来,猛的一拍胸脯,“咭哩哇啦”的讲起来,又挺肚子又竖大拇指,呲牙裂嘴瞪眼睛,看得韩筱莉不自觉的“噗嗤”笑了。 江玉帆不知哑巴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迷惑的去看“风雷拐”。“风雷拐”一笑,说: “方坛主要盟主攸心,就是‘万艳杯’藏在‘獠牙妪’的肚子里,他也有把握偷到手!” 江玉帆一听,也不自觉的笑了,但是,任何人看得出,他对方守义的豪语,仍保持审慎的怀疑。 “悟空”和尚正色说:“这样将玉杯盗回来,神不知鬼不觉,也许盟主将‘万艳杯’交给了‘赏月人’,‘獠牙妪’还不知道‘万艳杯’已经不翼而飞了呢?” 江玉帆仍有些忧虑的说:“万一‘獠牙妪’很快的发觉了呢?” “风雷拐”正色说:“她发觉又怎样?这等丢人的事,她还好意思嚷嚷?‘万艳杯’是不是她的东西都成问题呢?” 佟玉清依然焦急的说:“獠牙妪虽然不便以此藉口向各大门派要求重入江湖,但她可以派人来找我们理论……”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恨声骂道:“最好是派他娘的‘万里飘风’来送死!” 韩筱莉也在旁半玩笑半认真的讥声说:“要是派那位标致的抚琴姑娘来理论,又该怎么样呢?” 说著,还闪动著一双明媚眼睛,看了一眼江玉帆。 “风雷拐”赶紧抢著说:“大家放心,果真将‘万艳杯’盗回来,对方绝不会找来!” 江玉帆趁机拉回正题,关切的问:“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去呢?” 哑巴方守义立即“咭哩哇啦”的比划了一阵。 “风雷拐”会意的一点头,立即向江玉帆解释说:“方坛主说,最好定更之前进人仰盂谷!” 江玉帆和韩筱莉同时一惊,几乎是同时说:“那么早?太早了不是人还没睡吗?” 方守义又比划了一阵手势,“风雷拐”才失声一笑说:“方坛主说,要等人都睡了,他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江玉帆虽不明白个中奥妙,但也不愿详问,也许因为人多声音吵杂,即使发出些一微响声,也不易被人察觉,或者在人们的谈话中,也容易听到一些有关“万艳杯”收藏地方的线索,当然,人们也不会想到刚刚入夜小偷便前来偷盗。 但是,他却忧虑的说:“那么‘慧如’师太的约,还要不要去呢?” “风雷拐”亳不迟疑的说:“这当然要看方坛主的进展如何再决定是不是前去赴约了!” “悟空”一看门外已是满院阳光,立即提议说:“盟主和韩姑娘一夜未睡,现在应该安歇了,一切细节等盟主醒来再议不迟。” 如此一说,纷纷起身,“鬼刀母夜叉”立即望著韩筱莉一肃手,谦和的说:“韩姑娘请!” 韩筱莉被玉弟弟拥吻后,在心理上与玉弟弟的距离自然亲蜜多了,但是,在这多江湖豪客面前,仍必须保持少女的矜持。 这时见“鬼刀母夜叉”肃手请她到别的房里去安歇,心里虽然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也只得含笑起身,谦和的道了声谢,随著“鬼刀母夜叉”走出房去。 “悟空”等人一见,也纷纷躬身告退,只有佟玉清略含羞意,自然的留在室内。 佟玉清一俟“悟空”等人走出室门,立即微红著娇靥,望著江玉帆,柔声道:“盟主,先到右间沐过浴再安歇吧!” 江玉帆已习惯了佟玉清照顾他,但服侍他洗澡这还是第一道,以前在客栈中有沐浴间,如今,必是她事前特的为他细心安排的。 於是,谦和的一笑,道了声谢,掀帘走进室内。 进人室内一看,已经没有了其他陈设家俱,除了一张光板竹床上放著他替换的夏布内衣和中衫,再就是地上一个盛满了水的大浴盆。 江玉帆知道,他们要在这个小村上居住一些日子,直到他们查到“万里飘风”的行踪,讨回“万艳杯”为止,所以,房内彻底打扫整理了一番o打量间,佟玉清已将他的公子帽取下来,同时,轻柔的低声道:“盟主……” 江玉帆一听,不自觉的笑著说:“佟执事,你为什么一直喊小弟盟主?” 佟玉清听得芳心骤然一跳,她为江玉帆解开衫带的手,也跟著心跳不停的颤抖著。 她多么希望能和江玉帆改变一下称呼,就像陆贞娘韩筱莉她们一样,她喊一声“玉弟弟”,他也喊她一声“玉清姊姊”? 但是,她虽这么想,却从不敢说,如今,个郎自动的问她,她只得强抑内心的激动和兴奋,轻柔的说:“你不是也一直喊我佟执事吗?” 说著,将银杉脱下来,挂在墙桩上。 江玉帆没想到佟玉清如此回答他,使他觉得她实在是一个既聪明又涵虚的女孩子。 是以,心里一高兴,趁佟玉清转身回来之际,伸手握住她的一双纤纤柔萸,笑著说: “你知道小弟不敢喊!” 佟玉清见江玉帆握住了她的手,芳心一阵快慰,浑身通满了令她战栗的热流,她的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但她仍没忘了柔声说:“你都不敢,属下怎敢?” 江玉帆一听,不自觉的笑了,他觉得佟玉清聪明,机警,实在太可爱了,心中一阵兴奋,立即将她丰满富有弹性的娇躯揽进怀里,同时,轻轻将她的娇靥抬起来。 惨玉清神情紧张,内心激动,她不敢睁开眼睛看一眼个郎的表情,因为,她的眼内已噙满了兴奋的泪水,正顺著她的香腮滚下来! 但是,他也感觉到,个郎炙热的朱唇,正向她的眼脸上吻来……。 佟玉清的美梦终於实现了,梦想已成了事实,她一直梦想著有这么一天。 现在,武林第一世家的孙少爷,武功高绝的少堡主,终於吻了她,而且,一次比一次热烈! 久久,她才挣脱了心上人的怀抱,羞红著娇靥,低垂若螓首,冲出右间,奔进左间,扑倒在被褥 整洁的大床上,平抑一下狂跳的心,回味一下方才的甜蜜……。 一阵轻微水响,迳由右间内传来,沉醉在幸福深渊里的佟玉清,突然一惊,急忙直起身来,知道 她该走了。 於是,拭干了玉颊上的残余泪珠,整理了一下微显散乱的云鬓,平抑了一下迷乱的心情,合著幸福的微笑,自然的走向院中。 金鸟西坠,晚霞似火,暮色先降临到山脚下。 江玉帆和韩筱莉率领著十一凶煞,出了小村立即展开轻功,直奔东山口,因为,他们必须在定更时分赶到“仰盂谷”。 进入东山口,树木高大,遮空蔽天,天色已完全暗下来。所幸江玉帆和韩筱莉昨夜会经来过,轻身熟路,穿林越谷,直奔驼背岭。 随著众人的深入,东天已升起了一轮皎月;由於今夜云薄,整个山区笼罩了一层朦胧月华。 到达驼背岭,皓月已升上了东边峰巅,薄薄的云海上,依然如昨夜那么明亮。 山风过处,送来各寺院的晚课梵唱。 江玉帆首先停身,转首告诉“悟空”“一尘”等人说:“昨夜小弟和莉姊姊,就在此地碰见了‘慧如’师太!” “悟空”等人游目一看,山势雄伟,群峰拱围,莲花、天都二峰,果然高接霄汉。 “风雷拐”看了一眼几处浓荫中的寺院,立即关切的问:“盟主,不知‘慧如’老师太主持的是那座庵院?” 江玉帆也望著几处逸出树间的飞檐殿脊,说:“慧如老师太虽然奔了西南,却不知她进了那一座庵院。” 说此一顿,又举手一指正西,继续说:“诸位请看,那道横亘在两峰之间的广大断崖的里面,就是禁锢‘獠牙妪’的仰盂谷!” “悟空”等人随著指向一看,由於距离尚远,那能看到全座广崖间的一道横崖,加之远处尚有数座高矮不一的山峰相连,看来并不崎险。 江玉帆指点过了现场,看过了远近形势,即向“仰盂谷”驰去。 “悟空”等人虽然个个武功了得,俱都怀有一门独特功夫,但他们的轻功还没有一人达到踏枝飞行的程度。 穿过深长数里的松竹杂林,终於到达了横广断崖的南峰脚下.这是他们事先计划的细节,决定由南面的断崖攀登上去,而不走东崖下的秘密通道。 由於“獠牙妪”的宅院是靠近断崖的南面,由南面的断崖攀上去便到了,不必再绕一大段湖边山道。 众人绕过南峰向上一看,断崖崎险,较之东崖难攀多了,但是,众人沿著矮峰湖西面,很顺利的登上了崖巅。 由於崖上透空,极易被谷中庄院的人发现,加上昨夜抚琴少女已对江玉帆和韩筱莉提出过警告,众人不得不格外小心。 崖上生满怪石维树和荒草,众人不必躬腰前进庄院中也不易看到。 众人走至“仰盂谷”边缘向下一看,这才发现庄院的南边同样的有一道宽约数丈的溪流与断崖南 边隔开,仅有一道朱漆木桥通向密林内的富丽庄院。 江玉帆和韩筱莉没想到“獠牙妪”的庄院竟是建在谷中小湖的小岛上,而且风景绮丽,的确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数丈宽的湖溪,当然阻不住江玉帆和哑巴,他们注意的是庄院中的气氛和动静。 江玉帆和韩筱莉,细看谷中情势,和昨夜似乎没有两样,平静,没有一丝声响。 “风雷拐”首先关切的问:“盟主,昨夜就是这样吗?”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昨夜就是这样。” 说着,并将他和韩筱莉隐身的位置,以及纱衣少女抚琴的地方,指给“风雷拐”等人看。 由於小岛上的树木茂盛,无法看见院中的情形,但可以看到三座高楼和衔接三座高楼的长阁上,都亮著灯光。 江玉帆看罢,立即望著凝神察看的哑巴和秃子,轻声问:“你们看可以下去吗?” 秃子是哑巴的得力助手,但是,看情势,观气氛,还不到纯青火候,是以,不敢回答。 哑巴方守义在“偷”的功夫上,已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人物。 这时见问,又仔细的看了几眼,才向江玉帆点了点头,开始脱掉外面的衣服,并向“风雷拐”比划了一个手势,嘴唇动了两动。 江玉帆一看哑巴的凝重神情,心头不由一沉,立即急切的去看“风雷拐”。 “风雷拐”并没有马上答覆,直到他和哑巴又比划了一阵手势,才转首望着江玉帆,恭谨低声说:“方坛主说,请盟主不要太心急,他仍有把握将‘万艳杯’弄到手,不过时间可能会久些!” 江玉帆一听,不由焦急的问:“需要多久?” 哑巴一听,立即伸了一个指头,接著又伸了两个指头。 “风雷拐”立即解释说:“也许要一两个时辰,方坛主说,‘獠牙妪’似乎已有了防范!” 江玉帆一听,立即向著哑巴和秃子吩咐道:“记住在家里商妥的计划,万一失手,立即站在明处 ,我和韩姑娘也好知道你两人的位置。” 说话之间,哑巴方守义已脱掉了外衣,顺手交给了“黑煞神”,秃子仍穿他的密扣紧身夜行衣。 江玉帆这时才发现哑巴穿的是一套似丝非丝,似绸非绸的贴身黛绿连裤劲装,看来微泛亮光,显 然极为柔滑。 “风雷拐”深觉责任重大,不能由於他的疏忽惹出祸事,而对不起十分看重他的“彩虹龙女”萧 女侠。 是以,特的向秃子王永清,正色低声说:“进去后放机警些,拿不到手宁可明天再来,千万别勉 强,知道吗?” 秃子和哑巴自然明白“风雷拐”的意思,是以,同时点了点头。 “风雷拐”立即悄声说:“可以走了,有困难马上退出来找盟主!” 秃子和哑巴再度应了声是,籍著斜度上的荒草怪石和矮树为掩护,轻灵的双双向谷中奔去。 江玉帆和韩筱莉担心秃子和哑巴有闪失,也在适当的距离内,双双跟进。 只见秃子和哑巴,很快的到达了湖溪边缘,两人机警的看了一眼左右,秃子第一个飞身纵了过去 迅即隐身在一株大树后。 哑巴藏在溪边的草丛中,直到秃子向他打手势,他才凌空飞过湖溪,迳向秃子隐身之处扑去。 江玉帆一见,又回头向崖上草丛中的“悟空”等人挥了一个“安心等待”手势,才和韩筱莉,双 双飞落湖溪边缘,身形不停,足尖一点,两人凌空纵向对面,就在秃子方才隐身的大树后落下来。 两人定睛一看,只见七八丈外横亘著一道高约近丈的青石院墙,墙头覆著绿瓦,看来油光水滑,秃子王永清,正两脚踩著哑巴的肩头,像小孩子叠罗汉似的向墙上爬,贼头贼脑的东看西瞧,令人看 了实在好笑。 江玉帆和韩筱前看了,都不禁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觉得他们太小心了。 但是,这是“风雷拐”的意思,他不愿强自作主,不过“风雷拐”坚持要如此谨慎,自然也是为 了顾全大局,再不能为九宫堡闯祸添麻烦了。 心念间,秃子已由哑巴的肩上滑下来,哑巴又踩著秃子的双肩爬上墙头。 江王帆一看,这也是“风雷拐”的规定,第一次先由秃子向里瞅,万一院中有了防备,秃子不幸 负了伤,哑巴仍可以继续去偷。 心余间,哑巴已望著院内摇了摇头,接著滑下地来,向著秃子比划了个手势,沿著石墙又向后院溜去。 江玉帆看得虽然迷惑不解,但又不能将秃子哑巴叫回来,只得望著韩筱莉,举手一指墙前,悄声说:“我们也过去看看。” 於是,两人只一个起落已到了院墙前。 院墙并不高大,看来尚不足一丈,只是院中树太很多,因而视线并不广阔。 到达墙下,两人略微一长身形,伸手搭住绿瓦,探首向内一看,竟是一个仅有两开厢房的旁院, 里面虽然有微弱灯光,但却没有一丝声音,显然房内无人。看了院中情形,而人飘然落下地来,觉得即使“獠牙妪”工於心计,也不会将“万艳杯”放在那两间厢房内。 两人转首再看,秃子哑巴已没有了踪影。 於是心中一惊,沿著院墙飞身追去。 追了一阵,已至院后,只见数校高大梧桐,拱围在三座高楼和长阁前后。 三座高楼和长阁上,灯火辉煌,十分明亮,阁楼内尚有女子人影摇幌。 江玉帆凝日察看前后左右,以及可能隐人之处,但是,俱都没有发现秃子和哑巴的踪影。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心中又气又急,须知“獠牙妪”是上两代的厉害人物,她要想捉拿秃子和哑巴,只是举手投足的事。 正在焦急,靠近花园方向的高楼花窗突然启开了。 韩筱莉一见,立即指了指高楼窗外的一株高大桐树。 江玉帆转首一看,发现大桐树的高度超过三楼的窗囗,於是,会意的一颔首,一长身形,凌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梧桐树干上,轻加猫狸,捷逾飞鸟,没有发出一丝声息,使隐身树下的韩筱莉,也看得暗赞不已。 江玉帆隐身枝叶间,凝目向窗口一看,星目不由一亮! 只见昨夜在花园抚琴的纱衣少女,竟呆呆的坐在牙床旁边的小玉桌前,玉手支腮,愁锁眉间,一 脸的幽怨。 但是,不知为何,她已换了一身粉缎镶著金边的紧身劲衣短剑氅,肩后也背了一柄绿鞘银丝剑穗 的长剑。 一名蓝衣侍女,正在整理床上的锦褥绣被,并将纱帐轻轻的放下来。 只见篮衣侍女,向著银装背剑少女,恭声说:“小姐,时间还早,您先睡一会儿吧!” 银装背剑少女,黛眉一蹙,有些黯然的说:“我心里很烦,睡不著,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篮衣侍女恭声应了个是,迳由楼梯走下楼去。 银装少女一手支腮,依然在那里发呆,不时发出一声幽怨叹息! 江玉帆看得十分不解,心想:这样子的少女,难道就是害了相思病的象徵吗? 听方才蓝衣恃女的话,今夜似乎将有什么行动,根据银装少女俐落的装束和神情,也正显示著她要去办一件令她进退维谷的事情。 正在揣测研判,树下的韩筱莉已焦急的向著他悄悄招手,似乎要他下去,又似乎问他看到了什么那么入神? 江玉帆知道韩筱莉的倔强任性,如果不立即下去,她很可能在一气之下,飞身纵上树来,那时枝叶一响,必然引起楼内的银装少女的注意。 就在这时,楼内突然传来急步登楼的声音。 江王帆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只见楼内由楼梯上来的,正是昨夜花园看到的白胖中年妇人。 只见银装少女一惊,立即直身关切的问:“宁嫂,有什么事吗?” 只见被称为宁嫂的中年妇人,立即神情焦急的说:“老夫人请你马上去,你可要小心应付她!” 银装少女惊异的“噢”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极不安的关切问:“我娘为什么又发怒?” 宁嫂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你去了就知道了,赵爷他们都在那边!” 江王帆一听“赵爷”心头突泛杀机,他断定宁嫂说的“赵爷”,必是“万里飘风”赵竟成无疑! 想是江玉帆的眼神外泄,使银装少女再度发现了他隐身的位置。 只见银装少女神色一惊,险些脱口惊呼! 宁嫂正待发问,银装少女已急忙一拉她的衣袖,回时以恍然似有所悟的口吻,急声说: “我想起来了,宁嫂,我们快去!” 说罢,头也不回,拉著宁嫂匆匆奔下楼去。 江玉帆知道被银装少女发现了,心中十分懊恼,但他觉得杀“万里飘风”和夺回“万艳杯”尤为重要,他决心不顾一切后果的追了去。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枝叶轻响,韩筱莉果然忿忿的飞身纵了上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急声说:“我们快追,她们去见‘万里飕风’去了!” 说话之间,身形已起,凌空向楼脊上飞去! 韩筱莉一见,知道事情紧急,顾不得追问,也凌空飞上了楼脊。 就在两人纵落楼脊上的同时,靠近西南院角的高楼上,突然站起一道人影,两手兴奋焦急的向著两人不停的比划手势。 韩筱莉一见,脱口兴奋的悄声说:“玉弟弟,方坛主他们已发现了‘万艳杯’了!” 江玉帆早已看清了是哑巴方守义,秃子也伏身在楼脊的阴暗中。 这时一见哑巴方守义的手势,心中大喜,正待察看情势凌空飞过复去,驼背岭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清啸!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昨夜身穿白纱的少女,今夜为何劲衣背剑,现在的这声女子清啸,很可能就是她们的仇家来了。 果真如此,“万艳杯”非但盗不成,反而被“獠牙妪”发现他们的行踪,甚至卷入今夜的仇杀漩涡中。 就在江玉帆心中一惊的同时,前院长阁前,人影闪动,风声飒然,银装少女,“獠牙妪”,以及“万里飘风”和其他三个老人,同时飞落在长阁龙脊上。 也恰在这时,隐身正南崖巅上的“风雷拐”等人,也发出了紧急求救信号一连发出两声凄厉枭呜!—— 第十章 江玉帆没想到情势会突然间急转直下;就在哑巴方守义发现了“万艳杯”的同时,驼背岭方向竟传来了女子清啸,而偏偏在“獠牙妪”等人听到啸声纵上阁脊的同时,隐身在南崖巅上的“风雷拐”等人,也发出枭鸣的求救信号。 韩筱莉一听,不由万分焦急的悄声说:“玉弟弟,‘悟空’他们向我们求救了!” 江玉帆懊恼的轻咬著朱唇,略微沉吟!他决定先去支援“悟空”等人,以后再俟机前来盗回“万艳杯”。 是以,先望著业已伏身在楼脊阴影下的哑巴秃子,一连挥了两个“离去”的手势,接著对韩筱莉,悄声说:“我们走!” 走字方自出口,正南崖巅上突然又传来枭鸟扑捉宿鸟的吱叫声。 江玉帆一听,和韩筱莉同时舒了一口长气,焦急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因为方才那两声枭呜,是真正的猫头鹰发出的呜叫,而不是“悟空”等人发出的紧急求救信号。 他们在小村上商仪细节时会经规定好,万一遇到真的枭鸟呜叫,“黑煞神”就马上再发出枭鸟扑捉宿鸟的声音,以免误了事情。 江玉帆再看哑巴和秃子,两人仍伏身在原处,正焦急的用手指著楼脊,似乎在说,“万艳杯”就在楼内,希望他和韩筱莉两人赶快过去。恰在这时,第一声女子的清啸已经停止,而另一个女子清啸却在较北的一座高峰上又响起来。 韩筱莉一听,立即碰了一下江玉帆,同时悄声说:“看情形、今晚前来向‘獠牙妪’寻仇的人还真不少,好像两批都是女子。” 江玉帆正待说什么,前面阁脊上的“獠牙妪”已自语似的恨声说:“老身近三十年没有杀人了,来吧,只要他们敢进入‘仰盂谷’一步,我就叫他们都在湖里喂鱼!” 只见身穿土布长衫的“万里飘风”,恭谨的说:“老夫人请放心,这两个发啸的女子,并不是他们之中的人!” 江玉帆一见“万里飘风”发话,心头怒火再起,如不是“风雷拐”一再的劝告他要以武林大局为重,他只要一翻掌,“万里飘风”便立时毙命了? 心念间,又见“獠牙妪”转身望著银装少女,一脸气忿的问:“昨晚你的确将我的意思转告给‘慧如’师太了?” 只见银装少女恭声说:“是的,娘!” “獠牙妪”唔了一声,冷冷的恨声说:“这真是我等了几十年的大好机会,这一次我万万不能放过!” “万里飘风”再度恭声说:“老夫人请放心,‘慧如’师太准备二更过半就在驼背岭上等他们,现在二更还不到,他们绝不会来得这么早……”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沉声问:“不会来这么早,为什么有两个女子发啸?” “万里飘风”有些无可奈何的恭声说:“老夫人,老奴不是对您禀报过了吗?现在发啸的两个女子,不是他们“游侠同盟”中的人!” 江玉帆和韩筱莉一听,这才知道银装少女劲衣背剑,以及“獠牙妪”等人坐镇在长阁上,并不是准备迎击什么前来寻仇的敌人,而是专一对付他们“游侠同盟”的。 心念问,只见“獠牙妪”两眼目光冷电般的一闪,立即怒声问“你们不是说,他们之中有三个女的吗?” 另一个穿淡灰长衫的老人,接口恭声说:“他们‘游侠同盟’虽然有三位女子,但都是武功独特的凶煞女子,并没有深厚的内力,只有他们的盟主江玉帆……” “獠牙妪”立即沉声问:“他怎么样?可是武功高绝,当世的顶尖人物?” 银装少女赶紧裣衽恭声说:“他还是个弱冠少年,武功再高,也不会高过您老人家!” “獠牙妪”立即以威棱的目光望著银装少女,“唔”了一声,沉声问:“你说的他是指的谁?”银装少女儿问,娇盛顿时通红,立即胆怯的低下了头。 “獠牙妪”继续沉声说:“稍时那个江玉帆果真来了,你如果再手下留情,故意放他逃走,嘿哼……” 银装少女一听,立即抬头恭声说:“娘放心,他……江玉帆不会来这里。” “獠牙妪”突然怒声问:“你怎的知道他不会?” 银装少女儿问,立即垂下了头,竟不敢再回声答对。 “万里飘风”一见,只得躬身回答说:“江玉帆已被‘慧如’师太迎住了,再说,他也不知道小姐和老奴等人在此,他自是不会前来!” 岂知“獠牙妪”竟不可理喻的怒声说:“江玉帆不来也不行,备时即按照我的计划,前去将他引进谷里来!” 银装少女惊得急忙抬头,急声说:“娘?……” 话刚开口,“獠牙妪”已瞠目沉声说:“少废话,一切按照我的计划,向你说一遍,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也是我起小把你带大的,你的婚事,我有权为你出主意,江玉帆胜不了老身的轻功内力和兵器,他休想娶你……” “万里飘风”一听,立即面透难色的道:“老夫人……” 话刚开口,“獠牙妪”已沉声问:“你要说什么?” “万里飘风”为难的说:“那天邓天愚……” “獠牙妪”立即讽讥的说:“邓天愚怎样?他是个天大的大笨虫,这一次老身出了‘仰盂谷’,第一个先取他的老命!” 说罢,她瘦小的身形一闪,宛如一缕轻烟般,飞下阁檐不见。 “万里飕风”等人彼此看了一眼,一俟银装少女纵下阁檐,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飞身纵了下去。 江玉帆和韩筱莉看了“獠牙妪”和银装少女等人的谈话,内心都有一番感触,但他两人内心的感触却迥然不同。 江玉帆原木决定必要时掌毙“万里飘风”赵竟成等人,强取“万艳杯”,即使杀了“獠牙妪”也在所不计。 如今听了他们的对话,才知道银装少女处处维护他,而“獠牙妪”却要利用他江玉帆犯谷以求解禁,籍口重入江湖。 他看得出,“万里飘风”等人和银装少女,都不希望“獠牙妪”籍机出谷,下山惹事。 他直觉的判断,“獠牙妪”很可能也知道身怀“万艳杯”的中年人汪管家那天要经过太湖,所以才派了银装少女率领著“万里飘风”等人前却劫杯,可惜的是“红飞狐”抢先了他们一步。 江玉帆有了这一想法,因而断定“万里飘风”赵竟成,那天晚上的确去了湖滨山庄,显然,当日间中年人将“万艳杯”丢给他江玉帆时,“万里飘风”等人中的一人,必然也在当场。 有了以上两种想法,断定“万里飘风”那晚的前去湖滨山庄,可能跟踪他江玉帆的成分较大,所以,他们才又跟踪到宜兴来…… “獠牙妪”这一次的急欲藉机解禁下山,也很可能是为了前去太湖找邓天愚,以报劫杯之仇。 一旁的韩筱莉的想法又自不同了,她看了“獠牙妪”对待银装少女的恶劣态度,使她起了很大的感触,她想到师父“慈晖婆婆”对她的疼爱,她也想到四位师叔对她的爱护,她更想到自己的倔强和任性。 看到银装少女,她觉得她韩筱莉实在太幸运了,更看出师父和四位师叔,是多么的慈祥,对她是多么的照顾。 因而,她也下定决心,今后要作一个通情达理,温顺听话的好女孩,要尊敬师叔,孝敬师父,再本倔强任性,惹他们五位老人家生气了。 两人心念间,发现对面高楼上的哑巴,再度站起来,并向著他们焦急的指一指楼下,两手不停的比划。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著韩筱莉,悄声说:“我们怏过去吧,看方坛主的神情,好像遇到了困难似的!” 韩筱莉一颔首,两人双双纵向地面,身法曼妙,轻灵扬逸,落在地上,毫无声息。 两人游目察看了一眼附近形势,发现确无可疑之处,才以轻灵的身法,沿著墙阴暗影,迅即移到了哑巴和秃子两人伏身的高楼下。 两人仰首一看,秃子王永青正伏在楼檐上向他们招手,要他们放心的纵上去。 韩筱莉会意的一颔首,一长身形,当先向楼檐上飞去,江玉帆辽点足尖,紧跟著飞身而上。 两人一登上楼脊,立即隐身暗处,秃子和哑巴立即爬了过来。 江玉帆首先悄声问:“万艳杯可是在楼里面?” 哑巴立即点了点头,但焦急的比划了两个手势。 秃子王永青立即悄声说:“万艳杯可能在中央的圆几上,不过,方坛主说,这座楼除楼脊瓦面外,其他地方,都有机关!” 江玉帆“噢”了一声,关切的间:“方坛主认为怎样才可到手?” 哑巴先移身楼檐边缘,比划了一阵手势,头向地面低了低,又指了指朱椽,才用手灵例的一招,接著笑了。 江玉帆和韩筱莉看得如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心里又急又气又好笑,所幸带来了一个精灵猴秃子。 只见秃子王永青,立即悄声解释说:“方坛主说,盟主可用‘金钩倒卷帘’的姿势将身形垂下去,挺身接近透风窗口便可以看见中央的高几上放著“万艳杯”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悄声问:“方坛主说‘万艳杯’就放在楼中央的高几上?” 秃子解释说:“不,方坛主说,中央高几上还有一个细磁容器,‘万艳杯’就放在那个细磁容器里……” 话未说完,哑巴已在旁焦急的比划了两个手势。 秃子立即郑重的解释说:“盟主可用‘虚空摄物’的功夫将‘万艳杯’取过来,但是,那个容器绝对不能动,方坛主说,那个容器下很可能有警铃!” 韩筱莉立即望著哑巴,悄声问:“你看到‘万艳杯’放在里面了吗?” 哑巴又比划了一个手势,秃子才解释说:“盟主一看就知道了,里面虽然摆满了古董珍物,但他相信中央高几上的容器内上定是‘万艳杯’……” 韩筱莉立即不以为然的说:“东西藏在容器里,你怎知道是‘万艳杯’?” 秃子急忙解释说:“方坛主看到容器的圆口内,透出‘万艳杯’的毫光宝气?……” 韩筱莉正色说:“珍物古玩都有宝气,你怎的知道一定是‘万艳杯’……” 江玉帆怕时间拖久了误事,立即悄声说:“方坛主他们都见过‘万艳杯’,所以他能认出来,现在我探身下去就知道了。” 说罢,摒息走至楼檐边缘,微提一口真气,脚下巧使“千斤坠”,身体同时向楼外仰下去,宛如灵蛇般伸进了楼檐下。 江玉帆以背贴著檐下朱椽,徐徐将头部接楼近窗上方的通风孔,探首向内一看,发现里面有悬有挂有陈设,摆满了各种奇珍古物,在四盏明精致亮宫灯的照射下,毫光四射,闪闪夺目,原来是一座藏宝楼。 江玉帆特别注意的,当然是楼中央的特制高几。 只见楼内四过均有陈设,唯独楼的中央空敞,地板上铺著深红绒毯,毯上独放一个紫檀雕花高几,几上是一个扁圆形的湘磁绘花,大如圆盘的扁形图缸,而上面缸口的直径,约有八九寸,仅比缸身小了几分。 果然,这个精致的扁形圆缸内,有一蓬瑰丽十彩的光华射出来,和那晚在客栈里观看“万艳杯”所看到的完全一样。 但是,“万艳杯”虽然在扁缸里面,可是江玉帆的视线却看不见,换句话说,“虚空摄物”只能由直线招引过来,而不能由扁缸内引出来。 如果用“弹指神功”将精磁扁缸震破,又怕稍一不慎震碎了“万艳杯”。 有鉴於此,江玉帆只得吸腹挺身,又翻上楼檐。 韩筱莉一见,立即关切的悄声问:“怎么样,拿到了没有?” 江玉帆见问,只得将不能下手的原因告诉给韩筱莉三人。 韩筱莉一听,不由焦急的说:“这该怎么办?”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说:“只有在房面上挖个洞!” 哑巴一听,立即焦急的摇摇头,同时比划了一阵手势。 秃子看罢,解释说:“方坛主说,瓦面下是钢板,除非回去拿‘金斗’来!” 韩筱莉听得精神一振,立即悄声说:“我的‘腾龙剑’削铁如泥,何必回去拿“金斗”?” 江玉帆一听,立即挥手阻止说:“不可以,不要说撤出“腾龙剑”来,剑芒四射,容易被下面发现,而且我也不希望把房面破坏,露出痕迹破绽来!” 韩筱莉一听,立即焦急的说:“玉弟弟,你想做得不露一丝痕迹,恐起很难到手吧?” 江玉帆正待说什么,忽见哑巴方守义,悄悄爬至楼脊中央的桃形尖鼎前,仔细的看了看,并用手指轻轻一弹,“铮”然一声,竟是金属的声音。 哑巴目光一亮,立即望著江玉帆兴奋的比划了一个手势,并用两臂抱鼎,做著旋转之势。 秃子一见,立即兴奋的解释说:“盟主,方坛主说,这个桃形尖顶是铜铸的,也许能够旋开,如果能旋开,他断定里面一定装有警报的铜铃和铜钟,必须极为小心才能不发出声音……” 江玉帆立即急切的悄声问:“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哑巴见问,立即兴奋的点点头。 江玉帆一见,也忍不住兴奋的悄声说:“那你就试试吧,但干万小心。” 哑巴会意的点点头,先轻巧的将桃鼎两边的拱形琉瓦掀起来。 江玉帆一看,发现左右瓦片下果果各有一个活栓露在鼎外面。 只见哑巴并不去动那个活栓,而双臂却抱紧铜鼎用力而谨慎的向上旋转。 随著哑巴的挺身直腰,铜鼎果然与楼脊离开了,同时,射出了一蓬灯光。 秃子一见,立即帮著哑巴将铜鼎托起来,轻轻放在旁边的楼脊上。 江玉帆一看,方才看到的那个活栓上,果然系著一个铁槌,滑轮上的铁索,深垂楼内,末端悬著一个金光四射的金盒,正是他方才看见的那个。 看了这情形,当然知道铜鼎内也装著一个铜钟或铜铃,只要盗宝的人飞身一拉金盒,滑轮一动,铁槌便立即击响铜鼎内的铜钟而发出响声。 江玉帆打量间,精灵的秃子早已探首下看,同时兴奋的悄声说:“盟主,果然是‘万艳杯’!” 江玉帆心中一喜,探首向下一看,不错,只见彩华闪射的“万艳杯”,正端正的放在扁圆形的磁缸内。 於是,他再不迟疑,俯身下去,将右臂小心的伸入洞内,望准玉杯,默运功力,振腕一招,“万艳杯”应手而起,直入手内。 “万艳杯”一入手内,江玉帆的心也忍不住激烈狂跳,兴奋无比,脱口悄声说:“万艳杯失而复得,终於找回来了。” 说罢,深怕毫光外泄,迅即放入怀内。 秃子和哑巴看也不看“万艳杯”,立即双双将铜鼎抬起,小心的放回原位,并将两片拱形琉瓦,照原样历在楼脊上。 江玉帆一俟秃子两人放妥,立即示意两人先行下地。 之後,他又细看了一眼院中形势,才和韩筱莉双双纵下地来。 於是,四人谨慎小心的沿著原来路线,越过院墙,飞过湖溪,直向甫崖上驰去。 飞驰将至崖巅,发现“悟空”等人,个个隐身草丛石后,俱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焦急不安之色。 江玉帆一驰上崖巅,不待“悟空”等人发问,立即悄声说:“快走,杯子已经到手了!” “黑煞神”“独臂虎”几人一听,几乎忍不住兴奋的高声欢呼。 於是,众人到达崖边,仍沿著倾斜峰角,飞纵而下。 到达崖下,身形不停,直向驼背岭方向驰去。 江玉帆一面飞驰,一面不时仰首看一眼夜空。 阅历渊博的“风雷拐”一见,立即关切的问:“盟主,有什么事吗?” 江玉帆立即低声问:“现在应该是什么时辰了?” “风雷拐”毫不迟疑的说:“现在已经二更过半了!” 江玉帆听的心中一惊,脱口一声轻“啊”,急忙刹住了身势。 “悟空”等人一见,也纷纷将身形停下来,俱都惊异的望著江玉帆。 江玉帆也不说话,一长身形,凌空而起,一式“银鹤冲天”直飞一株光秃古木上。 凝目一看,郁东驼背岭上,果然有一个人影坐在昨夜他和韩筱莉坐过的青石上他断定那就是“慧如”师太在那里等他。 於是,身形一闪,疾泻而下 一落地面,韩筱莉首先关切的问:“慧如师太在不在?” 江玉帆有些懊恼的说:“她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一尘”不由迷惑的说:“她昨夜不是和盟主约好了三更天在那里会面的吗?” 江玉帆立即懊恼的说:“现在情形变了!” 说罢,即将听到“獠牙妪”和“万里飘风”等人的谈话说了一遍。 “风雷拐”不谈自己的见解和办法,却望著江玉帆,先关切的问:“盟主,‘万艳杯’是怎样到手的?” 江玉帆立即将盗杯的经过说了一遍。 “风雷拐”一听,立即正色说:“即然盗杯顺利,而且天衣无缝,卑职以为不宜前去赴约。”“悟空”“一尘”两人也颔首称是,主张不去。 江玉帆却剑眉一蹙,面带难色的说:“如果我们不去赴约,那本是明显的‘万艳杯’是我们取回来了吗?” “风雷拐”立即正色说:“不管我们做得如何天衣无缝,‘獠牙妪’都会联想到‘万艳杯’是我盗走的……” 江玉帆立即正色说:“既然这样,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去见‘慧如’师太呢?” “一尘”则在旁担忧的说:“根据盟主和韩姑娘的说法,‘獠牙妪’曾强制她的义女前去驼背岭向盟主挑衅寻事,务必把盟主引去‘仰盂谷’……” 韩筱莉则忿忿的说:“她想诱我们前去,我们就偏不去!” “风雷拐”立即正色说:“这样不可以,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直接说明‘獠牙妪’特的派‘万里飘风’和她女儿来邀请盟主前去的藉口……” 一提起“万里扬风”,“鬼刀母夜叉”便忍不住切齿恨声说:“獠牙妪仗势欺人,她掩护了‘万里飘风’,还要派她的乾女儿引诱咱们盟主入谷,好找个藉口重入江湖,哼,稍时她的乾女儿来了, 咱们乾脆给她个乱刀分尸……”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娇哼了一声,斜睇了一眼江玉帆,轻蔑的说:“只怕有人舍不得!” 大家心里明白,俱都不便说什么,连“鬼刀母夜叉”也学聪明了,遇到了这种问题,最好闭上大嘴巴不要再说去。 江玉帆知道这位表姐的脾气,也不理她,继续望著“悟空”等人,关切的问:“现在‘慧如’师太已占住了驼背岭,诸位看我们该怎么个走法?” “一尘”道人说:“黄山卑职来过几次,但也不太熟悉,不过据卑职所知,驼背岭北较平坦,今夜云海稀薄,我们经过必被‘慧如’师太发现,往南走则有一道驼背岭与正南峰相连的狭谷可以绕过去。” 江玉帆一听立即催促说:“既然如此,就请右护法头前带路,我们不宜在此久停,恐怕‘獠牙妪’派出的人也快到了!” “一尘”道人恭声应了个是,一引金丝银杆大拂尘,当先向东南驰去。 果然,向前飞驰一阵,林中的山势逐渐下斜,但距离东南两座半峰上的观院却愈来愈近了。 所幸山势愈来愈凹低,而且,距离“慧如”师太的位置,也愈来愈远了。 众人沿著狭谷前进,每个人的心情都感到到无比的兴奋,因为“万里飘风”骗走的“万艳杯”,终於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回来了。 由於这件事绝少有人知道,对他们“游侠同盟”的颜面总算保住了,而且,将“万艳杯” 骗到手的“万里飘风”,尚不知道“万艳杯”已经不翼而飞,他也无脸在江湖上自豪了。 正在大家满怀高兴,悄悄疾驰的时候,半峰上突然传来一声少女的娇叱和男人的惊叫! 江玉帆虽然听到了,反而加速了身法,希望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他断定这必是方才发啸,的两批女子,前来此地寻仇。 心念方毕,峰腰上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说:“本观一再向两位姑娘表白,我们没有看见‘游侠同盟’和江玉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身形不停,转身向半峰上扑去,身法之快,捷逾惊鹰! “风雷拐”一见,大吃一惊,不由焦急的压低声音说:“盟主最好不要现身!” 说话之间,众人已紧跟江玉帆身后,飞身向半峰上扑去。 众人飞朴中,上面又传来一个女子的清脆怒声娇叱道:“那个问你们有没有看见‘游侠同盟’的人!” 江玉帆一听女子的声音,心中大喜,因为他业已听出发话的女子,正是“飞凤谷”的表姐陆贞娘,只是不知另一女子是谁? 心念间,已到了半峰的平崖边缘,由於有了“风雷拐”的警告,他不便现身,迅即隐在崖上的怪石后! 就在江玉帆隐好身形的不久,“悟空”等人也纷纷飞身纵了上来。 韩筱莉早已飞身纵至江玉帆身边,先满含妒意的看了一眼凝目注视场中的江玉帆,接著也向场中看去。 举目一看,只见广场的尽头是一座巍峨堂皇道观,由於观门高大,看不清门楼下的巨匾上写的是什么道观。 在道观的门前,站著数十灰袍道人,一个重伤道人已被抬进观门,另一个负伤道人尚倒在地上,两个道人正在为他包扎腿伤。 中间一个两鬓斑花的中年道人,正怒目瞪著傲立场中的两个仗剑少女。 一个身材较高,身穿紫缎劲衣短剑氅,另一个正是她见过的洪泽湖老湖主的爱女阮媛玲,这时也换了一身黄绒劲衣短剑氅。 韩筱莉虽然没见过陆贞娘,但她却听江玉帆讲过,她与陆贞娘以及江玉帆与陆贞娘,都是表亲关系。 这时一见,不由悄声问:“玉弟弟,穿紫衣的是陆姊姊吗?” 江玉帆立即颔首悄声说:“正是她,不知她为何找到黄山来?” 话声甫落,观门内突然奔出一个青年道人,望著场中朗声道:“观主到!” 场中的数十道人一听,立即纷纷后退,形成一个八字队形散开了。 江玉帆和韩筱莉凝目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月白道袍,年约七旬的老道人,手持拂尘,大步由观内走出来,两个灰衣小道僮,一捧如意,一捧宝剑,一左一右紧紧跟在老道人身后。 只见老道人,道髻高挽,上插玉簪,五柳银须,飘散胸前,一双寿眉,斜剔如飞,两只锐目,冷芒闪闪,愤怒神情,充满了眉宇之间。 江玉帆趁场中变动之间,立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悄声说:“表姐,请你不要回头,我们就在你的身后树林内!” 话声甫落,耳畔已传来陆贞娘的警告声音说:“你们千万不要过来,最好躲远些,这个场面我和玲妹妹应付得了!” 说话之间,被称为观主的老道人已到了场中。 中年道人一见,立即躬身稽首,同时恭声说:“启禀观主……” 话刚开口,蓦见老道人的双目冷电一闪,急向场中走了数步,神情震惊的望著陆贞娘,稽首宣了声佛号道:“无量佛,善哉,善哉,原来是‘飞凤谷’的陆谷主暨洪泽湖的阮姑娘到了,贫道不知两位姑娘的芳驾光临,有失迎迓,尚祈两位姑娘海涵!” 数十道人一听,个个神色大变,俱都楞了。 只见陆贞娘和阮媛玲,双双扣剑还礼,由陆贞娘代表回答说:“仙长太客气了,小女子夜入黄山,,惹恼了贵观的诸位道长,内心甚感不安,失礼之处,还望仙长多多包涵,不过,小女子出道尚浅,见闻不多,还不知道仙长的道号是何称呼,以及仙长怎的认识小女子和阮姑娘?” 老道人再度宣了个佛号说:“贫道‘法鹤’,主持‘纯阳观’已二十多年了……” 陆贞娘一听,立即微一躬身,谦和的说:“原来是‘法鹤’仙长,小女子失敬了!” 法鹤道人也稽首还礼道:“不敢,贫道五年前在龙首大会上,会见谷主侍立於老谷主之侧,故而认得。” 说此一顿,又看了一眼阮媛玲,继续说:“阮姑娘常年追随阮老湖主左右,已是人尽皆知的侠女,贫道自然也识得!” 陆贞娘听罢,不由关切的问:“五年前的龙首大会上,不知仙长是代表的那一门派,担任什么职位?” 法鹤道人微一躬身,回答道:“贫道系属邛崃派,在龙首大会上,只是追随掌门师兄‘灵鹤’上人前去一增见识,并未担任职务!” 说此一顿,突然一整脸色,郑重的问:“两位姑娘夤夜前来,不知有何教言?” 陆贞娘立即淡淡的说:“我们并非前来贵观,而是前来黄山。” 法鹤道人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既然两位姑娘不是前来本观,何以连伤两名本观弟子?” 陆贞娘尚未答话,阮媛玲已抢先然声道:“那是贵观诸位道长自已找的麻烦,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法鹤道人听得神色一变,不由沉声问,“这话怎么说?” 阮媛玲继续说:“本来嘛,我们是来找几位朋友,发啸与他们连络,没想到贵观的道长们便气汹汹的出来干涉!” 法鹤道人听得寿眉一蹙,冷冷的问:“两位姑娘深夜发啸,扰乱山中宁静,妨碍寺院晚课,业已犯了禁例,怎能责怪本观弟子出而干涉?” 陆贞娘冷冷一笑,问:“黄山是夭下人的黄山,任何人都有权前来,至於发啸列为禁条,不知是何人制定的?” 法鹤道人毫不迟疑的说:“是本山各寺观庵院的主持会议决定的。” 陆贞娘正色问:“可曾通告天下。” 法鹤道人正色说:“业已通报武林各大门派。” 陆贞娘毫不迟疑的沉声问:“何以不通知八大世家?” 法鹤道人略微迟疑说:“贫道认为应该通知了。” 陆贞娘正色说:“可是本谷主并不知道?” 玩媛玲也娇哼了一声,沉声道:“我爹爹也没有接到这种通报!” 法鹤道人一听提到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完全气馁了,只得放缓声音说: “两位姑娘俱是出身武林世家,知书达礼,晓通世故,至少应该知道入境问俗的道理……” 陆贞娘未待法鹤话完,立即沉声说:“深夜入山,急於找人,在这么大的山区里找人谈何容易,只有发啸连络是最佳的方法,如果说入境问俗,山口既没有明文告示,半山也没有贵观的道长把守,难道说要小女子两人深夜叩观,先向仙长请教了规矩再去找人不成?” 法鹤道人一听,不由生气的说:“天都峰下,任何人入夜不得发啸的规定并非本观创立的……” 阮媛玲立即忿忿的说:“可是只有你们观里的道人出来横加干涉!” 一句话提醒了法鹤道人,不由望著躬立一旁的中年道人,沉声问:“法华寺的弟子可有出来?” 阮媛玲未待中年道人答话,已先抢著说:“人家法华寺的大师们没有你们奉公守法,他们看了我和陆姊姊一眼,就悄悄的退走了。” 法鹤道人何尝不明白“法华寺”的僧人中,一定有人认识陆贞娘和阮媛玲,所以才悄悄退走,免得招惹了洪泽湖的老湖主,只有自己观里的弟子,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事情既已闹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示弱让步,抢了邛崃派的声誉。 是以,冷冷一笑,道:“那是他们阴奉阳违,胆小怕事,故而遇难退却,畏缩不前……” 话未说完,黄影一闪,挟著一道寒光,直奔法鹤道人的身前,同时叱声道:“法鹤道长快些亮剑,本姑娘倒要看看你的胆子究有多大,贵观是如何的奉公守法?” 法鹤道人见阮媛玲身形一闪,业已仗剑到了他的身前,面色微微一变,不知该不该拔剑? 依照他现在的年龄和地位,与阮媛玲交手,胜之不武,败则贻笑江湖,而且,最不智的是得罪了当今最难惹的人物洪泽湖的老湖主。 正感为难之际,也急於离去的陆贞娘,已和声说:“玲妹回来,时间已经不早,我们还得去办正经事。” 阮媛玲哼了一声,飞身纵了回来。 陆贞娘深怕法鹤道人下不了台,不得不阻拦她和阮媛玲离开,只得沉声说:“法鹤仙长,小女子尚有急事待办,不克在此久停,有关我和阮姑娘在山上发啸,以及剑伤贵观两名弟子的事,我想仙长自己也作不了主!……” 法鹤道人老於世故,自然明白陆贞娘的意思,因而微一颔首,沉声说:“不错,贫道一定要禀报掌门师兄‘灵鹤’上人裁夺。” 陆贞娘一听,立即沉声说:“很好,小女子在‘飞凤谷’听候贵派的消息,或约定时地决斗,或交由龙首大会解决,任由贵派取舍,小女子绝对依约到达就是。” 说罢抱拳,继续沉声说:“小女子告辞了!” 法鹤道人趁机下台,稽首沉声道:“恕贫道不送了!” 陆贞娘礼罢,即和阮媛玲转身,双双向崖边的树林前驰去! 和江玉帆隐身林中大石后的韩筱莉,这时才看清了陆贞娘美好的面庞。 韩筱莉凝日一看,简直看呆了,她很本不敢相信,世上竟真的有这等美貌如仙,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 就在她神情一呆的同时,陆贞娘和阮媛玲已飞身纵进林内。 但是,陆贞娘和阮媛玲在经过他们身侧时,却招呼也不打,竟如飞驰了过去。 韩筱莉正感到迷惑,江玉帆已一位她的玉手,起身向陆贞娘两人追去。 “悟空”等人一见,纷纷起步,紧随江玉帆身后,直追业已闪身纵向谷中的陆贞娘和阮媛玲。 江玉帆和韩筱莉到达峰下,陆贞娘和阮媛玲早已等候在狭谷中。 奔至近前,江玉帆首先关切的问:“表姊,你怎的也到黄山来了?” 陆贞娘强自亲切的一笑,说:“我们到山下再详谈!” 说话之间,“悟空”等人已相继到达,纷纷趋前向陆贞娘和阮媛玲见礼。 陆贞娘在阮媛玲的口里,已经知道了佟玉清在江玉帆心目中的地位,在感情的浓度上,很可能比她陆贞娘仍要深厚,这是她心坎里感到极度不安的事。 但是,她早在来黄山之前便已打好了主意,她要表现得落落大方,不妒不嫉,竭尽可能的讨玉弟弟的欢喜,否则,任何人都挽救不了失去江玉帆的悲惨命运,她心里非常清楚,江玉帆不喜欢的女孩子,没有人会强迫他与她结婚。 这时见佟玉清向前见礼,特别亲切的一笑,伸手拉住佟玉清的柔荑,趁谦和寒喧之际,将佟玉清看了个仔细。 她觉得佟玉清除了鹅蛋形的白嫩脸蛋上有几个白麻子外,五官端正身材健美,充满了青春少女成熟的魅力。 江玉帆见陆贞娘对佟玉清特别亲切,心里十分高兴,一俟“悟空”等人见礼完毕,立即肃手一指韩筱莉,介绍说:“表姊,这位是韩筱莉表姊!” 韩筱莉早已知道了陆贞娘的芳龄比她大一岁,由於这是第一次见面,立即施礼恭声说: “小妹韩筱莉叩见陆表姊!” 说罢,屈膝跪了下去。 陆贞娘看了大吃一惊,因为她在阮媛玲的目中,得知韩筱莉是一个倔强任性,近乎不太讲道理的女孩子,是以,她对韩筱莉,一直没有正眼看一下。 这时没想到,韩筱莉对她竟是如此的亲切,尊敬,这不但使她吃惊,也令她感动。惊急间,急上一步,伸臂将韩筱莉扶住,同时,真挚的笑若说:“自家姊妹,何必行此大礼。” 韩筱莉一面起身,一面乖巧的说:“小妹年幼,见闻浅鲜,今后仰仗表姐之处正多,怎能不大礼参见呢?” 如此一说,连“悟空”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江玉帆从来没想到要娶表姐陆贞娘作妻子,所以他也没有注意陆贞娘在神色间是否隐有妒意。 但是,当他看到陆贞娘和韩筱莉如此融洽时,内心自然十分高兴,是以,愉快的一笑说: “陆表姐不是有要紧的事要详谈吗?那我们就赶快下山吧!” 陆贞娘听了一楞,不由关切的问:“听玲妹妹说,你们前来资山不是要找‘万里飘风’赵竟成他们吗?” 江玉帆立即愉快的说:“万艳杯已经到手了,我们也正准备下山呢!” 陆贞娘和阮媛玲听说“万艳杯”已经找回来了,自然也十分高兴,立即愉快的说:“那我们就下山吧!” 於是众人展开轻功,沿著狭谷,直向山外驰去。 “悟空”等人看了这等声势,内心既感触又高兴,回想他们十一凶煞在惠山破庙里集会时,那想到会有今夜这么声势?不但有了年少英俊,武功高绝的盟主,还有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等人辅助,游侠同盟虽然还没有一兵一卒,但已有了壮大的趋势。 在“一尘”道人的引导下,众人绕过了驼背岭,穿林越谷,疾驰如飞,出了东山口,已是三更过半了。 众人进入小村,悄悄进人自己租借的小院房屋,由憨姑和“鬼刀母夜叉”燃灯整理椅凳,哑巴,秃子,“独臂虎”下厨烧水准备夜间点心。 人多好办事,不出半个时辰,大家已吃罢了夜宵,依序坐在上房饮茶了。 陆贞娘心里有数,她虽然是江玉帆的表姊,而且是“飞凤谷”的一谷之主,她仍坚持玉弟弟坐在中央尊位上。 “悟空”等人自然明白个中原因,也不坚持江湖礼数,并暗示江玉帆可以上坐。 江玉帆不知个中微妙症结所在,尚认真的请陆良娘上座,后来经过“风雷拐”等人的暗示他才坐下,但他仍觉得有些莫明其妙。 但是陆贞娘看了这情形,芳心十分焦虑,她不知道最喜欢她的“彩虹龙女”萧湘珍姨母,有没有向这位表弟暗示过他们两人的婚事。 陆贞娘看得出,玉弟弟对她的印象不坏,肯定的说对她也有几分喜爱,只是没有机会表达出来。 现在她觉得,从现在起,必须和这位心目中一直视为是自己失婿的玉弟弟处在一起,如果早在“湖滨山庄”见面时就设法让玉弟弟知道她陆贞娘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也许今天的佟玉清和韩筱莉,甚至仍在纠缠阶段的阮媛玲,便不会讨得玉弟弟的欢心。 当然,九宫堡的人丁并不兴旺,老堡主江浩海中年得子生了江天涛,而江天涛娶了八名如花似玉的妻子,仅“彩虹龙女”萧湘珍给他们江家生了一个江玉帆。(前情请看拙作《绣衣云鬓》)照这样情形看,九宫堡老堡主一定渴望有曾孙绕膝的一天,当然也不会只让江玉帆娶她陆贞娘一房妻室。 既然大势如此,她也只有在防范其他少女争宠,增进同室姊妹间的情感上下工夫,因为江玉帆不喜欢的少女,老堡主绝对不会勉强孙子娶这房媳妇的。 陆贞娘有了这一想法和决定,是以,处处对江玉帆尊敬,事事对江玉帆顺从,韩筱莉、佟玉清,以及阮媛玲,也显得十分亲密。 聪明的韩筱莉,虽然和陆贞娘相处了才一两个时辰,已使她惊觉到今后再不能在江玉帆面前,倔强任性,乱发脾气了,在和陆贞娘,佟玉清的对照下,她很可能会失去江玉帆的欢心。 江玉帆见大家面前都有了茶,这才含笑望著陆贞娘,关切的问:“表姊这次赶来黄山,听说有极要紧的事情……” 陆贞娘亲切的一笑,未待江玉帆话完,已笑著说:“我听玲妹妹说,你们的‘万艳杯’被赵竟成骗走了,而且,己追踪前来黄山,所以我和玲妹妹也赶来了,没想到这么巧,第一天入山,就和你们见面了。” 陆贞娘虽然这么说,但老经世故的“风雷拐”等人可不这么想,他们早已看出陆贞娘是听了阮媛玲的报告后,知道江玉帆的身边不但有了亲切照顾的佟玉清,而且还来了一位韩筱莉,深觉大事不妙,才和阮媛玲藉口支援而星夜赶来。 江玉帆心地坦诚,根本想不到这些微妙问题,这时一听,尚有些不信的继续问:“表姊,你真的只是为了追踪‘万里飘风’赵竟成才赶来黄山的呀?” 陆贞娘被问得娇靥一红,只得自然的一笑说:“当然是真的呀,不过,‘万里飘风’为人正直,声誉不错,这一次诱骗‘万艳杯’,很可能被迫无奈,我急急赶来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担心你出重手把他伤了?” 江玉帆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陆贞娘已经继续正色说:“其实,我也的确有件最重要的事要和诸位商议,并请诸位前去‘飞凤谷’盘桓一些时日……” “悟空”等人听得一惊,江玉帆已脱口急声间:“表像,到底什么事?” 岂知,陆贞娘已淡然一笑说:“事情还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严重,不过,我倒很想听听你进入‘仰盂谷’盗回‘万艳杯’的情形。” 江玉帆见陆贞娘不说,也只得将问题忍在心里,这时见间,只得把昨天晚上在驼背岭碰见“慧如”师太,追踪两个侍女进入“仰盂谷”的经过,以及今夜盗杯的情形说了一遍。 陆贞娘听罢,沉吟良久,才迟疑的说:“我认为有一件事情我们失策了!” 众人听得一惊,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盯望著陆贞娘。 陆贞娘继续说:“我认为玉弟弟应该准时去见‘慧如’师太,也许在她那儿得知‘万艳杯’出现江湖的来龙去脉,甚至在她那儿得知‘万艳杯’的真正主人是谁……”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望著坐在门口附近的“黑煞神”,急声问:“芮坛主,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黑煞神”起身探头,向天一看,满天星斗,回身正待说什么,陆贞娘已向著他微一摇手,笑著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不过,‘獠牙妪’绝对不会就此甘休……” 江玉帆不由生气的说:“难道说‘獠牙妪’还以‘万艳杯’被取回为籍口,要求解禁重入江湖不成?” 陆贞娘毫不迟的说:“这并非没有可能。” 江玉帆怒哼一声,忿忿的说:“獠牙妪胆敢重入江湖,吃食人脑,我定要将这个人妖除掉!” 陆贞娘一听,“噗哧”笑了,不由笑著说:“吃食人脑是她的仇家骂她,久而久之,以讹传讹,也就成了真有其事了……” “悟空”等人一听,觉得他们日间料得果然不差,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迷惑的问: “他的仇家为什么要以吃食人脑骂她?” 陆贞娘笑著说:“因为‘獠牙妪’天生了一张雷公嘴,两颗大獠牙,他的仇家便说她是妖怪生的,经常吸吮人脑,才把嘴吸尖了……” 江玉帆不由失声一笑,但却不解的问:“獠牙妪既然没有吃食人脑,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又为何在龙首大会上裁决,把‘獠牙妪’终生软禁在‘仰盂谷’内呢?” 陆贞娘却凝重的说:“因为她嫉恶如仇,杀的人太多了,由於个性偏激,嗜杀任性,难免有些人不该杀而被杀了,因而树了太多的仇家,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獠牙妪’的仇家继续向地寻仇,所以才将‘獠牙妪’软禁在‘仰盂谷’内,并公告天下武林,未经‘獠牙妪’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入仰盂谷。” “风雷拐”深觉责任重大,不由关切问:“陆姑娘认为‘獠牙妪’要找一个什么藉口呢? 再说,我们既没有和他们照面,也没有破坏他们的什物,既没伤人,也没打闹,就凭她空口说白话,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会相信吗?” 陆贞娘郑重的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万艳杯’的原有主人,一旦‘獠牙妪’提出解禁要求时,就可请原有杯主反咬她一口!” 江玉帆镇定的说:“现在‘万艳杯’已经取回,我们只要按照规定前去交杯,自然会遇到‘万艳杯’的原有主人!”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动,道:“玉哥哥,‘万艳杯’现在仍在你的身上吗?” 江玉帆有些得意的说:“在呀,你可是要见识见识?” 阮媛玲娇靥微微一红,说:“小妹正是这个意思!” 江玉帆一听,立即毫不迟疑的探手掏向怀中。 “风雷拐”一见,不由忧急的说:“盟主……”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会意的笑著说:“你放心,这一次绝对没有人再来观宝盗杯了。” 说话之间,已将“万艳杯”由怀中掏出来。 “万艳杯”一出襟口,全室顿时一亮,只见彩华闪闪,霞光万道,和那天在客栈看到的情形完全一样,正是那晚“万里飘风”骗去的那一只玉杯。 “悟空”等人俱都见过了,而且为了礼貌,都不便围过去观看,但是,坐在江玉帆左右的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却俱都惊异的仔细观看。 江玉帆为了大家都能看得清楚些,顺手放在桌子上。 陆贞娘首先惊异的问:“玉弟弟,这只玉杯,的确是‘万艳杯’吗?” 诰声甫落,“黑煞神”已自作聪明的抢先说:“杯底下如果有个牡丹花就是真的?” 江玉帆听得一惊,不由急声问:“你知道?” “黑煞神”有些讪讪的说:“是俺舅舅这么说的!” “鬼刀母夜叉”一听,不由生气的说:“你这大傻瓜,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黑煞神”委曲的说:“盟主没有让俺看也没有说杯底有个牡丹花,再说俺当时也没想起这个记号来!” 这时,陆贞娘已将“万艳杯”翻过底来看了一眼,同时,惊异的说:“杯底下果然有朵牡丹花,看来确是真品了!” 说此一顿,突然望著“黑煞神”正色间:“你知道‘万艳杯’的典故?” “黑煞神”一听,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说:“小的时候,俺常缠著俺舅舅讲这一段‘万艳杯’的故事……” 阮媛玲立即兴奋的问:“你现在还记得不记得?” “黑煞神”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得意的说:“到现在俺还是背的滚瓜烂熟!” 阮媛玲一听,不由望著江玉帆,要求说:“玉哥哥,让芮坛主讲‘万艳杯’的故事好不好?” 江玉帆自已也很想知道这个典故,是以,微一颌苜立即望看“黑煞神”,含笑道:“你就将‘万艳杯’的故事简扼的讲给大家听听吧!” “黑煞神”一听,先兴奋应了声“是”,接著咳嗽了一声,又清理了一下嗓子。(此处缺两页) 最希望听到“万艳杯”故事的“鬼刀母夜叉”一看,不由感慨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 “唉,各色绫绢纱缎裁成条条块块,有的用剪刀在那里剪成绿叶花瓣,有的则用丝线在那里将各色各式的花瓣扎成各种各样的花朵儿! 则天皇帝疾步走过去一看,有芍药,有海棠,有水仙有菊兰,桃李杏梅,应有尽有,栩栩如生,看来和鲜花没有两样。 上官婉儿指着一筐篮的花朵绿叶,说:‘万岁请看,把这些花朵绿叶装上枝头,还不就是百花齐放了吗?’ 则天皇帝虽然觉得各种花朵俱都做得巧妙,但她仍担心的说:‘万一他们看出了是假花,岂不要说朕儿戏,愚弄了他们吗?’ 上官婉耳有把握的说:‘筵席开在观花殿上,远远看去,谁能分辨出是真是假?’则天皇帝依然有些不安的说:‘朕总觉得这样不太妥当!’上官婉耳却有些不在乎的笑著说:‘万岁也太认真了,莫说这些大臣个个老眼昏花,不容易看出真假,就是看出了破绽,他们还敢说破吗?奴婢早看透了那般老糊涂了,他们除了恭敬承旨外,决不敢拂逆万岁您的意思的,何况当众扫您的兴头,那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则天皇帝虽然觉得不太妥当,但事已至此,也只得照上官婉儿的计划去做了。 她看了一眼满殿忙著扎花的彩女宫蛾,仍有些不安的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立在殿外的内延司晨,急忙回奏道:‘三更过一刻了!’则天皇帝一听,不禁又望著上官婉儿,忧虑的问:‘婉儿,你看还来得及吗?’上官婉耳毫不迟疑的说:‘来得及,奴婢预计再有个半时辰就完成了,再加上去御花园扎结的时间,五更天明也就差不多了。’ 则天皇帝听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看是来不及了!’说罢,也坐在一个小锦墩上,拿起几片剪好的花瓣结扎起来。 则天皇帝本是女红巧手,没上多久工夫,已扎好了一朵玉兰花,简直是巧夺天工,难分真假,连她自己看了都满意的笑了。 由於女皇帝的亲临扎花,宫娥彩女们扎得更起劲儿了,工作效率自然也就可观了。 果然,四更鼓响,已做成了各式各样的花朵约有两百多篮筐。 上官婉儿一看花朵差不多了,就吩咐百多名宫娥彩女,每人提两个筐篮前去御花园布置……” 秃子王永清听至此处,不禁有些失望的说:“隆冬腊月的天,雪中开花,轰动了多少年代,原来是骗人的把戏!” “鬼刀母夜叉”也在旁讥声说:“俺还真的以为武则天是金轮圣神女皇帝,连神鬼花草都听她的话呢?……” 话未说完,“黑煞神”己气得瞪眼正色道:“真龙天子,金口玉言,神鬼花草当然听她的喽,俺舅舅说……” 秃子立即讽讥的问:“你舅舅说什么?……说真的鲜花都开?” “黑煞神”立即颔首正色道:“不错,俺舅舅说,天刚放白,所有的花木都生叶长蕾了……” “鬼刀母夜叉”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的问:“真的有这回事呀?” “黑煞神”立即正色道:“俺舅舅还会骗俺吗?”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肃手笑著说:“那你就快往下讲吧!” 江玉帆对“鬼刀母夜叉”等人了解渐深,对他们也不愿过份拘泥礼数,这时听了他们的插嘴对话,仅望著陆贞娘莞尔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黑煞神”被秃子扫了兴头,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但盟主和陆姑娘等人仍在那里静听,心里一高兴,反而起劲的说:“就在上官婉儿颁著两百宫娥彩女准备去御花园扎花的时候,突然由外面奔进来一名看守御花园的太监。 只见这个太监跑得满头大汗,不停的气喘,一见皇上也在外殿,‘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望著则天皇帝,张若个大嘴巴,气急的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把手指著后官方向。 则天皇帝一看,大惊失色,以为后宫发生了变乱,那些反对她的臣民已经杀进后宫来了,是以,慌得急忙回顾左右,急声道:‘快去后官看看情形如何,速报朕知!’跪在地上的太监这时已喘过气来,立即解释说:‘启奏万岁,不是后宫门是后宫的御花园!’ 则天皇帝一听御花园,虽然收回了一半惊魂,但却生气的怒声问:‘御花园怎样?什么事需要这样惊慌无状?’ 那太监兴奋的高声奏道:‘恭喜万岁,御花园的所有花木,俱都报青生蕾了!’则天皇帝心中一惊,但她仍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那太监再度高声奏道:‘御花园中所有的花木都已报青生蕾了,看来不到天明,便可开放了!’ 则天皇帝听得又惊又喜,半信半疑,恰在这时,又有一个太监奔进殿来,而且手中还拿著一枝桃花。 拿著花枝的太监进殿一见女皇帝,立即匐伏在地,欢声奏道:‘启表万岁,御花园里百花绽蕾,春桃夏荷业已先开了!’ 说罢,将手中花枝高举过顶,同时继续说:‘恭请万岁过目,使知奴婢禀奏属实了!’神情震惊的上官婉儿,立即将花枝接过献给皇上。 则天皇帝接过一看,竟是一枝绿叶已生,花蕾半开的梅花,这才龙心大悦,兴奋的笑著说:‘真想不到,百花竟真的善承朕意,遵旨开花,明晨赏花筵上,朕倒要好好的封赏它们一下。’ 这时,上官婉儿早已率领著官蛾彩女,左右太监,纷纷匐伏在地,齐声高呼万岁。 五鼓天明,御花园大张筵席,群臣齐集,一看飘飘细雪中,满园的绿叶红花,俱都呆了。 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人间奇事,也足证明则天皇帝是真龙天子,神鬼奉命的人间皇帝。 於是,群臣齐呼万岁,纷纷匐伏在雪地里。 大宴之后,灵巧的上官婉儿,立即收集起百花之英,运用她的才华智慧,以七七四十九天的工夫,铸成了一只酒杯。 由於那天牡丹花未开,所以在杯底工笔精绘了一朵牡丹,象徵百花齐全之意,在则天皇帝寿诞那天,献给了这位女皇帝。 则天皇帝最初并不在意,只是不便违拂心腹爱婢的好意偶尔用杯饮酒而已,但是,几次之后,则天皇帝发现用这只百花之英铸成的杯子饮酒,有意想不到的妙处,遂重赏上官婉儿,并赐了那只玉杯一个名字叫‘万艳回杯’……” “黑煞神”说至此处,特的举手一指江玉帆面前彩华闪射,鲜红艳丽的大酒杯,继续说: “就是现在桌上的‘万艳杯’!” 秃子、哑巴,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听了,无不啧啧称奇! 静听“黑煞神”说完全般经过的陆贞娘,莞尔一笑说:“我们听了芮坛主的这个神奇故事,就好像我们大家也参加了上官婉儿的外殿扎花,以及则天皇帝御花园大筵群臣的赏花宴一样……”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嘿嘿笑著说:“陆姑娘您说的不错,俺就有这种感觉!” 陆贞娘淡然一笑,说:“我也听老人家们谈过‘万艳杯’的故事,不过与芮坛主说的稍有一些不同之处。” 秃子、哑巴、“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听得一楞,惊异的“噢”了一声,俱都迷惑的望著陆贞娘。 陆贞娘继绩笑说:“芮坛主讲的并不错,但是,当时精明的人士却不这么说。” 说此一顿,突然望情神情迷惑的“鬼刀母夜叉”,含笑问:“请问薛执事,你在隆冬季节下雪的天,著见过荷花芍药没有?” “鬼刀母夜叉”楞楞的摇摇头,迟疑地说:“没有,俺这是第一次,听芮坛主这么说?” 陆贞娘急忙颔首一笑说:“不错,人们都这么传说,但真正有见证的人却断定这是一场骗局!” 如此一说,不少人都楞了。 陆贞娘继续说:“武则天先废中宗,又废睿宗,自立为帝,朝政日非,臣民对她多不敬服,她为了树成立信,便和上官婉儿商量了这个骗局。” 说著,望了一眼神色有些不服的“黑煞神”,继续笑著说:“芮坛主说的不错,花是用绢纱扎的,但不是那天晚上一两个时辰扎好的、而是早在暗中秘密剪制好了,只是绝少有人知道。 那年隆冬长安大雪,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依照计划行事,连夜将事先制好的假花扎结在光秃的枝头上,第二天五更拂晓,群臣到达,天空仍飘著细雪,光线阴暗,全靠殿上的宫灯照亮,远远看来,自然难辨真假,即使有人看出破绽,又有那一个敢说出是假的来?” 精灵的秃子王永青,突然问:“陆姑娘,既然是上官婉儿事先制做的假花,为何把牡丹花忘了做,而御花园中也偏偏种植牡丹的花圃中枝光叶秃,令群臣一看,使发现这那片花圃的花没关呢?” 陆贞娘莞尔一笑,举手一指桌上的“万艳杯”,笑著说:“这个问题就与这只杯子有关了。” 如此一说,连“风雷拐”几人也惊异的“噢”了一声! 陆贞娘正色说:“据揣测,武则天早就有了这只杯子了只是没有公开使用,杯底上的牡丹花,也是原窖精绘的,武则天想使这只杯子公然使用,才联想到御花园雪中赏花,而单单让牡丹花没有开放,而便说将牡丹花绘在杯底,一是象徵百花齐全,一是意思著对牡丹花的一种惩罚……” “黑煞神”听至此处,也不禁由衷佩服的点点头。 憨姑却有些失望的说:“这么说,这只‘万艳杯’是假的了?” 陆贞娘一笑,说:“宝杯是真的,却不是用百花之英铸成的。” 一直静听不语的佟玉清,突然说:“小妹奉盟主之赐,饮了‘万艳杯’中注的酒,不但内伤痊愈,而且也觉得内力充沛,那天在嘉兴郊外,盟主施展‘寒魄神功’时,小妹并不觉得有砭骨样的寒气侵身……” 陆贞娘立即正色说:“这便是武则天视玉杯如生命的原因……” “独臂虎”突然不解的问:“请问陆姑娘,这倒底是一只什么杯呢?” 陆贞娘略微沉吟,说:“根据这些年代的传说,这只杯子的确是当年则天皇帝赐名‘万艳回杯’的玉杯已不容置疑,但是,它原先的杯名是什么,只有将来问它的原有主人了!” 江玉帆这时才正色说:“那晚在客栈里,‘万里飘风’会说这只杯子是‘芙蓉琼浆牡丹杯’!” 陆贞娘一笑道:“这话可信也可不信,也许这只玉杯的原名就叫‘芙蓉琼浆牡丹杯’!” 说此一顿,突然一整脸色,继续说:“万艳杯既然已经取回来,我认为应该连夜离开黄山,而且,我也希望诸位能早一天到达飞凤谷!” “悟空”等人见陆贞娘神情突变严肃,这时才惊觉到事态严重,只是她见大家很想知道“万艳杯”的典故,不愿意扫大家的兴头罢了。 江玉帆已忍不住惊异的问:“表姊,飞凤谷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此一问,陆贞娘的美丽娇靥上,才透出一丝忧虑之色,同时,强自一笑说:“表弟还记得那天在太湖翠堤上发生的事吧?” 江玉帆一听,立即想到被陆贞娘以鬓角的银针射杀的华服青年,因而惊异的说:“表姊说的是,四川大巫山‘毒鬼谷’的少谷主被杀的事?” “风雷拐”等人听得一惊,“独臂虎”则脱口急声问:“是谁杀了‘毒鬼谷’的少谷主?” “鬼刀母夜叉”似乎已看出一些苗头,因而大眼一瞪,望著“独臂虎”,沉声问:“怎么,你怕啦?” “独臂虎”听得满面通红,猛的一拍胸脯说:“谁说俺怕啦?俺‘独臂虎’走南闯北混了几十年,虽然少了一只胳膊,可不是让人卸下来的,是俺小的时候被毒蛇咬的……” “鬼刀母夜叉”冷冷一笑,说:“毒鬼谷里养著成千上万的毒虫毒蛇毒蛤蟆,所以你一听‘毒鬼谷’就先听得打哆嗦………” “独臂虎”虽然知道“毒鬼谷”厉害,但他却不愿承认骇怕,是以,气得“呼”的一声站起来,但是,他的嘴巴还没张开,江玉帆已挥手示意他坐下。 江玉帆一俟愤愤的“独臂虎”坐下,立即将那天在太湖堤岸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余怒依息的“独臂虎”一听,立即豪气的说:“什么追命散,化血丹,蚀骨断魂沙,俺‘独臂虎’什么都不怕,陆姑娘不是把他们的少谷主给宰了吗,咱们不等他来找,咱们先去找他!” 陆贞娘一听,不自觉的笑了,同时风趣的说:“所以我才特的赶来请你郭坛主帮忙嘛!” “独臂虎”自己知道自己的份量,这时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说:“什么,请我?” “风雷拐”立即没好气的说:“不是吗?人人都惧怕毒鬼谷的‘蚀骨断魂沙’,只有你郭坛主一个人不怕,不请你请谁?” “独臂虎”被说得脸上一红,不由讪讪的说:“当然是请咱们盟主喽,俺算个啥?” 如此一说,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陆贞娘含笑解释说:“现在事态还不太严重,仅得到丐帮的暗示,毒鬼谷老谷主‘七阴叟’,听说他的小儿子死在我的‘银丝乌金针’下,十分震怒,立即派人将他两个在外办事的儿子找回去,并召集所有毒鬼谷的高手,回谷听候差遣……” 话未说完,“悟空”和尚已焦急的说:“陆姑娘,这件事已经很严重了,最大的错误是姑娘擅自离开了飞凤谷,须知‘七阴叟’心黑手辣,狠毒无比,姑娘杀了他最心爱的小儿子,他必恨姑娘入骨,姑娘得到丐帮的消息才赶来黄山,待等我们由此地赶到百丈峰,‘七阴叟’也许已离开了‘飞凤谷’……” 陆贞娘听得花容一变,阮媛玲听得脱口娇呼。 “风雷拐”计算一下双方的路程,不由起身焦急的说:“盟主,根据双方的里程计算,现在已到了片刻必争的时候了,我们应该马上起程,星夜赶往飞凤谷。” 江玉帆一听,立即起身吩咐说:“大家快去备马,实在说玉杯到手,我们也该火速离开此地。”- 黑煞神-等人一听,齐声应是,纷纷奔出房去。 江玉帆也将桌上的“万艳杯”,重新用丝绵红绸包好,放进怀内。 陆贞娘计算一下日期,也觉得刻不容缓,一张雍容华贵的娇靥上,也开始充满了焦急。 “风雷拐”的马匹由秃子备,所以他仍立在屋内,这时他继续向江玉帆解释他担心的原因,说:“七阴叟心黑手毒,如果他先赶到了飞凤谷,他绝不因陆姑娘不在谷中而等候,他势必先把飞凤谷杀个鸡犬不留……” 话未说完,陆贞娘的娇靥业已凄愤苍白,是以,以下的话也住口不说了。也恰在这时,院外已传来了蹄声和马嘶。 江玉帆一听,立即催促说:“马匹已拉出来了,我们走吧!” 於是,震熄了桌上油烛,放了一锭四两重的银子,飞身纵出院外。 只见“铜人判官”“独臂虎”等人,正在那里忙著装鞍、系肚、套缰绳。 “一尘”道人一见马匹,才突然似有所悟的问:“陆姑娘和阮姑娘的马匹呢?” 如此一问,江玉帆才想起陆贞娘和阮媛玲还没有马匹。 阮媛玲抢先说:“我和陆姊姊的马匹,就寄在前面大镇上的客栈里!” 江玉帆一听,立即分配说:“表姊和莉姊姊共乘一匹,玲妹和玉清姊姊共乘一匹,五里地,一会儿工夫就到了。” 片刻之后,十二匹快马,挟著如雷蹄声,在小村的犬吠声中,迎著晓风,如飞向东驰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的心情比十二匹怏马飞奔的铁蹄还要急,他们恨不得插翅飞向“飞凤谷”。 因为,飞凤谷整百口老少男女,将因他们的一步去迟,而被手辣心黑的“七阴叟”夺走了宝贵的生命! 澄澈而蔚蓝的天空,缓慢的飘动著几缕白云,苍穹是那么深遽高远;一轮艳阳,高挂中天,照耀著宁静的百丈峰山。 群峰上青碧苍翠,古木参天,绿谷中松竹花树,姹紫嫣红,随著徐吹的山风散发著醉人的幽香。 在数座高峰拱围的一座丽谷中,碧绿浓郁间,逸出数角楼阁飞檐,朱梁昼楝,琉瓦翠砖,那是一片世外仙境般的堂皇庄院。 一切是那么美好,一切是那么静寂,整个山区,除了松涛的低诉和潺潺的流泉,仅偶尔听到一两声鸟呜。 就在这时,一阵急如沉雷般的马奔声,却从山外隐约传来。 随著蹄声的清晰,接著是怒马长嘶,声震山野,谷峰回应,余音历久不绝。 只见十五匹快如追风的高大健马,如飞冲进了南山口,沿著人工山道,挟者急如骤雨的蹄声,直向深处驰来。 当前白马上的银衫少年,正是九宫堡老堡主“陆地神龙”江浩海的唯一孙儿,“游侠同盟”众所拥戴的英俊盟主江玉帆。 江玉帆剑眉微剔,朗目如星,朱唇闭得紧紧的,俊面上充满了煞气,炯炯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绵延山区的深处。 跟在江玉帆马后的是一身紫缎劲衣短剑氅,背插长剑,貌若娇花的陆贞娘,和身穿鲜红劲衣,暗藏腾龙剑,生得柳眉杏眼,美丽逼人的韩筱莉。 其次是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唯一掌珠,身穿一身黄绒动装短剑氅,背插宝剑,玲珑娇小的阮媛玲,和十一凶煞中唯一身材美好,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少女佟玉清。 再其次是“悟空”“一尘”“风雷拐”,“铜人判官”“黑煞神”。 秃子,哑巴,“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五人则跟在最后。 这一行十五人,虽然年龄不一,身份不同,胖瘦高矮也不等,但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却一致透著不安和焦急。 一十五匹高大快马,个个浑身如洗,鼻喷热气,不时昂首怒嘶,但它们的速度,依然是快如风驰电掣。 江玉帆一马当先,不停的催著座马“小白龙”,因为他觉得今天百丈峰山区有些静的出奇。 这是他第二次前来百丈峰了,上一次来访表姐陆贞娘时,虽然因为表姊去了太湖没有见面,但百丈峰山区中的情形他仍记得清楚,猎人逐兽射鹿,樵夫伐树砍柴,山道上也不时看到有人来往。 但是,今天的情形不同了,非但看不到一个人影,连悦耳的鸟声也听不见了。 众人穿林绕峰,终於看到一座狭窄隘日的天然断壁上,刻著三个丈余大的庞然巨字 飞凤谷。 飞凤谷的山道旁,青草随风飘动,小鸟成群飞舞,谷口内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声音。 飞凤谷女谷主陆贞娘一看这情形,花容再变,心头立即掠过一个不吉祥的朕兆,不由望著江玉帆,慌急的说:“玉弟弟,莫非‘七阴叟’真的先我们到达了不成?” 江玉帆剑眉紧蹙,心思紊乱,他一进山口便惊觉到情形有异,但他不愿去判断表姐陆贞娘的庄上老小数百口!业已罹难,悉数遭了‘七阴叟’的毒手? 这时见问,只得强自一笑,故作镇定的说:“根据‘风雷拐’刘堂主的判断,‘七阴叟’最快也得傍晚到达,我们星夜兼程,较他们仍快了半日……” 陆贞娘见表弟不回答正题,不由焦急的说:“为何整个山区这么死寂?” 说话之间,众人已飞马驰进了飞凤谷口。 只见谷内,菜圃果园,松竹成林,一条宽大石道,穿过茂盛树林,直达富丽巍峨的庄门前。 但是,整个绮丽的飞凤谷内,大异往常,同样的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中也不禁充满了不安和紧张。 看看将到在门前,一个身穿黑缎夹衫的七旬老仆人,闻声奔了出来! 陆贞娘一见,宽心大放,不由兴奋的欢声说:“那是老仆陆寿,他来迎接我们了!” 江玉帆一听,也将一颗心放下来,但他却不解的含笑迷惑的说:“今天的气氛大异往常,的确令人紧张!” 说话之间,距离庄门已经不远了。 只见迎下阶来的老仆陆寿,一看当要上坐著的是江玉帆和陆贞娘,强自镇定的神情,立即变得惶急紧张起来,同时,急迎数步,以沙哑苍老的声音,急声道:“表少爷和小姐回来得正好,庄上出了大事了。”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听,心知不妙,一到近前,纷纷跃下马来。 陆贞娘一目先纵至老仆陆寿的身前,关切的急声问:“陆寿,你说出了什么大事了?” 老陆寿似乎是无暇解释,急忙一指庄门内,急声说:“请小姐和表少爷进庄一看便知道了!” 陆贞娘一听,知道“七阴叟”已先他们到了一步,正待飞身纵进庄门,老陆寿突然又似有所悟的回身一指庄前的树林内,惶急的说:“小姐,方才还有一个黑衣汉子在林里鬼鬼祟祟,向著庄内探头-探脑的偷瞻……” 话未说完,人影闪动,嗖嗖连声,哑巴秃子“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业已飞身向林内分别扑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说:“诸位请回来!” “独臂虎”等人一听,纷纷刹住身势,只得纵了回来。陆贞娘一听老陆寿的话,知道没有她想像的那么严重,立即向著“悟空”等人,谦和的说:“那人一定是‘毒鬼谷’派来窥探虚实的高手,我们不要理他,诸位请庄内厅上用茶。”—— 第十一章 就在这时,庄门内已涌出二三十名黑衣庄汉,个个手提兵刃,俱都满面怒容。 众庄汉一见陆贞娘和江玉帆,纷纷高声欢呼道:“小姐回来了,表少爷也回来了!” 陆贞娘一见,立即吩咐道:“快将马匹拉去刷洗,喂上草料。” 众庄汉欢声应是,纷纷向前将马匹接过去。 於是,在老陆寿的引导下,众人进入庄门,绕过高大迎壁,即是一座高阶巍峨大厅,但广院两厢的通阁屏门紧闭,堂皇的大厅上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在前引导的老陆寿,立即兴奋的大声说:“大家不要怕,是小姐请表少爷来了。” 老陆寿的话声甫落,两厢通阁内,立时响起一片欢呼,紧闭的过道阁门开处,数十手提各式兵器的庄汉,蜂涌般奔了出来。 一身黑衣黑裙的乳娘张嫂,和四个精灵俏丽的“四喜丫头”,各提刀剑,也由大厅内率领著数十庄汉,欢呼著迎出厅来。 陆贞娘见张嫂和家人都平安无事,一颗不安的心才真正的放下来。 於是,面吩咐庄汉各自回家,严密注意警戒,一面令人通知厨下速备酒菜。 但是,神情惶急的张嫂,却奔至陆贞娘的身前,处低声音说:“小姐,快请到厅上看一看吧,一个多时辰前,有人送来一个拜匣,可能是‘毒鬼谷’送来的!” 陆贞娘心中一惊,即向“悟空”等人、谦和的说:“诸位请厅上座。” 说罢,又望著江玉帆,韩筱莉,以及阮媛玲几人,急声说:“我们快去看看。” 众人急步登阶,匆匆走进厅内。 大厅内陈设豪华,布置高雅,地铺绒毯,壁悬名画,太师大椅,雕花檀桌,内厅高大的嵌玉翠屏前,一字横摆著八盆鲜花,但在左边的高几上,却放著一个八寸见方,雕刻精细的黑漆拜匣。 在前引导的张嫂,立即指著拜匣,急声说:“小姐,就是这个拜匣。” 於是,大家顾不得弹尘净面,立即围了过去。 只见拜匣四面雕花,严实合缝,看不出那一面是开口,显然与投递拜贴的扁形拜匣不同。 江玉帆看罢,立即望著“悟空”等人,问:“谁知道这个拜匣的开法?” “风雷拐”首先恭声说:“盟主,属下认为么该先问明了经过情形,再开拜匣不迟。” “一尘”道人也附议说:“启禀盟主,刘堂主说的不错,先应该问明了情形,再开拜匣,如果这个拜匣的确是‘毒鬼谷’送来的,这个拜匣是绝对开不得!” 秃子王永青也在旁恭声说:“不错,听说‘毒鬼谷’送来的拜匣里,经常是一个含有剧毒,其臭难闻的人头骷髅,只要把匣子打开,闻到臭味的人当场晕厥致死!” 江玉帆听得“噢”了一声,眉宇间突然罩上一层杀气! 陆贞娘立即望著张嫂和老陆寿,关切的问:“这个拜匣是怎样收下的?” 张嫂首先回答说:“姑娘去黄山找表少爷后,我们便随时提高警觉,前两天昌化城的丐帮王舵主又送来了‘七阴叟’已东来的消息,我们更加警惕,方才一个多时辰前突然有一个黑衫中年人送了这个拜匣来,是老陆寿收的……” 陆贞娘和江玉帆一听,立即转首去看老陆寿。 老陆寿立即接口说:“老奴率领四名庄了弟兄守著庄门,午时不到,突然来了一个身穿黑衫的中年人,还带了一个獐头鼠脑的青年。” 说著,举手一指高几上的黑漆拜匣,继续说:“这个拜匣,就捧在那个青年的手上。老奴一见,立时提高警觉,因为来人面色灰乌,神情阴沉,目光中透著怨毒,但是,老奴仍含笑迎下阶去,询问中年人的来意。 中年人先用锐利的目光看了一眼庄门,接著沉声问:‘贵谷的陆姑娘可在庄上?’老奴见来人神色不善,立即谦和的回答道:‘我家小姐正和九宫堡前来探亲的江堡主以及其他两位夫人在大厅上谈话,不知大侠有何贵干?小的也好代大侠进内通报,以便我家小姐亲自出迎。’ 中年人听得神情一惊,略微沉吟说:‘既然九官堡的江堡主在贵庄上,本人不便相扰,这个拜盒,就请老管家代呈你家小姐吧!’说罢,肃手指了指青年人手上捧的拜匣。 獐头鼠脑青年人,立即将拜匣送过来。 老奴早经小姐警告,不敢用手去接,立即将手缩进袖内捧过来中年人看得冷冷一笑,道:‘如果这个拜匣上有毒,你就是带上鹿皮手套铁罩子,片刻之后,仍逃不脱毒发身死!’ 说罢,冷哼了一声,即和獐头鼠脑青年人,转身大步离去……”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赞声说:“好,老管家答覆的好,那厮可能是‘毒鬼谷’少谷主之一, 他的前来送拜匣,旨在探听虚实,当他听说九宫堡的江堡主在庄内时,他未必信以为真……” “一尘”道人立即接口说:“不错,那人看了老管家将手缩进袖内去接拜匣,他才有些相信,至少知道陆姑娘业已有了准备,即使九官堡的江堡主没有来,‘彩虹龙女’萧女侠则毫无问题的正在庄内,所以他才留下拜匣,匆匆离去。”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说:“换句话说,如果老管家的回答是陆姑娘不在冢,惨祸可能早已发生了。” 众人深觉有理,纷纷颔首称是。 娇小玲珑的阮媛玲,突然不解的问:“那人走后,为什么又派人在林中偷窥呢?” “悟空”和尚分析道:“他们当然知道这个拜匣送进来究竟得到什么反应,如果庄内突然大乱,必是有人开匣中毒,如果陆姑娘果真和江堡主等人在大厅上谈话,这个拜匣送进来,陆姑娘必然和江堡主诸位出庄察看,这样他们便可使知庄上请了多少高手和实力的虚实……” 韩筱莉突然说:“可是,我们没有任何人出去呀?” “悟空”和尚继续说:“这样他们当然更感到莫测高深,迷惑不解,但是时间一久,他们自然会揣出庄中的虚实来。” 阮媛玲指著高几上的拜匣,不解的问:“这个拜匣外面,倒底有没有毒呢?” “风雷拐”毫不迟疑的说:“当然没毒,因为他们的目标是针对陆姑娘,如果老管家还没有把拜匣送到厅上就两手麻木了,陆姑娘还会开这个拜匣吗?” 韩筱莉接自问:“这么说,这个拜匣里面一定有毒了?” “风雷拐”正色颔首道:“那是当然!”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著陆贞娘,关切的问:“表姐,你认为这个拜匣应该如何处理!” 陆贞娘毫不迟疑的说:“不管有毒无毒,我们绝不动它,派两个庄丁将它深深的埋了算了。”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赞好。 老管家陆寿,立即喊来两个庄汉,吩咐将拜匣拿去深深的埋了。 两个庄汉将拜匣拿走后,众人才开始弹尘净面,仆妇侍女们也开始献茶。 净面完毕,江玉帆首先望著张嫂,不解的问:“今天山区为何看不到一个猎人樵夫?” 张嫂立即回答道:“前几天接到丐帮舵主的通知后,我和陆管家立即派出了大批庄丁弟兄,分头通知各樵夫猎户,未接通知前,任何人不准打猎砍柴……” 老陆寿接口解释说:“这样一方面怕他们泄漏小姐不在家的消息,一方也免得他们遭殃遇害!” 把话说完,一群仆妇侍女,已将酒菜送来。 筵席设在外厅中央的一张大长桌上,左右各坐七人,江玉帆一人中央独坐,在他那张亮漆贴金大椅上,待的加上一张金缕椅披,更显得豪华端庄。 左右依序是陆贞娘,阮媛玲和佟玉清,其次则是“悟空”等人。 佟玉清虽然在游侠同盟中是执事,但“悟空”等人基於同盟姊妹关系,处处怂恿她和陆贞娘、韩筱莉二人行坐一起,看来她似乎已不属於十一凶煞中的一份子。 阮媛玲自觉还没在江王帆的心中种下爱苗,韩筱莉觉得佟玉清早在她之先即和江玉帆有了情愫,陆贞娘则早已看出,玉弟弟对她的尊敬远超过了爱情,如果她在儿女私情上争宠,不但失去玉弟弟的尊敬,也同时失去了爱情。 这种微妙的关系固是原因之一,而真正的关键还是佟玉清一刻不在,江玉帆便会关切的询问她的芳踪,这使得陆贞娘三人都直接的警觉到,佟玉清在江玉帆的心目中已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巩固位置。 陆贞娘三人同时也警觉到,外在的容貌美,远比不上内在的贤淑美德,这种感受对韩筱莉尤为强烈。 江玉帆知道“悟空”等人都是大碗饮酒大口吃菜的人,所以暗示张嫂多抬几罐酒,多上几道菜。 “风雷拐”一见,立即望著江玉帆,提醒似的道:“盟主,‘七阴叟’不但心黑手辣,而且工於心计,此番前来,势在必得,绝不会仅仅派人送来一个拜匣……”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不服气的忿声道:“刘堂主,怕啥?‘七阴叟’不来便罢,来了先请他尝尝俺的飞锤练子抓!” “鬼刀母夜叉”立即讥声说:“你的飞锤练子抓能挡‘七阴叟’的‘蚀骨断魂沙’?” “黑煞神”毫不迟疑的正色说:“这怕啥?咱们盟主不是有驱邪怯毒的‘万艳杯’吗? 享出来每人喝一杯不是就不怕了吗?” “悟空”和尚一听,立即沉声道:“胡说,‘万艳杯’虽是前朝至宝,但也不能说唱了酒就能预防‘七阴叟’的蚀骨断魂沙呀?” “黑煞神”一听,依然不服气的说:“这是真的呀,俺舅舅说……”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讥声问:“又是你舅舅,你舅舅说什么?” “黑煞神”正色说:“俺舅舅说,用‘万艳杯’注酒喝,不但可以疗伤医病,还可以驱邪扶毒,进入天南荒芜山区前,用‘万艳杯’中的酒涂皮肤,还可以预防毒蛇毒虫和瘴气……” “悟空”和尚一听,不由忿忿的说:“越说越神奇,越说越不像话!”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正要再说什么,江玉帆已挥了个“稍待”手势,同时,正色说: “不管‘万艳杯’是否有这等神奇妙用,对‘七阴叟’的毒丹,毒散,毒沙等,总应该有个防范,一旦动起手来,不致吃亏才行!” 秃子王永青突然放下酒杯,说:“万一动起手来、小喽罗由卑职等人杀,盟主独斗‘七阴叟’,站在七八丈外尽拿大耳刮子甩他……” 话未说完,韩筱莉和阮媛玲都忍不住“噗哧”笑了。 韩筱莉笑著说:“遥空掌用‘刚’字诀,右掌一翻,‘七阴叟’的头颅就开了花,何必站在七八丈外浪费真力,不停的用耳刮子打他?” 如此一说,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秃子却正色说:“这就是让‘七阴叟’知道,你有独霸天下的‘筋骨断魂沙’又奈我何?” 一向不喜欢讲话的憨姑,却赞声道:“是你吗?” 秃子被问得一楞,脸上一红,却正色说:“当然是咱们盟主喽!” 憨姑立即正色说:“咱我盟主只有一双手掌,两只铁袖,斗住了‘七阴叟’,看不住他的两个儿子和媳妇……” 秃子立即正色说:“还有陆姑娘和韩姑娘呀……” 话刚开口,韩筱莉已风趣的笑著说:“我可没有你们盟主那么有办法,站在七八丈外还能打人家的嘴巴。” 如此一说,众人俱都笑了。 就在这时,老管家陆寿已由厅外神色紧张的奔进来。 众人一看,心知有异,俱都将笑声停下来,同时也警觉到,大敌当前,危机还没有过去,仍不可 过份大意。 陆贞娘首先关切的问:“老陆寿,是‘毒鬼谷’的人来了吗?” 老陆寿一面施礼,一面连连颔首,急声道:“回禀小姐表少爷,不错,‘毒鬼谷’派了一个人来 ,说是前来投帖!” 江玉帆一听,毫不迟疑的说:“带他进来!” 老陆寿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厅去。 江玉帆一俟老陆寿走出厅外,立即望著“悟空”等人,关切的问:“诸位看‘七阴叟’为什么不直接前来,而要派人投帖!” “悟空”首先欠身恭谨的说:“以卑职判断,‘七阴叟’仍在探听虚实,特的派人前来看一看令尊江堡主是否真的在此!” “一尘”道人也欠身道:“卑职认为另一个自的,仍在施毒,稍时盟主不可不小心!” 陆贞娘却不以为然的说:“我认为施毒是他们主要的目的,至於察看我姨父江堡主是否在此,由於我随著诸位刚刚返谷,‘七阴叟’应该知道他已受感了!” “悟空”和尚一笑道:“七阴叟虽然隐身暗处,但他未必认得姑娘,也许把姑娘认为是请来助拳的高手呢!” “铜人判官”“独臂虎”几人一听,则纷纷颔首称有理。 但是,陆贞娘却淡然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那天我在太湖翠堤射杀‘七阴叟’的最小儿子时,他身后跟了许多仆从打手,这次前来为子报仇,‘七阴叟’能不把那些仆从带来……?” “悟空”一听,立即会意的一笑道:“据我们盟主说,那天在太湖翠堤,姑娘是著藕色罗衫雪白绫裙,外罩一袭紫缎无袖长襦,高挽的秀发上斜插含珠凤钗,云鬓上各缀一排银针翠花,连我们盟主都赞姑娘美如天人,那些打手岂不更要惊为仙子?” 陆贞娘听至此处,也不禁芳心甜甜,香腮上倏的升上两片红霞。 “悟空”和尚则继续说:“今日姑娘的衣著又自不同,紫缎劲装短剑氅,背插长剑,靥罩风尘,莫说是那些打手,就是‘七阴叟’的小儿阴曹还魂,恐怕也未必识得是您姑娘!” 如此一说,众人纷纷点头,陆贞娘也不由赞一声:“悟空大师说的有道理”。 就在这时,老管家陆寿已领著一个黑巾包头,黑劲衣,徒手未携兵器的中年人走进来。 只见中年人,满颌短须,双目有神,两手捧著一个扁形拜匣,步屐稳健,神色深沉,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厅内,镇定的向桌前走来。 老陆寿走至桌前,-肃手一指中央上座的江玉帆,望著黑衣中年人,沉声说:“上面坐著的是我家 表少……” 陆贞娘一听,倏然起身,脱口急声说:“老陆寿退下去,我来问他!” 老陆寿被斥得一楞,但他知道今天情形严重,一句话说错了就可能断送了全谷人的性命,是以, 恭声应了个是,立即退出厅去。 陆贞娘立即望著黑衣中年人,沉声说:“我就是飞凤谷的陆贞娘,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黑衣中年人一听,目光闪辉,神色怨毒,望著陆贞娘,沉声说:“在下窦忌毒,乃‘毒鬼谷’阴 风窟主事,奉了我家老谷夫之命,特来投帖!” 说罢,傲然上前两步,双手将拜匣平举伸出,等候人来接去。 性情暴烈的“黑煞神”一见,忍不住倏然起身,怒声道:“你他娘的懂不懂武林规矩? 你奉命投 帖,见了一谷之主,你应该行什么礼?” “鬼刀母夜叉”也怒声说:“少跟他娘的噜嗦,拉出去杀了!” 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自古有此说法,芮坛主请坐下!” “黑煞神”的右手握著腰间的匕首把柄,要求说:“盟主,这小子不懂武林规矩,割下他的耳朵来,给他一点教训!” 岂知,黑衣中年人窦忌毒,竟冷冷一笑说:“阁下不要神气,终有一天我来教训你!”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厉喝一声:“大爷我宰了你!” 厉喝声中,寒光电闪,“嗖”的一声将匕首撤出来,离座就待向窦忌毒剌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大声说:“芮坛主坐下!” “黑煞神”一听,急忙刹住身势,同时躬身应了个是,迅即走回原位坐下去。 黑衣中年人窦忌毒,冷冷一笑,有些得理不让人的说:“在下既然敢来投帖,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陆贞娘一听,立即怒声说:“你也休逞口舌之能,超过了来使仪态,本谷主仍有权将你驱逐出去,你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 窦忌毒毫无惧色,冷冷的说:“这里有我家老谷主的函帖,上面写的明白,请陆姑娘当场过目,便知上面写些什么。” 陆贞娘断定拜匣和函贴上均有剧毒,是以沉声说:“繁文冗词,读来乏味,就烦你将贵谷主的话意说一下好了!” 窦忌毒冷冷一笑,说:“敢问陆姑娘可是未读诗书,不识字体不成?”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倏然由椅上站起来上同时怒声道:“蔑视尊长,出言无状,如此嚣张,就该掌嘴!” 嘴字出口,右掌连翻,“叭叭”脆声响中,窦忌毒的头颅左右摆动,闷哼连声,双颊立时红肿。 窦忌毒被打得有些昏头转向,不辨南北,狠命的摇了摇头,才瞠目望著江玉帆,怨毒的恨声说:“你敢打我,我就要你马上化滩血水!” “风雷拐”一听,惊得脱口急呼:“盟主小心!” 也就在“风雷拐”惊呼的同时,话声甫落的窦忌毒,已将手中的扁形拜匣,双手向江玉帆掷出! 江玉帆一见,愈加怒不可抑,大喝一声,右袖猛力挥出,一股刚猛狂飚,呼的一声,迳向拜匣击去。 刚刚掷至桌口前的拜匣,一遇刚猛狂飚,“叭”的一声脆响,立时被震得粉碎,一团蓝绿色的浓雾,随著刚猛狂飚,迳向窦忌毒扑去。 窦忌毒一见,大惊失色,厉喝一声,飞身退向厅外。 江玉帆一见蓝绿烟雾,也著实吃了一惊,再度一声大喝,左袖跟著闪电挥出 那团旋飞的蓝绿烟雾,呼的一声,加速向飞身暴退的窦忌毒扑去。 挟著蓝绿烟雾的刚猛狂飚,一经接触窦忌毒,对方立即发出一声闷哼,“咚”的一声跌在厅门廊地上。 窦忌毒一经跌坐在地上,猛烈的咳嗽了几声,迅即在怀中掏出一个淡灰色的小磁瓶来……。 江玉帆知道那是解药,用手一招,疾演“虚空摄物”,立即将窦忌毒手中的小磁瓶引了过来。 窦忌毒一见,大惊失色,慌得连声厉嗥:“快还给我,快还给我!” 说话之间,浑身颤抖,伸手向前,脸部肌肉痉挛,神情十分恐怖。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方才我见碎裂的拜匣中,有黑色的纸片散出来,那是什么?” 窦忌毒一面急促的喘息,一而焦急的说:“那是本谷的‘骷髅黑帖’,见者立化脓血!” “悟空”等人早在江玉帆施展“铁袖神功”时,便已离席散开,“鬼刀母夜叉”这时一听,立即机声道:“哼,现在立化脓血的该是你了!” 窦忌毒一听,愈加惶恐的伸手向前,眼目厉声说:“快把‘解消丸’还我!” 江玉帆一听,立即拉开瓶塞向外一倒,立有一粒油光碧绿的药丸滚出来,於是,顺手交给“独臂虎”,吩咐道:“送给他!” “独臂虎”恭声应了个是,接过碧绿药丸,立即走至窦忌毒面前,将药丸放在他颤抖的手里,同时哼了一声,讥声道:“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老兄,吃了吧!” 说罢,转身走了回去。 窦忌毒接过碧绿药丸,立即迫不及待的仰颈放进口内,同时,闲上眼睛调息,不停的喘气。 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说:“回去告诉‘七阴叟’,要他火速离开飞凤谷,否则,稍时在下搜山,一旦遇上,哼,百丈峰就是他的埋骨之所!” 话声甫落,窦忌毒突然睁开眼睛,挺身站起来,望著江玉帆,怒声说:“木谷老芬主,德高望众,武林名宿,岂肯与你们一般小辈当面争执?在下前来投帖,旨在转告你们,百日之内,前去毒鬼谷说明射杀我们三少谷主的原委……” 陆贞娘立即沉声问:“若是本姑娘不去呢?” 窦忌毒冷冷一笑说:“那时木谷老谷主,将亲自出马,前来飞凤谷,杀个鸡犬不留……”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讥声道:“吃了解药神气啦!方才你他娘的那幅可怜像你忘啦?” 窦忌毒理也不理,继续怒声说:“信不信由你们,去不去也由你们,在下告辞了!” 说罢抱拳,转身纵下厅阶,如飞奔向院外。 “黑煞神”一见,“霍”的一声,再度将腰间的匕首拔出来,同时望者江玉帆,怒声说: “盟主,不给他留点记号太便宜了他!” 江玉帆淡然挥了一个“安抚”手势,和声说:“让他去吧!” 经过窦忌毒前来一闹,大家都无心继续用膳,陆贞娘一面吩咐张嫂派人小心打扫,一而请江玉帆等人内厅饮茶。 “风雷拐”一俟侍女等人奉茶完毕,立即等著江玉帆和陆贞娘,恭声说:“盟主,‘七阴叟’邀咱们百日之内,前去‘毒鬼谷’咱们应该即日起程,要在他们回谷之后,接踵而至,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黑煞神”“独臂虎”几人一听,纷纷颔首称是。 陆贞娘却迟疑的说:“我们就这样匆匆起程,没有万全的防毒准备,去了很可能吃亏。” 阮媛玲附议的说:“陆姊姊说得不错,‘七阴叟’激我们前去毒鬼谷那是因为他在毒鬼谷才有置我们於死地的把握。” “悟空”同意的一颔首说:“七阴叟突然改变了计划退走,正是因为他已没把握置我们於死地,说不定还要损失惨重,不能全身而退呢!” 秃子不解的问:“七阴叟不是早就决定派人投帖,邀咱们百日之内前去‘毒鬼谷’吗?” 憨姑突然说:“你真是傻瓜,你没听那个姓窦的说吗?拜匣里是他们‘毒鬼谷’的骷髅黑帖,谁 打开拜匣谁就马上化成一滩脓血吗?” 秃子神色一惊,说:“这么说,‘七阴叟’是等到骷髅黑帖不能奏效之后,才邀我们前去‘毒鬼各’了?” “独臂虎”立即笑著说:“这一次算你小子猜对了!” 秃子却不解的问:“七阴叟又何必限我们百日之内前去呢?由此地到四川东北边界的‘毒鬼谷’,快马加鞭,最多二十几天……” “铜人判官”突然说:“他老小子回去,自己也要准备准备呀!” “风雷拐”立即望著江玉帆,恭声说:“盟主!这便是卑职建议陆姑娘马上起程的原因!” 陆贞娘仍迟疑的说:“我们根据窦忌毒的惊恐惶惧,可以看出‘毒鬼谷’毒物的厉害,连他们自己人被毒雾沾上尚怕成那付样子,声嘶音哑的要解药呢……” “黑煞神”听得目光一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兴奋的说:“我们现在不是有解药了吗? 到是候万一中了毒,拿出来吃一粒不就没事了吗?” “一尘”道人立即“哼”了一声,说:“那种药丸只是暂时抗拒片刻毒性,时间一久,仍要化成脓血……” “黑煞神”几人听得神色一惊,脱口轻“啊”,由“独臂虎”惊异的问:“这么说,窦忌毒仓惶离去,是为了赶快回去找‘七阴叟’要解药去呀!” “一尘”道人继续说:“这还是他们‘毒鬼谷’自己的人,还能支持到跑回去要解药,要是我们中了那种蓝绿色的毒雾,解药还没吞下去,恐怕身体已开始腐烂了!” “鬼刀母夜叉”听得一哆嗦,不由望著“一尘”道人、嗔声说:“牛鼻子老道,你别吓唬人好不好?”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说:“山人为什么要吓你?你没听窦忌毒那厮说,谁掀开拜匣看一眼骷髅黑帖,谁便立刻化成脓血吗?”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服气的说:“咱们盟主半天才给那姓窦的解药,他为什么没有马上化成脓血?” “一尘”道人正色解释说:“你可会注意到那厮的头睑双手都是灰暗无光的肤色?那厮早在来此之前便涂过了防毒药水或药膏,所以他们‘毒鬼谷’的人中了毒,都能支持一两个时辰或片刻。” “鬼刀母夜叉”一听,不由震惊的望著江玉帆,慌急的说:“盟主,陆姑娘说得不错,咱们总得想个妥善的防毒办法,才能去‘毒鬼谷’呀!” 韩筱莉突然兴奋的说:“我倒有个办法,西域五恶魔‘乾坤五邪’不是最怕别人先他们降服东海长涂岛上的怪物吗?我们现在就先去东海长涂岛,降了那怪物再去毒鬼谷!” 如此一说,众人纷纷兴奋的齐声赞好。 因为西域五恶魔“乾坤五邪”,是当今武林中制毒的大行家,比起毒鬼谷的“七阴叟” 不知高明了多少倍,连“乾坤五邪”都担心别人得到那怪物向他们寻仇,足证长涂岛上的怪物,具有克制天下所有剧毒的作用。 江玉帆早在那天遇到“西堤五老”与韩筱莉时,使曾决定去长涂鸟降除怪物,但由於怕失去骗走 “万艳杯”的“万里飘风”等人的行踪,不得不改变决定,去了黄山的仰盂谷。 如今韩筱莉再度提起,加之“毒鬼谷”的强投黑帖,长涂岛当然要去,但是,他却担忧的说:“乾坤五邪曾携‘赤莹剑’去过了长涂岛,据‘慈晖婆婆’前辈说:五邪借用‘赤莹剑’不可能降服了那怪物……” 韩筱莉立即接口说:“我师父和四位师叔都是这么说,如兄照‘乾坤五邪’形容的那样,‘赤莹剑’是绝定刺杀不了那怪物的,因为‘赤莹’的锋利远不如我腰上缠的腾龙剑。” “风雷拐”却忧虑的说:“现在我们盟主已有了战国‘淄之子’铸的‘金斗’,锋利无匹,无坚不摧,已不足虑,可担心的是‘乾坤五邪’每三年才去一次长涂岛,足证那怪物每三年才出现一次,‘乾坤五邪’的离开长涂岛,没有锋利的兵器固是原因之一,那怪物隐进巢穴不再出来,也许才是迫使他们不得不离开长涂岛的真正症结所在……” 江玉帆一听,立即会意的颔首,问:“刘堂主担心的是我们去了长涂岛,业已过了怪物出现的期 限,深怕徒劳而返?” “风雷拐”立即欠身恭声说:“这是卑职的浅见,一切尚待盟主裁决!” 江玉帆深觉有理,不由蹙眉沉思,缓缓的点了点头。 韩筱莉却坚定的说:“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去了次长涂岛,假设能在‘乾坤五邪’之前降服了那怪物,不但有助於我们前去‘毒鬼谷’,而且在我们将来为西域除害,劝善‘乾坤五邪’的艰巨任务上,也有莫大的好处,即使过了那怪物的出巢限期,对我们前去‘毒鬼谷’的行程也无影响。” 话声甫落,陆贞娘立即接口说:“我很赞成莉表妹的说法,我们前去长涂岛,对现在,对未来,都可说有利而无害,刘堂主方才说的制敌机先,杀对方个措手不及,而莉表妹说的则是,先站稳脚步 ,次求变化。” 说此一顿,转首望著江玉帆,郑重的问:“表弟,现在再看你的了?” 江上帆略微沉吟说:“我想我们还是先去长涂岛,即使看不到那怪物,也可以了解一下那边的实际情形!” “风雷拐”一听,立即欠身恭声问:“请问盟主何时启程,属下也好准备。”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说:“大家休息一夜,明天绝早上路!” 朝霞初现、晨风似水,绝壑深谷中仍弥漫著纱般的雾,一阵急如骤雨般的蹄奔声,划破了山区的宁静,惊飞了林间争呜的鸟群。 只儿二十余匹快马,鞍辔鲜明,如飞驰出了“飞凤谷”口,沿著人工山道,直向正东驰去。 江玉帆等人经过了一夜好睡,精神焕发,马儿经过了半日休息,奔驰如飞,每个人的心里都想着一件事,东海长涂岛上的怪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此番前去,能不能将怪物降服?以‘乾坤五邪’那等上两代的高手,费尽了心血,绞尽了脑汁,直到现在仍没有丝毫收获,大家此番冒然前去,既不知岛上地形,又不知怪物的巢穴位置,也不知是何怪物,实在是一件欠熟虑的事。 但是,大家唯一的信心是盟主的武功高绝,以及陆贞娘和韩筱莉的相辅,只要发现了怪物,成功 的希望总是有的。 陆贞娘依然是紫缎劲装短剑氅,背插长剑,纤腰上多了一个鹿皮小镳囊,姿容韶秀,颜光照人。 她去黄山将江玉帆等人邀来飞凤谷,木是设法加深和玉弟弟间的感情的,没想到毒鬼谷“七阴叟”,竟然先她赶达了一步。 所幸,老管家应付得法,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严格的说,她的擅自离开飞凤谷,也实在是 太大意,太冒险了。 昨天晚上,由於佟玉清的关系,她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沈宝琴,基於都是女性的理由,也被 邀请至内宅休息,“悟空”和“风雷拐”等人,就在厅外的左右通阁上安歇。 陆贞娘早已看出来,她已无法将佟玉清和王弟弟分开,但她却把江玉帆一个人安排在内宅过厅高阁的三楼上,派四喜丫头巾的“红鸾”和“青凤”两个侍女伺候他,这样江玉帆使不会再找佟玉清来 照顾他了。 经过如此安排,江玉帆没有生气,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等人也没有不快。 但是,为了逐渐树立她正室夫人的威严,陆贞娘以办事方便,不能一些琐事也请一位坛主去办为理由,她不但命令四喜丫头和张嫂前去,还选了八名身手矫健的庄汉同行。 所以,这一行马队,竟有二十八骑之多,声势浩大,疾驰如飞,出了东山口,沿著宽大官道,直 向白日化城驰去。 江玉帆等一行人众,早行夜宿,并不急急钻赶,经昌化,走富阳,周绍兴,奔余姚,这天中午, 众人已到了镇海。 镇海是出海的主要码头之一,市面繁华,商店林立,各方客商云集,海滩上货物堆积如山,大海船桅杆如林,装卸货物的工人们,袒胸赤膊,吆喝有韶,似唱似哼,加上登船过海客人的暄嚣,声音 吵杂,乱成一团。 按照既定计划,选了一家僻静客栈住下来。 秃子几人一面在院中弹尘净面,一面向伺候的店伙问话。 “黑煞神”首先沉声问:“小二哥……” 话刚开口,伺候的店伙已含笑恭声谢:“不敢,爷您有事吩咐!” “黑煞神”继续说:“海口码头上的主儿是谁?他叫什么?……” 店伙听得神色一变,赶紧恭声说:“您间的是楚六爷呀!” 秃子两眼一瞪,立即叱声说:“什么楚六爷楚七爷?我们问你,他叫什么?” 店伙面带难色畏畏缩缩,期期艾艾,吞吐了半天、也没敢说出一个名字来。 “黑煞神”一见,心头冒火,不由望著秃子和哑巴,嘿嘿冷笑讥声说:“嗨,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姓楚的小子,把地盘弄得这么扎实,他奶奶的虎威还真不赖嘛!” 恰在这时,“独臂虎”已由厅阶前走过来,望著“黑煞神”一笑,间:“歪嘴,啥事生气?一张 黑脸铁青青的?” 秃子一笑说:“此地码头上的主儿不准叫名字,只准喊爷爷?” 店伙一听,心知不妙,赶紧躬身哈腰陪笑道:“爷们该包涵。” “独臂虎”一看店伙的可怜相,突然圆场说:“难为他干啥?叫他们掌柜的去把姓楚的找来答话 不就结了吗?” 店伙一听,突然愁眉苦睑的说:“爷,没有拜帖敝掌柜的也是不敢去呀?” “黑煞神”一瞪眼,正待说什么,秃子已抢先说了:“你回去告诉你们掌柜的,叫他马上去找姓楚的,就说‘游侠同盟’的江盟主,‘飞凤谷’的陆姑娘,还有洪泽湖的阮姑娘有事情要找他,叫他马上来答话……” 店伙不由愁眉苦脸的说:“要是六爷不来呢?” “黑煞神”立即沉声说:“那就叫他当心他的脑袋搬家!” 说话之间,一群店伙已浩浩荡荡的将三桌酒菜送来。 秃子一见酒菜送来,立即望著店伙催促说:“快去吧,你告诉你们掌柜的说,照著我们芮坛主的 话转,包你姓楚的来得比你们掌柜的还快。” 店伙一听,那敢再及什么,恭声应了个是,急步走了出去。 “黑煞神”几人走进厅内,三桌酒席已经摆好了。 众人依序入座,由四喜丫头满酒。 饮了几杯酒后,江玉帆首先问:“此地码头上的领导人是谁?打听过了没有?” “独臂虎”立郎恭韩说:“芮坛主已经问过了,听说是个姓楚的。” 陆贞娘立即慎重的说:“饭后派个人去请他……” “黑煞神”立即说:“属下已告诉店家去通知他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迟疑的说:“这样不人好吧!” “悟空”立即解释说:“按照江湖规矩,一方领袖或一派之尊到了某地,某地的负责人接到报告 后,应该自动的前来打招呼……” 韩筱莉突然不解的问:“若是对方不知道呢?” “一尘”一笑,风趣的道:“那还称什么地头蛇?”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可是也有人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有事求人家,不派个人去总不 太好吧!” “风雷拐”立即解释说:“酒楼客栈的掌柜的,大都是地头蛇的窍务眼线,由客栈掌柜的捎个讯 号,也无不可。” 余人一面进食,一而商谈渡海雇船事宜。 刚刚饮罢撤去残肴,一名店伙神情紧张的捧著一张大红拜帖由院门外奔了进来。 江玉帆一见,知道那位姓楚的来了。 只见店伙走至厅阶前,双手举帖过顶,恭谨朗声道:“南海帮第六分舵主楚天彪,特来拜候!” “风雷拐”一听,立即望著江玉帆,压低声音说:“盟主,属下认识此人!” 江玉帆立即含笑说:“那就请刘堂主代我出去迎他进来吧!” “风雷拐”立即起身,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厅外,匆匆向院外走去。 这时,江玉帆才望著店伙,谦和的说:“有请!” 店伙一听,立即直身望著院门迎壁处,期声高唱道:“有请!” 也就在店伙朗声高唱的同时,院门外已响起一个兴奋粗犷的声音,嚷著道:“哈哈,原来是刘老哥呀!” 接著是“风雷拐”的压低声音说:“楚老弟你好!” 被称为楚老弟的楚天彪,依然毫无忌惮的大声说:“刘老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老哥当了盟主了呀……”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嘘”了一声,低声说:“楚老弟千万不要胡说,我只不过是‘游侠同盟’中的一个堂主,我的上面还有左右护法呢……” 话未说完,楚天彪已惊异的说:“凭你老哥的声望和本事还给人家跨刀,不知贵盟主是那位老爷 子?” 只听“风雷拐”一笑,压低声音道:“老弟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陆贞娘和韩筱莉听了,相视一笑,知道这位楚天彪是个豪放粗犷的汉子。(此处缺八页) “悟空”等人知道楚天彪就要进来了,目光一致望著院门内的迎壁。 陆贞娘突然插言问:“老当家的也是练家子,你看他们是打坐行功吗?” 楚老大摇摇头道:“不是行功,他们是在听……” “一尘”道人非常关切的问:“你怎的知道他们是在听?” 船老大毫不迟疑的说:“因为他们有时坐到三更时分,便会突然说‘出来了,我们快去’,说著,五人便飞身下船,齐向岛上驰去。” 陆贞娘立即惊异的问:“你是说,他们在海边船上就可以听出怪物出来活动的声音?” 船老大毫不进疑的颔首道:“那五位老前辈,是这么说的,可是小的在海浪风啸声中,却什么也听不到。” 江玉帆又关切的问:“他们要去多久才回来?” 船老大说:“有时天还未亮就回船了,有时会回来一个人拿乾粮,在岛上待三四天才回船!” “风雷拐”突然问:“老当家的有没有到岛上看过?” 船老大立即正色说:“小的怎敢下船?若被五位前辈知道了,杀勿赦!” 江玉帆却关切的问:“你认为长涂岛上有没有怪物!” 船老大毫不迟疑的正色说:“有,但不一定是怪物!” 江玉帆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船老大正色说:“最后一次五位前辈回来,提著一柄剑尖已弯,剑身通红的宝剑……” 韩筱莉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问:“你说什么?剑尖已弯的红剑?” 船老大颔首说:“是的姑娘,不过五位前辈进入厅舱后,其中一位已运功将剑尖扳直了!” 阮媛玲插言问:“你怎的知道又将剑尖扳直了?” 船老大说:“因为五位前辈唤小的来,小的正巧看到,还听到其中一位前辈懊恼的说: ‘没想到它的皮坚逾钢,差一点被它把腿噬掉,所幸只受了一点轻伤!’……” 如此一说?不少人脱口惊“啊”。 “风雷拐”首先关切的问:“你看到他们有人负伤?” 船老大毫不迟疑的颔首说:“好像是左肩上,因为有血渍渗出来!”。 佟玉清一听,立即望著江玉帆,关切的说:“到时候真得要格外小心,‘乾坤五邪’对付了二三十年都没得手,可见这个怪物是多么的厉害!” 陆贞娘觉得佟玉清处处都显得对江玉帆关怀,而且毫不做作,恰是时候;这也足证她把一颗心全部放在江王帆的身上,难怪她那么得到江玉帆的欢心。 是以,强自愉快的一笑,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望著船老大,关切的问:“那次‘乾坤五邪’喊你来作什么?” 船老大说:“五位前辈告诉小的,立即回航镇海。” 恰在这时,几个船上的壮汉,已将酒菜送来。 大家转首一看舱外,这才发现红日将没,海面上洒满了鲜红霞光,风力较前增强、海船前进的似乎很快,舱外有节律的响著吱吱的帆响。 为了继续商讨有关事项,江玉帆特的留下船老大共进晚餐,并告诉他,海船到达长涂岛,仍停泊在“乾坤五邪”停船的地方。 饭后,大家分舱休息,各自行功调息,因为江玉帆已决定,到达长涂岛后,立即登陆长涂岛察看岛上情形。 江玉帆一人独占一间舱房,仍由青凤红鸾两个侍女轮流伺候。 船上渐渐静下来,除了海浪冲击船身的“叭叭”声响和“嗡嗡”的帆啸,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江玉帆盘膝床上,闭目行功,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铜钟声响。 江玉帆闻声睁开眼睛,知道船要靠岸了,於是起身走了出来。 走出厅舱一看,只见四面俱是茫茫大海,夜空乌云后射出缕缕月光,海浪淘淘,风势极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只见船老大正立在舱顶上,用木槌敲著一个黄澄澄的钵大铜钟,指挥著二十余名壮汉在落帆。 恰在这时,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也闻声走出舱来。 韩筱莉仰面一看夜空,首先问:“现和是什么时辰了?” 秃子和“黑煞神”两人同时回答道:“已经三更了。”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走至船舷一看,这才发现正东海天相连处,现出一片起伏阴影,看来至少尚有二里开外,知道那里就是长涂岛。 主帆落下后,船速渐渐慢下来,“铜人判官”“独臂虎”等人已指挥著壮汉们将应用的东西搬到船面上来。 这时船头已对正了长涂岛,随著海船的前进,已渐渐看清了长涂岛的整个轮廓。 岛上树大茂盛,地势起伏,两端较高,中间低斜,似乎是岛上的谷地。 海船愈行愈慢,头对正的方向,正是一片暗灰色的平坦沙滩。 就在这时,岛上中间的茂林间,突然有亮光一闪。 众人同时一惊,不少人脱口低呼:“啊,岛上有人!” “黑煞神”立即恨声说:“哼,他奶奶的,一定是‘乾坤五邪’,也好,在东海宰了他们,省得再跑越西域大雪山挨冻受饿了!” 说话之间,两道电射般的灯光,直向这面射来。 “一尘”道人一见,大吃一惊,脱口急声说:“盟主,那不是灯光呀,那是海怪的两只眼睛!” 如此一说,船面上立即响起一片惊啊声!—— 第十二章 江玉帆正感岛上那两盏灯光何以那等强烈而且是蓝绿光芒?这时经“一尘”道人一嚷,顿时恍然大悟,那必是“乾坤五邪”早年发现的那个怪物。 心念间凝目一看,由于距离尚远,只能看到一个昂然扬起的粗颈和巴斗大的头颅,颈部以下隐在矮树荒草乱石中,因而看不清是个什么怪物。 正在凝目细看,蓦见怪物的嘴里喷出一道尺长火苗。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正待说什么,秃子、憨姑、“黑煞神”几人,已同时脱口嚷着说: “啊,火,火!”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驳斥说:“什么火?那是怪物的红舌!”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不少人“啊”了一声。 只见岛上的怪物!再度吐了两次火舌,缓缓后退,似有遁走之意。 江玉帆一看.知道怪物业已看到了船,受惊之下,就要逃走了,但船头距离沙滩,至少还有七八十丈,心急无济于事,是以,望着站在舱顶上业已看呆了的船老大,急声催促说: “老当家的,船能否再快些?” 船老大一听,急忙一定心神,恭声应了个是,立即用手中的小木槌,一面吆喝,一面有节律的去敲架上的小铜钟。 清越悠扬的钟声一响,岛上的怪物,立即张开微泛红光的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沙哑低沉的怒啸,同时,加速向后退出。 江玉帆看得心中十分着急,船速业已加快,只是距离仍远。 怪物的头渐渐看不见了,但却传来了隐约可闻的“隆隆”声,显然是怪物受惊后的急速爬动或狂奔声。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船老大说,“乾坤五邪”坐在船面上摒息静听的事。不过这种隐隐可闻的爬动声,设非功力深厚的高手,绝难察觉。 陆贞娘看出江玉帆的内心焦急,因而宽慰的说:“在此以前我们不知道岛上是否真的有怪物,如今我们亲眼看到了,只要我们上得鸟去,必可将它除掉,何必急在一时片刻?” “风雷拐”也在旁岔开话题问:“盟主,您方才看清了是什么怪物了没有?” 江玉帆微一摇首道:“没有看清楚,我只看见一个巳斗大的头颅。” “一尘”道人说:“根据那怪物口中吐出尺多长的火舌,很可能是一条大蛇或巨蟒!” 江王帆听得剑眉一蹙说:“不过我看到的是自头部以下,好像愈往下愈粗大……” 话未说完,“悟空”也有同感的说:“盟主说的不错,根据那阵爬行的‘隆隆’声音、显然是有脚有腿的动物。” 阮媛玲突然望着韩筱莉,关切的问:“莉姊姊,‘乾坤五邪’向你们借‘赤莹剑’的时候,他们说是什么怪物?” 韩筱莉说:“当时他们只说怪物皮坚肉厚,非神兵利器不能将怪物降服,其他什么也没说!” “黑煞神”立即说:“皮坚肉厚又有腿,那一定是穿山甲!” “鬼刀母夜叉”立即沉声说:“穿山甲是尖头尖脑尖嘴巴,脖子那有那么长?头也不会有巴斗那么大呀?” 话声甫落,舱顶上的小钟又响了,船的速度再度慢下来,距离沙滩已不足二十丈了。 “风雷拐”立即示意秃子哑巴“黑煞神”等人准备上岸,庄汉们也将应用的连锁绳桩帐蓬等物背在了背上。 船头距离沙滩愈来愈近了。 看看将至沙滩,江玉帆一长身形,当先向滩上纵去。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佟二女和“悟空”等人,也相继向沙滩上纵去。 江玉帆纵上沙滩,身形不停,直奔岛上斜崖。 斜崖上乱石畸岩,杂树丛生,根本无路可循,但是,江玉帆的身形,依然如星飞丸射般纵上斜崖脊巅。 崖巅上更是藤萝纠生,怪石如林,树木虽然高大,枝叶并不茂盛,左右两座凸峰上,树木同样的并不稠密。 江玉帆一面打量岛上形势,一面向深处飞驰。 前进不足十丈,蓦闻身后的陆贞娘,急声道:“表弟快看,那是什么?”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现陆贞娘的纤纤玉手正指着左前方,于是循着指向一看,只见七八丈外的一座高大平石上,赫然刻个三个黑漆大字-亡魂谷。 心中一惊,急忙扑了过去,到达近前一看,石高近丈,是一座天然的平面岩石,“亡魂谷”三字 大如麦斗,深约八分,字上的黑漆尤新,显然新涂上不久。 但是,石上爬满藤萝,平面上也生有绿苔;而且有用枝叶荒草擦拭的痕迹。 打量间,“悟空”等人已相继驰至。 “风雷拐”一见,首先说:“盟主,这是‘乾坤五邪’搞的唬人把戏!” 如此一说,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说有理。 “风雷拐”继续说:“他们这样作当然也有令人提高警惕之意,其目的仍在令人望而却步,不要继续深入,发现了那个能勉百毒的怪物。” 阮媛玲却正色说:“可是,现在很多人知道了这里有怪物呀?” “风雷拐”谦和的一笑问:“在姑娘去黄山找我们盟主前,是否也知道长涂岛上有怪物呢?” 阮媛玲被问得娇靥微微一红,立即解释说:“我是说现在,至少沿海的人都知道了!” “风雷拐”依然谦和的笑着说:“沿海人知道的是海怪,却不知道这个怪物能克百毒,有几人又愿为牺牲生命为沿海一带的渔民来岛上除害呢?所以‘乾坤五邪’说是食人海怪……” 韩筱莉却说:“也许方才那个怪物真的吃人呢?” 阮媛玲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问:“莉姊姊,‘乾坤五邪’真的那样说啦?” 韩筱莉急忙摇头一笑道:“他们没有这样说?只是我这样想!” 说话之间,“一尘”和“悟空”已将平面岩凑近看了一面,同时说:“盟主,根据‘亡魂各’三字的字迹看,这座警告碑早在二十多年前便设立了,黑漆可能是两个月前‘乾坤五邪’来时重新涂上的。” 江玉帆立即赞同的点点头说:“两位说的不错……”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揣测说:“根据岩石上的字意看前面可能是这座岛上的一个山谷了?” 江玉帆微一颔首说:“我们到前面看看!” 说罢,当先向前纵去,“悟空”等人紧跟身后相随。 到达平崖边缘一看,江玉帆的目光不由一亮,因为眼前一片绿谷,谷中不但生满了奇花异草和赤赭色的红岩怪石,而且在绿谷的东面尚有一道海中谷口。 只见海中谷口,礁石如林,浪花飞溅,声音“轰轰”如雷,正是涨潮时分。 由谷口向东看,巨浪如山,壮阔无边,大海与夜空星云相衔接。 就在这时、正北谷边断崖下的褚色乱石中,突然射来两道篮球色的强烈光芒。 “铜人判官”一见,脱口急声说:“盟主,在那里!” 由于“铜人判官”的一嚷,那怪物立即由石后昂起那颗斗大头颅,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怒啸。 江玉帆一见,转身望着哑巴方守义,急声说:“快把‘金斗’拿出来!” 说罢,沿若谷上崖边,迳向正北驰去。 佟玉清一见。立即关切的说:“最好先观察一两天它的习性和行动再下谷去。” 说话之间,即和陆贞娘等人飞身向前追去。 紧跟“悟空”等人纷纷起步的“风雷拐”,深觉事体重大,因而也焦急的说:“盟主,佟姑娘说的不错,切不可性急燥进,也许怪物本身行动灵敏,含有剧毒!” 说话之间,飞驰中的哑巴已在鹿皮胯囊中将“金斗”拿出来。 “金斗”一出皮囊,金芒四射,微泛红光。 隐身乱石间的怪物一见“金斗”,立即忿怒的将前身竖立起来,并将两只形如钢钩般的前爪,抓在高大的楮岩顶上,同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利齿,发出蟒蛇般的“唬嘘”声音。 怪物一经竖起身形,“悟空”等人无不看得一呆。 只见怪物高约八尺,长约数丈,浑身微泛青绿色,就像平素看到的庞大蜥蜴;俗称四脚蛇,唯一和蜥蜴不同之处,是在它的头项上和背脊上,生着一道形如锯齿,颜色鲜红的头冠和背峰,加之双目如灯,看来十分丑恶凶猛。 尤其,尾部粗大而尾端尖细,看来尤为怕人,浑身上下,均被有细麟,嘴下白皮,经颈部直达腹部,后腿尤为粗大,利爪紧紧抓着地下岩石,看气势,必然力大无穷,威猛无比! 江玉帆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一见怪物昂首竖起,立即同身望着方守义,急声说:“快把‘金斗’给我!” 说话之问!伸手将“金斗”由哑巴手里接过去,也不商议一下,飞身而起,挟着一道耀眼金先,直向崖下的怪物扑去 陆韩阮佟四女一见,几乎是同时焦急的尖声娇呼:“玉弟弟小心!” “玉哥哥同来!” 就在四女娇呼的同时,“一尘”道人也震惊的大声道:“盟主小心,那是石龙!” 但是,岩石间的庞大石龙,似乎有些惧怕江玉帆手中的“金斗”,一见江玉帆举着金光耀眼的“金斗”飞身扑去,立即转身狂奔。 石龙奔走,声如闷雷,身形过处,枝断叶飞,响声“隆隆”,声势着实惊人,它的身形虽然庞大,但奔驰起来行动毫不迟钝。 玉江帆一见石龙奔走,深觉是个有利攻击的机会,于是足尖一点岩石,身形再度凌空而起,一式“苍鹰搏兔”,头下足上,迳向石龙攻去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高声惊呼:“盟主小心它的龙尾!” 尾字方自出口,飞奔的石龙,突然将头扭回,血盆大口一张,一个鹅卵大小的火球,霞光万道,拖曳着一道红光长尾,闪电般向江玉帆击来。 “一尘”道人一见,面色大变,张口欲呼“小心精珠”,但是,已经提高警觉的江玉帆,业已衫袖疾拂,身形一侧闪开了。 石龙一击未中,立即将喷射而出的精珠,像有弹簧般的又吸进腹内。 紧接着,一声怒啸,粗大龙尾,猛力扫出,挟着一道强劲腥风,迳向侧身闪开的江玉帆扫来。 江玉帆没想到石龙竟是如此敏捷,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紧急间,摒息闭气,加强护身神功,右手的“金斗”长尾,迳向扫来的龙尾划去 只听“蓬”的一声沉响,江玉帆紧急间挥出的左袖已与扫来的龙尾相触,但他的右手“金斗”也划中了龙尾的中部。 只见金芒过处,铮铮有声,溅起无数飞射火星,而江玉帆的身体,也随着“蓬”的一声,翻翻滚滚的凌空飞向谷中。 陆贞娘等人一见,纷纷惊呼,十数道人影,齐向翻滚中的江玉帆扑去 但是,身形在空中翻滚的江玉帆,手中仍紧紧握着那只金光耀眼的“金斗”,一俟劲力稍减,大喊一声,挺身展臂,轻飘飘的落下地来。 恰在这时,陆贞娘等人也扑至近前,大家震惊的面色如土,张口结舌,一颗心几乎要由腔口内跳出来,没有一人能马上说出话来,只有“风雷拐”忘了自已的身份,望着江玉帆,怒声斥责说:“你怎可这样冒险乱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刘刚怎样向老堡主和萧女侠交代?” 说至最后,声音沙哑,老泪忍不住滴滴的滚下来。 在这一刹那,人人心惊胆裂,没有一个人想到江玉帆身为盟主的崇高地位,大家想到的,万一方才江玉帆被石龙一尾打死,莫说“风雷拐”无法向数代单传的江老堡主交代,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责任。 是以,听了“风雷拐”刘刚的话,大家都神情黯然的低下了头。 江玉帆一看大家的神情,内心自然感到惭愧,实在是自己太轻率燥进了,所幸有护身神功护身,否则,这时的后果真不堪设想了。 是以,歉然一笑,诚恳的说:“大家如此爱护我,我今后一定注意就是。” 陆贞娘见“风雷拐”已经说过了,不便再责备这位心爱的玉弟弟,正待说什么,一旁的佟玉情已噙泪望着江玉帆,关切的问:“你有没有运功提气,看看伤在什么地方?” 说罢,绕着江玉帆的身前身后察看。 这也是大家最关注的问题,是以纷纷向江玉帆望来。 江玉帆早已运过功,提过气,知道没有受伤,是以,摇头一笑,说:“我没有受伤!” 话声甫落,绕至江玉帆身右的佟玉清,突然震惊的尖声叫着说:“啊,血,血!” 如此一嚷,俱都大惊失色,纷纷围了过来。 江玉帆自己也神情愕然的扭头后看,不知道自己伤在什么地方。 佟玉清伸手拿起江玉帆的右袖,说:“你们看,好几滴!” 众人一看,果然不错,在江玉帆的雪白绫袖上,竟有三四滴紫红色的鲜血。 江玉帆一看,首先忍不住兴奋的说:“金斗果然锋利无匹,我竟将石龙的尾巴划破了!” “悟空”有些不信的问:“盟主果然没有受伤?” 这时陆贞娘已将江玉帆的右腕和小臂查看了一遍,因而笑着说:“果然没有受伤!” “悟空”这时才余悸尤存的说:“方才盟主一招‘划地为界’,用‘金斗’的长尾划过石龙的粗尾时,只见火星四射,铮铮有声,卑职等无不大吃一惊……” 江玉帆也兴奋的说:“我当时也认为石龙甲磷坚如铜铸呢!” 说罢一整脸色,突然惊异的问:“那怪物呢?” 秃子、憨姑,“鬼刀母夜叉”几人同时一指东北崖下,齐声说:“跑进那个大山洞里去了。” 江玉帆循着指向一看,只能横崖的东北角下,果然有一个半圆形的高大洞口,高约九尺,横广至少两丈,由于石龙的进进出出,已将洞口磨擦得圆滑发亮。 “一尘”道人有些懊恼的说:“石龙这次受惊受伤,如不设法引诱它,十天半月之内恐怕不敢再出来了!” “独臂虎”不以为然的说:“它十天半月不出来,不饿死在洞里啦?” “一尘”道人冷冷一笑问:“如果它在十天半月不出洞便饿死,‘乾坤五邪’何必要过三年才再来一次呢?” 如此一说,“独臂虎”顿时无话可答了。 江玉帆则关切的问:“你看我们要不要进洞将石龙引诱出来?” “一尘”道人立即恭声说:“依卑职之见,最好天明之后再来。” 陆贞娘也在旁附和着说:“先回船上休息半夜也好,此地留下两名庄汉看守,一且石龙出来,立即发出信号……”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自告奋勇的说:“两个庄漠可能胆小,俺在这儿陪着他们,石龙出来了,俺跑到海边一吆喝,盟主就听到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颔首道?“也好,就请芮坛主留在岛上,顺便找一片平坦草坪架上帐蓬,也好轮翻休息。” “黑煞神”立即恭声说:“盟主请放心,俺做的事您一定会满意!” 江玉帆颔首笑一笑,顺手将“金斗”交给哑巴方守义,又转首看了一眼断崖下的石龙洞口,才展开轻功,迳向来时的谷崖上驰去。 众人穿过斜崖横脊,即是泊船的沙滩,这时船已停好,数条儿臂粗大的麻索已由船上系在沙滩上的几座礁石上,一条宽平的踏板也搭在了沙滩上。 众人驰下沙滩,依序登船,船老大等人仍神情惊异的立在船面上,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回来,立即吩咐体下将夜宵送上来。 江玉帆等人进入厅舱,由两个侍女照顾着一面吃着虾仁肉丝米粥,一面谈论著除掉石龙的方法。 “鬼刀母夜叉”首先望着“一尘”道人,迷惑的说;“俺说右护法呀!‘乾坤五邪’说那个东西是怪物,此地的渔民说它是食人海怪,而一向自诩博古通今的你,却又说它是石龙? 照理说石龙应该是寺庙大殿柱上的石龙呀,可是今天晚上看见的又和殿柱上的石龙不同,俺自己在心里想了半天?直 到现在俺还没想通。” 众人听得一笑,“独臂虎”也正色说:“薛执事说的不错,俺也不懂这个道理!” 秃子虽然也不懂,但他却望着“一尘”道人,故作风趣的笑着说:“就请右护法把这个道理讲给他们两个听听吧!” “一尘”道人淡然一笑,他知道秃子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怪物石龙的问题。是以,正色解释说:“在一两千年前,我国有许多地方发现过石龙,其中以湖北省宜昌县境内的神笼山区和海南岛的五指山区最多……” 秃子首先忍不住问:“可是现在为什么都没有了呢?” “一尘”道人继续说:“这可能受了天然的灾害或其他的因素而遭到大自然的淘汰,积年累月的就绝种了……” 憨姑不解的问:“右护法,你怎的知道那怪物是石龙呢?” “一尘”道人解释说:“因为我国前朝的药书上有记载,石龙形如蜥蜴,长约六七十尺,属脊椎动物爬虫类,形似蛇,身被细麟,口吻短而厚,两限分开,四肢钩爪锋利,头有红冠背有驼峰,尾细而长,力逾千钧,雄为青绿色,雌为淡褐色,口大有利齿,貌丑凶恶,喜食小动物……”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裂着大嘴,惊悸的说:“乖乖,闹了半天,咱们老祖宗时代,还真的有这种怪物呢,还好,这些石龙喜欢吃小动物,要是喜欢吃人,嘿嘿,吃到现在那里还有咱们这些人哪……” 话未说完,所有的人都哈哈笑了,方才刚回来的紧张气氛也随之消失了不少。 “一尘”道人却正色说:“石龙食量很大,但它们吃饱一次可两三月不食,但是,山区中的小动物终究有限,吃光了它们自然会下山吃人……” “一尘”道人继续说:“山区中的食物吃光了,它们便追食幼小的石龙,这固是它们绝种的原因之一,而他们饿极了跑到山下觅食,遭到人们的捕杀,这也是绝种的原因。” “独臂虎”不解的间:“石龙皮坚肉厚,好似铜浇铁铸,刀剑却不能伤它,人们怎能捕杀?” “一尘”逼人解释说:“最初人们的确吃了不少亏,后来才用呆笨的方法,事先掘好了陷阱,用人来引诱它掉下,然后再用火烧它,不过,据书上的记载,石龙的身体并没有铁石般那么坚硬……” “铜人判官”突然惊异的说:“照你这们说,岛上的石龙岩不一千多年了?” “一尘”道人淡然一笑说:“有没有一千多年我也不知道,总之,根据它张口吐出的精珠,我们可以断定……” 阮媛玲立即关切的问:“什么精珠?” “一尘”道人解释说:“方才石龙回头攻击盟主时吐出的火球就是精珠、也就是俗话说的内丹,就像我们练武人所凝聚的内功真气,不过,石龙的精珠是有形有质的,就是一块石头被它击中了,也会被震得粉碎。” 憨姑突然惊异的问:“听说久年成精的动物的内丹,人吃了可以长命百岁,驻颜不老,不知可有这个说法?” “一尘”道人一笑,说:“确有这个说法,而在药书中也有记载,人服了动物的精丹,对身体确有裨益,而且必须马上吞服,至于能不能长寿百岁,没有确切的根据,也正等于没有人能立即将动物的精丹服下去一样。”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说:“你说没有人能,这一次咱们盟主就能把那个石龙的内丹吃掉!” 一直静听的江玉帆,莞尔一笑说:“我不要吃什么内丹,我也不想长生不老,我只希望能尽快将这个怪物除掉!” “一尘”道人却正色说:“盟主要想吞服石龙的内丹并不难,只要将石龙口内拖曳在精珠后面的紫华灵气适时斩断,迅即将精珠接住?立即放进口内吞下……”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哈哈一笑,风趣的笑着说:“吞下精珠不大紧,将来到了大巫山的‘毒鬼谷’,交手之际,大喝一声,一不小心也将内丹精珠吐出来,看在’七阴叟‘的眼里,那我不成了人妖了吗?” 话声甫落,众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一尘”道人首先敛笑正色说:“盟主吞下内丹,立即闭目行功,将精珠的灵气精华纳入丹田内,必能增长无穷功力……” 佟玉清一听,立即忧急的说:“据说久年成精动物的内丹,但都含有剧毒,人怎么可以吞服?” “一尘”道人一笑说:“这种说法并不确实,内丹乃动物经年穴居,久眠不食,海天灵秀之气,均匀调息所凝聚的精华,即使剧毒蟒蛇的内丹亦无毒素!” 江玉帆一听,立即一笑道:“现在我们不谈内丹啦,商议一下明天如何制服石龙吧!” 陆贞娘首先说:“方才右护法‘一尘’道长说,昔年的人们捕捉石龙都用陷阱,不知这个方法现在能否实行?” 江玉帆首先不以为然的说:“挖掘陷阱固是一个好办法,谷中怪石林立,莫说挖掘耗费时日,能否找到那么一大片空地,恐怕都成问题……” 话未说完,秃子王永青突然说:“盟主,咱们干脆用火烧它!”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瞠目沉声说:“你辛辛苦苦的赶来长涂岛是干啥来了?是来吃烧龙肉的呀?‘乾坤五邪’苦等了三十年,每三年来一次长涂鸟,你想到了用火烧,难道他们没想到?” 秃子被斥得一楞,因为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杀死了石龙有什么用处? “悟空”和尚却说:“盟主,由于王坛主的提议用火烧,卑职认为一旦将石龙引出洞来,立即用火封住洞口,绝不能让它再跑回去了。” 江王帆一听,立即赞同的说:“好,这是一个好办法,只要不让它再逃回洞里去,总有办法制服它!” “风雷拐”在旁忧虑的说:“可是我们用什么办法把石龙引出洞来呢?” 说罢,又焦急的去看“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胸有成竹的一笑,说:“这很简单,进去一个人去逗它,把它逗火了,它自然就追出洞来了!” 秃子听得“啊”了一声,惊异的问:“万一它比人跑的快吸?” “一尘”道人毫不在意的说:“那你就给它当点心嘛!” 秃子听的神色一惊,脱口念声说:“什么?” 一旁的憨姑一见,立即自告奋勇的说:“我是铁掌铜头飞毛腿,明天由我进洞去逗石龙好了!” 秃子一听,自觉男性尊严受损,倏然由位子上站起来,涨红着一张脸,怒声说:“怎么着,你把俺看成孬种了是不是?右护法派给俺的差使用得若你来抢?” 憨姑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鬼刀母夜叉”已煞有介事的正色说:“王坛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哟?一步跑慢了就被石龙吞进肚子里吃掉了哟!” 秃子听得陪吃一惊,但仍一拍胸脯,豪气的说:“怕什么?二十几年后我又是这么大!” “鬼刀母夜叉”故意无可奈何的“嗨”了一声,继续说:“你的尸体已被石龙嚼得烂烂的变成了一抛臭龙屎,变得鬼不成鬼,魂不成魂,只能随着一阵风去见阎王爷,鬼门关你都进不去,还谈什么再找老娘去投胎?” 话声甫落,不但“悟空”等人哈哈笑了,就是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也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江玉帆见秃子的神情十分尴尬,立即笑着说:“你们两人都不要争了,明天还是由我亲自进去看看洞中情形……”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摇头正色说:“盟主不能进去,您必须守在洞外面。” 江玉帆立即迷惑的问:“为什么?” “一尘”道人正色解释说:“因为药书上记载,石龙浑身细麟?刀剑难入,其最脆弱处是它腹部的白皮,卑职拟请盟主守在洞口低洼处,派人进入洞内将石龙引出来,趁其飞纵之际,盟主即时用‘金斗’将石龙的腹部划开……”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若是石龙不出来呢?” “一尘”道人肯定的说:“只要有人进洞招惹它,它一定会愤怒的冲出洞来追杀引逗它的人!”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他觉得除他之外,派任何人进洞都有危险,但他又不便说出来。 于是,心中一动,只得改变话题问:“你每次谈到石龙,总要以药书为根据,可是石龙的血肉能治疾病?” “一尘”道人见问,立即似有所悟的说:“噢,这一点卑职还未向盟主报告,石龙的血肉都不能使用,除了它的内丹对人大补外,再就是它身上的龙珠可以研碎成粉医治眼病,甚至可以使后天失明的眼睛,恢复重见光明!” 韩筱莉突然不以为然的说:“只是为了内丹对人大补,龙珠可治眼病,‘乾坤五邪’便耗去了三十年的宝贵光阴,还要每隔三年风尘仆仆,不辞辛劳的前来长涂岛,‘乾坤五邪’对这条石龙的估价也太高了吧?” “一尘”道人谦和的一笑道:“贫道只是回答盟主有关医药上的价值,至于防毒方面,贫道还没报告……”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在旁叹了口气,自语似的说:“唉,闹了半天,正经事一个字还没有提!” 陆贞娘最关心的是石龙防毒方面的功能,因为这一次的东来长涂岛,也就是为了应付“毒鬼谷”的各种剧毒。 是以,关切的问:“道长是说,石龙的施有防毒的功能?” “一尘”道人微一颔首,谦和的回答说:“是的,龙珠不但能辟邪,也能祛毒,尤其三个龙眼珠……”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突然哈哈笑了,同时,笑声说:“三个龙眼珠?哈哈,两个眼睛却有三个眼珠,俺还真没听说过!”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没好气的沉声说:“你没听说过的事多着哪,这就叫少见多怪。 石龙头冠前的颅顶上,还有一只‘颅顶睛’,当它愤怒到了极点,到了惊急拼命的时候,才睁开一条缝!” “鬼刀母夜叉”一听,一张大黄脸也不由涨得通红,同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俺只知道天上的二郎神有三个眼睛,谁晓得石龙也有三个眼睛!” 江玉帆一笑,立即望着“一尘”道人,催促说:“请你继续说下去!” “一尘”道人恭声应了个“是”,继续说:“石龙的三颗龙睛珠最大,其次是背上脊椎骨间靠近最高背峰的几粒、不过龙睛珠的光度特强,不但辟邪,也兼有示警的妙用去……” 阮媛玲关切的问:“道长是说,毒鬼谷‘七阴叟’的毒沙毒液,喷散在我们身上,会因为我们身上携有龙珠而失掉毒性?” “一尘”道人摇头一笑,道:“贫道说的辟邪怯毒,是指‘毒鬼谷’的毒蛇毒虫毒蜘蛛,看到龙珠后都会纷纷走避,不敢接近我们,至于毒沙毒液,则无多大效用。” “独臂虎”一听,不由忧急的说:“我们最担心的就是‘毒鬼谷’的毒液毒沙呀!” “一尘”道人胸有成竹的一笑说:“对付‘毒鬼谷’最厉害的毒沙毒液,完全要仰仗着石龙身上的皮……” 众人一听,不少人宽心的吁了口长气。 “鬼刀母夜叉”再度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俺说胡医道长哇,你也真吊尽了咱们的胃口,先说龙血龙肉,再说龙丹龙珠,到了最后才说大家最关心的龙皮……” “一尘”道人一听,赶紧急声解释说:“不管说什么,总该有头有尾呀,再说,你们都没有给我向盟主报告的机会,刚报告了没有几句,就你一言他一语的胡问一气……”、“风雷拐”怕几人又要争个脸红脖子粗,赶紧拉回正题,问:“右护法,你看一条龙皮能做几件护衣?”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正色说:“不能做护衣,只能每人做一个面罩和手套……” “悟空”和尚却忧虑的说:“毒鬼谷的毒液沾者红肿,见血化脓,如果洒在身上渗透衣布内,同样的会灼伤红脓,痛疼难忍,这样势必影响打斗。” “一尘”道人无可奈何的说:“真的被他们洒上毒液,如果当时不能把衣布立即割掉,只好火速退出谷来涂药了。” 秃子却担忧的说:“可是,咱被对方缠住了跑也跑不了,那还不是等着把肉烂掉?” “鬼刀母夜叉”突然自以为高明的说:“没关系,咱们都学‘程咬金的三把斧’绝招,见了‘毒鬼谷’的高手,就唰唰唰的先砍他三刀,三刀杀不死,咱们撤腿就跑,叫他的毒液洒都洒不到!” “悟空”和尚突然豪气的说:“怕什么?‘毒鬼谷’就仗着那些毒沙毒水吓唬人,论武功,除了‘七阴叟’外,就是他的两个儿子也都是花拳绣腿,三脚猫似的人物,根本谈不上高手,再说,咱们每人都有一身独特功夫.难道还怕他们‘毒鬼谷’的小猴崽子不成?” 陆贞娘立即赞同的正色说:“悟空大师说的不错……” 话刚开口,“悟空”和尚已涨红着大胖脸,有些尴尬的一笑,说:“姑娘称呼我‘大师’,我和尚实在不敢当,方才您称呼杂毛‘道长’,我看他也好像一屁股坐在刺猬上……” 话未说完,全厅舱的人,无不哈哈大笑了。 江玉帆首先敛笑,但却认真的说:“左右两位护法,年龄均在五旬以上,理应称呼‘大师’‘道长’,自今以后,本同盟的兄弟姊妹,均应以此称呼,违者受罚。” 江玉帆说的话就是命令,自然无人敢提异议,是以,纷纷抱拳欠身,恭声应是。 “悟空”“一尘”而人,因为有了盟主的命令,因而也觉得受之无愧。 江玉帆又望着“一尘”道人,关切的问:“我们制服了石龙,剥皮取珠,缝制面罩,你看最快也得需多少时日?” “一尘”道人略微沉吟说:“最快也得半个多月。卑职准备天明就派船老大与镇海的楚舵主连络,请他火速代办应用炉灶和几种药材,办好了立即雇船送来!” 江玉帆却忧虑的说:“要用小船划回镇海,那得何时才能到达?” “一尘”道人赶紧解释说:“卑微已问过船老大了,他们船上带有讯鸽!” 江玉帆一听,毅然沉声说:“好,趁制革焙珠的那段空闲,小弟决定和两位表姐亲授诸位几招刀剑掌法,俾能去‘毒鬼谷’交手时应用。” 把话说完,整个脸厅先是一静,接着纷纷站起身来兴奋的说:“多谢盟主!”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才体会到练武的人对能学到一招半式的玄奥绝学,看得是多么的重要。 由于昨夜拂晓才睡,第二天直到阳光射进舱房,江玉帆才在“青鸾”服侍下起床盥淑走出舱来。 一进舱厅,便看到陆贞娘等人早在那里等候他进早餐了。 陆良娘等人一见江玉帆进来,纷纷起身示迎。 早餐之后,立即下船,展开轻功,直向岛上驰去。 驰上斜崖,“黑煞神”早已等候在“亡魂谷”的岩石巨碑前。 “黑煞神”一见江玉帆等人上来,急那数步,抱拳恭声道:“盟主您早,四位姑娘早,和尚、老道,大家都早。” 江玉帆和陆韩佟阮四女同声道“早”,却听“鬼刀母夜叉”正经的说:“嗨,歪嘴,你今后可不能再喊他俩和尚老道了……” “黑煞神”听得一楞,不由瞪大了一双虎目,惊异的问:“为什么?他们要还俗娶老婆啦?” “风雷拐”立即忍笑沉声说:“你胡说些什么,盟主的命令,左右护法,位高任大,今后都要称呼‘悟空’大师,‘一尘’道长……”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正色说:“盟主的命令,还有啥好说,照喊就是,反正大师就是和尚,道长就是牛鼻子……” 话未说完,大家俱都笑了,就是“悟空”“一尘”两人,也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江玉帆见“黑煞神”一个人站在碑前,不由关切的问:“飞凤谷的弟兄们呢?” “黑煞神”立即一指谷南崖上的一片树林,说:“他们在林里赶搭帐篷。” 江玉帆会意的“哦”了一声,又望着“亡瑰谷”深处,继续问:“石龙一直没有出来?” “黑煞神”有些懊恼的说:“一直没有动静。” 说着,指了指“亡魂谷”南崖,继续说:“那边已派了一位飞凤谷的弟兄望着洞口,一有动静马上就吆喝一声。” 江玉帆听罢,立即回头望着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以商议的口吻说:“我们到谷里看看吧!”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纷纷应是。 于是,众人展开轻功,沿着斜斜下降的谷西崖,直向谷中的正北断崖下驰去。 飞驰中,众人细看谷中形势,但是礁岩怪石,要想以陷阱捕捉石龙,似乎已是不可能的事。 众人越过谷底,直抵石龙的半圆洞日前。 只见洞口干燥,微微有一阵腥味,洞内漆黑,不知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是否另有出口。 江玉帆略微看了一限,立即回头望着哑巴,和声说:“方坛主,把‘金斗’给我!” 陆贞娘和佟玉清以及“风雷拐”三人看得心中一惊,本待说另派一个人进去察看,但是,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派谁去呢? 焦急中,三人不自觉的同声说:“玉弟弟,还是我先进去看一看吧!” “盟主,派属下先进去探探路,有困难属下马上就退出来。” 白将“金斗”由哑巴手中接过来的江玉帆,立即淡然一笑说:“你们放心,我会谨慎小心……” 话未说完,秃子和憨姑几乎是同时奋勇的说:“盟主,还是让属下先进去,俺一定能将石龙引出来!” 江玉帆知道自己的态度必须坚定才能打消大家争着进入石洞的念头,是以,俊面一沉,毫不客气的问:“你们自信武功比我高,眼力比我强,还是轻功比我跑得快?” 如此一问,“悟空”等人都没话说了,因为这不是争先牺牲的问题,而是白白牺牲了依然于事毫无补益,甚至牺牲在洞内,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因为不知道这座石洞究竟有多长。 他们对江玉帆的话绝不会感到刺耳或不服,因为这是事实,在场的人没有一人的武功高过他盟主,只有江玉帆进洞,才有自保的能力。 江玉帆看了众人一眼,放缓声音,继续说:“小弟进去,自会谨慎行事,我会用‘千里传音’的功夫将洞中的情形告诉你们?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向诸位请求解决的问题,如果情势不利,我也会很快的退出来,绝不随意向石龙攻击。” 如此一说,众人纷纷颌首,表示安心同意。 “风雷拐”不知陆贞娘是否也具有“千里传音”的功夫,因而故装不知的问:“盟主,您问了问题,属下等怎样报告您呢?” 江玉帆自然的一笑说:“当然由我表姊用‘传音人密’的功夫告诉我!” “风雷拐”一听,立即恍然的恭声应了两个是。 但是,如此一问,“悟空”等人也知道了陆贞娘的内力,还未达到练习“千里传音”绝技的火候。 “一尘”道人这时已在怀中的小玉瓶内倒出一粒淡黄色的药丸,走至江玉帆身前,恭声说:“盟主可将这粒‘大凉丹’含在口内舌下,不但清香满口,而且鼻中可闻不到腥气,盟主,不妨试试!” 江玉帆不便拒绝“一尘”道人的好意,含笑道了声谢,立即将“大凉丹”接过来,顺手放进口内,略微一顿!“唔”了一声,愉快的笑着说:“不错,香香凉凉的,的确是驱毒避膻的妙药!” 如此一说,“一尘”道人反而不好意思了,赶紧微一躬身,含笑说:“盟主过奖了。” 江玉帆颔首笑一笑,又望着陆贞娘和“悟空”等人,说:“诸位请不要太接近洞口,我随时会将石龙引出来。” 说罢,拿着“金斗”,迳向洞内走去。 陆贞娘和佟玉清、一见,不自觉的再度叮嘱说:“玉弟弟小心!” 江玉帆没有说什么,仅回头向她们挥了挥手。 洞内的光线愈来愈暗、但“金斗”的光芒却愈来愈强了。 江玉帆暗凝神功,罡气护身,他以不疾不徐的步子一面前进,一面打量着洞中的形势。 洞内十分干燥,并有丝丝凉风回绕,显然洞中另有隙缝或小孔通到洞外或崖顶上,也许是口中含着“大凉丹”之故,洞内已闻不到由石龙身上散发的腥气。 洞势并不太弯曲,而且,愈深入愈宽广愈高大。 看看将至洞的底部,依然没有看到石龙的踪影,但是,右手中的“金斗”光芒,却突然变得更为强烈。 正感迷惑,左前方的弯洞深处,突然传来一声示威性的石龙低啸。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止步,凝目向左一看,发现向左弯的支洞内,似乎有阳光透进来,很可能是洞的另一出口。 恰在这时,耳畔已传来洞外陆贞娘的焦急问话声:“表弟,我们似乎听到了石龙的啸声,你是不是正在引逗它?” 江玉帆立即用“千里传音”的功夫,回答说:“洞内的形势很高大,而且很干燥,我也听到了石龙的低啸,但还没有看到它……” 话未说完,耳畔已传来陆贞娘的焦急声音说:“你必须小心,你距离它已经不会太远了,‘悟空’大师说,当心它隐在支洞或地穴里面……” 江玉帆立即运功回答说:“不错,我已知道它隐身在一个向左弯的支洞内,洞内有微弱的阳光,可能是另一端的出口。” 说罢,洞外的陆贞娘并没有再说什么,想是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商议什么事情。 江玉帆屏息走至重洞口的边缘,转首向内一看,只见石龙就昂首竖颈的踞守在数丈以外,一道数尺方圆的阳光,经由洞顶的裂隙中斜射下来。 石龙一见江玉帆探首,立即怒目闪光,前扑丈余,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刺耳难闻的沙哑怒啸。 江玉帆运功护身,手中竖握着“金斗”,只要石龙飞扑出来,他立即转身退走。 但是,石龙前扑了丈余,立即停止,而且,不停的发威怒啸,同时,又匆急的退了回去,想是惧怕他手中的“金斗”。 江玉帆这时才看清了石洞的底部没有出口,而是许多怪石形成的死洞,在石洞的项部,有许多钟乳石垂下来。 这时,洞外的陆贞娘,已焦急的问了几遍,江玉帆立即把洞中的情形,运功传给洞外。 因为陆贞娘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她说的话只有他江玉帆一人听到,但是,江主帆施展的是“千里传音”的功夫,他传出洞外的话,“悟空”等人都能听到,所以,有什么紧急事情,陆贞娘很快的可以传进洞来。 江在帆说话之间,突然发现阳光快要照到的石壁上,有一个雀巢形的半圆石臼,而石臼的边缘处,却生着一枝叶呈碧绿,其花紫红的畸形花草,而在石臼花草的上方,高高的洞顶上,正有一个纤而细长的钟乳石笔直的垂下来,而钟乳石的尖端,恰好对正石臼的中央。 由于距离尚远,看不十分真切,不知这个奇妙的钟乳石,是否有玉乳渗下来,因为靠洞底的钟乳石上,俱都有潮湿渗水的现象。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立即用“千里传会”的功夫告诉给洞外的陆贞娘等人。 话声甫落,立即传来了陆贞娘的惊异声音说:“一尘道长说,那可能是一株灵芝仙草,如果花肥而厚,叶分七片,那就是了。” 说话之间,阳光已渐渐移近那株奇形花草处。 江玉帆凝目一看,花叶碧绿,果有七瓣,紫红花朵,厚而坚实,光泽中似有黑褐色之点状物生于花上, 看罢,立即运功传向洞外说:“小错,可能是一株仙草!” 话声甫落,耳畔又传来了陆贞娘的声音,道:“一尘道长说,石龙守在洞中,可能就是为了这株灵芝仙草,它一直不肯向你扑噬,很可能是为了保护那株灵芝,而不是惧怕你手中的‘金斗’,你要设法激怒它,把它引到洞外来!” 江玉帆听罢,深觉有理,立即走前数步,立身支洞口下。 一直没停止低吼发威的石龙,一见江玉帆走至洞口的中央,怒吼一声,再度作着怒极欲扑之势。 每当石龙发怒之际,它的肉冠和背峰,必然坚竖挺立,红光闪闪,同时它的双目也射出强烈的蓝绿光芒。 江玉帆知道石龙正在惊怒交集,是以,先以“弹指神功”,轻轻举起左手,照准石龙的颅顶猛力弹出 铮然一声轻响,惹的石龙昂首大吼一声,同时,四腿竖起,腹部离地,似有飞跃扑击之势。 江玉帆见弹指有效,立即连弹两指。 果然,石龙大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疾奔过来。 江玉帆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如飞奔向洞外。 但是,石龙扑至江玉帆方才立身之处,立即停下身形,张着血盆大口,不停的发着吼声。 这时石龙已到了宽大广阔的石洞边缘,江玉帆的处境比较危险,因为洞中的空间和石龙的体积相差不多,如果石龙将身形竖立起来,头都可以吻到洞顶,而它的尾部旋飞横扫起来,可以扫及洞中的每一个角落。 江玉帆见石龙突然不追了,心中十分生气,但是,耳畔不时传来陆贞娘的叮嘱“小心” 之声,使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于是,心中一动,暗运神功,左掌照准石龙的头颅,猛力拍出 碰然一声大响,出儿然有火星溅出。 石龙的头颅被击得猛一摆动,吼了一声,非但不向江玉帆攻击,反而迅即向支洞内退去。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大喝一声,飞身纵了过去,立身支洞口前,照准一面低吼一面后退的石龙头颅,运集功力,左掌连翻,一掌接一掌的打去。 江玉帆是何等功力,坚石尚且被他的遥空掌击碎,何况石龙的头颅? 是以。当石龙张开血盆大口怒吼时,江玉帆的掌力恰好击在它的森森利齿上,“克克” 声中,几颗锋利牙齿,立即击落。 石龙被击的不停的后退,突然怒啸一声,张口吐出一道紫红光芒,一个鹅卵大的火球,直向江玉帆的面门疾射而来。 江玉帆一直记着“一尘”道人的话,只要石龙的精珠喷射出来,务必斩断它口中的精气,将内丹攫夺过来,石龙失去内丹,即使不被杀死,三五日后也会萎缩自毙。 是以,心念间,一俟精珠射至面前,立即倒身仰面,右手“金斗”,照准拖曳在精珠后面的内丹精气,挥臂斩去! 果然,“金斗”的锋利斗尾划过精珠后面的紫红光华后,光芒立失,精珠继续向前射去。 江玉帆不敢怠慢,旋身立起、左手一招,立即将飞过的精珠摄至手中,也就在江玉帆将精珠摄至手中的同时?失去内丹,形如疯狂的石龙,已大吼一声,疾扑过来。 由于精珠柔软烫热,就好像半熟的蛋黄一样,江玉帆正感吃惊,不想石龙又疯狂扑到。 江玉帆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喝一声,飞身向洞口驰去 这一次石龙没有停止,而且,一出支洞口便飞纵而起,张开血盆大口,迳向江玉帆噬去。 江王帆何等身手,速度快如电掣,一进狭长石洞,郎儿洞口处站著有人,心中一急,大喝一声:“快些退至远处!” 由于身法太快,喝声甫落,身形已到了洞口。而因为关心江玉帆安危的陆贞娘等人,刚刚凑近洞口便听到了江玉帆的惊急嗯声,是以,纷纷向左右及身后飞身暴退。 江玉帆飞身纵出洞口的身形,和闻声后退的佟玉清仅仅差了一步距离。 但是,形如疯狂的石龙并没有停止,它也在江玉帆身后两三丈处,飞身纵出了洞口,张着血盆大口,仍向江玉帆噬去。 纷纷纵向洞口左右的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没想到石龙竟会紧跟着江玉帆的身后两三丈飞奔出来,而且,一出洞口,凌空跃起,张着血盆大口,仍恶狠狠的向江玉帆噬去,是以,都吓得面色大变,纷纷大喝惊呼! 面对洞口飞身疾退的佟玉清,一见石龙张着血盆大嘴,露出森森白牙,紧跟个郎身后噬来,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张口尖呼! 江玉帆一看这等形势,知道业已十分危急,必须趁势反击石龙才有生路,为了左手使于施倏掌指或铁袖,他无暇多想,趁佟玉清张口尖呼的一刹那,左手一送,一颗柔软如蛋黄的石龙内丹,已送进佟玉清的樱口内。 佟玉清只见红影一闪,一颗柔软滑热的东西已被个郎送进口内,“咯”的一声,已滑进喉内。 但是,就在精珠进入佟玉清口内的同时,江玉帆已大喝一声,回身返摇,身形闪电一旋,已到了飞跃噬来的石龙腹下, 江玉帆那敢怠慢,再度一声大喝,手中“金斗”,运足功力,猛向石龙的腹部划去 只见“金斗”过处,锋利斗尾,尽没石龙的腹部之内,由前腿之间,直达龙尾,但被划开。 但是,身形庞大,形如疯狂的石龙,却依然飞纵数丈,“轰”的一声栽进高大乱石中,继续挣扎跳动了几次,怒吼了几声,才软弱的伏在地上不动,腥气扑鼻的鲜血,由它的腹下急速的流出来。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和“悟空”等人,一见石龙坠进乱石中急促喘气,纷纷奔了过去。 江玉帆虽见石龙栽进乱石中,但他没有过去,因为他仍想着佟玉清吞下石龙内丹的事。 于是,转首一看,发现佟玉清正倚坐在一座怪石下,满面通红,汗下如雨,柳眉紧蹙,樱口紧闭,看样子似乎是非常痛苦。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飞身纵了过去,立即将佟玉清揽在胸前,同时,焦急的间:“玉姊姊,你觉得怎样?” 佟玉清呻吟了两声,喘息着说:“整个胸膛和小腹,好似装满了火……” 江玉帆一听,知道佟玉清功力尚浅,无法将石龙的内丹精华运用功力纳入丹田内,是以,急忙将“金斗”放在地上,右掌立即贴在佟玉清的“命门”上。 同时,左手一面按摩佟玉清的胸腹,一面关切的低声说:“小弟帮助你将热力纳人丹田内,你快凝聚功力调息!” 话声甫落,数丈外的高大乱石间,已传来了“一尘”道人的焦急声音,嚷着说:“大家快设法将石龙的身体翻过来,必须在它未断气前将内丹取出来……”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将朱唇凑近佟玉清的耳畔,悄声说:“没人看到你服石龙内丹,稍时他们问起,你只说被一阵罡气撞昏了就成了。” 说罢,立即将真力输入佟玉清的“命门”内,帮助她凝聚石龙内丹的精华。 就在这时,数丈外又传来“鬼刀母夜叉”的尖叫声:“哎?盟主呢?” 话声甫落,业已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江玉帆一听,知道陆贞娘等人找来了,但他依然闭目行功……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风雷拐”和“鬼刀母夜叉”几人纵过来一看,俱都吃了一惊,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众人见江玉帆和佟玉清都在行功,不敢谈话出声,仅以目光和手势表达事情。 那边的“悟空”等人,仍在吆喝着翻滚石龙,同时,清晰的传来石龙的急促喘气声。 片刻之后,佟玉清的娇靥已恢复了正常,同时也平匀了呼吸,但她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仍在继续调息。 但是,协助佟玉清行功的江玉帆,已挺身站了起来,抬头见陆贞娘几人站在岩石上,也飞身纵了上去。 陆贞娘首先关切的问:“玉清妹怎样了?” 江玉帆看得出陆贞娘的年龄至少比佟玉清小一两岁,但她总是喊佟玉清妹妹,由于佟玉清也一直呼陆贞娘姊姊,是以也未注意个中的奥妙原因,他还以为这是双方谦虚客套呢。 这时见问,立即凝重的说:“方才小弟山洞内纵出来,护身罡气撞及了玉姊姊,直到我斗过了石龙,才发现她跌在石下。” 如此一说,陆贞娘因为当时没看清楚,自是不便说什么,回想当时的情景,的确紧张万分,扣人心弦。 江玉帆继续说:“所幸内伤不重,仅是气血翻腾,再调息一会就不碍事了?” 说话之间,那边的“悟空”等人仍在奋力的吆喝着翻动气喘如牛的石龙。 江玉帆立即望着陆贞娘和韩筱莉,催促说:“我们到那边看看罢!” 说罢,当先向“悟空”等人处纵去。 陆贞娘交代了“鬼刀母夜叉”几句,要她负责照顾佟玉清后,才随在江玉帆身后,向石龙倒地处纵去。 石龙身体庞大,“悟空”等人无法将它拉翻过来,因为石龙仍在作垂死前的挣扎。 江玉帆知道石龙腹内已没有了精珠,是以故意望着“一尘”道人,催促说:“右护法,我们进洞看一看那株灵芝仙草吧?” “一尘”道人一听,竟毫不迟疑的恭声应了个是,并望着“悟空”,似乎另有涵意的说: “我们跟盟主去看灵芝仙草吧,这东西一时半时还死不了!” 说着,举手指了指身形庞大,气喘如牛的石龙。 江玉帆在前引导,仍以“金斗”照明,飞身纵进洞内,直向深处奔去。 秃子,哑巴,“黑煞神”等人,听说洞内有七叶灵芝,俱都丢下石龙跟进洞来,仅留“鬼刀母夜叉”一人,护卫着佟玉清。 江玉帆引着众人走至左弯的支洞内,由洞顶上射下来的阳光,已变小成为一个月牙形,同时,也离开了那株七叶灵芝的生长位置。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颔首说:“盟主,不错,这的确是一株世间罕见的仙草灵芝,绝不是一般死树朽木上生出的灵芝可比拟于万一的。” 说话之间,急步走至近前,并踏上一块凸岩向半圆形的石臼内探首一看,不由兴奋的说: “盟主,这里面好多的灵石玉乳。” 众人一听说灵石玉乳,不少人兴奋的叫起来,因为传说练武人服一滴灵石玉乳即可增长数年功力,如今听说石臼内有好多的灵石玉乳,怎不兴奋,怎不惊喜? “黑煞神”首先兴奋的嚷着说:“奶奶的,这一下子可好了,俺非喝它一碗不可!” 一旁的“一尘”道人,却望着江玉帆,继续说:“多传灵石玉乳胜过仙丹妙药,又有如何如何的好处,这是不确实的,现在取来饮食,一雨滴当然没有大碣,喝多了不但呕吐腹泻,很可能中毒而死……” 话未说完,不少人脱口轻啊! “黑煞神”在失望之余,不由瞪眼迷惑的说:“老道……长你该不会听俺说喝它一碗你心痛吧?” “一尘”道人淡然一笑,说:“贫道正在向盟主和陆姑娘报告,请你不要打岔,石臼上的灵石玉乳的确有许多好处,但现在却不能喝。” “独臂虎”却不解的插言问:“道长,你这种说法,俺也糊涂了!” “一尘”道人继续说:“如果你此刻被火灼伤,被沸水烫伤,甚至皮肤沾毒,马上涂上灵石玉乳,立即可以止痛止痒,而且清凉生香。” “铜人判官”却插言说:“俺也听说灵石玉乳有许多好处,灵芝仙草也有起死回生的妙用。” “一尘”道人一笑道:“人死焉能回生?所谓回生是指生命垂危,尚有一线生机之际,时服下灵丹妙药才见功效。” 韩筱莉却忍不住问:“照道长的意思说,这株灵芝仙草和这些灵石玉乳,并没有多大用处了?”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忙不迭的正色说:“有,当然有,而且‘乾坤五邪’数十年不放弃东来,不单是为了石龙,而可能也是为了这些灵石玉乳和这株灵芝。” 说此一顿,继续正色说:“据医书‘山药经’上的记载,晦阴霉潮之地腐木朽树上生的菌类覆笠半圆形的灵芝,并无多大用处;可贵者是生于崎峰绝巅,鸟兽绝迹的天险之处,或海洋孤岛上,人迹罕至的僻静处,钟海天灵秀之气而育孕的灵芝仙草,才是炼制灵丹妙药必须的稀世珍品!” “黑煞神”有些不服气的问:“照你这么说,这株灵芝仙草也不能现在吃了?”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的说:“当然不能吃……” “独臂虎”也有些生气的问:“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呢?” “一尘”道人宽慰的一笑道:“灵石玉乳要去污澄渣,然后得以灵芝仙草合并焙炼,成丹,成粉,成液,成丸,无一不可,炼成之后,供是疗伤驱毒,养气补身的无上妙药。” 众人一听,俱却大喜,只有“黑煞神”望着“一尘”道人,关心的问:“胡医道长,你该不会是江湖把戏!光会说,不会炼吧?” “一尘”道人立即有些不高兴的正色说:“这是什么话?在盟主的面前,也可以随便胡说八道的吗?” “黑煞神”一听,不由兴奋的一跺脚说:“太好了,你真是再世的华陀,重生的扁鹊,谁要是喊你‘胡医道’,俺就骂他一声主八羔子!” 话声甫落,秃子已在旁冷冷的说:“方才你不是还喊护法胡医道长吗?” “黑煞神”被问得一楞,众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江玉帆首先敛笑,问:“你看应该何时着手炼制?”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的说:“一俟镇海方面的应用品送到?立即开始炼制。” “铜人判官”问:“是否应该选个僻静场所?” “一尘”道人一笑道:“不必了,就在这个洞里一面架炉炼丹,一面焙珠制革,缝制面罩,地方不但广阔,做起事来也较方便!”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说:“这样你不太辛苦了吗?” “一尘”道人谦恭的一笑说:“除炼丹制药必须由属下看火候外,其除事情大家都可以做!” 江玉帆一听,立即宽心的说:“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去看石龙去吧!” “一尘”道人立即建议说:“从现在开始,此地不可一刻无人,请盟主指派两位堂主或坛主在此地轮流看守着。”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铜人判官”和秃子,命令说:“就请丁堂主和王坛主留在此地吧!” “铜人判官”和秃子,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于是,众人走出洞来,发现石龙业已气绝,巳斗大的头颅已抵在地上,“鬼刀母夜又” 仍站在原处,却愁眉苦脸的望着仍在盘膝调息的佟玉清。 江玉帆一见,心中着实吃了一惊,飞身纵了过去,发现佟玉清面色红润,一如常人,只是鼻尖须角,仍有丝丝汗水。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不由望着“鬼刀母夜叉”,齐声惊异的问:“怎的这久时间还没调息完毕?” 说话之间,心里明白的江玉帆,早已跃身在侈玉清的背后,将双掌平贴在她的左右“命门”上,徐徐将真气输入,并蹙眉看了一眼“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一见江玉帆蹙眉向他望来,立即关切的恭声问:“盟主,可是真力受阻,而且有一股奇猛的抗力?”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立即放回双掌,他觉得方才将石龙内丹送进佟玉清口内的动作,“一尘”也许看到了、但他仍忍不住惊异的问:“你怎的知道?” 说罢,迳自站起身来。 “一尘”依然正色恭声说:“那为因为盟主方才运功疏导过急之故,没能将佟姑娘翻腾的气血循循善诱,徐徐纳入丹田之故。” 江玉帆一听,知道“一尘”道人的确看到了方才的一幕,同时,也知道他老经事故,深怕节外生枝,不敢随便说出,是以,关切的问:“你看应该如何疏导?” “一尘”道人不答先望着“黑煞神”,间:“帐逢却搭好了没有?” “黑煞神”赶紧回答说:“可能都搭好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会意,望着“鬼刀母夜叉”,吩咐道:“薛执事,辛苦把玉姊姊抱到帐蓬里去吧!” “鬼刀母夜叉”恭声应了个是,托抱起佟玉清,飞身向南崖上驰去。 “一尘”道人又望着“悟空”和尚与“风雷拐”等人,告诉了解剖石龙应注意的事情,才陪着江玉帆陆贞娘等人,向谷的南崖驰去。 陆贞娘一面飞驰一面在想,她当时是飞身退向洞口的左方,由于石龙的身躯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没看见江玉帆是怎样把佟玉清撞伤的? 但是,她却一直想不开,撞伤内腑应该面色苍白,而佟玉清却满面通红,汗下如雨,这的确令她不解。 陆贞娘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她当然觉得个中必然另有蹊跷,但她暗自决定,绝不追问根由而令玉弟弟难堪。 韩筱莉虽然聪明机伶,但她的个性爽朗,不愿意把脑筋动用在这些问题上。 阮媛玲虽然也觉得奇怪,但她自觉还没有资格去过问这些而令个郎讨厌。 由于以上种种原因上女都表现得对佟玉清关怀,而不去追问原因。 登上南崖,已能在林隙间看到搭建在七八女外林空地上的五座大帐蓬。 五座帐蓬,中央那一座较大,其余四座则依林中的空地形势,分别搭建在左右前后方向。 方才托抱着佟玉清先来的“鬼刀母夜叉”,这时已一个人立在中央帐蓬的帘门外,几个飞凤谷随同前来的壮汉,正在五个帐蓬的四周除草捡拾枯枝。 江玉帆急步走至帐蓬前,“鬼刀母夜叉”早已掀起了帐门布帘。 只见佟玉清盘膝在帐中唯一的一张布床上,左右摆了十数只青竹布凳。 众人进入帐蓬内,“一尘”道人先走至近前,将中食无名三指轻巧的按在佟玉清腕口脉门上。 稍倾之后,立即望着江玉帆,凝重的说:“卑职先给佟姑娘服两粒‘补命丹’,然后请盟主以真力疏导佟姑娘的过身气血,只要能纳入丹田,畅通无叨,就不碍事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问:“如果不能催开呢?”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的说:“以盟主的功力,应该是毫无问题的!” 说罢,在怀中取出一个灰白的小瓷瓶来,拔开倒出两粒乳白色的药九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过去将佟玉清的樱口捏开,让“一尘”道人将两粒药丸放进口内。 “一尘”道人一面将磁瓶放进怀内,一面望着江玉帆,恭声道:“卑职到谷中去看一下,此地有薛执事一个人为您护法就够了!” 说罢躬身,转身走出帐去。 陆良娘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一尘”道人的话意,是以,也宽声说:“玉妹妹服了‘一尘’道长的‘补命丹’,你再以真力引导,必可将气血顺过来,我和两位妹妹,也去谷中照顾一下。” 江玉帆应了声是,并和声说:“玉姊姊的气血催开后,小弟马上就来!” 陆贞娘三人,含笑颌首,鱼贯走出帐去。 “鬼刀母夜叉”也随着走出帐外,并将布帘放下,守卫在帐外。 江玉帆不敢怠慢,立即被虑凝神,暗聚功力,将双掌平贴在佟玉清的左右“命门”上,以真力徐徐输入,循循推动……。 最初,推动尚感困难,渐渐拒力已有退缩之意,最后,终于消失而气血完全畅通了。 江玉帆内心十分高兴,他又随若佟玉清的运转真气,运行了一个周天,才将双掌悄悄的撤回来。 他绕至佟玉清的身前一看,心中不由一惊,他发现佟玉清的娇靥上,泪痕斑斑,长而密的睫缝中,泪水仍在滚下如雨,是以,急忙偎坐在佟玉清身边,不自觉的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关切的急声问:“玉姊姊,你怎么啦?” 佟玉清缓缓睁开了噙满热泪的明目,激动的说:“我觉得上苍赐给我的太多了……玉弟弟,你待我这么好,你叫我这一辈子如何报答你呢?” 江玉帆自从离开黄山东麓的小村后,他再没有机会和佟玉清单独两人在一起过,虽然有四喜丫头轮番细心照顾他,但他总怀念过去佟玉清服侍他的那些美好日子。 这时见佟玉清向他顷吐感激的话,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由于内心顷向的激烈,他不自觉的伸臂抱住佟玉清,同时将头贴在她富有弹性的胸前双峰上,坦诚而真挚的说:“玉姊姊,我好想你哟!” 佟玉清一听。芳心更为激动了,但她却用手抚摩着江玉帆的肩头,含泪笑着说:“傻弟弟,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岂知,江玉帆竟倔强的说:“不,我不要和‘青鸾’她们在一起!” 佟玉清是个久经世故的人,她知道那样做不但使她与陆贞娘之间失和,很可能失去现在倒身怀中的夫婿。 是以,她故意失声一笑,说:“你一天到晚的缠着姊姊,不怕他们笑话?” 江玉帆一听,竟天真的抬起头来,仰面望着佟玉清,说:“他们不会笑话我,你忘了? 每次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会自动的告退离去?” 佟玉清知道江玉帆指的是“悟空”他们,而没有想到陆贞娘和韩筱莉,她本来想趁机问一下陆韩阮三女的事,但她又觉得,这不是一个贤淑妻子在私下应该问的问题。 是以,含笑宽慰的说:“姊姊要侍候你一辈子,希望你不要急在这一时,只要你不嫌弃姊姊,姊姊永远不会离开你……” 江玉帆听得十分动容,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突然改变了话题,正色凝重的问:“玉弟弟,你把石龙的内丹给我服了,稍时陆姊姊她们问起来,你怎么说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说:“她们不会知道!” 佟玉清却焦急的正色说:“可是我已察觉出来,我的功力比以前高多了呀?” 江玉帆一听,不禁有些兴奋的说:“你不施展,别人不是就不知道了吗?” 佟玉清一听,也不自觉的“噗嗤”笑了,同时,情不自禁的和江玉帆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想到这些在来,一直没能服侍玉弟弟,一颗芳心怎不感到寂寞空虚呢? 恰在这时,正西沙滩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如骤雨的小铜钟响,显然是海船上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 江玉帆和佟玉清同时一惊,忙急松抱跃下床来。 就在两人跃下床来的同时,“鬼刀母夜叉”已将帐帘掀开,同时急声说:“盟主不好,海边可能出事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急声说:“我们快去海边看看!” 说罢出帐,三人立即展开轻功,直向正西驰去。 刚刚驰至“亡魂谷”的巨碑处,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也纷纷如飞驰来。 陆贞娘虽见佟玉清跟在江玉帆身后,但已无暇多问,立即一指海边,急声说:“玉弟弟,船老大敲钟报警,船上可能发生了事情。” 江玉帆立即回答说:“我也正要去看看!” 说话之间,已距斜崖边缘不远,只见船老大等人俱都聚集在船头上,望着正西海面上看,一个船伙,正在舱顶上,不停的敲着架上的小铜钟。 江玉帆等人循着方向一看,只见正西海面上,露出两艘三帆大海船的船帆,正乘风破浪的向这面驶来。 众人看罢,第一个联想到的是,“乾坤五邪”找到了神兵利器再度急急的赶来了—— 第十三章 江玉帆等人一想到急急赶回来的“乾坤五邪”,便立即联想到即将来临的一场惨烈大战。 因为“乾坤五邪”花费在石龙身上的心血太多了,当他们知道了石龙已被江玉帆用“金斗”杀死,而灵芝仙草也将要被“一尘”道人炼丹制药,他们的愤怒也就可想而知了。 众人见两艘三帆大海船尚远,俱都停身在斜崖上向西观看。 “黑煞神”立即望着舱顶上敲钟的船伙,春雷似的大喝道:“我们的盟主已经到了,不要再敲了,不要再敲了?” 喝声甫落,船伙立即停手不敲了,立身船头上的船老大,回头见江玉帆等人俱都立身斜崖上,立即纵下海船,急急向崖上驰来。 这时,“风雷拐”已望着江玉帆,迷惑的说:“盟主,如果是‘乾坤五邪’前来,五个人有一艘大海船就够了,何必要雇两艘呢?” 江玉帆深觉有理,缓缓颔首,正待说什么,“独臂虎”已似有所悟的说:“可能是镇海的楚舵主给右护法送应用的东西来了?” “悟空”不答反问道:“两艘大海船能装多少东西你可想过?” “独臂虎”听得一楞,心想,是呀,老杂毛要的只是一两个炉灶和几样草药,何须用大海船两条呢? 说话之间,船老大已奔了上来。 船老大一见江玉帆,立即焦急的恭声道:“江盟主,这两条大海船是奔的我们这个岛!” 韩筱莉首先关切的问:“你看来船可是‘乾坤五邪’?” 船老大摇摇头,惊异的说:“这两条船不是由镇海来的……”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船老大有些焦急的正色说:“因为镇海没有这么大的船。” 陆贞娘不解的问:“你是说,来船比我们的船大?” 船老大正色说:“比我们的船大多了,也快多了。” 大家神色一惊,彼此迷惑的看一眼,“一尘”道人首先迷惑的说:“我们前来长涂岛,莫非有人心存觊觎不成?” 江玉帆却不解的问:“那会是那一方的领袖霸主呢?” 话声甫落,佟玉清突然惊异的说:“大家快看,两艘船的中央桅杆上都悬着旗帜呢!” 如此一说,众人俱都暗吃一惊,尤其陆贞娘和韩筱莉两人,她们确没想到佟玉清的目力如此精锐,内功怎会如此深厚? “一尘”道人心里有数,也在旁故意“嗯”了一声,迟疑的说:“不错,有一闪一闪的亮光,可能是旗帜!” 佟玉清早在话儿出口之际使已警觉而后悔,这时一听“一尘”道人的圆场,立即接口说: “是的,小妹就是根据那点闪光断定是旗帜而不是镜子。” 闻言已在凝目察看的江玉帆,立即颔首说:“不错?两艘船都悬着旗帜,是淡绿色的旗面,金丝旗穗,绣着白浪水纹……” 话未说完,船老大已惊异的说:“那是我们南海帮的旗帜呀!”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照老当家的目光看,这两艘大海船上,应该是什么人?” 船老大又看了一眼业已看到船身的两艘大海船,侧首蹙眉揣测说:“很可能是我们帮主和首席堂主铁黎元!”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急声问:“你们南海帮的帮主,可是‘闹海神雕’黄宫成?” 船老大毫不迟疑的颔首说:“不错,正是我们帮主!” 江玉帆一听,不由关切的问:“姊姊认识他?” 佟玉清有些凝重的说:“他的外甥蔡甫才出言轻佻,被我一剑杀了。” 众人一听,俱都一惊,南海帮帮主“闹海神雕”黄宫成的来因,也就可想而知了。 江玉帆依然神色自若,转首望着陆贞娘,近乎有些命令的说:“请表姐把‘散花手’第十七招,和最后三招,到那边石后传给玉清姊姊应急!” 说着,举手指了指“亡魂谷”石碑左边的一片树林。 陆贞娘看了江玉帆一眼,立即望着佟玉清,镇定的说:“玉清妹来!” 说罢转身,当先向深处驰去。 佟玉清本待说她并未将“闹海神雕”放在心上,但她见陆贞娘连一句异议的话都不敢向江玉帆提出来,她那里还敢迟疑? 是以,急忙应了声是,紧跟陆贞娘身后驰去。 江玉帆又望着“一尘”道人,吩咐说:“派人将王永青坛主换回来,剖解石龙的工作继续进行,此地有我们几人应付足够了!” “一尘”道人恭声应了个是,立即面向憨姑、哑巴、“独臂虎”三人一招手,说:“你们三位随我来!” 说罢,即和“独臂虎”三人展开轻功,迳向“亡魂谷”深处驰去。 这时,逐渐驶近的两艘大海船业已将主帆落下来,前后辅帆也正徐徐的下降中,两船主帆桅杆上的旗帜这时看得更明显了。 “悟空”和“风雷拐”这时才看清悬在主帆桅杆上的绿缎大锦旗,至少有八尺见方大。 前面较大的海船上,已有人由舱厅内走上了船头。 江玉帆一见,立即说:“我们也到船上去吧。” 说罢,即和韩筱莉阮媛玲当先向海边沙滩上驰去。 “悟空”和“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四人,则紧紧跟在身后。 船老大早在听说来船可能是他们南海帮帮主的时候便匆匆回船了。 这时一见江玉帆飞身纵上船来,立即奔过来恭声问:“请问江盟主,敝帮主前来如何欢迎法?” 话声甫落,紧跟着纵上船来的“风雷拐”已沉声说:“我们是主,你们帮主是客,照着江湖的规矩去做!” 船老大一听,恭声应了个是,立即望着聚集在船舷上的数十船伙,高声期喝道:“竖旗铺毯” 喝声甫落,数十船伙同时应了一个响诺,其中二十余人,立即奔进中间入口的底舱内。 这时,两艘大海船愈来愈近了,较前面的一艘尤为庞大,好似一艘作战用的艨艟巨舰。 一颗张牙露齿,暴眼突睛的大虎头,安装在船头上,载沉载浮,好似吞水吐浪的大海兽。 打量间上十余名船伙,一面呼喝,一面拖出一捆猩红大绒毯来,其余几人则将一面绣有金边的锦缎红旗,悬在一根粗大竹杆上,并竖立在厅舱前,由四名船伙撑扶着。 拖拉绒毯的十数船伙,则熟练的将大红绒毯铺在船头上,宽度几乎盖严了整个船头上的船面。 表示欢迎的旗子一竖起来,对面大船的舱厅内,再度走出三个人来。 江玉帆和韩筱莉等人立身在新铺的猩红大绒毯的中央,一面伫候,一面凝目打量。 只见对面由厅舱内走出来的三人中,就有镇海的分舵主楚天彪,挺着个大肚子恭谨的跟在前面两个人之后。 当前一人年约六十余岁,霜眉银髯,面色红润,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身着一袭淡金长袍,右手捻着银须,岸然卓立船头,远远看来,暗涵威棱之气,果不愧是统领一帮的首脑人物。 江玉帆等人看了卓立船头上的六旬老人,断定就是独霸东海的风云人物南海帮帮主“闹海神雕”黄宫成。 再看立在黄宫成右侧的另一老人,灰发花须,六旬不到的年纪,着海水绿长袍,徒手未携兵器。 江玉帆等人俱都没有见过“分水豹”铁黎元,是以无法肯定灰发老人是谁。 韩筱莉却忍不住望着肃立红毯边缘的船老大,和声问:“老当家的,那个穿海水绿长袍的老人,可是你们南海帮的首席堂主铁黎元吗?” 船老大见问,赶紧恭声回答道:“回禀姑娘,是的,他就是人称‘分水豹’的铁黎元铁堂主!” 韩筱莉有些轻蔑的说:“看他紧挨着你们帮主右侧站着,好像很得宠似的,他的武功想必也不错吧?” 船老大自然听出韩筱莉的轻蔑口气,但他也看出这位一身鲜红劲衣的姑娘在“游侠同盟” 中的重要地位。 这时见问,只得谦和的解释说:“铁堂主身为总舵首席堂主,位高仅次于我家帮主,水里陆上的功夫当然还说得过去,他的响万儿虽然叫‘分水豹’,实则他的一双铁掌,功可开碑,力可碎石,尤为惊人……” 立在“悟空”身后的“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见船老大在那儿为“分水豹”卖字号,不自觉的怒目瞪了船老大一眼。 船老大看得心中一惊,以下的话赶紧住口不说了,因为他知道,这两位男女凶煞虽然碍着韩姑娘的面子不使出声喝叱他,但很可能为稍时到达的铁黎元招来麻烦。 韩筱莉一看船老大的神色,知道站在身后的“风雷拐”等人中有人拿眼睛瞪他,是以改变话题问:“立在船头两边的那些人呢?” 船老大回答说:“那些人可能是总舵上的香主和执事。” 恰在这时,身后沙滩上突然传来一阵衣袂风响。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秃子王永清飞身纵上船来,大家心里明白,王永清水功精湛,江玉帆派人将他换回来,稍时很可能派上用场。 只见秃子走至绒毯边缘,向着江玉帆抱拳恭声道:“启禀盟主,属下遵命回来了!” 江玉帆会意的微笑颔首,肃手命秃子站在身后,因为“闹海神雕”的大船已经停在数十丈外,并放下一艘平面快船,“闹海神雕”等人马上就要转船过来了。 立在阮媛玲身后的“风雷拐”,立即低声道:“盟主,看情形黄帮主前来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江玉帆总觉得南海帮帮主黄宫成来得有些突然,即使不是为了佟玉清杀死他外甥的事前来,也有籍机暗窥实情之嫌。 是以,有些不以为然的低声问:“何以见得?” “风雷拐”低声道:“如果是寻仇挑衅,大船可直驶近前交涉,便不须在转船费时了!” 江玉帆却凝重的低声说:“有了‘万里飘风’赵竟成骗走‘万艳杯’的教训,我们还是谨慎几分的好……”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连声应了两个是。 说话之间,“闹海神雕”和他们南海帮的首席堂主铁黎元,以及镇海分舵主楚天彪三人,业已纵上平面小船,急急向这面驶来。 但是,另一艘大海船上,也放下一艘平面小船,而且有十数壮汉由船上卸下不少东西,显然是“一尘”道人需要的物品也一并载来了。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自然放心了不少,但他深觉江湖险诈,人心不古,仍不敢坦然处之。 “闹海神雕”的平面小船前进很快,俄顷已离大船不足十丈了,足证两个壮汉的腕力惊人。 平面小船愈驶愈近,双方面目也愈来看得愈清楚。 只见“闹海神雕”卓立船头,捻须含笑,“分水豹”铁黎元静立一侧,神色有些深沉,显然藏有心事,镇海分舵的楚天彪,则恭谨的立在两人身后,神情也显得有些凝重。 “风雷拐”一见,立即低声说:“盟主,果然被你说中了,看楚天彪和铁黎元的神色,他们可能是有为而来。” 话声甫落,蓦见恭立在“闹海神雕”身后的楚天彪,倏然横跨两步,抱拳当胸,以焖焖有神的目光,望着这面船上,同时恭谨朗声道:“南海帮帮主黄宫成,顷闻‘游侠同盟’江盟主驾临东海,特来拜访!” 话声甫落,“风雷拐”也趋前数步,抱拳当胸,望着“闹海神雕”的小船,肃立期声道: “游侠同盟江盟主,迎候多时,恭请黄帮主登船欢叙!” 把话说完,小船已经驶至近前,只见“闹海神雕”爽朗的哈哈一笑,大袖一拂,身形凌空而起,呼的一声飞上大船来。 “分水豹”铁黎元和楚天彪,也紧跟着“闹海神雕”黄宫成身后登上船舷。 江玉帆一见黄宫成登上船来,首先急迎数步,同时含笑愉快的说:“在下此番东来降除海怪,由于时机十分短暂,未克前往贵帮总舵投帖,甚觉失礼,如今复蒙资帮主移驾光临,内心愈感不安了!” “闹海神雕”黄宫成,再度爽期哈哈一笑,道:“江盟主言重了,老朽昨夜抵达镇海,欣闻江盟主驾临东海,深觉机缘难再,特来攀谈欢叙,江盟主想必不会见怪吧?” 江玉帆也哈哈一笑说:“岂敢,欢迎至极!” “闹海神雕”黄宫成,又望着铁黎元,肃手道:“上前见过江盟主!” “分水豹”铁黎元,急上一步,抱拳当胸,深深一躬,道:“南海帮‘海鲸堂’堂主铁黎元,参见江盟主!” 一旁的楚天彪,也趁机向前见礼,并族声说:“参见江盟主!” 江玉帆一面还礼上面笑着说:“铁堂主,楚舵主请免礼。” 把话说完,正待将韩筱莉和阮媛玲介绍给“闹海神雕”认识,对方已正色笑着说:“江盟主英华内敛,仪表非凡,果是当代身怀绝学的少年奇才,难怪立业伊始,便已轰动了大江南北,震惊了整个武林呢?哈哈……” “闹海神雕”说罢,冗自哈哈笑了。 江玉帆年纪虽轻,但他却知道树大招风,人大招嫉的道理,这时一听,立即迷惑不解的问:“黄帮主,你这话是……?” 话刚开口,“闹海神雕”再度哈哈一笑道:“江盟主,难道你还不知吗?现在武林各大门派,飞鸽往返,高手连络,到处是人心惶惶,风雨飕摇,都为了江盟主你呀?”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惊异的问:“什么?都是为了我?” “闹海神雕”突然也敛笑正色说:“怎么?江盟主还不知道?” 江玉帆迷惑的摇摇头,说:“在下还不知道何事?” “闹海神雕”继续正色说:“湖滨山庄的‘多臂瘟神’邓天愚,扬言你江盟主打死‘黄面狼’挟持‘红飞狐’?决定将这件事送交上屈龙首大会的龙首盟主少林寺处置……”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突然瞪眼怒骂道:“放他娘的屁,他自己的总管护院没有管好,私奔卷逃,随着‘乾坤五邪’跑到西域大雪山去了……” 江玉帆觉得“闹海神雕”乃一帮之主,自已的属下在他面前咆哮总是一件失礼的事,是以急忙回身,沉喝道:“薛执事怎可在黄帮主的面前出言无状?” “鬼力母夜叉”一听,那里还敢多说,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闹海神雕”却毫不介意的急声问:“江盟主,‘红飞狐’和‘黄面狼’跟随着‘乾坤五邪’去了西域大雪山,这话可是真的?” 江玉帆立即放缓脸色,含笑道:“不错,这件事丐帮中的弟子们有不少人亲眼看到!” “闹海神扬”一听,不禁迷惑的“噢”了一声,继缤关切的问:“那么在嘉兴城外以‘寒魄神功’杀死‘黑白双煞’和‘大岭四恶’,以及辱杀‘武当三剑客’和毙了崆峒群道与龚霄的也不是江盟主了?” 话声甫落,韩筱莉突然瞠目怒声说:“羞辱‘玄洪’老道,杀死武当三剑客的是我!” “闹海神雕”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望着韩筱莉,关切的急声问:“姑娘可是姓韩?” 江玉帆见问,正待介绍,“风雷拐”已抢先说了:“这位韩姑娘芳名筱莉,乃西域五老人之一‘慈晖婆婆’前辈的高足,昔年威震塞外‘塞上姥姥’前辈的娘家孙女……” 话未说完,“闹海神雕”听得面色一变,不自觉的跺脚脱口道:“这就对了,现在江湖上的豪杰,各大门派的掌门,都把江盟主视为是‘九宫堡’老堡主,‘陆地神龙’江老英雄的孙儿了……”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俊面立变,只得强自镇定的说:“竟有这等事?黄帮主,不知事情现在怎样了?” “闹海神雕”则有些焦急的说:“不仅这一两件事,黄山慈云庵的‘慧如’老师太也向各大门派发出了告急飞帖,说是被困仰盂谷的‘獠牙妪’由于江盟主的缘故,也要重入江湖了却前仇了……” 江玉帆听得心头再度一震,不由“噢”了一声。 “悟空”和尚突然揽杖合什,宣了一个佛号道:“阿弥陀佛,这真是无中生有的事,本同盟与‘獠牙妪’蔡无瓜葛,可以说连这位老前辈的名号都没有听说过,敢问黄帮主,不知‘獠牙妪’是怎么说?” “闹海神雕”黄宫成道:“据说,‘獠牙妪’不愿透露真正的原因,但她却肯定江盟主会经侵犯过她的仰盂谷……” “悟空”故意叹了口气说:“这就是静极思动,借口起事,既然提不出真正的原因,各门各派大可不要理她!” “闹海神雕”继续说:“也许‘獠牙妪’是受了黄山纯阳观‘法鹤’仙长的唆使,才借口江盟主侵入仰盂谷而向各大门派提出重入江湖的要求……”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故装迷惑的问:“这与纯阳观的‘法鹤’仙长有何关连?” “闹海神雕”正色说:“因为飞谷凤的陆姑娘前去黄山找你江盟主,因而与纯阳观的道人发生冲突,一连伤了几位道长,闹得整个黄山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獠牙妪’也许就利用这个借口说你江盟主侵犯了她的‘仰盂谷’。” 江玉帆断定“獠牙妪”为了颜面问题,绝不会向各大门派说出“万艳杯”不翼而飞的事,她如此恫吓各大门派,只是想促成整个武林对他江玉帆的敌视和注意。 现在他担心的倒是“法鹤”仙长对陆贞娘和阮媛玲两人杀伤几名纯阳观道人的事,是以,关切的问:“法鹤仙长怎样处置的这件事?” “闹海神雕”道:“法鹤仙长觉得对方两位姑娘都是大有来历的难惹人物,他无法处置,只有报请他们邛崃派的掌门人‘灵鹤’上人裁决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说:“听说邛睐派将这笔账也记在了江盟主你的身上!” 江玉帆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这是为什么?” “闹海神雕”正色的说:“以为陆姑娘前去黄山是找你江盟主呀!” 江玉帆听得心中有气,不由沉声说:“这真是岂有此理?” “闹海神雕”有些感喟的说:“明年秋后的龙苜大会,势必要提前举行了,而这一次龙首大会,很可能是为你江盟主而提前的呢!” 说话之间,发现江玉帆剑眉微剔,星目闪辉,立即游目看了一眼船面,同时不解的问: “噢?飞凤谷的陆姑娘呢?” 江玉帆也恍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说:“她和本同盟的右护法‘一尘’道长等人,正在岛上监视谷中怪物!” “闹海神雕”一听,突然关切的问:“岛上怪物怎样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认为“闹海神雕”的前来,很可能是为了海怪,是以,故装沉吟的说:“现在距离海怪隐没的时限已经快到了,大家正在日以继夜的守着,如果失掉这次机会,只有期待三年以后了。” 说罢,为免“闹海神雕”继续询问有关海怪的事,是以,故意以恍然的口吻,歉声道: “非常抱谦,尽顾谈话,竟忙了请黄帮主和铁堂主二位入舱饮茶了……” 话未说完,“闹海神雕”已含笑正色说:“老朽欣闻江盟主亲莅长涂岛,深觉机会难再,特来欢晤,实则,日落之前,老朽还要赶往朱家岛,江盟主的盛情,老朽心领了!” 说罢哈哈一笑,突然似有所悟的回头望着楚天彪,正色关切的问:“江盟主要的束西都送过来了没有?” 楚天彪见问,赶紧躬身道:“游侠同盟的芮坛主业已收讫了!” 江玉帆闻言回头,这才发现“黑煞神”早已不在身后了,游目一看,另外一艘平面船,正停泊在大船后的沙滩上搬卸物件,“黑煞神”果然在那边。 就在这时,蓦闻“分水豹”铁黎元“咦”了一声,惊异的低声道:“帮主,她来了!” 江玉帆心知有异,回头一看,发现“闹海神雕”和“分水豹”正神色阴沉的望着岛上斜崖方向。 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表姐陆贞娘和佟玉清两人,正由斜崖上向着沙滩上如飞驰来。 江玉帆看罢,心中非常懊恼,他应该即时派秃子回去通知佟玉清,没有他的招呼,不必前来了。 心念间,陆贞娘和佟玉清两人已越过沙滩,飞身纵上船舷,身法优美,轻如柳絮,两人竟同样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闹海神雕”和“分水豹”两人看在眼内,神色一惊,面色同时一变,他们的确不敢相信,佟玉清的轻身功夫,竟和飞凤谷的陆姑娘同样的优美! 江玉帆一见陆贞娘和佟玉清纵上船来,只得强自哈哈一笑,道:“让我来为黄帮主介绍……” 话刚开口,“闹海神雕”也强自哈哈一笑道:“老朽与陆姑娘已有数面之识了!” 说罢抱拳,同时谦和的笑着说:“陆姑娘一向可好?” 陆贞娘不知双方谈了些什么,既然对方谦和有礼,只得还礼含笑道:“托你资帮主的福,诸事如常!” 到了这一步,江玉帆不能不将佟玉清也一并介绍,是以,肃手一指佟玉清,正待说什么,“闹海神雕”黄官成,业已沉声道:“请江盟主不必介绍了……” 江玉帆佯装一楞,不由含笑望着“闹海神雕”,和声问:“怎么,你们也早已认识了?” “闹海神雕”突然一抱拳,神色愈加阴沉的问:“敢问江盟主,这位佟女侠在贵同盟担任什么职务?” 江玉帆再度佯装一楞,含笑道:“佟姑娘是本同盟的一位执事!” “闹海神雕”沆声道:“贵同盟的佟执事年前会杀死老朽的外甥蔡甫才,也是铁堂主的首徒,不知江盟主对这件事持如何态度?” 江玉帆毫不在意的“噢”了一声说:“本同盟歃血之时,会有言在先,结盟前树的仇嫌由自己解决,结盟后结的怨由在下了断!” “闹海神雕”和“分水豹”两人听得一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自觉的同声问:“ 江盟主的意思是置身事外,袖手不管了?” 江玉帆毫不疑的颔首道:“不错,所谓杀人偿命,血债血还,黄帮主为外甥报仇是天经地义,铁堂主为首徒索命也是理所当然……” “闹海神雕”前来的真正日的,就是听了楚天彪的报告,得知佟玉清也是“游侠同盟” 的一员。 但是,他老谋深算,自知本身的武功远不如江玉帆,如果将杀甥的仇人就这样的放过了,他心里又不甘。 是以,才和“分水豹”决议,以拜会为辞,然后再见机行事,没想到江玉帆竟然当众宣布,袖手不管,绝不干预他们报仇。 “闹海神雕”心中一喜,不自觉的脱口说:“江盟主真是老朽毕生仅见的大公无私,毫无偏袒的少年英明领袖人物……”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不敢,黄帮主过奖了,不过……” “闹海神雕”听出话中有因,不由惊异的问:“不过怎样?” 江玉帆依然神色自若的笑着说:“不过,生死比一场,胜负限一次,从今以后,仇嫌一笔勾消,双方均不得再借口生事……” “闹海神雕”听至此处,不禁神情为难的说:“这个……”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瞠目无声说:“什么这个那个的?难道俺老妹子杀了一个蔡甫才,你要为外甥报仇,姓铁的要为徒弟报仇,他娘要为儿子报仇,他老婆要为丈夫报仇,他儿子要为父亲报仇,他岳父要为女婿报仇,这样下去,还他娘的有完没有?” “鬼刀母夜叉”嗓门粗,声音大,说起话来就像连珠炮爆炸似的,听得“闹海神雕”和“分水豹”直瞪眼,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垂手肃立绒毯边外的船老大,突然面向“闹海神雕”,抱拳躬身道:“启禀帮主,属下在此斗胆进言,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请帮主看在江盟主的金面上,对于过去蔡大侠的事,不必严究了……” 话未说完,“闹海神雕”已怒目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船老大见问,再度躬身说:“镇海第六分舵,随船香主谢宏!” “闹海神雕”一听,神情愈加深沉,不由怒喝问:“老朽的戒条你可知道?” 船老大谢宏立即恭声说:“属下知晓,帮主一向不与辈份低或地位不同的江湖豪杰动手过招!” “闹海神雕”听得神情一楞,心知有异,赶紧“唔”了一声,沉声道:“你知道就好,劣甥蔡甫才,平素失检行为很多,老朽时有耳闻,今天碰巧在此遇上佟女侠,如不趁机问个明白,我这身为舅父的也难向他的父母交代!” 船老大谢宏一听,知道帮主已听懂了他的意思,是以连声应了两个是。 而向他进言,且自编一套座右铭,显然是警告他,切不可以帮主之尊与佟玉清动手而损了一世英名。 老谋深算的“闹海神雕”虽然想通了这一点,但他总不相信佟玉清的功力会高过他和铁黎元。 尤其,江玉帆公然宣称他绝不干预这件事、如果轻易放弃了这次报仇机会,实为不智。 但是,他也不愿拿数十年创出来的一点儿名气去冒这个险,何况他方才已默认了船老大谢宏为他胡编的一套座右铭? 是以,望着江玉帆,抱拳含笑道:“老朽方才已把话向谢香主讲过了,为了向我这劣甥的父母有所交代,就命本帮的铁堂主向贵同盟的佟执事就地请教,胜负死伤,只此一场、这笔血债,也就从此一笔勾消……” 江玉帆却剑眉微蹙,面带难色的含笑道:“万一铁堂主落败负伤,这又该怎样了结呢!” “分水豹”铁黎元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瞠目厉声道:“那怨老朽学艺不精,死伤均与佟女侠无关!” 江玉帆哈哈一笑道:“在下只不过说‘万一’铁堂主败了,阁下何必如此光火,如果不将歹话说在前面,如此怨怨相报,何时结了?” “分水豹”哼了一声,也怒声反问道:“万一贵同盟的佟执事死伤在老朽的掌下呢?” 江玉帆微微摇头,淡然一笑道:“这种结果在下还没想到过!” “分水豹”一听,那里还能忍耐,一个箭步纵至绒毯的一端,戟指一指江玉帆,厉声道: “江盟主,你欺人太甚,决请贵同盟的佟执事出场决战,老朽死伤绝无怨言……” 江玉帆未待铁黎元话完,已淡然一笑道:“同是高手过招,胜负决定于他的涵养与气度,也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猛虎蹑于后而不乱’的镇定功夫,像阁下这样心浮气燥,在下说句不怕阁下震怒的话,你很难在佟执事手下走过十招!” “分水豹”听罢,只气得咬牙切会眼冒火花,浑身颤抖的已无法说话。 “闹海神雕”黄宫成,虽觉江玉帆说得有道理,但他误以为江玉帆故意用心机气人,给予佟玉清可乘之机。 是以,冷冷一笑,沉声道:“请江盟主不必担心,铁堂主武功虽然不济,但说佟执事能在十招之内取胜,老朽到真的有些不太相信!” 江玉帆颔首一笑,回身望着气定神闲的佟玉清,含笑道:“铁堂主武功深厚,掌可开碑,你可要小心应付!” 佟玉清自服了爱郎恩赐的石龙内丹精珠后,不但内力雄厚,而澎湃的真气,且有一种极欲发泄的倾向。 如今,又经过了陆贞娘亲自传授了四招“彩虹龙女”仗以成名的“散花手”和“流云步”,更觉得自己的武功有一日千里,一步登天之感。 这时见爱郎含笑叮嘱,立即颔首应了声是,转身向绒毯的另一端走去。 江王帆和陆贞娘等人一见,立即退出毯外,“闹海神雕”和楚天彪,也默默的退至船舷边缘。 “分水豹”一见佟玉清立身绒毯的另一端,也不答话,大喝一声:“请恕铁某有僭了!”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双掌迎空一挥,接着疾劈而下,右掌斜削佟玉清的前胸,左掌猛掴佟玉清的玉颊,一招两式,快如电光石火,一般高手,绝难闪躲! 但是,功力已有惊人进步的佟玉清,依然气定神闲,一俟铁黎元的招式用老,娇躯半旋,螓首微仰,脚下暗踏“流云步”就在她双手虚挥的同时,巧妙的闪开了。 “分水豹”铁黎元尚不在意,大喝一声,疾演“比翼双飞”双击平伸,趁势猛劈佟玉清的右胁和小腹,这一招不但势沉力猛,快捷无比,而且又狠又准,果然显出双掌上的功夫。 “鬼刀母夜叉”和秃子看得大吃一惊,险些发出惊呼,而“闹海神雕”和楚天彪看得竟忍不住脱口喝了声采! 但是,就在“闹海神雕”喝采声出口的同时,佟玉清的娇躯已随着“分水豹”飞快劈至的双掌,闪电下倒,竟以“风摆柳”的绝妙身法游过了。 “分水豹”见佟玉清绝妙的躲过了他这一招,这才开始惊觉到,佟玉清的学艺果然在他之上,今天不出毒招,恐怕绝难讨得了好。 是以,双掌抡空,心念电转,厉嗥一声,双掌立即变拍为抓,照准旋身而起的佟玉清,一抓面门,一抓咽喉,咬牙切会,一脸的怨毒,恨木得双手立即将佟玉清扼死。 旋身而起的佟玉清一见,身形猛然后仰,双足一登,宛如一支弩箭般,直射两丈以外。 “分水豹”决心将佟玉清置死而后甘,是以,一见佟玉清施展“铁板桥”,一声不吭,趁势疾追,企图在佟玉清挺身跃起之际,飞腿将她踢毙! 但是,他的身形尚未扑至,佟玉清业已挺身立起,同时,瞠目无喝道:“住手!” 由于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分水豹”本能的心头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同时飞身暴邀八尺。 佟玉清一俟“分水豹”停身站好,继续怒声道:“铁黎元,蔡甫才的素行如何,你身为师父的应该比谁都明白,心里比谁都清楚,不管怎样,他总算是死在本姑娘的剑下,所以本姑娘让了你三招四掌,狠毒的两抓……” 话未说完,“分水豹”突然仰面一声厉笑道:“一条人命,数十年的心血,难道就仅仅谦让三招就罢了不成?” 佟玉清一听,芳心有气,立现杀机,不由剔眉怒声道:“不错,坦白的告诉你,本姑娘自从加入游侠同盟,业已洗心革面,绝不随意杀人,否则,哼,早在第一招上,你已被我的‘拂叶摘花’点毙在绒毯上了!” “分水豹”一听,愈发怒不可抑,怨毒的望若佟玉清,厉声道:“放屁,没那么简单,你先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两腿半弯,蓄满功力的右掌,振腕劈出 只见一道刚猛狂飙,呼的一声,迳向佟玉清胸前扑到!,江玉帆等人看得顿时大怒,没想到“分水豹”竟以功可开碑的掌力对付一个先天就吃亏的女子,这也证明了“分水豹”诚心置佟玉清死地而后已。 心念间正待横劈一掌,真气澎湃,极欲发泄的佟玉清已扬玉臂,拙皓腕,右掌闪电劈出,同时娇叱道:“接你一掌又何妨?” 妨字出口,两道刚猛劲风相触,只听“蓬”的一声大响,“分水豹”竟闷哼一声,上身摇动,终于拿桩不稳,蹬蹬退后了三步。 再看佟玉清,气不喘,脸不红,气定神闲,依然立在原地。 楞了,这不但“闹海神雕”和楚天彪楞了,就是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鬼刀母夜叉”等人,无一不看楞了。 强自拿桩站稳的“分水豹”,竭力压抑着胸间翻腾的气血,神色凄厉,一脸怨毒,充满了杀机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佟玉清,缓步前进,双掌上提,显然要做孤注一掷的舍命一击。 “闹海神雕”虽然闹不清佟玉清何以一个芳华双十的少女,竟然具有如此惊人的神力? 但事实如此,又不能令他置疑。 是以,这时见“分水豹”将要舍命一拼,不由慌得脱口急呼:“铁堂主……” 但是,就在他脱口急呼的同时,“分水豹”铁黎元已倏然止步,同时瞠目厉喝一声: “你再接老夫一掌!” 厉喝声中,蹲身提臂,双腕一扬,两掌同时劈出 只见一团有形如海涛的刚猛狂飙,挟若隐隐厉啸,迳向佟玉清身前翻滚击到。 佟玉清方才接了“分水豹”一掌,信心大增,但是她内丹的澎湃真气,愈加汹涌,业已到了自行并出的险境。 这时见“分水豹”铁黎元悉力击出的惊人一掌,大有求之不得,迫不及待之势,是以,大喝一声:“再接你十学又有何妨!” 大喝声中,一双纤纤如春葱似的玉掌已翻腕劈出 王掌一翻,在两国汹涌模滚的强劲红雾中,竟突然闪现了两道红芒! 只听“轰”然一声霹雳是响,中间绒毯飞裂,劲风激旋带啸,“分水豹”一声惨叫,身形竟像一个滚地肉球般,急速的向船头滚去 “闹海神雕”和楚天彪一见,大吃一惊,同时惊呼:“铁堂主!” 惊呼声中,飞身向即将滚下船头的“分水豹”扑去。 江玉帆看得也着实吃了一惊,他见佟玉清仍在旋飞的毯屑红雾中卓立原地,心中一宽,也飞身向“分水豹”扑去。 他虽然起步晚,但和“闹海神雕”两人却同时到达,几乎一步之差,“分水豹”的身体就要滚至船下。 楚天彪急忙将“分水豹”的身体拉住,只见他唇无血色,面如金纸,将口一张“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时,那边也传来了陆贞娘的惊急娇呼:“表弟怏来!” “闹海神雕”一听陆贞娘的那声“表弟”,心中一惊,不由一楞! 但是,江玉帆非但没有注意到“闹海神雕”的震惊神情,也没有注意到陆贞娘呼他“表弟”的后果和问题。 因为他最关切的是看到陆贞娘和韩筱莉等人,正用手搀扶着唇角挂着血丝的佟玉清,心中一惊,飞身纵了过去。 江玉帆见佟玉清娇靥苍白,鬓角渗汗,内腑似乎气血翻腾的厉害,因为佟玉清柳眉紧蹙,不停呻吟,显然胸腹间很痛苦。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忧急如焚,十分愤怒,立即望着“鬼刀母夜叉”,急声吩咐道: “快把玉清姊姊抱进舱内去!” “鬼刀母夜叉”急声应了个是,托抱起佟玉清来,飞步奔进厅舱内。江玉帆正待跟进,身后突然响起“闹海神雕”抱歉的声音,道:“少堡主……”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的轻“啊”了一声,回头望着惭愧满面的“闹海神雕”,迟疑的说:“什么?……少堡主?……” “风雷拐”和“悟空”等人也都楞了,陆贞娘和韩筱莉这时才恍然想起方才惊急间而喊的那声“表弟”。 “闹海神雕”继续惭愧的说:“这样的结果,全是老朽的错,希望少堡主看在老朽好友‘飞蛟’邓正桐的份上,把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忘掉吧!老朽告辞了!” 说罢拱手,神情黯然的转身走去。 江玉帆一听“闹海神雕”提到了外祖父“飞蛟”邓正桐,满腹的怒火再也无法发作了,因为外祖父邓正桐水功盖世,和“闹海神雕”同属水上英雄,他们早已相交为友,那应该是一件不容置疑的事。(前情看拙作《绣衣云鬓》。) 既是外祖父“飞蛟”邓正桐的好友,他绝不敢失礼,只得随在“闹海神雕”的身后走去。 前进中,他发现楚天彪托抱着“分水豹”的身体已飞身纵上了平面小船。 根据“分水豹”铁黎元的头部并未垂下,显然并未断气,是以,歉声说:“真没想到,竟是两败俱伤!” 说话之间,已到船舷,“闹海神雕”黄宫成,回身抱拳,依然满面惭愧的说:“少堡主珍重,老朽走了!” 说罢,又望着急步赶来送行的“风雷拐”和“悟空”,抱拳说声“后会”,转身纵下船去。 “闹海神雕”纵上平面小船,立即挥手示意江玉帆应该马上去诊察佟玉清的伤势。 江玉帆和“风雷拐”以及“悟空”和尚,虽然内心十分焦急,但他们仍不愿因佟玉清负伤而失礼违背了江湖规矩。 三人并立船舷,直到“闹海神雕”的平面小船驶出十数丈外,才转身向厅舱门前奔去。 就在三人奔向厅舱的同时,“一尘”道人也由沙滩上飞身纵上船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宽慰的急声说:“你来得正好,玉清姊姊负伤了!” “一尘”道人立即焦急的说:“我听到王坛主的报告就赶来了!” 说话之间,四人已奔进舱内。 进入厅舱一看,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正围着躺在长条凳上的佟玉清,“鬼刀母夜叉”的一双蒲扇大的手掌,正在佟玉清的酥胸上按摩。 陆贞娘一见“一尘”道人,立即焦急的说:“道长快来看看吧,玉清妹直嚷着胸间像火烧的一样,不停的要水喝!” 说话之问,四人俱都散开了。 “一尘”道人一面会意的颔首,一面凝重的急步走向佟王清的身前。 但是,他尚未走到佟玉清的面前,仅看了佟玉清一眼,便望着“鬼刀母夜叉”急声催促说:“快拿酒来!” 说罢,又望着俊面焦急的江玉帆,谦恭的低声说:“请盟主把‘万艳杯’取出来!” 江玉帆一面将“万艳杯”由怀内取出来交给“一尘”道人,一面注视着仰面倒在长条凳上的佟玉清。 只见佟玉清满面通红,有如喷火,一双澄如秋水的明目、这时已布满了血丝,微张着樱口,不停的呻吟喊着口渴。 这时,“一尘”道人已在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用手指沾一些灰白色的乳状物,立即抹在佟玉清的额角和樱唇上。 江玉帆一闻那丝有些熟悉的清香味,不自觉的问:“这可是你给我服过的‘大凉丹’?” “一尘”道人一笑道:“这比‘大凉丹’不知珍贵了多少倍,这是灵石玉乳……” 江玉帆一听,不由惊异的问:“什么?灵石玉乳?” “一尘”道人解释说:“属下一听秃子王坛主的报告情形,便立即到石龙洞仙草处取了一瓶灵石玉乳来……”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看“一尘”道人的举措,似乎早已知道佟玉清的伤势似的,因而迷惑的问:“请问道长,玉清妹伤在什么地方?” “一尘”道人早已想好了说词,这时见问,立即停止涂抹,并且回答.说:“佟姑娘早晨被盟主的护身罡气撞伤了内腑,情形并不十分严重,服过了贫道的‘补命丹’一两个时辰之后,自会复原,为了佟姑娘早一些脱离痛苦,所以就请盟主代她凝聚真气,可能是盟主在不知不觉中为佟姑娘输了真力……” 江玉帆一听,已知“一尘”道人的用意,也知道了佟玉清为什么会发生现在的情形、因而故意正色说:“我并没有给玉清姊姊输送功力呀!” “一尘”道人自然的一笑说:“盟主虽然没有输给佟姑娘功力,但你在推拿之际,不自觉的运用了神功,因而骤然增强了佟姑娘的功力,只是盟主自己不知罢了!” 陆贞娘虽然有些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又不容她不信,因而关切的问:“玉清妹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尘”道人却又凝重的说:“因为佟姑娘体内骤然增加了许多年的功力,而又不能完全纳入丹田随心所用,一旦交手过招,动用内力,盟主在不知不觉中输给她的功力,就会到处流窜,汹涌澎湃,愈控制愈强烈,一旦全部发出,便有后力不继之感,这也就是练武人常说的走火入魔!” 江王帆听罢,自然明白“一尘”道人的话意、知道佟玉清服食了石龙内丹,尚未能将内丹的精华吸收消化,以致形成现在的走火人魔现象。 陆贞娘却不这么想,想到方才佟玉清的惊人掌力,“一尘”道人的说法,实在令她怀疑。 正待继续问什么,“鬼刀母夜叉”已捧着一壶酒匆匆的走进来。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将酒壶接过来,将酒注入“万艳杯”内。 陆贞娘和阮媛玲由于时间紧促,心情忧急,一直还没有想到观赏“万艳杯”,这时见“一尘”道人托在手中的大杯子,在日间也不过是一个光色滑润,白中透灰的大酒杯而已,实在没有什么神奇。 但是,酒入杯内,奇迹立现,“万艳杯”在白天虽然没有夜间那么瑰丽十彩的光华,但杯中酒的变化,却与那夜在客栈的毫然二样。 “一尘”道人一俟杯中的酒变成芙蓉紫色,立即命“鬼刀母夜叉”将佟玉清扶坐起来,让她徐徐饮下。 一俟佟玉清将酒饮下,“一尘”道人立即笑着说:“现在佟姑娘只需盟主略微运功引导就可复原了,现在请三位姑娘,随贫道去看一看业已剖好的石龙吧!” 说罢,双手将“万艳杯”交还给江玉帆。 江玉帆一听石龙已经剖好,立即关切的说:“小弟希望尽早赶往‘毒鬼谷’,然后还要前去西域捉‘红飞狐’……” “一尘”道人立即惊异的问:“什么?还要去西域活捉‘红飞狐’?” “鬼刀母夜叉”立即恨声说:“邓天愚那老狗说咱们盟主打死‘黄面狼’挟持‘红飞狐’,已将这件事送交上届龙首大会的盟主少林寺,要求龙首大会共同处置!”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恨声说:“这个老糊涂,我总有一天要他吃吃苦头。” 江王帆继续说:“我不希望这件事传进我爷爷的耳朵里,我更不希望武林各大门派和八大豪门为我而提前举行龙首大会!” “一尘”道人立即恭声道:“属下明了盟主的意思,现在应用器具均已齐备,做起来必也事半功倍,属下尽量赶制就是。” xxx 日出星落,晨风晓月,半个月的时光,很快的过去了! “一尘”道人虽然日夜赶工,但是,焙珠炼丹,缝制面具和手套,终究不是普通粗活,是以,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才圆满功成。 但是,在这半个月的日子里,大家在江玉帆和陆贞娘的亲自指点下,武功都有了惊人的进步。 尤其是憨姑沈宝琴,居然将捡来的那对“多孔阴阳轮”,苦练得出神入化,得手应心。 十一凶煞中武功进步最为神速的,当然首推佟玉清,江玉帆虽然没有亲自指点,但陆贞娘和韩筱莉却俱都悉心的指导她。 另两位收获较多的要算酒肉和尚“悟空”和“鬼刀母夜叉”了。 “鬼刀母夜叉”在江玉帆那儿学到了几招“九宫堡”江老堡主的成名刀法,“悟空”也在阮媛玲那儿学到了洪泽湖老湖主威震大江南北的“追魂杖法”。 这时红日已落,暮色渐浓,大海船的主桅杆上已悬起了夜航的红灯,厅舱内也是灯火通明。 二二十名船伙,整帆收缆,齐声呼唱,随着“当当”悠扬的小铜钟响,大海船缓缓的离开了长涂岛。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韩阮二女和十一凶煞,俱都神情愉快的坐在厅舱内。 因为,他们不但每人都分到一付龙皮面罩和手套,而且还分到一瓶以灵石玉乳和灵芝仙草配炼的 “仙芝玉液”和两粒石龙明珠,这些都是驱邪克毒的奇珍异物。 尤其十一凶煞,他们不但武功有了惊人的进步,而且具有了练武人梦寐以求的珍宝,此番前去“ 毒鬼谷”又可以大显身手,杀贼树威,真可谓名利双收,内心自然有掩不住的兴奋。 但是,当他们由舱窗看到逐渐远离的长涂岛时,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怅然和依恋。 因为,他们会在那个四周环海的孤岛上,度过了值得怀念的十五天。 第二天的绝早,他们已同到镇海街上原先的客栈内,直到傍晚,一行二十余骑,才飞马驰出了镇海城西关。 今后,他们要违反常规,入夜启程,绝早宿店,因为他们“游侠同盟”在江湖上的名气太大了。 尤其是他们年少英俊,武功高绝的江盟主,更是时下酒楼茶肆间热烈谈论的传奇人物,加上一些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把一个江玉帆说得貌逾子都,才高苏秦,而把他们十一凶煞,却又形容成面 生蓝碇,口长撩牙,俱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活妖怪。 当然,他们决定日走乡道,夜奔阳关的真正原因,避免给那些酒褛茶肆制造谈话资料固是原因之一,而避人耳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大巫山,进袭“毒鬼谷”,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他们自东海,出皖西,进鄂境,直奔川北,一路行来听到的都是江湖风云,武林事端,而且,每一变故,几乎都与他们“游侠同盟”有关。 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的响万儿,更是传诵江湖,妇孺皆知,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想和他一决高低,不知有多少绮年玉貌,自认美若娇花的江湖侠女梦想着成为她的夫婿,即使市并走卒,商贾富绅,也无不都希冀一觊这位武林后起之秀的韶秀丰采! 真正的江玉帆听了这些,非但毫无怏乐,反而忧心如焚、他敢断言,这些江湖传言,早已传进了“九官堡”每个人的耳鼓里,只有他祖父“陆地神龙”江浩海不知道。 但是,一旦他的真正身份暴露了,恐怕年高九旬的爷爷,再没有颐养安静的日子过了。 由于江湖对他的家世来历仍在揣测,因而也证实“闹海神雕”和楚天彪等人,的确称得上是义气朋友,只是在到达镇海时,忘了派“风雷拐”去探听一下,“分水豹”的伤势怎样了。 江玉帆有鉴于风云日紧,因而与陆贞娘等人决议,“毒鬼谷”事毕,应该尽快解决各大门派人人惧怕的“獠牙妪”问题。 要想使“獠牙妪”无从落口,那就是必须找出“万艳杯”的真正主人,反责她唆使义女和奴仆,杀人劫宝,不怕“獠牙妪”不老死仰盂谷了。 计算一下日期,距离八月中秋夜,仅仅二十几天了,如果在“毒鬼谷”缠斗日久,势必来不及赶往黄山,将“万艳杯”交给天都峰上的赏月人了。 有关“多臂瘟神”诬他们杀死“黄面狼”挟持“红飞狐”的事,也是一个棘手问题必须前去西域捉回了月梅,才能解开这个谜。 至于崆峒、邛崃,以及武当三派的弟子被杀的事,只有等西域大雪山回来再解决了……。 江王帆的心情虽然有些懊恼,但陆韩阮佟四女,以及他的属下都能藉机谈笑,不时疏导,但每天总是赶路,住店,吃饭打尖,每个人都有了平淡之感。 这天傍晚,一行二十余骑,浩浩荡荡的出了天门县城的西关大街,决定夜走内方山,如此紧赶一夜,第三天的夜晚即可进入“七阴叟”盘踞的大巫山了。 官道宽大,夜幕低垂,原野一片岑寂,只有徐吹的夜风带动了荒草轻响,再就是咭咭的虫鸣。 江玉帆等人控缰催马,虽然官道上行人绝迹,但由于一行二十余骑,迤逦半里,皆有次序,必须耐着性子,保持一定的飞驰速度。 前进不足十里,身后天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烈马怒嘶。 江玉帆等人听了并未介意,因为江湖上喜欢夜间赶路的侠士很多,就是普通百姓遇有急事,为了时限,也不得不冒险钻赶夜路。 前进不足半里,后面已响起较马队尤为急骤而清晰的蹄奔声,同时,传来最后面庄汉们的呼喝和马嘶。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禁侧身回头,只见一团黑影,在净净的尘烟中,快如奔雷,如飞驰来。 这的确令江玉帆看得不解,人人都喜欢走上风避尘烟,而来人却偏偏沿着道边,在下风的尘烟里钻赶。 由于尘烟内一团黑,来人显然是一身黑衣,坐骑黑马。 果然,就在江玉帆心念间,来人已到了近前,那人又猛的在马股上打了一鞭,宛如一团黑旋风般,“呼”的一声过去了。 江玉帆就在那人在道边飞马而过的一瞬,已将那人看了个清楚。 那是一个梳着马尾发的女子,一身黑绒劲衣短剑氅,骑的也是一匹高大神骏的乌龙驹,由于她满面风尘,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纪。 唯一令人醒目处,是她背后交叉着两柄鸾凤刀柄上的鲜红丝绸,和“红飞狐”的那两柄刀,非常相似。 那女子的黑马果是龙驹,眨眼之间的工夫已消失在前面的黑暗里。 江玉帆正感迷惑,业已纵马追上来的“风雷拐”,已惊异的低声问:“盟主,您觉那个黑衣女子有没有问题?” 江玉帆剑眉一蹙,神情有些迟疑,因为,仅仅飞马在道边驰过,很难看出她是否可疑。 不远处马上的“鬼刀母夜叉”却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刘老头儿,你别在那里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前几天夜里都遇到过赶夜路的你也没提有问题,方才过去了一个女的,你突然有了兴趣……” 话未说完,不少人哈哈笑了,就是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也不禁忍俊不已。 “风雷拐”却回头望着“鬼刀母夜叉”没好气的沉声说:“你没看到她那身黑衣?” 一句该提醒了“悟空”和“一尘”,不由齐声问:“你是说,她是‘毒鬼谷’的人?” 如此一问,众人俱都恍然想起,那天在百丈峰飞凤谷陆贞娘的庄前和内宅看到的“毒鬼谷”的人,俱都身着黑衣,或黑色劲衣。 “风雷拐”继续解释说:“此地距大巫山‘毒鬼谷’虽然尚有数百里地,但已到了他们势力可及的范围,我们不能不提高警惕!” 江王帆一听,立即“唔”了一声,赞同的点了点头。 “鬼刀母夜叉”却又改了论调,凝重的说:“刘堂主说的不错,那个女子的确可疑……” 秃子立即以讽讥的口气,问:“什么地方‘的确可疑’?” “鬼刀母夜叉”见秃子把“的确可疑”四个字特别加重了语气,心头不由光火,立即提高了嗓门怒声说:“俺是说,天下女人没有不喜欢美的,人人都穿的花红柳绿,只有她穿的浑身黑漆漆,莫说是她这种年纪,就是俺这半老徐娘,还喜欢穿上一件大红上衣呢……” 话未说完,所有的人都哈哈笑了,方才由黑衣女子带来的疑虑,也因这愉怏的大笑冲淡了。 继续飞驰一阵,天色已交二更了,官道的尽头,现出一片丘陵林地,一直绵延到西南方的山区。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陆贞娘,提议说:“到前面的丘林内停片刻,该让马匹歇一歇了。” 陆贞娘和韩筱莉都赞同的含笑点了点头。 到达丘陵近前,官道起伏,似乎由林中穿过,随着夜风传来潺潺水响,林内显然有流溪或小河。 一到丘陵前,哑巴纵马如飞,当先驰进林内,因为这次轮到他去侦察水源和休息的位置了。 江玉帆等人已将马连慢下来,策马登上小丘进入林内。 只见丘陵上树木茂盛,俱是青绿草地,官道果然是穿林而过,日间秋阳高照,到是一个商旅歇脚的好地方。 江玉帆策马前进,正在游月察看,蓦见前去寻找水源的哑巴,又神情紧张的飞马奔了回来。 一看哑巴的神情,江玉帆心知有异,急忙催马迎了过去。 到达近前,哑巴一面急忙拨马,一面用手不停的比划,但却不敢“咭哩哇啦”的讲话。 江玉帆不太明白哑巴的手势,但却断定前面已发生了事故,是以,即和哑巴并骑向前驰去。 前进不足十丈,哑巴突然焦急的指了指小丘下的左前方。 江玉帆早已看到小丘下是一道乱石溪流,而且水流甚急,发出了潺潺水声,一道小石桥,衔接着两端官道。 但是,经过哑巴的指点,才看得神情一呆,急忙勒住了座马。 因为方才在道边飞马驰过的黑衣少女,正蹲在溪边,用澄清的溪水在那里洗脸,而她的黑马,也静静的立在她的身边不远。 陆贞娘和韩筱莉看得微蹙双眉,“悟空”和“一尘”觉得如果不是对方有意,便是一种巧合。 挤上来的憨姑低声说:“盟主,属下过去问问她!” 江玉帆一听,立即挥了一个“阻止”手势。 因为那个黑衣女子已将脸洗完了,正站起身来准备向黑马前走去。 但是,就在黑衣女子转过身躯来的同时,江玉帆的目光不由一亮 因为那黑衣女子虽然全身上下,一色是黑,唯独她的娇好面庞,生得雪肤玉肌,红润白嫩,特别令人注目,似乎另有一种气质和风韵。 尤其,挂在玉颊上的水珠并未揩拭,那份美,真可比喻为带雨梨花。 只见她弯弯的柳眉,薄薄的樱口,两颗明媚的大眼睛,一道挺巧的鼻子,这幅容貌,江玉帆觉得似乎在那儿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在心里想:说她像“红飞狐”,她没有“红飞狐”的“狐”劲儿;说她像韩筱莉,她又没有韩筱莉那种倔强刁钻,稚气爽快的神韵…… 江玉帆在心里捉摸黑衣少女的神韵,只见业已拉住马缰的黑衣少女、微垂螓首,冗自抿嘴笑了, 笑得出儿是那么美,那么甜,那么自然。 这一笑,江玉帆的俊面顿时红了,虽然黑衣少女由起身到拉马,从头至尾都没抬一下眼皮,但她似乎已知道江玉帆正在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瞧。 黑衣少女抿嘴一笑,飞身上马,纵马上桥,一抖丝缰,放马向西驰去;眨眼已消失在林荫内。 江玉帆虽然已看不到黑衣少女的倩影,耳内仍听到那阵逐渐远去的蹄声。 但是,停马在他左右的陆贞娘和韩筱莉,却已悄悄的催马向溪边走去。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定神,回头望着“悟空”等人,脱口急声说:“这个黑衣少女,的确有问题!” 刚刚走过江玉帆马前的韩筱莉,拉长了声韵,充满了讽讥意味,说:“方才原没问题,现在才真有了问题!” 说罢,跟着陆贞娘走向小丘下的流溪。 大家一面让马饮水,一面坐在溪边光滑的圆石上休息。 江玉帆方才叫表姐韩筱莉顶了一句,一直没有再吭气。 陆贞娘看得莞尔一笑,问:“表弟,你在想什么?” 江玉帆赶紧回答说:“我在想‘毒鬼谷’的问题!” 话声甫落,韩筱莉和阮媛玲都“噗嗤”笑了。 江玉帆被笑得一楞,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陆贞娘继续笑着间:“你没有想方才那个黑衣少女?” 江玉帆俊面一红,不由焦急的解释说:“她是‘毒鬼谷’的人,我想她的间题,也就是想‘毒鬼谷’的问题嘛!” 江玉帆虽然说的稚憨有趣,但“悟空”等人却没有一人敢笑,因为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陆贞娘却正色问:“你以为她是‘毒鬼谷’的人?” 江玉帆立即正色说:“她穿着一身黑衣,又故意在溪边饮马休息……” 话未说完,“风雷拐”突然插言说:“饮马休息这是常理,我们不是也在此地饮马休息吗?至于她是不是‘毒鬼谷’的人,必须再看前途的变化和遭遇才能证实。” 说此一顿,突然又迟疑的说:“不过这位姑娘,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话未说完,江玉帆突然急声说:“是呀,我也正有这种感觉,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陆贞娘却淡然而郑重的说:“如果你一直无法将她想起来,那就是你以前没有见过,须知一个人的容貌,总有与其他人酷肖的地方,甚至她的一颦一笑,都会与你喜欢的人一样!” 江玉帆一听,俊面再度红了,但他却正色说:“并不是小弟一个人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连刘堂主也有这种感觉。” 一直蹙眉沉思的“风雷拐”却郑重的说:“我们曾见过她是一回事,她是敌是友又是一回事,我们不能因为对她似会相识,就松弛了对她的警觉!”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纷纷说有理。 休息一阵,大家继续上马疾驰,直至东天拂晓,再没有碰到那个乘黑马的黑衣少女。 由于天已破晓,大家就在当阳城东的一个大镇上停下马来。 众人一看,仅有一家兴隆大客栈,由“铜人判官”叫开店门,立即由店伙引导进人后店,马匹由飞凤谷的好汉和其他店伙拉去马棚卸鞍上料。 江玉帆等人跟着店伙前进,发现住店的客人并不多,仅三五间客房内起早赶路的客人已亮起灯光,其他客房的门,均有铁锁。 越过数排客房,即是一排相连的三座独院。 “铜人判官”一见,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我们就租下这三个院子吧!” 语声甫落,前面引导的店伙,已慌得急忙回身,含笑道:“爷们如果想住在一起!还是到后面选三个院子吧!” “铜人判官”一听,立即沉声既:“为什么?” 店伙急忙满面陪笑的解释道:“因为中间的院子被方才来的一位姑娘租下了。” 韩筱莉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沉声问:“一位什么样的姑娘?” 店伙含笑道:“是一位年青姑娘!” 韩筱莉一听,不由气得瞠目怒声道:“我问你她穿的是什么衣服,骑的是什么马匹?” 店伙吓得一哆嗦,赶紧惶声回答说:“穿的黑劲衣,骑的黑马匹……” 陆贞娘一听,急忙向韩筱莉挥了个“禁声”手势,同时望着店伙,压低声音问:“那位姑娘来了多久了?” 店伙依然惶声回答说:“半个多时辰了。” 说话之间,回头看了一眼中间独院,继续说:“恐怕这时早睡着了!” 江玉帆一俟店伙话完,立即问:“后面还有独院吗?” 店伙赶紧哈腰陪笑说:“还有很多,还有很多!” 江玉帆一挥手,“铜人判官”立即沉声低喝道:“头前带路!” 店伙一听,连连恭声应是,转身向院后走去。 韩筱莉气的望着中间独院的院门,“哼”了一声,忿忿的压低声音道:“真享受,一个人睡一座院子,当心睡昏了头!” 穿过通道,果然有不少精舍独院。 江玉帆选了一个较大院子住下来,弹尘,净面,刚刚坐在厅上饮茶,拉送马匹的一个庄汉,已神情有些紧急的匆匆走了进来。 张嫂一见,立即迎了出去,同时,低声问:“有什么事吗?” 庄汉见问,立即紧张的说:“请禀告咱们小姐,昨晚那个黑衣女子的黑马,也拴在后面的马棚裹喂料!” 张嫂一听,立即颔首道:“表少爷和小姐都知道了。” 庄汉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院去。 江玉帆已听到了张嫂和庄汉的对话,是以,饮了口茶,游目看了“悟空”等人一限,凝重的问:“诸位看,这一次是不是又是凑巧?” 全厅一阵沉闷,个个都在沉思,“黑煞神”在那里摇头蹙眉,自语道:“真它奶奶的奇怪,又在店里碰上了,说她是成心找碴儿吗?可是她先到,这么一来,我们倒有些像是反盯她的梢了……真它娘的巧!” 一向阅历渊博的“风雷拐”,紧蹙着两道霜眉,近乎自语似的说:“以她那匹黑马的速度看,半个时辰可跑二三十里地,换句话说,她宿店吃饭的时候,我们还在几十里外呢……” 话未说完,蓦见佟玉清望着秃子,低声说:“王坛主,请你到马棚里看看,她那匹黑马的汗退了没有?”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不由纷纷兴奋的望着秃子王永青,低声催促说:“对,对,快去看一看?” 秃子倏然起身,恭声应了个是,急步奔出厅去。 这时,全厅每个人的眼睛,包括陆贞娘和韩筱莉在内,但都以赞服的凵光望着佟玉清,同时,纷纷说:“只要黑马的身上还有汗,使可证实她也是刚刚到达,也可证实店伙和她狼狈为奸!” “一尘”道人凝重的说:“果真这样,这个大镇上的这家唯一的大客栈,很可能就是‘毒鬼谷’ 开设的……” 话夫说完,“黑煞神”突然吃惊的说:“那还得了?我们这不是投了黑店了吗?……” “鬼刀母夜叉”看了“黑煞神”的惊急相,不由也故作紧张的指着他身边茶几上的空茶碗,正色问:“方才那碗茶是谁喝啦?” “黑煞神”一看自己的空茶碗,大惊失色,不由倏然站起,脱口急声说:“我!是我……” “风雷拐”一见,立即沉声呵斥说:“坐下,如果茶里有毒,你那里还像个人似的坐在那里大声嚷嚷?” 如此一说,大家都笑了。 “黑煞神”知道上了大当,立即望着发着大嘴发笑的“鬼刀母夜叉”,切齿恨声道: “好,咱们是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母老虎,你这笔账俺是给你记上了!” 话声甫落,刚刚歇落的笑声,再度高扬起来。 “鬼刀舟夜叉”一瞪眼,正待说什么,院门口人影一闪,秃子已由院外奔进来。 众人一见,笑声立止,一俟秃子进来,江王帆首先间:“怎样?” 秃子停身止步,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没有汗了!” 众人一听,大感意外,不少人脱口一声轻“啊”! 厅内一静,久久才听“风雷拐”迷惑的说:“这真是太漩巧了!” 话声甫落,佟玉清却淡然一笑道:“小妹一直没有这样想过,现在想通了!” 众人一听,不少人惊异的“噢”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佟玉清的娇靥上。 江玉帆则惊异的问:“姊姊是说……” 佟玉清谦和的一笑道:“这只是我自己的做法,未必揣测的正确,我认为她早已对我们的行动注了意,而且也早已摸得清清楚楚了!” 如此一说,大家不由迷惑震惊的彼此互看一眼,久久不知道说什么。 佟王清自然的一笑道:“小妹揣测的是否正确,今天晚上将她截住一问就知道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倏然由位子上站起来,气恼的大声问:“今天晚上她还敢来呀?” 佟玉清正色道:“她为何不敢来?愈往西不是距离‘毒鬼谷’愈近了吗?” “鬼刀母夜叉”一听,不由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好,今天晚上我的鬼头刀,就要闹闹她的弯凤刀!” 饭后各自安歇,由八名庄汉轮流注意前院的黑衣少女和她的那匹乌龙骓。 岂知,一天无事,直到江玉帆等人晚饭吃罢,黑衣少女不但没有出院门,也根本没有要备马的消息。 江玉帆和陆韩阮三女,以及“空悟”等人,对佟玉清的揣测,愈加深信不疑。 傍晚时分,江玉帆等人一行二十余骑,离开兴隆客栈,飞马驰出大镇,沿着宽大官道,纵马如飞,直奔正西。 大家坐在疾驰的马背上,个个摒息静气,俱都凝神听着背后。 一更过去了,二更也过去了,背后依然没有那阵急如骤雨的马奔声。 大家的紧张心情不得不松弛下来,因为不少人觉得耳根发酸,脖子发痛,因而对佟玉清的判断,也失去了信心。 正在大家将心情松弛下来的时候,身后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烈马急奔声! 众人心中一惊,不少人揉一揉酸痛的耳根,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否还灵。 但是,当他们回头一看,大家几乎脱口惊呼! 因为身后数里处,一点黑影,挟着一道滚滚土龙,正以追风电掣之势,向着这面急急驰来 秃子,哑巴,二人走在最后,这时一见那点追风电掣般驰来的黑影,立即望着江玉帆,压低声音嚷着说:“盟主,来啦,是她!” 江玉帆凝目一看,只见昂首竖鬃疾驰如飞的黑马上,果然是那个一身黑绒劲衣短剑氅,背后插着一对鸾凤刀的明媚少女。 打量间,已听“鬼刀母夜叉”在那里恨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这就叫在劫的难逃!”—— 第十四章 江玉帆一听,不知怎的竟脱口叮嘱说:“咱们盘问清楚了再下煞手,也许她并不是‘毒鬼谷’的人……” 话未说完,那匹昂片曰狂奔的神骏黑马,距离已经不远了。 由於距离已近,大家都看清了马上人的面目,正是昨夜相遇又同宿在一个客栈的黑衣背刀少女。 只见黑衣背刀少女,左手控缰,右手紧握著马鞭,上身微躬,目视前方,微蹙著柳眉,轻咬著樱唇,露出了一线晶莹闪辉的洁白贝齿。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正待说什么,“风雷拐”已警告说:“大家小心,她已有了准备!” 果然,说话之间,黑衣少女已冲到了秃子、哑巴两人的马后面,而且,走的是上风道边。 韩筱莉一见,顿时大怒,望著“鬼刀母夜叉”,脱口叱声说:“拦住她!” 叱声甫落,早已蓄势准备的“鬼刀母夜叉”,大喝一声,拨缰纵马,立即将道边挡住。 纵马驰来的黑衣少女一见,也一声娇叱,直身勒马,黑马一声刺耳怒嘶,前蹄倏扬,人形而立,后仰继续前进数步,一连两个急烈旋身,仅数尺之差,险些冲在“鬼刀母夜叉”的身上。 黑衣少女的骑术果然惊人,她非但没有被摔下马来,反而在黑马急烈旋身之际,右手马鞭,反臂挥出,“呼”的一声,迳向“鬼刀母夜叉”的大黄脸上抽去! 原就武功了得的“鬼刀母夜叉”,又经过江玉帆在长涂岛上的亲自指点,不但刀法大有进步,就是身手也较前更为矫健。 这时一见黑衣少女的马鞭抽来,冷哼了一声,贴鞍后仰,马鞭擦胸扫过。 “鬼刀母夜叉”经过江玉帆的警告,在未问明黑衣少女的来历前,不敢随意出招,是以巧妙的躲过了。 黑衣少女一鞭抽空,黑马前蹄业已落地,四蹄尚未站稳,她已气得瞠目望著“鬼刀母夜叉”,怒声问:“你有没有长眼睛?” 怒火高炽的“鬼刀母夜叉”,立即指著自己的一对铜铃大眼睛,也瞠目怒声说:“俺不但有眼睛,还比你的大!” 黑衣少女听得一楞,气的游目看了一眼已将马队围成一个半圆形的江玉帆等人,又望著“鬼刀母夜叉”,怒声说:“我懒得和你这种母夜叉似的人讲话……”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吼道:“什么?你敢骂我是母夜叉?” 黑衣少女立即讥声说:“对你这种身大胳膊粗,黄脸大门牙,嗓门高得像打雷一样,不喊你母夜叉喊什么?” “鬼刀母夜叉”一听,更是怒不可遏的怒吼说:“好,你喊俺母夜叉,俺今夜就把你这个小妖精吃了!” 说话之间,“丁零当啷”的撤下一对厚背九镇鬼头刀,挺腰离马,飞身纵落在道边的空地上。 “鬼刀母夜叉”一落地,立即用刀一指黑衣少女,怒声道:“小妖精,你下来!” 黑衣少女理也不理,依然端在马上,轻蔑的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最好请你们的头目出来!” 一直怒目瞪著黑衣少女的韩筱莉,突然怒声说:“我来会你!” 说话之间,红影一闪,很多人都没看清她是如何离鞍的,业已纵落在“鬼刀母夜叉”立身的空地上。 江玉帆一见,不由脱口急呼:“莉表姊!” 黑衣少女一听,立望著江玉帆,讥声说:“怎么?怕我杀了她,心疼了是不是?” 江玉帆听得俊面一红,心中不禁有气,正待说什么,陆贞娘已怒声说:“近日你一直暗中跟著我们,显然意图不轨,今夜你不说个明白,休想过去!” 黑衣少女冷冷一笑道:“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是这伙人的头目似的,看你的眼神,观你的气色,你也只能和我打个平手而已……”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怒喝道:“光说不打,没啥稀奇,那是跑江湖卖膏药的把戏,真有本事就先斗斗俺的飞抓练子锤!” 把话说完,翻身纵下马来,“唏哩哗啦”的把腰间的链子锤解下来。 黑衣少女依然冷冷一笑说:“那个母夜叉的鬼头刀数十斤重我都没看在眼里,你这个歪嘴巴的练子锤,本姑娘又怎会放在心上?”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环眼一瞪,正待提锤,“悟空”已沉声说:“黄坛主退下去!” “黑煞神”一听,忿忿的“哼”了一声,只得将提起准备抡出的练子锤,又放了下去。 “悟空”又望著黑衣少女,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听女菩萨的口气,似乎不是‘毒鬼谷’的门人……” 话未说完,黑衣少女已轻蔑的“哼”了一声,冷冷一笑说:“毒鬼谷,毒鬼谷是什么东西?” 众人一听,俱都楞了,因为这与大家原先想的完全不符。 阮媛玲突然沉声说:“你既然不是‘毒鬼谷’的人,又为什么一直跟著我们……?” 话未说完,黑衣少女已气得柳眉一剔,怒声说:“是我跟着你们,还是你们跟著我?” 众人听得一楞,顿时无话可答,因为事实她占先,讲起理来她有利。 黑衣少女得理不让人的继续说:“昨天晚上,我飞马经过你们的马队,心理自觉理屈,在你们的下风跑过去,怕的是吹你们一身灰尘。” 说著,并伸出一双纤纤玉手,用右手的食指将左手的食指扳屈了下去,表示你们的罪状很多,才 控诉了你们一条! 只见她继续扳著手指头,生气的说:“到了丘陵溪,你们故意站在坡上看我饮马洗手,几十道凶狠目光逼视著我,强迫我离去,害得我没能坐在那儿休息。” 说著,又将左手的中指扳了下去,继续说:“你们到了隆兴客栈,围在我的院子外,指指点点,窃窃私议,又问店伙我是穿的什么衣服,又问我是骑的什么马匹,我一个人租一个院子,你们还有人 心里不服气!” 气字出口,无名指也扳了下去,同时,继续说:“我昨夜没睡好,今天日间你们也不让我好好的休息,派了几个无聊汉,围著我的院子走来走去,探头探脑,鬼鬼祟祟,一会儿去问店伙,一会儿去看我的马匹,害得我暗生闷气,饭都吃不下。” 说著,最后的小指头也弯了下去,但她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继续控诉说:“直到你们走了后,我才勉强打了个盹,谁知道,冤家路窄,又碰上了你们,而且诚心横马挡道不让我过去……” 话未说完,被黑衣少女盯视着诉了四屋条罪状的阮媛玲,这时才找个机会顶上一句,说: “谁叫你不走下风?让我们这么多人吃土,我们当然不放你过去……” 黑衣少女冷冷一笑,说:“你当我是傻子?我早就看出你们不坏好意,歪嘴巴嚷着‘来啦,是她’,母夜叉就骂我自投地狱,嗓门高的听出好几里地……” 说话之间,还举手指了指“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两人。 “独臂虎”虽然也是个浑猛粗犷人物,但他却看出黑衣少女必然大有来历,因而放缓声音说:“这都是几番凑巧,才有这个误会,俺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连若两天都在夜间赶路呢?” 话声甫落,里去少女冷“哼”了。一声,不答反问道:“你是怎的知道我这两天都是在夜间赶路的?” 如此一问,“独臂虎”竟被问住了,因为他们一行二十几人,也都是夜间赶路,所以才碰上黑衣 少女呀。 和“鬼刀母夜叉”仍立在道边空地上的韩筱莉,不由气得恨声道:“伶于俐齿,刁嘴簧舌……” 黑衣少女一听,立即讥声说:“刁嘴簧舌总比你倔强任性好!” 韩筱莉那里还能忍耐,柳眉一剔,用手一指黑衣少女,怒声道:“你说谁倔强任性?你下来,你?你下来……” 话未说完,黑衣少女已俯身望著她,道:“我说你倔强任性,怎么样?你不倔强任性为什么心疼 你的表弟喊你回去你到现在还站在那里?唔?” 这句话正说中了韩筱莉心中的忌讳,因为她一直避免让江玉帆认为她是一个倔强任性的女孩子, 这时被黑衣少女一质问,懊悔间,竟不知如何驳斥她。 一直冷眼旁观的“风雷拐”,早已悄悄拨马走到江玉帆和陆贞娘之间,悄声说了几句话。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立即望著黑衣少女,谦和的问:“在下看姑娘有些面善,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话未说完,黑衣少女已冷冷的道:“昨天晚上照的面,今天晚上再碰见,当然看了面善。” 江王帆听得剑眉一蹙,只得解释说:“我是说,昨天晚上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有些面熟!” 黑衣少女却淡淡的摇摇头,冷冷的说:“我对你却没有一丝面熟的感觉!” 江玉帆听了心中不禁有气,心说,既然没有面熟的感觉,那昨晚在丘陵溪你为什么对我笑?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口里却谦和的问:“姑娘的芳名家世,可否见告?” 黑衣少女一整脸色,颔首道:“当然可以,只要你们中有人胜了我的鸾凤刀!” 江玉帆听了目光冷电一闪,俊面微变,强自压仰了一下倏然升起的怒火,毅然颔首道: “好,我就命薛执事陪你走几招!” 说著,并举手指了指场中手提两柄九环鬼头刀的“鬼刀母夜叉”。 韩筱莉见江玉帆指定“鬼刀母夜叉”而没指她,知道江玉帆是要试验一下他教给“鬼刀母夜叉”的几招刀法,在对敌过招时,究竟到了什么火候。 是以,一声不吭,一个箭步纵了回去,点足飞落马上,也兼有向江玉帆表示,她并没有坚持要和黑衣少女动手。 黑衣少女见江王帆指定“鬼刀母夜叉”和她过招,并没有立即下马,却失声冷笑轻蔑的问:“你可是要她先试探一下我的刀法路数,然后再派别人和我动手?” 江玉帆一听,木禁有气的沉声说:“你只要胜了薛执事一招半式,上马就走!” 黑衣少女正色问:“你是说,木姑娘也不须说出家世姓名!”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颔苜道:“那是当然!” “风雷拐”听得心中一急,不禁脱口低呼:“盟主……” 但是,话刚开口,江玉帆已向他挥了个“宽慰”手势,“风雷拐”一见,只得住口不说了。 黑衣少女见“风雷拐”要向江玉帆说什么,并没有急於下马,这时见江玉帆挥了个“宽慰”手势 ,才翻身下马,将马鞭挂在鞍头上,迳向场中走去。 深觉责任重大的“鬼刀母夜叉”,也早看出黑衣少女不是等闲人物,因而也早拿好了主意,她要 连续施展江玉帆教给她的那几招江老堡主仗以成名的刀法,否则,一旦失手,受伤出丑事小,丢了盟 主的面子事大。 这时一见黑衣少女向场中走来,立即紧握双刀,运功凝神,一双大铃眼盯视若黑衣少女,一瞬也 不瞬。 黑衣少女,娇靥凝霜,微蹙柳眉,充满了懊恼神情,她走至“鬼刀母夜叉”的身前一丈五尺处, 双腕一翻,“唰”的一声,一对雪亮跃眼的鸾凤刀已撤了出来。 她将双刀向身前一横、这才望着“鬼刀母夜叉”,沉声说:“今夜能否问出本姑娘的家世和姓名 来,就全看你的了!” “鬼刀母夜叉”也不廾示弱的大声道:“你放心,俺的刀法错不了!” 了字出口,抢先出招,一个虎扑,疾举双刀,挟著慑人的“叮当”响声,迳向黑衣少女的双肩, 狠狠砍下 黑衣少女,傲然卓立,目注“鬼刀母夜叉”威猛砍下的双刀,一俟招式用老,才轻灵的用右手单 刀上学横格,显然要硬接一招! “悟空”等人一见,不少人脱口轻“啊”,因为“鬼刀母夜叉”身大胳膊粗,膂力惊人,加上她 一双九环厚背鬼头刀,这双刀狠狠下劈之势,重量不下数百斤,而黑衣少女竟用右刀扬臂横格,设非 有惊人的深厚内力,绝不敢如此! “鬼刀母夜叉”是专门用刀砸飞别人兵器的能手,焉能不懂得这个道理? 这是一见黑衣少女举刀横格,刀法倏变,大喝一声,双刀一闪,分斩黑衣少女的右胁和下盘! 黑衣少女神色一惊,显然大感意外,急忙旋身退步,疾演“闭关拒拂”,分崩“鬼刀母夜叉”的 双刀! “鬼刀母夜叉”见抢得先机,心中大喜,一声不吭,疾演“海浪翻花”和“顺水推舟”,双刀旋 了两个轮大银花,就趁黑衣少女中宫大开的一刹那,双刀一并,猛剌黑衣少女的酥胸!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正待厉喝“住手”,黑衣少女已旋身跨步,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两道寒 光一闪,已将“鬼刀母夜叉”的双刃牢牢剪住。 “悟空”等人一见,大惊失色,不少人准备离马扑向场中,但是任何人都知道,除了盟主江玉帆 的遥空掌外,谁也救不了“鬼刀母夜叉”,妄动反足误事。 因为,黑衣少女压在上面的一柄单刀,只消右手一抬,顺势一扫,“鬼刀母夜叉”便要被连肩带 臂扫掉了。 但是,娇靥铁青的黑衣少女,仅冷冷的看了一眼大感意外的江玉帆,才望著神情震惊,仍图奋力撤出鬼头双刀的“鬼刀母夜叉”,强自一笑道:“以你现在的刀法,武林中已鲜少有人是你的敌手了 ,只是教导你的人还没教到家!” 黑衣少女看也不看所有在场的人一眼,将右刀交与左手,走至自已的黑马前,认镫上马,一抖丝 缰,黑马昂首怒嘶,放开四蹄,直向正西驰去。 “悟空”等人见江玉帆面带愧色,神情黯然,呆呆的望著追风掣电般驰去的黑衣少女,并没有下令拦阻,是以没人敢随意出手,也都望著那道滚滚扬尘发楞。 一脸惶愧之色的“鬼刀母夜叉”,缓步走了过来,看了江玉帆的神情,也不敢发言请求处罚。 陆贞娘为了打破沉寂,首先望著“鬼刀母夜叉”,低声宽慰说:“薛执事不必难过,就是我下场 也不见得能胜她!” 如此一说,不少人震惊的“噢”了一声!; 秃子首先震惊的问:“陆姑娘,那位姑娘是谁呀?” 陆贞娘忧虑的说:“她施展的是老堡主的刀法……” 众人一听,俱都惊的齐声轻“啊”! “风雷拐”立即恍然懊恼的说:“哎呀,我真该死,盟主和我一直看著这位姑娘有些面熟,原来她就是堡主夫人朱彩鸾的娘家侄女,在梵净山‘金狒盲尼’老前辈那儿学艺的朱擎珠姑娘呀,八年前我在九宫堡还见过她一面呢!” 江玉帆这时才黯然道:“我从来没见过她,只是她的眉目间确有几分像母亲朱彩鸾,所以我一看到她便觉得有些面善。” 陆贞娘也有些焦急的接口说:“我看她有些面善的原因,可能也是因为她有几分像彩鸾阿姨的关 系。” 话未说完,“风雷拐”仍在那里懊恼焦急的说:“八年前我看见她的时候,还是梳著两个丫环髻 的小姑娘,穿著一身红衣,十分顽皮,老堡主江老英雄正领著她去后谷花园里练刀法呢……” 阮媛玲却不解的问:“她不是跟著‘金狒盲尼’前辈学艺吗?” “风雷拐”依然有些懊辞解释说:“她这位姑娘是朱女侠长兄的最小千金,朱女侠与江天涛堡主成婚后的不几年,张石头张大侠因家中有了变故,也离开了‘盲尼’前辈,朱女侠怕恩师一个人寂寞,就把她长兄的这位小姑娘送到梵净山与‘盲尼’前辈作伴……” 憨姑沈宝琴突然插言问:“听说‘金狒盲尼’前辈不是徜养著一个颇通灵性的金狒狒吗!” “风雷拐”无可奈何的解释说:“它再精灵通人性,也总是个畜牲呀!” 韩筱莉一听说黑衣少衣施展的是江老堡主的刀法,而又是江玉帆八位母亲之一,平素最刁钻泼辣的朱彩鸾的娘家侄女,不由暗自庆幸方才没有和黑衣少女朱擎珠动手,不管谁胜谁负,这在将来的感情上,总是难於弥补的事,因为,既然是自家人,将来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是以,主动的向“风雷拐”要求说:“刘堂主,你能不能把朱姑娘跟江老英雄学刀法的经过,讲给我们大家听一听!” “风雷拐”一听,毫不迟疑的正色说:“当然可以,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 话未说完,佟玉清和阮媛玲几乎是同时要求说:“你知道多少就讲多少嘛!” 话声甫落,江王帆已和声说:“我们一边慢慢的前进,一边谈吧!” 说罢策马,缓缰慢步,当先向前走去。 於是、“悟空”等人纷纷引缰拨马,跟在马后走去。 由於夜静无人,官道宽大,而且是慢步前进,大家俱都涌在“风雷拐”的左右,除了飞凤谷的八名庄汉和张嫂率领的四喜丫头外,连秃子、哑巴、“黑煞神”也不愿意走在最后了。 “风雷拐”一看左右和身后,知道大家都要听朱擎珠姑娘向九宫堡江老堡主学刀法的事。 今晚这件事,虽说有些不愉快,也可说是件可喜的事,前去“毒鬼谷”如有这位朱姑娘参与,对“七阴叟”来说,必是一大打击。 是以,不自觉的笑著说:“方才老朽不是向诸位说了吗,我知道的也不多、绝大部份,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听朱彩鸾女侠和我大师兄马云山说的……”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恍然接口说:“不错,我也想起来了,听说朱姑娘改向老爷子学刀法,还是令师兄‘镔拐震九州’马云山老总管促成的呢!” “风雷拐”有些得意一笑说:“是的,陆姑娘,据说八年前的一天‘金狒盲尼’无忧老师太,又去九宫堡后的绝峰上找江堡主天涛的授业恩师‘海棠仙子’欢叙,因为她们两位是多年的好友,每年总有一两次聚会。(前情请看拙作《绣衣云鬓》。) ‘金狒盲尼’每次去找‘海棠仙子’,总要到峰下的九宫堡去拜会老堡主江老英雄,同时,也看看自己的徒儿朱彩鸾夫人,‘金狒盲尼’这一次前去却带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精灵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就是诸位方才看到的朱擎珠姑娘。 江老英雄一见朱擎珠姑娘,就发觉她是一个练武奇村,而且是一个练刀的最佳女孩,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堡主夫人朱彩鸾的娘家侄女,而且是亲戚,是以很有意让朱擎珠姑娘弃剑学刀。 这时侯敝师兄马云山,就把江老英雄的意思说了出来,岂如,‘金狒盲尼’非但一口答应,而且说出她带朱擎珠姑娘前来见江老英雄的目的……” 韩筱莉听至此处。突然插言问:“你是说,‘无忧’师太早已发觉了朱擎珠姑娘适合练刀,不适合练剑?” “风雷拐”一听,立即愉快的一颔首说:“不错,在这样的情形下,江老英雄不但高兴,无忧老师太也了却她荐才的心愿,於是,无忧师太就暂住在峰上的‘海棠洞府’,朱擎珠每天到峰下的九宫堡找老英雄学刀法。 江老英雄用的是厚背金刀,当然不适合女孩子用,就特的教了朱擎珠姑娘一套鸾凤刀法。 朱擎珠姑娘的内力已有了相当基础,加之悟性奇佳,一点即破,因而刀法进步神速,江老英雄和‘海棠仙子’以及‘金狒盲尼’与敝师兄,自然十分高兴。 江堡主天涛见老父有此兴致,为了使老父高兴,也不时为朱擎珠姑娘暗中推宫过穴,以求一日千里的效果,加上八位夫人的数说要诀热心指点,以及朱姑娘的用心苦练,结果如何,诸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鬼刀母夜叉”听到至处,趁机自我解嘲的说:“这么多武林顶尖高手做师父,她的刀法当然是举世无匹了!” “风雷拐”立即正色说:“别说拜师父,朱姑娘连个头都没磕,只是按著辈份喊老英雄爷爷!” “黑煞神”突然惊异的说:“母老虎的臂力已经够大的了,怎的朱姑娘挟住她的鬼头刀,她硬是撤不出来呢?朱姑娘的内力这么大?” “风雷拐”一笑说:“金狒盲尼的无忧洞府后面的天险悬崖上有一株千年‘朱仙果’,当年江天涛堡主去梵净山金刀峡找朱彩鸾夫人取剑斗气的时候,由金狒狒‘老饕’引到悬崖上将三粒‘朱仙果’吃光了,但是,过了十几年后,朱擎珠姑娘也被金狒狒‘老饕’引到天险悬崖上去玩,发现叶底下还有一颗‘朱仙果’,朱姑娘就摘下来吃了,事后据推测,当年江天涛堡主,可能没有看到……” “鬼刀母夜叉”再度插言说:“俺说朱姑娘的力气怎会那么大,两柄鬼头刀就像被压在千钧大石头下,原来她吃了一颗‘朱仙果’呀!” 陆贞娘知道江老堡主最喜欢朱擎珠,她的连番出现,问题绝不简单,是以,不自觉的说: “奇怪呀,她怎的会在川北一带出现,还是特的由九宫堡赶了来?” “一尘”道人接口说:“佟姑娘说的不错,那位朱姑娘对咱们的行动早已注意了,至於她为什么前来川北,只有问朱姑娘自己才知道……” “悟空”和尚却忧虑的说:“可是咱们到什么地方去找她呢,看样子,朱姑娘恐怕不会再和咱们碰面了。” 江玉帆不愿因谈论朱擎珠的事而把父亲江天涛与母亲朱彩鸾昔年的恋情轶事也牵扯出来,是以,故意不耐烦的说:“不管她还和不和我们碰面,不要管她,我们走啦!” 说罢就待抖缰催马。 陆贞娘一见,立即焦急的正色说:“这怎么可以?万一是老爷子叫她出来找你的呢?” 江玉帆一听提到爷爷,顿时无语可说了,因为爷爷太疼他了,爷爷常说,他就是爷爷的命根子。 心念间,又听陆贞娘继续说:“再说,老爷子最疼她了。老爷子发脾气的时候,连姨父江天涛都站在厅外不敢进去,只有她敢进去慢慢的逗老爷子消气,所以老爷子常对老总管马云山私底下说,九宫堡的风水不好,所以江家数代单传,他娶了八房儿媳,却没有一个能为他老人家生个孙女!” 江玉帆对这些话,早听他生母“彩虹龙女”萧湘珍说过了,其余七位母亲也都为此偷偷的流过眼泪,恨自己的命苦,不能生个女儿讨老爷子的欢心。所以,“彩虹龙女”一再的告诫他,必须做一个孝顺爷爷的乖孙儿。 这时听了陆贞娘的话,不自觉的又懊恼又无可奈何的说:“她哼都不吭就一溜烟的跑了,到那里去找她?” 陆贞娘正色说:“那也不能不找啊?” “黑煞神”却嚷著说:“那咱们就快追吧,说不定五更天明,和朱姑娘又住在一个客栈里呢!” 为了宽慰江玉帆,大家纷纷说有道理。 於是,纷纷抖缰催马,沿著官道,如飞追去。 为了怕错过机会,每过一座大镇,总留下两名庄汉,叫开镇上每家客店的门问一问,然后再追上马队,但是,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看到这么一位姑娘。 晨星升上地平线,东天将要破晓,前面昏暗的西天,已横亘著一道绵延无际的巍峨山势,众人悚然一惊,发现二三十里外,就是“毒鬼谷”老谷主“七阴叟”盘据的大巫山了。 江玉帆等人悚然一惊,纷勒住马匹,大家都想到了一个同一问题不能再向前追了。 “一尘”道人首先提议说:“为了安全计,我们必须马上改走乡道,在天亮之前选一个僻静小村住下来……” “风雷拐”接口道:“右护法说的不错,不管‘毒鬼谷’是否已经知道我们到了,我们仍应按着原定的计划行事,否则,时日拖得太久了,盟主便无法在中秋节的当天晚上,及时赶到黄山的‘天都峰’……” 遇到这些事,陆贞娘和韩筱莉,大家总是听经验丰富的“悟空”和“风雷拐”等人的意见。 但是,朱擎珠的问题也不容忽视,何况“七阴叟”的限期是百日,即使晚去一两天也不碍事。 是以,陆贞娘郑重的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先把朱姑娘找到,然后再进攻‘毒鬼谷’,再说,赶回天都峰,只要大家辛苦一两天,中秋节那天,一定能够赶到黄山!” “悟空”等人一听,自是不便再说什么,只等盟主江玉帆作最后决定了。 就在这时,蓦见哑巴目光一亮,举手指著正西,低声“咭哇”了两句。 众人转首向西一看,只见官道上,一点黑影,挟著滚滚扬尘,正向这面如飞驰来。 由於东天已露一线鱼白,大家一看便知是一匹黑马,因而不少人脱口道:“啊,是匹黑马,可能是朱姑娘!” 但阅历渊博的“悟空”“一尘”和“风雷拐”,根据朱擎珠的个性和她离去的情形,绝不会自动的回来。 不过,看那如飞驰来的黑马姿势和速度,的确和朱擎珠骑的那匹马有些相似。 众人凝目打量间,已发现以惊人速度向这面驰来的黑马上,竟是一个身穿月由团花锦缎袍,秃顶发亮,雪髯飘飞的古稀老人。 江玉帆目光锐利,业已看清了来人的面目,真是又惊又喜,不由脱口急声说:“啊,是我外祖父老人家来了!” “悟空”等人一听,心中著实吃了一惊,立时感到事态的严重。 秃子王永青急声问:“盟主,可是‘飞蛟’邓正桐邓老前辈?” 江玉帆目光依然望著逐渐驰近的黑马,微一颔首,忧急的说:“不错,正是他老人家!” 秃子一听,喜形於色,不由兴奋的说:“他老人家来的真是太好了!” 话声甫落,“鬼刀母夜叉”已压低声音,讥声道:“有什么好?人家邓老爷子的头秃,是头发‘老脱’了,你小子的秃头是长大疮长的连根‘烂’掉了!” 秃子一瞪眼,也压低声音驳斥道:“你懂什么?我高兴的是邓老爷子来了,我好向他老人家学几招‘水上飞’的绝活,我又不是和他老人家比秃脑壳?” 话声甫落,前面的江玉帆,已兴奋的挥手欢呼道:“外公,外公,玉儿在这里!” 说话之间,滚鞍纵下马来。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也纷纷滚鞍下马。 秃子一面下马一面观相,只见面色红润,虎目寿眉的“飞蛟”邓正桐,已飞马驰至十数丈外了。 黑马实在太快了,就在众人滚鞍下马之际,挟著一团劲风和扬尘已到了近前。 “飞蛟”邓正桐,一面叭喝,一而紧勒缰绳,“铜人判官”和“独臂虎”,急忙过去拉住黑马的笼头,“飞蛟”邓正桐也趁势跃下地来。 邓正桐一落地,一声不吭,一手揉腰,一手摸著屁股,-牙裂嘴皴眉头!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纷纷上前见礼,这个喊外公,那个呼前辈,你喊邓老爷,他叫邓老英雄…… “飞蛟”邓正桐一见,立即没好气的瞪眼沉声说:“不要在我的耳根子上乱叫,都给我站远些,为了你们的事,颠得我的腰和屁股脱了节,老骨头都快散了……” 大家都知道此老诙谐成性,每一举,每一动都能令人捧腹,尤其不服老,不服输,每逢和青年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变成了大孩子,精神抖擞,大小不分,说起话来,笑料连珠。 江玉帆等人一听“为了你们的事”,更是暗自焦急,不知道这位老爷子为了啥事,千里迢迢的来找他们,他的话听了虽然好笑,但大家仍得忍笑恭立,听他继续说下去,他们倒底闯了什么祸事。 岂知,邓正桐一直腰,瞪眼郑重的说:“你们要知道吗?我老人家已经八十八啦,两脚已经先站在棺材里头啦……” “风雷拐”赶紧恭声说:“谁不知道您老人家虽然八十八岁,仍是钢铁身体,就是一块大石头砸在您老人家的身上也会震得粉碎!” “飞蛟”邓正桐一听,果然愉快的哈哈笑了。 但是,他突然敛笑望著“风雷拐”,以恍然似有所悟的口吻问:“看你朋友好面熟,你就是‘马老管’的那个老师弟吧?” 众人一听“马老管”,知道是指的九宫堡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看邓正桐煞有介事的老脸表情,一定发生了对“风雷拐”不利的事情。 只见“风雷拐”神色一惊,敛笑正色说:“是的邓老爷子,我就是刘刚。” 邓正桐一听,捻著雪白胡须,目不转睛的望著“风雷拐”,严肃的说:“把‘马老管’拴在惠山顶上修破庙,害得他一步也不能远离,这个鬼点子是你出的吧?” “风雷拐”听得神色一变,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急忙解释说:“外公,是玉儿的意思……” 话刚开口,邓正桐已瞪起一双虎目,没好气的说:“你呀,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你还顾得了刘刚?真是人小鬼大,二十岁不满的大娃娃,兴帮立会,东闯西撞,撞得满脸的大疙瘩!” 江玉帆一听,知道是骂他擅入仰盂谷和杀了崆峒弟子,以及“红飞狐”失踪的事,这些事很可能已经传到爷爷的耳朵里了。 陆贞娘一听,赶紧恭声解释说:“邓爷爷,您老人家恐怕还不清楚个中详情……” 话刚开口,邓正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望著陆贞娘,正色问:“噢,陆丫头哇,你们把‘七阴叟’宰了没有哇?” 一提“七阴叟”,众人悚然一惊,立即想起了“毒鬼谷”。 於是,游目察看四野,发现东方已现鱼白,百丈以内的景物,已能清晰可见。 “一尘”道人首先急声说:“盟主,请邓老爷子到前面乡村上谈吧!” 话声甫落,“飞蛟”邓正桐已冷冷的沉声悦:“你们这是干啥?看你们紧张的!” 说此一顿,突然又提高声音,斥声道:“告诉你们,‘七阴叟’早已知道你们到啦!” 大家一听,不少人脱口轻“啊!” “飞蛟”邓正桐,继续斥声说:“你们也太看扁了‘七阴叟’了,那老小子不但心狠手辣,更厉害的是老奸巨猾呀……” 江玉帆却不解的问:“外公,‘七阴叟’是怎的知道我们前来了呢?” “飞蛟”邓正桐虎目一翻,没好气的说:“你们‘游侠同盟’成立还没有几个月,闹得名气比九宫堡的还大,再加上你们这些活招牌……” 说著,举手一指“悟空”等人,继续生气的说:“疤痢麻子歪嘴巴,秃子哑巴母夜叉,里面就少了个瘸子和尼姑,说起话来嗓门高,声音大,伺候你们的店伙,嘴上堆著笑,腿下打哆嗦,你们走了后店伙的那张嘴巴会闲著吗?” “悟空”等人早就知道这位老爷子说起话来,口没遮拦,没大没小,虽然被他骂得脸上热辣辣的发烧,还得连声应是,恭立含笑。 “飞蛟”邓正桐继续说:“珠丫头回去对我说,你们这些傻蛋天天白天睡大觉,到了晚上拼命的赶,我就派她马上去通知你们,‘七阴叟’早已晓得你们到了……” 江玉帆立即愁眉苦脸的解释说:“可是,她并没有把您老人家的话告诉我们呀?” “飞蛟”邓正桐一瞪眼,突然提高了声音说:“她告诉你什么?她看到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大姑娘,绕著你的身边转,这个喊哥哥,这个叫弟弟,她看了气得醋罐子都翻了天,她还有心情告诉你?” “悟空”等人一听,几乎忍不住捧腹大笑,江玉帆和陆韩佟阮四女,则个个满面羞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风雷拐”一看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的尴尬神情,赶紧望著“飞蛟”邓正桐,面带难色的恭声问 “邓老爷子,您老人家看该怎么办呢?” 邓正桐一瞪眼,沉声说:“该怎么办?赶快回客栈呀,朱丫头还在房里哭哪,她说有人私授老爷子的刀法,她差一点死在‘海浪翻花’下!”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想到朱擎珠和“鬼刀母夜叉”交手之际,她的确险些死在“鬼刀母夜叉”的那招“海浪翻花”下,所幸她熟烂刀法,反应快捷,否则,朱擎珠一时大意死在“鬼刀母夜叉”的鬼头双刀下,将来的后果,他真不敢去想了。 “一尘”道人接口说:“既然这样,那就请邓老爷子上马吧!” 於是,“独臂虎”赶紧将朱擎珠的乌龙骓马拉过来,一俟“飞蛟”邓正桐纵落鞍上,大家才纷纷上马。 “黑煞神”一面上马一面关切的问:“邓老爷子,客栈远不远呀?从三更吃过了乾粮卤菜,到现在米粒未进,肚子早就饿啦!” “飞蛟”邓正桐回头望著“黑煞神”,正色说:“不远不远,就在大巫山的东山口下!” 说罢,一抖丝缰,当先向前驰去, “黑煞神”举目一看,只见气势雄伟,崎险巍峨的大巫山,至少还在三十里外,等到赶至客栈,肚子恐怕早饿瘘了。 所幸这位老爷子还通达人情,就在第一个大镇上停下来共进早餐。 秃子有些不相信的问:“邓老爷子,您老落脚的客栈,真的在东山口外的大镇上?” “飞蛟”邓正桐一瞪眼,沉声说:“我老人家骗你干啥?” 秃子不以为然的继续说:“昨天晚上朱姑娘,只比我们先走了片刻工夫,她回到客栈您老人家才赶来,她这匹黑马的脚程,真的有这么快?” “飞蛟”邓正桐正色道:“告诉你小子,珠丫头的这匹黑马,每天跑个八九百里地是平常的事,客栈是不是在东山口外的大镇上,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憨姑沈宝琴突然问:“邓老爷子,住在距‘毒鬼各’那么近的客栈,‘毒鬼谷’的人会不会在饭菜里下毒药哇?” “飞蛟”邓正桐听得佯装一惊,煞有介事的正色说:“糟,不是姑娘你提起,我老人家还真没想到,既然已住的那么近了,大家吃出菜中有毒药来,只好赶快吐掉了!” 话声甫落,大家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憨姑先被大家笑得一楞,接著才明白被邓老爷子耍了她一下,想想毒药已经进了口,吐出来又有啥用? 心念至此,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大家虽然吃饱了但马匹仍在上料,只好耐心的等著,“飞蛟”邓正桐,也趁机要江玉帆报告了一下离开九宫堡的经过。 “飞蛟”邓正桐听罢了全般经过,也不禁皱眉沉吟良久,才望著江玉帆等人,说:“照你们说的经过和办法,我老人家也想过了,让‘万艳杯’物原有主人对付‘獠牙妪’是对的,去西域将‘红飞 狐’活捉回来交给‘多臂瘟神’处理也是上策,陆丫头和阮丫头剑伤邛崃派弟子的事,由‘飞凤谷’和‘洪泽湖’两家担起来,杀了‘人辛剑’和羞辱‘玄洪’道人的事,由‘西堤五老’解决,但你小子用‘寒魄神功’杀了崆峒群道,人家还是要找你爷爷呀?” 江玉帆最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因而关切的问:“外公,我爷爷知不知道这些事情?” “飞蛟”邓正桐凝重的说:“他只听到外间传说,有人施展‘寒魄神功’,杀了‘大岭四恶’, 江湖上不少人拍手称庆,其他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他当然不清楚,不过他已知道江湖上又崛起了一个新兴帮会叫‘游侠同盟’……” 江玉帆一听,不由宽心的笑著说:“只要我爷爷不知道就好了……” 邓正桐一瞪眼说:“那也是早晚的事情,现在崆峒、武当,都有拜帖到达,‘獠牙妪’藉口重入 江湖的消息也传到了,还有‘多臂瘟神’那老小子,一方面要求‘九宫堡’公布你小子的衣著相貌,免得江湖上胡乱揣测,一方面还要亲自去‘九宫堡’拜访老爷子……”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脱口轻“啊”,不由焦急的问:“多臂瘟神去了没有?” 邓正桐“哼”了一声说:“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所以你娘焦急的不得了,央求我这位八十八岁的老人家,冒著风吹雨打之苦,千里迢迢的来找你这个外甥孙子!” 江玉帆一听,不由惭愧的低下了头。 陆贞娘却关切的间:“您老人家怎的找到大巫山来啦?” 邓正桐一瞪眼,没好气的说:“还不都是你们这些丫头片子们害的?” 陆贞娘被说的娇靥一红,故意含笑分辩说:“晚辈可没敢得罪您老人家呀!” 邓正桐突然一指韩筱莉,阮媛玲,以及佟玉清三人,继续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继续说: “我老人家说的也包括她们,还有躲在客房里哭的珠丫头!” 说著,还举手指了指二二十里外大巫山的东山口? 韩筱莉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插言问:“邓老前辈,那位朱姑娘怎的也来了大巫山?” 邓正桐看了一眼韩筱莉,以较缓和的声音说:“珠丫头过了新年才回去梵净山,听说玉儿由他外婆‘塞上姥姥’处艺满回来了,便辞了‘无忧’老师太喜攸攸的赶回了九官堡。 回到九宫堡正赶上我老人家要出来找玉儿,珠丫头也央求老爷子要跟来。珠丫头在老爷子面前向来是说什么是什么,尤其听说是去找玉儿,老爷子心里更是高兴,自然满口答应她的要求,所以就跟著我老人家一道出来了……” 陆韩佟阮四女听在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当然.由“飞蛟”邓芷桐的口里,也证实了朱擎珠的受宠和在江老堡主心目中的地位。 心念间,又听邓正桐继续说:“在途中我们已听说‘游侠同盟’去了百丈峰,所以我们直接赶往飞凤谷,到了那里一问老管家陆寿,才知道你们去了长涂岛和‘七阴叟’下骷髅黑贴的事。 照我老人家的意思,也赶去长涂岛,但是珠丫头,偏偏要先探‘毒鬼谷’为你们铺路去……”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突然插言问:“外公,您说她……” 话刚开口,邓正桐已瞪眼沉声说:“她是谁?以后要喊珠妹妹,她比你小半岁!” 江玉帆被斥得俊面一红,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问:“您老人家是说、珠妹妹已探过了‘毒鬼谷’?” 邓正桐颔首道:“她已去过两次了,有时候她一两天不回来,我也不知道她去了那里!” 陆贞娘立即关切的问:“毒鬼谷的情形怎样?” 邓正桐认真的说:“她回来只对我说,‘七阴叟’的确是个阴险狠毒人物,这种人绝不能让他活在世上,等玉哥哥来了得好好的商议商议!” 说此一顿,秃头一摇,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继续说:“因为她要和她的玉哥哥商议,所以我老人家也没有问!” 话声甫落,那边的店伙已朗声吆喝著说:“请诸位爷上马!” 众人一听,纷纷向拴马椿前走去。 一行二十余骑,浩浩荡荡的驰出大镇,直向二三十里外的大巫山前驰去。 由於官道上行人众多,不能像夜晚那么纵马飞驰,因而速度大受影响,到达大巫山的东山口外,已近正午了。 江玉帆细看东山口外的大镇,范围甚广,至少千户人家,根据由各街口进出的众多行人看,镇上一定极为繁华。 果然,一进镇口,即见两街商店林立,行人熙攘,看情形今天似乎正赶上市集。 江玉帆这一行二十多骑,一进镇口,自然引起了街人的注意,纷纷驻足侧目,这其中当然也可能有“毒鬼谷”的人在内。 正前进间,蓦见前面马上的“飞蛟”邓正桐,举手一指街心的一家大客栈,说.“偌,小子,就是那家‘闻香轩’酒楼车马大客栈!”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看,只见一座临街酒楼,坐北朝南,二楼上街窗大开,朱漆雕栏,在画栋飞檐下,横悬一方黑漆大匾,上写三个金字闻香轩,由於时近正午,酒楼窗口上,已有不少人探首下看。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看,不由望著“风雷拐”刘刚,齐声关切的问:“刘堂主,你是说朱姑娘负气走了?” “风雷拐”凝重的说:“走是不会,因为她的黑马还在店里!” 秃子一听,立即勤快的说:“我去马棚看看,说不定这一会她已把马骑走了呢。” “风雷拐”立即挥了个“阻止”手势说:“我那边已留了两名飞凤谷的弟兄,朱娘珠去拉马,他们一定会来报告盟主……” 阮媛玲突然插言道:“这么说,珠姊姊仍在生我们的气喽?” “风雷拐”似乎避免肯定的说是,是以,肃手道:“请大家先厅上坐,邓前辈回来就知道了!” 於是,众人依序进人厅内,张嫂早已督导著四一学丫头给每人倒满了一杯茶。 大家就座后,默默的饮著茶,好像“飞蛟”邓正桐不回来,就没有话谈似的。 但是,直到店伙们将酒菜送来,“飞蛟”邓正桐仍没有回来。 江玉帆由位子上站起来,准备亲自去酒楼上看一看,但被陆贞娘和“一尘”道人阻止了,因为这时候也许邓正桐正在劝朱擎珠回来。 恰在这时,院门处人影一闪,邓正桐已神情凝重的匆匆走进来。 众人一看,心知不妙,因为邓正桐一生诙谐成性,从不知道什么是烦恼,看他老脸上的凝重神情,事态可能极为严重。 於是,众人纷纷起身相迎,江玉帆首先关切的恭声问:“外公,珠妹妹呢?” “飞蛟”邓正桐一面走向席前,一面催促说:“咱们一面吃一面谈。” 说话之间,已一屁股坐在中央大椅上,同时,继续说:“诸位不要喝酒了,吃饭吧!” 大家知道饭后有事,恭声应了个是,纷纷依序就位。 邓正桐虽说一面吃一面谈,但他冗自吃饭,一个字都没谈。 江玉帆等人知道邓正桐在想心事,是以都没有发言,以免打断他的思路。 果然,众人都把饭吃完了,邓正桐仍在那里呆望著满桌面上的肴菜,木然的细嚼烂咽! 阅历丰富的“风雷拐”,深怕邓正桐误了时机,但又不便问他,只得站起身来故意取杯倒茶! 果然,“哗哗”一阵水响,立即把邓正桐的思维拉回来。 只见他急忙一定心神,有些意外的问:“你们都吃饱啦?” 江玉帆等人立即颔首应了声时。 邓正桐一面放下饭碗一面失望的说:“珠丫头跑了!” 江玉帆等人并不感到过份惊异,但却不解的问:“您老人家为什么不拦住她?” 邓正桐无可奈何的说:“等我老人家赶到前面酒楼,酒保说珠丫头刚走!” 陆贞娘不禁有些焦急的问:“那您老人家为什么不马上回来告诉晚辈们,也好分头去追呀!” 邓正桐正色解释说:“因为酒保说她刚下楼,我老人家觉得时机稍纵即逝,所以就立即追下楼去,大街上到处人头攒动,根本就没她的人影,问楼下的店伙,店伙们都说没看到,我老人家心中一急,赶紧跑到马棚,她的黑马正在槽上吃草料,於是我老人家又去街上镇外找了一遍!” 说此一顿,又无可奈何的一摊手,微续说:“结果,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 江玉帆听罢,不由焦急的问:“以您老人家的判断,她会去了那里?” 邓正桐正色说:“那还用说吗?街里镇外都找不到了,当然是去了‘毒鬼谷’!” 众人一听,脱口轻“啊”不由齐声问:“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先去呢?” 邓正桐“哼”了一声说:“还不是和她玉哥哥斗气,她要一个人大破‘毒鬼谷’也好让玉儿知道她不是盏省油的灯!”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听,两人几乎是同时焦急的说:“珠妹妹也太孩子气了,她一个人怎能大破‘毒鬼谷’……?” 话未说完,邓正桐一耸肩,无可奈何的说:“哼,她进进出出四五次‘毒鬼谷’,她回来还说如入无人之境呢!” 江玉帆不由焦急的说:“那时她在夜间暗处行动,不易被人发现,当然如入无人之境,现在她是一个人大白天往里闯,情形则又另当别论了!” 陆贞娘不敢埋怨“飞蛟”邓正桐不该吃完了饭再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但她却焦急的催促说:“我们快去吧,这一顿饭耽误了不少工夫!” 邓正桐是何等人物?立即沉声说:“你们不吃饱了饿著肚子去呀!” 陆白娘立即委屈的歉声说:“您老人家不要生气嘛,万一我们去迟了一步……”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很有把握的说:“你们放心,那丫头精灵的很,‘七阴叟’要想拿他那套鬼点子来对付她,还差得远呢!”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说:“再说,珠丫头是老爷子的‘开心果’,‘顺气丸’,万一珠丫头有个三长两短,出些差池,别说傻小子不敢回去见他爷爷,就是我老人家,也没脸回‘九宫堡’去见我那江老哥了!” 江玉帆一听,内心更是忧急如焚,不由望著“飞蛟”邓正桐,焦急的说:“外公,我们走吧!” 邓正桐毫不迟疑的催促说:“早就该走啦,说了半天的废话,没谈一件正经事,快去吧,当心别被毒鬼谷的蛇咬到,万一咬到了腿就把腿砍掉,咬到了头就把头砍掉,免得毒气攻心,救不活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真是啼笑皆非,别人一句话,能引出他的“宏论”一大堆,不埋怨自己,尽责备别人。 由於邓正桐骂说“没谈一件正经事”,江玉帆心中一动,立即关切的问:“外公,‘毒鬼谷’到底在那个峰下,里面的情形究竟怎样……?”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举手指著东山口方向,认真的说:“毒鬼谷的正确位置我老人家也不太清楚,有关里面的情形,可问珠丫头,她知道!” 江玉帆一听,气得应了声是,作了个揖,转身向院外走去,心说,还不知道朱擎珠在哪里,能不能找到她都是问题,如何问她法? 陆贞娘则急忙叮嘱了张嫂和四喜丫头几句,即和十一凶煞,韩阮二女,匆匆跟在江玉帆身后向院外走去。 众人匆匆走出院门,身后仍传来邓正桐的恍然声音,解释说:“我老人家人老眼花,就留在店里为你们看马啦,早去早回,当心‘七阴叟’那老小子的‘蚀骨断魂沙’……” 江玉帆一听,步子走得更快了。 出了店门,镇街上的人较午前少多了,街道上也显得摊贩凌乱,不少人陆陆续续的走向镇外,市集已经散了。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只得强挨著焦急心情,挟在经商赶集的小贩等人中,以正常的步子向镇外走去。 进入东山口,大家立即迫不及待的展开轻功,直向深处加速驰去。 山区内树木茂益,寂静无声,由於“毒鬼谷”经常放出毒蜂毒蛇伤人,多少年来没有樵夫猎人敢进入大巫山区,所以,虽然天刚正午,正是樵夫猎人活动的时候,却看不见任何人迹。 由於山区无人,自然无法问出“毒鬼谷”的确切位置,只得继续向深处疾驰。 又越过两座横岭,蓦见“独臂虎”举手一指西北方,急声道:“盟主,在那里了!” 江玉帆闻声一看,只见西北方两座高峰之间的松林内,现出一片琉瓦檐角,在偏西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金花。 打量间,已听“一尘”道人失望的说:“那是一座破庙!” “独臂虎”一听,有此不服气的问:“你怎的知道是破庙?” “一尘”道人正色说:“樵夫猎户都不准进入山区,‘七阴叟’会让佛门弟子们经年住在寺院里敲罄撞钟?” 韩筱莉突然正色说:“也许庙里的僧道尼是‘毒鬼谷’的人伪装的,为了使於劫杀入山的樵夫猎户或入山的武林人物,特别设的椿卡也说不定呀!” “一尘”道人淡然一笑,正待说什么,两峰之间的松林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脱曰急声说:“果然被猜中了,我们快去!”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凄厉惊心的惨嗥传来! 陆贞娘也急声说:“我们快去,可能是擎珠妹妹!” 说话之间,众人纷纷向两峰之间的松林前飞身驰去。 到达松林前,江玉帆暗运护身罡气,双掌贵满了真力,当先冲进林内。 深入二三十丈一看,前面果然是座寺院,远远看来,尚称完整,不像太湖惠山上的济公禅寺那样残缺坍塌,不过也有相当年代未修了。 来到三孔巍峨的大山门前,左边的门开著,门上的红漆早已剥落,门钉兽环已有些锈烂了。 江玉帆不由山门进入,一长身形,凌空飞至门脊上,只见中央大殿和两殿,门窗紧闭,完整无缺,正中大殿上的巨匾,油漆虽已剥落,但匾上浑厚苍劲的“大雄宝殿”四字,仍清晰可辨。 正在游目察看,蓦闻紧跟纵上庙墙的“黑煞神”,压低声音,嚷著说:“盟主,在大殿的左山墙下!” 说罢,当先纵进蒿草及腰的广院中,迳向大殿的左山墙下奔去。 江玉帆等人立身之处,恰好看不到左山墙那边,这时一见“黑煞神”奔过去、齐声警告说:“小心毒物!” 说话之间,纷纷跃下寺墙,纵上大殿前廊,直奔左山墙下。 左山墙下是通向后院第二进大殿的通道,另一而是静室或斋房,中间一间的房门开著。 江玉帆到达大殿角门下一看,只见两具一身黑衣的壮汉尸体,相隔不到两丈,俱都倒在蒿草中的血泊里。 “黑煞神”已用脚将其中的一具尸体蹋转过来,只见胸腹洞开,肠胃已经流出来。 就在这时,蓦闻搜向后院的秃子,嚷著说:“大家快来,这里还有两个,房里还有酒呢。” 江玉帆等人闻声奔至秃子处一看,只见两具无头尸体,分别倒在中央斋房的阶前,显然是被刀剑将头砍掉的。 前后四具尸体中,三人用单刀,一人用双钩剑,可能是四人中的领导人物。 “一尘”道人这时才自语似的说:“这座破庙,果然被‘毒鬼谷’用来作了放哨站!” 说话之间,大家转首再看斋房内,一张木桌,两张长凳,桌面上散乱的残留著鸡骨肉屑,还有一个黑磁小酒罐,长凳的一端上放著一个空鸽笼。 “风雷拐”刘刚一见空鸽笼,不由脱口焦急的说:“邓老爷子的手法虽快,但仍被他们将讯鸽放走了。” 话声甫落,不少人惊异的问:“你说不是朱姑娘呀?” “风雷拐”凝重的道:“在时间上来说,不可能是朱姑娘。” “悟空”想必另有看法,因而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风雷拐”正色说:“因为朱姑娘离开的早,而且轻车熟路,这时她恐怕早已到了毒鬼谷了!” “黑煞神”侧耳听了听,楞楞的说:“不对呀,怎的没听到打都吆喝的声音呀!” 话声甫落,一旁的阮媛玲突然“噗哧”一笑说:“由此地到‘毒鬼谷’,他们自己的哨卡还要放讯鸽通知,距离最近也得隔上两座山头,你怎能听到打闹声音?” “黑煞神”听得一楞,一张黑脸也不禁一红。 “风雷拐”继续说:“就是朱姑娘到了‘毒鬼谷’她也不会轻举妄动,以她的聪明和武功,她会制造有利的态势,见机而行……” 话未说完,“悟空”和尚已插言间:“照刘堂主这么说,宰掉这四个家伙的一定是‘飞蛟’邓老爷子了?” 陆贞娘也深加“悟空”武功惊人,在智力上远不如“风雷拐”,但她不愿伤“悟空”的自尊,却婉转的和声问:“悟空大师以为是谁呢?” “悟空”没想到陆贞娘会向他发问,赶紧谦恭的回答道:“贫僧认为朱姑娘自觉势单力孤,为了谨慎起见,未使轻入,她的毅然前来,只是和盟主负气而已,所以贫僧认为,朱姑娘虽然来了,却仍滞留在附近,直到发现我们,她才进入庙内下手,以被杀的人的惨叫声,引导我们前去毒鬼谷。”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听,觉得“悟空”的话也不无道理,因为十一凶煞中,秃子,哑巴,“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是,陆贞娘根据九宫堡朱彩鸾夫人的个性,和“金狒盲尼”无忧老师太的怪异睥气,以及朱擎珠这两天的行事方法,她一定会以惊人的手法,把“毒鬼谷”闹得天翻地覆,因为朱擎珠木身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 因而,她断定前来拔桩的必是邓老爷子,是以,婉转的说:“有很多地方被‘悟空’大师猜中了,但是,我们都知道,邓老爷子向来不服老,他老人家虽然寿高八十八,但他绝不会甘心呆在店里看马,这四个活桩,很可能是他老人家拔的!” “悟空”一听,不由赞服的“唔”了一声,自语似的说:“对,我怎的把他老人家忘了?……可是,他老人家为什么不和我们一道来呢?” 陆贞娘立即笑著说:“他老人家跟著我们前来,我们既感不自由,他老人家也觉得不自在,这样多好,必要的时候露一手,要咱们晚辈看看他并不老,下手时依然是乾净例落!” 话声甫落,这一半天一直很少讲话的佟玉清,突然谦和的说:“请恕小妹发表一些浅见!” 话一出口,众人同时一惊,纷纷向佟玉清看去,因为她向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每次断事,几乎都是正确的。 陆贞娘一听佟玉清要发言,芳心也有些不安,多少有些怕佟玉清把她的判断推翻。 是以,首先忍不住含笑,问:“玉清妹的看法是怎样?” 佟玉清先看了目不转睛望著她的江玉帆,才望著陆贞娘等人谦和的说:“陆姊姊判断的十分正确,邓老爷子趁我们出镇不便施展轻功这段时间,先我们进入山区,正如‘悟空’大师说的,他老人家利用被杀人的惨叫,诱导我们前来此地……” 说至此处,秃子,憨姑,“黑煞神”几人,已不停的在那里点头称“有道理”。 但是,佟玉清却继续说:“至於他老人家不跟我们前来,一方面是方才陆姊姊说的他老人家为了行动自在,不受拘束,另一方面是暗示我们,不要把毒鬼谷视为龙潭虎穴,好像上刀山下油锅似的,这一点小妹是根据他老人家听了我们身佩石龙珠,还特的缝制了面罩手套时,暗自笑了而断定的!” 众人一听,俱都暗赞佟玉清遇事仔细! 佟玉清却突然一整脸色,继续说:“至於朱姑娘的前来‘毒鬼谷’,很可能是他老人家在不得已的情形下,答应朱姑娘前来的……” 她的这一揣测,使不少人意外的脱口轻“啊”! “鬼刀母夜叉”不由兴奋的问:“老妹子,你又是根据什么有这个想法?” 佟玉清自然的一笑说:“诸位还记得吧?他老人家曾肯定的说朱姑娘来了毒鬼谷,那时我会由厅侧门溜了出去……”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突然恍然道:“是呀,你不是撒尿去啦?” 佟玉清被问得娇靥一红,只得解释说:“小妹溜到后马棚去,间两位‘飞凤谷’的弟兄,间他们方才邓老爷子去了没有?……” 秃子迫不及待的问:“邓老爷子去了没有?”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斥声说:“当然是邓老爷子没有去,老妹子才这么判断的呀!” 秃子眉头一蹙,说:“可是,他老人家为什么去了那么久呢?” 佟玉清一笑道:“这只有回去问邓老爷子了,小妹想,邓老爷子确曾向朱姑娘苦劝过,我们可由邓老爷子回去时的凝重神色看得出来……” 话未说完,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暴喝:“鬼鬼祟祟的什么人?” “铜人判官”一听,脱口急声道:“我们快去,一定是毒鬼谷的人!” 众人一听,纷纷起步。 佟玉清却脱口急呼道:“大家请站住!” 众人一听,又纷纷刹住身势,齐向佟玉清望去。 佟玉清解释说:“这是青鬼谷接到此地讯鸽前来支援的高手,邓老爷子现在正逗他们,我们应该戴面罩佩龙珠了!” “黑煞神”不解的问:“你方才不是还说邓老爷子讥咱们胆小吗?” 佟玉清立即解释说:“你没听懂邓老爷子的真正意思,快把龙皮面罩戴上,不但可防毒沙毒液,还对他们的心理有震吓作用。” 江玉帆一听,立即命大家将龙皮面罩手套和石龙珠配戴起来。 大家戴上面罩手套彼此看了都觉得有些好笑。 就在这时,庙后突然传来一声刺耳惊心的惨叫,较之方才近多了。 江玉帆一挥手势,大家齐向庙后扑去。 大家起步的同时,庙外再度传来一声怒喝:“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物,专在暗中偷袭大爷们,有种的给大爷们滚出来。” 江玉帆等人一听,知到毒鬼谷的高手已到了庙后,於是,加速向庙后驰去,绕过第三进大殿,这才发现庙后的围墙业已坍塌,庙后地势平坦,多是荒草乱石,由於视界广阔,一直可以看到百丈以外的横亘断崖。 江玉帆等人一看那道断崖,目光同时一亮 只见高达数十丈的崖巅上,竟用天然巨石雕凿成一个令人可怖的大骷髅头,一双深不见底的大眼孔,嘴里衔著两根白森森的大骨头,在骷髅头的左右嘴角下,尚以红漆画著点点鲜血洒出,加之浓云遮住了偏西红日,在昏暗的天光下,吹来狭谷中的阵阵凉风,江玉帆等人虽然不怕,但心里也本能的有一种悚然之感。 “黑煞神”一见崖巅上的大骷髅头,不自觉的大声嚷著说:“你们大家看,那里就是毒鬼谷!” 就在他高声大喊的同时,十数丈外的乱石中,突然有人怒喝道:“那里来的见不得人的东西,胆敢进入本谷的大巫山?” “黑煞神”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十数丈外的乱石中,尚立著十数黑衣壮汉,每人手中一把单刀,只有当前一人手横一柄微泛蓝光的双钩剑。 只见那人,年约二十余岁,面色微黑,浓眉大眼,唇上蓄著小胡子,大嘴下弯,一脸的煞气。 “黑煞神”见那人正以怨毒的目光看著他,知道方才发话的就是那个中年人,是以,也用手一指,怒声说:“放你娘的屁,什么大巫山是你们的,俺还说大巫山是俺‘游侠同盟’花银子买的呢?” “游侠同盟”四字一出口,中年人的神情不由一楞,后面一个提刀黑汉,慌得立即打开了手中的鸽子笼。 也就在两只讯鸽冲向半空的同时,江玉帆一声不吭,两掌已翻! 只见江玉帆的两掌一翻,半空中立即发出两声鼓翅声响,无数羽毛飞溅,两只健壮讯鸽也应声坠下地来。 也就在两只讯鸽坠向地面的同时,“鬼刀母夜叉”突然尖声急叫道:“快看,那一个跑回去报信去了!” 众人急忙定神一看,只见十七八丈外的草丛乱石间,一道黑影,正闪闪躲躲的以小巧功夫向横崖 前驰去。 憨姑一见,那敢怠慢,大喝一声,一双多孔阴阳轮,业已振臂打出 只见一道寒光,挟著慑人刺耳的厉啸,掠过十数黑衣壮汉的头上,直向那道黑影电掣射去! 江玉帆一见,脱口一声大喝:“沈执事不要” 但是,已经迟了,只见飞轮过处,不偏不斜,正击中那道黑影的后脑,啸声一断,代之而起的是一声女子尖叫!—— 第十五章 江玉帆一见憨姑的阴阳多孔轮正好击中了那个黑大提刀女子的后脑,大吃一惊,神情如狂,暴喝一声,飞身向前扑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虽然没有看清那道黑影的面且,但看了江玉帆的惊怒神情,也不由大吃一惊,断定被憨姑阴阳多孔轮击中的女子,很可能就是负气前来的朱擎珠,是以,也纷纷起步,紧跟江玉帆身后向前扑去。 一掷击中黑影的憨姑沈宝琴,看了眼前情形,再根据方才那声女子惨叫,不由惊得面色如土,魂飞天外,立在那儿木然发楞,她完全吓呆了! 她瞪著两眼,盯望著那只尖啸刺耳,盘旋斜飞的阴阳轮,恨不得伸手把它抓同来,幻想著根本没有发生这件不幸的事情。 立身十丈以外的黑衣中年人和十数黑衣壮汉,一听那声女子尖叫,纷纷同头察看,俱都面色大变,不少人惊得脱口发出惊“啊!” 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飞身扑来,黑衣中年人一挥手中的双钩剑,率领著十数提刀大汉,一面喊杀,一面向前迎来。 江玉帆关心被击中的朱擎珠,无心和黑衣中年人交手,一俟扑到近前,疾演“飞云铁袖”,右臂一抬,照准仗剑杀来的黑衣中年人,“呼”的一声,振臂挥出,同时身形也趁势纵起,越过对方头上,凌空向前扑去。 黑衣仗剑中年人,一见江玉帆挥袖击来,大吃一惊,身形一旋,趁机闪至身旁的一座大石后。 轰然一声,砂石四射,枯草旋飞,一团刚猛狂飚,挟著翻腾灰尘,旁向数文以外滚去。 也就在轰然声响的同时,左右已掀起数声怒喝惨叫和金铁交呜声。 十数挥刀壮汉,焉是“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等人的对手?仅仅两三个照面,悉数被砍杀在地上。 接到讯鸽前来察看的黑衣中年人一见,那敢再战,籍著乱石掩蔽,亡命逃去。 “黑煞神”一见,瞠目大喝道:“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右臂一抖,飞索练子抓已振腕打出。 只见飞抓,疾若流星,“嘟”的一声,恰好击中在黑衣中年人的背后颈下! 眼明手快的“鬼刀母夜叉”一见,大喝一声:“去你的吧!” 大喝声中,一个箭步纵了过去,右臂一挥,鬼头刀一送,惨叫声中,黑衣中年人的头颅已被砍下来。 紧随江玉帆飞身扑去的陆贞娘,韩筱莉,以及佟玉清,阮媛玲四女,一看倒身乱石荒草中的黑衣女子,一颗心顿时放下了不少。 因为倒卧在荒草中的黑衣女子,虽然使用的也是刀,但她却只有一柄雁翎刀,而朱擎珠使的却是一对鸾凤刀,黑衣女子的劲衣是缎质,而朱擎珠的劲衣是黑海绒制的,且有一袭小披风披在肩后。 当先扑至的江玉帆,似乎也发觉有异了,但他仍忍不住用手将黑衣女子的尸体扳转过来,尸体一转过来,陆贞娘几人不由同时吓了一跳,虽然黑衣女子的脸上已流满了红白脑浆,但仍能看出她的面目轮廓,的确有几分与朱擎珠相似。 江玉帆看罢,不由懊恼的说:“是我一时大意,竟把她误认为是珠妹妹了。” 陆贞娘仰首看了一眼布了天空的乌云,说:“天光这么暗,距离这么远,加上她又故意闪闪躲躲,难免会被看错,我和大师道长,连她的面貌轮廓都没看清呢!” 话声甫落,接著一阵刺耳尖啸,呼哨而来! 站在较远处的秃子,脱口急声说:“盟主小心!” 心字方自出口,斜飞而下的阴阳轮,挟著一阵刺耳尖啸已到了江玉帆的头上。 只见江玉帆略微偏头,右手一绕,已将憨姑方才击中黑衣女子的阴阳轮接住。 江玉帆一接住阴阳轮,大家才恍然想起,为何没有看到憨姑沈宝琴? 於是,纷纷转首一看,发现憨姑仍立在原地发呆! “鬼刀母夜叉”首先竖起大拇指,望著憨姑,大声赞道:“老妹子,你真有一套,不偏不斜,正好击中她的后脑勺!” “黑煞神”也大声嚷若说:“老妹子,快过来吧,她是‘七阴叟’的儿媳妇!” 众人一听,不少人脱口轻“啊”,纷纷向地上的黑衣女尸看去。 仍立在原地发呆的憨妨一听被她击毙的不是朱擎珠,真是喜出望外,欢呼一声,飞身扑来。 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具尸体,抬头望着“黑煞神”,迷惑地问:“高芮主,你认识她?” “黑煞神”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正待答话,“风雷拐”已急声说:“盟主,‘毒鬼谷’又有人来了!” 韩筱莉闻声转首,只见前面的乱石间,又飞身纵出三个黑衣中年人来。 这时天色更昏暗了,月色被掩在群峰之后,看不清来人的面目。 一面打量来人,一面将阴阳轮交还给憨姑。江玉帆憎然说:“当前一人是窦忌毒!” “悟空”等人凝目一看,只见当前一人,黑巾包头,黑劲衣徒手未携兵刃,生得浓眉大眼,皮肤灰黑,一脸的短须,正是两个多月前,前去飞凤谷投递骷髅黑帖的“阴风窟”主事窦忌毒。 “黑煞神”看罢,首先低声道:“这小子中了骷髅黑帖中的青雾果真没死……”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接口道:“上次你要割他的耳朵作记号,现在该他用阴风吹得你昏头转向了!” “黑煞神”环眼一瞪,沉声问:“什么阴风?” “独臂虎”正色道:“他小子不是自称‘阴风窟’主事吗?当然是管理阴风毒气的差使了!” 说话之间,窦忌毒率领著其他两人已飞身来到近前。 窦忌毒目光炯炯,满面怨毒,神韵间却透著轻蔑之色,想是看了江玉帆等人,俱都戴了面罩手套之故。 只见三人驰至三丈以外,同时刹住身势,宝忌毒立即望著江玉帆和陆良娘,双手抱拳,轻蔑的一笑道:“诸位前来本谷,俱都戴上了面罩手套,在下看不见江盟主和陆姑娘的面目,只有根据衣著向两位打招呼了……” 话未说完、鲜少大怒的“悟空”和尚,突然一横手中日月缀环铁铲杖,一瞪环眼,怒喝道:“姓窦的,在飞凤谷,你奉命投帖传话的差使,我家盟主,念你无知,格外开恩,饶你一死,如今,我们是前来践约赴会,你如再敢出言无状,当心佛爷的铁铲锋利,立即要你血溅此地!” 窦忌毒听罢,毫无惧色,仰面一声大笑,傲然沉声道:“贵同盟江盟主的恩赐,窦某是刻骨铭心,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不过,在下的话并没有说错,如果窦某在飞凤谷未会经过江盟主的恩典,此刻还不知道诸位是那一方的英雄豪杰呢!”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窦主事,望你休逞口舌之能,立刻带我们去见你家老谷主,由在下与他评理或决斗,免得我等多杀无辜,须知我们业已有了万全准备,过详的对策……” 话未说完,窦忌毒再度哈哈一笑道:“江盟主,戴上一付面罩和手套,也只能护住你的面颊和双手,却护不住你阁下的眼睛……” 话未说完,“独臂虎”突然怒声说:“姓窦的,你他娘的眼睛长在肚皮上了?你没看见老子的眼睛上还有一层龙峰纱吗?” 说著,举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窦忌毒不屑的轻“哼”一声,有些得意的沉声道:“不怕诸位失望,莫说那道薄薄的透明纱,就是两片水晶石、也休想挡得住本谷的‘蚀骨断魂沙’!” 江玉帆知道窦忌毒并不晓得“龙峰纱”是用千年石龙的头冠和背峰的勒皮用药制成的,是以,冷冷一笑道:“窦主事如果不信‘龙峰纱’有意想不到的神奇妙用,就不妨先撒一把毒沙试一试!” 窦忌毒奸刁的一笑道:“当然,江盟主武功高绝,铁袖惊人,你自己当然不怕,可是一旦交起手来,那时恐怕就无法照顾你的属下了……”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极轻蔑的沉声道:“本坛主连过两伙酒囊饭袋,也没见他们打出什么‘蚀骨断魂沙’!” 窦忌毒一见发话的是“黑煞神”,立即墓射凶芒,怨毒的怒声说:“实话告诉你们,自谷主以下,只有主事以及三位少谷主才佩有‘蚀骨断魂沙’,父手之际,暗以真力打出,功力穿革入石,嘿哼,你阁下虽有面罩手套,但你的衣裤仍难敌那些喂有剧毒的铁沙子。” “悟空”等人听得心中一惊,这才想起对方如是内力深厚的高手,运用真力而打出的铁沙子,当然功能穿革入石! 但是,“黑煞神”却猛的一拍胸脯,无声道:“姓窦的小辈,你也太把老子看扁了,大爷不但外有面罩手套,衣服里还穿著皮革马甲,方才老子被你们打了一毒镖,没伤得大爷一根汗毛!”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暗觉好笑,不知道“黑煞神”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骗人的本事。 但是,窦忌毒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举目看了一眼百十丈外的破庙后,惊疑的望著江玉帆,急声问:“江盟主,你把本谷前来察看的护谷武师等人怎么样了?” 话声甫落,“黑煞神”急忙闪身,举手一指身后荒草中的女尸,抢先说:“喏,在这里,全被大爷给宰了!” 窦忌毒和其他两名黑衣中年人一见,脱口惊“啊”,面色大变,不自觉的飞身向前扑来! “鬼刀母夜叉”和“铜人判官”一见,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姓窦的,你们三人要作什么?” 大喝声中,一个手横独脚铜人,一个将鬼头双刀一叉,立即将窦忌毒三人挡住! 窦忌毒三人又惊又怒,倏然刹住身势,窦忌毒怒目瞪著江玉帆,然声问:“江盟主,你们怎可下如此毒手对付本谷的少夫人?而且少夫人业已怀有身孕,须知婴儿是无辜的……” 江玉帆一听黑衣女子果是“七阴叟”的儿媳,却眉不由一蹙,知道这一次的前来赴约,结果必较预计的尤为惨烈,这时再听了黑衣女子业已怀有身孕,心头更是一震,但是,一旁的“一尘”道人,已朗声宣了声佛号说:“无量佛,种善因始得善果,请问窦主事,贵谷老谷主‘七阴叟’,为了炼制 ‘紫盒车’,不知杀了多少孕妇,不知剖出了多少无辜婴儿,这话又该怎么说?” 窦忌毒被问得先是一阵张口结舌,接著怒声说:“这俱是外间的中伤胡言,在下身为‘毒鬼谷’门下十多年,就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叫‘紫盒车’!” 说此一顿,突然以警告的口吻,怒声说:“告诉你们,老谷主三子九媳,只有这位少夫人至今才怀有身孕,却在出谷巡逻之时遭了你们的毒手……”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忿忿的讥声说:“那是他的缺德事做的太多了,命中注定了绝孙断后,所以他唯一的孙子也胎死腹中……” 话未说完,另一个马脸黑衣中年人,“唰”的一声撤出背后的双钩剑,大喝一声道: “你敢辱骂我家老谷主?” 大喝声中,跨步斜走,手中双钧剑,一式“玉带缠身”,迳向“鬼刀母夜叉”的水桶腰扫去! “鬼刀母夜叉”一见,顿时大怒,右手刀一立,当的一声封住了扫来的双钩剑,左手刀一挑,已削向马脸黑衣中年人的左耳,同时,大骂道:“老娘不但骂他,稍时还要宰他!” 另一个健壮黑衣中年一见;大吃一惊,知道“鬼刀母夜叉”这一刀下去,马脸中年人的半个脑袋必被削下来,是以,惊急间,大喝一声:“不得伤人!” 大喝声中,撤剑在手,迳向“鬼刀母夜叉”的左腕挺剑刺去。 “铜人判官”一见,不由沉声说:“去你娘的!” 说话之间,数十斤重的独脚大铜人;呼的一声向剑格去! 只听“铮”的一声金铁交呜,溅起无数细小火星,黑衣中年人一声嗥叫,双肩摇晃,手中的双钩剑已脱手而飞了! 就在嗥叫声起的同时,马脸黑衣中年人也发出一声惊恐惨叫,因为他的左耳已被“鬼刀母夜叉”削掉了。 也就在钩剑脱手,耳被削掉的同时,“阴风窟”主窦忌毒,目闪惊急,缓缓后退,两只手已缩进袖内,显然要施展暗器或毒沙毒液之类的东西。 江玉帆一见,深怕窦忌毒惊急之下打出“蚀骨断魂沙”,果真像窦忌毒说的那样,还没进“毒鬼谷”,他就先伤了两名得力属下。 是以,无暇多想,震耳一声大喝:“住手!” 这声大喝,乃江玉帆急切之际而发,真是声如春雷,震人耳鼓,谷峰回应,历久不绝! “铜人判官”和“鬼刀母夜叉”,正准备将手中兵器趁势一送,结果了两个黑衣中年人的性命,这时听了盟主的震耳大喝,本能的飞身退了五步。 寅忌毒的两手,的确在袖内握紧了两把“蚀骨断魂沙”只要他的两个属下被杀,他便不顾一切的打出毒沙。 这时听了江玉帆的震耳大喝,身心一颤,两手握满的“蚀骨断魂沙”,不自觉的流下少许来。 铁沙一落地面草叶上,立即有缕缕轻烟冒出,草叶明显的萎缩枯黄下去。 “悟空”等人看得心中一惊,这才证实江湖上人人惧怕三分的“蚀骨断魂沙”,果然歹毒。 同时,大家也明白了江玉帆为何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阻止了“鬼刀母夜叉”两人即将得手的打闹。 窦忌毒一看“悟空”等人的惊急目光,知道他手中流下的“蚀骨断魂沙”已发生了震赫作用,是以,冷冷一笑,有些得意的说:“江盟主果然不愧一派之长,否则,嘿哼……”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剔眉怒声道:“否则怎样?否则你窦忌毒早已粉身碎骨了!” 了字出口,蓄满神功的铁袖,已向著一丈五尺之外的一方青石,振臂挥出 也就在江王帆右袖挥出的同时,轰然一声惊人暴响,坚石四射,青烟激扬,碎石划空带啸,隆声历久不绝,一丈五尺以外的那方青石,应声炸开了,青烟过处,只剩一些石块和石屑了! 这等骇人声势,莫说窦忌毒三人看得变颜变色,张口发呆,就是“悟空”等人也不由看得暗暗心惊。 陆贞娘首先冷冷一笑道:“窦忌毒,现在暗自庆幸的应该是阁下你了!” 震惊得面色灰白的窦忌毒,急忙一定心神,目光惊急,不停的闪烁游移。 江玉帆一见,立即冷冷一笑道:“窦主事,是你代我们通报你家老各主,还是我们自己去找?不过,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如果你想打歪主意,那是自找死路。” 窦忌毒的神色渐趋正常,这时听罢,突然沉声道:“在下身为本谷主事,自有接宾拒敌的责任和权宜。在下本是闻警前来察看,既然是江盟主和陆姑娘率众前来赴约,在下自当引导诸位前去!” 江玉帆毅然颔首道:“很好,那就请你头前带路吧!” 窦己毒一听,立即望著其余二人,吩咐道:“张武师,你们两人留在此地看守著少夫人的尸体,我引导江盟主和陆姑娘去见老谷主!” 健壮黑衣中年人,以含有询问的目光应了声是,马脸中年人则手抚左颊,鲜血由指缝间滴下,痛苦气忿的望著窦忌毒,应是点了点头。 窦忌毒吩咐完毕,即向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拱手,沉声说:“请诸位随在下来!”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也不迟疑,纷纷起步,展开轻功,跟在窦忌毒身后驰去。 越过一片起伏不平的乱石荒草地区,直抵断崖近前。 这时,江玉帆等人才发现断崖之下,有不少断裂的天然隙洞,大者宽五尺,高一二丈,小者宽二三尺,高不及一丈,洞内漆黑,且有强劲的阴风吹出。 窦忌毒到达断崖下,身形不停,也不解释,迳向一座宽约四尺,高仅丈馀的天然隙洞内驰去。 “风雷拐”一见,脱口急声道:“窦主事请止步!” 窦忌毒闻声刹住身势,回身望著纷纷止步的江玉帆等人,冷冷的间:“诸位何事?” 江大帆已明白了“风雷拐”的意思,立即沉声问:“我们为何不由断崖上进去?” 窦忌毒冷冷一笑说:“毒鬼谷并不在断崖上。” “黑煞神”一指崖巅上的大骷髅,怒声问:“不在断崖上那个死人头是干啥的?” 窦忌毒冷冷的说:“那是代表本谷的标志,越过那个标志,就是侵犯了本谷,侵犯本谷的人必须处死!” “黑煞神”也讥声道:“这话只能对那些酒囊饭袋说,须知俺是专杀那些拿大话吓人的狗才!” 窦忌毒嘴哂冷笑,面色铁青,切齿怨毒的望著“黑煞神”,一句话也没说,他内心对“黑煞神”的怨恨,也就可想而知了。 “风雷拐”趁机问:“窦主事是说,毒鬼谷是在这些洞里?” 窦忌毒斜望著“风雷拐”,冷冷的说:“但必须经过这道山洞才能到达!” “风雷拐”冷冷一笑道:“这些天然隙洞,想必就是由阁下主其事的‘阴风窟’了?” 窦忌毒毫不隐瞒的说:“不错,这里正是‘阴风窟’,不过,任何人不经过这道天然隙洞,便到不了‘毒鬼谷’!”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由沉声问:“你的意思是说,只此一条洞道通往‘毒鬼谷’,抑或是说不能通过你的‘阴风窟’,便休想进入‘毒鬼谷’?” 窦忌毒毫不迟疑的说:“阴风窟是进入本谷的门户,任何人都必须经过这道隙洞,包括我家老谷主在内!” 江夭帆一听,立即肃手道:“继续请头前带路!” 窦忌毒一听,也不多说,转身向洞中走去。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望著大家,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大家可以饮一口‘灵芝仙草露’,并把两颗龙珠佩在诸位的前胸和背后!” 这是大家早已计划好的步骤,不但可以驱毒辟邪,最大的作用还是给对方一种心理上的震赫作用,要他们知道,这次的前来,是有了万全的准备的。 众人纷纷取出小玉瓶,拔塞啜饮,顿时清香四溢,龙珠一经佩出,鲜红艳丽,毫光夺日。 走了几步的窦忌毒,回身一看,原有几分轻蔑神色的脸上,立即面色大变,神情不由一呆! 佟玉清机警灵敏,反应最快,这是一见窦忌毒的神色,立即望着江玉帆和陆贞娘,低声道:“玉弟弟,我想和薛执事沈执事三人留在洞外,等你们走出了‘阴风窟’,再命王坛主来接我们。” 陆贞娘一听,知道佟玉清如此建议必有原因,是以,未待江玉帆发话,已抢先道:“好,你和她们两位留在洞外策应那是最好不过了,但要提防他们用奸使诈……” 佟玉清一听,立即颔首道:“小妹晓得!”说罢,即向“鬼刀母夜叉”和憨姑沈宝琴两人送了一个眼神。 憨姑沈宝琴和“鬼刀母夜叉”已听到了佟玉清和陆贞娘的对话,这时一见佟玉清的眼神,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 江玉帆虽然知道佟玉清的功力早已超过了陆贞娘和韩筱莉,但在剑术掌招的火候上,仍要逊她们两人一筹。 这时见陆贞娘答应将佟玉清三人留在洞外,虽觉确有这个必要,但他心里却不愿让佟玉清离开。 但是,陆贞娘既然已经决定了,而又是佟玉清自己要求的,只得关切的说:“一切小心,必要时可发啸示警,我们自会赶来!” 佟玉清一听,立即深情的应了声是。 就在这时,一旁冷眼旁观的窦忌毒,已冷冷的问:“江盟主,我们可以走了吧?” 江玉帆一听,立即挥手说了声“请”。 窦忌毒也不吭声,转身向深处走去。 江玉帆再向留在洞外的佟玉清三人挥了一个“当心”手势,又看了一眼暮色已临的大巫山区,才率领著“悟空”等人,急步跟在窦忌毒身后。 进入洞内;一片漆黑,并流动若不算强劲的冷风,把这座天然隙洞称为“阴风窟”,似乎有些夸张了。 “黑煞神”也正有这挥想法,因而讥声道:“这是啥阴风窟?只不过刮点凉风罢了.老子走了一身大汗,正好吹吹凉!” 话声甫落,前面的窦忌毒突然展开轻功,以极快速的身法向前如飞驰去! 江玉帆深怕窦忌毒兔脱,也展开轻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同时,右掌蓄劲,暗运神功,以防窦忌毒另有什么阴谋。 由於事出突然,加之洞内尚不宽敞,大家几乎是鱼贯前进,这时窦忌毒在漆黑的洞中突然施展轻功,的确令人大感意外。 陆贞娘和韩筱莉一见,几乎是同时脱口娇呼道:“大家小心跟上!” 说话之间,早已纵出数文之外,待等最后的“黑煞神”和秃子两人警觉起步,距离最前面的江玉帆和陆贞娘,至少已在七八女外了。 这一来秃子和“黑煞神”“独臂虎”几人都慌了,因为他们飞驰了不到三五丈,使发现左右已没有其他人了。 秃子首先大惊失色,他并不是怕死,而是觉得此次前来“毒鬼谷”赴约,责任重大,不能因他一人的不慎而破坏了全盘计划。 是以,不由脱口急呼道:“盟主!盟主!” 而失掉连络的“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风雷拐”几人,自然也有与秃子同样的想法。 是以,俱都惊得纷纷吆喝,彼此招呼,都希望连络上其他人。 如此一来,洞中吆喝之声,此起彼落,嗡声不绝,加之迥音互应,震耳欲聋,好似数百孤鬼冤魂在洞中凄尖厉嚎,令人听来,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好似处身阴司地狱中。 “风雷拐”阅历渊博,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左右前后都是洞隙,竟分辨不出是由那一个洞隙进来的了。 由于这一发现,顿时恍然大悟,窦忌毒为何突然加速身法向前飞驰,因为他要利用大家急于追他而无法注意到洞中的形势。 同时,由於事出突然,大家无备,待等警觉起步,已与前面的一人拉开了距离,一个转弯,使走错了路线,无法追上前面的一人。 “风雷拐”知道已被陷进“阴风窟”中,大家的处境都极危险了,心想,此番前来大破“毒鬼谷”,自觉已有了万全准备,没想到,连“毒鬼谷”的谷口还没进入,便陷身在“阴风窟”中。 这时想来,才明白“七阴叟”为何约他们前来“毒鬼谷”决斗,而不在百丈峰的“飞凤山庄”时动手了。 “风雷拐”这时一心惦念的是九宫堡唯一的命根子江玉帆,他“风雷拐”死了毫不足惜,但绝不能让江玉帆伤到一根汗毛。 但是这时的江玉帆,仍跟在窦忌毒的身后飞驰,他很想将窦忌毒喝住,问他一声究竟什么时候才到“毒鬼谷”? 但他也知道,窦忌毒的答覆必然是还远得很呢,因而,他没有喝令窦忌毒停止。 在前面飞驰的窦忌毒,身法逐渐慢下来,如果不是快到了出口,使是由於奔驰过速,真力透支,已有些后力不济了。 就在这时,前后左右突然掀起一阵鬼哭狼嗥的凄呼厉吼!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发现仅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和哑巴四人跟在身后,连“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不见了。 江玉帆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中了窦忌毒的圈套,陷进了“阴风窟”中。 心念间,急忙回头,决心将窦忌毒捉住,逼他引出“阴风窟”。 但是,就在他回头的同时,发现已将身形慢下来的窦忌毒,身形突然跃起,直向一丈五尺之外的黑影处纵出! 江玉帆一看,心知不妙,不由大喝一声:“狗贼纳命来!” 来字出口,飞身已扑至窦忌毒的身后。 但是,就在江玉帆扑至的同时,窦忌毒的身形,竟倏然向地下坠去。 江玉帆见窦忌毒落脚之处竟是一块翻板,知道他要从此逃走,是以,早已蓄满功力的右掌,闪电劈下,直劈窦忌毒胁腹! 蓬然一声闷响,立即暴起一声刺耳惨叫,窦忌毒的身躯,加速向下坠去 “铮”的一声,翻板已将地洞盖住,根据翻板的响声,显然是钢铁制成。 江玉帆虽然一掌毙了窦岛毒,但他心中仍高燃著怒火杀机。 紧跟而至的陆韩阮三女和哑巴,纷纷刹住了身势。 陆贞娘首先恨声说:“果然中了这狗才的奸计了!” 阮媛玲接口说:“还是玉清姊姊聪明,她要我们派人接她,才证实我们的确走出了另一出口!” 江玉帆懊恼的恨声说:“窦忌毒这狗才,阴狠狡猾,很难看出他的虚实奸诈,玉清姊姊虽然看出有些差异;但却无法肯定窦忌毒是否施展诡计,所以才留在洞外以防万一!” 哑巴遇有情况紧急时,总是跟在江玉帆的左右,因为他代江玉帆携带著那只无坚不摧的战国“金斗”。 这时一俟江玉帆话完,立即向后指一指洞中,并将左右手指,指了指自己的两只耳朵。 江玉帆和陆贞娘自然明白哑巴的意思是指旋回洞中的凄哭嗥叫,以及如何将“悟空”等人集合起来。 韩筱莉已被那些凄声嗥叫吵得两耳嗡嗡作响,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急声说:“玉弟弟,你要赶快想个办法制止他们喊叫,我的头都要被他们吵裂了!” 阮媛玲立即建议说:“他们如此大吼法,只有‘狮子吼’震住他们了!” 陆贞娘一听,立即正色说:“千万不可,他们只是彼此吆呼,并不是大吼大叫,声音已如此嗡然震耳,完全是由於这多洞隙的同音,和天然玄奥的洞势结构之妙……” 韩筱莉突然急声说:“那就请玉弟弟施展‘传音入密’的功夫好了!”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他立即默运功力,望着著四周洞隙,镇定的说:“诸位请静一静,我是盟主,你们的吆喝,我已听到了!” 把话说完,满洞吆喝之声果然停止下来,但是洞中的回声和余音,仍嗡嗡的历历不绝。 江玉帆继续说:“诸位现在可将你们的龙珠托在掌上,运运功力使它大放光芒,我看看是否能发现你们的位置。” 说话之间,陆贞娘四人已分别向四面的洞隙张望。 稍顷之后,果然看到有三个鲜红的龙珠放射光芒,看来,大都在七八丈外。 但是,有的洞内虽然没直接看到龙珠,但已看到龙珠的余光,显然是洞势弯曲之故。 江玉帆一看,立即望若韩筱莉,说:“莉表姊,请你把腾龙剑撤出来!” 韩筱莉一听,立即会意,“咋噔”一声哑簧轻响,立即将缠在腰间的腾龙剑撤了出来。 也就在韩筱莉撤剑的同时,江玉帆也由袖内将寒玉褶扇退出来,“唰”的一声将扇张开。 扇剑交辉,彩华大放,方圆数文内,立被照亮,这才发现石洞俱是淡褐色,并有细小的水银挟杂其间。 江玉帆无心去看,立即运功镇定的说:“诸位看到我立身处的人可自己走过来,看不见我的人,仍立在原地不要动,如果你能看到强烈的毫光,也请沿著洞走过来,但是诸位必须注意脚下,可能有翻板……”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和“风雷拐”三人,已急急的奔了过来。 “悟空”三人一见江玉帆,俱都以伤感惶愧的声音,低呼了一声“盟主”。 江玉帆会意的含笑点了点头,正待说什么,“铜人判官”和“独臂虎”也循著弯洞内的余光,走了过来,两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懊恼忿怒之色。 陆贞娘一看,只剩了秃子和“黑煞神”两人没有找来了。 “风雷拐”立即分晰说:“他们两人走在最后,距离此地较远,可能看不到剑光,我们如果找到他们,距离洞口也不会太远了……” 话未说完,蓦然传来一声内力充沛的女子清啸!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变,脱口急声说:“不好,玉清姊姊她们在示警求援了!” “独臂虎”等人一听,自是又惊又急,但是,大家俱都陷身在“阴风窟”中,急也无用。 “铜人判官”恨声道:“这一定是窦忌毒那狗才绕出洞去作的怪!” 阮媛玲立即解释说:“窦忌毒早被玉哥哥震毙了,他那里还能作怪?” 说著,举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个翻板,继续说:“喏,他的尸首就在这个翻板下!” “铜人判官”一听,不由恨声道:“我真想把他的尸体拖出来,砸个粉碎!” 说罢,提着独脚铜人,竟举步向翻板处走去。 “独臂虎”一见,脱口急声说:“你少动翻板,说不定翻板下还有什么花招!” “风雷拐”接口说:“翻板下倒不见得有花招,倒是窦忌毒如没有被盟主震毙的话,这个‘阴风窟’内绝不会如此平静就是。” 话声甫落,嗡然声响,又传来了震耳的吆喝声。 由於洞中同声强烈,竟分不出是秃子的声音,还是“黑煞神”的声音。 “一尘”一听,立即望著江王帆,欠身说,“请盟主以‘听因辨位’的功夫去找他们两位,并转告他们不时发出一声轻微咳声,以察方位!” 江玉帆一听,立即运功告诉了秃子和“黑煞神”两人。 话声甫落,东南方向果然传来了轻微的咳声。 江玉帆等人一听,立即循著通向东南方的一道隙洞向前找去。 前进中,远处已传来了娇叱和怒喝! 江玉帆等人一听,知道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以及憨姑沈宝琴三人已与“毒鬼谷”的人交上了手。 但是;大家焦急无用,必须找到“黑煞神”和秃子才能找到出口。 众人跟著江玉帆前进,江玉帆则循著咳声走去,由於四周洞隙极多,而且咳声回音很大,辨别方位极属不易,是以,江玉帆虽然关心佟玉清的安危,但也必须耐著性子前进。 经过两道洞隙和一处圆形主洞,果见前面数丈外现出一团龙珠光影。 “悟空”等人正待出声招呼,那面已传来了“黑煞神”的急声高呼道:“盟主,俺在这里,你们快过来,俺看到那边还有一团红光,好像是龙珠。” 江玉帆等人一听,急步向前迎去。 “一尘”道人则一面前进一面叮嘱说:“你不要过来,你看到的那颗龙珠是王坛主!” 那面的“黑煞神”一听,立郎摇动著手中龙珠,兴奋的说:“秃子,快过来,我是歪嘴!” 就在“黑煞神”发话的时间,急步前进的江玉帆等人,也在另一道洞隙内发现了秃子的位置。 江玉帆一见,当先停身止步上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关切的问:“芮坛主和王坛主,方才你们两人是谁走在前头?” 话声甫落,那边已传来秃子的声音说:“回禀盟主,是属下走在前头!” 江玉帆一听,立即催促说:“那么请王坛主尽快奔过来!” 话声甫落,秃子那边的龙珠光影已开始急速向这面移动。 “悟空”和尚分析道:“这座‘阴风窟’可能是一座环形连锁形势,果真如此,洞的出口未必就在芮坛主的附近。” 江玉帆解释说:“根据窦忌义进洞不久,在听到芮坛主的讽讥之后才突然展开轻功飞驰,即使洞口不在芮坛主附近,相信也不太远了!” 话声甫落,洞外再度传来佟玉清的求援清啸。 但是,这一次听来,似乎较方才又远了不少。 韩筱莉一听,不由焦急的说:“玉清姊姊是不是被他们引开了?” 江玉帆立即摇头道:“玉清姊姊决不会离开洞口,左护法说的不错,洞的出口未必就在芮坛主的附近。” 话声甫落,秃子王永青已奔了过来,同时惶急兴奋的呼了声“盟主”。 江玉帆虽然这么说,但他向秃子颔首会意后,仍举步急急向“黑煞神”那面走去。 大家走至“黑煞神”立身处,发现出儿是一道宽大通洞。 “黑煞神”一见江玉帆,也不招呼,脱口急声问:“盟主,窦忌毒那狗养的呢?” “风雷拐”知道江玉帆这时的心情,对於“黑煞神”的问题自是不会答覆,是以,急声道:“他在跳下翻板时被盟主震毙了!” “黑煞神”一听,不由哼了一声,恨声道:“俺早就料到那小子一定会把咱们丢在‘阴风窟’内,他一个人再由暗道中脱逃!” 一句“暗道脱逃”,立即提醒了江王帆,不由精神一振,急声说:“不错,窦忌毒跳下去的翻板下面就是最短捷的出口通道!” 江玉帆虽然想起来了,但是要想再找到那个翻板的位置谈何容易! “一尘”道人只得说:“於其再深入找翻板,还不如就近找出口来得好!” 大家一听,深觉有理、游目一看,左右俱是高矮不等,宽窄不一的洞隙,而立身处的宽洞,徐徐向内弯曲,似乎不是洞的出口。 正在大家为难之际,哑巴方守义突然兴奋的“咭哩哇啦”两句,并得意的一笑,立即爬在地下闻了闻“黑煞神”的臭脚丫! 江玉帆还未想通他的用意,哑巴已伏在地下一面嗅闻著地面,一面极快的往前爬! 众人一见,既高兴又感动,没有一人卑笑他的低级动作和学著狗的爬行。 果然,哑巴没有向宽洞的两边前进,却爬进了中间第三个较宽的洞隙内。 一进洞隙,哑巴立即直起身来向前急奔。 众人不敢怠慢,紧紧跟在方守义身后驰去。 方守义直到奔至另一个圆形空地四面都是洞隙的地方,他才再度爬行前进。 如此一连两次,前面蓦然传来打斗中的掌风,剑啸和怒喝娇叱! 哑巴一听,飞身向前扑去 众人也纷纷展开轻功跟进,“黑煞神”这时才嚷着说:“怎么着,已经打起来啦?” 就在“黑煞神”嚷叫的同时,前面已透出夜空与薄云小星。 这时,前面的哑巴已停身一侧,望著江玉帆“嘿啊”两声,同时焦急的指一指洞口。 江玉帆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进来时的洞囗,他关心佟玉清三人的安危,仅向哑巳挥了一个会意手势,飞身纵出洞外。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那敢怠慢,紧随江玉帆身后纵了出去。 一出洞口,个个勃然大怒! 只见二十多名黑衣壮汉,分别围攻佟玉清三人,这二十多名黑衣壮汉,有的拿齐眉棍;有的使护手钩,有的则用双钩剑和板斧,一面吆喝,一面喊“捉活的”。 佟玉清一人护住洞口,一柄青虹剑,冷焰暴涨,一人力敌十名壮汉,而且地下血泊中已有三人被她杀死。 “鬼刀母夜叉”已被七八名壮汉围在离洞口六七丈处,看她咬牙瞪眼,双刀飞舞,的确像一头脱了柙的母老虎,在他的附近方圆七八丈内,已有六七人倒在地上,有的断臂有的断腿,有的胸腹被他的鬼头刀戮了一个大洞。 憨姑沈弈琴已被逼至十丈以外,有六名壮汉向她围攻,憨姑仅用右掌拒敌、左臂已经垂下来。 江玉刮一见,脱口急声说:“沈执事那边,快去……” 话未说完,满腹怒火的“黑煞神”早已飞身向前扑去,同时,破口大骂道:“操你们的祖宗,你们是人养的吗?” 大骂声中,业已扑至近前,手中的飞抓练子锤也同时振臂打出,香瓜大的钢锤疾如流星奔月般,迳向一个手挥板斧的壮汉后脑击去 手舞大斧的壮汉闻声回头,飞锤已到了面门,再想问躲已来不及了。 只听“蓬”的一声,暴起一声凄厉惨叫,手舞大斧壮汉的左半颗脑袋已被击开了。 就在惨叫声起的同时,紧跟而至的“铜人判官”丁二煞,一声不吭,手中六七十斤重的独脚大铜人,顺势一扫,叮当声响,惨嗥连声,当前三人的兵器均被砸飞,其中两人应声被击倒。 这边惨叫声起,那边也是一片惨阵,“悟空”的铁铲过处,肩落头飞,“独臂虎”的虎尾鞭,一鞭一个脑袋开花,韩筱莉的腾龙剑,抽、扫、刺、挑,有如砍菜切瓜;就是一向极少杀人的“一尘”道人,这时也飞身扑入战围,挥剑斩了一人。 “朱雀玉女”阮媛玲,也撤剑在手,前去支援“鬼刀母夜叉”。 这些人中,只有江玉帆和陆贞娘立在洞前押阵,以防有意外发生。 “悟空”等人这一参加厮杀,顿时有如虎入羊群,真是血肉飞溅,惨嚎连声,方才还神气活现的黑衣壮汉们,这时已相继倒在血泊中。 其中二三人一看情势不妙,一声不吭,转身狂逃 陆贞娘一见,早已挖好的银针,纷纷打出。 只见银丝一闪,立即传来一声闷哼或惨叫,狂奔的黑衣壮汉,两手摸天,撒手丢刀,踉跄前奔数步,一头栽在地上。 二十多名黑衣壮汉,只是顷刻之间的工夫,悉数被歼了。 “悟空”等人很想知道进入“阴风窟”以后的情形,是以,纷纷奔了同来,立即将佟玉清三人团团围住。 江玉帆首先关切的问:“玉清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佟玉清已将青虹剑收入鞘内,这时见问,仍有些生气的说:“你们进洞之时,我虽然说不出窦忌毒的诡诈,但总觉得不太对劲,所以才和薛姊姊沈妹妹留下来……” 一提到“沈妹妹”,江玉帆立即想起他方才曾看到憨姑的左臂似乎已垂下来,因而关切的问:“沈执事的左臂是不是受了点伤?” 即使江玉帆问的轻淡,憨始的脸仍忍不住红了,她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一个用齐眉棍的家伙在我背后打来,我来不及用掌去劈,只好用臂去格了,他的棍子断了,我的左臂也被震得酸酸麻麻的抬不起来了!” 江玉帆看了憨姑的尴尬神色,只得赞声说:“你以一双铁拳,力敌十件兵器,的确难得,着实令人佩服……” 话未说完,憨姑已正色分辩说:“十人十一件兵器,因为里面有一个是使双刀的!” 陆贞娘等人听了,几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江玉帆却正色说:“如此更令人佩服了!” “鬼刀母夜叉”也不甘示弱的说:“盟主,和我交手的那十人可不是黄昏时碰见的那些拿刀汉子,这十人都是‘毒鬼谷’早已埋伏好的高手哟!” 佟玉清立即接口说:“不错,你们进洞不久,前面的破庙内便冲空飞起一道火花,我当时心知有异,急忙纵上一座大石一看,发现方才窦忌毒留下的两个中年人业已不见了……” 陆贞娘立即关切的间:“那个黑衣女子的尸体呢?” 佟玉清回答说:“也不见了。” 陆贞娘一听,立即望著江玉帆和“悟空”等人,说:“看来那个黑衣女子,真的是‘七阴叟’的儿媳了。” 佟玉清立即颔首说:“不错,花炮升空后,在西边的矮峰下,立即现出一二十几个黑衣壮汉,他们谈谈笑笑的奔过来,那个被击飞双钧剑的壮汉也中途和他们会合,到达近前,便听其中一人,嚷著说:‘大家分头去拉铁门,听我的吆喝再开始’,说罢,使纷纷散开了……” 阮媛玲突然不解的问:“他们散开作什么?” 佟玉清说:“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当他们发现我们三人仍守在洞口时,俱都一楞,方才被击飞双钩剑的中年人,立即一指薛姊姊,怒声说:‘诸位,杀死咱们少夫人的就是她!’,由他们这一句话,可以证实那个黑衣女子确是‘七阴叟’的儿媳!” 江玉帆听罢,立即望着“悟空”等人说:“小弟认为这些道天然隙洞中必有蹊跷,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说罢转身,当先走进就近的一个隙洞内。 隙洞内虽然一片漆黑,但藉著夜空的星光映射,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佟玉清几人,都能清晰可辨。 只见洞势向左弯曲,前进不足三丈,果然有一座紧闭的双环铁门,根据地下滑轮铁糟看,铁门显然是向外拉开。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揣测说:“属下如果判断的不错,每座隙洞内的铁门一开,强劲的山风立即贯进‘阴风窟’,而且,门内必然装有毒粉或毒烟之类的毒物,而随著山风吹进洞内,直至将人慢性毒死!” “独臂虎”一听,立即提议命:“咱们把铁门拉开看一看!” 江玉帆一听,立即挥手阻止说:“不必了,外间情形,‘七阴叟’也许还不太清楚,我们应该尽快进人‘毒鬼谷’!” 於是,大家纷纷走出洞隙来! “鬼刀母夜叉”不由关切的问;“姓窦的那小子呢?你们为什么又由这个洞口走回来?” 江王帆无心多讲,仅淡然一笑,道:“窦忌毒把我们引进洞内就飞驰疾走,眨限的工夫就把我们拆散了……” “鬼刀母夜叉”一听,不由吃了一惊,立即关切的问:“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呀?” 说话之间,恰好走出洞口的“黑煞神”,突然抬起他的右腿,风趣的说:“还不是多亏俺这只臭脚!” 一旁的哑巴一见,立即愁眉苦脸举起手来,在自己的鼻子前扇了几下,同时往地上吐了口苦水。 大家的心情虽然不好,但看了这两人的滑稽像,也忍不住无可奈何的笑了。 “鬼刀母夜叉”生相凶猛,性如烈火,但她的头脑并不傻,一看了哑巳的表情动作,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家一出了洞口,江玉帆立即仰头看了一眼数十丈高的崖巅,只见崖巅上光秃无物,连根藤箩都看不到,显然是‘毒鬼谷’的人都除掉了。 秃子几人看了这情形,不禁大皱眉头,尤其夜空小星闪闪,白云飘动,就好像崖巅上的大骷髅头也在摇摇欲坠,前后颤动似的。 佟玉清立即提议说:“方才‘毒鬼谷’在西面的矮峰下埋伏高手,那边的矮峰也比这道断崖高出多多,我们可登上那座矮峰看看,‘毒鬼谷’是否就在崖上,还是根本就不在此地!” 众人一听深觉有理,展开轻功,直向西面的矮峰前驰去。 到达矮峰前,只见小松细竹,怪石丛生,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方才那三十名“毒鬼谷” 的高手,显然是接到破庙的讯鸽后,奉了窦忌毒的吩咐而临时埋伏在此地的。 为了察看“毒鬼谷”的位置,众人继续向矮峰上驰去。 登上矮峰一看,众人的目光不由同时一亮,心头同时一震! 只见那道断崖崖巅上,残墓荒冢,破棺断碎,山风吹动著小树荒草,隐现著腐尸白骨,不时闪烁著蓝绿磷火,好似有阵阵“啾啾”鬼声! 秃子看了,首先忍不住毛骨悚然的说:“乖乖,方才幸亏没有由断崖下爬上去,否则,爬上去一看,两脚一打哆嗦,那还得了?” “黑煞神”一听,立即豪气的说:“怕啥,人死了就是一摊烂泥巴,你死了还不是和那些死人骨头一样……” 话未说完,秃子瞪眼“呸”了一口,怒声道:“你才死呢……” “黑煞神”也一瞪眼说:“你不死还准备抱你十八代后的重孙子?” 话声甫落,前面的“风雷拐”已回头低斥道:“盟主在前面商量事情,你两人就少说两句吧!” 秃子一听,立即忿忿的解释说:“歪嘴咒我死了变成一摊烂泥巴!” “风雷拐”气得无可奈何的一摇头,正待说什么,前面和陆贞娘“悟空”等人商量事情的江玉帆,已和声招呼道:“刘堂主请过来一下。” “风雷拐”一听,恭声应了个是,急步走了过去。 走至近前,立即恭声问:“盟主有什么吩咐?” 江玉帆举手一指乱坟崖后的两座纵岭,道:“小弟和陆表姊侦察的结果,连接乱坟崖后的两座纵岭之间,可能就是‘毒鬼谷’了!” “风雷拐”凝目细看,只见两道纵岭,逐渐上升,直抵中间的一座高峰前,两道纵岭之间,形成一座马蹄形的深谷。 只见谷中树木茂盛,一片漆黑,既无屋影,也无灯光,实在难以断定是否就是“毒鬼谷”。 “一尘”道人见“风雷拐”神色迟疑,立即解释说:“贫道认为,断崖上的巨石骷髅和那些具白骨腐尸是有其原因的,那座庞然巨石骷髅头,既然是‘毒鬼谷’的标志,‘毒鬼谷’的位置距此绝不会太远,而要想进入‘毒鬼谷’,就必须经过这座腐尸满地的乱坟崖!”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左右两道纵岭的两边,继续说:“诸位请看,两岭之间均有绝壑深涧,根据形势判断,可能绕至中间高峰之后,拱围至乱坟崖前,也就是说,要想进入那座马蹄谷之前,必须经过乱坟崖!” 众人一听,深觉有理,纷纷颔首称是。 “独臂虎”看了眼前情势,不自觉的埋怨说:“朱姑娘既然来过两次,就该引导咱们前去,就是和盟主斗气,也得分个轻重缓急,看看是个什么时候……”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沉声说:“人家朱姑娘帮助咱们是人情,不帮咱们时本份,你要去‘毒鬼谷’,你自己没有眼睛没有腿?” “独臂虎”一听、心里不由生气,正待说什么,“风雷拐”已低声警告说:“当心朱姑娘就在附近!” “独臂虎”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瞪起一双大眼机警的游目察看附近,他根据“飞蛟”邓正桐说的情形看,这位朱姑娘还真是得罪不得? 一旁的憨姑沈宾琴,突然似有所悟的低声说:“真的,朱姑娘可能一直跟著我们……” 众人听得一惊,陆贞娘首先关切的问:“何以见得?” 憨姑正色说:“方才我一个人打对方十个人,有时候背后响起惨叫,我还不知道是脚踢的还是掌劈的呢!” “悟空”和尚揣测说:“那也许是邓老爷子!” “铜人判官”却有些懊恼的说:“方才大家都气糊涂了,杀了半天上儿没有留下一个领头带路的活口……”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奋勇的说:“俺下去背个有气的上来!” “一尘”立即阻止说:“不必了,砍掉头的早已气绝,断胳膊断腿的流血过多,即使没死也早已晕过去了。” 江玉帆的心头积压著太多的气忿和懊恼,因而沉声说:“不管那里是不是‘毒鬼谷’,我们先到那面看一看!” 说罢,迳由七八丈下的一道斜崖,直向正北的乱坟崖上驰去,因为矮峰下的斜崖,是与正北的乱坟崖蜿蜒相连著。 众人沿著斜崖飞驰,尚未到达乱坟崖,已有阵阵尸臭随著山风吹过来。 方才大家已服过“露芝玉乳仙草露”,这时虽然闻到阵阵尸臭,却能摒息静气,而不致呕吐。 距离乱坟崖尚有八九丈,蓦闻韩筱莉惊异的说:“咦?玉弟弟,你看那是什么?” “悟空”等人闻声疑目一看,只见乱坟崖边缘的一处残坟破棺上,用青竹插悬著一件白衫。 众人打量间,已听江玉帆迟疑的说:“好像是一件染满了血渍的白布衫!” “铜人判官”一听,立即“哼”了一声,说:“那一定是‘七阴叟’弄的玄虚吓人的!” 说话之间,大家已到了乱坟崖,只见整个崖上,白骨腐尸,断碑破棺,令人惨不忍睹,而又不得不掩鼻摒息。 江玉帆看得心泛怒火,顿起杀机,他觉得这个“毒鬼谷”必须在武林中剔除,因为崖上乱坟中,有很多尸体是被杀不久,而尸体仅呈浮肿现象,“七阴叟”把这些尸体弃置崖上,任由风吹雨打日哂,实在是太残忍太狠毒了,像这样的人怎能留他活在世上? 心念问,“独臂虎”已走到那座破坟前,将悬在青竹上的白布衫,小心翼翼的取下来。 “独臂虎”低头一看,不自觉的脱口说:“盟主,是字,不是血!” 说罢抬头,急步奔了过来。 秃子一听是字,也不自觉的急声说:“那可要当心,说不定由衫上有毒!” “黑煞神”立即沉声说:“怕啥?他剩下一只手都不怕烂掉,要你怕……” 话声说完,“独臂虎”已将白衫交给了江玉帆,同时,瞪眼望著秃子,沉声说:“俺不是戴著龙皮手套了吗?要你担心?” 秃子气得一瞪眼,心想:“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什么东西?” 就在两人斗嘴间,江玉帆已将白布衫展开,众人一看,不少人脱口轻啊,俱都楞了。 因为在白布衫的后背上,竟用红漆写着两行碗大字体,是: “此地臭气薰天; 人畜通过平安!” 众人看了彼此迷惑的对望一眼,乍然间闹不清“七阴叟”搞的是什么杷戏。 “风雷拐”却凝重的说:“根据白布衫是崭新的来看,可能插在此地还没有几天,这显然是专为咱们前来设的……” “鬼刀母夜叉”一听,颔首“唔”了一声,煞有介事的发表高论说:“对,有道理,越是他娘的说没毒越有毒,越说平安越不保险……” 话未说完,秃子已不以为然的说:“可是我们在这儿站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没中毒,也没死呀? ……” “鬼刀母夜叉”立即怒声说:“那是囚为你口喝了一口‘灵芝玉乳仙草露’!”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阮媛玲,深知这些凶煞浑猛人物的脾气,要想让他们安安静静,规规矩矩,一切按著礼数,还不是三两个月可以改正过来的事,因而对他们插言斗嘴,向来不甚注意,尤其是秃子哑巴,“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以及“独臂虎”五人,自从结了“游侠同盟”,没有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已经算是收敛太多,自认很守规矩了。 江玉帆见几人仍要争下去,只得及了个“稍待”手势,“鬼刀母夜叉”才斜了秃子一眼,没有再吭声。 佟玉清伸手摸了一下白布衫,并仔细看了一眼布上的字迹,柳眉微微一耸,不自觉的唇角挂起一丝微笑! 陆贞娘一看,立即关切的问:“玉清妹认为是?……” 佟玉清一笑道:“我们一心想的都是‘毒鬼谷’,却志了先我们而来朱姑娘了!”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不由齐声说:“对,一定是朱姑娘为我们挂的,要我们放心大胆的前进,不必为中毒担心。” “风雷拐”虽然心里佩服,但却不解的问:“佟姑娘是根据什么断定是朱姑娘而不是邓老爷子?”佟玉清一笑道:“当然,这件白布衫也许是邓老爷子挂上的,但却是朱姑娘事先早已备好的?” “黑煞神”头脑简单,因而不自觉的说:“老妹子,你真是位女诸葛亮了,俺就想不通,你是怎的知道这件白布衫是朱姑娘事先就备好了的?” 佟玉清一笑说:“你没看到白衫是崭新的吗,而且折叠的印痕仍极清楚,并且字是用毛笔沾红漆写成的,字迹也较纤细,此地那里来的新衣、毛笔、红漆?” 说此一顿,伸手一展江玉帆手中的白布衫,继续说:“诸位看,白衫的折痕尤新,足证挂上不久,因为挂久了,必被‘毒鬼谷’的人发现,挂迟了,又怕我们发现她,因此也可证明朱姑娘始终没有离开我们太远……” 如此一说,众人不自觉的游目察看! 就在众人转首移目的同时,蓦闻韩筱莉,急声说:“诸位快看,那里还有一件!” 众人闻声一惊,循著韩筱莉的指向一看,果见崖边那颗巨大的骷髅头的后面不远,也用青竹悬挂著一件白衫。 江玉帆一见,立即飞身纵至崖巅边缘,探首察看断崖下面,显然对这一件突然多出来的白衫,感到意外。 陆贞娘首先关切的问:“可是察看珠妹妹?” 江玉帆抬头走了回来,有些失望的说:“她早已走远了!” “黑煞神”一听,不由惊异的问:“盟主,您是说那件白衫是刚刚才挂上去的?” 江玉帆不答,反而望著“悟空”等人,问:“诸位方才可会看到?” “悟空”等人儿问,只得说:“方才好像没有看见……” 秃子突然急声说:“我去拿来看看上面写些什么!” 佟玉清一见,立即沉声说:“用不著你多事,呆著你的吧!” 秃子一听,只得停下身来,没有再吭一声。 因为现在的佟玉清不但身份高超,而且也有了惊人的武功,和在惠山济公禅寺里集会的时候已大不相同了,尤其她的超人机智,更受到整个同盟兄弟姊妹的佩服,而且受到陆贞娘和韩筱莉以及阮媛玲的敬重,而“悟空”等人,俱都称呼“姑娘”,再没有人喊她一声“俗执事”。 陆贞娘知道佟玉清的用心,是怕朱擎珠和邓老爷子仍隐身在那颗高达数丈的骷髅头后。 是以,也催促说:“夜已定更,我们如果要去那边察看是否‘毒鬼谷’,现在就该去了!” 话声甫落,“黑煞神”也不待江玉帆可否,立即豪气的说:“俺在前头开路!”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直向正北驰去。 江玉帆木来就决定今夜务必找到“毒鬼谷”,而且最好一夜之间将事情解决,明日休歇半天,就可起程赶往黄山了。 是以,也没说话,即和陆贞娘等人、跟在“黑煞神”身后向前跑去。 众人前进中,踏断碑,点荒坟,凌空越过腐尸白骨,虽然尸臭薰人欲呕,但人家都饮过“灵芝玉乳仙草露”,口内仍有余香,是以都能忍耐不吐。 越过一片宽广数十丈的破棺腐尸地带,到了一片草高及膝的平坦草地,同时,也看到宽约七八丈的断涧和对崖。 将至断涧崖边,“黑煞神”首先刹住身势,同时,有些懊恼的说:“果如窦忌毒那小子说的,从这儿过不去!” 话未说完江玉帆等人已到了崖边。 江玉帆凝目一看,发现对崖的草丛树后,都有暗桩潜伏,显然是防止有人飞渡。 但是,如此宽澜的断涧,如此强劲的山风,设非顶尖高手,谁敢冒险飞渡,何况对崖尚派有暗桩把守?正在举目看向对崖,蓦闻“悟空”,急声道:“盟主,那边有道渡索!” 江玉帆闻声转首,发现十数文外,果然有一道粗如儿臂的铁环练索,由这面直通对崖。 於是,众人飞身奔至近前一看,这才发现索练是用铁沙铸在崖边的大石内,显然是一道死索。 大家看向对崖,发现守在对崖草丛后的暗桩竟有十数人之多,而且每人都将头翘起来向这面观望,却无人发问吆喝。 看了这情形,大家都直觉的的联想到,“七阴叟”到现在没现身迎敌,显然实施的是“以逸待劳,天险拒敌”之计。 “黑煞神”见对崖的暗桩趴在草窝里没动静,不由大喝道:“喂,龟孙子们,快叫‘七阴叟’老小子出来答话,告诉他,老子们来啦!” 大声喝罢,对崖竟没有人回答。 “黑煞神”见对岸的案桩不理他,再度怒喝道:“龟孙子,你们都死啦?再不吭声老子可要骂人啦,快去叫,‘七阴叟’老小子来答话!” 夜静更深,高声喝骂,声震山野,谷峰回应,与对崖仅有八九丈之隔,潜伏的暗桩不能说听不清楚,他们如此相应不理,显然是另有图谋。 江玉帆一见,立即转首望著“悟空”等人问:“那一位觉得飞渡铁索没把握?” 依然是“黑煞神”豪气的说:“盟主,这个算啥?看俺的,光叫他们尝尝俺的飞锤索子抓!” 说话之间,“唏哩哗啦”将缠在腰上的飞链索子抓取下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挥了一个“稍待”手势,同时,正色说:“这样草率渡索,非常危险,必须先将对崖的暗桩拔掉或压制住才可以过去。” 韩筱莉一听,沉声说:“让我光给他们每人一颗飞蝗石!” 说罢弯身,即在深草内找了几颗小石头。 但是,就在她躬腰检石的同时,哑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并在荒草中检起一支长约八寸的无羽秃箭来! “风雷拐”一见,脱口急声说:“这是一支弩箭!” 说话之间、哑巴已将弩箭送过来。 江玉帆接过来一看,见箭头锋利,微泛黑蓝,显然喂有剧毒! 正在观看,蓦闻“鬼刀母夜叉”,急声说:“这里也有一支!” 众人一看,发现“鬼刀母夜叉”手里果然也拿著一支同样的无羽弩箭! 於是,纷纷低头察看草中,又在草中检起一八七支。 “一尘”道人凝重的说:“根据这些弩箭,对崖潜伏的暗桩都是弩弓手!” 手字方自出口,江玉帆手中的那支弩箭,已振腕一甩,捻指掷出,其快如电,直向对崖靠近铁索附近的一个暗桩射去! “沙”的一声轻响,那人的头颅微微向后一仰,既未倒地,也未发出惨呼声! 江玉帆一见,脱口急声说:“他们已被点了穴道!” 说话之间,身形如电,宛如一颗流星般,只见亮影一闪,江玉帆已到了对崖,立即双掌运功,以防骤变。 陆贞娘等人那敢怠慢,却也不敢争先,陆贞娘喝了一声“我先过”,娇躯凌空而起,仅在中央用足尖略微一点,身形直飞对崖。 江玉帆一到对崖,便发现了铁索附近的十数黑衣壮汉,有的被飞蝗石打破了头颅,有的已被点了穴道。 片刻工夫,“悟空”等人悉数纵了过来。 “风雷拐”一纵了过来,立即在一个头颅被击了个血洞的黑衣壮汉胸前抚摸了一下,同时,急声说:“盟主,珠姑娘过来不久,我们追快一点可能会追上!” 如此一嚷,大家都感到惊异和迷惑! 因为,根据现场的景像,所有的弩弓手的头颅或胸腹,几乎都有一两个鸡卵大小的血洞,这是被一个以上的飞煌石击中所致命的。 这情形,必是对方功力高,腕力强,当他已极快的身法飞渡铁索时,一面要封闭对面射来的弩箭,一面还要凌空跃起,以漫天花雨的手法,双手打出二十颗以上的飞蝗石,这等身手,似乎不是朱姑娘的艺业所能及。 由於“风雷拐”说出朱姑娘过去不久,大冢才感到迷惑惊异,因为,他们都认为这些暗桩应该是邓老爷子“飞蛟邓”拔的。 既然“风雷拐”说是朱姑娘的杰作,自然有他的根据和道理,因而也可证实,方才巨大骷髅头后的那件白衫,是由邓老爷子悬挂的。 大家沿著一条人工石道,一面向前飞驰,一面注意马蹄谷前的形势和气氛。 只见马蹄谷前树木渐多,愈往谷内愈茂盛浓密,气氛阴深,没有一丝声息,也看不到朱擎珠姑娘的踪迹,也听不到打斗和吆喝的声音。 “独臂虎”见江玉帆等人个个神情焦急、但都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找寻朱擎珠姑娘。 但是,他却不明白,何以在断涧之前,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没有这般紧张? 是以,忍不住凑近“风雷拐”,压低声音问:“刘老头儿,你老小子紧张啥?” “风雷拐”立即没好气的同答道:“朱姑娘前两次夜探‘毒鬼谷’,只是到乱坟崖为止,这一次越过了飞索断涧,情形就比较危险了!” “独臂虎”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迷惑的问:“朱姑娘不是服过‘朱仙果’,有毒不侵吗?” “风雷拐”依然气虎虎的沉声说:“她一个人逞强深入总是危险的呀!” 把话说完,眼前一暗,立即变成了漆黑一片。 同时,前面也传来了江玉帆的沉声大喝道:“大家站住,有毒物!” “独臂虎”心中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定睛一看,发现已进入了马蹄谷口外的大树林内,同时,头上也传来奇异的“嗡嗡”声音。 迷惑的抬头一看,发现头上竟有成千上万的枣大黑蜂,盘旋急飞,不时向下俯冲,发出了“嗡嗡”的呜声! 但是,每当这些枣大黑蜂俯冲至头上二三尺处,便“嗡”的一声,又飞向夜空,显然是惧怕众人头上的龙皮面罩和胸前背后的石龙珠。 正在仰头察看,前面强光突然一闪,林内顿时光明大放。 只见江玉帆展开了他的寒玉扇,韩筱莉、陆贞娘,以及佟玉清、阮媛玲,也各自撤出了她们的背后宝剑。 顿时,彩华大放,瑰丽夺目,方圆数丈之内,毫发可鉴,那些枣大黑蜂,“嗡”的一声,立即飞向夜空。 “一尘”道人立即叮嘱道:“大家尽量靠近盟主和四位姑娘的左右,那些都是凶悍奇毒的‘牛王蜂’,只要被它的尖嘴刺破,便可当场毙命,遑论被它的毒针螫中了!” “风雷拐”接口吩咐道:“现在敌暗我明,当心他们趁机下手,‘悟空’大师走在盟主前头,老朽和丁堂主护住左右,郭堂主和薛执事两人守后……” 众人一听,这些人都是使的沉重兵器,知道“风雷拐”是要他们几人在前进中,随时封挡突然射至的弩箭或暗器,因为大家都去注意头上的“牛王蜂”,自然就疏忽了左右前后,前进不足三丈,前面已传来一片“嘘嘘咻咻”声。 众人心中一惊,急忙低头,发现一两丈外的林中草地上,落满了闪烁著碧光的萤火虫! 走在最前面的“悟空”和尚,脱口急声说:“大家小心,蛇!” “鬼刀母夜叉”听得大吃一惊,浑身不由一哆嗦,吓得变声变调的说:“黑大个儿,快来背我,老娘我从小就怕蛇!快!” “黑煞神”一听,“呸”了一声,怒声说:“俺凭什么背你你骚娘们儿,俺又不是你的儿子!” “鬼刀母夜叉”赶紧改口哀求说:“真对不起,是俺说溜了嘴,你是俺的好心歪嘴大哥哥!” 话声甫落,蓦闻秃子一声尖叫:“小心头上!” 众人一惊,急忙抬头,只见无数鹅卵大的血红蜘蛛,吐著鲜红发光的红蛛丝,迳由树枝上很快的坠下来! 但是,他们一坠至十彩光华的边缘,便又立即慌张的攀丝向上爬去。一经到了暗处,它们又飞快的坠下来。 人人都仰面望著头上,只有“鬼刀母夜叉”瞪起一双鸽卵眼,神情紧张的望著地下。 当她看到两三丈外,无数茶碗大的蛇头,高高翘出车外,嘴里吐著红信,眼里射著绿光,再度吓得“花容大变”,不停的嚷著说:“蛇,蛇,黑大个儿,快背我!” 就在大家停止不前,蛇也不退,头上蜘蛛一上一下的时候,前面黑暗的谷口处,突然响起一阵凄厉如枭,声震山野的哈哈大笑! 笑声一起,秃子脱口急声道:“七阴叟来了!” “鬼刀母夜叉”一听,精神大振,不由将鬼头双刀一横,瞠目大喝道:“七阴叟在那里,俺要杀了他这狗娘养的!”—— 第十六章 “鬼刀母夜叉”这一叫骂,谷口方向传来的那阵凄厉如枭呜的哈哈大笑立时停止了,同时,传来一个愤怒怨毒的苍劲声音道:“薛金花,你自己就要在片刻之后化成一滩血水了,你还想要老夫我的命吗?哈哈……” 说罢,又是一声怨毒得意的哈哈大笑。 江王帆等人一听,这才知道隐身谷口发话的老人,果然就是武林黑白两道畏之如虎的“七阴叟”古钟。 “鬼刀母夜叉”一听,愈加怒不可抑,不由提高声音,大骂道:“放你娘的屁,每个算命的瞎子都说俺命大,告诉你,俺才徐娘半老年纪,还有六七十年好活哩,老娘还不想死!” 陆贞娘等人处身在毒蛇、青蜂、毒蛛蜘中,虽然心情有些紧张,但听了“鬼刀母夜叉” 的叫骂,也都忍不住哑然笑了。 只听黑夜中的“七阴叟”,再度一声厉笑道:“你不想死也不行,老夫一定要你们死,而且要你们死于万蛇穿身,要你们死后尸骨无存……” 话未说完,一旁的“黑煞神”也扯开嗓门,大骂道:“七阴叟,你是他奶奶的缩头乌龟呀?有本事的就他娘的滚出来,让老子看看你长了几个脑袋,几个臂,是人还是鬼?” 话声甫落,蓦闻“七阴叟”切齿恨声道:“一群无知小辈,老夫先要你们来时有路,去时无门,必将你们碎尸万段,化骨捣灰,方消老夫心头之恨!” 说罢,黑暗中立即传来一阵近似冷笑的“嘿嘿”声音。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提醒大家,急声道:“大家小心,他在催蛇!” 果然,“嘿嘿”之声一起,左右和前面草丛中的“嘘嘘”之声大作,上千条的大毒蛇,个个高昂着扁头,不停的吐着红舌,俱都作着欲扑之势! 栖身树上的吸血蜘蛛,也开始了急速上下的动作,头上树木枝叶间,也响起了快速爬动的“沙沙”声音。 同时,一阵“嗡嗡”声响,方才飞向夜空的“牛王蜂”,这时也再度俯冲下来。 但是,俯冲下来的无数黑蜂,一经接近十彩光华,又“嗡”的一声飞上了夜空。上上下下的吸血蜘蛛,虽然气势汹汹,同样的不敢与强烈的十彩光华接触。 围阻在左右前面的无数毒蛇,虽然目射凶芒,作势欲扑,发出了慑人心神的“嘘嘘”叫声,却依然停留在原处未动。 “鬼刀母夜叉”见无数毒蛇都不敢过来,知道它们都惧怕大家身上佩带的石龙宝珠,因而胆气大壮,不由哈哈大笑,大声道:“七阴叟,养养你的老精神吧,白费气力,没有一条蛇敢前进,告诉你,老娘身上有宝气……” 话未说完,黑暗中突然响起另一个男子的粗犷声音,大骂道:“你是他娘的宝里宝气,格老子,什么东西?” “悟空”和尚听得神情一楞,因为他听出发话的人声音有些熟悉,因而然声问:“你是谁?……你是谁?” 连问两声,对方才阴恻恻的一笑道:“你那个龟儿子秃驴,你忘得记,老子是‘催命鬼’庞洪启,你待怎的?”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欲声大骂道:“催命鬼,你他娘的过来,你过来,老娘今晚把你剁成一滩烂稀泥……” 话未说完,“催命鬼”已哈哈一笑道:“老相好的,你别急,不出片刻工夫,你们都要被毒蛇吐出的毒雾,养蜂俯飞带过的毒气,以及头上毒蜘蛛拉在你们身上的毒屎,而毒发身死,到了那时候,老子只有剁你的份了……” 江王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七阴叟,你枉自活了七八旬年纪,作的事都是神鬼不容的事迹,今晚少爷绝对饶不了你……” 话未说完,发现黑暗中传来的“嘿嘿”之声更急促更响亮了,而且,蛇的头翘得更高,头上的“牛王蜂”也俯飞得更低了。 “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以及“黑煞神”三人,不由气得同时厉声说:“盟主,冲过去,咱们和他们拼了!” 话声甫落,谷口方向立即响起一阵数十人的哈哈讥笑,道:“倒了,倒了,别心急,越发脾气越死得快些!” 江玉帆剑眉一剔,倏现杀机,望着横铲在前面的“悟空”和尚,厉声道:“悟空闪开!” “悟空”一听,朗声应是,身形一旋,闪开了。 只见一团滚滚霜雾,挟着丝丝厉啸,直向昂首“嘘”叫的毒蛇卷去。 霜雾过处,绿草枯黑,百多条毒蛇,俱都僵硬不叫了! 靠近霜雾的毒蛇,有的挣扎跳跃,显得痛苦至极,有的仓惶窜逃,显得惊慌万状,即使霜雾上方的“牛王蜂”和吸血蜘蛛也惊的纷纷逃避,有的僵死坠落草中。 江玉帆一见“寒魄神功”奏效,怒哼一声,折扇再向左前方挥出! 就在江玉帆第二扇挥出,群蛇僵死,蜂蛛坠落的同时,那阵“嘿嘿”催蛇声已经停止了,接着传来了另一个男子的愤怒大喝道:“弓箭准备!” “悟空”等人一听“弓箭准备”,立郎各就各位,凝神控着兵器,只要弓弦声响,立将射来的毒箭击飞。 哑巴方守义,担心盟主江玉帆的寒玉折扇不能封格毒箭,慌忙才开鹿皮胯囊,迅即将战国“金斗”拿出来。 “金斗”一出皮囊,光芒四射,耀眼生花,所有剑光彩华都显得暗淡下来。 顿时,草丛中“沙沙”声响,树枝上“嗤嗤”连声,无数的“牛王蜂”,嗡的一声,仓惶飞向了夜空,树上草中的毒蛇毒蜘蛛,除了已死僵毙冻死在地上的,刹那间俱已逃窜得无影无踪。 手捧“金斗”的哑巴看得一呆,“悟空”等人个个称奇,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知道这是“金斗”出现的奇迹。 就在这时,蓦然传来“七阴叟”的凄厉大唱道:“快燃火把!” 喝声甫落,立即响起数十声暴喏。 一阵“嚓嚓”声中,立即闪起一片火花,“卜卜”声中,松油火把一个一个的燃起来,刹那间,火焰熊熊,红光四射,谷口的情形,清晰可见。 江王帆等人一见火把点燃,立即举步向前。 前进中凝目一看,只见再有七八丈距离就到了树林的边缘,而树林的外面,良是一片直达谷口的平坦广场,光滑如镜,寸草不生。 再看广场的中央,在数十高举火把的黑衣壮汉之前,赫然立着三十余名高矮不等,胖瘦不一,手持各式各样兵器的高手。 中央当前一人,年约八旬年纪,骷髅形的干瘪脸,皮肤灰黑,环眼,勾鼻,尖嘴,须下蓄着几根狗缨须,身材瘦削,躬腰驼背,徒手未携兵器。 江玉帆等人一看,知道当前身材佝偻,满面怨毒,目光炯炯如灯的就是“毒鬼谷”老谷主“七阴叟”古钟。 和“七阴叟”并肩站立的,竟是一个看来未满三十岁的青春尼姑。 只见青春尼姑,穿黑缎僧袍,白袜云履,头戴黑绒帽,项挂念珠,手持一柄金丝拂尘,除此并无其他兵刃,青春尼姑的面目虽然姣好,但她的皮肤同样的晦暗灰黑,显然也涂了一层防毒药物。 江玉帆见青春尼姑居然和“七阴叟”并肩站在一起、断定绝非等闲人物。 立在“七阴叟”和青春尼姑身后四尺处,是两个黑衫中年人和黑衣劲装女子,有的背刀,有的背剑,有的手持畸形兵器。 两个中年男子,都在四旬左右,一个手使双鞭,一个手使双钩。 使双鞭的一人,年龄较长,约四十四五岁,浓眉,细限,颌下流着短须,紧紧闭着双唇,一脸的愤怒之色。 使双钩的一人,大约四十岁,除了身体较为瘦长,像貌与使双鞭的有些相似,很可能是“七阴叟”的两个儿子。 果然,就在这时,身后的“一尘”道人,已低声报告道:“启禀盟主,立在‘七阴叟’身侧的青春尼姑,法名叫‘莲心’,是个佛门败类,和‘七阴叟’在一起已鬼混了四五年了……”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接口道:“莲心木来是个女淫贼,在西北作案太多,遭到各方侠士的追击,无法再在西北立足,所以才扮成尼姑装束,遮蔽追杀人的耳目,不知怎的和‘七阴叟’这老鬼勾搭上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关切的问:“立在‘七阴叟’身后的两个中年人,可是他的两个兄子?” “风雷拐”颔首道:“不错,使双鞭的是老大,名叫古兴霸,使双钩的是老二,名叫古宇霸,在太湖堤岸死在陆姑娘‘银针’下的是老三古长霸!” 江玉帆立即似有所悟的说道:“这么说,那八个黑缎劲衣女子,都是‘七阴叟’的儿媳了!” “一尘”接口道:“是的,那三个头插白花的少妇,就是死在太湖堤岸古长霸的三房妻子。” 江玉帆举目再看,果见紧靠右端站立的三个黑衣少妇的鬓发上,每人都插了一朵白绢制成的孝花。 再看八个黑衣少妇身后的二十几名黑衣汉子,个个挺胸凹肚,俱都目光有神,显然是“毒鬼谷”中武功较高的高手。这可根据那些高举火把的黑衣壮汉,每人手中都提着一柄双钩剑而断定。 因为,由破庙经断崖,以及派去拉“阴风窟”铁门的人可以断定,使用双钩剑的高手,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江玉帆有了这一想法,因而将八个黑衣少妇身后的二十几名高手,另有了较高的估计,否则,方才发话的“催命鬼”,便不会向“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出言讽讥,显然是自恃武功高而没有将他们两人放在眼内! 江玉帆心念间,业已进入场中,略微一挥手势,就在距“七阴叟”身前五丈处停下身来。 就在江王帆等人停步的同时,“七阴叟”已怒声道:“你们每个人都戴了手套面罩,可都是些见不得人的鼠辈?”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沉声说:“七阴叟,你少卖狂,在下念你老迈,也是一号武林知名人物,不为已甚,特给你一个自新活命的机会,否则,如再执迷不悟,逞强斗狠,仗着一些毒虫毒物害人,告诉你,明天日出,你们‘毒鬼谷’在江湖上,将被永远除名!” 话声甫落,“七阴叟”哈哈一声厉笑,缓缓点着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切齿恨声道:“好,好,你娃儿可能就是新近崛起江湖的江玉帆了?” 江玉帆哼了一声,接口道:“末学后进,谈不上崛起江湖,只是甫离师门,为武林、为苍生、尽绵薄、济危难而已!” “七阴叟”再度哈哈一笑道:“江玉帆,老夫与你何仇何怨,你要领着这些满手血腥,生性嗜杀任性的亡命之徒,处心积虑,事事与老夫为敌?” 江王帆立即沉声说:“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古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佛家又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同盟的兄弟姊妹,个个侠肝义胆,俱都嫉恶如仇……” 话未说完,“七阴叟”突然厉声道:“放屁,你们是什么侠肝义胆?;连身怀有孕的妇女你们都不放过,还谈什么为苍生,为武林?” 说罢,突然回头,以悲愤怒极的声调,尖厉的大喝道:“抬出来给他们看!” 大喝甫落,身后的男女人众,立即闪开了一条通道,只见四个身穿黑衣的中年妇人,抬着一块门板,黯然神伤的走出来。 江玉帆一见门板上用黑布覆盖着隆隆豉起的一物,便知是黄昏在断崖下被憨姑沈宝琴用多孔阴阳轮击毙的黑衣女子“七阴叟”怀有身孕的儿媳妇。 只见“七阴叟”看了一眼门板上黑衣女子的尸体,立即望着江玉帆,目射冷焰,极怨毒的恨声说:“江玉帆,你成心与本谷为敌,一路杀至此地,一个活口不留,连一个孕妇也不放过,你将何以对天下武林豪杰,你将何以对你的父母?……” 江玉帆不知“七阴叟”施的是瓦解他斗志的奸计,而后趁机下手将他杀死,将来就以江玉帆凶残成性,杀死他怀有身孕的儿媳为理由向江老堡主评理。 但是,他目前绝不谈江玉帆的身世,更不提寒玉折扇和“塞上姥姥”的事,俾能先装糊涂下手,杀了江玉帆之后再诿称不知,其心可谓狠毒至极。 江玉帆一听提到他的父母,心头不由一震,想到将来父母等人知道他的“游侠同盟”杀了一个孕妇,必然十分震怒。 心念及此,不自觉的放缓声音,有些焦急的解释说:“当时已属黄昏,而距离又在十七八丈外……” “一尘”和“风雷拐”两人一听江玉帆的口气,暗吃一惊,不由脱口急声说:“盟主当心中计!” “七阴叟”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说:“什么当心中计?难道你们不知婴儿是无辜的吗?” 话声甫落,早已满腹怒火的“鬼刀母夜叉”,突然扯开破锣嗓子大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这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老东西,你还知道婴儿是无辜的呀?” 说此一顿,特的加重语气问:“我问你,飞凤谷陆姑娘的庄上有多少婴儿和小孩子?你派人送去的骷髅黑帖万一打开了,得毒死多少孩子?你也可曾想到他们也都是无辜的?” “七阴叟”一听,愈加怒不可抑,不由跺着脚,厉声道:“她在太湖堤岸杀了老夫心爱的小儿子,我要报仇,我要泄恨,我要毒死飞凤谷所有的人……” “鬼刀母夜叉”未待“七阴叟”话完,继续大骂道:“正因为你老鬼太狠毒太缺德了,所以才叫你绝孙绝后,死了也没有人为你上坟烧纸钱!” 这话正说中了“七阴叟”心中的忌讳,不由气得浑身颤抖,戟指指着“鬼刀母夜叉”,厉声问:“你?你是谁?” “鬼刀母夜叉”毫不相让的反唇讥声道:“我是方才臭骂你的老娘薛金花!” “七阴叟”一听,立即回头望着身后,怒声问:“谁给我收拾了她?‘催命鬼’……” “催命鬼”三字方自出口,八个黑衣少妇身后的二十几名高手中,业已是喏一声,飞身纵出一个身材瘦高,鱼眼浓眉,手提蒺藜棒的黑衣中年人来。 “七阴叟”一见,立即一指“鬼刀母夜叉”,厉声道:“催命鬼,你给老夫把她收拾了!” “催命鬼”期声应了一个是,飞身纵向场中。 “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一见,几乎是同时大喝一声,飞身纵向场中。 “黑煞神”身落场中,立即望着“鬼刀母夜叉”,大声催促道:“老妹子,你回去,俺和这杂种是冤家……” “鬼刀母夜叉”那里肯让,立即一挥大手,催促道:“黑大个儿,你回去,那老鬼指定的是俺,俺就不信他能催俺的命!” 江玉帆见“毒鬼谷”方面人多势众,不适宜群打围殴,虽然自已这方面的人个个武功不俗,但打起混战来,难免没有意外发生。 这时见“黑煞神”争着要出场,深怕乱了步骤,立即沉声道:“芮坛主回来!” “黑煞神”一见,立即没好气的望着“鬼刀母夜叉”,沉声说:“好,让给你!” 说罢转身,一个箭步纵了回去。 “鬼刀母夜叉”立即用刀一指“催命鬼”,怒声道:“方才听你说话满神气的,想必手底于有两下子,今天老娘倒要掂掂你的份且里有多重,你能在老娘的鬼头双刀下走过十招,你就算是时下使蒺藜棒的顶尖高手了。” “催命鬼”嘿嘿一阵阴笑,道:“老相好的,把你的鬼眼罩给老子摘下来让老子瞧一瞧,长的有鼻子有眼,老子就收你作小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瞠目大骂道:“放你娘的屁,看刀!” 刀字出口,飞身前扑,右手刀倏然举起,猛向“催命鬼”的当头砍去。 “催命鬼”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神色,根本没将“鬼刀母夜叉”放在心上似的,一见单刀剁下,手中蒺藜棒有些漫不经心的向上一格,同时一声沉喝:“撒手!” 岂知“鬼刀母夜叉”下劈的右手并未真的劈下,招式尚未用老左手刀已“呼”的一声反臂扫出,快如奔电般,已扫向了“催命鬼”的小腹! 岂知,“催命鬼”竟哈哈一笑道:“老子算对了你有这一手!” 说话之间,横臂上格的蒺藜棒,疾如电光石火,倏然而下,迳砸“鬼刀母夜叉”的前胸和小腹! “鬼刀母夜叉”似乎早已料到“催命鬼”必攻她的中宫,是以,一声不吭,拧腰抬腿扭屁股,方才虚招而下的右手刀,突然变实,趁势一送,直点“催命鬼”的咽喉,这才恨声道: “你笑,老娘叫你哭!” “催命鬼”一见,大吃一惊,一声惊呼,仰面蹬腿,飞身后纵,手中蒺藜棒趁势上撩,急忙去封点向咽喉的鬼头刀。 “鬼刀母夜叉”原就叫他如此,大喝一声,疾演“八步赶蝉”的轻身功夫,身随敌走,疾步向前,左手刀已由“催命鬼”的胁下沉切下去! 数声惊呼,挟着“七阴叟”的厉喝道:“不可伤人!” 厉喝声中,三点蓝星,已由二十几名高手中,直向“鬼刀母夜叉”的上中下盘射到!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对付暗器施展“铁袖功”是最着奇效的功夫,但他怕罡气波及“鬼刀母夜叉”,紧急间,两手一招,立即把三点蓝星引偏了! 也就在数声大喝,江玉帆将暗器引偏的同时,场中已响起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惨叫! 全场人众定神一看,只见“鬼刀母夜叉”的单刀,已将“催命鬼”的前胸和小腹切开了! “催命鬼”惨呼声罢,撒手丢棒,“咚”的一声仰面跌坐在地上,登时气绝! “毒鬼谷”的二十几名高手看得神情一呆,没想到武功不俗的“催命鬼”竟没在“鬼刀母夜叉”手下走过三招就一命呜呼了! “七阴叟”看得又惊又怒,又感到意外,因为他也没将“鬼刀母夜叉”看在眼内,这也是他准备单打独斗,最后由他收拾江玉帆的原因。 就在大家一楞之际,“毒鬼谷”二十几名高手中,突然响起一声内力充沛的大喝:“冒险进招,以巧取胜,算不得什么本事!” 大喝声中,飞身纵出来一个一身黑缎劲衣,年约五旬年纪,手持判官双笔的中年人。 那人一到场中,立即用笔一指“鬼刀母夜叉”,傲然怒声道:“老夫‘双笔判’陆寿年来收拾你!” “鬼刀母夜叉”哈哈一笑道:“你是他娘的老夫?你是一堆烂豆腐,放马过来,让老娘打发你小子回你的阴曹地府……” 话未说完,“双笔判”已大喝一声:“废话少说,纳命来!” 大喝声中,双笔迎空一挥,一点“鬼刀母夜叉”的“天机”,一点她的小腹。 “鬼刀母夜叉”冷冷一笑,道:“说的像喝粥样的简单!” 说话之间,跨步旋身,即以双刀相迎,两人立即激烈的打起来。 江玉帆早已断定,“双笔判”既然敢自动出场,他的武功必然有过人之处,但是,“鬼刀母夜叉”新学的刀法尚未出手,战胜“双笔判”绝无问题,是以没有将“鬼刀母夜叉”的打斗特别注意。 心念间,蓦闻“风雷拐”悄声道:“盟主注意!” 江玉帆闻声一惊,立即把目光由打闹激烈的场中移向“七阴叟”。 只见青春淫尼“莲心”,正在向“七阴叟”悄声嘀咕,而“七阴叟”两眼虽然仍盯着场中打斗激烈的“双笔判”和“鬼刀母夜叉”,但却不时会意的点点头。 江王帆看了这情形,顿时恍然大悟,“莲心”淫尼必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这个女淫贼必须尽快除去! 心念间,已见“七阴叟”回头望着他的长子古兴霸,低声交代了几句,古兴霸又回头向一个黑衣劲装中年高手叮嘱了一番,那个黑衣中年高手应了声是,飞身纵进黑暗的谷口内。 由于场中打斗激烈,吆喝连声,江玉帆听不清“七阴叟”等人悄声说些什么。 这时见黑衣中年高手飞身纵进谷口内,心知有异,回头正待向“悟空”“一尘”等人商议什么,蓦见佟玉清正向“风雷拐”会意的点点头,转身纵向场中。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不由望着“风雷拐”,关切的急声问:“玉姊姊她……?” “风雷拐”立即低声道:“佟姑娘看出必须尽快除去女淫贼‘一点红’,她已经借口向‘莲心’挑战去了!” 江玉帆一听,觉得佟玉清实在是一个智力过人的奇女子,她不但头脑冷静,而且善察情势。 但是,他仍忍不住望着“风雷拐”担心的问:“她未必清楚‘莲心’往年的劣迹?” “风雷拐”宽慰的说:“卑职已告诉了佟姑娘一个大概情形,其实,对付这等秽名四播的女淫贼,何患无词!” 话声甫落,场中已响起佟玉清的清脆怒叱道:“站在老谷主身旁的女尼,可是作乱西北,罪恶弥天的女淫贼‘一点红’?” “七阴叟”被问得一楞,“毒鬼谷”的高手中,不少人发出“啊”声! “莲心”女尼的灰暗面庞微微一红,立即瞠目叱声道:“贫尼乃五台山‘紫竹庵’如如师太的女弟子,从未历身西北……” 佟玉清未待“莲心”话完,冷冷一笑道:“一点红,你用下流迷药迷倒了我大哥,带到你的处所,和你同居半月,最后你还是把他杀了,你的心肠也实在太狠毒了!” “莲心”听得面色微微一变,不由怒声问:“你是谁?你要再信口胡说,含血喷人,当心贫尼绝不饶你!” 佟玉清冷哼一声,翻腕撤剑,“呛”的一声将青虹剑撤出来,同时,举手一指“莲心” 怒喝道:“女淫贼‘一点红’,废话少说,快出来受死!” “莲心”淫尼目射凶焰,面目狰恶,用手中拂尘一指佟玉清,切齿恨声说:“你这贱婢,蒙头盖脸,非疤即麻,必是见不得人的下贱货,有本事把你的脸罩取下来,让贫尼看看你的真面。……” 佟玉清心里虽然难过,但她知道这是“莲心”的激将法,因而冷冷一笑,毫不隐瞒的道: “一点红,你说的不错,木姑娘天生的一脸麻子,不过今生今世你是看不到了……” 话未说完,八个黑衣少妇以及二十几名高手中,竟有人叱声大喝道:“你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一枝花’佟玉清?”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拐,场中的佟玉清也听得一楞,但她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本姑娘正是佟玉清!” 话声甫落,人影闪动,嗖嗖连声中,竟应声纵出一个黑衣少妇,和两个黑衣中年高手来! 也就在三人纵向场中的同时,西边已响起“鬼刀母夜叉”的震耳大喝:“去你娘的吧!” 吧字出口,应声暴起一声刺耳惨叫!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看,“双笔判”已被“鬼刀母夜叉”连肩带臂砍下来! “七阴叟”和他的二十几名高手,因为都转首注视若场中挑战的佟玉清,是以都没有注意打斗激烈的“双笔判”和“鬼刀母夜叉”两人。 这时闻声转头,“双笔判”已被“鬼刀母夜叉”连肩带臂砍下来,即没有人出声喝止,也没有人打出暗器支援,因而“七阴叟”认为这是江玉帆等人动的脑筋! “鬼刀母夜叉”一刀杀了“双笔判”,横刀大喝道:“还有不怕死的狗才就出来,老娘有的是力气,老娘就从来不怕车轮战法!” 江玉帆也怕两组打斗无法兼顾,而他也不愿由两组,至三组进而演成群打围殴。 是以,急忙望着“鬼刀母夜叉”,沉声说:“薛执事退回来!” “鬼刀母夜叉”不敢违命,望着“七阴叟”等人哼了一声,飞身纵了回去。 就在这时,黑暗中立即跑出抬着门板的四个黑衣壮汉,再把“双笔判”的尸体抬回去。 佟玉清趁机看清了黑衣少妇和两个中年高手。 黑衣少妇用剑,二十八九岁,生的颇具姿色,很据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可能是“七阴叟” 次子古宇霸的妻子。 两个中年高手,一使板斧,一使双锤,两人都在三旬之间,使双锤的人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他不起! 这时见“鬼刀母夜叉”已纵了回去,立即冷冷的问:“你们三人与本姑娘有何仇何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本姑娘也好给你们一个公道!” 黑衣少妇首先恨声道:“前年,你在老王庙杀了我爹……” 佟玉清柳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但不知令尊大人是谁?” 黑衣少妇悲愤的说:“皖北绿林霸主甄武能!” 佟玉清一听,不由失声的笑了,同时沉声说:“令尊大人虽然年逾七旬,但他的宅中依然是娇妾成群,本姑娘杀了他,免得他再强抢良家妇女害人。”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说:“不过,你的孝心可嘉,稍时动手,本姑娘绝不杀你就是!” 话声甫落,黑衣少妇业已翻腕撤剑,“呛啷”一声龙吟,背后的长剑已撤出鞘外。 只见她就在长剑出鞘的同时,柳眉一剔,杏眼圆睁,一声娇叱:“还我父亲的命来!” 娇叱声中,长剑顺势而下,挟着丝丝剑啸,迳向佟王清斩到! 佟玉清一俟对方招式用老,吸腹点足,疾退三尺 黑衣少妇一见,振腕挺剑,飞身向前,剑势不变,再向佟玉清的咽喉刺去。 佟玉清心中一惊,看出黑衣少妇的身手不凡,但她已决心让对方三剑,以示对一个心切报父仇的孝女的谦让,这时一见长剑刺到,急忙闪身,顺势倒向地面 也就在佟玉清疾演“风摆柳”的同时,一剑刺空的黑衣少妇,一声娇叱,猛拧纤腰,手中长剑顺势横扫,呼的一声,就在佟玉清身上二三寸处扫过! “鬼刀母夜叉”和憨姑几人看得脱口惊呼,“毒鬼谷”的二十几名高手中,不少人暴声喝了个“好”。 但是,就在“好”声出口的同时,佟玉清已挺身而起,青光寒芒一闪,“青虹剑”的剑尖已抵在黑衣少妇的咽喉下。 “毒鬼谷”两面的高手人众一看,不少人脱口轻“啊”,就是“七阴叟”也不由看得一呆,似乎有些大感意外。 佟玉清一剑抵住了黑衣少妇的咽喉,气不喘声不抖,冷冷的沉声说:“本姑娘会说过,念你一片孝心,绝不杀你,令尊大人的为人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所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天理却在你的心头,去吧!” 说罢收剑,疾退三步! 黑衣少妇,面色苍白,目中噙泪,毅然一躲蛮靴,展开轻功,直向东北黑暗中如飞驰去。 身材瘦高的古宇霸一见,脱日急呼:“倩妹!倩妹!” 但是,黑衣少妇的身影,已淹没在黑暗里!“七阴叟”一脸怨毒,咬牙切齿,看了一眼纵岭下的黑暗阴影,并没有出声阻止。 佟王清看也不看“七阴叟”等人,用剑一指两个神情震惊,有些发呆的黑衣中年人,沉声问:“你们两个人与本姑娘有何仇何恨?” 两个黑衣中年人见问,目光惊急,闪烁游移,突然大喝一声:“老黄,上,咱们与她并了!” 大喝声中,各举斧锤,齐向佟玉清扑来! “独臂虎”和“黑煞神”一见,顿时大怒,不由齐声大喝道:“狗娘养的,想以多为胜吗?” 大喝声中,飞身就待扑出,但是,却被“风雷拐”和“悟空”两人拦住了! 两人定睛一看,只见佟玉清,一声娇叱,娇躯闪动,一晃身便是七八个纤影,手中青虹,也同时幻起千百银锋,立将两个黑衣中年人罩住! “七阴叟”一见,大惊失色,这的确令他大感意外,不由惊得厉声大喝道:“箭,箭,箭!” 江玉帆等人一听,恍然大悟,知道方才“莲心”淫尼对“七阴叟”悄声献的计谋,就是要埋伏在左右纵岭上或谷口内的弓箭手,听他的口令,用乱箭射杀他们。 如今,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杀过去,使纵岭上的弓箭手有所顾怠,不敢松弦。 阅历渊博的“风雷拐”和“一尘”“悟空”等人,早已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去。 江玉帆那敢怠慢,怒喝一声:“七阴叟,那里走!” 怒喝声中,飞身扑去,因为“七阴叟”和淫尼“莲心”正准备转身逃去。 “七阴叟”一见江玉帆追来,目射凶焰,脸罩杀气,忽喝一声:“小狗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夫手辣心狠!” 怒喝声中,折身而回,两只大袖一抖,手中已多了一对蓝中透着紫红的金链丁香锤。 江玉帆一看“七阴叟”丁香锤上的颜色,使知淬上一种极为歹毒的烈性毒物,是以,振腕一甩,寒玉扇“唰”声张开,当先向“七阴叟”切去。 “七阴叟”一看折扇切来,怒哼一声,挥锤猛砸江玉帆的手腕! 陆贞娘见江玉帆斗上了“七阴叟”,正待扑向淫尼“莲心”,身册红影一闪,腾龙剑已握在手中的韩筱莉,已挺剑向“莲心”刺去! 淫尼“莲心”一见韩筱莉挺剑刺来,手中拂尘一挥,斜扫韩筱莉的娇靥,显然企图扫瞎她的一双眼睛。 韩筱莉是何等身手,螓首一偏,剑势不变,振腕一挑,“嗤”的一声,立即将“莲心” 头上的绒帽挑下来。 “莲心”淫尼心中一惊,脱口娇呼,左手急忙去按绒帽,但是,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依然蓬散下来。 陆贞娘无心去看那些,她发现“悟空”等人已和“毒鬼谷”的二十几名高手混战在一起、古兴霸和他的三房妻子围战憨姑和阮媛玲,其余四名黑衣少妇已被“独臂虎”和、“铜人判官”两人缠住,唯独古宇霸,咬牙切齿,目光怨毒,一瞬不瞬的盯着和“七阴叟”激战的江玉帆,显然是要趁机打出“蚀骨断魂沙”。 陆贞娘看了这情形,不由大吃一惊,左手急忙取下两枚银针,右手剑一晃,娇叱道: “古宇霸,我来会你!” 娇叱声中,左手纤指一捻,两缕银丝毫无声息的迳向古宇霸射去。 满脸怨毒,一心想撒一把毒沙给江玉帆的古宇霸,闻声一惊,急忙转头! 就在他转头的同时,两缕银芒恰巧了到他的眼前,再想闪躲已来不及了。 古宇霸一声凄厉惨叫,忘了手中握满了毒沙,急忙用手去揉两眼,待他惊觉,陆贞娘的剑已刺进他的前胸内,手中的毒沙顺手而下,也流进了血槽内! 围战憨姑和阮媛玲的古兴霸,厉喝一声:“贱婢纳命来!” 大喝声中,飞身扑了过来。 陆贞娘杀了古宇霸,失去了一大威胁,这时一见古兴霸扑来,仗剑迎了过去。 佟玉清见为了自己施展个郎私授的“丽星步”,而使“七阴叟”惊呼放箭,以致造成了个郎最不肯的混战,芳心十分恼怒,挥剑杀了两个中年高手,立即定睛察看! 只见场中,寒光闪闪,金铁交呜,娇叱暴喝,人影纵腾,惊呼惨叫之声,此起彼落,地面上鲜血脑浆,残臂断腿,半空中,兵器头颅齐飞,这真是一场悚目惊心,令人丧胆的一场大混战。 数十高举火把的黑衣壮汉,楞楞的望着场中,张口瞪眼,有如木雕泥塑的一般,俱都吓呆了。 就在这时,蓦闻有人厉声大喝道:“大家散开,撒毒沙,撒毒……啊” 毒字尚未出口,接着是一声刺耳惊心的惨叫。 佟玉清定睛一看,只见陆贞娘的长剑,刚刚由古兴霸的心窝里撤出来! 正在和江玉帆激烈打斗的“七阴叟”,闻声转首一看,发现他的长子古兴霸,正-牙裂嘴,两手抚胸,神情极痛苦的萎缩下去,而他的二儿子古宇霸,早已倒在地上,尸体正在化成一摊血水。 “七阴叟”看了这情形,心痛如割,目眦俱裂,厉嗥一声,神情如狂,飞身向陆贞娘扑去! 江玉帆一见,震耳一声大喝:“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挥扇向“七阴叟”挥去。 “七阴叟”虽然神情如狂,但仍晓得江玉帆的折扇厉害,这时一见折扇切来,大喝一声,横纵疾闪,手中丁香锤,双双打来! 江玉帆久战“七阴叟”不下,一方面是“七阴叟”功力深厚,一方面是大家混战一团,无法施展寒魄神功,当然,相反的,“七阴叟”也不敢把他那些毒沙,毒液,毒暗器随便打出来。 江玉帆不敢施展寒魄神功的原因,是怕“七阴叟”适时闪开,而伤了韩筱莉和“悟空” 等人。 “七阴叟”不敢施展毒沙毒液的原因,自然也是怕伤了自己的儿媳和儿子。 因为他自知功力深厚,一把铁沙打出,可以穿革透骨,即使他的儿子和儿媳身上涂有防毒药物,但“蚀骨断魂沙”非常歹毒,见血立化脓水,即使迅即服下解药也无法救治,这也是古兴霸和古宇霸不敢随便打出毒沙的原因。 江玉帆深知“蚀骨断魂沙”的道理和厉害,是以,在缠斗“七阴叟”时,便招招抢攻,步步紧逼,绝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同时,他暗运神功,铁袖善劲,随时准备将“七阴叟”打出的“蚀骨断魂沙”反震回去。 这时见“七阴叟”跨步闪身,丁香锤双双打来,正待大喝一声,即将铁袖挥出,逼退“七阴叟”之后折扇立即打出“寒魄神功”,但是场中突然一静,火光顿时暗下来。 “七阴叟”神色一惊,竟急忙停止了打斗,游目察看情形。 江玉帆心胸宽宏,磊落光明,他一见“七阴叟”倏然停手,倒提着一对丁香锤急察着全场,紧急间,也急忙刹住身势,硬将正待挥出的折扇收回来。 因为,他绝不乘人不备,骤下毒手,在自己的良心天性上,留下惭愧自疚,夜静难眠的事。 江玉帆刹住身势一看,只见场中,尸体横陈,兵器满地,“悟空”等人中,有的仍在追杀“毒鬼谷”的逃命高手,数十高举火把的黑衣壮汉,早已逃的无踪无影,火把丢了一地。 江玉帆看罢,立即大声道:“本同盟的兄弟姊妹都回来!”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停止追击奔了过来。 江玉帆见“风雷拐”,“独臂虎”,以及憨姑哑巴“黑煞神”等人,个个神色凄厉,俱都溅了一身鲜血,深怕他们过来被“七阴叟”看到,激得他猛撒一把“蚀骨断魂沙”,是以,急忙吩咐道:“除本人外,任河人不准过来!” 站在不远处的陆贞娘和佟玉清,自然明白江玉帆的用心,虽然有意为个郎押阵,但为了全体大家的安全,也只得退至数丈外的场边观看。 只见“七阴叟”神色凄厉,一脸的怨毒,他先缓步走到长发蓬散,倒卧血泊中的女淫贼“一点红”的尸体前看了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逐渐化成血水的两个儿子。九房儿媳,一人羞愤离去,一人停尸在门板上,七人倒卧在血泊里。 再看看满场的尸体和兵器,以及浓烟滚滚,火苗将熄的松油火把,突然仰天发出一阵悲愤凄厉的哈哈大笑。 江玉帆自然了解“七阴叟”这时的心情,但是,想到他一生作恶多端,毒死了无以数计的生灵和人命,这也是他应得的下场,上苍给他的报应,并不值得同情。 但是,他仍望着“七阴叟”,沉声说:“七阴叟,在下念你老迈,愿给你一个自新悔过的机会……” 仰夭厉笑的“七阴叟”一听,突然敛笑止声,瞪大了一双凶睛,寒芒闪射,怨毒的望着江玉帆,举起剧烈的颤动的丁香锤,切齿恨声道:“江玉帆,你害得老夫如此惨,老夫死后变鬼也要活捉你……” 话未说完,场中突然响起“黑煞神”的骂声道:“你他娘的现在就是鬼了,你害惨了多少人?你闭上眼睛想一想,阎王爷那里就专为你老小子准备了一本血债账!” “七阴叟”瞪着一双满布血丝的凶眼睛,循声向场边望来,当他发现陆贞娘和“黑煞神” 等人一个没死,都在场边观看,不由回身望着谷口,厉声大喝道:“箭,箭,快放箭,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但是,谷口内和左右纵岭上,依然一片死寂,仅有山风吹动的“沙沙”草响。 急忙运功蓄势的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道:“七阴叟,你不要再发号施令了,你事先埋伏好的那些弓箭手,早已跑光了!” “七阴叟”一听,再度仰天一阵哈哈厉笑,神情已近疯狂。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神情不禁有些迟疑。 “风雷拐”一见,立即郑重的说:“盟主,七阴叟恶性重大,心黑手辣,您千万大意不得,也万万留他不得……” 话未说完,蓦见“七阴叟”,突然敛笑厉声道:“老夫与你拼了!” 厉喝声中,一对丁香锤猛向江玉帆脱索飞来! “一尘”道人一见,脱口急呼道:“盟主不要碰它!” 江玉帆正待用铁袖将丁香锤震回,闻声疾演“丽星步”,身形一闪,立即幻起十数身影,两个鹅卵大小的丁香锤,擦身飞过! 但是,就在江玉帆闪身的同时,留在“七阴叟”两手中的丁香锤柄,“蓬蓬”两声,机簧开动,千百根淬有剧毒的牛毛细针,像漫天洒下的骤雨般,迳向江玉帆射来! 江玉帆所幸有“风雷拐”的及时提醒,迅即展开了“丽星步”,虽然上千根牛毛细针,幻成丝丝蓝芒,看似射中了江玉帆,其实射中的是他遗下的幻影。 “七阴叟”目光精锐,一见毒针射空,手中的锤柄,照准第一个身影之前,闪电掷出—— 江玉帆冷冷一笑,第一个用扇拨落,第二个用手接住,脚下步法一变,手中折扇“唰” 声张开,幻起一片连绵扇影,迳向“七阴叟”的咽喉切去! “七阴叟”见连番无功,又怒又惊,这时见折扇闪电切来,躲避不及,就地一滚,挺身而起,双手趁机握满了毒沙 但是,就在他挺身跃起,急握毒沙的同时,江玉帆大喝一声,进步欺身,手中寒玉扇,“呼”的一声扇出一道砭骨冷焰! “七阴叟”大吃一惊,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虽然握满了两把毒沙,却冻得他手脚疼痛,无法打出来。 但是,江玉帆的寒玉折扇,却疾如奔电般的继续向他的面门切来。 “七阴叟”这一惊非同小可,厉嗥一声,躬背低头,照准飞扑而来的江玉帆,猛撞过去 江玉帆没想到“七阴叟”有这一招,心中一惊,点足滑身,猛撞而来的“七阴叟”,就在他的胸下腹前飞冲过去! “七阴叟”一头撞空,身影并不停止,加速向前疾驰,为了阻止江玉帆的追击,反臂打出一把“蚀骨断魂沙”。 “悟空”等人一见,纷纷大声惊呼:“七阴叟跑了!” “盟主快追!” “千万不能放走了这老家伙!” 就在“悟空”等人惊呼的同时,江玉帆已将左手接住的丁香锤交给了右手,运足功力,振腕掷去只见丁香锤,快如电掣,金光一闪,已到了“七阴叟”的背后。 “七阴叟”一面狂奔,一而双手反背打出毒沙! 只见金光一暗,“七阴叟”立即两手扑天,仰面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他又继续踉跄前奔数步,终于一头栽倒! 只见“七阴叟”所过之处,“丝丝”声响,阵阵轻烟,地上的鲜血脑浆和头颅尸体,纷纷萎缩,逐惭化成血水。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飞身纵向场外。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立即急步围了过来。 “一尘”道人首先催促说:“盟主,‘七阴叟’已死,我们应该尽速离开此地……”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正色说:“这怎么可以,此地尸体狼籍,怎么让他们风吹日晒无人掩埋?……” “风雷拐”正色说:“盟主,这么多尸体我们无法处理,再说,咱们每人身上多少带了些擦伤碰伤,刀剑划伤,浑身的血渍,如果天明前不回到山下店里,恐怕遭到别人猜疑!” 江玉帆一听,毅然沉声说:“不,我们是有团体有名号,一群有正义的侠义人士,我们前来‘毒鬼谷’不是为了雪己恨报私仇,我们是为了整个的武林而来,我们是为了大巫山方圆百里的百姓免遭祸害而来,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说此一顿,继续正色说:“我们舍生冒死,夜闯毒鬼谷,尽歼群丑,武林各大门派应该额手称庆,此地百里方圆的百姓应该合什念佛……”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不由肃然起敬,垂手应是,再没有人建议火速离去。 江玉帆举手一指谷口,继续说:“走,我们进去看一看,能否找到‘七阴叟’的家人,要他们清理现场,掩埋乱坟崖上的白骨腐尸,并要他们设法杀死所有饲养的毒蛇毒蜂毒蜘蛛等!” 说话之间,绕着场边,当先向谷口前走去。 这时场中,“丝丝”连声,清烟上升,到处是发酵的泡沫,很多尸体已经仅剩下两片大服了。 “鬼刀母夜叉”裂了裂嘴,摇了摇头,啧啧两声,什么也没敢说。 但是,一脸血渍的“黑煞神”,却忍不住自语似的低声道:“奶奶的不用收尸啦,担几百担水来冲冲吧!” 哑巴一听,立即向着他歪嘴-牙,两手一阵比划。 “黑煞神”一看,立即没好气的说:“你比划个啥?是肚子饿啦还是屎拉不出来蹩的呀?”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响起“铜人判官”和“独臂虎”的急呼声:“盟主快来!” 呼声甫落,江玉帆等人已飞身向谷口纵去。 “黑煞神”几人一看,飞身紧追,这时才知道“悟空”为防意外,暗示“铜人判官”和“独臂虎”两人先去谷口搜索察看。 众人来至谷口一看,发现两边草丛中,七八个手持弓箭的黑衣壮汉,都被人早已点了昏睡穴。 看了这情形,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何以“七阴叟”第一次呼“箭”时,便没有任何动静,想来那时便被人点了穴道。 大家心里当然明白,收拾这些弓箭手的人,必是朱姑娘和邓老爷子。 就在这时,奔上纵岭察看的“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也齐声嚷着说:“盟主,岭上的弓箭手也被点了穴道。” 江玉帆一听,立即会意的招招手,示意他们两人下来。 这时,“风雷拐”已将一个背插双钩剑的黑衣中年人的穴道解开,根据他的兵器判断,很可能是指挥这群弓箭手的领导人物。 只见黑衣中年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惺忪的看了江玉帆等人一眼,,似是在回想被点倒前的情形。 当他想通了怎么回事的时候,神色一惊,挺身就待跃起来?但是,由于浑身酸痛,功力尚未畅通,一跃未起,咚的一声又跌在原地。 “风雷拐”立即和声道:“你不必怕,‘七阴叟’和他的两个儿子几个媳妇的尸体都在前面的空地上,我们把你的穴道解开,是要你们去收尸的!” 黑衣中年人听得张口结舌,十分惊骇,但他看了“悟空”“一尘”和“风雷拐”等人,身上脸上都溅满了鲜血,自然是经过了一场惨烈打斗,又不由他不信。 最后,他定了定神,撑臂坐起来,叹了口气道:“江少堡主武功高绝,这种结果,是我们大家早已料到的……” 话未说完,刚刚奔下岭来的“黑煞神”,已怒声说:“什么江少堡主,我们是‘游侠同盟’,要称呼江盟主!” 陆贞娘先向“黑煞神”挥了个“稍待”手势,才望着黑衣中年人,关切的问:“你是说,你们早已知道江盟主就是九宫堡的江少堡主了?” 黑衣中年人黯然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江盟主率众前去飞凤谷,而飞凤谷的老管家,又对前去投贴的窦忌毒说,我家小姐正和九宫堡的表少爷在大厅上饮筵,我们老谷主‘七阴叟’根据种种判断,断定‘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就是九宫堡的江少堡主。” 大家一听,这才知道那天在窦忌毒前去投递骷髅黑帖时,老管家陆寿,不知详情,早已泄漏了江玉帆的真正身份。 但陆贞娘却不解的问:“你们既然知道江少堡主武功高绝,为什么还要坚持百日之约?” 黑衣中年人叹口气道:“我们老谷主‘七阴叟’虽然心惧九宫堡,但内心却又妒忌江老堡主在武林中的崇高地位,不但有武功盖世的儿子江堡主天涛,还有一个己露头角的孙子江玉帆,所以他自己无孙无后,他也要江老堡主断了香火……” 大家听至此处,无不暗恨“七阴叟”卑鄙狠毒,“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更是气得“嘿嘿”连声,咬牙切齿。 一旁的“黑煞神”立即接口道:“早他娘的这样,他也不会落个尸骨无存,化成一滩血水了!” 黑衣中年人听得一惊,不由震惊的问:“你是说?” “悟空”立即不耐烦的说:“那是他自己乱撒‘蚀骨断魂沙’的报应,怨不得别人!” 说此一顿,突然催促说:“你快起来将你们的人的穴道解开,该作什么的作什么,我们走后,那些毒蛇毒蜂也把他们都烧了,免得窜到别处害人。” 黑衣中年人一面撑臂站起,一面应了声是。 江玉帆虽然没有讲话,但他却有一个早已准备发间的问题,这时见黑衣中年人准备离去,赶紧关切的问:“请问,你可还记得当时被点穴道的事?” 黑衣中年人被问得脸上一红,立即摇摇头,羞惭的说:“在下是第一个被点倒,不过,可能是用小石或树枝被打的穴道,因为这些人被点倒而不被发觉,不可能是欺至近前用的指法。” 众人知道江玉帆一直惦记着朱擎珠姑娘,是以,由“风雷拐”关切的间:“你们毒鬼谷除了前面乱坟崖的一道飞索出口外,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进路?” 黑衣中年人见问,只得举手一指正东,道:“东岭角下的断崖处,有一道密索,专供本谷高手上下……” 江玉帆等人一听,知道朱擎珠可能早己侦察到这道秘密进路,这些人被点了穴道,是在他们俱都注视场中之时,由背后以物打穴,才能如此顺利得手。 江玉帆听罢,立即望着黑衣中年人,和声道:“那就请你带我们去吧!” 黑衣中年人恭声应了个是,同时谦和的说:“请诸位随我来!”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当先向纵岭上驰去。 江玉帆等人也纷纷起步,紧紧随在黑衣中年人身后。 登上纵岭,果见一道断崖绝壑,就在纵岭东角的下面,蜿蜒直达“阴风窟”和乱坟崖的前面。 打量间,众人已至岭下。 黑衣中年人回头看了江玉帆等人一眼,举手指着前面树林,道:“进入林内就到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谦和的点点头。 进入林内不远,黑衣中年人已举起手来,同时和声说:“诸位请止步,到了!” 说罢,当先刹住身势。 江玉帆等人刹住身势一看,只见高及腰深的荒草中,一个直径五尺大的窟洞,洞内漆黑,好似一口大枯井。 打量间,黑衣中年人已指着洞口道:“洞下七八尺即是洞底,而后由东向的石门前进,至有灯处搜索下降,约三十丈即是崖边,以后便可到达崖下了。” 说罢,俯身检起一块小石,顺手投进洞内,立即传上“叭嗟”哒声,显然洞底不深。 陆贞娘一听,欣然道:“我先下,大家听我的招呼再下。” 黑衣中年人立即解释说:“铁索上下只限一人,姑娘下去时,可先将铁索摇动一下,如果铁索沉重,便是下面有人上来。” 陆贞娘听罢,会意的点点头,略微提气,身形轻飘飘的纵了下去。 “悟空”等人见陆贞娘纵进洞内,俱都摒息以待,等候陆贞娘传上信号来。 俄顷工夫,江玉帆的耳畔已传来陆贞娘的声音,说:“表弟,可以让他们下来了,那人说的不错!”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悟空”等人说:“大家可以下去了,我表姊已到了崖下!” 黑衣中年人听得神色一惊,不自觉的脱口说:“这么快?” “鬼刀母夜叉”立即沉声说:“知道吗?那位就是‘飞凤谷’的陆姑娘!” 黑衣中年人一听,立即会意的点点头,脸上充满了惋惜神色,想必是觉得没能一睹盛传武林第一美人的庐山真面目,认为是毕生憾事。 江玉帆觉得黑衣中年人已无可再待下去的必要,立即和声道:“谢谢你,你可以去解那些人的穴道了,最好用‘反云手’,劲力放在中指和无名指上!” 黑衣中年人一听,连连颔首恭声道:“是是,多谢少堡主,在下走了,后会有期!” 说罢抱拳,转身驰去。江玉帆也和声道了句“后会有期”。 说话之间,“悟空”等人已依序进入洞内,崖上只剩韩筏莉和佟玉清了。 江玉帆一见,立即正色说道:“你们两人快下吧,由我断后。” 佟玉清首先抢着说:“你和莉妹妹先下,我最后……” 江玉帆未待韩筱莉表示意见,已正色说:“还是我最后,下去迟了表姊会担心!” 如此一说,佟韩二女不再坚持,依序纵向洞内。 江玉帆一见,又游目察看了一眼附近,确无可疑之处后,才飞身跃进洞内。 进入洞内,果如黑衣中年人说的情形一样,沿着东向洞门前进,不远便到了悬灯地方,在巨大的铁架上,一道铁索,直垂洞内,由于铁索已不颤动,知道佟玉清和韩筱莉已到了崖下。于是,暗提真 气,闪身而下,虽有铁索,并未用它。 飘降将至洞底,东面已透进星光,陆贞娘仍等候在洞口下。 陆贞娘一见江玉帆下来,立即亲切的伸手相扶,同时,愉快的说:“我们快下去吧,他们正在下面洗脸。”江玉帆听说“悟空”等人正在洗脸,不由“噢”了一声,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距离崖下仍有二三十丈,不过,峭壁不险,斜松凸石,上下极为方便。 崖下是道乱石山溪,“悟空”等人纷纷放下兵器,正蹲在溪边洗他们的手套面罩和手脸。 江玉帆看罢一笑,陆东娘已伸出纤纤玉手亲自为他把龙皮面罩取下来,但他却正色说: “告诉大家,面罩不可丢掉.前去西域大雪山可能还用得着!” 陆贞娘深情甜甜的一笑道:“用不着你叮嘱,大家都知道!” 江玉帆也愉快的一笑,即和陆贞娘双双向崖下纵去。 到达崖下山溪边,江玉帆也蹲在溪边捧水洗了把脸。 山溪清凉,洗在蒙了半夜面罩的脸上,精神一振,十分凉爽。 江玉帆洗罢了脸,“悟空”等人早已静立等候他了。 于是,愉快的一挥手,展开轻功,当先向前驰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也纷纷起步,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大家虽然拼斗了半夜,从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咽,虽然觉得有些疲倦,但大家的心情却是愉快的,尤其是“悟空”等人。 横霸西南,祸害武林,以毒沙毒物侪身八大世家行列的“毒鬼谷”,自今夜始,在江湖上永远被除名了。 人人畏之如虎,无不惧怕三分的“七阴叟”,也自今夜始,武林中再没有这号恶毒人物了。 这一件事势必惊动武林,轰动江湖的大事情,却是他们创立还不到半年的“游侠同盟” 的杰作,今后他们十一凶煞,不但成了举世间名的英雄人物,也将是家传户晓,妇孺皆知的大侠了! 尤其是“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更是乐得心花怒放,几乎忍不住大笑乱叫一阵,因为这是他们多少年来的心愿,作梦都难实现的事。 当然,他们也知道,能让他们实现这个心愿的,还要归功他们全体拥戴的少年盟主江玉帆,但是,他们拥戴的盟主,却没有他们那样开心快乐,因为,他正懊恼和忧虑,回到客栈后,如何应付爷爷的“开心果”“顺气丸”。 江玉帆一面飞驰,一面在心里盘算,不知道朱擎珠回去了没有?她会不会回客栈? 由于心中有事,身法也愈驰愈快,这样一来,可苦了秃子哑巴“独臂虎”,“黑煞神” 跑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所幸“毒鬼谷”距离东山口并不太远,驰至山下,东天仍没露白的意思。 一出东山口,大镇就在眼前,江玉帆这才惊觉飞驰得太快了。 就在这时,镇日突然现出一道快速身影,如飞向这面驰来。 江玉帆凝目一看,心头一震,暗吃一惊,因为慌张驰来竟是外公“飞蛟”邓正桐。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见,也不由大吃一惊,断定店中必是出了意外事情,邓老爷子绝不会神色匆匆,显得如此沉不住气! 将至近前,江玉帆等人首先刹住身势,俱都惊异的望着邓正桐,急切的等他说出发生了什么事? “飞蛟”邓正桐一见江玉帆等人,不由焦急的大声道:“哎呵,你们怎的才回来呀?” 江玉帆一听邓正桐的口气,知道店中果然发生了事情,但是身后的“风雷拐”却有些无可奈何的问道:“老爷子,,您这样慌慌张张的要去那里呀?” 邓正桐毫不迟疑的正色说:“我去‘毒鬼谷’找你们去呀!” 江玉帆一听,知道这位老人家又来制造笑料耍噱头了,想到自己满腹的懊恼,真不知用什么话回答他。 但是,邓正桐却煞有介事的继续正色说:“我老人家睡醒了一觉,越想越不对劲儿,自己的外甥孙子带着人去打架,我这作外公的,总不能贪生怕死,躲在被窝里做黄梁梦呀,打不动嘛,至少也该去押押阵,巡巡风吧……” “黑煞神”越听越有气,但仍忍不住无可奈何的说:“邓老爷子,俺的肚皮饿扁啦!” 邓正桐一听,立即以恍然的口吻,正色说:“饿了不大紧,店里的伙计已经升火啦,我老人家刚吃了一碗什锦烩大饼,另外还喝了一壶竹叶青!” 如此一说,简直听得“黑煞神”几人口水直流! 江玉帆关心的是朱擎珠,无心再听下去,因而有些不高兴的问道:“外公……” 话刚开口,邓正桐却突然指着他的俊面,以恍然想起的口吻,急声问道:“哦,玉儿,你珠妹妹呢?你见到她了没有?” 江王帆一听,满腹的怒火和懊恼一齐爆发了,只气得俊面铁青,目如寒星,不由大声说: “我正要问您老人家!” 他心中虽然懊恼,但终究是受过良好家教,知书达礼的少年人,当他话一开口,顿时惊觉失礼,虽然声音稍高了些,但最后赶紧加了一句“您老人家”。 邓在桐一听,毫不介意,反而吃惊的说:“你们没有看见她?这就怪了,没关系,你们先回店去我去找她!”说罢,就待向山口奔去。 江上帆一见,立即懊恼的说:“外公,算了,不要去找了!” 刚走了两步的邓正桐一听,立即回头郑重的说:“记着,她是你爷爷的‘顺气丸’,也别忘了,这几个月你小子闯的祸可不少啊?” 一谈到“爷爷”,江玉帆顿时无话可说了,爷爷年逾九旬,爹娘和全家上下,俱都事事讨他老人家的欢心,他这个唯一孙子怎能惹他老人家生气呢? 陆贞娘见江王帆不语,赶紧走至邓正桐身前,关切的问:“老爷子,你看珠妹妹会不会一气之下跑回九宫堡去?” 邓正桐见问,立即正色说:“她敢?我是如来佛,她是孙悟空,我老人家叫她往西,她不敢往东!” 洛玉清心中一动,突然认真的说:“可是这一次你老人家叫她往西,她却偏往东了呀!” 邓正桐不知是计,立即不服气的正色说:“她敢?舍诉你,珠丫头虽然很得江老爷子的宠,出了九官堡,不得我老人家的许可,她还是不敢随便行动……” 说话之间,发现佟玉清悄悄的站在那里抿嘴忍笑,顿时知道中计,不由忍笑生气的说: “好哇,你这个鬼灵精丫头,动心眼动到我老人家头上来了,害得我老人家当众出丑,大露马脚,走吧,回店啦,珠丫头我老人家也不去找了啦!” 说罢回身,在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的欢笑声中,大步向镇前走去。 江玉帆一见,心里高兴,知道朱擎珠早已回到了客栈里,但他怕邓正桐真的生气,立即向着佟玉清施了个眼神,示意她赶快向老人家道歉两句。 邓正桐一听,立即举起杯来,劝酒道:“来,大家干了这一杯,来,也许咱们这一杯酒刚喝下去,珠丫头已由院门外走进来了。” 大家无奈,而且肚子也真的饿扁了,只得纷纷举杯,将甘醇辛辣的酒饮了去。 只有江玉帆没有动杯,他蹙眉沉吟,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道:“奇怪,她会到那里去呢?” 邓正桐一听,立即宽声笑着说:“傻小子放心,你珠妹妹虽然性情坏,脾气怪,遇事撒野不讲理,但她绝不敢不听我老人家的……” 江玉帆一听,立即没好气的道:“可是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呀!” 邓正桐立即宽慰的说:“你放心,‘七阴叟’虽然老好巨猾,但遇到珠丫头,他老小子同样一筹莫展,吃完了饭,我老人家马上去找她……” 江玉帆立即不高兴的说:“你老人家不是刚刚吃过了吗?” 邓正桐一听,立即正色解释说:“我怕你听说珠丫头还没回来,酒饭吞吃不下,所以陪你小子喝两杯!” 说罢起身,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同时无可奈何的说:“好吧,你小子等着,我去把珠丫头给你找回来!” 说罢,迳向厅门走去。 江玉帆没想到邓正桐说走就走,陆贞娘等人一见,纷纷落杯起身,有的相送,有的劝阻……。 就在这时,厅左角的客室内,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清脆急叫声:“不要让他老人家走!”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听得心中一惊,觉得少女的声音有些耳熟,于是,飞身向客室的房门扑去。 到达户门前,江玉帆第一个掀帘奔了进去! 进门一看,顿时呆了,只见一身黑绒劲衣,娇靥凝霜神情焦急的朱擎珠,正仰面平躺在他日间休息过的漆床上。 仰而倒在床上的朱擎珠,原本焦急的望着门帘,这时见江玉帆一个人奔进来,其他人等都留在门外,立即闭上眼睛,将头转向里面。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不由惊异的急声问:“珠妹妹你怎样了?可是负了伤?” 说话之间,发现朱擎珠自腰以下,似乎已经完全麻木了,因而走到床前,就待伸手捏朱擎珠的双膝。 朱擎珠一见,芳心大急,娇靥通红,不由用两手“劈劈啪啪”拍着床褥急声说:“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快把邓老爷子找回来!” 江玉帆被她拍打的吓了一跳,不由焦急的问:“我外公怎样了?” 朱擎珠既委屈又生气的说:“他老人家点了我的穴道!” 江玉帆一听,不由直觉的说:“你的两手不是活的吗,你不会自己解?” 朱擎珠立郎倔强生气的大声说:“我自己能解开早跑了!”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恰在这时,门帘外已响起“青鸾”的声音道:“表少爷,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江玉帆听得一楞,不自觉的说:“什么?信?” 说话之间,急步走向门前,“青鸾”已将信封由帘缝里递了进来。 江玉帆一面接信,一面关切的急声问:“青鸾,是谁给我的信?” “青鸾”在窗外恭声道:“是邓老爷子给你的!” 江玉帆一听,不由自语似的说:“奇怪,什么事不能当面告诉我?” 说话之间“嗤”的一声,将信口撕开了。 江玉帆一面在信封里抽出一张纸条来,一面在心里笑着说:“我这位老外公真有意思,遇事总爱 耍噱头,制笑料,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讲,还要神神密密的留个纸条!” 心念间,已把纸条打开了,只见上面潦草的写着;“傻小子,我老人家可把珠丫头给你逮着了,能不能把她留住就全看你的了。老人家老了,没有力气跟着你们乱跑,我先回九宫堡了。”—— 第十七章 江玉帆看罢,不由摇头愉快的笑了? 倒身床上的朱擎珠,高嘟着小嘴,一脸的娇嗔,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直注视若江玉帆脸上的表情,这时见他笑了,不由生气的说:“有什么好笑的?” 江玉帆没有理她,兀自将纸条叠好,收进信封内。 朱擎珠一见,不由关切的嗔声问:“邓老爷子的信上怎么说?” 江玉帆漠不关心的说:“我外公回九宫堡了!” 朱擎珠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撑起双肘,焦急的说:“他老人家走了,我的穴道谁来解呀?”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正色说:“当然是由我……”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又气又急又委屈的说:“他老人家用的是特殊手法呀!” 江玉帆故意一扬手中的信封,有些得意的说:“没关系,他老人家都告诉我了。” 了字方自出口,朱擎珠已忍笑瞠声说:“拿给我看!” 说话之间,右手虚空一招,“卜”的一声,竟把江玉帆手中的信封,以“虚空摄物”的绝妙手法,引了过去! 江玉帆没料到朱擎珠竟具有他们九宫堡的不传绝学,心中一惊,也虚空一招,“波”的一声轻响,信封应声被扯得粉碎。 由于两力相引,信封经不住双方相反的劲力,因而被扯得粉碎。但是,江玉帆的功力深厚,扯碎的纸片依然纷纷回到江玉帆的手中。 朱擎珠见江玉帆神情震惊,显然大感意外,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她却哼了一声,理直气壮的嗔声说:“发什么呆?是爷爷叫江伯伯教给我的,又不是我要学的。” 说此一顿,举臂扬腕,照准窗前仍燃着的红烛,纤指一弹,“卜”的一声,火苗应声而灭,同时,继续说:“还有这一招!” 烛光一灭,窗纸发白,这才知道天光已经亮了。 江玉帆的确看楞了,他不知道朱擎珠还具有了他们九宫堡的什么奇技绝学,今后和表妹等人施展“传音入密”的功夫时,说话还真得小心点儿。 当然,朱擎珠在爷爷那儿那等得宠,爷爷命爹教她几项绝技,那是很有可能的事,因而,他也恍然大悟,朱擎珠何以敢单身独闯“毒鬼谷”。 站在门帘外的陆贞娘,见江玉帆久久不语,赶紧圆场,笑着说:“玉表弟,快给珠妹妹将穴道解开呀,她的穴道被制恐怕有半个多时辰了。” 话声甫落,朱擎珠己急声要求说:“陆姊姊,请你来给找解嘛!” 门外的陆贞娘一笑道:“我的傻妹妹,邓老爷子用的是特殊手法,姊姊怎的解得开呀?” 朱擎珠依然倔强的说:“不,我不要玉哥哥碰我!” 话虽如此说,但她却娇靥含春,樱口忍笑,一双明目含情脉脉的望着江玉帆,似在给个郎鼓励,又似给个郎诱惑。 江玉帆看得心中怦然一动,俊面倏然泛红,再度楞了,这副青春少女的宜嗔宜喜图,果然给了他极大的诱惑。 正待举步走向床前,房外担心把事闹僵的陆贞娘,已再度催促说:“表弟,快一点吧,‘悟空’大师诸位还等着珠妹妹一起吃饭呢!” 话声甫落.立即响起“悟空”等人的谦声说:“不急不急,不饿不饿!” 江玉帆一听,会意的“哦”了一声,急步向床前走去。 朱擎珠自觉已是江老堡主亲口答应的孙子媳妇了,而且也得到师祖“金狒盲尼”的许可,可说已是九宫堡名正言顺的少堡主夫人了。 但是,当她兴冲冲的赶到九宫堡,檀郎已经离开了,等到千方百计的找到他,只见他身边已经有了美女四五个,看在她的眼里,简直气昏了。 瓦解了“毒鬼谷”,她木来决定转回九宫堡,甚或央求祖师“金狒盲尼”为她视发,当一辈子的尼姑,终生不下梵净山了。 经过了邓正桐的恼火,点了她的穴道,郑重的为她分析利弊,将她悄悄的由后店送进客室后,她也仔细的想了一番,江玉帆是老堡主的命根子,不管老堡主如何喜欢她,他总不会过份苛责他自已的孙子。 再说,她嫁的是江玉帆,如果江玉帆不喜欢她,她这个在九宫堡八位堡主夫人心目中的“可人儿”,恐怕也不可人了。 为了争口气,决心离开他,但是看看眼前的檀郎,既英挺又俊秀,说他聪明,看来又有些憨傻,心里又实在舍不得。 这时见江玉帆急步走至床前,只得高嘟着小嘴,望着自己的两个膝盖,十分委屈的说: “喏,就在膝盖上!” 江玉帆一听是膝盖上,不由楞了,不自觉的说:“什么?膝盖上那有什么穴道?” 朱擎珠一看,不由刁钻的“噗哧”一声,笑了,同时,笑着说:“你不是说邓老爷子告诉你用的是什么手法,点的是什么部位了吗?” 江玉帆被间得俊面一红,顿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朱擎珠再度一笑,生气的间:“邓老爷子的信上写了些什么?” 江玉帆只得微红着俊面笑着说:“他老人冢,不要让你跑了,他先回九宫堡了!” 朱擎珠一听,立即得意的一笑,深情的望着江玉帆,竟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撒娇似的说:“怕你不告诉我,邓老爷子是点在‘膝后穴’上!” 江王帆听得暗吃一惊,发觉朱擎珠果然具备了不少九宫堡的不传绝学,他另一方面吃惊的原因是,陆贞娘其有这种功夫,而且是同一心法,朱擎珠的话,必然全被陆贞娘听到了。 心念间,他已在朱擎珠的左右膝窝旁用劲一捏,朱擎珠不自觉的娇呼了一声,同时,粉面涨得通红。 这时,门帘启处,陆贞娘、韩筱莉、佟玉清与阮媛玲四女,已神情关切的含笑走了进来! 朱擎珠一见陆贞娘等人,娇靥更红了。 陆贞娘首先关切的说:“解开啦?快让表弟为你按摩一下吧!” 朱擎珠心里虽然希望檀郎这么作,但她当着陆贞娘四女的面,却不得不羞红着娇靥,忍笑嗔声说“我才不要他碰我呢!” 陆贞娘一听,立即愉快的笑着说:“那姊姊来为你按摩!” 说话之间,急步走向床前。 江玉帆一见,只得含笑退至一侧。 佟玉清冷眼旁观,她根据朱擎珠对江玉帆的称呼“他”而自称“我”,知道朱擎珠与江玉帆的关系远超过了陆贞娘。 这时见个郎仍站在床前纯真而自然的微笑,看样子江玉帆还不知道朱擎珠已是他的未婚妻子了。 是以,趁江玉帆含笑向她望来之际,立即以目示意,告诉他你可以出去了。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立即含笑走了出去。 俗玉清当江玉帆出门时,会亲自为江玉帆掀开门帘,江玉帆也真挚亲切的向她笑一笑。 但是,当佟玉清放下门帘回头望向床上时,发现朱擎珠正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冷冷的望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惊异。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惊,知道玉弟弟方才对她亲切多情的一笑,被朱擎珠看个清清楚楚! 是以,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向朱擎珠亲切的颔首笑一笑。 朱擎珠对佟玉清的进来看她,原就感到有点意外,这时见佟玉清向她亲切含笑,也点头笑一笑。 但是,她却一面刻意打量佟玉清,一面用“传音人密”的功夫向为她按摩的陆贞娘,问: “陆姊姊,这位姑娘是谁呀?” 陆贞娘何等聪明,知道问的是佟玉清,由于朱擎珠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刚刚走出门去的江玉帆,必然也听得清清楚楚,而佟玉清现在是江玉帆心目中最喜欢的女孩子,而佟玉清有没有具备这种功夫,她也不得而知,如今,他万一把话说错了,不但得罪了佟玉清,也惹恼了江玉帆,必然严重的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和睦。 是以,心念电转,也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笑着说:“她是佟玉清妹妹,也是我们的好姊妹,你今后喊她玉清姊姊好了!” 朱擎珠一听,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她听出陆贞娘的口气中有顾忌,因而也证实了佟玉清在江玉帆的心目中,占着极重要的地位。 就在这时,站在床前的韩筱莉,已向她抱歉的笑着说:“前夜在官道上把你珠妹妹给得罪了,请不要介意才好!” 朱擎珠早在“飞蛟”邓正桐的口里知道了韩筱莉的师承和来历,而且,在前两天的晚上,她也会听到韩筱莉称呼江玉帆表弟,说来,应该是“彩虹龙女”萧女侠的亲戚。 这时见韩筱莉当众先向她致歉,心甚不安,因而坦诚说了些自己的不是,并请韩筱莉不要介意。 陆贞娘早已有了领袖群雌,做同室姊妹领导人的雄心,是以,也趁机为朱擎珠介绍了佟玉清和阮媛玲。 相询之下,朱擎珠还比阮媛玲大了一岁。 由于“悟空”等人还等着朱擎珠入席进餐,是以,五人略谈几旬,立即掀帘走了出来。 厅上依然点着灯火,但院中的天光业已亮了。 散坐厅上的“悟空”等人,一见陆贞娘领着朱擎珠走出来,纷纷起身示迎。 高居中央上座的江玉帆,也含笑站起身来。 朱擎珠儿“悟空”等人对她如此优礼,想到这几天自己使性子,耍脾气,甚觉不好意思。 江玉帆为朱擎珠介绍了“悟空”“一尘”和“风雷拐”等人,张嫂率领着“四喜”丫头也上前见礼。 寒暄已毕,大家依序就座入席,你我献菜,彼此敬酒,气氛逐渐和谐,欢笑之声也在席间响起来。 江玉帆看在心里高兴,心说,朱擎珠可能不会再说走了。 酒过三巡,陆贞娘首先关切的问:“珠妹妹,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毒鬼谷’?” 朱擎珠见间,娇靥绯红,末言先笑,有些羞涩的说:“上个月小妹由梵净山回到了九宫堡,爷爷才对我说玉哥哥艺满回家,又赶往太湖了……”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你去了太湖?” 朱擎珠微一摇头说:“没有,为了知道你们的确实行踪,我和邓老爷子先去了陆姊姊的飞凤谷……” 陆贞娘立即笑着问:“是他们告诉你我们来了毒鬼谷?” 朱擎珠再度摇首道:“不,老管家陆寿说,你们去了长涂岛……”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比划着手势插言道:“珠姑娘,您该去长涂岛找我们呀!也好开开眼界,亲眼看看千年石龙,据胡医道长老杂毛说,普天底下就剩了这么一条了,其他的早已绝了种断了后……”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忍笑沉声说:“贫道什么时候说天底下就剩了这么一条了?” 朱擎珠却有些惊异的笑着问:“真有这么一条千年石龙呀?” “黑煞神”听得精神一振,立即拉开说评书的调子,煞有介事的正色说:“珠姑娘,您不知,这条干年石龙多凶恶,身长五丈五,高有八尺多,啸声如雷,奔走如飞,张开血盆大口能喷火,浑身甲鳞,宝刀利剑对它无奈何,只见它,头如麦斗,眼似明灯,满嘴的利牙,吓得有人打哆嗦……” “鬼刀母夜叉”一听,觉得脸上无光,不由怒骂道:“胡说八道,什么时候吓得有人打哆嗦?” “黑煞神”立即正色说:“俺打哆嗦还得先向你报告?” “独臂虎”觉得“黑煞神”有损十一凶煞的威风,不由气得一摇头,忿忿的说:“真他娘的丢人,何必说你打哆嗦?” “黑煞神”毫不迟疑的沉声道:“俺说你,你不揍俺?” 话未说完,俱都哈哈笑了,即使“独臂虎”也忍不住摇摇头,无可奈何的笑了。 朱擎珠首先敛笑,含笑解释说:“我当时决定马上赶往长涂岛,可是邓老爷子说,先来‘毒鬼谷’等,一定能等得到!” 江玉帆关心的是爷爷对他的事,究竟知道了多少,是以关切的问:“你这次出来.为什么请我外公陪着?” 如此一问,朱擎珠的娇靥顿时涨得通红,乍然间,竟不知如何答覆。 她究竟是个心思灵敏的少女,心中一动,情急生智,脱口急声道:“不是老人家陪我,是爷爷要我陪他老人家!” 江玉帆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要他老人家出来?” 朱擎珠想到个郎的问话不够技巧,芳心一气,立即沉声说:“还不是为了你在外面闯的祸太多了,爷爷不放心……” 江玉帆赶紧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事情都会一件件的澄清,而且都可得到圆满解决。” 朱擎殊立即淡淡的问:“你说的澄清,误会,是指的那几件事?” 江玉帆立即正色说:“第一件是‘獠牙妪’籍口重入江湖,造成各大门派恐慌的事……” 朱擎珠淡淡的问:“你准备怎么解决?”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正色说:“今日休息一天,明日绝早起程,中秋之前赶到黄山,把‘万艳杯’亲自送交给原有主人,由原主人反控‘獠牙妪’杀人劫杯……”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继续问:“那么第二件呢?” 江玉帆胸有成竹的继续说:“第二件事是黄山事毕,火速赶往西域大雪山,把‘湖滨山庄’的女管家‘红飞狐’,由西域五魔‘乾坤五邪’手中要回来,亲自交给‘多臂瘟神’邓天愚,要他亲自公告天下,与我江玉帆无关。” 说此一顿,又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陆贞娘和韩筱莉,继续说:“至于武当派,由莉表姊出头,邛崃派由陆表姊应付……”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冷冷的说:“我说的是你以‘寒魄神功’杀了‘黑白双煞’的事。”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闹不清又发生了什么枝节。 但是,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江老堡主大发雷霆的“悟空”等人中,却有几人轻蔑的笑了。 秃子王永清却望着“黑煞神”,哂然低声道:“黑白双煞算个啥?砍下他们的头还不是等于砍了两个瓜!” “黑煞神”颇有同感的“嘿嘿”一笑,神色得意的一晃脑袋,裂着歪嘴正待说什么,朱擎珠已冷冷的说:“祸就出在这两个瓜砍错了!” “风雷拐”心知有异,不由放下手中的酒杯,关切的问:“珠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吗?” 朱擎珠不答反问道:“诸位中,有人知道‘黑白双煞’的师父是谁吗?” 如此一问,“悟空”等人都楞了,彼此互看一眼,似乎没人知道是谁? 陆贞娘不由关切的问:“珠妹妹怎知‘黑白双煞’师门的事?” 朱擎珠解释说:“小妹也是听师祖她老人家说的!” 阮媛玲对“金狒盲尼”非常崇敬,因而关切的问:“无忧老师太怎么说?‘黑白双煞’的师父是谁?” 朱擎珠凝重的说:“他们的师父就是隐居黑虎岭二仙官的‘甘陕双残’……”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的面色同时一变。 “一尘”道人首先惊异的问:“珠姑娘说的是‘无手老怪’和‘独腿恶魔’?” 朱擎珠凝重的一颔首道:“不错,‘无手老怪’和‘独腿恶魔’这两个绰号,是二十年前黑白两道的英豪们后来送给他们两人的,据我师祖说,他们早年的响万儿是‘无手双钩矮仙翁’‘独腿飞钹活阎罗’……”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不解的说:“这两个老怪物,不是二十年前约斗江天涛堡主落败后,就发誓不再历身江湖,终生不下黑虎岭了吗?” 朱擎珠却毫不迟疑的正色说:“可是半个月前,我师祖和张石头师伯由嵩山少林转回梵净山的中途,就遇见了这两个老怪物!” “悟空”等人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纷纷转首去看神情凝重的江玉帆。 江玉帆紧蹙剑眉,略微沉吟,转首望着朱擎珠,问道:“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爷爷?” 朱擎珠见问,立即有些不高兴的说:“我怎会那么不懂事?连江伯伯都不知道,所以我才央求爷爷答应我来找你嘛!” 江玉帆感激的看了一眼朱擎珠,微一颔首,赞声道:“很好,只要爷爷不知道事就好办了!” 韩筱莉却关切的问:“甘陕双残有没有和‘无忧’老师太谈什么?” 朱擎珠颔首道:“有,他们问我师祖‘塞上姥姥’前辈最近几年在江湖上走动了没有? 有没有收什么徒弟?” 陆贞娘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关切的问:“老师太对‘双残’怎么说?” 朱擎珠说:“我师祖听出‘双残’话中有因,而且也知道他们两人俱都败在江伯伯的手下,这一次突然离开了他们的‘二仙宫’,很有可能与往年的比武落败有关,因而对他们说,不太清楚。” 陆贞娘却看了一眼江玉帆,又望着“悟空”等人,迟疑的问:“甘陕双残离开黑虎岭,不去塞外找我外婆,进入中原干什么呢?” 说话之间,目光落在佟玉清的粉面上,显然是要听听佟玉清的意见。 佟玉清一见,只得神情凝重的说:“陆姊姊说的不错,‘甘陕双残’不由黑虎岭奔东北,经宁夏,过绥远,直奔察哈尔的大马山,而在河南出现,显然是,虽然听说‘黑白双煞’死于‘寒魄神功’之下,但不敢冒然就去找‘塞上姥姥’前辈兴师问罪,他们必须先到‘黑白双煞’被杀的嘉兴县实地察问过真实情形后,再采取下一步行动……”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称有理。 一旁冷眼旁观的朱擎珠,也不禁靥露钦佩之色。 佟玉清继续说:“目前我们距离太湖东南的嘉兴县太远了,一时还听不到那边的消息,等我们过了九华山,情形如何,可能就见分晓了。” 江玉帆心急早些知道“甘陕双残”的行踪和结果,立即吩咐“悟空”等人,饭后沐浴更衣,不洁衣物由店伙请贫妇来洗,休歇一日,定更启程,星夜赶往黄山天都峰,将“万艳杯” 及时交给原主人,也了却一桩心事,消弥武林半边风云。 一天无话,金乌西坠,掌灯时分,江玉帆等人已进餐完毕,立即结账备马。 夜空深遽,繁星万点,江玉帆等人一行二十余骑,迎着徐徐夜风,沿着宽大官道,放马疾骑,直奔正东。 天光放晓,已到了荆门。 消息传得真快,就在江玉帆等人休息了一天的时间,荆门的早市上,业已盛传着武林八大豪门中的“毒鬼谷”,已被新近崛起江湖的“游侠同盟”给挑了。 尤其,当人们听说,个个畏之如虎,俱都惧怕三分的“七阴叟”与他的三子九媳,悉数被诛,无不额手称庆,连声念佛。 由于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惊人消息,因而传递得特别快速,一日一夜之间,便已传遍了兴山,江陵和荆门等地。 “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以及他的属下十一凶煞,更是妇孺皆知的风云人物了。 但是,江玉帆等人依然是日夜钻赶,马不停蹄,多赶路,少休息,过了京山听到的,依然是龙首大会可能提前召开,各派担心“獠牙妪”重入江湖的老问题。 过英山,入皖境,距离黄山已不足五百里地了,但距离中秋之夜,也只剩了明后两天了。 江玉帆计算了一下时间和里程,觉得后天中秋之夜,初更之前定可赶达天都峰,是以,就在皖鄂交界的青田大镇上停下马来,决定好好的休息一晚。 但是,就在众人进入客栈独院,纷纷弹尘净面之际院门外人影一闪,一个神色紧张暗透焦急的中年花子,突然急步走了进来。 “悟空”等人一见,心知有异,俱都将手停下来。 由于丐帮弟子经常为“游侠同盟”办事或通报紧急消息,大家因而对丐静的弟子都很亲切客气。 秃子一见,首先迎了过去,含笑亲切的问:“当家的,有什么事吗?” 中年花子不答,反而急声问:“请问那位是江盟主?” 刚刚净面完毕的江玉帆,立郎和声道:“在下就是,当家的有何见教?” 中年花子一听,急上两步,赶紧抱拳恭声道:“不敢,丐帮第九十七分舵属下香主,青田杆头儿冯六,参见江盟主!” 说罢,深深一躬到地。 江玉帆含笑还礼,肃手谦逊道:“冯香主不必多礼,请厅上坐!” 冯六赶紧谦逊说:“多谢盟主,不必了,已东分堂连日转来数道火急通报,命令各地弟兄,火速转知江盟主……” 江王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问:“请问冯香主,发生了什么事吗?” 冯大神情凝重的说:“邓老爷子在返回九宫堡的途中,曾遇到了邛崃派的数名长老,率领着该派十数精英高手,匆勿东来,据邓老爷子当时判断,很可能是去黄山纯阳观,买地调查‘飞凤谷’的陆姑娘和洪泽湖阮姑娘两位杀伤纯阳观数名道人的事……” 陆贞娘立即关切的问:“这消息到了多久?” 冯六却焦急的解释说:“已经四五天了,由巴东到此地,各地分舵的弟兄,都无法及时将消息通知江盟主,巴东分堂接不到消息转达的报告,非常着急。” 说此一顿,特又郑重的说:“邓老爷子特别叮瞩,要江盟主到达目的地前,绝对避免与邛崃派的高手照面,免得误了大事。” 江玉帆一听,连忙道谢,并宽慰的笑着说:“消息现在传到也不算迟……” 话刚开口,冯六已焦急的说:“现在情势变了,而且与邓老爷子的揣测有很大的出入……” 江玉帆等人听得同时一惊,阮媛玲首先忍不住关切的问:“可是邛崃派的高手去了‘飞凤谷’或洪泽湖?” 冯六立即有些焦急的摇摇头说:“都不是,他们的确是去黄山,但去黄山的并不止邛崃一派……” 韩筱莉立即敏感的问:“你是说,还有其他门派?” 冯六猛的一点头,道:“不错,根据本帮各地弟子得到的消息,武当、崆峒两派,也派了大批高手,目的地也是黄山!”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的问:“请问冯香主,听说二十年前息隐黑虎岭的‘甘陕双残’,突然重入江湖,前来中原,是不是也去了黄山?” 这一问,也正是江玉帆和“悟空”等人最关切的问题。 只见冯六微一摇头道:“甘陕双残确已重现江湖,前来中原,但不是前去黄山,是去了太湖的‘湖滨山庄’!”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楞,闹不清“甘陕双残”何事去找“多臂瘟神”邓天愚。 朱擎珠却望着江玉帆等人,迷惑的说:“这两个老怪物不去嘉兴,为什么前去太湖?” 话声甫落,冯六已连连颔首,急声说:“有,有,据说‘甘陕双残’先去嘉兴住了两三天,之后才去的‘湖滨山庄’!” 众人一听,这才知道“甘陕双残”果然前去了嘉兴城,对“黑白双煞”被杀的事。实地调查了一番。 但是,两个老怪物不去九宫堡或塞外的大马山,而去了太湖的“湖滨山庄”,的确令人费解。 佟玉清继续关切的问:“请问冯香主,他们三派的人马,现在到了什么地头了?” 冯六想了想道:“根据各地传到的消息判断,三派高手可能明后而天到达黄山……” 话未说完,听得神色一惊的“黑煞神”,突然怒声道:“你是说,他们那些王八蛋也是选的中秋节那天?”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悟空”和尚立即瞪了他一眼。 “黑煞神”知道说溜了嘴,立即不安的看了一眼盟主江玉帆。 只见冯六一笑道;“他们是不是选在中秋节在黄山聚会,这就不清楚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发现“风雷拐”已主动的将赏银捧来,因为这是惯例,这些赏银并非冯六独得,他还得悉数交给丐帮总坛,一方面是为他们办事的绩效,一方面要帮主知道,“游侠同盟”为这件事给了多少赏钱?这些各地收来的赏银,丐系总坛则准备用于某地区,干旱欠收时和所属弟子的应急救济。 江玉帆一见赏银捧来,立即望着“风雷拐”吩咐道:“刘堂主,看赏!” “风雷拐”一听,恭声应是,即将手中捧的银包,双手送至冯六面前,并谦和的笑着说: “敝盟主赏银六十两,请冯香主代为收下,给那些辛苦传递消息的贵帮弟兄们买茶喝!” 这类赏银通常十两也就够了,冯六没想到会赏这么多,楞了一下,终于谦虚两句,称谢接过。 于是,又望着江玉帆,抱拳恭声道:“江盟主如无吩咐,在下就此告辞了!” 江玉帆拱手还礼,并谦和的笑着说:“烦请冯香主代向贵帮巴东分堂主致意,就说在下暨本同盟所属同仁,非常感激他的热情协助!” 说罢肃手,并望着“风雷拐”,吩咐道:“代小弟送冯香主出店!” 冯一八那里会让“风雷拐”相送,谦逊两句,迳自走出院去。 一俟冯六走出院门,大家立即进入小厅议事。 依序入座后,“悟空”首先说:“咱们后天进入黄山,很可能与武当、崆峒、以及邛崃三派的高手撞上,那时一言不合,势必大打出手,只怕时间羁延,误了盟主登峰还杯的大事……” 朱擎珠立即插言道:“邓老爷子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豪气的忿声道:“怕啥?碰上了就跟他们干,俗语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填’,盟主有事盟主先走,到时候看俺的,俺不相信他们的脑袋是铁打的……”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讥声道:“看你个屁,方才已经看过了,当着冯六的面,差点儿把话说露了底!”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但他自觉理屈,只得耐着性子,无可奈何的低声说:“漂亮的茶壶那么多,你是他娘的专捡破的提,忘了你黄脸婆娘看要我背你的事了?”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想起在“毒鬼谷”看到毒蛇的情形,一张大黄脸立时涨得通红,正待说什么,“风雷拐”已斥声道:“闭上嘴已少说两句,没人当哑巴卖了你们!” 把话说完,老脸一红,顿时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哑巴方守义。 一直蹙眉沉吟的江玉帆,突然挥了个“稍待”手势一俟大家的目光都望着他,才果断的说:“目前万事没有还杯急,因为一旦错过了后天晚上的中秋夜,便必须再等一年,一年的时光,在诡谲多变的武林中,不知要发生多少事端,小弟想了半天,决定饭后立即上路,星夜赶往黄山,尽量避免与武当三派的高手碰面。” 说此一顿,特又郑重的继续说:“不过,万一碰上了,大家也不必顾虑送还‘万艳杯’的事,咱们就按芮坛主说的办……” “黑煞神”听得精神一振,不由猛的一拍大腿,得意的大声说:“盟主说的对,咱们是没有事不找事,有了事不怕事,绝对不能说,人家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咱们还说没关系?” 说罢,还特的横了“鬼刀母夜叉”一眼。 “鬼刀母夜叉”因为是盟主赞成碰上了武当主派的高手就打,所以不便说什么。 这时见“黑煞神”特的横了她一眼,那里还忍得住,不由气得脱口沉声问:“是他娘的谁说没关系来?看你神气的?” 秃子蓦然看到店伙将酒菜送来了,立即不耐烦的说:“不要叫啦,酒菜来啦,真是个名符其实的长舌妇!”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了眼沉声问:“你说什么?谁是长舌妇?” 秃子一见“鬼刀母夜叉”瞪眼,心里就有点怕,这时见问,只得讪讪的说:“咱们这些人中,只有你是坐过大花轿的嘛!” “鬼刀母夜叉”一听,结果秃子骂的还是她,不由气得大声说:“告诉你,老娘结婚的时候是骑的驴……” 话未说完,全厅的人俱都哈哈笑了。“鬼刀母夜叉”想了想,也忍不住无可奈何的笑了。 全厅如此哈哈一笑,方才由冯六带来的紧张气氛立时化为乌有了,焦急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大家匆匆饭毕,略事休息,立即命店伙备马。 就在这时,饭前离去的中年花子冯六,再度神情紧张的走进院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冯六的慌张神情,和方才来时的焦急神色大不相同,知道发生了重大事情。 众人心中一惊,急忙起身迎出厅去。 冯六一见江王帆等人,立即抱拳慌急的说:“启禀江盟主,大事不好了,刚刚接到季丰,昌化两地分舵的通报,‘甘陕双残’离开了‘湖滨山庄’,竟前去百丈峰,进入了‘飞凤谷’……” 陆贞娘听得大吃一惊,花容失色,脱口娇呼道:“他们去‘飞凤谷’作什么?” 冯六急忙回答道:“以后的情形,通报还未到。” 江玉帆到了这般时候,只得望着冯六,吩咐道:“冯香主回去,马上和黄山沿途的贵帮弟兄连络,一经有了消息,立即通报我们知道,我们也马上上路!” 冯六抱拳当胸,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奔出院去。 江玉帆又望着“悟空”等人,沉重的说:“现在我们就是连夜赶去,祸事恐怕也早发生了,冯六方才报告的消息!至少是两天以前的事!” 陆贞娘则强自镇定的说:“表弟,你和‘悟空’大师诸位,仍按照原定计划前去天都峰,我和张嫂先赶回飞凤谷看看家中情形,黄山事毕,你们大家再赶去也不迟,好在黄山距离百丈峰快马仅仅半日行程。” 江玉帆却担忧的说:“怕的是‘双残’老怪仍等在庄上未走!” 佟玉清一听,立即提议说:“那我随陆姊姊一块儿回去,万一‘双残’还在,两人也好商量着应付……”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急声道:“小妹也去。还有,‘悟空’大师已学成了我爹的‘追魂杖法’,如果‘双残’仍在,我和‘悟空’大师共同施展‘杖剑合一’,两人对付一残绝无问题,陆姊姊和玉清姊姊两人合战一怪,更是绰绰有余……”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毅然沉声说:“好,我们就照玲妹妹说的去作,‘悟空’大师和陆姊姊三人先走,黄山事毕,我们火速赶去。” 诰声甫落,一个庄汉已在院门口,恭声道:“马匹备好,已经拉出店外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匆匆向院外走去。 金风送爽,桂子飘香,由青田镇到黄山的沿途上,已有了浓重的秋天景象。 江玉帆等人怀着焦虑,忿怒,和不安的心情,在晴空万里,秋阳高照的大好天气下,第二天的中午,也就是中秋佳节的这一天,赶达了黄山西麓。 自马鞍山与陆贞娘佟玉清,以及阮暧玲三女分手后,江玉帆的心情一直若有所失,剑眉紧蹙。 秃子,哑巴,“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少了佟玉清和“酒肉和尚”后,心里也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人总是喜欢乐,爱热闹,尤其是“黑煞神”,“独臂虎”这些浑猛,粗犷,憨直而又爽快的人物,更是觉得人越多越好,少了就觉得冷冷清清的不自在。 自过了马鞍山和陆贞娘佟玉清四人分道后,气氛低沉,便很少有人吭气了。 张嫂和四喜丫头,从来没在这等情形下离开过小姐,更是眼泪汪汪的暗自难过。 飞凤谷跟来的八名庄汉,更是担心他们的家人,会不会遭了两个老怪物的毒手。 “风雷拐”和“一尘”两人,深觉责任重大,立即率领着“铜人判官”和憨姑,飞马先进入西麓两个小村侦察,看一看有没有可疑的动静和武当三派的人物。 这并非说江王帆等人怕了武当、崆峒,和邛崃三派的精英高手,而是他们的时间已到了寸阴必争的地步。 江玉帆已下定决心,今夜务必将“万艳杯”交还给原主人,为了怕错过机会,他们决定傍晚便登上天都峰。 因为,江玉帆希望那位“天都赏月人”,愈早出现愈好,以便他能早一刻赶往飞凤谷。 在这等情形下,江玉帆等人自是不愿与武当三派的精英高手碰面。因为,双方一旦遇上,一场惨烈的打斗,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早在前天傍晚之前,他们从没把武当三派的精英高手放在眼内,即使遇上,有陆贞娘和佟清玉率领着“悟空”等人负责拒敌,他江玉帆仍可抽身前去交还“万艳杯”。 如今,连阮媛玲和“悟空”和尚都被迫去了“飞凤谷”,如再过上三派精英高手,江玉帆虽然仍能抽身前去天都峰,但他却不会像陆贞娘等人在场时那样放心前去毫无后顾之忧。 尤其“悟空”和尚这等威猛高手,铁铲挥舞,力敌数人,群殴混战之际,有如虎入羊群,当者臂断头飞,望着亡魂走避,真是愈杀愈勇,而又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物。 朱擎珠和韩筱莉虽然武功惊人,但臻火候,在当前武林中,敢说鲜少敌手,但遇上近百人的群殴大混战,到了杀不胜杀,砍不胜砍的时候,她们就不如“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了。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俱是久历江湖,见多识广的人物,是以,力主谨慎行事,以顺利交还“万艳杯”,火速赶往飞凤谷为主要前提,江玉帆完全同意。 俗语说:“事不如人意者,十之八九”,你越希望顺利登上天都峰,很可能偏偏在夭都峰上等到天明,也未看到“赏月人”的人影。 还好,“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铜人判官”和憨姑,分别由两个小村内飞马迎了回来,村内并无可疑人物,而且选好了一家大户做为落脚之处。 大家进入山村,立即进入落脚的大户宅内,由于大家的心情沉重,连马匹也懒得发声欢嘶! 午餐过后,大家立即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应付傍晚可能发生的骤变事故。 江玉帆落落寡欢,默默不语,朱擎珠虽然看了心疼,却不知如何体贴自已的未婚夫婿。 韩筱莉个性爽朗,遇到这种事,她更不知如何宽慰檀郎,但她深信,假设玉清姊在他身旁,事情虽然这么棘手,他的心情也会比现在开朗。 时间在静默中溜走,不觉暮色已笼罩了黄山。 江玉帆等人进罢晚餐,准备妥当,留下张嫂,四喜,和八名庄汉,悄悄离开了山村,展开轻功,直向一座圆岭上驰去,因为他们决定不由山口进人山区。 天空昏暗,朦朦胧胧,虽是中秋夜,却看不到月亮。 江玉帆等人登上圆岭,由熟悉黄山形势的“一尘”道人在前引导,略微辨认一下方位,直向深处如飞驰去。 穿密林,走狭谷,登峰越岭,尽走僻静险峻之处,一阵飞驰,众人的目光突然一亮! 众人急忙刹住身势,停身在一处畸险的深涧崖边上,举目东天,冰轮高悬,衬托在高接霄汉的天都峰上,散发着冷艳眩目的光芒,俗语说:“月到中秋分外光”,这真是最恰当的写照了。 江玉帆等人看了,心情俱都豁然开期,尤其看了插天的群峰,苍翠的古松,以及一望无际,广阔如海的白云,使他们顿时忘了尘凡的烦恼! 尤其韩筱莉,旧地重游,这是她第二次前来黄山了,想到上次与个郎拥抱亲吻的情景,现在想来,尤觉心跳脸红,稍时登上天都峰,一定要看一眼启开她少女心扉的驼背岭。 大家正看得入神,“一尘”道人已举手一指矗立半空的天都峰,恭声道:“盟主,那就是天都峰!” “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一看,心裹不由喊了声:“乖乖!除了有翅膀的人,怎么能登上去?” 江玉帆看了一眼形势崎险,笔立如削的天都峰,不禁有些焦急的说:“明月已经升上峰头,‘万艳杯’的原主人恐怕早到了!” “风雷拐”和“一尘”不便说什么,因为他们一直担心辛辛苦苦登上天都峰,很可能踏遍了峰顶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但是,他们敬佩盟主的光明人格和信义心胸,是以,齐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知道“黑煞神”“独臂虎”几人的轻功火候还不足飞登天都峰,因而吩咐道: “你们诸位在此等候,仅小弟和莉表姊珠妹妹三人前去就可以了……。”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以恍然的口吻,脱口说:“盟主,卑职想起来了,据说当年武林各大门派,在黄山天都峰论剑,曾于数处凿有踏阶和锚钉……。” 江玉帆一听,立即淡然一笑道:“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即使有也被藤萝掩没或锈烂不堪了!” “风雷拐”担心的是怕在这段路上遇到了三派高手,是以,坚定的说:“能上大家就上,不能上就在峰下等候盟主。” 江玉帆对“风雷拐”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这时一听,只得颔首道:“好吧,那我们就袂走吧!” 说罢,展开轻功,当先向天都峰前出去。 由立身之处到天都峰,看来不远,足足疾驰了顿饭工夫。 到达天都峰下,仰首上看,一眼看不到峰巅,看得颈酸目眩,不敢久视。 大家正在察看峰势,蓦闻“一尘道人”,急声说:“盟主请看,就在那边!” 江玉帆等人循着指向一看,只见七八支外略显突出之处上儿有一道石阶依照峰势,弯转断续,盘旋而上。 人影闪处,“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当先纵了过去。 只见“黑煞神”仰首一看后,一脸兴奋之色顿时全逝,同时,失望的说:“只有一百多级,距离峰顶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尘”道人看也不看“黑煞神”一眼,继续望着江玉帆,恭声道:“请盟主和两位姑娘先上,卑职等只要有个垫脚处,总能攀上峰巅!” 江玉帆一听,知道大家登峰心切,立即郑重的叮嘱说:“攀登时小心,不可勉强!” “一尘”等人一听,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微一颔首,立即望着朱擎珠,和声说:“我们上去吧!” 韩筱莉,朱擎珠,同时会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二女点头的同时,江玉帆衫袖一拂,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天都峰上升去。 朱擎珠,韩筱莉,略取距离,紧跟而上。 只见三人,跳斜松,点凸石,身形如飞,捷逾猿猴,片刻功夫已登上峰巅。 峰上地势平坦,俱是千年铁松,虬枝黑叶,浓郁苍劲,有的地方细草如茵,有的地方爬满了古藤三人立身峰崖,回首一看,只见群峰俱在足下。 峰上山风并不强劲,但觉寒凉如水,头上皓月,显得格外皎洁。 江玉帆望着朱韩二女一指深处,摒息静气,以极轻灵的身法向东南驰去,衣袂轻飘,毫无声息。 渐渐驰至中心,发现林间有一片数亩大的空地,因而在林隙间,远远的便看到有墙角屋檐。 朱擎珠首先悄声说:“玉哥哥,峰上住的有人!” 江玉帆业已收了轻功,摒息举步前进,同时悄声回答说道:“这房子里住的人,很可能是世外高人,也许就是‘万艳杯’的原有主人。” 朱擎珠一听,立即望着韩筱莉,悄声问:“莉姊姊,你可知道天都峰上修隐的是谁?” 韩筱莉摇首悄声道:“愚姊从小就住在西域,中原的事大都不知!” 朱擎珠不解的间:“慈晖前辈没有对你谈过?” 韩筱莉摇摇头,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急忙将食指竖在朱唇上,“嘘”了一声,悄声说: “不要讲话,屋里有人!” 朱擎珠一听,不由忍笑睇了他一眼,同时含嗔悄声道:“原本屋里就有人嘛,何必大惊小怪!” 江玉帆郑重的悄声说:“屋里有人悄声谀话,而且不止一个呀!” 韩筱莉听得一惊,不由迷惑不解的悄声道:“既然是在自己的房屋内,而且和自己的家人或友人谈话,何必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朱擎珠顿时提高了警惕! 这时三人已走至空地边缘,各自隐身在粗壮弯曲的铁松树身后。 三人这一提高警惕,顿时发觉空地中央的房屋有异。 房屋共有三座,但是青石为墙,石板为檐,三房形成品字,正屋坐北朝南,江玉帆三人立身之处,恰是屋后,因而前院情形,无法看见。 但是,根据墙下的荒草,和残缺的屋檐,这三座石屋显然早已无人居住了。 有了这一发现,江玉帆立即沿着空地边缘,轻灵的摒息向屋前绕去。 由北边绕向东边,由侧面绕向前院。 江玉帆摒息前进,他首先看到的是石缝间生满了荒草的前院,接着是几株高约三尺,开满了鲜花的花树。 再前进几步,江玉帆的目光一亮,倏然止步,惊得张口险些发出惊呼,因为,在那几株花树后,竟站着一位望月发呆,秀发披肩,身着一袭蒙蒙纱衣的秀丽少女。 秀丽少女,仰面望月,神情哀怨,凤目中早已噙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正由她的香腮上,缓慢的滚下来。 江玉帆完全看呆了“天都峰上赏月人”,竟会是“獠牙妪”的义女,这真是太令他感到意外了! 他看得出,纱衣少女完全是被迫站在院中,方才屋中悄声交谈的人,当然是“獠牙妪” 和“万里飘风”赵竟成等人。 一想到“万里飘风”赵竟成?江玉帆心里就有气,但是,想到“獠牙妪”的跋扈不讲理,再想到“万里飘风”自称老奴,也可能是被迫无奈,主命难违,确有可宥之处。 根据眼前的情形看,“万艳杯”的原主人,很可能就是“獠牙妪”。 因为,当初“万里飘风”和纱衣少女骗走“万艳杯”时,仅抢走了杯子,并没有骗走丝绵红绸和纸条。 如今,他们按照“万艳杯”内的词句在此赏月,却可证实“獠牙妪”就是“万艳杯”的原主人。 江玉帆心念已毕,转一口去看身后神情惊异的朱擎珠和韩筱莉,正待说什么,中央北屋内,突然传出“獠牙妪”的愤怒声音,怒斥道:“死丫头,还不进来吗?别在那里痴心妄想了,姓江的小子盗走了宝杯还会送回来?你在做梦!” 纱衣少女听得神色一惊,泪珠像断线珍珠般,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江玉帆看得既难过又生气,知道纱衣少女为了“万艳杯”的事,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心念间,又听屋中的“獠牙妪”怒声说:“死丫头,还不进来吗?” 纱衣少女急忙侧面望着身后,有些抽噎的恭声说:“娘,现在刚交二更,时间还早…… 他们会来的……” 话未说完,“獠牙妪”突然厉声道:“他要来早来了。给我滚进来!” 纱衣少女吓得娇躯一战,赶紧举袖拭泪,回声应了声是,转身向北屋走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含有怒意的沉声低喝道:“站住!” 纱衣少女闻声一惊,倏然回头,当她发现剑眉微剔,星目闪辉,傲然卓立在月光下的英挺银衫少年,正是她日夜期待儿到的江玉帆时,刚刚拭干的泪珠,再度夺眶而出!只见她宛如看到亲人般,戚呼一声:“江少堡主!”竟拖曳着蒙蒙纱裙,念步向江玉帆面前奔来! 但是,当她发现林丛下还站着朱擎珠和韩筱莉,有急忙停止脚步,将娇靥掩在一双纤细的手中,伤心的哭了。 就在纱衣少女戚声娇呼,急步奔向江玉帆的同时,“獠牙妪”已如幽灵般由北屋内飘然掠出来! 紧紧跟在“獠牙妪”身后的,仍是那夜在“仰盂谷”看到的“万里飘风”,三个老者,以及那个,被称为宁嫂的中年妇人。 只见“獠牙妪”目光如炬,嘴脸狰恶,眉宇间充满了怨毒和杀气,露出一对大獠牙,阴恻狰狞的嘿嘿一笑道:“难怪你这死丫头那么有把握,原来你早已和他私通消息,先盗走了‘万艳杯’,再在今天送回来……” 纱衣少女气忿的倏然抬头,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震耳一声大喝道:“闭嘴,在下若不念你是位年高长者,现在就一掌毙了你!” “獠牙妪”一声令人难闻的刺耳尖声厉笑道:“你想毙了我?哈哈哈……告诉你,今晚咱们两人中,总得有一人毙在此地!” 说话之间,举手一指满面泪痕的纱衣少女,继续怒声说:“要想将华馥馨娶回你们‘九宫堡’去做媳妇,你给我死了这条心,除非我死了……” 话未说完,纱衣少女华馥馨,“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玉手掩面,直向正西奔去! 韩筱莉由于和华馥馨命运相同,都是拜在人家膝下为义女,但是她们两人的处境却完全不同,真可说有天壤之别。 这时见华馥馨掩面哭去,不自觉的脱口急呼道:“华姑娘!” 急呼声中,飞身向华馥馨追去! “獠牙妪”一见,脱口厉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东西,老身的事要你管?” 韩筱莉一听,顿时大怒,倏然刹住身势,“呛啷”一声,寒光如电一闪,经在腰间软套中的“腾龙剑”已撤出来,同时嗔目怒声说:“本姑娘不但要管你的事,我还要取你的老命!” “獠牙妪”狠狠的“呸”了一声说:“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 说话之间,发现纱衣少女华馥馨并没有停止,而且身形已消失在林荫内。“獠牙妪”却望着中年人宁嫂,怒叱道:“还不怏去把她捉回来,我要叫她看着我杀了姓江的小子……” 话夫说完,中年妇人宁嫂,早已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就向正西追去!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怒喝一声:“回来!” 怒喝声中,右掌已翻,“蓬”的一声轻响,宁嫂脱口一声惊呼,身形踉跄前奔数步,急忙刹住身势,扭转身来,神色痛苦的去摸身后! 吓得面色大变的“万里飘风”四人,不由同时惊呼了一声“江少堡主”! 当他们发现宁嫂并没有仆地而死,知道江玉帆仅是发掌阻止,因而吁了一口惊后舒展的浊气。 但是,面目狰狞的“獠牙妪”,已手横铁拐杖,怨毒的望着江玉帆,缓步向前逼去,同时,阴恻恻的切齿恨声道:“昔年我受尽了你爷爷江浩海的气,几十后后,绝不能再受你的……” 话未说完,紧紧跟在“獠牙妪”身后,极度惶急不安的“万里飘风”和其他三个老人,纷纷焦急低呼:“老夫人,老夫人……” 但是,“獠牙妪”理也不理,继续向江玉帆身前逼进,浑身骨骼发出一阵“格格”响声! 江玉帆一听“獠牙妪”谈到了他爷爷,一位头戴毡缨帽,身穿烟缎袍,霜眉银髯,满面慈祥的老人笑貌,立即在他的脑海里涌现出来,因而使他心中的杀机减低了不少。 就在这惨烈激战一触即发,朱韩二女和“万里扬风”等人都摒息焦急,一颗心几乎由口腔里跳出来之际,正西松林内,突然传来“黑煞神”愉快的大嚷声音道:“喂,盟主,您在那里?我们爬上来啦!” 嚷声甫落,接着是“鬼刀母夜叉”的笑骂声音道:“多难听,说他娘的爬,你又不是狗?” 话未说完,又响起“风雷拐”的低声怒叱道:“小声点儿,我方才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接着是“独臂虎”不以为然的说:“什么赏月人?俺早就知道,速个屁都没有,冷冷清清的跑到这里来看月亮,奶奶的,他不是疯子是啥?” 早已停止逼进,侧耳静听的“獠牙妪”,冷冷一笑道:“把一群亡命之徒召在一起,硬是美其名称‘游侠同盟’,哼……” “万里飘风”一听,立即不安的低声道:“老夫人……” 话刚开口,西南林缘处已急步奔出来几人。 江玉帆转首一看,正是“一尘”道人和“风雷拐”等人,秃子哑巴走在两边,“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则紧紧跟在“铜人判官”和憨姑之后。 “黑煞神”一见江玉帆站在场中,立即哈哈一笑道:“杂毛道长快看,盟主在那儿啦!” “独臂虎”接口笑说道:“俺道这么高的峰顶上连个屁都没有,谁知道,还真的住着这么些人呢……”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突然发现羞愧低头站在那里的“万里飘风”,不由大声嚷着说:“嗨,你们快看,那不是老狗赵竟成吗?……” “獠牙妪”气得突然厉声问:“你们都是什么东西?” “黑煞神”还没看清背向月光站立的“獠牙妪”,但他已肯定是一位老妇人,因而不高兴的说:“俺说你这位老太婆,你怎的骂俺是东西?俺姓芮,俺是人,俺的外号叫‘黑煞神’……” 说话之间,已走进场中过半,想是看清了“獠牙妪”露在唇外的两颗大獠牙,神色一惊,倏然止步停身,脱口惊呼道:“哎呀不好,这不是专吃人脑的‘獠牙妪’吗?……” “獠牙妪”一生最恨人家提到她那两颗大獠牙的事,那时一听,瞠目一声大喝,举杖向“黑煞神”扑去,同时厉声道:“今夜老身就先把你的脑袋吃了!” 大喝声中,已扑到了近前,高举的铁拐杖,照准“黑煞神”的天灵盖,猛力打了下去——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知道这一拐杖下去,“黑煞神”绝难幸免,是以,虽见“铜人判官”和“风雷拐”准备同时用兵器封架,但仍飞身前扑,震耳一声大喝道:“你们快些退下!” 大喝之间,身形已到近前,蓄满功力的右掌一翻,照准“獠牙妪”的杖头劈去! “风雷拐”等人大声暴喝,纷纷纵退,“獠牙妪”未敢轻敌,似乎也知道这位少年人的厉害,怒哼一声,企图变扫为打,趁势抡杖,准备再向江玉帆打下! 但是,一团刚猛狂飙,宛如缺堤江河般,呼的一声涌到,非但拐杖受阻抡打不下,而且迫得她马步不稳,闷哼一声,身形一连摇晃数次,终于拿桩不稳,蹬蹬退了三步。 仍在场中横剑而立的韩筱莉,担心江玉帆的寒玉折扇太短,立即脱口娇叱道:“表弟接剑!” 娇叱声中,腾龙薄剑已剑柄在前,嗖的一声掷向江玉帆。 江玉帆只希望将“万艳杯”顺利还给“獠牙妪”,根木无意交手,这时见韩筱莉将剑掷来,只得右臂一扬,绕腕将腾龙剑接住。 就在韩筱莉掷剑的同时,“万里飘风”等人已惊呼一声,纷纷向踉跄退步的“獠牙妪” 扑去。 中年妇人宁嫂,伸手将“獠牙妪”扶住,首先,惶声间:“老夫人;快运气行功,看看伤得重不重?” “獠牙妪”没有应声,也没有动,仅神色惊异,目光炯炯的望着接剑在手的江玉帆,显然正在运气行功。 想是发觉内腑没有受伤,这时见宁嫂仍神情惶急的扶着她,自觉老脸无光,猛的挣脱宁嫂的搀扶,望着“万里飘风”等人-怒声道:“你们都给我站远些!” 说罢,又望着江玉帆,切齿恨声道:“用剑对付我,很好,我这次重入江湖,正要找你老子江天涛,领教领教他仗以成名的丽星剑法!” “獠牙妪”说话时虽然咬牙切齿,但在场的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已色厉内荏,对江玉帆有了畏惧之意。 久历江湖,经验丰富的“万里飘风”,趁机向着江玉帆,抱拳歉声道:“江少换主,有关‘万艳杯’的事,老朽在此特向少堡主暨诸位老朋友……” “独臂虎”一听,立即沉声道:“谁他娘的跟你是老朋友?跟骗子交朋友,给祖宗八代丢人!” “万里随风”一脸羞愧的含笑道:“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如果少堡主在‘湖滨山庄’邓天愚的暖寿筵席上,露出一点身世来历,老朽都不敢用‘骗’的手法取回‘万艳杯’……” 韩筱莉立即沉声问:“后来你们不是已经查出我表弟的身世了吗?” “獠牙妪”一听韩筱莉称呼江玉帆“表弟”,不由刻意的看了韩筱莉一眼。 “万里飘风”苦笑一笑道:“虽然知道是江少堡主了,可是已经晚了……”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怒声说:“别说的那么可怜,怕什么?既然是来还杯子的,就叫他小子赶快拿出来。”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立即郑重的问:“照你们这么说,‘万艳杯’原就是你们的了?” “万里飘风”赶紧回答道:“不错,是我家老夫人的祖传之物!” 江玉帆不解的问:“既是你家老夫人的祖传之物,像‘万艳杯’这等稀世珍宝,为何不放在‘仰盂谷’内……?”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讥声问:“仰盂谷内有座布满机关警铃的聚宝楼,有用吗?” 如此一问,江玉帆的俊面顿时涨得通红。 “风雷拐”一听,立即沉声说:“我们虽然做的不够光明,但为了给赵竟成一个报复,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也正等于赵竟成不怕毁掉一生清高声誉,冒着老命不要的危险,前去鼓如簧之舌,骗走了‘万艳杯’一样……” 话未说完,“万里随风”已羞惭的说:“老朽感到非常惭愧!”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赵老英雄为主取杯,涉深入险,置生死毁誉于不顾。正是受我辈尊敬的忠义之士,何谈惭愧?” 赵竟成赶紧抱拳当胸,真诚郑重的说:“受普天下人士敬重的应该是您江少堡主,临危受托,原物璧还,且是天下稀有珍宝,人人梦寐求之的‘万艳杯’,仅此即可作我等效法之楷模,也足证我家小妹慧眼识英雄,断言少堡主看了杯中素笺后,今夜必来还杯,所以我家小姐,坚持今夜登峰,恭候少堡主前来……”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瞠目怒声说:“别尽在那里瞎捧啦,快把素笺给他查对一下!” “万里飘风”赵竟成,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听得直泛怒火,但不知“獠牙妪”讽讥的是他还是方才哭着离去的纱衣少女,因而不便说什么。 心念间,“万里飘风”已在怀中取出一张与“万艳杯”中似乎相同的窄小素笺来,而在同一时间,另一个老者,已悄悄向着中年妇人宁嫂,比划了一个手势。 宁嫂一见,立即会意的点点头,转身由北屋右角悄悄离去,显然是找她们小姐华馥馨去了。 就在这时,“万里飘风”赵竟成,已双手执着那张素笺,恭谨的向江玉帆走来。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向秃子递了一个眼神。 精灵的秃子立时会意,飞身纵了过去。 “万里飘风”一见,老脸一红,强自一笑,急忙将手中的素笺交给了秃子,他知道,这不能怪别人多心,他上次在宜兴客栈表演的那手骗杯,实在有欠光明。 秃子接过纸条,急步走至江玉帆面前,双手递了过去。 江玉帆接过纸条,看得神情不由一楞,只见上面同样的写着: “十五中秋夜, 天都赏月人。” 江玉帆看罢,十分迷惑,他看得出,不但这张素笺与“万艳杯”中的那张一样,而两张素笺上的字体,也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因而,他迷惑的抬起头来,不解的间:“请问赵老英雄,这是何意?” “万里飘风”谦和的一笑道:“不瞒少堡主说,两张素笺上的字,俱是老朽一人写的,我家老夫人命老朽如此作的目的,旨在证实‘万艳杯’的原主人,就是我家老夫人!” 江玉帆一笑,道:“方才在下看到华姑娘在此赏月,便知‘万艳杯’的主人是谁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郑重的问:“请问赵老英雄,即使‘仰盂谷’的聚宝楼并不十分安全,但何以‘万艳杯’会在太湖出现?” “万里飘风”喟然回答道:“说来话长,现在老朽就长话短说,因为某种原因,我家老夫人的这只祖传之宝‘万艳杯’,一直保藏在东海寒舍下,一天不慎被肖小窥见,颇使老朽不安,决计命劣徒汪世田,送往老友魏达成处,请他于今夜送来天都峰……”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这等稀世珍宝,赵老英雄为何不亲自送来?” “万里飘风”慨然一叹道:“为了安全计,老朽特在运杯那天,先劣徒半个时辰出来,旨在引走监视之人,但对方却早已洞烛了老朽这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舍老朽而取劣徒,老朽自认利用各路英豪因‘巨阙剑’盛集太湖之便,而沿途又有三山五岳赶往太湖的英雄好汉,断定对方绝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前公然下手,孰知,大谬不然……” 江玉帆再度不解的问:“这么说,那天在贵府偷窥的人,就是‘湖滨山庄’的女管家‘红飞狐’或总管‘黄面狼’了?” “万里飘风”肯定的说:“至少是和他们有关系的人!” 江玉帆又正色道:“根据那天在‘湖滨山庄’寿筵上的情形看,‘多臂瘟神’邓天愚。 显然清楚劫杯的事情?” “万里扬风”一笑道:“这等大事,‘红飞狐’和‘黄面狼’没有邓天愚的首肯,他们敢下手吗?” 江玉帆赞同的一颔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素笺,哑然一笑,道:“赵老英雄当初如果在素笺上写得详尽些,也许在下早已代老英雄将‘万艳杯’送来了!” “万里飘风”黯然一叹,道:“并非老朽故弄玄虚,而是老朽不愿让我那位友人知道‘万艳杯’的主人是谁,再说,明白的要他送往‘仰盂谷’,他也未必肯答应……” 话未说完,“獠牙妪”突然不耐烦的怒声道:“你们还有完没有?放着正经事不办,尽在那里胡扯闲!” “万里飘风”一听,极度不安的恭声应了个是,并以抱歉的目光看了一眼已泛怒意的江玉帆。 “獠牙妪”继续以愤怒的声音,望着江玉帆,毫不客气的问:“江玉帆,你迟迟不还‘万艳杯’,是准备借口没有带来,还是另有打算?”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你不要倚老卖老,肆无忌惮,告诉你,惹恼了在下仍要你血溅此地!” 说话之间,业已忿忿的在怀中取出了红绸包好的“万艳杯”顺手掷给“獠牙妪”,同时,怒声道:“万艳杯虽是你家祖传之宝,在下却没将它放在眼里!” “獠牙妪”接杯在手,看都没看一眼,立即放进怀里,同时,狰狞着面目,冷冷一笑,有些得意的说:“江玉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万艳杯’由你手里亲自掷回,足证你会侵入老身的‘仰盂谷’,老身要马上通知八大豪门,九大门派,自明天起,老身要重入江湖了!” 话声甫落,全场一片惊啊,俱都惊呆了! “万里飘风”四人急忙一定心神,齐声惊呼:“老夫人!” 话刚开口,“獠牙妪”已瞠目厉声说:“不要管我,这是我千载难逢,重入江湖报仇的大好机会,错过这一次,再也没有机会了!” 被“獠牙妪”气得几乎真气凝结,险些晕倒呕血的江玉帆,突然一声怒极厉笑道:“獠牙妪,你不要自以为武功绝世,冠盖寰宇,三招之内不杀你,在下立即举掌自毙!” “万里飘风”四人一听,知道江玉帆已动了杀机,因而惊得齐声呼叫:“江少堡主!” 就在四人呼叫的同时,一直冷眼旁观,早已心泛杀机的朱擎珠,突然一声娇叱道:“杀鸡焉用牛刀,你退下去,我来杀她!” 娇叱声中,身形如风,闪过江玉帆已到了“獠于妪”近前,寒光如电一闪,“唰唰”连声中,鸾凤刀已撤出鞘外,一式“泼风八打”,顿时风起云涌,挟着翻滚匹练,带起“霍霍” 刀风,直向“獠牙妪”杀去。 “獠牙妪”看得神色一惊,面色大变,立即冷冷一笑,以充满了悲痛凄凉的声调,厉声道:“你杀了我也好,免得我再受罪了!” 说话之间,挥杖相迎! 江玉帆何等聪明,恍然似有所悟,震耳一声大喝道:“珠妹住手” 这声大喝,是江玉帆急切而发,不啻平地暴起的春雷,吓得朱擎珠娇躯一战,飞身退了回来! 众人定睛再看,即使江玉帆喝阻的快,横杖颤立,呼吁气喘的“獠牙枢”身前地上,已多了她的数片衣布和一片断袖。 江玉帆见朱擎珠娇靥铁青,杀机抖露,立即沉喝一声:“咱们走。” 说罢挥手,当先向西驰去! 朱擎珠、韩筱莉,那敢违拗,即和“一尘”等人,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就在江玉帆等人起步的同时,“万里飘风”四人同时呼叫一声“老夫人”,纷纷奔了过去,伸臂将衣衫洞破,神情黯然,热泪已流下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的“獠牙妪”扶住。 只见“獠牙妪”悲痛凄凉的哭声说:“于其活着受折磨,还不如死了的好,想到死前没有能见馨儿一面,我又不想死了……” 紧跟江玉帆身后飞驰的朱擎珠一听,心头一震,娇躯不由一战,她眼中的热泪几乎忍不住夺眶涌出。一个失去自由,被折磨了一生的可怜老婆婆,险些一刀把她冤杀了。 心念闻,已到峰崖,众人就沿着昔年黄山论剑凿过的凸石凹窝和古藤斜松,疾泻峰下。 就在众人到达峰下的同时,方才悄悄离去的中年妇人宁嫂,也恰恰神情慌张的急急驰到。 宁嫂一见江玉帆等人,眼圈顿时红了,不由焦急的说:“我家小姐不见了,她没有回仰盂谷,我得赶快去禀告我家老夫人知道!” 朱擎珠内心的愧意仍未消失,不由焦急的说:“这个消息最好先不要让你家老夫人知道,你可以再到别处去找一找!” 宁嫂颔首拭泪道:“好,她可能去了慈云庵去找’慧如‘老师太去了。”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直向东南驰去,眨眼之间已消失在黑暗里。 江玉帆和韩筱莉一听华馥馨去了慈云庵,心中立即掠过一个念头她会不会悲愤之下,前去落发伴佛? 由峰上下来又听到了这桩消息,江玉帆的心情愈觉苦闷懊恼,想到还要连夜赶往飞凤谷,只得展开轻功,加速向前驰去 刚刚绕过峰角,正待驰向山外,正东峰下一片矮松前,突然传来陆贞娘的惊急娇呼声: “玉表弟,莉表妹……”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循声一看,只见陆贞娘、佟玉清,“悟空”和尚,阮媛玲,四人正尽展轻功向这面扑来! 由于约好江玉帆前去飞凤谷,这时突见陆贞娘四人在天都峰下出现,每个人都直觉到飞凤谷已发生了惨变! 果然,陆贞娘尚未扑至近前,业已泪流满面,待等扑至江玉帆的身前,玉手掩面,已经泣不成声了。 韩筱莉和朱擎珠一见,急忙过去将陆贞娘扶住。 佟玉清未待檀郎发问,已急声道:“甘陕双残掌劈了老陆寿,怒杀了十数庄汉,扬言一个月内陆姊姊和玉弟弟不去’黑虎岭‘献头纳命,等他们再回到飞凤谷时,定要杀光烧尽,一个活口不留!” 江玉帆听罢,只气得俊面铁青,星目如灯,紧紧握着双拳,久久才切齿恨声道:“我不把’甘陕双残‘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第十八章 北风呼哨,黄尘蔽天,到处旋飞着落叶枯草,成群成群的牛羊,厩集在山坡下,原野上,懒懒的移动着,不时低头啃一口叶黄根绿的牧草,北风带来的阵阵寒凉,更加浓了大西北的残秋景象。 位于云雾山东南十里的洪浦镇,商店客栈林立,酒楼茶肆比邻,并没因残秋的箫索,影响了它的喧嚣和繁华,像往常一样,迳由水陆两方,涌进大批的行旅客商。 这天中午,正是商旅打尖的时候,只见镇上人群熙熙攘攘,酒楼食客进进出出,锅勺叮当,酒香四溢,更令那些肌肠辘辘的人,馋涎欲滴! “迎宾阁”是洪浦镇上最具规模的大酒楼,朱梁画楝,飞檐琉瓦,内部陈设富丽,外观气派豪华,丝毫不逊京都重镇的著名酒家。这时,陈设最讲究的三楼上,也几乎坐满了酒客,仅北面临窗深垂着丽珠线帘的雅座尚空闲无人。 三楼上的酒客,大家衣着华丽,看来个个气度不凡,显然都是富商大老阀,但座中也有几位江湖人物,这些人当然是自诩有名气的武林高手。 三楼虽是清静雅座,许多酒客照旧高谈阔论,猜拳呼干,加上这个酒保迎客看座,那个酒保端酒送菜,以熟练的身法在客座间,跑来跑去,东扭西转,依然是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喧嚣的楼下街上,突然响起一阵蹄乱马嘶。 不久,便有一个嗓门宏亮,略带沙哑的声音,高声期呼道:“三楼,雅座,老客二十九位” 三楼上正在高谈阔论,举酒碰杯的酒客们一听,立时静了一静,不少人还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楼上三两处空闲着的位置。 一个送菜的酒保,立即停身梯口,扯开喉咙回应了个肥喏。 不大工夫,楼梯声响,离乱纷杳,果然有不少人由二楼走上来。 随着脚步清晰,第一个走上楼来的竟是一位头戴粉色公子帽,身穿锦花银缎公子衫的俊美少年。 银衫少年,态度雍容,顾盼神飞,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丹,剑眉斜飞入鬓,朗目熠熠如星,眉宇间隐透逼人英气。 接着走上来的是五位雍容雅丽,貌若娇花的绝美少女。 五位清丽艳美的少女中,除了一身黑绒劲次短剑氅的少女背插一对鸾凤刀外,其余着银花,深紫,和绒黄的三位少女一式佩剑,另一位一身鲜红,特别艳丽的少女,似乎未携兵刀。 全楼上的酒客一看,个个两眼发直,俱都看呆了,他们真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真有这么英俊如子都,娇美若天仙的少年少女? 随着离乱的楼梯声响,接着又涌上来僧道老少一大群,有男也有女,不多不少整十个。 楼上的客人再一看,不少人吓得面色大变,张口结舌,浑身一哆嗦! 只见这后上来的十个,生得是浓眉豹眼身高大,秃头歪嘴面带疤,男的像凶神,女的似夜叉,看得人心惊肉跳直起鸡皮疙瘩。 最后上来的却又令酒客们大感意外,竟是一位中年妇人,率领着四个身着红绿青黄的俏丽丫头。 这浩浩荡荡走上楼来的老少男女二十一人,正是近半年来轰动江湖;震惊武林的“游侠同盟”。 走在当前的银衫少年,即是他们武功高绝的首任盟主江玉帆。 其次是一身紫缎劲衣短剑氅,背插长剑的陆贞娘,和身着银花锦缎劲装,背插青虹剑的佟玉清。 一身鲜红劲衣暗藏腾龙剑的韩筱莉,以及黄绒劲衣短剑氅的阮媛玲,则和一身黑绒劲衣,背插鸾凤双刀的朱擎珠走在一起。 再其次是“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最后上来的是张嫂和“四喜丫头”,八个壮汉没上来,想必是为了便于照顾马匹,留在楼下进食。 口玉帆人离开了黄山天都峰,勿匆赶来大西北,是为了要无故杀死“飞凤谷”老管家陆寿的“甘陕双残”偿命,所以,每个人的脸上,俱都神情凝重,暗透煞气。 阅人无数,目光尖锐的酒保店伙,最善察言观色,一看江玉帆等人的衣着行色,便知是大有来历的人物,是以,一连迎过来两三个酒保,个个猴颠屁股似的哈腰陪笑,急忙在前引导。 另两个酒保,赶紧过去把雅座的丽珠线帘,高高的掀开了。 江玉帆等人依序而入,顿时将临窗特设的雅座坐满了。 一个年龄较长的酒保,立即望着居中上坐的江玉帆,哈腰含笑,恭声问:“公子爷,诸位要吃些什么?” 说话之间,尚游目看了一眼秃子哑巴和“鬼刀母夜叉”等人。 遇到打尖宿店或点菜的事,大都是“风雷拐”的专差事,但是,“风雷拐”尚未发话,一肚子火气的“黑煞神”已不耐烦的抢先道:“问个啥?捡好吃的就往上拿!” “鬼刀母夜叉”立即没好气的说:“好吃的可摆七八桌,你吃得了吗?” 中年店伙赶紧满面堆笑的附声应了两个是。 “黑煞神”一瞪眼,正待说什么,建角处突然响起一声冷哼,和重力落杯声。 江玉帆等人举目向珠帘外一看,发现楼上所有的酒客,俱都向东南楼角方向望去。 也就在这时,东南楼角的一张方桌上,已满面怒容的站起一个瘦高道人和一个矮胖头陀。 只见瘦高道人,头带九梁道冠,身穿绣金道袍,背插一柄黑丝剑穗宝剑,腰束一根金丝软腰带,长得是獐头鼠脑,突额削腮,两只三角眼睛精光闪射,唇上两撇小胡子,脸上似笑非笑,一看就知是个阴险狠毒人物。 矮胖头陀,一脸的横肉,身穿一袭黑缎僧袍,头戴月牙金箍帽,长发披肩,腰挂戒刀,目光炯炯闪射,相貌十分凶恶,必是一个佛门败类。 江玉帆等人打量间,两个酒保早已满面堆笑的奔了过去,同时恭声问:“佛爷,道爷两位吃好啦?” 瘦高道人和矮胖头陀,忿然丢了一块碎银在桌上,看也不看两个酒保一眼,望着江玉帆等人哼了一声,转身迳向楼口走去。 “黑煞神”一见,顿是大怒,不由起身怒骂道:“他奶奶的,闹了半天,你是冲着俺来的?” 瘦高道人立即停身止步,瞪着“黑煞神”,冷冷的成:“冲着你又怎样?” “独臂虎”呼的一声站起来,抢先怒声道:“老子宰了你,你说怎样?” 几个酒保一看,早已吓得连连作揖恭声道:“两位爷,您请坐!” “佛爷,道爷,请您别动肝火!” 几个酒保的确吓坏了,万一这几位瘟神凶煞打起来,砸坏了桌椅杯盘事小,半个月的生意不用想做了,说不定还得跟着打人命官司。 “一尘”道人深觉时地不宜闹事,立即沉声阻止说:“郭堂主,芮坛主,请坐下!” “独臂虎”和“黑煞神”一听,只得一面落座,一面忿忿的恨声说:“他娘的,简直是蛤蟆老鼠大烟贼,什么东西,老子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有气……” 矮胖头陀冷冷一笑道:“别神气,佛爷总有碰到你们的时候!” 屁股刚刚坐在椅上的“黑煞神”一听,呼的一声要再度站起来,戟指一指,厉声道: “再碰到老子把你的脑袋给扭下来!” 矮胖头舵和瘦高道人,想是见对方人多势众,真正打起来也讨不了好,是以,两人哼了一声,匆匆走下楼去了。 “黑煞神”重新坐下,仍自语似的恨声说:“什么东西……” 话未说完,发现江玉帆的神色很不好看,以下的话也不敢说了。 “风雷拐”要了两桌酒菜,并为楼下照顾马匹的八名庄汉代点了一桌,几个酒保也纷纷将香茶送来。 江玉帆端起茶碗饮了口茶,游目一看帘外,不自觉的莞尔笑了。 陆贞娘和佟玉清等人看得一楞,因为这些天来,还没看见江玉帆笑过。 于是,循着他的目光向外一看,只见这一会的工夫,几乎满座的酒客,竟走得一个也不见了,难怪七八个酒保都站在珠帘外伺候着。 “鬼刀母夜叉”看罢,立即冷冷的说:“这倒他娘的清静,爱谈什么谈什么,不怕鳌羔子谁在旁偷听!”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年龄较长的酒保,和声问:“请问小二哥……” 话刚开口,年龄较长的酒保,赶紧哈腰恭声道:“不敢,公子爷.有话您尽请吩咐!” 江玉帆会意的一颔首,含笑问:“听说‘黑虎岭’就在云雾山中,不知怎么个走法最近?” 几个酒保一听,个个面色大变,年龄较长的酒保,赶紧陪笑哈腰,神情惶急的说:“诸位爷原来 是‘二仙官’两位老仙翁的贵客呀,小的们真该死,方才忘了告诉您,差点造成一桩大错误……” “铜人判官”见江玉帆听得剑眉微蹙,自己也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由沉声道:“你说的啥玩艺儿,乱七八糟的?” 年龄较长的酒保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问:“诸位爷在是黑虎岭上‘二仙宫’中两位仙翁的贵客吗?” 江玉帆深怕别人多嘴,赶紧将计就计,颔首道:“是呀,我们正是‘二仙宫’两位仙翁邀来的朋友呀!” 另一个酒保立即自作聪明的笑着说:“方才下去的那两位佛爷道爷,就是‘二仙宫’的镇山仙长和法师……” “黑煞神”一听,再度满脸怒容的由椅上猛的站起来,同时急声说:“他们可能还没走远,咱这就去……” 话刚开口,江王帆已向他挥了个“坐下”手势,同时,镇定的说:“街上人多,他们两位早走远了,由几位小二哥告诉我们前去的路径,我们仍可以找到!” “黑煞神”那敢违拗江玉帆的意思,虽然并不十分懂得江玉帆的话意,但却知道恭声应了个是,赶紧坐了下去。 另一个白胖酒保,立即宽慰的说:“爷们不必急,最近前去‘二仙宫’的江湖豪杰很多,说不定待一会儿还有一批……” “风雷拐”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怎么,这几天‘二仙宫’来了不少江湖朋友吗?” 年龄较长的酒保立即正色说:“来了好多批了,不过近七八天一直没有人再来,可能诸位是来的最迟的一批了!” 另一个酒保则有些神气说:“前些时候,二仙宫的两位仙翁还邀了朋友来楼上饮筵呢!” 江玉帆等人惊异的“噢”了一声,彼此看了一眼。 恰在这时,其他酒保已将酒菜送来。 江玉帆和“悟空”“一尘”等人,趁酒保摆菜之际,彼此互递眼神,似乎要在这几个酒保的口里,好好探些口风。 酒菜摆好,大家斟酒满杯,由于楼上并无其他酒客,几个酒保俱都在一旁伺候着。 “风雷拐”饮罢了杯中酒,首先问:“你们说两位仙翁在此地筵客,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有多少天了?” 年龄较长的酒保,一笑道:“不是两位仙翁特的来此筵客,是两位老人家由中原回来,由此地经过,正好赶上用膳时间,特的将三楼包下来了……” 佟玉清故意问:“只他们两个就包了一层楼呀?” 年龄较长的酒保赶紧解释说:“不不,还有别的朋友,再说,就是两位仙翁不将三楼包下来,别人也不敢上来……”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高兴的问:“为什么?” 另一个酒保赶紧奉承的一笑道:“他们两位老人家在楼上吃酒,别人怎敢上来打扰?万一言谈粗野,扰了两位老人家的酒兴,那还得了?” “鬼刀母夜叉”一听“言谈粗野”,立时怒火上升,认为酒保有“当着和尚骂秃子”之嫌。 但她终究比“黑煞神”聪明,知道现在不是随意发脾气的时候,只得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果然,只见陆贞娘和声关切的问:“不知那天和两位仙翁在此打尖的是那些人?” 年龄较长的酒保摇摇头,歉然一笑道:“那是些什么人,小的不知道,不过听他们的彼此称呼,好像都是很有点地位的大人物!” 江玉帆剑居一蹙,立即关切的问:“他们彼此怎么称呼?” 另一个酒保抢先说:“有的称呼老寨主,有的称呼老英雄,还有一位称呼邓老庄主……” “独臂虎”一听“邓老庄主”,特别敏感的“啊”了一声,十分生气的说:“怎么着? 还有邓天愚那老小子?” 几个酒保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立即彼此递了一个机警眼神。 “铜人判官”一看几个酒保的神色,深怕“独臂虎”误了事,故意瞪着眼讥声道:“大家都是请来助拳的,能请你‘独臂虎’,就不能请邓天愚?” “独臂虎”虽然浑猛,有时候还算机警,话一出口,便知不妙,这时见“铜人判官”为他接场,只得佯装生气的哼了一声,继续说:“除非把他的干闺女嫁给俺做老婆,否则,这一辈子别想俺理他!” 江玉帆几人一听,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但是,大家都非常关心被称呼“邓老庄主” 的那人是否真的是“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邓天愚?果真是他,“双残”前去飞凤谷掌劈老陆寿,连杀十数庄汉的事,很可能是受了他的唆使。 是以,江玉帆首先关切的问:“那位邓老庄主,什么衣着,有多大年纪?” 酒保店伙,个个阅人无数,俱都有一手察言观色的能力,几个酒保自然也看出了苗头有些不妙,是以,对江玉帆的问话,都吞吞吐吐,期期艾艾的虚词应付。 “风雷拐”一看,只得一整脸色,严肃的问:“黑虎岭‘二仙宫’的两个残废老怪物,对待云雾山区方圆百里的老百姓如何?” 年龄较长的酒保,赶紧诚惶诚恐的说:“对待我们很好!” “风雷拐”继续沉声间:“听说你们每年要给‘二仙宫’献一万多两银子供他们花用,选一百名少女担任婢女和歌伎,不知可有这回事?” 年龄较长的酒保,强自苦笑一笑道:“有有,这是我们方圆百里的老百姓,心甘情愿孝敬两位仙翁的,因为今年的一百名少女不送上山去,去年的一百名少女便不能回家休息!” “一尘”道人接口问:“以前送去的少女,是不是全数能够回家呢?” 年龄较长的酒保,只得强自笑着说:“那是因为她们贪图享乐,自己不愿下来了。” “一尘”道人正色间:“恐怕是受不了‘二仙宫’的折磨上吊死了吧?” 其他几名酒保俱都黯然低下了头,只有年龄较长的酒保,苦笑了一笑,摇摇头道:“这些事小的就不太清楚了!” “一尘”道人看了江玉帆一眼,继续望着几个酒保,凝重的问:“那天‘双残’老怪在这里打尖用膳,和那些老庄主老英雄们谈了些什么?” 依然是年龄较长的酒保,惶惶不安的回答说:“小的都站得远远的,不呼唤不敢过来……” “黑煞神”一听,不由气得怒声道:“你他娘的人站得远,难道耳朵也不敢听吗?咱们千里迢迢的赶来云雾山,是来为你们除害的……” 诰未说完,几个酒保已纷纷委屈的解释说:“不是小的们不说,实在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又是老管家,又是‘九宫堡’,还谈什么‘游侠同盟’姓江的小子……” “风雷拐”立即接口说:“我们就是‘游侠同盟’……” 几个酒保一听,立即惊喜兴奋的说:“爷们真是‘游侠同盟’的诸位大侠?” “悟空”和尚立即肃手一指江玉帆,正色道:“喏,上面坐的这位就是我们‘游侠同盟’的江盟主!” 几个店伙一听,愈加兴奋的说:“真的呀!江爷杀了‘黑白双煞’,我们甘陕边区一带的老百姓,个个烧香念佛,无不感戴江爷您的大恩大德……”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惊异的问:“黑白双煞这等可恶吗?” 年龄较长的酒保立即正色表白道:“江爷您是在中原不知道,‘黑白双煞’实在是太可恨了,烧淫杀掠,无所不为……” “黑煞神”一听,不由忿忿的问:“杀了,抢了,还他娘的烧哇?” 几个酒保一听,几乎是同时恨声道:“就是嘛!这是两个老怪物的一贯作法……” 话说一半,突然机警的住口不说了,几人纷纷回头察看身后。 “鬼刀母夜叉”一见上即满不在乎的说:“怕什么?你们尽管放大胆子说,有我们盟主在这儿,别说骂他们老怪物,就是骂他们老混蛋,他们也不敢把你们怎么着!” 另一个酒保仍有些胆怯的说:“小的们是生意人,手无缚鸡之力……” “黑煞神”一听,就用手中的筷子一指瓷钵中的清炖鸡,沉声问:“这只鸡是谁杀的呀?” 如此一问,不少人笑了。 方才发话的酒保脸一红,苦笑解释说:“小的是说,小的们都不会武艺功夫!” 江玉帆一听,立即挥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随即望着年龄较长的酒保,笑着说: “听说‘黑虎岭’形势险恶,外人极难进入,不知可有秘密通道?” 年龄较长的酒保面带难色的回答道:“小的虽然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而且是在洪浦镇长大的,如从没去过云雾山,也没听见过‘黑虎岭’的形势是怎样的险恶!” 江玉帆听了,不禁有些失望的“噢”了一声,问:“可是‘双残’不准你们进入云雾山区?” 年龄较长的酒保说:“就是准小的们去,小的们也不会去!” 陆贞娘突然不解的问:“这又是为什么?” 另一个酒保抢先回答道:“躲都唯恐躲不及,还敢进山去碰他们?” 年龄较长的酒保继续说:“所以,久而久之,云雾山便成了禁区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说:“不过‘黑虎岭’形势独特,诸位爷们一入山区就会找到。” 江玉帆“噢”了一声,关切的问:“怎么个独特法?” 年龄较长的酒保说:“云雾山区,方圆百里,全山树木,一律青绿,唯独‘黑虎岭’上,黛色苍郁,乌乌黑黑……” 很少发言的憨姑,突然不解的问:“那是为了什么?”年龄较长的酒保继续说:“据老一辈的人说‘黑虎岭’石质特异,呈铁灰色,整个岭上仅一种针叶黑松可以生长,远远看来,一片苍黑,所以叫‘黑虎岭’!” “风雷拐”关切的问:“这么说,进入山区便可看到了?” 年龄较长的酒保见问,立即恭声说:“请诸位爷随小的来。” 说罢,当先向东北角的一道单扇小门处走去。 江玉帆知道酒保要实地指点位置,立即起身跟了过去。 年龄较长的酒保,一俟江玉帆等人走过来,立即将单扇小门拉开。 小门一开,立有一阵凉风吹进来。 江玉帆举目一看,只见十里外的云雾山,层峦叠嶂,蜿蜒无亘,谷峰间似乎飘浮着浓重的云气。 打量间,已听年龄较长的酒保,有些紧张的说:“诸位爷请看,据每年进入山中缴银两送少女的人们回来说,‘黑虎岭’就在中央高峰的正东方,虎尾恰与中央高峰的峰腰相连……” 江玉帆等人仔细一看,发现中央高峰,雄伟挺秀,嶙峋峭拔,浮青浓翠,果然十分险峻,如照酒保所说,“黑虎岭”恰被束南方的几座高山峰挡住,因而看不到。 江玉帆看罢,一面走同席前,一面关切的问:“每年进山缴银两的人,有没有登上‘黑虎岭’,进入‘二仙宫’?” 年龄较长的酒保,顺手关上小门,急步跟在身后,说:“缴银两的人虽然没有登上‘黑虎岭’,但被放回来的妇女却知道‘二仙宫’中的情形。” 江玉帆“噢”了一声,一俟陆贞娘等人重新就位,才关切的问:“二仙宫中的情形怎样?” 年龄较长的酒保说:“二仙宫中陈设豪华,富丽堂皇,就像朝廷的皇官内苑一样……” 江玉帆一听,立即挥了个“阻止”手势,说:“我指的是二仙宫中的高手和机关设置,以及二仙宫内外的险恶形势,据我们在来此途中听到的‘双残’把‘黑虎岭’上下布满了机关桩卡,有如铜墙铁壁似的!” 几个酒保听了,俱都神情惊异,但却茫然摇头,仍由年龄较长的酒保回答道:“这些情形被送下山的妇女都不知道,因为她们出宫时眼睛都被蒙住了,至于高手她们当然更不懂,不过据她们说,宫里的武士倒不少!” 江玉帆知道几个酒保对二仙宫中的情形知道的并不多,因而改变话题问:“那天‘甘陕双残’在此打尖饮酒,一共带了几个朋友?” 年龄较长的酒保毫不迟疑的说:“共五个!” 江玉帆关切的问:“都是些什么人?” 年龄较长的酒保见问,立即回头看一眼立在身后左右的几个酒保,显然他并不十分清楚,希望其他人共同述说当时的情形。 另一个酒保,立即恭声道:“一位年龄七十多岁的黑衣老道人,被称呼是‘涤心’仙长……”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惊异的说:“盟主,‘涤心’是崆峒派的长老之一,看来‘双残’还就近邀了崆峒派的高手前来……” 话未说完,方才发话的酒保,已恍然道:“道爷说的不错,那位‘涤心’仙长还说江爷杀了他们崆峒派的几位道长,太瞧不起他们崆峒派了。” “风雷拐”有些焦急的问:“其他人呢?” 站在一旁的矮胖酒保恭声道:“还有一个人是蓬头垢面的老花子!” 江玉帆等人一听“老花子”,无不吃了一惊,因为丐帮的声誉极高,而且遇事都站在侠义道这一边,真不知道“甘陕双残”,是用什么理由邀了丐帮的高手前来助拳? “风雷拐”却一收焦急神色,反而笑了,同时含笑道:“丐帮替我们跑了不少腿,办了不少的事,现在该咱们替丐帮办件事了……” “悟空”和尚突然似有昕悟的说:“你说的是恶丐‘马面无常’晋老八?” “风雷拐”立即正色定:“老一辈的丐帮高手,除了晋老八还会有谁和‘甘陕双残’这等人物混在一起?”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矮胖酒保,问:“那个老花子可是一张马脸,脖子上生了个大瘤?” 矮胖酒保见问,赶紧哈腰,连声应了两个是。 韩筱莉却迷惑的说:“像‘马面无常’晋老八这等邪恶人物,和‘甘陕双残’混在一起还有话说,‘多臂瘟神’邓天愚,身列武林八大世家,也跑来‘黑虎岭’作客,自贬身价,实在太不值得!” 话声甫落,年龄较长的酒保却接口说:“姑娘说的那位邓老庄主呀,看样子好像有点迫不得已似的!”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听,不由齐声问:“何以见得?” 年龄较长的酒保,解释道:“他们在谈论如何对付贵同盟和江爷时,曾谈到百丈峰飞凤谷的陆姑娘……” 江玉帆立即肃手一指陆贞娘,含笑道:“这位就是飞凤谷的陆姑娘!” 几个酒保一听,不由齐声恍然道;“不错,那位邓老庄主有些苦恼的对那位‘涤心’仙长和刘老寨主曾提到您陆姑娘……” 陆贞娘“噢”了一声,立即关切的问:“他们怎么说?” 矮胖酒保抢先道:“那位邓老庄主似乎在埋怨两个老怪物,不该在‘飞凤谷’杀人,他虽说陆姑娘和‘游侠同盟’的江爷在一起,但江爷杀‘黑白双煞’时,而陆姑娘正在他的‘湖滨山庄’上作客 ,再说,引江爷前来‘黑虎岭’的方法很多,何必一定杀人?……” “一尘”道人冷冷一笑说:“这老小子自知闯了祸,有点怕了!” 另一个酒保立即正色说:“不错,手带两个钢钩的老怪物就这么说那位邓老庄主,不过另一个老怪物却说,不管江爷的武功多么高强,只要诸位爷登上了‘黑虎岭’,就算进了枉死城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哼了一声,忿忿的道:“就凭他们那几块料?能胜得了老娘的鬼头刀就算不错了!” 几个酒保一看“鬼刀母夜叉”的浑猛骠悍像,很都神情惊异的连连哈腰,恭声应了两个是。 朱擎珠和佟玉清几人一看,也都忍不住笑了。 恰在这时,楼下街上突然传来一声马嘶! 江玉帆等人一听,知道马匹已经喂好了。 于是,匆匆饭罢结账,并给了几个酒保的赏,才依序走下楼来。 经过二楼时,发现酒客依然满座,原因是掌柜的误会江玉帆等人是“二仙宫”的贵客,欲登三楼的酒客,一律被掌柜的挡驾了。 众人走至楼下,街上人众已较前稀少,八名飞凤谷的庄汉,似已将马匹喂好,正拉在手上等着。 江玉帆等人不再迟疑,各自认镫上马,就在满街人众的惊异日光注视下,策马向镇外驰去。 这一次经过几个酒保的口述,较之途中听到的更具体更有价值,知道“甘陕双残”还特的邀来高手助拳,其中崆峒派的“涤心”道长,恶丐“马脸无常”,以及“多臂瘟神”邓天愚,大家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来历,唯独被称为杜老英雄和刘老寨主的不知是谁? 心念间,业已出了洪浦镇,立即放马向前驰去。 只见面前的云雾山,峻拔崎险,浓郁翠黛,虽在十里以外,看来如在眼前。 二十九匹健马,迤逦飞驰,土龙滚滚,扬尘随飞数里,半山如有“黑虎岭”的明桩暗卡,必然早已发现江玉帆等人的行踪。 江玉帆等人早已抱了公然闯山的决心,根木不必再隐藏行踪,是以,放马松缰,直奔山前。 距离山前尚有数里,乡道已分左右,再前进已无路可循。 江玉帆立即高举左手,示意停马,同时在马上细察山前形势。 只见山前枯树乱石,荒草及膝,高低不平,地势十分崎呕,虽然已无路前进,但对正众人停马的方向,就是一座山口,至于为何无路前进,很可能多年无人行走,道路自然消失了。 江玉帆同头一看身后,立即指着百丈外的一座半枯树林,望着张嫂,和声道:“张嫂,请你和‘青鸾’他们将马拉至林内等候,如果情形有异,为防偷袭,立即拉马转回洪浦镇!” 众人一听,早已纷纷下马,张嫂也恭声了个是。 “悟空”等人知道马上就要进山,整理了一下兵器衣衫,顺手在鞍囊内取了一些卤菜干粮。 江玉帆一俟大家准备就绪,随即一挥手势,当先向山口前驰去。 陆贞娘五女和“悟空”等人,也纷纷起步跟在身后。 大家点枯枝踏岩石,纵跃如飞,片刻功夫已驰至山口。 但是,直到山口前,竟未遇人发声喝阻。 进入山口一看,尽是些枯枝败叶,道路早已掩没,情形倒有些与“毒鬼谷”相似。 “黑煞神”看了,不自觉的生气道:“难道那些王八蛋都是生了翅膀的鸟?要不就是他们的两手懒得生了蛆不能做活了?” 秃子立即不耐烦的说:“歪嘴,你能不能少说几句?也许咱们走的这座山口不是他们常走的道,当心,大声讲话给暗桩听见了!”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反而大声道:“什么?暗桩?老子打着灯笼还找不到呢,还怕他们听到?”说话之间,秃子业已飞身超前,回头再看身后,就剩下他“黑煞神”一个人了,江玉帆等人早已 驰至七八十丈外。 “黑煞神”一看,那敢怠慢,加速向前追去,同时望着前面的秃子,恨声骂道:“小牛山,你是他娘的诚心逗俺说话……” 话刚开口,秃子回头一指前面,讥声道:“再讲话前面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黑煞神”一听,果然闭上了大嘴巴,看看天色,申时已过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落太阳了。 一想到落太阳,赶紧摸一摸屁股后的干粮包,什么都可以不要,干粮包绝对不能掉了,“黑煞神”不怕打架,就怕肚皮饿,肚子饿、连飞锤飞抓都没准儿了,心里想的是打脑袋,很可能一下子打在 屁股上。 大家跟着江玉帆,绕峰登岭,越涧穿林,照准酒保指的中央最高峰驰去。 随着红日的逐渐偏西,山中的云雾愈来愈浓了。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无不暗暗焦急上对他们公然闯山来说,实在有些不利。 由山口到中央高峰,直距大约四五十里,加上江玉帆等人的路径不熟,以及山中高大的树木,酉时未尽,天色已昏黑下来。 距离中央高峰尚有两座峰头,蓦闻佟玉清脱口急声道:“你们看,在那里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刹住身势,循着佟玉清的指向一看,只见东北七八里外,一片浓浓黑影,由于滚滚山雾相阻,尚看不十分清楚。 朱擎珠看得柳眉一蹙,立即望着佟玉清,迷惑的问:“你看清了那是黑虎岭?” 佟玉清不愿让朱擎珠知道她的内功深厚,因而一笑道:“酒保说‘黑虎岭’的特征是生满了黑松,全岭乌黑,天气晴朗时二三十里地以外都可看见,我想那片黑影可能就是。” 陆贞娘知道佟玉清处处深藏不露,是以赶紧接口道:“玉清妹说是‘黑虎岭’那就不会错了!” 朱擎珠听了很不服气,因为她不相信佟玉清这等在十一凶煞中创出名号来的少女,智力比她高,而内力也比她强? 尤其在这些天中,她不但看出自己的未婚夫婿江玉帆,片刻看不到佟玉清就会问一问佟玉清的芳踪,而且连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女,也特别表示和佟玉清亲如姊妹。 这时听了陆贞娘的话,正待冷言相讥,在前凝目观看的江玉帆,己颔首说:“不错,正是‘黑虎岭’,虎尾在西,虎头在东,尾部连接中央最高峰!” 朱擎珠一听,只得将到了唇边的话收了回去,因为她知道未婚夫婿江玉帆的目力,已到了穿雾透云的境地。 心念间,又听江玉帆继续说:“黑虎岭的形势的确险恶,尾部是悬崖绝壁,虎头以东是万丈绝壑,只有腹部下面的狭谷可以攀登……”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在身旁亲切的提醒说:“根据虎颈上数百级石阶,‘二仙宫’可能建筑在虎头顶上,除非由虎头东侧偷袭,由正面硬闯,可能有……困难……” 她木来想说“可能有伤亡”,但想到“伤亡”二字不吉利,是以随机改为“因难”两字。 一旁的朱擎珠一听,芳心又惊又气,她确没想到,佟玉清的目力比她朱擎珠吃过一粒“朱仙果”的目力还要锐利? 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赞同的颔首道:“不错,我们前去看了形势再商议对策!” 说罢一挥手势,当先向“黑虎岭”前驰去。 芳心一直不服的朱擎珠,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飞驰,但是,愈前进愈令她心惊,愈接近“黑虎岭”愈令她心服。 因为,“黑虎岭”的险恶形势,正如佟玉清说的一样,要想在黑虎岭腹部下的狭谷往上硬闯,非但有困难,很可能有伤亡。 现在,她已经渐渐由赞服改变了对佟玉清的妒忌和岐视,的确不错,只有在虎头东侧的绝崖偷袭是上策。 渐渐,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也看清了“黑虎岭”的险恶形势。 只见“黑虎岭”上,俱是枝叶乌暗的树木,弓形的弯岭上,东部突然凸起一座圆峰,加之腹下的两道陡斜纵岭,活像一只待人而噬的狂饿猛虎。 两只斜斜伸下的虎腿上,怪石丛生,黑影幢幢,愈往高处愈倾斜愈险峻。 两只虎腿之间的狭谷,是一道蜿蜓上升的宽大石道,愈接近虎腹愈倾斜,道路也愈形笔直。 “悟空”等人看了这等险恶形势,无不心情凝重,这真是“一夫当关,万人莫敌”的天险位置。 到达“黑虎岭”下,天已完全暗下来,云雾也愈来被浓了。 江玉帆高举左手示意大家停止,就在岭下狭谷口外的小树乱石间停下身来。 “风雷拐”知道江玉帆要在此地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是偷袭还是公然闯山,因为“黑虎岭”的形势,实在太险恶了。 是以,先挥手示意大家拣一块青石坐下来歇一歇。 “黑煞神”一见,一屁股坐在一块圆石上,立即拿出一块大饼和一个卤蛋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悄声道:“只有你是饿死鬼没胎的!”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哑巴已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同时“嘘”了一声,指了指正在和陆贞娘等人商议事情的江玉帆。 “黑煞神”一看,气得“哼”了一声,猛的一口,险些吞下那个卤蛋。 “鬼刀母夜叉”本待再讥一句:“当心,别噎着!”但看了当前的险恶形势,以及江玉帆和“悟空”几人的凝重神情,到了口边的话,只得不说了。 江玉帆的郑重商议,完全是为了属下的安危,并非为了他自己,如果没有周密计划公然硬闯,事完下山时,很可能少几个人回去。 “黑煞神”一面吃着大饼,一面不时看一眼江玉帆等人,见他们比手划脚,一会指哑巴,一会指秃子,就是没有指他“黑煞神”。 一看这情形,“黑煞神”怒火倏起,误以为“一尘”道人瞧不起他,可能要把“黑煞神” 留在岭下。 是以,呼的一声站起来,忿然将手中的半块大饼丢在地上,怒声道:“老杂毛,你怕啥? 那一次‘先锋’的差事不是俺的?别的不用说,至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道理,俺歪嘴还知道……” 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站起身来,对“黑煞神”的大发牛脾气,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距离“黑煞神”最近的“鬼刀母夜叉”和“哑巴”,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黑暗蒙蒙中的狭谷纵岭上,突然响起一声忿怒喝问声:“下面什么人……?” “黑煞神”一听,立即穷凶恶极的大喝道:“老子黑煞神!” 狭谷纵岭上,再度怒声间:“干什么的?” “黑煞神”厉声道:“纳头偿命的!” 狭谷纵岭上一听,顿时一静,再没人怒声发问了。 “风雷拐”气得老脸铁青,不由瞪着“黑煞神”,压低声音怒声道:“你疯了,盟主准备派你到西边的中央高峰下放火,我们籍着火光的透影在东边偷袭,还可以把‘二仙宫’的高手诱到虎尾部份去……” “黑煞神”一听,立即兴奋的说:“放火?放火没问题……” “风雷拐”一听,也不由气得口不择言的说:“现在还‘放’个屁!” 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一听,也不由哑然笑了。 “黑煞神”不由愁眉苦脸,委曲的说:“那为什么胡医道长,只指秃子哑巴不指俺呢?” “一尘”道人立即没好气的解释说:“贫道要秃子王坛主跟你一块去,哑巴方坛主背着‘金斗’,留下来跟着盟主走……” 话未说完,蒙蒙黑暗中的狭谷纵岭上,“嗤”的一声轻响,一道火焰,直向这面射来! 叭的一声脆响,就在众人头上两三丈处,炸开一团火花! “独臂虎”一看,不由恨声说:“这些个狗娘养的,俺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宰了他们!” “黑煞神”一听,立即沉声道:“有种的就跟着俺去打头阵!” “独臂虎”呼的一声站起来,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阻止道:“慢着,你们两位先去探探虚实,我们大家跟在你二人身后,记住,根据当前两道纵岭的形势,他们很可能用乱箭射你们,你们最好趁机伏在石后……” “黑煞神”一听,立即愁眉苦脸的说:“盟主,趴在石头下,那多丢人呀?” 江玉帆立即正色说:“这叫作‘力殆智取’,你舅舅没有给你讲过兵法?” “黑煞神”一听,不由恍然大悟的连连颔首说:“讲过讲过,俺舅舅说:‘兵不厌诈’!” 江玉帆一笑,赞声道:“对了,你的确有大将之才……” “黑煞神”一听,立即得意的说:“盟主,俺迟知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不耐烦的沉声道:“盟主夸奖了你一句,你马上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快走啦!” “黑煞神”一瞪眼,正待说什么,狭谷纵岭上,再度传来一声大喝道:“吠,你们到底是那一路上的朋友?过来一个答话!” “独臂虎”立即应了声:“别急,老子在找拜帖!” 说罢,向着“黑煞神”一呶嘴,悄声道:“走吧,大将,马上看你的啦!” “黑煞神”一见,不由哼了一声,沉声道:“怕啥?看俺的!” 说罢,“唏哩哗啦”将腰间的飞抓练子锤解下来,大步向前走去。 “独臂虎”在左,“黑煞神”在右,雨人相隔两丈距离,并肩齐进,一个紧握虎尾鞭,一个手提链子锤,俱都蓄满功力。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俱部保持适常的间隔距离在后跟进。 前进十数丈,已是直通狭谷内的青石大道。 “黑煞神”一见,立即向“独臂虎”挥了一个“停止”手势,因为自青石大道开始至谷口,虽有斜度,但却平滑如镜,既无树木,也无乱石。 就在这时,右边的纵岭上,再度大喝道:“朋友,有拜帖就送过来!” “黑煞神”也大声道:“你躲在什么地方?老子看不到!” 黑暗的纵岭上,突然红光一闪,一盏红灯已举起来,同时,大声说:“朋友,过来吧!” “黑煞神”一见,立即在脚下捡了一颗鸡卵大小的圆石,同时,大声说:“朋友,接着,帖来了!” 说话之间,扬臂振腕,照准红灯下方,呼的一声将石投出 卵石掷出,疾如流星,挟着“霍霍”声响,直向红灯下方飞去,根据投掷的方位,恰是举灯那人的胸部或小腹! 只听“铮”的一声清脆声响,溅起数点细小火花,红灯一闪,顿时一片漆黑! 就在红灯落下的同时,弓弦声响,嗖嗖连声,漫天羽箭,有如飞蝗扑食般,挟着惊人劲风,漫天射下! 自以为聪明的“黑煞神”,这时才知道纵岭上的那人一直在骗他,骗他走出乱石堆再拿乱箭射他。 心念及此,顿时大怒,早已忘了什么是“兵不厌诈”,不由气得大喝一声:“操你祖宗,老子来宰你!” 大喝声中,飞舞着练子锤,飞步向岭上奔去。 “独臂虎”一见,也大喝一声,飞舞着虎尾鞭向前冲去。 两人这一疯狂飞扑,无数羽箭尽被砸断击飞。 江玉帆知道“迎进容易退避难”,立即大喝一声:“大家冲!”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纷纷娇叱大喝,各挥武器,如飞向前奔去。 江玉帆和“悟空”几人奔右岭,陆贞娘和韩筱莉、朱擎珠、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叉” 和阮媛玲,紧跟“独臂虎”身后奔上左纵岭。 这些人都是何等身手?行动似流星,剑快如飘风,一奔上纵岭,见人就杀,手起剑落、血溅头飞。 “鬼刀母夜叉”,更是虎入羊群,双刀如剁菜般砍下。 右边纵岭上的江玉帆和“悟空”等人、腾跃进,对满岭的弓箭手,掌劈铲杀铁拐砸,有如扁担打西瓜。 刹那间,鬼哭狼嗥,惨叫连天,看见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这等骇人声势的弓箭手,一声呐喊,丢弓弃箭,纷向岭下逃窜! 但是,高处一声尖锐哨响,漫天羽箭,再度飞射下来,声势尤为猛烈! 江玉帆一看眼前形势,已不容后退、大声一喝、继续向上冲去! 高处的弓箭手,一见江玉帆等人冲上来,右纵岭上的纷纷向东逃窜,左纵岭上的弓箭手,纷纷向西逃窜,看来有条不紊,似乎久经训练。 江玉帆一见,心知有异,凝目向上一看,只见黑虎岭半腰的断崖上,悬满了巨石滚木和沙包。 一看这情形,顿时大吃一惊,立即气纳丹田,大喝一声:“快退” 就在江玉帆喝声甫落的同时,断崖上“当”的一声宏亮锣响,接着是数声大喝!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震撼山野的轰隆雷响,无数大小黑团,挟着滚滚白烟,势如山崩堤缺般,轰隆轰隆的直滚下来。 江玉帆深怕陆贞娘等人没有听见,再度大喝一声“快退”,才转身如飞,直向纵岭下驰去。 锣声一响,乱箭同时停止,但断崖上仍有不少冷箭射下来! 江玉帆身法奇快,看看将至谷口,两座纵岭上,相继响起数声男女“哎哟”声! 哎哟之声甫落,左面纵岭上立即传来“鬼刀母夜叉”的惊呼声:“陆姑娘,沈老妹子的屁股……” 江玉帆心中一惊,知道憨姑的后股中箭了! 于是,急忙刹住身势,回头一看,发现“悟空”等人俱都如飞奔了下来。 “黑煞神”和秃子的两人肩臂上,俱都中了一箭,方才的“哎哟”声,可能是两人所发? 但,紧跟秃子两人身后七八丈处,便是势如奔雷而下的滚木巨石。 “黑煞神”一见江玉帆仍站在岭角下,立即大声催促道:“盟主快走,后面没人了!” 江玉帆颔首应了一声,一俟“黑煞神”和秃子奔过,也展开轻功疾驰而下。 到达一排巨树下,发现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都到了。 江玉帆首先脱口关切的问:“人都回来了没有?” “悟空”不由生气的说:“笨蛋都回来了,别人还会留下!” “黑煞神”知道说的是他,但他自知躁进误事,恨得反臂握住肩头上的箭杆,“嘿”了一声,猛力拔下。 这时“一尘”已代秃子把臂上的箭取下来,同时,震惊的急声道:“盟主,箭上有毒!” 江玉帆等人一听,立即拢了过来。 只见“一尘”道人手中拿的长杆羽箭,箭头上鲜血发乌,果然有毒! 江玉帆已代憨姑将箭取下来,箭头上也喂有剧毒。 众人打量间,“一尘”道人已在囊中取出了药粉和药丸,分别交给佟玉清和“风雷拐”,来替秃子和憨姑服敷。 “一尘”道人又拿着药囊走到脸色铁青,两手叉腰而立的“黑煞神”面前。 “黑煞神”一见,立即自责的怒声说:“俺是笨楮,俺不要服!” “鬼刀母夜叉”立即讥声道:“歪嘴,不赶快吃药,马上完蛋哟……” “黑煞神”立即一瞪眼,怒声道:“俺早就不想活了!” “鬼刀母夜叉”冷冷一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下,老妈妈也别想抱孙子啦……” “黑煞神”一听,跺了一下脚,咬了咬牙,叹了口气,伸手把“一尘”道人手中的一粒药丸抢过去,顺手放进大嘴里,脖子一伸,“咯”的一声咽了下去。 江玉帆看了感慨的摇摇头,觉得这个浑猛粗犷的黑脸铁汉,虽然性如烈火,但他的一颗心却时时挂念着家中的老母亲,实在令人感动。 由于秃子憨姑和“黑煞神”的箭伤并不严重,江玉帆等人的心情都放宽了不少。 这时,东天已升起明月,虽然夜雾未散,但较方才业已稀薄。 大家举目再看,只见狭谷内,白烟滚滚,直升夜空,轰隆如雷的声响,谷峰迥应,仍在嗡声不绝,无数滚木巨石,业已滚到谷口和纵岭下,这等骇人声势,江玉帆等人还是第一次看见,第一次亲身体验。 “铜人判官”看罢,立即忿忿的提议道:“盟主,箭已射过了,石头滚木也放过了,卑职认为咱们可以趁乱再冲一次……”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摇头正色道:“不必了,再冲上去情形可能更糟!” 说话之间,阵阵强劲的西北风,呼呼的吹过来,突然吹得每个人都有几分寒意。 漫山的薄雾,随之向南滚去,看样子,片刻之后,就要风吹雾散了。 也就在这时,“黑虎岭”上突然飘下来阵阵笙弦琴歌,显然,“甘陕双残”等人,正在“二仙宫”中饮筵聆歌,观舞取乐。 垂头坐在一块岩石上的“黑煞神”一听,不由气得一跺脚,切齿恨声道:“气死老子了!” 江玉帆闻声转首,发现“一尘”道人正由“黑煞神”处走过来,立即关切的问:“他们三位的伤势怎样?” “一尘”道人恭声道:“还好,由于他们在大战‘毒鬼谷’时,都服过了‘灵芝仙草玉乳露’,血中仍有仙草玉乳的精华灵气,所以都没有染毒现象,服过‘祛毒丹’,涂过‘消毒散’,休养两三天就好了……” “黑煞神”一听,立即瞪眼怒声问:“什么?休养两三天?那俺不成了废物啦?” 江王帆没有理“黑煞神”,依然望着“一尘”道人,凝重的说:“现在我们仍按照方才的计划,由东方峭壁强行攀登上去……” “风雷拐”一听,立即担忧的说:“如今行踪已露,较之方才恐怕更难了!” 江玉帆一听,极其信心的说:“现在云消雾散,月华如练,对我们十分有利,虽然西北风很强,但我们由东南攀上去,对我们并无太大影响!” 说话之间,发现那边的“黑煞神”,侧着耳朵在注意听,知道这个铁汉不安置好,什么祸事都能给你统给出来。 是以,继续望着陆佟韩朱阮,以及“悟空”“一尘”等人,有力的说:“方才小弟还真担心岭上的高手,由这道狭谷潜袭下来,当我们攀升至中途,猝然对我们下手,现在有了芮坛主、王坛主和沈执事三人守在此地,我们业已免了后顾之忧……”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豪气的说:“盟主,您尽管到岭上去收拾两个老怪物,这儿的差使交给俺来做,不管下来多少龟孙子,保险不让他们活一个……” 江玉帆一听,立即赞声说:“好,把守狭谷口的责任就交给你们三人了!” 说罢,立即望着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和声道:“我们走吧!” 于是,沿着树林前缘,迳向正东驰去。 佟玉清起步之前,特的回头看了一眼秃子,憨姑和“黑煞神”,发现秃子憨姑两人,俱都倚坐在树下闭目养神,只有“黑煞神”一人,坐在岩石上.怒目望着谷口,一脸的气债。 这时月华皎洁,云雾早被呼呼的西北风吹散,狭谷内滚木巨石堆积,半岭上形势清晰可见,断崖处仍垒积了不少巨石滚木,果然被江玉帆猜中了,再度由狭谷纵岭强行登岭,依然是徒劳无功。 这情形,紧随着江玉帆身后急急飞驰的“悟空”“一尘”等人也看到了,无不暗赞江玉帆有见地。 由于云雾已散,“黑虎岭”的虎头顶上已有一蓬灯光冲上半天,虽然看不到“二仙宫” 富丽巍峨的宫殿,但宫内灯火辉煌的情形可以想见。 江玉帆在前急急飞驰,他无心去想“甘陕双残”等人如何的在“二仙宫”中饮酒取乐,他只担心这等险恶山势,“悟空”等人能否飞登得上去。 因为,愈往东北绕去,地势愈低斜,相反的“黑虎岭”的形势便愈形峻拔高绝。 渐渐,东北暗处已传来“隆隆”水响,即使不是深涧也是流溪。 朱擎珠一看这等峻拔形势,立即低声道:“玉哥哥,不能再深入了!” 江玉帆也正有同感、是以,闻声刹住身势。 佟玉清也在旁提醒说:“照一般原则来说,天险陡削之处,防守必不太严,但‘双残’邀来夭批高手,这么大的一座‘黑虎岭’,怕不三五丈内便有一人,尤其我们已露了行藏之后。”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纷纷说有理。 “鬼刀母夜叉”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但看了壁立如削,高达数十丈的崎险断崖,也不敢随便发话了,尤其是愈来愈强烈的西北风,刮得呼哨作响,满山的巨松柏树都在摇晃,好似峭壁就要倾塌下来似的,令人看了,更觉心寒。 更令“鬼刀母夜叉”心寒的是,断崖以下才是半岭的虎颈,那颗形如虎头的高凸圆峰,耸立夜空,更显得巍峨高耸。 换句话说,即使强行登上断崖,还要继续攀登虎头峰,再硬闯“双残”高手如云的豪华“二仙宫”。 但是,江玉帆仰首看了一眼崖巅,却极有信心的说:“小弟和陆表姊莉表姊五人由此地上,请左护法右护法诸位由前面的突角处上!” 说罢,举手一指方才过来一处转角处,继续说:“诸位攀升至崖巅时,必须听到小弟的招呼再翻上去,不可冒然硬闯!” “悟空”等人一听,同时恭声应了个是,因为他们仍记得那边的形势较有斜度,峭壁上尚生有藤萝小树。 江玉帆吩咐完毕,又望着陆佟韩朱阮五女,叮嘱道:“登上断崖,手法要快,最好不要让桩哨发出呼叫声来!” “铜人判官”立即接口道:“如果盟主这面情势大乱,属下等就趁乱跟上去。” 江玉帆正是此意,立即颔首称好! 好字出口,衫袖疾拂,身形已凌空而上! “悟空”等人一见,立即转身,急急向转角处驰去,希望能尽快赶上崖去。 陆贞娘五女深怕江玉帆有失,也各自一长身形,紧跟着飞身而上。 江玉帆身法奇速,快如猿猴,加之夜风强劲,衣摆衫袖,发出了“卜卜”响声。 陆韩佟朱阮五女,个个轻功惊人,是以,五女披在肩后的短剑氅,经风一吹,如旗飘扬,更是“卜卜啪啪”直响。 五女虽然听到了,但她们自觉风声呼哨,树木直摇,即使衣袂风响,崖上的暗桩也未必能听到。 江玉帆身影如飞,远远超前,片刻之间,已达崖巅,身形不停,飞扑而上 就在江玉帆飞扑而上,身形尚在空中的同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什么人?” 大喝声中,弩弓弦响,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如电射来!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兼而有些燠恼,没想到一登上断崖,便被崖上的暗桩发现了。 心念间,衫袖疾拂,念忙塌肩,弩箭擦耳飞过 就在他塌肩躲箭的同时,一个身穿宝蓝劲衣的中年人,手使一柄红缨短枪,一声不响,挺枪刺来。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身形趁势一旋,滑步已至中年人身后,右袖顺势一抖,一道刚猛狂飙,立将那人的身形弹起,直向崖下扑去 一声悠长刺耳的惊心惨叫,随着中年人的翻滚身形,直泻而下! 江玉帆定睛,一看,只见五丈以外尚站着两名黑衣大汉,手拿弩弓,背插着单刀,两人的身后是一面铜锣架,看情形,两人张口瞪眼,显然是被方才惊人的一幕吓呆了。 就在江玉帆停身注目的一刹那,身后纤影连闪,风声飒然,陆佟韩阮朱,已纷纷飞上崖来。 两个吓呆的黑衣大汉一见,急忙一定心神,转身狂逃,同时,惶声大嚷道:“点子上来啦,点子上来啦!” 江玉帆一看,顿时大怒,两掌交替一翻,两个狂奔的黑衣大汉,相继发出两声凄厉惨叫,两手扑天,踉跄仆倒。 就在两个黑衣大汉仆倒的同时,铜锣齐响,当当连声,由近而远,由少而多,刹那间响遍了岭崖上。 江玉帆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崖上极为宽广,由崖边到虎头峰,至少尚有两百余丈。 锣声一起,呐喊连声,前面百丈处的乱石间,火光一闪,嗤嗤连声,夜空中应声炸开一团火花,崖上呐喊之声更烈了。 江玉帆一看,不由切齿恨声道:“我以为‘二仙官’就住着两个老怪物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喽罗爪牙!” 朱擎珠立即接口说:“你没听‘迎宾阁’的酒保说,两个老怪物最近邀了很多批高手来吗?” 话声甫落,终玉清已催促说:“现在他们呐喊打锣放花炮,旨在炫赫声势,阻止我们深入,等候高手前来迎敌,我们应该趁乱前进,尽快登上虎头峰。树倒猢孙散,只要把‘双残’活捉,各地前来助拳的高手,自会悄悄逃走。” 陆良娘一听,立即赞声道:“对,咱们往上冲!” 江玉帆深觉有理,展开轻功直向百丈外的乱石前驰去。 就在江玉帆等人纷纷起步的同时,东南崖边处,一连响起数声惨叫! 阮媛玲一听,立即急声说:“玉哥哥,‘悟空’大师他们上来了,我们不必管他们!” 江玉帆顺口回答道:“那几个暗桩他们还拔得了!” 话声甫落,韩筱莉已急声道:“玉弟弟快看!” 江玉帆循着指向一看,只见虎头峰角下,两道快速人影,正以风驰电掣的身法向这边驶来。 其中一人,满头长发,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闪耀着金光。 目光尖锐的佟玉清,脱口急声道:“来人就是‘迎宾阁’上遇见的头舵和老道!” 江玉帆立即接口道:“不错,正是他们两个。” 朱擎珠已渐渐对佟玉清的目力深信不疑,这时一听,不由冷冷一笑道:“就是芮坛主没有跟上来,也不能放过这两个佛门败类!” 说话之间,距离乱石地带已远了。 只见乱石中,一声呐喊,嗖嗖嗖连声,无数羽箭,纷纷射来!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喝一声,衣袖一拂,身形凌空而起,一跃数丈,直向乱石中找去—— 五女同时娇叱,各撤兵刃,疾封疾进。 就在五女封箭前进的同时,身法奇快的江玉帆,业已扑进乱石中。 只见他足踢拳打,惨呼惊嗥,数十持弓大汉纷纷四散逃窜! 羽箭一停,五女飞身扑上,正待追杀几人,七八女外已响起一声沙哑大喝道:“住手——” 江玉帆等人定睛一看,七八丈外站着的,正是一身黑僧衣,腰悬大戒刀的矮胖头陀,和身穿绣金道袍,背插长剑的瘦高老道。 也就在这时,“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赶达! “独臂虎”一见,立即嚷着说:“这真他娘的是冤家路窄,老子早在酒楼上就说要宰了你们… …” “鬼刀母夜叉”立即爽快的说:“独臂虎,你少凑热闹,干脆叫左右护法去收拾这两个家伙,反正他们都是和尚老道,俗话说的好,狗咬狗,一嘴毛,免得到阎王爷那儿去打官司了……” “悟空”一听,呼的一声,横铲向“鬼刀母夜叉”扫去,同时大声说:“胡说些什么你……” “鬼刀母夜叉”虽知“悟空”是虚招,但仍本能的闪躲了一下,同时一指矮胖头陀,大声道:“你头上蓄上长发,还不是和他一样?” 话声甫落,矮胖头陀已冷冷一笑道:“这才是真正的‘狗咬狗,一嘴毛’……”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道:“你敢讽讥老娘?老娘宰了你!” 说话之间,双刀一提,就待飞身扑去! 江王帆希望马上强制头陀老道去找“双残”来,不但事情提前解决,而且免杀无辜,因为十数丈外已围立了近两百人,个个手提刀棍,不少人控弓搭箭,很可能混战一触即发。 因为,江玉帆在“鬼刀母夜叉”几人发话的时候,业已察看了一眼当前形势,两百多人中,衣着不一,兵器不同,其中显然渗有前来助拳的高手。 当然,江玉帆绝不会将这般人看在眼里,他担心的是一场混战厮杀下来,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势必消耗不少体力,然后再强登虎头峰,硬闯“二仙宫”,极可能有人真力消耗过巨而失手。 尤其,“甘陕双残”俱是上代成名人物,武功均有独特之处,尚有“多臂瘟神”邓天愚,以及两个被称为杜老英雄和刘老寨主的高手,还不知是何许人物,不过,能和“甘陕双残” 混在一起的,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根据狭谷口的滚木巨石,以及此地断崖上的人手布署,“甘陕双残”显然施的是“以逸待劳”“ 疲其锐气”之计。 是以,这时一见“鬼刀母夜叉”提刀前扑,急忙阻止说:“且慢!” “鬼刀母夜叉”一听,急忙刹住身势! 矮胖头陀,立即冷冷一笑道:“怎么?敢莫是你自己要与佛爷动手不成?” “鬼刀母夜叉”一见,狠狠往地上唾了一口,怒声道,“呸!你他娘的也配?” 岂知,瘦高道人竟轻蔑的哈哈一笑,道:“道爷一生杀人无数,且在谈笑之间,像你们这些暴跳如雷,变声变色,还没动手,已气得‘九孔’冒烟的人还真少见,哈哈……” 说罢,又是一阵淫邪贱笑! 陆贞娘五女一听“九孔冒烟”,娇靥不由同时一红。 朱擎珠早已怒叱一声:“出口无耻,就该掌嘴!” 嘴字出口,玉掌已翻,只听“叭”的一声脆响,瘦高道人“唔”了一声,身形猛的一个踉跄! 瘦高道人急忙刹住身势,连忙低头,不停的“呸呸”吐向地下。 吐罢抬头,瞠目大骂,只见他满嘴的鲜血已没有了前牙,由于无于不兜风,“呜呜嘿嘿” 的也不知他骂了些什么。 刚刚怒施“遥控掌”的朱擎珠,竟也忍不住“噗哧”笑了。 韩佟阮三女虽然也都笑了,但和“悟空”等人一样,都暗惊朱擎珠的惊人武功。 陆贞娘娇靥很难看,朱擎珠能学得“九宫堡”的家传绝学,她显然已是江玉帆的未婚妻子了,因为,在她陆贞娘没有和江玉帆文定之前,她的姨母“彩虹龙女”曾坦白的向她说,绝对不敢传她“九宫堡”的家传绝学。 好在大敌当前,即使陆贞娘的神色难看,也不易被人发觉,尤其,她的一嗔,一喜,一颦,一笑,无不美若天仙。 矮胖头陀一见瘦高道人的狼狈像,顿时大怒,暴喝一声:“贱婢找死,胆敢以暗器伤人!” 是喝声中,横臂撤刀,一个虎扑,举刀向朱擎珠扑来! “悟空”一见,日月缀环铁铲杖顺手横向头陀扫去,同时骂道:“去你的,你也配!” 矮胖头陀一见,急忙收势跨步,大喝一声,戒刀猛格“悟空”的铲头! 铮然一声金铁清响,溅起无数细小火花,矮胖头陀退了两步,“悟空”的双肩也晃了两晃。 “鬼刀母夜叉”一见,大喝一声:“好小子,你还真有两下子!” 大喝声中,提刀就待前扑! 但是,神情镇定的江玉帆,再度阻止道:“慢着!” “鬼刀母夜叉”一听,只得再度刹住身势,而且“悟空”已向她瞪了瞪眼睛,知道强自出头也不行。 江玉帆一俟“鬼刀母夜叉”刹住身势,立即望着矮胖头陀,沅声道:“我等不愿多杀无辜,你最好快去‘二仙宫’找‘甘陕双残’来……” 话未说完,矮胖头陀已瞠目厉声道:“废话少说,胜了佛爷的手中刀,两位老人家自会来……” “悟空”一听,顿时大怒,想是怕“鬼刀母夜叉”和他争,是以,未待江玉帆吩咐,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日月缀环铁铲杖,一式“泰山压顶”,挟着呼呼劲风,迳向矮胖头陀的天灵击去,同时,怒喝道:“佛爷送你去见佛祖!” 矮胖头陀已知“悟空”厉害,不敢用刀硬格,大喝一声,疾演“脱袍让位”,手中戒刀顺势扫向“悟空”的腹腰! “悟空”方才只是顺手一横铲杖,因而被矮胖头陀的厚背大戒刀格得双肩一连晃了两晃,这在他“悟空”来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这时一经正式交手,一心要将矮胖头陀毙在铲下,是以,铲杖抡开,叮当声响,劲风呼呼,声势惊人,气势万钧,即使在旁观战的江玉帆等人,也本能的退后数步。 矮胖头陀焉是“悟空”和尚的对手,不出十招,已经险象环生,攻少于守,连连退步。 “悟空”杀得兴起,觑准对方一个破绽,大喝一声:“纳命来” 大喝声中,手中铁铲杖已“蓬”的一声击在矮胖头陀的胁腰上! 只听一声“喀嚓”,同时凄厉惨嗥,矮胖头陀的背脊骨,已被“悟空”的铁铲杖打断打烂,“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瘦高道人一见,那敢怠慢,倏然转身,拔腿狂逃! “悟空”一见,顿时大怒,震耳一声大喝:“你的命也留下” 大喝声中,追赶不及,一抡手中铁铲杖,猛向狂逃的瘦高道人掷去 只见铁铲杖,去势如电,不偏不斜,月牙铲口,恰巧击中瘦高道人的长颈上! 只听“噗”的一声,头飞近丈,鲜血像喷泉般射出来,瘦高道人的无头尸体,仍继续前奔一丈,才踉跄仆倒在地。 但是“悟空”掷出的日月双铲杖,却继续向七八丈外围观的壮汉等人如飞射去。 须时,惊呼暴喝,怒叱连声,急问快逃,纷纷暴退,无数壮汉,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虎头峰上突然响起一声激昂长啸,音质浑厚,直冲霄汉! 江玉帆等人悚然一惊,循声一看,只见一道宽大人影,扑张双袖。宛如俯飞的巨鹤般,迳由峰上,疾泻而下—— 第十九章 远近围观的二百多名壮汉和高手,一见由虎头峰上飞泻而下的宽大人影,立即暴起一声震天欢呼,声震山野,直上夜空! 江玉帆等人一看这等声势,知道由峰上飞身而下的老人,必是夭有来历的人物。 但,江玉帆等人却断定来人不是“甘陕双残”中的任何一人。 因为,根据曾经见过两个老怪物的“风雷拐”说,“双残”一穿红袍,一穿黄衫,而且,两人的头上都有一顶紫金玉钩“子牙冠”。 在场的人,个个仰首观看由峰上飞跃而下的老人,只有“悟空”和尚飞身前扑,其快如风,奋力追赶他掷飞的日月缀环方便铲。 当前乱成一团的二十几名壮汉中,虽然也有高手挟杂其内,而眼看着“悟空”徒手追赶兵刃,却没有一人敢出手拦截。 因为,方才他恶战矮胖头陀和飞铲追杀瘦高道人的一幕,实在令他们看得惊心动魄,个个心寒,何况其中尚有人知道,“悟空”和尚在十一凶煞中,是以一双“金刚掌”闻名江湖的呢! 是以,一见“悟空”飞身扑来,纷纷趁乱避开,任由他将铲追上,又飞身奔了回去。 就在“悟空”飞身纵回江玉帆等人立身之处的同时,由虎头峰上飞跃而下的老人,也到达了峰下。 但是,方才那声音质浑厚,苍劲激昂的长啸余音,却仍在夜空群峰间缭绕未歇,而两百壮汉的震天欢呼,更是直冲霄汉,历久不绝。 老人一到峰下,身形不停,迳向这边飞身扑来。 两百多名壮汉一见,欢呼呐喊之声更烈,有的尚把铜锣像雨点般敲打起来,愈增助威声势。 江玉帆凝目一看,只见如飞驰来的老人,年约七旬,须发皆白,身穿一袭月白宽大长衫,生得浓眉大眼,红光满面,身躯魁伟,威猛至极,徒手未携兵器。 打量间,红面老人已穿过了当面围观欢呼的壮汉,直奔近前。 但,任何人看得出,老人神情凝重,对广大平崖上的震天欢呼和助威呐喊,毫无一丝得意之色。 就在老人在数丈以外刹住身势的同时,立在江玉帆身后的阮媛玲,突然惊异的脱口急声说:“玉哥哥,这不是瓦岗湖‘天水寨’的老寨主‘翻江豹’刘淳安吗?” “悟空”等人一听,不少人惊异的“噢”了一声。 江玉帆立即淡淡的问:“你认识他?” 阮媛玲连连颔首,压低声音说:“前两年他曾经去过我冢拜访我爹,所以我认识他!” 话声甫落,红面老人已冷冷的说:“不错,老朽正是瓦岗湖的刘淳安,亏得阮姑娘还记得老朽的匪号‘翻江豹’……” “独臂虎”一听,立即自语似的讥声道:“俺道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大人物,原来是他娘的水盗头子……”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震耳一声大喝:“闭嘴!” “独臂虎”不屑的斜了“翻江豹”一眼,冷冷的讥声道:“神气啥?这里不是你们天水寨,任由你翻江倒海的耍本事,这里是黑虎岭,你同俺一样,旱鸭子一个,要想在此地逞能,可得先把眼睁大点儿,没有一套真功夫,那是自己找死!” “翻江豹”哼了一声,怒声道:“不错,老朽可能是自己前来找死,但老朽在死前也得把话说清楚,你们骂老朽是水盗头子,可是你们‘游侠同盟’中就有水盗出身的人物!” 阮媛玲一听,娇靥顿时通红,不由气得戟指一指“翻江豹”,怒声说:“刘淳安,你说话可不要带刺儿,我阮媛玲虽是跟着‘游侠同盟’跑,却没有资格跟进加盟,而且,我的前来‘黑虎岭’,完全是为了‘双残’杀了陆姊姊家中的老管家,基于义愤,特来为无辜死去的老管家报仇……”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冷冷一笑,道:“以你那点武功火候也配找两位仙翁报仇?” 阮媛玲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瞠目怒叱道:“本姑娘虽然无力手刃‘双残’,却可以多杀几个助纣为虐,不辨是非的糊涂虫!” “翻江豹”听罢,怒极一笑道:“阮姑娘骂得好,老朽正是你前来要杀的对象,久闻你剑法精绝,小小年纪,便已博得‘朱雀玉女’的雅号,今日凑巧在此碰上了,正好见识见识姑娘你的不传绝学!” 阮媛玲黛眉微剔,明眸闪辉,毅然颔首道:“很好,不管你划出什么道来,本姑娘一定奉陪就是,不过,在交手之前,念你与家父有数面之识的份上劝你即时醒悟,火速离去,免得把数十年英名白白送掉了,坦白的告诉你,除了本姑娘外,在场的每一位的武功都比你高……” “翻江豹”一听,再度一阵哈哈大笑,道:“阮姑娘的一番好意,老朽心领了,有道是‘你有你的朋友,我有我的知已’,不瞒你说,老朽此番前来,也是实非得已,为朋友两肋插刀,为的是个‘义’字,今晚上既然碰上了,多说无益,只有刀尖上见真章了!” 说此一顿,轻蔑的冷冷一笑道:“实在说,老朽早已知道阮姑娘一道前来了,为了不愿彼此照而,特向两位仙翁请求,负责后崖的把守,而你们今夜却偏偏由后崖上来,嘿嘿哼,这就叫‘冤家路窄,在劫的难逃’,至于在场的每一位都比老朽强的多,嘿嘿,老朽倒要先请他们出场指教了……” 佟玉清早已看出情势不利阮媛玲,即使阮媛玲能胜了“翻江豹”,也势必为洪泽湖老湖主惹下一道与瓦岗湖之间的难解梁子。 是以,未待“翻江豹”话完,脱口一声娇叱道:“我来会你!” 娇叱声中,飞身纵了出去。 阮媛玲一兄,自然知道佟玉清的用意,本待阻止,但已来不及了。 朱擎珠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有些惊疑,她不相信佟玉清的武功能胜过这位功力深厚,绿林著名霸主之一的“翻江豹”刘老寨主。 但是,当她看到原木有些替阮媛玲忧急的陆贞娘,这时竟神情释然,大有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之概,使她不得不对佟玉清的武功,重作较高的估计。 再看未婚夫婿江玉帆,神色镇定,仿然卓立,毫无一丝担忧或出声阻止之意,这不能不令她深信佟玉清的出场,的确有致胜的把握。 但是,就在朱擎珠惊疑的同时,静得鸦雀无声的两百壮汉中,突然有人压低声音惊呼道: “啊! 那不是十一凶刹中的‘一枝花’吗?” 另一人立即惊异的附声道:“不错,正是她……” 另一个赞叹的声音说:“人美得真像一枝鲜花,尤其在这么皎洁美好的月光下,月里的嫦娥也不过如此嘛,对不对老兄?……” “翻江豹”望着纵落场中的佟玉清,正感不知是谁,这时一听场外壮汉们的对话,顿时恍然大悟 ,不由冷冷一笑,有些轻蔑的笑着说:“看你这位姑娘的衣着和像貌,想必就是闻名江湖的‘一枝花’了!” 佟玉清被说得娇靥一红,知道“翻江豹”在讥她娇靥上的几颗白麻子。是以,冷冷一笑,道:“刁嘴利舌,算不得有名人物,如在半年之前遇到本姑娘,哼,定要你溅血此地!” “翻江豹”听罢,仰面哈哈一声怒笑,傲然沉声道:“姑娘敢对老朽如此说话,武功想必确有过人之处,老朽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叫我血溅此地法?” 说此一顿,突然剔眉怒声道:“时间无多,还不亮剑吗?” 岂知,佟玉清竟冷冷一笑道:“本姑娘自行道江湖以来,还没有用剑与徒手无兵器的高手对招过!” “翻江豹”听得一楞,围观的两百壮汉中,不少人脱口轻“啊!” 朱擎珠听得心头一震,他也大感意外的楞了。 “翻江豹”急忙一定心神,有些不信的沉声问:“你该不会要以双掌与老朽相搏吧?” 佟玉清立即沉声道:“这话未免问得可笑!” “翻江豹”一听,不由气得浑身颤抖,一个字一点头的缓慢恨声道:“好,好,那就请你进招吧!” 说罢,脚下不丁不八,傲然立在原地,显然没把佟玉清放在眼里。 岂知,佟玉清竟冷冷一笑说:“姑娘一旦抢先,恐怕你便还手无力了!” 话一出口,场外再度掀起一片惊“啊”,即使朱擎珠也认为佟玉清的话说得太狂了。 只见神色凄厉,双目如灯的“翻江豹”,目光一瞬不瞬的瞪着佟玉清,咬牙切齿,浑身颤抖,突然一声厉喝道:“好狂妄的小婢,欺人太甚了。”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右掌迎空一挥,一式“力劈华山”,挟着一道刚猛掌风,迳向佟玉清的天灵劈下,势沉力猛,雄厚惊人。 佟玉清早已有了算计,尽可能不施展陆贞娘在长途岛奉命传授给她的“散花手”,以及檀郎私下传授的几招精奥掌法。 因为她已看得出,“九宫堡”的大部绝学朱擎珠俱已具备了,只要她一施展,朱擎珠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可能又为檀郎带来麻烦。 再说,她在朱擎珠的言谈,表情,和神色上看得出来,朱氅珠对她远不如对陆贞娘那样亲切,这原因也许与江玉帆特别喜欢她有关。 如果她现在施展“九宫堡”的绝学胜了“翻江豹”,非但得不到赞赏,反而被朱擎珠轻视! 现在,她要以体内澎湃汹涌的真力战胜“翻江豹”,就像在长涂岛大海船上战胜掌可开碎的铁黎元一样,因为,她丹田内的真气,再度有了极待发泄的倾向。 是以,这时一见“翻江豹”威猛劈下的一掌,不闪不躲,也以势沉力猛的架势,斜跨半步,左掌严格迎出! 掌势一出,朱擎珠大吃一惊,场外不少人脱口惊呼! “翻江豹”一见,本待大喝一声“贱婢找死”,但他终究是久经大敌之人,深怕侈玉清是一招诱兵之计,是以,右掌一顿,蓄势待发的左掌,闪电而出,似拍似抓,迳向佟玉清的玉颈咽喉抓去。 岂知,佟玉清的右掌依然蓄在胸前不动,仅倏退半步,上格的左掌-闪电下落,以擒拿手法,巧妙的切拿“翻江豹”的右腕。 “翻江豹”一见大喜,瞠目一声大喝:“小婢纳命来!” 大喝声中,疾进一步,蓄满功力的右掌,照准佟玉清的酥胸,猛力劈下! 两百壮汉高手等人一见,不少人大惊失色,都认为佟玉清即使出掌迎拒,也会被“翻江豹”数十年修为的雄厚掌力连掌带臂震断,胸部凹瘪,口喷鲜血,娇躯横飞场外! 岂知,佟玉清不闪不避,唇哂冷笑,一俟“翻江豹”的招式用老,蓄势胸前的右掌,竟以一招“巧弹琵琶”振婉挥出,同时,娇叱一声:“去吧!” 吧字出口,两掌已接,只听“蓬”的一响,闷哼一声,“翻江豹”身形踉跄,蹬蹬连声,咬牙咧嘴,嘿哼有声,一面后退,一面用力施展千斤坠。 咚的一声,“翻江豹”终于拿桩不住,一屁股退坐在地上,幸亏他两臂急忙后撑,否则,定要跌个四脚朝天,佟玉清的功力何等深厚,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时,全场一片寂静,除了呼哨的强烈西北风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两百壮汉,个个惊得如木雕泥塑般,既没人喝采,也没人发出啊声! 朱擎珠楞楞的望着场中气不喘脸不红的佟玉清,她真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佟玉清居然能在一招三式,一个照面之下,击败了绿林霸主之一的“翻江豹”,而且,轻弹一掌,竟将一个具有数十年内力修为的高手刘淳安,险些震了个四脚朝天。 再看“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神情依旧,毫不感到惊讶,有的尚哂然而笑,对眼前的这种结果,似乎早就料到了。朱擎珠看了这种情形,再根据“悟空”方才铲毙矮胖头陀和瘦高道人的情形加以对照,她不但对佟玉清的武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就是对身后左右的“铜人判官”“独臂虎”等人的武功,也有了较高的估计,确信他们十一凶煞的威名,绝不是凭空得来的。 就在朱擎珠心念电转的同时,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翻江豹”,已大喝一声,挺身跃了起来。只见他老脸铁青,双目尽赤,咬牙切齿,怨毒的望着佟玉清,想是发觉并未震伤内腑,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道:“掌法虽然高明,在兵器上你未必能胜得了老夫!” 说话之间,缓慢有力的探手长衫摆下腰间,“哗啦”一声金铁声响,猛的抽出一条蛇头竹节亮银索子鞭来。 佟玉清一见,娇靥立变,陡起杀机,不由冷冷一笑,道:“本姑娘念你事出无奈,迫不由己,所以才手下留情,饶你一条老命,给你一个忏悔机会……” 话末说完,“翻江豹”已怒喝道:“快亮剑,废话少说,今夜不是我杀了你,使是你杀了我!” 佟玉清一听,断然应好,玉腕一翻,“呛”的一声清越龙吟,青芒如电一闪,“青虹剑” 已撤出鞘外。 于是,暗凝真气,力贯剑身,寒芒暴涨三尺,光华耀眼,令人不敢直视。 佟玉清的“青虹剑”一出鞘,“翻江豹”也提着蛇头竹节索子鞭,缓步走来。 只见“翻江豹”,神色凄厉,面目狰狞,浑身骨骼发出了“克克”响声,脚下每进一步,留下一个深深脚印,功力之厚,可想而知,愤怒之情,不言而喻。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知道双方都动了杀机,万一佟玉清的情绪无法控制,一剑杀了“翻江豹”,势必为阮媛玲的父亲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惹来一场祸事。 因为,洪泽湖老湖主早已改邪归正,烧毁战船,遣散喽罗,但是,场中的“翻江豹”却依然雄踞瓦岗湖,安窑立寨,做着无本钱的买卖,喽罗无数,高手如云,尚有一座机关重重,固若金汤的天水寨。 江玉帆心念至此,脱口望着韩筱莉,催促道:“莉表姊,快把玉姊姊换下来,她已动了杀机!” 韩筱莉会意的一颔首,飞身纵向场中,同时,娇叱道:“我来会你!” 娇叱声中,身形已落场中,玉掌一按腰间哑簧“唰”的一听已将腾龙薄剑撤出来。 佟玉清早已听到檀郎对韩筱莉的催促,心中不由暗自警惕,果真一剑将“翻江豹”刺死,便完全违背了自己替阮媛玲出场的初衷了。 这时韩筱莉既然已经出场,只得缓退两步,准备翻腕收剑,退出场外。 岂知,“翻江豹”竟霜眉一挑,怨毒的怒声道:“你们尽管轮番上阵,老夫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 韩筱莉一听,不由气得“呸”了一声,怒声道:“你真是恬不知耻,死到临头尚且不知,本姑娘出场完全是为了怕玉姊姊一剑杀了你……” “翻江豹”一听,愈加怒不可抑,不由厉声道:“闭嘴,老夫一条蛇头竹节索子鞭,打遍了大江南北无敌手,要想杀了老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话未说完,场外的“鬼刀母夜叉”已讥声道:“翻江豹,俺看你是一屁股跌得昏了头,已经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当年你要威风的时候,恐怕秦始皇他奶奶还在世……” “翻江豹”突然望着“鬼刀母夜叉”,瞠目厉声问:“你是什么人?” “鬼刀母夜叉”毫不迟疑的回答道:“俺是老娘鬼刀母夜叉!” “翻江豹”举手一指,厉声道:“好,你也下来!” “鬼刀母夜叉”冷冷一笑,讥声道:“盟主如果准许俺下场,俺马上把你剁成烂泥巴!” “翻江豹”一听,只气得浑身颤抖,目眦俱裂,不由戟指指着“鬼刀母夜叉”,厉声道: “你下来!” 来字方自出口,场外两百多名壮汉,突然发出一阵声震山野,直上夜空的如雷欢呼。 江玉帆剑眉一蹙,发现所有壮汉的目光,纷纷向虎头峰的右侧峰腰上望去。 于是,循着两百壮汉的目光一看,这才发现虎头峰的右侧峰腰上,有一道盘旋而下的长阶,这时,正有两道快速人影,沿着长阶飞驰下来。 场中的“翻江豹”回头一看,立即望着佟玉清和韩筱莉,厉声催促说:“你两人到底是谁?还是两人一齐上!” 江玉帆无心打量来人是谁,念忙望向场中,只儿“翻江豹”手提蛇头亮银索子鞭,神色凄厉,目光怨毒,正缓步向佟玉清和韩筱莉两人身前欺进! 打量间,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望看韩筱莉,亲切的笑着说:“莉妹,请你回去,我绝不会杀他!” 他字方自出口,“翻江豹”已瞠目厉喝道:“放屁!”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蛇头索子鞭,竟振腕抖得笔直,照准佟玉清的咽喉就刺。 佟玉清知道时间急促,而且,场外的欢呼,显然又来了“二仙宫”的高手,是以,趁韩筱莉飞身疾退之际,一声娇叱,移形换位,疾演“丽星流云步”,身形一闪,已至“翻江豹” 身后。 “翻江豹”毫不吃惊,大喝一声,疾演“暴虎迥身”,手中蛇头索子鞭,唰的一声抽向身后! 鞭走如风,啸声丝丝,势如奔电般的一鞭竟然抽空了,因为他的身后并没有佟玉清。 “翻江豹”这时才惊觉不妙,再度一声厉嗥,蛇头索子鞭反臂抽向身后。 但是,就在他反臂抽向身后的同时,前眼亮影一闪,一身银花锦缎劲衣的佟玉清,已绕到了他的身前。 “翻江豹”这一惊非同小可,简直如同看到死神般,鞭在身后,招式用老,而前胸大开,银鞭无法撤回来,正是给对方开膛破肚的好架势。 也就在“翻江豹”惊骇欲绝的一刹那,佟玉清娇叱一声,青芒电闪,“沙沙”两声轻响,“翻江豹”的前胸衫布上,已被剑尖划破了两道八九寸长的裂缝。 “翻江豹”一见剑光扑面,魂飞天外,惊嗥一声,飞身盈退 身形落地,背后竟有刀环声响,惊急间回头一看,发现落身之处,就在“鬼刀母夜叉” 的身前,手中一对多环鬼头刀,伸手可及,正欲砍下。 “翻江豹”那敢怠慢,惊急间忘了身份地位,一声惊嗥,疾演“懒驴打滚”,直向斜横里滚去。 就地一滚,挺身跃起,面色如土,目闪惊急,额上豆大的汗珠已滚下来,形状十分狼狈。 当他看清江玉帆等人依然静立原地,毫无追杀之意时,一个惊恐万状的心,才算放下来。 但是,手提鬼头双刀的“鬼刀母夜叉”,却冷冷一笑,讥声道:“翻江豹,你紧张个啥? 老娘若想杀你,方才只要‘卡噤’一下子,你的脑袋早掉啦!” 说话之间,尚把手中的鬼头刀,做了一个砍头之势。 “翻江豹”一收惊魂,又羞又怒,不由怨毒的望着江玉帆等人,厉声道:“好,老夫在此认栽,有本事就去闯闯老夫的‘天水寨’……” “独臂虎”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老子就不信‘天水寨’是他娘的油锅刀山,别看俺是旱鸭子,俺倒要去看看你的强盗窝,可是他娘的阎王殿!” “翻江豹”一听,暴听喝好,同时厉声道:“老夫等着你们!” 说罢转身,望着正南围立的百多名壮汉,怒喝道:“咱们走!” 怒声喝罢,直向西北方向奔去。 正南围立的百多名壮汉,纷纷起步,急急向“翻江豹”追去。 江玉帆等人一看,这才知道“翻江豹”还带来了百多名“天水寨”的喽罗和大小头目。 就在这时,西北方围立的壮汉等人,一阵扰动,立即闪开一道缺口,方才由虎头峰上奔下来的两人,穿过壮汉等人闪开的通道,飞步向场中奔来。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见如飞奔来的两人,不但穿着一式相同的黑缎劲衣,而两人的形貌也几乎有些相似。 左边一人,面容惨白,右边一人,死眉吊眼,在昏蒙的月光下看来确有几分吓人。 尤其,左边一人手拿哭丧棒,右边一人手持无常牌,倒真有些像是死人复活。 江玉帆等人看了两人的兵器和形貌,没有一人知道两人的来历和名号,但都断定是甘陕“双残”的门下。 果然,只见奔向场中的两人,一见狼狈驰向场外的“翻江豹”,两人神色一惊,同时急声问:“刘老寨主?” 急问声中,双双向“翻江豹”截去。 “翻江豹”一见两人截来,顿时大怒,不由厉喝一声:“闪开!” 厉喝声中,手中蛇头索子鞭,呼的一声,迳向截来的两人抽去,同时,继续厉声说: “转告你家两位仙翁,就说老朽业已尽力,无颜再回‘二仙宫’,先转回瓦岗湖去了!” 把话说完,身形业已纵起,凌空越过壮汉等人头上,直向西北岭后驰去。 由“天水寨”赶来的百多名喽罗大头目等人,也纷纷向西北岭后驰去。 两个活僵尸般的黑衣中年人一见,面色大变,心知不妙,同时转首向佟玉清等人看来。 两人一看江玉帆等人,非但不前来交手盘诘,反而转身如飞驰去。 江王帆看得一楞,举手一指,脱口急声道:“快将两人捉住!” 话未说完,韩筱莉佟玉清,早已追出七八女外,剩下的百多名壮汉一见,一声弘喝,东逃西散,情势顿时大乱。 江玉帆深怕韩筱莉和佟玉清有失,一挥手势,即和“悟空”等人飞身追去。 只见前面追赶的佟玉清和韩筱莉,身形如风,看看将至虎头峰下,两人突然腾身凌空,直向两个黑衣中年人的身前落去。 两个活僵尸般的黑衣人一见,一声不吭,转身再向正北驰去。 就在两人转身的同时,江玉帆身形如烟,亮影一闪,已将北面拦住。 两个黑衣中年人一见,大惊失色,回头再向正南驰去。 但是,就在他两人折身转进的一刹那,手持鸾凤双刀的朱擎珠,已一声娇叱,双刀齐下,迳向手拿哭丧棒的一人,当头到下。 紧跟而至的陆贞娘,玉腕一振,剑出如飞,迳向手持无常牌的一人刺去。 这两人虽然武功不俗,焉是朱擎珠和陆贞娘的敌手,加之高手环伺,仅三两个照面,朱擎珠一刀击飞了对方的哭丧棒,陆贞娘也一剑抵在对方的“璇玑穴”上。 哑巴和“风雷拐”一见,双双纵了过去,立即将两人制服。 方才四下逃窜的百多名壮汉,似乎无路可逃,或是地形不熟,但都隐身在树后石下偷看,虽见两个黑衣中年人被制,却没一人敢出来支援。 这时江玉帆已走了过来,立即望着“风雷拐”,沉声道,“押着他们去‘二仙宫’……” 话未说完,两个黑衣中年人,已瞠目厉声道:“呸,大爷宁死不带你们前去!” 去字方自出口,一旁的“鬼刀母夜叉”已怒声道:“老娘就不信你不怕死!” 说话之间,寒光电闪,一阵刀锾声响,右手的鬼头刀已到了哑巴面前。 哑巴不知何故,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松开制服的黑衣中年人,飞身暴退八尺。 就在哑巴飞身暴退的同时,寒光一暗,惨叫一声,鬼头刀过处,手持无常牌那人的头颅已被“鬼刀母夜叉”砍下来,人头落地,血喷如箭,站立最近的“风雷拐”等人,纷纷惊呼,暴退不迭。 江玉帆正待喝止,另一个黑衣中年人,早已吓得面色如土,连声急呼:“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 “鬼刀母夜叉”冷冷一笑,道:“早说得如此痛快,也免得老娘生气动刀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想想看,为两个害人的老怪物卖命,划得来吗?” 脸色惨白的黑衣中年人,一面惊恐的望着倒在地上,血如喷泉的无头尸件,一面连声木然的回答说:“划不来,划不来!” 这时,“悟空”等人再度围拢过来。 “铜人判官”首先催促说:“既然划不来,那就快带我们前去吧?” 黑衣中年人神情惊急,连声应是,急步向峰侧长阶前奔去。 “铜人判官”和“风雷拐”两人,立即钉在黑衣中年人的身后。 前进没有几步,黑衣中年人突然又停步不走了。 “风雷拐”立即沉声问:“怎么了朋友,为何不走了?” 黑衣中年人神情一阵迟疑,终于愁眉苦脸的说:“我劝诸位还是直接登峰由后宫进入……” “铜人判官”立即沉声.问:“为什么?” 黑衣中年人解释道:“因为前宫门有高手把守………” 已经跟上来的江玉帆立即沉声问:“你是说,峰崖上无人把守?” 黑衣中年人似乎已知道了这位英挺俊逸的银衫少年,就是新近崛起江湖的江盟主,因而恭谨的说:“也有人把守,不过比较起来,仍然是由峰后进宫容易!” “独臂虎”一听,立即斥声道:“胡说八道,既然前后都有高手把守,何必再冒险攀登峰后?” 话声甫落,方才百丈外的乱石间,嗤的一声升起一道火花。 紧接着,叭的一声,就在半空炸开了。 黑衣中年人一兄,神色微微一变,显得很是不安。 “一尘”道人立却沉声问:“方才的花炮是怎么回事?” 黑衣中年人神情有些迟疑的说:“是通知峰上把守的高手,后崖完了!” 佟玉清突然似有所悟的问:“你是说‘甘陕双残’会由峰上下来?” 黑衣中年人一听,竟有些得意的说:“峰上机关重重,暗桩星罗棋布,正等若你们上去,他们怎会下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警告道:“你他娘的少得意,别忘了老娘的钢刀飞快!” 黑衣中年人一听,神色一惊,脸上的得意之色,顿时无踪了。 佟玉清心中一动、趁黑衣中年人惊惧的一刹那,急忙沉声问:“双残除了邀有邓老庄主和杜老英雄两人外,还邀来了什么人?” 黑衣中年人立即回答说:“再就是方才离去的‘翻江豹’刘老寨主了。” “独臂虎”两眼一瞪,沉声道:“废话,咱们问的是峰上头!” 黑衣中年人有些心不甘情愿的道:“除了社老英雄和邓老庄主,就是他们两位带来的护院武师和庄丁了!” 佟玉清故意迟疑的问:“你们邀请的杜老英雄,可是仙女庙的杜浩云?” 如此一问,“悟空”等人顿时明白了佟玉清的用意,是要在登峰前在黑衣中年人的口里先探出那个“杜老英雄”的底细,一旦遇上,交手也好有个准备。 因为,江湖上有许多黑道人物,各具一种歹毒功夫和暗器,如果事先查出对方的底细,对交手时有很大的助益。 黑衣中年人虽然知道佟玉清是诈问,却不敢不据实回答,是以,微一摇头,道:“不是,是阳河镇的杜老英雄!” 陆贞娘一听,立即沉声说:“原来是这个老东西!” “一尘”道人却恨声道:“稍时遇到这老儿、切不可将他放过,他的‘子午闷心蝌蚪钉’,不知害死了多少正派侠士!” “独臂虎”一听,立即豪气的说:“好,稍时由俺来对付他!” 说罢,又望着黑衣年中人,催促道:“快走啦,咱们决心由前峰上!” 黑衣中年人一听,不由要求道:“诸位果真决定由前峰硬闯,必须把在下的兵器还给我……” “悟空”不由沉声问:“这是为什么?” 黑衣中年人正色说:“不瞒诸位说,把守前峰‘百级阶’的高手,每人配有一其连珠弩,一次可装弩箭七支,支支喂有剧毒……”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郑重的说:“你放心,我们不会拿你当挡箭牌!” 黑衣中年人听得面色大变,张口瞪眼,惊惧得已说不出话来。 江玉帆知道黑衣人误会了他的话意,因而正色说:“你将我们引至峰前,就是对本同盟有助之人,不管你以前的罪恶如何,本同盟的同仁都不会杀你!” 黑衣中年人一听,宽心大放,因为江玉帆是同盟之主,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任何人不敢违背,是以,连声应了两个是。 是以,他再不迟疑,急步向阶口奔去。 由于长阶狭窄,仅“风雷拐”在前跟紧黑衣中年人,其余大家,依序跟进。 就在这时,哑巳己跑回去把朱擎珠击飞的哭丧棒捡来了。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不高兴的说:“这他娘的多丧气,快丢掉!” 哑巴一听,立即正色比划了一阵手势,显然是说,方才万箭齐发,险些射中了他的屁股,现在峰前有连珠弩,发箭的速度和密度,不知比方才岭前多了多少倍,他不得不捡一个长一些的家伙预作防备。 “鬼刀母夜叉”虽然觉得有道理,但仍郑重的叮嘱说:“你拿这东西没关系,待会儿可别距离俺太近,万一俺中了弩箭,俺可轻饶不了你!” 哑巴知道“鬼刀母夜叉”的厉害,只得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众人跟着黑衣中年人飞跃前进,登上二三十级,即是一道突石凿成的狭窄洞门。 经过洞门之后,洞外悬空,脚下一眼看不见底,所幸有黑衣中年人带路,否则,大家慌里慌张的急急飞驰,一个不小心,很可能跌至黑虎岭下去。 因为,在“黑虎岭”的前面看,山势确像只待人而噬的猛虎,但在岭后看,却是断崖绝壁,深涧无底,崎险至极。 “风雷拐”打量间,黑衣中年人已凌空跃起,直向斜上方三丈多高的一株斜松上纵去。 只见黑衣中年人身形不停,足尖一点,一声不吭的继续向上凌空飞去,而且,去势愈去愈疾,显然有趁机逃走之意。 “风雷拐”一看,心知不妙,不由脱口急呼:“盟主快来!” 急呼声中,急忙侧身将洞口闪开。 江玉帆闻声心知有异,急忙奔进洞门内。 “风雷拐”立即举手一指半峰上,同时急声道:“盟主快看!” 江玉帆循着指向一看,只见在前引导的黑衣中年人,身形如风,捷逾猴猿,正急急向峰上跃去。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无暇多问,立即招呼道:“朋友,站住!” 只见飞身跃上一块突石的黑衣中年人,果然闻声停住身势,但他回头向下一看,竟哈哈的笑了。 “风雷拐”立即欲声问:“你笑什么?” 黑衣中年人依然得意的笑声道:“我笑你们这些自恃老江湖的糊涂蛋、大爷借故向你们索兵器的时候,你们就该小心了!” 说罢,再度哈哈一笑,继续望着江玉帆,得意的说:“姓江的小辈,转告那个使刀的母夜叉,稍时到了峰上,大爷再好好的收拾她……”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朋友,在下既然胆敢让你在头前带路,便有随时置你于死的把握!” 说此一顿,突然怒声道:“你抬头上看!” 黑衣中年人自恃离开江玉帆等人已远在七八丈外,尤其下一梯阶是在斜横的一方突岩上,即使江玉帆等人打出暗器来、也不知他是飞高,还是纵低。 是以,冷冷一笑,有恃无恐的道:“大爷倒要看看你要什么把戏!” 戏字出口,急忙抬头 也就在他抬头的同时,蓄满功力的江玉帆,一声沉唱,右掌已翻! 只见黑衣中年人头上三丈的一株斜树身,“克嚓”一声,应声而断,庞大的树头,随着“克嚓” 声响,缓慢的向下坠来! 黑衣中年人大吃一惊,顿时忘了处身何地,身形本能的暴退两丈! 两脚踏空,顿时惊觉,脱口一声惊恐惨叫,身形翻滚而下,挟着一声刺耳惊心的悠长惨嗥,直向峰下深涧坠去,眨眼已消失在黑暗里! 那颗被江玉帆“遥空掌”击断的斜松树头,也在枝断叶飞,“克嚓”连声中,挟着“呼呼”劲风,直向深涧中坠去! 江玉帆看罢,不由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意在警告,要他好好在前引导,没想到他惊惶过度,忘了立身何地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不解的说:“盟主、像他这种人死了,你还替他可惜呀?” 江王帆一听,正待说什么,正南岭腰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铜锣声响! 紧接着,喊杀震天,轰声如雷,显然是岭前半腰断崖上施放滚木巨石的声音。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顿时想起留在狭谷口外的“黑煞神”,不由脱口急声道:“不好,芮坛主不耐久等,一定冒险硬闯了!” 了字出口,身形已凌空而起,直向三丈以上的一株斜松上纵去 佟玉清一见,脱口急呼道:“玉弟弟,等一等!” 江玉帆一听,急忙停身在斜松上,回头望着下面问:“玉姊姊,什么事?” 佟玉清正色说:“芮坛主虽然粗莽,但他却也知道精细,再说,还有王坛主和他在一起,总不会把事情错到那里去,假设我们现在趁机登峰,他们的硬闯对我们也许有助益……” “一尘”道人也附和着说:“盟主,佟姑娘说的有道理,如今后崖已打出失利花袍,前岭狭谷也有人硬闯,这样一来,咱们再由此地登至峰上,‘甘陕双残’必然措手不及!” “鬼刀母夜叉”嘿嘿两声,讥声道:“这一下,看看那些恶丐、瘟神、老杂毛、缺手断腿的老东西们,还有没有心情观舞饮酒找乐子……”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不高兴的说:“什么杂毛杂毛的……”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立即驳声道:“天底下的杂毛又不是你一个,崆峒派的长老‘涤心’,还不是和你一样的是杂毛?” “一尘”道人见“鬼刀母夜叉”说了半天,最后还是骂他是杂毛,气得脸色一沉,正待说什么,上面的江玉帆,突然急声道:“不要吵,大家快听!” “一尘”道人仰首一看,发现江玉帆正向着他们挥出“禁声”手势,到了口边的话,只得住口不说了。 众人摒息一听,峰上的音乐非但没停,而且还传来许多女子合唱的曼妙歌声! 由于西北风强劲,加之前岭狭谷方向未歇的如雷响声,听不清那些女子唱的歌词是什么。 “独臂虎”听了,首先骂道:“这真是他奶奶的宁在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陆贞娘几人听得娇靥一红,知道“独臂虎”是个大字不识的人,在他以为“甘陕双残” 等人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仍有心情观舞听歌,实在是不知死活,他以为说那么一句俏皮话是再恰当不过了。 为了避免别人接口讽讥,陆贞娘赶紧望着江玉帆,举手一指峰上,道:“就由此处上去,‘双残’必然不备!” 江玉帆深觉有理,微一颔首,身形已凌空而起,直向峰巅上升去。 陆贞娘、韩筱莉,深怕峰上有备,也各展身法,凌空而上。 就在两人凌空上升的同时,江玉帆已踏斜松,点凸石,身形如飞,眨眼已至十丈以上。 江玉帆一看峰壁上生满了藤萝斜松和凸石,断定“双残”仗恃此地天险,峰上很可能无人把守,却使有人也非恶丐“马脸无常”和崆峒长老“涤心”之流。 心念间已距峰巅不足五丈,有了方才登崖的经验,他身形如一只壁虎般,直达峰巅。 江玉帆悄悄探首一看,只见峰上俱是虬枝铁干黑松,林中平坦,并无荒草乱石,地上积满了松针和松子,一目了然,看不到可疑之处,果然没有高手把守。 看了峰上情形,江不一帆再不迟疑,一长身形,凌空纵落峰上。 一到峰上,却见七八丈外的树隙间,一片灯火,光亮烛天,知道“二仙宫”是建在靠近虎头峰的南崖。 打量间,身后衣袂声响,香风袭面,回头一看,见是两位表姊陆贞娘和韩筱莉。 江玉帆一见,立既向有灯光的地方指了指,同时,悄声说:“那里就是‘二仙宫’了!” 陆贞娘和韩筱莉一看,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 说话之间,佟玉清、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三女和“悟空”等人,相继纵了上来。 江玉帆一俟最后的哑巴和“独臂虎”上来后,才再度向着灯火通明处,当先走去。 由于预防暗处突发而至的连珠弩箭,除江玉帆外,每人都将兵器撤出来,即使哑巴也将捡来的哭丧棒,紧紧的握在手中。 深入约三十丈,树隙间已现出一道高大石墙,那蓬冲天灯光,距离石墙尚远,显然是在石墙的东南方。 就在这时,正西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得意的声音,讥骂道:“这一次王八羔子们又没冲上来,嘿嘿,等到天明咱们就可回去每人搂一个睡大觉了……” 另一人不高兴的问:“搂一个什么睡大觉?” 方才发话的人,正色说:“搂一个美如天仙的舞妓歌伎睡大觉呀,两位仙翁不是说了吗? 只要把犯山的‘游侠同盟’射死在狭谷内,砸死在纵岭下,每人赏一个舞妓陪宿吗?” 话声甫落,另一人“呸”了一声,讥声道:“你别在那里作白日梦,你没听到?连峰后断崖上都有人上来了!” 方才发话的人,依然极自恃的说:“怕什么?断崖有‘天水寨’的刘老寨主负责,你没有听到方才震山震谷的呐喊欢呼?” 另一人冷哼一声道:“老兄,先别高兴,十一凶煞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祖宗,咱们能不能回阳河镇,都要看咱们前世有没有烧香念佛积了阴功……” 陆贞娘一听,立即悄声说:“表弟,守峰前高阶的连珠弩弓手,可能都是阳河镇‘杜三钉’带来的武师和庄丁!” 江玉帆赞同的点了点头,正待说什么时,正面突然传来一个苍劲低沉的声音,沉声问: “那边说话的是什么人?” 话声甫落,方才发话的那人,赶紧恭声道:“是我三爷!” 陆贞娘一听,立即悄声道:“表弟,方才发话的人就是‘杜三钉’!” 说话之间,“风雷拐”等人也飞身拢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只得停身止步。 “铜人判官”首先悄声说:“盟主,杜三钉就在西边!” 江玉帆颔首道:“小弟已经知道了!” “一尘”道人接囗说:“盟主,事不宜迟,趁‘双残’等人仍在里面饮酒听歌的时候,马上下手将这老狗除掉!” 佟玉清却迟疑的说:“小妹以为‘二仙宫’里的歌舞是诈!” 陆贞娘立即接口道:“我和玉清妹有同样的想法那有主人在里面饮酒开心而让邀请来的客人在外拒敌拼命的道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同时迟疑的说:“表姊是说……” 陆贞娘立即接口道:“我认为即使‘双残’没在‘二仙宫’内设有机诈圈套,也是在以笙弦歌舞来激怒我们强行登山,这样他们预光设置的滚木巨石和连珠弩箭才能发挥效用。”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纷纷说有理。 佟玉清继续接着说:“既然如陆姊姊说的这样,‘杜三钉’尚在宫外,‘双残’必然也在外把守着某处要隘……”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兴奋的赞声说:“对,老妹子说的对极了,怪不得方才逼咱们由峰后崖攀上来呢……” “一尘”道人气“鬼刀母夜叉”骂他杂毛,这口气一直还憋在心理,这时觉得大家登上峰来,根本没遇到阻碍,正是驳斥她的最好借口,是以,冷哼一声,正待说什么,西边突然传来一声内力充沛的沙哑怒喝:“那面是什么人?” “一尘”刚要出口的话,赶紧住口不说了。 佟玉清立即一指“鬼刀母夜叉”,悄声道:“大姊的声音被他们听到了!” 话声甫落,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紧张的声音道:“晋八爷,是我!” 说话之间,一个急急奔驰的声音,直向西边奔去。 “鬼刀母夜叉”木来有些不好意思,这时一听,立即理直气壮的说:“不是我吧,是另外跑来了个小子。” 又听那声音沙哑的人,有些惊异的问:“胡督巡,有什么事吗?” 只听那个被称为胡督巡的人,依然有些紧张的说:“两位仙翁要小的前来转告三爷和八爷,镇山道长和法师以及两个巡宫执事都被姓江的那伙人给杀死了,‘天水寨’的刘老寨主也率众下山了……” 话未说完,已听“杜三钉”惊异的问:“这话是谁说的?” 那个被称为胡督巡的人回答道:“我家两位仙翁已亲去后崖看过了,只剩下‘五龙牧场’的几十名弟兄还躲在暗处,‘游侠同盟’的人可能已由前峰绕过来!” 只听“杜三钉”吩咐道:“王武师,你快去通知大家注意!” 又听声音沙哑的那人急声问:“方才你过来时,可是与一个高嗓门儿的女人在谈话?” 只听那个被称为胡督巡的人,惊异的说:“没有哇?” 又听沙哑的那人“噢”了一声,催促道:“你快去请两位仙翁和邓老庄主来,就说姓江的小子们已经进宫了!” 只听那个胡督巡,震惊的应了两个是,一阵衣袂风响,想是已经驰去。 接着是“杜三钉”的声音,惊异的问:“晋兄,你该不是开玩笑的吧?” 只听姓晋的那人,正色说:“我老花子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悄声道:“盟主,现在说话的人就是恶丐‘马脸无常’!” 说话间,已听“杜三钉”不解的说:“那你为什么说姓江的小子们已经进宫了呢?” 只听恶丐“马脸无常”正色解释道:“我是听了方才那个粗声粗气的娘们儿声音,很有些像十一凶煞中‘母夜叉’的味道……” 话未说完,已听“杜三钉”笑着问:“怎么,‘鬼刀母夜叉’说的话还有味道?” 只听恶丐“马脸无常”轻浮的一笑道:“那个骚娘们儿,自从她那死鬼丈夫魂归地府后,一直和我老花子打得火热,别说她说话的味道,就是她身上有几个疤我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深怕“鬼刀母夜叉”中了恶丐的激将之计,正待悄声警告,但是已经迟了只见“鬼刀母夜叉”,两眼一瞪,厉声大吼道:“放你娘的屁!” 大吼声中,提着一对多环厚背鬼头刀,神情如狂,飞身向恶丐发话之处扑去。 佟玉清一见,脱口娇呼:“薛姊姊!” 但是,江玉帆衫袖一拂,早已身形如烟的跟了过去。 陆贞娘等人那敢人且慢,纷纷起步,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众人飞身扑进中,发现西南树隙间,现出一片平坦广场,在昏朦的月光下,清楚的看到站着两个显著不同的老者。 左边老者,年约七旬年纪,头戴烟呢帽,身穿天蓝簇花锦缎袍,腰跨厚背刀,生得霜眉银须,绿豆眼睛酒糟鼻。 右边老者,一头苍白乱发,穿着一袭破旧灰黑大褂,一对三角限,两道扫帚眉,裂着一张厚嘴,露出两排黄于,在他稀疏白须的下巴下,生了一个红紫肉瘤,看来有饭碗那么大,手里拿着青竹打狗棒,远远看来,油光水滑。 大家很明显的分辨出来,左边的老者是“双残”由阳河镇邀来的“杜三钉”,右边生瘤的老花子,即是方才激骂“鬼刀母夜叉”的“马脸无常”晋八。 就在大家扑进打量的一刹那,前面松林中,一声呐喊,蜂涌般奔出数十手提弩弓的劲大大汉来,想是听到了“鬼刀母夜叉”的怒吼叫骂。 只见神情如狂,手提一对鬼头厚背刀的“鬼刀母夜叉”,扑进场中,再度一声厉喝道: “看你这个狗娘养的长相,准是恶丐晋八!” 厉唱声中,双刃齐举,迳向目光炯炯,一脸刁笑的恶丐“马睑无常”身前扑去。 数十手提弩弓的大漠一见,立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助威呐喊! 就在众汉呐喊的同时,“鬼刀母夜叉”已经扑到,“杜三钉”也发现了紧跟扑至的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 只见“杜三钉”神色一惊,趁“鬼刀母夜叉”举刀扑向“马脸无常”的同时,横臂撤刀,飞身闪开了。 也就在“杜三钉”飞身闪开的一刹那,“鬼刀母夜叉”已咬牙切齿,“嘿”的一声,双方挟着“呼呼”劲风,猛向“马脸无常”狠狠划下。 恶丐“马脸无常”,嘴哂冷笑,一脸的轻蔑之色,一见“鬼刀母夜叉”的双刀剁到,冷哼一声,跨步闪身,竟自恃功力深厚,以一招“横断巫山”,单臂举杖,横向双刃格去。 “鬼刀母夜叉”现在是何等功力,一见恶丐横棒迎来,不由恨声骂道:“你这也是他娘的找死!” 死字出口,右刀加力砍下,左手趁势扭腕,刀如电闪灵蛇般,“唰”的一声扫向恶丐的下盘。 恶丐“马脸无常”一见,不由大惊失色,他还真没想到十一凶煞中的“鬼刀母夜叉”,竟具有如此惊人的身手! 惊急间,赶紧提气,收腹,退步,势挟冷风的鬼头厚背刀,带起一阵叮当环响,呼的一声,刀尖擦衣扫过。 但是,横格而出的打狗棒,却被“鬼刀母夜叉”的右手刀,“玎玲唧当”的砍了个正着! 恶丐由于吸腹退步躲刀,上格的打狗棒,劲力自然消失了不小。 只见恶丐的右臂一震,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蹬蹬退了两步。 横刀蓄势的“杜三钉”看得一楞,手控连珠弩弓,作势欲发的数十大汉,俱都看得面色大变。 但是,蹬蹬退了两步的恶丐“马险无常”,却故作轻松的“哟”了一声,轻浮的笑着说: “怎么着,动真的啦?老相好的……” “鬼刀母夜叉”神情如狂,双目尽赤,一招得势,飞步进逼,同时大骂道:“放你娘的屁,谁是你的老相好的?老娘就是‘梅开二度’,也不会找你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东西!” 说话之间,唰唰唰,两柄鬼头刀,一连攻出三招,寒光闪闪,劲风呼呼,声势威猛,锐不可当,真如一头出了柙的母老虎。 恶丐“马脸无常”武功虽然不俗,但怎经得住“九宫堡”江老堡主的三招成名刀法,何况他已失去了先机? 是以,神情慌急,连忙出杖,横封竖挡,一连退后数步! 但是,他平素奸刁,善于笑骂,为了遮蔽窘态,依然轻佻的笑骂道:“老相好的,真的不念旧情啦?有了小白脸就不要我老花子啦?……” 性情刚烈的朱擎珠一听,顿时大怒,娇哼一声,翻掌就待拍出 但是,就在她翻掌的时候,陆贞娘出手如电,立即将她的玉腕扣住,同时低声道:“使不得!珠妹妹!” 朱擎珠本来想用“遥空掌”掴恶丐两个耳光出气,因为恶丐说的“小白脸”,显然是指她的未婚夫婿。 但是,想到她出师高门,而江玉帆也是武林八大世家的首户“九宫堡”的少堡主,万一她一掌下去,交手中的“鬼刀母夜叉”也恰巧一刀将恶丐杀死,不但她要破坏江湖规矩的责任,就是师门和“九宫堡”的声誉,也必因此大受贬损,她这一掌拍出的后果,实在太严重了。 所谓正派侠义人士可贵者,就是一切本乎理,一切遵循武林规矩,如黑道邪恶之徒,便不遵规矩,不顾道义,一旦遭遇危机,里打围殴,暗施暗器,假设她未擎珠也在恶丐交手不备之际发掌,而被“鬼刀母夜叉”一刀杀死,为终身留下一个污点实在不智。 朱擎珠心念及此,不由羞惭的一笑,只得低声道:“这个老花子实在太可恶了!” 陆贞娘看得出,朱擎珠的目光中,对她有着太多的感激,是以,亲切的笑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举目再看场中,就这说了两句话的工夫、恶丐“马脸无常”已被逼得即将退到松林的前缘。 而“鬼刀母夜叉”,依然威猛如虎,浑身是劲,咬牙切齿,嘿嘿连声,一刀紧似一刀的向恶丐狠狠砍去。 神情惊急,横刀立在场中的“杜三钉”,虽然有心出手协助,但他却不敢采取行动,因为他看得出,只要他的身形一动,虎规眈耽的“悟空”等人,必然立即将他截住。 他这时为了自身的安危,只有静立不动,希望“甘陕双残”和邓天愚三人由后崖尽快赶来。 步步败退的恶丐“马脸无常”久经恶战,自然看出眼前形势,也不怪“杜三钉”不出手相救。 如今,只有退进林内,展开游斗,支持到“甘陕双残”和“涤心”仙长等人赶来再拼命一搏取胜。 一刀紧似一刀的“鬼刀母夜叉”自然也看出恶丐有意退进林内,但苦于自己学的刀法不全,而恶丐功力深厚,久经阵战,而又不易找到破绽。 “鬼刀母夜叉”恨得咬牙切齿,不由大骂道:“你是他娘的儿子,只想钻林?” 恶丐一听,反而哈哈一笑,道:“只有退进林内,咱们才可叙叙旧情呀……” 话未说完,恶丐身后林内,突然是起一声震耳怒喝道:“贱妇找死!” 怒喝声中,“荒”然一声铜钹声响,一片金光、迳由林内飞出,直向“鬼刀母夜叉”的肩头射去! “悟空”一听那声铜钹声响,便脱口低呼道:“盟主,独脚老魔来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的右掌已翻!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声响,如飞击向“鬼刀母夜叉”的一只两尺大铜钹,已被击得翻翻滚滚,再向林内斜横飞去。 但是,“鬼刀母夜叉”却因本能的闪避铜钹失去了先机。 只见恶丐“马脸无常”,身形一旋,大喝一声,手中油光水绿的青竹打狗捧,一式“怪蟒出洞”,照准“鬼刀母夜叉”的咽喉,猛力捣出! “鬼刃母夜叉”待等发觉铜钹已被击飞,恶丐的绿竹杖已到了面前。 紧急间,“鬼刀母夜叉”无暇多想,身形仰面后倒,左手刀横举上格,直推恶丐的青竹杖。 恶丐深觉良机难再,一心将“鬼刀母夜叉”置死杖下,是以,一见“鬼刀母夜叉”举刀横格,身形后倒,手中青竹杖招式不变,大喝一声,趁势全力下压! “鬼刀母夜叉”大吃一惊,急中生智,身形加速着地,右脚猛蹬恶丐的小腹。 只听恶丐一声闷哼,身形收势不及,立即演了一个“飞狗抢屎”,连人带杖,飞过了“鬼刀母夜叉”的身体上方,直向地上仆去。 “鬼刀母夜叉”那敢怠慢,身形就地一滚,右手鬼头刀疾演“举火烧天”,迳向恶丐的小腹戳去只见寒光一暗,恶丐张口发出一声凄厉惨嗥,“咚!”的一声伴倒在地上,撒手丢杖,两手捧腹,鲜血已像喷泉般由他的两手间激溅出来。 江玉帆击飞铜钹,“鬼刀母夜叉”倒向地上,恶丐被杀惨嗥,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场中横刀蓄势的“杜三钉”,即使想抢救也来不及了。 但是,就在恶丐惨嗥倒地,“鬼刀母夜叉”滚身跃起的同时,“二仙宫”方向和方才发出怒喝的林内,已身形如飞的纵出四个人来。 江玉帆目光尖锐,一看四道飞身扑出的身影,便知是崆峒派的“涤心”长老,和“多臂瘟神”邓天愚,以及“甘陕双残”两人。 由于这四人均是武功独特,功力深厚的厉害人物,江玉帆一见“鬼刀母夜叉”跃超,脱口急呼,“薛执事回来!” “鬼刀母夜叉”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生死发间的恶斗后,虽然三十招不到,但已感到有些心疲力竭了。 这时一听盟主呼唤,那敢怠慢,一个箭步纵了回来。 但是,就在“鬼刀母夜叉”飞身纵回的同时,抢先一步纵进场中的“涤心”长老,一见与他一道同来的老友“马脸无常”,倒在场中惨嗥,顿时大怒,立即瞠目大喝道:“贼婆娘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翻腕撤剑,“呛啷”一声,寒光电闪,连人带剑,同时向“鬼刀母夜叉”扑来。 早已横刀蓄势的“杜三钉”,这时一见“涤心”,“双残”,邓天愚,四人同时赶达,胆气大壮,眼看“涤心”老道追赶不及,大喝一声:“母夜叉还不站住!” 大喝声中,三点黑影,快如电掣,迳向“鬼刀母夜叉”的后背射来。 也就在“杜三钉”大喝的同时,早已气恼的朱擎珠,瞠目注定追击的“涤心”老道,剔眉娇叱道:“涤心老道,我来会你!” 娇叱声中,身形如烟,双刃如风,一面飞身前扑,一面舞刀向“涤心”迎去。 就在朱擎珠娇叱飞扑的同时,江玉帆冷冷一笑,右袖已振臂挥出,一道刚猛狂飙,立即将“杜三钉”打来的三支“子午闷心蝌蚪钉”震飞。 只见三点黑影,一遇刚猛狂飙,立变三缕黑线,破空带啸,一闪已射入对面林内! “杜三钉”看得大吃一惊,面色立变,但三钉飞入林内的同时,却传出一声“哎哟”。 “杜三钉”转首一看,发现神情有些畏缩,似乎不敢与江玉帆陆贞娘照面的“多臂瘟神” 邓天愚,正神情惊急的掩着左肩。 也就在“杜三钉”转首的同时,“风雷拐”早已大喝一声:“杜三钉,乘人不备,背后发钉,你算那一门子的‘杜老英雄’?”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一式“泰山压顶”,迳向神情震惊的“杜三钉”击去。 “杜三钉”一见“多臂瘟神”中了他的“子午闷心蝌蚪钉”,着实吃了一惊,正待过去给邓天愚送解药,早已看出他心意的“风雷拐”,业已大喝一声,铁拐罩顶 为了自保,“杜三钉”只得怒喝一声,反臂抡刀,奋力敌住了“风雷拐”! 身穿红袍黄袍,头戴子牙冠的“甘陕双残”,原就暴怒如狂,这时一见“多臂瘟神”邓天愚,肩头中钉,萎缩在地,心中一惊,双双向邓天愚身前扑去。 “双残”一到近前,急忙将邓天愚扶坐在一株铁松下,几乎是同时望着场中怒声急呼道: “杜兄快拿解药来!” 但是,两人转首一看,发现“杜三钉”已被“风雷拐”缠住。 自知无手不能照顾邓天愚的双钩老怪,大喝一声,身形纵起,宛如一朵红云般,直扑“风雷拐”,同时,厉声道:“杜兄快去救人!” 岂知,就在“无手双钩矮仙翁”纵身飞向场中的同时,早已蓄势准备的阮媛玲,脱口娇叱道:“悟空大师,咱们截住他!” 娇叱声中,翻腕撤剑,只见朱雀剑红芒一闪,挟着森森剑气,直向飞扑的双钩老怪迎去。 “悟空”早在长涂岛使由阮媛玲教会了“追魂杖法”,进而又练成了“剑杖合一”,是以,“悟空”对阮媛玲非常尊敬,常常自称是半个弟子。 这时一听阮媛玲招呼,高兴至极,觉得这正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 是以,暴喏一声,一抡日月缀环双铲杖,挟着一阵慑人的“叮当”响声,紧随阮媛玲身后纵去。 “无手老怪”一见,恨不得马上一钩一个将“悟空”和阮媛玲毙在场中,好换下“杜三钉”去救邓天愚。 须知“杜三钉”的“子午闷心蝌蚪钉”,喂有剧毒,任何功力深厚的高手,被他打中了,如没有“杜三钉”的独门解药,最多十二个时辰,必然毙命。而且,半个时辰之后,使昏迷不省人事。 是以,这时一见阮媛玲和“悟空”双双迎来、内心之急怒,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见他一分捆在左右小臂上的两柄淬毒钢钩,分袭“悟空”和阮媛玲,同时,厉声道: “无知小辈再不退下,老夫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话那里吓得住阮媛玲和“悟空”,两人一声怒叱,立将无手老怪截住。 陆贞娘一见“双残”出现,杀机陡起,这时见阮媛玲和“悟空”缠住了无手老怪,“呛啷”一声撤出了背后长剑,娇靥凝霜,瞪视着独腿恶魔,绥步逼出。 正在照顾“多臂瘟神”邓天愚的独腿恶魔,一看场中形势,心中又怒又急。 这时一见陆贞娘仗剑走来,急忙取起一对铜钹,望着神情惶急的邓天愚,切齿恨声道: “邓庄主,你先镇定心神提气调息,控住伤处毒性,待老夫杀了这丫头,再来照顾你……” 话未说完,依坐在松树下已有些喘息的邓天愚,不由惊得惶声说:“仙翁,你不能去呀,你一离开,老朽就没命了……” 逼进中的陆贞娘,立即斥声道:“邓天愚,我们两家乃多年世交,我与娴华也情同姊妹,没想到你竟唆使两个老贼前去‘飞凤谷’挑衅杀人……” 邓天愚肩负钉伤,浑身乏力,这时见陆贞娘斥声向他指责,不由惊得惶声解释道:“陆姑娘,这件事老朽一直被蒙在鼓里呀……” 话未说完,手控双钹的“独腿飞钹活阎罗”,已瞠目望着陆贞娘,怒声问:“你是什么人?” 陆贞娘尚未答话,邓天愚已惶急的解释说:“她是飞凤谷的陆姑娘!” 独腿恶魔“哦”了一声,冷冷一笑道:“原来是找老夫索人命债来了?” 陆贞娘立即怒声道:“不错,本姑娘特来手刃你这恶魔……” 话未说完,独腿恶魔仰面一声大笑道:“今天你算找对了头了,你庄上的老管家和十数庄汉,都是老夫一个人下的手……” 陆贞娘一听,柳眉一剔,脱口娇叱道:“老贼纳命来!” 娇叱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银蛇吐信”照准独腿恶魔的咽喉刺去。 “独腿飞钹活阎罗”,一生纵横江湖,杀人无数,怎会将陆贞娘看在眼内。 是以,一俟陆贞娘的招式用老,左手瘪了半边的大铜钹,轻描淡写的向外一挥,同时沉声道:“ 你不是老夫的对手,快叫姓江的小辈来偿命!” 岂知,他的铜钹一挥,非但没有将陆贞娘的宝剑击飞,相反的,眼前两眼一花,不但铜钹击空,而面前仗剑挺刺的陆贞娘业已无踪! 独腿老怪昔年会与江玉帆的父亲,现在“九宫堡”的堡主江天涛交过手,知道这种变化诡异,其快如风的身法厉害。 是以,心中一惊,大喝一声,右脚铁拐腿猛向身后扫去。 就在他旋身飞腿的同时,背后已响起“嗤”的一声,待等他旋腿扫空,他的黄袍下摆,也恰巧飘落在他的面前地上。 “独腿飞钹活阎罗”,虽然惊出一身冷汗,这却是他早已料到的结果。 是以,身形不停,连声大唱,手中铜钹,“荒荒”震耳,舞起一团金光钹影,立即将全身罩住。 陆贞娘知道独腿恶魔的厉害,立即展开轻灵巧妙的“丽星步法”,伺空寻隙,待机递剑,对她方才没有一剑将老贼拦腰斩断,心中十分懊恼。 尤其,现在不但要寻隙递剑,还要随时准备老怪将飞钹打出来,好在场中交手的尚有“涤心”,“杜三钉”和无手老怪等人,谅独腿恶魔也不敢随便出手。 这时,场中白发银须,一身黑缎道袍的“涤心”仙长,虽在剑术上浸泡了数十年,但对着刁钻,泼辣的朱擎珠,丝毫占不到便宜,而且,对方的一对鸾凤刀,愈演愈玄奥,愈打愈诡异。 尤其,对方小小年纪,一个十八九岁的美丽少女,竟愈战愈勇,纵跃飞腾,数十招下来,依然气不喘脸不红,看不出一丝真力不继的迹象。 如此一来,“涤心”仙长又惊又急,照这样打下去,败阵或被杀的可能是他“涤心”! “无手双钩矮仙翁”,虽然生了一个矮胖身躯,但交起手来却十分灵活,尤其两个小臂上的喂毒钢钩,一经被划破,见血封喉,除非事先服下解药,快得让你无法施救,便一命呜呼,端的是无匹绝毒。 他本预定三招两式便将阮媛玲和“悟空”两人分别毙在场中,没想到一经交上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尤其,黄衣少女的朱雀剑诡异轻灵,高大和尚的日月铲玄奥威猛,两人进退有据,攻守互应,无不配合的天衣无缝。 打斗间,觑目看看老伙伴“独腿飞钹活阎罗”也被一个身法变幻莫测的紫衣女子缠住,看样子,在这多人的打斗的场合上,他的飞钹恐怕也无用武之地了。 先行交手的“杜三钉”,这时也被“风雷拐”紧逼得早已险象环生,连探手腰内取蝌蚪钉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昔年闯荡江湖,劲衣背刀,腰跨镖囊,“蝌蚪钉”探手可取,如今自恃有了名气地位,只好把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东西插在袍内的宽腰带上。 方才“杜三钉”预先取了三粒,如今再想取出来,谈何容易?何况对方“风雷拐”原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武功原就不比他“杜三钉”低。 全般情形,依坐在铁松下的“多臂瘟神”邓天愚看得最清楚,“双残”和“杜三钉”以及“涤心”等人败北或被杀,只是迟早的事,想起自己的无知前来,懊恼万分,业已悔之不及。 但是,他知道,即使他不被“子午闷心蝌蚪钉”击中,他也别想活着返回太湖去。 邓天愚一想到死,内心大骇,不由望着打斗激烈的“杜三钉”,惶急的大声说:“杜老兄,快把解药丢过来,小弟已有些不支了,快,快……” 如此一嚷,监视全场的江玉帆立即想起了祸首邓天愚,但是,他虽然痛恶邓天愚的为人,但他仍不希望对方被毒钉毒死。 因为,邓天愚是武林八大世家之一,而且还有“红飞狐”一段公案未会了绝,尤其,邓天愚已将这件事报告给了上届龙首大会的盟主少林寺,如果邓天愚在此时此地毒发身死,将来逃往西域的“红飞狐”又不能活捉回来,他江玉帆的不白之冤,便永无洗刷之日。 江玉帆有鉴于此,立即望着“一尘”道人,低声吩咐道:“你过去看看邓天愚的伤势,目前绝不能让他死!” “一尘”道人一听,恭身应了个是,绕着场外林缘向邓天愚处走去。 邓天愚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江玉帆等人,一见江玉帆对“一尘”讲话,便知不妙,这时再见“一尘”走来,心中大骇,不由望着场中的“杜三钉”,厉声道:“杜老兄,快把解药丢过来,快,快……” 嚷至最后,已是嘶声力哑,变音变调,有如狼嗥。 所幸“杜三钉”把他的解药经常放在烟呢帽的帽缘内,早在邓天愚第一次嚷叫时,便已趁机取下一个薄薄的小磁瓶来。 这时一听邓天愚再度厉声喝叫,只得猛然攻出一刀,趁逼退“风雷拐”之际,左手小瓶,猛向邓天愚掷去,同时,大声道:“邓兄接住!” 小瓶掷出,摇摆不平,由于慌忙中趁机掷出,看来有随时坠在场中的可能。 邓夭愚一见,焦急万分,急忙起身准备入场去接! 但是,就在邓天愚摇摇晃晃准备入场的同时,激战“无手双钩矮仙翁”的“悟空”和尚,痛恨邓天愚的阴险无耻,就在小瓶飞过他身右附近的时候,铁铲杖顺势一拨,“叭”的一声击个粉碎。 就在小瓶击碎的同时,一蓬红色药粉一扬,顿时被强烈的西北风吹个精光。 邓天愚一见,神情如狂,厉喝一声:“悟空秃驴,老夫与你拼了……” 厉喝声中,木待飞身前扑,但他突然头昏目眩,力不从心,“咚”的一声栽倒地上。 就在这时,虎头峰下的狭谷纵岭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慌急呐喊,随风听来,十分恐怖慌乱。 江玉帆一听,断定是“黑煞神”三人终于冲上狭谷断崖了,否则,狭谷方向不会如此乱成一团。 岂知,数十手持连珠弩弓的大汉,突然有一人由林内奔出来。 只见那人神色惶恐,气急败坏,一到林缘便惶急的大声嚷着说:“不……好了……不好了……火……火……” 江玉帆和韩筱莉、佟玉清等人闻声向西,脱口轻啊,大吃一惊! 只见正西,浓烟滚滚,直上夜空,虽然尚未看见火苗,但飞腾的黑烟中已有紫黑色的火光,同时,隐约传来快速燃烧的“劈啪”响声。 时值残秋,天干物燥,加之如此强烈的西北风,火仗风势,风助火威,这一场大火烧起来,那还得了?—— 第二十章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看了正西滚滚冲天的浓烟和紫红火光,俱都惊疑不解,闹不清好端端的怎会发生了大火烧山? 峰下狭各方向的惊恐呐喊,听来更为紧张,更慌乱,更真切了,想是把守在断崖上的壮汉高手,正纷纷向这面峰前退来。 一想到狭谷断崖,江玉帆立时想起因箭伤留在狭谷口外的“黑煞神”和秃子憨姑三人,心中一惊,不由焦急关切的说:“不知芮坛主三人怎样了?” 话声甫落,“鬼刀母夜叉”已冷冷的讥声道:“盟主还关心他呀?说不定这把火就是他放的!”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仍有些不信的说:“不会吧?……” “独臂虎”立即接口道:“准是他小子干的,盟主,您没看到火是从西北尾部烧起来的吗?” 如此一说,江玉帆觉得大有可能了,再度一看正西,火光已照红了西半天,就这说话之间的工夫,已嗅到了烟火气味。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不由懊恼的一跺脚,埋怨道:“时下秋高气爽,满山俱是枯枝落叶,如此大的西北风,果真烧起来那还得了?闹不好烧光了一座云雾山,不知多少飞禽野兽被烧死在这场大火里……” “独臂虎”立即接口道:“都烧死了还好,怕的是逃窜到山下村镇上伤人,那可就不得了喽!” 江玉帆叹了口气,懊恼的说:“芮坛主真是太不懂事,胆子也太大了!” “独臂虎”讥声道:“他怕啥?天塌下来他拿头顶着……” 佟玉清一听,立即望着“独臂虎”,沉声道:“你少说两句吧,你方才不是也赞成右护法用放火烧山之计把‘双残’引下峰去的吗?” 如此一说,“独臂虎”只得自我解嘲的耸耸肩,以下的话立即住口不说了。 就在这时,场中“蓬”的一声大响,接着是一声惨叫! 江玉帆等人急忙看向打斗惨烈的场中,只见“风雷拐”数十斤重的镔铁拐,着实击在“杜三钉”的前胸上,只见“杜三钉”,撒手丢刀,双手抚胸,“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鲜血,一头栽在地上,浑身颤了两颤,登时气绝。 “风雷拐”一拐击毙了“杜三钉”,顺手在恶丐“马睑无常”的尸体旁捡起了那根油光水绿,刀剑不能伤的青竹杖,飞身纵了回来,顺手丢给哑巴,道:“好好保管着,这是丐帮的无价之宝!” 哑巴急忙接过青竹杖,顺手丢了哭丧棒,特的向“鬼刀母夜叉”低声“嘿嘿啊啊”了两句。 但是,聚精会神注视若朱擎珠双刀大战“涤心”长老的“鬼刀母夜叉”,却对哑巴看也不看,理也不理。 江玉帆早已看出恶丐手中的青竹杖绝非凡品,这时虽见“风雷拐”捡回来,却也无心细问。 因为他发现正西的火势愈来愈大,愈来愈猛烈了,而场中的打斗,依然惊心惨烈,一时片刻仍难分出个结果来。 他看得出,朱擎珠占尽优势,她一直不下煞手,显然是因为“涤心”长老是崆峒派掌门人的师叔,而且,杀了“涤心”长老,与崆峒派的嫌怨更无法了结了。 “悟空”和阮媛玲的“剑杖合一”,虽然攻势棱厉,但“无手双钩矮仙翁”的功力深厚,双钩诡异,要想取胜并非易事,加之两人疏于练习,尚不能完全发挥“剑杖合一”的妙处和威力。 阮媛玲本来要在数十招之内击毙了无手老怪,由于久战不下,芳心焦急,加之“悟空” 双铲长大,配合难尽灵活,反给老怪可趁之机,为弥补这一缺陷,阮媛玲必须多耗许多体力。 所幸老怪发现正西大火,峰下大乱,恨不得立毙“悟空”和阮媛玲,急于抽身前去察看。 是以,神情如狂,快打猛攻,不时发出慑人心神,震人耳鼓的“哇哇”怪叫声,如此一来,反而减低了他双钩的威力。 陆贞娘虽然身法轻灵,剑术不俗,但她一人苦战“独腿飞钹活阎罗”,显然有些吃力,尤其乘隙递剑,威力大减,而且时时提防恶魔将飞钹掷出来,因而迫使她不敢随便打出银针暗器。 但是,江玉帆却看得出,陆贞娘虽不能战胜独腿恶魔,却也不会被恶魔击败下来。 尤其“独腿飞钹活阎罗”,这时发现正西大火,又见“杜三钉”被“风雷拐”一拐击毙当场,“涤心”老道更是节节后退,已被逼至场外林前,因而,暴怒怪喝,不时将手中的一对铜钹相击的“荒荒”只响。 就在这时,蓦闻已将“涤心”老道逼至场外的朱擎珠,怒叱道:“你如再不识趣离开,本姑娘可要下煞手了!” 只见道髻歪斜,须发蓬散的“涤心”老道,面色苍白,额角渗汗,奋力舞动手中长剑,竭力抵挡朱擎珠急如雪片劈下的双刀,业已有些吁吁气喘了。 他似乎看出朱擎珠不敢向他下杀手,而他却觉得当着这些人的面,连一个尚不足双十年华的少女都打不过,他这一派之中地位崇高的长老也无颜再同崆峒山了。 是以,一听朱擎珠怒声警告,立即一面喘息,一面舞剑力敌,一面冷冷一笑道:“你如果有胆量你就杀了我,要想贫道临危离去,厚颜潜逃,告诉你,办不到。” 朱擎珠一听,顿时大怒,一声娇叱,疾演“丽星步”,娇躯一闪,幻起数十连绵身影,双刀同时剁下。 “涤心”老道见朱擎珠突然改变了身法,显然动了真怒,很可能真的挥刀杀了他。 一想到被杀,“涤心”老道也不禁慌了,一声厉喝,急忙舞剑相迎。 就在他急忙举剑的同时,“当”的一声金铁交呜,溅起无数细小火星,“涤心”一声惊呼,长剑脱手而飞,幻起一道寒光,直飞林内。 “涤心”一见长剑脱手,大吃一惊,魂飞天外,双足一蹬,飞身暴退林内。 朱擎珠娇靥凝霜,柳眉飞剔,杏目一嗔,怒叱道:“本姑娘不但效杀你,还要把你乱刀分尸!” 怒叱声中,双刀齐举,照准飞身暴退的“涤心”老道,狠狠砍去。 就在朱擎珠举刀追击的同时,身后已响起江玉帆的急声道:“珠妹不要杀他!” 说话之间,亮影一闪,朱擎珠的左腕已被江玉帆握住,同时,立即将双方的身势刹住。 “涤心”老道早已惊得亡魂丧胆,一见江玉帆将朱擎珠拉住,那里还敢逞强嘴硬,急忙转身,如飞逃去。 朱擎珠见江玉帆一面望着亡命逃去的“涤心”老道,一面仍紧紧的握着她,不由“噗哧” 一笑道:“人都跑远了,你还抓着人家干么?”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急忙松开了朱擎珠的玉腕,同时一笑道:“我真怕你一刀杀了他!” 朱擎珠娇哼一声,忍笑瞠声道:“我要真杀他还会让他活到现在?” 话声甫落,站在场边的数十手控连珠弩弓的劲衣大汉,突然有人大声叹着说:“兄弟们,快逃呀,大火已烧到岭后啦!” 另一个人也惊慌的尖声叫着道:“峰下的弟兄们早跑光啦,咱们再不跑就没路啦!” 如此一嚷,纷纷响应,同时呐喊一声,丢下手中的连珠弩弓,转身奔进林内,显然是向峰下逃去。 江玉帆闻声转首,发现就这片刻之间的工夫,已是火光冲天,浓烟飞腾,整个西半天,已被染上一片骇人火红。 朱擎珠在打斗中只听到有人喊大火,无暇分心察看情形,这时一看,神色一变,也不由震惊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发生了大火?” 江玉帆一听,先看了一眼打闹激烈,逼得“双残”哇哇停叫的场中,毅然道:“珠妹,我们过去看看!” 说罢,沿着斗场边缘,急步向西而奔去。 当他经过“一尘”和“铜人判官”两人身前,发现中了“蝌蚪钉”的“多臂瘟神”邓天愚,仰面倒在地上,似是已经晕厥,又似乎是被点了穴道。 于是,心中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同时急声问:“邓天愚怎样了?” 神色有些惶急的“一尘”道人.正即恭声道:“卑职怕他急怒暴跳,增加毒性流窜,点了他的‘黑憩穴’,载住了他的血脉……” 江玉帆无暇多问,会意的点点头,继续向西面林内奔去。 穿林约七八丈,即是峰崖,一道两百多级的蜿蜒长阶,直达“黑虎岭”的岭腰。 这时,风助火势,火仗风威,只见正西,西北,以及正北三面,金蛇万道,火焰飞窜,发出了“劈劈啪啪”的爆裂声,震撼山野,悚目惊心,业已形成一片火海! 再看峰角下,方才奔下长阶的数十壮汉,惶声呐喊,亡命逃窜,个个如丧家之大,沿着山道,直向狭谷日方向奔去。 这时,汹涌的火势,正像怒涛拍浪般的向岭前扑去,看来不出片刻,狭谷口也必被火海淹没! 江玉帆看得心中大惊,焦急万分,顿时想起“二仙宫”内被掳来的村姑民女。 悚然一惊,急忙回头,发现神情惶急的“一尘”道人也跟了过来。 于是,先望着朱擎珠,急声催促道:“珠妹,你快去和前表姊,玉姊姊,还有薛执事等人把‘二仙宫’内的村姑们引导出来,她们可能都不会武功,再迟片刻她们恐怕无路可逃了!” 朱擎珠一听,慌张应是,转身向回奔去。 “一尘”道人这时才胆怯的说:“盟主,这把火恐怕是芮坛主放的……” 江玉帆听“一尘”道人也这么说,知道是“黑煞神”干的无疑了,是以,懊恼的叹了口气说:“芮坛主太任性,太胡闹了……” “一尘”道人立即胆怯的说:“盟主,卑职说句良心话,这个责任应该由卑职负起来……”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沉声问:“为什么?” “一尘”道人解释道:“方才在狭谷口外,卑职如果不说准备要他去放火引‘双残’现身的话,他绝不会想到去放火烧山的事,芮坛主秉性浑猛,他根本想不到后果,像这么大的火,他看了恐怕也早吓呆了!” 江玉帆再看峰下,就这说话的一瞬间,火海已蔓延到岭脊上了。 恰在这时,“呼”的一声,又是一阵强烈北风吹来,竟有一团浓烟由峰北吹上峰来。 江玉帆一看,不由脱口急声道:“不好,峰后是深涧,风势尤为强烈,大火可能沿着深涧烧至峰下了!”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一尘”道人,催促道:“你快去通知朱姑娘等人,要她们的动作尽量快,再迟恐怕下不了‘黑虎岭’了!” “一尘”道人早已看出情势严重,是以,恭声应了个是,转身纵进林内。 就在“一尘”道人转身纵进林内的同时,“双残”暴怒怪嗥的斗场上,铜钹“荒荒”连声中,突然传来“风雷拐”的焦急惊呼:“盟主快走!” 江玉帆闻声一惊,飞身扑去,身形一闪,已到林缘,只见“双残”神情如狂,一舞双钹,一舞双钩,依然分战陆贞娘和“悟空”阮媛玲三人。 但是,当他定睛一看,发现“悟空”肩头衣破,脸冒鲜血,仍和阮媛玲奋战“无手老怪”。 江玉帆心中一惊,那敢怠慢,大喝一声,飞身扑进场内,手中玉扇“唰”声张开,幻起一片连绵扇影,直向无手老怪切去,同时怒声道:“玲妹快退下去!” 阮媛玲和“悟空”一见江玉帆扑来,各舞杖剑,飞身退向场外。 “无手双钩矮仙翁”本待趁阮媛玲飞退之际,顺手一钩杀了阮媛玲,但是,江玉帆的身手奇快,玉扇尚未击到,先有一股巨大潜力撞来。 老怪那敢再伤阮媛玲,厉嗥一声,挥钩相迎。 但是,眼前扇影乱闪,毫光一片,使他突感眼花缭乱,且有不辨虚实之感。 老怪这一惊非同小可,惊急间,脱口一声暴雷似的震耳厉喝:“姓江的小辈住手!” 厉喝声中,疾舞双钩,飞身暴退三丈。 江玉帆听说无手老怪的双钩喂有剧毒,见血封喉,瞬间身死,他担心“悟空”的安危,无心追击,也趁机刹住身势。 转首一看,发现“风雷拐”,“独臂虎”,以及哑巴三人,正在检查“悟空”的伤势,看情形可能不是老怪用毒钩划伤的。 打量问,已听无手老怪怒声问:“姓江的小辈,老夫的两个徒弟可是你杀的?”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现和“独腿飞钹活阎罗”打闹的陆贞娘,也和恶魔停止了打斗,仍横剑立身场中。 他先看了一眼鬓角微现香汗的陆贞娘,才望着无手老怪,微一颔首简单的回答道:“不错。” 无手老怪用钩一指火光冲天的正西峰下,继续厉声问:“峰下的大火可也是你放的?” 江玉帆觉得是与不是,业已无关重要,是以,也微一颔首道:“不错!” 无手老怪一听,不由浑身颤抖的用钩指着江玉帆,切齿恨声道:“姓江的小辈,你杀了老夫的徒弟,有来放火烧老夫苦苦经营的‘黑虎岭’。想起这几十年来,老夫受尽了你们祖孙三代的气,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甚至喝尽你身上的血,都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江玉帆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冷冷一笑道:“你与九宫堡有仇有恨,就该去九宫堡讨,你跑到飞凤谷杀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手控双钹的“独腿飞钹活阎罗”,突然瞠目厉声道:“老夫要杀了这些狗才,先泄泄心头之恨……” 话未说完,林内“二仙宫”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妇女惊呼,孩童哭叫的慌乱声音。 江玉帆一听孩童的哭叫声,心中一惊,暗自焦急,知道这些孩童必是村姑被宫中歹徒奸污后所生下的,他担心的是这些孩童妇女,能不能安全的逃下黑虎岭去。 想到可气处,不由望着“双残”冷冷一笑道:“听一听,看一看,这就是你们先泄心头之恨的后果!” 说话之间,先举手指了指妇孺呼叫的“二仙宫”方向,继而又转身指了指峰下的大火! 江玉帆回头一看,神情不由一呆,就这刹那间的工夫,已能看到峰下飞腾半空的火焰。 只见无数被强风吹向半空的燃烧枯枝,在通红的夜空中,翻翻滚滚,就像飞升的火龙般,令人看来,叹为奇观。 但是,这等悚目惊心,恐怖骇人的大火,没有那个人有那份心情兴致观看。 就在江玉帆神情一呆的一刹那,身后“荒”然一声铜钹声响,同时暴起独腿恶魔的厉声道:“老大,咱们和姓江的小子拼了!”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现独腿恶魔依然立在原地未动,而无手老怪正向恶魔挥了个阻止手势。 只见无手老怪眼布红丝,脸罩杀气,强自镇定的望着独腿恶魔,切齿恨声说:“老二,这场大火烧过来,咱们数十年的心血就算完了,人家要叫咱们活活烧死在虎头峰上,咱们也不会心甘情愿……” 话未说完,独腿恶魔“荒”的一击手中铜钹,瞠目厉声道:“我心不甘,情不愿,我要将姓江的小辈碎尸万死,化骨扬灰!” 无手老怪冷冷一笑,道:“要想把人家碎尸万段谈何容易?人家的人多势众,可以轮流上阵,咱们有天大的本事,也会真气枯竭而死……” 江工上初听得俊面一红,顿时大怒,正待说什么,场外横剑而立的阮媛玲,已剔眉怒叱道:“闭嘴,像你们这两个十恶不赦的老贼,附近百里之内的老百姓,无不恨之入骨,人人得而诛之,干人碰上千人杀,万人遇儿万人剐……” 话未说完,无手老怪已气得仰面发出一阵厉声大笑,同时,笑声道:“骂得好,骂得好……” 好字方自出口,那阵孩童哭妇女叫的吵杂惊惶呼声已到了场外。 江玉帆转首一看,只见朱擎珠,韩筱莉,以及“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四人,正引导若两百多名神情惊惶,面色苍白,惊哭喊叫的孩童妇女,慌慌张张的奔过来。 “独臂虎”和看守“多臂瘟神”邓天愚的“铜人判官”两人一见,不由齐声焦急的大声说:“朱姑娘,韩姑娘,要快呀,再迟恐怕下不了‘黑虎岭’啦!” 如此一嚷,那些妇女孩童更加惶急的放声大哭起来,情势更形慌乱。 恰在这时,一阵强风吹过,带来一阵滚滚浓烟,不少妇女孩童咳嗽起来。 江玉帆转首一看,正北峰崖处已有了浓烟火焰,心中一惊,立即望着朱擎珠等人,急声道:“你们四人带着他们下山,不要再回来了,我们在南山口会合……”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浓烟扑来,妇女孩童等人再度掀起一阵惶乱大哭。 佟玉清见场中只剩下了“甘陕双残”,知道江玉帆等人制服两个老贼绝无问题,是以,连连颔首回答道:“好好,我们就在南山口的枯树林内和张嫂等人等候你们……” 话未说完,正北峰崖处已升上了火焰,虎头峰上已到处弥漫着浓烟,而强烈的西北风,却有增无减! 走在一群妇女孩童身后的“一尘”道人一见,立即焦急的催促道:“盟主,虎头峰上不能再呆了,大火马上就烧过来了!” 无手老怪不知何时已收敛了哈哈厉笑,瞪着一双满布血丝的戾眼,望着拉幼抱小的妇女等人,似乎也有些呆住了。 独腿恶魔“荒”的一击手中双钹,厉声道:“老大,和他们拼了,他们要我们的命,我们也叫他们活活烧死在虎头峰上!” 无手老怪一定神,反而没有了方才暴戾狂怒神色,但仍望着江玉帆,悲愤的说:“江玉帆,老夫两人已斗过了你们的‘杖剑合一’,现在该轮到你斗老夫两人的‘拘魂夺魄双仪阵’了……”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怒声道:“待刑之囚,引颈就死,那个与你斗什么仪式……” 但是,江玉帆却望着无手老怪,冷冷的问:“若是在下破了你们的‘双仪阵’呢?” 无手老怪毫不迟疑的正色说:“老夫两人投火自焚,用不若你们动手!” 江玉帆一听,毅然称好,同时沉声道:“咱们是大丈夫言……” 话刚开口,独腿恶魔已厉声道:“那个跟你儿戏不成?” 江玉帆也不答话,望着哑巴方守义,沉声道:“拿小弟的兵器来!” 哑巴一听,立时会意,急忙在鹿皮囊内将战国“金斗”取出来,飞身纵向场内。 “金斗”一出皮囊,通体如血,耀眼生花,无人敢直视。 陆贞娘和“悟空”“一尘”等人一看,俱都神情一惊,无不感到头晕目眩,大家都认定是满山火光映飞之故,想不起其他原因。 “甘陕双残”一见,两人也不由神情一呆,虽然不知江玉帆用的是什么兵器,但却断定是一件上古神器无疑。 江玉帆接过“金斗”,傲然卓立原地,望着无手老怪,沉声道:“你们可以布阵了!” 无手老怪一听,立即望着独腿恶魔一甩头,沉声道:“老二,站位置!” 独腿恶魔一声不吭,飞身纵至江玉帆的身后。 陆贞娘等人看得心中一惊,但都不便出声阻止,因为这是江玉帆自己答应的事。 就在这时,大家方才登上峰来的峰崖处,突然传来一阵火焰燃烧的爆裂声响! 大家回头一看,虎头峰的东北方也有了浓烟火焰了。 “一尘”道人心中一惊,恍然似有所悟,脱口急声道:“盟主不好,峰后也有了火苗,咱们可能中了两个老贼的拖延之计了……”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浓烟扑来,不少人被呛得连声咳嗽! 无手老怪一见,不由得的哈哈一阵厉笑道:“实话告诉你们说,姓江的小辈已经中计了,要逃命的赶快滚……” 陆贞娘等人大吃一惊,怒喝娇叱,纷纷作势欲扑。 江玉帆一见峰后起火,知道情势已极危急了,因为,整个虎头峰上,刹那间浓烟密布,正北火焰飞腾,地上一片火红,每个人的手脸,但被火烧烤得通红。 是以,望着陆贞娘等人,厉声道:“你们快由峰阶先到岭下等我,我马上就来……” 话未说完,独腿恶魔已哈哈一笑道:“峰后都有大火,峰前那里还有逃路?” 江玉帆回头一看,峰前火焰腾空,早已成了一片火海,果然无路可走,于是,心中一惊,大喝一声,玉扇“唰”声张开,飞身向无手老怪切去。 无手老怪深知九宫堡的绝学厉害,一见江玉帆玉扇切来,立即挥钩相迎! 但是,就在他挥钩的同时,眼前亮形一闪,江玉帆已折身准备绕向他的背后。 只听“荒”然一声风钹声响,移形换位的独腿恶魔,恰好把江玉帆的出路挡住。同时,“呼”的一声,右手铜钹猛力击出。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折身换步,身形一闪,正待由“坤”位移出,褶扇挥处,恰巧遇上无手老怪斜横扫来的一钩。 一阵无手老怪的哈哈大笑响自身右道:“姓江的小辈,老夫两人花去近二十年的心血参研出这座‘拘魂夺魄连锁双仪阵’,就是专门对付你们江家的‘丽星步’的哈哈……” 就在老怪说话之间的工夫,江玉帆一连移形换位十数次,均被“双残”截回。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中生智,大喝一声,褶扇“呼”的一声扇出一道刚猛寒飙,独腿恶魔似是知道厉害,身形一旋闪开了。 但是,江玉帆却根据“丽星步”的变化,折身扑向左后,果然遇上无手老怪击出的双钩。 江王帆再不迟疑,大喝一声,一式“拨云见天”,左手“金斗”,闪电般向老怪的双钩削去! 无手老怪早已有备,双钩绝不碰江玉们手中的“金斗”,但是,江玉帆的身法太快了,加之“金斗”强光四射,鲜红如血,隐隐中有一阵慑人心神的“嗡嗡”之声传出,如果飞身后退,江玉帆便可趁势出阵,果真江玉帆出了阵,他和独腿恶魔仍是要死! 衡情之下,厉嗥一声,右臂毒钩下沉,左臂毒钩直格江玉帆的“金斗”! 只听“沙”的一声轻响,“当啷”一声金铁坠地之声,老怪左臂毒钩,如钢刀切在豆腐上般,应声而断。 也就在毒钩坠地的同时,江玉帆的身形一闪,已到了独腿恶魔的身前,“金斗”一式“大鹏展翅”,恰巧迎上恶魔奋力击出的左手铜钹。 只听“嚓”的一声轻响,接着“当啷”一声,恶魔左手的大铜钹,立被“金斗”削掉了一大半。 独腿恶魔性列如火,一见心爱的铜钹被毁,顿时暴怒如狂,不由厉嗥一声,右手铜钹,对准江玉帆“丽星步”将要移换的位置,奋力掷去! 陆贞娘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不由惊得脱口娇呼:“小心” 娇呼声中,金光一闪的大铜钹,已闪电滑过江玉帆的胁肩,一声苍劲惨呼,鲜血飞溅,一只带有断钩的左臂,应声坠在地上! 亮影闪处,江玉帆早已停身场外。 陆贞娘和阮媛玲等人,惊魂甫定,飞身扑了过去,立即将江玉帆团团围住,纷纷察看江玉帆的伤势。 但是,江玉帆衣衫完整,浑身没有一丝伤痕,方才看到的是飞钹滑过了他的胁肩,实则击中的是他刚刚留下的幻影。 就在这时,吓呆了的独腿恶魔,突然悲愤凄厉的大喝一声:“老大” 厉喝声中,飞身向无手老怪扑去。 众人闻声一看,只见独腿恶魔已将左臂已断、鲜血满面的无手老怪抱住。 大家这时才看清,无手老怪不但左臂被飞钹击断,左耳、左颊、左后脑也同时被飞钹扫掉了,鲜血脑浆流了一肩,似乎已经气绝! 独腿恶魔痛哭失声,连呼老大,缓缓将无手老怪的尸体放倒地下,抚尸大哭起来。 这时三面大火,岭上大火已烧至峰下,每个人被烟火熏烤得喉干脸裂浑身燥热。 “悟空”一看,立即催促说:“盟主,再不下峰恐怕无路可走了!” 江玉帆见“悟空”脸上已敷上刀创药,这才关切的间:“你的脸上是怎的负了伤?” “悟空”心急下山,只得简扼的说:“无手老怪过份暴怒,咬碎了嘴里的两颗牙,呸的一声吐在属下的脸上,所幸当时闪躲的快……” 怏字刚刚出口,场中突然响起一声,悲愤厉嗥:“老大等我!”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独腿恶魔的右掌已拍向自己的前额! 江玉帆没有及时离去,也就是要等一个最后结果,这胜见恶魔击掌自毙,心有不忍,本能的举掌一招……。 但是,就在他举掌准备将恶魔的右臂引开的同时,陆贞娘已伸臂将他的右腕握住! 也就在陆贞娘将江玉帆的右腕握住的同时,场中“叭”的一声脆响,恶魔脑浆溅裂,一头栽在无手老怪的尸体上。 就这刹那间的工夫,一阵强风吹过,火焰已扑上十数丈外的峰崖! “独臂虎”一见,不由焦急的说:“盟主,咱们路径不熟,再不走恐怕走不了啦!” 江玉帆一听,毫不迟疑的一指东南,急声道:“现在只有东南无火,大家快奔东南!” 话声甫落,一直看守着“多臂瘟神”邓天愚的“铜人判官”急声问:“盟主,邓天愚老小子怎么办?” 江玉帆一听,这才想起还有被点了“黑憩穴”的“多臂瘟神”,正待说什么,“独臂虎” 已抢先不耐烦的说:“一窝子王八蛋,烧死他算了!”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这怎么可以,我们快过去将他的穴道解开!” 说话之间,当先向前走去。 走至近前,“铜人判官”早已用脚把邓天愚的穴道解开。 “多臂瘟神”邓天愚绥缓睁开了眼睛,一见满天火光,周围一片浓烟,大吃一惊,连声惊呼:“火,火,大火………” 惊呼声中,挺身跃了起来。 但是,由于神志未清,血未畅流,立身不住,“咚”的一声又跌坐在地上。 这时,定睛一看,发现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俱都围立在身前,顿时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 再看场中,倒卧血泊中的尸体,恶丐、“双残”、“杜三钉”,不由望着陆贞娘,噙泪哀求说道:“陆姑娘,老朽一切知错了,请看在娴华的份上,宽恕老朽的昏庸无知吧!” 话声甫落,“独臂虎”已怒声说:“原谅你有个屁用?你已中了‘杜三钉’的子午闷心蝌蚪钉,就是老子背着你走,你老小子恐怕也难活到今夜五更!” 邓天愚一听,大吃一惊,不由望着陆贞娘哭声哀号央求道:“陆姑娘,你要救救老朽呀,不然,将来娴华由天山回来问起你,你拿什么话回答她呀!” 陆贞娘一想到自己闺中好友,邓天愚的表侄女柳娴华,心头的恨意顿时消了不少,只得望着“一尘”道人,和声道:“道长,把你身上的消毒丹大给邓老庄主服一粒吧,先稳住了毒性,等到了山下再说。” 邓天愚一听,也急急忙望着“一尘”道人-抱拳央求道:“一尘道长,老朽素知你是华陀再世,菩萨心肠,就请你大发慈悲,赐给老朽一粒仙丹吧!” 岂知,“一尘”看也不看邓天愚一眼,却望着陆贞娘,谦恭有礼,面带难色的说:“不是贫道不肯,实因‘杜三钉’的毒性奇毒,没有他的独门解药,邓老庄主的命恐怕是很难救活了!” 邓天愚一听,更是大惊失色,不由惶得又望着江天帆,央求道:“江贤侄,看在咱们两家多年世交的情谊上,你总不能看着老朽毒发身死,还要被大火烧个尸骨无存呀?” 江玉帆一听大火,不由看了一眼身后火势,虽然火大烟稀,但高度的火热,早已烤得大家口干皮燥,热汗油然了,为了尽快脱离火窟,只得望着“一尘”道人。沉声吩咐道:“给他一粒药丸先控住毒势,下了山再想办法!” “一尘”道人碍着陆贞娘的面,只得勉为其难的恭声应了个是,即在怀内取出一个淡红色的小玉瓶来。 于是,拔开瓶塞倒出一粒鲜红如血的豆大药丸,顺手交给“多臂瘟神”邓天愚,同时无可奈何的说:“管不管用我可不保险,灵不灵那就看你以前作恶的多寡了,待一会儿毒性依然发作了,我老道可不负责,我一向糊里糊涂的洽病你是知道的!” “多臂瘟神”邓天愚,急忙将药丸接过来,同时连声感激的赞声道:“道长医术高明,用药独特,那个不知道你是扁鹊重生,再世的华陀……”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不耐烦的说:“少说两句吧。奶奶的,别等毒性发作,牙关一紧,有了灵丹妙药也吞不下了!” “多臂瘟神”一听,那敢怠慢,连声应是,急忙将那颗鲜红如血的药丸吞了下去。 “一尘”方才截了他几处血脉,这时一见药丸下肚,立即在他的肩背上舒掌打拍了几下,同时沉声道:“可以提一提气啦!” 江玉帆趁“多臂瘟神”邓天愚运气之际,游目一看峰上,还是正西和西北的火势最猛,峰前长阶,早已被火焰淹没了。 再看正东,浓烟滚滚,一片火红,只有东南和正甫还没有火势,是以,急声道:“现在我们只有由东南或正南下去了……” 话未说完,运气完毕的邓天愚,已急声道:“东南去不得,现在只有从虎口奔下去了。” 说话之间,挺身跃了起来,又游目看了一眼峰上火势,才急声道:“大家请随老朽来!” 说罢,展开轻功,飞身纵进林内,当先向正南驰去。 江玉帆等人不再迟疑,纷纷展开轻功,紧紧跟在邓天愚身后。 这时夜空一片火红,林内景物清晰可见,正东高大的巨石红墙内,宫殿巍峨,画栋飞檐,看来俱都难逃这场大火。 一阵飞驰,前面的邓天愚,已急声道:“江贤侄到了!” 江玉帆定睛一看,只见前面一座突起石丘,石丘的中央是一道人工修整过的洞口。 奔至洞口一看,洞内有阶,斜斜下伸,二十级下,一片漆黑,不知通向何处。 打量间,邓天愚已急声道:“由此地下去就是虎口,然后由两腿之间的山隙下去,就是岭下的大绝壑了……”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怀疑的问:“你对‘黑虎岭’的地势为何这等清楚呀?” 邓天愚只得坦白的解释说:“不瞒诸位说,方才就是老朽和‘独腿飞钹活阎罗’守在此地,不知怎的,诸位竟由峰后的绝壁深涧下上来了!” “独臂虎”立却正色说:“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知道吗?” 邓天愚一听,不由望着江玉帆,一竖拇指,奉承的赞声说:“江贤侄座前个个武功独无,俱是熟读兵法的俊杰……” 话未说完,哑巴已望着邓天愚-牙裂嘴比手势,嘴里也“咭哩哇啦”的不停着,举手指一指峰下,又指一指“独臂虎”。 邓天愚不懂哑巴的手势和意思,只得望着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迷惑的问:“这位大侠的意思是……?” “独臂虎”一见哑巴的手势,早已满脸通红,知道哑巳在告诉邓天愚,他小子这两句话是跟等在峰下的“黑煞神”学来的。 这时见邓天愚不由的发问,赶紧抢先说:“他说你赶快带我们下去,少跟俺扯废话!” 邓天愚一听,赶紧望着哑巴挥了个会意手势,同时连声应了两个是,转身向洞内奔去。 “独臂虎”见邓天愚信以为真,不由望着哑巴得意的笑了。 江玉帆手里仍拿着“金斗”,进入洞内,转身向西,洞内形势仍能隐约可辨。 跟着邓天愚一阵急奔,忽左忽右,时斜时平,大家的目光一亮,业已到了出口。 出了虎口洞,眼前一片红光,山风较前似乎弱多了,但是火势却有增无减。 打且里间,邓天愚已奔进急剧下倾的山隙松林内。 “一尘”道人看得心中一动,立即大声警告道:“邓庄主不能竭力飞驰,当心蝌蚪钉愈来愈深入,万一触及肩骨,你就得效法关老爷的刮骨疗毒了!” 如此一嚷,有意趁机穿林而逃的邓天愚,知道“一尘”道人对他十分注意,只得连声应偌,立即将身形慢下来! 山隙崎险,生满了畸形怪石,加之树木枝干横生,无路可循,十分难行,所幸有邓天愚在前带路,否则,绝难走到岭下。 邓天愚经过“一尘”道人的警告,自然不敢再加速飞驰,由于“一尘”道人的提醒,的确觉得左肩隐隐作痛,心中一惊,迫使他不得不打消了逃走的念头。 奔出山隙一看,发现正西七八十丈外即是狭谷口。这时,两道纵岭上,早已被火海淹没了,加之两次放下的滚木,俱都堆积在谷口和狭谷内,更是浓烟滚滚,火焰飞腾。 江玉帆转首一看,发现距离谷口外数十丈的那排大树下,果然不见了秃子,憨姑,和“黑煞神”,不由关切的问:“芮坛主三人果然不在了!” “独臂虎”一听,不由失声一笑道:“盟主,这么大的火,他小子还敢坐在那儿呀?就是水泥人也早把他烤干了!” 江玉帆的想法却不是“黑煞神”离开的问题,而是如何把他们三人找回来。 是以,一面急急前进,一面回头望着“悟空”“一尘”等人,忧急的问:“你们看芮坛主三人,会不会先和玉姊姊她们下山了?” “风雷拐”看了一眼火焰飞腾的狭谷方向,迟疑的说:“闯了这么大的祸,恐怕早吓跑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感到十分难过,因为这八九个月来,他和十一凶煞之间,业已建立了兄弟般的浓厚感情。 这时听说“黑煞神”吓得不敢回来了,内心好似失落了什么,不由伤感的说:“你们总得想个办法把他们给找回来呀!” 陆贞娘深知江玉帆是个感情丰富的人,“黑煞神”果真吓跑了,他必然会因此闷闷不乐,是以宽慰的说:“我想有王坛主和他在一起,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独臂虎”一听,立即插言道:“陆姑娘说的是秃子呀,告诉您,这件事八成是他小子怂恿的芮歪嘴,他还敢回来吗?” “风雷拐”一听,不由没好气的沉声说:“别尽管在那里加油添醋的,你给盟主意的麻烦也够大的啦!” “独臂虎”听得一瞪眼,十分不服气的说:“俺好端端的跟着盟主,俺惹了啥麻烦了?” “风雷拐”一听,不由生气的问:“你答应瓦岗湖的‘翻江豹’要去天水寨见识见识,那是红嘴白牙胡说的吗?” “独臂虎”听得神色一惊,面色大变,不由用手一拍脑门.跺脚懊恼的说:“还有这么回事吗?俺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呀!俺一定是被大火冲昏了头了……” “风雷拐”气得“哼”了一声,正待说那时还没有大火,蓦见前面引导的邓天愚,突然坐在一株大树下-满头冷汗,气促喘息着说:“不行啦,肩痛头昏口干渴,一步也跑不动啦!” 内心自责,满腹懊恼的“独臂虎”一听,不由气得恨声道:“你一步也跑不动了,难道还叫老子们背你呀?” 说话之间,江王帆等人已纷纷刹住身势围了过去。 “一尘”道人立即将邓天愚的衣襟解开一看,发现肩头红肿,钉伤乌黑,伤口有黑血流出来,知道方才服下去的消毒丹还没有发生作用,加之高度火热的烘烤,所以才有口干头昏的现象。 但是,他怕邓天愚趁机脱逃,只得缓缓直起身来,望着江玉帆摇摇头,黯然道:“杜三钉的毒钉厉害,加上邓庄主的提气飞驰,毒性已经扩大,邓庄主恐怕无救了……” “多臂瘟神”邓天愚一听,心中大骇,面色大变,突然由地上跃起来,他知道求谁都没用,只有苦求江玉帆,因为他深信“一尘”道人一定有办法将他救活的。 是以,噙泪望着江玉帆,惶急的哀求道:“江贤核,看在老朽与你爷爷多年的交情上……” 话刚开口,“独臂虎”已瞪限怒喝道:“闭嘴,当初在你‘湖滨山庄’吃暖寿酒的时候,你一口一个江老弟,在虎头峰上你还称江贤侄,现在又说与老堡主有交情了,我看你是他娘的屎个螂爬竹秆,一节一节的往上升呀……” 江玉帆满腹懊恼,又担心“黑煞神”三人真的不敢回来了,根本无心听“独臂虎”唠叨,立即望着“一尘”道人,吩咐道:“给邓老庄主服一滴你在长涂岛炼制的‘灵芝仙草’!” “一尘”道人听得一楞,不禁面带难色,因为他知道邓天愚休息片刻,等药力发挥后,就会止痛消肿的,可是,他苦于不使说出来。 一旁的“独臂虎”却正色反对说:“盟主,这老小子诬您打死‘黄面狼’,拐走了‘红飞狐’,还在上届龙首大会的盟主少林寺告了咱们一状,咱们不宰了你已经对他客气了,救了他的命不算,还给他服‘仙芝露’增加他的功力,让他老小子长命百岁,专跟咱们‘游侠同盟’作对,划得来吗?” 邓天愚慌得赶紧抱拳解释道:“都是老朽昏庸无知,务请郭堂主原谅,只要老朽不死,我一定亲跑一趟少林寺,撤消诉状,公告天下,宣扬诸位大侠的大恩大德……” 江天帆见邓天愚说的可怜,只得望着“独臂虎”,吩咐道:“郭堂主,你那里也有一瓶,就把你的‘灵芝仙草露’给邓老庄主服一滴吧!” “独臂虎”听得一楞,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他本来想说什么,但想到盟主的话就是命令,只得在怀里掏出个碧绿的小玉瓶来! 邓天愚一见,急上两步,满面堆笑,伸出双手就待去接! “独臂虎”两眼一瞪,立即沉声道:“怎么着,你想拿过去都喝了?” 邓天愚被说得满脸尴尬之色,只得含笑将手缩了回来,他本想说你一只手不便拔瓶塞,但是,他老奸巨猾,反应极快,深怕伤了“独臂虎”的自尊,到了嘴边的话,又住口不说了。 只见“独臂虎”将玉瓶送至嘴上,极熟练的用牙把瓶塞咬下来,望着邓天愚一呶嘴,同时“唔”了一声! “铜人判官”见邓天愚神情发楞,有些手足无措,立即沉声说:“他要你张开嘴巴!” 邓天愚一听,立即恍然会意的应了两个是,同时仰面把嘴张开了。 “独臂虎”并不因为内心的懊恼而乱倒一气,他十分小心的仅仅倒了一滴,立郎熟练的堵上瓶塞,命令似的说:“赶快坐到一边调息去!” 邓天愚虽仅尝到一滴,但却入口便知果非凡品,只觉清凉满口,化津入喉,口渴之感立时消除。 这时一听“独臂虎”的吩咐才赶紧应了声是,迅即找了片草地盘膝调息。 江玉帆等人再看百十丈外的虎头峰上,早已劈啪声响,火焰飞腾了,就是他们方才奔下岭来的虎口山隙,这时也有了浓烟火舌。 游目再看全山,到处都被火光照得通红,江玉帆凝目看了许久,也没看到秃子,憨姑,“黑煞神”三人的影子。 哑巴见江玉帆剑眉微蹙,神情落寞,立即望着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先指了指山外,又“嘿嘿啊啊”的比划了一阵手势。 “风雷拐”立即宽声解释说:“方坛主说,芮坛主三人可能帮着朱姑娘她们,照顾着妇女孩童先下山了。” 江玉帆却不以为然的说:“先去帮忙也该留下一人,这样大家才好放心呀?” 阮媛玲突然提议说:“玉哥哥就用‘千里传音’的功夫通知他们三人一下,告诉他们,我们都安全的离开了虎头峰,请他们三人马上到南山口集合,我们先下山了!” 如此一说,“悟空”几人纷纷说有理。 江玉帆无奈,只得运功沉声说:“芮坛主,王坛主,沈执事,我是盟主,我们都安全的离开了虎头峰,如果你们听到了,马上赶往南山口,我们可能要在南山口外的小村上停留一两日,因为邓老庄主的伤势必须马上救治,希望你们尽快赶去,我不会责备你们的……” “悟空”“一尘”“风雷拐”三人一听,几乎是同时急声道:“盟主……” 但是,江玉帆已经说过了,三人也不便再说什么了,像闯了这么大的祸事还不处分,就显得有些纵容了。 恰在这时,运功调息的邓天愚已经调息完毕,精神奕奕,挺身站了起来,愉快而感激的笑着说:“此番老朽不但捡回了一条老命,而且因祸得福,此皆江贤侄之赐也!” “一尘”道人赶紧说:“毒性虽然消除了,但毒钉仍在肉里,如果一两天内不将毒钉取出来,一但深及肩骨,左臂仍要落个残废!” 邓天愚听得面色一变,脸上欢笑登时全逝,赶紧向“一尘”道人抱拳强笑道:“道长医术高明,一切全仗您了!” “一尘”道人恨邓天愚平素阴险,寡情鲜义,一向不齿其为人,因而也处处给与刁难。 这时一听,只得强自一笑道:“到了山下,能否将毒钉取出来,那要看你的造化了,贪道实在没有把握!” 邓天愚不便说什么,只得连声应了两个是…… 这时虎头峰已完全被火焰吞噬了,浓烟正猛,传来连珠般的爆裂声,想是大火正燃烧着那座富丽巍峨的“二仙宫”。 再看虎尾部份和后岭,风力已减、火势已弱,也许岭后是深涧绝壑,火势没有再继续往北燃烧下去。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知道“黑虎岭”山势奇特,加之风力渐歇,正东有断崖山溪,而他们立身之处的岭前又地形广阔,这场大火如果有人看守和扑救,也许不致波及全山! 就在这时,正南方突然传来一阵妇女啼哭群的吵杂声。 “悟空”一听,脱口急声道:“盟主,朱姑娘她们可能被方才逃下峰去的弓箭手等人截住了!” 江玉帆一听,觉得很有可能,因为那些妇女中,一定有被他们强占为眷属的,是以,急声道:“走,咱们赶快去!” 说罢,衫袖轻拂,当先向前驰去。 陆贞娘等人一见,纷纷起步,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多臂瘟神”邓天愚深知“蝌蚪钉”的厉害,“一尘”的话并非吓唬他,肩头上的毒钉如果不尽快取出来,很可能成为残废,为了早日治愈何伤,只得打消了逃走的念头,是以,展开轻功,一同向南驰去。 这时满山红光,景物清晰可辨,翻岭绕峰,穿林越谷,蓦见前面山坡上围满了人群,哭声,叫声,呼喊名字声,乱成一团。 江玉帆凝目一看,一颗心顿时放下来,因为那些人俱是由山下小村上赶来的民众,有的正在寻找他们的姊妹和女儿。 朱擎珠、韩筱莉,以及“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四人,正被十数年龄较长的中年人团团围住,想必是打听“黑虎岭”起火被焚的情形。 但是,使他感到失望的是,在那些人中他没有看到秃子憨姑和“黑煞神”。 正在打量,蓦见“鬼刀母夜叉”转首向他们望来。 只见“鬼刀母夜叉”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莉姑娘,盟主来了!” 如此一嚷,朱擎珠、韩筱莉,以及佟玉清同时转首望来,十数年龄较长的中年人,也纷纷惊异的向这面望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将身法加快,仅一两个起落,已到了近前。 韩筱莉立即望着十数年龄较长的中年人,愉快的说:“关村长,这位就是我们‘游侠同盟’的江盟主!” 如此一介绍,只见当前一位年约四十余岁的健壮中年人,立即面向江玉帆,抱拳含笑道: “山野村夫关兴勇,忝为南麓九村村长,定更时分发现山中起火,特率乡勇赶来察看,没想到正遇上三位姑娘护送被掳上山的妇女下山。听说大火烧的是‘黑虎岭’,我等无不额首称庆,但不知两位恶魔怎样了?” 江玉帆谦和的一笑道:“双残罪孽滔天,恶贯满盈,两人俱已葬身大火中了……” 话未说完,关村长立即迫不及待的回身望着百十群众和两百妇女孩童,兴奋的大声说: “诸位静一静,诸位静一静!” 业已停止了喊叫的男女人众一听,立即停止了谈话和哭声。 只见关村长十分兴奋激动的说:“诸位,两个罪大恶极的恶魔,已被这位年轻的江盟主给杀了,而且,火烧了魔窟,今后大家可以安心的过日子了……” 话未说完,三百多男女老少,立即发出一阵与奋欢呼,声震山野,直上夜空。 站在关村长身侧的另一中年人,继续大声道:“诸位父老兄弟姊妹,江盟主加诸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我们要真诚的向‘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和诸位大侠女侠说声谢谢!” 话声甫落,又是一声直上夜空,群情激奋的“谢谢”,并纷纷的跪了下去。 江玉帆等人一见,慌得纷纷向前搀扶,也只能把跪在前面的关村长几人扶起来。 一俟众人站起身来,江玉帆立即拱揖激昂的说:“甘陕双残,罪恶多端,他们不仅祸害云雾山附近的百姓,也纵容他们的弟子门人扰乱武林的安宁……” 说至此处,民众中不少人愤怒的嚷着说:“江盟主说的不错,尤其‘二仙宫’的什么镇山妖道和头陀……” 江玉帆一听,立即接口道:“诸位最厌恶的妖道和头陀,也被本盟的左护法‘悟空’大师给超度了!” 说罢,举手指了指立在身后的“悟空”和尚。 民众一听,不少人高声道:“多谢‘悟空’大师!” “悟空”和尚,赶紧揽杖合什,朗声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 江帆立即正色说:“诸位不必称谢,行侠仗义是本同盟的宗旨,扶弱除恶是本同盟的职责!” 说此一顿,面现难色,继续歉声说:“倒是这场大火……” 话刚开口,关村长等人业已纷纷正色说:“烧得好,烧得好,‘二仙宫’虽然富丽堂皇,绝非我等百姓小民住得了的,最后还是被那些不事生产的肖小强盗占据了,我们宁愿让大火烧掉,也不愿留 着那些巍峨宫殿,贻祸乡里!” 江玉帆继续为难的说:“可是这场大火烧下来,恐怕……” 关村长立即正色宽声道:“这一点江盟主请放心,‘黑虎岭’山势奇特,现在风势已小,只须派人看守着正南和西南两面,就不致波及全山了!” 说此一顿,侧身一指百十民众,继续道:“盟主请看,小民等来时已携带了锹镐水桶,只要略加施救,截断大路,这场大火使不碍事了!” 如此一说,百十壮汉纷纷欢呼一声,将手中的救火工具高高的举起来。 “一尘”觉得救人救火都是片刻必争的事,是以,稽首催促道:“诸位施主既是前来救火,那就请尽快前去吧!” 关村长谦恭的应了声是,立即望着方才发话的中年人,吩咐道:“尹世兄,就烦你带领大家辛苦一趟吧!” 姓尹的中年人愉快的应了声是,立即向着百十壮汉一挥手,朗声道:“大家走啦,这里的姊妹孩子由关村长照顾。” 众汉一听,欢喏一声,纷纷肩起工具走过来。 江玉帆仍一心惦记着“黑煞神”三位,立即望著姓尹的中年人,谦和的笑着说:“本同盟还有两位坛主,一位女执事在‘黑虎岭’监视火场,尹先生如果碰见了,请他们到山下的几个小村上找我们 ……” 话未说完,关村长已真挚热诚的说:“尹世兄、江盟主和诸位大侠,连日辛苦,为民除害,咱们无论如何也得留您们诸位盘桓几天……” 话夫说完,百十壮汉已欢声雷动的嚷着说:“对,对,村长一定要代我们留住江盟主与诸位大侠……” 关村长立即挥手会意的笑着说:“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的,诸位如果碰见了那三位男女大侠,就请他们到关家集找江盟主诸位好了。” 百十壮汉一听,欢随一声,纷纷向北奔去。 这时正北火光冲天,虎头峰上的火势正旺,靠近虎尾部份,虽有浓烟火光,但已看不见火焰,看来这场大火,可能不致波及全山。 打量间,关村长已把护送妇女孩童下山的工作分配给另几个年龄较长的中年人,这才望着江玉帆等人,抱拳含笑,热诚的说:“诸位务请赏脸,请先到小村上歇歇,略表小民等感恩戴德的一点心意!” 江玉帆立即拱揖谦声道:“感恩戴德实不敢当,由于邓老英雄肩受钉伤,原就要在贵地打搅一两天……” 话未说完,关村长已神色震惊的望着“风雷拐”和邓天愚两人,关切的急声问:“是那一位老英雄负伤了!” 邓天愚老脸通红,羞惭满面的拱手含笑道:“是老朽中了钉伤,不过经过道长诊治服药,业已不大碍事了!” 关村长一听,十分感激的说:“邓老英雄仗义除奸……” 话刚开日,“风雷拐”已和声解释道:“邓老英雄是被‘甘陕双残’挟持前来,我等前去‘二仙宫’,一方面是为报‘双残’杀了‘飞凤谷’陆老管家之仇,一方面也是拯救邓老英雄!” “多臂瘟神”邓天愚听在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是,江玉帆没有把他“湖滨山庄”老庄主的名号抬出来,他已经是感激不尽了,焉敢再混在里面居功。 但是,那位热诚的关村长,偏偏正色宽慰说:“杀人越货,绑架勒索,这是‘二仙宫’经常作的勾当,银子晚送一步,马上把绑去的人杀了,让你人财两空,痛不欲生,像这样天生杀才的两个老怪 物,居然也交了不少的狐朋狗友,最近半个月来就来了两三百人之多,邓老英被没有丧命舍身,而被江盟主救出来,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呀!” 邓天愚一听,心里比刀挖的还难受,假设让这位关村长知这他就是“双残”邀来助拳的狐朋狗友,那里还会有如此谦和关怀的态度,看来为人处世,必须宽大正直,才会心安快乐,才会受人尊敬。 他心中虽然惭愧万分,但仍羞红满面的应了两声是。 关村长对邓天愚的羞惭不疑有他,因为被人绑架总是不大体而的事,于是,急忙一整脸色,拱揖道:“蒙江盟主暨诸位男女大侠的赏脸,小民就在前头带路了!” 江玉帆拱揖说了声“谢”,关村长立即起步向前奔去。 起步之前,江玉帆又关切的向北打量了一番,才向关村长追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知道江玉帆希望在下山之前,“黑煞神”三人能够及时赶来,但他们看得清楚,在江玉帆的英挺俊面上,再度掠过一丝失望之色。 由于在前引导的关村长只是一般人的急走奔步,大家自然不使施展轻身功夫。 “鬼刀母夜叉”最爱跟秃子和“黑煞神”两人斗嘴,这时不见了他们两人,心坎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之感,憨姑平素虽然很少讲话,但也是他们十一凶煞中年纪最小的老妹子,而且感情也很深厚。 看看前后左右,陆韩朱阮四女地位特殊,老妹子佟玉清一直和她们在一起,也未必清楚,左右护法和“风雷拐”刘老头,只能和他们谈正经事,身后的哑巳,必须-牙裂嘴挤眼睛,手势比划错了很可能弄错了意思。 现在只有向走在左右的“铜人判官”和“独臂虎”两人好打听了。 于是,望着“独臂虎”先咳嗽了一声,压低嗓门问:“喂,缺胳赙的,歪嘴呢?” “独臂虎”本来对这位徐娘半老的文君“母夜叉”有点爱慕,可是她偏偏和“黑煞神” 谈得投机,平素看在眼里,多少有几分妒意。 这时又见“鬼刀母夜叉”神神秘秘的向他打听“黑煞神”的行踪,心里更不是滋味,是以没好气的低声说:“闯了这么大的祸事他还敢回来?” “鬼刀母夜叉”立即关切的问:“你看盟主会打他骂他吗?” “独臂虎”见“鬼刀母夜叉”一口一个他,只关心“黑煞神”不关心秃子和憨姑,心中那股妒火再也无法控制,不由怒声道:“骂他,你不高兴,打他,你又心疼,你看能处分得成?” “鬼刀母夜叉”先是一楞,接着满脸通红,“呼”的一巴掌打向“独臂虎”,同时怒骂道:“去你的,打他骂他与俺啥关系?……” “独臂虎”心中一惊,急忙闪身躲开了。 在前引导的关村长,一听身后的怒声喝骂,神色一惊,急忙止步回身问:“怎么回事? 可是‘二仙宫’的人追来了?” 江玉帆见问,赶紧欢然一笑,正待说什么,“风雷拐”已抢先道:“没什么,他们在开玩笑!” 关村长含笑“噢”了一声,转身继续奔去。 “风雷拐”和佟玉清都停下身来,同时间:“到底怎么回事?” “鬼刀母夜叉”又羞又气的举手一指“独臂虎”,怒声道:“你们问他!” “独臂虎”不待发问,已理直气壮的抢先说:“俺是说,秃子憨姑也是咱们的结盟兄妹,要关心应该一视同仁,一样的关心,可是,她只关心歪嘴一个人!” “鬼刀母夜叉”只得解释说:“因为祸是歪嘴闯得嘛!” “独臂虎”立即反驳道:“你怎的知道不是秃子出的主意?”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望着“独臂虎”,沉声道:“你的心事我清楚,吵不能办正经事,这不是打擂台比武,谁有本事是谁的!” “独臂虎”见佟玉清看穿了他的心事,只得不好意思的低头喃喃的道:“佟姑娘,您好歹也得给俺拿个主意!” 佟玉清也算是在爱河里打过滚的人,她自然了解“独臂虎”这时的心情,虽然他对薛金花一往情深,可是“鬼刀母夜叉”未必就喜欢“独臂虎”和“黑煞神”,是以,凝重的一颔首,郑重的说:“这不是勉强的事,我注意就是,你和刘堂主先跟上去吧!” “风雷拐”一听,即和“独臂虎”同时应了声是,两人转身向前驰去。 佟玉清一俟“风雷拐”两人驰去,立即和“鬼刀母夜叉”并肩前进,她一面慢步前进一面想,她觉得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很可能造成“独臂虎”和“黑煞神”之间的翻脸成仇。 是以,她一整睑色,转首望着“鬼刀母夜叉”,郑重的问:“薛大姐,你觉得‘独臂虎’和‘黑煞神’,两人怎么样?” “鬼刀母夜叉”也正神情凝重的想着“独臂虎”方才对他的态度,这时见间,不由一笑道:“两个人都不是东西!” 住玉清立即正色说:“小妹是给你谈正经事!” 在十一凶煞中,“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的感情最好,她根据佟玉清脸上的神色,看出这件事的严重。 但是,她仍失声一笑,风趣的说:“我常常在想,就是天下的女人死光了也没有男人会喜欢我,所以我从来不照镜字,就是洗睑也先闭上眼睛……” 佟玉清一听,立即正色说:“话不能这么说,去世的大姊夫还不是娶你了!” “鬼刀母夜叉”苦笑一笑道:“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还不是勉强的同我结合,未必是真心的喜欢我。” 侈玉清趁机说:“方才‘独臂虎’把话说的那么露骨,可能是真心真意的喜欢你!” “鬼刀母夜叉”淡然一笑道:“那也未必,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想到这些事!” 佟玉清正色道:“女人总该有个归宿,你才三十几岁,‘黑煞神’和‘独臂虎’也刚刚四十出头……。”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失声笑着说:“小妹子,你今夜是怎么了?念的老逼着我这守寡多年的大姊姊再嫁呀?” 佟玉清立即一整脸色,郑重的说:“你既然这么说,小妹今后便不再提这件事,但你在‘黑煞神’与‘独臂虎’之间,必须慎重行事……”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无可奈何的说:“哎呀,我的老妹子,你怎的总把‘黑煞神’扯进去,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人在那里呢?……” 佟玉清立即正色问:“若是‘黑煞神’回来了呢?” “鬼刀母夜叉”见问,只得坦诚的正色说:“实话告诉你老妹子,我现在还没有再成家的意思,须知拜了天地入了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大了肚皮,你说,挺着个大肚皮,还行什么侠,仗什么义? 说不定一场激烈打斗下来,娃娃已生在裤裆里……” 佟玉清虽然是久历江湖的侠女,但她终究还是一位未出阁的少女,是以,未待“鬼刀母夜叉”说完,早已满面娇羞,红飞耳后的瞑声道:“看你说到那里去了!” “鬼刀母夜叉”反而正色说:“这怕啥?将来你难道不给小妹夫生个胖儿子?” 佟玉清一听谈到她本身的事情,不由芳心狂跳,娇靥发烧,心想:“将来她若真能为个郎生个儿子,就是皇天要她死,她也心甘情愿了。” 她知道,现在年高九旬的江老爷子,不知道该是多么渴望早日看到他的重孙降世,如果她佟玉清真有那么一天,不但自己血骨有后,也算报答了个郎深爱之情,就是死也瞑目了! 不!她在心里喊着,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佟玉清得到的太多了,上苍是不会把太多的福祉降给她一个人的! 由于内心的激动,双目中早已噙满了泪水,不自觉的顺着香腮滚下来。“鬼刀母夜叉” 见佟玉清久久没有答话,这时一看,不由吃惊的问道:“老妹子,你是怎么了? 你可是不能生儿子?” 佟玉清悚然一惊,急忙举袖拭泪,由于心绪紊乱,因而也未加思索的回答道:“能,能……” 话刚开口,“噗嗤”笑了,不由停身止步,望着“鬼刀母夜叉”,忍笑嗔声问:“你这是怎么个问话法?” “鬼刀母夜叉”也止步正色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对的?俺一谈到给盟主生个儿子你就哭了……” 佟王清一跺小蛮靴,忍笑嗔声道:“小妹落泪不是为了这个!” “鬼刀母夜叉”立即敏感的正色问:“你是为了陆姑娘她们?” 一提到陆贞娘她们,佟玉清娇靥上的笑意顿时全消,两道远山伏影般的柳眉,也立时蹙在一起了,同时,懒懒的转身向前走去。 “鬼刀母夜叉”神情一惊,急忙跟在身后,同时,宽声道:“老妹子,你看眼前她们对你的神情态度,那个不在向你拉拢?我不是对你说了吗,只要盟主喜欢你,任何人夺不走你的正室少夫人……” 佟玉清立即解释说:“小妹从来没梦想着什么正室少夫人,只要能服侍玉弟弟一辈子,就是偏室为妾,小妹也是心甘情愿的!”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你呀,凡事总爱委屈求全,就拿你与陆姑娘的称呼来说吧,她明明比你的年纪小,但她偏偏喊你妹妹,而你也亲亲热热的喊她姊姊……” 佟玉清听得悚然一惊,急忙停止了前进,同时机警的凝目望了一眼附近,才压低声音,正色道:“大姊,从今以后,不准你再提这件事!” “鬼刀母夜又”神色一惊,瞪大了眼睛低声问:“为什么?” 佟玉清见问,不由先叹了口气说:“大姐,咱们的出身你是知道的,虽然我自信我是冰清玉洁的女儿身,但‘九宫堡’的八位夫人未必肯相信……”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说:“她们如果不信,可在洞房夜的第二天间她们的儿子江玉帆呀?” 佟玉清听得娇靥一红,真的有些生气的说:“大姊,你总爱提那些令人脸红的事!” “鬼刀母夜叉”连连颔首说:“好好,我不提,你说吧!” 佟玉清继续压低声音说:“陆姊姊是玉弟弟生母‘彩虹龙女’的表侄女,也可说是她老人家一手栽培起来的,如果我不和陆姊姊争正室,她一定会在萧女侠面前进些好话,再说,如果我以年龄较长自居姊姊、八位堡主夫人很可能以年龄超过玉弟弟太多,而不赞成我和玉弟弟结合……” “鬼刀母夜叉”立即宽声道:“你不要为这些烦恼,没有母亲不疼儿子的……” 佟玉清却忧郁的说:“可是玉弟弟的生母只有一个呀!” “鬼刀母夜叉”斩钉截铁的说:“你放心,还是那句话,只要盟主喜欢你,谁也把你没办法……” 恰在这时,空际突然传来江玉帆的焦急声音问:“玉姊姊?你们怎的还没来?”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正色说:“怎么样?片刻看不到你就会找!” 佟王清娇靥一红,幸福的笑了,一拉“鬼刀母夜叉”的手,双双展开轻功,如飞向前驰去。 穿过一片林地,越过一个岭头,已见江玉帆等人在前面正向南山口走去。 这时火光已弱,满山又趋黑暗,但正东天际,业已露白,天色已经拂晓了。 江玉帆想是听到了衣袂破风声,立即回身望来,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刚刚到达,江玉帆已埋怨问:“怎的在后面待这久?” 俗玉清见陆贞娘等人俱都强自含笑望着她,内心十分不安,娇靥一红,只得含笑道: “我们就在你们身后不远,谈了些薛姊姊的事情……” “独臂虎”赶紧在旁附声道:“是的,是谈卑职的事……”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正待说什么,蓦见“风雷拐”神色一惊,急声道:“盟主快看,那不是陆姑娘的侍女‘青鸾’吗?”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凝目一看,只见山口林荫处,一个纤细身影,正向这面如飞驰来。 陆贞娘看罢、脱口急声道:“不错,我们快去,正是‘青鸾’那丫头!” 说话之间,众人纷纷起步,飞身向“青鸾”迎去。 看看将至近前,“青鸾”已倏然刹住身势,同时惶急的哭声说:“小姐,表少爷,您们快去吧,八个庄上弟兄都被打伤了,张嫂和小鹃她们也被点了穴道……” 话未说完,江玉帆等人已到了近前。 陆贞娘首先急声问:“是那一方面的人?可是他们‘二仙官’逃下山来的歹徒?” “青鸾”连连摇头,急声道:“不是,不是,来人口口声声要找表少爷,而且说非杀了表少爷不可!”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来人口口声声要杀江玉帆,而且非杀不可,俱都楞了,闹不清来人是那一路的高手? 江玉帆也在那里蹙眉苦思,他根据来人一连打伤了八名身手矫健的庄汉,而又点了张嫂和其他三个侍女的穴道,断定绝非泛泛之辈。 须知张嫂和四喜丫头,俱是经过陆贞娘悉心调教的心腹帮手,武功俱都不俗,要想出手将她们制服,并不是一件容易事,除非对方来了不少高手。 一想到不少高手,顿时想起还没问“青鸾”对方来了多少人,正待发问,一直在旁茫然观看的关村长,已迷惑不解的问:“江盟主,到底是什么事?”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现在有人要杀在下!” 关村长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道:“竟有这等事?” “独臂虎”恨声道:“奶奶的,定是亡命逃走的‘涤心’老道,心中不服,邀了高手又回来了……” 话未说完,举袖拭泪的“青鸾”,已摇头道:“不是一群道人,是一个少年歹徒!” 陆贞娘一听,不由十分生气的说:“那你们为什么不用‘四象阵’擒他?” “青鸾”立即余悸尤存的说:“那个少年歹徒好厉害哟,刀棍都不能伤他,而他也足踢拳打,很快的把八个弟兄打倒了……” 陆贞娘再度生气的说:“我问你,你们四人有没有用‘四象阵’擒他?” “青鸾”见问,粉面一红,连连颔首说:“有有,可是……” 佟玉清看出事情有异,因而和声问:“可是怎样?” “青鸾”羞红着粉面说:“那个少年歹徒扑向张嫂时,小婢和‘绿鹃’三人立即以‘四象阵’擒他,可是,他一些也不拍,依然不闪不避,伸开双臂就抱人家……” 佟玉清见“青鸾”有些不好意思的想停止继续说下去,因而赶紧催促问:“后来呢?” “青鸾”见问,只得羞红着粉面继续说:“那个少年歹徒先抱住了‘红莺’妹妹,待等小婢三人扑上前去,他已把‘红莺’妹妹点倒了,而且,反身又抱住了‘黄雀’姊姊……” 韩筱莉立即不解的问:“她们都被点倒了,你是怎的跑出来的?” “青鸾”继续说:“当那个少年歹徒又抱住‘绿鹃’姊姊的时候,‘绿鹃’姊姊马上叫小婢快跑,快来找小姐和表少爷!” “独臂虎”一听,不由望着江玉帆,正色说:“盟主,俺看这小子八成是个力大胳膊粗,和‘黑煞神’一样的浑猛小子……” “鬼刀母夜叉”一听,不知怎的心里就有气,因而不自觉的说:“你又比歪嘴聪明多少?” “独臂虎”一瞪眼,立即正色说:“俺虽然不聪明,俺可也没有见了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就抱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服气的沉声问:“你见歪嘴抱过谁来?” “独臂虎”哼了一声,一耸肩,没好气的低声说:“他抱过谁,谁知道!” “鬼刀母夜叉”一听,不由气得满脸通红,两眼一瞪,正待怒声说:听你的口气好像抱过俺似的?但是,终觉这句话难于出口,加之盟主等人正在和陆贞娘等人揣猜少年歹徒的来路,气得哼了一声,到了唇边的话又住口不说了。 只见陆贞娘游目看了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眼,迷惑的问:“这个少年歹徒是谁呢……” 话未说完,“铜人判官”已猛的一提手中铜人,怒声道:“管他小子是谁,只要他的头能经得起俺这独脚铜人的一下子,俺就承认他是铜铸的金刚,铁打的罗汉!” 话声甫落“青鸾”已脱口急声说:“丁堂主说的不错,他的名字好像就叫铁罗汉!” 朱擎珠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惊啊,急声问:“青鸾,那少年可是穿一身黑绒劲衣,胯下挂着一对铁锤?” “青鸾”见过,立即迫不及待的连连颔首,惊异的正色说:“是是是呀,他屁股上挂着两个铁锤……” 话未说完,朱擎珠早已飞身向山口驰去,同时急声说:“我那傻弟弟来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楞,由“毒鬼谷”到现在,还没听朱擎珠什么时候说过她还有一位“傻弟弟。” 大家虽然迷惑,但身形未停,也紧跟朱擎珠身后驰去。 关村长听说要杀江玉帆的少年是他们自己人,也放心的笑了,他虽然不会轻功,但也急步向山口外奔去。 老谋深算的邓天愚,知道稍时到了关村长的村上,恐怕还有很多事要求他,是以,谦和的一笑道:“关村长,不必急,我们两人慢慢去!” 关村长一听,谦和的一笑,连声应了两个“好”,立即改为大步前进。 出了山口一看,只见数十丈外的朱擎珠,一人在前,江玉帆等人紧跟在后,正飞似的向那座枯林前驰去。 这时,天光业已大亮,远近景物俱已清晰可见,是以,朱擎珠等人奔向柏林,关村长和邓天愚俱都看得清楚。 如飞驰向枯林前的朱擎珠,心中十分焦急,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这位“傻弟弟”真的光火了,他会乱来的。 果然,就在她飞身扑进枯林的同时,深处已传来“铁罗汉”的憨傻怒骂声:“九宫堡的江玉帆再不来!俺就要骂了!”—— 第二十一章 如此一问,朱擎珠的娇靥顿时通红,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也俱都神情一楞。 只见朱擎珠佯怒嗔声说:“你再胡说,姊姊可要打你啦,姊姊好端端的为什么去当尼姑?” “铁罗汉”立即正经的说:“是那个头上没头发的邓爷爷告诉俺的嘛!” 朱擎珠听得神色一惊,正色问:“你碰见邓老爷子啦?” “铁罗汉”一点大头,正经的说:“是呀,他说江玉帆不要你作他的老婆了,你就气得哭了,所以要当……” 话未说完,朱擎珠早已涨红着娇靥,伸出玉手在他的大头上打了一巴掌,同时嗔声说: “你胡说些什么呀!” “铁罗汉”被打得一缩脖子,咧嘴皱了皱眉头,大家这才发现他的两只铃限上,眉毛只有稀疏的几根根,因而不自觉的都笑了。 大家一笑,“铁罗汉”立即瞪起一对铜铃大眼,炯炯如灯的向江玉帆等人望来。 “铁罗汉”一见江玉帆等人,立即咧嘴沉声问:“你们谁是江玉帆?” 江王帆俊面绽笑,正待说什么,朱擎珠已赶紧急上一步,抢先含笑道:“江玉帆听说你大聪弟来了,他那里还敢不来?” “铁罗汉”一听,不由笑了,举手一指江玉帆,稚憨的笑着问:“珠姊姊,这个向着俺笑的人是谁?” 朱擎珠见问,先看了一眼微蹙剑眉的江玉帆,这才佯装紧张的说:“大聪弟,那是盟主……”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不解的问:“盟主?什么盟主?” 朱擎珠立即正色说:“盟主就是大家的领袖,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话!” 说此一顿,举手一宿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继续说:“你看到了没有?这些人都要听他的话,他不准动手打人,就不能动手打人,不准骂人,就不可骂人……” “铁罗汉”咧一咧嘴,似乎有些不服气,因而沉声问:“若是不听他的话呢?” 朱擎珠毫不迟疑的正色说:“当然就不准你吃饭呀!” “铁罗汉”听得一哆嗉,不由失声说:“赫,跟师祖奶奶一样的厉害呀!” 说话之间,脸上充满了懊恼和失望之色! 朱擎珠一见、赶紧笑着说:“不过盟主比师祖奶奶和善,他对年龄大的称呼哥哥姊姊,对年龄小的称呼妹妹弟弟,而且,还特别喜欢他们……” “铁罗汉”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的问:“他喜不喜欢俺?” 朱擎珠毫不迟疑的正色说:“当然喜欢你呀,不信你可以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铁罗汉”一听,满脸绽笑,先把一对铁锤挂在宽厚皮带的钢钩上,像肥鸭子漫步一样的向江玉帆身前走去。 朱擎珠趁他转身之际,赶紧向江玉帆愉快的打了一个手势,并指了指向前走去的“铁罗汉”。 江玉帆笑在脸上,苦在心头,他“游侠同盟”中,已经有了几位浑猛人物了,如果再添上这么一位又憨又傻的“罗汉”,今后不知道又要增添多少麻烦,好在“铁罗汉”马上离去,否则,一定会闹得大家寝食不安。 只见“铁罗汉”走至江玉帆面前,先“嘻嘻”一笑,招呼道:“嗨,盟主……” 江玉帆见“铁罗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得也含笑招呼道:“嗨,大聪弟你好!” “铁罗汉”嘿嘿笑一笑,没有回答。 江玉帆继续问:“大聪弟,你今年几岁了?” “铁罗汉”见问,又是嘿嘿一笑,扳了扳手指,又迷惑困扰的举手搔了搔大头。 朱擎珠一见,赶紧笑若说:“他今年十六岁了!” 陆贞娘等人听得一楞,没想到“铁罗汉”还是一个大孩子,如果不再长高的话,他的头今后可能还会大! 韩筱莉一笑问:“珠妹妹,他是你的亲弟弟还是堂兄弟?” 朱擎珠听得“噗嗤”一笑,道:“我尽顾安抚大聪弟,忘了介绍他的家世来历了!” 说此一顿,走至“铁罗汉”身边,抚摸着他的肩头,继续说:“他是我师伯张石头的第二个侄儿,因为他从小顽皮,十分聪明……” 说至此处,朱擎珠特的向陆贞娘等人含笑挤了一个眼神,稳续说:“张师伯怕他在外吃亏,特的为他练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一气混元童子功’……” “独臂虎”一听,立即惋惜的说:“这么一来,张少侠不是就不能娶老婆了吗?” 话声甫落,“铁罗汉”已憨声傻气的说:“娶老婆有什么好?白天只给你吃一顿饭,晚上还得给她洗臭脚……” 话未说完,江玉帆等人都笑了! 朱擎珠继续笑着说:“前几年张师伯也把他带去了梵净山无忧洞府,跟着师祖学双锤!” 江玉帆等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方才“铁罗汉”说的师祖奶奶,就是指的“金狒盲尼” 无忧老师太。 恰在这时,那边庄汉中,突然有人“哎哟”了一声。 “铁罗汉”闻声回头,发现“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已经把张嫂和八个庄汉,以及三个侍女的穴道解开了,而且、正察看受伤庄汉的伤势,不由怒声道:“你这牛鼻子和老头儿,怎的把他们给放开了啊?” 江玉帆立即接口道:“是我命令他们作的,大聪弟,你打错了咱们自己的人了……” “铁罗汉”一听,立即分辩说:“他们不是咱们的人、他们是江玉帆的人!”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俱都哑然笑了。 但是,江玉帆却忍笑正色说:“江玉帆也是咱们自己的人,也不可以打!” “铁罗汉”却倔强的说:“江玉帆一定要打,因为他不听爷爷的话,他不孝顺!”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沉声问:“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铁罗汉”煞有介事的正色说:“俺师祖奶奶说,江玉帆是个最听话、最孝顺的孩子,他爷爷把珠丫头给他作媳妇,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话未说完,又羞又喜,又佯装生气的朱擎珠,又在“铁罗汉”的大头上打了一巴掌,同时,忍笑嗔声说:“那里有这些事?都是你胡说!” “铁罗汉”见朱擎珠不信,气得两眼一翻,满脸通红,伸手在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来,一咧大嘴,生气的说:“喏,你看,是真的还是胡说?” 说罢,大手向前一伸,手掌上竟赫然托着一个油光碧绿,雕得栩栩如生的翡翠玉麒麟。 朱擎珠看得神色一惊,花容主变,伸手把翡翠玉麒麟夺过来,同时,望着“铁罗汉”,紧张焦急的问:“大聪弟,这是江爷爷的心爱珍玩,你是怎么拿到的?你偷的呀?” 江玉帆自然认得那只翡翠玉麒麟,“铁罗汉”拿的是左首一只,还有一只足下踏着小麒麟的,这对玉麒麟是爷爷“陆地神龙”江浩海最心爱的珍玩,不知怎的会到了“铁罗汉”的手里? 但是,聪明的陆贞娘和佟玉清,却早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直想领袖群雌的陆贞娘,看了那只玉麒麟,当头如遭雷击,娇躯一颤,不禁有些头晕目眩。 但她终究是书香门第,武林世家,读得多,见得广,赶紧娇靥展开,把心神宁静下来。 只见“铁罗汉”愁眉苦脸,有些生气的分辩说:“什么是俺偷的?俺又没去‘九宫堡’,俺怎么偷?” 朱擎珠继续紧张的问:“那,江爷爷的这只玉麒麟是那里来的?” “铁罗汉”生气的解释说;“是江爷爷派朱彩鸾师叔和‘彩虹龙女’江伯母两人亲自送给师祖奶奶的嘛!” 朱擎珠一听,芳心大喜,娇靥通红,知道江老堡主已为江玉帆向师祖“无忧”老师太下了彩聘,实在说,文定之后,才算是真正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江玉帆当然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而且,他根据爷爷对朱擎珠的喜爱,以及命令爹爹江天涛传授“九官堡”的几项不传绝学给朱擎珠,心中便有了预感与准备! 但是,他却不希望事情来得这么快,因为他要把佟玉清亲自领到爷爷面前,要爷爷当众彩聘,并宣布她是“九宫堡”的第一位少夫人。 现在,爷爷已先为他彩聘了朱擎珠,使他内心非常愧对温柔,多情,体贴,贤慧的佟玉清。 心念至此,不自觉的黯然去看佟玉清,但是,当他转首一看,发现佟玉清,娇靥纵笑,神情如常,眉宇眼神间竟没有一丝不快之色,只见她正愉快的含笑望着场中的“铁罗汉”。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不但对佟玉清的胸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而对她也更增深了敬与爱。 由于佟玉清的神情如常,他也只得俊面含笑,装出一幅愉快之态,因为,他是一个孝顺的孙子,他不能对爷爷决定的事有一丝不满或不愉快。 转首看向场中,只见朱擎珠神情惊异的望着“铁罗汉”嗔声问:“既然是江爷爷送给师祖奶奶的,你怎可随便把它拿出来?” 只见“铁罗汉”气得一跺脚,十分生气的说:“是师祖奶奶交给俺的,叫俺拿这个给江玉帆看,有了这个怕他不要你作老婆……” 朱擎珠娇靥上的羞红,就一直没褪,因为碰上这位憨傻不懂事的大聪弟,口没遮拦,不知涵虚,他是“灶王爷上天,有一句说一句”,骂他,他不在乎,打他,他的头是铁的,这才真叫做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呢! 但是,秀外慧中的陆贞娘,却望着“铁罗汉”,愉快的笑着说:“大聪弟,邓老爷子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看,你珠姊姊不是和从前一样美丽好看吗?” “铁罗汉”一听,歪头看了看娇靥绯红,一直望着他笑的朱擎珠,举手搔了搔大头,咧着大嘴眨大眼,他似乎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邓老爷子为什么要说谎话? 恰在这时,“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以及张嫂和“黄雀”三个侍女,已走了过来。 江玉帆举目一看,张嫂和三个侍女的脸上都有不悦之色,而八个庄汉正在纷纷解缰拉马,因而关切的问:“八位弟兄怎样了?” “一尘”道人首先恭声道:“还好,仅有一位弟兄的右股红肿的厉害!” 江玉帆宽心的“哦”了一声,道:“那我们走吧!” 说罢回头,神情一惊,发现邓天愚并没有跟来,不由脱口急声道:“邓庄主没来?” “独臂虎”立即不屑的说:“盟主放心,只要‘蝌蚪钉’还在他肩上,跑不了他就是!” “风雷拐”赞同的揣测说:“他可能和关村长在林外等咱们……” 话未说完,林外突然传来“黑煞神”的怒声大喝道:“放你娘的屁,俺盟主恨不得吃你的肉,剥你的皮,他会饶了你……” “黑煞神”的喝声未落,接着响起关村长的惶急高呼:“江盟主救命,江盟主救命!”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道:“我们快去,芮坛主又在闯祸了!” 说话之间,飞身向林外扑去。 佟玉清立即催促道:“玉弟弟,你要先出声喝止他呀!” 江玉帆一听,扑飞中,立即施展“千里传音”的功夫,按喝道:“芮坛主不可胡来!” 怒喝声中,飞身扑出林外,举目一看,只见秃子憨姑站在官道一旁,和邓天愚打斗的“黑煞神”,刚刚一脸愤怒的飞身跃开! 那位关村长,早已神色惊急的逃到官道的十数丈外,仍在不停的喊“江盟主快来”。 邓天愚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看来他被“黑煞神”追杀得的确手忙脚乱了一阵,肩上的剧毒蝌蚪钉,对他施展身手,也不无影响关系。 “黑煞神”和秃子王永清一见江玉帆飞身扑出枯林外,那里还敢神气,两人俱都一脸愧色的垂手低头肃立。 憨姑沈宝琴,虽然也恭谨的站在那里,但她的淳厚憨实的脸上,却没有惶愧之意。 邓天愚一见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到达,急步迎了过来,同时惶急的说:“贤侄来得正好,老朽险些丧命在这位大侠的飞抓之下!” “黑煞神”和秃子见邓天愚称呼盟主贤侄,虽然不服气的瞪了邓天愚一眼,却知道险些又闯了一件祸事。 江玉帆一见邓天愚迎来,急忙刹住身势,含笑歉声道:“小侄一步来迟,让你受惊了!” 邓天愚何等狡猾,他早已看出继续赶至的“悟空”等人,俱都以厌恶的目光冷冷的望着他。 这时一见江玉帆向他道歉,赶紧正色说:“这都怨老朽没有跟随前去……” 话刚开口,佟玉清已冷冷的说:“万一林中来的少年是你认识的,岂不让你左右为难?”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口口声声要杀江玉帆的人,也很可能是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子弟或门下,万一他邓天愚在场被对方指出责骂,岂不难堪尴尬? 再说,来人冒犯了江玉帆,即使不被“鬼刀母夜叉”等人所杀,也很难讨得了好,万一少年歹徒被打重伤,将来少年的尊长指责他在场不施援手,岂不又多树了一门仇家? 如今,迥避不去,即使少年歹徒被杀,他也可推说未曾入林,不知实情,以未在现场来推卸责任。 现在,偏偏被聪慧多智的佟玉清看破了他的居心诡计,不由涨得老脸通红,赶紧含笑分辩说:“佟女侠误会了,老朽绝无此意,实因关村长非吾道中人,因而老朽代江贤侄陪关村长于此……”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跟在朱擎珠身后的“铁罗汉”,继续笑着说:“再说,那位朱姑娘早在南山口内,已经知道这位少侠是谁了!” 惨玉清轻哼一声,本待再说什么,但脸上余悸尤存的关村长已神情惶惶的走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急迎两步,连声道歉。 关村长则紧张的一指“黑煞神”,强自笑着说:“这位大侠一见邓老英雄就骂,抡起那条练子就打,要不是江盟主来得快,恐怕早出人命了!” 江玉帆歉然含笑道:“这都是误会!” 说罢,剔眉望着“黑煞神”,怒声道:“芮坛主,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回头看!” 说着,学手指了指十里外的云雾山。 众人循着指向一看,只见十数里外的峰岭间,火光微现,但却浓烟蔽天,直伸正东,染得刚刚升起的朝阳,也变成了一个紫红血球! 但是,垂手低头的“黑煞神”和秃子,那里敢回头看,依然默默肃立原地。 江玉帆继续怒声说:“现在正值残秋,气燥物干,你差一点烧光了一座云雾山!” 话声甫落,秃子王永清“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低头仅愧的说:“盟主,卑职知错了,请盟主姑念属下初犯,不知厉害,从轻处分吧!”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见,俱都楞了,因为他们都一直认为这把大火是“黑煞神”放的,没想到却是秃子。 就在众人一楞之际,“咚”的一声,“黑煞神”也跪在地上。 只见“黑煞神”愁眉苦脸的说:“盟主,是俺的错,请处分俺吧!” 这时的朱擎珠,正好抓住了教训“铁罗汉”的机会,于是、悄悄一扯“铁罗汉”的大耳朵,低声道:“你看到没有?盟主厉害不厉害?” “铁罗汉”眨着一双大眼睛,神情紧张的咧着大嘴,连连点头低声道:“厉害厉害,比师祖奶奶还厉害……”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望着“黑煞神”和秃子,怒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火是谁放的?” “黑煞神”一听,立即抬起头来惶声道:“火是俺放的,点子是秃子出的……”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得意的说:“怎么样?俺就知道,一定是秃子‘唆着憨狗上墙头,当头擦了一石头’,怎么样,说对了吧?” “鬼刀保夜叉”却望着秃子接口说:“当初在惠山破庙里结盟的时候,你赞成谁犯了错就脱下谁的裤子打屁股,现在你看着办吧!” 如此一说,不少人笑了,十一凶煞的心坎里,也不由涌上一阵温馨的亲切神情! “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彼此一施眼神,同时向着江玉帆,躬身施礼,纷纷央求道:“望盟主看在两人初犯上,宽恕两人一次!” 江玉帆一见“黑煞神”三人回来,积在心头的郁闷和不快,早已一扫而光,再说,早在“黑虎岭”下,他已宣布不处分“黑煞神”了,这时自然不便再加处分。 是以,望着“悟空”和“一尘”,沉声吩咐道:“两人各记过错一次,下次再有过错,两过一并处罚!” “悟空”和“一尘”同时恭声应了个是,并望着“黑煞神”两人,沉声道:“还不谢过盟主!” “黑煞神”和秃子一听,挺身站起,同时抱拳恭身道:“多谢盟主!” 一旁的关村长趁机哈哈一笑道:“诸位一夜辛苦,想必早已饿了,就请诸位上马吧!” 江玉帆回头一看八名庄汉拉的马匹,知道“铁罗汉”骑的也是一匹黑马,但邓天愚和关村长却都无座骑,因而关切的问:“不知关村长的府上在那个村落?” 关村长愉快的举手一指一里外的一座较大村庄,含笑道:“喏,就在那座小村上!” 江玉帆一看,只见村上树木高大,但大部叶落技秃了,因而清楚的看到村上大约有百多户人家,在山前的几座小村中,算是较大的了。 由于距离不远,江玉帆谦和的一笑道:“既是眼前这座村子,不必上马了!” 于是,关村长引导着江玉帆几人在前,秃子哑巴和拉马的八名庄汉跟随在后,迳向小村前去。 由于乡道狭窄,只能两人并肩前进上十几人,再加上三十匹马,迤逦不下百丈。 “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几人俱都关心“黑煞神”的放火经过,因而,同时低声问:“歪嘴,那么大的风,你怎的敢去放火呀!” “黑煞神”懊恼的一瞪眼,没好气的说:“奶奶的,就坏在风大上啦!” “独臂虎”立即不解的问:“怎么呢?” “黑煞神”正色解释道:“盟主和你们走后,俺和秃子憨姑娘三人只好坐在树底下养精神,可是俺越想越气,尤其听到你们那边后崖上,当当敲锣,呐喊震天,俺的屁股就像坐在蒺藜上,那里还坐得住? 秃子看出了俺的心事,立即对俺说:‘歪嘴,你不是跟你舅舅学了许多兵法吗?’俺当时听得精神一振,立即说:‘是呀,姓孙的,姓吴的,俺都学过!’秃子立即没好气的说:‘都学过有啥用?要能够应用才行!’俺当时眼珠子一转.灵机一动,立即想起了‘声东击西’,可是秃子却骂道:‘歪嘴,你他娘的就没有听说过赤壁鏖兵和连营七百里吗?’当时俺听得吓了一跳,这么大的风放火,那还得了?可是秃子却说照胡医道长老杂毛你计划去作,烧一小堆儿干枝枯叶,虚张声势,狭谷口留下憨姑娘隐在石后向断崖上丢石头,这样也可使对方不知道咱们究竟来了多少人。 秃子这么一说,俺当然赞成,留下憨姑娘一人在狭谷口,俺和秃子马上绕到了虎尾岭后,俺是觉得,风是由西北吹来的,冒起来的烟正好向虎头峰的‘二仙宫’吹去。 憨姑娘这边很成功,向着两道纵岭上悄悄的乱丢石头,惹得断崖上果然放下了大石头,可是俺和秃子可惨啦……” “鬼刀母夜又”立即忍笑问:“怎么了,火烧了屁股啦?” “黑煞神”愁眉苦脸的正色解释说:“不是烧了屁股,是烧了脚啦!” “鬼刀母夜叉”和哑巴立即低头去看“黑煞神”脚上的那双纳边双缘的抓地虎鞋,果然烧焦了好几块。 但是,“独臂虎”却忍笑问:“怎么着,你们拿脚踩啦?” “黑煞神”立即懊恼的正色说:“可不是?最初堆了一小堆枯枝干叶,烧起来烟又淡火苗又小,在虎头峰上‘二仙宫’饮酒观舞的两个老怪物那能看得到?秃子就说找大木头来烧。 俺当时就有点担心的说:‘秃子,恐怕不行吧?’秃子却不以为然的说:‘怕啥?烧起来两个人的尿都可把火救熄了!’俺一听也对两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看不住一小堆火?找大木头去!这一找大木头可不得了喽……” “独臂虎”立即追问了句:“怎么,火烧大啦?” “黑煞神”依然有些懊恼紧张的说:“俺和秃子回来一看,俺的亲娘祖奶奶,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了一大片……” 走在前面静听的“铜人判官”,突然回头问:“你们两人的尿呢?” “黑煞神”没好气的一瞪眼,无可奈何的说:“那里还有尿?屎倒快吓出来啦!” 诂未说完,附近的几人都哈哈笑了,就是走在前面的陆佟朱韩阮五女,也忍俊不住的掩口笑了。 秃子气得满面通红,急步奔了过来,正待说什么,在前引导的关村长,已大声谦和的笑着说:“诸位大侠到了,那就是寒舍!” 众人举目一看,果然到了村前,只见当前村边一座宅院,黑漆门楼,八字粉墙,院内厅舍清晰可见,看来倒有几分像中原乡绅之家。 在关村长的热诚肃请下,大家依序进入门内。 由于村上的壮汉都去了“黑虎岭”救火,马匹仍由八名庄汉留在宅外照顾。 门内是座七八尺高的灰砖迎壁,院中两厢房门大开,仅有三阶的客厅上,站着几名妇女,厅中果然早摆好了三桌酒席。 几名妇女一见,立即迎下阶来请大家净面弹尘,由于关村长没有引见,这几名妇女可能是女仆或请来临时帮忙的邻人。 净面完毕,入厅就席,在关村长的热诚劝酒下,陆佟五女也都破例饮了半杯,“独臂虎” 和“黑煞神”等人,那就不必提了,更是酒到杯干,壶底朝天。 江王帆要在小村上停留一两天,完全是为了等候秃子憨姑和“黑煞神”,如今,三人都回来了,自然无须再停留下去。 但是,多日来大家一直没有得到休息,再说,“多臂瘟神”邓天愚的钉伤,也必须为他治愈。 撤席献茶之后,江玉帆立即望着“一尘”道人,询问道:“右护法……” 话刚开口,“一尘”道人已欠身恭声道:“卑职在!” 江玉帆先看了一眼邓天愚,才继续道:“你看取出邓老庄主肩上的毒钉,需要多少时间?” “一尘”道人欠身恭声道:“有两个时辰足够了!” 邓天愚在旁赶紧抱拳含笑道:“全仗道长的精绝医术了!” 江玉帆继续望着“一尘”道人,说:“今日休息一天,傍晚就可以动手了……” “一尘”早已看透了盟主的心意,是以,未待江玉帆话完,立即正色说:“为了尽快起程赶往西域大雪山,卑职稍时就为邓老庄主诊治!” 邓天愚知道江玉帆等人前去西域是为了捉回他的女管家“红飞狐”,是以,老脸一红,赶紧望着江玉帆,歉然含笑道:“江贤侄,丁月梅的事,从今以后咱们就不用再提了!” “黑煞神”见邓天愚一口一个“江贤侄”,气得咬牙切齿脸发青,但他自知是待罪之身,那里还敢插嘴,只能偷偷的哼了一声。 但是,江玉帆却谦和的说:“我们前去大雪山,并不单为了贵庄潜逃西域的‘红飞狐’,我们也为了劝导西域恶魔‘乾坤五邪’,开放大雪山区,使人人可以进入采雪参,觅雪莲,猎狩雪熊雪狸:……” 话未说完,老脸通红的邓天愚,早已连声应了两个是。 江玉帆立即望着“一尘”道人,吩咐道:“马上准备为邓老庄主取钉的事!” “一尘”道人恭声应了个是,当即由椅子上站起来。 关村长一见“一尘”道人站起来,也急忙起身问:“道长都需要些什么,尽请吩咐,小民好派人准备?” “一尘”道人一笑,谦和的道:“不需要什么,麻烦村长找一间僻静小房就够了。” 江玉帆深怕“一尘”道人故意折磨邓天愚泄愤,因而正色问:“邓老庄主肩上的毒钉,你准备怎么个取法?” “一尘”道人见问,自然明白江玉帆的意思,赶紧恭声道:“一种方法是用刀将肩肉剖开,取钉放血,敷药包扎,休养半个月就好了……” 老奸巨猾的邓天愚,深知十一凶煞个个嫉恶如仇,他也正在担心离开了江玉帆,“一尘” 道人会趁机给他许多苦头吃。 是以,未待“一尘”道人说出第二种方法,赶紧豪气的一笑道:“用刀割肉,何需另觅静室?老朽虽不敢与昔年刮骨疗毒的关二爷相比,但这点痛苦,老朽还自信挺得住!” “独臂虎”和“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和秃子憨姑几人,也在旁异口同声的说: “胡医道长右护法,人家‘瘟神’都不怕,你这烧香念经的老道还怕啥?就在大厅上动手算啦,也好让咱们瞧瞧,你的医术是否真有一套!” “一尘”道人无可奈何的一笑道:“好吧,就在此地吧!” “独臂虎”和“黑煞神”一听,立即兴奋的站起来,当先将中央的一张圆形檀桌移开!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不屑的讥声道:“这不是杀猪过年要压岁钱,看你们两人高兴的?” 心情既焦急又紧张的邓天愚一听,老脸顿时红了,误以为“鬼刀母夜叉”诚心在骂他。 但是,抿嘴微笑的佟玉清和陆贞娘,却知道“鬼刀母夜叉”是句无心的话。 中央桌子移开,秃子也急忙搬了张椅子来,关村长也命令一个中年妇人进内拿来一个磁钵准备接血。 “一尘”道人却在袍内腰下的软囊内,取出一个油布包来,就在圆形檀桌上将它打开。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见油布内包着的,俱是些寒光闪闪,畸形怪状的锥钳铗。 “独臂虎”一看,不由“啧啧”两声,自语似的赞声说:“看不出你老杂毛,还真有一套!” 说话之间,“多臂瘟神”邓天愚,已强自镇定的坐在秃子移过来的大椅上,解开前襟三扣,将肩头伤处露出来。 江主帆等人一看,只见邓天愚的肩头伤处,红肿虽然消了些,但黑紫情形,仍未见减。 一直跟着朱擎珠不讲话的“铁罗汉”,一见邓天愚肩头上的伤处,急急奔了过去,注目向着邓天愚的肩头一看,立即大惊小怪的嚷着说:“嗨,这种暗青子有毒,这个要用火铁烧呀!” 说着,举手一指刚拿起一柄锋利弯刀的“一尘”道人,指责似的大声说:“嗨,你这老道不可乱夹呀,这个不能用刀挖呀……” 话未说完,纤影一闪,朱擎珠急步奔了过去,叭的一声打了一巴掌,同时瞠声说:“你懂得什么,快回去!” 说话之间,在满厅人众既惊讶又好笑的情形下,不由“铁罗汉”分说,硬把他拉了回去! 但是,“一尘”道人却惊异的急声说:“朱姑娘请不要拉张小侠!” 如此一说,全厅的人一楞,供都肃静下来。 朱擎珠心知有异,只得把拉“铁罗汉”的手松开。 只见“一尘”道人,神情严肃,但却以谦和的声音,望着“铁罗汉”,问:“张小恢,为什么要用火铁烧?” “铁罗汉”被问得不停的蹙眉咧嘴眨大眼,有些胆怯的看一眼朱擎珠,摇摇大头,道: “俺不知道。” 朱擎珠知道“铁罗汉”怕她,因而亲切的一笑,道:“大聪弟,你尽管说,珠姊姊不打你!” “铁罗汉”有些着急的突然提高声音道:“俺真的不知道嘛!” “一尘”道人眉头一皱,十分不解的问:“那你怎的知道应该用大铁烧?” “铁罗汉”见问,却又理直气壮的说:“俺师祖奶奶给‘天官寺’里的老和尚治毒伤,就是用火铁烧,师祖奶奶还说用刀不太好!”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以恍然的声音望着“一尘”道人,问:“你方才说一种方法是用刀,好像还有一种方法没说……”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那一种方法是什么方法呢?” “一尘”道人一指“铁罗汉”;恭声说:“就是张小侠说的‘用火铁烧’……” 朱擎珠一听,不由厌恶的说:“用火铁烧那块毒肉,一定臭死了!” “一尘”道人正色说:“所以贫道请关村长另找一间僻静小房嘛!” “独臂虎”不由埋怨道:“你干啥不早说清楚呢?闹了半天,用刀还是不太好……” “一尘”道人立即没好气的说:“话还没讲完,邓庄主就要效法神勇的关老爷了,你和秃子歪嘴也在那里又拉椅子,又搬桌子的凑热闹!” 江玉帆见将衣襟扣好的邓天愚,神情十分虺尬,只得含笑道:“你认为那一种方法好,就用那一种方法治疗!”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一整脸色,恭声应了个是,继续道:“属下先把两种方法治疗的利害说出来,让邓老庄主自己选择,他愿意用那一种方法就用那一种方法!” 江玉帆不待邓天愚发话,立即赞同的颔首道:“这样最好!” “一尘”道人立即游目看了大家一眼,郑重的说:“用刀剖肉取钉,好在一个‘快’字,适合皮下和肉厚的部位,但是,如果毒钉刺伤骨头,或有毒的血渗染到新血肉内,即使痊愈,逢雪下雨,仍感腰酸背痛,老年之后,且有中风之虑……” 邓天愚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的问:“老朽现在伤的部位?……” “一尘”道人立即同答说:“那是最不利的部位,而且,肩骨早已染上了毒。” 邓天愚听得面色一变,脱口轻“啊”,不由惶声问:“道长,你看该怎么治才好呢?” “一尘”道人立即冷冷的道:“说出来恐怕你吓破了胆子!” 邓天愚一听,心中不禁有气,立即挺胸豪气的说:“道长恐怕是在说笑,想我邓天愚闯荡江湖数十年,大风大浪也经过,刀山油锅也见过,就是拿火铁烧,大不了痛澈心肝的埃上几下子,我想也不至吓破了胆子!” 话声甫落,看出“一尘”道人在用“激将之计”的江玉帆,立即赞声道:“好,邓老庄主果不愧是当代武林的知名人物!” 江玉帆如此一说,“悟空”等人也不得不看在盟主的面子上为邓天愚喝了声采! “一尘”道人得意的一笑,立即望着关村长,含笑谦和的道:“还是麻烦关村长找一间僻静避风的小室,另备一具大型烙铁和泥炉,还有一锅清水,架在灶上煮沸!” 关村长一听,连声应是,说:“好,小民马上派人去准备!” 说罢,匆匆走出厅外,即向守候在厅廊中的几名中年妇女交代了几句,又匆匆的走进厅来。 “一尘”道人则望着江玉帆,恭声道:“请盟主和诸位姑娘先休息,卑职还要人山找几种草药,最多半个时辰回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肃手说了声“请”。 “一尘”道人躬身应是,转身走了出去。 “多臂瘟神”邓天愚没想到“一尘”道人如此热诚,一夜折腾还没得到休息,又要入山采药,内心之感激,绝非局外人所能体会。 是以,“一尘”道人转身向厅外时,赶紧拱揖相送。 “一尘”道人走出厅后,关村长即命中年妇人引导陆贞娘五女和憨姑“母夜叉”以及张嫂“四喜丫头”等人进入内宅,江玉帆留在厅上客室内,“悟空”等人留下警卫后,则分别至两厢休息。 关村长则引导着“多臂瘟神”邓天愚去看静室和应该准备的器具。 江玉帆进入厅角客室一看,一桌一床,被褥齐全,布置简单整洁。 于是,脱下缎靴,上床盘膝,立即闭目调息起来。 由于此番前来“黑虎岭”,杀了“甘陕双残”,解除了云雾山方圆百里老百姓的多年灾难,不但为一方造福,也为武林除去两害,内心觉得非常舒坦。 尤其,在虎头峰上活捉了“多臂瘟神”邓天愚,非但保留了他的老命,而且还要为他疗毒取钉,在感激惭愧之余,他已亲口承认错误,还要亲自跑一趟嵩山少林寺。 如今,前去西域大雪山,并不单纯为了活捉“红飞狐”,而是要以劝导霸占大雪山多年的“乾坤五邪”,开放大雪山,任人进出,不再成为他们的私有禁区。 据说大雪山区,早在八月十五使已进入大风雪季,直到明年阳春三月,难得有几日是晴朗无风的好天气,他真担心新年除夕那夭;不能赶回九宫堡给爷爷爹娘辞岁拿压岁钱。 一想到过新年的情景,以及拿压岁钱时候的快乐心情,他不自觉的笑了,因而,也恨不得马上赶往大雪山,期能尽快赶回九宫堡过新年。 由于心情的愉快,以及棘手的问题大都解决了,因而忧虑大减,调息了两个周天,也就盘膝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江玉帆悚然一惊,立即睁开了眼睛,穿靴下床,掀帘走出室来。 一出室门,即见手里拿着丐帮之宝万年青竹杖的哑巴守在厅门口。 哑巴一见江玉帆,立即偷快的笑着举手比划,拍拍自己的肩头,并愁眉咧嘴的“嘿嘿啊啊”!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知道“一尘”已经开始为“多臂瘟神”邓天愚治疗毒伤了。 是以,一面前进一面问:“在什么地方?” 哑巴立即举起万年青竹杖指了指正西! 江玉帆刚走到厅门口,“风雷拐”已闻声由西厢房内走了出来。 “风雷拐”一见江玉帆:止即谦恭的问:“盟主休息好了?” 江玉帆见仅“风雷拐”一人出来,两厢静悄悄的,不由关切的问:“左护法他们呢?” “风雷拐”立即回答说:“都去帮忙了!” 江玉帆一听,知道“风雷拐”怕哑已遇事一人应付不了,为了他这盟主的安全,留下来了。 心念间,“风雷拐”已继续问:“盟主是不是要去看看?”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好吧,我们都去看看!” 于是,由哑巴在前引导着,沿着客厅前廊,出西角门,进入旁院。 旁院多是仓房,地面平滑,想是用来打麦收壳的地方。在正西两排长房之间,是一条通道,房后即是树木半枯的果园。 江玉帆三人刚刚走进通道,突然又是一声刺耳惊心的悠长惨叫! 同时,传来“黑煞神”的讥骂声:“老杂毛,轻一点吧,‘瘟神’完蛋啦!”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飞身扑进林内。 举目一看,只见西北角上有一间小房,房外有泥炉炭火,一个铁锅里热气蒸腾,仅关村长神色紧张的站在那里,“铁罗汉”则翘着个大头,伸长了脖子向小屋里看。 江玉帆打量间,已穿林到了小房前,立时有一阵难闻的焦臭味由小房内扑面迎来,但房内仍有热锅煎油的“嗤嗤”声音传出来。 江玉帆刹住身势一看,只见房中门板上仰面调着“多臂瘟神”、“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和秃子,四人按着“多臂瘟神”邓天愚的胸腿、“悟空”立在一旁注视着,“一尘”道人正用烧红的烙铁,在邓天愚的肩头上揉,发出了“嗤嗤”声音和焦臭! “铁罗汉”闻声回头,一见是江玉帆和哑巴,还有一个白胡子老人,正待大声吆喝“盟主到了”,却被江玉帆“嘘”声制止了。 江玉帆先向关村长打个招呼,急步走进小屋内。 “黑煞神”等人一见江玉帆进来,俱都以恭谨的目光看了江玉帆一限,江玉帆赶紧挥了一个安抚手势,示意大家继续工作。 他走至近前一看,只见“多臂瘟神”邓天愚,面如死灰,双目紧闭,满脸黄豆般大的汗珠,早已晕死了过去。 但是,同样满头大汗的“一尘”道人,仍用烧红的烙铁在那块焦黑血紫形同烂肉的肩头上,不停的揉,嗤声不绝,白烟袅袅.焦晃难闻,令人欲呕。 就在这时,“一尘”道人猛的将烙铁翻过来! 江玉帆凝目一看,只见烧焦油烂的血肉中,赫然有一个大加蚕豆,形如蝌蚪的尖尾铁钉! 这时,“一尘”道人才兴奋的抬起头来,收一着江玉帆,得意的一笑,恭声道:“盟主,成功了!” 江玉帆含笑点头,赞了声“好”,并关切的问:“手术完了是不?” “一尘”道人,道:“不,还有一次……”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嚷着说:“俺的活祖宗,你行行好,饶了这老小子吧!” “一尘”道人理也不理,拿着烙铁走出屋外,顺手把烙铁插进熊熊的炭火里! 江工上帆也担心邓天愚一口气接不上来,反而弄巧成拙,将来无法向武林交代。 有鉴于此,也跟着“一尘”道人走出屋外,同时,担心的说:“右护法,我看邓庄主不能再烙了!” “一尘”道人一笑道:“盟主放心,邓天愚绝死不了,否则,在虎头峰上一刀杀了他不就结了吗?何必救他下山,为他采药,还累得满身臭汗?”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不由笑着说:“不能先点了他的‘黑憩穴’让他不知道痛苦不好吗?” “一尘”道人听得一笑,正待说什么,“铁罗汉”已瞪大两眼,嚷声道:“那还得了? 一火铁下去,浑身红肿,倒一百桶凉水也冲不醒了!” 江玉帆赞许的望着“铁罗汉”一笑,愉快的问:“你知道?” “铁罗汉”一笑,道:“俺是听师祖奶奶对那个‘天宫寺’的老和尚说的……” “一尘”道人立即解释道:“点住穴道,血液不能迅速循环,也就是烙在肩上的高热不能随汗蒸发,肺门闭塞,呼吸断绝,自然就救不活了,这就是不能点穴的原因!” 江玉帆一听,连连颔首,称赞有道理。 “一尘”道人则在说话的同时,把烧在炭火中的通红烙铁撤出来,放进煮满了草药的瓦缸内,一连浸了三次,洗净上面的焦烂血肉,再度插进炭火内。 工作完了,继续解释道:“现在这一次把肩上的焦黑有毒的烂肉和肩头上的黑膜,完全烙成白色就成功了,这样终生不会再发生毛病!” 说罢,伸手将烧红的烙铁撤出来,就在瓦缸草药上轻轻的沾了一下,立即走进小屋内。 只见,“一尘”道人,以极轻快熟练的手法,在邓天愚的肩头伤处,一烙即起,片刻工夫,那片乌黑焦肉,已变成了粉白色。 紧接着,丢掉烙铁,很快的把一个大碗中早已捣烂的草药敷在伤处,并用白布包好,立即望着秃子,道:“可以把他弄醒了!” 秃子一听,就在身旁的一个大碗里,伸手勺了些水,急忙滴在“多臂瘟神”邓天愚的脸上。 邓天愚浑身一颤,立即睁开了限睛。 “一尘”道人立即出声警告道:“铁钉已经取出来了,刚上好了药,现在不可乱动!” 说着,捡起地上的一枚“蝌蚪钉”,放在邓天愚的眼前,继续说:“喏,就是这个小家伙!” 邓天愚虽然苏醒了,但仍浑身乏力,感激的望着“一尘”道人,喘息着说:“道长,谢谢你!” 江玉帆也走过去,含笑谦和的说:“恭喜你邓庄主,毒钉取出来,毒素也除清了,休息些时日就会恢复正常了!” 邓天愚微微颔首,感激的说:“谢谢你江贤侄,我这条老命可总算保住了,可是,我这条左臂恐怕也要报废了……” 话未说完,在怀中瓶内取出两位药丸的“一尘”道人,已宽慰的说:“你放心,绝封影响不了你的‘多臂瘟神’雅号,快把这两粒药丸吞下去,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就可以调息行功,到外边去活动活动了!” 说话之间,已将两粒药丸放进“多臂瘟神”的嘴里,并给他饮了两口水。 “多臂瘟神”邓天愚,服下两粒药丸后,才望着江玉帆,强自一笑道:“提起我那堆破铜烂铁,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但是,老朽也仗着它在江湖上闯荡了半辈子,这次由少林寺转回‘湖滨山庄’,决心退隐,永不再历江湖了……”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半认真半讥讽的说:“你早在七五大寿的暖寿筵上宣布这件事,今天这场活罪你也不用受了!” 邓天愚黯然叹了口气,道:“所谓在阶的难逃,这也是因果报应,老朽不怨任何人,自怨我自己作事欠考虑,现在我想把这些破铜烂铁和一本‘千手飞花’秘笈交给江贤侄,由江贤侄代老朽觅一位衣钵传人,或分别传授给贵同盟的诸位老弟,或许有点用处……” 说此一顿,向着秃子和声道:“请这位王坛主把我身上御下来的那些甲套拿来,交给贵盟主!” 把话说完,秃子早已在屋角一张白木桌上,把一套形如马甲,近似背心,而又有小弓小筒的东西提了过来。邓天愚继续说:“这里面共有飞刀袖箭铁蒺藜,金钉银叉柳叶梭……那木小册上写的很清楚,共有十种之多……” 想是由于内心激动,喘息的厉害,以下的话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赶紧谦逊说:“邓老庄主……” 话刚开口,邓天愚已喘息乏力的说:“江贤侄,老朽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所有的暗器请不要喂毒!” 说罢,立即闭上眼睛! 江玉帆知道邓天愚意甚坚决,只得坦诚的说:“邓老庄主请放心,我们一定将你的成名绝学,竭尽所能发扬光大,使你的绝技后继有人!” 说罢,邓天愚依然双目合闭,根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江玉帆一见,只得宽声道:“手术方毕,请你宽心的休息,关村长会派人好好照顾你,本同盟已决定傍晚起程赶往西域,走时不再来打扰你了!” 但是,邓天愚依然双目合闭,似乎已经入睡。 江玉帆一见,只得向着“悟空”等人一挥手,转身向屋外走去。 众人走同前院大厅,陆贞娘等人早已等候在厅上了。 陆贞娘等人一见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回来,纷纷起身相迎。 由于大家的神情凝重,加上秃子提了一大堆东西,“鬼刀母夜叉”首先关切的问:“怎么?‘瘟神’死啦?” “独臂虎”一翻眼,哼了一声说:“他老小子不想死,阎王老子也不想要!” “鬼刀母夜叉”一听,不由笑着说:“这么说,那老小子还活着?俺听了他那几声惨叫,还以为老杂毛拿着他当猪杀呢!” 如此一说,不少人笑了。 众人人厅,依序就座,“四喜”丫头立即献茶。 韩筱莉一指秃子放在茶几上的东西,关切的问:“这是什么?” 江玉帆凝重的说:“邓老庄主一生成名的暗器!” 陆贞娘五女一听,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鬼刀母夜叉”和憨姑立即走过去见识见识。 “风雷拐”趁机把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鬼刀母夜叉”不会打暗器,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一面退回自己的位子一面说:“他退休了也好,江湖上又少了一个老狐狸!” “风雷拐”立乱正色说:“凭心而论,邓天愚的为人虽然机诈狡猾,但他的所有暗器绝不喂毒,这也是他能够跻身八大豪门的原因!” 佟玉清深知十一凶煞嗜武如命,因而望着个郎,含意颇深的说:“你既然答应。邓天愚,就应该为他找一个衣钵传人,将来也好到他的‘湖滨山庄’上露两手给他看看,也好使他老怀堪慰。” 江玉帆早已在长涂岛上有了经验,这时再经佟玉清一提,心里自然明白,是以,郑重的说:“邓庄主在马甲内放有一本小册子,上面记载的很详细,在咱们前去大雪山的途中,趁休息歇马的时候,小弟一项一项的和大家研究,谁的悟性高,谁就接邓老庄主的衣钵,能接受几项就学几项……” 如此一说,“悟空”几人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只有“独臂虎”有些失望的说:“俺他娘的一只胳膊,俺算是和暗器绝了缘啦!” 江玉帆一听,立即正色说:“小弟保证你可学三项以上!” “独臂虎”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的问:“真的,盟主?” “黑煞神”立即沉声说:“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吗?盟主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就等于金口王言的真龙天子,当朝的皇帝……” “风雷拐”见两人越扯越远,立即笑着说:“学邓天愚的绝技是以后路上的事,现在先谈谈咱们眼前的难题!” “独臂虎”心里有数,不自觉的怯声问:“是不是瓦岗湖‘天水寨’的问题!” “风雷拐”立即没好气的说:“你自己知道就好!” “黑煞神”立即不解的问:“天水寨?天水寨是怎么回事?” 江玉帆未待“风雷拐”答话,已正色道:“天水寨在武林中虽无大恶,但对瓦岗湖的渔民却为害不少,也应该尽早除掉……” “独臂虎”听得精神一振,不由一拍大腿,豪气的说:“盟主悦的对,俺就是为了这个!” “黑煞神”却讥声道:“可是你和俺一样,也是旱鸭子一个,到了瓦岗湖咕嘟咕嘟的灌葫芦,死了还做个淹死鬼,那才冤枉呢!” 江玉帆没理两人,继续说:“不过,小弟觉得目前应该先去西域,明年新春再去瓦岗湖……”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凝重的说:“实在说,瓦岗湖,大雪山,都不宜去!” 江玉帆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你是说大雪山已进入了大风雪季?” “一尘”道人一听江玉帆的口气,只提大雪山,不提瓦岗湖,知道他已下定决心先去西域。 是以,谦恭的微一颔首,道:“是的,大雪山进入风季后,不但行动不便,随时有迷途坠崖的危险.而且,一旦大雪封山,很可能困死在里面!” “黑煞神”一听,立即不以为然的说:“话被你说玄了,大雪山方圆一千多里,俺就不相信封了山就找不出一条路来?你知道,俺不是死人呀!” “一尘”道人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凝重的挥了个“稍待”手势,同时婉转的说:“如果现在先去瓦岗湖,而后再去大雪山,等于舍近而求远,况且,前去瓦岗潮也有困难,既然双方都有困难,何不取近接远,也许咱们劝服了‘乾坤五邪’,大雪还没有封山呢!” “一尘”道人一听,那里还敢再说,立即恭声应了个是,同时关切的问:“不知盟主决定什么时候起程?” 江玉帆一毫不迟疑的说:“为了争取封山的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再说,此地房舍太少,也无法按插咱们这么多人……” “风雷拐”立即提议说:“既然这样,饭后起程,咱们今晚可在德隆宿店,明日绝早便可西上了!” 江玉帆立即赞同的说:“这样很好,就照刘堂主说的去准备!”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起身恭声道:“卑职去关照关村长一声,并给邓庄主留下一些丹药草药。” 江玉帆立即愉快的颔首应好,并转首望着“铁罗汉”,含笑问:“大聪弟,师祖奶奶要你什么时候回去?” “铁罗汉”毫不迟疑的说:“师祖奶奶说:俺的武艺不错了,可以下山闯了!” 江玉帆听得眉头一皱,强自含笑说:“可是,我们马上要到西域大雪山去……” “铁罗汉”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兴奋的笑着说:“那真是太好了,俺正好去游历游历!” 江玉帆一看“铁罗汉”的憨傻样,也忍不住笑了,但他仍认真的问:“可是那里很冷哟?” “铁罗汉”猛的一拍胸脯,咧着大嘴豪气的说:“怕啥?俺是铁打的!” 如此一说,俱都忍不住笑了,但没有一人敢代“铁罗汉”求情,即使朱擎珠也只是望着“铁罗汉”笑。 佟玉清看出“黑煞神”和秃子哑巴几人,都和“铁罗汉”处得不错,因而笑着说:“算了,就让大聪弟去见识见识吧!” 江玉帆头都没抬,依然望着“铁罗汉”,笑着说:“好吧,就让你跟着前去,可是,你不能闯祸哟?” “铁罗汉”一听,反而有些不高兴的一咧大嘴说:“俺师祖奶奶说俺是最乖的孩子,俺还会闯祸吗?” 大家一听,再度哈哈笑了。 午饭后,在关村长的挽留声中,上马启程! 江玉帆等人在隆德住了一夜,继续西进,沿官道奔行中,准备由民和入青海,经祁连山南麓进入西域! 这天,大家正在官道上向西疾驰,蓦见官道前头,迎面奔来了六人六骑! 由于甘青一带,地处偏野,多是山区,人口也极稀少,遇到的多是成群结队的商旅,像这等飞马疾驰的轻便简骑,几天来还是第一次,因而大家特别提高了警惕! 尤其马上六人,高矮不等,胖瘦不一,显然是四男两女,现在距离风季尚早,而每人的脸上都带有风罩,分明是在遮蔽面目,因而更加令人怀疑。 江玉帆凝目一看,当前一人,座骑灰马,身穿土布衣,徒手未携带兵器,第二人和第三人,俱是妇女,一穿蓝衣黑裙,一穿一色黑衣,两人也未见携有兵刃,再其次三人,一穿月白一穿灰衣,显然都是老人。 看罢了这六人的衣着,印象深刻、非常熟悉,江玉帆不由震惊的说:“会是他们?” 陆贞娘立即关切的问:“玉弟弟,是谁?” 江玉帆急声道:“獠牙妪!” “悟空”等人一听,不少人惊得脱口轻啊! 佟玉清立即肯定的说:“不错,正是他们,当前一人就是‘万里飘风’赵竟成!” “风雷拐”惊异的说:“他们来作什么?很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 话声甫落,业已奔至十数丈外的“万里飘风”赵竟成,已挥舞看手中马鞭,惊喜兴奋的高呼道:“江盟主,诸位姑娘,诸位老朋友!” 江玉帆一听对方愉快的声音,知道“獠牙妪”等人追来并无恶意,也挥动着右手,愉快的说:“嗨,赵老英雄……” 说话之间,发现一身黑衣的“獠牙妪”,双目熠熠如灯,对他们这边的每一个人似乎特别注意,是以,立即勒马,示意大家停下来。 减低马速,直驰近前的“万里飘风”和宁嫂,以及其余三个老人,已将头上的风罩取下来,只有“獠牙妪”一人还戴着。 “万里飘风”赵竟成五人已在数丈外翻身下马,只有“獠牙妪”一人还在马上坐着。 江玉帆等人一见,也纷纷离鞍下马,急步迎了过去。 由于“獠牙妪”是上两代的前辈人物,江玉帆又是武林第一豪门世家,不敢失礼托大,赶紧上前数步,躬身一揖,恭声道:“晚辈江玉帆,参见前辈!” “獠牙妪”就在马上一福,沙哑的道:“江少堡主请免礼!”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他听得出,“獠牙妪”的声音中,有激动和哭泣的意味。 心念间,闪身一侧,陆贞娘五女和“悟空”等人,同时施礼朗声道:“晚辈等参见前辈!” “獠牙妪”依然在马上一福,同时,以更激动颤抖的声音,谦逊道:“诸位姑娘免礼,游侠同盟的诸位大侠免礼!”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礼罢,垂手肃立,静听“獠牙妪”的来意。 这时,“万里飘风”五人,同时向江玉帆和陆贞娘两人见礼,并含笑谦和的说:“最初听说江盟主率领着诸位大侠前去西域‘玉阙峪’,追至玉门关,方在丐帮处听得消息,诸位去了甘陕边区的‘ 黑虎岭’……” 江玉帆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赵老英雄,你陪前辈匆匆赶来,有什么事吗?” 赵竟成未言先笑,有些期期艾艾的说:“我家小姐,那天在天都峰上负气走后,至今没有下落消息……” 江玉帆一听,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方才“獠牙妪”的目光,熠熠如灯,刻意向这边打量,原来是看看他们中有没有华馥馨在内,因而心中有气,冷冷一笑道:“所以认为华姑娘到我们‘游侠同盟’来了?……” “万里飘风”一听,慌得赶紧正色说:“江盟主你误会了,再说,我家小姐知书达礼,也不会莽撞到如此……” 江玉帆立即沉声问:“那前辈和你们为何追来此地?” “万里飘风”含笑解释道:“因为黄山慈云庵的‘慧如’老师太告诉我家老夫人,我家小姐已知道了她的部份身世,很可能去了西域大雪山,寻找他的生身之母去了……” 江玉帆立即茫然一笑道:“这与在下有何关系?” “万里飘风”谦和的含笑继续道:“我家老夫人不便四处奔走,寻着自呱呱坠地便由她抚养长大的义女,听说江盟主即将前去大雪山,特来拜托,代为寻找!” 江玉帆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一旁的朱擎珠已真诚的望着“獠牙妪”,正色道:“前辈请放心,只要我们遇到了华姑娘,我们一定劝她回‘仰盂谷’,甚至强制将她送回去!” “獠牙妪”听得目光一亮,但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这位姑娘是……?” 佟夭清未待朱擎珠开口.已抢先正色说:“这位朱姑娘,就是江老堡主为江少堡主新迎彩聘的少夫人,她的话就代表我们江盟主的话,请前辈尽可放心!”“獠牙妪”一听,立即激动的哭声说:“一切仰仗少夫人了,果能找到小女,老身就是死也瞑目了!” 说罢,转首望着“万里飘风”,急声道:“快把信物交给江少堡主!” “万里飘风”恭声应了个是,即在怀中取出一个红绸小包来。 江玉帆看得目光一亮,不由沉声问:“这是什么?” “撩牙妪”立即伤感的说:“这就是小女华馥馨认她生身父母的唯一信物万艳杯,小女一看里面的东西,也许用不着诸位劝,她自会星夜兼程赶回来,老身深信少堡主的坦落人格,才敢谒诚相托,别人老身是不会交给他的!” 江玉帆听了,神色不禁有些迟疑,他真不知道应不应该收下。 但是,一旁的“悟空”和尚,却肃容宜了声佛号,期声道:“阿尔陀佛,盟主如能以‘万艳杯’促成华姑娘与她的亲人相会,也是一桩无量功德!” 江玉帆一听,只得将“万艳杯”的绸包接过来。 “獠牙妪”一见,突然激动的说:“一切拜托江少堡主了……” 话未说完,戚声哽咽,猛的一拨马头,纵马向正南驰去! “万里飘风”等人一见,纷纷飞身上马,抱拳朗声道:“江盟主,诸位老朋友,后会有期,珍重珍重!” 说话之间,放马如飞,急急追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运功朗声道:“前辈放心,晚辈等绝尽力而为,俾不负前辈千里跋涉,殷殷相托之情!” 但是数十丈外的黄尘滚滚中,寂静无声,因为“獠牙妪”业已泣不成声了—— 第二十二章 寒风凛冽如剪,大雪旋飞如飙,无分天地,一片迷蒙。 雪峰银岭,绵延千里的青藏山区,更是冰屑疾走,云雾翻腾,狂风过处,带起尖锐刺耳的啸声!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鸟兽尚且绝迹,而在冰雪盈尺的崎岖山道上,却有一队三十余骑的人马,迎着大雪寒风,迤逦西行。 只见那些马匹的鞍背上,俱都覆着御寒绒毯,而马上的男女人众,也个个头戴风帽,人人身披大氅披风。 由于寒风刺骨,雪花打脸,每个人都紧裹着大氅,侧身偏头,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只见当前一人,头戴银缎细毛披肩大风帽,身披鸡毛大风氅,根据他风帽下偏低的面目和颌下无须,仅能断定他是一个英挺的年轻人。 其余人等,虽然大氅的色彩不一,但却式样相同,有灰,有紫,有黄有红,跟在英挺年轻人马后的几人,风氅艳丽,身材纤瘦,显然都是女性,其次二十余人,体格高大,身形不等,一望而知俱是英武男子。 最后几匹是骡马,背上供都装有驮架,那些高高鼓起的包裹行囊,想必是干粮蓬帐和炊具。 又是一阵强风吹过,挟着无数冰屑雪花,吹打在每个人的风帽大氅上,发出了细密的“沙沙”声响,烈性的座马,也发出一声不耐风雪的怒嘶!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披黑大氅,用风帽遮着半边黑脸的壮汉,粗犷的恨声骂道:“奶奶的,这是啥天气,忽阴忽晴,时风时雨,早晨还他娘的出太阳咧!” 另一个身披灰大氅的壮汉,立即露出半边紫红面膛,讥声道:“黑煞神,看清楚,现在是下雪,不是下雨!” 被称为“黑煞神”的壮汉一听,望着发话的壮汉一瞪眼,满肚子的气没处发泄似的怒吼道:“雪不是他娘的雨变的?” 身披灰大氅的壮汉,也毫不相让的说:“雪就是雪,雨就是雨,怎么可以说什么是什么变的?咱们都是人,人有男女之分,你能说‘鬼刀母夜叉’是男人变的?” 话声甫落,前面马上一个身披鲜红大氅的风帽里,突然钻出一个蓬头散发,黄脸厚嘴大板牙的女人头来,望着发话壮汉,瞪起一双铃眼,脱口被骂道:“放你娘的屁,独臂虎,老娘招你惹你啦,你扯俺干啥?你们两个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呀?” “黑煞神”立即气虎虎的说:“这不能怨俺跟他吵,自从俺在‘黑虎岭’放了一把火,就像烧了他家祖坟似的,看了俺就不顺眼,只要俺说话,他准在旁找碴!” 这一行三十余骑的马队,正是火烧了“黑虎岭”,离开了云雾山的“游侠同盟”。 他们穿过了青海全境,进人了这片疆藏两省交界与青海西境相连的青藏山区。 青藏山区距离大雪山虽然尚有七八百里地,但已受到大风雪季的影响,早在,两个月前便已积雪盈尺了。 所幸,他们早在经过兰都城的时候,便根据自小在西域长大的韩筱莉的建议,每人制作了一套风帽大氅.一方面是遮风御寒,一方面是避人耳目。 当前披羚手呢绒大风氅的英挺年轻人,正是他们的少年盟主江玉帆。其次是陆佟朱阮韩五女,以及十煞“悟空”“铁罗汉”等人,张嫂和“四喜丫头”则和飞凤谷的八名健壮庄汉走在最后边。 难怪“黑煞神”发脾气,他们早晨离开“阿干台”时,还是旭日升起,朝霞满天的好天气,进入青藏山区,天空一片阴霾,午餐过后,寒风凛冽,大雪纷飞,愈来愈猛,马匹早已不能奔驰。 青康强藏一带,地大人稀,多为山地,汉、蒙、回、藏,和番苗群居,但汉人多务农做生意,回藏多植青棵和游牧,政事则由土司涅巴掌理,部落与部落间,有时相隔百数十里,一旦错过宿地,便得在山区露营,所以,江玉帆等人购买骡马驮载着蓬帐干粮和炊具。 现在寒风凛冽,愈来愈劲,大雪旋飞,愈来愈猛,马匹举步维艰,前进实有困难。 头戴紫绒风帽,身披紫缎羚毛大氅的陆贞娘,立即望着江玉帆,商议的问:“玉弟弟,风雪这么劲急?大家要不要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休息?” 江玉帆闻声回头,尚未开口,一身艳红风帽红大氅的韩筱莉,已焦急的说:“在西域来说,这样的风雪并不算是最大的,我们必须勉强支持,向前走一步是一步,即使日落前不能赶达‘伦马布’,也得傍黑以前住进店里!”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听,俱都没有再说什么,像这等大风雪,在中原百年难得遇上一次,而韩筱莉却说不是最大的,秃子哑巴听了,都不禁乍舌摇头。 其实,“铜人判官”和“风雷拐”几人,俱都希望找个避风雪的地方停下来,歇息一会温点热酒御御寒气。 但是,他们都知道,赶不上宿头的滋味更不好受,尤其盟主没有表示,谁也不敢出言要求。 尢其,渡过了柴达木河以后,一切均以韩筱莉的建议行事,不谈别的,就以大家身上披的大氅,头上戴的风帽,今天就派上了用场,大家都免了风吹雪打之苦。 韩筱莉自小在西域是大,不但精通疆藏两地方言,也能说一口流利的番话,虽然每个部落都有汉人开设的酒楼客栈,但遇上扎手的事,就不能完全信赖,是以,有韩筱莉在一起,给了江玉帆不少助力? 风雪有增无减,阴沉的天空也愈来愈昏暗,看来今夜恐怕无法赶到“伦马布”了? 举目前看,雪峰银岭,天地一色,在翻腾旋飞的雪花冰屑中,好似山自天上来。 就在这时,蓦闻佟玉清惊异的“咦”了一声,脱口急声道:“玉弟弟,那里怎会有个小部落?” 江玉帆等人闻声抬头,凝目一看,果见前面地势广阔的山拗下,蒙蒙中呈现一片黑影,看来约有二三十户人家,由于距离尚远,看不清是帐篷还是房屋,但有升起的炊烟,却旋即被寒风吹逝了! 听说前面有个部落,大家的精神不由同时一振,尤其是“铁罗汉”和“黑煞神”,立即纵马跟了上来。 韩筱莉看罢却迟疑的说:“可是‘阿干台’客栈的金掌柜说,由他们那里到‘伦马布’沿途没有人家呀?” 阮媛玲也有同感的说:“不错,看前面地势广阔,可能是已经结冻的楚拉河,一旦到了三月,冰雪溶化,河水泛滥,那个山拗里应该都是水呀?” 朱擎珠揣测说:“也许是结队而行的商旅……” 话刚开口,韩筱莉已不以为然的说:“行旅客商,旨在彼此有个照顾,他们那来的那么多帐篷和炊具?” 话声甫落,“黑煞神”突然似有所悟的说:“奶奶的,恐怕是金掌柜说的那个到处阶财害命的‘黑鹰帮’吧!”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是以,纷纷说:“不错,很可能是那伙歹徒!” “独臂虎”立即嚷着说:“果真是他们,那真是太好了,俺有个把月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冷哼一声,讥声道:“当心‘黑鹰帮’帮主的旋迥掌厉害,别让他旋你十来个跟头爬不起来了!” “臂独虎”立即不服的说:“笑话,俺‘独臂虎’在中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么容易被他打趴下?舍诉你,那是金掌柜吓人的话,他一个生意人懂个啥?” 话声甫落,“铁罗汉”突然豪气的说:“你们都不要怕,看俺拿‘法宝’对付他!” “独臂虎”听得一楞,“黑煞神”却忍不住惊异的问:“傻兄弟,你还有‘法宝’哇?……” 话刚开口,朱擎珠已“噗嗤”笑了,同时,笑着说:“你们要想大开眼界,遇到‘黑鹰帮’的头一阵就要大聪弟来!” 秃子憨姑和“黑煞神”几人一听,齐声喝了个“好”,望着“铁罗汉”一竖大拇指,同时赞声道:“好,稍时看你的了,傻兄弟!” “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虽然个个是火爆脾气,但对这位年龄最小的“傻弟弟”,却特别客气,这当然是由于朱擎珠的关系,不过,“铁罗汉”憨傻的可爱,也是原因之一。 是以,这些天来,“铁罗汉”和秃子哑巴“黑煞神”几人搞得很投机,大家喊他:“傻弟弟”,他也变得毫不介意,在此以前,说他长得不聪明,他都会大发脾气。 说话之间,距离山拗已经不远了,那里果然搭建了七八个大帐蓬。 朱擎珠突然似有所悟的说:“小妹记得师祖有一天曾谈过,‘旋迥掌’这种武功,好像是天山派的不传绝学,不知‘黑鹰帮’的邢大胡子怎会具有这种功夫?” 陆贞娘立即接口说:“不错,我也听邓庄主的表侄女柳娴华说过……” “一尘”道人却不解的插言道:“天山与昆仑是西域著名的两大剑派,武功独特,派规极严,对邢大胡子这等人物,在他们两派的大门前为非做歹,他们为何不管?何况邢大胡子还是仗恃着天山派的绝学为恶?” “鬼刀母夜叉”立郎正色道:“你没听那个金掌柜的说吗?这里是青藏与新疆三地的交界线,种族复杂,情形混乱,加上邢大胡子的为非做歹,谁也不愿意来管!” 韩筱莉却接口道:“情形并不完全是这样的,天山与昆仑两派的失和,才是形成现在情形的症结所在……” “风雷拐”立即正色道:“不错,八九年前中原也曾有此传说,由于路途遥远,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失和,传说纷纷,以讹传讹,传到中原,大都与事实脱了节!” 韩筱莉解释说:“据家师和四位师叔说,十年前,由于两派的弟子冲突,进而演成两派的论剑比武,一经上场交手,天山派的高手纷纷败下阵来……”陆贞娘立即迷惑的说: “不对呀,天山剑术,称霸西域,就是在武林的龙首大会上,也比昆仑派超前两级呀,天山派的高手怎会场场败阵呢?” 韩筱莉也有同感的正色说:“是呀,当时家师和四位师叔也因此感到迷惑,后来才听说看看双方掌门人或长老就要出场了,恰好‘乾坤五邪’及时赶到,这场决斗才算在‘乾坤五邪’半劝导半强制的情形下和解了。 但是,当时双方会立下了一张字据,那就是天山派的势力不得伸展至天山以南,而昆仑派的弟子也不得进入昆仑山以北……” 佟玉清立即接口说:“而昆仑山与天山之间的广大地区,也恰好是大雪山的方圆范围!” 江王帆等人听得悚然一惊,朱擎珠首先惊异的问:“玉姊姊是说这中间有什么阴谋?” 佟玉清一笑道:“我只是这样想,何以双方的安全距离要隔开一千多里地……?” 话未说完,前面突然响起一个得意的哈哈大笑,并以藏语说了几句话。 众人举目一看,发现距离那七八座大帐篷,已不足三十丈了,同时,也发觉大雪依然纷飞,而大风已不知何时停止了。 只见四五个头戴翻皮帽,身穿黑皮袄的彪形壮汉,腰里俱都插着一把雪亮番刀,并肩站在一座大帐蓬外面望着这面笑。 “鬼刀母夜叉”一看,立即望着韩筱莉,急切的问:“韩姑娘,那几个歹徒说的啥?” 韩筱莉一笑道:“他们说,懒汉家中坐,牛羊自然来……” “独臂虎”一听,立即恨声道:“奶奶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把咱们比成老牛肥羊!” 韩筱莉一笑道:“这是青藏一带的俏皮话,也就等于咱们中原那句‘好吃懒做家中卧,天上掉下馅饼来’是一样的意思!” 说话之间的工夫,前面七八个大帐蓬内,已闻声奔出来三十几名彪形大汉,一式皮帽黑袄,个个腰佩番刀。 当前一人,身材修伟,生得是浓眉大眼狮子鼻,一蓬连腮胡须长达小腹,徒手未携兵器,看来十分英武。江玉帆等人一见那人生了一蓬浓密长须,便知他就是“黑鹰帮”的帮主,身具旋回掌力的邢大胡子。立在邢大胡子左右的两人,一使金钩万子夺,一使多孔丁字拐,身形,气势,与邢大胡子毫不逊色。再看那些腰佩番刀的彪形壮汉,大多数是汉人形相,而天山昆仑两派的高手和弟子,也绝大多数是汉人,即使隐迹西域的高人,也绝大多数是中原昔年有名的高手人物。 众人打量间,距离邢大胡子已经不远了。只见邢大胡子,傲然卓立,一手插腰,朗声哈哈一笑道:“没想到果在此地与鼎鼎大名的江盟主遇见了,幸会幸会,哈哈……” 说罢,又是冗自一阵哈哈大笑。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楞了! 由于邢大胡子并未按江湖规矩打招呼施礼,所以江玉帆陆东娘等人也端坐鞍上并未下马。 江玉帆勒缰停马,冷冷一笑道:“听阁下的口气,好似知道在下等人今日一定经过此地似的?” 邢大胡子再度一笑,期声道:“游侠同盟,震惊江湖,先除了长涂岛上的千年怪物,又挑了‘七阴叟’的毒鬼谷,饶了企图脱困的‘獠牙妪’,又放火烧了‘双残’的黑虎岭,如今,又挟如虹之气势,亲率座前男女高手前来西域,这等轰动武林的大人物,在下岂肯错过一观庐山真面目的大好机会?” 江玉帆轻蔑的哂然一笑道:“这些事在下已不复记得了,阁下怎会如此清楚?再说,以阁下所属之众,要想把本同盟一年之内所发生的事弄得一清二楚,恐怕也非阁下能力所能办得到的!” 邢大胡子听得一楞,似乎有些大感意外,双颊微微一红,故意沉声问:“江盟主,你这话是何意思?” 佟玉清一看邢大胡子的神色,立即沉声接口道:“是何意思你心里明白,像长涂岛除去千年石龙的事,在中原尚且绝少有人谈及,而你却把它摆在第一件事前提出来,显然是对这件事特别感到兴趣……” 邢大胡子一听,立即冷冷一笑,不屑的说:“笑话,干在下何事?” 佟玉清立即冷冷的说:“虽然不干你的事,可是有人却一直以此事耿耿于怀……” 邢大胡子心中有鬼,立即冷冷的说:“别人关怀那是别人的事……” 佟玉清突然瞠目叱声道:“可是你为了顺应他们的意思,也就自然的把这件事提出来了!” 邢大胡子一听,满面通红,立即怒目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乃堂堂一帮之主,谁的意思能左右了在下的意思?” “风雷拐”觉得佟玉清判断的果然不错,是以,也冷冷的道:“莫说你是一个小小的黑鹰帮主,就是名震西域的天山派,还不是同样的受人挟持……” 话未说完,邢大胡子和左右两个彪形大汉,几乎是同时厉声道:“放屁,天山剑派,威震西域,就是在武学渊博的中原也占得重要地位,那个再敢侮蔑天山派,马上叫他血溅此地!” “风雷拐”毫不生气,反而惊异的“咦”了一声,故装迷惑的问:“怎么,三位可都是天山派的传人?” 邢大胡子自觉失态,赶紧怒声解释说:“在下与天山派掌门人暨诸位长老感情笃厚,有人侮蔑天山派,在下自有为天山派维护声誉的道义!”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在马上煞有介事的稽首宣了声佛号,道:“无量佛,罪过罪过,天山派乃玄门正统,清规极严,没想到也与劫财剪径之流为友,贫道忝为支门弟子,听来能不羞愧脸热乎?……” 话未说完,手持金钩万字夺的彪形大汉,末待“一尘”话完,已瞠目厉声道:“闭嘴,我们虽然在此酌收护路银子,但做的却是救济寒贫的善事……” “鬼刀母夜叉”立即讥声道:“这么说,你们还算是爱护百姓,造福地方的英雄人物了?” 另一使多孔了字拐的彪形大汉,看来年岁较长,只见他微一颔首道:“也可以这么说,此地偏远,治事向来无人过问,敝帮邢帮主,为了保障这一地区的平定安全,特的组成了‘黑鹰帮’,终年在此地区巡逻,商旅经过,衡情征收些护路银子……” 阮媛玲突然问:“你说的衡情征收,可也有个标准?” 手持了拐的大汉,颔首道:“当然,骡马多,载货重的商人,当然应该多拿一些!” “独臂虎”立即插言道:“这么说,还是你们要多少就得给多少嘛?” 手持金钩万字夺的彪形大汉,浓眉一剔,瞪眼怒声道:“即使多要一些,也是他们拿得出来的数目……” “独臂虎”突然轻蔑的问:“奶奶的,要是他们不拿可怎么办呢?” 手持万字夺的大汉,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这情形还没遇到过!” “黑煞神”立即望着“独臂虎”,不耐烦的沉声说:“你这叫‘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看他们,人人竖眉瞪眼,个个腰插番刀,那个敢说一声‘不拿’,卡嚓一声,脑袋搬家……” 话未说完,手持万字夺的彪形壮漠,已冷哼一声,沉声道:“杀人的时候不是没有,只要他敢无理刁蛮,银子不拿,他的脑袋当然搬家了!”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瞠目怒声道:“放你娘的屁,你敢守着和尚骂秃驴,你骂谁刁蛮无理?老子今天宰了你!” 说话之间,一拉大氅襟带,呼的一声甩下肩来。 “铁罗汉”一见,慌忙嚷着说:“歪嘴大哥你别急,头一场说妥的是俺的!” 说话之间,手忙脚乱的就向马下滚去! 只听“咚”的一声,一颗大头着实跌在雪地上,雪花激溅,冰屑横飞,加上大氅将头罩住,连滚带爬了半天,才算挺身站起,猛的一扯大氅襟带,怒骂道:“从今天起,俺宁愿冻死也不穿这捞什子东西!” 话声甫落、端坐马上的江玉帆,已冷冷的沉声说:“大聪弟,坐到马上去!” 刚待脱下大氅的“铁罗汉”听得一楞、看了看向他含笑点头的朱擎珠,一声不吭,一脸委屈的又爬上马去。 江玉帆一见“铁罗汉”上马,立即转首望着“风雷拐”,吩咐道:“刘堂主;到后面驮马上给邢帮主取一百两银子来!” “风雷拐”恭声应是,尚未拨马,邢大胡子已沉声道:“且慢!” 江玉帆剑眉一蹙,淡然问:“怎么,邢大帮主可是嫌少?” 邢大胡子毫不迟疑的说:“江盟主误会了,在下率领帮中弟兄在此恭候多日,一方面是欲睹江盟主暨诸位大侠之丰采,一方面是向江盟主讨教几招不传之秘,俾开眼界!”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原来是要在下见识见识邢帮主的‘旋迥掌法’!” 话声甫落,陆贞娘已脱口娇叱道:“且慢!” 邢大胡子听得一楞,立即冷冷的问:“姑娘敢莫是要先江盟主出场?” 陆东娘冷冷一笑道:“如果本姑娘下场,即使你们三人同上也非姑娘的敌手,不过本姑娘必须把话说在前头……” 话未说完,手持金钩万子夺的彪形大汉,已厉声道:“废话少说,亮家伙下来,大爷‘喜古拉马’先接你的……” 说话之间,邢大胡子已一面挥手阻止“喜古拉马”发话一面望着陆贞娘,沉声问:“在下虽然偏处边区,对中原的大人物知道的也不少,但没有听说中原有像姑娘这么厉害的人物?” 陆贞娘冷冷一笑,道:“如果确如你所说,天山派的掌门人‘玄清’仙长是你的好友,你当会在仙长的小师妹柳娴华的口里听说过中原百丈峰的飞凤谷!” 一提到“柳娴华”,邢大胡子三人的神色俱都微微一变,立在他身后数丈外的三十余各大汉中,也有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议,除了邢大胡子三人外,“黑鹰帮”中还有不少人见过柳娴华。 只见邢大胡子淡淡一笑道:“在下确会见过柳姑娘,由于交谈不多,所以她没有谈及姑娘!” 陆贞娘冷冷一笑道:“谈过也好,没谈过也好,木姑娘必须把话说在前头,江盟主此番前来西域,完全是受了本姑娘的一再邀请,一方面是为了武林清败类,一方面是为西域除祸害……” 邢大胡子听得目光一亮,面色立变,脱口急声问:“姑娘说的西域祸害是谁?” “黑煞神”立即怒声道:“当然是他娘的‘乾坤五邪’,你们还他娘的有资格?” 一提到“乾坤五邪”,邢大胡子三人的面色同时一变,手持金钩万字夺的“喜古拉马”,立即焦急暴躁的怒声道:“帮主,少和他们噜嗦,胜了我们手中的家伙,就放他们过去!”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胜了你手中的家伙,老娘还要砍掉你的脑袋!” “喜古拉马”一听,飞身纵了出来,手中万字夺一指“鬼刀母夜叉”,厉声悦:“你下来,大爷的脑袋等着你砍下来!” “鬼刀母夜叉”呼的一声甩下大氅,顺手撤下了两柄九环厚背鬼头刀,同时怒声道: “你道老娘俺不敢?” 说话之间,飞身跃下马来。 “铁罗汉”一见,那里肯干,立即慌声嚷若说:“薛大姊你别急,你怎的忘了俺大聪弟? 讲妥的头一场是俺的嘛?” 说话之间,匆忙下马,“咚”的一声,依然是脚上头下,一脑袋撞在地上,雪屑激溅中,滚身爬了起来,猛的甩掉大氅,顺手把一对铁锤取下来。 阮媛玲见“铁罗汉”东张西望,怕他闹不清方向,赶紧一指场中的“喜古拉马”急声道: “大聪弟,在那边!” “铁罗汉”循着指向一看,立即发现了“喜古拉马”,向着阮媛玲猛的一点头,咧着大嘴,提着双锤,一扭一拐的向前走去,看来十分神气! 邢大胡子一见,神情焦急,面色立变,脱口急声道:“江盟主,你自信他能胜得了本帮高手‘喜古拉马’?” 江玉帆剑眉一蹙,迷惑的问:“怎么,难道双方出场的人一定要分出胜负?” 邢大胡子神色略微缓和的道:“当然不一定拼个你死我活,但本帮有个规定,尚未向江盟主说个明白!” 江玉帆闹不清邢大胡子何以神情焦急,突然又面色缓和,因而迷惑的“噢”了一声,不解的说:“有话请讲!” 邢大胡子急切的说:“由于风大雪急,在下决定与江盟主以三场决胜负!” 江玉帆再度“噢”了一声,愈加不解的问:“胜了怎么讲,败了怎么说?” 邢大胡子毫不迟疑的说:“贵同盟如果三场全胜,打马就走,直奔‘伦马布’……” 江玉帆淡然一笑问:“若是败了呢?” 邢胡大子斩钉截铁的说:“星夜转回中原去,永远不准再来西域!” 江玉帆失声一笑,微一颔首,镇定的说:“好,在下完全同意……” 话未说完、邢大胡子已迫不及待的一指走向场中的“铁罗汉”,郑重的问:“江盟主可是自信你能胜得了第一场交手?” 江玉帆自然的一笑道:“他是我们中年岁最小,武功最低的小弟弟!……”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到了“喜古拉马”面前,用锤一指,憨声憨气的沉声道:“大小子你听着,俺是梵净山‘金狒盲尼’无忧老师太的徒孙子,中原大侠张石头的堂侄子,‘游侠同盟’江盟主座前的大仔子,你把俺打败了你就是龟孙子,俺胜了你俺就是你老子……” “喜古拉马”一听,顿时大怒,震耳一声大喝道:“满口胡说!看夺!” 大喝声中,急抡金钩万字夺,照准“铁罗汉”的大头,呼的一声砸下去,又狠又准,威猛至极。 “铁罗汉”咧嘴上看,不闪不避,一俟对方招式用老,右手锤突然上举,同时沉声道: “你真以为俺的头是铁的?” 说话之间,铁锤已闪电向金夺格去! 只听“铮”的一声金铁交鸣,溅起无数细小火星,“喜古拉马”的金钩万字夺,由于换招不及,着实击在“铁罗汉”的铁锤上。 “喜古拉马”身形一晃,闷哼一声,只觉肩臂麻木,虎口酸痛。第二招已无法迅即攻出,为了阻止“铁罗汉”进击,只得飞起右腿,猛踢“铁罗汉”的小腹! 只听“蓬”的一声,“喜古拉马”脱口痛呼,他的一腿虽然踢个正着,但他也被“铁罗汉”的肚皮弹震得滚出一丈有余。 手持丁字拐的彪形大汉一见,深怕“铁罗汉”趁势进击,身形一闪,立即挡在“喜古拉马”的身前,手横丁字拐,蓄势准备。 “铁罗汉”没有进击,依然立在原地上,只是望着两手抱腿,倒在雪地打滚的“喜古拉马”,嘿嘿一笑,裂着大嘴得意的说:“大小子,知道了吧,俺的肚子才是铁的呢!” 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道:“大聪弟回来!” “铁罗汉”一听,只得望着手横丁字拐的彪形大汉,耸耸肩,无可奈何的说:“盟主的命令,不听话没饭吃,只好下次再揍你了!” 说罢,急步跑了回去。 手横丁字拐的彪形大汉,似乎知道“铁罗汉”是个憨傻小子,因而也懒得开口,一俟身后跑过来的壮汉将“喜古拉马”抬向帐蓬处,这才望着江玉帆等人垂拐抱拳道:“在下‘吉萨里察安’,那位愿意赐教?” 江玉帆看出“吉萨里察安”目光闪烁,遇事沉着,拐上的功夫必然已臻火候,为了速战速决,而且胜算在握,不敢随便派“黑煞神”和“独臂虎”,虽然看到“鬼刀母夜叉”望着他,神情也跃跃欲试,只得转首望着韩筱莉,和声道:“莉表姐,你去和‘吉萨里察安’走几招!” 韩筱莉神色自若,颔首绽笑,翻身下马,风帽大氅都没脱,迳向场中走去。 邢大胡子看在眼里暗暗生气,手横多孔丁字拐的“吉萨里察安”更是看得两眼冒火,不由望着韩筱莉冷冷一笑道:“姑娘如此自恃,未免欺人大甚,在下少不得要拼命一搏了!” 说话之间,韩筱莉已停身在他身前一丈五尺之处。 只见韩筱莉淡然一笑道:“你有什么本事尽量施展出来,正好让‘游侠同盟’的堂主坛主一开眼界!” 说话之间,手按哑簧,“卡噔”一声轻响,寒光如电,缠在腰间皮套内的腾龙软剑已撤了出来。 邢大胡子和“吉萨里察安”一见,但都面色一变,不由同时震惊的说:“姑娘是西提五位老前辈……” 话刚开口,韩筱莉已剔眉怒声说:“谈交情拉关系,都于事无济,还是交手三场之后,你们有了交代,我们也好赶路!” 话声甫落,面有羞惭之色的“吉萨里察安”已大唱一声,飞身前扑,手中丁字拐,挟着一阵尖锐啸声,迳向韩筱莉当头打来。 韩筱莉哂然一笑,斜退半步,手中薄剑以软索手法,震腕一抖,由下斜挥,“嗖”的一声,迳向“吉萨里察安”的右腕缠去! “吉萨里察安”的功力果然不俗,他早已看出韩筱莉的这招“玉索缠腕”厉害,他如不及时换招,即使牺牲了右腕,了拐也擦不到韩筱莉的衣边! 是以,扭身滑步,向右一闪,丁字拐也疾演“横断巫山”,这时才大喝一声:“来得好!” 好字出口,呼的一声,丁字拐己扫向韩筱莉的纤腰,其快无比,形如奔电! 但是,韩筱莉抖向空中的腾龙剑,原式不变,竟以软鞭的手法,“唰”的一声直抽下来! 就在她手中软剑如电光打闪,剑尖在“吉萨里察安”胸襟前划过的一刹那,韩筱莉的娇躯已飞身飘退,飞扬的鲜红风帽和大氅,宛如一团红云般凌空而起,直落她自己的马鞍上。 站在七八女外观看的数十皮帽黑袄短皮靴的高大壮汉,俱都不自觉的喝了声采! 但是,一拐扫空的“吉萨里察安”,却收势横拐,瞠目望着韩筱莉,厉声问:“不分出胜负就走吗?” 但是,飘落马上的韩筱莉,却对他理也不理,竟望着俊面含笑的江王帆,甜甜的一笑道: “大盟主,表姊幸未辱命!” “吉萨里察安”并非傻子,一听韩筱莉的话,恍然似有所悟,神色一惊,急忙低头,左手一摸皮袄前襟,赫然竟有一道一尺多长的裂缝。 于是,面色一銮,接着满脸通红,立即望着韩筱莉垂拐抱拳,正色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说罢,转身走了回去。 七八大外喝采的数十大汉,只是看了韩筱莉干净俐落的身法和凌空倒飞的美妙身法,而不自觉的唱出采来。 这时一看“吉萨里察安”的举措和转身走回来,才知道美丽的红衣少女在一招两式之间,已把武功不俗的“吉萨里察安”打败了。 邢大胡子默默的站立在场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俟“吉萨里察安”走回来,立即一个箭步纵进场内,向着江玉帆一抱拳,沉声道:“江盟主,现在该在下向阁下讨教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回头望着秃子和哑巴两人,含笑镇定的说:“你们两人是否能继承邓老庄主的衣钵,现在正是你们两人表现的时候了,您两人谁下场?” 原来在来西域的途中,江玉帆已按着“多臂瘟神”邓天愚的小册子,把上面记载的各种暗器秘诀,依序讲授给大家听,有的只愿学其中一种,有的学两三项就不能再增多了,只有秃子和哑巴,两人身手矫健,头脑灵活,把邓天愚浑身上下的暗器学了十一种之多。 秃子一听江玉帆要他下场,大喜过望,精神不由一振,恭声应个是,并向哑巴指了指他为江玉帆背着的战国“金斗”皮囊,又比划了两个手势,显然是指哑巴不使出场。 哑巴方守义也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不能背着“金斗”出场,立即向秃子点了点头。 秃子一见哑巴答应了,一扯襟带,甩掉大氅,滚鞍下马,飞身纵进场内。 邢大胡子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望着江玉帆,怒声问:“江盟主,你敢莫是自恃身份,不屑与在下交手?”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邢帮主误会了,在下派王坛主下场,也正是要本同盟诸位兄弟姊妹们,一观邢帮主的天山绝学旋回掌!” 邢大胡子一听,再度怒声解释说:“在下已经说过,在下虽具有天山派的绝学,但绝非天山派的弟子……” 江玉帆立即正色说:“在下也未指明邢帮主是天山门人呀?” 如此一说,邢大胡子顿时语塞,只得沉声问:“如果这位王坛主胜不了在下呢?”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虽不能胜但也不致于输!” 邢大胡子虽然听得心中有气,但他也知道必须提高警惕,因为他早已看出江玉帆派人出场都曾经过考虑,而且都有致胜的把握。 是以,毅然颔首,望着秃子王永青,沉声道:“好吧,请王坛主亮兵器吧!” 岂知,秃子竟淡然一笑,傲然沉声道:“在下学的是水功,除非在水中交手,在下鲜少使用兵器!” 邢大胡子一听,不由气得傲然哈哈一笑道:“游侠同盟中,个个是身怀绝技的赫赫人物,难怪不到一年,便已崛起武林,震惊江湖,字内海外无人不晓,无人不知的新兴组织呢!” 说此一顿,忽然一整脸色,双臂略微上提,个个目光注定秃子,沉声问:“这么说,也是在下先行发掌了?” 秃子毫不迟疑的傲然沉声道:“那是当然,不过在下随时可能打出暗器,希望阁下随时防备……” 备字方自出口,邢大胡子已大喝一声:“有本事你就尽量施展吧!” 说话之间,双掌交错,猛的遥空一旋,嘴巴尚未闭拢的秃子,一声闷哼,“咚”的一声跌在雪地上。 秃子觉得话尚未完,对方已经出手,心中顿时大怒,右手一撑地面,挺身跃了起来。 但是,就在他挺身跃起的同时,邢大胡子再度一声大喝,双掌交错,连番迥旋,秃子跃起的身形,恰在空中,一连翻了三四个筋斗,再度一头跌在雪地上。 邢大胡子一招得手,双掌不停,大喝连声,秃子的身形也就像风车似的在雪地上不停的滚动,只溅得雪屑旋飞,白雾蒙蒙!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和“铜人判官”四人看在眼里,个个火冒三丈,俱都咬牙切齿,尤其“黑鹰帮”的数十喽罗,不停的高声叫好,四人气得不停的暗骂“狗娘养的”。 但是,盟主江玉帆没有命令,骂都不敢出声,那个敢有所行动。 只儿邢大胡子一连迥旋了二十余掌,把一个秃子王永青,由起点翻滚了一周,再回到了起点,才将双掌放下来,但他的双颊已有些许红晕,显然需要停掌凝气。 旋迥劲力一减,秃子立即撑臂站了起来,虽然摇摇晃晃,但仍强自站稳了身形,也学着“吉萨里察安”,向着邢大胡子一抱拳,沉声道:“多谢邢帮主手下留情,小心了!” “小心了”三字说得特别响亮,同时,抱拳的两肘向后一挫,“卡噔”两响,嗖嗖连声,两枝袖箭应声射出,直向邢大胡子的两只眼睛射去 邢大胡子早已有备,一见两枝袖箭射来,哈哈一笑,疾举两手,分别向两枝袖箭接去。 但是,就在他疾举双手的同时,秃子的两手向前一送,同时退步躬身,机簧声响,嗖嗖连声,两袖和颈后,三枝小箭,应声而出,直射邢大胡子的双肩和天灵。 邢大胡子没想到秃子身上竟有这么多机簧弩,而且速度较之肘发的两箭尤为劲疾,惊急间,无暇用两手去接射向双睛的两枝袖箭,只得大喝一声,仰面后倒,疾演“铁板桥”。 但是,就在他仰面后倒的同时,后发的三箭,已射在他的双肩皮袄上,而低头由颈后发出的一箭,已将他的皮帽射掉,而先发的两枝肘箭,则擦面飞过,真是毫厘之差,没有射瞎他的双眼。 邢大胡子惊急问,大喝一声,双足疾蹬,身形暴退三丈 但在他飞身疾退的同时,秃子双手连甩,轻捻手指,无数金银光芒,纷纷射向邢大胡子的全身。 邢大胡子力竭劲尽,只得剌势停身,低头一看,只见皮袄前襟和两腿裤管上,钉满了金梭银钉柳叶刀,深入一分,摇摇欲坠,用劲之匀,着实惊人! 看了这情形,邢大胡子神色一变,一脸的赞服,匆匆将袖箭梭钉柳叶刀摘下,向着秃子一抱拳,真诚正色道:“说多谢手下留情的该轮到在下了!” 说罢,转身将所有暗器交给“吉萨里察安”,吩咐道:“请将暗器交还给王坛主!” 一俟“吉萨里察安”将陪器接过,立即望着江玉帆,肃手一指正西,真诚的说:“现在大雪已停,江盟主正好赶路了!” 江玉帆剑届一蹙,也谦和的说:“邢帮主的旋迥掌力惊人,本场只能算是和局……” 话未说完,邢大胡子已坦诚的说:“此地距‘伦马布’尚有三十余里路,如不急急钻赶,天黑前恐难赶抵,尤其贵同盟前途坎坷,因难重重,邢某不便邀诸位进帐稍歇,愿咱们后会有期,恕邢某不恭送了!” 说罢抱拳,竟转身大步向帐篷前走去。 江玉帆不便再说什么,一俟秃子上马,立即催马前进,直向正西驰去。 由于大雪已停,寒风早息,天光反较方才明亮多了,马速也较前大增。 江玉帆一人在前,默默疾驰,心里仍想着方才发生的事,但为了天黑前赶到“伦马布”,虽然满腹的疑点,也只有等到了客栈再谈了。 一阵飞驰,天空再度昏暗下来,虽然有雪光反映,景物隐约可辨,但相信已是傍晚时分了。 江玉帆觉得出,气温愈来愈寒冷起来,人马必须尽快宿店,凝目一看,脱口欢声道: “好了,前面就是‘伦马布’了!” 众人一听,精神俱都一振,凝目一看,果见前面一片银色中,现出一线屋形树影,看来最多二三里地。 “黑煞神”、“铁罗汉”,以及“独臂虎”几人早已发出欢呼,默默疾驰了个把时辰的座马,这时也纷纷昂首发出一阵地头到达的欢嘶! 随着距离的接近,渐渐看清了“伦马布”的轮廓,看来占地极广,至少千户人家,但仅看到三点灯光。 一阵疾驰,已到镇口。 只见街道宽大,房顶上地面上积满了冰雪,两街商店,俱都垂着绵帘,没有一丝灯光透出来,街上也看不到有人走动,但却传出阵阵的欢笑声,方才看到的数点灯光,即是行商客栈的门前高杆上悬“气死风灯”。 大家虽然对青藏一带的习俗民风有了一些认识,但“伦马布”是西藏拉帕西土司管辖,设有涅巴,是有治事,有组织的大镇甸,居有汉藏回苗各种族人,在“阿干台”的金掌柜虽然没说明这个镇甸有什么不同,但他却说,一切照风俗行事,绝无差池! 由于群马欢嘶,蹄声急剧,巳有客栈酒馆的店伙在绵帘内探出头来察看情形口江玉帆等人马多,必须找一家规模较大的车马大客栈,是以,沿着大街,控马向西街走去。 两街酒馆客栈虽然有不少人探首察看,却无一怒他们含笑招徕。 江玉帆等人在一家车马大门紧闭,但酒馆内人声喧哗的大客栈门前纷纷勒缰下马。 早已喊饿的“黑煞神”和“铁罗汉”,两人各提马鞭,急步走至紧闭的大门前,举起铁拳在门上“咚咚”的槌了几下。 稍顷之后,大门傍的酒馆绵帘一掀,随着射出的灯光钻出一个头戴圆皮帽的头来。先冷淡的打量了拉马等在街心的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眼,才慢慢的掀帘走了出来。 只见走出来的这人,身穿蓝缎薄袍,外罩茶色厚呢毛背心,下穿叉裤,足登高统皮靴,腰系一道宽约三寸的铜钉皮带,满面红光,双目有神,一脸的傲气。 韩筱莉一见、立即拉着马向江玉帆身前走去,显然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要提醒江玉帆注意。 但是,饥肠辘辘的“黑煞神”,却早已气冲冲的急步迎了过去,同时,强耐着性子催促道:“大掌柜的,你快一点好不好?俺的肚子早饿了!” 只见那人傲然举手把头上的皮帽向上推了推,望着“黑煞神”,命令似的沉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吼道:“干啥?老子是住店的。那有店伙盘问客人的道理?老子俺揍死你个狗娘养的!” 说话之间,举起大拳就要捣去! 江玉帆已听了韩筱莉的建议,这时一见,立即沉声大喝道:“芮坛主不得无礼!” “黑煞神”一听,今忙放下拳头,还望着江玉帆,理直气壮的解释说:“这还成啥体统? 客人住店还要问清楚姓啥干啥是啥来历?” 话声甫落,那人依然神态傲慢上毫无惧色,冷冷一笑道:“你们不说明来意,不但不准住店,还会被逐出镇去……” “黑煞神”一听,那里还能容忍,瞠目大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宰了你!” 大骂声中,“沙”的一声把腰间的匕首抽出来! 但是,他的匕首尚未举起来,“铁罗汉”已超越他的身前,同时憨声道:“杀鸡何必用刀,把头扭下来就好了!” 说话之间,已至那人身前,伸高着两手就要扭那人的头。 那人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之色、沉声道:“我看你是找死!” 死字出口,呼的一掌,迳向“铁罗汉”的面门拍来。 “铁罗汉”遇到轻小兵器和拳脚,向来是不闪不避,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两只手依然去扭那人的头颅。 啪的一声,一掌打个正着,“铁罗汉”的脸仅偏了一偏,既不青肿也不红,但是他的两手已握紧了那人的两只耳朵。 那人大吃一惊,右掌按在“铁罗汉”的脸上,奋力去推“铁罗汉”的大嘴和鼻头。 这一招想必比打在脸上一掌还难受,气得“铁罗汉”怒吼一声,张嘴咬了那人的手掌一口。 那人痛澈心肝,“哎哟”一声,赶紧把手掌撤了回去。 “铁罗汉”趁势一扭,“咚”的一声把那人摔在地上。 恰在这时,门帘内风涌般奔出十多人来,只见其中一个戴皮帽,穿皮衣,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的老者,一望而知是个汉人。 只见他一见被摔在地上的那人,面色一变,脱口慌急的嚷着说:“你们怎敢打涅巴府的大人,这还得了?” “黑煞神”立即沉声道:“人是俺打的要你多嘴?你是干啥的?” 老者赶紧说:“我是这里的掌柜,你们怎可以……” 话未说完,“黑煞神”一个箭步已纵了过去,伸手握住老者的前襟高举着手中匕首,怒喝道:“老子找的就是你!” 老掌柜的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两手扑天,惶声哀求道:“大英维饶命,大英雄饶命!” “黑煞神”一瞪眼,厉声道:“快开门,老子们住店一样的给银子!” 老掌柜的连连颔首,惶急大声道:“好好好,马上开门,马上开门!” 话声甫落,车马大门内已有了开闩拉门声。 “黑煞神”一听,立即松开了老掌柜! 方才被“铁罗汉”摔在雪地上的那人,满面怒容,挺身站起,向着掌柜的“吉西么巴” 的说了几句藏语,悻悻的急步走去。 大门已经打开,六七个穿皮衣的店伙已开始强自展笑的招呼请进,并走过来接应马匹。 江玉帆一面将马缰交给店伙,一面望着韩筱莉,问:“方才那人说些什么?” 韩筱莉凝重的说:“他去涅巴府报告去了,可能会找一些打手来,并警告老掌柜的不准我们进店内去……” 话未说完,那位老掌柜的已神情惶急的走了过来,望着江玉帆愁眉苦脸的道:“这位少爷,你们的马匹可以先拉进去,诸位爷最好先在店外等一会儿!” 江玉帆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老掌柜忧急的解释道:“稍时涅巴大人来了!” 韩筱莉立即不高兴的说:“他来与我们住店有何干系?” 老掌柜满面焦急的正色道:“姑娘,这是你们的不对呀,住店前你们应该先去涅巳府报告呀……”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剔眉嗔声说:“胡说,这是谁规定的?我从小在西域长大,就没有听说过客商住店,还要去涅已府报告的规矩!” 老掌柜愁眉苦睑的解释说:“姑娘你是不知道哇,这是最近一个多月的事……”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那大胡子临分手时的两句警语贵同盟前途坎坷,困难重重,很可能与这件事有关连。 是以,未待老掌柜话完,立即和声道:“掌柜的不必怕,一切由我们担起来,稍时涅巳到了,可领他迳去见我!” 说罢,即和陆贞娘等人向店内走去。 一进店门,立有一个店伙躬身堆笑说:“一位老英雄已经进去看院子去了。”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知道是“风雷拐”和“铜人判官”两人,立即示意店伙在前带路。 在青藏一带,汉人开设的客栈除了多了一些绵帘热炕和炭炉设备外,一切和中原没有两样,是以,江玉帆等人随着店伙,穿过两排客房,即见“风雷拐”和“铜人判官”两人正分别由两座独院内匆匆的走了出来。 江玉帆等人决定住进中央最大独院,院内一厅四厢,足够江玉帆和陆韩朱阮佟五女,以及张嫂和四喜丫头宿住。 右边一座独院则给“悟空”“一尘”等人住,飞凤谷的八名庄汉,依然在后店安歇,顺便照顾马匹。 众人进入院内,小厅和两厢已由店伙燃亮了灯,顿时满院光明。 大家脱掉风帽大氅,分别挂在厅廊上的木桩上,依序进入厅内。 客厅宽敞,陈设简雅,梁上共悬了六盏纱灯,由于店伙送来了一个火苗熊熊的炭盆,弄得满厅乌烟瘴气,江玉帆立即命店伙撤走,并打开了雨扇窗门,厅内空气才清凉如新。 店伙送来了热茶,接着送来了热酒,羊肉和牛肉火锅。 张嫂,四喜,知道大家早饿了,立即帮着店伙拉桌。 大家依序就位,“黑煞神”、“独臂虎”和“悟空”等人一桌,两人立即执壶为大家满酒,“吱”的一声先喝了个干。 冬天喝热酒吃火锅,也算是享受之一,但一路顺利,却在今天一连遭了两番事件的江玉帆等人,却一面等候着随时可能率众前来的“涅巴大人”。 但是,直到大家酒足饭饱撤走了残肴换上了热茶,那位“涅巴大人”还没有来。 江玉帆正感奇怪,恰在这时一个手提绵壶的店伙含笑走了进来。 一俟店伙在两把茶壶内注完了热水,立即和声问:“小二哥……” 店伙一听,赶紧含笑哈腰恭声道:“爷,你有啥吩咐?” 话刚开口,“黑煞神”已脱口兴奋的说:“老乡,你是咱们山东人?” 店伙一听,也不由兴奋的望着“黑煞神”,欢声道:“是呀,俺是山东人,可是俺是在河南出生的!” “独臂虎”立即一笑道:“这倒好,连俺的关系你也拉上了!” 店伙一听,又兴奋的望着“独臂虎”,含笑道:“爷,您也是河南老乡?” “独臂虎”对“老乡亲”似乎不太感兴趣,因而肃手一指江玉帆,正色说:“盟主有正经事问你,回头咱们再扯河南家乡的事!” 店伙一听,连连应是,向着江玉帆一哈腰,恭声问:“爷,你有话尽请吩咐!” 江玉帆一听店伙是河南生的山东老乡,也感几分亲切,因而含笑和声问:“你们涅巴府不在本镇上?” 店伙一听问到“涅巴府”,脸上的兴奋之色顿时全逝,但他仍认真的回答道:“就在本镇南街上,拐过中心街角就是。” 江王帆继续不解的问:“那人不是去请你们的涅巴大人了吗?为何到现在还没来?” 店伙摇头一笑道:“小的这就不知道了,可能不在府上也说不定!” 佟玉清插言问:“若是你们涅巴在的话呢?” 店伙一笑,有些不敢直说的道:“诸位爷和姑娘的饭,恐怕就吃不成了!” 韩筱莉也不解的问:“以前从没有客商去涅巴府报告的规定呀……” 话刚开口,店伙已有些紧张的压低声音道:“这才是一个月前的事,听说是土司老爷下的命令!” 陆贞娘不解的问:“为什么要这样规定?” 店伙摇头一笑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话声甫落,隐约传来一阵呵斥声。店伙凝神一听,面色立变,脱口惶声道:“爷们小心,涅巴大人来了,小的也要走了!” 说话之间,哈腰躬身,慌慌张张奔了出去。: 呵斥声音愈来愈近了,而且有杂乱的皮靴脚步声,显然不止三五人韩筱莉立即望着众人道:“稍时涅巴来了大家都不要出去,由我一个人来对付他!” 江玉帆立即不以为然的说:“这样不好,还是先礼后兵,尽量避免殴斗,否则,一站一站的打下去,什么时候才打到大雪山?” 话声甫落寸那阵呵叱声已到了院中,同时挟杂着客栈老掌柜的哀求声,由于双方都讲的是藏语,除韩筱莉知道可能是涅巴在指责掌柜的不该让江玉帆等人住进店来,大家都听不懂。 江玉帆知道必是涅巴来了,当先站了起来。 秃子一见,急忙把绵帘掀起来。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面走向厅外,一面打量涌进院中的一群人众。 只见涌进院来的人众,个个头戴翻毛皮帽,俱都身穿及膝皮衣,一式半高统的皮靴,身材魁伟,孔武有力。 当前一人,身材较肥胖,狮鼻大嘴,厚厚的上唇蓄着一绺小胡子,目光炯炯,满面怒容,手中提着一根小马鞭,大步向前走来。 那位戴老花眼镜的老掌柜,紧紧跟在当前一人的身右,愁眉苦脸,不停的作揖,苦苦的哀求。 跟在江玉帆身后的“悟空”等人一看,个个火冒三丈,俱都面现怒容,稍时一经交手,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作威作福的家伙。 但是,跟在江玉帆身后的韩筱莉却看得明目一亮,脱口急声道:“你不是‘拉布札库查’吗?” 手提小马鞭的人神情一楞,急忙停身,立即以惊异的目光向厅阶上望来,当他发现立在江玉帆身后的韩筱莉时,不由目光一亮,面现惊喜,急上两步,抱拳当胸,以极流利的汉语兴奋的问:“您不是西提的韩姑娘吗?” 这时陆贞娘已把较前的位置让给了韩筱莉,以使她与“拉布札库查”谈话。 韩筱莉也上前一步,兴奋的说:“是呀,我正是韩筱莉呀!怎么,你高升了‘伦马布’的涅巴大人啦?” “拉布札库查”立即谦逊的一笑,但仍有些得意的说:“那里,托姑娘您的福!” 韩筱莉一笑,赶紧拉回正题说:“方才在店前……” 话刚开口,“拉布札库查”脸上的兴奋欢笑顿时全逝,赶紧强自哈哈一笑,立即连声道: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话尚未完,已经转身,望着身后的一群皮衣大汉,威严的“吉里巴马,由其麻哈”的说了几句藏语。 皮衣大汉等人,恭谨的“嘿”了一声,其中一人一挥手势,纷纷退出院去。 韩筱莉赶紧悄声告诉身前的个郎,道:“他对涅巴府的人说,都是自己朋友,大家都回去!” 早已俊面展笑的江玉帆,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 一群皮衣大汉退出院门后,涅巴“拉布札库查”,又望着老掌柜用流利的汉语和声吩咐道:“快叫他们送酒菜来!” 江玉帆一听,正待说“我们吃过晚饭了”,韩筱莉的纤纤玉手已悄悄的扯了他一下,同时含笑悄声道:“他们不用茶待客,总爱一边喝酒一边聊!” 脸上早已没有怒容的“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立即同时笑着说:“那真是太好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含笑低声道:“青藏一带的同胞都能喝几杯,正好对了你们这些酒篓子的胃口!” “酒肉和尚”悟空一听,也不自觉的咧了咧嘴,耸了耸眉头。 说话之间,老掌柜的已连连哈腰,恭声应是,急急奔出院去。 韩筱莉早已引着江玉帆等人迎下阶去,同时,望着涅巴“拉布扎库查”,肃手一指江玉帆,含笑介绍道:“这位是我表弟江少侠!” “悟空”等人一听韩筱莉的介绍方法,知道她已因为涅巴“拉库札布查”方才的欢笑骤逝而有所顾忌,为了避免涅巴为难,不但介绍是表弟,连“江玉帆”的名字也改成了“江少侠”。 须知,游侠同盟固然震惊了江湖,而盟主江玉帆的大名,更是无人不晓,无人不知的事,如果“拉布札库查”确有为难之处,这样也可以拿“不知”向土司应付。 江玉帆向前与“拉布扎库查”寒暄,互道久仰之后,韩筱莉又介绍了陆贞娘和“悟空” 等人,这个称表姊,那个称表妹,大师道长老英雄,直到介绍完了,没提“游侠同盟”一个字。 涅巴“拉布札库查”更是高兴,暗赞韩筱莉设想周到,为他留了后步。 当然,也因此使他惊觉到江玉帆等人,早已知道了他们与“乾坤五邪”之间的阴谋诡计,其实,他的这一想法,正陷进了韩筱莉为他设好的圈套内。 介绍完毕,店伙已将酒菜送来。 于是,众人依序进厅就席,张嫂和四喜丫头早已将三张方桌并拢排好。 酒席是涅巴设的,江玉帆依然高居上座,满酒举杯,大家一饮而尽。 韩筱莉先询问了一些涅巴调升“伦马布”的经过,才拉回正题,故作迷惑不解的正色问: “听说最近前来‘伦马布’的行商旅客,都要到你的涅巴府上去报告,还得接受调查,这是为了什么?” 一提到这个问题,“拉库札布查”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不少,他强自一笑,解释说: “不止是在‘伦马布’,由此地向西深入,商旅客人都要先去涅巴府报告……” 韩筱莉故意关切的问:“这样你不是太辛苦了吗?” 涅巴一笑道:“这也不是每一个旅客都是这样子的……”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道:“难道还有远近之别,地域之分?” 涅巴微一颔首道:“当然喽,像江少侠诸位这样人多势众,又是由中原来的侠义人物,每家客栈都不敢随便留住,必须经过涅巴府的许可,才敢开门请进店内。” 佟玉清故意不解的问:“这又是为了什么?” 涅巴闻声转首、他这仔细一看佟玉清,目光一亮,呆了一呆,竟然望着佟玉清刻意的打量起来! 韩筱莉怕“拉库札布查”惹恼了佟玉清,闹糟了大局,赶紧重新介绍道:“噢,我忘了为你说明了,除了这位朱姑娘是我们江少侠的未婚夫人外,这位佟姑娘也是!” 如此一解释,佟玉清的娇靥顿时红了,江玉帆的俊面也更开朗了。 这已经是大家不争的事实,所以朱擎珠娇靥绽笑,神色间毫无妒意。 但是,涅巴“拉库札布查”却惊得面色一变,望着江玉帆,脱口急声问:“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江玉帆剑眉一蹙,含笑问:“怎么,你认得玉清姊姊?” 涅巴赶紧摇头一笑,正色说:“不不,我是因为佟姑娘很像我中原的一位远亲表姑……” 佟玉清听得目光一亮,正待说什么,韩筱莉以为涅巴故意降低辈份,以免江玉帆吃醋,是以,赶紧含笑急声问:“你方才说,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就得必须到你的涅巴府报告呢?” 由于又拉回使“拉库札布查”头痛的问题,他只得含糊的笑着说:“因为最近地面上不太平静!” “风雷拐”立即谦和的问:“阁下指的可是‘黑鹰帮’的邢大胡子?” 涅巴听得面色一变,不由吃惊的问:“诸位来时遇到了邢大胡子?”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不错,途中撞个正着。” 涅巴愈加惊异的问:“邢大胡子怎么说?” 韩筱莉看出涅巴“拉库札布查”早就知道这件事,是以沉声道:“给他一百两银子他不要,双方只好交手了!” 涅巴听得神色再度一变,脱口急声间:“你们杀了他啦?”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既无怨仇,又非十恶不赦之人,怎可置人于死?” 涅巴听得有些不相信,不由奇怪的问:“那诸位是怎么过来的呢?” 韩筱莉接口道:“我们是以三场论输赢,结果是三场全胜!” 涅巴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急声说:“真的呀?” “独臂虎”立即生气的说:“不嬴他三场他会放我们走?” 涅巴依然有些不相信的间:“和邢大胡子交手的不知是那一位?” 说话之间,游目看了一眼“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韩筱莉举手一指秃子,含笑道:“喏,就是这位王大侠!” 涅巴惊异的望着秃子,“噢”了一声,显然不信。 “黑煞神”立即不服气的站起身来,正色说:“你别瞧不起秃子,他虽然长得丑,人可精灵得像个猴子,浑身上下都是‘暗青子’,他说打你的眼,绝不会打你的鼻子,所以中原侠义道上的朋友,都称他是‘多臂猴子’……” 秃子一听,气得满脸通红,呼的一声站起来,拿起酒杯就待泼“黑煞神”,同时怒声说: “你才是猴子!” “黑煞神”一面用臂挡着脸,怕秃子真的把酒泼过来,一面仍不认输的正色说:“猴子有什么不好?俺舅舅说,人就是多少万万年以前的猴子变的……” 话未说完,大家都哈哈笑了,江玉帆也挥手示意秃子两人坐下。 气氛较方才虽然轻松了不少,但涅巴“拉库札布查”仍含笑迟疑的说:“可是,邢大胡子的天山绝学‘旋迥掌’,的确厉害……” 韩筱莉趁机急声问:“你是说那大胡子果真是天山派的弟子?” 涅巴神色一惊,自觉失言,赶紧纠正说:“我是说他施展的天山绝学,他是不是天山派的门人,没有人知道!” 韩筱莉看了江玉帆一眼,故意说:“我总觉得这中间必有不可为人道的秘闻!” 涅巴赶紧摇头含笑正色说:“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 江玉帆不愿谈其他门派的事,因而拉回正题,郑重的问:“请问由贵地去大雪山还有多远?” 涅巴听得神色一惊,浑身微颤,故装不解的问:“江少侠去大雪山作什么?” “一尘”道人未待江玉帆开口,已抢先说:“前去寻找千年雪莲。” 涅已一听,立即正色说:“千年雪莲何必亲去大雪山找,拿银子就可以买的到,这件事保在我身上……”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摇头,道:“不行,我们必须要生机勃勃,莲根仍在水雪中的才可以!” 涅巴有些不解的说:“这就令人费解了,照说,千年雪莲久藏不腐,毫不低于新采的功能,为什么一定……” “一尘”道人立即淡淡的说:“我们是用来整容!” 涅巴一听,立即恍然大悟的望着佟玉清,赞同的说:“对对,如果是为江少夫人整容,那一定要用刚刚采下来的雪莲才行!” 佟玉清虽然被说得娇靥通红,但她对用千年雪莲恢复娇好容貌的信心大增,同时,她也对“一尘”道人的医术大为赞服。 回想当初大家在惠山破庙里结盟的时候,“一尘”道人曾在她伤心之际安慰她,只要能找到千年雪莲,他一定能恢复她的娇美面容。 当时她只是姑妄听之,认为是“一尘”道人拿话安慰她的,没想到,涅巴“拉库札布查” 也这样说,看来,她的梦想真的要实现了。 江玉帆并不介意佟玉清娇靥上的几颗白麻子,但他看到佟玉清高兴,因而也向她笑一笑。 但是,涅巴“拉库札布查”却面透难色的说:“可是,由此地向正西,绵延千里,说来都可称为大雪山,时已入冬,雪大天寒,你们到那里寻找呢?再说,这种稀世珍品,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呀!”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我们已决定去盛产雪莲的玉阙峪!” 涅巴“拉库札布查”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不由震惊惶急的说:“可是你们说的‘玉阙仙境’,是‘乾坤五高人’的清修之地,任何人不能侵犯的呀!”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几乎是同时沉声道:“什么仙境鬼境,高人低人的,大雪山也不是他祖宗花银子买下来的,为什么任何人不能去?” 涅巴“拉库札布查”一听,神色愈加焦急的说:“哎呀!诸位大侠不晓得呀……” 话刚开口,院中突然响起一阵“吉迪克那涅巴”的惶会大叫。江王帆等人神色一惊,涅巴已急忙离席,掀开绵帘奔了出去。 韩筱莉也急声对江玉帆等人解释道:“涅巴府里出事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等人也纷纷离席,掀帘奔出厅来。 只见院中站着一个头戴翻皮帽,身穿及膝皮大衣的彪形壮汉,正神情惶急,比手划脚的用藏语向涅巴“拉库札布查”报告。 江玉帆等人匆匆奔下厅阶,一俟大汉把话说完,江玉帆立即礼貌的关切问:“府上发生了什么事?” 神情慌急,面色苍白的涅巴,强自镇定的说:“有人用飞刀掷在我的床头上……” 江玉帆一听,立即怀疑是“乾坤五邪”派人向涅巴提出的威胁警告,是以,关切的问: “可看清了来人的衣着面貌?” 涅巴紧张的连连颔首说:“有看到,但不清楚,飞刀上还插着一张纸条!” 江玉帆自然不便问纸条上写些什么,但如果能看到来人的一点身形轮廓,他再根据今年春天在太湖惠山看到的五道老人身影加以对照,便知道投掷飞刀的人是不是“乾坤五邪”了。 是以,再度关切的问:“那人有多大年纪,携什么兵刃?” 涅巴代那个前来报告的大汉,道:“他们仅看到那人穿着一身雪白皮衣皮帽,面目姣好,根据那人颈后的柔软长发,断定是个女子!” 江玉帆一听是个一身白毛装的女子,不由迷惑的去看韩筱莉,似乎在问她,西域有没有这么一位装束的女子? 但韩筱莉却望着他、茫然不解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客厅内“嘟”的一声轻响,接着响起“四喜丫头”的尖声惊叫! 江玉帆心中一惊,脱口急呼道:“快去店后包抄!” 说话之间,身形如电一闪,直扑客厅垂着的门帘。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早已有了“万里飘风”赵竟成骗走“万艳杯”的教训,一听江玉帆的急呼,早已飞身纵上房面,分向四面八方追去!,由于厅门垂着绵帘,江玉帆必须掀帘才能进入厅内。扑进厅内一看,只见“四喜丫头” 个个粉面苍白,张嫂已经不在厅内,由于后厅窗门开着,想必追出厅去了。 “青鸾”一指厅柱上,急声道:“表少爷您看!”江玉帆闻声转头,只见一柄精致雕花金柄薄又飞刀,长度仅有三寸,斜斜的插在厅柱上,雪亮的刀尖下,赫然也插着一张素笺,由于刀柄仍在微微抖颤,断定那人绝逃不出“悟空”等人的追赶。 正待过去拔刀,厅后突然传来“鬼刀母夜叉”的急叫道:“盟主快来!”江玉帆一听,知道捉住了掷刀人,顾不得再拚飞刀,迳由后窗,飞身纵出厅去!—— 第二十三章 江玉帆一纵出窗口,便看到陆贞娘、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叉”三人,正神情焦急的围立在后院侧门的墙角下,低头望着雪地上倒卧着的那人,由于朱擎珠和韩筱莉正蹲在那人的身侧按摩,是以看不清那人是谁。 “鬼刀母夜叉”闻声转首,一见是江玉帆,立郎焦急的说:“盟主快来,张嫂晕过去了!” 江玉帆一听是张嫂,心中一惊,飞身扑至近前,低头一看,只见倒在雪地上的张嫂,神态安详,双目合开,面色红润,鼻息均匀,看不出有被点穴道或击伤晕厥的迹象。 蹲在地上为张嫂按摩察看的朱擎珠和韩筱莉,一见江玉帆到了,立即站了起来。 陆贞娘则望着江玉帆,忧急的说:“几个能令人晕睡的穴道都察看过了,没有一丝被点过的迹象,按摩推那也没有醒来!” 佟玉清蹙眉接口道:“如果不是以特殊手法点的穴道,便是用的迷昏药一类的毒药……” 韩筱莉立即迟疑的说:“我已察看过张嫂的瞳孔,似乎不像是中毒……” 江玉帆听罢,立即望着“鬼刀母夜叉”,吩咐道:“快把张嫂抱进厅去!” “鬼刀母夜叉”一听。恭声应了个是,俯身将张嫂托抱起来,绕过厅侧,迳向厅前走去。 江玉帆默默的跟在身后,一直蹙眉沉思,突然回头望着跟在身后的朱擎珠韩筱莉,关切的问:“你们有没有查看张嫂的后脑?” 朱擎珠首先颔首道:“小妹看过了,不像是由墙上被打落地上震荡了后脑……” 话未说完已到前厅,发现涅巴“拉库札布查”和前来报信的彪形大汉,仍神情不安的站在院中。 涅巴一见“鬼刀母夜叉”托抱着一人,神色一惊,急步迎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晕迷的张嫂,立即望着江玉帆,惊异的问:“这位大嫂怎样了?” 江玉帆镇定的一笑道:“可能是被投掷飞刀的那人点了穴道,现在还没有查出真正的原因来!” 里巴惊异的“噢”了一声,目光一直望着托抱在“鬼刀母夜叉”臂上的张嫂,直到闻声跑出来掀帘的“青鸾”四女让“鬼刀母夜叉”走进厅内,他才望着江玉帆,疑惧的说:“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动的手脚!” 江玉帆知道涅巴指的是前去涅巴府投掷飞刀的那个身穿白毛皮衣的女子。 由于涅巴没有要告辞的意思,而江玉帆又急于想进厅看看飞刀上插的素笺,只得含笑肃手道:“请进厅内谈!” 涅巴也不推辞,立即用汉语告诉前来报信的彪形大汉,道:“告诉他们,严加戒备,我马上就回去!” 彪形大汉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奔出院去。 恰在这时,房头上人影连闪,“悟空”“一尘”“风雷拐”三人当先纵下院来。 江玉帆不必问,只看“悟空”三人的脸色便知道被那人跑掉了,但他依然镇定含笑的向着涅巴肃手说了声“请进”。 转身正待登阶,“铜人判官”“铁罗汉”,以及“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也分别由客厅左右的山墙后,神色悻悻的走回来。 进入客厅,秃子哑巴早已在厅内,阮媛玲和憨姑刚刚由后窗纵进来。 “鬼刀母夜叉”早已把张嫂放在一张宽长凳上,陆贞娘几人仍在给他按摩。 “一尘”道人看得神色一惊,急忙奔了过去,同时脱口急声问.“张嫂怎样了?” 陆贞娘等人立即让开,同时解释道:“我们纵上厅脊,就看到张嫂已经倒在地上了。” 说话之间,“一尘”道人已经以极熟练的手法,翻开张嫂的眼皮看了一下瞳孔,立即催促说:“快命店伙送个火盆来,赶快关上窗户!” 说话之间,举手指了指开着的后窗。 秃子应了声是,飞身奔出厅去,憨姑顺手将开着的后窗关上。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张嫂的情形怎么样?” “一尘”道人已在怀中取一个小巧的白玉鼻烟壶来,一面拔塞,一面恭声说:“如果没受风寒,可能不碍事。” 说罢,立即将鼻烟壶的小口放在食指尖上倾了倾,倒出少许橘红色的粉末,立即抹在张嫂的鼻孔上。 大家的目光一致望着张嫂脸上的变化,陆贞娘已示意“青鸾”四人将残肴撤出厅外,并将桌椅移开。 佟玉清趁机望着江玉帆,向着飞刀抛了个眼神。 江玉帆恍然想起,转身举手,谨慎的将飞刀取下来,顺手将尖刀上的素笺展开。 “悟空”等人见盟主当着涅巴“拉库札布查”的面将纸条打开,都有些不解,虽然涅巴站在一旁没有偷看,但他们都认为对涅巴了解不深,不宜当着涅巴看。 岂知,江玉帆看罢一笑,竟顺手将纸条交给了涅巴“拉库札布查”。 “悟空”等人一看,愈加迷惑不解。 但是,围在张嫂附近的陆佟朱阮韩,都纷纷惊异的走了过来。 只见涅巴接过纸条一看,立即惊异的望着江玉帆,吃惊的道:“这么说,那个身穿翻毛白衣的女子,是江少侠自己的友人了?” 江玉帆摇头苦笑一笑,道:“可是我们却一些也不知她是谁!” 涅巴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请江少侠不要介意,白毛皮衣掷的飞刀和纸条,方才报信的人已经交给我了!” 说话之间,即在皮袖内取出了一柄小巧飞刀和一张纸条,双手交给了江玉帆,继续说: “请江少侠过目!” 江玉帆也以双手接过来一看,一些不错,飞刀、素笺,以及上面写的绢秀字迹,与打在厅柱上的完全一样! 他读了素笺上的字意后,不由蹙眉沉吟,久久不语。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这时才明白了江玉帆何以当着涅巴“拉库札布查”的面,展开飞刀上的素笺。 其一,江玉帆最初断定向涅巴官府掷刀的人,很可能是“乾坤五邪”的门人或弟子,看到涅巴对游侠同盟友好而提出的警告。 其二,当由后院托抱着张嫂回来的时候,涅巴神情惊疑,并没有离去,显然涅巴心存疑惧,不敢回去。 其三,江玉帆还有许多话要向涅巴询问,果真是“乾坤五邪”的门人或弟子掷刀警告,对于询问工作,更为有利。 现在,江玉帆把插在飞刀上的纸条交给了涅巴,而涅巴的也交给了江玉帆,这情形看在“悟空”等人眼里,虽然觉得大感意外,但他们却直觉的认为对事情更有利。 心念间,只见望着手中两张素笺蹙眉沉吟的江玉帆,自语似的说:“奇怪,这人是谁呢?” 陆贞娘见大家都以希冀的目光望着江玉帆手中的两张素笺,知道大家都急切的想知道素笺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只是没人敢发问。 是以,凝重的低声说:“那上面是怎么写的?”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淡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我只顾揣测那人的来历和用意了!” 说罢,急步走到中央方桌前,将右手中的一张素笺放在桌上,道:“诸位看,这是方才钉在我们厅柱上的那张!”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围了过来。 陆贞娘等人一看,只儿素笺上仅写着两行共十个绢秀小字,是: “当心壶中酒, 善用万艳杯!” 大家看得一楞,不由纷纷抬头去看江玉帆。 江玉帆淡然一笑,顺手把另一张素笺,放在桌上,继续道:“这是涅巴府的一张!” 陆贞娘等人再看另一张,也是简单的两行十个字,上面写的是: “加害江玉帆, 狗命丧黄泉!” 大家看罢,再度楞了。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不由蹙眉自语似的说:“奇怪,这位姑娘是谁呢?” 话声甫落,“啊嚏”一声,张嫂已睁开了眼睛。 守着张嫂的“绿鹃”和“红莺”,立即欢声说:“张嫂醒过来了!” 于是,众人不再管两张素笺的事,纷纷向张嫂身前围拢过去。 只见张嫂浑身颤抖,嘴唇发青,不停的颤声说:“好冷……好冷……” “黑煞神”一听,不由望着绵帘恨声道:“奶奶的,秃子去要火盆野到那里去了?” 话声甫落,绵帘外已传来秃子的声音道:“别骂,别骂,来了,来了!” 说话之间,绵帘一掀,一个店伙已捧着一个炭苗熊熊的大火盆奔了进来,掀帘的秃子,则紧跟在店伙身后。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指着张嫂的身边,沉声道:“放在这儿!” 店伙连声应是,立即将火盆放在冷得浑身只抖的张嫂身边,哈了个腰,自动的走出厅去。 这时,“一尘”道人已倒了半小杯在长涂岛炼制的“灵芝玉乳仙草露”,让张嫂服了下去。 由于身边有了火盆,加之服了“仙草露”,热流迅即布满全身,张嫂的身体才不抖了。 于是,大家在宽心之余,依序落座,重新饮茶。 陆贞娘这才望着张嫂关切的和声问:“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嫂立即惊异的说:“表少爷和小姐诸位出厅后,和‘青鸾’四人分别站在两个前窗口看院中的情形,就在这时,嗖的一声,嘟的一响,回头一看,厅柱上已插上了一把飞刀,再看厅后窗,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黑煞神”一听,立即懊恼的说:“这都怨俺,你们嫌厅里的味道不好,俺见秃子哑巴去开前面的窗户,俺也顺手把这个后窗给拉开了,其实,开了还不到一寸,奶奶的,谁知道……” 江玉帆见“黑煞神”似乎没有住口的意思,立即含笑挥了个“稍待”手势,继续望着张嫂,和声问:“以后呢?” 张嫂继续说:“当时我也楞了,‘绿鹃’一叫,我才惊醒,飞身由后窗追了出去……” 陆支娘这时才望着“青鸾”四人,申斥道:“你们四人都学了七八年的武功,都不知道帮着张嫂去追人……” “青旁”立即委屈的说:“是张嫂……” 话刚开口,张嫂已解释道:“是我要他们不要离开,我怕来人调虎离山,在酒菜里动手脚!” 陆贞娘见张嫂顾虑过到,虽然知道来人绝对没有那么快的手法,但也不使再说什么了。 佟玉清在旁谦和的问:“张嫂,你可看清了掷飞刀的那人的衣着像貌?” 张嫂想了想才道:“我追出去时,那人才飞上墙头,好像是个女子,一身雪白的翻毛皮衣皮裤,头上也戴了一顶护住双颊的套头翻毛白帽子,脸上有一层白面纱,要不是她肩后拖着一道长长的马尾发,我真以为她是个大兔子……” 大家一听,不少人笑了。 但是,陆贞娘根据两张素笺上的留字,断定来的是自己人,“大兔子”三个字万一将来传进那人耳里,则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是以,立即望着张嫂,忍笑沉声说:“张嫂,别胡说。” 张嫂不知原因,不由神情一楞。 阮媛玲则关切的问:“那你是怎样被迷倒的呢?” 张嫂自觉好笑的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样被迷倒的,方才我醒来,还觉得有些奇怪呢!” “一尘”道人惊异的“噢”了一声,道:“果真如此,那女子的迷香业已到了无色无味的地步,不但霸道,也令人无法防范!” 江玉帆立即游目看了大家一眼,同时,迷惑的问:“这个身穿白皮衣的女子,到底是谁呢?” 说话之间,目光落在涅巴“拉库札布查”的脸上。 “拉库札布查”立即摇摇头,郑重的说:“这个女子不可能是由中原来的高手,据我所知,西域也没有人谈过有这么一位衣着的武林女子?” 江玉帆却正色问:“你不认为是‘乾坤五邪’的弟子或门人?” 涅巳听得一楞,不禁有些奇怪的问:“根据两张素笺上的话意,显然是你们诸位认识的人,怎会是‘玉阙仙境’来的呢?” 江玉帆见涅巴“拉库札布查”,每次谈到“乾坤五邪”时,总是不谈这五个恶魔的名号,而改以“玉阙仙境”代之,再根据白毛皮衣女子对他的警告语气,涅巴显然与“乾坤五邪” 有所勾结,只是他碍着韩筱莉的面子,不敢打歪主意罢了。 是以,淡然一笑道:“我只是这样想,也许是对方故弄玄虚,设法与在下等人接近,须知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你们土司是听命于‘乾坤五邪’的……” 话未说完,涅巴已失声笑了,不自觉的说:“这些事只是江少侠你不知道罢了,莫说大雪山区的所有土司,就是天山,昆仑两派,甚至声势浩大的‘金衣教主’,还不是都得听命于五位世外高人的指挥!”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悟空”,“一尘”等人也大感意外的楞了。 佟玉清则关切的问:“你说的金衣教主,可是‘宗喀巴’大师的高足‘拉帕奇’?” 里巴毫不迟疑的说:“不错,正是黄衣喇嘛的大教主!” 佟玉清柳眉一蹙,不解的问:“据说红衣喇嘛统治前藏,黄衣喇嘛统治后藏……” 话未说完,涅巴已有些得意的说:“整个大雪山区,俱是五位世外高人的仙修之地,早已没有前藏后藏之分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沉声问:“听你的口气,好像是说,‘金衣教主’拉帕奇也是五个恶魔的爪牙,因而可以不受前藏的约束和限制,也就是说,只要是在大雪山的区域以内,他们黄教喇嘛,同样的可以到前藏来游历……” 涅巴“拉库札布查”神色一惊,自觉方才失言,这时再听了江玉帆不悦的口气,赶紧一笑,说:“黄教的喇嘛当然也不敢随随便便的跑到前藏来……” 江玉帆俊面一沉,立即冷冷的问:“如果奉有‘乾坤五邪’的命令呢?” 涅巳“拉库札布查”听江玉帆的口气,好像屁股上坐着蒺藜,赶紧一笑道:“这些事本人实在不清楚,而且,黄教的喇嘛,还从来没有到前藏来过!” 说话之间,发现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神色已没有方才和善,趁机起身,向着江玉帆一抱拳,含笑道:“舍下尚有琐事待理,就此告辞了!” 江玉帆也不挽留,立即起身相送。 众人将涅巴送至厅外,江玉帆立即拱手道:“请恕在下不远送了!” 涅巴“拉库札布查”,赶紧抱拳含笑道:“江少使请止步!” 说罢,匆匆向院门走去。 立在江玉帆身侧的韩筱莉,立即用藏语以警告的口吻,向着匆匆走向院门的涅巴,沉声说了几句话。 涅巴“拉库札布查”闻声止步,也回身以藏语,神情凝重的说了几句话,转身走出院去。 江玉帆一俟涅巴走出院门,立即望着韩筱莉,关切的问:“拉库札布查说些什么?” 韩筱莉凝重的说:“我叫他明哲保身,免遭杀身之祸,他也说,我们前途坎坷,要我们凡事小心,他绝不为难我们,但也希望我们天明前离开‘伦马布’!” 江玉帆听罢,没有说什么,转身走进厅内。 张嫂已经复原,熊熊的火盆已端了出去。 大家依序落座,江玉帆游目看了陆贞娘五女和“悟空”等人一眼,首先关切的问:“诸位想起前来示警的女子是谁了没有?” “一尘”道人凝重的说:“首先,我们必须先由‘万艳杯’的身上开始推测,那就是谁知道‘万艳杯’是在盟主的手里!” 如此一说,纷纷赞同的颔首,不少人说有道理。 “一尘”道人继续说:“其次,在面目姣好的女子中去揣测……” 话刚开口,“黑煞神”突然一拍大腿,兴奋的说:“俺想起来了,一定是‘獠牙妪’的干女儿华……华什么来?” 朱擎珠立即接日道:“你说的是华馥馨?” “黑煞神”立即连连颔首,兴奋的说:“对对,就是她,‘獠牙妪’不是说华姑娘前来西域找她的亲生父母了吗?而且,她也知道‘万艳杯’是在咱们盟主的手里……” 佟玉清和韩筱莉听了,两人几乎是同时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由韩筱莉解释道:“我认为不可能是华姑娘!” “黑煞神”却肯定的说:“一定是她,您不是说,在‘仰盂谷’第一次看到她抚琴的时候她穿的是白纱衣吗?第二次入谷盗回‘万艳杯’时,她也是穿的粉色银缎劲衣,那天在黄山天都峰上看到的,她也是穿白纱衣,由此足证她喜欢白色的衣服,现在来到冰天雪地的西域,当然也是穿白毛皮衣……” 话未说完,“铜人判官”和“悟空”已不自觉的同时颔首说:“芮坛主说的也有一些道理!”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我断定不是华姑娘的原因,是根据她的个性,华姑娘是个娴静内向,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如果是她的话,她会直接来告诉我们……”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不错,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再说,华姑娘不可能知道‘万艳杯’仍在玉弟弟手里,而且,她更不会想到‘獠牙妪’前辈又匆匆追来大西北,又将‘万艳杯’交给了玉弟弟,如果她知道这件事,她会迫不及待的前来寻找我们……” “黑煞神”虽然不敢顶撞佟玉清,但他却忍不住不解的问:“这是为了啥呢?”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说:“因为‘万艳杯’里有‘獠牙妪’收养她的经过,以及她生身父母的姓氏和昔年事迹的记载,而且‘万艳杯’很可能是华姑娘家的祖传之物,她知道了这件事,为了揭开她的身世之谜,她一定会前来找我们……” 如此一说,又有不少人纷纷颔首说有理。 佟玉清继续说:“我肯定不是华姑娘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是她非常相信玉弟弟的为人,她知道玉弟弟一定会把‘万艳杯’交还给‘獠牙妪’前辈……” 陆贞娘立即在旁接口道:“不错,如果华姑娘不了解玉弟弟的高洁品德,她也不会向‘獠牙妪’前辈,坚持在弟弟会在中秋节那晚登峰还杯,她也不会在那里苦等了!” “黑煞神”听了,多少有些不服气的说:“像‘獠牙妪’那样的蛮横态度,脾气暴躁,说话尖酸刻薄,谁敢保证咱们盟主一怒之下不把她杀了?” 话声甫落,“鬼刀母夜叉”已机声道:“杀了‘獠牙妪’那还得了?不轰动天下才怪呢? 如今,‘獠牙妪’重入江湖的消息没人谈了,她自已也把控诉咱们侵入‘仰盂谷’的事,向龙首大会上届的盟主少林寺自动撤消,由此就可证明咱们盟主已把‘万艳杯’交还给‘獠牙妪’了!” “黑煞神”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泄,这时焉肯放过出气的机会? 是以,望着“鬼刀母夜叉”一瞪眼,猛的一拍大腿,怒声说:“照你这么说,不是华姑娘,难道还是她娘的‘红飞狐’……?” “独臂虎”立即哼了一声,低声道:“简直是胡扯!” 岂知,佟玉清却微一颔首道:“这的确是有可能的事!” 此语一出,无不一楞,就是瞪起眼睛向“独臂虎”争论的“黑煞神”,也不由神情一呆,有些不敢相信的压低声音问:“佟姑娘,‘红飞狐’不是喜欢穿鲜红吗?” 佟玉清立即淡淡的问:“血样鲜红的毛皮你找得到吗?再说,在冰雪满天的山区穿红衣,虽然鲜艳醒目,但要隐蔽身形,恐怕就不如白色的理想了!” “独臂虎”立即忿忿的道:“奶奶的,俺说呢,盟主的话声刚落,俺已飞身上了房,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也没看到个鬼影子,原来她是翻穿着白皮袄……” 神情凝重的“风雷拐”,未等“独臂虎”话完,已望着佟玉清,揣测道:“据老朽所知,八位堡主夫人的侄侄辈中,有不少是喜穿白衣的,说不定也要和咱们先来个见面的献礼……” 话未说完,朱擎珠的娇靥早红了,“风雷拐”一见,以下的话也住口不便再说了。 佟玉清自然知道“风雷拐”是指朱擎珠在大巫山“毒鬼谷”与江玉帆斗气的事。 这时见朱擎珠的娇靥红了,赶紧接口说:“邓老爷子回九官堡后,可能会将咱们的情形讲给八位夫人听,即使有那些表姊表妹在场,她们也只知道玉弟弟已赴黄山交还‘万艳杯’,却不会知道‘獠牙妪’前辈又亲将‘万艳杯’送回来了!” 陆贞娘立即赞同的颔首道:“不错,只有‘红飞狐’远在此地,尚摸不清楚中原的新近变化,和一切较详近的过程,所以,她仍以为‘万艳杯’保存在玉弟弟的手里!”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说有理。 “佟玉清”继续说:“最值得我们可疑的是,酒中下毒的问题……” “独臂虎”深怕江玉帆下令,为了防止意外,从今以后不准任何人喝酒了,是以,急声道:“可是,咱们今天晚上都吃了个酒足饭饱,也没见那一个人中毒?” 佟玉清立即解释说:“那是因为你没有先去里巴府报告,如果有人先去报告过了,情形恐怕就不同了。”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对,所以这个穿白毛皮衣的女子,先去警告涅巴‘拉库札布查’,因为这个阴谋很可能只有涅巴一个人知道!” 佟玉清立即正色说:“症结就在这个问题上,试问,谁知道这个相当于绝对的机密呢? 就算是先我们西来的华姑娘来说吧,她在伤心之余,找寻她的生身父母尚且不及,那还有时间深入大雪山的‘玉阙仙境’去窃听‘乾坤五邪’等人的秘密会议?……” 话未说完,陆贞娘,阮媛玲,以及“鬼刀母夜叉”和秃子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 “不错,一定是‘红飞狐’,她是女魔头的干女儿,当然知道个中情形,而且,她也是最善用迷香的人……”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微微摇头,不以为然的说:“红飞狐的确可疑,而且贫道也有几分断定是她,要说她的迷香已到了无色无味的地步,贫道还不敢苟同!”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讥声道:“这不是废话吗?你怎的知道‘红飞狐’的迷香是有色有味的?难道以前她用迷香迷过你?”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道:“我是说,人可能是她,迷香是得自别人的!” “悟空”立即沉声说:“现在先别争论迷香的问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揣测一下‘红飞狐’前来示警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佟玉清突然一笑,道:“我们虽然都断定是‘红飞狐’,究竟是不是‘红飞狐’,只有等我们的盟主下定语了!” 说话之间,一双美目,一直斜睇着坐在那里蹙眉沉思的江玉帆。 如此一说,大家这才发觉江玉帆一直坐在那里想心事。 “铁罗汉”见江玉帆坐在那里发呆,不由憨声道:“盟主,你是不是也在想‘红飞狐’?” 江玉帆一听“盟主”,本能的急忙一定心神,连声应付道:“好好,好!” 朱擎珠一见,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的嗔声说:“好好,什么好?大家问你那个穿翻毛白皮袄,面目姣好的女子,是不是‘红飞狐’?” 江玉帆见全厅人的目光,一直望着他看,不由俊面一红,有些吃吃的道:“我又没和她照面,我怎么知道?” 佟玉清立即甜美的一笑,举起纤纤玉手一指桌上的两张素笺,含意颇深的笑着问:“你看这两张素笺上的字迹,可与春天‘红飞狐’留在太湖惠山半山上的血布字迹有些相似?” 如此一问,江玉帆的俊面更红了,他立却惊异的“噢”了一声,探首细看桌上的两张素笺。 江玉帆方才一直蹙眉发呆的原因,也正是为了素笺上的字迹,在勾划间确有些许与“红飞狐”那夜留在惠山半山上的血字有些相似,但是,他苦思了半天,实在揣不透“红飞狐” 为什么前来示警? 由于他不敢肯定,只得望着“黑煞神”,和声道:“芮坛主,请你过来。” “黑煞神”听得一楞,闹不清江玉帆叫他过去有何事情,是以,急忙起身,神情茫然的向桌前走去。 但是“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都知道、那天晚上是“黑煞神”第一个发现“红飞狐”的血布的,江玉帆把他叫过去,当然是要他下个定语。 佟玉清见江玉帆喊“黑煞神”过去,不由抿嘴笑了。 只见“黑煞神”走至桌前,望着江玉帆,恭谨的问:“盟主,喊俺做啥?” 江玉帆立即举手一指桌上的两张素笺,和声道、:“你看这些字……” 话刚开口,“黑煞神”已失声大笑道:“盟主,你拿着这些东西问俺,还不如去问驴……” 话未论完,全厅的人都哈哈笑了。 江玉帆也忍俊不住的笑着问:“我就是要你看看这些个字,与当初在惠山半山上看到的血布上的字迹,是否有些相同?” “黑煞神”依然笑着说:“当时俺看血布上的红字是红花花,现在看白纸上的黑字是黑花花……” 话未说完,刚刚歇落的笑声,再度掀起来。 对“黑煞神”较有好感的“鬼刀母夜叉”,似乎觉得脸上无光,不自觉的沉声说:“你真是一头牛……” “黑煞神”立即一瞪眼,不高兴的说:“不认识字的又不是俺歪嘴一个人……” 陆贞娘怕两人为此争起来、立即正色道:“现在对证实来人是否是‘红飞狐’并不重要,反正来人目前尚无恶意,重要的是我们今后每日三餐如何预防中毒……” 话未说完,刚刚走回座位上的“黑煞神”,突然不以为意的说:“这怕啥,每次喝酒前就请盟主先拿出‘万艳杯’来试一试……” 也担心喝不到酒的“独臂虎”,立即附声道:“对!就这么办……” 江玉帆一听,立即正色说:“这怎么可以?‘獠牙妪’前辈在交给我们‘万艳杯’时,是要我们见到西域寻亲的华姑娘时当面交给她,并告诉华姑娘,‘万艳杯’就是拜认她亲生父母的信物,而且里面有华姑娘的身世记载,我们怎么可以随意打开……” “一尘”立即欠身道:“那位前来示警的女子,为何要我们善用‘万艳杯’我们目前闹不清楚,但单单酒中放毒来说,似乎用不到一定拿‘万艳杯’试?”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说有理。 陆贞娘继续郑重的说:“其次,据方才的涅巴‘杜库札布查’说,由十数里外的一个山口起,绵延往西,北起天山,南至昆仑,在这么大的广泛地区里,要想找到‘乾坤五邪’的居处谈何容易?”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韩筱制,关切的问:“莉表姊不知道‘五邪’的居处?” 韩筱莉微摇螓首,道:“我只听到家师和四位师叔谈话时说,是在大雪山的‘天阙峪’!” 陆贞娘继续说:“照一般常理来推论,‘乾坤五邪’的居处不会距此太远,如果在一千多里地以外,他对附近的土司和涅巴,便不太容易掌握和控制!” “铜人判官”突然赞同的颔首道:“陆姑娘说的不错,照这样的情形看,要想在此地的人口中问出‘玉阙仙境’的正确位置,恐怕还真不容易……”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当然,根据眼前的情势看是没有人敢告诉我们的,实在说,‘乾坤五邪’占踞了大雪山十年,三四十岁的人未必清楚‘玉阙峪’的正确位置,现在唯一的途径,除了咱们自己入山寻找外,最好的帮手就是方才掷刀女子的引导,和‘五邪’派出的高手截击……” 朱擎珠突然插言问:“玉姊姊是说,捉住活的问他个口供?” 佟王清立即颔首道:“珠妹妹猜对了,但是一定要捉住有分量的人!” “独臂虎”立即插一言道:“那,除非捉住他娘的金衣教主!”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望着佟玉清,含笑问:“玉姊姊怎会对金衣教主的底细那么清楚?” 佟玉清见问,竟凄然一笑道:“我还不是听我娘说的……”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向时惊异的问:“伯母是?” 佟玉清淡然一笑道:“家母是西藏某贵族的公主,先父是……先父是中原人……” 韩筱莉一听佟玉清的母亲是西藏的贵族公主,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道:“难怪涅巴‘拉库札布查’看你有些面熟,也许你真的是他表姑,因为涅巴土司,也必须是贵族才可以担任的……” 佟玉清凄然一笑道:“涅巴‘拉库札布查’很可能与我有表亲关系,因为我和家母的面貌很相似!” “一尘”道人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的说:“这不正是一个打听‘玉阙峪’确实位置的好机会吗?……” 韩筱莉也兴奋的说:“对!‘拉库札布查’一定知道。” “悟空”等人一听,自然也极高兴。 但是,佟玉清却面现难色的说:“可是……我不想去见他!” “鬼刀母夜叉”不知佟玉清有难言之隐,立即在旁豪气的说:“老妹子怕啥,俺陪你去保驾……” 话刚开口,“铁罗汉”已“呼”的一声站起来,猛的一拍胸脯,也豪气的说:“你们都不要去,俺去,只要他们敢动动玉姊姊身上的一根毛,俺‘铁罗汉’就拿法宝对付他。” 佟玉清一听,娇靥顿时红了。 朱擎珠看在眼里,立即沉声道:“你不去还好,去了更糟!” 陆贞娘也望着“铁罗汉”,以商议的口吻,笑着说:“还是让玉姊姊一个人去好了,咱们大家都留在店里等着听消息!” 如此一说,大家也故意附和着说:“对,咱都等在店里听消息。” “铁罗汉”咧着大嘴,十分不高兴的看了大家一眼,只得点了点大头。 这样一来,佟玉清反而不便说不去了,只得站起身来,愉快的笑着说:“只怕小妹带不回来好消息!”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叮嘱说:“他肯不肯告诉都无关紧要,倒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佟玉清听了个郎的叮嘱,心坎里不由升起一丝甜意,含笑应了声“晓得”,立即接过“红莺” 早已准备好的风帽和大氅,顺手技在肩上。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见佟玉清肯跑一趟涅巴府,心里自然高兴,因为,如果能在“拉库札布查”那儿知道了“乾坤五邪”的确实住处,不但大家免了风雪吹打,辛劳寻找之苦,而且,很可能年前赶回中原去。 是以,纷纷起身,跟在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的身后,像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佟玉清走出厅来。 佟玉清一出厅门,立即有一阵冷气袭身,只见满房满院的白雪,映得远近景物,清晰可见。 是以,一面紧了紧背后的“青虹剑”,一面含笑道:“外面风大,诸位快进去呢,小妹去去就来!”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再度叮嘱说:“如果‘拉库札布查’不肯说,也不必勉强他!” 佟玉清含笑应声“晓得”,身形一转,凌空而起,飘飞的风帽大氅,发出了破风声响,宛如一只银鹤般,仅在东厢房的脊头上点了一点,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江玉帆本来想跟若佟玉清一起去。但由于陆贞娘已说出让佟玉清一个人去的话,他只好打消了念头。 这时见佟玉清飞身离去,心中突然若有所失,他虽然知道佟玉清久历江湖,而且机警多智,加之武功也具有了一流高手的火候,前去涅巴府绝不会吃亏,但是,他仍觉得有些不安。 冷眼旁观的陆贞娘,故意望着“悟空”等人,以宽慰的声音,笑着说:“外面风大,咱们进厅等吧,玉妹妹心思灵巧,一定会带回好消息来!” 江玉帆虽然不知道陆贞娘是特意在安慰他,但总觉得俊面有些发烧。 大家进入厅内,各回原位坐下,阮媛玲首先意外的含笑说:“真没想到,玉姊姊的母亲还是西藏贵族的公主……” 很少讲话的憨姑突然说:“我们这些人,好像没爹没娘的孩子,谁也不知道彼此的父母是谁,谁也不知道彼此的师门和来历……” 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知道沈宝琴憨厚,说话无心,虽然说的笼统,但却知道她指的是他们十一凶煞。 韩筱莉却郑重的说:“在回藏一带来说,贵族地位特殊,有钱有势,外出仆从如云,很少单独行动,当然是怕平民欺侮,玉姊姊今天若不是被涅巴‘拉库札布查’说她很像他的表姑,玉姊姊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她的身世来!” “鬼刀母夜叉”立即接口正色说:“可不是,俺和她的感情最好,两人也经常谈些私心话,可是她从来就没谈过她的身世,不过,俺看得出,她那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高挺的鼻子,白细的面皮,还有她那张鲜红像个小菱角的嘴,总觉得有些不同!……” 话未说完,一直冷眼望着江玉帆笑的朱擎珠,立即望着“鬼刀母夜叉”,半玩笑半认真的笑着说:“薛大姊,快不要说了吧,再说下去,咱们这里面恐怕有人忍不住要赶去保驾了……” 话未说完,在座的人无不发自内心的哈哈笑了。 江玉帆自然知道朱擎珠在逗笑,但也真正看透了他的心事!是以,俊面一红,也忍不住笑了。 韩筱莉这时突然心中一动,恍然似有所悟的说:“玉姊姊的母亲既然是西藏公主,她想必也能说一口流利的藏语?” 阮媛玲立即颔首道:“那是当然喽,母亲是西藏公主,女儿还不会说藏语?” 江玉帆不自觉的说:“这也未必,我就没听她说过!” 朱擎珠“噗嗤”一笑道:“你又不是西藏人,干么要和你说西藏语?” 江玉帆被说的俊面一红,正待说什么,陆贞娘已微颔螓首,郑重的说:“玉妹妹一定会说,只是她不说而己,因为她为人较涵虚,如果没有莉妹妹,她也许就代我们当翻译了!” 韩筱莉深表同意的点点头,都迷惑不解的说:“方才玉姊姊谈到她父亲时,突然神色迟疑,最后只说了一句‘父亲是中原人’……”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接口道:“佟姑娘可能有难言之隐,我们根据她的神色和凄笑,可以断定她的父母,昔年会经有过一段凄艳感人的爱情故事!” 陆贞娘等人一听,纷纷凝重的颔首称是。 阮媛玲不禁有些憧憬的说:“据玉姊姊说,她和她母亲长的极为相似,由此可知佟伯母必是位美丽绝俗的公主,能打动这么一位美丽公主的芳心,必是一位超然人物,只是不知佟伯父是中原那一派的精英高手,那一世家的佳公子?” “一尘”道人愉快的一笑道:“既然佟姑娘已透露了身世,将来自会告诉咱们,如果佟姑娘不说,咱们也别追问,免得意她伤心。” 如此一说,大家再度纷纷称是。 一阵议论,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江玉帆凝神听了听院外,不由忧急的说:“奇怪,玉姊姊怎的还没回来?问几句话的事,何需这久时间?” 朱擎珠立即宽慰的笑着说:“表亲见面,总得问问彼此的近况,那能开门见山的就问‘乾坤五邪’的居处?” “风雷拐”等人也宽慰的说:“是的,再说,佟姑娘也不知道涅巴府在什么地方,总得找一阵子。” 江玉帆一听,自然不便再说什么了。 于是,众人继续讨论掷刀示警的女子,是不是“红飞狐”的问题,以及,根据眼前情势,今后应行注意的事。 .谈论完毕,佟玉清还没有回来。 这一次不但江玉帆焦急,就是陆贞娘等人也感到不安了。 江玉帆首先由椅上站起来,凝重的说:“小弟必须去看一看,涅巴‘拉库札布查’即使是玉姊姊的表亲,但如果当场有‘五邪’的爪牙和门人在那儿,‘拉库札布查’为了自己性命之安全,也未必肯挺身保护她……”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早已纷纷站了起来,由韩筱莉提议说:“要走大家一起去,免得等在店里的人焦急!”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好吧,要去就快!” 说罢,当先走出厅来。 大家为了争取时间,顾不得披大氅戴风帽,一出厅门,纷纷飞身上房! 江玉帆立身房面,游目一看,只见夜空漆黑,而大地如银,一片皑皑白雪,与夜空天际相接。 游目西南,蓦见积满白雪的房面上,一道宽大人影,正如飞驰来。 早已发现的韩筱莉,脱口急声说:“玉姊姊回来了!” 说话之间,大家俱已看见,果然是佟玉清回来了。 江玉帆和陆贞娘凝目一看,发现佟玉清神色匆匆,双目红晕,似会哭过,因而也断定“拉库札布查”确是佟玉清的姑表亲戚。 打量间,佟玉清挟着一阵大氅飘飞的“卜卜”声,已到了近前!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玉姊姊,怎么样?” 佟玉清一面刹住身势,一面急声说:“我们进厅谈!” 于是,众人纵下房面,进厅依序落座,神色略显焦急的佟玉清,不待发问,便先自动的说:“涅巴‘拉库札布查’确与小妹有表亲关系,而我由他的口里也探出了惊人的消息……” 众人听得一惊,秃子憨姑“黑煞神”三人,不由急声问:“什么惊人消息?” 佟玉清继续说:“拉库札布查告诉我,今夜最好在店里买好酒菜干粮,而且,从现在起,不住在任何客店里……”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自觉的沉声说:“这怎么可以?” 佟玉清继续说:“我当时也这腰说,但‘拉库札布查’却对我说,此地距‘五邪’的‘玉阙仙境’并不太远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惊异的“噢”了一声,“风雷拐”当先关切的间:“距此还有多远?” 佟玉清微一摇头道:“拉库扎布查也不知道确实位置,不过他说,过了‘哈拉山口’就不会太远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郑重的说:“还有,‘拉库札布查’告诉我,要我们绝早通过‘哈拉山口’,越快越好……” “悟空”不解的问:“这不知为什么?” 佟玉清继续道:“为什么他没说,他一再的警告我,最好绝早通过。”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哈拉山口距此还有多少里地?” 韩筱莉毫不迟疑的说:“大概一百多里!” “风雷拐”关切的问:“佟姑娘有没有问他有关‘金衣教主’的事?” 佟玉清颔首道:“问过了,他也不清楚!” 厅内一阵沉默,江玉帆才宽慰的说:“虽然没问到‘五邪’居处的确实位置,能问出一个大概范围,也就容易找了!” 佟玉清立即正色说:“不过‘拉库札布查’在土司那儿听到的消息说,‘玉阙仙境’是一处数千年前的死火山口,虽位在高峰冰原的绝巅上,但四季如春,花树常开,所以说,我们只要在那个地区,登上高峰下看,不难很快的找到‘乾坤五邪’!” “一尘”道人立即说:“难怪那个地区盛产雪莲,说不定还有更可贵的稀世珍品呢!” 话声甫落,“鬼刀母夜叉”已讥声道:“你就知道在药材上动脑筋!” 由于有了“乾坤五邪”的概略位置,加之有了涅巴的警告,大家的心情更开朗了,经过一阵计议,一切按照涅巴说的去准备,好在距离“哈拉山口”仅百多里地,如果在中原官道上飞驰,也不过半日行程,但是,进入大雪山区后,随时有暴风大雪,那就不敢说什么时侯可以赶达了。 一切准备就绪,大家分别就寝,拂晓时分,上马出店,冒着刺骨寒风,离开了“伦马布”,直向正西行去。 由于冰雪满地,山路奇滑,加之后面跟着驮骡,速度因而大减,除去两餐自炊的时间,到达“哈拉山口”前十数里外的小部落上,天色已完全暗下来。 一路行来,非常顺利,并未遇到有人截击或偷袭,秃子哑巴和“黑煞神”几人,觉得“伦马布”的涅巴危言耸听,害得大家两餐都在雪地里吃。 江玉帆和陆贞娘却不敢大意,不但决定依照涅巴“拉库札布查”的建议,明天绝早通过山口,而且决定露宿在小部落的郊外低洼处。 “独臂虎”和“黑煞神”两人虽然觉得过份小心了些,但盟主决定的事,任何人不敢提出异议! 由于气温酷寒,小部落上的人即使没睡,也都关门闭户躲在家里,是以,部落内一片岑寂,没有一丝声息。 江玉帆觉得如此最好,甚至他们在部落外过一夜也没人知道才是他希望的。 于是,就在距离部落一百多丈的南方洼地中,恰有数十株枯柏疏林处,停马架设蓬帐,马匹喂料之处,靠近断壁设置,以避寒风侵袭。 一切就绪,在秃子哑巴和憨姑的帮助下,张嫂也煮了一大锅羊肉麦粥为大家点心。 由于过了“哈拉山口”就更接近“五邪”的玉阙峪了,大家格外谨慎,俱都在软榻上两人以背相对,和衣盘坐,围着毛毯而睡。 通常夜间值勤,均由“悟空”等人和八名庄汉轮流担任警戒,在这等酷寒的冰天雪地中,加之到了“乾坤五邪”的眼皮底下,为防“五邪”骤然偷袭,江玉帆和陆韩朱阮佟五女,均和“悟空”等人配合执行。 三更过去了,四更也将结束,根据江玉帆的决定,再过半个时辰,担任警戒的阮媛玲和哑巴,以及一名庄汉,就要喊醒大家整装备马了,但是,阮媛玲和哑巴,依然不敢丝毫大意,每隔些许时间,便轮流到营帐四周巡视一番,尤其是马匹驮骡那一边,更不敢大意。 须知,在此时此地行动于冰天雪地的广大山区中,如果没有马匹,行动虽无大阻碍,但这些炊具帐蓬,势必自己担抬,每日前进的里程,也必然大受影响,是以,江玉帆特别叮嘱大家,注意马匹安全。 手提丐帮之宝“万年青竹杖”的哑巴方守义,巡视了一过回来后,立即进入中央的大帐蓬内。 坐在火盆旁边的阮媛玲,一见哑巴方守义进来,立即关切的悄声问:“方坛主,有没有什么动静?” 哑巴立即咧咧嘴,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同时看了一眼帐内休息的江玉帆等人。 阮媛玲一指火盆旁的一壶热酒,和声道:“喝两口热酒驱驱寒!” 哑巴谦恭的笑一笑,但却摇了摇头,同时坐在另一个小布凳上。 阮媛玲以商议的口吻,继续说:“再待一会就该喊大家醒来了!” 哑巴点点头,并张开嘴巴,两手比划了一阵手势,同时指了指马棚方向。 阮媛玲虽然不懂哑巴的手势,但这八九个月来看多了,已能意会,知道他的意思是“鬼刀母夜叉”和张嫂几人的早饭快煮好了。 于是,自然的笑一笑,正待说什么,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种轻微的“丝丝”燃烧声和破风声。 阮媛玲心中一惊,到了口边的话,本能的改变成脱口娇声道:“不好!” 好字刚自出口,身形已如飞扑出帐外! 哑巴也极机警,就在阮媛玲扑出帐外帐帘尚未落下的同时,也飞身纵了出来! 哑巴和阮媛玲抬头,一看,只见五六枝带着松油火焰的双羽火箭,正由半空中俯落下来。 由于阮媛玲的娇声急呼,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也纷纷由各帐蓬内奔出来。 哑巴和阮媛玲一见火箭俯落下来,立即各挥杖剑,飞腾纵跃的将火箭拨向帐蓬间的空地上。 第二批火箭虽然也紧跟着射来,但“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已奔出帐来,纷纷举起兵刃将火箭拨落。 江玉帆抬头一看火箭射来的方向,即和陆贞娘、佟玉清、朱擎珠与韩筱莉等人,飞身向坡顶上扑去。 同时,恍然想起,发射火箭的方向,正是那个数十户人家的小部落。 但是,就在江玉帆五人飞身向披顶上扑去的同时,发射火箭的方向,突然传来四五声凄厉惨叫!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韩筱莉已急声道:“在马棚炊饭的薛执事和张嫂可能已先到了!” 话声甫落,果然传来了打斗怒喝声和兵器相击声! 佟玉清一听,心知有异,不由急声道:“好像不是薛姊姊,她和人交手,向来是嘴巴不停,骂个不休……” 话未说完,五人已飞身驰上高坡! 五人举目一看,只见一箭之外的散乱雪岩间,寒光闪闪,怒喝连声,正有两人在激烈的打斗中。 一人身材高大,似乎穿黑色衣裤,另一人身形模糊,看不十分清楚,尤其两柄寒光闪闪的兵刃,挥舞得匹练翻滚,完全将上半身遮住! 也就在五人凝目审看,飞身扑去的一刹那,一声凄厉惨叫,寒光立敛,那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身形,立即倒了下去。 但是,另一个手持两柄寒光闪闪兵器的人,也同时失去了踪迹! 朱擎珠一见,不由脱口急声说:“我们快去,那个使双刀的跑了!” 陆贞娘和韩筱莉知道朱擎珠看出了那人的兵器路数,因为朱擎珠也是以两柄鸾凤刀为兵器。 五人扑进中,发现数十座杂乱的雪岩中,有两处升起烟火,而数十丈外的小部落中,依然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声息。 五人扑至近前一看,只见五个皮衣壮汉,俱都张口瞪眼,仰面倒在雪岩间,每个人的颈后都有一滩鲜血! 另一个皮衣大汉,连肩带臂已被砍下来,业已晕死了过去,一柄钩链刀,仍握在他的断臂手掌中,鲜血已染红了一大片雪岩。 六个大汉的身边,都横置着一把弓和一袋缠有油绵的羽箭,两个提炉内的油火,业已燃烧起来。 打量间,五人已飞身纵上雪岩,只见一道雪般的迷蒙身影,快如飘风般,业已到了小部落的前缘! 江玉帆一见,那能放弃这个机会,衫袖一拂,快如轻烟,直向那道迷蒙身影追去。 佟玉清早已看清了那道身影是谁,她怕江玉帆深入小部落中了那人的圈套,是以,故意脱口急声道:“玉弟弟快来看!” 江玉帆一听佟玉清的声音,宛如由线牵的一般,身形一旋,折身飞了回来。 这时,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三人,已分别在五个银皮大汉的后颈上,拔下五柄精致的薄刃金柄飞刀来,顺手送至江玉帆的面前,道:“你看,又是她!” 江玉帆低头一看,只见五柄精致飞刀与在“伦马布”客栈示警的飞刀完全一样,方才飞进小部落内的迷蒙身影,显然就是示警的白毛皮衣女子。 就在这时,阮媛玲和“一尘”憨姑“风雷拐”几人也已驰了过来! 韩筱莉立即望着阮媛玲,展示着精致飞刀,说:“又是那个身穿翻毛白皮衣的女子!” 阮媛玲和“一尘”还闹不清全般经过,听得不禁一楞。 朱擎珠立即把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阮媛玲则迷惑的说:“奇怪,这个身穿白毛皮衣的女子是谁呢?如果真的是‘红飞狐’,她应该知道我们前来的目的,捉拿她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呀!” 话声甫落,蓦见“一尘”道人的目光一亮,急步向那个被斩断肩臂的大汉身前走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转首一看,只见那个晕死过去的大汉,已有了苏醒之意,是以,也急步走了过去。 只见“一尘”道人,已在药囊里取出一个黑色磁瓶来,拔开瓶塞,将瓶口凑近大汉的鼻孔晃了晃,同时,抬头望着韩筱莉,急声道:“韩姑娘,可以问他方才的女子是谁了!” 韩筱莉一听,立即蹲下身来,大汉已开始急剧喘息,同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望着韩筱莉,催促道:“韩姑娘要快,他已没有多少时候了!” 韩筱莉立即用藏语以谦和的声音问了几句话。 大汉脸肉痉变,双唇颤抖,久久才乏力无声的说了几个断断续续的音符! 韩筱莉一见,不用又以迫切的口吻,急声问了两句藏语。 但是,断臂大汉的双唇一阵剧烈颤抖,突然头一偏,立即停止了呼吸! 韩筱莉一见,只得缓缓的站起身来,立即望着江王帆和陆贞娘,有些失望的说:“他认识那个穿白毛皮衣的女子,他说她叫萧什么.可是,下面的话他已说不清楚了!”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他说那个女子姓萧?” 韩筱莉不觉一笑道:“如果那个白毛皮衣女子是中原人,可能姓萧,如果是西域人氏,那就不一定了!” 说罢,尚含笑看了一眼正在蹙眉沉思的佟玉清。 陆贞娘见佟玉清蹙眉沉思,知道她懂得藏语,想必是听出断臂大汉的话意,业已断定不是“红飞狐”了。 是以,迷惑不解的说:“如果不是‘红飞狐’,而又不是‘獠牙妪’的义女华馥馨,难道真的是‘多臂瘟神’的表侄女柳娴华?因为她现在天山师门苦研另一种功夫,而邢大胡子又是天山派的门人,很可能业已给她通过了消息?” 韩筱莉却正色说:“可是那个断臂大汉却说那个女子叫萧什么?” 朱擎珠接口说:“如果是西域人,那又会是谁呢?” 江玉帆一听,不禁有些懊恼的说:“方才让小弟追去就好了。” 佟玉清立即解释说:“如果对方想和我们照面她早已现身了,既然她无恶意,咱们又何必一定要追到,再说,对方地形熟悉,你追进部落,她已进入民屋,咱们也不沿能门沿户的去问呀……” 话未说完,陆贞娘几人已纷纷称是。 阮媛玲接口道:“昨天傍晚,小部落内那么寂静,很可能他们早就躲在里面了。” 佟玉清这时才正色说:“对方连用飞刀杀死这六个人,显然是为了这六个人都认识她而灭口,如果能知道这六个人的来路,白毛皮衣女子的底细自然就知道了!” “一尘”道人缓慢的点点头,道:“对,如果这六人是邢大胡子那一帮的人,白毛皮衣女子当然是柳娴华无疑,因为‘多臂瘟神’很可能在寿诞过后,即派人来请柳娴华回去参与图谋了!” 陆贞娘赞同的点点头,但仍不敢确定的说:“这也很有可能……” 话未说完,“风雷扮”已飞身奔了过来,同时有些焦念的问:“东方已有朝霞,赶到山口恐怕红日三竿了!” 江玉帆听得悚然一惊,立即急声道:“好,我们马上起程!” 于是,回至营地,吃了一些羊肉麦粥,立即上马前进,直奔“哈拉山口”。 由于天光大亮,朝霞相映,正西绵延银峰,纷纷反射着强烈彩华,一望无边,蔚为奇观! 只见十里以外的“哈拉山口”,气势雄伟,险峻异常,宛如一座高岭经由中央切开.形成山口处的两道绝壁断峰,加之积雪惭厚,绝巅突悬;看来摇摇欲坠,奇险至极。 江玉帆等人心急尽快通过“哈拉山口”,不停催着马匹,前进六七里,红日早已升上地平线。 再看“哈拉山口”前,除了不时被寒风吹起的阵阵雪屑,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陆贞娘首先迷惑的说:“难得今天有如此好的天气,照说应该有商旅马队通过山口才是,怎的冷冷清清!毫无一丝生气?” 佟玉清立即回答说:“照小妹那位涅巴亲戚‘拉库札布查’说,进了山口仍有一个大部落,再往深处便不难前进了……” 陆贞娘不解的问:“那么通商的人们呢?” 佟玉清继续说:“商人可以往南往北绕道前进……” 话末说完,蓦闻韩筱莉脱口急声道:“大家快看,山口的右边高崖上!” 大家闻声一惊,纷纷凝目察看,只见山口右半边的岭巅上空,一支火苗熊熊的火箭,正向山口的突崖上方射去,如果不是火苗带起的那缕黑烟,在朝阳的照耀,雪光的反映下,还真不易发现! “黑煞神”一见,立即恨声道:“奶奶的原来涅巴早就知道这里有名堂!” “铁罗汉”立即豪气的接口道:“黑大哥别怕,看俺冲上去拿‘法宝’擒他!” “独臂虎”和“黑煞神”等人,虽然经常听“铁罗汉”说用法宝擒人,但谁也不知道他的法宝究竟是什么? 大家对那支火箭俱都感到迷惑不解,只能说它是给山口外远方的讯号,报告“游侠同盟” 已经进了山口了,除此,想不出它具有什么意义。 大家正感迷惑,蓦见火箭落下的崖巅上,飞身跃起三道黑衣人影,各提寒光闪闪的兵刃,直向方才发射火箭之处追去! “铁罗汉”一见,脱口急呼:“盟主,山口上有埋伏!” 就在“铁罗汉”脱口急呼的同时,发射火箭处的岭巅上,竟飞身跃起一道白色的迷蒙身影,拖着颈后那缕柔细长发,直向东北斜岭下电掣驰去 “悟空”等人一见,纷纷脱口急呼:“啊,又是她!” 但是,江玉帆早已一甩风帽大氅,飞身下马,同时,急声吩咐道:“两位表姊和左右护法三位堂主扑山口左崖,其余的人随小弟来,张嫂率领马队,看我们的手势再前进!”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当先向山口的右崖驰去。 大家这时俱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山口两崖上有埋伏,待等大家进入山口,他们使将崖上的积雪推下,将大家同时压毙,“乾坤五邪”的心肠,不能说不毒了! 所幸白毛皮衣女子及时揭发,暴露了他们的阴谋,否则,虽然大家心中早已有备,如果两崖积雪突然坠下,恐怕也会措手不及。 大家分成两路飞身前进,直奔左右两崖,再看白毛皮衣女子,身法优美,快如风吹柳絮,脚下带起一道滚滚雪雾,就像神话中的哪叱三太子,足下登着风火轮,她俯冲急驰的身法,真是太快了,不纵不跃,看来毫不费力,直疑她在御风飞行,就是江玉帆也看得迷惑不解! 然而,后面追击的三道黑影,似乎自知追赶不及,纷纷刹住身势,右臂连扬,无数银丝,划空带啸,直向白毛皮衣女子打去! 但是,白毛皮衣女子却以优美飘逸的身法,三两个闪身已到了岭下,继而一闪,顿时不见。 江玉帆本待去追白毛皮衣女子,但他又担心岭上有扎手人物,是以,直向岭崖上扑去。 追赶白毛皮衣女子的三人,一见江玉帆等人扑来,也各提兵器,飞身迎去! 江玉帆凝目一看,只见三人中的当前一人,一身皮衣,年约六旬,须下蓄着一蓬灰花胡须,手提一柄奇形剑。 另外两人,浓眉大眼,均在四旬年纪,一提番刀,一提钢锏,衣着面貌相同,一望而知是西域人氏。 打量间,山口左右的断崖上突然响起一片呐喊声! 江玉帆转首一看,左右断崖上,竟站起来三四十人之多,而左边断崖上的人,正各提兵器,齐向飞身驰上岭巅的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迎去。 就在江玉帆转头的同时,身穿皮衣,手提奇形剑的老者已怒声大喝道:“无知小辈江玉帆,胆敢进犯西域五高人的‘王阙仙境’,纳命来!” 大喝声中,仗剑扑来! 江王帆一见,大喝一声:“住手!” 手提奇形剑的老者,身形不停,继续前扑,同时瞠目怒声道:“废话少说,胜了老夫的奇形剑再问话不迟!” 说话之间,距离已不足三丈,左手一扬,三点蓝芒,迳分上中下,已向江玉帆电掣射来! 江玉帆见对方趁说之际,暗施偷袭,顿时大怒,急忙一顿身势,衫袖同时挥出,一阵刚猛狂飙,三点暗器,均被震飞,划空带啸,直飞岭下。 朱擎珠看得顿时大怒,不由娇叱道:“这老狗卑鄙无耻,让我来教训他!” 说话之间,飞身前扑,手中鸾凤刀一挥,立即将老者敌住。 阮媛玲一声不吭,一引朱雀剑直奔手使番刀的大汉。 “鬼刀母夜叉”大吼一声:“使锏的小子,老娘来会你!” 一提手中两柄九环厚背鬼头刀,飞身向手使钢锏的皮衣大汉迎去。 秃子哑巴“铁罗汉”,以及憨姑“黑煞神”五人,各提兵刃,直向崖巅上的二十余名彪形大汉迎去。 数声凄厉惊心的惨叫,迳由山口对崖传来。 江玉帆和佟玉清转首一看,只见陆贞娘和韩筱莉,分战两名老者,和“一尘”“风雷拐” 两人交手的似乎是两名和尚,“悟空”和“铜人判官”“独臂虎”,则力敌二十与名彪形大汉。 只见“铜人判官”的独脚铜人,飞舞过处,鲜血飞溅,番刀横飞,惨叫连声,尸体倒地! “悟空”的日月双铲,更是威猛犀利、左铲右击,如人无人之地,“独臂虎”的虎尾鞭,急起猛落,东抽西打,嘴里尚不停的喝骂! 就在江玉帆转首看向山口对崖的一瞬间,不远处已响起数声悠长惨叫! 回头再看,崖巅上的二十几名皮衣彪形大汉-各挥番刀,已团团将“黑煞神”五人围住。 方才数声惨叫,有的被“铁罗汉”的铁锤把脑袋击开了花,有的被哑巴的青竹杖打下了悬崖,有的被憨姑的铁掌震得狂吐鲜血! 正在察看,蓦闻“鬼刀母夜叉”大吼一声:“去你娘的!” 大吼声中,接着是一声惊恐惨叫! 只见“鬼刀母夜叉”的右手鬼头刀,已将手使钢锏的彪形大汉,由肩头至小腹,一刀劈为两片。 也就在“鬼刀母夜叉”一刀劈死了使锏大汉的同时,阮媛玲也在手舞番刀大汉的一声痛苦呻吟中,一剑刺进了对方前胸。 这时,只有朱擎珠,双刀飞舞,激战功力不俗的六旬老人。 只见手使奇形剑的六旬老人,神色凄厉,双目尽赤,奇形剑宽厚长大,挥舞得风声呼呼,看来十分威猛。 但是,江玉帆和佟玉清却看得出,朱擎珠在设法削掉老者的兵器;使对方就擒,以便问出对方的底细,以及方才发射火箭的白毛皮衣女子是谁? 因为,根据方才白毛皮衣女子离去的快速身法,没有任何人再去猜想她是“红头狐”,即使佟玉清也感到有些迷惑不解了。 两崖上再度一阵呐喊,数十使用番刀的彪形大汉,纷纷四散逃窜。 秃子王永青头脑机灵,他也想到捉个活的问问情形,是以,望着狂奔较迟的一人,大喝一声:“不要跑,站住!” 大喝声中,右手一指,“卡噔”一声,一支袖箭,应声而出,直向最后一名大汉的膝窝射去! “卜”的一声,射个正着,大汉一声惊叫,“咚”的一声仆跪在雪地上。 秃子一见,飞身纵了过去,伸手就待捉活的! 但是,就在秃子扑近的同时,和朱擎珠激战的六旬老者,大喝一声,振腕打出两点蓝星,一奔仆倒大汉,一奔秃子王永青! 秃子已是使暗器的好手,一见蓝星飞到,右手的蛾眉刺,顺势一挥,铮的一声拨掉,左手继续去捉仆倒的大汉。 但是,“卜”的一声轻响,同时一声闷哼,另一点蓝星,已应声射进大汉的太阳穴内。 只见大汉随着一声闷哼,一头栽进积雪内。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正待说什么,朱擎珠已娇叱一声:“好狠毒的心肠,今日万万留你不得!” 说话之间,双刀一紧,招式立变! 手舞奇形剑的老者,三角眼一瞪,厉声道:“贱婢少费口舌,有本事你就施展出来!” 朱擎珠一听,倏起杀机,身形一闪,盘旋如飞,右手刀一式“横断江河”,倏然举起,闪电剁下,直斩老者握剑的右腕! 老者一见大惊失色,这时才惊觉到黑绒劲次的清丽少女,是一个身怀绝学的高手,但是,招式用老,再想撤剑已来不及了。 紧急间,厉嗥一声,左手一挥,猛的打出一把毒蒺藜,直向朱擎珠的面门打去! 但是,朱擎珠的身法奇快,六七粒毒蒺藜破风带啸,全部打空了,而老者的厉嗥却变成了惨叫。 只见寒光如电一闪,老老握剑的右臂已被朱擎珠的鸾凤刀,齐腕斩断,一柄宽厚的奇形剑,“沙”的一声插进积雪内。 由于劲力的带动,老者一个踉跄,“沙”的一声单腿跪在积雪上,左手痛苦的握住鲜血喷溅的断腕,咬牙切齿,怨毒的瞪着朱擎珠……。 朱擎珠双刀一横,怒声道:“姑娘如要杀你,不会让你走过三招,我一直没杀你,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要你报出门派来历,方才那个发射火箭的女子是谁,本姑娘念你一把年纪,仍给你一个自新机会……” 话未说完,蓦见老者“呸”了一声,猛然跃起,一头向朱擎珠的小腹撞去! 佟玉清一见,不由脱口急呼:“珠妹小心!” 就在佟玉清急呼的同时,朱擎珠业已身形一闪,单刀反挥,“沙”的一声,已将老者的头颅斩了下来。 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直向雪岭下滚去,而老者的无头尸体,挟着一道喷射血箭,直仆一丈以外。 这时山口左右的两崖上,尸体枕藉,鲜血斑斑,把两崖的皑皑白雪染红了一大片。 江玉帆举目一看对崖,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也正举目向这边望来,而“风雷拐”正挥动若两手,招呼岭下的张嫂和四喜丫头把马队带过来。 就在这时,蓦闻“黑煞神”脱口惊呼道:“盟主快看,那是啥?”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只见“黑煞神”正惊异的举手指着正西岭下。大家循着指向一看,只见正西雪峰银岭间,一片朝阳映光,闪闪耀眼,但在数里外的一座广大雪谷中.正有数百身穿黄衣的人,像潮水般向山口这面涌来。 当前一人,身材似乎特别高大,好像穿着金盔金甲,手中也似乎举着一个金色的高大招魂幡。 打量未完,蓦闻佟玉清脱口急声道:“大家快看,当前一人可能就是‘金衣教主’拉帕奇!”—— 第二十四章 大家一听是“金衣教主”拉帕奇,除江玉帆一人外,无不暗吃一惊,尤其在说话的一瞬间,发现由后谷内继续涌出数百人,总计不下千人之多! 根据传说,西域番僧大都习过邪法妖术,用手一指,人事不知。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不必认真,但他们个个皮坚肉厚,臂力惊人,且不少人具有横练功夫,确是事实。想到方才的一场厮杀,如果“乾坤五邪”也要“金衣教主”群杀围殴;大家就别想进入“玉阙仙境”一步。 打量间,“黑煞神”已忍不住惊异的说:“乖乖,这么多番和尚,把他娘的刀杀弯了也杀不完呀?” “铁罗汉”却一咧大嘴,一挺胸脯,豪气的说:“黑大哥别怕,到时候看俺拿‘法宝’对付他……”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不禁有气的问:“俺的傻弟弟,你的‘法宝’到底是啥?” “铁罗汉”一挥小手,胸有成竹的说:“你先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黑煞神”看了一眼“独臂虎”,不由无可奈何的笑一笑,摇了摇头。 朱擎珠看在限里,却忍不住笑着说:“你们可别瞧不超大聪弟的‘法宝’,他要真施展出来,不亚小罗成的回马三枪,善使杀手锏的秦叔宝!” “黑煞神”和“独臂虎”听得神色一惊,同时“噢”了一声,不由惊异的看了一眼神色得意的“铁罗汉”。 就在这时,对崖的陆贞娘巳催促说:“玉弟弟,他们已在整理阵势,我们可以去了!” 江玉帆立郎望着陆贞娘和“捂空”等人一挥手势,当先向岭下驰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一面起步疾驰,一面打量远处的雪谷。只见千多名番僧,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成一个半圆形,“金衣教主”拉帕奇和另外二十几名黄衣番僧,单独立在半圆形的中央前数丈处,每个肃容静立的番僧,俱都以炯炯目光向着山口这边望来,宛如数千颗闪闪发光的金刚钻,倒也好看。 打量间,大家已到了岭下,陆贞娘韩筱莉已率顿着“悟空”等人飞驰过来。 江玉帆一晃,立即关切的问:“表姊,你们那边可问出对方的一些来历?” 陆贞娘一面刹庄身势,一面摇头道:“左崖上的份子很复杂,里面居然还有两名和尚……”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接口道:“今后再遇到类似情形,对方不说,我们最好也不要问!” 江玉帆和佟玉清俱都有同感的点点头! 恰在这时,山口内已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和低嘶! 佟玉清一听,知道张嫂和“四喜丫头”已把马队带过来了,是以,望着江玉帆,提议说: “我看马匹和驮骡就留置在附近好了!” 江玉帆自然明白佟玉清的意思,知道她担心一旦群殴或情势骤变,马匹驮骡绝对无法兼顾。 是以,微一颔首,望着秃子王永青,吩咐道:“王坛主,你留在此地照顾马匹,看手势听照呼再带过去。” 秃子王永青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又向着大家一挥手,沉声喝了声“走”,即和陆贞娘等人,展声轻功,迳向雪谷前飞身驰去。 越过一座浪形的雪丘,距离雪谷已经不远了。 江玉帆等人一面飞驰前进,一面察看肃静立在雪谷中央的千名番僧。 只见当前站立的“金衣教主”拉帕奇,身躯高大,生像威猛,真是头如麦斗,眼似铜铃,狮鼻阔口,大耳如轮,身穿杏黄僧袍,外罩织金袈裟,血红玉环,紫红丝花,头戴一顶六佛唐僧冠,神情严肃,目闪寒芒,一瞬不瞬的也正向着这面打量。 立在“金衣教主”身后的二十几名番僧,俱都生得浓眉大眼,虎头燕额,一式杏黄僧衣,肩披杏黄缕金袈裟,个个手提兵器,俱都一脸的煞气。 环立谷边的千多名番僧,个个身躯魁梧,表情冷漠,每个人的目光,一致冷冷的望着江玉帆等人,场中虽然立着一千多名番僧,但却静得投有一丝声音。最令江玉帆等人不解的是,上自“金衣教主”拉帕奇,下至每个番僧,人人着黄僧衣,披黄袈裟,唯独立在“金衣教主”身后掌着那柄丈二织金招魂幡的番僧,独披红袈裟,内穿灰僧衣。 打量间,大家已飞身驰进雪谷中,并在距“金衣教主”拉帕奇四五丈处刹住身势,依序站立。 也就在江玉帆等人刹住身势的同时,“金衣教主”拉帕奇,已微合着双目,傲然洪声问: “来人敢莫是中原‘游侠同盟’之江盟主乎?” “黑煞神”一听,不由自语似的低声道:“奶奶的,这番和尚是读‘死’书的!” 说话间,江玉帆已微蹙剑眉,沉声道:“不错,正是在下。” “金衣教主”听罢,依然傲不为礼,继续沉声问:“尔等西来,今欲何往?”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汝辈阻路,意欲何为?” “金衣教主”拉帕奇听得神色一变,倏然睁大了一双凶睛,以熠熠如星的目光,注定江玉帆的俊面,发威似的沉声道:“西方乐土,乃吾佛疆域,余身为佛门弟子,有责维护圣地,尔等乃中原邪魔,焉能放尔等过去?” “独臂虎”一听,顿时大怒,早忘厉害,猛的用鞭一指“金衣教主”拉帕奇,脱口怒骂道:“放你娘的屁,你才是邪魔妖怪呢!” “金衣教主”拉帕奇,根木没听懂“独臂虎”的话中意思,原因是“独臂虎”骂得快,乡音重,对一个不常说汉话的西藏人,自然不容易听清楚,但他察言观色,断定“独臂虎” 的话不是谦和言语,是以,浓眉一蹙,沉声道:“汝是何人?” “独臂虎”毫不迟疑的怒声道:“老子独臂虎!” “金衣教主”一听,顿时大怒,立即怒声问:“阿泊拉罕何在?” 话声甫落,立在他身后的二十几名番僧中,立即有人洪声回答道:“弟子在!” 回答声中,闪身纵出一个高大番僧来。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见高大番僧,浓眉环眼,面色紫红,双手握着一对金银日月阴阳轮,月凸轮外,日嵌轮内,一望而知是一种专锁对方兵刃的武器。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也不看番僧阿泊拉罕,立即望着“独臂虎”,怒声道:“将那厮与吾拿下!” 番僧阿泊拉罕暴喏了一声,飞身向场中纵来。 “独臂虎”一见,立即望着江玉帆,急声要求道:“盟主,这番和尚太欺负人了……” 江玉帆知道“金衣教主”专程前来阻道,搏杀已不可避免,但他仍望着“独臂虎”,镇定的叮嘱说:“当心虎头鞭被锁,尽可能不要伤他!” “独臂虎”恭声应了个是,飞身向场中纵去。 早已立身场中的番僧阿泊拉罕,一见“独臂虎”纵来,立即环眼一瞪,用生硬的汉语,大声问:“来人是何名字?” “独臂虎”飞扑中,不屑的怒声说:“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啥名字……”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话未说完,已到出手距离之内,一抡手中虎尾鞭照准番僧的头脸抽下去! 番僧阿泊拉罕一见,顿时大怒,怪嗥一声,闪身跨步,左手月形轮以“大鹏展翅”之式,斜封“独臂虎”的虎尾鞭。 “独臂虎”经过江玉帆的警告,不敢让对方的兵器撞上自己的虎尾鞭,一声冷哼,拙腕撤招,振腕一抖,直点番僧的小腹! 番僧阿泊拉罕身手十分矫健,一见“独臂虎”的虎尾鞭点来,身形一侧,鞭头贴腹点过,右手锋利无比的日形轮,顺势外挥,沿着捣进的虎尾鞭削向“独臂虎”的右腕。 这一招又狠又准,其快无比,看得江玉帆等人无不暗自焦急。 “独臂虎”终究是久经大敌之人,紧急间,沉臂挫腕,顺势一抖虎尾鞭,反击番僧的右臂手腕! 番僧阿泊拉罕一见,甩臂欺进,左手月形轮“呼”的一声,疾泻而下,以一招“海底捞月”之式 ,闪电一绕,立即向“独臂虎”的虎尾鞭锁去! “独臂虎”没想到番僧变招如此迅捷,但招式业已用老,心中一急,撤鞭疾退 但是,番僧手法太快,就在“独臂虎”撤鞭疾退的同时,番僧阿泊拉罕已大喝一声,左手月牙钩不但锁住了虎尾鞭梢,而进步欺身,右手的日形轮已闪电削向“独臂虎”的手腕! “独臂虎”一见,大惊失色,知道不撒手丢鞭,右腕必被斩断,惊急间,一声怒喝,撒手丢鞭 但是,就听他撒手的一刹那,番僧的日形轮已切到了他的胸颈前。 到了这时候,已不容“独臂虎”多想,身形向后一仰,就地一个筋斗,就在翻过身形的同时,颈后“卡登”一声机簧声响,一支金色短箭,迳由后领内,应声射出,“沙”的一声,射在番僧阿泊拉罕的左肩上。 阿泊拉罕大吃一惊,怪嗥一声,飞声暴退 就在番僧阿泊拉罕飞身暴退的同时,“独臂虎”的右臂一抬,“嗖”的一声,一支袖箭,再度应声而出,“沙”的一声,又射在番僧的右肩上。 番僧身形正在飞退,无法闪躲,是以射个正着,而“独臂虎”也趁机检起地上的虎尾鞭,虽然射中了番僧两箭,但仍有些羞惭的飞身纵了回来! “金衣教主”拉帕奇,神色惊异,他似乎没想到“独臂虎”单臂独鞭非但躲过了阿泊拉罕的双轮环击,而且在紧急间,竟能一连射中两箭。 一俟阿泊拉罕纵身落地,定睛一看面色再度一变,因为射在阿洎拉罕左右双肩上的两支精小短箭,俱都射穿僧衣而未见血渍,射术之准,用劲之稳,退敌而不伤人,实在令他佩服。 是以,一俟阿泊拉罕告罪退进番憎群中,他仍忍不住惊异的看了一眼已站在江玉帆身后的“独臂虎”,这才冷冷一笑,目住江玉帆,沉声道:“贵同盟崛起武林,轰动江湖,几至妇孺皆知,赫赫威名,确非幸致,足证贵属均具惊人身手,逢此磋切良机,吾等极愿一瞻中原绝学,未知阁下肯赏光否?” 江玉帆知道“独臂虎”虽然没有战胜,但他恰到好处的两支袖箭,确已削刹了“金衣教主”不少的傲气。 这时见“金衣教主”提出交手的要求,原是意料中的事,是以,淡然一笑道:“在下时间无多,尚须趁早赶路,希望教主指出个场数,也好有个准则……” 话末说完,“金衣教主”已沉声道:“不必、余满意时自然喝止!”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轩,星目闪辉,冷冷一笑道:“教主可要以多为胜,轮番上场?”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听,仰面哈哈一声大笑道:“余乃一教至尊,岂肯效那俗子行径乎?” 江玉帆剑届一蹙,只得沉声道:“好,就请教主选人出场吧!” “金衣教主”拉帕奇不再迟疑,立即回身望着一个手托双钵的威猛番僧,以藏语叮嘱了几句。 韩筱莉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等人,低声道:“大家注意,拉帕奇要那番僧在必要的时候,以飞钵取胜……”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讥声道:“还不是被‘独臂虎’射了两袖箭学乖了,说来,上次火烧‘黑虎岭’没有把‘多臂瘟神’邓天愚丢进火窟里还真做对了,这两天秃子和‘独臂虎’还真亏得这些破铜烂铁……” 说话之间,手托双钵的番僧已飞身向场中纵来。 只见“金衣教主”拉帕奇,望着江玉帆等人,傲然沉声道:“这一场由本教‘巴格沙尔’先行请教!” 江玉帆等人细看“巴格沙尔”,生得虎头燕额血盆嘴,一脸的戾傲煞气,双手五指,扣进钵底的五个圆孔内,牢牢的将双钵握住。 只见“巴格沙尔”手上的一对铁钵,大如海碗,深约六寸,乌黑发亮,微泛金光,不知是什么金属做成的。 众人打量间“巴格沙尔”已傲然立在场中,竟神情冰冷的望着刚刚停止说话的“鬼刀母夜叉”,举钵指了一指。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见,俱都忍不住笑了,有点幸灾乐祸的看了“鬼刀母夜叉” 一眼,同时讥声道:“番和尚看你嘴里咭哩呱啦,就选你啦!” “鬼刀母夜叉”无暇理“黑煞神”两人,望着番僧“巴格沙尔”,神色自若的笑着问: “你要向老娘我请教哇?” “巴格沙尔”虽然不懂汉话,但看了“鬼刀母夜叉”的轻蔑神色和笑意,却知道“鬼刀母夜叉”必是看他不起,是以,哼了一声,傲然点了点头。 “鬼刀母夜叉”一见,故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点着头说:“好吧,希望你能在俺这里学几招中原著名的刀法!” 说话之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场中走去。 佟玉清根据“金衣教主”拉帕奇对番僧“巴格沙尔”的叮嘱,断定是二十几名番僧中武功最高的一人,否则“金衣教主”也不会先派他出场。 须知方才“独臂虎”和番僧“阿泊拉罕”的一场打斗,只能说是险中取胜,而“独臂虎” 的兵器曾被对方锁去,严格的说算是一场和局。 如今,“金次教主”拉帕奇派“巴格沙尔”出场,是经过了一番考虑,这一场势在必嬴。 那么,这一场如胜了,不但可挽回方才肩中两箭的面子,也可增高番僧的士气,还可建立下一个出场番僧的信心。心中有鉴于此,佟玉清深怕“鬼刀母夜叉”轻敌,赶紧低声警告说:“大姊小心,这一场对方势在必得!” 手提着九环厚背鬼头双刀走向场中的“鬼刀母夜叉”,头也不回的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番僧“巴格沙尔”一俟“鬼刀母夜叉”来至场中,立即以生硬的汉语,宏声问: “何人何名何姓?” “鬼刀母夜叉”毫不思索的立即忍笑回答道:“老娘老名老姓!” “巴格沙尔”一听,顿时大怒,暴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双钵迎空一挥.舞起两团轮大黑影,分击“鬼刀母夜叉”的面门和前胸! “鬼刀母在叉”表面轻松,内心却十分谨慎,她知道这一场绝对输不得,尤其在“黑虎岭”久战恶丐“马脸无常”晋八不下,盟主江玉帆又教了她七八招“九宫堡”江老堡主著名的刀法,还有邓天愚的柳叶飞刀,如果再胜不了“巴格沙尔”,这个跟头岂不栽到了家? 是以,跨步一闪,左手刀“拨云见天”,右手刀迳扫对方的胁肩,环声叮当,刀锋带啸,果然厉害! 番僧“巴格沙尔”看得心中一惊,急忙换招变式,大喝一声,将一对微泛金光的铁钵,立即飞舞起来,顿时间劲风四起,雪屑旋飞,势如排山倒海。 “鬼刀母夜叉”也非弱者,大喝一声,也将一对九环厚背鬼头刀飞舞得劲风呼呼,刀光如山。 尤其,在她刀背上的十八个大钢环,随着她施展招式的技巧,发出了“哗啷叮当”的慑人声响,吓得“巴格沙尔”误以为“鬼刀母夜叉”在抽隙攻击他,因而,每逢“鬼刀母夜叉”的刀环声响,便飞闪纵跃,左腾右挪,以防“鬼刀母夜叉”出其不意的砍他一刀。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得暗自焦急,千多名番僧也都楞了,因为他们看得出,照这样继续打下去,“巴格沙尔”即使不被砍杀也得真气耗尽虚脱而死!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觉得“鬼刀母夜叉”有几次致胜的机会她都未敢断然出手,显然是受了佟王清方才出言警告的威胁,很怕露出破绽,让对方趁隙掷出飞钵,而输了这一场。 其实,这是多余的顾虑,如果一招得手,番僧保命尚且不及,那里还有时机投掷飞钵,如今过份谨慎,反而失去了致胜的机会,实在可惜,但他为人光明磊落,又不便在双方交手之际拿话点破! 但是,头上已焦急得微微见汗的“金衣教主”拉帕奇,却忍不住怒声大喝道:“巴格速退!” 喝声甫落,场中的“巴格沙尔”突然一声厉嗥,左手铁钵,振臂掷出,直奔“鬼刀母夜叉”的面门。 但是,右手铁钵却在左手铁钵掷出之后,才奋力掷出,而且,又快又疾,后发先至,直奔“鬼刀母夜叉”的胸腹 “鬼刀母夜叉”早已有备,她一直迟疑未曾出手,就是等番僧将铁钵掷出。 这是一见番僧用铁钵飞掷打来,那敢怠慢,大喝一声,疾演“力分二虎”,双刀奋力一分,“叮当”两声大响,溅起无数细小火花,两个海碗大的乌黑铁钵,俱都翻翻滚滚的分向左右两端站立的番僧中飞去! 番僧“巴格沙尔”一见,大惊失色,飞身向“金次教主”身后纵去! “鬼刀母夜叉”崩飞了两个大铁钵,“嚓”的一声将右手刀掷插在雪地上,顺手在大红袄下捏了三支柳叶飞刀,同时大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老娘的!” 大喝声中,三支柳叶飞刀捻指打出,形成品字,直向番僧“巴格沙尔”的双肩和后脑射去! 番僧“已格沙尔”惊魂未定,心慌意乱,一听脑后“丝丝”声响,急忙低头躬身,加速向二十几名,番僧中纵去,神情十分狼狈。 另一使降魔杵的番僧一见,抽身向前,手中大杵一挥,迳向三支柳叶飞刀击去。 岂知,“鬼刀母夜叉”也是用的“后发而先至”的手法,就在另一番僧挥杵的同时,后跟的两支飞刀突然加快,飘然滑过大杵上方,继续向番僧“巴格沙尔”两胁射去! “叮”的一声金铁声响,同时“沙沙”连声,静立两端的百多番僧,也惊呼暴喝乱成一团。 就在另一使杵番僧击中最后一枝柳叶飞刀的同时,超前的两支飞刀也击中了“巴格沙尔” 左右胁下的僧衣,而方才被“鬼刀母夜叉”崩飞的两个大铁钵,也挟着呼呼劲风落进了众番僧中。 因为这一连串的先后动作,迅快无比,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得满脸通红,望着众番僧大喝了一声,说了一句藏语,显然是“喝止”之意。 一俟铁钵落地,众番僧肃静站立,拉帕奇立即满面怒容的望着江玉帆、沉声道:“为求公允,阁下亦可派人出场!” 江玉帆一听,立即回头看向陆贞娘等人! 阮媛玲一见,突然娇声道:“小妹出去会他一会!” 说话之间,未待江玉帆应允,业已飞身纵了出去。 场中的“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飞身纵了回来。 阮媛玲一到场中,立即举臂翻腕,“呛啷”一声清越龙吟,红光如电一闪,“朱雀剑” 已撤出鞘外。 于是,横剑胸前,望着“金衣教主”拉帕奇,神色自若的淡然道:“小女子已经出场,就请教主快些派人吧!” 方才挥杵企图击飞柳叶飞刃,而仍被射中“巴格沙尔”的番僧一听,未待“金衣教主” 发话,立即大喝一声:“吾来会汝!” 大喝声中,飞身而出,也不发话通名,手中降魔杵,一式“泰山压顶”,猛击阮媛玲的天灵。 阮媛玲冷冷一笑,一俟对方招式用实,才一声娇叱,身随剑走,闪身跨步: 但是,手使降魔杵的番僧,虽然招式用老,却能凭其深厚功力,蹲身扭腰旋肩甩臂,大喝一声,硬将下击之势,改演“枯树盘根”,呼的一声,再向阮媛玲的双膝扫去。 阮媛玲看得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番僧变招竟是如此之快,惊急间,扭身旋步,剑化惊虹,一俟大杵扫到,剑尖疾点杵身,只要大杵被点得迟顿刹那,番憎的胸部以上,使任由阮媛玲刺杀! 但是,就在剑尖点中杵身的同时,番僧一声不吭,疾演“顺水推舟”,铁杵向前一送,直捣阮媛玲的小腹! 阮媛玲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声娇叱,急中生智,藉着剑尖点中杵身之力,足尖一点地面,娇躯腾空而起,迳由番僧的头上飞过! 但是,就在她凌空飞过番僧头上的同时,她竟用手中的朱雀剑身,“叭”的一声,顺势在番僧的头顶上轻拍了一下,同时,发出一声不由自己的“噗嗤”娇笑! 番僧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怪嗥一声,就地一滚,挺身一跃而起,深怕阮媛玲背后追击,急忙盲目的向后扫出一杵,同时回头! 回头一看,发现阮媛玲非但没有追击,而且满睑的刁钻笑意,横剑玉立原地,不由满面通红,举手摸了一下头顶,看看掌上并无血渍,这才收回惊魂。 “金衣教主”拉帕奇,也是满面羞惭的怒声大喝道:“还不速速退回?” 番僧一听,只得应喏了一声,飞身纵了回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本待说阮媛玲险中取胜,但由于阮媛玲的那声“噗哧”娇笑,用剑身轻拍了一下番僧的头顶,是以不敢再以挑剔的话找寻台阶! 而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方才却都为阮媛玲捏了一把冷汗,所幸她急中生智,凌空躲过,否则,阮媛玲很难战胜这番僧的诡异杵法。 但是,当大家看到她顺手用剑在番僧的头上敲了一下,又都忍不住自然的笑了。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在眼里,自然恼火生气,是以,一俟阮媛玲纵回去,立即望着江玉帆,沉声道:“风闻江盟主武功盖世,当代奇才,木教三代弟子,无不渴望一瞻阁下绝学,余愿竭诚请教,俾本教三代弟子夙愿得偿,一开眼界,阁下当不致峻拒也?” 江玉帆一听“风闻”二字,知道“金衣教主”拉帕奇意含轻蔑,是以,剑眉微剔,冷冷一笑道:“武林后进,中原末学,怎敢当教主如此盛赞,既然教主定要在下献丑,在下也只好奉陪了!” 说罢,神色自若,俊面含笑,举步向场中走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见江玉帆毫不推辞谦逊的走出来,心中顿时大怒,显然没有把他看在眼内,是以,瞠目怒声道:“且慢!” 江玉帆闻声止步,剑眉一蹙,故意不解的间:“教主何事?敢莫是已有悔意?”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听,愈加震怒难抑,不由怒声道:“一派胡言,木教主话出如山,岂肯更改?” 江玉帆故装不解的问:“那又何必喝止?” “金衣教主”拉帕奇业已满而怒容,隐泛杀机,怒极恨声道:“吾欲问汝,汝不能胜余,又当如何?”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正色说:“那还用问,当然是转身就走,连听命‘乾坤五邪’的人都打不过,到了‘玉阙峪’还不是去送死?” “金衣教主”拉帕奇听得满面通红,厉喝一声:“气死吾也,灵幡伺候!” 立在“金衣教主”身后掌着丈二招魂灵幡,唯一着红袈裟的番僧,暴喏一声,立即将灵幡交给了拉帕奇! 立在“金衣教主”拉帕奇身后的二十几名番僧一见,个个神情紧张,纷纷向数丈外的众僧前奔去,场中只剩下“金衣教主”拉帕奇一人……、江玉帆一见,也瞠目怒声道:“且慢!” “金衣教主”拉帕奇,两手高举灵幡,作着随时下击之势,一听江玉帆怒声喝上,竟以不可理喻的态度,怒声道:“休得胡言,速与吾战!” 江玉帆剑眉一剔,瞠目怒声问:“如果你胜不了在下,又当如忖?” “金衣教主”拉帕奇,竟瞠目厉声道:“吾自有道理!” 说话之间,手中丈二灵幡,呼的一声,照准江玉帆的当头打来! 江主帆一见,顿时大怒,趁着灵幡尚未击下之际,一长身形,凌空而起,一跃数丈 “金衣教主”一见,扭腰举臂,抬头上看,丈二灵幡,奋力一抖,再向空中击去! 但是,当他灵幡上击,幡尾笔直后,发现距离凌空跃起的江玉帆,尚差三丈有余! “金衣教主”心中一惊,急忙撤幡改式,准备飞身纵向一侧,继续抡幡击出! 岂知,就在他灵幡下撤的同时,半空中的江玉帆,已头下脚上,一式“苍龙入海”,紧随下落的幡尾,疾泻而下 “金衣教主”这一惊非同小可,须知他的丈二灵幡,克敌在一丈以外,两丈五尺之内最具威力,即使近在咫尺,甚至前后左右,均可对付,唯独在他的脑后半空,垂直攻来,是他这特长兵器的致命之处。 尤其,江玉帆下击之式,头下脚上,迅捷无比,而且恰在他劲竭势危的一刹那,这更令他措手不及、因为江玉帆的身手,实非一般自诩高手之辈可比。 惊急间,只得大喝一声,飞身暴退,丈二幡杆,同时横举,企图阻止江玉帆的进击。 江玉帆早已成竹在胸,一见拉帕奇仰面后退,双臂一振,立变“大鹏栖枝”,身形斜飞,直向暴退的拉帕奇追去。 扑至近前,右掌倏举,一式“力劈华山”,挟着飞跃下扑之势,奋力向拉帕奇推举的幡杆劈去! 只听“蓬”的一响,闷哼一声,双脚刚刚踏实的拉帕奇,觉得幡杆好似被万钧雷霆击中似的,双 肩震动,虎口酸痛,蹬蹬退了两步! 江玉帆为使拉帕奇输得口服心服,一掌击过,身形落地,也就在他落地的同时,寒玉折扇抖手而出,“唰”声张开,幻起一片翩翩扇影,挟着一团砭骨寒焰,迳向拉帕奇的面门切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见,心中大骇,他确没想到江玉帆变招竟是如此之快? 尤其那股砭骨寒飙,不但含有一种锐不可当的潜力,而且令他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 心中一惊,大喝一声,就趁踉跄后退之势,双足一蹬,再向身后退去 惊急间,由于用劲过猛,身形凌空而起,直向二十几名番僧中落去。 “阿泊拉罕”和“巴格沙尔”等人一见,有的出手相扶,有的飞身纵避,人影闪动,呼喝连声,顿时乱作一团。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经落地,厉喝连声,急分双臂和灵幡,立即挣脱了众番僧的搀扶! 定睛一看,发现江玉帆手控寒玉扇,卓立原地并未追来,立即怒哼了一声,神色凄厉的怒声道: “江玉帆,汝虽胜余,但余仍不放尔等过去……” 江玉帆怒极一笑道:“如果你自信拦得住在下,你就不妨试试!” “金衣教主”拉帕奇,既恼且恨,又羞又怒,这时一听,仰面一声厉笑道:“不给汝一些颜色看,汝尚不知死之将至也!” 说罢转身,望着左右两端的众番僧,大喝一声,用藏语厉声说了几句话。 话声甫落,左右当前一排的番僧,立即由两端的第一名开始,大喝一声,一拳捣向地面,虽然距地尚有三尺,但“蓬”的一声,雪花飞溅,应声击了一个盆大雪坑! 江玉帆最担心的就是拉帕奇最后要以多为胜,现在只是炫耀实力,稍时就要混战群殴了。 两边番僧依序打完,“金衣教主”拉帕奇,立即冷冷一笑道:“江玉帆,余愿与汝商议,只要汝献出‘万艳杯’,余即放尔等过去……” 话未说完,江玉帆早已怒火倏起,“呸”了一声,剔眉怒声道:“亏你也是一教之主,竟说出这种卑鄙无耻的话来,不错,‘万艳杯’确在本人的怀里,只要你有本事,你就拿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听,满面通红,突然望着左右蓄势而立的千多名番僧,厉声说了几句藏语! 左右数百番僧,春雷似的暴喏一声,各握双拳,怒瞪双睛,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场中远来。 江玉帆一见,毫无惧色,不由冷冷一笑道:“你视人命如儿戏,业已灭绝人性,在下万万饶你不得……”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纷纷怒声大唱道:“盟主,何必与这种野蛮人多费唇舌?没有别的好说,一个字,杀!” 说话之间,各控兵器,闪身散开了。 刚刚收起刀剑的陆贞娘和朱擎珠几人,这时也举臂翻腕,寒光连闪,在一片龙吟声中、纷纷将兵器撤出鞘外。 血战一触即发,情势万分紧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亮影一闪,一身银花亮缎劲衣的佟玉清,竟飞身向江玉帆的身旁纵去。 只见佟王清一到场中,立即娇叱了一声“拉帕奇”,戟指指着“金衣教主”,竟以极流利的藏语 ,斥责的口气,一连说了十几句! 陆贞娘等人看得一楞,大家这时才知道佟玉清不但会说藏语,而且极为流利! “金衣教主”拉帕奇听得神色震惊,张口了眼,千多名握拳齐步的番僧,俱都停止了向前欺进。 一俟佟玉清叱斥完毕,“金衣教主”拉帕奇,才惊疑的惶声问:“何物为证?” 佟玉清也不答话,立即在劲次前摆下的小锦囊内取出一物,只见紫红光芒一闪,顺手向“金衣教主”投去,同时,怒声说:“拿去你看!”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见那件紫红光芒的物体,神色即已大变,待等接过一看,略加审视,慌得急忙揽幡合什,朗声宣了一个佛号,并用藏语期声高呼,所有番僧听得先是一惊,接着纷纷下跪,齐声高呼,一致匍伏在雪地上。 “悟空”“一尘”和陆贞娘等人一看,俱都楞了。 江玉帆看看身边最心爱的玉姊姊,也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只见“金衣教主”拉帕奇,行礼完毕,急忙将灵幡交给伏跪地上的掌幡番僧,双手捧着那件紫红光芒物体,诚惶诚恐的向着佟玉清走来! “金衣教主”躬身来至近前,双手将那件紫光物体躬身交还给佟玉清,并用藏语卑谦的说了几句 话! 佟玉清接过紫红光芒物体,立即悬挂在颈下,同时,以较缓和的口吻,用藏语说了几句话。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直躬身合什,唯唯连声,正眼也不敢看佟玉清一眼。 江玉帆趁机细看玉姊姊悬在酥胸上的紫红光芒物体,竟是一块大约三寸见方,疑似玉石的紫红瑰佩,在紫红玉佩的下方,用同样的紫红丝线,串着三颗龙眼大小的同质宝珠,玉佩上雕刻着翔龙舞凤手工精细,看来栩栩如生……。 打量未完,佟玉清己肃手指着他,面对“金衣教主”拉帕奇,介绍道:“这位江盟主,乃中原武 林世家‘九宫堡’江老堡主的独孙,也是我的夫婿……” 佟玉清说至最后,娇靥徘红,“大婿”两字,几乎令人听不清楚。 “金衣教主”一听,慌得再度躬身合什,一连说了几句藏语,未待江玉帆谦逊还礼,他已转身望着千多名仍匍伏在地的番僧,朗声高呼了一声。 众番僧一听,纷纷直起身来,恭呼一声,再度匍跪在雪地上。 江玉帆虽然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却断定这一次的下跪是在向他行礼,是以急忙俊面含笑, 向着三面环跪的番僧,拱手一揖。 佟玉清也命“金衣教主”下令示起。 众番僧再度一声春雷般的欢呼,才纷纷由雪地上站起来,合什肃立。 佟玉清一俟众番僧站起来,立即以较谦和的口气和“金衣教主”拉帕奇,交谈起来。 但是,“金衣教主”却一直谦恭肃立,即使回答问题也不敢向佟玉清正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看在眼里,虽然不知佟玉清胸前悬的那方紫红玉佩和三颗宝珠 是何信物,但他们却断定佟玉清必然具有较她自己所说的地位,仍要崇高数倍。 但是,陆贞娘看在眼里,内心却感到对她将来领袖群雌的地位,业已受到严重的威胁,尤其听到 佟王清对“金衣教主”介绍时,竟直接说江玉帆是她的“夫婿”,心里更不是滋味。 是以,故装不解的望着韩筱莉,迷惑的悄声问:“在他们回藏一带的习俗,可是未婚女子不可以 与其他男子并肩站在一起?” 韩筱莉听得失声一笑,但旋郎明白了陆贞娘的用意,是以,也压低声音,笑着说:“我想玉清姊 姊一定是为了她既有的崇高地位,而又便于威赫‘金衣教主’,所以才介绍玉弟的是她夫婿,这样她屈于表弟之下,既不伤‘金衣教主’拉帕奇等人的自尊,而玉姊姊为了尊敬自己的夫婿,所以也不便超过玉表弟的身前站立……”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不好思意的笑着说:“表妹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她直接介绍‘夫婿’的事,我是随便问一问的!” 韩筱莉一笑,正待说什么,场中的“金衣教主”拉帕奇,已向着江玉帆和佟玉清,躬身合什,连声低语,是似告辞。 果然,只见“金衣教主”施礼以后,立即望着千多名番僧,朗声高呼了一声,众番僧一声暴喏,躬身合什,竟转身向来时的谷口走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再向江玉帆和佟玉清躬身施礼,才转身飞步追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见“金衣教主”离去,立即纷纷向江玉帆和佟玉清身前奔来。 佟玉清一见陆贞娘和韩筱莉等人,顿时想起方才直称江玉帆为“夫婿”的事,娇靥一红,末言先笑的说:“总算让小妹把拉帕奇骗过去了!”陆贞娘知道这是佟玉清自谦之词,因而,自然的一笑,正待说什么,“铁罗汉”已突然惊异兴奋的问:“玉姊姊,你这是什么‘法宝’哇?怎的顺手一丢就把番和尚给吓跑了?” 说话之间,竟毫无忌惮的伸手去摸佟玉清悬在胸前的紫红龙凤玉佩。 就在他伸手的同时,叭的一声脆响,朱擎珠的玉手已拍在“铁罗汉”的手背上,同时忍笑嗔声说:“不要动手,当心震你一个大跟头!” 如此一说,大家都哈哈笑了! “铁罗汉”震惊的一瞪眼,不由望着佟玉清,惊异的问:“真的,玉姊姊?” 佟玉清微红着娇靥,亲切的笑一笑,摇摇头说:“不碍事……” 话未说完,“鬼刀母在叉”已忍不住指着玉佩,笑着问:“老妹子,这块红不楞登的东西,到底是啥?从前怎的没见你拿出来玩呢?” “黑煞神”一听,立即煞有介事的正色说:“你懂个屁?这是诸葛亮的锦囊妙计,可敌百万雄师,不到时候都不可以拿出来的……” 说未话完,“鬼刀母夜叉”已没好气的说:“你懂你懂,你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你说说,老妹子的这块红不楞登的是个啥东西?” “黑煞神”立即一摆手,正色说:“俺不是说过了吗?这是天机,天机是不可以泄漏的。” 两人这边争论不休,那边的“悟空”“一尘”“独臂虎”等人,也是纷纷争问佟玉清有关紫红玉佩的问题。 只有江玉帆,向着哑巴方守义比划了一个手势,暗示他快叫秃子王永青把马队带过来。 因为,不知何时,阴云已将红日遮住,看来午后很可能又有大风雪降临。 江玉帆支使走了哑巴,发现大家仍在争观佟玉清胸前的紫红龙凤玉佩,并不断的提出问题,似乎忘了大敌当前,“玉阙峪”近在咫尺似的。 是以,只得望着娇靥一直红晕未褪的佟玉清,笑着说:“在场的都是自己同盟的兄弟姊妹,有关玉佩的来历你就是说出真相来,大家也不会传出去,反正马队过来还得一会儿工夫……”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坦诚的笑着说:“不是我不说,实在我也不十分清楚这块龙凤玉佩的底细……” 陆贞娘立即含笑插言道:“那你就把伯母当初交给你玉佩的时候说的,告诉大家好了!” 话声甫落,“独臂虎”已保证的大声说:“俺代表大家向老天爷发誓,谁要是走漏了你的消息半点,说完了话就叫他白瞪眼……”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讥声道:“你的嘴巴最快,我看,将来第一个断气的一定是你!” 大家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风雷拐”看了大家高兴的神情,想到方才一触即发的惨烈搏斗,要不是佟玉清即时出面,这时候在场的诸人中,魂归地府的不能说没有,因而不禁感慨的摇摇头。 佟玉清见大家都希望知道玉佩的来历,而且,她也不愿意违背个郎的意思,是以,谦和的一笑说:“小妹尽我知道的说,不过是不是真的这样,大家也不要认真!” 说罢,低头将玉佩取下来,托在掌上,神情凝重的说:“大家都知道,前朝文成公主为了边疆和好,并决心将华夏文化传播到西域来,她以金枝玉叶之体,牺牲了她一生的幸福,下嫁给当时最强悍的突厥国王,公主离开长安之后,旅途寂寞,深感人生离散之苦,自然终日闷闷不乐。 有一天夜晚,宿营在青藏边区的一处高山上,公主出帐眺望,发现夜空的月亮与中原的月亮不同 ,而次晨观日,红日也和长安的不一样,因而伤感得病,以致不能成行。 唐太宗听了飞马奏章,急命工匠精心铸造了金日金月各一个,特派八百里飞马旗牌为公主送来。 文成公主感于父皇的慈爱,特的抱病起身,焚香叩拜,向东谢恩,大队人马和鸾驾,才继续起程西进……” 佟玉清说至此处,朱擎珠和阮暧玲都忍不住掉下泪来,就是骠悍泼辣的“鬼刀母夜叉”,也不禁眼圈红红的。 其余人等,虽然没有双目落泪眼圈红,但神情黯然,叹息不止! 佟玉清继续伤感的说:“那座山也因此而著名,改名为日月山,所以,青藏边区的人们都有一句俗话说:‘过了日月山,又是一重天’……” 韩筱莉却迫不及待的关切问:“这与姊姊的龙凤玉佩有何关连呢?” 佟玉清黯然一笑道:“据说,文成公主卧病日月山上的消息传到长安后,京都的老百姓,每个人的脸上都罩上一层忧戚愁云,唐太宗虽然严禁这件事传进后宫的皇后耳朵里,但是仍被皇后听到了,在派差官星夜护送金质日月模型时,皇后也特的把这方最喜爱的龙凤玉佩赐给了文成公主!” 阮媛玲却不解的问:“可是,这方玉佩应该被视为西疆至宝,怎会在佟伯母那里呢?” 这话问得虽然太过爽直,却也是大家极欲知道的问题。 佟玉清毫不介意的望着大家一笑道:“有人说文成公主自得了这方紫玉佩后,直到她西归极乐,一直都佩在她的身上,之后,一代一代的传下来,至于这方玉佩怎会到了家母的手里,小妹就不太清楚了,也许是先王的赏赐吧?” 说此一顿,突然又淡雅的一笑,道:“其实;这些都是传说,诸位只算听了个故事,也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佟玉清虽然说的轻松,但是每个人的心里明白,佟玉清不但是西藏的贵族,而且有文成公主的血统,只是她自己谦虚,不愿因此落个自抬身价之嫌罢了。 冰雪聪明的陆贞娘,除了钦佩佟玉清广阔豁达的心胸,还赞服她的机智和聪明,平心而论,她陆贞娘在这方面的素养,的确不如佟玉清。 就在这时,谷外云丘下已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 佟玉清一听,随即收起玉佩,说:“王坛主已经把马匹带来了!” 把话说完,秃子哑巴两人已并骑当先,纵马驰上雪丘,直向谷内奔来。 接着各人的空鞍马匹和张嫂“四喜”,以及驮骡与八个庄汉等人。 秃子哑巴一到近前,飞身跃下马来,张嫂和四喜丫头也纷纷由马上跃下来,并将放在各马鞍头上的风帽大氅,分别为江玉帆陆贞娘几人披上。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各自牵拉自己的马匹,并披上自己的大氅。 “黑煞神”一面系结风帽的帽带,一面察看乌云滚滚的天色,一面嚷着说:“盟主,快些上马吧!这个把月的经验告诉俺,下午又是一场大风雪!” 江玉帆抬头看天,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低声道:“大家先别上马,反正‘都巴利’距此已经不远了,现在先请宝琴妹去谷口看一下,看看拉帕奇他们走远了没有!” “风雷拐”一听,立即额首发声说:“对,姑娘的崇高身份,不宜再和他们相遇……”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含笑谦逊说:“小妹那有什么崇高身份?只是觉得为防再生枝节,最好距离他们远些!”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是,憨姑沈宝琴是著名的飞毛腿,早已展开轻功,一溜烟似的向后谷口驰去。 这时,江玉帆才以恍然想起的口吻问:“玉姊姊方才都问了‘金衣教主’些什么?” 佟玉清见问,也以恍然想起的口吻,一笑道:“玉弟弟不问我倒忘了,最初我问他有关‘乾坤五邪’的情形,他还不肯说,经我晓以大义与厉害,他才透露了一些,不过‘玉阙仙境’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也不十分清楚!”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迷惑的问:“难道他不是‘乾坤五邪’胁迫的一人?” 佟玉清颔首正色说:“是呀,但他从未去过‘玉阙峪’,虽然‘乾坤五邪’也会邀请过他,地点也都是在‘都巴利’的土司府上……”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脱口说:“这么说,我们到了‘都巴利’一问土司就知道了?” 佟玉清再度颔首道:“不错,‘都巴利’的土司和‘五邪’过从较密,‘玉阙峪’的情形他可能较清楚!” “风雷拐”突然插言问:“有关‘万艳杯’的事,‘金衣教主’拉帕奇是听谁说的?” 佟玉清正色说:“小妹已问过他,他说是‘五邪’命令他的,要他杀了在弟弟后,别忘了在玉弟弟身上搜走‘万艳杯’……”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怒声道:“这一定是那个臊娘们儿‘红飞狐’出的鬼主意,这一次俺捉住了她,定要活剥她的皮!” 但是,佟玉清却迷惑的说:“说也奇怪,我问‘金衣教主’拉帕奇,他根本不知道有‘红飞狐’这么一个人!” 朱擎珠突然问:“玉姊姊有没有问拉帕奇,有关那个身穿白毛皮衣的萧姓女子的事?”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我有问过,拉帕奇说,天山昆仑两派的俗家女弟子中,很有几人是翻穿着白毛皮衣的少女,只是他都不知道她们的姓名……” 话未说完,前去谷口察看的憨姑沈宝琴,已飞身驰了回来! 江玉帆首先关切的问:“拉帕奇他们……?” 话刚开口,憨姑已爽快的笑着说:“早走得没影儿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一挥手势,道:“那大家就快上马吧!” 于是,纷纷认错上马,催马向谷口驰去。 出了谷口,依然是绵延无际的雪岭银峰,但是,在早先看到的层峰叠幛中,依然有广大的冰原和雪谷。 天空的浓云愈来愈低,渐渐有稀疏的雪花飘飞下来,只是还没有强劲的山风。 大家沿着经过千多名番僧践踏出来的坚实山路前进,较之以前积雪盈尺的山道快多了,大家虽然不断的催着马匹,一连绕过数座高而崎险的雪峰和雪岭,却一直没有追上拉帕奇等人。 根据大家心中的计算,距离正午可能巳经很近了,江玉帆决定赶到前面的断壁下休息炊饭。 但是,就在前面的断崖巅上,突然立起数道黑衣人影,同时,嗤的一声,一道火焰直射半空! 叭的一声清脆声响,应声炸开了一团火花,无数红绿黄蓝的纸屑,随着飘飞的雪花,徐徐的落下来。 “独臂虎”一见,立即恨声道:“奶奶的,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看情形,今天又得饿肚着子干了!” 话声甫落,“黑煞神”已豪气的沉声道:“怕啥?咱们就饿着肚子杀!” 说话之间,前面的江玉帆等人,业已纵马向前,加速向断壁前驰去。“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一见,也各抖丝缰,放马疾追。 由于前面有两座岭角交错相阻,尚看不清断壁下是何形势,群集著有多少人。 随着快马的飞驰,发现崎险横广的断壁下,竟是一片铺满了冰雪的广大平原,而经过拉帕奇千多番僧践踏过的宽大山道,坚实的足迹上已积了一层白雪,“金衣主教”拉帕奇率领着千多名番僧,虽然由此道来,却未由此道回去。 飞马绕过最后一个岭角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目光同时一亮,只见广大平原靠近断壁下,竟有一座千多户人家的大部落! 韩筱莉一见,脱口欢声说:“啊,那是‘都巴利’!” “鬼刀母夜叉”和秃子几人似乎还有些不信,纷纷迷惑的说:“今天怎的这么快?” “一尘”道人立即解释道:“你们忘了拉帕奇早把山道给咱们踩出来了!” 如叱一说,俱都恍然大悟,今天的马速较往日快多了,二十几里地的路程,只是个半时辰的工夫,当然快。 驰进广大平原,江玉帆等人顺着践踏过的道路向“都巴利”大镇前一看,不少人目光一亮,脱口轻啊! 因为“都巴利”的镇口外,竟群集了数百人之多,将镇口完全堵死了! “独臂虎”一看,再度低声道:“奶奶的,这一下子是非动手不行了!” 并马和他飞驰的“黑煞神”,一面哨着麦饼,一面催促着说:“你那里还有工夫说诰?” “独臂虎”转首一看,不由恍然想起,急忙在后鞍囊里摸索,同时赞声道:“对,你不说俺倒忘了,俺也得抓住机会吃一个!” 随着大家的飞马前进,镇前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响和西域特有的悠扬乐声!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楞,俱都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但是,嘴里满是干麦末的“独臂虎”,却哈哈一笑,吐字不清的笑着说:“人们都传说西域僧道多会施法术,俺还没见过,这一下子可叫俺碰上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沉声道:“当心,别噎着,你看清楚了没有?” “独臂虎”心知有异,急忙走神凝视,发现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看清镇口拥挤的人群,衣着不一,五颜六色,看来似乎都是镇上的老百姓。 蓦见陆贞娘惊异的“噢”了一声,脱口急声道:“看来镇口似乎还设有香案呢!” 如此一说,“鬼刀母夜叉”突然兴奋的说:“该不会是恭迎老妹子的吧?” 大家一听,恍然大悟,纷纷兴奋的说:“一定是,一定是!” 秃子王永青,立即得意的望着“黑煞神”和“独臂虎”,哈哈笑着说:“这一下可好了,又有大酒大肉好吃了!” “独臂虎”听得先是莫名其妙,接着恍然大悟,立即“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干面饼,瞪眼望着“黑煞神”,恨声道:“都是你害的俺!” 也在大感后悔的“黑煞神”一听,勃然大怒,不由破口大骂道:“放你的狗具屁,麦饼是你自已塞进嘴里的,干俺啥事?” “独臂虎”一瞪眼,正待反唇相讥,镇前一连响起数声“碰碰”的铁铳冲炮声! 两人顾不得再斗嘴,举目一看,只见镇前数百男女老少百姓中,除了打锣打鼓奏乐器和燃铁冲炮的,俱都恭谨肃立,面带虔诚。 一张大香案围着红绸,中央的小铜鼎中,香烟飞绕,两支儿臂粗的红烛,燃烧着摇摆不定的半尺火苗,一个身穿西藏官服的老人,垂手恭立在香案旁。 只见身着官服的老人,年近八旬,苍发银须,满面红光,双目有神,一望而知是位内功已具相当火候的内家高手。 立在老人身后的十数人,也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余数百人,可能是镇上的代表或民众。 距离愈来愈近,陆贞娘只得让神情激动,已再度佩上玉龙凤佩的佟玉清走在她的马前。 同时,大方的笑着说:“玉清妹,你是他们欢迎的主宾,你应该走在前头才是!” 佟玉清娇靥微微一红,歉然含笑道:“他们这样铺张,反而令小妹不好意思!” 说话之间,发现个郎正回头含笑向她招手,只得纵马向前,与江玉帆骈骑前进。 距离镇口尚余数十丈,江玉帆已将马速慢下来,渐渐缓步走向镇前。 这时,镇前的锣声鼓声以及乐声铁铳炮声,更热烈了,交织成一个隆重、严肃,而又洋溢着喜气的场面。 距离镇前尚有十数丈,香案旁的官服老人,已用藏语高唱一声,当先向雪地上跪下去。 其余藏人一听,齐声恭呼,也纷纷跪了下去,一律匍伏在雪地上。 佟玉清一见,急忙对江玉帆,低声道:“他们在向我们两人欢呼千秋了!” 说话之间,两人急忙踏镫下马,并肩齐步,迳向香案前走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也纷纷跃下地来,保持适当的距离,拉马前进。 佟玉清旁依着江玉帆,来至香案前站定,身着西藏官服的老人,立即匍伏在地,以藏语朗声说了几句。 江玉帆虽然不懂藏语,但却听出“都巴利土司”几个字,因而断定身着官服的老人,就是西藏西北地区的行政首长土司。 佟玉清看了这些藏人,均以臣民之礼向她致敬,想到母亲昔年的凄惨恋史,心情激动,目旋热泪,几乎忍不住为她母亲的伟大牺牲而放声一哭。 但是,她素性爽朗,定了定心神,在她的娇靥上,强自绽出一丝笑意,一俟老土司话完,立即玉手斜挥高举,以清脆流利的藏语,亲切的说了几句话。 话声甫落,数百藏人直身欢呼,再度伏跪在雪地上。 佟玉清肃手请老士司起立,并以玉手指着江玉帆,又说了几句藏语。 老土司一听,即向所有伏跪在雪地上的藏人期喝了一声。 数百藏人一听,再度一声欢呼,纷纷由雪地上站起来,俱都恭谨的垂手肃立。 老土司再度一声高唱,立即跑出来四对童男童女,各在香案上取起一大杯酒,走至佟玉清和江玉帆身前,高举过顶,同时跪了下去。 佟玉清立即对江玉帆,悄声说:“按照我的样子做!” 当即取起一杯,依序上敬天,下敬地,又敬左,又敬右,并一一倾倒在雪地上。 江玉帆知道这是一种上敬皇天,下敬后土之意,至于左敬右敬是什么意思他还闹不清楚。 于是,在不便询问的情形下,也依样画葫芦的照做一番。 欢迎仪式完毕,立即恭引入镇,江玉帆和佟玉清温雅含笑,并肩前进。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担心邃生意外,纷纷拉马跟进。 也就在这时,人群后急急奔出来二十几名徒手大汉,急忙将马接了过去。 恭谨肃立在大镇街口上的人众,一见江玉帆和佟玉清并肩走来,立即躬身退向两侧。 江玉帆和佟玉清举目向镇内一看,目光一亮,神情一惊,险些脱口惊呼! 只见两街道旁,摆满了香案,挤满了人众,香烟弥漫,烛光点点,万头钻动,目光闪闪,一见街口的人群闪散,立即响起一片欢呼,纷纷在香案只后跪了下去。 佟玉清看了这情形,心中既激动又感激,她和江玉帆在老土司的恭引下,一面并肩前进,一面挥手致意。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看了这等隆重盛大的欢迎仪式,再和“金衣教主”拉帕奇在那等近乎疯狂的暴怒下,一见佟玉清抛给他的紫玉佩,立即变得惶恐无地,恭顺臣服的情形加以对照,他们断定佟玉清在西藏民众的心目中的崇高地位,绝不是她自说的那样单纯。 至于“都巴利”老土司和百姓,何以知道佟玉清能在中午时分赶达此地,显然有两个原因。 其一,今晨绝早才接到“伦马布”涅巴“拉库札布查”的报告,得知“游侠同盟”中有他们的公主在内。 不过,陆贞娘等人相信,那时宿在“都巴利”镇上的“金衣教主”拉帕奇,业已率众出发去了“哈拉山口”,老土司业已通知不及。 其二,“金衣教主”拉帕奇,离开雪谷后,虽然绕道而去,但却派人飞报老土司告知“游侠同盟”中有他们离散多年的公主在内。 也许,前来飞报的番僧,就在中途恰巧遇上了老土司派往山口通知拉帕奇这件惊人消息的人,所以,全镇百姓才能准时焚香燃烛,夹道恭迎。 江玉帆和佟玉清,在老土司的恭引下,直达土司府前的广场。 广场四周,同样的摆满了香案,跪满了民众,欢呼之声,震耳欲聋。 江玉帆趁机看了一眼土司府,门楼高大,三孔大门,这时中门大开,两排威武高大的官服武士,俱持矛盾,恭谨的分立左右,由大门外可以直接看到府内的高阶大厅,有不少身穿花衣的西藏少女恭立在厅阶上。 惨玉清向广场四周的民众致意完毕,立即进入土司府。 只见广院宽大,两厢结彩,虽是白昼,但由于阴天飘雪,大厅上依然是灯火通明。 厅阶上恭立的花衣少女,一见江玉帆和佟玉清走进府门,欢呼一声,纷纷跪在高阶上。 江玉帆等人登上厅阶,数十花衣少女,立即起身协助众人解下风帽大氅。 入厅之后,由于太多的烛光,立即扑来一阵暖意。 大厅中央,早已摆好了“品”字形的三面酒席。 正中一张紫檀长桌后,仅设了两张红缎锦披的金漆大椅,显然是专为江玉帆和佟玉清两人而设的宾位。 左右有两排长桌,形成“八”字,每边设有二十几张大椅,每张椅前桌上均摆好了杯箸匙碟。 在老土司的恭请下,江玉帆和佟玉清并肩坐在正中两张金漆大椅上。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一尘”等人,依序坐在客位的两排长桌席位上,八名庄汉未见跟来,想必另有招待。 老土司和其余二十几名老人,则在主位的两张长桌席位上恭陪。 依序坐定,二十几名花衣少女,立即各捧热酒暧壶,分别送至每个人的桌面上,接着是热气蒸腾的银质火锅和一些菜肴。 这种吃法最合“独臂虎”和“黑煞神”几个人的口味,因为每一个人一份,不必你挑瘦他捡肥! 二十几名花衣少女,一一为每人持壶倒满了第一杯酒,这一倒酒,“黑煞神”和“独臂虎”不由又大皱眉头,因为美中不足的是酒杯非但小得像个鸽子蛋,就是酒壶里也不会超过二两酒。 老土司已开始举杯敬酒,“黑煞神”和“独臂虎”嗤的一声喝了个杯底朝天,放下酒杯,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高踞上坐的佟玉清自然看得清楚,但是在这等隆重的筵席上,她也不便要求老土司为他两人换大碗抬罐酒。 老士司在西藏贵族中是著名的武功高手,昔年足迹遍中原,所以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酒过三巡之后,为了彼此谈话方便,经过佟玉清的暗示,老土司也改用了汉语。 佟玉清暗示老土司用汉语交谈的另一原因,就是便于趁机探听“玉阙峪”的确实位置,和“乾坤五邪”的近况情形。 先谈了一些中原名胜,又谈了些武林各派的事迹,每当谈到老土司的昔年往事,老土司都会神采飞扬,显得十分向往。 老土司愉快的笑对江玉帆和佟玉清,谦恭的说:“当时老巨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动不动就与人动手过招,吃了不少的亏,栽了不少的跟头,才知道中原武学,浩瀚如海,远比西域武功高明多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含笑和声道:“小生以为武功起源于西域,而在中原发扬光大,而西或绝学乃多独特之处,这便是小生西来的目的……” 活未说后,老上司的笑容尽敛,立即神情凝重的说:“公爷西来,老臣早已得知消息,而且清楚公爷西来的目的……” 佟玉清立即正色问:“你可是听‘峪玉阙’的五位高人说的?” 老土司立即恭谨的欠身说:“老臣不敢相瞒,确是听他们五位说的!” 洛玉清淡雅的一笑道:“这完全是五位高人单方面的误会!” 老土司听得一楞,不由恭谨的说:“老臣愚昧,不懂公主的意思!” 佟玉清莞尔一笑道:“你公爷乃中原武林第一世家‘九宫堡’的少堡主,江老堡主的爱孙,他为了挽救苍生,决心清除武林败类,所以才和几位志同道合的侠义之士歃血结盟,协力完成了他的宏志……” 老土司恭谨静听,其余二十几位老人中,也有几人不时会意的点点头,显然他们中有不少人也懂汉语。 佟玉清继续说:“你公爷素知太湖‘湖滨山庄’的女管家品行不端,喜用迷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会予惩戒,并给她一个自新机会,而她也适巧遇到了‘玉阙峪’的这五位高人……” 老土司听此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惊异的说:“公主说的可是‘小红’姑娘?” 江玉帆一听,不由急忙颔首道:“不错,正是她,她现在是否仍在那五位高人处呢?” 老土司连连颔首,道:“是的,她现在已是五位高人最喜爱的得意弟子之一,而且,尽得五位高人真传,武功高得出奇。”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听得眉头一蹙,他们不相信“红飞狐”来到西域还不到一年,便成了札手人物。 佟玉清却关切的问:“她来到西域后,都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老土司回答道:“她通常喜欢穿红呢劲衣,红绒大披风!” 佟玉清颇感意外的“噢”了一声,顿时沉吟不语。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自然知道佟玉清问话的目的,但是,他们对老土司的回答,一点也不感到惊异,因为他们早已断定那个身穿翻毛白皮衣的女子,不是“红飞狐”了。 老土司见佟玉清蹙眉不语,只得望着江玉帆,主动的恭声问:“听说公爷公主还去了一次东海长涂鸟?” 江王帆毫不感到意外的微一颔首道:“不错,这也是我西来的另一目的……” 老土司一听,立即惊异的问:“公爷您的意思是……?”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本同盟久闻东海一带的渔民不敢去长涂岛附近捕鱼,据传说岛上有食人海怪,本同盟的宗旨不单只限翦除武林之害,也有责任为民解困,是以,便雇船登岛,将海怪杀了……” 老土司不自觉的脱口说:“听说是一条千年石龙……”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不错,事后才听说贵地的五位高人,会在这条石龙上耗去了近三十年的心血,俗话说:‘君子不夺人之所爱’,他们既然视石龙为珍宝,我们便给他们送来了……” 老土司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道:“公爷如将石龙残骸带来,老臣愿派人送往‘玉阙峪’,公爷和诸位大侠就不必亲去了!” 江玉帆一听,断然拒绝道:“不,加在来此之前,我可以答应你,如今,沿途百姓怨声载道,无不咒骂‘乾坤五邪’专横霸道,恃技凌人,不顾百姓疾苦,私自占有了盛产雪莲雪参的‘玉阙峪’数十年不准任何人进入……” 老土司赶紧解释道:“可是……可是需要雪参、雪莲的人,都可以在附近的部落上买得到……买得到……” 江玉帆未待老土司说完,立即沉声说:“那恐怕得需要不少银子才能买到!” 如此一说,老土司顿时无话可答了。 江玉帆继续道:“其次,‘五邪’为人阴险毒辣,他们不但连番派人截击,还命人在酒菜中下毒,像他们这样的高人,焉能再留他们活在世上害人?” 老土司一听,面色大变,不由慌得急声说:“并非老臣阻止公爷和诸位大侠前去,实在是这五位高人的武功厉害,毒物骇人呀!” 江玉帆冷冷一笑,不答反问道:“你们可知道‘乾坤五邪’为何耗费了近三十年的心血,而定要制服东海长涂岛上的千年石龙吗?” 老土司立即摇摇头,恭声道:“老臣不知!” 江玉帆放缓声音,和声道:“那是因为石龙身上的皮和珠,均是克毒驱邪的难得珍宝,而岛上尚有一株灵芝和仙草,也是他们急切欲得之物,这便是‘乾坤五邪’何以恨我等入骨的真正原因了。” 老土司听罢,依然面带难色的焦急说:“可是,五位高人现在邀有高手……” 江玉帆立即淡然一笑道:“那是我们早已料到的事!” 老土司却认真正色说:“可是他们请来的是天山派的掌门人‘玄玄’真人和昆仑派的掌门人‘清虚’仙长呀!” “风雷拐”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道:“盟主,天山派的‘玄玄’真人,虽然与‘天山五子’没有任何渊源关系,但他们友谊笃厚,如果我们与‘玄玄’真人起了冲突,很可能将‘天山五子’牵扯出来……”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淡然一笑道:“胁从之人,未必肯为‘五邪’卖命!” 老土司一听,知道江玉帆早已了解了天山派与“五邪”之间的秘密,因而也坦白的说: “可是‘清虚’牛鼻子会拼命呀!” 江玉帆冷冷一笑,不屑的道:“无耻之徒,留之反使昆仑蒙羞,不如及早除去!” 老土司一听,知道无法阻止江玉帆等人前去,只得无可奈何的说:“既然公爷如此坚决,明晨老臣愿为前导,一同前去‘玉阙峪’!” 佟玉清自然不会拖连老土司,因而心中一动,立即愉快亲切的说:“我那匹座马奔走山路如履平地,明晨我就赐给你骑……” 老土司不知是计,加之又是他崇敬的公主,在受宠感激之余,不自觉的脱口恭声说: “玉阙峪近在咫尺,何需乘马,以公主公爷暨诸位大侠之轻功身手,个半时辰即可到达,公主恩赐,老臣在此谢过了!” 说罢,起身离席,深深一躬到地。 佟玉清一见,内心不禁有些惭愧,所幸她是为了老土司的安全而用计,良心稍安。 这时见老土司离席施礼,也欠身还礼道:“我担心‘乾坤五邪’对你不利,我看你明晨还是不去的好!” 老土司不觉失声一笑道:“老臣如此隆重恭迎公主、公爷,即使明晨不去引导,‘乾坤五邪’也不会放过老臣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内心十分感动,因而不便再谈前去“玉阙峪”的事。 谈话告一段落,继续开怀畅饮,这席酒直吃到未末申初,才在老土司的恭引下,进人宾馆休息。 江玉帆一俟老土司告退离去后,立即望着准备休息的“悟空”等人,念声道:“诸位注意,我们为了不连累老土司和全镇的百姓,我们要在‘乾坤五邪’尚未采取报复行动之前,赶到‘玉阙峪’,也可给他个措手不及……” 话未及完,看了一眼院中雪花飞飘的韩筱莉,已插言问:“表弟的意思是马上动身?” 江玉帆亳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表姊的意念是……?” 韩筱莉顾虑的说:“我怕我们天黑前找不到‘玉阙峪’,而‘乾坤五邪’却在我们不在时赶到了此地……”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肯定的说:“小弟敢断言,天黑之前他们绝不会前来,因为,‘五邪’痛恨的是我们,他要利用‘清虚’仙长和‘玄玄’真人与我们为敌,将来要我们二十几人对付天山昆仑两派的势力,如果他们邀‘玄玄’真人两人前来谋害老土司,‘清虚’两人必自恃掌门之尊而不屑此肖小行径加以拒绝,所以,‘五邪’如果有所行动,也必是仅‘五邪’五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深夜前来!” 阮媛玲却担心的道:“可是,如果我们晚饭前不能赶回来,老土司仍然会知道呀!” 江玉帆失声一笑道:“在半个时辰之内,如果找不到‘玉阙峪’,我们就马上赶回来,如果找到了,回来不回来都无所谓了!” 阮媛玲听得娇靥一红,想一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大家一挥手,催促道:“时间不多,快走啦!” 说罢,飞身纵至院中,足尖一点,直飞房面。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也紧跟着飞上房面。 这时的雪较之午前大多了,所幸风力不强。 江玉帆站在房面上,游目一看,只见正西绵延无际的雪峰银岭中,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山势,只有正西二十几里外的一座似断峰,似平岭的山势最突出,也最惹人注目。 于是,举手一指那座奇形断峰,道:“大家看到了没有,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座广大奇特形如断峰的平岭,登上那座断峰俯视下看,一定能发现‘玉阙峪’的位置!”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称有理。 于是,众人再不迟疑,展开轻功,迎着大雪,直向镇外驰去! 前进不足二里即是午前看到的断壁尽头,绕过断壁,即入群峰之中! 众人翻雪岭,绕雪峰,直向那座绝高的断峰前驰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天色昏暗、大雪飞飘中,距离那座断峰仅剩了两道梯岭了,大家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如果断峰上就是“乾坤五邪”的玉阙仙境,半个时辰之后,一场大厮杀就要展开了。 但是,就在这时,蓦闻佟玉清一声娇呼:“大家快看,一定是她!” 陆贞娘等人闻声一惊,凝目一看,只见断峰下的第一座梯岭上,一道蒙蒙白影,身后拖着一缕柔细长发,足下带起滚滚旋飞雪雾,里由岭上,俯冲而下,身法之快,捷逾电掣。 打量间,蓦闻佟玉清再度一声清脆急呼:“玉弟弟,当心中计!” 陆贞娘等人定睛再看,江玉帆已身形如烟,早至十数丈外,直向那个电掣驰来的白毛皮衣女子迎去—— 第二十五章 江玉帆业已下定决心,这一次就是追到西天边,也要追上白皮毛衣女子,弄清她的师承来历,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是以,当他第一眼发现白毛皮衣女子时,便一声不吭的尽展轻功,直向当前梯岭上如飞地去。 虽然,他听到了佟玉清的焦急娇呼,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理会,继续向岭上扑去。 飞扑中,凝目一看,发现挟着滚滚雪雾,电掣向第一座梯岭下飞驰的白皮毛衣女子,目闪惊急,神色间显得有些慌张。 举目再向后面的断峰上看去,白皮毛衣女子的身后并没有高手追击,这的确令江玉帆费解。 打量间,业已驰上面前的梯岭。 但是,就在他驰上梯岭的同时,由第一梯岭上电掣驰下的白毛皮衣女子已发现了他。 只见白皮毛衣女子大感意外的目光一亮,一声惊呼,娇躯一闪,疾如陨星坠地般,挟着“沙沙”响声,直向岭右斜下飞去,而且,去势之疾,较方才不知又快了几倍。 江玉帆一见,脱口疾呼:“姑娘请站住,在下是江玉帆。” 说话之间,衫袖疾拂,加速向前追去。 但是,白毛皮衣女子头也不回,身形不停的急烈闪动,沿着一道伸向西北的大山沟,飞似的向前逃去。 江玉帆感到非常不解,更闹不清这位身穿白毛皮衣的女子,三番两次的帮助他,而又三番两次的不愿意见他的原因。 不过,方才在白毛皮衣女子蜇身惊呼的一刹那,他仅看到她皮帽下那张娇美面庞的轮廓。 因为在她罩头的白毛皮帽上,尚蒙着一层薄纱,所以他没能看清她的面目。 白毛皮衣女子的美好面庞上罩一层薄纱,在江玉帆来说,他当然不会认为是为了他,因为在这么急的大雪中,以她这种快速如飞的身法飞驰,脸上单一层薄纱,自然是为了保护她娇美的面庞和眼睛而有利于视线和飞行。 另一点令江玉帆感到不解的是,在山口下的小部落外,他会亲眼看到白毛皮衣女子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兵器与人交手,但是,这时却见她徒手未摆兵刃。 正感不解,业已到了第一座梯岭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白毛皮衣女子所经过的积雪上,竟留下两道光滑平整,宽约三寸的浅沟。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顿时恍然大悟,白毛皮衣女子的脚下,果然穿着东西,只是不知道那东西是个什么样子。 看罢抬头,神色不由一变,就这眨眼之间的工夫,白毛皮衣女子顺沟而下,看看就要到了岭下的雪谷中,彼此距离也愈拉愈远了。 心中一急,大喝一声,衫袖一拂,身形凌空而起,一式“大鹏栖枝”,背张着两臂,宛如苍鹰搏兔般,直向白毛皮衣女子扑去。 由于汪玉帆的那声大喝,白毛皮衣女子本能的回头向江玉帆看来。 回头一看,发现江玉帆凌空向她扑去,面色大变,身法愈形慌乱,加速向雪谷的尽头驰去。 江玉帆一扑之势,速度果然惊人,落脚之处,已达沟下,足尖在一方雪岩上一点,继续向前追去,但是,距离前面飞驰的白毛皮衣女子仍有数十丈距离。 这时,雪更大了,而且,风力也较前增强,天空显得愈来愈昏暗,气温也愈来愈酷寒了。 江玉帆再度飞扑中,发现驰至雪谷尽头的白毛皮衣女子的身法突然慢下来。 因为,雪谷的尽头是另一座斜横梯岭,而且,岭上就是那座奇特断峰的东北麓。 打量间,蓦见前面的白毛皮衣女子,突然将身形停下来,两脚一甩,甩掉脚上的两样东西,继续向斜横梯岭上驰去。 江玉帆一看,这才知道白毛皮衣女子脚上踏的东西,只能往低洼的地方飞驰,如果往高处飞升就不成了。 心念间,已到白毛皮衣女子方才停身处,发现方才白毛皮衣女子脚上甩掉的两样东西,竟是两个形如飞梭的平滑铁板。 江玉帆无暇多看,继续加速向斜岭上追去,因为白毛皮衣女子已驰至岭上。 紧接着,白影一闪,白毛皮衣女子业已不见。 江玉帆一见,心中大急,双袖一抖,身形加快,直射岭巅之上。 就在他驰上岭巅的同时,发现十数丈外的断峰峰角下,竟有不少洞口奇特的雪窟,而白毛皮衣女子正身形一闪,纵进了一个宽约五六尺高约近一丈的雪窟内。 江玉帆深怕白毛皮衣女子遁走,猛提一口真气,迳向白毛皮衣女子进入的雪窟洞口扑去,这一扑之势,身形如烟,快如电掣。亮影一闪已到了洞口前。 但是,就在江玉帆飞扑的同时,曾听到洞内发出一声女子的“嘤咛”声。 江玉帆心中一惊,双袖一抖,急忙刹住身势。 由于他的身法太快了,虽然及时惊觉,但仍到了雪窟的洞口前。 果然,只听“蓬”的一声,一团刚猛狂飙,挟着碎冰雪屑,“呼”的一声击出来。 江玉帆不敢怠慢,衫袖一挥,飞身是退五丈。 停身立稳,凝目细看,只见洞内积满了冰雪,两丈以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也看不见白毛皮衣女子藏身何处。 江玉帆这时心中已渐渐悟到,进入洞中的白毛皮衣女子,很可能不是客栈示警,山口相助的白毛皮衣女子。 因为,如果是,她用不着见了他像看到魔鬼似的夺路而逃,也用不着躲进雪窟里避不见面。 再者,既然相救于前,便不会下煞手于后,像方才这等雄厚刚猛的劈空掌,挟着碎冰雪屑,若非他及时提高惊觉,迅即刹住身势,一旦直追入洞,那还得了? 一想到刚猛雄厚的劈空掌,心头不由一震,他不相信方才那个白毛皮衣女子会具有那等雄厚的劈空掌力!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再和方才那声女子“嘤咛”加以对照,洞中很可能另有男性高手,而白毛皮衣女子的那声“嘤咛”,显然是中了别人的暗算,或被另一个人狙然掩住了口鼻。 江玉帆心念及此,不自觉的运功提掌,缓步向洞口前走去,同时,关切的问:“姑娘可是被人挟持了?” 说话之间,已近洞口,洞内也传出一声女子的痛苦“呻吟”声。 江玉帆心中一惊,正待扑入,“蓬”的一声大响,较之方才尤为刚猛的狂飙,挟着碎冰雪屑,再度喷击出来。 同时,洞内也响起一声震人耳鼓的哈哈大笑,显得十分得意。 江玉帆早已有备,就在狂飙击出的同时,他已闪身避至洞口一侧,他不便出掌反击,因为那个白毛皮衣女子仍在洞内,而且已被洞内之人挟持,如果他奋力出掌,反震回去的碎冰,很可能伤了那个白毛皮衣女子。 也就在这时,十数丈外突然传来数声惊急娇呼。 江玉帆回头一看,只见陆贞娘,韩筱莉,朱擎珠,佟玉清四人在前,阮媛玲和憨姑两人在后,六人当先驰上岭巅,正向这边驰来。 当陆贞娘六人驰上岭巅时,恰好看见由洞内喷射而出的碎冰雪屑和那声大笑,是以,六人来至近前,朱擎珠首先惊异的问:“听方才的笑声,洞里好像是个男人嘛?” 话声甫落,洞内再度传出一声哈哈大笑道:“不错,正是大爷‘飞叉’凌一钊,有本事你就进来瞧一瞧!” 佟玉清听得心中有气,立即探首凝目向洞内察看。 就在她探首的同时,洞内“蓬”的一声大响,无数碎冰雪屑再度喷射出来! 洞内的“飞叉”凌一钊,也再度发出一声得意的哈哈大笑。 佟玉清将身形一闪,立即拨急的说:“我已看见那人的位置,是在右侧的洞隙里,而且地上卧着一团白影,很可能就是那个白毛皮衣女子。” 话声甫落,江玉帆正待说些什么,洞内的“飞叉”凌一钊已哈哈大笑,道:“不错,洞里的贱婢是姓江小辈的老相好,有本事你们就把她救出去!” 朱擎珠一听,不由迷惑的望着陆贞娘几人,自语似的说:“什么?是玉哥哥的老相好?” 江玉帆气得俊面一红,正待说什么,“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已纷纷驰至近前。 “一尘”道人首先急声问:“盟主,那位姑娘可是躲进洞里去了?” 江玉帆懊恼的一颔首说:“那位姑娘已经受制,洞里另有一个叫凌一钊的歹徒在内。” 说此一顿,立即又望着“悟空”等人,急声吩咐道:“大家快散开监视住每个雪窟洞口,以防他由其他洞口溜走!” “悟空”等人一听,恭声应是,纷纷散开了。 但是洞内的凌一钊却哈哈大笑道:“你们都别妄费心机,老实告诉你们,此地的每一个雪窟都可通往‘玉阙峪’,大爷要什么时候离去就什么时候离去……”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不自觉的抬头看一眼斜伸数十丈以上的断峰绝崖,果真如凌一钊所说,积满冰雪的断峰平崖上,就是“玉阙峪”了! 大家俱都仰头察看断峰形势,唯独佟玉清和陆贞娘两人,悄声交谈,并不时比划一下手势。 众人抬头打量间,只听洞中的凌一钊,继续刁钻的朗声说:“姓江的小辈,你不是要拜谒五位老人家有事请教吗?你进来,大爷领着你前去……” 去字方自出口,陆贞娘闪身已到了洞口前,只见她一声娇叱,手指疾捻,两缕银丝闪电般射进洞内。 “蓬”的一声,又是无数碎冰雪屑射出来! 但是,也就在碎冰狂飙喷射而出的同时,陆贞娘已飞身纵至洞口的右侧,而洞内也传出一声凄厉惊心的狂怒惨嗥! 佟玉清一听,立即脱口急呼道:“陆姊姊的‘银丝乌金钉’射中了凌一钊的双目……” 话未说完,洞中一道高大身影,飞舞看三股钢叉,挟着“哇哇”怪叫,疯狂的冲出洞来。 陆贞娘等人一见,知道是被射中双目的凌一钊,只见他身材高大,一身皮衣,大约三十八九岁年纪,两只暴眼,时合时启,咬牙切齿,神情十分凄厉,显然到了暴怒如狂的程度。 “铜人判官”一见“飞叉”凌一钊纵出来,也不发话,大喝一声,飞身迎去,手中数十斤重的独脚大铜人,一式“泰山压顶”,照准凌一钊的天灵砸去。 “飞叉”凌一钊虽然功力不俗,岂是“铜人判官”的敌手,何况他的双目业已中了两枚“银丝乌金针”,痛入心肺。 只见金光一闪,当的一声金铁交呜,接着是一声清脆响声,“铜人判官”的独脚大铜人,连叉带人砸下去,凌一钊的钢叉弯曲,脑浆四射,咚的一声栽倒在雪地上。 江玉帆无暇多看,救人要紧,身形一闪,直扑洞内 佟玉清一见,再度一声关切矫呼:“当心洞里还有人!” 也就在佟玉清娇呼的同时,飞身扑进洞内的江玉帆,已发现那个白毛皮衣女子正蜷卧在雪地上。 但是,也就在江玉帆发现白毛皮衣女子的同时,两柄蓝光闪闪的飞刀,“嗖嗖”两声,分由雪洞的深处飞射出来 江玉帆听了佟玉清的娇呼,顿时提高了警觉,这时一见飞刀射来,身形一闪,双腕疾绕,顺势将两柄飞力捏住。 急忙转首一看,发现两道黑影,正转身向雪洞深处慌张奔去。 江玉帆身形不停,甩臂振腕,两柄飞刀,闪电掷向两道黑影的后背。 只见两道蓝光一闪而逝,接着传来两声惊心惨叫,两道黑影,两手扑天,踉跄数步,相继栽倒。 掷过飞刀的江玉帆,业已飞身扑至蜷卧地上的白毛皮衣女子身前。 但是,他的身形尚未立稳,业已发现白毛皮衣女子抱在胸前的双手指缝间,有一丝鲜红的血渍。 江玉帆这一惊非同小可,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嫌,急忙蹲身下去,伸臂将白毛皮衣女子揽抱起来,同时,脱口念呼道:“表姊,你们快来!” 为了洞中狭小,不使多人进入的陆贞娘等人一听,立即和韩筱莉、佟玉清三人急步进入洞内! 陆贞娘和佟玉清三人疾进中,发现白皮毛衣女子的抱胸双手渗有血清,心知有异,立即蹲在她的身前察看。 佟玉清却迫不及待的将白皮毛衣女子的面纱揭开,并将她的白毛皮帽向上拉了拉! 也就在皮帽上拉的同时,江玉帆,陆贞娘,以及佟玉清三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啊,是她!” “啊,果然是‘红飞狐’!” “红飞狐”三字方自出口,穿着一身白毛皮衣的“红飞狐”已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江玉帆一听,立即以恍然的声音望着佟玉清,急声说:“玉姊姊,快给她服一滴‘灵芝玉乳仙草露’!” 佟玉清那敢怠慢,立即在小锦囊内取出一个绿玉瓶来,拔开瓶塞,趁韩筱莉捏开“红飞狐”牙关的同时,倾了数滴在她的口里。 江玉帆为了施救方便,立即将“红飞狐”托抱起来,急步向洞口走去,同时,望着洞口的朱擎珠,急声吩咐道:“珠妹,快请右护法来!” 朱擎珠一听,立即望着站在七八丈外监视其他洞口的“一尘”道人,急声招呼道:“右护法请快来,我们捉住了‘红飞狐’!” “一尘”道人一听,飞身纵了过来。 “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两人最恨“红飞狐”,这时一听,也紧跟“一尘”道人身后纵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一尘”道人纵了过来,立即将“红飞狐”蹲放在地上,但仍将她揽在怀里,同时,急声道:“你看看她还有没有救,玉姊姊已给她服过‘露芝玉乳仙草露’了!” “一尘”道人恭声应了个是,也急忙将身体蹲下去,但他却别具用心的将“红飞狐”的上身皮衣掀了一下,只见她的柳腰皮带上,赫然插了一排与客栈示警一般无二的精致飞刀! 陆贞娘看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道:“果然被玉妹妹猜中了,真的是她!” “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听说已给“红飞狐”服了“仙芝露”,本待讥骂她几句,但想到她的连番示警,山口相助,到了口边的话只得住口不说了。 “一尘”道人掀开皮衣的原因,也就是要证实一下在山口相助的白毛皮衣女子是否就是“红飞狐”,如今既已证实,立即将“红飞狐”平素最迷人的明媚大眼睛,以拇指轻巧的掀开看了一下。 “一尘”道人仅仅看了一眼,神情一变,急忙又用手指在“红飞狐”抱在胸前的手指缝间划动了一下血渍。 看罢抬头,立即望着江玉帆,黯然道:“她没有救了,中毒太深了!” 江玉帆听得俊面一变,不由关切的急声问:“怎么这么快,刺中的部位并不重要呀?” “一尘”道人一指“红飞狐”的酥胸说:“暗器深入胸内,所以她的双手一直紧紧抱着……”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用力将“红飞狐”的纤纤双手掀开了少许,随即脱口急声道:“是一柄飞刀,还可以看到些许刀柄!” “一尘”道人立即黯然说:“即使刀柄露在外面也不能拔出来。”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一尘”道人解释说:“刀一起出,气就断了!”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难怪她的手抱得这么紧,我用了四成真力才把她的手掌揭开稍许!”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兴奋的说:“这么说她仍能凝聚功力喽?” “一尘”道人黯然摇头道:“她只是本能的抱住前胸,怕人为她拔刀……” 佟玉清已看出江玉帆的意思,因而插言道:“我们最好能让她清醒片刻,问她一下‘玉阙峪’的情形和住置!” “一尘”道人立即道:“服过了‘仙芝露’,一会儿就醒过来,如果要想快些,只有用真力帮她醒来。” 热心的“黑煞神”一听,立即自告奋勇的说:“让俺来!” 说话之间,就待向前。 但是,一旁的“鬼刀母夜叉”,刀背一横,沉声说:“要你多事,你的功力还比盟主的深厚?” 江玉帆一看,知道“鬼刀母夜叉”内心妒忌,但他揽抱着狐媚明丽,充满了青春魅力的“红飞狐”,当着佟玉清和朱擎珠的面,也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是以,俊面一红,立时准备将“红飞狐”的娇躯放下。 但是,就在他双臂一动的同时,佟玉清突然急声道:“玉弟弟别动,她醒了!” 江玉帆低头一看,“红飞狐”的一双明媚大眼睛果然缓缓的睁开了,但已没有了往日勾心夺魄的诱人神彩。 佟玉清一见,立即蹲下身去,正待说什么,“红飞狐”已望着江玉帆的俊面,凄然一笑,乏力的说:“江少堡主,我们又见面了……” 江王帆到了这时候,也只得点点头,黯然道:“丁姑娘,你为什么见了我们就躲呢?……” “红飞狐”凄然一笑道:“因为我不希望你们知道是我,我为了‘万艳杯’离开了‘湖滨山庄’,现在为了报答你不杀之恩,又背叛了‘乾坤五邪’……”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急促呼吸。 佟玉清看出“红飞狐”的时间不多了,赶紧插言问:“丁姑娘,‘乾坤五邪’的居处,可是就在这座断峰上?” 说着,特的指了指头上数十丈高的断峰雪崖。 “红飞狐”的娇靥逐渐变得苍白,而且有了沉浊的鼻息,喘了两口气后,才望着佟玉清点了点头,无力的说:“你们在山口上放走了不少人……害得我回去险些遭了他们的毒手…… 我的双刀也被他们击飞了……若不是我双刀厉害早有准备……这时候……我的尸体恐怕…… 也早凉了……” 说此一顿,喘息了几口气,又抬眼望着江玉帆,又凄然一笑,继续说:“我逃下了‘玉阙峪’,准备就此转回中原去……偏偏遇到了你……唉……” 说此叹了口气,无限惋惜,无限懊恼的摇了摇头,江玉帆心中一急,不自觉的将手伸到“红飞狐”的皮衣内,同时将掌贴在她的“命门” 上,徐徐将真力输进“红飞狐”的体内。 “红飞狐”舒畅的喘了口气,再度睁开了眼睛。 陆贞娘常去“湖滨山庄”找柳娴华,和“红飞狐”也谈过不少话,知道她不但人长的漂亮,也狡黠多智。 这时见她再度醒来,不由以埋怨的口吻,和声说:“丁姑娘,方才遇到我们时,你不躲到此地来就好了,你看现在……” 话未说完,“红飞狐”竟缓缓摇头笑着说:“陆姑娘,人总是要死的……从古到今,多少丰功伟业的英雄豪杰,都没有逃得过这一劫……有的人死得轰轰烈烈……有的人死得默默无闻……有的人死得其所……有的人死不瞑目……” 站在一旁的“鬼刀母夜叉”,突然不高兴的问:“那么你呢?” “红飞狐”无力的看了一眼“鬼刀母夜叉”,强自一笑,但娇靥上立现痛苦的说:“我不是一直在……高高兴兴的……笑着说话吗?不管多少年以后……你想到的丁月梅……永远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佟玉清知道最后的两句话,是说给江玉帆听的,是以,赶紧岔开话题问:“听说‘乾坤五邪’是用毒的大行家,所以武林人物都怕他们,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们,他们的毒都是怎么个用法?” “红飞狐”又无神的看一眼佟玉清,乏力的说:“他们并不像‘毒鬼谷’七阴叟那样用毒……但他们的毒比什么毒都厉害……只有我干娘‘雪山圣母’……” 说至此处,呼吸急促,神情痛苦,无神的双目中,突然涌满了泪水。 一旁的韩筱莉,知道“红飞狐”对她的干娘“雪山圣母”仍有一些依恋之情,因而关切的插言问:“你干娘怎样?” “红飞狐”眼中的热泪已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这时见问,只得极痛苦的说:“只有她一个人不使毒,其他四人都把剧毒溶会在功力和掌招之内……。” 韩筱莉一听,立即不以为然的沉声说:“丁姑娘,你可不能因为‘雪山圣母’是你的干娘你就袒护她,据我所知,她的朱鹤铁杖内,在与敌交手之际,随时都可能有毒液喷出来……” 话未说完,“红飞狐”已凄然一笑道:“我的生命已到了油尽灯干的地步,我还要袒护谁?……她的朱鹤杖内有毒和洪泽湖老湖主的乌金杖……是一样的……” 一旁的阮媛玲一听,不自觉的脱口说:“她的朱鹤杖也是实心的?可是,她怎的知道我爹的乌金杖也是唬人的呢?” “红飞狐”无神的看一眼阮媛玲,凄然一笑道:“雪山圣母原该是阮姑娘的母亲……” 说至此处,突然一阵痛苦呻吟,娇躯颤抖,肌肉孪痉,汗珠突然渗出来! 大家听了“红飞狐”的话,正感惊异,没想到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昔年和“雪山圣母”还有一段相恋秘史,而且,也因此得知阮媛玲父亲的乌金杖内,根本没有什么毒液毒水。 这时一见“红飞狐”的神情,知道她的生命在倾刻之间就要结束了,心思细腻的佟玉清,立即坦诚郑重的说:“丁姑娘,你死在江少堡主的怀里,也应该瞑目含笑了,你远有什么遗言心事,尽管说出来,只要不违情理,江少堡主一定会代你完成!” “红飞狐”一阵痛苦呻吟之后,眼睛已不能转动,但仍强挣一丝笑意,断断续续的说: “不……要……杀……我……干……娘……” 娘字出口,似已力尽,但她仍有气无声的将乌青的双唇启了两启,挣了两挣,螓首一偏,倒进江玉帆的怀里,顿时气绝。 江王帆不便再揽抱着“红飞狐”,趁她的尸体未凉,缓缓放在雪地上,并黯然站起身来! 佟玉清最了解江玉帆的性情,他早先虽然恨透了“红飞狐”,但“红飞狐”却为了报答他不杀之恩而死,而且死在他的怀里,他自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在心头。 是以,游目望着陆贞娘和韩筱莉几人,提议说:“就把丁姑娘的尸体放在此地的雪窟里吧,等‘玉阙峪’事毕,再请老土司运到‘都巴利’去安葬!” 陆贞娘一听,立即赞同的说:“玉清妹说的不错,我们把她抬进去吧!” 于是,由陆阮佟朱四女将“红飞狐”的尸体抬进另一个狭小的雪窟内。 “风雷拐”不由感慨的说:“红飞狐生前做梦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殊荣,由‘飞凤谷’的陆姑娘和西藏百姓敬重的公主为她抬尸安葬!” “一尘”道人则接口说:“她连番示警,山口相助,在‘乾坤五邪’来说,她是叛徒,在我们‘游侠同盟’来说,她是义人,她受到这样的殊荣,也算受之无愧了!” 说话之间,陆贞娘四人已将“红飞狐”的尸体放进雪窟内,并将她前胸上的毒刀取出来。 韩筱莉知道大雪山的雪熊雪狸特别多,每到夜晚才出来觅食,是以,招手把“悟空”和“鬼刀母夜叉”两人请过去,用他们的鬼头刀和日月铲将雪窟的洞口封住。 江王帆望着“悟空”和“鬼刀母夜叉”两人封闭的洞口,不禁感喟的说:“在她进入雪窟,我也即将追入洞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她‘嘤咛’了一声,我当时心中一惊,即时刹住了身势……” “风雷拐”立即接口说:“姓凌的必是已经知道了她暗中协助咱们的事,不然,他不会狙然给她一刀的!” “铜人判官”点点头,正待说什么,“独臂虎”却迷惑的说:“说也奇怪,竟他娘的这么巧,那三个家伙偏偏也藏在这个雪洞里!” 秃子自以为是的沉声说:“你没听那个姓凌的家伙说,这里的每一个雪窟都可以通到‘玉阙峪’?” “独臂虎”立即惊异的问:“你小子是说,那三个家伙刚由‘玉阙峪’下来,而‘红飞狐’也刚好要回去?” 秃子正待回答,“铜人判官”已望着江玉帆,不以为然的说:“盟主,您以为这里的每一座雪窟都可以通往‘玉阙峪’?” 江玉帆疋色道:“即使这些雪窟真的都能通往‘玉阙峪’,我们也不能冒然由雪窟前去。 至于姓凌的三人何以也在这座雪窟内,小弟以为是他们适巧经过此地,在突然发现我们的情形下,仓惶躲进雪窟内暂避。” 说着,举手一指东南方,继续说:“你们看,由此地向东南望去,正好可以看到第一梯岭的前斜面,小弟追赶‘红飞狐’的情形,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黑煞神”突然煞有介事的说:“这就叫在劫的难逃呀,你们看,此地的雪洞这么多,四个人偏偏都钻进了这一个,这不是劫数是什么?” 江玉帆继续说:“如果小弟判断的不错,这一座雪窟可能是最深远的一个,说不定还可以通往其他的雪窟,他们为了便于脱身,所以才都躲进了这座雪窟里!” “一尘”道人却叹了口气说:“丁月梅在‘湖滨山庄’任女管家的时候,向以狡黠多智出名,由于她轻功不俗,又喜欢穿红衣,所以才送给她一个绰号叫‘红飞狐’,没想到像她这等机警的女子也有糊涂的时候,既然在山口上与‘五邪’派去的人照了面,居然还胆敢回去……” “风雷拐”接口道:“在她以为我们一定会尽歼那些歹徒,所以她才敢回去,不过,我认为她在心里仍早有了准备!” “铜人判官”立即道:“那是当然,玉阙峪高手如云,即使她的飞刀再厉害,也难逃脱那么多高手的重围。” 话声甫落,陆贞娘等人已封好了洞口走过来。 这时雪更大了,天空尤为昏暗,好似到了傍晚,气温酷寒,乌雪滚滚,有如万马奔腾般,直飞东南。 韩筱莉抬头一看,神色略微一变,立即望着江玉帆,一面前进,一面焦急的说:“玉表弟,我们得赶快转回‘都巴利’去,据我的经验看,不出一个时辰,一定有狂风大雪下来!”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抬头一看天空,情形果然有些不对,但是,数十丈高的断峰雪崖上就是“玉阙峪”,如果不就此前去,实为不智。 佟玉清虽然是在中原长大,但对西域的风习气象却知之甚详,她一看天空乌云滚滚,雪花有如鹅毛,一旦狂风大作,不出片刻,所有的人都将被雪活埋! 心念至此,正待说什么,空际突然传来一阵内力充沛的哈哈大笑,道:“既然来到了本天尊的‘玉阙仙境’,就该进来见识见识,有什么好迟疑的呢?哈哈……!”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江玉帆听得一惊,急忙抬头,只见数十丈高的云崖上,雪岩参差;大雪飘飞,看不见发话的人立身何处。 韩筱莉则脱口急声说:“发话的人是‘五邪’的老大!” “黑煞神”怒骂道:“既然他娘的来了,为何不现身呢?” 江玉帆似有所悟的说:“他施展的可能是‘千里传音’的功夫!” 陆贞娘立即赞同的说:“不错,在深山的高处发话,很有些像是‘千里传音’。但是以‘乾坤五邪’这等知名人物,也许不会故弄玄虚!” “鬼刀母夜叉”立即哼了一声,轻蔑的道:“陆姑娘可也别把他们估计得太高了,就凭他们山口埋伏,酒中下毒的宵小行径来说,就是下三流的人物!” 如此一说,秃子憨姑“独臂虎”几人都异口同声的说“不错”,就是绝少表示意见的哑巴,也在旁点了点头。 “黑煞神”突然沉声问:“大家都知道西域有这么五个老混蛋,武林统称他们为‘乾坤五邪’,难道他们都是老二老三的这么喊?连个他娘的绰号名字都没有?” 如此一提,“独臂虎”也恍然不解的说:“是呀,这五个老东西到底他娘的姓啥叫啥,有没有个名号?” 江玉帆等人一听,不由都以询问的目光望着韩筱莉。 韩筱莉也无可奈何的说:“他们姓什么叫什么,恐怕连我师父和四位师叔也闹不清楚,他们‘五邪’虽然自己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由于不是武林豪杰公认的,所以大家都不重视,对他们好的就称他们为西域五高人,像我们就喊他们五邪!” 朱擎珠一指断峰雪崖上道:“方才听他自称天尊,可能就是他们自己为自己起的绰号了?” “独臂虎”立即沉声道:“天尊?叫他娘的天子多好呢?不但有三百六院的娘娘,还有七十二嫔妃……”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讥声道:“俺看你是想老婆想疯了!” “独臂虎”一瞪限,正待反唇相讥,江玉帆已望着韩筱莉,关切的问:“他们自己起的绰号是什么?” 韩筱莉略微沉吟说:“方才发话的老大叫‘玉阙天尊’,老二是‘赤阳神君’,老三是‘黑风客’,老四是‘金剑银星’,他们四人的师妹,也就是‘红飞狐’的干娘叫‘雪山圣母’!” “风雷拐”突然不解的问:“不是说‘五邪’中的女邪至今还没婚嫁吗?” 韩筱莉娇靥微微一红,莞尔一笑道:“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 “黑煞神”啧啧两声,轻篾的道:“还没有出阁就称‘圣母’就收干女儿了,俺看她……” 话夫说完,阮媛玲突然气红着娇靥,沉声说:“芮坛主,雪山圣母虽然被列为‘五邪’之内,也许她是迫不得已,并没有什么罪恶,你方才没听丁月梅说,她的朱鹤杖内并没有毒液吗?” “黑煞神”一听,顿时想起方才“红飞狐”说的话雪山圣母原该是阮姑娘的母亲的话。 这时一看阮媛玲的神色,知道她生气了,是以,以下的话也住口不说了。 好久没讲话的“铁罗汉”,突然憨声说:“奇怪呀,咱们骂了天尊半天,天尊怎的没有再吭声了呢?” 如此一说,纷纷抬头上看,崖上依然静悄悄的。 江玉帆断然道:“不管‘五邪’在崖上也好,故弄玄虚也好,我们决心登至崖上看看!” “风雷拐”有鉴于在黑虎岭久战“甘陕双残”不下,因而担忧的说:“盟主,不是属下突然起了怯意,稍时进入‘玉阙峪’宜智取,不宜力敌,‘乾坤五邪’的武功,个个高不可测,即使和黑虎岭的‘甘陕双残’的功力近似,他们也多了三个,何况还有昆仑派的‘清虚’仙长,天山派的‘玄玄’真人?” 如此一说,大家顿时想起陆贞娘久战“独腿飞钹活阎罗”与“悟空”和尚阮媛玲合力夹攻“无手双钩矮仙翁”的一幕。 大家这一衡情对照,才突然惊觉到双方的实力相差的实在太悬殊了。 江玉帆见大家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凝重,只有“铁罗汉”张大聪依然是一脸傻虎虎的表情,只得镇定的一笑道:“诸位尽请放心,‘乾坤五邪’,目空一切,狂傲自大,我们可根据他们明明知道我们在断峰下,他们依然不理不睬不派高手迎击来看,显然是没把咱们看在眼内,小弟稍时,先设法制服两人,其余三人便好对付了。”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陆贞娘,继续说:“稍时表姊见了‘玄玄’真人,可拿柳娴华的关系稳住他,‘清虚’道人由玉清姊姊应付绝不成问题,再说,每人身上都有一项以上的暗器,如果运用得法,出其不意,定收奇故!” 如此一说,每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忧虑尽逝,对这一次最坚苦,最惨烈的一仗,俱都充满了信心! 江玉帆一看,立即兴奋的说:“距天黑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快去吧!” 说话之间,衫袖疾拂,直向斜升的断峰雪崖上当先驰去! 也就在江玉帆飞驰而上,陆贞娘等人尚未起步的同时,空际再度传来“玉阙天尊”的哈哈大笑道:“既然到了崖上,何必有躲躲藏藏,本天尊在此等候多时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急忙刹住身势,回头望着发楞的陆贞娘等入,迷惑的说:“莫非另外有人进入了‘王阙峪’?还是‘五邪’的老大使诈?” 佟玉清首先回答说:“我认为都有可能。‘五邪’心术不正,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最好不要冒然进入!” “黑煞神”立即接口道:“这样最好,咱们给他来个‘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其利’,须知二虎相闹,必有一伤…”-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这一套又是跟你舅舅学的,是不是?” “黑煞神”一整脸色,正待说什么,陆贞娘已正色道:“芮坛主运用的恰到好处,果真另有别人进入‘玉阙峪’倒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催促道:“我们先登上峰崖,看清形再决定进退!” 说罢转身,再度向断峰崖上驰去。 陆贞娘等人不敢怠慢,纷纷展开轻功,起步飞驰。 断峰形势奇特,斜度虽大,但由于终年积雪,十分平滑,所幸大家轻功都具火候,俄顷工夫,已达崖上。 江玉帆等人游目一看,发现崖上平坦广大,既没人踪也没房屋,但在数十丈外的半峰甫端,似是有座马蹄形的深谷。 于是,各展轻功,迎着鹅毛大雪,再向深谷前缘驰去。 随着大家的飞身前进,首先看的是深谷的南面是一座广大谷口,一眼望去,雪峰银岭,绵延无际,一片银妆,壮观至极。 接着,大家发现下面竟是一座三面绝壁,深约三十余丈的大绿谷! 将至绿谷边缘,大家俱都将身形弯下来。 探首向谷下一看,俱都目光一亮! 只见绿谷三面的如削绝壁,俱是晶莹透明的水晶石,而谷中紫竹红梅翠柏闻,琼楼丽阁,巍峨殿宫,俱是就地取材的水晶石建成,房面殿脊上虽覆了一层冰雪,却更衬托得堂皇富丽,真不愧称为西域著名的“玉阙峪”。 在谷中楼阁间的曲廊花径上,不时有身穿红绿鲜衣的女子走过,谷中虽有冰雪,想是经常打扫,尤其靠近北面绝壁下的楼阁宫殿间,积雪极薄。 “黑煞神”看罢,首先自语似的说:“这五个老家伙可真会享福,孙猴子大闹的水晶宫恐怕也不过如此……” 话未说完,正西突然传来数声“嘿嘿”冷笑! 江王帆等人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循声一看,不少人脱口轻啊! 只见数十丈外的正西绝壁崖巅上,不知何时已多了四个身穿一式米黄夹袍的白发银髯老人,和一个银灰褶裙,手拿铁拐杖的老婆婆! 立在四男一女五个老人身后的数十人中,虽然也有老人和老妇,但他们却都穿着呢衣叉裤皮背心,每人手中都有兵器。 秃子憨姑一看,不自觉的脱口急声说:“啊,‘乾坤五邪’!” 江玉帆见傲然立在正西崖巅上的数十人众并无过来之意,是以,望着陆贞娘等人,沉声道:“走,他们不过来,我们迎过去!” 于是,江玉帆一人在前,陆贞娘等人依序随后,沿着正北绝壁崖巅直向正西迎去。 这时的风势较之方才强劲多了,鹅毛大的雪花和细小雪屑吹在脸颊上,已有些微微作痛了。 由于大雪纷飞,江玉帆等人尚看不清那些人的清晰面目。 随着距离的拉近,凝目打量的韩筱莉,突然惊异的“咦”了一声,同时迷惑的说:“奇怪呀,前面站着的五人不是‘乾坤五邪’呀?”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的问:“筱莉妹,你没有看错?” 韩筱莉立即正色道:“怎么会呢,他们五人中,除了老三‘黑风客’小妹没见过,其余四人小妹都认识!” 陆贞娘“噢”了一声,迟疑的说:“也许是‘五邪’手下的五个得力高手吧?” 佟玉清却不以为然的说:“就算是五个功力最高的门下,也用不着衣着奇特恰好四个老人一个老婆婆呀!” 一句话提醒了“悟空”等人,是以,“风雷拐”一个箭步跟上前面急步前进的江玉帆,立即低声道:“盟主当心,如果这五人自称是‘乾坤五邪’,这里面必定另有阴谋?”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突然又回头望着韩筱莉,关切的问:“莉表姊,你看这些人中,有没有人认识你?” 韩筱莉毫不迟疑的说:“如果我不撤出‘腾龙剑’来,他们恐怕不会认识我!” 江玉帆立即胸有成竹的颔首说:“非到万不得已你不要出场!” 说罢,加速向前走去。 到达广大平坦的绝壁西崖上,方始发现西南边缘有下倾之势,这些人显然是由西南边缘潜上崖来,或事先埋伏在该处。 江玉帆走至平崖中央,距离四男一女五个老人及数十高手的身前五六丈处站定身形。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则在江玉帆的左右站成一个两排的半圆形,以便出场交手。 这时风势果然更大了,摆衣飞舞,啪啪有声,两脚站在积雪盈尺的平崖上已感到吃力。 就在江玉帆站稳身形的同时,站立中央的圆脸老人,一手捻着大风吹乱的银髯,一面微合双目沉声问:“来人可是扰乱中原武林安宁的‘游侠同盟’?” 江玉帆一听圆脸老人的说话声音,果然与方才以“千里传音”功夫发话的声音不同,因而愈加深信当前四男一女五个老人不是“乾坤五邪”! 是以,也故意以深沉的声音,傲然问:“看你们五人不似横霸西域,祸害百姓,占据大雪山为己有的卑鄙无耻之徒‘乾坤五邪’吗?” 四男一女五个老人听得神色一变,后面的数十高手,不少人惊得脱口轻啊! 圆脸老人强自一定心神,瞠目怒唱道:“好个无知小辈,居然目无长者……” 佟玉清虽已看出个中另有阴谋,只是真正的图谋是什么乍然间还揣不出来,但有一点使她深信不疑,那就是必须先将这些人制服,不怕“乾坤五邪”不出来。 是以,未待圆脸老人话完,戟指一指,娇叱道:“闭嘴,你们五人自称长者,你们五人扪心自问,你们可有长者爱护后生的涵养与仁慈?” 身穿银灰衣裙的老妇一听,顿时大怒,三角眼一瞪,怒声问:“你是什么人?要你多嘴?” 佟玉清毫不客气的说:“你不用问我是谁,反正你不是我的对手就是。” 灰衣老妇一听,只气得老脸铁青,浑身颤抖,瞠目历声道:“我看你是找死,连我老人家你都不认识,你还来什么西域‘玉阙峪’?” 佟玉清一听,倏然举臂翻腕,“呛”的一声龙吟,青芒一闪,光华如电,背后的“青虹剑”已撤出鞘外。 也就在青虹剑出鞘的同时,佟玉清已飞身纵向场中。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知道佟玉清在迫使“乾坤五邪”及早出面,是以也都没有出声拦阻。 佟玉清纵至场中,用剑一指灰衣老妇,怒声道:“快出来,我倒要看看片刻之后,是谁溅血此地!” 灰衣老妇将手中铁拐杖用力一捣地面,只震得冰屑四溅,一脸怨毒的望着佟玉清,切齿恨声问:“你……你是什么人?你可是‘游侠同盟’的江玉帆?” 佟玉清冷冷一笑道:“江盟主是那一位,你比谁都清楚,你这是明知故问,本姑娘只是‘游侠同盟’中的一个小小执事而已!” 灰衣老妇听得心头一震,其余四个老人也听得面色一变,“游侠同盟”中的一个小小女执事,居然敢向震赫武林数十年的“雪山圣母”指着鼻子挑战,难怪他们“游侠同盟”不到一年的时间,便闹翻了中原半边天。 但是,他们那里知道“游侠同盟”中有个曾经见过“五邪”的韩筱莉,早已揭穿了他们的底细! 另外一个袖内暗藏兵刃的长脸银髯老人,急忙一定心神,瞠目怒声道:“老夫等乃世外高人,岂肯与你一个小小执事动手?老夫杀的是江玉帆,你不要自己找死!” 佟玉清冷冷一笑,未待对方话完,已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和江盟主动手? 如果你自认武功还算可以,你不妨和老太婆联手和本姑娘走几招。” 灰衣老妇一听,那里还忍耐得年,不由瞠目厉声道:“不给你一些颜色看,你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说此一顿,回头望着身后数十身穿皮背心的男女高手,怒声问:“你们谁愿出场把这贱婢给我毙了?” 只见一个身材瘦高,面皮腊黄的中年男人,嘴上蓄着几根狗缨胡,一对色迷迷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陆佟韩朱阮五女的娇美面庞。 这时一听灰衣老妇喝问,嘴角挂着一丝邪笑,闪身而出,向着灰衣老妇,抱拳躬身道: “小的愿出场生擒此婢,并请圣母将此婢赐给小的做房老婆!” 灰衣老妇立即怒声说:“你先活捉了她再说。” 瘦高男子以不太恭敬的声音应了个是,慢条斯理的解下缠在腰间的亮银索子鞭,傲然举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佟玉清的娇靥,迳向场中走来。 对付这等二三流的高手,自然不须佟玉清出手,而且,江玉帆也看出“乾坤五邪”很可能是以当前四男一女五个老人伪装他们打头阵,旨在先行消耗他江玉帆的真力,而后再现身一举得手。 江玉帆已暗中传了佟玉清不少玄奥绝学,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所以他觉得应该保留佟玉清的体力,准备对付“乾坤五邪”。 这时一见瘦汉出场,立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通知“鬼刀母夜叉”,道:“薛执事,你去把这一场接下来!”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一提鬼头双刀,大喝道:“杀鸡焉用牛刀,俺来会你这瘦皮猴!” 大喝声中,向场中纵去。 佟玉清不但具有了“传音入密”的功夫,由于她在东海长涂岛服了千年石龙丹,功力雄厚,也可以施展“千里传音”的无上绝学,江玉帆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命令“鬼刀母夜叉” 出场,她自然听得清楚。 这时一见“鬼刀母夜叉”纵落身右,立即低声道:“不要把时间拖得太久!” 说罢转身,一个箭步纵了回去。 瘦高汉子一见“鬼刀母夜叉”出场,顿时大怒,不由一抡手中亮银索子鞭,飞身前扑,同时大喝道:“那个喜欢你这黄脸婆!” 大喝声中,飞身已扑至近前,手中索鞭子,“唰”的一声,照准“鬼刀母夜叉”的天灵抽下! “鬼刀母夜叉”知道时间宝贵,一见对方的索子鞭抽下,闪身跨步,左手刀一式“举火绕天”,右手刀挟着一阵“叮当”声响,反臂扫出,一切对方手腕,一斩对方小腹,一招两式,又狠又准! 瘦高汉子大吃一惊,他似乎没想到这样身大胳膊粗的女人,身手竟是如此矫健,刀法竟是如此轻灵! 心中一惊,大喝一声,吸腹疾退,拧腕甩臂,手中亮银索子鞭,“唰”的一声抽回,鞭梢顺势扫向“鬼刀母夜夜”的左肩。 “鬼刀母叉叉”久经大敌,加之学会了“九宫堡”江老堡主的半部成名刀法,临战经验丰富,只要她的双刀一出手,使能预知对方下一招的变化。 这时一见瘦高汉子抽她的左肩,倏然用刀一格,“叮当”急响,火花飞溅,对方的亮银索子鞭,一连在她的鬼头刀上缠了三圈。 瘦高汉子一见,大惊失色,忘了“鬼刀母夜叉”的右手还有一把鬼头刀。 惊急间,大喝一声,疾演骑马蹲裆式,右臂运足劲力,猛的一抽,企图连“鬼刀母夜叉” 的鬼头刀一并撤过去! 四男一女五个老人以及数十高手一见,纷纷惊得脱口大喝:“快些撤手!” 但是,就在纷纷大喝的同时,力大如虎的“鬼刀母夜叉”,大喝一声,左臂奋力一抬,立将瘦高汉子拉过来。 紧接着,刀环叮当,寒光如电,右手鬼头刀“唰”的一声闪电劈下 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鬼刀母夜叉”的右手刀已将瘦高汉子由左肩至右胁,一劈两断! 这时,她才哼了一声,望着迅即把白雪染红了一大片的尸体,轻蔑的说:“你不喜欢老娘,老娘还看不上你呢!” 话声甫落,神色震惊的圆脸老人,急忙望着身后数十高手中,怒喝道:“苏贵希何在? 还不快去将这泼妇拿下!” 话声甫落,一个身材高大,生得浓眉大眼燕额头的彪形大汉,暴喏一声,提着数十斤重的镔铁降魔杵,急步向场中奔来。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看,断定大汉必是一个犯戒逃亡的西域番僧,而被“五邪”收留,特又为他起了一个汉人名字。 为了使“鬼刀母夜叉”不消耗太多的体力,江玉帆转首向“铜人判官”递了一个眼神。 “铜人判官”一见,提着黄澄澄的独脚大铜人,飞身向场中纵去,同时,洪声道:“大嫂子你回去,俺来收拾这小子!” 手提降魔杵的苏贵希,一见“铜人判官”出来,也不答话,“嘿”的一声,降魔杵一式“泰山压顶”,照准“铜人判官”的当头砸去! “铜人判官”力大无穷,身形一旋,跨步闪开,手中数十斤重的大铜人,反臂向苏贵希砸去。 苏贵希仗恃着自己的降魔杵是铁的,加之三面铁卷云,任何兵器被击中,即使不被击飞砸断,也会被砸得凹进去。 是以,一见“铜人判官”独脚铜人反臂扫来,身形一旋,疾演“定海神针”,再向“铜人判官”的独脚铜人格去。 “铜人判官”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你当真以为俺怕碰你的兵器!” 怒喝声中,旋身抡臂,数十斤重的独脚大铜人,“呼”的一声抡起来,照准苏贵希的天灵猛力砸下。 苏贵希不懂“铜人判官”的汉语,一见铜人当头砸下,尚且神色一喜,奋力举杵,“嘿” 的一声,硬封了上去! 只听“铮”的一声大响,火花飞溅中,一声闷哼,蹬蹬连声,苏贵希-牙咧嘴,身形摇晃,直向身后退去。 “铜人判官”再度一声大喝道:“你再接俺一铜人!” 大喝声中,独脚大铜人“呼”的一声已抡起! 也就在他将铜人再度抡起的同时,对方数十高手中突然掷出一团黑影,直向“铜人判官” 打去! 江玉帆看得目光一亮,正待翻掌,左侧已响起“铁罗汉”的大喝道:“看俺的法宝来了!” 大喝声中,一柄八角大铁锤,挟着呼呼劲风,直向那团黑物迎去! “铜人判官”不敢再行追击,只得撤臂收势,闪身纵开了。 也就在“铜人判官”纵开的同时,“铁罗汉”掷出的“法宝”,也和那团黑物击个正着! 只见“卜”的一声轻响,溅起一缕尘烟,“铁罗汉”的八角大铁锤,劲力不减,继续向一个红光满面的老人面前飞去。 红光满面的老人一见,大喝一声,用手一拨,“呼”的一声,加劲向身后的数十高手中击去,那团黑物,也被老人顺手拨落地上,竟是一顶大型黑毛皮帽。 但是,立在四个老人身后的数十高手,却急呼怒喝,纷纷跃开了。 “咚”的一声大响,雪屑飞溅,“铁罗汉”的大铁锤砸进雪中一尺多。 “铁罗汉”一看,傻了,因为他的法宝无法收回来啦。 再看场中,被“铜人判官”砸了一铜人的苏贵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在地上,顿时晕厥了过去。 一阵大乱的数十高手一看,个个面色大变,俱都楞了。 红面老人向着数十高手一挥手,立即奔出来四五个人,分别把瘦高汉子的尸体和晕厥的苏贵希抬了回去。 站立中央的圆脸老人,这才望着江玉帆等人冷冷一笑,有些色厉内荏的沉声道:“难怪你们能把中原闹得乌烟瘴气,天翻地覆,原来都是些骠悍凶狠的男女狂徒……” 朱擎珠一听,顿时大怒,一声娇叱,玉掌倏翻 叭的一声脆响,话未说完的圆脸老人,头颅一偏,双肩一晃,左颊立时红肿起来! 其余三个老人和老妇一看,面色大变,数十高手看得一拐,似乎还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 圆脸老人一定神,顿时大怒,瞠目厉声道:“江玉帆,暗施煞手算不得什么本事和功夫,来,老夫与你拳对拳脚对脚的走几招!” 招字出口,飞身纵落场中。 也就在圆脸老人纵落场中的同时,“悟空”已大喝一声道:“呸,你也配和我们盟主动拳脚,简直是自不量力,来,我和尚斗斗你!” 你字出口,“嚓”的一声将铁铲插进冰雪中,举步就待向场中走去。 江玉帆有鉴于“五邪”至今尚未露面,不敢让“悟空”随意下场,因为“悟空”和阮媛玲的“杖剑合一”,在必要的时候,仍可抵御强敌,即使不能取胜,也可短时间内维持不败。 尤其,“乾坤五邪”能派圆睑老人代替他们的老大“玉阙天尊”,他的武功、内力,必有过人之处,“悟空”和尚的“金刚掌”,虽然独步中原,但想战胜圆脸老人,势必耗去大部真力。 是以,一见“悟空”和尚将铁铲插在雪地上,急忙伸手一拦,沉声说:“现在还不是你下场的时候……” “悟空”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说:“盟主您要……”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你应该和阮姑娘交换一些意见,这位‘天尊’由佟姑娘应付足够了!” “悟空”一听,顿时大悟,连声应了两个是。 立身场中的圆脸老人,似乎目的就是要拉江玉帆下场,这时听说他要派一位佟姑娘,不由轻蔑的怒声说:“江玉帆,你可是怕死不成?” 江玉帆理也不理圆脸老人,仅向着准备出场的佟玉清施了一个眼神。 佟玉清会意的一颔首,神情镇定的举臂翻腕,再度将“青虹剑”撤出来,迳向场中走去。 灰衣老妇一见,顿时大怒,不由瞠目厉声道:“又是你这贱婢,老身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 说话之间,飞身前扑,一抡手中铁拐杖,迳向佟玉清打来。 佟玉清一见,只得振腕挺剑,一声娇叱,迳向灰衣老妇迎去。 圆脸老人也突然大喝一声道:“江玉帆,老夫和你拼了!” 大喝声中,飞舞双掌,直向江玉帆扑来。 另一干瘪老人,也猛的一挥手势,望着数十高手,大喝道:“大家上!” 数十高手一听,齐声喊杀,各挥兵器,纷纷扑来。 江玉帆一见,又急又怒,他竭力避免的群打围殴终于发生了。 是以,大喝一声,疾演“丽星步”,身形一闪,滑过圆睑老人的身侧,一式“倒打金钟”,左掌反臂打在圆脸老人的后背。 圆睑老人一声闷哼,一头栽在地上。 江玉帆一掌击倒圆脸老人,右手一抖,折扇立即退出袖来,毫光一闪,迳向方才发号施令的干瘪老人点去。 干瘪老人一见,大惊失色,只得怒喝一声,急忙在衣下抽出一柄软钢缅刀来! 但是,他的缅刀尚未举起,江玉帆的寒玉折扇已点在他的憩麻穴上,“咚”的一声栽在雪地上。 江玉帆知道四男一女五个老人的武功较为深厚,只要制服了五个男女老人,其余高手均不足虑。 只见这时,人影纵跃,怒叱暴喝,寒光闪闪,金铁交鸣,刹那间,已有不少人倒在雪地上,鲜雪殷红,惨叫连声,江玉帆已看不见另两个黄衣老人.心中一动,身形凌空而起,游目一看,发现那个红面老人,正神情仓惶,急急向西南斜坡下驰去。 江玉帆无暇多想,大喝一声:“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蜷身登腿,衫袖疾拂,一式“苍鹰搏兔”,挟着闪闪毫光,直向红面老人扑去! 红面老人回头一看,面色大变,只得在袖中抽出一柄长约两尺的铁如意,大喝一声,返身迎来。 江玉帆知道对方人多势众,时间愈久伤亡愈多,是以,身形落地,衫袖疾拂,一团罡猛狂飙,迳向返身扑来的红面老人卷去。 红面老人深知厉害,不敢发掌硬接,闪身纵开了。 但是,就在他纵避的一刹那,一片闪亮身影已到了他的面前,正待以铁如意反击,只觉一阵昏眩,顿时失去了知觉。 江玉帆点倒了红面老人,转身再向斗场扑去! 转身一看,就这刹那间的功夫,“玉阙峪”方面的数十名高手已倒地了一大半。 但是,“游侠同盟”方面的“黑煞神”,手中的飞抓练子锤已经不见了,不知何时捡起了一对护手钢钩,胡乱挥着步步后退,力敌三个身形高大的高手,而“黑煞神”的左臂衣破血出,挥动已不太自如了。 “独臂虎”前胸衣破,满身是血,虽然仍咬牙切齿,神色凄厉的力敌两人,但他脚下的马步已有些不稳了。 秃子虽然也满身是血,但他身手灵活,一对蛾眉刺,力敌二人,尚不时发出各种暗器支援憨姑和哑巴等人。 憨姑是著名的铁掌铜头飞毛腿,加之手上多了两个阴阳多孔飞轮,东奔西驰,打击围攻“一尘”道人和“风雷拐”的敌人。 哑巴原是以匕首见称,这时也把丐帮之宝万年青竹杖,飞舞得呼呼生风,追得围攻他的三名高手,都不能近身。 陆佟韩阮朱五女,确是不同凡响,她们不但身上绝少血渍,而且,身法飘逸,长剑轻灵,东戳西刺,得心应手,寒光敛处,惨叫连声。 “鬼刀母夜叉”和“悟空”,以及“铜人判官”“风雷拐”四人,更是兵刃过处,惨叫连声,呕血断臂人头飞,有如虎入羊群。 只有“铁罗汉”一人,不知何时已捡回了他当“法宝”掷出的大铁锤,楞楞的在斗场中,晃来晃去,谁砍他一刀,他就给谁一锤,他看看谁不顺限,就去找谁。 江玉帆飞扑中,游目看了一眼,正待大声喝止,蓦见刺伤了一人的佟玉清,突然神色一变,脱口以藏语娇叱了一声。 打斗中的对方高手,闻声一惊,虽然没有停手,但都一致转首看向西北。 江王帆心知有异,转首一看,只见西北一片冲天大雾,飞腾翻滚,宛如缺堤江河般扑来,所有雪峰俱被淹没了。 正感不解,打斗中的对方高手,突然一声惊呼,神情惶急的转身向这面奔来。 江玉帆一看,顿时大悟,这可能是传说中的“埋人雪”,于是,心中一动,震耳一声大喝道:“大家站住,凡是晕厥受伤能救治的人统统抬着!” “王阙峪”方面只剩下了二十几名高手,而且其中尚有不少人轻伤挂彩,衡情之下,纷纷刹住身势。 回头一看,发现“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有的已将他们晕厥的弟兄背的背,扛的扛,心中一阵感动,纷纷又奔了回去! 陆贞娘和佟玉清两人也架着一位身穿皮衣的中年妇人奔了过来。 佟玉清首先急声道:“玉弟弟,这是‘埋人雪’,我们必须找个地方避一避,最好到深谷底下去。” 说话之间,韩筱莉、阮媛玲、朱擎珠,以及憨姑四人,也双双架了一位受了轻伤的中年妇人来。 紧接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背扛着受伤或晕厥的对方高手奔了过来。 而且,“鬼刀母夜叉”和“铜人判官”以及“悟空”三人的胁下,竟挟着两个,“铁罗汉”也一手拉了一个。 只有“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一走一拐的走过来,对方二十几名高手,也背扛着他们受伤的弟兄,神情慌张的奔过来。 江玉帆无暇多问,飞身纵至红面老人倒身处,舒掌在他的“命门”上拍了一下。 由于穴道受制不久,红面老人一经苏醒,立即挺身跃了起来,定神一看眼前,顿时楞了。 但是,西北天空传来“隆隆”如闷雷的风啸,使他神情一惊,本能的转首看向西北。 转首一看,面色大变,顿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于是,急忙一挥手势,惶急大声道: “大家快随老朽来。” 说罢转身,急急向西南斜崖飞身驰去. 江玉帆不敢怠慢,紧紧跟在红脸老人身后。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以及对方十几名高手,各自背扛着伤者纷纷跟着急走,伤者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红脸老人来至斜崖处,加速奔了下去。 江玉帆低头一看,斜度上有一道宽约三尺的人工石阶,斜斜下降,一直弯到尽头的南崖。 这时,江玉帆才发现石阶一侧,就是一眼看不到底万丈深涧,只见冷云翻滚,挟着巨大的寒流。 打量间,江玉帆已紧随红睑老人而下,走至尽头向东一拐,赫然一道晶莹发亮,经过人工修改的天然洞口。 红脸老人仅回头看了一眼江玉帆和紧跟身后的陆贞娘等人,立即奔进洞口内。 这时天空已极昏暗,洞内深处更是一片漆黑,由于“玉阙峪”的三面绝壁俱是晶莹透明的水晶石,所以洞内深处,仍能看到隐隐发光的点点如星亮影。 红脸老人一进洞口,竟然展开身法加速飞驰。 江玉帆早已有备,是以,飘然紧追,有如附影般,始终跟在红脸老人的身后。 一进入洞内,江王帆的目光,籍着两壁水晶石的毫光反射,形势均能隐约可辨。 洞势斜斜下伸,有时平坦,有时有阶梯,但是,愈前进愈宽大,前进约十数丈,突然到了一个宽敞圆窟,地面平滑,直径至少七八丈大。 前面的红脸老人,一进圆窟,脱口轻啊,倏然刹住身势,顿时呆了! 江玉帆见红面老人,张口瞪眼的望着一座人工修筑的大铁门发呆,心里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感慨的摇摇头,回身迎接急急追来的佟玉清和陆贞娘等人。 由于佟玉清、韩筱莉、以及陆贞娘、阮媛玲等人手里仍提着青虹、朱雀、腾龙剑,五女一进石窟,光明顿时大放,望着铁门发呆的红面老人,神情一惊,立即转首望来。 紧跟着涌进石窟的二十几名高手,一看对面的大铁门关了,纷纷望着红面老人,惊异的问:“殿右卫,这是怎么回事?” 被称为殿右卫的红面老人,黯然看了二十几名高手和近二十名晕厥受伤的人,一句话没说,竟垂头丧气的转过身去。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这还用说吗?‘五邪’不但要你们为他们卖命,事后还要把你们活活的饿死在此地!” 二十几名高手一听,顿时大悟,纷纷放下背抗的伤者,齐向大铁门前奔去,有的呼“天尊”,有的用拳擂,乱成一片。 但是二十几名高手的拳擂在大铁门上,不但纹丝不动,而且没有“碰碰”的回声。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凝目一看,发现这座高大的铁门,根木没有门缝,因而沉声道: “诸位不必摇了!” 江玉帆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一个擂门喊叫的高手都能听到,是以,俱都忿怒而又无可奈何的停下手来。 一俟二十几名高手停止擂门,江玉帆立即望着垂头丧气,显然立在一旁的红面老人,和声问:“殿老英雄……” 话刚开口,红面老人已谦恭的说:“老朽姓廖,殿右卫是‘天尊’赐的职位!” 江玉帆会意的“哦”了一声,举手一指大铁门,和声问:“这座千斤闸有多厚?” 在场的人一听“千斤闸”,无不面色一变,俱都脱口轻啊! 红面老人惭愧的看了江玉帆一眼,低声说:“大约四寸!” 众人一听,又是一片惊啊声,显然,除红面老人外,即使在场的二十几名高手,也不知这座千斤闸的厚度。 江玉帆继续问:“这边可有开启千斤闸的枢纽?” 红面老人黯然摇了摇头,低声道:“除了由绝壁进入‘王阙峪’,任何地方没有枢纽!” 二十几名高手一听,立即掀起一阵愤怒骚动和骂声。 江玉帆先挥了一个“肃静”手势,立即看了一眼洞口方向,只听洞外阵阵厉啸刺耳,大风雪已经到了。 再看“悟空”“一尘”等人,正为“黑煞神”“独臂虎”敷药包扎伤势,对方被击晕厥的高手,有的人已苏醒过来。 江玉帆一见,只得宽慰的说:“诸位不必焦急,先坐下来闭目调息,恢复体力,俗话说的好,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有办法脱困的……” 话未说完,一个满面虬髯的壮汉,大声说:“这等骇人大雪,一二十年难得遇到一次,即使风向不变,半个时辰之后洞口也会被雪堵死,不要说饿死了,闷也闷死了!” 如此一说,个个面色一变,立即有两个高手奔向洞口去察看。 江玉帆虽然内心焦急万分,但他不得不强自镇定,因为错误往往是在最慌乱的时候发生的。 一旁的佟玉清,突然沉声问:“你们的‘五邪’主人,知不知道如此大的雪会把洞口封死呢?” 另一个高大汉子怒声说:“他们在此地住了一辈子,他们会不知?” 佟玉清继续问:“那么诸位为他们效力了多久了呢?” 方才发话的虬髯壮汉,立即不高兴的说:“现在还问这些干啥?五位殿卫追随他们快一辈子了,还不是同样的被饿死在这里?”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红面老人,沉声问:“廖老英娘,‘乾坤五邪’如此无情无义,其心肠之狠毒,较之豺狼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你还为他们袒护吗?这座千斤闸放下来是谁的意思?如此大的‘埋人雪’他们真的不知?你们抛头颅,洒热血,伪装他们的替身,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说此一顿,用手一指地上痛苦呻吟,横躺竖卧的受伤高手,继续沉声说:“请看,你们五个殿卫,四人横尸崖上,只有你一人还活着!” 红面老人听得神色一惊,这才想起游目察看满地痛苦呻吟的受伤高手,果然没有其余三个老人和老妇人。 服过丹药包扎好的“黑煞神”,立即怒声说:“你要是他娘的有良心,赶快把千斤闸弄上去,告诉你们,只有我们盟主杀了‘乾坤五邪’,你们才有活路!” 其余二十几名高手一听,纷纷指着红面老人,瞠目怒声道:“快说,千斤闸如何弄上去,你不说老子们就先宰了你,平日你作威作福,你的气老子们也受够了!” 红面老人一听,面色大变,不由望着二十几名高手,颤抖着双手,神情激动,泪如泉涌的说:“诸位兄弟,我廖巍嵩虽然知道千斤闸的起放方法,可是枢纽不在这一面,你叫我怎么办呀?” 说罢,仰面望天,声泪俱下的哭声道:“天,我廖巍嵩追随了他们数十年,今日才知道他们是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豺狼!” 狼字出口,身形一斜,一头向水晶石壁上撞去。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被他痛心疾首,声泪俱下而感动的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再想挽救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一片惊呼声中,“叭”的一声脆响,红面老人的头颅,正巧撞在凸出的尖石上,脑浆四射,登时气绝。 也就在这时,前而洞口察看的两个高手,神情慌张的飞身奔了回来,同时,双双惶声道: “不好了,旋飞的大雪向洞口吹来了,不出一个时辰,洞口就被雪封死了!” 众人一听,个个面色大变,不少人脱口惊啊!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立在千斤闸前的二十几名高手中,一个人旋身栽倒了。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误以为那人惊恐过度晕倒了,立即望着为其他受伤高手包扎的“一尘”道人,吩咐道:“右护法,你快去看看!” 话声甫落,“咚咚”两声,弯身去扶的两人也相继栽在地上。 二十几名高手中,突然有人惊恐大喝道:“不好了,‘断肠红’!” 二十几名高手一听,纷纷惊啊,顿时大乱,个个面色苍白,俱都两眼翻上,“咚咚”连声中,相继栽倒地上。 “一尘”道人一见,大惊失色,一拉江玉帆,脱口急声道:“盟主快走,再迟一步,便要七孔流血而死!”—— 第二十六章 江天帆和“一尘”道人相处经年,知道他是遇事最冷静最沉着的一个,而这时听人喊了一声“断肠红”,竟吓得神色大变,拉着他就向洞口跑,“断肠红”的毒性是如何的骇人,如何的霸道,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江玉帆在走避中,仍好奇的凝目细看纷纷倒地的二十几名高手处,看看“乾坤五邪”是怎样将“断肠红”预置在千斤闸附近的? 在他认为,“五邪”必是先将“断肠红”置于千斤闸的上方,经二十几名高手愤怒敲打,因而由上面纷纷的坠下来。 但是,当他凝目一看,发现在千斤闸的下面有一根拇指粗细的弯铁管,而一缕血红般的轻烟,就由那根铁管内袅袅的射出来,缭绕散开。 由于大家纷纷走避,二十几名高手也被毒倒了,因而抬进来的伤者无法带走,洞内立即掀起一片凄厉绝望的惶恐和哀号! 江玉帆生具侠肝义胆,怎忍心丢下这些伤者不管,是以,猛的挣脱“一尘”道人,竟飞身向千斤闸扑去。 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等人一见,纷纷脱口惊呼:“玉弟弟使不得!” “盟主,盟主,不要过去!” 但是,义愤堪胸,早忘厉害的江玉帆,早已扑至千斤闸下,伸手握住那根铁管,猛的戳了过去。 也就在江玉帆将铁管戳过去的同时,千斤闸的那一面已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惨叫,那根铁管显然戳进对面猛吹毒烟的那人的喉咙内。 这时,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等人,俱都不顾个身安危,纷纷飞身跟了过来。 “一尘”道人一面飞纵过来,一面急声道:“大家快服一两滴‘灵芝玉乳仙草露’!” 众人一听,恍然想起,纷纷由怀内取出“仙芝露”来,找开瓶塞就往嘴里倾倒。 只有江玉帆拔开碧绿小瓶的瓶塞,命令“铁罗汉”赶快将大嘴巴张开。 因为在场的诸人中,只有“铁罗汉”没有服过“灵芝玉乳仙草露”。 朱擎珠虽然也没有服过,但她在梵净山“无忧洞府”学艺时,曾巧食过一粒“朱仙果”,因而她早已成了百毒不侵之身,所以当年大战毒鬼谷时,她一人数次夜探毒鬼谷进出随心,如入无人之境,就是这个原因。 虽然如此,多情的江玉帆,仍让朱擎珠张开艳美的诱人樱口,为她倾倒了两三滴! 朱擎珠虽然是江玉帆经过尊长之命文定的未婚妻子,但她得到的爱却少得可怜。 这时檀郎对她如此爱护,她感激尚且不及,那能峻拒?是以,急忙张开小嘴服了两滴,虽在如此紧张的状况下,仍忍不住羞红着娇靥,向着檀郎秋波轻睇。 江玉帆看得神情一呆,但四周的慌乱和哀号,立即把他拉回了现实“一尘”道人已拿着一个紫血玉瓶,每在自己的手指上倒一次,便在一个伤者的鼻孔上抹一下,同时也安慰他们保持宁静。 片刻之后,洞窟内已安静下来,因为每个伤者都没有中毒晕厥。 但是,自那根铁管被江玉帆戳去后,再没有毒烟吹过来。 “一尘”道人见伤者抹了他的“大凉丹”并没有中毒晕厥,信心大增,又在每个晕厥的高手鼻子上抹了一下,等到他抹到最后一人时,先前抹的几人已经醒过来了。 “铁罗汉”一见,首先兴奋的嚷着说:“牛鼻子护法道长,他们醒来啦!” 江玉帆等人一看,自然也高兴,“一尘”道人内心的感受,更非笔墨可以形容。 二十几名高手虽然醒了,但神志还没有恢复的迹象。 江玉帆首先望着“一尘”道人,关切的低声问:“你方才不是说,闻到‘断肠红’的人会七孔流血而死吗?” “一尘”道人略微沉吟道:“据卑职所知,‘乾坤五邪’秘制的‘断肠红’,的确绝毒无比,盟主根据他们自己人的惊骇恐怖之状,也可看得出来……” 佟玉清立及插言问:“莫非‘五邪’施放的不是‘断肠红’,而另有图谋?”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的点点头,以恍然的口吻望着江玉帆,说:“佟姑娘说的不错,卑职也正在如此揣测,卑职不以为‘大凉丹’能解救得了中了‘断肠红’的伤者!” 江玉帆立即似有所悟的说:“你是说,‘五邪’这种毒烟目的在对付我们?”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是的,卑职认为是这样的。” 察看了一下二十几名高手的陆贞娘,都迷惑的说:“如果说‘五邪’专为了对付我们,这些人的神智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呢?” 话声甫落,唯一的一条右臂也负了伤的“独臂虎”,立即奋怒的说:“管他‘五邪’为了谁?反正这五个老混蛋都是狼心狗肺。俺不怕风雪大,俺这就去找他们……” 话未说完,满身血渍的“鬼刀母夜叉”已讥声道:“坐到旁边歇着你的吧,你的虎尾鞭还是秃子你缠在腰上的呢!” “独臂虎”听得一瞪眼,看看自己的右臂和两腿,总共包扎了六七处,不由气得一跺脚,一声没吭,一屁股坐在洞壁下,立即闭上了眼睛。 “黑煞神”一看,不禁有些感触的恨声道:“想俺‘黑煞神’,仗着一副飞抓链子锤,打遍了大江南北,那个见了俺不竖一竖大拇指头?” “鬼刀母夜叉”立即又斜了他一眼,讥声道:“黑大个儿,俗话说的好,人穷不谈曾祖富,好汉不夸当年勇,须知那个时候你才一个对一个呀?” “黑煞神”一听,立即瞪眼怒声道:“胡说,俺在大战毒鬼谷的时候,还不是一个力敌他们四五个?” 说此一顿,突然又懊恼的叹了口气,恨声道:“奶奶的,这一次,一上来就他娘的把家伙丢了!” 秃子一指“黑煞神”手上的两柄护手钩,轻描淡写的道:“其实,丢了练子锤捡对护手钩,你也不吃亏嘛!” “黑煞神”一瞪眼,猛的一横手中护手钩,怒声道:“再胡说当心吃把你肚子里的屎刨出来?” 秃子毫不在乎的正色说:“嗨嗨,别忘了,你肩后的‘刀创药’还是俺秃子给你上的呢!” “黑煞神”一听,顿时无话可说了。 坐在洞壁下的“独臂虎”,突然心平气和的向着“黑煞神”一招手,和声道:“歪嘴,过来坐一会儿,咱们是‘落水的狗’,还有啥神气的?” “黑煞神”望着秃子哼了一声,忿忿的向“独臂虎”身前走去。 就在几人斗嘴的一瞬间,江玉帆已决定一人冒险进入“玉阙峪”,打开千斤闸再让大家过去。 但是,“风雷拐”却坚绝的反对说:“属下认为盟主在此,大家还有一线生机,如果盟主去了,大家只有死路一条。” 江玉帆不由生气的说:“方才那两人不是说了,再有个把时辰大雪就要封死了洞口,到那时候,我们不是同样的死路一条吗?” 话声甫落,横躺在一角的十数伤者中,一个乏力的声音道:“江盟主,洞口外的绝壁上……有不少锚钉……铁索……那是‘天尊’……他们采雪莲时……用的……” 江玉帆等人听得目光一亮,纷纷向发话的伤者身前走去。 只见十数伤者中,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中年人,正两眼望着他们,而他的嘴仍在翕动。 “一尘”道人立即俯身和声问:“请问那些锚钉铁索在什么地方?” 中年伤者吃力的举手指着洞口,乏力的道:“洞口两面的绝壁上都有……西面的可能…… 被冰雪盖住了……南面的……可能……还看得到……” 江玉帆一听,道了声谢,当先向通往洞口的通道走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深怕江玉帆冒然前去,是以,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大家一进入通道,这才发觉洞外风声如雷,刺耳尖啸,好似天塌地陷一般,听来实在有些骇人。 转过一个斜弯,大家的目光一亮,只见前面洞口,一片雪白亮光,洞外更是一片昏蒙,啸声刺耳,风声隆隆,距离洞口尚有数丈,已有一股巨大吸力将众人吸出洞外之势,每个人的衣袖和下摆,都随着吸力卜卜飘动。 韩筱莉一见,脱口急呼:“大家站住我们不能再前进了!” 江玉帆虽然脚下施着千斤坠,但他的衣袖和下摆却飘动得厉害,可是,他仍忍不住举手指着洞口,沉声道:“你们看,洞口已有一半被雪封住了,不出一个时辰,我们仍是死路一条。” 大家一看,洞口的下面和东半业已积雪两尺多厚,而且深入一丈有余,每一个急旋狂风,都旋进大量的冰雪,看情形,最多半个时辰就把洞口封死了! 江玉帆见大家没有意见,只得毅然沉声道:“现在只有让小弟冒险一试了……” 话刚开口,佟玉清和朱擎珠,几乎是同时喊声尖叫道:“不,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块儿!” 话声甫落,“悟空”等人也豪气激昂的齐声说:“对,大家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江玉帆见大家如此激动,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女的眼圈也红了,自然不便再坚持冒险前去。 可是,一团一团的雪花向洞口吹来,就这说话的工夫,洞口的积雪似乎又增高了不少,这样下去,最后真的要死在一块儿。 楞楞的站在一旁的“铁罗汉”,脸上充满了迷惑神色,这时一咧大嘴,终于不解的说: “大家好端端的干啥要死呢?俺的屁股后头就带著有大饼,饿了吃两口,渴了喝雪水,就是下三天三夜的大雪也饿不死嘛,俺就不知道你们为了啥急?” 朱擎珠一听,气得突然伸出玉手,立即把“铁罗汉”的大嘴和鼻孔掩住,同时,无可奈何的嗔声说:“就为了这个急!” “铁罗汉”开始说这句话就没有换过那口气,这时被蛛擎珠突然把口鼻掩住,那还得了,不由猛的一甩大头,涨红着一张大脸,猛的吸了一口气,不由望着朱擎珠,怒声道:“珠姊姊,你这是干啥?” 朱擎珠一指洞口,嗔声道:“洞口如果被雪封死了,就等于你的大嘴巴和鼻子被封死了,你还能活?” “铁罗汉”听得面色一变,不由吃惊的问:“珠姊姊,为啥那样子?那样子好难过哟!” 朱擎珠立即正色说:“洞口堵死后,便没有地方透风了,大家当然要被闷死在里面……”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憨傻的正色说:“秃子大哥说,盟主姐夫的‘金斗’欢在铁上像戳泥土般,咱们在铁门上多期几个洞不就通风了吗?”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佟玉清和“铜人判官”“母夜叉”几人,不由同时兴奋的说:“大聪弟,你真是太聪明了!” 江玉帆早已奔至已将“金斗”取出皮囊的哑巴面前,同时,笑着说:“我简直被‘五邪’的狠毒给气糊涂了。” 说话之间.接过金红光芒四射的“金斗”飞身向洞内奔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俱都神情兴奋,内心充满了希望,纷纷转身奔进洞内。 只见飞身奔进洞内的江玉帆,业已到了千斤闸下,暗运神功,力透“金斗”,光芒四射,满洞大亮! 业已苏醒的二十几名高手,悚然一惊,神智恢复,惊呼一声,纷纷由地上跃起来。 佟玉清一见,立即沉声道:“大家中了‘乾坤五邪’的剧毒‘断肠红’,现在已经江盟主座前的右护法将诸位救活了!” 说此一顿,肃手一指“一尘”道人,继续说:“这位就是‘游侠同盟’的右护法‘一尘’道长……” 话未说完,二十几名高手,已纷纷向着“一尘”道人,感激的抱拳朗声道:“多谢‘一尘’道长救命……” 话刚开口,“一尘”道人已瞠目怒声说:“贫道乃奉盟主之命行事,难道诸位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吗?” 二十几名高手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又急忙转身望着江玉帆,抱拳期声道:“多谢江盟主救命之恩,小的等没齿不忘!” 说罢,纷纷跪了下去! 江玉帆一见,这么多人无法一一搀扶,只得双手一抱“金斗”,郑重的道:“诸位不要多礼,大家都是同受‘五邪’迫害之人,现在只求上苍保佑在下能以这只战国‘金斗’,在干斤闸上划开一道门户,赐给我等一条生路,诸位请起来吧,大家能否活命,就看此着了!” 了字出口,倏然转身,“嗤”的一声,六寸多长的斗尾,应声刺进千斤闸内! “悟空”等人和二十几名高手,以及能够翘首观看的伤者,俱都看呆了。 但是,众人一呆之后,立即发出一声不自觉的兴奋采! 就在众人兴奋采声中,江玉帆已双手捧着“金斗”,在“嗤嗤”声响,火花飞溅中,奋力划了一个各边长约三尺的三角形。 紧接着,飞身疾退数步,双膝一蹲,暴喝一声,右掌猛力推出 这时,众人只觉从江玉帆的手上发出一股狂飙,直击在那个三角上,推动着那个巨大的铁三角直向对面飞去。 一阵惊呼暴喝和惨叫,立即由对面传过来! 江玉帆那敢怠慢,足尖一点,微弓身形,飞身向铁三角内纵去! 飞纵间,急忙凝目一看,只见一个身形矮胖的黑袍老人,正大喝一声,挥掌把铁三角击落,那个数百斤重的铁三角,恰巧砸在一个身穿皮背心的大汉身上,尚有十数名大汉,惊呼怒喝,纷纷飞身退开了。 黑袍矮胖老人,秃顶霜眉,须下银须只有稀疏的几根,这时一见江玉帆高擎“金斗”飞过来,圆胖肥脸面色一变,暴睁一对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大喝一声,飞身扑来 江玉帆一见黑抱老人击落铁三角的掌力和精光四射的眼神,便断定这老人必是“五邪” 中的人物之一。 是以,足尖一点地面,大喝一声,也飞身向黑袍老人扑去 黑袍矮胖老人一见,一声怒哼,闪身跨步,就在身形飞旋中,双掌迎空一挥,分袭江玉帆的前胸和天灵。 江玉帆心急升起千斤闸,而且,深恐“五邪”的其余四人闻声赶来,是以,也冷哼一声,左掌硬接胸前击来的一掌,右手“金斗”,一式“拨雪见天”,迳向黑袍老人拍向天灵的一掌挥去! 只听“蓬”的一响,双方掌力相接,同时“嗤”的一声,黑袍老人的衣袖应声被“金斗” 削落了一块。 黑袍老人一见,心中大骇,瞠目一声怒喝,趁相接掌力反震的一瞬间,身形凌空倒飞,直向洞口外飞去。 江玉帆那肯让黑衣老人退走,足尖一点,飞身疾扑,同时,大喝一声,一式“大鹏展翅”,“金斗”斜挥,再向黑袍老人的前胸扫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韩筱莉的警告声音:“表弟小心,这个老魔我没见过,可能是三魔‘黑风老怪’!” 但是,就在韩筱莉说话之间的工夫,又是“嗤”的一声轻响,“金斗”过处,已将“黑风老怪”的黑袍前襟划开。 “黑风老怪”是籍掌力反震之弹性飞身疾退,而江玉帆是足尖点地飞身再追,是以江玉帆的身法要比“黑风老怪”快! 一进两次被江玉帆的“金斗”划破黑袍,“黑风老怪”的心中又惊又骇,由于失去先机,仓惶中,急施千斤坠,大喝一声,右掌闪电劈出 只见一道滚滚如浓烟的腥臭狂飙,迳由“黑风老怪”的掌心中喷射出来! 江玉帆早已摒住呼吸,一见黑气滚来,身形斜走,疾演“丽星流云步”,亮影一闪,已至“黑风老怪”的身右,“金斗”挥处,迳斩老怪的头颅。 “黑风老怪”做梦也没想到江玉帆的身法竟是如此奇快神速,只觉眼前亮影一闪、金光耀眼,寒焰业已扑面! 老怪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收掌,右臂一格,一阵摘心疼痛,小臂已被“今斗”斩下来! 也就在“黑风老怪”的小臂坠地的同时,不远处的韩筱莉,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接着是“咚咚”的倒地声! 江玉帆闻声大惊,知道韩筱莉躲避不及,已中了“黑风老怪”的黑风毒掌。 由于内心的急怒和关切,不由转首察看,只见韩筱莉已经丢掉了手中的“腾龙剑”,两手抱头,身形摇晃,看来十分痛苦。 随后纵过来的陆贞娘和佟玉清,分别躲避在千斤闸下,洞内轻烟弥漫,几个身穿皮背心的大汉,俱已栽倒地上。 也就在江玉帆转首的一刹那,耳旁已响起一阵衣袂破风声。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发现“黑风老怪”,一个“云里筋斗”,正向洞口崖下十数丈深的绿得中坠去! 心中又急又怒,杀机早起,焉肯放过“黑风老怪”逃走?是以,急忙将“金斗”交与左手,右掌运足功力,大喝一声,照准老怪的翻滚身形,遥空劈去 也就在江玉帆遥空劈掌的同时,“蓬”然一声大响,向崖下悬空翻滚的“黑风老怪”,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嗥叫,身形骤然加快,宛如陨星泻地般,直向谷底坠去。 江玉帆无暇看一眼大雪旋飞,风啸惊人的谷中情景,急忙转身,迳向摇摇欲坠的韩筱莉奔去,同时,连声急呼:“莉表姊,莉表姊!” 急呼声中,已至近前,伸臂将韩筱莉托抱起来。 这时洞中的轻烟已被流动的强风吹散,陆贞娘和佟玉清也飞身纵了过来,俯身捡起丢在地上的腾龙剑。 恰在这时,“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铜人判官”四人也由铁三角内依序纵了过来。 江玉帆托抱着韩筱莉,游目一看,发现左右洞壁上,各有一个巨大铁轮和铁索,立即望着“悟空”四人,急忙吩咐道:“快把千斤闸升起来!” “悟空”和尚和“铜人判官”两人一听,各自放下日月铲和铜人,分别扳动左右洞壁上的两个大铁轮。 随着艰涩的“格格”声响,巨大的千斤闸,缓缓的向上升去。 “风雷拐”和“一尘”道人,发现千斤闸两边的洞壁上,分别谈立着两根巨木,立即明白了两根巨木的用处。 恰在这时,“鬼刀母夜叉”和秃子哑巴几人也纵了过来,二十几名高手中,立即有人高声道:“要赶快用巨木把千斤闸顶住!” 众人一听,立即协力将巨木放进干斤闸下的洞壁石槽内。 这时,“一尘”道人已在江玉帆的怀里翻看了一下韩筱莉的眼睛,并向江玉帆宽声道: “盟主放心,韩姑娘只是嗅进了太多的‘黑风掌’掌毒,所幸她方才已服过了‘灵芝玉乳仙草露’,否则,这时早已气绝了!” 话声甫落,二十几名高手中,已有人恨声自语道:“这些弟兄,平素供他们使唤,紧急的时候为他们卖命,最后,一条命还是送在他们的手里。” 江玉帆闻声转首,发现二十几名高手围着的几具尸体,嘴唇发乌,面色铁青,早已气绝身死,“黑风掌”的毒性之烈,果然不虚。 因而,焦急的望着取出一个白玉小瓶的“一尘”道人,急切的说:“其余四邪听了‘黑风老怪’的凄厉惨叫,必然马上赶来,莉表姊和珠妹妹联合还可应付一人,你必须将她赶快救醒过来!” 站在较远处的“鬼刀母夜叉”等人一听,这才知道蜷卧在江玉帆双臂上,将螓首偎在江玉帆怀里的韩筱莉已经晕死了过去。 但是,围着江玉帆站立的陆贞娘朱擎珠四女,却知道韩筱利头痛如裂,但被江玉帆当看这么多人的面托抱在怀里,少女的娇羞和自尊,使她不得不停止呻吟,闭上了明目,佯装晕厥。 “一尘”道人是老江湖,自然也了解这个道理,他不便答覆盟主的问题,只是连声应了两个是。 只见他在小玉瓶内倒出一根细如麦杆,长约一寸的粉色药条来,立即撑开韩筱莉的左右眼睑放进了少许。 紧接着,又在另一个小玉瓶内倾倒出少许药粉抹在韩筱莉的琼鼻下,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可以把韩姑娘放下来了!” 江玉帆听得一楞,正待说:她还没醒呀? 但是,陆贞娘和佟玉清已伸臂将韩筱莉搀扶下来,同时,亲切的说:“莉妹妹,赶快调息一下,眼里已上了眼药,最好让眼泪把毒性洗出来!” 韩筱莉在佟玉清两人的搀扶下,一面前进,一面颔首称是。 江玉帆突然不知道韩筱莉怎会苏醒的这么快,但现在情况紧急,他也不愿去想那些了。 想到“黑风老怪”的功力精湛,毒掌厉害,知道“五邪”中的老大老二更不容易对付,因而,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正色道:“现在我们不宜冒然前去,等他们前来才是上策,最好能由小弟一个一个的对付他们……” 话未说完,二十几名高手中,方才痛骂“五邪”的虬髯大汉,突然激昂的说:“江盟主,在下愿冒生命危险前去骗他们一人前来!” 江玉帆听得剑届一蹙,不由迷惑的问:“你怎样去骗他们?” 虹髯大汉激动的道:“在下就说诸位不知用一种什么兵器,已在千斤闸上戮了一个碗大的洞,情势紧急,三爷请二爷去看一看……”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迟疑的说:“可是,你被派往崖上迎敌,你去了岂不明显的告诉他们,我们已经进来了吗?” 虹髯大汉正色肯定的说:“他们绝对不会知道,因为派遣人手到崖上迎敌,完全是五位殿卫负责挑选的,究竟那些人被派去,那些人没有派去,他们根本弄不清楚。” 这话虽然说得有理,但“悟空”和尚却不放心的道:“你这样满身血渍的前去,一眼就露出了马脚!” 虬髯大汉却正色说:“这样更好,在下就说诸位在铁洞内打过来的暗器,一连伤了数名弟兄,这样更符合了情势紧急!”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微微摇头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虬髯大汉一听,不由感动的落下泪来,倔强的大声道:“江盟主和我们仅仅相处了个把时辰,不但不记前嫌,还为我等服药疗毒,如今又处处为我们的生命安危着想,这等大恩大德,叫我们如何报答呢?”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地上的十几具尸体,激动的继续说:“诸位请看,‘黑风老怪’如果稍具人性,他都不会打出绝毒无比的黑风掌,把这些为他们效命的弟兄们的生死置之不顾,他们那里还有艮心?那里还有情感?” 说罢抬头,再度望着江玉帆,坚绝的要求道:“江盟主,您就让在下去吧,反正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捡回来的,何况在下并不一定会死……” 话未说完,二十几名高手中,另一个身材较瘦的男子,突然抱拳恭声道:“江盟主,小的身上没血,小的愿去!” 江玉帆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淡雅的一笑道:“诸位这种嫉恶如仇,仗义牺牲的精神,在下十分钦佩,不过,‘黑风老怪’方才那声凄厉惨叫,他们一定能听到……” 话未说完,虹髯大汉已坚决的道:“他们一定听不到,不信请看!” 说罢,一个箭步已纵到了洞口外的崖边。 江玉帆等人一看,也纷纷纵身跟了过去。 虹髯大汉举手一指正北继续说:“由此地到‘玉阙殿’至少七八十丈,而由‘五邪’的寝宫暖阁,至殿后仍有数十丈距离,在如此尖锐的风啸和隆隆的风雪声中,‘黑风老怪’的那声惨叫,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何况暖阁的四周尚有外廊和编帘?” 江玉帆等人循着指向一看,只见满天旋飞的狂雪中,正北绝壁下的晶莹绮丽宫殿和琼楼高阁,依然清晰可见。 由于三面绝壁拱围着那片宫殿,虽然狂风夭雪,但宫殿阁楼上的积雪却不多,仅一些余劲不足的细小雪花坠下来。 但是,“玉阙殿”楼台长阶的广场以外,却是积雪斜升,愈向谷口愈高,东南绝壁下的积雪,已经距离崖巅不足十丈了。 江玉帆看了这等情形,断定“乾坤五邪”是根据多年的经验,熟知这一带的气象,而利用这座天然屏障,就地取材,兴建了这片极尽豪华的富丽宫殿,是以,虽然如此大的暴风雪,依旧安然无恙,丝毫不受损害。 而此地的这座洞窟通道,改建得尤为奇妙,立身之处虽是半崖,但有一道斜斜下伸的沿壁长阶,直达那片富丽楼阁的一侧,如果这条通道建在东面绝壁上的话,这时恐怕早被大雪封死了! 由于马蹄形的谷口外就是深涧断崖,这座举世闻名的“玉阙峪”,轻功较差的人,必须由这条通道进出。 打量间,已听虬髯大漠,焦急的说:“江盟主,如果时间一久,待等他们起疑,前来的恐怕就不止一人了。” 朱擎珠见虬髯大汉意志坚决,因而在旁提议说:“玉哥哥,这位大侠说的不错,我看就请他辛苦一趟吧!” 江玉帆一听,只得望着虬髯大汉,郑重的说:“去时小心,见机行事,切不可神情慌张,自露马脚!” 话声甫落,虬髯大汉已抱拳恭声道:“江盟主放心,生死都已置之度外,还有什么可怕的?在下去了!”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沿着长阶,如飞驰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悟空”等人吩咐道:“你们快把这些弟兄的尸体抬走,大家都请进入洞内。” 二十几名高手一听,自动的将地上尸体抬进洞内。 根据“隆隆”的风声和尖啸,风雪有增无减,但是,“玉阙峪”的北面那片宫殿处,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将千斤闸下的尸体清理完毕,立即令命秃子隐在洞外了望,一有人来,立即进内报告。 江玉帆关心韩筱莉中毒后的情形,进入洞内一看,韩筱莉刚刚调息完毕,正由地上站起来,陆贞娘,佟玉清,两人仍陪着她,于是,急忙走了过去,关切的问:“莉表姊,现在觉得怎样?” 韩筱莉想到方才被檀郎当众托抱的情形,娇靥仍忍不住一阵羞红。 这时见问-只得涩然一笑道:“好多了,真气已能凝聚,所幸刚服了‘灵芝玉乳仙草露’,否则,真不堪设想了!” 江玉帆也在旁正色说:“想到‘黑风老怪’发掌之际,声势实在骇人,那几个壮汉躲避不及,纷纷倒地,顿时气绝,老怪的‘黑风掌’实在霸道至极。” 韩筱莉立即接口说:“据说,‘黑风老怪’苦练黑风掌的时候,每天要在装满腐尸的大缸内,至少盘坐行功两个时辰以上……”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蹙眉阻止说:“表妹快不要说了吧,恶心死了!” 韩筱莉这时才正色坦白的说:“我方才并不是真的晕眩中毒,实在是想到‘黑风老怪’的掌风里都是腐尸臭,一阵恶心,午饭都想吐出来了!” 江玉帆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右护法判断的不错,‘乾坤五邪’每三年去一次东海长涂岛,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那株仙草,因为必须将千年石龙除掉才能拿到!” 陆贞娘立即微颔螓首道:“不错,现在我们有了‘灵芝玉乳仙草露’,业已得到了证实,他们的‘断肠红’,‘黑风掌’,对我们都没有构成伤害!” 江玉帆立即正色说:“这也是‘五邪’作恶太多,劫数已到,所以才指引小弟前去太湖,在惠山破庙里遇见了左右护法和玉姊姊他们,又蒙济公活佛指点神招,降赐‘金斗’,才能刺杀了石龙,发现了那株仙草……” 佟玉清怕江玉帆回忆往事而分神不能贯注意志,是以,未待他话完,立即提醒催促说: “那位前去诱骗其他四邪的朋友恐怕去了很久了,你应该先到洞口去等候……” 江玉帆立即微一摇头道:“还没有那么快!” 和阮媛玲并后走过来的朱擎珠,突然低声提醒道:“玉哥哥,剩下的这二十几名高手,都是身手矫健,功力不俗的人,我们要善待他们,最好请他们加入我们的‘游侠同盟’!” 江玉帆转首看了一眼静立一角的几名高手,发现他们个个神情凝重,面现忐忑不安之色,知道他们都惧怕其他四邪同时前来,兼而也为前去诱人的虹髯大汉担心。 但是,他也发现了一直默默无言,静坐一角的“独臂虎”和“黑煞神”!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他发现这两个同盟中最浑猛的人物,一个受了伤,一个丢了兵器,竟变得有些斗志丧失,垂头丧气。 是以,望着朱擎珠,匆促简扼的说:“你的建议必须得到左右护法他们的同意,我不能作主!” 说罢,迳向“独臂虎”和“黑煞神”两人身前走去。 佟玉清一见,立即焦急的提醒道:“玉弟弟,你该到洞口去了!” 江玉帆回头笑一笑,宽慰的说:“小弟知道!” 说罢已到近前,“独臂虎”和“黑煞神”已经由地上站起来。 “黑煞神”首先懊恼的一摆手中的两柄护手钩,苦丧着睑说:“盟主,您看俺现在像啥? 想当年在中原,提起俺‘黑煞神’,那个不惧?那个不怕?谁知道,跑到西域来连家伙都丢了,为了保命,慌忙中在死人堆里捡了这么两块废铁!” 江玉帆低头一看“黑煞神”手中的两柄护手钩,故意星目一亮,立即抬头正色说:“你捡的这两柄护手钢钩,乃精钢铸造,锋利无比,小弟认为你用这么沉重的兵器,配合着你的两臂神力,斗罢时,小弟再教你一套精绝钩法,回到中原必然所向无敌。” “黑煞神”听得精神大振,不由瞪大了环限,兴奋的说:“真的呀?盟主!” “独臂虎”看得有些不是滋味,立即“嗤”了一声,讥声道:“盟主还会骗你?看你高兴得恐怕不知道姥姥是谁了?” 江玉帆一听,又忍笑望着“独臂虎”,和声问:“哦,郭堂主,你腿上的伤?” 话刚开口,“独臂虎”已一挺胸脯,豪气的说:“这怕啥,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何况离心还远得很的腿?” 江玉帆“噢”了一声,又以恍然想起的口吻说:“方才我莉表姊说,她的‘腾龙剑法’中有几招是软鞭打法,她也准备抽工夫教给你呢!” 话声甫落,“独臂虎”早已忍不住兴奋的笑声说:“真的呀盟主?俺和歪嘴这不是因祸得福了吗?” 说诰之间,不由兴奋的游目看了全洞的人众一眼。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感慨的摇头一笑道: “咱们盟主也真有一套,硬是把两个死人给他说活了……”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乎是同时瞪眼怒声问:“你说什么?死人?” 全洞的人一听,俱都忍不住笑了,就是躺在一角的伤者,痛苦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就在大家笑声未歇的同时,洞外“隆隆”尖啸风雪中,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慌急大喝道:“大家注意,二爷来了!”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呼了一声“不好”,衫袖一拂飞身向千斤闸外扑去! “悟空”“一尘”等人听出是方才前去诱人的虬髯大汉的声音,急忙向闸门望去。 就在大家转首外看的同时,蓦见洞外谷崖下,一道宽大红影一闪,宛如一团红云般,凌空飞上一个银发披散,满面红光,身穿鲜红大锦袍的老人。 江玉帆一见红袍老人由谷中崖下凌空飞上来,再根据他神色凄厉,目光如灯,一脸怨毒的神情,他必然已看到了“黑风老怪”坠落崖下的尸体。 是以,左手握紧“金斗”,右袖一抖,立即将袖中的“寒玉折扇”退出来。 因为,他根据方才虬髯大汉故意示警高呼的“二爷”,再根据红袍老人的衣着,断定来人必是“乾坤五邪”中的老二“赤阳神君”。 原在洞口隐在洞壁下监视了望的秃子,只知注视着绝壁长阶,而他也看到了虬髯大汉急急奔来,却没想到“赤阳神君”由暖阁,经长廊,穿出“玉阙殿”,冒着狂风大雪,越谷而来。 这时蓦见“赤阳神君”凌空飞上产来,心中一惊,大喝一声,身形一躬,一枝背后弩箭,“嗖”的一声,迳向飘落在崖边的“赤阳神君”射去 “赤阳神君”神色凄厉,双目尽赤,一见秃子的弩箭射来,不由怒喝一声:“鼠辈找死!” 死字出口,大袖疾挥,一团刚猛狂飙,叭的一声脆响,不但把弩箭震碎,余劲继续向秃子卷去!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秃子会惊急发箭,照理应该劈掌相救,但他左手是“金斗”,右手是玉扇。 紧急间无暇多想,大喝一声,褶扇“唰”声开张,疾运“寒魄神功”,呼的一声扇了过去! 只听“丝丝”一阵轻响,白气飞扬,两团劲力相继,就像一盆冷水泼在烧红的火铁上,江玉帆和“赤阳老怪”都楞了。 但是!闷哼了一声的秃子,依然被截后余劲震得“蹬蹬”退了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千斤闸内观看的“悟空”等人一见,供都大惊失色,“风雷拐”和“铁罗汉”立即奔出来将秃子抬进洞内。 “赤阳神君”急忙一定心神,双目暴睁,一瞬不瞬的注定江玉帆,缓步逼进,切齿恨声道:“姓江的小狗,原来你是塞外老虔婆的外甥孙子,江天涛的狗子,难怪你胆大包天,抢了老夫的灵芝仙草,又来侵犯老夫的‘玉阙仙境’,嘿嘿……” 说话之间,双手微微上提,十指弯曲如钩,浑身骨骼发出了“格格”声响,面目凄厉,须发飘动,脚下轻响,每步一个深深脚印,这份功力何等骇人?根据他的神情,恨怒怨毒,显然已到了疯狂程度! 江玉帆看了这等声势,心中也不禁暗自吃惊,尤其,方才斜横里挥出一扇“寒魄神功”,居然没有将对方铁袖挥出的“赤阳罡气”截住,以致秃子仍被震得退坐在地上,江玉帆不得不全神戒备,提高了警惕! 久历江湖,经验丰富的“风雷拐”,一看“赤阳老怪”凄厉怨毒的神情,知道他这一击,必是雷霆万钧的一击,集他毕生功力的一击,威势之猛,可想而知。 “风雷拐”根据江玉帆方才一扇未能奏功,惊觉到“赤阳神君”的功力,较之“黑风老怪”不知高超了多少成,至于功能“千里传音”的老怪物“玉阙天尊”,又不知高起了“赤阳老怪”多少成? 由于前途的艰巨坎坷,“风雷拐”不得不设法扰乱“赤阳老怪”的注意力,以减弱他发掌的威势。 是以,飞身纵至洞口,举手指着“赤阳老怪”,望着洞内静立一角的二十几名高手,大声嚷着说 :“玉阙仙境的二十几位朋友,这个老狗就是你们无情无义,心如蛇蝎的老主人,他不但放下干斤闸断绝了你们的退路,还暗放绝毒无比的‘断肠红’,企图把你们毒死……” 诰未说完,愈想愈气的二十几名高手,果然纷纷涌到洞口,同时指着“赤阳老怪”,齐声大骂老狗。 但是,运足功力的“赤阳老怪”,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依然怨毒的注定江玉帆,突然震耳厉声道:“现在你又惨杀了老三!” 三字出口,两臂一圈,双掌同时推出 只见白气翻腾中,火光一闪,接着是一声霹雳暴响,震耳欲聋! 江玉帆暗运神功,早有准备,就在“赤阳老怪”发掌的同时,身形一闪,疾演“丽星步”,一连幻起十数身影,像空中闪电般已到了“赤阳神君”的右后。 但是,正待出扇反击,久经大战的“赤阳老怪”再度一声厉喝,身形不变,宽大袍袖已闪电挥来,江玉帆再想闪躲已来不及了。 只听“蓬”的一声大响,一道亮影,翻翻滚滚的直射半空 “悟空”“一尘”等人和陆佟五女一见,个个面色大变,俱都魂飞天外,纷纷脱口急呼: “盟主,盟主!” “玉哥哥,玉弟弟!” 惊呼声中,红影一闪,“赤阳老怪”一声厉嗥,高举着双臂,弯钩着十指,飞身向“悟空”等人扑来! 就在“赤阳老怪”扑向“悟空”等人的时候,神功护身,被弹向半空的江玉帆,挺身展臂,大喝一声,手中“金斗”猛力掷下 只见一道耀眼刺目的紫红光芒,直向飞身扑向“悟空”等人的“赤阳老怪”射到! 紫红光芒一暗,立即暴起一声惨叫,喷溅如泉的鲜血迳由“赤阳老怪”的前胸和背后喷射出来。 “铮”的一声金铁声响,奋火星四射,紫红光芒再亮时,那只无坚不摧的“金斗”已射进了地上的水晶石内。 但是,神色凄厉,面目狰狞的“赤阳老怪”,在张嘴惨叫声中,依然扑张着双臂,咬牙切齿,踉跄扑向“悟空”等人。 “铜人判官”一见,大喝一声,急上两步,手中数十斤重的大铜人,照准“赤阳老怪” 的肩胸砸去。 “赤阳老怪”功力果然惊人,“金斗”虽然洞穿了他的胸腹,但他仍用双手猛的将铜人抱住! “一尘”道人一见,大吃一惊,脱口急呼:“丁堂主快放手!” 但是,已经迟了!只见“铜人判官”一声闷哼,满脸通红,双手一松铜人,蹬蹬退了数步,身形一旋,翻身倒向地面。 人影闪处,就近的哑巴和憨姑,伸手将“铜人判官”欲倒的身体扶住! 但是,“咚”的一声沉重大响,“赤阳老怪”双手紧抱的独脚大铜人,一头栽倒在地上。 扬身而下的江玉帆,伸手在地上撤出了“金斗”,纵过“赤阳老怪”的身上,急步向晕厥的“铜人判官”身前奔去。 佟玉清和陆贞娘几人一见,再度娇呼了一声,急步围了过去。 但是,江玉帆又望着为“铜人判官”急救的“一尘”道人,关切的急声问:“丁堂主的伤势怎样?” 已在“铜人判官”嘴里滴了数滴“仙芝露”的“一尘”道人.焦急的说:“丁堂主的毒比王坛主深多了!” 说罢,又急忙抬头望着江玉帆,关切的问:“盟主不碍事吧?” 江玉帆也有些余悸犹存的说:“所幸我有护身罡气,否则,这时也不堪设想了!” 话未说完,已急步向倒身一角的秃子身前走去。 “黑煞神”正坐在秃子的身边,举着衣袖为秃子擦汗。 江玉帆走至近前一看,发现秃子双目合闭,满面通红,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流,看他鼻息均匀,似乎已经入睡。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看不出秃子和“铜人判官”两人的伤势,那个轻那个重! 由地上站起来的“黑煞神”,立即望着江玉帆,黯然伤感的说:“方才他为俺包扎,现在该俺照顾他了!” 江玉帆见自己的人连番受伤,心里自然难过,但他必须镇定沉着,不能自乱脚步。 这时见“黑煞神”难过,只得挥了一个宽慰手势,道:“不碍事,右护法说他受的伤不重!” “黑煞神”有些不信的黯然道:“杂毛的话没准,这要看玉皇大帝肯不肯赏脸了?” 话声甫落,洞口方向突然传来“铁罗汉”的惊叫声:“哇,好烫哟!” 江玉帆闻声一惊,急忙向洞口奔去。 前进中,发现“铜人判官”已被抬至洞壁下,憨姑沈宝琴和“鬼刀母夜叉”两人正在照顾他。 只见一脸惊奇,咧着大嘴的“铁罗汉”,正站在“赤阳老怪”的尸体旁,“一尘”道人也正向“赤阳老怪”的尸体前走去。 阮媛玲一见江玉帆走过来,立即一指“赤阳老怪”双手紧抱着的独脚大铜人,惊异的说: “玉哥哥,快来看,‘赤阳老怪’好深厚的功力,你看,他把十个手指头都扣进了铜人内!” “铁罗汉”见了江玉帆,再度瞪大了眼睛,惊异的嚷着说:“盟主姊夫,这个铜人被他抱得好热哟!” “风雷拐”立即接口道:“这老狗临死之际,尚能把毕生赤阳毒功发挥至极限,其内心之怨毒可想而知了,所以了堂主中的毒也较王坛主深多了?” 江玉帆低头一看,只见“赤阳老怪”双目暴睁,咬牙咧嘴,面目十分狰恶,他抱着铜人的两手十指,已紧紧的扣进铜人内! 由于铜人吸收了“赤阳老怪”的赤阳毒功,通体发热,地上的冰雪已有些溶化成水了。 “一尘”道人已走至“赤阳老怪”的尸体后,两手握住老怪的左右肩并骨,用力一推一拉,老怪紧紧抱着铜人的双手,竟然张开了。 将“赤阳老怪”的尸体移开数步,“一尘”道人立即望着哑巴和“铁罗汉”,吩咐道: “把老狗的尸体丢下崖去!” 哑巴一挥手势,立即和“铁罗汉”把老怪的尸体抬起来。 就在这时,崖边人影一闪,方才前去诱骗“赤阳老怪”前来的虬髯大汉,已神情紧张的奔进来。 虬髯大汉一见江玉帆,立即急声道:“江盟主,此番前去实在侥幸得很!” 江玉帆“噢”了一声,尚未问话,虬髯大汉已神情紧张的继续说:“在下去时,后宫的女护卫不准在下进去,在下也就将计就计请女护卫转达!”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一眼哑巴和“铁罗汉”抬至崖边准备丢至崖下的“赤阳老怪”,举手一指,说:“还有,‘金剑银星’张金铎本来要和他一起来,但被他傲然拒绝了,如果他两人一回来,情形恐怕就不同了!” 语声甫落,“悟空”已在旁关切的问:“他们现在什么地方,都有那些人?” 虬髯大汉毫不迟疑的说:“在后宫暖阁上饮酒,天尊,圣母,‘金剑银星’,和‘清虚’仙长,‘玄玄’真人!” 佟玉清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提议说:“我认为我们应该上去找其余三邪了,此地狭窄,伤者众多了如果对方五人同来,对我们十分不利!” 陆贞娘立即赞同的颔首道:“玉清妹说的不错,对方功力高绝,在此地我们无法施展联手合击,吃亏的必是我们。” “风雷拐”立即催促道:“时间急迫,不宜迟疑,要去马上就去!” 江玉帆略微沉吟,毅然称“好”,由于“铜人判官”和秃子,“黑煞神”,与“独臂虎”,有的负伤,有的中毒,决定去了反是累赘的憨姑,哑巴,“铁罗汉”三人留在洞中照顾。 于是,交代几句,仍由虬髯大汉带路,沿着绝壁下的长阶,急步向前走去。 江玉帆为了应付突发的意外,和前面引导的虬髯大汉保持三五丈距离,其次是陆佟韩阮朱玉女,与“一尘”“悟空”“风雷拐”以及“鬼力母夜叉”四人。 这时天空昏暗,应该是酉时过半了,风雪虽然有增无减,但北西两面的绝壁已将暴风雪的强劲阻住,谷中阵阵强劲的迥旋风势,仍令人有凌空欲飞之感。 天空虽然昏暗,由于满谷的皑皑白雪和晶莹发亮的宫殿建筑,雪光互映,景物隐约可辨。 前进数十丈,看看到达“玉阙殿”前的平行线,蓦见朱漆贴金的富丽殿门内,人影闪处,一连纵出五道人影,越过广台,直向阶下纵去。在前引导的虬髯大汉,一见五人的衣着,面色大变,不由惊得脱口急声说:“江盟主不好,他们来了!” 如此一嚷,纵下广台高阶的五人,顿时惊觉,纷纷刹住身势,十道如灯目光,齐向这边望来。 由于绝壁长阶至“玉阙殿”前尚有数十丈距离,加之大雪旋飞,江玉帆等人无法看清五人的面目,但是,大家却都断定是其余三邪和“清虚”“玄玄”五人无疑。 既然是其余三邪,江玉帆立即纵下长阶,飞身向前迎去,而“玉阙天尊”等人,也飞身向这面纵来。 陆贞娘等人深怕江玉帆有失,纷纷纵下长阶,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江玉帆前进中,急忙凝目一看,只见当前一人,面色红润,霜眉细白,苍发银须,身穿一袭淡黄织金锦袍,徒手未携兵器,一望而仍是老怪“玉阙天尊”。 另一老人穿银星锦袍,面目削瘦,胁下佩着一柄金丝剑穗金柄金鞘长剑,这人定然是打得一手精绝“银星”暗器的第四邪魔“金剑银星”张金铎。 身穿银灰锦缎袄,下着黑裙,手持朱红鹤头铁拐杖的灰发老婆婆,显然是自起名号的“雪山圣母”,被其他四邪苦恋一生的老师妹姜锦淑。 由于“雪山圣母”昔年会与阮媛玲的父亲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有过一段热情恋史,江玉帆特的凝目细看了几眼,根据她的眉目鼻口和面貌轮廊,昔年确是一个明媚艳丽的女子。 再其次是两名背剑老道,一穿灰抱,一穿黑袍。 只见穿灰抱的老道人,年约七旬,须发俱白,背插一柄银丝剑穗长剑,手持银鬃拂尘,生得是三角眼,扫帚眉,目光炯炯,一脸的邪戾之气。 据说昆仑派的道人俱穿灰衣,江玉帆断定这个穿灰衣的老道人,显然是昆仑派的掌门人“清虚”。 黑抱道人年事较轻,看来六十不到年纪,生得修眉细目,五柳灰须,头戴黑缎吕祖冠,背插银蓝丝穗长剑,腰系丝鸾带,手持金丝拂尘,仙风道骨,一望而知是有道之士。 江玉帆知道,这位俱有仙风气质的黑袍道人,就是为保基业,倍受胁迫的天山派掌门—— “玄玄”真人。 打量间,距离已近至六七丈了,是以,双方纷纷刹住身势。 “玉阙老怪”,“金剑银星”,以及自称“雪山圣母”的姜锦淑,这时见江玉帆等人突破了千斤闸而未见“赤阳”“黑风”两个老怪回来,三人的老脸上,俱现惊异迷惑之色。 是以,身形尚未立稳,四怪“金剑银星”已戟指一指江玉帆,怒声问:“尔等是怎样启开的千斤闸?”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自然有人愿意为本同盟启开。” “金剑银星”听得一楞,不由怒声关切的问:“我那两位师兄呢?” 陆贞娘未待江玉帆开口,抢先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他们的!” “金剑银星”霜届一剔,傲然怒喝道:“吓破了尔等的狗胆!尔等如敢动动两位老人家的一根亳毛,当心四爷抽了你们的筋,剥了你们的皮!” 说罢,突然一瞪暴睛,厉声问:“两位老人家现在何处?快带四爷前去!” 江玉帆剑眉一剔,立即怒喝道:“慢着,在下还有话说!” 话声甫落,“金剑银星”已瞠目“呸”了一声,火毛暴躁的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乳臭未干的混帐小子,居然敢来此撒野!当心惹恼了四爷,一金剑劈了你!” 你字出口,横肘撤剑,“呛啷”一声清越龙吟,“丝丝”剑气中,金华暴涨,银星飞洒,旋飞的雪花纷纷远离剑身落下。 “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看得神色一惊,暗赞“好剑”,这时才明白四邪老怪的绰号何以叫“金剑银星”,是因为他的金剑光芒中旋飞的银星,并非为了他能打得一手精绝的“银星”暗器! 但是,江玉帆一见,反而轻蔑的冷冷笑了。 机警多智的佟玉清,却立即娇叱道:“慢着,你只要胆敢迈前一步,你的两位师兄便没命了……” 话未说完,“金剑银星”已用剑一指佟玉清,厉声道:“你敢?” 佟玉清冷冷一笑道:“如果不敢也不会前来了!” 说此一顿,转身肃手一指“悟空”等人,继续说:“阁下请看,跟随我们前来的仅有两位护法,一位堂主,一位执事,我们一共来了多少人,阁下想必已极清楚,坦白的说,那些人的兵器正放在阁下两位师兄的头颈后……” 话未说完,“金剑银星”已咬牙切齿的恨声说:“你们这批卑鄙无耻的东西,四爷要让你们活着走出‘玉阙峪’,誓不为人!” 江玉帆已了解了陆贞娘和佟玉清两人的用意?是以,对四邪“金剑银星”的讥骂毫不生气,但他却不敢丝毫大意,左手紧握着“金斗”暗踩惠山破庙济公活佛的身架,只要四邪挺剑刺来,他便施展那招旷古凌今的奇奥掌法,是以,冷冷一笑道:“派人截击,酒中下毒,火烧蓬帐,山口埋伏,那才是卑鄙无耻的行径……” 话未说完,“金剑银星”已瞠目一声厉喝:“闭嘴!” 厉喝声中,振腕挺剑,飞身就待刺出 但是,故作镇定的“玉阙老怪”,却突然沉声道:“四弟回来!” “金剑银星”一听,只得急忙刹住身势,他本待就立原地,伺机出手。 但是,当他发现机诈百出的“一尘”道人,已望着西南通道方向举起了手中的大拂尘时,只得哼了一声,恨恨的退了回去,因为,他断定“一尘”道人的大拂尘一放下,他的两位师兄的老命就八成不保了。 静观变化的“玄玄”真人,也断定江玉帆等人绝不敢伤害“赤阳”“黑风”两个老怪,他以为江玉帆等人既然进入了“玉阙峪”,使已身临险地,为了江玉帆等人的安全,他只得稽首宣了个佛号,和声道:“江盟主暨诸位男女大侠,跋涉山关,远来西域,如果是专程前来拜访‘天尊’五位前辈,就该按照武林规矩先行投帖才是。” 冰雪聪明的陆贞娘,早已衡量过眼前情势,如果以他们在场的几人,面对三个武林黑道魔头和两大剑派的掌门人,果真强打硬并,自己这一面必然吃亏,是以,她和佟玉清两人都主张智取。 这时一见“玄玄”真人发话,深觉正是机会,立即上前一步,裣衽万福施礼,恭声问: “敢问仙长可是天山派的‘玄玄’前辈?” 正在企图缓和紧张情势的“玄玄”真人被问得一楞,只得望着陆贞娘,稽首还礼谦声问: “不知姑娘怎的识得贫道?” 陆贞娘依然躬身回答道:“晚辈陆贞娘,世居中原‘飞凤谷’,与柳娴华贤妹乃多年知友,久闻前辈仙风芝仪,故而识得!” “玄玄”真人一听,脸上不禁泛上一阵愧色,再度宣了个佛号,道:“无量佛,原来是‘飞凤谷’的陆姑娘,贫道久仰了。” 说此一顿,特又语重心长的继续说:“贫道作客于此,不便恭迎接待,改日再邀姑娘驾临天山盘桓……” 话未说完,“金剑银星”张金铎,已仰面一阵哈哈大笑,极尽轻蔑的笑声道:“道长以为改日还可以邀请到陆贞娘吗?” 不时看一眼阮媛玲背后“朱雀剑”的“雪山圣母”一听,不由蹙眉看了一眼“金剑银星”,但没有说什么。 “玄玄”真人却迷惑不解的望着“金剑银星”,沉声问:“张前辈这话是何意思?” “金剑银星”张金铎,再度一声狂笑道:“我大哥立的老规矩,未经许可,擅入‘玉阙仙境’者,死!” 江玉帆剑眉一剔,怒喝道:“闭嘴,‘玉阙峪’既不是你祖先留给你们的遗产,也非藏王赐给你们的土地,你们凭什么占据私有?你们凭什么私立规矩?” “玉阙老怪”一听,顿时大怒,双目暴睁,寒光如炬,厉声道:“本天尊居此数十年,不知耗去多少心血,建造了这片‘玉阙仙境’,本天尊自然有权厘定规矩!” 江玉帆冷冷一笑,问;“你这些规矩可曾公告天下周知?” 话未说完,“玉阙老怪”已怒目瞪着江玉帆,一个字一个字的切齿恨声问:“姓江的小辈,本天尊隐居‘玉阙峪’,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又有那个敢不尊仰,敢不信服?” 江玉帆哈哈一笑道:“可是你又怎知普天之下,人人恨你入骨,西藏百姓个个咒你早死呢?” 天山掌门“玄玄”真人似乎没想到二十不到年纪的江玉帆,居然胆敢如此淋漓快意的痛骂人人惧怕的老魔头“玉阙天尊”,他不止楞了,简直可以说吓呆了! 气得面色铁青的“玉阙老怪”,脱口一声厉喝:“好个狂妄小辈……” 厉喝声中,双臂倏举,十指弯曲如钩,十缕强劲指风,势挟厉啸,迳向江玉帆射去! 江玉帆一见,大吃一惊,脱口一声大喝:“表姊快退!” 大喝声中,双手紧捧“金斗”,运足护身神功,金红光芒四射中,隐隐有风雷之声,江玉帆紧捧胸前的“金斗”,光华耀眼,有如烈日当空! 飞身暴退的陆贞娘和佟玉清等人一见,也不由看得神情一楞,就是江玉帆本人,也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在江玉帆来说,他只是双掌相合,任督相通,因而使神功的威力倍增,但由于左手握有“金斗”,只有把“金斗”捧在掌中,没想到竟发生了这种奇异现象,“玉阙老怪”的十道指风,有如泥牛入海,使他耗去了不少真力。 飞身退至数丈外的“一尘”道人,一面以炯炯目光望着“玉阙老怪”,一面向着通道方向,再度将金丝大拂尘高高的举起来。 自称“雪山圣母”的姜锦淑,见“玉阙老怪”的十道指风丝毫没有伤及江玉帆,老脸上自然充满了惊愕之色,这时再见“一尘”道人又将金丝大拂尘举起来,顿时想到被“挟持” 的“赤阳”“黑风”两个老怪。 是以,念忙横杖拦住“玉阙老怪”,同时怒声道:“且慢,我有话问他。” 说罢收杖,怒目望着江玉帆,以较缓和的声音问:“江玉帆,你们此番前来西域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道:“原意前来拜访西域高人,顺便赠几粒千年石龙珠给五位,并请你们开放大雪山,任人觅找雪参雪莲……” “雪山圣母”姜锦淑,迫不及待的沉声问:“现在呢?”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现在经过酒中下毒,中途截击,火烧营地,山口埋伏,业已完全改变了原意!” 江王帆越说越有气,说到最后,话意中充满了怒意。 自称“雪山圣母”的姜锡淑听罢,不由嗔目怒声问:“难道你们怀疑那是老身的四位师兄派的人?”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你的四位师兄不但对付我们‘游侠同盟’用尽了卑鄙行径,就是对付为你们效力卖命的自己弟兄,同样的关闭千斤闸,暗施‘断肠红’……” 话未说完,姜锦淑已瞠目厉喝道:“闭嘴,一派胡说,老身不信!” 江玉帆立即沉声说:“现有证人,你不信也得信!” 说罢转身,举手一指隐身绝壁下的虬髯大汉,同时沉声道:“朋友,可以把你心中的委曲吐一吐了……” 话未说完,“雪山圣母”已看到由绝壁下雪岩中站起来的虬髯大汉! 但是,“金剑银星”张金铎,却突然一声震耳厉喝:“王定山你敢” 厉喝声中,两点银星,幻成两道银线,挟着刺耳啸声,疾如电闪般直射虹髯大汉! 虬髯大汉一见,一声惊呼,飞身向另一座雪岩后仆去。 只见两点银星,忽然分开,一射半空,一射虬髯大汉最初隐身的雪岩,“沙沙”两响,一粒射进绝壁水晶石缝内;一粒射进雪岩中。 “鬼刀母夜叉”和“悟空”距离最近,看得也较清楚,所幸虬髯大汉仆迸另一座雪岩后,否则,就地倒卧或飞身后退,都难逃被击中的厄运! 由于江玉帆经验不足,一时大意,没能及时出掌将“金剑银星”打出的银星遥空震碎,险些送了虬髯大汉王定山的一条性命,也险些做下一件憾事。 但是,自称“雪山圣母”的姜锦淑,却满面怒容的望着“玉阙老怪”,忿忿的沉声说: “现在不能怨我绝决无情,是你们自毁誓言,本性难改,这件事希望你能以二师兄三师兄的性命为重!”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飞身向“玉阙殿”前驰去! “金剑银星”张金铎一见,不由惶声急呼道:“师妹,师妹,请听愚兄解释!” 但是,姜锦淑理也不理,飞身纵上广台高阶,直扑殿门内。 佟玉清和陆贞娘,欲追又止,神情迟疑,他两人觉得如让这个“五邪”之一的老婆婆离去,无疑是放虎归山。 但是,如果两人飞身截击,势必引起一场混乱,即使“玄玄”真人采取中立,只怕“悟空”“一尘”几人中,仍难免有人渐血此地。 是以,就在佟玉清和陆贞娘迟疑的一刹那,自称“雪山圣母”的姜锦淑已驰进殿门内。 “玉阙老怪”目光闪烁,一脸的怨毒,牙齿咬得紧紧的,显然在打歪主意。 “金剑银星”张金铎,一见他苦恋一生的师妹姜锦淑奔进殿内,倏然回身怨毒的望着江玉帆,厉声问:“江王帆;你现在打算怎样?”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下要向此地武功最高的世外高人讨教几招不传之秘……” 话未说完,“玉阙老怪”双目暴睁,寒光逼人,脱口厉声问:“若是本天尊不能胜你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说:“开放大雪山,终生老死在‘玉阙峪’!” “玉阙老怪”听罢,不由仰天一阵哈哈厉笑,道:“本天尊身历武林三代新人,年逾百岁,还没有人敢对本天尊如此狂妄无礼,你江玉帆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敢大言不惭,咄咄逼人。” 说此一顿,沉声应了个“好”,继续道:“本天尊业已数十年未会与人动过手脚了,今日就破戒指点你一两招……” 话未说完,一直盯着江玉帆手中“金斗”一瞬不瞬的昆仑派掌门人“清虚”仙长,突然向着“玉阙老怪”一稽首,期声宣了个佛号道:“天尊乃世外清修高人,上两代的前辈,如与江小施主动手过招,不但有失身分,而且胜之不武,尚落一个以大欺小之嫌,贫道不才,愿代天尊出场陪江小施主走几招……”、 诰未说完,佟玉清已轻蔑的“呸”了一声,讥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和江盟主过招?” “清虚”一听,面色立变,怒目瞪着佟玉清,厉声道:“贫道乃昆仑派掌门至尊……” 话刚开口,佟玉清再度“呸”了一声,讥声道:“你是寡廉鲜耻,奴颜卑膝的无耻之徒,昆仑派的清誉不但被你丢尽了,昆仑派的所有弟子都因你蒙羞,你知不知道?” “清虚”被骂得满面通红,继而变得铁青,举起手中拂尘,指着佟玉清,切齿恨声道: “你,你……你这贱婢……”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口出不逊,就该掌嘴!” 嘴字出口,右掌已翻,一阵锐啸,直奔“清虚”的面门。 “清虚”终究是一派掌门,一见江玉帆翻掌,大喝一声,猛将宽大袍袖挥出! 只听“蓬”的一声大响,衣布纷飞,蹬蹬连声,“清虚”身形踉跄,一连退了两步,袍袖立被震得粉碎,所幸脱掉了掌嘴。 “清虚”经此一击,面色大变,额渗冷汗,再没有一丝方才的傲态! “玉阙老怪”略现惊容,这才惊觉到面前这个尚未满二十的少年盟主,确是身怀绝学的少年俊彦,如不及早除去,必为后患。 是以,不自觉的放缓了声音,沉声问:“江玉帆,若是你败在本天尊的手下呢?” 江玉帆亳不迟疑的毅然沉声道:“任凭你们处决!”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觉得江玉帆的回答再恰当没有了,如果“玉阙老怪”胜了,“游侠同盟”的人都别想活,是以,一些也不觉得惊异。 “玉阙老怪”一听、不由冷冷一笑,道:“你倒早已料到了你们的最后结果!” 说罢,正待举步出场,好猾的“清虚”老道。突然向前一步沉声道:“天尊请慢,贫道有所建议!”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惊,断定“清虚”老道必是看出了什么破绽,是以,未待“玉阙老怪” 发话,赶紧讥声道:“你这自贬身价的一派之尊,可是要与本姑娘并个死活?” “清虚”老道本来想建议“玉阙老怪”向江玉帆提出要求,要江玉帆派人把“赤阳” “黑风”两个老怪押到场中来,证实一下两人是否仍活看,一旦将两怪押来,届时由“玉阙老怪”和“玄玄”真人,挟攻江玉帆等人,他和“金剑银星”两人去救“赤阳”和“黑风”,只要救下一人,江玉帆等人必死无疑。 这一着的确毒辣阴狠,但是机警的佟玉清,却看出他必有奸谋,是以,赶紧用言相讥。 由于“清虚”老道恨透了佟玉清,这时一听,不由瞠目厉声道:“不错,贫道正要和你见个高下!”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娇叱道:“很好,时间不多,那就请你快些下场受死吧!” 说话之间,一个箭步已纵进场内! 江玉帆觉得“游侠同盟”树的敌已经太多了,因而不自觉的沉声叮嘱道:“你可不能真的杀了他!” “清虚”道人一听,几乎气炸了肺、仰天一声哈哈厉笑,望天悲愤的道:“弟子无德无能.请祖师爷慈悲吧!” 说话之间,愤然丢掉手中的拂尘,“呛”的一声清越龙吟,寒光如电一闪,背后的长剑已撤出鞘外,冷焰四射,耀眼生花,显然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刃。 佟玉清业已横剑在手,虽知“清虚”手中的宝剑可能是昆仑派的镇山宝刃,但她豪不在意,依然冷冷一笑道:“有什么话赶快说吧,祖师爷也救不了你!” 话未说完,“清虚”老道已神情凄厉的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挺剑刺来。 佟玉清早已有备,娇叱一声“来得好”,疾演“丽星步”,挥划相迎,一片翻滚匹练中,幻起十数身影。 “清虚”老道一见,冷冷一笑道:“微末之技,也敢公然现丑!” 说话之间,身法立变,双肩一晃,也一连幻起十数身影。 两人这一展开异曲同工的诡异身法,场中匹练翻滚,身影变幻如林,方圆数丈内劲风激荡,雪屑旋飞,看得“悟空”“一尘”等人,无不为佟玉清担心。 “清虚”老道为人狡猾,他早已打好了主意,他要以数十年深厚的功力取胜,是以,他在入场之际,顺手丢掉了手中的拂尘。 这时一经交手,突然惊觉佟玉清不但剑术玄奥,而她的掌招也极诡异。 心中一急,求胜心切,趁佟玉清换招撤式之际,一声震耳大喝:“去吧!” 大喝声中,运足功力的左掌,猛向佟玉清的酥胸劈去。 佟玉清每逢交手之际,体内丹田中的澎湃真气,便有翻腾汹涌呼之欲出之势! 这时蓦见“清虚”老道一掌劈来,正合心意,急忙一圈左臂,也大喝一声,左掌振腕迎出 只听“蓬”的一声大响,接着一声闷哼,满场的如林身影中,一道翻滚横飞身形,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场中人影一敛,佟玉清手横“青虹剑”,气不喘,脸不红,傲然卓立场中。 “玉阙老怪”,“金剑银星”,以及天山派的掌门人“玄玄”真人,俱都大感意外的脱口轻啊,一时呆了。 在这时,人影一闪,一尘道人一飞身向空中翻滚横飞的“清虚”老道扑去! 所幸“一尘”道人起步救得快,就在“清虚”老道的身形将要坠地的同时,他已伸臂将“清虚”的身体托住。 魂飞天外,神志不清的“清虚”老道,就在“一尘”的两臂上,伸腿吁了口浊气! “一尘”道人立即和声道:“清虚道友可以运功察一察内伤了!” 话一出口,“清虚”老道顿时惊觉声音有异,转首一看,发现竟是“一尘”道人。 神色一惊,挺身跃下地来,一而望着“一尘”道人,一面暗自运气! 只见“清虚”道人老脸一红,向着“一尘”道人一稽会,一句话没说,猛的转身,展开轻功,冒着暴风大雪,直向东南疯狂驰去 “一尘”道人一见,大惊失色,不由脱口急呼:“清虚道友请回来!” 但是,“清虚”道人头也不回,更加速了身法,怏如电掣,宛如御风而飞的巨大灰鹤,沿着堆积至绝壁半崖以上的大雪丘,凌空而起,直飞崖上,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就在大家望着“清虚”身影为他担心之际,“金剑银星”突然大喝一声:“贱婢纳命来!” 江玉帆等人悚然一惊,转首一看,只见“金剑银星”张金铎,正飞身前扑,挺剑向佟玉清刺去。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大惊失色,无暇多想,大喝一声,手中“金斗”猛向“金剑银星” 的面门掷去,同时,飞身跟进,右掌也遥空向对方劈去! “金剑银星”似乎知道“金斗”厉害,将头一偏;企图将“金斗”闪过,但是,就在偏头的同时,江玉帆的掌风已击在他的左肩上。 一声闷哼,一个踉跄,“金斗”长尾的冷芒已把“金剑银星”的左颊划破。 江玉帆那敢怠慢,左手一绕,已将“金剑银星”的右腕握住,右掌倏然一举起,正待劈下! 蓦然传来朱擎珠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的大喝和娇叱! 江玉帆悚然一惊,转首一看,大惊失色,不知何时,“玉阙老怪”已将阮媛玲的玉腕扣住,右掌正放在她的后脑上。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又惊又怒又焦急,就是准备挥剑迎击“金剑银星”的佟玉清,回头看了这情形,也不由楞了!—— 第二十七章 因为阮媛玲通常站立的位置,大都在诸女之后,“玉阙老怪”即使以诡异的身法穿过几人之间,而身其奇幻步法的陆朱韩阮四女也应本能的挥拳阻拒,再说,阮媛玲出身武林世家,身手早具火候,怎会轻而易举的被“玉阙老怪”擒住? 但是,根据陆贞娘等人的震惊神色,以及俱都惶念迷惑的望着阮媛玲和“玉阙老怪”,显然也都在大感意外。 江玉帆等人那里知道,“玉阙老怪”早在佟玉清一掌震飞“清虚”道人,大家俱都转移注意力的一刹那,他已悄然摒息,飘身向陆贞娘等人身后袭去,而他也早就打好了主意要擒住阮媛玲。 因为,他擒住了阮媛玲,不但可以胁迫江玉帆,还可以迫使负气离去的“雪山圣母”再度回到场中来,原因是他很据阮媛玲的“朱雀宝剑”,断定美丽娇小的阮媛玲,必是他师妹“雪山圣母”昔年热恋过的老情人洪泽湖老湖主“金仗追魂”阮公亮的唯一掌珠。没想到由于大家的一时大意,果然被他奸计得逞。 江玉帆木来想趁机一掌先毙了“金剑银星”张金铎。这时见“玉阙老怪”将阮媛玲擒住,迫使他即将劈下的一掌,不得不迅即按在“金剑银星”的后脑上,同时,瞠目望着“玉阙老怪”,焦急的厉喝道:“赶快把阮姑娘放开!” “玉阙老怪”表面沉着,但双目中却也透着焦急和懊恼,因为他没想到江玉帆会把“金剑银星”也擒住了,这对他来说,更形成了不利的局面。 是以,故作沉着的冷冷一笑道:“要想本天尊放过阮姑娘,你必须先放开本天尊的四弟张金铎!” 江玉帆知道,即使他先放了“金剑银星”,老怪也不会放开阮媛玲,老怪必然继续要求释放“赤阳”和“黑风”,但是,两个老怪已被杀死,就是对方要求走出洞口看一看都不可能,“玉阙老怪”狡黠狠毒,当他看出漏洞,一怒之下仍会毙了阮媛玲。 衡情之下,江玉帆觉得绝对不能释放“金剑银星”,是以,故作有恃无恐的继续怒声道: “休想要在下先放人、现在你们师兄弟四人,已有三人被擒,在下也不惧你使许弄诡,只要你敢伤及阮姑娘的一根毫发,你今生今世就别想再和你的三位师弟终朝相聚了!” 说罢转首,怒目望着“一尘”道人,厉喝道:“右护法,通知丁堂主和郭堂主他们准备!” 神情暗透焦急的“一尘”道人一听,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将手中的金丝大拂尘举了起来。 “玉阙老怪”看得神色变幻,目光闪烁,显然内心恐惧,难以委决! 江玉帆说不敢将事情弄僵,也不敢给老怪太多的时间让他思考,这时一看老怪脸上的变幻神色,再度怒声催促道:“你放不放阮姑娘?”说话之间,右掌一紧,面色铁青的“金剑银星”立时一声沉哼,手中金剑“当”的一声坠在地上。 “玉阙老怪”一见,不由怒声大喝道,“且慢!” 江玉帆立即逼问了句:“有什么话快说!” “玉阙老怪”果然怒声道:“要本天尊先放阮姑娘也可以,但你必须命令你的人先把本天尊的二弟三弟请到此地来!”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你的二弟三弟是何等功力?本同盟的几位堂主坛主如果将他两人的迷香解开,焉是他们两人的敌手?……” 话未说完,“玉阙老怪”已瞠目大唱道:“胡说,本天尊的二弟三弟俱是用毒的大行家,业已练成万毒不侵之身,你们的迷香焉能迷得倒他们?”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但他仍冷冷一笑,镇定的说:“你对四川大巫山毒鬼谷‘七阴叟’的腐尸迷香想必早已闻名,就是‘七阴叟’自己事先不做解药,也难抗拒……” “玉阙老怪”一听,再度瞠目大喝道:“一派胡言,本天尊的三弟‘黑风客’终年侵淫在腐尸中,‘七阴叟’的腐尸迷香焉能迷得倒他?” 说此一顿,突然又咬牙切齿,一脸怨毒的望着江玉帆,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道:“江玉帆,你如胆敢对本天尊使用奸计,本天尊必让你们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这种结果在下早已料到了,为了安全计,不得不将你阁下的两位师弟用计迷倒在通道内,以留退步!” “玉阙老怪”怒哼了一声,沉声道:“本天尊绝不相信‘七阴叟’的腐尸迷香能够迷得倒他们两人。”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本天尊必须派人前去察看之后,方能证实你言之不虚……”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但他也知道,如果再加峻拒,阮媛玲必然立即毙命,是以,未待老怪话完,立即毫不迟疑的颔首赞声道:“好,在下完全同意你派人前去!” “玉阙老怪”一听,立即转首向“玉阙殿”前望去。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知道老怪要派他的老师妹姜锦淑前去。 转会一看,只见“玉阙殿”的飞檐广廊下,不知何时已站了数十个身穿淡褐色皮背心的背剑女子,这些女子,显然都是“五邪”后宫的女护卫。 这些女护卫中,有的目光炯炯,怒形于色,有的则微蹙柳眉,黯然神伤,不知她们是为“金剑银星”的被擒而生气,抑或是她们之中的夫婿被派至崖上迎敌未回而伤心,总之,老怪的老师妹姜锦淑并没有站在那些女护卫之前,这的确令江玉帆放心不少。 打量间,已听“玉阙老怪”放缓声音道:“就请真人辛苦一趟如何?”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觉神色震惊,一脸惶急的“玄玄”真人,已稽首宣了个佛号,道: “贫道愿去察看!” 说罢,又举目望着已将“玉阙老怪”围在中央的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和声问:“不知那位愿带贫道前去?” 话声甫落,手持腾龙剑的韩筱莉已沉声道:“小女子愿意在前引导!” 说罢转身,当先向通道洞口驰去。 “玄玄”真人不敢怠慢,也急忙展开身法跟在身后。 江玉帆和“玉阙老怪”俱都目不转睛的望着“玄玄”真人和韩筱莉驰去的背影,但两人心中想的却迥然不同。 “玉阙老怪”狂傲自大,他根木没想到江玉帆等人敢杀“赤阳”和“黑风”,但他确信两个老怪业已受制,尤其江玉帆毫不迟疑的答应他派人前去察看,更证实了他的想法。 最初,他希望派老师妹姜浸淑前去察看,趁机施展杀手,不但解救了“赤阳”和“黑风”,还可尽诛“游侠同盟”的其他高手,而且还断绝了江玉帆等人的退路,迫使他们俯首受死! 由于姜锦淑的不在“玉阙殿”内,只得派“玄玄”真人前去,他虽然知道“玄玄”真人绝对不会出手解救“赤阳”和“黑风”两人,但他却可以在“玄玄”真人的口里得知两个老怪受制的情形,果真是被迷香薰倒,他便施展拖延之计,时间一久,两人自会醒来不过,他也暗暗决定,稍时尽诛江玉帆等人之后,还要趁机杀了“玄玄”真人,将来天山派追问起来,就说是死在江玉帆等人之手,因为他早已看出“玄玄”真人只是畏惧他们“五邪”的武功,不得不表面应付,如今杀了这个老道人,死无对证,真是天赐良机。 江玉帆的想法是,只要派去的人不是“雪山圣母”姜锦淑,任何人前去察看都可以应付。 他知道,“玉阙殿”的飞檐下虽然站了不少女护卫,但老怪却不敢派她们任何一人前去,因为通道的洞窟内尚有不少玉阙峪的高手和伤者在那里,相见之下,必然道出堵绝归路,暗施“断肠红”的事。 如果是派“玄玄”真人前去,那应该是最理想的人物,因为天山派受制于“玉阙老怪”,已是不争的事实,这一次正是他们天山派挣脱枷锁的大好机会,他自是不会再偏向着“玉阙老怪”,河况“赤阳”“黑风”两人业已授首,“玉阙老怪”就等于失去了左右双手。 怕的是“玄玄”真人自恃身为一派之尊,且为有道之士,为了严守戒律,不肯诳语骗人,而又不愿将实情告诉给“玉阙天尊”,反而为“玄玄”真人带来棘手的问题,“玉阙老怪” 狡黠狠毒,如果被他看穿了骗局,阮媛玲的性命仍将不保。 至于韩筱莉抢先引导前去,想必是怕陆贞娘前去引起老怪的怀疑,因为天山派的著名子弟柳娴华,就是陆贞娘的闺中好友,也许韩筱莉准备以“西提五老”的关系,说服“玄玄” 真人。 不管江玉帆和“玉阙老怪”的想法如何,但他们两人的目光却一致望着急急驰去的“玄玄”真人和韩筱莉,都希望尽快得到结论。 这时的风雪更大了,每个人的衫袖衣摆都被风吹得飞了起来。高空漆黑,但低空却现着鱼白,风声隆隆,大雪旋飞,不时挟着尖锐刺耳的厉啸,只是谷中风声较小,绝壁阻住了威猛风势,加之大家处在生死间发的紧张气氛中,因而不觉罢了! 大家随着逐渐驰近通道洞口的韩筱莉和“玄玄”真人而紧张,因为阮媛玲的性命就决定在“玄玄”真人的进入洞口和退出的刹那时间了。 只见韩筱莉距离洞口尚有七八丈距离,便飞身纵上半壁上的长阶,显然是怕“玄支”真人看到洞外崖下丢弃的两具尸体而神情震惊,身法迟疑,引起老怪的怀疑。 就在大家暗自紧张,摒息静气,目不转睛的望着“玄玄”真人和韩筱莉双双奔进通道洞口的同时,场中突然响起朱擎珠的惊念娇呼! “玉哥哥小心!”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不知何时,“玉阙老怪”的老师妹姜锦淑,正满面怒容的飞身纵下大殿广台,业已到了三丈以外。 只见姜锦椒面色铁青,目光炯炯,就在五丈之处刹住身势,以忿怒的目光看了一眼“玉阙老怪”和江玉帆,厉声问:“你们这是作什么?不怕失了你们的身份?” 被“玉阙老怪”扣住脉门的阮媛玲,灵智一动,赶紧望着姜锦淑,柔声道:“姜老前辈,晚辈是阮媛玲,晚辈是特的跟随‘游侠同盟’前来看你老人家的……” 话未说完,“玉阙老怪”已怒声道:“闭嘴,你既然前来探望你的姜前辈,为何不在方才见面之初说明来意?” 阮媛玲立即分辩说:“晚辈总觉得双方的事很容易解释清楚的,再说,晚辈是代家父转达致候问安的诰,怎敢在方才的情形说出来!” 一句“代家父转达致候问安的话”,立即把姜锦淑埋藏在心底的旧情复燃起来,不由瞠目望着“玉阙老怪”,怒声道:“大师哥,你的用意和居心,小妹不说你心里也明白,小妹希望你马上把阮媛玲放开,天大的事小妹负责!” “玉阙老怪”被姜锦淑当面拆穿阴谋,总觉有些尴尬难堪,是以,也毫不相让的怒声说: “要为兄放开阮媛玲不难,姓江的小辈也必须同时把你四师兄放开……” 江王帆知道,即使“玄玄”真人回来也未必有现在的结果,是以,末待老怪话完,立即沉声道:“那是当然!” “玉阙老怪”一听,立即瞠目怒声说:“你先放!” 江玉帆也怒声说:“你先放!” 姜锦淑一看,立即怒声道:“我喝一个‘放’字,你们两人同时飞身退开!” 江玉帆听了立即颔首应了个“好”。 但是,他正待有所解释,姜锦淑已朗声道:“放” 由于事出突然,江玉帆无暇思索,又怕自己不放坏了事情,只得两手一松,飞身疾退一丈! 但是,大袖一挥,身形一动的“玉阙老怪”,仅仅做了一个飞退的动作,左手依然紧紧的扣着阮媛玲!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正待说什么,刚被放开的“金剑银星”,突然厉喝一声,右手猛力劈出,一团刚猛狂飙中,挟着四点寒星,分向江玉帆的面门前胸和小腹闪电射来! 陆贞娘等人一见,纷纷娇叱暴喝,站在场外喝口令的姜锦淑,也不由大声阻止。 江玉帆本已大怒,这时再见“金剑银星”狙然出手,顿起杀机,大喝一声,运足神功,铁袖闪电挥出 只听“蓬”然一声大响,劲力激旋中,四点寒星挟着尖锐厉啸,幻成四道寒光,反向“金剑银星”的前胸射去! 一声闷哼,蹬蹬连声,“金剑银星”被震地一途退后了数步,由于拿桩不稳,闪避不及,四颗反震回射的银星,悉数穿过“金剑银星”的前胸。 站在场外的姜锦淑一见,面色大变,脱口惊呼,飞身向前,急忙伸臂将“金剑银星”扶住! 也就在姜锦淑伸臂相扶的同时,“金剑银星”已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身形一旋,萎缩在地,顿时气绝! 姜锦淑面色大变,脱口戚呼了一声“四师哥”,急忙蹲身将“金剑银星”的苍头抱住,痛哭失声,泪下如雨! “玉阙老怪”作梦都没想到他们师兄弟中会有人气绝身死,也从来没想到武林中有那一门,那一派胆敢向他们师兄弟下手,这时乍见“金剑银星”倒地气绝,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因而呆了! 老师妹姜锦淑的放声痛哭,把他立即拉回了现实,厉嗥一声,神情如狂,忘了掌毙阮媛玲,竟飞身向江玉帆扑来! 陆朱佟阮,以及“悟空”等人,一见老怪的疯狂凄厉神态,俱都大惊失色,不由惊得纷纷脱口急呼:“盟主小心,玉弟弟小心!” 也就在大家惊呼的同时,“玉阙老怪”已到了江玉帆近前,他竟自恃功力雄厚,修为至深,直伸着弯曲如钩的双手,奋不顾身的猛向江玉帆的面门和前胸抓去! 内心充满了杀机的江玉帆,剑眉飞剔,期目如星,朱唇闭得紧紧的,脚踏子午,暗含九宫,左掌微吐,暗掐佛诀,似拍似点,似劈似圈,而右手以掌代剑,似刺似斩,似挥似扇,这身架正是太湖惠山破庙中的济公活佛所站立的架势,而江玉帆运足了神功,也正要以这一式妙绝人寰的招法,毙此老魔! 抱着“金剑银星”苍头痛哭的姜锦淑,一听陆贞娘等人的紧急惊呼,本能的急忙抬头,一看江玉帆脚踏的方位,双掌的架式,不由大吃一惊,脱口急呼:“大师哥不要!” 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一轮排山掌影中,江玉帆一声大喝,抓向江玉帆面门和前胸的“玉阙老怪”,一声凄厉惨叫,宽大身形,随着一团刚猛无俦的巨大狂飙,直向数丈以外翻滚飞去! 姜锦淑一见,面色大变,再度一声惊呼,放下“金剑银星”的尸体,飞身向“玉阙老怪” 横飞的身形追去! 但是,姜锦淑一步之差,“玉阙老怪”的身体已坠在地上,随着软绵绵的积雪,继续向数丈以外滑去。 惊骇惶急,飞身紧追的姜锦淑,一声惊呼,衫袖疾拂,再向“玉阙老怪”滑飞的身形追去! 局面变化得太快了,自姜锦淑喝“放”,“金剑银星”狙然偷袭,江玉帆挥袖反击,以及以一招妙绝人寰的佛门绝学,震飞“玉阙老怪”,这一连串的怏速变化,只是刹那间所发生的事,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骇人变化太快了,即使是陆贞娘,朱擎珠,以及“悟空”“一尘” “风雷拐”等人也不由看呆了。 尤其,飞身追上“玉阙老怪”的美锦淑,急忙蹲身下去,低头一看,不由痛心沥血的嘶声悲呼:“大师哥” 悲呼声中,慌忙将“玉阙老怪”的身体抱进怀里,竟悲痛欲绝的放声哭了! 陆贞娘等人一看,知道“玉阙老怪”也气绝身死了。 但是,一招佛门绝学震飞“玉阙老怪”的江玉帆,却依然停留岳峙,满面煞气的立在原地! 佟玉清心细如发,一看这情形,不由大吃一惊,为了避免“雪山圣母”姜锦淑发觉,只得以“传音入密”的功夫,运功低呼:“右护法快来,盟主将功力用至极限,真气凝结了!” 低呼声中,当先向江玉帆身前纵去。 也就在佟玉清运功低呼的同时,“一尘”道人也发觉了江玉帆情形有异,是以,几乎是在佟玉清飞身扑向江玉帆的同时,也飞身向前扑去。 身具同一心法的陆贞娘和朱擎珠,正在望着伏尸痛哭的“雪山圣母”而伤感发楞,这时听了佟玉清的运功低呼,顿时大吃一惊,急忙转首,一看佟玉清和“一尘”飞身扑向江玉帆,也急忙控刀横剑,悄悄移向江玉帆身前。 “悟空”和“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三人也发现了,但三人却不敢随使移动,怕的是惊动了伏尸痛哭的姜锦淑! 须知“雪山圣母”姜锦淑,虽然与她的四个邪恶师兄间,没有与任何一人超越过纯洁的私恋,但她眼看着两位师兄刹那间相继气绝,即使她厌恶四位师兄的心性所为,但在数十年朝夕相聚的师兄妹感情上,骤然遭此打击,必然也万分痛心。 此刻正值紧要关头,万一她发现江玉帆真气凝结,她势必奋不顾身的向江玉帆攻击,虽然有陆贞娘和朱擎珠阻挡在江玉帆身前,以姜锦淑的深厚功力,陆贞娘两人在她神情如狂的情形下,未必拦截得住! 是以,“悟空”三人不得不各控兵器,蓄势准备,只要姜锦淑一起身,三人立即先发过去! 望着姜锦淑伏尸痛哭的阮媛玲,这时也哭得像泪人儿似的,而且,竟不自觉的缓步向姜缀身前走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见,俱都大吃一惊,个个暗自焦急,既不敢过去将她拉住,又不敢出声将她喝止,因而,更形增加了场中的紧张气氛。 恰在这时,扑至江玉帆身侧的“一尘”道人,偏偏焦急的催促道:“俗姑娘,快用嘴将盟主的舌根吸开,时间一久,形成走火入魔,再想施救就难了!” 佟玉清六神无主,心痛如割,莫说嘴对嘴的将江玉帆的舌根吸开,就是肌肤相亲,只要能救醒江玉帆,她也在所不惜。 是以,一听“一尘”道人的催促,立即用纤纤玉手将檀郎的牙关捏开,毫不迟疑的将樱唇紧吻着檀郎的朱唇,舌尖深入,舌尖轻轻一拨江玉帆的舌根,猛的吸了一口真气! 也就在佟玉清吸气的同时,江玉帆轻吟了一声,立即吸了一口空气,但他的身体也迅即萎缩了下去。 佟玉清一见,急忙伸臂将江玉帆抱住,同时焦急的吩咐道:“快,快将‘仙芝露’滴两滴给玉弟弟!” “一尘”道人早已在怀中将小绿瓶取出来,但是,场外突然传来阮媛玲的大声尖呼: “前辈您不能过去!” 抱着江玉帆的佟玉清闻声一惊,同时也突然惊觉到姜锦淑业已停止了哭声,急忙回头一看,只见满头散发的“雪山圣母”姜锦淑,神情悲愤,满面泪痕,正以炯炯如灯的目光瞪着这面,两臂运功上提,缓步走了过来。 大声尖呼的阮媛玲,业已飞身扑跪在“雪山圣母”的膝下,伸臂将她的两腿抱住了,同时,继续哭声道:“前辈,您不能过去,这不能怨玉哥哥呀!” “雪山圣母”姜锦淑,低头望着阮媛玲,愤怒的厉声道:“快些闪开!” 阮媛玲依然紧紧的抱着“雪山圣母”的双膝,坚决的摇着螓直,哭声道:“不不,女儿决不放您过去!” “雪山圣母”美锦淑听得浑身一战,不由迷惑而惊异的脱口大声问:“你说什么?” 阮媛玲仰起泪痕斑斑的娇靥,哭声说:“父亲每当风雪之夜站在风雪中望着西域低呼您老人家的名字,父亲说,您才应该是玲儿的母亲……” 诺未说完,“雪山圣母”姜锦淑突然痛哭失声的说:“不要再说了……” 说话之间,突然放下双臂,俯身抱住了阮媛玲,话未说完,业已泣不成声了。 “一尘”道人已给江玉帆服了数滴“仙芝露”,并悄声催促江玉帆盘膝调息,但他的一双精明眸子,却一直盯视着放在“金剑银星”尸体旁边的朱鹤铁拐杖! 这时一见“雪山圣母”抱住阮媛玲伤心痛哭,深觉机会难再,决心过去把姜锦淑的铁拐杖取过来! 但是,就在他准备摒息过去的同时,身后七八丈外,突然传来了韩筱莉的惶急惊呼: “啊!玉弟弟怎样了?” 韩筱莉的这声惶急惊呼,不但骇住了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也使得“雪山圣母”姜锦淑震惊的直身抬头,突然停止了哭泣。 跪在雪地上的阮媛玲,更是又惊又急的回头望来。 只见狂风大雪中一身鲜红劲衣,手提腾龙剑的韩筱莉,还有天山派的掌门“玄玄”真人,正神情震惊的向着盘坐雪地上调息的江玉帆扑去! 神情惶急的“一尘”道人、急忙向扑至近前的韩筱莉和“玄玄”真人一挥手中金丝大拂尘,焦急的低声道:“请不要太近前。” 韩筱莉和“玄玄”真人,俱都惊急的刹住身势,正待问什么,“雪山圣母”已似有所悟的沉声问:“玄玄道长,你可是和西提的韩姑娘去见老身的两位师兄去了?” 佟玉清等人一听,知道“雪山圣母”姜锦淑,已根据韩筱莉手中的“腾龙剑”认出了她的身份和来历。 只见“玄玄”真人,急上两步,稽首回答道:“不错,贫道已经看过了!” “雪山圣母”立即关切的问:“他们两位怎样了?” “玄玄”真人见问,而现难色,神情迟疑,欲言又止。 “雪山圣母”一见,面色大变,不由震惊的问:“他们两人可是也……” 说此一顿,突然住口不说了,瞪大了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玄玄”真人,等候他回答! “玄玄”真人原木不肯实说,为的是怕触怒“玉阙老怪”毙了阮媛玲。 如今,“五邪”已去其四,而剩下的却是通情达理的“雪山圣母”,加之阮媛玲业已脱险,他不 愿再因此破戒,损了自己一生的清誉和气节,是以,毅然颔首逍:“不错,他们两位早已驾鹤西返了!” “雪山圣母”听得面色如纸,嘴唇惨白,浑身不停的簌簌直抖,刹那间布满了红丝的一双怒睛,怨毒的怒视着江玉帆,突然戟指一指,厉声道:“江玉帆,你小小年纪,使有一副如此狠毒的心肠,老身焉能留你在世害人……” 话未说完,神情惶急依然跪在雪地上的阮媛玲,深怕“雪山圣母”话落身起,再想阻止使来不及了。是以,再度伸臂将姜锦淑的双膝抱住,同时焦念的惶声道:“前辈,您不能过去,这不能怨玉哥哥呀!” “雪山圣母”低头一看,突然举起右掌,厉声道:“你再不放开我,立即一掌毙了你!” 阮媛玲毫不放松,痛哭失声的说:“父亲亏欠您老人家的太多了,您一掌劈死他的独生女儿,也算他对您老人家有所补偿了!” “雪山圣母”一听“独生女儿”,心痛如割,怒睁的双目中,热泪再度涌出来。亏欠太多的应该是她姜锦淑,她怎能再忍心使她昔年的心上人,到了古稀之年再失去他独生的女儿呢? 但是,当她想到相处数十年的四位师兄,俱都死在江玉帆的手下,使她悚然一惊,顿时想到江玉帆方才施展的那招霸道绝伦,妙绝人寰的玄奥掌法! 于是,神色一变,不由望着紧紧抱着她的双膝的阮媛玲,怒声问:“你可是要等江玉帆那小子调息完毕才放开我?” 阮媛玲一听,立即惶急的摇头惶声道:“不,不,玲儿绝不是为了这个,玲儿完全是为了您老人家!” “雪山圣母”听罢抬头,这才发现陆朱韩佟四女,以及“一尘”“悟空”“风雷拐”等人,个个手控兵刃,俱都蓄势以待,每个人的目光,俱都炯炯的盯视着她。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中原著名的人物,每个人都具有一种独特功夫,她姜锦淑虽然功力深厚,也难抵挡这多高手的截击,休想扑近江玉帆身前一步,阮媛玲双手抱住她不放,的确是为了她姜锦淑的安全而加阻止。 “玄玄”真人一看“雪山圣母”的变幻神色,再度上前两步,稽首宣了声佛号道:“姜前辈,贫道虽为中原人,但自幼长于西域,对姜前辈一生所受的遭遇,委屈,以及别人无法忍受的牺牲,也最为清楚,但是,前辈的四位师兄,可会为前辈的重大牺牲而天良发现,改恶向善了呢?……” “雪山圣母”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愤然怒声问:“听你的口气,好像他们四人仍在继续为恶似的?” “玄玄”真人亳不迟疑的颔首沉声道:“不错,他们四人和数十年前没有丝毫改变,前辈虽然牺牲了一生幸福,但他们依然故我,威逼利诱,暗施毒手,只是你前辈一人不知罢了……” 话未说完,浑身微抖的“雪山圣母”,再也忍不住的瞠目怒喝道:“闭嘴!” 怒喝声中,举起颤抖的右手,指着“玄玄”真人,继续怒声说:“玄玄真人,你身为佛门弟子,位尊一派掌门,非但不知感恩图报,反而在他们惨死之后,侮辱他们,诽谤他们…”- 话未说完,“玄玄”真人已仰面一声悲愤大笑道:“前辈说贫道不知感恩图报,不知应该感谁的恩?报谁的德?” “雪山圣母”气得浑身剧烈颤抖,似乎忍无可忍的厉声说:“你忘了你与‘清虚’掌门顷派厮杀,阵阵败北的事了,你忘了天尊即时赶达解围,挽救了你们天山派千秋大业的事了……” 话未说完,“玄玄”真人再度一声悲愤大笑,道:“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人不知天山派受骗被愚,遭人挟持的事,贫道恨不得食你们‘五邪’的肉,寝你们‘五邪’的皮,方消贫道心头之恨,方洗天山派所受之辱,你虽通情晓理,但却槽槽糊涂,不知明察事实,以致也背上一个‘邪’名……” “雪山圣母”一听,几乎是疯狂的愤然将身前的阮媛玲一推,急步上前两步,戟指一指“玄玄”真人,厉声道:“玄玄真人,你如果再敢出言不逊,老身马上毙了你!” “玄玄”真人毫不畏惧的怒极一笑,道:“过往之事不必谈,前些时日,你的义女‘小红’姑娘可会私下向你报告过?” “雪山圣母”迷惑的问:“报告过什么?” “玄玄”真人怒声道:“你的四位师兄,派人沿途截击江盟主,并强迫各地客栈在酒菜中下毒的事!” “雪山圣母”听得一楞,旋即怒声道:“绝无此事,‘小红’回来老身定要责问她此事!” “玄玄”真人冷冷一笑道:“你的四位师兄,派出数十位高手追杀她,她还敢回来吗?” “雪山圣母”毫不迟疑的怒声说:“一派胡言,绝无此事!” 话声甫落,被推至一侧的阮媛玲,突然颔首戚声道:“前辈,’玄玄‘道长并没有胡说,丁月梅姑娘已被一个绰号叫什么‘飞叉’的高手,杀死在断峰崖下了!” “雪山圣母”一听,浑身一战,而色再变,不由震惊的戚声问:“真有这回事?” 阮媛玲戚然一点头,正待说什么,正西绝岭下已传来一片痛苦呻吟和“哎哟”声! “雪山圣母”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只见“玄玄”真人正举手指着正西绝壁下,悲愤的继续说:“前辈请看,这便是你那四位师兄,心狠手辣,不仁不义的铁证!” “雪山圣母”转首一看,只见大雪旋飞的正西绝壁下,一行三四十人,正沿着通向洞口的绝壁长阶,缓慢困难的鱼贯走来。 凝目一看,当前一人正是方才险些被“金剑银星”暗器击中的虬髯大汉王定山。 其次一行,俱是他们“玉阙峪”的高手人众,有的两人抬着一人,有的背负,有的搀行,俱是负了创伤的高手,每人的头脸和皮衣上,溅满了血渍,神情痛楚,呻吟不停,咬牙苦撑着缓慢前行。 跟在最后的几名男子,衣着不一,形貌不同,一望而知是“游侠同盟”的高手,根据他们的萎靡精神和迟缓行动,其中四人显然也都是负了伤的人。 “雪山圣母”看到的最后几人,正是秃子哑巴“独臂虎”“铜人判官”“黑煞神”,憨姑和“铁罗汉”走在最后,代扛着一具数十斤重的独脚大铜人。 这一行人走来,歪歪斜斜,摇摇晃晃,迎着狂风大雪,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凄惨情景,看来令人鼻酸泪落! 蓦然一阵戚声娇呼和哭喊,立在“玉阙殿”前的数十女护卫,纷纷惶急的奔下广台,直向正西绝壁下扑去。 “雪山圣母”看了这情形,心痛如割,回想方才江玉帆对“玉阙老怪”的指责,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见“玄玄”真人继续悲愤的说:“你的四位师兄,明知双方功力悬殊,偏要他们拼死拒敌,明知他们必会败退,却狠心阻断了他们的退路,以致逼得一位老殿卫,以头撞壁,含恨而死,为了毒杀‘游侠同盟’,不惜牺牲数十位追随多年,拼命效死弟兄的生命,竟丧心病狂的暗施‘断肠红’,其心肠之狠,手段之毒,真是世所罕兄,闻所未闻……” 说话之间,那方而已传来一片绝望哀号和伤心痛哭。 “玄玄”真人看了这情形,也不禁伤感的说:“后宫的孤儿,此地的寡母,以及这些悲愤伤心的部属,不知前辈将要如何处置……” 话未说完,“雪山圣母”已痛心疾首的嘶声说:“请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说罢抬头,仰面望天,神情悲愤痛苦的哭声说:“神明,苍天,我妻锦淑牺牲了一生的幸福,违背了自己的山盟海誓,痛苦了这些年,得到的是什么?这难道是上苍对我的惩罚? 神明对我的谴责?如今落得这般结果,我姜锦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世字出口,痛苦高举的双手,猛的拍向自已的天灵! 距离最近的阮媛玲早已有备,这时一见,大吃一惊,脱口一声戚呼! “前辈不” 要字尚未出口,业已飞身抱住“雪山圣母”的双臂。 也就在“雪山圣母”双掌拍向自己天灵的同时,挺身跃起的江玉帆,惊念间,大喝一声,双掌遥空一分,适时将“雪山圣母”拍向自己天灵的双掌引开了。 但是“雪山圣母”自己拍出的两道刚猛掌风,仍将她自己震晕了过去,所幸阮媛玲即时将她抱住,才没有栽倒在地上。 陆贞娘等人一见,一声惊呼纷纷奔了过去! 调息完毕,神采奕奕的江玉帆,发现“玄玄”真人黯然神伤,不由过去拱揖道:“道长不必为此自责,你虽然言语激愤,实乃为姜前辈之重大牺牲而不平……” “玄玄”真人一听,立即宣了声佛号道:“江少堡主虽知贫道用心之苦,只怕稍时很难得到她的谅解!”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他不知道“玄玄”真人何以知道他的身份和底细,不过,此时此地他也不便追问,只得宽声道:“据说姜前辈通情达理,当不会计较道长几句激言愤语!” “玄玄”真人看了一眼站在江玉帆身后的“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黯然一叹,道:“但愿如此,贫道留此无益,就此告辞离去!” 说罢稽首,转身就要离去。 江玉帆一见,不由急声道:“天色已晚,风雪又大……” 话刚开口,“玄玄”真人已强自一笑道:“天色只不过傍晚时分,贫道顺风驰去,定更时分即可赶抵‘都巴利’……” “风雷拐”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问:“道长可是去见老土司?” “玄玄”真人听得一楞,旋即颔首道:“不错,‘玉阙’四邪被歼,这消息他听了必然极感兴奋!” 江玉帆立即拱手含笑道:“就烦道长转告老土司,务必请他宽恕不辞之罪……” “玄玄”真人听得神色一惊,立即恍然似有所悟的说:“今日中午,老土司可是盛筵款待少堡主诸位?” 江玉帆深怕牵涉太多,不使说出欢迎佟玉清的事;只得含笑道:“不错,在下等人的马匹驮骡,均客在老土司处!” “玄玄”真人一听,不由恍然大悟的说:“难怪今天中午过后,有人前来报告,老怪另室接见,回阁后怒形于色,想必与此事有关。” 说此一顿,突然又庆幸的说:“所幸少堡主席未暇暖,火速赶来,否则,今夜‘都巴利’必有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劫难,这等重大消息,贫道必须马上让老士司知道!” 说罢转身,“珍重”声中,展开轻功,直向东南绝壁处如飞驰去。 江玉帆等人拱手相送,只见这半个时辰的工夫,东甫绝壁下的积雪,较之“清虚”老道离去时,又增高了不少。 “玄玄”真人的飞驰身法,较之昆仑派的掌门人“清虚”老道,尤为快速,尤为曼妙,道袍飞扬,大袖飘飘,凌空飞上夯巅,顺着风势一闪,身形顿时不见。 江玉帆等人一俟“玄玄”真人的身形消失在崖上后,立即转过身来。 只见佟韩朱阮四女,正合力将仍未苏醒的“雪山圣母”抬起来、同时急声说:“此地风雪大,快抬到殿里去!” 说话之间,急急向“玉阙殿”前走去。 紧紧跟在四女身后的陆贞娘,也正望着“一尘”道人,急声招呼道:“右护法,请你快来看一下!” “一尘”道人对救治“雪川圣母”并不热衷,但他看得出陆佟韩朱四女如此热心,完全是为了阮媛玲。 迟疑间,江玉帆已和声催促道:“你怏去吧,时间一久,再施救就难了。” “一尘”道人恭声应了个是,急步向五女追去。 江玉帆抬头一看,不知何时,“玉阙殿”内已燃起了明亮灯光,远远看来,晶莹眩目,耀眼生花,好似冰天洞府广寒宫,彩华缤纷,绮丽至极。 只见殿内人影幢幢,似乎尚有不少背剑的女护卫在来回的忙碌走动。 随着陆佟韩朱阮五女的背影看去,这才发现“鬼刀母夜叉”一个人躬身在广台基角下,已用刀拨开了一片积雪,露出了一蓬金红光华。江玉帆一见,恍然想起,正待说什么,“悟空”已脱口急声说:“薛执事已找到‘金斗’了!” 话未说完,江玉帆衫袖一拂,身形当先向前纵去。到达近前,“鬼刀母夜叉”刚刚蹲身下去,放下双刃,两手正握紧了“金斗”,谨慎小心的将尽没水晶石内的锋利斗尾拔出来。 紧跟扑至的“悟空”和尚“风雷拐”,两人同时指着“鬼刀母夜叉”手中的“金斗”,解释说:“金斗光华强烈,寒芒直射雪外,方才情势紧张,真怕由此纵下来的‘雪山圣母’顺势将‘金斗’捡起来!” 话声甫落,身后七八丈外已传来“铁罗汉”的嗓叫声音道:“姊夫盟主,我们都来了!” 江玉帆几人闻声回头,只见扛着大铜人,屁股上挂着一对大铁锤的“铁罗汉”,一人当先,咧着大嘴,一拐一扭的急步走来。 其次是秃子哑巴“黑煞神”,憨姑“铜人判官”“独臂虎”六人。哑巴和憨姑分别照顾着“铜人判官”和秃子,“黑煞神”和“独臂虎”无精打采的跟在最后。 江玉帆几人一见,立即举步迎了过去! 一到近前,江玉帆首先望着秃子四人,关切的问:“你们四位觉得怎样?” 秃子苦笑一笑说:“头脑昏沉,四肢乏力,没有精神!”江玉帆立即宽慰的说:“稍时请右护法重新诊察一下,休养一两天自会好起来!” 说话之间,发现“黑煞神”“独臂虎”无精打采的没有回答,继续关切的问:“郭堂主和芮坛主呢……?” 话刚开口,“铁罗汉”已嚷着说:“姊夫盟主,您别问啦,您一听他们的肚子就知道啦!”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惊异的问:“怎么回事?” “铁罗汉”立即正色说:“肚子咕噜咕噜,饿了嘛!” 江玉帆失声一笑,不由望着“黑煞神”和“独臂虎”,迷惑不解的问:“你们两位的胯囊里,不是有麦饼吗?” “黑煞神”立即没好气的一指“铁罗汉”,无可奈何的说:“都给他啦!”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尚未开口,“铁罗汉”已理直气壮的说:“不吃饱那有力气扛这个?” 个字出口,肩头一塌,金光一闪,肩上的大铜人“咚”的一声丢在雪地上。 “悟空”几人一见,俱都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已响起一个洪亮兴奋的声音道:“江盟主和诸位大侠请到‘玉阙殿’上待茶,酒筵马上摆好啦!” 江玉帆等人闻声转头,“黑煞神”和“铁罗汉”几人听得精神一振! 只见急急奔来一人,正是方才率领“玉阙峪”高手和伤者的虬髯大汉王定山。 再看那些高手受伤者,以及哭哭啼啼奔过去的女护卫等人,这时已沿着正西绝壁,到达了正北那片房舍前。 打量间,虬髯大汉王定山已到了近前! 江上帆立即含笑拱手道:“王大侠……” 话刚开口,虬髯大汉王定山已慌得急忙抱拳正色道:“江盟主快不要如此称呼,王定山以及整个‘玉阙峪’的男女护卫,都是您的属下,都愿参加您的‘游侠同盟’,听您差遣,为您效死……” 江玉帆连连拱手,笑着说:“多谢诸位的美意,这件事大家还要从长计划……” 话未说完,王定山已豪放的正色说:“大家弟兄方才已商议过了,全部离开‘玉阙峪’,俱都赤诚的投效您江盟主,以报答您江盟主暨诸位大侠的救命恩德!” 江玉帆依然含笑正色道:“大家同临绝地,同处生死关头,自应相互照顾……” “风雷拐”看出江玉帆有拒绝之意,深怕扫了虬髯大汉王定山的兴头,赶紧含笑插言道: “今日天色已晚,风猛雪大,本同盟总得明天午后才能离去,诸位加盟之事,明天再谈不迟……” 王定山一听,依然兴致勃勃的说:“对,老英椎说的不错,这场大雪也许三天五日不会停止,如果封了山,诸位恐怕明年三月以后才能走呢!” 说罢,冗自愉快的笑了! 江玉帆原本预定赶回中原过新年,如今听说恐怕明年三月以后才能走,心情不由一沉,希望这场大雪明天就可放晴。 王定山笑罢,立即肃手一指“玉阙殿”,愉快的继续道:“江盟主请,诸位请。” 江玉帆微笑颔首,正待举步,蓦见七八丈外的雪地上,一蓬淡黄金光,直透雪外,这才发现“玉阙老怪”和“金剑银星”两人的尸体仍留置在现场,这蓬淡黄金光,正是那柄金剑的寒锋光芒。 于是,意外的“噫”了一声,不由望着王定山,迷惑不解的问:“他们的尸体,诸位为何仍未移开?” 王定山见问,神情立变凝重,看了一眼已覆满了白雪的两具尸体,旧的尊敬和新的痛恨,使他不由叹了口气,骤然道:“他们似乎已预感到今年必遭大劫,所以早在两三个月前,突然派工匠为他们五人每人雕制了一其水晶石的巨大棺材。左右殿备的弟兄们已经去抬了,稍时入殓后,还要请示‘圣母’停放在什么地方!” 话声甫落,“黑煞神”突然冷冷的说:“照你说的这样看,方才那个自绝的老婆婆,恐怕也救不活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被她自己掌风震晕的“雪山圣母”姜锦淑,于是,纷纷道:“我们快去看看,如这么久时间尚未醒来,恐怕真的施救困难了!” 说讦之间,江王帆等人再度念步向广台前走去。 殿前广台,俱是“玉阙峪”出产的上好水晶石建成,再加上精工匠心的雕刻和设计,梯形广阶,卷云迥栏,经过殿内明亮的灯光照耀和反射,彩华缤纷,毫光四射,覆着皑皑白雪的一面,更幻成了五颜六色,直疑亲临玉虚天阙。 登上广台,江玉帆等人的目光不由一亮 由于目光的直视,只觉“玉阙峪”内,金红交织,彩霞眩目,一并五间,中门大开,左右四间,俱是通天落地门窗,殿内晃动的灯光,穿过透明的水晶石,七彩迷离,灿若云霞,幻成人间的奇景。 随着大家的急步前进,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悬满了七彩旋动的羊角宫灯,也因而使得晶莹透明的“玉阙大殿”霞飞彩射,看得人目迷五色。 江玉帆凝目细看,只见殿内高大深远,在一座通天大锦屏前,横置一座红绒平台,五张金漆披红大椅,一并排在台上,这五张大椅,显然是“五邪”临时议事的座位。 台前两丈处,左右各列三张红漆贴金大椅,俱有锦帔,不知是什么人的座位,再向前两三丈,即是女护卫们摆设的桌椅酒席,直到走进殿门,才发现有数十桌之多。 江玉帆关切的是“雪山圣母”的伤势。因为她的不治,必使感情丰富的阮媛玲伤心。 进殿一看,只见陆佟韩阮朱五女和“一尘”道人,尚有三名背剑的女护卫,正围立在西北角下的一张广榻前。 江玉帆不再迟疑,即和“悟空”等人绕过摆满的席桌,急步向前走去。 秃子哑巴“黑煞神”以及“铁罗汉”几人,对“雪山圣母”的死活和殿内富丽豪华的景色,似乎都提不起兴趣,一进殿门,便捡了一桌席位就座。 围立榻前的佟玉清,首先发现了江玉帆等人,她立即神情凝重的急步迎了上来! 江玉帆一看佟玉清的神色,心知不妙,可能真的被“黑煞神”说中了姜锦淑怕也救不活了! 是以,一俟佟玉清走至近前,立即关切的低声问:“醒了没有?”佟玉清连连颔首,凝重的说:“醒了一会儿了,不过她一直要找你问话!” 江玉帆迷惑的“噢”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佟玉清继续说:“‘一尘’道人给她服了两滴‘仙芝露’,要她调息养神,但她坚持不肯……” 江玉帆一听,立即惊异的问:“她一定要找小弟问话?” 佟玉清凝重的点点头,应了声是,继续语意情长的低声道:“稍时姜前辈问话时,你要看在玲妹妹的份上,务必忍让一二,她的四位师兄悉数被杀,心情自然恶劣……” 话未说完,身后广榻处已传来阮媛玲的哭声招呼道:“玉哥哥!” 江玉帆循声抬头,只见泪痕满面的阮媛玲,正眼含热泪的望着他,陆贞娘和“一尘”道人几人,也正转首望来。 于是,他先会意的望着佟玉清,宽慰的低声说:“小弟知道,我尽量忍耐就是。” 说罢,举步向前走去。 将至榻前,陆贞娘和朱擎珠已闪身退至两侧。 只见华发蓬散,仰面躺在榻上,面色已恢复红润的“雪山圣母”,缓缓睁开了无神的眼睛。 江玉帆一见,想到“雪山圣母”这时的心情,日间“红飞狐”临断气时的拜托,以及佟玉清方才的叮嘱,只得走至榻前,拱手为礼,恭谨的呼了声“姜前辈。” “雪山圣母”缓慢乏力的点了点头,神色竟没有动气的意思,这的确令江玉帆等人感到意外。 只见“雪山圣母”乏力的说:“江少侠……我恐怕也将随我那……四个罪孽深重的师兄永埋地下了……” 话未说完,神情激动,喘自加剧,双目中涌满了泪水,旋滚欲下。 江玉帆立即宽慰的低声说:“一尘道长医术高明,有他为前辈诊治,前辈一定能康复起来!” “雪山圣母”没有信心的摇摇头,噙在双目中的热泪,立即滚了下来,乏力的戚声道: “老身万念俱灰,生趣毫无……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说此一顿,特别望着江玉帆,继续道:“不过……在我死前……我有几句话问你……你要说实话……否则……我是死不瞑目的……” 江玉帆一听,立即恭护正色道:“前辈有话请讲,晚辈一定照实回答!” “雪山圣母”满意的点点头,立即左右察看,并关切的问:“软榻取来了没有?” 只听不远处一个女子声音,恭谨回答道:“回禀圣母,已经取来了……” 江玉帆等人闻声转首,只见一个身着皮背心的背剑女护卫,正扛着一个锦缎软榻站在不远处。 这时,其余三个女护卫,已过去帮着将软榻展开。 陆佟韩阮四女,也急忙谨慎的将“雪山圣母”抬起来,缓步向软榻前走去。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闹不清“雪山圣母”有什么紧急大事机密隐私要向他询问。 心念间,陆佟韩阮四女已将“雪山圣母”放在软榻上,四个背剑女护卫,立即将软榻抬起来,同时,谨慎的向着中央锦屏后的殿后门走去。 陆佟韩阮朱五女随在榻侧照顾,“一尘”道人则默默的跟在榻后,他怕“雪山圣母”一时真气不继,还得随时救护。 江玉帆刚待起步,“风雷拐”已低声提醒说:“盟主去时仍应随时戒备,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对方要与盟主单独密谈,必要时盟主可以拒绝!” 江玉帆一听,知道“风雷拐”和“悟空”等人已决定不再跟去,因为“雪山圣母”能够公然相询的话,她便不会要求抬她到后宫去了? 是以,会意的颔首宽声道:“我自会见机行事!” 说罢,急步跟了上去。 走出殿后门,即是一道高约丈五,宽约两丈的通道长廊,在画楝雕梁的中央,悬着一行明亮宫灯,直达十丈外的一片灯火辉煌处,虽然左右廊壁的窗孔均在壁巅檐下,但由于风猛雪大,仍不时吹进一些雪花来,落在地上的鲜红绒毯上。 进入彩华缤纷的长廊后,四名女护卫的步子突然加快,想必是经过“雪山圣母”姜锦淑的催促。到达灯火辉煌处,竟是一座设备豪华,形如穿厅底阁的大建筑,中央后门仍有一道灯火明亮的长廊,左右两座楼梯通至楼上,而抬着软榻的四名女护卫,却熟悉的折身向西,在穿厅的尽头,沿着一道座梯,匆匆登上。 登上座梯,江玉帆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见一道长廊,从灯火,雕梁,以至地毯,俱是一色绒黄,这颜色与阮媛玲身上穿的衣裳完全一样。 这一发现,使江玉帆,陆贞娘,以及佟玉清和韩筱莉,都联想到阮媛玲的喜穿绒黄,完全是遵奉父亲“金杖追魂”阮公亮的意思。 因为,根据这道飞阁通廊的色彩,以及远处灯火明亮处的一片绒黄,显然是姜锦淑深深喜爱这个颜色。 但是,就在四个抬软榻的女护卫准备进入飞阁通廊的同时,软榻上的“雪山圣母”已和声吩咐道:“就在通阁上吧!” 四个女护卫齐声应是,折身走上另一道座梯,竟是一间极宽敞豪华的阁间,锦墩玉桌,檀几盆花,壁上悬著名家字画,富丽中透着高雅。 软榻放下,阮媛玲正待搀扶,“雪山圣母”已强自撑臂坐起来,并轻轻舒了一口长气!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恭谨的关切问:“前辈可是觉得真气已经凝聚了?” “雪山圣母”缓慢的点点头,但仍有些中气不足的进:“已经很好了,所以我想就在此地和江少侠谈谈!” 说话之间,两个女护卫已至内室抬出一张上有锦垫的太师大椅来。 江玉帆一听,知道“雪山圣母”的确有意要和他单独密谈,如今既然在此想必不会请陆贞娘等人迥避,事情当然也不会如他想像的那么严重。 心念间,陆贞娘和佟玉清已将“雪山圣母”扶坐在椅上,看情形,她的体力果在快速的恢复中。 “雪山圣母”先支走了四个女护卫,接着肃手请大家就座,这才伤感叹息的说:“骤遭巨变,恍如隔世,老身的四位师兄一一被杀,这虽然是他们的罪孽重大,自食恶果,怨不得诸位和江少侠,但说老身心境平和,深明大义,内心没有丝毫恨意,这也是欺人之谈!” 说此一顿,游目看了江玉帆七人一眼,继续说:“现在老身体力渐复、神志已较清醒,有很多话老身已不便再谈……” 江玉帆一听,知道“雪山圣母”已打消了死意,是以欠身恭声道:“前辈有话尽请吩咐,晚辈等均愿全力以赴,如涉机要,晚辈等也愿代为守密!” “雪山圣母”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站在椅边为她梳理华发的阮媛玲,老脸上不由现出一丝欣慰和慈祥的光采,并赞许的连连颔首道:“跟你们这些知书达礼的孩子们,仅仅相处片刻的工夫,已使老身觉得生趣重现,不过,老身也将效法你的师母,直到老死不离开‘玉阙峪’一步……” 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虽然都本能的恭声应是,但都有些茫然不知所以,不知道她所说的“师母”是谁,而指的又是谁? 只听“雪山圣母”继续说:“现在我才明白她为什么敢公然宣称重入江湖,以报当年被困之恨,以洗当年所受之耻……” 话末说完,“一尘”道人已起身稽首问:“敢问前辈,不知您说的是何人的师母,那位师母又是何人?” “雪山圣母”被问得一楞,不由惊异的说:“老身指的自然是你们的盟主江少侠呀?” 陆贞娘几人听得一楞,仍由“一尘”道人解释说:“盟主江少侠,出身武林第一世家,乃‘九宫堡’‘陆地神龙’江老堡主之爱孙,家学渊博,且有八位堡主夫人个别指导……” (前情请看拙作《绣衣云鬓》) 话未说完,“雪山圣母”已颔首道:“这些老身都知道……” 陆贞娘却久身恭声问:“可是我表弟自幼习艺塞上,从未另拜名师,何来师母?前辈恐怕误听外间传闻了!” “雪山圣母”听得神色一拐,脱口轻“啊”,不由惊异的望着江玉帆,而大感意外的问: “你那几招‘魔掌’精华是向谁学来的?” 江玉帆也听得一楞,不由也迷惑的说:“什么?几招魔掌?” “雪山圣母”真气似乎已经畅通,头脑似乎也较清醒了,是以,连连颔首,解释说: “是呀,就是方才施展的连环三式,那就是‘魔魔掌法’的精华呀?” 江玉帆似有昕悟,但仍迷惑的问:“前辈是指晚辈、施展的那招‘活佛’掌法?” “雪山圣母”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脱口惊呼道:“什么?你说他老人家还活在世上?” 江玉帆一听,简直闹糊涂了! 一直在旁静听的佟玉清,心知有异,不由欠身恭声解释道:“玉弟弟说的‘活佛’,是指太湖惠山灵隐古刹的济公活佛像,而不是隐修世外的武林高人!” “雪山圣母”一听,不由迷惑而惊异的问:“活佛神像?你是说那尊神像在触动机关枢纽后,佛像便施展出‘魔魔掌法’的精华三式?” 江玉帆接口道:“是的,只要有物体触及佛像脚下的钢盘,佛像便会连环不息的施展那三式掌法,直到将钢盘上的物体震开为止!” “雪山圣母”听罢,一面沉思,一面缓慢的点头自语说:“奇怪,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去了太湖?为什么要将这三式玄奥掌法装置在佛像上?” 江玉帆不敢说出“金斗”的事,因为他断定“雪山圣母”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傍晚他进入谷中时,手中就握着“金斗”,如果“五邪”之中的任何一人知道,都会当场指出来。 但是,他很想知道参研出这招精奥的高人是谁,是以,关切的恭声问:“请问姜前辈,您说的他老人家,不知道指的是谁?……” 仍在蹙眉沉思的“雪山圣母”,不自觉的自语说:“就是老身的恩师……” 话一出口,江玉帆几人俱都暗吃一惊。佟玉清和朱擎珠,几乎是同时脱口急声问:“既是前辈恩师,为何未见前辈五人施展这招绝学?” “雪山圣母”依然似梦呓的自语说:“恩师看出他们四人心术不正,不肯传授……” 江玉帆急忙关切的问:“前辈可是苦练过这套掌法?” “雪山圣母”伤感的摇头,自语似的说:“普天之下,除你之外恐怕再没有人会这套掌法了!” 说此一顿,缓缓抬眼望着江玉帆,突又关切的问:“你可知道你为什么施展了‘魔掌’后,突然真气凝结?”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回答说:“因为晚辈将功力运至极限之故!” “雪山圣母”听后,继续问:“你以前可会在暴怒之下将功力运至极限过?” 如此一问,江玉帆顿时无话可答了,因为他以前在大怒之下,确曾将功力运至极限,但却没有真气凝结的现象。 “雪山圣母”一看江玉帆的神情,立即追问道:“这一次真气凝结可知道为什么?” 江玉帆只得茫然摇摇头。 “雪山圣母”毫不迟疑的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魔掌’的独特心法……” 江玉帆一听,不由兴奋的问:“前辈可是熟谙这种独特心法?” “雪山圣母”竟黯然摇头,凝重的说:“老身正因为无法领悟那种独特心法,所以才没有福缘去学那套举世无匹的‘魔魔掌法’!” 江玉帆听罢,自然大感失望。 但是,“雪山圣母”却宽慰的继续说:“不过,世上仍有一人谙此心法……” 江玉帆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关切的急声问:“不知那位高人是谁?” “雪山圣母”似乎避免直谈那人的名氏,是以,含糊的说:“就是老身方才疑她是你师母的那人!”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雪山圣母”已继续宽慰的说:“你曾经与她有过接触,如果你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不愉快,我想她看了你的‘魔掌’连环三大精华后她会将心法传授给你的!” 一直静听的佟玉清,突然恭声问:“前辈说的那位高人,可是被困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前辈?” “雪山圣母”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问:“你这位姑娘也知道她昔年的那段伤心史?” 佟玉清赶紧欠身摇首道:“晚辈只是根据前辈说的‘重入江湖’,以及玉弟弟与她老人家不愉快的接触,而贸然问一问而已!” “雪山圣母”一听,不由望着江玉帆,淡然道:“不错,你要知道的那位高人,正是‘獠牙妪’,她是我的师姊,但也可以说是我的师母!”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俱都暗吃一惊,这的确是一件武林中的绝大秘闻。 “一尘”道人突然关切的问:“敢问姜老前辈,尊师是那一位世外高人?” “雪山圣母”毫不迟疑的说:“不是老身不告诉七位,而是老身很本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姓氏和来历!” 说此一顿,突然又郑重的解释道:“七位也许觉得‘獠牙妪’被各大门派禁锢在黄山‘仰盂谷’,老身的四位师兄又是十恶不赦之人,便联想到老身的恩师必也是位大魔头……” 江玉帆一听,赶紧谦恭的说:“晚辈等绝无此想法!” “雪山圣母”竟有些激动的说:“老身可以坦诚的告诉七位,他老人家非但不是魔头,而且是一位心地善良,个性耿直,而又博学通礼的世外高人。他虽然武功高绝,却无名利之心,每逢秋后,便冒着寒风厉雪,辛勤艰苦的奔驰于冰天雪地之间,踏遍了大雪山的绝壁悬崖,发掘雪参雪莲,以及在冰雪中生产的珍贵药材,苦练仙露灵丹,以供身怀残疾的穷苦人家食用。” 一直没有讲话的韩筱莉,突然不解的问:“像这么一位菩萨心肠的救世高人,为什么把他苦研成功的玄奥掌法,称之为‘魔掌’,或‘魔魔掌法’呢?” “雪山圣母”见问,不觉一笑道:“魔魔并非一定是邪恶,霸道掌法也端赖施展人的心性和品德,用之为善即为善,用之为恶即为恶,譬如神兵古刃,可以用之杀人,也可用之辟邪,可诛歹徒,也可杀善士,老身恩师将这套奇幻刚猛中且具有诡异变化的玄奥掌法,定名为‘魔魔’,旨在使施展之人随时以‘魔掌’自惕,而寓意着‘施魔魔之掌,具仁佛之心’的道理在内!”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恍然似有所悟,这篇道理似乎孕育着佛家偈语的精义在内,乍然间,尚不能完全体会个中真谛,但是大家仍纷纷颔首应是,表示已经会意。 “雪山圣母”突又神伤而感慨的说:“老身的四位师兄,由于心术不正,恩师始终未将这套霸道魔掌传给他们,没想到他们作恶数十年后,今天仍死在恩师的‘魔掌’下,只是假江少堡主之手而已,这能说不是天意吗?” 江玉帆几人不使说什么,只得连声应是。 “雪山圣母”继续正色说:“这便是老身方才说的,甩之为善即为善的道理,江少堡主具有这种霸道掌法,可以除奸震邪,如果我那四位师兄学成了这套掌法,后果如何,也就不待老身赘言了!”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幽幽的说:“玉哥哥虽然具备了魔掌精华,但他不谙那位老前辈的独门心法,仍不敢随心施展呀?” “雪山圣母”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道:“你们七位也许以为老身藏拙隐私,其实要先领悟了这套掌法之后,才能进行苦修!” 说此一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正色说:“江少堡主返回中原后,不妨在去‘仰盂谷’之前,先去惠山半山上那座古寺内,在佛像的附近仔细寻察一遍,也许会有所发现!” 江玉帆几人一听,纷纷说有理,同时深悔当时没有仔细察看一下佛像全身。 “雪山圣母”又宽慰的继续说:“不过,江少堡主见到‘獠牙妪’后,只要摆出‘魔掌’连环三武精华,老身相信,她一定会将师门独特心法传授给你!” 会经和“獠牙妪”交过手的朱擎珠,突然关切的问:“前辈是说,‘獠牙妪’前辈也会苦练过‘魔魔掌法’?” “雪山圣母”微一颔首道:“不错,她和老身一样,无法领悟掌法的奥妙,但我深信,恩师曾将心法传授给她!” 江玉帆觉得“獠牙妪”既是那位世外高人的妻子,她一定知道她夫婿的独特心法,想到与“獠牙妪”的两次接触,自信留给她的印象甚佳,是以,不自觉的说:“如果晚辈前去要求她老人家,晚辈深信她老人家一定会答应传授‘魔掌’心法。” 话声甫落,“雪山圣母”已冷冷的说:“那是当然,因为你代她保存着‘万艳杯’嘛!” 江玉帆误以为“雪山圣母”业已知道了“獠牙妪”又送回了‘万艳杯’的事,是以,本能的关切问:“前辈也知道‘万艳杯’的原主人是‘獠牙妪’前辈?” “雪山圣母”依然冷漠的道:“老身的恩师才是‘万艳杯’的真正主人!” 江玉帆这时才听出“雪山圣母”的语气中,竟有些妒意。 韩筱莉突然关切的问:“听说‘万艳杯’功能青春永驻,延年益寿……” 话未说完,“雪山圣母”已强自一笑问:“韩姑娘看到的‘獠牙妪’,可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少女?” 如此一问,江玉帆几人俱都楞了,同时也恍然大悟,传说“万艳杯”有多少神奇妙用,只是炫人的说法而已,“獠牙妪”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她并没有因为拥有“万艳杯”而使她的颜面不生绉纹,发永墨黑。 “雪山圣母”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神色,误以为自己说话不当,有失长者风度,赶紧含笑解释说:“老身是指的‘万艳杯’功能令人青春永驻的说法而提醒你们七位,并加以证实,用‘万艳杯’饮酒,确有许多妙处,如果用之不当,反蒙其弊!” 说此一顿,突然又神情黯然的说:“譬如二十一年前,‘獠牙妪’随同恩师出去采药,如果恩师身上带着‘万艳杯’,那段令她伤心至今的悲剧便不致发生了……” 说此一顿,神色一变,突然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几人看得心中一惊,不由同时关切的问:“前辈觉得怎样?” “雪山圣母”却强自一笑,舒了口气:“老身突然有些累了!” “一尘”道人知道“雪山圣母”突然惊觉她的话说的太多了,不得不以疲倦推辞。 是以,急忙起身,面向江玉帆恭谨低声道:“姜前辈玉体方愈,宜多休息,盟主可告退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会意的连连颔首,并向“雪山圣母”告辞,“雪山圣母”也不挽留。 七人沿梯走至阁下,发现四个抬软榻的女侍卫,仍守候在底阁梯口,并向七人躬身施礼。 走出通阁,进入长廊,“玉阙殿”方向已随风吹来了酒香和喧哗,显然“玉阙峪”的男女高手都到齐了。 这时长廊的壁孔上已没有雪花吸进来,高悬的羊角宫灯也没有再摇摆不定,根据听不到廊外“隆隆”的风声和尖啸,风雪显然小多了,看情形不到天明便可放晴。 由于宽大的长廊上寂静无人,江玉帆立即将步子慢下来,同时,有些懊恼的低声说: “方才小弟正想向姜前辈打听华馥馨姑娘的行踪和消息,她突然说感到疲倦,小弟也不使再提了!” 佟玉清一笑道:“方才姜前辈就是要谈‘獠牙妪’前辈和那位世外高人入山采药所发生的事,想是突然惊觉失言,立即住口不说了!” 朱擎珠“嗳”了一声,似有所悟的说:“如果前辈继续说下去,很可能会谈到华姑娘的生身父母是谁,如果能在姜前辈的口中将华姑娘找到,‘獠牙妪’前辈在高兴之余,很可能将‘魔掌’心法传授给玉哥哥!” 韩筱莉突然笑着说:“我们听姜前辈的口气,知道她对‘獠牙妪’前辈有些不人满意,你们认为华姑娘会不会就是姜前辈的女儿?” 话声甫落,陆贞娘突然“噫”了一声,笑着说:“说也奇怪,我也有这个怪诞的想法呢……” 话未说完,跟在最后的“一尘”道人,已肃声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五位姑娘不必煞费苦心了!” 陆佟韩阮朱五女,几乎是同时回头迷惑的问:“为什么?道长!” “一尘”道人立即肃容回答道:“根据贫道行医数十年的经验,姜前辈很可能仍是一位冰清玉洁的老姑娘!” 五女一听,不由相视一笑,每个人的如花娇靥上,俱都飞上了两片红霞。 恰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了“铁罗汉”的焦急声音道:“姐夫盟主,你们是怎么搞的,一去就是这么久,肚子都饿瘪了……” 江玉帆等人闻声转首,只见满面焦急神情的“铁罗汉”,正躲在后殿门的廊角下,右手不停的向着这面挥动着。 “铁罗汉”想是见江玉帆几人个个唇角微笑,并没有将步速加怏的意思,是以再度焦急的大声说:“你们知道吗?黑大哥已撕了根鸡腿,跑到殿外偷偷啃去啦!” 把话说完,江玉帆几人也到了近前,这才发现“铁罗汉”的左手里也偷偷握着一个大鸡头。 正待发笑,“铁罗汉”已继续嚷着道:“你们快去吧,老土司和张嫂他们都来了!” 江玉帆几人听得心中一惊,几乎是同时问:“大聪弟,你说什么?” “铁罗汉”再度大声说:“张嫂和‘青鸾’她们找来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惊异的脱口急声说:“怎会来得这么快?” 说话之间,急步走进后殿门,绕过大锦屏一看,只见每桌酒席上供已坐满了“玉阙峪” 的男女高手。 “悟空”和尚和“风雷拐”等人分坐中央两桌席位上,老土司和张嫂“青鸾”等人果然在座。 就在这时,满殿男女高手中,突然有人欢声高呼道:“江盟主来了!” 呼声甫落,满殿男女高手,“轰”的一声站起来,纷纷鼓掌,齐声欢呼,热情洋溢,声震耳鼓,历久不歇。 江玉帆一见,不便趋前与老土司打招呼,立即俊面展笑,抱拳过顶,分向每个角落的男女高手拱揖示谢。 一阵欢呼之后,虬髯大汉王定山才招呼大家坐下,并肃手请江玉帆陆贞娘七人入席。 江玉帆这时才向着老土司拱手含笑,连声致歉。 老土司毫不介意的哈哈一笑道:“公爷用心良苦,老臣感激尚且不及,那有怪罪之理!”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不过老臣担心公爷和公主不知老怪之险诡,虽知风猛雪大,依然冒险赶来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暗呼不妙,不由急声问:“天山派的掌门人‘玄玄’道长,没有前去土司府找你?” 老土司听得一楞,不由吃惊的说:“没有哇?”—— 第二十八章 由于张嫂和“青鸾”五人的迎前报告大家离开宾馆后的经过,陆佟韩朱阮五女仍立在锦屏下尚未入席。 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的惊异神色,五女立即迷惑的走了过来。 佟玉清首先关切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老土司一见佟玉清,立即迎前两步,拱揖恭声道:“回禀公主,方才公爷说,‘玄玄’真人已去‘都巴利’找老臣去了,但老臣途中并未遇到!” 佟玉清会意的“哦”了一声,立即宽慰的说:“也许‘玄玄’真人走的是另一条路!” 江玉帆和老土司俱都不以为然,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压低声音,提醒道:“事不急在一时,开席后再谈也不迟!” 江玉帆一听,顿时惊觉,游目一看,发现满殿的男女高手,俱都鸦雀无声的望着这边看,神色间透着惊异和不解。 于是,急忙望着虬髯大汉王定山,微笑颔首,示意他酒筵可以开始了。 虬髯大汉王定山,立即望着满殿高手,朗声道:“酒筵开始” 话声未落,满殿再度掀起一片热烈欢呼! “玉阙峪”的百十男女高手,纷纷举杯向江玉帆敬酒,虹髯大汉王定山,也神情激昂的说了一篇对江玉帆和“游侠同盟”感恩戴德的话。 江玉帆不便说什么,不过这样的结局确是他以前没料到的,由于“玉阙老怪”四人的心黑手辣,以致今他们的属下对他们痛恨恶绝,叛心离德,这也是今夜“玉阙峪”大摆感恩筵的因果。 在如此热烈的场面,“玉阙峪”男女高手一致真诚的感恩情绪下,江玉帆也只得起身举杯,说了几句承情谦逊之辞。 酒过三巡敬酒完毕,韩筱莉首先拉回话题问:“玄玄真人不回天山,为什么要去‘都巴利’?” 江玉帆立即解释说:“由于‘玄玄’真人内心的悲愤,加之替姜前辈所遭遇的不幸抱不平,说了几句激昂之语,致使姜前辈痛心之下,险些举掌自绝,他自觉不便再在此地停留,决心离去,并顺道先去‘都巴利’,将这边发生的情形,转告给老土司知道……” 话未说完,老土司已凝重的说:“玄玄真人与老臣感情甚密,已是多年好友,他对老臣的心事最为清楚,对于这边的五位高人,每季都要缴纳一批数目可观的银子,实在是不得不加以应付,民间都以为老臣与五位高人感情弥笃,实则老臣是含冤难伸辩,有苦说不出呀!” 把话说完,神色感伤,老眼中隐泛泪光。 佟玉清自觉与老土司的关系密切,因而赶紧宽慰的说:“你也不必为此忧急,将来自有‘玄玄’真人为你作证……” 话未说完,老土司已感慨的继续说:“说来他更可怜,堂堂一派掌门之尊,也要暗受老怪等人的要胁与挟持……” 朱擎珠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的问:“这么说,‘黑鹰帮’的邢大胡子,就是在这种胁迫的情形下形成的了?” 老土司一听,不由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邢大胡子的强收过路费,为的就是缴纳五位高人强索的银子呀!想想,天山派那有那么多银子供他们挥霍?” 说着,举手一指满殿猛吃豪饮的男女高手,继续说:“这些保护五位高人的男女高手,都要花用,都要吃饭的呀……” 阮媛玲见老土司一口一个五位高人,显然把父亲的老情人姜锦淑也包括在内,是以,不自觉的问:“听说‘玉阙峪’盛产千年雪莲和雪参,他们是不是也采了一些到市面上去变卖换钱呢?” 老土司一听,立即似有所悟的道:“说来这还得感谢‘圣母’姜前辈的一番德意,她为了减轻老臣和‘金衣教主’,以及天山昆仑两派的负担,主张遣散这些护卫高手,由于老怪四人不肯,姜前辈才经常派出大批高手,在雪山的绝壁峰巅深谷间寻找雪参雪莲……” 佟玉清真怕老土司说出什么对姜锦淑不满的话而令阮媛玲难堪!这时一听,才将一颗不安的心放下来。 此番前来西域的目的,虽然是以劝导“乾坤五邪”开放大雪山区,准许藏人进入狩猎采参为主,但为佟玉清找一株千年雪莲,恢复她的娇美容颜,去掉她面颊上的几个白麻子,也是原因之一。 是以,佟玉清一听老土司谈到雪参雪莲,精神不由一振,正待发问,突见老土司叹了口气,继续说:“所谓‘玉阙峪’盛产千年雪莲,只是在最近百年来被人发现过一两次而已,由于‘玉阙峪’地形特殊,大家为了指认方位容易,常拿此地为起点,或说‘玉阙峪’以西多少里,第几座峰巅悬崖上,或说由‘王阙峪’往南,那一座绝壁处,但是,闻风而来的人,大都颓丧着回去!” 佟玉清一听,不由焦急的问:“姜前辈经常派出大批高手寻找雪参、雪莲,究竟找到了多少?” 老土司淡然一笑,道:“老臣不敢蒙骗公主,不要说千年以上的雪莲,就是新生萌芽的都没发现一株呀……” 佟玉清一听,大失所望,“噢”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 “一尘”道人自然知道佟玉清的心事,这时一见,赶紧正色说:“他们没发现那是他们没有那份福缘,这种世间珍品,钟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光华,多生于绝巅天险之处,试问‘玉阙峪’的诸位男女高手中,有那些人的功力可以攀上大雪山的绝峰之巅?” 说此一顿,又含意颇深的望着老土司,正色道:“玉阙老怪四人,虽然武功不俗,但他们罪恶重大,岂是能发现这种稀世珍品之人?再说,他们狂妄自负,目空四海。又岂是为了‘玉阙峪’的开销而翻山登峰,到处寻找雪莲雪参之人?” 话未说完,老士司已连声正色说:“绝对不会,他们四人反对尚且不及,那里还会冒着大风雪去攀绝壁登悬崖?” “一尘”道人立即附声道:“对了,这就是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雪参雪莲的真正原因。” 韩筱莉也代佟玉清焦急的望着老士司,问:“老先生,近数十年来,‘玉阙峪’附近有没有发现过千年雪莲?” 老土司虽然发现了佟玉清神情有异,但他却不敢谎言安慰公主。 这时见问,只得望着韩筱莉,坦诚的摇摇头,道:“自老朽有记忆以来,这一带还没有人发现过千年雪莲!” 韩筱莉一听,心中十分生气,觉得老土司太呆板了,正待说什么,个性爽直的朱擎珠已忿忿的说:“那为什么进中原都传说大雪山‘玉阙峪’是盛产雪莲的地区呢?” 老土司只得解释道:“那可能是由于百年前的一次地震,造成了一场大雪崩,西南数座绝峰上的冰雪纷纷倾塌下来,坚冰碎雪,沿谷下泻,当时就有一位劫后余生的猎人,在冰雪中捡到一粒鲜红如朱,大如莲子的绒珠,事后经人证实,那就是千年雪莲的雪莲实,由于是在‘玉阙峪’附近发现的,因而相传至今……”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认真的问:“这么说,‘玉阙峪’附近的绝峰悬崖上,仍有千年雪莲的可能了?” 老士司只得连连颔首道:“那是当然,只是要找到就太难了!” “风雷拐”也觉得老上司太呆板,只得接口道:“只要有,就能找得到,所谓人定胜天,又说苍天下负苦心人,老先生忘了我国有句俗话说,‘钢梁磨绣针,功到自然成’了吗?只要我们耐心的去找,踏遍了大雪山,还怕找不到?” 说此一顿,特的肃手一指江玉帆,继续说:“就拿我们盟主说吧,自从他离开了‘九宫堡’,行道至今,还不到一年,就有别人一生也难遇到那么多的福缘奇遇……” 老士司虽然不知,但也不便多问,只是连声应了两个是。 但是,听在佟玉清的耳里所收的效果就大不相同了。她回想檀郎自太湖翠堤得到“万艳杯”起,接着又在惠山破庙里得到了战国“金斗”,东海长涂岛巧屠石龙,绝壁龙穴中喜获灵芝,“毒鬼谷”阴风窟绝处逢生,黑虎岭战“双残”险中取胜,此番前来“玉阙峪”,又处处趋吉避凶,看来只要跟着檀郎走,还怕找不到一株千年雪莲,除掉脸上的几颗白麻子? 事体想通,心情顿时开期,极富魅力的艳丽唇角上,再度绽出一丝笑意。 心念间,已听老土司望着“风雷拐”,谦和的笑着说:“是是,公爷侠肝热肠,洪福齐天,此番前来大雪山,一定能找到千年雪莲!” 江玉帆却淡然一笑道:“这种世间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品,只能希冀于福缘与巧合而不可强求,实在说,真的让我们找到了,在高兴之余,也许会得到令人非常失望的相反效果。” 佟玉清听得心头一震,这时她才发现个郎对寻找雪莲的事并不热衷,而且,更令她吃惊的是最后一句话也许会得到令人非常失望的相反效果,聪明的她,实在揣不透个郎的话意中所指是什么? 由于心情的不安,她在心里反覆的思索着,待她将思绪拉回现实,已见老土司举起酒杯来,向着江玉帆和她,以及陆贞娘和“悟空”“一尘”等人,含笑歉声说:“为免‘玄玄’真人久候,老臣饮罢了这杯酒立即赶回‘都巴利’去……” 佟玉清由于方才沉思,不知老土司何以要如此匆促赶回“都巴利”,因而不自觉的说: “你们两人既是好友,土司府中的武土们自会代你招待,你就是晚回去一会儿,‘玄玄’真人想必也不会介意!” 老土司一听,立即恭谨的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在这等凶猛的大风雪中,由‘玉阙峪’到‘都巴利’只有一条路径可走,那就是由此地下断峰,沿东南断崖,迥转前进,直达日间恭迎公主公爷的镇外绝壁下……”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你方才说途中没有碰到,认为‘玄玄’真人可能发生了意外?” 老土司道:“目前尚不敢断定,必须等老臣回去后才能知道。” 佟玉清却又迷惑不解的说:“你以为‘玄玄’真人这等武林高手,也会被大风雪活埋了?” 韩筱莉立即接口道:“当然不会,不过方才大冢推断,怕他与离去不久的‘清虚’仙长在中途遭遇到……” 佟玉清不由迷惑的问:“他们两人碰上了又怎样?” “风雷拐”立即凝重的说:“一场舍生忘死的拼斗绝对避免不了!” 老土司接口继续道:“他们两人在‘玉阙’老怪四人的监视挟持下,表面上不得不虚于应付,其实,彼此都将对方恨之入骨,如今,老怪四人已死,两人如再单独碰上,后果如何,诸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佟玉清立即宽慰的说:“也许‘玄玄’真人在你们途中隐身之处的附近驰过去,而你们没有注意到他……” 老土司赶紧正色颔首说:“这便是老臣先行告辞的原因……” 话未说完,陆贞娘突然转首望着另一桌上的张嫂和“四喜丫头”五人,认真的问:“绿鹃,当时那声凄厉喝叫,你没有听错?” 佟玉清听得又是一楞,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只见“绿鹃”急忙起身,恭声道:“小婢听得非常清楚,不过当时到处是尖锐刺耳的风啸,小婢不敢确定,立即告诉了张嫂,她们都没有听到!” 张嫂立即起身解释道:“当时绝壁下的石隙中,不时贯进强风,‘隆隆’的风声也一直不停,而且,大家正在揣测小姐和表少爷诸位是否也找到一个山洞躲避风雪,还是正在大战‘乾坤五邪’,所以没有注意那声厉喝!” 佟玉清想了想当时运掌以“柔”字诀震飞了“清虚”后,“金剑银星”扑击,江玉帆将他擒住,直到“雪山圣母”现身,至“玄玄”真人离去,这中间隔了将近半个时辰,以“清虚”老道的身法, 顺风而下,半个时辰至少应该飞驰二十余里山路,因而不自觉的说:“清虚先走,‘玄玄’真人半个时辰之后才离去……” 江玉帆一听,知道佟玉清方才没有听清大家推测的经过,因而和声解释说:“清虚是在羞惭激愤的情形下,无颜再在现场停留下去,不得不急急离开现场暂避窘态,这等大风雪,他也不可能转回昆仑山去……” 佟玉清突然焦急的问:“他会不会也去了‘都巴利’?” 老土司赶紧回答说:“清虚与老臣并不投机,不太可能前去‘都巴利’……” 话未说完,佟玉清又正色道:“他不去找你,但他可以住店呀!”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不由纷纷说有理。 老土司一听,立即起身告辞,又向满殿饮酒的男女高手告过罪,在一片欢声相送中,迳向殿外走去。 江玉帆等人既非主人,又碍于地位,是以,就在原位起立,含笑目送。 只见殿外大雪纷纷,在廊下明亮灯光的映照下,清晰的看到广台上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大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殿外已听不到一丝风啸。 老土司走后,大家继续饮酒,江玉帆等人自觉不便与“玉阙峪”的男女高手久筵,匆匆饭罢,提早告退。 在虹髯大汉王定山的引导下,经长廊,过通阁、进入东侧三面高楼的宾馆。 宾馆内灯光明亮,布置豪华,仅有两个花衣侍女守在楼厅内,这时早已神色惊悸的闻声迎出厅来。 进入楼厅,张嫂和“四喜丫头”帮着两个花衣侍女为江玉帆等人送茶。 虬髯大汉王定山也是久历江湖的老手,一俟献茶完毕,立即告退,两个花衣侍女也一并带走了。 陆贞娘一俟王定山三人走出院外,首先忧虑的说:“我真担心‘玄玄’真人和‘清虚’仙长两人冤家路窄,狭路碰上……”江玉帆接口道:“小弟也正为此担心,如不是丁堂主四人负伤中毒,我们应该和老土司一同离开此地……” 话声未落,“黑煞神”已豪气的说道:“怕啥,老郭伤的是胸脯,俺伤的是肩背,往前走路用的是两条腿!” 江玉帆立即望着“铜人判官”和秃子两人,关切的问:“丁堂主和王坛主两人觉得怎样?” “铜人判官”仍有些乏力的说:“比方才好多了,施展身手恐怕还不行!” “一尘”道人在旁恭声解释说:“丁堂主中毒较深,至少还得再休息几个时辰,王坛主隔空中的掌风较轻,明晨应可完全复原!” 秃子立即颔首道:“右护法说的不错,属下这时微一提气,仍觉得有些头昏目眩!” “风雷拐”在旁恭声道:“属下认为不是能不能走的问题,如果没有现在的结局,丁堂主四人负了伤中了毒,咱们仍要星夜赶回‘都巴利’,那时就是背,就是拖也得拖回去、现在要走,仍然可以,只是我们会经答应‘玉阙峪’的男女高手,事后再谈他们加盟的问题……” 话声未落,陆贞娘已望着江玉帆,郑重的问:“这件事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理?”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小弟已经想过了,我们‘游侠同盟’不适宜人势众多……”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已纷纷赞同的连声颔首应是。 朱擎珠却有些惋惜的说:“可是,此地‘玉阙峪’的男女护卫中,的确有不少是身手矫健的好手!” 江玉帆立即正色说:“正因为这样,我们才婉拒他们加盟,我们不能把身手矫健的都带走,把武功庸俗的留给姜前辈!” 一提到“雪山圣母”,大家都无话好说了。 江玉帆继续说:“现在大家立即安歇,明天绝早赶回‘都巴利’,有关拒绝此地男女护卫加盟的事,由刘堂主前去向王定山婉转解释!” “风雷拐”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悟空”和“一尘”两人也急忙起身分配楼房和规定警成事宜。 结果是女性住楼上,男士睡下层。 “鬼刀母夜叉”逢到这种机会,总是和佟玉清睡在一起,她们两人不但感情弥笃,而且同是十一凶煞中的厉害人物! 佟玉清和陆贞娘诸女含笑互道过晚安后,即和“鬼刀母夜叉”双双进入西楼南端的一明一暗房间内! “鬼刀母夜叉”看得出,佟玉清虽然神色自若,靥绽娇笑,但她心里却正为明天绝早起程而感到郁闷不快,只是事情是由江玉帆决定的,她为了尊重个郎的权威,也为了自己要作一个温柔顺从的好妻子,所以她依然强自绽笑,丝毫不敢在个郎面前表现出来。 果然,佟玉清自进入西楼后,梳洗沐浴,更换亵衣,一直都是紧蹙柳眉,默默不语,待等“鬼倒母夜叉”沐浴完毕,进入内室,佟玉清已和衣上床,蒙头大睡了。 “鬼刀母夜叉”看在眼里,不由感慨的摇头笑了笑,同时,以愉快的声音说:“老妹子,坐起来,老大姊有话说!” 佟玉清头也不抬,懒懒的说:“人家困了嘛!” “鬼刀母夜叉”心中一动,立即以郑重的声音说:“我现在警告你哟,从现在起,你最好不要再提寻找雪莲的事……” 话未说完,佟玉清突然将锦被掀开一角,沉声问:“为什么?” “鬼刀母夜叉”毫不迟疑的正色说:“你没看到,每逢你谈这件事时,盟主的脸色便立时沉下来了!” 话声甫落,佟玉清惊的突然掀被坐了起来,同时,焦急的问:“真的?你有看到?” “鬼刀母夜叉”正色说:“你是和盟主并肩同坐,很不容易看到,我们这些人可看了个清清楚楚!” 佟玉清听得娇靥惨淡,神色不安,她楞楞的望着室中檀桌上的香瓜罩灯,久久才自语似的低声道:“难怪他说会得到令人非常失望的相反效果呢,我当时还一直揣不透他话中的意思……” “鬼刀母夜叉”继续说:“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就连俺这大字识不了几个的女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在你来说,找到千年雪莲,恢复娇好的面目,盟主一定会更喜欢你,可是,你没仔细的想一想,你并不是以娇美的面庞讨得盟主的欢心呀?……” 佟玉清立即幽幽的说:“可是,小妹怕的是八位堡主夫人不喜欢我呀?” “鬼刀母夜叉”毫不迟疑的正色问:“你要嫁的是八位堡主夫人?” 佟玉清立即焦急的解释说:“可是她们可以左右玉弟弟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说:“告诉你,只要盟主喜欢你,谁也不会左右你的玉弟弟!” 佟玉清依然焦急的说:“可是你别忘了‘九宫堡’的八位堡主夫人,个个美若天仙,没有一个脸上有麻子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郑重的说:“正因为‘九宫堡’的大美人太多啦,盟主才喜欢你这丰满健美,充满了青春魅力的小美人呀,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知道吗?” 说此一顿,突然举手一指佟玉清香腮上的几个白麻子,含笑低声问:“你担心盟主不喜欢你,这儿恐怕被他亲过不少次了吧?” 佟玉清一听,娇靥倏然通红,再也忍不住含嗔笑着说:“说着说着就没有了正经话!” 话字出口,叭的一声,挥手轻打了“鬼刀母夜叉”的大手背一下,同时,倒身覆被,继续笑着说:“不和你谈啦!” 说罢,再度用被将头蒙上了。 “鬼刀母夜叉”愉快的一笑,道:“姊妹们私底下谈话,还害什么臊?” 说话之间,也和衣倒在床上,拉过一条绣被盖在身上。 一阵沉默,佟玉清突然问:“大姊,你认为雪莲真的那么难找到?” “鬼刀母夜叉”一听,知道佟玉清仍没忘了寻找雪莲的事,不由坐起身来,不答反问道: “有关找到雪莲后,应该如何恢复容貌的事,你可会和老杂毛谈过?” 佟玉清听出话中有因,不自觉的急声问:“你和‘一尘’道长谈过了?” “鬼刀母夜叉”淡淡的说:“谈是谈过了,谈的不多?你自已不妨再和他谈一下!” 佟玉清一听,不由再度撑臂坐起来,急切的问:“一尘道长怎么说?”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说:“不是老姊姊向你头上浇冷水,你可不能把老杂毛看成再世的华陀呀?” 佟玉清仍极有信心的说:“不过他在惠山破庙里曾向小妹的保证过,只要找到千年雪莲,他一定能把小妹睑上的几颗白麻子去掉!” “鬼刀母夜叉”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那是老杂毛安慰你的……”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坚定的说:“不,他是在济公活佛的神像前说的,他绝对不会骗我,再说,‘伦马布’的涅巴‘拉库札布查’,他是小妹的表亲,他总该不会骗我!” “鬼刀母夜叉”正色说:“老姊姊不是说千年雪莲不能美化容貌,实在说,咱们中华的医术通神,没有不能治的病,像神医华陀,他硬是保证将曹操的头颅割开,治好了病再缝起来……” 佟玉清立即正色说:“是呀,那你还为小妹担什么心?” “鬼刀母夜叉”正色说:“老姊姊担心的是他有没有那套本事,听说他连雪莲长的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佟玉清毫不介意的说:“未必天下的名医都见过雪莲,但他们都知道雪莲的功用和如何用它来治病!” “鬼刀母夜叉”淡淡的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如何治法,所以你不觉得可怕!”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一笑道:“小妹绝不会像奸诡多疑的老曹操怕人家害他就是!” “鬼刀母夜叉”毅然颌首称声“好”,正色道:“你听着,第一步先用尖刀把你的脸划破……” 佟玉清听得心头一震,但仍镇定的说:“那是当然,不然怎会长出新皮来!”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说:“新皮?那里来的新皮,要在你乳侧最白嫩的部份剥一块皮贴在你脸上……” 佟玉清听得花容一变,脱口轻“啊”,神情不由一呆。 “鬼刀母夜叉”继续说:“乳侧缺少的皮,要在你腿上屁股上,一小块一小块的剥下来再补上……”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惶急愤怒的低声说:“那样一来,不是浑身都是疤了吗?” “鬼刀母夜叉”毫不迟疑的正色说:“可是睑蛋儿漂亮了呀?” 佟玉清一想到光颜照人的面庞,不由又失声笑着说:“你一定是在骗我!” “鬼刀母夜叉”突然一整睑色,沉声道:“老姊姊要是骗你,就叫俺五雷轰顶死了!” 佟玉清听得神色一惊,突然失声说:“大姊你?……” “鬼刀母夜叉”有些生气的继续说:“俺不发这么重的誓你会相信?” 佟玉清只得委屈的说:“小妹什么时候说不信来?” “鬼刀母夜叉”一听,只得又压低声音,郑重的说:“还有,老姊姊是过来人,等到你洞房花烛那晚上,盟主的手在你身上这么一摸……” 佟玉清一听,娇靥非但没红,反而花容惨变,一想到自己的身上到处都是疤,不由脱口急声道:“请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鬼刀母夜叉”只得无可奈何的说:“俺就知道你不爱听,你是聪明人,你早该听出盟主的话意中并不希望你找到雪莲,他没有直接阻止你,是因为太喜欢你,不愿扫你的兴!” 佟玉清听罢,珠泪夺眶而出,不由流着泪自语似的说:“我应该私下里先和他商议商议的!” “鬼刀母夜叉”正色道:“你早该先和盟主商量一下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宽慰的说:“快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于是,两人重新倒在床上,不一刻,“鬼刀母夜叉”已呼呼睡去。 佟玉清那里睡得着,思前想后,总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多了,而给玉弟弟的太少了,这一次寻找雪莲的事,竟一心梦想若把自己的容貌弄得像天仙般美丽,却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玉弟弟的欢心并不是靠着面目的娇好。 继而想到“鬼刀母夜叉”方才说的话,那是非常有道理的,自己原本聪明,只是被“美丽”给迷住了心窍,果真像“鬼刀母夜叉”说的那样浑身的疤,即使玉弟弟仍深深的喜爱着自己,八位夫人知道了底细也会坚绝反对,那时岂不是反害了自己。 最后,她决定自明天起,绝口不谈寻着雪莲的事,把自己的心和爱都奉献给玉弟弟,不再想任何旁务之事。 心思想通后,不觉含着一丝甜美也蒙蒙胧胧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院中突然传来虬髯大汉王定山的焦急声音道:“请朋友快请江盟主起来,‘都巴利’的老土司立候在通阁下……什么?你不会讲话?” 佟玉清一听,知道院中担任警戒的是哑巴,是以,急忙掀被起床,背上“青虹剑”,披上短剑氅,“鬼刀母夜叉”也被惊醒,不由掀被下床,急声道:“好像是说老土司回来了!” 说话之间,伸手取起床头的两柄鬼头刀佩在腰上。 佟玉清一面走向楼外,一面急声说:“老土司连夜赶来,一定是‘玄玄’真人出事了!” 说话之间,即和“鬼刀母夜叉”双双走出楼外。 这时楼下院中已有了“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的谈话声! 佟玉清走至楼栏探首向下一看,发现江玉帆正由正厅阶上向围立院中的“悟空”等人走去,楼上的陆韩朱阮四女和憨姑张嫂等人,也纷纷奔出房来。 大家一看院中情形,各自由就近的楼梯匆匆向楼下走去。 到达院中,已见“风雷拐”向着江玉帆,恭声道:“老土司连夜赶回来,说有急事要见盟主,卑职赞……”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他现在何处?” 虬髯大汉王定山,抢先恭声说:“现在通阁恭候!”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先望着“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和秃子四人吩咐道:“你们四人仍回房睡觉,有事可喊张嫂。” 说罢,不待秃子四人答覆,立即望若虬髯大汉王定山,催促说:“我们快去吧!” 王定山恭声应了个是,急忙转身在前带路。 出了宾馆即是长廊,由于廊内的宫灯大都熄了,廊外一片沉寂,时间应是午夜以后了。 众人匆匆前进中,尚未进入通阁,已看到老土司神情焦急的站在侧门灯光下不安的恭候着。 老土司一见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立即前迎数步,施礼恭声道:“老臣参见公爷公主!” 江玉帆和佟玉清同时还礼,江玉帆肃手一指阁内,镇定的说:“请进内坐!” 老土司满面焦急的恭声应了个是,并向陆贞娘和“悟空”“一尘”等人谦和的颔首致意。 众人进入通阁,依序落座,江玉帆首先关切的问:“玄玄真人可是没去‘都巴利’?” 老土司立即欠身惶急的说:“是呀,老臣亲至几家客栈询问,也没发现‘清虚’的踪迹!” 佟玉清突然惊异的说:“这么说,‘绿鹃’听到的那声厉喝,就是‘玄玄’真人和‘清虚’仙长拼搜时所发的喝声了?” “风雷拐”立即接口道:“现在已经证实我们的最初判断正确,已不容我们再犹豫不决了。” 陆贞娘立即颔首道:“是的,根据现在的情形看,他们显然已遭遇到,我们应该马上分头去找……”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接口道:“是的,往好的一方面想,他们两人中有人负了伤,愈早救治愈有保命的机会,往坏的一方面想,即使两人双双气绝或一人死亡,由于覆雪不厚,也较容易发现尸体,所以属下赞成马上分头去找。” 江玉帆听罢,立即望着王定山和老土司,关切的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老士司抢先回答道:“子丑相交,四更未到!” 王定山在旁接口道:“天已放晴,大雪已经停止了!” 江玉帆听罢,立即转首朝着“铁罗汉”,和声道:“大聪弟,你留在宾馆照顾他们几人,任何人不准随便进去,知道吗?” 自知轻功逊人一筹的“铁罗汉”一听,只得自我解嘲的一耸肩,缩着脖子咧嘴道:“反正不是吃酒席.去也可以,不去也没关系!” 说罢转身,一扭一拐的走了。 江玉帆等人匆匆走出通阁,沿着长廊,直向“玉阙殿”走去。 这时,神情最为焦急的要算老土司了,其次则是陆贞娘与江玉帆。 老土司担心的是万一“玄玄”真人出了意外,不但自己失去了一位好友,也失去了一位为自己伸冤辩白的有力证人。 陆贞娘焦急的是“玄玄”真人虽是柳娴华的大师兄,但他却是代师授艺,因而柳娴华的大部武功,都是由“玄玄”真人亲授的,只是柳娴华天纵才女,青出于蓝,除内功修为稍欠火候外、轻功、剑术,都不输“玄玄”真人。 如今,果真“玄玄”真人与“清虚”仙长拼斗遇害,将来见到柳娴华,谈起那等凶猛的风雪中,没有将“玄玄”真人挽留下,不能说自己当时不知而脱卸责任,这对她们两人间的友情来说,总算有了芥蒂! 是以,她非常希望“玄玄”真人临时改变了初衷,转回了天山,“清虚”仙长也转回了昆仑。 江玉帆关切的是昆仑和天山两派的仇嫌与火拼,如果“玄玄”真人和“清虚”仙长两人都能安然返回本门,天山派由于“玄玄”真人的明情达理,也许不会主动向昆仑派挑衅寻事,“清虚”仙长被佟玉清一掌震飞,含羞带愧返回昆仑,也必然韬光养晦,闭门不出。 但是,如果两人相遇拼斗,不管一人伤亡或双双战死,两派弟子和门人,势必再来一次大火拼,那时又不知要有多少人流血丧生。 穿过灯光微弱的“玉阙殿”,空气一新,大家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只见夜空深遽,繁星万点,傍晚尚狂风大雪,这时竟看不出一丝白云,只有微微的夜风,透衣生寒。 江玉帆由南面宽大的谷口看出去,层层雪峰银岭,隐约可见,一望无际,雪夜景色,尤为壮观。 打量间,已听老土司恭声道:“公爷请至东南崖巅上,一看断峰下的山势,便可揣出他们两人可能在何处碰上了。” 江玉帆转首一看,发现“清虚”和“玄玄”两人离去的东南绝壁处,这时积雪斜斜上升,业已过半,而由谷中的中央向南,愈向前伸积雪愈厚。 虬髯大汉王定山,一看这情形,只得停身止步,拱揖相送。虽然东南绝壁下早已积雪成冰,坚硬如石,但傍晚的一场大雪尚未结冻,轻功不够火候的人,休想飞升得上去,这也是江王帆为什么要“铁罗汉”回宾馆的原因。 众人纵下长阶,立即展开轻功,飞身向东南绝壁下驰去。 江玉帆一人在前,陆佟韩朱阮五女紧紧跟随左右,“悟空”“一尘”“风雷拐”,哑巴、憨姑、老士司,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跟在最后。 一行人群,疾驰如飞,随著积雪的增高,逐渐的上升,一到绝壁之下,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崖上飞去 众人登上获巅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只见崖下形势崎呕,正南是紧临谷口的万丈深涧,东南形成斜岭,直达一道蜿转伸向正东而转向东北的绝壁断崖,正北和正南,俱是一望无际的雪岭冰山。 打量间,蓦见老土司举手一指正东方数点微弱灯光,道:“公爷请看,那几点灯光就是‘都巴利’,由崖下这道蜿蜒绝壁前进,正好到达镇外。”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江玉帆等人日间前来的两座梯岭,继续说:“由两座梯岭而下,经那片冰原,走狭谷,到达镇外是最近的路线,可是,如照公爷说的情形判断,当时的风雪那等猛烈,‘玄玄’真人绝不敢冒这个险。” 陆贞娘不由关切的问:“假设‘玄玄’真人走了这条路线呢?” 老士司毫不迟疑的说:“如果遇上雪,在当时风狂雪猛的情形下,很有被雪埋的可能,须知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难与大自然抗衡!” 江玉帆一看眼前形势,崖下深涧,蜿转前伸,直入东南群峰之间,其余多为广谷冰原,“清虚”道人虽然在内心羞愤的情形下,也不可能冒险直奔东南,除非在拼斗逃命的情况之下。 是以,立即回头望着陆贞娘等人,解释道:“根据眼前形势,‘清虚’仙长可能与‘玄玄’真人在绝壁的起端不远处相遇,假设两人恶斗交手,‘清虚’仙长可能败走东南,‘玄玄’真人可能逃往正北!” 说此一顿,立即吩咐道:“两位表姊和右护法沿崖下往北寻找,珠妹妹和左护法沈执事四人由我们日间前来的路线找往‘都巴利’,刘堂主,方坛主和薛执事,由老先生率领,仍沿壁下前进,小弟与王清姊姊到东南几座峰谷间看一看,一旦有所发现,轻啸为号,如无收获,天亮之前赶回来,大家在‘玉阙殿’前会面。” 陆贞娘和韩筱莉知道江玉帆的分配是用了一番心思的,而且十分适当,根据他的分配,显然断定“清虚”和“玄玄”两人已经碰上,而且作了最坏的打算。 大家都看得出,江玉帆对日间路线和绝壁下都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 他令陆韩二女和“一尘”往北,显然是为了救助“玄玄”真人,由于陆贞娘与柳娴华的关系,前往寻找“玄玄”真人也是义不容辞的事。 至于命令“一尘”道人同去,显然是为了“玄玄”真人万一被震呕血或身负剑伤也好及时挽救。 他自己带着佟玉清前往东南谷峰间寻找,自然是做给老土司看,“公主公爷”在一起,自是理所当然。 其次,果真遇上“玄玄”真人仍与“清虚”仙长缠斗,如果和解不成,必须强制双方停手时,佟玉清也是他的得力助手。 当然,他喜欢佟玉清,希望两人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自然也是原因之一。 这在佟玉清来说,芳心深处自然充满了幸福蜜意和对个郎的感激! 大家一挥手势,分向断峰下如飞驰去,各自按照指定路线,分别向东南,正东,和正北找去。 江玉帆一驰下断丰,即和佟玉清相隔数丈距离,以轻灵飓逸的身法,飞越那片广大冰原,每逢发现凸起的小雪堆,两人便停下身来察看一番,但是,直到数座连环拱围的雪峰前,依然毫无发现。 两人来至两座雪峰之间的谷口之前,立即刹住了身势。 江玉帆游目察看四周形势,发现“清虚”道人如果仓促败走,不可能走峰的西南面,因为那面紧临由“玉阙峪”延伸过来的万丈深涧。 是以,举手一指谷口内,低声道:“我们进谷里看看!” 佟玉清看出这几座拱围相连的高峰形势有异,但她却说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以,漫应了一声,即和江玉帆双双向谷内驰去。 一进谷口,江玉帆也顿时发觉有异,因为谷内冰雪稀少,且有不少奇形怪状的高大石笋,石笋上仅西和北两面有积雪,地面三尺弥漫蒙蒙云气,缭绕石笋之间,循环不息,一望而知,是一座极怪异的阵式! 打量间,已听偎依在身畔的佟玉清,惊异的低声说:“玉弟弟,这个谷内可能修隐着世外高人,这些石笋看来很像是座阵势。”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不错,确是一座阵势,只是小弟看来似曾熟悉,却看不出它的变化。” 佟玉清不由挽住江玉帆的左臂,忧急的道:“玉弟弟,我们回去吧……”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坚定的说:“不,‘清虚’仙长和‘玄玄’真人,如果仓慌进入,势必困死 在阵内!” 佟玉清却焦急的说:“如果我们进入,岂不冒犯了阵中高人?” 江玉帆毫不思索的道:“此地距‘王阙峪’近在咫尺,自诩世外高人的‘乾坤五邪’,会容得下别的高人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修道成仙?” 佟玉清一听,深觉有理,但却迷惑不解的问:“那为什么此地有座怪异阵势呢?” 江玉帆略微沉吟说:“也许是多少年前仙修的世外高人遗留下来的,也许是‘玉阙老怪’故意布置的恶阵害人!” 佟玉清却不以为然的说:“既然是‘玉阙老怪’布的阵,为什么不布在‘玉阙峪’而要布在此地?” 江玉帆想了想,肯定的说:“那一定是昔年在此修行的高人留下来的!” 佟玉清虽然也同意江玉帆的说法,但她却不解的说:“可是,‘乾坤五邪’为什么一直让它留置在此地而未除掉呢?”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这么高大的石笋想除掉谈何容易?再说,也许他们直到昨天还没有悟出这座阵势的生克变化呢?” 佟玉清向来是以个郎的意思为是,从不固执己见,这时一听,立即低声应了声是。 她静静的立在江玉帆的身侧,没有再说什廖,因为她看得出,江玉帆微蹙剑眉,目注石笋,朱唇不时启合,嘴里似乎念念有词。 佟玉清凝神一听,只听江玉帆自语似的低声说:“……北方坎为水,水火并济,地火明丰,越三退五,改走正东,东乃震,震为雷,风雷云水,进则凶……” 只见江玉帆缓慢的摇摇头,略微沉吟,继续说:“走五行,望金斗,金能生水,水属北方……左为日,右为月,日升月恒,直入中宫……” 江玉帆自语忽停突然转首看了佟玉清一眼,一笑道:“这座阵式的确怪异,看似相通,终被相阻,明为八卦,卦卦不灵,暗含五行,五行不通……” 佟玉清知道江玉帆家学渊博,“九宫堡”的奇伟建筑,就是集天下诸阵于一炉,江老堡主父子,都是精研阵势的大行家,个郎江玉帆自然也不会太差。 由于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只能望着江玉帆,微微颔首,以亲切的甜笑作回答。 就在这时,蓦见江玉帆的星目一亮,脱口兴奋的说:“天下的事?竟真的有这么巧?” 佟玉清心中一喜,不由急声问:“你悟出这座阵势的变化吸?” 江玉帆也不回答,一拉佟玉清的玉手,兴奋的说:“走,不会错,我们可以进去了!” 于是,不由佟玉清分说,拉着她迳向石笋阵中走去。 佟玉清虽然急步跟着江玉帆走,但仍忍不住关切的问:“你说什么嘛?” 江玉帆回头笑着说:“这座石阵的生克变化,竟和太湖惠山破庙里的济公活佛脚下变动的步法变化完全一样!”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将江玉帆拉住,同时,震惊的说:“难怪这座石笋阵至今没遭破坏,这么说,此地是‘乾坤五邪’授业恩师的清修证道静地喽?” 江玉帆一听,也恍然大悟道:“不错,根据‘雪山圣母’姜前辈的说法加以对照,应该不会错了!” 佟玉清继续说:“如果我们前来时先报告姜前辈一声,她一定会警告我们,绝对不准我们前来此地” 江玉帆一听,不由焦急的说:“可是,万一‘清虚’仙长逃进阵内,即使‘玄玄’真人没有追入,‘清虚’仙长仍会困死在阵内的呀!” 佟玉清突然说:“我们可先大声问一问,如果‘清虚’仙长和‘玄玄’真人被困阵内,你可用叫声诱导他们出来……” 江玉帆听得不禁失声一笑道:“你不用大声喊叫,就是用‘狮子吼’,他们也未必听得到!” 佟王清被说的娇靥一红,只得忧虑的说:“我怕咱们进去冒犯了什么,或违犯了姜前辈授业师尊的禁忌……” 话未说完,江玉帆再度失声一笑道:“既然布下了阵势,便不怕别人闯入,也就是说,有本事你就进去。”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全谷和谷口,继续说:“你看,整个雪谷内可有人警戒,谷口可立有示警石碑?” 佟玉清虽然知道绝对没有人把守,但她仍本能的看了一眼谷口和谷内,同时,有些心神不宁的说:“玉弟弟,不知怎的,姊姊突然感到心烦意乱,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在姊姊身上!” 江玉帆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那是因为你过份担心我们进入阵内会发生危险的缘故!” 说此一顿,突然又含笑宽慰的说:“这样好了,你在此地等候一会儿,小弟一人进去看看……”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伸手将江玉帆的右臂抱住,同时院急的说:“不。我们一起去!” 江玉帆愉快的一笑,急忙转身,即和佟玉清,双双向附近的两座石笋走去。 两人一进石笋阵,立即被缭绕弥漫的蒙蒙云气所笼罩,同时,传来隐约可闻的“隆隆” 雷鸣,听来遥远,似是发自另一山区。 佟玉清紧紧拉着玉弟弟的手,心情紊乱而紧张,他游目察看石笋阵内,除了翻腾飞滚的白雾云气,便是那种一阵接一阵的隐约雷呜,石笋与石笋的空隙间,平坦无物,看不出有何惊险之处。 但是,当她注意玉弟弟时,却发现他神情十分凝重,有时环走,有时斜走,走了足足盏茶工夫,他的俊面上才突现笑意,加速向中宫走去。 佟玉清凝目一看,发现石笋阵的中心有一张大床或石台,上面盘坐着一个身形极为魁伟的人,根据那人的肩阔背厚,显然是位男性。 打量间,蓦闻在前疾走的江玉帆,脱口惊异的说:“啊,又是一尊佛像!” 佟玉清听得心巾一动,正待说什么,她也看清了中心石台上盘坐的不是人,而是一尊腹大如鼓,满面祥笑的弥勒佛! 看看将至近前,江玉帆突然绕石向东走去。 佟玉清疾步跟进,这才发现张若大嘴祥笑的弥勒佛,面东而坐,两只笑眯眯的佛眼内,竟有豪光射出,一张嘴咧得特别大,看来笑得十分开心。 打量间,江玉帆已缭至佛像正面,目光一亮,脱口轻啊,神情不由一呆! 佟玉清举目一看,也不禁娇靥一变! 因为在佛像背后两丈处的第一座高大石笋上方,薄薄的冰雪下,嵌着一颗微泛红光的鹅卵大宝石,而在宝石的下方,似是以“大力金刚指”的功力,刻着两行龙飞凤舞,笔力浑雄的草楷大字! 这两行草楷大字,上面虽然积了一层薄冰白雪,但勾划间仍有多处清晰可辨。 江玉帆和佟玉清,急步走至中心石台前,先向佛像报名叩首,顶礼膜拜后,立即绕过佛像迳向刻有字迹的大石笋前走去。 走至近前一看,两人都不由呆了,只见石笋上写着: “灵隐寺学得天魔掌; 雷音阵再获仁佛心!” 下面有两个拳大小字,由于冰雪太厚,看不清楚,佟玉清急步过去,运指一切,竟是“罪人”两个字。 佟玉清看罢,神色一惊,脱口急声说:“罪人?” 说罢转首,迷惑的望着江玉帆,似在询问。 江玉帆略微沉吟,说:“根据姜前辈的述说,这座‘雷音阵’不但是那位世外高人所布,这座石笋上的字也是那位高人所写,而太湖惠山灵隐古刹内的济公佛像,也是那位高人精心设计……” 话未说完,佟玉清却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自称罪人?” 江玉帆略显迟疑的说:“也许是为了‘獠牙妪’前辈的事吧!” 佟玉清一听,顿时想起“雪山圣母”姜锦淑说的那句话“獠牙妪”是她的师妹,也可以说是她的师母。不过,佟玉清却猜不透那位世外高人,怎会在山野采药的时候,竟和“獠牙妪”发生了那种事情。 想至羞人处,不禁芳心枰枰跳,娇靥通红,直达耳后,所幸江玉帆目望着石笋上的字迹,冗自在那里参详。 只见他剑眉微蹙,不停的念着第二行的最末五个字:“再获仁佛心?……再获仁佛心?……” 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提醒道:“佛心当然在佛像内,我们过去一看佛像就知道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恍然一笑,即和佟玉清双双向佛像走去。 佛像背后共有五级石阶,最高一级直达佛像腰际,正北和西北面积满了冰雪,仅南面一角尚看出阶梯的痕迹。 两人走至近前,绕着石台走了两圈,只见佛像雕凿得栩栩如生,只是看不出由什么地方可以取出“佛心”来! 但是,根据笑眯眯的佛眼中闪射着微弱毫光来看,只能断定佛像的头部和腹部是内空的,佛眼中的微弱毫光,当然是佛像的腹中放着明珠或宝石。 由于看不出如何取出“佛心”机关枢纽,江玉帆不由凝重而懊恼的说:“当初我们在惠山破庙里,只知道佛像的掌法玄奥,又意外的获得了‘金斗’,都认为设置在济公佛像上的机关,只是为了防止歹徒偷盗‘金斗’,其实是那位老前辈要将他的毕生绝学传给与他有缘的人……” 佟玉清立即会意的说:“你是说,那尊佛像里还有其他奥秘?”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不错,如果我们登上神龛仔细察看,必然另有发现,此刻也不会不知如何开启石佛,取出‘佛心’了!” 佟玉清也颔首道:“不错,如果我们不是为了活捉‘红飞狐’,和劝导‘五邪’开放大雪山区,恐怕我们这一生也不会前来‘玉阙峪’,当然也就不会知道在惠山破庙里学的是‘天魔掌’,也就不会知道还要来此‘雷音阵’内取出仁佛之心了!” 江玉帆不禁有些感慨的说:“小弟自觉与这位老前辈有缘,你不能说这件事冥冥中没有指引!”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说:“那是当然,这是托庇祖上的阴德,和自己的福缘,只要我们仔细察看,一定能发现开启石佛的机关!” 说罢,立即绕着石台仔细察看,希望能发现开启石佛的枢纽! 江玉帆则沿阶走上石台,准备绕着在佛察看,但是,当他踏上第四台阶时业已到了台上,但是,还有一道第五阶却高达石佛腰际,看似石阶,实则是石佛的倚背。 他俯身细看,除了这个倚在石佛背后的石阶透着蹊跷外,整个石佛和石台,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来。 于是,他用脚一抹石阶上的冰雪,运劲一踩,石台内立即响起一阵“隆隆”声音! 台下察看的佟玉清悚然一惊,江玉帆脱口欢呼:“枢纽在这里了,小弟就知道这道多余的第五阶透着蹊跷!” 但是,把话说完,石台下的“隆隆”声也停止了,石佛既没有开,石台也没有动! 江玉帆一楞,佟玉清也飞身纵上台来,低头望着石阶,惊异的道:“奇怪,怎的没有动静了?” 说罢,迷惑的抬头望着发楞的江玉帆。 江玉帆紧蹙剑眉,略微沉吟,说了声“奇怪”,索性双脚同时踏上去。 果然,石台下再度响起一阵“隆隆”响声! 但是,“隆隆”之声较之方才尤为迟钝缓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石佛和石台依然原状未动! 江玉帆继续施展了两次千斤坠,但石台下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佟玉清迷惑的间:“怎会没有动静了呢?” 江玉帆舒了口气,失望的说:“年代已久,石下的机关已失去了效用!” 佟玉清立即不以为然的说:“可是太湖惠山上灵隐古刹内的佛像机关,为何没有失效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道:“那座佛像是在大殿内,此地却是在露天下,久年的风吹日晒,雪封冰冻,情形自然不同!” 说罢,转身走下台阶,有些懊恼的说:“回去吧,免得他们等得心焦不安!” 修王清觉得这样放弃了取得“佛心”的机会太轻率了,至少应该再循求其他方法启开石佛! 是以,宽慰的说:“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再说,时间还早嘛!” 说话之间,本能的转首看向东天! 转首一看,花容倏变,脱口轻“啊”道:“玉弟弟快看,那是什么?” 江玉帆抬头一看,神色也不由一呆,只见东面第三座乌纱帽形的最高峰上,竟涌起一蓬红光! 论光度比日出弱,但比拂晓的晨曦强,看不出是一种什么光!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虽知天亮尚早,但仍忍不住迷惑的说:“是不是天快亮了?” 佟王清毫不迟疑的说:“怎么会呢?晓星还没有升起来呢!” 江玉帆略微迟疑的说:“这情形很像一般传说,地下埋有宝物或古剑宝刃即将出土的景象……”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江玉帆的“金斗”在掷杀“金剑银星”后,斗尾直插积雪后的广台内,如果不是那蓬强列金光直透雪外,“鬼刀母夜叉”绝难发现“金斗”射入积雪的位置。 有鉴于此,她不自觉的恍然吃惊的说:“玉弟弟,你看会不会是‘清虚’仙长和‘玄玄’真人跑到绝峰上做殊死拼斗,双双战死后,他们的宝剑弃置地上,所以才有这蓬红光?” 江玉帆却不以为然的说:“他们两人宿怨已深,都视对方为切齿仇人,他们会有那份心情和耐性爬到绝峰上去拼斗吗?” 佟玉清深觉有理,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继续说:“小弟倒觉得这座佛像面坐的方向与其他佛像不同……” 一句话提醒了佟玉清,不由似有所悟的急声道:“玉弟弟说对了,佛像庙宇绝大多数朝南建立,而这座石佛像却面朝正东而微偏向北;这里面……”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郑重的急声道:“姊姊快下来看,小弟觉得这尊弥勒佛像正好面对着那蓬红光!” 话声甫落,佟玉清早已纵落在他的身侧。 只见佟玉清由石佛的头上向东一看,那蓬红光恰在石佛的头上,因而脱口急声道:“不错,弥勒佛望着正东笑,正是告诉我们正东有可喜之事。那位老前辈特的把台阶建在石佛的背后,可能也是为了容易发现红光……” 江玉帆却不完全同意的说:“假设白天来又当如何?” 佟玉清被问得一楞,但她终究是冰雪聪明之人,是以,心中一动,立即会意的说:“这当然要另有指示,如果不是在惠山灵隐古刹的佛像上有所说明,便是在石佛内的佛心上有所解释,也许说明要我们站在第五石阶上开启石佛,在月明风清的子夜以后站在石阶上望向正东……” 江玉帆立即凝重的说:“这么说,我们必须登至峰上看一看了?”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说:“那是当然!” 江玉帆一听,再不迟疑,拉着佟玉清的柔荑,再向正东奔去。 按着阵势的变化,左迥右转,进退有序,待等出了石笋阵,竟是西方庚辛金。 两人游目一看,正是第一座雪峰的东南麓,而南面即是由“玉阙峪”谷口向外延伸而至的万丈深涧。 江玉帆和佟玉清回头再看纱帽峰上的那蓬红光,由于背景有了帽顶凸起的顶巅挡住了夜空,这时已看不见那蓬红光了。 但是,两人察看了一下形势,必须沿深涧边崖向东,由第四座雪峰的西北麓前进,始可到达第三座雪峰的西麓。 于是,两人再不迟疑,展开轻功,直向第三座雪峰前如飞驰去。 两人到达第三座雪峰下,只见深厚的冰雪,形成了崎险的飞凸雪岩,攀登极为不易。 江玉帆轻功绝世,佟玉清自服了千年石龙丹后,也今非昔比,是以,两人身形不停,直向峰上如飞升去。 随着两人的如飞上升,脚下不时雪屑飞落,设非炉火纯青的轻身功夫,绝难攀上如此奇险的雪峰! 两人飞上峰顶,发现峰上积满了冰雪,但在正北高凸的帽顶前,不但有十数株微泛红光的西天紫竹,而在偏向东南的洞口前,尚有一片油光水绿的植物。 佟玉清一见那片绿油油的植物,心中一动,恍然似有所悟,不由惊喜的脱口急声说: “玉弟弟,在那里了!” 说话之间,当先向那片翠绿植物前纵去。 江玉帆并没有看到什么,这时见佟玉清如此惊喜,只得紧随她身后纵去。 两人纵至洞口前一看,只见那片藤蔓大约一丈五尺方圆,非但没有积雪,而且叶绿枝青,充满了欣欣向荣之象。 这一大片生机勃勃的翠绿蔓藤上,油光水绿,枝叶潮湿,虽然有七八丈高的帽顶峰巅挡住了大风雪,但仍有旋飞的雪花落在枝叶上,这时却全部熔化了。 尤其令江玉帆不解的是,立身之处竟有一阵阳和暖意,而且有阵阵向上的蒸腾水气和香味。 打量间,佟玉清已指着脚下绿藤,兴奋的说:“玉弟弟,这可能就是稀世珍品,人人奔波在冰天雪地中而希冀找到的雪参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喜,不由兴奋的问:“你知道?”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说:“我虽然没见过雪参,但我却听我娘说过……”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间:“她老人家怎么说?” 佟玉清愉快的说:“我娘告诉我,雪参多生在悬崖峰巅之上,由于它们生在天险之处,所以才能生长百年数百年而未被人挖走,这一枝生在此地,南有深涧,北有断崖,而西谷又有一座石笋阵,所以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江玉帆不由哑然一笑,插言问:“小弟是问,姊姊根据什么证实它是雪参?”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蹲下身去,指着油绿的枝叶,继续说:“玉弟弟你看,藤叶形如手掌,每一组有五个小叶,叶绿有锯齿,并散发着清香气息!” 说此一顿,立即向着江玉帆,亲切的一招手,愉快的说:“玉弟弟,不信你来闻一闻?” 江玉帆一听,立即将身形蹲了下去,尚未用鼻去闻,蒸腾的水气中已有香气扑鼻! 于是,一面直身站起,一面颔首道:“不错,果然有一股清香之气……可是,此地为什么暖和和的呢?” 佟玉清明媚的睇了江玉帆一眼,含笑愉快的说:“傻人,这就是老年人参的阳和之气嘛! 方才我们在石佛后看到的那蓬红光,就是这种阳和之气的幻象!” 江玉帆一听,也恍然想起的说:“对了,小弟也听外祖母说过,在我国关东和塞外,入山采参的人多在夜间进入深山了望,看见有红光腾起、立即令同行的神箭手射往红光位置,等到天明再寻箭挖 掘!” 说此一顿,剑眉微蹙,有些迟疑的继续说:“不过,外祖母还说,掘参之人必须祖上积有阴德,自己也得心地祥和,否则,即使你找到了箭,人参也跑掉了……”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莞尔笑了,她知道这些都是劝人行善的话,而且,在采参的人来说,这也的确是他们深信不疑的禁忌。 是以,充满了信心风趣的说:“我们是受了上苍的指引,弥勒佛的指示,还怕雪参跑掉了?” 江玉帆知道佟玉清在打趣他,俊面不由一红,也忍不住笑了,心里一阵喜悦,他几乎忍不住伸手去抱佟玉清的纤腰,因为她实在是一个温柔体贴,既风趣又严谨,而又充满了青春诱惑的明朗女孩子,在她的那种特有的魅力相吸下,他有好多次忍不住要搂抱她,亲吻她,但是,他内心又有些怕她! 佟玉清见江玉帆的星目中,突然闪射着异彩,使她不由自己的浑身一战,娇靥通红,怦怦乱跳的芳心深处;同时也掠过一丝绮念! 但她神色一惊,不敢再蹲在地上,赶紧站起身来,同时,强自一笑,故意愉快的笑着说: “我去削一节枯藤竹签来挖一挖,看看咱们俩有没有福缘掘到!” 把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心慌得有些急不择言,因为方才她自己还在说是受了上苍和弥勒佛的指点呢! 刚待举步,江玉帆已提议道:“就用姊姊背后的‘青虹剑’算了!” 佟玉清一听,一面走向洞前的一片枯藤,一面正色说:“绝对不能用金属铁器一类的东西挖,万一碰到雪参,就会丧失了它的效用,因为雪参的外皮极为薄嫩,一旦碰破了,参汁便会大量的流失, 听我娘说,挖参的时侯,要由雪参四周的远处开始,逐渐向雪参挖去,才会保持雪参的完整。” 说话之间,早已在腰间撤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巧匕首,“嚓”的一声削下一段枯膝,很快的削好了两段尖锐形的木器,迅即走了回来。 江在帆见佟玉清如此慎重,立即不以为然的说:“雪参只不过是一种给老人的礼品,我要不是准备带回‘九宫堡’给爷爷服用,我就不会让你掘它……”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正色说:“雪参出土后应该马上服用,如果时日一久,参汁干涸,恐怕还不如一般人参来得有效!” 说此一顿,发现江玉帆的神情仍有些迟疑,因而郑重的继续说:“我们根据那位老前辈布石阵,凿石佛的种种措施和着眼来看,很显然完全是为了这枝雪参,那位老前辈这样做,必然与石佛内的‘佛心’有密切的关系,石佛的心虽然没有拿到,回头我们可和陆姊姊他们慎重商议,一定有办法将石佛启开……” 江玉帆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立即正色说:“姊姊说的极是,那我们就动手挖吧!” 于是,两人各拿一根粗藤,轻轻拨动着形如网状伸向四方的枝叶,最后,终于在枝叶已干的部份找到了雪参的主根。 佟玉清俯首一看,主很竟比拇指还粗,不由兴奋的脱口惊呼道:“啊!玉弟弟,雪参的主根这么粗,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参龄了,可以称得上是参宝了!”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说:“什么是参宝?” 佟玉清一笑道:“对如何察看参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一般人说,七两以下叫参,八两以上称宝,超过十两的就是参王了……” 江玉帆立却惊异的问:“你是说这一枝雪参至少在八两以上?”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说:“我也不知道,让我们挖挖看!” 于是,两人各运功力,劲透枯藤,先由主根的四周挖开石土,逐渐向内。最后,随着浓郁的香味,竟是一枝长约一尺,通体雪白,参须已经变成鲜红色的雪参来! 佟玉清一见,不由兴奋的说:“玉弟弟,你的福缘实在太深厚了。我们托天庇佑,竟挖得一枝参宝,这枝雪参,至少八两以上。” 说罢,一面取出一方绢帕轻轻擦拭雪参的泥沙,一面望着神色惊喜的江玉帆,催促说: “玉弟弟,我们连枝带叶拉到洞里去,快!” 说罢起身,一手托着雪参,一手紧拉着主根,两人匆匆向洞内走去。 洞内深约一丈,十分干燥,积满了干叶和枯草。 江玉帆先凝目察看一眼洞内暗处,发现并无异物和可疑之处,两人才将雪参放在枯草上。 这时,佟玉清才发现没有饮器,因而懊恼的说:“没有东西盛参汁怎么办?”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说:“没有也没关系,咱们就凑着雪参,你吸吮一口,我吸吮一口……”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正色说:“我一滴也不能喝……” 江玉帆立即迷惑的问:“你为什么不能喝?” 佟玉清正色解释说:“你别看这枝雪参这么大,其实里面的参汁并没有多少,而且,一经和主根脱离,便很快的流光了,你我来回吸吮,传来递去,吸的还没有流掉的多!” 江玉帆信以为真,不由游目察看洞内,希冀能在洞内意外的发现一个容器,甚至一个凹形的石片也好。 正在察看,蓦闻佟玉清恍然兴奋的说:“玉弟弟,你怀里不是有‘万艳杯’吗?” 江玉帆一听,立即为难的说:“可是……可是里面有华姑娘的身世记载呀!” 佟玉清立即正色说:“我们只是借用一下‘万艳杯’,绝对不看里面记载着华姑娘的身世文件,这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我们心地坦诚,不欺神明,自问良心无愧,就是将来华姑娘知道了这件事,也会得到她的谅解的。” 江玉帆一听,深觉有理,凡事不能过份呆板,是以,立即探手怀中,将包“万艳杯”的红绸包掏出来。 只见红绸包和从前丝毫没有两样,除了比以前稍微大了些,依然只扎了一个活结,并没有任何暗记。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不知怎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愧意,不由望着佟玉清,微红着俊面说: “我们两人必须绝对不看绸包里的东西!” 说话之间,竟将两手背负到身后去解绸包的结。 佟玉清见个郎俊面微红,神情不安,心里又敬又爱,心想,她佟玉清能嫁得一位如此正直的夫婿,也不虚此生了! 是以,一双明媚秋波一闪,轻瞧着江玉帆,深情含笑的嗔声说:“你不相信姊姊,姊姊闭上眼睛好了!” 说罢一嘟小嘴,微仰着娇靥,立即闭上了眼睛。 江玉帆一面解着绸结,一面望着佟玉清的娇靥端详,只见她在远山伏影般的一双柳眉下,两道长而柔细的睫毛,挺直的琼鼻下,有一张充满了魅力诱惑的鲜红樱口,尤其在她睫毛颤动,唇角绽笑, 微仰着娇靥,似乎在等着他去亲吻她! 一阵热流起自丹田、方才的那丝绮念冲动,突然再度复活起来,他几乎忍不住扑过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就在这时,佟玉清突然含笑问:“好了没有?姊姊要睁眼睛了?” 江玉帆悚然一惊,急忙一定心神,赶紧回答道:“好了好了,你可以睁开了!” 佟玉清心中一惊,她听得出江玉帆的话音中竟有些颤抖,急忙睁眼一看,面前一片耀眼彩华,那个蜜桃般大的“万艳杯”已拿在江王帆的手中了。 她细看个郎的俊面,在“万艳杯”的彩华照耀下,显得更红润,更英挺,更俊美了! 打量间,已听江玉帆讪讪的说:“姊姊……‘万艳杯’……拿出来了!” 佟玉清对江玉帆的神情有些异样,并未介意,尚以为是他因为使用“万艳杯”而感到不安所致。 于是颔首一笑,即用拇指的指甲,沿着雪参与主根的连接部份掐断,雪参内立有乳白色的参汁渗出来。 佟玉清急忙丢掉手中的主根,两手紧握着雪参,谨慎的将参汁挤进江玉帆手中的“万艳杯”内。 乳白色的参汁一入“万艳杯”,立即变成了粉红色,并没像酒那样,先由天蓝变成湖水绿,进而变成鲜红色,但是,参汁的清香气息,却已弥漫了整个洞窟,而且,更浓郁更甘美了。 佟玉清挤满了一杯,立即深情一笑,亲切的说:“快喝了吧!” 江玉帆也不迟疑,立即轻吮慢饮的喝完了一满杯! 佟玉清闪动着秋波,明媚的问:“好喝吗?什么滋味?” 江玉帆用舌尖舔一舔朱唇道:“凉凉的,香香的,很好喝!” 佟玉清见个郎说的稚气天真,不自觉的“噗哧”笑了,笑的那么美,那么甜,这使一直忍不住要拥抱她的玉弟弟看了,更增强了爱的冲动。 第二杯只挤了半杯,再也挤不出来了! 佟玉清只得愉快的一笑说:“没有啦,快喝吧!” 但是,江玉帆并没有喝,也没有回答她。 佟玉清悚然一惊,倏然抬头,只见玉弟弟俊面涨红,星目中再度闪射著令她看了既战栗又渴望看到的异彩!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登上这座纱帽峰,玉弟弟为什么会这样?而她自己也一直感到有些异样! 就在她神色一惊,抬头欢呼的一刹那,玉弟弟的右臂已像钢钩般揽住了她的纤腰,正有力的带向他的怀里。 她一阵慌悚和战栗,突然警觉到,一件不寻常的事,就要发生在她的身上!—— 第二十九章 佟玉清一想到那种事,不由得芳心狂跳,娇靥发烧,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了。 她觉得,她已经是玉弟弟的了,只要他需要,就让他拿去吧! 她会发誓要做一个温柔体贴而又贤淑的好妻子,她不能拒绝,也不忍拒绝,是以,任由玉弟弟的手按抚在她的玉乳上,火烫的俊面,紧紧的贴着她的香腮! 但是,在她慌恐,战栗,杂乱而又快慰的复杂感情和意念中,仍能想到“鬼刀母夜叉” 在“黑虎岭”下说的话须知拜了天地入了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大了肚皮…… 一想到生孩子,她立即憧景着做母亲的幸福与满足,想到一个由自己血肉长成的白胖小东西抱在自己的怀里,那该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 她当然希望能给玉弟弟生个男孩子,她知道“九宫堡”的江老权主寿高业已九旬有余,这么高的寿龄该是多么希望早一天抱到他的曾孙子! 一想到江老英雄,佟玉清立时想起安葬在“九宫堡”摘星楼下的江老夫人“璇玑玉女”。 任何人都知道,凡是嫁进“九宫堡”的新媳妇都要先进入“万象古墓”瞻仰“璇玑玉女” 江老夫人的遗容。 “璇玑玉女”虽然被称为老夫人,但她因生娩江天涛堡主难产逝世时,享年仅三十三岁,而现在躺在古墓水晶棺内的江老夫人,看来仍是一位年约二十七八岁的清丽娟美少妇,(前情请看拙作《绣衣云鬓》。) 当年“九宫堡”的江天涛堡主,在和他的八位美艳如仙的娇妻们举行结婚大典的前夕,都曾进入古墓瞻仰当时逝世十八年的母亲和婆婆,八位夫人中,没有一人被留在墓外,因为她们都是黄花璧女……。 一想到这个问题,佟玉清突然一惊,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他不自觉的望着满面痴笑的江玉帆,惶声急叫道:“玉弟弟你?……”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深情含笑,但有些恍忽的说:“不,我要你也喝……” 佟玉清被江玉帆的右臂紧搅得呼吸困难,快有些窒息了,这时一听,慌得赶紧连连颔首急声说:“好好,我喝,我喝!” 说罢,立即将樱唇凑近“万艳杯”,轻轻的吮了一下。 但是,江玉帆却近乎像小孩子样的倔强说:“不,要多喝一点!” 佟玉清无奈,只得再将樱口凑近“万艳杯”! 这一次,在江玉帆的倾注下,她真的喝了一口,只觉参汁清凉甘美,直下腹内,香气满口满鼻! 杯中剩下的余汁,江玉帆也一口饮了下去。 江玉帆饮完参汁,顺手将“万艳杯”放在身后枯叶干草上,伸臂将佟玉清的整个娇躯抱进怀内! 佟玉清大吃一惊,脱口娇呼:“玉弟弟……唔……唔……” 娇呼方自出口,玉弟弟的朱唇已吻在她的鲜艳樱口上。 紧接着,顺势一斜,两人同时倒地干草上。 佟玉清顺势一倒,顿时想起了“万艳杯”,不由惊得脱口尖呼道:“啊,万艳杯!”想到“万艳杯”,江玉帆不由大吃一惊,右臂一撑地面,身形腾空而起,方才恍忽冲动的神志这时早吓醒了。 身在空中,定睛一看,发现“万艳杯”彩华闪射,完好的放在包杯的红绸旁边,他的一颗紧张的心,也随着飘落的身形,安放下来。 但是,他和佟玉清目光尖锐,几乎是同时发现红绸的丝绵上放着一个八寸见方的薄薄小册子,而小册子上面放着一张折叠的白纸,而白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开头的第一句话竟是:“饮参汁,你必须让江少堡主用万艳杯饮,而且,你不可以单独一人和他登峰采参,否则,必步为娘后尘,那时,你不但失身,而江少堡主也因失去童身永远不能再学你父亲的绝世武功了……” 看至此处,两人脱口惊啊,彼此互瞪着,都呆了! 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恍然似有所悟的急声说:“玉弟弟,姊姊想起来了,那位世外高人可能就是华馥馨华姑娘的生身父亲,这一大张素笺,显然是”獠牙妪“前辈亲笔写的,那一面必是叙述华姑娘的身世,并叮嘱华姑娘如何引导你前来此地学习她父亲绝世武功的事……” 江玉帆神情激动,而且透着不安和惭愧! 佟玉清一见,知道他是为了方才的事而惭愧不安,她当然不会再说万幸两人没有“那个”,否则,失了童身那岂不要遗恨终生? 但她却继续愉快的说:“我敢说,下面……” 面字方自出口,江玉帆却突然双手掩住那张素笺,煌急的说:“下面我们决定不再看了!” 佟玉清知道江玉帆误会了,不由莞尔一笑道:“我是说,下面那本绵纸薄册上,一定是记载那位世外高人的秘笈,我不是要看华姑娘的身世!” 江王帆听得俊面一红,立即将两手移开了。 江玉帆将上面的素笺拿起一看,两人的目光一亮,同时脱口一声轻“啊”。 只见薄册上赫然写着十个朱砂泛金红字“天仁心法掌剑图解宝录”。 佟玉清神情激动,纤指谨慎的急忙掀开朱砂封皮,射人他们的眼帘的第一行四个字,正是他们渴望得到的:“天仁心法”! 江玉帆一见,恍然大悟的说:“姊姊,小弟想起来了!” 佟玉清急忙抬头,急声问:“你想起什么?” 江玉帆激动的正色道:“姊姊还记得方才在石笋里看到的那两句留言吗?” 佟玉清心中一动,道:“你说的是‘天魔掌’和‘仁佛心’?” 江玉帆亳不迟疑的颔首兴奋的说:“不错,天魔掌的‘天’,仁佛心的‘仁’,虽然不在一句上,但横读起来,却是‘天仁’‘魔掌’‘佛心’,我们不但证实了那位老前辈的名讳叫华天仁,而且还可断定石佛内的佛心上记载的,也必是天仁老前辈的绝世武功!” 佟玉清听罢,也恍然大悟的急声道:“玉弟弟,你完全猜对了,这真是上苍的指引,神明的恩赐,方才姊姊就说过,这一枝雪参与学习天仁老前辈的武功绝对有密切的关系,我们既然没得到‘佛心’,只好籍助‘獠牙妪’前辈的素笺了!” 一提到“獠牙妪”的素笺,江玉帆脸上的兴奋神色立逝,代替的是惭愧与不安,两道剑眉也蹙在一起了。 佟玉清一看,只得郑重的说:“玉弟弟,凡事要通权达变,不可过分呆板,我想‘獠牙妪’前辈叮嘱华姑娘带你前来挖参时,不但警告她不可单独一人和你前来,而且特别指明饮食参汁时一定要用‘万艳杯’,服了参汁后又该怎样,我们一些也不知,如果我们暗中摸索,万一将事弄错,那时不但糟蹋了一枝百年雪参,也辜负了两位前辈的一番苦心……”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微红着俊面,讪讪的低声说:“小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佟玉清一听,娇靥也不禁一阵发烧,知道他是为了方才将他拥抱求欢的事。 由于洞中并无别人,为了个郎的艺业,只得涨红着娇靥厚着脸皮,正色说:“我们根据‘獠牙妪’前辈素笺上叙述的那一段话可以看出来,这种老年雪参,必然对你们男孩子有亢奋作用、所以,‘獠牙妪’前辈的指名要用‘万艳杯’,否则,便要步她老人家的后尘,想想,像天仁老前辈那等功力深厚的世外高人,尚且把持不住,何况我们……” 说至此处,芳心一阵急跳,自觉说溜了嘴,赶紧住口不说了。 因为,她方才只说对你们男孩子有亢奋作用,表示自己并没有“冲动”,如今“何况我们”四字一出口,显然是她也“动心”了。 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自然的将那张素笺拿过来,由于江玉帆的没有阻止,只得镇定的说:“现在我们就由方才的地方继续看下去!” 江玉帆一听,立即移近佟玉清,两人并肩看下去。 只见素笺上继续写着:“……参汁入腹后,等他感到丹田火热时,立即盘膝调息……” 佟玉清一看,急忙抬头关切的问:“丹田有没有发烫?” 江玉帆立即惊异的低声道:“没有哇?你呢?” 佟玉清悚然一惊,没有回答,反而忧急的问:“会不会是你给我喝了一口,减少了参汁的量而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江玉帆不敢肯定,但他却宽慰的说:“也许时间还没到吧!” 说着,举手一指素笺,继续说:“我们先看下边说些什么!” 佟玉清无奈,只得继续看下去! “只要将丹田火热之气,运行周身十二周天,‘任’‘督’两脉自通,即可阅读‘天仁心法’,功成之后,不但可摘叶飞花;而且能以意克敌,心空气灵,轻功可达‘蹑虚御风’之境,可惜,你父亲受了雪参作用之害,失却童身,郁闷而终,逝世时你尚在为娘的腹中……” 佟玉清看至此处,不由伤感的摇摇头,俗语说:一失足成千古恨,不知用在这位天仁老前辈身上是否恰当。 继续看下去是:“……由于你父亲参研的武功博大精深,所以必须选一位很骨,气质,禀赋,三者均是上上之选的奇才,更重要的是品德和心性,而江少堡主这五样都具备了,由于他的家学渊源,根基优异,学来必能事半功倍,娘实在赞佩你的眼光,娘有那么一位女婿,也心满意足了……” 佟王清看至此处,不由含笑瞟了一限江玉帆,发现他正聚精会神的在默读,睑上毫无表情,对“獠牙妪”希望他能做她的女婿,似乎根本无动于中。 继续往下看是:“……你父亲穷毕生心血参悟出来的天仁心法,不但必须先具备了佛门或玄门正宗气功,而且必须是童子之身的人才可练习,否则,一旦气机逆运,走火入魔,心受重创,江少堡主甫离师门即行结盟,虽有几位美丽姑娘环侍左右,恐怕也难有亲近机会,为娘觉得除他之外,在为娘有生之年,恐怕再难找到第二人矣! 纱帽峰虽然不是最高绝峰,但却奇险无比,鸟兽绝迹,尤钟灵气,方圆不足十亩的半顶上,便相并生了两枝雪参,你父因不明参性,致抱憾终生,特留一枝给能继他衣钵之人,以打通他的脉路,以增长他十年功力,这两枝雪参,都有了五百年以上的参龄……” 江玉帆和佟玉清看至此处,都不由惊得脱口轻啊! 佟玉清惊异的望着江玉帆,正色说:“我还以为只有一百年呢!” 说话之间,发现神情惊异的江玉帆,突然剑眉一皱! 佟玉清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急声问:“可是丹田热流如火?” 江玉帆一听,立即蹙眉点了点头,朱唇虽然牵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知道江玉帆很痛苦,立即起身帮着他盘膝跌坐,同时催促说:“快将丹田的热流随着真气运转!” 就这说话之间的功夫,江玉帆的面孔通红,额角和鼻尖已经见汗! 佟玉清看得又慌急又骇怕,不由瞪大了眼睛望着缓缓闭上星目调息的江玉帆,直到他涨红稍褪,鼻息均匀,才将忐忑不安的心放下来。 但是,不一会她自己的小腹内也有一股火烫的热流向四下猛窜起来,只是她并不觉得痛苦难耐! 于是,她也盘坐在江玉帆的身前,一方面为江玉帆护法,一方面自己也将丹田那股火烫热流调息运转。 佟玉清运功调息,循势诱导,仅运转了三个周天那股热流已经消失了! 她当然知道,由于饮得参汁少,功效自然不会太显著,但是,她已经觉得神情气爽,较之方才舒坦多了。 佟玉清睁开眼睛回头一看,心中一惊,险些呼出声来,因为这片刻的工夫,一团徐徐缭绕的蒙蒙白气,已将江王帆全身笼罩住,而且,有一丝参汁的香气扑出来。 她不敢出声,也不敢随便移动,她知道江玉帆业已进入忘我之境,这时的些微惊扰,都会造成个郎的走火入魔。 随着洞外光线的黑暗,距离拂晓已不会太久了,她判断向正东“都巴利”方向寻找“清虚”和“玄玄”的两批人,应该快回到“玉阙峪”的断峰崖了! 她非常担心江玉帆不能在拂晓前功行圆满,打通任督两脉,那时返回断峰崖的陆贞娘等人久等不见,很可能会发出清啸,也可能一起找来。 不管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是发啸还是一起找来,都令佟玉清担心和不安,发啸会造成江玉帆心神旁鹫而走火入魔,他们找来便很可能进入谷中的雷音阵而被困! 佟玉清由于内心的焦急和不安,因而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因为洞外的天光愈来愈呈现出鱼肚白色,而江王帆的过身白气,却愈来愈浓重了。 就在这时,“波”的一声微响,江玉帆的星目突然睁开了,两道电射而出的冷芒白光,宛如两柄利剑刺出来,让佟王清看得有些怕人耀眼。 佟玉清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脱口搞呼:“玉弟弟……” 话刚开口,江玉帆星目中的冷芒一闪而逝,缭绕在江玉帆身体四周的那团含有清香的蒙蒙白气,也逐渐向四外散开了。 佟玉清再看江玉帆,只见他乌发如墨,剑眉剔飞,面如玉,唇如丹,星目含威,乍然看来他好像突然间脱了胎,换了骨,一下子年长了好几岁,浑身充满了男性健美的诱惑,使她情不由己的要扑过去将他抱住! 但是,她仍强制压抑着自己,兴奋激动的问:“玉弟弟,你觉得怎样?” 江玉帆神情兴奋,不由愉快的说:“小弟只觉心空气爽,灵台明净,好像换了另一个人似的!” 佟玉清立即兴奋的问:“这么说,你的‘任’‘督’两脉已经打通了?” 江玉帆愉快的摇头笑一笑,道:“有没有打通小弟也不知道,我只觉得微一提气,劲力立即通至四肢百骸……” 佟玉清一听,不由欢声娇呼道:“那就是了,来,我们赶快研读‘天仁心法’!” 说话之间,急忙把“天仁心法掌剑图解宝录”拿起来,偎依着江玉帆并肩而坐! 江玉帆神情愉快,心情坦然,他仔细看了一遍“天仁心法”,果然博大精深,虽然绝大部份与他家“九宫堡”的家传心法相似,但“天仁心法”却是一种集佛道两家之长的无上心法,它的优点在于能以意御气,以气行功,以浅引深,以微致博,正逆运转,无所不可,想到昨天与“玉阙”老怪交手发掌之后,立即真气凝结,就是因为任督二脉未通,不知“天仁心法”正逆运转之妙所致。 江玉帆熟记心法之后,立即静坐调息。 佟玉清一见,只得悄悄离开个郎,坐直娇躯,静静的参阅下面的剑掌图式和解说。 但是,刚刚看了第一个掌式“拂拒千里”,江玉帆已睁开星目自然的笑了! 佟王清看得一楞,不由惊异的急声问:“这么快?” 江玉帆兴奋的一笑道:“天仁老前辈参悟的这种心法,所谓以意运气,以意克敌的道理就在此,只要你心里想到,真气马上就到了你心意所想的地方!” 江玉帆见佟玉清仍有些迷惑的望着他,只得含笑解释道:“譬如一般打坐吐纳,你必须引导真气行四肢百骸,要浪费很久的时间才能运转一个周天,而天仁心法却是随你的心意而运转,穿经走脉,推宫过穴,心意所想之处,真气立达。” 说此一顿,突向洞外屈指一弹,一阵尖锐刺耳指风,划空带啸,直射半空! 佟玉清脱口惊呼,江玉帆却张口呆了! 看了这情形,佟玉清花容一变,慌得脱口声急问:“玉弟弟,可是真气又凝结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兴奋的说:“姊姊,你不觉得指风锐不可当?” 佟玉清这才知道江玉帆是惊喜的楞住了。 江玉帆继续兴奋的说:“照往日,小弟必先暗凝真气,力贯五指,蓄势准备才可弹出,现在则不同了,只要心念一动,真力立达指尖……” 话未说完,空际突然传来一声清啸! 佟王清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道:“陆姊姊她们找到‘玄玄’真人了!” 江玉帆一听,挺身而起,同时急声道:“我们快将‘宝录’和‘万艳杯’收好,掌法和剑式只有回去再研读了!” 说话之间,匆匆将“万艳杯”包好,佟玉清也把挤干参汁的雪参放进小锦囊内。 收拾就绪,整理衣容,两人双双纵出洞来! 两人纵出洞来,目光不由同时一亮! 只见红光耀眼,彩霞满天,竟是一个难得的大好晴天! 举目远看,雪峰银岭,冰雪连天,在朝阳的照耀下,到处银光闪闪,蔚为奇观。 再看峰下,却又雾气弥漫,形成一望无际的云海,远处的“玉阙峪”和峰下的“雷音阵” 均淹没在云海下。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悠扬清啸,穿云而上,划空传来! 江玉帆和佟玉清一听,心中愈加焦急,红日已经升起,他们两人还没有回去,陆贞娘等人是如何的焦急不安,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以,两人不再迟疑,展开轻功,迳向峰下驰去! 一经施展轻功,江玉帆才惊觉到,身轻如燕,怏如鹰犀,奇经八脉中,真气穿流不息,衫袖轻拂,身形忍不住有一种飘飞之感。 江玉帆这时才深信钟天地灵气所生产的人间珍品是多么的可贵。同想昨天以前,他江玉帆虽经外婆“塞上姥姥”不惜耗损本身真元为他打通了“任”“督”二脉,但施展起轻功来,虽然也快如飘风,却没有现在这种如柳絮般的飘飞之感。 这时,经过服食参汁后的真气和内功,不但有一种舒坦自然之感,而且在感觉上似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之概! 一旁飞驰的佟王清,虽然不知江玉帆自身的感觉如何,但她在江玉帆如风吹柳絮般的飘逸身法上,可以看出个郎的轻功确已具备了“蹑虚御风”的初步火候,而她自己,虽然只饮了一口参汁,也觉得在运气飞驰上,舒坦而自然多了。 两人到达峰下,云雾尤为浓重,但两人目光尖锐,均可穿云透雾。是以,“雷音阵”的阵势布置,依然清晰可辨。 江玉帆读过了“天仁心法”对“雷音阵”的生克变化更熟悉了。 是以,一到阵前,立郎拉起佟王清,飞身纵进“震”门内,继而,绕中宫,走五行,直奔正北! 看看将至北“坎”门,阵外突然传来韩筱莉的焦急阻止声音:“陆姊姊,既然看不出阵势变化,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一声低呼,拉起佟玉清,两人双双飞出阵外。 就在两人飞身的同时,不远处已响起阮媛玲、朱擎珠,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 等人的齐声欢呼:“盟主出来了,佟姑娘出来了!” “啊,玉弟弟,佟姊姊!” 就在一片欢呼声中,江玉帆和佟玉清也看清了数丈外急步迎过来的陆贞娘和“悟空”等人。 双方来至近前,韩筱莉首先忍不住迷惑的问:“你们两人跑进这座石笋阵里做什么?” 佟玉清听得娇靥一红,但她知道个性爽期的韩筱莉话中绝封没有什么意思,是以,一笑道:“去挖雪参嘛!” 陆贞娘等人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急呼:“什么?雪参?” 佟玉清望着俊面含笑的江玉帆,继续对大家说:“喏,你们大家看,玉弟弟是不是比以前不同了些?” 话声甫落,陆贞娘等人纷纷望着江玉帆,惊异的说:“是呀,我们正感奇怪呢,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佟玉清愉快的笑着道:“那是因为我们挖到一枝参龄五百年的大雪参!” 说话之间,探手锦囊内把挤干参汁的雪参拿出来,同时展示给大家看,继续说:“喏,你们看大不大?” 陆贞娘等人俱都没有见过雪参,这时一看,软软的像个放了半个月的白萝萄,俱都楞了! 但是,“一尘”道人却震惊的问:“里面的参汁呢?”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说:“挤出来给玉弟弟喝啦!” “一尘”道人听了,竟以震惊而又不敢相信的目光望若佟玉清,久久,才惊异的急声问: “什么,都给盟主喝啦?” 佟玉清被问得娇靥一红,暗骂一声老杂毛不够沉着,但她仍自然的微一颔首道:“我也喝了一点点儿!” “一尘”道人一听,再度震惊的说:“什么?你也喝啦?” 话声甫落,早已火冒三丈的“鬼刀母夜叉”,大喝一声怒骂道:“俺有半年没骂你老杂毛了,你说,盟主能喝老妹子为什么不能喝?你快说……” 说话之间,右手的九环厚背鬼头刀,就在“一尘”道人的头上脸前“叮呤当啷”的晃了几下子! “一尘”道人一见,吓得缩脖闭眼一哆嗦,赶紧嚷着说:“能喝,能喝!” 佟玉清一见,赶紧望着“鬼刀母夜叉”,嗔声说:“大姊,你这是干么?” “鬼刀母夜叉”气仍未消的沉声说:“喝一点点儿参汁他也大惊小怪!” 江玉帆看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宽慰的说:“薛执事你误会了,右护法大惊小怪自然有他的道理在!” 说罢转身,举手一指“雷音阵”,正色间:“诸位中可有人识得这座石笋阵?” 朱擎珠立即回答道:“方才陆表姊说,看来和‘九宫堡’的建筑有些相似,可是又有许多地方不同!” ,江玉帆立即望着陆贞娘一笑道:“表姊看得不错,这座‘雷音阵’就是华姑娘的父亲华天仁老前辈布置的……”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无不大感意外,脱口惊异的齐声说:“真的?” 江玉帆愉快的一笑,微一招手道:“大家随小弟来,进阵一看便知道了!” 说罢转身,当先向石笋阵前走去。 心思细腻的陆贞娘对“一尘”道人方才的震惊神态非常注意,就是江玉帆不引导大家进阵,她也会以了解阵势为借口,要求江玉帆带她进去。 这时一听,正合心意,即和韩朱阮三女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佟王清已默记了阵势变化,特的和憨姑“鬼刀母夜叉”几人居中照顾。 “悟空”“一尘”“风雷拐”和哑巴四人则走在最后。 依序前进中,佟玉清发现“一尘”道人的一对小小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两腿举步的动作看,气得她紧咬玉牙娇颜发青,但又不使说什么,最多只能暗骂他一声死不了的老杂毛! 到达“中宫”石佛前,江玉帆一俟“悟空”等人到齐,立即举手指着石佛背后的第一座高大石笋道:“诸位一看石笋上的留言就知道了!” 陆贞娘等人绕过石佛,走至近前一看,“风雷拐”首先念道:“灵隐寺里学得天魔掌,雷音阵内再获仁佛心……” 话声未落,韩筱莉已惊异的问:“佛心呢?” 江玉帆一笑道:“佛心仍在石佛内!” 朱擎珠惊异关切的问:“佛心没有取出来?” 佟玉清见问,立即把方才进入“雷音阵”的经过说了一遍! “悟空”听罢,立即走上石佛背后的石阶上踏了一下,石台内果然发出一两声艰涩断续的“隆隆”声,之后再踏,连一丝声音也没有了。,哑巴是“偷”的大行家,沿着石台看了一块,也不由向着江玉帆等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表示年月太久,石佛内的佛心是没有办法再取出来了! 阮媛玲却有些焦急的说:“小妹以为‘佛心’上一定记载着那位老前辈的独门心法……”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不错,我和玉姊姊也是这样猜想,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陆贞娘听得黛眉一蹙,不由关切的说:“为什么呢?你学不到那位老前辈的独门心法,岂不是永远不能施展‘天魔掌’了吗?” 江玉帆一听,俊面上突然涌上一层愧色,同时凝重的道:“现在小弟已学到了‘天仁心法’,还有另两篇掌剑图解以及华姑娘的一篇身世记述,都包在‘万艳杯’内!” 陆贞娘等人一听,无不大感意外的说了声“真的”? 但是,“一尘”道人却恍然似有所悟的脱口急声问:“盟主可是用‘万艳杯’饮的参汁?” 江玉帆点点头,佟玉清立即把发现雪参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她不会傻到将江玉帆和她拥抱在一起的事也说了出来。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把“万艳杯”的绸包由怀中拿出来解开放在石佛的石台上,凝重的说:“有关华姑娘的身世,记载在这张纸的另一面,小弟断定那位世外高人的姓名,完全是根据这本‘宝录’和石笋上的留字而断定的!” 说话之间,已将“万艳杯”拿开,正待再将“宝录”展开,“一尘”道人己郑重的恭声道:“盟主可以将‘万艳杯’包起来了,卑职等不但了解盟主的磊落心胸,也崇敬盟主的正直人格,这件事虽是‘獠牙妪’前辈善意的安排,但‘獠牙妪’前辈并不知道盟主在惠山灵隐寺内已学到了‘天魔掌’ ,而盟主今天进入‘雷音阵’,也不是特的来取石佛里的心,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借用‘万艳杯’,却不知,这不但符和了天仁老前辈的期望,也完成了‘獠牙妪’前辈为夫觅才的心愿,最重要的还是免了盟主的一次大劫……” 朱擎珠听得悚然一惊,不由关切的问:“为什么免了一场大劫?” 如此一问,佟玉清的娇靥顿时红了,所幸大家的目光都惊异的望着“一尘”老道。 只见“一尘”继续神情肃穆的说:“因为雪参的参性极刚烈,莫说咱们盟主年方弱冠,就是昔年的华天仁老前辈,都没能逃过那一场劫难,因而郁闷终生含恨而死!” 说此一顿,特的游目望着陆俗韩朱阮五女,肃穆的继续恭声道:“五位姑娘可还记得昨天傍晚‘雪山圣母’姜前辈说的话吗,当初天仁老前辈带领‘獠牙妪’前辈入山采药,因为没有带‘万艳杯’而铸恨的事?” 如此一问,陆贞娘五人的娇靥都红了,同时纷纷沉重的颔首应了个是。 “一尘”道人举手一指朝阳耀眼的纱帽峰说:“昔年天仁老前辈和‘獠牙妪’前辈采药的地方,就是这座纱帽峰上!” 说罢,又望着神情凝重的江玉帆,躬身恭声道:“所以,卑职奉劝盟主也不必为此事,愧疚不安,所谓天意使然,您能说这不是冥冥中神明的安排?盟主可想一想,在饮参汁之前可曾知道参性的刚烈?用‘万艳杯’只不过是珍惜参汁的可贵,但却正符合了天仁老前辈的要求,石佛下的机簧枢纽年久失灵,不能取出记载着独门心法的‘佛心’,但‘獠牙妪’前辈偏早在数月前已把‘天仁宝录’放在‘万艳杯’的绸包内了,这种奇迹能说它是偶然巧合吗?” 江玉帆却依然面带愧色的说:“可是,将来万一找到了华馥馨姑娘,她看了‘獠牙妪’前辈的记述后,又要带领着小弟前来挖参,那时……” 活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正色说:“那时当然可以将前因后果向她解释清楚,而且,咱们还可以向‘雪山圣母’姜前辈报告盟主的发现和经过……”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的问:“你是说要把‘万艳杯’的事告诉她?” “一尘”道人立即于色说:“当然不能谈‘万艳杯’的事,但我们可以向她如此这般的说。” 韩筱莉立即担心的说:“这样不太好吧?”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说:“这有什么不好?我们这样向她报告,只是要她证明盟主早在前来‘雷音阵’之前,即以‘天魔掌’震毙了‘玉阙’老怪,而避免题起‘万艳杯’另生枝节……” 韩筱莉立即正色解释说:“道长误会了,我是怕姜前辈知道石佛内放着佛心的事,如果我们不照实话说……”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而肯定的说:“贫道敢大胆的说,姜前辈和‘玉阙’老怪四人,只知道此地有这么一座‘雷音阵’,根本不晓得‘佛心’和‘雪参’的事!” 阮媛玲却不以为然的问:“请道长说说看!”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的说:“首先,我们由姜前辈的话中可以听出来,天仁老前辈早已看出‘玉阙’老怪四人心术不正,均非继承他老人家衣钵之人,所以才跑到太湖惠山建佛庙,铸佛像暗访能够继承他衣统的奇佳人才,而且,贫道敢断言,天仁老前辈建立的寺院佛像,恐怕不止惠山的灵隐寺一座……” 如此一说,陆贞娘等人恍然大悟,纷纷称是。 “一尘”道人继续说:“如果‘玉阙’老怪四人知道‘佛心’的事,别说一座一座的石笋,就是一座一座的山也早被他们挖开了,那枝雪参恐怕也留不到今天了。”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纱帽峰,继续说:“在纱帽峰的北面有帽顶阻挡,东南面有高峰相连,正西、西南、有群峰屏障,只有我们大家立身之地方才能透空发现纱帽峰上的雪参红光。 如果‘玉阙’老怪四人知道纱帽峰上有一枝五百年参龄的老雪参,他们即使不经过这座‘雷音阵’,以他们的功力,以他们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恐怕十多年前早就挖跑了。” 阮媛玲依然微蹙柳眉,忧虑的说:“也许姜前辈一人知道!”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的说:“贫道敢断言姜前辈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话,当我们盟主和她第一次照面之际,就应该认出‘金斗’是他们恩师之物,而在盟主以‘天魔掌’击毙‘玉阙’老怪之后,就应该马上告诉盟主此地石佛内藏有‘佛心’之事,使不会请盟主返回中原后,再去要求‘獠牙妪’前辈,传授天仁老前辈的独门心法了!”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称有理,阮媛玲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江玉帆仍有些不安的说:“小弟仍担心将来返回中原见到‘獠牙枢’前辈时,她不相信我们的说法!”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的正色说:“我们坦诚相告,人神无欺,‘獠牙妪’前辈一定会相信,当然,如果我们能找到华馥馨姑娘,一切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一提到华馥馨,另一桩心事立即涌上了江玉帆的心头,他不由望着陆贞娘等人,似有所悟的说:“对了,还有寻着华姑娘的事……” 话刚开口,“风雷拐”已提议道:“这件事卑职以为应该回去后从长计议!” 江玉帆一听,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眼爬上峰巅的红日,脱口急声道:“噢,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话之间,匆匆将“万艳杯”包好放进怀内,引导着大家,依序向阵外走去。 众人走出雷音阵外,立即展开轻功,直向谷外驰去。 这时云气已经稀薄,谷外更是冰雪连天,银光耀眼,冰原的尽头,就是“玉阙峪”的断峰崖! 江玉帆一见断峰崖,这才想起大家寻找“玄玄”真人和“清虚”老道的事,是以,略微放缓身法,转首望着身右的陆贞娘和韩筱莉,关切的问:“大家可发现‘清虚’仙长和‘玄玄’真人?” 陆贞娘首先回答道:“都没有,也没发现有打斗的痕迹!” 江玉帆略为沉吟道:“但愿他们都能平安的转回他们的本门去!” 说此一顿,突又恍然问:“老土司呢?” 韩筱莉回答道:“珠妹妹说,他回士司府去再派人到各客栈里彻底的查一下,没有跟来!” 佟玉清则宽慰的说:“根据种种迹象显示,他们两人似乎没有遭遇到一起!” 江玉帆凝重的说:“但愿如此,不过小弟总认为‘绿鹃’听到的那声厉喝,不是偶然的错觉!” 说话之间,已到了断峰崖下,大家身形不停,直向崖上驰去。 看看将至崖上,“玉阙峪”中突然传来不少人的吆喝喊叫声!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直觉的脱口急声说:“不好,可能是芮坛主和郭堂主惹事了!” 说话之间,衫袖疾拂,身形加速向崖上升去。 “鬼刀母夜叉”立即哼了一声,讥声道:“那两个死人能闲得住?除非腿一伸,眼一闭,嘴里没有了那口气!” 刚刚加速身法的佟玉清,立即无可奈何的嗔声说:“大姊,你少说两句吧!” “鬼刀母夜叉”一听,反而正色说:“俺说的不是真的,两天不打架,他们会手痒的打自己!” 说话之间,大家已到了崖上,举目向下一看,只见“玉阙殿”前的长阶广台上,群集了不少背插长剑的女护卫,和身穿背心手提兵器的壮汉,你嚷他叫,乱成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其,头如巴斗腹如鼓,身高不足四尺的“铁罗汉”,屁股后头挂着一对大铁锤,居然也在人群中挥舞着两只小手扭过来奔过去,嘴里还不停的扯开破锣嗓子在那里吆喝指挥! “鬼刀母夜叉”一看,愈加肯定的说:“怎么样?果真戳了漏字!” 话声甫落,在前飞驰的江玉帆,已望着谷中殿前沉喝道:“大聪弟!” 沉喝声中,身形凌空而起,直向谷中如飞扑去。 江玉帆的这声沉喝,声音虽不高大,但“玉阙峪”前的百多名男女护卫,俱都清晰可闻,纷纷转首望来。 在人群中扭来扭去的“铁罗汉”,转首一见江玉帆等人,立即拍着小手兴奋的嚷着说: “哈哈,这就好了,俺的盟主姊夫和姊姊们都回来!” 嚷声未落,虬髯大汉王定山已神情慌张的由“玉阙殿”内奔出来! 虬髯大汉王定山,急步奔至台口,一俟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一尘”等人来至近前,立即抱拳当胸,慌急的说:“江盟主和诸位姑娘怎的这般时候才回来?” 说话之间,江玉帆等人已飞身纵上广台,同时,惊异的问:“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王定山立即有些懊恼的一指“铁罗汉”,急声道:“这位张小侠见盟主和诸位姑娘到现在还没回来,遂自跑到后宫暖阁上向‘圣母’报告,要求派人赶快去找……”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举手指了“铁罗汉”的前额一不,生气的沉声问:“大聪弟,你是怎么回事?离开了我们就惹祸?” “铁罗汉”最怕朱擎珠,这时一见,吓得赶紧两手抱着大头,蹙眉咧嘴的解释说:“太阳都出来了,俺怕你们肚子饿……” 朱擎珠一听,呼的一巴掌打过去,同时怒声说:“我看是你饿昏了头了!” “铁罗汉”早已有备,赶紧躬腰缩脖闭眼睛,同时,忙不迭的急声分辩说:“绝对没有,天还没亮俺就吃饱了!” 说话之间,朱擎珠已在他的大头上着实打了一下。 “铁罗汉”立即直起腰来,两手一滩,又愁眉苦睑的继续说:“可是,现在又饿了!” 如此一说,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所有在场的百多名男女护卫,都忍不住笑了。 朱擎珠一见,也忍不住无可奈何的笑了,同时,望着江玉帆等人,忍笑叹声说:“对他真是没有办法!” 一旁的虬髯大汉王定山,赶紧望着江玉帆,恭声说:“江盟主,圣母还在殿里等着您!”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说:“那我们快去!” 话声甫落,殿门下已响起了一个女护卫的清脆呼声:“圣母到!” 百多名男女护卫一听,立即保持肃静,纷纷向左右退开了。 江玉帆等人举目看,只见“雪山圣母”姜锦淑,手持朱鹤拐杖,在四个背剑少女的护卫下,神情凝重的缓步走出大殿来。 虬髯大汉王定山,赶紧前迎数步,抱拳恭声道:“回禀圣母,江盟主暨诸位姑娘都回来了!” 江玉帆等人也急迎数步,施礼齐声道:“参见姜前辈!” “雪山圣母”微一肃手,宽慰的道:“诸位请免礼,你们都能安全回来,老身也就放心了!” 江玉帆听得剑为一蹙,正待问什么,“雪山圣母”已望着他,关切的问:“听王定山说,昆仑天山两派的掌门人,昨晚出了差错,你们可发现了什么?” 江玉帆躬身回答道:“昨晚两位道长先后离去,由于‘玄玄’真人没有前去‘都巴利’,晚辈等因而担心他们两位会在崖下遭遇,经过晚辈等寻找后,并没有发现什么!” “雪山圣母”宽慰的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并没发现什么最好,这两人果真碰上了,一场恶斗是绝对免不了的,不管谁死谁伤,谁胜谁负,都会为两派带来另一次的重大浩劫……”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说:“哦,你们一夜未得好睡,也该早些回去休息了!” 江玉帆一听,旋即恭声道:“晚辈还有一事未向前辈禀告!” “雪山圣母”惊异的“噢”了一声,迷惑的问:“是什么事?” 江玉帆恭声道:“有关东南七峰拱围的那座石笋阵势……” 话刚开口,“雪山圣母”已恍然会意的颔首道:“老身方才正为此事担心,深怕你们冒险进入石阵……” 江玉帆一听,立即恭声道:“晚辈等已经去过了……” “雪山圣母”听得神色一变,不由沉声道:“阵内安葬着老身恩师的灵体,你们怎可擅自侵入?”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不解的问:“不知前辈多少年入阵内恭祭一次?” “雪山圣母”见问,不由老脸一红,有些惭愧的说:“老身恪遵先师告诫,从未敢擅自进入阵内,但每年春秋两季,老身都要在谷外亲自恭祭一次。” 如此一说,陆贞娘等人都明白了,“乾坤五邪”的确不知“雷音阵”内的情形,当然也不知石佛内尚有一颗“佛心”的事。 江玉帆立即坦诚的说:“晚辈愿意坦诚禀告前辈,那是一座‘雷音阵’!” “雪山圣母”立即颔首说:“不错,先师确会说过,不谙阵势擅自闯入者,必遭雷殛!” 陆贞娘和韩筱莉一听,不由暗吃一惊,想到当时未曾冒然进入,实在托天之幸! 江玉帆继续说:“天仁老前辈将毕生苦修的全部绝学,都放在了‘雷吉阵’内……” “雪山圣母”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日急声问:“这么说你拿到了那本‘天仁宝录’?” 江玉帆听得一惊,但他怕为“獠牙妪”带来意外灾难,只得徉装不解的问:“前辈指的是天仁老前辈以‘罪人’署名的那三篇石上留言?” “雪山圣母”听得神色再度一变,不由震惊的问:“你是说,先师把他老人家的毕生武学都留在阵内的石笋上?”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说:“不错,天仁前辈的武学共分三篇,第一篇为心法,二三篇为掌剑……” 话未说完,“雪山圣母”已连连颔首目注远方,自语道:“他们四人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的‘天仁宝录’,就记载在近在咫尺的‘雷音阵’内!”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知道“雪山圣母”的话中有因,因而不自觉的脱口问:“前辈是说?……” 话刚开口,“雪山圣母”已神色一惊,似是惊觉自己的失言,急忙一定心神,正色说: “现在你阵内发现了先师的全部武学,势必每日前去阵中研读,今后我们相处的时日正多,有关细节,改日再谈不迟……” 江玉帆一听,赶紧恭声说:“全部武学,晚辈均已记得,晚辈想稍事休息,即向前辈告辞了!” “雪山圣母”听得目山.冷芒一闪,面色倏沉,不禁有几分怒意的沉声问:“这么快?”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回答道:“是的!” “雪山圣母”以炯炯目光注视着江玉帆,神色变幻,暗透杀机,久久不言不语,不知她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事情急转直下,气氛突变紧张。 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一尘”等人,无不暗自焦急。 因为,“雪山圣母”在四个师兄被杀,恩师的武学突然又被江玉帆学去的双重打击下,很可能一时悲愤,狙然出手,结果必是“雪山圣母”落败负伤,怕的是阮媛玲为此伤心,不愿再转回中原去。 而阮媛玲看了这情形,也的确吓得惶恐万分,因为她决定赶回中原,立即劝说老父“金杖追魂”,火速赶来“玉阙峪”会一会他的老情人。 假设,“雪山圣母”这时猝施煞手,江玉帆很可能一掌毙了她,因为江玉帆如此委屈求全,完全是为了她阮媛玲。 是以,急忙走至“雪山圣母”的身边,神情惶急的相扶,同时,亲切的呼了声“前辈”。 “雪山圣母”闻声瞟了一眼阮媛玲,立即望着江玉帆,不服气的沉声说:“先师独门心法,本门弟子无一人能习成功,你必须再施展一次‘魔掌’精华连环三式,老身才能信以为真。” “一尘”听得大吃一惊,知是奸计,正待他声阻止,江玉帆已沉声道:“很好,但不知如何施展法?” “雪山圣母”毫不迟疑的说:“你只须望空一击,是真是假,老身自知!” 江王帆沉声应是,转身向台口走去。 百多名男女侍卫高手,个个神情紧张,纷纷向左右退去。 “雪山圣母”一见,也举步向台口走去。 也就在“雪山圣母”举步的同时,“一尘”道人已稽首宣了声佛号道:“无量佛,前辈功力深厚,目光锐利,就在此地,想必也能看得清楚了。” “雪山圣母”听得双目中冷电一闪,面色立变,怨毒的瞪了“一尘”道人一眼,只得仍立原地。 由于“一尘”道人的出言阻止,陆贞娘、佟玉清等人立即提高了警惕,就是阮媛玲也对“雪山圣母”有了戒心。 再看江玉帆,业已走到了台口,面向西南,斜身而立,立即摆成济公活佛神像的架势。 紧接着,一声震耳大喝,掌影翻飞,身形电动,一团淡红狂飙,旋成无数气圈,挟着“隆隆”慑人声音,直向西南空中冲去。 由于劲力刚猛,划空带啸,刺耳惊心,狂飙过处,带动地面积雪和冰屑一阵雪雾纷飞,宛如风卷残云,声势着实骇人! 百多名男女护卫高手看了这等声势,俱都惊呆了,即使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也楞了。 江玉帆自然也没有想到“天魔掌”的掌力竟是如此的骇人霸道,如果这一掌击在人身上,岂不要粉身碎骨,血肉横飞? 在场的百多人众,人人感到震骇,只有“雪山圣母”神色变幻,目光闪烁,特别注意江玉帆是否再度真气凝结,这一次,他将拼了老命不要,也要毙了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盖代奇才! 但是,就在她凝目察看,准备飞身前扑的一刹那,江玉帆突然兴奋的转身向她望来,同时,恭声道:“晚辈确没想到,威力竟是如此强大!” “雪山圣母”看得心中一惊,急忙刹住欲扑身势,由于内心的急烈感受,竟脱口冷冷的沉声道:“老身也没想到你真的学成了先师的独门心法!” 说罢转身,看也不看在场的人众一眼,竟转身向殿中走去。 江玉帆看得剑届一蹙,突然惊觉到此地不能再杲下去了,即使“黑煞神”和“独臂虎” 的伤势不能奔驰,也应先行转回“都巴利”去。 是以,急忙目注“雪山圣母”离去的背影,朗声道:“稍事休息,晚辈即行离去,不再进内向前辈而辞!” “雪山圣母”一听,突然回身沉声道:“你们暂且回宾馆休息,老身尚有先师遗物赠你!” 说罢转身,不待江玉帆答覆,再向殿内走去。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望着江玉帆,恭身道:“盟主,我们先回宾馆吧!” 虬髯大汉王定山,也神情凝重的肃手一指殿右,恭声道:“盟主请走这边。” 说罢转身,当先在前引导。 散立殿前的百多名男女护卫高手,也俱都神情凝重的向着江玉帆等人肃立恭送。 江玉帆虽然心情沉重,但仍愉快的向着百多名男女护卫高手,颔首致意,方和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一尘”“铁罗汉”等人跟着虬髯大漠走去。 绕过“玉阙殿”,即是一片绿松紫竹和花圃,除其中几株梅树绽蕾开花外,其余花草大都枝秃无叶。 穿过花园,即是宾馆大门,虽远在门外,也能听到“黑煞神”暴躁的怒吼道:“……让他们两个老维毛死了算了,你们看,到现在还没回来,让俺等得心发焦……” 是“独臂虎”的声音,讽讥道:“等得心焦为什么不跟大聪弟一块儿去找?” 又是“黑煞神”怒吼道:“放你的狗臭屁,你明明知道俺蹦也不能蹦,跳也不能跳,你叫俺去了喂山猫?你为什么不去找?你为什么不去找?” 跟在最后的“铁罗汉”一听,脱口急声道:“黑虎哥又打架了,俺要先走一步了!” 说话之间,连蹦带跳,飞身奔进了馆门内。 虬髯大汉走至门前,立即向江玉帆抱拳恭声道:“在下先行告退,有事请江盥主派人通知,在下马上就到!” 江玉帆急忙拱手,并含笑道声“不送”。 虬髯大汉王定山,又向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等人拱了一下手,才转身匆匆离去。 大家进入宾馆,“独臂虎”和张嫂等人早已迎出厅外,正围着“铁罗汉”问长问短。 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走进来,纷纷向前问早。 “铜人判官”脸上的红晕已退,秃子精神奕奕,似乎已恢复了正常,“黑煞神”“独臂虎”是刀伤,看来仍有些不自然。 江玉帆由于准备马上离去,是以对“黑煞神”和“独臂虎”特别注意,这时见两人脸上仍有怒意,不由关切的问:“怎么?两人又斗嘴啦?”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一旁的“鬼刀母夜叉”却忍不住哼了一声,讥声道:“狼改不了吃肉,狗改不了吃屎!” “黑煞神”两人听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望着他们两人,关切的问:“我们马上回‘都巴利’,你们两人能不能走?” “独臂虎”腿伤较重,但他仍豪气的说:“这里也不是咱的家,不能走,爬也得爬回去呀!” 江玉帆赞许的点点头,又望着“黑煞神”,问:“你呢?芮坛主!” “黑煞神”立即正色说:“俺这四条腿的神,还会爬不过三条腿的虎?” 如此一说,大家都忍不住笑了,每个人的沉重心情也都因这一笑而扫光了。 大家进人楼厅,立即依序落座,阮媛玲首先提议说:“姜前辈方才说,还有天仁老前辈的遗物赠给玉哥哥,小妹认为应该等姜前辈赠了遗物之后我们再走,再说,郭堂主、芮坛主,多休息半日对伤势也有好处!”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说:“现在危机已经渡过,诚如阮姑娘所说,在姜前辈没有送来遗物之前,咱们不宜遽然离去。不过,方才盟主冒然答应美前辈施展‘天魔掌’,实在太冒险了!” 江玉帆很诚恳的颔首道:“右护法说的极是,事后小弟惊觉到不智,当时如果小弟再度真气逆转,姜前辈绝不会再放过这一次机会!”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本待说,在那多人的监视下,姜锦淑的身形还没扑到台口,恐怕早已先溅血当地了。 但是,由于碍着阮媛玲,大家都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出来,不过,不可否认的,昨天傍晚如果没有阮媛玲的机警智谋,姜锦淑虽然伤不了江王帆,但在她当时悲愤疯狂的情形下,五女中至少有一两人会死在她的朱鹤铁拐杖下。 阮媛玲见大家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立即不安的说:“小妹当时一见姜前辈神色有异,立即走了过去,小妹过去的目的,就是准备阻止她出手的……” “黑煞神”一听,不由怒声道:“怎么着?那老……老婆婆还在打歪主意呀?” “风雷拐”和秃子几人都知道“黑煞神”骂惯了“老虔婆”,这时见他突然改了口,都不由神情一愕,因为他们突然发觉这个浑家伙也学乖了。 江玉帆却继续望着阮媛玲,赞声说:“姜前辈两次未能出手的最大原因,还是玲妹妹的及时过去搀扶,使她不但感到温暖,也使她感到威胁……” 话未说完,在座的人无不颔首称是。 阮媛玲痴恋江玉帆,不仅是由惠山破庙开始,她早在随父行道江湖时便对这位“彩虹龙女”的独生子,江老堡主的独孙有了爱慕之意,虽然在五女之中看来她渺小得可怜,但她一直深信个郎是爱她的。 这时见个郎当众称赞她,心坎里自然充满了甜意,羞红着娇靥低下了头。 朱擎珠和阮媛玲最谈得来,这时一见,赶紧拉回正题,道:“小妹发觉姜前辈性情不稳,忽冷忽热;她实在令人难于捉摸……” 陆贞娘立即接口说:“我想这便是天仁老前辈为什么许多机密都不让她知道的原因。” 韩筱莉则忧虑的说:“根据方才发生的情形看,将来要想指望姜前辈为我们作证的事,恐怕很难了!” “一尘”道人立即凝重的正色说:“在座的人已经都知道了华姑娘的生身父母是那两位了,再根据姜前辈的叙述,我们判断出昔年天仁老前辈和‘獠牙妪’前辈采药发生的事,完全是不可抗拒的天意,但是,为了证实我们盟主进入‘雷音阵’完全是根据惠山灵隐寺佛像的身法步,现在请盟主再把‘万艳杯’的绸包解开!” 江玉帆虽然面有难色,但他知道“一尘”道人必有他正确的见解,是以,仍将“万艳杯” 取出来,并将绸包解开! 这时,所有在座的人,俱都神情凝重,目不转睛的望着“一尘”道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尘”道人一见江玉帆将绸包打开,立即恭声说:“请盟主翻看‘天仁宝录’内,可绘有‘雷音阵’的生死克与变化图?” 说罢,又肃手一指佟玉清,继续道:“请佟姑娘细看‘獠牙妪’前辈亲笔写的那张素笺,看看上面是否有说明进入‘雷音阵’的要诀和方法!” 江玉帆和佟玉清一听,立即分别翻阅宝录和默读素笺上的记述。 在座的人个个摒息而坐,俱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江玉帆和佟玉清两人,尤其“黑煞神” “独臂虎”和秃子几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天仁宝录”“雷音阵”,简直弄糊涂了。 尤其是“铁罗汉”坐在一角好奇的望着,咧着大嘴眨大眼,但他看得出,盟主姊夫一定有了麻烦,不然,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让张嫂开饭? 江王帆翻开“天仁宝录”,他发现“魔掌”共有六式,而“魔剑”却有八招,虽然玄奥绝伦,暗藏禅机,但由于绘有图解,加上他的天赋和家学根基,一望而知其运用之妙,他发觉“天魔掌剑”精微渊博,而玄奥之处仍多,他只能意会领悟,要想掌剑运用至精微巅毫,尚须假以时日。 但有一点却令他不解,不知每一剑式图的剑身上,为何都绘有十几个小圈圈…… 正在蹙眉不解,蓦闻佟玉清低声道:“有了!” 随着“有了”两个字的余韵,接着是满厅的惊“啊”,因为每个人都在摒息等待,佟玉清的这声“有了”,不啻平地暴起的春雷。 “一尘”道人首先急切的问:“那上面怎么说?” 佟玉清听了大家那声惊啊,不由吓了一跳,但她定神一想;才想起她这声“有了”对事情的关系是多么密切重大! 这时见问,立即望着素笺宽声道:“獠牙妪前辈告述华姑娘,要她按着‘仰盂谷’聚宝楼的生克变化进入……” 话未说完,大家都舒了一口气,尤其是江玉帆,好似去掉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一尘”道人继续问:“还有什么没有?” 佟玉清略显迟疑,竟望着江玉帆,凝重的说:“纱帽峰上的那座洞府,就是安葬天仁老前辈的灵体之处!” 江玉帆听得浑身一战,俊面立变苍白,不由脱口急声问:“真的?” 陆贞娘等人一见,俱都迷惑不解,韩筱莉首先惊异的问:“玉弟弟可是?……”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愧疚懊恼的说:“獠牙妪前辈为什么偏偏把这件事写在素笺的前一面呢?” “风雷拐”立即凝重的说:“盟主感念天仁老前辈的恩赐之德,今夜仍可登峰视察,不过,姜前辈对此事已经非常注意,如果由于盟主的前去而呆露了天仁老前辈的安息洞府,反而不智!” 陆贞娘也颇有同感的说:“刘堂主说的不错,玉弟弟只要心存感戴,永志不忘,较之亲去恭祭尤为重要,再说,我们可以看得出,姜前辈根木不知天仁老前辈的灵体究出儿安葬在何处,也许他们师兄妹五人,多年来一直在四出寻找天仁老前辈所著的武学秘笈……”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恍然道:“对了,方才在殿前,当玉哥哥谈到‘天仁宝录’时,姜前辈不是自语说,他们四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辛辛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的‘天仁宝录’,就记载在近在咫尺的‘雷音阵’内吗?” “悟空”等人一听,也纷纷颌首证实道:“不错,她当时的确曾这么说!” 陆贞娘立即正色道:“这样说来,玉弟弟更应避免再去纱帽峰了,就是在座的诸位,也应誓为保密,不对任何人谈及此事!”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颔首应是。 江玉帆却忧急的说:“现在小弟深觉责任重大,希望能尽快找到华姑娘,不但她能早日揭开身世之谜,我们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佟玉清提议道:“小妹以为这件事只能请老土司通令各地涅巴注意,一旦发现有华姑娘相似之人,我们便立即赶去辨认!”(有关江玉帆与华馥馨相会的曲折感人情节谈看拙作《魔掌佛心》)。 陆贞娘等人一听,纷纷称赞有理,江玉帆也觉得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事情有了结果,各自回房休息,只等“雪山圣母”将遗物送来,大家立即起程转回“都巴利”。 时光在不觉中溜走,不觉已是掌灯时分了,但是,“雪山圣母”姜锦淑并没有将遗物送来。 江玉帆等人聚集厅上,个个等得心焦难耐。 “悟空”和尚先望着江玉帆,忿然恭声道:“盟主,咱们可否派个人去问一问?……” 江玉帆剑眉微蹙,不禁迟疑的说:“这样不太好吧!” 佟玉清立即正色说:“我们派个人去请安,既不失礼,又不落嫌!” 如此一说,陆贞娘和“风雷拐”等人纷纷赞同的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一方面可趁机明了对方情形,一方面可给对方提个醒……”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站起身来,欣然道:“小妹愿去后宫请安!” 江玉帆一听,立即关切的叮嘱说:“玲妹去时千万小心!” 阮媛玲深情偷偷的看了江玉帆一眼,低声道:“小妹知道。” 说罢转身,迳自走出厅去。 江玉帆等人目注阮媛玲的背影,直到她走出馆门,大家才开始继续谈论转回中原的事。 当然,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武当三剑”被韩筱莉辱杀,邛崃崆峒等派联合采取行动,以及如何前往瓦岗湖“天水寨”赴约的事。 一谈到这些事“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几人,便忍不住精神抖擞,眉飞色舞,“鬼刀母夜叉”更是显得急躁不安,恨不得前去请安的阮媛玲,回来时顺便带来了天仁老前辈的遗赠物! 正在大家谈论得有人喜,有人忧,有人高兴有人愁的时候,院门口纤影一闪,前去不久的阮媛玲竟匆匆的回来了。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起身,不自觉的同时急声道:“这么快?” 但是,就在大家起身相迎的同时,阮媛玲已神情愉快的急步走进厅来。 江玉帆等人一看阮媛玲的愉快神色,便知事情必极满意,因而陆贞娘和佟玉清等人,纷纷含笑问:“玲妹,怎么样?” 阮媛玲立即愉快的笑着说:“姜前辈为了表示对天仁老前辈崇敬之意,已经沐浴薰衣,斋成一日之后,立即取出天仁老前辈的遗物,亲自为玉哥哥送来!”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同时“噢”了一声,看了江玉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大家依序归座后,江玉帆首先关切的问:“玲妹,你有没有看到姜前辈?” 阮媛玲愉快的正色道:“没有,他老人家的暧阁门外站着两名女护卫,阁门紧闭,锦帘低垂,小妹没有要求进去……” 韩筱莉关切的问:“这么说,方才的那些话,你是听女护卫们说的了?” 阮媛玲一听,立即正色颔首道:“是的,不过,整个暖阁上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味……” 朱擎珠和声问:“姜前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阮媛玲见大家个个神情肃穆,自己也不禁心情紧张起来,这时见间,只得凝重的说: “两个女护卫说,她们两人刚接班,不太清楚!” 江玉帆听罢,不由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三人,关切的问:“三位以为如何?” “一尘”道人首先说:“姜前辈缅怀师恩,我们应心存尊敬,不应有所置疑,卑职以为我们应该再等一夜,明天午时启程也不算迟!” 江玉帆见“悟空”和尚和“风雷拐”并无发言之意,只得颔首道:“好吧,姜前辈如此慎重其事,足证她老人家感戴师恩之深,我们决定明天中午再转回‘都巴利’。” 说此一顿,突又望着韩筱莉,愉快的笑着说:“表姊,小弟已代你答应郭堂主将你腾龙剑法中的绝招传他一两手,我也和芮坛主研究一下他的双钩!” 话未说完,“独臂虎”和“黑煞神”早已忘了刀伤,几乎是同时跳起身来兴奋的嚷着说: “太好了!俺的老天,俺真不知道要怎样感激俺的祖宗奶奶……” “鬼刀母夜叉”立即指着两人讥骂道:“你们这两个死人,放着盟主和韩姑娘不感激,偏要感激你们的祖宗奶奶……” “黑煞神”和“独臂虎”乐昏了头,毫不思索的脱口说:“盟主是俺的活祖宗,韩姑娘就是俺的活祖奶奶,俺当然要感激……” 话未说完,全厅的人都哈哈大笑了,即使从来不敢放肆的“四喜”丫头,也“格格”的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一夜大家在轻松愉快的心情下度过。 清晨早饭完毕,再度聚集厅上闲话,等待着“雪山圣母”将遗物送来! 大家正在欢谈之际,院门口蓦见人影速闪,只见虬髯大汉王定山亲自引导着一个皮衣大汉匆匆走进院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心中一惊,纷纷起身,因为大家第一眼便看出来人是“都巴利”土司的武士。 皮衣大汉一见江玉帆,也不待王定山引见,急上数步,抱拳恭声道:“启禀公爷公主,小的奉土司大人之命,特来报告公爷,中原丐帮已请‘黑鹰帮’邢大胡子帮主转来消息,武林龙首大会决定明春三月召开,以武当为首的各大剑派,纷纷扬言,决定在龙首大会上将‘游侠同盟’斩尽杀绝……” 江玉帆听得剑眉飞剔,目闪冷辉,朱唇斜挂一丝冷笑,不言不语,俊面上充满了煞气!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和秃子等人,早已气得面色铁青浑身直抖,不停的大骂“放狗屁”,“放他娘的狗臭屁”。 只听皮衣大汉继续恭声道:“土司大人还说,‘雪山圣母’姜前辈,昨天中午都已出了‘哈拉山口’,不知公主公爷为什么不转回‘都巴利’去……” 江玉帆一听,俊面倏变铁青,不由怒声问:“姜前辈何时出的‘哈拉山口’?可曾有人看见?” 皮衣大汉吓得一哆嗦,赶紧恭声回答道:“黑鹰帮的邢帮主亲自看见……”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望着眉透杀气的江玉帆,恭声道:“昨天阮姑娘回来一说,卑职便知不妙……” 话未说完,面色铁青的“鬼刀母夜叉”已怒声道:“你这死老道,就会放马后炮!” 话声甫落,亮影一闪,江玉帆已飞身奔向院外! 陆贞娘急呼一声“玉弟弟”,即率众人纷纷追去。 虬髯大汉王定山似是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展开身法在前引导! 大家经长廊过穿厅,登上飞桥,直达“雪山圣母”的暖阁门前! 两个守在门外的女护卫一见江玉帆等人冲上来,立即准备拔剑相阻。 王定山环眼一瞪,怒声道:“快些闪开!” 江玉帆立即挥手示意大家保持肃静,侧耳一听,目光一亮,不由急声道:“里面有呻吟声!” 说话之间,顺手掀开锦帘,运掌一切,阁门应声而开! 大家举目向内一看,只见一片黄色陈设中,一个花衣侍女双手背缚,丝巾掩口,中央长几上横放着一柄金丝剑积金鞘剑,很像是“金剑银星”张金铎佩带的那一把! 江玉帆当先进入,先把花衣侍女系在嘴上的丝巾解开,并为她解开背后两手上的绳索! 陆贞娘等人看了这情形,知道这是“雪山圣母”姜锦淑安排好的圈套,等着江玉帆前来解索,如果点了花衣侍女的穴道,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不要说向她问话了,能保住一口气在已经念佛了。 江玉帆一俟花衣侍女喘了一口气,立即急声问:“姜前辈走时怎么说?” 花衣恃女一面喘息一面乏力的说:“圣母走时什么都没说,只交代小婢将这柄‘天魔剑’交给江盟主!” 江玉帆听罢起身,迅即将长几上的金鞘剑拿起来,他认为就是“金剑银星”用的那一把! 但是,就在他将金剑拿起的同时,“咋噔”一声轻声,“天魔剑”竟自动弹出鞘外数寸之多! 顿时,金华四射,寒芒刺眼,银星闪耀中,满室生辉! “一尘”道人一见,面色大变,脱口宣了声佛号,慢声道:“俗语说,神剑报警,杀难将临,骨如山,血成河,浩劫降世,挽狂澜,救苍生,今后恐怕全落在盟主您的肩上了!” 陆贞娘等人听得脱口轻啊,俱都呆了!—— 第三十章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剔,也不由吃惊的看了一眼“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目注金剑,再度惶声道:“盟主,这的确是柄通灵古剑,不可等闲视之!” 江玉帆一听,立即手握剑柄,暗运神功,“呛”的一声龙吟,金华如电一闪,全室顿时大亮,丝丝剑气中,寒芒耀眼生花,银星满室旋飞,陆贞娘等人纷纷脱口惊呼,个个以袖遮面后退。 但是,江玉帆一看剑身上嵌著的点点银星,却不禁望著“一尘”道人,有些失望的说: “这就是四邪张金铎用的那把剑嘛!”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道:“但握在盟主的手里又自不同凡响啊!” “风雷拐”也接口正色道:“盟主,所谓名器不落凡手,就是这个道理,同是一柄宝剑,但看用者何人,有德者持之,可用以建丰功,立伟业,剑异通灵,邪恶者持之,则用以涂生灵,害国家,剑失神采。现在世风浇薄,道德式微,枭雄邪恶之徒,日见猖獗,盟主得此宝刃,正可用以除魔卫道……” “黑煞神”一听,立即洪声道:“对,龙首大会上的那些龟孙王八羔子不是要把咱们斩尽杀绝吗?盟主,您也正好用这把宝剑把那些狗娘养的杀个精光!” 话声甫落,“独臂虎”也忿忿的赞声道:“盟主,歪嘴说的对,您的‘金斗’虽然无坚不摧,但一次只能杀一两个人,这么长的一把剑,一次就能杀一大堆!” 江玉帆似是无心听两人说些什么,迳自举起剑身凝目一看,只见剑柄上果然以剑身相同的银星嵌著两个古形篆字天魔。 陆贞娘在旁则郑重的说:“不管这柄曾经被谁使用过,只要它确是天仁老前辈的生前遗物,玉弟弟就应该收下!” 这时,虬髯大汉王定山,已将阁门外的两个女护卫叫进来,准备将被捆了一昼一夜的花衣侍女扶走。 但是,花衣侍女却望著江玉帆,乏力的说:“圣母走时要小婢转告江盟主,回到中原后,要把剑鞘佩索上的剑扣交给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前辈。” 江玉帆一听,急忙察看剑鞘佩索上的剑扣,竟是一个大如核桃的鲜红鬼头。 鬼头雕刻得非常精致,长发披散,两耳尖竖,嘴内的两颗獠牙外露,看来十分可怖。 “风雷拐”和“一尘”道人一看,几乎是同时急声说:“这是天魔之首,原是‘天魔剑’上之物,不知为何要交还给‘獠牙妪’前辈……?” 朱擎珠立即不解的问:“两位怎知是‘天魔剑’的原物?” “一尘”道人首先道:“姑娘可根据魔鬼的两只眼睛,便知是剑上的原物!” 陆、佟、韩、朱、阮五女凝目一看,只见魔鬼头上的两只眼睛,竟是两颗与剑身剑柄上相同的银星,因而纷纷颔著称有理。 “风雷拐”接口道:“再说,‘獠牙妪’前辈生就了两颗獠牙,假设不问清根由就把这颗魔鬼头交给他,我们身为晚辈的不但失礼,很可能,代替别人给她一次讽刺和打击……”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望著花衣侍女,关切的问:“姜前辈走时还说什么了没有?” 花衣侍女摇摇头,乏力的说:“没有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著虬髯大汉王定山,和声道:“请将她扶下去吧!” 王定山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向两个背剑女护卫挥了一个手势。 两个女护卫立即将花衣侍女架了出去。 就在这时,蓦见佟玉清的明目一亮,脱口急声道:“小妹想起来了,这把‘天魔剑’确是天仁老前辈的佩剑!”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不由齐声问:“何以见得?” 佟玉清不答,反而望著江玉帆,关切的说:“在纱帽峰上,我曾随意翻动了一下‘天仁宝录’,恍惚记得在剑式图解的剑身上,似乎绘了许多小黑点……” 话未说完,江玉帆也兴奋的恍然急声道:“不错不错,不是小黑点,是许多小圈圈。”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正色说:“既然这样,盟主就该拜受遗剑!” 江玉帆一听,立即收剑入鞘,并将金剑交给“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接剑在手,面向东北,侧身肃立,将“天魔剑”斜斜伸出,高高举起。 江玉帆整冠弹尘,神情肃穆,深揖屈膝,面向东,目住金剑,拱揖恭声道:“弟子江玉帆,屡蒙前辈英灵指点,恩赐绝学,再赐金剑,今后弟子誓本前辈生前拯武林救苍生之大志,以此剑完成前辈未继之宏愿,如有食言,神人共弃,必遭天谴!” 说罢伏身,一连四叩,才站起身来。 秃子急忙过去将江玉帆的左胁衫叉撑开,“一尘”道人立即将“天魔金剑”佩在江玉帆的英雄锦上。 江玉帆的腰际多了一把金剑,更显得神采飞扬,英姿勃发,施施然如玉树临风,并含蕴著成熟青年的沉猛气度。 陆佟韩阮朱玉女看得神情一呆,个个芳心怦动! 秃子哑巴“黑煞神”等人,也都骤然觉得盟主在俊拔挺秀的神采中,另有一种慑人的威势和逼人的英气! “风雷拐”一俟江玉帆将剑佩好,立即恭声问:“盟主,我们是否马上转回‘都巴利’?” 江玉帆凝重的一颌首,正色道:“现在情势紧急,已不容我们再事迟疑,不管姜前辈的去向和动机如何,我们必须在龙首大会开会前赶回去!” “风雷拐”一听,即向秃子催促道:“王坛主,请你快去通知张嫂他们,我们马上转回‘都巴利’。” 秃子恭声应了声是,转身奔出阁去。 虬髯大汉王定山一见,急忙抱拳恭声道:“盟主请先至‘玉阙殿’稍坐,在下即去召集本峪男女护卫,前来恭送诸位……。” 说话之间,即随秃子身后奔出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阻止道:“王大侠切不可如此!” 但是,虬髯大漠王定山,早已奔出阁门以外。 江玉帆一见,只得望著“悟空”等人催促道:“我们也快到‘玉阙殿’去吧!” 说罢,当先向阁外走去。 佟玉清一面跟进,一面关切的问:“美前辈为什么要故弄玄虚?为什么要悄悄离开‘玉阙峪’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说:“故弄玄虚是为了拖延时间,悄悄离去是怕我们阻拦……” 韩筱莉立即不解的问:“我们为什么阻拦她,她离开‘玉阙峪’与我们有何关系?”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当然是去办对我们不利的事!” 跟在最后的“独臂虎”和“黑煞神”一听,几乎是同时焦急的催促说:“盟主,既然是对咱们不利的事,咱们得赶快去追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冷冷的说:“她昨天中午就出了‘哈拉山口’了,以她的功力和身法,这时恐怕早已过了‘伦马布’了,河况咱们中还有两个跑不动的废物……”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两个人的睑顿时涨得通红,不由气得无声说:“你这娘们儿是怎么回事?” 话刚开口,“风雷拐”已回头斥声道:“这种时候你们还有心情斗嘴?” “黑煞神”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暖阁的顶脊上已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雪板声响! 这时大家刚刚走上天桥飞阁,暧和的阳光恰由开著的花窗射进来,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江玉帆等人循声一看,只见虬髯大汉王定山,正立在暖阁顶上的一个小亭内,两手拿著小锤,正有节制的敲打著悬在小亭中的那块云板,看来十分熟练。 再由西面花窗看出去,只见正西绝壁下的那片房舍院落中,已有十数男女护卫高手飞身向‘玉阙殿’方向奔去。 江玉帆一看,立即催促进:“我们也赶快去吧!” 於是,大家加速步子向前走去。 走下中阁,即是穿厅,再进入长廊,即可到达“玉阙殿”了。 大家刚刚进入长廊,蓦见佟玉清的目光一亮,突然停身,脱口急声道:“小妹想起来了!” 突加其来的一声,大家本能的刹住身势! 由於大家都在想著“雪山圣母”姜锦淑的去处,是以,就在大家刹住身势的同时,江玉帆,韩筱莉,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几乎是同时关切的问:“可是想到了姜前辈的去处?” 佟玉清立即正色颔首说:“不错,小妹想到两个原因,同时也想到两个去处,第一,姜前辈根据玉弟弟说的天仁老前辈是把心法掌剑三篇绝学刻在‘雷音阵’的石笋上,因而姜前辈断定那本‘天仁宝录’一定在黄山仰盂谷‘獠牙妪’前辈那儿……” 陆贞娘立即关切的插言问:“你是说姜前辈去了仰盂谷?” 佟玉清颔首道:“是的,小妹是根据姜前辈的自语和追问玉弟弟是否拿到了‘天仁宝录’而作的假设,因为‘乾坤五邪’早就知道天仁老前辈有一本‘天仁宝录’,而且,多少年来,他们五人一直都在明察暗访的找……”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不错,这情形姜前辈在殿前自语时,已在不自觉中说出来了!” 佟玉清继续分析说:“最初,和绝望后,他们五人都认定‘天仁宝录’一定和天仁老前辈的灵体放在一起,但他们又苦於怕遭雷殛,不敢进入‘雷音阵’,现在,既然经玉弟弟证实‘天仁宝录’不在‘雷音阵’内,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当然是‘獠牙妪’前辈……” 朱擎珠却不解的问:“可是他们以前为什么没想到‘獠牙妪’前辈呢?” 佟玉清见问,只得郑重的说:“现在事态严重,加之在场的人绝对不会泄露这件私秘,我可以对大家说,天仁老前辈在纱帽峰上与‘獠牙妪’前辈成婚后,再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但是,直到天仁老前辈知道她怀了华姑娘之后,才悄悄的看过她一次,并将‘万艳杯’和‘天仁宝录’同时交给了‘獠牙妪’前辈,在这样的情形下,‘乾坤五邪’根木不会想到天仁老前辈会把‘天仁宝录’交给了‘獠牙妪’前辈……” 江玉帆一听,立即接口道:“照这样的情形看,姜前辈恐怕仍不会想到‘天仁宝录’是落在‘獠牙妪’前辈的手里!”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不错,所以我还有第二个去处和假设……”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和“风雷拐”,神色一惊,几乎是同时焦急的说:“你是说,她去了太湖惠山灵隐寺?”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正色颔首道:“一点也不错,因为她根据玉弟弟施展‘天魔掌’不谙心法而气血逆转,再和玉弟弟的说法加以对照,她断定即使那尊济公活佛像里没有‘天仁宝录’,也必有进入‘雷音阵’的方法和图解,只要她能进入‘雷音阵’,仍可学到天仁老前辈的盖世绝学……” 话未说完,“风雷拐”愈加焦急的急声道:“根据时间计算,惠山灵隐寺的复建工程应该快完成了,如果姜前辈去翻动佛像,我大师兄‘镔拐震九州’马云山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呀!” 一提到留在惠山督工修庙的马云山,江玉帆的面色大变,不由焦急懊恼的说:“她如此鬼祟,悄悄离去,我就料到必是怕我们追及她,但我确没想到她是前去太湖惠山的灵隐寺……” 陆贞娘见江玉帆如此懊恼,只得宽慰的说:“玉清妹只是如此判断,姜前辈未必真的去了惠山灵隐寺……” 江玉帆未待陆贞娘话完,立即怒声说:“不管她是否前去太湖,我们都必须星夜兼程,火速追去,绝不能让她诡计得逞!” 说罢转身,匆匆向长廊尽头的“玉阙殿”走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见,纷纷急步跟在身后。 “风雷拐”一面匆匆跟进,一面焦急的说:“如论武功,我大师兄绝不会输给姜前辈,怕的是事前不知,毫无准备,一旦交手,我大师兄在有所顾忌的情形下,必吃大亏!” 阮媛玲秉性纯厚,由於过份相信姜锦淑,以致使她在江玉帆等人的面前无法抬头。 这时一听“风雷拐”谈到事前不知,毫无准备,心中一动,不由脱口急声道:“小妹想起一个补救的办法来了!” 由於阮媛玲说话急切,江玉帆不由急忙上步,回身关切的问:“你又想起什么办法来?” 阮媛玲见心上人俊面带煞,星目闪辉,芳心不由吓了一跳,但她仍镇定的说:“现在我们即使星夜兼程,恐怕也无法追及前辈了,所以小妹认为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赶快向丐帮求援……” 一句话提醒大家,不由纷纷恍然道:“对呀,咱们怎的没想到求助丐帮呢?” 江玉帆虽然听得精神一振,但他仍担忧的说:“可是西域是喇嘛的天下,要到都兰,兴海和同德一带才有丐帮分舵……”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正色道:“这不是难题,老士司‘拉帕西’与青海的白利土司,玉树土司均有信鸽连络,我们可以请他们转告都兰和同德一带的丐帮。” 江王帆立即不解的问:“可是,我们怎么说呢?” 说罢,转首望著阮媛玲。 阮媛玲立即正色说:“一方面请丐帮弟子传播我们前来西域铲除了‘玉阙老怪’四人的事,并特的加重宣传姜前辈心地善良,为‘四邪’牺牲了一生幸福的事,而最令人敬佩的是她的朱鹤铁拐杖内并没有装有毒液,因而证实她为人较为正直,同流而未合污……” 大家一听,不由纷纷赞声说:“对,这样不但可给‘镔拐篇九州’马老总管在心理上有个准备,而且迫使姜锦淑不敢任性胡为……” 佟玉清立即正色说:“姜前辈只是性情倔强,心胸狭窄,说来,她还算是个通情达礼的长者前辈……” “一尘”道人立即接口解释道:“昔年的天仁老前辈为什么不把‘天魔掌法’和‘天魔剑法’传授给她,就因为她个性倔强,心胸狭窄……” 江玉帆怕阮媛玲难堪,赶紧望著阮媛玲,继续问:“还有呢?” 阮媛玲只得继续说:“这样虽然可使马老总管有个耳闻,但我们仍要请丐帮火速派人,专程跑一趟惠山灵隐寺,通知马老总管防备……” 如此一说,大家又纷纷颔首道:“不错,传言总没有专人来得快捷确实,再说,事经十人口,老虎变成狗,等此地的事传到了太湖,传话的人还不知要怎么个胡谬!” 阮媛玲继续正色说:“光这样还不行,还要派专人去通知我爹,请他老人家将她截住……” 江玉帆立即迟疑的说:“阮老伯会去吗?再说,再有七十几大龙首大会就在星子山开幕了,他老人家和伯母也得有所准备呀!” 阮媛玲立即微蹙蛾眉,望著江玉帆,迟疑的说:“如果以玉哥哥的意思请求他老人家去做,再说明事关马老总管的安危,我娘是不会阻止的!” 陆贞娘等人一听,这才知道阮媛玲说她父亲每当雪夜望著西方呼姜锦淑的各字,都是为了怕姜锦淑扑向真气凝结的江玉帆而临机胡编的。 江玉帆听罢,觉得请洪泽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亲自截住姜锦淑并不难,只是让丐帮动用这么多弟子到处散播消息,还要他们派专人去太湖和洪泽湖送口信,实在太过意不去! 心念未毕,哑巴方守义突然举起手中的万年青竹打狗棒,而且,“嘿嘿啊啊”的在空中胡乱比划了一阵。 “风雷拐”一见,立即兴奋的说:“盟主,有了,我们还要加上一条……” 江玉帆立即会意的说:“你是说加上一条万年青竹打狗棒的事?” 如此一说,“黑煞神”和“独臂虎”都不由得意的哈哈笑著说:“这一下可好了,咱们有了万年青竹打狗棒,不怕那些老花子小花子们不跑断了狗腿……” 说话之间,发现江玉帆的剑眉微蹙,神情似乎不悦,吓得两人赶紧住口不说了。 “风雷拐”则继续恭声道:“盟主,我们归还万年青竹杖,绝不能有一丝要胁之意在内,我们要说,事后要在龙首大会的营地里设筵邀请丐帮帮主‘四眼盲丐’以及诸长老,答谢他们多次援手之情,并将在黑虎岭得自恶丐‘马脸无常’手中的万年青竹杖,一并归还……” 话未说完,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已纷纷赞好,江玉帆并凝重的急声道:“现在事不宜迟,丐帮虽然也有讯鸽,我们仍应火速赶回‘都巴利’,须知老上司和青海的玉树,白利两土司办事,终究是客情,我们必须和他当面商议过,才知此事是否可行,如有困难,我们还得星夜赶往都兰或同德,这样在时间上又迟了不少时日!” 说罢转身,再向“玉阙殿”的后门急步走去! 这时,由“玉阙殿”前的广场上,已传来虬髯大汉王定山的吆喝和许多男女人众的议论声! 江玉帆等人一听,知道“玉阙峪”方面的男女护卫高手已齐集在殿前广场上,准备欢送他们了,是以,立即加快了步子。 走在最后的“铁罗汉”,一咧大嘴,立即望著“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不服气的说:“哼,那老虔婆找到了‘天仁宝录’有啥用?你们没听俺姐夫盟主说,要学天仁老前辈的独门心法,必须像俺张大聪一样!” 说著,猛的一拍胸脯,继续神气的说:“童身,童弹子儿!” 憨姑沈宝琴虽然做事憨猛,但她终究还是黄花大闺女,这时一听傻小子居然说出“童弹子儿”,不由羞得满面通红,急步向前面走去。 “黑煞神”和“铁罗汉”的感情不错,立即压低声音接口道:“嗨!大聪弟,你知道吗,姜前辈到现在还是老姑娘哩!” “独臂虎”立即轻蔑的讥声道:“胡说八道,是你问过她,还是她告诉你小子的?” “黑煞神”听得一楞,接著瞪眼一指前面的“一尘”道人,理直气壮的怒声说:“这是咱们杂毛护法说的呀,他是咱们的再生华陀,重生的扁鹊……” 话未说完,走在前面的“一尘”道人,已回过头来恨恨的说:“你们也不怕咬了自己的舌头!” 说罢回头,跟著江玉帆等人急步走进后殿内。 就在这时,秃子已由大锦屏前奔过来了,向著江玉帆急忙抱拳恭声道:“启禀盟主,‘玉阙峪’的朋友都在殿前恭候盟主了,还有张嫂和‘青鸾’她们也到了!” 佟玉清立即关切的问:“土司府前来送讯的那位武士呢?” 秃子立即恭声道:“也在殿外等著。不过张嫂方才听说我们要马上转回中原去,她叫属下向盟主和诸位姑娘提醒一声,寻找华姑娘的事可别忘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恍然想起,神情一楞,脱口轻啊! 江玉帆急忙止步,神清愈加焦急的望著陆贞娘等人,急声道:“这件事我们又得要老土司帮忙了,只有请他通令各地涅巴注意,一旦发现了华姑娘,请她立即转回黄山去……” 陆贞娘立即迷惑的问:“要不要说明华天仁老前辈就是她的生身之父呢?还是写一个素笺留给她?” 江王帆立即不以为然的说:“小弟以为都不妥,不如直接说明我们前来西域找她,我们在中原时,业已见到了她的父母,希望她听到消息后马上去星子山龙首大会上找我们……”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催促说:“这件事我看还是等回到‘都巴利’再说吧,说不定老土司还有困难呢!” 江玉帆深觉有理,应了一声转身向殿外走去。 这时由“玉阙殿”的殿门向外看去,只见广台长阶下已立满了身穿皮呢毛背心的男女护卫高手,看来不下两百人。 尤其令江玉帆感动的是,前天身负刀伤的十八九名高手,有的撑拐,有的由人搀扶,也站在里面前来送行! 江玉帆一见,急步走出殿门,立在台口的虬髯大汉王定山一见,立即高声朗呼道:“江盟主到!” 呼声甫落,台下立即是起一阵热烈掌声和欢呼! 江玉帆急步走到台口,立即满面含笑,也不禁有些激动的拱手朗声道:“诸位兄弟姊妹们,小弟此番前来西域,得识诸位,深感荣幸,本欲在此多住几日,怎奈第七届龙首大会即将於明春召开,小弟必须加速赶去,以免错过会期,临行匆匆,不能一一话别,失礼之处,尚有诸位兄弟姊妹原谅!” 话声甫落,台下早已响起一片热烈欢呼:“祝江盟主一路福星!” “祝‘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和诸位男女大侠一路顺风!” “祝江盟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扬威龙首大会!” 欢呼祝贺之声,此起彼落,响彻云霄,万峰迥应,历久不歇! 陆佟韩阮朱五女纷纷含笑挥手致谢,“悟空”“一尘”,“风雷拐”也纷纷抱拳答礼。 江玉帆虽然归心似箭,忧急如焚,但他仍满面含笑,拱手致谢,同时走下台阶,缓步向正西绝壁的长阶处走去。 “王阙峪”的男女护卫高手一见,竟纷纷高呼著跟在身后,显然要送到崖上去。 江玉帆等人虽然请众人止步免送,但他们坚持不肯,只有十几位前天负伤的人留下来,令人十分感动。 由於“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三人负伤尚不能施展轻功,江玉帆在前只得大步前进。 到达绝壁下,只能两人并肩前进,因而,虬髯大漠王定山引导著江玉帆等人到达了通道洞口,长阶的尽头尚有一二十人在那里等候。 进入通道,由正南洞口而出,踏上平崖,身心不由一畅! 只见艳阳当空,万峰闪射著刺目银光,微风吹来,依然透衣生寒。 江玉帆举目一看前天打斗的现场,兵器,尸体,早已搬运走了,回忆当时的惨烈情景,那会想到有现在的结果?内心多少有些感愧! 是以,他一面按剑前进,一面穷目千里,但在他心中所想到的,却是姜锦淑叙述华天仁老前辈的那句至理名言具天魔之掌,怀仁佛之心,因而,他决心在今后与人交手时,非十恶不赦者,不丧人之性命。 到达正北平崖上,最后面的男女护卫高手,已陆续的飞身跟了上来! 看看将到东平崖,二十里外的“都巴利”,在艳阳的高照下,黑斑点点,已能蒙蒙可见。 江玉帆觉得应该让欢送的男女护卫高手停身止步了,是以,他首先含笑转身,将双手高高的举起来! 但是,就在这时,纷纷停身止步的男女护卫高手中,突然有人惊异的脱口急声道:“大家快看,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听得神色一惊,由於发话的那人举手指著正北,是以,立即向正北看去。 只见正北数百丈外的两座雪岭的鞍部处,正有数十名绝大多数身著黑衣的人,同时飞身向这边驰来!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正感不解,蓦闻虬髯大汉王定山,惊异的急声说:“江盟主,是天山派的‘玄玄’真人率领弟子们前来寻仇来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迷惑的说:“这么远的距离,你看清楚了?” 王定山立即肯定的说:“不会错,在下虽然没看清楚来人的面目,但根据平素的经验,他们的衣著是黑道袍!” 一句“黑道袍”提醒了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果然不错,除其中三四人著俗装外其余三十余人,但是身著黑袍背插长剑的老少道人。 这些道人的身法快捷,行色匆急,就在大家打量的一瞬间,已驰下了雪岭,到达了那片平广雪谷前。 只见他们目光闪烁,纷纷向著这面崖上望来,根据他们的方向不变,的确是前来“玉阙峪”,显然是看到崖上立满了人众而感到惊异。 当前飞驰的是两个须发皆白的老道人和一个身著柳丝绿色劲衣短剑氅的背剑女子,其次是一个五柳黑须,背插长剑的黑袍道人。 跟在中年道人左右的是一个身穿杏红劲衣的少妇,和一个蓝袍背剑的青年,其余均是年岁不一的道人。 江玉帆和佟玉清虽然发觉当前有两个白发老道人,却不认为两人中有一人是“玄玄”真人。 根据常理判断,“玄玄”真人业已目睹“乾坤五邪”已死其四,不可能再率众前来寻仇,如果在中途相遇的话,正该把他们天山派的门人截回去才是,怎会再来“玉阙峪”?这中间定有意想不到的问题! 随著距离的拉近,已能看清了来人的衣著和面目,当前的两个老道人中,果然没有“玄玄”真人在内。 只见两个老道人,霜眉朗目,精神奕奕,但在他们的眉宇间,却透著凝重和焦急。 绿衣女子年约二十一二岁,生得黛眉凤目,琼鼻樱口,鹅蛋形的娇靥,凝脂般的皮肤,背插一柄绿丝穗剑,艳美中透著英气,竟是一位丽质天生的美丽少女。 跟在绿衣少女身后的中年道人,五柳黑须,面如古月,修眉细目,道貌岸然,一望而知是一位素养极高,颇有道行的有道之士。 左边身穿杏红劲衣的少妇看来已三十岁,略具姿色,而蓝袍背剑青年,则仅二十五六岁,生得剑眉朗目,微微泛黑的皮肤,英挺中含蕴著忠厚。 其余人等,均是一式黑袍背剑的道人,年岁大都在三十左右,但江玉帆看得出,其中确有几人是练剑的好手! 正在凝目打量,天山派的群道已到了峰下,而身旁的陆贞娘,却脱口兴奋的急声欢呼道: “娴华妹,娴华妹!” 如此一喊,当前的绿衣少女,也不由凤目一亮,一面惊喜的呼著“陆姊姊”,一面飞身向崖上奔来。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当前的绿衣美丽少女,原来是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 邓天愚的表侄女,陆贞娘的闺中女友柳娴华。 由於是柳娴华,江玉帆特别再细看了几眼,他发现柳娴华的确比陆贞娘小一两岁,而气质却在韩筱莉与朱擎珠之间,尤其她吹弹可破的嫩白睑蛋上的两个酒涡,更增添了几分媚力! 打量未完,柳娴华已飞身纵上崖来。 早已迎过去的陆贞娘,立即兴奋的拉住柳娴华相互问好。 紧接著,人影闪动,风声飒然,两个白发老道和其余道人也飞身纵上崖来。 柳娴华一见,立即望著陆贞娘,兴奋的说:“陆姊姊,让小妹来为你介绍……,” 话刚开口,陆贞娘已兴奋的笑著说:“还是让愚姊为你们诸位引见‘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吧!” 照武林规矩,江玉帆位尊龙首,礼应先由柳娴华等参见行礼。 柳娴华等人早已熟知“游侠同盟”的声势,和英挺俊拔,武功高绝的少年盟主,是以,柳娴华在一登至崖上的刹那间,早已似有意似无意的偷看了几眼俊面含笑的江玉帆。 这时一经陆贞娘提出来,立即和两位白发道人,以及其余人等,依序并排站好! 陆贞娘肃手一指江玉帆,含笑介绍道:“这位就是‘游侠同盟’的江玉帆江盟主!” 话声甫落,两个白发老道人已同时稽首宜了声佛号道:“贫道玄真玄洪参见江盟主!” 说罢稽首一躬。 江玉帆赶紧拱揖还礼,谦声道:“两位道长请免礼……” 话刚开口,站在两个老道一侧的柳娴华,已绯红著娇靥,施礼娇声道,“小妹柳娴华,参见江世兄!”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尚未开口,陆贞娘已望著柳娴华“噗哧”笑了,同时笑声道: “你真的把他看成二十几岁的人啦?舍诉你,玉弟弟比你还小一岁呢!” 柳娴华听得一楞,娇靥更红了! 江玉帆趁机拱手一笑,并把佟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一尘”等人,介绍给“玄真” “玄洪”和柳娴华等人。 “玄真”道长也把他身后的中年道人和青年,少妇,介绍给江玉帆等人认识。 这时,江玉帆等人才知道中年道人的道号叫“紫云”是“玄玄”真人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天山派未来的掌门人。 身著杏红劲衣的少妇叫陈月梅,是蓝袍背剑青年贺仲雄的妻子,两人均是“玄玄”真人的亲授弟子。 双方介绍完毕,柳娴华宝先看了一眼“玉阙峪”送行的百数十位男女护卫高手,继而望著陆贞娘,关切的问:“陆姊姊,看限前势,你们好像是要离去?” 陆贞娘一笑道:“可不是,你们再迟来一步,我们就错过见面的机会了!” 柳娴华和“玄真”等人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再看了一眼,送行的百教十位男女护卫,看罢惊异的问:“为何未见‘玉阙’‘赤阳’五位前辈?……” 话未说完,男女护卫中,已有人忿忿的说:“四个老怪都死了,一个圣母也跑了,谁来送行?” 柳娴华和“玄真”等人一听,大吃一惊,脱口轻“啊”,顿时楞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以“乾坤五邪”的飞扬跋扈,自尊自大,心肠之狠,手段之辣,又有那一个生了天胆敢讲这种话? 是以柳娴华急忙一定心神,既焦急又关切的问:“陆姊姊,我那掌门师兄呢?” 陆贞娘毫不迟疑的正色说:“玄玄道长前天傍晚已经离开了此地……” 话未说完,“玄真”和“玄洪”两人已迷惑的说:“前天傍晚?如果是前天傍晚离去,我们应该在‘巴戛’或‘达克柴’相遇呀?” 柳娴华再度走到陆贞娘的身边,压低声音关切的问:“陆姊姊,我们可风闻你们西来,远闹不清你们西来的真正原因和目的……” 陆贞娘立即蹙眉迷惑的问:“黑鹰帮的邢帮主有没有消息给你们?” 柳娴华立即正色说:“没有哇?我们是七八天前离开天山的!” 陆贞娘立即会意的说:“那可能是他的消息到达,你们也离开了!” 说罢,即将前来“王阙峪”的经过,极简单的说了一个大概。 因为她知道,江玉帆这时归心似箭,再说,当著“玉阙峪”高手的面,也不便说什么,有关江玉帆巧得“天仁宝录”,幸获雪参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关於“玄玄”真人的离开,她也不便说得像他们“游侠同盟”想像的那样不吉利。 把话说完,立即正色间:“贤妹和两位道长率领著这么多人前来……” 话刚开口,柳娴华已蹙眉忧急的道:“我们接到龙首大会上届盟主少林寺的通知,要我们天山派於会期前赶到星子山去,因为掌门师兄来了此地,我们特的来找他一同前去,迟了恐怕误了会期,如今我们星夜赶来了,他又转回天山去了!” 话声甫落,蓦闻“黑煞神”毫不客气的说:“嗨,奶奶的,今天是怎么搞的,老杂毛们大会集,刚来了一伙穿黑的,现在又来了一伙子穿灰的!” 在场的所有人众一听,纷纷游目察看,只见东南平崖上,刚刚纵上来数十名灰衣背剑道人和两名与“玉阙峪”女护卫穿著相同衣服的中年妇人。 江玉帆尚未凝目细看,“玉阙峪”的高手中已有不少人脱口惊呼道:“啊,昆仑派的长老和老道!”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无不心头一震,暗呼要糟,就是虬髯大汉王定山看了也楞了。 柳娴华和“玄真”“玄洪”等人,一见昆仑派的长老和群道,个个眉透煞气,无不满面怒容,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江玉帆神色自若,按剑卓立,凝目一看,当前两人中,一人年约六旬,梳发髻,著灰袍,灰黄胡须,非道非俗,衣著怪异,一脸的暴戾之气。 另一人是个年约七旬的灰袍老道人,生得三角眼,扫帚眉,削腮尖嘴,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个好诈之辈。 两个身著褐色背心的中年妇人,一个年约三十四五,一个四十余岁年纪,两人目光炯炯,看来武功都不俗。 其次是五个中年背剑道人,个个眉字带煞,但都背插长剑,每个人的脸上都透著一股傲气。 最后一群灰袍背剑道人和俗装壮汉,想必都是昆仑派的弟子门人。 打量间,蓦闻虬髯大汉王定山和几位护卫高手,同时惊“噫”一声,脱口急声说:“奇怪,郑护卫和廖护卫的老婆是什么时绕离开‘玉阙峪’的?” 江玉帆一听,立即关切的问:“她们两人的丈夫可是在前天打斗中去世了?” 王定山恭声应是,道:“前天率领大家接迎盟主的圆脸老人就是郑护卫,在雪窟千斤闸前撞壁自绝的就是廖护卫!” 另一个护线高手恭声道:“四十几岁的妇人是郑护卫的妻子,名叫黎金枝,廖护卫的妻子叫宫秀荷,两人的武功剑术都不错!”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她们两人离开‘玉阙峪’你们都不晓得?” 王定山恭声道:“她们住的都是精舍独院,而且有侍女伺候,她们离去,我们还以为她们伤心的躲在家里……” 另一个护卫高手,望著江玉帆,恭声道:“江盟主,宫秀荷和黎金枝,必是前去投奔昆仑,途中遇到了‘金手鼠’字文通和‘清灵’等人……” 朱擎珠立即关切的问:“你们认识昆仑派的那些人?” 虬髯大汉王定山抢先道:“我们大家都认得。道不道俗不俗,一脸灰黄胡须的老人就是‘金毛鼠’宇文通,老道人的法号叫‘清灵’,后面五个中年道人中间背银丝剑穗的道人是昆仑派的首席大弟子,法号‘道玄’,其余四人都是掌门人‘清虚’仙长的亲传弟子,据说,他们五人的‘五行阵’,还没有被人突破过……” 话未说完,柳娴华不由娇哼了一声,天山派群道中,不少人冷冷笑了。 陆贞娘一听柳娴华娇哼,立即恍然似有所悟的望著江玉帆,急声道:“玉弟弟,我想起来了,看情形昆仑派恐怕也是接到龙首大会的通知,前来找‘清虚’仙长的!” 江玉帆一听“清虚仙长”,顿时想到“玄玄”真人两人遭遇的事情,但他不便直说,怕的是两派当场就要火拼起来,只得以忧急的目光望著陆贞娘,会意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昆仑派的群道已到了七八丈外了。 蓦见那个叫黎金枝的中年妇人,满面怒容,望著一脸黄须的“金毛鼠”宇文通,瞠目指著这面,怒声释:“就是她!震飞‘清虚’仙长的,就是那个背插‘青虹剑’,穿银花劲衣,脸上长满大麻子的女人!”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但他身为一方领袖,不使冒然出手,可是,黎金枝的几句话,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佟玉清虽然香腮上有几颗白麻子,即使在近前不细看也未必看得清楚,何况他们还在七八丈外。 是以,只见“金毛鼠”宇文通和“清灵”等人,目光炯炯,运足了目力望著娇靥铁青,眉透煞气的佟玉清仔细打量,俱都一脸的迷惑。 因为,他们只看到一位一身亮缎银花劲衣,背插青穗剑的美丽少女,没看到她满脸的麻子。 再说,以这等年轻貌美的少女,一掌竟将他们昆仑派的掌门人震飞,他们多少也有些不相信。 就在他们凝目打量间,虬髯大汉王定山,已怒目瞪著两个中年妇人,怒声问:“黎金枝,宫秀荷,你们两人擅离职守,私自外出,可会得到‘圣母’的许可……?” 话未说完,昆仑群道已在五女以外刹住身势。 只见另一个中年妇人宫秀荷,“呸”的一声啐了一口,指著王定山,怒声大骂道:“王定山,你这卖主求荣的狗东西……” 话刚开口,百数十名男女护卫高手,纷纷指著两个中年妇人;齐声怒喝道:“闲嘴,你们两人私自潜出‘玉阙峪’,竟敢在外搬弄事非,你们也不怕‘圣母’剥了你们的皮……” 宫秀荷立即剔眉厉声道:“圣母怎样?难道她还不准我们为夫报仇不成?……” 王定山厉声问:“宫秀荷,谁是你的杀夫仇人?你别弄昏了头,杀死你们夫婿的是‘玉阙’老怪,你的丈夫是被‘四邪’逼死的,是他自己撞壁自绝的……” 百数十名男女护卫,也纷纷齐声怒吼道:“忘恩负义的是你们,江盟主为你我报了夫仇,正是你们的大恩人,你们不思图报,反而恩将仇报……” 江玉帆见大家乱吼乱骂,立即将双手举起来,示意大家停止吵闹。 百数十名男女护卫高手一见,立即静了下来,但仍忿怒的瞪著昆仑群道和两个中年妇人。 虬髯大汉王定山却忿忿的望著“金毛鼠”宇文通,毫不客气的怒声问:“宇文通,你们来‘玉阙峪’到底有什么事?” “金毛鼠”沉声道:“我们是来请掌门师兄‘清虚’仙长,一同前去中原参加龙首大会……” 王定山立自不耐烦的说:“你们掌门人早已回去了。” “金毛鼠”立即怒声说:“可是我们途中并未碰到。” 王定山环眼一瞪,怒声问:“怎么?你们可是要向本峪要人?” 话声甫落,三角眼的瘦削老道“清灵”道人,突然瞠目怒声道:“王定山,希望你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在‘玉阙峪’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头目而已……” 王定山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道:“闭嘴,不管本人以前是什么,现在本人有权要你们马上离开‘玉阙峪’!” 说此一顿,怒哼一声,继续道:“本人奉‘圣母’面谕,统理‘玉阙峪’所有事宜,你们未经许可,擅登平崖,按著本峪的老规矩,就应该将你们一一处死!” “金毛鼠”宇文通一听“老规矩”,面色顿时一变,“清灵”老道即怒声道:“我们求见‘圣母’,请你代为通报!” 王定山毫不客气的一挥手,不耐烦的说:“圣母不愿意接见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去!” “清灵”老道气得面色铁青,三角眼内精光闪射,不由厉声道:“王定山,你是什么东西,你怎敢对贫道如此无礼?” 王定山毫不相让,也瞠目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本人是‘玉阙峪’的总管理,有权不放你们过去,有木事你们就闯一闯试试!” 话声甫落,“玉阙峪”的所有男女护卫高手,齐声暴喝,纷纷将兵器撤出来! “金毛鼠”宇文通和“清灵”等人一看,俱都楞了。 王定山立即望著两个中年妇人,举手一指身后,命令的怒声道:“黎金枝,官秀荷,本人以总管理的身份,命令你们两人马上回去!” 两个中年妇人一听,面色同时大变,立即显得惴惴不安。 “金毛鼠”一见,立即怒声道:“她们两人俱是老朽的表亲,老朽有权,也有责任保护她们两人……” 话未说完,早已不耐的“鬼刀母夜叉”,突然一瞪铃眼,讥声说:“你是他娘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管别人……” “清灵”道人三角限一瞪,立即怒声问:“你是什么人?要你多嘴?” “鬼刀母夜叉”立即怒声道:“老娘是‘游侠同盟’的薛金花,人称”鬼刀母夜叉“,你敢再向老娘瞪眼睛,老娘马上把你乡成烂泥巴!” “玉阙”老怪四人虽死,但“金毛鼠”等人仍不敢和“玉阙峪”为敌作对。 这时一见“鬼刀母夜叉”接话,赶紧见风转舵,举手一指,怒声道:“你是‘游侠同盟’的人正好,我们前来‘玉阙峪’就是为了找你们!” 江玉帆自觉是客,所以方才王定山和“金毛鼠”宇文通等人争论时,不便说什么。 这时对方既然指明了要找“游侠同盟”,再发言便不算僭越,是以,冷冷的问:“在下就是‘游侠同盟’的江盟主,不知阁下找本同盟有什么事?” “金毛鼠”傲不为礼,毫不迟疑的怒声道:“来报一掌之仇?” 江玉帆剑眉微蹙,不解的问:“报谁的一掌之仇?” “金毛鼠”被问得老脸一红,突然厉声道:“报本派掌门师兄被击的一掌之仇……” 话未说完,虬髯大汉王定山,突然“呸”了一声,忿忿的讥声道:“宇文通,我看你是越老越昏了头,已经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自信你的功力比你师兄‘清虚’仙长高绝? 你自信你的本领比‘甘陕双残’‘七阴叟’他们还厉害?” “清灵”老道冷哼了一声,立即不屑的说:“迢迢千里,远在中原,说得神乎其技,也不过你是风闻而已,又有那些人亲眼看见?” 王定山一听,早已气得黑脸铁青,举手一指崖下谷中,厉声道:“金毛鼠,峰下谷中现放著四口大棺材,木总管特准你下去看一看!” “金毛鼠”一听,竟轻蔑的冷冷一笑,道:“用毒使诈,买通内奸……” 话刚开口,“玉阙峪”的百数十名男女护卫高手,顿时大怒,纷纷挥动著手中兵器,齐声喊杀! 江玉帆想到几番混战的结果,死伤累累,悲惨激烈,赶紧向著王定山等人高高举起双手来! 一直站在陆贞娘身旁不远的柳娴华,觉得其中事有蹊跷,不由靠近陆贞娘,压低声音道: “陆姊姊,‘清灵’老道为人阴刁,机智善诈,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辱骂‘玉阙峪’的高手,必有所恃,必有阴谋!” 陆贞娘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同时不自觉的瞟了一眼“清灵”道人! “清灵”老道早已对天山派的人注了意,尤其是柳娴华向陆贞娘身侧走去,更是目不转睛的盯著她,这时一见陆贞娘向他望来,顿时大怒,立即瞠口怒喝道:“贱婢柳娴华,胆敢搬弄是非,快滚出来让贫道教训你……” 天山派的群道一听,纷纷大怒,齐声怒喝喊打。 昆仑派的门人弟子,也个个怒声吆喝,齐声叫骂。 江玉帆刚刚使“玉阙峪”的男女高手平静下来,没想到昆仑天山两派的群道又叫骂起来。 正待说什么,眼前绿影一闪,柳娴华已飞身纵了山去。 只见柳娴华一落场中,翻腕撤剑,“呛啷”一声,寒光电闪,一泓秋水已横在身前,柳眉一剔,指着“清灵”老道,怒声道:“清灵老道,有本事你就山来,本姑娘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清灵”老道三角眼一瞪,正待翻腕撤剑,“金毛鼠”宇文通已伸臂将他拦住,同时,恨声道:“现在杀她便宜了她,我们要在龙首大会上让她咖腹开花……”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也狠狠的“呸”了一口,极轻蔑的讥声道:“奶奶的,把你们的路费省下来买棺材吧,免得你们死了喂狗熊吃……” “清灵”老道瞠目厉声问:“你说什么?” “黑煞神”突然一瞪环眼,怒声问:“你是他娘的聋子?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还想去他娘的龙首大会!” 天山群道和“玉阙峪”的男女高手人众一听,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就是仗剑场中的柳娴华,也几乎忍俊不住。 “金毛鼠”一见,只气得浑身颤抖,老脸铁青,不由指着“黑煞神”,厉声问:“你…… 你,你是什么人?” 话声甫落,“独臂虎”已抢先讥声道:“你要想知道他小子的名字,最好去问阎王老子,判官爷的生死簿上,准有他小子的名子!” 场中刚刚歇落的哈哈笑声,再度响了起来。 就在这时,昆仑派中连声大喝,同时,飞身纵出两个中年道人,向着“独臂虎”一指,怒声道:“两个无耻狂徒你们出来,今天看看是谁血渐此地!” 说话之间,翻腕撤剑,“呛啷”声中,两人同时把剑撤出来! 也就在两个中年道人撤剑的同时,一阵“叮当”声响,人影闪处,“鬼刀母夜叉”已飞身纵落场中。 紧接著,用刀一指两个中年道人,瞠目怒声道:“你们是黄鼠狼单咬病鸭子,有本事跟老娘走几招!” 柳娴华一见,不由焦急的说:“这位薛大姊……”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爽快的说:“杀鸡焉用牛刀子,柳老妹子请回去,看俺刹刹这两个小杂毛的傲气!” 柳娴华见“鬼刀母夜叉”不明白她的心意,只得含意颇深的急声说:“他们都是‘清虚’的徒弟,剑步诡异……”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毫不在乎的一笑说:“老妹子放心,什么布老姊姊都见过,黑布白布花花布,还有他们师娘的裹脚布……” 话声甫落,满场再度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也就在笑声开始的同时,两个中年道人已震耳一声大喝,双双挺剑,一刺柳娴华,一刺“鬼刀母夜叉”。 柳娴华一见向她刺来,正合心意,一声娇叱,柳眉飞剔,娇躯闪处,长剑已闪电向当前的中年道人迎去。 “鬼刀母夜叉”自从学会了“九宫堡”江老堡主的几招成名刀法后,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一见中年道人挺剑刺来,大吼一声,双刀齐下,分斩对方的长剑和胁肩。 但是,就在她双刀递招的同时,对方中年道人,寒光如电,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鬼刀母夜叉”一见,头也不回,左手刀耍了一个大刀花,反臂扫向身后,右手刀照准面前无人之处,猛的砍了一记“力劈三关”! 说也凑巧,就在“鬼刀母夜叉”右手刀下劈的同时,寒光一闪,中年道人的身形也刚好绕到! 中年道人大吃一惊,脱口怒喝,飞身暴退,剑尖同时上挑 江玉帆和陆佟韩阮五女一见,大吃一惊,纷纷脱口急呼! “小心” 呼声方自出口,“嗤”的一声轻响,中年道人上挑的剑尖已将“鬼刀母夜叉”的右臂划破了一道,鲜血立即渗了一片! 右臂一凉的“鬼刀母夜叉”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冷哼一声,倏然撒手,右手的鬼头刀,顺著下劈之势,直向飞身暴退的中年道人射去。 寒光一暗,立即暴起一声刺耳惨叫,“鬼刀母夜叉”顺势掷出的右手刀,已刺穿了中年道人的左侧胁胸,虽然距心尚远,但由於刀背上的钢环射进胸内,即便不死,也得残废! 也就在中年道人挨刀的同时,另一中年道人的右袖也被柳娴华的剑尖扫掉了一大块,惊嗥声中,飞身暴退三丈。 是以,双方纷纷怒喝,人影飞纵,昆仑派的人急忙将受伤的中年道人放在地上,陆贞娘和韩筱莉五女也赶紧将“鬼刀母夜叉”扶回来。 “一尘”道人急忙拿出一包刀创药,秃子拿著“一尘”给他的白布,准备包扎,“悟空” 和尚“风雷拐”等人则关切的询问伤在什么地方。 “鬼刀母夜叉”一看,不由失声笑了,同时笑著说:“你们大家这是干啥?好像俺的脑袋搬了家,放心吧,死不了,俺倒真有点心疼俺的大红袄!” 江玉帆见“鬼刀母夜叉”的伤势不严重,因而正色说:“与人打斗交手,可说处於生死关头,不可大意,不可轻敌,更不可自作聪明,方才如果你先施展‘犀牛望月’,再施展‘饿虎反扑’,恐怕就不会造成现在的结局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连声应是! 但是,场中也再度响起数声怒喝和娇叱! 江玉帆等人转首一看,只见昆仑派的另两个中年道人,已和柳娴华打在了一起,天山派的蓝袍青年贺仲雄,大喝一声,也正仗剑向场中扑去。 也就在这时,虬髯大汉王定山,突然满面铁青的越众而出,震耳一声大喝道:“快些住手!” “玉阙峪”对天山昆仑两派的余威显然依旧存在,喝声甫落,双方纷纷纵开了! 虬髯大汉王定山,戟指一指“金毛鼠”,继续怒声道:“宇文通,由於你和‘清灵’的好胜斗狠,在多年前的那场两派大决斗中,不知双方有多少弟子因你们意气用事而牺牲,如今,你又逞匹夫之勇,前来向‘游侠同盟’挑衅,又险些断送了你师侄的性命……” 满面杀气,一险怨毒的“金毛鼠”宇文通,未待王定山话完,已瞠目声厉道:“姓王的闭嘴,本派掌门受辱,全体弟子蒙羞,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为掌门至尊洗刷耻辱!” 佟玉清原就芳心怒火高炽,这时又听“金毛鼠”口口声声要为“清虚”老道报一掌之仇,是以,娇叱一声,飞身纵了出去,同时,剔眉怒叱道:“很好,在西崖上杀死郑殿卫的是我,一掌震飞‘清虚’老道的也是我,要为夫报仇的,要为掌门雪耻的,就请出场动手吧……” 话未说完,对方中年妇人黎金枝,早已神色凄厉的怒叱一声,翻腕撤剑,飞身向前扑来,就在佟玉清“吧”字出口的同时,她早已一招“仙人指路”剑尖猛刺佟玉清的咽喉! 佟玉清一看,正是方才讥骂她一脸麻子的中年妇人黎金枝,心中有气,倏现杀机,不由冷哼一声沉声道:“你来得正好!” 说话之间,剑也不拔,一等对方招式用老,倏然滑步旋身,黎金枝的长剑竟在她的肩上颈侧刺过,毫厘之差,惊险万分。 天山派的群道和“玉阙峪”的男女高手,无不看得脱口惊呼,面色大变! 但是,场中的佟玉清,却在闪过黎金技一剑的同时,一式“彩凤展翅”,玉掌斜挥,快如电闪般已削向黎金技的右腕 江玉帆一见,大吃一惊,知道佟玉清这一掌下去,黎金枝的右腕必断,即使不死也得残废! 想到对方丧夫之痛,不自觉的脱口急呼:“不要伤她!” 佟玉清是何等功力,掌剑功夫早已到了收发由心,动在念先的纯青火候! 是以,就在江玉帆脱口急呼的同时,她的掌缘也到了黎金枝的右腕下,惊急间,急忙变削为点,黎金枝一声尖叫,手中长剑脱手而飞 佟玉清戟指点中了黎金枝的右腕,趁势握住了她的小臂,振臂一带,左手已托起她的小腹,顺势一送,脱口娇叱:“去吧!” 只见黎金枝的身躯,挟著一声刺耳尖叫,直向“玉阙峪”百多名男女护卫高手的头上如飞冲去。 “金毛鼠”和“清灵”老道等人看得纷纷怒喝,但都面色大变,因为从黎金枝飞身扑去,直到她被掷向对面,虽然一连几个动作,但变化之快,却是刹那间的事,因而今他们无法出手救援。 “玉阙峪”的百数十名男女高手一见,纷纷吆喝,东闪西躲,顿时大乱! 虬髯大汉王定山,身形一闪,伸臂将惶声尖叫的黎金枝接住。 紧接著,顺势一甩,迳向就近几名护卫身前掷去,同时,怒声吩咐道:“把她带回去交由‘圣母’发落!” “金毛鼠”等人尚不知“雪山圣母”早已出了“哈拉山口”前去了中原,这时一听王定山的话,不由剔眉厉声道:“王定山,你如敢动她一根毫毛,老夫就和你拼了!” 王定山冷哼一声,沉声道:“她是本峪的潜逃叛徒,如何发落,悉听‘圣母’吩咐……” 话未说完,一脸怨毒的“清灵”老道已飞身纵落在距离佟玉清两丈五尺之处,三角眼一瞪,切齿恨声道:“既然你敢承认一掌震飞本派掌门至尊,想必功力剑术均有独到之处,贫造倒要领教领教你的剑上绝学!” 学字出口,翻腕撤剑,呛的一声龙吟,寒光如电一闪,背后长剑已撤出鞘外! 紧接著,扫帚眉一轩,瞠目怒声道:“为何还不亮剑?” 佟玉清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铁罗汉”突然指著“清灵”,憨声警告道:“你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老杂毛,佟姊姊的宝剑向来不沾血不归鞘,今天你是完蛋了……” “清灵”老道一听,愈加怒不可遏,未待“铁罗汉”话完,再度望著佟玉清厉声道: “姓佟的小婢,你再不亮剑,道爷可要出手了!” 佟玉清一听,娇靥立变,再现杀机,她明日注定“清灵”老道,切齿恨声道:“你自己无聊找死,可怨不得本姑娘手辣心狠!” 说话之间,缓缓举起玉臂,“咋噔”一声哑簧轻响,“呛”的一声将剑撤了出来! 顿时,青芒暴涨,寒光飞洒,丝丝剑气中,不时有剑芒射出。 天山派的群道和柳娴华等人一见,俱都楞了,“玉阙峪”的百十名男女高手,虽然知道佟玉清的武功很高,但没想到功力高得竟是如此骇人。 昆仑派的群道和“金毛鼠”也早惊呆了,他们这时才知道“游侠同盟”中没有一人是庸手! 立在佟玉清对面的“清灵”老道,早已惊得面无人色,冷汗油然,完全吓傻了。 但他为人奸诈,阴险多智,他根据江玉帆方才的出声阻止,断定“游侠同盟”绝不敢和他们昆仑派为敌作对,因而他也断定佟玉清绝不敢向他施展杀手。 是以,强自一定心神,故意冷冷一笑道:“以神兵利器进强,胜了也不光彩……” 佟玉清立即叱声道:“你放心,本姑娘绝不会沾一下你的道袍!” “清灵”老道一听,暗自欢喜,知道俗玉清业已中计,胆气大壮,只要佟玉清不斩断他的宝剑,不划破他的道袍,要想胜他就没有那么容易! 是以、精神一振,大喝一声:“如此贫道有僭了!” 大喝声中,振腕挺剑,飞身前挨,手中长剑绽出数朵剑花,分刺佟玉清的上中下。 “清灵”老道身为昆仑派的长老,侵淫剑术数十年,佟玉清自然清楚,但她会和“清虚” 老道交过手,对昆仑派的剑法,已摸清了一些路数。 其次,昆仑派的诡异刺步,虽然与“九宫堡”的“丽星步”异曲同工,大同小异,但远不如“丽星步”玄奥精细,“三”“七”步不能连环使用,是昆仑派剑手的致命缺失。 佟玉清一见“清灵”老道飞身扑来,立郎蓄势以待,一俟对方剑绽银花,立即族身游走,“青虹剑”顺势斜挥,迳扫“清灵”的后肩骨。 “清灵”一见,躬身塌肩,疾演“回头望月”,手中精钢剑竟“霍”的一声迳向佟玉清的“青虹剑”迎去。 佟玉清看得柳眉一蹙,急忙变招换式,匹练翻处,迳扫“清灵”的下盘! “清灵”老道冷冷一笑,身形滑步一旋,长剑疾演“定海神针”硬向佟玉清的“青虹剑” 撞去! 佟玉轻一将,顿时大悠,杀机再起,一声清啸,疾演“流云丽星步”,娇躯闪处,一连幻起十数身影。 “清灵”老道一见,竟哈哈一笑,道:“无知小婢,班门弄斧,须知昆仑派是奇幻身法步的创始祖!” 说话之间,身形连闪,双肩晃处,也幻起十数身影。 江玉帆听得怒火倏起,剑眉飞剔,正待说什么,场中旋飞的人形中,已传出佟玉清的娇叱声音:“奸邪之徒,佛门败类,万万饶你不得!”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听得大吃一惊,正待出声阻止,场中已响起“清灵”老道的惊声惨叫! 只听“卜嗤”一声,血喷如箭,“清灵”老道的人头己直射了一丈多高。 “清灵”老道的无头尸体,两臂扑大,撒手丢剑,继续踉跄了几步,双膝一跪,“咚” 的一声栽倒地上,鲜血立即把雪地染红了一人片! 亮影闪处,佟玉清已横剑站在两丈以外,娇靥铁青,柳眉如飞,天山派的群道和“玉阙峪”的百多名男女高手,俱都呆了,昆仑派的群道和“金毛鼠”也吓傻了。 人人都知道中原十一凶煞中的佟玉清,是出了名的“一枝花”!这时看来,倒像一位不折不扣的女罗刹。 “咚”的一声轻响,飞上半空的“清灵”老道的人头,已应声坠进七八尺外的积雪内! 昆仑派的群道急忙一定心神,齐声怒吼,纷纷撤出兵器来! 但是,面色如纸,目问惊急的“金毛鼠”宇文通,却慌得急忙将臂一伸,大喝道:“不许动!” 昆仑群道一听,纷纷刹住了欲扑身势,一致怒目瞪著场中横剑卓立的佟玉清! 只见“金毛鼠”宇文通,一脸怨毒的瞪著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切齿恨声道:“江玉帆,这笔血债,本派一定要在龙首大会上讨回来!” 江玉帆凝重的淡淡颔首道:“阁下放心,在下一定在龙首大会上遵命候教!” “金毛鼠”一听,望著左右四个中年道人,悄然沉声道:“抬著你师叔的尸体,咱们走!” 四个中年道人一听,飞身纵至场中,同时将“清灵”老道的尸体抬起来,另一个俗装弟子,也在积雪里将“清灵”的人头捧出来! “金毛鼠”宇文通一见,恨恨的喝了声“走”,展开轻功,当先向东南崖下驰去! 被“玉阙峪”女护卫挟持的中年妇女黎金枝一见,不由但得哭声急呼道:“宇文表哥,宇文表哥!” 呼至最后,声音嘶哑,泪如雨下!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若虬髯大汉王定山,淡然和声道:“王总管,放了她!” 王定山一听,毫不迟疑的恭声应了个是。 也就在王定山应是的同时,几个挟持黎金枝的女护卫已将她松开了。 黎金枝先是一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接著一定心神,“哇”的哭了一声,展开轻功,直向如飞驰去的“金毛鼠”等人追去! 江玉帆一俟昆仑群道向崖下驰去,立即转身向著“玉阙峪”的百数十位男女护位高手,拱手含笑道:“承蒙诸位相送,就此请止步,诸位如历中原,务请驾临‘九宫堡’盘桓,小弟竭诚欢迎……” 话未说完,早已掀起一片热烈的祝贺欢呼声! 陆贞娘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高呼“珍重”“再会”。 江玉帆又向天山派的“玄真”“玄洪”柳娴华等人道过“后会”,才转身向崖下驰去! 陆贞娘特的向柳娴华挥手话别后,才和“悟空”等人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柳娴华依依的呼了声“龙首大会上见”,目光却一直黯然盯若飞身关去的江玉帆。 她多少年来一直梦想著能成为“九宫堡”的少夫人,如今,已有五位加花的少女围绕在他的身边,再想挤进“九宫堡”,恐怕比登天还难了。 尤其江玉帆在临去时,对她艳如西子的柳娴华,竟然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但是,他那里知道江玉帆这时的心情,忧急如焚,归心似箭呢? 因为,他必须尽快将“雪山圣母”姜锦淑前去惠山的消息通知给“镔拐震九州”马云山,当然,最上策的办法还是希望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能够及时将姜锦淑截住。 其次是他们“游侠同盟”,必须在龙首大会的开会期前赶达星子山。 由於会期的近迫,使他们无法留在西城寻找“獠牙妪”的独生女儿华馥馨,也使他愧对地下的天仁老前辈。 江玉帆一人在前,虽然归心似箭,但却不能尽展轻功施驰。因为“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还有刚刚负伤的“鬼刀母夜叉”,都不能快速飞驰。 是以,大家赶抵“都巴利”,已是正午了。 进入街口,只得大步而行,前去“玉阙峪”报信的武士,则继续向土司府奔去。 到达土司府,老土司“拉帕西”也正慌张的急步迎了出来。 进人大厅,老土司立即吩咐摆筵! 但是,江玉帆却谦和的一笑道:“请顺便通知马房备马,我们饭后立郎启程……” 老土司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问:“刚刚回来,又要前去那里?” 江玉帆和声解释道:“龙首大会明春召开,我们必须赶回中原去……” 话未说完,老土司已焦急的说:“这怎么可以,老臣已将公主公爷骂临‘都巴利’的消息,上奏藏王,恭请下诏,并召见公主,加封公爷呀……” 佟玉清一听,立即黯然埋怨道:“这些事你至少应该先和我商议商议……” 老土司赶紧躬身惶声道:“老臣该死!” 佟玉清继续说:“再说,这件事业已过了二十多年了,藏王即使原谅了家母,家母却未必高兴回来!” 老土司一面躬身聆听,一面惶声应是! “风雷拐”立即关切的问:“这件事不知还有没有办法挽救?” 老土司略微沉吟,急声道:“有,如果由讯鸽通知,很可能将奏摺截回来!” 江玉帆一听“讯鸽”,立即关切的问:“不知此地与青海的‘白利’‘玉树’两土司处,有没有讯鸽连络?” 老土司听得又是一惊,但迅即额首道:“有有,公爷有什么事?” 江玉帆等人一听,自然都极高兴,是以,由佟玉清将“雪山圣母”又去了中原,很可能前去惠山的事说了一遍,并请老土司拜托“白利”“玉树”两土司转知都兰同德两地丐帮代为转达消息,有关华姑娘的行踪,也请老土司通知各地注意。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把话说完,再度加重语气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十分重要,请他们务必通知丐帮转知惠山马总管,和洪泽湖的阮老湖主,以及四出传言……” 话未说完,老土司“拉帕西”已会意的连连颔首,恭声道:“公爷放心,老臣知道了!” 佟玉清鉴於老土司终究不是江湖人,是以,特派“风雷拐”刘刚一同前去办理。 一切就绪,已是午时三刻,饭后立即上马启程! 由於时间仓促,一切欢送仪式均免,仅老土司“拉帕西”和土司府的重要人员恭送至镇外。 江玉帆等人一出“都巴利”,立即互道“珍重”“后会”,纷纷纵马,直向正东如飞驰去。 这一次前来西域,虽然处处惊险,但终能逢凶化吉,大家的心情本该放松一些时日,但是,龙首大会的召开,又给他们带来了紧张气氛。(未完情节请看《魔掌佛心》。) 尤其,根据丐帮传来的消息,虽不详尽,但可断言,龙首大会的提前召开,显然是由武当,崆峒,和邛崃等派促成的,因而,才有各方领袖,要在龙首大会上将“游侠同盟”斩尽杀绝的传言。 但是,“游侠同盟”的十一凶煞,非但不怕,反而极为高兴! 因为他们从前既不属於那一门派,也未成立任何组织,是以,每逢龙首大会,他们只有挤在天下群豪中看的份。 如今,他们不但有了轰动武林,震惊江湖的组织,而且有了一位武功盖世,英挺俊逸的年轻龙头,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武功,都有了惊人的进步。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等人,更是个个精神抖擞,俱都神情兴奋,一想到将要在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前,天下数万英豪的观看下,大展身手,一显能耐,便忍不住血脉贲张,挥鞭打马,大骂他娘的人为什么不长一对翅膀! 一连半月疾驰,距离同德已经不远,沿途已有了纷纷赶往星子山观看龙首大会的西域英豪。 但是,沿途谣咏四起,传言纷纭,江玉帆等人,愈向东进,听到的传言对他们也愈不利了—— 第一章 群英荟萃 晴空澄澈如海,蓝天万里无云,一轮暖洋洋的艳阳,照耀着峰峦峻秀,苍郁翠黛的星子山。 蓦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迳由群峰拱围的金盆谷中暴响起来,声如春雷,直冲霄汉,使风景清幽的星子山,万谷齐呜,群峰震撼,余音历久不绝。 只见椭圆形的金盆谷中,人面闪闪,万头动,东西两面和南面剑门的两边谷岭斜坡上,早已坐满了各地前来参观龙首大会的天下英豪,一望之下,至少有三万多人。 群豪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也有僧道丐尼,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佩着各形各状的兵器,俱都神情兴奋,议论纷纷,指点着眼前谷底的较技场。 方圆数十丈的较技场,平坦广阔,细草如茵,场中置有箭靶、悬锤、洪鼎、大石、高杆、云斗、沙包、巨碑,以及十八般兵器,俱是较技比武用的设施。 这时,由南面斜岭下的高大隧道剑门内,正依序走进各大门派帮会,各大武林世家代表数百人,方才那声直冲霄汉的如雷采声,正是群豪为他们的入场而欢呼。 走在当前的三组人最为天下英豪所注目,一是领袖武林数百年的少林寺,一是以剑术著名的武当道人,另一组即是人尽皆知,名满天下的武林第一世家九宫堡。 其次是就峨嵋、邛崃、雪山、长白、龙刀会、飞凤谷,湖滨山庄,洪泽湖……等,共计三十二个门派. 这一行数百人众,在满谷群豪的议论声中,迳向北面岭坡上的数十座彩棚前走了过去。 只见北岭坡上,共分六等三十三级,搭建着三十三座各种不同颜色的彩棚。 最高的第一层,共有彩棚三座,正中为金色,上书少林寺,左右为金红,上书武当派和九宫堡。 三座彩棚中央各有一把金红锦帔大椅,椅后各置十数金红色的高脚圆凳,以供随行高手使用。 第二层共有彩棚四座,一律黄色,棚中各有一把淡黄锦帔大椅。 第三层有五座彩棚,一律蓝色,第四层有六座彩棚,一律银灰色,五层七座深紫色,六层八座水绿色。 这上下六层三十三座彩棚,在艳丽的阳光照耀下,闪闪生辉,十分壮丽,但是,看在天下群豪的眼里,除了向往外,已不觉得稀奇。 因为,每届龙首大会,正北岭坡上都照样搭建三十三座彩棚,而最末尾的第三十三座彩棚上,也永远没有门派名号,没有任何标志。 根据龙首大会的规矩,任何新兴门派组织,要想加入龙首大会,必须在休会的五年中先夺下最末尾的彩棚椅位,才有资格在大会上向其他较高级的门派挑战。 因此,夺得第三十三把交椅的门派,经常受到新兴帮派的争位挑战,闹得终日席不暇暖,随时准备有人前来挑战,是以这座彩棚内的大椅子,因而永远空闲着。 大会有鉴于此,才有本届大会的会前争位技赛,各地新兴的组织和门派,要在大会开始的前一天,先当着天下英豪,把最末的龙首椅位夺下来。 是以,穿过较技场中走向北面三十三座彩棚的各派代表数百人中,并没有任何一派的掌门人在内。 少林寺的代表是嵩山二老,武当派的代表是武当二尘,九宫堡的代表则是齐鲁大侠金剑英,小李广钟清和金头鳌宁道通三人,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美艳夫人并没有前来。 各门各派的代表们依序登阶进入彩棚后,少林寺的彩棚中,立即走出一个手持大红纸单的高大僧人来。 只见高大僧人,年约三十余岁,身穿灰僧袍,斜披黄袈裟,生得肥头大耳,环眼有神,一望而知是位中气充足,膂力惊人的猛和尚。 满谷三万多英豪,有的天还没亮,就前来占了位置,这时一见高大僧人走出棚来,知道龙首大会的会前争位较技赛就要开始了,是以,一阵兴奋,再度暴起一阵声如春雷的采声。 因为,这一次的会前争位较技赛,参加入会的新兴组织,竟有七、八个门派之多。 尤其是“冷香谷”新任女谷主云飞燕,更是早已扬言要斗斗轰动大江南北震惊了天下的“游侠同盟”,同时,第三十三把龙首大椅,绝不能让“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在她的手里夺去。 五台山的一群和尚,庆阳山庄的新任庄主,以及卢家寨,宝灵山,清风楼主八卦派等,更是纷纷发出豪语,第三十三把龙首大椅,一定是他们的。 虽然,早在半个月前,丐帮各地的弟子便传出了“游侠同盟”远征西域,杀了乾坤四邪,说服了雪山圣母,但是,以上七个新兴门派,毫不气馁,他们俱说丐帮为了报恩,大放谣言,企图吓阻他们争夺入会。 因为,“游侠同盟”在火烧黑虎岭,杀了“甘陕双残”的同时,曾杀了恶丐马脸无常,夺回了丐帮之宝万年青竹打狗棒。 不管冷香谷和五台山等派怎样想法,但满谷的天下英雄,俱都深信即将开始的会前争位赛,较之明天正式的龙首晋级赛尤为精彩。 因为,“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即是“九宫堡”江老堡主陆地神龙的爱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而江玉帆的武功高绝,也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满谷英豪一想到陆地神龙江老英雄,目光纷纷望向“九宫堡”的金红大彩棚。 一望之下,不少人看得一楞, 因为齐鲁大侠金剑英,小李广钟清,和金头鳌宁道通三位时下著名的高手,个个眉头紧蹙,俱都神情凝重,即使立在他们三人身后的十数掌院和堡丁,也个个显得满腹心事。 满谷英豪看了这情形,个个迷惑不解,无不心中嘀咕,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敏感的人便立即联想到,“冷香谷”女谷主云飞燕和五台山的一群莽和尚,很可能都是难惹人物,“游侠同盟”要想在他们手里夺得龙首的名位,恐怕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匡然一声巨钟大响,接着是“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 满谷英豪听得精神一振,发出一声直冲霄汉的如雷欢呼。 因为,龙首大会的会前争位较技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只见中央金色彩棚下,端坐在金漆大椅两边金红圆凳上的嵩山二老,分别向着武当派和九宫堡的彩棚内,转首询问了几句。 一俟武当二尘和齐鲁大侠金剑英颔首同意,嵩山二老中的洪善大师,立即向站在棚外的高大和尚挥了一个开始手势。 高大和尚一见,微一躬身,立即面向满谷英豪,气纳丹田,运功高呼:“四方新兴门派,会前争位赛,开始” 这声高呼,声沉气足,满谷英豪,个个耳闻,是以,呼声甫落,满谷立即暴起一阵震天掌声。 高大和尚一俟掌声稍歇,继续朗声高呼道:“四方新兴门派,请按申请顺序,入场” 呼声甫落,群豪再度暴起一阵掌声和欢呼,同时,纷纷转首向南斜岭下的高大剑门望去。 这时,正北岭崖上,在少林的彩棚后,已响起一阵缓慢有制,深沉有力的“咚咚”鼓响。 鼓声一响,高大和尚看了一眼大红纸单,便再度运功朗声高呼:“冷香谷主入场” 呼声甫落,随着满谷英豪的掌声和欢呼,迳由直通谷外的隧道剑门内,步伐一致的走进一队女多男少,衣着不一的人众来。 满谷英豪一见,不少人目光一亮,掌声和欢呼声更热烈了。 只见当前一人,是一位身穿碧绿劲衣黑绒短剑氅,背括双剑的英挺美艳少女。 绿衣少女看来年约十七八岁,秀发高挽,紧束绿巾,前系蒺藜花,后留蝴蝶结,马尾型的柔细长发,直拖肩后。 在她鹅蛋形的白嫩娇靥上,柳眉微剔,杏目合威,紧闭着薄而下弯的鲜红樱唇,眉宇间充满了煞气。 满谷英豪不必询问别人,仅根据少林寺的高大和尚的唱名,便已知道了走在当前的美丽绿衣少女,正是“冷香谷”的新任女谷主云飞燕。 紧跟在云飞燕身后的,是一位一身红衣,背括双刀的美丽少妇。 美丽少妇年约二十八九岁,白白的皮肤,一双玉手,高举着一面锦缎大旗。 只见锦旗上绣着一只振翅穿云飞向青天的轻灵燕子。 这面锦旗,显然代表着云飞燕本人。 跟在红衣少妇身后的是一位鸡皮鹤发,手持金莲钩的蓝衣老婆婆,和数名年龄不一的少妇少女,以及老人、壮汉二三十人。 群豪正在打量,北崖上的高大和尚,再度朗声高呼道:“八卦门入场” 呼声甫落,在隧道剑门内,立即走出十数身穿八卦绣金道袍的老道,和十数年龄不等的壮汉来。 当前一人,竟是一名高擎着一面绣有八卦旗的青年道人。 其次,是一位年约七旬白发银鬓的老道人,“八卦门”中的道俗弟子和门人,一律背插长剑。 紧接着,高大和尚再度高声朗呼:“五台派,入场” 呼声甫落,剑门内立即涌出来百多名一式身穿杏黄僧衣的高大和尚。 群豪一见,掌声和欢呼更热烈了。 只见这百多名高大和尚,个个身躯魁梧,俱都肩阔背厚,手中的兵器,均是禅杖、戒刀,降魔杵,一望而知,都是孔武有力的高手。 尤其走在当前的十数名高大和尚,更是浓眉铃眼,狮鼻海口,颏下青青的落腮胡须,个个刮得精光干净,这些和尚,个个如大罗金刚,显然都是塞外人氏。 五台山的锦旗标志,是五株古老的松树,上绣一个金丝“佛”字。 这百多名黄衣高大和尚,在黄缎锦旗的前导下,雄纠纠,气昂昂,踏着咚咚鼓声,无视满谷三万多英豪的热烈掌声和欢呼,大步向前走去,夺尽了“冷香谷”方才入场时的风采。 满谷英豪看了这等情形,俱都恍然大悟,难怪“九宫堡”的齐鲁大侠金剑英等人,个个愁眉不展,俱都神情凝重,原来是担心他们的少堡主江玉帆,都转脸瞧向第三十三座彩棚中的那张大椅子。 就在群豪议论纷纷之际,少林寺的高大和尚,再度朗声高呼:“游侠同盟,入场” 这个响彻了半边天的名一经呼出来,采声如雷,掌声热烈,所有观看的三万多英豪,纷纷由看台上站起来所有的目光,一致向着南面斜岭下的剑门内张望。 “冷香谷”、“八卦门”,以及五台山的百多名高大和尚,看情形,个个怒容满面,无不摩拳擦掌,愈增他们誓死争夺入会权益的决心。 正北各大彩棚内的代表们,看了这等满谷英豪兴奋欢呼的情况,俱都觉得“游侠同盟” 的赫赫声望,毕竟不同凡响。 但是,满谷英豪目光一致张望的隧道剑门内,却久久未见有人走出来。 群豪翘首张望,伸长了脖子向“剑门”内看,俱都停止了呼声和鼓掌,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异,迷惑和失望! 就在这时,少林寺的高大和尚,也有些减低了兴致的朗声高呼:“清风楼主,入场” 群豪一听,喧声大哗,满谷满岭,议论纷纷,失望、迷惑、惊异、惋惜之声四起,满谷的英豪,似乎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 大家都揣不出“游侠同盟”既然报了名,为何至今未曾到场。 于是,纷纷揣测“游侠同盟”为何没有到会的原因。有的说西域大雪封山,被困在青藏山区内无法赶来,有的说“游侠同盟”战五邪,伤亡惨重,行动迟缓,不能如期到达。 另一种说法是火烧黑虎岭时,江玉帆中了“独腿飞钹活阎罗”的一掌,暗伤突发,正卧病在青海。 而又另一种说法是,当初“游侠同盟”大战毒鬼谷时,江玉帆盟主中了“七阴叟”的剧毒,现在毒性发作,无法前来参加。 于是,满谷英豪,胡揣乱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谈论“游侠同盟”没有到会的问题上,即使北面彩棚中的各派代表们,也在交头接耳,相互讨论,闹不清“游侠同盟”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情。 是以,满谷三万英豪,再也没有人去看一个干瘪老头,带着七八个门人入场的“清风楼主”,当然,也没有人为他们鼓掌欢呼! 于是,整个“金盆谷”中,喧声如沸,嗡声不绝,人面闪闪,万头钻动,有的彼此争论,有的相互打听,刹那间变得满谷乱哄哄。 不少人都揣出,必是九宫堡代“游侠同盟”报的名,是以,纷纷转首向九宫堡的彩棚直望过去。 一看之下,只见齐鲁大侠金剑英等人,正神情焦急,坐立不安,不停地举袖拭着满头大汗。 一身银缎锦袍,白面黑须,腰佩银鞘剑的小李广钟清,紧蹙虎眉,神情大为焦急,但是,真正焦急得神情如狂的,还是等候在剑门外面的飞蛟邓正桐。 只见高大剑门外的广场,仍有四、五个门派尚在听候唱名入场! 高大的剑门上,高搭着松竹牌坊,悬满了红、绿、黄、蓝彩绸和彩球,随着徐徐山风,摆动飘扬,在彩牌的横楣中央,书着五个金漆大字“龙首大会场”。 剑门的彩牌下,一并摆着三张方桌,上覆红桌布,摆设着笔墨纸张。 桌后坐着几名少林寺的中年僧人,和武当派的几名灰袍老道人,还有九宫堡的副总管陈振铎与医道通神的赛扁鹊等人。 一身月白团花锦袍年高九旬,光头银髯,手提百斤大铁桨的飞蛟邓正桐,远远的等候在广场尽头,不停地来回踱步,不时停下来,看一眼远处谷峰间的人工山道上,也不时的跺一下脚,叹一口气。 这时,他已焦急得满面涨红,汗下如雨,不时用手中百斤大铁桨捣一下石地。 谷内虽然没有再暴起如雷般的欢呼,但却传出涨潮般的嗡嗡声。 等候“剑门”外的几个新兴门派,正依着唱名的顺序走进谷内! 飞蛟邓正桐回头一看,不由气得怒哼一声,同时恨声道:“这真是一群老少混球,杂毛秃头,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简直把我老人家给气死了!” 坐在方桌后的少林寺和武当派的僧人和道人,虽然知道在骂他的外甥孙江玉帆和“游侠同盟”,但他不停的大骂“杂毛秃头”,听在耳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赛扁鹊谢感恩一看,立即神情凝重地起身走了过去。 飞蛟邓正桐一见赛扁鹊走过来,立即忿忿地恨声道:“老小子你看怎么办?第一次唱名快完了,三次唱名不到,就不准进谷了呀!” 赛扁鹊谢感恩,一捻花白胡须,凝重的看了一眼远处谷峰间的人工山道,两道霜眉立即蹙在了一起。 飞蛟邓正桐忿忿地一指岭下远处的数条山道,继续怒声道:“你看,每条山道上都是静悄悄的,不要说人了,就是鬼影子也看不到一个!” 赛扁鹊蹙眉望着岭下远方,也不由自语似的焦急说:“说也奇怪,西域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变?” 话未说完,飞蛟邓正桐已肯定的一摇光头,道:“绝对没有,我已问过了丐帮帮主‘四眼盲丐’,他说西域没有任何变故,也没听说‘游侠同盟’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赛扁鹊立即不以为然的道:“可是天山派和昆仑派也没有赶来呀?” 飞蛟邓正桐立即没好气的道:“他们两派的中原弟子已向大会报过了到,明天辰时以前赶来仍来得及,可是,混蛋小子他们再唱两次名不能入场,就得再等五年后的下一届了呀!” 话未说完,剑门内的金盆谷中,轰隆一声震天炮响,再度响起一声匡然钟声! 炮声震耳,钟声嗡嗡,响彻云霄,万峰迥应,余音历久不歇! “金盆谷”没有传出震天欢呼,相反的,较之方才更多了如沸的议论声。 飞蛟邓正桐一听钟声、炮响,知道第二次唱名就要开始了,不由气得一跺脚,恨声道: “他小子就是这时由天上掉下来,我秃头也要狠狠的打他一顿屁股!” “股”字出口,手中的百斤大铁桨,再度向地上捣去,同时,仍忍不住看一眼岭下谷峰间蜿蜒通向山外的山道上! 就在邓正桐百斤大铁桨铮然一声捣在地面上的同时,他的两眼冷电一闪,不由脱口惊呼: “老小子,他们来啦!” 惊呼声中,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举起大袖子揉了揉! 赛扁鹊谢感恩一听,凝目向岭下一看,只见第二座高峰下的蜿蜒山道上,正有十数匹疾驰如飞,势如奔雷的快马,沿着宽大人工山道,向这面驰来! 看了这情形,赛扁鹊也忍不住神情激动地高声嚷着道:“不错,正是孙少爷他们!” 如此一嚷,“九宫堡”的副总管陈振铎,和少林武当的僧道等人,也闻声纷纷奔了过来。 就这说话之间的工夫,岭下山道上的十数匹如飞快马,已越过了峰下广谷,正沿着斜斜上升的笔直山道,迳向广场前驰来。 由于谷峰间的炮声迥响,直到这时才听到急如闷雷的马蹄声音。 少林寺的僧众和武当派的道人等凝目一看,只见当前白马上的银衫少年,剑眉飞剔,朗目如星,朱唇紧闭成一个下弯的弧形,一张如满月般的俊面上,充满了焦燥和煞气,正是“游侠同盟”的英俊盟主,响遍了大江南北的少年英雄人物江玉帆。 紧紧跟在江玉帆马后的是一身紫缎劲衣短剑氅,背插长剑,丽质天生,素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飞凤谷女谷主陆贞娘,和一身银缎劲装短剑氅,身材美好,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健美少女佟玉清。 其次是一身鲜红劲衣暗藏腾龙剑,生得柳眉杏眼,美艳逼人的韩筱莉,和一身黑绒劲衣,背插鸾凤双刀,柳眉如剑,娇靥带煞的朱擎珠。 再其次是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唯一爱女,一身黄绒劲衣短剑氅,背插朱雀剑的朱雀玉女阮媛玲,和憨姑沈宝琴,与腰胯一对九环厚背鬼头刀的鬼刀母夜叉薛金花。 之后,依序是悟空、一尘、风雷拐,铜人判官、黑煞神。 最后的四匹马上秃子,哑巴,独臂虎,还有一个身高不足四尺,屁股上挂着一对大环锤的铁罗汉。 这些人中,除江玉帆和佟玉清外,每个人的额头鬓角上都已见汗,胯下马匹,更是个个有如水洗! 就在众人打量间,江玉帆等人已飞马驰至七八丈外了。 忧心如焚的江玉帆,一见飞蛟邓正桐和赛扁鹊等人,不由挥动着手中马鞭,焦急地大声问:“外公,谢前辈,陈前辈,还来得及吗?” 飞蛟邓正桐一听,立即挥舞着百斤大铁桨,跳着双脚兴奋的嚷着说:“混蛋小子来得及,来得及……” 话未说完,劲风袭面,马嘶蹄乱,江玉帆等人挟着呼呼风响,纵马已驰到了近前! 正待飞身下马,金盆谷中轰隆一声,再度传出了巨炮声响。 赛扁鹊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急声道:“来不及了,不要下马了!第三次唱名已经开始啦!” 邓正桐一听,也慌了手脚,不由举手一指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大骂道:“你们这些老少混球,杂毛秃头,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话未说完,又一声,匡然钟声,迳由金盆谷中传出来! 赛扁鹊一听,立即望着邓正桐,焦急的大声说:“别骂啦!快把他们‘游侠同盟’的锦旗拿出来!” 话声甫落,邓正桐已在怀里急忙取出一叠天蓝锦缎金丝穗的东西来,同时,没好气的大声说:“这不是拿出来了嘛!” 说话之间,顺手一抖,竟是一面天蓝色的锦旗,上面绣着日、月、白云。 九宫堡的副总管陈振铎一见,不由焦急地说:“旗杆呢?” 如此一问,飞蛟邓正桐的老脸不由一愣! 悟空和尚一见,纵马奔了过来,同时,洪声道:“来不及了,就系在俺的日月双铲铁禅杖上吧!” 邓正桐朗声喝“好”,同时自我解嘲的说:“我秃头一生做事,向来是面面俱到,没想到这一次竟忘了准备旗杆子,完全是被你们气糊涂了。” 说话之间,和赛扁鹊两人将锦旗系在悟空和尚的铁铲杖上。 赛扁鹊系结旗带刚刚放下双手,邓正桐已大声催促道:“快进去吧!” “吧”字方自出口,悟空和尚已纵马向“剑门”内如飞冲去! 江玉帆等人哪敢怠慢,纷纷抖缰纵马,紧紧跟在悟空和尚马后。 飞蛟邓正桐一见,不由望着陆贞娘和阮媛玲,焦急的嚷道:“嗨嗨,陆丫头,阮丫头,你们两人不能去,一个是飞凤谷,一个是洪泽湖……” 纵马前进的陆贞娘和阮媛玲,两人娇靥微微一红,仅回头看了一眼邓正桐,继续飞马驰进了“剑门”内。 飞蛟邓正桐看得一楞,不由感慨的摇摇头,同时自语似的道:“这真应了那句话,女大不中留了!”说罢抬头,悚然一惊,发现赛扁鹊和陈振铎等人,早已奔进了“剑门”去看热闹了。 邓正桐人老气盛,哪甘落后,一提百斤大铁桨,飞身向前追去。 只见身高马大的悟空和尚,一手高举着日月双铲铁禅杖,一手领缰,两腿不停的催着马腹,势如奔雷般,沿着数十丈深长的剑门隧道,直向入口处纵马驰去。 就在悟空和尚即将奔至出口的同时,正北斜岭彩棚前的少林高大和尚,恰好第三次高呼: “‘游侠同盟’入场” 悟空和尚一听,即在马上,震耳一声大喝道:“来了” 这声大喝,声如洪钟,人也纵马驰入了高大剑门。 满谷英豪一见,“轰”的一声站起来,欢声雷动,神情如狂,纷纷兴奋地跳起来,呼声惊天动地,群峰震撼,直冲云霄,一致向剑门望来。 满谷英豪中,有不少人认得当前纵马入场的威猛大和尚,正是十一凶煞中杀人不眨眼的酒肉和尚悟空。 但是,绝少有人见过头戴公子帽,身穿银缎衫,纵骑白马,腰佩金剑的少年盟主江玉帆。 满谷英豪虽然俱是久走江湖的风尘侠士,但何曾见过江玉帆这等俊逸如潘安,英挺似子都的少年人物,是以,满谷英豪看得一愣,掌声和欢呼之声更热烈了。 紧接着,陆贞娘,佟玉清,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五女,也飞马冲出了剑门。 满谷英豪一见,有的欢呼鼓掌,有的惊异询问,闹不清武林第一美人飞凤谷的陆姑娘何以也在“游侠同盟”的行列中? 但不少人看了一身银缎亮花劲装短剑氅,背插青虹剑的佟玉清,神情一呆,吓得一哆嗦。 因为这位十一凶煞中出了名的一枝花,也是一位柳眉一剔,手起剑落人头飞的女罗刹。 韩筱莉和朱擎珠并马纵出剑门的同时,群豪又是一惊,大家虽然不认识背括鸾凤双刀的朱擎珠,但却第一眼就看出剑杀武当第三剑客,斩了玄洪道人的道髻,削了地癸剑吴德性一双耳朵的韩筱莉。 因为韩筱莉暗藏腾龙剑,看来好似徒手未携兵器,在“游侠同盟”中,只有她一人是身穿一身鲜红劲衣的美丽少女。 武当彩棚上的武当二尘和十数道人一见,俱都面色一变,个个微泛怒容,崆峒和邛崃两派的代表更是恨透了“游侠同盟”。 但是,当他们看到了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唯一掌珠爱女。阮媛玲也在“游侠同盟”的行列中,又不由个个神情一惊。 场中一阵马嘶蹄乱,扬起一阵飞腾尘烟,紧随五女身后入场的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也随着前面翻身下马的江玉帆等人,飞身跃下马来。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哑巴,秃子,铁罗汉五人,挥臂一声吆喝,所有马匹,一声怒嘶纷纷奔去。 由于黑煞神的挥臂赶马,满谷英豪这才发现,原本使用飞抓练子锤的黑煞神,不知何时换了一对虎头护手精钢钩。 江玉帆一俟黑煞神等人追上来,立即由悟空拿着日月白云蓝天旗在前引导,率领着“游侠同盟”在满谷英豪的热烈掌声欢呼下,迳向正北三十三座彩棚前,大步走去。 冷香谷、八卦门、五台山,以及清风楼主,卢家寨等门派的高手人杰,早已在场中排列等待,是以,悟空和尚不必询问位置,迳向五台派与清风楼主之间的空地上走去。 满谷英豪见走在当前的江玉帆英俊如宋玉,而跟在最后的铁罗汉,却活像个跟随唐僧取经的猪八戒。 尤其他的生像,头如麦斗,腹大如鼓,一双箩筐腿,身高不足四尺,吊睛眉,大环眼,整天裂着一张大嘴,最令人捧腹的,还是他屁股后头挂着一对大铁锤。 只见他走在最后,挺胸抬头,昂首阔步,神气十足,惹得满谷英豪,发出愉快的大笑。 五台山的一群浑猛和尚,早已等得不耐,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走进行列,个个竖眉瞪眼,纷纷以卑视轻蔑地目光望来。 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佯装未见,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又几人也竭力忍耐。 但是,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铁罗汉岂是忍受别人白眼的人物? 只见黑煞神怒目横了五台山的群僧一眼,哼了一声,轻蔑的低骂道:“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一窝子他娘的蛤蟆老鼠大烟贼……” 既好奇又爱多事的铁罗汉,一见到黑煞神的嘴动,赶紧一扭一拐的向前走了两步,望着黑煞神关切地压低声音问:“黑大哥,你在骂谁?” 黑煞神立即没好气地回答道:“骂那些酒肉吃多了,撑出毛病来的龟孙子!” 铁罗汉一听,不由愁眉苦脸的用手一摸大肚皮,裂着大嘴担忧说:“怎么着?酒肉吃多了还会撑出毛病来?” 独臂虎立即冷冷地道:“你没看到?眼前就有一窝子阴阳怪气地狗养的……” 话未说完,就近的十数高大威猛僧人,已纷纷提动兵器,做着怒极欲扑之势。 秃子王永青一见,故意望着黑煞神几人,以威胁的口吻,讥声道:“弄清楚,这里可不是随便动粗耍野的地方……” 话未说完,黑煞神瞪眼低叱道:“要你秃头多嘴?” 五台山的一群高大浑猛和尚一听秃头,顿时大怒,正待发作,“当”的一声铜锣声响,迳由少林寺的彩棚前响起来。 锣声一响,满谷三万多英豪,立即停止了议论喧哗。 少林寺嵩山二老中的洪善大师,也由金红大椅左侧的金红圆凳上站起来。 五台山的一群猛和尚一见,只得把满腹的怒火忍下去,决心在争位较技赛时暗动手脚,给这几个家伙些苦头吃。 只见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先向武当二尘和齐鲁大侠,金剑英等人,微一颔首致意,接着面向满谷英豪,合什宣了声佛号,朗声道:“诸位来自四海的男女施主道友们,老衲仅代表本派掌门元台大师,衷诚感谢诸位风尘仆仆,远涉山关,前来参观由本派主办的第七届龙首大会,如有不周之处,尚请诸位多予海涵……” 话未说完,满谷英豪已暴起一阵如雷掌声。 洪善大师躬身合什,再施一礼,继续朗声道:“有关龙首大会的宗旨,明天龙首大会开始时本派掌门人元台大师,自会与诸位详细说明,老衲在此不作赘述!” 说此一顿,看了一眼肃立场中的入选新兴门派,继续朗声道:“今天会前争位较技赛,共有‘冷香谷’等八个门派参加,上届三十二门派的龙首代表也已到达,而在场的诸位男女施主道友们也均是大会的义务公证人……” 话未说完,满谷英豪,再度报以热烈掌声! 洪善大师说完,再向群豪合什躬身,缓缓坐了下去,并向立在彩棚前的高大和尚挥了一个手势。 高大和尚一见,立即望着场中肃立的八个门派,朗声高呼道:“争位门派请归位!” 江玉帆等人匆匆赶来,慌张入场,一切均未进入状况,这时一听,只得左右张望。 大家游目一看,这才发现较技场的中央左右两方,分别摆了四张大桌子,均覆红布桌帏,每张桌帏上,均写有各新兴门派的名号。 每桌相隔约五丈,每张桌后仅置一把大椅,其余均为圆凳。 悟空和尚早已看到“游侠同盟”的位置是在西边的第二桌,是以,高擎着日月白云蓝天旗,当先向西走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业已看清了各派的位置,和他们“游侠同盟”在一起的是“八卦门”,宝灵山和卢家寨,对面的四桌是,庆阳山庄,清风楼主,“冷香谷”和五台山。 各派依序就位后,江玉帆等人这才发现五台派的和尚们声势最浩大,看来俱是身强力猛,骁勇善战的骠悍人物。 再看“冷香谷”,只见美艳英姿的女谷主云飞燕,早已傲然坐在桌后大椅上,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江玉帆看。 那位身穿蓝衣,手拿金莲钩的老婆婆,正将一张斗鸡嘴,凑近云飞燕的秀发耳畔,小眼闪光,嘴巴咭咕,左手尚不停的向着这面指指点点。 一身鲜红劲衣,背插双刀的美丽少妇,静静的立在云飞燕身后,闪动着一双明媚大眼睛,微蹙着柳眉,含有一丝幽怨地望着江玉帆。 其余十数少妇少女,也是在那里望着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交头接耳,评头论足。 只有那位灰衣老人,和七八名劲衣壮汉,慎重地察眼全场,似在综观形势。 陆贞娘五女看了这情形,芳心自然有气,觉得“冷香谷”的每个少妇和少女,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的玉弟弟。 但是,当她们就位以后,这才发现新兴门派,龙首代表,以及满岭满谷的三万多英豪,几乎是目光一致的望着他们“游侠同盟”的位置瞧。 这时,陆佟韩朱阮五女才知道,“游侠同盟”在天下群豪的心目中,太响亮,太令人注目了。 端坐大椅上的江玉帆看得出,“冷香谷”的女谷主,和那位蓝衣老婆婆,以及背插双刀的红衣少妇,才是真正的扎手人物。 当然,五台山的百多名浑猛和尚,清瘪的清风楼主,以及“八卦门”的数十背剑道人,自然也都不是易予之辈。 是以,他神情肃穆地转首望着一尘道人吩咐道:“告诉芮坛主几人,肚子饿了赶快吃东西。”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讥声道:“那几个饿死鬼投胎的,还用得着盟主您提醒他们? 看吧,没有一个嘴巴在闲着。”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回头一看,俱都忍不住笑了。 只见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铁罗汉五人,每人拿着一个大面馍,正比赛着看谁吃得快呢! 独臂虎自觉五人中他的职位最高,这时经大家一笑,不由深红着一张紫膛脸,理直气壮地说:“人是铁,饭是钢,空着肚子怎能抡得动家伙?这是玩命的呀!” 黑煞神猛地咽下一口面馍,也涨红着一张大黑脸,瞪眼沉声道:“玩命事小,砸了‘游侠同盟’的金招牌那才事大呢!” 鬼刀母夜叉没想到她的一句话,惹得两个浑人说了一大套,不由没好气地沉声道:“快吃吧!当心一上场就被人家打趴下!” 黑煞神一听,立即哼了一声,不服气地道:“笑话,上场不出十招,不把他们的脑袋勾下来也得把他们的肚子刨开花……” 话未说完,少林寺的彩棚前,“当”的一声锣响,满谷嗡嗡议论的群豪,立时静了下来! 嵩山二老的洪善大师,再度由圆凳站起来,望着场中八个争位的新兴门派,朗声道: “新进门派会前争位赛,规则禁律早已通知各门各派,并同时公告天下英豪知晓,诸位新进龙首可有异议?”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风雷拐等人听得一愣,因为他们一路赶来,匆匆入场,一切都还摸不清头绪,到现在还不知道比赛规矩! 高坐九宫堡彩棚内的齐鲁大夫金剑英,一看孙少爷和陆姑娘等人的茫然神情,赶紧地起身,面向洪善大师,拱手和声道:“龙首大会会前争位较技赛的规则和禁律,虽然业已公告天下,在下谨代表本堡江堡主天涛,恭请大师特再当众宣布,以示慎重。” 洪善大师听罢,躬身颔首,表示接受,再向满谷英豪合什朗声道:“诸位施主道友们,龙首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的宗旨和目的,在于砥砺各门各派,图上进,在彼此切磋中求进步,期使我国武学更博大,更精深……” 话未说完,全场已暴起一阵热烈掌声! 洪善大师一俟掌声稍歇,继续朗声道:“因此,在交手过招时,点到为止,并定有极严厉的禁律和规则,会前争位赛,不分报名次序,可以自由挑战,也可以当场弃权,三场两胜者晋级,两负者离场,逾百招者为和局,杀人者偿命,伤人者被逐,希望诸位参加争位赛的施主道友们,务必牢牢记住,切勿犯律……” 鬼刀母夜又一听,不由望着黑煞神,提醒似地轻声道:“黑大个儿,听到了没有,千万不能任性胡为,这是普天下的龙首大会!”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两人几乎是同时不高兴地道:“处处束手缚脚,不能随心所欲,那多没意思……” 话未说完,秃子已得意地说:“这就要看你有没有真本事了,如果你的护手钢钩够火候,说削对方的耳朵,就不能去割对方的鼻子……” 风雷拐一听,立即正色警告说:“你们几个如果出场时,应当特别注意,伤人后的被逐出场,不是只把你一个人赶出场去,而是命令咱们‘游侠同盟’全体都要离去……” 黑煞神等人一听,俱都面色一变,不由同时神情凝重地低声道:“有这么严重吗?” 一尘道人哼了一声,正色接口道:“有的帮派以暗施苦肉计,来达到晋级的目的,故意要你划破他的大腿,或是割破他的手臂,所以交手时不但要注意不可伤到别人,还要特别小心别人拿身体撞你的兵器!” 独臂虎立即懊恼地道:“他自己要找苦头吃,俺有啥办法?” 悟空和尚立即沉声道:“这就要看你的临战经验和功力火候啦!” 话声甫落,已听高立崖上的少林和尚,朗声高呼道:“争位赛开始” “始”字方自出口,轰隆一声震天炮响,巨鼓咚咚雷呜,满谷三万多英豪也兴奋地暴起一阵冲霄欢呼!—— 第二章 美艳少妇 江玉帆根据途中十分不利的传言,以及与“游侠同盟”有嫌隙门派放出的狠毒豪语 定要将“游侠同盟”在龙首大会上斩尽杀绝的事,是以,一听轰隆炮响,立即回头示意风雷拐等人准备接受挑战。 悟空和尚一见,立即把系在日月双铲铁禅杖的锦旗解下来放在桌上,准备随时奉命入场。 就在这时,对面庆阳山庄席上,一声清喝,飞身纵出一个蓝衫背剑的清秀少年来。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闻声一惊,不由暗呼好快,因为其他新进门派,正在紧衣束带,低声商议,而对面的庆阳山庄却已派人出场了。 只见飞身纵落于场中的蓝衫背剑少年,年约二十二岁,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上束着一方淡蓝方巾,看来倒有几分书卷气。 再看庆阳山庄的席位大椅上,傲然地坐着一位身穿灰缎银花锦袍,蓄有五绺银须,精神奕奕的瘦小老人。 灰袍老人的目光炯炯,徒手未携兵刃。虽然面露傲态,但唇角仍挂着微笑,显示他对争位获胜具有无比的信心和把握。这位老人,显然就是庆阳山庄的老主人。 坐在灰袍老人身后的,尚有年龄不等,身材不一,携有刀剑棍棒的男女人众十数人。 年龄较长的一人年约四十与岁,修眉细目,五绺长须,身着一袭月白长衫,手持一柄漆铁骨褶扇,也是一副儒士打扮。 其次是一个虬髯横生,虎目浓眉的紫缎劲衣大汉,手持齐眉镔铁棍,虎目闪动间,炯炯生辉,一望而知是个浑猛人物。 紧临浑猛大汉端坐的,是一位身穿一身杏红劲衣的背剑少妇,远远看来,十分标致,生得柳眉杏眼,绛唇珑鼻,看年龄最多二十五六岁。 打量未完,已见纵落场中的蓝衫背剑少年,向着正北三十二座彩棚一拱手,提气朗声道: “庆阳山庄老庄主门下孙楚雄,参见三十二位龙首代表,并请俯允本庄谨向宝灵山的诸位寨主大王请教……” 话未说完,满谷英豪早已鼓掌喝好! 江玉帆等人一听,这才知道宝灵山的一伙人众,竟是落草为寇的山大王。 转首一看,只见排在最末位的宝灵山席位上,人约数十之众,但并非个个均是竖眉瞪眼之辈,由于一侧尚有八卦门隔在中门,无法看清每个人的衣着相貌。 就在江玉帆等人转首察看的一瞬间,宝灵山的席位上,一声沉喝,飞身纵出一人,直向场中落去。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竟是一个身穿黑缎劲衣,头戴壮士帽,手持方天短戟的青年人。 黑缎劲衣青年,生得虎眉朗目,颏下无须,年约二十八九岁,目光精锐,眉宇间透着煞气。 卓立场中的蓝衫少年,一见到宝灵山派出人来,立即含笑拱手问:“在下孙楚雄,乃庆阳山庄老庄主……” 话未说完,纵落场中的使戟青年已怒声道:“胜了的晋级,败了的离去,用不着当着天下英雄卖字号!” 蓝衫少年剑眉一蹙,迷惑地问:“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岂知,黑缎劲衣青年,一横手中短戟,怒声道:“你未免有些罗嗦了,半日时间,八个门派争位,如果人人像你这样公子哥儿似地通名道姓,三天之后也开不完龙首大会!”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庆阳山庄的席位,继续怒喝道:“要想知本寨主的姓名匪号,回去可问那姓万的老东西,他自会告诉你……” 话未说完,全场立即掀起一阵喧哗声,不知是对黑缎青年人的傲态表示不满,抑或是在揣测双方谁胜谁负。 只见蓝衫少年孙楚雄,双眉一剔,白面铁青,急忙举臂翻腕,“呛”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同时怒声道:“废话少说,快请赐招吧!” 黑缎劲衣青年冷冷一笑,道:“早该如此,请恕本寨主有僭了。” 说话之间,飞身前扑,手中短戟,一式银龙戏珠,幻出三五戟影,直向蓝衫少年刺去。 蓝衫少年一见,怒哼一声,跨步旋身,疾演大鹏展翅,迳向对方的右腕斩去。 风雷拐一见,不自觉地惋惜道:“庆阳山庄这一场,恐怕很难旗开得胜……” 鬼刀母夜又立即赞同地接口道:“小伙子年轻气盛,经验不足,对方一骂,立即动了真气,哪有不输的道理……” 一旁的铁罗汉一听,立即不解地憨声问:“薛大姊,你说人家动了真气,你和别人交手时,不是也常常瞪着大眼,气得大骂人家放狗屁?” 黑煞神和秃子几人一听,俱都笑了,同时有些幸灾乐祸的向着铁罗汉一竖大拇指,赞声道:“大聪弟,你问得最有道理。” 鬼刀母夜叉气得铃眼一瞪,正待大骂秃子几人,场中“铮”的一声金铁交鸣,满谷英豪顿时暴起一阵震惊啊声。 顾不得再骂人的鬼刀母夜叉转首一看场中,只见黑缎劲衣青年,已用手中的方天短戟将对方蓝衫少年的长剑锁住。 蓝衫少年孙楚雄,又惊又怒,满面通红,连声怒喝,紧握剑柄不放,双方一时用腿用掌相互踢打对方。 鬼刀母夜叉和秃子哑巴等人看了,都忍不住笑了,由于大会的严厉规定伤人者被逐,杀人者偿命,所以才会造成这种尴尬狼狈的场面。 就在这时,北面斜岭上,“当”的一声铜锣声响,黑缎劲衣青年一扭腕,松了对方的长剑,飞身退开了。 只见少林寺彩棚外的高大和尚,朗呼道:“第一场,和局” 呼声甫落,黑缎劲衣青年和蓝衫少年孙楚雄,在满谷三万多英豪的采声下,双双拱手为礼,俱都神情尴尬地飞身纵了回去。 就在蓝衫少年纵回去的同时,庆阳山庄的老庄主,已满面怒容的向着一身杏红劲衣,背括长剑的美艳少妇,使了一个眼神。 美艳少妇一见,立即会意,略微一整衣衫,飞身纵了出来,姿势优美,身法轻灵,顿时获得满谷英豪的掌声和赞美声。 美艳少妇一经出场,宝灵山这面也飞身纵出一个背插宝剑,一身粉红亮缎劲衣的青年人。 身着粉红亮缎劲衣的青年人一落场中,立即满面绽笑,向着美艳少妇略显轻浮地抱拳当胸,含笑道:“在下花西峰,乃宝灵山银鹏寨寨主,现年二十九岁,敢问姑娘的高姓芳名,青春几许……” 话未说完,美艳少妇已剔眉怒叱:“轻浮无耻之徒,你胜了少奶奶的手中剑,自会告诉你!” 怒声说罢,举臂翻腕,“呛啷”一声清越龙吟,寒光如电一闪,背后长剑已撤出鞘外。 粉衣青年花西峰,淡然一笑,毫不生气,贪婪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凝着美艳少妇,以自觉优美的姿态翻腕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满谷英豪一见,哗声四起,有的忿声评论,有的高声喝好,有的大骂花西峰无耻。 美艳少妇一见花西峰将剑撤出来,立即怒叱:“剑既出鞘,为何还不递招?” 花西峰轻蔑地一笑道:“在下与人交手,向来是女先男后,老先幼后,以示礼数!” 美艳少妇却冷冷一笑道:“本少奶奶与奸邪无耻之徒交手,向不抢先出招!” 花西峰一听,顿时大怒,瞠目大喝一声:“如此在下有僭了!”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寒光电闪,一式寒梅吐蕊,剑尖绽出三朵银花,迳向美艳少妇的双肩和酥胸刺去。 美艳少妇娇哼一声,跨步闪身,长剑一式孔雀开屏幻起一轮寒光剑影,迳斩花西峰的右腕和剑身,剑法轻灵,迅快无匹。 花西峰身为宝灵山一寨之主,自然不是平庸凡手,这时一见美艳少妇长剑疾斩而来,大喝一声来得好,身形一闪,匹练如电,长剑一式拨草寻蛇迳扫美艳少妇的双股和下盘。 但是,就在他招式即将用老的同时,剑势倏变,下挥的剑身一反,幻成一道弧形匹练,剑尖突然上挑,迳点美艳少妇的两股之间! 由于这招变化奇速,而且十分惊险,满谷三万多英豪,纷纷脱口惊啊,不少人惊得站起身来。 江玉帆等人看得心头一震,同时也暗骂一声无耻。 就在满谷暴起一片啊声的同时,美艳少妇已一式横断江河,“铮”的一声金铁交呜,溅起数点飞射火星,她的宝剑竟猛的将花西峰的上挑剑身压得一顿 也就在花西峰的长剑被压的同时,蓦听美艳少妇一声怒极娇叱:“小心了!” “了”字出口,长剑已闪电扫向花西峰的咽喉。 花西峰作梦也没想到美艳少妇身形不但不退,反而硬压他的长剑! 尤令他大惊失色,魂飞天外的是美艳少妇变招奇快,只听“嗖”的一声,寒光耀眼,冷焰已经扑面。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厉嗥一声,飞身暴退三丈。 也就在他飞身暴退的同时,“嗤”的一声轻响,美艳少妇的剑尖已在他的胸前划了一下。 飞身暴退的花西峰,心中一惊,停身低头一看,只见由颈下的领襟直到左肩,业已应声被划开了一道六七寸长的裂缝! 于是,惊急抬头,以极怨毒的目光瞪视着美艳少妇,铁青着一张脸,气得浑身直抖。 美艳少妇冷冷一笑,沉声道:“下次再遇到你家少奶奶,剑尖扫过的就是你的脑袋……” 话未说完,少林彩棚前的高大和尚已朗声高唱:“第二场,庆阳山庄胜” 美艳少妇一听,在满谷英豪的热烈掌声中,抱拳谢过全场,并向北崖三十二派的代表们微一躬身,一个箭步纵回了本席。 也就在美艳少妇纵回本席的同时,宝灵山方面,一声震耳大喝,飞身纵出一个绿袍褐须,手提一对锯齿大砍刀的中年人来。 绿袍褐须中年人,浓眉环眼,狮鼻海口,身躯高大,孔武有力,年龄约五旬有余,尤其那两柄锯齿刀,寒光耀眼,至少六七十斤。 只见绿袍褐须人一落场中,立即用手一指庆阳山庄的老庄主,瞠目洪声道:“啸音剑,快些出来,本山主此番前来,斗的就是你这老狗……”满谷英豪一听,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声。 只见被称为啸音剑的瘦小老人,依然端坐椅上,淡然一笑道:“包山主,三场两胜者晋级,并未硬性规定第一场必须由老朽与你交手,而且不管老朽派出的是什么人,只要你胜了,你仍有争位的机会!” 说罢转首,望着手持齐眉镔铁棍的虬髯大汉,镇定地吩咐道:“你去会会包山主!” 紫衣虬髯大汉一听,暴喏一声,提棍就向场中纵去,人虽长得浑猛,身法却极轻灵。 被称为包山主的绿袍褐须中年人,一见紫衣虬须大汉纵进场来,也不答话,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一对锯齿刀,迎空一挥,右手刀呼地一声,猛向紫衣虬髯大汉砍去! 紫衣虬髯大汉见对方趁着他身形尚未立稳之际便飞身攻击,顿时大怒,怪吼一声,跨步旋身,手中齐眉镔铁棍,双手一抡,挟着呼呼风声,迳向包山主迎去。 两人都是浑猛人物,俱都使的是重兵器,双方这一展开身法,只见刀锋如林,棍影如山,灰尘飞扬,劲风激旋,呼呼风声中,不时传出彼此兵器相撞的叮当声响,这两人完全是硬碰硬的蛮牛打法。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看到别人在场中斗,满谷的天下英豪为他们鼓掌喝采,五人早已技痒难耐,屁股底下如坐针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到他们亲自下场。 铁罗汉楞楞的望着激烈打斗的斗场,不时咧一下大嘴眨一下环眼,看到紧张高兴处,也随着群豪拍两下生满了黑毛的手掌。 只见他看得神色一动,突然望着黑煞神,迷惑不解的问:“黑大哥,他们这样打来打去,到底是争什么位嘛?” 黑煞神被问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道:“嗨,俺说大聪弟,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咱们是干啥来的呀?” 说此一顿,不待铁罗汉回答,举手一指北崖最末的第三十三座彩棚,没好气的道:“喏,看到了没有?就是那个位!” 铁罗汉循着指向一看,发现每一座彩棚内都坐著有人,只有那座彩棚的大椅子空闲着。 是以,一咧大嘴,眨着大眼憨声道:“何必争呢,根本没人坐嘛!” 独臂虎自觉懂得多,立即接口道:“正因为没人坐才争夺嘛!告诉你大聪弟,待会儿咱们大伙就坐在那儿去!” 岂知铁罗汉两眼一翻,立即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俺才不要坐呢?尾巴屁股的椅子白送给俺坐,俺也不坐……” 黑煞神和独臂虎听得一楞,不由同声问:“那你要坐在那里?” 铁罗汉毫不迟疑的举手一指少林寺的大彩棚,沉声说:“俺要坐那两个老和尚的金色的……” 朱擎珠听得大吃一惊,玉手一挥,“叭”的一声打了一下大聪弟的手背,焦急的压低声音,娇叱道:“大聪弟,不要胡说!” 岂知铁罗汉毫不认输的正色道:“本来嘛,居高临下看打架,才有意思,才神气嘛……” 话未说完,斗场中突然暴起一声怒喝道:“去你的吧!” 怒喝声中,金铁交呜,满谷英豪同时暴起一阵如雷欢呼! 正待阻止铁罗汉继续说话的朱擎珠一听,急忙转首看向场中,只见一道寒光,直奔半空,绿袍褐须包山主的左手锯齿刀,已被庆阳山庄的紫衣虬髯大汉的铁棍击飞了。 只见飞身暴退的包山主,满面铁青,一脸的怨毒,狠狠地瞪了紫衣蚪髯大汉一眼,回身望着他宝灵山的一群人众,怒喝了声“咱们走”,展开身法,当先向剑门前如飞驰去。 满谷英豪的掌声采声略微稍歇,少林寺的高大和尚,朗声高呼:“庆阳山庄,一和两胜,晋级一等” 呼声甫落,刚刚稍歇的群豪欢呼,再度热烈起来。 庆阳山庄的老庄主啸音剑,满面展笑,傲然由椅上站起来,就在原地,给群豪拱了一个罗圈揖。 但是,就在紫衣虬髯大汉飞身纵回的同时,那个身穿儒衫,手拿铁骨褶扇的中年人,竟急忙离位,匆匆向场中走来。 五台山一群浑猛和尚一见,顿时大怒,突然暴起一声洪声大喝:“且慢” 大喝声中,一个手持金瓜铁禅杖的魁梧和尚,闪身而出,手中金瓜杖,一式横扫五岳,挟着一团劲风,“呼”的一声,迳向儒衫中年人拦去! 儒衫中年人骤吃一惊,身形一闪,飞身横跃三丈,满谷英豪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看得一愣。 只见儒衫中年人,身形落地,望着魁伟和尚,立即瞠目怒声喝问道:“你待怎样?” 手持金瓜杖的魁伟和尚,立即剔眉怒声道:“你们风头出足,噱头耍尽,采头也被你们抢光了,本派要触你们的霉头,特的挑战你们庆阳山庄!” 仍然立在桌后的啸音剑一听,立时怒声喝道:“你们五台派胆敢扰乱龙首大会场?” 魁伟和尚未待啸音剑话完,呸了一声,怒斥道:“大会明文规定,自由挑战,入场为先,咱家觉非先行到场,有权挑战你庆阳山庄!” 说此一顿,索性横杖一指啸音剑,继续讥声道:“有本事有胆量的下来与咱家一战,胜了咱家的金瓜铁禅杖,新进龙首算是你的了……” 话未说完,满谷群豪早已掀起一阵如潮如沸的议论喧哗声。 只见啸音剑满面铁青,浑身微抖,正待说什么,立身场中的儒衫中年人,已双眉一剔,大喝一声道:“在下先来会你!”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铁骨褶扇,“唰”的一声幻起一片连绵扇影,迳向觉非和尚切去。 觉非和尚浓眉一轩,环眼如灯,傲然哈哈一笑,极自负的沉声道:“即使你父子同时上场,也非咱家的对手,” “手”字出口,禅杖疾抡,迳向儒衫中年人威猛挥去。 两人一交上手,火候立现,觉非和尚的金瓜杖,施展得威风八面,杖影如山,方圆数丈之内,均是他禅杖的威力范围,禅杖过处,呼呼风响,尘土飞扬,声势着实惊人。 手挥铁骨褶扇的儒衫中年人,无法趁隙进逼,只能在如山的杖影外飞身游走,要想近身递招,谈何容易? 是以,形成了觉非和尚进攻,中年人便退,觉非和尚转移,中年人便跟进的局面。 由于大会严格规定伤人者被逐,致使双方打斗之人束手缚脚,最后,不敢尽情施展,无法将招递满、届满百招后离场完事。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看得很清楚,觉非和尚碍于大会规定,不敢施展煞手,怕伤了中年人全派被逐,而中年人也怕自己受伤损了庆阳山庄的名誉,是以,久久分不出胜负。 就在这时,蓦闻场中的觉非和尚大喝一声,杖法立变,如山的杖影,突然变成剪影,恰巧把儒衫中年人困住。 儒衫中年人一见,既无法进攻,也无法游走,惊急之下,只得小步后退,但他手中的铁骨大褶扇,仍不时抽隙攻击。 但是,虽有攻击,却不能击退觉非,在这样进少退多的情形下,渐渐离开了斗场中心。 就在这时,北崖上“当”的一声铜锣声响,觉非和尚立即收杖,当先飞身退回了斗场中。 少林寺的高大和尚,立即朗声宣布道:“无力进招,节节后退,大会裁定,五台派胜!” 宣布完毕,群豪并无热烈反应,仅有些许稀落掌声,这场打斗,显然不够紧张刺激,引不起群豪的兴趣。 手横金瓜杖,傲然立在场中的觉非和尚,并无退场之意,继续望着庆阳山庄的席位,十分得意地沉声道:“啸音剑,如果你能胜了咱家的金瓜铁禅杖,你仍有晋级一等的机会,否则,嘿哼,只有请你让贤了……” 话未说完,灰袍瘦小老人啸音剑,满面铁青,一脸的怨毒,猛的一拍桌面,愤然立起,瞠目厉声道:“觉非和尚,欺人大甚,今天老夫不惩戒你一顿,你永远目中无人!” 说罢转身,即在一个少年人背后,“呛”的一声撤出一柄寒芒四射的长剑来。 紧接着,左手一按桌面,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场中纵去。 觉非和尚一见,不由傲然哈哈一笑,道:“你自找当众出丑,可别怨咱家不给你留有余地!” 话未说完,瘦小老人啸音剑业已纵落场中,也不答话,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长剑,挟着一丝剑啸,照准觉非和尚的咽喉猛刺。 觉非和尚一见,冷哼一声,身形一闪,金瓜禅杖一式横扫千军,动挟劲风,猛向瘦小老人拦腰打去! 啸音剑乃一庄之主,在剑术上也曾下了数十年苦功夫,怎奈他连番受辱,怒火攻心,决心把觉非和尚伤在剑下,宁愿接受大会处分,率众离去,放弃既得一场胜利的权利。 是以,这时一见觉非的金瓜杖横扫过来,足尖一点,身形飞纵而起,手中的长剑,一式顺水推舟,迳向觉非和尚的头颅斩去。 满谷群豪一看,俱都大惊失色,纷纷脱口惊啊! 觉非和尚虽然长相威猛,身材高上人,但身手却十分矫健,这时一见寒光照面,也不由大惊失色,怪嗥一声,身形闪电后倒,手中金瓜杖,顺势上挑,直捣啸音剑的两股之间。 啸音剑一剑击空,顿感不妙,他无暇多想,疾演云里翻身,一个连环筋斗,堪堪躲过觉非和尚的上挑一击。 但是,就在他翻身下落,双脚尚未踏实地面的同时,只听身后“呼”的一声,觉非和尚的金瓜杖再度奔雷般地打到,满谷英豪也震天般的喝了声“好”。 啸音剑这一惊非同小可,惊急间,大喝一声,躬身低头,长剑闪电挥向背后! 也就在他反臂挥剑的同时,“铮”的一声金铁交呜,右臂酸麻,虎口剧痛,手中宝剑脱手而飞,由于收势不及,被震得一连滚出一丈余余! 北崖上“当”的一声铜锣声响,再度宣布五台派胜。 啸音剑大喝一声,挺身跃直,向着庆阳山庄席上的人众,喝了一声走,涨红着一张老脸,飞身向剑门前驰去。 临战经验丰富的高手看得出,啸音剑败在急功躁进,心浮气燥,想到他方才拱揖答谢满谷英豪的傲态,何曾想到现在离去时的狼狈? 傲然横杖立在场中的觉非和尚,挺胸昂首,目光炯炯,仍无退场之意,并游目看了一眼“游侠同盟”,“冷香谷”和清风楼主,傲然沉声问:“有愿赐教的请出来,时间不多了,如咱家连问三次无人出场,本届的新进龙首,就是本派的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立即回头看了一眼铜人判官,并施了一个眼神! 铜人判官早已等得不耐,也就在江玉帆向他施眼神的同时,早已大喝一声:“丁大爷来教训你这秃驴!” 大喝声中,手提黄澄澄的独脚大铜人,身形凌空飞起,直向场中落去! 满谷英豪一见“游侠同盟”的人出场,立即暴起一声如雷欢呼! 但是,少林,峨媚等派的僧人听了那声秃驴,每个人的脸上都暗泛怒意,五台派的一群浑猛和尚,更是气愤怒极。 横杖傲立场中的觉非和尚,一见铜人判官出场,立即仰天哈哈朗声一笑傲然沉声道: “佛爷等的就是你……” 话刚开口,铜人判官已纵落场中,同时,震耳一声大喝:“你神气个屁,老子三铜人砸瘪了你!” “你”字出口,飞身前扑,手中数十斤重的大铜人,一式泰山压顶,“呼”的一声,迳向觉非和尚的当头砸去。 觉非和尚正在得意,哪将铜人判官放在眼里,他正要连胜三场,出足风头,刹尽了“游侠同盟”的锐气。 是以,冷冷一笑,不屑地哼了一声,不闪不避,金瓜杖依然是一式横扫五岳,照准飞扑的铜人判官,拦腰打去 铜人判官身躯魁梧,天生神力,怎会把觉非和尚放在眼里。 这时一见觉非和尚抡杖打来,手中下击的大铜人,“呼”的一声,疾演定海神针猛向扫来的金瓜杖封去! “铮”的一声大响,溅起三五火星,觉非和尚的双肩一晃,脸肉痉挛,横扫过来的金瓜杖应声弹了回去。 满谷英豪一见,立即暴起一声震天采声! 铜人判官一击成功,一声不吭,紧咬牙齿,运足七成功力,同时进步欺身,手中大铜人反臂抡起,再演泰山压顶,“呼”的一声,猛向觉非和尚的大光头砸去。 觉非和尚见对方变招如此之快,神色已见慌张,因为他的双臂仍在酸麻,无奈之下,大喝-声,疾演闭关拒佛双手横举金瓜杖,迳向猛力砸下的大铜人推去。 铮然一声大响,觉非和尚的胖脸一红,闷哼一声,马步不稳,双手举起的金瓜杖,已被击得现出了弯形,蹬蹬退了三步。 铜人判官气觉非和尚过于狂妄自负,虽见对方已露败象,但仍大喝一声:“你再接俺丁二煞一铜人!” “人”字出口,进步欺身,手中大铜人“呼”的一声,再向觉非和尚砸去。 江玉帆一看,大吃一惊,倏然由椅上站起来,“不要伤他”四字尚未出口,铜人判官的大铜人已砸在踉跄后退的觉非和尚的铁杖上。 又是铮然一声大响,金瓜杖宛如一支拉弯的箭弓般,凌空而飞,而觉非的庞大身躯,也宛如被踢的肉球,直向清风楼主的席前滚去! 满谷英豪一见,采声震天形如疯狂,纷纷由岭坡上站起来,不停的热烈鼓掌! 就在觉非身体被震出场的同时,五台山的群僧中,暴喝一声,飞身纵出一个手持方便铲的高大和尚来,一式怪蟒出洞,照准铜人判官铲去 鬼刀母夜又一见顿时大怒,大喝一声:“老娘会你!” 大喝声中,飞身纵出,右手鬼头刀,迳由斜横里,猛向对方的方便铲格去,左手刀一式拨云见日寒光一闪,已到了高大和尚的秃头顶上。 高大和尚大吃一惊,赶紧刹身止步,急忙挥铲相迎。但是,他铲招尚未递出,鬼刀母夜叉的鬼头双刀,已如急风骤雨般轮番砍至,迫得他左封右挡,怪叫连声,不停的后退。 满谷英豪一见,欢呼不歇,形如疯狂,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正北岭崖上,“当”的一声铜锣声响,满谷形如疯狂的群豪才逐渐静下来! 抢制先机的鬼刀母夜叉,一连攻出十数招,这时听到锣声停手一看,已将高大和尚逼到“冷香谷”的席前不远了。 再看高大和尚,手横方便铲,面色惊急,一双铃眼望着鬼刀母夜叉,不停地喘息! 也就在铜锣声响的同时,五台山的群僧中,又飞身奔出四名高大僧人,直向清风楼主的席位前奔去。 鬼刀母夜又转首一看,这才发现被钢人判官一铜人震出场外的觉非和尚,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直到现在还没有爬起来。 这时全场出奇的静,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望着场中,而少林寺的那位高大和尚,也忘了宣布这场是谁输谁赢了。 只见五台山的几个高大和尚,急步奔至觉非和尚倒身之处,立即将他的双腿盘好,并把上身扶坐起来。 也就在觉非和尚被扶起的同时,“哇”的一声,他竟张口喷出一道鲜血!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满谷英豪,无不脱口惊啊! 因为,大会明文规定,伤人者被逐,“游侠同盟”可能因此而被逐出大会,失掉了本届龙头的宝位。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但神情仍极镇定。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无不面透焦急,觉得铜人判官不该逞一时之愉,再给觉非和尚一击。 仍立场中的铜人判官和鬼刀母夜又一看,也不由愣了。 就在这时,武当派的彩棚内,突然响起一声佛号:“无量寿佛,” 这声佛号,内气充足,低声议论的全场,均可听到。 满谷英豪循声一看,只见武当二尘中的涤尘长老,业已站起身来,正面向着少林寺的洪善大师,稽首为礼。 只见涤尘道长,稽首完毕,运功朗声道:“游侠同盟等,违规伤人,按律应被逐出大会……” 话未说完,九宫堡的彩棚内,突然响起一声苍劲大喝:“且慢!” 满谷英豪循声一看,竟是光头银髯,手持百斤大铁桨的飞蛟邓正桐。 洪善大师一见,立即神情凝重地和声问:“敢问邓老英雄,有何言教?” 邓正桐毫不客气地沉声问:“请你问一问那涤尘老道,秋后召开龙首大会筹备会议时,他可曾参加?” 如此一问,洪善大师和涤尘道长都愣了! 邓正桐一见,立即轻哼了一声,沉声地道:“所谓伤人者被逐,是指削耳、断臂、穿胸、刺腹,并不包括对掌和被震!” 说此一顿,突然又探首望着武当派的彩棚,指着涤尘道长,沉声问:“涤尘,我问你,明天龙首晋级争位赛时,我秃头向你挑战对掌,你能不能怕伤了我秃头少用一分力气?” 如此一问,涤尘道长顿时满面通红,满谷英豪也暴起一声震撼山野,直上苍穹的如雷采声! 武当派的涤尘老道,看了满谷三万多英豪的振奋欢呼,神情尴尬,老脸更加红了。因为,他身为武当派的代表,即使没有参加龙首大会的筹备会议,至少也应该弄清楚会前争位较技赛的禁律和规矩。 如今,当着这多天下英豪,竟被飞蛟邓正桐问得无言答对,简直使武当派的威严扫地! 尤其,这时再听了邓老儿明天将要在龙首大会上向他挑战比掌的话,更令他惶急不安。 因为,武当派多年来,一直稳坐龙首大会的第二把金红大椅子,完全仗恃著名满天下的九宫堡为掩护,才迫使天山、峨媚、和昆仑等派,无法越雷池一步。 而且,飞蛟邓正桐,虽然年近九旬,依然性如烈火,说做就做,与人交手,英武不减当年,他又是堡主江天涛的老泰山,夫人邓丽珠的老爹,实在得罪不得。 可是,如果你摸清了他的脾气,处处顺着他的意,他又嘻嘻哈哈,十分和气,天大的事也等于个屁! 事关武当千秋盛誉,武当二尘,虽被邓正桐质问得满腹怒火,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自然知道涤尘老道要求驱逐“游侠同盟”的真正用意,因为武当派对韩筱莉辱杀武当三剑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无时不在伺机报复,这时有了“游侠同盟”伤人的借口,涤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今,飞蛟邓正桐出面力争,而涤尘的要求又与规则不符,为了免于涤尘的难堪,赶紧向着肃立棚外的高大和尚挥了一个手势。 高大和尚一见,这才面向满谷欢呼的群豪举起双手来,一俟采声稍歇,立即朗声宣布,道:“第一场,‘游侠同盟’胜”—— 第三章 铁莲花桩 就在高大和尚宣布完毕的同时,场中五台山的群僧前,那个身穿黄缎僧袍,生得浓眉大眼,体型有如金刚的魁伟和尚,突然地自椅上立起来,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声音宏亮,内气充足,满谷英豪,顿时静了下来! 只见浓眉大眼,体型如金刚的魁伟和尚,面色阴沉眉透煞气,目光闪烁如灯,徒手未携兵器,宣完了佛号,大步向斗场中走来。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根据黄袍和尚所坐的位置,显然是五台派的领袖人物。 就在黄袍和尚大步走来的同时,手横双刀,仍立在场中的鬼刀母夜叉,突然瞠目大声问: “吠,你这和尚要干啥?” 黄袍和尚理也不理,看也不看鬼刀母夜又一眼,一脸怨毒地继续向场中大步走去。 鬼刀母夜又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声喝道:“老娘问话,你敢不睬不理?”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鬼头双刀,耍了个轮大银花,挟着“叮当”声响,迳向黄袍和尚砍去。同时,继续怒声道:“看老娘不宰了你!” 说话之间,迎空飞舞的双刀,倏然一分,一砍对方腰腹,一砍对方的光头,声势威猛,着实惊人。 岂知,黄袍和尚竟然不闪不避,一俟鬼刀母夜叉的招式用老,倏然进步欺身,一招功贯天地,双掌上下一分,迳向鬼刀母夜叉的双手抓去! 鬼刀母夜叉虽然怒火高炽,但她出手已有了顾忌,由于方才铜人判官的震伤觉非和尚,“游侠同盟”险些被裁判出场,这时攻击黄袍和尚,尤其对方徒手未携兵器,自然在功劲上失了威力。 没想到对方不闪不躲,居然出掌去抓她的兵器,心中一惊,知道对方练有金钟罩的硬功夫。 是以,大喝一声,甩臂沉腕,招式倏变 但是,她虽变招迅捷,由于受了伤人的顾忌,闪避已经不及,黄袍和尚的一对铁掌已一手拉住钢环,一手握住了刀背。 满谷英豪一见,不禁暴起一片惊啊。 鬼刀母夜又一见,顿时大怒,倏起杀机,一声大喝,飞起一腿,照准黄袍和尚的下颚踢去。 “蓬”的一声,踢个正着,满谷英豪立即响起一阵采声。 但是,黄袍和尚紧闭大嘴,一脸的怨毒,仅将大头偏了一偏,两手依然紧握双刀不放。 鬼刀母夜叉不但刀法厉害,腿法也极快捷,就在群豪喝采的同时,她又连踢了三脚,俱都踢在黄袍和尚的下颚上。 正在双方较劲之际,北崖上突然敲起了一声锣响。 锣声一响,黄袍和尚大喝一声,双手猛力一送,立即飞身退了下去。 鬼刀母夜叉马步不稳,双肩连晃,蹬蹬蹬,一连退了三步,才算拿稳了桩。 也就在她刚刚拿桩站稳的同时,少林寺的高大和尚已朗声宣布道:“第二场,五台派胜” 满谷英豪一听,立即掀起一阵惋惜声。 但是,武当、邛峡和崆峒,以及五台山的百多名浑猛和尚,却同时发出了一阵掌声和采声。 鬼刀母夜又一听,哪里还管你是大会盟主或少林寺,就用手中鬼头刀,愤怒的一指少林寺内的洪善大师,瞠目厉声问:“老和尚,你长着眼睛了没有?” 如此一问,满谷大哗,无不震惊鬼刀母夜叉的胆大。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寿眉微蹙,缓缓地站起身来,朗声宣了个佛号,但仍和声道:“女施主兵器被制,还招无力,本席判贵同盟轮,有何错误?” 鬼刀母夜又气得又一指黄袍和尚,继续怒声道:“他们五台派已输两场,哪里还有资格出来挑战?” 说着,又举刀指了指仍站在五台派队前,手持方便铲,余悸犹存的高大和尚,继续这: “喏,那个使方便铲的和尚,飞身而出挺铲就刺,业已被俺打出了场外,难道你真的不知,还是故装糊涂?” 话未说完,满谷英豪立即暴起一阵热烈欢呼和掌声。 洪善大师再度一蹙寿眉,顿时无话答对,这时才发觉当时只顾了为涤尘解困,忽略了这个问题,尤其满谷英豪,欢呼不停,显然对他的判决不服。 正在为难之际,蓦见武当派的玄尘老道,起身向着洪善大师说了几句话。 只见洪善大师,转首会意地点点头,立即望着场中鬼刀母夜叉,肃容朗声道:“五台派虽然有人中途入场,但为救人,势非得已,而女施主应该早在觉空禅师一出场时,就向大会提出纠正,不该擅自交手,如今胜负已判,本席不再更正了。” 鬼刀母夜叉觉得洪善大师有些强词夺理,气得再度用刀一指,正待说什么,面带愠色端坐椅上的江玉帆,已沉声道:“薛执事回来!” 鬼刀母夜叉一听,到了唇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但她知道又是武当二尘搞的鬼,由于内心的懊恼和不服气,不由又用刀一指武当彩棚,恨声道:“你们这两个死不了的老杂毛给老娘小心了,咱们是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说罢转身,大步向回走去。 满谷英豪虽然不知鬼刀母夜叉说了些什么,但看了她那副气愤和懊恼,不少人哈哈笑了。 就在鬼刀母夜又走回本席的同时,黄袍高大和尚觉空,已神色傲慢,目露凶焰地望着江玉帆,合什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道觉空,敢请‘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出场指教……” 刚刚走回桌前的鬼刀母夜叉一听,突然回头“呸”了一声,愤然讥声道:“你也配和我家盟主动手?” 韩攸莉和朱擎珠一见,立即宽声地道:“薛大姊,快回来吧,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但是,端坐大椅上的江玉帆,却看也不看场中的觉空一眼,仅望着柳眉含威的佟玉清,含笑道:“玉姊姊,你去陪他走几招!” 佟玉清一听,神色自若,淡然含笑,用手轻轻一扯领带,顺势将亮缎银花小红点的短剑氅扯下来。 满谷群豪一见,顿时大哗,再度掀起一阵议论声。 因为五台山的觉空禅师,身大力猛,且有金钟罩的横练功夫,江玉帆居然派一位如一化少女出场应战,实在大欠思考,大冒险了。 尤其,双方战绩,各胜一场,如果这一次再失手,“游侠同盟”便失去了争位赛的资格,势必被迫离场了。 就在满谷英豪和三十二门派的代表,俱都议论纷纷,大感意外的同时,佟玉清已紧了紧背后的青虹宝剑,迳向场中走去。 满谷群豪一见,喧哗议论之声更热烈了。 尤其,大家发现坐在“九宫堡”彩棚内的飞蛟邓正桐与齐鲁大侠金剑英等人,也个个微蹙眉头,俱都感到迷惑。因而,大家更觉得“游侠同盟”这一场必然输定了。 但是,也有人认为,这等与“游侠同盟”盛誉攸关的一场,江玉帆虽然年轻,也不致不知衡量情势,视同儿戏! 在满谷英豪的议论声中,数万闪烁如星的目光下,佟玉清神色自若,樱唇哂笑走至场中。 身穿黄袍,形如金刚的五台觉空和尚一见,立即冷冷地问:“江盟主敢莫是有意玉成本派,特示礼让不成?” 佟玉清哂然一笑,颔首道:“不错,但你必须胜了本姑娘这一场!” 觉空傲然一笑,立即轻蔑的道:“那就请女菩萨撤剑递招吧!” 佟玉清微一摇首道:“本姑娘自入江湖行道以来,出鞘剑必沾血……” 觉空一听,顿时大怒,两臂微微一圈,浑身发出一阵格格响声,同时,极怨毒的目注佟玉清,切齿恨声道:“难道你要以两只肉手对贫僧的一双铁掌不成?” 佟玉清立即冷冷地正色道:“这有何不可?” 话声甫落,觉空和尚已大喝一声:“你先接贫僧一掌!”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双掌迎空一挥,右掌暗藏于后,左掌竟“呼”的一声,反臂向佟玉清斜臂挥出。 佟玉清自从在东海长涂岛服了千年石龙丹后,每逢与人交手,丹田内便有一阵似山洪爆发似地汹涌澎湃真气,极欲发泄而出。 但是,自西域纱帽峰上,在江玉帆强迫的情形下用万艳杯饮了一口参王汁后,这种极欲发泄的迹象没有了,但真气却用之不竭,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 这时一见觉空和尚连掌带臂劈来,虽然声势惊人,但却是一记可虚可实的求变招式,而真正既狠且毒的一招,却是对方暗藏怀中的右掌。 是以,力贯双掌,蓄势以待,一俟觉空掌臂用实,一声娇叱,闪电般,斜跨半步,也以左臂反挥格出。 满谷英豪原就摒息观看,这时一见佟玉清居然用臂硬格觉空的铁掌,无不震惊地脱口轻“啊”。 也就在佟玉清挥臂封格,群豪轻呼的同时,觉空和尚已震耳一声大喝:“你再接贫僧一掌!” 大喝声中,蓄势暗藏的右掌,竟趁佟玉清抬臂格挡的一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出声始出,“呼”的一声击向佟玉清空门大开的左胸! 群豪一见,个个大骇,一颗心几乎都由腔内跳出来。 因为,以觉空的魁伟身躯,雄厚的掌力,这一掌如被击中,必然肋骨寸断,气绝身死! 但是,佟玉清早已料及,是以,也就在觉空吐掌推出的同时,也突然地一声娇叱,右掌振腕迎出! 群一豪一见,更是大惊失色,但是,就在他们呼声尚未出口的刹那,只听“蓬”的一声沉响,同时一声问哼,两掌已经相触。 只见觉空和尚的胖脸一阵涨红,高大身躯急烈摇晃,咬牙瞪眼,神情痛苦,两臂一抡,终于拿桩不稳,蹬蹬退了三步。 满谷英豪一见,脱口暴起一声采。 “轰”的一声跳起来,由于紧张心情的突然开放,个个神情如狂,纷纷振臂欢呼,声震山野,天地变色。 少林寺的嵩山二老看得寿眉紧蹙,武当二尘看得面色大变,所有各大门派的代表,无不看得变颜变色。 “冷香谷”的美丽女谷主,惊得立即和红衣少妇低声商议,“清风楼主”和“八卦门” 的门人弟子,个个面露怯意,即使“九宫堡”的飞蛟邓正桐等人,也无不面露惊异。 再看看五台山的百多名浑猛高大和尚,傲气全消,早已惊得面无人色了。 就在全场震惊,群豪欢呼的同时,急忙拿桩站稳的觉空和尚,面色倏变铁青,眉宇突现杀机,厉嗥一声,飞身而起,一跃三丈。 群豪一见,呼声戛然停止了,全场顿时一静。 也就在群豪呼声停止的同时,身在空中的觉空和尚,再度一声厉嗥,倏然躬身圈腿,身形疾泻而下,一双铁底僧靴,照准仰首上看的佟玉清飞跃踩下。 群豪一见,再度大哗,因为不少人已看到觉空和尚的铁鞋底下,装满了锋利的铁狼牙! 任何人都知道,佟玉清若被踩中,不管踩中任何部位,即使不毙命也得残废。 佟玉清见觉空和尚居然以天鹤斗的狠毒身法,用狼牙鞋踩她,顿时大怒,倏起杀机,同时,也看出觉空和尚虽然身为佛门弟子,绝非心地善良之辈,留着他也是害人。 是以,身形不敢怠慢,娇躯一闪,疾演丽星步,闪过觉空下踩的双脚,出手如电,立即将觉空的左右脚颈握住。 紧接着,一声娇叱,甩臂扭腕,顺势将觉空和尚悬空的身躯抡了半圈,双手用劲一捏觉空的踝骨,迳向正南空场中掷去! 一声惊恐惨叫,觉空和尚的高大身躯,翻翻滚滚,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满谷英豪看得一惊,仅有少数“啊”声,“咚”的一声大响,觉空再度一声闷哼,着实摔在地上,溅起一溜尘烟,继续向数丈以外滚去。 也就在觉空被掷在地上的同时,五台群僧中,数声暴喝,人影闪动,一连纵出七八人,各挥刀杖铁杵,竟形如疯狂的齐向佟玉清击去。 余怒未息,杀机仍炽的佟玉清一见,柳眉一剔,脱口娇叱,身形一闪,一连幻起十数身影,呛啷一声龙吟,青芒如电,光华耀眼,在七八个僧人间,顿时环绕着一圈翻滚匹练。 事出突然,无不大感意外,满谷英豪,纷纷吃惊的叫起来。 坐在江玉帆身后的陆贞娘、朱擎珠,以及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皆纷纷跃起,齐声叱喝,韩筱莉和阮媛玲,早已撤下宝剑,飞身向场中纵去。 也就在韩、阮二女纵向场中的同时,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已惊得急忙由圆凳上站起来,同时大喝一声:“住手。” 少林寺司锣的僧人,也主动地将锣敲了两响。 锣声一响,场中剑影倏敛,亮影一闪,佟玉清已飞身纵出圈外,娇靥铁青,横剑而立。 扑向场中的韩筱莉与阮媛玲,也只得急忙刹住身势,横剑监视着五台群僧。 激怒纵入场中的七八个五台僧人,也一个个目闪惊急,俱都面色如土的手横兵器,怒目瞪着佟玉清和韩阮二女。 满谷英豪定睛一看场中,不少人面色一变,脱口惊啊! 只见场中横杖站立的七八个五台僧人,就在方才交手的一瞬间,最多两三个照面,每个人的僧衣上,俱都缺袖断襟,草地上落满了黄色布片。 北面彩棚内的各派代表,对方才剑光闪闪,刀杖齐下的疯狂搏杀,无不看得惊心动魄。 这时再看了五台群僧的狼狈像,俱都惊呆了,想到明天的龙首晋级大赛,无不感到人人自危,宝座难保。 尤其令大家震惊的是,“游侠同盟”中的人,个个武功了得,都有一身惊人的功夫。 令群豪和各派代表不解的是,身材健美的佟玉清,只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少女,何以会有如此高绝的武功,和深厚惊人的内力。 当然,由于佟玉清的惊人表现,大家自然联想到“游侠同盟”的英挺少年盟主江玉帆,假设江玉帆不是九宫堡江老堡主的爱孙,堡主江天涛的唯一儿子,恐怕很多人会怀疑江玉帆的武功,是否高过佟玉清。 而任何人也看得出,佟玉清娇靥铁青,眉透煞气,虽然挥剑斩断了五台僧人的衣袖下摆而未伤人见血,显然是怕违犯了大会禁律,否则,场中的七八个僧人,哪里还有命在? 就在场中打斗停止的同时,五台群僧中已飞身纵出四五人,迳向场中觉空和尚倒身之处奔去。 群豪这才注意到觉空和尚蜷卧在场中,两臂撑地,神情十分痛苦,咬牙咧嘴,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正由他的苍白胖脸上滚下来,看样子显然已无法站起,很可能,他的双踝骨已被佟玉清的纤指捏碎了。 看了这情形,群豪更为震惊,愈加揣不出佟玉清的功力究竟高深到什么程度,今后遇到这位姑娘,可真得多加小心。 群豪惊异间,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已满面愠色的朗声宣布道:“五台派不遵大会规定,触犯禁律,着即离场,今后能否继续参加龙首大会,听候大会裁决!” 五台山的百多名浑猛高大和尚一听,个个怒形于色,纷纷怨毒的瞪一眼少林彩棚,只得抬起觉非和觉空,愤愤地向南面剑门走去。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也各收兵器走了回去。 这时,满谷英豪,喧声再起,一致望着场中“游侠同盟”的席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对五台群僧的含恨离去,业已无人注意。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已看出清风楼主和“八卦门”的高手个个面露怯意,只有“冷香谷” 的云飞燕,仍在那里神情凝重地与她身侧的老婆婆低声商议。 看了这情形,洪善大师断定在场中的其他门派均不是“游侠同盟”的敌手,是以,有意将争位赛提早结束。 于是,朗声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时间无多,如无人再出场向‘游侠同盟’挑战,争位赛即将提前结束了,本届新进龙头,即是‘游侠同盟’江……” “江”字方自出口,蓦见“冷香谷”席上的云飞燕,倏然立起,脱口急声道:“且慢,‘冷香谷’仍愿侥幸一战……” 满谷英豪一听,喧哗议论之声更热烈了,目光又一致看向“冷香谷”的位置。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一听,不禁寿眉微蹙,只得朗声道:“那就请云姑娘派人出场吧!” 只见娇靥凝霜的云飞燕一听,立即望着身边的美艳少妇施了个眼神,同时低声道:“珑姊,你先去挑第一场!” 美艳少妇欣然应了声是,紧紧背后的双刃,飞身纵向场中。 背插鸾凤双刀,一身黑绒短剑氅的朱擎珠一见,精神一振,紧了紧双刀就准备出场。 但是,江玉帆却回头望着黑煞神,神色自若地一笑道:“芮坛主,小弟和你研究的那一套钩法,还不知道中不中用,你去和那位女侠施展几下!” 岂知黑煞神一失往日的粗豪本色,竟有些踌躇不安,愁眉苦脸的吃吃道:“盟主……盟主……俺……俺还没有和这么漂亮的大姑娘打过架呢……” 谷边距离较近的群豪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纵落场中的红衣美艳少妇一听,顿时娇靥通红,俏然站定,“唰唰”两声将背后的双刀撤出来。 鬼刀母夜叉本待破口骂黑煞神几句,但碍着是盟主命令他出场,只能拿铃眼瞪他一瞪,哼都不敢哼一声。 铁罗汉却不知天高地厚地憨声嚷着道:“黑大哥,你怕啥?这又不是要你去相媳妇……” “妇”字方自出口,朱擎珠已玉掌一挥,“叭”的一声在他的大脑袋上打了一下。 铁罗汉被打得两手抱头,龇牙咧嘴,尚怯怯地望着朱擎珠,分辩说:“俺说的是实在话嘛!” 满谷英豪看了这情形,虽然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但看了铁罗汉的滑稽像,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因方才群起搏杀而造成的紧张震惊气氛,也被满谷的哈哈笑声,一扫无遗了。 江玉帆则望着黑煞神,含笑鼓励地说:“去试一试看!” 黑煞神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提着虎头护手钢钩,大步向场中走去。 群豪一见黑煞神出场,不少人为他鼓掌喝采。 红衣美艳少妇见黑煞神身材魁梧,生得歪嘴虎目黑面皮,一身黑缎劲衣,一对虎头护手钢钩,至少五十余斤,再根据他方才的说话,显然是个膂力惊人的浑猛人物。 他觉得对付这种人物,必须智取,不可力敌,是以,一俟黑煞神走至场中,立即反握双刀,抱拳和声道:“小女子袁飞珑,乃‘冷香谷’总管理,敢问大侠高姓台甫,仙乡何处……”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垂钩抱拳还礼,但却尴尬地一笑道:“很对不起袁女侠,俺不知道你在对俺说啥?” 红衣美艳少妇袁飞珑一听,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笑得是那么明媚,那么自然。 黑煞神看得神情一呆,一颗心卜通卜通地跳个不停,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浑猛雄风。 鬼刀母夜又见美艳的袁飞珑笑得那么甜,醋劲大发,但黑煞神自己憨相,这也不能怪人家。 只得压下心头妒火,望着场中的黑煞神,压低声音,咬着牙恨声道:“你真是个猪,你的名字就是台甫……” 黑煞神-听,突然回身望着鬼刀母夜叉,怒声分辩,道:“胡说八道,俺自己都不知道俺叫啥,袁女侠怎么知道俺叫台甫嘛?” 话声甫落,满谷英豪再度哈哈笑了。 美艳少妇袁飞珑,深怕因时间大久而引起少林和尚的指责,只得脱口一声娇叱道:“大侠小心了,请看刀!” 娇叫声中,双刀“铮”的一声相互磨擦,立即迎空舞了两个车轮大银花。 黑煞神一听背后娇叱刀响,急忙回身横钩,跨步蹲马,双钩一上一下,拉架准备搏杀。 美艳少妇袁飞珑迎空挥刀本是虚招,这时一见黑煞神拉开架势,才双刀高举,飞身前扑,唰唰唰,一连攻出三刀。 只见刀光闪闪,匹练翻飞,刀风带啸,声势惊人。 黑煞神被逼得左闪右避,连连后退,竟没有递招出钩! 美艳少妇袁飞一见,急忙刹住身势,沉声问:“大侠为何不出钩?” 黑煞神嘿嘿一笑,谦和地道:“好鸡不跟狗斗,好男不和女斗,所以俺让你三刀,表示俺懂礼貌……” 袁飞珑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剔眉怒叱道:“你敢把我比做狗?” “狗”字出口,飞身前扑,舞起一片刀锋银花,迳向黑煞神的当头罩下。 黑煞神一见,大惊失色,慌得急忙后退,挥钩上迎,同时,嘴里不停地惶声嚷着道: “袁女侠,俺歪嘴说的都是真心话,骗你的就是个锅大的王八。” 由于黑煞神内心焦急,嗓门高大,全场的英豪都听到了,是以,又是一阵快意地哈哈大笑。 但是斗场中,却已刀光钩影,呼呼生风,怒喝娇叱,人影飞纵,黑煞神和袁飞珑,业已激烈的打在了一起。 黑煞神虽然经江玉帆亲授了一套精奥钩法,可惜他一上来就失去了先机,加之袁飞珑的双刀不俗,因而一直占不到优势。 当然,为了怕伤到袁飞珑影响了“游侠同盟”争位的权益,也是原因之一。 三十招过后,黑煞神已渐渐争回了凌厉优势,但他不知怎的,心中竟然起了怜香惜玉之意。 尤其,当他发现美艳的袁飞珑,香腮微现红晕,云鬓也见香汗的时候,他的双钩便不自觉的有些迟疑。 是以,他决定在八十招附近再把袁飞珑的双手刀锁住,那时,他既不辱命,也保住了袁飞珑的面子。 岂知,刚刚满五十招的时候,北崖上竟“当”的一声锣响,对面的美人儿袁飞珑业已飞身纵出了圈外。 傻了,黑煞神愣愣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少林彩棚,完全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立身少林彩棚前的高大和尚,立即朗声宣布道:“第一场,和局” 满谷英豪觉得有趣,没有任何掌声欢呼,只是掀起了一片愉快的哈哈大笑。 但是,场中的黑煞神却气得暴跳如雷,愤怒地连声大喝道:“这怎么会呢?俺记得最多才五十招……” 大喝声中,双钩猛砍草地,溅起无数泥土草皮。 陆贞娘见江玉帆也神情迷惑,赶紧望着场中哇哇怪叫的黑煞神,和声道:“芮坛主请回来,大会早有规定,成双成对的兵器,五十招即以一百招计!” 黑煞神一听,懊恼、愤怒、自惭,一起涌上心头来,不由奔至江玉帆的桌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既羞愤又懊恼地说:“盟主,属下该死,俺没有胜了她,您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愿意怎么罚就怎么罚!” 满谷英豪看得一愣,闹不清“游侠同盟”中的人犯了错,为什么要如此接受处分。 江玉帆对十一凶煞的脾性早已摸得清清楚楚,这时见黑煞神当着天下英豪竟跪在他的面前,黑煞神内心的愧疚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以,急忙起身挥手,正色道:“快起来,小弟不但不处分你,还要重重地赏你!” 黑煞神听得一愣,不由起身迷惑地问:“真的?盟主,为什么嘛?” 江玉帆看了一眼仍立在场中向着这面痴望的袁飞珑,继续压低声音道:“你在三十招以后能占到上风已经难能可贵了,就是小弟下场,也未必能胜得了她!” 黑煞神听得神色一变,不由吃惊地问:“真的呀?” 说罢回头,发现鬓角渗汗,微微喘息地袁飞珑,晕红着娇靥,刚刚转身走回本席前去。 鬼刀母夜叉本待斥责黑煞神几句,想想她既不是黑煞神的老婆,也不是黑煞神的上司,盟主尚且不责备他,自己何必多事呢? 是以,一声没吭,任由黑煞神由他身侧经过,走回他原来的位置去。 就在黑煞神走回去的同时,场中碧影一闪,“冷香谷”的美丽女谷主云飞燕,已飞身纵落场中。 云飞燕一出场,满谷英豪立即报以热烈掌声和采声。 只见一身碧绿劲衣黑绒短剑氅,背插双剑的云飞燕,柳眉微剔,娇靥凝霜,身形一落场中,立即举起春葱似地纤细玉手,向着西面场边招了一下。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看得眉头一皱,满谷英豪也看得神情一愣,闹不清云飞燕向谁打招呼,是以,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场西边看去。 只见坐在西场边的群豪中,突然站起十数蓝衣大汉,各自捧着一个奇特东西,飞步向云飞燕立身之处奔去口 只见每个壮汉捧着的奇特东西,竟是一个一尺多高的三角铁架,铁架上装着五朵盛开的铁莲花,花瓣坚实,瓣尖如锥,虽远在岭巅上的英豪,也能看出办尖的钢锥锋利。 群豪看了这情形,人人迷惑,俱都不解,闹不清这位美丽的女谷主在表演什么神技。 因为龙首大会的晋级赛完毕的第二天,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要出场表演一项绝技,一方面是欢迎远道前来参观的群豪,另一方面,也可藉机彼此观摩,一开眼界。 但是,“冷香谷”的女谷主,这时出场表演,未免早了一些。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场中的云飞燕已指挥着十数壮汉,把所有的铁莲花,以极熟练的手法,摆好了一个梅花形,朵朵莲花向上,根根铁锥闪辉,方圆约两丈六七尺地。 大家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云飞燕要在铁莲花的尖锥上和“游侠同盟”的高手比武。 如此一来,满谷议论之声大起,就是各大门派的代表,也俱都看得变颜变色。 须知,在朵朵铁莲花上比武,较之在梅花桩上比武,不知惊险了多少倍。 因为,梅花桩是以许多七八尺高的木桩形成,而脚下也有数寸平的桩头可踏,即使被打落桩下,最多摔个鼻青脸肿,跌落几颗大门牙。 现在用铁莲花情形就不同了,不但轻身功夫要达到踏雪无痕或登萍渡水的纯青火候,就是步法也要拿捏得恰到好处,一个不小心,不但刺穿了脚心,跌倒了浑身都是血窟窿。 就在大家震惊议论之际,十数大汉已在莲花桩的四周一丈之处,站了一个圆圈形,团团将莲花桩围住。 同时,每个壮汉分别在自己的大胯囊里,取一个形如芭蕉扇的大木牌子,一致握在左手中。 群豪虽然不知壮汉手中的木牌有啥用,但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是到了必要的时候救人之用。 场中的云飞燕,一俟四周的壮汉站好,立即面向江玉帆,抱拳朗声道:“小女子云飞燕,世居‘冷香谷’,欣逢第七届龙首大会,得让小女子有幸瞻仰各派绝学现在谨请‘游侠同盟’的诸位男女大侠,入场指点几招莲花桩上的不传之秘!” 话声甫落,坐在江玉帆身后的陆佟韩阮朱五女,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 满谷英豪和各大门派的代表一看,无不面色一变,没想到,“游侠同盟”中能在莲花桩上交手的人竟有这么多,难怪“游侠同盟”创立刚满一年便轰动了武林,震惊了整个江湖。 但是,端坐大椅上,神色自若,俊面含笑的江玉帆,却望着陆佟韩阮朱五女,平伸双臂,示意他们坐下。 只见他,回头一笑,竟望着五短身材萝卜腿的铁罗汉,笑着说:“大聪弟,现在是你在天下英雄面前露一手的时候了,快去吧!”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听得眉头一皱,正待说什么,铁罗汉早已兴奋地跳起来,大声嚷着说: “真的呀?那真是大好了!” 说话之间,一扭一拐-连蹦带跳地就向场中奔去,样子好笑至极,尤其屁股后头挂着一对大铁锤,摆来摆去,看来更觉滑稽。 但是,满谷英豪却没有因铁罗汉的样子滑稽发出大笑,相反的俱都惊呆了! 因为,大家不但惊于“游侠同盟”的高手之多,也感到江玉帆派铁罗汉而大感意外。 “冷香谷”的美丽女谷主见江玉帆派了这么一个头重脚轻,呆头傻脑的丑小子和她对手,只气得娇靥铁青,浑身直抖,心里恨透了这位英俊挺拔的少年盟主。 但是,心里虽然有气,却又不能提出反对,因为,不管对方派出来的是谁,只要你能胜了他,“冷香谷”就能晋级。 是以,卓立场中,目光却一直含有怨恨地瞪着俊面含笑的江玉帆,似乎在说,哼!你等着瞧,你得罪了我云飞燕,你今后别想有安静的日子过! 心念未完,铁罗汉已到了场中,向着她神情愉快地一哈腰,笑嘻嘻地道:“怎么个打法,你快说罢!” 云飞燕冷冷地看了一眼铁罗汉,实在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是以,冷冷地命令道:“先把靴子脱掉!” 铁罗汉一听,不由愁眉苦脸地咧嘴问道:“还要脱鞋呀!” 云飞燕杏目一瞪,立即命令似地叱声道:“少噜嗦,快脱!” 铁罗汉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右脚一抬,一只半统皮靴立即踢了老高,一股臭气,直向云飞燕面前随风扑来。 云飞燕一闻,惊得蹙眉耸鼻,急忙举手掩口,娇躯一闪纵开了。 在云飞燕纵开的同时,铁罗汉的另一只皮靴也踢掉了。 群众一见,顿时大哗,每一个角落里都是哈哈笑声,因为铁罗汉光着脚丫穿皮靴,脚上根本没有穿袜子。 铁罗汉脱完了皮靴,立即望着云飞燕,催促道:“该你啦!” 云飞燕一听,也不答话,身形一纵,凌空而起,迳向莲花桩的中心飘然落去。 但是,就在她飞身纵起的同时,她那双碧绿绣金的小剑靴,业已脱留在原地。 只见凌空飘落的云飞燕,一双天足穿着雪白布袜,竟以金鸡独立的优美姿势,将右足轻灵的飘落在中央一朵莲心上,那根尖锐的铁尖,恰巧插进她的右足拇指与第二指之间。 群豪看得先是一呆,接着暴起如雷烈采,声震山野,响彻云霄,历久不歇。 “冷香谷”的美丽女谷主,就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单足立于莲花上,左左向上举起,双手一拱,旋身向着满谷四周热烈鼓掌的群豪行了一个礼。 满谷英豪一见,采声更热烈了。 云飞燕一俟行礼完毕,娇躯一个旋飞,身形凌空而起,以极轻灵,飘逸,又极优美曼妙的姿势,时起时落,脚踏莲心,绕着莲花桩飞跃了一周,最后仍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立在东南角的一个莲花椿上。 满谷英豪,看了这等精湛曼妙的轻功绝技,掌声未歇,采声持续,就是光着臭脚丫立在旁边的铁罗汉,也不停的地拍手叫好,忘了自己出来是干什么的了。 云飞燕一看铁罗汉傻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沉声催促道:“该你啦!” 铁罗汉一听,这才恍然想起,急忙持了持袖口,卷了卷裤管,不甘示弱地望着云飞燕,指了指中央最高最尖的莲花锥。 满场英豪的掌声,采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俱都摒息望着即将纵上莲花桩的铁罗汉。 当大家想到铁罗汉,光着脚丫,纵落在锋利的莲花锥上的时候,无不机伶伶地打个冷战。 只见云飞燕望着铁罗汉,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铁罗汉一见,毫不畏缩,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呼地一声,迳向中央最高的莲花桩上纵去。 群豪一见,大惊失色,纷纷脱口惊啊。 就在群豪惊啊的同时,铁罗汉竟双脚同时各踏一朵铁莲花。 也就在铁罗汉双脚踏上铁莲花的同时,他竟张开大嘴哈哈笑了,而且莲花桩上东跳西蹦,嘴里也哈哈笑着不停。 云飞燕一看愣了,满谷三万多英豪,以及各大门派的代表,俱都愣了,原来这小子傻头傻脑的练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钟军! 只见东蹦西跳的铁罗汉,竟躬腰哈哈笑着道:“痒死俺了……哈哈……痒死俺了……” 云飞燕看了这情形,越想越气,她简直恨透了江玉帆,她认为这是江玉帆诚心戏弄她。 是以,柳眉一剔,杏目圆睁,当先一声娇叱:“小心了,看掌!” 娇叱声中,飞身前扑,双掌一挥,迳向铁罗汉面门劈去。 铁罗汉一见,笑声立止,也急忙挥掌迎击,同时趁势向斜横里纵去。 在莲花桩上打斗,非比平地,无论身法、脚步,丝毫错乱不得,因为双方打斗的人,必须穿上特制的布袜,才可以在桩上交手。 云飞燕穿在脚上的特制布袜,是在脚尖的五指下缝了一片大约一寸多宽的半圆形钢板,在脚拇指与第二指之间凿了一个小孔,身形踏落在莲花桩上时,圆孔必须毫厘不差地踏在莲锥上,否则,便会滑落在桩上,跌个遍体鳞伤。 云飞燕本来另外准备了数双大小不同的特制布袜,但她看了铁罗汉又脏又臭的脚丫,心里有气,舍不得给他,是以,才闹得铁罗汉在莲花桩上嘻嘻哈哈。 这时,一见铁罗汉飞身纵开了,左足尖一踩铁莲花,左掌横劈,再向铁罗汉切去。 铁罗汉依然是左闪右避,乘隙还击,但每次身形下落,脚丫踏着了铁莲花,嘴里便发出一声“哈哈,痒死俺啦”。 满谷英豪被他闹得心情舒畅,不觉也忘了紧张,因而,四面八方,齐声哈哈,持续不绝。 云飞燕一连攻击数掌,均被铁罗汉纵身躲过,而且还要提防傻小子抽隙还击的铁掌,并且要步步注意脚下的铁莲花,一时大意,毫厘之差,不但她自己浑身伤痕累累,还要丢尽“冷香谷”的声誉。 但是,光着脚丫的铁罗汉,反而毫无顾虑的随心所欲,东跳西躲,乱蹦一气。 云飞燕一看,芳心十分焦急,只得娇叱一声:“飞刀预备。” 铁罗汉听得一愣,围立四周的十数蓝衣壮汉,却同时吆喝一声,纷纷将手上形如芭蕉扇的大木牌,高高的举起来。 紧接着,再度一声吆喝,东西南北四面的四个大汉,同时在胯囊里取出一柄雪亮的短刀来,照准对面人的大木牌,“嗖”的一声奋力掷过去。 只见四道寒光,交叉飞过莲花桩的上方,“嘟”的一声插在对面木牌的中央。 群豪一见,震惊大哗,这才明白十几名大汉和他们手中木牌的用处。 在莲花桩上飞纵打斗已经够危险了,如今,还要在交手出掌之际,随时防备前后左右掷来的飞刀,实在大难了,这真应了那句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 东西南北四面的四个大汉掷过飞刀后,东南,西南,东北,西北的四人,也紧接着大喝一声,同时将飞刀掷出来。 这一次的四柄飞刀,竟有两柄击在铁罗汉的大脑袋上。 只听卜卜两声轻响,两柄飞刀有如击在败革上,随着满谷群豪的惊啊声,两道寒光,直射半空。 铁罗汉一摸大脑袋,顿时大怒,不由停身站在铁莲花上,气得瞪眼望着桩下大汉,大骂道:“你们他娘的长了眼睛没有?怎么可以拿着刀子往头上扔?” 话未说完,满谷三万多英豪,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每个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泪眼闪烁! 就在这时,北崖上已传来一声锣响。 和铁罗汉同时刹住身势的云飞燕,即懊恼又无可奈何的跳下莲花桩来。 只听少林寺的高大和尚,朗声宣布道:“第二场,‘冷香谷’胜” 话声甫落,刚刚跃下莲花桩的铁罗汉,立即望着正北崖上,大喝道:“胡说八道,是他们的飞刀掷破了俺的头?还是铁莲花扎破了俺的脚?” 话未说完,不远处已传来江玉帆的声音,道:“大聪弟回来!” 声音虽然不高,但满谷英豪均能听到,这份功力是如何的深厚,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以,喧哗如沸的群豪闻声一静,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游侠同盟”的席位上望去。 一看之下,满山满岭的英豪突然暴起一阵如雷欢呼,因为,身穿一袭银缎公子衫,腰佩金剑的江玉帆,业已离位向场中走来—— 第四章 素笺玄机 天下英豪渴望一睹江玉帆绝学的急切心情,就像昔年天下英豪渴望一睹他父亲江天涛一样。 尤其,江玉帆生得身材适中,面白唇红,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朗目熠熠如星,挺而如悬胆的鼻子,直通天庭,手按金剑,施然而行,真个是貌比潘安宋玉,英姿尤赛公瑾子都,把美丽的“冷香谷”云飞燕,直看得芳心鹿撞,娇靥绯红。 江玉帆俊面含笑,目光直射云飞燕娇靥之上,较之方才看得更仔细更真切了。 他觉得云飞燕美艳中含孕着清丽,毫不逊于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誉的陆表姐,而且,云飞燕更具有一种妩媚、刁钻、青春的魅力和气质。 打量间他已走至云飞燕的前面一丈五尺处,他首先向为他欢呼的满谷英豪拱手行了个礼,这才望着云飞燕,谦和地拱手含笑道:“云谷主身轻如絮,恰如飞燕穿云,身法曼妙,姿势优美,不但在下开了眼界,就是天下群豪也不虚此行,稍时桩上过招,还望谷主留情一二……” 说罢,肃手一指莲花桩,继续道:“云谷主请!” 云飞燕急忙还礼,但却沉声道:“慢着!” 江玉帆听得一愣,正待说什么,云飞燕已转身向着本席的白发老婆婆,玉手一招,沉声道:“管大婆,拿过来!” 白发老婆婆一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两手捧着一个蓝布小包袱,急忙向场中奔了过来。 看了这情形,不但江玉帆本人感到迷惑不解,就是满谷英豪也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被称做管大婆的白发老婆婆,竟捧着小蓝包袱,直向江玉帆身前奔去。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管大婆已向着他裣衽一礼,谦恭地含笑和声道: “少堡主,请您捡一双,看看哪一双合适,都是全新的!” 说罢,蹲身下去,立即将蓝布小包解开了。 江玉帆低头一看,包中竟是几双踩踏莲花桩的特制袜子,而且,长度不等,宽窄不一,全部是雪白的厚布制成的。 察看间,热心的管大婆已经拿出来一双,比了比江玉帆的福字履,同时,亲切地说道: “少堡主,这一双可能合适……”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含笑感激地道:“谢谢你,不用了!” 管大婆听得神色一变,不由仰起老脸惊异地望着江玉帆,关切地惶声道:“少堡主,穿着鞋打莲花桩是不合规定地呀……” 江玉帆谦和地一笑道:“晚生知道。” 管大婆见江玉帆对她自称晚生,既受宠若惊又感动,正待说什么,身后的云飞燕已没好气地道:“拿回去。” 管大婆回头看了一眼娇靥凝霜的云飞燕!恭声应了个“是”,拿起包袱,急步向场外走去。 满场英豪见江玉帆居然不用特制的布袜,议论之声更热烈了,但没有任何人去联想到江玉帆也练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 因为练有这种功夫的人,必须独身终生,不娶妻室,而九宫堡历代单传,江玉帆并没有三兄五弟,绝不可能习练这种断子绝孙的功夫。 只见场中的云飞燕,俏脸生寒,冷冷地看了江玉帆一眼,足尖一点地面,娇躯凌空而起,飘然落在东南边缘一朵莲花桩的中心上,显然是交手比武的起始架势。 江玉帆一见,也不凌空纵起,竟神色自若,俊面含笑地举步向莲花桩前走去。 群豪一见,全场一静,俱都摒息静坐,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彼此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只见江玉帆直到走至莲花桩的旁边,才脱掉福字履,露出雪白布袜踏着朵朵莲花,迳向中央的最高五朵莲花上走去。 尤其,他不分中心花和四边花,不闪不避,照直走去,有如在走平地。 须知莲花桩的下面是一个三脚架,架上装有五朵盛开的铁莲花,中央一朵,前后左右相隔两尺各有一朵,这五朵莲花中,仅中央的一朵可以踏,四周的任何一朵都会踏翻三脚架。 但是,这时的江玉帆,非但没有穿特制的莲花桩布袜,而且随意举步,两脚乱踏,绝不像云飞燕,每次落脚必踏中央的莲花,江玉帆的轻功火候到了何种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各大门派的代表一看,更是个个目闪忧急,俱都面色大变,因为江玉帆的武功如何,与他们能否保住级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武当二尘更是惶急不安,两人不时交头接耳,显然严重地影响了他们的一项计谋。 机警多智的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一看武当二尘神情,立即彼此递了一个眼神,同时,通知了陆佟韩未阮五女和悟空几人。 由于韩筱莉羞辱剑杀了武当三剑客,武当派曾经数度与崆峒、祁峡两派秘密集会,商议如何对付“游侠同盟”。 因为,崆峒派十数门人弟子,也在和武当三剑客同一件事中被江玉帆杀死,而陆贞娘和阮媛玲,也曾在去年前去黄山寻找江玉帆时,与纯阳观的道人、邛崃派的弟子发生冲突。 于是,大家再向崆峒、邛崃两派的彩棚下看去,发现他们的道人和弟子,果然个个面现忧急,俱都望着莲花桩上的江玉帆,指指点点的交相商议。 就在陆贞娘等人转首看向北崖彩棚的同时,以金鸡独立的美姿站在莲花桩上的云飞燕,业已剔眉一声娇叱,当先向江玉帆,挥掌攻去。 江玉帆神色自若,谦和含笑,虽然他不愿使云飞燕过份难堪,但事关“游侠同盟”的盛誉,和九宫堡的威望,绝对轻率不得。 是以,一俟云飞燕挥掌劈到,他才决定在适当的时机让云飞燕知难而退。 心念方动,身随意走,像风吹柳絮般地飘然滑开了。 云飞燕曾在莲花桩上苦练了十多年,身手自是不凡,否则,也不会下定决心要和江玉帆斗一斗了。 这时一见江玉帆飘身滑开,一声娇叱,足尖斜点,一式横断巫山,左掌斜挥,迳切江玉帆的胁肩,这一招变化奇速,势如奔电,满场英豪看得脱口惊啊! 江玉帆似乎早已知道云飞燕有此一招,是以,就在云飞燕娇叱挥掌的同时,他的身形凌空飘了起来,直向她的背后落去。 云飞燕一掌切空,身形不停,一个旋风腿扫向身后,右掌反臂斜挥,以防江玉帆后退。 岂知,江玉帆好似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意似的,就在她飞腿扫向身后的同时,江玉帆双袖一抖,身形疾退,又轻飘飘的落回原地。 摒息观看的全场英豪一见,不自觉地脱口喝了一声如雷烈采。 云飞燕三扫扑空,娇靥通红,突然一声娇叱:“飞刀预备!” 娇叱声中,身形旋飞,“呛啷”连声中,寒芒暴涨,她竟翻腕将背后的双剑撤了出来。 紧接着,匹练翻滚,剑影如织,云飞燕的碧绿纤影,也随着闪闪剑光飞旋,整个莲花桩均在她的双剑笼罩范围之内。 江玉帆见云飞燕倔强任性,心中也不禁有气,是以,一声清啸,疾演“丽星流云”,身形晃处,立即幻起无数闪亮身影,而且,愈旋愈疾,身影也愈来愈密。 满谷天下英豪一看,俱都愣了,竟没有一人喝采叫好,他们只觉得云飞燕的双剑,剑剑斩中了江玉帆,而又觉得江玉帆正在揽抱着云飞燕飞旋疾驰。 立在莲花桩四周的十数蓝衣大汉,却又觉得人影纵跃,寒光闪闪,眼花撩乱,头晕目眩,虽然手中倒捏着锋利飞刀,却不敢掷向对面,因为,他们早已看不见对面高高举起的木牌,而且,也怕伤了他们自家的小姐。 但是,剑光人影中的云飞燕,却连声怒叱道:“飞刀掷来!” 十数蓝衣大汉一听,虽然有些迟疑,但东南两面的两个大汉,却大喝一声,两把飞刀盲目掷出! 但是,两柄飞刀一入剑光人影,顿时有如泥牛入海,踪影全无。 由于东南两个大汉的大喝掷刀,其余人等,也跟着相继大喝,依序将飞刀掷出去。 十数把飞刀轮番掷进剑光人影内,满谷英豪大骇,因为在他们远远看来,刀刀都掷中了江玉帆和云飞燕,惊得满谷英豪,人人面色大变,个个手心渗汗。 但是,就在十数蓝衣大汉将飞刀掷进剑光人影中的同时,一柄接一柄的飞刀,又挟着尖锐的厉啸,去势如电的飞出来,直射七八丈外高耸半空的云斗边缘。 群豪一见,脱口惊“啊”!纷纷仰首上看,只见一柄接一柄的飞刀,在嘟嘟连声中,纷纷插在半空中的云斗上。 一声如雷烈采,突然惊天动地的响起来。 这声烈采,乃是全场三万多英豪在神情紧张,气氛低压的心情下而发,真的声震山野,直冲霄汉,万峰回应,历久不绝。 就在全场英豪欢呼的同时,飞刀突然都停止了,因为,十数蓝衣大汉也都看呆了。 也就在飞刀断绝的同时,莲花桩上突然响起一声尖锐惊恐娇呼! 群豪一惊,急忙低头,只见莲花桩上的云飞燕,已飞身纵下莲花桩来,而江玉帆却仍立在中心一朵铁莲花上。 云飞燕双脚落地,粉面苍白,娇躯连晃,身形业已无法站稳,猛地向前一个踉跄。 群豪一见,又是一片担心惊啊! 也就在云飞燕踉跄前扑的同时,人影一闪,江玉帆已飞身扑去。 只见江玉帆飞扑中,右手一招,南面一个大汉脱口惊呼,他拿在手中的大木牌子,已“呼”的一声到了江玉帆的手中。 也就在木牌飞进江玉帆手中的同时,江玉帆已顺势向云飞燕的身前递去,恍惚前扑中的云飞燕,也趁势将木牌扶住,免了仆倒在地的难堪。 群豪一见,再度愣了,他们不但惊于江玉帆的虚空摄物,更惊于江玉帆的奇快身法。 人影门处,“冷香谷”的袁飞珑和管大婆已到了场中,两人感激的看了江玉帆一眼,立即将云飞燕扶住。 云飞燕抬起头来,猛地吸了一口气,苍白的娇靥,立即增了几分红晕,玉臂倏然举起,双剑同时收回鞘内,不让袁飞珑和管大婆挽扶,迳向本席桌前走去。 也就在云飞燕举步的同时,少林寺棚前的高大和尚已朗声宣布:“游侠同盟、冷香谷各自一胜一负,战绩相等,由于方才接到大会通知,百丈峰的飞凤谷业已正式请求退出龙首大会,根据规定,‘游侠同盟’和‘冷香谷’,同为本届大会的新进龙头……” 话未说完,满谷立时暴起一阵如雷欢呼! 江玉帆听得一愣,神情感到十分迷惑,匆匆穿上福字履,急忙向“游侠同盟”席前走去。 走向本席的云飞燕和袁飞珑,以及管大婆三人一听,都大感意外的回头看一眼“游侠同盟”席上的陆贞娘。 只见佟玉清,韩筱莉,以及悟空、一尘等人,正神情惊异,大感迷惑地纷纷望着樱唇绽笑的陆贞娘询问。 走回本席的江玉帆一见,急行数步,关切地问:“陆姊姊,方才的宣布是怎么回事?” 陆贞娘见问,娇靥微红,但也有些黯然地强自一笑道:“我想一定有哪位前辈或老人家代我办理了!”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不由转首向九宫堡的彩棚下看去。 只见飞蛟邓正桐等人,个个神色欢愉,彼此正在含笑谈论,看不出有何异处。 正在察看,却发现少林寺的洪善大师正向立在棚外的高大和尚挥了一个手势。 只见高大和尚会意地点点头,立即转身向外,面向喧嚣如沸的满谷群豪,朗声宣布道: “会前争位较技赛就此结束,诸位明天请早光临!” 群豪一听,立即掀起一片掌声和欢笑声,纷纷起身向岭崖上走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陆贞娘,提议道:“我们去问我外公……”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阻止道:“盟主,不可以去,大会早已明文规定,在大会期间,严禁各门各派彼此聚会或拜访亲友……”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这么说,小弟今晚连我的父母都不可以见了?” 一尘道人立即婉转地道:“卑职以为,如有要事,江堡主和夫人们一定会派人来通知盟主。” 江玉帆听罢颔首,再看崖上的九宫堡彩棚,飞蛟邓正桐和小李广钟清等人,已由北崖岭巅上走了。 其他门派的所有代表,也正纷纷走上北崖准备离去。 游目观看的韩筱莉,发现满谷三万多英豪,在喧嚣欢笑声中,势如潮水般分向东南西三面岭巅上散去,不由望着佟玉清几人,焦急的道:“玉姊姊,我们的马匹散放在‘剑门’外的松林内,他们会不会顺手骑去……” 佟玉清闻声一惊,急忙向南察看,由于三万多人的徐徐散开,真是万头钻动,人山人海,乍然看来,似乎较之方才突然增多了一倍。 看了这情形,佟玉清自然也为散放在松林内的马匹担心,正待说什么,悟空和尚已宽声道:“参观龙首大会的各方英豪,大都住在‘金盆谷’附近自搭帐蓬内,他们都不会到‘剑门’前面去。” 韩筱莉和佟玉清会意的点点头,正待说什么,和一尘道人风雷拐几人商议完毕的江玉帆,已向大家一挥手势道:“那我们也快走吧!天恐怕要下雨了。” 说罢,一人在前,当先向南崖下的高大剑门走去。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立即依序跟在身后。 此时,天色昏暗,阴云密布,显然要下雨的样子,众人因而加快了步伐。 “冷香谷”、“八卦门”,以及“清风楼主”等门派的人众,业已走进了南崖“剑门” 内。 东南西三面斜岭上的群众尚未散完,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离去,又纷纷停身议论,并向着他们指指点点。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几人,这时见许多英豪向他们指指点点,俱都挺胸抬头,精神一振,显得神气万分。 走在最后的铁罗汉,一手拿着面馍,一手拿着鸡腿,一面前进一面啃,对满谷驻足观看的英豪,视若无睹,害得黑煞神和秃子几人直流口水。 大家一出“剑门”,立即发现广场上的人众中,一个身着蓝衣黑边劲衣的中年壮汉,目光一亮,立即神情恭谨的急步向江玉帆迎来。 陆贞娘,朱擎珠,以及风雷拐三人一见,便知是九宫堡的堡丁或护堡武师。 果然,只见蓝衣劲装中年壮汉,急迎数步,面向江玉帆,抱拳躬身恭声道:“外堡武师廖汉南参见少堡主!” 江玉帆立即停身拱手,和声道:“廖武师辛苦了。” 廖汉南恭声说了声“不敢”,继续道:“属下奉邓老爷子面谕,恭引少堡主暨诸位姑娘大侠至营地休息!” 江玉帆一听,立即含笑肃手道:“请头前带路!” 廖汉南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广场对面的松林走去。 穿过广场,到达林前,发现十多名九宫堡的蓝衣劲装堡丁,已将大家的马匹拉在宽大山道的两边。 众人不再迟疑,分别去拉自己的马匹,悟空等人一俟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上马,也纷纷纵落鞍上。 廖汉南一见,立即催马在前引导,当先向岭下驰去,十数蓝衣劲装堡丁,也自行转回九宫堡的营地。 由于金盆谷岭巅上的群豪尚未下来,山道上的行人尚极稀少,因而大家可以放马疾驰。 到达岭下,又绕过一个峰脚,前面已现出一片绿谷林地,一座松枝搭成的牌坊矗立在谷口。 只见前方松竹牌坊上悬着四盏纱灯,两个红绸大彩球,横楣上写着四个斗大金字 “游侠同盟”。 由于天色昏暗,四盏大纱灯已提前燃亮了,两名九宫堡的蓝衣堡丁,恭谨的立在牌坊下。 想是听到了急骤的马蹄声响,又有十数名堡丁由营地内飞步迎了出来。 江玉帆等人一到营门下,纷纷勒缰下马,十数堡丁立即把马匹接了过去,有认识陆贞娘,朱擎珠和“风雷拐”的堡丁,纷纷恭谨的招呼一声“表小姐”,“朱姑娘”,“刘老英雄”。 “游侠同盟”争位成功,年轻英挺的盟主江玉帆也成了武林三十二大帮会门派的龙头,大家的心里自然都高兴。 是以,每人都怀着愉快的心情,沿着竹林中新辟的营道,迳向深处走去。 前进约十一二丈,即是一片平坦草地,中央已搭建好了五座天蓝色的大帐篷,每座帐篷上都印有九宫堡的明显标志。 正中一座大帐篷,灯火明亮,帐帘大开,里面早已摆好了酒席,菜香四溢,酒香扑鼻,看得黑煞神、独臂虎几人,馋涎直滴。 帐外放着十数面盆和净面水,大家分别放下兵器洗脸弹尘。 引导前来的护堡武师廖汉南,趁江玉帆等人浮面的时间,在旁恭声解释道:“代少堡主的‘游侠同盟’申请入会,缴纳会费,以及派人搭建营地,设计会旗,都是邓老爷子一个人督导办理的……”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内心感激,纷纷由衷的赞两句这位不拘小节,嘻笑怒骂了一辈子的前辈有名人物。 江玉帆却首先关切地问:“我外公呢?” 廖汉南立即含笑恭声道:“他老人家待会儿就到,他让属下报告少堡主,回到营地先请入席。” 话声甫落,一手将面巾丢进面盆的铁罗汉,立即兴奋地赞声道:“还是邓公公有见地,唯恐咱们大家饿着了肚皮,大家快进去吃罢,别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说话之间,迫不及待的就想进去。 佟玉清看得格格一笑,立即玩笑的道:“大聪弟,这一路上就你的嘴巴都没闲着,你吃不吃都没关系,张嫂和四喜他们还在半路上,你去接她们好不好?” 铁罗汉一听,面色大变,急忙摇着两只小手,瞪着一对大眼,又惊又急地惶声道:“公主姊姊你行行好,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别说要俺去接张嫂、四喜,营门口还没出去俺就饿断了气……” 话未说完,大家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就是恭谨肃立的堡丁们也忍不住笑了。 大家进入中央大帐篷,依序就席,堡丁们立即将酒坛启开。 由于大家心情愉快,有名的酒肉和尚悟空,立即向江玉帆要求,准许他和黑煞神几人不用酒盅换大碗。 就在这时,一个堡丁匆忙由帐外走进来。 江玉帆一见,心知有事,立即放下手中酒盅,和声问:“有事吗?” 堡丁急行几步走至席前,抱拳躬身道:“启禀少堡主,洪泽湖老湖主派人前来求见。” 众人一听洪泽湖,纷纷停杯止饮,阮媛玲则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兴奋娇呼。 江玉帆虽然在西域回中原的路上极为关心龙首大会,但他也时时刻刻想着雪山圣母悄悄离开玉阙峪前来中原的事。(前情请看《金斗万艳杯》) 这时一听洪泽湖老湖主派人求见,而他也正希望知道金杖追魂阮公亮有没有截住他昔年的老情人。 是以,急忙由椅上站起来,同时急切地道:“快请他进来!” 堡丁一听,恭声应是,转身奔出帐去。 大家随着堡丁的目光向外一看,只见一个年约五旬,瘦高身材,蓄着八字胡,穿着一袭月白长衫的学究老人,手里捧着一个红漆拜匣,业已到了帐外,正向帐门走来。 阮媛玲一见,不自觉的起身兴奋地道:“是我家账房先生黄东平!” 说话之间,账房黄东平已在堡丁的引导下,手捧拜匣,匆匆地走了进来。 账房黄东平一见江玉帆,立即急行数步,捧匣躬身,谦声道:“洪泽湖账房黄东平,奉了我家老湖主之命,特来祝贺少堡主荣登龙首宝座之喜!” 说罢,深深一躬。 江玉帆急忙肃手和声道:“黄先生请免礼,坐下谈话。” 说话之间,护堡武师廖汉南已过去将拜匣接过,堡丁也及时移过一张圆凳来。 账房黄东平立即恭声道:“多谢少堡主赐座,老湖主有言父代,报告完毕立即转回营地去……”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忍不住关切地问:“我爹可找到那位西域的姜前辈?” 账房黄东平赶紧恭声道:“老朽奉命前来,正是前来报告此事……” 江玉帆一听话意,心头不由一震,立即关切地问:“可是没有找到?” 账房黄东平神情凝重颔首道:“不错,我家老湖主特命老朽前来报告少堡主,要少堡主火速预备对策,因为雪山圣母姜锦淑,个性善变,喜怒无常,如不尽早将她截住,结果实不堪设想!”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无不听得暗自焦急。 阮媛玲却焦急地看了一眼剑眉紧蹙的江玉帆,迟疑的道:“她会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话未说完,方才进帐报告的堡了,再度走进帐来,恭声道:“启禀少堡主,丐帮的王长老到!” 内心忧急地江玉帆听得星目一亮,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王长老来得正好,快快有请!” 说话间,急忙离席,率领着纷纷起身的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急步向帐外迎去。 一派长老,多为掌门人的师叔或师弟,非比等闲人物,按照武林规矩,均应由掌门人亲迎,江玉帆自是不能失礼。 但是,刚刚迎出帐外,苍髯蓬发,一身鹑衣的王长老已走了进来,手中也捧着一个红漆拜匣。 老花子一见江玉帆等人迎出帐来,慌得急行数步,捧匣躬身道:“丐帮王景海谨奉敝帮帮主之命,特来祝贺江少堡主!荣膺龙首之喜!” 江玉帆也急迎数步,拱揖还礼,谦声道:“不敢,王前辈宠降有失迎接,尚望海涵!” 说罢侧身,肃手一指中间大帐道:“王前辈请帐内用茶!” 这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对灯光明亮,酒筵刚开始的中央大帐内,王老花子自是一目了然,他一面将拜匣交给护堡武师廖汉南,一面肃容谦逊道:“不必了,老花子在此久呆不便,谨将少堡主交办之事,做一个简扼报告……” 江玉帆一听,立即迫不及待地急声问:“可是有关雪山圣母姜锦淑姜前辈的行踪问题?” 老一化子急忙颔首道:“不错,本帮自从得到少堡主交办此事后,立即飞鸽通知大江南北的七十二分舵,说也奇怪,直到今天竟没接到发现姜锦淑行踪报告……” 江玉帆一听,不由迷惑的看了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极端迷惑的道:“奇怪,怎会自她出了西域哈拉山口便失了她的踪迹呢?” 老花子立即接口道:“不过,最近几天接到大湖总分舵的报告说,在嘉兴城的附近乡间曾发现了两三个身材相等,侧影相似,但服装面孔又不相同的老人……” 话未说完,洪泽湖的账房先生黄东平,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急声道:“江少堡主,那个可疑的老人很可能就是姜锦淑了,因为我家老湖主曾命令老朽报告少堡主知道,姜锦淑极善化装易容术,而且模仿某一个人也模仿得维妙维肖……” 风雷拐担心大师兄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的安危,因而焦急地道:“看来她的意图显然是针对我师兄马云山了!” 老一化子王景海立即宽声道:“这一点刘堂主请放心,敝帮主接到少堡主的吩咐后,不但火速通知了马老总管,还特地派了老花子的两位师弟前去暗中防范……” 话末说完,佟玉清已接口道:“这便是姜锦淑迟迟不敢下手的原因,不过此地事毕我们仍应火速赶去!”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赞同的颔首称了个是。 就在这时,营门外突然暴起一声苍劲怒喝道:“好个大胆的猴儿崽子,居然敢戏弄我老人家!”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呼道:“快去,是我外公!” 急呼声中,身形如风,直向营门扑去。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纷纷起步,紧随江玉帆身后驰去。 大家飞扑中,发现立在松竹彩牌下的两个蓝衣堡丁,正神情惶急地望着谷口外的一座矮峰发愣! 江玉帆当先到达,急忙刹住身势,急声问:“我外公呢?” 两个堡丁悚然一惊,急忙一定心神,举手一指谷口外的矮峰下,惶声道:“邓老爷子回来了!” 紧跟而至的陆贞娘等人一看,只见飞蛟邓正桐,目光炯炯,老脸铁青,一手提着大铁桨,一手拿着一个扁形小物体,正飞身纵了回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立即飞身迎了过去。 将至近一刖,江玉帆首先关切地问:“外公,什么事?” 说话之间,双方已刹住身势,邓正桐依然余怒未息的沉声道:“一个猴崽子拿这个掷我。 拿去,你小子自己看!” 说着递给了江玉帆。 江玉帆微一颔首,双手接过小盒,大家藉着营门上射过来的灯光一看,只见小盒仅有四寸见方,入眼便知是铁制的。 解开外面的黑绒丝带,掀开盒盖一看,除了一张雪白素笺上写了的两行娟秀小字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细看两行娟秀小字是: 江玉帆,如果你自认是男儿汉,今夜二更天,请你一个人前来断头崖! 下面没有署名,仅画了一颗血淋淋的心,上面斜插了两柄长剑,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看,俱都愣了,因为根据字体来看,挑战的人显然是个女子! 江玉帆看了雪白素笺上的娟秀字体和语气,实在想不出投帖挑战的女子是谁,双方有何过节。 是以,不自觉的一展手中小铁盒,望着飞蛟邓正桐迷惑地问:“外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正桐一瞪眼,立即没好气地道:“你问谁?我老人家正要问你呢,情债、孽债、杀头债,出去惹了一屁股的债,现在居然要债要到我的头上来?” 说话之间,举手一指营门口,继续道:“喏,我老人家刚走到那儿,‘呼’的一声就向我的头上砸来,所幸我老人家躲得快,否则,哪里还有我的老命在?” 大家虽然心情懊恼,神情迷惑,但听了老爷子这一串连珠炮,也都忍不住暗中笑了。 江玉帆也强自忍笑,蹙眉望着邓正桐,举手一指十七八丈外的矮峰突崖,再度迷惑地问: “外公是说,那人是在突崖上掷过来的?” 邓正桐依然没好气地道:“不在突崖上,我老人家会让他跑了?” 丐帮长老王景海一听,立即吃惊地道:“由此地到矮峰突崖,至少二十五六丈开外,没有数十年内功修为的人,很难掷到此地来!” 飞蛟邓正桐并不因为王景海是客人而另眼看待,同样地没好气道:“王花子,你看清楚了没有?砸我秃头的是个丫头!” 王景海听得一愣,立即噢了一声,同时,惊异的目光也向江玉帆手中的小铁盒内看去。 江玉帆见外公对王景海同样的抢白,内心深觉不安,赶紧将小铁盒送至老花子的面前,同时谦声问:“前辈阅历渊博,可知一颗心上插着两把剑是哪一个门派的标志?” 老花子王景海定睛一看小铁盒内的雪白素笺,面色不由一变,立即把头望着江玉帆,惊异的道:“少堡主,这显然是向您寻仇呀!” 说着,举手一指素笺,继续道:“少堡主请看,两把利剑插在一颗血淋淋的心上,这两把剑显然是少堡主的两把剑,而少堡主的每一剑都使她痛心疾首,椎心沥血!” 江玉帆一听,不由茫然天真地道:“晚辈以前从不佩剑,这柄金剑是在西域谨遵一位仙逝多年的老前辈的遗命才佩带的!” 说话之间,尚指了指肋下金光闪闪,银星烁烁的天魔金剑。 老花子王景海一听,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他赶紧肃容正色道:“剑并不一定指的是宝剑,也许是代表两桩血仇,或两条人命,而这两人都是与她有密切关系的人。” 如此一说,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俱都赞同的颔首称是。 江玉帆蹙眉沉吟,却不解的道:“这人是谁呢?”话声甫落,朱擎珠已娇哼一声,忿忿地道:“你又何必费那份心思,到了断头崖自然便知!” 邓正桐听得一瞪眼,立即斥声道:“你这傻丫头,你真的让傻小子去上当?” 朱擎珠立即倔强地正色道:“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是谁?” 风雷拐接口解释道:“鬼祟行径,必有奸谋,尤其明天是龙首大会的正期,千万儿戏不得,盟主不宜涉险前去……”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哼了一声道:“总算你刘刚没有白多吃了几十年老米!” 老花子王景海也赞同地道:“奉劝少堡主不必理会这件事,历届龙首大会,总会发生些勾心斗角,暗算别派掌门人,期能保住既有级位的事,有时甚至数派联合来共同对付某一派的掌门人。” 话声甫落,铁罗汉已不耐烦的道:“既然决定不理她,那赶快回去吃酒吧!” 朱擎珠一听,立即低叱道:“你就知道吃!” 铁罗汉唯恐朱擎珠打他,就在他娇叱的同时,早已慌得急忙跑开了。 丐帮长老王景海却向着江玉帆,肃容拱手道:“敝帮主决定后天傍晚,设筵本帮营地,恭请少堡主暨诸位姑娘老朋友一同移驾光临……” 江玉帆一听,知道王景海在暗示如何归还他们“游侠同盟”在火烧黑虎岭时,由恶丐马脸无常手中得到的丐帮之宝万年青竹杖的事。 是以,急忙拱手含笑道:“此事晚辈有言在先,会后由晚辈设筵恭请贵帮主暨王前辈诸位一同驾临本营地,详细情形,晚辈将派刘堂主与贵帮主连络!” 老花子王景海一听,赶紧抱拳躬身道:“一切谨遵少堡主吩咐,老花子就此告辞了。” 说罢,又特地面向神色迷惑地飞蛟邓正桐告辞行礼,才转身离去,洪泽湖的账房先生黄东平,也趁机告辞离去。 老花子王景海一走,邓正桐立即迷惑地问:“你们和四眼盲丐搞什么鬼?” 说罢,提着百斤大铁桨,当先向营门走去。 众人跟随前进,由江玉帆把火烧黑虎岭的经过简扼的说了一遍。 把经过说完,也到了中央大帐篷前的草地上。 江玉帆虽然讲着火烧黑虎岭的经过,但心里仍想着今夜二更如何前去断头崖赴约的问题。 是以,把话讲完,不自觉地停身问:“外公,断头崖在什么地方?” 飞蛟邓正桐-听,不由停身有气地问:“怎么?你还没死了这条心呀?” 江玉帆一听,只得为难地道:“玉儿即使不去也应该知道是什么地方呀?” 邓正桐一听,立即生气地一指正北群峰,沉声道:“喏,最高的那座主峰你看到了没有?” 如此一说,不但江玉帆一人注意,就是陆佟韩阮朱五女和悟空等人,也个个凝目观看。 只见正北群峰中,果然一峰特别突出,大有一柱擎天之势,但在峰颠下的数十丈处,峰势突然下斜,形如刀切,远远看来,近乎是座斜崖。 只听邓正桐沉声道:“你们看到主峰西南面的那座斜崖了没有?那就是星子山有名的断头崖!” 话声甫落,铁罗汉已憨声道:“邓公公,你为什么叫它断头崖?这名字真是难听。” 飞蛟邓正桐一听,不由生气的大声道:“它的头掉了,不叫断头崖叫什么?” 说罢,继续望着江玉帆,以警告的口吻,沉声道:“你小子去吧,一定惹一身是非回来!” 把话说完,竟当先一人忿忿地走进中央大帐内。 一尘道人则低声向江玉帆解释道:“据传说,百多年前的星子山主峰有两个峰头,人称并头峰,后来在一次大雷雨中,突然发生山崩,西南面较突出的峰头就断了,断峰处就被人称为断头崖了!” 佟玉清却迷惑地道:“根据在此地看到的情形,断头崖斜度很大,树木不生,普通人恐怕很难立足……”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连连颔首道:“佟姑娘说得不错,就是我们身具武功的人去时仍要特别小心,所以属下认为邓老爷子说的对,盟主对这件鬼祟行径,可以不必理会。” 话声甫落,大帐内已传出邓正桐的自语声音:“我老人家的话是耳边风,他小子会听?” 朱擎珠-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悄声催促道:“快进去吧,惹恼了他老人家,不说到半夜三更绝不会停。” 邓正桐虽然年近九旬高龄,但他的听力依然十分灵敏,就在朱擎珠话声甫落,大家举步走向帐前的同时,帐内再度传来邓正桐不高兴地声音道:“你丫头知道就好,最好别将我老人家惹恼了。” 大家进入账内,只见邓正桐一人高踞上席,酒盅扣在鼻梁上,刚刚干了一盅。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笑嘻嘻地宽声道:“老爷子,您何必一个人尽生闷气?您不让我们盟主去,我们盟主绝对不会去的……”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哼了一声道:“他小子绝对不会去?他爹是什么个性?他八个娘是什么样的脾气?你还以为我老人家不晓得?”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无言答对,偷看一眼默默就席的江玉帆,发现他朱唇微笑,俊面发烧,知道他今夜二更一定前去赴约,心中不由暗赞邓正桐料事如神。 风雷拐一俟大家重新归坐,赶紧岔开话题问:“邓老爷子,今天洪善大师宣布飞凤谷退出龙首大会,陆姑娘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 邓正桐见问,立即没好气地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我老人家替她办理的。你们没看到? 武当二尘一直在向洪善嘀咕,要求宣布陆丫头违规……”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恨声道:“又是这两个老杂毛,我薛金花总有一天要斗斗他们。” 邓正桐一听,立即瞪眼正色道:“这不能光怪人家,人家辛苦了十几年教导出来的徒弟,白白被你们一剑杀了,削了人家的耳朵,斩断了人家的道髻,严重地影响了人家武当派的声誉,人家当然伺机攻击,随时报复。” 韩筱莉被说得娇靥一红,立即沉声道:“武当的三剑客是晚辈杀的,玄洪老道的道髻是晚辈斩的,地癸剑吴德性的耳朵是晚辈削的,这段过节龙首大会结束后,晚辈自会找他们武当掌门了断……”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哼了一声道:“他们还会等到龙首大会完了?第三天排解仇怨纷争时,他们就要向大会提出控述,要当场手刃你们这一群……” 悟空等人一听,顿时大怒,但是秃子却冷冷一笑,道:“伤人都不可以,还想拿刀杀人?” 邓正桐一瞪眼,立即斥声道:“你小子懂个什么?那是争位晋级时的限制,到了排解仇嫌怨隙时,就没有杀人偿命,伤人被逐的禁条了,所以武当、崆峒和邛崃等派,在黄山集会之后,便同时扬言,要在龙首大会上将你们‘游侠同盟’斩尽杀绝。” 黑煞神一听,非但不生气,反而得意地道:“这样更好,下午和那个袁飞珑交手时,俺是束手缚脚,又怕划破了她的脸蛋儿,又怕钩掉了她的胳膊,害得俺一直和她缠了五十招,现在,嘿哼……” 邓正桐立即冷冷地问:“现在怎样?” 黑煞神得意地道:“现在俺要钩掉他们的脑袋,刨开他们的肚皮,让他们的心肝都坠出来……” 邓正桐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只能由他们杀你,你动一动他们的汗毛也不成……” 悟空等人一听,个个勃然大怒,正待说什么,陆贞娘已委婉地解释道:“这也得看大会受理不受理,若是尊亲父师之仇,即使我们理由充足,大会也不会接受,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将他们击败、制服,但如果是武当二尘为他们的门人弟子报仇,藉以树立他们武当派的声威,我们在必要的时候,仍然可以杀伤他们……”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几人已同时恨声道:“对,这两个老杂毛,一定要给他们点苦头吃。” 邓正桐一听,立即正色警告道:“武当派只是你们几个对头之一,须知崆峒、邛崃也不会放过你们……” 话未说完,铜人判官已豪气地沉声道,“怕他们干啥,明天一上场就把咱们‘游侠同盟’的旗子插在他们的彩棚上。” 铁罗汉一听,立即不解地憨声问:“邓公公,您设计的那个旗子是啥玩意儿,又是大阳又是月亮的,为何不画上星星呢?” 如此一问,大家俱都想起,是以,纷纷询问旗代表的意义。 邓正桐得意地一笑,一晃秃头,一捻花白胡须,道:“蓝天,代表你们‘游侠同盟’志节高超,义薄云天,大阳和月亮,代表你们功同日月,永照人间,白云,是形容你们居无定所,悠游四海,胡飘一气……” 话未说完,俱都愉快地笑了,纷纷赞好。 只有铁罗汉蹙眉咧嘴,不以为然地道:“好是好,可惜缺了一宝!” 大家一听,立即收敛了笑声,整个大帐顿时一静,所有人的口口光,一致望着张大聪。 飞蛟邓正桐不解地问:“缺了哪一宝?” 铁罗汉见问,立即煞有介事地正色道:“俺师祖奶奶说,人有三宝精气神,天有三宝日月星,您没在旗子上画星星,当然缺了一宝喽!” 话声甫落,邓正桐已忍笑大声道:“‘游侠同盟’有了你这块活宝,还画什么星星?” 大家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邓正桐最后也忍不住失声笑了。 于是,他起身饮罢了杯中酒,愉快地一笑道:“你们大家一面喝一面聊吧,我老入家该回去啦!” 说罢,迳向帐门走去。 众人一见,纷纷起身离席,江玉帆首先关切地急声道:“请外公代玉儿问候我爹和娘们好!” 说话之间,飞蛟邓正桐已走出帐外,同时,传来他的爽朗声音道:“明天早晨就见面了,还问什么好,大家免送了。” 话虽如此说,江玉帆等人仍匆匆送出帐外。 大家转首一看,邓正桐已由左侧两座帐篷之间,飞身穿进竹林内,向西北横岭上驰去—— 第五章 掌门被劫 一俟飞蛟邓正桐的身影消失,大家立即进帐,重新入席。 果然,江玉帆尚未坐稳,已将小铁盒内的素笺拿出来。 鬼刀母夜叉一看,觉得飞蛟邓正桐真是料事如神,因为他一直肯定江玉帆一定会前去断头崖。 只见江玉帆将那张雪白素笺拿出来后,立即望着众人,肃容郑重地道:“虽然我外公和右护法都不赞成我前去,但我认为,以我们‘游侠同盟’的威信和结盟的宗旨,不能不睬不理。” 悟空等人早已看出江玉帆已经下定了决心前去赴约,知道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是以,大家纷纷颔首应是。 一直赞成江玉帆前去的朱擎珠,则激动地道:“玉哥哥说得对,我们‘游侠同盟’的宗旨就是行侠仗义,荡魔除奸,既然对方不敢公然前来相约,必然是见不得人的肖小行径,不管他们是真的报仇雪耻,还是和往年一样联合起来对付某一派的掌门人,我们都应该把他们一网打尽,并揭发他们的丑行和阴谋。” 如此一说,韩筱莉也心动了,因而赞同地道:“对,根据小妹的判断,这一定是武当、崆峒和邛崃三派弄的诡……”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慎重地道:“现在我们应该由我们过去接触的人与事中,先判断出下书的女子是谁,才好筹划对付之策!” 佟玉清赞同地颔首道:“方才丐帮的王长老判断的很合情理,我们应该在仇嫌方面寻求答案,首先是那两把剑……” “剑”字方自出口,秃子突然脱口道:“有了!” 众人听得一惊,纷纷停杯停着,齐向秃子望去。 秃子继续正色道:“我认为这张素笺是冷香谷的云飞燕写的!”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立即不以为然的问:“何以见得?” 秃子正色解释道:“这很显然嘛,和咱们有过节,而又用双剑的只有她一人,盟主把她搞得天昏地黑,差点就当场晕迷,她还不恨透了咱们?” 鬼刀母夜叉立即生气的道:“你小子是说,她那两柄剑要在断头崖上,插在咱们盟主的心上?” 秃子听得神色一变,惶得赶紧分辩道:“不不,那她怎么舍得?当然是插在咱们的心上!” 陆佟韩朱阮五女听得抿嘴一笑,知道秃子心中一慌张,有些急不择言,是以都没有说什么? 但是鬼刀母夜叉却讥骂道:“活见你的秃头鬼,你没有看到素笺上只有约咱们盟主一人?” 秃子听得“噢”了一声,不由摸了一下秃头,兀自在那里自语似的道:“这就怪了,她一个黄花闺女,三更半夜的邀盟主一个人去干啥?” 一旁的独臂虎却望着江玉帆,煞有介事的正色道:“盟主,属下想起来了。” 江玉帆虽然心情懊恼,但对属下发表的意见,他一向都能耐心的听完,而且,尽量尊重他们的意见,尤其对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 这时一听,只见关切的问:“你猜想的是谁?” 独臂虎正色道:“属下认为一定是西域东来的姜锦淑前辈!” 江玉帆同样的不以为然的问:“你是根据什么判断的?” 独臂虎被问得一楞,顿时无言答对,突然涨红了一张脸,生气的道:“阮老湖主没截住她,丐帮也没她的行踪消息,不是她难道是鬼?” 陆贞娘一听,再也忍不住笑了,但是独臂虎的脸却更红了。 黑煞神先以不屑的眼光看了一眼独臂虎,这才望着江玉帆,正色道:“盟主,属下倒想起两个人来了……” 正在蹙眉沉思的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两人一听,几乎是同时没好气地道:“别尽在那里胡说八道一气,打断别人的思维,有说的工夫你不会多喝两杯?” 黑煞神一瞪眼,但仍耐着性子正色道:“俺向盟主报告,干你俩人啥事?你怎的知道俺想到的不对?” 风雷拐首先没好气地问:“你说,你想到的是谁?” 黑煞神立即理直气壮地道:“俺想到的是黑虎岭二仙宫的两个老魔鬼!”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恍然附声道:“对呀,咱们怎的没想到无手双钩矮仙翁和独腿飞钹活阎罗这两个老东西呢?” 如此一说,大家齐都精神一振,显然都有几分同意,因为江玉帆连诛两个恶魔的事迹,只有甘陕双残两人。 是以,江玉帆立即颔首赞同地道:“小弟一直想到他们两人,只是这个投帖挑战的女子是谁呢?和双残又有什么关系呢?” 黑煞神觉得猜中了,显得十分得意,这时一听,立即神气而又爽快道:“管她与双残有什么关系?反正不外是姘妇、情妹、小姨子,再不就是干闺女……”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举手一指黑煞神,讥骂道:“只有你的脑袋里,才会想出这些听了就让人恶心的人物!” 黑煞神一瞪眼,立即不服气的道:“双残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儿女,更没听说他们收过女徒弟,你说,不是这些人还会有谁?” 鬼刀母夜叉立即斥声道:“你既然知道双残没有妻子,那里来的小姨子?” 黑煞神听得一愣,一张黑脸顿时涨得通红,两眼瞪着鬼刀母夜叉,久久无话可答。 铜人判官一笑道:“俺丁二煞天生的一张笨嘴巴,所以俺平常也懒得讲话,管她是双残的干闺女还是女徒弟,咱们去了断头崖,还怕不知道她是谁?” 悟空秃子和憨姑几人,立即赞同地颔首称对。 岂知,江玉帆竟毫不迟疑地道:“不,今夜你们大家都不能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个个面色大变,俱都大吃一惊,只有铁罗汉一人猛吃猛喝,一声不吭。 一尘首先郑重地道:“盟主,明天就是龙首大会的正期,也是新进龙头,可以隔级争位的唯一机会,如果盟主一人前去,万一有个闪失,咱们‘游侠同盟’的威望同样的扫地,但是,如果明天咱们争到了较高级位,甚至击败了邛崃和峨媚,就是盟主今夜不去赴约,同样的扬威龙首大会,这也是属下希望盟主不去的原因。” 如此一说,悟空和秃子几人又纷纷的称有道理。 一直赞成江玉帆前去的朱擎珠,这时一听江玉帆要一个人单独前去,芳心自是既焦急又后悔,因而正色道:“你明她暗,很易中计,如是武当三派联合,甚至更多门派的合作,在那等天险绝地,即使你有浑身的武功,恐怕也难发挥!” 江玉帆听罢,立即坚定地道:“你们不必为我担心,届时我自会小心!” 陆贞娘等人一听,知道无法阻止江玉帆前去,这时才后悔不该让邓正桐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堡丁捧了一叠拜帖,匆匆的走进来。 护堡武师廖汉南一见,急忙向前将一叠拜帖接过来,同时示意堡丁退出去。 江玉帆一见拜帖,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道:“拿来我看。” 廖汉南恭声应是,急步将拜帖送至江玉帆面前,同时,恭声道:“这是各派掌门向新进龙首例行的贺帖。” 江玉帆颔首会意,接过来一看,上面第一张拜帖就是少林寺九旬高龄掌门人元台大师的。 接着是峨媚、长白、点苍、摩天岭、娘子寨、六黄庄、“冷香谷”…… 江玉帆一看到“冷香谷”,剑眉一蹙,道:“诸位该可以放心了,这里有‘冷香谷’云谷主的拜帖,在断头崖等我的该不会是她了!” 如此一说,陆佟韩朱阮五女的娇靥都红了,她们都敏感觉得江玉帆的这句话,似乎是专对她们五人说的。 蓦见江玉帆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天山派的帖子!” 陆贞娘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地道:“柳娴华妹妹到啦?”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翻开了拜帖的第一面。 只见他神色一惊,脱口轻啊,不由震惊地道:“天山派的掌门已换了玄玄真人的大弟子紫云……” 话未说完,除铁罗汉张大聪一人外,无不脱口惊啊,面色立变。 佟玉清立即直觉地道:“这么说,去年在西域玉阙峪的那天傍晚,玄玄真人果真与躲避暴风雪的清虚老道遭遇上了。” 风雷拐继续惊急地接口道:“根据这情形,显然是天山派的弟子和门人已发现了玄玄真人的尸体或遗嘱,否则,掌门人失踪,必须要确切证实已死,否则,至少应静候三年才可推选新人继位!” 鬼刀母夜叉则迷惑地道:“可是,那天我们找的也够仔细了……” 陆贞娘忧郁地道:“他们天山派的人多,再说,咱们分头去找,而又在夜晚,当然不易发现!” 阮媛玲却不解地道:“可是,当时我们离开玉阙峪断峰崖时,并没有告诉柳娴华姊姊玄玄真人失踪的事呀!” 陆贞娘揣测道:“我想是玉阙峪新任总管王定山告诉他们的吧!” 一提到王定山,大家的脑海里立即现出一个身材魁梧,一身皮衣,满脸落腮胡须的爽朗大汉来。 但是一尘道人却望着江玉帆,恭声催促道:“盟主,请您看看昆仑派的掌门人是否还是清虚?” 江玉帆一听,急忙一张一张的翻了一遍,最后,抬头急声道:“没有昆仑派的拜帖!” 悟空和尚迟疑地道:“可能金老鼠他们还没有赶来!” 已经吃饱的铁罗汉,大手一抹大嘴巴,接口道:“来了也不会给咱们送拜帖,人家还要在龙首大会上砍掉咱们的脑袋呢!”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江玉帆,催促道:“玉弟弟,你看可有武当、崆峒、和邛崃?”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想起,急忙重新翻看了一遍,直到最后一张,才抬起头来,沉声道:“果然没有他们三派!” 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一听,几乎是同时怒声道:“明天要不把他们三派一个一个的打趴下,俺就是龟孙王八蛋。” 一尘道人立即冷冷地道:“你们两人现在就是王八蛋了。” 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一瞪眼,正待说什么,鬼刀母夜叉已生气地解释道:“武当派前面还有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的那一关。”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俱都傻了,满面的愠色也没有了。 铜人判官却迷惑不解地道:“奇怪,江堡主为啥不把武当派一脚踢下来呢?” 风雷拐立即解释:“这是因为当年成立龙首大会之始,老堡主尊敬派上两届掌门人玄灵上人一生奔走四海,为武林江湖造福,所以没有争夺武当派位置……” 秃子突然正色问:“听说二十年前第三届龙首大会的前一天晚上,江堡主天涛曾只身单剑前往武当营地挑战,不知可有这回事?”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停杯望着风雷拐,等候他回答。 风雷拐见问,不禁老脸上有些面现难色,久久才道:“这件事我也是听我大师兄镔拐震九州马云山马老总管说的,谈到这件事,他还一再的告诫我,不可到处乱讲,免得惹出无所谓的麻烦!” 憨姑一听,不由兴奋的插言问:“这么说,真的有这回事了?” 风雷拐微一颔首道:“当然有,缘因是这样的,武当派的玄灵上人羽化后,就是上届掌门人红尘接了掌门,和现在的玄尘涤尘,号称武当三尘,由于三人不知真相,在江湖上便似有意似无意的傲言,九宫堡的丽星剑法远不如他们武当派的镇山剑法玄奥……”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几乎同时大骂道:“放他娘的屁,武当派的老杂毛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鬼刀母夜又听得正起劲,这时一见两人打断了话头,立即不耐烦的瞠目怒叱声道:“少在那里插嘴,多嘴驴!” 独臂虎一瞪眼,立即反唇相讥道:“你还不是一样?你这一插嘴,刘老拐又少讲了两句。” 鬼刀母夜又一心想听江堡主当年的英雄故事,懒得和独臂虎争论,立即望着风雷拐关切的问:“后来呢?” 风雷拐见问,只得一笑道:“江堡主听后,心里当然有气,再加上飞蛟邓老爷子的一再怂恿,江堡主便只身单剑前往,一声不吭的大闹一阵武当营,把武当三尘杀得个个大败,口服心服,第二天在龙首大会上,对待江堡主都处处礼让,十分恭敬……”(前情请看《绣衣云鬓》。)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以及秃子憨姑几人,几乎同时站起身来,豪气兴奋的道: “对,咱们明天既然不能争夺武当派的位置,今天晚上咱们也去武当营地闹他一阵,先给他来个下马威!”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气得瞪眼怒声道:“你们都给我坐下!” 风雷拐是首席大堂主,他这一吆喝,黑煞神几人还真不敢不听从,是以,纷纷坐了下去。 陆贞娘立即正色宽声道:“诸位说说可以,千万不能认真,据我所知,当年我姨父江天涛夜闹武当营,事后非常的后悔,这件事直到现在还没有敢让江老爷子晓得,怕的是被他老人家责备,就是一再怂恿我姨父前去的邓老爷子,在江老爷子面前,同样的只字不敢提……” 风雷拐继续望着黑煞神几人,斥声道:“现在咱们已是有组织有名号的正式武林门派,盟主也是本届龙首大会的新进龙头。再说,九宫堡的营地就距离武当派的营地不远,你们怎能够胡来?万一江堡主责怪下来,你们担待?” 黑煞神自然知道事态严重,但他觉得风雷拐的一双炯炯虎目只瞪着他一个人,立即委屈不服气的道:“说去的也不是俺-个人,你尽瞪着俺吆喝啥劲儿?” 独臂虎也不服气的道:“看你凶巴巴的样子,比盟主还厉害?” 一提到盟主,大家都本能的向江玉帆看去。 大家转首一看,这才发现江玉帆,手控酒杯,低头凝视着桌面,似乎正在想着什么心事。 朱擎珠首先忍不住嗔声问:“玉哥哥,我们在这里谈事情,你一个人在那里想什么?” 江玉帆闻声一惊,急忙抬头,一看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瞧,不由惊异关切地问: “你们大家在谈什么?”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不由彼此看了一眼,似乎在说,原来他根本没听! 朱擎珠却嗔声问:“你在那里想什么?” 江玉帆一笑道:“我在想,根据断头崖的崎险形势,他们绝不可能在斜崖上动手脚,稍时我想提前半个时辰前去,先隐身在峰巅隐处,等到他们到达之后,我再现身……”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忧急郑重地道:“盟主既然坚持要前去,属下等也不反对,不过,卑职认为应该由刘堂主和丁堂主两人先去埋伏在峰头上,万一对方有什么诡谋……” 江玉帆一听,立即面现愠色地沉声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一个人前去,我自信我能对付得了他们……” 佟玉清一听,立即正色道:“对方这次投帖约你的计划,很可能早在半年前便已策划好了,显然他们已自信有了相当的把握,否则,在听了你手刃七阴叟,力诛甘陕双残,尽屠乾坤四邪之后,而又在今天的大会场上亲眼看到你施展武功后,但仍敢投帖向你挑战,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而如此做,除非他们都是傻子……”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耐着性子道:“到时候小弟自会小心!” 大家一听,自是不便再说什么了! 江玉帆见大家已没有异议,立即望着立身帐门口的护堡武师廖汉南,和声关切地问: “廖武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护堡武师廖汉南急忙探首向外一看,突然兴奋地道:“少堡主,天已经暗了,满天的星星,现在一更快尽了!” 江玉帆一听,急忙起身道:“噢,你们大家慢慢吃,我先到左边帐内调息片刻工夫!” 说罢,迳向帐外走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个个面现焦急,纷纷站起身来。 但是,佟玉清却示意大家不要送出帐去。 陆贞娘一俟江玉帆的背影消失在帐门外,几乎是和韩筱莉同时望着佟玉清,埋怨地道: “你应该把玉弟留住呀!” 佟玉清听得悚然一惊,她突然惊觉到陆韩朱阮四女都看出了她在江玉帆、心目中的份量,立即联想到这不是好现象。 是以,柳眉一蹙,故作委屈的解释道:“陆姊姊的话他都不听,我一个人又有什么用? 再说,邓老爷子早就断定玉弟弟今夜一定会去的……” 话未说完,朱擎珠的明目一亮,突然兴奋地道:“对了,小妹想起一个好办法来了,现在我们趁玉哥哥正在调息之际,我们姊妹五人先去埋伏在断头崖上……” 话未说完,阮媛玲和韩筱莉,几乎是同时兴奋地压低声音道:“对,我们现在就去!” 但,佟玉清却淡淡的道:“玉弟弟早走远了,你们还真的以为他去调息?”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听得同时一惊,不由齐声惊呼道:“真的?” 惊呼声中,纷纷离席,急忙奔出帐来。 这时,夜空深遽,繁星万点,仅有数缕灰白浓云飘逸在天边,一勾新月,刚刚由东天升起来。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匆匆奔出帐外,立即望着肃立不远处的两个蓝衣背刀的堡丁,急声问:“少堡主呢?” 两个堡丁见问,俱都乍然一惊,同时举手一指西北!急声道:“少堡主刚刚到帐后去……” 陆贞娘等人一听,心知不妙,果然被邓正桐猜中了。 于是,大家怀着紧张、心情,又纷纷奔向帐后! 帐后一片青草空地,七八丈外即是竹林,两个担任警戒的堡丁,正悠闲的在林边低声聊天。 大家一看两个堡丁的神色,显然没看到江玉帆出来,但是,陆贞娘等人仍匆匆的奔了过去。 两个聊天的堡丁一看陆贞娘等人奔来,神色一惊,知道发生了事情。 将至近前,陆贞娘首先急切的问:“看见少堡主了没有?” 两个堡丁被问得一愣,同时回答道:“没有哇,可能在吴顺泉那组,那边出去的!” 说着,指了指正西七八丈外的一簇毛竹下。 大家转首一看,发现七八丈外毛竹下的两个堡丁,也正以惊异的目光向这面望来,显然也没看见江玉帆出来。 陆贞娘本来想埋怨佟玉清既然看出江玉帆的动机,就应该当场点破,但是,想到方才怪佟玉清的那句话陆姊姊的话他都不听显然,佟玉清仍处处以她陆侦娘为重,是以,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但是她仍忍不住望着悟空等人,焦急地道:“他为何一声不吭的就先走了呢?” 陆贞娘等人哪里知道,江玉帆虽然想到投书挑战的女子,可能是甘陕双残的门人或弟子,但他也曾料到,也许是武当,崆峒和邛峡三派搞的诡计,故弄玄虚,在他们来说,找一个女子写个素笺应是极容易的事。 而令江玉帆有此想法的主要动机,乃是那个在营门外矮峰突崖上投掷小铁盒的人,绝不是一个女子或平庸高手能掷得到的。 当然,以佟玉清的武功和内力仍绰绰有余,但有佟玉清这么多奇遇的女子,恐怕万千女子中难有其一。 假设,他的判断正确,武当,崆峒和邛崃三派,必在断头崖的主峰之巅大设埋伏,伺机下手。 是以,他决定先去峰巅等候投帖女子的到达,并防止对方暗动手脚,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所以故意借口调息,骗过了陆贞娘等人。 江玉帆以极轻灵的身法,趁堡丁们聊天大意之际,进入了竹林,直向西北横岭上驰去。 登上横岭游目一看,只见金盆谷的左右两边,灯光点点,篷影幢幢,俱是前来参观龙首大会的天下英雄自搭的帐篷。 江玉帆深怕行踪被参观龙首大会的群豪发现,而且,他也要避开少林,武当和九宫堡的营地,是以,决心绕道前去。 于是,举目察看,只见月色暗淡,峰岭绵延,但高耸半空的主峰断头崖,就在七八里外。 是以,他展开轻功,身飞似燕,快如清烟,沿着一道深涧崖边,绕道龙首大会场,直奔断头崖。 穿林越谷,绕峰登崖,由于绕道前进,足足疾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主峰断头崖下。 江玉帆到达峰下仰首一看,主峰之巅,高插云上,形势较远处看来尤为崎险,轻功火候不足之人,确难登上峰巅。 再看断头崖,斜度之大,很难立足,而且有无数道流泉徐徐流下来,有轻微的水声由上面传下来,对面可能有道瀑布,直倾崖下。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愈加断定其中必有奸谋。 是以,不再迟疑,决心登上峰去,一长身形,凌空而上 峰势虽然陡削,但江玉帆的轻功火候已达御气蹑虚的纯青境地,略微藉力,上升如飞,眨眼之间,已登上峰巅。 江玉帆一登上峰巅,行藏隐身在一座大石后,游目一看,只见峰上怪石林立,松竹杂生,仅有六七株干枯的参天古木,峰巅的中央似乎有个大约数亩的天池。 于是,他摒息前进,身法轻灵,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深入约七八丈,噗啦传来一声枝叶声响。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循声一看,只见左前方五六文外的一方怪石的旁边,一株小树正在急烈的摇晃。 看了这情形,他不自觉地笑了,因为如果是对方埋伏的高手,绝不会拙笨到如此地步。 根据树枝那等急烈的摇动,显然是吃惊奔逃的野兽。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是野兽为何仅动了一下就不动了呢? 由于心中迷惑,立即运功摒息,凝神一听,竟有可疑地反应。 江玉帆为了证实自己的听力,顺手捡起一块小石,右臂一扬,振腕向那株小树打去! 小石看似慢,实则疾,淡影一闪,已到了那株小树前。 也就在小石到达小树前的同时,怪石后突然跃起一道人影,大喝一声,手中兵器猛向小石击去 “叭”的一声轻响,石烟一旋,随风而逝! 江玉帆先是一惊,但立即看清那人面目,竟是手提着百斤大铁桨的飞蛟邓正桐。 这的确令江玉帆大感意外,他不占口觉地脱口急呼道:“外公,您老人家……” 只见邓正桐虎目一瞪,怒声道:“我老人家怎样?我老人家在等你!”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只得不好意思的向前走去。 邓正桐一看江玉帆身后,继续没好气地问:“陆丫头和佟丫头她们呢?” 江玉帆只得坦诚地道:“她们都没有来!” 话声甫落,邓正桐已哼了一声,怒声道:“鬼话,她们会不来?”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走至近前,只得关切地问:“外公,您老人家先来到峰巅上,真的是为了等玉儿?” 邓正桐立即没好气地道:“我等你干啥?我看看他们这些猴崽子是否在峰巅上动了手脚!” 江玉帆一听,立即兴奋地道:“外公,这么说,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邓正桐立即懊恼地沉声道:“略同个屁,这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有”字方自出口,“卡”的一声轻响,寒芒突然暴射,金华闪烁耀眼,同时传出一阵嗡嗡龙吟声,江玉帆肋下的天魔金剑,竟然自动弹出鞘外数寸。 邓正桐看得面色一变,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惊呼道:“怎么,莫非今夜真的有什么大灾难不成?” 江玉帆毫不惊异,顺手将半弹出的剑身按进鞘内,同时一笑道:“玉儿这柄剑的哑簧可能年久失灵了,去年岁末离开西域玉阙峪时,剑身也曾弹出过一次。” 邓正桐惊异的噢了一声,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对了,我记得你没有佩剑嘛?这柄剑……” 江玉帆一听,立即肃容道:“这柄剑是西域一位世外高人华天仁老前辈的遗赠之物 天魔剑,由于剑身上嵌有十二颗星形银宝石,所以佩在乾坤五邪老四张金铎的身上,就被人称为金剑银星……”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迷惑不解地问:“这与四邪张金铎有何瓜葛?” 江玉帆解释道:“因为那位华天仁老前辈,就是乾坤五邪的授业恩师……”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迷惑地道:“这才怪呢,你把他的四个徒弟杀了,又把他的女弟子逼跑了,他还会把他的天魔剑赠给你?” 江玉帆一听,只得将前去西域玉阙峪,智取乾坤五邪,后因昆仑派的掌门人清虚仙长,与天山派的掌门人玄玄真人相继失踪,他和佟玉清为了寻找两派掌门进入雷音阵,巧获雪参王,天魔剑则是由雪山圣母姜锦淑留赠的事,简扼的说了一个大概。 邓正桐听罢,立即震惊地道:“根据你的说法,那次天魔剑在西域,自动弹出鞘外并非偶然,而方才的弹出鞘外,也非哑簧失灵,也许武林的这场大灾难,就在方才的那一时刻开始,就由这座断头崖上发生!” 江玉帆见邓正桐神情忧急,而说法又与一尘道人在西域的说法相同,不由他不信。 但是,此地峰巅没有埋伏,而断头崖下也未发现敌迹,要说在此地发生有关武林的大浩劫,任怎么说也不大可能。 是以,不由望着邓正桐,迷惑地问:“外公,可是……” 话刚开口,邓正桐已挥了个阻止手势,道:“你先别急,让我们到南面峰崖看一下!” 说罢,提着百斤大铁桨,当先向南崖纵去。 江玉帆一看,只得紧紧跟在邓天桐身后。 两人尚未到达南崖,已看到金盆谷附近,灯火点点,尤如繁星,而四周一团团的灯光,想必是各大门派的营地。 江玉帆正待问哪一处营地是九宫堡的,前面的邓正桐已挥手示意他谨慎了。 只见邓正桐一面向他挥动手势,一面摒息前进。 江玉帆根据眼前形势,知道距离南崖已经不远,他虽然在感觉上并没有察出有何异样之处,但他却不敢说出,否则,定会受到邓正桐的呵斥。 两人到达崖边,探首向下一看,发现十数丈下即是断头崖,而断头崖的下面,绝壑千仞,深不见底。 由峰巅向下看,断头崖坡度尤大,加之水光涟涟,绿苔极厚,人兽均难立足,崎险至极。 在断头崖的西南角落与峰巅相连处,是一道不算大大的瀑布,水由峰上的天池流出,由于瀑布悬空直注峰下,所以没有太大的水声。 邓正桐看了这情形,不由抬起头来焦急而又懊恼地道:“玉儿,这是一个诡谋骗局,我们应该火速离开此地!”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去看夜空,发现已经二更过半了,现在对方还没来一个人影,不是受骗是什么? 由于心中一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游侠同盟”的营地,因而,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 “外公,您是说我们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邓正桐则一面向东急走,一面焦急地道:“不管他是什么计,我们赶快回去就是了。” 江玉帆一看邓正桐的匆急神色,心中更是焦急,他怕的是武当派要报武当三剑被辱杀之仇,故意设计将他诱开,而便于向韩筱莉下手。 心念至此,万分焦急,深悔不听一尘道人的劝阻,因而,恨不得插翅飞回自己的营地去,是以,一面匆匆地向邓正桐追去,一面焦急地看一眼金盆谷左侧,灯火点点的营地。 蓦然,江玉帆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呼道:“外公快看,那是怎么回事!” 在前面匆匆疾走的飞蛟邓正桐,闻声倏然止步,回头一看,发现江玉帆神情惊异的举手指着远处的金盆谷。 于是,急忙循着指向一看,也不由神情一愣! 只见金盆谷北岭后面的三片灯火的中间一个,许多火星闪动,正纷纷的向四面徐徐散去。 由于距离过远,至少十数里地,而看到徐徐散开的灯火,显然是惊急慌张的四散奔驰。 飞蛟邓正桐看罢,不由迷惑地道:“那是少林寺的营地呀!莫非少林寺发生了什么变故?” 江玉帆也感到不解地问:“您是说有人到少林寺的营地闹事?” 飞蛟邓正桐一听,立即瞪眼沉声道:“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江玉帆听了心中非常不服气,但对尊长他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依然心平气和地恭声问: “外公是说……” 话刚开口,邓正桐已急声道:“我是说,少林寺的掌门人元台大师,寿高九五高龄,比你爷爷还大两三岁,虽然他的功力深厚,到了这般年纪,随时都可能圆寂归西,听说这次前来星子山的途中,便曾经数度闹不舒适!” 江玉帆听得一惊,不由关切地问:“照外公的说法,现在的混乱情形,很可能是少林寺的僧人,分别向与会的各派龙头报丧讯了?” 邓正桐忧郁地道:“这很难说……” 说话之间,发现有一组灯火,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断头崖这面驰来。 看了这情形,邓正桐霜眉一蹙,突然望着江玉帆,催促道:“你是本届大会的新进龙头,你必须守在营内,你先转回营地去,我再在此地候一会儿!” 江玉帆一方面怕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一方面也想知道少林寺的营地为何杂乱的情形,再说,二更将尽对方仍未现身,可能不会再来了。 是以,恭声应了个是,拱揖躬身道:“外公谨慎,玉儿先回营地去了!” 邓正桐一挥手,爽朗地催促道:“少为我操心,快去吧!” 江玉帆再度恭声应了个是,才转身向崖边驰去。 到达崖边,身形不停,衫袖一拂,疾泻而下。 江玉帆身形下降中,俯首一看,发现峰下二三十丈外的乱岩中,有兵器的闪光和人影晃动。 于是心中冷冷一笑,暗道,原来他们早已埋伏在峰下准备截击。 心念之间,瞬即到达峰下,身形尚未立稳,乱岩中已纵出十数道人影,一齐向江玉帆扑来。 江玉帆凝目一看,两道入鬓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 同时,十数道人影中,也传来铁罗汉压低声音地大叫道:“盟主,你可是把他们都收拾了?” 十数道扑向江玉帆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陆佟韩朱阮五女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只见陆贞娘等人,个个目闪惊急,俱都神情迷惑,尚未到达近前,大家已纷纷焦急关切地问:“玉弟弟怎样了?峰上可有埋伏?” “盟主,怎的没听到打斗吆喝声?” 说话之间,大家相继到达近前。 江玉帆见大家既然来了,而对方也没人现身,自是不便再说什么,只得淡然一笑道: “我还真担心你们大家在营地的安全呢!” 陆贞娘等人听得一愣,鬼刀母夜叉首先关切地问:“盟主,峰顶和断头崖上可是没有人?” 江玉帆无可奈何地一笑道:“我去时我外公他老人家已先在那里了!” 铁罗汉立即关切的憨声问:“姐夫盟主,武当,崆峒和邛崃三派的老杂毛,可是都被邓公公杀光了……”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嗔声道:“不要胡说,当心你再闯祸!” 江玉帆立即将方才登顶,和外公邓正桐相遇的经过说了一遍。 一尘道人听说天魔剑再度自动出鞘,不由吃惊地正色恭声道:“盟主,魔剑连番示警,绝不可等闲视之……”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是呀,所以我外公让我赶快赶回营地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立即不高兴地道:“好不容易赶来了,还没打就回去,万一我们刚走他们就来了,那多可惜?” 话声甫落,蓦见立在最后,身背丐帮之宝万年青竹杖的哑巴,举手一指东南,嘴里不停的嘿啊直叫,似乎在说,人们来了!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急忙循声一看,只见东南数十丈外的矮峰东脚下,二三十道疾驰身影,举着十数灯笼火把,正向着这面如飞驰来。 独臂虎一见,首先骂道:“奶奶的,不守信用,才来!” 江玉帆一见,顿时想起方才在峰顶上看到的情形,不由望着悟空、一尘等人,急切地问: “方才你们看到少林营地的混乱情形了没有?” 陆贞娘等人听得一愣,纷纷惊异的摇摇头道:“没有哇,我们大家一直翘首望着断头崖,再说金盆谷那边的情形这儿也看不到。”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脱口惊异的道:“不错,正是少林寺的僧人,他们的纱灯上都漆有少林寺三个字。”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就这说话之间的工夫,那群高举着灯笼火把的人众已到了二三十丈外。 只见当前的两个老和尚,正是嵩山二老,其余几个老和尚和中年僧人则不知是谁。 但是,根据他们每个人既愤怒又惊急地神色和目光,以及提刀持杖的情形看,显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绝不是他们少林寺的掌门人元台大师圆寂。 正在打量间,蓦间秃子脱口惊呼道:“盟主快看,这么多人?” 说话之间,举手指着矮峰东麓的远处—— 第六章 邛崃灵鹤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看,也不由面色同时一变,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只见由矮峰的东角至东麓的远处,灯光点点,人影幢幢,一组一组的不下七八组之多,人数至少二三百人,就是风雷拐、悟空等人也看糊涂了。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心知有异,不由提议道:“玉弟弟,我们迎过去问一问,一定是出了大乱子。” 江玉帆深觉有理,衫袖微微一拂,当先向前迎去。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站等人,一听出了大乱子,个个暗自高兴,心想,这一下可有热闹看了,是以,俱都兴冲冲地随在江玉帆身后向前驰去。 就在大家纷纷起步,刚刚越过峰下乱石地带的同时,少林寺的洪善大师率领着三十余名老少僧人,已在七八丈外的一片草地上刹住了身势。 只见为首的洪善大师,神色愤怒,面透煞气,当先合什宣了声佛号,悲愤地沉声道: “阿弥陀佛,‘游侠同盟’的江盟主果然在此,贫袖洪善、洪缘,已率领本寺三代弟子遵命前来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急挥手势示意大家停止。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愣了。 满怀高兴地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先是看得一呆,接着就闹清了是怎么回事。 黑煞神首先骂道:“老子原本打算前来看热闹,怎么着?搞了半天原来是看他娘的自己的热闹。”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单独向前迎了数步,停身拱手,和声道:“敢问大师率众前来,口称‘游侠同盟’果然在此,不知为了何事?” 洪善大师尚未开口,个性暴躁的洪缘大师已瞠目怒喝道:“江玉帆,你小小年纪,出道不足一年,总算混了一些小名气,如今又侥幸挤进了龙首行列,却又故弄惊人之笔……” 话未说完,早已听得怒火高炽的黑煞神,突然怒声大骂道:“你娘的屁,你是什么东西,不问青红皂白,敢对一派龙头如此无理?” 洪缘大师被骂得一愣,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颇下一蓬银髯,无风自动,正待训什么,洪善大师再度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佛号呼声甫落,一阵吵杂人声和衣袂风响,远处如飞驰来的二三百人,举着灯笼火把又已到了七八丈外。 洪善大师和少林寺的数十僧人闻声回头一看,不由个个面色一变,俱都显得茫然不安。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看,只见七八组人众中的当前一组,正是一式灰道袍的武当道人。 只见走在武当二尘身前的中年道人,五绺灰须,面如满月,修长的细眉,斜入两鬓,眉宇间透着煞气,背插一柄古剑,两股紫丝穗,急步走向神情迷惑地洪善大师身前,一脸的关切之情。 打量间,已听立在身后的风雷拐,低声道:“盟主,这就是武当派新任掌门人松鹤道人。” 江玉帆对松鹤并未注意,他注意地却是曾被韩筱莉用腾龙剑,斩断道髻的天罡剑玄洪道人和削去一耳的地癸剑吴德性两人,也居然在武当群道之内。 而玄洪道人和吴德性两人,正以怨毒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瞪视着他们恨之入骨的韩筱莉。 正在打量间,武当掌门松鹤道人已急步奔至洪善大师的面前,同时焦急关切地问:“听说元台老前辈被人劫持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大吃一惊,不由彼此震惊地互望一眼,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有人胆大包天,夜闯持武林牛耳数百年的少林寺的营地,劫走了德高望重地高僧元台大师。 就在江玉帆等人个个震惊之际,其余六七组人众已陆续到达,而远处仍有点点灯火和无数人影向这面如飞驰来。 只见相继到达的六、七组人,不必细看他们的衣着面貌,仅根据他们高举的纱灯即可知道是点苍,长白,崆峒,邛崃,“冷香谷”,衡山派等门派! 崆峒群道一身黑衣,在黑虎岭二仙宫前被朱擎珠杀得亡魂丧胆,弃剑而逃的涤心道长,正怒目瞪视着朱擎珠,紧紧跟在一个身穿黑缎道袍,背括长剑的老道人之后。 只见赤袍老道人,高挽道髻,插横玉簪,颇下五绺花白胡须,生得三角眼,扫帚眉,尖嘴削腮,一望而知是个工于心计之人。 由于涤心老道跟在他的身后,江玉帆断定这个尖嘴削腮的黑袍道人,就是被鬼刀母夜叉的双刀斩为数段的插翅豹子龚霄的师父,崆峒派的掌门人涤仁道人。 和涤仁老道几乎同时到达的,是一式身穿月白道袍的邛崃群道。 在邛崃派掌门人,年约七旬的灵鹤上人之后,紧紧跟着黄山纯阳观的大观主法鹤仙长,也是陆贞娘和阮媛玲前去黄山寻找他江玉帆时发生冲突,杀伤数名道人的当事人。 江玉帆一看眼前赶来的这些门派,除了衡山长白两派外,几乎每一门派都是与他们“游侠同盟”有过节有仇嫌的人物。 “冷香谷”虽然没有什么仇嫌,但在今天下午的争位较技赛中,也曾闹得不大愉快。心念间,崆峒掌门涤仁和邛峡掌门灵鹤两人,也神情紧张,面带焦急地望着洪善大师,关切地问:“听说元台大师在营地被劫,可有此事?” 洪善大师既懊恼又惶愧地叹了一口气,正待说什么,发现另一拨人众高举着灯笼火把,不下二百人之多,势如潮水般再度涌到了。 江玉帆定睛一看,根据那些人衣着和灯笼上的字迹,知道他们是丐帮、峨嵋、雪山、华山、乌拉海,娘子寨等门派。 打量未完,一尘道人已忧急地恭声道:“盟主,您看到了没有,第一批到达的大都是与我们有仇嫌的门派,几乎是和少林寺同时到达……” 悟空突然插言道:“你是说他们先接到通知?” 风雷拐立即正色道:“怎么会?你没看到洪善大师等人的神情,既尴尬懊恼又感到迷惑吗?” 铜人判官突然惊异的道:“你是说他们自动赶来的?”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已颔首道:“不错,这些人都是故意前来兴风作浪的?” 鬼刀母夜叉颇有同感地问:“那么这些后来的呢?” 一尘道人道:“现在到达的才是看到少林武当等派紊乱的情形,或听到元台大师被劫的消息而赶来的!” 朱擎珠则不解地道:“奇怪,和咱们有关的门派为何没来呢?” 一尘道人道:“不会大久也会赶到,现在想来,投帖挑战故弄玄虚,设计引诱盟主前来的主使人是谁,便不难明白了!” 江玉帆心中既懊恼又忿恨,正待说什么,相继涌到的峨媚等派的掌门人,已纷纷关切地挤至洪善大师的身前询问详细经过情形。 只有丐帮帮主蓬头垢面,戴着一对老花眼镜的四眼盲丐,惊异关切地向着江玉帆这面望来。 当然,所有各派随来的门人弟子的目光,也是一致的向着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惊异的打量。 只见少林寺的洪善、洪缘两位大师,满面怒容,强自忍耐,几乎是同时朗声宣了个佛号。 由于这声佛号洪亮震耳,且含有懊恼地意味,全场的骚动和悄声议论,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洪善大师面向着各派率众赶至的长老和掌门人,以懊恼尴尬和羞惭的口气沉声道: “本派不幸,老衲等无能,以致本派年高九五的掌门至尊元台大师,在营地后帐安歇时被人用计诱走,也许对方并无恶意,只是年轻气盛,有劳诸位施主,前辈和道友关注,贫袖谨代表本派三代长系弟子,深表感激,在此谢过!” 说罢,深深躬身,合什一礼。 就在洪善大师躬身的同时,蓦闻一个中气十足的苍劲声音,忿忿地道:“少林派领袖武林数百年,深受天下各门各派拥戴,而元台大师,德高望重,武林领袖,这人居然胆敢用计诱走大师,使少林派蒙羞,可谓胆大包天,可恶之至,这等武林败类,我们必须群策合力,务必将这个无聊的肖小之徒除去……” 话未说完,武当,崆峒和邛崃等派的道人弟子,以及基于义愤的其他门派,纷纷暴喏,群声喊杀。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早在那个中气充沛的老人说话之际,已将那人看了个清楚,竟是昆仑派的长老,非道非俗,灰面黄须的金毛鼠宇文通。 而站在宇文通身前的,竟是清虚仙长的衣钵大弟子道玄道人,玉阙峪郑殿卫和廖殿卫的寡妻黎金枝宫秀荷,居然也站在昆仑群道的行列之内。 江玉帆等人见道玄道人也接掌了昆仑派,越发证实了清虚仙长和玄玄真人那夜在狂风大雪中遭遇,双双火拼,同归于西,而且两派都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听了金毛鼠宇文通的话,江玉帆等人俱都怒火高炽,但苦于不便驳斥。 洪善大师一见群情激愤,赶紧宣了个佛号,强按心头怒火,朗声道:“贫衲已经说过,对方诱走本门至尊,也许并无恶意,大家吆喝喧腾,反足贲事,再说,这是本门之事,不劳诸位施主道友烦神,就请诸位回营安歇……” 话未说完,武当掌门松鹤老道已朗声道:“大师此言差矣,明日即是大会的正期,如果元台大师今夜不能找回,明日大会谁来主持?……” 话末说完,崆峒掌门涤仁老道也阴险地附和道:“松鹤道友说的不错,再说,现在是龙首大会举行之期,而元台大师又是天下各派龙头的盟主,对方居然胆敢在少林派警卫森严的营地中将元台大师劫走,这不单单是蔑视少林派,没有把少林寺的诸位大师放在眼内,也是公然向天下各派龙头挑战的骠悍行为,所以,凡是龙首大会的一员,对这件事都不能坐视不管……” 话未说完,群情激愤,再度掀起一阵骚动和吆喝。 洪善和洪缘大师,以及少林寺的数十僧人弟子,俱被金毛鼠宇文通以及松鹤、涤仁等人,连挖苦带讽讥的说了一顿,无不暗泛怒火,个个满面羞愧,明知对方等人意在挑拨,但又不便发作。 洪缘大师虽然个性刚烈,但却深明事理,这时他看到本是一件极秘密的事,居然演成了轩然大波,而且刹那间来了各门各派这么多,而又偏偏没有九宫堡、洪泽湖以及三老会等武林世家和帮会,他深觉这是一件嫁祸陷人武林巨大公案,绝不能等闲视之,马虎行事。 是以,顾不得受人指谪,遭人物议,仍神情凝重地和洪善大师低声商议。 昆仑长老金毛鼠字文通一见,故意以激愤的口吻,大声道:“这种事还有什么犹疑商议的,是谁劫走了元台大师,就把谁公布出来,听候天下龙首的共同制裁,该杀的杀,该剐的剐……”话未说完,又是一阵骚动和盲从的附和声。 武当二尘中的涤尘老道,突然沉声道:“两位大师,事到如今地步,已不容贵派再瞻前顾后,今夜果真找不到元台大师,不但明天的龙首大会没人主持,就是后天的排解江湖纷争也无法如期进行,使那些有怨的不能报怨,有仇的不能报仇,势必又要忍辱含垢多年……” 话未说完,立在江玉帆身后的韩筱莉,早已芳心大怒,气得不由自己的柳眉一剔,脱口娇叱道:“涤尘老道,你少在那里耍刁使坏,不错,武当三剑的人辛剑是我杀的,吴德性的左耳也是我削掉的,玄洪老道的道髻也是我斩断的,找我报仇的机会很多,姑娘随时等着你们……” 话末说完,全场震惊,所有人的目光,又纷纷向韩筱莉望去! 天罡剑玄洪,地癸剑吴德性,原本就恨透韩筱莉,这时再经她当众重提旧事,哪里还能忍耐,同时暴喝一声,翻腕将剑撤了出来。 韩筱莉一见,不由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你们不要神气,本姑娘随时等着教训你们,即使你们不在本届大会上提出来,本姑娘也要找到武当山去,到了那时候,本姑娘定要你人人前额触地……” 话未说完,全场大哗,就是洪善、洪缘两位大师也愣了,没人敢相信这是一个双十年华的美艳少女说的话,这话实在大狂妄大自大了。 江玉帆早已看出元台大师的被劫必与他江玉帆有关,但是,由于洪善大师没有点明出来,自己怎好先行开口? 这时见韩筱莉突然发话,本待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但听到她的豪语大话,也不由惊呆了! 就在江玉帆神情一呆,全场大哗的一刹那,武当掌门松鹤道人已满面铁青,眉透杀气,强按将要爆发的怒火,沉声道:“敢问姑娘说的话可算数?” 韩筱莉神色自若,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听你的口气,武当山好似阎王殿似的,告诉你,多则半年少则两月,也许用不了那么多时日,本姑娘一定前去!” 话声甫落,松鹤道人怒声喝了个好,回身望着武当二尘及数十门人,恨声沉喝道:“我们走!” “走”字方自出口,韩筱莉突然又娇叱道:“慢着!”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等人一听,纷纷回身,怒目瞪着韩筱莉,似乎在问,你还有什么事? 韩筱莉娇靥凝霜,冷哼一声道:“挟持元台大师的匪徒就在现场,不查出个结果就想回去吗?” 如此一说,松鹤顿时无言答对了。 昆仑长毛金老鼠却突然怒声道:“对,挟持元台大师的匪徒就在现场,希望洪善大师,立即将匪徒故意留置的便条公开出来,以遂匪徒一夕之间,名扬四海的心愿……” 鬼刀母夜叉早已看不惯金毛鼠的小人嘴脸,不由用刀一指金毛鼠,怒骂道:“元台大师一定是你劫的,匪徒就是你……” 金毛鼠听得面色一变,浑身剧烈颤抖,指着鬼刀母夜叉,切齿恨声大骂道:“薛金花,老夫总有一天喝你的血,寝你的皮……” 鬼刀母夜叉立即怒骂道:“放你娘的屁,元台大师如果不是你劫的,您怎的知道匪徒在现场留有纸条?那你说?” 金毛鼠一听,只气得面色如纸,浑身直抖,举手一指左右在场的其他门派,理直气壮地大声道:“匪徒在现场留有纸条,早已传遍了整个星子山,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母夜叉,可以问问这些朋友和前辈……” 如此一嚷,站在昆仑派附近的其他门派,纷纷附声道:“不错,大家都是这样传说。” 崆峒和邛崃两派的门人,也纷纷接口道:“我们听到的也是这样说法,匪徒胆大包天,故作惊人之笔,冀图名满天下……” 话未说完,全场数百人,纷纷挥拳吆喝,齐声要求洪善大师将劫走元台大师的人名公布出来。 洪善大师霜眉紧蹙,面现难色,到了这般时候,只得征得洪缘大师的同意,在宽大的袍袖内,取出一张雪白的素笺来。 江玉帆目光何等尖锐,一看那张雪白素笺,便知是与自己怀中小铁盒内的素笺同一纸质,同一形式。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无不看得暗吃一惊,面色大变! 全场各门各派的掌门和高手们一见洪善大师将素笺拿出来,顿时肃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俱都一瞬不瞬的瞪着那张素笺看,纷纷在心里揣测,不知上面署名是谁,说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突然响起一声惊呼:“九宫堡的江堡主来了!”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吃一惊,想到父亲的威严,几乎忍不住想找个暗处避避。 他心中虽然焦急,但仍忍不住和全场人众纷纷转首向东南望去。 只见近百人众,高举着二三十盏斗大纱灯,正绕着东南峰角下,向着这面如飞驰来。 江玉帆一看这等声势,也不由愣了,他闹不清父亲江天涛为何领着这么多人前来。继而凝目一看,这才发现仅中间的几盏纱灯上写着红漆九宫堡,其他纱灯上则分别写着大洪山,洪泽湖,以及三老会等字样。 江玉帆一看有三老会的纱灯,忐忑的心情才稍觉安定下来。 因为四娘皇甫香的父亲,昔年的玉扇秀士,他的外公皇甫阳,就是三老会的大龙头,只要这位外公在场,父亲江天涛便不会摆出威严面孔来。 正在凝目察看,蓦闻又有人高声惊呼道:“啊,快看,前来参观龙首大会的人也来了!” 随着这声惊呼,大家纷纷游目察看,只见正南横岭上,灯光点点,火光烛天,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防风灯不下千盏,至少有一万多人,声势浩大,有如决堤江河般,挟着喧嚣之声,汹涌扑来。 少林寺的洪善和洪缘大师看了这情形,愈显得愤怒与懊恼,其他门派的掌门和高手,有的震惊发呆,有的却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看热闹的阴险奸笑! 虽然闻讯赶来的群豪声势浩大,但各门各派的掌门和弟子,仍急切地转首去看九宫堡的堡主江天涛这位二十年前轰动大江南北,震惊整个武林的风云人物。 只见九宫堡主江天涛,一袭蓝衫,身佩丽星剑,生得修眉入鬓,朗目有神,颏下五柳短须,随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快速身法飘飞,仪态儒雅,气派非凡,有一种信人望而生敬,敬而生畏之感。 紧紧跟在江堡主身后的,正是他举世闻名的八位美眷,个个貌若娇花,无不美艳如仙,没有一人看似业已中年。 富丽英着乳黄,雪丹凤着素绢,江燕玲着鹅黄,冷萍着湖水绿,皇甫香则着一身银缎劲装,朱彩鸾着一身鲜朱,邓丽珠着一身鲜红,娇小玲珑,艳冠群芳的彩虹龙女萧湘珍,也就是江玉帆的生身母亲,依然是着一袭翠碧云裳百褶长裙。 这八位丽质天生,雍容华贵的堡主夫人,在她们每个人的艳美娇靥上,都透着忧急之色,闪闪生辉的凤目,也焦急地向着现场打量,显然是在找她们的爱儿江玉帆。 跟在八位堡主夫人之后的,是白发如雪的林婆婆,和齐鲁大侠、赛扁鹊与陈振铎,以及金头鏊宁道通和小李广钟清等人,大家感到惊异的是没有看到老当益壮地飞蛟邓正桐。 和九宫堡主江天涛平行疾驰而来的,是三老会的老龙头玉扇秀士皇甫阳。 皇甫阳虽然年已七旬,但他一袭月白长衫,手持褶扇,五柳银须飘洒胸前,双目启合间,神光湛湛,风仪依然不减当年。 跟在皇甫阳身后左右的,是另两位老者和十数高手。 另一组和江堡主同行的,是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和一位雍容大方的蓝衣黑裙妇人。 阮公亮依然是一袭黑衫,骨瘦如柴,手拿着乌金拐杖,目光炯炯,江湖英豪不但听了他的名而震惊,看了他的本人,更要仓惶走避。 中年雍容妇人,生得柳眉风口,珑鼻樱唇,虽然年华已逝,但仍掩不住昔年艳美的风韵。 站在江玉帆身后,旁依着朱擎珠站立的阮媛玲,一见自己的父母都来了,内心自然有掩不住的高兴。 大洪山的山主原是铁罗汉张大聪的叔父张石头,但他却很少过问大洪山的事,一切事务均由大洪山的左右护法双笔判韦长顺,神鞭赵沛丰两人主持。 大家本待继续打量距离较后的大洪山的高手,但是,九宫堡的江堡主和三老会的皇甫阳,以及金杖追魂阮公亮等人已到了近前。 站在后面的各派高手一见,纷纷闪出一条通道来。 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一见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纷纷礼貌的施礼招呼。 江天涛和他的八位美丽夫人,在匆匆前进中纷纷谦和的含笑点头,拱手还礼。 但是,八位夫人的目光,却不时焦急地瞥一眼全场,尤其是彩虹龙女萧湘珍,惶急之情,更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因为她们在营地听到的消息,对她的爱儿江玉帆实在太不利了。 少林寺的洪善、洪缘两位大师,一见江天涛、阮公亮,以及皇甫阳等人到来,首先合什宣了声佛号! 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停身还礼,江天涛关切地问:“敢问两位大师,听说元台大师被请出营外的事与小犬有关?” 洪善大师再度宣了声佛号道:“不错,但贫衲认为这是一项阴谋陷阱,一次武林浩劫的另一开端……” 话未说完,三老会大龙头玉扇秀士皇甫阳已关切地问:“听说在元台大师的法帐内曾留有一纸素笺,可否请大师拿出来看看!” 洪善大师懊恼惭愧的应了个是,只得由袖中将那张素笺拿出来。 就在这时,蓦闻一个愤怒苍劲的声音,道:“现在事体兹大,已不是一二人可商榷解决的事情,还是请洪善大师将素笺上的留言宣读出来,让大家听听劫持元台大师的匪徒究竟说了些什么?” 九宫堡主江天涛闻声修眉一蹙,转首一看,发现发话之人竟是昆仑派的长老金毛鼠宇文通。 江天涛看罢,立即望着洪善大师,神态安详的肃手和声道:“就请大师将素笺上的留言读出来,让所有在场的先进同好们听一听吧!” 说罢,这才转首向数丈外的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望去。 一直惶愧不安垂手站立的江玉帆,一见父亲转首望来,这才躬身一揖,屈膝跪了下去,同时恭声道:“玉儿叩见父亲母亲……” 江天涛一见立在江玉帆和陆贞娘身后的尚有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的师弟风雷拐刘刚在内,只得颜色一霁,和声道:“情形特殊,一律免行大礼。” 陆佟韩阮朱五女一听,纷纷报名一福! 但是,久历江湖,另有用意的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却俱都先报“游侠同盟”,次报职位,最后才报姓名。 江天涛何等人物,早已洞察悟空等人之用心,是以,一面拱手还礼,同时谦逊几句,并会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八位堡主夫人,虽在心情焦急之际,却仍没忘记对她们未来的儿媳注意,尤其是佟玉清,阮媛玲和韩筱莉。 江玉帆本待再向外公皇甫阳行礼,但已被皇甫阳示意阻止了,而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也将那张雪白素笺,高举在面前。 正待高声朗读,近万闻讯赶来的天下各路英豪,已经涌到。 顿时,人面闪闪,万头钻动,在喧声如沸中,各自举着防风灯,纷纷选择有利位置,刹那之间已将四周团团围住。 只有近万英豪,攀树登石,直到选好了观看位置才逐渐安静下来。 由于突然多了近千盏防风灯,因而场中立时大放光明。 虽然群豪安静下来,但悄声议论之声,仍如暗潮般“嗡嗡”不绝于耳。 神色格外显得懊恼地洪善大师,这才望着举在面前的雪白素笺朗声道:“嵩山三老,少林众僧,贵派掌门元台大师,劫数已届,命该归西,大师灵体,请至断头崖领回,小女子将与夫婿江玉帆伫立恭候……” 朗声未完,群豪大哗,议论之声四起,迫得洪善大师无法再继续念下去。 崆峒掌门人涤仁老道,立即运功朗声道:“请诸位施主稍安勿躁,洪善大师就要宣布留言匪徒的名字了。” 这些话乃是崆峒掌门涤仁老道故意运功而发,是以,“铮”然有声,全场均能听得到。 四周近万英豪顿时一静,俱都摒息瞪大了眼睛望着洪善大师,等候他宣布女匪徒的名字。 江玉帆剑眉微剔,满面煞气,他作梦都没想到在营门外向他掷盒投帖挑战的女子,会自称他江玉帆是她的夫婿,这样的女子可谓厚颜已极。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更是个个感到惊异,她们都揣不透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子究竟是谁。 九宫堡主江天涛修眉微蹙,心中显然不快,八位夫人,更是不时关切地看一眼爱儿江玉帆,看到这样粉妆玉琢,英挺俊拔的少年,哪个怀春的少女能不爱? 根据方才素笺上的留言看,显然是那位痴爱江玉帆的姑娘,受了爱的创伤,因爱成恨,而出此下策。 但是,“三老会”老龙头皇甫阳和“洪泽湖”老湖主阮公亮的想法,却又不同了,他们两人则认为子随父行,父子都是多情种,因而到处留情,是以才惹祸火烧身。造成了今日这场举世震惊的大结局。 就在全场群豪一静,大家心念方动地同时,洪善大师已朗声道:“这位姑娘的署名是九宫堡正室少夫人……” 话未说完,全场又是一阵大哗,喧哗之声四起,九宫堡主江天涛的修眉蹙得更紧了,八位堡主夫人也愣了,这位姑娘未免大过份了,居然自称是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 陆贞娘多少年来,处心积虑,一生的夙愿就是成为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这个挟恨寻仇的女子,居然胆敢自称正室,夺了她的尊位,内心的懊恼和忿恨也就可想而知了。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更是气得粉面铁青,娇躯微抖,恨得玉牙咬着樱唇。 各门各派的高手,以及全场近万英豪,他们的想法又自不同了,他们认为,如果不是江玉帆始乱终弃,便是陆佟韩朱阮五女不能见容那个少女,所以才演出今天劫持少林掌门的事,以施报复。 不峡派的掌门人灵鹤,也在那里煞有介事的将双手举起来,示意全场英豪静下来。全场英豪一见,再度停止了议论。 洪善大师这才继续朗声道:“那位署名九宫堡正室少夫人的姑娘,她的芳名叫佟玉清……” “佟玉清”三字一出口,全场立即掀起一片惊啊。 悟空等人顿时大怒,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更是泼口大骂道:“放他娘的屁,简直是鬼话!” “奶奶的,什么东西,这是狗娘养的人才说这种下流话,” “游侠同盟”这面的人愤怒大骂,昆仑、崆峒和邛峡派的群道和门人,也纷纷挥拳吆喝: “要他们‘游侠同盟’把佟玉清交出来!” 既然署名佟玉清,我们就向佟玉清要人! 而这时的佟玉清,早在听到洪善大师宣布她的名字时,业已急怒攻心,脑际轰然一声,立时晕了过去,所幸陆韩朱阮四女反应快,伸手将她扶住,否则,势必栽倒在草地上。 佟玉清的急怒攻心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今夜第一次和未来的公婆见面,还没有见礼交谈,就为他们带来这等大的麻烦,这对她与玉弟弟的婚事,势必形成一大障碍,因而才急晕了过去。 但是,昆仑派的金毛鼠和门人弟子,却在那里推波助澜的纷纷厉声吆喝道:“装死呀,装死办不了事情,快把少林寺的元台大师交出来!” “这个时候吓晕啦?既然有胆量进入领袖武林的少林营地,这时就不要怕!” “别跟他们罗嗦,杀呀,打啊……” 如此一叫,一些不明事理,头脑单纯的人,基于义愤,也纷纷跟着喊杀喝打! 九宫堡主江天涛,一看这等情势,如不及时遏止,必然会造成不可收拾的惨烈结局。是以,气纳丹田,震耳一声狮子吼:“请大家冷静!” 这声狮子吼发自九宫堡堡主江天涛之口,尤胜平地暴起的春雷,全场人众,无不感到头痛如割,心弦震动,喧哗嚷叫的全场,顿时静得雅雀无声,除了山风吹起的松涛,和千盏纱灯摇摆发出的嗤嗤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个个面色一变,所有在场的高手俱都暗怀惧心,方才急怒晕厥的佟玉清也被震得醒过来。 九宫堡主江天涛,就趁全场震惊地一刹那,立即放缓声色,肃容朗声道:“诸位前辈同好,俱是久历江湖,阅历渊博的人,应该很清楚的看出来,劫持德高望重地元台大师,以及大胆留言,都是肖小之徒的嫁祸诡谋……” 话未说完,昆仑长老金毛鼠突然怒声问:“江堡主,你可是因为江玉帆是你的儿子,你要以九宫堡的势力来庇护他不成?” 江天涛淡然一笑道:“阁下错了,小犬已届弱冠,且为一派龙首,他有他的志向和事业,本人无意干涉……” 金毛鼠继续沉声问:“既然无意干涉,江堡主方才大发狮子吼,又是为何?” 江天涛毫不生气,依然和颜悦色地道:“本人见群情激奋,深怕中了奸徒骗动之计,作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不得不及时阻止!” 话声甫落,早已气得满面铁青,浓眉带煞的鬼刀母夜叉,用手一指金毛鼠,望着九宫堡主江天涛,怒声道:“江堡主,潜进少林营地,劫走元台大师的就是他金毛鼠宇文通……” 话未说完,金毛鼠已面色如纸的厉喝道:“你敢含血喷人?” 昆仑群道和门人一听,纷纷彻出兵器和宝剑,齐声喝杀,纷纷叫打。 黑煞神接口怒声道:“谁他娘的含血喷人?你们的掌门人清虚老道在玉阙峪被佟姑娘一掌震飞,你的师弟清灵老道也在佟姑娘的剑下做鬼,你们当然恨透了佟玉清。” 金毛鼠一听,又羞又怒又震骇,不由气得怒声道:“恨透了佟玉清的人不止我们昆仑一派……” 朱擎珠立即追问道:“还有那些门派?既然还有其他门派,那就请你都说出来让在场的天下英雄听一听。” 金毛鼠被问得一愣,似乎惊觉自己失言,又似乎觉得朱擎珠问得无理,因而怒声道: “俗玉清是十一凶煞中著名的女罗刹,杀人无数,两手血腥,仇家遍天下,老夫怎知恨她的还有谁?” 朱擎珠冷冷一笑,道:“听你方才的口气,好像你清楚这件嫁祸阴谋似地?” 金毛鼠一听,顿时大怒,想是气昏了头,不自觉地顺口怒喝道:“放屁,这话是随便说的吗?” “放屁”两个字一出口,全场大哗,各派掌门和高手,无不听得一愣,金毛鼠宇文通身为一派长老,居然说出这等低俗话来,实在有损派誉,有失身分。 就在全场大哗,各派掌门高手一愣同时,朱擎珠已剔眉娇叱道:“口出不逊,就该掌嘴!”说话之间,玉掌已翻!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金毛鼠的头颅一偏,同时间哼一声,神情也不由得一愣,由于他自觉失言,内心懊悔,因而微一分神,竟被朱擎珠的遥空掌击中,使得全场英豪大为震惊。 昆仑派的群道和门人一见金毛鼠挨了一记遥空掌,顿时大怒,一声怒喝,神情如狂,各挥手中兵器,齐向场中扑去。 也就在昆仑群道欲扑的同时,三老会的老龙头皇甫阳,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以及另一声震耳欲聋的苍劲大喝道:“住手!” 昆仑群道一听,只得纷纷刹住身势,但仍个个怒目瞪着江玉帆和朱擎珠等人。 全场英豪循着那声苍劲震耳的大喝一看,只见满面怒容,手提百斤大铁桨的飞蛟邓正桐,正由人群后挤出来。 九宫堡主江天涛一看,两道修长入鬓的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一脸的无可奈何神色。 一身鲜红,身背铁胎弹弓的邓丽珠,一见派了好多人到处找不到的老爹爹邓正桐这时突然出来了,也不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全场英豪及各派掌门等人,一见飞蛟邓正桐来了,无不暗呼一声糟,因为有了这位老爷子到场,今晚上大家可有热闹看了。 只见飞蛟邓正桐,一挤进场中,立即望着数文外有些惊异发呆的江玉帆,怒喝道:“傻小子,这不是见了你爹就打哆嗦的时候,这是有关武林浩劫,无数豪杰将为这件事流血丧命的事,快把今晚砸我老人家秃头的那个小铁盒拿出来!” 江玉帆听得悚然一惊,顿时想起怀中的小铁盒,急忙由怀中掏出来。 满场群豪一见,俱都迷惑不解,就是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也闹不清这位老爷子怎会扯进了元台大师被劫的这件事中。 就在群豪迷惑之际,江玉帆已将怀中取出的小铁盒,双手捧定,徐徐前推,小铁盒徐徐离手,竟缓缓向飞蛟邓正桐身前飞去。 全场近万英豪以及各派掌门高手等人一看,立即掀起一片惊“啊”,别有用心的门派则俱都看呆了。 因为,投东西,打暗器,要想快容易,要想慢难,尤其像江玉帆这等用真力推送的方式,设非功力已达绝高上乘,绝难臻此。 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对游侠同盟在江玉帆的领导下,屠了长涂岛的千年石龙,挑了毒鬼谷,杀了甘陕双残又力戮乾坤四邪,在短短的一年之内,便名声大噪,震惊了整个江湖,大都心存怀疑,他们都是苦修武功数十年的掌门人,多少总有些不大相信。 如今,江玉帆在所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门前,近万天下英豪高手震惊瞪视下,施展了以意御气的绝高上乘内功,无不震惊的目瞪口呆,而深信江玉帆一年来的惊人事迹,绝不是讹传得来。 徐徐平飞的铁盒,直到飞至邓正桐的手中才停下来。 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突见爱儿施展了这等上乘功夫,惊异之下,俱都感到莫名奇妙,断定江玉帆离开九宫堡这一年时间,必然另有奇遇。 将铁盒接在手中的飞蛟邓正桐,原本也是大吃-惊,但他因为在峰顶上已听江玉帆讲述过前去西域的经过,是以镇定的较为快些。 这时一见小铁盒到手,立即望着神情震惊地洪善大师,沉声道:“请大师对一对这两张素笺上的笔迹,是不是一个人写的?” 说话之间,已在小铁盒内将那张雪白素笺拿出来,并交给了洪善大师。 各派掌门与长老,一见邓正桐交给洪善大师一张素笺,纷纷向前涌过来。 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自然不会例外,因为这关系着他们爱儿江玉帆的切身利害,他们更需要知道内容写些什么。 大家凝目向洪善大师手中的两张素笺一看,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末尾那个两柄剑刺中一颗血淋淋的心的相同标志。 接着大家细对笔迹,笔迹相同,果然是出自一个人写的。 继而读了两张素笺上不同的话意,大家彼此看了一眼,俱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丐帮帮主四眼盲丐首先公正地道:“这分明是挟怨寻仇,嫁祸于人阴谋诡计,一张用激将法邀‘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前来,而另一张又说明江盟主和佟姑娘等候于此地,用意如何,不必说大家已经清楚了。” 如此一说,除武当、崆峒、邛崃和昆仑四派的掌门与门人外,其他门派包括少林寺的洪善、洪缘两位大师在内,无不颔首称是。 但是,只有挨了一记耳光的金毛鼠宇文通,冷冷一笑道:“谁又敢说这不是佟玉清故弄的玄虚呢?” 三老会的老龙头皇甫阳听得霜眉一蹙,冷冷地看了金毛鼠宇文通一眼,淡然地道:“果如阁下说的一样,这人不是大工于心计了吗?” 金毛鼠宇文通知道皇甫阳是江玉帆的外公,因而冷冷一笑,故意轻蔑地道:“可是,你又怎知对方不是工于心计之人呢?” 话声甫落,性情刚烈的四夫人皇甫香,脱口怒叱道:“全场人众中,都在苦思如何寻找年高德重地元台大师回来,唯独你一人,刁难耍奸,推波助澜,想尽办法将这件事扩大,看来,这场祸事,谁又敢说你不是参与请出元台大师的狂徒之中的一人呢?” 这话由九宫堡四夫人,昔年威震大江南北的三钗帮的银钗皇甫香的口中说出来自然大有份量。是以,话声甫落,群豪议论之声四起,纷纷认为有道理。 方才基于义愤盲从喝打的人,也看出了这里面大有文章。 曾经挨了一记耳光的金毛鼠自然学乖了,而且,发话之人是九宫堡的四夫人,也是一位手起剑落人头飞的罗刹人物,哪敢声色俱厉的相对? 但他想到心头之恨以及绝不能让“游侠同盟”的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轻易的卸掉劫持元台大师的责任,是以冷冷一笑道:“江夫人也大恭维老朽了,就凭老朽这几手三脚猫的本事,恐怕还劫不走元台大师……”话未说完,崆峒掌门涤仁老道已接口道:“宇文长老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佟姑娘曾掌震清虚仙长,剑丧清灵道友,以及她今天午后的比武交手,虽然功力比不上元台大师,但她仍可能有进入少林营地的胆识。” 洪善大师听得老脸一红,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以及元台大师的被劫走是出于不可抗拒的原因,是以,赶紧解释道:“据本门巡逻弟子报称,担任东北面营地警戒的弟子,悉数遭迷香迷倒,由于事体重大,赶快前去报告掌门,才发现大师已不在帐内了……” 邓正桐立即正色沉声道:“使用迷香乃是下五门的无耻伎俩,老朽敢保证,‘游侠同盟’中绝没有人使用这些东西……” 话未说完,祁峡派的掌门人灵鹤老道,霜眉一蹙,淡然道:“去年春末,江盟主曾率所属,钉了七阴叟,挑了毒鬼谷……” 邓正桐见灵鹤老道的打岔,虎目一瞪怒声道:“怎么,你可是认为七阴叟那老狗不该杀?” 灵鹤老道阴刁的一笑道:“贫道并没有那么说,只是‘游侠同盟’中的男女施主,也许有人喜欢七阴叟精制的风飘万里香……” 话未说完,早已怒火高炽的独臂虎,脱口怒骂道:“这都是放狗屁,谁他娘的喜欢七阴叟的迷香,谁就是他奶奶的狗娘养的……” 灵鹤老道一瞪眼,立即怒声问:“你是什么人?” 独臂虎一指自己的鼻子,忿忿地回答道:“俺就是你说的施主!” 话声甫落,全场英豪俱都笑了,就是各门各派的掌门和长老,有的人也忍俊不禁了。 黄山纯阳观的大观主,灵鹤老道的师弟法鹤道人,觉得掌门师兄有被奚落的感觉,是以,心中一气,不自觉地怒道:“此地都是什么人?那有你说话的余地?”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鬼头双刀一横,瞪起两只铜铃眼,怒喝道:“怎么着?只许你们拿着俺‘游侠同盟’在那里和稀泥,我们吭声都不可以,你们他娘的还讲不讲理?” 如此一说,法鹤老道顿时无言答对。 鬼刀母夜叉继续一指灵鹤老道,怒声道:“什么是风飘万里香?听说过这个名字的都叫他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老娘敢说,劫持元台大师的这件事,一定是你出的主意!”如此一说,全场大哗,喧声四起,有的人竟赞同的说有道理。 灵鹤老道听罢,早已气得浑身颤抖,怒不可抑,不由变颜变声的怒声道:“在场的诸位长老掌门人,哪一个不知道毒鬼谷七阴叟的‘风飘万里香’厉害?方才贫道是根据洪善大师所说的情形,才肯定匪徒使的是‘风飘万里香’,否则,怎会人影看不到一个,所有担任警戒的大师就悉数被薰倒了呢?” 大洪山的右护法神鞭赵沛丰,立即在旁和声道:“老朽认为这件事已无再争论的必要,但为了证实一下元台大师是不是佟姑娘请去的,我们请佟姑娘写几个字,核对一下笔迹……” 话未说完,怒火仍炽的灵鹤老道已忿忿地道:“难道写留言时一定要她本人亲自执笔?” 陆贞娘一听,顿时大怒,但她知道,只要有江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在场,江玉帆是不会开口与人争论的。 是以,柳眉一剔,怒声娇叱道:“慢着!” 由于陆贞娘的这声娇叱,全场顿时一静,所有的目光一致向这位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女谷主望去。 陆贞娘继续怒声道:“本来有长者在场,晚辈均不应无礼插言,但是,长者也应有长者的德性和风度,才会受到晚辈的尊敬和爱戴,如果不以大局为重,只顾挟怨挑衅,藉机泄愤,不但得不到天下英雄的好评,即使自己的门人弟子也会觉得本门尊长竟是一个是非不明,毫无正义之心的昏庸之人……” 曾被陆贞娘和阮媛玲羞震堵塞的黄山纯阳观大观主法鹤道人一听,老脸一红,顿时大怒,不由一脸怨毒地望着陆贞娘,厉声问:“陆谷主的这番话是何用意?” 陆贞娘见法鹤仍称呼她谷主,只得淡然一笑:“如果今天午后道长曾在大会场上的话,应当听到少林洪善大师的宣布,姑娘已不是武林龙首大会的龙头了……” 话未说完,灵鹤老道已怒声问:“那么你和阮媛玲去年扰乱纯阳观,杀伤本门弟子的这笔债,又应当向谁讨还?” 陆贞娘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找我陆贞娘!” 话声甫落,阮媛玲倏然上前一步,娇叱道:“纯阳观弟子是我阮媛玲杀伤的,当然应该向我阮媛玲讨!”—— 第七章 暗下毒手 立在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身侧的雍容中年妇人双剑无敌柳长青阮媛玲的亲娘一听,神色一惊,一脸的焦急。 老奸巨猾的灵鹤老道一见阮媛玲发话,立即觑目偷看了一眼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 这时一见阮媛玲的母亲双剑无敌柳长青,面现焦急,故意冷冷一笑道:“哼,到了那时候,你说的话恐怕就不算数了!” 话声甫落,一直未曾发话的阮公亮,突然厉眼一瞪,脱口怒声道:“不错,老灵鹤,你只要敢动一动我玲儿身上的衣角,老夫就拔光你身上的鹤毛……” 灵鹤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瞠目厉声道:“照你这么说,本门弟子就这样白白让她杀伤不成?” 金杖追魂阮公亮毫不客气地道:“那算你们教导无方,也怨他们学艺不精!” 灵鹤一听,哪里还能忍耐,不由厉声道:“阮公亮,你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秘密……” 金杖退魂立即沉声问:“老夫有何秘密?” 灵鹤老道立即阴刁怨毒的道:“你的乌金杖是实心的,杖内根本没有毒液!” 如此一说,全场立即掀起一片惊啊,那些被金杖追魂阮公亮吓破了胆的黑道匪徒,无不大呼上当,下次决心斗斗这个老煞星。 岂知,金杖追魂阮公亮,非但不生气,反而仰面哈哈一笑道:“想我阮公亮闯了一辈子的江湖,走遍了天南地北,到了快进棺材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公然说我的乌金杖是实心的……” 说此一顿,转首目注灵鹤老道,继续道:“老灵鹤,你说的不错,我阮公亮一生中,与人交手不下千次,还没有用过一次乌金杖内的毒液,今夜老夫要当着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以及天下四方英豪和你老灵鹤大战三百回合,要你尝一尝化血蚀骨毒液的厉害……” “害”字方自出口,竟飞身纵向场中! 灵鹤老道毫无惧色,但却不愿意在此场合与阮公亮动手,是以,冷冷笑道:“阮公亮,你也用不着情急心虚,明天的大会晋级赛上,贫道绝不会让你走就是。”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瞠目厉声道:“不可以,现在老夫就要你的尸体有如这片草地!” “地”字出口,手中乌金杖猛的向着身前草地一挥,一阵嗤嗤轻响,杖头上同时射出一蓬蓝绿色的水雾。 蓝绿水雾过处,没胫高的绿草,顿时卷曲萎缩,刹那间变得一片桔黄! 全场近万英豪一见,个个面色大变,俱都噤若寒蝉,方才还准备斗一斗阮公亮的歹徒,这时又暗念阿陀陀佛,暗庆当年碰到这位老煞星时跑得快,否则,今夜哪里还能前来参观龙首大会? 金杖追魂阮公亮,看到灵鹤老道目闪惊光,面无人色,再度厉声催促道:“老灵鹤,快出来,老夫说过,今夜定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话未说完,“游侠同盟”中已传来阮媛玲焦急声音道:“爹,您老人家……” 阮公亮一听,急忙转头,只见自己的爱女阮媛玲,神情惶急,暗透迷惑,心中虽知她是为了自己的乌金杖中突然有了毒水而感到惊异,但他仍沉声问:“我老人家怎样?” 阮媛玲虽然感到迷惑,但她绝不会傻到当众询问父亲的乌金杖原是实心的,今夜为何突然有了毒水,只得委屈的要求道:“女儿是‘游侠同盟’的人了,您老人家就不要管了嘛……”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佯装生气地道:“你就是成了江玉帆的媳妇,还是我的女儿!” 阮媛玲见老爹爹当着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以及天下英豪,竟口没遮拦的说出这些话,一张美丽脸蛋,顿时红得直达耳后。 但是,芳心深处的甜意,仍多于表面的羞涩,是以,急的一跺小蛮靴,有些撒娇喧声道: “爹,您老人家……” 就在阮媛玲撒娇发嗔的同时,九宫堡主江天涛已望着场中的金杖追魂阮公亮,和声道: “阮世兄,他们小一辈的既然有一份创业的雄心,天下就让他们自己去闯吧,我们最好不要干涉!” 金杖追魂目的已达,立即颔首应了个“好”,但他仍沉面望着余悸犹存的灵鹤老道沉声道:“老夫看在亲家江堡主的份上,今夜和你的过节就此揭过,不过,你老灵鹤如果不服气,随时可以到洪泽湖去找我!”说罢,一个箭步纵了回去。 但是,崆峒派的掌门涤仁老道,却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笑脸,阴刁的道:“江堡主和阮湖主虽然表明了态度,绝不出面干涉,可是元台大师至今仍然毫无下落,明天的龙首大会无人主持,后天的排解仇嫌纠纷也就因而无法解决,所以江堡主的话……” 说此一顿,以下的话突然住口不说了,意思是说,江天涛的话等于白说了。 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怒,但他仍强捺满腹怒火,沉声道:“排解江湖仇嫌,大会并没有硬性规定,一定要大会盟主公证评定,因为在场的各派龙首,全场的天下英豪,都是当场的公证人,今夜大会龙头业已到齐,四方豪杰到的也不少,如果哪一门派有了非在本届大会解决的纷争,不妨现在就提出来……” 话未说完,昆仑长老金毛鼠,突然怒声道:“本派与‘游侠同盟’的嫌怨,希望今晚就能当场解决!” 洪善大师觉得金毛鼠这人大刁钻,因为今晚的这个局面,可以说完全是他一个人搅和起来的,劫持元台大师的行动虽然与他金毛鼠无关,但他确有惟恐天下不乱之嫌。 是以,一俟金毛鼠把话说完,立即合什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既然有人提出必须今夜解决该派仇嫌,贫衲附议江堡主的意见,但不知武当派的松鹤道友有何意见?” 武当派的宝座稳坐至今,完全是因为九宫堡在前把关,为了该派的千秋大业,松鹤当然不敢与九宫堡作对,何况已有了少林派附议,是以,稽首朗声道:“贫道完全赞成江堡主的意见,不过,贫道认为,应该先行询问一遍,看看究竟有多少门派准备将疑难事件在本届大会上提出来,然后再依据多寡,或及时和解,或另行选择时地解决……” 话未说完,各门各派的掌门和长老,已纷纷颔首齐说有理。 洪善大师一听,只得合什躬身,朗声问:“有疑难事件,必须在本届大会提出者,请现在先行提出来!” 话声甫落,崆峒掌门涤仁老道,以及邛崃派的掌门人灵鹤道人,两人几乎是同时稽首宣了声无量寿佛。 崆峒、邛崃也是著名的大剑派,剑术并不低于武当派,全看使剑人的功力火候和临场经验。 涤仁、灵鹤两个老道同宣无量寿佛,全场立即掀起一阵暗潮似地议论声,九宫堡主江天涛的两道修长剑眉,也立时蹙在一起了。 洪善大师一见,先游目扫了一眼全场,他这游目一看,只见乱岩上,半峰上,四周的小丘大树上,到处灯火点点,人面闪闪,光亮烛天,月华为之失色,估计,到场的英豪,至少两万人。 看了这情形洪善大师立即有一种欲罢不能之感。 这时见全场再没有提出来,才望着涤仁,灵鹤两道人,合什问:“两位道友有何疑难,与哪一门派有过节,请当众提出来,如能和解,大会愿择期另议,所谓怨仇宜解不宜结,两位俱是多年苦修的道友,想必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话未说完,灵鹤老道先觑看了一眼武当掌门松鹤,这才稽首道:“贫道师弟法鹤,主持黄山纯阳观,去年夏天,曾遭‘游侠同盟’之陆贞娘与阮瑷玲两人之侵犯,杀伤本门弟子,捣毁部份道观……” 话未说完,站在场边静的黑煞神顿时大怒,不由脱日怒喝道:“完全是胡说八道放狗屁,陆姑娘和阮姑娘连你们的纯阳观的大门都没进去……” 话未说完,法鹤老道已望着江玉帆,怒喝道:“江玉帆,你身为一盟主,你的属下如此放肆,开口骂人,狂妄无理,藐视一派掌门之尊……” 江玉帆本抱着息事宁人之心,不愿当着父亲和八位娘亲之面与人争论,但是,如果对方指名叫姓的提出来,如果在不睬不理,就显得怯弱无能了。 由于法鹤老道声色俱厉,江玉帆也效不为礼,但他仍自然的道:“本盟主所有属下,均是个性豪放,心胸坦直,生俱侠肝义胆,嫉恶如仇的男女侠士,他们平素待人以诚,说实话,做实事,一旦听到夸大渲染虚无不实的话,他们便会不自觉的出口低俗,但是,他们敬重的是有德长者,苦修的佛门高人,如果对方阴刁奸邪之辈,就是天下霸王,他们也恨不得手刃此贼……” 由于这番话的铮然有力,掷地有声,话未说完,全场两万余众,立即暴起一阵声如巨雷,直上夜空的骇人欢呼和采声! 灵鹤和法鹤两人一听,顿时大怒,一脸的怨毒,不由齐声厉喝:“小小年纪,即鼓如簧之舌,歪曲事实,强词夺理,今夜贫道本欲将此事公诸天下英豪之前,今夜贫道本欲将此事公诸天下英豪之前,只要陆、阮二女当众向本门道个歉,本门也就不再追究了……” 陆贞娘冷冷一笑道:“你身为道家弟子,一派掌门之尊,居然当众信口雌黄,莫说要本姑娘向你们道歉,就是你现在再向本姑娘赔礼,本姑娘都未必肯答应!” 灵鹤、法鹤两道一听,简直气炸了肺,暴怒之下,哪还顾到后果和厉害,一声怒喝,法鹤老道当先纵了出去。 只见法鹤道人纵落场中,右臂一举,倏然翻腕,“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也不向少林,武当,九宫堡三门派打招呼,仅向着全场两万英豪,右手叩剑,单掌稽首,同时神情激愤地厉声道:“贫道法鹤,乃邛崃派弟子,黄山纯阳观大观主,今夜与陆贞娘在此解决去夏杀伤本观弟子之嫌怨,愿在天下英豪面前比武决斗,一拼生死,双方死伤无怨!” 说罢转身,就在群豪掌声采声中,戟指一指娇靥透煞,凤目闪辉的陆贞娘,瞠目厉声道: “贱婢还不出来受死,今夜贫道与你不拼个死活,绝不休止。” 陆贞娘娇靥铁青,浑身微抖,缓步向场中走去,同时,切齿恨声道:“你这败类,今夜姑娘如不杀你,当场举剑自刎!” 话一出口,全场一片惊啊,一个不拼出死活不休止,一个不杀对方便马上举剑自绝,这一场决斗必有一方流血,甚至同归于尽。 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和高手弟子,有的希望马上设法劝助,有的则希望祸事越闹越大好。 九宫堡主,三老会头,以及丐帮帮主和少林寺的洪善大师等人,本待同时出声阻止,但双方都已把话出口,势成骑虎,业已无法劝阻,只有在双方打斗到相当时候时,再见机出面和解。 但是,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却个个忧心如焚,知道和邛崃派的仇怨势必愈演愈烈,如果他们单方面以尊长之威严,强行命令陆贞娘让步,知道陆贞娘个性的八位堡主夫人,担心她真的会举剑自刎,是以,俱都以忧急的目光,望着满面杀气,樱唇紧闭,缓步走向场中的陆贞娘。 横剑傲立场中的法鹤老道,一听陆贞娘的怨毒豪话,不由地仰天发出凄厉大笑道:“贱婢说话太自信了,贫道今夜决心取你项上首级,还容得你举剑自刎?”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厉笑。 陆贞娘走至场中,距离法鹤一丈五尺处停身站稳,缓缓举起玉臂,寒光如电一闪,“呛” 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鞘外。 这时全场两万多众,个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中,摒住呼息,没有任何交谈声音,俱都担心错过双方这舍死忘生的第一击。 岂知,陆贞娘横剑在手,并没有抢先攻击。 法鹤老道一见,愈加怒不可抑,瞠目厉声问:“长剑既然出鞘,为何还不动手?” 陆贞娘冷冷一笑,道:“本姑娘为了让你死得口服心服,抢先的一剑自是应该让给你……” 话未说完,法鹤老道已气得须眉俱张,厉笑大喝道:“贱婢找死,纳命来!”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绽起无数剑花,迳向陆贞娘的周身要穴罩下,声势犀利,毕竟不凡。 岂知,陆贞娘竟冷冷一笑,娇躯略微一闪,出手如电,长剑直向无数剑花中的一朵点去!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呜,应声溅起十数火星,前扑中的法鹤道人,右臂一震,身形斜偏,慌得急忙刹住身势! 就在法鹤身形一偏的同时,陆贞娘已将点出的长剑,身形不变,探臂前伸,一式“白蛇吐信”,闪电刺向法鹤的前胸。 法鹤作梦都没想到陆贞娘的剑法精锐,变招奇速,神色一惊,心头一横,大喝一声,被点偏的长剑疾演吴刚伐桂,照准陆贞娘的肋肩,连人带剑扑了过去。 全场人众见法鹤的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不少人脱口发出惊啊! 但是,就在法鹤老道连人带剑扑向陆贞娘,全场发出一片“啊”声的同时,陆贞娘已凤目冷电一闪,脱口一声娇叱,娇躯如烟一旋,手中剑光顿时一暗 一直目不转睛,注视场中的彩虹龙女萧湘珍一见,不自觉地脱口惊声呼叫:“贞儿” 但是当陆贞娘手中剑光再度大放光明时,法鹤老道在一声痛苦的呻吟中,已被陆贞娘的长剑拦腰斩断,但他的两截尸体,却分开了一丈多远,五脏齐出,鲜血满地,全场英豪和各派掌门,都为这惊人的结局,惊呆了。 陆贞娘听了彩虹龙女的那声惊呼,神志顿时一清,急忙定神一看,发现姨父江天涛双眉紧蹙,姨母萧湘珍和其他七位夫人,个个都神情惊异,不由凄呼一声“姨母”,缓缓跪了下去。 由于她内心的惶恐与痛悔,剑尖拄地的长剑,也随着她下跪的身势,缓缓刺进草地内。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四女一见,深恐陆贞娘在自责之下,真的举剑自刎了。 因为四女看得出,陆贞娘杀了法鹤之后,听到她姨母彩虹龙女的惊呼,深怕其他七位夫人也怪她的手辣心狠,任性杀人,因而影响了她与江玉帆的婚事,是以,在惊、怒、惶、愧之下,不知所以。 也就在佟韩朱阮四女纵向场中的同时,震惊发呆,根本没想到有现在结局的灵鹤道人,急忙一定惊魂,厉嗥一声,倏然拔剑,飞身向场中扑去。 法鹤道人的几个弟子,一见师父被杀,也纷纷厉喝,同时拔剑,紧跟灵鹤道人身后,齐向场中扑去。 九宫堡主江天涛,以及他的八位夫人,三老会老龙头皇甫阳,丐帮帮主四眼盲丐,以及洪善大师与大洪山神鞭、双笔判等人,还有一直在旁手横百斤大铁桨,虎视眈眈的飞蛟邓正桐,齐声大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快些退回去!” “你们懂不懂大会规矩!” 如此一吆喝,飞身扑向场中的灵鹤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门人十多个,居然也想仗剑扑向场中,只得怒斥道:“你们退回去!” 纯阳观的十数道人一听,再看了眼前众怒的形势,俱是龙头长老和知名人物,只得忿忿地退了回去。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虽然还没接到,派出去寻找元台大师的长老和门人的报告,但他却断定元台大师的被劫,很可能与邛崃,崆峒,以及昆仑等派的门人有关。 因为,邛崃派的掌门灵鹤道人,清楚的指出了使用的是“风飘万里香”,而昆仑派的长老金毛鼠宇文通,又一直在那里推波助澜,而崆峒派的掌门人涤仁和长老涤心,又在那里阴刁耍奸,唯恐天下不乱。 是以,洪善大师曾和洪缘大师低声商议一阵,认为劫持元台大师的人,目的在于向江玉帆报复,只要他们如愿以偿,元台大师自会转回营地,所以才准许各派将疑难事件提出来,冀望此地事毕,而掌门人元台大师已回到营地了。 没想到,方才法鹤老道出场前,招呼也不打一个,显然没将他们少林派放在眼内,心中十分不满。 这时,又见灵鹤老道翻腕拔剑,飞身扑向场中,好似在旷野遇到仇人般,老和尚也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是以,一见灵鹤将门人斥退,立即沉声:“灵鹤道友仗剑入场,意欲何为?” 祁峡掌门灵鹤道人,悲痛师弟被杀,满腹怒火,一脸的杀气,这时见问,不由怒声道: “杀人者偿命,贫道要姓陆的丫头偿还我师弟的命来!” 洪善大师寿眉一蹙,淡淡地问:“若是方才法鹤道友一剑将陆姑娘杀死,又当如何?” 灵鹤老道却强词夺理地避开话题,怒声道:“姓陆的丫头本来是可以不施重杀手……” 话未说完,飞蛟邓正桐已怒声道:“你闭上眼睛想一想,你那师弟法鹤,哪一招不是杀手?哪一个动作不是欲把陆姑娘置死当地?你此时痛心你师弟被杀,当你师弟一口一个贱婢,今夜定要砍掉陆姑娘项上首级的时候,你为何不及时阻止?” 灵鹤老道被斥得无言答对,不由穷凶恶极地用剑一指邓正桐,瞠目厉声道:“邓正桐,你不要倚老卖老,仗恃着你女婿女儿的势力,须知我灵鹤还没把你看在限内,有胆子的到场中来,贫道要教训教训你……” 话未说完,九宫堡的七夫人邓丽珠,见灵鹤老道居然是当众侮辱老父,顿时大怒,是以,未待灵鹤话完,柳眉一剔,脱口一声娇叱道:“闭嘴,你既然不按龙首大会的规矩,我邓丽珠也不必和你讲理,来,咱们到场中去,我邓丽珠三招之内不杀你,用不着你动手,我自己自绝在此地!” 灵鹤老道一看邓丽珠要出场,哪里敢吭气,所幸崆峒掌门涤仁老道,装腔作势地稽首宣了个佛号道:“无量寿佛,江堡主曾经有言在先,绝不横加干涉,如今,言犹在耳,尊夫人已先恃技凌人了!” 九宫堡主江天涛,冷冷一笑道:“道长恐怕弄错了,你应该指谪不遵守大会规定,任意向别人挑战的人!” 涤仁老道刁冷地一笑,道:“龙首大会的盟主都被人劫走了,还遵守什么大会规定,还按照什么程序进行……” 话未说完,两万英豪大哗,显然不满涤仁老道的刁钻说法。 洪善大师一听,也不由暗冒怒火,立即沉声问:“老衲方才公然询问时,道友不是也曾口宣佛号,准备提出疑难事件!” 岂知,涤仁老道竟正色道:“贫道虽宣佛号,但并不说与那一门派有嫌疑,再说,贫道根本就不赞成在未找到元台大师之前,就为各派调解疑难事件!” 洪善大师一听,顿时气得老脸铁青而不知如何答对。 点苍,峨媚和丐帮等正直门派的掌门人,以及长老和同伙等人,无不感慨地摇头,暗自嗟叹,似乎在说崆峒派有涤仁这等阴刁奸猾之徒担任掌门,他们崆峒派的祖师阴灵有知,当流泪泉下了。 涤仁老道虽然看到了,却,依然神色自得,披嘴哂冷笑,似乎在说,看你们又能怎奈我何? 但是,依然横剑怒立场中,刚刚看着门人将法鹤尸体移走的灵鹤老道,却瞠目望着涤仁,怒声问:“涤仁,听你口气,你可是改变了主意?” 如此一问,全场一静,聪明人立即听出崆峒派与邛崃派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默契,因而,所有人的惊异目光,齐向涤仁老道望去。 只见涤仁老道,立即敛笑正色道:“笑话,杀徒之恨如刺在身,贫道怎能再等五年?” 话未说完,灵鹤老道已沉声问:“那你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涤仁老道依然正色道:“没有任何意思,贫道只是不赞成在大会盟主尚未安然归来之前进行这个程序!” 灵鹤老道一听,这才知道涤仁老道是个狡黠善变的阴刁之徒,虽知上当,但已无法挽回。 由于内心的愤怒,不由又望着一直未曾发话的武当掌门松鹤道人,毫不客气地沉声问: “你呢?可是也改变了主意?” 群徒一听,又是一片惊讶声,没想到武当派也和崆峒、邛崃有了默契与诡谋! 只见武当掌门松鹤道人满面一红,沉声道:“因为杀伤本门弟子的当事人,方才业已当众宣布,不出一百天,必定亲临武当山赐教,所以贫道已无再向大会提出的必要!” 灵鹤老道一听,怒目瞪着武当掌门和武当二尘三人,咬牙切齿,浑身微抖,久久不语。 最后,突然望着邛崃群豪,恨声怒喝:“咱们走!”说罢,当先向场外走去! 全场围观的两万多英豪一看,不少人发出没有看到热闹的惋惜声! 但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熟悉的苍劲声音,想喝道:“慢着!” 全场一听那声苍劲怒喝,便知是金毛鼠宇文通的声音。 刚刚准备走的灵鹤老道一听,急忙停身止步,转首望着金毛鼠,沉声问:“你可是对贫道说话?” 金毛鼠宇文通毫不迟疑地傲然沉声道:“不错,道长如果就此离去,本派掌门为师报仇,手刃佟玉清的一幕,你便错过了欣赏的机会了!” 如此-说,全场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声,而且夹杂着低笑,显然没有人相信昆仑派的新任掌门道玄道人能够手刃仇人佟玉清。 但是,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却听得大吃一惊,暗自警惕。 而江玉帆和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更是个个暗自焦急! 因为,在西域玉阙峪,佟玉清曾一掌震飞他们的师尊掌门清虚仙长,而在断峰崖上,佟玉清又在数个照面之下,杀死了他们的长老清灵道人,而他们的新任掌门道玄,却要在此时此地请求各派龙头准许他为师尊报仇。 对这件事,江玉帆有两个看法,一是昆仑派藉与尊亲师长报仇,对方不得伤害报仇人的明文规定,迫使佟玉清不能伤他,而他却可以为所欲为的杀伤佟玉清。 其次,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中除了另有阴谋诡计外,似乎再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了。 但是,风雷拐和鬼刀母夜叉,却急忙走至正在扶回陆侦娘,而在那宽言安慰的佟玉清身前,焦急的低声道:“佟姑娘,方才金毛鼠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佟玉清神情自若,淡然一笑,感激的点点头,道:“我会见机处理的,谢谢你刘堂主!” 鬼刀母夜叉立即焦急地埋怨道:“老妹子,这一回你可不能大意,他能杀你,而你不能杀他呀!” 佟玉清依然毫不介意地一笑道:“你放心大姐,小妹会耐心的应付他!” 暗自流泪的陆贞娘,虽然芳心欲碎,但她对佟玉清安危仍极关心,这时一听,也急忙一拭眼泪,正色道:“听他们的口气,显然极有把握,好像有恃无恐似地,你可要小心呀!” 韩筱莉也在旁忧急地道:“真的玉清姊,你在既不能杀他,又不能伤他的限制下,打起来总是束手缚脚,不敢用满招式……” 秃子当初在未联盟前,确曾对佟玉清自作多情过一阵子,自从遇到了盟主江玉帆,才觉自己不配,完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他却把那份私情,化成了纯真的兄妹之情,处处对佟玉清照顾,佟玉清对他也甚是尊敬,再没娇靥凝霜的骂过他秃子。 秃子对金毛鼠的狂妄大言自然也为佟玉清担心,是以,未待韩筱莉话完,已在旁恨声道: “要是我秃子能够下场,我就把他打成一个长满了刺的大刺猬!”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望着江玉帆和悟空等人,急声关切地问:“在这种场合能不能用暗器?” 铜人判官立即回答道:“当然可以,只是不能用有毒的,用有毒的暗器,虽是报亲仇的人,对方也可以杀死他而不算违禁!” 话声甫落,黑煞神已豪气爽快的怒声道:“和这种人磨菇个啥?上去三拳两脚就把他打趴下,俗话说,夜长梦多,咱们快的要他有暗器也无法打……” 佟玉清一听,不由一笑道:“芮坛主就是我的狗头军师,小妹就照他的方法去收拾他……” 黑煞神没听出佟玉清的话意,不由生气地慌声道:“你不能收拾俺,你去收拾昆仑派的杂毛道玄……” 话未说完陆佟韩阮朱五女,以及秃子哑巴憨姑独臂虎等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各门各派的掌门尊长和高手,以及全场两万多围观的英豪,无不为佟玉清的生命安危担心,而他们“游侠同盟”非但不忧不急,反而神色自若的,在那里哈哈大笑,因而,无不看得暗自摇头,有的人还低声道:“这些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和江湖险恶!” 就在秃子憨姑铁罗汉等人发笑的同时,道玄道人,已飞身纵落场中。 群豪一见道玄出场,喧哗议论之声顿时一静。 只见背插金丝长剑,手拿银鬃拂尘的道玄道人,飞身一落场中,立即剔眉瞠目,一指佟玉清,厉声大喝道:“师门仇人佟玉清,还不出来受死?” 如此一喝问,寂静无声的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向佟玉清望去。 只见佟玉清目注场中道玄,双目中冷芒闪射,顺手扯下短剑氅,略微一紧鸾带,大步向场中走去。 这时全场人众,个个摒息静气,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佟玉清,看看这位十一凶煞中的著名女罗刹,如何对付向她寻仇挑衅的昆仑派掌门人。 九宫堡主江天涛,以及他的八位夫人,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走向场中艳丽中透着逼人英气的佟玉清。 因为,他们早在飞蛟邓老爷子的口中,知道了爱儿江玉帆,对任何女孩子都无动于衷,唯独喜欢这位娇靥上有几个白麻子的罗刹少女佟玉清。 他们夫妇九人一看佟玉清透煞的娇靥,令人心寒的目光,江天涛似乎又看到昔年八位娇妻的缩影,而八位夫人也觉得,佟玉清正是她们普年行道江湖的化身。 是以,这八位昔年震惊了大江南北的堡主夫人,都不自觉的喜欢这位未来的儿媳佟玉清。 果然,佟玉清尚未到达场中,道玄道人已目闪惊急,面露怯意,不自觉地倏然举臂,“呛”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长剑一出鞘,嗡然有声,寒芒四射,一望而知是一柄削金断玉的宝刃。 佟玉清一见道玄手中的宝剑,立即认出是昆仑派镇山之宝,那夜在西域玉阙峪清虚仙长曾用以和她交手的那柄宝剑。 道玄道人一见佟玉清这种威势,以及想到师叔清灵道长仅几个照面就被她斩下头颅的一幕,心中的确有些心寒。 心中一紧张,不自觉地将剑撤出来,同时厉声道:“佟玉清,你死在眼前,尚作威作福,有什么遗言快向你的同伙交代……” 佟玉清见道玄老道竟把“游侠同盟”的人视为强盗,称为同伙,顿时大怒,但她强捺怒火,沉声道:“交代后事的是你而不是我,本姑娘对你登上掌门大位还不到一百天,便在本姑娘的剑下做了鬼,实在觉得冤枉不值得……” 话未说完道玄道人已惊急地怒喝道:“闭嘴,你胡说,贫道只能杀你,而你不能杀我!” 话声甫落,远近围观的群豪,不少人笑了。 佟玉清冷冷一笑,停身止步道:“笑话,本姑娘自行道江湖以来,向来是剑不沾血不归鞘,稍时交手,有本事你就尽量施展出来,本姑娘已经决定,几个照面之后,就要你追随你师叔于地下……” 道玄道人一听,心中大骇,未待佟玉清话说完,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长剑,虚晃一招,竟以左手拂尘猛向佟玉清的面门挥去! 全场群豪一见,顿时大哗,对道玄道人未待佟玉清身形站稳,剑尚未撤就攻击,显然不满。 但是,就在群豪大哗的同时,突然发现道玄拂尘中有白烟异味的佟玉清,心中一惊,脱口娇叱,顾不得再拔背后的青虹剑,娇躯一旋,身形凌空而起,从来不用腿的佟玉清,惊急间,只得飞起一腿,迳向道玄手中的银髯拂尘踢去。 远近英豪不知原因,一见佟玉清凌空踢出的一腿美妙至极,突然暴起一声巨雷般的采声,有的人尚兴奋的猛摇他手中的防风灯笼! 但是,场中的道玄道人一见,并不用剑去斩佟玉清的腿,手中拂尘一举,再向佟玉清的面门挥去。 佟玉清身在空中,对道玄拂尘中的白烟,看得更清楚,尤其那阵异味,心知有异,急忙摒住呼吸,展臂向一丈以外落去! 就在她飞身斜落的同时,突然觉得两眼刺痛,而道玄道人,也趁机飞身向她挺刺。 佟玉清到了这时候,已无暇再隐藏王弟弟私下传授的九宫堡绝学,是以,趁足尖点地的同时,脱口一声怒叱:“大胆贼道找死”死字出口,右掌已翻 只听蓬的一响,闷哼一声,道玄的身躯凌空而起,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群豪一见,大惊失色,知道佟玉清这一掌,道玄老道准死无疑,是以,都为佟玉清因违规而被大会处死感到震惊惋惜。 但是就在全场震惊,道玄身体被震飞的同时,施完了遥空掌的佟玉清,突然双手掩住颜面,同时惶急地尖呼道:“陆姊姊快来,我的眼睛!” 如此一嚷,全场群豪又是一阵惊慌骚动!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纷纷惊呼,同时飞身奔向场中。 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更是关心这位资质奇佳的儿媳妇,是以,也纷纷向场中纵去。 这时候,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三老会的老龙头,洪泽湖的老湖主,以及丐帮帮主,飞蛟邓正桐等人,也纷纷神情惊异,极为关切的跟在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之后。 当先奔至场中的江玉帆,神情忧急,忧心如焚,俊面上却充满了杀机,他忘了四周的天下英豪和各派的掌门,蹲身下去,立即将萎缩在地的佟玉清揽在怀里,同时慌急地问:“玉姊姊,你的眼睛怎样?” 佟玉清仍紧紧掩着面孔,但混合著血丝的泪水,却由她纤纤指缝里渗出来,这时见问,立即痛苦地说:“我的眼里像有许多钢针在刺……” 话未说完,声音颤抖,以下的话似乎痛苦的说不下去了。 已经蹲身在佟玉清身前的一尘道人,立即惶急地催促道:“佟姑娘,快把手放开让贫道看看!”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阮媛玲,齐声惶急地催促道:“不要再用手掩着了,快把手放开让右护法看看!” 说话之间,佟玉清已将双手拿开了! 佟玉清的双手一拿开,围在四周惶急观看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一变,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阮媛玲四女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但她们却不敢哭出声来! 但是,和佟玉清感情最好的鬼刀母夜叉,却忍不住痛哭失声道:“老妹子,老姊姊是怎么叮咛你的?你要格外小心呀!” 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以及洪善大师等人,这时才看清楚,就这顷刻之间的工夫,佟玉清的明亮大眼睛,已肿得像两个鲜红的大铜铃,血泪正由她的眼缝中涌出来。 江玉帆的母亲彩虹龙女萧湘珍,立即望着七十多岁的赛扁鹊谢感恩,焦急地催促道: “谢前辈,您快去看看!” 赛扁鹊谢感恩探首向里一看,发现一尘道人正用手指撑开佟玉清的眼睑涂上一层黑黑的药膏,不由回头望着彩虹龙女失望地摇摇头,低沉地说:“先让少堡主将佟姑娘抱至一处有泉水的地方洗一洗眼睛吧,命还可能保得住,眼睛复明是没有希望了!” 如此一说,陆韩朱阮四女,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几人,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因为赛扁鹊谢感恩,瞩目当今,已是手屈一指的神医,这话在他口里说出来,就成了铁律。 搅抱着佟玉清的江玉帆,神情痛苦,有如万箭穿心,星目中泪光闪动,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这时一听赛扁鹊的宣布,不由抬头望着彩虹龙女,悲愤地低声呼了声娘。 彩虹龙女见爱儿如此痛苦,只得含泪宽声道:“和谢爷爷去吧!他一定会治好佟姑娘的,这边的事,你爹和娘们给你作主!” 江玉帆一听,挺身将侈玉清托抱起来,望着一尘道人,沉声说:“峰巅上有一座天池,我们走!” 说着,又转身望着陆贞娘几人,忿忿地吩咐道:“表姊和左护法刘堂主等人留在此地照顾,务必捉住金毛鼠!” 说罢,展开轻功,直向峰前驰去。 神情悲痛的一尘道人尊敬赛扁鹊是老前辈,是以,跟在他的身后,急急向江玉帆追去。 四周围观的两万多英豪,只知道昆仑派的掌门人在拂尘里动了手脚,但不知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这时一见江玉帆托抱着佟玉清,如飞向主峰上驰去,知道佟玉清伤势很严重,因而纷纷骂昆仑派不遵守大会规定。 佟玉清一走,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以及傻小子铁罗汉几人,相互一递眼神,立即各提兵刀,悄悄的挤出人群! 心情沉重地风雷拐一见,立即沉声问:“你们要去那里?” 傻小子铁罗汉,大眼一瞪,理直气壮地大声:“找那个老不死的金毛鼠去!” 和洪善大师以及峨嵋等派掌门人匆促商议的九宫堡主江天涛,闻声转首,立即向着黑煞神等挥了一个稍待手势,即和洪善大师等入急急向回走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向前一看,这才发现昆仑群道和两个中年妇女,正围着道玄道人在那里黯然流泪。 于是,大家随着九宫堡主江天涛等人向前一看,发现道玄道人并没有死,正盘膝坐在那里调息。 看了这情形,洪善大师以及各门各派的掌门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因为以佟玉清双十年华的少女,居然能将遥空掌施展到刚柔适度,收发由心的程度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由于道玄道人并没有死,而他却施展毒粉毒瞎了佟玉清的眼睛,他已严重地违反了龙首大会的规定。 是以,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分开昆仑群道,望着刚刚睁开眼睛的道玄道人,强捺怒火,沉声说:“道玄道友,你身为道家弟子,且是一派掌门至尊,用这种方法取胜复仇,岂不丧损贵派的派誉吗?” 道玄道人虽说佟玉清是杀死他师叔的仇人,但她却以柔劲“弹”字诀将他震开而没有取他性命他内、心的感激别人是不会知道的。 尤其,他在师弟口里,已知道了佟玉清的生命虽然无碍,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瞎了,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和惭愧,也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道玄道人见问,赶紧站起身来,满面羞惭地稽首道:“大师指谪,贫道诚恳接受,今夜即时返回昆仑,面壁十年,以赎罪衍!” 话声甫落,飞蛟邓正桐已悲痛的怒声道:“你面壁十年,出来依然什么都看得见,可是佟玉清的一双眼睛却从此瞎了!” 道玄道人一听,立即惭愧地低下了头,其他道人和两个中年妇女黎金枝和宫秀荷,也都默然不语。 九宫堡主江天涛,对佟玉清的两眼复明,仍抱着一线希望,那就是解药。 这时见道玄道人有了悔意,立即和声问:“请问道玄道长,俗姑娘的眼睛是否还有救? 譬如用贵派的独门解药……” 道玄道人听得一愣,不自觉地茫然脱口道:“独门解药?” 三老会的老龙头皇甫阳,忙解释道:“就是你用的那柄拂尘内的毒粉……” 话未说完,道玄道人突然惊急地说:“贫道根本不知道拂尘里有那等霸道的毒粉……” 话未说完,飞蛟邓正桐已毫不客气地怒声道:“胡说,你不知道拂尘内有毒粉,为何一出手就用拂尘挥佟姑娘的脸?” 道玄满脸通红,只得羞愧地道:“贫道只知道拂尘内有迷香,挥舞时可使佟姑娘昏倒,便于贫道下手……” 丐帮帮主四眼盲丐一听,心知有异,不由急问:“这迷香是谁给你装上的?” 道玄道人一听,不自觉地说:“是贫道的宇文师叔。” 话-出口,大家这才想起金毛鼠字文通。 大家纷纷游目察看,哪里还有金毛鼠的人影? 洪善大师一看这情形,心中恍然似有所悟,他根据道玄道人的拂尘里暗藏毒粉,也断定元台大师的被劫也必与金毛鼠有关,因而,他警觉到绝对不能让这个阴刁险诈的恶贼逃脱。 是以,急忙气纳丹田,游目全场,朗声道:“诸位施主,前辈,道友们,现在恶贼宇文通,很可能就是劫持本寺掌门元台大师的主要歹徒,如果有人逮捕送交本寺而请回元台大师者,即将尊姓大名铭志本寺达摩院,永志不忘,万世流芳……” 话未说完,全场两万多英豪,顿时欢声雷动,纷纷东张西望,立即四散去找,刹那间,满山满谷,尽是点点灯火。 昆仑派的门人弟子一看,个个面色大变,知道他们的师叔金毛鼠,绝难逃脱这么多英豪的截击。 就在这时,跟随江玉帆前去峰巅的赛扁鹊谢感恩,突然又神情惶急地飞身回来了。 只见谢感恩刹住身势,黯然惶急地道:“少堡主要陆姑娘他们火速赶去,佟姑娘恐怕不行了!”话一出口,全场惊啊,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更是泪如泉涌,失声痛哭,展开轻功,急急向峰前如飞驰去!—— 第八章 龙凤玉佩 飞蛟邓正桐心疼外孙,知道佟玉清果真死了,江玉帆必定痛苦万分,很可能精神就此一蹶不振,而且,他老秃自己也真有些喜欢这位刚烈中有着温顺,爽朗中透着庄淑的外孙子媳妇。 是以,一见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痛哭失声的飞身离去,也一提手中百斤大铁桨,飞身追去。 邓正桐真担心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铁罗汉三人轻功火候不够,登不上峰巅,是以,猛提一口真气,加速身法,同时大喝道:“你们跟我来!” 说话之间,折身向西北峰脚下当先驰去。 陆贞娘等人一见,知道邓老爷子已去过一次峰上,路径熟悉,是以,纷纷跟在他的身后。 铁罗汉回头一看,发现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仍立在原地和洪善大师,武当掌门,以及洪泽湖老湖主,三老会老龙头,还有峨嵋各派的掌门长老等人谈话,不由望着在前飞驰的邓正桐,大声问:“秃头公公,江伯伯江伯母他们为什么没来呀?” 邓正桐头也不回,立即没好气地回答道:“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到现在还没有下落,大家不商议出一个寻找的办法来,他们能来?” 铁罗汉和佟玉清的感情也很好,这位大姊姊遇事也很照顾他,是以,眼泪汪汪的道: “可是元台大师被劫并没有死呀,佟姊姊现在已快不行啦!去晚了可能就见不了最后一面了呀!” 铁罗汉如此一嚷,大家更是心痛如割,恨不得插翅飞上峰巅,真怕一步去迟到得晚,而不能和人缘最好的佟玉清见上最后一面。 从来不知道流泪的几个铁汉,如悟空和尚铜人判官,黑煞神以及独臂虎几人,这时也早已泪流满面。 鬼刀母夜又向来是杀人不眨眼,这时一听和她感情最好,一同南征北战的老妹子,就要别她而去了,怎不让她泪如泉涌,大放悲声? 黑煞神泪眼望一望秃子、哑巴、铁罗汉,悲声道:“根据俺舅舅麻衣相书说,佟姑娘这种相貌,应该是穿绸喝油,享荣华,受富贵的命,任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短命相!” 在往日,黑煞神一谈到他舅舅,秃子、憨姑、独臂虎几人,总讽讥他几句。但是,这时的情形不同了,不但没有人椰榆他,反而觉得老芮的话有道理。 秃子悲声道:“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方才老妹子还有说有笑的,谁知这时就要抛下我们走了!” 如此一说,几人都忍不住再度失声哭了。 老泪纵横的风雷拐,在十一凶煞中他的年事最高,遇事也最沉着,照往常,黑煞神等人的又哭又叫,他一定会大声喝斥他们。 但是,今天的情形不同了,他们十一凶煞中不但失去了一人,而且失去的还是武功最好的一位。 佟玉清的生命垂危,假设是出自一尘道人之口,他们还抱着一线希望,如今,却是举世闻名的神医赛扁鹊谢感恩报的信,那就等于阎王爷已向小鬼丢下了拘魂牌了。 由于大家的心情沉痛,在飞蛟邓正桐的前导下,沿着西北峰脚的斜崖,飞腾纵跃,不知不觉已到了峰巅上了。 大家急急登上峰巅,对峰下远处的绮丽夜景看也不看一眼,对峰上的乱岩云松也视若无睹,随在飞蛟邓正桐身后,直向天池边前驰去。 前进约数十丈,已看到前面一个数亩方圆的大池塘,天风吹过,水波涟涟,在皎洁的月空映照下,水光闪闪银蛇乱窜,蔚成奇观。 但是,随着他们的飞驰前进,渐渐看清了盟主江玉帆,盘膝坐在池边的如茵草地上,而佟玉清则仰面倒在他的身边,螓首枕着江玉帆的膝头,一动不动,就像断了呼吸一样。 江玉帆静静的望着佟玉清的面庞,紧紧握着佟玉清的手,看来神情极为痛苦。 医术不亚于赛扁鹊谢感恩的一尘道人,则绝望的坐在另一边,深深地低着头,显然为无法救活佟玉清而正在伤心流泪! 大家看了这情形,内心格外悲痛,纷纷加速身法,再度痛哭失声。 江玉帆和一尘一听,绝望地缓缓抬起头来,一见飞蛟邓正桐也来了,一尘道人急忙站起身来,江玉帆则流泪呼了声外公。 邓正桐和陆贞娘等人急忙探首一看,只见仰面倒在地上的佟玉清,酥胸仍在起伏,惶恐的心情首先安定了一半,再看她两眼肿得大如铜铃,深红中透着紫黑。 肝肠寸断的鬼刀母夜叉,却“哇”的一声扑跪在佟玉清的娇躯旁,哭喊了一声老妹子痛哭失声。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见,更忍不住悲从中来,泪下如雨。 生离死别,是人生最痛苦的事,邓正桐自然体会到,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的心情,想到他邓正桐已是快进棺材的人了,偏偏还活着,而明媚健美的佟玉清,刚刚二十岁的少女,还有数不尽的绮丽生活,幸福时光,偏偏这么快就结束了她青春宝贵的生命。 大家一哭,双目紧闭,仰面倒在地上的佟玉清,泪水也像决堤的江河般由她红肿发乌的眼缝间流出来。 但是,她有些苍白的唇角,却强自挣出一丝苦笑,用手轻轻挥动着,竭力以镇定地声音道:“你们大家都不要哭,小妹还有话说……” 话未说完,站在后面哇哇大哭的铁罗汉,突然哭声道:“秃头……公公……呜呜……江伯伯……他们来了……” 邓正桐,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一听,纷纷止哭,同时本能的闪开了一条路。 只见九官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以及齐鲁大侠金剑英,小李广钟清,赛扁鹊谢感恩等人,正神情惶急地向这边如飞驰来。 在他们的身后左右,尚跟着三老会的老龙头皇甫阳,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夫妇,还有丐帮帮主四眼盲丐和他的两个老师弟王景海、刘燕强。 就在大家打量的一瞬间,身法快如飘风的九宫堡主江天涛和八位夫人神情紧张惶急地已到了近前。 江玉帆一见父母到来,星目中的热泪又再度涌了出来,一抬佟玉清的螓首就要站起来。 江天涛一见,急忙挥手急声道:“不要乱动!” 就在说话的同时,彩虹龙女已扑在佟玉清的娇躯旁,痛哭失声的道:“孩子,你不能丢下你玉弟弟不管呀……” 如此一说,四周又掀起一片哭声,鬼刀母夜叉急忙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彩虹龙女萧湘珍。 佟玉清神情激动,娇躯颤抖,她用手握住这位原应该是她的婆母的彩虹龙女,她流泪悲痛地道:“伯母,请您不要难过,这只怨清儿无福,服侍爷爷和九位老人家……” 江天涛和富丽英以及金杖追魂夫妇等人一听,无不暗赞佟玉清是个知书达礼,顾大体会说话的好孩子。 只见佟玉清满面泪痕的继续悲声地道:“现在清儿有两件事拜托江伯父和伯母们……” 彩虹龙女一听,赶紧流泪悲声道:“有话你尽管说,你江伯伯一定会为你办到的!” 佟玉清微微颔首,未语脸先红,略微迟疑才悲声道:“清儿死后,希望能把清儿的尸体埋在九宫堡附近的山谷中……” 话未说完,大夫人富丽英已感动地流着泪道:“佟姑娘你放心,万一你不幸西归,你江伯伯一定把你安葬在一座能俯视九宫堡的高峰上。” 佟玉清一听,立即感激地点点头,但却又关切地问:“伯母,请问在场的都是哪些人?” 彩虹龙女何等聪明,知道佟玉清有隐密交待,因而,急忙回头察看。 但是,九宫堡主江天涛却郑重地道:“佟姑娘放心,登上峰来的都是自己人,也都是你的长辈,我保证他们都可以为你保密!” 如此一说,丐帮帮主四眼盲丐和他的两个师弟,以及齐鲁大侠、小李广钟清等人,都自动的悄悄离开了。 虽然,江天涛并没有要他们离去,但根据武林的忌讳,听到别人的隐密并非是福,还是不听的好。 佟玉清虽然双目红肿,但听力仍极灵敏,这时一听有人离去,才安心地流泪低声说道: “伯母,除了我母亲一人外,没有人知道清儿的详细身世,玉弟弟没有在私下里问,清儿也没在私下里谈及。” 说此一顿,有些悲痛地继续道:“家母是西藏老王的长女文吉娜萍姬……” 话一出口,江天涛等人无不暗吃一惊,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虽然在西域知道了佟玉清一些身世,但却不十分清楚。 只见佟玉清继续流泪悲痛地道:“她老人家现在隐居在科南山的大华峰上,那是一处昔年世外高人仙修的地方……” 说着,在小锦囊内取出一方紫红光芒闪射的玉佩和明珠来。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一尘等人一看,知道佟玉清在西域用来吓退金衣教主拉帕奇的那方龙凤紫玉佩。 只见佟玉清拿着龙凤紫玉佩,神情激动泪下如雨,十分悲痛的交给彩虹龙女,悲声道: “伯母,这是昔年文成公主下嫁西域时随身佩带的紫玉龙凤佩,是唐朝大宗皇后恩赐,将来伯母见到家母时,就说清儿得了不治之病,切莫说是死在昆仑派的毒粉之下……” 话未说完,陆韩朱阮四女和憨姑鬼刀母夜叉几人都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江玉帆和悟空、一尘、独臂虎等人,也都抽噎流泪,想到佟玉清在西域哈拉山口,以这方紫玉龙凤佩吓走了金衣教主拉帕奇,解除了一场大劫难,想来好似昨天的事。 但是,此刻在这寒风凄凉的峰巅上,她却身中毒粉,就要抛下大家死去,从此幽冥异路,永无再见之期,怎不让大家肝肠寸断,痛哭失声呢? 九宫堡主江天涛,神情黯然,八位夫人簌簌落泪,皇甫阳和阮公亮夫妇也忍不住感伤叹息。 彩虹龙女萧湘珍,双手接过前朝瑰宝,心痛如割,哽咽得无法马上回答佟玉清的话,仅仅呼了声“可怜的孩子”,便泣不成声了。 就在这时,蓦见人影一闪,一直目注佟玉清面部伤势的变化的赛扁鹊谢感恩,突然绕过彩虹龙女和鬼刀母夜叉匆匆走至佟玉清的另一边,急忙将身形蹲跪下去,立即将手指叩在佟玉清的脉门上。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以及悟空、风雷拐等人一见,大惊失色,一致认为伤势恶化,不由脱口急声道:“玉清姊姊可是不行了?” 也就在大家脱口惊问的同时,蓦见一尘道人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有转机!” 说话之间,分开憨姑和鬼刀母夜叉,急步向佟玉清的另一边走去。 彩虹龙女萧湘珍飘然而退,将位置让给了一尘道人。 大家听了一尘道人的有转机,这才发现佟玉清的两只乌紫红肿的眼睛虽然肿势没有消,但由她眼缝中流出来的泪水却是清而透明的莹晶泪水,而不是混合著红色血丝的泪。 到了这时候,堡主江天涛也不由地回头望着七八丈外的四眼盲丐和齐鲁大侠等人,兴奋地说:“黄帮主请过来,有转机!” 丐帮帮主几人一听,自然也极高兴,飞身奔了过来。 只见一尘道人已轻轻地将佟玉清的眼皮用手指撑开,发现眼珠除了布满红丝,并没有溃烂! 叩完了脉的赛扁鹊,不由不奋地道:“这真是奇迹,照方才的情形看,这时应该双目溃烂,脓血不止,早已气绝了……” 佟玉清听说已有了转机,芳心的兴奋自然是难以形容,因而激动地道:“晚辈只觉得浑身紧缩,双目剧痛,丹田真气直向上涌,迫使四下流窜的毒性回缩,晚辈立即诱导这股奇异真气到脸部上来,才渐渐觉得好过些……” 话未说完,赛扁鹊已望着铜人判官等人,急声吩咐道:“快去天池取些水!” 铜人判官等人听说取水,彼此一愣,因为没有容器,决定拿手去捧! 就在大家心念决定地同时,哑巴方守义,早已飞身纵至池边,只见他俯身取水的一刹那,金红光芒暴涨,峰上顿时一亮,光华耀眼,眩目生花! 大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都不禁脱口惊啊! 江玉帆听说最心爱的玉清姊姊可能有救了,内心的高兴绝非笔墨可以形容,这时一见哑巴用以取水的,竟是放在他鹿皮胯囊中的战国金斗,因而笑着道:“爹,那是玉儿在大湖惠山灵隐寺的佛像头上得到的战国金斗……” 江天涛听得神色一惊,末待爱儿说完,立即关切地急声问:“可是赵玉用以刺杀代王的利器大耳长尾斗?” 风雷拐等人一听,聚都暗赞江堡主博学多才,知古通今。 江玉帆早已颔首应了个是。 金华闻处,哑巴已擎着盛满了池水的金斗奔了过来! 赛扁鹊一看,立即兴奋地催促道:“快些拿来,这东西正好!” 说话之间,已迫不及待的由哑巴方守义的手里将金斗拿过去。 黑煞神看得虎目一亮,顿时想起盟主江玉帆怀中的万艳杯! 但是,他人虽然毫放粗犷,但粗犷中有时也很细心,他张了张大嘴巴,突然惊觉到此时此地不宜使用万艳杯,因而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见赛扁鹊先将一包药粉放进金斗内,然后示息江玉帆将佟玉清的螓首放平,并由一尘道人用手指将佟玉清上下眼脸撑开,将金斗内的天池泉水,徐徐冲洗。 两只眼睛分别冲毕,立即有丝丝热气蒸腾而起,看来红肿也消了少许。 之后,赛扁鹊又在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拔开瓶塞,异香扑鼻,谨慎小心的在佟玉清的两眼里,分别滴了雨滴。 一切完毕,将瓶收起,这才含笑抬头,缓缓站起来,望着江天涛和八位夫人,宽言道: “托堡主和诸夫人的福,佟姑娘今夜好好休息一晚,明晨再点一次眼药就好了!” 江天涛急忙拱手和八位夫人同时含笑谦声道:“谢前辈辛苦了!” 彩虹龙女说罢,发现手中还捧着佟玉清的紫玉龙凤佩,转首一看,只见飞蛟邓正桐和几个小儿女以及悟空等人,围着躺在地上的佟玉清在那里有说有笑! 是以,急忙过去,探首向内一看,发现佟玉清红肿乌紫的两眼,果然消肿了不少。 陆贞娘、韩筱莉等人一见,纷纷含笑地站起身来,发现其余七位夫人也围了过来。 彩虹龙女首先望着樱唇绽笑的佟玉清,愉快的道:“清儿,这方玉佩是前朝文成公主的心爱遗物,也是当今的瑰宝,你还是好好的保存着吧……”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含笑恭声道:“伯母,清儿带在身上蹦蹦跳跳的真怕把它碰坏了,伯母,您就暂替清儿保管吧!” 彩虹龙女听得甚觉不妥,不由急声道:“不,这是……” 话刚开口,飞蛟邓正桐已爽朗的哈哈一笑道:“俺的湘珍贤侄女,你是冰雪聪明的人,怎的这时也糊涂了呢?” 彩虹龙女听得一愣,不由望着邓正桐,迷惑地问:“您老人家是说……” 邓正桐立即笑道:“我老人家是说,儿媳妇的珍宝不交婆婆娘保管交给谁?” 如此一说,彩虹龙女立即会意地笑了,所有在场的人都笑了,江玉帆的俊面却红了。 娇靥通红,直达耳后的佟玉清,不由闭着双目嗔声道:“邓公公……” 话刚开口,老怀开畅的邓正桐,已举手一指佟玉清,愉快的笑着道:“你们听听,这孩子该有多聪明,以前见了我喊老前辈,现在喊我邓公公,再喊就要喊老外公了……” 话未说完,四周再度掀起一阵愉快大笑。 丐帮帮主四眼盲丐和他的两位师弟,同时上前两步,向着邓正桐,江天涛以及富丽英等人,拱手含笑谦声道:“恭贺前辈,皇甫前辈,江堡主暨八位夫人,佟姑娘总算安全脱险,双目复明了!”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以及四夫人皇甫香的父亲皇甫阳,自然含笑还礼,各自谦逊几句,只有飞蛟邓正桐,望着俊面含笑,红晕未褪的江玉帆,沉声道:“傻小子,把人家要饭的家伙给人家吧!” 江玉帆被问得一愣,乍然间还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 一旁哑巴方守义立即在背后将万年青竹杖拿下来,一面挥舞,一面嘿嘿啊啊的向着江玉帆比划。 哑巴这一乱舞不大紧,丐帮帮主和两位长老早已慌得躬身深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九宫堡主江天涛等人赶紧肃容敛笑,纷纷闪开了。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难怪在西域一过同德城风雷拐就建议要哑巴用布包好背在身上,原来这枚万年青竹杖对丐帮竟有这么大的威严。 心念间,已听邓正桐半玩笑半认真地道:“傻小子,快给人家吧,你没看见三个老花子都矮了半截吗?” 江玉帆一听,赶紧由哑巴手里将万年青竹杖接过来,侧身而立,双手高举同时和声道: “请黄帮主受杖!” 四眼言丐和他的两位师弟一听,三人俱都惶恐无地地伏跪在地,同时,由四眼盲丐惶愧恭声道:“第三十七代弟子黄禄,身为帮主,无德无能,以致镇帮宝杖为叛徒晋八盗走,弟子愧对祖师爷,今夜恭迎宝杖回坛,弟子为赎罪衍,即将帮主大位交于下代弟子顾廷英掌管,并闭关悔过四十九天!” 说罢叩首,跪行向前。 九宫堡主江天涛一见,赶紧向爱儿施了一个眼神。 江玉帆立即会意,急步向前迎了过去。 四眼盲丐接杖在手,感激涕零,将宝杖转身交给了背后的两位师弟,同时起身后,再向江玉主帆深躬一揖,恭声道:“少堡主乃本帮隆德大恩人,请受老花子大礼一拜……” 话未说完,人影一闪,飞蛟邓正桐已伸臂将四眼盲丐扶住,同时哈哈一笑道:“老花子,我那外孙子一直感激你那些徒子徒孙们,为他的‘游侠同盟’跑腿出力传达消息,贵帮的宝杖也是他们‘游侠同盟’的兄弟姊妹顺手捡来的,他还给你老花子也算是他们‘游侠同盟’对你们丐帮的些许谢意……” 话未说完,四眼盲丐已正色道:“邓前辈的话晚辈斗胆也不敢违背,但这件事晚辈却不敢同意,本帮的弟子确曾为游侠同盟跑过腿出过力,传达消息,但少堡主都一一按照江湖陋规赏过了银子……” 邓正桐立即爽朗的道:“那是他小子心甘情愿给的!” 四眼盲丐一听,赶紧抓住机会正色说:“晚辈给少堡主叩头也是心甘情愿出自内心真诚的感激呀……” 邓正桐一听,故意老脸一沉,怒声道:“哪有守着老子给儿子叩头的道理?你已经是快进棺材的人了,白活了七八十岁年纪,你是怎么搞的?” 四眼盲丐听得一愣,觉得邓正桐的话是歪理,但他是在场年龄最长的人,而且又是江玉帆的老外公,还真不能惹他生气。 正感进退维谷,邓正桐又放缓声音,沉声道:“再说感恩戴德是记在心里的事情,难道你老花子叩了头,感了恩,从此以后大家是路人?” 四眼盲丐一听,赶紧正色说:“那当然不会,不过,为了本帮全体师徒对江少堡主感戴之意,就把老花子的金牌赠给江少堡主,将来走遍天下,均可指挥本帮弟子……” 话未说完,九宫堡主江天涛已正色道:“黄帮主可使不得,小大年龄尚轻,遇事难免意气,万一他为了争强好胜,拿着你的金牌去指挥贵帮的门人弟子,那还了得……” 三老会老龙头皇甫阳也在旁含笑插言道:“方才邓兄已说得很透澈了,黄帮主也不必再坚持,今后‘游侠同盟’有什么烦神相托之事,贵帮能多尽几分力也就报答了他们了,这样情绵意厚,天长地久,岂不胜过你多叩几个头?” 四眼盲丐一听,十分感动地道:“两位前辈和江堡主如此关注本帮,晚辈无以为报,今后诸位一句话,本帮全体师徒,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诸位珍重,老花子告辞了。” 说罢,深深一躬到地。 飞蛟邓正桐等人也纷纷还礼,齐道后会有期。 丐帮帮主三人走后,大家立即向佟玉清的身边围过去,发现她的两眼红肿情形虽然好多了,但仍不能将眼睁开。 鬼刀母夜又根据一尘道人的指示,找了一根洁白羽毛,正在那里不时在佟玉清的眼睑上涂一些灵芝玉乳仙草露。 九宫堡主江天涛看了这情形,知道一两个时辰之内,佟玉清的眼睛,还不会复原,因而抬头一看夜空,道:“现在四更将近,再有个把时辰,天就亮了,不知劫持元台大师的匪徒将大师放回来了没有?” 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立即忧虑地道:“这一届龙首大会,恐怕要不终而散了,因为歹徒挟持元台大师,旨在向江贤侄和佟姑娘报复,由于他们的目的未达,恐怕不会把元台大师放回来!” 江天涛和邓正桐等人一听,深觉有理,个个都默然点头。 黑煞神突然在旁恨声道:“当初在玉阙峪的断峰崖上,就不应该放金毛鼠那狗娘养的逃走……” 九宫堡主江天涛一听黑煞神发话,这才似有所悟的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和声问:“对这件事诸位有什么看法?” 风雷拐首先恭声问:“不知江堡主方才和各派掌门人可曾商议出一个寻找元台大师的办法?” 江天涛神情凝重地道:“大家都认为金毛鼠跑不掉,天不亮元台大师就会转回来!” 话声甫落,躺在草地上的佟玉清,突然说:“请恕清儿插言,我认为即使是金毛鼠参与进入少林营地,也未必是他下的手,换句话说,即使捉住了金毛鼠,也未必能换回元台大师……” 彩虹龙女立即惊异的问:“清儿,你是说,还有更高的人在背后指使?” 佟玉清谦恭和声道:“清儿躺在这儿一直想着这件事,我认为有这可能……” 三老会老龙头甫阳立即颇有同感的颔首道:“不错,根据常理推断,昆仑掌门清虚仙长新死,而他们的另一长老清灵道人又被杀,老一辈的搞手中仅剩下了金毛鼠宇文通一人,正是士气低落,人才凋零的时候,虽然复仇心切,悲愤情急,似乎也不会不以昆仑千秋大业为重而铤险作出这种事来。” 朱雀玉女阮媛玲的母亲,双剑无敌柳长青却迷惑的问:“那么在幕后主使的那人又是谁呢?既然昆仑长老金毛鼠都受他的驱使,显然不是武功庸俗之辈,既然武功不俗,为何不公然向江贤侄和佟姑娘挑战,而作出这种为武林侠义人士所不齿的肖小行径?” 九宫堡主江天涛颔首和声道:“世嫂说得不错,小弟认为在幕后主使的人,很可能就是亲笔书写那两张素笺的女子,武功未必见得高超,但她却擅用奇毒,金毛鼠宇文通虽然不愿受她指使,但为了报仇泄愤,也就不得不迁就行事了!” 一尘道人突然稽首,恭声道:“贫道根据江堡主说的‘擅用奇毒’一点突然想起了两个人,西域的乾坤五邪个个都是用毒的专家,这件事也许与雪山圣母姜锦淑前辈无关,但‘玉阙峪’被杀的郑、廖两殿卫的遗孀黎金枝和官秀荷现在和昆仑派混在一起,他两人身为殿卫之妻,谁敢说她们没有‘乾坤五邪’独门特制毒粉?” 话声甫落,金杖追魂阮公亮老脸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道:“姜锦淑为人偏激,喜怒无常,是一个性情不稳定的女人,年前她东来中原,至今没有她的行踪消息,今夜劫持元台大师的事,她也不无嫌疑!” 江玉帆这时才恭谨的接口道:“不,玉儿认为不大可能与姜前辈有关系,因为姜前辈要想向晚辈等施毒下手,在‘玉阙峪’时她随时随地都有机会,而且,以她的年事,辈份,和地位,至少不会在素笺上,故意留下九宫堡正室少夫人的无聊字句……” 话未说完,在场的人众纷纷说有理,就是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也不由赞同的点点头。 独臂虎突然恨声道:“奶奶的,一定是黎金枝宫秀荷那两个臊寡妇搞鬼……” 佟玉清突然再度止月定地道:“不,这件事也与黎金枝、宫秀荷无关……” 大家一听,又不由齐向佟玉清惊异的看去。尤其是“游侠同盟”的人,对佟玉清的断事都近乎百分之百的相信,因为她判断的事,鲜少与争因脱节。 但是,一尘道人却忍不住问:“何以见得?” 佟玉清红肿的双目虽然不能睁开,但仍神色凝重地道:“因为如果是黎金枝和宫秀荷施的毒,昆仑派新任掌门道玄道人便不可能不知道这种毒粉的毒性,也不至于被迫说出是他师叔金毛鼠给他的拂尘,他会直接说出黎金枝和宫秀荷……” 话未说完,九宫堡二夫人汪燕玲,突然在旁似有所悟地颔首道:“不错,我当时确曾注意到那两个中年妇人的神色,她们的脸上似乎也透着震惊迷惑……” 九宫堡主江天涛也似有所悟地道:“看情形,就是金毛鼠宇文通也未必知道拂尘中的毒粉毒性竟是如此强烈霸道……” 金杖追魂阮公亮接口道:“江贤弟说的不错,论情论理金毛鼠都不会陷害自己的掌门师侄,他的悄悄离去,很可能就是去找主使劫持元台大师的幕后人!” 如此-说,大家纷纷颔首,齐赞有理。 但是,飞蛟邓正桐却突然用桨一捣地面,恨恨地忿声道:“不管怎么说,在营门外矮峰半崖上用小铁盒砸我秃头的,就是他金毛鼠无疑,而他也确有那份浑厚的内力。” 话声甫落,佟玉清再度恭声道:“现在请几位老人家辛苦一趟,去一次昆仑派的营地,查对一下黎金枝和宫秀荷的笔迹,这对我们发掘劫持元台大师的主使人很有用,而且,在她们的口里还可能探出一些蛛丝马迹……”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赞同地道:“对,咱们去时,要她们写几个字核对一下笔迹,她们不会不答应的,再说,这样做还可以洗脱她们的嫌疑!” 金杖追魂阮公亮道:“两张素笺都在洪善大师那里,去时我们还得去一下少林营地!” 九宫堡主江天涛,立即接口道:“我们去时当然要邀洪善大师一同去……” 邓正桐立即催促道:“要去咱们就快走吧,再有个把时辰天就亮了,如果老元台回来了,明天还有一整天的龙首大会,不回去睡片刻,老骨头都会掉几根!” 二夫人汪燕玲一听,特别望着江玉帆,叮嘱道:“玉儿,你们也最好早些回去休息一下,明天的龙首晋级挑战,丝毫大出息不得,一露疲态,便给人可乘之机。” 江玉帆一听,赶紧肃立恭声道:“是,娘,玉儿晓得,” 汪燕玲立即又望着九宫堡主江天涛等人,催促道:“我们走吧!” 九宫堡主江天涛等人一听,即向正东峰崖驰去。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等人,纷纷躬身目送。 九宫堡主江天涛等人一驰下峰崖,黑煞神立即望着江玉帆,迫不及待地急声催促道: “盟主,赶快把‘万艳杯’拿出来呀!” 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拿‘万艳杯’作什么?”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也恍然地道:“卑职该死,竟然忘了这个稀世珍宝万艳杯了!” 如此一说,江玉帆也恍然想起来了,急忙在怀里取出那个红绸包,匆匆解开,立有一蓬瑰丽彩华,在獠牙妪包在外面的天仁宝录中射出来。 江玉帆一看到天仁宝录,神情不由一呆,撩牙妪千里追踪,要他代找爱女华馥馨的一幕,立即浮现在脑海里! 但是,他仍本能的把万艳杯取出来,交给了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接过万艳杯,立即将鬼刀母夜叉手中小玉瓶的灵芝玉乳仙草露倒在万艳杯内。 但是江玉帆的思绪,却仍想着天仁宝录与寻找华馥馨的事。 他们“游侠同盟”在离开西域都巴利时,曾请老土司拜托王树,白利两位土司代为寻找,经过同德城时,他还特地要求丐帮分舵主通令所属花子注意,怎的事过三月竟会没有一丝消息? 他真担心华馥馨出了意外,那时将无法向獠牙妪前辈交代,他倒真希望当他们将万艳杯给獠牙妪送回仰孟谷时,华馥馨已经回去了。 思念间,正感心头沉闷,蓦闻独臂虎兴奋地笑骂道:“奶奶的,你老黑为什么不早说?”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又听鬼刀母夜叉责备道:“都是你歪嘴,害得老妹子在这里活受罪!”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发现佟玉清业已坐起身来,两眼已能睁开少许,正望着他看。 江玉帆看了看这情形,内心的高兴自然难以形容,不由兴奋地问:“怎会这么快?” 一尘道人在旁急忙解释道:“经过天池泉水冲洗,谢前辈涂药,再加上薛执事耐心的涂抹仙芝露和佟姑娘的运功抗拒,原就好了十之六七,这时再用万艳杯饮了少许仙芝露,两眼红肿大退,自然就睁开了。” 江玉帆听罢,再度望着佟玉清兴奋地问:“姊姊觉得两眼还痛不痛?” 佟玉清含笑摇头道:“睁眼时仅觉得艰涩吃力,现在已经不痛了!” 话声甫落,铁罗汉突然怒声道:“玉姐姐的眼睛差点儿被昆仑派的杂毛弄瞎,待会儿玉姐姐的眼睛好了,咱们马上去找他!” 风雷拐突然语重心长地道:“昆仑派的这档子事,已不是咱们‘游侠同盟’单独可以解决的了,怕的是崆峒,邛崃和武当三派也牵涉在内,一场武林浩劫恐怕就要由此开端了。” 陆贞娘立即接口道:“反正我姨父和少林寺的洪善大师等人已去了昆仑派,肇事元凶不难查得出来,倒是元台大师回来后,明天的龙首大会势必按时举行,我们不能不事先有所准备!”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挺身站起道:“现在小妹眼睛已能睁开了,我们回去吧,大家还有半个时辰好休息,明天还要应付挑战晋级!” 韩筱莉、朱擎珠,两人几乎是同时关切地问:“姊姊能施展身法吗?” 佟玉清一听,不禁噗哧一笑道:“又不是内伤断腿,而且我的眼睛已看得很清楚了,当然可以飞驰!” 说话之间,秃子已把“万艳杯”在天池水里洗涤清洁拿过来,交给了江玉帆。 江玉帆将“万艳杯”包好放在怀内,不由凝重地叹了口气。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当然知道江玉帆为了什么叹气,但在此时此地,他们觉得不便再谈寻找华馥馨的事,是以,只得默默地跟着江玉帆,飞身向峰崖边驰去。 *** 大家飞驰中,游目一看峰下,虽然没有了繁星般的灯火,但在大会场金盆谷的附近,仍有点点灯笼。 大家穿过斗场,沿着来时的路径飞驰,不足半个时,已到了自己的营地。 负责监督营地警卫的护保武师廖汉南,一见江玉帆等人回来,立即迎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廖汉南,首先关切地问:“堡中和大会方面有什么消息和动静?” 廖汉南立即恭谨地摇头回答道:“都没有!” 江玉帆一听,知道还没有结果,只得示意大家安歇,并叮嘱廖汉南,一有消息,马上先向他通知。 独自走进中央大帐的江玉帆,扬掌震熄了桌上的油灯,立即和衣倒在软榻上。他仰面望着帐顶撑开的通风孔,盯视着夜空疏淡的小星,一缕薄云,正由窗口的夜空上徐徐飘过,他的思绪,也随着那缕白云,慢慢的静下来,终于朦朦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账外突然响起飞蛟邓正桐和护堡武师廖汉南的谈话声音。 江玉帆悚然一惊,急忙由软榻上跃下来,急步向帐外奔去。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只听邓正桐焦急地催促道:“快叫他们都到中央帐里来集合。” 接着是廖武师恭声应是的声音。 江玉帆心知不妙,急忙掀开帐帘奔出去,发现外公邓正桐正神情焦急,面露倦意,大步向帐前走来。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急迎数步,深躬一揖,恭声道:“外公您早!” 邓正桐一听,礼也不还,立即没好气地道:“早什么,我老人家到现在还没睡呢!” 说话之间,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也闻声奔出帐来。 大家听了邓正桐的口气,知道他一夜未睡,虽然纷纷向前行礼,却都默默地不发一言。 邓正桐仅看了一眼双目红肿已消的佟玉清,并没有说什么,足证他内心沉重。 最后跑出帐来的铁罗汉张大聪,屁股后头挂着两柄大铁锤,一见邓正桐,便憨声嚷着说: “秃头公公,今今天的挑战晋级俺要打头阵……” 说话之间,想是发现大家的神色有异,急忙住嘴不说了,但他仍忍不住扯了黑煞神的裤子一下,低声问:“黑大哥,怎么搞的呀?” 黑煞神轻轻打一下他的手,同时悄声道:“少说话!” 这时,护堡武师廖汉南,已指挥着数十堡丁将中央大帐的四周帐布撑起来。 邓正桐神情凝重地提着百斤大铁桨,当先走进大帐篷内,由于天光已亮,大阳尚未升起,帐下十分凉爽。 大家依序就座,邓正桐这才望着江玉帆等人忧急地说:“元台大师还没有放回来!” 江玉帆等人听得暗吃一惊,这的确是一件武林最天大地大事情,而这件事偏偏是由他江玉帆引发起来的。 心念及此,江玉帆不由摸了摸肋下的天魔金剑,似乎在说,这柄剑果然灵性通神! 风雷拐却关切地急声问:“不知金毛鼠宇文通可曾捉到?” 邓正桐立即懊恼地道:“事情就坏在他的身上!”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同时惊异的噢了一声,江玉帆关切地问:“可是没有捉到他?” 邓正桐立即没好气地道:“在那么多英豪的截击上,还跑的了他?” 佟玉清立即关切地问:“金毛鼠怎么说?” 邓正桐忿声道:“少林寺的洪善大师问他,他矢口否认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行动……” 陆贞娘关切地问:“那么拂尘里的毒粉呢?” 邓正桐继续道:“他说是一个中年妇人交给他的……” 朱擎珠和阮媛玲几乎是同时关切地问:“那个中年妇人是谁?” 邓正桐懊恼地道:“他说他不知道她的来历和底细!” 鬼刀母夜叉一听,不由怒骂道:“放他娘的屁,他说不知道谁相信?他不知道拂尘里有毒粉,他为什么吓得悄悄离去?” 邓正桐忿忿地解释道:“据他说,中年妇人交给他拂尘时,仅说交手时略一挥舞,对方必定头昏目眩,趁对方招式迟缓,马步不稳的一刹那,突然一剑刺下,没有人去注意拂尘中动了手脚,装了毒粉!” 一尘道人不解地问:“他对悄悄逃走怎么说?” 邓正桐解释道:“他说因为佟丫头当场呼眼睛痛,心知不妙,断定必会露出马脚,心慌之下,才悄悄逃走!” 话声甫落,独臂虎突然起身,道:“走,看俺去问他,奶奶的,三巴掌打了下去,怕他不说?” 邓正桐虎目一瞪,沉声问:“你要去哪里?” 独臂虎毫不迟疑地沉声道:“到少林营地拷问金毛鼠去……” 话未说完,邓正桐突然没好气大声道:“你想拷问他,他还想拷问你们呢!”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愣,不由齐声惊异的问:“怎么回事?” 邓正桐立即无可奈何地怒声道:“两个老和尚把他给放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头一震,几乎是同时惊异的问:“为什么?” 邓正桐没好气地道:“洪善大师等人正在诘问金毛鼠,突然去了一个小花子,手里还拿了一张素笺,上面写着要洪善大师放了金毛鼠,他们也会马上放回元台大师……”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插言问:“邓公公,您看到那张素笺和上面的笔迹了没有?” 邓正桐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看到了,而且和以前的两张也核对过,完全一样!” 黑煞神突然埋怨道:“老爷子,你们为什么让洪善大师把金毛鼠那狗娘养的放了呢?” 邓正桐一瞪眼,没好气的沉声道:“我们去时,他们早把人放走了!”—— 第九章 神秘马车 大家一听,俱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因为人是少林寺捉住的,而被劫走做人质的人,又是他们的掌门尊师,衡情之下,他们不得不放金毛鼠回去。 风雷拐叹了口气,凝重的说:“这也不能怪嵩山二老,他们一方面急切的希望年高九五的元台大师早一刻转回营地,另一方面也希望今天的龙首大会按时举行,在说,如果不按着对方的要求条件去做,万一元台大师有什么差池,不但严重的影响了少林派誉,而他们身为门人弟子得也担当不起!” 话声甫落,邓正桐立即正色道:“就是嘛,虽然洪善大师将人放走了,大家也都不便说什么。” 江玉帆却关切地问;“外公,元台大师放回来时怎么说?” 邓正桐一听,立即又焦急又懊恼地道:“元台大师如果回来了,我老人家还着急?”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大吃一惊,纷纷震惊地脱口惊啊! 一尘道人吃惊地问:“可是金毛鼠宇文通还没回到那个中年妇人的那边……” 话未说完,邓正桐又忿怒的道:“他不但找到那个中年妇人,又特地派人送来一张条子……” 江玉帆等人一听,几乎是同时关切地问:“他怎么说?” 邓正桐恨声地道:“他说,要想放回元台大师,必须先剁掉玉儿和佟丫头的双手……” 悟空等人一听,顿时大怒,纷纷大骂金毛鼠背信无耻,将来捉住他要活剥了他。 陆贞娘却关切地问:“嵩山二老怎么说?” 邓正桐忿忿地道:“两个老和尚和少林寺的僧人当然个个大怒,但元台大师尚在他们的手里,因而投鼠忌器,俱都无计可施,又不敢采取行动,是以,洪善大师也不便和我们一同前去昆仑营地……” 悟空几人一听,突然关切地问:“见到金毛鼠了没有?” 邓正桐-瞪眼,立即没好气地道:“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江玉帆关切地间:“您们去时昆仑掌门道玄道人怎么说?” 邓正桐道:“他们都很震惊惶愧,他们都没想到他们的师叔宇文通会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骇人行动!” 独臂虎沉声道:“奶奶的,这些话鬼相信!” 邓正桐霜眉一蹙道:“也许他们真的不知内情,当我们要求黎金枝和宫秀荷写几个字核对笔迹时,他们很合作,而且,他们连那个中年妇人都没听说过。” 黑煞神和秃子两人自语似地道:“奇怪,这个中年妇人是谁呢?” 一尘道人立即驳斥道:“你还真的以为有个中年妇人?” 话声甫落,邓正桐却正色道:“不过送信的那个小花子也说是个妇人,不过小花子却说是个标致少妇!” 鬼刀母夜叉听得目光一亮,脱口忿声道:“这件事好办了,只要有人和对方照过面,便不难查出对方的底细来,现在我们应该马上派人把那个小花子找来……”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淡淡地道:“再找到那个小花子恐怕就难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惊,朱擎珠首先急声问:“姊姊是说,那个小花子可是伪装的?” 佟玉清尚未回答,邓正桐已忧虑地道:“不错,事后洪善大师曾派人去问过丐帮长老,他们也说不可能是丐帮的弟子,因为他们严厉禁止他们的丐帮弟子在龙首大会上伸手向天下群豪要小钱!” 悟空等人一听,不由迷惑地道:“他们为什么要派一个小孩子,化装成一个小花子呢?” 陆贞娘立即解释道:“因为一般武林人物办事,大都利用丐帮的小花子跑腿送信,所费无几,而对方虽然对指使送信的那人不满,但也不会为一个小乞丐……” 邓正桐接口道:“洪善大师就是这样,还赏给小花子一些碎银,连那个少妇的衣着像貌都没问就放他走了,由于久等元台大师不回,始觉有异,但已找不到那个小花子了。” 铜人判官忿声道:“小花子如果是伪装的,那个少妇还会是真的?” 大家听了纷纷颔首,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邓正桐却继续道:“不过,丐帮长老刘燕强又说:小花子们读书不多,顽皮成性,也可能有一两个偷偷跑来星子山。他已传令下去,要镇巴分舵把所有的小花子在傍晚前都带到金盆谷来。” 黑煞神立即自语似地道:“一粒老鼠屎,搞坏了一锅汤,这一下子不知道有多少小要饭的倒霉。” 话未说完,金盆谷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 众人一惊,纷纷转首,发现大阳已经升起了。 由于帐篷四周已经撑起,就在帐内也可看到外界景色。 只见西北横岭上,一片人潮,喊叫嘻笑着,沿着岭脊正向正南走去。 风雷拐一见,立即直觉地道:“龙首大会可能延期了!” 邓正桐凝重地接口道:“很可能,我来时,武当、少林、九官堡等门派的大龙头正商议这件事情,群豪离开金盆谷,可能已听到大会的宣布,显然,元台大师仍没有被放回来……” 话未说完,蓦闻憨姑急声道:“盟主,那个老花子又来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急忙回头,只见护堡武师廖汉南,正引导着昨天傍晚来过的丐帮长老王景海,神情惶急地匆匆走来。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等人断定必是有了重要消息,是以,纷纷起身,急步迎出帐外。 丐帮长老王景海,一见江玉帆等人迎出帐来,立即急行数步,抱拳当胸,急声道:“邓老英雄,江少堡主,龙首大会决定改期了!” 邓正桐和江玉帆同时还礼,神情凝重地道:“我们已看到离去的各路英豪。” 江玉帆说罢,侧身肃手道:“王长老,请里面坐……” 话刚开口,王景海已拱手急声道:“多谢少堡主,时间无多,老花子报告完了事情,还得马上赶回去……” 邓正桐听得霜眉一蹙,心知事态严重,不由关切地插言问:“老花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景海见问,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噢,邓老英雄,江堡主请您马上回去,再迟了恐怕几位夫人已经走了!” 邓正桐素知王景海不苟言笑,严谨稳重,是以,立即望着江玉帆叮嘱道:“傻小子,我老人家走了,凡事大家商量着做!”说罢转身,提着百斤大铁桨,直向正北驰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应诺了一声,纷纷望着老花子王景海,关切地问:“元台大师有没有消息?” 王景海见问,立即凝重地叹了口气道:“昆仑派出了金毛鼠这种败类,也怨他们祖师爷收徒时不小心,现在他居然用马车载着元台大师直奔了紫阳城!” 佟玉清首先郑重地问:“这件消息是谁传来的?” 王景海立即正色道:“这是镇已分舵主亲向本帮帮主报告的!” 大家一听,自然深信不疑,因为丐帮传递的消息,如果不是十有八九的把握绝不公开,而且,一旦发现消息不确,报告消息的人必受严厉制裁,像元台大师被运走的重大消息,自是不敢随便发布。 但是,佟玉清继续关切地问:“不知根据什么断定马车内载的是元台大师?” 王景海毫不迟疑地正色说:“敝帮两名总坛执事,在奉命寻找那个送信给洪善大师的小花子的时候,发现在正东一座深谷中如飞驰出一辆四马密封大篷车,而驾车的人正是要找的那个小花子……” 鬼刀母夜叉一直希望找到那送信的小花子,好在他的口里问出那个标致少妇的衣着相貌。 这时一听,不由兴奋地急声问:“把那个小花子捉住了没有?” 王景海立即正色道:“谈何容易?当时两位执事一发现马车,心知有异,立即留一人暗中监视,一人飞身向前将车拦住,还没有发话盘问,金毛鼠已由车内纵出来……” 悟空听得目光一亮,脱口轻啊,不由同时恨声道:“这狗贼的胆子真大?” 王景海正色道:“他不但敢出车应战,而且还敢使用迷魂帕……” 众人一听,又是数声惊啊! 江玉帆剑眉一蹙,立即关切地问:“可是没有将那贼拦住?” 王景海正色道:“那位执事当场被迷倒,另一个隐身暗中的执事为了将消息传回来,当然不敢再现身拦阻,眼看着那辆篷车如飞驰去。” 江玉帆继续关切地问:“家父和家母他们,可是准备去追那辆马车去了?” 王景海颔首道:“不错,经过大家的研究,奔入紫阳的这辆马车,由于金毛鼠在车上,大家一致断定元台大师就在车内……” 陆贞娘突然关切地问:“听王长老的口气,好像贵帮弟子发现了不止一辆马车似地!” 王景海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另外三辆分别奔向万源,石泉和西乡,由于驾车的人不是丐帮的弟子,所以不便上前诘问!” 佟玉清立即接口问:“王长老是否已止目定,赶车的小花子是贵帮的弟子?” 王景海正色道:“现在当然还不知道,不过当时他穿着花子服!” 秃子则迷惑的望着大家,自语似的问:“奇怪!如果他不是丐帮的小花子,他为什么不换了衣服再驾车呢?” 王景海立即解释道:“我们也曾有此疑问,经过了合理判断,分析出三个原因来,一是驾车的小花子确是本帮的弟子,因为没有衣物可换,所以没有换常服,一是他们自己的人伪装成本帮的弟子,由于匆促,衣物不在附近,无法换回,一是本帮顽劣弟子,经不起对方一花言巧语和物欲的诱惑,叛帮潜逃,甘愿受他们驱使!” 江玉帆听罢,立即赞同的颔首道:“不错,不外王长老说的这三个原因!” 王景海继续道:“老花子来时,江堡主曾再三交代,要老花子转告少堡主,他和八位夫人,以及阮湖主伉俪,协同嵩山二老先往紫阳方面追,要少堡主和诸位姑娘大侠随后往南赶……” 江玉帆听得一惊,不由急声问:“什么时候起程?” 王景海毫不迟疑地正色说:“当然是越快越好!” 江玉帆一听,急忙望着不远处的廖汉南,急声吩咐:“廖武师,请快备马!” 廖汉南立即恭声道:“已经开始上鞍了!” 老花子王景海却继续正色道:“江堡主一再交代,要少堡主遇事慎重,因为元台大师已是九五高龄的老僧了,务必小心才好!” 江玉帆立即感激的颔首道:“晚生晓得!” 王景海一听,立即拱手道:“本帮负责彻底搜索全山,还得征调大批的弟子前来,老花子告辞了!” 江玉帆等人不便挽留,纷纷拱手相送。 但是,老花子王景海,却又谦和的低声道:“请少堡主借一步说话!” 江玉帆一听,知道还有不便明言的重要消息相告,是以,急忙颔首会意,急步跟了上去。 悟空等人一见,自是不便相随,是以,纷纷静立原地目送。 江玉帆和老花子王景海,两人并肩前进,直到进入竹林,王景海才低声道:“方才老花子来时,令尊和令堂曾向老花子暗示,武当派态度暧昧,对寻找元台大师的事不大合作,而崆峒派更近乎有些幸灾乐祸,少堡主今后遇到这两个门派时,应该提高警觉!”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解地问:“你是说,武当和崆峒与劫持元台大师可能有关?” 王景海立即正色摇头道:“目前还不敢这么说,不过敝帮主已派人暗中注意,一有消息,马上通知少堡主知道。” 江玉帆赶紧称谢,并关切的问:“邛崃派与本同盟也有嫌怨,不知他们那方面的动静如何?” 王景海见问,立即恍然“噢”了一声,正色道:“少堡主如不问起,我倒忘记了,邛崃派在断头崖下闹了个没趣后,立即拔营下山了……” 江玉帆惊异的“哦”了一声,不由脱口道:“这么说,他们早就知道元台大师不会被放回来,龙首大会也一定不能按时举行了?” 王景海则不以为然的道:“也许他们和武当崆峒之间另有什么默契,由于武当崆峒两派临场退却,耍奸使懒,一气之下,就拔营下山了!” 江玉帆却迟疑的道:“据龙首大会的规定,好像是进入‘金盆谷’营地后的各派龙头,不得相互私下拜会,不得私自远离或擅自离去,否则,一经查获证实,二十年内不准参与武林龙首行列,难道灵鹤道长逞一时之愤,不以邛崃派誉和千秋基业为重吗?” 如此一说,王景海顿时无言以对了,略微一楞,才急声道:“少堡主如不谈起此节,老花子也忽略了,这件事我回去后,立即报告敝帮主,并马上派人去少林营地询问。” 说此一顿,发现已到了营门口,立即抱拳继续道:“少堡主请留步,老花子告辞了,途中如有重要发现,请随时告知本帮各地分舵!” 话落,转身向营外走去。 江玉帆也拱手相送,并道珍重。一俟王景海走远,立即转身向营内走来。 到达中央大帐前,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已梳洗完毕,正在帐内等他共进早餐。 陆贞娘等人一见江玉帆神情凝重的走来,纷纷起身相迎,由于老花子是把江玉帆请出去讲话,大家都不便问王景海又说了些什么。 江玉帆示意大家先坐,自己在为他准备的面盆内洗了把脸,才走至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一俟大家就坐,江玉帆一面拿起碗筷,一面凝重的道:“家父要我们对武当派注意,说他们态度暖昧……” 话未说完,刚拿起筷子的黑煞神,“叭”一声又将筷子放下,同时,恨声怒骂道:“俺就知道武当派不是个东西……” 话刚开口,独臂虎也骂道:“反正韩姑娘已经和他们约好了,咱们是武当山上见……” 鬼刀母夜叉早已瞪眼低声道:“人家老花子为什么把盟主请出去讲话?人家怕的就是你们这几个沉不住气的大笨蛋!” 说话之间,手中的筷子也指了指秃子和哑巴,秃子气得眼睛一瞪,立即不服气道:“你拿筷子指俺干啥?以后谁随便插嘴,就请盟主拿大耳刮子甩他!”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讥声道:“你道老娘没看到,你的嘴巴动了又动,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秃子被说的满脸通红,但仍不服气的道:“你吃饭嘴巴不动?” 鬼刀母夜叉本待再说什么,但江玉帆已凝重的继续道:“崆峒派对寻找元台大师的事也不合作,邛崃派昨天晚上就拔营下山了!” 一尘道人立即关切的间:“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可是以为武当三派也涉及劫持元台大师的事?” 江玉帆剑眉一蹙,略显迟疑的道:“家父他们都没这么说,只是要我们今后遇到武当派时要提高警惕,小弟倒认为元台大师的被劫持,与他们三派不无关系!”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颇表同意。 陆贞娘则凝重的道:“姨父和丐帮帮主等人想必是为了慎重,不便遽下断语,但他们转告我们注意,显然已对武当三派有所怀疑!”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颔首称有理。 就在这时,帐外一阵鞍镫蹄响,十数堡丁已将马匹拉来。 大家匆匆饭罢,立即出帐拉马,陆贞娘又请护堡武师廖汉南注意,午后张嫂和四喜丫头赶来,要她们迳自转回“飞凤谷”去。 这一行十余骑快马,匆匆离开了小绿谷营地,沿着人工修筑的山道,直向南山口驰去。 由于山道上各路英豪正在纷纷离去,江玉帆等人无法放马飞驰,还得耐心的向那些热情打招呼的群豪,含笑挥手,表示亲切。 所幸各路英豪刚刚离去,前进五六里地,山道上已没有了人迹,是以,不足两个时辰,大家已飞马驰出了南山口。 江玉帆根据丐帮王长老的消息,知道四辆马车中的一辆奔向了白河县,立即沿着官道直奔东南。 大家在马上,一面飞驰一面游目察看,当然不是找黎明时的那辆密蓬大马车,而是希望另有发现。 再说,丐帮在黎明时发现的大马车,元台大师未必就在车内,也许是金毛鼠等人故出息布的疑阵,藉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一阵飞驰之后,原野除了忙于耕耘的农人,看不出有何可疑之处,是以,大家也慢慢松弛了注意力。 渐渐,前面官道的尽头现出一片树荫屋影,根据那片广阔的范围,显然是一座大镇甸。 虽然距离打尖的上午尚有个把时辰,但大家决定在大镇上打听一下那辆马车的走向行踪,不能一味的向前追。 随着距离的接近,发现镇内十分平静,田中有人工作,街上有人走动,看不出有何异样! 看看将至镇前,道旁小丘上的林内草丛中,突然纵出一人,直向道上迎来。 江玉帆等人看得目光一亮,原来竟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花子,是以,纷纷驰下官道,纵马向前迎去。 青年花子虽然一身破衣,满脸的油泥,但身体非常健壮,来至近前,急忙抱拳恭声道: “丐帮第四十代弟子戴振刚,叩见江盟主!”说话之间,就待躬身下跪。 但是,身影一闪,江玉帆早已跃下马来,伸手将青年花子戴振刚扶住,同时,含笑和声道;“戴当家的请免礼,有话请尽快说!” 青年花子戴振刚也不再谦逊,立即肃立恭声道:“半个时辰前,接到分舵信鸽转达总坛的通报,火速报告盟主知道,大湖方面传来消息,那个身材相等,面貌不一的中年妇人,前数日已进入多臂瘟神邓天愚‘湖滨山庄’,再没有出来……” 风雷拐关心师兄马云山的安危,不由脱口焦急的说:“那一定是西域乾坤五邪中的雪山圣母姜锦淑了……” 话刚开口,青年花子戴振刚已颔首继续道:“老英雄说的不错,通报上也是这样说的,根据判断,很可能就是准备前去惠山灵隐寺的雪山圣母姜锦淑……” 陆贞娘和朱擎珠都和“九宫堡”的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相识,而且都极尊敬这位前辈人物。 这时一听,两人不由望着江玉帆,焦急的道:“这该怎么办?我们现在此地,鞭长莫及……” 话未说完,青年花子戴振刚,立即宽声道:“诸位不必忧急,通报上说,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会同九宫堡的四位堡主夫人,已经星夜兼程地赶去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焦急的心情,立即舒了一口气。 阮媛玲却宽心的道:“四位婶母和我爹娘一到,姜前辈恐怕就不敢现身了!” 风雷拐仍有些担心的道:“由此地到大湖,遥遥数千里……” 话刚开口,青年花子已继续恭声道:“老英雄不必忧急,通报上说,本帮大湖地区的高手,早在两个月前已和马老总管取得连系,雪山圣母到达了将近半个月,迟迟不敢前去惠山,不能说与此事无关……” 江玉帆立即颔首接口道:“不错,贵帮长老王景海在第一次见面时已经谈过。不知通报上还说了些什么?” 青年花子戴振刚继续道:“请江盟主和诸位姑娘、大侠,继续追踪那辆马车的下落……” 一尘道人突然关切的问:“请问戴当家的,晨间可有一辆密封的蓬车由此地经过?” 青年花子颔首道:“接到分舵通报,我曾亲至镇上的各家客栈问过,有几个店伙说,晨间确曾看到这么一辆密蓬马车急急驰过,由于这是主要官道,很可能去了白河!” 江玉帆心急追赶马车,是以,一俟青年花子话声甫落,立即和声道:“如无其他事情,在下等要上路了!” 青年花子一听,立即抱拳说“请”,并叮嘱道:“请执事的大侠在下个镇甸遇到本帮弟子时,将手高举,五指控在一起,如果仍是转达‘第七道通报’,他们便不会叫停了,如果继续请叫停止,便是又有了新消息!” 江玉帆等人一面称谢,一面飞身上马,驰上官道,纵马向镇内驰去。 策马经过镇街,一切平静如常,出了镇口,大家才齐声吆喝,纵马如飞,直向七八里外横亘官道中央的一片广大茂林前驰去。 *** 这时日近中天,万里无云,迎面吹着微风,大家的精神俱都一畅。 大家正在放马飞驰,身后也隐隐传来一阵急骤的群马飞奔声。 江湖道上,铁骑四出,而江玉帆等人这一年来,走南闯北,业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是以并不在意。前进不足一里,马后突然蹄声如雷。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暗呼“好快”! 回头一看,只见滚滚黄尘中,七八匹亮鞍骏马,昂首竖鬃,四蹄翻飞,挟着急骤蹄声,势如奔雷般驰来。 细看马上七八人,个个躬身扣缰,两腿不停的催着马腹,俱都一式穿着墨绿劲衣,似乎徒手未携兵刀。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断定是江湖上某一个帮会的高手徒众,因有紧急要事,飞马急急赶路。是以,一挥手势,立即示意悟空等人靠边疾驰。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铁罗汉等人,当然心不甘情不愿,但盟主打出了手势,那个敢故意阻拦,是以,纷纷拨马让道。 对方的马好快。就在大家让道的同时,一阵如雷蹄声,势挟滚滚黄尘,宛如暴风过境般飞马冲了过去。 就在七八匹神骏快马冲过去的同时,和江玉帆走在一起的佟玉清,几乎是和一尘道人风雷拐,同时脱口急呼道:“大家小心,马身没汗!” “汗”字方自出口,对方马队刚刚冲过的最后马上一人,美好的身段一旋,双手急扬,两蓬黄烟顺风飞扑过来。 也就在黄烟混合著滚滚黄尘迎空顺风扑过来的同时,佟玉清已纵马伏身,拉住江玉帆的座马笼头,飞马向官道下驰去。 陆贞娘等人深知毒粉厉害,也纷纷拨马驰进道下田内口但是,被佟玉清拉得上身一晃的江玉帆,紧急间,仍大喝一声,右掌疾翻…… 也就在江玉帆右掌疾翻的同时,前面滚滚黄尘中,立即传出一声凄厉惨叫! 紧接着,“咚”一声,一个绿衣壮汉,应声坠下马来,滚了两滚,登时气绝。 佟玉清一见,脱口娇叱道:“不要管他,快追!” 娇叱声中,江玉帆早已纵马追出数丈以外。 大家不敢再回官道,纷纷催马,越野追去。 但是,距离前面广大树林,已不足二里了。 以对方抢先的马速,而江玉帆等人又顿了一顿,在短短的一两里地内,要想追及谈何容易?何况江玉帆等人尚须越野追击。 一阵紧追,眼看着对方六匹快马,挟着滚滚扬尘驰进了广大树林内。 但是,江玉帆等人并不放松,绝不放过这个难得的线索,只要追上这几个人,便不难找到元台大师。 飞驰中,紧紧跟在江玉帆马侧的佟玉清,望着陆贞娘,急声道:“陆姊姊,你看清那女子的面貌了没有?” 急急催马的陆贞娘和朱擎珠,同时回答道:“那女子绿巾罩头,看不清面目,不过身段高矮似乎在那儿见过!” 紧紧跟在后面的悟空、一尘,急声道:“这个女子准是那个写素笺,劫元台的主谋人物,今天绝对不能放走了她!”说话之间,大家已飞马驰进林内。 由于树木枝叶茂盛,林内荒草落叶遍地,光线暗淡,自然减低了马连! 但是,使大家安心的是对方马远未减,业已穿林而过,继续向前飞驰。 江玉帆等人一出树林,纷纷挥鞭打马,狂驰如飞,不足五里,已和那群马队几乎是并头飞驰。 但是,江玉帆等人转首一看,俱都楞了,因为对方马匹不但增多了,而且马上有老有少,没有一人穿绿衣,也没有一人是女子。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是久历江湖的精灵人物,这时一看马匹不错人物全非,而且还多了三个身材不等,像貌不一的老人,俱都恍然大悟,脱口急呼道:“盟主快回马,中了他们的‘金蝉脱壳’计了!” 江玉帆要捉的是那个身段美好,通体绿衣,看来有些熟悉的女子,因为他们断定那个女子就是这次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 但是,一经风雷拐等人点破,大家纷纷拨马。 但是,就在大家纷纷拨马的同时,在十数丈外官道上催马飞驰的三个老人和七八名魁伟大汉,竟齐声吆喝,同时拨马,纵下官道,纷纷向这面迎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脱口怒声道:“盟主,他们在故意藉机阻搁,我们就不要理他……”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怒喝道:“盟主,不要听她的,先捉住了小贼再说,跑出来五六里,他们还会躲在林里?他们又不是死人!” 悟空和尚则怒声道:“留在林内的人没有马匹,很可能仍隐身林内,不然,这些人便不会故意过来阻止我们回去!”—— 第十章 大岭三义 两人说的虽然都有道理,但是盟主江玉帆却高举起右手,勒住了马匹。 大家一看江玉帆的手势,纷纷勒缰拨马回头,依序骈马立在江玉帆的左右和马后。 只见冲下官道,纵马驰来的三个老人,中间一人穿绛袍,方面大耳苍发虬髯,一双铜铃眼,两道飞鬃眉,腮肉痉孪,一望而知是个性烈如火,暴戾凶狠的人物。 左边老人身材干瘦,头戴黑色渔翁帽,身披棕色大蓑衣,一对豹眼削腮勾鼻,额下蓄着雪白的一撮山羊胡须,看来也是一个狡黠刁钻的难惹人物。 右边马上老人,身材矮胖,秃顶无眉,小眼睛,蒜头鼻,蓄着八字灰须,挺着一个大如水缸的肚皮,袒胸露臂,似乎徒手未携兵,看来也是一个心黑手辣,残忍成性的人物。 其余马上的七八名魁伟大汉,个个手控兵器,俱都满面煞气,业已一字散开,分列在三个老人的左右。 江玉帆和陆韩佟朱阮五女,以及独臂虎、黑煞神几人,俱都不认识当前马上的三个怪老人,当然更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和底细! 只有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两人拨马凑在江玉帆马后,惊异的低声道:“盟主,右边马上好像是缸腹怪,左边马上的是蓑衣叟,中间马上的老人是谁就不清楚了!” 风雷拐则继续说道:“缸腹怪和蓑衣叟都是二十年前的赫赫人物,但也有二十多年没在江湖上活动了!” 话未说完,对方十一骑已在数丈外将马匹勒住。 只见中间马上的绛袍老人目注江玉帆等人,傲然沉声问道:“你们这群丫头小伙子,越野飞马,吆喝乱叫,看到了我老人家又吓得回头就跑,难道你们是一伙强盗?”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尚未开口,不知厉害的黑煞神和独臂虎早已脱口大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这老不死的才是强盗呢……” 话未说完,中间绛袍老人已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冒犯老夫者处死,辱骂老夫割舌!” “舌”字方自出口,宽大袍已扬,只见两道寒光,疾射而出,分向独臂虎和黑煞神的面门,如电射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看得悚然一惊,同声怒喝:“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现丑!” 怒喝声中,右掌疾翻,“叭叭”两声脆响,爆起两朵火花,两柄形如日月的亮银暗器,立被震得粉碎。 风雷拐则看得虎目一亮,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道:“前辈敢莫是昔年的袖里乾坤白前辈……” 话未说完,对方中间绛袍老者已望着江玉帆怒声道:“小辈身手果然不凡,难怪如此狂妄无礼!” 说话之间,宽大袍袖疾挥,一团刚猛狂飙,挟着滚滚黄尘和枯草,“呼”的一声,直向江玉帆等人的马前卷来,声势惊人,翻滚而至。 江玉帆觉得对方既是劫持元台大师的同伙,也就不必客气,何况对方倚老卖老狂妄自负,更无须给对方留什么退步余地。 是以,冷哼一声,暗运功力,“呼”的一声,衫袖也振臂挥出! “轰”然一声震耳暴响,劲风激旋飞扬,砂石划空带啸,双方座马怒嘶惊奔,人员急忙勒缰吆喝,顿时乱成一片。 风雷拐在急忙勒马中,觉得如果袖里乾坤三人,果真是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同谋人,这中间必然有误会,他自信“游侠同盟”和这三个息隐二十年的老江湖,没有任何嫌怨和纠葛! 是以,一面急忙勒马,一面朗声道:“三位前辈请息怒,这中间有误会!” 说话之间,双方均已将惊马控住,旋飞的尘烟也被风吹向了一侧。 这时,陆冬韩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也看清了对方三个老人和八个大汉的面目。 只见他们个个神情惊异,俱都目闪惊急,对刚才江玉帆振臂挥出的刚猛劲力,似乎还有些不大相信,一个弱冠少年,居然有如此雄厚的功力,而且,绝不输于他这个苦修多年的老人。 袖里乾坤、蓑衣叟,以及缸腹怪三人,虽然心存惊疑,却毫无惧意,也丝毫未改变他们的狂傲态度,足证他们对本身的武功是多么的自负。 这时一听风雷拐说有误会,三人神色不由同时一动,蓑衣叟则抢先怒声道:“刘刚小子,老夫念你还记得我这个名号的份上,给你们一个申诉的机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快说!”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知道这三个息隐了二十年的老人,很可能是受了别人的唆使,一气之下,重入江湖,因而劫走了元台大师。 当然,风雷拐也不会直接说出他们三人,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事,因而婉转的道:“三位方才说的不错,我们越野飞驰,的确是在追贼……” 性烈如火的缸腹怪一听,立即瞠目怒喝道:“闭嘴,大胆的刘刚,你敢藉题发挥,辱骂老夫是贼?” 风雷拐以为缸腹怪在装佯,不由生气的也沉声道:“我们可曾指明是在追你们吗?” 蓑衣叟则不耐烦的怒喝道:“少废话,到底是追谁快说!”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三位是真的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话声甫落,袖里乾坤已瞠目怒声:“小子怎可如此无礼?刘刚既是你的部属,当已听说过我老人家的名号,想我袖里乾坤白玉海,乃昔年威镇一方的领袖人物,岂肯和你们一群丫头小伙子泡磨菇?” 江玉帆听到剑眉一蹙,再度冷冷一笑道:“三位既然一定要问,在下不妨告诉你们,我们方才追的那人,就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 话未说完,袖里乾坤白玉海三人,浑身一战,面色齐变,三人不由同时震惊的问:“你们说的可是少林寺的元台大师?”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一看袖里乾坤白玉海三人的震惊神色,也不由同时一楞。 因为,根据袖里乾坤、蓑衣叟,以及缸腹怪三人的震惊神色,显然大感意外。 是以,风雷拐首先迷惑的颔首道:“不错,正是少林掌门元台大师,怎么,三位前辈没有前去参观龙首大会?” 袖里乾坤白玉海似乎有着满腹心事,对风雷拐的问话也似乎没有听进耳里,却自语似的说:“少林寺领袖武林,老元台武功高绝,他们居然能够进入少林营地将他劫走……”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在旁咳嗽了一声,白玉海悚然一惊,也突然住口不说了!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动,立即沉声问道:“白前辈说的‘他们’,不知道指的是谁?” 缸腹怪突然怒喝道:“当然是指劫持元台大师之人……” 朱擎珠一看缸腹怪的神色,立即叱声道:“既然你们不知情,又何必如何惊惶失措,心虚情急……” 话未说完,袖里乾坤白玉海,神情又恢复了傲慢,仰面哈哈一笑,傲然沉声地道:“莫说有人劫持了老元台,就是把他杀了与老夫三人何干?老人感到意外的是劫持元台大师之人,是如何进入少林营地的?” 风雷拐立即解释道:“他们用的是迷香,先薰倒了营地的警卫僧人,又迷晕了元台大师……” 话未说完,缸腹怪已转首望着白玉海,恍然似有所悟的低声道:“原来他们是用的迷香?” 佟玉清立即冷冷的接口道:“不错,恐怕有人被骗受愚,陷身在泥沼里还不自知……” 话未说完,自觉失言的缸腹怪,突然瞠目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已怒火高炽的鬼刀母夜叉一听,再也忍不住怒喝道:“什么意思?你是他娘的哑巴吃扁食,心里有数,老娘是个直肠子,有一句说一句,劫持元台大师的事,你们三个有嫌疑!” 马上的三个老人一听,俱都勃然大怒,袖里乾坤白玉海首先仰面一声,怒极大笑,傲然沉声道:“莫说老夫不齿那种下三流的行径,就是老夫真的劫持了老元台,试问昔年赫赫有名的大岭三义又怕过谁来?”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一听“大岭”两个字,每个人的脑海里灵智一闪,顿时掠过宜兴城外江玉帆尽朱大岭四恶的一幕,同时,大家也心里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以,风雷拐冷冷一笑道:“三位清修了二十余年的高洁志节,昔年的赫赫威望和清誉,恐怕就因为三位的妄逞一时之意气,而付诸东流了!” 话声甫落,蓑衣叟的面色立变,双目中精光一闪,暴射如电,不由厉声问:“刘刚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雷拐这时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面前的三个老糊涂,就是昨夜劫持元台大师的参与人之一,根据他们的震惊神色,可能与他们的原先计划有出入,甚至完全违背了他们的意思而一直被蒙在鼓里。 想到他们的可恨处,不由也气得怒声道:“我说你们已将数十年的赫赫声威和名节,都毁在昨晚的肖小行径上了……”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暴喝一声,飞身离马直落场中,同时,戟指一指风雷拐,瞠目厉喝道:“刘刚,你下来,让我老人家试试你的艺业,看看你小子凭什么对我老人家声严厉色,嚣张狂妄,目无尊长!” 风雷拐虽然知道蓑衣叟的铁蓑衣和渔翁笠的厉害,但他也自信拐法精绝,何况还有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的随时指点。 是以,也飞身下马,同时怒声道:“倚老卖老没啥用,拿出真本事来才使人佩服!” 说话之间,业已纵落在蓑衣叟身前一丈五尺之处。 也就在他身形纵落的同时,靠近缸腹怪身侧马上的一名青衣魁伟大汉,也手持一柄丁字拐,飞身纵落在蓑衣叟的身侧,抱拳恭声道:“二师伯,弟子愿将这老儿拿下……” 话刚开口,蓑衣叟已毫不客气的瞪眼怒喝道:“滚回去,你可不是他小子的对手!” 提拐大汉被斥得满脸通红,恭声应了个是,立即退了回去。 蓑衣叟一俟大汉后退,立即望着风雷拐,满面怒容的忿声道:“我老人家今年已活了九十一,比你小子至少大了二十岁,昔年我成名扬万儿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穿露裆裤子流鼻涕,现在居然被你指为贼,嘿,这真成了那话儿老而不死是为贼,好,今天我老人家叫你小子知道,什么叫老当益壮,叫你小子输得服气!” 说话之间,用手一扯襟前,披在身上的铁蓑衣已应手被扯了下来,看来手法伶俐,丝毫不费气力。 江玉帆看得暗吃一惊,他确没想到,看来也不过七旬的蓑衣叟,居然已寿高九十多岁。 这时再根据蓑衣叟的手法,拿着近百斤的铁蓑衣,运用自如,他立即断定风雷拐不是蓑衣叟的对手。 是以,不自觉的飘身纵下马来,因为现在正是四面楚歌的时候,风雷拐绝对不能失手。 由于江玉帆的下马,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自然也看出对方老头子是个扎手人物,因而也纷纷纵下马来。 蓑衣叟一见,立即望着江玉帆,沉声道:“你小子紧张什么,我老人家还会伤他?”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但却没有吭声! 铁罗汉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这时一听,不由脱口憨声道:“屁,浑身的皮包骨头,手无缚鸡之力,俺刘伯伯一拐能打断你的狗腿!” 朱擎珠听得柳眉一剔,转首就向铁罗汉瞪去,铁罗汉看得神色一变,急忙躲到马股后去! 蓑衣叟本来要发脾气,但看了铁罗汉的憨傻相,仅仅怒声道:“等一会儿我老人家再收拾你!” 说罢转首,又怒目瞪着风雷拐,怒喝道:“呆什么,还不出手?” 风雷拐也不客气,大喝一声:“有僭了!”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镔铁拐,一式“泰山压顶”挟着厉啸劲风,迳向蓑衣叟当头砸到。 袖里乾坤白玉海和缸腹怪两人虽然仍端坐在马上,但他们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 因为,他们根据蓑衣叟一入场,就把铁蓑衣扯在手中,断定风雷拐不是庸俗高手。 只见蓑衣叟傲立场中,一俟风雷拐的招式用实,身形不动,双臂一抖,张开六七尺的大蓑衣,“呼”的一声向上迎去。 风雷拐早已料定了对方有这一招,虽然拐势用老,但仍留有余步,是以,一声不吭,身形斜走,铁拐疾演“枯树盘根”,由上而下,“呼”的一声打下来,又快又疾,又狠又准。 躲在马后的铁罗汉一见,不由哈哈一笑,大叫道:“刘伯伯打得好,俺就看出他那一对小腿细……” 说话之间,早已喝了一声“来得好”的蓑衣叟,身形极轻灵的一旋,不但闪开了威猛棱厉的一拐,而左手一松,右手斜挥,铁蓑衣挟着一团劲风,顺势砸向风雷拐的右胁和肩背,变招之快,去势之疾,确属罕见。 江玉帆看得神色一惊,陆佟五女不由脱口娇呼! 就在五女娇呼,悟空等人轻啊的同时,风雷拐一个闪电伏身,近百斤大蓑衣势挟劲风,就在他的肩背后脑上,“呼”的一声扫过,毫厘之差,惊险万分。 但是,就在风雷拐闪电伏身,而铁蓑衣扫空的同时,蓑衣叟已大喝一声:“好小子,果然有两手,看招吧!” 大喝声中,蹲马扭臂,刚刚扫过去铁蓑衣,“簌簌”一阵艰涩声响,又“呼”的一声甩回来!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正待急喝“小心”,风雷拐已大喝一声,铁拐猛的一点地面,身形凌空跃了起来! 一看这情形,江玉帆心知要糟! 心念方动,蓑衣叟已一个闪电旋身,七八尺宽的大蓑衣,“蓬”的一声张开,只听他大喝一声:“去吧!” “吧”字出口,大蓑衣夺力向空一抖,凌空跃起的风雷拐同时一声问哼,上升的身形,就像风吹的风车般,直向数丈以外翻滚落去! 江玉帆虽然早已有备,却没想到蓑衣叟变招如此之快,而且竟能把一甲子以上的潜修功力,由铁蓑衣上发挥出来,这份功力的确令人震骇。 功力到了这种程度,自然已达收发由心的境界,加之蓑衣叟有言在先,他自是不虞风雷拐受伤。 但是,距离较近的铜人判官、黑煞神两人,却同时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去! 也就在两人扑至近前的同时,身在空中翻滚的风雷拐突然一声大喝,挺身展腿双臂一振,飞身跃落在地面。 蓑衣叟一见风雷拐落地,立即傲然沉声道:“看在马老拐的份上,我老人家饶你小子一次!” 风雷拐本待不理这老糊涂,但因对方提出了大师兄,只得抱拳沉声道:“多谢你手下留情。不过,你这一次铁蓑衣,刘刚有生之年定有一报……”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哼了一声,沉声道:“都是废话,你小子要想报仇,最好是先请阎王叫走我身边的小鬼,不然的话,等你小子练好了功夫,我老人家早投胎了!”说罢转首,又望着江玉帆,沉喝道:“小子,现在该轮到你了!” 江玉帆一听,哑然一笑,竟举步向场中走去。 韩筱莉一见,脱口急声道:“玉弟弟回来,让我来会他!” 说话之间,顺手将肩后的短剑氅扯下来! 举步前进的江玉帆看出这三个号称大岭三义的老人,武功绝不输于称霸西城的乾坤五邪,而且,他根据蓑衣叟的说话,断定对方三老人也许与堡中的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有什么渊源。 因而,他怕韩筱莉急功求胜,伤了老一辈长者的和气,是以,急忙挥了一个“阻止”手势。 但是,傲然立在场中的蓑衣叟,却毫不客气的沉声道:“你丫头的那点艺业,只能对付那些花拳绣腿的庸手,和我老人家打,你还差了一大截!” 韩筱莉是何等性子,她焉能受得了这等奚落? 是以,只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艳丽的面庞立时变得铁青,不由脱口怒叱道:“姑娘今天非斗斗你不可,也好让你知道后生可畏!” 说话之间,飞身纵了出去,较之江玉帆已先到达场中。 也就在韩筱莉飞身纵出的同时,高坐马上的缸腹怪,突然怒喝道:“你们这一群无知小辈,果然个个狂效无礼,俱都目无长者,我老人家要来教训你!” 怒喝声中,飞身离马,就在韩筱莉站稳身形的同时,他已到场中。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个个看得暗吃一惊,俱都没想到缸腹怪看来那么笨重如牛的痴胖身体,身法竟是如此的伶俐,功力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满腹怒火,娇靥铁青的韩筱莉,却没将缸腹怪看在限内,依然“卡嚓”一按腰前暗簧,“唰”的一声将“腾龙剑”撤出来,同时,剔眉怒声道:“不管你们是否与劫持元台大师有关,本姑娘今天都要和你们拼个死活!” 缸腹怪更是性烈如火,这时一听,也是怒不可抑,用手猛的一拍大肚皮,傲然怨声道: “你丫头的‘腾龙剑’虽然锋利,对我老人家却无可奈何!” 韩筱莉一听,不由气得厉叱道:“不信你就试-试!” 说话之间,振腕一抖,颤巍巍的腾龙薄剑,寒芒暴涨,音即变得笔直,挺剑就要飞刺,但是,业已走到场中的江玉帆,突然沉喝道:“表姊慢着!” 韩筱莉一听,只得将就要刺出的剑势收回来。 缸腹怪却望着江玉帆,瞠目生气的道:“要你小子多事,你最好让她刺一刺试试,” 江玉帆不理他,向着袖里乾坤白玉海三人,略一拱手,道:“三位先进息隐林泉二十余年,这次复出必有原因……” 蓑衣叟立即插言道:“这还用你小子问!” 江玉帆立即望着蓑衣叟,淡然道:“晚生有一事不明,想向三位先进请教!” 缸腹怪立即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你小子快说,少罗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江玉帆游目一看,发现最先离开“金盆谷”龙首大会的各路英豪,业已赶到,而且,纷纷走下官道,正以好奇的神色和目光,望着这面走来。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只得开门见山的沉声问:“敢问三位先进,大岭四恶是三位的什么人?” 话声甫落,缸腹怪已生气的道:“那四个龟孙王八羔子,打着大岭的旗号,到处为恶,莫说他们和我们没有瓜葛,就是他们跪在脚底下愿作徒孙子都没资格!” 说此一顿,突然举手一指江玉帆,继续道:“听说这四个混帐小子是你杀的,我们三人还真感激你,所以将功折罪,今天我们三位老人家绝不杀你……”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听说大岭四恶与他们大岭三义毫无瓜葛,无不大感意外。 但听至最后,又都个个大怒,鬼刀母夜又首先指着缸腹怪,怒骂道:“难怪刘老拐骂你们三个是老糊涂,你们也的确是三个没有头脑的老怪物,别说你们想杀我们盟主,能动一动我们盟主身上的汗毛,你们就已是当今武林的领袖人物了……” 江玉帆觉得鬼刀母夜又说的大过份了,正待出声阻止,高坐马上的白玉海,业已怒极一笑,大袖疾挥,身形宛如一朵紫云般,飘然进场中,同时,愤怒的切齿笑声道:“骂得好,骂得好,这几句话被你骂中,我们三个老怪物重入江湖,甘受人愚,为的就是斗斗江玉帆这小子,今天我老人家不但要动他小子的汗毛,还要剥他小子的皮!” 这时,靠近官道的一面田野间,业已聚集了数百过路英豪,这些人都是在龙首大会场上亲自目睹过江玉帆身手的人,是以,听了袖里乾坤白玉海的话,都不自觉的发出一阵低笑! 但是,缸腹怪却望着白玉海,怒声道:“大师哥,杀鸡焉用牛刀,让小弟来收拾他小子!”说罢,挺着大肚皮,傲然向前走了几步! 手横“腾龙剑”仍立原地的韩筱莉一见,不由剔眉怒声道:“慢着,你先胜了姑娘手中的‘腾龙剑’,再向威名赫赫的江盟主请教不迟!” 缸腹怪嘿嘿-笑道:“我老人家再度向你丫头提出警告,你的‘腾龙剑’,却破不了我老人家苦修了近八十年的横练功夫‘金钟罩’!” 韩筱莉听得心中一惊,但她仍剔眉怒叱道:“今天姑娘就叫你知道,‘腾龙剑’是一种专破天下所有横练功夫的利器,否则,姑娘也不会出场了!” 缸腹怪听罢,不由傲然哈哈大声笑道:“这话你丫头可以去骗别人,却骗不了我,‘腾龙剑’的锋利情形如何,我老人家早在你祖父玉扇龙剑韩天祥的手里试过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断定韩筱莉绝难在缸腹怪手下讨到便宜,是以,脱口急声道: “前辈慢着!” 话刚开口,袖里乾坤白玉海已怨声问:“你小子又有什么话说?” 江玉帆淡然道:“不管我表姊的‘腾龙剑’能否专破天下所有的横练功夫都是其次的事,但是,用兵器对徒手,终归是胜之不武……” 缸腹怪一听,气得浑身-战,指着韩筱莉,厉声道:“你说她丫头能胜过我老人家?”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就算你能胜了我表姊,也脱不了落个以大欺小,胜了也不光彩!” 如此一说,白玉海,蓑衣叟,以及怒气冲天的缸腹怪,三人不由同时一楞,三张老脸顿时一红。 江玉帆佯装不见,继续沉声道:“三位先进俱是上代的知名人物……” 话刚开口,蓑衣叟已怒喝道:“你小子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呼前辈?”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要想被晚辈称呼前辈,必须先问一问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否值得后生钦佩!” 缸腹怪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大喝道:“好狂妄的小辈,快些递招过来,我老人家的时间宝贵,胜了我老人家你们马上走路……” 江玉帆未待对方说完,冷冷一笑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袖里乾坤白玉海听得面色一变,不由厉声问:“你待怎样?” 江玉帆举手一指围立七八丈外的群豪,毫不客气的沉声道:“把你们密议劫持元台大师的事,当着这多豪杰公布出来……”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老脸铁青的厉声道:“我老人家早已有言在先,根本不知此事!” 江玉帆再度一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群豪,继续冷冷的道:“那就请你们将如何受愚下山的经验,受了何人的唆使,一并向各路英豪交代个明白!” 蓑衣叟这时突得警觉到面前的这个少年娃娃,确是一个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武林奇才,仅这份胆识、豪气,绝非一般少年人可与比拟。 他再游目一看左右身后,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已聚集了由星子山龙首大会场涌下来的英豪,至少千人之多。 是以,他不由色厉内荏的望着江玉帆,压低声音恨声道:“江玉帆,你如此态度傲慢,目无尊长,将来你会后悔的。”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不如此三位先进必以为武功盖世,无人可敌,虽然已届垂暮之年,仍图有番作为,一旦雄心再起,三位先进恐怕埋骨无地矣!” 缸腹怪一听,那里还能容忍,不由厉嗥道:“好个狂妄小辈,气死我也,你小子再不出招,我老人家可要先动手了!” 但是,神色数变,目光闪烁袖里乾坤白玉海,却脱口怒喝道:“三弟慢着!” 缸腹怪一听,只得将浑身颤抖,做势欲扑的身势刹住。 白玉海喝罢上即望着江玉帆,怒声问:“若是老朽三人胜了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正色道:“用不着三位先进动手,晚生自会举掌自绝!” 大岭三义一听,俱都呆了! 但是,七八丈外围观的千多名英豪,听了非但不惊,依然在那里望着缸腹怪等人,指指点点,低声议论,刚刚赶到的人,则向先到的打听场中三个老人和八名大汉的来历。 蓑衣叟首先一定心神,怒声问:“江玉帆,你小子果真有十成致胜的把握?” 江玉帆冷然一笑道:“身为我辈武林侠士,遇到像今天这种场合,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择,如果三位先进愿意将劫持元台大师的主谋人物说出来,晚生自然也不愿举掌自绝!” 话声甫落,性烈如火的缸腹怪,突然瞠目厉喝道:“老夫宁头看你举掌自绝,也不会说出主谋人来!”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双手前伸,指弯如钩,照准江玉帆的面门,疯狂扑去! 横剑立在江玉帆身侧不远的韩筱莉,早已看出江玉帆在讲话时,业已站好了“天摩掌” 的起始架势,是以,这时一见缸腹怪神情如狂的飞身扑来,娇躯一闪,已飞身避开了。 也就在缸腹怪瞠目厉喝,韩筱莉飞身避开的同时,江玉帆已冷冷一笑,道:“不客气的告诉你阁下,不怕你不说!” “说”字出口,缸腹怪弯钩般的十指已抓到了面门前,江玉帆接着一声愤怒大喝道: “去吧!” 只见一轮排山掌影中,就在江玉帆大喝同时,飞身抓向江玉帆面门的缸腹怪,一声闷哼,身躯已经凌空,随着一团刚猛绝伦的旋飞狂飙,直向数丈以外翻翻滚滚飞去。 白玉海和蓑衣叟看得同时大喝,左边的四个大汉,纷纷飞身向前扑去,围立在七八丈外的千多名英豪一见,这才惊得个个目瞪口呆! 身在空中翻滚的缸腹怪,突然震耳一声大喝,急忙展臂蹬腿,显然企图减低翻飞的速度,飘身落下地来。 但是,“咚”的一声大响,终于连肩带背栽在地上,近两百斤重的肥大身体,顿时震得砾砂四射,尘土飞扬,整个头颅跌进土内。 四个飞身扑救的魁伟大汉一见,俱都大惊失色,急忙过去将缸腹怪拉起来,你呼师叔,他喊师父,顿时乱成一团。 满头灰土的缸腹怪,“呸呸”两声吐掉了嘴里的泥草,猛的展臂将四个魁伟大汉推开,同时,怒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开,我倒要看看他小子还有什么能耐!” 说话之间,顿时大怒,江玉帆不由喝道:“站住!” 缸腹怪-听,想是色厉内荏,竟然应声刹住身势,但他仍举手一指江玉帆,厉声道: “有什么话你小子快说!” 江玉帆毫不客气的怒声道:“方才你们未伤本同盟的刘堂主,在下因而也未伤你……” 话未说完,缸腹怪已狠狠的“呸”一声,厉声道:“你小子那点功力也配?” 江玉帆哼一声,俊面立变,不由剔眉厉声道:“你如胆敢向前一步,在下就要你身如此石!” “石”字出口,疾甩右臂,振腕一掌,猛向一丈以外的一座墓碑石龟劈去!也就在江玉帆右掌劈下的同时,轰然一声骇人暴响!坚石四分,青烟激扬,碎石横飞带啸,破空刺耳惊心,一座青石龟座,顿时无踪,只剩下一堆残余碎石。 围立七八丈外观看的千多名英雄,先是神情一呆,接着个个惊骇,一声吆喝,转身狂奔,你推他挤,顿时大乱,眨眼已跑至数十丈外。 大岭三义和八个魁伟大汉看了这等声势,个个张口瞪眼,俱都面无人色。 缸腹怪呆立原地,完全傻了,果然没敢再前进一步,因为,他自觉他苦练了七八十年的“金钟罩”,绝对经不住江玉帆这种蕴含着神功的刚猛一击。 一阵“咚咚沙沙”的石块砾砂落地声,立即将大岭三义和八个魁伟大汉的神智惊醒。 袖里乾坤白玉海,首先沉声问:“江玉帆,你方才施展的是什么掌法?” 江玉帆不便在此时此地扯得大多,而且,也没有必要将“天魔掌”告诉他们,何况不远处尚立着各地的英豪。 是以,毫不迟疑的回答道:“乃晚生尊长遗传之学!” 话声甫落,蓑衣叟突然怒声道:“胡说,我老人家三十年前曾经亲向冷祖江浩海讨教过‘排云掌法’,由于老朽贪功躁进,因而败在第二十七招的‘风卷云涌’上……” 江玉帆说的“尊长遗传之学”,即是指的华天仁老前辈的遗学,没想到蓑衣叟竟误以为是“九宫堡”的祖传绝学“排云掌”。 由于先前没有讲明,这时自然不便再说不是,只得淡然一笑道:“本堡祖传绝学‘排云掌’,由于霸道无双,故而极少使用,但是,一经施展,鲜少有在掌下走过三招者……” 蓑衣叟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气得厉声道:“胡说八道,我老人家当年就和你爷爷对打了二十七招之多!”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你虽然与我爷爷对打二十七招,那是因为只有那招‘风卷云涌’才是‘排云掌’中的一招绝学……” 蓑衣叟一听,只气得脑际轰然声响,两眼直冒金星,胸间一阵气血翻腾,一股热血险些喷了出来。 他的身形一个踉跄,趁机向前纵了数步,举手指着江玉帆,瞠目厉声道:“江玉帆,你小子快拔剑,我老人家要在断气之前,再领教一项你们‘九宫堡’的祖传绝学丽星剑法!” 江玉帆见自己将一个九旬有余的老人家气成这个样子,内心自然感到惭愧,但是,想到他们在仅余的几年中,不知保全名节,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贸然下山,而做出这种气节扫地的蠢事,又觉得他们实在是自作自受。 因而,冷冷一笑,毫不客气沉声道:“丽星剑法,傲视武林,设非绝顶高手,绝不使用,不是晚生夸口,百年来尚无一人不败者……”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厉嗥一声:“气死我也,我老人家就是不败的第一人!” 厉嗥声中神情如狂,飞身前扑中,铁蓑衣挟着一阵刚猛劲风,“呼”的一声,猛向江玉帆打来。 江玉帆知道,不将这三个顽固老人一一打败,休想他们把劫持元台大师的主谋人说出来。 是以,一见蓑衣叟的铁蓑衣打来,衫袖一拂,飘身闪开。 紧跟着,横肘撤剑,哑簧轻响,“呛啷”一声清越龙吟,冷电一闪寒芒暴涨,“丝丝” 剑气中,银星飞洒,在当头的艳阳照射下,人人望之,耀眼生花! 一招击空的蓑衣叟,只觉面前一片强烈寒芒,尤如张目对日,无法看清江玉帆的面目,心中不由大骇,只得再度一声厉嗥道:“你再接我老人家一蓑衣!” 厉嗥声中,进步欺身,手中铁蓑衣,照准眼前强烈剑光,盲目击去! 就在这时,十数丈外的群豪中,突然传来一声惶急大喝:“江少堡主请住手,都是自己人!” 正待挥剑还击的江玉帆一听,身形一旋,急忙闪开了,同时横肘收剑,举目察看,只见一个满头苍发的老花子,正向这面飞身驰来。 飞身驰来的老花子不是别人,正是丐帮长老刘燕强,根据他的急切神色,显然有了极严重的变化,所以才亲自追来。 江玉帆正待出声招呼,丐帮长老刘燕强已先到了白玉海的近前,同时,看了一眼蓑衣叟和缸腹怪,立时惊异而带埋怨的口吻道:“三位前辈不在大岭修仙成道,为何跑下山来?” 话声甫落,蓑衣叟已怒声道:“腿长在我老人家的身上,你小子管得着?” 老花子刘燕强被斥得老脸一红,先不回答,转身抱拳,望着千多名各路英豪,朗声道: “诸位英雄、朋友,这是一场误会,都是自己人,不敢羁延诸位的宝贵时间,特此敬告,并祝诸位一路顺绥!” 群豪一听,有的议论,有的低笑,纷纷转身奔向官道。 白玉海这时业已满脸悔意,缸腹怪更是垂头丧气,蓑衣叟也提着铁蓑衣走了回去。 江玉帆在这种情形下,自是不便过去,是以,回身走至陆佟韩朱阮五女身前,静听老花子刘燕强说些什么。 只见走回去的蓑衣叟,首先问:“刘燕强,你小子不在花子窝里享福,突然跑到此地来干啥?” 老花子刘燕强立即无可奈何的正色道:“还不是为了你们三位老人家?” 蓑衣叟的神色已见缓和,但仍沉声道:“我们三位老人家,干你屁事?” 刘燕强只得解释道:“今天绝早接到此地分舵的报告,此地的小花子发现了三位衣着怪异的老人,又在店伙口里探听出三位正在计议如何教训江少堡主的事,晚辈和两位师兄一研判,断定是你们三位老人家……” 蓑衣叟立即沉声接口道:“所以你小子就赶来啦?” 刘燕强立即正色道:“都是自己人嘛,再说,三位老人家都是上三代的前辈,和‘九宫堡’江老堡主俱是同一时代的有名人物,此番下山,其中必有肖小在三位面前搬弄是非……” 话未说完,绛袍老人白玉海,已羞红着老脸,惭愧的挥了个阻止手势,道:“你小子也别再借口挖苦了,所谓越老越糊涂,如今,闹得灰头土脸,名节扫地,有生之年,只有老死在三义峰上了!” 刘燕强赶紧正色道:“前辈此言差矣,普天之下,那一个不知道大岭三义,嫉恶如仇,义不后人?……” 话未说完,白玉海已苦笑一笑,再度挥了个阻止的手势,却突然改变话题正色问:“元台大师可有了下落?” 刘燕强听得一楞,只得强占口含笑道:“这就要请三位前辈提供线索了!” 蓑衣叟一听,不由瞪眼怒声道:“闹了大半天,你小子也怀疑是我老人家干的呀?” 刘燕强一听,只得面带难色的吃吃道:“可是三位……三位前辈……” 话未说完,白玉海突然正色道:“不错,确实有人愚弄老夫三人下山,但他只说要老夫三人下山刹刹江玉帆小子锐气,使他小子不再为害武林,目空四海……” 刘燕强立即迫不及待的问:“敢问前辈,那人是谁?” 白玉海见问,霜眉一蹙,神色不禁有些迟疑! 许久没有发话的缸腹怪一见,立即愤怒的说:“大哥,他小子把我们都耍了,你何必还为他小子遮盖?” 蓑衣叟不待白玉海发话,突然沉声说:“告诉你也没关系,那小子就是昆仑派的弟子金毛鼠宇文通!” 刘燕强一听,不由自语似的脱口道:“果然是他!,” 白玉海继续说:“不错,正是他,现在老夫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也该告辞上路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脱口沉喝道:“慢着!” 沉喝声中,衫袖疾拂,亮影一闪,已到了大岭三义和刘燕强四人的身前。 刚待转身走向马前的白玉海,闻声止步,一看江玉帆的神速身法,面色顿时一变,不由沉声问:“你待怎样?” 江玉帆觉得刘燕强问得不够彻底,而白玉海三人也回答的不够诚实。 这时见问,立即拱手沉声问:“敢问白前辈,对方才那群飞马驰进林内的绿衣男女,前辈作何解释?” 白玉海老脸一红,但却毫不迟疑的颔首道:“那些绿衣男女都是昆仑派的俗家弟子……” 江玉帆继续问:“前辈可否道出其中一二人的姓名?” 白玉海摇摇头,尚未答话,蓑衣叟已怒声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我老人家那能记得那么多!” 江玉帆当然相信,但却关切的问:“其中只有一名女子,而且走在马队最后,三位前辈当不会说不知吧?” 蓑衣叟三人一听,不由同时迷惑的彼此看了一眼,并齐声自语似的道:“其中还有一名女子吗?”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不错,只有她一人戴着绿巾面罩!” 白玉海缓缓摇摇头道:“老朽三人确没注意到其中还有一个女子!” 江玉帆立即解释道:“而且那个女子就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 蓑衣叟则惊异的“噢”了一声,不解的问:“那么金毛鼠宇文通那小子呢?” 江玉帆沉声道:“宇文通只不过是那女子的助手而已,很可能,宇文通前去游说三位前辈下山,就是受了她的指使!” 缸腹怪一听,不由切齿恨声道:“不管他是男是女,只要被我老人家捉住了,定要抽了他们的筋,剥了他们的皮,方消我老人家心头之恨?” 老花子刘燕强赶紧抱拳恭声道:“现在金毛鼠宇文通和那个绿衣女子俱在逃,大西北方面还要仰仗三位老前辈了……”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沉声道:“用不着你小子点破,我老人家捉住了宇文通,马上派人押到你们花子窝里去。” 刘燕强一听,再度抱拳恭声道:“晚辈在此先说一声谢谢了,并恭祝三位老前辈一路福星,请上马吧!” 大岭三义也不客套,飞身纵落马上,一抖丝缰,即和八名魁伟大汉纵马如飞,直向正西驰去。 江玉帆看出刘燕强有急切消息报告,但又不便当着大岭三义的面说出来,是以才三番两次的催促他们上马口 由于这个缘故,江玉帆自是不便再阻止大岭三义的离去—— 第十一章 银装女子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不由迷惑不解的纷纷拉马走了过来。 独臂虎首先不解的问:“怎么将这个老糊涂放走了呢?” 老花子刘燕强,急忙回身含笑解释道:“这三位老前辈虽然长得是三角眼扫帚眉,但他们的心地却很耿直,尤其热情重义,嫉恶如仇,专爱打抱不平,所以才博得大岭三义的雅号……” 秃子立即不服气的说:“你把他们说得这么好,他们为什么还作出这种糊涂事来呢?” 刘燕强一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呀,也可以说他们是为拯救武林,义无反顾,也可以说他们年事老迈,作事欠考虑!” 一尘道人不解的问:“这话怎么说?” 刘燕强继续道:“他们虽然二十多年没有行道江湖,但对武林大事,依然时时关怀,三位老人家听说武林中出了一个武功高强,无恶不作少年高手,九大门派,八大世家俱都对他没有办法,再加上金毛鼠宇文通鼓其如簧之舌,暗中买通了他们三位身边下山采购物品的弟子,这样一来,那还不把这三个昔年嫉恶如仇的老人家激下山来?” 鬼刀母夜叉却不以为的道:“他们在三义峰上,由于与外界隔绝,要说不知情还情有可原,难道他们下了山,就没有打听打听?” 刘燕强失声一笑道:“正因为他们打听清楚了,才有今天的这个结局!” 江玉帆剑眉一蹙,十分不解的问:“刘长老是说……” 刘燕强立即解释道:“根据此地分舵在店伙口中听到的消息报告说,当他们下山之后,每次经过酒楼客店所听到的,几乎都是少堡主的惊人事迹,而少堡主刚刚出道一年所做的有益武林的功绩,比他们三人一生所缔造的都多,都有意义,这三个老头子素性争强好胜,心里当然有些不服气,虽然明知受愚,但仍佯装糊涂,决心斗一斗少堡主,因为他们不相信苦修了几十年的武功,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伙子……”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哼了声,轻蔑的道:“武功进境,全靠天赋质资和福缘,三个老糊涂把自己关在大岭深山,几十年尽往牛角尖里钻,钻到老鬼头进了棺材也是枉然……” 话未说完,铁罗汉突然煞有介事的正色道:“就是嘛,俺师祖奶奶说俺是个大笨蛋,所以叫俺苦练金钟罩铁布衫……” 话未说完,大家俱都忍不住笑了,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风雷拐一俟大家敛笑,立即望着老花子刘燕强,和声问:“刘长老匆匆赶来,可是有了新发现?” 刘燕强见问,不由懊恼的说:“情形愈来愈复杂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头一震,不由齐声关切的问:“情形怎样?” 刘燕强凝重的道:“首先说那个送信的小花子找到了,确是本帮弟子……” 江玉帆听得星目一亮,不由关切的问:“他怎么说?” 刘燕强凝重的继续道:“江堡主等人发现他时,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惶玉清不由脱口忿声问:“可是对方下的毒手?” 刘燕强黯然颔首道:“不错,是金毛鼠下的毒……”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几人一听,纷纷恨声大骂宇文通。 刘燕强则继续道:“所幸赛扁鹊谢前辈也去了,总算把小命给保住了!” 风雷拐关切的问:“可问出一些线索来?” 刘燕强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有,据小花子说,马车上只金毛鼠一人,没有元台大师,而他也不知道元台大师在何处……” 一尘道人则自语似的道:“这就奇怪了,你们贵帮搜索山区也没找到,那元台大师被劫到那里去了呢?” 刘燕强立即正色解释道:“山区范围广大,一天半日不容易每一处搜索得到,但根据小花子说的情形,再加上诸位在前面发现了那个蒙面女子来看,元台大师很可能就在驰往白河县的那辆马车上……”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说有理。 佟玉清却关切的问:“那位小花子可说出那个少妇的衣着,姓名和像貌?” 刘燕强霜眉一蹙,有些迟疑的道:“小花子说了一些,但和诸位说的绿巾罩头女子颇有出入!” 江玉帆等人惊异的“噢”了一声,但没有说什么。 老花子刘燕强继续道:“根据小花子道,那位标致少妇,年约二十四五岁,一身缟素,似是穿着重孝……” 佟玉清立即插言道:“我认为衣着并不重要,也不能说因为先前的少妇缟素,便和前面的绿衣少女不是同一个人……” 刘燕强一听,立即连声应了两个是。 佟玉清继续道:“因为方才经过的那座广林,枝叶茂盛,茂草遍地,他们为了施展‘金蝉脱壳’之计,那个身穿缟素的少妇为了必要时的掩蔽,也不得不换上绿衣……”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说有理! 佟玉清又望着刘燕强,继续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少妇姓什么,乡音和她的像貌!” 刘燕强为难的道:“小花子只说他曾听见金毛鼠称呼那个标致少妇真姑娘,这个当然不是真假的真,也可能是‘贞、甄、湛、珍、詹’……”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自语似的低骂道:“奶奶的,不知名不知姓,这可他娘的难猜了!” 佟玉清蹙了蹙眉头,似是在竭力回想一下,这五个字音上的仇家,但是,她口里却本能的问:“像貌?或者是特征?” 刘燕强摇头苦笑道:“小花子只说少妇长得漂亮,连什么脸型都说不出来,遑论特征了!” 江玉帆听罢,不禁有些失望的改变话题问:“还有什么新发现?” 刘燕强见问,神色突然又变得凝重的道:“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发现,老花子的掌门师兄也认为这件事并不简单……” 风雷拐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什么事这等严重?” 刘燕强有些紧张的道:“那就是武当,崆峒,和邛崃三派……” 陆贞娘立即插言问:“听贵帮王长老说,邛崃派昨天晚上就离开了星子山?” 刘燕强颔首正色道:“不错,但是,武当派在经过和洪善大师江堡主,以及各派龙头会商决定大会停止后,也立即拔营下山了……” 黑煞神却不以为怪的道:“这有什么稀奇?大会停止了当然要回去!” 刘燕强却郑重的解释道:“可是,他们在未公布大会停止前就清除营地拆帐蓬了呀!这显然是说,他们早就知道天明前金毛鼠不会将元台大师放回来!” 如此一说,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几人纷纷说有道理,而秃子则恨声道:“我就看出武当派有问题,他们和邛崃、崆峒一定有秘密,尤其武当二尘两个老牛鼻子,看了就有气!” 一直蹙眉沉思的佟玉清,突然目光一亮,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莉妹妹要去他们武当山,赶紧赶回去加以布署,有所准备?” 陆贞娘和朱擎珠同时颔首正色道:“也很有可能……” 岂知,韩筱莉竟失声一笑道:“我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他们干么先穷紧张?” 话声甫落,鬼刀母夜又已豪气的说:“现在咱们奔的就是白河县,干脆,在白河县办完了事,马上就去武当山……” 风雷拐觉得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仇嫌环伺,那能再树强敌?是以,未待鬼刀母夜叉话完,立即沉声道:“现在的这桩事,就够头痛的了,那能再节外生枝?你以为武当派是好惹的呀?” 鬼刀母夜又听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望着老花子,凝重的问:“崆峒派现在是什么情形?” 刘燕强却以惊异的语气正色道:“崆峒派恰恰相反,就是老花子离开时,他们的营地里仍在冒着炊烟!” 一尘道人关切的问:“刘长老和黄帮主的看法如何?” 刘燕强毫不迟疑的道:“老花子的两位师兄经过客观的研判和分析,认为崆峒,武当,和邛崃三派都有嫌疑,只是现在还不能握住有利的证据……”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黄帮主的意思是……” 刘燕强立即正色道:“掌门师兄的意思是,现在根据小花子的口述,知道往北的蓬车内只有金毛鼠一人,因而断定元台如果不在山区,便在通往白河的这辆密蓬马车内,武当派匆匆就道,可能是暗中保护,而邛峒派不走,可能在观察敝帮搜索行动……” 韩筱莉却不解的问:“那么邛崃派的离去又作何解释呢?” 刘燕强毫不迟疑的道:“当然是因为陆姑娘杀了法鹤道长,因而怀疑崆峒武当没有支援帮场愤而离去的,不过,这件事并不能因为他们的离去而脱了嫌疑!” 江玉帆会出息的点点头,但他却另有看法,因而关切的问:“那么现在奔向白河县城的密封蓬车,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消息?” 刘燕强微一摇头道:“由此地通过后的情形如何,老花子就不知道了,不过,少堡主诸位前进,沿途一定有本帮的弟子向少堡主报告!” 话声甫落,铁罗汉却毫不客气的憨声道:“马车拼命的往前跑,你们却在此地不停的聊,这不是距离越拉越远了吗?” 如此一说,老花子刘燕强的老脸很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抱拳含笑道:“时间不早了,诸位珍重,老花子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直向来时的大树林前,越野驰去。 江玉帆等人急忙拱手相送,齐呼珍重。 老花子刘燕强一走,佟玉清立即凝重的道:“虽然武当匆匆离去,崆峒仍留在山区,小妹依然认为要想揭开这个谜,必须捉住那个使毒投笺的女子!” 黑煞神一听,立即懊悔的道:“方才那么好的机会放过了,以后再想捉她可就难了。” 独臂虎接口恨声道:“奶奶的,都是方才的三个老糊涂搞的好事,不然,她焉能跑得了!” 话声甫落,铁罗汉突然似有所悟的嚷着道:“嗨,有了!” 如此一嚷,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铁罗汉望去。 只见铁罗汉,眨着大眼咧着嘴,举手指着五六里外的大树林,煞有介事的嚷着道:“姊夫盟主方才不是将一个人打落马下吗?咱们马上回去把他捉来……” 朱擎珠一听,立即叱声道:“过去多少时候了,他的尸体早就被那些人抢走了!” 铁罗汉听得一楞,不由吃惊的道:“什么?尸体?” 阮媛玲含笑解释道:“傻弟弟,你没看到,那么多黄色毒粉吹洒在他身上,他还活得了?”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感慨的道:“当时竟那么巧,小弟刚翻掌,恰好玉姊姊也把马拉下官道……” 话未说完,黑煞神目光一亮,也脱口嚷着道:“嗨,有了,” 大家被他嚷得一楞,鬼刀母夜叉脱口讥骂道:“你可是被狗咬了一口?吓大家一跳!” 黑煞神却郑重的继续道:“俺看那个绿衣女子很像是和金毛鼠一同前去参加龙首大会的宫秀荷!”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何以见得?” 黑煞神毫不迟疑的正色道:“俺看她的身段十分美好,尤其一掐掐柳腰……”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气得怒目一指,大喝道:“你对官秀荷看得那么的清楚?” 黑煞神被喝一楞,秃子王永青赶紧望着江玉帆,忍笑恭声道:“盟主,再不上马追赶,蓬车真的越追越远了。” 如此一说,大家反而忍不住笑了。 于是,大家纷纷上马,迳向通往白河县的宽大官道上驰去! 江玉帆等人飞马前进中,每逢重镇,必与丐帮的花子连络,而每次连络结果,都是相同的说法,那辆密篷马车,迳奔白河县城去了。 由于沿途停马询问,因而赶到白河县城的西关城外大街,已是定更时分了,但街上依然繁嚣热闹。 和丐帮弟子连络的结果,却大大的出乎玉帆等人的意料之外。 因为,整天守候在四座城门下及城外四道大街口上的丐帮弟子,一直没有发现那辆密篷马车前来。 江玉帆等人听到了这份报告,内心当然十分焦急,为了转进方便,就在街口的一个车马大客栈内住宿下来口 进入独院,匆匆饭罢,齐集小厅上饮茶。 一尘道人首先恭声道:“盟主,卑职以为这辆马车的行踪不难查得出来,因为我们在十里外的大镇上与丐帮弟子连络时,他们还说傍晚时分才过去,如今来到此地,突然断了线索,卑职认为不出以下两个原因……” 江玉帆淡然道:“你是说,一个原因是在附近的小村上落了脚,一个原因是改了道?” 一尘道人一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黑煞神立即提议道:“既然是这样,咱们为什么不马上分组去搜索……”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坚定地道:“不可,此地丐帮分舵已派出大批弟子前去附近小村暗中察看,一有消息,他们自会通知我们!” 陆贞娘也赞同地道:“这几天我们一直都在赶路奔驰,而且昨晚仅休息了半个时辰,再说,这件事对方是有计划的故弄玄虚,元台大师是否就在这辆马车内还未可知,如果我们不分日夜的搜索追击,闹得人倦马疲,正中了对方的心意……” 江玉帆一听,立即宣布道:“表姊说的对,现在大家马上安歇,静心的等候丐帮的消息,也许不出半个时辰,突然查到马车的踪迹,我们还得火速赶去。” 如此一宣布,大家纷纷起身,依序走出厅去。 *** 江玉帆向来都是一个人宿在小厅的客室内,担任坐更值夜的人就守在厅口和院中。 由于大家多天的旅途劳顿,片刻工夫,靠近院门的两间厢房内已传出独臂虎等人的鼾声。 但是,和衣倒在床上的江玉帆,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因为他一直在揣测那辆密篷马车,今夜宿在何处? 根据常理判断,马匹拉了一天的车,必然已极疲惫,入夜不但要休息,而且必须善加照料,否则,明天即使上路,也无法照今天的速度疾驰。 是以,他认为马车就在近郊的几座小村内,不可能绕城而过,继续赶路。 因为,马车较他们下山为早,而傍晚已通过了前面的大镇,这速度已够快了,对方如此急赶,很可能就是要在天黑前赶达此地,顺便故布疑阵。 江玉帆有了这一想法,立即联想到对方早在此地预先觅妥了藏匿之处,果真如此,丐帮派出四乡暗踩的弟子,便很难发现马车的踪迹。 心念及此,他决心亲自到附近小村上察看一下动静,也许比较容易看出藏匿的破绽。 于是,摒息下床,在门帘隙缝中觑目向外一看,发现憨姑沈宝琴坐在厅阶的圆凳上,而铁罗汉正站在院中抬头看月亮。 这时,四野静寂,街上已没有了喧嚣声音,月华如练,宵寒似水,除了隐约传来的鼾声,一切是静悄悄的。 江玉帆知道憨姑不大机警,铁罗汉更是糊里糊涂!这也许是风雷拐要他们担任最先值夜的原因。 于是,悄悄掀开门帘,自然走向厅后门,只是摒息不发出一丝声音,万一被憨姑看到了,她也不会怀疑,因为茅厕就在后院中。 江玉帆出了厅后门,再不迟疑,身形飘然而起,直向店外的一座房面上飞去。 到达房面,游目一看,白河城的高大箭楼就在身后数十丈外,一串斗大红灯,高竖在城墙上,随着略带寒意地夜风徐徐摇晃。 两街的外野,一片岑寂,远处的几座小村庄,在皎洁月光映照下,清晰可见,隐约有犬吠传来,而正北的一座小村上,尚有一二点闪烁灯光。 正不知应该先到哪个小村上去搜索的江玉帆,就决定先到正北有灯光的小村上看一看。 他知道,每个小村上传出的犬吠声,必是丐帮的小花子们悄悄潜入村内而引起的,也许他进入小村时,会和那些小花子遇上。 心念已定,衫袖微拂,身形宛如风飘柳絮般,滑过后街房面,纵入田野,直向正北那座小村前驰去。 江玉帆虽然未尽展轻功,但他的速度已是快得惊人,尤其他身着亮缎公子衫,肋佩天魔金剑在如此晴朗的夜晚,月华皎洁,宛如掠地慧星般,身后拖了一道很长的亮线。 眼看将至小村的外沿,一声怒喝,隐约传来。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衫袖向前一抖,倏然刹住身势。 也就在江玉帆刹住身势的同时,数声金铁交呜声,迳由正西传来! 江玉帆急忙循声一看,只见正西一片朦胧乱丘荒草间,人影飞腾,寒光闪闪,似是有三四人正在激烈打斗,看来至少在三四里外。 由于江玉帆事先知道丐帮派出了大批弟子到各村落上踩探,他担心是丐帮的小花子们和人发生冲突,是以,毫不迟疑地衫袖疾拂,飞身向前驰去。 前进中,他凝目细看,发现飞腾纵跃的四道人影,俱是身着灰衣,其中身材较小的一人,似是穿月白,看来可能是女子。 果然,就在他心念间,打斗激烈的四道人影中,已传来声愤怒娇叱道:“贼道不守清规,胆敢调戏妇女?”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虽然尚在百十丈外,但已剔眉大喝:“快些住手!” 大喝声中,身形骤然加快,宛如流星丸射般,直向斗场扑去! 也就在江玉帆喝声甫落的同时,斗场中突然传来两声惊恐娇呼,再没看到有人影纵起。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足尖一点,身形凌空而起,宛如苍鹰搏免般,如飞向前扑去! 凌空下扑中,他已看清那是一片好久没有整修的墓地,矮树杂乱,荒草及膝,尚有几处断碑残石! 由于草高及膝,乍然间看不见那个方才惊恐娇呼的女子身在何处。 但是,三道灰影,各提长剑,却身形急如脱免般,惶惶向西逃去,看形像确是三个道人。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中着实吃了一惊,断定那女子已经负伤倒地,是以,身形落地,震耳一声大喝道:“佛门败类,无耻之徒,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足尖一点坟头,身形凌空而起,继续向三个灰衣道人追去。 但是,就在他身形凌空纵起的同时,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哇”的一声,传来女子的咯血声。 江玉帆心中一惊,本能的衫袖一抖,折身回飞,再向呕血声音传来处扑去。 这时,他已看到一个秀发蓬乱,一身银灰劲衣金绿腰带,足登紫绒小剑靴的女子,正仰面倒在草丛里。 江玉帆身形落地,急奔数步,同时焦急关切地问:“姑娘伤得怎样?” 说话之间,已到了近前,这才发现低声呻吟的银装女子,酥胸前襟已被剑锋划开,露出她里面贴身的粉色亵衣和一片凝脂般的香肌与血渍。 银装女子虽然负有剑伤,但她的左手和左臂,仍本能的紧紧掩住一双极富弹性的高耸玉乳,虽然这样,坚挺浑圆的右乳峰,仍有一半露在粉色的亵衣外面。 江玉帆看得神情一呆,倏然止步,顿时显得束手无策,进退维谷。 但是,他看得很清楚,银装女子伤得不轻,由他立身之处,虽然看不到女子的面孔,但他发现她的玉颈旁,已有一丝血渍由唇角经香腮,徐徐的流下来。 尤其,银装女子的倒身处,背下正是一块青石,使得她酥胸高耸,螓首仰垂。江玉帆看了这情形,觉得第一件事是赶怏把她的身体放平。 是以,一面走前数步,绕至银装女子的肩前,微俯上身,急切地问:“姑娘,你能不能移动?” 说话间,低声呻吟的银装女子已微摇螓首,乏力地喘息道:“他们用鹰爪功抓了我一掌,胸间很痛!” 由于银装女子的摇头说话,掩在她娇靥上的细长头发,徐徐的滑开了! 江玉帆看得星目一亮,神情一呆,脱口一声轻啊! 因为,他发现唇角挂着一丝血渍,鹅蛋形的娇美面庞,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乍然间想不起她来了。 由于江玉帆的轻啊,也使得凤目微合的银装女子吃惊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强自微微抬头,大感意外地咦了一声,但仍乏力地颤声道:“你可是姥姥前辈的甥孙少爷!” 江玉帆一听,对方提到自己最敬爱的外祖母,心中一喜,不自觉地惊喜道:“是呀,我就是江玉帆,姑娘怎的认得我?” 银装女子无力地垂下了头,但仍竭力以惊喜的声音道:“小女子以前在塞外贝子庙见过江少爷!” 江玉帆一听贝子庙内心立即升起一股暖流,对负伤的银装女子也倍感亲切! 是以,不自觉地再俯身一些,惊喜而又兴奋道:“不错,我常去贝子庙玩!” 说罢,继续关切地问:“姑娘,你的伤势到底如何?” 银装女子一听,立即痛苦乏力的道:“胸间气血翻腾,背上特别疼痛!” 一句话将江玉帆提醒,由于内心的亲切感,因而也忽略了避嫌,蹲身下去,双手抬起银装女子的香肩! 但是,就在他抬动银装女子香肩的同时,立有一股似兰似麝的甜甜芬芳,逐由她长而柔细的秀发上散发出来! 江玉帆只觉心神一恍,怦怦急跳,这时才惊觉不该用手去抬她,但是,心中虽然这样想,依然把她的上身移至青石旁边放下。 当他移动银装女子的上身时,目光本能的发现她柳眉紧蹙,轻咬樱唇,竭力忍耐着痛楚,但是,她那对明亮的眸子,却在她长长的睫缝下,望着他的俊面偷瞧,不知她在偷瞧什么,也许是在观察他的感受反应和俊面上的神色变化。 江玉帆将银装女子放好,立即在怀内取出灵芝玉乳仙草露,拔开玉瓶塞,凑近银装女子的樱唇,催促道:“你伤得可能很厉害,快把嘴张开!” 银装女子虽然有些迟疑,但当她闻到那阵清神醒脑的清凉香气,是以张开诱人的樱口,静静的让江玉帆倒了三滴! 江玉帆给银装女子服过了仙芝露,立即将瓶塞盖好,放进怀内,因而,对银装女子娇靥上的神色数度变化,也未注意。 他将玉瓶放好,立即关切地问:“奇怪,你怎的在此地和那三个道人碰上?” 银装女子这时以较柔和的目光望着江玉帆,有些委屈,但已不大乏力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三个贼道发生了冲突,他们虽是佛门弟子,但招式非常下流,不过他们的剑术都十分厉害!”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关切地问:“你没有问出他们的门派和来历?” 银装女子摇摇头,却恍然道:“不过,其中一个贼道的腰牌被我扯下来了!” 说罢,举起仍染有一丝血渍的纤纤玉手,将一个寸半见方,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小牌子,递了过来。 江玉帆看得目光一亮,急忙将玉牌接了过来,第一面射入他眼帘的字样竟是祖师堂。 “祖师堂”三字一入江玉帆的星目,脱口轻啊,俊面大变! 江玉帆看得心头猛的一震,急忙翻开了另一面,上面竟千真万确的雕刻着三个端正楷字武当派。 江玉帆震惊地望着手中那块在松鹤图案上,刻着“武当派”三个字的玉牌,完全惊呆了。 他确没想到,赫赫武林第一大剑派,派规森严,而又高踞龙首大会第二把金红椅的武当派,居然有门人弟子做出这种丧德败行,令人不齿事来,如非亲眼目睹,谁会相信? 但是,现在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但自己亲眼看见,而且,铁证就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愣愣地翻过玉牌的另一面,“祖师堂”三个字,端端正正的刻在风云图案的中央,而在三个大字的下面,另有五个横刻小字洪字四号牌。 江玉帆知道,这便是武林人尽皆知的武当三堂符牌,而祖师堂为三堂之首,职权尤高过通虚堂和守虚堂。而且,武当山上许多禁区密地,如果没有三堂符牌,休想进去…… 正在震惊观看,令他难以相信之际,倒身地上的银装女子,已关切乏力问:“江少爷,你方才给我服的是什么药?” 江玉帆听得悚然一惊上且即将思维拉回现实,不由望着银装女子,惊异道:“怎么,你仍觉得气血不畅吗?” 说话之间,发现就这一会功夫,银装女子已整理了一下她蓬乱的云鬓和秀发,露出一张娇艳美好的面庞,唇角上的血渍,也悄悄的拭掉了。 只见她面色红润,皮肤细腻,双目闪闪生辉,看不出像个有伤病的人。 但是,银装女子却依然紧蹙着柳眉,微微颔首,乏力而痛楚的道:“我仍觉得有些想呕吐!”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本能地将武当符牌放进袖兜内,急忙蹲身下去,挽起双袖,关切地急声道:“你快坐起来,让我用真力为你诊疗一下,也许你很快的就可以回去了……” 话未说完,银装女子已急忙摇头:“不不,我觉得出,他们这一掌抓得很重,绝非一时半刻可医得好的!” 江玉帆一听,不由本能的看了她左手紧掩的酥胸一眼,玉乳双峰,若隐若现,玉颈以下,洁如温玉般,看不出有任何抓伤的指痕,也许伤处恰在双乳之间,这位置他自是不能要求察看。 因而,不自觉地蹙眉为难的道:“这该怎么办呢?” 银装女子立即羞涩地道:“只有请江少爷把我送回去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道:“什么?” 说话之间,惊得急忙站起身来! 银装女子一看,不由柳眉微蹙,黯然一叹,极幽怨地道:“我已是守寡孀居的苦命女子,既不会为你招来烦恼,也不可能做为你的妻子,你又何必把我看成蛇蝎似的呢?” 江玉帆一听,内心甚是不安,但仍面带难色地正色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古之明训……” 话刚开口,银装女子已无可奈何地道:“江少爷,你在姥姥前辈膝前,学文习武,苦练多年,难道不知衡情度理,通权达变?”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朱唇翕动,久久不知如何答对。银装女子继续道:“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救人总该救到底,难道你为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就忍心将我丢在此地不管?” 江玉帆一听,立即不安地道:“那当然不会!” 说此一顿,只得无可奈何地问:“可是,府上在什么地方呢?” 银装女子见问,美好的娇靥上,不由现出一丝得意地微笑,举手一指东北方,道:“就是四五里外的那个较大村庄!” 江玉帆循着指向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因为银装女子所指的方向,正是方才犬吠,现在仍闪着三五点灯光的那个村庄! 由于这一发现,江玉帆顿时想起了他出来的目的,急忙颔首道:“好,你在此先静静的躺一会儿,我去村庄上找两个人来抬你回去……” 话未说完,银装女子已焦急地道:“那怎么可以,等你把人找来,我也早已气绝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的问:“你的伤势这么严重?” 银装女子一听,不由秋波斜娣,含笑嗔声道:“你走了谁来管我?也许那三个贼道正在附近虎视耽耽,你把我一个人丢下,他们正是求之不得!” 江玉帆先是看得一呆,因为银装女子的秋波送笑,柳眉轻颦,看来十分妩媚,及至听到三个贼道,突然又游目四看。 一看之下,心头不由一震,虽然四野寂寂,看不见三个贼道的踪影,但他在直觉上,三个贼道的确隐身在远处的草丛或树下。 是以,不由望着银装女子,焦急地问:“现在该怎么办?” 银装女子毫不迟疑地说:“赶快把我送回去!” 江玉帆无奈,只得俯身把银装女子的娇躯托抱起来。 由于那双浑圆而富弹性的高耸玉乳,就横陈在他面前,而银装女子略显蓬散的秀发,被夜风吹得不时飘向他的俊面,那阵令人心神恍惚的芬芳气息,更浓烈了。 他已经和陆贞娘、佟玉清、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五女相处了一年多,虽然他们每个人的幽香气息各有不同,但从来像银装女子这种甜腻而令他心神恍惚的芬芳气息。 他展开轻功向前飞驰,银装女子立即把螓首枕在他的肩头上,樱唇几乎触及他的面颊,一只玉乳已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江玉帆内、心焦急,加速飞驰,他不知道为什么银装女子娇躯和秀发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会使他渐渐心浮气躁,甚至思维也有些不能控制之势。 所幸他灵智清明,心地正直,时时想到头上三尺有神明的佛门偈语,因而,他除了想到赶紧将银装女子送到村上,便是尽快赶回客栈去。 但是,飞驰中,他发现银装女子和佟玉清、韩筱莉等人大是不同,佟韩二女倒身在他怀里时,都会双目合闭,娇靥绯红,而且能够清晰的听到她们的心跳声。 而这位银装女子,非但心不跳,脸不红,而且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闪辉凤目,尽在他的俊面上溜来溜去,好像要看透他心中的感受似的。 江玉帆并不觉得惊异,他以为结过婚而守寡的女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他在下意识中,总觉得银装女子的目光,像两道火注般的在他俊面上烤来烤去浑身燥热,极不自在。 为了平衡浮躁的、心情,他只得讪讪地道:“姑娘,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贵姓呢?” 银装女子一笑,道:“我的本名姓贾,叫幻娘,夫家姓吴,是白河县的富绅,五福村的首户!” 这一阵娇声说话,吐气如兰,炙热如火,更使得江玉帆心躁难耐,因而,使他不知道应该再问什么。 所幸,身法奇速,业已到了村外,只得关切地问:“请问是哪一家?” 银装女子翘首一看,立即清脆地道:“就是前面黑漆门楼,八字粉墙,门阶下有两尊石狮子的那一家,亮着灯光的那座高楼,就是我的卧房!” 江玉帆穿过一排村外大树,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户一户的民房,根据银装女子说的,举目一看,在村中广场的尽头,果然如她说的那样,有一座范围极广的乡绅庄院,除了东北角的一座高楼亮着灯外,其他房舍,一片黑暗。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知道她说的不假,是以,迅速向门楼前驰去。 银装女子一看,不由惊得急忙悄声问:“你要去哪里?” 江玉帆被问得一愣,不由急忙刹住身势,迷惑地正色问:“咦?不是送你回家吗?” 银装女子立即焦急地悄声道:“可是你叫醒庄汉开门,看见你抱着他家新寡孀居的少奶奶,他们会怎么想?” 江玉帆被问得再度一愣,顿时张口结舌,无以为对。 银装女子继续悄声道:“再说,我胸襟已破,亵衣外露,看在庄汉们的眼里成何体统?……” 江玉帆立即惊异的问:“你是要我把你送回楼去?” 银装女子立即以深情的目光,含笑望着他,妩媚的点了点头。 江玉帆一看,不由转首去看后院亮着灯光的高楼。 只见那座高楼,高达三层,建筑得美轮美奂,雕梁画楝,整个院落,只有三楼上亮着灯。 江玉帆看罢,不由关切地问:“宅内可有护院武师?” 银装女子一笑,道:“莫说全家只有我一个人习武,就是有也只是些花拳绣腿的护院武师,难道还阻得住威名赫赫的江少堡主?” 江玉帆一听,立即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撞见了总不方便!” 银装女子秋波轻转,深情含笑道:“那就由宅院的东面进去,我出来时;东面的窗子仍关着!” 江玉帆一心想着如何将银装女子送回楼去,因而忽略银装女子说话的声调,娇靥上的表情,常人已完全没有了区别。 这时一听她说由院宅东面进去,立即依言向东驰去。 绕至院东,果然距离高楼已经不远,仅仅相隔两个房间,是以,身形不停,足尖一点,托抱着银装女子,凌空向三楼上飞去。 飞上三楼雕栏,东面的落地花窗果然开着一扇! 江玉帆一看,再不迟疑,闪身纵进楼内。 只见楼内陈设豪华,布置高雅,尚未细看,室门珠帘一掀,一个身穿黄衣的精灵侍女,已闻声奔了进来! 黄衣侍女一见江玉帆托抱着银装女子,粉面立变,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二少奶奶您……” 话刚开口,仍倒身在江玉帆臂弯中的银装女子,竟惶急地脱口低叱:“闭嘴,这是九宫堡的江少爷,我的命就是他救的,快把我的衣服取来!” 黄衣侍女神色震惊地惶声应了个是,惊急看了江玉帆一眼,转身奔出外室去。 江玉帆对银装女子的情急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新寡孀居,黄衣侍女的意外惊呼,自然使她惶愧不安。 不过,他在黄衣侍女的口里,已知道银装女子是吴富绅的第二个儿子的妻子,因为黄衣侍女方才称呼她二少奶奶。 在银装女子喝叱黄衣侍女的一瞬间,江玉帆已看清了楼内的陈设。 只见北面是一张檀木大床,淡绿色的纱帐,水绿色的罗帏,其他三面的窗帘,甚至通向外间的室门珠帘,都是一连串珠的湖水绿珠。 中央是张檀木玉心圆桌,四张圆鼓墩上,也绣着绿叶红莲的夏荷。 前面窗下放着三盆鲜红,水红和淡黄三种颜色的四季海棠,绿叶肥厚,细花齐放,在左右两盏绿罩高脚香瓜灯的映照下,看来格外脱俗大方。 打量未完,银装女子已妩媚地向着他高嘟樱口,呶了呶檀床。 江玉帆立即会意,急忙过去把她放在床上。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珠帘声响,黄衣侍女已捧着一叠银灰色的缎质衣物,匆匆的走进来,在她俏丽的面庞上,仍有惊悸之色。 江玉帆心急离去,根本没注意室内有贴金亮漆的衣柜衣箱,何以侍女要到外间去拿衣物。 这时一见侍女进来,知道银装女子就要换下破衣了,是以,急退数步,和声地道:“贾姑娘,在下急事在身……” 话刚开口,银装女子已撒娇似地蹙眉唔了一声,嗲声正色道:“我正在换衣你怎么能走呢?万一你刚走,那三个贼道又来了怎么办?”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心中不禁有气,不由有些不悦地道:“在下的确有事,我不能再在此久留……” 话未说完,银装女子已会意地颔首道:“我知道,如果你没有事,你也不会深更半夜的跑出来,不过,你方才给我服的那种药,非常有效,现在我胸内已经不痛了,等我换好了衣服,你再走好不好?” 说罢,深情含笑,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玉帆,等候他答覆。 江玉帆一想,急也不在此一时,只得无可奈何地颔首道:“好吧!” 说罢,黄衣侍女已将水绿色的罗帏放下掩好! 江玉帆立在原地不坐,直等银装女子将衣换好,便马上穿窗而出,立即转回店去。 想到这次出来,一事无成,心中不禁有些懊恼,但想到救了一个昔年认识自己的塞上女子,也聊堪安慰了。 这时罗帏内已传出了脱衣服的沙沙声响,同时夹发着银装女子和黄衣侍女的悄声谈话,两人似是为什么事争执。 江玉帆既不愿偷听别人的谈话,又站在那儿无聊,是以,转身游目,随意打量室内。 这一随意观看,才发现银装女子竟是一个文武兼修的人。 只见壁上悬有名人字画,靠近东南角下并列着两个书架,紧临东窗下是一个书桌,上面整齐的放著文房四宝,一张淡绿色的素笺,正放在书桌的中央。 恰在这时,罗帏内已传出银装女子的谦和笑声道:“江少爷,我早就知道你是文武全才,尤其写得一笔好字,桌上有一篇诗抄,请你指点一下我的字如何?” 江玉帆一听,只得谦逊道:“那是你大客气了!” 说话之间,业已走到桌前,只见素笺上早已写好了一首七绝春闺怨。 江玉帆细看字体,虽然清丽娟秀,可惜缺乏笔力,这与银装女子的体型和气质,大为有异! 但是,银装女子却在罗帏内,含笑问:“我写得怎样?” 江玉帆自是不便批评,仅笑一笑,故意望着淡绿色的素笺,含笑道:“你很喜欢绿色?” 银装女子先是一静,才含笑道:“是的,我自小便偏爱绿色?” 说话之间,罗帏已经掀开,换了另外一身银缎劲衣的贾幻娘,已满面含笑,容光焕发地走了出来! 江玉帆自然地看了银装女子一眼,发现她的确是一个充满了青春魅力的健美少妇,这种富有吸引力的胴体,只有湖滨山庄的女管家,不幸死在西域断峰崖下的红飞狐可以和她媲美。 银装女子见江玉帆望着她含笑不语,娇靥一红,含笑问:“怎么,你不喜欢绿色!” 江玉帆一笑道:“喜欢,只是不知你为何不穿绿色衣裳!” 银装女子噗哧一笑,秋波轻睇道:“傻少爷,我不是正在守寡吗?” 一听“守寡”两字,江玉帆不由神色一惊,急忙和声道:“天色不早了,在下就此告辞了……” 话刚开口,银装女子已正色道:“我已命小燕去准备我家祖传秘酿的百花露酒去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谦逊道:“不必了,盛情心领,改日再来叨扰……” 话未说完,银装女子已噗哧一笑道:“改日你还想来登门拜访我这个守寡中的吴家少奶奶呀?”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顿时无言答对,方才那句改日再来叨扰,只是推卸邀宴的客套话,没想到反被她问住了。 就在这时,室门外黄影一闪,俏丽侍女小燕,已捧着一个银盘,上放翠绿玉瓶玉杯,急步走了进来。 江玉帆一见,只得急忙拱手正色道:“在下确有要事在身,姑娘盛情,在下永记不忘就是……” 银装女子一听,只得黯然-叹,失望的道:“好吧,希望我们今生今世还有再见之日!” 江玉帆心地淳厚,这时一见银装女子的黯然神色,听了她的感伤之话,内心甚是不安,只得宽慰地道:“将来姑娘行道江湖,总有再见之日,所谓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话未说完,银装女子已赞同地颔首道:“这话的确有它的道理,今晚如不是和三个贼道发生冲突,又怎会遇到了你?” 说此一顿,突然又以恍然地口吻,似有所悟地急声问:“噢,对了,我还忘了问你,那三个贼道是在什么观庙出家的?” 江玉帆见问,顿时想起那块武当派祖师堂的符牌,是以,恍然道:“噢,你不说我倒忘了,这是武当派祖师堂的符牌……” 说话之间,已在袖兜内将那块玉牌取出来,同时放在檀桌上。 黄衣侍女摆好了酒,早已退了出去,是以,江玉帆放置玉牌时,发现两只翠玉酒杯里,都已注满了淡绿色的酒,还有一丝甜甜的香气。 就在他伸手将玉牌放向檀桌的同时,银装女子已瞪大了眼睛,惊异的道:“真的?” 说话之间,伸手将那块玉符牌拿起来,谨慎看了一眼,便惊异疑惑地道:“奇怪,他们武当派干嘛用篷车拉着一具棺材……” 江玉帆听得星目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问:“你说什么?” 银装女子急忙一定心神,似是将思维拉回现实似地道:“我是说,二更时分,有六七个灰衣道人,保护着一辆蓬车由院后乡道上经过……”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急声问:“那辆马车可是你亲眼看到的?” 银装女子见问,急忙正色道:“在栏台上就可以看到!” 说罢,当先由开着的落地窗门走了出去。 江玉帆自是不敢怠慢,急忙跟了出去。 只见银装女子,举手一指院后十数丈外的树木间,压低声音道:“江少爷,你看到了没有,他们由西向东走,就是走的那条乡道!” 江玉帆循着指向一看,果见林木间有一道由西向东的车马乡道,由他立身的栏台看下去,清清楚楚! 打量间,已听银装女子压低声音,继续说:“我当时正在此处观望,听到辘辘车响,才发现他们向东驶去!” 江玉帆立即不解地问:“你怎的知道那蓬马车内载的是棺材?” 银装女子毫不迟疑地正色说:“因为是他们其中一个道人亲口说的……”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关切地问:“他们怎么说?” 银装女子正色道:“只听一个道人慌急地低声说道:停一停,棺材露出来了。所以我才知道马车里拉的是棺材!” 江玉帆立即揣测道:“你们就因此冲突起来了?” 银装女子解释道:“当他们发现我站在此地时,个个皆神色惊异,马车仅停了停,就匆匆赶走了,直到一刻工夫之后,他们才派了一个道人来向我挑逗……” 江玉帆蹙眉噢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银装女子继续说:“当时我已经进去了,正待安歇,突然发现有人纵上楼栏,我喝了一声,开窗纵了出去,那个道人已仓惶纵至对面房面,展开轻功直向正南驰去……” 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这么说,等你追到方才打斗的现场,才发现另两个道人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银装女子颔首道:“不错,待等我发觉,心知上当,深悔当时大意,没有携带兵器,知道他们蓄意要杀我灭口,所幸当我最危机的时候你就赶到了!” 说此一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异的恍然道:“说也奇怪,武当三道好像认出是你似地,一见你来,转身就跑!” 江玉帆只得坦诚道:“他们可能在龙首大会场上见过我,所以他们认得我。” 银装女子一听,继续恍然问:“噢,我想起来了,龙首大会怎样了?可是武当派的掌门人或是长老死了?” 江玉帆不愿扯得大远,更不愿将元台大师被劫的事,告诉一个在乡间守寡的女子,是以,急忙含糊地道:“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既然马车上有棺材,想必有人逝世了!” 说话之间,仰首看天,心中一惊,发现出来已一个多时辰了,陆贞娘等人必然早已发觉,甚至四出寻找。 是以,急忙拱手急声道:“贾姑娘,在下……” 话刚开口,银装女子也急声道:“慢着,江少爷请把这个带着!” 说罢转身,急步奔进楼内。 江玉帆看得一愣,只见银装女子急步进入楼内,先拿起桌上的武当玉牌,又将书桌上的素笺叠好! 正感不解,银装女子已像旋风似地奔了出来。 银装女子一出窗门,立即把武当玉牌交给江玉帆,同时,肃容道:“这块武当派的符牌放在我这里等于废物,放在你那里也许有用得着的时候,一旦遇有机会,还要请你代我洗雪这次的耻辱。”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那是当然!” 银装女子突然又以又以幽怨地目光,羞红着娇靥,伤感地继续道:“这张诗抄也请你带着,希望你能睹物思人,俗话说得好,同船过渡都是前生缘定,何况你是我寡居后唯一抱过我的人……” 话未说完,声已呜咽,那张淡绿色的诗笺,也塞进了江玉帆的手里。 江玉帆虽然知道不便收下银装女子写的那首春闺怨,但看了她泫然欲泣的伤感神态,想到她可怜的命运,不便再使她伤心和难堪。 是以,接过素笺,和武当玉牌一并放进袖兜内,同时,急忙拱手和声道:“贾姑娘珍重,在下告辞了!” 但是,话声甫落,手未放下,他的右腕已被银装女子握住。 江玉帆看得一愣,正待说什么,银装女子已目闪泪光,黯然郑重地道:“江少爷,如果我这个命苦女子有什么对你不起的地方,请你千万不要介意……” 江玉帆以为指的是要求送她回来而又阻止他及时离去;现在又要他带走她写的七言绝句的事。 是以,一毫未思索地含笑正色道:“我当然不会介意,” 说罢转身,足尖一点,身形凌空而起,越过楼下两道房面,直向院外飞去。 身影飞纵落地,回头挥手示意,但是,高立楼上的银装女子,竟望着他自语似地淡然道: “我会牢牢的记住你这句话!”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愣,他发觉这一刹那,银装女子脸上神色,中有一种变化,似乎在依恋中有怅然,在失望中有恨意,而在她的娇靥上却暗罩着一层煞气,他闹不清在他离开的一刹那,她为何会产生这种矛盾心理。 但是,他在挥手时,仍自然的笑一笑,转身向村外如飞驰去—— 第十二章 三堂符牌 一出了村庄,白河县城上的斗大红灯,清晰可见,似乎就在眼前,而西关城外的大街,在朦胧月色下,看来又似那么遥远。 四五里地路程,在江玉帆的快速身法下,只是片刻不到的工夫。 距离西关后街尚余十数丈,街外树荫下,突然有十数道目光一好的,即走出七八个高矮不等的人影来。 江玉帆凝目一看,果然被他猜中了,正是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陆贞娘等人见江玉帆安然回来,期待焦急地神情,自然都宽舒了不少。但是,陆贞娘却忍不住嗔声问:“你去了哪里?走时也不告诉沈姑娘一声!” 江玉帆一听,不由抱歉地看了一眼憨姑,同时含笑道:“小弟只是心情郁闷,想到后院透一透气……” 话未说完,一直愁眉苦脸的铁罗汉却委屈地憨声道:“你这一透气不要紧,害俺挨骂受罪,下次值夜的时候,俺就倚着你的床腿睡……” 朱擎珠一听,立即叱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呢,每次轮到你值夜你都睡……” 江玉帆立即代他分辨道:“没有,我走时大聪弟正站在院中赏月……” 朱擎珠噗哧一笑道:“他哪里有那种闲情雅致?你看到他在那里站着,其实他早睡着了……”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咧着大嘴不高兴地说:“俺就这一点秘密,也被珠姊姊给抖露出来了……” 由于江玉帆的安然回来,大家心里高兴,这时听了铁罗汉的话,都不自觉地低声笑了。 江玉帆急于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听,是以,敛笑一整脸色道: “小弟已查出那辆密篷马车的行踪了……” 大家一听,不由同时噢了一声,佟玉清首先关切地问:“可是就在你方才来的那个村子上?” 江玉帆觉得说来话长,立即一指街内,颔首道:“我们回去谈……” 于是,大家展开身法,纵上后街房面,直向客栈驰去。 距离客栈尚有数道房面,已看到守在小厅房脊后的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铜人判官五人站了起来。 江玉帆来至近前,向着五人一指小厅,当先纵落后院,立即进入厅内。 厅内这时已点上了灯,空无一人。 大家进入小厅,依序落座,最后进来的黑煞神,首先关切地问:“盟主,可是哪个骚娘们儿又来引逗您?”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突然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打了一个郁结。 一旁的鬼刀母夜又突然叱声道:“少废话,盟主已踩出那辆篷车的行踪了!” 黑煞神听得噢了一声,不由兴奋地问:“盟主,您是怎么发现的呀?” 江玉帆见全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他,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急切想知道他发现马车的经过,只得郑重地道:“小弟的确是倒身床上睡不着,想到那辆密蓬马车,奔驰了一天,必然人倦马疲,因而断定他们一定宿在白可城的四郊附近,所以小弟决心到附近的小村上看一看,也许有什么可循的蛛丝马迹,但是,刚出后街不久,正西一片荒地上,传来怒喝声。” 刚说至此处,一旁的黑煞神再度插言道:“过去看一看,里面就有那个骚娘们儿?” 江玉帆听得心头猛然一震,目光冷电般一亮,不由望着黑煞神,脱口急声:“你怎的知道有女人?” 黑煞神一见江玉帆那两道利剑般的目光,吓得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只得怯怯地道:“是是……是护法杂毛说的……他说……怕的是那个绿巾罩头,在马上撒毒粉的女子,一计不逞,再来一计……” 江玉帆缓慢的噢了一声,余韵拖得很长。 一尘道人则望着黑煞神,无可奈何地道:“歪嘴,你能不能等盟主把经过说完了,再发表你的高论?” 岂知,江玉帆竟一面沉吟回想方才发生的情形,一面本能的挥动着手势-漫声道:“慢着,这里面的确有几分蹊跷!” 独臂虎突然惊异的说:“盟主,您真的遇见她啦?” 如此一问,大家俱都惊异关切地望着江玉帆。 江玉帆凝重地颔首道:“不错,打斗中的四人,其中确有一个女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在马上撒毒粉的那一个……” 佟玉清立即关切地问:“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 江玉帆凝重地道:“当时我听到荒地上有人打斗,误以为是丐帮弟子与人发生冲突,立即奔了过去,由于那个女子的惊恐尖呼。小弟,便大喝阻止,三个道人看到小弟驰去,立即仓慌逃走……” 秃子突然直觉地道:“那三个老道一定是昆仑派的……” 江玉帆虽然蹙眉判断了一下其中是否有诈,但仍迟疑地摇头道:“不,是武当派的道人!” 陆贞娘等人一听,无不惊异的齐声道:“武当道人?” 江玉帆颔首道:“不错,这里有那个女子在三道身上扯下来的武当符牌!” 说话之间,已在袖兜内将那块玉牌取出来! 一尘道人一见,急忙起身走了过去。江玉帆断定一尘道人可能清楚武当符牌的事情,是以,顺手将王牌交给了一尘。 一尘道人接过来一看,目光一亮,脱口轻啊,面色顿时一变,不由震惊地道:“果然是武当派的道人! 祖师堂的玉符牌,均是掌门和长老密商后交办的事情,其他两堂未必清楚,但是,如果通虚堂和守虚堂的道人弟子,发现了本门弟子有违规犯律的事,必然出面干涉,加以逮捕,如果犯纪的弟子拿出了祖师堂的符牌,其他弟子非但不敢干涉,而且还要全力协助……” 独臂虎听至此处,突然不服气的道:“这简直是王八蛋的话,他拿着祖师堂的符牌调戏大姑娘,摸人家的xx子,难道也要帮着他?” 一尘道人听得一瞪眼,不由生气地道:“话不能这么说,我说的违纪,是指为了武当派的声望派誉而不得不做出违背江湖道义,干犯派律的事。”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继续道:“譬如像盟主方才遇见的情形来说,向来以正宗门派自居的武当派,不要说他们不准数人围攻一个女子,就是他们遇到其他门派的弟子数人围攻一人,他们也会挺身而出指责干涉!” 朱擎珠立即会意地问:“你是说,这三个武当道人,显然是奉了武当掌门的密令,特地赶来围杀那个女子?” 一尘道人尚未回答,江玉帆已颔首道:“不错!” 陆佟五女听得一惊,齐向江玉帆望去。 江玉帆又看了神情惊异的悟空等人一眼,才继续道:“这就关系着我方才说,我已探出那辆篷车踪迹的事,而真正发现那辆篷车的人,就是那个银装女子!”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等人听得神色一惊,再度惊异的“噢”了一声! 江玉帆一看大家惊疑的神色,立即把银装女子傍晚在楼上,发现密篷马车拉着棺材的事,以及武当派先派了一个道人前去诱她出来的经过说了一遍。 韩筱莉听罢,首先震惊道:“这么说,武当派真要杀那个银装女子灭口了?” 佟玉清却凝重地道:“这件事看来简单,实则极为复杂,因为根据这一发现,很可能牵涉到武当派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行动在内,而且,根据银装女子的发现,武当派又派了三名道人拿着祖师堂的玉符牌去围攻那个女子,决心杀人灭口来看,愈加证实武当派是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同谋人之一……”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几人已忿怒地嚷着道:“奶奶的,俺早就看出武当派的那些杂毛有蹊跷,现在咱们再根据丐帮长老刘燕强报告,劫持元台大师的事,不是他娘的武当派干的是谁干的?”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沉声道:“慢着,这里面还有许多可疑之处!” 如此一说,黑煞神几人立时静了下来,因为大家相处了一年多,对佟玉清的断事精确,大家都有了信心,就是陆贞娘有时也自叹不如佟玉清心思细腻。 这时一听佟玉清说出还有许多可疑之处,俱都以惊异的目光向佟玉清望去。 佟玉清凝重地继续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那辆密篷马车是否就是我们要追的那辆马车……” 朱擎珠有些迟疑地道:“根据通过小村的时间,很可能是……” 佟玉清立即不解地问:“那么车上拉的棺材内是什么人呢?” 话声甫落,独臂虎突然恨声道:“最好是他娘的武当二尘!” 鬼刀母夜叉立即望着独臂虎,低叱道:“大家都在用脑筋的时候,你最好少打岔!” 说话之间,陆贞娘已有些忧虑的望着江玉帆等人,揣测道:“元台大师年高九五,而且前去星子山龙首大会的途中就曾传出身体不适的消息……” 如此一说,全体震惊,不由纷纷惊异的道:“会是元台大师的尸体?” 岂知,佟玉清竟赞同地道:“果真是我们追的那辆密蓬马车,而车上的确拉着棺材,很可能就是元台大师的尸体!” 经过佟玉清的赞同,大家立即掀起一片啊声! 阮媛玲则惊异的道:“这么说元台大师是因为年事过高,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麻醉,真的一睡不起了?” 一尘道人也似有所悟地黯然道:“看来元台大师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因为根据常理判断,少林寺的洪善大师放回金毛鼠以后,他们已没有再羁留元台大师的必要了……”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断然道:“不,仍有必要,这样不但可令武林震惊,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还可以故弄玄虚,使我们‘游侠同盟’和我们的尊长,捉风扑影,东奔西驰,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江玉帆听至此处,也不由气得用拳轻击桌面,切齿低声道:“一旦捉住了这伙人,一律碎尸万段,剖腹剜心……”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已同时恨声道:“对,他就是天王老子,也要把他剁成烂泥巴!” 悟空突然恨声道:“现在他们派出了三辆密篷马车,方向不一,路线不同,真的让咱们顾此失彼,疲于奔命,不知道追哪一辆才好了!”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肯定的道:“这一点大家尽可放心,不管他们放出了多少马车,主谋这次行动的首脑人物,一定会跟着我们走,而伺机向我们下手!”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急声问:“玉姊姊的意思是,怀疑银装女子就是劫持元台大师的主谋人物?” 侈玉清在五女中是最受江玉帆喜爱的一个,她即使有此疑心,也不会直接说出来,是以,婉转道:“不,她既然让你安然回来,已然令人减去了一半疑虑……” 江玉帆听得出,佟玉清对银装女子的突然出现,仍有许多可疑之处,因而迟疑地道: “最初小弟也觉得有些蹊跷,但我却不相信他们会布置得那么巧妙!” 陆贞娘立即和声道:“你先把全部经过说说看!” 江玉帆一听,只得把方才出店后遇到有人打斗,发现负伤的银装女子,给她服过仙芝露又送她回楼,直到他回来,较详细的说了一遍。 江玉帆说罢,佟玉清首先正色道:“有关银装女子贾幻娘,是否真的是吴富绅的新寡儿媳,先不去谈它,就她一人未用兵器而力战武当高手三人,且能在对方三掌三剑中夺下对方的祖师堂符牌,仅此一点就值得怀疑!” 大家一听,除江玉帆一人外,俱都纷纷颔首称有理。 佟玉清继续正色道:“其次,武当三道既是奉了掌门或长老之命,前去杀贾幻娘灭口,必然派剑术精良武功不俗的高手前去,何以将贾幻娘一掌击倒在地,而不将她置死再行离去?……” 阮媛玲见江玉帆面色深沉,蹙眉不语,深怕他心里懊恼生气,是以,不自觉地代他婉转地道:“武当三道看见玉哥哥去了,当然亡命而逃了!” 佟玉清正色问:“果真是武当道人,他们未达成任务且不去说,仅丢了祖师堂的符牌暴露身分,他们就不敢回去覆命,何况杀死贾幻娘只是举手挺腕的事……” 江玉帆听罢,不禁懊恼地道:“小弟当时本待向三道追去,可是那女子突然发出了呻吟!”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不如此怎能把你留住?接着她再说出在贝子庙见过你,使你如见故人,倍觉亲切,就这几句话的工夫,三个道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江玉帆听了,内心自然十分懊恼,但他却不解地道:“奇怪,武当派的玉牌怎会在贾幻娘的手里呢?难道是仿造的?”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已止目定地道:“不是仿造的,武当三堂符牌卑职见过,就是这个样子。” 江玉帆拿起桌上的武当玉符牌看一看,发现玉牌四角圆滑,显然已使用了不少年代。 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指着玉符牌,正色道:“武当三堂符牌怎么个用法,小妹不大清楚,我想绝不会像绿林盗贼的腰牌那样用线悬在腰上……”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正色道:“据卑职所知,携有符牌的武当弟子,除非必要,绝对不准出示。” 陆贞娘立即接口正色道:“如此说来,她根本不可能夺得符牌,那么这块武当符牌怎会落在贾幻娘的手里呢?” 风雷拐忿声道:“现在我们对玉符牌的来处根本不必去推敲,倒是她把玉符牌交给盟主带回来,用心实在险恶。” 鬼刀母夜叉也不由忿忿地恨声道:“这分明是施的坐山观虎斗,和一石二鸟之计,希望造成我们和武当派的火拼……” 话未说完,许久没讲话的铜人判官突然插言道:“这么说,这个银装女子贾幻娘,就是劫持元台大师的主谋人物了?” 韩筱莉颔首附声道:“如果我们判断的不错,很可能就是她了,当然,贾幻娘这个名字也是她捏造的。” 江玉帆一听,不由十分懊恼的道:“我早该想到‘贾’、‘假’同音和虚幻飘渺了……”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呼地一声由位子上站起来,瞠目怒声道:“既然知道了是她,还愣着干啥,赶快去抓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怒斥道:“她像你那么傻,等着你去抓?” 黑煞神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朱擎珠突然想起什么的恍然道:“咦,她不是还给了玉哥哥一份诗抄吗?拿出来看看笔迹嘛!” 佟玉清立即淡然道:“她把诗抄给玉弟弟,以及故意要玉弟弟看她写的字,都是事先早已安排妥了的,那份诗抄未必是她亲笔写的……”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感慨道:“她居然设想得如此周到,布置得如此巧妙,实在令人赞服!”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服气的道:“咱们盟主身具神功,武功盖世,要想下手是那么简易的事?她当然会预想到一计不成,又该如何的步骤。” 秃子突然插言道:“说也奇怪,她要真的想向咱们盟主下手,在荒野草地上就有两个机会……” 独臂虎立即不服气的问:“哪两个机会?” 秃子正色道:“她可以让咱们盟主双手贴在她的‘命门’上为她疗伤,她故意在内腑微微运功相抗,趁咱们盟主真力输入,徐徐推进的时候下手……” 黑煞神则在旁不以为然的道:“那样咱们盟主岂不立即察觉她没有内伤?” 秃子继续正色道:“可是咱们盟主抱着她往村上飞驰的时候,她该有机会下手呀!” 如此一说,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都无话可驳了。 一直蹙眉沉吟的佟玉清,这时也甚感迷惑的道:“在那等情形下,她随时随地都有下手的机会,即使不能得手,也可使玉弟弟重伤受制,但她却平平安安的让玉弟弟回来,这实在是件令人费解的事!” 话声甫落,老经世故的鬼刀母夜叉业已毫不涵蓄的正色直言:“这有啥稀奇?天下有很多为情而死误了大事,甚至丧家亡国的女子,感情这东西微妙的紧,俺敢说,那个小寡妇独守空闺,寂怀难遣,一见咱们盟主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还不是一见倾心着了迷?手里虽然握着刀子,可是心里却舍不得扎下去……” 这些话正是陆佟韩朱阮五女和一尘、风雷拐几人藏在心里的话,只是大家都不敢说出来。 佟玉清这时见江玉帆的俊面绯红,又不便叱喝鬼刀母夜叉,只得故装不以为然的沉声道: “如果有杀父之仇、夺夫之恨,她会狠不下心下不了手?这其中必定另有原因……” 陆贞娘这时突然凝重地道:“我认为这个女子可能是玉清妹的仇家,她真正恨的是玉清妹一人,因为玉清妹和玉弟弟的关系密切,而且,只有把玉弟弟也牵涉进去,才能把事情扩大……”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郑重地颔首道:“陆姊姊说的不错,这正是她为何迟迟不向玉弟弟下手的原因……” 江玉帆最喜爱佟玉清,他绝不愿把这等震惊武林,举世喧腾的大事,加在佟玉清一个人的身上,是以,未待佟玉清说完,立即正色道:“不,小弟第一眼看到她便觉得有些面熟,只是因为她先说出在贝子庙见过我,所以小弟才没有用脑筋去想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话末说完风雷拐已赞叹地道:“这个女子对事情计划之周密,设想之周到,确属罕见,较之已死的红飞狐尤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要是决心向盟主下手,盟主绝难防备!” 秃子立即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轻蔑地道:“还不是咱们盟主机警,没喝那个侍女端来的什么百花露酒?……”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断然道:“不,就是喝了也不会中毒,到了那时候,她不过只是尽量想办法让玉弟弟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罢了!” 朱擎珠和韩筱莉一听,不由气得娇哼一声,声韵中充满了妒意。 佟玉清继续感触的说:“倒是玉弟弟离开楼栏的一刹那,使她在骤然若失,突感孤寂的情形下,不禁感到难以割舍,因而使她娇靥透煞……” 话未说完,阮媛玲突然似有所悟的道:“玉哥哥不是说那女子进帐换衣服的时候,曾经和那个叫小燕的侍女悄声争执吗?那恐怕就是侍女催促贾幻娘赶快向王哥哥下手……”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颔首道:“不错,我也正要如此说。” 韩筱莉迷惑不解道:“奇怪,玉弟弟把她抱回去,干什么还要进帐换衣服?”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暗自焦急,因为他方才在叙述全般经过时,没有把银装女子酥胸半裸,双峰隐现的旖旎情景说出来。 当然,银装女子向他幽怨的表示,他是她孀居后唯一抱过她的人的话,自然也删掉了。 这时见韩筱莉发出疑问,心中一惊,灵智突现,立即解释道:“当时她胸前染有血演,必须换件干净衣服,也许趁机会和侍女有所商议……” 话未说完,江玉帆突然转首看向厅外,同时急声道:“丐帮有消息了!” 说话之间,急忙起身,举步走向厅外。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面起身一面纷纷走向厅外,只见一个中年健壮花子,正由院门外神色匆匆的走进来,正是定更时分连路过的白河分舵主窦三眼。 中年花子窦三眼一见江玉帆等人掌灯坐在厅上,自是大感意外,误以为江玉帆等人坐等消息,是以一面前进,一面抱拳恭声道:“启禀江少堡主,那辆篷车有了踪迹了!” 江玉帆一面拱手还礼,一面肃容道:“窦舵主快请厅上坐!” 于是,大家进入厅内,特为窦三眼在江玉帆的附近一侧设了一个客座。 江玉帆首先关切地问:“窦舵主在什么地方发现那辆密篷马车?” 窦三眼恭声道:“小的刚刚接到六福镇的飞鸽报告,那辆密蓬马车在那里连夜雇船渡河……” 传玉清立即关切地问:“六福镇距此多少里地?” 窦三眼略微想了想,才道:“不到上八十里地,那里是堵水的大渡口。” 说此一顿,突然又有些紧张地继续道:“马车虽然是同一辆,但却多了十多名灰衣道人保护……” 江玉帆等人听了并不感到惊异,因为他们认定是银装女子他们故弄的玄虚,那些道人自然是昆仑派的弟子门人。 但是,一尘道人却关切地问:“窦当家的可曾注意到马车上拉的是什么人?” 中年花子窦三眼,毫不迟疑地正色说:“不是人,是一具新棺材!” 风雷拐噢了一声,故装迷惑地问:“怎的知道马车内拉的是棺材呢?” 窦三眼略微迟疑道:“怎样知道马车上拉的是棺材,通报上没有说,也许是在船家口里探听出来的吧。” 佟玉清关切地问:“现在马车的方向……” 话刚开口,窦三眼已接口道:“仍是奔的正东,不过,少堡主诸位如想追赶,最好现在马上起程。” 江玉帆一听,立即面向秃子,吩咐道:“王坛主,你辛苦一趟,通知掌柜的准备早餐并备马!” 秃子王永青,恭声应了个是,起身走了出去。 陆贞娘继续望着中年花子窦三眼,和声问:“窦当家的,贵地城北五六里外的小村上,是不是有一位吴富绅?” 话声甫落,窦三眼已毫不迟疑地正色颔首道:“有哇,姑娘认识吴员外?” 陆贞娘淡雅的一笑道:“不认识,不过听说他的一位公子新近去世了,可有此事?” 中年花子窦三眼哦了一声,道:“去世一年多了。说来可怜,吴员外一生乐善好施,修桥铺路,做了不少的好事……” 阮媛玲见窦三眼越扯越远,赶紧拉回正题,道:“真正可怜的还是他那位儿媳妇……” 话未说完,窦三眼已有些懊恼地道:“就是呀,娶过门去还不到一年,就守了寡,自古红颜多薄命呀……” 朱擎珠见这个花子头还真健谈,可惜大家没这份心情听,是以赶紧插言问:“听说她还学过几天武功!” 窦三眼一听,立即一整脸色,不自觉地提高声音道:“敢情,可以称得上是本地属一属二的侠女高手,像小的这号人物,三两个一齐上别想占到她的便宜!” 江玉帆等人一听,不由彼此通了一个惊异眼神。 一尘道人则关切地问:“这么说,吴员外的武功也不俗了?” 岂知,窦三眼竟一笑道:“恰恰相反,全家上下只有他们少奶奶会武功。” 江玉帆为了证实自己没有受感情左右而受愚,因而特别加重语气问:“吴家少奶奶真的有你说的那样矫健身手?” 中年花子窦三眼一听,立即正色道:“小的怎敢说谎欺骗少堡主,谁不知道她是本城振远镖局贾老镖头的独生女儿……” 佟玉清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问:“你说她是谁的独生女儿?” 中年花子窦三眼被问得一愣,不由惊异的望着佟玉清,迷惑地道:“她父亲就是现在振远镖局的贾老镖头!” 佟玉清一听,不由蹙眉沉思,同时迷惑地自语道:“奇怪,她真的姓贾!” 中年花子窦三眼一听,不由再度惊异的看了一眼佟玉清。 陆贞娘则关切地问:“窦当家的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中年花子窦三眼,略微沉吟想了想,以不敢肯定地口吻,迟疑地说:“好像是叫贾幻娘!” “贾幻娘”三字一出口,全厅震惊,立即掀起一片轻啊! 窦三眼看了这情形,由于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再度愣了。 佟玉清突然站起身来,望着江玉帆等人,凝重地解释道:“她的丈夫既不是死在我的手里,她的父亲贾老镖头现仍健在,贾幻娘不可能是我的仇家……” 陆贞娘和风雷拐几人都觉得应该由佟玉清亲自去找贾幻娘谈一谈,很可能查出一些头绪来,这时一见佟玉清站起来,立即关切地问:“你想去找贾幻娘?”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不错,根据今晚事情的发生经过,我总觉得贾幻娘的嫌疑最大,我想请窦舵主现在就陪我去一趟吴员外家……” 话未说完,中年花子窦三眼已慌得急声说:“姑娘使不得,千万不能去……” 鬼刀母夜叉铃眼一瞪,立即生气地问:“为什么不能去?” 窦三眼立即慌急地正色解释道:“因为吴员外一直要把贾幻娘送回娘家去,可是一直找不到借口……” 陆贞娘却不解地沉声问:“为什么?” 窦三眼正色地道:“因为贾幻娘嫁过去还不到一年,就把吴员外的独子给克死了……” 江玉帆一听独子,星目倏然一亮,脱口急声问:“你说吴员外几个儿子?” 窦三眼被问得再度一愣,只得惊异的说:“他们吴家历代单传,吴员外就这么一个儿子……” 话未说完,心思细腻的阮媛玲,突然望着江玉帆急声问:“玉哥哥,你方才不是说,那个黄衣侍女称呼贾幻娘二少奶奶吗?” 如此一问,大家都恍然想起来了。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症结就在这句二少奶奶上,难怪黄衣侍女如此称呼她,她会惊急怒叱,显得十分不安……”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凝重地道:“这么说,吴家少奶奶贾幻娘的处境很可能仍在危险中,我们仍应去看一看吴家的情形!” 中年花子窦三眼一听,立即正色反对道:“吴员外世代书香,和武林侠士绝少来往,咱们前去虽然是为了他家少奶奶的安危着想,但也很可能因此毁了贾幻娘的名节而被逐出吴家来!” 江玉帆深表同感的问:“窦当家的意思是?” 窦三眼正色道:“根据少堡主和诸位谈话的神色,贾幻娘显然是遭人利用或受制……” 风雷拐立即颔首道:“不错,正是这种情形!” 窦三眼继续正色道:“不管情形如何,咱们现在去都于事无补,小的与贾老镖头很谈得来,就请他亲自跑一趟吴家,表面是探望女儿,暗里是察看情形……” 韩攸莉立即迟疑地道:“可是我们急于上路……”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和声道:“我们不能在此久等,只有中途听消息了,那个被称为二少奶奶的银装女子,绝不会仍留在吴家!” 窦三眼听罢,立即起身抱拳道:“少堡主说的极是,小的马上就去和贾老镖头连络,一有消息,立即通知六福镇的徐执事!” 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起身送出厅外。 这时天光已亮,街上店内已有了吆喝人声,秃子引导着两个提着饭篮的店伙,正由院门外走进来。 送走了白河县的丐帮分舵主窦三眼,大家立即就席进餐,但每个人在心里思索的,都是那个银装女子二少奶奶。 十一凶煞行道江湖时,杀的都是绿林巨盗,劣绅恶霸,这些年来究竟杀了多少贼男女,早已不复记忆,这时要想在往昔被杀的劣绅恶霸中理出一些头绪,揣出一丝线索来,实在大难了。 江玉帆既然知道了银装女子就是在马上撒毒粉的女子,也就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自然竭力去想对方可能向他下手的方法。 首先他想到了银装女子身上那种甜甜腻腻的芬芳,因而,不自觉地脱口道:“有了。”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为之一惊,纷纷停止进食向他望来。 朱擎珠首先关切地问:“可是想起那女子的来历?”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没有,不过我想起了她伪装重伤,故意要我送她回去的原因,完全是想利用她身上事先涂满了的毒粉企图把我熏晕,我当时虽然觉得这种香气与表姊珠妹她们身上的香气不同……” 话未说完,陆佟韩朱阮五女的娇靥顿时通红,直达耳后,他自己也自觉心口一震,而急忙住口不说了。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则凝重地正色道:“盟主说的不错,她真正企图向您下手的不是动作,而是向您下毒,因为盟主早已百毒不侵,所以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坚持要盟主送她回去!” 江玉帆才继续迷惑不解地道:“说也奇怪,他们是怎的知道我一定会出去?又怎的知道我一定往正北?” 风雷拐立即正色解释道:“敌暗我明,我们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他们的眼中我们住的这座店是座临北街,如果有人出外搜索,除非追赶什么人,一般都不会越过大街向南去,所以他们把重心布置在北面……” 独臂虎却不以为然地道:“俺就不信他们的眼睛能看四五里地,恰好盟主一出后街他们那边就发出了打斗声音。”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道:“这是很简单的问题,咱们客栈附近的房面或高楼上,一定有他们的人潜伏监视,一发现盟主出店,立即挂起一盏红灯,只要银装女子他们仔细察看,便不难发现咱们盟主的快速身法……”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忿忿的恨声道:“奶奶的,要是碰上了俺歪嘴,俺就他娘的不吃她这一套。” 鬼刀母夜叉-听,立即哼了一声,讥声道:“要是你碰上了那个狐狸精,尸体早凉了个把时辰了。” 黑煞神听得-瞪眼,正待说什么,憨姑突然憨声问:“要是咱们盟主,不出去呢?” 一尘道人立即没好气地道:“这就等于捉虎捕鱼,挖好了陷阱放好了索,谁能保证回回满载而归?这只能靠机会。再说,那位二少奶奶等的并不一定是咱们盟主很可能抽冷子杀一两个傻小子,触触咱们‘游侠同盟’的霉头!” 说至最后,一双精光小眼睛,溜了一下黑煞神和独臂虎。 黑煞神和独臂虎看得、心中有气,不由哼了一声,同时恨声道:“老杂毛,你不要话里带刺,咱们是骑着驴看唱本一走着瞧,俺发誓要把这个狐狸精逮着?”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已冷冷地道:“很好,我们大家就看你们两人的了。你们两人放心,‘游侠同盟’和她打脚道的机会很多……”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地问:“她已经照过了面,还敢再来吗?”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正因为和盟主照过了面,所以才敢再来!”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满面迷惑,乍然间闹不清一尘道人话中的意思。 但是,在这一刹那,他却突然想起了银装女子临分手时的那句话江少爷,如果我这个苦命女子有失礼和对你不起的地方,请你千万不要介意。 江玉帆心念至此,不由暗呼一声糟糕,因为他当时曾经毫未思索的答应她我当然不会介意。想到大丈夫言出如山,一诺千金,不由暗暗焦急,心说:“她犯了这等震惊武林,轰动天下的大错误,我怎么能够原谅她呀!” 恰在这时,院门外人影一闪,一个店伙已恭谨地走进院来。 风雷拐一见,立即催促道:“马匹可能备好了,咱们上路吧!” 于是,大家匆匆走出店来,纷纷上马,沿着护城河,绕城而过,直向六福镇飞马驰去。 *** 六福镇是堵水的一处大渡口,街道宽大,商店林立,人口不下千户,也是附近百里著名的水旱大码头。 江玉帆等人一行一十六骑,沿着宽大官道飞驰,不足两个时辰,已到了六福镇的街口了。 只见镇街上,车水马龙,商旅拥挤,有的由渡口急急走过来,有的则正向渡口涌去。 江玉帆等人高坐马上,徐徐策马前进,由于尚看不见帆影和桅杆,知道渡口在镇的东端。 就在大家进入镇口的不远,一群人中突然走出一个青年花子,向着江玉帆施礼恭声道: “请少堡主到舵上说话,涂执事正在恭候您!” 江玉帆一听,立即拱手和声道:“就请前面带路!” 青年花子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后街急步走去。 江玉帆回顾了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眼,策马跟在青年花子之后…… 青年花子步履匆匆,神色也透着焦急,绕过后街,即是一座稀疏的杨木大林,一座完整祠堂,就座落在林中。 一个衣衫刚能蔽体,满脸油污的小花子,正立在祠堂门口张望,一见江玉帆等人,转身奔进门内。在前引导的青年花子,立即举手一指祠堂,回头望着江玉帆,恭声道:“少堡主,就是那座祠堂!” 话声甫落,祠堂内已急步奔出十数名老少花子。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见当前老花子,身材瘦小,目光炯炯,颏下蓄着一绺山羊胡须,一望而知是一位精干型的人物。 由于老花子等人急步奔来,江玉帆等人立即勒缰下马。 就在江玉帆等人跃下马来的同时,老花子等人已奔到了近前。 只见老花子一面前进,一面抱拳大声道:“丐帮弟子涂福参见江少堡主……” 江玉帆未待老花子涂福话完,已伸手含笑和声道:“涂当家的辛苦了!” 老花子涂福赶紧道了声不敢,立即开门见山地急声说:“那辆密篷马车昨晚渡河后,前进速度并不大快,少堡主诸位如果快马加鞭,天黑前一定可以追上。” 说罢转身,不待江玉帆发话,立即望着身后的十数花子,急声吩咐道:“快些拉马上船!” 十分灵敏的花子暴喏一声,纷纷跑过来拉马。 老花子涂福这才望着江玉帆解释道:“为了争取时间,老花子已替少堡主雇好了船,就停泊在河边,如果等渡口的船过河,个半时辰轮不到一班……” 江玉帆一听,再度拱手含笑道:“涂当家的设想周到,在下在此谢过了!” 老花子涂福一笑道:“在此地办事办多了,学了一点小经验,不值得少堡主夸奖!” 说话之间,看了一眼十数拉马急步走向河边的大小花子,突然又似有所悟的恍然道: “噢,半个时辰前接到白河镇窦舵主的通报……” 江玉帆听得星目一亮,不由急切地问:“通报上怎么说?” 徐福解释道:“通报上仅说,贾幻娘遭人用迷香薰倒,醒来贼人已经离去,吴员外和她的家人根本不知昨夜发生的事情!” 江玉帆噢了一声,不由转首去看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因为他们曾在路上研判过,问题绝不像通报上说的那么单纯,他们认为即使贾老镖头与那位二少奶奶没有什么关系,贾幻娘也必与银装女子有渊源。 心念间,老花子徐福已肃手含笑,谦声道:“诸位,时间宝贵,请快上船!” 江玉帆颔首称谢,正待转身走去,蓦见祠堂内飞身奔出一个青年花子来,同时急声道: “师叔、师叔,当西镇有火急通报!” 老花子徐福听得神色一惊,脱口噢了一声,同时急声道:“快拿来我看!” 江玉帆一见老花子的神色,断定她可能是有关密篷马车的事情,是以,停身止步,等待老花子宣布。 只见老花子涂福,神情急切地由青年花子手中接过一张印有红边的雪白纸条,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和符号。 江玉帆等人不便过去观看,只能根据老花子涂福脸上的神情变化,判断事情的急缓。 只见老化子涂福的老脸,渐渐苍白,同时,切齿怒骂道:“武当派欺人大甚,居然敢辱骂丐帮是‘游侠同盟’的狗腿子,还伤了跟从则去的两个帮弟子……” 江玉帆一听,不由关切地问:“那辆密篷马车呢?” 老花子涂福立即抬头忿忿地道:“马车已进入武当山区,而且继续向三元观行去!” 佟玉清柳眉一蹙,格外关切的问:“打伤贵帮两名跟踪弟子的,可是护送马车的十数道人?” 老花子涂福回答说:“马车深入山区,直奔三元观,两名弟子不便继续跟踪,就在折身回来的途中,遇到了由龙首大会匆匆赶回的武当二尘……” “武当二尘”四字方自出口,鬼刀母夜叉已切齿恨声道:“又是这两个老牛鼻子,他们是想尽了办法,费尽了心机,不把咱们‘游侠同盟’踢出武林他们不会甘心……”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甚至朱擎珠和阮媛玲几人,纷纷望着俊面透煞的江玉帆,怒声:“武当二尘怀恨在心,处处与咱们作对……” “盟主,咱们‘游侠同盟’可行的正,坐的直,不能任由武当派骑在咱们头上拉屎……” “盟主,韩始娘不是和武当有约会吗?咱们就趁机杀上武当山,闹他个地覆天翻,泥菩萨冒尘烟……” 江玉帆剑眉飞剔,朗目闪辉,俊面上充满了煞气,不由冷冷一笑,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道:“我江玉帆闹翻你们的三元观,捣毁你们的三清殿,把你们统统赶下武当山,看你们又奈我何!” 话声甫落,黑煞神等人恨得齐声喊杀,铁罗汉的杀声喊得最大!—— 第十三章 大闹武当 武当山地处鄂北,峰峦峻拔,山势极为雄伟,连环二十峰,天柱高与云齐,尤其那些古木松柏,苍翠凝碧,天风过处,松涛万顷,有如铁马金呜。 每当朝霞暮雾,月照松间,在凄凄朦胧中,满山金碧辉煌的殿宇道观,若隐若现,幻彩流丹,令人有琼台仙境之感。 由于真武大帝得道于此,因而为宇内著名圣迹,天下善男信女,常不远千里而来,朝圣膜拜,瞻仰名山。 时值春夏之交,正是武当山进香季节,满山遍野,尽是朝山的香客,山道上熙来攘往,络绎不绝。有的坐轿,有的乘马,有的人手擎住香,三步一叩头,五步一顶拜,加之前来瞻仰胜迹看热闹的仕女和江湖豪杰,真是人山人海,道为之塞。 半山以下的幽谷中,广岭上,以及人工修筑的山道旁,不少做生意酒商茶贩,临时搭建了凉棚,以供游人香客进食饮茶稍息,是以,吆喝叫卖之声,愈显得繁盛热闹。 入夜之后,景色尤为奇绝,那些烧夜香的善男信女们,焚香蠕蠕上行,将蜿蜒上升的山道,点缀得有如一条火龙。 此时皎月东升,三元观,上清宫,以及其他观院中晚课方兴,满山点点香火,到处晃动着灯笼,各观内传出的钟法器诵经声,和烧夜香的善男信女们的齐唱香歌声,交织成一曲抑扬顿挫,庄严悦耳的曲章。 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川流在每一座灯火辉煌,光可烛天的道观内,在每尊神像前烧香,虔诚的一一叩头膜拜,对那些静立一角,对每一个香客都十分注意地武当道人,没有人去看他们一眼。 因为,这些香客,不远数千里,结伙成队前来,还要在山上露营过宿,为的就是向神明表明他们的心迹,哪管你江湖恩怨,武林是非和隐隐四伏的杀机?更不会去注意那些表面指导香客,衣内暗藏兵器的道人。 山上各观院内虽然热闹如度元宵,但在较平静的西麓山口外,却风驰电掣般驰来快马十数骑。 这一行马队中,有僧有道,有男有女,正是离开了六福渡口,经过了当西镇,飞马纵骑,急急赶来的“游侠同盟”。 当前一人,正是轰动天下武林,震惊了龙首大会的新进龙头“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其次是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催马驰在最后的,永远的黑煞神、独臂虎秃哑巴铁罗汉几人。 山口外原就停了许多车马骡轿和帐篷和凉棚,这时听到急如骤雨,声如间雷的疾驰马奔声,不少人出来张望察看。 当他们看到江玉帆等人,纵马如飞,直驰山口,一望而知不是进香的团体,是以,俱都感到有些惊异。 江玉帆等人在经过当西镇时,已和丐帮连络过,知道武当山正是朝山的进香季节,不过今天特别繁盛。 但是,当他们驰进山口,沿着宽大山道,绕峰越谷,看了满山的车马蓬帐和灯笼,江玉帆和陆侈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有些大感意外的愣了。 尤其鬼刀母夜叉,看了半山以上的点点灯火,和不时传来震荡山林的“嗡嗡”钟声,不由惊异的“哇”了一声,道:“哇,天下的善男信女这么多?” 黑煞神立即“哼”了一声,轻蔑的道:“这下可乐死了武当派的老牛鼻子小杂毛了,这么多活财神来送香火钱!” 风雷拐看了这情形,立即忧虑的提议道:“盟主,我们可以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来了!” 江玉帆也正有此想法,闻声立即游目察看,发现左侧一座高峰与一座险岭相连处,林木茂盛,且有流泉,正适合他们歇马,是以,举手一指道:“那边林木茂盛容易隐藏马踪,我们就到那边去吧!” 说话之间,当先拨马,沿着一道斜沟,迳自向前驰去。 由于地势高险,远离山道,险岭以下,再看不到香客搭建的帐篷和人踪。 江玉帆等人纵马而上,直入林内。 林内俱是高大松柏,月光透下,斑斑点点,景物依稀可见。 由于险岭上树木高大,怪石参差,直到临近高峰之下,才找到流溪旁的一片油绿草坪。 大家纷纷下马,捡青石坐下来。 佟玉清再看了一眼半山以上的点点灯火,和光亮烛天的道观,首先凝重道:“看情形,今晚我们不能动手了!” 主动和武当订约的韩筱莉,却望着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关切地问:“当西镇的那位丐帮执事怎么说?” 风雷拐回答道:“他说武当山进香,今晚是最隆重的一天,三元观、上清宫,以及所属下院的善男信女和进香客,要等三更过后才能逐渐走完。” 独臂虎立即恨声道:“奶奶的,那咱们就三更以后去!”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已沉声道:“慢着,如果咱们是找他们论事评理,用不着等到三更过后,随时可以前去,如果是为了韩姑娘前去践约,便必须等到进香时节过后……” 很少讲话的铜人判官,突然沉声问:“为什么?后山有的是地方,咱们可以把他们叫到后山来比划!” 陆贞娘立即不以为然地正色道:“如果以筱莉表妹的名义前去践约,必须事前先打个招呼,而且也不能趁人家法事正盛,满山的善男信女时前去耍刀弄棍,故作惊世骇俗之举,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秃子却理直气壮地说:“咱们去了可向他们争论密篷马车的事……” 风雷拐立即斥声道:“你看到那辆马车停在上清宫啦?” 秃子一愣,顿时被问得张口结舌,无话可答。 江玉帆立即有些懊恼地说:“小弟觉得这一次恐怕又中了那个撒毒女子的奸计了!” 佟玉清立即附声道:“最大的症结还是丐帮的信鸽通报纸条大小,写不下大多的字,无法把事情说的详尽些,而这次在龙首大会上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却早已知道这几天武当山正值进香吉期,在这么多善男信女车马骡轿中,多一辆密篷马车,又有谁会注意?” 话声甫落,韩筱莉已郑重地道:“既然来了,好歹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劫持元台大师的事,也许真的有武当派参与……” 话未说完,朱擎珠和一尘、风雷拐几人,已同时颔首称了声是。 阮媛玲突然道:“既然这样,今夜正好趁山上人多热闹,咱们可以混在香客中遍山搜查!” 江玉帆一听,立即有些感慨地道:“像这种热闹场合,正是丐帮弟子活跃的大好机会,偏偏丐帮怕与武当派发生冲突,把弟子统统召了回去,否则,我们正可请他们去搜索。” 话声甫落,黑煞神突然似有所悟地道:“盟主,俺想起来了,武当杂毛不是骂丐帮是咱们‘游侠同盟’的狗腿子吗?咱们就拿这句话上山去责问他们,和他们理论……” 一尘道人立即冷冷地问:“他们若是向你要证人呢?” 黑煞神被问得一愣,啊了一声,顿时无话可答了,因为全山找不到一个丐帮弟子。 佟玉清立即拉回正题,忧虑地说:“方才媛玲妹说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咱们利用山上人多热闹,趁机到各处搜索,就怕的是武当派的道人认出了我们……” 秃子立即不以为然地道:“到龙首大会场去的武当道人根本没有几个,哪能说武当派的道人都认识咱们?” 佟玉清立即沉声道:“武当二尘和掌门,匆匆地赶回来为什么?” 秃子依然不服气地正色道:“他们赶回来大不了对那些不杂毛们说,‘游侠同盟’的王永青是个秃子,俺不相信今晚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中,秃脑壳只有俺一个人!” 话声甫落,江玉帆、陆贞娘,以及一尘、风雷拐几人,都不自觉的说有理。 独臂虎兴奋地道:“对,对,秃子从来没说过一句正经的,只有这一次出了个好主意……” 但是,秃子并不领情,反而举手一指独臂虎,正色道:“今晚上都能去,只有你得留在此地看马匹!” 独臂虎-听,顿时大怒,不由瞪眼怒声问:“为什么俺不能去?” 秃子毫不客气地正色道:“因为你是三条腿的……” 话刚开口,独臂虎“呼”的一声站起来,握着拳头将独臂一挥,怒声道:“俺揍死你这个狗养的……” 风雷拐一见,立即沉喝道:“坐下,当着盟主的面,挥拳争论,成何体统?” 独臂虎自知失礼,但仍不服气地一指秃子,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忍笑挥了个坐下手势,同时正色道:“待会儿大家上山,任何人不准携带兵器,小弟的天魔剑也要留在此地,这儿没有得力的人守着那还了得……?” 独臂虎听得心头一震,深觉责任重大,不由面现难色焦急地道:“卑职一个人守在此地……”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和声道:“我会把大聪弟留下来协助你……” 铁罗汉一听,立即不高兴地嚷着道:“为什么嘛姊夫盟主?俺既不少胳膊又不缺腿的……” 朱擎珠立即不客气地嗔声道:“你比缺胳膊断腿的还容易被认出来,你那副尊容,哼,头如麦斗腹如鼓,两腿长得像萝卜,满山的香客都不去烧香了……” 铁罗汉立即不高兴地问:“为什么?” 朱擎珠立即没好气地说:“都抢着去看你呀……” 大家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铁罗汉被说得满脸一红,也不由没好气地道:“看你说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似的,好好好,俺不去了总成吧?” 如此一说,大家再度笑了。 于是,江玉帆立即开始分组,他举手一指黑煞神和秃子哑巴三人,吩咐道:“你们三人一组……”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余悸犹存地正色道:“盟主,俺奉劝您,千万不要分配秃子和歪嘴在一起,一次火烧黑虎岭就把人吓掉了魂……” 黑煞神一听,不由气得瞪眼怒声道:“你这娘们儿是怎么搞的?哪壶不热你就她娘的提哪壶!”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甘示弱地嗔声道:“老娘是为了你们两人好……” 秃子也不高兴地道:“用不着在这儿猫哭耗子,你心里巴不得俺和歪嘴戳个大漏子……”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怒骂道:“这真是他娘的狗咬吕洞宾……”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含笑挥了个宽慰手势,道:“有方坛主跟他们在一起,不碍事的!” 鬼刀母夜叉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道:“狗改不了吃屎,今晚上就看哑巴的本事了!” 哑巴一听,猛的一拍胸脯,毗牙咧嘴的比划了几个手势,最后,指了指黑煞神和秃子的臂部。 黑煞神一见,立即豪气地道:“对,今晚上谁他娘的闯祸,就打谁的屁股!” 江玉帆觉得时间宝贵,立即含笑道:“好了,你们三人由此地向南搜索,特别注意那引进隐蔽偏僻处所,三更前回到此地来。” 秃子和黑煞神同时应了声是,哑巴也比划了一个会意手势,三人转身,齐向岭下如飞驰去。 黑煞神三人一走,江玉帆又派陆贞娘佟玉清以及风雷拐三人各带一组,自己和悟空、一尘及韩筱莉四人一组,负责搜索后山。 江玉帆分配完毕,立即说道:“为了避免引人注立息,无法隐蔽的兵器,都留在此地,” 一提到兵器,鬼刀母夜叉的铃眼一亮,脱口急声道:“盟主,糟糕!” 如此一嚷,江玉帆等人不由一愣! 佟玉清立即不解地喧声问:“又是什么事,大姊?” 鬼刀母夜叉焦急地道:“歪嘴把他的一对护手虎头钢钩带去了!” 如此一说,大家真的不由同时呼“糟”。 憨姑首先焦急地道:“那赶快把他们找回来呀?” 风雷拐立即无可奈何的淡然道:“找?到哪里去找?” 一尘道人立即宽慰地说:“半山以下,山道四通八达,要想进入武当派三元观以下各观院,很容易,但除非你攀绝壁渡深涧,任何人飞不过半山的解剑岩……” 江玉帆一听一尘道人提到解剑岩,这才感到事态严重,他真担心黑煞神三人带着兵刃,被守在解剑岩下的武当道人拦查。 是以,未待一尘话完,立即吩咐道:“既然如此,我们大家都到解剑岩前去集合……”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喝声道:“慢着,我们此番前来,本就是找上武当向松鹤道人理论,想想在龙首大会上,武当二尘处处与咱们为敌作对,这次他们匆匆地回山,也为的是对付咱们,人家处处对我们敌视,我们又何必事事遵守他们臭规矩,大家想想看,他们自己的徒子徒孙可以不受约束,大模大样的带着兵器上山下山,为什么其他任何门派的门人弟子包括掌门人在内,都要解下兵器和佩剑?”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和铜人判官已同时怒声道:“是呀,朱姑娘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不是他娘的唯我独尊,瞧不起天下武林吗?” 一直不愿意留下来看马的铁罗汉,立即火上浇油地嚷声道:“俺最听朱姊姊的话,因为她说的话最有道理,干脆,咱们大家都带着兵器去……”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沉声道:“慢着,我们‘游侠同盟’做事,必须注意到公理与道义,小弟并不是怕事,而是怕打杀闹事,惊世骇俗,冒范了神明……” 一尘道人深知十一凶煞的脾性,如果他们认为不合公理的事,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必须打倒它,像武当派的设置解剑岩,就不合道理。 是以,一听江玉帆谈到神明,赶紧正色道:“盟主说的不错,设非万不得已,今夜最好不要与武当派冲突,再说,追击马车本是一件秘密的事,等咱们找到了证物,再找他们理论不迟!” 一谈到“神明”,大家俱都无话好说了。 江玉帆继续正色道:“现在情况突然有了变化,为了随时应付突发事件,大家仍把兵器带在身上,设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要通过解剑岩,现在仍按照方才规定,分头搜索那辆密蓬马车,三更以前赶回来!” 说完一顿,接着又宽慰道:“大家不必为黄坛主担心,有方坛主和他在一起,可能不会闹事,再说,王坛主吃过一次亏,总该学次乖,他为人也比较聪明……”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自语似地声道:“秃子凡事就坏在他的小聪明上了。”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嗔声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们走啦!” 说罢,即和阮媛玲当先向岭下驰去,鬼刀母夜叉和憨姑立即跟在两人身后。 江玉帆一看,赶紧补充叮嘱道:“发生紧急事故,发啸为号!” 说罢,即和陆贞娘那一组,分别向东向北驰去。 由于一时的疏忽,以致让黑煞神带走了兵器,虽然说有哑巴在一起,可能不会发生事故,但大家仍为这位威猛浑汉担了一份心事。 大家虽然为黑煞神三人提心吊胆,而他们三人却有说有笑,一面前进一面看什么地方可能隐蔽着那辆马车。 三人心情轻松,脚步快捷,愈向上走山道愈少,而善男信女和商贩搭建的帐篷和凉棚也愈多。 这时虽然二更将近,但搭建在山道两旁空地上的摊贩凉棚下,依然灯火辉煌,光明如昼,酒保茶贩,同样的向香客游人招徕生意。 黑煞神三人每次经过酒棚,闻到阵阵酒香,都会不自觉的而又贪婪地看一眼那些酒壶酒碗! 酒保阅人无数,一看三人馋涎欲滴的神态,自然心里明白,纷纷向前招呼,报出了许多名酒和好吃的卤菜。 但是,黑煞神三人都强自咽一下口水,摇摇头,含笑拒绝了。 由于三人都喜欢喝两杯,加之每座酒棚里菜肴满桌,酒香扑鼻,三人的定力因而不自觉的动摇了。 黑煞神首先提议道:“小牛山,喝两口吧?” 秃子早已忍不住了,但他却正色道:“歪嘴,咱们可把话说在前头,我秃头陪你喝没关系,要是盟主怪罪下来打屁股,你小子可得一个人顶着。” 黑煞神立即不高兴地说:“干啥说的那么严重?一不闯祸,二不误事,喝两口黄汤盟主才不管呢!”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哑巴,郑重地问:“不会讲话的,你呢?” 哑巴肚里的酒虫早在翻腾,这时见问,立即“嘿嘿、啊啊”的比划了几个手势。 秃子王永青立即正色道:“老方说了,他是舍命陪君子,酒钱由你付……” 黑煞神一听,立即正色反对道:“酒喝进你们的肚子里,酒钱为啥俺付?咱们是三一三十一,逢三进一十。哑巴如果舍不得银子,咱们就二一添作五……” 话未说完,哑巴已“嘿嘿、啊啊”的又比划了几个手势。 秃子立即解释道:“老方说,各管各,谁也不占便宜,难也不吃亏!” 话声甫落,黑煞神已兴奋的道:“正合俺的意思!” 把话说完,正好走到一座酒棚前。 一个中年酒保,上前躬身哈腰地报了好酒好菜。 三人不再迟疑,并肩走了进去。 另一个酒保一见,赶紧肃手指着一张空桌,含笑道:“三位爷,请这边坐!” 黑煞神一挥手,道:“俺还有要紧事,打发了酒虫就走,先来半斤烧刀子!” 说话之间,三人并站在柜台前。 秃子要了半斤竹叶青,又代哑巴要了半斤老绍兴。 半斤老酒下肚后,三人都觉得有些飘飘然了,哪还想得到出来是干啥的? 于是,你添四两,他加半碗,你喝我一口,我陪你一杯,待等付帐走出酒棚,脚下就像踩到绵絮似地,星星月亮和山林,以及前后左右的人群,都在旋飞。 秃子一歪一斜地望着黑煞神,首先吃吃地问:“歪……歪……歪嘴,你……看你……你喝得……怎样?” 黑煞神强自不让脚步跟枪,但舌头却不听指挥,可是他仍豪气地道:“过……过……过瘾……八……八分醉……” 秃子吃吃地讽讥道:“奶奶……的……吹牛……嘴里……生了个……大大舌头头……”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咬字不清地怒声道:“放……屁,你……你不服气咱们…… 回去……再……再……再喝它……两斤……” 话未说完,有了七八分醉意地哑巴,突然推了黑煞神和秃子一下,同时,“嘿啊”两声,两手不大听指挥的比划了两个手势。 黑煞神和秃子被推的各自一个踉跄,心中都有些恼火,不由同时瞪着哑巴,怒吼道: “你……你……你干啥?” 哑巴见问,立即神情焦急,暗透紧张的举手指了指前头。 黑煞神和秃子两人向前一看,这才发现潮水般的善男信女,提着防风灯,丰香纸篮,大都纷纷向下走来,而且,有的已走下山去很远。 看了这情形,黑煞神和秃子才惊觉到,他们在酒棚里浪费了不少时间,心中自然懊恼。 而真正令两人懊恼地,却是那些游人香客,俱都以紧张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三人,神色畏惧的纷纷在他们三人身侧远处,极小心地绕过去。 黑煞神看了这情形,不由的一挥手臂,生气地道:“怕……怕……怕啥?俺又……又不会吃了你们……” 哑巴见黑煞神没有看懂他的意思,神情更焦急地举手指了指道侧高处的一座独立大岩石。 也就在哑巴举手的同时,道旁那座高大岩石前,突然响起一声内力充沛的宏亮佛号,道: “无量佛三位施主辛苦了!” 黑煞神一听这声佛号,着实吓了一跳,同时也想起了,前来暗查密篷马车的事情,酒意早已吓醒了不少。 惊急问,急忙循声一看,只见六个灰衣背剑青年道人的身前,并肩站着两个灰袍背剑的中年道人。 一个中年道人黄净面皮,蓄五柳黑须,一个黑袍面皮,蓄着落腮短须,八名道人满面怒容,俱都以愤怒的目光,炯炯的瞪着他们三人。 黑煞神一看八个道人的目光和神色,心里不由气往上冲,正待说什么,秃子已摇晃着上身,醉态可掬的吃吃道:“不……不……不错,爬这么长的山道……不大容易……就是……” 话声甫落,黑面皮落腮短须的中年道人,突然两眼一瞪,怒喝道:“你们是哪一门派的朋友,怎可如此不懂规矩?在这等隆重地日子里,居然喝酒,而且烂醉如泥……”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虎目一瞪,怒骂道:“放你娘的屁,谁喝得烂醉如泥,老子喝花老子的银子,干你武当杂毛的屁事!” 如此一喝骂,游人中前来看热闹的江湖豪侠,俱都发出一声轻叹,在武当派的大门口前,骂武当道人是杂毛,不是喝醉了酒是什么? 两个中年道人听得面色一变,六个青年道人同时一声怒喝,呛啷连声,寒光电闪中,纷纷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长剑一出鞘,站在上面不敢下来的善男信女们,立即发出一片惊呼尖叫,纷纷转身,再向山上奔去,留下的大都是江湖人物。 黄净面皮的道人一见,面色再变,赶紧举手来,同时回头瞪了六个青年道人一眼,不知喝叱了句什么。 但是,黑面皮落腮短须的中年道人,看了一眼惊惶回奔的善男信女,不由望着秃子三人,瞠目厉喝道:“何方狂徒,借酒装疯,敢莫是诚心前来滋事?” 秃子一听,顿时大怒,不由一挥手臂,摇晃着上身,吐字不清的怒声道:“放屁,剑是你们先拔的,老子们的手里都没有兵器,你们的那些财神爷,是你们自己吓跑的……” 说着,尚举手指了指那些回身疾奔的香客! 一提到“兵器”,黄净面皮中年道人立即沉声道:“三位施主既然登山进香,就应该将兵器留在此地,三位既是久历江湖的朋友,也不会不知本派的规矩!” 说罢转身,举手指着坡上数株巨松笼罩下的一座高约两丈有余的独立大岩石。 秃子和黑煞神两人同时轻蔑的沉声问:“什么臭规矩?” 说话之间,这才发现坡上数丈高处的大岩石上!写着三个笔力雄厚大字“解剑岩”。 黑煞神虽然不识字,但他却恍然想起了是怎么回事,知道喝酒误事,又闯了大祸,这一次再出了大纰漏,可真的无颜回去了! 心念方动,秃子已冷冷一笑道:“你说的是解剑岩!你们自己都没有解剑,你们凭什么要别人解?再说,大爷腰里插的是蛾眉刺,他小子挎的是虎头钩,这与剑有何相干?” 话声甫落,黑面短须的中年道人,瞠目厉声道:“你们三人分明无理取闹,藉机生事。 贫道念你们三人酒后失性,不与你们一般的见识,如果你们再不马上离去,贫道可要强行驱逐你们下山了!”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虎目一瞪,厉喝道:“放你娘的屁,武当是你祖宗花钱买的?你说俺无理取闹,俺还说你们处处与俺为敌呢!” 秃子一听“处处与俺为敌”,顿时想起了武当二尘,在龙首大会上暗中作对的事,是以,心中愈加怒不可抑,因而也怒声道:“武当山是天下人的武当山,你凭什么把大爷赶下山去?” 两个中年道人一听,顿时大怒,当着这多的善男信女和江湖英豪,武当派的这个人可丢不起,是以,两人同时怒喝一声,“呛”的一声,翻腕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站在山道两旁观看的江湖英豪一见,纷纷向后散开了。下山的香客早走得无影无踪,山上的香客越聚集越多,俱都不敢下来。 由于香客的灯笼愈集愈多,解剑岩附近业已照得光明如同白昼。 就在两个中年道人怒喝拔剑的同时,解剑岩后的高处,突然响起一声内力浑厚的苍劲佛号:“无量寿佛!” 两个中年道人听得神色一惊,急忙回身抬头,秃子哑巴和黑煞神三人也循声向上看去,这才发现七八丈高处的斜坡巨松间,一座朱漆凉亭,由一道长阶,蜿蜒上升,接连着一片红砖绿瓦的广大观院,这想必就是武当下院了。 只见一个面色红润,目光炯炯的灰袍背剑老道人,率领着武当三剑中的“天罡剑”玄洪道人和“地癸剑”吴德性两人,正由小亭上飞身驰了下来。 当前的老道不是别人,正是武当二尘中的涤尘道人。 哑巴-看,不由焦急地暗自跺脚,向着秃子和黑煞神两人不停的比划手势。 但是,秃子和黑煞神一见涤尘道人,率领着在韩筱莉剑下逃命的吴德性和玄洪赶来,怒火更炽,格外眼红。 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道人一见涤尘和玄洪三人,未经报警而背剑赶来,俱都大感意外,是以,纷纷躬身相迎,有的呼师叔祖,有的呼师叔。 只见涤尘道人,神色阴沉,目光炯炯,来至近前,礼也不还,立即望着黑煞神三人,冷冷一笑,极阴沉地道:“我道是什么人,胆敢鬼鬼祟祟,潜入三元观!”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瞠目怒声道:“放你娘的屁,谁鬼鬼祟祟?老子们前来光明正大,沿着山道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俺还说你们武当派在门前欺人大甚呢……” 所谓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涤尘老道一见了“游侠同盟”的人就暗泛杀机,何况当着这多江湖豪客,善男信女的面被黑煞神粗言唇骂?不由气得老脸铁青,浑身抖个不停。 武当三剑已丧其一的天罡剑玄洪,和地癸剑吴德性,更是把“游侠同盟”的人恨之入骨。 虽然在嘉兴城外削掉他的左耳和道髻,杀了人辛剑的是韩筱莉,但因为有“游侠同盟” 的庇护他们一直不敢向韩蓓莉下手报仇,因而也恨透了“游侠同盟”。 这时见黑煞神出言辱骂师叔涤尘,同时大喝一声,翻腕就待撤剑。 强捺心头怒火的涤尘,一直不敢贸然命令下手最大原因,那就是“游侠同盟”的人个个嫉恶如仇,俱都有一套独特功夫,不可公然和他们为敌。 尤其,“游侠同盟”少年盟主江玉帆,武功高不可测,武当派未必有人能敌,更是得罪不得的人物,就是环侍在江玉帆身侧左右的陆佟韩朱阮五女,也都有令人难以想像的惊人身手。 这时虽见黑煞神口出不逊,内心十分震怒,但四周围观的江湖豪客,善男信女等人,都可以明显的看出来黑煞神和秃子哑巴三人,都喝了过量的酒。 在这种情形下,身为一派长老的涤尘道人,如果和醉汉一般见识,便有失他的身分。 是以,涤尘老道一见玄洪两人也持拔剑,立即挥了个稍待手势,同时,冷冷笑道:“你们三人酗酒闹事,吓坏了满山男女施主,反怨本派弟子欺人大甚……” 话未说完,身形仍有些摇晃的秃子,已愤怒的一指涤尘身后的八个持剑道人,怒声道: “你自己难道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吓坏了那些善男信女的是你那些徒子徒孙,哼,个个竖眉瞪眼,纷纷吆喝拔剑,每个人都像刽子手似地,谁看了谁不吓得跑断了腿才怪呢?” 说此一顿,猛的一拍胸脯,继续理直气壮地道:“俺虽然喝了酒,那些香客照样的在俺身边走过去,你……你……你没看到那么多人都下山了?” 涤尘被说得老脸一红,虽然知道错在自己的弟子,但绝不能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是以,一俟秃子话落立即瞠目怒声道:“你们分明有意前来闹事,故意引人注意,以便你们‘游侠同盟’的人混进三元观……” 黑煞神听得心头一震,他不相信盟主江玉帆说了不准深入,还又派人到三元观去闹事。 是以,未待涤尘话完,立即怒道:“你胡说八道,你含血喷人,你无赖……” 涤尘老道到了这般时候,忍无可忍,只得慎目厉声道:“方才有人用暗器打破了上清宫的琉璃灯,吓得所有的香客纷纷走避,而且看清了那人是个身穿黑衣的女子……” 四周围的江湖豪杰一听,这才知道方才有人在三元观中闹事,是以,立即开始了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弟子,也俱都恍然大悟,何以未曾报警,涤尘老道便率人赶来的原因。 秃子三人听得一愣,黑煞神更是根本不相信五位姑娘中的任何一人,会做这种有欠光明的事。 是以,气得举手一指涤尘,瞠目怒喝道:“你放屁,我们‘游侠同盟’虽然到了此地,但我们盟主曾经严厉命令我们,任何人不准到你们的三元观里去,要等香期过后,再找你牛鼻子论理……” 涤尘老道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为方才有人用暗器打破了琉璃灯时,虽然守在一旁的弟子说是个黑衣女子,但却又说没有看清楚。 当时他曾和掌门师侄松鹤,二师兄玄尘秘密商议过,三人都一致认为江玉帆出身武林第一世家,不可能在今夜香期最盛的时候前来扰乱。 就以眼前的情形看,既然派人前来解剑岩捣乱,又何以再暗中派人进入三元观破坏? 就在涤尘老道思索的一刹那,地癸剑吴德性,突然厉声问:“既然江玉帆不让你们前来,你们为什么还要跑来此地……” 秃子怕黑煞神说溜了嘴,因为他担心打碎上清宫琉璃灯的黑衣女子,很可能是五女中个性最刚烈的朱擎珠,因为朱擎珠就穿的是一身黑绒劲衣。 是以,未待吴德性话完,立即举手一指沉声道:“吴德性,老子可以告诉你,我们是偷着出来看热闹的,玩的高兴,喝了几杯,不过告诉你,大爷三人都还没喝醉……” 话未说完,灯火辉煌的三元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男女吆喝尖叫声,声音显得极为惊惶可怖, 涤尘老道等人听得面色同时一变,四周围观的江湖豪客纷纷循声上看,黑煞神和秃子哑巴也愣了。 阻塞在上面山道上的数百善男信女,更是吓得挤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灯火辉煌的三元观方向,突然巨钟连响,声震山野,直上夜空,气氛突然变得紧张骇人。 紧接着,另一处金碧辉煌的道观处,也突然传来数声女子尖叫:“啊呀,不好了,杀死人了!” 叫声甫落,接着是一片惶急喊叫和女子的啼哭声。 秃子见武当山出了大乱子,觉得应该赶快回去报告盟主,而哑巴也正在焦急地向他和黑煞神比划手势,示意快走。 但是,神情惊怒惶急地涤尘老道,却厉喝道:“快将他们三人拿下!” 喝声甫落,六个年轻道人已同时一声大喝,各挥宝剑,纷纷纵起,齐向秃子三人扑来。 黑煞神三人一见,顿时大怒,哑巴首先撤出了锋利匕首,秃子一面抽蛾眉刺一面躬身低头,“咻咻”声响,“嗖嗖”两声,当前两个青年道人,首当其冲,“哎哟”两声,翻身栽倒! 两个中年道人一见,大喝一声,各挥长剑,同时扑来。 黑煞神早已撤钩在手,怒吼一声,飞身迎了上去! 但是,也就是黑煞神迎上前去的同时,其余四名青年道人,已将他们三人围在核心,站好了方位,两个中年道人一经扑至近前,各挥宝剑,同时攻来。 秃子一见,暗自焦急,因为他突然想起,这可能就是武当著名的剑阵之一六合剑阵。 既然对方已形成了阵势,三人便很难脱困,紧急之下心头一横上面挥舞着蛾眉刺抗敌,一面不时用脚手膝肘,抽空打出暗器! 哑巴和秃子一样,也学全了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邓天愚千手飞花,是以,也同样的不时躬身抬腿,暗器齐飞。 黑煞神双钩在手,威猛如虎,迫得武当道人不敢过份逼近! 哎哟-声,一个中年道人不慎又中了暗器! 地癸剑吴德性早已忍不住要下场搏杀,这时见剑阵缺了一环,大喝一声,翻腕剑,飞身纵了下来。 围观的江湖豪杰,深怕暗器波及,俱都躲得远远的,有的索性站在石后看。 也就在地癸剑加入剑阵的同时,哎哟一声,一个青年道人也被暗器射中了。 天罡剑玄洪道人,毫不迟疑,大喝一声,仗剑加入。 神情焦急,额角已经渗汗的涤尘道人,有心跑回山上看看,又怕六合剑阵困不住秃子三人,不去察看,而山上情形却又愈来愈混乱。 因为,就这刹那间的工夫,满山警钟,响澈夜空,直冲霄汉,到处传来善男信女的惶声哭喊,好似末日临头般! 涤尘老道看了这情形,惶急万分,不停的举袖拭汗,有心也下去参加剑阵,又怕损了派誉,失了身分,只得在那里看一眼剑阵,看一眼全山,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六合剑阵加入了天罡剑、地癸剑,情势立变,加之秃子三人都喝多了酒,本身的头脑就有些天旋地转。黑煞神的虎头护手钢钩怕伤了秃子和哑巴无法尽性施展,而哑巴和秃子的袖箭,肘箭,颈后箭,也很快的射完了,两手拿着兵器,其他暗器也无法施展。 是以,剑阵越缩越小,哑巴一个不慎,当先被天罡剑玄洪点了酥麻穴,哼了一声,翻身栽倒。 秃子看得心中一慌,深怕玄洪老道伤了哑巴,因而忘了两侧的敌人,蛾眉刺一旋,迳向天罡剑刺去。 天罡剑玄洪,并不反击,旋身斜走,地癸剑吴德性,急纵补位,出手如电,戟指点了秃子的酥麻穴,秃子哼了一声,也翻身栽在地上。 黑煞神一见,顿时大怒,一阵哇哇怪叫,双钩飞舞,虽然可以尽情施展了,但地上躺着哑巴和秃子,不但出钩小心,就是落脚也得注意。 在这样碍手碍脚的情形下,没有几个照面,也被点了穴道,翻跌在地上。 一直站在解剑岩下观看的涤尘老道一见,立即迫不及待的急声吩咐道:“快把他们送至下院忏悔室,听候掌门至尊发落!” 急声说罢,又望着玄洪和吴德性两人,催促道:“我们快去!”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迳向三元观方向,如飞驰去。 天罡剑玄洪,立即望着黄净面皮的中年道人-急声吩咐道:“赶快将他们三人移走,尽速引导香客下山!” 把话说完,向着地癸剑吴德性一挥手,展开身法,急急向涤尘追去。 黄净面皮的中年道人,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吩咐其余三个青年道人,迅即将黑煞神三人移开。 黑煞神和秃子、哑巴三人,虽然不能动弹不能言语,但眼珠可转,心里明白。 这时一见三个青年道人前来背他们,俱都怒目眼瞪,咬牙切齿口三个青年道人理也不理,扛起黑煞神三人,如飞向上驰去。 黑煞神纵横半生,虽然没有场场胜人,但却从来没有被俘遭擒过,这时被人像死猪一样的扛着跑,内心那份气愤懊恼,绝非笔墨可以形容。 他听着满山的紧急钟响,到处传来善男信女的惶恐惊叫和尖锐哭声,目光本能地望着高大树隙间的夜空,月华依然是那么皎洁,隐约看到稀疏的小星,夜风则吹来浓重地香烟气息,不远处就有杂乱的吆喝声音,似是武当派的道人正在追赶什么人? 一想到追赶什么人,黑煞神便觉得更懊恼更焦急。 他懊恼的是不能去看个究竟,焦急的是由于自己和秃子哑巴三人不能准时赶回松林内。 盟主江玉帆等人,必然焦急万分,很可能率众前来找他们三人。 一想到自己喝酒误事,不但闯了祸,自己还要被人家关起来,丢了自已颜面,损了“游侠同盟”的声誉这是何苦来哉? 心念之间,已登上一处巨松密集的平崖,根据吵杂的人声和方向,距离下院显然已经不远,而且很可能是下院的后面。 就在这时,三个青年道人突然刹住了身势,同时,齐声怒喝道:“什么人?” 黑煞神听得一惊,正待设法察看扛着他的青年道人,突肩头一斜,他的魁伟身躯,“咚” 的一声已被摔在地上,只摔得他问哼一声,眼冒金花。 根据他的听觉,秃子和哑巴,依样葫芦画瓢,同样的被摔在地上。 也就在秃子哑巴和黑煞神被摔在地上的同时,三个青年道人,已大喝一声挥剑向前扑去。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急忙对了一个眼神,竭力向前看去,但由于地面生有数寸高的青草,无法看得清楚,仅能听到三个青年道人的怒喝和兵器相击的金铁交呜声。 黑煞神三人既看不见来人是谁,又听不到来人的说话声音,心中十分着急,更可恨的是,身体头颈,丝毫不能转动。 随着对方打斗位置的移动,黑煞神首先在青草缝隙间发现,三个青年道人围攻的竟是佟玉清—— 第十四章 五步断魂 只见佟玉清一身亮缎银花劲衣,已经解掉短剑氅,手中一柄宝剑,矫若灵蛇,逼得三个青年道人,步步后退, 在佟玉清的娇靥上,蒙着一方亮缎白巾,仅露出一对闪闪生辉的明媚眼睛。 黑煞神看不到四人打斗的时候,似乎恍恍惚惚的沉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他感到有人匆匆地走近他,很浓的一阵清凉香味后,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睁眼一看,急忙抬头,发现三个青年道人,俱都倒身在数丈外,看不出他们是杀死了还是被点了穴道。但是,以白巾蒙面的佟玉清却不见了! 黑煞神悚然一惊,挺身跃了起来。 也就在他跃起的同时,秃子和哑巴已飞身纵了过来。 黑煞神三人一见,知道是佟玉清救了他们,同时为他们解开了穴道,但是,佟玉清为何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呢? 秃子纵至近前,首先惊异的说:“喂,歪嘴……?” 话刚开口,西南林木间的黑暗处,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悄声低呼:“喂,快,快随我来!”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一惊,循声一看,只见白巾蒙面的佟玉清,正在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赶快过去。 三人一见,无暇多想,飞身向前驰去。前面的佟玉清一见,也急忙转身向高处驰去。 黑煞神飞驰间,游目一看,只见由最高处的一片巍峨雄伟的碧瓦殿宇开始,一道宽大山道,顺着峰峦山势,九弯八转的迤逦下来,每个弯处都有一座灯火辉煌,气势不凡的道观。 这时,满山的钟声已止,但那阵“荒荒”如闷雷的回声,仍在山谷峰间缭绕不绝。 山道上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在人手一剑的武当道人照顾下,下山,惶惶疾走,惴惴不安,有许多人的香炉已破,山道旁丢满了香篮,你喊夫婿,他叫妻儿,哭啼喊叫之声,乱成一片。 黑煞神看了这情形,心中既惊急又懊恼,不由望着秃子哑巴,惶声道:“俺的亲娘祖奶奶,小牛山,这该不会是咱们三人闯的祸吧?” 秃子却毫不迟疑的道:“放狗屁,咱们在解剑岩打架,距离三元观还差十万八千里地呢……” 黑煞神却迷惑的问:“方才有人喊杀了人,那人是谁杀的呢?” 秃子这时正忧急如焚,懊悔万分,懒得说话,不由压低声音,怒叱道:“你噜嗦个鬼干你屁事,你问我我问谁?” 黑煞神被斥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哑巴已龇牙咧嘴地指了指斜上方。 于是抬头一看,只见面罩白巾的修玉清,正立在一处天险绝壁断崖处,正惶急地向着他们三人一面跺脚一面招手,似乎在说,再迟了便走不了啦! 秃子哑巴黑煞神虽然心中迷惑,但又不敢大声发问,为什么不往山下跑,反而往山上奔? 就在这时,方才佟玉清和三个青年人打斗的地方,突然传来数声惊急喝叫! 紧接着,一声悠扬婉转清啸,冲霄而起,显然是规定的报警讯号。 啸声一起,第三座道观人声最吵杂处,立即有一声内力充沛,音质苍劲而含有愤怒意味的厉啸相应。 这一声厉啸一起,后山及最远处的谷中峰头上也有啸声相和应。 说也奇怪,远山和后山的啸声一起,近前的清啸和厉啸戛然停止了。 但是,各处道观中,眼前山道上,更造成了哭叫混乱和惶惶奔走声。 秃子哑巴和黑煞神三人也闹糊涂了,忽然之间,为何满山的相应啸声。 但是,他们三人却确信下院的道人,已发现了被佟玉清打杀在林中地上的三个青年道人。 由于情势的突变,内心的惶急,三人加速向佟玉清立身的天险断崖处纵去。 看看登上断崖,面罩白巾的佟玉清,已惶急地指了指崖下,身形一闪,疾泻而下。 黑煞神三人一看,哪敢怠慢,加速纵上断崖。 一登上断崖,才发现不远处就是一座宏伟道观,根据殿宇和形势,显然是道观的后面。 只见观后松柏茂盛,在树隙间可以看到那面悬着灯,但却听不到人声。 打量间已到了佟玉清方才立身的崖边,三人低头一看,吓得急忙后退数步,不由同时打了一个冷战,俱都面色一变。 因为崖下漆黑,阴气森森,一眼看不到底,而且,崖壁上一片光滑,根本没有可以攀附之物。 秃子拍拍胸脯,定一定惊魂,不由恨声道:“一枝花搞什么鬼?她和盟主学了不少绝技,她当然下得去,咱们下去不跌个尸饼子才怪呢!” 黑煞神游目一看,不由也懊恼地道:“这一下他奶奶的更糟了,越往上跑越没路了,正好给武当杂毛来个瓮中捉鳖……” 话未说完,哑巴已龇牙咧嘴的比划了几个手势,最后还狠狠的挥了一下头。 秃子一见,立即轻蔑地低声问:“你是说咱们硬往山下冲?” 哑巴立即神气地点了点头! 秃子毫不迟疑的怒声道:“去你的吧,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 黑煞神却焦急地恨声道:“前临绝地,后有追兵,咱们也不能在这里她娘的等死呀?” 秃子立即没好气地瞪眼怒声道:“现在满山都是武当杂毛,你赤手空拳冲得下去吗?那还不是飞蛾投火,自已找死吗?” 一提到赤手空拳,黑煞神,立时想起了他那对得自西域玉阙峪的精钢护手虎头钩,不由懊恼地道:“哎呀,俺的钢钩!” 秃子立即冷冷的道:“你的钢钩还在解剑岩呢……” 说话之间,东张西望,游目察看,显然企图发现脱身之处。 但是,黑煞神却恍然低声道:“有了,咱们可以请哑巴去偷!” 秃子立即摇摇头,冷冷的道:“要偷你们两人去偷,我可不去做帮手!”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不由恨恨的低声道:“你他奶奶的不去帮着偷,还有他娘的脸回去见他们?” 秃子毫不迟疑的讥声道:“丢了兵器固然是不好看,盟主打屁股的时候可更丢人……” 哑巴和黑煞神一听,面色一变,俱都呆了。 就在这时,崖边突然传来一阵铮铮的铁索撞击山石声。 秃子三人一惊,急忙低头察看,目光同时一亮,险些脱口欢呼! 原来脚下青草中,一条铁环索练,由崖上经崖边,直垂崖下。 秃子三人看了这情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武当群道还有秘密下山的铁索暗径可通。 现在铁索发出响声,想必是佟玉清在崖下等得不耐烦了,正在摆动铁索,催促他们下去。 也恰在这时候,身后道观的松林中,突然传来数声惶急惊呼:“啊呀不好了,道清他们被人点晕了!” 也就在那声惊呼的同时,方才来时的崖下,也传来了命令似地催促声:“你们几人到崖上看看,你们四个由此地向北搜索,特别注意草丛石后!” 话声甫落,接着是一片应是声。 黑煞神三人一听,知道佟玉清来此之前,先把观后负责警戒的道人点倒了,方才崖下的那些道人,自是沿着他们方才的路线追来的。 紧急间,黑煞神无暇多想,一拍哑巴的肩头,指了指他背的鹿皮胯囊,示意他赶快下去。 秃子自然会意,因为哑巴背着盟主的战国金斗,这种上古神器,绝对不能落入武当群道之手。 哑巴也不迟疑,微一颔首,急忙俯身下去,拨开崖边的荒草,握住着索环,以他“日偷千家不黑,夜盗八百不明”的矫健身手,极熟练的滑向崖下。 这时,观后林内人声吵杂,而且有了晃动地灯火,似乎正准备向这边搜来! 秃子一看,立即望着黑煞神,焦急地悄声道:“歪嘴,快伏下,有人来啦!” 黑煞神心中一惊,一面伏身草中,一面游目左右察看。 果然,方才登上崖来的地方,已有上八名提剑道人,谨慎小心的纵上崖来。 而身后道观林内,也有七八个仗剑道人,飞身向这面扑来。 也就在他游目察看的一刹那,耳边已响起秃子的急促悄声道:“大将断后,俺先走了!” 黑煞神听得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崖上哪里还有秃子的踪影。 看了这情形,黑煞神心中虽然有一些懊恼,但听了“大将断后”四字,雄心勃起,豪气万丈,怒火全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由观后林中仗剑追出来的七八名道人,已发现了追至崖上的六名道人,其中一人,立即怒声喝问道:“那边是什么人?” 怒喝声中,竟纷纷向崖边纵去。 只见纵上崖来的六名道人,立即有人朗声道:“下院三代道字辈弟子,奉命前来搜索三名逃走的‘游侠同盟’人……” 话未说完,双方已至近前。 只听其中一个道人恍然道:“原来是道静师兄,你那边怎样了?” 另一个道人懊恼地回答道:“守在后观门的四位师弟,全中了奸细的迷香,俱都晕了过去……” 黑煞神听得心中一惊,他不知道佟玉清是哪里弄来的迷魂香,莫非是向哑巴要来的? 心念间,已听另一个道人恍然道:“那一定是‘游侠同盟’的人干的……” 方才发话的道人,急声道:“你怎的知道?” 先前发话的道人,说:“方才就有三个被捉住的‘游侠同盟’人,松亮师叔派了三个师弟把三人送往忏悔室,也中了他们的迷魂香倒在半路上。” 另一个人突然吃惊的急声道:“他们一定潜进观里去了……” 一个沙哑声音的青年道人,惶急地道:“方才师叔祖说,潜进山来的人很多,要我们发现可疑处,不可随便交手,发啸为号,火速报警。谁知道,松亮师叔和师叔祖一发啸,前山后山,左右崖上,都有啸声回应……” 另一个青年道人突然插言问:“听说师叔祖捉住了一个可疑的汉子,已经送去上清宫审问去了?” 黑煞神听得心中一惊,不知道被捉住的那人是谁?希望不要是“游侠同盟”的人才好。 那个沙哑声音的道人,接口道:“那人是用飞刀杀了一个,照顾男女施主的师弟,被一位女施主看到的,要不然,还不知道是谁呢?” 黑煞神趴在草丛里听入了神,竟忘了下去。 正要继续往下听,崖边已响起铁索铮铮的摆动声! 黑煞神听得大吃一惊,知道秃子和哑巴在下面等急了,是以,急忙一个翻滚,握住索环急滑下去。 也就在他旋身下滑的同时,那边谈话的道人中,已有人脱口急声道:“崖边有声音,我们快过去看看。” 话声甫落,接着是一阵衣袂破风声。 黑煞神悬空下降,双手交替握着铁环,这时一听到崖上的人声和衣袂声,不由暗自焦急,本能的低头向下一看,大吃一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足下山风强劲,一片漆黑,一眼看不到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脚踏实地,也看不到秃子和哑巴两人立身何处。 就在这时,上面已有人喝声问:“下面什么人?” 黑煞神听得一惊,那敢回应,双手加速交替,因而使铁索钢环发出了更大的磨擦声。 又听一个道人,急声催促道:“快把那块大石搬过来丢下去!” 黑煞神一听,大吃一惊,格外焦急,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果在平地,他哪会把几个年青道人放在眼里? 但是,如今身悬空中,还不知道下面有多少丈深,万一上面的大石头沿着铁索丢下来,不但砸个脑浆四射,还要跌个粉身碎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脚下却突然响起了秃子的怨声:“他奶奶的,你是怎么搞的,趴在草窝里睡着啦?这么久不下来?” 照往日听了这些话,黑煞神非大骂秃子一顿不可,这时却突然如遇到了救星,低头一看,已经到了立足之处,但宽度还不足两尺,足下依然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黑煞神双脚一踏实地,正待解释,秃子已急声催促道:“少噜嗦,快走……” 说话之间,伸手一拉黑煞神,转身向前走去。 黑煞神不敢怠慢,急忙举步跟进。 也就在他举步的刹那间,一团黑影,势挟劲风,呼地-声,当头砸下来。 黑煞神大吃一惊,本能的向前一纵,“呼”的一声,一块大石,就在他背后,轰的一声大响砸在突岩上,略微一顿,继续向下坠去,破风带啸,久久听不到着地声音。 吓得停身回看的秃子,急忙一定心神,即刻向黑煞神挥了一个手势,急急向前奔去。 黑煞神无心去听那块大石何时着地,急步向秃子追去,由于没看到哑巴,不由关切地问: “老方呢?” 秃子向前一指,有些不耐烦的低声道:“跟着佟姑娘去了?” 黑煞神本待佟玉清怎的知道武当派的这道铁索暗道,但他听出秃子的话意中有些不高兴,所以话到了唇边,终于没有开口。 两尺宽的突岩愈走愈宽,而且岩边也生满了斜松蒿草,形势十分隐蔽,的确称得上是条密道。 渐渐山势宽广,竟是一座生满了杂树乱石的崎形险谷,哑巴方守义,正立在一方怪石上向着他们两人焦急地连连挥手。 秃子和黑煞神不敢怠慢,加速身法,迳向哑巴立身之处驰去。 哑巴一见,并不等待,也转身迳向夹谷口驰去。 黑煞神本待问一声哑巴,为何没看到佟玉清,但他循着哑巴的身形向前一看,发现面罩白巾的佟玉清,正立在谷口绝壁下的一片蒿草中,同时,正在向着他们招手呢。 看看将至近前,面罩白巾的佟玉清,已挥手低声道:“快,追来了!” 说话之间,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紧接着,哑巴已奔至草丛前。 待等黑煞神和秃子驰至近前,发现蒿草后的绝壁下,竟是一个宽约三尺,高仅过人的山洞。 秃子心中一动,立即刹住身势,躬身探首,凝目向内一看,洞内一片漆黑,强劲的寒风,扑面吹出洞外,知道另一端有出口,但他却对佟玉清故弄玄虚,感到很不满意。 就在这时,身后的黑煞神突然急声道:“他们真的追来了。” 秃子直身回头一看,只见十数个道人,各提长剑,在皎洁偏西的月光映照下,寒光闪闪,正向着这边追来。 打量未完,哑巴已拉着他奔进了山洞内。 洞内不但漆黑,而且崎岖不平,风势十分强劲。 前进不足数丈,斜前方突然摇晃着一盏善男信女们朝山进香时使用的防风灯。 黑煞神三人知道佟玉清等在那里,于是,各自一加足劲,直向灯前扑去。 扑至灯前一看,三人俱都一愣,因为只有一盏防风灯插在石缝上,整个灯光所照到的地方,根本没有佟玉清的影子。 黑煞神游目一看,这才发现方圆三四丈四周洞壁上,竟有六七个洞口通向其他方向,这情形很像大巫山毒鬼谷骷髅崖下阴风窟。(前情请看《金斗万艳杯》) 看了这情形,黑煞神也不禁有些生气地沉声问道:“佟姑娘,你干啥要故弄玄虚?” 话声甫落,哑巴突然“嘿啊”两声,急步向随着洞风摇晃的防风灯奔去。 黑煞神和秃子心知有异,也急忙奔了过去。 这时,才发现插进石缝的灯杆上,尚串着一张湖水绿色的方纸。 哑巴先将纱灯拔出来,再把绿纸取下,凑近灯光一看,嘿了一声,立即递给了秃子。 黑煞神不认识字,不由急切地问:“老王,上面写的啥?” 秃子凑进灯光一看,只见绿纸上写着两行潦草字迹,时轻时重,不大清楚。 这时见黑煞神发问,只得懊恼地恨声念道:“你们吃了个酒足饭饱,正好来此安歇睡觉!”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一枝花她这是干啥?” 话声甫落,秃子已没好气地道:“你还以为那是佟姑娘呀?” 黑煞神被问得一愣,不由惊异的问:“你小子是说?” 哑巳立即在旁龇牙咧嘴,嘿嘿啊比划了一阵手势,一会指一指防风纱灯,一会指一指秃子手上的绿纸。 黑煞神一见,顿时恍然大悟,不由一指绿纸,急声道:“你们是说,这张绿色素笺和白河镇吴富绅的新寡儿媳妇贾幻娘用的诗笺一样,方才那个白巾罩面女子不是佟姑娘?” 话声甫落,秃子已轻蔑的说:“你现在才想清楚?” 黑煞神却不高兴地埋怨道:“你小子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说?” 秃子也立即没好气地说:“我方才到达洞口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黑煞神一听,不由吼声道:“你知道还进来?” 秃子正值满腹的怒火,不由也吼声道:“哪个王八的龟孙子要进来,还不是老方硬拉的?” 哑巴一听,不由焦急地指指洞外,一连比划了两个杀头手势,似乎在说,不要吵,武当群道就在洞外面,把他们引进来,都完蛋。 秃子不屑地斜了哑巴一眼,恨声道:“管他娘的谁在外面,来了更好!” 话虽如此说,嗓门可小多了。 黑煞神目光一亮,顿时想起在断崖上听到的武当群道谈话,突然压低声音,恍然道: “俺想起来了,那个白巾军面的女子,身上有迷香,三个抗咱们的小道,都是她在打斗中迷倒的……” 哑巴听得一愣,秃子脱口急声问:“你小子怎的知道?” 黑煞神立即把在崖上听到群道的对话,说了一遍。 秃子听罢,不由震惊的道:“既然银缎劲衣女子不是佟姑娘,那个用飞刀杀人的大汉也不会是咱们的人。” 说罢,突然又望着黑煞神,埋怨道:“使用迷香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黑煞神立即正色道:“下了断崖俺就跟着你跑,俺哪有工夫给你说?” 秃子叹了口气,自责怨地道:“我早该看出那个女子不是佟姑娘了,她胸前的那对xx子比佟姑娘的高大……”-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猛地啐了一口,同时大骂道:“站在鬼门关口,你他娘的还看人家的肉球……” 秃子两眼一瞪,立即理直气壮地道:“她一直在我的面前和三个小道打,我不能硬是长着眼睛不看她呀?” 话声甫落,黑煞神猛的用拳一捶天灵头,同时懊恼地跺脚道:“俺的祖奶奶,咱们笨的都像他娘的牛!” 哑巴看得一愣,秃子立即不高兴道:“看你那副要死的样子,又是什么事?” 黑煞神懊恼地正色说:“佟姑娘用的是青虹剑,那个骚娘们儿用的是精钢剑;咱们怎的混头到这种地步呢?” 哑巴一听,也似恍然地两手乱比划,一会儿拍拍屁股,一会儿闭着眼睛,秃子也闹不清他比划的什么事情。 黑煞神一见,反而恍然大悟道:“老方,你小子说的可是方才在崖上,好像迷糊了一下睡着了,睁眼一看,穴道也解开了?” 哑巴一听,立即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同时“啊啊”两声。 黑煞神一见,继续正色道:“俺当时就觉得奇怪,可是到现在才想明白……” 秃子一听,立即没好气地道:“现在明白有啥用……” 黑煞神却继续不解地道:“说也奇怪,她既然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又是途中撒毒粉的女子,她为什么还要救我们呢?” 秃子立即没好气地道:“她为什么要救你?她要把你引到此地来饿死你。关在武当杂毛的忏悔室里,至少还有碗斋饭吃,在这让你吃个屁?” 黑煞神却不以为然地沉声道:“你这么说俺就有点儿不服气,她要想咱们死还不容易,一人一剑,人头落地,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把咱们骗到此地?” 秃子瞪眼怒声道:“她一剑杀了你便宜了你,她要你活活的饿死在此地,她才称心满意!” 黑煞神立即冷冷一笑,不服气道:“笑话,老子是活蹦乱跳的人,有脚有腿,老子又不是死鱼!” 秃子轻蔑地哼了一声,索性坐在一块黑石上。 黑煞神看得一愣,不由吃惊的急声问:“嗨?怎么看,你小子真的要饿死在此地呀?” 秃子恨恨地“嗯”了一声,猛一点头道:“不错,我宁愿饿死在此地也不回去被打屁股,上次火烧黑虎岭的老账还没还清呢?咱们出来的时候母老虎就反对咱们在一起,哑巴也向盟主保证咱们不会捅漏子,你们还有脸回去?喝酒,闯祸,被人点了穴道,还丢了使用的家伙……” 如此一说,黑煞神也一脸绝望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也就在黑煞神的屁股刚刚坐在石块上的同时,洞外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叱问: “你要作什么?” 黑煞神三人神色一惊,和秃子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接着是一个苍劲愤怒的声音,恨声道:“老夫要用五步断魂香熏死他们!” 秃子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悄声道:“说话的这人是金毛鼠!” 说话之间,已听那个女子怒叱道:“不可以,我曾说过,怨有头,债有主,我们要杀的是佟玉清一个人……” 黑煞神-听,立即悄声道:“这个说话的女子,就是引咱们来此的那个躁娘们儿!” 说话之间,已听金毛鼠怒声道:“如果现在不杀死他们三人,他们总会摸索着走出来!” 那女子毫不迟疑的道:“他们能找到出口,那是他们命不该绝!” 金毛鼠突然大声道:“那样会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那女子依然果断道:“天明以前他们绝对出不来,等到天明他们还不回去,‘游侠同盟’早和武当派火拼在一起了!” 黑煞神三人听得大吃一惊,万分焦急,刹那间惊觉到事态的严重。 因为三更以前他们不回去,盟主江玉帆必然会率众出来找他们,只要遇到那些下山的香客一问,便知他们三人喝酒闹事,被涤尘老道擒上山去的事。 但是,如果去找武当派理论要人,而武当派反诬他们的弟子被杀,人被劫走,而那个劫人的女子,衣着,身段,就是一身亮缎银花劲衣的佟玉清。 三人想到这情形,结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是以,秃子首先焦急地问:“怎么办?赶快找出口吧?” 说话之间,哑巴早已在地上一面嗅地,一个急急向前爬去。 也就在这时,洞外过处突然传来金毛鼠的厉喝道:“你已迷上江玉帆那小子,老夫不听你那一套,今夜一定要毒死他们三人!” “人”字方自出口,接着传来“蓬”的一声爆烈声! 同时,也传来那女子的愤怒娇叱声:“宇文通,你敢不听二少奶奶的命令,我要你马上死无葬身之地!” 黑煞神一听,不由脱口兴奋地道:“他们窝里反,自己打起来了!” 话未说完,一阵浓重腥臭味道,随着强劲的流风吹进来! 秃子大吃一惊,急呼一声不好,脚下“咚”一声轻响,在地上嗅味道的哑巴,业已栽倒! 黑煞神一见哑巴栽倒地上,不由脱口惊呼道:“小牛山,老方中毒啦!” 也就在黑煞神脱口惊呼的同时,精灵的秃子王永青业已急忙蹲身下去,将哑巴由地上抱起来,同时,焦急地催促道:“快把仙芝露拿出来,快!” 黑煞神一听,哪敢怠慢,慌的急忙在怀中将小玉瓶掏出来,立即拔开瓶塞,先放在自己嘴边吮了一些。 秃子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老方中毒快死了不先救,先救你自己,你歪嘴这算是什么义气?” 黑煞神一瞪眼,竟理直气壮的道:“活的不先救,谁来救死的?……” 秃子-听,愈加光火,不由怒喝道:“噜嗦,快……” “快”字刚出口,秃子的浑身突然一战,脸肉痉挛,张着嘴巴翻白眼。 黑煞神一见,大惊失色,不由惶得大声道:“秃子,你不能死呀……” 说话之间,急忙将手中的小玉瓶,对准秃子的嘴巴倒了不少。 仙芝露一进秃子的咽喉,立即吐出了一口浊气,同时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暗暗调息。 黑煞神一看,知道秃子有救了,赶紧又捏开哑巴的牙关,滴了几滴。 滴完了仙芝露,黑煞神,满口清香,已闻不到浓重的腥臭气味,地上的哑巴也睁开了眼睛。 黑煞神一看,一面旋紧瓶塞,一面望着闭目调息的秃子,有些得意地说:“小牛山,怎么样?要不是俺歪嘴早有先见之明,这时候,嘿,死人没自觉自愿,活人也断了气!” 秃子似乎仍在生气,理都没理,甚至懒得抬一下眼皮。 就在这时,洞外远处,“当”的一声金铁交呜,接着是一声苍劲闷哼。 闭眼调息,暗自运气地秃子一听,急忙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哑巴和黑煞神似乎在说,宇文通的长剑被击飞了。 果然,洞外远处立即传来了那位自称二少奶奶的冷冷一笑,娇哼一声,轻蔑地道:“字文通,你的武功剑术也不过如此,本少奶奶奉劝你乖乖听候我的吩咐,只要你帮着二少奶奶报了血海深仇,二少奶奶不会亏待你。” 话声甫落,金毛鼠宇文通的羞愤,沉声道:“可是……” 话刚开口,自称二少奶奶的女子已叱声道:“废话少说,快把解药丢进洞口里去!” 却听金毛鼠敷衍地道:“方才你没听到里面有人喊秃子你不能死吗?” 自称二少奶奶的女子,沉声道:“五步断魂香虽然厉害,半个时辰之内仍然救得活!” 金毛鼠依然羞愤的沉声道:“可是老朽必须把话说清楚……” 话未说完,那位二少奶奶已怒叱道:“宇文通,我的话你倒是听不听?” 金毛鼠宇文通,依然倔强的怒声道:“你就是杀了我,我还是要说,你虽然这样好心的对待江玉帆。江玉帆依然不会喜欢你,甚至还要杀了你……” 话未说完,那位二少奶奶已怒声道:“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 金毛鼠却继续怒声:“还有一点你必须想清楚,江玉帆最心爱的就是佟玉清,你杀了佟玉清,他会恨你入骨……” 话未说完,已听那位二少奶奶,凄厉的娇叱:“你再说下去我就杀了你!” 接着是金毛鼠毅然恨声道:“好,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悔”字出口,“蓬”的一声,不大工夫,洞中流动地劲风内,已有了一丝似兰非兰的雅淡香味。 凝神屏息,瞪大了眼睛静听的黑煞神三人一听,知道金毛鼠在那位二少奶奶的压力下,将解药丢进洞来。 哑巴一闻香味,挺身站了起来,举手一指正南,急忙向前走去。 黑煞神和秃子知道哑巴有天生的奇特嗅觉,知道他要迎着这股奇异香味走出洞去,是以,两人也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刚刚进入一个洞隙,洞外远处,就突然传来数声大喝道:“那面是什么人,站住!” 秃子一听,目光一亮,不由脱口地道:“武当杂毛绕过峡谷口,已经发现他们了!” 黑煞神立即不解地低声道:“你小子是说,方才追赶我们的那一伙杂毛发现金毛鼠和那位二少奶奶?” 秃子微一颔首,毫不迟疑地道:“一定是他们,你没听那声音也是由南面洞口传来的吗?” 黑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不瞒你秃子说,俺自进了这座迷魂阵,早已分不出东南西北了!” 秃子立即无可奈何的讥声道:“你就是浑也不能浑到不知风向风流啊?方才我们是迎着风进来的,现在仍是迎着风出去……”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不以为然的道:“那也说不定方向不同,说不定方才是南风,突然又改了北风,你没听说,天有不测风云吗?” 秃子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洞外再次传来一声怒喝道:“你们三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头脸罩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接着是那位二少奶奶的冷笑声音道:“姑娘是‘游侠同盟’的佟玉清,有本事或不怕死的就过来揭开姑娘的面巾……” 话未说完,突然一声怒喝道:“贱婢找死,方才救走黑煞神和秃子的就是你们三人……” “人”字方自出口,突然传来金毛鼠的怒声暴喝道:“不错,还有老夫我!” 秃子一听,脱口低呼道:“我们快去,他们打起来了。” 黑煞神一听,也不由急得推了一下在前引导的哑巴肩头,同时急声道:“俺的亲爹活祖宗,快一点好不好?” 话声甫落,洞外一声娇叱,接着是一声刺耳惊心的惨叫。 黑煞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哇了一声道:“奶奶的,他们开始杀人了!” 秃子也吃惊的道:“看情形武当杂毛来的人不少,他们为了尽快脱离现场,不得不下手杀人……” 黑煞神立即急声道:“那咱们得快去呀,如果将金毛鼠捉住了,咱们还可以将功折罪……”说话之间,洞外早已金铁交相互呜,怒叱暴喝连声,业已有三数人发出了惨叫声。 由于暴喝惨叫之声清晰可闻,黑煞神三人知道距离洞口已经不远了,但是,游目看看,左右依然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起一声惶急厉啸。 秃子三人一听,知道这是武当道人的求援信讯。 啸声未落,又是两声惨叫! 惨叫声中,一声内力充沛含有急怒意味长啸,迳由北方冲霄而起,划空传来! 也就在怒啸传来的同时,正西和西南方,也相继传来两声似龙吟似凤鸣的铮然长啸。 黑煞神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兴奋地道:“秃子,这两声长啸好像是盟主和陆姑娘他们发的呀?” 秃子三人离开的早,没有听到江玉帆最后规定以啸声作为紧急求援的信号,是以秃子立即不以为然地道:“胡说八道,盟主他们好端端的干啥发啸?” 黑煞神立即担心的正色道:“说不定是找咱们三个闯祸精呢?现在时刻,三更天恐怕早过了……” 话未说完,洞外打斗激烈的吆喝怒叱声中,再度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接着是那位二少奶奶的焦急声音道:“不要管他了,我们快走!”只听金毛鼠慌张的道: “丢下他的尸体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秃子一听,立即脱口道:“他们的一个人,也被武当杂毛给杀了……” 话未说完,洞外“蓬”的一声,接着是武当道人的纷纷吆喝惊呼:“小心,迷烟弹!” 黑煞神一听,不由自语:“奶奶的,该不会是五步断魂香吧!” 话声甫落,在前引导的哑巴,突然惊的嘿啊连声,并兴奋地指了指前头! 黑煞神和秃子举目一看,只见前面已透进一线淡弱亮光,不由齐声欢呼:“老方,真有你的,咱们快出去。”说话之间,三人急步向前奔去。 随着一刖进的距离,前面渐渐现出一道明亮洞口,皎洁月华,正由洞外射进来。 但是,方才打斗激烈吆喝怒叱的洞外,这时却静得没有了一丝声音。 三人不敢大意,摒息走至洞口,探首向外一看,神情一呆,险些呼出声来。 只见洞外是一片小绿谷,谷中的平坦草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多个灰衣道人,没有人翻动,也没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显然都已气绝身死,或昏迷不省人事。 再看小绿谷的四周,东有绝壁断崖,南有高峰相连,西面是一座广大纵岭,形势极为崎险。 谷内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而那位二少奶奶和金毛鼠也早已走得没了踪影。 但是,那几声内力充沛的冲霄长啸的余音,却依然嗡嗡有声,在武当山的谷峰间缭绕不绝。 秃子看了这情形,不由惊得急声道:“他们把武当杂毛杀光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说话之间,三人同时纵出洞口,齐向草地上纵去。 纵至近前一看,只见十数道人中,竟有六七个人已被重伤或刺穿了胸腹而死。 其余几个道人,虽然没有伤痕血渍,但他们个个张口瞪眼,脸肉僵硬,神情十分恐怖,显然是中了剧毒。 黑煞神一见,急忙蹲身下去,伸手试了试其中一个年青道人鼻息,同时,神情一喜,脱口急声道:“秃子,这个杂毛还有一点呼吸,快给他一点你的仙芝露!” 一旁察看其他道人的秃子一听,立即不高兴地说:“你自己没有?” 黑煞神听得一愣,不由生气道:“奶奶的,老子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修今世修来世,你他娘的真的准备下一辈子还打光棍,世世断子绝孙娶不到媳妇?” 话未说完,秃子已气得哑了一声,怒声道:“我看你是媳妇想疯了!”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呼”的一声站起来,正待说什么,哑巴已嘿啊连声,一面挥了个阻止手势,一面在怀里将小玉瓶取出来,接着蹲身下去,对准那个青年道人张开的嘴巴摘了少许。 也就在哑巴将仙芝露滴进青年道人口里的同时,七八丈外,突然响起数声愤怒暴喝: “鼠辈住手!”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闻声骤吃一惊,急忙抬头,只见两道寒光已到了面前。 收发暗器在当今武林中,秃子和哑巴应算得上是个中翘楚,只见两人身形未曾移动,仅仅伸臂一绕,两柄雪亮锋利的匕首分别到了两人的手中。 但是,收发暗器身手也不弱的黑煞神,却趁机看清了来人,竟是他们“游侠同盟”痛恨恼怒的武当二尘和数十身背宝剑的武当道人。 只见武当二尘满面怒容,一脸的煞气,在皎洁的月光下,依然看出他们的两眼中喷着愤怒的火焰。 武当三剑中的天罡剑玄洪道人和地癸剑吴德性两人,也是神情如狂,早在飞刀掷出,数声暴喝的同时,两人业已各仗宝剑,神色凄厉的飞身向前扑来。 两人一见草地上横七竖八,鲜血斑斑的倒了一片同门师兄弟,神情怨愤,同时剔眉瞠目厉喝道:“好狠毒的三个鼠辈,杀了人还想在尸体上搜索钱财……” 话未说完,业已飞身到了近前,各自振腕挺剑,分向黑煞神和哑巴刺去。 黑煞神早已气得暴跳如雷,顺手在地上捡了一柄弃剑,大喝一声,照准挺剑刺来的吴德性,就以双钩手法猛向吴德性扫去,同时,怒声大骂道:“你们武当杂毛还算是他娘的人? 这真是他娘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也就在黑煞神挥剑出手,大骂出口的同时,秃子和哑巴也就用接住的锋利匕首和天罡剑玄洪大战起来。 同时,秃子也连声嚷道:“你们赶快住手救人,否则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吴德性和玄洪道人神情如狂,哪里肯收招住手,依然是暴喝连声,尽向要害施展杀招。 秃子见对方人多势众,绝难脱身逃走,只得一面力敌天罡剑玄洪,一面望着飞身驰至的武当二尘,急声解释道:“玄尘长老听着,他们是中了金毛鼠的五步断魂香,我们在暗中看到,你们再不赶快救治,他们就死定了……” 个性暴躁的涤尘老道,恨不得马上捉住黑煞神三人去找江玉帆评理,是以,未待玄尘道长回答,猛的一挥手势,厉声道:“快将他们三人围住!” 其余数十道人一听,纷纷飞身散开,立即将秃子三人围住,呛啷连声中,各自将背后长剑撤出来, 秃子一见,顿时大怒,不由焦急地厉声道:“涤尘老道,你意气用事,不听忠告,你们这些弟子救不活,就是你这个老杂毛害死的……” 由于秃子说话分神天罡剑玄洪趁机唰唰唰一连攻出三剑,逼得秃子立时手忙脚乱。 所幸哑巴是用匕首的能手,趁势一招“叶底翻花”一片寒光闪烁中,立即将玄洪逼退了数步。 黑煞神天生神力,惯使沉猛兵器,这时手挥宝剑,就像丢了铁棒槌挥动柳条似地,每挥一剑,快如奔电,刀风带啸,吴德性的宝剑如果不慎碰上了,即使不被震飞也被击断。 是以,处处提防小心,唯恐被黑煞神的宝剑撞到,反而剑术不能发挥,处处束手缚脚。 涤尘老道一看这情形,立即望着两个中年道人,厉声吩咐道:“松明、松亮,你两人上,尽快将这三个鼠辈拿下,他们身上有解药!” 两个中年道人一听,同时大喝一声,各自一挥宝剑,分向黑煞神和秃子两人刺去。 黑煞神一见,更是怒不可抑,只气得暴跳如雷,哇哇怪叫,同时大骂道:“武当杂毛,你们算是什么名门正派,以强凌弱,以多胜少,老子和你们拼了!” 喝骂声中,飞舞着手中宝剑,猛攻飞身扑来的中年道人松亮,左手三指一捻,抖腕打出三支倒刺钉,直射地癸剑吴德性。 秃子和哑巴,一个对一个,仗着手中的匕首和暗器,天罡剑玄洪和松明两人,同样的占不到便宜! 但是,二三十招过后,秃子和哑巴虽然还可以应付,黑煞神由于兵器不趁手,加之对方两人都是武当派时下的精英人物,便渐渐马步紊乱,攻少于守,顾前不能顾后了。 涤尘老道一见,立即一挥手势,望着围立四周的数十道人,大声命令道:“向前逼近,活捉他们!” 话声甫落,武当群道齐声大喝,挺着手中长剑,缓步向中央拢近。 就在这时,西面高大的纵岭上,突然暴起一声铮然震耳,谷峰齐呜的愤怒大喝道:“住手!”—— 第十五章 真假莫辨 武当二尘和数十道人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只见十数身材不一,高低不等,快速身影正由半岭的杂树乱石上,快如电掣,直向谷中扑来。 玄尘目光尖锐,他第一眼看出当前一人正是江玉帆,率领着他的“游侠同盟”及时赶至。 艰苦打斗中的秃子哑巴和黑煞神三人,慌忙中转首一看,只见盟主江玉帆,一人当先,电掣驰来。 其次是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连最初留在松林内照顾马匹的独臂虎和铁罗汉两人也来了。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看了这情形,精神大振,飞舞着手中长剑和匕首,力敌松明松亮和武当三剑四人,左手尚不时抽隙打出各种暗器。 刹那间,钩钉、银梭、铁蒺藜,破风带啸,满场乱飞。 涤尘老道见功败垂成,悲愤、懊恼,痛恨,惊急,一齐涌上心头,使他神情凄厉,疯狂的挥舞着双拳,厉声大吼道:“扑上去杀了他们,扑上去杀了他们……” 数十武当道人一听,纷纷挥动着长剑,齐声喊杀,立即向场中扑去。 玄尘老道知道这事万万莽撞不得,立即震耳一声大喝道:“大家住手,统统给我退下!” 武当群道一听,纷纷停手后退,立即退至武当二尘身后。 松明松亮以及吴德性玄洪四人焉敢违命,也飞身退出了圈外,横剑怒目立在武当二尘的两边。 涤尘老道虽然暴怒如狂,但当着本门三代弟子的面,也不敢不听二师兄玄尘的命令。 也就在这刹那间的工夫,场中亮影一闪,江玉帆已由广大纵岭上,当先驰到了现场。 只见他剑眉如飞,俊面铁青,双目冷电闪烁如星,紧闭着朱唇,显得无比的愤怒。 是以,就在他飞射般的身形一到场中,衫袖猛的向前一抖,戛然刹住了势,立即望着黑煞神三人,怒声道:“你们三人回来!”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一看盟主慑人气势,再想到自己的喝酒闯祸,三人的腿便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这时一听盟主呼唤,哪敢怠慢,恭声应了个“是”,急步奔了过去。 也就在三人奔至江玉帆近前的同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陆佟五女以及一尘等人,也相继驰进了场中。 性情暴烈的鬼刀母夜叉,早在纵岭上便远远看到武当群道围杀黑煞神三人的场面。 是以,一到场中,便忍不住用刀一指武当二尘,怒声大骂道:“武当二尘,你们这算他娘的什么正大门派?数十个大小杂毛围攻他们三人……” 涤尘老道正在满腹怒火无处泄,这时一听鬼刀母夜又指责,那里还顾到身分,不由暴跳着一指草地上的十数道人尸体,厉声道:“薛金花,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母夜叉,你要是长有眼睛,你就应该看到我们这么多弟子遭到他们三人惨杀……” 鬼刀母夜叉不屑的哼了一声,立即毫不客气的道:“活该,谁叫你们六七十个老道一齐上?俗话说的好,狗急跳墙,鸡急了上房,免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地癸剑吴德性突然瞠目厉声道:“我们那里有六七十人一起上?我们是围成一个圆阵在捉贼,他们三人不但杀了我们的兄弟,还搜摸尸体上的财物东西……”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气得怒喝:“放你娘的屁,你们别看俺脸黑,俺的心同样的是肉长的,俺不但没有杀他们,还忍痛拿出‘仙芝露’来救他们……” 江玉帆等人是因为三更已过,久等黑煞神三人不归,而又听了半山上的啸声才赶来此地,乍然间还闹不清秃子三人为何和武当群道发生了冲突。 是以,江玉帆未待黑煞神话完,立即不解地沉声问:“芮坛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煞神见问,赶紧肃立恭声道:“回禀盟主,是这样的……” 话刚开口,涤尘老道已忿忿地怒声问:“江盟主,你对他们三人上山闹事,吓坏了满山进香的男女施主,藉酒装疯,不听劝告,还大骂贫道是老杂毛的事,是真的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江玉帆本就对武当二尘率领着这么多道人围攻黑煞神三人不满,这时再听了涤尘老道的话,心中愈加有气,因而剔眉怒声道:“你这是什么话?在下自然是不知才问。” 涤尘继续怒声问:“那么伪装香客,混进通虚堂,迷倒了守门弟子,暗杀了香火道人,这些事你江盟主也一点不知?”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沉声问:“你是说这些事都是芮坛主他们三人作的?” 黑煞神一听,不由急声解释道:“不,盟主,俺和哑巴……” 话刚开口,对面的涤尘老道已回身望着群道,命令似地沉喝道:“道清,你们三人出来!” 喝声甫落,群道中应声纵出三个手持宝剑的青年道人来。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一看,正是由解剑岩扛着他们三人前去下院忏悔室的三个青年道人。 三个青年道人一走出行列,涤尘老道已怒声命令道:“告诉江盟主,用迷香将你们迷倒,劫走黑煞神三人的是谁?” 三个青年道人,恭声应是,毫不迟疑地同时举剑指着佟玉清,大声道:“就是她!”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悟空憨姑独臂虎等人更是怒不可抑,纷纷大骂简直是鬼话。 但是,佟玉清却冷冷-笑,沉声问道:“你们三人确曾看清了是本姑娘施用迷香?” 三个青年道人毫不迟疑地颔首齐声道:“不错,就是你!” 黑煞神立即怒声道:“你们三个胡说……” 话刚开口,草地上的十几具尸体中,突然惊呼一声,接着坐起一个青年道人。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一看,正是方才给他服过仙芝露的那个青年道人。 天罡剑玄洪早已飞身纵了过去,伸臂将那个青年道人扶起,同时急问:“你可是被人用迷香迷倒的?” 青年道人神情仍有些茫然,但他惊异的看了全场一眼,依然点了点头。 涤尘立即怒声问:“你们碰见了什么人?他们都是些谁?说出来也让他们听一听!” 青年道人定一定神,仍有些中气不足的道:“弟子等人搜索到峡谷口,听到此地有人争吵,大家追过来一看,发现此地正站着一个女子,一个老人,还有一个壮年……” 秃子立即大声解释道:“那就是金毛鼠宇文通和那位二少奶奶……” 吴德性一听,立即怒喝道:“不要在那里插嘴!” 秃子立即瞪眼怒声道:“老子们那时正被困在洞里,听到他们争吵……” 涤尘老道立即怒声道:“你说是金毛鼠字文通,我们可让道灵讲……” 话未说完,那个青年道人已恍然道:“那个女子叫佟玉清……” 涤尘老道立即厉声问:“道灵,你看看那个叫佟玉清的女子可在场?” 被称为道灵的青年道人立即向江玉帆等人这面望来,只见他举手一指佟玉清,但却迟疑地道:“当时那个女子丝巾蒙住面目,弟子看不清楚,不过穿着却和这位女施主一样……” 秃子冷冷一笑道:“现在总该相信在下说的不是谎话了吧?” 涤尘老道怒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那也未必,面巾不是生长在脸上,随时都可以拿掉!” 风雷拐看出道清尚称纯厚,因而怒视涤尘沉声道:“你最好少讲话,让他自己说全部经过!” 涤尘一见风雷拐发话,心中一动,立即别具用心的望着道清,怒声问:“你说的那个老人,衣着如何,有多大年纪,是否和现在发话的老人有些一样呢?” 风雷拐一听,顿时大怒,他觉得涤尘老道实在是一个阴刁狡黠之徒,是以,霜眉一剔,正待说什么。青年道人道清已望着风雷拐,有些迟疑地道:“那个老人也带着面巾,衣着倒有些相似,不过……不过那个老人是用剑……” 涤尘老道立即怒声道:“兵器怎可作依据,黑煞神使的是双钩,现在用的却是剑……” 如此一说,铜人判官、铁罗汉等人才恍然想起,黑煞神的护手双钩哪里去了? 独臂虎趁机惊异地问:“黑歪嘴,原来你手里拿的是剑呀!俺他奶奶的还以为你杀人杀直了钩呢!” 黑煞神懊恼气愤,无暇和独臂虎争嘴,只得恨声解释道:“俺和哑巴秃子本来在此地救人,刚刚救了这小子一个。”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道清和附近草地上的七、八个道人正在施救中的十数具尸体,继续道:“你们看,这么一闹,这些人恐怕都救不活了……” 悟空未待黑煞神说完,日月双铲猛的一捣地面,怒喝道:“我们问你的双钩哪里去了,哪个听你穷噜嗦?” 江玉帆一直没有时间问黑煞神三人兵器不见的原因,这时也不由沉声问:“你们三人的兵器呢?”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见问,俱都羞惭地低下了头。 负责解剑岩的中年道人松亮,立即冷冷一笑,讥声道:“他们三人酗酒闹事,打斗被擒,兵器仍丢在解剑岩下……” 话未说完,陆冬五女,以及憨站等人,都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轻“啊”!显然是惊于他们三人果真又闯了祸事。 风雷拐一听,不由气得老脸铁青,用手一指秃子三人,怒声道:“你们三人打斗被擒,丢了兵刃,怎么还有脸回来,你们早就该死在解剑岩了!” 秃子羞急之际,灵智一动,突然怨声分辩叫道:“我们是冤枉的,我们还没有到解剑岩,他们的上清宫中已有人用暗器打碎了琉璃灯,是涤尘老道领着玄洪和吴德性下山搜索,才发现我们三人在解剑岩……”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气得浑身颤抖,举手一指秃子,厉声道:“你们这些狡辩之徒,酗酒闹事,暗杀本门弟子,如今还想伪过饰非,告诉你们,本门弟子已经证明,打破上清宫油灯的蒙面女子,就是佟玉清……” 佟玉清一听,顿时大怒,尚未开口,江玉帆已震耳一声大喝道:“闲嘴,在下念你身为一派长老,心存尊敬,静听你们公正解释,没想到,你们竟一口咬定暗器杀人,打碎香灯的蒙面女子就是本同盟的侈执事……”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厉声道:“不错,本门弟子不但亲眼看到,也亲耳听到她自己报的名号……” 江玉帆也不由气得厉声道:“既然胆敢自报姓名,又为何面罩丝巾,既然本同盟的三位坛主胆敢公然前去闹事,为何单独佟执事一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如此一说,武当二尘以及玄洪等人,个个哑口,俱都无言答对。 陆贞娘在旁趁机怒声解释:“佟姑娘的武功如何,两位长老想必也都见识过,我想两位也该深信,以佟姑娘的身手,要想打破那盏琉璃灯和暗中救走芮坛主,局势还用不着施展暗器和迷香!” 一提到佟玉清的武功,武当二尘更是无话可说了,是以,玄尘老道急忙稽首宣了一声佛号道:“无量寿佛,撇开今夜发生之事不谈,敢问江盟主率领贵属,光临武当究竟为了何事?” 江玉帆见到了这等地步,只得毫不迟疑地沉声道:“不瞒你说,我们是为了追踪一辆载有新棺的密篷马车而来……” 涤尘立即怒声问:“你可是怀疑那辆新棺内躺着的是少林寺的元台大师,而护车的道人是本门弟子?”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这是护车的道人自己报的身分来历,但本同盟为了找到确切证据,正在全力搜索,目前只不过心存怀疑而已……” 武当群道一听,个个怒形于色,俱都咬牙切齿,性烈如火的涤尘老道,早已忍不住厉声大喝道:“你们胆敢怀疑本派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无耻行为?告诉你们,我们也正在调查这件事情,凡是有头脑有见识的人,都应该了然这是歹徒故布的疑阵和预设的阴谋……” 江玉帆立即冷冷一笑道:“道长既然洞察篷车阴谋,何以独对暗施迷香,惨杀贵派弟子,以及打碎上清宫香灯之事糊涂?” 涤尘老道一听,愈加怒不可抑,不由举手一指江玉帆,瞠目厉声道:“什么?你敢骂贫道糊涂?” 江玉帆见涤尘老道话中挑词,再度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只见施救七八个道人中,突然站起两人,望着武当二尘,惶急大声道:“师叔不好,几位师弟师侄方才还有呼吸,这时全部断了气……” 话未说完,武当二尘和玄洪等人已纷纷奔了过去。 江玉帆等人一看,为了避免落个幸灾乐祸看热闹之嫌,也急忙过去。 走至近前一看,只见身有血渍的几人,面部发青,嘴唇发乌,没有伤痕的几个道人,则张口瞪眼,表情十分可怖,一望而知是中了剧毒。 一尘道人走至一个尸体前俯身一看,立即望着江玉帆摇了摇头。 不知天高地厚的浑汉黑煞神一看,立即望着武当二尘,埋怨道:“俺当时跟你讲你不听,怎么样?现在都完蛋了吧?” 话未说完,悲痛懊悔的涤尘老道,瞠目一声厉喝,神情如狂,双手和十指弯曲如钩,飞身向说话的黑煞神疯狂扑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瞠目大声骂道:“老娘见了你就有气,俺先来教训你!” 说话之间,双刀疾挥,照准飞身扑来的涤尘老道剁去。 就近的松明松亮一见,两人同时大喝一声,照准鬼刀母夜叉的肋下猛刺! 悟空一见,顺手一铲,同时大喝道:“让佛爷超度你们!” 大喝声中,抡铲挥出,一式横扫千军“呼”的一声,迳向松明松亮扫去。 武当群道个个悲愤,一夜之间,死伤了这么多同门弟兄,使他们也顿忘厉害,大喝一声,纷纷舞剑散开,企图将“游侠同盟”团团围住。 气氛顿时紧张,刹那间一片混乱,由于事出突然,江玉帆和玄尘老道两人,几乎是同时震耳大喝道:“住手,大家住手!” 双方骤然交手之人一听,只得急忙飞身后退,但仍暴睁着双目怒视着对方,气氛仍极紧张。 武当群道虽然后退停止了攻击,但地癸剑吴德性和玄洪老道两人,却依然挥剑厉声道: “师叔,他们毒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明知时间一久无法活命,他们依然听任我们自己施救而不顾,师叔,我们和他们拼了!” 玄洪道人和吴德性,两人如此动性的一吆喝,群情更为激怒,所有武当道人,俱都挥着长剑齐声喊杀,纷纷喝打。 铜人判官一见,顿时大怒,一声春雷似地暴喝,飞身纵了出去,就用手中数十斤重的独脚大铜人,向着武当群道一指,怒吼道:“你们神气个王八?俺丁二煞一铜人下去管叫你们血肉横飞头开花,来,哪个不怕死的先出来跟俺杀?” 如此一吼,声势慑人,武当群道被震得顿时一静,陆佟五女听了铜人判官的粗话也不由娇靥一红。 也就在全场一静的同时,中年道人松明,已大喝一声:“我来杀你!” 大喝声中,飞身而出,手中长剑,一式白蛇吐信照准铜人判官的咽喉,挺剑直刺。 玄尘老道一见,顿时大吃一惊,正待出声阻止,铜人判官已怒吼一声,跨步闪身,大铜人“呼”的一声反臂挥出,迳向松明长剑格去,招式不但猛,而且疾。 松明心中一惊,没想到铜人判官变招如此之快,惊急间大喝一声,长剑立变“横断巫山”,寒光如电一闪,迳斩铜人判官的胁肩。 铜人判官一见,虎目一亮,厉啸一声,猛的扭腕旋身,数十斤重的大铜人,就像孙大娘玩棒槌般,“呼”的一声旋飞过来,恰好迎上松明的长剑。 松明一见,大惊失色,脱口一声惊“啊”,再想换招已来不及了。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呜,溅起无数横飞激射火星,随着松明的惶急闷哼,长剑脱手而飞,幻起一道寒光,直射夜空。 铜人判官一招得手,突泛杀机,趁松明被震得踉跄后退之际,疾上一步,震耳一声大喝: “纳命来!” 大喝声中,铜人已顺势抡起,一式“泰山压顶”,照准踉跄后退的松明当头砸去。 武当群道一见,惊得纷纷惶急呐喊,武当二尘和江玉帆,也不由同时大喝“住手”。 但是,铜人判官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业已无法收招换式。 就在这电光石火,铜人下击,松明眼看就要脑浆爆裂的一刹那,眼明手快的佟玉清,一声娇叱,玉掌已翻! 也就在佟玉清娇叱翻掌的同时,铜人判官一声闷哼,上身猛的一冲,大铜人一偏,“咚” 的一声砸在草上,数寸之差没有砸在“松明”的前胸上。 松明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一声惊嗥,连滚带爬的滚出场外。 也就在铜人砸地松明滚向场外的同时,负责解剑岩的松亮道人,竟一声不吭,飞身前扑,照准铜人判官的胁背,挺剑向前猛刺! 江玉帆等人一见,顿时大怒,陆佟朱韩四女也正待翻掌,身手矫健,天生神力的铜人判官,忙的一个收马回身,数十斤重的大铜人,“呼”的一声抡回身后,同时,大喝一声: “去你娘的!” 松亮一见,大惊失色,顾不得再伤铜人判官,一声惊呼,身形斜飞而去。 但是,依然迟了半步,铜人判官的铜人头,已不偏不斜的扫在松亮的小腹上。 一声凄厉惨叫,松亮的身形后倒,一连几个翻滚,鲜血狂吐,顿时晕死过去。 惊惶震骇的武当群道一见,再度挥舞着长剑惶急喊杀,作势准备冲杀过来。 一尘道人一见,震声一声厉喝,指着武当二尘,厉斥道:“玄尘涤尘,亏你们两人身为一派长老,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既不知衡情量势,亦不知明辨是非,听任门人冲动胡为,武当千年大业,终有一天毁在你们两人的手里!” 说此一顿,又一指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继续怒声道:“你们看,你们如此嚣张呐喊,我们的盟主和五位姑娘,竟无一人撤剑,这不但证明我们盟主明事理,顾大局,洞烛贼好,也说明了我们盟主不愿作那亲者痛,仇者快的无知蠢事。” 说此一顿,傲然冷哼,继续沉声道:“不客气地说,果真双方火拼起来,吃亏的还是你们,一场厮杀的结果,必是贵派元气大伤,精英悉数死亡,武当声望也将从此一落千丈,试问两位长老,那时你们将何以告慰历代祖先在天之灵,还有何面目回见你们的掌门人?” 话未说完,神情惶愧,冷汗直流的涤尘老道,突然暴躁厉声道:“不用说了,贫道比你年龄长,见得世面比你多,还轮不到你来当众教训我,现在先抛开今夜的事情不谈,你们辱杀本门弟子玄洪三人的事,总该有个交代了……” 话声甫落,韩筱莉已冷冷一笑,嗔声道:“那是当然,只是你们两人虽然为长老,却没有资格与本姑娘在此解决了断……” 话未说完,玄尘老道已气得瞠口口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筱莉毫不客气地嗔声道:“本姑娘在此杀了玄洪两人你们敢负责?” 武当尘听得神色一变,顿时一愣! 但是天罡剑玄洪和地癸剑吴德性两人却暴喝一声,飞身纵入场中,同时用剑一指韩筱莉,怒声道:“废话少说,快些入场吧!如果你能杀了我们,那算我们学艺不精,怨不得任何人,也用不着任何人负责?” 韩筱莉格格一阵怒笑道:“你道本姑娘不敢杀你们两人吗?告诉你,就是你们长老涤尘的头颅本姑娘也同样的敢把它削下来!” 话一出口,武当群道再度掀起一阵挥剑怒吼。 江玉帆则听得剑眉微蹙,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也都不由一愣。 生性暴躁的涤尘老道,哪里还能容忍,厉喝一声飞身而出,立即举臂翻腕,“呛”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同时厉声道:“好,来吧!贫道倒要看看你是怎样把我的人头给削下来!” 韩筱莉冷冷一笑道:“你们武当派今夜伤亡的门人弟子大多了,本姑娘不愿再增一具长老尸体……” 话未说完,吴德性已气得双目暴睁,神色凄厉,切齿恨声道:“韩筱莉,你欺人大甚,目无长者,在下今夜不杀你,誓不为人……” 说话之间,咬牙切齿,怒目瞪视着韩筱莉,横剑向前,缓步逼来。 韩筱莉一看这情形,知道无法等到明天,只得瞠目一声怒叱:“站住!” 怒叱声中,飞身纵了出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虽然个个手按兵刃,俱都跃跃欲试,但因为这场过结,是早在龙首大会时期约定的事,大家既不能代韩筱莉出场,也不便出口拦阻。 只见韩筱莉,身在飞纵中,右手疾按哑簧,一声轻响,寒光闪闪,缠在腰皮套内的腾龙剑已撤了出来。 紧接着,身形落地,振腕一抖,软剑立变笔直,左手一指停身数步外的吴德性,剔眉怒叱道:“姑娘念你心地尚属不恶,所以上次饶你不死,没想到事隔一年,依然不知悔改,你今夜一定要杀我,我也定要三招之内取你首级……” “级”字方自出口,荒然传来一声巨钟大响! 全场人众同时一惊,本能的循声看向上清宫方向。 众人转首一看,只见上清宫方向,一股浓烟,直冲半空,隐隐有火光闪射! 中年道人松明一惊,首先惶急大声道:“师叔不好,上清宫失火了!” 也就这说话的一瞬间,满山钟声大作,声如闪雷,十分紧急。 武当千年基业要紧,玄尘立即厉声道:“上清宫失火了,大家快走!” 武当群道一听,一声暴喏,纷纷扛起地上的尸体,转身向峡谷口如飞驰去。 涤尘老道眼布红丝,神情凄厉,只得怒目瞪着韩筱莉,厉声道:“韩筱莉,今夜算你运气……” 话刚开口,韩筱莉已剔眉怒叱:“闭嘴!你道上清宫失火本姑娘就饶了你们不成?告诉你们,明天午前本姑娘仍在后山广坪崖恭候你们,那时最好要你们掌门人一并前去!” 这时满山钟声更紧急了,而且那片浓烟中已有火苗窜出,涤尘心急回去救火,只得颔首恨声道:“好,不怕死你就在那里等着好了!” 说罢转首,向着吴德性和玄洪两人一挥手,沉声道:“我们走!” “走”字出口倏然转身,三人展开轻功,急急向驰出狭谷口的玄尘等人追去。 涤尘三人一走,韩筱莉立即望着神情迷惑的江玉帆等人,急声提议道:“三元观上清宫的这场火,一定又是金毛鼠他们动的手脚,如果我们现在赶去,很可能将他们逮着!” 一向好奇好动地朱擎珠,立即赞声道:“对,咱们现在就去,真的有可能将他们捉住,那时不但元台大师有了下落,就是那位二少奶奶的神秘身世也揭开了这个谜!” 黑煞神立即在旁恨恨的说:“现在去他们恐怕早跑远了……” 鬼刀母夜又怕朱擎珠和韩筱莉不高兴,立即嗔声道:“要你多嘴,你怎知道他们早跑远了?” 黑煞神立即不服气地正色道:“那位二少奶奶不但熟悉武当山的地形,还知道武当杂毛的一条铁索密道,俺和老王老方,就是她由暗道救出来的……”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俱都“噢”了一声,彼此惊异地对看一眼,不少人迷惑的道: “奇怪,她为什么要救芮坛主他们三人呢?” 黑煞神急忙举手一指北面谷边的洞口,提高嗓门继续正色道:“在那个洞里,她还救了我们三人一次呢?” 悟空有些不信的沉声问:“她为什么又救你们?” 黑煞神见问,突然变得有些不安的摇摇头,道:“俺……俺……俺不敢说!” 大家听得一愣,不知这位浑猛汉子何以变得世故起来? 独臂虎立即不高兴地道:“你怕啥?谁还他娘的吃了你不成?” 黑煞神一听,不由生气地道:“你知道啥?因为她迷上了咱们盟主!”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头一震,不由脱口怒斥道:“放狗屁的话,哪里会有这等事情?” 说话之间,趁机不安的偷看了一眼娇靥倏沉的陆佟五女和俊面通红的江玉帆。 但是,头脑单纯的黑煞神,却不服气地举手一指秃子和哑巴,正色道:“不信你问他们两个?” 鬼刀母夜叉知道秃子精灵,急忙含意颇深的正色道:“小牛山,你说,真有这回事吗?” 岂知,秃子竟毫不迟疑地颔首道:“金毛鼠是这样说的,那位二少奶奶自己也没否认……”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气得恨声道:“一对他娘的木头人!”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不由怒声道:“你骂谁木头人?” 鬼刀母夜又正在气头上,不由瞠目怒声道:“我骂你是木头人!” 说此一顿,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道:“一头触在南墙上,真是蠢牛!” 黑煞神被骂得一愣,心里似懂非懂,正待解释什么,风雷拐已望着秃子,不耐烦地道: “王坛主,你把全般经过报告给盟主听!”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只得把中途喝了几碗酒,随着人潮前进,不觉到了解剑岩的事,一段一段的依序报告出来。 当秃子报告到蒙面女子救他们三人脱险,经由武当密道逃下半山的时候,娇小聪慧的阮瑷玲,突然似有所悟的道:“根据这情形来看,那个伪装成佟姊姊的蒙面女子,显然是与武当派有渊源的人……” 一尘道人也颇有同感地道:“不错,说来卑职的师门也算是与武当有些渊源的人,但却从来没听师门长者谈过武当暗中设有密道的事,我们由此推断,那个蒙面女子的师门或父兄,不但与武当派有渊源,而且在武当派中还是一个相当有地位的人物!” 江玉帆等人听罢,纷纷颔首,觉得一尘的判断也很有道理。 但是,佟玉清却凝重地道:“金毛鼠宇文通,身为昆仑长老,交游广阔,此番他与那个二少奶奶合作,一切诡计皆出自他的主谋,武当密道的事,也许是由他的口里说出……”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插言道:“可是,那位二少奶奶并不听金毛鼠的话,方才一怒之下,还差一点杀了他呢!” 江玉帆等人大感意外地“噢”了一声,不由同时惊异地望着黑煞神。 黑煞神继续道:“当时金毛鼠要往洞里丢毒粉薰死我们三人,毛鼠就说了那句话……” 说至此处,突然不安的住口不说了。 鬼刀母夜叉知道是迷上了盟主那句话,不由嗔声道:“方才你不是已经说了?现在还怕啥?” 黑煞神不好意思的一笑继续道:“那位二少奶奶说,她的事不要金毛鼠管,可是金毛鼠还是丢进洞里一颗毒烟弹,二少奶奶一生气,立即和金毛鼠打起来……” 话未说完,一直蹙眉静听的佟玉清,突然关切地问:“金毛鼠丢进了毒烟弹,你们怎的没有中毒?” 秃子抢先回答道:“一方面是我们身上带有仙芝露,一方面在那位二少奶奶的用剑威逼下,金毛鼠又丢了个解毒弹进来……” 黑煞神特又正色补充道:“当时金毛鼠以为我们三人早死了,不肯丢解毒弹,还是那位二少奶奶止目定地说:‘五步断魂香虽然霸道厉害,但在半个时辰之内丢进解毒弹,仍可以救活过来……’” 话未说完,佟玉清突然似有所悟的急声道:“五步断魂香不是大巫山毒鬼谷的独门霸道毒药吗?” 如此一说,一尘道人风雷拐两人,也同时恍然急声道:“不错,正是毒鬼谷七阴叟独研的霸道毒药,不过他们很少使用,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 朱擎珠和韩筱莉,同时惊异地说:“这么说,在龙首大会营区,劫走少林寺元台大师的歹徒是毒鬼谷的人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肯定地道:“绝对不会错了,大家还记得邛崃派的掌门人灵鹤老道说的话吗?” 阮媛玲立即似有所悟的道:“想起来了,灵鹤老道不是说歹徒劫走元台大师时用的是风飘万里香吗?” 一向很少讲话的憨姑,这时也恍然想起正色道:“是是,他还说咱们‘游侠同盟’大破了毒鬼谷,一定收藏了不少的毒丹毒粉毒物呢!” 悟空和尚接口道:“灵鹤老道当时只是阴谋栽赃,企图把劫持元台大师的责任推到咱们头上,其实他也未必知道歹徒真的是毒鬼谷的人……” 陆贞娘立即凝重地道:“如今既然揣出歹徒很可能是毒鬼谷的人,我们只要在七阴叟的家人亲属中去,不难找得出来……”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有些黯然地道:“不用去揣测了,小妹已知道是谁了!” 江玉帆等人惊异地噢了一声,不由齐声问:“是谁?” 佟玉清淡淡的道:“如果在小妹的仇家中去揣测那位二少奶奶是谁,不啻大海捞针,尤其是两柄剑刺穿一颗血淋淋的心的标志,再加上对方拖上了玉弟弟在内,而金毛鼠宇文通又是主谋人物,以及金毛鼠被捉时对洪善大师提供的中年妇人的线索,再加上一个善于化装变容的雪山圣母姜锦淑,在在都使我们越闹越糊涂!” 佟玉清说此一顿,亲切的看了一眼凝神静听的江玉帆,继续道:“尤其玉弟弟那天半夜里遇到了个昔年贝子庙的旧相识贾幻娘,而那位富绅的新寡儿媳,又真的名叫贾幻娘,因而把这个问题闹得更迷离了!” 阮媛玲虽然在静听侈玉清讲话,但她却不时偷看一眼个郎。 这时发现江玉帆的俊面虽在月光下,仍能看到他的双颊飞红,因而赶紧岔开话题道: “这么说,那位自称二少奶奶的身世来历之谜,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颔首道:“她就是七阴叟次子古宇霸的妻子,皖北绿林霸主甄武能的女儿小倩!”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同时恍然:“就是她,当时毒鬼谷的在场高手,悉数被歼,只有她被佟姑娘放走了。” 独臂虎立即忿声道:“奶奶的,她这不是恩将仇报了吗?” 鬼刀母夜叉却无可奈何的道:“父仇不共戴天,这也怪不得她……” 独臂虎立即不服气地道:“她那种强盗头子父亲七十多岁了还到处强抢人家十七八岁的黄花大闺女,还不该杀呀?何况佟姑娘还救了她一条命?” 佟玉清却正色道:“可是,她的丈夫古宇霸去年又被咱们杀了,所以,这便是她在龙首大会的留言素笺上,划了一个两把利剑插在一颗血淋淋的心上的原因!” 陆贞娘却恍然正色道:“不对呀!她丈夫古宇霸是我杀的呀!要算这笔账,也应该算在我的身上才对呀……” 佟玉清一笑道:“当时她离开了现场,根本不知道谁杀了她丈夫,在她认为,她含愤离开现场后,她丈夫一定会找小妹拼命,所以她一并恨上了我。” 鬼刀母夜又立即含意颇深地道:“最初她闹不清楚究竟是谁杀了她的丈夫,所以也恨盟主,后来跟咱们盟主在一起处了个把时辰,干脆就恨老妹子一人了……” 话未说完,原就声音吵杂的上清宫方向,突然暴起一阵慌乱呐喊。 江玉帆等人同时一惊,急忙转头,只见上清宫方向的冲天浓烟业已变成了蒸腾白气,火光也不见了! 憨姑立即宽慰地道:“感谢老天爷,火已经救熄了!”但是,武当派杂乱的呐喊吆喝声,却愈来愈近,也愈听愈真切了。 只听杂乱的呐喊声中有人大喊道:“快看,她在那边……” “快追,她往后山跑去了!” 江玉帆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我们快去,金毛鼠他们两人还没有离开现场,我们很可能将他们两人截住!” 说话之间,当先向峡谷口驰去。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也俱都觉得这是一个捉拿金毛鼠和甄小倩机会,是以,纷纷起步飞身跟在江玉帆身后。 但是,黑煞神却一面疾驰一面嚷着道:“盟主,他们不止两个人呢?” 话刚开口,独臂虎已沉声道:“你怎的知道他们不止两个人?” 黑煞神立即生气地正色道:“俺当然知道了,上半夜还有一个人暗杀武当杂毛被捉进上清宫里去了呢……”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回头关切地问:“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黑煞神立即正色说:“俺是听一个叫道静的杂毛说的,而且,方才还被武当杂毛杀死了一个……” 风雷拐突然惊异地道:“你说是在小绿谷?” 黑煞神颔首道:“是的,而且,武当杂毛还大声喝问他们三人是干啥的?” 一尘道人也不由关切地道:“奇怪呀!方才武当道人怎的没说,我们也没看到有衣着差异地尸体呀?” 秃子立即解释道:“那可能是被金毛鼠将尸体带走了,因为当时曾听那位二少奶奶甄小倩催促说,不要管他了,快走啦!金毛鼠则说留下他可能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一尘道人立即望着风雷拐,迷惑的道:“莫非他们真的来了不少人?” 风雷拐毫不迟疑地断然道:“即使来了不少人也无功力高强的好手,峰上的呐喊,很可能是金毛鼠和甄小倩两人中的一人!” 说话之间,大家已驰出了峡谷口,又到了通向铁索密道的那座崎险绝谷。 而这时三元观方向的吵杂声,突然转向了正北,根据呐喊声的稀少,似乎已失去了那人的行踪。 在前疾驰的江玉帆,立即举手示意大家停止。 江玉帆一俟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刹住身势,立即懊恼地道:“看情形是被那人跑掉了!” 大家俱有同感,纷纷颔首称是,游目一看山势,绝谷四周俱是绝崖断壁,没有绝顶的轻身功夫,休想登上崖去。 打量间,蓦见哑巴指着东北绝壁下的怪石杂树和茂密竹林处,一面嘿嘿啊啊,一面不停的比划。 大家转首看去,知道那里就是武当派暗设的铁索密道。 看了这情形,鬼刀母夜叉立即感叹道:“不明武当地形的人,一过了解剑岩,只有插翅才能飞得出来,武当杂毛中能够在如此天险断崖上,上下自如的恐怕也没有几人!”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根据眼前的山势看,方才被武当群道发现的那人,不但熟悉武当山的地形,而且轻功也极惊人,否则,便不会这么快就摆脱了武当道人的追击!” 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齐声道:“朱姑娘说的不错,根据现在一点声息都没有了,那人显然跑掉了!” 话声甫落,佟王清突然道:“我想到三元观里侦察一下!” 话一出口,全体震惊,不少人脱口惊啊! 江玉帆首先震惊的道:“你现在前去,岂不正好给他们制造口实?” 陆贞娘也惊异地道:“玉弟弟说的不错,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迷香劫人,打碎香灯,暗杀香火道人,以及方才在小绿谷又杀死了十多个武当弟子,这些个罪状,势必都要坐实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佟玉清却坚决地道:“我一个人去,处处谨慎,他们不会发现我……”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迷惑的道:“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去呢?” 佟玉清尚未开口,黑煞神突然兴奋的提议道:“有了,就叫哑巴陪着佟姑娘去好了。” 悟空立即不高兴的道:“要哑巴去干啥?” 黑煞神被问得黑脸一红,不由讪讪的道:“俺是说,抽机会把俺那两柄钢钩偷回来……”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轻蔑的看了一眼黑煞神仍提在手中的那柄宝剑,佯装正经的道: “偷钩干啥?就用剑算啦!将来剑丢了换刀,刀丢了再换鞭……”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瞪着独臂虎,怒吼道:“鞭再丢了,就换你娘的个头!” 风雷拐立即怒斥道:“好了,你们那里还有心情斗嘴?” 独臂虎却不服气的正色道:“俺说的是实在话嘛,谁知道他娘的火气这么大?可不是吗? 丢了这个换那个,三五年下来,十八般兵器不是都精通了吗?” 黑煞神气得黑脸铁青,虎目一瞪,正待破口大骂,悟空已怒声道:“那个胆敢再说一句话,我就代表盟主拿大耳刮子甩他!”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盟主,立时火气全消,两人同时恭谨而不安的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江玉帆。 一尘望着佟玉清,关切地道:“佟姑娘坚持前去,可是想在他们交谈中发现一些什么?”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摇头道:“不,我觉得午夜前被武当派捉住的那名壮汉非常重要……” 江玉帆听得星目一亮,恍然似有所悟地道:“玉姊姊是说他可能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不错,只要他果真是金毛鼠或甄小倩的属下,便一定知道元台大师现在何处!” 陆贞娘也颇有同感的道:“玉清说的不错,如果武当二尘在那个壮汉口中问出了元台大师的下落,他们绝不会怪我们……” 风雷拐未待陆贞娘话完,已坚定地道:“这等事佟姑娘一个人去不行,我认为最好把那汉子劫出来……”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这样做不但误事,反而打草惊蛇!” 鬼刀母夜叉却不放心的道:“你一个人去怎么可以?”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道:“我一个人去最合适,寻找那汉子逼问口供固属重要,如果能将甄小倩和金毛鼠诱出来,那才是最大的收获!” 江玉帆立即焦急关切地道:“这样不是大危险了吗?” 佟玉清正色道:“去的人多了不但易被武当道人发现,甄小倩和金毛鼠也不敢出来……” 话未说完,陆贞娘立即提议道:“实在说,我才是真正杀死古宇霸的人,我和玉清妹一起去好了!” 佟玉清立即摇头道:“姊姊和玉弟弟去同样的不适合,玉弟弟是新任龙头,姊姊则是一谷之主,而且,甄小倩和金毛鼠痛恨的是小妹一人,别人去他们是不会现身的。” 风雷拐和鬼刀母夜叉两人同时忧急地道:“可是,你一个人去我们大家都不放心,何况,甄小倩和金毛鼠,一个擅用奇毒,一个狡黠阴狠,满肚子的诡计……” 佟玉清立即正色沉声道:“如果再不把握住今晚的机会,我们‘游侠同盟’将永无安宁之日,他们今夜在武当山失败了,下次很可能改在邛崃,我们终日疲于奔命跟着他们跑,他们永远是主动。” 阮媛玲却忧急地道:“可是,玉姊姊怎知他在上清宫或山上?” 佟玉清一毫不迟疑地道:“如果小妹揣测的不错,甄小倩和金毛鼠与武当派也有过结儿,否则,他们便不会选在此地闹事,像方才打灯、救人,杀死了十多个武当弟子,固然有意栽赃咱们‘游侠同盟’,但他们却使的是一石二鸟之计……” 话未说完,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已纷纷颔首称是。 风雷拐则正色道:“佟姑娘说的不错,像方才的放火,显然有意戏弄武当道人,看看火救熄了,又故意现身,闹得武当群道,满山喊叫,东追西逐,今天这一夜就别想合一合眼睛了……” 话未说完,不少人哑然笑了。 铜人判官抬头看了一眼偏西的明月,迟疑地道:“现在距离天亮最多还有一个时辰,那位二少奶奶恐怕早走了!”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说:“绝对不会,如果他们与武当派果真有过结儿,不闹到天亮绝不会离去!” 江玉帆立即忧急地道:“你一个人去的确大危险了,多带一个人总多一个发现他们的机会,再说,彼此也有个商量照顾。” 佟玉清知道檀郎是绝对不会放她一个人前去的,只得无可奈何的道:“好吧,这样甄小倩和金毛鼠会不会现身,我可就没有把握了,因为我一个人前去,他们很可能冒险一试,如果再多一人,他们为了自身安危,只有以后再等机会了。” 话虽说的清楚,江玉帆依然望着阮媛玲慎重地吩咐道:“玲妹,你陪玉姊姊一块儿去,凡事以隐蔽小心为宜!” 阮媛玲一听,立即颔首应了声是。 大家见派阮媛玲去,俱都觉得再合适也没有了,因为陆贞娘碍于身分,韩筱莉是明天在后山和武当派约斗的正主儿,朱擎珠这位姑娘使起性子来,没有人能控制得住,所以,只有阮媛玲个性温柔,遇事审慎,而且轻功俊美,也具有极高智慧。 佟玉清见檀郎派阮媛玲陪她同去,心中也极满意,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快走吧!” 阮媛玲愉快的应了声是,立即紧了紧背后的朱雀剑和短剑氅。 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乎是同时叮嘱道:“必要的时候,仍以发啸为号,我们马上去支援你们,天亮前务必赶回此地。” 佟玉清和阮媛玲同时应了一声,一转娇躯,双双向北峭壁下驰去。 两人踏松枝,点怪石,身形如飞,眨眼工夫已达峭壁下。 只见眼前峭壁,微显倾斜,仅有些许枯藤凸石,所幸高仅五十余丈,两人不难升上去。 是以,两人到达峭壁下,身形不停,凌空而起,直向崖上如飞升去,恰似一对冲霄金燕,身法优美至极。 佟玉清和阮媛玲俱是机警多智的侠女,深知武当派经过如此一闹,必然多派警卫,严加戒备,是以,两人一到崖边,急忙刹住身势,伸手搭住崖边的岩石,凝神细听崖上动静。 两人凝神一听,发现远处正有大批道人的匆忙脚步声传来—— 第十六章 白衣道姑 佟玉清和阮媛玲对看一眼,立即提气收臂,玉掌一按崖边,轻轻飞上了悬崖。 只见崖上草长及身,不远处即茂密松林,随着寒凉的夜风,发出了呜咽涛声。 两人凝目一看,发现林内十分黑暗,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阵急促的多人脚步声,却愈来逾近了,而且有愤怒的谈话声。 佟玉清和阮媛玲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悄声道:“我想起来了,这些人可能是追赶方才放火的那人回来了!” 说话之间,已听一个苍劲的愤怒声音,低声道:“……不会错,我距离她最近,看得最清楚。她只拿着一柄拂尘,没有兵刃,是一个二十二二岁的白衣道姑,因为她脸上罩着纱巾,所以没有看清她的面目……” 佟玉清和阮媛玲一听放火的是一个白衣道姑,不由暗吃一惊,俱都悄声道:“什么?白衣道姑?” 佟玉清和阮媛玲惊异地彼此对望着,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不但她们两人大觉意外,就是说给江玉帆和陆贞娘他们听,他们一定也会惊得一呆。 阮媛玲急忙一定心神,首先焦急地悄声道:“玉姊姊,你看会不会是甄小倩又换了一套道姑装束来节外生枝,故弄玄虚?” 佟玉清微蹙柳眉,有些迟疑地悄声道:“很难说……” 话刚开口,阮媛玲已肯定地正色悄声道:“怎么很难说?根本就是她嘛,想想看,最初她在星子山是以标致少妇出现,之后又绿衣蒙面,中途撤毒,在那座小村上,她又大胆的以新寡孀妇和玉哥哥亲自照面,今晚上,她又穿着与你相同的衣裳闹翻了天。如今,这个前去放火的白衣道姑,谁又敢说不是她的杰作?” 说话之间,那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已经距离不远,似是走向东边的那片辉煌道观。 由于佟玉清和阮媛玲悄声谈论事情,是以没有听清那些人又说了些什么。 这时两人凝神一听,依然是那个苍劲愤怒的声音低声道:“……绝不会坠在崖下跌死的,我当时奔至崖边向下张望,既没听到加速下坠时的衣袂声响,也没听到她的慌恐惨呼,再说,以她那等精绝轻功,绝不是坠下崖去……” 随着说话的声音,一群人众已走了过去。 阮媛玲首先压低声音道:“噫?听那个苍劲声音,好像是老涤尘似地……” 佟玉清微一颔首道:“不错,就是他,我们跟着他们去听听!” 说罢,轻轻拨开高草,摒息走了出去。 进入林内,地面平坦,极为清洁,仅有少许松针松子散落在地上,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两人藉松树掩蔽,轻灵闪避着向前跟进。 只见林中的数丈以外即是一条穿林山道,前面那群道人,约有二十几名之多,正沿着山道匆匆向那片道观的侧门或后门走去。 阮媛玲一面轻灵地闪避前进,一面望着佟玉清,悄声道:“玉姊姊,听涤尘老道方才说,那个白衣道姑是跳下了数十丈深的断崖,这么说,如果是甄小倩的话,她的轻功不是不在你我之下吗?”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道:“那是当然,否则,她也不敢在如此皎洁的月光下穿白衣了。” 阮媛玲哼了一声,立即不高兴地悄声道:“她也大狂妄自负了,难道她那么自信武当派中就没有一人的轻功能胜过她?” 佟玉清有些感触地道:“她若是把武当派看在眼内,她也不会打碎香灯,暗使迷香,救出了芮坛主他们,还杀了一个香火道人了……” 话未说完,蓦闻业已走出松林的群道中,有人迷惑的愤声道:“师叔,您是否曾怀疑到那个放火的白衣道姑是江玉帆的同路人?” 佟玉清和阮嗳玲听得心中一惊,彼此对了一个眼神,似乎在说,武当道人怎会怀疑放火的道姑是我们的人? 心念间,竟听涤尘老道迟疑地道:“我确曾想到这一点,如果是金毛鼠他们-放火烧的恐怕便不止数百担干柴……” 阮媛玲一听,立即望着佟玉清,惊异地悄声道:“玉姊姊,你听到了没有?放火的白衣道姑只烧了数百担干柴,并不是上清宫啊!” 神情凝重地佟玉清微一颔首,正待说什么,又听涤尘老道继续道:“不过,‘游侠同盟’的人都在小绿谷,不可能是他们的人……” 只听另外一个人接口道:“师叔,您看会不会是侠义道的佛门道友,发现我们正和‘游侠同盟’在小绿谷对峙,为了使我们双方免于火拼,才放火烧了储存的干柴?” 涤尘老道有些迟疑道:“这也不无可能,不过,这场火烧得确令人费解……” 话未说完,另一人突然惋惜地道:“如果用飞刀暗杀道瀛的那个歹徒不死就好了,我们可在他的口里问一问白衣道姑的来历!” 佟玉清一听不由懊恼地倏然刹住了身势,因为她和阮媛玲前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能在那个歹徒的口里问出少林寺的元台大师现在被困在什么地方。 阮媛玲自然明白佟玉清这时的心情,因而迷惑的悄声道:“那个歹徒怎的会死了呢?” 佟玉清似在沉思什么,但她仍本能道:“也许是举掌自毙,也许是服毒自杀,也许是金毛鼠下的毒手,也许是被武当群道拷打气绝!” 阮媛玲深觉有理,正待说什么,蓦闻一个愤怒的声音,恨声道:“师叔,不管怎么说,明天也要把韩筱莉杀了!” 阮瑷玲听得心中一惊,到了唇边的话惊得突然住口不说了,由于两人的谈话,不知武当道人怎的又突然谈到了明天约斗后山的事? 只听涤尘老道断然恨声:“那是当然,玄洪与你吴师兄,两人苦练经年,废寝忘食,为的就是明天……”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率领着一群道人,已走进了那座堂皇道观的后门内。 阮媛玲听得又惊又怒,不由一拉佟玉清,怒声说:“玉姊姊,走,我们进去听一听,听老涤尘的口气,对明天的约斗,他们好像有必胜把握似地。” 佟玉清没有动,但却正色说:“不,我们不能去!” 阮媛玲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能去?他们准备耍好使坏呀……” 佟玉清接口正色道:“他们耍奸使坏那是他们的事,如何警惕防范那是我们的事,涤尘老道虽然生性偏激,他终究是出身武林正派的知名人物……” 话未说完,正北远处的另一座道观附近,突然又传来一阵阵愤怒呐喊与吆喝。 阮媛玲听得凤目一亮,脱口急声道:“玉姊姊我们快去,他们又发现了可疑人物了。” 岂知,佟玉清反而伸手将她握住,同时急声道:“我们不但不能前去,而且要赶紧隐蔽起来。” 说话之间,拉着阮媛玲,迅即向崖边退去。 阮媛玲心里虽然不愿,但她又确信这位聪慧多智的玉姊姊,必有她的见地。 心念间,两人已退出松林崖边,依然隐身在高草内。 但是,两人的目光,却一致望着那片堂皇道观,听着远处的呐喊。 阮暧玲见佟玉清神情机警,不停闪动着目光向各处察看,而关切地悄声问:“玉姊姊,你看会不会是那个白衣道姑?” 佟玉清一面凝口口察看,一面肯定地道:“这一次很可能是甄小倩。”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惊,也不由向深处凝目察看,同时,疑惑不解地急声道:“既然是甄小倩,我们为什么不也追过去?”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甄小倩穿着与我相同地衣着,万一碰上了武当道人,真假难分,有口难辩,反而误了事情。” 阮媛玲立即会立息地道:“你是说要等到甄小倩现身时我们再出去?”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甄小倩在附近出现,我们马上现身拦截,真假立判,武当派就是想要赖也无法狡辩了。” 阮媛玲却不以为然地道:“可是,万一甄小倩不现身,或不到这边来呢?”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道:“那我们也得等到看清了情势之后才能深入!” 话声甫落,一阵急促谈话声,迳由那片堂皇道观中传出来。 佟玉清和阮媛玲,迳由树隙间循声一看,只见涤尘老道满面怒容,率领着十数道人,又迳由后观门内,飞身纵了出来。 涤尘老道一出后观门,目光一亮,倏然刹住身势,转身望着北面林缘,怒声喝问:“什么人?” 怒喝声中,急忙翻腕,“呛”的一声将背后长剑拔出来。 紧跟在身后的十数道人一见,也纷纷翻腕拔剑,立即站成一个燕尾形的阵式。 也就在十数道人纷纷撤剑的同时,北面松林内也飞身驰来十数名道人,同时有人朗声回道:“三师叔是我,松风!” 佟玉清和阮媛玲凝目-看,只见十数灰衣道人个个神情紧张,俱都手持宝剑,当前一人,是一个身材稍胖的中年道人。 涤尘老道一见,立即迎了过去,同时焦急道:“祖师堂那面怎么样?” 说话之间,双方已到了近前。 只见那个身材稍胖的中年道人松风,急忙刹住身势,焦急地恭声道:“回禀师叔,不是祖师堂,是大厨!” 涤尘老道和他身后的十数道人一听,俱都面色一变,不少人发出“啊”声。 老涤尘不由关切地问:“现在大厨怎样了?” 中年道人松风焦急地道:“三师兄正在检查饮水和食物,对方可能在厨房中下了毒!” 如此一说,涤尘老道的面色再度一变,脱口轻“啊”,焦急地问:“查出什么结果来了没有?” 松风道:“现在还不知道……” 话未说完,站在涤尘老道身后的一个中年道人,焦急地问道:“那个施毒的人呢?” 松风道:“那人被大厨房的人发现后上即逃了出来,三师兄率领着我们去搜索放火的道姑,也刚巧回来,听到呐喊赶过去,那人已逃进这片松林来了!” 涤尘老道不由生气地问:“看到那人的面目没有?” 松风有些为难地道:“那人灰衣蒙面,背插宝剑,看不清面目,但大厨房的人都一致指证是个老人。” 涤尘老道一听,不由气得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这一定又是金毛鼠宇文通那孽障……” 话未说完,松风道人已忿声问:“师叔,宇文通和咱们到底有什么仇,有什么恨,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咱们作对?” 涤尘老道-听,不由气得叹口气,恨声道:“还不是为了你俗家师叔罗云普,昔年比武失手的事……” 阮媛玲听至此处,不由暗赞佟玉清断事如神,因而不自觉赞声道:“玉姊姊,真被你料中了……” 佟玉清见她说出声来,不由大吃一惊,急忙伸手将她的樱口捂住,同时焦急地悄声道: “当心他们听到!” 阮媛玲一笑,正待说什么,发现涤尘老道等人业已停止谈论,俱都神情惊异,目光炯炯的向着这面望来。 只见涤尘老道,一面凝神望着这面,一面忿忿地低声问:“松风,可是你们发现那人向这面逃来?” 松风见问,不禁有些迟疑地道:“五师兄说这边有山道通向后山,金毛鼠宇文通……” 话未说完,蓦见涤尘老道突然望着松风道人,瞠目低叱道:“闭嘴!” 松风道人被斥得一呆,其余道人也都莫名其妙的一愣。 涤尘老道继续游目望着群道,压低声音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准谈金毛鼠宇文通的事,听到了没有?” 松风等人虽然神情迷惑,但仍纷纷颔首,应了声是。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非常不服气地悄声地道:“方才他自己不是也谈金毛鼠来着?” 佟玉清立即悄声解释道:“那是方才因为没有听到我们这边儿有声音,现在他已提高了警觉!” 阮媛玲立即恍然似有所悟地道:“姊姊是说涤尘老道,怕别人知道他们武当派与金毛鼠有过节儿的事?” 佟玉清颔首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还要把全般过失和一切灾害统统归罪在咱们‘游侠同盟’身上,也就是说,所有发生的不幸事件,都是咱们‘游侠同盟’引起的。 现在你总该明白我方才为什么坚决不同意深入的原因了……” 话未说完,蓦见林外的涤尘老道举手一指这面,望着松风道人,沉声吩咐道:“松风,你们马上沿着这道崖边搜索过去,我和你松高师弟他们由此地向西追,我们在后山的广坪崖会齐!” 说此一顿,特又慎重地叮嘱道:“记住,一旦遇上形迹可疑地人,不管对方是谁,死命缠住,吆喝传讯,我们会马上赶过去。” 只见松风道人恭声应了个是,向着身后十数道人一挥手,即向崖边这面奔来。 佟玉清一见,立即一扯阮媛玲悄声道:“玲妹,快,我们先到半崖避一避!” 说罢转身,悄悄拨开高草,探首向下察看,因为她仍记得七、八丈下有一株古老斜松,足够她和阮媛玲暂时隐身。 也就在她探首下看的同时,阮媛玲已举手一指,斜下六七文处,悄声道:“玉姊姊,那棵斜松在那儿,我先下!” “下”字出口,一式乳燕归巢,身形头下足上,直向那株斜松扑去,姿势优美轻灵快捷。 佟玉清一看,正是她要找的那株古松。阮媛玲飞扑而下,娇躯也飞纵而出,竟以怒海沉珠的惊险绝妙身法,拳腿斜飞,直向那株古松上落去。 也就在阮媛玲展臂拳腿,足尖点上斜松树身的同时,佟玉清也飘然落在另一枝粗干上。 两人站稳身形,立即抬头上看,察看一下是否已被崖上的松风等人发现。 但是,也就在两人抬头上看的同时,耳畔突然响起江玉帆以传音入密,送来的焦急声音问:“玉姊玲妹,上面情形怎样?可是你们的行踪被发现了?” 佟玉清和阮媛玲闻声一惊,急忙低头下看,只见脚下绝谷中,一片迷蒙,久久才发现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就立身在崖下不远处的乱岩怪石上,正纷纷挥手,仰面上看。 佟玉清看了这情形,知道江玉帆等人是听了方才武当大厨房那面的吆喝呐喊,准备登上崖来察看支援。 这时月已西斜,谷中虽然迷蒙一片,但她和阮媛玲在崖上的行动,江玉帆等人却清晰可见。 是以,也急忙一面向下挥手,一面以传音入密的功夫,运功回答道:“我们没有被发现,是另外有人在捣乱……” 话未说完,耳畔立即传来朱擎珠的声音,关切地问:“玉姊姊,方才的大火是烧三元观吗?” 佟玉清急忙向下挥手,运功回答道:“不是,只烧了柴房中百多担准备煮饭的干柴……” 话未说完,耳畔已传来江玉帆,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的惊异声音道:“什么?烧了百多担干柴?” 佟玉清继续道:“还有你们立息想不到的发现,放火的那人竟是一个美丽的白衣道姑……” 朱擎珠立即关切的问:“是你和玲妹亲眼看到的吗?” 佟玉清向下摇摇手道:“不是,是我们亲自听到涤尘说的……” 陆贞娘关切地问:“你们看会不会是甄小倩伪装的?” 佟玉清不禁有些迟疑地道:“这很难说,如果是甄小倩和金毛鼠的话,他们放火烧的便不止这百多担干柴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地道:“还有,我和玲妹已经证实,武当派俗家弟子罗云普,昔年比武时,可能失手伤了金毛鼠或是昆仑派的弟子……” 话未说完,韩筱莉突然关切地道:“你方才说的那个放火的白衣道姑呢?” 佟玉清见间,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对了,据说那个白衣道姑轻功极佳,她已在方才涤尘的追击中纵至崖下,你们最好分成数组,分别隐身在后山的断崖下,因为方才武当道人又发现了有人在大厨房里下毒……” 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那个白衣道姑?” 佟玉清急忙道:“不是,现在已经证实是一个面罩灰巾的灰衣老人……” 话未说完,韩筱莉和朱擎珠已同声道:“那一定是老贼金毛鼠!” 佟玉清急忙颔首:“就是他……” “他”字方自出口,崖上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愤怒大喝道:“宇文通,我们已经知道是你,你还不站住吗?” 喝声甫落,接着是一声苍劲哈哈怒笑:“就是知道老夫我,你们又能奈何?” 说罢,又是一阵苍劲大笑。 佟玉清一听,立即向着崖下催促道:“你们快去布置,武当道人已截住了金毛鼠……” 江玉帆和陆贞娘立即关切的问:“你们两人呢?” 佟玉清急忙回答道:“我和玲妹在上面见机行事,这一次绝不能让金毛鼠再跑掉了……” 朱擎珠立即关切的叮嘱道:“你和玲妹可要当心武当派使坏哟!”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挥手道:“你们放心,只要有金毛鼠在场,便不怕武当派耍奸使坏!” 就这说话的一瞬间,崖山深处已传来金铁交呜和愤怒暴喝声。 阮媛玲一听,立即悄声催促道:“玉姊姊,我们快去吧,金毛鼠和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佟玉清一挥手,悄声道:“好,你先上!” “上”字方出口,娇小美丽的阮暧玲已凌空而起,直向崖上升去。 佟玉清不敢怠慢,也凌空而起 两人一到崖上,立即隐身在高草内,悄悄探首向外一看,除了西北深处的松林内,传来阵阵吆喝打斗声,附近一片寂静。 佟玉清再不迟疑,举手一指深处,当先纵了出去。 两人一进入松林,立即藉着高大松树的掩避,轻灵快速的迳向打斗之处奔去。 前进不足十丈,前面突然传来涤尘老道的愤怒大喝道:“住手!” 喝声甫落,打斗吆喝也戛然停止了。 接着是涤尘老道的切齿怒声道:“宇文通,你的心肠也大狠毒了,我们武当派与你金毛鼠有什么血海深仇,使你一夜之间,连番闹事,杀死了我们十数弟子,如今,还潜进我们数百弟子共用的大厨房内下毒?……” 话未说完,已传来金毛鼠的阴沉大笑道:“涤尘长老未免把话说的大严重了,连番闹事,甚至杀死贵派十数弟子,老夫一概不知……” “知”字方自出口,已传来涤尘的厉喝声音道:“闭嘴,我们一个侥幸未被毒死的弟子,曾经指证是一个灰巾蒙面的灰衣老者和一个劲衣蒙面的女子,方才大厨房的所有弟子也一致指证是你……” 话未说完,依然是金毛鼠的阴刁笑声道:“不错,大厨房那几缸食水中的毒确是老夫下的,不过,那不是毒你们武当道人的。” 涤尘老道突然厉斥道:“金毛鼠,你这话可谓幼稚绝顶,无耻至极,贫道今夜万万饶你不得!”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人朗喝道:“师叔请住手,二师伯到了!” 喝声甫落,全场再度静下来。 佟玉清和阮媛玲一听,知道玄尘老道也赶到了,是以,加速向前接近。 因为她们两人已发现了前面一大片林空草地上,围立了不少手横宝剑的武当道人。 只见金毛鼠宇文通,灰巾罩面,目如寒星,手持一柄寒芒闪射的长剑,傲然立在草地中央。 方圆八九丈的四周林空前缘,业已站满了横剑的武当道人,松高、松风两人,均在群道之内,大家目光一致望着东边林缘。 佟玉清和阮媛玲不敢过份接近,分别隐身在一株松树后也急忙向东望去。 只见满面怒客的涤尘老道,手提宝剑,正向刚刚到达的玄尘道人低声谈话,跟在玄尘身后的有天罡剑玄洪,地癸剑吴德性,以及“松明”“松清”二十余人,个个手横长剑,人人满面怒客,俱都怨毒的怒视着场中的金毛鼠宇文通。 玄尘老道一俟涤尘话完,立即望着效立场中的金毛鼠宇文通,沉颜怒声道:“宇文通你身为一派长老,不知以昆仑大业为重……” 岂知,话刚开口,金毛鼠已怒极一笑道:“玄尘老道,你少给老夫来这一套,表面说的冠冕堂皇,实则是尖酸阴损,你我心里都明白,你们这时恨不得挖老夫的眼,分老夫的尸,不过你们心里也明白,老夫也绝不会甘心就缚,引颈就死。好,你们是一个一个的车轮战,还是蜂涌而上,一起来……” 话未说完,地癸剑吴德性已用剑一指金毛鼠,悲愤的厉声道:“你连番闹事,劫人放火,杀了我们师兄弟十多人还在大厨房的水缸里下毒,这些罪恶,难道还不该挖心剥皮,乱剑分尸吗?” 金毛鼠宇文通一听,竟然理直气壮怒声道:“老夫闹什么事?劫什么人……” 涤尘老道立即怒声道:“你扰乱朝山香会,打碎香灯,暗杀了一名香火道人,还救走了‘游侠同盟’的黑煞神……” 金毛鼠一听“游侠同盟”,不由目露凶光,切齿恨声厉吼道:“老夫恨不得吃‘游侠同盟’人的肉,寝‘游侠同盟’人的皮,老夫还会救他们的人?……” 说话之间,左手挥拳,右手舞剑,内心之怨毒,可想而知。 佟玉清和阮媛玲看得心中一动,两人发现金毛鼠宇文通挥动的左拳中,似乎握着一件圆形物体,由于晃动得大快,没有看得清楚口 阮媛玲心中惊疑,正待说什么,场中的涤尘老道,已悲愤的举手一指正南,厉声问: “方才在小绿谷中,你一连杀伤了本派七、八名弟子,最后索性连其余的六七名也一并毒死,宇文通你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灭绝人性,心肠毒过蛇蝎的程度,居然还厚颜无耻,口称不知……” 话未说完,站在玄尘身后群道中的一名年轻道人,急步奔了出来,双目噙泪,神情悲愤的指着场中的金毛鼠,以嘶哑的声音,哭声道:“启禀两位师叔祖,在小绿谷打出毒烟弹的蒙面老人就是他!” 佟玉清和阮瑷玲抬头一看,正是方才在小绿谷被黑煞神和秃子救活的那个青年道人。 只见场中的金毛鼠字文通,先是一愣,接着目光闪烁,最后,突然仰面哈哈一阵大笑道: “那是因为你们人多势众,急扑猛攻,立意将老夫置于死地,老夫为了自保,不得不下煞手,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话未说完,围立四周的武当群道,顿时大怒,同时一声震耳大喝,纷纷挺剑向前,缓步向中央的宇文通逼去。 金毛鼠宇文通一见,非但不怕,反而一阵厉声大笑道:“诸位如果逼得急不放老夫离去,哈哈,老夫少不得又要故技重施了,哈哈……” 说罢,又是一阵得意地哈哈厉笑,同时,故意将手中灰色圆形物体加以展露,迫使武当二尘能够注意。 果然,玄尘老道一见,面色大变,脱口怒喝道:“大家退回去!” 悲愤填胸的武当群道,竟神情如狂地纷纷挥舞着手中宝剑,凄厉的怒吼道:“不,不,绝不能放走这老贼,弟子们宁愿被毒死,也要将老贼乱剑分尸,为已死的师兄弟们报仇!” 玄尘老道猛的一挥手势,怒喝道:“你们先退回去,我还有话问他!” 愤怒的武当群道一听,勉强向后退了一两步。 阮媛玲一看这情形,不由望着佟玉清,焦急地悄声道:“玉姊姊,我们得赶快想办法把金毛鼠手中的那个灰色圆球弄过来,那可能就是毒鬼谷的独门霸道的毒烟弹五步断魂香!” 佟玉清立即颔首悄声道:“不错,一定是五步断魂香,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介入的时候,再说,毒烟弹握在老贼的手里,也不易摄引过来。” 阮媛玲深觉有理,正待说什么,场中的玄尘老经已瞠目望着金毛鼠字文通,怒声道: “你身为一派长老,也算是武林知名人物,希望你为了武林安定和你们昆仑大业着想,放下手中宝剑、毒弹,说出少林元台大师现在何处,他现在是否仍健在人世……” 话未说完,金毛鼠突然沉声问:“你可是要放走老夫?” 玄尘老道被问得一愣,他以为金毛鼠应该自知罪孽深重,只能提出减免一死的要求,没想到他竟厚颜无耻,要求放他逃走。 也就在玄尘老道一愣的同时,四周近百武当道人,已纷纷挥舞着宝剑,齐声怒吼道: “绝不能放这老贼逃走,绝不能放这老贼逃走!” 涤尘老道也愤怒厉声道:“对付这种丧心病狂,人性灭绝的人还讲什么道理,谈什么武林大局……” 话未说完,脸上灰巾业已渗透了汗水的金毛鼠,突然凄厉的仰天发出一阵厉声大笑道: “好好好,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夫今夜能以一条垂暮老命,换得近百武当弟子的陪葬,老夫也该心满意足,瞑目泉下了……” 话未说完,身材稍显肥胖的松风道人,不由气得“呸”了一声,厉声喝道:“厚颜老贼,恬不知耻,纳命来!”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仙人指路”,照准金毛鼠的咽喉狂刺过去。 其余道人一见,也绝绝愤怒的挥舞着手中宝剑,厉声吆喝,作势欲扑。 金毛鼠看来毫不紧张,喝了一声“来得好”,跨步旋身,挥剑急封—— 第十七章 相思情债 涤尘老道似乎担心松风道人不是金毛鼠的敌手,是以凝神提剑,目注场中,随时准备出手抢救。 但是,暴怒如狂的松风道人,连声厉喝,急打猛攻,尽是拼命招式,决心将金毛鼠置死。 金毛鼠字文通虽然剑术不俗,但他自己仍准备乘隙逃走,企图全身而退,是以处处有所顾忌,一时之间很难抢得上风。 其次,近百武当道人的挥剑呐喊,“武当二尘”虎视耽耽,仗剑立在场边,因而也使宇文通感到情势危急,难逃活命。 隐身树后的佟玉清和阮媛玲,看了场中情形更不便现身捉人了。 就在这时,北面林缘内,突然响起一声急切娇叱:“宇文长老快跑!” 娇叱声中,两团火焰熊熊的蓝绿火球,迳由北面林内打出来。 佟玉清一听那声娇叱,直觉的脱口怒声道:“那是甄小倩……” 话未说完,两团火球,越过北面情势大乱的群道头上,又飞过场中打斗的金毛鼠与松风道人的上空,迳向佟玉清和阮媛玲的这面林前刖飞来。 眼看到达林前,后面的一个火球突然加快,碰的一声撞在一起,就在林前群道的头上炸开了! 只见无数燃烧火花,四射炸开,纷纷坠下,站在林前挥剑呐喊武当群道一见,束奔西跃,顿时大乱,不少人惶声大喝:“小心磷火弹!” “快闪开,这是毒磷弹!” 也就在火球炸开,群道大乱的同时,场中突然一声苍劲大喝,接着是一声惊心惨叫。 佟玉清和阮媛玲心中一惊,定睛一看,金毛鼠宝剑刚刚由松风的身上撤出来! 由于人影纵横乱成一团,方才横剑监视场中的涤尘老道也不知道跑去哪里? 北面林中,怒喝喊叫,很可能已将打出磷火弹的甄小倩截住了。 佟玉清又想去捉甄小倩,又怕闹不好她也被愤怒的武当群道当了攻击目标。 就在她迟疑的一刹那,场中的金毛鼠纵飞过面前混乱的群道头上,直向林内飞纵过来。 佟玉清一见,急翻玉腕,“呛”的一声,青芒电闪,背后青虹剑已撤出鞘外,同时娇叱道:“宇文通,你还不弃剑就缚,听候裁决吗?” 刚刚纵进林内,暗庆冲出重围,金毛鼠一见佟玉清和阮媛玲横剑挡在面前,震骇,惶惧,仇恨,杀机,不同地滋味和感受,一齐涌上他的心头。 想到大师兄清虚仙长在玉阙峪,一掌被佟玉清震飞,而三师弟清灵也在同一地点的断岭,联合了七阴叟的寡媳,不惜名节扫地,深入少林营地劫出了元台大师,如今,又把武当圣地搞了个乌烟瘴气! 以上种种情形,一幕一幕地闪电般掠过了他的心灵深处,使他不由在心里嘶声高呼,为什么?为什么都是为了当前这个身材健美,艺业高绝的芳华少女十一凶煞中的著名女罗刹佟玉清。 如今,他又碰上了这个手起剑落人头飞的女罗刹,而他,刹那间之后,就要身首异处,同样地死在这个女罗刹的剑下。 想到死,固然令他战栗,但想到师兄弟血仇,以及枉费了的心机,使他绝望,懊悔,悲愤之余,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大笑! 也就在金毛鼠仰面厉笑的同时,神情激怒的涤尘,已仗剑率领着数十慌乱的武当道人飞身赶至。 涤尘老道一见佟玉清和阮媛玲站在前面,神情也不由一呆,急忙刹住了身势,但他旋即厉声道:“你们两人来此作什?” 喝问声中,数十武当道人已旋风似将佟玉清阮媛玲和金毛鼠同样的围在核心。 佟玉清见涤尘老道到了这般时候还如此蛮横,心中不禁有气,是以,冷冷一笑道:“道长又何必明知故问?” 涤尘老道有些不可理喻的一挥手中宝剑,凶狠地厉声道:“我们武当派的事用不着你们‘游侠同盟’来管!” 阮媛玲一听,顿时大怒,不由一指目光闪烁,立身场中的金毛鼠宇文通,怒叱道:“不用我们管,不用我们管这老贼早跑了!” 涤尘老道,不由疯狂的一挥宝剑,厉声:“他作梦,来,六合剑阵擒他!” 喝声甫落,仗剑围立四周的武当群道,暴喏一声,飞身纵出六个中年道人,各领剑诀,长剑前指,连佟玉清和阮媛玲同样的也围在剑阵中。 阮暧玲见武当道人连她和佟玉清也围在剑阵中,愈加怒不可抑,这时才急翻玉腕,“呛” 的一声,红光电闪,背后的朱雀剑应声撤出。 光华耀眼,红芒暴涨,丝丝剑气中,一声娇叱道:“好,本姑娘就试试你们六合剑阵究竟是如何的精密玄奥!” 涤尘老道一见当前的两柄剑就难应付了,再加上这两位身手不凡的姑娘,六合剑阵,哪还经得住她们两人的分击? 但是,碍于武当威名声誉,又不便说请她们出去,气怒焦急之下,不由恨得老脸铁青,猛的一跺脚,恨恨地大声道:“如果你们懒得动,你们就站在那里!” 阮媛玲一听怒气全消,听了涤尘老道无可奈何的话,几乎忍不住绽唇而笑…… 但是佟玉清已轻扯一下阮媛玲的衣袖,沉声道:“走,我们退出去!” 话声甫落,疾转娇躯,急步向群道圈外走去。 围在圈外的武当道人何尝听不出长老的话意,知道本派的六合剑阵根本因不住这两位娇靥凝霜,艳如桃李的美丽姑娘,只得急忙闪开一个缺口让两人走了出去。 也就在佟玉清和阮媛玲转身走出去的同时,六个中年道人,已一声大喝,飞身前扑,立即缩小了剑阵范围。 一直内心焦急,暗打主意地金毛鼠宇文通,这时一看,心中更加吃惊,绝望之余,不由神情凄厉的瞪视着满面怒容的老涤尘,怨毒的切齿恨声说:“好,好,老涤尘,你们想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让你们活着,我要你们和我同归于尽……” 话未说完,左手倏然高举,五指捏着那个灰圆的毒烟弹,就待出手掷向地面。 佟玉清闻声急忙回头,心中一惊,脱口娇叱:“拿过来!” 娇叱声中,出手如电,左手扬腕一招,金毛鼠手中毒烟弹,脱手而飞,“嗖”的一声,已到了佟玉清的手中。 金毛鼠宇文通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知道今夜是死定了,是以神情如狂飞身一刖扑,同时厉嗥一声:“拿回来!” 厉嗥声中,挥剑猛扑,直向佟玉清身前刺去。 数声大喝,人影闪动,六个中年道人,身形飞旋,长剑疾挥,“叮当”两声金铁交呜,溅起无数飞射火星,身前两名中年道人,立即将金毛鼠飞扑身形截住。 紧接着,身后两名中年道人,同声怒喝,两柄剑双双向金毛鼠的身后刺至。 金毛鼠已到了情急拼命的时候,一听脑后的兵力破风声,头也不回,大喝一声以臂挥剑,盲目扫向身后。 但是,左右两名中年道人,已同时大喝一声,挺剑飞身刺至。 而正面刚刚截击的两名中年道人,急引剑诀,随时准备刺出。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不出数招,金毛鼠宇文通必然血溅当地,是以,急得脱口娇叱道: “住手!”这声娇叱,乃佟玉清挟含功力而发。是以,武当群道,个个心头一震,俱都面色一变。 施展六合剑阵的六个中年道人,闻声也本能地飞身暴退,目问惊急地望着佟玉清两人。 涤尘老道则惶急地怒声问:“你们两人又待怎样?” 佟玉清慎重地提醒:“请道长不要忘了,在杀死宇文通之前,必须问出元台大师的下落!” 阴刁狡黠的宇文通一听,目光一亮,诡计立生,不由抢先厉声道:“元台大师的真正下落何必问老夫,涤尘老道比谁都清楚……” 武当群道听得面色一变,个个大怒,纷纷挥动着手中宝剑,齐声怒喝,再度作势欲扑。 涤尘老道先是惊得一愣,接着面色铁青,恨恨指着场中的金毛鼠,厉喝道:“宇文通,你就是含血喷人也没人相信……” 岂知,金毛鼠宇文通竟冷冷一笑,道:“笑话,当初老夫动手时,邛崃派的灵鹤仙长曾向你暗示,是你默许的!” 话未说完,老涤尘已是面色如纸,冷汗油然,神情如狂的挥舞着宝剑,厉吼怒喝道: “卑鄙,无耻,给我杀,给我杀” 武当群道早在四周挥剑呐喊,六个中年道人的剑阵也早开始了! 佟玉清关心的是元台大师的生死下落,万一武当群道一怒之下杀了金毛鼠,而对面林中又传来逐渐远离分散的吆喝声,显然没有捉住甄小倩,如找到捉住甄小倩的机会,又不知要等多少时日了。 是以,一见剑阵开始,立即脱口娇叱道:“住手!” 六个急扑猛攻的中年道人一听,再次停止阵势,其余道人,也停止愤怒吆喝。 涤尘老道震惊的望着佟玉清,有些惊惶失措的愤怒急声问:“佟玉清,你是十一凶煞中最讲道理的人,坦白地说,你也是武林世家九宫堡的未来少夫人,很可能是武林未来的领导人物,你不能做错一件事,也不能对任何一件事遽下断语。” 说此一顿,特的上前一步,放缓了一些声音,愤怒地问:“佟玉清,你该不会把老贼宇文通的话信以为真吧?” 佟玉清听了九宫堡未来的少夫人,立即想到深深爱着她的檀郎江玉帆,同时,也不由想到未来轰轰烈烈的事业和美好的远景,因而芳心深处突然涌上一丝幸福甜意。但是,她并没有因为快慰地幸福感,以及涤尘老道对她的恭维而让步口因为,金毛鼠字文通这么说,很可能是狡黠之计,以图暂保一时再找逃走的机会。但是,也很可能事前涤尘老道的确受到灵鹤老道的暗示。 是以,淡然地一摇螓首,郑重地道:“我当然不信,但是,如果道长急切地想杀他,就有灭口之嫌了……” 涤尘老道听得神色一惊,未待佟玉清话完,已望着场中群道,厉吼着道:“捉活的,不杀他,不准杀他” 武当群道一听,再度齐声呐喊助威! 但是剑阵刚待发动,娇小美丽,一身黄绒劲衣的阮媛玲,突然又娇叱道:“慢着!” 涤尘老道一听,不由气得又望着阮媛玲,无可奈何的厉声问:“两位姑奶奶,你们又要作什么?” 阮暧玲一听,知道把个贼性刚烈急躁的老涤尘给气惨了。 她喝慢着的原因,是因捉拿宇文通在佟玉清来说,只是举手投足之事,并不大难。 但是,如果武当群道用剑阵来擒他,不但费时费力,闹不好还要赔上一两条人命。 这时见老涤尘气得神情激动,有些语无论次,笑既不敢笑,说也不便直说,只得婉转的正色道:“我觉得字文通乃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但为了求得公允。玉姊姊和我觉得不应该让贵派独力捉拿老贼……” 话未说完,已经会立息地老涤尘,已猛的一挥左手,厉声道:“用不着!” 喝声甫落,六合剑阵已经开始,围立四周的武当群道,再度呐喊助威。 被困核心的金毛鼠宇文通,自认今夜必死,没想到突然间又捡到一条活命。 虽然如此,他仍不甘就缚,仗着武当派不敢杀他,使出浑身解数力拼。 当然,在力拼之中,他依然伺机准备冲出剑阵。逃亡在外,总比被关在暗室里等死好。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知道金毛鼠迟早会被捉住,但她担心的是玄尘率领的天罡剑玄洪等人截不住甄小倩。 是以,轻轻一拍阮媛玲的香肩,低声道:“玲妹,我到那边看看,你待在这儿监视着宇文通,这一次绝不允许再让他逃脱了。”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惊,因为北面林中已没有了任何喝声和动静,是以,不由担心的急声道:“甄小倩可能已被他们捉住了……” 佟玉清立即不以为然地道:“捉住了便没有这么静……” 阮暧玲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吃惊的道:“姊姊是说又被她跑掉了?” 佟玉清一面翻腕收剑,一面望着北面寂静无声松林深处道:“很有可能……” 阮媛玲觉得让佟玉清一个人去大危险了,因而正色道:“甄小倩逃走了岂不更好?反正玉哥哥和陆姊姊他们都在崖下等着她。” 惶玉清立即摇头道:“不,甄小倩机警多智,轻功不俗,玄尘道长率领着那么多弟子都捉不住她,足见她对附近的山势非常清楚,玉弟弟他们碰不上她,也别想将她捉住。” 说此一顿,特的又压低声音道:“再说,万一玄尘老道将她捉住,秘密审问元台大师的下落,结果如何我们一点也不知道,武当派是绝对不会告诉我们的……” 阮媛玲知道佟玉清去意已决,而且,她也怕佟玉清笑她一个人不敢留在此地,是以,会意的连连点头,但仍亲切地叮嘱道:“姊姊可要小心!” 佟玉清急忙点头道:“我晓得!” “得”字出口,身形已凌空而起,直飞高约数丈的松树梢上。 一直注出息她们两人讲话的涤尘老道和武当弟子们,神色一惊,纷纷仰头。 只见半空中亮影一闪,接着是向北疾射的一道亮线,眨眼已经不见。 佟玉清在与阮媛玲说话时,早已注意到涤尘和武当群道的目光和神色,她为了阮媛玲的安全,不得不趁机炫露轻功绝技,以示震赫。 事实上,面前群道围立,她也不便绕至他们的身后离去。 最重要的还是对怀意不善,心存敌视的人,不必深藏隐实,故施谦虚,这样足以鼓励他们向你侥幸一试,突加攻击。 佟玉清一飞上树巅便发现东方已现鱼肚白,知道天就要亮了。 是以,疾展轻功,踏枝掠树,直向正北驰去。她已完全了解立身的武当山势。 往东看,一座相接一座的金碧道观,朱漆琉瓦,画楝飞檐,梯形蜿蜒,直达半山的解剑岩。 武当派的各处观院实在建筑的富丽堂皇,雄伟壮观,不愧天下圣迹,武林第一大剑派的发源地。北,西,南,三面俱是绝壁断崖,仅正西有一处似是相连,但实际却有一道天险山隙相隔开。 佟玉清见正北百丈以外已没有苍郁松林,断定那里就是悬崖边缘。 为了隐蔽身形,便于侦察,就在距崖边林缘尚有二三十丈距离处,娇躯一闪,疾泻而下。 光线一暗,就在她双足踏实林内地面的同时,不远处突然暴起数声大喝:“在那里了!” “师叔祖快来,在那边!”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凝目一看,只见昏暗的松林内,就在北面七八丈外的林隙间,正有四个手提宝剑的青年道人,飞身向这面奔来。 就在佟玉清凝目打量间,西边林隙间也飞身纵来数名提剑道人。 人影问处,风声飒然,身前的四个青年道人已飞身到了近前。 只见四人一到,立即扇形站开,个个神情紧张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横着长剑,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佟玉清的娇靥,深怕一眨眼佟玉清就跑了似地。 佟玉清镇定卓立,也不撤剑,仅淡淡地道:“我是佟玉清……” 话未说完,四个青年道人已齐声怒喝道:“我们找的就是佟玉清!” 话声甫落,一阵风声响动,由西面闻声赶来的数名道人也到了。 只听其中一个紧张的声音,嚷着道:“不错,就是她,我在星子山断头崖下见过她,她就是佟玉清!” 佟玉清闻声转身,只见数名灰衣青年道人,个个神情紧张,俱都瞪着眼睛,每一柄宝剑的剑尖都指着她,看不出方才发话的是哪一个人。 佟玉清只得微一点首,淡淡的说:“现在你们总该相信,我是真正的佟玉清了吧?”如此一问,八、九个青年道人俱都一愣,乍然间无法听懂佟玉清的话意。 佟玉清一看,气得瞠目娇叱道:“我这个佟玉清是真的,方才那个蒙面的是假的,懂不懂?” 话声甫落,风声飒然,一阵人影闪动中,响起一声含有愤怒意味的无量佛。 同时,身后也响起玄尘老道的愤怒沉声问:“佟姑娘,方才可是你本人?” 佟玉清闻声回身,只见满面怒容,面有气急懊恼神色的玄尘老道,以及天罡剑玄洪,地癸剑吴德性,以及松明松高等人,俱都怒目立在数丈内,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懊恼,怨毒。看了这情形,佟玉清只得淡然一笑道:“道长问的方才,不知指的是多长时间之前?” 玄尘老道见佟玉清并未撤剑,而自己这面数十弟子,个个如临大敌般,老脸上觉得十分难堪。 但是,到了这般时候,也不能大顾颜面,只得沉声道:“就是片刻之前!” 佟玉清冷冷一笑,道:“片刻之前,本姑娘刚为贵派截住了武林重犯金毛鼠他趁那两颗磷火弹相撞的刹那间,趁乱冲向断崖……” 话未说完,满脸羞红的地癸剑吴德性,突然瞠目厉声问:“武当后山,乃本派禁地,你怎可违犯武林规矩,任意侵入窥看?” 佟玉清又转首望着目光怨毒,满面怒容的吴德性,淡然道:“武林重犯在此,人人均可逮捕,我为什么不能来此?” 天罡剑玄洪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怒道:“你是说,你曾看到有人潜入此地?” 佟玉清为了握住正当理由,只得淡然道:“没有看到,但在崖下绝谷中发现了一套道姑衣服,因而断定甄小倩又来了此地!” 玄尘老道等人也断定那个放火的白衣道姑,就是方才面罩白巾的女子,但却都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这时一听佟玉清提出甄小倩,大家不由齐声问:“你说的甄小倩是谁?” 佟玉清正色道:“就是毒鬼谷老谷主七阴叟的次子古宇霸的妻子,昔年皖北绿林霸主甄武能的独女甄小倩……” 玄尘老道面色一变,突然急切地道:“你怎的知道?” 佟玉清不慌不忙地在胯囊里将那颗夺自金毛鼠手中的毒烟弹取出来,举至面前一晃,道: “这是方才在金毛鼠手中夺过来的五步断魂香,贵派在小绿谷中被毒死的十数位道长,就是中的这种毒烟弹……” 话未说完,地癸剑吴德性,突然怒喝-声道:“方才在小绿谷的就是你!” 怒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绽起无数剑花,照准佟玉清的酥胸就刺! 玄尘老道听了甄小倩的身世和底细,心头似乎突然压着一份沉重往事,是以,对地癸剑吴德性的突然攻击根本没有注意。 这时一见,大吃一惊,不由脱口呼急道:“退回来!”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佟玉清剑都未撤,纤影一闪,怒声娇叱,一声问哼声中,吴德性的身体一个翻滚旋飞,“咚”的一声,着实摔在佟玉清的脚下。 吴德性握剑的右腕脉门穴,仍扣在佟玉清的纤手中。 天罡剑玄洪等人一见,顿时大怒,纷纷挥剑怒喝,作势欲扑。 但是,深知厉害的玄尘老道却急挥双手,怒目大喝道:“退回去!” 一手扣住吴德性脉门的佟玉清,对四周挥剑暴喝的武当群道,视如未睹,头也不抬,继续望着地上浑身乏力的吴德性冷冷一笑道:“留着你的命准备天明对付韩姑娘的腾龙剑吧!” 说完,振臂一抖,吴德性再度一声闷哼,身形就像被甩的草包一样,“呼”的一声,迳向挥剑吆喝的天罡剑玄洪等人身前撞去。 玄洪等人一见,个个大惊失色,纷纷惊呼闪避,顿时乱成一片。 被掷飞的地癸剑吴德性,虽然发觉内腑并未受伤,真气依然畅通,而他也竭力企图疾使千斤坠。 但是,佟玉清功力深厚,使他无法抗拒那阵威势刚猛的柔劲潜力。 是以,“咚”的一声,终于横跌在地上。 由于群道的纷纷问避,唯恐宝剑误伤了自己人,因而无人搀扶,害得吴德性继续向前翻滚出去七八尺,才挺身站了起来。 也就在吴德性的身躯被掷向地面的同时,北面崖下绝谷中,突然传来一阵粗犷的吆喝声。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这声吆喝虽然隐约可闻,但佟玉清入耳便知是黑煞神的声音。是以,脱口低呼道:“不好,芮坛主裁不住她!” 低呼声中,身形如风,直向崖边扑去。 武当群道一见,误以为佟玉清自知闯了祸吓得仓惶而逃。 是以,纷纷挥剑吆喝,飞身疾追,同时大喝道:“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群道大喝声中,佟玉清早已到了崖边,娇躯一闪,疾泻而下 武当群道看得一惊,不少人脱口惊啊! 追至崖边向下一看,只见一点亮影,疾如陨星般,看似慢实则疾,飘飞而下,眨眼已进入了崖下谷中弥漫的云气中。 摒息提气,飘飞而下的佟玉清,关心的是黑煞神能否截住甄小倩,对于崖上武当群道的吆喝,她已懒得理会。 到达崖下谷中,雾气犹为浓重,谷中的形势较之南崖下的绝谷较为平坦宽阔,而且没有杂乱的松树和怪石。 佟玉清凝目察看谷内,正不知黑煞神位在何处,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了黑煞神倔强的怒声大喝道:“有仇不雪非君子,知恩不报是小人,所谓恩怨分明,你秃子别忘了,要不是她强迫着金毛鼠丢进一个解毒弹,你小子的尸首早臭了!” 佟玉清一听,心知不妙,知道黑煞神和秃子两人正在为甄小倩争吵。 心中一急,疾展轻功,循声向前驰去。 前进中,又听秃子生气地大声道:“你也别忘了,甄小倩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 话未说完,接着哑巴嘿嘿啊啊的声音。 佟玉清一听,心中不禁有气,她不知道玉弟弟为何又把这三块宝搞在一起。 心念间,已看清立身前面平坦草地上的秃子哑巴和黑煞神三人。 只见黑煞神正不高兴地一指哑巴,瞪眼怒声解释道:“你知道个屁,当时你小子正在昏迷,就是秃子要不是俺动作快也差一点断了气……” 哑巴一听,咧了咧嘴,摊了摊手,似乎没话好说了。 但是,秃子却愤怒的大声道:“可是到现在元台大师仍没有下落,你也没问出个结果……” 话未说完,只见黑煞神已理直气壮地吼道:“俺不是问她了吗?她说金毛鼠知道!” 只见秃子气得一跺脚,晃着秃头怒吼道:“她的话你能信?” 佟玉清一听,大吃一惊,心头着实一震,知道黑煞神又闯了大祸。 是以,心中一急,脱口急声道:“你们不要吵!” 正在争吵的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闻声一惊,急忙转头。 秃子一见是佟玉清,立即望着黑煞神不高兴地道:“佟姑娘来了,这件事最好你自己说。” 说话之间,佟玉清已到了近前。 佟玉清一看黑煞神羞愧的黑脸,只得,放缓声音道:“怎么回事?” 黑煞神见问,立即惶愧的低下头。 秃子立即生气地道:“他把甄小倩放走了!” 佟玉清听了虽然生气,但她不便斥责这些老同仁,因为檀郎江玉帆,身为一盟之主,对他们十一凶煞中的这几位浑猛憨厚人物,特别宽容。 是以,立即特别慎重地叮嘱道:“这件事不准你们三人告诉任何人……” 话未说完,秃子已焦急地说:“母老虎已经追去了!” 佟玉清知道指的是鬼刀母夜叉,因而宽声道:“不碍事,回头我叮嘱她!” 说此一顿,特又正色问:“薛大姊追去多久了,还有谁?” 黑煞神不好意思地吃吃道:“去了一会了,就她一个人!” 佟玉清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怒叱道:“你们为什么不追去?她一个人追了去会吃亏的……” 话未说完,秃子已急忙解释道:“我们本来要追去,听到母老虎在前面招呼盟主,歪嘴和哑巴害怕不敢去,因为他们两人是一组,我和母老虎是一组……” 佟玉清无心听这些,不由急声问:“他们去了什么方向?” 秃子举手一指,道:“西北!” 佟玉清一听,转身就待驰去。 但是,她突然又停身望着黑煞神三人,似有所悟地急声地道:“阮姑娘还在崖上监视着武当道人活捉金毛鼠,你们赶快去请陆姑娘或者朱姑娘她们前去知会她一声……” 话未说完,秃子三人已连连颔首应是。 佟玉清不再多说,展开身法,直向西北驰去。 前进中,游目一看,发现对面同样的是道断崖,而且,形势险恶,蜿蜒伸向西北。 看了这情形,佟玉清断定甄小倩绝不会登崖逃走,必是沿着这条大峡谷奔了西北。同时,她根据秃子的说话,知道鬼刀母夜又在追击中遇见了玉弟弟。 当然,以檀郎江玉帆的快速身法,甄小倩绝逃不出武当山区,论武功,甄小倩更不是对手。 但是佟玉清担心的是檀郎善良慈悲的心肠,因为她早在江玉帆的谈话中,已知道他对先丧父亲又丧夫婿的甄小倩,有了宽恕之意。 也许“游侠同盟”中的人听了,会以为江玉帆是个多情种,是因为他曾将酥胸半露,颇有姿色的甄小倩由郊野抱回了吴富绅的家里,由于对甄小倩有了情意,才原谅了她的过失。 其实佟玉清最清楚,她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因为她最了解个郎江玉帆的志操和天性,他是一个热诚待人,尊敬别人,但也是一个最痛恨阴刁奸诈之徒的正直人。 她和个郎朝夕相处一年多来,她从未见个郎江玉帆,对她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誉的表姊陆贞娘表示过爱,也从未见他有过亲热动作。 换句话说,以陆贞娘那等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貌的绝色少女,他都没有越礼失态的动作,他岂会爱上一个败柳残花的新寡文君? 其次是朱擎珠,这是江老爷子最喜爱的娇娃儿,老爷子并命令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传授给她“九宫堡”的不传绝学,人人都知道她已是铁定的孙少夫人,而她自己也一直这样自恃。 更重要的是,老爷子已派了两位堡主夫人,亲持“九宫堡”的祖传之宝“玉麒麟”,前去梵净山,先向金狒盲尼无忧老师大下了聘礼。 但是,个郎江玉帆对他这位名正言顺,娇小美丽的未婚妻子朱擎珠,连她那双嫩如春葱,柔若无骨的玉手都没碰过,他会爱上一个浑身都是毒物的孀妇? 一想到浑身都是毒物,佟玉清心中一惊,险些脱口惊呼。 于是急忙一定心神,发现眼前已到了一片高峰矮岭翠碧幽谷地带。 同时,她也发现天光已经亮了,只是晨曦微现,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这时,云气较方才稀少多了,新鲜的空气中,仍带有一丝寒意。 佟玉清不自觉的放缓了一些身法,因为不知道她已驰出了多少里? 于是游目一看,目光倏然一亮 只见前面纵岭角下的绿谷口前,手提一对九环厚背鬼头刀的鬼刀母夜叉,正在那里焦急张望,逡巡不前。 佟玉清一见,喜出望外,不由加速身法,急挥玉手,同时欢声道:“大姊,大姊!” 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神情焦急地鬼刀母夜叉,闻声急忙转首望来。 鬼刀母夜又一见加速驰来的佟玉清,环眼一亮,急忙高声道:“老妹子快来,盟主追那个狐狸精,不知追到哪里去了!” 说话之间,佟玉清已到了近前。 佟玉清-听,不由急忙刹住身势,焦急地道:“你没有和玉弟弟在一起?” 鬼刀母夜叉立即焦急地道:“我这两条腿哪追得及,那狐狸精的轻身功夫还真不赖呢!” 佟玉清一面察看附近山势,一面关切地问:“你和玉弟弟一直追到此地?” 鬼刀母夜又立即正色道:“哪里?到了前面才发现她在附近。”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地道:“大姊不好,你和玉弟弟中计了,我们得赶快找,甄小倩的机智看来犹胜湖滨山庄的红飞狐……” 鬼刀母夜叉也是老江湖,一经佟玉清提醒,顿时恍然大悟,不由震惊的道:“你是说那狐狸精在附近早有布置?” 佟玉清一面游口口察看着附近,同时急切地道:“很有这个可能,再说,以玉弟弟的身法,只要发现了她,她绝跑不了多远……” 话未说完,眼睛突然地一亮,急切问,举手一指纵岭下的一片绿谷,脱口急声道:“大姊快看,那道小溪边的竹林里似乎有两三间茅舍!” 鬼刀母夜叉循着指向一看,果然绿谷中有一道小溪,小溪上还有一座小桥,小桥的对面即是那片数百株茂盛青翠的竹林。 由于这时晨雾尚未尽褪,两三间茅舍的脊影在竹枝掩蔽中,尚无法看得十分清楚。 也就在鬼刀母夜叉凝目察看的同时,佟玉清已展开轻功向绿谷中驰去,同时,急切地说: “大姊,你沿着绿谷向深处搜索,我先到那边茅舍看看!” 说话之间,业已飞身纵至二十丈外。 鬼刀母夜叉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也飞身向绿谷深处驰去 这时东方已露出一线朝霞,整个绿谷中已洒上一片金黄,林中似乎也有了一丝暖意。 鬼刀母夜又手提一双寒光闪射的鬼头厚背刀,威势慑人,满面杀气,她虽然飞身向深处寻找,但对驰向竹林的佟玉清,仍极注意。 只见佟玉清飞身越过小溪,娇躯一闪,轻灵飘忽的纵向那片青葱竹林内。 就在佟玉清进入竹林刹那后,突然传来佟玉清的惶急尖呼:“大姊快来” 鬼刀母夜叉一听佟玉清的惶急娇呼,大吃一惊,心知不妙,不由大喝一声:“来了老妹子!” 大喝声中,手提双刀,飞身向竹林扑去 鬼刀母夜又这时是何等功力,身行如飞势如猛虎,飞身越过小溪,直扑林内。 也就在鬼刀母夜叉进入竹林边缘的同时,深处再次传来佟玉清愤怒娇叱道:“甄小倩,你这无耻贱妇,你竟敢做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丑事……” 娇叱未完,接着传来剑击交呜声。 鬼刀母夜又听得大吃一惊,再度大喝一声,飞身扑进林内。 只见林内一片平坦空地,共有三间石墙茅屋,交手打斗的声音正由中间茅屋内传出来。 同时,在打斗声中,挟杂着江玉帆梦呓渴求般低呼:“玉姊姊……玉姊姊……真是你吗?”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喝一声,飞身扑向门口同时,一道亮白纤影,挟着一道寒光,迳由屋门内,“呼”的一声纵出来。 鬼刀母夜心中一惊,急忙闪身,定睛一看,正是毒鬼谷的二少奶奶甄小倩。 只见甄小倩云鬓散乱,衣襟已开,一座浑圆高耸的玉乳已弹出亵衣外面,艳美娇好的面庞,惨淡苍白,鬓角已渗满了香汗。 鬼刀母夜叉一见甄小倩,大喝一声,举刀就剁。 心情羞愧急怒的甄小倩,似乎也没想到鬼刀母夜叉已到了屋外面。 是以,这时一见,也不答话,一声娇叱,振腕就是一剑,同时,一长身形,凌空飞上了房面。 鬼刀母夜叉哪会放甄小倩逃走,大喝一声,也飞身追上了房面。 甄小倩内心惶急,急于脱身,一见鬼刀母夜叉追上房面,一声不吭,唰唰唰一连攻出三剑。 鬼刀母夜叉的双刀虽然威猛无敌,但她苦于双脚刚刚踏上松软茅草的房面,加之甄小倩剑术不俗,立即被翻滚耀眼的剑光匹练逼退了数步。 甄小倩一见鬼刀母夜又被逼退,一个扭腰旋飞,急忙纵上另一座房面。 鬼刀母夜叉一见自己被甄小倩逼退,顿时怒不可遏,心头倏起杀机,不由大喝一声,厉声道:“甄小倩,你就是逃上九重天,老娘也要将你剁成烂稀泥!” 说话之间,飞身扑去,但是,不敢久战的甄小倩早已飞身纵下了后院。 也就在鬼刀母夜又飞扑,甄小倩纵向后院的同时,中间茅屋内已传来佟玉清惶恐颤抖的焦急声音道:“大姊……守在外面……你不能离开……” 鬼刀母夜叉一听,心中又惊又急,但她知道,她必须为房中床上的一对护法。 是以,眼看着衣衫不整,云发散乱的甄小倩,手提宝剑,仓仓惶惶地逃出了后院。 鬼刀母夜叉恨得牙痒痒的,无奈,只得转身准备纵下房面。 但是,当她恨恨地转过身来,目光本能的向东一看,只见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正飞身驰进谷口向这边奔来—— 第十八章 西堤五老 鬼刀母夜叉一看,脑际轰的一声,猛的打了一个冷战,身形一个踉跄,险些跌下房面。 鬼刀母夜叉的确惊呆了,她作梦都没想到竟这么巧,恰在这个时候,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等人统统赶来了。 也就在她发呆一愣的同时,茅屋内再度传来佟玉清惶惧娇喘的颤抖声音说:“大姊…… 我……我……” 一听佟玉清的娇喘求助声音,一个念头倏然掠过她的脑海她绝不能让陆贞娘他们到这边来。 也就在她心念方动地同时,陆贞娘已向着她挥手急切地大声道:“薛大姊,方才和你打斗的可是甄小倩?” 鬼刀母夜叉见问,正合心意,甄小倩虽然去了西北,但她却不得不指着西南,连连颔首,焦急地道:“是是,陆姑娘,快,她向纵岭上逃走了!” 陆贞娘早在谷口便看到了鬼刀母夜叉和一个身穿亮缎劲衣的女子在房面上打斗,也清楚地看到那女子纵下房面逃走了。 是以,一听鬼刀母夜叉回答,立即回头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分配追击小组。 鬼刀母夜又正在暗自庆幸陆韩四女没有怀疑,浑汉黑煞神,偏偏大声问:“你没看到佟姑娘,还有咱们盟主吗?” 鬼刀母夜又见问,气得不由咬了咬牙,她简直恨透黑煞神,不由骂了声死人,但她仍镇定地大声答道:“没看到老妹子,盟主身法快,不知追到哪里去了……” 说话之间,陆贞娘已分配完毕,只见悟空憨姑铁罗汉以及铜人判官等人,纷纷向正南及西南飞身追去。 鬼刀母夜叉一见,也突然惊觉到她必须赶快离开这儿。 是以,未待话完,倏然转身,提气就待纵向后院。 但是,就在她转身的同时,目光本能的发现西北百十丈外的矮峰凸岩下,亮影一闪,顿时不见。 由于这时正有一缕朝阳射在凸岩下,因而她断定那点反光亮影必是甄小倩。 鬼刀母夜叉转念间,业已纵下房面飞身纵进了竹林,直向那座矮峰突岩下追过去。 由于她怕陆贞娘等人发现她的行踪,一出竹林,立即躬身鹤行,藉着杂树和荒草,快闪疾避,加速驰去。 看看将到突岩下,蓦见方才甄小倩消失地方的荒草,仍徐徐向两边摆动。 鬼刀母夜又看得心中一惊,知道那里就是甄小倩隐身之处。 是以,提气摒息,双刀高举,一声不吭,猛的就是一个虎扑但是,就在她飞扑的刹那间,眼前亮影一闪,甄小倩已飞身跃起来,一个乳燕惊飞,身形快如丸射般一闪已纵进了草后的石洞内。 鬼刀母夜叉扑至近前,“唰”的一声双刀剁空,石砂四射,断草飞溅,落身处的高草,立被她的双刀砍倒了一大片。 双刀剁空的鬼刀母夜叉,趁势蹲伏在草丛内,她不敢站起来,深怕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尘等人发现她。 是以,双刀落地,身形下蹲,急忙定睛前看。 只见一丈五尺外的岩壁下,大小共有七八个裂隙石洞,仅中间的一个较高大,也只有一尺多宽,“游侠同盟”中除了五位姑娘和秃子哑巴外,谁也挤不进去。 显然,甄小倩能在那等快速身法下进入石洞,足证她的身材苗条,轻功也已到了相当火候。 鬼刀母夜叉凝目向内看,虽然有朝阳的照射,洞隙深处依然是漆黑一片。 她虽然看不见甄小倩隐身的位置,但在甄小倩方才飞身纵进洞内的一刹那,她发现甄小倩业已整理好了衣服。 鬼刀母夜叉暗中庆幸,如果方才在房上不是偶然发现了甄小倩的闪光身影,或这时迟来一步,必然又被甄小倩逃走了。 由于她看不见甄小倩的隐身位置,只得压低声音,恨声道:“甄小倩,你这不贞不节的贱妇,还不滚出来受死吗?” 话声甫落,洞内的甄小倩,已同样的低音,恨声道:“薛金花,你不要逼人大甚,再说,你未必真的希望我出去和你一拼!” 鬼刀母夜叉听得双颊一热,不由略微提高了一些声音,怒声道:“为什么?有胆子你就滚出来。” 洞内的甄小倩冷冷一笑,道:“怕的是你薛金花无法向陆贞娘她们交代,何况茅屋里的床上还有佟玉清和江玉帆……” 鬼刀母夜叉被甄小倩说中了内心的顾忌,倏然再起杀机,恨的是看不见甄小倩的隐身位置,空有一身精绝的暗器。 这时一听甄小倩谈到了江玉帆和佟玉清,不由翘起头来看了一眼百十丈外的那三间茅屋。 同时,她也看到陆韩朱阮四女和风雷拐等人,业已驰上了纵岭,有的已驰上岭巅,正在游目向四野察看。 鬼刀母夜叉担心被陆贞娘等人看到,不由惊得急忙将头低下来! 洞中的甄小倩一见,不由冷冷一笑,立即得意地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鬼刀母夜叉,这时也自觉无法向陆贞娘和朱擎珠她们交代了……” 鬼刀母夜又一听,不由紧咬钢牙,怒目瞪着洞口,恨恨低声道:“放你的屁,老娘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得意地道:“二少奶奶我来了西北,而你却把他们指向了西南……” 鬼刀母夜又未待甄小倩话完,早已在皮囊里握了一把铁蒺藜,一声低喝,运足全劲,照准隙洞口内打了进去。 只见十数点黑星,划空带啸,幻成无数黑线,直射洞内。 紧接着,一阵格啦声响,洞中溅起无数火花,回声久久不绝。 也就在回声未绝的同时,洞内的甄小倩,突然提高声音,怒声道:“薛金花,你再如此咄咄逼我,我可真的要冲出去了!” 鬼刀母夜又一听,急忙捡起地上的右手鬼头刀,同时恨声道:“好,你只要敢出来,老娘就一刀将你剁成两半。” 洞中的甄小倩冷哼一声,笑着说:“你杀了我,就别想得到解药!”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暗呼糟糕,心说,我怎的忘了向这贱妇要解药了? 心中虽然在想,但她嘴里仍没忘冷冷一笑,轻蔑地道:“这种事要什么解药?那事儿完了毒也解了!” 洞中的甄小倩一听,不由发出一阵得意地格格娇笑,道:“等那事儿完了,你那老妹子佟玉清也别想走路了!”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头一震,暗自焦急,但她仍淡淡的恨声道:“你这躁娘们儿能吃得消,我那老妹子也受得了。” 洞中的甄小倩再荡然一笑道:“告诉你,你我都是过来人,佟玉清可是第一遭儿……” 鬼刀母夜叉不由呸了一声,恨恨的怒声道:“甄小倩,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你不会随便找一个?为什么偏偏要找我们盟主江玉帆?” 洞中的甄小倩一听,突然切齿恨声道:“我要报复,我要报复……” 鬼刀母夜又立即怒声道:“佟玉清虽然杀了你作恶多端的父亲,可是在毒鬼谷也饶过你一死,而且佟玉清虽然一同去了毒鬼谷,可是不是她杀你丈夫的……” 话未说完,甄小倩已悲愤激动地恨声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我丈夫是死在陆贞娘的宝剑下,所以我这样作也是为了对付她。” 鬼刀母夜又为了向甄小倩索到解药,只得放缓声音,沉声道:“现在你既然知道是谁杀了你的丈夫,你和佟玉清之间的仇嫌也应该就此勾消,解药可以拿出来了吧?”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轻蔑的道:“你说的也未免大简单了……”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不自觉的一扬双刀,压低声音,厉喝道:“你再他娘的不拿出解药来,俺可要冲进去了。” 只听洞中的甄小倩无可奈何地道:“好吧,解药在我的锦囊里,拿去吧!” “吧”字出口,只见一团淡黄亮影,“呼”的一声,迳由洞中掷出来。 鬼刀母夜叉久历江湖,经验丰富,她怕甄小倩使诈,不敢去接,就用手中刀背一挑,恰好串进物圈带内。 鬼刀母夜叉定睛一看,不错,正是甄小倩身上佩的丝缎锦囊。 于是,不再迟疑,放下右手鬼头刀,急忙将锦囊打开。 打开一看,只见锦囊里面分了两三层,有金瓶、有银瓶,也有玉石翡翠瓶,瓶子虽然不同,但每个瓶子上都有一个毒鬼谷的相同标志骷髅头。 鬼刀母夜又看罢,愣了,不由气得抬头望着隙洞,恨恨的道:“甄小倩,你这是什么意思?俺知道哪个瓶子里是解药?” 洞中的甄小倩冷冷一笑,不答反问道:“你不是要杀我吗?你杀了我你还能否拿到解药?” 鬼刀母夜叉一听,真的傻了,心想:奶奶的,这躁娘们儿还真杀不得,这么些解药也不能叫盟主每一瓶都吃一点试一试呀? 心中正感焦急为难,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龙吟般的悠扬长啸!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中一喜,她听得出,这是盟主江玉帆的啸声口啸声高吭悠扬,似是愉快地招呼大家回去集合,她听得出,啸声中并没有愤怒和懊恼地意味。 由于江玉帆的啸声传来,知道江玉帆业已事毕离开,鬼刀母夜叉心中一喜,不由倏地由草中站起来。 同时,一个箭步纵至洞口双刀一横,望着洞口怒喝道:“甄小倩,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快出来受死吧!” 岂知,洞中的甄小倩竟一点也不紧张的冷冷一笑道:“薛金花,你先别得意,还是赶快到茅屋里看看你的老妹子佟玉清去吧!”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头一震,格外焦急,但她却佯装镇定地哼了一声道:“我薛金花不是大傻瓜,你别想我会放过你,我离开洞口你就跑了!” 洞中的甄小倩得意地道:“告诉你,你、水远杀不了我,因为你杀了我你就永远得不到解药。”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怒声道:“你少给老娘来这一套,事儿都过了还用什么解药?” 甄小倩却有些生气地道:“薛金花,我告诉你,江玉帆如果不尽快的服下我的解药,六个时辰之后,他还会发作,那时你们‘游侠同盟’就有笑话看了……” 鬼刀母夜叉哪里肯信,不由怒声道:“放你的屁,老娘才不信这些邪事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听,反而有些焦急地怒声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绝对没有骗你,六个时辰之后,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你们盟主的毒性发作了,他都会那个,就是抓住了我,他也不会放过……” 焦急地话声中,真情流露,声音颤抖,充满了关切。 鬼刀母夜又听得大吃一惊,知道甄小倩不是在骗她。 同时,她也想到了在白河城北小村上发生的事,以及甄小倩在小绿谷与金毛鼠争吵的情形。 由于有了以上的想法,这才恍然大悟,甄小倩为情所困,早已深深的爱上了江玉帆,否则,哪个女人会让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亲近她? 但是,鬼刀母夜叉也惊于甄小倩的聪慧狡黠,她不得不淡淡地道:“那怕啥,反正我们有五位姑娘轮流的服侍他!” 话未说完,洞中的甄小倩已焦急愤怒的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急声道:“不,你这笨好人,什么人经得起一天两次这种事?七八天之后江少爷便要功力全失,血管爆裂,下体不停的流血,那时不出半日便要气绝身死呀!” 鬼刀母夜叉一听,简直吓呆了,愣在当场久久不知道说什么。 洞中的甄小倩见鬼刀母夜叉没有回答,不由急得几乎是哭声哀求地道:“薛金花,你只要发誓放我回家,我马上将剑掷出去,并割断我的头发,从此找个尼姑庵,永不再现江湖,如果我不是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我现在就举剑自杀,用不着你动手的……” 话未说完,已呜咽地哭了。 鬼刀母夜叉内心的焦急不下甄小倩,这时听说甄小倩要弃剑割发当尼姑,知道甄小倩对江玉帆动了真情,当然相信她的话。 是以,猛一颔首,咬了咬牙,正待毅然答应,突然又为难的道:“俺虽然有心放你,可是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到现在……” 话未说完,洞中的甄小倩已沙哑着声音,微带抽噎地道:“这些事都是金毛鼠主持的,所有的壮汉道人,都是他盟兄翻江豹调配的……” 鬼刀母夜又听得环眼一亮,不由急声道:“他的盟兄翻江豹,可是瓦岗湖天水寨的水盗头子?” 洞中的甄小倩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不错,就是他!” 鬼刀母夜叉听罢,恨恨地哼了声好,继续关切地问:“那么元台大师呢?” 甄小倩回答道:“据金毛鼠说,他已派人将大师送回嵩山去了,不知你们为什么还到处找!” 鬼刀母夜又担心茅屋里的佟玉清,立即无可奈何地断然地道:“好吧,俺相信你,快把头发和宝剑掷出来吧!”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反驳道:“可是你还没发誓!” 鬼刀母夜又一听,不由生气地道:“俺薛金花是个顶天立地的女中豪侠,说一句话算一句话,还发什么咒,赌什么誓?” 岂知,洞中的甄小倩立见倔强的道:“如果不发誓我便不将剑掷出去。” 鬼刀母夜又听得一瞪眼,但是,想想敬爱的盟主,情如姊妹的老妹子,只得无可奈何的沉声道:“好,俺发誓。俺薛金花如果食言背信,不放你甄小倩逃走,俺就他娘的活活守一辈子的寡!” 岂知,洞中的甄小倩竟依然不放心的道:“不行,我看你早就准备别人给你建座贞节牌坊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经气得瞪眼大声地道:“你以为俺不准备生个儿子防老?” 把话说完,一张脸也不由涨得通红。 只听洞中的甄小倩黯然叹了口气,接着一静,立即悲痛的道:“薛女侠,拿去吧!” “吧”字出口,一道寒光挟着一团黑影,迳由洞中掷出来。 鬼刀母夜叉一侧身,双刀顺势一拨,“当”的一声,长剑和那团黑影同时被拨在地上。 于是定睛一看,不错,正是甄小倩用的那柄宝剑,那团黑物,也正是甄小倩高挽在螓首上的云髻和那条系在头上的空花薄纱。 鬼刀母夜又将宝剑发髻捡起,也顺手把地上的锦囊捡起来挂在肩上。 这时,洞内已传出甄小倩的哀痛低泣和抽噎声。 鬼刀母夜又想到甄小倩的可怜命运和悲惨遭遇,心中当然也感到同情。 是以,黯然望着洞内,正待说什么,洞中的甄小倩已悲痛的哭声道:“七、八年前我和我娘前去塞外找我舅父,的确在贝子庙遇见过江少爷,那时江少爷也不过十二三岁,当时我娘笑着对江少爷说:‘我把倩儿送给你做老婆好不好?’江少爷当时立即说了声好……” 鬼刀母夜叉叹了口气道:“那时还都是孩子……” 话未说完,甄小倩却认真地道:“可是我那时已经十六七了呀……” 鬼刀母夜又立即感慨地问:“所以你一直没有忘了我们盟主!” 甄小倩毫不避讳地道:“不错,直到现在我心里仍清晰的记得他那个好字的声音,和他当时真挚的表情,方才如果不是我提起往事,江少爷不会那么快就迷失了本性的……” 鬼刀母夜叉趁机关切地道:“现在你总该告诉我解药了吧?” 甄小倩毫未迟疑地道:“我和的是神仙劫,也就是说,神仙闻了毒鬼谷的这种毒香也难逃遭劫,何况我们血肉之躯的人!” 鬼刀母夜又立即迫不及待的道:“那么解药就在这个锦囊内了?” 甄小倩毫不迟疑地道:“都在里面,你和佟玉清仔细一看就会发现,” 说此一顿,突然又急切地道:“薛女侠,还有一个要求,解药可以放进水里,酒里,甚至菜汤莲羹里都有效,但请你们千万不要让江少爷知道,如果他知道我对他用这么强烈霸道的春药,他会记恨我一辈子的。” 鬼刀母夜叉叹了口气道:“为了这件事而能解除了你和老妹子之间的仇嫌,总算还有一点点儿收获……” 话未说完,洞中的甄小倩已经惭愧的黯然地道:“佟玉清虽然杀了我继父甄武能……”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急声问:“你是说,作恶多端的甄武能不是你的生父?” 甄小倩叹了口气道:“我是随寡母带过甄家之后,就由继父作主嫁给古宇霸,如今,虽然步入了先母的命运,但我已不再怨恨佟姑娘,她不但饶过我一条命,我还曾伤害过她的眼睛,只是,这次受了金毛鼠宇文通的唆使,作下了劫持元台大师的傻事,业已悔之不及了……” 鬼刀母夜又听得心中一动,突然想起甄小倩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因而为难焦急地道:“可是,俺今天将你私自放走,将来武林各派或少林寺向俺要人,俺可拿什么向他们交代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听,再度叹了口气道:“俺的傻大姊,从今以后,江湖上再没有我甄小倩这个人了,宝剑、头发,所有毒药的锦囊都在你的手上,你可以对他们说我已被你钉了,也可以对他们说我被你逼下了深涧悬崖……” 鬼刀母夜叉焦急的道:“可是,他们要是问俺断崖深涧的位置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听,不禁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武当山的悬崖绝壁不下百处之多,加上晨雾浓量,还不任由你说?” 鬼刀母夜又一听,也不由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俺也只好这样骗他们了……” 洞中的甄小倩深怕时间一久,再有人找来,因而焦急地道:“你快去看佟姑娘吧,她现在不知道怎样了。”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头一震,立即恍然急声道:“好好,俺这就去!” “去”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轻功,直向百十丈外的那片竹林前驰去。 *** 这时朝阳已经升起,晨雾几乎散光了,但是,山中的清新空气中,仍有几分凉意。 鬼刀母夜叉一面飞驰一面在想,不知佟玉清这时怎样了? 但是,她敢肯定,这时的佟玉清必定恨透了甄小倩。 其次,她不知道佟玉清这时的情形怎样了,果真像甄小倩说的那样,此刻的佟玉清应该仍躺在床上。 果真如此,她鬼刀母夜又就这样放走了甄小倩,必定遭到老妹子的呵叱。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如果佟玉清到了不能走路的地步,方才盟主江玉帆的长啸声听来会那么愉快吗? 再说,佟玉清是他江玉帆最心爱的人儿,他会忍心抛下她不管就走了吗? 心念间,眼前光线一暗,业已到了竹林前缘。 鬼刀母夜叉再不迟疑,飞身纵进林内,绕过西屋与北屋之间,立即焦急关切地低声道: “老妹子,你还在吗?” 说话之间,发现中央的房门仍开着,立即奔了进去。 也就在她奔进房门的同时,左间卧室内已传出佟玉清的急切埋怨声音道:“大姊,你怎的才来……”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奔进了室门内。 鬼刀母夜叉一看,只见佟玉清衣服已穿着整齐,只是秀发鬓角有些散乱,正坐在一张大木床上暗自流泪。 看了这情形,鬼刀母夜叉的面色大变,不由将甄小倩的头发宝剑等物丢在大木床上,急忙紧张地奔至佟玉清的面前,双手握住佟玉清的玉臂,焦急地问:“怎么样?还能不能走动?” 佟玉清一听,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不由羞急地嗔声道:“哪有那么严重?真是的!” 鬼刀母夜叉仍有些不放心地道:“你觉得怎么样?” 如此一问,佟玉清的娇靥更红了,不由挂着泪珠含笑嗔声道:“什么怎么样?哪有这样问话的?” 鬼刀母夜叉被叱得一愣,知道佟玉清情形没有甄小倩说的那么严重。 是以,急忙挨着佟玉清坐在床缘上,继续关切地问:“盟主怎么说?” 佟玉清见问,羞红着娇靥,忍笑愉快道:“玉弟弟神志清醒后发现真的是我,高兴得不得了,缠着我不放,还想那个……” 说至此处,娇靥红如喷火,不由羞躁得低头含笑,不说了。 鬼刀母夜又一见,宽心大放,不由也愉快地笑着道:“既然盟主很满意,而你又是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心喜的儿媳妇,那你还有什么难过的呆在这儿哭?” 一谈到这些,佟玉清娇靥上的欢笑立逝,一双明媚大眼睛中,再度涌满泪水,晶莹的泪珠也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鬼刀母夜叉看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嘛?” 佟玉清流着泪道:“这虽说是事非得已,但因此而害得玉弟弟不能进入九堡宫的万象古墓瞻仰他祖母璇玑玉女的遗容,岂不是一大憾事……” 鬼刀母夜又听得大吃一惊,不由震惊的道:“真的?” 佟玉清流泪继续道:“这样一来,我和玉弟弟都不能进入万象古墓,今天发生的事,想必也不能报告江爷爷和八位夫人知道了!” 鬼刀母夜又一听,神情也不由凝重起来。 因为,由于江玉帆和佟玉清的不能在结婚大典的前夕进入万象古墓,很可能引起江老爷子和八位夫人的不快和生气。 是以,不由望着泪珠不断的佟玉清,关切地道:“这是盟主说的吗?” 佟玉清立即轻摇螓首,幽幽地道:“不是,这是我听到许多人都这么说。” 鬼刀母夜又立即埋怨道:“你为什么不问一问盟主呢?” 佟玉清立即噙泪正色道:“他当时那么愉快,我怎好扫他的兴?再说,如果让他想起了这件事,他必然终日愁眉不展,心神不安,以后还要不要领导着‘游侠同盟’去办事,就是陆姊姊她们知道了也会怪我的……”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叹了口气道:“照你这么说,你和盟主今天的事,总有一天会让陆姑娘和韩姑娘她们知道的!” 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地道:“你和盟主不能进入万象古墓的事,你是听谁说的?他们怎么说?” 佟玉清噙泪正色道:“江湖上人都知道,他们都说必须童男璧女才可进入万象古墓,因而才有结婚大典的前夕,进入古墓瞻仰璇玑玉女江老夫人遗容的规定!”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解道:“照你这么说,江天涛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结婚后,再没有进入过万象古墓了?” 佟玉清被问得柳眉微蹙,神情迷惑,乍然间,她也不知道如何答复。 鬼刀母夜又继续道:“还有,逢年过节,清明祭祀,也只在摘星楼外烧个香,叩个头就算了喽?” 佟玉清无法答复,只得含糊的道:“也许就是这样的!”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解地问:“那么江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结婚前入古墓时,又是谁引导着他们进去的呢?”(强情请看拙作《绣衣云鬓》)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说:“听说是老爷子和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等人……”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立即抓着漏洞,正色地道:“是呀!难道他们还都是童男?” 鬼刀母夜叉又似有所悟地压低声音道:“还有,听说江堡主在结婚前就和彩虹龙女萧湘珍怀了咱们盟主呢!” 佟玉清一听,立即正色否认道:“不,这绝对不确实,玉弟弟今年才二十岁,而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的结婚大典是二十二年前的事。” 鬼刀母夜又为了安慰佟玉清,只得正色道:“可是,谁又敢说江堡主在婚前没有和八位夫人中的一个有过鱼水交欢之事呢?” 佟王清一听,娇靥上果然绽出了笑容。同时,她嫩白的面颊上也不由涌上了两朵红云。 但是,她旋即又羞红着娇靥,有些忸怩地道:“这件事虽然放心了,可是,还有呀?……” 鬼刀母夜又听得一愣,不由关切地道:“还有什么?” 佟玉清见问,久久才羞红着娇靥,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低头焦急地笑着道:“万一有了喜可怎么办嘛?……”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又已忍不住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哪会那么巧,傻妹子,你放心好了,只要今后不让盟主再碰你就好了……” 佟玉清一听,立即抬头瞪大眼睛,焦急的正色道:“不行啊!大姊,他会的,方才他还一直缠着我不肯离去,是我骗他陆姊姊她们会找来,他才离去,大姊,你看这可怎么得了?” 鬼刀母夜叉毫不为意的道:“怕啥,你不要单独和盟主在一起不就得了!” 佟玉清立即焦急的央求道:“大姊,你总得替我想个办法呀!” 鬼刀母夜叉一笑,无可奈何的笑着道:“好啦!今后我注意你们小两口的眼神就是啦!” 说此一顿,突然发现了身后床上的宝剑和头发,于是,急忙一整脸色,郑重地道:“噢,你看到这些了没有?” 说着,转身指了指床上的宝剑和锦囊。 佟玉清这时也恍然想起,正色问:“这是哪里来的?好像是甄小倩的东西。” 鬼刀母夜又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正是她的……” 佟玉清听得一惊,不由急声问:“你把她杀了?” 鬼刀母夜叉不答反问道:“你看老姊姊有那份本事吗?” 佟玉清一听,立即佯装生气地道:“哎呀大姐,到了这般时候你还卖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鬼刀母夜叉见问,立即把发现甄小倩躲进洞隙里整理衣服,以及她赶去的全般经过说了一遍。 佟玉清听罢,愣愣地望着甄小倩的宝剑、头发,以及装满了各种毒药的锦囊,感叹异常,久久不知道说什么。 鬼刀母夜叉山儿即凝重地问:“你看该怎么办?” 佟玉清抬头望着鬼刀母夜叉,担忧地道:“你看我们说把甄小倩逼下悬崖,陆姊姊她们会相信吗?” 鬼刀母夜又立即正色道:“以你的功力身手,别说将甄小倩逼下悬崖,就是说将甄小倩杀了,陆姑娘她们也不会怀疑呀?何况还有这些个证据!” 说着,有力地指了指床上的宝剑和锦囊。 佟玉清立即忧虑地道:“我看,我们还是说把甄小倩逼下悬崖的好,万一将来大家在什么尼姑庵里碰上了她,或是她脱身之后又变了卦,我们自己也好圆说。” 鬼刀母夜叉点了点头,却正色道:“我认为这些都不重要,倒是六个时辰后,盟主的毒性再发作了该怎么办?” 佟玉清听了心中自然格外焦急,急忙将锦囊打开。 只见锦囊内金瓶、银瓶、翠玉瓶,整齐的摆满了一锦囊。 佟玉清急忙拿起一瓶一看,上面除了一个毒鬼谷的标志骷髅头外,并没有注明药名。 看了这情形,佟玉清不由望着鬼刀母夜叉,焦急地问:“上面没有标签怎么个识别法?” 鬼刀母夜叉也有些心慌的道:“她只说,仔细一看就知道……”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连续拿出了两三瓶。 但是,当佟玉清将药瓶放在床上的时候,鬼刀母夜叉的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道: “老妹子快看,瓶底上。” 佟玉清这时见了,目光一亮,也脱口兴奋地道:“原来说明都在瓶底上。” 说话之间,两人把所有的药瓶一一拿出来察看,其中一个血红玉瓶底上,果然写着神仙劫,用法是放在汤酒水茶及檀香中均可。 但是,两人找遍了所有药瓶,仔细的读过了所有的标签,唯独没有神仙劫的解药。 鬼刀母夜叉又惊又急又愤怒,不由恨声道:“这只狐狸精居然胆敢愚弄俺薛金花?” 佟玉清一面慌张的将药瓶一一放进锦囊内,一面关切地急声道:“大姊,你先别急,你听她当时述说七八年前在贝子庙见到玉弟弟时的感情声调是否真挚?” 鬼刀母夜又立即愤怒地道:“看她当时像死了娘似地,怎能看出说谎话?” 佟玉清-听,立即似有愤怒地道:“好,现在我们再到她方才藏身的地方去看一下。” 说话之间,已将药瓶装好,提起锦囊宝剑和头发,当先纵出茅屋来。 鬼刀母夜又这时业已恨透了甄小倩,她紧紧跟在佟玉清身后,不自觉的又将两柄九环厚背鬼头刀,由她宽大特制的腰皮带上摘下来。 两人绕过中间茅屋,飞身穿出竹林,展开轻功,直向百十丈外的矮峰突崖下急急驰去。 到达崖下的高草前,早已迫不及待地鬼刀母夜叉,怒哼一声,飞身纵起,越过高草,直向际洞前扑去。 佟玉清心中更为焦急,随着鬼刀母夜叉的身形同时凌空跃起,她第一眼便看到际洞口的右侧壁上,一柄雪亮的匕首下,插着一张淡绿色的纸条。 一见匕首下的那张纸条,佟玉清不由脱口急声道:“果然被我猜着了!” 说话之间,业已到了洞前,伸手将石壁上的匕首拔下来。 鬼刀母夜叉立即迫不及待的问:“那狐狸精说些啥?” 佟玉清谨慎的将纸条取下,只见上面竟是以毛笔现写的数行潦草小楷。 鬼刀母夜叉虽然不大认得草楷,但是她却能看出字迹是新的,因而恨声道:“这狐狸精的锦囊里什么都有,这张淡绿色的纸条八成还是在贾幻娘那儿拿的。” 说话之间,发现聚精会神望着纸条的佟玉清,白嫩的香腮上,突然飞上两朵红云,绝美的唇角上也绽出一丝微笑,不由生气地问:“甄小倩在上面写些啥?” 佟玉清急忙抬头望着鬼刀母夜叉,笑着道:“她说事情过了玉弟弟就没事了,她怕陆姊姊和我很快地找来,不得不设法使你早些离开……” 鬼刀母夜又立即不高兴地道:“为什么不早一点说明白,害得咱们空紧张了一场!” 佟玉清继续笑着道:“她还特的向你致歉,希望你能原谅她这苦命女子的不得已,而且,她断定你找不到解药一定会回来,所以才留了这个纸条儿!” 鬼刀母夜叉一听,只得挂上双刀,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一笑:“人都跑了,不原谅又有啥办法?回去吧!” 佟玉清一听,顺手撕掉了那张纸条,同时,再度关切地道:“我们回去只好照着甄小倩的说法说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道:“那有什么办法?” 佟玉清略微沉吟,叹了口气道:“只要我们上不亏天理,下不损道义,自问无愧于心,就是他们将来知道了这件事,也说不出我们有什么不对。” 于是,两人重新计议了一阵,展开轻功,直向正南纵岭前驰去。 两人越谷翻岭,绕峰穿林,半个时辰的工夫,已找到了大家寄马的那座茂林。 进入茂林,首先看到大家的马匹悠闲的在那里啃着青草树皮,所有马匹的鞍垫都卸下来了。 佟玉清的座马一见佟玉清飞身驰来,立即昂首发出一声欢嘶。 欢嘶一起,立即传来铁罗汉高声嚷叫:“一定是佟姊姊和夜叉大嫂回来了!” 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循声一看,只见七八丈外的那片林中草地上,大家铺好了鞍毯,正坐在那里准备进早餐。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见,果然是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回来了,纷纷由地上站起来。 佟玉清见大家俱都神情关切焦急望着她,只有心爱的玉弟弟在那里神情自若,俊面含笑,和他的目光一接触,自己的娇靥先觉得热辣辣的发烧。 朱擎珠首先嘟着樱口埋怨道:“玉姊姊,你们去了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真急死人了?” 陆贞娘则关切中另含用意道:“我们都说去找你们两人,玉弟弟偏说不要紧,要他发声长啸他都懒得提气。” 佟玉清知道玉弟弟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是以,一到近前,先把甄小倩的头发宝剑和锦囊匕首放在毛毯上,同时抱歉道:“玉弟弟发啸招呼大家集合时,我正和甄小倩*父手……”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已纷纷将甄小倩的东西拿过去察看。 江玉帆仍记得甄小倩对他说的话……他曾在七、八年前就答应要娶她的话,这时虽觉透着蹊跷,但仍忍不住关切地急声问:“你们两人把她杀啦?” 鬼刀母夜又赶紧趁机表白道:“卑职去时老妹子刚好把她逼下悬崖!” 陆贞娘立即关切地道:“薛大姊原是和我们一起追的呀!怎会又和玉妹妹碰在了一起?” 鬼刀母夜又听出陆贞娘的声调中有盘诘的意味,因而正色道:“俺是看着甄小倩奔了西南,但是,俺在房上一转身,发现她神情慌张的频频回头,想是发现了您和韩姑娘诸位向她追击所以突然又奔了正西……”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埋怨道:“既然看到了她又奔了正西,干啥不吆喝一声大家一起去追?” 鬼刀母夜叉暗骂一声死鬼,但也不客气地大声道:“俺当时只看到亮影一闪,立即追了过去,可也没有十分把握,后来看到她突然又转向了正北且越追越远,俺再想喊你们,你们早跑得没有了影子……” 佟玉清立即含笑接口道:“小妹就是听到薛大姊的怒喝声,才沿着一道深涧迎过来,结果,没出百丈地便看到了迎面奔来的甄小倩!” 聪明的江玉帆,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那时候他和佟玉清仍在茅屋内。 但是,他对甄小倩这些东西的来源,的确有些不解,因而关切地问:“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佟玉清只得笑着道:“甄小倩一见了我,神情显得更慌张起来,她似乎知道背后追的是薛大姊,立即和我拼斗起来。” 说此一顿,特的正色道:“她是拼命的打法,而小妹却要捉活地,第一次我挑掉了她的锦囊,接着又拨飞了她的宝剑,待我伸手去扣她的脉门时,她突然拿出匕首掷我,我也顺势扫掉了她头上的云髻……” 江玉帆不由关切地急声道:“她的人呢?” 佟玉清只得佯装黯然道:“她由于惊惶过度,身形一滚,也就跳下悬崖……” 江玉帆听得面色一变,但没有说什么。 独臂虎立即自语似地道:“在悬崖上滚下去还有活命吗?不跌个粉身碎骨才怪呢!” 鬼刀母夜叉知道江玉帆这时的矛盾心理,因而接口道:“有没有跌死就要看最近几天反应了……” 一直蹙眉静听的风雷拐却迷惑的问:“薛执事是说?……”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道:“我是说,如果甄小倩没有被跌死,她-定不会就此甘心放手,一定还会找咱们缠……”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煞有介事地道:“什么?她还敢来呀?这一次还不吓破了她的胆?” 由于面前有甄小倩的这么些东西,即使聪明如陆贞娘韩筱莉等人,也不会有所怀疑。 这时,唯一使陆贞娘鲠骨在喉的事,是鬼刀母夜叉何以一个人追去,而又碰上了佟玉清。 其次,大家俱都为佟玉清的迟迟不归而担心,何以唯独喜欢她的江玉帆却特别镇定? 但是,面前毛毯上摆着的,却俱都是甄小倩须臾不可没有的东西,这是绝对假不了的事。 于是,陆贞娘心中一动,立即游目望着大家,似有所悟地道:“喂,方才那张雪笺在谁那儿?” 正在聚精会神翻动甄小倩锦囊,有些爱不释手的一尘道人,闻声突然抬头,急声道: “噢,在贫道这里!” 说话之间,即在他们面前毛毯上的小石下,拿起一张雪白素笺来。 陆贞娘立即望着一尘道人和声道:“请交给玉妹妹看!”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过去将雪笺交给了神情迷惑的佟玉清。 佟玉清接笺在手,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她不知道甄小倩是否趁她和鬼刀母夜叉还没有回来,已经动了什么手脚,搞了什么鬼。 是以,怀着惊异紧张的心情,急忙将雪笺展开,只见上面端正地写着一首凄怨五绝诗。 她细读之下,是: “往事如云烟,身世犹堪怜! 万般皆成空,人生似梦幻。 除去烦恼丝,忘却未了缘。 朝夕勤诵经,伴你青灯前!” 佟玉清看罢,不由有些心慌地望着大家道:“这张雪笺是哪里来的?” 由于上面写着端正小楷,鬼刀母夜又自然认得,因而很声道:“这一定是甄小倩那狐狸精写的!”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知道鬼刀母夜又更沉不住气,因而将素笺凑至鬼刀母夜叉的面前,以提醒的声调道:“可是字迹不像呀!” 自觉失言的鬼刀母夜叉,终归是久历的江湖人,因而急忙改口道:“可是这张素笺,可一模一样啊!”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这种雪笺到处都有……” 话刚开口,朱擎珠已接口道:“我们和陆姊姊以及两位护法和刘堂主,大家都推敲过了,诗意和笔迹都不会是甄小倩……” 佟玉清立即关切地道:“那么会是谁呢?” 风雷拐立即解释道:“你和阮姑娘在崖上不是说有一个白衣道姑去放火烧了百担干柴吗?” 佟玉清立即似有所悟地道:“是呀,你们怀疑是她?” 一尘道人接口道:“不错,我们根据她火烧干柴而不烧上清宫,以及恰是我们和武当二尘在小绿谷中剑拔弩张的时候,因而断定那位白衣道姑,绝不可能是甄小倩,而是与我们有渊源的人……” 佟玉清末待一尘话说完,已恍然似有所悟地道:“涤尘老道当时也曾这样怀疑过……” 一旁的阮媛玲立即解释道:“是的,小妹已将在崖上看到和听到的经过,对玉哥哥和陆姊姊他们讲过了!” 佟玉清一听,立即望着大家关切地道:“那么现在大家以为那个白衣道姑是谁呢?” 江玉帆凝重地说:“我们一致认为是华馥馨!” 佟玉清一听,不由恍然大悟地道:“啊,我们早该想到是她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地问:“你们可曾决定如何找她?” 江玉帆继续凝重地道:“我们决定将这张素笺拿去黄山仰盂谷,一方面请獠牙妪前辈察看笔迹,一方面将万艳杯还给她老人家……”(请看拙作《金斗万艳杯》) 佟玉清立即忧虑地道:“这样不大好吧!我们最好还是尽快找到华姑娘带发修行的尼庵,将她的身世告知她以后,如果她仍坚持落发,那时我们再请獠牙妪前辈去!” 韩筱莉和朱擎珠同时颔首道:“不错,我们也是这样决定地,想先请丐帮代我们注意寻找……” 话未说完,早已饿得饿火三丈的铁罗汉,已气得大声嚷着道:“你们还有个完没有?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讲不是一样吗?干啥闲着东西饿着肚子?” 大家一听,只得连声应好,纷纷坐在毛毯鞍垫上。 佟玉清一面将雪笺交给江玉帆,一面望着陆韩朱阮四女,关切地问:“在什么地方发现的这张素笺?” 陆贞娘虽然好像有份心事,但她仍抢先和声道:“是玉弟弟回来后发现……” 江玉帆立即接口道:“我回来时这儿一个人也没有见到,直到芮坛主和王坛主三人前去山道两旁的酒棚饭摊上买早餐回来,我才发现前面的一棵树身上,插着这张素笺。” 佟玉清立即宽慰地道:“根据眼前情形看,找到华姑娘可能不会大难,今天此事一毕,一出了武当山就会有丐帮的弟子出现,这件事由丐帮帮忙,不难找到姑娘修行的尼姑庵。” 悟空、一尘等人一听,纷纷颔首称是—— 第十九章 了断前嫌 佟玉清见大家都已开始进食,自己也拿了一个热饭,并望着阮玲,似有所悟地问:“玲妹,金毛鼠怎样了?” 阮媛玲立即爽朗地道:“武当派还会让他跑了?” 佟玉清立即关切地道:“他对元台大师的下落怎么说?” 阮媛玲懊恼地道:“他一口咬定甄小倩是主谋,而元台大师的下落涤尘一定知道!” 佟玉清听得心中有气,暗骂一声金毛鼠狡猾,她和鬼刀母夜叉虽然知道有瓦岗湖天水寨的翻江豹参与,但她却不便说出来。 鬼刀母夜叉正色道:“俺在竹林里遇见甄小倩,她却叫咱们去问金毛鼠……”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凝重地道:“金毛鼠这样大胆的放手去干,说不定真的得到武当二尘和邛崃崆峒的默许!” 韩筱莉立即极具信心地道:“这件事稍时见了武当掌门由小妹来问,不怕松鹤不说……”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听得双眉一皱,都不知道韩筱莉仗恃着什么,只是大家不便说出来罢了。 但是,浑猛爽直的独臂虎,却忍不住关切道:“要是他奶奶的松鹤不说呢?” 韩筱莉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我叫他说他就得说。”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愣,不知道韩筱莉为什么说得这么有把握。 陆贞娘却担忧地道:“莉妹,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闯祸,再说金毛鼠还在他们的手里,元台大师到现在还没有生死下落……”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会意地颔首道:“小妹晓得!” 一提到元台大师的下落,佟玉清立即有意引导大家将注意力指向瓦岗湖去。 但是,苦于没有良好借口,只得故意关切地道:“江伯父和少林寺他们分头追赶的马车结果如何,直到现在还没有新消息……” 风雷拐立即解释道:“一方面是他们那边没有进展,另一方面是武当山中没有丐帮的弟子,只要我们一出武当山区,必有新的消息。” 江玉帆立即赞同地颔首:“不错,小弟也在如此想。” 说话之间,特地以深情的口口光望着佟玉清看。 佟玉清被看得苦心一动,立即似有所悟,因而她断定江玉帆在追及甄小倩时,绝不会马上中毒。 现在,她根据江玉帆的眼神和表情,很可能在他中毒前已向甄小倩逼出了什么口风。 当然,甄小倩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说的,是否也曾谈及了瓦岗湖的介入,她就不得而知了。 由于当时在茅屋的急迫和仓促,她一直还没问过个郎遇到甄小倩的全般经过,以及怎的会中了那样的毒。 这时再与玉弟弟闪射着异彩的目光接触,使她不由感到一阵既甜蜜又战栗的快慰回味。 同时,她也知道,玉弟弟这时的心里,必然也正想到了在茅屋的那一幕。 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佟玉清的双颊便不由一热,因而娇靥通红不自觉的将头转向了别处。 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三人并未注意,但是,一直心事重重地陆贞娘却看了个清楚。 她感觉得到,同时也看得出,玉弟弟和佟玉清今天的眼波和神情,都和往常大不相同,至于为什么不同,聪明的她,一时间实在也无法揣得出。 是以,只得拉回正题问:“现在金毛鼠已被武当派擒获,而甄小倩又被逼下悬崖不知是死是活,有关元台大师的事今后应该如何处置,我们大家在心理上总该有个准备,稍时见了武当二尘,也好见机提出去……”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正色道:“老朽认为金毛鼠一定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如果金毛鼠和武当派都不肯说,我们就要坚持把金毛鼠要过来,亲自送往嵩山少林寺……” 江玉帆不由关切地问:“刘堂主的意思是说,假设金毛鼠不说,而武当二尘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们……” 风雷拐立即面向江玉帆,欠身恭声道:“是的,卑职以为咱们‘游侠同盟’才是这件事的正主儿,何况昨晚在崖上,要不是佟姑娘和阮姑娘及时赶到,金毛鼠早跑了!” 话未说完,业已吃饱了的铁罗汉,举起袖子将大嘴一抹擦,立即愉快地嚷着道:“好啦! 吃饱啦,该找武当杂毛去算账啦……” 朱擎珠立即瞠目斥声道:“大家在谈正经事,少插嘴!” 但是,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却不由转首看了一眼爬上峰头的朝阳。 江玉帆却一看天色道:“时间的确不早了,大家先调息一会儿吧!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悟空憨姑独臂虎等人一听,纷纷站起身来,准备找株舒适的大树下,闭上眼睛养下神。 但是挺身站起来的秃子王永青,却顺手将那柄寒光闪射的匕首拿起来。 正待伸手的鬼刀母夜叉,立即瞪眼沉声问:“你干啥?” 秃子强自正色道:“这柄小刀子看来还不错,俺觉得把它丢了大可惜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哼了一声,沉声道:“你怎的知道没人要?放下!” 秃子虽然自知理屈,但他却极不服气的一撇嘴,极轻蔑的讥声道:“放下就放下,凶啥? 也不过是块破铜烂铁嘛!” 说话之间,“卜”的一声将那柄匕首丢在鬼刀母夜叉的一双大脚板前。 鬼刀母夜叉一见,顿时火冒三丈,“呼”的一声弯腰将匕道捡起来,作势望着秃子,怨声道:“什么?破铜烂铁?好,把你的衣服掀开,看我不把你肚子里的狗屎刨出来!” 话声甫落,早已倚坐在树下休息的铜人判官、黑煞神,以及哑巴独臂虎等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这边虽然似真似假的嘻笑叫骂,但是已习惯十一凶煞脾性的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却正和风雷拐与一尘两人,围着甄小倩锦囊,头发和宝剑,在那里商议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江玉帆当先由毛毯上站起来,向着纷纷站起来的憨姑、哑巴、独臂虎等人一挥手势,即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展开轻功,当先向武当后山的广坪崖驰去。 铁罗汉大都是跟着黑煞神前进,这时却紧紧跟在秃子身后,压低着声音,关切地问: “秃子哥,瓦岗湖的水深不深?” 秃子被问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道:“傻小子,你问这个干啥?” 铁罗汉翻白着大眼偷看了一眼前面的佟玉清和江玉帆,神情迟疑,终于吃吃地说:“你别问俺干啥,俺只问你深不深?” 秃子是有名的精灵猴,一看铁罗汉的傻相,知道方才大家闭目养神时,傻小子听到了什么消息,只是慑于盟主的威严不敢说出来。 于是心中一动,故意也压低声音:“水深水浅有啥关系,反正你坐在船上!”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焦急地正色道:“要是由船上被打下了水呢?” 秃子的目的的在逗傻小子说出真相,因而故意无可奈何的道:“那有啥办法,不会水功的只有灌油瓶啦!” 铁罗满听得一楞,不由憨声问:“灌什么油瓶?” 秃子毫不在意的一指铁罗汉的大肚皮,潇洒的道:“喏,就灌这个油瓶!” 铁罗汉听得大吃一惊,不由焦急的问:“掉进水里灌油瓶,瓦岗湖的水不是很深吗?” 秃子担心把铁罗汉吓跑了,只得淡淡的道:“当然也有浅的地方……” 铁罗汉立即关切的道:“浅的地方有多浅?” 秃子只得顺口道:“有的地方到肚脐,有的地方过脚面……” 铁罗汉一听,不由笑了,立即一挥小手,兴奋的道:“好,就这么办,你们到灌油瓶的地方去打,俺在水刚过脚面的地方打!” 秃子机警的地看了前后左右一眼,发现由于他和铁罗汉谈话,已落在最后了。 于是,故意自然地道:“大聪弟,你要去打谁呀?” 铁罗汉见问,立即兴奋地一张嘴巴直乐但他却立即摇摇大头不说了。 秃子立即正色道:“你要告诉我,我就教你水功,你知道,普天底下的水功,除了盟主就属我小牛山了!” 铁罗汉立即正经的问:“你说的话是真的,保俺铁罗汉不会被淹着吗?” 秃子知道傻小子动心了,赶紧正色道:“那是当然,秃哥哥还保你跟我一块潜进天水寨……”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兴奋地道:“对!对对!姊夫盟主和佟姊姊也谈到了天水寨!” 秃子故装惊异地噢了一声,赶紧追问了句:“盟主和侈姑娘怎么说?” 铁罗汉见问,赶紧向前看了一眼江玉帆和佟玉清。 只见江玉帆一人在前,身如行云流水,衣袂飘飘,身法不疾不徐,在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的紧随下,业已越过了眼前的大绿谷,正向东北两座高峰间的鞍部驰去。 铁罗汉看这情形,发现自己和秃子,两人才刚进入谷口,业已落后六、七十丈了。 于是,大嘴一咧,胆儿也壮了,声音也高了,立即得意而神秘的道:“俺告诉你,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 秃子毫不迟疑地正色道:“那是当然!” 话虽说的自然,但他的身法却已逐渐加快。 铁罗汉继续得意地道:“俺昨天晚上不是分组去找那位白衣道姑吗?告诉你,俺并没有真的去……” 这一次秃子的确吃了一惊,不由惊异地望着铁罗汉噢了一声,同时,关切地急声问: “你去了哪里?” 铁罗汉得意地道:“俺去拉屎!” 秃子一听,宽心大放,不由失望地哼了一声。 铁罗汉继续道:“可是,俺拉着拉着,就睡着了!” 秃子见傻小子不谈正经事,哼了一声,立即加快了身法速度。 铁罗汉一见,赶紧言归正传地道:“俺因为昨晚睡了觉,方才休息时俺可就睡不着了……” 秃子不理,加速身法疾驰,因为江玉帆等人已越过双峰鞍部,再过一个三峰谷就是广坪崖了。 铁罗汉见秃子不理他,立即加重了语气道:“你猜怎么着?和杂毛道长陆姊姊他们商量完事情的佟姊姊,也跑到俺的那棵大树底下来睡觉,嘿嘿,俺那位盟主姊夫也来了……” 秃子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道:“你闭着眼睛养神,你怎么知道?” 铁罗汉立即正色道:“俺的眼睛闭着,俺的耳朵可张着!” 秃子知道盟主最喜爱佟玉清,而他秃子也早把佟玉清视为亲妹妹一般爱护,而且,自从知道佟玉清是西藏老王的外甥孙女,前朝文成公主的后裔之后,更是敬爱有加。 这时一看铁罗汉的神情,知道他必是听到了盟主与佟玉清之间的私下儿女悄悄话。 但他为了知道铁罗汉究竟听到了些什么,是否重要,对陆韩朱阮四女的情感是否有影响,因而关切地问:“盟主和佟姑娘怎么说?” 铁罗汉傻笑道:“前边说些啥俺不大懂,只听盟主姊夫说,当时他一见到佟姊姊,心里很高兴,也就借酒装疯放了甄小倩……” 秃子听得心中一惊,觉得盟主私下放了甄小倩的事,绝不能让陆韩朱阮四她们知道。 是以,两眼一瞪,立即沉声道:“你胡说,盟主怎么会放了甄小倩……” 铁罗汉一听,反而理直气壮地瞪眼正色道:“骗你的是龟孙子,佟姊姊也没有把甄小倩逼下悬崖呢……” 秃子听得心中再度一惊,知道这里面必有个大秘密。 是以,迷惑的噢了一声,关切地问:“盟主以后怎么说?” 铁罗汉蹙眉扭脸的想了想,突然似有所悟地急声道:“噢,有了,盟主姊夫还问佟姊姊苦不苦,痛不痛,还生不生气……” 秃子虽然是个鬼灵精,这时也被傻小子给弄糊涂了,因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沉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问你去天水寨的事?” 铁罗汉见秃子不信他的话,也有些不高兴地道:“俺怎么知道天水寨的事,俺只听佟姊姊说瓦岗湖,盟主姊夫才说天水寨不容易潜入……” 秃子见铁罗汉说的没头没脑,不由生气地道:“盟主和佟姑娘为什么谈起了这件事?” 铁罗汉想了想,道:“听说为了翻江豹……” 秃子越听越有气,而且两人也到了两座高峰的鞍部下,而江玉帆等人则早已看不见了。 秃子心中一急,加速向上驰去。 但他在前进中,觉得这件事必是盟主和佟姑娘谈论事情而又谈及了去年在黑虎岭,与天水寨老寨主翻江豹约定的事。 但是,他觉得盟主和佟玉清放走甄小倩的事,绝不能让陆韩朱阮四女知道。 至于江玉帆和佟玉清悄声谈话,为何没有注意铁罗汉的事,他认为必是以为铁罗汉饱吃贪睡,倒在那儿早已睡着了。 为了不让傻小子到处乱讲,一驰上峰鞍,立即肃容正色道:“大聪弟,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铁罗汉一摇大头,道:“俺还没有告诉别人,因为你会水功,所以俺才先要问你!” 秃子立即宽心地点了点头,但却以警告的口吻正色道:“我告诉你哟,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铁罗汉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瞪大了眼睛,愣愣地问:“为啥?” 秃子正色道:“因为这是咱们同盟的秘密,如果盟主还没对大家说而你先说出去,就是犯了咱们的规矩,就得打了屁股还不给饭吃,一直到他被饿死!” 铁罗汉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震惊的道:“为什么要把人给活活饿死呢?” 秃子立即瞪眼正色道:“谁叫你犯了咱们‘游侠同盟’的规矩呢?” 铁罗汉咧着大嘴塌眉,不停的贬着眼睛忧急的问:“俺要是对珠姊姊说呢?” 秃子听得心中一惊,知道铁罗汉还没有对朱擎珠说,因而赶紧正色道:“绝对不可以,你忘了,珠姊姊是盟主的未婚妻,你告诉她,她当然会对盟主说的!” 把话说出了口,秃子才觉得有些后悔,但他也是为了陆佟韩朱阮五女的和好,游侠同盟的团结,即使这么说,也是善意的,也会得到朱擎珠的谅解的。 但是,傻小子铁罗汉却吓得一张圆胖脸腊白,瞪着两眼望着秃子,问:“你会不会对盟主姊夫说?” 秃子立即正色道:“我怎么会呢?我是你最好的秃头哥嘛!” 铁罗汉一听,立即安心地笑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内力充沛,微泛怒意地无量寿佛。 秃子和铁罗汉两人同时一惊,急忙向前一看,只见武当掌门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率领着天罡剑玄洪,地癸剑吴德性,以及道字辈松字辈的弟子,不下两百人,已在三峰谷中摆好了阵势。 松鹤掌门满面愠容居中站定,眉宇透煞的武当二尘则左右侍立,其余道人雁行排列,摒息肃立,似是早已等候在此地。 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在武当派的对面七八文处依序站好了位置。 秃子和铁罗汉打量间,加速驰行,两人到达近前,俱都一声不吭地站在哑巴和黑煞神之间。 秃子看得出,悟空、一尘等人也都对武当派不在广坪崖等候,却来了三峰谷而感到迷惑不解。 只见单掌稽首,宣了声道号的松鹤道人继续道:“本派与贵同盟订约,由金盆谷断头崖到现在,尚不足旬日,江盟主对咱们双方能够这么快就了断前嫌,想必和贫道同样的大感意外……” 江玉帆立即微一颔首,淡然道:“不错!” 松鹤道人双眉一扬,略微提高声音,沉声问:“但不知江盟主对贵同盟辱杀本门三名弟子之事如何解说,如何进行……”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瞠目怒叱道:“废话,本姑娘辱杀武当三剑时,尚未加入‘游侠同盟’,这件事根本与‘游侠同盟’无关……” 涤尘老道赶紧沉声道:“那很好,既然江盟主不过问此事情,本派长幼三代弟子,也决不出面干预他们复仇之事,” 江玉帆一听,立即沉声道:“慢着!” 武当群道听得面色一变,涤尘老道立即刁钻的怒声道:“江盟主敢莫是有了悔意?” 江玉帆觉得涤尘老道,心胸狭窄,他们不在广坪崖等候,而先来三峰谷摆好了阵势,他不能不防备其中有诈。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对方耍奸使诈对付韩筱莉,他江玉帆怎能袖手不管? 是以,这时见问,只得佯装一愣,神色不解地道:“在下并没有答应道长什么呀?” 涤尘老道见奸计难逞,顿时大怒,不由剔眉厉声道:“你虽然没有答应什么,但方才韩筱莉说出与贵同盟无关的话时,你就该及时表示意见,否则,便是默认,此时再提出更正,就是反悔!” 江玉帆听得冷冷一笑,尚未开口,韩筱莉已瞠目怒叱道:“闭嘴,耍奸使坏都救不了你们今天被惩的命运,再告诉你们一次,本姑娘在断头崖下说过,等到本姑娘前来你们武当山兴师问罪的时候,定叫你们人人前额触地,个个俯首认输……” 话未说完,立在涤尘老道身后的地癸剑吴德性,早已暴喝一声,人已飞身纵了出来。 吴德性一到场中,立即翻腕撤剑,用手一指韩筱莉,怒喝道:“韩筱莉,你少在那里神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如果你不健忘的话,今天也正是你无辜杀死我师弟人辛剑的日子,我要杀好报仇,我要将你乱剑分尸,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拿去活祭……” 说话之间,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声嘶沙哑,神色凄厉,双眼满布了血丝,脸上罩满了杀气,的确骇人! 黑煞神一见吴德性那副嚣张狂妄的样子心里就有气,是以,未待吴德性话完,早已忍不住在旁自语大骂:“奶奶的,神气个啥?老子两钩随手二下,就把你的肚子刨开花!” 正在暴怒如狂的吴德性一听,倏然停止叫骂,神色凄厉,满面杀气,瞪着一双满布血丝的凶睛,转首望着黑煞神几人立身处,厉声问:“谁?方才是谁说话?” 黑煞神怎会把地癸剑吴德性看在眼内,是以,猛的一拍胸脯,瞠目怒声道:“是老子说的话,你可是要与老子比划比划?” 吴德性一见是黑煞神,不由仰天发出一声厉笑,同时轻蔑地道:“手下败将,剑底游魂,居然大言不惭,奢谈与在下比划,哈哈,你那对钢钩还丢在解剑岩下,你拿什么比划?” 黑煞神听得满面通红,顿时大怒,暴喝一声,飞身纵了出去。 身形落地,猛的一挥两只铁锤般的拳头,瞠目怒叱道:“操你的祖宗,老子就用这双拳头砸瘪了你!” 韩筱莉一方面不愿“游侠同盟”的人介入,一方面也知道黑煞神以一双内掌绝难取胜。 是以,未待黑煞神话完,立即急声道:“芮坛主,今天没有你们的事,请你退回去!” 说话之间,自己已飞身纵了出去。 黑煞神一见,只得望着吴德性,哼了一声,怒声道:“你别认为你和玄洪老道偷练了那么一套没有人知道的武功就能打败我们,弄不好今天连命都丢了!” 吴德性和武当二尘听得个个面色大变,俱都忍不住机伶伶打个冷战! 但是,口快心直的浑汉黑煞神,只是一时气愤,因而脱口说出来,没想到竟给对方这么大的震骇。 这样一来,不但使江玉帆等人注了意,就是自信必胜的韩筱莉也特别提高了警惕。 立在涤尘身后,面色倏变苍白的玄洪道人,气得突然忍不住厉声问:“姓芮的你……” 刚刚飞身纵回的黑煞神,闻声立即回头沉声问:“老子怎样?” 但是,立在江玉帆身后的一尘道人,却未待玄洪答话,已是瞠目朗声道:“慢着!” 神色有些不安的涤尘老道,抢先懊恼地问:“你又有什么话说?” 一尘道人沉声道:“今日贵派与韩姑娘在此了断前嫌,虽是在龙首大会期间,当着天下龙首掌门订的约,但与龙首大会已毫无关连……”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独臂虎突然怒声插言道:“什么意思,韩姑娘今天要宰人!” 武当群道听得神色一变,吴德性却突然仰面一声厉笑道:“今天要想宰人的是大爷我!”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韩筱莉厉声道:“韩筱莉,既然出了场为何还不亮剑?” 韩筱莉娇靥凝霜,口口问冷辉,注定神色凄厉的吴德性,冷冷一笑:“吴德性,姑娘再度警告你,交手之际你如胆敢耍奸使诈,可别怨姑娘心狠手辣!” 说话之间,轻按哑簧,咋的一声轻响,寒光如电一闪,颤巍巍的腾龙薄剑已撤出鞘外。 地癸剑吴德性似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见韩筱莉将剑撤出来,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大喝一声道:“少废话,纳命吧,”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浪里翻花”,在一阵翻滚的匹练中,绽出数朵剑花,照准韩筱莉的肋腹,迳自罩下。 韩筱莉暗自凝功,薄剑突变笔直,光芒顿时大放,目注吴德性的剑势,静待变化。 因为,她经过了黑煞神的点破,业已提高了警惕,尤其对方神情如此急切,把话说得这么有把握…… 她不得不提防吴德性情急拼命,暗中使诈。 因而,为了安全,她决定施展檀郎亲传的流云丽星步和九宫堡的祖传剑法。 是以,摒息提气,暗凝功力,目注对方剑尖变化。 果然,就在对方翻滚匹练,剑花倏现的一刹那,一道寒光,飞射而出,锋利的剑尖,直向她的小腹刺来。 韩筱莉为了让吴德性图穷匕现,并不准备还击,娇躯如电一闪,薄剑顺势扫向吴德性的左肩。 但是,就在她闪电般疾速身法闪动地同时,丝的一声轻啸,一线寒光,竟由吴德性的剑柄护手处闪电射出,迳由她的肋下擦衣射过,毫厘之差没有射中她。 这丝如线寒光,挟着一丝轻啸,卜的一声,恰巧射在瞪着大眼望着场中的铁罗汉的天灵盖上。 铁罗汉根本没有注意,顺手拍了一下前额,同时望着秃子,说:“奶奶的,武当山大白天还有蚊子呵?” 说话之间,场中交手的韩筱莉早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气得一声娇叱,剑法立变,薄剑飞舞,匹练翻飞,立即将吴德性罩住。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顿时大怒,纷纷怒声指责。 武当群道一见,虽然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了场中情势和悟空等人怒喝,为了应变,也纷纷将宝剑撤出来,情势突变紧张。 江玉帆深怕双方突然打混战起来,立即镇定地将双臂平举起来,示意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保持冷静,不可乱来。 对面的武当掌门松鹤道人,面带愠容,神色气愤,也回顾左右群道挥手示意,不可乱动。 武当二尘则面色大变,冷汗油然,目闪惊急,焦虑不安。 显然,两人对于吴德性的急功躁进,坏了大事,丢了武当派的颜面而感到惭愧难堪。 但是,立身江玉帆左右的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朱擎珠阮媛玲,却都为韩筱莉暗自庆幸。 因为,所幸韩筱莉一开始就提高了警惕而施了流云丽星步,否则,如果照往日先跨步旋身,再出剑还击,这枚用机簧藏在剑柄内的银钉,绝难逃得过去。 就在大家各自震惊怒喝的一刹那,已被韩筱莉剑幕罩在中间的吴德性,已一连发出数声惶恐尖叫和惊呼。 天罟剑玄洪一见,知道吴德性命在顷刻,大喝一声翻腕撤剑,照准场中幻起的十数鲜红纤影,飞身扑去,挥剑斩出。 悟空等人一见,再度发出一阵愤怒大喝。 也就在天罡剑飞身扑向场中,手中宝剑挥出的同时,身形旋飞的韩筱莉,业已脱口一声娇叱:“去吧!” “吧”字出口,“蓬”的一声。 吴德性的身体,挟着一声问哼,连人带剑已被韩筱莉踢出了剑幕,直向涤尘老道身前撞去。 涤尘老道等人一见,顿时大乱,因为吴德胜翻滚摆动地右手中尚紧握着他那柄剑。 由于吴德性双臂乱舞,剑光闪闪,即使想伸臂挽救也没人敢冒险。 依然像昨晚在崖上被佟玉清抖手击出的情形一样,吴德性的身体,“咚”的一声,着实跌在地上。 松鹤掌门和武当二尘,以及附近松字辈的中年道人等定睛一看,只见吴德性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张着嘴巴不停地喘。 最令松鹤等人惊骇的是,吴德性的前胸后背和两袖,竟被韩筱莉的剑尖划破了二三十道口子。 但是,露在衣外的皮肤,竟没有一处被划伤。 而仰面倒在地上的吴德性,吓破了胆,似是吓掉了魂,瞪着一双大眼睛,呆滞地望着天空,张着嘴巴不停地喘,连挺身跃起的气力都没有了。 就在大家惊魂未定,低头察看的一刹那,对面已传来江玉帆的沉声阻止道:“表姊不要杀他!” 松鹤等人闻声大吃一惊,急忙抬头,举目一看,无不面色大变。 只见场中的韩筱莉,柳眉飞剔,杏目圆睁,娟美的娇靥上充满了杀气。 这时,正以手中的腾龙剑,笔直地指在玄洪道人的咽喉上,只要她的手腕微微一挺,玄洪便马上魂归地府。 再看天罡剑玄洪,同样的被韩筱莉在前胸后背上划了四五个洞,但比之吴德性少多了。 玄洪道人终究年长几岁,这时虽然剑尖指着喉咙,依然面不改色,十分镇定。 只见韩筱莉,冷冷地一笑,道:“你如果剑中也装有机簧弩,你就应该挥剑自刎……” 话未说完,老涤尘已惊得脱口厉声道:“玄洪退回来!” 天罡剑玄洪一听,这才满面羞惭的倏然转身,提着宝剑飞身纵了回去。 但是,满面怒容的老涤尘却飞身纵了出来。 韩筱莉一见,不由气得怒声问:“你要作什么?” 涤尘老道一脸怨毒,倏然翻腕,“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 同时,圆睁双目,注定韩筱莉娇靥,恨恨的怒叱道:“贫道舍了性命,今天和你拼了!” 韩筱莉一听,不由气得呸了一声,怒声道:“你也配?你在作梦,武当派的声誉几乎毁在你涤尘的手里,本姑娘将要判你个纵容弟子,破坏派规,违背了祖师爷的教诲……” 话未说完,武当群道顿时大怒,纷纷舞着手中宝剑怒声喊“杀”,作势就待扑过来。 江玉帆和陆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一听,也俱都愣了,觉得韩筱莉的话说得大过份了。 白发银须老涤尘,更是神情如狂,双目圆睁,厉嗥一声:“贫道认命与你拼了!” 厉嗥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白蛇吐信,照准韩筱莉的咽喉就刺! 韩筱莉担心涤尘老道的剑柄里也暗藏着机簧,是以,一见涤尘长剑刺来,疾演丽星步。 但是,也就在涤尘前扑,韩筱莉移步的同时,武当派的掌门人松鹤;突然急切地怒声大喝道:“三师叔不得无礼” 老涤尘听得浑身一战,急忙刹住身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地回身惊异地望着掌门人松鹤。 武当群道都愣了,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江玉帆等人更是茫然不解。 但是,武当掌门人松鹤道人,却再度望着涤尘老道,急切地催促道:“三师叔快请退回来。” 涤尘老道虽然性烈如火,而且身为长老,但当着全派三代弟子,他可不敢不听掌门人的面谕。 是以,满面悻悻之色,并透着迷惑不解,提着宝剑,大步走了回去。 这时,松鹤道人才略整道袍,垂下拂尘,满面肃容的向韩筱莉身前走来。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心中更是不解,不知道松鹤掌门为何要亲自出场。 但是,场中的韩筱莉,却一横玉臂,“铮”的一声将剑收入了皮套内。 由于韩筱莉的收剑,武当群道虽然将一颗紧张的心宽放了下来,但是也更加的不解口只见松鹤道人走至干筱莉面前,恭谨的稽首宣了声佛号道:“敢问韩姑娘尊师何人?” 韩筱莉一见问到师承,立即引起她对五位老人家的渴望与孺慕,算来她离开师父慈晖婆婆和四位师叔,不觉已经一年了。(详情请看拙作《金斗万艳杯》)。 由于她内心地孺慕想念,不自觉的神色有些黯然,是以,肃容回答道:“西提五老……” 话刚开口,松鹤掌门的面色大变,不由惊得脱口急声问:“令师可是慈晖老前辈?” 韩筱莉立即肃容颔首道:“正是她老人家!” 松鹤掌门面色再度一变,不由震惊的颤声问:“令祖及令尊是……” 韩筱莉见问到祖父和父亲,一股仇恨怒火,倏然冲上心头,想到祖父的惨遭杀害,想到父母的被骗身死,不由怨愤的厉声道:“先祖父玉扇龙剑韩天祥……” “韩天祥”三字方自出日,松鹤掌门的浑身不由一战,急忙转首望着一个年龄较长的中年道人,神情肃穆而又激动地沉声命令:“二师弟,请两位师叔和所有弟子先回观去!” 如此一说,全场震惊,就是武当二尘也惊呆了,武当群道自然更是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但是,韩筱莉却娇靥一沉,竟也以威严的口吻,命令似地道:“慢着,本姑娘要亲去祖师堂,严惩玄尘、涤尘几人!” 话声甫落,武当群道无不浑身一战,俱都神情一呆—— 第二十章 绿玉符牌 武当二尘的两张老脸立变惨白。因为,他们两人业已揣出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们两人身为派中长老,但历代掌门临终羽化时亲授的派中隐私,他们虽尊为长老的也不得而知。 但是,松鹤道人却神情一呆,急忙向前一步,目注韩筱莉,压低声音问:“姑娘可记得当年的信条?” 韩筱莉立即沉声道:“我不记得我会这么作?” 松鹤掌门一听,神色显得仍有些迟疑。 韩筱莉继续沉声道:“告诉你,我不希望把别人的东西经常放在我身上……” 松鹤一听,忙不迭的颔首应是。 韩筱莉继续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再说,以我现在艺业,我没有那东西,贵派同样的无法奈何我,除非再用昔年……” 话未说完,先是满面通红,继而面色惨白的松鹤掌门,突然气愤焦急地脱口急声说: “韩姑娘……” 韩筱莉自觉罪过不在松鹤,是以,为了避免松鹤和武当群道难堪,只得住口不说了。但是,她却傲然哼了一声,沉声道:“开道!” 松鹤一听,哪敢怠慢,立即面向武当二尘和天罡剑玄洪等人,肃容朗声道:“开道!” 话声甫落,武当群道个个面现惊急,纷纷慌忙收剑,俱都稽首肃立。 武当二尘和天罡剑等人那敢怠慢,一面急忙收剑,一面神情惶惶地纷纷后退,立即将中央闪开了。 开道在武林门派帮会中,是用在本门至尊光临,或为挽救本派基业声誉而战死的门人灵体回门时用,仪式极为隆重。 这时,武当三代弟子一听掌门人高呼开道,情形是如何地严重也可想而知了。 松鹤道人一俟武当二尘将中央通道让开,立即面向韩筱莉,微一躬身,稽首道:“韩姑娘请!” 韩筱莉微一颔首,立即回头看了一眼神情也感迷惑的江玉帆和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 江玉帆等人一看,立即向韩筱莉身前走去。 松鹤掌门双眉一皱,面现难色,不禁望着韩筱莉,迟疑地道:“韩姑娘……” 话刚开口,已经会意地韩筱莉,立即冷冷地道:“这等郑重大事,难道不需要证人?” 松鹤掌门依然面现难色地道:“贫道以为有江盟主和佟姑娘陆姑娘一并前去也就可以了……” 陆贞娘见松鹤道人先谈到佟玉清,然后再谈到她,芳心不由升起一股怒气。 当然,这也是因为在星子山断头崖下佟玉清与昆仑门下交手中毒,而江玉帆当众痛心疾首的将佟玉清抱在怀里之故。 根据松鹤的说法,显然已把佟玉清认定为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而对她陆贞娘只是因为是飞凤谷的一谷之主而不得不提及罢了。 是以,心中一气,因而松鹤话完,只得强自正色和声道:“既然是涉及一派隐秘,人不宜多,还是请玉弟弟一个人前去好了……” 岂知,心地爽直的韩筱莉,并没有听出陆贞娘的声韵中已含有不快之意,依然倔强地道: “不,我说了话算数,邀请‘游侠同盟’全体兄弟姊妹为见证人,至于昔年往事,我可以只字不提!” 说罢回头,望着江玉帆,催促道:“玉弟弟,走!” 江玉帆心地淳厚,对自己的姊妹部属,从不去揣测他们的话中是否别有用意,是以,他反而顺着陆贞娘的话意有些迟疑地道:“既然这件事……” 话刚开口,听了昔年往事只字不提的松鹤掌门,业已满面感激的向着江玉帆,稽首躬身道:“江盟主请!” 江玉帆见松鹤已不介意,而他自己也的确不放心韩筱莉一人前去,只得谦和的微一颔首,即和韩筱莉并肩向前走去。 敏感的陆贞娘深怕佟玉清听出她的话中有气,举步前特向佟玉清亲切含笑,似乎在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都去吧! 心地坦诚,聪慧多智的佟玉清,一年多来,早已对陆贞娘的心胸个性摸了个清清楚楚。 她觉得,只要玉弟弟爱她,两人长相厮守,终身不渝,情爱一直如胶似漆,正室、偏室,甚至小妾,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见陆贞娘向她亲切示意,也自然地颔首展笑,举步向前走去。 但是,冰雪聪明,一直是父母疼爱的独生女儿阮媛玲,她却特别注了意。 虽然,陆贞娘的不快并不是为了她,但她却感受到了压力,因而,秀丽的娇靥上立即罩上一层忧郁。 个性爽朗,口快心直的朱擎珠,根本没有注意,而且她也根本不去注意这些。 因为她在“九宫堡”中伺候江爷爷大久了,对“九宫堡”的八位美丽夫人们的亲切、坦诚、水乳交融的相处,早已司空看惯了。 是以,她自然而然的学会了八位堡主夫人的不争、不妒、不猜忌、不自私、不搬弄是非,那种和睦相处,情如姊妹的良好美德。 正因为这样,朱擎珠即使听出陆贞娘的话意中有些不快,她也不会去进一步的猜想它。 十一凶煞中,除了佟玉清智德兼备,出身高贵,再就是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两人的经验丰富,阅历渊博了。 其他如悟空和尚独臂虎,铜人判官和憨姑,以及黑煞神几人,俱是威猛如虎,神力惊人,一旦与人打斗,三五条硬汉,不是他们一个人的对手,因而他们是身体发达,头脑思维大都较迟钝的人物。 这些人中,只有鬼刀母夜叉算是较为智勇双全的人物,她也不时给老妹子佟玉清出个主意。 秃子哑巴两人虽然处处透着精灵,但遇到大事情,反而误事糊涂。 但是,十一凶煞各有其长,智愚浑猛傻,都有,所以,他们在武林中造成了显赫的声势,著名的人物。 至于浑吃猛睡,皮坚肉厚,刀枪不入的铁罗汉,由于佟玉清将成为“九宫堡”的少夫人,傻小子极自然的在十一凶煞中找了个空位子。 这些人生性豪迈,心胸坦直,对自己十一凶煞中的兄弟姊妹情逾骨肉,但是,他们为一句话不投机,却立刻争吵个脸红脖子粗,有时甚至你打我一下胸脯,我踢你一下屁股,争过了算完事。 十一凶煞在情感上当然护着佟玉清,但他们对陆贞娘和韩筱莉以朱擎珠和阮媛玲,同样的敬重。 江玉帆能把这些个嫉恶如仇,杀人不眨眼煞星揽在手上,而叫他们畏惧尊敬,甘心为他效死卖命,这就是他读书多,善统御,有知人之明。 所以,他对十一凶煞不大约束,不大讲求礼数,果真像其他帮会门派那样的严谨,进退应对,处处讲求礼数,他的“游侠同盟”恐怕早在“湖滨山庄”时就拆伙了,那还有今天这番轰动武林,震惊江湖的声名和作为? 正因为他们浑猛坦直,胸无城府,江玉帆才喜欢和他们相处。 这时,大家的注意都放在韩筱莉与武当派的昔年私仇秘密上,是以,更没有人注立忌陆贞娘的话意中的不快。 江玉帆和韩筱莉向前一举步,大家立即跟进,在松鹤掌门的陪同下,迳向谷口走去。 武当群道一见江玉帆和韩筱莉等人走至近前,纷纷躬身稽首,每个人的脸上,俱都透着惊异迷惑。 武当二尘的老脸惨白,玄洪道人和吴德性两人,浑身破洞,狼狈不堪,松字辈的几个中年道人,更是惶惑不安。 整个三峰谷,气氛低沉,寂静无声,除了徐徐的山风吹得沙沙草动声,便是江玉帆等人大步前进的轻灵脚步声。 当江玉帆等人经过武当二尘和天罡剑等人的身前时,纷纷垂目躬身,竟没有一人敢向江玉帆和韩筱莉等人正眼直视。 因为,连他们武当派的掌门人松鹤道人,都要走在韩筱莉的斜后半步,韩筱莉时下的身分和地位,在他们武当派中是何等的崇高尊贵,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会儿不说话就会憋死的黑煞神、独臂虎,以及傻小子铁罗汉,三人看了这情形,也不由闭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傻愣神情。 江玉帆等人通过了武当群道闪开的通道,即是三峰谷的后谷口。 一出谷口,大家的眼界一合,目光不由一亮 只因三峰谷的谷口外,即是山区少见的广坪崖。 广坪崖地势平坦,细草如茵,方圆近百丈,是一片天然平崖。 但是,真正令大家目光一亮的,却是对面苍郁浓翠,枝干茂盛的广大松林中,飞檐琉瓦的金碧观院。 只见走在韩筱莉一侧的松鹤道人,突然恭谨的上前半步,与韩筱莉并肩前进,并望着江玉帆两人,小声解释道:“由于昨夜金毛鼠闹事,许多香客施主,大都星夜下山离去,为了避免前来后山游览山景的香客看见,贫道才没遵命在此恭候!” 江玉帆和韩筱莉见松鹤将昨夜的事全推在金毛鼠的身上,双颊都不由一红,同时也明白了武当群道先在三峰谷等候的原因。 两人想到黑煞神三人在解剑岩酒后闹事的事自然不便说什么,是以,同时颔首应了声是。 凝目一看,前面松林间,确有穿红挂绿的善男信女在走动。 同时,两人也发现广坪崖的尽头,并肩站着两名背插宝剑的青年道人。 在对面松林边缘的崖边,同样的站着两名青年道人。 江玉帆和韩筱莉知道,那里就是他们昨夜在崖下仰首看上时发现的一道双索栈桥。 当然,这时栈桥的两端均加了两名青年背剑道人,自然是防止江湖豪客过桥进入三峰谷,也怕大胆的香客贪看美景山色而冒险。 江玉帆打量间,已到了桥头不远。 两个站在桥头的青年道人,虽然早已肃立稽首,但他们看了掌门人引导着江玉帆等人前来,俱都显得极端惊异不解。 随着众人的逐渐走近,也渐渐看清了微向下垂的横木栈桥。 栈桥宽约两尺,长约十数丈,中央垂成下弯的弧形,虽然两崖间的山风强劲,但栈桥却纹丝不动,它的全重可想而知。 一到桥头,松鹤道人再度肃手说了声“请”。 江玉帆一见,也谦和的肃手含笑道:“还是道长先请!” 松鹤一听,立即谦和的微一躬身道:“如此贫道先在前引导了!” 说罢转身,大袖一拂,身形掠地而起,直向桥中央,略微一点桥木,再向对崖飞去,一派掌门身手,毕竟不同凡响。 但是,也就在松鹤道人身形由桥中央再度纵起的同时,江玉帆已一挽身旁的韩筱莉,两人双双纵起,竟并肩直向对崖射去。 由于事情大突然,不但身后的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心头一紧,就是浩浩荡荡跟在后面的武当二尘和两百多道人,也无不看得大吃一惊,暗自担心。 韩筱莉更是骤吃一惊,大感意外,双颊一热,娇靥通红,赶紧握住檀郎手腕,把身体的重心斜依在檀郎的身边。 但是,就在韩筱莉香腮一热,芳心一惊的同时,江玉帆的身法看似慢实则疾的已到了对崖桥头。 而令武当群道震惊的是,江玉帆的双足仅仅离开桥面尚不到一尺,而且一直保持着这个高度,是以,在这面的人看来,就像由桥头滑冰似地,随着桥面弧形,直向对崖滑去。 因而使得武当群道,不少人脱口发出一声轻“啊”,纷纷离队向前,伸长了脖子一看究竟。 由于群道的脱口轻“啊”,使到了对崖的松鹤道人,急忙双袖一拂,身形尚未立稳,便迫不及待的急忙回头。 但是,就在他旋身回头,足尖点向地面的同时,只觉眼前似是有一道彩虹在身侧掠过。 于是,双脚站稳,急忙转头,这才发现江玉帆和韩筱莉业已站在他身后的两三尺处。 而那位逼人艳丽,一身鲜红劲衣的韩姑娘,却面上娇靥通红,明目注定江玉帆的俊面,深情含笑的悄声埋怨道:“你真是的,当着这么多人!” 松鹤掌门看得神情一呆,心头猛震,他虽然身归三清,但他仍看出韩筱莉的表情眼神间,充满了幸福甜蜜和快慰。 由于韩筱莉的娇靥上已没有了方才的森森煞气,松鹤心中一宽,断定稍时到了祖师堂对两位师叔的处分也不会大严厉。 心念及此,不自觉的稽首宣了声佛号,同时赞声道:“江盟主和韩姑娘,麟凤双飞,世之绝技,今天贫道总算开了眼界了!” 江玉帆这时才突然想起武当群道都是出家人,因而,不自觉的俊面一红,赶紧含笑谦逊道:“道长过奖了,只是争取时间而已!” 说话之间,风声飒然,人影闪动,陆佟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尘等人已相继纵了过来。 正在这时,对崖却传来铁罗汉的破锣嗓子,焦急的嚷叫道:“姐夫盟主,快请回来背我,下边的两条腿只打哆嗦,掉到桥下准死没活……”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不自觉的哈哈笑了,就是心情紧张的武当群道,也有不少人哑然一笑。 但是,朱擎珠却气得望着对崖的铁罗汉,瞠目恨恨的道:“不敢过来,这边的好东西你就别想吃!” 铁罗汉一听“吃”,精神立时一振,不由扯开嗓门大声问:“真的呀?” 武当掌门一听,立即转身望着一个背剑的青年道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青年道人恭声应是,转身向松林深处驰去。 浑汉黑煞神一见,立即自作聪明的大声道:“傻兄弟,你的眼睛没长眼珠子?松鹤仙长已经派人去准备酒席了……” 话未说完,江玉帆等人俱都觉得不好意思。 风雷拐却瞠目低喝道:“闭嘴,怎么你……” 话刚开口,对崖传来铁罗汉的兴奋声音:“那真是大好了,俺马上就滚过去,” 话声甫落,急忙躬身,双手一抱两腿,沿着桥面,顺着弧形弯度中央滚去。 武当群道看得大吃一惊,就是江玉帆等人也不由惊得急忙走到崖边,纷纷的吆喝“大聪弟”。 但是,沿着桥面向下滚去的铁罗汉就像一个大肉球,愈滚愈快,愈滚愈疾,滚过了中央弧形,继续向对崖的上方滚去。 武当群道一看,这才宽心大放,原来这个傻小子抓住机会在表演特技,是以,纷纷忍不住高声喝采。 但是,就在大家纷纷喝采的同时,急急向对崖滚去的铁罗汉突然慢了下来。 而且,愈向上愈慢,愈向上愈无力。大家看得惊险,纷纷停止了采声。 愈滚怠慢的铁罗汉,突然停止了,接着又慢慢的向中央滚了回去。 江玉帆等人一见,大吃一惊,又纷纷急呼“大聪弟”。 但是,铁罗汉似乎已无法控制己的身势,同样的愈愈滚愈快,愈滚愈疾。 看看又滚到了中央,铁罗汉竟失去了准头,“呼”的一声,直向桥外下边滚出去。 武当群道一见,大惊失色,纷纷脱口惊呼。 江玉帆早已准备飞身抢救,但是,就在铁罗汉看看滚到中央的时候,朱擎珠已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也就在大家震惊,纷纷惊呼的同时,滚向桥下的铁罗汉,一声惨叫,“喳”的一声,双脚竟然钓住了桥面的木头。 顿时,桥面一阵急烈颤动,立即发出弓一阵“嗡嗡”响声,不少人再度发出一声惊叫。 这时的铁罗汉头臂向下,望着五六十丈深的狭谷,哈哈一阵大笑,双臂一振,猛的一个“鲤鱼跃龙门”翻身腾起一丈多高,轻飘飘的落在桥面上。 武当群道看得惊心动魄,尖叫惊呼,不少人惊得冷汗直流,俱都呆了。 也就在武当群道一呆的同时,飘落在桥面上的铁罗汉,已连扭带跑的奔上了对崖。 武当群道一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傻小子是在耍噱头。 是以,由于内心紧张的突然松弛,武当群道不自觉的齐声发出欢呼。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俟铁罗汉奔过来,俱都忍住不笑了。 只有朱擎珠,深沉着娇靥,望着铁罗汉生气的低声道:“在这种时候你给我来这一套,待一会儿有好东西也不给你吃!” 铁罗汉一听,大胖脸上的得意神色立时全消,不由愁眉苦脸的低声道:“俺听你说有好吃的东西俺才过来,干啥好东西只你们吃,让俺一个人饿肚子,早知这样俺就不过来了……” 话未说完,松鹤掌门已谦和的笑着道:“少侠放心,贫道绝不会慢待客人!” 江玉帆等人一听,只得谦和的笑了。 这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武当二尘等人,也正纷纷地飞纵过来。 而对崖的武当群道,也正纷纷议论江玉帆的惊人绝招,在一片嗡嗡议论声中,不时响起一阵欢笑。如此一来,方才低沉肃煞的气氛,早已一丝无存了。 由于“游侠同盟”全部都已过桥,松鹤掌门立即肃手说请。 于是,大家沿着林中山道,逐向深处走去。 原先在林中浏览山景的一些香客,早在江玉帆等人一出三峰谷口时便吃惊的离开了。是以,这时大家沿着山道前进,并未发现任何善男信女和江湖豪客。 佟玉清和阮媛玲昨晚都曾来过,对松林中的形势大都熟悉,而东北方的一片林地,就是昨晚捉拿金毛鼠宇文通之处。 穿出松林,即是昨晚看到的那片堂皇道观,这时,后门下已站了四名身背宝剑的青年道人。 江玉帆等人在松鹤的引导下,进入观门,走过道,经由殿檐,再走出一道月形门,已到了一处观中松林。 这时,大家在林际间已能看到前面一座双门大开,且有四名道人守卫的中门观院。 而在中门观院的门楼下,赫然悬着一座金字巨匾,中央的三个大字,正是祖师堂。一见祖师堂,大家的心情立时凝重起来。 祖师堂前的松树虽然粗大,但顶上枝干并不多,是以,已经升至头上的阳光,可以直射进来。 这时已能听到远近观院中的善男信女的吵杂声和诵经法器声,同时,随风吹来阵阵的檀香气息和火烧纸箔的灰烬味道。 走至祖师堂前,这才发现门高三阶,是所有道观门内唯一有迎壁的院子。 进入祖师堂的大门,江玉帆等人的目光俱都为之一亮 只见院内十分大,纵深尤为深远,从大门的迎壁起,由左右两厢,经中门直至深处的双进庙堂,门窗梁柱,一色杏黄。 江玉帆等人在松鹤的引导下,怀着凝重地心情,踏着沉重地步子,迳向中门走去。 中门形如屏风,三孔黄门均已大开,是以,江玉帆等人清楚的看见双进庙堂内的香火点点和烛光摇曳,以及黄幔后的灵牌与画像。 一过中门,经验丰富的风雷拐和一尘道人,立即回身示意停止前进,江玉帆、韩筱莉和陆佟四女继续向庙堂内走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就在庙堂的长阶下,依序侧立,形成一字。 这时,大家才发现,除他们“游侠同盟”的人外,武当二尘等人,俱都没敢进来。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铁罗汉三人,这时似乎看出这不是随便开口嚷嚷的地方。 大家转首内看,只见庙堂内已有八个手提金灯钢炉的小道僮,将松鹤和江玉帆等人迎了进去。 而最令黑煞神等人不解的是,堂门外的青年道人,一式灰衣背剑,而立在中门以内,以及庙堂内的小道僮等人,均着杏黄色道衣。 就在这时,堂内突然响起一声悠扬的铜罄声响。 接着是一个小道僮的清脆高呼:“叩首,上香!” 黑煞神等人转首向内一看,只见香烟弥漫,烛光摇曳中,松鹤掌门已面向黄幔中的灵牌画像,伏跪在中央蒲团上。 再看江玉帆几人,均在一侧肃立,仅韩筱莉一人站在供桌的前侧方。 松鹤叩首完毕,江玉帆和陆佟四女,也向着武当派祖师画像和历代掌门灵位,深躬一揖。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也在阶下面向堂内躬身行礼,以示对前辈古人的崇敬。 一俟江玉帆等人行礼完毕,韩筱莉立即面向松鹤示意,并由另一道僮高声朗唱道:“玄、松、道、三代弟子依序进堂!” 呼声传出后,堂外及中门大门的青年道人,则依序传呼出去。 悟空、一尘等人,随着呼声向外一看,只见武当二尘率领着天罡剑玄洪,地癸剑吴德性,以及松、道两代弟子,依序恭谨地走了进来。 到达中门道字辈的青年道人约两百人,纷纷停止,稽首恭立,行列十分整齐。 武当二尘率领着天罡剑玄洪二十余人,则继续前进。 到达堂阶前,天罡剑玄洪等人纷纷停身,仅武当二尘两人进入庙堂内。 天罡剑玄洪等人神情肃穆,一脸的虔敬,就立在悟空等人面前一丈之处,在玄洪和吴德性的脸上,已看不到一丝凄厉暴戾之气。 大家再转首向前看去,发现松鹤掌门居中,玄尘、涤尘分立左右,面向历代祖师爷的灵牌画像,恭立在三个大蒲团前。 悟空等人虽然远立堂外,中间尚隔着数丈深远的庙堂外厅,但在辉煌独光下,仍能看到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的道袍微微颤抖,三人内心地激动,可想而知。 松鹤掌门一俟武当二尘在身侧肃立站好,立即望着韩筱莉,以强抑激动地肃穆声音,恭声道:“请韩姑娘恭请剑牌!” “剑牌”两字一出口,不但武当群道震惊,就是江玉帆和悟空、一尘等人,也俱都心头为之一震,面色同时一变。 据江湖传说,武当派开山始祖洞玄真人张三丰,是在三元观现址,真武大帝修道处发现了一柄两寸余长的血玉剑,因而成了武当派的镇山之宝。 又据说,这柄血玉剑可以含在口内,吞至腹下,与敌交手,可取人首级于百丈之外,因而,洞玄真人张三丰,穷毕生精力苦练习成,但他却在尚未传授秘诀前,便已羽化仙逝,致使武当派至高剑术失传。 由武当弟子至江湖豪杰,大都知道这件镇山至宝、是存放在武当历代掌门处,不知这时,何以会在韩筱莉的身上。 这问题不仅在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的心里存有疑问,就是连武当二尘在内的武当弟子,也无不感到震惊与迷惑。 也就在大家震惊迷惑的一瞬间,堂内的韩筱莉已沉声道:“用不着你催请,我自会拿出来?” 说话之间,极谨慎的将肋下的一个小锦囊解开,顺手取出一个四寸见方,厚仅五分的金质小匣。 松鹤道人一见那个金光四射金质小匣,浑身一战,面色立变,神情愈见激动。 但见,韩筱莉轻轻一按匣缘,咋的一声轻响,匣盖自动地弹开了。 匣盖一开,彩光缤纷,红芒四射,令人望之耀眼生花。 肃立在蒲团前的松鹤道人,也就在匣盖一开,红芒四射的同时,“咚”的一声已跪在蒲团上。 同时,惶恐恭声道:“第十九代掌门弟子松鹤,谨率本派老少三代,恭迎始祖剑牌。” 说罢叩首,立即伏俯在蒲团上。 武当二尘哪敢怠慢,就在松鹤跪下的同时,也慌得急忙跪了下去。 肃立在内外两院的武当群道,也纷纷恭呼道号,同时跪在院中。 江玉帆和陆佟四女凝目一看,只见匣中如云黄绢巾,赫然嵌着一个长约二寸,通体血红的玉宝剑,其刃锋薄如纸,精细有如真剑。 由于在护手和剑柄上镶着五颗细小宝珠,是以,在摇曳的辉煌烛光下,看来艳光夺目。 就在江玉帆等人凝目细看时,想到祖父被害,父母惨死的韩筱莉,已然娇靥凝霜,眉透煞气地目注蒲团上的松鹤道人,沉声问:“松鹤掌门……” 伏俯在蒲团上的松鹤道人,赶紧惶声应了声“在”。 韩筱莉继续沉声问:“昔年之事你完全知道吗?” 松鹤道人伏俯在蒲团上,头也不敢抬,赶紧恭声回答道:“完全知悉!” 韩筱莉一听,芳心深处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不由怒叱道:“既然完全知悉,为何明知故犯,难道要把昔年玷辱派誉之事……” 说此,松鹤道人已浑身颤抖,惊得急忙抬起头来,惶声道:“韩姑娘……” 也就在松鹤惶声哀求的同时,江玉帆肃容正色道:“表姊,你既已答应在先,这时便不应再提前嫌!” 韩筱莉这时内心悲痛,非常矛盾,她本来要当着武当群道痛快地骂武当二尘一顿,并揭发他们武当派弟子,昔年所做的丑事。 但是,想到方才答应了松鹤的话,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觉得就这样轻易的将武当始祖剑牌交还给武当派,实在大便宜他们了。 因为当初有言在先,剑牌回观,就得一父还给武当掌门,以前一切恩怨,也就此清结。 韩筱莉一想到这些,不由毅然颔首,注定松鹤,怒声道:“好,昔年之事我决定不说,但你明知以前错误,为何今日再犯……” 话未说完,松鹤道人已恭声道:“弟子自知疏于管教,有亏职责,本山香期过后,决定在祖师爷堂前长跪三天……” 韩筱莉不由怒声问:“那么玄尘、涤尘,纵容弟子,剑藏机簧,不以本派精湛剑术取胜,作此肖小行径,又该如何处分?” 话声甫落,涤尘老道已惶声解释道:“这件事二师兄完全不知内情,一切罪过弟子一人承担……” 韩筱莉一见涤尘发话,顿时大怒,不由瞠目怒斥道:“你知罪了吗?很好,那我就准备要你死!” 话一出口,全场震惊,伏跪在蒲团上的涤尘,顿时惊呆了。 内外两院地上的武当群道,齐声高呼:“祖师爷开恩!” 高呼声中,纷纷伏俯在地上。 涤尘老道一听,急忙一定心神,突然直身,目注张三丰的画像,肃容悲痛的沉声道: “承蒙祖师爷恩典,弟子遵命自刎以赎罪过……” 话未说完,急翻右腕,咋的一声哑簧轻响,背后的长剑就待撤出来。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脱口急呼道:“道长使不得!” 急声中,屈指一弹,涤尘道人的右臂不由自主地垂落下来。 武当群道再度惶急地朗声高呼:“祖师爷开恩!” 韩筱莉看了这情形也不由愣了,心说:我只是说一句气话,你老牛鼻子又何必这么认真? 江玉帆觉得怨仇宜解不宜结,而且,涤尘老道虽然是自己拔剑自剔,而一是死在他们自己的祖师堂内,但下达命令的,却是挟持武当镇山至宝剑牌的韩筱莉,这笔血债,必然仍记在韩筱莉的头上。 是以,弹指点了涤尘的曲池穴后,立即转身望着韩筱莉,肃容正色道:“武当时下,精英早逝,涤尘仙长为长老中硕果仅存二人之一,武当派冠绝天下的剑术,亦全仗两位长老继起续后,请念其尚有未完之责,格外从轻,交由松鹤掌门,酌情处分,以敬效尤……” 松鹤道人和武当群道一听,再度朗声高呼道:“祖师爷开恩!” 韩筱莉原就是一句气话,但没想到涤尘跪在他们祖师爷堂前这么认真。 这时听了檀郎的话,再看堂外武当群道的紧张惶惧,只得顺势颔首道:“好,这件事我已不再追究,就按照江盟主说的,一切交由松鹤掌门处理,你们可以起来了。” 武当群道一听,纷纷恭声欢呼。 由于涤尘老道的曲池穴被点,江玉帆一俟松鹤和武当二尘三人叩首之后站起来之际,即忙过去趁势搀扶,并在涤尘的肘节上轻巧的捏了一下。 涤尘老道,满面羞惭,激动感激地躬身稽首并看了江玉帆一眼,举手将弹出鞘外稍许的长剑推进了剑鞘内。 陆佟韩朱阮五女俱都看得出,涤尘老道虽然没说一句感谢的话,但他内心对江玉帆的感激,任何人都能体会得到的。 韩筱莉一面将剑牌金匣合上,一面望着松鹤道人,道:“现在先请院中的人全部退出去,在交还剑匣前,我还有话向你们三位说!” 松鹤道人一听,立即谦恭的道:“贫道已命他们在通虚堂设筵……” 韩筱莉觉得打铁应该趁热,出了祖师堂在酒席桌面上谈,武当二尘未必肯说实话。是以,未待松鹤话完,立即正色道:“不必了,江盟主还有要事在身,必须午后下山,我们仅有两件事,问过了就走,不会待大长时间!” 松鹤虽然已派人准备酒席,但巴不得江玉帆等人早点儿离去,是以,恭声应了个是,立即望着肃立一角的四个小道挥了一个手势。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自然明白韩筱莉的用意,但是贪吃的铁罗汉,却望着秃子、哑巴两人,愁眉苦脸的低声道:“这是何苦嘛,早知这样俺就不过来了,” 黑煞神却自动地低声提醒道:“傻兄弟,你忘了,昨天晚上金毛鼠才在他们厨房里下了毒药?” 铁罗汉听得脸色一变,神情一呆,翻着大眼望着黑煞神,登时无话好说。 这时,伏跪在内外两院的武当群道,已在小道僮的传达令谕下,纷纷起身退出祖师堂去。 韩筱莉手捧剑牌,一俟天罡剑,玄洪等人退至外院,松鹤和武当二尘在一侧恭身站好,立即肃容凝重地道:“有关玄洪三人在江湖上骑横无礼,仗势欺人,动辄以三才剑阵取胜的事,暂且不提。还有一事,本姑娘必须在此问个清楚,因为这也是一件极端贬损武当派誉的事……” 松鹤道人听得神色一变,不由惶急道:“不知何事,谨请韩姑娘提示当面。” 韩筱莉一整脸色道:“说来虽是两件事,说至最后也许就成了一个,就是贵派弟子在白河城外,持着贵派的三堂符牌羞辱一名新寡少妇的事……” 话未说完,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俱都目光一亮,愤怒立时形之于色。 但是,由于韩筱莉手中仍捧着剑牌金匣,三人不敢怒声斥问,但仍忍不住沉声道:“这事可是韩姑娘亲眼看见?” 韩筱莉毫不迟疑地正色道:“也可以这么说。” 玄尘老道迫不及待的问:“有何为证?” 韩筱莉冷冷一笑道:“如果我们没有证据,也不会提出来诘问了。” 说此-顿,转首望着江玉帆,放缓声音道:“玉弟弟,把那块符牌拿出来,让他们三人认一认,说不定是假的。” 江玉帆一听,立即在怀中将那块绿玉符牌拿出来。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看那块绿玉符牌的形状和颜色,便俱都惊得目光一亮,面色大变。 玄尘老道首先忍不住,急步冲至江玉帆的面前,伸出双手,颤声道:“请江盟主交给贫道看一看。” 江玉帆本属客位,没有像韩筱莉那样倨傲,是以,谦和的微一欠身,立即交给了玄尘。 玄尘老道接过符牌一看,面色大变,双目中的老泪立时涌出来。同时,抬头望向江玉帆和韩筱莉,悲声说:“不错,正是本派祖师堂的符牌!” 说罢回身,立即着急步迎过来的松鹤、涤尘两人,流泪颤声道:“七师叔苍灵的符牌,今天终于回堂了!” 说话之间,松鹤已惶急地躬身接了过去,涤尘老道望着符牌的双目中,热泪也簌簌的滚下来口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堂外的悟空等人,一听说那块祖师堂的符牌是松鹤掌门七师祖的,俱都愣了。 同时,在每个人的心头这两个问题,昔年的苍灵仙长,如果不是死在甄小倩父亲之手,便是丧命在毒鬼谷中。 只见松鹤掌门看了一眼两手捧着的祖师堂符牌,噙泪望着韩筱莉和江玉帆,谦恭地道: “可否请江盟主和韩姑娘告诉贫道,这块本派祖师堂的符牌,是由什么人的手里得来?” 把话说完,松鹤和武当二尘的目光,都一致注视着江玉帆。 江玉帆觉得松鹤三人内心悲痛,这块祖师堂符牌,很可能还关系着武当派另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往事,不应该再在这时刁难他们。 但是,他尚未曾开口,韩筱莉已沉声道:“我已经说过,是贵派的三位道长,围攻一个一身银缎劲装的新寡少妇,而这块玉牌,就是那个少妇在贵派三位道长的身上扯下来的……”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强抑着怒火,正色解释道:“本派门人弟子携带三堂符牌办事,俱都将符牌藏在内衣贴身之处,那个银装少妇怎会顺手夺得?” 韩筱莉立即冷冷地道:“那么这块符牌可是假的?” 玄尘道人赶紧凝重地接口道:“韩姑娘,这分明是一个圈套,贫道敢断定,江盟主和韩姑娘现在已经知道那个银装少妇的身分和来历了!” 佟玉清趁机颔首道:“不错,真正闹清个中圈套,还是昨天晚上的事……” 话未说完,玄尘老道已愤声关切地问:“那个银装少妇,可就是毒鬼谷七阴叟的二儿媳妇?” 韩筱莉立即沉声道:“不错,正是她!” 佟玉清赶紧接口道:“由于昨天与甄小倩见了面,江盟主才认出那天在白河城郊外遇到的少妇就是她,如果早知是她,我们与贵派昨晚的那场误会,恐怕便不会发生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根据实情判断,甄小倩不可能想出这种一石二鸟的圈套,这一定是狡黠多智的金毛鼠为她出的主意!” 性烈如火的涤尘老道,不知佟玉清另有目的,不由恨恨的道:“佟姑娘说的不错,一定是他!” 说罢转身,也未征得松鹤掌门的许可,立即望着肃立一角的小道僮,沉声吩咐道:“快去叫他们把金毛鼠押来!” 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小道僮,恭声应了个“是”。急步奔了出去。 站在院中的黑煞神等人,一见小道僮要去押宇文通,彼此立即会意地递了一个眼神。 秃子看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走出堂门的小道僮,含笑招呼道:“仙僮老弟,咱们黄坛主昨晚放在解剑岩的护手双钩,也请一并带来哟?” 小道僮急急前进中,没有讲话,仅望着秃子点了点头。 黑煞神一听,顿时黑脸一阵通红,不由懊恼的压低声音怒声道:“干啥不提你的蛾眉刺,单提俺的护手钩呢?” 秃子立即正色道:“你的家伙大嘛!再说,谁叫你是首席大坛主呢?” 黑煞神本来一肚子的火,没想到秃子给他来了一顶大帽子首席大坛主,硬是把他突然升起的怒火给罩住了。 正待再说什么,发现另一个小道僮已站在堂门下稽首请他们进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依序走进堂门,江玉帆和松鹤等人也移到外进前厅。 只见武当二尘俱都神情悲伤,老泪纵横,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也个个神情凝重。 悟空等人不便深入,躬身和松鹤掌门打个照面,就立在进堂门的不远处。 只见玄尘老道,首先流泪悲声道:“没想到,七师叔果真死在了毒鬼谷!” 陆贞娘也在旁黯然道:“十多年前贵派苍灵仙长失踪的事,据说曾经震动整个武林,由于贵派没有任何表示,八大武林世家因而也不便过问,没想到竟遭了七阴叟的毒手!” 玄尘老道流泪黯然道:“七师叔奉命前去毒鬼谷时,就是带这块洪字四号牌!” 说话之间,并看了一眼拿在松鹤手中的绿玉符牌。 韩筱莉趁机正色道:“毒鬼谷与贵派间的这段宿仇,要不是江盟主发现了这块符牌,恐怕江湖上绝少有人知道,换句话说,要不是江盟主亲率‘游侠同盟’的男女大侠,舍生冒险挑了毒鬼谷;贵派的这块玉符牌,恐怕还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被人送回来……” 话未说完,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已同时向着江玉帆和悟空等人,感激的稽首谦声道: “感谢江盟主既诸位大侠,杀了七阴叟,挑了毒鬼谷,不但天下武林人人额首称幸,就是贫道七叔祖仙灵有知,亦当感戴诸位的功德无量了!” 悟空等人纷纷说不敢,江玉帆则肃容正色道:“道长大客气了,本同盟成立的宗旨,便是行侠使义,助弱除恶,杀七阴叟,毁毒鬼谷,乃本同盟分内之事,倒是贵派苍灵仙长修为至深,剑术高绝,为何遭了七阴叟的毒手?” 玄尘老道见问,不由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那次派遣七师叔前去毒鬼谷,事后不久,便已惊觉失策,掌门师兄立即派人火速追赶,不知为何,竟没有能追回来!” 陆贞娘立即正色道:“有关苍灵仙长失踪的事,在武林中至今仍是一个谜,玄尘长老不妨将当初前去毒鬼谷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大家客观的加以判断,说不定苍灵仙长仍在人间……” 话未说完,玄尘已摇头绝望地道:“玉符牌都到了甄小倩的手里,七师叔哪里还有活命在?” 佟玉清立即不以为然地道:“这也未必,也许苍灵仙长一到毒鬼谷就被迷香熏昏了……”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突然沉声道:“绝对不会,贫道七师叔曾于长白山天池附近采得一枝千年参王,业已到了万毒不侵的地步……” “步”字方自出口,一尘道人竟突然宣了声道声,脱口沉声道:“苍灵前辈遭难,也许就因为他太自恃食了那枝千年参王了!” 如此一说,不但松鹤和武当二尘面色为之一变,就是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叉,也不自觉的脱口“噢”了一声。 陆贞娘等人虽然聪明,但缘因江玉帆也曾服食过一枝雪参王,也自信是百毒不侵之身,这时听了一尘的话而感到震惊,正是情理之常。 只见一尘道人继续正色道:“据贫道所知,毒鬼谷有一种最卑鄙,最霸道,根本无药可救的歹毒毒药,那就是绝少人知的神仙劫……” “神仙劫”三字一出口,江玉帆和佟玉清的俊面和娇靥,顿时通红直达耳后,立在悟空身右的鬼刀母夜叉,也惊得险些脱口呼出声来。 松鹤掌门和武当二尘则惊得浑身一战,同时震惊的问:“道友说的这种毒药,果真如此霸道厉害吗?”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可以放在水中、茶中、酒菜中,甚至可放在檀香中,使人防不胜防,注定遭劫……”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不由悲痛懊悔的-跺脚,脱口恨声道:“七师叔八成也是中了神仙劫……” 江玉帆对这件事最为关心,不由关切地问:“听长老的口气,好像在苍灵仙长之前,已有贵派的道长中了这种霸道的毒药了?” 话声甫落,玄尘老道已不自觉的道:“不错……” 把话出口,倏然而止,似是有些后悔,但是,终于叹了口气,继续道:“说来话长,贫道就长话短说吧……”—— 第二十一章 瓦岗水贼 一天傍晚,守在半山解剑岩的弟子们,突然接到一张毒鬼谷的骷髅黑帖,帖上措词粗俗蛮横,并指责本派派规不严,皈依三清弟子,诱拐他们毒鬼谷的女子潜逃下山,赁屋同居,如果三个月内不将该弟子缚送大巫山,便要率众前来火烧三元观毒死本派所有人员。 但是,也就在接到骷髅黑帖的第二天,那个被控诱拐毒鬼谷女子的本门弟子,竟由大巫山跑了回来,责问之下,才知他在不觉中,中了那女子预先布置的神仙劫毒香……” 鬼刀母夜又突然故作不解地道:“他怎的知道那种毒药叫神仙劫?” 玄尘黯然看了鬼刀母夜叉一眼,叹了日气,道:“事后是那个女子良心发现,不但自己说出了药名,还将他放了回来!” 风雷拐不解地问:“既然弟子回来了,就等七阴叟前来评理好了,何必再派苍灵仙长前去呢?” 玄尘老道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诸位不知个中原因,七师叔自恃百毒不侵之身,坚决亲去毒鬼谷找七阴叟评理,他认为要等到七阴叟找到武当山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江玉帆听罢,自然知道苍灵仙长为什么没有下落,因而感触的黯然道:“以苍灵仙长那等修为至深的玄门高人,尚且无法抗拒神仙劫的毒性,何况一般人了!” 黑煞神听罢,不由生气地道:“奶奶的,俺就他娘的不信,世间竟真的有这么霸道的春药!” 陆佟韩朱阮五女一听“春药”两字,娇靥俱都红了。 一尘道人立即不屑地望着黑煞神,沉声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毒鬼谷经过了多少困难,才能制成神仙劫!” 独臂虎不由急切地插口道:“到底是怎么个困难法,你就别卖关子啦,” 如此一说,玄尘老道也稽首道:“一尘道友既知炼制之法,不妨详详细细的公诸出来,如果大家能想出一个对策,使这种毒品不致再为害世人,也是一件无量功德之事!” 一尘道人本待不说,但他看得出,连盟主江玉帆的眼神里都有催促之意,只得颔首道: “好吧,贫道简扼地说个大概,诸位听后,就知道贫道没有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了。”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凝重地继续道:“这些炼丹制药的方法,大都记载在我国山药经的第七册上,而且注解得非常的详细,只是品德清高的医士,虽然熟知,却不屑炼制罢了……” 黑煞神听得虎目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问:“这么说你杂毛也会炼制春药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叱声道:“你少插嘴,当心盟主拿大耳刮甩你!” 一提到“盟主”黑煞神不由怯怯的看了一眼微蹙剑眉的江玉帆。 但是,一尘道人理也没理黑煞神,继续道:“但是,并不是说这些药都是龌龊不雅而又见不得人的药物,它们也有救人救世的好处。 其中有的为了延续一姓的香烟后代,有的是让虚弱的男子变成伟丈夫,有的则可使不孕的女子早获麟儿,这能说那些药都是邪恶的东西吗?”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大都赞同地微微点头。 一尘道人继续道:“大凡一件事物,用之正途则为善,用之邪道则为恶,就拿我辈武林侠士和黑道贼寇来说,同是身俱武功的人,但他们做的都是劫财害命,烧杀强掠的无本买卖……” 话未说完,黑煞神焦急已不耐的低声道:“俺要听的是毒鬼谷的‘神仙劫’是怎么个做法,谁听你这些大道理?” 鬼刀母夜又两眼一瞪,立即低声问:“你那么心急干啥?你是不是要按着方子去做呵?” 黑煞神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一尘道人继续凝重地道:“据贫道揣测,毒鬼谷所炼制的神仙劫,可能就是我国山药经上记载的乾坤喜灵丹中的大干丹。这种大干丹要用十二种草药,并配上一条雌雄同体的吸血蛇……” 一谈到蛇,陆佟五女和憨姑的神色都有些变得不自然,可见天性的惧怕,并不因为她们身具武功而胆大。 一尘道人继续道:“这种雌雄吸血蛇,只有四川万县的云雾山中才出产,而且极难捕获,即使捕捉到一条,还得放在少女的体内供它吸血四十九天……” 陆佟五女听至此处,都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冷战。 一尘道人继续正色道:“一般公正的名医在配制这种药时,大都是捉住的雌雄吸血蛇,这样配出来的药,效力当然就大大的减低了。 另一种贪图暴利而求其次的医士,则买通狱中的牢头,偷偷将吸血蛇放在女性死因的身上,有的则讲好给女犯一口上好棺材,等到女囚斩首后,再设法将蛇取出来……” 独臂虎听至此处,不由少见多怪的自语道:“别在那里胡说八道了,一条蛇二三尺长,嗓子眼还没进完,人早憋死了。” 一尘道人看了独臂虎一眼,没有理他,继续道:“这种吸血蛇,雌雄一体,长仅一寸有余,可以放在掌心里把玩,但在玩这种蛇时,你的手上必须先套上一层皮革。 这种吸血蛇难捕获的原因,一方面是它们的体积小,另一方面是靠吸血才能生存,所以,它们对血腥的味道特别灵敏,有时它们寄生在野兽的体内,有时它们则寄生在飞禽的体内,人要被吸血蛇侵入体内,除了开膛破腹外,没有任何办法将它取出来,一旦人体内的血尽体冷,它也会自动地爬出来。 在这种情形下,毒鬼谷的七阴叟,不管在人力、物力、和财力的优厚条件下,要想捉几条雌雄同体的吸血蛇,然后放在一两个黄花少女的体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黑煞神听得两眼一瞪,不由义愤填胸的怒声道:“这么说,这两个少女的命不就他娘的完了吗?” 独臂虎立即轻蔑的讥声道:“你小子的耳朵里塞着驴毛啦?老杂毛方才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吗?除非开膛破肚,别想要它出来!” 黑煞神一听,不由气得神色凄厉,咬牙切齿,瞠目一挥拳头,恨声道:“俺当初不知道七阴叟是这么缺德,否则俺在大战毒鬼谷的时候,早就上去狠狠地咬他几口……” 一尘道人冷冷一笑道:“令你可恨的事还在后头呢,如果你的肚子怕气破了,最好还是躲到屋外去。” 黑煞神一瞪眼,立即恨声道:“笑话,俺黑煞神……”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望着一尘,催促道:“不要理他,你讲你的!” 黑煞神本待再争下去,身边的哑巴已悄悄地扯了他一下。 只见一尘道人继续道:“毒鬼谷的神仙劫这等毒辣霸道的原因,就是他们一切按照山药经的要求……” 鬼刀母夜又别具用心地道:“倒底是怎么个厉害法呢?” 一尘道人道:“厉害在蛇的毒性大,随着人体的血液循环……” 鬼刀母夜叉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自觉的望着一尘道人,脱口焦急地问道:“你是说隔六个时辰便要毒性发作一次?” 一尘道人听得神色-惊,不由望着鬼刀母夜叉噫了一声,同时吃惊的问:“是呀,你怎么知道?” 鬼刀母夜又强自镇定地一笑,正待说什么,立在江玉帆身旁的佟玉清,噢了一声,娇躯猛的一个踉跄。 大家看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呼,纷纷向前拢去。 眼明手快地江玉帆,似乎也如大梦初醒,急忙一定心神,伸手将佟玉清扶住。 同时,急忙低头察看,并惶急地关切问:“玉姊姊你怎么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都慌急地围了过来,就是身为主人的松鹤掌门和武当二尘也不由焦这时,大家才看清侈玉清的娇靥苍白,微微气喘,鼻尖鬓角间已渗满了滴滴冷汗。 鬼刀母夜叉自然知道佟玉清为什么会这样,她必是既恨甄小倩欺骗她,又担心数个时辰之后江玉帆的毒性再发,那时,拂晓在茅屋发生的事,恐怕便瞒不过陆贞娘等人了。 这时大家围住佟玉清乱作一团,陆韩朱阮四女更是这个呼玉妹,那个呼姊姊。 身为主人的松鹤道人更为不安,他和武当二尘都是出家人,也不便向前宽慰。 江玉帆虽然心里明白,却更苦于不便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扶着佟玉清,不停的焦急道: “玉姊姊,你定一定神!” 鬼刀母夜又看了这情形,心中一动,不由恍然急声道:“俺想起来了,老妹子和甄小倩交手的时候,俺似乎看到甄小倩的左手五指,曾向老妹子弹了两次,会不会甄小倩的指甲里藏著有毒?” 说话之间,突然走到有些发愣的一尘道人身边,顺手推着他,生气恨声道:“老妹子中了毒你也不去看一看!” 说话之间,手指狠狠的在胡医道的排骨肉上拧了一下。 一尘道人被拧得痛入心肝,急忙一定心神,赶紧急道:“好好,我去看看!” 围在佟玉清身前的朱擎珠和阮媛玲一听,急忙闪开了。 一尘道人凝目向佟玉清的娇靥上一看,神情一震,面色立变! 因为他发现佟玉清的秀眉已散,已经不再是黄花少女了。 一尘道人原就是十一凶煞中的智多星,这时他对佟玉清焦虑的神情,虽然还不清楚,但他断定必与甄小倩的神仙劫有关。 尤其,鬼刀母夜叉用劲拧他一把,再看老妹子秀眉已散,心里哪会不明白? 当然,在这一刹,他对盟主江玉帆,在今天早晨的春风满面,对老妹子佟玉清迟迟不回来也不关心地原因,自然也明白了。 由于一尘道人面色一变,神情一呆,阮媛玲和朱擎珠,首先吃惊焦急地问:“怎么样? 玉姊姊可是中了毒?” 一尘道人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含糊道:“别慌,让贫道看看佟姑娘的瞳孔!” 心情焦急,强自抑制慌乱懊恼地佟玉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便发作。如果不让一尘道人看,又怕陆贞娘等人看出了破绽。 衡情之下,只得将明目张开,同时,焦急地道:“不碍事,我只是突然觉得头晕恶心!” 一尘道人一看,故作正色的道:“还说不碍事,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中毒不轻,要不是早晨山风疾,你这两只眼睛就得再度失明……” 话未说完,陆韩阮朱四女和悟空等人,同时脱口惊呼道:“甄小倩这贱婢,又用的是同一手法呀?” 松鹤掌门也吃惊的道:“这么说,当初在星子山断头崖下,金毛鼠说的中年妇人就是甄小倩了?”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宇文通的话都是谎话,所有毒药的来源也都是得自甄小倩!” 玄尘老道也不由在旁焦急地道:“一尘道友,你看佟姑娘不碍事吧?” 一尘道人立即凝重地道:“还好,不大严重,这情形也许要持续一两天,服一两滴仙芝露就好了。” 说此一顿,特地含意颇深的继续正色道:“不管什么厉害霸道的毒药,端看施放者的居心和手法。” 鬼刀母夜又根据一尘道人说出佟玉清眼睛几乎瞎,知道他已看出了一些苗头。 这时一听他说端看施放毒药的居心和手法,当然是特意说给佟玉清听的。 是以,故意哼了一声,讥声道:“施放毒药的人巴不得让对方快点儿死,他还管你什么居心和手法。” 一尘道人正色道:“那是当然,像甄小倩对付咱们佟姑娘,当然居心险恶,手法狠毒,但是,对付其他人也许就有轻重之分了!” 江玉帆自然也担心自己数个时辰之后毒性再发,因而,不自觉的俊面一红,极关切地道: “同样的一种毒药,份量轻了怎样,份量重了又怎样?” 一尘道人是个老鬼精灵,一看盟主的俊面红了,自然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是以,微一欠身,恭声道:“就拿佟姑娘的中毒情形说,甄小倩是将毒粉藏在指甲内,这和藏在拂尘内的毒粉份旦里就少得多了……” 一旁静听的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不自觉的同时颔首道:“不错,份量少毒性也就相形的小了。” 一尘微一颔首,继续道:“如果中毒轻微,就是最霸道的毒药也收不到预期效果,如果再有奇遇,那就更丝毫不能发生作用了!” 说着,目光又移向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继续道:“贵派的苍灵仙长虽然有过奇遇,且已修成百毒不侵之身,如果对方诚心将苍灵仙长置于死地而后已,势必将毒药用足……”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恨声道:“甄小倩虽然是一女子,但她的心却比蛇蝎还毒……” 鬼刀母夜叉最讨厌涤尘,是以,未待对方话完,已冷冷的道:“毒死苍灵仙长的是七阴叟,那时候甄小倩还是一个流着鼻涕的丫头片子呢?” 涤尘老道一听,顿时老脸通红。 已经服了朱擎珠数滴仙芝露的佟玉清,听了一尘的暗示,情绪已经镇定下来,她当然希望甄小倩对江玉帆施的神仙劫,只是达到一次目的为止。 这时见鬼刀母夜又对涤尘老道不客气,深怕再因此闹得不愉快,因而出声阻止道:“大姊……”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不服气地沉声道:“俺是要他们知道,七阴叟是咱们盟主杀的,替他们武当派报了尊长血仇的也是咱们‘游侠同盟’的江盟主!”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俱都面孔一红,连声应了几个“是”,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生气地道:“大姊,你今天是怎么了?” 玄尘老道赶紧有意岔开话题,立即望着佟玉清,关切地道:“佟姑娘刚刚服过了药,还是少讲话的好!” 佟玉清赶紧谦和的一笑,道:“谢谢你道长,我觉得已经好多了!” 一尘立即别具用心地道:“虽然觉得好多了,很可能还会再发作,不过,在你一发觉有恶心的症状时,便立即服一滴仙芝露就可止住了……” 一直蹙眉沉思的陆贞娘,立即看着仍紧紧靠近佟玉清的江玉帆,正待轻启樱唇说什么,但是,担心甄小倩再来的玄尘老道却又继续道:“江盟主,甄小倩一天不除,贵同盟和本派便一天不得安宁……”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不客气地沉声道:“你们从今以后放心地睡大觉吧,甄小倩、水远别想再来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同时急声道:“黄坛主是说……” 话刚开口,独臂虎已神气地道:“说啥?你们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糊涂?和咱们佟姑娘照了面还让她活得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听,不由宽心大放,不由同时稽首宣了声道号,很激动地:“甄小倩已死,金毛鼠被捉,这就好了!” 佟玉清觉得独臂虎把弓拉得大满,其实她正担心甄小倩用心险诈,突然出现,说出茅屋内的事,使她佟玉清出丑难堪。 是以,赶紧正色道:“结果如何现在还不能肯定,这要等数个时辰之后或数天之后才可以肯定她是否真的死了!” 鬼刀母夜叉一听,知道佟玉清已留了后步。 也就是说,如果数个时辰之后,江玉帆的毒性再发,那就证明甄小倩不是真的迷上了江玉帆,过几个时辰之后,她会再来闹事。 也或许,江玉帆的毒性没有再发作,而甄小倩自知力量微薄,不敢前来,势必要等“游侠同盟”全部离开武当山后再出现,所以佟玉清才说或数天之后。 但是鬼刀母夜又是过来人,她对少女的心比身为少女的佟玉清更清楚,她敢十分肯定的说,甄小倩已迷上了江玉帆。 因为,如果甄小倩只是想报复佟玉清和陆贞娘,她可以用各种毒药来对付江玉帆,便不会用“神仙劫”和事先布置好的圈套来诱江玉帆上勾。 其次,根据甄小倩用昔年在贝子庙见面的往事,诱发江玉帆旧日的情感来看,因而也断定甄小倩当时用毒不重。 因为,“神仙劫”是一种烈性霸首的毒药,如果甄小倩用足了量,江玉帆必然神情如狂,而甄小倩也用不着用旧情挑起江玉帆的爱欲了。 当然,昔年在贝子庙时,甄小倩的母亲虽是一句戏言,但江玉帆当时也许真的喜欢上了甄小倩。 所以,江玉帆当时毫不迟疑的一声“好”,必然出自内腑,表现在脸上,刚刚情窦初开的甄小倩,自然特别敏感,因而也一直迷恋不忘。 根据这种种情形,当初前去毒鬼谷时,如果大家不是带着千年石龙特制的皮面罩,也许形势另有一种变化了。 (详情请看前集《金斗万艳杯》) 鬼刀母夜叉心念间,已听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同时惊急地道:“郭堂主说甄小倩已死,而佟姑娘又说她活着……” 鬼刀母夜叉赶紧望着佟玉清,暗示似地道:“老妹子,你放心吧!在那种情形下,甄小倩绝对活不成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听,不由惊异而又迷惑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玉帆虽然知道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已把甄小倩放走了,但这时却不能不照着佟玉清早晨对大家说的情形说。 是以,神情凝重的正色道:“是这样的,今天拂晓时分,佟姑娘和薛执事分头搜索,在一处悬崖上遇到了甄小倩,交手之后,甄小倩被逼下悬崖去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在旁肯定的道:“俺曾亲占口听到她轻呼了一声,而下坠的身形尚发出一丝破风声,这是下坠的情形,而不是下纵,所以俺说她绝活不成了……” 佟玉清觉得对付甄小倩这种聪慧多智女子,必须留一个后步,因而正色道:“我们不能小觊了甄小倩,她不但轻功精湛,而对此地的山势也特别熟悉,我见她一发现了崖边,无法刹住身势时,立即身体下俯,才顺势掷出那柄匕首,所以我认为她当时已有了准备……” 话未说完,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再度吃惊的“噢”了一声,同时忧急道:“佟姑娘说的是,悬崖虽高,但多生斜松突石和藤萝……” 说话之间,涤尘老道突然问:“不知坠崖的地点是那一道悬崖?” 佟玉清自然不敢说出止同定位置,只得含糊的道:“什么地方我已记不清楚,我是由东北转向西南……” 话未说完,胸有成竹的鬼刀母夜叉,已脱口急声道:“俺知道那个地方,由一座纵岭下的大缘谷奔西南,沿着纵岭的北麓奔正西,转往西北是另一座横岭,横岭的尽头是座矮峰,绕过矮峰即是那道蜿蜒悬崖,前进约一里地,崖边生满了荒草小树乱石头,那里就是……” 话还没落,黑煞神已不耐烦的讥声道:“好了,好了,别说俺这外来客了,就是从小在这里当老道的涤尘长老,都在那里皱眉头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哑然笑了。 只有这一次鬼刀母夜叉没有望着黑煞神瞪眼争吵,但她在心里头却笑着道:“老娘就是叫他们找不到嘛!” 但是,玄尘老道却迟疑的道:“如照薛女侠的说法,贫道想了想,那里确有几道山隙,但深度不高,甄小倩如果滚下去的话,很可能没有跌死……” 佟玉清听得心头一震,不由颌首道:“是的,当时晨雾浓重,我也没有看清深度,不过,我根据对崖的形势来断定,觉得甄小倩跌下去的悬崖,至少四五十丈左右……” 松鹤掌门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兴奋的道:“果真那样,甄小倩跌下去便凶多吉少了!” 鬼刀母夜叉为了让陆贞娘不会起疑,也为了让武当二尘宽心起见,特的望着哑巴,沉声道:“方弟弟,把包里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瞧瞧,看他们的神色好像不信似的。” 说着,也“嗖”的一声把插在腰上的那把匕首拔出来,迎空一挥,继续道:“喏,看到了没有?这就是甄小倩在跌下悬崖时的刹那间掷出的飞刀!” 说话之间,哑巴方守义已将布包里的长剑和头发拿出来。 鬼刀母夜叉继续道:“这是甄小倩被击飞的长剑,这是被削下来的头发,在这样惊险的情形下,甄小倩跌下去还活得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看,俱都宽心大放,同时感激地道:“多谢佟姑娘和薛女侠为本派除了后患,那十数弟子被杀之仇……”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沉声道:“告诉你们,施放五步断魂香的是金毛鼠宇文通那老小子!” 子字方自出口,外院已传来金毛鼠宇文通的愤声怒喝:“不错,施放五步断魂香的就是老夫我,你们又待怎样?” 众人闻声转首一看,只见两个中年道人,率领着六名青年道人,已将双手紧缚的金毛鼠押了进来,这时已到了中门外院了。 只见金毛鼠满面煞气,神色凄厉,眼中已布满了血丝,背缚着双手,咬牙切齿地走了进来。 独臂虎一见,立即怒声大骂道:“是你,老子就马上宰了你!” 金毛鼠一面大步迈进中门,一面仰天哈哈一阵厉笑道:“老夫既然胆敢前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要杀要剐,给老夫个痛快!” 由于金毛鼠内力充沛,厉笑惊人,押着他的六个青年道人,都显得神情震惊,惴惴不安,祖师堂内的气氛也显得紧张起来。 江玉帆一看金毛鼠这等气势,断定他必会暴跳胡闹,立即望着松鹤道人,肃手道:“我们到院中去问吧!” 这话正合松鹤和武当二尘之意,是以,急忙连声应了个“是”。 于是,大家依序走出堂外,并列站在台阶上。 两个中年道人一挥手势,六个青年道人立即命令金毛鼠站住。 两个中年道人中的一个,即向松鹤掌门施礼恭声道:“弟子已遵命将武林重犯宇文通押到。” 松鹤掌门还礼-吩咐道:“站立两边守候着!” 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道人,同时恭声应是,立即离开了金毛鼠一丈有余。 江玉帆为了使金毛鼠甘心答话,立即望着松鹤掌门,商议地问:“可否请道长将宇文长老的绑松了?” 话声甫落,傲然立在阶下院中的金毛鼠,竟瞠目厉声道:“姓江的小辈,你少来这一套,老夫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白费心机了,老夫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松鹤道人一看这情形,不禁有些迟疑,但他知道,有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陆贞娘等人在场,金毛鼠即使插翅也跑不了。 是以,谦和的一颔首,望着院中的一名中年道人,吩咐道:“把宇文长老的绑松了。” 两个中年道人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趋前为金毛鼠松绑。 金毛鼠字文通,虽然说的硬,却没有拒绝两个中年道人为他松绑,但在他的神色上,依然怨毒而不屑的望着江玉帆和松鹤等人。 松绑完了,宇文通立即两手搓揉着手腕,咬牙切齿,嘿哼有声,不知道他低着头在自语什么。 松鹤道人首先谦和的说:“宇文长老……” 话刚开口,金毛鼠突然抬起头来,怒目圆睁,寒芒如刀,神色凄厉地道:“你少来这一套,不管你问什么老夫都不知道!” 一向不喜讲话的铜人判官一听,顿时大怒,脱口怒声道:“你不知道老子就砸瘪了你!” 说话之间,满面杀气,提着独脚大铜人,迳向阶下走去。 江玉帆一见,脱口沉声道:“丁堂主回来!” 铜人判官闻声止步,不由回头望着江玉帆,忿忿地道:“这老小子简直不知好歹!” 江玉帆淡然道:“你回来,宇文长老会说的。” 金毛鼠由于铜人判官提着大铜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似乎也知道钢人判官的厉害,因而哼了一声,望着铜人判官大步走了回去。 松鹤道人继续问:“字文长老,现在我们长话短说,元台大师现在何处?是否就在本山区附近?……” 话未说完,金毛鼠已瞠目厉声道:“老夫曾说过,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金毛鼠越说越凄厉,越说声音越高,最后简直是怒吼。 风雷拐见金毛鼠到了这般时候还如此奸刁,不由冷冷一笑道:“宇文通,你再执迷不悟,不说实话,我们盟主可要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了!” 金毛鼠听得神色微微一变,但仍瞠目厉声道:“他们武当派早已知道了元台大师的下落,老夫为什么还要再说?” 江玉帆等人听了虽然神情各异,想法不同,但松鹤道人却急忙宣了声道号:“无量佛,宇文长老如此说,就大不应该了,如果贫道等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又何必麻烦你宇文长老前来呢?” 字文通一听,怒声问:“松鹤道长,你是当真不知?” 松鹤道人立即肃容正色道:“贫道愿在祖师堂前,当着门人弟子之面宣布,贫道如知元台大师的下落而不说,立即拔剑自刎,以谢祖师爷……” 话未说完,金毛鼠突然又提高声音,怨声问:“这么说,你连元台大师将遭劫持之事,也一点儿不知了?” 如此一问,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不自觉的觑目去看涤尘,只见涤尘老道老脸苍白,浑身微抖,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打量间,松鹤道人已望着金毛鼠有些迟疑地沉声道:“有关元台大师被劫持的事,除了当时在星子山骤然惊悉外,再就是阁下昨夜公然宣称敝师叔涤尘道长事先知悉此事了!” 气得浑身颤抖的涤尘老道,戟指一指金毛鼠,怒极厉声道:“金毛鼠,我涤尘与你有何怨何仇要你如此陷害我?” 金毛鼠未待涤尘说完,举手一指松鹤和玄尘,厉声道:“老夫为什么不诬松鹤掌门与玄尘?” 涤尘老道也厉声道:“因为我二师兄为人忠诚正直,松鹤贵为本派掌门……” 金毛鼠立即驳斥道:“照你这样说,老夫应该说那天前去和你商议的是死无对证的法鹤何以要说现在仍活在世上的邛崃掌门灵鹤呢?难道灵鹤不是一派掌门之人?” 如此一说,涤尘老道瞪大了一双老眼,顿时无话可答! 韩筱莉一见,立即沉声道:“涤尘长老……” 涤尘老道悚然一惊,赶紧躬身道:“贫道在,” 韩筱莉突然怒声道:“你如果再不说实话,本姑娘就要请出剑牌,以贵派的祖师爷家法惩人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这时才明白方才韩筱莉何以没有立即将剑牌交还给松鹤道人的原因。 但是,傲然立在阶下院中的金毛鼠宇文通,却看得神情一愣,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涤尘老道到了这时候,也不得不懊恼地沉声道:“邛崃掌门灵鹤上人,确曾与贫道连络过,但并没有言明宇文通和甄小倩,将要进入少林营地,劫持元台大师的事……” 松鹤道人一听,面色立变,不由强忍心中的怒火,沉声问:“灵鹤掌门当时怎么说?” 涤尘老道继续道:“他只说,‘游侠同盟’欺人大甚,此番在龙首大会上再让他们得势,他们的气焰必将更盛了,江玉帆的武功如何,实难揣测,闹不好连峨媚派的龙首宝座也给他夺下来……” 悟空的师门与峨嵋派也有些渊源,这时听得心中一动,为了证实峨媚派是否也在事先无知情,浓眉一蹙,洪声问:“照你这么说,峨嵋派也预知此事了?” 话声甫落,涤尘老道已赶紧摇头正色道:“不,因为灵鹤素知峨嵋五老正直,而峨嵋又与少林有渊源关系,灵鹤自是不敢前去游说……” 风雷拐见涤尘自打嘴巴,虽然心中暗自讥笑,但仍和颜悦色地道:“灵鹤因峨嵋五老正直而不敢去,却偷偷地跑去找长老你,这不是欺人大甚了吗?” 如此一说,不但涤尘老道的脸红了,就是松鹤和玄尘两人,也觉得不好意思。 但是,涤尘老道却红着老脸道:“贫道和峨嵋五老不同,因为本派弟子被贵同盟韩姑娘辱杀,种有前嫌,而灵鹤这么做却完全是为了他们邛崃派自己打算……”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道:“邛崃派有什么打算?” 涤尘老道正色道:“事情极为显然,峨嵋派的龙首宝座都被夺了,他们邛崃派的等级还能保得住?何况他们邛崃派比峨嵋派还低了一级?” 韩筱莉立即追问了句:“当时你答应了没有?” 涤尘老道很技巧地道:“本派与九宫堡并列龙首会,复承陆地神龙江老前辈抬爱,贫道再愚笨,也不能公然答应劫持元台大师呀……” 任何人听得出涤尘话中意思,那就是说,有九宫堡前为他们武当派把关,还怕江玉帆把他们武当派的金红大椅子夺跑了不成? 但是,涤尘说话很会用技巧,他先说与九宫堡并列龙首会,又怕江玉帆年轻气盛,不甘屈于武当之下,因而赶紧补充一句复承陆地神龙江老前辈抬爱,使得江玉帆没得说话。 但是,立在阶下的金毛鼠宇文通,却未待涤尘说完,已厉声道:“当时你为什么不反对?” 涤尘老道也怒目瞪着阶下的金毛鼠,厉声怒吼道:“他当时没有说出劫持元台大师的事,贫道怎么反对?” 佟玉清觉得还有很多话要问,因而宽慰地道:“道长不必激动,这一点我们相信你事先确不知情,不过,当时灵鹤上人可曾透露一丝风声?” 涤尘老道见如此间,只得颔首道:“有,但他当时只是希望有人那么做,而贫道则认为他只是担心龙首宝座被夺而说的幻想话,是以也没放在心上……” 松鹤和玄尘两人似乎仍想知道灵鹤那天说些什么,因而同时问:“灵鹤当时怎么说?” 涤尘老道继续道:“他当时说,假使有人能使元台大师明天不能亲自主持龙首大会晋级赛,大会势必无法进行,那时‘游侠同盟’即使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夺得较高的级位,再等五年十年之后,‘游侠同盟’那些亡命之徒,恐怕也早烟消云散了……”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等人,早已暴跳大骂道:“好个灵鹤牛鼻子,居然敢骂老子们是亡命之徒…… 奶奶的,老子将来捉住这个老牛鼻子,喝他的血,剥他的皮……” “原来是这个老杂毛唆使的好事,看俺不杀上邛崃山,烧他的金霞宫,拆他的三清殿……” “对,今天这儿事完了,咱们就赶往四川……” 黑煞神等人这一暴跳叫骂,气氛突变紧张,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也显得极为不安。 就在秃子哑巴等人叫骂,情形突然一乱的同时,一直俟机逃走的金毛鼠,一声不吭,倏然转身,飞身纵上中门,直向院外扑去。 望着鬼刀母夜叉等人叫骂的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道人,正在紧张发呆,根本没想到金毛鼠宇文通会趁机逃跑。 这时一见,惊得纷纷惶声大喝。 如此一惊喝,黑煞神等人的叫骂暴跳也戛然停止了。 而江玉帆,却早在院中道人惊喝的同时,业已大喝一声:“宇文通回来……” 大喝声中,屈指连弹。 只见飞身扑向院外的宇文通,一声问哼,翻身跌下院来,“咚”的一声坠在地上。 八个道人一见,立即纷纷撤剑奔了过去。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急忙一定心神,也纷纷向阶下奔去,个个咬牙切齿,俱都一脸的煞气。 佟玉清怕他们一气之下杀了金毛鼠,断了元台大师的下落,不由剔眉怒喝:“回来,你们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大家见老妹子呵叱了,纷纷止步,急忙退了回来。 但是,着实跌坠在地上的金毛鼠,深觉逃命要紧,机会稍纵退逝,大喝一声,挺身由地上跃起来。 紧接着,一个虎扑,飞身向就近的一个青年道人扑去。 显然,金毛鼠为了自保,企图先夺一把剑用。 但是,就在他虎扑的同时,一声闷哼,面色大变,急忙刹住了身势,一连两个踉跄方自拿桩站稳,额上豆大的汗珠,立时滚下来。 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道人一见,也急忙刹住了身势,立即将金毛鼠团团围住。 江玉帆这时才沉声道:“宇文长老,你已被在下点了穴道,如你再妄动一次真气,立即七孔流血而死,希望你不要把性命当儿戏……” 话未说完,金毛鼠已汗流满面,浑身微抖,极怨毒望着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切齿恨声说:“江玉帆,佟玉清,老夫现在才知道你们个个用心阴险,人人机诈狠毒……” 江玉帆剑眉一蹙,立即淡然道:“你可是指在下点你的命门、俞海穴?” 金毛鼠毫不迟疑地颔首恨声:“不错,你是故意为老夫松绑而伺机下手……” 江玉帆山且即沉声道:“松绑之后在下可曾向你下手?” 金毛鼠哼了一声,突然怒声道:“你故意等老夫逃走时再下毒手……”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你如果不逃走,在下又怎会向你下手呢?” 金毛鼠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松鹤道人这才放缓声音,和声道:“宇文长老,江盟主对你礼遇松绑,完全是希望你能合作……” 金毛鼠突然怨毒地呸了一声,恨声道:“你们别在那里作梦。要想老夫与你们合作,必须先放了我,等到甄小倩来救我的时候,嘿哼,那时要你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话声甫落,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俱都哈哈笑了。 金毛鼠久闯江湖,经验丰富,说话之间,发现陆佟五女哂笑,武当二尘和松鹤毫不惊惧,便心知不妙。 这时再听了黑煞神等人的不屑讥笑,立即联想到昨天晚上甄小倩凶多吉少了。 但是,他仍瞠目厉喝道:“你们笑什么,甄小倩的厉害你们还不知道吗?” 鬼刀母夜又首先冷冷一笑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甄小倩那点艺业碰上了老妹子佟姑娘,她会有什么下场……” 金毛鼠虽然心理上早已有了准备,但这时听了鬼刀母夜叉的话后,仍不由惊得浑身-战,面色大变,脱口颤声问:“你们?你……”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又已望着哑巴方守义和一尘道人,沉声道:“把东西拿出来给他瞧瞧!” 话声甫落,哑巴已“当”的一声,连同甄小倩的秀发和宝剑同时丢在金毛鼠的面前。 一尘道人则摆动一下甄小倩的毒药锦囊,望着金毛鼠,讥声道:“还有这个,你要不要也尝尝五步断魂香的味道……” 一提到五步断魂香,武当二尘和八名道人的脸上顿现杀机,当然是想到了他们被杀的门人弟子。 但是,望着头发宝剑和毒药锦囊的金毛鼠,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两手扑天,突然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厉笑。 同时,厉笑道:“你们这些蠢材,甄小倩是劫持元台大师的主谋人,元台大师的真正下落,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宇文通,你如再耍奸使诈,在下就叫你尝尝分筋错骨法的厉害!” 岂知,金毛鼠竟突然止笑,瞠目厉声道:“你就是杀了老夫,老夫也不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 江玉帆一听,俊面倏现杀机,不由恨声道:“不给你一些颜色看看,你不会说出实话来!” 说话之间,急扬右腕,向着金毛鼠屈指弹了两弹。 听了分筋错骨法,在场的人无不心情紧张,面色一变。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以及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等人,纷纷转首向阶下的金毛鼠宇文通望去—— 第二十二章 醋意盎然 只见金毛鼠宇文通,随着江玉帆的下弹指法,浑身战了两战。 但是,他依然咬牙切齿地站在那里,怒目瞪视着江玉帆等人,一动也不动。 随着他脸色的由红变黄,由黄变青,接着浑身颤抖,脸肉痉挛,豆大的汗珠也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 继而,咬牙切齿,格格有声,浑身剧烈颤抖,不停的发出哼声。 这时,金毛鼠的目光已失去了凶芒,完全变成了痛苦乞求之色。 一尘道人见时机已到,不由怨声道:“你还不说实话吗?须知你的俞海、命门两穴已被点截,如你再强自忍耐,运力抗拒,不出片刻你就要七孔流血而死……” 话未说完,金毛鼠已痛苦的脱口颤声道:“我说……我……” 由于张口说话,真气一泄,他再也无法忍耐,一声痛哼,“咚”的一声栽倒地上,接着连声哼叫,立即在地上扭曲翻滚起来。 江玉帆见金毛鼠肯说实话,立即衫袖一拂,一股无形大力滚滚向金毛鼠卷去。 力道过处,金毛鼠立即停止了翻滚,但仍不停的张口喘息,“嘿哼”连声,浑身汗出如雨!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以及阶下站着的八个人看了这等声势,个个显得惴惴不安,觉得武当派虽然声势浩大,要想和“游侠同盟”为敌,仍不啻以卵击石。 风雷拐深怕金毛鼠痛苦一失,便又反悔不说了,是以,立即瞠目怨声促道:“宇文通,元台大师现在何处?还不快说实话。” 金毛鼠宇文通,一面由地上缓缓撑臂坐起来,一面喘息着说:“元台大师……早在…… 星子山……便派车送往……嵩山少林寺……去了……” 江玉帆知道甄小倩也是这样对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又说的,但是,是否真的将元台大师送回了嵩山,连甄小倩都没有把握、 为了试一试金毛鼠是否有诈,只得故意冷冷一笑道:“在下离开星子山业已十余天,一连接到数次丐帮飞鸽通报,也曾和少林寺的洪善大师连络过,为何没听他们提到这件事?” 金毛鼠业已由地上站起来,立即冷冷的道:“那是因为护送的人还没到达少林寺!”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沉声道:“护送元台大师前去的人,是哪一方面的人?” 金毛鼠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毒鬼谷的人!” 佟玉清一听,心中有气,不由怒叱道:“完全谎话,毒鬼谷早已瓦解,部属俱已逃散,哪里还有什么人员?而你们昆仑掌门,早在星子山就已宣布将你逐出昆仑派,难道他们还会暗中派出大批弟子支援你不成?” 话声甫落,金毛鼠突然瞠目厉声道:“既然你们全都知道,又何必来烦我?” 黑煞神、独臂虎等人一听,不由得齐声怒喝道:“老子们是问你元台大师的下落!” 金毛鼠立即蛮横的厉声道:“你们问我,我去问谁?”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恨声道:“不让你尝尽苦头你绝不会说出来!” 说话之间,倏举右腕,正待屈指弹出,玄尘老道已突然急声道:“江盟主请住手!” 江玉帆闻声转首问:“道长有何高见?” 玄尘长老心地较淳厚,因而凝重地道:“昨夜本派捉住一名暗杀香火道人的壮汉,据他对贫道等人说……” 话未说完,阶下的金毛鼠已惶急地厉声道:“玄尘老道,你说谎害人,当心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江玉帆深怕玄尘老道住口不说了,因而赶紧追问了句:“那人怎么说?” 玄尘老道略微迟疑,终于坦诚地道:“那人说他是瓦岗湖天水寨的小头目,是奉了老寨主翻江豹的命令,前来协助金毛鼠劫持元台大师的!” 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又三人,虽然已经知道了有翻江豹参与,但这时也只得随着悟空、一尘,陆贞娘等人,惊异地噢了一声,同时,尚自语似地震惊急声问:“竟有这等事?” 但是,阶下的金毛鼠宇文通,却早在玄尘老道说出瓦岗湖时,已经神色凄厉的大骂玄尘老道无耻,并要冲上阶去与玄尘动手。 围立四周的八名道人焉能容他嚣张冲动,立即上去三人将他架住。 金毛鼠宇文通似是觉出真气迟滞,果真不敢妄动,只得在那里厉声叫骂,没敢奋力冲上阶去。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铁罗汉,以及铜人判官几人,更是交相怒骂翻江豹。 但在他们心里,也有一份早就该将这个欺压无数平民百姓的强梁水盗组织,消灭的快立思和兴奋。 江玉帆深怕暴跳叫骂的金毛鼠影响玄尘的心情,不愿将昨天大汉供述的实情说出来。 是以,急忙望着松鹤掌门,拱手和声道:“道长可以将宇文通押下去了……” 松鹤道人也觉得金毛鼠吵叫得令他难堪,立即趁机吩咐道:“将宇文长老押下去。” 两个中年道人恭声应了个是,立即示意六名青年将金毛鼠绑起来。 江玉帆-见,急忙和声阻止道:“不必了,他穴道被截,谅他也不敢逃跑!” 两个中年道人一听,立即以目光向松鹤道人请示。 松鹤道人虽然有些担心,但他也知道穴道被点,真气迟滞,比用绳索上绑还有效。 但是,如果对方拼了老命不要,有了可乘之机,他还是会逃跑的。 松鹤道人虽然有些担心,但当着江玉帆等人又不便显得过份胆小,只得微一颔首道: “你们小心一些,不必上绑了!” 两个中年道人立即架着金毛鼠,转身向中门外走去。 金毛鼠宇文通,神情如狂,暴跳挣扎。不停地频频回头大骂:“姓江的小辈,姓佟的贱婢,老夫今生不能杀你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接着又望着玄尘老道,厉声大骂道:“老玄尘,你这不知廉耻的佛门败类,认贼作父,忘了你们武当三剑被他们辱杀的事了……” 独臂虎一见,顿时大怒,急忙转身奔下台阶,同时怒骂道:“奶奶的,老子抓把沙土塞在你小子的嘴里!” 鬼刀母夜又接口怒声道:“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不更省事!” 说话之间,“嗖”的一声将腰带上的匕首拔出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道:“郭堂主回来!” 说罢,立即又望着已被架至外院的金毛鼠宇文通,运功沉声道:“宇文通,在下点穴用的是特殊手法,除了家父家母和在下本人外,普天下只有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可以解!” 暴怒叫骂的金毛鼠一听,突然忘了挣扎,并停止了叫骂,跟着八个道人拖拖拉拉地奔出去。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道:“不好,看来元台大师可能凶多吉少了!” 江玉帆,陆贞娘,一尘道人风雷拐,甚至武当二尘,几人俱有同感地道:“不错,这老儿一听到普天之下只有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可解,顿时呆了,这中间一定有蹊跷!” 佟玉清立即望着玄尘老道,关切地问:“昨晚那个天水寨的小头目怎么说?” 玄尘老道凝重地道:“最初贫道等人诘问他,他守口如瓶,只字不说,但到了押进忏悔室一个多时辰后,他突然神色大变,极惶恐地望着守卫弟子急声道:‘他是天水寨的小头目,是奉命前来协助金毛鼠劫持少林寺的元台大师的……’”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急切道:“他有没有说出元台大师的下落?” 玄尘老道到了这时候,也只得微一颔首道:“有,他说元台大师已被送往瓦岗湖……” 风雷拐听得、心里一惊,不由急切地问:“这消息可曾通知少林寺的洪善大师?” 如此一问,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的脸都红了。 松鹤道人赶紧谦和地道:“贫道已派人火速赶往嵩山了!” 江玉帆怕松鹤难堪,立即接口道:“只要有了元台大师的下落就好了!” 朱擎珠却担忧地道:“方才玉清姊姊说的不错,虽然知道了元台大师的下落,根据大师的九五高龄和身体的不适,再加上一直用药使他昏睡,真的恐怕凶多吉少了!” 一尘道人不由关切地问:“当时那个小头目,有没有说出元台大师的生活近况如何?” 涤尘老道突然接口道:“当时接到守卫弟子的报告,第一个先赶到的是贫道,但是……” 佟王清立即敏感的急声道:“他已经死了?” 涤尘老道连连点头道:“不错,贫道赶去时,他已气绝身死,双目暴睁,浑身发乌,显然是中了剧毒?” 韩筱莉突然关切地道:“在那人身上可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涤尘老道毫不迟疑地道:“有,就在他的左耳颊下,有一根细如牛毫的淬毒银针……”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这一定是甄小倩或金毛鼠杀他灭口!”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赞同地颔首称是。阮暧玲则道:“根据元台大师被送往瓦岗湖来判断,用毒针杀死那个小头目的很可能是金毛鼠,以前家父对我说过,瓦岗湖的翻江豹,就是被昆仑派逐出门墙的俗家弟子……” 如此一说,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几人,立即肯定地道:“暗下毒手的一定是宇文通无疑了,而天水寨的翻江豹既然是昆仑被逐的弟子,和宇文通必然也有交情,再加翻江豹在黑虎岭与咱们‘游侠同盟’结下梁子,金毛鼠的要求还不满口答应?” 许久没讲话的陆贞娘,这时才淡淡地道:“涤尘长老去时那个小头目断了气,这些话可是听贵派守卫忏悔室的道长说的?” 涤尘立即回答道:“不错,据贫道等事后判断,那个小头目是在发觉中毒后,悲愤懊恼之余,才吐出真情的!” 话声甫落,风雷拐已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此地距瓦岗湖约有一个半月的路程,事不宜迟,为了元台大师的安全,我们应该火速赶去。” 如此一说,悟空、一尘、独臂虎等人纷纷敦促道:“是的,盟主,事不宜迟,我们应该火速赶去!” 松鹤知道江玉帆等人要走了,立即关切地问:“请问江盟主,宇文通应该如何处置?” 江玉帆略为沉吟,道:“这烦请道长派几位门下高手,押往少林寺,交给洪善大师好了……” 话未说完,松鹤已面带难色地道:“江盟主不把他带去瓦岗湖?只怕在押解途中……” 江玉帆一听,立即明白了松鹤的意图,因而和声道:“在下已然知道元台大师下落,带他前去也多有不便,至于押他前去少林寺,如果他企图逃走,就让他逃走好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噢”了一声。 朱擎珠立即笑着道:“我玉哥哥是以特殊手法,点了他的穴道,如果他不妄动真气,还可以多活个一年两年,如果真运功施为,不出二三十招,便要七窍流血而死!” 玄尘老道却着急地道:“万一他找到高人异士解开穴道……” 江玉帆用的是西域异人天仁老前辈的魔掌佛心武功宝录手法,就是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能否解开都很难说,何况其他人了。 但他不便如此露骨的表示出来,只得一笑道:“如果金毛鼠真的是施展轻功逃跑,贵派道长们自会追赶,只要他略提真气,不出半里便即气绝身死,他就是有高人异士可解穴道,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松鹤道人听罢,立即连声应“是”。 江玉帆又望着韩筱莉,和声道:“表姊,请把剑牌还给松鹤道长吧!” 韩筱莉颔首会意,立即将手捧的剑牌侧身高举。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立即慌忙跪地伏身叩首,双手接过,并起身感激道:“多谢韩姑娘与江盟主,贫道将通谕本派各地道俗弟子,铭记韩姑娘和‘游侠同盟’男女大侠之德意,如有差遣,务必全力以赴……” 韩筱莉立即冷冷地道:“这倒不必!” 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则赶紧含笑道:“多谢道长美意,本同盟如获贵派诸位道长支援,对摆平武林祸乱,必大有助益!” 江玉帆说罢,立即拱手和声道:“在下等就此告辞了!” 松鹤道人一听,急忙稽首还礼,并望着廊下的小道僮,急声吩咐道:“快命他们列队恭送……” 江玉帆立即正色阻止道:“道长千万不可,倒是还有一事想向道长和两位长老打听!” 说话之间,已缓步走向阶下。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听,俱都暗吃一惊,不由一面急步跟进一面关切道:“不知何事,江盟主请讲!” 江玉帆正色问:“不知贵山区可有沙门庵院?” 松鹤三人虽然感到迷惑,但仍回答道:“本山区没有。” 跟在江玉帆身后的陆佟五女和悟空,却俱都知道江玉帆为什么问武当山内可有庵院。 由于江玉帆没有再问什么,佟玉清只得关切地问:“贵派各观院可曾收过带发修行的女弟子?” 如此一问,松鹤三人立时恍然大悟,不由同时急声道:“江盟主问的可是昨夜那位白衣道姑的事?”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三位不觉得那位道姑和贵派与本同盟都有渊源吗?” 玄尘老道首先赞同地道:“不错,贫道等确有如此感觉,只是本派近十多年来再没有收过俗家女弟子,那位白衣道姑,实在揣不出她是何来路……” 话末说完,前面善男信女的吵杂声中,突然传来数声惶急大喝。 江玉帆等人这时刚刚踏出祖师堂大门,一听数声大喝,同时一惊,急忙止步。 也就在大家止步的同时,前面观院间已传来善男信女们的惊恐哭喊和尖叫,听来情形越发慌乱。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都是惊弓之鸟,一听前面情形大乱,法事也逐渐停止了,心知不妙,不由脱口急声道:“江盟主不好了,前面出事了!” 江玉帆一听那阵哭喊吆喝,便知出了事情,自己身为客人,这时也不便急急告辞离去了。 是以,立即一挥手势,急声道:“那我们快去看看!” 大家急步穿过观中松林,前面已是一座富丽雄伟观院,四周半空弥漫着纸烬和香烟,随着慌乱的尖叫和哭喊,已有不少善男信女由观中惶惶地奔出来。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满面怒容,神情十分焦急和不安。 黑煞神和独臂虎,同时怒骂道:“八成是金毛鼠那个老王八跑了!” 就在这时,前面惊慌乱奔的善男信女中,已有一名青年道人,神情慌张的急急奔过来。 江玉帆等人一看,似乎就是方才押走金毛鼠上八个青年道人中的一个。 涤尘老道一见青年道人,不由怒声道:“果然是金毛鼠逃走了!” 说话之间,青年道人已到了近前。 但是,两百多名面色苍白,神情慌张的善男信女也哭喊着涌到了,而且,已在林中散乱战一片。 铁罗汉一见,立即自作聪明的大声嚷着道:“你们大家不要吵闹,咱们马上去把金毛鼠给你们逮着……” 他不嚷还好,他这一嚷,一些慌张奔来的善男信女们,立时发现了他,一看他这副尊容体态,一阵惊呼尖叫,反而向北跑去了。 这时,观中已跑出八个年岁较长,身上仍穿着法衣鹤氅的道人,纷纷向乱跑乱叫的善男信女们宽声劝导。 松鹤道人关心地是金毛鼠是否跑掉了,因而向青年人,急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青年道人急忙施礼道:“启禀掌门师伯,金毛鼠被一些化装成男女进香施主的人救走了!” 涤尘老道不由怒声问:“那些人去了什么方向?” 青年道人急声道:“去了突泉崖!” 话声甫落,涤尘和玄尘已当先向东南奔去,同时,一面前进上面宽慰慌乱喊叫的善男信女们。 松鹤身为一派掌门,自是不便慌张奔驰,只和江玉帆等人一面急步前进,一面向青年道人询问。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游目一看,只见远近辉煌壮丽的道观间,虽经昨夜大闹了一番,已经有不少朝山香客离去,这时看来依然是人山人海。 由于这边乱喊乱叫,其他观院的朝山香客纷纷仰首向这边望来,神色间俱都显得惴惴不安。 但是,怕事的香客,已开始由各观院中涌向七弯八曲的山道上,急急向山下走去了,气氛显得特别紧张混乱。 由于没有撞钟发啸,以及满山香客急急走避,除了武当派发觉撞钟发啸反而更增加紧张混乱外,今天上山进香的善男信女,似乎在心理上也有了准备。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昨天晚上虽然没来现场,但当时撞钟发啸,杀人打闹,紧张慌乱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 打量间,大家已绕过两座相连的大观院,由于香客人多,加之纷纷喊叫着抢奔山道,在前疾走的松鹤道人,必须不时停下来,让慌乱的香客们先过去。 只听急急跟在松鹤身后的青年道人,继续道:“……当时弟子们本就准备由南崖人少的地方绕到下院去,但林间仍有三五成群的香客观看山景和坐在地上休息。 两位师叔一前一后,一直提防着金毛鼠逃走,但是,刚刚走到上清宫院外,十数衣着华丽的施主突然涌上来抢人。 由于对方没有兵器,弟子等也不敢拔剑,一交上手便有两个人吆喝金毛鼠偷着逃走,并说突泉崖边有吊环……” 松鹤听至此处,不由急切地问:“你们有没有马上抽人去守住突泉崖?” 青年道人立即羞惭地道:“当时对方人多,弟子等每一个人都要应付两三个,直到其他师兄弟们听到了男女施主们惶叫,哭喊赶到后,两位师叔才抽身追向突泉崖……” 朱擎珠立即关切地问:“金毛鼠跑掉啦?” 青年道人怯怯地看了一眼朱擎珠,颔首道:“他当时曾大声焦急地告诉救他的人们赶快走,他说他已被江盟主点了穴道,跑不了了。 但是,其中两人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架起金毛鼠就窜进了林内,等到其他师兄赶来,他们已跑得没有人影了……” 朱擎珠一听,不由懊恼的道:“早知他们有人来劫,干脆就给金毛鼠上绑算了……” 铁罗汉一听,突然憨声道:“绑起来他们还不是一样的扛起来跑?” 如此一说,朱擎珠的娇靥顿时红了,觉得还不如她这个傻弟弟说的有道理,虽然瞪了铁罗汉一眼,但她艳丽的唇嘴上,却挂着一丝微笑。 松鹤道人却自责地道:“这都怪贫道一时大意,应该早料到金毛鼠的人会乔装成香客混上山来,伺机下手!” 鬼刀母夜叉突然在后面冷冷地问:“道长以为是金毛鼠的人?” 松鹤道人略一回头道:“当然是由瓦岗湖来的……” 话未说完,前面松林间已传来打斗中的连声暴叱和怒喝。 秃子首先急声道:“在那里了!” 了字方自出口,江玉帆和松鹤道人已当先向前驰去。 秃子哑巴和黑煞神三人一听见打斗,顿时想起了三人的兵器,不由暗骂武当杂毛办事大慢了。 心中虽然不快,三人仍展开轻功跟着大家向一刖驰去。 这时已离开了香烟升腾半空的观院一段距离,但善男信女们的喧嚣叫喊却有增无减。 大家飞驰前进中,已在树隙间发现十数丈外的突崖上,围立着不少武当道人,个个手握一剑。 在中间的大空场上,正有八俗八道在那里激烈对打着,满面怒容的武当二尘,神情焦急地站在群道面前。 但是,被两个手横宝剑的道人看守着的金毛鼠,却就在面前不远,正蜷在地上哇哇地吐血。 江玉帆一见,急忙回头望着一尘道人,急声吩咐道:“右护法,快过去看看,他这时候还死不得!” 一尘道人一听,虽然恭声应了个“是”,但神情却显得有些迟疑。 江玉帆自然心里明白,立即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运功道:“先用‘巧登枝’的足法踢他的气海,再用翻云手拍他的命门,呕血立止!” 一尘望着江玉帆恭谨地点了点头,立即向金毛鼠身前奔去。 看看将至近前,江玉帆等人已经看出来,前来救人的八个华服壮汉,俱都身手不凡。 武当二尘的神色焦急,想必是为江玉帆等人马上到达,而不便打群架。 风雷拐久历江湖,为了早些离去,只得望着江玉帆,恭声建议道:“盟主,瓦岗湖的人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不能让武当派的诸位道长淌这趟混水!” 江玉帆一听,毫不迟疑地道:“对,你们几个人快去!” 一声令下,悟空等人个个如虎出柙,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去。 松鹤道人何尝不知江玉帆之意,只得气纳丹田,向着武当群道,朗声道:“本门弟子,一律退下。” 武当二尘和群道早已发现了江玉帆等人到达,打斗中的八名中年道人,听了松鹤的命令,也各自紧迫一剑,飞身纵出圈外。 八个华服壮汉一见,俱都面色大变。 其中一个手使软鞭的壮汉,环眼一瞪,大喝一声:“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八个华服壮汉,使的俱是能藏在衣内的软兵器,这时一听,同时厉喝一声,分向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等人迎来。 悟空一人当先,疾抡日月铁铲杖,寒光闪闪,杖影如山,当前两个华服壮汉,惨叫两声,血光激溅,一个连肩带头齐飞,一个脑袋去了一半。鬼刀母夜叉双刀飞舞,寒光飞洒,一个跨步斜走,一个壮汉立刻被她的鬼头刀拦腰斩为两段。 这边的铜人判官丁二煞,铜人过处,“当”的一声兵器被砸飞,“叭”的一声壮汉的脑袋开了花。 紧接着,铜人向前一捣,恰巧捣在另一个壮汉的胸膛上,张口喷出一道血箭,顿时倒地气绝。 憨姑是出了名的铜头铁掌飞毛腿,一式铁掌斜挥,“蓬”的一声已将一个壮汉的兵器击飞,接着一抬腿,已将那个壮汉踢飞,挟着一声惨叫,直向三数丈外的突崖下坠去 另一个较年轻的华服汉子一见哪敢怠慢,飞身纵起,迳向水声隆隆的突崖下纵去。 憨姑焉止目放他逃走,顺手取了一个阴阳多孔轮,一声大喝,迳向那人掷去。 只见阴阳多孔轮,厉啸刺耳,去势如电,“叭”的一声脆响,正好击在那人的后脑勺上。 那人身形猛的向前一冲,直向崖下坠去。但是,憨姑掷出的多孔轮,却挟着厉啸,盘旋上升,直向半空飞去。 练就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铁罗汉张大聪,也不落后,他一出场就挨了一下双节棍但是,他躲都不躲,哼都不哼,一个虎扑就将那人拦腰抱住,任由那人怎么挣扎也不放松。 因为,他铁罗汉张大聪毕竟与众不同,他要捉个活的好问口供,姊夫盟主一定给他记一大功。 由悟空等人飞身扑出,到交手解决了八个瓦岗湖的高手,可以说,只是三招两式几个照面的事。 这等威猛无比,锐不可当的声势,好似饿狼扑羊,令人看得悚目惊心,战栗不安。 因而,松鹤以下的武当群道俱都惊呆了。 他们缠斗了半天没伤了对方一根汗毛,而“游侠同盟”的五个人三五招就把对方解决了,由此可知,十一凶煞的威名绝不是虚得的了。 也就在武当群道震惊发呆的一刹那,朱擎珠已忍笑嗔声道:“大聪弟,你还抱着他干嘛,还不放下?” 铁罗汉依然紧紧抱着那人,焦急地大声道:“珠姊姊快过来点上他的穴道,当心他跑了……” 话未说完,秃子、哑巴、黑煞神等人俱都哈哈笑了。 韩筱莉也忍不住笑着道:“大聪弟,你可以放手了,他跑不了了!” 铁罗汉以为韩筱莉已用弹指神功点了那人的穴道,是以,立即将手松开了。 岂知,两手一松,那人“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定睛一看,那个人早已死了。 悟空等人看了铁罗汉的傻呆像,再度哈哈笑了。 鬼刀母夜叉一面挂上鬼头双刀,一面笑着道:“都是些饭桶草包!” 独臂虎却在那里生气地道:“你们拿肉头试身手,动作也未免大快了,这是干啥?” 这是大家才发现独臂虎提着一条虎尾鞭,气虎虎的在那里生闷气,因为,就在他抖手解下虎尾鞭时候,场中已没他的份了。 武当群道看了他们这等谈笑杀人,面不改色的威势,每个人的心眼里都在冒凉气,想到昨天他们还有和“游侠同盟”一决雌雄的雄心呢。 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一阵尖锐厉啸传来。 大家举目一看,只见方才憨姑打出的阴阳多孔轮,这时已势如奔电般,疾射而回。 立在场中的憨姑,一俟多孔轮飞临头上,略微一长身形,伸手将多孔轮接住。 憨姑这一手绝技表演得实在大精彩了,是以,不少武当道人脱口喝了声好。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也礼貌地笑一笑。 风雷拐觉得时间不早了,一见为金毛鼠止血的一尘道人走回来,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提议道:“盟主,咱们该走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正待说什么,黑煞神突然满面铁青的怒吼道:“你们这不是诚心欺负人吗?逼小鸡上鹰架,好了,俺不要了……” 悟空等人听得一愣,武当群道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 松鹤道人终究不愧是一派掌门,立即佯装生气地望着群道,恍然急声问:“芮坛主三位昨天寄放在解剑岩的兵器呢?不是派道清去拿了吗?” 如此一问,武当群道俱都一愣,独臂虎几人却暗自笑了。 黑煞神一见,更加恼火,不由望着松鹤道人怒吼道:“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为什么不说六、七个人打俺芮歪嘴一个?” 江玉帆见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脸都红了,赶紧沉喝道:“芮坛主不得无礼!” 就在这时,群道中已有人高声嚷着道:“来了来了,道清来了!” 大家闻声转首一看,只见两个青年道人,各自捧着一个黄布包里,正满头大汗的急急向这面奔来。 黑煞神一见自己的兵器,顿时想起昨天被捉的耻辱,因而继续吼道:“好,兵器来了咱们就一个对一个的较且里一下……。” 江玉帆当然知道秃子、哑巴和黑煞神这时难堪心情,但也不能任由他们胡闹,是以,立即瞠目怒喝道:“再胡闹的掌嘴!” 黑煞神本待迎上前去拿兵器,这时一听盟主的怒喝,吓得赶紧退回了原位! 秃子和哑巴赶紧悄悄扯黑煞神一下,鬼刀母夜叉也恨声道:“这一次再犯错,看盟主还喜欢你?” 黑煞神脸上的怒气全消,一双虎目,一直恭谨的觊目望着江玉帆,任何人都看得出,这位威猛浑汉的内心是多么忐忑不安。 玄尘老道一俟两个青年道人奔至近前,立即怒声问:“怎的这时候才来?” 为首的道清立即慌急地解释道:“山道上男女施主纷纷涌向山下,待弟子赶到祖师堂,又说师叔祖到这边来了……” 话未说完,武当二尘已将兵器接过,为了表示歉意和隆重,两人亲自将兵器送至黑煞神三人面前。 江玉帆等人一直注意着黑煞神,怕他在临走时再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是以,江玉帆赶紧沉声道:“还不谢过两位长老?” 黑脸突然变青的黑煞神,满脸通红的秃子和哑巴方守义,这时一听,赶紧强自谦和的一笑,道:“谢谢两位长老。”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松鹤等人,也都为了缓和气氛而笑了! 但看在提心吊胆的武当群道眼里,无不对江玉帆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位英俊挺拔的弱冠少年,居然能率领着武林著名的十一凶煞,行义江湖,不但令他们摄服恭顺,而且是打心眼里爱戴尊敬,这绝不单凭着高绝的武功,而是凭了“爱心”和“坦诚”! 江玉帆一俟黑煞神三人接过了兵器,立即向松鹤掌门和武当二尘告辞。 松鹤掌门也知道江玉帆等人心急赶往瓦岗湖,是以也不再挽留,立即下令列队欢送。 于是,武当群道列队两边,向空高举宝剑,和稽首肃立中间的松鹤掌门,武当二尘,齐声高呼:“恭祝江盟主暨‘游侠同盟’诸位英雄,造福百姓,为武林开大平!” 江玉帆等人频频供手,朗呼珍重! 于是,就在武当群道的欢欣高呼,响彻山野,谷峰齐呜声中,各自展开轻功,齐向山下如飞驰去—— 第二十三章 珠胎暗结 夕阳西坠,暮色已临,归巢鸦群,正吵叫着飞往远处的浓郁茂林,苍茫的原野上,早已没有了人踪。 但是,就在通往洪泽湖的宽大官道上,却正有十六七匹骏骑快马,纵骑如飞,向东疾驰。 这一行急急飞驰的马队就是离开了武当山的“游侠同盟”。 英挺俊拔,一身银缎公子衫少年盟主江玉帆,神情急切,一马当先,陆贞娘、佟玉清、韩筱莉、朱擎珠,以及娇小美丽的朱雀玉女阮瑷玲,则紧紧跟在他的马后左右。 悟空、一尘、风雷拐、铜人判官、黑煞神五人沿着道左飞驰。 独臂虎、鬼刀母夜叉、秃子、哑巴和憨姑五人则沿着道右疾奔。 铁罗汉坐骑是一匹乌骓马,尼股上挂着两个大铁锤,一忽儿跑在前,一忽儿跑向后,向来没有一定的位置。 天渐渐黑下来,前面也现出一座灯火点点的大村镇,看来必极繁华。 高坐马上的铁罗汉一见,立即兴奋地哈哈笑道:“在前面的大镇上吃饱了饭,跑到后面的大镇上来宿店,这还是俺第一遭碰见的事,哈哈……” 他虽然自觉有趣地嚷着,却没有一个人接碴,就是和他最谈得来的黑煞神,也没理他。 看看将至大镇前,一身黄绒劲衣,背插朱雀剑的阮媛玲,竟突然一催座马,纵至江玉帆的马右,娇声道:“玉哥哥,这座大镇是洪泽湖西岸,最大的湖产贸易中心,我们由镇外绕过去,可能更快些。” 说话之间,已到了镇外的三叉路口前,阮媛玲即在马上指了指右边绕向镇外的一条乡道。 江玉帆赞同地点点头,即和阮媛玲并骑拨马,迳向东南驰去。 铁罗汉一见,像头上泼了冷水似地大声道:“嗨,这是怎么回事?姊夫盟主,该宿店了呀?” 朱擎珠一听,立即回头嗔声道:“还有十多里路就到了,你吼什么!” 铁罗汉立即委屈地道:“俺困了嘛!” 朱擎珠脱口斥声道:“困了就在马上睡!” 话声甫落,自己也忍不住噗哧笑了。 佟玉清立即笑着道:“大聪弟,忍耐一下吧!到了水帘山庄,阮伯母一定会请你吃大虾!” 铁罗汉只要谈到吃,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都可以。 这时一听吃大虾,精神顿时一振,不由兴奋地问:“真的呀,佟姊姊?” 鬼刀母夜叉立即忍笑正色道:“你佟姊姊什么时候说过瞎话?你就准备着大吃特吃吧! 只怕你连一个大虾也吃不下……” 铁罗汉听得一愣,不由憨声问:“为啥吃不下?” 鬼刀母夜又立即提高嗓门,正色道:“你还不知道哇?洪泽湖的大龙虾长得比棒槌还要大……” 话未说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 绕过大镇,天色已完全暗下来。 这时夜空晴朗,繁星万千,正东十里以外,现出黑压压的一片房屋,闪烁着数以百计的点点灯火。 韩筱莉一见,即在马上兴奋地问:“玲妹妹,那里就是洪泽湖吗?” 阮媛玲立即颔首笑着道:“是的,那里都是湖边的渔村和堤林。” 说话之间,大家已驰上了官道。 朱擎珠见马上就到了洪泽湖,仍没见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派人前来迎接,不由自语似地忧急道:“我们前来打扰阮老伯,不知丐帮把消息给传到了没有?” 阮媛玲立即会意地道:“一定会传到的,他们不必渡湖进入水帘山庄,仅到湖边的码头上讲一声就可以了。” 黑煞神却憨直地道:“到现在没见有人来接,俺可真担心在湖边过夜呢!” 阮暧玲一听,不由噗哧笑了,同时笑着道:“小妹不是最好的向导吗?就是消息没有传到,湖边也有别院,也有湖船,咱们还是可以进入水帘山庄的呀!” 铁罗汉立即担心地道:“这么一来,棒槌大的湖虾可就吃不到了呀!” 阮媛玲一听,立即笑着道:“傻弟弟你放心,就是玲姊亲自下水抓也得抓几只大湖虾……” 话未说完,再度掀起一阵愉快地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身后数十丈外的镇口,突然传来一声烈马怒嘶。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两匹快马正由灯光闪烁镇口,迳向这边如飞的奔驰过来。 由于两匹快马上的人俱都背着灯光,看不出他们的面目和衣着。 但是,大家根据两马的猛冲凶劲,知道是刚刚由镇内起步的。 两匹马的速度的确快得惊人,就在大家回头凝目打量的一瞬间,两马已追近了三十多丈距离。 只见右侧马上的一人,突然向着这面,连连挥手,朗声问:“嗨,前面可是我们家的新姑老爷吗?” 秃子、哑巴等人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独臂虎哈哈笑着道:“不错,你们家的笑新姑老爷在这里!” 如此一回答,大家的声更烈了。 风雷拐觉得不应该这样恶作剧,因而回怒斥道:“你们怎可这样乱来?可是想要砸咱们‘游侠同盟’的金招牌!” 这个罪名安的大,不但独臂虎吓得探首看了一眼在前面纵马疾驰的江玉帆,就是秃子憨姑鬼刀母夜叉等人也吓得赶紧收敛了笑声。 因为对方找错了人我们可以不理,但不可以占人家的便宜,一旦人家追上来责问,大家都无话答对。 由于大家继续向前疾驰,后面两马上的人,不由焦急地大声道:“姑奶奶,小的是阮六,您为什么不停马呀?” 阮媛玲一听是阮六,娇靥顿时红了,不由一挥停马手势,急拨马头,同时嗔声道:“原来是这个狗才!”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恍然似有所悟,立即吆喝勒马,纷纷将马停下来口就在大家停马的同时,紧追而至的两马也到了近前。 大家这才看清两匹马上坐着两个身穿墨绿劲衣的青年壮汉。 只见两个青年壮汉,一见娇靥含嗔的阮媛玲,赶紧在马上欠身抱拳恭声道:“小的阮六阮禄特来恭迎新姑老爷和诸位男女大侠……” 话未说完,又羞又气地阮媛玲已纵马到了近前,照准右边马上的青年壮汉,呼的就是一马鞭,同时怒叱道:“你这是怎么个说话法?” 但是,看看马鞭就要抽在阮六的身上,亮影一闪,佟玉清伸手拉住了阮媛玲的手腕,同时含笑道:“玲妹,他们高高兴兴地来接我们,辛苦了半天你怎的忍心再打他们!” 阮媛玲娇靥通红,表面上生气,芳心里甜蜜,这时见佟玉清将她拉住,只得望着阮六阮禄两人,佯怒嗔声道:“还不快上前见过江少堡主!” 阮六阮禄两人早已吓得面色大变,呆在马上。 这时一听,急忙抱拳恭声道:“小的阮六阮禄参见姑老爷!” 悟空、一尘等人一听,俱都哈哈笑了,闹了半天,这两个小子还不知道为什么差点儿挨打呢! 江玉帆俊面绯红,就在马上拱手和声道:“两位管家辛苦了!” 阮媛玲怕陆贞娘听了这个称呼不高兴,因为自离开了武当山,这一路行来,很少看到她像往日那样的愉快过,总是有些闷闷不乐。 当然,阮媛玲心里自然明白,在她们五人中,佟姊姊最受玉哥哥宠爱,朱姊姊则是江老爷子亲命文定地未婚少夫人,而她阮瑷玲自己,却是她父亲金杖追魂阮公亮,当着天下英豪的面,公然称呼江堡主亲家公。这时,家中的下人却又公然称呼江玉帆新姑老爷。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只得赶紧岔开话题,关切地问:“你们接到丐帮转达的消息了?” 阮六赶紧兴奋地正色道:“早就接到了,就在今天早晨丐帮还去通报说是姑奶奶和新姑老爷今天傍晚可到……” 阮暧玲见阮六仍一口一个新姑老爷,心中虽然焦急,但却断定绝不是阮六胆敢自己这么称呼的。 是以,赶紧打断话头,急声问:“老爷和夫人怎么说?” 阮六更加得意地急声道:“高兴极了,不但命令九嫂率领着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打扫,还命令上下人等,一律穿新鞋,戴新帽,就像过年似的……” 悟空等人见阮六兴高采烈,越说越有劲,都忍不住笑了。 阮媛玲趁机忍笑娇叱道:“少噜嗦,快去告诉阮老大,叫他赶快备船……” 话未说完,阮六已兴奋地道:“姑奶奶放心,不但船准备好了,就是酒席也早摆在大厅上了……” 铁罗汉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地问道:“你们洪泽湖的湖虾,有没有棒槌那么大?” 阮六先是一愣,接着愉快道:“湖虾何止棒槌那么大,有的湖虾力大可以顶翻了船!” 悟空等人一听,再度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铁罗汉则呆呆的自语道:“那么大?” 但是,阮媛玲却作势一挥马鞭,娇叱道:“滚,改不了的话兜子!” 阮六一见,吓得急忙向着江玉帆一抱拳,惶声道:“新姑老爷回头见,小的们先走一步了。” 说话之间,纵马提缰,一声吆喝,即和阮禄,如飞驰去 阮六和阮禄虽然慌里慌张的走了,但大家仍在为他的风趣而发笑。 阮媛玲只得望着娇靥绽笑的陆佟韩朱四女,笑声道:“这个奴才只要打开了话匣子,没完没了!” 于是,大家整队继续前进,为了让湖边有充裕的时间准备,江玉帆并未放马飞驰。 随着距离的拉近,已能清楚的看到堤林层层,茅舍幢幢,湖堤蜿蜒如龙。 那些点点灯火,有的是由茅屋上发出,有的是湖边渔船上的桅灯。 官道的尽头,即是一片密集瓦屋,地势渐渐上升,显然是湖边的一个大码头,左右渔民至少四五百户,大都沿着堤下居住。 由于时间尚早,两街商店仍在经营夜市,只是没有前面的大镇繁盛。 一到街口,阮六早已在那里恭候。 阮媛玲似乎怕他噜嗦,抢先吩咐道:“头前带路!” 阮六恭声应了个是,拨马向湖边走去。 大家一进街口,马蹄声立即引起两街商店内的注意,不少人跑出来观看究竟。 两街人众一看走在江玉帆马侧的阮媛玲,俱都精神一振,纷纷惊喜地拱手恭声道:“阮姑奶奶您好!” “阮姑奶奶辛苦了!” 阮媛玲对这些街人大都认识,也急忙向着两街人众挥着玉手,谦和含着娇笑。 但在那些人的后面,却有不少人偷偷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说新姑老爷英俊,有的说阮老爷子有福气,有的则说,还是阮姑奶奶有眼光,选了这么一位英俊如子都的少年郎君。 但是,等到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过去后,议论之声顿时没有了,俱都震惊的望着独臂虎和黑煞神等人,神情发呆,噤若寒蝉。 随着地势的升高,大家的视线同时一亮,随着雪白芦花的摇曳声响,凉风吹来湖水特有的气味。 只见前面湖水如墨,波光星点,一望无边,两边沿岸的芦苇中,停着不少大小渔船,有的人在船头夜钓,有的人则在船内哼着小调,悠闲自得,平淡逍遥。 大家打量间,阮六已引导着走进一座伸入湖内的茂林。 由于林内道路宽大,加之前面正有十数盏斗大纱灯迎来,林内景物隐约可见。 大家见林内有凉亭、石凳、石桌、棋坪,知道是供应游湖的人休息之用。 渐渐十数庄汉高擎着纱灯已到了近前,当前一人正是阮禄。 阮禄一见阮媛玲,立即躬身朗声道:“湖船备妥,请姑奶奶和新姑老爷暨诸位姑娘大侠立即上船,老爷子和夫人催问好多次了。” 阮瑷玲听了自然高兴,立即吩咐道:“快在头前带路!” 阮禄恭声应是,转身当先走去。 其余十数汉子,高举着纱灯,分别走在马队的两边。 前进约数十丈,即是一座堂皇的宅第,高大的门楼下悬着六盏大纱灯,依序写着水帘山庄别院。 门前一片空场,场边即是伸入湖中的一座木桩大码头,一条灯火通明的豪华大湖船,就停泊在码头的尽头。 众人一走进空场,码头上立即涌过来二十余人,当前一名健壮老者,即向马上的阮媛玲,施礼恭声道:“老奴阮顺恭迎姑娘和姑爷!” 由于人人如此称呼,听来已不觉得刺耳了。 江玉帆急忙下马,并肃手请阮顺免礼。 阮媛玲则关切地问:“阮大叔,船桨多少数?” 阮顺赶紧恭声道:“回禀姑娘,满桨数!” 阮媛玲立即兴奋地吩咐道:“好,要他们加劲划,早到一刻赏银十两!” 阮顺谢姑娘的赏尚未出口,船舱内已传来雷也似地欢呼。 纷纷将马交给拉马壮汉的悟空等人,这才恍然大悟,所谓的满桨数,即是两面船身上,每一桨孔均有一条桨。 秃子哑巴几人大概数了数,一面桨孔不下二十多个,一旦四十多条桨划动起来速度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何况尚有三只大桅帆。 这时最愉快地要算阮媛玲,她立即望着陆贞娘等人,兴奋地道:“四位姊姊,左右护法,咱们快上船吧,十几里水路很快就到!” 铁罗汉一听还有十几里水路,不由懊恼地嚷着道:“还有那么远呀,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大湖虾?” 秃子立即扯了他一下,悄声道:“你怕啥,越饿吃的越多嘛!” 铁罗汉一听,深觉有理,立即嘿嘿笑了。 就在这时,一阵莺声燕语,像花蝴蝶似地由船上奔下来七八个俏丽侍女,纷纷向着走上船来的江玉帆和阮瑷玲,施礼恭声道:“恭迎小姐姑老爷!” 阮媛玲见檀郎的俊面又红了,赶紧说道:“回船上好好的伺候着!” 侍女们娇声应了声是,立即欢呼一声分立两边,恭迎江玉帆等人上船。 大家登上船面一看,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都是哇哇叫了几声。 因为,富丽豪华的大湖船,不但舱厅内宫灯明亮,金碧辉煌,就是船板也漆得明镜一般。 船厅内漆几亮桌,贴金椅额,陈设之精美,实不亚于官宦宅院的书室小厅。 大家立在船面上,七八个侍女纷纷为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弹尘。 黑煞神、铁罗汉等人,似乎有自知之明,用不着侍女们提心吊胆的前来伺候,各自弹掉身上的风尘,就在船面上早已摆好的面盆内洗了一把脸。 弹尘净面完毕,立即进入舱厅,大家心情愉快,感到十分轻松。 侍女们立即送上茶点香茗。 大家并没有立时就座,分别立在窗前浏览湖景夜色。 湖边芦花中,湖心水面上,灯火点点,有的渔船仍在捉虾捕鱼。 大家不知道水帘山庄在何处,纷纷要求阮媛玲指点位置。 阮媛玲这时才含笑道:“诸位不要慌,要等绕过别院宅后才能看得到。” 一阵悠扬的小铜钟响,庞大的湖船随即缓缓地离了岸,两舷群桨划动,湖船徐徐向前。 由于长桨的划动,不时有湖鱼跃出水面。 船行渐远,湖风徐徐吹进舱内来,大家都不由精神一畅。 随着船速的加快,舱底下擎木催桨的梆梆声也逐渐紧密起来。 看看绕至别院宅后,阮媛玲就举手一指窗外道:“诸位快看,那里就是了!” 众人一听,俱都精神一振,循着指向一看,目光不由一亮。 只见无际汪洋的水边,隐约出现一片黑暗山影,几座山峰,高低起伏,根据湖面形势,显然是在湖的中心,看来极为险峻。 大家知道,那里就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当年称霸湖上的大寨总坛。 当年阮公亮统领水上豪杰,盘据在湖中姥山,战船数百,水旱两路喽罗近万,声势赫赫,威镇洪泽湖百里地面。 就在十数年前,决心放弃水上霸业,解散喽罗,焚毁战船,仍居住在大寨内,经过一番改建,定名为水帘山庄。 由于阮公亮嫉恶如仇,侠肝义胆,在雄踞湖上时,便严令部属,立下不义之财不可取,无辜之人不可杀戒条,因而沿湖一带的渔民,照样过着安定捕渔的生涯。 因而,阮公亮洗手后不几年,便被武林各派列为武林世家的第四位。 秃子、哑巴黑煞神几人中,当然很想知道金杖追魂昔年雄霸湖上事迹,但是,却没有一人敢开口向阮媛玲发间。 随着湖船的绕行,已看到那片山影的半腰间悬着三盏红灯,根据距离判断,那必是三盏斗大灯笼。 又是一阵小铜钟的清脆声响,船速突然加快,疾驶如飞,船头浪花飞溅,传来啪啪的响声,对正三盏红灯驶去。 阮媛玲一见,立即愉快地笑着道:“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诸位请坐下来用茶吧!” 于是,大家怀着愉快地心情,转身走向座位。 就在大家转身的同时,不少人惊得脱口惊呼。 因为这时大家才发现佟玉清一个人独坐在角落里,玉手按抚着胸部,脸色有些腊黄。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奔了过去。 陆韩四女也惊呼着佟姊姊玉妹妹的围了过去。 悟空等人对老妹子更是关心,纷纷焦急地围在四周询问,你一言,他一语,顿时乱成一片。 这些人中,要算阮媛玲最焦急了,因为马上就要高高兴兴地见到父母,如果佟玉清突然病了,势必扫了每个人的兴致。 是以,她急忙分开众人,和江玉帆同时扶着佟玉清,焦急地问:“玉姊姊,你到底觉得怎样?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佟玉清见大家如此紧张,内心十分不安,抱歉的强自一笑,刚要开口,“哇”的一声,挥手推开江玉帆,一口苦水吐在痰盂内。 江玉帆一见,急忙取出绢帕,深情的为她拭掉唇角的苦水,同时关切地问:“怎的会这样呢?” 佟玉清羞红着娇靥,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最近这两天总是恶心想吐,这一回,怎么也忍不住了!” 鬼刀母夜又一听,不由计算了一下离开小绿谷那间茅屋的日期,一算之下,不由大吃一惊,顿时一愣。 朱擎珠一听上船,立即直觉的道:“玉姊姊恐怕是晕船吧!” 鬼刀母夜叉一听,急忙一定心神,照准兀自站在一旁的一尘屁股上,猛的拧了一下,同时恨声道:“老妹子晕船难过,你这死老道也不过去看一下!” 一尘道人被拧得一龇牙,慌得赶紧急声道:“好好好,我给老妹子看一下。” 说话之间,急忙走向近前,江玉帆和阮媛玲立即闪开让他察看。 一旁的陆贞娘却似有意似无意地道:“玉妹妹去年去长涂岛,海上风高浪大,并没有这种现象呀!” 江玉帆内心淳厚,一听之下,立即附声说:“是呀!现在的船虽然快,可是并不颠嘛!” 阮媛玲一听,立即似有所悟望着几名侍女,急声吩咐道:“快去告诉阮大叔,要他把船慢下来!” 佟玉清一听,急忙起身阻止道:“玲妹不要,我吐过以后好多了!” 由于佟玉清的突然站起,一尘道人也松开了佟玉清的脉门。 大家立即关切地问:“玉姊姊怎样啊?” “杂毛护法,看出个名堂没有?” “什么毛病?是不是晕船呀?”- 尘道人摇摇头,迳在自己的药囊里翻动铁刀布包各种药瓶。 鬼刀母夜叉见老杂毛没有反应,心中越发有气,不由恨声道:“你倒是说个病情呀?” 说话之间,举起蒲扇般的大手,又要去拧。 一尘道人一见,大惊失色,一面问躲,一面慌急地大声道:“慌什么,我也得在脑子里想一想呀!” 陆贞娘立即镇定地问:“恐怕还是甄小倩的余毒作祟吧?” 如此一问,佟玉清的娇躯一战,面色大变,江玉帆的俊面却红了。 一尘道人觉得这件事是纸包不住火,大家早晚总会知道的。 因为艳丽健美佟玉清,从今天起,她的纤纤柳腰就要一天比一天大了。 是以,一面由药囊里拿出一个雪玉小瓶,一面漫应道:“是的,是的!” 说罢,立即望着佟玉清,将手中的小玉瓶一摇晃,含意颇深道:“从今天起,想吐的时候就吃一粒丸药,不要再服仙芝露了。” 佟玉清听罢,娇靥苍白,木然地连连点头,用她有些颤抖玉手将小瓶接过去。 鬼刀母夜叉一见,急忙接过玉瓶,顺手拔开瓶塞,立有一阵扑鼻的酸甜气味冲出来。 冰雪聪明的陆贞娘,芳心一震,娇靥立变苍白,经过了她这些天的默默观察,完全证实了她的想法,她的美好远景,也随之完全破灭! 神情一呆的鬼刀母夜叉,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倒出一粒深红色的药丸来。 韩筱莉赶紧端过一杯热茶,让佟玉清服下。 一尘道人一俟佟玉清将药丸服下,立即望着鬼刀母夜叉,催促道:“陪着老妹到船舱内去歇一会儿吧!” 如此一说,朱擎珠和韩筱莉都急忙上前来搀扶。 陆贞娘一见,神情愈加黯然,竟悄悄地走向舱外船面。 佟玉清向二女道谢,她要自己走进后舱去,当她看到陆贞娘黯然走出舱厅去,内心十分难过,这是她最不希望,也是最怕发生的事,但是,却终于发生了。 她转首看看檀郎,发现江玉帆正呆呆的望着她,眉宇间透着惊异和迷惑,似乎仍在揣摸她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仍会发生呕吐现象。 看了这情形,她不禁暗占口摇头,觉得男人都是傻子。 秃子、哑巴黑煞神,以及憨姑悟空等人,大都以为佟玉清体内仍有余毒,只有风雷拐觉得“游侠同盟”中,将要发生一件巨大的事情。 这件剧大事情,虽然不致使“游侠同盟”解体的危机,至少没有了以前的和谐气氛。 船虽然仍在飞似地向前疾驶着,但较之方才似乎慢了少许,由于湖船庞大,飞驶起来并不觉得大颠簸,因为每个茶杯内的茶水并没有溅出来。 由于陆贞娘的走出舱厅,阮媛玲似乎也进入底舱去关照老阮顺,舱厅内仅剩下一个侍女,其余的则是悟空等人。 虽然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但毫无牵挂的铁罗汉却早已倚坐在角落里呼呼地睡着了。 风雷拐一见,立即向着一尘道人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过来。 一尘道人似乎也正有着心事,觑目看了一眼正起身走向船面的江玉帆,立即走了过来。 一至近前,立即悄声道:“什么事,刘老拐?” 风雷拐见问,不禁有些生气地道:“你别跟我老头子装糊涂,你该去向盟主提醒一声!” 一尘道人知道风雷拐已看出了苗头,只得蹙蹙眉头耸耸肩道:“盟主的杰作,他自己还会不知道。再说,彩虹龙女萧女侠,也没有把盟主交代给我……” 风雷拐一听,不由气得怒声道:“你杂毛吃什么醋,闹不好咱们大伙都别想进九宫堡!” 由于风雷拐的声音大了些,一旁吃点心喝香茶的秃子、哑巴、黑煞神几人,立即闻声走了过来。 黑煞神首先道:“啥事情进九宫堡?” 风雷拐正有气没地方出,这时一听,不由斥声道:“没你们的事,到船面上透风去!” 秃子立即不高兴道:“神气啥?盟主又不是你一个人,你能去咱们不能去?” 话虽这么说,几个人仍识趣的走开了。 风雷拐白了秃子一眼,继续望着一尘道人,压低声音道:“盟主年轻还不懂这些,闹出了笑话老妹子的一生就完了!” 一尘道人一听老妹子,神情立变凝重,不由关切地道:“你看这件事怎样着手呢?” 风雷拐神情凝重地想了想才迟疑地道:“最好是由老妹子直接和盟主谈,目前绝不能一让任何人知道。” 话未说完,一尘已正色道:“我已给老妹子一瓶止吐的药,不过也只能蒙混一两个月,呕吐期一过,也就瞒不住人了……” 风雷拐立即用眼一挑舱外,继续道:“现在就瞒不过了,还能等一两个月?” 一尘道人一听,也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静立船面上的陆贞娘。 风雷拐继续道:“现在只有等进入水帘山庄后,请老妹子亲自对盟主说,然后如此如此,也许较为妥当些!” 一尘道人不由关切地问:“那老妹子还要不要去瓦岗湖呢?” 风雷拐不答反而沉声问:“不去行吗?” 一尘道人一听,顿时无言答对了! 就在这时,舱外然传来一阵优扬的小铜钟声。 风雷拐一听,立即一指舱外道:“船快到了!” 黑煞神、独臂虎几人早已吆喝一声奔了出去。 佟玉清,韩筱莉等人也由后舱内走了出来。 风雷拐和一尘一见,俱都以忧郁,关切地目光看了佟玉清一眼。 佟玉清虽然已恢复了原有的娇艳,但风雷拐两人却看得出,她内心深处的极度不安,只是她怕影响了大家的情绪,强自打起精神,装出一副笑靥。 倒是跟在佟玉清身后的鬼刀母夜叉,愁眉苦脸,像是想起了她死鬼丈夫似地。 就在佟玉清几人走进舱厅同时,兴奋愉快地阮媛玲,已像一阵风似地跑进来。 阮媛玲一见佟玉清,立即惊喜的急声问:“玉姊姊你好啦?” 佟玉清原就怕扫了大家的兴,是以,赶紧愉快地笑着道:“吃了一尘道长的仙丹妙药,还敢不好吗?” 话声甫落,俱都哈哈笑了,舱厅内立时恢复了方才的欢愉气氛。 阮媛玲笑罢,立即愉快地道:“快到了,大家请到船面上去吧!” 于是,大家立时愉快地走出舱厅外。 佟玉清走出舱厅门,特别看了一眼船面上的情形。 她发现悟空等人拱围着江玉帆和陆贞娘,正有说有笑的在那里指指点点…… 佟玉清也本能的看见了二、三里外的湖中姥山。 她发现姥山崎险峥嵘,峭拔嵯峨,沿湖-面,俱是绝壁突岩,如不经走水道,除却飞鸟,绝难进入。 这时她也看清了远远看到的那三盏红灯,原来是高悬在当前的两座矮峰上。 由于距离尚远,还看不出进入的水道在什么地方,但在感觉上,似乎已到了近前,尤其撞在绝壁下的飞溅浪花,更是清晰可见。 湖船既稳又快,不但听到底舱击木催桨的响声,同时,也清楚地听到,船老大的深沉有制的吆喝声。 船头的浪花飞溅,左右两舷的长桨疾划,发出了有节拍的哗哗水响,湖风也觉得寒凉强劲起来。 佟玉清打量间,悟空等人已发现了她。 江玉帆看得神色惊喜,急步迎了过来。 陆贞娘也满面含笑的关切问:“你怎的出来了,为什么不多躺一会?” 佟玉清亲切地笑一笑,依然爽朗地说:“小妹服了右护法的药,已经没有吐意了!” 陆贞娘听了小妹两个字,比花还美的娇靥上,第一次有了不自然的感觉。 因为,她自己知道,她的芳龄比佟玉清小,而且,她的容貌娇美,称得上国色天香,加之娇躯曲条,任何人都会显然的看出来,她陆贞娘比佟玉清年轻多了。 尤其,她身为一谷之主,且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早已被武林各大门派及武林世家尊敬惯了。 但是,她现在却已完全醒悟,女子的美,远不如女子的德,如果论出身地位,一个被武林命名的谷主,怎比得上前朝大唐文成公主后裔,西藏老王的外甥女呢? 陆贞娘非常清楚,江玉帆特别喜欢佟玉清,绝不是因为她有高贵的出身,而是喜爱她的贤德,淑慧,和体贴入微的服侍与爱心。 可是,她这位关系密切的表弟江玉帆,对待她这位美如西子的表姊又怎样呢? 尊敬,亲切,坦诚,自然,唯独没有她渴望的热爱。 现在佟玉清很可能有了珠胎,虽然她不敢肯定,也不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发生了那种事情那种想来就叫人心跳脸红的事情。 当然,最可能的机会,就是一个多月前,在武当山分别追击甄小倩的时候。 因为,除了那一次,她一直盯得很紧,她绝不能让佟韩朱阮四女,跑在她的先头去。 虽然,韩筱莉曾私下里对她表示过,如果她和江玉帆生的男孩不能继承韩家的烟火,而改为姓韩,她是不能和江玉帆结合的。 但是,当两个人热情如火的时候,那时候恐怕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现在,佟玉清已有了身怀六甲的症候食欲不振,恶心呕吐,果真有了身孕,她陆贞娘该怎么办呢。 自古红颜多薄命,她要尽一切努力占有一切,她在心里嗔声道:“我是红颜,但不薄命!” 一阵悠扬的小铜钟响,逐渐慢下来的湖船,缓缓地来到一个大转弯处。 船头一经转正,除了阮媛玲和七八个侍女外,大家不约而同地目光一亮,脱口惊啊,有的甚至神情一呆。 因为,船头转过后,大家才发现那三盏斗大红灯的矮峰下,竟是一条深入山区内的天然长峡水道。 而真正令大家感到惊讶的是,在灯火辉煌的水道尽头,竟是一道由崖巅疾泻倾下的瀑布。 瀑布附近灯火通明,崖巅两边人影幢幢,在瀑布的上方,两座矮峰之间,高高筑着一道巨木水闸。 大家看了这等声势,顿时恍然大悟,要想进入水帘山庄,必须要通过这道大瀑布。 同时,大家也联想到,当年金杖追魂阮公亮雄踞湖上的赫声势口就在这时,船尾后一道火焰射向半空。 “叭”的一声脆响,就在夜空中炸开一圈绮丽的花,而那声清脆响声,却在湖面上,夜空中,久久不停,湖船也箭一般地射进了长峡水道口。 就在湖船进入水道口的同时,崖巅上也响起数十壮汉的吆喝声。 只见那座巨木筑成的巨大水闸,随着数十壮汉的吆喝声,缓缓的降下来。 瀑布,依然如万马奔腾,挟着震耳欲聋的隆隆水声倾下来。 湖船并没有因为进入水道而稍慢,由于长峡两边俱是生满了绿苔的断崖,不但两舷的桨声,反射回哗哗的响声,就是底舱内的桨手嘿嘿声,也听得特别清楚。 看看湖船距离瀑布已剩下二三十丈距离了,奔马般的瀑布突然被崖上的巨闸截住,一座高大的拱形图门立时现出来口但在高大拱门的水面上,尚有一道高大栅门未开。 由于尚有栅门,而崖上仍有湖水滴下来,大家不约而同转身准备躲进舱厅内。 但是,一直娇面绽笑的阮媛玲,却笑道:“诸位不要怕,水滴不到你们身上!” 大家闻言回头,拱门内的棚门不但已开,而船头进入拱门的时候,两条线索也正好将一方横六、七丈宽的油布拉起,果然没有水珠滴下来。 悟空等人看罢,俱都朗声喝了声“好”! 当然,任何人都知道,这种巧妙设计,绝非一年半载能至于此。 湖船一进拱门,船身震耳一声大响,疾流瀑布,立时倾下来。 由于响声震耳,声势惊人,不少人吓了一跳。 悟空等人回头一看,那道高大的铁栅门也缓缓的关上了。 这座经过人工改造的高大拱门内,深长数十丈,一眼看不到尽头,左右壁上,每隔二三丈有一个射箭孔内就伸出一盏斗大的白纱灯,因而拱门内光明如同白昼。 韩筱莉却望着后面的隆隆瀑布,不解地问:“玲妹妹,崖上的水闸为何升起这么快?” 阮媛莉立即含笑解释道:“因为后山天湖的水流得大急,水闸如果不开得快,久了就不容易启开了。” 朱擎珠不由迷惑的问:“这若是一次通过两三条船,或者十几艘船又该怎么办呢?” 阮媛玲见大家这时的目光都一致看着她,知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个疑问,是以含笑道: “如果船只多,便先把后山天湖的铁闸关掉,将水引进其他水道,这边的水闸便没有大大的压力了。”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反正我们要在家里整理船只,总得三五天后才能前去瓦岗湖,明天小妹领着大家到后山一看就知道了!”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点头赞好,因为能够实地亲自看一看,昔年被誉为铜墙铁壁,飞鸟难入的水帘寨,当然是一件令人兴奋地事。 大家一阵议论之后,发现湖船早已驰出了高大拱门,但仍行驶在长峡水道中。 由于东弯西拐,曲曲折折,加之大家没有注意,这时除了看到夜空的繁星,早已不辨南北东西了—— 第二十四章 水帘山庄 就在这时,湖船又一个大转弯,所有人的目光,是一亮只见突变宽大的水峡口外,波光闪闪,金星点点,竟是一片数百亩的广阔水面。 四周高峰耸立,绝壁悬崖突石,形势极为险峻。 当前三面,灯火万千,光明如昼,无数崇楼高阁和堂皇宅院,分别建立在湖边上。 有的依山建筑,有的伸出湖上,有的则建在湖边的怪石奇岩上,松林掩映,画楝雕梁,加之水中倒影的涟漪波光,直疑到了龙宫仙境,即使久历江湖,见多识广的一尘道人风雷拐也看愣了。 尤其,各宅各院之间,有的用走廊相连,有的则以曲桥穿过湖面,这等壮丽豪华的浩大工程,不知耗尽了多少人的脑汁,流尽了多少人的血汗! 也就在大家看得出神的一刹那,各处宅院前,四周半山间,一声震天炮声,满山火蛇飞窜,半空中一片连珠爆声,红黄蓝绿,瑰丽火花,有的飞升,有的四射,有的纷纷飘下,把一座壮丽巍峨,金碧辉煌的水帘山寨,织成个绮丽世界。 尤其,四周湖边上,爆竹连声,各处宅院前,欢呼震天:“欢迎新姑老爷前来岳家!” 欢迎老姑奶奶回娘家! 欢迎“游侠同盟”的男女大侠光临水帘山庄…… 欢呼之声,此起彼落,炮声震耳,掌声不绝。 那些欢呼声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小孩子们的声音尤为尖锐入耳。 铁罗汉和秃子哑巴憨姑几人,早已目迷五色,在那里蹦跳高喊这不是过新年了吗? 但是,羞得娇面通红的阮媛玲,却兴奋不好意思的拉拉佟玉清,抱抱陆贞娘,同时望着朱擎珠、韩筱莉,撒娇嗔声道:“四位姊姊你们看怎么办嘛?这一定是我爹!” 说话之间,尚不时深情的瞟一眼,卓立船头,神情也有些激动地檀郎江玉帆。 陆佟韩朱四女看了这等隆重热烈的场面和声势,心里自然也高兴。 是以,纷纷望着阮媛玲,含笑宽慰道:“玲妹妹,不要生气啦!伯父伯母两位老人喜欢这样嘛!说你不肯回家,你还不是回来了吗?” 但是,阮媛玲,却依然撒娇的道:“这一定是我爹出的主意……” 一向很少说笑的风雷拐,突然也风趣的道:“人人都知道老湖主最听你这个乖女儿的话!” 阮瑷玲一听,想是大兴奋了,因而不自觉的脱口道:“我也不过遇事给他老人家出个心眼而已,哪能像我娘那样的对他老人家……” 话未说完,不少人哈哈笑了。 阮媛玲娇面一红,顿时警觉,但是话已说出口了,只得羞着娇面,自我解嘲地笑着道: “反正我爹他老人家自已也说怕我娘,武林不知道的人恐怕也很少了,管它呢!” 话未说完,船面上再度掀起一阵愉快大笑。 湖船速度大减,不少长桨已撤进了船舷,船老大不停的吆喝,小铜钟也不时有节制的响着。加之,岸上吆喝,地空花炮,色彩缤纷,灯光照耀,即使过新年也没有这么热闹。 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对于自己的独生女儿阮媛玲,能找到这么一位乘龙快婿,他是多么的高兴,多么的骄傲,也就可想而知了。 湖船对正巍峨壮丽,灯火辉煌的水上宫殿驶去,而且,缓慢得令江玉帆等人已没有了前进感觉。 这时,江玉帆等人也看清楚了,湖边四周,不但移来许多奇形怪状的湖石,还种植了无数奇花异草,真是美不胜收。 水上宫殿旁丽合上,挤满了男女老少,纷纷挥手望着他们,继续不停地欢呼! 阮媛玲凝目一看,突然兴奋地嚷着道:“四位姊姊快看,我爹和娘也在阁上迎接我们呢!”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果然不错,金杖追魂阮公亮和双剑无敌柳长青夫妇,正站在一群孩童的后面,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了。 但是,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了两位武林著名赫赫人物,也都忍不住张口笑了。 因为,金杖追魂阮公亮,竟戴了一顶员外帽,穿了一袭紫缎簇花大锦袍,乍然看来,实在令人好笑。 而双剑无敌柳长青,也特地换了一袭贵妇罗衫,藕色褶裙,在她如墨的鬓发旁边,还特的缀上一排细小的金银花! 这一对老夫妇,一个看来令人捧腹,一个看来仪态万千,风韵不减当年。 黑煞神望着秃子哑巴独臂虎几人,嘿嘿一笑,道:“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看,说真的,咱们盟主今天见了这位丈母娘……” 鬼刀母夜又担心黑煞神说胡话,赶紧一瞪环眼,低声问:“怎么样?” 黑煞神一缩脖子,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道:“盟主见了老丈母娘一磕头,咱们还不得跟着趴在地上……” 一旁的铜人判官立即低声道:“盟主拜岳母,干你屁事?” 黑煞神却正色道:“盟主跪下,咱们作属下的那敢站着?少不得也要跟着磕一个……”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兴奋地欢呼一声:“爹,娘……” 欢呼声中,竟凌空飞起,迳向阁台上扑去。 鬼刀母夜又几人一看,这才发现湖船已进水宫殿和丽阁之间,距离合台已不足五丈了。 尤其,湖船的高度,正好与阁台平,这座堂皇丽阁门台,也兼具了码头作用。 只见飞身扑上合台的阮媛玲,立即兴奋地将笑声呵呵的金杖追魂抱住,同时欢呼:“爹,您老人家好?” 接着又将绽着微笑的双剑无敌抱住,也兴奋地道:“娘,您老人家好,谁说女儿不肯回来啊?” 双剑无敌白了呵呵直笑的金杖追魂一眼,忍笑嗔声道:“这笔帐回头找你爹算去,都是他的主意!” 阮公亮一捻尖下巴上的那几根胡须,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但是,立在江玉帆身右的佟玉清,随着船身靠近合台,发现金杖追魂夫妇的身前铺着一方厚厚的猩红大绒毯。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望着陆贞娘,焦急地悄声:“陆姊姊,我看玉弟弟要行大礼呀!” 陆贞娘也早看到了,只是她不愿先佟玉清提出来。 这时一听,只得揣测道:“根据这情形,江爷爷可能也答应了玉弟弟和玲妹妹的婚事了!” 话虽说得迟缓,但仍掩不住她内心地感伤与激动。 江玉帆对陆佟两悄声交谈,自然听到了。 但是,他仍忍不住转首望着佟玉清,微求同意地问:“要行大礼吗?” 说话之间,侈玉清特的转首正色道:“拜见岳母当然要磕头呀!” 江玉帆觉得虽然他和阮媛玲的亲事他的双亲绝不会反对,而金杖追魂在天下英豪面前也公然称呼父亲江天涛亲家公。 但是,如果尚无父母的面允和家中的信物,仅凭金杖追魂一面之词,跪下去就口称岳父岳母,说来总是欠妥的事, 但是,徐徐靠近阁台的大船却不顾他的考虑与迟疑,一阵吆喝已停了船。 也就在这时,群集在阁台上的人,再度发出了欢呼。 一群孩童更是跳起来拍小手。 阮媛玲也极快乐似地欢声道:“玉哥哥快下来吧!四位姊姊,悟空大师,诸位都请下来吧!” 江玉帆一看这等情势,只得硬着头皮,满面绽笑的向阁台上走去。 金杖追魂和双剑无敌,满面含着微笑,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 看样子,他们早就准备江玉帆给他们夫妇叩头了。 也就在江玉帆迈过船舷走上合台的同时,一个仆妇装束的伶俐中年妇人,已双手捧着一个红漆平盘上铺着红绸,而红绒上却用红丝线拴着一匹昂首竖鬃,栩栩如生的玉马古玩,她一声不吭地站在阮公亮的身边。 江玉帆看得目光一亮,再不迟疑,恭谨的大步向阮公亮夫妇身前走去。 但是,那匹玉马看在陆贞娘的眼里,却有如道了雷击一般,娇躯一震,花容立变。 因为那匹玉马,正是经年摆在江老堡主陆地神龙江浩海怡然间上的古玩。 现在,阮媛玲也成了九宫堡名正言顺的少夫人了。 但是,她陆贞娘呢?人人都认为她一定是江玉帆的正室妻子,而且是任何美丽少女夺不走的正室少夫人。 可是现在呢?她却落在朱擎珠和阮媛玲的后头。 虽然佟玉清还没有接到文定信物,但是在江玉帆方才还未看到爷爷的玉马古玩时,竟第一个先向她征求意见。 显然,如果佟玉清不首肯,他江玉帆便绝不称呼阮公亮夫妇岳父岳母。 陆贞娘感伤之际,觑目看一眼表妹韩筱莉,发现她神情愉快,娇面绽笑,在她的眉宇间,看不出有一丝烦恼。 看了这情形,陆贞娘顿时惊觉自己可能失态,赶紧强自绽出一丝微笑。 她这时,由衷的佩服佟玉清和朱擎珠的胸襟,更羡慕韩筱莉爽朗坦诚的性格。 心念间已走上合台,前面的江玉帆已躬揖跪在阮公亮夫妇的身前红毯上,并听他恭声道: “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大礼参拜!” 金杖追魂阮公亮,真是心花怒放,不停的呵呵笑着道:“免了,免了,哈哈!哈哈……” 但并没有伸手去扶。 还是双剑无敌柳长青心疼女婿,急忙伸相扶,并慈祥的道:“玉儿,快起来!”一旁的阮媛玲知道爹乐昏了头,不自觉的伸手出玉手扯了他一下,金杖追魂非但没有帮着爱妻挽扶,反而望着爱女,含笑悄声道:“人家说,山老呱,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乖女儿,你该不会不要爹娘只要郎吧!” 阮媛玲被说得娇面通红,直达耳后,不由急得一跺小剑靴,正待撒娇不依,蓦然发现佟玉清和朱擎珠已双双向前准备行礼了。 是以,急忙一扯阮公亮,怕道:“爹,四位姊姊来给您行礼了!” 金杖追魂也是一惊,急忙回头,发现佟玉清四女,捡衽一福,正在屈膝下跪,是以,急忙缩手以袖挽扶,同时慌得急声笑着道:“四位姑娘使不得,千万不要折杀我这老骨头,我还等着抱外甥孙子呢!” 话未说完,整个阁台上,早已掀起一阵欢愉大笑。 江玉帆俊面通红,不由含笑看一眼阮媛玲。 阮媛玲也正羞红着娇面深情望着他,但是一双玉手却拉着阮公亮。跺脚不依,道:“您今儿是怎么了嘛?” 阮公亮只是笑哈哈却不回答。 双剑无敌却含笑正色道:“老不正经的,不要闹了,大师道长刘老英雄都准备给你见礼了!” 阮公亮一惊,发现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正依序站成两排,含笑向前走来。 于是,急和双剑无敌踏过红毯,含笑拱手迎上前去,同时笑呵呵的道:“诸位辛苦了,小女承蒙诸位照顾,愚夫妇无任感激……” 悟空等人纷纷还礼,同声谦逊道:“那里那里,理当理当!” 双剑无敌也风趣的望着阮公亮,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说正经话呢?” 大家一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气氛十分愉快。 金杖追魂阮公亮,这才急忙肃手道:“大家一路辛苦,想必早已饿了,快请入席吧!” 早已看到阁厅内空空的铁罗汉立即不高兴地道:“你们桌子还都没摆,叫俺吃啥?” 朱擎珠听得娇面一红,赶紧瞠目低叱道:“大聪弟!” 但是,金杖追魂夫妇却有趣的笑了。 阮媛玲赶紧跑过去一拍铁罗汉的肩头,指着水上宫殿,笑着道:“大聪弟,酒席在那边,待会儿你喜欢吃什么,姊姊就叫她们给你送什么……”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憨声说:“俺要半只虾就够了!” 大家听得一愣,阮媛玲也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 铁罗汉毫不迟疑地说:“比棒槌还大的虾,一只谁吃得了哇?” 如此一说,阮公亮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有江玉帆和悟空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鬼刀母夜叉的一张大胖脸顿时涨得通红,不由望着傻小子,笑道:“大聪弟,有你的,你叫老姊姊在这儿丢丑,看我以后还喜欢你?” 铁罗汉一听,不由傻愣愣的分辩道:“不是你说的吗?洪泽湖的虾比棒槌还大吗?” 如此一解释,欢迎的人群俱都恍然大悟,再度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于是,大家在欢笑声中,沿着一道回廊,在阮公亮夫妇的前导下,依序走进了悬灯结彩的水上宫殿。 宫殿高大,一片金红,十数名彩衣侍女,正在耀眼的珠灯照耀下,像蝴蝶似的忙碌着。 殿厅中央,马蹄形摆着三面长桌,在鲜红的桌布上,整齐的摆设着银光闪闪的杯筷和小碟。 在三面长桌的中央另放一张红漆长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各种不同颜色的大磁瓶,每一个瓶颈上都系着彩带和红丝绒绳。 秃子哑巴黑煞神几人见殿厅内充满了暖意和喜气,心里自然也极高兴。 但是,当他们看到桌上摆着的雕花银杯,看来比鸡蛋还小,彼此望一眼,耸耸肩,摇摇头,咧嘴笑一笑。 席桌的正中央,独设一张金漆披红大椅子,其余的椅子虽然也是贴金雕花,看来显然小了许多。 大家当然知道,那是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掌独坐的大椅子。 岂知,走到椅前,金杖追魂竟肃手一指,望着江玉帆,爽朗的道:“玉儿,坐上去!” 如此一说,不但江玉帆一呆,就是悟空等人也楞了! 但是,那些花蝴蝶似的侍女们,却偷偷的抿嘴笑了,就在这时,方才捧着王马的俐落中年妇人,已在旁向着江玉帆,一福道:“姑老爷,今天您是大贵人,我们老爷子请您坐您就坐吧!” 江玉帆为难的望望大家,不禁仍有些迟疑!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见,突然笑着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和你老丈母娘为了你争了一天了,还是方才说话的九嫂给想的这个办法……” 江玉帆等人一听,不由同时瞟了一眼那个衣着俐落中年妇人“水帘山庄”著名的女管家。 只听金杖追魂继续道:“……我说我是老丈人,你应该在我的身边坐,她说女婿她也有份,女儿是她生的,你应该在她身边坐,孩子,现在请你自己说,你愿意挨着谁坐?” 这一问,江玉帆可为难了,他红着俊面去看阮媛玲,发现她那张樱桃小口,正冲着中央大椅子呶! 于是,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我看……那张大椅子还是玉儿坐好了……” 话未说完,顿时暴起一阵愉快大笑! 双剑无敌柳长青,含笑白了阮公亮一眼,嗔声道:“玉儿孝顺,你白绕了半天舌头!” 刚刚稍落的笑声,再度升起来。于是,大家就在这种不拘泥而又随和气氛下,依序入座。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当然是坐在江玉帆的大椅两边,一边一个。 陆贞娘和阮媛玲挨着阮公亮,而双剑无敌柳长青却特的把佟玉清拉在身边。 其次是朱擎珠和韩筱莉,悟空一尘等人则分坐边席。 侍女们忙着上菜,女管家九嫂合著高腰银壶特的为新姑老爷满上第一杯。 阮公亮一见,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指着中央红漆长桌上的各式各样磁瓶,爽朗的笑着道: “那里有山西汾酒,贵州茅台、竹叶青、状元红、陈年大麴、烧刀子,你们喜欢什么要什么!” 黑煞神独臂虎,哑巴和秃子,俱都馋涎欲滴的含笑望着那些精美磁瓶。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俟大家杯中都满了,酒立即含笑举起杯来,道:“大家一路辛苦了,来,咱们先干了这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并向佟玉清陆贞娘等人照了照杯底。 江玉帆喝了少许,陆佟五女只润了润樱唇,只觉浓醇满口,酒香扑鼻,知是佳酿。 但是,几个猛汉酒鬼,却把银杯扣在鼻梁上,喝得“吱吱”像捉住老鼠似的。 阮公亮一见,不由高兴的笑了! 正待说什么,阮媛玲已望着他蹙眉娇声问:“爹,您这是什么酒嘛?” 阮公亮被问得一楞,立即正色道:“爹爹亲酿的‘百花参黄玫瑰露’呀?” 佟王清知道阮媛玲已自出独臂虎几人的心意,但她又怕阮媛玲直说出来引起阮公亮不快。 是以,赶紧含笑恭声道:“今天能喝到伯父您亲手酿制的好酒,实在是晚辈等的口福!” 阮公亮一听,立即兴奋的道:“贤侄女,我是以黄精松露和茯苓,以及百年以上的长白红参为原料,而且要佐以关老爷显圣的玉泉山上的寒水酿制的,喝了不但强骨健身,而且能延年益寿……” 韩筱莉突然关切的问:“酒的名字叫百花参黄玫瑰露,玫瑰露玫瑰花一定很多了?” 阮公亮一听,立即得意的笑了,同时笑着道:“韩姑娘只猜对了一半,玫瑰花是有,但并不多,真正的称它为‘玫瑰露’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它的颜色!” 说此一顿,又特的游目望着大家,继续道:“诸位可以用手遮住灯光,看看银杯里的酒,是不是恰像一朵玫瑰花呀?” 双剑无敌立即含笑嗔声道:“好了好了,快请诸位喝酒吧!别在那里王老头卖瓜了!” 但是,江玉帆和陆佟韩朱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依然纷纷的用手遮住灯光看向杯内。 鬼刀母夜叉低头一看,晶莹透红,由于杯底事先铸了一个玫瑰花,是以看来就像有一朵玫瑰放在杯底一样。 她觉得这等世间少有的佳酿,给独臂虎几个大碗喝酒的浑汉,实在糟蹋了。 看罢抬头,正待说什么,坐在桌头上的铁罗汉,突然憨声道:“这那里有姊夫盟主的‘万艳杯’好,一会变变红一会变绿的……” “万艳杯”三字一出口,悟空等人俱都大吃一惊。 朱擎珠脱口娇叱道:“大聪弟!” 铁罗汉知道问了祸,面色一变,倏然住口不说了。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却震惊的望着江玉帆,急声道:“玉儿,前朝重宝‘万艳杯’原来落在你们‘九宫堡’哇?” 江玉帆见铁罗汉已经说出来,不便支吾,只得坦诚的道:“不是玉儿家中物,玉儿是受一位前辈之托,要以此杯为信物寻找她的女儿……” 阮公亮立即急切的问:“现在可在你的身上?” 阮媛玲见悟空等人俱都震惊不安,只得撒娇似悄声道:“爹,大家正在喝酒,看那个做什么嘛?” 双剑无敌虽然也希望一开眼界,但她见女儿不高兴,加之席间的气氛突然为之凝结了,只得宽声笑着道:“要看明天再看也不迟,何必急在这一时?” 阮公亮却正色道:“听说用‘万艳杯’饮酒,不但可以补神益气,而且可以返老还童……” 双剑无敌一听,不由生气的道:“武则天用了半辈子的‘万艳杯’,她也没变回成黄花少女,结果还是老成鹤发鸡皮才死去!” 阮公亮却不以为然的道:“那是因为她不会武功,不懂得凝功运气,如果武则天懂得吐纳术,便不止只活到八十多岁了!”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侍女手中捧着的高腰银壶,继续道:“再说,今天刚巧开了一坛‘百花参黄玫瑰露’,正好试试前朝重宝‘万艳杯’的神奇效用!” 江玉帆知道阮公亮看意甚是坚定的,他又不便峻拒,只得探手怀中将包“万艳杯”的小绸包取出来。 这时殿厅内气氛低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悟空一尘等人的目光盯着阮公亮。 阮媛玲也担心父亲出口借“万艳杯”,而在那里暗自焦急。 阮公亮则瞪大了两眼,一瞬不瞬的望着江玉帆手中的那个红绸包。 铁罗汉则低着头猛吃。 由于绸包内尚有了牙妪叙速华馥馨姑娘身世的一封信,以及华天仁老前辈手着的“武功宝录”,江玉帆不得不谨慎小心的将“万艳杯”取出来。 “万艳杯”一拿出绸包外,顿时彩华四射,光芒耀眼生花,数十盏明亮珠灯,立被逼得暗淡下来。 江玉帆顺手交给阮公亮,依然恭谨的道:“岳父大人请鉴赏!” 金杖追魂阮公亮,双手微抖,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将“万艳杯”接过来。 阮媛玲一看,不由担心的说:“小心,爹!” 阮公亮瞪大了两眼点点头,连声激动的道:“爹知道,爹知道!” 说话之间,一双微微颤抖的手,不停的翻动着“万艳杯”,并激动的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前朝重宝‘万艳杯’!” 说罢,急忙抬头望着捧壶倚立的侍女,急声道:“拿酒来,满上一杯!” 阮媛玲一见,立即瞪了准备斟洒的侍女一眼,并撒娇的呼了声“爹”。 阮公亮顿时警觉,立即望着一直俊面含笑的江玉帆,紧张地问:“玉儿,我可以用万艳杯饮一杯吧?” 江玉帆见问,赶紧欠身含笑道:“岳父大人请,只怕今夜会让您老人家大失所望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双剑无敌柳长青,一直想着武则天仗着万艳杯淫乱后宫的事。 这时一听江玉帆说到今夜,顿时想到了老两口的鱼水之欢,因而,一张雍容华贵的面庞,也不由涨红了。 所幸大家都在望着万艳杯,而双剑无敌也深信江玉帆不是指床第间的事。 但是,阮公亮却听得神情一呆,不由急切地问:“你说这是假的?” 江玉帆知道阮公亮误会了,立即恭声道:“玉儿是说,用万艳杯饮了酒后,效果是有,并没有那么显著!” 阮公亮一听,立即宽心地笑了,同时正色道:“那是当然,不过是真是假,酒一入杯便知道,如果是真品,我的百花参黄玫瑰露入杯不久便可变色……” 阮媛玲是见过万艳杯注酒变化经过的,因而插言道:“酒进去本就是变成芙蓉紫色的,爹爹的酒也是红色的,恐怕不会变了……”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脱口道:“会!” 阮公亮听得一惊,急忙抬头,因为他还不知道发话的是谁。 但是,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却纷纷看向黑煞神。 鬼刀母夜又担心他闹笑话,立即警告道:“知道就说,不知道可也别要胡说八道。” 阮公亮知道是黑煞神,不由急切地问:“请快说,会变成什么色?” 黑煞神先看了一眼微微向他颔首示意地江玉帆,这才抱拳欠身道:“回禀老湖主,红变金色,绿酒变深褐!” 阮公亮惊异地哦了一声,立即向着侍女,招手道:“快来斟酒看看!” 陆佟五女还没看过红酒变金色,悟空等人也有些不大相信。 阮公亮一面望着黑煞神,关切地问:“芮坛主,你这是听谁说的?” 黑煞神立即欠身道:“听俺舅舅说的!” 阮媛玲立即在旁解释道:“芮坛主的舅父是位博学大儒,有关‘万艳杯’的种种经过,我们都是听他说的!” 阮公亮惊异地噢了一声,不由迷惑道:“这么说,芮坛主也是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学者了?” 黑煞神被说得黑脸通红,不由讪讪地道:“不瞒您老湖主说,斗大的字俺认不了三个……” 话未说完,俱都笑了! 大家的笑声未落,蓦闻注视着“万艳杯”的侍女惊呼道:“老爷,杯中的酒真的变了!” 阮公亮和江玉帆几人心中一惊,急忙探头一看,不由齐声道:“芮坛主说的不错,红酒真的变成金色了。” 阮公亮见悟空等人纷纷由位子上站起来,立即兴奋的招手,道:“诸位快过来看,这真是大奇妙了!”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离位向中央长桌前涌去。 就在大家急着看万艳杯内酒色同时,轰然一声大炮声响,迳由水闸方向传来! 炮声惊人,水宫颤动,所有珠灯摇摆不停! 阮公亮夫妇面色一变,脱口急声道:“十多年没听到闸口报警了,九嫂,快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衣着俐落的中年妇人急声应了个是,正待转身,一个中年壮汉已经奔了进来。 中年壮汉一见阮公亮夫妇,立即抱拳急声道:“启禀老爷夫人,闸口上打出灯号,有战船不听制止,继续向前驶来!” 阮公亮一听,立即怒喝道:“快去问清楚了再来报我!” 中年壮汉慌张的应了声是,转身飞奔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把大家观看“万艳杯”内酒色的兴致扫光了。 阮公亮忽然感慨的一笑道:“方才那声炮响,我恍惚觉得又回到了我十多年前的水大王生活呢!” 阮媛玲见阮公亮这时还有心情说笑,赶紧正色道:“爹,您看我们要不要到闸口上看一看?” 阮公亮毫不迟疑地断然道:“不要,他们只要敢硬闯过来,阮老二必拿火炮轰他们!” 说此一顿,突又望着爱妻柳长青感慨的一笑道:“为了欢迎玉儿他们前来,前天才擦好了闸口上的火炮,没想到马上就派上用场了!” 双剑无敌柳长青见阮公亮有些眷恋昔年威风八面的水上生活,因而有些不耐烦地道: “不会有什么事的,也许是湖上捕夜鱼的渔船,看到方才欢迎玉儿他们的焰火,前来看热闹的……” 阮公亮立即不以为然地道:“你没听阮七说是战船吗?” 江玉帆这时才恭声道:“以玉儿猜测,来的船只很可能是瓦岗湖天水寨的翻江豹……” 话未说完,阮公亮突然目露凶芒,满面杀气地道:“吓破了那厮的狗胆!” 胆字出口,顺手握住“万艳杯”,凑至嘴上,仰颈一饮而尽。 酒一入口,突然惊觉,不由急忙定睛一看,立即望着大家兴奋地道:“酒味醇美,甘凉芳香,天上的玉液琼浆也不过这样,老夫怎的没有慢慢品尝,一口就把它给喝下去了呢?” 说此一顿,急忙用手一招捧壶侍女,指着“万艳杯”,兴奋地继续道:“管它什么战船渔船,快来满上!” 说罢,又望着悟空等人,连连挥手兴奋地道:“大家快坐下来喝酒,快坐下来喝!” 鬼刀母夜叉却趁机望着阮公亮,一指黑煞神几人,风趣的道:“老湖主,您把这么好的酒给这几个浑人喝,等于灌了牛……” 话未说完,不少人哈哈笑了。 阮公亮听得一愣,乍然间还真有点莫名其妙。 阮媛玲立即忍笑嗔声道:“爹,您老人家今天怎么也糊涂了呢?” 阮公亮一定神,毫末思索的顺口道:“我老人家什么时候聪明过?” 如此一说,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方才炮轰战船的事,似乎也被众人的笑声驱光了。 阮媛玲也不由格格娇笑着一跺小剑靴,嗔声笑着道:“要他们快拿大碗抬坛酒来!” 阮公亮一听,这才恍然大悟,立即望着衣着俐落中年妇人,兴奋地吩咐道:“九嫂,快叫他们去拿大碗抬酒来!” 中年妇人一听,急步走出殿去。 阮公亮接着又举起“万艳杯”来,向着大家劝酒,道:“来,大家再来干一杯!” 说罢,再度端起“万艳杯”来,一饮而尽。 双剑无敌看得心头一震,不由焦急地说:“公亮,你……” 话刚开口,放下“万艳杯”的阮公亮,已得意地问:“你怕啥?” 柳长青一直想着武则天仗着“万艳杯”起性助兴,纵情淫乐的事,万一“万艳杯”真的像传说的那样,这个老东西今晚上可真不好对付。 这时一听阮公亮问她“你怕啥?”,气得粉面一红,瞠目怒声道:“我怕你喝多了出丑!” 阮公亮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这时一见爱妻瞪了眼,赶紧陪着小心含笑道:“你放心!我的好夫人,俗话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咱们玉儿第一次来,不要说我这个老丈人高兴,就是你这个老丈母娘也该多喝几杯……” 柳长青谈到了女婿,不由笑了,但仍望着阮公亮,忍笑低骂:“老没正经!”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中,不少人笑了。 阮公亮哈哈一笑,却望着“万艳杯”,兴奋地问:“玉儿,这只宝杯,的确是前朝武则天用的那只‘万艳杯’,不过,宫廷里的东西,怎会落到咱们武林人的手里?” 如此一问,江玉帆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万艳杯”为何落在华天仁老前辈的手里。 阮公亮见江玉帆不答,也不说出持有“万艳杯”的那位武林前辈是谁,只得自语似地道: “也许那位武林前辈的先人,曾是前朝后苑的宫人,要不,这等宫中重宝,怎会流到民间呢?” 江玉帆自然也不清楚这件事,只得摇首一笑道:“玉儿也不清楚!” 话声甫落,突然又响起了黑煞神的声音,沉声道:“俺知道!” 如此-说,全座震惊,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向黑煞神望去。 江玉帆怕他说出华天仁老前辈的事,因而俊面一沉,不由关切地问:“你知道什么?” 黑煞神立即欠身恭声道:“属下知道‘万艳杯’流入民间的故事!”江玉帆一听故事,立即宽心地笑了。 朱擎珠、阮媛玲,以及秃子憨姑和鬼刀母夜叉等人,不由纷纷兴奋地欢声:“我们有一年多没有听你讲‘万艳杯’的故事了,芮坛主,你一边喝酒一边讲给我们听,好不好?” 黑煞神一听说喝酒,不由转首看了一眼殿外头。 恰在这时,俐落的九嫂正捧着七八个朱红大瓷碗走进来,而她的身后,紧跟着抬着两坛酒的四个大汉。 阮媛玲去年在黄山东麓的一个小村里,曾听过一次黑煞神讲述“万艳杯”神奇故事。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还是她出口向玉哥哥要求的,因而,她也知道黑煞神虽然没读过书,却有讲故事说评书的天才。 这时一见酒来了,立即愉怏道:“芮坛主,酒已抬来了,你现在可以说啦?” 黑煞神一见拿大碗,抬坛酒,立时精神百倍,加之他特别喜欢讲故事,立即应了个是,咳嗽了一声,清理了一下嗓子,并伸了伸脖子。 鬼刀母夜又一见,立即哼了一声,讥声道:“老毛病又来了,嗓子里好像塞个鸡蛋似地!” 如此一说,不少人哈哈笑了。 这时酒坛已打开,立时酒香四溢。 俐落的九嫂,特的喜孜孜的先为黑煞神倒了一大杯,命侍女送过去。 黑煞神也毫不客气地先喝了一大口,似乎要润一润嗓子。 这时,全殿厅的人,俱都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望着黑煞神。 黑煞神每逢讲故事的时候,也总是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拉开说评书的架子。 看了他现在的神情,想想他与人交手时,威猛如虎,手起刀落,肚破肠出的情形,简直判若两人。 当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大黑脸上,也可说是他最得意的时刻。 恨不得黑煞神三言两语就讲完“万艳杯”流落民间故事的鬼刀母夜叉,看了他那副得意神气,煞有介事的样子,心里一肚子的火却不敢骂出来。 因为她最清楚黑煞神的脾气,骂了他就不讲啦,看看谁着急? 但是,她仍忍不住气摇摇头,叹了口气,自语似的道:“唉,看了他那副样子心里就有气,毛病一大堆,就像他娘的鬼附体似的!” 如此一说,双剑无敌柳长青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独臂虎唯恐黑煞神一气不讲了,不由瞪着鬼刀母夜叉,焦急的压低声音道:“奶奶的,你可别打岔好不好?老芮刚他娘的摇头晃脑要掀嘴皮子,惹得他使出了杀手不讲了!” 鬼刀母夜叉怎肯受独臂虎抢白,环眼一瞪,正待说什么,黑煞神已在那里咳嗽了一声,伸了伸脖子,是以,他到了嘴边的话又不说了。 只见黑煞神依然像一年前一样,摇头晃脑,拉着说评书的腔调,正色道:“话说大周则天金轮圣皇帝武媚娘,不但长得容貌艳美,落雁沉鱼……” 鱼字方自出口,秃子已摇晃着秃头,学着黑煞神的腔调接着道:“而且是一位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奇女子!” 说此-顿,突然又不高兴地道:“说点新鲜的,这些词俺秃子都会背了!” 话声甫落,不少人哈哈笑了。 黑煞神的黑脸一红,不由生气地道:“干啥都要有个开头嘛……” 阮媛玲怕秃子和黑煞神争起来耽误了讲故事,因而急忙笑着道:“好了好了,现在开场白已讲过了,那就书归正传,继续往下讲吧!” 黑煞神白了秃子一眼,再度咳了一声,继续摇头晃脑的道:“大周金轮女皇帝武则天,自从上官婉儿集百花之精,运用她的智慧才华,以七七四十九天铸成了这只‘万艳杯’献给她后,便格外的纵情淫乐起来。何以世传‘万艳杯’有那些奇异传说呢?就因为这位女皇帝荒淫无度,依然高寿活到八十多岁,据说,就仗着这只‘万艳杯’的神奇功能。 后来,唐玄宗也因使用这只‘万艳杯’,才能驾御回眸一笑百媚生上八宫粉黛无颜色的杨玉环……” 聚精会神倾听的金杖追魂阮公亮,听到此处,精神一振,不由兴奋道:“芮坛主,这么说,这只前朝重宝‘万艳杯’,真的有返老还童,延年益寿之功了?” 黑煞神立即正色道:“当然,要不唐玄宗也是一生风流,怎会独享天年呢?” 金杖追魂听得眉飞色舞,正待再问,双剑无敌已微红着双颊抢白道:“大家正在听得入神,你少打岔好不好?” 说罢,立即和悦颜色,又望着黑煞神,谦和的笑着道:“芮坛主,你请你的,不要理他!” 黑煞神面带难色地颔首应了个是,继续道:“女皇帝仗着‘万艳杯’,虽然活到了八十多,但仍没有逃脱魂归地府的大劫。 武则天死后,这只‘万艳杯’也就成了唐室重宝,一代一代的传下来。 到了玄宗开元三十四年,他最宠爱的武香妃突然死了。 这老儿是个风流成性的皇帝,怎禁得起悲翠衾寒无人共枕的滋味?便终日长吁短叹,眼泪汪汪起来。 中年丧妻大不幸,再想找个老婆可不容易,但是贵为帝王的唐玄宗,自然有那些效忠臣子为他四出奔走,到处发掘美人。 那时候,便有人对老儿说,他的儿子寿王李瑁的妃子杨玉环,天生丽质,美艳倾国,说他是人间仙子也不为过。 玄宗一听,上且即召进宫来,一见之下,果真是芙蓉为面发如云。于是,龙心大悦,立即封她个女官留在了身边,管他什么三纲五常,就来了个父纳子妃。其实,这也算不了啥。 高宗李治还不是也演了个子承父业,把个倾国倾城的武则天册立为后吗?再说,上行下效,先祖留有范例,作子孙的敢不效法?这位风流皇帝一迷恋上了杨贵妃,便承欢侍宴无闲暇,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玄宗已经年过半百,杨贵妃却正当狼虎之年,这一春从春游夜专夜,这老儿便有些招架无功,力不从心,大喊吃不消了。 杨贵妃饱暖终日,哪耐寂寞,就和年富力强的安禄山偷偷摸摸起来。 玄宗老儿虽然心里明白,但自已不挣气,除了努力以赴外,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时的高力士,看到皇上终日无精打采,天天筋疲力竭的可怜相,觉得再不想办法,老小子不久就要驾崩完蛋。于是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这‘万艳杯’。唐玄宗一听,那还不大喜出望外,立即命高力士拿来一试。一试之下,果然神奇非常,妙不可言,因而雄风不输少年,把个杨贵妃治理得服服贴贴,把个安禄山,却一脚踢到了潼关外。 玄宗这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没过多久,安禄山便在渔阳造了反,大军势如破竹,攻破了潼关,直向皇城杀来。 玄宗老儿这才在仙乐风飘处处闻中惊醒过来,带着杨贵妃逃命西南,因而演出了马崽军不发无奈何,痛哭掩面斩杨妃的凄惨场面,使一个九五之尊,权高无上的皇帝老子,丧尽了权威尊严。 由于追兵将至,军心惶惶,早形风声鹤唳之势,一阵乱军呐喊,皇帝仓惶间逃走,许多杨妃喜爱的衣物首饰,都来不及捡拾。 稍事安定之后,唐玄宗才发觉爱逾生命的‘万艳杯’在仓惶离开后宫时,是由杨贵妃携带的……” 一直聚精会神静听的金杖追魂阮公亮,听得浑身一战,面色立变,不由急切地道:“你是说,这只‘万艳杯’是由盗墓贼在杨贵妃的棺材里挖出来的?” 黑煞神无法肯定地回答,只得迟疑地道:“据俺舅舅说……” 老谋深算的风雷拐,早已看出阮公亮非常喜爱“万艳杯”,即使他不会占为己有,也要以岳父老大人的面子,向江玉帆借用几天。 “万艳杯”的神奇妙用风雷拐是知道的,万一阮公亮用了几天不肯还了,这不但伤了双方的和气,也很可能破坏了江玉帆和阮媛玲两人的美好姻缘。 是以,未待黑煞神说下去,立即肯定道:“那是当然,以‘万艳杯’这等每日必需,唐玄宗视如生命,而又与杨贵妃有切身利害关系的宝贝,绝不会交给别人保管就是。” 金杖追魂阮公亮,听得脸肉一阵颤动,神色十分不安,显然是酒在胃中翻腾,有些想吐出口来。 但是,他仍抱有一线希望的望着黑煞神,关切道:“芮坛主,是这样的吗?” 黑煞神一阵迟疑,尚未开口,诡计多端的一尘道人,到了这时候,也顾不得是出家人了口 是以,急忙风趣地道:“这还用说吗?唐玄宗到了傍晚喝酒的时候,再由杨玉环的温馨酥胸里将万艳杯拿出来,肌温尚存,肤香犹在,那该是多惬意地事呀!” 如此一说,不少人笑了。 但是,金杖追魂的脸肉一阵痉挛,神情十分难过,看样子方才用“万艳杯”喝下去的酒,马上就要吐出来。 黑煞神有时很憨直,有时也很机警,这是看了金杖追魂阮公亮神情,担心他把酒吐出来,不由正色道:“俺舅舅说,‘万艳杯’流入民间可能有两个原因……” 阮公亮-听,不由急切地道:“哪两个原因?” 黑煞神郑重地说:“一个是‘万艳杯’放在杨贵妃的珍贵首饰包内,由于乱军冲来,未及带走而遗失……” 阮公亮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再度急切地道:“另一个原因呢?” 黑煞神正待说什么,身旁的秃子也看出了一些苗头,急忙在桌底下用脚踢了他一下。 浑汉黑煞神也有他的机警可爱处,经秃子这么一踢,灵智顿开。他本来要说另一个原因是,仓促之间,杨贵妃忘记在宫里,没有带出来。 但是,这时他却吞吞吐吐地说:“另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当时赐死杨贵妃时,忘了在她的身上拿出来!”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又是一阵恶心,他不由望着江玉帆,既焦急又有些懊恼地道: “玉儿,你们可曾用过‘万艳杯’喝酒?” 江玉帆不便对尊长说谎,正待说什么,阮媛玲已抢先说:“用是用过,但没用它喝过酒!” 这话一出口,聪明如陆贞娘、佟玉清,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等人,当然明白阮媛玲的苦心。 她这样说并不就代表她不孝顺,而是为了顾全大局,不致因“万艳杯”发生不快,她不得不这么说。 金杖追魂阮公亮自然信得过女儿,因而望着彩华四射的“万艳杯”,久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一章 天水湖寇 佟玉清觉得席间气氛非常低沉,为了缓和阮公亮的情绪,只得笑笑道:“据晚辈所知,对于唐玄宗赐死杨贵妃和‘万艳杯’遗落民间的事,却有另一种说法。” 金杖追魂阮公亮听得精神一振,不由急忙抬头关切的问:“贤侄女说说看?” 佟玉清一笑道:“晚辈的说可能与芮坛主稍有出入,但大致是相同的!” 说此一顿,先含笑看了一眼也正在那里聚精会神静听的黑煞神,继续道:“唐玄宗本来是一位英明君主,开元厂十余年间,政治清明,为唐朝鼎盛时期,可惜,到了天宝年间,突然沉缅酒色歌舞,迷恋杨贵妃,误用杨国忠,致招安禄山之乱,险些断送了唐室天下。 据说,当安禄山的大军杀奔长安的时候,玄宗携杨贵妃仓惶逃向四川。 当六军走到马息驿的时候,将士饥渴疲惫,愤怒鼓骚,怨声沸胜,皆责祸由杨国忠与杨贵妃引起。杨国忠畏惧逃走,被军士追杀,陈元礼又上奏玄宗赐死杨贵妃以抑众怒。 玄宗自知别无选择,乃命高力士将贵妃引至佛堂,以白绫缢杀,并将贵妃尸体停于驿庭,命陈元礼等人亲视察验后,才入棺安葬……” 阮公亮听得眉头一皱,不禁有些失望的道:“这么说,‘万艳杯’在杨妃行李中被乱军抢走的说法更不可能了?”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所以说,‘万艳杯’为何流入民间,直到今天仍是一个谜!” 韩筱莉则迟疑的道:“这么说,‘万艳杯’很可能还是被杨贵妃死后带进了玉棺内!” 佟玉清见阮公亮的脸上又有一阵要呕吐的表情,只得正色道:“可是也没有人僖说杨贵妃的冢墓被盗呀!” 双剑无敌见丈夫阮公亮的神色难看,心中必也懊恼,因而望着黑煞神,关切的问:“芮坛主,令舅公是怎么讲给你听的?” 黑煞神音即解释道:“俺舅舅说,他是根据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编的……”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哼了一声,极感失望的沉声道:“真他娘的没意思,闹了半天,原来是根据大死人的歌编的,那还不他奶奶的连篇鬼话!” 大家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独臂虎被笑得一楞,心知说错了话,不由涨红着脸,沉声问:“你们笑啥?” 秃子自觉懂得多,正待说什么,殿门外灯光下人影一闪,方才到镇上接他们的阮六,己神色急切地走进来。 大家敛笑转首,神色随之一变! 因为大家第一眼看到阮六手中拿着一张大黄帖子。 阮公亮首先沉声问:“是谁送来的黄帖?” 说话之间,阮六已走到了席前。 只见阮六双手捧帖,躬身回答道:“是瓦岗湖天水寨的老寨主翻江豹刘淳安送来的!” 阮公亮听得双目冷芒一闪,沉声道:“拿过来我看!” 阮六恭声应是,躬身将黄帖送至阮公亮面前。 双剑无敌柳长青则关切地问:“方才闸口上炮响,就是轰天水寨的船吗?” 阮六赶紧恭声道:“回禀夫人,是的!” 柳长青继续问:“他们一共来了多少战船?” 阮六恭声道:“只有一艘!” 阮媛玲一听,不由气得正色道:“只有一艘何必开炮,真是大惊小怪!” 阮六一听,正待解释,原就有些不高兴地阮公亮,怒目瞪着黄帖,猛的一拍桌面,怒声道:“好个大胆的刘老儿,竟敢如此藐视我老人家!” 大家被震得一惊,俱都迷惑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黄帖上写些什么。 双剑无敌则不高兴地道:“什么事值得发脾气,当着诸位姑娘大侠们,也不怕别人笑话?” 金杖追魂,立即将手中的黄帖向柳长青那边一送,依然忿忿地道:“拿过去你自己看!” 柳长青不由斥声道:“你不会念一遍给大家听,何必这样传来传去的!”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只得望着黄帖,忿忿的沉声念道: “书致洪泽湖水帘山庄,拜上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莫忘当年螺岛欢叙,双方矢誓互不相扰,如敢食言背信,休怪老夫无情无义,杀进洪泽湖,踏平水帘山庄,鸡犬不留,片瓦无存。利害汝自权衡,敌友由汝自择,莫等刃加汝颈,方呼悔不当初也。瓦岗湖,天水寨,寨主刘淳安上。” 阮公亮念罢,立即望着柳长青,理直气壮地问:“你说气人不气人,这能怪我发脾气吗?” 柳长青也不由生气地道:“刘淳安这老儿突然横起来了,居然打来黄帖,不知道他仗着什么?就凭他高大的天水寨,水中的暗道机关拦索?那又能挡得住谁?” 阮媛玲却沉着的道:“先问问阮六方才投帖的情形再说……” 阮六一听,立即恭声道:“天水寨的战船似乎早就停在附近湖面上了,新姑老爷的大船一进长峡日,在前哨观察的弟兄就看见了他们的船灯……” 柳长青听得柳眉一蹙,道:“这么说,翻江豹老儿早就知道玉儿他们要来咱们水帘山庄了?”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那还用说?金毛鼠那厮的帮手都是来自瓦岗湖的喽罗,他们一离开了武当山,那些没被逮着的喽罗还能不向刘老儿报告……” 阮媛玲却不以为然地道:“可是他们怎的知道我们会来水帘山庄呢?” 阮公亮一瞪眼,立即正色道:“谁叫你是我的闺女呢?他们这点头脑都没有,还当什么一寨之主?” 江玉帆这才欠身恭声道:“以玉儿之见,他们固然是根据玲妹的关系联想到玉儿等会前来求助两位老人家,但他们事先早就派有眼线在镇上和别院左右潜伏,暗中察看动静,也是原因之一……” 话未说完,柳长青已恍然地正色道:“玉儿说对了,他们准是发现丐帮的小花子老花子们,三天两头的向别院里跑,使他们愈加肯定玉儿他们要来洪泽湖。” 江玉帆继续道:“其次,瓦岗湖原为洪泽湖的支流分湖,由水帘山庄可以乘船直达,而船只租借不易,而两位老人家这里却是现成的,根据种种判断,玉儿等必定前来此地……” 阮公亮一听,突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望着阮六,急声问:“阮六,叫你们把改装成渔船的战船,加装上长浆铁舷挡箭板,都弄好了没有?” 阮六赶紧恭声道:“回禀老爷子,我二哥正在连夜加工改装,相信再有两三天工夫,就可全部改装完成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正色阻止道:“岳父请不要如此隆重,玉儿只请两位老人家将方才的那艘湖船借用几天,再借一艘平台船,准备交手搏击之用就可以了。” 阮公亮一听,立即倔强地道:“不行,这老儿以前见了我老人家,毕恭毕敬,就像个孙子似地,如今居然打黄帖,骂大街,吓唬起我老人家来了!” 阮媛玲当然不愿老爹爹参与在这场事件之内,因而赶紧岔开话题,望着阮六,问:“当时送帖的人怎么说?” 阮六恭声道:“当时前哨放出高空花炮,他们不理,又射出三支松油火啸箭,他们的战船依然继续前进,直到闸口上开了火炮,他们才将船停下来……” 阮瑷玲见阮六这么说,不啻火上加油,因而嗔声道:“我问你当时送帖的人怎么说?” 阮六赶紧恭声道:“战船停止后,立即放下一艘梭形快舶,直驶长峡口,艇上的人吆喝一声请接帖,便‘嗖’的一声射上一枝插帖箭来,前哨的弟兄捡起后就送来了!” 阮公亮立即恨声道:“那艘小艇呢?” 柳长青未待阮六回答,立即沉声道:“送完了帖他们还不走啦!难道等着你派人去抓他?” 阮公亮一听,不由自语似地恨声道:“老夫倒真想抓他们一个人来问问,看看刘老儿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胆敢如此轻视我老人家……” 话未说完,柳长青也颇有同感地道:“是呀,我也一直如是想,他居然瞻敢参与劫持少林寺掌门人元台大师的大胆勾当……”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娘,我们不是在信上都说明白了吗?翻江豹既是金毛鼠的同门,又是要好的结拜把兄……” 柳长青立即正色道:“可是,他刘老儿也该知道这件事该是多么扎手呀?不光说少林寺,就是你们‘游侠同盟’也够他对付的,何况这还有玉儿的九宫堡和咱们水帘山庄支持着,他顶得下来吗?” 阮公亮哼了一声,忿声道:“你说他顶不下来,他却吃下了这颗铁秤坨!” 柳长青却游目看了一眼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自语似地问:“说来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就凭他刘淳安和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宝贝女儿就能守得住天水寨?几个分寨寨主又都不是出名的高手?” 阮媛玲却忍不住问:“娘,您看翻江豹会不会另请了武林高手前来助拳?” 阮公亮立即不以为然地道:“请人助拳谈何容易,没有一年半载的周详准备,谁愿意到他那里去送死?” 风雷拐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正色道:“这么说起来,翻江豹可能真的请来了高人!” 如此一说,金杖追魂和双剑无敌都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知风雷拐根据什么如此肯定地说。 江玉帆立即解释道:“因为玉儿等前去黑虎岭,翻江豹正在那里为甘陕双残助拳,因此结下了仇嫌……” 柳长青却不以为然地道:“这只能说是起因,他怎的就知道你们八九个月后一定前来呢?” 如此一问,独臂虎猛地喝了一大碗酒,同时懊恼地低下了头,因为这个祸是他独臂虎闯的。 江玉帆则赶紧道:“因为当时翻江豹输得不服,加之态度狂傲野蛮,我们就当场约定一年之内,一定来挑他的天水寨……” 柳长青立即会立息地道:“这就难怪刘淳安如此自恃了……” 阮公亮却望着江玉帆,埋怨道:“你们‘游侠同盟’中又没有几个人会水功,当初何必和他约定一年之内……” 柳长青一听,赶紧沉声阻止道:“到了这时候了还说那些有啥用?” 阮公亮却得理不让人地道:“水上交手比不得陆地,烧了船要跳水,翻了船要逃命,闹不好就要灌水葫芦的……” 话未说完,满嘴嚼着菜肉的铁罗汉,突然站起身来,憨声地道:“不用替俺担心,没啥关系,到时候俺会背着个大木桶去!” 大家见傻小子愣头愣脑,憨声憨语,不少人哈哈笑了。 秃子立即对他埋怨道:“还没出师就说这些话是不吉利的,好像你准知道船一定会被烧掉似地!” 铁罗汉一听,反而望着秃子,正色道:“不是你说的吗,三五天工夫如果学不好水功,攻打天水寨的时候,别忘了背个大木桶去吗?” 如此一说,再度掀起一阵笑声,就是金杖追魂阮公亮也忍不住哑然笑了。 柳长青首先笑着道:“三五天当然学不成水功,至少可学会浮字诀,万一被打落水中,也不致于沉底……” 铁罗汉一听,不由关切的问:“柳大娘,‘沉底’是不是就是灌油瓶?” 双剑无敌被问得失声一笑,连忙点头道:“是呀!你们谁不会水功……” 话刚开口,铁罗汉已一挥小手,煞有介事地道:“不用问了,就俺一个!” 阮公亮听得眉头一蹙,柳长青却不由一愣,同时惊异地问:“闹了半天你们都会水功呀! 我和公亮还一直为你们担心呢?” 江玉帆立即欠身解释道:“同盟中只有玉儿玲妹和王坛主三人会水功!” 柳长青听得神色一阵惊喜,不由望着江玉帆,惊异地急声道:“玉儿,我一直没想到你也精通水功呀!” 阮公亮立即哼了一声,讥声道:“你是木头脑袋怎会想到这些!娘和外公都是水中蛟龙,玉儿还能不精水功?” 柳长青被说得粉面一红,但仍恍然笑着道:“我实在糊涂至极,怎的竟没想起飞蛟邓老爷子和邓丽珠夫人?” 黑煞神突然站起来道:“俺和三条腿的独臂虎同样的掉进水里抓不住兵器,最多也只能挣扎一会儿,久了照样沉底……” 柳长青听得柳眉一蹙,不由忍笑望着陆佟韩朱四女,问:“你们四位贤侄女的水功……” 话刚开口,陆佟韩朱四女已微红着娇靥,笑道:“只能说掉进水里淹不死!” 阮公亮一听,立即既风趣又正经地道:“也就是说,如果水底下有人拉腿,马上就喝水!” 这话虽然说得有趣,却没有人觉得好笑,反而个个神情凝重起来。 柳长青则凝重地道:“果真这样,你们只要一艘湖船就大冒险些了,万一翻江豹出动战船数十艘,喽罗近万人,一阵如雨火箭射过来,那该怎么办?” 如此一问,江玉帆等人俱都无话可答了。 阮媛玲首先关切地问:“娘,你和爹怎么替我们打算的?” 阮公亮抢先道:“十艘铁皮战船,二十小队挡箭排,我们老两口子和阮老大弟兄九个都去!”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断然道:“不,玉儿不希望岳父大人,也扯进这场是非之内,如果铁皮战船有防火箭,避凿漏的功能,就请改派一艘铁皮战船,两只梭形快艇就够了!” 阮公亮微蹙眉头,沉声问:“挑掉天水寨,为百里内的渔民除害,你们确有这个把握?”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断然道:“确有把握!” 阮公亮一听,也断然道:“好,我老人家就看你们的了!” 柳长青担心女婿顶不下来这件大事,又怕老头子撒手不管了,不由焦急地去看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一看之下,发现他们方才还神情凝重,这时听了江玉帆的断然果敢的确有把握之后,立即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起来,神情显得极为笃定。 看了这情形,柳长青虽然断定江玉帆等人,在来此途中也曾有了计划安排,但她却知道,水上交手绝不能与陆地上打斗相比拟。 心念间正待说什么,阮公亮想是想通了,突然又关切地问:“玉儿,不管你们是怎样计划,在攻打天水寨之前,应该把老和尚元台先设法救出来!” 江玉帆立即应了声是,并坚决的道:“玉儿等已有了探寨计划……” 柳长青一听探寨,粉面立变,不由惊得脱口急声道:“探寨你们可要小心呀!天水寨水中的机关不但厉害,名堂也比咱们这里多,一个不小心,粉身碎骨,尸首都找不到,尤其你们的人手又少……” 阮媛玲一听,立即焦急不高兴地道:“您们老人家总是顾前顾后的……” 话刚开口,阮公亮已沉声道:“你懂得什么,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吃过一次亏,学得一次乖,凡事总得小心一些……” 柳长青急忙在旁解释道:“你不晓得天水寨的厉害,许多年前我和你爹也曾悄悄去过,要想进入内寨而不触动机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此一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独臂虎和铜人判官几人,俱都停了下来。 阮媛玲面带难色地看了一眼檀郎江玉帆,看他俊面光彩,气定神闲,似乎心里一点也不烦。 但是,她却忍不住望着阮公亮和柳长青,焦急地撒娇道:“可是我们总不能不先摸清里面的底细,先将元台大师救出来呀?” 阮公亮一听,立即冷冷地道:“你们还想救他,他自己都救不了他自己喽,到这时,他恐怕正在西天如来佛座前念经呢!” 如此一说,全座震惊,阮媛玲不由惊得脱口急声问:“爹,您也以为元台大师早已不在人世了?” 阮公亮不答反而冷冷地问道:“你们没有这么想过?” 说话之间,同时看了一眼爱婿江玉帆。 只见江玉帆就在说话的刹那间,俊面光彩尽失,眉宇间充满了煞气,唇角哂着一丝冷笑,右手紧握着银杯,内心地焦急和愤怒,可想而知。 身为丈母娘的柳长青,看了怎不心疼,赶紧接口道:“这件事应该是大家早料到的,诸位想,以元台大师的深厚功力,除非一直用毒药麻醉着他,否则他会听任金毛鼠和翻江豹他们的摆布吗?” 佟玉清只得颔首道:“伯母判断的极为正确,我们也曾想到,果真元台大师已经不在人间,他的灵体也不会在天水寨内……” 柳长青立即接口道:“那是当然!” 佟玉清继续正色道:“正因为这样,我们必须探一次天水寨,如果确定元台大师已死,我们便不必再为元台大师的生命安危踌躇不前!” 话声甫落,阮公亮已赞声道:“对,贤侄女说的不错,这一点非常重要!” 柳长青却关切地问道:“可是,你们怎么个前去,可也想出个周全的办法没有呢!” 江玉帆不答先问道:“不知岳父大人这面战船已预备出多少艘了?” 阮公亮夫妇一听,立即转首去看已退出席外,肃立柱下的阮上八。 阮六一见,赶紧恭声回答道:“回禀新姑老爷,明天午前可改装出五艘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阮公亮,继续道:“玉儿准备施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明天午后,五艘战船由两位表姊和左右护法,率领着三堂三坛,迳自由水路出发……” 阮公亮眉头一皱,不由关切地问:“那么你呢?” 江玉帆续道:“玉儿和玲妹,马上潜出水帘山庄,星夜赶往瓦岗湖西岸……”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摇头道:“计是一条好计,你和你玲妹先去,等到明天天黑,先潜进天水寨摸摸底,等到四位贤侄女的船到了,再重商攻打之计……”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不错,玉儿就是这个意思!” 阮公亮举手一捻小胡子,慢条斯理的道:“计是一个好计,在瓦岗湖却是行不通的!” 江玉帆听得俊面一红,不由“噢”了一声。 柳长青怕爱婿年轻好胜心里不高兴,不由瞪着老头子,嗔声道:“这不是废话吗?行不能也不说出个原因来,拐弯抹角,你自己不怕憋得慌?” 阮公亮一笑道:“不这样孩子们会听吗?” 柳长青含嗔正色道:“你说的有道理,玉儿自会听你的。” 阮公亮点点头,立即望着江玉帆解释道:“莫说沿岸沿途布满了翻江豹眼线,就是到了瓦岗湖西岸,你们两人同样的会被天水寨的人发现,因为沿岸的渔民都有向他们通风报讯的义务。换句话说,也没有哪一家渔民发现了陌生的可疑人物敢不向他们报告的……” 铜人判官立即沉声道:“我们离开湖边去住店嘛!” 陷公亮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店里的店小二就是他们放的眼线……”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解释道:“再说,天水寨在瓦岗湖的尖字岛上,距离西岸最近的地方也在十里以上,小船你就雇不到,游水去那多消耗体力?” 阮媛玲一直微笑着望着父亲,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一俟阮公亮话落,立即漫声问道: “爹,照您老人家这么说,天水寨的底细是摸不成了?” 阮公亮听得心中一动,不由瞪着小眼惊异道:“你丫头还有什么锦囊妙计?” 阮媛玲顽皮的一笑道:“女儿逼得没办法,也只好利用您老人家埋下的那支精锐伏兵—— 老洪七了!” 阮公亮听得脱口“啊”了一声,显得十分意外地道:“老爹唯一的一个暗桩你也要给我拔了哇?” 大家见阮公亮表情滑稽,说的有趣,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阮媛玲却忍笑嗔声撒娇道:“天水寨都拔了,还留个桩儿在那儿干什么?” 阮公亮一听,顿时无话好答了,只得望着爱妻柳长青,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风趣地道: “这是你生的好女儿……” 柳长青立即忍笑正色道:“玲儿说的也对嘛,天水寨都挑了,还留老洪七祖孙俩在那里干什么?” 阮公亮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你们母女俩一个鼻孔出气,我也没有办法……” 笑声一直未歇,这时再度高笑起来。 江玉帆深怕阮公亮确有困难,赶紧歉声道:“岳父确有困难,也就算了……” 阮公亮赶紧正色道:“一个是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一个是十一二岁的黄毛小丫头,我也怕他们办不了事情。” 说此一顿,立即改变正题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江玉帆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正不知怎么说好,阮媛玲已抢先道:“为了争取时效,当然是马上出发的好!” 阮公亮一听,立即望着阮六,吩咐道:“快去准备一艘快艇!” 阮六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奔出殿门去。 柳长青舍不得乖女儿刚到家就走,虽然知道走得愈快愈不易被对方发觉,但她仍忍不住迟疑地道:“其实,明天傍晚前去也不迟……” 阮媛玲却撒娇地道:“娘,您不晓得玉哥哥对这件事有多急……” 柳长青也知道爱女虽然和江玉帆相处了一年多,由于有陆佟韩朱四女环侍在身侧,可能很少有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如今,难得两小在一起,当然急着离去,但是,她却想到了欲工其事必先利其器的明训。 因而望着阮媛玲,正色道:“可是,你们不带合身的水靠怎成?须知天水寨的四周,布满了刺索蛇网,穿着并曰通衣物,绝难潜入,一个不慎就缠在刺网上……”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正色警告道:“一旦不慎触动了蛇网,必须火速远离那个地方,稍微迟疑,寨墙上的星锤巨石,白石灰便雨点般掷下来……” 佟玉清朱擎珠,以及韩筱莉和一尘等人一听,不由焦急地齐声道:“既然是这样,何必一定去探虚实?索性明天大家乘船前去,公然向翻江豹挑战……”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正色道:“不,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知道了天水寨的虚实,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奏奇功!” 陆贞娘虽然满腹心事,但江玉帆前去冒险,她却不能不加阻止。 尤其,她一直严密监视着佟韩朱阮四女,结果仍让佟玉清有机可乘怀了身孕。 如今,她怎可让娇小美丽,楚楚动人的阮媛玲,单独和玉弟弟相处两个夜晚? 何况玉弟弟已尝到了人生真谛的乐趣,就以他离开了武当山,抽暇就向佟玉清纠缠这一点来看,让小鸟依人般的阮媛玲和玉弟弟单独相处两个夜晚,实在危险。 仅此一点她就有必要阻止江玉帆前去天水寨,何况天水寨的内外水中还置有那么多机关。 再说,佟玉清已夺了头筹,她绝不能再让阮媛玲领了先。 是以,急忙郑重地道:“既然天水寨内外机关重重,我认为我们仍以稳扎稳打的好,冒险总是非不得已的事,以我们‘游侠同盟’的实力,远超过翻江豹之上,就是明枪明箭的交手,我们仍占胜算……” 说此一顿,肃手一指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继续道:“再说,玉弟弟身为同盟之主,群龙之首,实不宜单独一人前去,万一有个闪失,可怎得了?” 如此一说,朱韩二女与黑煞神几人深觉有理,纷纷称是。 但是,江玉帆却正色道:“小弟先绕道前去,不仅探察天水寨中的虚实,也有可虚可实,攻其不备,乘机取之的积极意义……”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正色道:“这样就更危险了,万一后援不继,我们的大船还没赶到……”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小弟和玲妹此刻动身,天明前宿店,傍晚才起程,到达天水寨正是明晚的三更,那时你们的大船该早到了……” 陆贞娘听出玉弟弟的语气很坚定,赶紧改口道:“姊姊觉得这件事情必须配合好……” 江玉帆立即果断的道:“我意已决,你们都不要再说了!” 陆贞娘一听,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侈玉清正色道:“天水寨果如阮伯父和阮伯母说的那样危险,我认为王坛主应该随玉弟弟和玲妹妹一同前去……”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笑着道:“你们对一件事如此缜密周到,难怪你们‘游侠同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过,我说的洪七祖孙,虽然是一老一小,但他们的水功却绝不输我们老俩口子……” 但是,江玉帆却望着阮公亮,恭声道:“岳父,玉儿以为让王坛主前去,确有必要!” 柳长青一听,立即为难地道,“这样就得多派一艘快艇了!” 江玉帆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 柳长青道:“因为梭舟最多只容三人……” 佟玉清立即解释道:“王坛主也是操舟的能手,庄上就不用派人去了。” 阮公亮一听,立即愉快地道:“这样再好没有了,就请王坛主一同前去吧!” 说罢转首,又望着女管家九嫂,吩咐道:“快去把我那套天蚕丝的水靠和小姐的水靠拿来,还有,也给王坛主找一套!” 九嫂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佟玉清知道,机关重重地地方最需要宝刀利刃,因而她立即想起背在哑巴身上的“战国金斗”。 她怕她说出来会惹起阮公亮等人的注意,只得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给陆贞娘,又转告给秃子和哑巴方守义。 江玉帆当然也听到了,他觉得佟玉清遇事的确细密。 于是,大家匆匆进餐,并议妥了战船明天中午出发,以及江玉帆三人进入天水寨应行注意事宜。 不久,女管家九嫂已捧着三个衣包匆匆的走进来。 阮公亮一见,立即笑着道:“玉儿,快比一比我的水靠,别看我现在骨瘦如柴干瘪老头子一个,想当年,我老人家也是腰大胳膊粗,浑身的筋栗肉……” 话未说完,柳长青已风趣的道:“好了好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说那些干啥,谁不知道天蚕丝的水靠伸缩性大?” 如此一说,俱都哈哈笑了。 江玉帆和阮媛玲接过水靠来收好,秃子比了比大小也恰好,而这时出去准备快艇的阮六,也正匆匆的走进来了。 阮公亮一见,立即问:“梭舟准备好了吗?” 阮上八恭声应了个是,道:“准备好了,就停在下面!” 江玉帆一听,立即起身道:“为了争取时效,玉儿和玲妹准备马上动身……” 大家纷纷起身,阮公亮赞声道:“好,事不宜迟,我们这边也照计划行事。” 于是,江玉帆和阮媛玲在前,大家簇拥着两人迳向殿外走去。 秃子和哑巴趁机将战国“金斗”交换过来。 众人出了殿门,即是水中雕栏广台,由台侧一道长约三十级的石阶,直伸台下的水面,一艘梭形快艇,就停在石阶的尽头。 大家走至台侧阶口,纷纷停身止步,秃子则当先走下石阶,登上小艇。 阮媛玲一见,也喜孜孜的向父母道声“再会”,并向陆佟韩朱四女及悟空等人道声“明天晚上见”,即随秃子登上小艇。 江玉帆交代了一下职司,才告别向阶下走去。 风雷拐一见,立即悄悄扯了一下一尘道人的衣袖。 一尘道人立即会意,一俟江玉帆匆匆走至石阶一半,故意以恍然的口吻,急声道:“盟主请稍待!” 如此一招呼,不但阮公亮夫妇和陆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茫然不解,就是早已坐在小艇上的秃子和阮媛玲也不由抬头迷惑的向上望来。 江玉帆自然也不例外,立即回身止步,迳向匆匆走去的一尘道人迷惑的望着。 一尘道人急步走至江玉帆身前,表面上光明大方,恭谨含笑,但却悄声道:“有一件事必须报告盟主,希望盟主听后不要惊异的东张西望往上看……”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依然不占凵觉的“噢”了一声。 一尘道人继续悄声道:“佟姑娘已有了喜……” 江玉帆一听,只觉脑际“轰”的一声,在这一刹那间,他不知是惊,是喜,是忧,是惧? 但是,他仍没忘了一尘的警告,没敢抬头去看佟王清,但却惊喜的悄声道:“真的?” 一尘道人知道,上下必有好多眼睛盯视着他和盟主两人,因而,故意愉快的含笑点点头,但却继续悄声说道:“属下和刘堂主二人商议的结果,应该马上报告萧女侠……”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不由震惊的说:“那怎么可以?” 一尘道人却肃容郑重的说:“只此一途,别无选择,时间是无情的!” 江玉帆一听,立时想起了佟玉清将要一天比一天鼓起的小腹,想到八、九个月后就要做父亲了,浑身热血一阵沸腾,俊面顿时一阵通红,他再也忍不住抬头去看他最喜爱的佟玉清。 一看之下,发现每个人都以惊异迷惑的目光望着他,只有敏感的佟玉清,娇靥绯红,双目含情。 而立身陆贞娘身后的风雷拐,却正向着他以目示意,微微颔首。 陆贞娘业已断定是商谈佟玉清的事,她本想趁机发问,但她又怕江玉帆不与答覆,徒找没趣。江玉帆受了佟玉清的鼓励和风雷拐的暗示,虽然担心父母责骂,也只得望着一尘道人,毅然悄声道:“由刘堂主写信,请丐帮亲交我母亲,一切请她老人家作主……你知道,小弟是中了甄小倩的‘神仙劫’……” 话未说完,俊面通红,转身匆匆向小艇走去。 但是,一尘道人仍恭谨的应声道:“是,属下知道!” 一个门派帮会的龙头有事离去,总有一些必要的机密大事向龙头请示。一尘道人身为护法,趁机禀告或请问,都是正当的行为,是以,夫妇并不介意。 但是,老两口子根据江玉帆的神情变幻和眼神,似乎也看出一些眉目,八成是为了儿女私情,只是不知道原因而已。 江玉帆匆匆走到尽头,再向高立台上阶口的阮公亮夫妇供揖为礼,并向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挥手致意之后,才登上梭形小舟—— 第二章 水中决战 小舟宽仅两尺有余,长约一丈有四,头尾装有锋利梭锥,两舷均包有铁皮,后尾双桨较低,前头微微跷起,如果以腕力强功力厚的高手操桨,速度必极惊人。 这时,秃子已坐在舟尾,而阮媛玲则站在船头,一俟江玉帆登上小舟,立即愉快的向阶口的人众挥手。 秃子再不迟疑,双手挽桨,轻轻一拨,梭舟徐徐划出,既平且稳,一望而知是操舟老手。 这时三更将尽,其他宅院的灯火全熄,唯独水阁上和宫殿前依然灯火通明,湖面上金星点点,水纹漪涟。 秃子在阮媛玲的指点下,梭舟绕过水合,迳向后山划去。 江玉帆和阮媛玲直到看不到阮公亮夫妇及陆贞娘等人,才坐了下去。 阮媛玲是一个非常通事理的少女,她发现江玉帆虽然俊面含笑,但却有些神不守舍。 当然,这一定与方才一尘道人喊住他有关,只是江玉帆不说,她也不问罢了。 绕过水阁,仍有好大一片堂皇宅院,高低起伏,依山建立,孤伶伶一个小岛,四周环水,这真是山中有山,湖中有湖,别有洞天的福地。 江玉帆见对面半山上,水边前方,仍有一处一处精舍房屋,知道这座水帘山庄内,仍住着金杖追魂夫妇的昔年旧部。 当然,这片美景怡人的世外桃源,也曾耗去了阮公亮夫妇的不少脑汁和心血。 正在打量间,前面的阮媛玲已望着秃子,愉快地说:“王大哥,请你就对正那盏红灯划!” 说着,举手指着西南方的山角下。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双腕一翻,梭舟加速向前驶去。 江玉帆循着指向一看,只见百十丈外的山角下,果然有一盏小红灯,随着湖风徐徐摆动。 就在这时,身后岛上的中央宅院中,嗤的一阵轻响,一道火焰直射夜空。 江玉帆闻声回头,仰首一看,“叭”的一声脆响,就在夜空炸开一团火花,五彩火屑,纷纷飘下。 但那声清脆的响声非但醒神悦耳,而四山水面的回声余音,尤为好听,历久不绝。 前面的阮媛玲立即愉快地解释道:“那是我爹叫人通知暗道守卫,有小艇要出去!” 江玉帆没有说什么,转首再看那盏红灯处,已有人将那盏红灯拿起来,正在左右摇动。 秃子第一次和盟主出去办事,是以,划船也特别卖劲,小舟疾劲,发出了啪啪的破水声。 这时,已能清楚地看清山角下的红灯处,站着两个身着劲衣的壮汉,在他们脚下一丈处的水面上,同样的停着一艘梭形快艇。 就在梭形快艇的不远处,即是一道天然山隙,斜斜伸向后山内。 江玉帆知道,那就是阮媛玲方才所说的暗道。 打量间,两个持红灯的壮汉已先登上小艇在那里等候。 距离尚有数丈,站在舟中提灯的壮汉已看清了江玉帆和阮媛玲。 是以,急忙谦恭的一哈腰,压低声音含笑道:“原来是姑奶奶和新姑老爷出去呀?” 说话之间,另一个操桨的壮汉,一面划动梭舟,一面也谦恭的点了点头。 阮媛玲也愉快地一挥手道:“快在前头带路,我们要争取时间!” 两个壮汉同时恭声应了个是,操桨的壮汉双腕一翻,小舟如飞驰进了山隙水道口。 秃子王永青急忙操舟紧随。 山隙水道内一片昏黑,在前面一盏小红灯的映照下,两边峭壁隐约可见。 仰首上看,天色一线,星光点点,愈显得夜空深邃高远。 水道深长,宽窄不一,有的地方十分弯曲,所幸秃子也是操舟能手,紧紧跟着前面小舟前进。 片刻工夫,小舟突然驶进了漆黑的山洞内,阮媛玲立即示意秃子将速度缓慢下来。 但是,前面的红灯小舟,依然快速前进。 前进约七八丈,突见前面的小舟停下来。 紧接着,一阵轧轧声响,尽头水面上突然现出天光。 红灯一阵摇晃,秃子立即会意,双腕加劲,小舟疾速冲去。 到达近前一看,竟是一座机关洞口,洞外即是芦苇水草和杂树。 一阵强劲湖风吹来,梭舟已如箭般射出了洞口。 就在秃子翻腕操舟,冲出洞口的同时,尚听到两个壮汉同时压低声音,恭声道:“祝姑奶奶和新姑老爷顺风!” 阮媛玲挥了挥玉手,头也没回。但是,江玉帆是客,不能不应一声。就在他回头的同时,一阵轧轧响声中,洞口已徐徐关上。 只见身后横亘高耸的峭壁下,生满了青苇杂树和水草,眨眼之间已不记得洞口的位置了! 也就在江玉帆回头打量的一刹那,小舟已离开了峭壁十多丈外,方知秃子的腕力之强,操舟的精绝和技巧,绝不输外公飞蛟邓正桐了。 回头再看,只见前面三数里外,一片灰白,直疑是黄山一望无际的云海。 江玉帆知道那里就是沿岸的芦荡。 秃子的功力虽然不甚深厚,但他操舟的速度却极惊人,当然,这不单单只凭腕力,还必须具有熟练的操舟技巧。 外面的湖风中,水波邻动,梭舟疾速的破水声,揉合著远处沙沙的芦花随风摇曳声,夜空广阔,满天繁星,形成了一幅美丽的夜色湖景。 但是,江玉帆虽然游目察看,但在他心里却一直响着一尘说的话。 江玉帆现在心情,绝非外人所体会,也绝非笔墨所能形容。 但在他千头万绪的心灵中,仍有一丝掩不住地欢愉和兴奋。 他目光本能的望着逐渐迎来的广阔芦花,俊面上挂着一丝掩不住的微笑,同时也在心时问着自己:“我真的长大成人了吗,难道我再不是偎倚在爷爷怀中被疼爱的孙子了吗?” 一想到爷爷,一位头戴毡缨帽,身穿烟紫袍,银发银髯,满面慈祥魁伟老人,立即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因而,他的俊面上,立时充满了孺慕之情,渴望能马上回到爷爷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被他老人家揽在怀里,抱在膝上。 但是,他也知道,爷爷的膝头就要被即将来临的小家伙给夺走了。 他确没想到,竟那么巧,佟玉清竟为他怀了孩子? 这件事来得大突然,也令他觉得大陌生,他还想不到小家伙是什么模样,在他的想像中,根本还没有小家伙的轮廓。 但是,这件事应该是千真万确,不容他再置疑的事,因为一尘道人的医术,并不输于当代最著名的神医赛扁鹊。 他判断一下日期,以丐帮传递消息的惊人速度,不出十天,母亲萧湘珍便会接到风雷拐写去的书信。 他不知道母亲是惊喜还是生气,他也知道,像这样的大事情,母亲是不会不告诉父亲和其他七位母亲的。 一想到父亲江天涛,江玉帆脸上的笑意全逝,焦急不安和怯惧,一齐袭上他的心头。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懊悔方才答应一尘道人给母亲写信。 想到父亲的威严,断定他老人家一定会为此震怒,大发脾气。 心念至此,江玉帆不由懊悔地低下了头,他真的已没有勇气去见父亲。 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根据父母的通情达理,以及九宫堡在武林中的赫赫声誉,他深信绝不会让佟玉清偷偷的在外面生下这个孩子。 就在他懊恼地低下头时,前面的阮瑷玲已愉快地娇声道:“王大哥,要对正偏西北的这面芦荡穿过去……” 秃子王永青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听得急忙抬头,不由关切地问:“怎么?前面不是湖堤?” 说话之间,定睛一看,只见数十丈外,已是那片一望无际的芦花荡。 芦花荡虽然稠密,随着强劲湖风摇曳着,发出了轻啸和沙沙声响,但每隔数十丈,即有一条水道直伸荡内。 这时,秃子王永青正轻快地划着梭舟,直奔中央的一条宽大水道前。 打量间,已听阮媛玲笑着道:“这是湖中的芦花荡,专供渔民夜晚下网之用,穿过芦荡,至少还有四五里地才到湖岸!” 江玉帆噢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阮媛玲回头一笑,继续道:“待会儿你会看到许多捕夜鱼的渔民,坐在渔台棚下起网捕鱼,有的灯下看书,有的低头打盹,有的无聊哼着小曲,形形色色!非常有趣!” 话声甫落,哗的一阵水响,梭舟已箭般的冲进了水道口。 只见水道宽约一丈,左右芦苇高有十数尺,俱都粗如儿臂。 江玉帆游目一看,发现芦苇和水道边,果然有不少渔台棚。 但是,却不像阮媛玲说的那样,只见芦荡中,冷冷清清,一片昏黑,非但没有一盏渔灯,连个人影也没有。 阮媛玲似乎也感到意外和不解,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游目察看,同时自语道:“奇怪,今晚为何没人捕夜鱼?” 江玉帆也起身游目察看,道:“也许此地早已没鱼可捕了……” 话一出口,方知说的幼稚可笑,因而倏然住口不说了。 秃子一面加速划桨,一面游目察看左右芦荡,同时,迷惑迟疑道:“阮姑娘,这情形有点儿反常,俗话说得好,人歇网不闲,再说,渔民自律不准用密网,洪泽湖的鱼应该是取之不尽,捕之不竭,而且,渔台坚固,席棚不破,今晚显然有什么意外……”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恍然似有所悟道:“会不会是翻江豹……” 话刚开口,阮媛玲也恍然大悟的道:“玉哥哥说的不错,他们既能在我们到达的不久递帖,也很可能派出人来在中途拦截……” 话未说完,芦苇深处突然响起数声水鸟低呜。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惊,突然一指通向西北的一条水道,急声道:“王大哥,奔西北划!” 秃子虽然知道应该奔西南,也知道奔西北愈划愈远,但是他仍健腕一翻,梭舟如箭般已冲进了西北水道内。 也就在梭舟冲进西北水道的同时,正南正西和西南三面数条水道中,已传来啪啪的急舟破水声。 江玉帆和阮媛玲立身舟上,转首一看,只见三面水道中,竟有六七艘梭形快艇疾如奔马流矢般,分向他们急急冲来,速度十分惊人。 因为,对方的快艇竟有两人操桨,当前站有一名彪形大汉,手端丈二双钩三股长枪,这是著名的水战利器。 尤其这六七艘快艇,船身均为铁甲,船头装有钢锥,普通船只如被撞上,即使不被撞翻,也要被钢锥贯穿船板。 更令江玉帆和阮媛玲警惕的是,对方六七艘快艇上的人,个个身穿水靠,俱都水盔护头,早已准备水中搏斗。 阮媛玲一看这等声势,不由恨声道:“翻江豹的胆子愈来愈大了!姑娘不将你们天水寨夷为平地水域,便称不上朱雀玉女!” 话声甫落,急翻玉腕,“呛”的一声,红光暴涨,背后的朱雀剑已撤出鞘外。 江玉帆卓立舟上,稳定如山,唇哂冷笑,双目如星,注定如飞冲来的每个水道的梭舟。 他虽然不言不语,但双掌早已蓄满了功力,是以,他既不取出袖中的寒玉扇,也不撤出鞘中的天魔剑。 秃子虽然操舟速度惊人,但总比不上对方以逸待劳的四人,是以,距离愈拉愈近。 看了这情形,秃子不由焦急地道:“盟主,绝不能让他们的快艇追近,属下有暗器……”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宽声道:“王大哥,划你的……” 话未说完,前面正北水道内,突然也有了快艇破水声。 秃子不由大喝道:“盟主注意背后!” 说话之间,已到正北水道口,“嗖”的一声,一条梭形快艇,如飞冲了出来。 当前持矛大汉,飞眉瞪眼,厉嗥一声,挺矛向阮媛玲刺来。 阮媛玲一声娇叱,正待挥剑,秃子一声小心,疾翻右桨,梭舟哗的一声水响,直冲正北水道口内。 也就在对方大汉挺矛直刺,秃子拨舟的同时,江玉帆已沉喝翻腕,遥空挥掌,直拍当前的大汉! 蓬然一声大响,持矛大汉挟着一声惨叫,哗的一声跌进水里。 娇躯一闪的阮媛玲,趁对方梭舟如飞擦过的一刹那,一式划地为界,疾沉朱雀剑 红光过处,又是两声凄厉惨叫,对方两个划桨水手,两条左臂已同时被斩了下来,挟着泉涌鲜血洒红了湖水一片,轰的一声,连人带船冲进了芦苇内。 就在两舟相错的一刹那,江玉帆和阮媛玲已解决了对方一艘快艇,而秃子的梭舟,也冲出了十数丈外。 由于有了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尖叫,东南西三面芦苇水道内,立即传来相应的喊杀声。 就在这时,奋力疾划的秃子,突然发现前边水面一片亮白,不由脱口急声:“盟主不好,水面上有油!” 说话之间,江玉帆和阮媛玲也同时发觉有异,不由齐声急呼道:“快回船!” 但是,东南西三面的杀声愈来愈近,而正北水面和芦苇间已有隐隐火苗和浓烟升起。 这时,湖面有油,北风正强,如果不能即时冲出重围,远离苇花荡,即使不被烧死,也难逃被浓烟熏毙的命运。 秃子一看这情形,哪敢怠慢,左腕一扭,右腕疾翻,梭舟哗的一声,一个急速啃,立即转过头来。 但是,方才追来的六七艘快艇上的两个端矛大汉,神情狰恶,瞪眼大喝,藉着梭舟飞冲之势,挺矛刺来。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大喝一声,双掌齐翻.蓬蓬两声大响,同时一声惨叫,大汉手丢长矛,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直到两艘快艇疾如流矢般冲至近前,才哗哗两声坠进水里,高溅的水花,溅了江玉帆三人一身一脸。 但是,两艘快艇,却继续飞冲了过来。 阮媛玲无暇多想,故技重施,再度一试划地为界,红光过处,鲜血飞洒,右侧的两个操桨水手,惨叫声中,肩头臂膀均被朱雀剑划开。 秃子也不怠慢,操桨的双臂一拢,嗖嗖两枝袖箭,虽然没有射中要害,但快艇已轰的一声冲进了芦苇中。 也就在阮媛玲挥剑,秃子射中另艘水手的同时,后面紧跟驶来的快艇已飞冲而至! 江玉帆双掌翻飞,当前的三名持矛壮汉,纷纷落水。另两名操桨手,也应掌死在座位上。 其余四名操桨手一见,惊呼一声,同时纵入水内。 但是,三艘快艇,速度不减,依然如飞冲了过来。 秃子一见,大声惊呼:“盟主小心” 心字方出,三艘快艇已到近前。 江玉帆、阮媛玲,以及秃子三人无法阻止船只互撞,只得一声吆喝,同时腾空跃离船面。 轰隆、轰隆一阵震耳大响,水花飞溅,火星四射,四艘快艇同时撞在一起,铁甲互撞钢锥对刺,惊险万分。 但是,就在江玉帆三人抖空跃起,四船互撞同时,另两艘快艇上的端矛大汉,已同时大喝一声,飞矛向江玉帆和阮媛玲掷来。 江玉帆早已注立息到迟疑不敢向前的另两艘快艇,这时一见飞矛掷来,伸手握住了一支。 但是,阮媛玲却挥剑将飞矛拨开了。 秃子无法纵得太高,略微一顿,疾泻而下 眼看双脚踏上梭舟,哗的一声响,舟尾已被两名纵入水内的操桨手掀起来。 秃子立身不稳,就势翻身,藉力一个“鲤鱼跃龙门”,再度腾了起来。 但是,江玉帆却双脚相互一点,身形两度升起,手中的长矛,却向掀船的操桨手掷去。 又是一声惨叫,其中一名操桨手,挣扎翻滚,随着一片鲜红湖水沉下水面去。 另一名掀舟水手一见,仓惶潜下水面逃命。 阮媛玲拨开飞矛,已趁势纵落在另一艘梭舟上。 江玉帆和秃子则仍落在自己的小船上。 就在这时,一阵烟雾随风吹来,同时有剥剥的烧声。 江玉帆三人同时一惊,这时才发现湖水有点儿火红。 三人转首一看,发现正北火苗已经升起,数十丈外的水面浮油已开始向这面燃烧过来。 秃子一见,不由急声道:“盟主,我们快走!” 说话之间,急忙将冲上船头的另一艘梭舟搬开。 纵落在芦苇内另一艘梭舟上的阮媛玲,也急忙飞身纵回来,同时急声道:“杀声已经没有了,他们可能也退出了芦苇荡,我们要赶快冲出去。”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用水中的长矛,将撞在一起的梭舟撑开。 所幸水帘山庄的梭舟快艇,同样的装有铁甲和钢锥,加之对方舟上无人,失去了准头,因而梭舟丝毫没有受损。 秃子业已坐在操桨座上,双桨一划,梭舟立即向水道口驶去。 这时烟雾愈来愈浓重,远处的火苗已经升起,水道中水面上的火苗也渐渐向这面烧来。 再看方才掷矛的两艘梭形快艇,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东南西三面的杀声没有了,但岑寂的四周芦苇中却弥漫着浓重地杀机。 秃子一面奋力划桨,一面急切地道:“请问盟主,继续前进还是转回去。”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当然继续前进!” 说话之间,已到了水道口,秃子一拨右桨,梭舟箭般的驶进正西水道内。 这时湖水已经红光闪闪,西进的水道内已有轻度的烟雾弥漫,但却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江玉帆手中仍拿着那支撑船时用的长矛,冷芒闪射的星目,不停的搜索着左右苇丛内。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不由望着江玉帆,提议道:“玉哥哥,这样大的杀声和大火,后山上壮汉一定会发现去报告我爹,我们如果转回去,一定会迎上他们……” 江玉帆未待阮媛玲话完,已断然道:“不,我们必须冲出去!” 阮媛玲并不是怕死,担心她夫婿的安危。 因为如果苇林内起火,到处烟雾,就是能在水中逃走,也必须有窜出水面透口新鲜空气的机会。 是以,继续焦急道:“看眼前这种情势,可能是翻江豹亲自前来指挥的……”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果真是那老贼,岂不更好?免得我们再星夜跋涉前往瓦岗湖了!” 话声甫落,夜空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噗噗响声。 江玉帆三人抬头一看。只见正西天际半空,点点火苗如彗星之雨,无数火箭,纷纷射进芦苇中。 秃子一见,立即焦急道:“盟主,西面冲不出去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冷冷一笑道:“如果我们就此折返或转变方向,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阮媛玲立即迷惑地问:“你是说……” 江玉帆正色解释道:“我是说,方才那些喊杀助威的喽罗,早在东南两面的湖水中等着我们,只要我们一转向,他们便一涌而上,凿舟掀船,水中纠缠……” 阮媛玲一听,不由娇靥透煞,瞠目恨声道:“小妹正要他们悉数沉尸湖底,也好让翻江豹知道我们的厉害!” 江玉帆见阮媛玲气得娇靥泛白,不由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舍弃斗智而斗力,那是傻子做的事……”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娇靥微红,跺着小剑靴,忍笑瞠声道:“你嘲笑我!” 江玉帆哈哈一笑道:“你等着吧!不出片刻,便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话未说完,附近突然响起一阵嗖嗖声响和火苗入水的熄灭声音。 江玉帆三人同时一惊,急忙循声一看,只见一批火焰熊熊的火箭就落在前面芦苇中的水道内。再看正西,烟雾弥漫,风势似乎较前更强劲了。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秃子,催促道:“王坛主,这是机会,请快划,他们发射火箭的船就在芦苇外面!”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双腕加劲,两桨翻飞,虽然前面不时有火箭落下,但梭舟依然如飞前进。 梭舟冲进火箭地带,江玉帆立即舞起长矛,保护住自己和秃子,将下落的火箭纷纷击飞。 阮媛玲则疾舞朱雀剑,幻成一片红光剑幕,立即将落下的火箭击落水中。 这时正北大火已成了燎原之势,夜空紫红,浓烟弥漫,哔哔剥剥的燃烧声,大为惊人,湖风过处,已感热气炙人。 通过火箭下落地带,即是滚滚烟雾,而且,正北十八里外的芦苇中,已有剥剥的火苗烧过来。 由于热气炙人,烟雾浓重,阮媛玲已不能张口说话,她只是兴奋地向着秃子,不停地指着芦苇外面发射火箭的方向。 秃子自然会意,因为前面不远处已是水道出口了。 是以,一面奋力划动双桨,一面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正东突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呐喊声。 阮媛玲一听,精神大振,立即兴奋地道:“我爹娘和陆姊姊他们率领着壮汉战船马上就赶来了。” 话未说完,一口浓烟呛进口内,她再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也恰在这时,三人觉得空气一新,小舟已驶出了芦花荡和烟区。 阮媛玲赶紧迎着湖风,挺胸吸了口新鲜空气。 就在三人各自吸了口新鲜空气地同时,正南水面上突然响起一阵呐喊惊呼声。 “他们冲出来了!” “他们在那里,没有被烧死!” 就在一阵壮汉惊呼声中,突然一声愤怒娇叱:“快用火箭射他们!” 江玉帆三人循声一看,只见正南数十丈外的水面上,正有一艘大战船,在烟雾弥漫中,沿着芦花荡边缘,徐徐向南逃窜。 只见大船上,火把点点,人影幢幢,二三十名弓箭手,正凑近火把上燃火箭。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立即望着秃子,举手一指大战船怒声道:“王坛主,划过去,杀!” 秃子一听,精神大振,双腕一翻,直向大战船前划去。 因为芦花荡斜向西南,对方大船正沿着弓背弧形划行,而江玉帆的梭舟却在弓弦的直线上飞驰。是以,不难将大船追上。 但是,大船上的弓箭手,却齐声呐喊,纷纷搭箭向江玉帆等人射来。 江玉帆、阮媛玲,内心充满愤怒,俱都暗泛杀机,一个挥舞长矛,一个飞舞宝剑,火箭纷纷被击落水面。 梭舟渐渐接近大船船头,而大船上的弓箭手呐喊惊呼,已显得慌乱,纷纷以实箭向江玉帆三人射来。他们看了这等声势,已惊得无暇再凑近火把燃着箭头上的油绵。 由于距离越来越近,三十多个弓箭手纷纷神情慌乱地跑到船头搭箭直射。 是以,箭势愈来愈强劲,箭支愈来愈密集。 秃子一看这情形,双手划桨,倍受威胁,因而脱口急声道:“盟主小心,属下下水推舟!” 舟字出口,“唰”的一声已窜进水内。 接着一式“金龙回游”,立即双手托住舟尾,加速向前推去。 由于秃子水功精绝,梭舟速度突然加快。 就在这时,高大的战船上,再度响起那声愤怒娇叱道:“大家注意,集中射击那个手舞红剑,身穿黄绒劲衣的贱婢!” 阮媛玲这时武功剑术远非一年前可比拟,莫说一阵羽箭,就是暴风吹下的雨,也未必能吹洒在她的身上。 由于压力骤减,这才凝目细看火把闪耀的高大船头上,一脸愤怒地站着的手提单刀的粉衣少女。 只见身穿粉红色劲衣的少女,年约二十一、二岁,生得桃花眼,柳叶眉,挺直珑鼻鲜红樱唇,瓜子形的粉面,肤细如脂,尤其,柳腰肥臀高耸玉乳,娇躯玲珑,曲线毕露,确是一个难见的尤物。 就在这时,船面上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粉缎劲衣青年。 只见粉缎劲衣青年腰插一对短剑,生得浓眉大眼,白净面皮狮子鼻,看他健壮的身体,一望而知水中功夫必然极有造诣。 粉缎劲衣青年奋力一分船头上的弓箭手,探首向下一看,一见是阮媛玲,立即怒吼道: “不准射箭,捉活的……” 话未说完,江玉帆的梭舟已距大船不足五丈了。 由于船头上的弓箭手被粉缎青年一吆喝,纷纷畏惧的停止了射箭。 但是,粉红劲衣的妖艳少女却怒叱道:“不准停止,快射箭,快……” 就在船头上两人争执的同时,江玉帆和阮媛玲,同时一声大喝,已飞身纵上了船头。 只见船头宽大,光滑如镜,被船舷上的火把照耀得闪闪发光。 数十弓箭手一见江玉帆和阮媛玲凌空飞上船头,大惊失色,纷纷奔向船后。 粉衣少女一见,一声娇叱,疾举单刀,越过粉衣青年就向阮媛玲砍来。 江玉帆唯恐阮媛玲有失,是以才当先飞上船头。这时一见粉衣少女的单刀向阮媛玲砍来,立即劲透长矛,顺势向对方的单刀格去。 粉衣少女非但不闪不避,反而运足功力向江玉帆的木质枪杆砍下。 显然,她已认定这一刀下去,必将矛杆砍断,甚或可以令江玉帆受伤。 岂知,单刀砍下,蹦的一声,有如砍在铁石上,只震得玉臂酸痛,单刀险些脱手,娇哼一声,蹬蹬退了数步。 阮媛玲一见,脱口急声道:“玉哥哥,别对他们手下留情,这两人就是老狗翻江豹的五女刘汾梅和次子刘立韦……” 话未说完,业已圆睁凤目,飞身前扑,挺剑向粉衣少女刘汾梅刺去。 刘汾梅一听阮媛玲骂她父亲是老狗,妖艳狐媚的娇靥上,立现杀机。 于是,柳眉一剔,怒声娇叱道:“贱婢,你敢骂我父亲?” 娇叱声中,挥刀迳向阮媛玲迎去。 粉缎劲衣青年这时一见,“嗖”的一声将腰间的一双短剑抽出来,同时,瞠目望着江玉帆,厉声喝问:“鼠辈乃何人,胆敢登上二爷的战船!快报出你的狗名受死……” 江玉帆一听对方青年是翻江豹的次子,早已激起杀机。 但是,他要先证实翻江豹是否已来洪泽湖,而芦花荡的大火是谁命令烧的。 是以,冷冷一笑道:“在下江玉帆……” 岂知江玉帆三字方自出口,粉缎劲衣青年刘人且韦已面色大变。 只见他浑身一战,厉嗥一声:“二爷烧的就是你江玉帆,纳命来!” 厉嗥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双剑,耍了两个银花,分向江玉帆的前胸和小腹扎下。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身形略微一闪,手中长矛点刺而出,叮当两声金铁声响,立将刘立韦逼退。 同时,剑眉一剔,怒声问:“翻江豹现在何处?” 刘立韦被逼得登登登退了三步,双剑险些被震脱手,急忙拿椿站稳,面色立变苍白。 这时见问,目光怨毒的一闪,突然厉声道:“你胜了二爷的双飞剑,二爷自会告诉你!” 你字出口,身形不进反而疾退!但是,就在他疾退的同时,双手短剑突然耍了两个银一化,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两道寒光,疾如奔电,分向江玉帆射来。 江玉帆最初以为他会飞身前扑,没想到他竟疾速后退。 正以为他要趁机逃走,准备挺枪急追时,没想到寒光电闪,两柄短剑,一闪已到了面前。 心中一惊,疾抡手中长矛,幻起一个大枪花,立将两柄短剑击落。 也就在他抖枪的同时,已听到刘立韦惶急大喝道:“快放箭射他!” 但是,当江玉帆当当两声将两柄短剑拨落时,却见刘立韦飞身而起,越过船边的熊熊火把,迳向船下水中纵去。 同时,听他继续厉声道:“姓江的小子,有本事到水里来!” 来字方自出口,“唰”的一声水响,溅起无数水花,立时没入水中。 江玉帆一见,十分懊恼,正待纵至船边下看,嗖嗖两声,两支冷箭应声射来。 也就在两支冷箭射至的同时,船下却传来秃子的声音大声道:“盟主,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江玉帆一听,这才想起水功精绝的秃子王永青仍留在水中。 是以,一面抖枪拨掉了冷箭,一面转首下看,正待说什么,船面突然响起阮媛玲的愤怒娇叱:“贱婢纳命来”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阮媛玲的朱雀剑已震开刘汾梅的单刀,一式“顺手推舟”,剑身一送,已刺进刘汾梅的酥胸! 只见刘汾梅花容大变,面无人色,一声尖锐厉嗥,仍想举臂挥刀! 但是,阮媛玲的朱雀剑一撤出,她立即撤手丢刀,双手抚胸,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翻身倒在船面上。 江玉帆一看,这才惊急道:“不要” 要字方自出口,业已飞身纵了过去。 阮媛玲娇靥铁青,充满了杀气,这时一听,不由突然升起一丝妒意,立时望着江玉帆,怒声道:“为什么不要?” 话声甫落,早已吓呆了的二、三十名弓箭手,突然-声呐喊,纷纷拉弓搭箭,一阵嗖嗖声响,羽箭雨点般射来。 江玉帆一见,赶紧将手中长矛抖起一个特大枪花,同时,沉声道:“就为了防他们这一招!” 阮媛玲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方才刘立韦跃下船去对方没有敢放胆发箭原因,正是因为他们老寨主的小女儿刘汾梅仍在船面上交手。 这时见刘汾梅已死,虽然纷纷发箭,但却不敢射得大低,显然怕射中刘汾梅的尸体。 心念至此,突然心中一动,疾舞手中朱雀剑,就地拔起一支松油火把,急忙凑近刘汾梅的尸体,望着二、三十名弓箭手,怒声道:“住手,你们再不住手我就烧你们小姐的尸体!” 这一招非常有效,二一千名弓箭手,纷纷吃惊的停下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水响,“嗖”的一声,人影一闪,由船下飞身纵上一个人来。 江玉帆急忙回头一看,目光一亮,正是秃子王永青,浑身湖水流滴,肋下正挟着方才纵下船去的刘立韦。 秃子在水中杀了粉缎劲衣青年刘立韦,立即飞身纵上了船头。 这时一见江玉帆,立即得意的呼了一声“盟主”,就待将刘立韦的尸体顺手丢在船面上。 江玉帆一见,急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急声道:“不要丢他,当心他们拿箭射你!” 秃子在十一凶煞中是出了名的精灵猴。 这时一看阮媛玲做势要烧刘汾梅尸体的样子,以及舱厅前二、三十名弓箭手踌躇不安的情形,心中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故意一挺胸脯,得意的说:“属下捉了活的!” 阮媛玲一听,故意顺手将火把丢进湖内,同时,有恃无恐的沉声道:“把他送过来,我们正好拿他做挡箭牌。”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向江玉帆和阮媛玲身前走来。 阮媛玲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刘立韦的身体上,血水和湖水同时流下来。 所幸船头上插着十数支火焰熊熊的火把,照得光可鉴人的船面火红一片,对方二、三十名弓箭手,正在那边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看不清是血是水。 江玉帆一见秃子走过来,继续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叮嘱道:“王坛主,轻点放,面向上!” 秃子会意的点点头,轻将刘立韦的尸体放在刘汾梅的尸体后面,目的在使舱厅前的弓箭手看不清楚,而且分不清是谁的尸体流出的血。 阮媛玲一俟秃子将刘立韦的尸体放好,立即望着惊惶失措的弓箭手等人,怒声道:“你们听着,一切照着我的话去作,本姑娘绝不为难你们,如果胆敢违抗,企图打歪念头,本姑娘既敢杀你家小姐,当然也敢杀你们!” 说此一顿,突然又厉声问:“这条船上的舵主是谁?站出来!” 早已停止偷偷议论的弓箭手等人一听,立即彼此观望,但没有一人站出来。 阮媛玲一看,急上一步,伸臂将剑放在刘立韦的尸体上,同时,柳眉一剔,厉声道: “如果再不站出来,我就将你们的少寨主杀了给你们看……” 话未说完,二、三十名弓箭手后面,突然响起洪亮声音,急声:“慢着!” 江玉帆和阮媛玲三人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矮胖,穿着一套淡灰水靠的中年人,微剔着浓眉,圆睁着大眼,紧闭着大嘴,由二、三十名弓箭手中挤出来。 阮媛玲一见,立即沉声问:“你就是这艘船上的舵主吗?” 矮胖中年人并未停止,一面前进,一面沉声道:“在下是不是这艘船上的舵主已不重要……” 秃子见矮胖中年人继续向前走来,他担、心对方发现刘立韦已死,只得怒喝道:“站在那儿答话!” 矮胖中年人一听,只得停止前进,但一双豹眼,却盯视在刘立韦的尸体上。 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矮胖中年人赶紧抬起眼皮,沉声道:“现在我们少寨主落在你们手里我们还有什么话说……” 阮媛玲未待对方话完,立即怒叱道:“你们知道就好,现在马上开船送我们到西岸去,我们要到魏家镇去!” 江玉帆一听“开船”,这才发现大战船早已停止前进了,只是随着湖风向西飘动,业已离开芦花荡很远了。 再看芦花荡的大火,由于风向的转变,火势虽然猛烈,但燃烧的速度似乎已慢了下来。 根据这情形,如果沿岸的渔民及时来扑救,两端的大部苇林还有可能保下来。 游目再看自己乘来的那艘快艇,早已没有了踪影。 这时,才明白阮媛玲何以要胁迫大船将三人送往西岸。 但是,他觉得如此一闹,已耽误半个多时辰,而且行踪已被对方发现,去不去都无关紧要了。 是以,心念电转,正待说什么,看了几眼刘立韦尸体的矮胖中年人,突然强硬的沉声道: “在下必须先亲自证实我家少寨主仍活着,我们才开船!” 阮媛玲冷玲一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察看?你的狗命都握在姑奶奶我的手中,你有什么资格开出条件来?” 岂知,矮胖中年人环眼一瞪,厉声道:“你不让本人察看,本人就不让他们开船!” 阮媛玲冷冷一笑道:“你不开船那是你自己找死,稍时我爹赶到,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 如此一说,不但矮胖中年人的面色大变,急忙转首东看,就是二、三十名弓箭手,也俱都显得惶惶不安,有有要求赶快开船之势。 但是,矮胖中年人凝神听了听,方隐约听到的那阵杀声这时业已没有了,因而冷冷一笑道:“阮姑娘,你这话只能吓唬那些初出道的毛头小伙子,吓唬不倒我刘金彪……” 阮媛玲一听,立即冷冷-笑道:“噢,原来你是翻江豹的干儿子!” 说此一顿,突然瞠口口厉声问:“翻江豹现在何处?” 矮胖中年人刘金彪,也瞠目厉声回答道:“老人家的名号岂能任你丫头吼叫?阮媛玲,有本事你就叫他们开船,刘大爷失陪了!” 了字出口,身形斜起,直向船外纵去。 阮媛玲一见,怒声娇叱,但是,她的话儿尚未出口,江玉帆的右掌已翻。只听蓬的一响,同时间哼一声,刘金彪纵起的矮胖身躯,“咚”的一声跌在船面上。 二、三十名弓箭手一见,个个面色大变,俱都目瞪口呆。 只见跌在船面上的刘金彪,撑臂坐起,面色如纸,神情十分痛苦,“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阮媛玲一见,立即冷冷一笑道:“刘金彪,本姑娘早已警告过你,你的狗命就握在我们的手心里……” 话未说完,刘金彪气得大喝一声,喷泉般吐出一口鲜血,猛地倒身船面上,登时晕死了过去。 阮媛玲一见,立即望着二三十名发呆的弓箭手,怒叱道:“这艘战船的舵主是谁?如再不开船,可不要怨本姑娘不念咱们过去都是见过面的朋友……” 话未说完,弓箭手中已有一人飞身纵上了后舱顶的指挥舵上。 江玉帆和阮媛玲一看,竟是一个身穿水绿劲衣,两鬓业已灰白的老人。 老人进入舵座后,首先神情凝重地握住小铜锤绳握柄,这才望着江玉帆和阮媛玲,沉声说:“本舵主开船前有个要求……” 话刚开口,阮媛玲已沉声道:“你不说本姑娘也知道,只要你们把江盟主和我送到魏镇码头,我们立即放你们回去,绝不难为你们。” 说此一顿,特地加重语气,继续道:“如果你们耍花招弄玄虚,或中途闹事,可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一个活口不留口” 灰发老人却迷惑不解地道:“姑娘去魏镇,应该出了水帘山庄奔东南,何以要穿过苇林奔西北……” 阮媛玲立即沉声道:“为什么,根本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不过,既然是你问起来,本姑娘也可告诉你,谅你也走漏不了消息……” 江玉帆觉得要叫他们开船就开船,何必和他们多噜嗦,是以未待阮媛玲话完,立即低声阻止道:“玲妹……” 岂知,话刚开口,阮媛玲却向他轻轻挥了一个手势,同时继续望着灰发老人,沉声道: “江盟主和本姑娘,原是前去天井湖请几位水中高手,说穿了这也算不得是什么丢人的事,你们老寨主还不是也请了高人助拳?” 如此一说,灰发老人神色略微一变,二、三十名弓箭手也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江玉帆和秃子一看这情形,才知道阮媛玲为什么要和灰发老人多扯,显然是要在这些人的谈话里套一些口风。 阮媛玲冷冷一笑,继续道:“你们也用不着交头接耳大感惊异,你们老寨主一直想派人到我们水帘山庄卧底,我爹也不得不在你们天水寨中放几个奸细……” 如此一说,灰发老人和弓箭手,俱都面色大变,彼此面面相觑。 江玉帆知道阮媛玲在用离间计,先使对方彼此怀疑,闹不清他们中到谁是“水帘山庄” 的奸细。 阮媛玲视若未见,继续道:“不错,我们去魏镇的确该奔东南,但为了避免碰上你们下黄帖的大船,不得不舍近而求远,如今,既然和你们碰上了,何必再浪费时间?” 灰发老人听罢,立即正色道:“既然姑娘为了争取时间,船面上还有十多人是操桨手,现在可否让他们到舱底下去……” 阮媛玲一听,立即阻止道:“不必了,底舱有多少人就多少人划好了!” 灰发老人一听,只得猛的一拉线锤,“当”的一声清脆悠扬的小铜钟响,底舱下立即有了动静。 紧接着,叮当连声,节拍有制,大船立即调头,缓缓对正西南。 江玉帆转首一看,如果大船转向东南,至少要绕过这片广大苇林的南端。 打量间,船头已正,两舷下的长桨同时划动,大船开始徐徐前进。 灰发老人的小铜钟愈敲愈紧,底舱的击木声也愈敲愈急。 船速逐渐加快,船身也渐渐颠簸得厉害,湖风过处,仍有一丝凉立息。 江玉帆立时惊觉,不由望着秃子,关切地问:“你浑身是水……” 话刚开口,秃子已爽朗地笑着道:“属下是被水泡大的,从小就在水里玩,穿一会儿湿衣服算啥!” 阮媛玲对浑身湿透的秃子自然也表关切,正待说什么,蓦见围立在厅舱附近的二十几名弓箭手中,一人正和后舵座上的灰发老人低声谈话,看样子,显然有所图谋。 是以,一横手中朱雀剑,怒叱道:“大家坐下,告诉你们,哪个胆敢蠢动,可别怨我阮媛玲食言背信,手辣心狠,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快坐下!” 二、三十个弓箭手一听,彼此观望,神情迟疑。 阮媛玲突然厉声道:“本姑娘数到三,你们再不坐下,你们就别想活着回瓦岗湖!” 说罢,立即拉长声韵数了声一。 当阮媛玲数到二的时候,弓箭手已神情惊慌的纷纷坐在船板上。 但是,高立在后舵座上的灰发老人,却沉声道:“我们并没有商议什么坏事,只是希望阮姑娘准许我们给刘金彪寨主疗伤,并将我家少寨主的穴道解开!” 阮媛玲立即冷哼一声,沉声道:“这个用不着你们担心,我们王坛主自会给他喂补血丹吃,至于你们少寨主,只是点了他的黑甜穴而已,多睡个把时辰,绝不会一睡不起!” 说话之间,已在自己的小锦囊里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了一粒朱红药丸交给秃子,同时继续道:“王坛主,这是我爹的师门灵药补血丹,你去给刘金彪的嘴里放一粒。”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接过药丸即向晕厥在船上的刘金彪走去。 但是,灰发老人依然请求道:“阮姑娘,您和我家少寨主,也是多年相识的朋友……” 阮媛玲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闭嘴,既是多年相识的朋友,为何还打黑帖,放火箭,准备把我们烧死在苇林里?” 如此一说,灰发老人顿时无言答对。 阮媛玲愤愤的一指刘立韦的尸体,继续怒声道:“如果把他的穴道解开,当他看到妹妹已死,他会像你们一样的乖乖坐在船板上吗?” 灰发老人一听,更是无话可答了—— 第三章 蛮荒王妊 一阵小铜钟响,大船再度调头,徐徐转向正南。 江玉帆游目一看,大船业已到了苇林尽头。 一到牵林尽头,阮媛玲也同样的游目察看,她看到的却是昏暗沉沉,茫茫的一片湖面。 这时,灰发老人对小铜钟敲得当当直响,十分急切,显然是在催促舱下划桨要快。 果然,大船调正船身后,速度逐渐加快,船头再度颠簸起来。 就在这时,蓦见一局踞后舵座上的灰衣老人,神情一惊,脱口急呼道:“不好,前面有船拦截,” 如此一嚷,坐在船板上的二、三十名弓箭手,纷纷震惊的跳起来张望。 江玉帆回头一看,目光也不由一亮 只见昏黑的大战船,仅主桅高杆上挂着一盏斗大红灯,整个船上均无灯火。 这时,三艘战船,一字排开,中间相隔约数十丈,正乘风破浪的向这面如飞驶来,看来最多还距有两百丈。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也不禁感到惊异迷惑。 正感惊异,身边的阮媛玲已笑着道:“现在你总该明白我和他们多费唇舌的原因了吧?” 江玉帆转首一看,这才发现阮媛玲娇靥绽笑,十分得意。 正待说什么,舱厅两侧突然一阵大乱。 江玉帆和阮媛玲同时一惊,急忙转头,只见数十弓箭手,正在纷纷准备弓箭,江玉帆大喝一声:“住手” 大喝声中,右掌疾翻 蓬然一声大响,铁皮震裂,木片横飞,舱厅前的左角檐,立被震碎了一大片。 数十弓箭手看了这等声势,俱都惊得面无人色,愣在当场。 阮媛玲立即厉叱道:“快把弓箭丢进水里去!” 数十弓箭手一听,不由迟疑地纷纷抬头去看依然敲打着小铜钟的灰发老人。 江玉帆这时才发现灰发老人,正以小铜钟指挥着大船徐徐调头。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还不住手!” 手字出口,屈指猛弹,“当”的一声轻响,小铜钟猛的一阵激烈摇晃。 灰发老人定睛一看,张口瞪眼,大惊失色! 只见小铜钟上,已被江玉帆的弹指神功贯穿了两个大如龙眼,既光滑又圆整的小洞。 灰发老人这一惊非同小可,想到江玉帆这一弹如果弹在他的天灵盖上,后果如何,不问而知了。 阮媛玲就在灰发老人震惊发呆的一刹那,再度怒叱道:“快把弓箭丢至船下,哪一个最后丢,哪一个的脑袋开花,” 话声甫落,二、三十名弓箭手,不等灰发老人吆喝,纷纷将弓箭丢向船下,唯恐落在人后。 这时,三艘如飞驶来的大战船,已形成包围之势,距离已不足百丈了。 江玉帆凝目一看,中央大船的船头上,正站着金杖追魂阮公亮和双剑无敌柳长青夫妇。 其次是陆佟韩朱四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再其次是许多身穿水靠,手持高大挡箭牌的彪形大汉,不少人的手中尚拿着弓箭。 左右两艘大战船上是阮老大和阮六等人,同样的各有两排手持高大挡箭牌的弓箭手。 江玉帆打量间,中央大船已到了三十丈外,同时随着小铜钟的声响已渐渐慢下来。 这时,江玉帆才发现自己这艘大战船,随着小铜钟的沉寂,早已停止划动了。 阮媛玲首先挥动着手中的朱雀剑,兴奋地大声道:“爹,娘,四位姊姊,我们已经把翻江豹的二子小女干儿子都解决了!” 金杖追魂阴沉着老脸,没有回答,看来真令人汗毛直竖,浑身起鸡皮疙瘩。 中央大船和阮老大的船,已缓慢地靠近了天水寨的大战船,阮六的战船远停在数十丈外,作着监视之势。 阮媛玲一俟大船靠近,再度喊了声爹。 江玉帆也拱手一揖,恭声呼了声岳父岳母。 陆佟四女和悟空、独臂虎等人,虽然神情焦急,一脸的关切,似乎因为金杖追魂夫妇是前辈,俱都不便先开口询问。 只见神色阴沉,面目有些狰狞的金杖追魂阮公亮,先向着江玉帆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接着望着身后的一个中年人,举手一指天水寨的灰发老人和二三十名弓箭手,低沉有力地道: “把他们杀了喂鱼!” 话声甫落,两船弓箭手,同时暴诺一声,声震耳鼓,纷纷搭箭举弓。 江玉帆一见,立即丢掉手中长矛,高举着双手,大声道:“诸位慢着!” 两船弓箭手一见新姑老爷发话,不能不听,纷纷停止拉弦。 金杖追魂见江玉帆出声阻止,不由沉声道:“玉儿,他们烧了这么大一片的芦苇,断了西岸数百户渔民的生路,还不该杀?” 江玉帆赶紧拱手恭声道:“他们如此胡作非为,不顾民命,当然该杀,而且死有余辜……” 金杖追魂一听,立即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地道:“很好,那就把他们乱箭射死……” 江玉帆赶紧断然道:“不,因为玲妹已答应他们,如果他们合作,非但不杀他们,还放他们回瓦岗湖……” 金杖追魂立即摇着头,沉声道:“不行,老夫要把他们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要他们知道我阮公亮的厉害!” 阮媛玲立即委屈的道:“爹……” 话刚出口,阮公亮已瞠目怒声道:“闭嘴,事情就坏在你的手里。” 阮媛玲一听,立即畏怯地低下了头。 双剑无敌柳长青心疼爱女被呵斥,赶紧在旁缓声道:“老爷子……” 岂知,子字方自出口,阮公亮已厉声道:“你少开口,他们如此胆大妄为,视我阮某人如无物,不但侵犯我洪泽湖,还大胆的放火烧苇林,难道还不该给翻江豹那老狗点颜色看看吗?” 柳长青见阮公亮动了肝火,也已识趣地闭嘴不敢再说,只是以眼神向江玉帆望来,示意他再试一试。 这时,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才知道,外间传说金杖追魂阮公亮最听女儿的话,最怕老婆并不确实。 江玉帆受了老丈母娘柳长青的鼓励,再度向阮公亮一拱手,恭声道:“岳父大人,请恕玉儿多嘴,违背您老人家的意思,他们驾船前来洪泽湖,暗中监视水帘山庄,火烧芦荡,虽然罪不容诛,但他们也是身不由主,不敢不听命翻江豹的指使,并非他们的本意。”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横尸船面上刘立韦,刘汾梅,及刘金彪三人,续道:“现在为首三人,均被王儿与玲妹击毙,尚无法确定是谁……” 金杖追魂一听,不由急声问:“当真都死了吗?”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请岳父大人过来一看便知。” 金杖追魂“噢”了一声,道:“让老朽看看!” 说话这间,手提乌金蛇头杖,凌空飞过船来。 柳长青和陆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也纷纷向这边纵来。 但是,左右两船上的近百弓箭手,依然举弓搭箭,对正着惊惶不安,面无人色的天水寨数十弓箭手,只要金杖追魂一声令下,羽箭齐发,立死乱箭之下。 阮公亮飞过船头,先察看了一眼刘立韦和刘汾梅,“嗯”了一声,又向刘金彪身前走去。 阮媛玲一见,不由焦急的低声道:“玉哥哥,刘金彪还没死,你为什么说他死了?” 江玉帆淡淡一笑,道:“他的五脏已碎,岳父的那粒‘补血丹’恐怕也救不活他的命!” 阮媛玲一听,不由生气的道:“那你还让我糟蹋一粒药丸?” 江玉帆一笑道:“不让你糟蹋一粒‘补血丹’,能骗得过他们吗?” 阮媛玲绽唇一笑道:“你明明知道是刘家兄妹,为什么骗我爹说你无法确定是谁?” 江玉帆不由得意地一笑道:“让他老人家过来看一看,消消气,也许就饶了那些可怜虫!” 阮媛玲明媚的一笑,正待再说什么,陆佟韩朱四女和悟空等人也都纷纷的纵了过来。 韩筱莉首先含笑嗔声道:“我们都替你们急死了,你们两人还有心在这里谈情说爱!” 阮媛玲被说得娇靥一红,正待分辩,佟玉清已正色道:“所幸你们走后,负责后山了了望的弟兄,即时向阮伯父报告,说湖中苇林,一片昏黑,没有看到渔火,不知是何原因……” 阮媛玲一听,不由埋怨道:“当时我们出来时,他们为什么不报告?” 朱擎珠解释道:“阮伯父也是这样责备他们,他们说,直到你和玉哥哥二人出来后,他们才觉得情形有异……” 陆贞娘则接着说:“多亏堂主提醒,大家也觉得情形有些不妙,立即命令大家上船,待等绕过南面山头,这边已响起杀声呐喊,不久就冒起了浓烟。” 站在四女身后的鬼刀母夜叉,立即补充道:“听到这边发出杀声时,阮老湖主曾断定‘天水寨’中一定有他昔年的旧部,否则翻江豹绝不会在后山派人埋伏!” 江玉帆微一颔首,正待说什么,发现金杖追魂阮公亮;手提着乌金蛇头杖,正神色阴沈的向着数十弓箭手走去。 双剑无敌柳长青,一面跟在阮公亮的身后,一面向大家招手,示意江玉帆也跟过去。 江玉帆等人知道,阮公亮一定是过去盘问天水寨的弓箭手中,有没有他昔年的老部属。 很显然,如果有不善察言观色的弓箭手,坦白承认是老部下,很难逃过他的乌金杖。 江玉帆有鉴于此,正待举步,蓦闻身后的秃子“哎哟”了一声,急叫道:“小心我的肉!”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回头一看,俱都忍不住笑了。 只见黑煞神独臂虎,方哑巴和优小子,几个人正围着秃子大拧湿衣服,即使沉默寡言的铜人判官也不例外。 江玉帆见这几个浑人、猛汉,平素争执斗嘴,吵得脸红脖子粗,但到了紧要关头,却能个个如兄弟般相互照顾。 看罢一笑,即和陆贞娘等人急急向阮公亮立身处走去。 只见阮公亮先以威棱如电的目光,扫过每个浑身战栗的弓箭手脸上,继而沉声问:“你们这里头有没有昔年水帘寨的弟兄?” 江玉帆一看阻止不及,赶紧向着数十弓箭手摇了摇手。 数十弓箭手一看江玉帆的手势,心知不妙,是以俱都没有吭声。 江玉帆急上两步,走至阮公亮的身侧,恭声道:“方才玉儿和玲妹已在他们之中,探得一些口风,翻江豹这次的确请有高手助拳……” 金杖追魂“噢”了一声,不由关切地问:“可知都是哪些人?” 江玉帆恭声道:“如果岳父大人,饶他们不死,他们为了感戴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自会将知道的报告出来。” 金杖追魂阮公亮,轻捻着小胡子,缓缓点着头似在沉吟。 风雷拐早已看出盟主的意向,趁机朗喝道:“阮老湖主已饶你们不死,还不跪下磕头!” 如此一说,天水寨的数十名喽罗弓箭手,纷纷跪在船面上,同时齐声高呼:“多谢老湖主!” 金杖追魂自然也看出江玉帆和风雷拐的意思,一个是自己的东床佳婿,一个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两个人的面子当然不能违拂。 是以,望着数十弓箭手,阴沉地哼了一声,微一颔首,沉声道:“饶了你们不死当然可以,但老夫和江盟主的问话,你们都必须照实回答……” 数十弓箭手一听,再度齐声高呼:“小的们一定照实回答!” 金杖追魂微一颔首道:“好,你们都起来吧!” 数十弓箭手齐声呼谢,纷纷站起身来。 江玉帆虽然早已看到灰发老人混在数十弓箭手中,但他和阮媛玲都没有将他喊出来。 首先是怕阮公亮认识他将他杀了。 其次是向他问话他也未必肯说,还不如问喽罗来得可靠。 再者,如果把灰发老人叫出来,他虚构一些事实,再问其他弓箭手,为了怕灰发老人事后报复,极可能顺着灰发老人虚构的故事说。 有鉴于以上三点,所以江玉帆和阮媛玲都没有指定灰发老人问话的意思。 秃子作事向来机警,盟主面前也向来极少多嘴,这时当然也不会自作聪明。 只见经验老道的阮公亮,他不笼统的大声问,那样会造成彼此观望,谁也不肯说。 是以,他要利用切身利害的心理,向着一个中年弓箭手,用手中的乌金蛇头杖一指,沉声道:“你出来!” 被叫到的中年弓箭手一听,浑身一战,面色大变,腿立时抖个不停。 久久,他才惶恐不安,战战兢兢地走过来。 金杖追魂阮公亮,极懂得利用恐吓手段。 只见他缓缓举起蛇头杖,以杖尖对正那人的眼睛,低沉有力,咬牙切齿问:“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弓箭手早已吓得两腿发软,牙齿打架,期期艾艾,结结巴巴,半天才惶声说:“小的……叫……蓝得!” 阮公亮阴沉的嗯了一声,切齿问:“翻江豹那老狗一共请来了几个帮手?” 名叫蓝得的弓箭手,赶紧惶声回答道:“五个……” 阮公亮突然怒声问:“哪里请来的?” 蓝得颤声道:“蛮蛮……蛮荒……大蛮山……” 阮公亮听得金杖一震,脱口轻“啊”,神色立时大变,向前伸指的乌金杖,也不自觉的缓缓放下来。 同时,木然自语似道:“会是他们五个?” 阮玲见父亲震惊得这个样子,知道翻江豹请来的助拳高手,必是蛮荒极厉害的人物。 但是,父亲当着这么多的人吓成这副样子,实在觉得难堪,因而嗔声:“爹,那五个人是谁?难道他们有三头六臂?” 阮公亮一定神,似乎自觉有些失态,赶紧沉声道:“他们就是我平素对你谈过的昔年中原五妖道,他们被武林各派,包括九宫堡的江老堡主在内,苦苦追杀,狼狈的逃入蛮荒山区……” 阮媛玲立即娇哼一声,不屑地道:“武林败类,龌龊之徒,莫说在蛮荒苦练了二三十年,就是苦练二三百年,也不一定能成气候!”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不由生气地道:“你小孩子懂得什么?俗话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 说话之间,发现江玉帆一直神色自若,俊面含笑,而十一凶煞和陆佟韩朱四女也无人面透震骇惊愕之色。 看了这情形,老脸不禁一热,觉得自己赫赫有名,武林黑白两道,无不惧怕三分的金杖追魂,未免大胆小如鼠了。 于是,故意望着江玉帆,关切地问:“玉儿,你的意思如何?” 江玉帆虽然心中不服,但他在表面上,却不敢对长者有丝毫轻蔑之色,依然恭谨的道: “既然岳父指出对方五人,俱是不可轻视的高手,玉儿觉得事不宜迟,应该趁天水寨暗椿悉数歼灭,而翻江豹尚未获悉他的子女和干儿子被杀之前,火速赶去……” 金杖追魂听得一愣,不由震惊地问:“你和玲儿还想去呀?”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不,这次全体一起去,直奔瓦岗湖!” 阮公亮一听,不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山上滚下来的石头,不滚到山脚下是不会圆滑的。” 江玉帆赶紧恭声解释道:“玉儿认为,既然对方事先在此暗加布置,显然已有了周详准备,即使我们悄悄前去,他们仍可按照他们事先布置的对付我们……” 金杖追魂一听,似乎也想通了,是以,未待江玉帆话完,立即毅然道:“好,就听你的,咱们马上就去……” 江玉帆立即阻止道:“不,玉儿不希望岳父和岳母也牵涉在这桩事件之内!” 金杖追魂听得面色一沉,正待说什么,双剑无敌柳长青已提醒道:“孩子不让你去是为了你着想,怎的到现在还不了解玉儿的意思?” 金杖追魂一听,顿时想起自己封刀洗手,过着一般武林人物的正常生活,实在没有强出头的必要。 再说,江玉帆身为同盟龙首,自己去了,由于身为长辈,反而影响他的统御和指挥。 心念及此,立即愉快地一颔首,道:“好,一切由你!” 说罢,转首又望着身后另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沉声道:“阮七……” 阮七一听,赶紧抱拳恭声道:“小的在!” 阮公亮阴沉着老脸,怨毒的举手一指二三十名弓箭手,继续沉声道:“活的带回去处理,死的丢进水里喂鱼……” 江玉帆一听,赶紧急声道:“岳父……” 阮公亮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你又有什么事?” 江玉帆凑近一步,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阮公亮说出了他的计划。 最后,以商议的口吻,继续道:“如此不但可增加对方的疑虑,一旦知道了必然怒不可遏,立即率众出击,那时便可一举成擒了。” 阮公亮听后,虽然连连颔首,但仍有些忧虑迟疑地说:“果真是那五个人妖,你们仍要小心为是!” 江玉帆赶紧恭声道:“玉儿等自会谨慎行事!” 阮公亮微一颔首,继续道:“好吧,你们就乘我来时的船去吧!这边的事情我会命阮老大办理!” 江玉帆恭声应了个是,即和陆佟四女,以及悟空、一尘等人,纷纷向阮公亮夫妇施礼道声再会,即向大家来时的中央大船纵去。 众人纵上中央大船,才发现阮媛玲正向着阮七交待事情,根据她脸上的机警表情和目光所注视的情形判断,显然是告诉阮七,灰发老人要特别留意和看置。 只见阮媛玲交代完毕,辞过阮公亮夫妇,飞身纵了过来。 韩筱莉和朱擎珠不知原因,一俟阮媛玲纵过来,立即含笑齐声道:“俺的小妹妹,你又在那里指挥什么事体?” 阮媛玲一笑,但却正经的道:“那个大战船的舵主就隐藏在弓箭手中,小妹特地叮嘱了一下阮七,要他注意防备他逃走。” 话声甫落,精明干练的阮六,已急上一步,抱拳躬声道:“请问新姑老爷,现在是否马上开船?” 阮媛玲一听,立即羞红着娇靥低叱道:“什么新姑老爷,难听死了,从现在开始一律改称江盟主,或少堡主……” 佟玉清和朱擎珠似乎怕被大船上的阮公亮听到,也含笑低声道:“两位老人家高兴,你又何必阻止呢?” 但是,江玉帆却望着阮六,吩咐道:“开船吧,越快越好!” 阮六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转身向后舵座上的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挥动了一个手势。 一阵小铜钟的清脆声响,大船立即徐徐移动,似在后退调头。 大船一经前进,江玉帆等人再度向着对面大船上的阮公亮夫妇挥手致意。 阮公亮也挥了挥手,唇角尚挂着一丝微笑。 但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双剑无敌柳长青,目光直视,显然是因为爱女阮媛玲,乍然回来又骤然离去而感伤。 大船速度逐渐加快,小铜钟已停止了敲击,阮公亮等人的三艘大战船,也渐渐的远抛在原地。 再看远处苇林大火,显然因为中间有不少水道隔离,大部分火势已熄。 江玉帆见距离阮公亮等人的大船已远,立即请大家进入舱厅落座。 舱厅内虽然宽大,但除了精致的桌椅,没有任何陈设,看来却十分清洁。 阮媛玲立即在旁笑着道:“这是我爹当年的指挥船……” 话未说完,大家同时惊异地“噢”了一声,特地又左右仔细地看了一番。 阮六伺机恭声问:“启禀盟主,现在湖面上已渐起雾,是否藉着大雾的掩护直开天水寨?”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转首看向船外。 只见辽阔昏暗的湖面上,突然升起了一层淡薄的白雾,而且,一丝湖风也没有了。 佟玉清首先望着江玉帆,提醒道:“你方才既已和阮伯父有了计划,这时候便不能抢前动手!” 具有同一心法的陆韩朱三女一听,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深觉有理,正待说什么,阮媛玲已命令道:“直接开到于宝发处,只有他那个地方较隐蔽而又不易引人注意。” 阮上八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朱擎珠关切地问:“不是准备到老洪七祖孙那儿去吗?”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现在这么多人去就不行了……” 风雷拐关切地问:“请问阮姑娘,那位于宝发朋友的底细……” 阮媛玲立即宽声道:“他也是我爹的心腹,在瓦岗湖和洪泽湖的水域交界处以捕渔作掩护……” 一尘突然关切地问:“姑娘以为他那里可以隐蔽这么大的一艘船?” 阮媛玲极有把握的一笑,道:“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话声甫落,一个青年壮汉,左手提着一篮粗质茶碗,右手提着一个红泥瓦壶,迳由舱厅门外恭谨的走进来。 悟空和尚一见,正待说什么,独臂虎已抢先惊异的道:“怎么着?这艘大王船上还有煮食的家伙?” 阮媛玲“噗哧”一笑道:“大王船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这艘船早已改成阮老大他们监督渔船捕鱼时的工作船了……” 铁罗汉听得心头一惊,不由焦急的问:“这么说,这艘大王船上没有煮饭吃的锅碗瓢勺了?” 朱擎珠立即嗔声道:“这些人中,只有你是饿死鬼投生的,唯恐明天早晨饿着肚皮……”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一咧大嘴,愁眉苦脸的道:“师祖奶奶不是说,人是铁,饭是钢,就是铁打的罗汉,铜浇的金刚不吃饭也不行,何况俺这个罗汉还是肉做的呢?” 大家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但是,悟空和尚却正色道:“大聪弟的话也不无道理,如今咱们前去瓦岗湖,已不如当初那么单纯,翻江豹既然请来了高手,必然已有了万全准备,说不定双方扯个十天半月的,船上没有伙食怎么成?” 阮媛玲一听,立即颇有信心的笑着道:“这一点大家放心,这就是我要阮六直开于宝发处的原因,一方面补充伙食,一方面大家好好的休息几个时辰?” 话声甫落,独臂虎突然懊恼的一跺脚,猛的用拳一锤自己大腿,同时恨声道:“都是他娘的俺不好,当初在黑虎岭上把翻江豹一刀杀了不就结了……”(前情请看《金斗万艳杯》) 话未说完,黑煞神也颇有同感的大发牢骚,愤愤道:“就是嘛!现在你说这算啥?当初在陆地上,俺芮歪嘴是天不怕地不怕,头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现在呢?提心吊胆,担惊骇怕,唯恐掉进水里喂了大王八……”话未说完,全听舱的人俱都哈哈笑了,就是正在倒茶的青年壮汉,也忍不住谨慎的露出笑脸。 佟玉清首先钦笑正色道:“当初放走了翻江豹,完全是为了玲妹妹的处境和立场,怕的是影响到‘水帘山庄’,免得阮老伯和翻江豹失和,如今得到这个结局,也是当初没有想到的事……” 话未说完,韩朱二女以及风雷拐等人,纷纷颔首称是。 黑煞神和独臂虎见老妹子说了话,自然不便说什么了。 这时,船速加快,阵阵含有浓度的湖雾,不时由窗外掠进来。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立即患得患失的道:“这样满湖大雾,实在是我们进袭天水寨的好机会,不过,大家连日没有得到好好休息,而对方又请了高人,还是先求稳当,次求变化,较有必胜的把握!”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应是。 一向极少讲话的铜人判官,突然懊恼地道:“奶奶的,翻江豹那老小子,他是他娘的怎的和蛮荒五个人妖吊上的膀子呢?” 鬼刀母夜又一听,立即豪气地道:“管他娘的什么人妖妖道,碰上一刀一个,两刀一双,三刀砍得他叫亲娘……” 陆佟韩朱阮五女中,除了陆贞娘没笑外,俱都忍不住抿嘴笑了口哑巴方守义,突然站起来,龇牙咧嘴翻白眼,比手划脚扭腰身,指指阮媛玲,竖竖大姆指,同时嘴巴里也嘿嘿啊啊个不停。 这一次哑巴表演的特殊,就是已经大部明了哑巴意思的江玉帆和佟玉清,也闹不清他说了此在么,究竟是什么意思。 阮媛玲被哑巴指了指,当然知道是与她有关的事,是以,哑巴一讲完,赶紧迷惑地去看风雷拐刘刚和一尘道人。 风雷拐一笑道:“方坛主是说,翻江豹请来五个高手,既是蛮荒五人妖,必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大家一听男不男女不女,顿时明白了哑巴方守义方才扭腰摆屁股的意思,因而也笑了。 又听风雷拐继续说:“方坛主说,既然对方敢来,必然已有所恃,我们可以根据阮老湖主听到五个人时的震惊神色,便可断定对方音年被各派联手逐出中原时,已经具有惊人的武技了,所以我们大家都不应像往常一样的托大……” 大家一听,纷纷赞同地颔首称有理? 韩筱莉首先望着阮媛玲含笑催促道:“那就请玲妹妹把那五个人的过去讲一遍吧!” 阮媛玲一笑道:“其实,我当时也是在旁听我爹对我娘讲的,由于事不关己,而且又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所以我也没有用心去听……” 朱擎珠立即在旁宽慰地说:“你知道多少就讲多少,也许你一说,左右护法和刘堂主他们也都想起来了!” 阮媛玲一听,只得一笑道:“好吧,现在我才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的听……”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楞楞的道:“就是嘛,姑娘要是能掐会算的话,也早就拿纸笔把它记下来了……” 大家一听,俱都笑了。 阮媛玲倒有些认真的笑着道:“真的,人要真能掐会算那该多好!” 鬼刀母夜又一听,立即含笑催促道:“请姑娘快说吧,你就是天上玉女投胎,王母娘娘不给你喝了迷糊药她也不会让你下凡来……” 如此一说,大笑之声再度掀起来。 黑煞神再度哈哈大笑着道:“阮姑娘是天上的玉女,咱们盟主就是天上的武曲星……” 风雷拐发现大家都笑了,只有一直闷闷不乐的陆贞娘强展笑靥,因而望着黑煞神,忍笑沉声道:“芮坛主,不要胡说了!” 由于大家仍在愉快地笑,黑煞神哪有那份机警去注意陆贞娘? 是以,这时一听风雷拐不要他胡说,反而煞有介事的正色道:“可不是吗?不是天上的武曲星,能娶到天上的玉女,人间的公主作老婆吗?” 说到公主时,还特的肃手指了指佟玉清。 悟空憨姑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等人俱是刚直浑憨人物,这时一听,更是兴奋地连声喝“好”,有的还拍了几下巴掌。 但是,只有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佟玉清注意到陆贞娘的娇靥,突然变得煞白。 显然,如果不是大家都在座,陆贞娘可能会把黑煞神给杀了。 因为,根据陆贞娘那样美艳无双的娇丽面庞,这时看来都有些怕人,她内心这时的震怒,也就可想而知了。 风雷拐一看,赶紧站起身来,怒目瞪着黑煞神,怒斥道:“谈事归谈事,玩笑归玩笑,玩笑怎可开到盟主和五位姑娘的头上来了?成何体统……” 如此一喝斥,俱都不好意思再笑了。 黑煞神本想瞪眼反驳,因为他认为他的说笑,韩朱阮三位姑娘不是也都格格笑了? 但是,当他看陆贞娘时,这才惊觉不妙,因而到了嘴边的话赶紧住口不说了。 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敛笑后才发现陆贞娘娇靥煞白,眉笼杀气。 再看佟玉清,艳丽的唇角虽然仍挂着一丝笑意,但由她的神色间可以看得出,她不但有满腹心事,还有着浓重地忧郁。 韩朱阮三女彼此互看一眼,还闹不清陆贞娘为什么生气。 陆贞娘的神情变幻,江玉帆当然看到了。但他仍望着风雷拐含笑挥手,示意他坐下,同时,自然地含笑道:“刘堂主不必责备芮坛主,在座的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姊妹,当初结盟时分出职位,只是不便大家在大庭广众之下称兄呼弟……” 如此一说,悟空、一尘等人,纷纷恭谨的欠身应是,厅舱中的气氛立时变得严肃,低沉。 坐在江玉帆一侧的陆贞娘,神色渐趋缓和,并缓缓的低下螓首。 江玉帆继续自然地笑着道:“小弟并不觉得芮坛主有什么不对,兄弟姊妹间逗趣,哈哈大笑一阵才显得亲切,而现在大敌当前,正好藉此松弛一下心情!” 悟空等人听罢,再度恭声应了个是。 就在这时,舱厅后突然传来一个苍劲声音,似是对正竹筒孔洞向底舱下吆喝:“南西面减半数” 阮媛玲一听,立即兴奋地道:“到了于宝发处了!” 大家听得精神一振,不由齐声道:“这么快?” 风雷拐趁机提议道:“盟主,咱们到舱外看看?” 江玉帆一听,立好颔首称可,于是,大家纷纷起身走向舱外。 大家立身船头,只见满湖大雾,对面一座巍峨黑影,似是两三座山头。 正在打量之际,憨姑突然举手一指前面湖面,脱口急声道:“盟主,您看那是啥?”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急忙循着憨姑的指向一看,只见七八丈外的邻邻水面,漂浮着一件东西,乍然间看不清是什么物体。 就在这时,船头木板下,突然传出一个吆喝声音。 “阮六爷,快去报告新姑老爷,前面发现一具浮尸!”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惊,阮媛玲突然震惊的说:“会不会是于宝发的住处被翻江豹挑了?” 阮媛玲如此一惊呼,大家心中立即掠过一丝不祥朕兆。 这时船已距离那具浮尸不远了,船速愈来愈慢,几乎令人觉得它已停止了。 身后一阵杂乱的急匆匆的奔走声,同时传来阮六的惶声低呼道:“江盟主,姑奶奶……” 江玉帆等人,闻声回头,只见阮六神情紧张的率领着几个身穿水装的壮汉,正急步奔了过来。 阮上八想是发现了江玉帆等人正在船头上俯首下看,是以,要报告的话也住口不说了。 阮媛玲一见,立即吩咐道:“快叫他们下去看一看,于宝发那儿可能发生事情了!” 阮六一听,恭声应了个是,即向跟在身后的几个庄丁,急声吩咐道:“派两人快下去看一看,看看是不是咱们的人。” 其中两个庄汉应了声是,急步奔至船舷,哗哗两声,水花高溅中,同时纵入水内。 这时,大船已完全停下来,因为那具浮尸仍浮在原处。 只见两个庄汉极快地游至那具浮尸前,伸手握住浮尸的两个脚腕,以极熟练的手法用力一旋,浮尸立即仰翻过来。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浮尸穿着一身缎质密扣紧身劲衣,面目青紫,张口瞪眼,显然是被钝器击落水中。 打量间,已听身后的阮六道:“这人不是于宝发的弟兄!” 阮媛玲也宽心地道:“我也看得有些不像!” 朱擎珠关切地问:“你们都认识于宝发的人?” 阮媛玲望着朱擎珠,一笑道:“至少于宝发的手下打渔时不会穿这么好的缎质劲服!” 大家深觉有理,纷纷颔首称是。 阮媛玲立即回身望着阮六,道:“要他们上来吧!” 阮六一听,立即向着水中的两个庄汉,挥了一个上来的手势。 接着,又望着阮媛玲,恭声问:“姑奶奶,大船可是继续前进?” 阮媛玲立即颔首应了声好。 一直微蹙剑眉的江玉帆,突然叮嘱道:“进入湖湾时不要大快!” 阮六恭声应了个是,转身离去。 一尘道人立即恭声问:“盟主可是觉得这具尸体,在于宝发朋友的居处附近发现,其中不无可疑之处?” 江玉帆颔首道:“不错,小弟正是这个意思。” 说此一顿,又望着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继续道:“小弟认为翻江豹既然知道水帘山庄的后山密道,于宝发四人隐在此地捕渔的事也瞒不过他。” 大家一听,纷纷赞同地点了点头。 风雷拐则表示道:“根据那具尸体落水的时日来看,发生事情的时间就是前两天!” 江玉帆嗯了一声,大家本能的去看水中的那具尸体。 这时,大家才发觉船身已在徐徐向前划动。 阮媛玲则忧急的道:“照这么说,于宝发他们可不是早已遭了翻江豹的毒手了吗?” 江玉帆剑眉一蹙,道:“那也未必!” 阮媛玲则不解的问:“要不然,他们为什么没有去向我爹求援报告呢?” 韩筱莉一笑道:“他们这里一切如常,前去报告什么?” 阮媛玲听得反而一震,不自觉的忧急问:“若是翻江豹已派人来过了呢?” 鬼刀母夜叉突然道:“俺的傻姑娘,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凶多吉少了。” 阮媛玲一听,顿时惊得娇靥煞白,银牙咬着樱唇,凤目闪辉,迳向湖湾深处望去。 大家一看,这才发现大船已驶进了湖湾—— 第四章 夜探水寨 由于天将拂晓,湖雾愈来愈浓重,两边山坡上的树木,湾内的形势,依然看不清楚。 佟玉清为了减低阮媛玲内心的忧急惊怒,立即岔开话题问:“玲妹,你说的那位于宝发朋友,就住在这个湖湾里吗?” 阮媛玲急忙一定心神,道:“我以前和我爹来过,他们只有四个人,在称呼上都是于宝发的弟弟,其实都是他以前的心腹帮手,水帘寨解散后,他们就搬来了此地,好像只有两三间瓦屋……” 话未说完,一直在凝神观察湾内情形的方哑巴,突然一声不吭的比划了两个手势! 风雷拐和秃子一见,立即回头望着江玉帆,同时急声道:“盟主,哑巴说湾内有人!”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不自觉地问:“真的?” 独臂虎立即压低声音,道:“盟主,他小子是夜偷千户的小偷能手,如果没有这点本事,闯进去岂不挨揍吗?” 哑巴恨恨的瞪了一眼独臂虎,没有吭声,因为他发现大家都摒息凝神的望着湖湾内。 这时船上十分静,湾内更是一片死寂,除了轻轻入水的长桨划动声和大船徐徐前进的破水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见湖湾斜伸,这时已形成了四面环山之势,蒙蒙浓雾中,仅能看到水边浓郁的树影,尚看不见什么方有房屋。 佟玉清突然压低声音道:“玲妹,你们以往来时,可有什么连络记号?” 阮媛玲略微沉吟道:“以前他们夜间来时,船头上都悬个红灯……” 话未说完,浑猛的黑煞神已不耐烦的大声道:“打什么记号悬什么灯,有人没人先冲上去再说,是咱们的留着,不是就他娘的宰了……” 大家都在摒息挣气的观察,黑煞神这么大声叫骂,倒把他身边的鬼刀母夜叉吓了一跳。 鬼刀母夜又气得狠狠的拧了黑煞神一下,同时低骂道:“又没人拿脚踩着你的脖子,狗嗥什么?你不怕里面的人听到?” 黑煞神依然不服气的怒声道:“有个鬼,有人早出来了,这么大的一条船于宝发他们看不到?听他娘的哑巴胡吹……” 话未说完,东南角上的浓荫处,突然传来一个内力充沛的苍劲声音,沉声问:“来的是哪一路上的朋友?找老朽什么事……” 阮媛玲听得凤目一亮,不由脱口欢呼道:“于叔叔!是我,我是玲儿!” 话声甫落,正南和正东,也同时响起数声欢呼:“哈哈哈,原来是小姑奶奶来了……” “我看船影就有点热……” “大哥也大谨慎了……” 欢嚷声中,依然是那个苍劲声音,怒叱道:“老四,小姑奶奶来了还不快去点灯,把你们的烂鞋臭袜子都收拾收拾……” 话未说完,南面树丛中已欢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等人一听,彼此愉快地看了一眼,俱都会心地笑了。 这时最得意的要算哑巴了,只见他向着黑煞神一撇嘴,拍了拍胸脯,竖了竖大拇指头,显得神气至极。 黑煞神白了哑巴一眼,没有吭声,自认吃了个“哑巴”亏。 这时大船已渐渐接近东南角上的一处小码头,两三艘小渔船正停在那里。 岸上是一片山坡,树木青竹杂生,一条石板阶道,直通到半坡上的数间瓦屋前面。 中间的瓦屋已燃着了灯,屋门大开,看不见房厅中有什么陈设。 只见一个苍发银鬓,身穿布衣的老者,率领着两个中年人,正向小码头上急急走来。 两个中年人,一个年龄较长,约四十余岁,另一人也有三十八九,显然都是于宝发的心腹。 江玉帆等人看到于宝发三人的惊异神情,显然是看到阮媛玲带了这么多人来而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 阮媛玲一见于宝发三人,立即兴奋地道:“于叔叔,我们不下去了,请你们上来好吗?” 当前老人于宝发,想是看到船头上立的人大多了,真的下了船房子里也没地方坐,是以,连声应好同时谦恭的道:“老奴晓得!” 说话之间,船已到了近前,足尖一点,三人同时纵上船头。 于宝发久历江湖,阅历渊博,何况他早已听金杖追魂阮公亮说过阮媛玲参加“游侠同盟” 的事。 这时一见英挺俊拔,身佩金剑,俊面一直含笑的江玉帆,自然知道他就是武林第一世家九宫堡的唯一少堡主。 是以,末待阮媛玲介绍,即和另两个中年人,急上一步,抱拳恭声道:“小老儿于宝发谨率把弟敬发、洪发,恭迎江少堡主!” 由于两个中年人也报出了名号,悟空等人才知道年龄较长,颏下蓄着短须的叫敬发,另一个三十八九岁的叫洪发。 大家打量间,江玉帆已拱手还礼,含笑谦声道:“于前辈大客气了,我们深夜前来,贸然打扰,还望三位不要见怪才好!” 于宝发立即正色说:“少堡主大见外了,诸位侠驾光临,山湖有幸,小老儿就是拿帖子请诸位恐怕还不赏光呢!” 如此一说,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纷纷谦和的说声“哪里”。 江玉帆也趁机将陆佟韩朱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介绍给于宝发三人。 于宝发见赫赫威震武林,人人惧怕三分的十一凶煞,个个对他恭维客气,不由兴奋地连声笑着说哪里不敢。 就在这时,另一个前去屋中点灯的老四,也神情兴奋地匆匆赶来,飞身纵上了船头。 于宝发一见,赶紧笑声道:“这是老四财发!” 说罢,转首望着老四,沉声道:“还不赶快上前见过少堡主和诸位姑娘诸位大侠!” 于财发一听,立即抱拳恭声:“小的于财发参见江少堡主暨诸位姑娘大侠!” 江玉帆等人自然照例客气的说声“哪里”。 但在一片“那里”声中,却听傻小子铁罗汉在旁憨声自语道:“干啥叫财发?叫发财多好听!” 大家听得先是一楞,继而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于宝发立即风趣的笑着道:“好好!小兄弟,从今起我就叫老四把名字倒过来念……” 刚刚落的哈哈大笑再度掀了起来。 阮媛玲立即趁机道:“快到舱厅里谈正经事吧!” 于宝发一听,赶紧肃手说请。 一俟江玉帆等人转身起步,于宝发立即向三个把兄弟施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去准备些吃的东西。 阮媛玲一面前进上面有些埋怨地道:“我们在湖岔子外面停了好一阵子,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于宝发赶紧关切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故?”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在湖面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于宝发听得一愣,本能的噢了一声。 说话之间,大家已进入舱厅。 依序落座后,于宝发才迟疑地揣测道:“这具尸体莫非与锦华镇来的一批佛门僧人有关……”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武当掌门和武当二尘,星夜派人前去嵩山通知少林寺的事。 阮媛玲抢先急声问:“可是少林寺的僧人?” 于宝发一摇头道:“这一点老奴就不清楚了,是老二和老四他们两人由镇上回来时这么说……” 大家一听,纷纷游目察看,这才发现于宝发的三个拜弟并没有跟进来。 于宝发立即会意地道:“诸位不要找他们,我要他们准备点心去了。他们对那些僧人,既没有打听也没有问!” 阮媛玲一听,立即埋怨道:“于叔叔,你怎么不让他们问一问呢?” 于宝发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道:“怎么?贵同盟和少林寺发生了过节吗?” 江玉帆立即含笑道:“不,是这样的!” 说罢,即将金毛鼠与甄小倩在龙首大会上劫持元台大师以求报复,以及去武当山,活捉宇文通,武当二尘和离开水帘山庄,芦花荡中伏,翻江豹火烧苇林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江玉帆说此一顿,继续道:“所以,方才湖湾外发现了一具尸体,使我们延误了好一阵子才进来。” 于宝发听罢,不由咬牙切齿恨声道:“翻江豹这老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水帘山庄动起脑筋来了……”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所以我们都断定翻江豹既然敢向我爹使花招,你们这里他也一定不会放过!” 于宝发立即颔首道:“那是当然,不过我已受到老爷子的叮嘱,已有了一套应付的办法,要不然,我们四个也早沉尸湖底了!” 江玉帆等人噢了一声,阮媛玲立即不解地问:“我爹怎么叮嘱你的?” 于宝发面现难色,呵呵一笑,一连干咳了两声,始终没说出个什么来。 阮媛玲一见,哼了一声,不由生气地道:“这里又都不是外人,你怕什么?再说,明天晚上我爹就前去瓦岗湖和我们配合,一举挑了天水寨为数千户渔民除害,你还怕翻江豹把你们四人吃了不成?” 于宝发被说得老脸一红,道:“小姑奶奶您不知道……” 话刚开口,阮媛玲再度不高兴地道:“小什么小?明年我都二十岁了,你还把我看成爬在你背上当马骑的黄毛丫头哇?” 把话说完,全舱厅的人都笑了,阮媛玲自己也忍不住羞红着娇靥噗哧笑了。 于宝发见阮媛玲提到了往事,自己也突然觉得年轻了不少,心中也倍感温暖亲切。 是以,哈哈一笑,豪气愉快地道:“老奴追随老爷子,纵横五湖四海,远征海南大连,刀刃上舔血,枪尖下夺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奉了老爷子之命,与翻江豹虚与委蛇……”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翻江豹曾经邀你入伙?” 于宝发毫不迟疑地道:“那是去年春天的事了……” 阮媛玲再度关切地问:“你曾去过了天水寨?” 于宝发看出江玉帆等人都急切地想知道天水寨内的险恶形势,因而正色道:“老奴没去过。但老洪七经常被邀进入天水寨参加宴客,他一定清楚。” 秃子突然关切地问道:“不知于老英雄可知他是否清楚内部水中的机关布置情形?” 于宝发见秃子称呼他老英雄,先欠身说了声不敢,继续微一摇首,道:“这一点老朽就不清楚了,如果诸位想进入天水寨,最好能和老洪七碰个面,据老朽听到的消息,要想潜入天水寨踩盘,十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如此一说,担心江玉帆安危的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听得忧形于色。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江玉帆,提议道:“你先和阮伯父订了计划,如今又有少林寺的洪善大师等人到达,不怕翻江豹不出来交手!”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像这样恶毒的龙潭虎穴,我江玉帆自出道以来还没有遇见过,我要打破惯例,我江玉帆就是进入天水寨而又活着出来的第一个!” 如此一说,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面色一变,黑煞神和独臂虎,这时也不由个个噤若寒蝉。 风雷拐觉得气氛低沉,赶紧转变话题道:“既然锦华镇来了不少僧人,我认为很可能是洪善大师他们。”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江玉帆,恭声请示道:“卑职认为,稍时天亮之后,请那位财发朋友带路,卑职和左护法去一趟锦华镇,果真是洪善大师他们,进入天水寨与否便无关紧要了!”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称有道理,就是于宝发也连连颔首称是口江玉帆觉得实在有派人前去接头的必要,何况风雷拐和一尘道人还给母亲彩虹龙女萧湘珍写了信,报告佟玉清怀孕的事。 心念至此,立即颔首道:“也好,你们两人去时,果真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顺便告诉他们翻江豹已请来了蛮荒五人妖的事……” 于宝发一听蛮荒五人妖,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问:“少堡主说的蛮荒五人妖,该不会是昔年被各大门派联合了武林世家,逐至蛮荒地区的中原五妖道吧?”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就是他们!” 风雷拐则关切地问:“于老英雄也熟悉这件事?” 于宝发不答,却继续惊悸地道:“果真是他们五人,少堡主要想挑掉天水寨就更不容易了!”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听罢,俱都心头一震,因为他们根据阮公亮和于宝发两位老人的震惊神态和话意,断定蛮荒五人妖,的确不是等闲人物。 但是,江玉帆却淡然一笑,噢了一声,问:“他们五人是怎么个厉害法?” 于宝发一听,不由神色迟疑地去看阮媛玲,阮媛玲立即宽声道:“没关系,你尽管照实说好了。” 于宝发微一颔首,这才舒了口气,道:“中原五妖道并非都是三清弟子,仅老大暇王精是崆峒派的门人,着道装,背长剑,到处云游作恶,崆峒派拿他没办法,索性否认暇王精是他们崆峒派的弟子。暇王精被崆峒派逐出后,更变本加厉起来,可说是无恶不作之极,最令人痛恨的,就是凡与他照过面的人,绝不留活口……” 铜人判官听得不由怒声问:“难道当时武林中就没有武功胜过他的人吗?” 于宝发立即正色道:“当然有,但,暇王精夜出日伏,非常狡猾,每当武林高手赶至某地,他早已逃到另一地。后来他又结识了独角兽,二皮脸、黑心豺狼、阴阳秀士四个恶贼,更肆无忌惮的大闹起来。 他们为了行动方便,加之黑心豺狼四人也到处遭到武林侠士们的追杀,所以都改着了道装。最初,他们霸占偏僻地区的小道观栖身,风声稍微松一些便再度出来为恶。 当时武林各大门派和各大世家才一致联合起来,全面追捕围杀,中原虽大,却迫使他们无法存身,只得亡命南逃。 后来据说逃到南蛮山区,不久便被那边的野人捉住,加之水土不服,很快地就失却了他们的形踪消息,武林各派才歇手作罢……” 鬼刀母夜又突然忿忿的不解问:“当时武林各派既然已追到了蛮荒地带,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将他们捉住呢?” 于宝发立即面带难色地道:“蛮荒地带非比中原,崇山相接,峻岭连绵,原始森林蔽日遮天,不但毒蛇猛兽厉害,仅是各种瘴气各派高手就无法克服……” 鬼刀母夜又再度忿忿地道:“但是暇王精和二皮脸他们却一直活到现在,这真他娘的应了那句话恶人长命。” 佟玉清觉得这件事当初虽然没有做得彻底,但与于宝发无关,虽然鬼刀母夜又说得不好听,但她也绝不是对于宝发不满而发。 为了怕于宝发不快,赶紧扯开话题问:“说也奇怪,当初这五个恶贼为什么没死呢?” 于宝发对鬼刀母夜叉的话似乎也没介意,这时见问继续和声道:“过了很多年后,渐渐传出五贼没死的消息,大家才揣测五贼当时被野人捉住后,可能没有当即杀死,事后又被五贼说服而活命。 又过了七八年,才确知他们五人已被蛮荒女王九玄娘娘收留在座下,并传授他们许多奇绝武功……” 韩筱莉立即冷冷地问:“他们的武功是怎么个奇,怎么个绝法呢?” 于宝发一笑道:“这一点老朽就不大清楚了。既然他们敢回来,当然自信他们的武功已高过中原武林各派高手了!” 风雷拐立即正色道:“那是当然,否则,他们不是回来找死吗?” 朱擎珠则关切地问:“于老英雄可否将他们五人的形貌衣着,以及他们昔年擅长的武功也述说一下?” 于宝发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他们昔年的武功老朽不大清楚,衣着形貌我也没见过,知道的也只是道听涂说而已……” 韩筱莉不禁失笑道:“把你听说的讲一讲也好嘛!” 于宝发颔首一笑道:“据传说,暇王精又瘦又高,穿道袍,他的轻功很高,独角兽的额头上长了个大疱,黑心豺狼干瘪瘦小,二皮脸的脸一半黑紫一半白,阴阳秀士分不出他是男是女来……”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忿声骂道:“这真是他娘的不折不扣的人妖怪。” 一尘道人则迷惑不解地问:“翻江豹是怎的和这五个人连络上的呢?是他们原就认识,还是翻江豹专程去请的,还是他们五人自恃武功高绝返回中原寻仇?” 风雷拐这才迟疑地道:“当然是回来寻仇!” 韩筱莉却不解地问:“那么他们的仇家是谁呢?” 于宝发立即正色道:“各大门派由少林武当发起,各大世家以九宫堡、飞凤谷为首……”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脱口关切地问:“于老英雄指的是先父?” 于宝发立即正色道:“不是,是陆天翁陆老谷主!” 陆贞娘却迷惑地道:“可是,这件事我怎的没听先父提起过?” 江玉帆立即解释道:“老人家未必每件事都对晚辈们说,也许大姨丈去世时,这五个妖道还没有投靠九玄娘娘门下的消息传来!”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称“是”。 就在这时,老二敬发,已率领着洪发财发两人,手提着饭篮,肩扛着酒坛,神情兴奋,满面含笑的依序奔进来。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铁罗汉和秃子几人一见,精神不由一振,立即起身帮着分碗筷。 老二敬发立即笑着道:“山洼湖湾,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招待少堡主和诸位,除了鱼,还是鱼!” 大家一面谦逊,一面看向三人提来的菜篮。 只见秃子几人帮着拿出来的几样菜,果然是清一色的鱼。 但是,菜虽一样,味却不同,有薰鱼,咸鱼,红烧鱼,油炸清蒸糖醋鱼,还有几样是连陆佟五女也叫不出名堂的自炒鱼。 悟空一见,不由兴奋地哈哈一笑道:“好,今天咱家就痛痛快快地打扰阁下们一顿全鱼大酒席……” 鬼刀母夜又立即风趣地道:“你们和尚是吃斋念佛的,怎么可以违规犯戒喝酒吃鱼呢?” 悟空脸都不红,依然哈哈笑着道:“谁不知道俺是出了名的酒肉和尚,你母夜叉干啥还当众宣布俺的罪状呢……” 话未说完,俱都哈哈笑了。 大家如此一笑,才使于宝发四人不安的心宽舒下来,因为他们准备酒菜,根本没有顾及到悟空和一尘两人。 船上的桌椅长凳俱都不能移动,只能把菜分别放在中央的方桌和左右高几上。 饭菜摆好,立即开坛倒酒。 于宝发四人也每人倒了一瓷碗,陪着江玉帆等人吃。 一俟大家饮了几口酒后,于宝发首先望着敬发、财发两人,关切地问:“你们两人到镇上去,可曾注出息到那些僧人的来意和底细?” 如此一问,江玉帆等人的目光,立即向于敬发两人望去。 于敬发毫不迟疑地摇头道:“小弟没有注意,不过,看情形好像来了不少人。” 于宝发立即不高兴地说:“到底有多少人?不要含含糊糊的!” 于敬发略微想了想,道:“差不多有三十个!” 阮媛玲不由关切地问:“有没有说他们是少林寺的和尚?” 于敬发赶紧恭声,道:“老奴当时只看他们一眼,他们正进入四海客栈……”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你有没有看到当前的两个老和尚,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一个较为矮瘦?” 于财发突然目光一亮,抢先道:“有有,不过,老和尚不止一个!看他们脸上的神色,好像都有满腹心事似地!” 佟玉清、风雷拐,以及一尘几人,立即望着江玉帆,凝重地道:“可能就是洪善大师他们了。” 江玉帆见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也纷纷颔首称“是”,立即望着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两人,吩咐道:“饭后你们两位辛苦一趟,能和洪善大师他们连络上,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上且即会意地恭声应了个“是”,风雷拐继续道:“稍时还要请财发老弟辛苦一趟……” 话未说完,于财发已爽快地笑着道:“没问题,店里的伙计我都认识。” 说话之间,不觉天光已经大亮,只是朝日还没有升起来。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心急前去办事,把饭吃完,即和于财发辞过江玉帆,匆匆离船。 江玉帆一俟风雷拐三人走后,立即吩咐大家休息。 大船是金杖追魂昔年的指挥船,虽然改了用途,但里面的华丽舱房依然存在,雕花、贴金、大胡床,舱房共有四间之多。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铁罗汉几人,自知舱房没份,早已各自找个舒适船面呼呼大睡去了。 阮媛玲知道大家几天来很辛苦,特命于宝发和阮六等人负责警戒事宜。 当然,坐镇天水寨的翻江豹,在未得到伏在芦花荡的儿女被杀的消息前绝不可能出来,但是,大家处在两湖水域的交界线上,却不能不提高警惕。 尤其,于宝发奉了金杖追魂的指示与翻江豹虚与应付,突然间派几个人来和于宝发接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 日升雾散,湖光旖旎,整个湖湾内,静得没有一丝声息。 敬发和洪发驾着小船在湾口佯装捕鱼,于宝发和阮六则率领着几名庄汉巡视着左右山头,以及那道唯一通向外界的路日。 红日渐渐当头,睡在船板上的黑煞神、铁罗汉几人,依然是鼾声如雷,好梦正甜。 就在这时,巡逻在山头上的于宝发,突然目光一亮向着身后的那几名庄汉一挥手,急向鞍部的小径前,如飞奔去。 几个庄汉也都是追随金杖追魂的水上老手,这时一见,知道于宝发已发现了敌踪,是以,精神一振,飞步跟在身后。 于是,循着鞍部小迳向外一看,只见两三个山头后的茂盛树木间,三道人影,正向这面如飞驰来。 恰在这时,对面山头上已传来阮六的急切声音:“于前辈,好像是那位道长和刘堂主他们三人回来了!” 于宝发转首一看,只见阮上八率领着几名大汉也正飞步奔了下来,是以,急忙回答道: “不错,正是他们,看情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话之间,双方已到了鞍部小径上。 阮六一面望着急急驰来的风雷拐三人,一面颔首道:“不错,晚辈也看出情形有些不对。” 说罢回头,立即望着身后几个庄汉,急声吩咐道:“快去禀报姑奶奶,说护法道长和刘堂主他们回来了!” 庄汉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如飞奔去。 这时,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于财发三人已经到了山坡下,同时向他们举目望来。 于宝发和阮六一看,发现风雷拐三人手中分别提着鸡鸭牛肉和蔬菜,看样子又不像在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以,一俟风雷拐三人奔上来,仍忍不住关切地问:“道长和刘堂主可见到那些僧人?” 一尘道人含笑摇头道:“没有,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到船上谈吧!” 于宝发赶紧点头称“好”,并命庄汉将菜肉接过,即和风雷拐两人向湖边小码头上奔去。 三人到达湖边,飞身纵上大船,发现黑煞神等人都醒了,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聚集在舱厅内。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一见江玉帆,急上数步,施礼恭声道:“启禀盟主,卑职等回来了!” 江玉帆因为没看到于财发,因而一面肃手示坐,一面不解地问:“和你们同去的于四侠呢?” 于宝发赶紧谦声道:“老朽已命他和阮六弟一同去准备午餐去了。” 大家一听,纷纷看向阳光普照的窗外,这才发现午时快过了。 江玉帆会意地点点头,立即望着一尘和风雷拐两人,问:“你们去时可见到那些僧人,是不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他们?” 一尘和风雷拐同时恭声道:“是洪善大师他们,不过属下赶到四海客栈时,他们已经走了。”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正待说什么,韩筱莉已不解地问:“你们两位没有看到那些僧人,怎知是洪善大师他们?” 一尘道人回答道:“贫道当时听说僧人走后,立即和刘堂主去找镇上丐帮的负责弟子,他等说,洪善大师昨晚曾请他到客栈谈话,打听咱们‘游侠同盟’可曾到达……” 朱擎珠一听,不由失声道:“糟糕,咱们来时竟没有和沿途的丐帮朋友们连络一下。” 阮媛玲则焦急地问:“他们可曾说咱们已到了洪泽湖?” 风雷拐微一摇头道:“没有,因为他们很少接到上级分舵的指示?” 江玉帆则关切地问:“那么洪善大师他们去了哪里呢?” 一尘回答道:“根据丐帮的人说,他们出镇奔了东南,显然是去了瓦岗湖!”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道:“不好,我们得赶快赶去,由于洪善大师他们不知翻江豹已请来了蛮荒五人妖,冒然前去天水寨理论要人,必定吃亏!”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也觉得后果严重,纷纷认为应该火速赶往瓦岗湖。 朱擎珠则有些生气地埋怨道:“他们急什么?为何不多等一半天,或派个人到阮伯父那儿连络一下呢?” 鬼刀母夜又立即忿忿道:“还不是这些老和尚死要面子,怕和咱们刚入流的‘游侠同盟’合在一起损了他们少林派的高誉……”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他们不是已向镇上的丐帮负责人连络过了?再说,设身处地想一想,假设小弟被翻江豹掳去了,诸位同样的心如油煎,等不及别人到达!” 如此一说,鬼刀母夜叉顿时无话可答了。 独臂虎却愣愣地道:“这伙老和尚去送死了,就是咱们现在赶去,怕也救不了他们……” 于宝发立即正色道:“来得及的,他们僧人大白天赶路,既不能乘马也不会坐车,当然也不会施展轻功惊世骇俗,要由陆路赶到距天水寨最近的大码头,至少得申时以后,加之再找人雇船,说不定今天傍晚以前办不成事……” 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由此地到天水寨需要多少时间?” 于宝发毫不迟疑地道:“满桨战船最多半个时辰!” 江玉帆噢了一声。不少人脱口道:“这么快?” 于宝发一笑道:“出了湖岔子向南一拐就是瓦岗湖了,几十里地的水路还不就是个把时辰的事!” 江玉帆听说落日之前可以到达天水寨,心情自然宽舒了不少,但他关心风雷拐给母亲彩虹龙女写信的事,不知怎样了。 是以,故意淡淡地问道:“我请你们给家母写信,报告我们近况的事,办了没有?” 风雷拐赶紧恭声道:“属下已遵嘱办妥了,并请丐帮星夜送往九宫堡……” 个性爽朗,心无城府的朱擎珠,立即不解地问:“什么事要给堡中写信?” 江玉帆只得含糊地道:“离开星子山龙首大会时,娘曾叮嘱我,要我把咱们大家的近况经常告给她老人家!” 朱擎珠会意地“哦”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冰雪聪明的陆贞娘却心里明白,信中说的,当然与佟玉清的怀孕有关。 陆贞娘一想到这件事,心中便又气又恨又妒,但是,她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阻止佟玉清把怀着的小生命生下来。 最令她懊恼的是,不管佟玉清生男生女,都会受到江老爷子的宠爱,都会严重地夺去她陆贞娘以往的尊贵和光彩。 现在,唯一令她暗自庆幸的,那就是佟玉清虽然比她大两三岁,但叫她陆贞娘姊姊却已成了人尽皆知的事实。 只要佟玉清一直这样对她称呼下去,她陆贞娘的“正室少夫人”的大位便永远不会被佟玉清夺去。 因为“九宫堡”自江天涛娶了八位如花娇妻后,一直以年龄最长的就是大姊,不管行进、站立,以及参加喜丧庆典和武林聚会,那位大姊就是“九宫堡”的正室夫人。 陆贞娘虽然妒恨交集,也竭力不使形诸在表面上,但是懊恼地却令她无法强展笑靥,佯装愉快。 对佟玉清有了身孕,以及特别受到江玉帆的喜欢,陆贞娘虽然心中又妒又恨,而又觉得自尊大大的受了贬损,那是因为自小就得到“九宫堡”八位堡主夫人喜爱之故。 其次,是她早在十七八岁时就失去了父母,而接任了八大世家之一“飞凤谷”主,加之武功高绝,人又生得美,每到之处,不仅受到人人尊敬,一些自认英俊潇洒的少年侠士,对她更是奉承倍至。 但是,她自小喜爱的就是江玉帆一个,而她一生梦想的也就是“九宫堡”正室夫人的那张大椅子。 如今,一切尊宠和既得的均将被佟玉清夺去,她的心中在失望懊恼之余,当然会又妒又恨又气,而自叹命苦! 但是,她虽然如此,却从来没有一丝加害佟玉清邪恶心意。 因为她在内心的良知天性上,具有着浓重的义骨侠情,而且,她在妒恨后面,却蕴藏着对佟王清更多的尊敬和赞服。 实在说,佟玉清有许许多多的美德是值得她陆贞娘效法的,佟玉清不但有宽阔的胸襟,对人的坦诚和友爱,而更令她敬佩的是佟玉清心地光明,贤淑聪慧,但对十恶不赦的歹徒,却又痛恨恶绝,在她的剑下很难逃脱活命。 由于陆贞娘的寡言少笑,江玉帆自然看得出来,但他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在他认为表姊有表姊的隐私,问了怕失礼仪。加之此刻大敌当前,元台大师安危末卜,他也没有心情顾及表姊的内心私事。 半个时辰之后,于财发和阮上八已做好了菜饭上桌,待等大家饭罢,已是申初时刻了。 于是,谢过了于宝发兄弟,立即开船。 *** 出了湾口,调头东南,大船也升起了主帆。 湖山天气多变化,天空的灰云渐渐多起来,酉时一到,阴云密布,天空也昏暗下来。 江玉帆等人坐在舱厅内,举目观看,只见天水一色,除了靠近湖岸的水面上有些渔船在工作外,还看不到天水寨的影子。 这时,在后舱睡了一个多时辰的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也出来了。 两人一看天气变了,不由同时忧虑地道:“视觉模糊,更不好和洪善大师他们连络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不高兴地道:“人家躲着咱们,你们偏要找他们,跟他们在一起,碍手碍脚,休想事事顺心……” 独臂虎立即赞同地接口道:“俺就是这个意思,跟着这些老和尚在一起,要投帖、论礼、进退规矩,慢吞吞的三脚踢不出个屁,一会一个罪过,一会一个阿弥陀佛,一会一个吾佛慈悲,菩萨保佑,唉!说来,真能把你给急死!” 秃子立即正色道:“人多总是好办事……”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叱声道:“去你的,这不是到田里割麦子,人越多越好,这是去玩命救人……” 话未说完,蓦见坐在舱厅口外的铁罗汉,突然憨声嚷着道:“嗨,俺看到天水寨,还在冒烟呢?” 大家-听,纷纷起身走向舱外。 江玉帆凝目一看,果见水际天边现出一线黑影,由于云层低,光线暗,透空看来,好似断续炊烟。 打量间-身后的佟玉清已揣测道:“由此可判断至少还有十多里地,根据那片黑影看来,天水寨的范围相当广大……” 江玉帆立即道:“范围愈大疏漏愈多,我们愈容易潜入……” 话未说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已不由同时惊的急声道:“你还要进入天水寨呀!” 江玉帆闻声回头,不由失声笑着道:“小弟什么时候说不去啦?” 阮媛玲一听,立即望着守卫在舱外舷边的一个持矛庄汉,急声吩咐道:“叫他们快落主帆!” 庄汉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船尾奔去。 由于阮媛玲的命令落帆,铜人判官不自觉地道:“现在落帆恐怕已嫌晚了!” 阮媛玲立即肯定的道:“还不算大晚,因为我们的背景有山,现在又是阴天,主帆又是灰绿色,他们未必及时发现……” 话未说完,身后半空一阵轧轧声响几个壮汉均以熟练的手法,静静的将主帆落下来。 由于主帆的落下,大船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的心情也开始紧张焦急起来。 于是,大家纷纷游目察看湖面,他们这时多么希望,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他们的船,能够在这时及时出现。 由于他们大都不会水功,觉得不能时时跟随在江玉帆的身边,因而俱都不愿江玉帆前去冒险。 但是,任何人都知道,只要江玉帆下定决心要这么作,除非有正当而充足的理由,任何人不能动摇。 距离愈来愈近了,天色也愈来愈昏暗了。 秃子一见,立即催促道:“盟主,大船不能再前进了,我们换水靠吧!” 江玉帆颔首应“好”,即向舱内走去。 大家-见,立即焦急不安地跟在身后。 阮媛玲一面前进,一面望着几个由舱顶上跳下来的落帆壮汉,吩咐道:“快去叫阮六放两艘快艇下去,要他带两个人一同去,先在后舵等着,我们换好了水靠就来。” 几个庄汉恭声应是,转身向船尾奔去。 于是,江玉帆,阮媛玲,以及秃子三人,各自拿着水靠小包,分别进入三个舱房内。 陆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立在舱房外的通道上等候。 “游侠同盟”虽然刚成立了一年有余,但创下了不少轰动江湖,震惊武林的赫赫大事。 但是,完全在水上战斗,这还是第一次,是以,他们都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气恼和痛苦。 悟空等人这时才看得出,陆佟韩朱四女,也个个显得忐忑不安,变颜变色,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这原因是她们四人都不能随在江玉帆的身边,安危不能目睹,危急不能照顾,想到天水寨的惊险,更令她们提心吊胆。 独臂虎焦躁不安的在通道上走来走去,不时咬一咬牙齿,看一眼紧握双拳的黑煞神,恨恨地道:“奶奶的真憋气,看着眼前的天水寨都不能去……” 鬼刀母夜又突然议声道:“你去干啥?去了还不是喂鱼!谁叫你们平常瞧不起秃子,看他娘的这时多神气!” 把话说完,血盆似地厚嘴向前呶了呶。 黑煞神,铁罗汉,以及哑巴和独臂虎几人转首一看,心里更加有气。 只见秃子戴一顶黑鲨皮尖帽,头上没毛的地方全盖住了,一袭落地薄丝水色大斗篷,遮住了他的黑鲨皮水靠,仅露一双又宽又大的鸭形脚。 秃子见铜人判官及悟空等人都以羡慕的目光望着他,故意挺了挺胸脯,试了试水靠的韧性,得意地笑了。 黑煞神一见,顿时大怒,不由脱口低骂道:“你神气个吉巴!下了船咱们岸上见,不揍瘪了你才怪……”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叱骂道:“满嘴的脏话,也不怕姑奶奶们打你的臭嘴巴!” 黑煞神本待说什么,发现那边的陆佟韩朱四女的娇靥的确都有些红了,到了唇边的话,只得不说了。 这时,江玉帆和阮媛玲也换好了水靠走出来。 江玉帆是银灰色的水帽水靠,金纱落地大斗篷,手中仅拿着寒玉褶扇,没有佩天魔剑。 阮媛玲是黛绿色的水帽水靠,披一袭金纱银花大斗篷,背系朱雀剑,看来愈显得娇小艳美。 秃子腰插蛾眉刺,胯系战国金斗,看来浑身都是骨头。 江玉帆规定了一些应行注意事项,即随着阮媛玲向船尾走去。 这时,天已完全黑下来,湖风较方才强多了,大船已完全停止。 走至舵尾,十数庄汉已掀开了船板,一道木板阶梯,斜斜直伸水面。 两艘梭形快艇,就停在阶梯的两边,阮六和另两名庄汉,俱穿水靠,早已等在小艇上。 江玉帆一见,即向陆佟韩朱四女,以及悟空等人,挥手示意,要大家安心在船上等候,即和秃子、阮媛玲,依序向梯下走去。 佟玉清神色焦急,欲言又止,乍然间,似乎不知说些什么。 韩筱莉和朱擎珠则连声叮嘱小心。 陆贞娘则强自镇定地叮嘱道:“到达寨外看情形,能进则进,不能进就退回,千万不能逞强任性!” 江玉帆一面登上小艇,一面回应“小弟晓得”。 陆贞娘深知江玉帆的个性,知道他口里虽然应着晓得,但到了天水寨便早已忘了。 是以,她又望着阮媛玲,以严峻的口吻,有些不客气地沉声道:“玲妹,这件事我们就托付给你了,一切后果你要负全责!” 阮媛玲听得悚然一惊,深觉责任重大,赶紧肃容颔首道:“必要的时候,小妹会劝玉哥回来!” 陆贞娘略缓神色,道:“好,我们在此预祝你们顺利,半个时辰后,我们的大船位于北西,接进至两百五十丈之内。” 江玉帆登上小艇后,一直望着探首下看的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 这时见大家个个神情凝重,俱都默默无语,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因而愉快地一挥手,含笑道:“小弟会见机行事,如果发现天水寨中起了火,或情势大乱,你们就冲近大寨,设法进入支援,如果没有动静,即使等到天明,也不可轻举妄动……” 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纷纷颔首应是,但他们的心里却在问着自己,到了那时候,他们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沉得住气。 江玉帆向着操桨的阮六一挥手势,阮六双腕一翻,小船徐徐向前驶去。 另一艘快艇上是秃子和两个身手矫健的庄汉双桨一拨,也徐徐跟在江玉帆和阮媛玲的艇后。 小艇一转过船尾,即见天水寨方向已多了三盏红灯,但是,天水寨轮廓阴影,却已被黑暗吞噬了。 小艇渐渐快起来,江玉帆等人为了减少小艇的阻力,俱都坐在小艇的横座上。 回头再看,陆佟韩朱四女和悟空等人仍立在船舷上。 江玉帆心中甚是感动,这时他才体会到他在大家的心目中,是多么的重要,是以他决定从今以后,要以全体为重,绝不再意气用事。 心念至此,不自觉地含笑挥了个愉快手势。 阮媛玲和另一艘小艇上的秃子,也回头向着陆贞娘等人挥了挥手—— 第五章 独角妖害 距离天水寨愈来愈近了,已能清晰的看清天水寨的轮廓。 但是,回头再看看陆贞娘等人的大战船,依然隐约可见,知道他们也在徐徐跟进,方位正是北西。 这时,两艘小艇已相隔丈余前进,而且,速度也较方才慢下来。 因为,水上生活经验丰富的喽罗,百十丈内有快艇绝瞒不过他们。 天空愈来愈黑暗,乌云愈来愈多,风势渐强,随时都会有大雨。 江玉帆和阮媛玲凝目细看天水寨,范围广大,寨墙坚固,有的地方用巨石,有的地方用巨木,寨墙上每隔数丈便有一栋房屋。 这时整个湖面上没有一丝声音,整个天水寨内也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仅天水寨的墙角下,翻溅着水花,有和湖水撞击的轻微水响。 秃子一看距离,立即悄声道:“盟主,该下水了!” 江玉帆点点头,立即和阮媛玲将斗篷解下来,同时,回头望着阮六,悄声吩咐道:“里面一有变化马上离开,不要等我们回来!” 阮六一听,立即神情凝重地悄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转首再看秃子,早已下水了。 于是,即和阮媛玲,分由左右,先将双脚伸入水内,略微挺身,两人同时滑入水内,姿势优美,毫无声息。 江玉帆和秃子会合一起,三人直向寨墙前游去,身法轻灵,快如湖鱼。 由于距离逐渐接近,天水寨的情形看得更清楚了。 只见寨墙上,每隔三两丈便站有两个钩枪手,木机构上大都挂着弓箭,显然是远了用箭射,近了用枪戳。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认为要想由墙上进入而又不被发现,似乎已不可能了。 因为每隔两丈便有一组警戒喽罗,你不可能把所有的明椿都拔了,何况还有人不停地巡逻。 阮媛玲自然也看出了这个难题,游目一看,突然举手一指西北,恍然悄声道:“玉哥哥,我想起来了,我记得老洪七对我爹说过,天水寨的水中暗道就在那道木桩凹墙下。” 江玉帆和秃子循着指向一看,只见二三丈外的两道石墙之间,依着湖水湾度,筑了一道深入寨内的凹形木椿寨墙,看来距离内寨中心已经很近了。 秃子看罢,立即不以为然地道:“那地方虽然有暗道,万一不慎被左右寨墙上的喽罗发现,再退出来就难了!” 江玉帆也有同感地颔首道:“王坛主说的不错,我认为仍应从他们的大寨门设法混入,寨门处虽然警戒多,机关险,但开启的次数也多,总有可乘之机!” 阮媛玲却坚持道:“我认为我们不必去冒那个险,老洪七对我爹说天水寨的水中暗道,可以直通大寨中的心脏地带,他曾密探过一次……” 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结果如何?” 阮媛玲道:“他说仅靠近寨墙处有一道铁栅门挡着!” 秃子一听,立即欣然道:“属下先过去看看!” 江玉帆立即阻止道:“不,我们三人一同去。” 去字出口,双手一分当先向凹墙前游去。 阮媛玲和秃子,立即跟在身后。 三人俱是水功高手,灵敏快捷,身法轻柔,没有水花,没有声音,就像三条徐徐游进的大鱼。 眼看到达凹墙外部的缺口处,三人不自觉地都停止了前进。 因为,整个凹墙内的湖水中,布满铁叉和尖竹,根本无法接近深处的寨墙前。 就在三人停止游进的同时,南面不远的寨墙上,突然嗤的声一轻响,一道火焰直向半空升去。秃子首先惊觉,脱口悄声道:“潜下去!” 去字方自出口,江玉帆和阮媛玲早已沉入水下。 “叭”的一声清脆声响,夜空中应声炸开一团火花,无数火星,徐徐坠下。 水面一阵闪动,江玉帆和阮媛玲,悄悄地升了上来。 阮媛玲游目一看,发现那些五彩演纷的火屑,刚刚坠落湖面。 江玉帆立即兴奋地悄声道:“这一定是天水寨的连络记号,很可能有他们的船驶来,我觉得这正是我们混进天水寨的好机会!” 说话之间,游目一看,不由咦了声,俊面立变,脱口悄声道:“王坛主呢?” 阮媛玲左右一看,这才发现秃子方才潜下去,一直没有上来。 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挥手势,急忙潜下水内。 这时水内漆黑,即使双目凝聚功力也无法看到一丈以外。 江玉帆虽然功力深厚,也无法看见秃子现在什么地方。 阮媛玲更是觉得奇怪,她虽然自信自己的水功得自父母亲亲授,又在阮老大等人处学到不少的水战经验,但是如要她和秃子王永青相比,她自知还差了一截。 根据这一点,阮媛玲断定秃子绝不会是遇见了天水寨中的暗椿。 因为,如果有人在水中打斗,附近必有翻滚的水流。 阮媛玲最担心的是秃子碰见了水中毒物,毒性剧烈,浑身麻痹,立即会沉下湖底。 就在这时,一阵汹涌水流滚至,江玉帆已旋身游回来,伸手握住了她的玉腕,直向寨墙方向游去。 同时,耳畔传来江玉帆的传音入密声音:“前面有个大水窟,王坛主可能进去察看情形了!” 阮媛玲也急忙运功回答道:“那可能就是老洪七说的水中暗道了!” 江玉帆道:“很可能!” 说话之间,面前已现出一个天然大水窟。 阮媛玲凝目一看,只见水窟高约一丈有余,宽有八尺,洞口畸形,并不规则,不少大小鱼类飞窜而出,迎面擦身而过。 一看这情形,阮媛玲马上运功急声道:“玉哥哥,不错,里面鱼纷纷逃出来,王坛主一定在里面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拉着她的手游进了水窟内,江玉帆没有回答,仅握了握她的玉手。 一进水窟,立即发现深处有寒光闪射。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动,拉着阮媛玲,加速向前游去。 亮光愈来愈近,江玉帆凝目一看,正是手擎战国金斗游回来的秃子。 三人一到近前,藉着金斗的强烈光华,彼此均能看见。 秃子一见江玉帆和阮媛玲,立即兴奋地举手指了指深处。 江玉帆立即运功问:“里面可有一道铁栅门?” 秃子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再不迟疑,即向深处游去。 前进约七八丈,果然看到一道粗如儿臂的大栅门挡在前面。 游至近前,江玉帆握住铁栅就要摇晃。 秃子一见,赶紧震惊的摇了摇手,摆了摆头,似乎在说,千万使不得。 阮媛玲立即会意地运功道:“栅门上可能有机关!” 秃子虽然不会传音入密的功夫,但他同样的听到阮媛玲传出的声波。 是以,急忙点了点头,并用金斗,对正铁栅门的中心,虚划了一个大圆圈。 秃子比划完了,立即将金斗交给了江玉帆,并指了指栅门。 江玉帆立时会意,接过金斗,暗运神功,红芒四射,光华大放。 紧接着,运劲轻削,斗尾过处,铁棍应声而断,瞬间已把中央的六根削下来,铁栅门上立时现出一个四尺见方的大洞。 江玉帆见这么容易把栅门弄开,心中大喜,一展身法,当先游进栅门内。 阮媛玲和秃子不敢怠慢,也急展身法紧紧跟入,直向深处游去。 前进不足五丈,突然有一阵急烈翻滚的水流迎面涌来。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运功急呼:“小心……” 心字方自出口,两三条比人还大的黑影,飞射而至,直射江玉帆手中的金斗。 江玉帆凝目一看,竟是三条尖长嘴,豹眼睛,黑身白皮肚,身形比人还大的水中怪鱼,尤其它头顶上还有一个孔洞,看来尤为怕人。 就在江玉帆一惊的一刹那,耳畔已传来阮媛玲的运功惊呼:“玉哥哥小心,那是江猪,杀了它!” 也就在阮媛玲惊呼的同时,江玉帆早已本能的身形一沉,手中金斗闪电划向江猪的腹部。 光华过处,鲜红立现,庞大的江猪,挟着一片暖暖热血,继续向栅门处冲去。 江玉帆回头一看,发现阮媛玲和秃子,也及时抽出了朱雀剑和蛾眉刺,但是,秃子用蛾眉刺刺中的那只江猪显然没死,立即折身再冲过来,同时,嘴里喷出了一串水泡,似是发出了轻微的哀呜! 只见秃子飞身一个回游,闪过江猪的尖嘴,蛾眉刺再向江猪的腹部刺去。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汹涌水流滚来! 江玉帆和阮媛玲心中一惊,急忙转头,数只江猪已是疯狂地冲至面前和腿腹之间。 两人大吃一惊,急忙拳身缩腿,同时,金斗宝剑齐出。 但是,江玉帆的左掌却并指如剑,同样的将另一只江猪的腹部划开。 秃子由于刚刚将峨眉刺由方才的江猪颈腹间撤出,虽然闪过了另一只由下上冲的江猪头部,但却被它的后尾扫中了小腹。 所幸他正缩背躬身,提气上浮,否则,内腑必受重伤无疑。 由于水窟内范围狭窄,无法大幅度的上下飞游,突然冲出来几只江猪,实在惊险万分。 水流渐渐静下来,湖水也开始混浊起来。 江玉帆见秃子神情微显痛苦,不由惊得运功关切地问:“你可是被江猪尾扫中了?” 秃子不能说话,急忙摇了摇头,指了指深处。 阮媛玲一见,立即一推江玉帆,当先向深处游去,同时,运功道:“此地湖水愈来愈混浊,快些离开,露天的地方距此绝不会大远……” 话未说完,急急游上来的秃子已点了点头,并指了指鼻子。 江玉帆虽然看到了,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阮媛玲立即运功解释道:“江猪是用肺呼吸的,和鲸鱼同是胎生哺乳动物,它在水下潜游的时间,远不如水功精绝的人停得久。” 把话说完,突然发现前面现出一大片亮光。 江玉帆一见,急忙回游,望着阮媛玲和秃子挥了个谨慎手势,同时运功道:“我们已进入寨内了,特别谨慎!” 说着,将金斗交给了秃子。 江玉帆和阮媛玲,悄悄游至光亮边缘,轻轻将脸浮出水面,睁眼一看,只见灯火辉煌,看似水道,又似荷池,石栏上悬满了精致的宫灯。 秃子这时也悄悄浮出了水面,急忙吐了一口浊气,游目一看,正待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内力充沛的哈哈大笑! 阮媛玲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悄声道:“这声音很像翻江豹!” 江玉帆听得也有些像他,而且,在那声大笑后,又掀起六七人的快意欢笑,其中尚有女子的格格娇笑和嗲声。 秃子听得有气,不占凵觉地低骂道:“奶奶的,死在临头还寻欢取乐……” 话未说完,江玉帆神色一惊,急忙一拉秃子,三人闪身游进不远处的青石桥洞下。 秃子顿时惊觉白口己的声音大大了,隐身桥下暗处一看,只见前面石栏上人头一闪。两个手持长矛的喽罗正神色惊异地探首下看。只见那个身材中等的喽罗,低头看了一阵水道荷池内,立即望着那个肥胖喽罗,不高兴地道:“什么事跑过来?你看见鬼了?” 肥胖喽罗立即正色道:“我清清楚楚听到有人说死在临头……” 中等身材的喽罗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我看你真的离死期不远了,当心老寨主听到,扫了他的兴头,剥了你的皮!”说罢;人影一闪,走了! 肥胖喽罗立即生气地恨道:“我听得清清楚楚,不会错……” 话未说完,石栏上已传来中等身材喽罗的焦急声音道:“活祖宗,你小声点好不好……” 好字方自出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喝问:“那边什么事?” 只听中等身材的喽罗低声道:“糟,少寨主来了,你惹的祸你自己对付!” 江玉帆一听,知道来人是翻江豹的儿子之一,立即向着阮媛玲和秃子,示意地向深处游去。 因为,他们隐身的桥下,就是他们潜进来的暗道,头上的石桥,显然是依着山势建筑,石栏的上面,很可能是天水寨的内寨花园。 就在江玉帆三人向深处游去的同时,上面已传来一阵脚步声。 阮媛玲一听,立即悄声道:“好像不止一人!” 江玉帆同意地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石栏上已传来了对话声。 只听一个中年人,命令似地沉声问:“到底什么事?” 那个胖子喽罗的恭谨声音道:“回禀少寨主,小的听到水道中有人声!” 中年人噢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接着灯光一阵闪动,显然不少人探首向水道中察看! 噗通一声水响,想是有人向水里投了一块石子。 “少寨主江猪不见了!” 于是,立即响起一阵口哨声,和噗通噗通的投石声。 江玉帆听了这情形,心中自然焦急,显然那些江猪听了投石声音应该会前来吃鱼。 就在这时,蓦闻那个中年人,怨毒地沉声道:“吴世闵……” 话刚出口,便有一个洪亮声音恭声道:“小的在!” 听那中年人继续咬牙怨毒的道:“抬两桶松子油来!” 秃子听得一惊,急向江玉帆挥手示立息,赶快离开此地。 就在秃子挥手的同时,上面突然传来一声低呼:“老寨主和大仙他们来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心说,大仙?大仙是谁? 阮媛玲和秃子自然也感到迷惑不解,彼此对望一眼,似乎在说,不是蛮荒五人妖吗?怎的又跑出来一个大仙? 三人惊异间,不远处已传来翻江豹不解地声音,沉声问:“欣韦,什么事?” 方才被称为少寨主的那人,恭声道:“爹,曲池里的江猪不见了!” 翻江豹惊异地噢了一声,但故作镇定的淡然道:“可能游到别处去了!” 只听刘欣韦不以为然地道:“爹,方才投了几次小石,都没见江猪游来……”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怒喝:“闭嘴,江猪没有游来,难道它飞出去了不成?” 只听刘欣韦继续说:“爹……” 话刚开口,翻江豹已怒喝道:“不要说了,快去巡逻!” 刘欣韦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阮媛玲一听,不由运功道:“玉哥哥,听翻江豹的口气,好像不愿让人知道水中有暗道似的?” 江玉帆则运功回答道:“恐怕他别具用心,另有诡谋!” 说话间,突然听到一个有些沙哑而嗲声嗲气地女子声音问:“刘寨主,嘉宾厅前的这些曲池,可有通至寨外湖中之处?” 翻江豹赶紧急声否认道:“没有,即使有也早堵死了。” 另一个粗洪声音问:“你不认为有人可能潜近寨中来?” 翻江豹毫不迟疑地道:“绝不可能有人潜进来!” 依然是粗洪声音的那人问:“那为什么曲池中的江猪不见了呢?” 一阵寂静之后,才听翻江豹迟疑地道:“奇怪……” 话刚开口,突然一个苍劲声音道:“俗称江猪,实则就是海豚,溯江而上,游入各湖,据老朽所知,它们通常喜欢黑暗和安静,我们这样灯火通明,吵杂谈论,它们走避尚且不及,怎会自动游来?” 阮媛玲一听那个老人的声音,心中一惊,不由运功急声道:“玉哥哥,这个老人的声音好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蓦闻一个恭谨的声音道:“我们曲池内的江猪不怕灯火,不怕吵闹,只要听到投石子的水响,它们就会飞快地游来,以为要给它们鱼吃!” 只听那个苍劲声音的老人噢了一声,淡淡地道:“据老朽所知,江猪大都怕火光怕吵闹……” 话未说完,另一个阴刁的声音道:“你们不妨再投一投小石试一试!” 说罢全场一静,整个曲池石栏上方,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噗通噗通几声投石水响,江玉帆三人隐身桥下洞口内,清楚的看到溅起的水注水花。根据外面池中的灯光闪动,显然有不少人探首向曲池内察看动静。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恭谨朗声:“启禀少寨主,松子油取来了。” 只听翻江豹第一个生气地沉声问:“拿松子油作什么?” 刘欣韦由于方才被呵斥,这时一阵支吾,自然不敢说要放火烧曲池以防池中有人潜入的事。 又是那个沙哑嗲声的女人道:“噫,真的呀!你们的江猪没有来吃鱼嘛!” 只听那个阴刁的声音道:“如果水中没有机关暗道通至寨外,你们的江猪突然不见了,刘寨主,你不觉得奇怪吗?” 翻江豹略微沉吟,迟疑地道:“通至湖中的孔洞,仅留有在三四寸宽的缝隙,只是让湖鱼能够游进来罢了……” 那个阴刁的声音,立即沉声问:“曲池中的江猪为何不见了呢?” 方才那个声音熟悉的老人,立即解释道:“曲池七八道,石桥八九座,池池相通,桥桥相连,江猪未必一定停留在此处……” 话未说完,那个阴刁的声音问:“你的意思是?” 声音熟悉的老人道:“此处着人留下来继续投石,我们再到东边投石试试!” 话未说完,方才那个粗洪怨毒的声音,怒声道:“管他池中有没有人潜进来,派两个喽罗跳进池里找一找不就得了?” 话声甫落,另一个人立即惶急地道:“使不得,江猪凶性骠悍,在水中三五个人对付不了一只。” 话未说完,粗洪怨毒声音的那人,再度怒声道:“使不得就拿火烧!” 烧字出口,翻江豹似乎也想通了,立即怒声道:“把松子油抬过来!” 话声甫落,接着传来数声暴喏。 秃子一听,大吃一惊,不由急忙一拉江玉帆,立即转身回游。 也就在秃子转身回游的同时,迎面突然传来一阵翻滚水流。 秃子一惊,急忙闪避,同时挥动手中峨眉刺准备攻击。 一阵急流涌至,两只江猪如飞游来。 江玉帆早已看清飞游而至两国黑影,正是方才趁隙冲出铁栅破洞的两只江猪。 这时一见秃子准备回游攻击,赶紧运功阻止道:“不要杀它。” 秃子一听,急忙收势,同时急退闪避,两只江猪想是听到记号急于游回,如飞游过,意外的并未向江玉帆三人攻击。 但是,飞身疾退的秃子,由于用力过猛,背部竟撞在另一道洞隙上! 秃子心中一惊,急忙用手扳扶,这才发现竟是一道已被拉开一半的铁门。 于是,心中一喜,急忙回游,正待准备出去通知江玉帆和阮媛玲,而两个人已惊异地急急游进来。 秃子急忙一挥手势,三人徐徐上升浮出水面,立即听到外面的欢声急呼:“江猪回来了,江猪回来了!”急呼声中,同时传来翻江豹等人的安心谈笑。 江玉帆三人知道翻江豹不再倒松子油了,立即游目察看。 只见水面上是一道山石中的密道,一条长级石梯,斜斜上升,不知通向何处。 三人游至石阶前,仔细一看,发现石阶两边的石壁上,凿有许多圆孔,显然内有机关。 但是,七八级高的石阶壁上上道铁门大开,铁索,豹筋,被拉出来一大堆。 秃子看得目光一亮,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悄声道:“盟主,在我们之前好像有人先来过了!” 江玉帆尚未答话,阮媛玲已同时悄声道:“不错,上面的机关枢纽显然被人破坏了!” 说话之间,当先踏上石阶,果然没有异样。 三人登阶一刖进,这才发现石壁上裂隙累累,细风流窜,不少裂隙内透进来一线灯光,是以,翻江豹等人的欢笑,清晰可以听见。 走至洞壁铁门处,不错,机关枢纽的确遭人破坏了。 正待说什么,蓦闻秃子震惊的悄声道:“盟主,快看。” 江玉帆闻声转首,发现秃子一个箭步已到了前面的平台前。 于是,即和阮媛玲双双纵过去一看,只见平台上的一个翻板已被人竖起来。 阮媛玲探首一看,深不见底,隐约有寒光反射上来,不知是刀光还是水光。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不由惊异悄声问:“奇怪,莫非是洪善大师他们已先来了一步,此刻正在深处?” 秃子立即不以为然地悄声道:“不可能呀,属下方才发现铁栅门时,用力都没推开,而且,藉着金斗的光芒照射,发现上面积有许多水垢,一望而知许久没有开启了……”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不错,铁栅上淤泥很厚,不可能有人开动过……” 阮媛玲恍然似有所悟的道:“这么说,那人是由里面,或另一端摸索而来,一路破坏,发现铁门外的水道不通,而又折回里面去了?” 江玉帆微蹙剑眉,显然也极为不解。 秃子立即悄声道:“管他在里边在外边,盟主,咱们先进去再说。” 话声甫落,蓦闻吵杂欢谈的外面,突然一个恭谨声音朗声道:“启禀老寨主,少林寺的洪善洪缘大师,联合投帖!” 江玉帆三人听得一惊,彼此急对一个眼神,似乎在说,原来洪善大师他们才来投拜帖,那么破坏这条密道机关的是谁呢? 心念间,已听翻江豹噢了一声,沉声道:“拿过来。” 只听那人恭声应了个是,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时外面一片岑寂,显然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翻江豹看那张拜帖。 稍顷之后,蓦闻那个阴刁的声音,问:“帖上怎么说?” 翻江豹冷哼一声道:“这两个老秃贼明天要来拜寨!” 只听那个阴刁声音的人,冷冷一阵低笑,切齿恨声道:“本大仙要先杀了这两个老和尚祭剑,要他们前来好了!” 话声甫落,翻江豹已沉声命令道:“告诉前来投帖的和尚,照帖行事!” 只听方才报告的那人朗声应了个是,外面再度掀起了一阵低声议论声。 “诸位请厅上继续用餐!” 江玉帆一听,知道翻江豹等人就要离去,立即示意秃子跟在身后,当先向深处走去。 阮媛玲一面前进,一面悄声道:“方才寨门方向打出的半空花炮,可能就是少林寺的僧人下拜帖来了!” 江玉帆一面注意脚下和左右石壁,一面颔首道:“现在最担心地是洪善大师他们明天什么时辰来……” 阮媛玲立即悄声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将大船驶到他们的寨门外,不怕截不到少林寺的僧人!” 江玉帆却忧虑地道:“可是,这样便不能和岳父岳母的大船配合,当然也收不到预期效果……” 话未说完,目光一亮,脱口悄声道:“前面有人!” 人字出口,飞身就待前扑。 阮媛玲眼明手快,立即将江玉帆拉住,同时,急声道;“不可急追!” 江玉帆一听,顿时想起对方施展诱敌之计,因而,立即刹住身势。 由于发现深处有了动静,江玉帆三人更加提高了警惕,前进也格外小心。 因为,密道内形势弯曲,时高时低,一旦遇上机关,非常不宜躲避。 但是,继续深入十数丈,前面突然现出一片明亮灯光,并隐约传来翻江豹等人的谈笑声,而两侧石壁上的机关枢纽,同样的遭到了破坏。 这时,江玉帆三人都有了同样的想法,这条翻江豹自以为秘密的暗道,早已被别人知晓了。 显然,破坏这条密道的人,就是方才江玉帆警觉有人迅即逃去的那人。 江玉帆三人迅即奔至那片灯光处一看,竟是一道高仅两尺,宽长五尺的横门,这时,横门已被翻到上面,而被一条绳索揽住了,显然是临时动的手脚。 三人向外一看,发现眼前灯光明亮,一片画楝雕梁。 江玉帆心中顿时明白,因为挡在横门外面的,显然是一方巨匾。 再看眼前的雕花巨梁,下面显然就是天水寨的大厅。 于是,悄悄探首向下一看,江玉帆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见下面光亮闪耀,宫灯百盏,距离地面至少三数丈,这座大厅的工程浩大,可想而知了。 江玉帆凝目一看,发现金碧辉煌的大厅中,一座镶金嵌玉的大锦屏前,正摆设着一桌酒席,看样子刚刚开动不久。 前面正是大厅的大门,江玉帆只能看到灯光明亮的门外台阶上,分别站着两排抱刀大汉,一式黑劲衣,足登双帮蓝鞋。 这时,那阵隐约的谈笑声,愈来愈近了。 江玉帆知道,翻江豹刘淳安率领着他邀请来的高手蛮荒五人妖,或是什么大仙,就要走进大厅来了。 正待注意察看将要进来的是哪些人,蓦闻身后的秃子惊急地悄声道:“盟主,那是什么?” 江玉帆回头一看,发现秃子正神色惊异地瞪大了两眼,举手指着巨匾外面。 秃子再度惊异地道:“那上面还系着线香和爆竹!” 江玉帆和阮媛玲循着指向一看,只见左前方的巨梁钩钉上,挂着一根细长的细线,细线的下端是一张大红纸,上面写有字迹。 而最令江玉帆三人惊异地是,在细线的中间,系着一个大爆竹,而爆竹上又捆着一根香烟袅袅的线香。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知道这个爆竹刚刚悬上去不久,因为线香上的灰烬仅有少许。但是,距离爆竹的火线已经很近了,稍时爆竹一声爆响,细线必然应声炸断,那张大红纸,也就自动地飘向地面。 当然,这样不但使下面饮酒欢叙的翻江豹等人闻声大吃一惊,而且也达到了传帖投柬的效果。 江玉帆自然知道,这一手绝招,又是方才那位破坏密道内机关的高人的杰作。 再看那张徐徐转动地大红纸上,数行草书,笔力苍劲,由于红纸有折叠痕迹,显然是事先写好而后带进寨来的。 凝目一看,三人面色同时一变,险些脱口惊呼。 因为大红纸上写的是: “书致盗首翻江豹:汝为害两湖渔民,可恶至极,罪不容诛,明日即汝死期,宜速自理后事,预岂棺椁,免果鱼腹也!” 下面落款竟是“游侠同盟”江。江玉帆三人彼此迷惑地互看一眼,似乎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下面突然传来一阵爽朗而愉快地哈哈笑声。 江玉帆三人急忙探首向下一看,只见一群人众,正神情愉快地由厅外走进来。 当前一人身材细高,身穿紫缎水火道袍,背长剑,持拂尘,步履轻快稳健。 江玉帆三人一看当前第一人的身材形貌,立即联想到这人可能就是蛮荒五人妖的老大—— 暇王精。 只见暇王精头尖眼大瘦下巴,蓄着一绺雪白的狗缨胡,看年纪至少七十多岁,微躬着后背,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一个具有深厚内力的高手。 走在暇王精左右的是一个身材魁悟反穿着虎皮短袍,额头上生了个大包的丑恶老人。另一个则是身材干瘪瘦小,着一袭黑袍,比暇王精矮了半截的翻眼老头。 这一对穿虎皮短袍和干瘪瘦小老头,显然就是五人妖中的独角兽和黑心豺狼。 其次是一个老脸上生了半边紫斑的老者,和一个鸡皮脸上擦满了胭脂粉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头戴着一顶边疆反毛红缎帽,身穿锦缎大红袄,下着红绫裙,颌下青光,显然生须,看来似男,衣着似女,走路扭捏作态,令人看了恶心。 江玉帆当然知道,面生紫斑的是二皮脸,似男似女的是阴阳秀士。 身穿月白长衫,须发皆白,满面红光,浓眉大眼的翻江豹走在最右,而稍后却跟着一个布衣粗服,精神奕奕的健壮老人。 江玉帆的目光刚扫到健壮老人,蓦闻阮媛玲惊异地悄声道:“玉哥哥,那个穿土色布衣的老头就是老洪七,难怪小妹方才听到他的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原来他也在这里!” 江玉帆会意地点点头,同时似有所悟的悄声问:“这么说,密道内机关是他事先破坏的了?” 阮媛玲微一蹙眉道:“这很难说,可是,这张磊红纸柬是谁悬在梁上的呢?” 秃子立即悄声道:“属下认为这两件事同出一个人,方才盟主不是察觉密道中有人吗?” 如此一说,江玉帆顿时想起,急忙运功默察,心中一惊,脱口悄声道:“附近果然有人。” 说话之间,飘身转进横门内,这才发现在他们三人上来的通道右侧,还有一道通向西北方的石阶密道,不知通向何处。 江玉帆一见,心知有异,紧跟身后进来的阮媛玲和秃子也同时发现了,是以,齐声道: “那人可能就隐身在这条密道内!” 话声甫落,蓦见五六丈外的石壁裂缝内,悄悄探出一个头影,两只闪闪生辉的小眼睛,正谨慎小心地向这面偷偷望来。 江玉帆是何等快速身法,就在那人探首的同时,一个“苍鹰搏免”之势,身形一闪,快如奔电,伸手将那人的脉门扣住。 那人的手腕一入江玉帆的手,使他大吃一惊,本能的急忙将手松开了。也就在江玉帆扣腕松手的同时,一个小女孩的惊恐声音,悄声道:“姑奶奶,是我,我是琳儿!” 人影闪处,阮媛玲和秃子早已跟了过来,三人也看清了隐身在石隙内的竟是一个年仅十一二岁,穿着一身红水靠的可爱小女孩。 阮媛玲虽然只和面前的可爱小女孩见过一次面,但她却立即联想起了这个活泼小女孩,就是老洪七的顽皮小孙女琳儿。 是以,急上一步,伸手握住琳儿的小手,惊喜亲切地悄声问:“琳儿,你一个人跑到这里干什么?” 琳儿似乎已没了方才的惧意,因而举起小手,机警地指一指透进灯光的横门,同时悄声道:“是爷爷叫我来的!” 说此一顿,突然又顽皮得立息地道:“姑奶奶,您知道吗?那张大红纸是老爷爷叫我挂上去的呢!”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地悄声问:“你是说我爹?” 琳儿立即闪动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点了点头。 秃子却高兴地一指附近两处被撬开的铁门,问:“这些机关枢纽是你破坏的,小妹妹?” 琳儿摇着头道:“不是,是我爷爷弄的!” 阮媛玲立即关切地问:“你和你爷爷来了多久了?” 一问三下,琳儿的小脸面色立变,不由一拉阮媛玲玉手,急声道:“姑奶奶,我们快跑,那个爆竹快响了!”说着,拉着阮媛玲就往阶下跑。 江玉帆觉得目的已达,虽然没有探出元台大师生死下落和消息,但爆竹一响,便不能从容离去,一旦被发现更为不便。 是以,急忙挥手招呼秃子,双双跟着向下疾奔。 每经一处弯曲棱壁,便有一处被破坏的机关枢纽,是以,在琳儿的引导下,很顺利的到达了出口的水面处,没遇一线险阻。 琳儿正待下水,阮媛玲突然发觉还没有为江玉帆和秃子介绍。 是以,急忙拉住琳儿,含笑一指江玉帆,笑着问:“琳儿,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吗?” 精灵的琳儿闪动着一双大眼睛,含笑看了一眼俊面展笑的江玉帆,顽皮地笑着说:“琳儿知道,他是你的……” 阮媛玲双颊-热,不由追问了句:“我的什么?” 琳儿一笑,突然改口道:“不,是琳儿的姑爷爷!” 秃子一听,首先忍不住失声笑了。 顽皮的琳儿突然一指秃子,笑着说:“你是秃爷爷!” 秃子立即风趣地说:“秃是不假,爷爷可不敢当!” 琳儿一笑,当先纵入水内。 江玉帆三人也紧跟琳儿之后进入水内,立即沉气潜游。 琳儿虽然年纪小,但水功确已有了根基,身法不但轻灵,速度也快得惊人。 这条水中暗道,较之方才江玉帆三人进来的那一条险多了,不但水中到处有剪断的刺线蛇网,而且顶上和下层均有尖刀和拳大的铁蒺藜。 三人跟着琳儿鱼贯急游,左弯右曲,久久才穿出一座铁门和一道铁栅,挺身浮出水面。 江玉帆三人一出水面,立即游目察看,这才发现距离寨墙已很远,而对着的同样的是一处四形木桩寨墙,对着的正是西北方。 阮媛玲略微一辨方向,即向阮六停船等候的方向游去。 琳儿准备游向正北,但被阮媛玲阻止了,显然,琳儿的小船是停在正北方。 就在这时,身后的天水寨内,“叭”的一声隐约传来一声爆竹声响。 江玉帆知道那只爆竹爆炸了。顽皮的琳儿,却天真地格格笑了。 四人不必亲眼看见,这时大厅上的震惊,慌乱,以及翻江豹等人的惊愕暴怒,和紧张而又混乱的气氛,是可想而知的了。 果然,寨中一阵隐约惊呼暴喝之后,接着是一片愈来愈扩大的吵嚷混乱。 江玉帆想到翻江豹等人的惊慌暴怒情形,也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前面十数丈外的阮六似乎已发现了江玉帆等人,正挥手指挥另一艘小艇,急急向这边划来。 一到近前,江玉帆和阮瑷玲同时一按船舷,飞身纵出水面,飘然落在小艇上。 琳儿更灵巧,小手一扳,挺腰滚进艇舱内。 江玉帆和阮媛玲急忙披上大斗篷,发现秃子也上了小艇。 这时,天水寨中的吵杂吆喝声,愈来愈多了,内部紧张情形可想而知。 接着一片火光闪动,随着吆喝呐喊之声,近百喽罗高举着人把已蜂涌般奔上了寨墙。 阮六一见,不由关切地问:“怎么回事,姑奶奶?” 阮媛玲没有回答,立即催促道:“回到大船上再说。” 阮六不敢再问,恭声应了个是,急忙拨桨调头,直向大船方向划去—— 第六章 战国金斗 由于距离已远,加之阴云极低,夜空一片漆黑,寨墙上虽然高举着百多枝松油火把,依然分不清远远的水面和夜空。 是以,江玉帆等人乘坐的两艘梭形快艇,虽然疾驶如飞,水花激溅,寨墙上吆喝呐喊喽罗,依然不能发现。 一些手持弓箭的喽罗们,已开始盲目地向寨墙下的水面射箭。 但是由于寨墙上火把高举,齐声呐喊,远远等候在湖面上的陆贞娘等人,原本焦急地心情,这时更加不安起来,立即开船前来支援。 双方相对疾驶,片刻已能互见。 江玉帆见大船如飞驶来,而陆佟四女和陆空悟等人也俱都立在船面上向这边察看,虽然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他们内心地焦急可以想见。 正感不知如何通知他们停船,秃子已将放置金斗的皮囊口向着大船掀开。 囊口一开,一蓬毫光立时射出来,在如此漆黑天色下,加上波光闪闪的反映,光华愈显得强烈。 但是,光华一现,机警的秃子立即将囊合盖上,只见站在船面上陆贞娘等人,立时发现,纷纷向这面望来。 稍顷之后,大船的速度骤减,待等江玉帆的小艇到达,大船早已停止了。 这时在船后舵的尾梯已放下来,而陆佟韩朱四女和悟空等人,也纷纷急步向船尾迎来。 江玉帆和阮媛玲先向大家挥了一个愉快手势,而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见江玉帆三人安然回来,脸上的焦急神色一扫而光,露出了笑容。 但是,当他们看到揽在阮媛玲身前的洪小琳时,又都露出一丝惊异神色。 小艇停在尾梯前,江玉帆当先纵了上来。 阮媛玲拉着琳儿,也和秃子一并登上尾梯,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一登上船面,大家自然迫不及待地问长问短。 江玉帆当然知道大家这时的急切心理,是以,先将进入天水寨的经过,简扼地说了一遍。 大家一听,纷纷以赞赏的目光望着琳儿,一致愉快地呼着小妹妹。 进入舱厅,江玉帆、阮媛玲,以及秃子三人进内更衣,琳儿的小船还在附近湖面上,阮六已领着人前去寻找。 是以,小琳儿还不能马上把水靠换下来。 铁罗汉躲在一角,翻白着一对鱼眼,一瞬不瞬的望着琳儿,脸上充满了仰慕神色。 黑煞神和独臂虎则望着琳儿,半玩笑半认真的道:“小妹妹,两个老哥哥拜你为师,你教两个老哥哥水功好不好?” 岂知,琳儿竟大方的笑着道:“好哇,谁到镇上给我买糖葫芦吃,我就教谁水功……”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笑着道:“小妹妹已经答应了,你们两人还不跪下来磕头?”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忍不住笑了。 由于“天水寨”依然火把摇晃,只是呐喊声听不大清楚了。 佟玉清担心翻江豹派人追踪出来,立即沉声道:“大家应该当心船外头。” 话声甫落,大家已发现二三十名庄汉,手拿着长矛弓箭挡箭牌,正由底舱下奔上来。 就在这时,匆匆换好衣衫的江玉帆和阮媛玲三人已走了出来。大家起身相迎,依序重新落座。 风雷拐首先恭声问:“请问盟主,现在……”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会意地道:“方才洪善大师既然派人投帖,想必就在附近的镇甸上,我们最好能先和他们取得连络!” 阮媛玲立即提议道:“那就派阮六到福德镇去一趟……” 一尘道人则忧心仲仲地道:“沿岸村镇很多,洪善大师他们未必就落脚在福德镇上……” 佟玉清正色道:“福德镇如是重镇,必有丐帮的负责人,至少应该把翻江豹请来蛮荒五人妖的事通知他们。”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是。韩筱莉则不屑地问:“翻江豹除了请来了五人妖,还有什么人?” 江玉帆剑眉微蹙,立即转首去看阮媛玲,同时迟疑地道:“在五人妖中,除了洪老英雄外,身后仍跟着六七人不知是谁?” 阮媛玲立即解释道:“看那些人的恭谨神色和前进的位置,可能是他们天水寨的五位寨主!” 江玉帆则有些懊恼地道:“今晚进入天水寨,主要的目的是想探出元台大师的生死下落,进一步希望能将大师救出来,至于翻江豹又请来了些什么高手,小弟并不在乎。” 阮媛玲一听,不由嗔声埋怨道:“都是我爹爹,他老人家干什么要来个爆竹传帖,害得小妹和玉哥哥,不得不急急地撤退出来!” 话声甫落,佟玉清,风雷拐,以及一尘道人几人,立即正色道:“不,这一招做得非常妙,这不但收到先声夺人之效,也是一记当头棒喝,对他们的高涨气焰和内部的士气,都先给了沉重地一击,使他们脸上无光,愤怒、懊恼,更造成他们喽罗的心理不安。” 黑煞神和独臂虎立即望着琳儿一竖大拇指,赞声道:“这一椿大功劳应该记在咱们小妹妹的头上!” 话声甫落,岂知,小琳儿竟顽皮地笑着道:“你们两个大哥不要夸奖我,不给我买糖葫芦吃,我是不会教你们水功的……” 话未说完,全厅舱的人都忘了处身所在,俱都忍不住忘情的哈哈笑了。 黑神煞和独臂虎则连声笑着道:“买,买,一定买!” 但是,机警的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却同时正色道:“大家当心,这等忘情哈哈大笑,天水寨的寨墙上仍可能听到!” 如此一说,大家立时惊觉,纷纷转首看向舱厅外。只见远处的天水寨,依然火光闪动,但是,呐喊、吆喝之声,则一丝也没有了。 铜人判官则自语似地低骂道:“奶奶的,他们好像知道咱们船停在此地似的,所有的火把和人都挤在这一面……” 话未说完,小琳儿突然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两条密道都在这一面!” 江玉帆突然问:“小妹妹,这边密道的进口你没有破坏,可是因为这边的曲池里有江猪?” 琳儿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是的,姑爷爷,您和姑奶奶都有利剑,万一由曲池水道进入,同样的可将栅门斩开。” 阮媛玲立即歉声道:“都是小妹不好,那天爹和老洪七谈话时我只顾逗琳儿,恍忽听到西北方的凹墙下有密道,但没听清有两条!” 韩筱莉则关切地问:“听这位小妹妹方才说,好像阮伯父也到了此地了?” 琳儿立即正色道:“老爷爷没来,仅派四爷送来的信,还有那张大红纸,老爷爷告诉我爷爷,叫琳儿挂在他们的大厅上,吓他们一跳。” 大家听罢,俱都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舱门外人影一闪,阮六神色惊慌的急步奔进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心知有异,阮媛玲首先沉声问:“琳儿的小船呢?” 阮六焦急地回答道:“回禀姑奶奶,小的找到琳儿的小船时,发现已被天水寨的三艘快艇发现……” 江玉帆听得星目冷芒一闪,不由急声问:“现在怎样了?” 阮六焦急地说:“他们已随在小船后追来了……” 江玉帆噢了一声,急忙起身,急步走向舱厅外。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见,纷纷起身,急步跟在江玉帆身后。 就在江玉帆等人走出舱厅的同时,立在船舷监视湖面的庄汉们,已纷纷高声吆喝:“准备弓箭,三艘快艇!” 江玉帆一听,立即沉声道:“慢着!” 庄汉们一听,纷纷回头后看,发现是江玉帆等人,纷纷闪开了。 江玉帆等人立身船舷一看,只见三十丈外,三艘快艇拖着一艘小渔船,正向这面驶来。 黑煞神一见,不由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这些狗娘养的真大胆,硬是敢闯鬼门关!” 独臂虎立即低声接口道:“你是无常鬼,俺是活阎王……” 话未说完,小琳儿已看到了她乘来的那艘小渔船,不由焦急地拉着阮媛玲的衣角,几乎要哭出来的惶声道:“姑奶奶,琳儿的衣服还在小船上,如果被他们拉回天水寨,我爷爷就没命了。”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焦急起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回头望着陆佟五女低声地道:“看情形他们似乎还不相信我们‘游侠同盟’真的已经到达了……” 话未说完,三艘快艇已距大船不足十丈了。 同时,传来一声高声大喝道:“请问大船上的诸位中,可有‘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在内?” 江玉帆等人并不感到惊异,因为金杖追魂阮公亮亲写的那张大红纸柬上,就明明写着“游侠同盟”江。 这时,风雷拐急忙以目光向江玉帆请示。 江玉帆立即点了点头。 风雷拐一见,立即望着三艘快艇,沉声地道:“不错,我们盟主特率‘游侠同盟’前来履约来了!” 说话之间,业已看清三艘快艇上当前站立的三人形貌。 江玉帆和阮媛玲,以及秃子三人首先看得目光一亮因为中央小艇上当前站着的那人,竟是头上生了个大包,反穿着虎皮短袍的丑恶老人独角兽。 其他两人则是穿着一式劲衣的魁梧大汉。 左边小艇上的大汉黑面虬髯,右边小艇上的大汉缺了一耳,颈有疮疤。 其余六人,俱是坐在艇上操桨的健壮喽罗。 只见独角兽听了风雷拐的话,霜眉一蹙,显然有些大感意外。 另一个黑脸虬髯大汉和颈上有疮疤的人,则面色同时一变,俱都有些震惊发呆了。 江玉帆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阮媛玲已急上一步,低声提醒道:“玉哥哥,另外两人也是方才在大厅上见过的水贼,可能就是天水寨五个分寨主的两个。” 说话之间,三艘小艇上的六个划桨喽罗,也震惊地停桨不划了。 但是,小艇却继续向着大船前慢慢地漂过来。 悟空和尚一见,不由洪声道:“既然你们奉了翻江豹的命令前来,为何不过来献帖?” 说话之间,独角兽和两个分寨主都没有答话,三艘小艇和拉在后面的小渔船也停止了,显然是操桨的喽罗将桨放在水中暗加阻力。 黑煞神一见,接口怒骂道:“奶奶的,两国交父兵,不斩来使,你们怕啥?” 话声甫落,傲立小艇上的独角兽,突然一声震耳大喝道:“闭嘴,老夫乃上两代的著名前辈,岂怕你们这些后生小子……” 独臂虎一听,顿时大怒,不由脱口怒骂道:“放你娘的屁,你是谁的前辈?你是他娘的人妖怪……”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耐烦地道:“少跟他娘的这种人噜嗦,叫他上来,老娘三刀把他给剁了……” 话未说完,独角兽早已震耳一声大喝道:“气死我也,老夫就教训教训你们这些狂妄占口大的后生小辈!” 这声大喝,声如暴雷,震耳欲聋,不少庄汉被震得气净神弛。 辈字出口,独角兽双臂一振,身形凌空而起,宛如临空飞虎般,“呼”的一声飞上船来。 江玉帆知道独角兽的功力的确不可轻视,当然他也不会趁独角兽临空之际暗施煞手。 但是,他怕鬼刀母夜叉等人不知厉害,骤然出手,自找苦吃。 是以,一见独角兽凌空飞上船来,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沉声道:“闪开让他上来!” 悟空和一尘等人也惊觉到独角兽不是等闲之辈,看情形绝不输于甘陕双残和乾坤五邪等人。 是以,这时一听江玉帆沉喝,纷纷后退,立时闪出一片船面来。 人影问处,独角兽飘然落在船面上,立即运功蓄势,翻着双冷电闪闪的怪眼,游目望着江玉帆等人,切齿恨声地问:“方才是谁要把老夫给剁了!” 鬼刀母夜又哪管你是人妖人怪,这时一听,猛的一横手中两柄厚背鬼头刀,厉声道: “是老娘我……” 我字方自出口,船下哗哗两声水响! 接着是阮六和庄汉们的急声大喝道:“跑了跑了!” “快放箭,快放箭!”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探首下看。 独角兽似乎也大感意外,也忍不住急退两步,转首下看。 只见三艘小艇上的六名操桨喽罗,仍愣愣地坐在小艇上,两个分寨主业已不见。 这时,三十余名庄汉,纷纷吆喝-拉弓搭箭,无数铁杆无羽箭,在嗖嗖的连声中,有如入水之蛇般,纷纷射进水内。 接着一阵水花翻滚,立即冒出一片血红,两个“天水寨”的分寨主,尚未潜进大船下,已被如雨而下的铁箭射中,顿时死在水内。 阮六一声吆喝,庄汉纷纷停手,船面上也顿时一静。 独角兽看罢,神色愈加凄厉,他虽然对企图逃走的两个分寨主的死不屑一顾,但仍怨毒地望着江玉帆等人,切齿恨声道:“难怪翻江豹对老夫说,目前中原武林中,那些自称侠义道的一人,依然像当年陆天翁那老狗一样的无情无义无耻……” 话未说完,这些天以来,一直懊恼生问气地陆贞娘一听,顿时大怒,脱口怒叱道:“闭嘴!” 怒叱声中,娇靥铁青,朱擎珠已闪身急声阻止道:“表姊!” 但是,两道霜眉微蹙的独角兽,已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陆贞娘怒声道:“姑娘就是昔年陆老爷子的唯一孙女,陆贞娘!” 独角兽听得凶睛冷芒一闪,怨毒的噢了一声,同时恨声问:“这些人中可有你的父母?” 说话之间,以如炬的目光看了一眼江玉帆和悟空等人。 这时,佟玉清和风雷拐几人担心陆贞娘有失,已用眼神示意大家各自散开,将独角兽团团围在核心,以便为陆贞娘押阵。 因为,根据独角兽的眼神和那声震耳大喝,看出独角兽确非等闲之辈。 但是,江玉帆则认为,独角兽虽然功力不俗,陆贞娘和他交手,却也未必见得输。 不过,看了独角兽怨毒镇定的神色,显然没有把这么些人看在眼内,又觉得大家各占方位,以防万一,确有必要。 这时,心泛杀机,面罩煞气地陆贞娘见独角兽问起了她,双双被仇家杀死的父母,心中一阵悲愤,愈增杀死独角兽的决心。 是以,冷冷一笑,恨声回答道:“这简直是废话,两位老人家如在世,会容得你们这般狂徒重回中原吗?” 独角兽被斥得凶睛冷芒一闪,嘿嘿一阵慑人冷笑,怨毒地说:“这么说,老夫昔年的那笔被逐蛮荒的奇耻大辱,要在你丫头的身上讨回了?” 陆贞娘恨不得马上一剑将对方斩为两半,是以,柳眉一剔,瞠目厉叱道:“废话少说,快亮出你的兵器来!” 说话之间,急翻玉腕,咋咋一声哑簧轻响,寒光一闪,背后的长剑已然撤出鞘外。 独角兽一见,不由干涩的哈哈笑了,同时,阴森地干笑道:“你比老夫小了两辈,老夫岂肯用兵器对付你……”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气得娇靥煞白,不由用剑一指独角兽,厉声道:“你再不亮兵器姑娘可要动手了!” 独角兽一看,不由仰面哈哈一阵厉笑道:“不要说老夫向来不携兵器,就是有兵器在身也不屑与你动手,老夫就凭这双向掌,还要让你先攻老夫三十招呢……” 话未说完,已气得娇躯颤抖的陆贞娘,再也忍不住呸了一声,怒叱道:“你这老贼,欺人大甚,你看姑娘可是占你便宜的那种人?” 人字出口,右臂已甩,寒光闪处“嘟”的一声,手中长剑应声插在船板上,入木近尺,颤动不止。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佟玉清惊得险些出声惊呼。 但是,独角兽却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很好,丫头,老夫看在你这份豪气上给你一个囫囵尸首,一掌将你击毙而不伤及你的肌肤!” 陆贞娘气得瞠目恨声道:“这话正是姑娘我要说的!” 独角兽傲然立在原处,恨恨地颔首道:“很好,你能在百招之内将老夫逼出两尺范围之外,老夫用不着你动手,我自会戳心自绝!” 此话一出口,佟玉清和悟空等人俱都又惊又怒,觉得这老贼大狂了。 但是,江玉帆却立时提高了警觉,他觉得独角兽如果没有过人的奇特武艺,绝不敢如此自恃。 换句话说,独角兽虽然并不敢肯定这艘大船上载的人就是“游侠同盟”,但听了风雷拐的回答依然敢划过来,显然是自信,仅他一个人足可将“游侠同盟”解决了。 由此种种推测,对付这个老怪物,绝对大意不得,看到陆贞娘弃剑不用,实在大不智了。 由于独角兽的如此自恃,其他如暇王精和黑心豺狼等四人的武功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心念电转,正待出言阻止,陆贞娘已气得剔眉娇叱道:“好,你就准备戳心自绝吧!” 吧字出口,飞身前扑,一双玉掌略微一挥,立即幻起两片掌影,直向独角兽的上盘拍去,令人看不出虚实。 陆贞娘虽然加入“游侠同盟”一年多,由黄山赴东海,大战毒鬼谷,进而火烧黑虎岭,以至血染大雪山,甚至在龙首大会上,悟空等人还没见陆贞娘和人以掌相搏过。 这时,一见陆贞娘双掌挥处,掌影翻飞,令人不辨虚实,无不暗赞飞凤谷的家传绝学,的确不凡,不愧名列八大武林世家行列。 但是,傲然立在原地的独角兽,却神情肃穆,目光如灯,盯视着陆贞娘翻飞击至的无数掌影一瞬不瞬。显然,独角兽虽然狂傲自恃,但面对家学渊博的陆贞娘,似乎也不敢大意。 就在大家心念电转的同时,陆贞娘飞身攻出的一招已经变招,玉掌已闪电向独角兽的鸠尾穴拍去。 这时,才见独角兽双脚突然一变方位,出手如电,仅以食拇两指去捏陆贞娘的脉门。 大家看得清楚,陆贞娘神色一惊,沉臂摇肩,疾展“丽星流云”步,娇躯一闪闪,立时幻起十数身影,快如闪电。 但是,独角兽一见陆贞娘的“丽星流云”步,毫不慌张,就在原地变了一个奇异架势,依然在原地蓄势不动。悟空等人看得俱都大感不解,因为独角兽变换的架势,非常奇特,就像一只大马猴立在中间,不停的闪动着两眼。 只见他前腿微弓,后退弯曲,一手在前,一手在后,五指均捏成一个乌头形。佟韩朱阮四女虽然武功不俗,也认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架势。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自然也看不出这个架势是属于哪一门哪一派的起始式。 至于秃子哑巴和铁罗汉,更是看不出个名堂来。 但是,江玉帆一看,却面色立变,不由急忙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陆贞娘,警告道:“表姊……” 话刚传出,独角兽却突然望着江玉帆,目光怨毒的恨声道:“有话不妨说在明处!” 江玉帆听得俊面一红,佟韩四女则个个暗吃一惊。 悟空等人听得一愣,似乎还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飞身旋飞的陆贞娘,这时也惊觉到独角兽这个架势看来简单,实则非常严密。 因为,她施展丽星流云步,一连变换了八个方位,竟无法趁隙下手。 是以,匆忙收住步法,同时则眉怒叱道:“本姑娘不施展‘丽星步’,同样可以毙了你这老贼。” 怒叱声中,单足独立,身形斜飞,玉掌一式“劈棺救母”,照准独角兽的肋肩劈下。 这一招又狠又准,快如奔电,尤其在独角兽变回原姿势的一刹那。 是以,悟空等人不由看得脱口喝了一声采。 江玉帆见陆贞娘趁快敛步法的一刹那,斜身出掌,振臂下切,心中也不由喝了声采。 因为,独角兽右手在前,左手在后,而又正在他企图恢复原姿势之际,左臂仍未收回,肩肋空门大开,必被击中无疑。 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就是像独角兽这等上两代的高手,又经过蛮荒九玄娘娘收留为徒,身具奇技绝学那是必然的事。 否则,他们焉敢返回中原寻仇?就是独角兽一人胆敢登船就应该有所警惕。 果然,就在大家暗赞喝采的一刹那,场中双方形势已变。 只见陆贞娘闪电下切地一掌,眼看切中独角兽的左肩,竟突然在距离独角兽肩头三四寸处滑开了! 陆贞娘招式用老内劲全吐,这时一掌切空,娇躯立向前顷,心中一惊,脱口惊呼。 于是,后背左肋左肩,全部展现在独角兽的面前。 独角兽是何等身手? 目光冷芒一闪,丑脸更加狰恶,暴喝一声:“着打!” 暴喝声中,咬牙切齿,高举的巨掌,照准陆贞娘的后背闪电劈下。 由于事出突然,江玉帆仅在、心中闪过一个护身罡气地意念,悟空、一尘等人纷纷暴喝惊呼的同时,突然响起-声娇叱:“你敢?”娇叱声中,亮影电闪“蓬”的一声震耳大响,佟玉清蓄满功力的右掌,由下而上,着实地拍在独角兽下劈的巨掌上。 只听“蓬”然大响中,一声闷哼,蹬蹬连声,独角兽身形踉跄,一连向后退了三步。 迫使飞身扑救的江玉帆,急忙飞身闪开了。 只见独角兽的面色紫红,脸肉颤动,咬牙切齿的拿椿站稳,以极怨毒的目光盯视着佟玉清。 “哇”的一声,独角兽张口喷出一道鲜血。 紧接着,一声不吭,举掌向自己额头上的大疱拍去 江玉帆就在他的身侧不远,这时一见,出手如电,戟指点了独角兽的黑憩穴。 “咚”的一声,独角兽双目一闭,仰面后倒,应声倒在船面上。 悟空等人急忙一定心神,纷纷振臂欢呼! 一手撑在船面上,左膝屈跪的陆贞娘,一直震惊地望着仰面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 这时一听悟空等人欢呼,顿时想起及时救她的佟玉清。 转首仰面一看,发现仍是奋力出掌姿势的佟玉清,柳眉飞剔,杏目圆睁,玉牙咬得紧紧的,唇无血色,似乎早已没有了呼吸。 陆贞娘浑身一战,大吃一惊,正待起身察看,一阵喷泉般的鲜血,分由佟玉清的口鼻牙缝间,泗泗地激射出来! 同时,樱口一张,哇地吐出一道血箭,娇躯一软,仰面向后倒去。 陆贞娘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脱口一声凄厉尖呼:“玉姊姊!” 凄呼声中,飞身而起,伸臂将佟玉清倒向船面的娇躯抱住,悲声痛哭,泪下如雨,不停地呼着姊姊,痛心疾首,悲不欲生。 江玉帆更是震惊得俊面苍白,飞身过来,紧紧的将佟玉清的螓首抱在怀内,不言不语,泪如泉涌。 振奋欢呼的阮朱韩三女,以及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也纷纷地惊呼一声,神情骇然地奔过来。 鬼刀母夜又更是如遭晴天霹雳,嘶声哭喊一声“老妹子”,立即扑跪在佟玉清的身边,放声大哭起来。 悟空等人个个惊得面无人色,俱都呆立在四周,神情木然。 这时,这些威猛如虎,纵横天下的浑猛豪侠,楞楞的望着抱着佟玉清的悲惨场面,似乎像在梦境。 因为,这件事来得大突然了,他们还不相信老妹子就这样香消玉陨,命赴黄泉了呢? 穿着一身鲜红水靠的小琳儿吓得小脸惨白,眼泪汪汪,也早呆了。 老泪满眶的风雷拐,立即望着吓呆了的一尘道人,流泪埋怨道:“还不过去看看老妹子,你怎的也楞了?” 一尘道人急忙一定心神,热泪也夺眶而出,急忙低声道:“我担心的是老妹子的身孕!” 一句提醒了风雷拐,不由惊得浑身一战,脱口急声道:“盟主,快将佟姑娘抬进厅舱给右护法看一看……” 话未说完,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几人,已恍然想起似的,立即哭哭啼啼的将佟玉清的娇躯抬起来。 一尘道人一直瞪大了眼睛望着佟玉清的娇躯被抬起的情形。这时见佟玉清的身躯软柔,膝肘自然,不由急步奔过去,伸手扣住了佟玉清的脉门。 佟玉清的脉门一入手,一尘道人噙在目中的热泪立时滚下来。 陆韩朱阮四女一见,面色大变,心知不妙,佟玉清恐怕无救了。江玉帆和鬼刀母夜叉,几乎是同时急切地厉声问:“怎样?” 一尘道人见问,似乎有些喜极而泣流泪颔首道:“命可能保得住,只怕……” 风雷拐知道他要说什么,急忙一推一尘的肩头,怒声道:“先保住命再说!” 陆贞娘一听只怕两个字,脑际轰然一声,有如焦雷贯顶,使她立时想起了佟玉清已为江家怀了后代血脉的事。 她知道,江家数代单传,如果这个小生命保不住,后果的严重,以及将来江老堡主的伤心与震怒,和她陆贞娘永远在九宫堡抬不起头来,那是可想而知的一事。 尤其,早晨风雷拐和一尘已将这个消息报告了出去,姨父江天涛也许会生气,但准备玉弟弟和几位姊妹婚礼的事,不但要提前,恐怕较前更为积极。 如今,万一佟玉清腹中的小生命保不住,而九宫堡也为了盛大举行发出了武林喜帖,玉弟弟在悲愤之下,很可能不回幕阜山去。 那时问起这件事,立见是为了救她陆贞娘而引起,虽然大家不会说什么,而她陆贞娘哪里还有颜面在九宫堡中做媳妇?陆贞娘想到这些,有如万箭穿心,再想到当时的弃剑不用和急功躁进,更是痛悔万分,真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之势。 想到当时旋身斜击,恰巧距离佟王清立身之处最近,而玉玉弟偏偏立在独角兽的斜背后,难道这也是命。 想到佟玉清聚精会神的为她陆贞娘押阵,在千钧一发,电光石火的那一刹那,她的舍生忘死,奋不顾身全力一击,救下了她陆贞娘的一条命,但她自己呢?…….心念至此,陆贞娘泪下如雨,抽噎不停,她在心里哭喊着:“她实在了不起,她实在是一位充满了爱心的侠义奇女子,她贤德、聪慧、善良、高贵、不骄矜,我陆贞娘怎能和她比呢?” 想到伤心处,她不由掩面哭了! 同时,不自觉地脱口痛心地说:“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呢?” 呢字方自出口,突然传来了韩朱阮三女和鬼刀母夜叉等人的哭声急呼:“玉姊姊,老妹子!” 陆贞娘听得大吃一惊,急忙放下双手,游目一看,发现船面上除了阮山八等人将天水寨的六名操桨喽罗押上船来,就剩了她陆贞娘一个人了。 陆贞娘看了这情形,心痛如割,知道佟玉清早已被江玉帆等人抬进了后舱内。 是以,再不迟疑,飞身奔进厅舱,直向后舱房扑去。 一进后舱门,立有一阵浓重地异香扑面袭鼻,一闻便知是仙芝露的气息。 定睛一看,只见江玉帆,韩筱莉、朱擎珠和阮媛玲,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俱都围在床前,满面泪痕地望着床上。 一尘道人正在一角低头整理着他的药包,光华四射的“万艳杯”就放在床头的茶几上。 陆贞娘看了这情形,知道佟玉清凶多吉少了,很可能断了气。心中一阵震骇,急忙奔了过去,双手分开朱擎珠和阮媛玲,低头向床上一看,只见佟玉清依然面色如纸,气若游丝,双目似启似闭。 陆贞娘一见,心如刀割,脱口凄呼一声:“玉姊姊!” 凄呼声中,双手捧住佟玉清如冰的玉手,放声痛哭,缓缓跪了下去。 同时,继续悲痛地放声哭道:“玉姊姊,你不能走,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们就走了……” 如此一哭,俱都忍不住放声痛哭了。 立在舱厅内外的悟空等人一听,也都哭喊着老妹子涌了进来! 只见仰面倒在床上的佟玉清,失去了血色的樱唇不停的启合,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泪珠一颗接一颗的由她半启的眼中滚出来! 陆贞娘一见,再度凄厉地哭声道:“玉姊姊,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玉弟弟怎么办?姊姊,你要凝住气振作起来呀……” 说话之间,只见佟玉清神情痛苦,樱唇颤动,泪如泉涌而出。 陆贞娘一见,立即哭声道:“姊姊,你有什么委屈话请你尽管说,你没有力气打我,骂我一顿也好……” 说罢,急忙抬头,望着神情悲痛,满面泪痕的江玉帆,继续地哭声道:“玉弟弟,你为什么不用真力帮助姊姊说几句诀别话呢?” 江玉帆见问,俊面颤动,热泪泉涌,强抑着内心悲痛摇了摇头。 朱擎珠哭声解释道:“一尘道长说,只要用真力一推拿,玉姊姊马上就脉断气绝……” 陆贞娘不由关切地正色问:“为什么?” 韩筱莉哭声解释道:“因为独角兽用的是内家穿心罡气,中者心脉立断,外体和肌肤毫无损伤,玉姊姊由于功力深厚,大部罡气已被她震回,但仍有少许罡气进入心肌……” 陆贞娘一听,顿时想起独角兽曾狂言给她一个囫囵尸首的事。 正待说什么,蓦闻佟玉清像游丝般地喘息说:“……锦囊……里……” 大家见佟玉清已能说话,纷纷停止了哭泣。 悟空等人也再向床前走了几步。 陆贞娘用手臂抱住了佟玉清的双肩,江玉帆也急忙蹲身下去,将俊面凑近佟玉清的香腮边。 众人都强抑哭声,镇定急切地问:“姊姊,锦囊里怎样?” 只见佟玉清,神情痛苦,喘气呼吸,突然变得十分激动,显然想到什么悲痛伤心地事情。 就在这时,舱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慌急脚步声。 大家心中一惊,纷纷回头,只见阮六正神情慌张的奔进来。 阮媛玲一见,又急又怒,立即压低声音,怒叱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阮六神情震惊的看了一眼舱房内,知道这时不宜大声嚷嚷,只得压低声音,焦急地说: “翻江豹来了!” 独臂虎和黑煞神一听,不由同时咬牙切齿的恨声道:“翻江豹来了正好,老子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挖出他的心来活祭老妹子……” 照平素,鬼刀母夜又必会顺手给他们两人一个大耳刮子。 但是,这时她也不由满面泪痕的咬牙切齿恨声地道:“来得好,老娘要拿嘴一口一口的咬死这老狗翻江豹……” 江玉帆则满面煞气地直身沉声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阮六震惊慌张的急声说:“战船约两百艘,至少六七百人!” 悟空等人一听,个个面罩煞气,俱都目闪冷电,恨不得马上和翻江豹拼了。 陆贞娘和风雷拐同时望着江玉帆,急声说:“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不宜和他们接触……”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剔眉恨声地道:“哼,小弟恨不得马上手刃老贼,绝不后退!” 说罢,分开身旁的韩筱莉和一尘道人,闪身而出,同时望着鬼刀母夜叉,沉声吩咐道: “你守在此地,其余的人都和小弟到船面上去。” 陆贞娘本待要求留下来照顾佟玉清,但她已看出悟空等人的目光中,对她似乎已有了顾忌。 是以,为了佟玉清能够坚持到他们回来再断气,只得望着一尘道人,吩咐道:“道长,你也不要出去了,” 一尘道人含泪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江玉帆又看了看仰面倒在床上,眼缝中仍在汩汩流泪的佟玉清,举手一拭俊面上的泪痕,毅然转身急步走了出去。 一出舱房门,即见舱厅内,船面上,被远处火光照耀得时暗时亮。 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的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风雷拐等人,一看这情形,断定翻江豹很可能是顷巢而出。 大家出了厅舱一看,目光不由一亮。 只见天水寨方向,一片灯笼火把,光亮烛天,照得邻邻湖面,红光闪闪。 大家看了这等声势,断定翻江豹率领前来的战船恐怕不止两百艘。 到了这时候,风雷拐只得再度恭声建议道:“盟主,我们要挫其锐气,避其锋芒……”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沉声道:“我今夜定要手刃此贼,以消心头之恨!” 话声甫落,惶惶不安的阮六,已在旁抱拳躬身,惶声问:“小的阮六,斗胆向少堡主进言!”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有话请讲!” 阮六继续躬身,头也不敢抬的恭声道:“我们的战船是有铁皮包甲,但因年久失修,大部分腐烂,如果对方两百多艘战船,均以火箭射下,即使船板不燃烧,仅射落在船上的数千支火箭木杆,亦能形成无法扑救的火势。”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转首去看江玉帆,但没有一人敢赞同称是。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只要他们不要独角兽活命,他们就拿火箭攻击!” 如此一说,纷纷转首去看仍仰面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 朱擎珠担忧地说:“他会不会自己醒来跑了?” 江玉帆冷哼一声道:“小弟趁他举掌自绝,散去自身罡气地一刹那点了他的黑憩穴,他的神志都没有清醒过来,穴道如何自解?……” 话未说完,蓦闻船舷的几个壮汉,纷纷举手惊呼道:“六爷,有人!”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循着指向一看,只见红光闪闪的湖面上,果然有一道浪花,飞似地游来,在远处烛天火光的映照下,那人显然有一头白发。 根据这情形,来人虽是由天水寨方向游来的,但可断言不是前来破坏大船的水贼。 就在这时,已大声喝道:“江盟主,在下洪七前来与你们共生死!”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不知老洪七为何跑出了天水寨,可能行踪已经败露了。 阮媛玲一听,立即望着阮六,怒声吩咐道:“还不快命他们放舵梯!” 说话之间,老洪七已距离大船不远了。 小琳儿则不停地挥着小手,急呼爷爷。但是,水中急急游来的老洪七,却在水中迫不及待地怒声道:“为什么还没开船?翻江豹已知道他的儿子女儿被杀了!” 说话之间,已如飞游至船尾,扳住刚刚放下的舵梯,一式“鲤鱼跃龙门”飞身跃了上来,身法美妙,悟空等人如不是心情沉重,必会脱口喝采。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转身,正待举步迎过去,鬼刀母夜又突然由舱厅内神情惊急,满面泪痕地飞身奔出来—— 第七章 霞煌真人 大家看得心中一惊,俱都面色大变,每个人心中都掠过一个相同意念佟玉清业已撒手尘寰,玉陨香消,终于抛下大家走了。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几人,几乎是同时急声问:“玉姊姊怎样了?” 果然,鬼刀母夜又痛哭失声道:“老杂毛说,老妹子可能是迥光反照,要大家快进去见最后一面。” 江玉帆等人一听,真是个个如晴天霹雳,惊呼一声,纷纷向厅舱内奔去。 刚刚纵上船面的老洪七,业已发现了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当然是大吃一惊,立时惊觉到江玉帆的武功果然高绝不凡。 这时再听了鬼刀母夜叉的迥光反照,知道里面还有人快断气了。 是以,不顾生死的匆匆潜出“天水寨”,抱着满腹焦急的前来,看了这情形,不由愣在当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小琳儿早已急叫一声“爷爷”,飞身奔了过去,伸臂将老洪七抱住口阮媛玲心急进去看佟玉清,但对老洪七的热忱前来报警也不能待慢。 是以,急忙转身歉声道:“洪老伯,非常抱歉,你先去换套干衣服,有话待一会儿再谈……” 一手揽着小琳儿的老洪七,却焦急道:“姑奶奶,翻江豹的船队马上就到了呀……” 阮媛玲立即冷冷地道:“他来了正好,他不来我们还要去找他呢!” 说罢不待神情一呆的老洪七回答,转身奔进厅舱内。 一进厅舱,即见悟空哑巴傻小子等人都围立在舱房门外边,个个泪流满面。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深怕一步之差不能和佟玉清见到最后一面。 是以,飞步奔至近前,分开秃子判官、独臂虎几人,惶急地挤进门内。 进入一看,花容立变惨淡,只见江玉帆紧紧揽抱着佟玉清的上身和双肩,佟玉清的螓首则无力地倚在江玉帆的胸前,仍在不停地喘。 陆贞娘泪如雨下,悲痛的低呼着姊姊,紧紧抱着佟玉清的玉臂扑跪在床前。 韩筱莉,朱擎珠,鬼刀母夜叉和憨姑几人,纷纷用手抱着佟玉清的手和臂,俱都抽噎流泪,悲痛,紧张,惶急地望着佟玉清苍白娇靥上的神情变化。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立时感到生离死别对万物之灵的人是多么的痛苦。 尤其,大家拉紧的拉紧,抱住的抱住,痛声低呼,似乎觉得这样可以拉住佟玉清的灵魂走不了似的。 阮媛玲心痛如割,想到佟玉清的贤德,对她的爱护,以及对姊妹们的亲切,更令她觉得佟玉清绝对不能死! 由于内心地惶恐急切,不自觉地哭声凄呼:“姊姊,你不能死……” 凄呼声中,飞身前扑,伸臂将佟玉清的肩头抱住,立即跪了下去。 由于阮媛玲的哭声凄呼,大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一尘道人泪如泉涌地站在一侧,目不转睛的盯视着佟玉清的神色变化,大家早已看出来,他就只有等着宣布佟玉清已经气断命绝的份了,对挽回佟玉清的生命业已束手无策。 但是,佟玉清似乎由于阮媛玲的身体冲力和嘶声痛哭惊醒了。 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呼吸突然加急,眼睛也睁开了一道睫缝,热泪倏然滚下来。 一尘看得神色一惊! 大家顿时停止哭声! 显然,佟玉清已到了断气的时候了。 是以,大家停止了呼吸,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佟玉清急促的鼻息。 只见佟玉清悲痛喘息,流泪乏力地颤声说:“小妹不……愿意……死……我舍不得…… 兄弟……姊妹们……” 大家一听,心痛如割,万箭穿心,泪水如泉涌出,但都不敢哭出声来,怕的是影响佟玉清的说话,而听不清楚。 只见佟玉清的双腮突然现出一丝红辉,双唇翕动,似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出声,可是,她眼角的热泪,却不停地流下来。 但是,冰雪聪明而又敏感的陆贞娘,却看出佟玉清可能是担心腹中的孩子没有长成,人世间没有能留下她一些血脉而难过。 陆贞娘一想到这些,不但为佟玉清难过,也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担心。 是以,不自觉地哭声道:“姊姊,不要说了,这是我们姊妹的命苦,是小妹害了姊姊……” 谁知,佟玉清似乎有些焦急激动地颤声说:“不……不……不要……喊我……姊姊……” 如此一说,大家才注意到自佟玉清口鼻喷血时起,陆贞娘便由于感激愧疚而脱口呼出姊姊。 大家没有注意的原因,一方面是人人为佟玉清的重伤而惶恐震惊,一方面是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共同意念,那就是陆贞娘原本就该喊佟玉清姊姊,人人也看得出,陆贞娘的年纪要比佟玉清小一两岁。 大家心念间,已听陆贞娘哭声悲嘶地道:“不,小妹已知道你是姊姊,小妹内心非常痛苦。姊姊,你要坚强起来,要活下去不为玉弟弟,也该为年高九旬的爷爷活下去……” 如此一说,江玉帆更是心痛如割,惶恐不安,想到丐帮传递消息的神速,风雷拐两人发出的那封信,无论如何是追不回来了。 心念间,蓦见佟玉清非常激动的流泪喘息道:“……我……不行了……你和其他……三位妹妹……要……好好的……照顾……玉弟弟……” 如此一说,韩筱莉,朱擎珠,也悲哭一声姊姊,“咚”的一声扑跪在床前。 悟空等人更是泪流不止,佟玉清继续流泪悲痛地道:“我……不能在……爷爷跟前…… 尽孝……那枝……雪参王……我仍……留着……请……交给……爷爷……” 如此一说,大家更是心痛如割,想到去年远征西域,大战“乾坤五邪”,那时的佟玉清,单掌震清虚,挥剑斩清灵,那时是何等威风?(前情请看前集《金斗万艳杯》。) 如今,为了挽救陆贞娘免死掌下,自己舍生忘死的骤然出掌,却落得如此凄惨境地! 就在陆韩朱阮四女,痛哭失声,望着侈玉清悲痛颔首,表示一定将雪参王交给爷爷之际,蓦见一尘道人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快请看看那枝雪参王可在老妹子的锦囊里面?快!”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惊呆了。 但是,在大家的心灵深处,也同时闪过一线希望之花,那就是佟玉清可能有救了。 一尘道人见大家都呆了,不由再度急声催促道:“快,快找一找!” 陆贞娘急忙一定心神,立即解开佟玉清的锦囊系带。 锦囊一打开,丝丝雪参特有的芳香气味,立时扑了出来。 大家的目光一亮,纷纷脱口急呼:“在里面!” 急呼声中,陆贞娘已在锦囊里取出一个红绸卷成的长形小包。 江玉帆一见那个红绸包,立即颔首道:“不错,就在小绸包内。” 说话之间,陆贞娘已将红绸包交给了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急忙将小绸包接过去,显得既兴奋又紧张,用手一抖红绸布,一个长约九寸,近乎九分干的雪参,应手抖了出来。 大家看得目光一亮,个个精神为之大振。因为,一尘道人仍挂着泪痕的尖瘦瘪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只见一尘道人急切地在药囊里取出一把二三寸长的锋利小刀,极熟练而又谨慎地插进雪参内,接着又用力一划,雪参立被划成两片,用刀一刨,取出一条金黄色的长筋来。 眼中仍含着泪的独臂虎立即关切地问:“杂毛道长,那是啥?” 一尘道人一面把那条长筋切碎放入“万艳杯”中,一面回答道:“这就是参心,没有五百年以上参龄没办法取出参的心来!” 说话之间,又在一个绿玉小瓶里倒出一大粒鲜红的丹丸,又倒了一些灵芝玉乳仙草露,再用一个小磁锤轻轻压挤! 大家看了这情形,俱都宽心大放,根据一尘道人的兴奋神情,佟玉清的性命是十拿九稳有救了,大家自然个个高兴。 就在这时,却听鬼刀母夜叉脱口一声哭嘶道:“啊呀,老妹子断气了呀!” 大家悚然一惊,急忙向佟玉清望去,一看之下,个个有如焦雷轰顶。 只见倚枕在江玉帆胸前的佟玉清,双目合闭,娇靥惨白,已没有了急促喘息。 岂知,一尘道人突然大声:“你们不要哭喊好不好,老妹子就是进了鬼门关,我杂毛也要把她的魂拉回来!” 如此一说,不但悟空等人愣了。 就是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也愣了! 黑煞神见一尘道人仍在那里拿着小磁锤在“万艳杯”里轻轻压挤,不由气得无可奈何的怒骂道:“俺的活祖宗,要拉你就快点儿呀,再不拉老妹子的香魂就走远啦!” 一尘道人立即一瞪眼,将手中的“万艳杯”向前一送,沉声道:“万艳杯是人家的,弄碎了你歪嘴赔得起吗?” 大家俱在焦急悲痛中,看了两人斗嘴自然生气,但看到一尘是那么有把握的神态,虽然焦急,也不好催他骂他了。 只见一尘道人端着“万艳杯”走了过来。 陆韩朱阮四女和鬼刀母夜又几人赶紧闪开床前。 一尘道人看也没看佟玉清一眼,即对江玉帆,恭声道:“盟主,请您把佟姑娘的牙关捏开!” 江玉帆一听,立即以右手中食拇三指轻轻捏在佟玉清的香腮上,略微加劲,两排贝齿已微微张开。 一尘道人不敢怠慢,立即将“万艳杯”中以灵芝玉乳仙草露混合雪参王心挤出的少许汁液,倾进佟玉清的樱口内。 紧接着,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可以放下佟姑娘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将佟玉清小心地平放在床上。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以及傻小子,俱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停止喘息,双目合闭的佟玉清。 一尘道人自然看出大家焦急和关切地神情,立即镇定的道:“大家可以到厅舱休息了,稍时老妹子醒来,再把万艳杯中的雪参王心渣给老妹子吃下去,三五天之后便可复原!” 内心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风雷拐,这时才含意颇深地道:“一切都安全无事了吧?” 一尘道人自然知道风雷拐指的是佟玉清腹中的小生命,立即露出一丝笑意道:“万事大吉!”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鬼刀母夜叉一听,俱都安心感激地看了一尘道人一眼。 陆贞娘想到从佟玉清救她时的一刹那起,她好像做了一场极长的恶梦,自己也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想到方才的紧张焦虑和痛不欲生的感受,不自觉的流下泪来。 是以,她不自觉的举目去看风雷拐。 因为,她早已发现风雷拐一直神情若呆,冷汗油然,自从佟玉清口鼻喷血,再没见他说过一句话,他当时的心情如何,不言可知了。 一尘道人顺手将万艳杯交给鬼刀母夜叉,同时,面向江玉帆,含笑恭声道:“盟主可请到厅舱上歇一会儿了!” 黑煞神却愣愣地道:“可是老妹子还没回来呀?” 一尘道人立即宽慰地道:“歪嘴放心,老妹子身心特别疲惫,她已经睡着了,我杂毛凭良心说,方才老妹子一停止了喘气,命已经保住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不高兴地道:“那你又何必给老妹子配这些药?” 说着,晃了晃手中彩光四射的“万艳杯”。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是为了老妹子能早些康复呀!现在大敌当前,那是开玩笑的吗?” 一提大敌当前,每个人的目光倏然一亮 铜人判官首先咦了一声,望着江玉帆,惊异地恭声道:“盟主,翻江豹的船队怎的没消息了。” 这话正是大家每个人心中的疑问,是以,江玉帆立即-挥手,也迷惑地道:“要来早该到了,咱们出去看看!” 说罢,又向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两人叮嘱一番,大步走了出来。 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等人,由于佟玉清的生命保住了,大家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不少。 大家想到大战即将开始,个个精神抖擞,俱都振奋地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当然,佟玉清的因伤不能参与,使同盟中少了一位武功赫赫的高手,但由于她的掌伤独角兽,不但给翻江豹那边挫尽了锐气和打击,给自己这面也增加了威风信心和斗志。 大家急急走出舱房通道,尚未到达舱厅,便由舱窗看到翻江豹灯光烛天的船队仍停留在原地水面上。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知有异,脚下立时加快。 朱擎珠则惊异地道:“奇怪,翻江豹的船队说追来,为何没有追来?” 风雷拐揣测道:“可能发生了枝节!” 说话之间,大家已匆匆走出舱厅外。 只见阮六照顾着数十庄汉,分别拿着长矛弓箭挡箭牌,静静的站在船面上,小心谨慎的担任警戒。 再看被点了黑憩穴的独角兽,依然倒在船面上,不知何时又用豹筋,将他捆起来。 就在这时,已找了一套干衣换上的老洪七,领着换回一身红衣裤的小琳儿,一见江玉帆等人走出厅外,立即急步迎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甚感抱歉,也急迎两步,拱手含笑歉声道:“因故慢待,还望洪老英雄不要见责!” 老洪七赶紧抱拳还礼-谦逊道:“江少堡主大客气了!”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继续关切地道:“听琳儿说,那位佟姑娘的伤势不轻,不知是否好些了?” 江玉帆赶紧含笑道:“多谢老英雄关怀,已经脱险了!” 老洪七一听,立即肃容赞声道:“佟姑娘能够一掌震伤两代以前的成名人物,瞩目当前武林中,恐怕鲜少有她这份骇人功力的侠女了……” 江玉帆怕再引起陆贞娘伤心难过,赶紧含笑谦逊道:“老英雄过奖了!” 说罢,肃手一指陆韩朱三女和悟空等人,继续道:“让晚生为老英雄介绍本同盟的诸位兄弟姊妹认识……” 话未说完,老洪七已急忙肃立抱拳,正色道:“这是老洪七的光荣!” 江玉帆匆匆介绍完“游侠同盟”的诸位姊妹兄弟,彼此谦逊一番。 阮媛玲首先关切地问:“洪老伯,你看翻江豹的船队为什么没有追过来?” 如此一说,大家的目光立时移向天水寨西边水面上的那片烛天灯光。 老洪七凝目观看,一捻花白胡须,道:“看样子比方才近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追过来?” 朱擎珠立即肯定的道:“我认为其中一定发生了变故……” 话未说完,老洪七已赞同地颔首道:“朱姑娘说的不错,在当时的情形下,翻江豹是决心要立即进攻洪泽湖的……” 阮媛玲立即关切地瞠声道:“洪老伯,你就把方才的情形说一遍嘛!” 老洪七颔首道:“当时翻江豹和霞煌真人!” 霞煌真人四字一出口,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老英雄说的霞煌真人,可是那个被称为暇王精的道人?” 如此一问,老洪七不自觉地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暇王精是以前武林侠士根据他的道号和形貌而起的绰号,实则他就是昔年的霞煌道人……” 小琳儿突然笑着问:“爷爷,您还没告诉琳儿,那个大爆竹响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吓了一跳?” 这个问题一提出,不少人哑然笑了。老洪七立即笑着道:“不但是他们吓了一跳,就是我也吓了一哆嗦呢!” 小琳儿一听,不由高兴地笑了。 老洪七继续望着个个展笑的江玉帆等人,道:“当时那个系在香火上的大雷子轰然一响,整个大厅上的人俱都吓得跳了起来,齐声吆喝,纷纷抬头上看,顿时大乱。” 由于那张大红纸柬一落下来,翻江豹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即派人搜索全寨,射击暗道出口的水面。 翻江豹一看那张大红纸柬上的笔迹,立即认出是老爷子亲笔写的。 当然,在这种情形下,翻江豹和霞煌真人当然不信江少堡主已到了瓦岗湖,认为其寨中必有卧底的内奸。 但是,当他的儿子想到江猪只剩下了两只而进入曲池一看,才发现不但水中暗道的栅门被斩断,而所有的机关也悉数被破坏。 这时,翻江豹才大惊失色,认为绝不是等闲人物可以办得到的事。 此时他转首一指昏睡中的独角兽,继续道:“但是,待等翻江豹和霞煌真人决定立即率船出发,一面搜寻潜出寨外的江少堡主,一面向洪泽湖进攻,决心先发制人,索性将水帘山庄先毁了,再去飞凤谷和九宫堡之时……” 黑煞神-听,立即在旁低骂道:“嘿,这几个狗娘养的胆子可真不小哇!” 老洪七向着黑煞神颔首笑一笑没有接腔,继续道:“这位头上长了个大疙瘩的独角兽老兄,业已带了两个分寨主出厅,不知去干啥了。 当时翻江豹曾向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四人提出警告,说明江少堡主武功高绝,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但是霞煌真人非但不焦急,反而极有信心地说,如果江少堡主果真前来探寨,独角兽一定会捉个活的回来!” 说此一顿,低头看了一眼依偎在身旁的小琳儿,继续道:“当时老朽担心地不是少堡主和诸位,而是这个丫头!” 如此一说,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俱都含笑向小琳儿望去。 这时的小琳儿,两只大眼闪着兴奋地光辉,小脸蛋红扑扑的,羞怯中又绽着一丝得意地笑。 老洪七慈祥地抚摸了一下小琳儿的两条小辫子,继续道:“老朽怕独角兽将琳儿截获,到了那时候,两条水中暗道的机关是谁破坏的,翻江豹自然就明白了。 当时老朽愈想愈焦急,趁翻江豹等人震惊暴怒,神情慌乱之际,抽了个机会跑了出来。 果然被我料中了,到琳儿预定停船的附近水面,即见琳儿的那艘小船,正拉在独角兽那艘小艇的后边。 老朽看了这情形,既不敢游得大近怕他们发现,又担心小船被他们拉回天水寨去。 后来发现他们急急追赶的方向,才看到诸位乘来的这艘大船。 在少堡主诸位和独角兽答话的时候,老朽不敢大靠近前,远远躲在一箭之外,怕的是一旦双方闹翻,乱箭齐下,很可能做了枉死鬼还没人晓得。 是以,直到船面上打斗停止,确没有了动静,少堡主等人再度出现船面,老朽才敢游过来。” 阮媛玲听至此处,突然插言道:“翻江豹可有什么对付我们的阴毒奸谋?” 老洪七毫不迟疑地道:“他有了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等人,自认为即使武林各派,八大世家再度联手前来,他们仍有战胜的把握,还需什么阴毒诡计?”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个个目射冷芒,俱都面罩煞气。 江玉帆则淡然一笑,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韩筱莉则关切地问道:“洪老英雄可曾探出一些,少林掌门元台大师的行踪消息?” 老洪七见问,立即蹙眉迷惑地道:“说也奇怪,老朽曾故意在席间谈到少林掌门元台大师在星子山龙首大会营地被劫的事,可是翻江豹并无任何表示,看样子,他占凵己好像也觉得奇怪!” 风雷拐冷哼一声,道:“那是他觉得事情重大,不敢随便在席间谈及,以免消息外泄!” 老洪七立即正色道:“不,每逢老朽谈及少林寺的元台大师时,霞煌真人五人便恨得牙痒痒的,照说,翻江豹以他们五人为靠山,唯他们五人马首是瞻,应该告诉他们五人才对呀?” 一尘道人冷哼一声,揣测道:“也许这老小子担心一旦说出来,黑心豺狼五人会把元台大师给杀了!”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听,立即不以为然地道“-这中间一定另有隐情!” 阮媛玲着急地道:“可是,在武当山捉住的歹徒,却确确实实是天水寨的小头目呀?”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所以说这里边一定另有文章!” 一向极少讲话的铜人判官,突然沉声道:“奶奶的,俺到现在还想不通,是翻江豹去找五个人妖呢?还是五个人妖前来瓦岗湖找他?” 话声甫落,老洪七已正色道:“是,又可说都不是!” 铜人判官一听,不禁有些不高兴地道:“老英雄,你这话说得俺有些不懂!” 老江七一笑道:“是这样的,自从在黑虎岭和贵同盟订下约后,翻江豹便积极备战,挖空心思去拉拢身手高强的好手前来助拳。 当然,翻江豹也不是傻子,他要请的人必须具有一套独门独特功夫的人物,而又能战胜贵同盟中的某一些人。 他不能请一些虚名的脓包,前来他瓦岗湖送死。 这时,他第一个找到的就是黔边大盗孙延庆。 提起孙延庆这个人,诸位也许有不少人知道,他的一支钢鞭耍的好,老婆赛飞燕身手也不凡,夫妇俩在黔边建寨为盗,是出了名的厉害人物,心黑手辣,做案时鲜少留下活口……” 秃子突然问:“洪老英雄说的那个女强盗赛飞燕,是指她的轻功俊,还是她长得漂亮?” 老洪七立即含笑正色道:“都有,她的轻功不但快如飞燕,而她的美也不比昔年的赵飞燕差……” 阮媛玲听得黛眉一蹙,显然有些不耐,但又不便发作似的沉声道:“可是,我和玉哥哥方才为何没看到那对强盗头子?” 老洪七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哦,听说他们寨中出了事情,必须亲自处理,十多天前便离开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实在说,他们夫妇的确也算得上是扎手人物,但是,自从有了五人妖,翻江豹对他们两人已不重视了……”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有些不耐地道:“翻江豹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下请到了五人妖呢?” 老洪七似乎非常了解阮媛玲的性子,赶紧哦了一声道:“翻江豹去邀请孙延庆时,蛮荒五人妖也正在他们那里作客,据说孙延庆的老婆赛飞燕是霞煌真人昔年的老相好,翻江豹早在孙延庆那儿听说过五人妖当年被逐中原的事,特的在席间将武林各派,八大世家,如何狂妄,如何目中无人,大事渲染了一番。 当然,贵同盟更是翻江豹和稀泥的主要对象,并把少堡主一年之内要挑他天水寨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蛮荒五人妖武功火候已成,早有前来寻仇之意,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但是,五人妖还得先回大蛮山仙霞宫请示过师父九玄娘娘之后才可以前来……” 黑煞神一听,不自觉地脱口道:“那老妖婆还没死呀?” 老洪七摇头一笑道:“听说,就是蛮荒五人妖死光了她也死不了……”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和秃子,几人听得目光一亮,几乎是同时脱口问:“她真的能长生不老呀?” 老洪七突然正色道:“九玄娘娘嘛!长生不死才只一玄嘛……” 几人不由认真惊异地问:“那么其他八玄是啥呢?” 老洪七一笑,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神情肃穆地道:“这么说,霞煌真人等人是最近才到达此地的了?” 老洪七知道江玉帆不希望他多扯,可能早已知道了九玄娘娘的底细了。 是以,急忙回答道:“少堡主揣测得不错,他们到达瓦岗湖才是十多天前的事了。” 阮媛玲听得冷冷一笑,道:“如果这五个狗贼不来,吓破了翻江豹的狗胆也不敢派他的儿女和干儿子前去水帘山庄打黄帖,设埋伏!” 老洪七立即懊恼地道:“这件事老奴一点也不晓得,直到老爷子派阮七送那张大红纸柬来,我才知道刘金彪他们火烧苇林的事。” 韩筱莉突然关切地问:“方才翻江豹知道他的儿女和干儿子被杀的消息有什么表示和决定?” 老洪七有些凝重地道:“逃回天水寨报信的是个大头目,那时悬在大厅上的爆竹刚刚响过不久,翻江豹等人正在惶急暴怒之际,是以,立即下令船队出发,前去攻打水帘山庄……” 大家一听,不由得纷纷转首去看天水寨西边湖面上的两百多艘大战船。 一看之下,发现船队仍停在原来的地方,依然灯火辉煌。 看了这情形,老洪七也忍不住迷惑地自语道:“奇怪,看方才翻江豹疯狂震怒的情形,是谁也阻止不了他进攻洪泽湖的呀?” 悟空一听,不由望着江玉帆,洪声道:“盟主,管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枝节,咱们索性过去看个究竟再说。” 一尘道人未待江玉帆开口,立即正色道:“千万不可……” 话刚开口,悟空已瞪眼沉声问:“为什么不可?” 如此一问,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傻小子几人都同时楞楞的望着一尘道人,似乎也在问“为什么不可以?”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而又理直气壮地瞪眼正色道:“为什么?老妹子还没苏醒过来,稍时双方动手,怒叱暴喝,惊了老妹子你们谁负责?” 一提老妹子,悟空几人立即缩了缩脖子,将目光移开了。 陆贞娘赶紧正色道:“这倒是实情,我们的船实在应该暂时避一避……” 话未说完,身后舱门处,突然亮光一闪,船面上顿时大亮! 江玉帆同时一惊,纷纷回头,只见鬼刀母夜叉,右手高举着彩华四射的万艳杯,正神情兴奋地奔出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江玉帆等人回头望来,立即以难以抑制的兴奋神情,欢声道:“老妹子好了,老妹子好了!” 说着,又把手中的万艳杯向着江玉帆等人一照底,继续兴奋道:“盟主请看,老妹子已把万艳杯里的参王心吃光了!” 几个浑憨猛汉和傻小子铁罗汉一听,立时雀跃欢呼起来。 但是,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却看得面色顿时一变。 尤其,分别立在船面上的阮上八和数十壮汉,以及被俘的天水寨的六个操桨喽罗,也都看得神情一呆! 风雷拐见鬼刀母夜叉在这等复杂的场合,居然拿出了万艳杯,不由气得瞠目怒喝道: “薛执事!” 怒喝刚刚出口,鬼刀母夜又看了老洪七等人的震惊和陆贞娘几人的面色大变,顿时惊觉自己可能因此而闯了大祸。 由于心中的懊恼震惊,神情一呆,急忙将万艳杯塞进怀内。 江玉帆一见,知道为时已晚,只得镇定的一笑,毫不介意地道:“把万艳杯拿过来吧!” 鬼刀母夜叉一听,只得满面惭愧懊悔地将万艳杯取出来交给江玉帆。 老洪七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望着江玉帆手中的万艳杯,震惊的问:“少堡主,这真的是前朝重宝,昔年武则天宠爱的万艳杯吗?”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一般人都是这么说,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止目定说它是或不是……” 话未说完,天水寨的战船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内力充沛的哈哈大笑,根据笑声的意味,显然是挟怒而发! 江玉帆等人听得神色一惊,纷纷转首向天水寨方向看去。 只见翻江豹的两百多艘大船队,依然灯火明亮,但已变成了一个半圆弧形。 风雷拐首先恭声道:“盟主,现在佟姑娘已经能够服食药物,可能已无大碍,我们应该过去看看了。” 陆贞娘深觉有理,因而接口道:“不错,这情形显然是有人将翻江豹的船队拦劫,使他们无法前去洪泽湖。” 朱擎珠也在旁提醒道:“你和阮老伯的计谋,怕是翻江豹闭寨不出,如今他们已经倾巢而出,我们正好趁机向他们下手……” 话未说完,悟空和一尘已关切地问:“盟主和阮老湖主怎么商议的?” 江玉帆业已自然地将万艳杯放进怀内,这时见问,立即解释道:“小弟当时担心天水寨机关密布,防守严密,我们既不能进去,翻江豹也不出寨迎敌,如此耗日持久,对我们极为不利。小弟有鉴于此,就请阮老湖主将刘立韦,刘汾梅,以及刘金彪的尸体装入棺内一并带来,必要时可以用三人的尸体激怒他,不怕他不出寨迎战……” 话未说完,天水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老洪七脱口急声道:“果然有人交手了。” 风雷拐立即恭声道:“盟主……”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断然命令道:“开船!”阮媛玲闻声转首,尚未开口,阮六已望着后舱舵朗声道:“开船!” “开船!” 朗声甫落,立即传来一阵暴喏吆喝,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几人,更是个个精神抖擞。 一阵低沉吆喝,桨动水响,大船徐徐向前驶动。 阮媛玲担心老洪七祖孙两人的安危,立即关切地问:“洪老伯要不要到舱下避一避?” 老洪七一听,不由爽朗的哈哈一笑道:“偷偷潜出天水寨,底细已经暴露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如此一说,不觉哑然笑了。 韩筱莉则关切地问:“和翻江豹交手的会是谁呢?” 陆贞娘迟疑地道:“很可能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 老洪七则道:“可是,洪善大师已经投帖在先,怎会随后掩至呢?”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蹙眉沉吟,俱都闹不清和翻江豹动手的是谁。 这时,大船速度已经加快,船头已开始有些颠簸起来。 独臂虎想是猜了半天没有猜出来,不由懊恼地低骂道:“管他娘的是谁,反正不是少林寺的秃头,就是武当派的杂毛!” 一提“武当派的杂毛”,不少人的目光一亮! 风雷拐则迟疑的说:“真的会是武当派?” 江玉帆则不以为然的道:“他们来作什么呢?只为了金毛鼠和甄小倩打破了‘上清宫’的一只香灯,和杀了几个门人弟子,以及在大伙房里下毒?” 大家一听,纷纷颔首,俱都觉得“武当派”正在精英凋谢,好手无几,像这等率众前来理论的豪举,实在是有其心而无其力,绝不会自己前来自找没趣。 江玉帆继续道:“除非金毛鼠知道霞煌真人,他们已来了瓦岗湖,有意借刀杀人,故意在武当二尘面前搬弄是非……”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这很有可能,因为武当二尘个性躁急,一直怀念武当昔年的威风,很可能在受了金毛鼠的窝囊气后,藉机前来兴师问罪,俾能挽回一些门人弟子的颓丧士气!” 老洪七虽然不以为然,但却谦恭的道:“只怕武当派知道蛮荒五人妖在此,更不敢前来了!”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金毛鼠当然不会说出五人妖在瓦岗湖的事……” 话未说完,灯火辉煌的战船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惊、心地凄厉惨叫! 大家神色一惊,知道双方的一人被杀了! 这时,两百多艘的战船形态已能分辨,在弧形的中央水面上,似乎停着一艘平台打斗大战船,只是还看不清双方人众的衣着和面貌。 在中央那艘打斗平台的西南数丈外,果然停着一艘无甲的半旧大货船。 但是,由于那艘货船已被西南的战船形成半包围,不仔细看不容易被发现。 水战经验丰富的秃子,立即恭声道:“盟主,不管是武当派或少林寺,还是其他道上的人,这时对付的目标和咱们都是一致的,咱们应该马上敲响舵上小铜钟,点起灯笼靠拢他们,给他们增加点儿胆气……”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几人已兴奋地欢呼起来。 江玉帆深觉有理,立即向阮六挥了个手势。 阮六一声吆喝,后舵上的小铜钟立即当当地响起来。 清脆的小铜钟响,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好似和翻江豹已经接战。 紧接着,火光一亮,阮六已指挥着六七名庄汉白底舱下将漆着水帘山庄的大灯笼提上来,船面上顿时光明大放。 小铜钟的响声已使天水寨的船队吃了一惊,这时十数盏斗大的灯笼已提上来,一片寒星般的目光,纷纷向这边望来。 这时,江玉帆几人已看清了中央大货船上的人的衣着。 韩筱莉首先脱口娇呼道:“果然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他们!” 秃子和铜人判官几人不由同时惊异地道:“真的,盟主!” 微蹙剑眉的江玉帆也正感迷惑,这时见问,只得凝重地颔首道:“不错,正是洪善大师他们,方才在中央打斗平台上抬下去的一人,好像是天水寨方面的人!” 陆贞娘和老洪七两人几乎是同时惊异地道:“既然派人前去投帖,而且约定好了明天午前在天水寨前会面,为何又半夜里赶了来?” 说话之间,在灯火如昼的映照下,每艘战船上的人物已能清晰可见。 中央打斗平台大船上,仍站着一个少林寺的灰衣健壮僧人。 只见那僧人,傲然立在平台船上,以炯炯的目光向这边望过来,方才被抬下去的人,显然是被他击伤或震毙的。 因为少林寺的僧人大都苦练掌拳,而走的都是刚猛路子,那个僧人就是徒手未携兵器。 那艘大货船上,果然站着洪善和洪缘两位大师,其他尚有三位老和尚,和洪善大师一样,一式灰僧袍,斜披杏黄缕金大袈裟。 立在船面上的,尚有十多名高大健壮和尚,显然都是少林寺出类拔萃的杰出高手。 洪善大师等人,同样的以炯炯目光向这面望过来,清楚地看到他们个个面带惊喜,俱都神情兴奋,有如看到了救星。 再看翻江豹这一面,江玉帆等人无不看得目光一亮! 只见两百多艘战船上,斗大纱灯不下数百盏,不但每一个分寨的衣着不同,战船的漆色也各自有异,红,绿,黑,白,整齐而划一。 每个分寨的船上,悬满了代表他们的鲜明旗帜,有飞鲸,有虎鱼,五颜六色,金银蓝绿,令人看得眼花撩乱,目迷五色。 好像庙会上跑江湖的做阵头的。 再看他们各分寨的喽罗大头目们,弓上弦,刀出鞘,个个威风凛凛,人人面罩煞气。 仅这份杀气腾腾的慑人威势,便令人看了望而怯步,内心生寒。 中央一艘灯火通明,锦旗招展的特大战船上,一字排好了两层金蛟大椅。 唯一令江玉帆等人不解地是,除了满面怒容的翻江豹和个个眉透煞气地霞煌真人四人外,其他椅子俱都空闲无人。 但是,在两排金蛟大椅之后,却站立了二三十名魁伟大汉和喽罗!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断定五个分寨主,八成在武当山和方才跟独角兽前去的两个,都死光了。 这时湖面上虽然有两百多艘战船,大小头目和喽罗不下两千人,却听不到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第八章 老奸巨滑 湖风过处,纱灯摇晃,锦旗飘扬,发出了阵阵吱吱卜卜的声响。 就在这时,江玉帆等人的大船后,突然也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清脆小铜钟声。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凝目一看,目光不由同时一亮! 只见百十丈外,一艘张满了三帆的大战船,燃满了灯笼火把,正乘风破浪的如飞驶来。 阮媛玲一见,立即兴奋地脱口欢声道:“是我爹我娘来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和悟空等人都看清了站在船头上的一群庄汉之前的两人,正是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和他的爱妻双剑无敌柳长青。 只见金杖追魂阮公亮,业已脱掉了他的员外装,换上了他那袭具有代表性的陈旧肥大黑长衫,手中仍握着那支人人看了胆寒的蛇头乌金杖。 这时,正神色阴沉,目光炯炯的向着这面望来。 双剑无敌柳长青,则穿了一身淡金簇花锦缎劲衣短剑氅,背括双剑,卓立在阮公亮的身侧,玉容仙姿,风韵不减当年,如果阮媛玲这时也站在她的身边,必被别人疑为是对美丽的姊妹花。 由于那些魁伟庄汉中没有看到阮老大,想必留守在水帘山庄没来。 就在江玉帆等人打量间,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大战船已到了斜后不远。 一阵哗啦声响,主帆和辅帆同时降下来,船速顿时大减。 江玉帆等人这时也发觉自己的大船,几乎是停在原处不动了。这时双目中的余光,已能看到大船业已进入了天水寨战船的弧形包围圈。 打斗平台船,就在船头的七八丈外,方才立在平台上的高大和尚,这时已不见了,想必已奉命纵了回去。 一阵轻微的船头破浪声响,金杖追魂的大船已相隔五六丈停在右边的湖面上,恰在少林寺的大货船之间。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纷纷施礼躬身,以示欢迎招呼。 神色阴沉,目光炯炯的金杖追魂阮公亮,仅会意的点了点头。 双剑无敌柳长青,也颔首向大家致意。 就在这时,身披大黄袈裟的嵩山二老,已同时朗声宣了个佛号道:“老阮湖主和江盟主辛苦了!” 阮公亮和江玉帆,也分别站立船头,抱拳拱手,和声道:“两位大师你好!” 双方距离虽然远在二十丈以上,但双方都是武林著名人物,个个功力深厚,运功发话,铮然有声,即使远在数十丈外的翻江豹等人,也清晰入耳,字字可闻。 只听洪善大师感叹道:“老衲率本寺三代弟子前来天水寨,依礼投帖,邀请相会,没想到,刘老寨主一见老衲等人的大船,便要上船搜人……” 阮公亮立即沉声问:“他们要搜什么人?” 洪善大师叹声道:“听说是位郑老英雄出寨巡湖,不知什么原因至今未见回去……”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道:“不知他们要找的郑老英雄,到底是谁……” 话声甫落,个性刚烈的洪缘大师已怒声道:“什么郑老英雄,说穿了就是昔年血腥大盗独角兽……” 话未说完,天水寨的指挥大船上,突然传来翻江豹的怒声大喝道:“闭嘴,我看你们都是一些活得不耐烦的蠢东西,死在眼前尚且不知,你们到这里来是在述苦经,吐苦水,寒喧叙旧的吗……” 金杖追魂阮公亮,看也不看翻江豹一眼,继续望着嵩山二老,沉声催促道:“别听他放狗屁,大师继续说下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但是,洪善大师却神色迟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看得出,由于元台大师的遭劫持,显然有所顾忌。 阮公亮见洪善大师不答,只得主动地问:“方才老朽听到这边发出一声惨叫,大师可是与他们先动上了手?” 洪善大师一听,立即神色无奈地道:“由于刘老寨主坚持要过船搜人,因而先交手了一场,天水寨的一位施主不慎被本门弟子打了一拳……” 话未说完,对面指挥大船上,再度传来翻江豹的怒声大喝道:“阮公亮,江玉帆,老夫正待亲往洪泽湖活捉你们两人,你们两人却已自动前来送死,我先要问你们,小犬小女和老夫的义子与你们何怨何仇,你们竟对他下毒手?” 阮公亮听得神情一愣,这才缓缓转首,轻蔑的望着翻江豹,眉头一皱,不屑地道:“老小子这话是听谁说的?” 江玉帆知道阮公亮到现在还不清楚已经有人悄悄逃回天水寨,将详情向翻江豹报告过了。 有心大声告诉他,又怕他另有图谋,因为金杖追魂阮公亮,也是一个出了名的老狐狸。 如果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他,又担心霞煌真人四人听到。 因为,方才在陆贞娘和独角兽交手之际,他曾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陆贞娘提出警告。 但是,话刚传出,便被独角兽发觉了,因而断定蛮荒五人妖,不但具有“传音入密”的功夫,而且近乎同一心法。 心念方动,正不知如何告诉阮公亮,对面的翻江豹已怒声道:“你道老夫不知道吗?告诉你,你阮公亮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老夫的一双眼睛!” 说此一顿,突然神色凄厉的切齿恨声道:“你们杀了小犬三人,老夫早已得到了报告,我要活捉你,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把你的水帘山庄夷为平地……” 阮公亮听了,毫不生气,反而蹙眉沉声道:“你老小子听清楚了没有?我是说你的狗子狐女干王八羔子被杀死了,还是被点了穴道?” 翻江豹听得一愣,目光中立时透出一线希望,但他却突然似有所悟的怒声道:“老狐狸,你少给老夫来这一套,你如胆敢对老夫耍奸使诈,当心老夫一声令下,两百多艘战船,火箭齐发,把你们悉数烧死喂王八……” 金杖追魂阮公亮,未待翻江豹说完,立即转首望着身后的庄汉们,沉声地吩咐道:“把他们三人拖出来给那老狗看看!” 话声甫落,庄汉中立有六七人同时暴喏-声,纷纷向后舱奔去。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一看,俱都愣了,闹不清阮公亮夫妇又在搞什么鬼? 对面的翻江豹也看得急忙停止了叫骂,聚精会神的凝目向这边望来。 但是,双剑无敌柳长青转身望着奔向后舱的六七名庄汉,怒叱道:“慢着!” 六七名庄汉闻声止步。江玉帆等人也不知柳长青为什么喝止。 夭水寨的大小头目和喽罗,俱都摒息注视,大气也不敢呼出来! 翻江豹看得先是一愣,接着急得一跺脚,不自觉地急切怒喝道:“为什么不把他们带出来?” 柳长青冷冷一笑道:“先谈好了条件,再带他们出来给你看也不迟……”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急切地怒声道:“什么条件你先说,只要老夫办得到的,老夫一定答应你们!” 说此一顿,突然又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嘿哼,你们如果胆敢愚弄老夫,这片湖面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双剑无敌柳长青,未待对方话完,已先冷冷一笑,轻蔑地道:“刘淳安,你未免太自信了,如果我们认定是来喂鱼的,我们会来送死吗……” 翻江豹关心儿女的安危,急切地想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是以,霜眉一剔,瞠目厉喝道: “有什么条件你快说,不必在此地噜嗦!” 柳长青依然好整以暇的冷冷一笑道:“很简单,只有两个条件……”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急切地问:“第一件?” 柳长青肃容淡然道:“赶快把少林寺的元台大师请出来……” 一提到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嵩山二老以及其他二十几名老少僧人,俱都肃立合什,神情悲愤地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但是,对面大船上的翻江豹,却瞠目厉声道:“这完全是武当派有意陷害老夫的,你们是真的不知,还是甘愿受愚?” 刚刚宣罢佛号的洪善大师,立即强抑怒火,面向江玉帆和阮公亮等人解释道:“方才老柄向刘寨主说明来意时,刘寨主也是如此答覆的!” 江玉帆剑眉一蹙,却正色道:“可是,这是宇文通一伙的歹徒中,自己亲口说出他是瓦岗湖天水寨的大头目呀?” 翻江豹霜眉一剔,厉声道:“武当杂毛们用毒刑拷打他,要他如此说,他敢不说吗?” 江玉帆听得倏然升起一股怒火,冷冷一笑问:“这么说,金毛鼠宇文通与你的师门渊源和结拜关系,也是用刑逼他如此说的了?” 翻江豹不作正面答覆,但却怒声道:“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何必用刑逼他?” 江玉帆听得星目冷芒一闪,正待说什么,阮公亮已不耐烦的沉声道:“玉儿,少和他噜嗦,他老小子交出元台大师便罢,交不出来就把他的儿女拉出来,一刀一个算了。” 翻江豹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瞠目厉喝道:“阮公亮你敢?” 说话之间,目闪惊急,面色大变,在数百盏斗大纱灯的照耀下,清楚地看到他的老脸上,渗满了油油冷汗。 江玉帆看得心头一震,俊面微变,根据翻江豹的惶急神色,他断定元台大师可能真的不在天水寨。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却瞠目怒声道:“老夫有什么不敢?莫说你的狗子狐女干王八羔子,就是老小子你,老夫照样敢将你的脑袋砍下来!” 说此一顿,倏然回头,望着后舱口的上八七名彪形庄汉,厉声吩咐道:“把他的女儿先拉出来砍了!”六七名庄汉暴喏一声,立即奔进了后舱门。 也就在六七名庄汉奔进舱门的同时,后舱内突然传出一声娇叱和挣扎叫骂声!,江玉帆等人已知阮公亮使的是计,但听了那声女子娇叱和叫骂,江玉帆、阮媛玲,以及秃子王永清三人,俱都不由一愣。 因为,那声音的确和翻江豹的女儿刘汾梅的嗓音酷似。 就在江玉帆三人一愣的同时,六七名庄汉已合力架着一名一身粉缎劲衣,蓬头散发,体型与刘汾梅相似地少女冲出来。 那少女摆头挣扎,乱发飞舞,不停的发出娇叱和喝骂。 阮公亮一见,厉声道:“先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翻江豹一听,不由嘶声厉喝道:“阮公亮你敢,阮公亮……” 但是,六七名庄汉中的一人,已“嗖”的一声在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锋利匕首来! 同时,伸出左手就捏向那个蹦跳挣扎少女的牙关和双颊。 洪善、洪缘两位大师不知内情,两人双双合什,同时朗声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阮老湖主请慈悲吧!” 也就在嵩山二老佛号出口的同时,双剑无敌已怒叱道:“住手!” 手持匕首的庄汉一听,立即放开了那少女的双颊,但却畏惧为难的向阮公亮望来! 就在这时,翻江豹的指挥大船上,突然响起一阵慑人心神,震人耳鼓,令人听来心浮气躁的哈哈大笑。 江玉帆等人循声一看,正是那个绰号叫暇王精的霞煌真人。只见霞煌真人业已由大椅上站起来,望着神情惶急地翻江豹,笑声道:“刘老寨主,亏你也是久闯江湖的老人物,居然也被他们一唱一和地骗住了……” 翻江豹瞪大了老眼关切地问:“大仙是说?” 话刚开口,霞煌真人已沉声道:“我是说他们在做戏!” 说此一顿,特地一整脸色,继续问:“我问你,方才逃回来的那位大头目怎么说?” 翻江豹神情一愣,道:“他说他在苇林之中,远远看到阮媛玲的剑刺进了小女的小腹中……” 霞煌真人立即沉声问:“试问任何人的小腹上被刺了一剑,即使不死,是否还能如此挣扎暴跳呢?” 翻江豹听得面色惨变,目射凶光,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老朽以为他们绝不敢杀我的女儿,而且,沈大头目远在苇林水中,未必看得清楚……” 话未说完,头发蓬散的少女,突然一甩乱发,奋力挣扎着,嘶声哭喊叫道:“爹,我是梅儿,二哥也被他们在腿上砍了一刀……” 话未说完,六七名彪形庄汉已合力将她拉向舱门,那一头蓬散秀发,也恰在翻江豹痛心疾首,转首察看的一刹那,滑了下来。 因而,使瞪大了两眼凝目细看的翻江豹,眨眼之差没有看得清楚。 但是,他听得出,那嗓音声韵,确确实实是他小女儿刘汾梅的! 尤其,当六七名彪形庄汉将那少女拖进后舱门时,那少女尚悲凄愤怒地嘶声喊了两声爹。 这两声爹,只喊得翻江豹肝肠寸断,心如刀剜,冷汗顺颊流下来。 但是,霞煌真人看在眼里,却轻蔑地仰面哈哈笑了。 金杖追魂阮公亮见骗过了翻江豹,立即沉声道:“刘淳安,元台大师人现在何处,如果不在你的天水寨中,只要说出大师的安危,被禁在什么地方,老夫马上释放你的儿子和女儿,而你派人火烧苇林的事,老夫也一概不予追究,咱们双方仍是好朋友……” 话未说完,霞煌真人再度哈哈一笑道:“阮公亮,耍奸使诈,应该适可而止,难道你硬是要把刘淳安骗死为止吗?” 金杖追魂阮公亮佯装一愣,双眉一蹙,故作不解地沉声道:“你是何许人物,要你在此多嘴?” 一旁大货船上的洪善大师,尚以为阮公亮不知对方是昔年被逐的暇王精等人。 是以,急忙发话提醒道:“阮老湖主……” 岂知,话刚开口,坐在霞煌真人身后大椅上的黑心豺狼已倏然立起,怒喝道:“阮公亮,你老小子是真的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阮公亮这时有江玉帆等人为他撑腰,他自是不会再惧黑心豺狼。 是以,冷冷一笑道:“你们又不是老夫的重孙子,老夫怎知道你们这群蛤蟆老鼠大眼贼是谁?” 话声甫落,男女不分的阴阳秀士,就在坐椅上一指自己的鼻子,大剌剌的娇声嗲气地问: “阮公亮,我老人家你可还记得吗?” 阮公亮冷冷地看了阴阳秀士一眼,淡淡的摇摇头道:“老夫的脑子里只记那些身心正常,品貌端庄的朋友,从来不记那些穿着人衣,作事龌龊的人妖鼠辈……” 霞煌真人四人一听人妖,神色俱变凄厉,阴阳秀士更是怒不可遏,“呼”的一声由大椅上站起来,用手一指阮公亮,失声尖气地大骂道:“阮公亮,我们五位老人家此番转回中原,找的是武当派的杂毛,少林寺的和尚,根本没把你这昔年的无名小贼算上,现在,居然胆敢骂起我老人家来了,来,二十几年没来中原,让我老人家先来掂掂你老小子的份量……” 量字出口,右袖微拂,身形凌空而起,越过上八七丈宽的湖面,轻飘飘地落在中央打斗平台船上。 嵩山二老以及少林寺的丈少僧人一看,个个面色一变。 江玉帆看得剑眉微蹙,悟空等人看得神情一呆。 金杖追魂阮公亮看得、心头一震,双剑无敌则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对面两百多艘战船上的大小头目和喽罗,则看得精神大振,脱口发出一声震荡湖面,直上夜空,声达十数里外的如雷采声! 这声势实在惊人,使得全场的战斗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而江玉帆等人这边的三艘大船上,却默默的没有一丝声息。 阴阳秀士一看这情形,误以为江玉帆等人被他的惊人轻功骇住了。是以,越发得意地望着阮公亮,用手一指,怒声道:“老小子,你过来,只要你能在我的手下走过十招,我们五位老人家半句话也不说,拍拍屁股走人,老死天南,永不返回中原……”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顿时大怒,早忘厉害,不由厉声怒喝道:“好个无耻怪物,居然胆敢如此轻视老夫,今夜如不将你化成一滩血水,老夫的绰号便永不叫金杖追魂!” 魂字出口,身形也凌空而起,直向中央打斗平台船上纵去。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因为他虽然没见过金杖追魂阮公亮施展过身手,但他根据方才陆贞娘和独角兽打斗的情形看,他断定阮公亮绝不是阴阳秀士的敌手。 江玉帆情急智生,只得大声道:“且慢动手!” 一脸煞气,目注阮公亮的阴阳秀士,立即举目向江玉帆望来。 刚刚踏上平台船的阮公亮,在他充满了怒容的老脸上,也显得有些迷惑不解。 当然,这时全场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一致的向着江玉帆望来。 阴阳秀士见江玉帆英俊挺拔,身佩金剑,气宇果然非凡,不由冷冷一笑道:“你这娃儿可就是近年崛起武林,震惊宇内海外的江玉帆吗?” 江玉帆微一颔首说:“不错,在下正是江玉帆!” 阴阳秀士冷哼一声,继续道:“这么说,你就是九宫堡陆地神龙江浩海的孙子了?” 江玉帆为了缓和情势,好能设法让阮公亮找个借口退回来。 是以,再度微一颔首,道:“不错……” 岂知,话刚开口黑煞神已大声道:“天底下哪个不知,俺盟主是江老英雄的爱孙,要他娘的你这躁娘们儿来问……”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陆贞娘等人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果然,黑煞神的骂声未完,神色立变狰恶的阴阳秀士,双目冷芒一闪,脱口一声厉嗥: “鼠辈找死!” 死字出口,右手已扬,只见惨白纤细,弯曲如钩的五个手指尖,电射般,射出五缕白烟仅仅一闪,顿时不见! 江玉帆一见,大吃一惊,急忙蹲马,大喝叱声,双腕一抽,闪电推出 只听轰然一声如雷暴响,一阵闪电火光,就在江玉帆的船头前一丈五尺处,一闪而逝! 江玉帆被震得一声轻哼,双肩晃动,脚下船板发出了克克响声! 陆韩朱阮四女齐声娇呼,纷纷本能的急伸玉臂将江玉帆扶住。 悟空等人大喝一声,纷纷跃退散开了。 黑煞神第一次感到震骇吃惊,他知道盟主江玉帆,不但救了他黑煞神,也救了站在他附近的几条人命。 立在大货船上的少林老少僧人看了这等声势,个个面色大变,俱都惊呆了。 双剑无敌柳长青,更是大惊失色,暗暗为丈夫的安危而焦急。 就立在阴阳秀士面前不远的金杖追魂阮公亮,早已吓傻了!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江玉帆为什么出口阻止,原来是为他的老命在找机会。 天水寨的两百多艘战船上的大小头目和喽罗,包括翻江豹在内,没有一人欢呼喝采。 因为,他们都惊呆了,就是霞煌真人二皮脸以及阴阳秀士、黑心豺狼四人,也俱都大感意外地愣了。 阴阳秀士首先一定心神,目光冷芒一闪,冷冷一笑,沉声道:“好,难怪不少知名人物毁在你的手下,原来你小子还真的怀有真才实学!” 说话之间,双手上提,十指弯曲如钩,缓步走向平台边缘,脚下发出了克克响声。显然,阴阳秀土要走至台边,作弧注一掷,运足全功的威猛一击。 当然,这一击是双方决定生死的一击! 江玉帆一见,自是不敢怠慢,立即暗运神功,目注阴阳秀士眼神,蓄势以待。 他知道,以他江玉帆的功力,勉强可以接下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但是,他却没有取胜的把握。 因为,现在他已发觉,蛮荒五人妖,所学不同,武功各异,他也深信,其中最厉害的人物,必是霞煌真人。 就在他想到霞煌真人的同时,对面大船上的霞煌真人,竟脱口急呼道:“且慢动手!” 急呼声中,嗖嗖连声,人影闪动,霞煌真人,二皮脸,以及黑心豺狼三人,竟同时凌空飞上了平台船! 江玉帆看得面色一变,陆韩朱阮四女也看得神情同时一呆。 但在他们的身后,却响起佟玉清仍显中气不足的声音,焦急道:“这样一来,阮老伯恐怕更不易脱身了!”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纷纷回头,不知何时,娇靥仍显得有些苍白的佟玉清,已立身在舱厅外。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一见佟玉清站在厅舱外,几乎是同时焦急关切地问:“玉姊姊,你怎的出来了?”说话之间,竟忘了大敌当前,纷纷向前迎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更是纷纷惊异关切地走向佟玉清身前。 双剑无敌柳长青,以及洪善大师等人,这时才恍然想起,他们竟然忽略了佟玉清,一直没有立身在男女诸侠之中。 当他们看了佟玉清暗淡的眼神和略显苍白的娇靥,俱都暗吃一惊,闹不清“游侠同盟” 在来此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因为江玉帆的大船上,站满了手握挡箭牌的庄汉,没有发现被捆在船面上的独角兽之故。 双剑无敌虽然关心佟玉清,但更关心她丈夫的安危。 这时再看,只见刚刚纵落在平台船上的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三人,虽然没有向阮公亮出手,但双方近在咫尺,而且形成半包围之势,情形对阮公亮更为不利。 唯一令双剑无敌放心地是,霞煌真人匆匆走到满面怒容的阴阳秀士身边,神情凝重地和对方交谈。只见阴阳秀士神色渐趋缓和,并不时会意颔首。 黑心豺狼、二皮脸,则目光炯炯地望着江玉帆等人,对身前手横乌金杖,蓄势防范的阮公亮,看也不看一眼,显然没有把阮公亮放在心上。 这时的佟玉清,一见大家关切焦急地围过来,既感动又惶急地低声道:“大敌当前,大家怎可为我疏神大意,万一对方四人趁势扑过来,我们如何应付?”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惊,纷纷回头急忙止步。 也就在江玉帆等人回头的同时,凑至阴阳秀士身边低谈的霞煌真人,已向着这边和颜沉声道:“江玉帆,以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深厚功力,如能拜得名师,必可称霸天下,所向无敌……”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是稍纵即逝的克敌机会。 是以,未待对方说完,前迎两步,冷冷一笑,沉声问:“你说的名师但不知是哪一位?” 霞煌真人一听,四人同时肃容恭立,由霞煌真人恭声回答道:“就是贫道五人的恩师,天南大蛮山仙霞宫主九玄娘娘老人家。” 江玉帆看出当前情势,不但金杖追魂阮公亮的性命握在对方四人的手里,万一应付不好,对方四人同时扑过船来,向三艘大船上的人动手,“水帘山庄”和“游侠同盟”定吃大亏。 因为他看得出,霞煌真人四人,各怀绝学,个个功力深厚,他江玉帆虽然身具不世绝学,但也只能应付一两人。 是以,故意剑眉一蹙,淡然一笑问道:“这么说,五位返回中原,并非前来寻仇,而是衔师命访奇才来了?” 阴阳秀士和黑心豺狼三人一听,立即同时看了霞煌真人一眼。 但是,霞煌真人却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也可以这么说。” 江玉帆故意轻蔑地问:“这么说,那位天南九玄娘娘,必是一位身怀奇学的异人了?” 话声甫落,黑心豺狼已忍不住怒声道:“那还用问,论武功,普天底下就她老人家一人。” 江玉帆继续问:“听说五位追随九玄娘娘二十余年,不知五位学了多少奇绝武学?” 霞煌真人听得双眉一蹙,尚未开口,二皮脸已瞠目厉声道:“我老人家究竟学了多少奇绝武学用不着你小子在此多问,只要你胆敢过来和我老人家比划一下,便知我老人家的武功是如何地惊人了。” 江玉帆一听,毫不迟疑地一颔首,欣然道:“很好,在下正要请教!” 教字出口,衫袖疾拂,身形凌空而起,直向中央平台船上落去口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见,大吃一惊,因为,他们觉得霞煌真人四人都在平台船上,虽然有阮公亮在那边,但论情势,江玉帆过去仍属不利。 是以,大家心中一惊,不自觉地脱口急呼:“玉弟弟!盟主!” 但是,就在他们急呼声中,江玉帆已轻飘飘地落在平台上。 二皮脸一看江玉帆的身法,听了陆贞娘等人的惊呼,不由仰面哈哈笑了。 接着敛笑轻蔑地道:“江玉帆,老夫再向你说一遍,只要你能胜得老夫一招半式!我们五位老人家,马上星夜转回天南,永不再回中土!” 江玉帆故意淡然一笑问:“这话你说了可算数?” 二皮脸一听,立即瞠目怒声道:“老夫当着瓦岗湖的全体弟兄,少林寺的贼秃,岂肯失信于你一个后生晚辈?” 说到少林寺的贼秃,少林寺的洪善和洪缘大师,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 黑心豺狼立即望着洪善大师,冷冷一笑道:“老贼秃,你少在那里装腔作势,等我们五位老人家收拾了江玉帆这小子再收拾你们!” 洪善大师尚不知道霞煌真人等人的武功,业已高得惊人,认为有江玉帆一人过船,足可应付五人有余,何况还有一人到现在没来?是以,一听黑心豺狼发话,再度宣了声佛号,看也不看,理也不理。 黑心豺狼看了当然生气,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望着霞煌真人,淡然问:“这位花脸的老英雄说的话可算数?” 一肚子怒火无处泄的黑心豺狼,立即抢先怒声说:“当然算数!” 江玉帆一听,立即转首望着横杖立在一旁的金杖追魂阮公亮,微一躬身,道:“岳父大人请回船……” 话刚开口,阮公亮一横手中乌金杖,剔眉瞠目怒声道:“怎么可以留下你一人,我在此给你把风,押押阵角也是好的呀?” 江玉帆再度淡然一笑道:“现在不用了,这艘平台船上只留玉儿和那位花脸的老英雄就可以了,他们输了,他们走,玉儿输了,玉儿就跟他们前去拜师……” 霞煌真人听得目光一亮,未待江玉帆话完,立即沉声喝了个“好”。 二皮脸也极有把握的向着霞煌真人三人一拱手,沉声道:“大师哥,你们三位请回船,让我来收拾这小子!” 霞煌真人虽然有些迟疑,但仍颔首道:“好,事关师命,大意不得,设非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伤他!” 说罢转身,正待纵过船去,悟空等人的大船上,突然响起黑煞神等人的怒声大骂道: “放你娘的屁,俺盟主不一个一个地宰了你们就算对你们客气了,还他娘的想伤我们盟主……”话未说完,突然又住口不说了。 显然,根据他的话韵,必是被人制止了。 由于黑煞神的突然发话,气氛顿显紧张。 当然,江玉帆的心中也暗自焦急起来。 只见刚刚转身的霞煌真人,听得目光冷芒一闪,面色大变,倏然回过身来。 手横乌金杖的阮公亮,担心霞煌真人四人同时出手,立即向江玉帆的身侧凑近了两步。 只见霞煌真人,面目狰恶地望着江玉帆,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道:“江玉帆,你小子敢莫是使诈?” 江玉帆见问,倏的面色一沉,故意冷冷一笑问:“一个对一个的打,你们可是因为骇怕而反悔了不成?” 话声甫落,二皮脸已呸了一声,瞠目怒声道:“好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老夫岂肯怕你?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胜了老夫一招半式,我们五位老人家,半句话也不说,马上走人!” 江玉帆立即正色沉声问道:“既然你们如此有把握,为什么还怕彼此一个对一个?” 阴阳秀士一听,立即满面怒容的一指阮公亮,尖声尖气地道:“既然你心里没鬼,那就让这老小子先退回船去!” 江玉帆一听,正合心意,立即转身望着阮公亮,恭声道:“请岳父大人先回船去以示公允!” 这时阮公亮已看出江玉帆的心意,知道自己留在平台船上反而误事。 是以,哼了一声,望着一脸煞气地阴阳秀士和黑心豺狼,沉声道:“老夫终有一天要向你们一一讨教!” 教字出口,倏然转身,不待阴阳秀士等人答话,飞身纵了回去。 双剑无敌柳长青以及阮媛玲等人,一见阮公亮纵了回来才算宽心地舒了口气。 江玉帆一俟阮公亮纵回大船,宽心大放,立即望着霞煌真人四人傲然沉声问:“如果你们自知这位花脸的老英雄不是在下的敌手,另换一位也可以……” 话未说完,二皮脸早已大怒,暴喝一声:“小辈找死!” 死字出日,飞身前扑,右掌迎空一挥,一式“劈关见佛”,照准江玉帆的天灵劈下。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不由震耳一声大喝道:“慢着!” 大喝声中,对方二皮脸的巨掌已经劈下。 阮公亮、陆贞娘,以及洪善大师等人一见,纷纷发出愤怒大喝! 就在阮公亮和悟空等人怒喝的同时,江玉帆已倏然斜跨半步,右掌疾出,一式托梁换柱竟卜的一声将对方的右腕握住。 二皮脸神色一惊,面色大变,他作梦都没想到江玉帆胆敢硬接他全力劈下的一掌。而且,他的一掌,就像一柄铁锤击在一块巨大的磁铁上一样。 当然,在心惊之余,他曾企图运功撤回右掌,也曾企图趁势踢向江玉帆小腹。 但是,他的两腿似乎也如陷进了泥沼般,使他无力将腿踢起来。 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看得大惊失色,阴阳秀士,虽近在咫尺却不敢出手支援。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出手,二皮脸的心脉立被江玉帆的真力震断。 但是,天水寨的大小头目和喽罗,却以为江玉帆只不过是用手托住了二皮脸的手腕。只有翻江豹一人,面色大变,额上的冷汗,立时渗出来。 但是,少林寺的众僧人和阮公亮及悟空等人,俱都由愤怒而快意地喝了声采。 老奸巨猾的霞煌真人看出江玉帆并无伤害二皮脸之意,立即沉声问:“江盟主还有什么话说?” 江玉帆淡然沉声道:“在下希望在和这位花脸的老英雄交手前,道长三位必须先退回大船去!”—— 第九章 天仁宝录 霞煌真人知道江玉帆给他们留了退步,只要他们这时知难而退,江玉帆自是不会让他们当众出丑。 但是,他又觉得被武林各派逐出中原,二十几年才得回来,浑身的奇诡武功还没施展,就这么默默返回南蛮,莫说给武林耻笑,就是师父九玄娘娘面前就无法交代。 尤其,在他认为,江玉帆的武功的确不凡,但二皮脸的大意轻敌,也是被制的主要原因。 心念至此,决心亲自出手,是以,毫不迟疑地断然道:“很好,但贫道三师弟急功躁进,违背交手规矩,不知可否由贫道代替?”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当然可以,但只能道长一人留在此地!” 说罢,缓缓松开了二皮脸的右腕。 霞煌真人似是深知二皮脸的暴烈个性,是以,就在江玉帆松手,而二皮脸周身尚未灵活运功的同时,急忙以严肃的口吻,沉声道:“师命在身,莽撞不得,你们三人赶快退回去!” 二皮脸虽然满心地不服气,但听到师命在身,立即一声不吭的毅然转身,即和黑心豺狼、阴阳秀士两人,飞身纵了回去。 冷汗直冒的翻江豹,很想宽慰二皮脸几句,但看了三人阴森的神色,到了唇边的话又住口不说了。 霞煌真人一俟黑心豺狼三人纵回船去,立即沉声问:“你我双方较技,是徒手对掌,还是各用兵器!” 江玉帆淡然道:“但凭道长!” 霞煌真人道:“兵器切磋,终非上策,你我就在掌法上走几招好了!” 江玉帆微一颔首:“也好!” 霞煌真人见江玉帆一直神色自若,唇绽微笑,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不禁又惧又气,怒火直往上冒。 但他也知道,江玉帆的确是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材,也正是他师父九玄娘娘严厉命令他们前来中原寻找的衣钵徒弟。 霞煌真人一想到师父九玄娘娘,浑身不由一阵战栗! 是以,由惊而惧,立即双掌斜举,同时沉声地道:“万一贫道侥幸胜得一招半式,江盟主可是立即随同贫道前去?” 江玉帆一见霞煌真人斜举的双掌,心头猛然一震,面色立变。 因为霞煌真人的这一招起始式有些像天仁宝录掌法篇中的一招“摘星攫月”。 他心中虽然震惊,但仍没忘了断然回答道:“那是当然!” 话虽回答得干脆,但他精光闪射的双目,依然一瞬不瞬地望着霞煌真人的斜举双掌上看。 而且,自然站立,脚下不丁不八,似乎没有什么起始架势。 霞煌真人见江主帆面色大变,获胜信心倍增。 但是,当他看到江玉帆的起始式时,又不由怒火倏起,这显然是没将他看在眼内。是以,冷哼一声,不由怒声道:“江盟主再不赐招贫道可要出手了!” 目光一直注视着霞煌真人双掌的江玉帆一听,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声道:“且慢!” 霞煌真人以为江玉帆自知不敌,就此认输了,是以,急忙一收掌势沉声道:“江盟主何事?” 江玉帆正色道:“道长曾说令师为当今盖世第一异人,不知令师高寿几许?” 霞煌真人听得一愣,似乎没想到江玉帆会发出这个问题。 是以,双眉一蹙,略显迟疑地道:“不瞒江盟主说,贫道师兄弟五人,学艺二十多年,直到今天,还没容贫道五人亲自进入谒见过!” 江玉帆听得神情一呆,不由惊异地道:“这是为什么?” 霞煌真人老脸一红,道:“因为贫道五人均不能参悟她老人家的盖世绝学,无法继承她老人家的衣钵。”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道:“道长自认学得令师多少盖世绝学?” 霞煌真人面色一整,毫不迟疑地道:“十之一二而已!”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沉声问:“江盟主为何问得如此详细?”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因为道长的师尊九玄娘娘,很可能与在下的师门有渊源……” 话未说完,霞煌真人突然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由沉声问:“道长为何发笑?” 霞煌真人傲然笑声道:“我笑江盟主无能胜得贫道,竟意图藉师门渊源而套关系!”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但他又怕九玄娘娘,确与华天仁老前辈有渊源而得罪了武林尊长。 是以,剑眉一剔,瞠目沉声道:“道长方才起始掌式,在师门掌法中名为摘星攫月……” 霞煌真人听得神情一呆,神色大变,不由震惊的脱口道:“不错……” 话刚开口,悟空等人的大船上,突然传来数声哗哗水响。 紧接着,船上一阵大乱,纷纷惊呼暴喝:“啊呀不好,天水寨的六个操桨喽罗跳水跑了!” “快快,快射箭!” 这边喝声一起,天水寨方面的东北数十艘大船,也突然暴起一阵如雷怒喝:“快燃火把放火箭!烧他们的船!” “飞鲸寨的船冲过去!” 对方如此一嚷,情势顿时紧张大乱。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果真天水寨的两百艘战船上,火箭齐发,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必是看守六名天水寨喽罗的庄汉们也跑到前面来看他江玉帆和二皮脸交手,因而使对方喽罗趁机跳水逃走了。 由于天水寨的两百多艘大战船上,纷纷怒声暴喝已有不少艘船上燃起了火把。 而且,半弧形的两端战船,也正徐徐移动,显然企图形成半包围之势。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无暇多想,震耳一声狮子吼:“住手!” 这声狮子吼,声如春雷,震人耳鼓,双方惊呼暴喝之声,顿时一静。 也就在江玉帆喝声甫落的同时,悟空等人的大船上,也响起了黑煞神的怒极大喝:“他们放火箭,咱们就拿他们的独角兽当挡箭牌,快!” 江玉帆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发现钢人判官、独臂虎,秃子、哑巴和傻小子几人,正将豹筋紧捆着的独角兽抬向船头上来。 也就在秃子几人抬起独角兽的同时,天水寨的战船上,已有二三十支火箭,挟着熊熊火苗射过来。 水帘山庄的两艘大船上,一阵大乱,庄汉们纷纷举起挡箭牌。 少林寺的老少二十几名僧人,各提戒刀禅杖降魔棍,俱都作势准备挥落火箭。 刚刚纵回指挥船的黑心豺狼、二皮脸,一见独角兽被捆在悟空的大船上,同时一声大喝,再向中面平台船上飞身纵来。 显然,企图趁双方紧张混乱之际,三人合力先擒住江玉帆。 但是,江玉帆和霞煌真人,却同时高举起双臂,大喝住手。 而阴刁狠毒的阴阳秀士,一见秃子等人抬着独角兽当挡箭牌,而翻江豹却没有急忙喝令停止,顿时大怒。 是以,一声尖声怪叱,急上两步,伸手将翻江豹的肩井扣住。 同时,瞠目厉叱道:“还不快些下令他们停止?” 厉叱声中,右手加劲,五指深深地扣进翻江豹的肩肉内。 翻江豹大吃一惊,吓得忍痛挥臂怒叱道:“快停止,快停止!” 也就在翻江豹怒叱的同时,在他身后的舱厅前,已响起了缓慢的铜锣声响。 锣声一响,火箭立止,左右两端企图形成包围之势的战船也纷纷停了下来。 但是,由火箭齐发,人声嘈杂所形成的紧张气氛,却丝毫未见减低。 由于火箭继续射过来,已有上八七支落在阮公亮和悟空的大船上。 阮公亮十分震怒,尤其看到黑心豺狼、二皮脸两人再度飞上平台船。 是以,挥杖击落了当头射来的两支火箭,大喝一声,也飞身向平台船上纵去。 飞身纵上平台的黑心豺狼和二皮脸,一见阮公亮挥杖纵了过来,深怕机会稍纵即逝,同时暴喝一声:“大师哥,快捉住这小子!” 暴喝声中,飞身前扑,齐向江玉帆双双扑去,江玉帆虽然揣出一些端倪,断定大蛮山仙霞宫的九玄娘娘,很可能与仙逝西域的华天仁老前辈有师门渊源或其他关系。 但是,黑心豺狼和二皮脸已飞身扑来,使他无暇多想,疾演天魔掌中的“闭关拒佛”一声沉喝,双掌闪电劈出! 就在江玉帆出掌的同时,金杖追魂阮公亮也纵落在平台船上。 阮公亮一见,哪敢怠慢,身形尚未立稳,再度大喝一声,一式横扫五岳,乌金杖“呼” 的一声,迳向就近的二皮脸拦腰扫去。 也就在江玉帆出掌,阮公亮挥杖的同时,霞煌真人已惊得脱口急呼:“住手,住手!”,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蓬”的一声大响,同时闷哼一声,黑心豺狼的瘦小身躯,宛如断线的风筝般,直向平台船外的湖面上翻滚飞去。 被金杖追魂阮公亮一杖迫退的二皮脸和霞煌真人一见,大惊失色,同时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去。 就在黑心豺狼的身体飞出平台边缘的一刹那,霞煌真人出手如电,立即将黑心豺狼的脚腕握住。 紧接着,一声暴喝,急施千斤坠,坐马一蹲,硬将黑心豺狼的身躯拉了回来。 黑心豺狼趁机展臂腾身,大喝一声,挣脱霞煌真人右手,飘然纵落在平台上。 这一连串的紧张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是以,全场的骚动尚未静下来,而这边的打斗已经结束了,而飘然落在平台上的黑心豺狼,急忙运气行功,目光盯视着江玉帆,既震惊又愤怒,老脸上充满了怨毒。也就在这时,阴阳秀士也飞身纵过来,阴阳秀士的身形尚未立稳,立即望着黑心豺狼,关切地急声问道:“四师哥觉得怎样?” 黑心豺狼舒了口气道:“还好,不碍事……” 话未说完,二皮脸已怒声道:“既然不碍事,咱们大家一齐上!” 霞煌真人一听,脱口急声道:“不可!” 二皮脸和阴阳秀士听得一愣,不由齐声问:“难道我们不救二师兄了不成?” 江玉帆看出霞煌真人惧怕九玄娘娘,是以,冷冷一笑道:“救你们二师兄的方法很多,如果你们企图以多为胜,群打混殴,将来传到尊师九玄娘娘的耳朵里,这个有损师门名誉的责任,恐怕四位没人担待得起!” 如此一说,霞煌真人四人的面色果然同时一变,俱都目闪惊急。 二皮脸首先怒声问:“江玉帆,你是用什么手段将我二师兄擒住的?”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擒获令兄的不是在下!”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面色一变,不由齐声震惊的道:“那人是谁?” 江玉帆淡然一笑,尚未开口,悟空等人的大船上已传来陆贞娘的清脆声音道:“是九宫堡未来的正室少夫人佟玉清姑娘!”如此一说,少林寺的大船上和双剑无敌的战船上,不少人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嵩山二老以及双剑无敌等人,俱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悟空等人的大船。而他们的目光,也一致向着娇靥仍有些苍白的佟玉清望去。 霞煌真人四人,既震惊又迷惑,不由同时怒声道:“我且不信!”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纷纷闪开,让出了佟玉清,由陆贞娘肃手指,沉声道:“你们看,这位就是九宫堡未来的正室少夫人!” 佟玉清见陆贞娘如此介绍,内心激动,娇靥通红,而又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独臂虎则大声道:“信不信都他娘的没关系,反正你们这位头生大疱的师兄还没有死,你们不妨把他抬过去问一问!” 霞煌真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沉声问:“这么说,贫道的二师弟是被你们点了穴道?”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不错!” 阴阳秀士立即怒声问:“既然已点了穴道,为何还要上绑?” 江玉帆只得道:“那是因为防他举掌自绝,在下等不得不出此下策!”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不由齐声惊异地问:“什么,他要自绝?” 江玉帆淡然颔首道:“不错,令师兄在交手之前,曾经夸下海口,任何人胜了他一招半式,用不着在下等人动手,他自会举掌自毙!” 说此一顿,转首目注二皮脸,哂然一笑道:“也正如这位老英雄方才说的也是一样,任何人胜得他一招半式,你们五位马上离开中原一样!” 二皮脸被说得老脸一红,面现狰恶,两眼中光芒闪射。任何人看得出,他虽然咬牙切齿,心中恨透了江玉帆,却不敢贸然出手。 因为,他们这时已经看出了面前的这位英挺俊拔的飘逸少年人,绝非是等闲之辈,真的贸然动手,不但自取其辱,很可能连老命也丢在瓦岗湖。 当然,师兄弟四人一齐动手,虽然胜算在握,也很可能一举杀了江玉帆和阮公亮两人。 但是,师兄弟四人中能否不伤不死,心中都没有把握,何况还有一人被对方控制着。像江玉帆这等轰动武林的人物,一旦被人围殴致死,这消息必然很快的传到大蛮山师父九玄娘娘的耳里。 到了那时候,即使浪迹天涯,逃亡海角,结果仍然难逃一死。 因为,离开南蛮仙霞宫时,九玄娘娘曾经严厉的告诫他们师兄弟五人,任何人违背了师门规矩,回山后必被凌迟处死。 而最令霞煌真人五人担心的是,他们一直怀疑九玄娘娘暗中派人跟踪着他们。果真那样,他稍一疏忽,都有被处死的可能。 是以,此番前来中原,虽然都怀着满腔的复仇怒火,却不敢蛮干乱来。 有鉴于此,霞煌真人只得沉声道:“贫道等话出如山,岂肯出尔反尔?现在可否请江盟主派两艘快艇送贫道兄弟五人离去?” 江玉帆一听,立即欣然颔首道:“这有何不可?” 话声甫落,阮公亮已望着悟空等人的大船上,沉声吩咐道:“阮六,快放两艘快艇过来!” 江玉帆也接口吩咐道:“那位老英雄也请一并载上!” 只见阮六恭声应了个是,接着一阵吆喝,立即传来轧轧放船的响声。 就在那边放船的同时,江玉帆的耳畔突然传来黑心豺狼的声音:“大师哥,你真的就这样转回大蛮山不成?”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敢马上回头去看,故意仍望着自己乘坐的那艘大船。 只听霞煌真人也以传着功夫回答道:“你看不离开瓦岗湖成吗?” 黑心豺狼传音道:“如果我们四人现在狙然下手,不难擒住江玉帆的……” 霞煌真人立即回答道:“可是老二仍在他们的手里控制着!” 黑心豺狼解释道:“我是说等他们把二师兄放过来之后,我们再下手!”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依然没有回头。 具有同一心法的陆佟韩朱阮五女一听,不由同时暗吃一惊,纷纷以惊异地目光向江玉帆望来,似乎在问,怎么办?但是,江玉帆却自然地挥手催促道:“要他们抬放那位老英雄时小心,快把小艇划过来。” 陆贞娘-听,神色虽然有些迟疑,但仍催促阮六等人小心谨慎。 就在说话的一瞬间,又听阴阳秀士继续传音道:“这小子身怀奇绝诡学,如果此刻不能及时除去,对我们的复仇大计,必是一大阻碍。” 又听二皮脸急切地传音道:“大师哥,你怎的不说话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所谓见机不行,悔之晚矣!” 只听霞煌真人有些迟疑地道:“愚兄并非不知,只怕师父派人暗中跟踪,咱们这样做是不可宽恕的……” 话未说完,已听二皮脸怒声道:“听那老虔婆胡说……” 话刚开口,已听霞煌人怒叱道:“三师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怎敢称呼师父老虔婆?” 二皮脸依然有恃无恐道:“怕什么,她又不会听到?” 霞煌真人立即沉声道:“你怎知道现场这些人中,没有师父派来的宫中高手前来观看动静?” 阴阳秀士冷冷一笑道:“大师哥,你也未免大胆小了,莫说我们前来瓦岗湖才是十多天的事,外界鲜少有人知道,就是老虔婆知道我们来了瓦岗湖,除非她未卜先知,一两年前派了宫里的人来卧底,否则我们骂她母夜叉,她也别想知道!” 江玉帆听至此处,不由暗自摇头叹息,心说:“俗语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五个无耻歹徒的劣根大深了!” 就在江玉帆心念间,两艘梭形快艇,载着被点了黑憩穴的独角兽,已由大战船后划过来。 想是霞煌真人发现了快艇已过来,立即直截了当的说:“好了,现在不谈这些了,如果你们要想在师父那儿学到更多的盖世绝学,就得忍辱含垢,严守门规,咱们来时师父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们确已痛悟前非,重新作人,师父会把她的武功全部授给我们的!” 黑心豺狼立即悻悻地道:“照你这么说来,咱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地离开瓦岗湖了?” 霞煌真人不答反问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二皮脸愤声道:“我觉得大师哥大懦弱胆小了!” 霞煌真人一笑,道:“你们虽然和我相处了近三十年,依然并不了解我,我这叫忍一时之气,报永远之仇……” 只听黑心豺狼二皮脸三人,齐声迷惑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霞煌真人冷冷一笑,道:“你们以为我真的放过了江玉帆这小子?” 只听黑心豺狼二皮脸,同时“噢”了一声,齐声兴奋的问:“这么说,你是赞成我们马上向江玉帆下手了?” 霞煌真人断然道:“不,向这小子下手的时机还没到!” 黑心豺狼三人惊异的“噢”了一声,没有接腔。 霞煌真人有些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我要马上转回大蛮山,向老虔婆哭述你二师哥被擒,老三被制,老四被一掌震飞的经过,让老虔婆知道,她的武学仍不能冠盖天下,算不了宇内第一……” 话未说完,阴阳秀士,已得意地道:“对,让老虔婆一气之下,把她所有的武功绝学,悉数传给我们五人,那时,嘿哼,不但兄弟五人的武功冠绝天下,甚至还可把老虔婆一起收拾了……” 话未说完,霞煌真人已得意地冷冷一笑,道:“你们看愚兄的计妙不妙?” 阴阳秀士三人不由齐声兴奋地道:“妙!妙极了!” 霞煌真人继续得意地道:“到了那时候,杀江玉帆,报当年之仇,领袖天下武林,岂不易如反掌吗?哈哈……” 说到得意之处,不自觉地出声发出一阵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阴阳秀士三人听得面色一变,也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大师哥你……” 江玉帆早已听得满腹怒火,倏现杀机,但他衡诸眼前情势,仍应尽快将霞煌真人五人支走为上策。 因为,这不但关系着大家的生命安危,也关系着元台大师的消息下落。 至于这五个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老贼,就是将来追到天南大峦山,也要将他们一一除去。 是以,心念电转,佯装一愣,急忙转身,惊异地望着霞煌真人,问:“道长为何突然发笑?” 霞煌真人早在大笑出口之时便已惊觉失态。 但他老好巨猾,攻于城府,这时见问,索性举手一指刚刚划至平台船下的两艘快艇,笑声道:“江盟主不愧一方领袖,果信人也,贫道二弟虽然仍在昏迷之中,但贫道深信他仍活着,贫道就此拜别,但愿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装腔作势地微一稽首,接着面对黑心豺狼三人,欣然道:“咱们走!” 走字方自出口,对面天水寨的指挥大船上,突然传来翻江豹的焦急大声道:“四位前辈慢走!” 正待跃上小艇的霞煌真人四人闻声一惊,急忙转头。 江玉帆,阮公亮,洪善大师陆贞娘等人,也纷纷向翻江豹的指挥大船望去。 一看之下,江玉帆的心头一震,俊面立变! 只见方才跳水逃走的上八名操桨喽罗,满身淋滩,这时正站在翻江豹的身后。 举目察看间,已听霞煌真人沉声道:“刘老寨主什么事?” 由于霞煌真人五人的离去,翻江豹业已失掉了靠山,这时早已惶恐,急得老脸苍白,冷汗油然,神情显得极为不安。 翻江豹见问,立即焦急地大声道:“左老英雄原是和百丈峰飞凤谷昔年参与追杀你们五位的陆天翁的唯一孙女陆贞娘交手……”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目光冷芒一闪,面目立变狰恶,想到昔年的被逐,不由同时沉声问: “后来怎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气氛立变紧张。 江玉帆依然卓立原地,但已暗自戒备! 金杖追魂阮公亮业已不自觉地横持起乌金杖。 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以及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和老少僧人,个个蓄势以待,俱都暗自焦急。 只见翻江豹继续大声道:“正在脚手之际,佟玉清暗施偷袭,一掌劈在左老英雄的命门穴上……”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面色大变,脱口一声惊“啊”!但并没有出声发问。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尚不清楚详情经过,因而脱口厉声道:“刘淳安,你如果胆敢挑拨是非,老夫不但立即砍了你的儿女也绝不会放过你!” 翻江豹刘淳安,仰面一阵凄厉大笑道:“你道老夫不知道吗?我的汾儿韦儿早已被你这老贼杀了……” 阮公亮听得心头一震,立即暴跳如雷的回身望着自己的大船,连声厉喝道:“快把刘淳安的狗子狐女拉出来给我砍了!” 双剑无敌觉得事态严重,因为她也不知道江玉帆等人把独角兽怎么样了。 这时为了翻江豹的挑拨,只得也转身望着后舱门处,厉叱道:“把他们拉出来砍了!” 对面翻江豹看了这情形,也不由愣了。 只见立在后舱门外的六七名彪形大汉,一阵暴喏吆喝,立即奔进后舱门内。 后舱门内立即传出两声娇吆喝怒喝。 江玉帆立即挥臂阻止,并沉声道:“慢着!” 说罢,又望着阮公亮,和声道:“让他说下去!” 说话之间,大船的后舱门内,再度将那个粉衣少女和一个很像刘金彪的人推拉出来。同时,其他两人也用担架抬着一个亮缎青年走出舱门的一半以外。 阮公亮见翻江豹仍有些神情迟疑,故意瞠目怒声道:“把灯笼凑近些让刘淳安老儿看看!” 话声甫落,二皮脸已有些不耐烦,不由望着翻江豹,厉声问:“后来怎样?” 翻江豹见问神情不禁有些迟疑,再度看了水帘山庄大船上的粉衣少女三人一眼转首望着二皮脸,断然沉声道:“左老英雄被震呕血,当场气绝!” 霞煌真人一听,同时倏然转身,面目狰恶,咬牙切齿地望着江玉帆,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道:“江玉帆,你敢要奸使诈?” 江玉帆毫无惧色,淡然冷笑:“你们的二师兄习有护身神功,设非对掌,谁能伤他?设非他举掌自毙,谁能点得他的穴道?谁在耍奸,谁在离间,只要稍具头脑之人,当不难明白……” 话未说完,二皮脸已沉声道:“待老夫下去看看!” 看字出口,闪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停放独角兽的小艇上。 只见二皮脸仅仅俯身一看,立即抬头望着霞煌真人三人,说:“的确是点了穴道!” 如此一说,陆佟五女,双剑无敌,以及少林寺洪善大师等人,俱都舒了口气。 这并不是说大家怕了霞煌真人五人,尤其陆贞娘和佟玉清还一致认为应该及时除去这五个阴险奸诈的武林败类。 但是,如果一步一步的能铲奸除邪,而在这时情势不利,很可能造成重大伤亡的时候,自然是以减轻损害,消弱对方的实力为上上策。 只见霞煌真人三人听了二皮脸的话,也不由神色一愣! 黑心豺狼似乎也看出翻江豹的居心和用意,立即望着霞煌真人道:“大师哥,咱们走吧!”说罢,当先走向平台边缘。 也就在黑心豺狼刚刚举步的同时,翻江豹突然再度脱口急声道:“四位前辈慢着,老朽还有惊人消息报告。” 霞煌真人闻声转首,就是小艇上正在为独角兽解绑的二皮脸,也不由转首向翻江豹望去口 只见翻江豹急忙大声道:“你们五位前辈急急找寻的前朝重宝‘万艳杯’,就在江玉帆的身上!” 如此一说,陆佟五女和双剑无敌等人中,不少人惊得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江玉帆淡然一笑,神色自若,什么话也没说。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却气得一横手中乌金杖,震耳厉喝道:“刘淳安,你这无耻老狗,为了保你的老命,你连你的儿女都不顾了吗?你真是猪狗不如……”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怒声道:“事关仙霞宫九玄娘娘老前辈的一生恩仇,老朽不能因一己之私而不揭露!” 江玉帆听得剑眉微蹙,依然没有发言驳斥。 阮公亮误以为翻江豹在他的水帘山庄,果然派人卧了底。 是以,越想越气,不由再度厉声问:“你老小子是听谁说的?” 翻江豹愤然一指身后的六个操桨喽罗,怒声道:“这是他们六人亲眼看到的事实,难道还是老夫撒谎吗?” 阮公亮听得神色一愣,乍然间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但他旋即怒声:“翻江豹,你无中生有,胡说八道,老夫生长这么大年纪,就没听说过什么请朝重宝‘万艳杯’,刘淳安,你一定会得不得好死……” 翻江豹冷冷一笑道:“你放心,老夫的身体健壮得很,我还不想死!” 阮公亮怒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想死不想死由不得你,只怕明年今晚就是你老小子的忌辰!” 翻江豹和阮公亮两人对骂间,霞煌真人三人已面透阴刁地缓缓转身,目注江玉帆,沉声问:“江玉帆,贫道师门重宝,可在你的身上?” 江玉帆淡然一笑,不答反问道:“你说的师门重宝是什么连城奇珍?” 黑心豺狼双目一瞪,立即怒声喝道:“少在老夫面前胡扯,当然是那只‘万艳杯’……” 江玉帆继续淡然问:“你们说的那只万艳杯,不知是何色彩,多大体积,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 霞煌真人被问得一愣!阴阳秀士突然问:“你身上是否有一只王杯?” 江玉帆淡然颔首道:“不错,确有一只玉杯!” 杯字方自出口,对面的阴阳秀士突然向前飞身扑来。 同时,急忙探臂,出手如电,大声喝道:“那就是我们师门的‘万艳杯’!” 大喝声中,右腕疾绕,弯曲如钩的五指,已闪电抓向江玉帆的前胸!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虽近在咫尺的金杖追魂阮公亮也无法出手支援。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同时大吃一惊,纷纷发出怒喝娇叱! 但是,就在大家怒喝娇叱的同时,江玉帆已沉喝一声,亮影一闪,右手已握住了阴阳秀士的手腕。 阴阳秀士大吃一惊,面色大变,他虽然没有闪躲得开,但却大喝一声,左掌猛向江玉帆的面门抓来。 也就在他出掌的同时,江玉帆一声沉哼,振臂一旋,阴阳秀士的身躯已凌空而起! 但是,就在阴阳秀士双足离开平台的同时,吃了一次亏的黑心豺狼,竟一声不吭,右手戟指向江玉帆的小腹点出! 而静立一旁的霞煌真人,见有机除去江玉帆,哪敢怠慢,也不声不响的向江玉帆一掌劈来。 三人虽是相继扑出,但看来却似同一时间。 近在咫尺的阮公亮,急忙一定心神,大喝一声,挥杖向霞煌真人扫去。 就在阮公亮出手的同时,江玉帆已将手中绕起的阴阳秀士,顺势一斜,迳向霞煌真人格去,左掌振腕劈向黑心豺狼!只听蓬然一响,同时间哼了一声,黑心豺狼立被震退半步! 江玉帆趁势松掉了阴阳秀士,亮影闪处“啪”的一掌拍在黑心豺狼的左肩上。 霞煌真人本就被阮公亮一杖阻住攻势,这时再见阴阳秀士翻滚的身体向自己撞来,大惊之下,脱口急呼,只得伸臂将阴阳秀士接住。 也就在他接住阴阳秀士同时,“咚”的一声,黑心豺狼已翻身跌倒在平台上。 一声愤怒暴喝,照顾独角兽的二皮脸,一见平台船上动了手,立即飞身纵了上来。 一杖捣退霞煌真人的阮公亮,这时一见到二皮脸纵了上来,无暇多想,暴喝一声,手中乌金杖顺势奋力挥出! 二皮脸久经阵仗,经验丰富,在他飞身纵上平台之际,早已料到这一手。 是以,身在空中,大喝一声,振腕一掌,奋力挥出,迳向阮公亮乌金杖击去。 “蓬”然一响,同时两声闷哼! 蹬蹬连声中,阮公亮身形摇晃,被震得一连退后了三步。 哗啦一声水响,被阮公亮浑厚杖势迫退的二皮脸,虽有罡气护身,也无法平衡身势,应声坠进湖内。 霞煌真人托抱着阴阳秀士低头一看,发现他神情痛苦,脸色惨白,冷汗已涔涔地流下来。 再看倒在平台上的黑心豺狼,神情愤怒,咬牙切齿,虽然已经爬起来,看来也显得浑身极为痛苦。 平台下一阵水响,坠落水中的二皮脸刚刚爬上了小艇! “哇”的一声,解开豹筋的独角兽也苏醒过来,但是,刚自坐起,便张口吐了一口鲜血。 霞煌真人一看这情形,只得怨毒的向江玉帆切齿恨声道:“江玉帆,根据你方才看出贫道的招式判断,‘万艳杯’的确在你的身上……”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下身上确有一只玉杯,但却没肯定的说它是或不是,如果有本事,你就拿去。” 霞煌真人怒哼一声,恨声道:“贫道学艺不精,无力夺取,但终有一天有人前来找你!” 说罢转身,望着一脸痛楚的黑、心豺狼愤愤的沉声道:“咱们走!” 走字出口,身形凌空而起,托抱着阴阳秀士,迳向台下的另一艘小艇上落去。 黑心豺狼怨毒地看了江玉帆一眼,强忍着浑身疼痛,咬牙切齿地纵下台去。 霞煌真人一俟黑心豺狼纵落小艇上,立即望着划桨庄汉,沉声:“往南划!” 庄汉没有吭声,同时翻腕,两艘快艇迳向正南划去。 由阴阳秀士偷袭,一至霞煌真人五人离去,只是片刻不到的事,也是翻江豹刘淳安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 怒火高炽,杀机浓厚的阮公亮,等不及霞煌真人的两艘快艇划远,立即望着翻江豹,瞠目厉声道:“刘淳安,有胆子的你就过来,只要你实话实说,老夫绝不为难你!” 这时的翻江豹,早已吓得老脸苍白,目闪惊急,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神情迟疑,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湖面上一片岑寂,除了夜风吹动地旗帜飘飞声响,和无数灯笼的吱吱摆动声,以及湖浪轻吻着船板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江玉帆一看翻江豹的神情,心知不妙,立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通知佟玉清和双剑无敌以及洪善大师等人,准备随时命船冲过去。 因为,要想避免重大伤亡,而使翻江豹各船上的火箭无法发挥威力和效能,便必须冲过去和他们混战在一起。 就在江玉帆传音的同时,立在翻江豹身后的一个身穿劲衣的中年人,突然走至翻江豹的身侧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翻江豹听罢,立即望着这面,沉声道:“让老夫过去不难,让老夫说实话也容易,但你们必须先放回小犬和小女!” 阮公亮一听,愤愤地哼了一声,怒声道:“你道老夫不知道你老小子的诡计吗?一旦老夫将你的儿女放回去,再想让你老小子过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翻江豹一听,不由目光游移,神情愈显焦急,显然要另打主意。 就在这时,江玉帆的耳畔突然传来佟玉清的传音声音道:“玉弟弟,你方才为何没有及时将霞煌真人五人除去?” 江玉帆立即传音道:“并非小弟不止同下手,而是他们都俱有护身罟气,我只能在我能够承受的反震弹力之下伤他们,却不能将他们置死……” 陆佟五女一听,显然俱都吃了一惊。 只听阮媛玲接口道:“现在各船均已完成冲击准备,你一声令下,马上可以冲过去!”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急声阻止道:“最好稍待一会儿,蛮荒五人妖虽然已走远了,当他们发现我们和翻江豹混战时,很可能再偷转回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肯定的道:“五人中除霞煌真人和二皮脸外,其余三人内伤都不轻……” 话未说完,蓦见金杖追魂阮公亮,震耳大喝道:“你别在那里做梦,你不说出元台大师的生死下落,休想要老夫先放你的儿女!” 江玉帆一听,知道在他和佟玉清几人说话之际,翻江豹已向阮公亮提出要求,必须先放回他的儿女义子,他才肯说出元台大师的下落生死。 根据翻江豹的这句话,江玉帆断定翻江豹一定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 是以,急忙提气,正待说什么,蓦见翻江豹神色一变,目口露凶芒,突然一指这面,瞠目厉声道:“老狐狸,老夫不吃你那一套,根据你的一再推诿,小大小女显然已遭了你的毒手……” 江玉帆-听,心知不妙,立即传者道:“快下令冲过去!” 传音尚未完毕,蓦见翻江豹突然望着左右战船,振臂厉喝:“放火箭,杀!” 喝声甫落,喊杀震天,由于方才已燃起了火把,火箭立时飞了过来! 同时,排列在两端的大战船,在一片如雷呐喊声中,也纷纷迂回包围过来。 也就在对面翻江豹厉喝喊杀的同时,悟空等人的三艘大船已开始向翻江豹的指挥大船前冲去—— 第十章 天水火劫 水帘山庄的数十庄汉纷纷举起了挡箭牌,同时嘶喊壮胆。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分别散开,各挥兵器护住船面。 双剑无敌柳长青和阮家的几名兄弟,也各舞兵器,将雨点般射下的火箭,纷纷击落在湖水里。 少林寺的大货船最惨,由于船外未包装上铁皮,虽然二十几名老少僧人,俱是少林寺的精英高手,但后舵部份及船身,刹那间就中了近百支火箭。 江玉帆和阮公亮也各挥杖剑,封住如火雨般落下的火箭。 两人一俟柳长青的大船经过平台一侧,立即飞身纵上了大船。 由于距离仅有六七十丈,大船冲击仅是转瞬之间的事。 神情如狂的翻江豹,一面厉喝船队速退,企图拉开距离,一面亲自夺过一副弓箭,对准阮公亮和江玉帆猛射过来。 在喊杀震天声中,左方突然一阵大乱,火箭顿减,同时传来数声惨叫。 飞舞天魔剑的江玉帆,转首一看,只见陆韩朱四女和悟空等人已飞身纵上了天水寨的数艘大战船。 这些人一纵上了大战船那还了得,兵刃过处,血肉横飞,惨叫连声,真是虎入羊群。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立即一声狮子吼:“还不赶快跳水逃命!” 这一声狮子吼十分奏效,一阵亡命呼喊声中,立即传来咚咚的跳水声。 这时右侧数十艘大战船上,更形混乱,洪善大师等人也纷纷飞身纵上了天水寨的大战船。 只听一片惨叫惊呼声中,不时响起一声悲愤苍劲的佛号:“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翻江豹急急后退的大船两边,情势突然大乱起来。 因为,陆贞娘和鬼刀母夜又几人已如饿虎扑羊般杀了过来。 尤其,感觉一时大意亮出了“万艳杯”的鬼刀母夜叉,正在心头懊恼之际,把一个翻江豹早已恨之入骨。 只见她神色凄厉,圆睁双眼,咬牙切齿,怪嗥连声,两把九环厚背鬼头刀,挥舞得“叮当”直响摄魂勾魄,寒光暗处,人头飞落,鲜血喷洒,令人看得悚目惊心,不寒而栗。 再看傻小子铁罗汉,提着一对大铁锤,口中念念有词,专往人多的地方冲,谁给他一刀,他就给谁一锤。 不知厉害的喽罗大头目,尚以为傻小子好欺负,结果,无不头破血出,呕血断腿。 由于天水寨的分寨主和高手,连番在武当山及洪泽湖损失,加之留下一二人守寨子,这时能够应付三招五式的高手已经是绝无仅有了。 是以,经过悟空等人这等威猛身手的人物,一阵冲杀,几乎是连扫枯草,刀切西瓜,令人看来,惨不忍睹。 所幸江玉帆及时一声狮子吼,于是,两百多艘大战船上的喽罗大头目,齐声呐喊,纷纷跳水逃走,火箭也随之无踪。 俗话说的好,兵败如山倒,何况是乌合之众的水寇。 满脸大汗,目问惊急地翻江豹,神情如狂,暴跳如雷,焦急地望着左右战船上纷纷跳水的大小头目和喽罗,连声厉喝:“不要跑,不要跑!” 但是,亡命惊呼之声不绝于耳,咚咚跳水之声不停,刹那之间,除惨死受伤和哀嗥的喽罗仍倒在船面上外,船上再看不到挥刀抵抗的喽罗人影。 这时,少林寺的大货船业已烈焰飞腾,船上的船老大和划桨手也早已纷纷跳水逃命。 是以,刹那间,但见火光闪闪的邻邻湖面上,到处人头攒动,泛红的湖水,令人分不清是火光还是血红。 这时的江玉帆,手提金光闪射的天魔剑,神情焦急地立在船头。 金杖追魂阮公亮和双剑无敌柳长青,神情更是焦急地站在江玉帆的左右。 因为翻江豹的指挥大船,速度愈来愈快,距离也愈拉愈远。 翻江豹一手拿着弓,一手握着箭,只在那里暴跳吆喝,左顾右盼。但在他的指挥大船上,依然有不少大小头目,抽隙向这边射冷箭。 江玉帆和阮公亮,以及洪善大师等人,为了元台大师的下落消息,必须将翻江豹活捉成擒,方能问出口供。 但是,翻江豹的大船却愈去愈疾,再有两箭之地便到了天水寨的大寨门了。 这时天水寨的寨门和寨墙上,灯笼火把,不时发出吆喝和呐喊助威声!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更行焦急,因为再有一箭之地,翻江豹的大船便进入了寨墙上的火箭掩护区内。 就在这时,身后数十丈外的混战船间,突然传来陆贞娘等人的运功大声道:“玉弟弟,快把翻江豹的儿子女儿拉出来砍了!” 一句话提醒了阮公亮,立即回身怒喝道:“快把刘立韦拉出来先砍了!” 喝声甫落,船面上立即暴起数声大喝。 只见前面大船上的翻江豹一听,顿时停止了暴跳怒喝,瞪大了一双布满血丝的老眼,一瞬不瞬的向这边望来! 就在这时,船后突然响起一声少女尖呼:“不要杀我哥哥,不要……” 要字方自出口,一声暴喝,接着是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 江玉帆虽知是假,但仍忍不住回头后看。 只见随着那声凄厉惨叫,四名形大汉已抬起刘立韦的尸体奔了过来。 阮公亮一见,立即怒喝道:“丢下湖去给刘淳安看!” 四个彪形大汉一听,立即奔至船头,将刘立韦的尸体荡了荡,同时一声吆喝,撤手丢向船下。 哗的一声大响,水花高溅近丈,刘立韦的尸体立即沉下湖面。 只见对面船上的翻江豹,先是神情一呆,接着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阮公亮一见,再度厉声问:“刘淳安,你停不停船?” 翻江豹依然狂声笑着道:“阮公亮,老狐狸!我刘淳安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老夫终有一天亲手宰了你!” 阮公亮没想到刘淳安如此狡猾狠毒,即使亲眼看到他的儿子被掷入水里,也毫不恸、心。 是以,只得再度望着身后,暴怒的连声怒喝:“再把他的女儿拉出来杀了!” 喝声甫落船后再度响起数声暴喏!接着是少女的挣扎尖叫和惊呼! 这时,天水寨的寨墙上,已传来一男一女的惶急哭声和惊呼:“爹,爹,您不能看着他们杀死妹妹,爹,爹……” 阮公亮一见,再度厉声问:“刘淳安,你停不停船?” 岂知,翻江豹竟斩钉截铁地断然道:“不,我刘淳安宁愿断子绝孙也不会向你们屈服!” 江玉帆听得顿时大怒,他原无心杀翻江豹,只要他能说出元台大师的下落,解散天水寨的喽罗水寇,仍会放他一条生路。 所谓虎毒不食子,没想到翻江豹的心肠竟是如此狠毒! 江玉帆想到他原先还想利用翻江豹的父子之情,在他闭寨不出时激他出来,这时想来,完全错了!就在这时,蓦闻骑虎难下的阮公亮,再度厉声大喝:“杀!”杀字出日,船后再度响起一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少女惨呼! 阮公亮一听,只得再度说:“丢下去!” 依然是那四个彪形大汉,抬起刘汾梅的尸体奔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挥手阻止,同时淡淡的说:“抬回去吧!” 四个彪形大汉一听,不由同时停身望着阮公亮。 阮公亮似乎也到了智竭计穷地步,这时一看,立即懊恼地挥了个手势!同时,没好气地低叱道:“抬回去!” 四个彪形大汉,齐声应是转身抬了回去。 随着寨墙上的愤怒大骂,弓弦声响,卡卡连声中,数十支火苗熊熊的火箭,纷纷射来。 江玉帆举目再看,只见翻江豹的指挥大船,距离天水寨大开的寨门已经不远。 一阵嗤嗤声响,划空射来的火箭,纷纷坠进船前十数丈外的水面上。 江玉帆一看,知道追赶已经来不及,只得转首去看阮公亮! 但是尚未开口,阮公亮已愤怒的一挥手中乌金杖,切齿恨声道:“冲过去!” 话声甫落,全船立即暴起一阵助威呐喊! “杀,冲过去呀!” 呐喊声中,大船突然加快,直向看着就要进入大寨门的翻江豹冲去。 江玉帆知道,阮公亮必是要趁翻江豹的大船进入天水寨的大门,而在对方尚来不及完全掩闭前冲进寨去。 但他看得出,距离尚有一箭之地,而翻江豹的大船却要进入大寨门,依照船速看,无论如何也无法在掩门前冲进去。 如果冲至寨门前而寨门已闭,大船收势不及,势必闹个船毁人落水! 心念刚刚至此,一阵嗖嗖声响,无数羽箭和火箭,势如暴雨般漫空射下来。 大船已进了寨墙火箭射距之内!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舞动天魔剑,同时望着阮公亮,急声道:“岳父大人,现在再冲过去恐怕无法冲进寨去,势必落个人伤船毁!” 岂知,飞舞着乌金杖的阮公亮竟咬牙切齿道:“就是人伤船毁也要冲过去!” 话声甫落,一片剑光中的双剑无敌柳长青,也喝声断然道:“玉儿,现在只有前进一途,别无选择,稍时趁大船撞上寨墙的一刹那,我们三人和阮四阮五几人便趁乱纵上寨墙!” 话未说完,嘶声呐喊的船面上,一连响起数人中箭的哎哟声! 就在这时,船后突然传来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的焦急大喝声:“盟主,盟主,秃子王坛主不见了,可能被乱箭射死!”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呼,手中飞舞的天魔剑险些惊得停下来。 金杖追魂阮公亮和双剑无敌柳长青夫妇,听说“游侠同盟”的秃子王坛主不见了,也是大吃一惊。 两人一面挥舞着兵器,一面惊急地回头察看,发现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业已纵回了原船,正急急向这边冲来。 再看少林寺的大货船,早已烈焰飞腾,俱在大火之中。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和二十几名老少僧人,这时分别奔驰在天水寨各艘战船上,似是企图夺一艘大船过来。 但是,由于天水寨的喽罗全部跳水逃走,看样子很难找到操桨手。 湖面上火红一片,金光闪闪,跳水的大小喽罗都已逃远,无人操纵的两百多艘战船,静静的分散在湖面上,情景非常杂乱。 而自己眼前的船面上,只见焰火点点,烟雾蒸腾,已有近百支火箭,断羽落在船面上。 三十几名壮汉,俱都蹲下身来,双手高举着挡箭牌。 这时,已有三五名庄汉被震飞跳跃的流矢断箭中了臀部和腿肩。 但是天水寨的寨墙上射下的火箭羽箭,依然势如骤雨,有增无减!江玉帆剑眉飞剔,面罩煞气,他一面飞舞着天魔剑,一面向船尾退去。 阮公亮和柳长青知道江玉帆要移至船后,好向佟玉清等人查问个清楚。任何人看得出,江玉帆听说秃子不见了,很可能不慎死在乱箭之中,他内心是多么的悲愤和痛苦。 江玉帆以迅捷灵巧的身法,藉着舱厅侧壁的掩护,很快地到达了船尾。 他立即隐身在指挥舵下,迫不及待地望着急急冲来的大战船,厉声问:“王坛主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无法回答,因为当时的情况大乱了。 傻小子铁罗汉却带哭声音地大声回答道:“你在和那五个人妖动手前,他还向俺要去了两个大麦馍……” 话未说完,神情焦急,手提鸾凤刀的朱擎珠已怒叱道:“不要在那里胡扯!” 铁罗汉吓得一缩脖子,立即愁眉苦脸的解释道:“姊夫盟主问,俺为什么不能说……” 江玉帆听说秃子要了两个大麦馍,心知有异,不由急声问:“后来呢?他为什么要两个大麦馍?” 铁罗汉立即回答道:“他说他要给小琳儿一个……” 话未说完,陆贞娘等人同时一声惊“啊”! 这时,大家才恍然想起,好久没有看到老洪七祖孙两人了! 于是,彼此左相询,右察看,显然都没有注意到小琳儿和老洪七两人。 就在这时,佟玉清等人的大船也冲进了如雨落下的火箭射距之内。 大家无暇多想,一面纷纷挥动兵刃,一面催促佟玉清赶快避进舱厅内。 蓦然一阵惊呼嗥叫和呐喊,迳由寨门寨墙方向传来! 江玉帆闻声一惊,急忙探首一看,只见大船距离寨门已不足四十丈了。 火箭羽箭突然大量减少,不知为何,寨墙上突然大乱起来。 翻江豹的大船已进了寨门水道,寨门随着轧轧声响,正在缓缓地掩上,看来,自己这方面的大船,无论如何也无法冲进寨内了。 就在江玉帆探首察看的一瞥间,船头已传来柳长青的急呼道:“玉儿快来,老洪七已到了寨墙上!” 江玉帆一听,哪敢怠慢,应了一声,飞身向船头奔去,同时急声问:“可看见王坛主?” 说话之间,已到了阮公亮夫妇身后。 阮公亮仅回头看了江玉帆一眼,立即兴奋地道:“方才在左寨墙上现身的是老洪七,右边的可能就是王坛主。”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看了个清楚,只见左右寨墙上的大小头目和喽罗,纷纷呐喊回冲,业已围成两团,显然已将老洪七和秃子团团围住,寨墙上的宽大也可想而知。 这时,火箭业已停止,水帘山庄的数十庄汉,立即呐喊助威,杀声震天! 杀声一起,寨墙上的情形更加大乱,有的喽罗已开始沿着寨墙向远处逃窜! 由于喽罗的逃散,右边寨墙上果然是秃子王永青,手中一双蛾眉刺,正和一个一身大红劲衣手使短剑的女子激烈地打在一起。 秃子王永青的脸上,身上已染满了鲜血,不知是他负了伤,还是别人的血渍。 左边寨墙上的老洪七,不知在何处找了一把泼风刀,正和一个蓝缎劲衣,手中同样使着一把单刀的中年人打在一起。 老洪七也是满身血渍,但江玉帆看得出,老洪七的马步有些不稳,很可能身上已挂了彩。 打量间,大船已距寨门不足十丈了,而船速也突然慢下来。 蓦闻金杖追魂恨声道:“只有这两个狗子贱婢支持着不跑!” 江玉帆游目一看,果然,整个寨墙上的喽罗都跑光了。 就在这时,右边寨墙上的红衣女子,一剑逼退秃子,急忙转首看了一眼江玉帆等人的大战船,神色一变,脱口娇叱道:“有本事和姑奶奶到水里战!” 说话之间,一连攻出三剑,逼退再次扑上的秃子后,红影一闪,顿时不见。 接着一声水响,显然纵进寨墙里面的湖水内。 江玉帆一见,不由脱口阻道:“王坛主不要……” 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水功精绝的秃子,就在江玉帆王字出口的同时,身形一闪,也随后纵进了墙内。也就在秃子纵进墙内的同时,左边寨墙上突然传来数声大喝! 紧接着,一连纵上三道人影,其中一人就是翻江豹,而他们纵上寨墙的方向,正是老洪七的背后。 只见当前一名手使金字夺的中年人,一声不吭,照准老洪七的颈背猛力劈下。 江玉帆和阮公亮一见,同时一声怒喝:“洪七小心!” “鼠辈找死!”江玉帆的死字出口,手中的天魔剑早已振臂掷出。 只见一道淡金光芒,势如疾雷奔电,挟着一声轻啸,一闪已到了那人的胸前! 这时大船已到达墙下,江玉帆也随着长剑出手的同时,飞身纵上了寨墙! 一连两声惨叫传来,接着是一声惨哼,江玉帆的掷剑虽然快,但是仍迟了一刹那! 只见老洪七一声惨哼,身形一个踉跄,一条左臂,就在他闻听警告闪躲同时,已被身后猛力劈下的金夺削下来。 但是,也就在金夺劈下的同时,江玉帆掷出的天魔剑也穿过了中年人的前胸。 而就在金剑穿过中年人前胸的同时,随后纵上的另一彪形中年人,也恰好迎上穿胸而过的金剑。 于是,两声惨叫之后,两人双手捧胸,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相继栽在寨墙上。 和老洪七交手的中年人一见老洪七断臂,两个中年人几乎是同时死亡,大吃一惊,顿时惊呆了。 手提一把单刀随后纵上来的翻江豹一见,立即望着发呆的中年人厉喝道:“还不快些逃走!” 中年人闻声一定心神,竟大喝一声,举刀猛向摇摇欲坠的老洪七砍去。 也就在他大喝的同时,亮影一闪,一阵轻啸,连绵扇影过处,一颗头颅已离开了他的双肩。 由于江玉帆的及时赶至,救了老洪七一命。 也正准备跳水逃命的翻江豹刘淳安一见,神色大变,不由凄厉地发出一声悲声嘶喊: “欣儿!” 人影间处,江玉帆和紧跟而上的阮公亮,惊呼一声已将老洪七扶住。 接着一声清脆急呼:“老洪七!” 急呼声中,双剑无敌柳长青也紧跟而至。 翻江豹悲忿嘶喊之后,接着一定心神,厉嗥道:“我和你们拼了!” 厉嗥声中,神情如狂,飞舞着手中单刀,照准江玉帆,阮公亮,以及柳长青三人疯狂攻来。 阮公亮早已恨透了翻江豹,是以,当先松开老洪七,厉声怒喝道:“老夫找的就是你!” 厉喝声中,疾挥乌金杖,恶狠狠地迳向翻江豹迎去。 江玉帆见寨墙上仅剩下了翻江豹,只有寨门右侧的水道内翻滚着浪花,显然是秃子王永青和那个红衣女子正在水中激烈地搏斗着。 看了这情形,断定翻江豹已无法逃走,立即出手,先为老洪七止住了血脉。 他在怀中取出仙芝露,急忙拔开瓶塞,急声道:“洪老英雄快请将口张开!” 老洪七面色苍白,冷汗涔涔,不由痛苦的一笑道:“老朽已屈就木之年,少堡主何必再为老朽烦神!” 双剑无敌目闪泪光地催促道:“时间宝贵,你不要再固执了!” 老洪七一听,只得浑身颤抖着张开了口。 江玉帆一见,立即将仙芝露滴了数滴。 也就在这时,身后蓦然为独臂虎、黑煞神等人的愤怒大喝:“阮老湖主闪开,让俺来收拾他……” 江玉帆闻声回头,只见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正由大船上纵向寨墙上来。 于是,一面将仙芝露放进怀内,一面急声吩咐道:“用不着你们插手,快把洪老英雄抬上船去!” 一尘道人早在船上便看到了这边的情形。 这时一听,立即阻止道:“不要移动,就在此地好了!” 说话之间,已到近前,立即将身上的药囊取下来。 江玉帆见一尘接手,自然放心多了。 转首再看,只见怒叱暴喝,激烈打在一起的阮公亮和翻江豹,正舍生忘死地拼斗着。 所谓一人拼命,百人难当,这话一点不假。 论功力武技,金杖追魂阮公亮自是较翻江豹高出一筹。 但是,由于翻江豹的拼命,神情如狂,完全一付同归于尽,两败俱伤的打法。 由于金杖追魂阮公亮还不想死,所以处处受制。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急忙纵至彪形中年人的尸体前,伸手撤出了天魔剑。 同时,转身沉声道:“岳父请退下,让玉儿来擒他!” 阮公亮自知短时间无法将翻江豹擒住,是以,沉喝一声,一杖逼退了翻江豹,飞身暴退数丈。 翻江豹似乎也恨透了阮公亮,一见阮公亮暴退,不由大喝道:“不拼个死活想走吗?”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单刀,照准飞身暴退的阮公亮砍去。 正急步走过来的独臂虎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骂道:“去你娘的,要想死还不容易!” 说话之间,手中虎尾鞭早已“唰”的一声抽去,直奔翻江豹的肋背。 翻江豹一见,急忙斜纵闪避,“叭”的一声脆响,虎尾鞭应声抽在寨墙上,数寸之差,没有抽在翻江豹的身上。 金杖追魂阮公亮,身形立稳,瞠口口一声震耳大喝:“住手!” 独臂虎一听,只得收势没有再跟上去。 翻江豹见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都到了,知道今夜绝难全身而退。 是以,心头一横,用刀一指阮公亮和江玉帆,厉声道:“江玉帆,阮公亮,不管你们两人是谁,现在马上和老夫拼个死活,你们不必噜嗦,也别想问老夫什么,你们就是问,老夫也不会说。” 阮公亮冷冷一笑道:“哼,老夫要叫你说,你就得说!” 翻江豹蓦的一瞪眼,厉喝道:“放屁!” 厉喝声中,迅疾扑出,手中单刀,照准阮公亮的当头就剁! 阮公亮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你道老夫真的不敢杀你不成!” 说话之间,挥杖急迎,两人再度激烈地打在了一起。 翻江豹突然一声厉笑道:“不是老夫有恃无恐,只怕你老小子不敢!” 阮公亮恨声道:“哼,你看老夫敢不敢!” 说话之间,杖法大变,立时杖影如山。 翻江豹似乎早已打定主意要和金杖追魂同归于尽,是以,再不答话,飞舞着一把单刀,一步一步的向前逼进。 就在这时,傻小子铁罗汉,突然憨声大嚷道:“啊呀不好,着火了!” 江玉帆等人一看,果见后寨方向,浓烟滚滚,火蛇飞窜,竟有四五处之多。 翻江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是以,他根本看也不看! 蓦闻铁罗汉哈哈一笑,再度大嚷道:“哈哈,原来是小琳儿放的火!” 翻江豹一听说小琳儿,神色一变,似乎想起什么,立即转头看去。 但是,就在他转头的一刹那,尚未看清飞身奔来的小琳儿的同时,金杖追魂阮公亮,大喝一声,杖势立变,乌金杖一式毒龙出洞,趁势点出。 卜的一响,闷哼一声,翻江豹的身形一个踉跄,蹬蹬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寨墙上。 阮公亮一见,瞠目一声厉喝:“纳命来!” 厉喝声中,进步欺身,手中乌金杖,一式泰山压顶,照准翻江豹的头颅砸去。 江玉帆大吃一惊,脱口急呼:“岳父不要杀他!” 急呼声中,身形电闪,左掌遥空拍出一道绵柔潜力阻止乌金杖的下击速度,右手提起翻江豹的后领横移了数步! 阮公亮急忙一收杖势,瞠目望着翻江豹厉喝:“你看老夫敢不敢杀你!” 翻江豹觉得出,就在江玉帆提他的同时,已用膝盖点了他的穴道。 这时一听阮公亮说大话,不由冷冷一笑道:“你们也不必在老夫面前做戏,要杀要剐,任凭你们,多说无益……” 话未说完,前去后寨放火的小琳儿,已飞身纵到了近前。 小琳儿一见浑身血渍,缺了一臂,正由一尘道人在那里施救的老洪七,不由惊得脱口尖呼了一声:“爷爷!”急呼声中,身形不停,飞身扑了过去。 由于老洪七截断了血脉,刚刚敷上刀创药,双剑无敌怕她扑在老洪七的身上重新创开了伤口,是以,伸臂将她的身体抱住。 同时,噙泪宽声道:“小琳儿,不碍事,爷爷只断了一条臂!” 小琳儿被柳长青拦腰抱住,无法飞扑过去,只急得放声大哭,道:“爷爷,爷爷!” 老洪七满头大汗.面色惨白,一见小琳儿放声大哭,不由苦笑轻道:“琳儿,不要哭,爷爷死不了……”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瞠口口厉声道:“你会死,你一定会死,这就是你反间卧底的报应……”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本待掴他一个耳光,但旋即想到元台大师的下落,只得戟指点了翻江豹的哑麻穴道。 翻江豹浑身一战,顿时张口无言,但他仍怨毒地瞪了江玉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寨墙内的水道中,哗的一声水响,立即冒出来两个人。 大家闻声一看,竟是秃子王永青,肋下还挟着那个红衣女子。 秃子一冒出水面,立即游至墙梯前,挟着红衣女子迳向寨墙上飞纵上来。 黑煞神一见,立即大声道:“杀了她算了,干啥还把她抱上来!”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讥声道:“你舍得,你知道人家秃子舍得舍不得?” 说话之间,面孔微红的秃子已到了江玉帆的面前。 只见他向着江玉帆微一躬身道:“启禀盟主,属下捉了一个女子,因为不知她的身分底细,特地带来请您发落!” 说罢,竟轻轻的将那红衣女子放在江玉帆的面前。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尚未开口,独臂虎已讥声道:“奶奶的,你秃子费了半天的时间,在水里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原来是为了要盟主问明白她的底细呀?” 说此哼了一声,继续道:“俺看你这小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着他娘的好心……” 秃子听得一瞪眼,立即怒声道:“因为她把我引进机关水道后,本来她可以用机关杀我的,但她没有……” 独臂虎一撇嘴,立即讥声道:“这么说是她喜欢上你了?嘿,别他娘的臭美好不好?尽往自己的脸上擦粉!” 大家听得出独臂虎显然有些不是味道了。 江玉帆已看清了蜷卧在面前的红衣女子,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柳眉,大眼,白白的皮肤,由于她闭着的眼脸微微颤抖,神志显然清楚。 于是,先挥手示意独臂虎几人肃静,继而望着阮公亮,恭声问:“岳父可认得这位姑娘?” 阮公亮微一颔首道:“她是天水寨的分寨主之一,绰号俏红鱼,叫什么名字老夫就不知道了!” 江玉帆最担心地是红衣女子,是翻江豹的女儿或儿媳妇! 因为他已看得出,秃子很喜欢这个红衣女子,而红衣女子手下留情,想必也有垂青秃子之意。 这时一听是天水寨的分寨主,知道她的水陆功夫必然不俗。 是以,继续关切地问:“不知她的素行如何?” 阮公亮嗯了一声,尚未开口。双剑无敌柳长青已沉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既非罪魁祸首,又非十恶不赦之徒,都应该给她一个自新的机会!” 江玉帆一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于是,立即望着秃子,和声问:“她怎样了?” 秃子赶紧躬身道:“属下点了她的穴道!”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鬼刀母夜叉,吩咐道:“薛执事,请你把这位姑娘先带到船上去!” 鬼刀母夜叉恭声的应了个“是”,急步走至红衣女子俏红鱼身前,正待弯身托抱,突然又抬头望首秃子,问:“点了什么穴道?” 秃子赶紧客气地回答道:“哑麻穴!” 鬼刀母夜又立即问:“你不怕俺的手粗皮厚伤了她的冰肌玉肤?” 话虽这么说,但没等满脸通红的秃子回答,已伸臂将俏红鱼托抱起来,转身向停在寨墙外的大船奔去。 就在这时,湖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内力充沛的苍劲佛号:“阿弥陀佛!” 江玉帆等人闻声转首,只见以洪善大师为首的少林众僧人,已另乘一艘天水寨的大战船,正向这面驰来,距离寨墙已不足十丈了。 根据两舷船桨之少,划桨的显然并非天水寨的喽罗。 阮公亮一见,首先朗声道:“大师来得正好,刘淳安已被捉住了!” 神情焦急,卓立船头的洪善、洪缘大师两人一听,再度合什宣了声佛号。 佛号呼毕,大船距离寨墙已经不远了。 只见嵩山二老大袖一挥,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寨墙上纵来。 其余两个老僧,也紧随洪善大师两人之后,飞上寨墙来。 洪善大师身形刚刚落在寨墙上,便迫不及待的谦声问道:“请问刘老英雄在那里?” 说话之间,业已发现了蜷坐不远处的翻江豹刘淳安。 是以,一面连呼罪过,一面慌得急步奔了过去,伸手就要搀扶。 但是,被点了哑麻穴的翻江豹,却怨毒的瞪着洪善和洪缘大师,咬牙切齿,嘿哼有声,急烈地摆着头表示不愿接受。 洪善大师一见,不由急忙止步,望着江玉帆,惊异关切地问:“刘老英雄怎样了!” 江玉帆自然同情洪善大师这时的不得已,只得和颜解释道:“方才已点了他的穴道?” 说话之间,衫袖挥拂,劲气过处,翻江豹的身躯不由一震。 洪善大师一见,再度作势搀扶,同时关切地道:“刘老英雄快请起来……” 话刚开口,翻江豹竟猛的一摆头,狠狠地呸了一声,同时怒骂道:“滚,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子不吃这一套!” 悟空一见,顿时大怒,不由瞠目怒喝道:“大胆的刘淳安,居然对洪善大师如此无理,当心佛爷宰了你!” 说话之间,金光闪射的月牙铲,作势一送,立即递到了翻江豹的脖颈下。 洪善大师一见,出手如电,立即将悟空的铲杆握住。 岂知,翻江豹非但不怕,反而仰起了脖子发出一阵哈哈狂笑。 同时,有恃无恐的狂笑道:“你这喝酒吃肉的佛门败类,只要你敢杀,你就把老子杀了吧!”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倏起杀气,不由横剑怒喝道:“闭嘴,快说元台大师现在何处?” 翻江豹一听,突然由墙上跃起来,瞠目瞪着江玉帆,厉声问:“你小子凭什么向老夫要人?” 江玉帆怒声道:“是你滚出去协助金毛鼠的大头目,亲口对武当派的玄尘长老说的……” 翻江豹厉声问:“他们怎么说?” 江玉帆怒声道:“他们说元台大师已被你接来瓦岗湖!” 翻江豹听罢,神色怨毒,他偷偷看了一眼火焰飞腾业已形成火海的后寨,不由突然发出一阵哈哈狂笑! 江玉帆,阮公亮,以及洪善大师等人看得神色一惊,面色大变,几乎是同时怒声问: “元台大师可是困在后寨内?” 翻江豹理也不理,依然仰天哈哈狂笑! 江玉帆急怒交加,无暇多想,出指连点,立即点了翻江豹几处穴道。 也就在江玉帆弹指的同时,翻江豹浑身一战,哼了一声,狂笑立时停止了! 江玉帆立即急切地问:“元台大师可是现在后寨,快说!” 只见翻江豹咬牙切齿,神情怨毒,怒目瞪着江玉帆,吭也不吭。 显然,他在运功抗拒他周身血液的逆行。 额角上已急出汗来的洪善、洪缘大师,不由焦急地道:“刘老英雄,你这是何苦,只要你说出本派掌门现在何处,贫衲以这条老命做保证,给你一艘小船,任由你逃生!” 但是,老脸由白变红的翻江豹,看也不看洪善大师,任由豆大的汗珠由额头上滚下来,强忍着万蚁钻心般的痛苦,依然不吭一声。 江玉帆和洪善大师一看这情形,心中大为焦急。 因为,翻江豹显然在拖延时间,冀图报复,直到火势到了某处,活活将元台大师烧死为止。这时,翻江豹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浑身业已剧烈地颤抖起来! 洪善、洪缘大师一见,也不由愤怒地奔过,双手摇撼着翻江豹,怒声问:“快说,快说,元台大师是不是在失火的后寨那边!” 但是,连声低哼,满面血红的翻江豹,却依然咬紧了牙关不说—— 第十一章 大师圆寂 大家焦急地举目一看,只见“劈啪”爆裂,火焰冲天的大寨,业已烧到了那座巍峨大厅后的一片精致楼阁房舍间。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断定元台大师绝不会被囚禁在前寨的房舍内。 是以,不由焦急地怒喝道:“翻江豹,只要你说出元台大师的被禁之处,我江玉帆保你不死!” 翻江豹一听,脱口急声说:“大厅后……” 话刚开口,真气已泄,痛得他问哼了一声,“咚”的一声栽在寨墙上。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看,俱都大吃一惊,只见七八十丈外的大厅业已到了火海边缘,厅后的楼阁精舍,早已火蛇乱窜,浓烟飞腾,业已看不清房屋轮廓了! 江玉帆一见,飞身纵至翻江豹身前,舒掌连拍,伸手猛的将翻江豹提起来,同时,瞠目急切地厉声问:“快说,元台大师禁在厅后的那个房间,快说!” 说话之间,用手不停的急烈摇撼着翻江豹刘淳安! 但是,吁吁气喘,满头大汗的翻江豹却慢吞吞地转首看了一眼声势骇人的大火,突然仰面哈哈笑了! 同时,得意怨毒地笑着说:“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那老秃驴了!” 洪善、洪缘大师,不由急切地厉声问:“大师究竟困在什么地方?” 翻江豹哈哈一笑道:“就是大厅后的那座迎宾阁上!” 大家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少人惊得脱口惊“啊”! 因为翻江豹说的那座迎宾阁,不但火舌四窜,连飞檐阁脊也早在爆裂声中倾倒坍塌了! 江玉帆怒急攻心,真是恨透了阴狠毒辣的翻江豹,不由气得嘶声厉吼道:“老贼”,贼字出口,手中的天魔剑已闪电劈下! 只见金光一暗,同时暴起一声刺耳惨叫! 金剑过处,由肩至股,立将翻江豹劈为两片,五脏齐出,血流一片。 江玉帆想是恨透了翻江豹,就在对方张口惨叫,尸体侧倒的一刹那,他又连声怒喝,金剑连斩,立时将翻江豹斩为数段! 悟空等人神情激债,恨不得将翻江豹剁成肉酱才甘心。 阮公亮和柳长青望着大火黯然不语。 洪善大师几人则双手合什,双目垂泪,口中念念有词。 江玉帆虽然斩了翻江豹,但他心中的怒火和懊恼仍难消。 就在大家黯然望着完全被火海吞噬的迎宾阁,悲愤无奈的同时,寨墙外的大船上,突然传来鬼刀母夜叉的欢声急呼道:“盟主快来,简姑娘有元台大师的消息下落……” 大家听得精神一振,未待鬼刀母夜又说完,业已纷纷向停在寨墙外的大船上奔去。 阮公亮夫妇和嵩山二老,以及江玉帆五人,当先飞身纵至大船上。 江玉帆首先望着鬼刀母夜叉!急声问:“你说的简姑娘可就是那位雅号叫俏红鱼的红衣姑娘?” 鬼刀母夜又立即愉快地说:“就是她,她的名字叫简玉娥!” 说罢,转首望着江玉帆和阮公亮夫妇,和声继续道:“俺屁股后的小包里正好多带了一套干衣服,简姑娘换了就会出来的!” 江玉帆一听,立即肃手请阮公亮夫妇和洪善、洪缘两位大师进舱厅内坐。 就在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随后进入舱厅的同时,简玉娥已由后舱房里走了出来。 简玉娥穿着鬼刀母夜叉的肥大袄裙,看来虽然并不合体,但丝毫没有掩没她的明艳妩媚。 尤其,微显杂乱的一头湿发,和水珠仍挂的娇靥,更显得她皮肤细嫩,有若梨花。 由于简玉娥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嵩山二老立即起身宣了一声佛号,同时合什道:“简女侠受惊了!” 简玉娥急忙道声不敢,同时望着江玉帆和阮公亮夫妇,恭声道:“小女子简玉娥,叩谢阮老英雄伉俪暨江盟主不杀之恩!” 说罢一福,屈膝跪了下去。 阮公亮和江玉帆急忙欠身,双剑无敌则急忙伸手将简玉娥扶住。 同时,含笑谦和地道:“简姑娘快不要多礼,今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千万不要客气,快请坐下来谈话!” 简玉娥退至一侧,发现除陆佟韩朱阮五女有座位外,其余人等均都站着,就是她的心上人秃子,和几个威猛的壮汉尚且站在舱厅门口外。 是以,微一躬身,只得恭声道:“有话请夫人尽管问就是。” 柳长青知道她不止同坐,只得和声道:“听说简姑娘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 简玉娥见问,赶紧躬身应了声“是”。 江玉帆不由关切地问:“大师现在何处?” 简玉娥恭声道:“现在大荆山的上德寺内……” 话未说完,洪善、洪缘大师两人已忍不住兴奋地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吾佛保佑,大荆山上德寺的僧众,均系本派弟子……” 但是,简玉娥却神情为难的说:“可是,可是……” 江玉帆和阮公亮夫妇一看简玉娥的神情,不由同时暗吃一惊,柳长青立即关切地急声问: “可是怎样?” 如此一问,洪善大师也发现了情形有异,也不由急切地问:“大师怎样了?” 简玉娥再度神色迟疑,终于黯然低声道:“大师已在中途圆寂了!” 大家一听,脱口惊“啊”!俱都呆了! 元台大师寿高九五,经过这般长时间的折磨,很可能支持不到大家寻获他就西归了,何况他在离开少林寺时便有些不适呢! 这结果虽是大家事先料到的,但这时听了这个不幸的消息,依然忍不住震惊错愣。 佟玉清首先急切地问:“这件事可是简姑娘亲临其事?” 简玉娥摇头道:“不,是飞鲸寨的窦寨主前夜由大荆山赶回来,亲自向老寨主报告的,当时小女子以及其他分寨主都在座!” 洪善大师不由戚然问:“那位窦寨主呢?” 简玉娥道:“前半夜他和柳寨主陪同独角兽出寨巡湖,一直再没有回来!” 黑煞神一听,立即低声自语道:“哼!这时候他正睡在湖底下喂鱼,他怎么还能回去?” 简玉娥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问:“这位大侠是说……”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解释道:“当时我们擒住独角兽时,他们两人企图跳水逃走,被庄上的弟兄发现用箭射死了!” 简玉娥听得神色一变,不由急声道:“上德寺内停寄的棺木很多,只有他才知道元台大师的灵柩停寄在什么地方。” 阮公亮噢了一声,不由关切问:“不知同去的喽罗大小头目,还有哪些人?” 简玉娥为难地摇首道:“帮手大都是飞鲸寨的人,现在要想再查问恐怕很难了!” 大家一听,本能的纷纷转首看向窗外。 只见天水寨中的大火,业已燃烧到了前寨,再有片刻恐怕就要烧到大寨门了。 湖面上火红一片,两百多艘大战船静静的飘散在数百丈外的湖面上。 这时,除了“呼呼”的焰声,和“劈劈啪啪”的爆裂声,便是火光烛天。 方才的混嚣,惊乱,杀声呐喊,这时已不复见,那些送命的喽罗大头口口,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不由宽声道:“以那位窦寨主的为人和气势,以及带去的喽罗嘴脸,到达上德寺不难寻问得出来,现在要想找到当时同去的喽罗,恐怕是很难了。” 柳长青立即望着简玉娥,和颜继续问:“可否请简姑娘先把当时窦寨主向翻江豹报告的经过说一遍……” 陆贞娘立即赞同的道:“是的,也许在那个姓窦的报告中揣出一些可资遵循的线索来。” 简玉娥先颌首应了声是,才凝重的道:“当窦寨主说,元台大师被金毛鼠宇文通在星子山背出少林营地后,便一直在昏迷中,直到圆寂时止,从没醒来过……” 一直闭目静坐,强抑内心泪动的洪善大师一听,双目中不由滴下两颗泪珠来。 阮公亮恨恨的用拳一击桌面,切齿恨声道:“金毛鼠宇文通这老贼,真是罪大恶极,非将他一刀一刀的剐了不可!” 阮媛玲突然望着洪缘大师,关切的问:“武当派押解金毛鼠前去嵩山,不知可曾送到少林寺?” 洪缘大师黯然摇首道:“贫衲等下山时尚未押到,如果照江盟主所说的时日算来,现在应该早到了。” 江玉帆关切的问:“大师准备将来如何处置金毛鼠?” 洪缘大师黯然道:“事情虽然与本派有密切关连,但它终究是发生在龙首大会上……” 江玉帆一听,不由惭愧的低下了头。 因为这件事的笔因,完全是由于他们“游侠同盟”前去西域,义剪乾坤五邪而引起来的。 心念间,已经洪缘大师继续道:“所以贫衲等认为,仍应礼请各派掌门或长老共同审理,本派不便独断处置!” 话声甫落,铜人判官已恨声道:“这点芝麻大的小事,何必再劳师动众,白让宇文通那老贼多活几个月的命,干脆,就把他拉到元台大师的棺材前,一刀子把他的心剜出来,看看他娘的是黑的还是白的。” 黑煞神接口怒声道:“一刀子杀死他可说便宜了他,俺要一刀一刀的在他身上划!” 就在这时,一阵湖风吹来一股浓烟和热气,同时传来数声惊呼! 江玉帆等人神色一惊,只见阮老四急步奔了进来,急声道:“启禀老爷子,大火马上烧过来了,我们的船……”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瞠目沉声道:“这点小事也值得大惊小怪,火烧过来把船弄开不就结了!” 阮老四一听,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奔了出去。 洪善大师一听要开船,立即起身道:“多谢简女侠见告大师下落……” 话刚开口,阮公亮已急声道:“大师何必这么性急,船到湖心再过去也不迟,何况简姑娘还没说出个大概端倪呢?” 嵩山二老一听,只得再度坐下。 这时外面一阵吆喝,船身已开始徐徐移动。 阮公亮立即望着简玉娥,催促道:“简姑娘,你快把全般经过讲一遍给两位大师听!” 简玉娥恭声应了个“是”,道:“金毛鼠宇文通将元台大师背出少林营地后,当时就交给窦寨主送上篷车,趁天下英豪不注意的时候,连夜离开了星子山……” 如此一说,朱擎珠不由忿声道:“难怪大家截不住,待等我们发现,元台大师早已离开了星子山了!” 洪善大师一面痛心地点着头,一面悲愤的恨声道:“宇文通包藏祸心已久,一开始他就抱着玉石俱焚的恶念,实在可恶……” 说此一顿,突然住口不说了,显然怕说溜了嘴有失他高僧的身分! 但是,简玉娥已急忙颔首正色道:“大师说的不错,据窦寨主说,当时宇文通把元台大师交给他时,他曾惶急地问,万一大师醒来该怎么办,宇文通便毫不迟疑地说,派个人在篷车里看着大师,只要大师有一丝欲醒的迹象,便立即再施一些迷药……” 阮公亮听至此处,不由恨得用拳头一击桌面,恨声地道:“实在可恶,实在可恶……” 简玉娥继续说:“当时窦寨主曾吃惊的问过金毛鼠,万一大师不幸死了,怎么办?金毛鼠立即冷冷一笑说,要他活着那还得了……” 阮公亮再度用力一击桌面,切齿恨声道:“这等狼心狗肺的狠毒狗贼,就是一刀一刀的剐了他都难弥他的罪恶!” 嵩山二老神情肃穆,但在他们的目光中,仍能看出他们内心地悲愤和杀机,只是他们竭力不让激动表现在脸上而已。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则个个神情愤怒,俱都面罩煞气,而在江玉帆和佟玉清两人的神色间,却更多了一份懊恼、惭愧之色。 简玉娥继续道:“就在他们宿在上德寺的那一晚,元台大师突然停止了呼吸、心跳……” 风雷拐听得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问:“这么说,大师的寿棺就是在上德寺附近临时购买的了?” 简玉娥颔首道:“是的,他们对上德寺的僧人说,原来躺在篷车内的伙伴夜间突然断了气,请那边的大师们行个方便,将棺木在寺后暂寄一两个月……” 风雷拐一听,立即望着洪善大师,道:“两位大师去时,只要说出他们那夜的情形,一定很容易找到元台大师的棺木!” 说话之间,大船已经停止,业已离开了天水寨一段距离。 洪善大师见少林寺的乘船就停在数丈以外,立即起身告辞道:“上德寺均系本派分支弟子,届时不难查出,贫柄等就此告辞了!” 阮公亮夫妇和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起身相送。 江玉帆不禁惭愧的歉声道:“本同盟前去西域,原本以为武林除祸害为目的,没……” 洪善大师一听,立即黯然宽慰道:“江盟主不必为此自责,这是劫数!” 说话之间,已到了船面上。 这时,大家才发现东方已现出一片鱼白,只是天水寨烈焰飞腾,火光冲天,未被大家发现罢了。 阮公亮先看了一眼战船漂散的湖面,立即望着洪善大师,关切地问:“邛崃派灵鹤道长,身为一派掌门,居然知情不报,以致让金毛鼠诡计得逞,大师对此有何宝贵意见?” 洪善大师止步回头,黯然一叹,道:“金毛鼠之言不可尽信……”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可是武当派的涤尘长老也是这样说的呀!” 洪善大师黯然一叹,似有难言之隐。 江玉帆立即愤然沉声道:“此地事毕,本同盟即将前去邛崃,誓必将此事弄个明白!”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老姑等人,也同时怒声道:“俺早就说过,不把邛崃山闹个地覆天翻就是婊子养的!” “俺在武当山张三丰的面前就发过宏愿,俺要杀上邛崃山,烧他们的金霞宫,拆他们的三清殿,把他灵鹤的血抽出来混酒喝!” 洪善大师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道:“灵鹤道友虽然有失一派掌门风范,但诸位也不必为此再与邛崃派结嫌,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灵鹤道友的做为,终必遭到天谴,但愿他听到金毛鼠与翻江豹两人的下场后,心中有所警惕!” 阮公亮立即宽声道:“大师不必为此忧虑,这件事老朽当慎重与玉见商议!” 洪善、洪缘大师再度谦逊了几句,大袖一拂,飞身纵过船去。 由于洪善大师等人急于赶往大荆山,是以,两位大师一进入舱厅,立即示意开船。 一俟少林寺的大船开动,江玉帆立即望着阮公亮,恭声催促道:“岳父大人,我们快去看看洪老英雄吧!” 阮公亮一听,立即急切地说:“我比你们更着急,只是两个老和尚不走,我怎好先离去!” 说罢转首,发现双剑无敌柳长青和陆佟五女已不在身后。 江玉帆立即解释道:“岳母和玲妹她们已先过去了。” 阮公亮举目一看,发现他自己乘来的大船就停在船后数丈之处。于是,转首又看了悟空等人一眼,谦声道:“我们也过去吧!” 说话之间,大袖一拂,飞身向对面大船上纵去。 江玉帆以目示意,留下秃子陪伴简玉娥,也紧随阮公亮身后纵了过去。 独臂虎和黑煞神以及铜人判官几人对了个眼神,用头一甩秃子,一脸苦笑的自语道: “任怎么看也看不出,秃脑袋上没有毛,浑身的瘦排骨,居然他奶奶的交上了桃花运,眼看着就要娶媳妇了!” 黑煞神立即讥声道:“你别在那里吃飞醋,有本事还怕找不到老婆,俺就一点儿不羡慕!” 独臂虎一瞪眼,正待说“你已有了母老虎,你当然不羡慕”? 但是,当他发现鬼刀夜叉,双手又腰,正圆睁着两只大眼瞪着他,到了唇边的话,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业已纵过船去的风雷拐立即沉声问:“怎么回事?” 独臂虎几人一听,留下秃子和站在舱厅门内的简玉娥,纷纷纵了过去。 几人一纵上船面,即见阮公亮夫妇和江玉帆,以及陆佟五女等人,正围着一尘道人在舱厅里问话。 黑煞神等人根据江玉帆等人的凝重神情,看得出老洪七的伤势必然不轻。 几人刚刚走到舱厅口外,里面的江玉帆已示意大家不要进去了。 独臂虎几人一见,纷纷停止在船面上。 想是为了谈话方便,或怕后面的老洪七听见,阮公亮夫妇和江玉帆,以及陆佟五女,也陪着一尘道人走了出来。 江玉帆一出舱门,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挥了一个宽慰手势,同时低声道:“洪老英雄刚刚睡着,大家不用进去了!” 傻小子铁罗汉看来很伤心地问:“姊夫盟主,小琳儿地爷爷的伤怎样了?” 江玉帆立即宽慰地道:“不碍事……” 话刚开口,一尘道人已望着悟空等人,沉重地解释:“年纪已大,失血又多,恐怕至少要修养半年才能复原……”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沉重地道:“只要能保住他的老命,我就放心了……” 双剑无敌黯然一叹道:“这一次还真多亏了老洪七和那位王坛主,要不是他们及时上寨门,要想捉住翻江豹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阮公亮懊恼的“唉”了一声,道:“只是他们事先没有通知王儿和我,以致没能配合好!” 江玉帆也感到遗憾的道:“岳父说的不错,如果玉儿知道他们三人悄悄由水中暗道潜入天水寨放火,我们只须略事拖延,不但没有丧亡,同样的可以将翻江豹活捉!” 说话之间,发现悟空等人,大都受了些轻微擦伤和流矢划破。 当然只有皮坚肉厚,刀枪不入的傻小子铁罗汉丝毫未伤,但是,他身上的衣布破得却比谁都多。 打量间,望着少林大船远去的阮公亮,沉重地道:“元台大师,是当今武林屈指可数的有道高僧,一生造福武林,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令人痛心地悲惨下场!” 独臂虎立即恨声道:“这件事邛崃派的老牛鼻子灵鹤要负全责……” 风雷拐也不禁懊恼地黯然道:“如果他当时稍具公德人性,便不会发生这件不幸的事情!” 双剑无敌听罢,不由望着江玉帆和佟玉清几人,关切地问: “你们真的要去金霞宫?” 江玉帆剑眉一轩,目射冷芒,毫不迟疑地断然道:“此地事毕,玉儿准备马上赶去!” 阮公亮立即感喟地道:“对付灵鹤掌门比不得对付翻江豹和金毛鼠,须知邛峡派是武林著名的剑派之一,门人弟子遍天下,一旦翻脸成仇,势必为九宫堡带来隐忧……”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沉声问:“照岳父的说法,这件事就这样罢了不成?”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当然不会……” 陆贞娘则关切地问:“阮伯父可是已有了对付灵鹤的对策?” 阮公亮略显迟疑地道;“这件事还得和九宫堡的江堡主,以及武当掌门和洪善大师诸人商议后才可以决定!”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阮伯父可是想利用各派掌门人,前去嵩山共同会审金毛鼠的机会?” 阮公亮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惊异地望着佟玉清,吃惊的道:“佟姑娘也早想到了这一招棋?” 佟玉清娇靥微微一红,谦逊道:“阮伯父您提及,侄女才联想到的!” 阮公亮不由哈哈一笑道:“贤侄女机智敏锐,巧思灵慧,果不愧是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 佟玉清一听,赶紧惶恐地垂首欠身道:“是阮伯父过奖了!” 阮公亮一听,反而愉快地哈哈笑了。 照往日,陆贞娘听了这些话,必然气愤懊恼,但这时,却也同样愉快地道:“玉姊姊不但遇事机警,才智过人,而且断事如神,绝少出入,不但是玉弟弟的得力助手,也是我们‘游侠同盟’的智多星……” 话未说完,俱都愉快地笑了。 阮公亮首先含笑,道:“老朽倒很想先听听玉清贤侄女的那一招妙棋!” 佟玉清一听,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当她发现檀郎江玉帆,以及陆韩朱阮四女,都以怂恿的目光含笑望着她时,只得笑着道:“洪善大师到达上德寺起出元台大师的棺木后,必然星夜赶回嵩山少林寺,也许就在上德寺内便把邀请的帖子发出去…….” 阮公亮不由赞同地一颔首,道:“不错,为了争取时间,很有可能!” 佟玉清继续含笑连声道:“各派掌门到达少林寺后,洪善大师必会立即将金毛鼠提出来共同审讯,那时不须武当派的涤尘出面作证,金毛鼠也会当面将灵鹤咬出来……” 阮公亮捻须嗯了一声道:“那是当然!” 佟玉清继续道:“到了那时候,灵鹤老道无由狡辩,无所遁形,自然也无力抗拒,在那种情势下,灵鹤愧悔交加,也只有自杀一途可走了!” 话声甫落,阮公亮已赞声道:“好,贤侄女不愧是玉儿他们的女诸葛!” 佟玉清娇靥微微一红,含笑谦声道:“伯父大夸奖侄女了!” 阮公亮哈哈一笑道:“不经大家提醒,我还想不起这着棋呢!” 韩筱莉则忧虑地道:“伯父是说,善洪大师他们也没有想到呀?”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贤侄女想左了,两位大师早已想到了,只是他们不说罢了!” 独臂虎立即不高兴的道:“奶奶的,说出来多好,也免得咱们替他们担心了,再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提出来咱们也好替他们拿个主意……” 鬼刀母夜又立即冷冷的道:“算了吧,人家早把你看扁了,说出来还怕你走漏了消息呢!” 江玉帆立即赞同的道:“唔,这就是洪善大师没有提出来的真正原因!” 独臂虎一瞪眼,本来要说什么,这时一听盟主这么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佟玉清再度忧虑地道:“怕的是灵鹤老道作贼心虚,接到请帖却不敢去!” 阮公亮唔了一声,凝重地道:“这正是老朽所担心的事!” 话声甫落,黑煞神已在旁宏声道:“不去?不去就到他的老窝里掏!” 双剑无敌,柳长青则凝重地道:“你们‘游侠同盟’这一年多来,东奔西走,大辛苦了,我看你们就先到水帘山庄上住些时日,一方面歇息一阵子,一方面听候少林寺的消息,玉儿是龙首大会的新进龙首,洪善大师一定会邀你去,如果灵鹤老道真的不赴约,那时你们再去邛崃山也不迟……”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忍不住兴奋地道:“这样最好不过了……” 话刚开口,突然发现檀郎剑眉微蹙,神情迟疑,以下的话顿时不敢说了。 果然,江玉帆略微迟疑,才恭声道:“岳母盛意,玉儿等不敢不遵,只是雪山圣母姜锦淑姜前辈,自来中原,至今尚无确切行踪,据丐帮传来的消息,姜前辈可能现在大湖附近……”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谈到他昔年的老相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前情请看《金斗万艳杯》。) 柳长青不便说什么,只得关切地道:“这么说,你们准备马上赶往大湖了?” 江玉帆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站在船边的阮老四,这时突然向低头沉思的阮公亮身前走来。 只见阮老四走到阮公亮身前,立即以提醒的口吻,恭声道:“老爷,来时丐帮送到的消息……”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恍然想起似地,急忙抬头,道:“玉儿,你们曾经要求丐帮,代你们寻找一位新近落发的尼姑的事?”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听得心头一震,不由齐声惊呼:“什么,她已经落了发?” 阮公亮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丐帮昨天清晨传到的消息说,你们要找的那位白衣带发修行的美丽道站,已经在前几天落发了!” 江玉帆听罢,立即黯然低下了头。 陆佟韩朱阮五女,觉得那个新近落发的白衣道姑果真是华馥馨的话,一生坎坷的獠牙妪,晚景就更可怜了。 当然,更感到懊恼地要算是江玉帆了! 因为,他在情势所迫下看到了华馥馨的身世,而在神差鬼使的情况下学到了华天仁老前辈的绝世武功,假设他不能代獠牙妪找回她唯一女儿,对他学得的武功,便脱不了窥人隐私,窃人武学之嫌。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见江玉帆等人为了一个道姑落发而感到如此懊丧震惊,不由惊异地齐声问:“你们要找的那个白衣道姑,可是那晚在武当山烧了两百担干柴的那个道姑?” 阮媛玲抢先颔首道:“是的,爹!” 柳长青继续问:“你们已知道了她是谁?” 佟玉清怕阮媛玲实话实说,说出了獠牙妪的事。 因为,那样以来,势必因獠牙妪而牵扯到“万艳杯”。 是以,赶紧抢先道:“只是揣测而已,还不能止同定就是她!” 阮公亮关切地问:“她是谁?” 佟玉清只得黯然道:“是愚侄女的一位表妹!” 阮公亮噢了一声,揣测地问:“这么说,她也是一位西藏贵族了?” 佟玉清不便多说,只得颔首应了声“是”。 阮公亮自然不信佟玉清的说法,但也不便追根到底,不过,他担心那个白衣道姑的落发,是由于和江玉帆的情孽纠缠。 心念间,已听陆贞娘凝重地道:“丐帮发现的这位白衣道姑,也许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一个,我们仍想在前去大湖之前,先到那个尼庵看一看!” 阮公亮一听,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哦,丐帮传来的消息说,那位落发的白衣道姑,现在正在阳关以西的素心庵内……” 柳长青也似有所悟地接着道:“据说,那位白衣道姑似乎和素心庵的老师大原就认识,因为她到达素心庵的第三天就落发剃度了!” 佟玉清黯然道:“也许她原来就在素心庵带发修行,只是丐帮以前没有注意到罢了!” 阮公亮一听,立即捻着小胡子,缓缓颔首漫声应道:“不错,很可能就是这样的!” 柳长青则关切地问:“那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前去呢?” 江玉帆立即恭声道:“玉儿决定回到别院,取了马匹,立即赶去……” 柳长青不觉意外地道:“这么急?” 说着,依恋地看了一眼爱女阮瑷玲。 佟玉倩赶紧解释道:“回到别院先休息半天,也许找到丐帮的负责人先问清楚了之后,再决定什么时候前去。” 阮公亮赞许地微一颔首道:“这样最好,免得白跑一趟!” 说此一顿,转首一看湖面上漂散的两百多艘大战船,似有所悟地道:“噢,我还要在此停留几天,一方面是为了老洪七的伤势,一方面把这些大船,会同附近乡绅,合理地分配给沿湖渔民!”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赞服的应了声“是”。 阮公亮听了当然高兴,立即转首望着阮老四,关切地问道:“姑爷他们的酒席在……” 话刚开口,阮老四已恭声道:“回禀老爷,老六已拿过去了!” 阮公亮一听,立即慈祥地道:“好吧,你们辛苦了一夜,总算为附近数千户鱼民除了一害,现在恐怕也都饿了,快过去吃吧!” 江玉帆一听上即深躬一揖,恭声道:“如此玉儿就拜别了……” 话刚开口,发现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都准备行大礼拜别阮公亮夫妇,赶紧齐声道:“出门在外,大礼免了!” 江玉帆自然也顾虑到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的处境,是以,深躬应了声“是”,因而没有屈膝跪下去。 拜别完毕,在双方祝福声中,江玉帆等人纷纷纵回了大船。 就在这时,红影一闪,小琳儿已由舱厅内飞奔了出来。 小琳儿一见江玉帆等人过了船,就哭得又红又肿的一双大眼睛,这时再度涌满了热泪,同时,挥起小手哭声道:“姑爷爷,姑奶奶们,再见了,等我爷爷的伤好了,琳儿再去找您们玩!” 把话说完,竟呜呜地哭了。 江玉帆听了非常的感动,悟空等人俱是侠义心肠的热情人物,纷纷挥手真诚地道:“小琳儿,我们欢迎你,你是我们‘游侠同盟’的小妹妹!” 阮瑷玲也目闪泪光地笑着道:“等你爷爷的臂好了你就来,你姑爷爷会教你很多新奇的招式!” 说至此处,靥娇一红,突然住口不说了,想是发觉自己还没出嫁便也自称江玉帆是姑爷爷之故。 双剑无敌柳长青,慈祥地抚摸着琳儿的一头秀发,笑着说:“这样你就该放心了,快给姑爷爷姑奶奶们说珍重,再会!” 这时,小琳儿才停止了哭泣,并挥起小手来说再会。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也纷纷挥手欢呼珍重,再会! 一阵清脆悦耳的小铜钟声,大船已开始徐徐向前移动。 船速愈行愈快,直到十余丈外地阮公亮夫妇走进舱厅内,江玉帆等人才转过身来。 大家转过身来一看,目光不由同时一亮! 只见神采飞扬的秃子和靥带娇羞的简玉娥,正合著微笑,恭谨的并肩站在舱厅门外,看来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 秃子和简玉娥一见江玉帆等人转过身来,立即双双躬身呼了声盟主。 江玉帆看了,也不禁哑然一笑,道:“今后都是同盟中的兄弟姊妹,简姑娘不要大过拘礼!” 简玉娥娇靥一红,立即愉快地应了声“是”。 走在后面的独臂虎看了,既妒又羡感慨地自语道:“唉!人要是走了桃花运,前面摆座高山也挡不住……” 傻小子铁罗汉立即迷惑地低声问:“虎哥哥,什么是桃花运?” 独臂虎被问得一愣,立即低声解释道:“俺的傻弟弟,你连这个都不懂哇?走了桃花运,就是不用你去请媒婆找,花不隆咚的老婆就会自动送上门来!” 傻小子一听,立即一撇大嘴,不屑地道:“娶老婆有什么好?” 旁边的黑煞神一听,也愣了,他和独臂虎两人几乎是同时问道:“你是真的不要?” 傻小子毫不迟疑地正色说:“俺师祖奶奶说,要想娶老婆,你就别怕天天晚上给她洗臭脚!” 话未说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尤其,娇靥通红的简玉娥,尚把极富魅力的大眼睛向着秃子的脸上瞟了一瞟。 大笑声中进入舱厅,酒菜早已摆好了!—— 第十二章 秃头有福 守候在舱厅内的阮六,一见江玉帆等人走进来,立即向着站在窗外几个壮汉,挥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抬酒来。 铁罗汉一见中央方桌上和左右茶几上摆满了菜,显然大出意外,不自觉地嚷着道:“哇,这么多菜!” 恭立一角的阮六,立即展笑解释道:“其中有些是昨天刘堂主和一尘仙长由镇上带回来的菜!” 江玉帆会意地颔首笑一笑,什么也没说,立即肃手示意大家就坐。 但是,黑煞神却望着一尘道人感慨地摇摇头,叹声道:“以前喊杂毛,后来喊胡医道,奉了盟主的命令呼道长,现在他奶奶的又位列仙长了!” 大家听得先是一笑,继而想起阮六说的一尘仙长,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独臂虎立即接口道:“他这叫小鸡抓在鹰爪上,呼的一下子升了天!” 一尘道人佯装生气地一瞪眼,沉声道:“我老道还不想死,你去升天吧!” 大家一听,刚刚歇落的笑声,再度掀起来。 恰在这时,两个庄汉已抬了一坛酒来。 铜人判官和悟空,不由同时兴奋地笑道:“哈哈,阮老湖主真是大客气了!” 阮六立即解释道:“老爷子早已断定姑老爷和诸位大侠一定会大获全胜,特地带了两坛酒来为诸位庆功!” 说话之间,两个庄汉已将酒坛打开,哑巴和铁罗汉立即勤快地为大家倒了几大碗酒! 顿时,菜香满厅,酒香四溢,惹得大家,饥肠辘辘,立即痛饮大吃起来。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坐在中央方桌上,也把简玉娥,鬼刀母夜又以及憨姑三人请过来一同进食。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一轮朝阳已升上了东边的湖水线上。 天水寨和漂散在湖面上的两百多战船已抛在船后。 但是,那股宽广数里的滚滚浓烟,随风向北,仍能清晰可见。 风雷拐看了一眼窗外,放下手中的酒碗,有些感喟地道:“这次这么轻而易举地挑了天水寨为瓦岗湖沿岸的渔民除此大害,实在大感意外。想想,前天咱们听说翻江豹请来了蛮荒五人妖时的心情,那会想到有现在的结局?” 简玉娥立即谦恭地道:“这完全应该归功咱们盟主智勇双全,吓走五个人妖,使翻江豹在骤失靠山,极度惶恐之下,乱了方寸,仓惶而逃的结果……” 江玉帆虽然为盟主,向不居功,这时一听简玉娥夸他,立即含笑谦逊道:“简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 话刚开口,秃子突然恭声道:“盟主,简玉娥已是您的属下,您不能再称呼她姑娘了,现在属下斗胆请求,请您分配他个职务……”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已同时望着秃子,愉快地道:“嗨,俺说秃子,这个主意是不是你们两口子在暗地里商量好的呀?” 秃子和简玉娥的脸同时一红,由秃子正色分辩道:“什么两口子暗地里,话不能这么说,为她请命,这是应该的嘛!” 独臂虎立即追问了句:“她?她是谁呀?” 秃子一听,不由涨红了脸,急声道:“她,她当然是简玉娥嘛!” 江玉帆见大家个个满面展笑,俱都神情愉快,因而也笑着道:“大家今后要喊王坛主,不可秃子秃子的不离口……” 话未说完,秃子已忍笑恭声道:“盟主,您要他们喊杂毛道长他们可能已改了口,像俺秃子的这个名号已是冰冻三尺了,再说,也用不着怕简玉娥难为情,她在湖水里已摸了俺的后脑勺,有毛没毛,她心里早有数了……” 话未说完,整个舱厅里,立即掀起一阵快意的哈哈大笑,就是立在舱厅外的庄汉们,也不由笑了。 坐在鬼刀母夜又身旁的简玉娥,只羞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急忙将粉面埋在双手内。 眼里快笑出泪水的鬼刀母夜叉,首先忍笑沉声道:“秃子,你怎的这么个说话法?一点也不顾全我们女孩子家的面子……” 独臂虎立即哼了一声,道:“什么女孩子家?你马上就是女孩子的娘了……” 鬼刀母夜叉听得楞,顿时满面通红,心里虽然有气,但想到独臂虎一直在暗恋着她,只得哼了一声,强自笑着道:“狗嘴里、水远吐不出象牙来……” 说罢,又转首望着简玉娥,宽慰的笑着道:“简妹子,今后再听到这些话,你就别理他,还有那个端着大碗喝酒的,和那个哑巴!” 说着,举手指了指黑煞神和哑巴。哑巴看得一楞,似乎闹不清鬼刀母夜又干么拉上了他。 但是,黑煞神却放下酒碗,瞪眼沉声道:“俺喝俺的酒,你们谈你们的话,扯俺干啥?俺是招你啦惹你啦?” 就在他说话之间,简玉娥已温顺地望着鬼刀母夜叉,谦和地笑着道:“永青方才已对小妹介绍过了,这位说话的是芮大哥,那位是郭大哥,这位是方大哥!” 说话之间,依序指了指黑煞神、独臂虎以及哑巴方守义。 鬼刀母夜叉立即笑着道:“现在你们都是大哥了,你们看怎么办?快拿见面礼吧!” 如此一说,独臂虎三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黑煞神却站起身来,望着一直愉快含笑的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微红着黑脸,道: “咱们当着盟主的面可得把话说清楚,俺是咱们这边的大哥,可不是简妹子那边的大哥,秃子见了面可不能喊俺大舅子……” 话未说完,整个舱厅内,立即暴起一阵豪放的哈哈大笑,就是心里一直不愉快的独臂虎,这时也忍不住笑了。 佟玉清趁大家高兴之际,立即望着江玉帆,含笑催促道:“玉弟弟,现在你可以分配一个职务给简姑娘啦?”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将笑声敛下来。 江玉帆立即望着神情恭谨的简玉娥,笑着道:“简姑娘就担任玉姊姊以前的执事职务吧!” 简玉娥一听,赶紧起身恭声应了个“是”。 但是,坐在一旁啃猪脚的铁罗汉,却突然跳起来不高兴地道:“姊夫盟主,玉姊姊的执事不是给了俺了吗?您怎的又给了别人呢?” 江玉帆听得一愣,他闹不清什么时候曾分配给铁罗汉职务。 实在说,“游侠同盟”都是平等的姊妹兄弟,分配职位只是便于称呼,必要的时候有个节制! 但是,正当江玉帆为难之际,最了解傻小子个性的朱擎珠,已脱口笑着道:“现在你升级了,哪能一辈子都当执事?” 铁罗汉听得精神一振,不由急声问:“俺升了什么级?” 黑煞神似乎也明白了朱擎珠的心意,急忙抢着道:“你不是最羡慕前朝跨海东征的薛仁贵吗?盟主就派了你那么一个新职务!” 铁罗汉听得目光一亮,瞪大了两眼望着江玉帆,极度惊喜的道:“真的呀,姊夫盟主?” 江玉帆不便说什么,也不知道傻小子在黑煞神那儿,听了多少有关薛仁贵保驾唐大宗东征的故事。 这时见问,只得含笑点了点头。 铁罗汉一见,不由憨稚地拍着一双小手,欢声嚷叫道:“这就好了,以后俺就可以到镇上去买鸡鸭鱼肉大馒头了……” 韩筱莉不由含笑不解地问:“大聪弟,为大家买菜做饭有什么好?” 铁罗汉毫不迟疑地正色道:“那样俺就不会挨饿了嘛!”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忍不住笑了,闹了半天,傻小子一直在担心着挨饿。 铁罗汉见大家听了哈哈大笑,不由涨红了胖脸,正色地道:“这是俺师祖奶奶说的,她老人家不指望俺轰动武林,也不希望俺独霸一方,只要俺每天混到三饱两倒,她老人家就放心了!” 黑煞神立即大笑着道:“俺的傻兄弟,你已经达到金狒盲尼无忧老师大老人家的希望了,今后你身后经常背着大篓的麦磨臭豆腐,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你一天几个饱几个倒了……” 大笑一直未歇,这时听了黑煞神的话,笑声更烈了。 就在这时,舱外一阵吆喝,接着传来吱吱轧轧的拉帆声响。 江玉帆闻声敛笑向外一看,发现大船速度极快,业已听不到长桨的划动声,知道三张巨帆都升起来了。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不由望着在一角吃喝的阮六,关切地问:“阮六管家,什么时候可到别院的码头?” 阮六先看了一眼升起老高的日头,才恭声答道:“申末西初便可到了!” 大家一听,不少人大感意外地道:“这么快?” 但是,陆贞娘却咦了一声,关切地问:“阮六管家,送走霞煌真人五人的两位弟兄回来了没有?” 阮六立即恭声道:“已经回来了!”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道:“快去请他们两位来!” 大家见佟玉清如此急切,心知有异,神情不由一愣。 阮六早已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陆贞娘和韩筱莉几乎是同时问:“玉姊姊可是要问一问霞煌真人五人离去的情形?”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不错,因为他们都具有传音入密的功夫,而且是和玉弟弟习的同一心法,他们交谈必然会用传音说话,我只是问问他们脸上的表情,和最初谈些什么!” 陆贞娘一听,想起昨夜和独角兽交手时,江玉帆传音警告被独角兽识破的事。 是以,不由担忧地道:“想起传音来,小妹直到现在还担忧!” 佟玉清立即关切地问:“可是担心独角兽说出玉弟弟习的传音功夫,是和他们同一心法?” 陆贞娘黛眉-蹙,道:“正是这件事。” 朱擎珠立即不以为然地道:“反正玉弟弟已向他们表示过,他们五人的武功,很可能与玉弟的师门出自同宗,还有什么关系……”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不,非常有关系!” 如此一说,大家的目光,一致移往佟玉清的娇靥上。 佟玉清不答先游目问:“方才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以及阴阳秀士的对话,四位贤妹和玉弟弟是否都听到了呢?”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立即点了点头。 悟空等人由于不知道霞煌真人说了些什么,因而不自觉地问:“盟主,暇王精他们几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江玉帆见问,立即把霞煌真人几人以传音入密功夫交谈的经过说了一遍。 风雷拐听罢,首先气忿的恨声道:“这真是五个无情无义,狡诈至极的可恶老贼,他们不但要以失败回去向九玄娘娘骗取更高的武功,最可恨的是,他们居然称呼他们的授业恩师为老虔婆!” 悟空不禁有些埋怨道:“像这样卑鄙无耻之徒,盟主还把他们放走,唉……” 说罢,不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当时的敌我形势考量下,小弟不得不暂时放走了五人妖……” 话刚开口,简玉娥正色道:“不错,小妹一直认为盟主纵走了五人妖是最明智的诀择。” 说话之间,发现大家的目光一致望着她,特地一整脸色,郑重地道:“不是小妹事后故意危言耸听,果真咱们‘游侠同盟’和阮老湖主一并和五人妖拼了,在座的诸位,除了盟主,阮姑娘和几位水功精绝的人外,绝大部份的人恐怕都中了翻江豹的圈套!” 大家见简玉娥说的严重,加之她又是翻江豹手下的分寨主,俱都惊异地噢了一声,不少人惊异地问:“什么样的圈套?” 简玉娥正色道:“在出发之前,翻江豹曾命他的长子刘欣韦秘密通知各分寨的分寨主和执事,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即使霞煌真人等人正在交手,只要听到了他下达发射火箭的号令,立即射箭,不得迟疑……” 铜人判官听得有些不信,不由迷惑地问:“霞煌真人是他请来助拳的高人,他怎可置他们于不顾?” 简玉娥正色道:“你这位大哥就不知内情了,自从五人妖到达了天水寨以后,就把翻江豹视为徒子徒孙似地,张口他们是前两代的著名高人,闭口他们是昔年的武林前辈,从没把翻江豹放在眼内,翻江豹早已把他们五人恨入骨髓!” 说此一顿,继续道:“是以,在战船出发之前,他就暗中分配凿船头目,一旦火箭齐发,立即过去凿船,那时,咱们‘游侠同盟’,迎敌救火尚且不及,哪里还派得出人来维护船底……”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彼此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说,在盟主等人与五人妖搏斗之际,万箭齐发,真的是救火封箭尚且不及,哪里还顾虑到船底下? 心念问,又听简玉娥继续说道:“翻江豹早已打听清楚,咱们‘游侠同盟’中,除了阮姑娘和永青哥……” 说至永青哥,娇靥一红,看了一眼秃子,突然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我们‘游侠同盟’中,都是兄弟姊妹称呼,简执事不必为此有所顾忌。” 简玉娥含羞应了声是,继续道:“翻江豹知道盟主通水性,还是爆竹传帖之后想到的,所以,他决心把五人妖和咱们‘游侠同盟’一并射死,烧死,淹死……” 黑煞神听至此处,不由切齿恨声道:“这老狗的心肠居然如此狠毒……” 鬼刀母夜叉立即接口道:“哼,你到现在才知道哇,当阮老湖主把他的儿女尸体拿出来,佯装吆喝斩首时,他理都不理,照样催船逃跑!” 风雷拐不由黯然一叹,道:“所谓虎毒不食子,他居然眼看着自己的儿女被斩首丢进湖内而无动于衷,心肠之狠毒,莫此为甚了!” 简玉娥立即感慨地道:“这完全由于蛮荒五人妖突然离去,而不顾他的死活所致,使他惊惶失措,不知如何应付!” 说此一顿,游目望着悟空等人,继续道:“诸位试想,以他翻江豹一人和几个普通身手的执事和寨主,怎能抵得住水帘山庄的阮老湖主夫妇,以及少林寺的诸住大师和咱们游侠同盟呢?” 朱擎珠立即爽快的道:“如果他能及时停船,说出元台大师的真实下落,我们并不一定非杀他不可!” 简玉娥谦和的笑一笑,道:“如果姊姊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恐怕也只有逃命一途了!” 朱擎珠见简玉娥尊称她“姊姊”,不由娇靥一红,笑着道:“你还是称呼我妹妹吧!” 如此一说,大家都笑了。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这时突然发觉简玉娥人不但聪明美丽,而对人论事也颇有见地,都不由暗赞秃子能找到这么一个妻子有福气。 的确,以翻江豹的所作所为,硬把一个望重武林的佛门高僧,活活折磨至死,仅此一点已是罪不容诛,何况他还不顾洪泽湖数千渔民的生计,火烧苇林? 再说,仅他在瓦岗湖安窑立寨,为害沿湖百姓多年一事,就该凌迟处死,他为了逃命,怎还会顾到儿女? 但是,一直为暴露“万艳杯”真相而难过不安的鬼刀母夜叉,这时才突然叹了口气,懊恼地道:“前来为瓦岗湖的百姓除害,总算过去了,找寻元台大师的下落也算有了结果,可是俺呢?俺他娘的偏偏又闯了个大祸……” 江玉帆立即宽慰的道:“薛大姊也不必为此难过,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鬼刀母夜又未待江玉帆说完,愈加懊恼说:“俺真不知道当时是不是中了邪,竟忘了船头上还有六个该死的天水寨喽罗,而偏偏又让他们跳水跑回去报告了翻江豹!” 独臂虎立即在旁忿声道:“而那五个老人妖,又偏偏正在到处找,你们说他奶奶的巧不巧?” 鬼刀母夜叉愈加懊恼地道:“就是嘛,俺正为这个担心呢,万一他们转回南蛮一报告,九玄娘娘也他娘的找来了,这个漏子不就是越捅越大了吗?”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淡淡地道:“这一点大姊倒不必担心,总之,祸是闯了,普天下的人很快地就会知道玉弟弟身上有个‘万艳杯’,倒是‘万艳杯’露了相,我们如何向獠牙妪前辈交代?”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神情一呆,俊面立变。 这的确是一个严重问题,当初在黑虎岭下,獠牙妪率领着万里飘风赵竟成等,匆匆寻至,当面相托,以“万艳杯”为信物,前往西域寻找她的独女华馥馨。 而最令江玉帆为难的是,“万艳杯”的绸包内,偏偏放着华天仁老前辈的武功宝录和华馥馨的身世。 其中最巧合的是,在他江玉帆和佟玉清用“万艳杯”服了千年雪参汁之后,无意间发现了武功宝录,而且如果不能及时学得天仁心法,便要在施展魔掌时气血逆转而气结。 江玉帆一想到这些,不由浑身颤抖,悔不当初,觉得处处如此的不凑巧。 因为,现在已经知道了华馥馨在正阳关的素心庵落发,如果早在前来瓦岗湖之前先去素心庵见到华馥馨不就好了吗? 但是,“万艳杯”的暴露真相,偏偏在前去找华馥馨之前。 鬼刀母夜又看到盟主江玉帆的痛苦懊悔神色,内心更是乱如刀割。 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更是神情凝重,不知如何安慰江玉帆和母夜叉。 佟玉清看了这情形,只得宽慰的道:“事情已发生了,将来见到獠牙妪前辈,只有实话实说了。” 韩筱莉也在旁宽慰道:“好在我们不几天就能见到了落发的华姑娘,到了那时候……”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懊悔地道:“假设华姑娘尚未落发,还好向獠牙妪前辈交代,如今,我们带给她老人家的消息,却是她的女儿已落发当了女尼!” 秃子只得宽慰地道:“实在说,素心庵的落发道姑,是不是华馥馨姑娘还不一定……” 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又三人听得心头一震,面色立变,不由同时脱口声问: “你怎的知道不是华姑娘?” 说话之间,三人业已惊觉失态,不由同时游目看了一眼陆韩四女和悟空等人。 一看之下,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果然都透着一丝惊异和迷惑。 秃子当然知道盟主和佟玉清三人也在担心,素心庵的落发道姑不是华馥馨。 因为自削秀发的甄小倩,也曾发誓要入庵为尼,永不再历江湖了。 当然,他在傻小子铁罗汉那儿听到的这个秘密,并没敢对任何人说,江玉帆和佟玉清自然也不知道他俩人的喁喁私语,已被佯装睡着了的傻小子听去了。 秃子念及至此,立即自然地一笑道:“属下是觉得穿白道衣的这姑未必就只华姑娘一个,甚或那天在武当山出现的白衣道姑,说不定不是华姑娘也未可知……” 江玉帆一听,只得颔首道:“那是当然,希望素心庵的那位落发道姑不是华姑娘才好。” 鬼刀母夜叉怕大家继续谈论落发道姑的事,只得拉回正题道:“这个大祸,俺看是俺闯定了,干脆,俺现在就去尾随那五个人妖,找机会暗中把他们结果了算了……” 向来不喜讲话的憨姑沈宝琴,这时突然不以为然地道:“你一个人去对付他们五个老贼,那怎么可以!” 鬼刀母夜叉立即无可奈何地说:“俺一个人去冒险,总比将来九玄娘娘来了大家遭殃要好呀!”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淡然的说:“大姊既不必去结果五人妖的性命,也不必担心他们去向九玄娘娘报告,更不要担心九玄娘娘会前来大闹中原!” 如此一说,不少人的目光一亮,纷纷注视在佟玉清的娇靥上。 陆贞娘首先似有所悟地问:“姊姊可是担心霞煌真人他们不敢转回天南仙霞宫去?”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我断定他们非但不敢回去,恐怕还要回来找咱们……”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中已有人惊异地“噢”了一声。 韩筱莉立即关切地问:“姊姊可是怕他们,发觉玉弟弟和他们习的是同一心法的问题?”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颔首道:“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说此一顿,游口口看了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眼,继续凝重地道:“诸位可以想一想,当独角兽告诉霞煌真人四人,他和陆妹妹交手之际,听到玉弟弟以传音入密的功夫指示招式而被听到的时候,霞煌真人四人势必联想到,他们谈话已被玉弟弟听去的后果……”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纷纷颔首赞同地道:“不错,他们不但担心盟主听到了他们骂九玄娘娘是老虔婆的话,还恐惧盟主知道了他们回去骗取更高武功的计划!” 陆贞娘接口正色道:“这一次他们五人再回来,必然立定了一个绝毒无比的计划。”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那是当然,他们既然胆敢去而复返,必然要达到灭口的目的……”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撇嘴不屑地道:“又是他娘的你舅舅……” 话刚开口,目光一亮的江玉帆,却望着黑煞神,极赞赏道:“你先说说看!” 黑煞神见盟主江玉帆如此郑重地问他,精神不由一振,立即神气地道:“咱们下了船就请丐帮火速散播他们骂九玄娘娘要求更高武功的事,俺敢说,这五个老贼见茶馆酒楼里都这么说,逃命尚且不及,哪还敢回去搬弄事非?” 江玉帆听罢,剑眉微蹙,神色沉吟,显然不大赞成。 但是,悟空等人却纷纷喝采称善。 同时齐声道:“这样再好也没有了,他们总不能把普天下的人都杀光吧?”岂知,江玉帆竟缓缓摇头道:“不,这样做总是一件有欠光明的事!” 风雷拐立即不以为然地正色说:“盟主,如果你和他们这种十恶不赦之徒谈道德,讲仁义,最后吃亏的必是我们!”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不,我们同盟的宗旨,以及我们的家世和出身都不容许我们这么做,这种做法未免近乎绝毒,逼他们走投无路,也许独角兽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也许他们就此转回天南,根本没想到要回来杀尽咱们‘游侠同盟’而灭口的事……” 一尘道人不由恭声提醒道:“盟主,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那咱们提高警惕,防备着他点儿就是了。”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不便再说什么了。 佟玉清立即亲切地望着江玉帆,以微询的口吻,轻柔的问:“你方才希望黄坛主怎么说……” 江玉帆一听,知道佟玉清也不赞成他对蛮荒五人妖如此仁慈。 这时见问,只得凝重地道:“小弟只是希望迫使他们,不敢萌生邪念,意存报复,让他们心中有所顾忌!”说此一顿,突又关切地问:“姊姊的意思是……” 话未说完,舱门口人影一闪,阮六已领着两个操桨庄汉走了进来。 佟玉清一见,立即一指阮六三人,轻柔地道:“等问过了他们再说吧!” 江玉帆转首一看,阮六三人已走了进来。 阮六一见江玉帆,立即恭声道:“启禀少堡主,方才送他们五人的就是他们两个!” 两个庄汉同时向江玉帆躬身行了个礼。 江玉帆立即含笑和声问:“你们两位送他们五人上岸,可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话?” 两个庄汉同时摇摇头,齐声说没有。 但是,另-个补充道:“小的看他们五人一直面面相觑,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惊怒地瞪大了两眼,看来十分懊悔。” 阮媛玲严肃地问:“他们一直没说一句话?” 两个庄汉同时恭声道:“一直没有说一句话。”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听,纷纷将目光看向江玉帆。 江玉帆略微沉吟,立即望着两个庄汉,含笑和声道:“谢谢两位,没事了,你们去休息吧!” 两个庄汉恭声应了个是,同时退了出去。 江玉帆再度沉吟稍顷,才望着陆佟五女及悟空等人,凝重地道:“看样子,他们显然已用传音功夫谈过话了,只是两位弟兄听不见罢了!” 风雷拐立即关切地问:“盟主的意思是……”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到了别院码头,立即请阮六管家去请镇上的丐帮负责人来……” 黑煞神一听,立即兴奋地道:“俺就知道盟主一定会用俺那一招兵法……” 岂知,江玉帆竟断然道:“不,我只是请他们丐帮弟兄,特别注意霞煌真人五人的行动!” 陆贞娘立即忧虑道:“霞煌五人功力高绝,轻功惊人,一夜之间,相距百里,丐帮的小花子们恐怕看不住他们。” 江玉帆一笑道:“普天之下,没地方没有丐帮弟子,他们五人总有宿店吃饭的时候!” 佟玉清立即忧虑地道:“这件事必须提醒丐帮缜密行事,绝不能让霞煌真人五人知道他们的小花子,在替我们办事……”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淡淡地问:“难道他们还把所到之处的丐帮花子,杀光不成?” 韩筱莉立即正色道:“以他们心肠之狠,手段之毒,以及他们昔年种种卑鄙行为,每到一处便杀光一处的小花子,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玉帆立即不以为然地道:“他们如果胆敢那样做,正好给我们一个追杀他们的线索!” 如此一说,大家知道江玉帆的心意已决,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江玉帆见大家人人心情沉重,只得继续道:“就算蛮荒五人妖找来,那时玉姊姊的震伤也完全复原了,他们为了灭口既不会单打独斗,我们为了为武林除害,也不须顾虑什么武林规矩,我们这么些人,还怕收拾不了他们五个?” 如此一说,大家的心胸顿时一畅,傻小子铁罗汉立即举起酒碗来,兴奋地道:“对,让咱们大家干了这一大杯!” 说罢仰起脖子来,咕咚!咕咚!一气将酒喝光了。 大家匆匆饭毕,阮六立即命庄汉等人将残肴撤去。 由于两天来大家都没得到好睡,立即分头休息。 鬼刀母夜叉和憨姑,自动地负责照顾简玉娥。 年已二五的简玉娥,由于佩服秃子的精湛水功,芳心生爱,拼斗生情,因而使她顺利地加入了“游侠同盟”。 尤其,嫉恶如仇的鬼刀母夜叉,竟然像大姊姊一样的照顾她,而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对她不但没有敌视猜疑,也俱都一视同仁的对待她,这真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舱厅内长条地板,已成了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几人睡觉地专铺。 江玉帆和佟玉清五女,就进入昔年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专用的大舱房内。 舱房宽大,虽然没有了豪华陈设,但固定的大床、高几、圆桌、大椅仍在,俱是红漆贴金,精工雕花。 江玉帆和陆侈五女分别落座后,先关切地问了问佟玉清刚刚控制住的伤势。 一谈到佟玉清的伤势,陆贞娘的娇靥立变惨淡,立时愧疚的低下了头。 精灵的阮媛玲怕陆贞娘难过,赶紧缓和一下气氛,笑着道:“照陆姊姊当时切出的一掌,独角兽老贼的肋腹空门大开,那正是十拿九稳的一掌,谁知道那老贼竟习有护身罟气!” 江玉帆立即有些懊悔地颔首道:“当时我也认定是恰到好处的一掌,这也是使我当时援手不及的原因。” 佟玉清不愿再谈这些事,而增加素性高傲的陆贞娘难堪,是以,赶紧岔开话题道:“真正最重要的问题你们还没有提出来,那就是九玄娘娘除了命令霞煌真人五人前来中原,代她发掘一位练武奇村以继承她的衣钵外,再就是代她打听‘万艳杯’下落的事。”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几人的神情立时凝重起来。 韩筱莉则肯定的道:“小妹以为,九玄娘娘真正派霞煌真人五人前来中原的目的,选一个衣钵继承人只是附带的问题,而真正的目的,还是寻找这件前朝重宝‘万艳杯’。” 江玉帆五人一听,俱有同感,纷纷凝重地点点头,应了声“是”。 陆贞娘道:“照莉表妹的说法和霞煌真人五人所习的武功路数来看,南仙霞宫的九玄娘娘,果真与隐修西域的华天仁老前辈,以及獠牙妪前辈有师门渊源。” 江玉帆点了点头,似在沉思,没有说什么。 佟玉清则忧虑地低声道:“这件‘万艳杯’的消息果真传到天南大蛮九玄娘娘的耳里,她必会率领宫中所有高手,倾巢前来中原……” 阮媛玲一听,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照这么说,薛大姊的一时大意,岂不是惹了一个滔天大祸了吗?” 江玉帆见阮媛玲说话时特的将声音降低,显然是怕鬼刀母夜又听到。 是以凝重地点点头,也压低声音道:“果真等到九玄娘娘率众前来中原,那可就不得了,以她时下的武功,即使联合武林各派精英,要想把她赶回南蛮,恐怕没有驱逐霞煌真人五人那么简单了。” 佟玉清立即宽慰地道:“不管霞煌真人五人敢不敢转回天南,就根据他们五人传音谈话来判断,九玄娘娘还算是一位明大体,视贤愚的前辈人物……” 陆贞娘立即赞同颔首道:“不错,霞煌真人五人自己说,他们此番前来中原,九玄娘娘还曾暗中派人跟踪他们,暗察他们是否已改恶向善,” 朱擎珠接口解释道:“还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的说,九玄娘娘并不喜欢霞煌真人五人!” 韩筱莉正色说:“嗯,不错,他们不是说,九玄娘娘从来就没有亲自传授过他们武功吗? 这当然是由九玄娘娘座前的弟子代授的!” 朱擎珠则吃惊的道:“她的弟子都能代她传授如此高绝的武功,九玄娘娘本人的武功,岂不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境地了吗?” 阮媛玲突然兴奋地道:“小妹有了个好主意!”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陆侈韩朱四女,不由同时噢了一声,俱都以惊异地目光注视着她泛着光采的娇靥。 佟玉清则含笑问:“玲妹有什么好主意?” 阮媛玲仍然兴奋地道:“干脆,我们先和霞煌真人五人赶抵大蛮山,见了九玄娘娘说明我们前去的原因,并询问她寻找前朝重宝‘万艳杯’的目的,也许会因我们的前去,免除一场武林浩劫!” 陆佟韩朱四女一听,不由同时关切地去看蹙眉沉吟的玉弟弟。 江玉帆略微沉吟道:“现在赶去当然是上上之策,但我们目前却不能前去!” 说话之间,不自觉地瞟了一眼佟玉清的小腹。 佟玉清对此事本就敏感,这时一看江玉帆的眼神,顿时羞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原本不知为何不能前去的陆韩四女,这时看了佟玉清的娇靥表情,也顿时恍然会意。 江玉帆想到当着两位表姊,两位未婚娇妻谈这件事,俊面一红,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谈话到此为止,各自闭目假寐。 舱外传来阵阵“伊呀”帆响和船头劈啪破水声音,单调,柔和,催人欲睡。 不久,江玉帆六人也恍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舱外突然传来数声轻声吆喝。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倏然睛开眼睁,发现舱房内的光线已不大明亮。 朱擎珠首先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这时,舱外已传来黑煞神等人的低声笑骂和壮汉们的落帆声。 阮媛玲立即道:“我们快到了。” 朱擎珠惊异地道:“这么快?” 韩筱莉一笑道:“还早?太阳都快下山了。” 话声甫落,接着传来一阵清脆的小铜钟声。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陆佟五女,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于是,六人走出舱厅,发现悟空等人俱都散立在船头上。 江玉帆根据他们一致望着西北方的目光,断定距岸已经不远了。 正在低声谈笑或斗嘴的悟空、一尘和黑煞神等人,这时一见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走出来,纷纷躬身,低呼盟主。 江玉帆含笑颔首和声问:“快到了吧?” 风雷拐首先恭声回答道:“已经到了!” 江玉帆走至船头一看,发现水帘山庄别院的专用码头,就在数百丈外了。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回身望着阮六,关切地道:“下船后就请阮六管家去请那位丐帮的负责人来吧!” 阮六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阮媛玲接着警告道:“今后对待丐帮的大头目和弟子,要谦和客气些,不要以为逢年过节,老爷子都赏他们几十两银子,你们就傲慢神气。” 阮六一听,再度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游目一看秃子哑巴几人,发现和鬼刀母夜叉站在一起的简玉娥,业已换回了她那套鲜艳夺目的海红绒衣服。 由于简玉娥身上没有佩带兵器,知道当时在水中打斗时失落,立即望着秃子,吩咐道: “王坛主,回头陪着简执事到镇上去,选购一把上等合手的精铜剑来。” 秃子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应“是”,同时,神气地看看粉面微红的简玉娥。 黑煞神看在眼里,不由感慨地摇摇头道:“士隔三日,刮目相看,秃子他娘的才隔了一天,就令人惊得瞪大了眼……” 话未说完,俱都忍不住笑了。 笑声未落,蓦闻佟玉清惊异地咦了一声,脱口急声道:“诸位看,码头上站了十多个人,好像就有一位丐帮的弟子!” 江玉帆等人闻声敛笑,回头一看,不错,码头上果然站着十多个庄汉,而庄汉中的确有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花子。 打量间,蓦闻阮媛玲道:“玉哥哥,那个老花子,就是在前面镇上的丐帮负责人。” 铜人判官一笑道:“这倒好,不用派人去找了!” 一尘人则不解地道:“奇怪,别院的弟兄们看到我们的船出来迎接,那杆儿头怎么也来了?” 阮六立即揣测道:“大概又是前来别院套近乎拉关系吧?” 说话之间,距离码头已不足五十丈了,而那些人的表情也看得更清晰了。 陆贞娘立即不以为然地道:“看那老花子的神情凝重,脸上没有笑容,似乎不像是来闲聊的。” 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颔首,每个人的心头,立即掠过一个意念八成又发生了意外事情。 船速愈来愈缓慢,终于靠近了码头。十数庄汉由阮禄率领,纷纷在码头上抱拳肃立恭迎。 镇上的杆儿头,也拱手相迎。 江玉帆等人心知有异,一俟船身靠近码头,纷纷纵身跃下船去。 老一化子一见江玉帆等人下船,立即急迎数步,抱拳恭声道:“丐帮第三十九代弟子姜锡陕叩见江少堡主暨诸位姑娘!”说罢一躬,屈膝就待跪了下去。 江玉帆一听叩见,早已伸手向前,就在老花子屈膝的同时,已将对方扶住。 同时,连忙含笑谦声道:“不敢,老当家的请免礼!” 说罢,一俟老花子直身,立即关切地道:“老当家的可是为正阳关素心庵的那位白衣道姑之事前来?” 老花子一听,神情似乎有些愕然,但他旋即恍然道:“哦,小的另有消息要向少堡主报告。” 江玉帆噢了一声,不解地道:“不知是哪一方面的消息?” 老花子道:“半个时辰前接到大湖方面传来的黄囊,里面有一封素笺要小的面呈阮老爷子,还有贵堡的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马老英雄的传话,要报告给少堡主……” 风雷拐一听有大师兄马云山马老英雄的传话,心头不由一震,断定惠山新修建的灵隐寺必是出了事情。 江玉帆一听,也不由焦急关切地道:“马老总管怎么说?” 老花子道:“马老总管说,惠山的灵隐寺已由以前的老方丈回来照顾了……” 江玉帆和风雷拐等人一听,立即舒了口气,道:“原来以前的老方丈闻讯回来了!” 老花子立即凝重地补充道:“马老总管还说,雪山圣母姜锦淑已经去过了灵隐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听得心头一震,不由脱口急声问:“后来怎样了?” 老花子继续道:“据马老总管说,他发现雪山圣母时,她正由济公活佛像的黄幔中纵出来……” 风雷拐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急声问:“他们交手了没有?” 老花子摇摇头道:“这一点没有提及,不过马老总管已回九宫堡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面色一变,断定马云山不是负了伤,便是藏在神像内的天仁宝录被雪山圣母姜锦淑盗走了。 心念间,已听老花子继续道:“一方面是江老爷子要马老英雄回去,另一方面是修建完成的惠山灵隐寺已有了原先的老方丈照顾……” 风雷拐不由急切地问:“马老总管有没有说,雪山圣母姜前辈盗走了什么?” 老花子摇头道:“没有,他仅交代了一句话,他说他已察看过他所作的各种记号,没有异样,”如此一说,大家紧张的心情才松弛下来。 阮媛玲却关切地问:“你不是说有一封书笺要交给我爹吗?” 老花子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阮媛玲立即问:“是谁转来的?拿出来给我看!” 老花子一听,立即为难地道:“上边传下话来,要小的亲自面呈阮老爷子,听说素笺就是雪山圣母姜老前辈亲笔写的……”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沉声道:“阮姑娘是阮老湖主的女儿,她爹的信她不能看谁能看?” 独臂虎也在旁沉声道:“交给他的女儿,就等于交给了她爹,阮老湖主现在瓦岗湖处理善后,你老花子要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简玉娥突然在旁和声道:“我认为这封素笺并不是应该交给谁的问题,而是这封素笺里,有没有写著有关我们盟主担心那位前辈盗走的东西的事……”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等人,立即纷纷称有理。 由于简玉娥的发话,老花子这才看清了她,不由惊异地道:“你不是天水寨金银珠宝最多的简寨主简玉娥姑娘吗?” 简玉娥娇靥微微一红,含笑道:“你们这些穷叫化,就知道金银珠宝,我经常拿出大批的银子,暗中周济沿岸的贫苦渔民和你们丐帮的弟子你可晓得?” 老花子一听,连连颔首赞声道:“当然晓得,当然晓得,要不,江少堡主怎肯收容你……”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以及哑巴三人已拍着秃子肩头,一个比划手势,两个笑着道:“秃子,真他奶奶的有你的,跳进水里捞上一个财神奶奶来……” 秃子满面一红,立即没好气地道:“去你们的,什么财神奶奶?等会到镇上还得俺掏腰包给她买兵器!” 如此一说,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风雷拐一瞪眼,沉声道:“这里谈正经事,你们却在那里斗嘴,你们实在不知礼数为何物?” 鬼刀母夜又立即讥声道:“狗改不了吃屎嘛……” 风雷拐怕几人又斗起来,赶紧无可奈何地道:“好啦,你也少说几句吧!” 说话之间,老花子已把油纸包封的小纸袋,由怀里取出来交给了阮媛玲。 阮媛玲拆开油纸袋,立即抽出一张素笺来。 江玉帆几人一看素笺的字迹,便知确是出自雪山圣母亲笔写的。 阮媛玲不便独看,只得轻声念道:“字给寡情无义,喜新厌旧人……” 人字方自出口,急忙将素笺掩住,同时,气得微红着娇靥,自语似地道:“还是交给我爹给他自己看吧!”说罢,匆匆将素笺叠好,重新放入油纸袋内。 紧接着,顺手交给了阮六,道:“回头交给老爷子!” 阮六恭声应“是”,双手接了过去。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得眉头微蹙,老花子更是神情不安。 阮媛玲自然明白大家为了什么,立即毫不回避地道:“大家放心,阮六绝不敢偷看,除非他有一百个脑袋。” 说话之间,阮六早已谨慎地将油纸袋贴身放在怀内。 殊不知,由于阮媛玲的一时大意没有继续看下去而铸成大错。 一旁久候的阮禄,趁机恭声道:“请少堡主和诸位姑娘大侠到别院进餐吧?” 江玉帆颔首会意,举步向别院前走去。 同时,一面前进,一面望着老花子关切地问:“贵帮前天传到的消息,有关素心庵白衣道姑落发的事,这两天可有新的消息?” 老花子微躬上身跟进,这时见问,赶紧急上两步,回答道:“还没有新消息到达。” 佟玉清极度关怀地问:“那位白衣道姑可是原就在素心庵带发修行?” 老花子微一摇头道:“这一点通报上并没有说,不过曾提到那位道姑和那里的老师大似乎早就认识了!”说话间,已到了别院门前。 江玉帆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是以没有再接腔—— 第十三章 削发为尼 这时别院门楼下已燃起了纱灯,大厅上更是灯火辉煌。 厅上一个仆妇率领着四名侍女正在摆设酒席,显然是看到船影后才准备的。 别院是阮公亮出游回来的歇脚处,陈设布置极具豪华,并不比水帘山庄逊色多少。 大家饭后,立即分头休息,决定明晨绝早起程。 简玉娥和秃子双双起身,辞过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准备去镇上选购兵器。 傻小子铁罗汉一见,突然由大椅上跳下来,同时欢声嚷着道:“俺也要去。” 朱擎珠听了一瞪眼,正待说什么,独臂虎已望着铁罗汉,似玩笑似认真地道:“俺的傻弟弟,你怎的尽做令人讨厌的事?” 铁罗汉两眼一翻,立即不高兴道:“谁说的?秃大哥最喜欢俺跟他在一起!” 黑煞神也在旁笑着道:“你的秃子哥以后就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了……” 话未说完,秃子已生气地说:“他娘的老黑,这话怎能这么说?” 秃子身旁的简玉娥,早已羞红着娇靥,伸出玉手拉住了铁罗汉,同时愉快地笑着道: “走,大聪弟,我们一起去,不但秃子哥喜欢你,简姊姊到镇上还请你吃洪泽湖最著名的金线鱼!” 傻小子一听说吃,立即兴奋地嚷着道:“那真是大好了!” 于是,在大家一片欢笑声中简玉娥拉着优小子,跟着秃子走了出去。 *** 第二天,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大好天气。 离开了水帘山庄别院的“游侠同盟”,一行一十八骑,中午不到,业已驰过了五河县境。 一路上落脚宿店,打尖吃饭,总要向当地丐帮的负责人探听一下有关蛮荒五人妖的消息。 但是,说也奇怪,霞煌真人五人离开了瓦岗湖后,竟然如同泥牛入海,竟使遍布天下的丐帮弟子,踩不到他们的踪迹。 这当然不是好现象,这显然证明了霞煌真人五人,不但有意隐蔽他们的行踪,而且另有图谋。 因此,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格外提高了警惕。 正阳关,位于寿县西南,是一处经商贸易的水陆大码头,人烟稠密店铺林立,由朝到暮,终日车水马龙。 素心庵却建在离镇数里,三面环河的一座小山密林中,环境十分清幽。 江玉帆等人到达后,立即驱骑向素心庵驰去,每个人的心情不同,而想法也各异。 当然,心中最焦躁不安的就是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又三人。 陆韩朱阮四女所担心地是,唯恐素心庵落发的白衣道姑不是华馥馨。 江玉帆一马当先,沿着一条黄土乡道,直向数里外的小孤山驰去。 只见小孤山树木茂盛,一片苍翠,数座突岭,形成自然地凹凸起伏之势,尚看不见素心庵位在何处。 到达山麓,凉风徐徐,传来阔叶树的沙沙声,和轻微的松涛呜咽。 江玉帆急催座马,沿着一条登山小径,直向深处驰去。 任何人看得出,在他的俊面上充满了少见的激动和焦急。 悟空向来不念佛,一尘也从不诵经,但他们看了江玉帆的焦急神情,也不由为他们尊敬的盟主暗暗祷告,希望素心庵的落发道姑就是华馥馨。 因为,有了华馥馨的行踪,不但对獠牙妪有了交代,对“万艳杯”的露相也有了说词。 由于江玉帆的心情沉重,大家也默默无语,除了“嗒嗒”的蹄响,再听不到往日豪放粗犷的谈笑声。 绕过一处林角,大家的目光同时一亮,江玉帆和佟玉清的心情愈显激动。 因为,就在前面山凹的密林中,现出了两道琉瓦殿脊。 大家终于看到了素心庵。 素心庵看来范围不大,只有两进不算大大的神殿,但却十分幽静,而且出奇地静。 江玉帆为了表示对庵内神明的崇敬,立即放松了马缰,减低了马速。 穿过一段密林,即是庵前的一片茵草空地,圆形的庵门,绿瓦红墙,青石台阶三级,庵门紧闭,没有木鱼响,没有诵经声,也没有香火纸烬的气息。 江玉帆等人就在林缘下马,急步走过草坪,登上石阶,举手就待叩门。 但是,当江玉帆举手下叩的同时,他突然将手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佟玉清。 佟玉清虽然心情忐忑,但她自恃镇定,这时一见江玉帆回头望来,立即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一见,再不迟疑,举着的手,立即在庵门上拍了三下。 由于孤山林谷,庵内岑寂,虽然轻轻拍了三下,庵内已传出了嗡嗡的回音。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没听到里面有人应门。 江玉帆等人愈觉心内不安,而且敏感地联想到许多问题。 首先,他们想到的是华馥馨听到蹄声,发现了游侠同盟而由庵后跑了。 其次,便是素心庵发生可怕可怖的意外事情。 一阵沉默,黑煞神首先忍不住沉声道:“盟主,让属下纵过墙去瞧瞧!” 由于黑煞神的打破岑寂,悟空等人也纷纷赞成进入庵内察看情形。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江玉帆无法取舍之际,庵内已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江玉帆一听,立即示意大家肃静。 就在大家停止议论的同时,庵内已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问:“门外是哪一位叩门?” 说话之间,未待江玉帆回答,一阵门闩声响,“哎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竟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师大。 只见老师大,满面红光,慈眉善口口,头戴瓜皮尼帽,身穿宽大僧衣,走路尚有些颤巍巍的,一望而知是一位不习武功的佛门人。 江玉帆一见,赶紧礼貌地拱手含笑道:“请问老师大……” 话刚开口,开门的慈祥老尼已惊异的看了一眼,散立门外阶下的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同时,迷惑地道:“诸位施主可是前刖来随喜?本庵弟子皆去镇上做法事去了,俱都不在庵内!” 江玉帆一直拱手含笑静听,一俟老师大话落,立即含笑:“小生江玉帆……” 帆字方自出口,老师大已震惊的急忙合什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江少堡主,贫尼真如,在此行礼了!” 说话之间,微一躬身。 风雷拐看出真如老师大早已发现了他们“游侠同盟”前来,而且,断定他们会来,这时惊慌,只是一种掩饰而已。 是以,急上两步,抱拳当胸,谦和的沉声道:“游侠盟神武堂堂主刘刚,参见真如老师大……” 话未说完,真如老师大再度震惊慌急地恍然道:“哦,对了,江少堡主还是轰动天下,妇孺皆知的‘游侠同盟’的盟主,诸位新近挑了瓦岗湖的天水寨,杀了罪孽深重地翻江豹,为地方造福,千万渔民称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少堡主暨诸位姑娘大侠,福体康泰,万事迪吉!” 风雷拐见真如老师大谈吐不俗,不由肃容恭敬地问:“敢问老师大在贵庵是何法职?” 真如老师大合什道:“小庵就由贫尼住持!”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听,纷纷躬身呼了声老师大。 真如老师大急忙说了声不敢,这才望着江玉帆,谦声问:“敢问少堡主率领诸位姑娘大侠,前来小庵有何贵事?” 江玉帆赶紧谦声问:“请问老师大,贵庵前些时日,可有一位白衣道姑前来要求剃度?” 真如老师大一听,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确有此事!” 江玉帆心情一阵激动,不由关切地问:“不知那位道姑有多大年纪,是何方人氏?” 真如老师大微一摇头道:“贫尼不敢谎言欺骗少堡主,她来时面罩薄纱,着白绫袍,看不出她有多少年纪,她只说出她的法号,并没有说出她的姓氏……” 鬼刀母夜叉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请问老师大,她的法号是什么?” 真如老师大看了一眼鬼刀母夜叉,和声道:“她的法号叫了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听得心头一震,不少人自语似地念了一声了空。 真如老师大,继续解释道:“那是代表着恩仇了了,万事皆空的意思!”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阵难过,这时他已断定庵内落发的白衣道姑就是华馥馨了。 是以,不由望着真如老师大,激动道:“敢请老师大,可否让在下等人进去见见那位了空师大?” 真如老师大一听,慈祥的老脸上,立现为难之色。 秃子在武当山曾由傻小子铁罗汉的口里,听到了佟玉清放走甄小倩的秘密。 这时,虽然肯定了庵中的落发道姑,就是在武当山烧毁两百担干柴的华馥馨,但他向来做事机警,凡事都会留有退步,是以,赶紧上前两步望着江玉帆,恭声地道:“盟主,既然老师大有所碍难,以属下之见,就请盟主一人前去好了!” 这话正合江玉帆和佟玉清的意思,是以,江玉帆趁机要求道:“可否请老师大准许在下一人进去?” 真如老师大,霜眉微蹙,略微沉吟,不答反问道:“少堡主认识了空?”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是的!” 真如老师大,继续凝重地问:“是了空的俗家亲戚?” 江玉帆微一摇首道:“不,是世交!” 真如老师大继续问:“请少堡主先说说了空的俗家姓什么?”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她姓华……” 话刚开口,真如老师大已微微摇首,淡然一笑道:“少堡主不必进去了,了空的俗家不姓华……”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未待真如师大说完,已然脱口怒骂道:“方才还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不知道了空是姓啥,转弯抹角了一阵子,这时他娘的又说她不姓华了……” 江玉帆虽然也感到失望气恼,但他却不愿浑汉黑煞神出言不逊。 是以,倏然回身,立即怒叱道:“不得无礼!” 黑煞神一见,哪里还敢再说,赶紧肃立垂首,恭声应了个“是”。 真如老师大毫不生气地慈祥一笑,道:“这位施主对贫尼的指责不算大过,贫尼方才确曾说过,了空来时并没有说出她的俗家姓氏……” 陆贞娘不由有些生气地插言问:“那老师大怎么知道那位了空师大的俗家不姓华?” 真如老师大依然心平气和的道:“那是因为前些日子,有一位自称赵竟成的老施主前来看她之故……” 赵竟成三字一出口,江玉帆等人个个面色大变,俱都不约而同地脱口急呼道:“啊?万里飘风!” 真如老师大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怎么,少堡主认识那位赵老施主?” 江玉帆不由激动地道:“不错,那位赵老施主就是她家的老管家,了空师大的俗家就姓华!” 说话之间,不自觉的举步迈进了门内。 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跟在江玉帆身后登上台阶来。 真如老师大一见悟空等人也纷纷涌上了台阶,立即慌得急忙伸臂相拦,同时,焦急地道: “诸位请稍待,让老尼先去知会她一声!” 话未说完,朱擎珠,阮媛玲,以及简玉娥几人已急声道:“不行,如果老师大通知她,她要拒绝接见,反而弄巧成拙了。” 真如老师大一听,立即正色道:“如此老尼更不敢让诸位进内了!” 江玉帆急切地想早一刻见到馥馨,想到这么多人前去,反而诸多不便。 是以,急忙一整脸色,肃容要求道:“老师大既然说人多不便,可否让在下一人前去?” 真如老师大略微颔首道:“好吧,少堡主请随贫尼来!” 江玉帆向陆贞娘等人挥了一个稍待手势,才匆匆跟在真如老师大身后。 这时的江玉帆,心情激动,焦躁急切,恨不得一步迈到华馥馨的面前。 但是,年已七旬的真如老师大,偏偏走得特别慢。 由于内心地焦躁,江玉帆无心去看庵内的神殿和陈设,总之,在他的感觉上,素心庵虽小,却十分清幽。 好不容易绕过两进神殿,走在前面的真如老师大,突然止步一指庵后的红墙圆门,道: “喏,你自已去吧,了空就在花园里面。” 江玉帆举目一看,发现里面数十丈外的红墙月形图门内,确是一座简雅幽静的小花园。 有假山,有凉亭,小桥荷池,还有青翠的修竹和什化树。 江玉帆愣愣地望着花园的月形图门,心情激动,思潮起伏。 他想到了去年和韩筱莉前去黄山,为了跟踪两个侍女而意外的进入了獠牙妪被禁的仰盂谷,第一次发现华馥馨的事。(前情请看拙作《金斗万艳杯》。) 那时,她静坐在湖边的小花园里,身披薄纱,月下抚琴,美得像天上的仙子。 如今,几曾何时,她已万念俱灰,竟落发当了尼姑。 这是谁害了她?…… 这是谁?江玉帆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狂喊着。 但是,他的两腿,却有千斤重,一寸也无力向前移动了。 就在这时,江玉帆的身后,突然传来真如老师太的黯然叹息声。 江玉帆悚然一惊,立即跌回了现实。 回头一看,发现真如老师大业已走出数丈以外,想是发现他没有前进而又停下身来。 只见真如老师大,语重心长道:“烦恼是自己找的,贫尼劝你,不去也罢!” 江玉帆一听,立即毫不迟疑地断然道:“不,在下一定要见她一面!” 说罢,急步向前,迳自走进小圆门内。 进入花园小门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再度愣了。 只见一座观花小厅前的荷池中央,一个面罩薄纱的白衣女尼,正盘膝坐在中间的一座青石莲台上。 时值荷花盛开,满园飘散清香,加之白衣女尼头戴僧帽肩披宽巾,闭目静座,五心朝天,看来十分庄严。 江玉帆神情激动,内心凄然,但他却在第一眼便发现了盘坐池中的女尼不是华馥馨,但她的轮廓却有些熟悉。 凝目一看,心头猛然一震,俊面立变,脱口一声惊“啊”!顿时呆了。 也就在江玉帆脱口惊啊的同时,面目娇美的青春女尼,像断线珍珠般的伤心泪,已由她长而密的睫缝中滚下来。 江玉帆这时已完全看清了法名了空女尼的真面目,她就是阅了大祸,自誓削发为尼,永不再历江湖的甄小倩。 当江玉帆看清了了空女尼是甄小倩时,心中感触尤多。尤其,当他想到在武当山小绿谷的茅屋中的一幕时,心中又气,又恼,又同情爱怜。说来,她实在是一个一生坎坷的女子,她的遭遇和结局,都值得人可怜。 在这一刹那,江玉帆才体会到,甄小倩才是第一个投进他心坎里的美丽少女! 回想当初在塞外贝子庙上遇到她们母女时,她已是位情窦初开绝色少女了。 那时她母亲虽然是玩笑似的问把我的倩儿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但是,他当时却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声“好”,那是由衷答应的一个好。 经过这么多年后,她仍是他江玉帆第一个手抚玉乳,亲接肌肤,抱在怀里狂吻的女孩子。 假设,当时在小绿谷不是佟玉清及时赶至,真不知要闹出多大的祸事。 一想到佟玉清,江玉帆悚然一惊,一个身材健美,个性贤淑,遇事而又机敏的美丽少女的倩影,立即浮上了他心头!他心中一阵惭愧,深觉愧对玉姊姊,她实在是一位世上难得的贤德妻子。 一想到玉姊姊,急忙抬头举步向荷池前走去。 这时,他才发现面对甄小倩的荷池莲台上,放着一个白绫小包,薄薄的,不知里面包的是什么。 走至池边的小白绫包前,这才发现里面包着的可能是一封信。 当然,这封信不可能是给他江玉帆的,虽然字迹隐约可见,但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是不应该察看那封信究竟是给谁的。 是以,他立即目注浑身微微颤抖,热泪已如泉涌的甄小倩,黯然一叹,说:“甄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说了一句,终于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盘坐石莲上的甄小倩,见江玉帆就说了那么一句,不由抽噎着哭声道:“今天你来看我,就只为了说这句话吗?” 江玉帆一听今天你来看我,顿时想起前来探看华馥馨的事。 由于想到华馥馨,顿时想到真如老师大说的赵竟成。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发觉这是足智多谋的甄小倩,费尽心思所设的骗局。 那夜在武当山知道了火烧两百担干柴的人,是一位白衣道姑后,她也联想到他江玉帆一定会拜托丐帮代为打听白衣道姑的行踪和下落。 是以,她特的打扮成白衣道姑,招摇过市,前来素心庵落发。 但是,她虽然能将江玉帆引来,却又担心他江玉帆不肯进来。 于是,便想出了一个有力说词万里飘风赵竟成已来看过她了。 心念至此,愈想愈气,没想到他江玉帆在她甄小倩手里,处处受到愚弄。 江玉帆终究是一位出身武林第一世家,受过良好教养,心地善良而又正直达礼的少年人。 因之,面对泪流满面,闭目抽噎的甄小倩,看到她眼前的悲惨结局,以及以往的可怜遭遇,只得将倏然升起的怒火强自压下去。 但是,他仍忍不住冷冷的淡然问:“听说万里飘风赵竟成赵老英雄曾前来此地看过你?” 话声甫落,甄小倩突然睁开了泪如泉涌的一双美目,以幽怨惊异的目光盯视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显然,她是因为江玉帆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而震惊。 甄小倩想是发现江玉帆不但语气冰冷,而他俊面上的表情也十分淡漠。 心中一阵难过,神情十分痛苦,她仅仅惊异的看了一眼,立即闭上了美目,激烈地抽噎,泪如决堤的江河涌出。 江玉帆一看,不由也感到一阵难过,想到她甄小倩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骗自己前来,再和她见上一面。 心念方动,甄小倩竟强抑悲痛地点了点头,表示赵竟成的确来过。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问:“你是说,赵老英雄确曾来过?” 这时,芳心欲碎的甄小倩,才突然痛哭失声的道:“他是我的亲表哥,他为什么不能来看我?”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脱口一声轻“啊”!顿时愣了。 这时恍然想到,以真如老师大那等年高慈祥的佛门弟子,不可能说谎呀! 是以,心中一阵惭愧,但他仍有些不相信地问:“赵老英雄远离黄山仰盂谷,只是为了前来看你?” 甄小倩似乎有些生气,再度睁开热泪盈眶的美目,惨淡地道:“他的亲表妹,丈夫早死,父母双亡,万念俱灰的情形下遁入佛门当尼姑,为了实践诺言,老死尼庵,永远不再历身江湖,从此亲人陌路,难道他身为表哥的还不应该前来看看他这个苦命的可怜表妹吗?” 江玉帆听罢,也不禁黯然低下了头。 当他低头之际,目光本能地触及面前荷池边台上的那个白绫小包。 于是心中一动,不由抬头急切地问:“你在赵老英雄的口中,可曾探出一些有关我的事情?” 甄小倩见江玉帆在称呼上直称你我,心里似乎好过了些,激动悲痛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不少。 只见她点点头,目光望着边台上的白绫小包,道:“有,那就是他留给你的一封信!” 江玉帆心中一惊,脱口“噢”了一声,立即迫不及待的将白绫小包拿起来。 急忙撕开信口,挟指抽出一张素笺来。 只见上面字体潦草,显示出赵竟成写信时的紊乱心情。 一开头果然是书上“游侠同盟”江盟主。 但看了信上大意之后,才使他焦躁不安,大吃一惊,真可说是如雷轰顶。 原来西天圣母姜锦淑早在一个月前已去过了仰盂谷,不但向獠牙妪强索天仁武功宝录,而昔年獠牙妪的情敌,尉迟春莺也派遣高手要求獠牙妪交出“万艳杯”。 是以,獠牙妪内心非常恐惧,要求他江玉帆,火速打开包装“万艳杯”的红绸包,学习宝录上的武功,以应未来强敌,挽救武林浩劫。 信上特别强调,一旦尉迟春莺重历江湖,武林不但重罹灾难,而江湖也将被她闹得腥风血雨,一片混乱。 最后一再叮嘱,獠牙妪想女成疾,恐怕不久于世,希望他江玉帆能够尽快地设法找到华馥馨,送回仰盂谷,促使她们母女团聚。 江玉帆看罢,一面匆匆将素笺放进信封内,一面惊急地说:“竟有这等事?” 说罢抬头,向着甄小倩一拱手,急声道:“甄姑娘珍重,在下改日再来探望看你……” 知未说完,甄小倩已泪如泉涌,神情悲痛地慌声道:“你就这样走了吗?” 江玉帆心急将这件事告诉给佟玉清等人,是以,只得匆促的道:“事关武林安危,我必须和本同盟的左右护法等人商量,如何预防这次浩劫的来临……” 话未说完,甄小倩已会意地缓缓点头,同时闭上一双美目,神情悲痛,香肩抽动,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中一阵难过,只得黯然继续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 甄小倩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依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看了,心中既难过又不忍,但他知道,已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毅然转身,举步走去。就在他转身举步的同时,甄小倩突然睁开了泪眼,脱口悲声道:“玉帆……” 江玉帆闻声一震,急忙止步,但没有回头! 因为甄小倩这时的神情,心情,以及表情,他是想像得到的。 也许,他看了后会不忍离去,至少在他的脑海里会留下一个心情悲痛,神情失望,气氛凄凉的印象! 也就在他止步的同时,甄小倩已悲痛地哭声道:“在我少女的心扉里,第一个闯进来的是你,但是,最决绝最无情的也是你。现在,你的人虽然走了,但你永远带不走你留在我心灵深处的影子,你虽然不想看我最后一面,但你永远忘不了为你削发为尼的甄小倩!” 江玉帆想到了昔年在塞外贝子庙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以及自己说过的话,只得微一颔首,黯然道:“昔年儿时顽语,虽然不足为凭,但我会永远记住这件事,我想你也深信,在我今后的岁月里,绝不会忘记你在素心庵为尼的事……” 话未说完,甄小倩立即睁开泪眼,一阵热情奔放,不由自己,脱口呼呼道:“玉帆……” 呼唤声中,身形凌空而起,越过清池,直向江玉帆扑去。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回头。 也就在甄小倩唤呼,江玉帆回头的同时,花园的圆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严肃而涵孕着慈祥的佛号:“阿弥陀佛!” 江玉帆悚然一惊。 甄小倩倏然刹住飞扑的身势,伸出去的一双玉臂,几乎已将江玉帆抱住。 但是,当她听了那声如雷灌顶的佛号后,急忙收回两臂,双手掩面,竟痛苦无声的哭了。 江玉帆急忙回头一看,再度吃了一惊,只见方才走路颤颤巍巍的真如老师大,竟神情肃穆,双手合什,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和甄小倩。 江玉帆这时才惊觉到,真如老师大原是一位武功极高的佛门弟子。 根据她那声佛号,以及她如炬目光,武功绝不输于黄山慈云庵的慧如老师大! 江玉帆一想到慧如老师大,心头立时掠过一个意念真如、慧如,莫非真如老师大和黄山慧如老师大是同门同师不成?心念方动,合什立在园门口的真如老师大已望着掩面哭泣的甄小倩,沉声道:“你既自认江少堡主是你一生最喜爱的人,你就不应该为一己之私而使他的人格和声誉有损,难道你要他在心情感动之下,和一个在佛前明誓,业已落发的女弟子相拥而泣吗?”说此一顿,突的一整脸色,继续沉声道:“如果你已有悔意,仍可和江少堡主离开,重新蓄发还俗……” 话未说完,掩面哭泣的甄小倩,已倏然放下双手,满面泪痕地断然道:“不,师父,倩儿绝不愿使他名誉受损,我要他成为武林顶天立地大英豪而无愧……” 真如老师大立即赞声道:“好,那你就纵回莲台坐好!” 甄小倩一听,不由依恋地看了一眼神情感动地江玉帆,毅然转身,凌空向荷池中央的莲台上纵去。 也就在甄小倩飞身纵起的同时,真如老师大和声道:“江少堡主可以走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大步向园门口走去。 经过真如老师大身侧时,微微躬身致意。 但是,当他走出园门时,仍不自觉的停下身来。 也就在他停身止步的同时,门内的真如老师大已威严的道:“一直向前,不可回头!” 刚刚止步的江玉帆一听,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是以,大步向前走去。 江玉帆这时的心情复杂,思潮杂乱,不知道该由何处理起。 转过第二座大殿殿角,江玉帆的目光倏然一亮,同时一楞!因为,就在第二座大殿的角门下,合什闭目肃立着一个青春尼姑。 青春尼姑生得白嫩面皮,眉清目秀,眼角垂着泪珠,看来有些面熟,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乍然间想她不起。 由于青春尼姑挡在甬道的中央,显然是针对着他江玉帆而来! 就在他一楞间,前面的青春尼姑已睁开泪眼,强抑悲声道:“江少堡主还识得贱婢小燕吗?”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想起,不由脱口惊异的道:“你不是白河县城北吴员外家,服侍新寡少奶奶的小燕吗?” 青春尼姑一听,微一颔首,泪珠立时滚下来,同时戚声道:“不错,正是贱婢小燕,不过现在已是素心庵的了因了!” 江玉帆听了心中又是阵难过,但他却不自觉的道:“你能随同你家小姐同入佛门,相依为命,在下着实钦敬……” 话未说完,了因已戚声道:“值得钦敬的是我家小姐,她的息事宁人,忘却仇恨,甘愿削发为尼,在此小庵了却一生,她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为了她一直喜爱的一个人。少堡主是聪明人,小婢当不需说破,但愿少堡主每隔个三年五载,百忙中抽空来看-眼我家苦命的小姐……” 江玉帆听得剑冒一蹙,面呈难色的道:“在下并非冷情寡义之人,自当永记你们主仆在此为尼之事!” 说此有些迟疑,发现小燕的泪眼望着他一瞬不瞬,显然是等着他说下去。 是以,只得有些为难的继续道:“但是,如果在下每隔五年即来素心庵一次,势必影响你家小姐的修行……” 话未说完,小燕已沉声道:“这是少堡主的推托之词,您以为我家小姐真的就此心如止水,忘记尘寰,一心面佛,朝夕诵经了吗?” 江玉帆默望着小燕,因为他不便说什么。 小燕继续沉声道:“这只不过是自我欺骗,自我牺牲罢了……” 话声甫落,庵外突然传来傻小子铁罗汉的不耐声音:“奶奶的,怎么搞的?那老尼婆将姊夫盟主骗进去这糜久还不放出来?” 黑煞神也不耐烦的道:“俺也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如果是华姑娘,盟主该出来通知咱们一声,如果不是,盟主也该出来了呀?” 蓦闻独臂虎洪声道:“俺先进去看看动静……” 话刚开口,蓦闻风雷拐沉喝道:“郭坛主回来,佛门重地,岂是我们乱闯胡闹的地方?” 江玉帆一听,知道该出去了,是以,急忙望着小燕,急声道:“在下愿意接受你的意见,每隔五年,设法前来素心庵看望你家小姐一次!” 说话之间,举步向前,匆匆向第一进大殿前走去。 这时,庵外已隐约传来大家的争论声! 当然,有的主张派一个人进来看看,有的就主张不可莽撞,最好稍等片刻。 江玉帆一面匆匆前进,一面苦思应付之策,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苦思刚刚有了结果,也到了庵门堵前了。 为了先安定一下悟空等的急躁心情,在登内堵之前先咳嗽了一声。 这声咳嗽,果然起了作用,门外立即掀起一阵欢呼声:“盟主出来了!” 江玉帆登上内阶,拉开虚掩的庵门向外一看,只见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神情急切地围立在门阶前。 朱擎珠,阮媛玲,以及几个性情急躁的人,不由同时关切地问:“可是华馥馨姑娘?” 江玉帆深觉在庵门前谈话不便,于是举手一指空场对面的树林,肃容道:“我们到林内谈!” 说话之间,举步下阶,当先向前走去。 陆佟五女悟空等人看出江玉帆眉笼愁烟,心知有异,俱都默默地跟在江玉帆身后。 到达林内寄马处,江玉帆立即停下身来。 一俟悟空等人到达,江玉帆立即凝重地道:“大家听了一定会大感意外,庵内落发的了空师大,不是我们要找的华姑娘!”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听,果然掀起一片惊异“啊”声。 韩筱莉则关切地道:“那位真如老师大不是说,黄山仰盂谷的万里飘风赵竟成已经来过了吗?” 江玉帆颔首道:“不错,据那位了空师大说,赵老英雄是她的表哥,听说她在此落发为尼,特的赶来素心庵看望她……”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表怀疑地道:“表弟以为这话可信吗?” 这话正是陆贞娘和悟空等人要问的,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当然可信,这里还有赵老英雄临走时留下的亲笔信。” 说话之间,即在袖内将那封信取出来。顺手交给陆贞娘,同时和声道:“请表姊念一遍给大家听!” 陆贞娘自从在瓦岗湖被佟玉清救了一命后,再没有任何争胜好强之心。 她对真如老师大说的话,虽然相信,但对江玉帆的解释却不以为真。 当然,她心中怀疑,却绝不表现在脸上。 这时见江玉帆将信递给她,立即双手接过来,但她抽出素笺仅看了一眼,立即坦诚地道;“不错,这的确是万里飘风赵竟成的亲笔信……” 朱擎珠听得柳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道:“陆姊姊见过赵竟成写的字?” 陆贞娘见问,毫不介意,立即将素笺展示给佟韩朱阮四女看,同时凝重地道:“你们看,这封信虽然临笔潦草,但字迹勾划间是否和万里飘风在‘万艳杯’中的留言十五中秋夜,天都赏月人几个字有些相似?” 侈玉清、韩筱莉、朱擎珠与阮媛玲四人都曾看过“万艳杯”中的小纸条。 这时四人探首一看,立即毫不迟疑地异口同声,颔首道:“不错,果然是赵老英雄的笔迹!”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也俱都心中释然。 陆贞娘立即,将信念了一遍。 大家听罢,俱都忧形于色。 独臂虎首先骂道:“这是搞他娘的什么鬼,雪山圣母不是已去过仰盂谷了吗?前些时日为何又半夜三更地去了大湖惠山破庙呢?” 风雷拐揣测道:“看这情形,雪山圣母前去仰孟谷只是向獠牙妪诈取天仁武功宝录,而宝录是否在獠牙妪前辈处,姜锦淑她自己也没把握,所以才又前去惠山破庙,重新将济公活佛像,严密地搜索了一番……” 佟玉清听得心头一震,立即懊悔地道:“现在根据这两件事加以对照,雪山圣母姜锦淑前辈留给阮伯父那封信,玲妹妹当时没有看完,也许会失去一项机要!” 阮媛玲这时也发觉到了自己的失策,因而懊恼地解释道:“小妹当时一看信上的开头白,便觉得肉麻兮兮,那里还有心情看下去……” 江玉帆立即宽慰的道:“这件事并不大严重,等岳父和岳母转回水帘山庄看了那封信后,如果有关我们的事,两位老人家自会派人通知我们。倒是獠牙妪前辈的昔年情敌尉迟春莺重入江湖的事,才是我们应该密切注意的事。” 陆贞娘立即一展手中的素笺道:“可是,赵老英雄在信上既没有说出那位尉迟春莺的往事,也没有说出她现在隐修在何处,我们根本无从着手进行!” 简玉娥这时究然埋怨道:“那位赵老英雄为何不亲去一趟瓦岗湖呢?他如果见到了咱们盟主,不就一切弄清楚了吗?” 鬼刀母夜又立即揣测道:“他并不是怕浪费时日,看样子,他这一次潜出仰盂谷,獠牙妪前辈恐怕也未必清楚!”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这倒很有可能,如果他是奉命办事,绝不可能没见到玉弟弟就匆匆赶回黄山去。” 浑汉黑煞神突然埋怨道:“照说,赵竟成老小子也算是老江湖了怎的办事这么马虎?他怎的知道咱们盟主一定会来看他的表妹,他这不成了转世的诸葛吗?” 佟玉清一直怀疑庵内的了空就是甄小倩,虽然有了赵竟成的信她已不敢肯定,但她仍感到迷惑不解。 这时一听黑煞神提出来的正是大家心中所疑虑的问题,赶紧解释道:“很可能是赵竟成来此途中,曾向丐帮打听咱们游侠同盟的行踪,顺便听到了咱们正在打听白衣道姑的事,待等他来到此地。知道他这位表妹在落发前就是身穿白衣的道姑,以赵竟成的聪明机智,不难断定我们很可能闻风会前来此地,所以才事先留了这一封信!” 陆贞娘立即附声道:“小妹的想法也是如此,现在玉弟弟有了赵老英雄的这封信,对于玉弟弟在西城巧获雪参,学得华天仁老前辈全部绝世武功的事,即使找不到华馥馨姑娘,也总算有所依据了!” 韩筱莉则忧虑的道:“根据信上说,獠牙妪前辈思女成疾,即将不久于人世,而现在一点华姑娘的消息也没有,这位老人家,一生坎坷,临死看不到自己的骨肉也实在大可怜了!” 秃子立即提议道:“盟主,干脆咱们现在马上赶往黄山仰盂谷……” 话刚开口,风雷拐立即反对道:“不可,时下獠牙妪前辈正在思女成疾,我们骤然前去,而又没有华姑娘的下落消息,去了反而加重她的病势!” 江玉帆则蹙眉迟疑地道:“小弟觉得,应该先知道那位尉迟春莺真实情形的必要……”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恭声道:“盟主,以卑职浅见,我们可先至黄山慈云庵拜访慧如老师大,一方面在她那儿探听一下华姑娘的行踪,一方面还可以请她前去仰盂谷将万里飘风赵竟成请出来商谈……” 话未说完,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已纷纷颔首道:“不错,右护法的建议倒不失为是两全之策。” 江玉帆一听,立即吩咐道:“那么大家上马,我们先去黄山。” 于是,大家纷纷走向自己的马匹。 傻小子铁罗汉这一次特别勤快,立即一扭一拐的把江玉帆的座骑拉了过来。 佟玉清看出江玉帆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不时看一眼素心庵,心知有异,但又不便询问。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建议道:“如果真的没有华姑娘的消息,只好再请丐帮协助代为散布一个消息……” 正准备上马的陆贞娘立即凝重地道:“姊姊是说,要丐帮散布獠牙妪前辈病重的消息?”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如果这消息传进华姑娘的耳里,也许她会自动地转回仰盂谷去!” 如此一说,拉马在手的悟空、一尘等人也纷纷称有道理。 于是,大家认镫上马,江玉帆一声吆喝,当先向山下驰去。 由于山区小,片刻工夫已驰出了山口。 也就在大家驰出山口的同时,正阳关方向的县道上,一匹快马,扬起了一道黄尘,正向山口这面飞驰而来。 马上的陆贞娘看得心中一动,脱口揣测道:“玉弟弟,你看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江玉帆尚未开口,一直为没有念完姜锦淑留言而懊悔的阮媛玲,突然敏感道:“很可能是我爹派人给我们送什么消息来了……” 话未说完,飞马驰来的马上人已开始向着这面高举右臂,连连挥动着右手。 悟空等人一见,纷纷惊异的道:“不会错了,只是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故。” 目光尖锐的江玉帆和佟玉清,却突然同时惊异的道:“根据衣着,好像是丐帮的弟兄!”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不自觉的哈哈笑了,同时大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要饭吃的花子固然有马,哈哈……” 笑声未落,相对驰来的快马距离已不足百丈了,目力好的人已看清马上之人,果然是一名中年花子。 只见中年花子,方面大耳,虎目浓眉,一脸的油泥,神色间显得非常焦急,一望而知发生了紧急事情。众人打量间,双方已到了近前。 就在江玉帆勒缰停马的同时,数丈外的中年花子已飞身跃下马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也纷纷下马。 中年花子急上数步,向着江玉帆,双手抱拳,深深一躬,恭声道:“正阳关第七十七分舵主,庞度参见江盟主暨诸位姑娘大侠!” 江玉帆拱手还礼,含笑和声道:“庞舵主请免礼!” 说此一顿,继续问:“庞舵主飞马赶来,想必有重要消息见告?” 中年花子庞度微躬上身,恭声回答道:“午前接得总分舵信鸽,通报各地分舵知道,如果遇到江盟主,立即转告江老堡主面谕,请少堡主于瓦岗湖事毕后,立即转回九宫堡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失声惊异道:“爷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中年花子庞度恭声道:“江老堡主福体康泰,少堡主勿念,通报上只说,请少堡主转回九宫堡去!” 风雷拐计算一下发信日期,立即望着江玉帆暗示道:“盟主离开九宫堡一年有余,老爷子自在思念中,盟主不必多疑!” 江玉帆会意地点了点头,不由看了悟空等人一眼,迟疑地道:“这样一来,只有先回幕阜山,看过爷爷后,再去仰盂谷了!” 悟空等人听罢,纷纷恭声应“是”。 一尘道人恍然似有所悟地道:“盟主,有关獠牙妪前辈病危的消息,就请庞舵主代为转告他们总分舵……” 话未说完,中年花子庞度已恍然问:“道长说的可是昔年惯食人脑,被各大门派禁固在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前辈?” 江玉帆一听,只得颔首道:“不错,正是她老人家!” 中年花子一听江玉帆的口气;赶紧换了口吻道:“有关獠牙妪前辈思女成疾,命在旦夕,这两天茶楼酒肆间,正在传播这件消息!”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望着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道:“这一招万里飘风赵老英雄早已想到了。” 话声甫落,中年花子庞度已拱手恭声道:“小的消息业已传到,请少堡主即日转回九宫堡,小的就此告辞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风雷拐,吩咐道:“刘堂主,看赏!” 中年花子庞度一听,飞身上马,同时朗声道:“敝帮帮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接受少堡主的酬劳!” 说话之间,抖缰纵马,如飞向前驰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俱都豪放的哈哈笑了—— 第十四章 御赐乞袋 蓝天白云,艳阳照山。 高插霄汉的系舟峰,在幕阜山苍翠嵯峨的群峰中,峭拔险峻,直如鹤立鸡群。 就在系舟峰下的一座深谷,近千株双人合抱的巨柏古松间,赫然矗立着一座形似八卦,高耸着九座高塔似地碉楼古堡。 这座古堡,工程浩大,占地数百轩,九座碉楼,中央特高,这就是举世闻名,赫赫武林第一世家“九宫堡”,而中央最高的那座塔形高楼,也就是人尽皆知的摘星楼。 这时的九宫堡内,人人疾走忙碌,个个面带笑容,因为他们的少堡主江玉帆,就要率领着震惊江湖的“游侠同盟”,回堡拜见爷爷来了。 苍发银髯,一身紫缎袍的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精神奕奕走前走后,指挥着前堡的堡丁打扫,察看后宅忙碌的仆妇和丫头。 牛山濯濯的飞蛟邓正桐,听说他最疼爱的外甥孙子江玉帆就要回来了,更是忙前忙后,从没让屁股坐热过凳子。 齐鲁大侠金剑英,小李广钟清,以及宁道通等人,正在准备择吉期办喜事的事务。 林婆婆虽然已快九十岁了,但仍精神抖擞的指挥着侍女仆妇们,在为他们的少堡主,以及五位姑娘打扫楼阁,布置陈设。 堡中各院武师们的眷属,也同样的打扫庭院,整理房舍,情形就如过年一般。 神医赛扁鹊谢感恩,则正在摘星楼下的巍峨大厅内,陪着陆地神龙江老英雄相对奕棋。 江老英雄银发银髯,寿眉遮目,满面红光,精神奕奕,头戴银绒毡缨帽,身穿簇花烟缎袍,右手中食两指挟着一颗白棋子,目注棋枰,正在沉思! 额下蓄着一绺短须,英姿依然地江堡主江天涛面含微笑,静坐一旁观棋,他见老父举棋不定,大和往日不同,知道他老人家,一心牵挂着爱孙何时到达,无法将思维集中起来。 赛扁鹊谢感恩,手捻银须,含笑不语,大有胜券在握之势。 江堡主的八位如仙美眷,围坐在大厅一角的一张紫檀玉心圆桌上,正在低声商议着为爱儿江玉帆,以及五位美丽姑娘举办大礼的事。 中央以富丽英为首,左右是汪燕玲和冷萍,其次是邓丽珠和雪丹凤,再其次是皇甫香和朱彩鸾,最后面对富丽英而坐的,就是江玉帆的生身母亲娇小如仙的彩虹龙女萧湘珍。 另外一张方桌上,则单独坐着九宫堡的后宅女管家,小李广钟清的娇妻,昔年赫赫三钗帮丽莺堂的女堂主段玉梅。段玉梅的面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把八位夫人决议的事情,一项一项的记下来。 时光随着大家的忙碌消逝,红日已经过午了。 心中一直牵挂着爱孙的江老英雄,不由看了一眼摘星楼外的广院,和宽大平坦直达巍峨堡门的通道,关切地问:“天涛……” 话刚开口,一身蓝衫的江堡主,已赶紧欠身,恭声呼了声父亲。 江老英雄继续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赛扁鹊谢感恩,为了宽慰老堡主,未待江天涛开口,已抢先笑着说:“时间还早,孙少爷就要到了!” 江老英雄有些焦急地道:“昨晚丐帮传来的消息,不是说今天中午一定可以赶到吗?” 赛扁鹊故意哈哈一笑,风趣地道:“老爷子,人要吃饭,马要吃草,稍微耽误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江天涛在旁趁机关切地道:“父亲,您老人家恐怕已经饿了,要不要吩咐他们把酒菜送来?” 话声甫落,老英雄已挥手阻止道:“不,再等玉儿一会儿!”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江堡主,吩咐道:“你到摘星楼上再去看看,可能有他们的行踪消息了!” 江天涛虽然知道总管宁道通早已派了人在上面眺望,一有消息便来报告,但为了宽慰老父的心,只得恭声应了个“是”,起身向厅后的大锦屏走去。 绕过高大锦屏,即是登楼楼梯,立即拾级而上,迳向顶上走去。 刚刚登上第五层,就见到护堡武师廖汉南,已由上面神情急切地沿梯急步的奔了下来。 江天涛一见,心中一喜,脱口急声道:“可是少爷他们到了!” 廖汉南一见江天涛,赶紧止步,欢声回答道:“回禀堡主,已经看到孙少爷他们的马影子,刚刚绕过了昭德峰!”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道:“要不要去报告老爷子?” 江天涛担心老父知道了反而影响了他强自抑住的急切心情,只得挥手道:“不必了,等我看了再去报告吧!” 说罢,即和护堡武师廖汉南,迳向九层顶楼上登去。 到达顶楼,八面高窗俱开,这时,另七个护堡武师,俱都聚集在东南窗口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七个护堡武师一见江天涛上来,纷纷抱拳,同时呼了声堡主。 江天涛关切地道:“他们到了什么地方了?” 其中一个护堡武师,举手一指窗外,恭声道:“刚刚过了昭德峰,不出片刻就到了。” 说话之间,其余六人已纷纷将窗口闪开。 江天涛走至窗口向外一看,丽日蓝天,白云片片,远山近岭,苍翠无边,东南群峰,尽在眼前,但他的目光,却迅即注视在昭德峰下弯曲如带的山道上。 一看之下,心中不禁一阵欣喜,果见一行马队,快马不下二十匹,正沿着峰后突崖下的人工山道,如飞向谷口这面驰来。 江天涛父子情深,他目睹爱儿载誉归来,他怎能不高兴,他怎能不欣喜? 只是他不会像江老英雄那样,爱孙心切,无法平抑心中激动地情绪罢了。 他要把爱护存在心里,他要保持他做父亲的威仪和严肃。 因为,他的八位如花美眷,对他这唯一的爱儿大宠爱了,如果他再像江玉帆的八位母亲一样,他怕把江玉帆宠坏了。 好在江玉帆知书达礼,非常懂事,加之他的母亲彩虹龙女,外慈内严,谆谆教诲,不时告诫,使他不敢逾越规范。 现在,眼望着爱儿江玉帆,功将成而名已就,内心自感欣慰。 江天涛想到少年时的他,遭遇坎坷命运悲凄,母亲璇玑玉女为生他难产而死,而他却被毒娘子夫妇悄悄丢至系舟峰上,而以他们的犬子朝天鼻代替了他当时的少堡主。 当夜多亏恩师海棠仙子相救,学得一身绝艺,才得重见天日。(前情请看拙作《绣衣云鬓》) 江天涛心念至此,不禁捻须仰头,以肃敬的目光看了一眼系舟峰顶。 因为,那上面的海棠洞府,就居住着慈母般的授业恩师。 就在这时,蓦然一声烈马怒嘶传来,嘶声高昂,群峰回应。 江天涛悚然一惊,急忙低头! 只见江玉帆等人一行马队,业已通过了前面的坡岭,穿出了一片果林,正向谷口驰来。 江天涛一见爱儿等人已向谷口奔来,心中一阵欣喜,他顿时惊觉,该去报告老父知道了。 但是,他仍忍不住运集目力,打量了一下爱儿江玉帆和他统领了一年多的“游侠同盟”。 只见爱儿江玉帆,头戴公子帽,身穿银缎衫,剑眉微剔,朗目熠熠,虽然远在谷口以外,江天涛仍看出江玉帆的俊面上,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兴奋,与笑意。 再看他胯下的马匹,通体雪白,长鬃盈尺,昂首飞驰,神骏无比。 在微偏过午的艳阳照射下,腰际金剑光华飞射,远在摘星楼上的他,目光注视之下,也不禁眼泛金花。 江天涛望着傲乘白马,飞驰而来的爱儿,不禁在心坎里升起丝丝暖意。 因为,他觉得爱儿的童年比他的童年,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尤其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江天涛后继有人,九宫堡赫赫声威和往昔的荣誉,也将由他的爱儿江玉帆光大下去。 江天涛一想到这个问题,使不由得移目打量他的五个儿媳。 当然,他第一个要看的使是业已身怀六甲的佟玉清。 一身锦锻银花劲衣的佟玉清,紧紧飞马跟在江玉帆的左侧白马之后。 而她,身材健美,充满了青春活力,雍容,大方,隐隐孕育着一种高雅华贵的气质。 江天涛手捻短须,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暗赞爱儿有眼光,并没有因为佟玉清的娇靥上有几颗白麻子,而失掉了这位温顺,达礼,而又贤德的好媳妇。 但是,他看了佟玉清前进的位置,却不禁皱了皱眉头。 因为,根据佟玉清的位置,那应该是次一级最尊的位置。 如果她们五位姑娘俱都决定嫁给爱儿江玉帆,佟玉清的位置应该是她们五人中的大姊姊。 换句话说,也就是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位置。 江天涛根据风雷拐和一尘道人两人联合送回来的密信判断,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誉的陆贞娘,绝不会甘心为小为偏! 心念及此,他不由急忙打量一身紫缎劲装短剑氅,背插长剑,美艳如仙的陆贞娘。 一看之下,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和佟玉清并肩前进的陆贞娘,娇靥绽笑,神情愉快,正望着佟玉清,向这面指指点点,显然是在佟玉清介绍九宫堡的地理和形势。 江天涛深知陆贞娘剔透聪明,剑术不俗,唯一的缺点,便是心胸狭小,有点傲气。 这时看了她欢愉的神情,心中的确感到有些惊异和迷惑。 再看一身鲜红劲衣,暗藏腾龙剑,生得柳眉杏眼,美艳逼人的韩筱莉,及一身黄绒劲装娇小玲珑的阮媛玲,还有一身黑绒劲衣,背括鸾凤双刀,素有老爷子的“开心果”之称的朱擎珠,同样的个个靥绽娇笑,没有丝不愉快的神情。 跟在五女马后的是悟空一尘风雷拐,铜人判官,以及秃子、哑巴独臂虎,鬼刀母夜叉和憨姑,还有背后挂着一对大铁锤的傻小子。 这些人同样的个个精神抖擞,俱都满面兴奋,不时发出一声豪放的哈哈大笑。 唯独令江堡主天涛不解的是,游侠同盟中似乎较风雷拐的信上多了一人,那就是一身红绒劲衣,背插短剑,天水寨水功精绝的女寨主简玉娥。 江天涛虽然不知简玉娥是谁,但是他根据简玉娥的位置是和鬼刀母夜叉走在一起,却又旁临秃子,显然是爱儿江玉帆的部属。 因为,他真担心爱儿像他一样,一次便娶了八位美艳妻子。 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其他的人也都清楚,他当年所娶的八位妻子,在当时的环境情势下,不容把任何一人剔除出去。 所幸他的八位妻子,都情如姊妹,互爱互敬,一直和和睦睦的相处在一起,成了武林客世家中最美满怏乐的大家庭。 但是,他和他的八位美艳妻子,却担心江玉帆能不能也像他这样的美满幸运。 是以,当彩虹龙女萧湘珍,接到风雷拐和一尘两人转来的信,听说佟玉清在甄小倩使毒的情形下,业已怀有了身孕,真是大吃一惊,立即和夫婿商议。 江天涛为了公正坦诚,立即派人召来了其他七位娇妻。 经过彩虹龙女将信念了一遍,昔年统率近万英豪,威震大江南北的三钗帮帮主富丽英,主即建议夫婿,火速将爱儿召回来,尽快择吉为他们成亲。 因为他们都知道,九宫堡世代单传,万一佟玉清肚子里的小生命有三长两短,谁也担待不起,这是祖宗的血脉问题。 但是,江天涛和彩虹龙女,对江玉帆的粗心大意,不知提高警惕,心中却一直在生气。 当然,这件事绝不会让老爷子知道,是以,老英雄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就要四代同堂,快抱重孙子了呢! 就在那天的晚餐席上,八位夫人故意在久念孙儿的老爷子面前,大谈江玉帆一别经年,不知长高了多少,长重了几斤。 江老英雄原就觉得,早该派人将爱孙找回来了。 这时一听八位儿媳的说法,知道她们也在思念爱儿,是以才坚定的命令江堡主派人将爱孙江玉帆找回来。 八位夫人利用老爷子心急抱重孙的心理,并将江玉帆身边的五位姑娘也特的夸奖一番。 佟玉清是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在星子山参加龙首大会回来,是一再介绍过的姑娘。 陆贞娘经常是九宫堡的女客,朱擎珠是出了名的老爷子的“开心果”。 其中阮媛玲也曾随她父亲老湖主阮公亮,母亲柳长青来过。 五位姑娘中,只有韩筱莉老爷子还没有见过。 但经过八位夫人的解说,老英雄为了早抱重孙,也就愉快的答应为他们六人择吉举行大礼了。 这么快为江玉帆决定婚事,一方面是佟玉清肚子里的小东西,一方面是老英雄盼望重孙心切。 其实,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的心中,也另有打算。 因为,他们作父母的心里都明白! 江堡主知道爱儿是个多情种,心地善良,对女孩子都不愿拒之千里,令对方难堪。 八位夫人都是在爱河里打过滚的人,知道在江湖上自恃,眼高于顶的侠女,一方面是她们武功精奇,一方面是她们长得美丽。 当然,她们行道江湖,自是看不上那些平庸高手,粗犷武夫。 于是,年华易逝,渐渐都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依然找不到情投意合的英俊郎君。 但是,一但遇到了钟情合意的人,那怕为偏为小,在所不计。 是以,像江玉帆这样的家世,人品,武功,以及个性,一旦被那些美丽自恃的侠女们遇上了,自是不会放过。 不过,如果江玉帆举行过大礼,结过了婚,身侧已环绕着几位妻子,那位美丽自恃的侠女,虽然满怀的情意,也会因为对方已是有妇之夫而迥避远离。 江天涛堡主当然不希望他的儿子像他一样,也一口气娶了八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为妻。 一想到他八位美艳如仙的妻子,江堡主便不禁想到他昔年叱吒风云的往事…… 一阵清脆蹄响,接着是一声苍劲吆喝和马嘶! 江堡主心中一惊,急忙定神俯视。 只见牛山濯濯的老泰山飞蛟邓正桐,不知骑了谁的一匹无鞍红马,如飞冲出了高大堡门,纵过业已放下的吊桥,迳向谷外去迎接他的外甥孙子去了。 再看爱儿江玉帆等人一行马队,就在他沉思之间,已到了谷口外了。 而且,他清楚地看得出,爱儿的英挺面庞上,充满了欢笑和激动。 他的心,同样地兴奋,同样地激动,脸上同样地挂着欢笑,只是他自己不知罢了。 一阵急骤的怏马飞奔声传来! 接着是数声震撼山野的烈马欢嘶! 江堡主悚然一惊,知道该去报告老父去了。 随着急骤如雨的蹄响和一声接一声的烈马欢嘶,九宫堡的各个院落里,也暴起一阵壮汉妇女和孩子们的兴奋欢呼:“少堡主回来了!” “大家快去迎接孙少爷!” 这阵出自真诚的兴奋欢呼,洋溢堡内外,直送江玉帆等人的耳鼓里。 纵马飞驰的江玉帆,自从离开了正阳关,便日夜趋赶,归心似箭。 当然,在思念父母,想念爷爷之余,每当打尖宿店静下来的时候,他仍忍不住想起身世可怜,落发为尼的甄小倩的一刹那,留给他脑海的最后一面的印象,一直使他挥之不去,拂之又来,那幅楚楚堪怜的影子,不时出现在他的心灵深处和脑海里。 因而使他一路上很是苦恼,甚而担心将来是否真的能实践诺言,前去素心庵看望甄小倩。 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阮媛玲五人,自然也看出江玉帆的心神有不稳的现象,但她们知道,只要时日一久,或看到了幕阜山,江玉帆的心情自会好转。 果然,当幕阜山的远影在望的时候,江玉帆立时神情兴奋,面罩笑容,不时催着胯下的小白龙。 江玉帆虽然心情急切,只想到尽快赶达九宫堡,尽快看到父母和慈祥的爷爷,但是,陆佟五女的心里头,却又起了变化! 首先是佟玉清。 佟玉清第一个想到的问题,便是她肚里的小生命。每当她想到这个问题时,她便禁不住芳心狂跳,香腮发烧,羞红直达耳后。尤其令她不安的是,不知这件事爷爷和公婆知道了没有? 为了这件事,她曾私下里问过风雷拐和一尘两人。 他们的答覆是,在信上只是向彩虹龙女报告盟主的近况和生活起居,什么也没提。 显然,风雷拐和一尘道人,虽然和佟玉清同是十一凶煞中的老兄老妹子,也不愿在未出阁的老妹子面前谈这个问题。 现在,看看就要进入谷口了,佟玉清的心情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由于内心地羞急,鼻尖鬓角间已渗出了丝丝汗迹,她几乎忍不住拨转马头,回身狂驰。 但是,随着堡内传出的阵阵欢呼,她的座马,已随着江玉帆的小白龙骑进了谷口。 其次是陆贞娘。 陆贞娘本是一副高傲性子,而她也一直自信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非她莫属。 但是,自从佟玉清在瓦岗湖舍死忘生地救了她一命后,她已一丝争强好胜之心也没有了。 尤其对佟玉清,除了对她的尊敬礼让外,也甘愿让出正室少夫人的位置。 她觉得佟玉清,无论武功,品性,待人接物,甚至出身与家世,都高她陆贞娘一等。 而真正使她心甘情愿的是,江玉帆真正喜欢的是佟玉清,而佟玉清的年岁也的确比她陆贞娘大了两三岁。 换句话说,佟玉清原本就是大姊姊,原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室少夫人,何况她现在珠胎暗结,已有了江家的血根呢! 再其次要算韩筱莉了。 韩筱莉父母早死,她是韩家的孤女,当她年长十六,成为玉立少女的时候,恩师慈晖婆婆便告诉了她,如果她出嫁时,必须要征得夫婿的同意,那就是,当她生了第二个男孩子时,要继承韩家的香烟。 如今,前来九宫堡,她认为很可能会谈及她与玉弟弟的婚事,当然,她也会毫不顾忌地提出上面的问题。 但是,九宫堡数代单传,江老英雄对这个问题恐怕很难答应。 果真如此,为了韩家的血脉和香烟,她也只好与心爱的玉弟弟,期待来世再为夫妻了。 至于阮媛玲和朱擎珠,一个是双方父母的恩允,一个是江老爷子早已宣布的孙子媳妇。 是以,两人都心情坦荡,芳心窃喜,想到将来终生长住在眼前的这座巨大古堡里,娇靥上依然有掩不住的激动和高兴。 这时堡内传出了阵阵欢呼,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也随之血脉沸腾。 悟空、一尘、黑煞神,以及秃子哑巴简玉娥等人,却收敛了兴奋欢笑,反而个个显得心情凝重。 因为,他们就要进入武林赫赫第一豪门的九宫堡了。 而他们最崇拜,最景仰的陆地神龙江老英雄,也在顷刻之后,就可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这些人中,除了风雷拐一人外,每个人都觉得能进入九宫堡为毕生的荣幸。 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若不是他们投靠了盟主,他们这一生恐怕也无机会进-进这座举世闻名的九宫堡大门。 想当年,他们都有一种梦想,希望能在陆地神龙江老英雄嵩寿百龄,大筵天下群豪时得能进入九宫堡。 如今,他们不但如愿以偿,而且受到悬灯结彩的欢迎和欢呼。 因为,他们这时都看到了,在高大巍峨的堡门上,以及四周八个卫星碉楼上,都悬满了红绿丝绸和花灯彩球。 而且在耸立的堡门门楼飞檐上,左右各悬着一挂万响爆竹。 这种盛大而隆重地欢迎,江老英雄和江堡主绝不会为了他们的孙儿江玉帆而设的,显然是欢迎他们以十一凶煞为主体的“游侠同盟”。 这时他们内心地感受,与对江老英雄及江堡主的感激,绝非笔墨可以形容。 就在他们内心感激,神情激动地同时,骑着一匹无鞍马的飞蛟邓正桐,已沿着林中宽大通道,如飞驰了过来。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见,纷纷地在马上挥手高呼声叫:“外公,邓前辈,邓老英雄!” 飞蛟邓正桐马速不减,挥动着左手,哈哈大笑道:“傻小子,野丫头,一窝子闲不住的老少家伙,我秃头老人家代表老爷子来接你们来了……” 话未说完,微风袭面,双方座马已到了近前。 江玉帆等人纷纷勒马,顿时马嘶蹄乱,闹成一片。 飞蛟邓正桐,马连不减,一直冲到悟空等人的马队之间。 只见他,一面勒马,一面举手一指九宫堡,继续兴奋地说:“你们看,老爷子是多么喜欢你们前来九宫堡,不但悬灯结彩,还特的令人赶制了两挂万响炮!” “炮”字甫落,说也凑巧,高悬堡门飞檐上的两挂万响鞭炮,也劈哩啪啦地响起来了。 悟空、一尘、母夜叉等人,内心感动,纷纷合什,稽首,抱拳当胸,忙不迭的连连恭声道:“晚辈等非常感谢江老英雄的垂爱看得起……” 说话之间,发现飞蛟邓正桐,突然望着一身红绒劲衣的简玉娥,愣住了! 简玉娥娇靥绯红,樱口抿笑,一见邓正桐看她,立即不好意思地将头垂下去。 蓦见邓正桐目光一亮,举手一指简玉娥,恍然似有所悟的嚷着道:“嗨,你不是南海简老大的顽皮丫头,小红鱼子吗?” 简玉娥急忙抬头,就在马上行了一礼,有些不好意思地含笑道:“您老人家的记性真好,娥儿就是您老人家说的小红鱼子!” 邓正桐嗯了一声,立即不高兴地嚷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丫头连我老人家都认不得啦!我虽然生了白眉白胡子,你看不出我老人家的老面目,但总该认得我老人家的这个金字招牌,亮光光的秃子呀?” 说着,还愤愤地指了指自己的秃头。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简玉娥只得撒娇似地笑着道:“娥儿就是要试试您老人家的记性嘛!” 邓正桐哼了一声,突然又惊异的道:“说真的,你丫头怎的也和傻小子他们混在一起了?” 铁罗汉不知道邓正桐的傻小子是指的江玉帆。 这时一听,赶紧咧着大嘴分辩道:“简姊姊不是跟俺混在一起,她是跟秃子大哥王永青混在一起!” 邓正桐听得一愣,不由转头去看王永青。 一向嘻笑惯了的秃子王永青,这时被邓正桐一看,也不由得满面通红。 鬼刀母夜叉怕邓正桐误会,赶紧含笑解释道:“邓老爷子,您还不明白吗?您马上就要喝喜酒了!” 邓正桐一听说喝喜酒,顿时精神一振,不由愉快地哈哈一笑道:“江老哥和八个丫头还一再的不要我泄露天机,原来你们早已知道了!哈哈……” 风雷拐和一尘道人听得一愣,两人不由敏感地同时急声道:“邓老爷子,我们早已知道了什么?” 邓正桐一愣,道:“江老爷子急着抱重孙子,把傻小子火连召回来为他们六人举行婚礼呀?”如此一说,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同时一声惊“啊”,悟空等人也俱都兴奋地在马上欢呼高叫起来。 佟玉清一听江老英雄急着抱重孙子,脑际轰的一声,有如骤遭雷击,她头脑一阵晕眩,娇躯一晃,险些跌下马来。 而在这一刹那,她不但又羞又急,而突然又多了一椿心事。 由于那声急着抱重孙子,使她突然敏感地联想到,腹中的小东西是男的还是女的。 一旦十月临盆,万一她佟玉清生个女孩,这不但使爷爷失望,很可能惹得公婆不满,檀郎生气,失掉了对她的欢心! 神情兴奋,又羞喜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江玉帆,听说爷爷就要为他和五位未婚妻举行婚礼,他第一个忍不住去看佟玉清。 当他转首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佟玉清,娇靥苍白,上身摇晃,左手的纤纤五指支抚着前额。 江玉帆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脱口惊呼:“玉姊姊!” 惊呼声中,纵马向前,伸手将佟玉清扶住。 这时,满面羞红的陆韩朱阮四女,也发现了。同时一声惊呼,连忙拨马拢了过来。 悟空一尘等人看得一楞,立时停止了兴奋欢呼! 飞蛟邓正桐看得一楞,不由纵马过来,望着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惊异的问道:“怎么回事?” 陆贞娘心里明白,她知道佟玉清已身怀有孕,但却不知道佟玉清为什么晕眩。 这时见问,只得焦急的解释道:“玉姊姊中途赶路,受了些风寒,今早觉得有些不适……”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望着江玉帆,瞪眼埋怨道:“小子你急个什么劲儿?你爷爷虽然决定为你们举行大礼,还得要问问你们愿意不愿意,再说,生儿育女的事也急不得,说不定三年五载没有一丝消息……”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忍不住羞急的嗔声道:“好了,您老人家今天是怎么了啦?” 就在这时,响澈全谷的鞭炮声中,已传来一阵兴奋地欢呼! 江玉帆等人转首一看,发现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已亲自率领着齐鲁大侠金剑英小李广钟清,以及总管宁道通,和堡中近百名护堡武师,个个面展欢笑,俱都匆匆疾步,迳向这面迎来。 但是,娇靥苍白,冷汗油然的佟玉清,紧蹙柳眉,似乎还没有稳定下情绪来。 鬼刀母夜叉一看这情形,就在马上用脚踢了一下震惊发呆的一尘道人,同时,压低声音怒骂道:“你这死老道,每次老妹子有毛病,你就吓呆了,还不过去瞧一瞧!” 一尘道人被踢得一哆嗦,急忙一定心神,“嗯”了一声,立即拨马向前拢去。 但是,听了邓正桐的话,佟玉清的智慧已开,她突然想通了,“丑媳妇总脱不过见公婆”,肚子里的小东西,是男是女,她也作不了主,这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由于她的思路想开,心情顿时开朗,娇靥立时恢复红润,樱唇也绽开了微笑,刹那间一切如常了。 也就在这时,匆匆迎来的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等人,已距离不远了。 江玉帆等人由于佟玉清已恢复正常,也情也随之开朗。 这时一见老总管马云山等人,展着欢笑急步迎来,大家也纷纷跃下马来。 马云山和齐鲁大侠金剑英等人一见,急行数步,纷纷抱拳,同时恭呼了声少堡主。 近百名护堡武师,也蜂涌般围过来,齐声欢呼,热情洋溢。 这些护堡武师,一方面是真诚的欢迎少堡主,另一方面也是趁机挤到前面仔仔细细地看一看新娘子。 江玉帆一见马云山,赶紧上前两步,深深一揖,呼了声马爷爷。 老总管马云山哪敢怠慢,赶紧双手相扶,同时惶声道:“不敢,老奴迎接来迟了,还望少堡主宽恕!” 陆贞娘一面趋前向马云山等人见礼,一面为佟玉清韩筱莉介绍这几位江老堡主昔年的得力心腹人物。 正在大家彼此寒喧,一一介绍之际,一匹快马,迳由谷口外飞驰而至。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纷纷转首察看。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见一个堡了装束的壮汉,神情慌急,不时抖缰鞭马,对挡在道中的众人,视如未睹,继续飞驰。 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看得神色一变,心知有异,立即震耳一声大喝:“少堡主也在此,还不下马行礼?” 马上堡了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同时挥动着手中马鞭,同时嘶声高呼道:“丐帮有火褶子呈给少堡主!” 众人一听火褶子,个个大吃一惊,俱都面无人色,立即掀起一片惊“啊”声! 因为每个人的心头,俱都猛的一震,每个人心中,俱都掠过一个可怕的阴影,那就是,如果不是武林浩劫已起,便是九宫堡的灭门大祸就要来临了。 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终究是久闯江湖,阅历渊博的人,心中虽然震惊,但瞬即稳住心神。 这时见堡丁的座马,快速不减,依然向前飞驰,大喝一声,飞身疾扑,伸手将马缰握住。 齐鲁大侠金剑英,知道堡丁的座马受惊,也急忙伸手拉住了马鬃,马上堡丁一看,一声吆喝,两手撑鞍也趁势飞身跃下马来。 小李广钟清一见,立即沉声问:“火褶子呢?快呈给少堡主看!” 堡丁丢下手中马鞭,立即在怀中取出一个上绣吃尽四海,跑遍天下的黄绫绢金丝穗的小荷包来。 马云山等人一见,面色再度一变,不错,这的确是丐帮帮主亲自用以传递火褶子的御赐小型讨饭袋。 只见堡了,双手捧着黄绢袋,急上几步,向着江玉帆,躬身朗声道:“少堡主请过目!” 江玉帆剑眉微蹙,神情凝重,接过黄绢小袋立即扯开上面系着的黄丝绳,两指一挟,取出一个长约两寸,宽仅寸半,血红如火的红绒小褶子。 不管外界传闻如何,仅看了这个小褶子,就足令人心惊肉跳的了。 据江湖上的一般传说,除非武林发生了浩劫,或某一世家、门派发生了灭门大祸,即使他们丐帮帮主逝世,也不许发出火照子。 这时,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以及马云山金剑英和近百名护堡武师,俱都摒息静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玉帆手中的那个血红小褶子。 但是,高悬巍峨堡门飞檐上的万响鞭,依然劈劈啪啪地响着,烟雾飞腾,火花四射,纸屑纷纷飘落。 堡内阵阵欢声和骚动,更是愈来愈清楚,愈来愈热烈了。 显然,拥挤在堡内直通摘星楼下,大厅前的宽大通道上的属眷妇孺和堡丁们,正在不解少堡主他们为何还没走进堡中来。 而这时目注火褶子的江玉帆,却是神色数变,双眉罩煞,星目中的冷芒闪烁不定。 这时目注他观看火褶子的马云山和陆佟五女等人,虽然个个急切地想知道火褶子上究竟写些什么,但却没有一人敢发问。 只见江玉帆将火褶子看完了,迅即放进黄绢袋内,同时望着业已退至一侧的堡丁,极关切地道:“丐帮的那位弟兄呢?” 堡丁赶紧恭声道:“业已转回他们总分舵去了!” 话声甫落,蓦闻飞蛟邓正桐,凝重地沉声道:“傻小子,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你爷爷已等得不耐烦了!” 大家一听,不自觉的纷纷转首看向堡门。 果然,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堡丁,业已奔过护堡河的吊桥,正向这面急急地奔来。 江玉帆一见,并没有答覆邓正桐,立即游目看了大家一眼,以严肃谦和而坚定的语气道: “请大家注意,这件事任何人不得在老爷子面前提起!” 马云山和金剑英等人一听,立即同时恭声道;“老奴等晓得!” 江玉帆又望着邓正桐,恭声道:“外公,今晚请您老人家选个地方,共同来商讨这件事情……” 邓正桐知道事态严重,也收起往日嘻笑之态,颔首道:“我老人家知道,到时候我派人通知你。” 江玉帆又望着马云山,金剑英,小李广钟清,以及宁道通四人,继续道:“届时也请马爷爷几位到场共同商议!” 金剑英四人同时恭声应了个“是”,但马云山关切地道:“时间来得及吗?少堡主!” 江玉帆强自一笑,道:“没那么严重!” 说罢,又将宽慰的目光看了一眼佟玉清五女和一尘、悟空、风雷拐等人。 就在这时,由堡内急急奔来的魁梧堡丁已到了近前。 只见魁梧堡丁身形未停,立即望着这面急切地朗声道:“林婆婆传下堡主的话来,请少堡主到厅上叩见老爷子!” 江玉帆一听,立即向着业已停身抱拳的堡丁,含笑挥了一个手势,随即大步向堡门走去。 风雷拐,这时才趁机走到大师哥镔拐震九州马云山身边请安。 马云山虽然心情沉重,但对风雷拐一直跟着江玉帆南征北战,闯出了如此响当当的万儿,心里自然高兴。 尤其,江老英雄和堡主以及彩虹龙女萧夫人,经常在他面前夸赞风雷拐,他马云山更是感到光荣。 这时见风雷拐向他请安,不自觉的绽开笑颜,告诉风雷拐抽空到他的精舍独院里详谈。 风雷拐恭声应了个“是”,依然回到“游侠同盟”的前进行列里。 这时,不少堡丁已涌出了堡门外,振臂高呼,欢声雷动,声震山野,谷峰迥响齐鸣。 江玉帆看了堡丁这等热情欢迎他的情形,以及想到马上就要看到爷爷和父母,早已忘了丐帮传来火褶子的事情。 只见他神情愉快,面展欢笑,急步走过烟雾弥漫,纸屑飞落的吊桥,同时,向着涌在堡门下欢迎的堡丁们,连连拱手,不停地道声诸位辛苦了。 堡丁们一见,更是雀跃欢呼,声如雷动。 当然,一俟江玉帆走过了他们的面前,他们的目光立即移到五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身上。 但是,由于有老总管马云山等人走在五女身旁,虽然一一观看,但都是以恭谨适度的目光打量。 看到五位姑娘个个美艳如仙,自是笑逐颜开,暗羡少堡主艳福齐天。 但是,当他们看了母夜叉,黑煞神,铜人判官、铁罗汉等人,又一个个大吃一惊,不少人吓得浑身一哆嗦。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进入堡门,俱都不由目光一亮。 一观之下,人面闪闪,人头钻动,老少长幼,妇女儿童,穿红穿绿,衣着各自不同,除了中间留了一条狭窄的人墙走道外,早已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可以称得上水泄不通。 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走来,一声欢呼,纷纷涌了过来,顿时挤得无处可行。 江玉帆神情愉快,也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由于四周欢呼之声震耳欲聋,除非他运功发声,欢迎他的人们无法听得清楚。 尤其那些妇女们,尖声尖气,望着佟玉清和韩筱莉等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这个说五位姑娘长得美,那个则说既大方又端庄。 但是,当这些妇女孩童老大婆们看到悟空等人时,又都吓得张口瞪眼,呆若木鸡。 小李广钟清和宁道通一看这情形,不知要何时才能走进大厅,只得在前分别开道,开出了一条通路—— 第十五章 陆地神龙 好不容易挤到了摘星楼下。 满面红光的江老英雄和堡主江天涛以及八位夫人,早已等候在高阶上的厅门下了。 江老英雄手捻银髯,满面祥笑,看到爱孙这么受到武师堡丁及眷属们的欢迎和崇敬,内心自是有说不出的高兴。 江堡主天涛和八位夫人,更是看得欢心,因为这显示着九宫堡上下一体,主仆同心,是一副蒸蒸向荣的好现象。 当然,八位夫人中最高兴地要算是江玉帆的生母彩虹龙女萧湘珍了。 尤其,当她看到雍容端庄,身材健美的佟玉清时,她第一眼便先去注视佟玉清的小腹。 虽然,在拥挤欢迎的人群中看不到佟玉清的腹部,但根据佟玉清的衣着,显然仍在紧腰束胸。 彩虹龙女是分娩过江玉帆的人,她当然知道一个怀了身孕的妇女应该如何保重她的身体。 还有她不知道佟玉清蓝田种玉后到今天,究竟有了多少日子,是以,心中暗暗焦急。 就在这时,江玉帆已兴奋激动地急步走上九层高阶,欢呼一声爷爷扑至江老英雄的身前。 “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伸手将老英雄的双膝抱住,天性的流露,顿时流下孺慕渴念的热泪来。 佟玉清、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也急步登上高阶,依序跑在江老英雄的身前,同时叩首,齐呼“爷爷”。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侧依序躬立在高阶下,等候他们的盟主见过老英雄后,他们再向前叩安。 马云山等人,以及近百护堡武师,和所有跟过来的堡丁和眷属,俱都停止了欢笑和欢呼,每个人都感动的看着这幅祖孙久别相会图。 在后宅指挥的林婆婆,和女管家段玉梅,也率领着一群仆妇侍女们立在大厅内观看,并对孙少爷和五位姑娘表示欢迎。 老怀欣慰,神情激动地江老英雄,一见爱孙跪在膝前哭了,不由仰天发出一阵快慰大笑。 接着,伸臂将江玉帆扶起来,同时大笑道:“玉儿,快起来!” 说罢,举起宽大绫袖,一面为江玉帆拭着眼泪,一面笑着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坐在爷爷膝头上撒尿的娃儿了,哈哈……” 江玉帆只是见到疼爱他的爷爷,由亲切高兴而流泪! 这时-听爷爷说他坐在膝头上撒尿,俊面一红,顿时笑了。 江玉帆一笑,马老总管等人,以及广院中欢迎的人,俱都随之笑了。 江老英雄再次哈哈一笑道:“快去上前见过你的父母……” 话刚开口,江堡主天涛已趋前一步,凑近老英雄身前,恭谨低声道:“爹,五位姑娘……” 老英雄一听,恍然大悟,立即慈祥地哈哈一笑,急忙伸臂相扶,同时大笑道:“你们五个也起来吧!” 陆佟五女一听,恭呼爷爷,同时叩首,纷纷由地上站起来。 匆匆趁机见过父亲和八位母亲的江玉帆赶紧回过身来为爷爷介绍。 当然,他第一个介绍的是佟玉清。 老英雄早已在爱子江天涛和八位儿媳的口中,知道了佟玉清的容貌,家世和武功。 这时经孙儿一介绍,凝目仔细的一打量,果然是富贵一品之相,今后的九宫堡将由佟玉清的进入而蓬勃兴隆,发扬光大。 老英雄看得高兴,不由哈哈一笑,愉快而郑重地道:“清儿,今后的九宫堡,就靠你们五个辅助着继续撑下去了!” 说着,又游目看了陆韩朱阮四女一眼。 佟玉清一听,内心一阵温暖,十分感动,赶紧一福,屈膝下跪,同时恭声道:“谨遵爷爷教诲,清儿等定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 陆贞娘、韩筱莉、朱擎珠和阮媛玲,也纷纷说着跪了下去。 老英雄在江玉帆的介绍下,又和韩筱莉、阮媛玲交谈了两句,才亲切地向陆贞娘和朱擎珠问话。 因为,陆贞娘是九宫堡的常客,而朱擎珠不但经年住在九宫堡,还跟着老爷子学刀法。 是以,老英雄只是亲切地询问了两句近况。 到了这么九旬高龄的老人,看了五位如花似玉的孙儿媳妇,老怀只知道高兴,对正偏大小的问题,已不甚注意了。 当然,这也因为八位儿媳,相处和睦,情同姊妹,一直没有正偏之分的原因。 但是,八位夫人却很注意佟玉清和陆贞娘站立的尊卑位置。 这时见陆贞娘神色自若,靥绽欢笑,和韩筱莉并肩站在佟玉清的身后,无不感到惊异和迷惑。 因为,八位夫人都知道,陆贞娘自幼娇生惯养个性刚强,而且又是一谷之主,不知她为何甘愿屈居佟玉清之下? 江堡主天涛早在摘星楼顶上便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却密而未宣。 因为,他拥有八位娇妻,从来没人谈及过正偏问题,如果他这时提出佟玉清和陆贞娘的正偏问题来,岂不是一个愚不可及的人。 但是,围立在广院中的数百男女老幼和堡丁眷属,对于表小姐姑娘跪立的位置却特别注意,而且,立即掀起一片低声议论。 江堡主天涛一俟老父向陆贞娘朱擎珠二女询问过近况后,立即压低声音,恭谨地提醒道: “爹,‘游侠同盟’的悟空大师一尘道长,暨刘堂主诸位,该请进厅内洗尘入席了!” 老英雄一听,恍然想起,一见悟空等人依序恭立在阶下,哈哈一笑,急步迎下阶来。 悟空等人见望重武林的江老英雄降阶而迎,无不感动,纷纷朗声高呼:“晚辈等叩请金安,恭祝老英雄福体安康!” 紧随老英雄身后迎下阶来的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一听叩请金安,立即向着肃立两旁的马云山挥了一个阻止手势。 马云山一见,立时会意,急忙望着悟空等人,朗声道:“老英雄有谕,免行大礼!” 但是,除了悟空合什,一尘稽首,他们两人是佛门弟子不跪拜凡人外,风雷拐以下等人,均纷纷跪了下去。 江老英雄一见,只得急忙下阶,满面含笑地连声道:“诸位快些请起,快些请起!” 说话之间,伸臂先将风雷拐扶起来。 江堡主,马云山,以及八位堡主夫人,也纷纷帮着老英雄将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个玉娥等人扶起来。 老英雄一一问候,并向悟空等人感谢他们照顾爱孙江玉帆的热忱。 悟空等人纷纷慌忙躬身,齐声道“不敢”。 江玉帆又把“游侠同盟”的每一同仁依序介绍给老英雄认识。 大家一阵寒喧,立即肃客进入大厅。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这些人都是久已向往进九宫堡的人。 这时一进入摘星楼下的五福大厅,目光俱都不由得一亮,只见大厅内,巨柱大梁,金碧辉煌,前后左右及中央,共分五厅四十五间。 尤其令黑煞神等人惊奇的是,五厅虽然广大,但中央大厅却特别光亮。 仰首细看之下,这才发现前后左右四厅的内脊上,特别设了不少广窗。 而最令傻小子铁罗汉瞪大眼睛的是,中央大厅内,早已摆好了马蹄形的丰盛大酒席。 江老英雄虽然谦和的肃客入座,但在悟空等人的恭请下,他依然坐在中央特设的金漆锦技大椅上。 由于大家人席,江老英雄和江堡主,以及八位夫人,才发现好久没看到飞蛟邓正桐了。 江老英雄一看身旁的一张大椅子空着,不由游目看了管家一眼,同时关切地问道:“正桐老弟呢?”如此一问,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等人,俱都想起了丐帮派人星夜兼程送来火褶子的事情。 坐在老英雄身侧的马云山,赶紧解释道:“他关心少堡主和五位姑娘暨同盟弟兄的安歇问题,他亲去察看住处去了。” 老英雄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正色道:“玉儿,你外公最为疼你,今后你要多孝顺他,多讨他的欢心,少惹他生气!” 江玉帆自然也知道邓正桐最疼他,而这时邓正桐不能来共进午筵,显然是根据他的意思去找一处清静的集会场所去了。 由于想到集会场所,顿时想到火褶子上记载的紧急事情。 实在说,根据火褶子上记载的事态严重,他实在没有心情在大厅上饮酒。 但是,他为了寿高九旬的爷爷,不得不将内心地焦急和忧虑暂时捺在心头。 这时听了爷爷的叮嘱,赶紧含笑欠身,同时,愉快的道:“玉儿晓得,玉儿从来没惹他老人家生过气……” 话未说完,后厅大锦屏下,突然响起飞蛟邓正桐的爽朗声音道:“在大巫山毒鬼谷为了珠丫头把我老人家气个半死,在星子山龙首大会上,差一点儿气破了我老人家的肚皮……” 说话之间,大家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牛山濯濯的飞蛟邓正桐,正紧绷着老脸,强忍欢笑,大步走来。 大家看了这情形,是以,未待他的话说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老英雄一俟邓正桐来至近前,立即肃手一指身边的大椅子,笑着道:“快请坐吧,就等你一人了!” 邓正桐向着全厅人众抱歉地先点点头,蓦见桌上的杯中斟满了酒,精神一振,立即兴奋地笑着道:“我秃头来迟了,害得大家久等,非常抱歉,这一杯酒就算罚我!” 我字出口,早已举起杯来,秃头一仰,“嗤”的一声喝了个杯底朝天。 也就在邓正桐“嗤”的一声将酒喝干的同时,傻小子铁罗汉突然也站起来,愉快的道: “秃头公公,俺舍命陪君子,俺陪您一杯!” 杯字出口,也“嗤”的一声来了个酒杯叩鼻梁。 江老英雄一看,甚是高兴,不由哈哈笑了。 但是,傻小子得理不让人,急忙又斟了一杯,望着邓正桐,继续道:“来,秃头公公,俺来个借花献佛,再敬您老人家一杯!” 说罢,“嗤”的一声喝了个干! 这一次,不但江老英雄哈哈笑了,就是邓正桐,马云山、以及悟空等人,无不情不自禁地哈哈笑了。 邓丽珠夫人见老爹一上来,就逗乐子,闹笑话,心里虽然不大赞成,但老爹爹嘻笑成性,已是天下闻名,也不便说什么。 朱彩鸾夫人知道师哥张石头的这个堂侄张大聪缺几个心眼,身为长辈的也不能因他趁机多吃了两杯酒责备他。 朱擎珠年轻好胜,加之她是江老爷子的开心果,这时看了傻小子贪杯的样子,觉得实在影响了她的面子。 是以强忍满腹的怒火,压低声音,低叱道:“大聪弟……” 刚刚斟了一杯酒,正待准备坐下去的铁罗汉一听,立即望着朱擎珠,惊异的低声问: “珠姊姊,啥事情?” 朱擎珠立即没好气地低声道:“你知道,酒筵还没开始,你怎可以……” 话未说完,傻小子铁罗汉,恍然噢了一声,以十分不安的声音,惶声道:“非常抱歉,酒筵还没开始俺就先喝了两杯,对不起,这第三杯就算是诸位罚俺的!” 的字出口,急忙举杯,“嗤”的一声,又干了一杯! 众人一见,刚刚稍歇的大笑,再度掀起来,就是准备上菜的一些侍女,以及肃立四厅的堡丁,也都忍不住笑了。 朱擎珠见她不阻止还好,这一阻止,反而令他又多喝了一杯。是以,只气得如花娇靥,青一阵,红一阵,酥胸不停地起伏! 朱擎鸾夫人一见,深怕朱擎珠使性子,赶紧压低声音,含笑道:“只要老爷子高兴就是对的!” 朱擎珠闻声转首,果见老英雄,捻髯大笑,状至愉快,笑得寿目中噙着泪珠。 其余人等,更是笑得豪放,即使其他几位堡主夫人也不由个个掩口娇笑,忍俊不住。 由于傻小子这一闹,气氛不但愈加愉快,看来也轻松了不少。 于是,上菜之后,老英雄立即举杯敬酒,大家在一片呼干声中,尽情地畅饮起来,似乎早忘了丐帮传来火褶子的事! 由于老英雄高兴,任由大家猜拳行令,他仅简单地问了问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风雷拐几人,有关前去瓦岗湖,挑了天水寨,斩了翻江豹的事情。 这一顿酒席,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恭请老英雄回怡然阁休息。 飞蛟邓正桐一俟老英雄走后,也引导着悟空等人退出。 马云山,金剑英,以及小李广钟清,和赛扁鹊谢感恩与总管宁道通等人,也纷纷向堡主江天涛和八位夫人告退! 这时,席上只剩下白发皤皤的林婆婆,和丽姿不减当年的段玉梅了。 江天涛堡主见肃立两侧的仆人侍女们都在等着收拾残席,立即望着江玉帆,肃穆地道: “我们到上面谈吧!” 说罢,当先离座,转身向后厅走去。 江玉帆看得心头一震,赶紧躬身应是,立即不安的看了一眼八位娘亲。 八位夫人个个面展慈笑,并亲切地看了一眼躬身目送江天涛离去的陆佟五女,才转身走去。 佟玉清看出檀郎的目光有惧意,芳心中也忐忑不安起来。 但她内心中也深信他这位举世闻名的公公江天涛,绝不会因在武当山小绿谷发生的事责备玉弟弟。 是以,她趁八位夫人转身之便,以深情坚毅的目光看了一眼檀郎,希望能给他面对现实的勇气。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阮媛玲,也都趋至江玉帆身前给他鼓励! 江玉帆看得精神一振,勇气倍增,其实,他对父亲江天涛的尊敬,远远超过他内心地畏惧。 但是,当他举步之前,他仍忍不住望着满面祥笑的林婆婆和段玉梅,恭声道:“林奶奶,梅阿姨,也请去吧!” 林婆婆老经世故,久闯江湖,早已看出江玉帆的心事。 这时见问,赶紧慈祥地呵呵一笑道:“我老婆子一定要去的,你梅姨更是非去不可,八位夫人一定有很多事情交待我们两个人的,少堡主您先请!” 江玉帆微一躬身,哦了一声,即和佟玉清五人向后厅走去。 到达锦屏后的宽大楼梯口,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业已登上了二楼。 佟玉清和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都是第一次登摘星楼,心中自然感到惊奇和兴奋。 只见楼梯宽大,盘旋而上,由底到顶,一式猩红绒毯,看来十分豪华。 再往上看,分层分段,均有广窗,根据偏西阳光的照射和窗上的人影,显然,摘星楼的外面每层均有警卫把守。 众人拾级而上,登上二楼,即是平素堡中重要人员的集会厅。 这时厅门大开,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早已依次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央。 江玉帆发现父亲神情凝重,八位母亲也有不安神情,心中着实吃了一惊。 佟玉清智慧最高,也善察言观色。这时见刹那间九位老人家的神色有别,心中有异,立即示意陆韩朱阮四女小心。 江玉帆第一个登上梯口,因而他首先看到八位母亲都在向父亲有所建议。 这时走进厅门,急行数步,和佟玉清五人,各自报名行礼! 江堡主强自一笑,欠身肃手,道:“你们都起来,有话坐下来谈!” 江玉帆和佟玉清五人谢过了座,依序坐在两边排列整齐的鼓形锦墩上。 江堡主先抚了一下顿下短须,才放缓声音问:“玉儿……” 江玉帆一听,赶紧欠身惶声道:“孩儿在!” 江堡主继续道:“你知道你爷爷叫你们回来的原因吗?” 江玉帆听得心头猛跳,目不敢直视父亲,急忙欠身声道:“孩儿不知!” 话声甫落,江燕玲夫人已亲切地笑着道:“爷爷寿高九五,日夜盼望着四代同堂,听说你们六人情投意合,都愿终生厮守,爷爷就决定把你们召回堡来给你们完婚……” 完婚两字方自出口,佟玉清第一个心头狂跳,娇靥通红,不知是愧,是喜,是羞! 这件事是江玉帆早已料到的,他知道,这件事谈过后,父亲一定会责备他。 是以,他听到完婚两字,既不惊喜,也不脸红,也没有恭声应是。 但是,陆韩朱阮四女,却俱都羞红着娇靥低下了头。 富丽英夫人接口继续道:“这件事也许大突然了,所以你父亲把你和你两位表姊,还有清姑娘三人,一并请上楼来商量这件事!” 江玉帆一听,赶紧拱揖欠身道:“孩儿一切听从父亲和八位母亲作主!” 江堡主手捻短须,仅缓缓地点了点头。 富丽英又望着佟玉清,亲切地笑着问:“玉清姑娘,你是不是觉得大快大突然了呢?” 这句话本是顺着上句的话意问下来的,但是,敏感的侈玉清白于怀着肚里的小生命,娇靥通红地点点头,几乎用听不见的声音,恭声应了个“是”。 话一出口,富丽英夫人才惊觉这话问得有话柄。 于是,开朗而亲切地一笑,继续道:“所以我们请你们五位姑娘,上来作个商议,也怕你们有什么难题!” 话声甫落,韩筱莉突然起身-福,说:“莉儿有下情上禀!” 话一出口,不但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感到不解,就是江玉帆也和陆佟朱阮四女感到迷惑! 彩虹龙女萧湘珍,觉得韩筱莉总算是她娘家亲系里的亲人。 这时见她神情蹙然,并无羞意,心知有异,是以,亲切而郑重地道:“莉儿,有什么困难,就请尽量说,千万不可因此委屈自己……”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蹙声道:“莉儿父母早故,韩门未生男孩……” 江天涛堡主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韩门未生男孩,顿时明白了韩筱莉要说什么了,是以,蹙眉颔首,面带难色地道:“这件事,必须等禀告过爷爷之后,才能决定……” 陆贞娘、阮媛玲,俱是独生女儿,这时听了韩筱莉的话,俱都十分动容。 在八位夫人中,江燕玲可算是江堡主的原配夫人,平素有疑难问题时,她说话也较有权力。 这时一看陆贞娘和阮媛玲的神色,立即郑重地道:“儿女多寡,命中注定,家中上无兄长,下无弟妹的姑娘,只要你能连生两男,即可抱一孩回家接续香烟,这件事用不着再烦老爷子,你们旅途辛劳,现在可以去休息了,林婆婆会引你们去连云阁。”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听,纷纷起身,辞过父母,依序退出厅来。 上八人心情沉重,匆匆向楼下走去。 到达梯口,在下面等候呼唤的林婆婆和段玉梅,立即满面堆笑的迎了过来。 林婆婆目光何等尖锐,一看江玉帆和五位姑娘的神色,老怀一震不由一呆。 段玉梅却忍不住笑着问:“孙少爷,吉期可是决定下月初三?” 江玉帆听得神情一呆,不白茫然问:“什么?下月初三?” 段玉梅听得一楞,正待说什么,楼上已传来皇甫夫人的声音道:“钟夫人请上来!” 段玉梅一听,急忙应了一声,向着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颔首为礼,匆匆向楼上走去。 林婆婆也引导着江玉帆六人走出后厅门。 后厅门外是座假山,左右各有一片绮丽花园,园北一道高约两丈的五福庆寿大迎壁,后面即是通向中宅后院的大中门。 佟玉清、阮媛玲、以及韩筱莉三人,由于心情沉重,无心再观赏庭园的花草,和堡中的雄伟建筑。 走在前面的林婆婆,这时才关切的问:“少堡主,您和五位枯根好像都有一份心事,如果能告诉我老婆子,也许能给您们拿个主意!” 朱擎珠经年住在九宫堡,知道林婆婆的机智计谋绝不输于飞蛟邓正桐。 这时听得心中一动,不由黯然道:“莉姊姊上无兄长,下无弟妹……” 林婆婆一听,立时恍然大悟,不由“噢”了一声道:“这情形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体,我们八位夫人中,就有六位是独生女……” 佟玉清、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四人,几乎是同时轻“啊”一声,停身惊异的问: “真的,林婆婆?” 同样感到惊异的江玉帆,也不由急声问:“这件事我怎的一直不知?” 林婆婆见大家都站住了,因而也停身一笑道:“少爷在老爷了和八位夫人的心目中,即使娶了媳妇,仍然是个孩子,这些事他们怎会在少爷的面前提起?” 朱擎珠知道韩筱莉不便询问堡主和八位夫人的事,只得关切的道:“林婆婆,后来呢?” 林婆婆继续道:“事后老英雄知道了这件事,立即告诉江燕玲夫人,任何一位独生女夫人,只要生了两个男孩,就可送一个回娘家接续香烟……” 陆佟韩阮四女一听,不由兴奋的脱口道:“真的,林婆婆?这话原来爷爷说过的?” 林婆婆点点头,却又正色道:“如果你们五位姑娘生了女孩,可就别想抱回娘家去了!” 陆韩朱阮四女一听,仅娇靥上掠过一丝羞红,看来毫无所动。 但是,佟玉清却忍不住有些紧张的问:“为什么,林奶奶?” 林婆婆早已看出堡主和八位夫人都特别喜欢佟玉清,加上陆贞娘对佟玉清的尊敬,以及佟玉清站立应对的位置,在在都是九宫堡正室少夫人的位置。 这时见佟玉清也呼她“林奶奶”,这份光荣突然使她感到有些头重脚轻。 是以,老毛病又犯了,呵呵大笑,向着佟玉清一福,愉快的笑着道:“俺的少夫人,这您就不知道了,九宫堡数代单传,算命的先生们异口同声的对老爷子说九宫堡要想子孙繁衍,儿女成群,必须要先开花,后结果,也就是说,头一胎必须先生个女孩……” 话未说完,神色大变,突然住口不说了,一双老眼,极度震惊的盯着侈玉清的娇靥看。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一见林婆婆的震惊神色,不由同时转首去看佟玉清! 只见佟玉清,娇靥苍白,目闪泪光,神情十分激动,贝齿紧咬着樱唇,显然是竭力不让眼中的泪珠滚下来。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看,误以为佟玉清的腹中又有什么剧痛,是以,两人心中一惊,急忙伸手相扶,同时急声问:“姊姊觉得怎样?” 林婆婆也急忙一定心神,双手握住佟玉清的双臂,惶声道:“少夫人,如果我老婆子说错了话,您可千万别记挂在心里……” 韩哮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三人,也不由焦急的连声询问。 佟玉清有苦说不出,但没人知道他,以前真正担心的是怕头一胎生个女孩子的事。 这时听了林婆婆的话,由于生男生女都可以得到爷爷的欢心,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因而使她喜极而泣! 因为,她觉得上苍对她大优厚了! 这时见林婆婆惶恐无地,不由望着林婆婆,含泪笑着道:“林奶奶,您没有说错话,我应该感谢您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话未说完,老经世故的林婆婆,已震惊的望着佟玉清,急声问:“少夫人您已经……” 说话之间,向后退一步,以惊异的目光察看佟玉清的小腹。 陆贞娘一见,娇靥倏沉,不由嗔声道:“林婆婆……” 林婆婆一听,自知失礼,慌得赶紧抬起头来,望着陆贞娘,连应了两个是。 恰在这时,护堡武师廖汉南,已由东北角,高达五层的义阴楼下,步履匆匆的走过来。 江玉帆看得心中心一动,根据廖汉南的眼神,显然是来找他们六人。 果然,江玉帆尚未开口询问,廖汉南已在数丈外止步躬身,恭声道:“启禀少堡主,邓老英雄和游侠同盟的诸位大侠,均在堡外游览花园景色,邓老英雄和老总管,希望少堡主和五位姑娘一并前去观赏!” 江玉帆“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道:“老总管他都在吗?” 廖汉南立即恭声道:“回禀少堡主,都在恭候少堡主和五位姑娘前去。” 已经举袖拭掉眼泪的佟玉清,知道是为了丐帮传来火褶子的事,在等江玉帆前去开会。 是以,急忙低声道:“那我们也赶快去吧!” 江玉帆颔首应可,立即望着廖汉南,说:“请先回报邓老爷子,就说我们马上就到!” 廖汉南躬身应了个是,转身向回走去。 林婆婆立即恭声道:“少堡主和五位姑娘还要不要去连云阁?” 江玉帆微一挥手道:“不必了,稍时我们自会前去休息!” 说罢,即和佟玉清五人,迳向义阴楼下的雕花通廊走去。 由于江玉帆心急火褶子上的事情,加之担心大家等得大久,是以,六人俱都加快了步子。 六人穿过庭园,进入了通廊。 行行间,又经过数排整齐排列的精舍独院,已到了后堡门。 到达后堡门下,堡门已开护堡河上的吊桥业已放下,仅有两名身穿宝蓝劲衣,背插单刀的堡丁肃立在门下。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举目向外一看,目光不由同时一亮只见护堡河的对岸即是一座广大花园,纵深直达正北谷底的峭壁断崖。 左由一道弯曲溪涧开始,右边紧临系舟峰的巨木柏林,枝叶苍郁,真是集人工、天然之大成。 园中奇花异草,争妍斗艳,一片万紫嫣红,一片绮丽景色! 中央一座画楝雕梁的观花厅,弯曲的石栏和荷池旁,均有红桥朱亭,令人有美不胜收之感,实在是一处暇时休息的好地方。 佟玉清和阮媛玲,蓦然发现花园的东北角下有一间孤独的青石小屋,两人心中一动,目光再度一亮! 因为,她们两人同时想起了,堡主江天涛,昔年伪装花僮伺机报仇的往事,据说,就是住的那间小石屋。(前情请看拙作《绣衣云鬓》) 打量间已走过了吊桥,进入了园门,只见一条七彩鹅卵石铺成的通道,经过一座红桥,直达观花厅前。 观花厅上建有阁楼,只见阁楼上面的落地花窗一开,立即露出邓正桐那颗亮得发光的秃头。 只见满面焦急的邓正桐正在探望,一见江玉帆和佟玉清上八人,立即没好气地道:“不用走楼梯了,就在这儿蹦上来吧!我秃头还以为你们五个丫头,都里着三寸金莲呢?” 江玉帆和陆贞娘都知道邓正桐的脾气,还了一个愉快笑脸,加速向前走去。 到达观花厅前,果然没走楼梯,六人微一提气,飞身纵上了雕栏。 邓正桐一见,立即没好气地道:“快进来吧,就等你们六个了!” 但是,朱擎珠却委屈地不依道:“邓公公有偏心,都是你老人家的孙子孙女,您只骂珠儿五人!” 邓正桐展颜一笑,指着朱擎珠的瑶鼻,沉声道:“老夫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 话声甫落,阁楼内已传出马云山、金剑英等人的哈哈大笑。 江玉帆紧随邓正桐身后,急步进入阁楼内,只见马云山金剑英,以及小李广钟清等人都在座,而且,都由座上站起来了! 而最令江玉帆不解地是,马云山,宁道通几人坐一边,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另坐一边,一看之下,壁垒分明。 在悟空等人身前空着六张大椅子,显然是给他和佟玉清五人留的。 于是,他先向着马云山等人,拱手含笑道:“非常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马云山几人赶紧恭声道:“哪里,理应恭候!” 飞蛟邓正桐,挥手一指悟空等人这一边的六张大椅子,爽朗的道:“你们小的坐在一边,我们老的坐在一起,省得为了一张椅子的尊卑推来让去!” 说罢,自己迳自走到马云山身边的一张大椅子上坐了下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六人恭声应了个是,依命坐在六张大椅上。 虽然六人并肩平坐,而佟玉清和陆贞娘也都坐在江玉帆的左右身边,但佟玉清的位置却是中间仅次于江玉帆的位置。 神医赛扁鹊谢感恩,这时也格外对佟玉清注了意。 于是凝目一看佟玉清的娇靥,目光一亮,竟忍不住脱口一声轻啊!随之呵呵笑了! 机智敏捷的佟玉清,循声一看,发现赛扁鹊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捻须而笑,娇靥顿时通红,立时低下了头。 江玉帆望着赛扁鹊一愣! 邓正桐则风趣地沉声问:“老药箱子,你是不是又发现了谁得了绝症,叫人家赶快去准备后事?” 马云山和金剑英等人一听,俱都忍不住笑了。 因为这是邓正桐多年来讥讽赛扁鹊一句戏语,原因是每次赛扁鹊治不好的病,都会对患者的家属说是绝症! 但是,这一次赛扁鹊却哈哈一笑道:“老夫本是一只老喜鹊,我要去向老爷子先报个喜讯去了!” 说话之间,缓缓由椅上起来。 佟玉清一见,娇靥大变,心中又惊又怒又急,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但是,飞蛟邓正桐却顺手一按谢感恩,风趣地笑着道:“我是老爷子的老弟,有事我代替,你这只老喜鹊可以先向我报喜!” 谢感恩哈哈一笑道:“好,老夫就让你秃头邓先高兴高兴,我们九宫堡幸降玉凤,福祉临门,不出一年……” 话未说完,陆贞娘倏然由椅上站起来,同时,娇靥微沉,行礼沉声问:“不出一年怎样?” 谢感恩哈哈一笑,只得改口道:“不出几年,老爷子的膝下便要重孙成群了哈哈……” 马云山一听,俱都愉快的哈哈笑了。 悟空等人为了使气氛愉快,也随之哈哈笑了。 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风雷拐和一尘,知道谢感恩看出陆贞娘神色语气不对,不得不将一年改为几年。 当然,佟玉清也知道,陆贞娘的毅然站起,完全是为了她佟玉清,是以感激地看了陆贞娘一眼,并示意她坐下。 就在陆贞娘坐下之际,马云山与邓正桐等人,再度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江玉帆几人由于心情紊乱,因而也没去听对面的几人又说了些什么。 笑声一落,蓦闻邓正桐沉声道:“玉儿,现在该谈正经事了,把丐帮火褶子上的事说一遍吧!”—— 第十六章 九玄娘娘 一提到丐帮的火褶子,整个阁楼中,顿时没有了笑声,而且,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刹那间,整个阁楼的空气似乎凝结了。 方才大家的欢笑与轻叹,只是因为尚不知道火褶子上的内容,是以,心里虽然沉重,却没有恐惧和震惊。 这时一提到火褶子,自然都要听一听内容,是以,目光一致望着江玉帆,连呼吸都摒息下来。 江玉帆为了缓和合中凝结的气氛,只得淡然一笑,傲然道:“在武林其他门派来说,听了火褶子上的消息,也许会吃惊震骇,但送到玉儿手里面,就觉得他们有些大惊小怪了!” 话声甫落,邓正桐已沉声道:“玉儿!这等武林大事,你可千万不能托大,你看要不要把你爹娘他们都请了来……”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断然道:“不,待王儿报告出火褶子上的事情,大家作过决定后,再去将结果报告我爹娘也不迟!” 如此一说,马云山和金剑英等人俱都凝重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镇定地将火褶子由怀中取出来,缓缓地揭开,先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朱红小楷,才抬起头来,不急不徐地道:“第一件事是,扶着元台大师灵体转回嵩山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中途重伤……” 伤字方自出口,全合人众无不心头一震,脱口发出一声啊声! 江玉帆似乎早已料到大家都会感到震惊,是以,毫无所动,继续镇定自然地念下去,道: “……洪缘大师与另两位老和尚,当场被来人掌毙死亡……” 这一次阁中的惊啊声音更大更多了。 邓正桐首先忍不住站起身来怒声道:“玉儿,这等大事你还说丐帮大惊小怪,你……你也未免大狂了……” 齐鲁大侠金剑英,未待邓正桐话完,伸手将他按下,道:“快进棺材的人了还改不了火暴性子,等少堡主将全般经过讲完了,大家再商讨对付之策也不迟嘛!” 邓正桐无奈,只得望着江玉帆,无可奈何地一挥手,没好气地道:“你先往下讲下去!” 江玉帆望着火褶子,继续道:“对方歹徒,武功高绝,待等少林寺的其他僧人听到暴喝惨叫之声赶去,歹徒早已走得无踪无影了!” 邓正桐一听,不由气得拍了一下膝头,愤怒的叹了口气,但没有说什么。 马云山则凝重地道:“这么说,这件惨案是发生在洪善大师他们住宿的客店里或中途过夜的村镇上!” 宁道通颔首道:“不错,如果是在中途前进中,其他僧人便会闻声赶至,或幸免于难了……” 江玉帆见大家就要开始讨论起来,立即淡然道:“还有!”大家听得一愣,空气再度一凝。 江玉帆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就在洪善大师发生事端的当晚,禁锢獠牙妪前辈的黄山仰盂谷,也有蒙面女子闯入……” 马云山等人震惊的噢了一声,佟玉清和韩筱莉,几乎是同时关切地问:“后来怎样了!” 江玉帆凝重地说:“这可能由于仰盂谷与外界隔绝之故,上面只说打伤了万里飘风和张嫂,其他只字未提!” 陆贞娘立即压低声音问:“玉弟弟,你看会不会与万里飘风那封信上的事情有关?” 江玉帆一指手中的火褶子,道:“待小弟念完了上面的其他几件事,我们再作全盘的商议!” 飞蛟邓正桐一听,不由震惊懊恼地站起来,大声问道:“还有哇?” 江玉帆凝重地望着邓正桐,微一颔首,道:“没有几条了!” 邓正桐惊啊了一声,道:“这还不够震惊人心,轰动武林的呀?” 黑煞神突然愤愤的道:“不把人骇个半死,便不能称它为火褶子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低叱道:“在这种场合你最好少说话!” 黑煞神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望着火褶子,继续道:“第三件事是,大湖世家的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邓天愚被杀身死……” 马云山等人再度发出一声惊呼,曾经学全邓天愚全部千手飞花的秃子和哑巴,俱都惊呆了。 邓正桐不由急声问:“还伤了什么人?”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他的表侄女柳娴华……” 柳娴华三字一出口,陆贞娘脱口一声惊呼,珠泪夺眶而出,同时戚声道:“龙首大会后,她怎的一直没有回去?”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都曾在西域玉阙峪的断峰崖上和柳娴华相遇过。 而且,数月前在星子山的龙首大会上,也曾再度碰面。 这时听了邓天愚的死和柳娴华的重伤,心中自然都有些难过! 陆贞娘不由流着泪,问:“不知伤在什么部位,有没有生命之虞?” 江玉帆为了宽慰陆贞娘,只得宽声道:“也许不大碍事,因为歹徒只去了一个人!” 话声甫落,邓正桐咬牙切齿地沉声道:“还有什么消息?” 江玉帆看了一眼火褶子,回答道:“其他两件是有关蛮荒五人妖的行踪,和邛崃派掌门人并未转回邛崃山金霞观的事!” 马云山霜眉一蹙,惊异地恭声道:“少堡主方才对老堡主报告在瓦岗湖的经过时,既没有报告元台大师的死,也没有提到蛮荒五人妖的事……” 江玉帆赶紧解释道:“那是因为玉儿见爷爷高兴,他老人家没有问,玉儿自是不便说……” 话未说完,飞蛟邓正桐和赛扁鹊几人已连声盛赞道:“好,好,这些事最好不要让老爷子知道!” 小李广钟清则迷惑地问:“说也奇怪,邛崃派的灵鹤上人,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没有转回邛崃山呢?” 话声甫落,邓正桐已没好气地道:“咱们先不管那老杂毛的事,他爱回去不回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洪善大师等人被杀,以及有人胆敢违背武林各大门派禁令,擅自闯进仰盂谷伤人的事!” 在九宫堡老一辈的人物中,赛扁鹊是最爱和邓正桐斗嘴的一人。 这时一听,不由望着邓正桐,一本正经地问:“秃头兄,根据你数十年闯荡江湖的经验,以及跑遍了大江南北各地的观察,这几件骇人听闻的事,是哪一条道上的人干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谁又有这么高的武功?” 邓正桐一瞪眼,立即没好气道:“这种没头没脑的事,你问我,我去问谁?” 佟玉清怕这两位老人家争论起来影响“游侠同盟”几个智谋高的人的思维。 是以,赶紧望着江玉帆关切地道:“火褶子上对蛮荒五人妖的行踪怎么说?” 江玉帆把手中的血红小褶本凑近佟玉清面前,凝重地道:“上面只说他们五人乘船南下,还没靠过码头,也没见他们在船面上活动过……”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沉声道:“他奶奶的,这五个人妖,该不会来个子房妙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 一句话提醒了飞蛟邓正桐,不由连声道:“不错,不错,这几件事很可能是他们五人分头干的!” 马云山几人一听,也不由纷纷颔首称有可能。 邓正桐见江玉帆蹙眉不语,不由沉声问:“怎么,你小子可是认为我老人家断得不对?” 江玉帆正在思考着时差和两地的距离,尤其令他注意地是,万里飘风赵竟成留在素心庵的那封信! 这时见邓正桐沉声发问,神色一惊,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抢先道:“您老人家判断的很有可能,现在要求证的是,蛮荒五人妖中,只有阴阳秀士一人说话时娇声叹气,可是,火褶子上却同时在两地出现了两个蒙面女子……” 马云山和金剑英等人同时惊异地噢了一声,齐声道:“这么说,另有别的帮会门派有意在江湖上制造事端了?” 江玉帆颔首道:“很有可能,而且玉儿可以断定就是他们!” 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齐声惊异地问:“你指的他们是谁?”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前去仰盂谷打伤万里飘风和张嫂的一派,很可能是獠牙妪前辈昔年的情敌尉迟春莺……” 赛扁鹊谢感恩哈哈一笑,道:“想不到獠牙妪昔年也有人和她争宠!” 江玉帆没有接话,继续道:“另一派在中途截杀洪缘大师,以及前去大湖掌毙邓天愚的人,很可能就是蛮荒五人妖五人分头干的了!” 马云山手捻银髯,紧蹙霜眉,不由迟疑地道:“尉迟春莺……尉迟春莺,在昔年老一辈的人物中,似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武功高绝的女子?” 说着,并以询问的口口光,看了一眼左边的金剑英和赛扁鹊,以及右边的邓正桐和小李广钟清。 邓正桐等人同样的一脸迷惑,并摇了摇头。 江玉帆继续道:“玉儿倒想起一个人来……” 马云山几人听得眼精一亮,不由急切地问:“是谁?” 江玉帆凝重地道:“玉儿只是根据一件事物而加以联想和猜测,是不是,还要由时间来证实……” 实字方自出口,星目倏然一亮,同时脱口道:“有人来了!” 大家神色一惊,邓正桐第一个推开窗门奔出去。 江玉帆等人由于惊耗风起,断定必是又有了惊人的消息,是以,也纷纷跟在邓正桐身后奔了出去。 到达栏台向下一看,只见白发皤皤,满面绉纹的林婆婆,正喜孜孜地急步走过花园中的小桥,向着厅前走来。 林婆婆一见大家在栏台上出现,立即挥动着右手,兴奋地欢声道:“恭喜少堡主,恭喜五位姑娘,老爷子已交代下来,就在下月初三的午前为您们拜花堂!” 虽然大家心情沉重,但听了这等喜讯,仍忍不住个个展笑,纷纷向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贺喜!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傻小子,更是高兴地跳起来欢呼!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个个满面羞红,俱都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园门外突然又奔进一位身穿宝蓝劲衣的护堡武师来。 只见那位护堡武师,一见江玉帆等人,立即欢声嚷着道:“少堡主,堡主和八位夫人请您们快去,洪泽湖的老湖主前来参加少堡主的婚礼来了!” 江玉帆一听,俊面立变,不由望着陆佟五和悟空等人,急声道:“不好,我们快去,婚期刚定,他老人家怎的到了!” 说话之间,衫袖微拂,凌空飞下栏台,宛如一缕银河白练,直射花园前门。 佟玉清,陆贞娘以及一尘风雷拐等人,也觉得事态严重,得很可能瓦岗湖或洪泽湖那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阮亮远在洪泽湖,不可能早在二十天前便接到了阮媛玲和江玉帆下月初三举行婚礼的事,而且,也不可能提前这么多天前来。 几人越想越感不妙,是以,也纷纷纵下栏台,展开身法,迳向江玉帆追去。 飞蛟邓正桐和马云山等人,自然也觉得事有蹊跷,即使有可疑之处,洪泽湖老湖主前来,也该前去迎迂,俾不失礼。 是以,几人也随在佟玉清等人之后,纵下栏台,共是他们大步向走去。 佟玉清等人紧随江玉帆身后,一进入后堡门,立即改为大步前进。 风雷拐急行数步,跟上前面的江玉帆,压低声音恭声道:“盟主,以卑职的判断,阮老湖主的前来,很可能兴雪山圣母姜锦淑前辈有关!” 江玉帆一面神色急切的前进,一面焦急的道:“果真那样单纯,小弟也不会这么紧张了!” 佟玉清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问:“玉弟弟是说那五个人妖老贼?” 江玉帆颔首道:“不错,这正是小弟担心之处!” 话声甫落,阮媛玲已惶急的珠泪夺眶而出,不由哭声道:“很可能是五个人妖中的人去了水帘山庄,他们能分头去找洪善大师和邓老庄主,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爹我娘!” 陆贞娘则焦急的道:“现在既然阮伯父赶来了,担心的就是阮伯母了!” 如此一说,阮媛玲不自觉的失声哭了。 经过堡中,各个精舍独院前,不少堡了武师和仆妇向他们行礼。 众人匆匆越过庭园,即见有仆妇侍女们捧着香茶果点进入摘星楼下的右厅门。 紧接着,一阵爽朗苍劲的哈哈大笑,迳由厅门内传出来。 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止步,不少人感慨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同时苦笑了笑。 因为,方才那声爽朗愉快的笑声,就是发自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之口。 阮媛玲一听,宽心大放,也不由破啼笑了。 简玉娥则宽慰的道:“我们盟主,人中之龙,五位姑娘,女中之凤,您们都是大福大贵之人,尤其喜期已定,福泽被及亲属,祸事绝不会降临!” 话声甫落,厅内已传出阮公亮的愉快笑声道:“亲家公,咱们都非也俗人,谈什么血脉继承,论什接替香烟,玲丫头如果有本事,给亲家公亲家母生下三五个孙子,我们老两口子就抱回去一个,只怨她娘没出息,只生了她一个……” 话未说完,蓦闻双剑无敌柳长青,忍笑嗔声道:“说来说去又怪上了我?” 阮媛玲已听得满面通红,但听了母亲的笑嗔声,心中一喜,脱口急呼道:“我娘也来了!” 说话之间,情不自禁的飞身向厅门扑去! 佟玉清一见,大惊失色,不由焦急的脱口急呼道:“玲妹回来!” 阮媛玲听得悚然一惊失色,急忙刹住身势,心中一阵狂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须知她现在已是九宫堡的媳妇,不是水廉山庄的独生女儿,如果真的慌张的扑进厅去,当着公公婆婆们的面,成何体统,受的是什么教养?心念至此,不由娇靥通红,同时感激的看了一眼佟玉清。 陆贞娘和韩筱莉,以及朱擎珠,俱都给她一个亲切宽慰的笑容。 想是厅内已听到佟玉清的那声急呼,是以,当大家进入大厅时,高踞客位的阮公亮夫妇和江堡主以及八位夫人,正个个面含祥笑的向着厅外望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急行数步,一一上前行礼问安,悟空等人也一齐上前问好。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一见江玉帆等人都到了,心中自然高兴。 虽然,阮媛玲展着欢笑的娇靥上有泪痕,但经验丰富的前一辈人物,都知道那是阮媛玲听到亲人到来因喜而泣。 江玉帆一俟父亲命坐后,才望着阮公亮夫妇,拱手恭声问:“两位大人紧跟玉儿等身后赶至想必有什么紧急大事见示……”果然,话未说完,阮公亮的一张老脸突然黯淡下来。 江堡主看得剑一蹙,不由关切的道:“亲家公落座甚久,一直谈笑风生,并未看出有什么心事,为何这时……” 阮公亮赶紧一拱手,叹了口气,道:“我们老两口子刚刚进门,怎好见面就扫老弟和八位贤弟妹的兴头……” 八位夫人一听,同时正色道:“我们今后都是儿女亲家,何必还拘恁多礼数,只要我们能效力的,绝不推辞……” 话未说完,柳长青已谦和的笑着道:“不,托堡主和八位夫人的福,不幸的事总算过去了!” 话声甫落,厅门外人影闪处,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也匆匆的赶来了。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一见,赶紧由座位上含笑站起来。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以及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均属晚辈,也纷纷起身相迎! 飞蛟邓正桐和马云山是何等人物,一看阮公亮的神色和厅上的气氛,便知他们料得没错洪泽湖果然出了事故。 于是,彼此寒喧问好,第一次没有听到邓正桐和阮公亮的嘻笑叫骂。 寒喧之后,重新落座,就在阮公亮夫妇客座身旁,为邓正桐等人加几张亮漆大椅。 邓丽珠夫人深拍老爹改不了老脾气,赶紧抢先提醒道:“爹,阮老湖主处前几天有人前去闹事!” 邓正桐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望着阮公亮夫妇,关切的道:“是那一方面的龟孙免崽子这么大胆,敢在虎口上拔须?” 阮公亮苦笑一笑道:“老英雄,快别这么说了,这次差点儿被人家来个瓮中捉鳖,火烧老甲鱼……” 话未说完,柳长青已忍笑嗔道:“你这话是怎么个说法,当着这么多孩子?” 阮公亮笑一笑,没有再开口。 马云山“噢”了一声惊异的道:“对方这么厉害?到底是那一门派?” 阮公亮有些生气的道:“就是当年被老爷子他们逐出中原,亡命大蛮山的霞煌真人他们……”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不由齐声怒骂道:“奶奶的个熊,果然是他们这五个杂种,俺盟主真是料事如神……” 两人正在骂得起劲,秃子和哑巴分别在他们两人的大腿上拧了一下。 两人心中一惊,顿时惊觉这是什么场合,那容得他们这等浑人猛汉胡说八道?惊急间两人第一先看八位夫人和堡主。 幸亏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毫无震怒厌恶之色,俱都谦和雍容,轻展微笑的欣赏他们两人骂大街。 黑煞神独臂虎,两人的面孔一红,俱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邓正桐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怎的说了半截不说了?” 风雷拐赶紧抱拳解释道:“是这样的,方才盟主接到报告,听说老湖主和夫人前来九宫堡,当时便感到事态不妙,盟主当即断定,必是蛮荒五人妖前去水廉山庄闹事了!” 话声甫落,阮公亮已赞佩的连声道:“好,好,玉儿的机智比起我来,不知高超了多少!” 柳长青立即风趣的笑着道:“你的脑袋里都是盛的豆腐渣,怎能和玉儿的头脑比……” 话未说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阮公亮的尤为爽朗,气氛立时轻松多了! 江玉帆不敢自大夸功,赶紧拱揖久身道:“那是因为丐帮传来的火褶子上载着几件骇人听闻的事,都是他们五人的毒手……” 江堡主听得目中冷芒一闪,立即沉声问:“丐帮什么时候传来的火褶子?” 江玉帆赶紧恭声回答道:“就是中午玉儿到达堡门外的时候……” 话未说完,江堡主面色倏变,剑眉一剔,石由瞠目怒叱道:“这等大事为何未向为父报告?” 江玉帆一见父亲震怒,慌得急忙起身,拱揖惶声道:“玉儿一时糊涂,谨请父亲见责!”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见江玉帆站起来,那还敢坐着?是以,纷纷站起,闪身座侧,俱都向江堡主施礼躬身而立。 江燕玲夫人看了这情形,深怕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误解,只得望着江玉帆,肃容婉转的道:“玉儿,不是你父亲当众责备你,像这等有关武林浩劫,灭门大祸的火褶子,你怎可独断处理密而不报呢?” 江玉帆赶紧深揖惶声道:“玉儿知错了!” 话声甫落,一旁的邓正桐突然叹了口气,自语似的道:“唉,都是我和马老拐不好!” 镔拐震九州马云山见邓正桐将他扯了出来,只得向着江堡主不安的欠了欠身! 江堡主刁看这情形,虽觉事态严重,但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正待示意江玉帆等人坐下,蓦见厅外高阶上的堡丁,面向厅内朗呼道:“启禀堡主,丐帮的王长老驾到!” 众人一听,俱都大吃一惊,知道丐帮派一位长老来,必有极紧急,极严重的事情。 是以,众人纷纷立起,江堡主也立即呼了声“请”。 江堡主天涛,一面吩咐“有请”,一面起身向阮公亮夫妇致歉,即和马云山邓正桐等人,匆匆向厅外迎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在星子山龙首大会的营地里见丐帮的长老王景海。 众人刚刚走下摘星楼五福厅的九级高阶,即见两个护堡武师已引导着一身花子装的王景海,匆匆进了广院屏门。 江堡主一见,立即愉快的一笑,拱揖朗声道:“欣闻王长老光临,未曾远迎,幸勿见责,幸勿见责……” 话未说完,满面风尘的王景海,已急步走至近前,抱拳躬身,谦声道:“丐帮弟子王景海,参见堡主暨八位夫人与江盟主诸位……” 江堡主哈哈一笑,肃手相扶,和八位夫人同声道:“王长老太多礼了,快请厅上坐!” 王景海一躬直身,这才向马云山邓正桐以及金剑英和悟空等人匆匆寒暄。 邓正桐虽然是江玉帆的外公,但江玉帆有恩于丐帮,对王景海的先江玉帆而后他,并不介意,何况江玉帆尚是同盟之主。 一阵寒暄之后,江堡主看出老花王景海面有隐忧,立即肃手请王景海登阶。 王景海一进大厅,发现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也在座,不由神情一呆,似乎有些大感意外。 阮公亮夫妇一见老花子王景海,也急忙由椅上同时站起来。 老花子一见,急行数步,抱拳笑声道:“与贤伉俪一别数月,一向可好?” 阮公亮夫妇,同时还礼,谦声道:“托长老的福,一向粗壮!” 于是,重新序座。 江堡主首先含笑问:“王长老仆仆风尘,光临敝堡,不知有何见教?” 如此一问,老花子的油脸顿时凝重起来。 只见王景海先看了一眼江玉帆,才着江堡主黯然道:“今晨敝帮传到一本火褶子,不知堡主可曾过目?” 江天涛堡主赶紧含笑道:“小儿玉帆正在报告此事!” 老花子王景海,欣慰的颔首道:“敝帮主怕江盟主年少气盛,等闲视之,不向堡主陈述,特通报附近总分舵,要老花子就近前来向堡主报告,并带来了一项惊人消息!” 江堡主“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道:“不知长老带来了一项惊人消息?” 老花子凝重的道:“就是邛崃派的掌门人灵鹤真人至今未转回邛崃山的事!” 江堡主一听,再度迷悟的“噢”了一声,不由转首去看江玉帆。 镔拐震九州马云山一见,知道堡主还不知道火褶子上记载了些什么消息。 是以,急忙望着江玉帆,久身恭声道:“阮老湖主刚刚到达,尚不知武林中已发生几件骇人听闻的大事情,就请少堡主将火褶子上记载的事情,再报告一遍给阮老湖主暨夫人听!” 江玉帆自然知道马云山的用心,立即欠身应了声“是”。 于是,取出那本血红醒目的火褶子,依着上面记载的次序向后念下去。 当江堡主听到洪善大师重伤,洪缘大师及多臂瘟神邓天愚被杀,以乃有人潜进仰孟谷伤人闹事的事时,只气得剑眉紧蹙,面罩煞气。 八位夫人和阮公亮夫妇,自然也都感到震惊与愤怒。 江玉帆继续读罢五人妖南下,和灵鹤真人未回邛崃山,不由不安的看了父亲一眼。 飞蛟邓正桐,立即望着王景海,催促道:“老要饭的,现在该由你报告惊人的新消息啦!” 说话之间,不由也不安的看了八位夫人中的爱邓丽珠一眼。 因为他看得出,爱女正为他的擅自做主而生闷气,似乎在怪他像这等大事竟不先来告诉女婿。 但是,阮公亮却神情凝重的急声道:“先慢着!” 如此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移向了阮公亮。 阮公亮接着愤然道:“现在不必去烦神揣测这群歹徒是那一门那一派和那一道的门人弟子了,老夫认为,不是别人,就是你们丐帮日夜派人监视,坐船南下,一直没在任何码头上下船的五个人妖!” 老花子王景海立即凝重的道:“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发现确切的事实和证人,认定就是他们五人干的呀!” 江玉帆不由惊异的问:“王长老不以为-他们在这几件事中涉有重嫌?” 王景海毫不迟疑的道:“当然涉有重嫌,这也是今天老花子专程赶来贵堡的原因!” 齐鲁大侠金剑英,立即关切的问:“这么说,贵帮已发现了五人涉嫌的确切证据了?” 王景海略显迟疑的道:“这话可以这么说,当蛮荒五人妖的船行至马迹塘码头下船后与邛崃掌门灵鹤老道连络的时候,却只有霞煌真人一人下来……” 话未说完,佟玉清突然恭谨的和声道:“王长老是说,船上的其他四人已经不在船上了?” 王景海毫不迟疑的凝重道:“不错,一个人也不见了,现在敞帮帮主正在严密调查,并下令严惩疏忽的帮徒,看看其他四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偷偷下船的!” 如此一说,大家彼此对望,相互揣测。 但是,佟玉清却望着江堡主,以怀疑的吻,恭声问:“您老人定是否也怀疑,其余四个人妖,一开始就没有上船?” 江堡主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暗赞佟玉清聪明果然超人一等,她不愿意在尊长面前表现她的才智,而却藉尊长的立意说出来。 如此,不但可以提出她的见解,而且还可以不使长者难堪! 于是,欣慰的一颔首,凝重的道:“如果中途拦截洪善大师等人,以及杀了邓天愚老庄主的事,都是他们的杰作,其余四人一开始就没有上船,那是非常可能的事!” 老什化子王景海神色一惊,不由“噢”了一声,马云山和阮公亮,以及风雷拐等人,也俱有同感的望着王景海点了点头! 但是,王景海却凝重的正色道:“可是帮中那弟子亲眼看着他们上的船?” 大家一听,不少人“噢”了一声,每个人的脸上都罩上一层迷惑。 佟玉清却果断的道:“如果亲眼看到五人妖上船的贵帮弟兄,不是年近花甲的老先生,便是中途贵帮的弟兄中有人循了私情……” 话未说完,老花子王景海猛的拍了一下膝头,倏然由椅上立起来,同时恍然地道:“老花子想起来了,佟姑娘真是断事如神,本帮弟子毕石久就是昔年崆峒派总坛的香火道人!” 如此一说,江堡主等人俱都“噢”了一声! 宁道通惊异的道:“这么说,纰漏就出在那个毕石久身上了!” 老花子王景海向着江堡主等人一拱手道:“江堡主既已知道了火褶子的事,而邛崃掌门不返金霞观而在马迹塘与霞煌真人会合,这中间是否另有图谋,勿须花子在此多舌,老花子就此告辞了!” 江堡主等人早已纷纷立起,这时一听立即拱手正色道:“王长老匆匆赶来,怎可就此离堡,再说,晚餐已到,饭后动身也不为迟嘛?” 老花子王景海,正色道:“不,佟姑娘一句话提醒了老花子,老花子必须尽快将此事通知敝帮主火速达此叛徒……” 佟玉清赶紧歉声道:“臆测之词,不足为凭,尚祈长老转请贵帮主慎重处理,务期做到勿枉勿纵!” 老花子连声应诺,即向大家一揖,转身迳向厅外匆匆走去。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立即率领着江玉帆和游侠同盟等相送! 一到阶下,王景海立即请大家止步。 但是,江堡主感于王景海风尘仆仆瑞程赶来,坚持送到堡门外,直到王景海的背影隐进谷中巨林后,才转回厅上重新落座。 江堡主首先凝重的道:“这几件骇人听闻的大事情,在最近的几天内,必将轰动武林,势必又要闹得人心惶惶,满城风雨,加之人多口杂,以讹传讹,必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冷萍夫人忧虑的道:“怕的是,王长老尚未转回丐帮总坛,我们这里又有惊人的消息已经传来……” 邓正桐也担心的道:“恐怕当年参加追逐他们几人逃往天南的各大门派世家,都将连续遭到他们的骚扰与迫害!” 宁道通立即忧急的道:“当年老爷子也极力主张追杀他们五人的一位,这么说来他们近期内能也会犯九宫堡了?” 邓正桐虎目一瞪道:“吓破了他们的狗胆!” 江堡主立即谦和的道:“所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我们仍应处处小心才是!” 小李广钟清则不以为然的道:“如果说参与追杀他们的门派世家,都将遭到迫害,可是邛崃派也是当年极力赞成将他们斩尽杀绝的一派呀?” 一直没再发话的阮公亮,突然懊恼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一笑道:“别人受到他们的报复还有话说,可是我阮公亮当年他们被逐时,我还是个洪泽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吃鱼人物……” 如此一说,大家才恍然想起,由于丐帮长老王景海骤然前来,还没有详询水帘山庄被歹徒侵扰的事呢! 于是,大家以恍然的声音“噢”了一声,纷纷关切的看向阮公亮与柳长青。 柳长青感激的一笑,抢先宽声道:“没有什么,总算托诸位之福,仅仅伤亡了几个弟兄,并未攻进庄去!” 阮媛玲再也忍不住关切的道:“娘,到底怎么回事,您快说出来嘛,也好让几位老人家放心!” 阮公亮强自一笑,游目看了大家一眼道:“是这样的,玉儿领着他的游侠同盟走后,我就留在瓦岗湖处理善后,待等我们老两口子回到了水帘山庄,发现庄上的每个人俱都愁眉苦脸如丧考妣般……” 话未说完,柳长青已不耐烦的说:“你说话总改不了老毛病,你就简单扼要的说,挑了瓦岗湖的第二天晚上,去了一个蒙面人划着小般偷偷接近闸门……” 邓正桐听得神色一变,脱口急声问:“他们只去了一人?” 阮公亮立即正声道:“可不是,他悄悄登崖不成,立即强行攀登虽然箭如雨下他也不在乎,依然强行飞登,并用小石一连击毙了上八七名庄丁……” 马云山等人听得个个动容,不甲齐声道:“身手如此不凡?” 江堡主淡然一笑道:“否则,他怎敢硬闯昔年的龙潭虎穴?” 阮公亮听得精神一振,不由豪气的道:“亲家公,这话记的一点也不假,当时的阮老大一看情形不对劲儿,立即用土炮轰了他一下!” 齐鲁大侠脱口关切的问:“后来怎样了?” 阮公亮哈哈一笑道:“他还不乖乖的退下去跑了?” 说此一顿,突然机警的游目看了一眼大厅内,特的又压低声音,继续道:“诸位也许不知道,我那几门土炮是聋子的耳朵,那是用来吓唬人的‘轰隆’一声,两斤爆竹药,一团火光,乌烟一片,声震数十里,还能不把他吓跑……” 大家见他说相滑稽,不少人哑然失笑了。 江堡主关切的道:“之后,那个蒙面人又去了没有?” 阮公亮神气的一摆手,提高嗓门道:“胆都给炮吓破了,他还敢?”柳长青立即忍笑嗔声道:“好了,大家心里都烦,没有人听你胡扯!” 如此一说,俱都忍不住笑了! 江玉帆这时才欠身恭声道:“依玉儿判断,除了黄山仰盂谷的事外,其他事件一概是蛮荒五人妖五人所为!” 由于江玉帆的发话,江堡主发现“游侠同盟”的几个有阅历有见地的人,还都没有说过话。 是以,一俟大家纷纷颔首称是之后,立即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微一肃手含笑道: “大师,道长,诸位请不必拘礼,有宝贵意见的请及时提出来,大家也好商意!” 如此一说,马云山邓正桐等人也纷纷谦声道:“这些事贵同盟有关,诸位也最清楚,诸位的看法也最正确,务请不要客气。”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纷纷抱拳欠身,恭声道:“如有浅见,当陈当面!” 小李广钟清,一俟悟空等人静下来,立即望着江堡主,不解的问:“堡主,现在四件惊人事件中,其中有三件的歹徒是蒙面……”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肯定的道:“那是因为洪善大师重伤,其他僧人未曾与歹徒照面,所以不知歹徒是否军有黑巾,不过据玉儿揣测前去截击洪善大师的歹徒也罩有面巾。” 阮公亮则迷惑地道:“他们五人此番返回中原,原就抱着复仇的决心而来,大家又都知道他们五人回来了,他们这些人下手,又何必遮头盖脸,偷偷摸摸呢?” 江玉帆久立即久身道:“这是因为霞煌真人五人,心中疑惧天南大蛮山仙霞宫主九玄娘娘暗中派人跟踪他们前来,调查他们在中原的所作所为,是否违背了仙霞宫的规矩,破坏了九玄娘娘的告诫……” 江堡主剑眉微蹙,轻“噢”了一声问:“这些事你怎的清楚?” 到了这时候江玉帆只得把在瓦岗湖为了分散翻江豹的实力,如何智退五人妖,以及对方用同一心法传音听到的话,话了一遍! 大家一听,纷纷惊异的“哦”了一声,不少人吃惊的道:“这五个老贼居然对他们的授业恩师九玄娘娘如此侮蔑,显然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这种人如果留他活在世上,甚或让他学到更多的奇绝武功,那还得了?” 陆贞娘补充道:“他们五人虽然在仙霞宫主九玄娘娘跟前,学了二十多年的武艺,但他们直到今天还不知道,他们的师父长的是什么样子!” 大家一听,再度感到意外。 朱擎珠接口道:“据五个老贼自己说,他们此番前来中原,是奉有师令,前来中原发掘练武奇才,俾便接替九玄娘娘的衣钵,其次便是打听‘万艳杯’的下落。”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不少人脱口呼了声:“什么,‘万艳杯’!” 一提到这件事,鬼刀母夜叉忍不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十分懊恼的低下了头。 江玉帆立即望着父亲和八位母亲,恭声道:“玉儿等在离开洪泽湖的第三天,曾于途中遇到黄山仰盂谷的老总管万里飘风。据他对玉儿讲,昔年獠牙妪前辈的情敌尉迟春莺,最近曾派人去向獠牙妪前辈索取‘万艳杯’,而仙霞宫的九玄娘娘,也命霞煌真人五人前来中原打听‘万艳杯’的下落,玉儿不知道她们二人中是否有什么牵连纠葛?” 如此一问,全厅一静,俱都望着蹙眉沉思的江堡主,等候他的答覆。 手捻短须的江堡主,略微沉吟道:“如照你现在的说法,獠牙妪前辈不但与仙霞宫主九玄娘娘有牵连,而九玄娘娘也很可能,就是她当年的情敌尉迟春莺!” 如此一说,不少人发出一声意外“啊”声! 江堡主为了证实他的说法有可能,立即望着江玉帆,慎重的问:“那位赵老英雄可曾谈及,一旦尉迟春莺重历江湖,武功无人可及,势必造成武林浩劫?”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是的,父亲!” 江堡主微一颔首,立即望着全厅人众,继续道:“我们根据獠牙妪前辈的话,可以揣出个眉目来,以霞煌真人既有的武功根基,追随九玄娘娘二十余年,居然不能承她的衣钵,而我们根据霞煌真人五人中的一、二人即可对付邓天愚及洪善大师,以及单独一人敢闯水帘山庄,九玄娘娘本人的武功之高,也就可想而知了!” 全厅人众一听,纷纷颔首,俱都口称有道理,九玄娘娘很可能就是尉迟春莺。 阮公亮却不解的道:“如果九玄娘娘就是尉迟春莺,她为什么不命霞煌真人五人迳去仰盂谷向獠牙妪前辈强索‘万艳杯’,而却另派一个女子前去,却命霞煌真人到处打听‘万艳杯’的下落呢?” 如此一问,不少人又楞楞的道:“是啊,老湖主说也不无道理呀!” 江堡主淡然一笑道:“这是关系着师长尊严与隐私,以及对霞煌真人五人的信任问题!” 如此一说,不少人又恍然说了声有道理。 江堡主继续含笑解释道:“这中间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九玄娘娘对于‘万艳杯’是否在獠牙妪前辈处,她自己也没有把握,所以一面派人向獠牙妪前辈索取,一面要霞煌真人五人暗中探听……” 话未说完,全厅已是一片赞同之声。 好久未发话的富丽英,突然含笑道:“这件事玉儿他们几人最清楚,现在应该让他们也说说他们的看法!” 如此一说,全厅又响起一片纷纷称是声。 江堡主也赞同的捻须颔首,含笑向江玉帆望去。 江玉帆一见,赶紧久身恭声道:“父亲大人所断极是,玉儿想法与父亲完全一致,现在玉儿小有补充,那就是霞煌真人五人曾说九玄娘娘暗中派高手跟踪他们的事,可能九玄娘娘派的跟踪高手,就是前去仰盂谷强索‘万艳杯’的那个女子!” 众人一听,纷纷颔首,邓正桐则迟疑的道:“我认为九玄娘娘然派人就绝不止派那么一个,万一被五个老贼发觉,那还得了?” 邓丽珠夫人突然不以为然的笑着道:“九玄娘娘既然能派出来跟踪霞煌真人的高手,武功自然高出五个老贼多多,我们仅以那个女子,胆敢一人进入仰盂谷,凭她一双肉掌,打伤了万里飘风赵竟成和张嫂,她的艺业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阮公亮突然道:“据丐帮火褶子上说,前去击毙多臂瘟神天愚的人很像女子,会不会就是前去仰盂谷闹事的蒙面女子?” 风雷拐则解释道:“方才在后花园中,我们盟主已经说过,前去大湖以掌毙邓老庄主的蒙面女子,就是说话嗲声嗲气的阴阳秀士……” 话未说完,马云山也赞同的颔首道:“不错,这可根据邓天愚昔年参与追杀霞煌真人五人而肯定,其次则是九玄娘娘在他们五人离开仙霞宫时,曾经一再警告他们五人不可复仇闹事,进而断定不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下的毒手!” 话声甫落,一直尚未发话的一尘道人,突然稽首欠身道:“现在事情已连番发生,而且也已揣出谁是正凶,如今最值得注出息的倒是霞煌真人,与灵鹤掌门在马迹塘会合的事。” 如此一提,人纷颔首道:“不错,照说蛮荒五人妖邛崃派也是势同水火,不知道霞煌真人何事去找灵鹤?” 宁道通突然似有所悟地道:“诸位看,会不会是霞煌真人探得灵鹤掌门正在马迹塘停留,顺道下船一报当年之仇?” 如此一说,众人不语,显然未尽同意。 佟玉清欠身恭声道:“请恕晚辈插言,我们根据丐帮的火褶子记载,是他们只方在马迹塘会合会面,根据这个报导,丐帮弟子显然已观察了一两天,并未见到他们打斗火拼,所以才列为重大可疑消息……” 话未说完,全厅人众纷纷称有理,佟玉清继续道:“现在我们应该注意的是,他们昔年是何关系,这次相会有何企图,他们是怎样连络上的?” 如此一说,又是一片赞同之声!—— 第十七章 吉期大典 江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早听说佟玉清聪慧机警,这时看来,她的智力的确超人一等。 是以,游目看了一眼马云山,邓正桐,以及阮公亮等人,谦和的问:“马伯父诸位大都经历和耳闻过当年驱逐五人妖的事迹,不知那一位清楚灵鹤掌门和霞煌真人当年有过什么交往,可有过密切切关系?” 马云山先游目看了大家一眼才迟疑的道:“崆峒、邛崃两派,素有渊源,他们的弟子,自然也有交往,论年龄灵鹤和霞煌近似,也许当年两人是谈得来的知己道友……” 小李广钟清颌首道:“老总管判断的正确,但他们是如何连络上的呢?如果根据丐帮和一尘道长的来信上说翻江豹是在黔边大盗孙延庆那儿遇上的,莫非孙延庆与邛崃的老灵鹤有连给?还有老灵鹤早在龙首大会悻悻离去后,就请大盗孙延庆和仙霞宫的五人妖连络呢?” 大家听罢,俱都缓缓点头,蹙眉沉思,显然都揣不出霞煌真人的会和老灵鹤搞在了一起。 江玉帆则欠身恭声道:“玉儿认为,钟叔叔的判断都有可能,我们就假设是老灵鹤在龙道大会上,奸谋未逞,悻悻离去,决心另请高手对付本同盟,而他所想到的正是仙霞宫主座前的五人妖,而九玄娘娘恰在时候派霞煌真人前来中原。” 说此一顿,游目看了大家一眼,继续郑重的道:“现在我们最急切想知道的,是他们碰面的目的,有什么企图,是否企图对本堡或某一个门派有所不利?” 阮公亮接口道:“根据老灵鹤在龙首大会悻悻离去而似是早就知道元台大师不能于第二天到场,以及武当、崆峒两派的临阵退缩,现在看来,这老杂毛邀请五人妖的目的,当然是对付‘游侠同盟’和九宫堡!” 如此一说,不少人颔首赞同。 阮公亮继续道:“但是,这次霞煌真人单独赴约,当他谈及瓦岗湖吃亏的事,不啻给了老灵鹤一记当头棒喝,很可能吓得把原计划打消了!” 江堡主蹙眉疑的道:“但愿如亲家公所说,只怕老灵鹤心有未甘,作孤注一掷蛮干一番,我们仍应谨慎为是。” 马云山也赞同道:“堡主说的极是,这些乖舛刚暴之徒,只知一意孤行向来不计后果是一到黄河心不死。” 把话说完,数名仆妇侍女已开始将宫灯点燃,而数名堡丁也送来了晚筵。 于是,众人起身入席,继续讨论霞煌真人与老灵鹤碰头的问题。 席间商议的结果是,加强警戒,小心防范,注意可疑的人物入山。 日子过得真快,转瞬已过去了二十天! 九宫堡一如平日,因为少堡主江玉帆与陆佟韩朱阮五位姑娘的吉期再过几天就到了。 武林平静,江湖安详,丐帮也再没有惊人的消息传来。 半月多前轰动大江南北的几件武林公案,酒楼茶肆间也渐渐少有人谈,代之而起的是九宫堡少堡主的吉期大典。 一些敬重景仰江老英雄及江堡主的武林豪侠与世家,虽然江老英雄已经发出传言,婚礼一切从简,但是,他们仍派了派中德高望重的长者,自动前来道贺。 是以,幕阜山方圆百里之内的城镇客店内,业已住满了准备吉日那天前来观礼的贺客。 九宫堡内的堡丁仆妇侍女们,算是最忙碌的人了。 通往东西南北四麓的山道上、山口前,俱都高搭了松枝彩牌坊,九宫堡八个卫星碉楼以及摘星楼的尖端,更是悬灯结彩。 摘星楼下的五福大厅内布置得金碧辉煌,作为新房的连云阁粉刷一新,更是美轮美奂,喜气洋溢。 马云山、邓正桐,虽然帮着小李广、金剑英以及宁道通等人跑前跑后,但两人的心情,却和堡主江天涛同样地凝重。 因为据丐帮的报告,由于各地英雄纷纷赶来幕阜山,人多复杂,业已失掉了霞煌真人五人的踪迹。 而且,最令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忧虑的是,邛崃掌门老灵鹤居然率领着他门下的精英弟子扬言前来观礼,特为老英雄贺喜。 这时,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以及邓正桐、马云山等人,才发觉江玉帆的婚礼,举行的恰巧不是时候。 但是,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心里明白,爱儿的婚礼再不举行不行了。 因为他们业已看出,佟玉清的腰身,已不适宜再穿劲装疾服了。 是以,彩虹龙女萧湘珍,特以居家赋闲为由,要求佟玉清五人一律穿着便服。 当然,佟玉清也心里明白,婆婆为什么要这么作,江玉帆的心里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陆贞娘和鬼刀母夜叉自然也心照不宣。 由于佟玉清已有了身孕,所以藉清明节刚刚祭祀过老祖母璇玑玉女,是以,决定新年祭祖之时,再开万象古墓,让五位新孙媳妇瞻仰老祖母的遗容了。 这消息对一般人说,也许并不感到意外,但听在佟玉清的耳里,却使她感到非常惭愧和不安。 吉日一天比一天近了! 九宫堡中更加忙碌起来,杀猪宰羊,屠牛杀鸭,到处高声着桌椅,广院空场均搭建了席棚,悬满了纱灯。 尤其,每当入夜,灯火辉煌,明如白昼,人们一直忙到三更过后。 江老英雄最为高兴,终日和赛扁鹊在怡然阁上奕棋,只等吉期到来,便为爱孙主持结婚大礼了。但是,他已多年不问武林之事,而有江湖仇杀结嫌,他不问起,江堡主也尽量不让他知道。 是以,有关霞煌真人五人重返中原寻仇,以及邓天愚和洪缘大师被杀等事,老英雄一直还不清楚。 正因为这样,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才终日为此担心,特的召集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细商安全措施。 这其中最使江堡主头痛的事,便是无法拒绝热心前来向老堡主贺喜,藉机参观九宫堡的各路英雄豪杰。 九宫堡中虽然高手如云,人多势众,尤其是八位堡主夫人以及马云山邓正桐等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再加上“游侠同盟”的男女大侠,更是人人闻之丧胆,见之内心惧怕三分的煞星。 但是,届时观礼者特多,龙蛇相处,其中不乏曾经结过嫌的黑道人物。 尤其,游侠同盟以十一凶煞为主体,可说是遍地仇家,双方照面,难免发生争执。 举行大礼之时,也许尚能相安无事,一旦喜筵开始,三杯下肚,藉酒挑衅,都是可能发生的事。 至于邛崃掌门老灵鹤,有洪泽湖老湖主一人足可应付,其他弟子的武功,未必高过九宫堡的护堡武师。怕的是霞煌真人五人,趁机闹事,势必造成九宫堡的重大伤亡和损失。 因为这五人心狠手辣,武功惊人,就是马云山邓正桐,以及金剑英等人,也均非他们五人的对手。 到了那时候,即使早有准备的八位夫人,闻惊赶到,五个人妖已伤亡了不少人了! 而最令江堡主等人焦虑的是,在那等大喜大吉的日子里,又不便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使热情的贺客误会而不快离去。 当然,江天涛堡主在吉期那天,自是随侍在老英雄之侧,寸步不离,使任何歹徒无可乘之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看来较为清闲,除了早晚省安外,似乎就等着吉期到来拜花堂了。 其实不然,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较之江堡主马云山等人尤为焦急。 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知道蛮荒五人妖厉害的人。 是以,江玉帆和佟玉清六人每天问候爷爷,父母和阮公亮夫妇后,立即和悟空等人前去后花园。 他们不但商量那天的应变之策,分配任务,尚由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个别传授各人必要的功夫。 当然,这些人中,简玉娥获益最大,进步也最速,说来,她实在幸运。 最没出息的要算傻小子铁罗汉了,教了前招忘了后式,叫他踢腿他却举手,这一身武功,真不知金拂盲尼无忧老师大是怎么教出来的。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向来是一听说学武功便神精抖擞,废寝忘食。 悟空、一尘、风雷拐,铜人判官、母夜叉,都是一点即破,一学即通的人物。 这二十多天来,虽然没和外界接触,但由于吃得饱,睡得足,天天苦练功夫,可说获益良多,人人大有进步。 焦急地人自管焦急,担忧的人尽管担忧,日子却依然自我的一天一天飞逝! 明天,明天就是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结婚的大喜吉日了。 这天的晚上,举堡上下,真是灯火辉煌,到处洋溢着欢笑! 由于早作准备,万事就绪,花灯红绸,结彩牌楼,一切应有尽有。 江玉帆试新衣,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怀着羞怯的心情,还悄悄为两位同室妹妹朱擎珠阮媛玲布置洞房。 这一晚她们内心有着无比的兴奋和紧张,想到明天的晚上,自己痴爱的檀郎,就要同衾共枕的和自己拥睡在一起,那时又会怎样? 一想到这些,她们剧烈跳动的心,似乎已由她们的胸腔跳到了口腔! 当她们想到旖旎蜜意处,虽然独处一室,也忍不住香腮发烧,芳心狂跳,悄悄啐了自己一口,掩起通红的娇靥笑了! 月落星转,东方鱼白,又是一天的开始。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这天起身得特别早。 由于举堡上下的忙碌和欢笑,吵得江老英雄也睡不着了。 马云山,邓正桐,以及小李广钟清等人,分头作了最后的检查和警戒布署。 朝霞刚刚升起,堡里堡外已响起数班吹鼓手的吹打声! 乐声一起,全堡顿时暴起一阵老少男女的欢呼和欢笑,随着红日的升起,幕阜山的四麓山道上,已有了断断续续的车马行人,俱是前来向江老堡主贺喜的近亲和友人。 随着这些人的到达,九宫堡也愈加热闹起来。 中午过后,各路英豪开始向九宫堡涌来,山道上络绎不绝。 马云山,邓正桐,这两人的结识最广,名闻天下,是以,由他们两人候在堡门下,代表江老英雄接待各路前来的英豪与贺客。 第一批最先到达的是丐帮的两位长老,一个是刘燕强,一个是二十多天前曾经来过的王景海。 两个老花子一见马云山和邓正桐立于堡门下,赶紧抱拳,急步上前,双方一阵哈哈大笑,彼此把臂寒喧。 这时堡门两边的四班吹鼓手,早已大吹大打,锣鼓喧天,乱成一片。 一阵谈笑传来,络绎不绝的英豪贺客,正走出谷中巨林,匆匆向这边走来。 老一化子刘燕强一见,立即望着马云山和邓正桐机警的压低声音道:“邛崃派的老灵鹤命人备了许多礼物,只是他们还没有动身前来的消息。” 马云山惊异地“噢”了一声,正待说什么,匆匆走来的数十英豪贺客已登上了护河吊桥。 两个老花子一见,故意朗声一笑,拱一拱手即向堡门内走去。 小李广钟清率领着九十护堡武师和堡丁,负责将客人引导至宾棚下待茶。 这时见两个老花子走来,立即向前招呼并派人引至厅前广院的宾棚下。 贺客愈来愈多,俱是景仰江老英雄而自动前来的江湖豪客。 当然,也有不会武功的山中樵夫猎户和佃农。 各大门派,八大世家,有的路途过远,无法即时赶来,有的已名存而实亡,早已没有了门户。 譬如八大世家中,便有湖滨山庄和飞凤谷以及毒鬼谷等世家没落了。 各大门派中武当派的代表是涤尘长老,少林寺就是随同洪善大师一并前去,二十几天前幸免于难的洪宏大师。 点苍,华山,昆仑,崆峒,以及远在关外的长白等派,均由总坛或就近的辈高弟子,备礼前来。这些人的前来,俱是与马云山邓正桐等人有交情或相识的人,老友见面自然倍感亲热。 由于申时将尽,酉时将至,吉辰就要到了,但是风传一定前来祝贺的邛崃老灵鹤仍未见到达。 马云山邓正桐不愿久等,留下数名护堡武师由小李广负责,迳自回到了厅前的观礼宾棚中。 只见堡主江天涛,正恭陪着老英雄在近千武林贺客中逐一向他们致谢。 老英雄满面红光,精神饱满,周旋在众英豪中,不时发出一声祥和朗笑。 是以,整个大厅内,广院中,笑声盈耳,欢声满庭,每个人都发出了由衷的愉快之声。 江天涛堡主,紧随老英雄身后,不停地向着各路英豪拱手称谢,换来笑声中,俱是谦逊之词。 由于半空中高搭席棚,虽然红日尚未落山,但近百堡丁已开始奉命拉起斗大纱灯。 由于各大门派掌门的代表或长老,以及各世家的主人及公子均在大厅内待茶,老英雄在广院中招呼了一番,即到厅内陪客。 马云山和邓正桐,也随着老英雄和江堡主,走进陈设富丽、布置堂皇的五福大厅。 进入厅内,只见辉煌的灯火下,同样的人面闪闪,人头钻动,彼引招呼,寒喧叙旧,僧道俗尼,老少长幼,俱是武林著名人物。 马云山和邓正桐游目一看,发现三老会的皇甫阳三人,大洪山的双笔判官韦长顺,以及神鞭赵沛丰等人也到了。 而且,最令两人感到意外的是,“八卦门”,宝灵山,清风楼主,庆阳山庄均有代表或主人到场。 两人看了这情形,知道方才涌到的人太多了,一时没有看到。 当然,皇甫阳是江玉帆的外公,皇甫香夫人的父亲,他们可能走的是侧堡门。 大洪山的赵、韦两位老英雄也是皇甫阳的好友,自是相邀同来。 两人打量间,走在前面的江堡主已回头悄声问:“邛崃派来了没有?” 马云山和邓正桐,同时凝重地摇了摇头。 江堡主惊异地噢了一声,继续压低声音问:“可有霞煌真人五人的消息?” 马云山凝重地低声道:“也没有?” 邓正桐低声道:“也许那五个老贼早已返回天南仙霞宫了?” 江天涛毫不迟疑地摇头道:“小婿认为邛崃掌门老灵鹤迟迟不来的原因,很可能与霞煌真五人有关!” 邓正桐立即愤声道:“那老杂毛不来更好,免得我秃头和他翻脸成仇。” 话声甫落,和老英雄打过招呼的武当涤尘与少林洪宏已并肩走了过来。 江堡主立即拱手展笑,急步迎了过去。 马云山和邓正桐一面跟进,一面游目察看。 只见中央大厅的礼堂供桌上,业已高燃起两支儿臂粗龙凤大喜烛,熊熊火焰,照耀着巨幅金字大喜幛,愈显是耀眼生花,金碧辉煌。 八位堡主夫人,共分两起,分别在左右大厅内周旋于各门派各世家的女眷和江湖女侠间。 昔年八位夫人的陪嫁丫头,现在都有了夫婿儿女的小梅,小曼,小翠花等人,这时也都分别帮着女管家段玉梅和林婆婆招待客人。 两人的量间,已听江堡主压低声音问:“大师是说,对方只去了两人?”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洪宏大师凝重地说:“不错,而且身手矫健,出手狠毒,掌掌置人于死……” 涤尘道长则关切地问:“洪善大师现在苏醒了没有?” 洪宏大师赶紧颔首道:“已在康复中,也是由他的口里才知道,对方两人俱都用黑巾蒙住面孔……” 江堡主凝重地点点头,又转首望着涤尘老道,关切地问:“贵派还好吧!” 涤尘长老赶紧稽首道:“托江堡主的福庇,贫道离山时,尚安然无事,不过,要照洪宏大师说的情形看,霞煌真人五人,一定不会放过本派的……” 话未说完,清风楼主及点苍等派的长老代表,也纷纷向江堡主这面走来。 涤尘长老一见,立即刹住话头,同时改了一张笑脸。 邓正桐看了半天没看到“游侠同盟”的人影,不由望着马云山,关切地问:“玉儿他们呢?” 马云山一指左厅的宾憩室道:“少堡主在左宾室,五位姑娘在右宾室……”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急声道:“这小子可能也关心,灵鹤和霞煌真人五人的消息,我得告诉他们一声去。” 说罢,一面向散人且四周的贺客颔首为礼,一面向左宾室前挤去。 由于他的辈份高,地位显,经过左大厅时,一些女眷和侠女们,又纷纷起身向他问安。 好不容易才挤到左宾室,向内一看,除了简玉娥,薛金花和憨姑外,其余的人都在里面。 只见江玉帆纱帽红袍,玉带金花,微蹙着剑眉,十分不自在地坐在一张披红大椅上。 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秃子哑巴独臂虎,仍是老样子,唯独铜人判官、黑煞神两人,也每人穿了一身大红吉服。 铜人判官看来还正常,黑煞神却早已焦躁得满头大汗,青筋老高,一张大黑脸就像水洗的一样,浑身直冒热气。 江玉帆一见外公进来,急忙起身问:“外公,外面的情形怎样?” 邓正桐一笔道:“很好,热闹极了!” 江玉帆焦急地道:“玉儿问的是灵鹤和霞煌他们!” 邓正桐故作轻松地道:“既没他们的消息,也没他们的行迹!” 秃子忧虑地道:“他们佯装来贺喜,到了这时还不来,莫非准备在吉时举行大礼的时候偷袭?” 邓正桐立即瞪眼哼了一声,沉声道:“只有他们前来观礼才有下手的机会!”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问:“咦?张石头的傻侄子呢?” 风雷拐一笑道:“他要看着珠姊姊上花桥,到右宾室去了!” 邓正桐一笑,又望着黑煞神,笑着问:“小子,你是怎么回事?” 黑煞神见问,立即愁眉苦脸地道:“老爷子,您看,他们硬拉着俺肥鸭子上鸡架,要俺穿了这么一套大红袍去护驾,要不是为了俺盟主,俺宁愿下油锅上刀山俺也不干!” 说话之间,一连用手指拭了两次额头上的汗,同时指着秃子哑巴埋怨道:“都是这两个王八羔子害的俺……” 话未说完,秃子已在一片笑声中,趋前两步向着邓正桐,理直气壮的解释道:“邓老爷子,我们这些人当中您老人家选,秃头哑巴,和尚老道等,老的老,小的小,白胡子老头缺胳膊,除了丁疤,就属他歪嘴还算十全十美的人物了……”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就是他秃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邓正桐哈哈笑着拍了拍黑煞神的肩头,道:“小子,为了你盟主顺利的娶到老婆,也只好委屈你小子个把时辰了!” 黑煞神一听,突然又精神一振,一面举袖拭汗,一面兴奋地道:“为了俺盟主,俺还有啥话说?” 话声甫落,大家再度笑了。 但是,就在大家欢笑声起的同时,蓦闻室外乱哄哄的人声中,突然响起一个侍女的声音,欢声道:“夫人夫人,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前辈,派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前来向老英雄和堡主贺喜……”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脑际轰的一声,俊面一变,脱口急声道:“那一定是华馥馨姑娘!” 风雷拐也是面色一变,不自觉的急声道:“要是她来就糟了!” 邓正桐立即惊异不解地问:“为什么?” 风雷拐不便说出撩牙妪在“万艳杯”中的武功宝录,以及在华馥馨的身世书上,曾经指名要华馥馨嫁给江玉帆为妻的事。 就在风雷拐面现难色,不知如何措词回答的时候,室外大厅中已响起一片男女欢呼声: “那位姑娘进来了!” “啊,真是一位绝色美人!” “真没想到啊,那么丑的老婆婆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位标致的姑娘!” 江玉帆一听,一颗心激动地几乎由胸腔里跳出来。 邓正桐脱口道:“让我老人家出去看一看!” 说罢,掀帘走了出去。 邓正桐一走,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不由同时急声道:“让我们看看是不是华馥馨姑娘?” 说话之间,纷纷走至扇窗前,掀开一角薄纱窗帘,觑目向外观看。 只见外面华灯百盏,金碧辉煌,喧哗的男女贺客,不下数百人之多,要想看到中央大厅礼堂那边的情形,谈何容易? 但江玉帆由于足下登了一双粉底乌靴,加之他身高并不比黑煞神几人矮多少,是以,虽在左厅的一角,仍能看到中央礼堂那边的一些情形。 由于那面一阵吵杂声,加之这边的妇女孩童等人也向中央涌去,显然那位代表撩牙妪的美丽姑娘业已进了大厅。 随着贺客们的头颅摆动和目光视向,江玉帆凝目一看,只能看到一个高挽的云髻和金步摇似地钗头金凤,正走向中央大厅。 由于看不到那女子的娇丽面庞,江玉帆还不敢断定是不是华馥馨。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和悟空等人都是力大胳膊粗的浑人,去年中秋节的夜晚,在黄山天都峰上,根本没注意华姑娘的身段高矮,是以也看不出是不是华馥馨来。 秃子哑巴虽然精灵,也曾在前去仰盂谷盗“万艳杯”时看过华馥馨,可是,偏偏两个人都是矮子,连个头影也看不清楚。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站在石鼓颌上看了一眼,不由吃了一惊道:“啊,盟主,的确是华姑娘!” 江玉帆噢了一声,尚未开口,秃子已不服气道:“你们两人又没见过华姑娘,你们怎的知道的确是她?” 一尘道人两眼-瞪,沉声道:“那天中秋晚上华姑娘不是在我们数丈外的旁边跑过去的吗?” 秃子哼了一声道:“那时华姑娘正在伤心哭泣,双手掩着面跑过去的,你们能看得清楚? 就是看见也不过是侧影而已。” 风雷拐也不禁有气地道:“你认识华姑娘就让你上来看!” 说话之间,竟和一尘道人,两人像老鹰捉小鸡般,双双抓住秃子的衣领,硬将秃子提起来。 也就在三人斗嘴的同时,中央大厅嘈杂的人声中,已传了一阵清脆娇滴的声音道:“晚辈……叩见……特来贺喜……” 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一直竖着耳朵准备听那女子自报姓名,但是,由于一尘和秃子三人的争论,加上外面的吵杂人声,偏偏没有听清那女子报的姓名是否华馥馨。 是以,两人不由气得低骂道:“奶奶的,你说你认得,他说他清楚,结果闹得俺一个字也没他娘的听进耳里……” 话未说完,礼堂上已传来老英雄的愉快大笑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华姑娘快些请起!” 江玉帆一听那声华姑娘,脑际轰的一声大响,顿时呆了! 他的心中不知是惊是喜,是以木然自语说:“果然是她!” 身悬半空的秃子也愣了,也不由惊异地道:“真的是华姑娘……” 话刚开口,一尘已哼了一声,沉声道:“贫道就是要你知道真的是华姑娘!” 娘字出口,已和风雷拐同时将手一松。 只听“咚”的一声,正在想着是否真是华馥馨的秃子,一时大意,竟闹了个四脚朝天,痛得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左厅内的妇女们,已纷纷欢声呼叫:“那位华姑娘来见四位夫人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急忙再将眼睛凑近扇窗前,秃子也一个大挺身,“呼”的一声由地上跃起来。 这时,外面的近百女贺客,已有不少人低声赞美道:“啊,这位华姑娘真是天仙化身!” “看她的身材如此苗条婀娜,不知道她会不会刀法剑法!” 江玉帆无心去听这些,目光一直盯着那边纷纷让道的贺客之间。 这边的四位夫人是富丽英,汪燕玲,彩虹龙女和冷萍。 只见四位夫人也都以惊异亲切地目光向着闪动地贺客那边望去。 待等贺客稀少,逐渐走近左厅边缘时,江玉帆第一眼看到的是人缝间透过来的细碎小花的白银亮缎罗裙衫。 紧接着,现出一张绝美无俦的艳丽面庞!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几乎是和秃子两人同时低声惊呼:“啊,半年多不见,她已瘦多了!” 但是,记忆力特强的哑巴,却忽然望着江玉帆,两手一阵乱比划,口里也低声一阵嘿嘿咿咿口 风雷拐看得面色一变,不由望着江玉帆,急声道:“盟主,方坛主说不是华馥馨姑娘!”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再度急忙凑近薄纱窗帘。 这次凝目一看,当真吃了一惊,不由脱口道:“果然不是华姑娘!” 秃子却迷惑地道:“盟主,可是她和华姑娘的确有些相像,难道是华姑娘的小妹?”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胡说,在獠牙妪前辈给华姑娘的那封信上,分明说是她唯一的独生女儿!”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不由纷纷迷惑地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把俺给闹糊涂了!” 秃子以恍然地口吻,低声道:“属下想起来了,她是华姑娘的孪生姊妹,也许是同父异母!”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和一尘等人,大家的目光一亮,正待说什么,已走至四位夫人面前的那位华姑娘,已检衽一福,盈盈下拜,道:“晚辈华香馨叩见四位伯母大人!” 说话之间,业已拜了下去。 富丽英和江燕玲两人,同时向前相扶,并含笑谦声道:“华姑娘免礼,快些请起!” 冷萍和彩虹龙女也向前含笑谦声道:“常听王儿谈起你华姑娘……” 话刚开口,华香馨已谦笑恭声道:“那是我姊姊馥馨!” 说话之间,似有意似无意地向着江玉帆偷看的扇窗看了一眼! 江玉帆看得心头一震,本能的将纱帘急忙放下来。 但他忍不住掀开帘角再看,发现华香馨竟轻举翠袖,明媚自然地低头笑了。 江玉帆觉得双颊一阵发热,知道华香馨已发现了他立身的位置。 正感不安,冷萍夫人已望着华香馨,关切地问:“听说令堂大人,由于令姊游侠在外,思念成疾,不知可曾痊愈,可有令姊馥馨姑娘的消息?” 华香馨听后,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但她却仍感激的微笑躬身道:“托伯母的福,家母正在康复中,家姊至今尚无消息转回仰盂谷!” 江玉帆听后,不由暗自摇了摇头,不知是华馥馨一直没听到外界传播的消息,还是仍在负气,至死不返回仰盂谷去?正感迷惑,又见母亲彩虹龙女关切地问:“听说前几日有位蒙面女子前去贵谷,并出手打伤了老管家万里飘风赵老英雄,姑娘可愿讲讲当时的情形?” 华香馨一听,娇靥微微一变,竟有些意外而吃惊的道:“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四位伯母的耳里?” 说话之间,在右厅那面招待女眷的四位夫人,皇甫香,雪丹凤,邓丽珠和朱彩鸾闻声也赶了过来。 富丽英一见,立即代为引见。 华香馨再度向前,一一拜见。 皇甫香伸臂将华香馨扶起,同样地关切道:“听说有蒙面女子前去扰乱獠牙妪前辈的清修,老管家赵老英雄还负了伤?” 这一次华香馨镇定多了,立即含笑恭声道:“多谢八位伯母的关注,情形并不如外间传说的那样严重。” 邓丽珠夫人突然惊异地问:“华姑娘是说,张嫂和赵老英雄都没有负伤?那个女匪徒也没有蒙面闯入动武?” 华香馨一听女匪徒,嫩白的香面上突然升起两片红霞,但她仍自然笑着道:“张嫂和赵管家都负了掌伤,但并不严重,前来的女子蒙着面孔,晚辈也是听宁大娘向家母报告时所说的……” 朱彩鸾听得神色一惊,口自光-亮,立即惊异地道:“怎么,华姑娘当时没有在场?” 华香馨神色一惊,急忙恭声道:“家母卧病在床,晚辈躬陪在侧,须臾不敢远离,对外边的情形,不大清楚!” 一尘道人听罢,不由望着江玉帆,悄声道:“盟主,卑职觉得这位华姑娘神色变幻,目光游移,来路大有问题!” 江玉帆赞同地点点头,颇表同意。 风雷拐则忧急地悄声说:“盟主,八位夫人尚不知道獠牙妪前辈只有华馥馨一个女儿,这件事我们应该尽快通知八位夫人才好!”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阻止道:“不,卑职认为不可,只要八位夫人知道了了牙妪前辈只有一个女儿,八位夫人对这位华姑娘的态度便没有这么自然了,以这位华姑娘的胆识和聪明,自然看得出来,那时,如果她是有企图而来,很可能逼她走向极端……”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赞同地颔首道:“小弟也正是这个意思,在我的直觉上感到这个华香馨机警多了。” 风雷拐则忧急地道:“如果她来意不善,八位夫人在心中也好有个防范!”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除非她与家母等人对掌,很难暗伤她们!” 说话之间,八位夫人已和华香馥依序落座,其他女眷贺客,也有不少人趋前向她攀谈。 只见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根据她的眼神,显然也是久历江湖的侠女,她由于坐在华香馨的旁边,是以,谦和的问:“听说那位前去的女子,深夜蒙面,显然是个熟人,如果姑娘在场,一定能听出她的嗓音。” 华香馨谦和的一笑道:“就是嘛!不过张嫂和宁大娘,都没听出她的声音是谁来。” 那位侠女又热情地提示道:“如果听不出她的声音,可根据她提出的条件对哪一方面的要求,或索取什么物品来断定……”话未说完,华香馨已摇首一笑,谦和的说:“那是家母老人家的事,我们作晚辈的,不便谈论!” 那位侠女一听,粉面微微一红,含笑称了声是,自是不便再问了。 八位夫人当然知道事关“万艳杯”的机密,华香馨是不会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说出来的。 但是,彩虹龙女萧湘珍,却望着华香馨,关切地问:“华姑娘,你和令堂大人可曾想到那名蒙面女子是天南仙霞宫派来的吗?” 华香馨一听,娇躯一颤,绝美的面庞立刻变得苍白,但她却强自一笑道:“这一点家母当然想到了,不过,说来这应该是家母的隐私,伯母怎会也知道了呢?莫非……” 八位夫人本来俱是绝顶聪明之人,加之不知獠牙妪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又没见身后不远的爱儿江玉帆向他们提示什么,显然没有疑问。 再说,这位华姑娘雍容端庄,人又生得漂亮,八位夫人心里都有几分喜欢。 是以,虽然华香馨神色变幻,目光不安,但仍以为她是因别人知道了她母亲獠牙妪的昔年隐私而感到震惊和意外。 彩虹龙女见华香馨感到极度不安,不由宽慰的一笑,道:“这只是因为天南仙霞宫的五个门人,昔年被逐出中原的五个妖道,连番闹事,大报前仇,而他们杀人时,也俱都是蒙住面孔,夜间行事,所以我才联想到前去贵谷的女子,也是仙霞宫的门人弟子!” 华香馨恍然会立息地笑了笑“噢”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子的!” 风雷拐听至此处,不由望着仍望着窗外的江玉帆,迷惑地悄声问:“盟主,您确定她与华馥馨姑娘有些相像?”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悄声道:“不但相像,可说一模一样!” 风雷拐迷惑地道:“属下总觉得这里面必定另有文章,但又揣不出其中的端倪头绪!” 独臂虎突然道:“要是老妹子在这儿,也许就看出个苗头来了!” 黑煞神一听,立即忿忿地道:“俺去请老妹子来!” 说话之间,转身就待出去。 风雷拐一见,立即低叱道:“回来,佟姑娘现在是新娘子,浑身吉服,她怎么能过来?” 话声甫落,蓦闻秃子急声道:“大家快看,傻弟弟去了!”—— 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江玉帆等人一听,急忙凑近窗前,觑目一看,只见傻小子铁罗汉,正蹙眉咧嘴眨大眼,鬼鬼祟祟地走到朱彩鸾夫人的身边。 傻小子铁罗汉突然一改嚷叫吆喝常态,竟也凑近朱彩鸾夫人的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朱彩鸾夫人深怕失礼,惹人误会,故意大方地一笑道:“有什么话尽管大胆的说,说错了我们也不会怪你,看你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铁罗汉一听,只得生气地道:“佟姊姊和陆姊姊她们说,请伯母赶快过去,给华姊姊赶快穿上吉服,还来得及和玉哥哥拜天地!” 华香馨一听,娇靥通红,看来神色十分焦急。 朱彩鸾一听,顺手在傻小子的铁头上打了一巴掌,同时忍笑低叱道:“什么事要你这么大声嚷!” 附近发出欢笑的女客中,便有人风趣地笑着道:“拜堂的吉辰马上就要到了,夫人们就快给这位华姑娘戴凤冠,着霞帔吧!” 华香馨一听,不由焦急地站起来,羞红着娇靥,挥动着玉手,急声解释道:“那可能是我姊姊,不是我,我还没见过玉哥哥……” 玉哥哥三字一出口,香腮突然一阵火烧,芳心一阵狂跳,以下的话倏然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立即望着风雷拐和一尘几人悄声地道:“看样子玉姊姊他们,还都不知道前来的不是华馥馨呢!” 黑煞神不由低骂道:“这个死娘们儿,这么久了也不到这边瞧一瞧!” 秃子知道他埋怨的是鬼刀母夜叉,立即不高兴地沉声道:“五位姑娘都戴着凤冠,穿着霞帔,既不能东张西望,也不能左瞧右瞧,万一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黑煞神一听,顿时想起了邛崃派的老灵鹤和五个人妖。 于是,心中一动,正待说什么,蓦闻中央大厅的礼堂方向,突然有人朗声:“大湖湖滨山庄的柳娴华姑娘到!” 话声甫落,不少人发出一阵欢笑和欢呼。 只听有人笑着说:“又是一位大美人!” 但是,江玉帆听得却心头一震,不由望着悟空等人,急声道:“柳姑娘不是负伤了吗?” 悟空爽朗的一笑道:“那是快一个月以前的事了,现在早该好了!” 站在石鼓凳上的一尘道人,却凝重地道:“啊,柳姑娘花容十分憔悴,看来伤势还没有复原!” 铜人判官却不解地道:“那她为何还要赶来呢?” 秃子黯然接口道:“陆姑娘是她最知己的闺中密友,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顶个铁锅来呀!” 但是,经验丰富,阅历渊博的风雷拐和一尘却不这样相法。 因为他们早在西域玉阙峪的断风崖上便看出来,柳娴华同样地痴爱着江玉帆。也无时无刻不在梦想着成为九宫堡的少夫人。 但是,由于江玉帆身边已有了五位美丽如花的姑娘了,加之少女矜持和自尊,使她不得不忍痛含悲的远离“游侠同盟”。 当在龙首大会上,总希望藉着拜访陆贞娘的机会,以便接近江玉帆,甚或干脆向陆贞娘提出加盟的意愿。 但是,偏偏事与愿违,就在当天的晚上,出了金毛鼠劫走少林掌门元台大师的事。 因而,还没令她找到机会,游侠同盟已离开了星子山。 当然,两次三番的不凑巧,使她顾影自怜,暗自神伤,才怀着一颗相思郁闷的少女心,前去了湖滨山庄。 也许早在她负伤之前,已经是寡欢少笑,花容憔悴了。 江玉帆听说柳娴华瘦了不少,只想到重伤方愈,根本没想到其他,当然也不会想到柳娴华的憔悴,大部份是为了他。 心念间,柳娴华已经见过了老英雄,在一片交头接耳,人人以惊异目光注视的情形下,她已强展着微笑,和两名湖滨山庄的侍女,迳向这边走来。 八位夫人一见,也俱都愕然变色,因为她们在一两年前,甚至春天的龙首大会上,都曾见过这位标致姑娘,而且还亲切地谈过话。 但是,八位夫人所想到的,只是她负的掌伤大重了,加之邓老庄主的被杀,怎不令她悲痛欲绝呢! 但是,看在江玉帆的眼里,他不但看得一呆,几乎脱口惊啊! 因为,他真不敢相信,几个月不见的柳娴华,竟瘦得好似皮包着骨头。 就是她最迷人的明媚大眼睛,这时也显得黯然无光了。 尤其她强自挣出来的凄笑,简直是在哭。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阵难过,鼻腔中不由升起一丝酸意,但他终于忍了下去。 他想到的只是如何尽快去追踪霞煌真人五人,如何为死难和受害人早些雪恨。 心念间,柳娴华已拜见过八位夫人,而彩虹龙女萧湘珍也正将她介绍华香馨。 也就在这时,厅外所有乐器突然齐呜,同时有人高声朗呼:“邛崃派掌门尊者灵鹤仙长到!” 朗呼完毕,议论之声大起。 只听江老英雄愉快的哈哈一笑,朗声道:“有请有请,传下去,就说老夫亲自出迎!” 江玉帆一听邛崃派的掌门人老灵鹤到了,俊面立时沉下来,同时忿声道:“他果然来了!” 风雷拐立时压低声音道:“盟主,老灵鹤心怀叵测,迟迟才来,必然是有所图谋,卑职认为必须告诉老堡主加以防范……”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沉声道:“家父已有防范,谅他老灵鹤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侵犯爷爷!” 一尘道人则不以为然的道:“盟主,对方虽然不敢冒犯老堡主,但他们如果对九宫堡图谋不规,或在盟主大礼进行时暗中捣乱,甚至公然攻击,还不是同样的使老堡主震怒,换句话说,如果老堡主出手阻止或捉拿,他们又岂肯甘心被擒呢?” 江玉帆缓缓颔首,但却有力的道:“我想真正向我们下手的是仙霞宫的五个老贼,邛崃派的人只是暗作呼应,非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露相的!” 黑煞神一听,顿时怒火上冲,不自觉的脱口怒骂道:“如果仙霞宫的那五个老狗胆敢一刖来,就是让他们打碎了俺的脑袋,俺也要用钢钩将他们的肚子划开……” 风雷拐见黑煞神又犯了老毛病,不由低声怒叱道:“小声点儿!” 也就在风雷拐低叱的同时,哑巴方守义已向着江玉帆“嘿啊”了两声,只了指花窗外。 江玉帆误以为发生了变故,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向外看去。 只见中央大厅方向各门各派各世家的贺客或掌门代表,俱都随着爷爷江浩海,父亲江天涛,前去堡门迎接邛崃派的掌门老灵鹤去了。 在今天的贺客中,武林正宗门派的掌门人,老灵鹤还算是第一位。 如三老会老龙头,清风楼主,以及大洪山的总坛主等,虽为一方领袖,但与邛崃的掌门比,又自不同。 是以,江老英雄、心中一高兴,便立即吩咐亲出堡欢迎。 由于人数过多,加之江老英雄亲迎,即使一些与邛崃派稍有嫌隙的门派,也不得不走向厅外。 因而,拥在外厅的贺客仍多,加之人声如沸,乐声大起,虽然气氛热闹,但也令人觉得十分混乱。 再看左厅这面,一些与邛峡派有渊源,或未曾见过老灵鹤的江湖侠女和女眷,也随着八位夫人前去了。 但是,在少数留在左厅的女贺客中,居然有柳娴华和那位看来丝一毫无动于哀的华香馨在内。 当江玉帆迅即看到华香馨两人时,柳娴华正由椅上含笑站起来。 只见柳娴华向着华香馨抱歉地颔首一笑,并指了指右厅方向。 由于五福厅内的议论声,以及摘星楼外的吵杂和乐器的吹打声,江玉帆虽然摒息凝神,也无法听到柳娴华说了些什么。 但他根据她的手势和表情,显然是要藉机前去看看陆贞娘等人。 也就在这时,身旁的秃子,望着江玉帆压低声音道:“盟主,方坛主说,方才黄坛主骂到仙霞宫的五个老贼时,那位华姑娘曾目光一亮,香肩微微一震……”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转首去看哑巴方守义。 哑巴一见,又扮了一个怪模样“嘿嘿啊啊”了两声,眨了眨眼睛。 秃子继续解释道:“她当时还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我们这边一眼!” 江玉帆“噢”了一声,转首再看向窗外,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就在和秃子、哑巴说话的一瞬间,那张椅子上已不见了华香馨。 而柳娴华却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果然由后厅向右厅宾室前绕去。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游目一看,发现左厅门下的十数女客中,刚刚走出一人很像是华香馨。 但是,由于左厅门下,纱灯和彩球随风摇晃,灯光时暗时亮,没能看得清楚。 正在迟疑,蓦闻立在石鼓凳上向外窥看的风雷拐和一尘,同时焦急地悄声道:“盟主,她向里面走去了!” 江玉帆不由脱口道:“果然是她……” 一尘道人急声道:“盟主,我们应该派人盯着她!” 悟空也赞同地催促道:“要盯快盯,迟了恐怕盯不上了!”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由迟疑地道:“那样不大好吧!万一被她发现了,该是多没礼貌?” 秃子一指哑巴,极有把握地道:“盟主,属下和方坛主去,万无一失!” 江玉帆由于已知道撩牙妪只有华馥馨一个女儿,自然对这个华香馨大起疑虑。 这时见她趁机走出厅去,而且走向厅后,是否另有图谋,实在难知。 心念及此,只得颔首道:“好吧,你两人可千万小心!” 秃子立即恭声道:“属下晓得!” 哑巴也作了个极有把握的姿态。 于是,两人先悄悄掀开门帘,向外看了一眼,闪身走了出去。 就在秃子和哑巴悄悄溜出,急急走向左厅门的同时,摘星楼前的广院中,议论的人声突然高涨起来。 随着热闹的吹鼓乐声,传来江老英雄的愉快大笑。 风雷拐神色一紧,脱口道:“盟主,老灵鹤马上进厅了。” 江玉帆不便也站在石鼓凳上向外张望,只得凝重地吩咐道:“有异状可向小弟报告!” 欢笑渐渐清晰,议论之声也高起来! 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进来了吗?” 风雷拐立即回答道:“进来了。老灵鹤换了一身崭新的紫红水火道袍,腰上系着一条红丝带……” 悟空则关切地问:“有没有携兵器?” 一尘回答道:“没有,都是拿的拂尘!” 江玉帆噢了一声,关切地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略微-顿,风雷拐才回答道:“共有六名中年道人。盟主,这上八名灰道袍的中年道人的腰上,也都系了一根鲜红丝带!” 独臂虎立即不以为意地道:“这有啥担心地,今天是咱们盟主的大喜日子,他们当然要带一点红,沾一点喜气。” 铜人判官唔了一声颔首道:“可能是这个意思,讨个吉利!” 话声甫落,蓦闻一直站在门帘后向外偷看的黑煞神,脱口悄声道:“盟主,那个冒充的华姑娘回来啦!”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凑近窗前向后一看,只见匆匆走进左厅门的华香馨娇靥凝霜,苦心显然不快。 而最令江玉帆惊心地是,华香馨的犀利目光,正向着他的窗口冷冷望来口江玉帆惊得急忙放下薄纱窗帘,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悄声道:“不好,她可能发现王坛主他们两人了……” 独臂虎则宽声道:“盟主放心,一个是神偷,一个是精猴,偷东西盯人都是他们的专门……”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成虑的道:“盟主不对,看这位华姑娘的神色,小嘴嘟得那么高,秃子和哑巴可能盯得大紧了!” 江玉帆心中一惊,不由急切地道:“你是说被她发现了?” 一尘道人道:“很有可能……” 话未说完,门帘一掀,也换了一身红衣的憨姑,突然神色匆急地走进来。 大家神色一惊,心知有异,尚未开口,憨姑已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佟姑娘要属下送来一张纸条!” 说话之间,已将纸条交给了江玉帆。风雷拐和一尘道人也由石鼓凳上跳下来和悟空等人同时围向江玉帆。 江玉帆仅低头看了一眼,立即抬头急声道:“佟姊姊说,要赶快通知马爷爷或总管,以喜庆吉利为由,每一位道装贺客均赠送一条红丝带要他们系上,要快!” 铜人判官似有所悟的道:“佟姑娘准是看出老灵鹤这杂毛有什么名堂来了!” 憨姑解释道:“是薛姊姊和那位简玉娥姊姊两人站在鼓凳上看,一面看一面向五位姑娘报告!” 江玉帆无心继续听下去,立即望着风雷拐等人,焦急地道:“老灵鹤他们每人系一条红丝带,可能另有用意,也许是一种记号,你们谁去找马爷爷或宁总管,再迟恐怕来不及了。” 风雷拐毫不迟疑地道:“让卑职去也许不致引人起疑!” 江玉帆立即催促道:“也好,你就辛苦一趟吧!记住,谨慎,沉着,自然!” 风雷拐觉得吉辰马上就到,只得一面走向室外,一面颔首道:“卑职晓得!” 说罢,掀帘走了出去。 憨姑这才继续道:“盟主!佟姑娘和陆姑娘还说,那位华香馨姑娘十分可疑,必须禀告八位夫人防范注意,不过陆姑娘已将这件事拜托给柳娴华姑娘了!” 江玉帆会意地点点头道:“好了,我已经晓得了,请你回去转告薛大姊和简执事,务必提高警觉!” 憨姑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老灵鹤的到来,暗中的气氛,愈来愈紧张了! 但是,举堡上下,一片欢腾,乐声四起,爆竹不绝,却愈来愈热闹了!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一声苍劲宏亮,内力充沛朗声高呼道:“吉辰已到,新人准备,各位嘉宾各就观礼之位” 一尘道人一听,脱口急声道:“盟主,吉辰到了,请盟主快准备!” 江玉帆关心秃子和哑巴的安危,不由焦急关切地问:“王坛主和方坛主怎的还没回来?” 一尘道人立即宽慰地催促道:“盟主放心,即使被她发现了,她也不敢骤施毒手,何况她孤独一人,又在咱们的监视中,请盟主还是快些准备前去行礼!” 说罢,又望着各穿了一袭大红袍的铜人判官、黑煞神,吩咐道:“你们两人伴护着盟主前去拜花堂,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丝一毫都大意不得!” 黑煞神和铜人判官俱都神情肃穆地,同时颔首应了个“是”。 江玉帆已由椅上站起来,想到今天本来是自己和佟玉清五女的大好吉日,竟然闹得外弛内张,隐伏杀机,想来实在可气。 一想到了这些事,江玉帆便立时想到神秘前来的华香馨。 于是,他再度凑近窗前向外一看,目光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他发现陪着华香馨一同走向中央大厅礼堂的,尚有“冷香谷”的女谷主,美丽年轻武功不俗的云飞燕姑娘。 说也奇怪,几个月不见的云飞燕,那张雍容华贵的美丽面庞,较之在龙首会上同样地憔悴了不少。 跟在云飞燕身后的,即是“冷香谷”的女总管,一身鲜红的袁飞珑。 袁飞珑二十五六岁,大眼依然是那么明亮,面庞依然是那么艳美,丝毫没有改变,而她的娇躯看来却更为健美了。 江玉帆虽然不知云飞燕何时到的,但他断定必是接到通报后,由右厅那面的四位母亲出堡欢迎进来的。 这时,他已看得出,“冷香谷”的云飞燕和袁飞珑,似乎和柳娴华一样,都曾受到佟玉清和陆贞娘的拜托,请她们暗中对华香馨监视。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自然放心多了,虽然柳娴华和云飞燕以及袁飞珑三人未必真能看得住她,但有了她们三人的注意防范,华香馨即使是仙霞宫派来的人,自恃武功不俗,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中央大厅方向已传来赞礼人的高呼:“吉辰已到,大礼开始,请扶新人进花堂” 呼声甫落,鞭炮四起,乐器齐呜,数百男女老少孩童欢声雷动。 一尘道人立即含笑催促道:“请盟主起驾吧!” 但是,江玉帆却关切地急声问:“怎么王坛主和方坛主还没有回来?” 独臂虎立即笑着道:“盟主,您就放心地去拜堂吧!也许这两个小子早已挤在礼堂的贺客中观礼呢!” 江玉帆却又有些不安地道:“可是,刘堂主为什么也没有回来?” 悟空故作爽朗地道:“刘老拐是我们这堆废物中最聪明的一个,盟主放心,他绝出不了事,说不定他正帮着宁总管,每个道装贺客发一条红丝带呢!” 江玉帆无奈,只得道:“好吧,你们几个要随时提高警觉,必要的时候可到后面找一找王坛主和方坛主两人!” 悟空、一尘、独臂虎,立即愉快地恭声应了个“是”。 于是,江玉帆在铜人判官、黑煞神的随护下,掀帘走出了门外。 江玉帆一出室门,立即暴起一阵妇女儿童的尖脆欢呼声:“新郎官出来了!” “新女婿出来了!” 江玉帆谦和地游目一看,整个左厅的妇女儿童俱都围挤在室门外。 由于外间灯火辉煌,不禁令人耀眼生花。 左大厅的厅门下,小李广钟清和几个武功不俗的护堡武师,分别立在厅外的贺客中。 十名身材相等,年龄相似,一律穿着锦缎吉服的提灯花僮,也静静地立在厅门下等候。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加之一道数尺宽的红绒地毯直通厅门外,知道为了让广院中的观礼贺客俱都能够看到新人入堂之故,所以要绕至摘星楼外。 在灯火辉煌的照耀下,江玉帆所看到的尽是钻动的人头和闪动的面孔,听到的则是乱成一片的乐声、炮声和欢叫声。 就在这等喜气欢腾之中,他走出了左厅门,绕过半个厅院,到了摘星楼的正厅高阶前。 由于厅院中俱是各地到来的武林贺客,俱是性情豪放的江湖豪杰,嗓门高,声音大,欢声如雷,震耳欲聋。 尤其,当人们看到对面宽大的红毯上,在十位彩衣女僮的提灯引导下,五位新娘子,俱都头戴凤冠,身穿霞帔,一方红绸遮住了五位新娘子的羞红娇靥,他们更是鼓掌喝采,赞声不绝。 江玉帆虽然看不见五女的面庞,但他根据五女的身材,可以看出走在中央的是佟玉清,也就是九宫堡的唯一正室少夫人。 其次是陆贞娘、韩筱莉,分别走在佟玉清的左右,而两边身材较娇小的,即是朱擎珠和阮媛玲。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五女走至近前,这才发现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俱着橙红长裙,大红罗衫,护随在五女的身后。 由于新郎新娘已走过,欢腾的贺客就像潮水般涌过来,通道立被淹没。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登阶进入大厅,在耀眼的灯光下,震耳的欢声中,只见整个大厅中,除了中间通向礼堂的通道外,已是挤得水泄不通,江玉帆一面缓步前进,一面注意男女贺客中是否有可疑地人物。 当然,闪烁如星的目光看到他时,总是赞几句俊如天上金童。 但是,当一些人神色数变,震惊发呆,指指点点,窃窃私议的时候,那一定是看到了黑煞神或是鬼刀母夜叉两人。 江玉帆头戴乌纱,帽插金花,红锦袍紫玉带,足登粉靴,两道入鬓剑眉微剔,一对朗目熠熠如星,鼻如悬胆,口若涂丹,一丝微笑,挂在唇边,真可称之天上金童下凡。 当他走进中央大厅时,发现柳娴华、云飞燕,以及华香馨等人,就立在通道巨柱的前边。 柳娴华的双目中隐泛泪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憔悴的娇靥,愈显得苍白。 “冷香谷”主云飞燕,小巧的樱口上挂着一丝凄笑,微垂着眼脸,对走到她面前的江玉帆,似乎不敢抬起眼来相看。 显然,她似乎强抑着内心地激动,尽量使自己的情感不要泛滥。 没有人知道,柳娴华的绝望泪水正往肚里流,云飞燕则以命苦自我宽慰,她在心里却哭喊着:“人是无法改变他既定的命运的。” 最具神密性的华香馨,却神情冰冷,美丽雍容的娇靥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目光,也同样地冷得像两把利剑,木然地指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江玉帆一看到华香馨,内心立时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难过和惭愧。 这时,他才发现华香馨的像貌,几乎可以说与华馥馨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比起华馥馨要年轻了一两岁。 江玉帆想到了獠牙妪的嘱托,想到了华馥馨为他而离开了她的母亲,至今毫无消息。 虽然,在武当山发现了一个火烧干柴的白衣道姑,而没有一人敢肯定的说出,她就是华馥馨。 说来,华馥馨既然有了母亲獠牙妪慈命,她已经算是他江玉帆的未婚妻子了。 但是,现在的结婚大典,却没有她的踪影。 当然,除了今天并不是不可能再和华馥馨结婚了,而是过了今天,便算娶妾纳小。 獠牙妪前辈她会答应,她唯一的爱女给他江玉帆作妾吗? 华馥馨她会愿意吗? 而他江玉帆又何以告慰华天仁老前辈在天之灵呢? 难怪华香馨以如此冰冷的面孔对着他,以如此冰冷的目光望着他,也许她正暗责他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呢?就在这时,耳畔突然响起父亲江天涛的传音入密:“玉儿,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心不可旁骛,你的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爷爷已经对你起了疑虑!” 江玉帆一听,悚然一惊,急定心神,驱尽心中杂念,俊面上再度有了笑意。 这时,他才看清满面红光,手捻银髯的爷爷,端坐在香案左侧,脸上没有他往常看到的慈祥微笑。 依序是外公皇甫阳和邓正桐,父亲和八位母亲依序坐在爷爷身后,他们的脸上虽着笑意,但看来不是出于衷心地愉快。 老岳文阮公亮夫妇坐在香案的右端,神色眉宇间,似乎也透着迷惑。 其次便是邛崃派的老灵鹤了,这老道果然穿了一袭紫红道袍,腰系红丝带,怀抱着一柄金丝大拂尘,看来十分愉快的样子。 而马云山和金剑英几人,就坐在老灵鹤的座位之后。 当然,有这两个武林赫赫有名的高手,暗中看住灵鹤,他自然不敢有所举动! 其他各门各派各世家的代表和贺客,则依序坐在两边或站立左右。 江玉帆见香案上龙凤喜烛高燃,香烟袅升,中央大红幛上的一圈双喜字,俱是金丝缀成。 而正中的四个斗大金字“天作之合”,更是金华闪射,耀眼生辉。 但是,就在他俊面展笑,佯装愉快,随着乐声和欢笑声与佟玉清五女前进的同时,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哀怨声音! “玉……玉帆弟,我已经来参加你和五位美丽姊妹的婚礼了,我就在你头上的广窗旁边望着你……” 这时的江玉帆,心中十分震惊,因为用这种蚁语竹丝神功传音的人,必是华馥馨无疑。 因为,这是华天仁老前辈武功宝录上最上乘的传音心法。 他虽然将传音入密的功夫传给了陆侈五女,但这种蚁语竹丝他仍在保留。 这并不是说,他对五位妻子仍有藏私之心,而是她们仍没有达到学这种神技的功力和境地。 佟玉清虽然功力高于陆韩四女多多,但要学这种蚁语竹丝,仍欠火候。 现在他听到了这种神功传音,能不震惊,能不焦急? 显然,发出这种功夫的,正是华馥馨无疑。 这时他听说我就在你的头上广窗旁,他几乎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她究竟立在什么地方……? 心念未完,又听那竹丝般的声音,继续道:“我是和妹妹一起来的……”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又感迷惑,心说,莫非她们是姊妹两人同时来的? 华香馨真的是华馥馨的妹妹? “我本来要和你见最后的-面,但想想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妹妹对这件事也许很气愤,但我希望你能原谅她的年轻无知……”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这时恰好,这时恰好赞礼人正唱到夫妻相拜。 于是,他趁转身之际,急忙觑目地瞟了一眼和柳娴华、云飞燕站在一起的华香馨。 但是,他看到的华香馨,娇靥含笑,明目正望着柳娴华,似乎她刚刚和柳娴华谈完了话。 也就在他觑目瞟看华香馨,和佟玉清陆贞娘五女对拜的同时,那竹丝般声音,已继续哀怨地道:“这时你也许很希望看到我,但我已决心不再见到你,如果你仍怀念我的话,你就多看几眼我妹妹香馨吧……” 对方的吧字方自出口,赞礼人已高声朗呼新娘亮相,于是,暴雷似地欢笑和喝采顿时暴起来。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这时他才惊觉他已本能木然地随着赞礼人的唱礼,先拜天地,再拜尊长,夫妻相拜,新娘亮相,而举行完了婚礼大典。 他知道,凡是和两个以上妻子同时举行婚礼的时候,都有新娘亮相这项仪式。这样做固然是让所有贺客亲友看一看新娘子的丰采,而真正的目的,还是让亲友们知道谁是正室大房。 也就是说,将来遇事接应或招待,也好有个依据和安排。 这时,十名仆妇侍女立即抬过五张按有大红锦帔的大椅子来。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五人坐好,立即向前,含笑将五人的红巾揭下来。 当然,亲友中以及各派各世家知道陆贞娘美丽与九宫堡少堡主关系的人,当他们看到掀开中央第一位新娘子的红巾竟是佟玉清时,自然有些大感意外。 但是,当他们看到坐在老堡主身后的江天涛堡主和八位夫人时,他们也恍然想到,九宫堡的八位夫人是年长者为尊的。 在亲友们欢声议论,品头论足声中,赞礼人已高声朗呼:“欢送新郎新娘进入新房!” 呼声甫落,又是一阵如雷欢呼。 江玉帆突然间像得到了解脱般,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连云阁,立即召集悟空等人共商这件离奇事件。 在左右亲友贺客的欢呼祝福声中,江玉帆和陆佟五女,随着十对花童彩女,并肩走出了五福大厅。 走出后厅门一看,通道两边围立的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俱是观看新娘子的亲友和江湖贺客。 江玉帆一面礼貌地含笑前进,一面自然地游目察看,他非常希望看到悟空、一尘和独臂虎等人。 跟在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身后的铜人判官和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虽然也在游目察看,但他们察看的,都是贺客中是否有可疑人物,或骤然而来的偷袭。 好不容易到达中门,贺客随之减少,而摘星楼前也传来嘉宾人席的朗呼声音。 贺客等人一听,欢呼一声,纷纷向广院前涌去。 也就在这时,江玉帆耳畔,再度响起了那阵竹丝般的哀怨声音道:“玉帆弟,三更过后我就要转回黄山去,在三更以前我不会离开摘星楼,你如果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你可以趁机告诉我妹妹,因为,我不愿你在花烛之夜片刻离开你的五位新夫人!” 江玉帆在听到传音之初,便急忙停身回头,但他默察音向,的确是发自摘星楼的二楼梯口处。 但是,后厅门和摘星楼上,灯火明亮,彩绸飘扬,他无法察出华馥馨的立身位置来。 就在他停身回头之际,简玉娥已关切地低声问:“盟主,有什么事吗?”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噢了一声,含糊的说:“没什么!” 说话之间,发现五位爱妻,俱都停下身来,纷纷以惊异地目光望着他。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只得望着佟玉清,悄声道:“我想请左右护法他们立即到连云阁的阁厅集合!” 黑煞神未待佟玉清回答,已先抢着道:“属下去叫……”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望着简玉娥,吩咐道:“还是简执事辛苦一趟吧!” 简玉娥业已看出事态严重,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摘星楼下急急走去。 性情较急躁的朱擎珠,不便开口,只得以传音功夫,关切地问:“方才听公公说……” 话刚传出,江玉帆已急声阻止道:“不要施展传音!” 陆贞娘一听,娇靥微变,知道江玉帆已发现了霞煌真人五人混在贺客中。 但是,侈玉清却悄声催促道:“既然有了发现,为何还不离开?” 江玉帆顿时惊觉,急忙向前走去。 这时,他才发现十对童男童女,俱都捧着鲜花提着彩灯,等候在中门内。 正待登阶走进中门,林婆婆已笑呵呵地和女管家段玉梅,率领着一群仆妇侍女们迎出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吩咐道:“你们不必来了,我们马上由梯廊过天桥,直去连云阁……” 林婆婆听得一愣,不由关切地道:“那,那交杯酒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说:“另加一桌酒席,一并送到阁上去。” 林婆婆和段玉梅早经叮嘱谨防邛崃派和五人妖偷袭的事。 这时一听,心知有异,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匆匆走去。 段玉梅也急忙吩咐所有仆妇一面欢饮喜酒,一面暗加戒备。 须知这些三十七八、四十不到年纪的中年仆妇,俱是昔年三钗帮富丽英、皇甫香,以及彩虹龙女萧湘珍训练出来的内寨女警卫。 现在,她们虽然俱为人妻,而且作了孩子的母亲,但她们的刀法剑术和武功,绝非时下江湖上一般高手可匹比。 江玉帆又命段玉梅将十对童男花女带走后,才和陆佟五女,以及铜人判官、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等人,匆匆登上梯廊,经过楼栏飞桥,迳向连云阁走去。 一登上梯廊,即是每个角落及分岔廊口,均站有一式红缎劲衣,背插长剑的警卫少女。 这些警卫少女虽然未久历江湖,但是,看了江玉帆和五位新娘的步履,以及铜人判官三人的神色,已知有了紧急症候。 是以,领班的加强巡逻,警戒的提高警惕。 江玉帆等人登上飞桥,即是灯火辉煌的前堡,人面闪闪,到处摆满了酒席,猜拳行令,高呼干杯之声,直达堡外。 矗立半空的摘星楼,以及环绕四周的八座卫星碉堡,以及分立四方的四象楼,这时纱灯彩球,大放光明。 江玉帆停身在半空的飞桥上,特地转头看了一眼摘星楼筑有广窗的一面。 接着,匆匆走过飞桥,进入灯火明亮,金碧辉煌,悬满彩球红绸的连云阁。 连云阁按七星方位建造,相互交错,共分七阁,阁阁独立,间间相连,远远看来,雕栏迥转,飞檐逸翻,好似连云一片,气势十分雄伟,故名连云阁。 连云阁上的少女警卫领班,是由昔年江燕玲夫人的贴身丫环小杜鹃负责。 小杜鹃这时已届中年,但她姿丽依然未有多大改变。 这时一见江玉帆和五位新夫人匆匆走来,立即上前,施礼恭声道:“杜鹃在此恭迎少堡主和五位夫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都知道杜鹃的底细,纷纷谦笑还礼,并道辛苦。 中合为合厅,除了桌椅和文房四宝,并无内室和寝具等陈设。 进入中阁,杜鹃即命侍女奉茶。 江玉帆等人依序坐下,佟玉清和陆贞娘五人立即将头上的凤冠取下来。 鬼刀母夜叉首先关切地道:“盟主,可是发现了仙霞宫的五个老贼?” 江玉帆忧急地道:“五个老贼是否混在贺客中尚不知道,但最令小弟担心地是王坛主和方坛主是否已安全回来。” 侈玉清等人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他们两人怎样了?” 江玉帆见问,即将方才华香馨外出,派秃子、哑巴两人跟去暗盯梢,直到婚礼进行,还没见秃子、哑巴回来的事,匆匆说了一遍。 就在江玉帆说完的同时,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已匆忙的走进合厅来。 江玉帆见悟空等人进来,急忙起身,当他看到风雷拐和秃子、哑巴三人都在内时,这才将一颗心放下来。 但他看得出,秃子和哑巴的脸上俱都没有光彩,显然着了人的道儿。 悟空等人进来的同时,林婆婆和段玉梅已率领着十数仆妇侍女,已将两桌酒席送来。 杜鹃帮着林婆婆等人将酒席摆好,知道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在花烛之夜就召集“游侠同盟”开会,必然有极紧急地大事情。 是以,几人互通一个眼神,连一个侍女也不留,纷纷退了出去。 憨姑和简玉娥执壶为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满上了盅酒,黑煞神和独臂虎也分别为悟空、一尘等人倒了一杯。 江玉帆举起杯一游目一看,发现“游侠同盟”的人全到了,唯独不见了傻小子铁罗汉。 于是,神色一惊,急忙关切地问:“大聪弟呢?” 朱擎珠解释道:“他方才就说要去找姑婆……” 话刚开口,风雷拐已颔首道:“不错,方才卑职看到大聪弟正跟随在朱彩鸾夫人的附近!” 江玉帆一见风雷拐发言,立即恍然噢了一声,同时关切地道:“你方才传达的事怎样了?” 风雷拐立即欠身道:“当卑职见到宁总管时,钟大侠等均赞五位少夫人遇事独具卓见,立即派人去办了!” 佟玉清和陆贞娘五人见风雷拐改称少夫人,娇靥上俱都飞上两片红云。 江玉帆和大家饮了杯中的酒,才望着秃子哑巴两人,关切地问:“王坛主,你先把方才盯华香馨的经过说一遍给大家听!” 秃子和哑巴一听,尚未开口,两人的脸都红了。 独臂虎哼了一声,抢先道:“偷看人家十七八的大姑娘解手(小便),还能不挨揍?” 秃子气得一瞪眼,不由怒声道:“去你的,俺看到男宾止步的红牌子,俺俩就绕到后面去了!” 鬼刀母夜又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先将全般经过向盟主报告一遍,先别去听老郭的废话闲话……”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沉面瞪眼,但是,江玉帆已向着他们两人示意停止。 秃子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时属下两人急急走入了左厅门,发现那位华姑娘正向一位堡中的仆妇问话……”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关切地问:“可知他问了些什么?” 秃子立即表功地道:“属下两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俟那位华姑娘走了后,立即追上那个仆妇问了问,据那个仆妇说,那位华姑娘笑着问她,去你们少堡主的新房怎么个走法?……” 江玉帆等人-听,同时惊异地“噢”了一声。 一尘道人则迷惑地道:“奇怪,她问盟主的新房有何意图?” 江玉帆紧蹙剑眉,略微沉吟,突然道:“那个仆妇说了没有?” 秃子毫不迟疑地颔首道:“说了,并告诉她五位夫人的新房都在义阴楼旁的连云阁上!” 黑煞神立即懊恼地恨声道:“女人都是他娘的长舌妇,她不说话好像别人当她是哑巴似的!” 鬼刀母夜又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在桌底下踢了黑煞神一下,同时故作镇定道:“她就是不说,华香馨也会去问别人。” 黑煞神被踢的心中冒火,但想到五位新夫人也是女人时,心中一惊,不由不安的去看佟玉清五人。 当他看到陆佟五女的神色并无异样时,才算安了心。 这时,江玉帆已望着秃子和哑巴,继续问:“后来呢?” 秃子继续道:“属下觉得她问得可疑,即和方坛主迅即向她走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转了几座独院,发现灯光虽然仍多,但客人已经很少,那时,就看见她走进一座独院中!” 说此一顿,转首一指哑巴,继续道:“当时属下并没有看到,是方坛主比划手势,说有道纤细身影闪进门内,属下也发现了院前红牌上写着男宾止步……” 话未说完,哑巴已“嘿嘿啊啊”的比划了个手势。 秃子接口解释道:“方坛主他当时清清楚楚地,看见她问进了那座独院内。” 风雷拐立即解释道:“王坛主两人回去后,属下曾去看了一下现场,七八丈外才有树荫和房屋,结果王坛主两人确是那位华姑娘点倒的……”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日道:“什么?你们两人被她点了穴道?” 秃子和哑巴俱被问得满脸通红,两人同时点头,由秃子回答道:“属下和方坛主当时怕她使用金蝉脱壳,立即分头由左右通道向前围去!” 说此一顿,显得非常不好意思,低了低头,才望着江玉帆,继续讪讪地道:“不知怎的,属下就倒在一个黑暗的墙角睡着了。” 朱擎珠不由关切地道:“这么说,你们连个影子也没看到了?” 独臂虎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不要说对方的影子,人家点了他们的黑睡穴他们都没有感觉!” 江玉帆神色一惊,噢了一声,继续道:“是谁发现的你们?” 秃子红着脸,讪讪地道:“是属下自己醒的,待等属下跑到对面,发现方坛主在一处树荫下,也刚刚爬起来!” 话声甫落,风雷拐已正色道:“盟主,卑职和左右护法已慎重地商议过,方坛主两人一定是被那位华姑娘点倒的……”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忧虑地道:“果真是她动的手脚,武功实在不在玉弟弟之下,我们姊妹五人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简玉娥突然不以为然道:“少夫人这样说太高估她了,她虽然精于弹指点穴,未必精于拳掌剑法,还有,既然她的身分已经暴露,我们就该立即将她拿下……”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两人一听,俱都赞同地颔首道:“对,盟主,简执事说的很对,万一她是天南仙霞宫的门人弟子,一旦和霞煌真人联合起来,对我们是非常不利……” 江玉帆未待风雷拐两人话完,已缓慢地摇着头道:“她不是仙霞宫的门人!” 一尘道人却焦急地道:“可是,方才八位夫人谈到仙霞宫时,她曾目露惊讶,神色一变呀!” 江玉帆似乎胸有成竹地道:“那也许是她替我们震惊,也许正是她的对头,也许她本身仅与仙霞宫有渊源!” 陆贞娘却郑重地道:“不管如何,她总是一个令人怀疑地人物,我们应该尽快设法将她制服,问出她的底细!”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我业已看出来,就是玉弟弟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很快的将她制服,一旦失手,本堡势必大乱,万一霞煌真人五人正在堡外虎视耽耽,反给他们可乘之机,即使五人妖没来,也可能造成老灵鹤的混水摸鱼……” 阮媛玲突然道:“玉姊姊的意思是……” 佟玉清略微迟疑地道:“对付她实在很棘手,动武,动智,她似乎都比我们技高一筹!” 这话要出自别人之口,大家一定不会心服,佟玉清是他们最信服的人,她这么说,当然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侈玉清继续道:“首先,我们可以从她代表獠牙妪前辈前来,向爷爷贺喜一事来看,她的智慧胆识就高了我们一等……” 秃子突然道:“这是因为她的名字和华姑娘差了一个字,容貌又和华姑娘酷肖之故……”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不错,也许是她故意想出这个与华姑娘相似的名字,也许是她智慧高人一等之处!” 黑煞神突然奇怪的道:“她又不是当年的武侯诸葛,她是怎的知道仰盂谷不会派代表来贺喜呢?” 佟玉清毫未思索的断然道:“因为她就是三番两次进入仰盂谷的蒙面女子,最后一次掌伤万里飘香赵竟成的人!” 此话一说,不少人脱口惊“啊”,道:“难怪她暗中打听盟主的新房连云阁怎么走法,原来她竟是……” 话未说完,西北最后一间云阁的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女警卫的惊叱声:“什么人?” 大家一听,同时一惊,齐呼一声不好,纷纷向阁外纵去—— 第十九章 仙霞弟子 江玉帆当先纵出阁外,转首一看,发现杜鹃正率领着数名背剑少女,飞身越过连云雕栏,迳向西北最后一间云阁纵去。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知道没有听错,立即跟在杜鹃等人身后。 凌空飞越过两座相连丽阁,几乎是和杜鹃几人,同时到达最后一间云阁的栏台上。 悟空等人也紧随佟玉清五女的身后跟至。 只见守卫在丽阁四周的几名背剑少女个个娇靥苍白,俱都目露紧张,纷纷在左顾右盼,焦急察看。 几名背剑少女一见江玉帆等人赶至,立即慌张的围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镇定的一挥手,和声道:“发现异状的留下,其余的仍回原位!” 其余几名背剑少女,齐声应“是”,纷纷离去,仅有两名立在原地未动。 由于最后一间丽阁是阮媛玲的新房,是以,她忍不住抢先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留下的两名背剑少女,先胆怯地看了一眼杜鹃,才讷讷的恭声道:“小婢不知是否真的看清楚了那人……”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立即宽慰道:“不妨事,你尽管说出来,即使看花了眼;也没人责备你!” 两个背剑少女一听,立即迫不及待地施礼恭声道:“多谢少夫人!” 说罢,才举手-指正面数株古松道:“小婢方才恍惚看见一道灰影,在那几株巨松间一闪而逝!” 黑煞神和秃子几人正待开口,佟玉清已倏然挥手制止,同时望着背剑少女,问道:“你看那情形是男是女?” 背剑少女道:“小婢没有看清楚,不过,看来好像风吹的一缕灰云,宽大飘渺的,说他不快,但却一眨眼就不见了!” 江玉帆关切地问:“去了什么方向?” 另一个背剑少女举手一指道:“去了西南方!” 一尘立即问:“你也看见了?” 发话的背剑少女,颔首道:“是的,是小苑发出惊呼,小婢急忙转头,才看到那缕灰影一闪而逝!” 韩筱莉突然吃惊的道:“对方已进入玲妹妹的房间去了?” 阮媛玲坦然一笑,强自镇定的道:“小妹房里既没有武学秘藉,也没有珍珠财宝,还怕她去搜?” 江玉帆、心里明白,大家所猜测的假想目标,一定都是华香馨。 是以游目望着大家,迷惑地道:“你们可是都疑心那人是华香馨?”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除非仙霞宫另外又来了高手,没有别人俱有这等神速的轻功!” 江玉帆却沉思迟疑地点着头道:“也很可能是华馥馨!” 佟玉清、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听得神色一惊,不由齐声道:“盟主是说华姑娘也来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机警地道:“我们先回中央厅合再说吧!” 朱擎珠则迷惑地问:“不让玲妹妹进房看一看了!”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玲妹方才说过,她的目的不在金银财宝!” 说罢,当先向前走去。 大家经过其余两阁时,发现负责警卫的背剑少女们,俱都镇定如常,巡视阁上并无异样。 进入中央厅阁大家重新入座,一尘道人首先问道:“盟主方才说,可能是华馥馨姑娘,是否根据方才那人穿的宽大淡灰衣物,很可能是僧尼们穿的衣服?”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摇着头道:“不是……” 但是,韩筱莉却正色道:“右护法说的也确有可能,华姑娘这几个月来,也许真的削发当了尼姑!” 江玉帆一听,再度摇着头道:“不是,小弟是根据她方才用蚁语竹丝传音绝技和小弟讲话,我才断定是她。” 韩筱莉却迷惑地问:“玉弟弟认为华馥馨姑娘,具有了学习蚁语竹丝绝技的功力?” 江玉帆不敢肯定的说不,只得含糊地道:“如照她以前的功力,当然不可以,但是,现在分别了一年多,谁敢说她没有福缘奇遇?” 佟玉清立即提示了一句,道:“果真那样,那就是说华馥馨姑娘的身上另外还有一部天仁武功宝录?” 江玉帆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 陆贞娘立即望着佟玉清,提议道:“玉姊姊,我们既认为华香馨的嫌疑最大,就应该进一步去设法证实!”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我也正在准备这样作!” 说罢,转首望着简玉娥,和声道:“请简执事辛苦-趟,先到前堡看看华香馨是否和柳姑娘、云谷主坐在一桌席上。” 简玉娥-听,急忙起身,恭声应了个“是”。 佟玉清继续道:“还有,如果她没有和柳娴华姑娘在一起,你就问一问华香馨的行动,柳姑娘或云谷主一定会告诉你!” 简玉娥再度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江玉帆本待叮嘱她几句,但想到简玉娥久历江湖,机智不输于陆佟五女,是以到了唇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朱擎珠这时才关切地问道:“方才在婚礼进行时,公公说你面色苍白,目光发呆,可是听了蚁语竹丝传音之故?” 江玉帆不便说,那时是因为看到华香馨与华馥馨容貌酷肖,内心愧疚而难收心神。 是以凝重地微一颔首,含糊地道:“是的,当时她说她就在我的头上的广窗旁……”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不以为然地道:“摘星楼的二楼梯口,派有武师把守,并置有嘉宾止步牌子,她是怎样上去的?” 江玉帆一听,不由惊异地道:“莫非她是由楼外潜人的……” 朱擎珠毫不迟疑地反对道:“这是绝不可能的,莫说里外灯火通明,光是每座门前均有武师,每座窗前均有堡丁来说,她就无法潜入。” 江玉帆一听,深觉有理,不由自语似地道:“莫非真是华香馨故弄的玄虚?” 风雷拐立即欠身恭声道:“请盟主先把华姑娘传音说的话说一遍,也许可以揣出个端倪来!” 江玉帆一听,只得把方才听到的话,依序说了一遍。 话声甫落,佟玉清和陆贞娘已同时肯定的道:“发话的人就是华香馨!” 江玉帆迟疑地道:“可是,当时小弟曾趁机觑目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正和柳娴华姑娘谈话!” 佟玉清止目定的道:“那是她怕你起疑看她。” 说此一顿,特别关切地道:“她有没有正在张嘴说话?”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摇着头道:“没有,她目光礼貌地望着柳姑娘,作出一幅聆听的样子。” 陆贞娘正色道:“那时她就是正在运功向你发话!” 江玉帆不禁有些迟疑地道:“小弟不相信她具有那等深厚的功力!” 佟玉清却正色道:“我们现在可以肯定说是她,而且认定她向玉弟弟发的话。首先,她以哀怨地儿女私情感动玉弟弟,这在华馥馨本人来说,是绝不可能的。因为华馥馨并不知道獠牙妪前辈,已将她的终身托付给玉弟弟的事。即使知道,以华馥馨姑娘的个性和心情,也绝不会说出口来。其次,我们可以断定不是华馥馨发话的原因,是叫玉弟弟有什么事物或交代的话可以告诉她妹妹,因为她已不想再见玉弟弟了……”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称是。 佟玉清继续道:“但是,她又怕玉弟弟起疑,特地又说,她三更以后就要转回黄山了,而且,还特的点破,她不希望玉弟弟在新婚之夜离开我们……” 说至此处,她自己的娇靥也不禁红了。 铜人判官却不解的问:“她为什么说三更以后就要转回黄山了呢?” 鬼刀母夜又突然抢先道:“三更以后贺客都散了,咱们盟主当然就不怕被人看到前去见她,那时去了看不到人,岂不露了破绽?” 风雷拐则凝重地道:“根据种种原因,我们可以断定,即使华馥馨姑娘转回了仰盂谷,知道了獠牙妪前辈的心意,甚或那位华馥馨姑娘的妹妹,华馥馨姑娘也绝不会同她一起前来!” 憨姑迷惑地道:“你们说了半天俺还是没有听明白,反而愈听愈复杂,干脆一句话,她耍了这么些花招,弄了这么多玄虚,究竟为了啥?” 如此一说,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几人,俱都目光一致的望着佟玉清。 佟玉清一见,立即肯定的道:“她就是为了玉弟弟怀中的万艳杯!”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俱都恍然大悟,不少人正色道:“不错,她问咱们盟主的新房怎么走法,方才又进入了最后一间的丽阁搜索,原来都是为了咱们盟主的‘万艳杯’!” 佟玉清继续道:“当然,她未必已断定‘万艳杯’就在玉弟弟的身上,她可能在仰盂谷潜伏期间探出一些蛛丝马迹,在外又听到一些风声和谣传,再加上方才要我给她换吉服,和玉弟弟一并举行结婚大礼,处处都引起她对‘万艳杯’怀疑!”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无不盛赞有道理。 鬼刀母夜叉倏然起身,怒声道:“既然已肯定了是她,咱们就下手吧,还对她客气个啥?” 已经酒足饭饱的秃子和哑巴,想到了被华香馨点了穴道的事,更是急于报复。 是以,两人也同时站起,一个“嘿嘿啊啊”地比划手势,一个恨恨怒声道:“如果现在不及早下手,待会见她已逃跑了……” 话未说完,门外红影一闪,简玉娥已匆匆的走进来。 江玉帆首先忍不住关切地问:“简执事,怎么样?” 简玉娥走至席前,施礼恭声道:“回禀盟主和五位夫人,那位华香馨姑娘由始至终,没有片刻离开过云谷主和柳娴华姑娘!” 如此一说,全体震惊,无不大感意外地“噢”了一声,同时一愣! 江玉帆紧蹙剑眉,略微沉吟:“你先回座,再将全般经过说一遍给大家听。” 简玉娥恭声应了个“是”,转回原位坐定后,才继续恭声道:“属下一进中央大厅,即看到柳姑娘云谷主还有那位袁女侠,都和华香馨坐同一席上。当时属下不便过去,直到柳姑娘看到属下站在一角向她施眼神时,她才借口离开座位……” 阮媛玲不由关切地问:“柳姑娘离席时,华香馨可曾注立息,可曾发现你?” 简玉娥不敢肯定的道:“应该是没有看到我,因为我向柳姑娘递过眼神后就离开了!” 简玉娥继续关切地道:“柳姑娘一见到属下便郑重地道:‘华香馨没有任何异状,也没有片刻单独行动过,而且谈得非常融洽,还谈了许多獠牙妪前辈的近况和黄山的风景!’” 江玉帆听罢,不由迷惑地“噢”了一声,并转首去看爱妻佟玉清。 佟玉清静静地望着面前的龙凤玉杯,似是在竭智搜慧整理这件令人费解,十分离奇而又极难理出头绪来的疑难之谜。 这时,阁内出奇的静,除了檐下门外的风吹彩绸声,便是前堡传来的贺客畅饮欢笑声。 蓦然,一声隐约可闻的惨叫随风传来! 这声惨叫,虽然隐约可闻,但听在江玉帆等人的耳里,却如骤遭雷击。 是以,所有在座的人,浑身一战,倏然站起。 江玉帆早已瞠目怒声道:“快取兵刃!” 顿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悟空等人业已随江玉帆的怒喝飞身纵了出去。 江玉帆已取下头上的乌纱帽,迅即脱掉身上的大红吉服,除了发髻上束了一方淡黄丝巾外,身上依然是他那袭银缎公子衫。 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阮媛玲,更是动作迅捷,顺手脱下了霞岐。 也就在这时,门外纤影一闪,负责警卫的杜鹃已神情惊急而迷惑地奔进来。 杜鹃一看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的情形,不由震惊的急声问道:“少堡主,少夫人,怎么回事?” 江玉帆无暇细说,只得吩咐道:“如果有像貌丑恶,衣着怪诞的老人闯到此地来,你们要尽量避开!” 说话之间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已到七座丽阁的底层将兵器取来。 佟玉清五人一见,分别在鬼刀母夜叉憨姑、简玉娥三人手中将自己的宝剑取过来。 陆贞娘想到上次在瓦岗湖上险些死在独角兽的掌下,不由一面检视宝剑,一面恨声道: “我今夜就是拼了一死,也要手刃独角兽老贼……” 独臂虎却不解地问:“陆……陆……陆夫人真的以为是仙霞宫的五个人妖?” 陆贞娘正待说什么,鬼刀母夜叉已嗔声道:“废话,别人在这般时候谁敢来闯九宫堡?” 堡字方自出口,东南方的堡墙上,再度传来数声惨叫。 紧接着,暴喝连声,而惨叫也接续不停。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望着纷纷检视兵器陆佟五女等,怒声道:“快走!” 走字方自出口,人已到了阁外。 陆侈五女和悟空等人哪敢怠慢,紧跟江玉帆身后,飞身而出。 就在大家纵出厅阁的一瞬间,前堡的东南方向正东方向,已是灯笼火把摇晃,呐喊之声不绝,惨叫之声也接续不停。 摘星楼方向更是暴喝呐喊,已有数百武林贺客闻声纵上房面。 江玉帆特别关心年高九旬的爷爷。 但是,由于前堡房面上涌满了人影,他看不见爷爷父亲和八位母亲,以及两位外公和阮公亮夫妇等人。 只见数百武林男女贺客,一面喧哗,一面吆喝,势如潮水般向正东堡墙和房面上涌去,这些武林贺客震惊的成分少,大都抱着吃饱了喝足了,再看一次大胆贼夜闯九宫堡的好热闹。 当然,九宫堡在武林中,声威显赫,武功独特,素为江湖黑白两道敬服,今天是少堡主“游侠同盟”盟主江玉帆的大喜之日,而偏偏在花烛之夜,前来大闹九宫堡,这场好戏自然也不愿错过。 由于数百武林贺客的飞腾纵跳,情势显得混乱,紧张,可怖! 尤其东南和正南两方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凄厉惨叫,更是令人心惊肉跳。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神情如狂,张口发出一声慑人心神,直上夜空高亢长啸,啸声一起,情形更糟,一些功力浅薄的庸手,纷纷双手掩耳头痛欲裂急忙蹲下身去喊叫。于是,不少人被蹲下去的人绊倒,有的人惊呼纵跳,有的滚下房面,有的被踢撞踩踏的骨断头破,狂吐鲜血! 这样以来,情势更加惊恐混乱。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立即停止发啸,但他也凌空飞越了数座精舍独院,到达了东堡墙的近前。 这时凝目一看,数十堡丁和护堡武师分别围攻着五人,正在纷纷逃避后退。 而堡墙上,房面上,以及院旁的通道上,到处卧着被击毙的武师尸体和狂吐鲜血的堡丁。 而那些逃避败退而又一面拒敌堡丁们所围攻的五人,正是仙霞宫的五个老贼,霞煌真人和独角兽五人。 江玉帆一见,剑眉飞剔,双目尽赤,震耳一声狮子吼:“五个老贼住手!” 大吼声中,身形凌空向前扑去! 佟玉清和陆贞娘五人,也紧随着一起向前扑去! 数百武林男女贺客一见,纷纷欢声高呼:“新娘子也来了!” “哈哈……这下有热闹瞧了!” 但是,十分吵杂的人群中,却传来老堡主气愤慈祥而又关切地声音:“玉儿不可轻敌!” 江玉帆的身形并未停止,因为爷爷还不知道这些老贼已去过了瓦岗湖。 这时的霞煌真人二皮脸及黑心豺狼,独角兽,还有令人看了恶心地阴阳秀士,突然舍了一群堡丁和护堡武师,纷纷向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这面迎来。 也就在五个老贼咬牙切齿,目露凶芒,丑恶的老脸上罩满杀气,飞身向江玉帆迎来的同时,半空中突然响起一个中年妇人的千里传音,竟以充满愤怒的声音,怒声道:“霞煌,澄心尔等果然不出所料,为师九玄在此,尔等还不快滚!” 霞煌真人五人一听,有如晴天霹雳,浑身一颤,面色大变,惊呼一声师父,转身向堡外逃去。 江玉帆一见,岂肯让五个老贼逃走,大喝一声:“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身如奔电,直向五个老贼追去。 到了这时候,佟玉清不能再藏拙,她怕夫婿单身追击危险,一声娇叱,娇躯如烟,即和江玉帆并肩向前追去。 方才听了半空中的传音警告的数百贺客,这时俱都惊异地为之一呆,同时忘了吵嚷和叫喝。 这时一见江玉帆和佟玉清,双双绝世奇速的身法,又不自觉的发出一阵如雷烈采! 江天涛堡主虽然有心追去,但他寸步不敢离开老父。 马云山和邓正桐几人则相互监视着邛崃掌门老灵鹤,迫使得这老牛鼻子神色数变,冷汗涔涔,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只有江玉帆和佟玉清仍飞身向前扑去。 但是,八位堡主夫人,都知道佟玉清怀有身孕,不由惊得齐声娇叱:“玉清回来!” 娇叱声中,八人同时飞身向前追去。 但是,由于江玉帆和佟玉清身法奇速,仅仅一扑之势,眨眼功夫,两人已追至身法较慢的阴阳秀士和独角兽的身后。 阴阳秀士和独角兽自知轻功技逊一筹,大喝一声双双回身迎来。 两人回身见是江玉帆和佟玉清,正是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于是,两人各自由袖中取出一柄形如铁条的兵器,同时厉嗥一声:“小辈纳命来!” 厉嗥声中,双双分开,阴阳秀士迳迎江玉帆,独角兽为报一掌之仇,迳奔侈玉清。 江玉帆和佟玉清早已杀机充满了心头,同时一声怒喝娇叱,各挥天魔、青虹,分向两个老贼迎去。 双方这交上了手,俱是心急将对方置于死地,恨不得一招得手,立将对方劈为两半。 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赶到,业已无法插手了。 八位夫人赶到,也只有焦急地站在一旁为佟玉清押阵,深怕她失手。 匆匆纵至的江老英雄和各门各派各世家的代表们,一见佟玉清的奇诡身法和精绝的剑术,竟将一个昔年即已成名,而今又在天南大蛮山的仙霞宫中学艺二十多年的独角兽,杀得左闪右躲,而且有些捉襟见肘,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会是事实。 数百武林男女贺客,黑白两道的英豪都有,这其中当然不少人是与侈玉清有仇,恨佟玉清入骨,而时时心存报复的人物。 但是,当他们看了佟玉清的这等身手,无不惊得变颜便色,浑身微抖,要杀了佟玉清以报受惩之仇,只有转世投胎,期待来生了! 也就在大家摒息观战,全场静得除了打斗的衣袂风响和兵器的破风轻啸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的时候,斗场中突然传出佟玉清的惊呼! 全场一声惊“啊”,一颗头颅已飞起半空,一道血注激射八尺,佟玉清的娇躯,随着喷溅的鲜血,缓缓地萎缩在房面上。 八位堡主夫人看得清清楚楚,当佟玉清以一招破云攫月,挥剑斩向独角兽颈项的同时,独角兽也以一招金笔点睛点向佟玉清小腹。 这时一听佟玉清脱口惊呼,不由大吃一惊,同时惊呼,纷纷向佟玉清身前飞身扑去! 在八位夫人发出惊呼,飞身扑去的同时,另一团翻飞的人影中,也暴起一声刺耳惊心,直上夜空的尖声嘶嗥!也就正纷纷扑向佟玉清身前的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以及也奔过来的江老英雄等人闻声一看,只见江玉帆金华闪射的天魔剑寒芒一暗,已将罪大恶极的阴阳秀士由头至股劈为两片! 鲜血,五脏,心肝肺,随着倒向房面的尸体流了出来。 围立在四周房面上看热闹的武林贺客,虽然多达数百人,竟没有任何人发出欢呼和喝采。 因为,他们俱都看呆了。 他们这时候突然惊觉到,九宫堡的确名不虚传,的确称得上是武功显赫的武林第一世家。 尤其,现在又多了这么五位,如花似玉武功又高强的少夫人,今后九宫堡的声威,更将远达海外,震赫宇内了。 但是,一剑劈了阴阳秀士的江玉帆,对堆倒在面前的一堆血肉看也不看,惊呼一声玉姊姊,飞身纵向佟玉清的身前。 这时,富丽英夫人已将惊惶蜷伏,娇靥苍白,冷汗油然地佟玉清揽抱在怀里。 汪燕玲断定独角兽的那一铁条,一定点中了佟玉清的小腹。 为了挽救腹中胎儿的流产,她只得急忙将玉手抚在佟玉清的小腹肚脐上。 侈玉清虽然在痛澈心肝之中,豆大的汗珠已滚下如雨,但她仍觉得出,一股软弱的阳和之气,徐徐进入她的丹田和子宫,而且有一股徐徐上引的吸力。 正因为这股阳和之气,使她被点中的左股,已减轻了不少痛苦。 但她知道,汪燕玲夫人为什么抚她的小腹。 就在这时,惊呼了一声玉姊姊的江玉帆已扑到了近前。 江玉帆一看母亲汪燕玲的手抚在佟玉清的小腹上,着实吃了一惊。 就在这时,江老英雄等人也到了。 江老英雄首先焦急地关切问:“怎么样?伤在什么地方?” 江堡主天涛一看这情形,也不由吓坏了。 但是,这时老父问,又不敢直说,只得强抑内心地慌急,一语双关地道:“不碍事吧?” 佟玉清知道公公婆婆们都在担心她腹中的胎儿,是以,不由羞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 但是,如果不及时说清楚,不但夫婿江玉帆不安心,恐怕公婆为了保全胎儿,会另有举动。 由于痛苦已减,只得羞红着娇靥,望着江燕玲,喘息乏力地悄声道:“娘,是点在孩儿的左股上边!” 汪燕玲和彩虹龙女等夫人一听,同时“啊”了一声,急忙探首一看,果见股部劲衣已破,并有鲜血渗出。 朱彩鸾夫人一且即抬头望着江老英雄,宽慰的道:“爹,点中了左股……” 话未说完,江老英雄已关切地催促道:“快扶到后宅去敷药!” 冷萍夫人看出佟玉清十分痛楚,一时片刻间还不宜行动。 再说,劲衣已被点破了一道裂口,这时候当着数百武林贺客,也不便背负。 是以,抬头望着江老英雄谦恭地道:“爹,就让清儿在这儿静坐一会儿吧!” 老英雄一听,立即回头去找赛扁鹊,同时,急声道:“谢老弟……” 刚喊了声谢老弟,发现赛扁鹊谢感恩,竟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两眼望着佟玉清发直,业已冷汗涔涔,似乎吓呆了! 这时听了老英雄的呼唤,才急忙一定神,连声恭声道:“小弟在,小弟在!” 老英雄当然不知道谢感恩业已看出佟玉清已怀身孕,而他站立的位置,又恰好看到佟玉清的左股渗血。 是以,当他想到胎儿不保,而佟玉清很可能因此丧生时,因而忧急地呆住了。 这时一听老英雄招呼,自然知道老英雄的意思,是以,一面应着一面由怀里取出一包他精心特制的刀创药来。一旁的邓正桐,不由老脸铁青地恨声道:“这都是天南仙霞宫的罪恶和杰作!” 江玉帆一听仙霞宫,顿时想起方才发话的九玄娘娘,不由倏然起身横剑,瞠目望着灯火依然通明的摘星楼方向,怒声道:“既然九玄前辈驾临敝堡,就请出来与中原各路的英豪会上一面,也好让大家一瞻老前辈的仙姿风采!” 江玉帆如此一怒喝,江老英雄和数百武林男女贺客,才想起以千里传音功夫发话的那个中年女子声音。 大家虽然听到了那个似是中年女子的声音,而也看到霞煌真人亡命逃走情形,但却不知道发话的中年女子就是九玄娘娘。 是以,大家见目光炯炯的江玉帆望着摘星楼,也纷纷转首向摘星楼望去。 但是,江老英雄却望着江玉帆,怒叱道:“玉儿不得无礼,对待长者前辈,怎可以出言无状!” 江玉帆怕爷爷生气,赶紧叩剑躬身,惶声应了个“是”。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虽然远立在另一座房面上,这时也都纷纷躬身相送。 只见江老英雄转身向着摘星楼,抱拳含笑道:“华老夫人,您我一别数十载,武林变迁至甚,唯河山依旧,友情笃存,尚堪欣慰。今夕适逢顽孙娶媳之日,就请夫人赏光现身,贺临五福厅,与昔年故旧,痛饮三杯,以叙阔别!” 说罢拱手静立,目注摘星楼五福厅! 但是,久久没有动静和回答。 江玉帆听了那声华老夫人,业已心中有了个概念。 是以,他急忙游目全场,迅即去寻着代表獠牙妪前来的华香馨。 游目一看,发现华香馨和华娴柳云飞燕等人,就和陆贞娘等人站在一起。 只见华香馨微蹙着黛眉,神情黯然,正在那里低头沉思,似是有着满腹心事。 根据这情形,江玉帆断定,方才用千里传音发话的必然另有其人。 当然,那发话的人,也很可能就是方才进入后堡,潜进连云阁而被警卫少女发现的那人。 江玉帆虽然如此想,他却不以为那人就是方才发话的九玄娘娘。 果真如此,今夜混进堡来的仙霞宫弟子,至少应该两人以上。 心念间,已见外公皇甫阳,趋至爷爷身旁,低声密谈了几句话口只见江老英雄会意地点了点头,立即望着摘星楼,再度朗声道:“华老夫人既然久与世俗隔绝,业已修成半仙之体,老朽不便强邀,但对夫人喝退高足之事,老朽铭记五内,永志不亡心!” 说罢,又游目全场,拱手继续道:“请诸位嘉宾仍回厅上饮酒,今夜当通宵达旦,尽欢而散,诸位也应当立下宏愿,不醉不归……” 话未说完,业已暴起一阵如雷欢呼,对方才发生的不幸事件,似乎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老英雄虽然关心佟玉清的伤势,但却不便慢待客人。 是以,向着涤尘长老,洪宏大师等人肃手说“请”,即向摘星楼方向驰去。 江玉帆由于没看到邛峡的老灵鹤,不由游目察看,这才发现马云山,金剑英两人正陪着他远远地站在义阴楼的前方房面上。 同时,他也发现了廖汉南等护堡武师,俱都每人跟随着一个腰系红丝带的邛峡道装弟子。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已断定老灵鹤自知无法施展诡谋,索性站得远远地静观变化。 当然,一旦情势许可,有机可乘,他自然也不会放过下手的机会。 打量间,已听汪燕玲夫人吩咐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回连云阁休息了!”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现鬼刀母夜叉和阮媛玲,已将谢感恩送过来的刀创药为佟玉清敷好。 揽在佟玉清身后的富丽英,正吁了口气站起来。 佟玉清立即感激地望着富丽英八位夫人,感激的道:“谢谢娘!” 皇甫香夫人则催促地道:“你们安心地歇息去吧!今夜绝不会再有人来扰你们了,我们还得去前厅招呼客人。”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听,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八位夫人一走,柳娴华和云飞燕也示意华香馨一同离开了。 鬼刀母夜叉虽在佟玉清说可以走的情形下,但她仍把佟玉清背起来。 这时,悟空、一尘等人才纷纷纵了过来。 风雷拐首先恭声道:“盟主……” 话刚开口,已将剑收入鞘内的江玉帆,已和声道:“我们回去再详谈!” 说罢,即和陆韩朱阮四女,护卫着佟玉清,迳向正北后方驰去。 鬼刀母夜叉天生神力,虽然背后背着一个佟玉清,依然是纵跃如飞。 江玉帆一面前进,一面转首去看正东和东南两处的堡墙和房面上。 只见那面,灯火点点,人影走动,总管宁道通正率领着十数武师和堡丁,在那里清理被霞煌真人五人击毙的尸体,和击伤的人。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中十分懊恼和气愤,没想到仙霞宫的这五个老贼,单单选在他江玉帆这一生中,最快乐最值得纪念的日子来杀人闯堡,实在可恶。 心念至此,江玉帆愈想愈气愤,他决心前去仙霞宫找九玄娘娘理论,虽然她吓走了霞煌真人三人,但并不能因此脱卸了她教导不严,平素失察的责任。 他记得方才在堡墙边迎击五个老贼的小李广钟清,似乎也负了伤,现在没有看到他倒在房面上,想必已抬去疗伤,不知现在怎样了。 心念间业已越过中门内院。 刚刚绕过芝兰阁前,蓦闻在前背负着佟玉清疾奔的鬼刀母夜,突然脱口急声叫道:“盟主,不好,连云阁那边出事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收敛心神,举目一看,只见就近一座丽阁雕栏上,负责警卫的杜鹃,正率领着十数背剑少女分别蹲在栏台上。 而栏台上却横七竖八的倒满了背剑少女。 陆贞娘急声道:“可能是霞煌真人三人来过了!” 说话之间,大家已凌空纵起,直向就近的丽阁奔去。 由于最南端的丽阁是朱擎珠的闺房,所以她格外关心焦急。 黑煞神和独臂虎由同声大骂道:“这都是九玄娘娘那老虔婆,教导出来的好徒弟……” 秃子已揣出九玄娘娘可能与仙逝的西域华天仁有关系,因而望着黑煞神两人,改正道: “要呼华老夫人……” 独臂虎立即不客气地道:“什么华夫人?她自己的宝贝徒弟,还不是喊她老虔婆?” 秃子正待说什么,已距丽阁不远了。 只见散立在栏台上十数背剑少女,齐声急呼道:“少堡主和少夫人们来了!” 急呼声中,江玉帆等人已纵落在栏台上。 正在察看倒卧地上的背剑少女的杜鹃,也焦急慌愧的站起来。 江玉帆没有问话,急忙俯身察看晕睡在栏台上的背剑少女。 他仅仅看了一眼,已直身望着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沉声道:“不必管她们,稍时自会醒来!” 仍负在鬼刀母夜叉背上的佟玉清,山且即凝重地道:“你是说,来人用的是和点王坛主两位的同一手法?” 江玉帆立即微含恨意地颔首道:“不错,正是她!” 风雷拐则迷惑地道:“可是,那位华香馨姑娘一直没有离开现场,而且,她几乎也是和我们同一时间离开的呀……”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摇了摇手懊恼地道:“这一次不是她!” 说此一顿,突然发现佟玉清仍负在鬼刀母夜叉的背上,立即接口道:“我们先到佟姊姊的阁内再说!” 于是,大家沿着栏台飞桥和迥廊,匆匆向中央阁厅前走去。 因为佟玉清的新房,就是紧临阁厅的那一座。 越过了韩筱莉的新房丽阁,即是佟玉清的了。 大家匆匆进入,鬼刀母夜叉立即将佟玉清背进卧房内—— 第二十章 祭拳神到 卧房布置得既富丽又淡雅,广床罗帏,外罩银纱,地上一式绒毯,桌椅俱雕银花。 佟玉清怕染污了新床,就命守在外间的两名侍女,移过来一具睡卧锦墩倒下。 当鬼刀母夜叉轻轻放下佟玉清时,立在室门外的一尘道人,清楚的看到她紧紧蹙了蹙眉头。 一尘道人看得暗吃一惊,不自觉的急步走进室内,同时望着江玉帆,急声道:“盟主,请把‘万艳杯’取出来一用!” 江玉帆一看一尘道人地神色,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急忙在怀中将红绸包取出来。 一见手中的小红包,江玉帆内心更是诸多感慨。 但他无暇多想,急忙将红绸包打开。 彩华一闪,满室大亮,室内每一件陈设,立即增添了一层瑰丽彩色。江玉帆感慨地看了一眼,立即交给了一尘。 他又看了一眼绸包内数张素笺和天仁武功宝录,才重新包好放进怀内。 但在转首之际,发现悟空等人仍站在室外,立即吩咐道:“都是自己兄弟姊妹何必拘礼,都请进来。” 悟空等人一听,低声应了个“是”,依序走进室内,各找一个座位坐下来。 江玉帆发现“游侠同盟”的人都到齐了,依然不见傻小子铁罗汉,不由担心地问:“大聪弟为何一直没看到他?” 朱擎珠立即有些生气地道:“不要管他,他还不是哪儿吃饱了哪儿睡!” 江玉帆觉得不对,因为方才也没看到他跟在朱彩鸾夫人身边。 是以,转身望着肃立门侧的杜鹃吩咐道:“你马上派一个人到前堡找一找张小侠!” 杜鹃恭声应了个是,正待转身,朱擎珠又关切地道:“请你先把方才的情形说一遍再去!” 杜鹃恭声应了个是,道:“少堡主和少夫人走后,婢子等赶到,靠西北和正东正南几面的警卫,悉数被点倒在地上了。” 风雷拐欠身恭声道:“盟主,属下认为,下手的这人,就是前堡发话的九玄娘娘!” 江玉帆缓缓颔首道;“如果依照她的辈份,似乎不可能是她,但根据这等十指连弹的遥空点穴手法,又非她莫属!” 秃子却不解地道:“不管是九玄娘娘也好,还是另有其人也好,她这样三番两次的恶作剧,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话声甫落,刚刚用“万艳杯”饮完了一尘配制的丹药的佟玉清,一举手中的“万艳杯”,也有些恨意地道:“她们为的就是这只‘万艳杯’!” 大家听得、心中一惊,纷纷向佟玉清手中的“万艳杯”看去。 只见佟玉清缓缓放在床头高几上的万艳杯,七彩瑰丽,耀人眼目,实在令人看了喜欢。 尤其,它虽然没有传说的那么多神奇功用,仅它的色彩变化,以及它能用来医病疗毒来论,就足以引人暗生觊觎之心了。 江玉帆不禁感慨地道:“这只万艳杯,自从去年初春在太湖柳堤落到小弟之手中,可说得了它不少好处,但也为我们惹来不少的麻烦,如今,仙霞宫的五人妖,九玄娘娘,还不都是为了这只‘万艳杯’!” 话声甫落,简玉娥突然恭声道:“盟主,属下想起一事,愿提供给盟主作为参考。” 江玉帆和声道:“有话请讲,大家一起商讨。” 简玉娥见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愈加慎重地道:“傍晚时分,永青和方坛主被人点倒之事,属下有两点看法……” 江玉帆微微颔首道:“你说说看!” 简玉娥继续道:“第一点,如果我们根据那位华姑娘返回大厅时,面带不悦之色,就认为是她下的手,也许是错误的。因为,很可能永青两人跟踪她时不慎被她发现,因而心中不快……” 陆贞娘立即关切地问:“简姑娘是说,点倒王坛主和方坛主的就是方才点倒前阁警卫侍女的那人,因而使我造成了错觉,是不是?” 简玉娥颔首道:“是的,如果说,确是华姑娘下的手,那么华姑娘就是方才下手点倒女警卫的同路人,我们现在可以下手捉她了。” 佟玉清接口道:“也就是说,方才隐身在摘星楼伪称她是华馥馨,要盟主多看一眼她妹妹华香馨的女子,也就是华香馨的同路人。” 黑煞神一听,不由抓抓后脑,懊恼道:“你们这一求证,倒把俺给搞糊涂了,照你们这么一推测,加上半空中发话的九玄娘娘,岂不是一下子来了四五个……”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断然道:“没那么多,就她们两个!” 话一出口,不少人惊异地发了声轻啊!江玉帆剑眉微蹙,却也不解地问:“那么方才用千里传音吓走霞煌真人的那个中年女子,她不是自称九玄吗?” 一尘道人风雷拐两人,也同时道:“应该千真万确的是九玄娘娘,否则,霞煌真人五人,当时听了那女子的声音,为何亡魂丧胆,转身狂奔?” 佟玉清却正色的道:“你们两人敢肯定的说,以九玄娘娘的辈份之尊和在武林中的崇高地位,她会装作华香馨发话,她会偷偷摸摸前来连云阁,她会暗施弹指神功遥空点倒七八个警卫侍女吗?” 如此一问,风雷拐和一尘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此,凡是稍具头脑的人,都会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鬼刀母夜叉却也持反对意见,道:“难道霞煌真人这五个老贼,在仙霞宫习艺二十多年,朝夕听她口授秘诀,暗中监督他们五人苦练武功或指点错误,他们会听不出九玄娘娘的声音是真是假来?” 佟玉清微一颔首道:“当然,即使他们五人此番前来,企图趁乱杀了玉弟弟,以免把骂九玄娘娘老虔婆的话传到仙霞宫去,甚或还可以一举抢走‘万艳杯’,但是,他们也不能说辨不出九玄娘娘的嗓音真伪呀……” 独臂虎突然插口道:“这么说,还是九玄娘娘来了!” 佟玉清却止目定的道:“根据各种迹象和事实,应该说是九玄娘娘无疑,但是,我们可以根据爷爷对她的谦和,甚或只有爷爷才知道九玄娘娘是华夫人……” 秃子突然关切地问:“不知她这个华夫人,是否就是华天仁老前辈的妻子?” 江玉帆接口道:“要照霞煌真人五人前来中原,代为寻找‘万艳杯’一事来判定,九玄娘娘就是华天仁老前辈的夫人!” 陆贞娘突然似有所悟的道:“这么说獠牙妪前辈的昔年情敌尉迟春莺,可能就是九玄娘娘了?” 江玉帆则不以为然地说:“这也未必尽然,也许华天仁老前辈除九玄娘娘和獠牙妪外,还有另一位夫人!” 韩筱莉却提醒似地道:“可是万里飘风赵竟成的信上,曾提到万一尉迟春莺重返中原,武林无人可敌的事!” 江玉帆凝重地道:“当然,根据种种判断,尉迟春莺很可能就是九玄娘娘,但是,如果说另有一位夫人,也远居海外边陲,也并非无此可能!” 如此一说,自是没有人会反对,因为没有人知道,昔年华天仁老前辈的风流事迹,以及他究竟娶了几房妻室。 再说,她们都学习了华天仁老前辈的武功,她们的武功当然同样地高绝骇人。 佟玉清却继续道:“现在大家既然知道了九玄娘娘,也是华天仁老前辈夫人,我们就会因此而发现更足令我们震惊的事!” 如此一说,不少人惊异地噢了一声,纷纷将目光移向佟玉清。 佟玉清继续正色道:“我们根据獠牙妪前辈的那封信上,知道她仅为华天仁老前辈生了一个女儿,那就是华馥馨……” 说至此处,朱擎珠和阮媛玲,几乎是同时恍然脱口道:“小妹想起来了,这么说华香馨就是九玄娘娘为华天仁老前辈生的第二个女儿了!”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也恍然纷纷称不错。 佟玉清继续道:“大家可曾注意到华香馨姑娘今年多大年纪了?” 如此一问,不就脱口惊啊,几乎都惊呆了! 简玉娥不知详情,不由茫然地道:“华香馨姑娘,娇小玲珑,美丽端庄,看来仅有十七八岁,最多也不会超过双十年华!”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我们就算她二十岁好了,那么华馥馨姑娘今年又有几岁了呢?” 说着,并游目看了一眼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尘等人。 因为这些人,大都见过华馥馨一面,尤其韩筱莉和江玉帆。 秃子和哑巴曾经潜入仰盂谷盗回“万艳杯”,他两人也是对华馥馨看得最最清楚的人。 但是,秃子刚要开口,认人目光精锐的哑巴,已抢先嘿嘿啊啊两手一阵比划。 秃子见哑巴说的年龄和他差不多,只得望着佟玉清,解释道:“方坛主说,看来至少也有二十一二岁了!” 佟玉清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正色道:“我们还都清楚的记得,在獠牙妪前辈的信上,曾经告诉华馥馨姑娘,她不但晚年生女而且还是一位遗腹女……” 江玉帆也恍然道:“是呀,獠牙妪前辈曾经说,华天仁老前辈仙逝时,华馥馨姑娘尚未临盆,这么说来,这中间实在令人费解!”(前情请详看拙作《金斗万艳杯》。) 风雷拐也在旁凝重地道:“这真是一个令人苦思不得其解地谜,不管怎么说,华香馨姑娘的年龄绝不会超过二十岁。” 韩筱莉突然道:“这么说,华馥馨当真不是獠牙妪前辈的亲生女儿了?” 阮媛玲不解地问:“姊姊是根据獠牙妪前辈那样凶狠对待华馥馨姑娘?” 韩筱莉摇首道:“不单只这一点……” 话刚出口,神色迟疑,突然又住口不说了。 朱擎珠却关切地问:“还有一点是什么?” 韩筱莉本待说,以獠牙妪前辈那么一幅容貌,似乎不可能生出那么美丽高雅的女儿来。 但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鬼刀母夜叉和憨姑时,突然警觉,这话说不得,因而住口不说了。 这时见朱擎珠催问,只得凝重道:“另外一点是,所谓母女连心,华馥馨姑娘如果真是獠牙妪前辈亲生女儿,她听了母亲病危的消息,能不转回仰盂谷去吗?” 如此一说,不少人点了点头。 但是,江玉帆却凝重地道:“现在我们无法和仰盂谷取得连络,一时间闹不清虚实,也许华馥馨姑娘,现在已经回到獠牙妪前辈的身边了!” 韩筱莉本是违心之论,这时一听,娇靥微红,只得诚恳地说:“但愿如此。” 独臂虎一看这情形,不由急切地道:“照您们五位盟主夫人这么说,就算华香馨是九玄娘娘的女儿,前来有所图谋,甚至欺骗老堡主,咱们也不能捉拿她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沉声道:“那是当然,不管如何,她总是华天仁老前辈女儿,咱们盟主怎好下手捉她?” 黑煞神却讥声道;“你怎么知道华香馨是华天仁老前辈的女儿?说不定连华馥馨也是九玄娘娘生的呢?” 话声未落,不少人脱口轻“啊”! 韩筱莉也正色道:“所以我说华馥馨姑娘,不是獠牙妪前辈生的,并非没有可能。” 陆贞娘却正色道:“我们可以根据华馥馨和华香馨两人的容貌和名字,可以断定她们两人确是姊妹无疑,再根据她们都以华为姓,自然也是随的父姓,只是她们两位究竟是谁生的,倒是值得我们探讨的,因为这不但关系着华馥馨姑娘的终生幸福,也许能揭开华天仁老前辈仙逝的年月日,以及他老人家是否仙逝在西域!”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有道理。 朱擎珠和阮媛玲突然道:“方才爷爷不是呼九玄娘娘华老夫人吗?我想爷爷昔年一定见过九玄娘娘……” 佟玉清立即问:“两位贤妹是说,如果爷爷见过九玄娘娘,而两位华姑娘的容貌又长得和九玄娘娘一样,定可以断定谁是两位姑娘的生母了?” 朱擎珠和阮媛玲立即颔首道:“小妹正是这个意思。” 佟玉清继续问:“如果爷爷说九玄娘娘,和现在的华香馨的相貌并不一样,而他老人家又没见过华天仁老前辈呢……” 说至此处,江玉帆突然道:“小弟想起来了,雪山圣母姜锦淑姜前辈,她拜在华天仁老前辈的座前习艺多年,她当然见过华天仁老前辈,甚或见过九玄娘娘,而且,很可能也知道华馥馨两姊妹的身世和秘密。” 韩筱莉却有些失望地道:“可是,姜前辈已负气回去西域了呀!” 佟玉清曾清楚的记得獠牙妪是随华天仁前去纱帽峰采药,在服了雪参汁而发生男女关系的。 但是,这种话她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再说,即使有了“关系”,也未必就怀孕有身孕,甚或发生那件事的当事人不是她獠牙妪,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以,她虽然有此假设和联想,却不敢轻易说出口来,怕的是损伤了尊长的声誉,辱蔑了夫婿敬重的长辈! 室内出奇的静,大家显然都在为此事沉思。 摘星楼方向已没有了猜拳行令高呼干杯之声,但内堡各院中,却仍不时响起仆妇侍女们的欢笑。 就在这时,灯火辉煌的室外,突然有了急促的脚步声。 大家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只见室门人影一闪,前去寻找铁罗汉的杜鹃已神色匆急地走进来。 江玉帆看得心头一震,几乎是和朱擎珠同时关切地急声问:“大聪弟呢?” 杜鹃匆急地道:“张小侠早已喝得烂醉如泥,朱夫人已派苑梅将他送到邓老爹子的院中休息去了……” 江玉帆一听,自然宽心大放,但对杜鹃的神色紧张,步履匆忙,甚感不悦,不由埋怨道: “我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话未说完,杜鹃已“哦”了一声,恍然道:“启禀少堡主,那位华香馨姑娘,听说少夫人方才负了伤,特来探望……”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吃了一惊,因为刚刚还在谈论她的事情。 为了担心她听到,佟玉清不由坐起身来,急声问:“华姑娘现在那里?” 杜鹃举手一指合外,说:“就在阁桥上等候!”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催促道:“快些有请!” 说话这间,急忙移下锦墩就待出迎。 杜鹃恭声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见佟玉清准备亲自出迎,不由纷纷阻止道:“姊姊身上带伤,何必亲自出迎?”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我只是伤了一些皮肤,怎好倒在卧室会见客人?再说,不管怎样,她总是天仁老前辈的女儿呀!”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俱都不便再阻止了。 但是,佟玉清却压低声音,担心地道:“不知道我们方才说的话,她听到了没有?” 韩筱莉急忙宽慰地道:“如果是杜鹃嫂和她同来,她可能没听到!” 说话之间,大家已走出室外。 外间灯火辉煌,阁门外的栏台上,更是光明如画,彩绸飞扬。 这时才看到雍容端庄,美丽小巧的华香馨,在杜鹃的引导下,微垂蛲首,沿着合外的坷却掖蚁蛘饷孀呃础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这才放心,确定方才的话,华香馨并没有听到。 于是,六人迎出合外,悟空等人则分立左右。 匆匆走来的华香馨,一见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急忙绽笑,同时加速了步子。 一到近前,立即向着佟玉清捡衽万福道:“方才眼见姊姊负伤,因酒席正盛,尊长在座不便前来,现在酒席已散,特来看望姊姊的伤势,尚请姊姊原谅!” 佟玉清赶紧含笑还礼:“贤妹大客气了,玉清担当不起,快请里面坐……” 话未说完,华香馨已歉然一笑,道:“多谢姊姊,家母有疾,不便久留,小妹准备连夜赶回仰盂谷去,小妹此来,也兼有向少堡主暨五位姊姊拜别之意……” 陆韩朱阮四女见华香馨也称呼她姊姊,只得恳切地挽留道:“谷中有赵管家宁大娘等人照顾,何必急在一时,天明再行启程也不嫌迟!” 华香馨急忙婉谢道:“多谢五位姊姊的美意,来日方长,我们相聚机会正多,不必急在此刻,小妹业已通知随员备马,还要到前厅拜别江爷爷!” 说罢,又是捡衽一福,并自然地看了一眼雄立江玉帆六人身后,虎视耽耽的独臂虎和黑煞神等人。 江玉帆和侈玉清看出华香馨去意已坚,只得同时还礼谦声道:“令堂大人福体欠安,贤妹理应及早归去,我等不敢坚留,就请贤妹转回黄山,代我等敬向令堂大人请安,并祝她老人家早日康复。” 华香馨又谦和的说了声多谢,才转身走去。 江玉帆立即命令杜鹃恭送华香馨下阁。 一尘道人一俟华香馨绕过东南二阁,立即趋至江玉帆身后,压低声音道:“盟主,您不觉得华姑娘仅是前来告别而感到突然吗?” 江玉帆剑眉微蹙,尚未开口,佟玉清已凝重地道:“来时不去相见,走时却来辞别,小妹也正为此感到不解……”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笑着道:“方才您们五位都是新人,头上都顶着红巾,她怎么好去看您们……”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同时低叱道:“人家柳娴华姑娘为什么拜过了江爷爷就来看咱们的五位新夫人?” 话声甫落,陆贞娘已笑着道:“说着说着柳姑娘就来了!” 大家举目一看,果见柳娴华和她的两个侍女正匆匆走来,业已到了前面的阁桥上了。 江玉帆见柳娴华的娇靥上,神情也透着一丝焦急和紧张,不由笑着道:“她大概也是前来辞行的吧!” 说话之间,柳娴华已到了近前了。 陆佟五女同时一笑,尚未开口,柳华娴已一面前进一面焦急地问:“那位华姑娘前来作什么?” 陆贞娘一听,心知有异,不由急声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柳娴华这时也不拘礼,立即焦急地道:“方才在席间,我见她目光一直望着厅角,神色有些痴呆,我故意和云谷主谈到她,而她竟没听见……”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道:“她可能是在静听对方以蚁语竹丝功夫传话,也可能是她用这种功夫交代对方事情……” 话未说完,柳娴华已赞同地颔首道:“很可能,待等她目光正常,即向小妹和云谷主告别,立即走出厅去!” 陆贞娘惊异地“噢”了一声,急声问:“她没有向你们说她要前来告辞?” 柳娴华摇摇头,尚未开口,佟玉清突然娇靥大变,脱口一声尖呼道:“啊呀不好,可能中了她们的调虎离山计了!” 尖呼声中,飞身纵进合厅,立即扑进室内。 江玉帆等人也同时大吃一惊,纷纷向室内扑去。 待等扑进内室一看,一片啊声,俱都惊呆了。 只见窗门已被拉开了一扇,而放在床头高几上的“万艳杯”果然不翼而飞了。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喝一声“追”,转身向阁外扑去。 柳娴华则慌急的大声道:“要追快追,她刚刚走下阁去!” 江玉帆这时真是恨透了华香馨,她恨不得一步追上华香馨,一掌将她毙死在当地。 这时一听柳华娴说她刚刚走下阁去,那敢怠慢,身形凌空而起,闪电扑去。 同时,他为了让杜鹃出手截出,以便阻止华香馨离去,立即以“千里传音”的功夫,急声道:“杜鹃嫂,快将华香馨截住,不要让她跑了!” 佟玉清和陆贞娘几人更是焦急万分,纷纷起身,紧随江玉帆身后追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是久历江湖的人物,断定盗杯的人可能还没有逃远。 是以,就在连云阁前后左右开始,搜索逐渐扩大范围,再向堡楼前搜去。 简玉娥较为细心,她先从开着的那扇窗户纵出窗外,发现左右一丈以外的四名青少女,神情紧张,正茫然惊异的望着纷纷纵向四方的悟空等人发呆。 看了这情形,简玉娥不由迷惑的道:“你们四人站在此地,一直没有看到有人由这个窗口里进去拿走了东西?” 四个背剑少女,茫然摇摇头,同时走了过来,惊异的探头看了看窗口。 其中一个背剑的少女,惊异的问:“女侠,发生了什么事吗?” 简玉娥一看这情形,知道来人武功太高,身法如风,四个女警卫俱都没有注意ho是以,微挥一手,叮嘱道:“各守岗位,格外小心!” 说罢,飞身纵上房面,游目一看,迳向江玉帆等人追去的方向驰去。 而这时的江玉帆,早已越过内堡,到达了摘星楼后的中门上。 只见举堡上下,虽然灯火如画,耀眼生花,但绝大部份的贺客已开始离堡了。 许多堡丁忙着收拾残肴,内堡的仆妇侍女们大将桌椅清理完了,正在打扫。 在这种情形下,以江玉帆的锐利目光,如果杜鹃和华香馨走在各院中的任何通道上,他都能发现她,而且杜鹃嫂负责连云阁的警卫,她最多将华香馨送至阁下,不可能直送到中门。 心念间正在游目察看,连云阁方向突然传来朱擎珠的惊急娇呼:“玉哥哥快来呀!” 江玉帆心中一惊,他知道朱擎珠等人已将华香馨截住。 是以,衫袖-拂,身形凌空而起,直向朱擎珠呼叫处电掣扑去。 尚未到达前,已看到陆贞娘佟玉清两人双双蹲在连云阁阁梯入口处的花树下。 朱擎珠和阮爱玲,以及韩筱莉三人则神情愤怒的站在附近,正向着他望来。 江玉帆心知有异,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倒在花树下的是杜鹃嫂而不是华香馨。 也就在江玉帆飞身纵下的同时,悟空等人,以及闻声赶来的宁道通和十数名武师,也纷纷的由各房面上纵下来。 江玉帆身形一落地面,立即关切的道:“杜鹃嫂怎样了?” 陆贞娘急忙起身回答道:“她被华香馨点了穴道,现在已经醒了!” 江玉帆一看,杜鹃果然已睁开了眼睛。 宁道通和悟空等人虽然围了过来,却都不敢当面询问。 只见杜鹃有些乏力的道:“婢子刚刚刚送她到朱夫人的阁门口,她就回身要婢子停步,但婢子还是把她送到梯口上……” 江玉帆不由懊恼的道:“她见柳娴华姑娘前来,心中迫切火速离去,而你偏偏谦恭多礼!” 简玉娥也正色道:“当时阁上有警卫,她自是不敢向你下手,她担心盟主追来不得不出手将你点倒。” 江玉帆知道杜鹃的中气还没恢复正常,立即制止道:“你现在应闭目调息,以少讲话为宜。” 说话之间,又望着憨姑和鬼刀母夜又两人,继续吩咐道:“请薛大姐和宝琴妹先扶她到阁上休息。” 鬼刀母夜叉和憨姑应了声“是”,扶着杜鹃向阁上走去。这时,宁道通才趋向江玉帆,恭声道:“听悟空大师说,方才那位华姑娘……”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挥手示止,同时关切的道:“爷爷现在何处?” 宁道通恭声道:“现在宾馆招呼各派长老代表……” 江玉帆一听立即严厉的叮嘱道:“这边的事情绝对不准禀报爷爷知道!” 宁道通立即面现难色的道:“堡主和八位夫人……”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你只将这边的事先报告他们九位老人家知道,详情由我去面禀。” 宁道通恭声应了声“是”,即和十数武师,同时告退,转身离去。 精神颓丧,神情懊恼的佟玉清,这时才说:“这次完全怪我大大意了……”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这怎么能怪你,谁会想到她们如此大胆,而且挖空了心思来对付我们……” 佟玉清不由十分感慨的道:“人家就利用我们的大意,自恃,谅她们也不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动手脚的心理来对付我们,看来,她们的智慧,胆识,的确高我们一筹。” 黑煞神一听,立即不高兴的道:“这算得什么智慧胆识?说穿了也不过是想尽了办法偷人家的东西?何况,咱们还都是小孩子……” 话未说完,刚刚走下阁梯的鬼刀母夜叉,已沉声道:“什么?你都快要四十岁了,你还是小孩子呀?” 黑煞神-瞪眼,沉声道:“但比起老虔婆九玄娘娘的年纪来,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啥?” 风雷拐见黑煞神直呼九玄娘娘老虔婆,不由沉声道:“芮坛主……” 话刚开口,独臂虎已有些生气的道:“到了这般时候,你还尊敬她是武林前辈呀?告诉你,她是个贼……” 江玉帆一听,立即沉面低叱道:“郭堂主!” 如此一喝叱,不但独臂虎畏怯的应了声“是”,就是准备帮腔的黑煞神也吓得不敢开口了。 江玉帆低叱过后,立即放缓神色,游目望着悟空等人,迟疑的道:“小弟总不以为是九玄前辈亲自下手盗走了‘万艳杯’……” 话未说完,简玉娥已恭声道:“启禀盟主,属下认为除九玄娘娘外,普天之下,恐怕再没有第二人能有如此神奇的身法和高绝的手法……” 如此一说,佟玉清和悟空等人,俱都以惊异的目光向简玉娥望去! 江玉帆“噢”了一声,惊异的问:“何以见得?” 简玉娥继续道:“因为属下由窗门追出,曾经询问窗外的四名女警卫,她们既没看见有人进入,也没看到有发光物体射出……” 话未说完,侈玉清已震惊的道:“你是说,四名警卫侍女,俱都好端端的站在窗外拦台上?” 佟玉清的话尚未完了,哑巴已“啊”的一声,飞身纵上阁栏,直向佟玉清的丽阁前如飞驰去。 大家看了这情形,心中恍惚似有所悟,进入阁听,直扑室内。 大家紧随哑巴的身形进入,只见哑巴业已趴在地上,正爬进锦帏绣帐的紫檀广床底下。 江玉帆这时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而哑巴也迅即由广床底下的另一端爬出来。 只见哑巴由床下爬出后,立即奔向依然大开着的窗门前! 哑巴探首向外一看,面色大变,急忙望着江玉帆等人“咿啊”了两声,当先纵出窗外。 江玉帆等人心知有异,神色一惊,也纷纷纵了出去,发现哑巴,正惊急的指着广窗左右的四名背剑少女。 这时,江玉帆等才发现四个背剑少女,俱被来人点了定身穴道,俱都原委不动的站在那里发呆,看来似是仍在担任警戒。 江玉帆的内心,十分震怒,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华馥馨等人,对人们在惊怒慌乱时的心理,研究得十分透彻。 上次在嘉兴城客店中,被华馥馨和万里飘香赵竟成将“万艳杯”骗走,那时大家才刚刚相聚三五日,不但对“万艳杯”没有重视,而大家的经验也可称得浅鲜不足。 如今,在这等情况下,“万艳杯”二度失手,却再不能以“大意”两个字来宽恕自己了。 心念间,陆韩朱阮四女已将四个背剑少女的穴道解开。 江玉帆立即吩咐风雷拐,通知所有的警卫少女回去休息,不必再派来了。 于是,大家进入室内,俱都默默无语。 秃子首先勉强的道:“盟主不须烦心,她们怎么盗走的,咱们再怎么把它盗回来!” 独臂虎立不以为然的道:“说的像吃面豆似的,那么容易盗回来?你道还是放在黄山仰盂谷的聚宝楼里面?” 秃子一听,十分的不服气,不由瞪眼沉声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们下定决心将‘万艳杯’盗回来,一定能成功,除非它飞上天去。” 风雷拐虽觉希望渺小,但仍宽慰的道:“王坛主说的没有错,只要我们决心去找,一定能将‘万艳杯’找回来……”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理直气壮的道:“俺是说,上次知道‘万艳杯’放在仰盂谷的聚宝楼上,当然可以偷回来,如今呢?” 秃子立即正色道:“当然是找仙霞宫的九玄娘娘!” 话声甫落,哑巴突然一阵“嘿嘿啊啊”,两手指指罗帏,友指指窗口和床下。 大家早在哑巴爬进床下时,便已断定来人早在点晕南合警卫侍女时,便已趁这边的警卫侍女跑过去察看时潜入佟玉清的室内床下。 但是,哑巴却继续搔头弄姿,故作扭妮之态,右手还伸出了“二三四”三个数目。 风雷拐一见,立即望着江玉帆惊异的恭声道:“盟主,方檀主说,方才盗走万艳杯的人是个年轻女子,最多二十三四岁……” 江玉帆惊异的“哦”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何以见得?” 风雷拐解释道:“方坛主说,床底下仍留有一丝淡雅如兰的粉香味……” 话未说完,朱擎天已望着江玉帆,揣测道:“莫非真的是华馥馨姑娘?” 江玉帆立即断然道:“绝不可能,如果是她,她尽可大大方方的要,用不着费这么大的手脚。” 好久没发话的一尘道人,这时才感慨的一叹道:“诚如佟夫人说,现在咱们才不得不佩服人家的机智和胆识!” 佟玉清见一尘道人也改了称呼,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仍郑重的道:“现在我们可以肯定的说,盗走‘万艳杯’的女子不但方才在前堡打时时她在场,而且在事前她还曾装作女贺客在内宅走动,把我们姐妹五个的卧室都问了去……”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说有道理。 江玉帆则忿忿的道:“要不,她怎么会单单躲在玉姊姊的床下呢,她断定我们一定会送玉姊姊回来休息!” 佟玉清继续道:“另一点使我们赞服的是,她想进入我的卧室,却在最南端珠妹妹的阁楼上点倒警卫侍女,把所有警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最南端,她才跑到这边来从容的由大门进入……” 独臂虎突然生气的道:“奶奶的,她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把‘万艳杯’拿出来用呢!”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道:“她当然不知道,她真正的对象是咱们盟主。” 读臂虎立急忿声道:“她又不是她娘的女诸葛,她怎么知道咱们盟主今晚一定宿在佟夫人的房里?……”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讥骂道:“他奶奶的,谁不知道咱们盟主……”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的大手已“呼”的一声掩在他的大嘴上。 黑煞神“唔”了一声,猛的一甩头,一连愤怒的向着地下“呸”了好几口,紧接着,怒目瞪着鬼刀母夜叉,怒声道:“他奶奶的,你每天洗臭脚丫子的手,怎么可以向俺的嘴上捂?” 江玉帆等人虽然心情不快,但也忍不住哑然笑了。 鬼刀母夜叉却得理不让人的瞪眼道:“老娘就因为你生了一张嗅嘴,所以才拿老娘的嗅手去捂你!” 风雷拐自然知道口快心直的黑煞神要说什么,但为了把话扯开,只得不耐烦的低叱道: “好了好了,大家还不够心烦的吗?” 黑煞神虽是浑憨猛汉,但因为鬼刀母夜叉的捂嘴,突使他突然惊觉到,如果他真的将“谁不知道咱们盟主最喜欢佟夫人”的话说出了口,他今后势必无法再在游侠同盟中待下去了。 正因为他想通了这一点,所以对鬼刀母夜叉洗嗅脚的手捂在他的嘴上,他也甘心的忍了。 一尘道人赶紧拉回正题道:“由于侈夫人负了伤,盟主和其他四位夫人自然会来照顾,只要咱们盟主在此地,她就有下手的机会!” 悟空则感慨的道:“她的胆子也实在大大了,我们这么多人坐在此地谈话,她居然敢躲在床底下!” 朱擎珠立即忿忿的道:“正因为我们人多她才敢躲在床底下,如果只佟姊姊一个人,恐怕她就不敢了!” 江玉帆淡然道:“那也未必,如果她习有龟息大法,就是佟姊姊一人躺在床上也未必察觉得出来!” 佟玉清立即望着大家正色道:“小妹是说,她的胆识之高,而在于拿到了‘万艳杯’仍敢躲在床底下,直到我们四出搜索,她才纵容点了警卫侍女逃走……” 话未说完,江玉帆以懊恼的道:“这次失策,完全怪小弟判断错误,因为当时后窗开了,小弟断定对方必是先点了警卫侍女穴道,再用虚空摄物功夫将‘万艳杯’盗走,小弟只想到必须捉住华馥馨作人质,‘万艳杯’才有机会找回来……” 朱擎珠气得了一声,恨声道:“没想到,我们就中了她们的开窗之计,如果门窗不开,我们自然会联想到贼人一定仍在屋里,自然也不会去追华馥馨了!” 佟玉清力即凝重的说:“所以,我说她们技高一筹之处!” 话声甫落,风雷拐已恭声道:“盟主,根据这情形,卑职断定她们来了至少有三个人!” 江玉帆会立息的道:“你是说,华馥馨在席上发呆,之后又借口前来的事?” 风雷拐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陆贞娘凝重的道:“除非她们另有一种传音功夫,或通知的讯号,还有一人在暗中支援是非常可能的事!” 简玉娥突然懊恼的道:“唉,当时柳姑娘能马上眼着华馥馨前来就好了……” 话未说完,陆侈五女和一尘道人,几乎是同时惊“咦”一声,吃惊的道:“柳娴华柳姑娘呢?” 如此一提醒,大家才恍然想起,好久没有看到柳娴华了! 江玉帆神色一惊,不由焦急的道:“她没有说要回宾馆休息?” 大家茫然互看一眼,显然,柳娴华并没有向任何人告辞。 陆贞娘大吃一惊,不由脱口道:“情形不好,我们要赶快分头去找!” 说话之间,大家纷纷起身,正待奔出合去。 阁桥方向已传来许多人走来的声音。 风雷拐首先急声道:“盟主,可能前堡又发生事情了!” 说话之间,大家已急步奔出阁外。 奔出合外一看,发现以飞蛟邓正桐为首,紧跟着阮公亮夫妇和八位堡主夫人,正匆匆走来,业已到了近前了。 只见邓正桐,一见江玉帆等人奔出来,立即关切的大声道:“傻小子,怎么回事,听说你们这边又出事了?” 江玉帆无暇回答,反而焦急的道:“外公,你们可看到柳娴华姑娘?” 说话之间,双方已到了近前。邓正桐和八位夫人一听,几乎同时吃惊的道:“柳姑娘怎样了?” 说话之间,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朱擎珠与阮媛玲已向前万福行礼,并由佟玉清将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八位夫人听罢,不由相顾愕然,同时惊异的道:“真看不出,那么一位美丽端庄的姑娘,竟会是偷盗‘万艳杯’的主使人?” 邓正桐却关切的道:“那么柳姑娘现在怎样了呢?” 皇甫香夫人道:“她会不会在进入内室时,碰巧发现偷盗‘万艳杯’的女子越窗逃走,措手不及而被点了穴道……” 话末说完,彩虹龙女已恍然似有所悟道:“二姊是说,柳姑娘被藏在房里?” 皇甫香夫人点点头,尚未开口,哑巴方守义已“嘿嘿啊啊”两手一阵比划。 风雷拐立即躬身解释道:“启禀邓前辈和八位夫人,方坛主说,室内没有柳娴华姑娘的气息,柳姑娘绝对不在室内……”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哼了一声,讥声道:“别把弓拉的那么满,还是进去找一找的好,方才床底下藏着个贼,你也没有闻出室内有个生人味道!” 哑巴-听,顿时大怒,不由大声“嘿嘿啊啊”一阵,两手愤怒的指了指陆佟五女和简玉娥几人。 大家知道哑巴意思说,有那么多脂粉气息弥漫房子里,使他无法注意,再说,大家没想到床底下会藏着一个女人。 就在这时,丽阁的后廊处,突然传来柳娴华的惊异声音说:“咦?人呢?怎的栏台上连个警卫也没有?” 江玉帆等人一听,几乎是同时急声道:“柳姑娘回来了!” 说话之间,大家纷纷向阎后绕去。 刚刚在达丽阁北端,柳娴华也闻声奔了过来。 柳娴华一见邓正桐和阮公亮夫妇以及八位堡主夫人,急忙刹住身势,施礼恭敬道:“原来几位前辈和八位伯母都在此地!” 邓正桐却爽朗的急声道:“丫头!快不要那么多俗礼,你到底去了那里?大家正准备分头找你!” 柳娴华见问,神色不禁一阵迟疑。 阮公亮看出柳娴华有些气急,立即望着邓正桐,爽朗的道:“秃头前辈,你老小子何必这么心急,先找个地方让柳丫头休息休息!”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素知这两个武林怪杰碰在了一起,总是相互笑骂,彼此椰榆,这时在秃头下面加了声前辈,实在是不得已。 因为邓正桐是江玉帆外公,而自己的女儿偏偏找了邓正桐的外甥孙子作夫婿! 这一来他阮公亮硬是被迫低了一辈。 是以,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形下,为了亲家公江堡主,亲家母邓丽珠的关系,不得不在秃头下面加上“前辈”两字,但“老小子”却照喊不误。 几人心念间,江玉帆已肃手一指阁桥对面的中央大合厅,恭声道:“就请几位老人家和柳姑娘阁厅上坐。” 邓正桐颔首称“好”,即和阮公亮夫妇当先向阁桥上走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看得清楚,柳娴华虽花容憔悴,但在憔悴中却有些气急和颓废。 显然,她也同样的遭到偷走“万艳杯”的人的挟持和要胁—— 第二十一章 石佛机关 大家进入大阁听,依序落座,守在阁厅内的侍女们,立即奉茶。 邓正桐稍微等候柳娴华的情续稳定后,才和颜郑重的问:“丫头!这么半天你去了那里?” 柳娴华的神情已经好多了,这时见问,立即欠身恭声道:“晚辈方才正巧撞上偷盗‘万艳杯’的那人……”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不少人脱口道:“果然发现了那女贼!” 柳娴华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问:“你们?……你们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个女子?” 阮媛玲颔首道:“我们不只知道对方是女子,而且还知道她今年多大年纪!” 柳娴华再度震惊的“噢”了一声,道:“你们已看到了她?” 陆贞娘立即解释道:“不,是我们方坛主根据床底下的脂粉味而,断定对方不但是个女子,而且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三四岁。” 柳娴华一听,立即摇首正色道:“哦!这怎么可以根据脂粉的香味儿断定她的年纪?根据她的嗓音判断,她应该是个中年妇人了……” 话未说完,由吕丽英夫人已迷惑的问道:“怎么,柳姑娘也没看清楚那女子的面目?” 柳娴华欠身恭声道:“回禀伯母,因为那妇人内穿米黄亮缎罗衫,由头至脚罩着一袭乌纱披风,仅能隐约看到她的面目轮廓……” 话未说完,秃子王永清突然欠身恭声道:“柳姑娘,请恕在下大胆直言,我们对一个人的年龄不能以声音判断,但也不能因他生了白眉霜发就断定他已经进入老年,声音可以伪装成高低、某人的嗓音同样的可以模仿学习,现在在下就厚颜为姑娘学学方才离去的华香馨姑娘的嗓音!” 说罢,站起身来,略微一顿,立即闭气撇唇的道:“多谢五位姊姊的美意,来日方长,我们相聚机会正多,不必急在此刻……” 话未说完,邓正桐和阮公亮首先笑了! 八位夫人赞许的点点头,江玉帆和陆贞娘都惊于秃子还具有这么神奇的口技表演。但是独臂虎却由衷的赞声笑道:“奶奶的,学的像极了,俺闭上眼睛还真以为是那位华姑娘来了呢!” 秃子一听,立即又学着独臂虎的嗓音,粗犷的道:“奶奶的,学的像极了,俺闭上眼睛还真以为是那位华姑娘来了!” 鬼刀母夜又觉得秃子实在有一套,但她看出柳娴华的粉面上有些尴尬之色,立即笑声阻止:“好了好了!不要再卖了!” 岂知,秃子竟也学着她的沙哑透风破锣般的嗓子,笑着说:“好了好了!不要再卖了!” 秃子这一学,全厅的人众,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江玉帆一见,只得向秃子挥了一个“停止”手势。 但是,黑煞神却突然由位置上站起来,兴奋的大声道:“这有啥稀奇,看俺给你们学个老狗打架猫叫春……” 话未说完,江玉帆尚未放下的手势,又向着他黑煞神挥了挥。 江玉帆的生母彩虹龙女萧湘珍,一直为爱儿的“万艳杯”被盗而烦心,觉得这是他替人家保管的东西丢了,怎么对得起人?但是,看了这群浑憨猛汉到了这般时候还有心情表现他们的口技,那曾为找回“万艳杯”而焦虑发愁的意思。 因而使她更加忧急。是以,一俟黑煞神坐下去,立即望着柳娴华凝重的道:“柳姑娘,还是请你把方才的经过说一遍给大家听吧!” 柳娴华欠身应了声“是”,恭谨的说:“晚辈见玉弟弟和陆姊姊他们纷纷向四方追去了,当时觉得很奇怪,‘万艳杯’放在内室里怎么的会丢了呢?于是,晚辈本能的走向室门,掀向内一看,然一缕指风向晚辈袭来……” 说到此处,娇靥不由一红,声音也变低了少许,继续道:“当时晚辈万没料到偷盗‘万艳杯’的人仍在房内,心中一惊,再想问避已来不及了……” 大家看得出柳娴华、心中懊恼,神情极端的不好意思,因而大家俱都凝重的望着她静听。 只见柳娴华继续道:“待晚辈醒来,已在一间空房的屋檐下,而面前站着的,就是晚辈方才述说的那个中年女子……” 黑煞神和独臂虎听得神情懊恼,猛的一跺脚,正待说什么,但被江玉帆挥手阻止了。 柳娴华继续道:“当时那个女子,操着中年妇女的声音,冷冷的歉声道:‘柳姑娘,非常抱歉,让你受惊了,也请你原谅我的不得已。’晚辈当时迷惑的望着她问:‘请问你……?’晚辈刚一开口,她已沉声道:‘你不必问我什么,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只请你转告江少堡主,叫他不必为‘万艳杯’的事烦心,他只要按着我说的话去见‘獠牙妪’,‘獠牙妪’自然不会再向他索取‘万艳杯’,因为我才是‘万艳杯’的真正主人!’”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齐声道:“你可曾问过她的姓氏?” 柳娴华凝重的颔首道:“问过了,她说她就是尉迟春莺……” “尉迟春莺”四字一出口,江玉帆等人无不面色一变,脱口轻啊,俱都呆了! 朱擎珠首先惊异的道:“这么说,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果然是两个人了?” 佟玉清却断然道:“不,这中间实在有很多令人费解的问题,如果说九玄娘娘不是尉迟春莺,她在暗中看到尉迟春莺将‘万艳杯’盗走,她岂肯善罢甘休?” 江燕玲夫人则望着柳娴华,关切的问:“不知柳姑娘还问了她些什么?” 柳娴华微摇螓首道:“没有再问了,因为她当时说罢就走了。身法实在快得出奇,就像风吹的一缕轻烟般,眨眼已经不见,使晚辈想喊个人在前面截住她的时间都没有。” 朱彩鸾突然关切的问:“可是柳姑娘方才刚刚到达时,那个中年女子也刚刚离去?” 柳娴华立即摇头:“不,她已走了一会了,因为当时晚辈还不能凝气行功!” 阮媛玲则止目定的道:“玲儿认为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一定是同一个人,否则,昔年的两个情敌,岂能在同一个场合出现而不打?” 阮公亮却望着爱女,道:“你根据什么断定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碰在一起,一定会大打出手呢?” 如此一问,阮媛玲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为许多同室姊妹,感情弥笃,甘愿共事一夫,像阮媛玲自己,以及坐在上座的八位婆母,她们并没有平素不和,或见了面就大打出手。 很可能,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感情亲蜜,不愿和獠牙妪住在一起,迫得獠牙妪性情暴戾,因而造成昔年在武林中杀了不少人,而被武林各大门派禁锢在黄山仰盂谷的事。想来,这些都是极有可能的问题,是以,她不敢再表示她的意见。 但是,陆贞娘却望着八位夫人,恍然道:“方才玉弟弟和左右护法曾经断定,这一件巧妙的‘调虎离山’之计,很可能是三个人配合的,如今有了尉迟春莺的现身,和九玄娘娘的发话,以及华香馨的冒充贺客,现在业已证实,她们至少来了三个人……” 话未说完,彩虹龙女以凝重的道:“现在‘万艳杯’已被尉迟春莺盗走,至于他们究立见来了多少人已无关紧要,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将‘万艳杯’追回。” 如此一说,阮公亮夫妇和悟空一尘等人纷纷称“是”。 彩虹龙女又望着江玉帆,以责备的口吻,继续道:“这一次的错误事件,玉儿应负全责,如果及早告诉华香馨的来历底细,‘万艳杯’不但不会被她们盗走,也许华香馨已被我们扣为人质,迫使尉迟春莺不得不及早现身……”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欠身恭声道:“八位夫人日来十分辛劳,盟主不敢再让八位夫人烦神,是以未敢禀陈,这也是盟主的一番孝心……”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爽朗的道:“好了,‘万艳杯’已丢了,偷杯子的人也早跑了,现在该谈的是如何尽快去找回来……。” 邓丽珠夫人则焦虑的道:“可是,现在要到那里去找尉迟春莺呢?” 邓正桐见爱女发言,立即沉声道:“当然是沿途追赶,直到天南的大峦山!” 佟玉清立即恭声道:“清儿担心的是,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不是同伙人……” 江玉帆立即愤声道:“就是盗走‘万艳杯’的事与她无关我们也要到仙霞宫找她理论!” 说此一顿,突然目射冷芒,面军杀气,切齿恨声道:“玉儿如果不能手刃霞煌真人三个老贼,便老死蛮荒,永不再返中原!” 八位夫人听得神色一变,不由纷纷看向飞蛟邓正桐! 岂知,邓正桐竟一挥老拳,豪气的道:“那是当然,只要找到了九玄娘娘,把她的仙霞宫闹个地覆天翻,还怕她不交出那三个劣徒老贼!” 邓丽珠夫人见爹非但不加阻止,反而火上加油,不由气得嗔声道:“爹,你老人家……” 话刚开口,邓正桐已瞪眼沉声,道:“我老人家怎么样?他们父子的脾气我老人家还不知道,为了争一口气,爷爷,爹娘都可以不要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惊得急忙站起身来,惶声道:“玉儿不孝,又惹你老人家生气了!” 说话之间,佟玉清和陆真娘也都慌得站起身来。 邓正桐一见,立即哈哈一笑道:“这就是我秃头邓的惯用的激将法,不用这一套,你们就是说破了嘴也没效……” 江玉帆一听,不禁生气道:“这么说,‘万艳杯’就任由尉迟春莺盗走了不成?” 皇甫香夫人突然正色道:“当然不,但是我们必须先将尉迟春莺的底细,与九玄娘娘的关系,她们究竟住于何处……”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了秃头,道:“这要向谁去打听呢?丐帮的几个老花子对这件事未必清楚!” 佟玉清立即道:“现在只有请外公去请教爷爷了!” 邓正桐却摇了摇头,道:“方才我老人家已向老爷子请教过了,他只知道天南大峦山的仙霞宫主九玄娘娘,就是昔年异人华天仁的夫人,详细情形,他也不大清楚!” 佟玉清继续道:“如果爷爷也不清楚,只有前去黄山仰盂谷向当事人獠牙妪前辈去讨教了……” 话声未落,江玉帆已断然道:“不,华馥馨至今没有找到,反而把她的‘万艳杯’给丢了,我们还有何面目前去?……” 风雷拐立即欠身恭声道:“盟主,卑职认为事到如今,不得不前去向獠牙妪前辈请教了,也许我们到达黄山时,华馥馨姑娘已回到仰盂谷了!” 江玉帆立即沉声问:“要是华馥馨没有回去呢?” 一尘道人急忙欠身恭声道:“启禀盟主,即使华馥馨姑娘没有回去,我们也该向獠牙妪前辈有个交代了。再说,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都到了中原,她也许还一直不知呢……” 雪丹凤夫人是一位恬静端庄,极少讲话的人,这时也不由凝重的道:“不管华馥馨有没有回去,不管獠牙妪前辈知不知尉迟春莺她们已到了中原,‘万艳杯’丢了总是事实,丢了人家的东西,至少应该向人家有所解释……” 江玉帆对这位系舟峰海堂洞府侍候父亲十多年的母亲,极为尊敬。 这时见她发话,立即肃容静听。 只见雪丹凤夫人继续道:“再说,前去獠牙妪前辈讨索‘万艳杯’的蒙面女子,很可能就是面貌与华馥馨酷肖的华香馨,如果是尉迟春莺本人,她大可不必以黑巾蒙住面目……” 话未说完,邓正桐和阮公亮夫妇,以及其他几位夫人,已纷纷颔首称“是”。 雪丹凤夫人继续道:“也许,你们此番前去,将华馥馨代表仰盂谷前来祝贺的事告诉给獠牙妪后,很可能在她的口里,得悉一椿多年来一直未被人所知的武林公案……” 江玉帆听至此处,突然吃惊的道:“娘是说有关华天仁老前辈的死?” 雪丹凤庸容淡雅的一笑道:“谁又敢说他没有一直生活在世上,甚至是因为他的月前仙逝,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才胆敢重返中原,进扰仰盂谷,强索回‘万艳杯’?” 大家一听,纷纷赞同的颔首称有道理。 但是,却提醒道:“可是,晚辈与云谷主和华香馨交谈时,她却把仰盂谷中的人事,獠牙妪的病情,都能说得详详细细……” 昔年统领近万英豪的三钗帮主富丽英,谦和地道:“那是因为你们对她业已怀疑,为了表示她确是来自仰盂谷,不得不将她知道的尽量说得详尽逼真,实在说,她们潜伏在仰盂谷中,对一切情形,自觉也摸的差不多了她们才敢冒险前来……” 彩虹龙女萧夫人则提醒道:“可能是她们对‘万艳杯’在玉儿的身上已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再加上外间由瓦岗湖方面传来的消息,才肯定‘万艳杯’就在玉儿的身上。” 双剑无敌的柳长青,不由的感慨地一叹道:“说来她们的胆子也大大了,难道她们就不怕,我们知道獠牙妪只有一个独生女儿?” 邓正桐却两手一摊道:“傻小子和五个丫头,以及这些吃斋念佛的大师、道长男女大侠们,明明知道人家姑娘是个扎手人物,但自信她天胆也不敢在大岁头上动土……” 话未说完,邓丽珠已埋怨地道:“爹,这事你怎么可以……” 话刚开口,邓正桐已沉声道:“我这是教训他们,要他们今后时时谨慎,事事小心,更不要自负自恃。上次在嘉兴客栈,大家眼瞪着‘万艳杯’,就因为谅赵竟成也不敢动手脚的心情下把‘万艳杯’给丢了……” 话未说完,阮公亮又半真半假的笑着道:“我说秃头前辈,这是什么时候?何必又把秦始皇他奶奶那时候的一抛臭屎拿出来啃一啃?”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恨恨的一挥拳头道:“好,明天玉儿就去仰盂谷间出尉迟春莺的住处,立即去索‘万艳杯’。” 冷萍夫人正色道:“不,这件事绝不可立息气用事,更不可只听一面之词,既然‘万艳杯’是尉迟春莺拿去的,便不怕她跑到天上去,现在令我担心的,只怕‘万艳杯’的确是尉迟春莺的东西。” 如此一说,几乎每个人都缓缓点头,低声称是。 朱彩鸾夫人道:“这件事最好找一位深知獠牙妪和九玄娘娘与尉迟春莺三人之间关系的三者去询问,较为正确公正……” 话未说完,双剑无敌柳长青,突然冷冷的说:“现在就有一人……” 话刚开口,阮公亮的老脸立变,不由焦急的暗瞪柳长青。 柳长青一见,立即冷冷的讥声道:“你怕什么,丑媳妇早晚躲不过见公婆,你来了九宫堡一个月了,光闷在肚子里不说,万一将来真的由你闯了大祸,再想弥补恐怕就来不及了……”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纷纷急声问道:“怎么?可是又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事情?” 阮公亮立即支吾地道:“没什么,你们千万不要听她胡说!” 柳青长柳眉一剔,沉声道:“到了这般时候,你还想顾全你那张老脸皮吗?万一真的被她找到了练武奇才,耽误了玉儿学成一身盖世武功事小,而贻祸武林,雪腥遍野,你作的孽才大呢……”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焦急地正色道:“这件事我本来要和玉儿单独商议的,你又何必给我公然抖露出来?”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恭声道:“阮伯母说的,可是雪山圣母姜锦淑姜前辈?” 柳长青已沉声:“不是她还会有谁?六七十岁的老婆婆还不甘寂寞,忘不了她昔年那段令人听了肉麻兮兮的往事……”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无可奈何的急声道:“好了好了,俺的活菩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别吃那股子飞醋吧!” 八位堡主夫人也曾经耳闻过金杖追魂阮公亮,昔年与雪山圣母姜锦淑的那段风流韵事。 但是,这些事她们只有听的份,最好不要插口,是以,俱都目光柔和的望着阮公亮夫妇,含笑不语。 飞蛟邓正桐却不耐烦的道:“老水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碍你的老面子和自尊,不便出口,那我老人家和八个丫头就先走……”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经涨红着老脸,连连摇手道:“不不,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说穿了一文不值。姜锦淑以一份华天仁前辈的秘笈,要挟我带着玉儿,前去西域玉阙峪,和她一起共同传授玉儿武功,共同生活个三年五载的……” 大家听的神色一惊,觉得华天仁的手着密笈,如果落在姜锦淑的手里,的确不是一件好事。是以,阮媛玲首先惊异的道:“这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怎么玉哥哥和我们都一些不晓得?” 阮公亮冷哼一声道:“这消息就写在你不屑一顾的那张素笺上。” 江玉帆等人一听,恍然大悟俱都想起,那天由瓦岗湖回到别院码头上,丐帮杆头儿交给阮媛玲转给阮公亮的那封信。 阮媛玲则懊恼的道:“当时我只看了一句……” 话刚开口,阮公亮冷冷的道:“你只看了那一句骂老爹无情无义的话,就不屑再看啦? 其实,真正重要的事可都查里面呢……” 江玉帆则迫不及待的问:“岳父大人,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你老人家就说出来吧,此地人多,大家也好有个商量!” 阮公亮一听,立即不大以为意的道:“她说她在济公活佛的背后找到了华天仁生前手着的一本秘笈,叫什么……” 朱擎珠立即接口说:“天仁心法掌剑宝录?” 阮公亮立即颔首道:“不错,好像是这样写的……” 江玉帆一听,不由迷惑的道:“不对呀,月前玉儿和马爷爷密谈时,他说在佛像附近的暗中,一直派有专人监视,确曾看到姜前辈前去搜查佛像全身,但并未发现她将佛像身上的什么东西拿走呀!” 彩虹龙女萧夫人道:“她会不会有意以此为借口,企图将阮老湖主和玉儿骗去西域?” 阮公亮一听立即正色道:“就是嘛!所以老朽对此并不重视,因而也一直没有谈这件事!” 话声甫落,柳长青已生气的道:“这时候你又说不重视,二十多天前你就连夜兼程的赶来此地,只是为了告诉江堡主有个蒙面人,侵扰你的水帘山庄吗?” 邓正桐一听,立即爽朗的道:“好了好了,现在请老水鬼继续说下去,你那位老姑娘还说了些什么?” 阮公亮想了想道:“她说,她除了得到一本华天仁前辈手着的秘笈,还有一张进入雷音阵的生克变化图!”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这完全是她一个人虚构的故事!……” 冷萍夫人突然问:“玉儿,你根据什么断定她是虚构?” 江玉帆正色恭声道:“因为孩儿已进入过雷音阵,而且已学得天仁老前辈的独门心法,这些事情孩儿在西域玉阙峪时,业已向她禀告过了!” 阮公亮却在旁迷惑的道:“她好像说,说什么雷音阵里还有一颗佛心……” 佛心二字一出口,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浑身一颤,面色大变,脱口一声惊“啊”! 江玉帆不由震惊的望着阮公亮,急声道:“快请岳父把那封素笺拿出来!” 阮公亮看得一愣,不由转首去看柳长青。 柳长青心知不妙,这时候的粉面也变了。 这时见阮公亮向她望来,不由望着江玉帆,焦急的道:“当时我和你岳父都认为她是借口骗局,并没有重视,你岳父一气之下也就把它给撕了!” 江玉帆一听,双掌一击,十分懊恼的道:“任何事情姜锦淑前辈都清楚,只有雷音阵中的石佛像中有一颗佛心的事她不晓得。” 富丽英夫人突然镇定的道:“你们大家先不要慌,那张素笺阮老湖主虽然是撕了,想必已经过目,现在仅以你的记忆想一想,姜锦淑前辈,还说了些什么?” 阮公亮看出了事态严重,一收嘻笑之态,凝重的道:“她说,玉儿虽然进入了雷音阵也学得天仁心法,她说,石佛内的佛心才是华天仁一生武功的精华……” 江玉帆不由极关切的道:“她可曾说出,有关开启石佛机关的枢纽的事?” 阮公亮豪不迟疑的道:“有,她说她已在济公活佛像的身上找到了开启石佛机关的锁匙图,她自知无法学得上面的武功,所以才要胁老朽和你一同前去?” 江玉帆听罢,不由望着邓正桐和八位夫人,极为懊恼的道:“当时玉儿曾请擅长开启各种机关的方坛主两次启动,均未打开,总以为年日已久,机关失灵,没想到,开启石佛机关的枢纽秘图,竟在惠山灵隐寺的济公佛像内!” 邓丽珠夫人正色道:“照这么说,姜锦淑说的确有其事,并非虚构骗人的?” 江玉帆立即恭声道:“如照这样的说法,姜前辈的确找到了开启石佛机关的秘图!” 柳长青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紧张神情,这时也不由焦急的道:“就是嘛!公亮撕了素笺后,我们两人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所以就星夜兼程赶来了……” 阮公一见也急忙在旁解释道:“老朽所以迟迟未向玉儿和四位贤侄女,提起的原因,也是因为马老总管给了我一颗定心丸,他也说是姜锦淑故弄的玄虚……” 汪燕玲夫人则迷惑的道:“说也奇怪,马老总管不是说,暗中一直派有专人监视,并没有发现姜锦淑拿走什么东西吗?” 朱彩鸾立即沉声道:“那还不是派在那儿的人睡着了,要不就是没有看出姜锦淑动手脚!”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恭声道:“不,以清儿的判断,马爷爷心地坦诚,不知姜锦淑前辈使诈,以致中了她‘以退为进’的诡计了。” 彩虹龙女萧夫人恍然问:“你是说,姜锦淑先放出得到秘图的消息,再给阮湖主留下书信,离开大湖三五日后,再转回惠山灵隐寺偷取?” 佟玉清颔首恭声道:“是的,那时马爷爷已离开了惠山,自然不会再在暗中派人监视,那时姜前辈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秘图取走!” 风雷拐首先赞声道:“少夫人判断的十分正确,以姜锦淑的功力智慧,即使没有看出有人暗中监视,她也会凭经验判断出来。” 邓正桐则有些懊恼地道:“既然姜锦淑的确找到了秘图,你们就应该速谋对策呀!” 一尘道人望着阮公亮,谦声问:“不知她在给前辈的那封信上怎么说?” 阮公亮懊恼地道:“她说限接信十日内,便必须和你们盟主启程……” 话未说完,不少人惊呼道:“十日期限不是早过了吗?” 柳长青解释说:“她又说,半年之内如未到达,她就要将佛心取出,另觅练武奇才传授,一旦功成,立派东来,那时不但先杀我们两口子,还要把中原武林闹个天翻地覆!” 皇甫香夫人首先冷冷一笑道:“她的徒弟还没练成,她的老命已先丧在我的冷霜剑下了!” 如此一说,朱彩鸾和邓丽珠两夫人,立即望着富丽英和江燕玲两夫人,兴奋的道:“姊姊,干脆我们姊妹八人跑一趟西域玉阙峪,我们也该出去活动筋骨了!” 富丽英一听,急忙摇首正色道:“不,这是玉儿和阮老湖主的事,我们最好不要插手,再说,这些事老爷子一概不知,天涛也不会答应我们前去……”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连连颔首道:“是是是,老朽觉得还是让老朽去一趟西域吧……” 柳长青一听顿时大怒,不由蹙眉嗔声道:“你到现在还没有死了这条心呀?” 阮公亮立即愁眉苦脸的解释道:“我这是为势所迫,不得已使出的缓兵之计!想想玉儿本身的事,可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叫他怎么能马上赶去?” 柳长青一听,正待怒声说“不行”,佟玉清已向着她,欠身恭声道:“伯母,请恕清儿略述浅见!” 柳长青见佟玉清要说话,赶紧面色一霁,换了一幅笑脸:“贤侄女快别多礼,有话尽管说。” 佟玉清谦恭地道:“为了顾全大局,安定对方之心,阮伯父和伯母不妨一同前去……”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插言道:“还是爹一个人去好了,再说,庄上也需要母亲督促照顾!” 柳长青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看出女儿怕她,违拂了佟玉清的意思,而造成同室姊妹的不和。 再说,姜锦淑也是七老八十的老婆婆,何必再和她争这口气。虽然,根据她的关察,佟玉清绝对不会因为她的不合作,而怪在爱女的头上,但是,将来万一因阮公亮的未能前去而闯了大祸,她的责任就大了。 是以,立即佯装愉快的一笑道:“我才跟着他去呢?眼不见心不烦,管他们怎么胡闹去,我只是担心,他去了也办不了事情!” 佟玉清见柳长青松了口,立即谦恭道:“绝对不会,只要阮伯父去了,把这边发生的事情,以及‘万艳杯’被尉迟春莺盗走的事对姜前辈说了,她一定会相信,而且,还可以探听秘图的虚实,并将九玄娘娘与尉迟春莺和獠牙妪三位的正确关系消息传回来……” 阮公亮却为难的道:“由此地到西域,往返数千里,待等老朽将消息传回来,你们由大蛮山的仙霞宫也回来了……” 话为说完,看了一眼佟玉清小腹的彩虹龙女萧夫人,立即正色道:“不,有关前去取回‘万艳杯’的事,必须等到获得消息后才可采取行动……” 阮公亮一听,不由关切地道:“亲家母的意思是,必须闹清了她们之间关系,究竟谁是谁非,‘万艳杯’究竟是谁的……” 萧湘珍夫人立即颔首道:“不错,如果‘万艳杯’确是尉迟春莺的,我们只可规之以礼,绝不动强,须知尉迟春莺武功不俗,且非等闲之辈,一旦交手,必有伤亡,而且,我们也未必能把‘万艳杯’夺回来……” 阮公亮霜眉一蹙,不由关切的道:“若是‘万艳杯’确是獠牙妪的呢?” 彩虹龙女萧湘珍毫不迟疑断然道:“即使玉儿他们粉身碎骨,也要将‘万艳杯’夺回来!” 阮公亮一听,也毅然道:“好,老朽明日绝早启程,星夜赶往王阙峪,务必探出她们三人间的确实消息来!” 由吕丽英当然知道,彩虹龙女坚持要探听确实消息的原因,旨在拖延一些时日,使得身怀六甲的格玉清,能够在堡中分挽后再前往大峦山仙霞宫。 这时一听阮公亮要星夜兼程,不由正色道:“事情应该快,但也不必过分的匆急,再说,尉迟春莺是否和九玄娘娘住在一起。尚未可知,而且,赶到天南大蛮山,正是酷热如火的时后,如果水土不服,再加上难耐炎热,人虽没有病倒,但功力却大打折扣,此点不可不虑!” 大家一听,纷纷颔首称“是”。 江玉帆却恨不得立即追上华香馨,并和尉迟春莺见个高低,俾能尽快夺回“万艳杯”。 是的,向着八位夫人,欠身恭声道:“孩儿以为,请岳父大人前去西域探听确实消息固属重要,但獠牙妪前辈这面不但应该将‘万艳杯’丢失的事有所禀告,也可以在她那面得到一些有关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的关系!” 富丽英立即颔首道:“那是当然!” 江玉帆一听,立即恭声要求:“孩儿准备明日绝早与岳父大人一同启程……” 最了解夫婿和爱儿江玉帆个性的彩虹龙女一听,立即沉靥沉声道:“不可以,方才被霞煌真人当场毕命的堡丁和武师,不下二十人多,你爷爷和你爹,正为此事懊恼烦心。再说,各门各派的长老代表尚末走,你们新婚夫妇怎可离去?” 江玉帆赶紧欠身恭声道:“孩儿谨遵八位母亲之意,过数日后再启程前去黄山仰盂谷……” 远处樵户人家已传来鸡啼声。大家心中一惊,这才发觉四更将尽了。 邓正桐首先起身,本待说几句“花烛良宵,一刻千金”的话,但想想今夜发生的事情,大家这时的心情,只得肃容道:“时候不早了,孩子们辛苦了一天,也该休息了,有话明天再说!” 阮公亮夫妇及八位夫人一见,纷纷站起身来。 但是,彩虹龙女萧湘珍夫人,却转首望着起身相送的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萧容沉声道:“前去仰孟谷,途中可能会发生意外变故,打斗时该动手的动手,不可意气用事……” 身怀六甲的佟玉清听至此处,娇靥一红,迅即低下了头。 风雷拐和一尘,自然也心里有数。 只见萧夫人继续道:“见过獠牙妪后,立即兼程赶回来,重新计议,不得擅去别处,这件事就拜托左右护法和刘堂主负全责了!” 悟空一尘风雷拐三人听,赶紧施礼,躬身应了声是! *** 半个月匆匆过去了。 度日如年的江玉帆,终于获得爷爷的允许,父母的答应,率领着五位娇妻和他的游侠同盟,一行一十八骑,飞马驰出了幕阜山区,直向正北如飞驰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在九宫堡一住就是一个月,这时再度追随盟主江玉帆,飞骑上道,正该是人人精神抖擞,个个神情兴奋。 但是,除了傻小子铁罗汉一人外,无不神情萧穆,内心沉重。 因为,居然有人胆敢从他们游侠同盟的手中,再度将“万艳杯”盗走了。 虽然对方是耍的技巧,使的手段,但“万艳杯”总是被别人偷到手了。 尤其令他们痛恨的是霞煌真人五个老贼,居然在盟主江玉帆的婚礼刚刚进行完毕的时候前来杀人。 所幸,这些个盗杯杀人的人都有了着落,也不怕他们能飞上天去。 就在大家催马疾驰之际,身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烈马怒嘶! 江玉帆等人神情一惊,纷纷回头,只见一匹快马,正疾雷奔电般驰来,根据马上那人的身材衣着,显然是个背剑女子。 九宫堡的仆妇侍女,以及女管家掌院,几乎是全部用剑。 大家这时一看马上女子,身穿一套银灰亮缎劲衣,背插宝剑,不少人便纷纷脱口急声道: “盟主,恐怕是堡里有事,堡主或夫人派人来送消息的吧!” 在前疾驰的江玉帆和佟玉清一听,立即将马速慢下来。 由于银装背剑女子的座马是一匹千里驹,速度十分惊人,就这说话之间,马队稍缓的一瞬间,大家已看清楚了她的面目。 这时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的武功,经过了在九宫堡一个多月的休闲,经常向镔拐震九州马云,飞蛟邓正桐,以及齐鲁大侠金剑英等人请教指点,较之一个月前,又进境了不少。 当然,八位堡主夫人也觉得爱儿今后创业维艰,又将前去找寻武功绝高的尉迟春莺索回“万艳杯”,进而前去仙霞宫向九玄娘娘理论,手刃霞煌真人三老个贼,为死难的堡丁、武师报仇。 是以,八位夫人也抽暇教导了简玉娥、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三人许多招式精华。 因为八位夫人都知道,这些人都是爱儿爱媳的左右手,也是爱儿爱媳的忠实维护者,这些人的武功,绝不能低俗。 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那尉迟春莺和九玄娘娘的门人弟子,也绝不是身手平庸之辈。 就为了这个缘故,连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都捡了不少便宜。 尤其傻小子铁罗汉,以及简玉娥和秃子,回头一看,黑煞神首先急声道:“盟主,看来有些面熟,可能是咱们九宫堡的内宅女武师……” 鬼刀母夜又立即低声叱道:“别在那里胡说,内宅里都是女管家女掌院,那裹有什么女武师?” 话声甫落,独臂虎也正色道:“嗨,奶奶的,真有些面熟呢?你们看,她还对着俺笑呢!”说话之间,对方的快马已奔至十丈以外了! 鬼刀母夜又狠狠的向着马下“呸”了一口,正待讥声骂独臂虎几句,但是,她望着马上银装少女的眼睛,却呆住了。只见马上银装少女,年龄最多二十四五岁,生得柳眉凤眼,肤如凝脂,琼鼻小巧,樱口艳红,看来雍容华贵不输给新婚的五位少夫人,这那里像是女管家女掌院。 不错,马上美丽的银装背剑少女,鲜红的唇上,果然挂着一丝友善的笑意! 就在鬼刀母夜叉神情一呆的一刹那,美丽的银装背剑少女已到了近前! 这时,鬼刀母夜叉才发觉,大家的座马,不知何时勒缰停止了。只见美丽的银装背剑少女,急忙勒马,就在马上施礼含校谦声问:“敢问诸位可是九宫堡的江少堡主和五位新婚少夫人,暨游侠同盟的诸位男女大侠吗?” 一直微蹙剑眉江玉帆,这时只得欠身还礼谦声道:“不错,在下正是江玉帆,敢问姑娘……” 美丽银装背剑少女,雍容的一笑道:“小女子是点苍掌门弟子,方才在山口外森林中休息,看到诸位的衣着年龄和像貌,断定必是近年来崛起武林,令人景仰的游侠同盟!” 话声甫落,一直目不转睛望着她的佟玉清,突然关切的问:“请问点苍高手滚堂刀苏敬波苏大侠是姑娘的什么人?” 美丽银装背剑少女,毫不迟疑的道:“他是我的师哥!” 说着,突然又恍然兴奋的道:“他奉命前来给江老英雄贺喜,不知他是否仍在贵堡中?” 一想到贺客,顿时想起人家的盛情,江玉帆和佟玉清五女,不得不改变怀疑的目光,展颜含笑,感激的道:“苏大侠前几天和武当派的涤尘长老等人刚刚离堡……” 话未说完,见银装少女突然懊恼的道:“噢,那真是大不凑巧了,他一定是去了我李师哥那里!”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觉得和人家谈了半天话还不知道人家姑娘姓什么。 正待开口,美丽银装少女,突然又望着江玉帆和佟玉清,关切的道:“江少堡主和少夫人们可是前去嵩山少林寺?” 江玉帆几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道:“怎么?少林寺可是……” 银装美少女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神色,不由惊异的问:“怎么?少堡主没有听说少林柬请各方龙头,共同会审害死元台大师的金毛鼠宇文通的事?”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看了陆佟五女一眼才望着银装少女,摇首迷惑道:“在下还不知道这件事,姑娘你……” 银装少女立即正色道:“我们也是刚刚接到请柬,我还以为你们是赶往少林寺呢?” 江玉帆听罢,不由去看五位娇妻和悟空等人,似乎在问,我们要不要回堡去问一问?正待开口,美丽的银装少女已恍然道:“少堡主,五位少夫人,非常抱歉,耽误了你们的行程,我也要去通知我师哥去了!” 说罢施礼,拨转马头,抖缰如飞驰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五女,感激人家点苍派,派了精英高手苏敬波前来贺喜,只得纷纷在马上欠身施礼,齐声谦逊两句。 但是,由于开口尊呼“某姑娘”时,佟玉清才突然发觉一直还不知道对方少女姓什么。 是以,失声一笑,道:“双方交谈了半天,还不知道她姓什么呢……”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爽朗的道:“管她姓啥,俺倒是挺喜欢她胯下那匹马。” 大家本能的举目一看,这才发现就这两三句话的工夫,银装少女已飞马驰至数十丈外了。 铜人判官也不由赞声道:“这的确是一匹万中选一的快马。” 江玉帆无心听他们赞马,不由望着五位娇妻和风雷拐一尘,忧急的道:“现在点苍派已经接到了请柬,我们九宫堡可能也就是这一半天了,你们看我们是回堡还是继续前去黄山?” 佟玉清首先道:“我认为我们应该仍照原定计划前去仰盂谷,因为前去少林寺和路经黄山,绕道并不远,而且堡中接获请柬,一定会派专人或请丐帮弟子通知我们,我们仍可如期赶去!” 如此一说,齐声称有道理。 于是,纷纷拨马,准备继续前进。 也就在大家纷纷策马之际,见愁眉苦脸,两眼仍望着银装少女那点尘影的傻小子铁罗汉,突然嘶声嚷着道:“俺想起来了!” 由于他这怪声调的一嚷叫,不但群马吃了-惊,就是人也被他吓了一跳。 朱擎珠急忙勒住座马,首先气得怒叱:“你在做梦啊?可是想起了大麦馍?” 铁罗汉却毫不介意的依然嚷着道:“俺想起那个漂亮的姑娘她姓盐,大盐小盐的盐……” 鬼刀母夜又不由哼了一声,道:“你朱姊姊说的一点儿没有错,你准是在马上还没睡醒呢……” 岂知,傻小子却焦急正色嚷着道:“没有错,就是她,俺记得清清楚楚,秃头公公和段玉梅管家还问过她姓啥呢!” 江玉帆等人听神色一惊,不由同时急声问:“大聪弟,你真记得清楚?” 傻小子立即正色咒誓道:“俺要说谎,俺就是王八的龟孙子!”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头一震,心知不妙,彼此相互望着,久久无法开口。 黑煞神望着独臂虎道:“奶奶的,难怪咱们两个都看着她有些面熟,原来她就是咱们看到的那一个……” 独臂虎突然懊恼的道:“看你笨得像熊,现在想起来有个屁用?” 风雷拐立即叱道:“你两人不要吵,到底是怎么回事,快些向盟主报告!” 黑煞神抢先道:“那天咱们盟主的花烛晚上不是被一个女贼把‘万艳杯’盗走了吗?俺和老郭一块儿去搜找,碰见一个肩披黑纱,头上也束着黑纱的银装女子,就在一排房舍的黑影下,扶着一个绿衣女子看来好像病了似的……” 独臂虎突然接口道:“当时俺就说:‘老郭,那个女子好像是柳娴华姑娘?’” 说话一顿,游目看了大家一眼,继续道:“你们猜歪嘴怎么说:去你的,柳姑娘正和咱们的新夫人们在一起,怎么会跑来此地!” 阮媛玲恍然似有所悟的道:“那天晚上当柳姑娘谈到被一个内穿银缎劲衣,外批黑纱大氅,头罩黑纱巾的女子时,我曾看见你们两人懊恼的跺了一下脚,可是为了这件事?” 独臂虎立即正色道:“就是为了这件事!” 鬼刀母夜又突然埋怨道:“那你们当时为啥不说?” 黑煞神懊悔道:“柳姑娘当时说是个中年女子,而又说头罩黑纱,因为和俺当时看到的不同,俺不敢说。”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恨恨的指着黑煞神和独臂虎低骂道:“你们两人真是个猪!” 独臂虎立即不服气的道:“这不能怨俺笨,因为当时那位银衣姑娘,看见我们两人立在房面上,她立即拍着那个绿衣女子的肩背说:妹妹,你的酒喝的大多了,快,趁这儿没有人,吐一吐就好了!你们想,人家两个大姑娘在那里有私事,俺怎么能呆在那儿直看?这不是大不懂规矩了吗?” 一尘道人郑重的问:“你们两人确定那天晚上看到的是她?” 黑煞神和独臂虎立即正色道:“没有错,就是她,俺看得清清楚楚的!” 黑煞神却继续道:“俺看着她有点可疑,俺还多看了她一眼……”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呸”的一声道:“去你的,俺当时不叫你看,你还说这么标致的大美人不多看几眼,死了做鬼都叫屈!” 鬼刀母夜叉一听,两眼一瞪,脸色腊白。 但他行了一个深呼吸,却没吭声。 任何人看得出,她是由于气氛不同,不便在盟主等人最、心烦的时候发脾气。 一尘道人却又望着傻小子,道:“大聪弟,段玉梅管家可曾问过她的来历,代表那一门派那一世家前来贺喜?” 傻小子铁罗汉见问,愁眉苦脸的只摇头,同时期期艾艾的道:“俺……俺……俺当时正啃猪肝,因为不咸,恰巧她也说她姓盐……” 一尘道人听罢,不由望着俊面铁青,娇靥透煞的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正色道: “看来不会错了,那天晚上,藏在床底下,点倒了柳娴华姑娘,盗走了‘万艳杯’的中年女子就是她!” 当一尘道人说到她时,悟空等人都不由愤愤的举目向山口前看去!—— 第二十二章 慧如师太 只见怪石峥嵘,松木苍翠,山岭起伏,当前耸立,那里还一点银装背剑少女的踪影? 江玉帆不由望着幕阜山的北山口,切齿恨声道:“我江玉帆就是找遍了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捉住问个清楚!” 铜人判官不由用拳敲了敲脑门道:“又是九玄娘娘又是尉迟春莺,又是中年女子又是银装少女,又是华香馨,俺这个脑子里简直搞糊涂了……” 话为说完,秃子已正色道:“别说是你了,就是俺,还不是也就这件事搞得乱七八糟!” 简玉娥一听,深怕铜人判官不高兴,赶紧低叱:“你也未必比丁大哥聪明!” 秃子听得一愣,想想自己的话的确有语病,歉然笑了笑,没有再吭声。 佟玉清和陆贞娘,越想越气,不由同时恨声道:“实在欺人太甚,看来是卖弄聪明,实则是心存愚弄!” 风雷拐道:“偷盗‘万艳杯’也许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但前来故意照个面,通告一道假消息,又是为了什么呢?” 佟玉清叹了口气,道:“这不能怪她,只能怪我们自己……” 韩筱莉和朱擎珠立即不以然的道:“为什么?” 佟玉清淡然道:“她一直没有报出自己的姓名,只说她是点苍掌门的弟子,既没有说滚堂刀苏大侠是她的第几位师哥,也没有说苏大侠前去找的李师哥住在什么地方,而且由少林寺传柬帖到点苍山,路程比九宫堡远了一千多里地,他们的消息又怎的会比我们先得到的? 仅这些疑点就足怨我们自己不够机警了!” 一尘道人颇有预感的道:“喜事过了半个月,她居然仍在幕阜山区留恋不去,咱们沿途仍应该随时提高警惕……”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几乎是同时愤怒的大声道:“她还敢再来呀?” 风雷拐立即正色道:“那又有什么不敢?她不来可以派别人来,这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独臂虎一听,首先握紧了拳头,切齿恨声道:“如果她胆敢再派人来,就是玉皇大帝的老奶奶,俺也要活剥了她的皮!”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道:“只怕你还没有剥人家的皮,人家先剥了你的!” 独臂虎环眼一瞪道:“你别在门缝里看人好不好,告诉你,俺缺胳膊一定在这件事上搞点儿名堂给你瞧瞧。” 这时的风雷拐和悟空,向着江玉帆和佟玉清五女,恭声道:“盟主,我们是赶回堡中等候消息,还继续前去仰盂谷?” 眉笼煞气的江玉帆,又看了一眼山口外的那片广大松林,才断然道:“仍去仰盂谷!” 于是,大家纷纷拨马,沿着宽大官道,继续向北驰去。 这时,大家的心情更凝重了,而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那就是那个美丽的银装背剑少女,她究竟是谁? (诸位亲爱的读者,由于三集的段落所限,有关银装少女的来龙去脉,作者将在续集《擒龙屠凤》中,详细为诸位交代。) 天空愈来愈阴暗了,空气沉闷,就像江玉帆等人的心情一样。 西时不到天已黑了,远处村落上,已闪烁着点点灯火。 于是,就在一座大镇上,选了一家大客店住下来。 也就在大家进店,弹尘净面之际,店小二已领着神色匆匆,风仆仆的护堡武师廖汉南走了进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廖汉南,几乎是同时惊异的招呼道:“廖武师……” 廖汉南一见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急上前数步,抱拳恭声道:“廖汉南参见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 江玉帆六人同时还礼,关切的道:“廖武师赶来,可是有什么重要消息?” 寥汉南立即恭声道:“是的,少堡主离堡后不足个半个时辰,即有丐帮弟子携来少林寺会审金毛鼠宇文通的请柬,恭请堡主与少堡主一同前去……” 江玉帆“噢”了一声问:“日期是什么时候?” 廖汉南恭声道:“是下月的十五日!” 陆贞娘迷惑的道:“那还有四十多天嘛!少堡主由黄山回来再说也不迟……” 话未说完,廖汉南已恭声道:“因为丐帮弟子说,他在进入山口时,碰见一个银缎劲衣的背剑女子将他擒入松林内,逼问他入山的目的……” 江玉帆等人听至此处不由彼此对了一个会心眼神,同时也恍然明白那个银装背剑少女的消息来源。 只见廖汉南继续道:“堡主和八位夫人担心少堡主和少夫人暨诸位男女大侠遇到意外,特命小的飞骑赶来,一方面传递消息,一方面看看少堡主可曾遇到那个银装背剑的少女……” 江玉帆不愿让父母等人分神担心,又怕别人抢先出口,是以,未待廖汉南话完已和声道: “还好,什么也没碰见!” 佟玉清和悟空等人见江玉帆如此说,自然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廖汉南走后,陆贞娘首先不以为然的道:“玉弟弟,我觉得这件事应该禀告公公婆婆知道……” 江玉帆立即道:“不,我们报告了他们几位老人家反而替我们担心,即使他们不知道,在山口发生了这种事情,堡中同样的会提高警觉。” 韩筱莉则关心的道:“那我们到达仰盂谷,见了獠牙妪前辈后,要不要谈起碰见那个银装少女的事呢?”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当然要谈,到了那时候,我们不但可以在獠牙妪前辈的口里探出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的关系和住处,而且可以探出华香馨究竟是谁生的女儿,进而知道那个银装背剑少女的身世和来历!” 朱擎珠突然道:“不知怎的,自从见了华香馨后,小妹也一直怀疑华馥馨不是獠牙妪前辈的亲生女儿……” 阮媛玲也恍然接口道:“还有华天仁老前辈究竟是什么时候仙逝的,这些都实在令人怀疑!” 佟玉青正色道:“这是别人的隐私,我们无权过问,除非这中间牵扯着武林公案血海深仇。” 风雷拐立即凝重的道:“少夫人说的极是,如果獠牙妪前辈不说,我们无由开口!” 江玉帆凝重的道:“这当然要在谈到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时,大家相机行事,循着獠牙妪前辈叙说往事时,使她在不知不觉说出来。” “一尘”道人突然道:“盟主,如果‘獠牙妪’前辈不止目实说,我们可否询问‘万里飘风’赵竟成?” 江玉帆剑眉一蹙,还没有开口,陆贞娘已凝重的摇首道:“只怕赵竟成也不肯说!” 一尘道人肯定的道:“如果仅盟主一人和他单独相谈,晓以大义,凭他赵竟成良心,告诉他,我们前去仙霞宫找九玄娘娘要人,以及找尉迟春莺讨回‘万艳杯’后果的严重性,卑职以为,他一定肯据实相告。” 佟玉清却忧虑的道:“丢了‘万艳杯’我们还可勉强说,我们无心防范而尉迟春莺有意下手,但是獠牙妪前辈如果问起我们寻找华馥馨的事,我们又该如何回覆呢?” 黑煞神则在一旁自语似的低声祷告道:“南海大士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在我们到达黄山之前,将华馥馨姑娘的隐身之处指点出来!” 每当有人谈到“黄山”两个字时,韩筱莉的芳心深处便会立时升起一丝甜甜蜜立息。 因为,她会立即联想到她和江玉帆,第一次在黄山驼背岭上相拥亲吻的一幕。 当然,也会使她立即联想到,那位发现她和檀郎月下拥抱在一起的老尼姑慧如师太。 这时一听黑煞神谈到黄山,立即恍然道:“小妹想起来了,那位黄山慈云庵的慧如老师太,不是和獠牙妪前辈的关系最密切,前去仰盂谷之前先拜访一下慧如老师太……” 佟玉清立即关切的道:“莉妹是说,有关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以及獠牙妪前辈三人的关系,可以先在慧如老师太那儿探点儿口风?” 韩筱莉立即颔首道:“是的,以她那等高深修为的佛门弟子,总不会因循私情而不分善恶,不辨利害,而袒护獠牙妪前辈吧?” 陆贞娘也赞同的道:“对,慧如师太一定会对我们坦诚相告,甚或告诉我们华馥馨姑娘是否獠牙妪前辈的亲身女儿,以及华姑娘现在的居处!” 朱擎珠再度肯定的道:“不错,小妹一直有一种预感,华馥馨姑娘很可能就是九玄娘娘或尉迟春莺两人之一的女儿……” 阮媛玲突然关切的道:“珠姊姊是说,华香馨是谁的女儿,华馥馨就是谁的女儿喽?” 朱擎珠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自从我见了华香馨后,更坚定了我的看法了!” 江玉帆却不以为然地道:“既然如此,尉迟春莺和九玄娘娘两人俱都寻找‘万艳杯’,为什么没有向獠牙妪前辈要她们的女儿?” 朱擎珠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华馥馨姑娘已回到了她们的身边,她们还要什么女儿?”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想起了婚礼举行的那一天,听到的蚁语竹丝传音所说的话,他心里在想,莫非真的是华馥馨? 心念间,不由迷惑的道:“可是;她怎么知道她的生母是九玄娘娘或者是尉迟春莺呢?” 佟玉清立即以猜测的口吻道:“果真如珠妹妹所说,这件秘密消息,当然是由慧如老师太那儿得到的!” 江玉帆深觉有理,因而也断定慧如老师太,一定知道这件数十年无人知的武林大秘密。 是以,微一颔首,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断然道:“好,等我们到达黄山后,立即前往慈云庵先去拜访慧如老师太。” *** 一连数日,马不停蹄,这天中午,江玉帆等人一行一十八骑,已飞马驰进了黄山的南山口。黄山不仅在世人中以云海奇景,山色绮丽著称,而在武林黑白两道的英雄豪杰的心目中,也以各派的黄山论剑,和各方领袖的集会结盟而闻名。 但是,由于近三十年来的龙首大会召开,而渐渐把武林豪杰的注意力,移向了星子山门。 江玉帆等人心急在落日前赶达慈云庵,是以,沿着曲折盘绕的山道,疾驰至半山,即在一家较大的猎户人家,简单用过了一餐饭,寄放下马匹直向驼背岭驰去。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慧如师太的慈云庵在什么地方。 当然,黄山有许多寺观庵院,如果前去打听,还怕找不到慧如师太?但是,悟空一尘风雷拐三人,受了彩虹龙女萧夫人的重托,深怕遇到了邛崃派系的道人或五台派系的僧众。 因为法鹤就是死在陆贞娘的剑下,而五台派又在星子山龙首大会的争位赛上,败给了游侠同盟。 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旦遇上了,就忘了功力悬殊和生死。 到了那时候,对方人多势众,一味猛攻,已怀了近四个月身孕的佟玉清,已不敢再穿紧身劲衣,虽然不影响她的身手,万一有个闪失,三个人可担待不起。 有鉴于此,三人特向盟主江玉帆建议,改由那夜遇见慧如老师太的驼背岭,再按照老师太驰去的方向去找,当不会太难。 为了避免在山道上碰见僧道樵夫和行人,仍由对黄山形势较熟悉的一尘道人在前引路。 一尘道人一人在前,纵跃飞驰,捷愈鹰隼猴猿,较之一年多前来黄山时的轻功相比,真不可同日而语。 江玉帆等人紧紧跟在一尘身后,发现他这次走的路线,正是上次遇到陆贞娘和阮媛玲与邛峡派的纯阳观主发生冲突后离开的那道大狭谷。 当然,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到达驼背岭最隐秘最近捷的路径。 红日偏西,阳光斜照,山中云气缭绕,大家飞驰纵跃在苍翠松竹,峥嵘怪石之间,另具一番情趣。 这时心情较不平衡的要算韩筱莉了。 她不但希望天快些黑,而且希望有一轮明月由东方升起来,好让她重温昔日的绮丽心情。 但是,天下事那能尽如人意,这天不但没有月亮,恐怕天不黑便到了慈云庵或仰盂谷了。 大家沿着斜斜上千的狭谷飞驰,形势奇特的驼背岭已遥遥在望。 除韩筱莉一人外,大家俱都觉得今天前去仰盂谷,一定会叨扰獠牙妪一顿丰盛的晚筵。 就在大家兴致勃勃,加速飞驰之际,蓦闻佟玉清惊异的“咦”了一声,同时脱口急声道: “狭谷的尽头好像有人!” 大家听得之中一惊,身形未停,纷纷凝目,只见尽头通向驼背岭的斜崖下,一片矮树乱石中,果然有一片点点黄影。 而且,在另端竹林中,似乎了有灰色人影在暗中蠕动。 江玉帆看罢,首先沉声道:“不错,那面有人潜伏!” 黑煞神接口道:“希望他娘的不是等咱们!” 独臂虎立即爽朗的道:“那还不好,再不活动筋过,关节都不能转动了!” 说话之间,乱石矮树中和右边的竹林中,已缓缓的走出来二、三百人之众。 左边一片穿黄衣的,俱是光头和尚,右边一片灰影,俱是道人。 风雷拐看了这情形,立即焦虑的道:“怕碰上他们怕碰上他们,结果还是碰上了,这真是冤家路窄,在劫的难逃……”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惊异的道:“刘堂主是说,他们都是纯阳观的老道和镇山寺的和尚?” 铜人判官抢先道:“不是他们还有谁?俺的独脚大铜人,称起来近百斤,如果整天拿着不用,等于是个废物,嘿嘿,它今天可真的要大发利市了……” 一尘道人这时已将身形慢下来,一听铜人判官的话,立即回头沉声道:“今天没有盟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随便出场动手,违者重处。” 说话之间,对方僧道人众的面目已看得十分清楚了。 当众人再度凝目观看的时候,俱都暗吃一惊,断定今天这场激烈打是绝难避免了。因为,身穿黄袍的僧人这边,个个身材魁伟,俱都威猛外露,人人拿着金爪禅杖月牙铲,厚背戒刀降魔件,一式重达数十斤的重兵器。 而这些黄袍高大僧人当前怒目而立的,正是在龙首大会争位赛上,败在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以及铜人判官等人手下的觉空觉非以及觉海等人。 右边的百多名灰袍道人,当然是被陆贞娘杀死在断头崖下的法鹤老道的门人和弟子。 但是,满面煞气,怒目站在纯阳观百多名道人身前的中年道人,竟是于江玉帆婚礼那天,随着峡掌门灵鹤老道前去贺喜中的一人。 看了这情形,大家当然心里明白,那灵鹤率领派中精英高手前去贺喜,实在不怀好意。 只是因为九玄娘娘的突然发话,吓走了霞煌真人三个老贼,而阴阳秀士和独角兽又被江玉帆和佟玉清缠住,他自己也被镔拐震九州马云和金剑英看死,使他不敢再贸然出手。 这时再看了当前站立的中年道人,正是那天身穿灰道袍,腰里系了一根红丝带的中年道人,只是这时腰上已换了一根黄丝绳而已。 佟玉清看了这形,不由迷惑的道:“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来驼背岭又怎的断定我们一定会走这道狭谷?” 简玉娥迟疑的道:“恐怕他们早在峰上看到了罢!” 一尘道人立即道:“不,除非他们接获密报,绝不可能看到。”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迷惑的道:“你可是怀疑那个老樵夫和那个老婆婆?” 陆贞娘立即不为然的道:“怎么会呢?莫说是他们面带忠厚,俱是老实人,再说,我们也没在他们面前提到要走这道深长狭谷,即使你们听到了,谁又有这么精绝轻功前去‘镇山寺’和‘纯阳观’去通知他们?”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感到事有蹊跷。 尤其,他们是在离开樵户家后,才商议决定走这道大狭谷,而且,即使被那个老樵夫暗中听到,要想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通知两处僧道,而且他们早已在此持械等候,设非有绝轻功的人,绝难办到。 就在大家心念问,业已到达左右僧道的队前七八丈处了。 也就在这时,一脸凶煞,怒口口而立的觉空和尚已愤怒的朗声:“姓江的小辈,你没想到佛爷们已在此地候你多时了?嘿嘿,你小子的心肠也够毒够狠的了!” 江玉帆停身站好,也傲然沉声道:“诸位大师、道长,前来挡住在下等人的去路,可是为了星子山龙首大会争位赛失败之故吗?……” 话未说完,觉空和尚已狠狠的“呸”了一声,怒声道:“你小子别在佛爷面前装糊涂,你道佛爷不知你小子的阴谋?” 江玉帆见觉空和尚一口一个“小子”,心中原就不快,这时勃然大怒,不由瞠目怒叱道: “在下前来黄山,既无什么企图,也无任何阴谋,你在此聚众拦路,借口滋事,而且,含血喷人,口出不逊,令人实难容忍……”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和憨姑,以及秃子、哑巴傻小子,一听江玉帆“令人实难容忍”的话,立即纷纷怒喝道:“盟主,少和他们噜嗦,杀!” 杀字出口,各挥兵器就待向前。 风雷拐和一尘一见,慌得赶紧回头怒叱道:“盟主正在交涉!那有你们多口的地方?” 但是,由铜人判官等人的挥动兵力,对方近三百名僧道人众,已暴雷似的怒喝一声,也纷纷挥动着禅杖、铁杵和宝剑飞身散开了,立即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样一来,情劫顿显紧张,立即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样一来,情势顿显紧张,双方混战,一触即发,一场惨烈血腥的大搏斗即将开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纯阳观道人中突然有个苍老声音,急呼道:“且慢!” 大家循声一看,发话的竟是一个年老道人,由于他的站立位置,在群道中显然没有人什么地位。 只见当前站立的中年道人,将手中的长剑一横,怒目回头道:“了清,你有何话说?” 被称为了清的老道人,立即躬身道:“本观自大观主殉道后,元气大伤,士气低落,如果再遭浩劫,本观弟子伤亡殆尽,势必永无重振之日,尚然二观主慎重处理此事,绝不可听信那女子之言,妄开杀戒,自惹杀身之祸……” 话未说完,被称为二观主的中年道人,已瞠怒叱道:“那个要你多嘴,还不快快退下去!” 江玉帆一听“那女子”,知有蹊跷,立即沉声道:“在下前往黄山,虽然暗走狭谷,旨在避免发生事端,不想,仍在此地碰上诸位大师道长,方才听那位了清仙长谈及‘不可听信那女子之言’,其中必有蹊跷,可否请诸位明识者见告,以免中了肖小之奸谋!” 话声甫落,觉空、觉非和觉海等人已暴跳如雷的怒喝道:“你不要在那里装糊涂,废话少说,今天佛爷们一定和你们‘游侠同盟’见个高低,分个死活……” 话未说完,铜人判官瞪眼怒骂道:“去你娘的,你神气个啥,稍时老子一铜人把你的秃头砸开花!”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觉非和尚一听,顿时大怒,暴喝一声,提着金爪铁禅杖已纵了出来。 其余百多名高大和尚,立即各挥兵刃,纷纷呐唤助威,只要觉空一声令下,立即扑杀过来。 江玉帆一看这情势,知道搏杀已不可避免,但他想到怀有身孕的爱妻佟玉清,一旦双方造成群打混战的场面,她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心中有鉴于此,不由脱口大喝道:“快些住手!” 这声大喝,乃江玉帆挟怒而发,声震耳鼓,谷峰迥应,挥动兵器呐唤吆喝的僧道,无不震得神情一楞。 江玉帆趁机怒声道:“诸位大师和道长,既然是冲着在下而来,在下总要给诸位一个公道……” 话未话完,被称为二观主的中年道人,已瞠目怒声道:“不是我们冲着你来,而是你江玉帆率领着‘游侠同盟’冲着我们而来!”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向着中年道人,拱手沉声道:“这位道长,月前和灵鹤仙长曾光临敝堡,说来都是自己人,何以会有这番误会,道长可愿见告?” 场中手横铁禅杖的觉非和尚,未待中年道人开口,已瞠目厉喝:“静鹤老道,你可是怕事贪生,改变了初衷不成?”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骂道:“你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就是再多上三两百贼秃也不是俺‘游侠同盟’的对手……” 话未说完,觉非已厉嗥一声,一抡手中金瓜铁禅杖,舍却铜人判官,再向黑煞神扑去。 铜人判官大喝一声:“去你娘的,咱们还没打呢?你又他娘的去找别人!” 大喝声中,手中百斤大铜人,“呼”的一声,顺势向觉非和尚扫去。 觉非和尚的身形已经扑出,双脚业已离地,紧急间,只得急施千斤坠,大喝一声,手中金瓜铁禅杖,立演“怒挑滑车”,猛向扫来的大铜人拨去。 只听铮然一声大响,火星飞射,觉非和尚闷哼一声,蹬蹬退了三步。 觉海和尚一见,顿时大怒,不由一挥手中的降魔杵,高声嘶喊道:“冲上去,杀!” 百多名镇山寺的高大和尚,立即各挥兵刀,齐声呐喊,作势欲扑过来。 挥舞着兵器作势欲扑的百多名和尚,听了江玉帆的这声震耳大喝,再度静了下来。 显然,由于纯阳观的静鹤老道没有下令冲杀,镇山寺的和尚深知“游侠同盟”的厉害,也不敢贸然向前。 江玉帆看出了这一弱点,立即望着觉空和尚,沉声道:“在下三番两之阻止动手,并非在下怕事,一方面是不愿不明事理妄杀许多佛门弟子,一方面不愿中了好小之计,做那亲者痛仇者快傻事。” 说此一顿,转首又望着纯阳观的静鹤道人,继续道:“道长身为一观之主,自当明辨是非,自是不会观中弟子的性命儿戏,逞一时意气,做此蠢事,现在就请道长先说那个女子是如何向道长报告的!” 静鹤老道一看眼恰形势,先已气馁,再想到日前在九宫堡亲眼看到江玉帆和佟玉清剑斩阴阳秀士和独角兽的身手,方才的一股血气之勇,早已一丝也没有了。 但是,他也不便当着觉空、觉海等人示弱,是以沉声:“并非贫道和觉空大师自恃人多势众,在少堡主率领‘游侠同盟’,前来本观向贫道指责问罪之前……”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噢”了声,沉声问:“指什么责,问什么罪?” 如此一问,静鹤的脸上竟现羞愧之色,而且支吾不能启口。 一尘道人业已看出静鹤心意,必是因为灵鹤老道率领着他们前去九宫堡贺喜,趁机暗援霞煌真人意图不轨之事。 这时突然被江玉帆质问,自是难以启口。 是以,急忙稽首道:“道友所说的那位善心施主,可就是那个前去报告消息的女子?” 静鹤见一尘为他岔开话题打开僵局,只得颔道:“不错,就是那位女施主!”- 尘道人继续问:“那女子可是年约二十三四岁,美艳绝世,身穿一身银缎劲衣,背括金丝剑穗宝剑……” 话未说完,静鹤道人已吃惊的道:“不错,正是她,道友已和她照过面了?” 一尘道人冷笑道:“道友中了她的‘坐山观虎’和‘一石二鸟’之计了……” 静鹤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道友是说?……” 一尘道人立即冷冷地道:“贫道是说,我们盟主现在追杀的就是她,而她又知道贵派的把柄和缺失,所以才特地利用你们,看来,认识她的不是贫道,倒是道友你呀……” 静鹤老道一听,立即慌的急声分辩道:“贫道绝不认识她……” 话刚开口,手横厚背大戒刀的觉空和尚,已瞠目怒喝道:“静鹤老道,废话少说,咱家是你请了来助拳的……” 静鹤道人不禁为难的道:“可是,江少堡主并无摧毁本观之意……” 话未说完,觉非、觉海和为首的觉空三人,几乎是同时厉喝道:“静鹤老道,放明白些,错过今天,再没有杀江玉帆和‘游侠同盟’的机会了……”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仰天一声厉笑道:“尔等均为佛门弟子,却生了一副豺狼心肠,今天在下如不给你们一些颜色看看,你们对报仇之事,永远不会死心!” 心字出口,横肘按剑,“卡蹬”一声哑簧轻响,接着眼前光明大放。 江玉帆已暗运神功,力透剑身,“天魔剑”一出鞘外,寒芒四射,耀眼生花,无人敢凝目直视。 只见江玉帆金剑一出鞘外,立即目注觉空人等,瞠目厉喝:“尔等小心了!” 了字出口,光华大盛,寒芒暴涨两丈,挟着一阵慑人心神的“咻咻”轻啸,幻成一道近两丈宽的耀眼匹练,直向觉空三人和众僧的头上杀去! 觉空三人一见,顿时大骇,纷纷惊恐大喝,一片惨呼嗥叫,匹练过处,叮当声响,火星激射,无数断刀断杖,横飞坠落。 侈玉清和陆贞娘等人,先是看一呆,继而听了那片惨叫哀嗥,深怕江玉帆盛怒之下杀人太多,是以,纷纷娇呼道:“玉弟弟不要!” “玉哥哥不可!”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惊得纷纷急呼“盟主”。 光华骤然一敛,惨叫依旧,但是,在场所有人视力依然模糊,眼前金星乱舞。 就在这时,驼背岭的岭脚下,突然传来一声苍劲惊呼:“啊!老爷子的‘泻地银河’再度现世了!” 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闻声一惊,同时回头,只见万里飘风赵竟成,正神情震惊的呆立在数十丈外的驼背岭下。 也就在这时,亮影一闪,风声飒然,俊面罩然的江玉帆,已如星丸疾射的飞了回来。 佟玉清和悟空等人顿时想起了惊恐嗥叫的觉空等人。 于是,纷纷惊急的回头一看,只见觉空、觉海和觉非等人,正惊呼惶叫着,连滚带爬,东逃西散,抱头鼠窜! 再看方才近百僧人所站立地方,除了一些斩断的兵器,竟没有一具尸体,一滴血迹!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看罢,这才明白江玉帆只是要以华天仁的绝学之一“泻地银河”来震赫觉空等人,使他们绝了今后滋事的念头。 再看纯阳观的静鹤老道和百多名道人,人人目瞪口呆,个个张口结舌,俱都吓傻了。 江玉帆的俊面上虽然煞气仍浓,但看了赵竟成站在岭脚下,心中不由一喜,脱口急呼道: “赵老英雄来得正好!” 急呼声中,即向赵竟成迎去。 万里飘风赵竟成,也急步向这面迎来。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紧紧跟着江玉帆急步前进,觉得在此遇上了赵竟成,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只见赵竟成脸肉颤抖,神情激动,尚未到达近前,已连声激动的道:“老朽今生能够再睹老主人的生前绝学,实在是一大幸事,足证老夫人眼光独到,明智的决定……” 话未说完,双方已到近前! 江玉帆赶紧拱揖谦声道:“赵老英雄你好!” 赵竟成忙不迭的连连抱拳应“好”,并向佟玉清和陆贞娘五女,深揖躬身道:“老朽赵竟成参见五位少夫人!” 陆佟韩朱阮五女一听赵竟成的称呼,知道她们和江玉帆成婚之事,业已传遍了各地。 于是,五人同时还礼,并呼了声“赵老英雄”。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向前与赵竟成相见招呼。 赵竟成这时的心情仍未稳定,但却没忘了方才打斗的事情,是以,立即关切的问:“不知少堡主何事前来黄山,又怎的会和‘镇山寺’的大师们发生冲突?” 江玉帆不由懊恼的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待等到獠牙妪前辈再一并细说好了!” 万里飘风赵竟成一听,立即面现难色的黯然道:“我家老夫人病情日重,刚刚服过汤药,现在可能已经睡了,至少今夜不能接见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了……” 韩筱莉不由关切的问:“怎么,獠牙妪前辈的病还没好?” 赵竟成黯然一叹道:“要想老夫人的病有起色,必须我家小姐早日回来……” 江玉帆一听,不自觉的愧然低下了头。 佟玉倩和陆贞娘则惊异的道:“怎么,华姑娘还没有回来?” 赵竟成神情黯然,仅摇了摇头。 韩筱莉不由以埋怨的口吻道:“你们为什么不问一问慧如师太呢?” 赵竟成立即回答道:“老朽正是前去看慧如老师太,适才经过岭上,发现这边聚集了许多僧道,而被围在中央的很像是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 经此一说,江玉帆顿时想起了“镇山寺”的僧人和“纯阳观”的老道。 于是,大家纷纷转首下看,只见昏暗的苍茫暮色中,觉空和尚等人,早已逃窜得没有了踪影。 再看“纯阳观”的静鹤老道,也正率领着百多名门人弟子,默默的离去,看来俱都有些垂头丧气。 就在大家转头察看之际,风雷拐已恭声道:“盟主,我们不是也正准备前去拜访慧如老师太吗,何不请赵老英雄引导我们一同前去?” 江玉帆一听,立即赞好,尚未开口,赵竟成已爽快的道:“诸位先到慧如老师太处歇一阵也好。”说罢,当先在前带路。 赵竟成虽然没有问江玉帆拜访慧如老师太何事,但深信稍时一定会当着他的面提出,此时发问,可谓多此一举,这也是他经验老到之故。 大家登上驼背岭,由赵竟成在前面引道着,直向西南那片茂密的松林前驰去。 韩筱莉一看,正是那夜慧如老师太驰去的方向,根据前面有数座琉瓦殿脊隐约逸出林端,显然,慈云庵就几座观院之中。 此时天色愈来愈暗了,连西天的一缕晚霞也消失了。 韩筱莉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东天,她多么希望能见到一轮皎洁的明月升上来! 但是,她失望了,就是那晚和檀郎在月下相拥亲吻坐过的青石,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了。 心念间一阵凉风吹来,韩筱莉急忙一定心神,发现已到了林前。 大家进入林内,万里飘风赵竟成的身法丝毫未减,而且,一连越过两座规模极大的观院,继续向一处数峰拱围中的深谷驰去。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俱都觉得所幸碰见了万里飘风赵竟成,否则,要想找到慧如师太的慈云庵,还真不容易。 绕过一座断崖峰角,大家的目光一亮! 只见就在前面的一片竹林中,赫然有一座形如小祠堂的红墙绿瓦庵院。 庵墙不高,庵门椭圆,庵内除了中央一座较大的佛堂,再就是两边和后面的几间石墙瓦屋。 江玉帆等人看后,无不神情一楞,要不是红墙上写着“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和庵门上的一方小匾上写着“慈云庵”,几乎没人相信就是慧如老师太静修的地方。 因为,这比正阳关真如老师太的素心庵,还要狭小,还要简陋。 尤其,在一连经过几座堂皇巍峨,气势磅砖的大观院后,更令人有小得可怜的感觉。 但是,它给人的印象,却是宁静,淡泊,无华,超脱世外的感受。 就在大家、心念间,业已到达庵门外。 万里飘风赵竟成,立即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低声道:“这里就是了,待老朽叩门!” 说罢,登上仅有一块青石的台阶,举手在朱门上叩了两下。 俄顷工夫,里面已有了轻灵快捷的脚步声。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彼此对了一回眼神,知道慧如老师太就要出来开门了。 尤其韩筱莉,不但在情绪上有些激动和羞意,而且,还有一丝温馨和亲切。 一阵门闩声响,“呀”的一声庵门开了! 悟空等人俱都恭谨肃立,举目一看,竟是一位年约十三四,身穿灰僧衣的光头小沙尼。 傻小子一见,不自觉的脱口道:“哦,原来是个小和尚!” 秃子一听,立即瞪了铁罗汉一眼,同时嘘了一声,示意他“少胡说”。 这时,开门的小尼见了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先是一楞,接着向赵竟成,合什恭声道: “原来是赵老施主!” 赵竟成赶紧关切地问:“老师太可在佛堂内?” 小尼立即恭声道:“正在静室打坐!” 赵竟成一听,立即兴奋的道:“正好,就请代为转报,就说是老朽恭引‘九宫堡’的江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暨‘游侠同盟’的诸位男女大侠,特来拜望老师太来了。” 小尼又看了江玉帆等人一眼,才恭声应了“是”,转身走了进去。 赵竟成也居半个主人似的,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恭谨的道:“请少堡主和五位夫人进去吧!” 说罢躬身,伸手肃客。 江玉帆等人也不谦逊,依序走进庵门内。 只见庵内修篁数簇,十分清静,中央佛堂内已燃起一盏油灯,黑暗中尚有数点香火,看不见黄幔中供奉的是什么神佛。 这时,那个小尼已进入佛堂右端的长形瓦屋内,而且,已亮起了灯。 赵竟成似乎断定慧如老师太会请江玉帆等人进去的,继续肃手,请江玉帆等人继续向瓦屋前走去。 就在江玉帆等人走向瓦屋前的同时,小尼已由屋内走了出来。 只见小尼向着江玉帆双手合什,微一躬身道:“师太有请江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进内!” 说话之间,江玉帆等人已到了屋门前—— 第二十三章 香炉暗袭 江玉帆凝目向内一看,只见室内一灯如豆,神态庄严慈祥的慧如老师太,盘膝坐在一个高厚的蒲团上,正神情严肃而目光柔和的向外看着他们。 江玉帆一见,即和陆佟韩朱阮五女,躬身急步,依序进入屋内。 但是,六人尚未站好,慧如老师太已经慈祥而严肃地道:“免行大礼,快些请坐!” 江玉帆六人一听,只得深躬一揖,恭声道:“晚辈江玉帆率贱内佟玉清五人,特来拜望老师太……” 慧如老师太慈祥的一笑,合什宣了声佛号道:“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快请坐下来谈话!”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见屋内狭小,除了小尼临时为江玉帆六人设置的六个蒲团外,业已没有了立足之处。 是以,几人就在门外,同时施礼恭声道:“晚辈等参见慧如老师太!” 慧如老师太合什还礼,并歉声道:“室内狭小,无处可容安座,只好委屈诸位了!” 悟空等人同声应“是”,依序站立在门外。 慧如老师太又望着立在门楣下的赵竟成,吩咐道:“赵老管家也请进来吧!” 万里飘风赵竟成谦和的应了声“是”,也举步走进屋内。 这时,小尼也为他设了一个蒲团,就是在门口边缘坐了下来。 慧如老师太先看了一眼依序坐在两边的江玉帆和陆五女之后,才望着赵竟成,问道: “赵老管家,你陪同江少堡主诸位来此之前,可曾将贫尼的规矩告诉少堡主和少夫人他们?”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楞,不由彼此迷惑的对了一个眼神。 只见赵竟成微一欠身道:“是老朽前来此地的中途,正遇到江少堡主和‘镇山寺’的觉非大师,‘纯阳观’的静鹤道长等人发生冲突……” 慧如老师太听得神色一动,不由关切地问:“不知为了何事?” 江玉帆立即拱揖欠身道:“晚辈等到达驼背岭时,他们早已等候那里了……” 慧如老师太大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疑惑地道:“他们是怎么知道少堡主诸位要来此地?” 江玉帆欠身道:“据‘纯阳观’的一位老道长说,他们是接到一位银缎劲衣少女的密报,谎说晚辈率领着‘游侠同盟’要进袭他们的‘纯阳观’……” 佟玉清接口道:“静鹤仙长唯恐不敌,所以才前去‘镇山寺’向觉非和尚求援……” 慧如老师太,黯然一叹道:“一个是心中有鬼,时时提防少堡主报复,一个是处心积虑,勤练武功,无时无刻不想雪龙首大会争位赛之耻,在这样的情形下,怎能不一拍即合?” 说此一顿,突然游目看了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眼,十分惊异的问:“那么这个前去谎报的银缎劲衣背剑的少女,到底是谁呢?” 江玉帆赶紧拱揖欠身道:“这也是晚辈赶来黄山,特向前辈请教问题之一。” 慧如老师太淡然一笑道:“你们又怎的晓得贫尼一定知道?” 陆贞娘急忙欠身道:“只要晚辈等说出全盘经过,老师太一定知道银缎劲衣少女的来历和底细。” 慧如老师太迷惑的“噢”了一声,略微沉吟道:“不过,在你们向贫尼问话之前,可曾询问过贫尼与人谈论话题时的戒条?” 江玉帆听得剑眉微蹙,立即欠身道:“晚辈等不知,还请老师太明教!” 慧如老师太一整脸色,肃容沉声道:“那就是‘不人是非,不说诳语,不谈恩怨,不涉名利’……” 江玉帆一听,心中不禁有气,但他仍强捺上冲的怒火,和声道:“如果这件事关系着武林的浩劫,许多人的生命,甚至某些人的声誉和清白,老师太也为了个人戒不愿见告吗?” 慧如老师太听罢,淡然一笑道:“少堡主说的大严重了,纵观当今武林,小纠纷自然难免,大浩劫绝不可能!” 朱擎珠心中当然心有气,不过她也同样的不敢稍带怒意,以免损了“九宫堡”武林第一世家的声誉,而对爷爷公婆有所指谪。 因为,她现在已是“九宫堡”的孙少夫人了。 是以,这时一俟慧如老师太话完,立即捺心中的气忿,欠身恭声道:“敢问老师太,假设现在就有这种危机,老师太是否可以破例呢?” 岂知,慧如老师太竟缓缓摇头,淡然一笑道:“绝无此危机,也绝不可能!” 江玉帆不由沉声道:“老师太深居山中,足不出户,又怎的能够知道时下武林之隐忧?” 佟玉清看出夫婿对慧如老师太,已感不满,如想在事先将慧如老师太说服,不如先以话题循诱,也许能使她以含蓄的话意说出来。 是以,急忙欠身恭声道:“现在晚辈想先提出一个问题,恳请老师太见告,那就华馥馨姑娘离家后,可曾来过此地?可曾向老师太问过什么?” 慧如老师太听得神色一惊,不答反而问道:“你们说的武林浩劫,可能她身上么?” 佟玉清一看慧如老师太的神情,心知有异,是以,也就顺势颔首道:“不错,华姑娘对这件武林浩劫,有着极密切的关连,所以晚辈等很想知道,华姑娘现在何处?” 慧如老师太淡然摇首道:“贫尼只能告诉诸位,华姑娘的确来过此地,并问了贫尼一些有关她自己的切身问题!”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请问老师太,她现在那里?” 慧如老师太道:“这是人之隐私,涉及人非,请恕贫尼不能相告……”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问:“这么说,她是不是来向师太请教,她的生身母亲可就是‘獠牙妪’前辈?” 岂知,慧如老师太竟淡淡地道:“贫尼要是说出来,不是不守信,而谈及人私了吗?”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他觉得慧如老师太,过分固执,无视大局,不辨善恶是非,有失一个佛门弟子应有的态度! 于是,俊面一沉,正待说什么,站立门外的风雷拐已抱拳躬声道:“老师太终朝侍佛,朝夕诵经,可能不知道外间情形。月前敝盟主江少堡主大礼吉期之日,远居在天南大蛮山‘仙霞宫’的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率领着门人弟子,大闹‘九宫堡’,扰乱婚礼进行,并杀伤掌毙了护堡武师和堡丁二十余名,其中就有华姑娘馥馨……” 馨字方自出口,坐在屋门边下的赵竟成,突然跃起身来,关切的急声问:“刘堂主果真看到我家小姐了?” 风雷拐不由看了一眼赵竟成,继续向着慧如老师太,恭声道:“其中就有华姑娘馥馨的胞妹华香馨姑娘在内,而且,联合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二人,暗施技巧,盗走了獠牙妪前辈的‘万艳杯’……” 神情紧张的赵竟成一听,不由震惊的急声道:“啊,‘万艳杯’果然被迟春莺盗走了!” 风雷拐目注神色数变的慧如老师太,继续恭声道:“请问老师太,这等大事还不严重吗?” 慧如老师太神情有些激动,但任何人看得出,她正在强自抑制激动的情绪。 久久,她才强自以平静的声调道:“贫尼仅能告诉诸位,你们所说的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其实就是一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站立在问外的悟空等人一听,俱都神色一惊,脱口“啊”一声! 有关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可能是一个人的事,佟玉清确曾如此判断过,只是由于柳娴华的报告,说是她点倒而盗走“万艳杯”的女子是一名自称尉迟春莺的中年妇人,因而才改变了她想法。 如今,经过慧如老师太-说,顿时觉得事情已较为单纯了。 也就是说,不管任何难题难于解决的事,只要前去找天南大蛮山的九玄娘娘理论就可解决了。 因为,他们原就准备前去“仙霞宫”向九玄娘娘要人,并责她教导不严,纵容弟子杀人的事。 如今,既然知道了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就是一个人,而两罪归一,也就更好办了。 慧如老师太看了江玉帆等人的惊异神色,不由淡然一笑问:“诸位可是怀疑九玄娘娘亲来中原,指使她的门人前去闹事,进而盗走了‘万艳杯’?” 江玉帆虽然对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是同一个人的事,而略感出息外,但他心中对慧如老师太的不满却丝毫未减。 是以,这时见问,立即沉声道:“在未遇到银装背剑少女之前,晚辈等确有此想法,经过事后的研判,认为银装少女可能是尉迟春莺的门人或弟子,如今经过老师太的点破,晚辈又以为九玄娘娘即使没有亲自参与盗杯的行动,但也是经过她的允许!” 慧如老师太听罢,立即颔首道:“那是当然,如果没有她的命令,她的女儿和弟子是绝不敢采取行动的……”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的问:“照老师太这么说,华香馨的生身母亲就是九玄娘娘了?” 慧如老师太,毫不迟疑的道:“那是当然!” 佟玉清本待趁机问,那么华馥馨姑娘是谁的亲生女儿呢? 但是,她知道,如果她真的如此问,慧如老师太一定不会答覆。 是以,她急忙沿着话题往下,问:“老师太可知华香馨姑娘今年是几岁了?” 慧如老师太大略微沉吟道:“贫尼不大清楚,不过,十多年前贫尼前去‘仙霞宫’时,她看来已有四五岁了……”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问:“老师太曾去过‘仙霞宫’?” 慧如老师太缓缓颔首道:“不错,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佟玉清立即关切的问:“老师太可否说一个确实年数?” 慧如老师太道:“大概是十五年前吧!” 江玉帆等人听得神色一惊道:“这么说,华香馨的年龄不是快二十岁了吗?” 慧如老师太大颔首道:“应该是双十年华了……” 江玉帆关切的问:“敢问老师太前去‘仙霞宫’,可是为了找那九玄娘娘?” 慧如老师太微一摇首,道:“不,这件事贫尼本不打算告诉你们,但是,因为这件事是贫尼本身的事,说了也不妨事,贫尼前去‘仙霞’,是前去拜望华天仁前辈……” 江玉帆等人一听,无不神色一变,脱口轻呼了声“啊”! 因为照獠牙妪的信上说,华天仁前辈早在二十二三年前就仙逝了,因而,大家都知道,华馥馨姑娘是个遗腹女。 是以,陆贞娘和韩筱莉几乎同时急切的问:“老师太可见到了华天仁前辈?” 慧如老师太有些失望的摇摇头道:“没有!” 朱擎珠接口问:“那么见到了九玄娘娘?” 慧如老师太却黯然颔首道:“见到了,那时九玄娘娘神情憔悴,正卧病在床,虽然年仅四十余岁,但她的云须却已灰花了……” 话未说完,江玉帆人等人更是一惊,就是立身在门外的黑煞神和独臂虎,也俱都大感意外的“啊”了一声。 阮媛玲首先忍不住地问:“老师太,外传九玄娘娘驻颜有术,业已不食人间烟火,几达长生不老之境,她的秀发怎的会白了呢?” 慧如老师太却淡然道:“但是贫尼见到她的时候,她却说话乏力,有如病入膏肓的样子!” 朱擎珠不由关切的问:“老师太可知她为什么会那个样子?” 慧如老师太道:“那当然和华夫人犯了同一毛病,郁闷,悲愤,落落寡欢,因而愁坏了身子……” 韩筱莉却关切问:“老师太说的华夫人……?” 坐在门口的赵竟成,立即欠身道:“就是我家老夫人!” 韩筱莉一听,顿时恍然想起,她仍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在驼背岭遇到慧如老师太的时候,慧如老师太对两个侍女,的确曾称呼獠牙妪为老夫人。 是以,她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夫婿江玉帆。 只是江玉帆正望着慧如老师太,关切的问:“老师太前去拜访华仁老前辈,不知为了何事,可否见告?” 慧如老师太歉然摇首道:“非常抱歉,这因涉及了别人的私事,请恕贫尼不能奉告!” 江玉帆一听,心中暗泛怒火,但又不便发作,是以,气得闭口不问了。 侈玉清却婉转的问:“那么老师太为什么没见到华天仁前辈呢?” 慧如老师太道:“据九玄娘娘说,她当时正为华天仁前辈郁闷苦恼,听她的口气,华天仁前辈好像已离开‘仙霞宫’很有一些时日了!” 朱擎珠忽然忿忿道:“现在我们不谈她为什么郁闷,为什么病倒了,现在就老师太告诉我们,九玄娘娘的为人如何,心地如何,她究竟算不算是侠义之士……” 话末说完,慧如老师太已淡然道:“噢,这要看从那一方面讲,从什么人的口里说,须知,再有声望的长者,也有遭人非议之处,即使他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也有为他效死的心腹!” 江玉帆听至此处,觉得和慧如老师太商谈只是徒费唇舌,不由从蒲团上站起身来。 陆佟五女和赵竟成看得神色一惊,也纷纷由蒲团上站起来。慧如老师太依然盘坐在蒲团上没动,仅望着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少堡主可是气贫尼不识大体,罔顾大局,未能一一答覆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所提出的问题?” 江玉帆虽然气在心里,但他却不敢公然顶撞,有失他武林第一世家的教养。 这时一听,只得拱揖躬身道:“老师太能说的大都答覆了,有碍别人声誉,涉及他人隐私者,晚辈等自是不敢勉强老师太说出来。” 慧如老师太赞许的颔首道:“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能体谅贫尼的苦衷,就好了……”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在门外,忿声道:“咱们盟主体谅了你的苦衷,但也因你的不得已而使咱们盟主,不能为那些冤死的护堡武师和堡了报仇,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咒骂你是假慈假悲……” 江玉帆一听黑煞神的话离了谱,赶紧望外低叱道:“芮坛主不得无礼!” 黑煞神一听,自是不敢再说了。 但是,慧如老师太毫不介意,反而惊异的问:“怎么,你们想报仇?” 早已满腹怒火的鬼刀母夜叉,虽然不敢公然讥骂,但仍忍不住沉声道:“难道二十多名护堡武师和堡丁们的宝贵性命,就这样白白的牺牲了不成?” 慧如老师太不答,依然惊异的问:“你们的意思是要找九玄娘娘理论?” 铜人判官突然怒声道:“何止找她理论,如果探出她不是什么好人,俺盟主还要杀了她哩!”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的确都有这个观念,是以,对铜人判官的豪语并没有人阻拦。 慧如老师太却继续惊异的问:“这么说,你们要找上大蛮山,杀进‘仙霞宫’了?” 江玉帆见慧如老师太连声发问,知道其中必有原因,是以沉声道:“不错!” 慧如老师太突然笑道:“只怕你们报不了仇,反而把命丢在那大蛮山上……”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剔眉沉声问:“老师太指的可是那九玄娘娘的高绝武功?” 慧如老师太淡然道:“不单是九玄娘娘冠绝天下的武功……” 话刚开口,神情惶急的赵竟成,已脱口道:“老师太,方才少堡主对付‘镇山寺’的……” 风雷拐一听,知道赵竟成要说,江玉帆方才施展华天仁的旷古凌今绝学“泻地银河”的事。 但他怕因此而引出另外枝节,是以,脱口阻止道:“赵老英雄!” 赵竟成一听,也顿时惊觉未得獠牙妪的允许,不可将这件事公然说了出去。 这时经风雷拐一提醒,悚然一惊,顿时住口不说了。 慧如老师太看在眼里,淡然一笑道:“当然,‘九宫堡’为武林第一世家,武功绝学冠天下,但是,大蛮山区的层层险恶,如非熟知山区那边水土险阻之人,恐怕尚未走到‘仙霞宫’,你们十人中恐怕已有七八人与世长辞了!” 独臂虎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照你这么说,当年那五个被逐出的妖道,他们都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不成?” 慧如老师太淡然道:“他们当时的情形不同!” 朱擎珠突然沉声问:“那么老师太你呢?” 慧如老师太道:“贫尼前去的情形和那五位道友又自不同……” 江玉帆原本对慧如老师太心存尊敬,这时见她说话含混,自恃自傲,居然对昔年五个伪装道人的老贼尊称为“道友”,心中强捺已久的怒火,再也无法耐,不由拱手一揖,怒声道: “晚辈等贸然前来,有扰师太清修,就此告辞了!” 说罢转身,大步走出屋去。 也就在江玉帆走出屋门的同时,屋内突然响起慧如老师太的怒声,沉喝道:“慢着!” 江玉帆闻声一惊,急忙旋身向右 因为,他突然惊觉到,随着那声沉喝,已有一阵劲风随之袭到! 果然,就在他旋身向右的同时,一道宽大身影,已由他的身侧飞扑而过! 由于事出突然,而且也是大家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慧如老师太会趁江玉帆转身之际,突然向江玉帆暗施偷袭。 是以,一阵惊呼娇喝,人影门处,陆佟和悟空等人纷纷散开了。 大家定睛一看,发现傲然立在数丈以外的,果然是慧如老师太。 只见慧如老师太,双目圆睁,但她手中的兵器,既不是宝剑,也不是佛尘,却是一根通体乌黑的齐眉棍。 慧如老师太怒目望着江玉帆,两只眼睛愈显明亮,尤其院中昏黑,就像夜空中的两颗明星。 继而,她又怒目看了一眼神情又惊又怒的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才怒声道:“贫尼虽然不出黄山,但久已风闻‘九宫堡’的绝学冠绝天下,今夜机会难得,贫尼万万不能错过讨教的机会……” 惊惶失措万里飘香赵竟成一听,立即惊得惶声道:“老师太……您……您……您今天是怎么了?” 岂知,慧如老师太竟瞠目怒叱道:“站远些,不要你管!” 黑煞神、独臂虎一见,不由望着俊面铁青的江玉帆,同时怒声道:“盟主,少和她噜嗦,就让卑职杀了她算了……” 话声甫落,慧如老师太已冷冷一笑,道:“莫说是你们盟主江玉帆,就是他爷爷陆地神龙江浩海,也休想伤得贫尼分毫!” 陆贞娘和佟玉清听得柳眉一蹙,赵竟成在旁也不由一楞。 尤其赵竟成,他觉得慧如老师太今天像着了魔似的,一反常态,不知她为了什么,这时连老英雄江浩海也扯出来了! 万里飘风、风雷拐,以及悟空、一尘等人,大都耳闻慧如老师太是半路出家,并非自小皈佛门。 因而,大家都敏感的联想到,慧如老师太少女时代,是否和老堡主江浩海有什么情孽瓜葛,是以,这时要拿他的孙子江玉帆泄愤。 要不,黑煞神和独臂虎要求江玉帆准许他们动手,慧如老师太何以把陆地神龙江老堡主扯出来。 敬重江老堡主如神明的朱擎珠,顿时大怒,突然一声娇叱,竟飞身纵了出去,双腕一翻,“唰唰”连声中,已将背后的鸾凤双刀撤出来。 同时,瞠目怒声道:“玉哥哥,请你暂退一旁,让我杀了这个神志昏迷的老尼婆为佛门除害!” 但是,右手已缓缓按住“天魔剑”哑簧剑口的江玉帆,却铁青着俊面,目光如刀盯视在慧如老师太满布皱的老脸上,眉宇间充满了煞气,缓缓向慧如老师太身前逼去。 同时,看也不看朱擎珠一眼,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道:“你退回去。” 慧如老师太毫无惧色,冷冷地一笑道:“最好你们两人一起上,杀了贫尼也好出气……” 气字方自出口,江玉帆突然一声怒叱道:“你道我不敢杀你!” 你字出口,嗡然一声轻啸龙吟,寒芒如电一闪,银星飞洒,光华大放,整个“慈云庵” 的小院中,顿时照得纤尘可见。 陆贞娘和佟玉清看得心中一惊,深怕江玉帆杀了慧如老师太闯了大祸,就是一尘道人、风雷拐几人也有同样的看法。 是以,几人惊得同时脱口急呼:“玉弟弟!盟主,盟主!” 但是,就在他们惶急惊呼的同时,慧如老师太已瞠目厉叱道:“贫尼倒要看看你怎样杀我!” 厉叱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齐眉铁棍,挥了一个花招,“呼”的一声,照准江玉帆的天灵砸下。 江玉帆虽然杀机浓重,但他绝不会因为慧如老师太矫枉过正而挥剑杀了她。 尤其,当他听了佟玉清和一尘等人的惊呼,更加提高了戒心。 但是,由于他过份气恼慧如老师太的不顾大局,不与合作,也下定决心要刹刹她的傲气和出言不逊;辱及了他最尊敬的祖父。 是以,这时一见慧如老师太以雷霆万钧之势,一棍当头打来,立即大喝一声,身形滑走,天魔剑不去封削铁棍,竟如电闪般划了一个弧形,一闪已到了慧如老师太的腰腹。 慧如老师太久闻江玉帆的剑法精绝,高得出奇,但她却也不相信周旋不了百十个照面。 岂知,刚一出手,便险象已生,如果不及时撤招自保便得丧命。 是以,紧急间,一声大喝,抡棍旋身,一式“刀挑锦袍”,迳向江玉帆的握剑右腕挑去。 江玉帆诚心要刹尽慧如老师太的傲气,是以,身形跨步一闪,天魔剑挟着一声轻啸龙吟,快如电掣般已到了慧如老师太的胁肩。 慧如老师太没想到江玉帆变招换式如此奇快,不自觉的一声惊呼,本能的上身一仰,飞身暴退三丈! 但是,江玉帆的身法有如影附形,身形随之跟进,手中“天魔剑”趁势一送,赫然切向慧如老师太的颈部! 这一来可把陆佟五女和悟空赵竟成等人吓坏了,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喝叫:“玉弟弟住手!” “盟主使不得!” “江少堡主不可!” 也就在江玉帆的“天魔金剑”切向慧如老师太颈部,佟玉清等人惶呼惊叫的同时,一团黑影,挟着轻啸劲风,“呼”的一声已射到了江玉帆的面门前。 江玉帆本可以将头一偏,或以左手将来物接住,但是他却身形一闪,疾收“天魔剑”,“沙”的一声轻响,来物立被斩为两片。 “当当”两声铜器声响,落在地下的竟是一只青铜铸制的小型香炉。 这突如其来的骤然变化,就是久经战阵的万里飘风赵竟成和风雷拐等人,也不由“啊” 了一声,为之一楞。 也就在“当当”声响,大家同时震惊的一刹那,蓦闻面色依然苍白的慧如老师太,举手一指佛堂,脱口急声道:“五位少夫人快追!” 话刚开口,陆佟五女已娇叱一声,飞身向佛堂内扑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万里飘风赵竟成等人,也沉喝一声,纷纷扑向了佛堂之后。 江玉帆却呆呆的低头望着地上的两半铜香炉,不言不语,根据他脸上的神情,似是恍然有所领悟,似是有所感触! 尤其,当慧如老师太,提醒佟玉清五人去追时,他断定向他偷袭而救慧如老师太的是谁了,是以,他没有追去。 当然,慧如老师太冒着生命的危险,故意激怒江玉帆,他进而拔剑动手,她的用心之苦,实在令人钦敬。 但是,慌急间以香炉击他的那人,虽然掷的是他的要害头颅,而对方的手法,力道,都恰到好处。 根据他用剑拨斩香炉的感应,对方的真力可能只用了五成。 因而,也断定对方掷击他的目的,只是要他闪身偏头或用手拨开香炉,即使这么一顿的刹那间,慧如老师太已脱离他的剑下,而对方掷香炉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知道,慧如老师太的目的在迫使对方现身,同时,也保持了她佛门高尼的自恃诚实不得已。 现在,佟玉清和悟空等人都追去了,当然,以佟玉清,陆贞娘,以及万重飘风和憨姑几人的身法,对方绝对逃不脱,是以,他没有追去。 就在这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发现佟玉清和万重飘风、风雷拐等人已纷纷的回来了。 他不需开口问,仅看了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的凝重神情,便知道没有追上。 慧如老师太一看这情形,不由黯然叹道:“这就是我的苦心,但却落空了!” 江玉帆一听,叩剑躬身,恭声道:“师太用心良苦,晚辈终生感戴……” 话刚开口,慧如老师太已继续感喟道:“如果少堡主能一剑杀死我,她也许就现身了!” 江玉帆听得悚然一惊,立即直身爽朗道:“老师太误会了,晚辈虽然心有所不满,怎会向老师太一招一式的演下去?” 去字出口,疾施魔剑,振腕向就近的一株三尺花树切去。 就在魔剑距离花树尚有三数尺处,光华大盛,剑芒突然暴涨三尺! “沙”的一声轻响,剑芒所及,枝飞叶溅,花朵坠落,凹凸的树头,应声变成水平,就像剑身斩过的一样。 慧如老师太神色一惊,万里飘风则再度呆了! 陆佟五女悟空等人,虽然也看得一楞,但内心却有无比高兴。 因为,他们都知道,江玉帆在回九宫堡后,深觉将来前去大蛮山“仙霞宫”理论时,困难重重,必极艰苦。 其次是根据霞煌真人五个老贼的武功而断定“仙霞宫”中,必然是高手如云,均非泛泛之辈。 是以,当他得到万里飘风赵竟成的书信后,正式苦练“天仁武功宝录”上所记载的武功。 自从离开正阳关“素心庵”,算来仅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但他所学的武功,却已有了辉煌的成就。 当然,如江玉帆早在龙首大会结束,前去武当山之前,就得到了赵竟成的那封信,瓦岗湖的结局,恐怕又是另一个场面了。 赵竟成看了江玉帆武进境,自然格外高兴! 因为他也一直希望江玉帆能够以高绝入圣的武功,吓走九玄娘娘迟尉春莺。 他当然更清楚,獠牙妪一生坎坷,绝少有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如今又因华馥馨的负气出走,以及雪山圣母姜锦淑和尉迟春莺的前来闹事,忧急悲愤,思女成疾,很可能就此一病不起。 如果,江玉帆能以獠牙妪所保有“天仁宝录”学成一身冠盖天下的惊世武功,为獠牙妪解去一生忧愤,为武林求永远大平,自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就在他心念间,神色一惊,立即恢复正常的慧如老师太,已望着江玉帆,淡然问:“江少堡主,敢问你的五位夫人的武功,可是也具有了这种火候?” 江玉帆振腕收剑,满院光华一暗,夜空再度出现点点寒星。 这时见问,不知慧如老师太的用意如何,只得含糊的道:“二三人而已!” 慧如老师太淡然一笑道:“贫尼为免诸位枉去天南,不幸溅血大蛮山,坦诚的告诫诸位,以少堡主的功力,仅可勉强敌得九玄娘娘座前的首席大弟子而已……” 话未说完,万里飘风赵竟成,突然忍不住生气的道:“老师太您……” 话刚开口,慧如老师太已沉声道:“你可是要他们前去天南送死,埋骨在大蛮山中,使他们数代军传的‘九宫堡’断了后代香烟?” 赵竟成一听,也不禁生气的道:“老师太未免大袒护九玄娘娘了……” 慧如老师太也不由提高声音道:“你可是认为贫尼危言耸听?你是亲身经历过厉害的人,怎的忘了华香馨一人进入‘仰盂谷’,举手投足之间,将你们打伤的打伤,震晕的震晕,假使她使手兵刀,即使江少堡土和他的‘游侠同盟’在场,也未必能救得了你们……” 话未话完,悟空等人顿时大怒,纷纷怒声吆喝,黑煞神和独臂虎甚至撤出了兵刃,江玉帆立即镇定的挥了个手势,一俟悟空等人静下来,立即望着慧如老师太,沉声道:“老师太是说,两个多月间,潜入‘仰盂谷’伤人闹事的蒙面女子,就是那华香馨?” 慧如老师太见问,突然有些迟疑了。 江玉帆继续道:“既然老师太清楚此事,显然是华香馨在闹事之前曾来过此地了……” 慧如老师太突然否认道:“绝无此事!” 江玉帆继续冷冷的问:“那老师太又怎知,那个蒙面女子一定是华香馨呢?” 慧如老师太毫不迟疑地道:“贫尼事后曾去向华老夫人询问,她断定前去闹事的是九玄娘娘的女儿,而不是九玄娘娘座前的大弟子……”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敢问老师太,九玄娘娘的大弟子是男士还是女子?” 慧如老师太正色道:“当然是女子。” 佟玉清继续:“她可是阎?” 慧如老师太摇首道:“姓什么贫尼不知道,而且,贫尼当时见立在九玄娘娘病榻左右的女弟子,不下十二三人之多,实在说,贫尼也不知九玄娘娘的首席大弟子是那一个……” 朱擎珠突然有些不服气道:“你既然见都没见过,你又怎知她的武功如何?” 慧如老师太淡然道:“那是因为贫尼见年仅五岁的华香馨,用一柄精致的三寸小剑,飞掷七八丈高树上的红果,剑不虚发,红果应剑而落,当时贫尼曾经盛赞她的手法高妙……”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都曾学会几手邓天愚的“千手飞花”绝技。 这时一听慧如老师太赞华香馨用小剑可以掷果子,有的撤嘴,有的哼声,俱都显得不屑和不服气。 慧如老师太,视如未见,继续道:“而当时的华香馨却挥动着手中的精致小剑说,他的大师姊用那种小剑,可以一次掷下空中旋飞的数只警鹰来!” 悟空等人一听,浑身一战,俱都面色一变。 慧如老师太蓦的瞟了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一眼,继续道:“换句话说,九玄娘娘的大弟子要想用那种精致小剑杀人,一次至少可杀三五人……” 江玉帆俊面罩煞,剑眉飞剔,冷冷一笑问:“这件事可是老师太亲眼所见?” 慧如老师太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问:“怎么,你连贫尼说的话都不相信?” 江玉帆冷然道:“晚辈认为眼见为实,耳听是虚!” 慧如老师太不禁有焦急的道:“这么说,你仍然坚持要去天南大蛮山了?”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断然道:“我不但要前去大蛮山,我还要杀进‘仙宫’,将九玄娘娘的大弟子和女儿,一并活捉回来给你看!” 看字出口,拱揖躬身,继续沉声道;“晚辈就此告辞,失礼之处万望见谅!” 说罢直身,大步向庵门走去。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见,急忙向慧如老师太行礼,匆匆跟在江玉帆身后。 万里飘风赵竟成那敢怠慢,向着老师太一抱拳,立即向江玉帆追去—— 第二十四章 勇赴仙霞宫 由于山区树高枝密,庵外一片漆黑,遍布夜空的繁星也全被遮住了。 万里飘风赵竟成一看这情形,急忙追上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少堡主,可要到谷中暂宿一夜?” 江玉帆不答反而关切的问:“獠牙妪前辈的病情如何?” 万里飘风黯然道:“相当严重,不过,少堡主和五位少年人诸位男女大侠可在外院宾馆里安歇,再说,老朽也有许多事与少堡主商议!” 江玉帆一想,事情仍多,不能就这样下山。 是以,颔首和声道:“好,就请老英雄头前引导!” 赵竟成恭声应了声是,展开轻功,沿着来时的路径,直向驼背岭方向驰去。 由于大家心情沉重,虽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连串的问题,但却都没人吭声。 大家跟着赵竟成默默飞驰,绕过几座堂皇观院,穿过绵延巨林,直到驼背岭后,才踅身向西疾驰。 由驼背岭到“仰盂谷”,除了傻小子铁罗汉和简玉娥外,都是熟路。 是以,不足片刻工夫,已到了四面环绕峭壁断崖的“仰盂谷”外。 说也奇怪,万里飘风赵竟成并没有走他们惯走的崖下密道,而他引导飞登的路线,正是江玉帆去年率领着哑巴秃子,进入“仰孟谷”盗回“万艳杯”同一路线。 大家由于心事重重,虽然旧地重游,却没有重温去年此时心境的兴致。 一阵飞腾纵跃,刚刚到达崖上,即见前面的乱草矮树怪石中,突然站起一人,同时怒喝道:“前面什么人?” 万里飘风急忙答道:“是我,张兄,九宫堡的江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来了!” 说话之间,对方已经现身,正是那位身体稍胖,曾随獠牙妪前往“黑虎岭”的那位老人。 只见张姓老人一听说是江玉帆等人到了,立即奔了过来,一到近前,急忙行礼道:“老朽张杰三参见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 江玉帆各佟玉清五女,同时谦逊还礼,悟空等人也纷纷向前见过。 万里飘风立即催足道:“此地不宜谈话,我们快下去吧!” 说罢,又望着老人张杰三,道:“张兄,快去准备两桌酒席送到宾馆来。” 老人张杰三一听,应了声“是”,当先向谷中驰去。 万里飘风赵竟成立即望江玉帆等人,肃手一指崖下谷中,低声道:“少堡主诸位请,前面就是宾馆了!” 江玉帆赶紧拱手道:“仍请老英雄带路!” 赵竟成不再谦逊,展开身法,迳向谷下驰去。 江玉帆一面前进一面游目察看,由于夜空黯月,谷中情景与那夜也迥然不同。 只见谷内昏暗蒙蒙,漆黑无灯,谷中的人似乎俱已入睡。 那片紧临小花园的凹形湖,水止无光,静静的没有一漩涟漪,花园中的景色,也是那么惨淡冷清! 大家看了谷中情形,较之那次前来盗回“万艳杯”时的辉煌场面,真有天壤之别。 众人心感触最深的要算江玉帆和韩筱莉了,回想当时,夜空深遽,月明如镜,两人通过了崖下暗道,乍观谷中情形,几疑是身入仙境! 尤其当他们两人发现一身蒙蒙雪白银沙纱衣的华馥馨,那种意境之美,真有如天上才有,凡尘焉能目观之感? 如今,几曾何时,丽人杳飞,绮景惨淡,往日的辉煌灯火已变成了昏黑一片!两人伤感间,大家业已纵下斜崖,到了那道溪边,已奔上了小桥。 大家进入树林,沿着院墙东进,迳由虚掩的侧门进入。 继而经过空廊夹道,才到达了赵竟成所谓的宾馆。 秃子和哑巴一看,正是他们那天前来盗回“万艳杯”时看到的那座独院。 这时,两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婢女,想是刚刚受了矮胖老人张杰三的通知,正打开中间上房,并燃了两盏纱灯。 赵竟成伸手肃客,连声说请。 由于万里飘风赵竟成,自登上南边断崖便压低声音说话,因而大家也俱都减低了说话的声音。 铜人判官和独臂虎几人,看了这情形,知道是怕惊动病中的獠牙妪,是以,几人也格外小心。 进入上房,陈设简雅,两个仆妇已将桌椅摆开,下酒的小菜也随之送来。 依序落座之后,赵竟成先举杯劝饮。 由于大家心情沉闷,自然寡言少笑,这是“游侠同盟”自创始以来,气氛最低沉的一餐酒饭。 万里飘风赵竟成,首先黯然一叹道:“老朽此番前去‘慈云庵’,往见慧如师太,就是向她恳求我家小姐的确实下落消息……” 佟玉清立即关切的问道:“老英雄可是早已断定,慧如老师太知道华姑娘的消息?” 赵竟成颔首:“不错,但每次前去询问,老师大总是以她的戒条借口推拖!” 朱擎珠却有些气愤的道:“她这是为什么呢?按说她是佛门弟子,自应以慈悲为怀……”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断然道:“老朽认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使慧如老师碍难说出之处,否则,她方才也不会故意激怒盟主动,迫隐身佛堂内的华姑娘现身了!” 如此一说,纷纷赞同的颔首称是。 赵竟成则迷惑的道:“按照方才的情形看,五位少夫人进入佛堂,我等则直扑庵外,我家小姐怎会在眨眼之间的工夫,就走得无影无踪了呢?” 江玉帆感伤的道:“我到现在还为你们没有追上华姑娘而感不解呢!” 佟玉清解释道:“我们五人追进佛堂内,发现神龛后门正开着,玲妹和莉妹就追出去了!” 韩筱莉和院媛玲立即接口道:“我们两人追出去后,赵老英雄和刘堂主他们也到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神龛的黄幔内可曾看过?” 朱擎珠毫不迟疑的颔首道:“小妹已看过了,里面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里面非常窄小,不可能藏着一个人!” 万里飘风赵竟成,突然似有所悟的道:“五位少夫人,可曾检查神龛下的供桌内?” 陆贞娘和佟玉清听得神色一惊,不由齐声惊异地道:“供桌的前面和左右,不是都钉死嵌着佛字的黄帷吗?” 赵竟成一听,不自觉的脱口呼“糟”,同时十分懊恼的道:“这都怨老朽一时大意,那座供桌对正佛堂后门的一面,是两扇可以横拉的活门,里面备用的香烛纸箔……”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突然放下酒杯,站起来急声道:“既然华姑娘当时藏在供桌底下,咱们现在再去找……” 鬼刀母夜又立即低叱道:“难道华姑娘那么傻,还待在那里等着你们两人再去找?” 独臂虎焦急的解释道:“俺是说,华姑娘这时可能仍在‘慈云庵’和老师大谈话!” 赵竟成立即黯然摇头道:“我家小姐聪明过人,她今夜绝不敢再回去了!” 江玉帆凝重伤感的道:“我决定找一家樵户在黄山住下来,每夜潜伏在‘慈云庵’附近,总有一天把华姑娘找回来。” 赵竟成一听,立即断然道:“少堡主的想法错了,少堡主一天不离开黄山,我家小姐一天不敢前去‘慈云庵’,这件事就交由老朽来办,一有消息,老朽马上派人前去‘九宫堡’向少堡主报告!” 佟玉清想了想,立即望着江玉帆,以征求的口吻,低声道:“这样也好!” 江玉帆微蹙剑眉,看了一眼端菜进来,撤盘出去的仆妇侍女们,直到恰好没人时,才望着赵竟成,压低声音问:“赵老英雄,你家小姐可是自襁褓中就由你看着长大的?” 赵竟成被问得一楞,闹不清江玉帆为何会提出这个问题。 是以,毫不迟疑的一颔首,有些迷惑的道:“不错,可以这么说!” 风雷拐看出江玉帆不便开门见山的直问,是以,索性解释道:“我家盟主的意思是,华馥馨姑娘可是獠牙妪前辈亲生的?” 话声甫落,悟空、一尘、独臂虎等人,“轰”的一声由座位上站起来。 同时,纷纷得将手中酒杯筷箸,急忙放在桌上,齐声惶呼道:“老老……老前辈!” 江玉帆和风雷拐,以及陆佟五女,还有正不知如何回答的赵竟成,闻声一惊,纷纷转首看去。 这一看非同小可,江玉帆几人脑际“轰”然一声,有如焦雷贯顶,俱都呆了。 只见神情黯然,双眉紧蹙的宁大娘,正双手搀扶着枯瘦如柴,大眼深陷,两排可怕的牙齿几乎都露在唇外的獠牙妪,手中持着一根拐杖,正颠颠巍巍的向房内走来。 江玉帆一见獠牙妪走进来,的确惊呆了。 尤其令他不安的是,方才风雷拐说的那句话,声音较高,必然被她听去了。 这固然是他一时大意,未曾察觉出来,但进进出出的仆妇婢女,使他也无法暗察有人正在接近。 显然,根据双眉紧蹙,神情的宁大娘来看,必是獠牙妪强迫她来,而且不准她发声通知众人。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起身,一阵惶愧与难过,一让他几乎流下泪来。 他急忙离席前迎数步,深深一揖,恭声道:“晚辈江玉帆,叩请前辈金安!” 说罢,屈膝跪了下去。 獠牙妪目闪泪光,缓缓点头,激动地已说不出话来,仅用干枯的手做了个请起的手势。 万里飘风赵竟成,似乎恍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走至獠牙妪一侧,肃手一指佟玉清五女,谦逊的介绍道:“老夫人,这是‘游侠同盟’中最著名的五位姑娘,您还记得吧?这位是佟玉清姑娘,这位是……” 刚刚开始介绍,獠牙妪已点了点头。 遵命站起的江玉帆一听,自然明白赵竟成抢先介绍的用意。 显然,他和陆佟五女举行大礼的事,他们一直没有报告给獠牙妪。 为什么,他江玉帆当然清楚,那是因为獠牙妪已答应,把她视如生命的独生女儿,嫁给他江玉帆作妻子。 虽然,这件事并没有公开,獠牙妪也没有当面向他江玉帆表示过,但在獠牙妪的心意中,早已是这样了。 在这样地情形下深知獠牙妪心意的赵竟成,自是不敢把他和陆佟韩朱阮五女结婚的消息,告知病中的獠牙妪。 就在江玉帆心念间,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悟空、一尘等人,已各报姓名,纷纷向前行礼。 獠牙妪一双深陷的大眼中,一直热泪旋滚,她有些木然地轻挥著有此颤抖的枯手,示意大家坐下来继续饮酒。 但是,大家依然恭谨站立着没有动。 这时,送菜肴来的朴妇已为獠牙妪移来一张大椅子,宁大娘立即扶她坐下。 獠牙妪缓慢的坐在大椅上,先舒了口气,才望着风雷拐,伤感的道:“方才刘堂主说的话,老身都听到了。” 一直为此不安的风雷拐立即躬身惶声道:“晚辈无状,出言不检,万望前辈原谅!” 獠牙妪又游目望着所有在场的人,以极痛心而又颤抖的声音问:“你们可是不信我这个丑老婆子,能生出一个像馨儿那样标致的女儿吗?” 如此一问,每个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獠牙妪见大家不语,只得黯然一叹,自语似的继续道:“这也难性,自己的女儿都不相信,别人又怎的会相信!” 江玉帆一听,立即脱口道:“不,前辈……” 岂知,话刚开口,獠牙妪已抬头望着他道:“你现在不能再称呼我前辈了!”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惊得一呆,他在心里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莫非她要我叫她岳母不成?” 佟玉清自然看出江玉帆的窘境,灵智一动,立即肃容正色道:“盟主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完全得自天仁宝录,而老前辈又是天仁老前辈的正室原配夫人,盟主礼应以师母尊称之!” 一句正室原配夫人把獠牙妪说笑了。 只见她神情激动,双目含泪,但却望着佟玉清,笑着说:“还是这位佟姑娘明白老身的意思!” 江玉帆哪敢怠慢,立即移身对正獠牙妪,“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拱揖过顶,恭声道: “弟子江玉帆叩请师母金安,愿师母福体康泰,寿比终南之山!” 说罢伏身,恭恭敬敬的叩了四叩! 神情原就激动地獠牙妪,满眶的热泪,再也无法不让它泉涌般滚下来。 她一面肃手请起,一面流着泪伤心地道:“俗话说得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主贫,看来,老身的女儿还不如她爹的后世徒儿……” 江玉帆-面起身,一面惶急地道:“不,师妹她……” 獠牙妪立即关切地问:“你师妹怎样?” 江玉帆鉴于华馥馨就在黄山之中,她之所以不回来,必有原因?但是,他又苦于不便出口,不知该如何措词。 是以,惶急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这时见问,迫于实不得已,为了安慰这位垂危的老人,只得继续道:“其实师妹并未远离您去,她一直居住在黄山之中……” 獠牙妪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道:“她为何不来看我?” 江玉帆只得继续这:“因为师妹正在苦练一种武功……” 武功两字方自出口,獠牙妪的身躯不由一震,面色立变,左手不自觉的去按她的腰际。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不由伸臂搀扶,同时惶急关切地道:“师母,您老人家可是有些不适?” 说话之间,不由惶急地看了一眼,急忙为獠牙妪按摩肩背的宁大娘。 但是,獠牙妪却挥了一个手势,示意宁大娘停止,并乏力地道:“此地只留下玉儿一个人伺候我,请你们诸位暂到院外去一下!”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见獠牙妪神情突变,说话乏力,心知必有极秘密的遗命交代江玉帆在她死后代她执行。是以,纷纷躬身应是,转身向房外走去。 万里飘风赵竟成和宁大娘也向獠牙妪告退,走向房外。 江玉帆双手扶着獠牙妪的左臂,他觉得獠牙妪浑身抖得厉害! 是以,心中一动,急忙由怀中取出仙芝露来,取下玉瓶瓶塞恭声道:“师母,这是玉儿在东海长涂岛上,杀死千年石龙,在这洞穴中获得的仙草灵芝玉乳露,请师母张口吮一些,以提神益病……” 獠牙妪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惊喜地道:“为何不用‘万艳杯’?” 江玉帆听得浑身一战,内心一阵惭愧,“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獠牙妪看得心中-惊,脱口急声问:“玉儿你……” 江玉帆垂首拱手,惶恐羞惭道:“玉儿不肖,二十几天前,不慎将‘万艳杯’丢了……” 獠牙妪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瞪大了一双凸睛,脸肉痉挛,神情变得十分凄厉骇人。 所幸江玉帆一直躬身垂首跪在地上,否则,尽管他武功高绝,也会吓得脱口惊啊,倒退三尺。 久久,獠牙妪才切齿恨声道:“可是那尉迟春莺干的?” 江玉帆赶紧恭声道:“师母睿智,正是她们师徒母女盗走了!” 獠牙妪继续切齿恨声道:“老身就知道是这个贱婢所为。” 说此一顿,又转首望着江玉帆,放缓声音,继续道:“你起来,我不怪你,告诉老身,‘万艳杯’是怎样被她们师徒母女盗走的?” 江玉帆早在獠牙妪说话时业已想好了说词,只得躬身道:“玉儿接到赵老英雄转达师母面谕的书信后,就在堡外花园中另辟静室苦学天仁老前辈的武功,一天早晨,月尚未落而朝霞已现的时候,玉儿练完心法转回房中时,便发现‘万艳杯’不见了!” 獠牙妪听罢,不由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你心地淳厚,自是斗不过那贱婢母女师徒,老身体弱早衰,就是被那贱婢害的!” 江玉帆这时羞愧交集,虽然撒谎是出于善意,不敢刺激病重垂危的獠牙妪,但他自己却觉得这是有始以来,他善意说谎最严重地一次。 是以,想到尉迟春莺和华香馨,不由气得切齿忿声道:“师母但请放心,玉儿已立下决心,矢誓前去仙霞宫活活捉住她们师徒母女,并手刃前去敝堡扰事杀人的狂徒!” 岂知,獠牙妪竟黯然缓慢地摇着头道:“你现在还不是她们的敌手!”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同时也感到不服,立即提高声音解释道:“玉儿自得到师母的慈谕,便日夜苦研天仁老前辈的掌剑心法,现在已经练成了‘泻地银河’绝技……” 岂知,獠牙妪依然缓缓摇头道:“你的武功虽然进步神速,但仍不是她们师徒母女的对手,怎能将她们捉来见我呢?” 江玉帆听得神情一呆,不由惊异地道:“难道她们的武功还超出了天仁老前刖辈的手着宝录吗?” 獠牙妪颔首乏力地道:“超出了一些,但并不多……” 江玉帆一看獠牙妪神色再变惨淡,说话再度乏力,赶紧将手中的小玉瓶,凑近獠牙妪的面前,焦急地道:“师母,您快服一些仙芝露吧!” 獠牙妪微一摇首,道:“我不想活那么久,你还是把它收起来吧,将来到了天南大蛮山也许用得着!” 江玉帆觉得仙芝露每人都有一瓶,即使将来用得着也不在乎这几滴。 是以,再度将小玉瓶送至獠牙妪的面前,但是,尚未开口,獠牙妪已激动乏力地道: “玉儿,我衣下腰里有个小荷包,里面有一个小册子,你把它拿出来!” 说着,剧烈颤抖的左手,立即将她的衣摆叉子掀开。 江玉帆恭声应是,定睛一看,果见衣下有一个绣金荷包,串连在獠牙妪的丝鸾腰带上。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知道,荷包里面的小册子,必是獠牙妪极为重视之物,显然,即使是她的心腹宁大娘也未必清楚,否则,獠牙妪便不会连宁大娘也要迥避出去了。 江玉帆收起小绿瓶,然后谨慎的解开荷包外面的丝带,掀开荷包,用中食两指挟出一个薄薄的小册子来。 他不便先看,立即双手捧至獠牙妪面前,恭声道:“请师母过目,可是这个小册子?” 獠牙妪看了一眼,缓慢地点了点头,乏力地道:“不错,就是它!” 说此一顿,略微喘了口气,继续道:“玉儿,你必须尽快找到你馥馨师妹,两人合练上面记载的绝世武功……”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由为难地道:“可是……可是师妹……” 獠牙妪一看江玉帆为难的神色,立即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道:“也罢,万一你师妹不止目与你合作,为了报仇,为了杀死贱婢尉迟春莺,那你就在你们贵同盟的五位姑娘中,任选一人练习吧……” 江玉帆不由关切地问:“师母,一定要两人,一定要一男一女……?”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颔首道:“不错,而且对方一定是素身璧女才可练习。” 江玉帆听得脑际轰然一声,身躯不由一战! 獠牙妪看得霜眉一蹙,立即语意深长地道:“小册子上记载的清清楚楚,男并不一定是童男,但女方必须是璧女!” 江玉帆听了虽然放心了一半,但他的五位娇妻,却没有一人能够和他共研小册子上的旷世武功,因为,她们都和他有了雨水之欢! 心念间,已听獠牙妪自语似地恨声道:“我就因为失去了苦练这种武功的先决条件,才被尉迟春莺把我身边的人夺走,我恨,我恨死那贱婢尉迟春莺!” 说此一顿,突然抬头望着江玉帆,瞪大了一双可怕的眼睛,怨毒地切齿恨声地道:“玉儿,你学会了小册子上的武功,必当手刃那贱婢尉迟春莺,也就是大蛮山的仙霞宫主九玄娘娘,你一定要杀了她为师母报仇,师母这一生悲惨的命运,都是她害的,都是由她造成的呀!” 江玉帆听罢,“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拱揖垂首,毅然沉声道:“师母放心,静养福体,八、九月内,必有玉儿手刃尉迟春莺的好消息……” 獠牙妪缓缓摇头,切齿恨声道:“老身已是风烟残年,恐怕等不了八、九个月了,你必须先为老身咒个誓!” 江玉帆听罢,也未深思,立即仰面望天,拱揖恭声地道:“皇天后土,神人共鉴,弟子江玉帆如因故循私,放过了那尉迟春莺,必遭神弃,天地不容……” 话未说完,獠牙妪哼了一声,已萎缩在大椅上,冷汗顿时渗满了一脸。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呼:“师母,师母!” 急呼声中,挺身而起,先将手中的小册子放进怀内,急忙将獠牙妪滑向椅下的身体扶住。 就在这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以及万里飘风赵竟成和宁大娘,已闻惊呼由院外飞身纵了进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来一尘道人急声道:“右护法快来,师母她老人家……” 话刚开口,獠牙妪已乏力地说:“不要管我,玉儿……你要记住你咒的誓……你绝对不能放过那贱婢尉迟春莺……她诱走了我的丈夫……害苦了我的一生……” 话未说完,再度晕了过去。 万里飘风赵竟成一见,立即望着宁大娘,催促道:“宁大娘,快将老夫人抱进内宅去!” 说话之间,宁大娘已托抱起撩牙妪,匆匆奔出房去。 万里飘风捡起獠牙妪掉在地上的拐杖,立即望着江玉帆等人,黯然叹了一口气道: “唉,害得诸位一餐饭也没有吃饱……” 江玉帆心思紊乱,知道大家也无心再坐下吃饭,是以,向着万里飘风一拱手,凝重地道: “赵老英雄,在下奉有师母面谕,必须尽快赶回九宫堡去,如果有了师妹华馥馨的消息,务必火速通知在下,或亲陪她前去九宫堡,在下等前去大蛮山仙霞宫,必须有她辅佐才行!” 万里飘风抱拳当胸,毅然道:“少堡主放心,如果老朽见过我家小姐,就是拼得-死,也要请我家小姐前去九宫堡见您!” 江玉帆一听,断然应了声好,接着拱手道:“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万里飘风赶紧道:“老朽恭送……” 业已拂袖纵出屋外的江玉帆即道:“不必了,老英雄还是进内照顾师母吧!” 说话之间,身形已凌空而起,越过房面院墙,直向南面的斜崖前驰去。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哪敢怠慢,和万里飘风招呼了一声,直向江玉帆身后飞身追去。 江玉帆一面向崖上飞驰,一面想着怀中小册子的事,万一华馥馨不肯前去九宫堡共研武功又该怎么办? 五位美丽娇妻,都已成了艳丽的青春少妇,这要到哪里再找一个适当配手未出阁的黄花少女呢? 他心里为此非常烦躁,因为他已听出獠牙妪的口气,他必须学成了小册子上的武功才能前去仙霞宫。 如今,他已无法再找到一位武功不俗的少女,和他共同苦练小册子上的武功,但是,他希望能有补救的办法,使五位娇妻中的一位能够学成。 是以,他这时急于想找一个地方,和五位娇妻共同参研小册子上的武功,以求弥补之策。 心念间,风劲一强,目光一亮,业已驰上了崖巅。 回头一看,五位娇妻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神情凝重地追至身后。 这时夜空晴朗,满天繁星,虽然没有明月,却也没有一缕白云,徐徐的山风,吹拂着每个人的衣袂,发出了卜卜响声。 越过一片乱石荒草矮树,即是来时登上来的断崖边缘。 江玉帆驰至近前,正待闪身而下,东南方蓦然传来一声娇叱:“小心了!” 江玉帆等人同时一惊,纷纷刹住身势。 就在江玉帆刹住身形的同时,蓦见崖下数十丈外的一株参天古木的顶端上,赫然站着一个银缎劲衣,背插长剑的少女! 也就在江玉帆举目前看的同时,只见银缎劲衣少女的右腕一扬,一道寒光一闪又到了江玉帆的面门前!佟玉清曾经细读过天仁宝录,一看银装少女的手法,立即惊得脱口急呼: “小心,穿云剑!” 急呼未落,前面“叭”的一声脆响,江玉帆已扬腕震碎了闪电射至的穿云剑。 紧接着,亮影一闪,江玉帆已飞身驰下险崖,直向数十丈外的那株参天古木扑去。 但是,对方银装背剑少女,却早在穿云剑掷出之后,已闪身泻下十数丈高的参天古木,身法宛如星飞丸射般,直向东南驰去。 江玉帆虽然身法奇速,无奈双方相距了至少近两百丈距离,加之对方银缎劲衣女子,轻功精湛,也非一时片刻所能追及的。 尤其山中多茂林,又无月光,一旦对方进入漆黑暗影中,便会立即失掉对方踪迹。 但是,江玉帆这时业已气极,虽然明知可能徒劳无功,依然尽展轻功,狂驰疾追。 距离愈来愈近了,看来仅有数十丈距离。 但是,前面不远处已到了驼背岭西面的那片广大茂林。 江玉帆看得心中大急,恨不得一步追至银装背剑少女的身后,伸手将她捉住。 前面亮影一闪,顿时不见,那银装少女业已驰进了广大茂林。 江玉帆不由气得哼了一声,正待考虑是否继续追去,但是,林中却出现了一蓬淡弱红光,恰好现出那银装少女的身影。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顿时大怒,一声轻啸,衫袖疾拂,身形疾如奔电般,直向林中如矢射去。 就在这时,空际已传来佟玉清和陆贞娘焦急娇呼:“玉弟弟止步,遇林莫入,当心有诈!” 江玉帆哪里肯听,回头一看,陆佟五女仍在数十丈后,而悟空等人已被远处的树木岩石挡住了身影。 劲风一凉,急忙回身,业已到了林前。 江玉帆身形不停,直扑林内!因为,在一蓬淡红毫光笼罩下的银装背剑少女,正在前面林隙间继续向东南飞驰。 江玉帆越看越气,他认为对方银装少女,显然有意和他较量轻功。 心念及此,不由震耳一声大喝道:“阎姑娘站住!” 前面的银装背剑少女一听“阎姑娘”,显然吃了一惊,不自觉的回过头来! 江玉帆趁机凝目一看,正是那天在幕阜山北山口外遇见的银装美丽少女,一直跟踪前来,又跑到“纯阳观”搬弄是非的人。 但是,也就在这时,对面银装背剑少女已驰出了广大茂林,她身体四周笼罩的那蓬淡红毫光,也顿时消失。 江玉帆深怕失去她的踪迹,猛提真气,身形如电光石火,一闪已出了林外。 急忙游目一看,果然不见了银装少女的身影。 前面就是驼背岭了,她绝不能在这么短促的刹那间驰上岭巅。 但是,他仍加速身法向驼背岭上驰去。 到达驼背岭上一看,哪里有银装少女的踪影? 江玉帆正感奇怪,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朱擎珠与阮媛玲五女已驰出茂林,正向着这面岭上驰来! 陆佟五女一看立在岭上的江玉帆,正在目光炯炯的游目察看,知道被银装少女跑掉了。 是以,驰上岭巅,佟玉清首先关切的问:“听你大喝阎姑娘,可是那个前去搬弄是非的银装女子?” 江玉帆再度看了岭下四周一眼,才恨恨的道:“正是她,我喊了她一声阎姑娘她才突然不见了!” 阮媛玲在旁生气地恨声道:“她一定跟踪着我们进入了仰盂谷,暗窥我们谒见獠牙妪前辈的情形!” 一提獠牙妪,江玉帆顿时想起那本小册子,于是急忙由怀里取了出来。 陆佟五女一见,不由齐声问;“这是什么?” 江玉帆有些激动地道:“这就是你们离开后,师母交给我的小册子。” 说话之间,陆佟五女已看清了江玉帆手中小册子,长约四寸,宽仅寸半有余,是一种极柔软的纸,看来没有几张。 但是,小册皮上的六个朱红隶字,却写得几乎盖满了册皮,那六个字就是万钧鸳鸯剑法。 江玉帆紧蹙剑眉,神情激动,用有些颤抖的手揭开小册皮! 册皮一开,立有两行鲜红醒目的朱砂草书射入六人的眼帘鸯剑必须璧女,鸳剑并非定是童男。 江玉帆见小册上写的和獠牙妪说的一样,立即懊恼地将小册子合上。 韩筱莉看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玉帆懊恼地沉声道:“练不成这本小册子上的万钧鸳鸯剑法,去了仙霞宫也是送死!” 陆贞娘和韩筱莉听得娇靥一变,脱口惊啊,道:“真的?” 佟玉清却娇靥一红,十分焦急地问:“可是,现在到哪里去找武功不俗而又精通剑术的璧女呢?” 江玉帆沉声道:“只有等赵老英雄找到师妹华馥馨了!” 阮媛玲则忧急地问:“万一找不到华姑娘,或她不愿前去九宫堡呢?”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挑,断然豪气地道:“不管华馥馨愿不愿意去,也不管找到找不到搭配的对手,也不管学成学不成万钧鸳鸯剑法,一俟玉姊姊分娩后,立即赶往大蛮山,仙霞宫就是一口油锅,就是一座刀山,我也要进去手刃那尉迟春莺,活捉她的女儿弟子,并将霞煌真人三个老贼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方慰那些冤死武师们的地下英灵!” 陆佟五女见江玉帆说话之时,目光如炬,眉透煞气,钢牙咬得格格直响,紧摇的右拳也不时愤怒的挥动,知道江玉帆的决心已定,不管他能否学得成“万钧鸳鸯剑法”,谁都阻止不了他前去仙霞宫。 就在这时,半岭下的那片荒林前,突然传来俊小子铁罗汉的怪声尖呼道:“盟主姊夫快来,咱们大家都要死了!”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听得神色一惊,循声一看,只见悟空、一尘、风雷等人,俱都神情紧张的围在茂林前的一座青石观看。 一看这情形,江玉帆心知有异,衫袖一拂,即和陆佟五女,身如俯冲鹰隼般,直向岭下林前扑去。 正在愤怒叫骂的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几人,一见江玉帆六人电掣般扑来,纷纷闪开了。 铜人判官和鬼刀母夜叉则指着那座高约三尺有余的圆形青石,愤怒的道:“盟主请看,他奶奶的也太气人了!” 满面煞气地江玉帆急忙刹住身势一看,只见那座笋形青石上,竟以内力直透刀剑的方法,刻着一行潦草字迹。 定睛一看,竟是:“大蛮山区就是尔等的葬身之地!”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不由切齿恨声道:“大蛮山就是阴曹地府,也休想阻止我江玉帆前去!” 说话之间,五指弯曲如钩的右掌,已缓缓地按在青石上,一阵克克碎石声响,青烟飞扬,碎石纷纷坠落。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江玉帆俊面苍目双目尽赤,深怕他暴怒成伤,纷纷脱口惶呼:“盟主息怒!” 江玉帆却凄厉地望着悟空等人,恨声道:“我不杀尉迟春莺,誓不为人!” 说罢转身,直向岭上,电掣驰去。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一见,纷纷起步追去。 但是在他们沉重地心灵中,俱都掠过一个不吉祥的阴影,那就是此番前去仙霞宫,恐怕是凶多吉少,难像以往血染大雪山和火烧黑虎岭等那样顺利的获得成功!—— 第一章 喜得麟风忧犹在 夜空漆黑如墨,狂风似山崩海啸,大雨倾盆,直如万丈下泻的巨瀑。 震耳欲聋的霹雳,随着撕裂夜幕的刺目电光,一个接一个的劈向了幕阜山区。 山峰震颤,崖倾树折,惊心、可怖,大地似乎就要翻覆了! 樵夫猎户们,个个瑟缩在他们的茅舍里,那些虎豹熊猿,更是不安的伏在洞穴中,整个幕阜山区,再没有行走奔驰的动物。 但是,威震江湖,赫赫有名的武林第一世家的“九宫堡”,耸立夜空的“摘星楼”下,以及后堡内院的“连云阁”上,却依然灯火通明。 而且,还有不少仆妇侍女们,冒着倾盆大雨,狂风雷霆,双臂抱头,或拿雨具,正神情匆急的由“连云阁”跑向前堡的“摘星楼”。 显然,在这等狂风暴雨,雷电交加的恐怖深夜襄,“九宫堡”自二十多年来,再度发生了大事情! 二十多年前,现在的堡主江天涛,就在这等狂风雷雨的深夜里,怒登“摘星楼”,杀了总管闵五魁,骇走了“毒娘子”,夺回了他原有的少堡主大位。 二十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今夜适逢大雷雨,而“九宫堡”却再度降临了不平凡的大事情。 只见“摘星楼”下的“五福大厅”内,灯火辉煌,竟聚集了老少百十人之多。 紧临外厅的高大厅门处,设了一个特大香案,香烟袅袅,红烛高燃,桌上则供奉着整猪整羊和瓜果。 头戴毡缨帽,霜眉银髯,一身烟缎袍的江老堡主,则神情焦燥的在厅内匆匆的踱着步,显示他内心的不安。 一袭蓝衫,颊蓄短须,英姿不减当年的堡主江天涛,则肃立在左侧,他的左右和身后,则立着马老总管“镔拐震九州”和“飞蛟”邓正桐,以及“齐鲁大侠”金剑英。 其次是总管宁道通和“小李广”钟清以及一些武师等众。 而身着银缎公子衫,佩“天魔金剑”,生得剑眉朗目,俊面朱唇的江玉帆,则和他的“游侠同盟”肃立在右边。 往日威猛如虎,不时嘻笑叫骂的“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铜人判官” “独臂虎”,“鬼刀母夜叉”和憨姑,还有那秃子哑巴傻小子,以及“黑煞神”和简玉娥,这时也俱都神情凝重的立在盟主江玉帆的身后。 八位美艳如仙的堡主夫人不在场,神医“赛扁鹊”也没看到在厅上,就是江玉帆的五位如花娇妻,也没看到站在他身旁。 大厅上的人众,除了焦急踱步的江老英雄外,人人如木雕泥塑,只有立在最里面十数仆妇侍女身前的林婆婆,在神情凝重的老脸上,还强自挂着一丝微笑。 江堡主天涛,木然望着厅外暴雨倾盆,雷电交加的夜空,他的思维再度回到了他二十多年前,只身单剑,怒闯“摘星楼”的往事中。 但是,自从那次暴风雷雨后,他们“九宫堡”在武林中声望日隆,天下闻名。 如今,又是一个暴风雷雨的夜晚,而又有一件关系着“九宫堡”盛衰兴绝的大事发生了! 他凝重地看了一眼霜眉紧蹙,焦急踱步的老父,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年高九五高龄的老人家。 他再疼爱的看一眼爱儿江玉帆,心头一震,不由暗吃一惊! 因为,这时的江玉帆,目光如灯,俊面铁青,也正一瞬不瞬的瞪视着狂风暴雨,雷电交加的夜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江堡主心里明白,爱儿江玉帆自黄山回来,六个多月从没见他的剑眉舒展过,问他也不说。 江玉帆的心事,局外人自是不明白,只有他的五位娇妻和他的部属才清楚。 由黄山回来后,转瞬已是半年多了,为了学得华天仁老前辈的“万钧鸳鸯剑法”,一直期待着“獠牙妪”的独生女儿华馥馨前来。 但是,直到今天也未见她前来“九宫堡”,甚至没有一丝消息。 两个月前,江玉帆也曾悄悄派人赶赴黄山,前去“仰盂谷”向“万里飘风”赵竟成探听消息,但是,派去的人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如今,前去天南大蛮山的日子愈来愈近了,而他要练的“万钧鸳鸯剑法”却还没开始。 江玉帆早已下定了决心,大蛮山就是刀山他也要爬,“仙霞宫”就是油锅他也要跳下去,蛮荒地区就是阴曹地府阎罗殿他也要前去。 但是,他心中唯一懊恼气愤的是,练不成“万钧鸳鸯剑法”,他一人死并不足惜,但他却不愿使“游侠同盟”所有的兄弟姊妹都去送死。 当他离开黄山时,曾受到那个银装背剑少女的愚弄,这使他永远忘不了“穿云剑”的迎面射击,和力透兵器刻字石上的事。 因而,他也证实了“獠牙妪”和“慧如”老师太说的话,他江玉帆如果以现有的武功前去,只能自保,却救不了别人,遑论活捉“九玄娘娘”的弟子和女儿了。 厅外的狂风暴雨依然继续着,震耳欲聋,令人心惊的闪电和霹雳,依然是一个接一个。 但是,厅内的气氛却沉闷的令人几乎窒息,除了“陆地神龙”江老堡主的匆急踱步声,听不见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后厅门外突然奔进一个浑身淋湿的中年仆妇来。 江老堡主突然停止了踱步,全厅所有的人也同时急切的向中年仆妇望去,每个人的目光,都含着迫切的希望! 只见中年仆妇面色苍白,神情紧张,向着老堡主施礼恭声道:“回禀老爷子,孙少奶奶仍未分娩,据谢老爷子说,胎儿壮大,难产!” 全厅的人众一听,不少人脱口轻“啊”,俱都面色一变。 尤其是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简直如厅外的霹雳轰顶,俱都呆了。 只见江老英雄,先是一呆,接着紧张激动的奔至香案前,双膝一屈,虔诚的跪在蒲团上。 江堡主天涛和全厅人众一见,也纷纷慌得急忙跪在地上。 江玉帆跪在爷爷和父亲的斜后方,仰面望天,听着爷爷的虔诚祷告,而他在心里想的,却是佟玉清的命运实在太苦了。 佟玉清在未遇到他江玉帆以前,已是武林中闻之丧胆,手起剑落人头飞的著名女罗刹,他不知道佟玉清以前是否也有这么多厄难。 但是,自从和他江玉帆相爱以来,他已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恶运总是降临在她的身工。 如今,众所期待的临盆终于到了,但也可能是她死亡的到来。 因为,自中午她腹痛以来,将近六个时辰没有产下婴儿来。 他江玉帆心里明白,这都是削发为尼的甄小倩所害的。 一想到甄小倩,使他立即想到了在武当山小绿谷茅屋中的一幕! 这时一经想起,真是把甄小倩恨之入骨。 显然,那时他中了“神仙劫”的毒素,因而也波及了佟玉清,进而波及了她腹中的孩子。 心念及此,他恨不上马上飞至“连云阁”,伸臂抱住折磨了一天的佟姊姊,她这时想必已被折腾的娇喘吁吁,香汗淋潍,甚至已奄奄一息了。 他知道,有八位母亲在旁边照顾,有神医“赛扁鹊”在外指导,还有陆贞娘、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嫒玲四位娇妻在佟玉清身边看护,他是应该放心的! 假设佟玉清真是到了不能支持,奄奄一息,就要断气的时候,母亲“彩虹龙女”萧湘珍,自会派人前来通知他前去。 心念间,已听虔诚跪在香案前,仰面望着厅外夜空风雨雷电的爷爷江浩海,手中擎着三炷香,惶急虔诚的祷告道:“皇天后土,过往神明,弟广江门,历代单传,世世仅举一男,今夜孙媳临盆,如能顺利分娩,弟子愿亲赴泰山之巅,与诸神烧香还愿!” 说罢揖拜,将香插入香炉内,并恭谨的俯身叩了三叩! 就在这时,后厅又传来了急促的奔步声! 众人听得一惊,纷纷循声后看,只见一个俏丽侍女,正神情紧张的匆匆奔过来。 林婆婆一见,怕她影响老堡主的祷告,急忙一挥手势,示意她暂时不要禀报。 岂知,浑身湿透的俏丽侍女,依然慌张的施礼急声道:“启禀老爷子,八位夫人请‘游侠同盟’的‘一尘’道长,火速前去!” 满厅人众一听,纷纷脱口惊啊,俱都呆了。 “鬼刀母夜叉”首先一定心神,“咚”的一脚踢在“一尘”道人的屁股上,同时,忍住悲声怒骂道:“你这……老道,还在这里发什么呆!” “鬼刀母夜叉”本来要骂“死老道”,但她突然想到“死”字不吉祥,临时硬把那个“死”字给咽下去了。 “一尘”道人被踢得一惊,诺了两声,急忙向着震惊站起的江老堡主,稽首躬身,惶声道:“晚辈这就去了!” 江老堡主急忙一定心神,赶紧抱拳急声道:“道长快请,道长快请!” “一尘”道人应了一声,匆匆向后厅奔去。 “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的感情最好,这时也突然向着老堡主施礼恭声道:“老英雄,请准俺薛金花也进内去看看,俺薛金花虽然没生过孩子,但也替人家照顾过……” 话未说完,江老堡主已连连拱手,感激的道:“那就请薛女侠也辛苦一趟吧!” “鬼刀母夜叉”恭声应了个“是”,飞步向“一尘”道人追去。 江玉帆这时心如刀绞,恨不得也要求爷爷准许他进去看看,但是,他实在是不敢启口。 “悟空”和尚“独臂虎”等众,纷纷望着背影消失在大锦屏后的“一尘”道人和“母夜叉”俩人,内心也同样的恐慌焦急,希望能去看看老妹子。 在往日,如果“鬼刀母夜叉”说她照顾过别人生孩子,必会遭到“黑煞神”和“独臂虎” 等人的讥嘲和笑骂。 如今,几人却都觉得她的话不管是真是假,能够进内去看看老妹子,内心反而觉得安慰些。 江老堡主再度开始了他的焦急踱步。 他突然停身望着江堡主天涛,责备道:“上次他们要求前去黄山,我就曾说过,要玉儿他们最好婚后半年再出堡办事,结果怎样?沿途纵马,运功飞驰,到现在胎儿仅仅七个月就要生下来!” 江堡主天涛虽然知道儿媳佟玉清早在婚前大闹武当山时就已珠胎暗结,但是,他苦于不敢说出来。 心想,您老人家如果知道您系儿媳在怀孕之后,尚在瓦岗湖掌伤“独角兽”,在她新婚之夜的那一晚尚激战杀人,您老人家恐怕要大发雷霆了,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嘴里却不停的恭声应“是”。 在“游侠同盟”中,只有“一尘”道人“风雷拐”和参与此事的“鬼刀母夜叉”知道佟玉清怀孕的确实日期。 再其次便是听到傻小子告诉的秃子王永青。 秃子见老堡主仍以此烦心,生怕胎儿不足月而不能活,只得闪身走出列外,抱拳恭声道: “启禀老堡主,小子斗胆向您老人家保证,一旦令重孙降世,一定是一个活泼可爱的胖小子!” 江老堡主闻声停止踱步,立即惊异的转首向秃子看来。 正待问何以见得,浑汉“黑煞神”也突然闪身列外,抱拳恭声道:“老堡主,俺也可以向您老人家保证!”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俊面立变,不由慌急的看向秃子和“黑煞神”。 江老堡主却双目射出了希望之光,惊喜的问:“两位是根据什么道理?” “黑煞神”抢先正色道:“俺舅舅说,女人生孩子有一个秘诀歌,那就是‘九活八不活,七个月生得像铁秤坨’……!” 话未说完,老英雄已惊异的“噢”了一声,关切的问:“这话的意思是……?” “黑煞神”立即解释道:“意思是说,九个月生的孩子可活,八个月生的必死,七个月生的就像铁秤坨那么结实!” 江老堡主觉得这话虽然不尽合理,但在这般时候,这等心情下听到这些话,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是以,不自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转首望着秃子,有些兴奋的问道:“王坛主,你又是根据什么保证老夫今夜一定得一个重孙子?” 秃子见老英雄脸上有了笑容,因而也福至心灵,立即恭声道:“小子是根据老妹子佟玉清,屡获奇遇,身具高绝武功……” 江老堡主听得寿眉一蹙,不由自语似的道:“武功高绝未必定生男婴……” 秃子却急忙接口道:“老爷子可也别忘了,自盘古开万世,向来是男子为重,方才后院报来,不是说老妹子的腹中胎儿壮大难产吗?” “难产”雨字方自出口,厅外暴风雨的夜空中,突然一道刺目电光,接着一个惊天雳雳,直贯厅内,震耳欲聋,高悬厅上的百十盏纱灯,俱被震得微微摇动。 江老堡主和满厅人众的面色同时一变,俱都暗吃一惊,每个人的心中再度掠起一个不祥暗影。 尤其江老堡主,他听了“难产”两字,加上惊心动魄的一声霹雳,使他立即想到因生江堡主天涛难产死去的爱妻“璇玑玉女”,现在还静静的安眠在“摘星楼”下的“万象古墓”里。 就在这时,大锦屏后人影一闪,竟是浑身被大雨淋透的“鬼刀母夜叉”。 只见“鬼刀母夜叉”雨水由她的头发上流下来,热泪也由她的大眼里滚出来,她踉跄前奔中,张口欲呼,气喘不止。 众人看了这情形,俱都大吃一惊,纷纷迎了过去。 因为,这显然是发生极重大而又极刺激极骇人的事,使得“鬼刀母夜叉”,恐怖无状,甚或兴奋的不能自己。 急步迎在当前的江老堡主,首先焦急地板切问:“薛女侠,到底怎么回事?” “鬼刀母夜叉”见问,直到大家走至前将她围住后,她才喘了一口大气,兴奋而激动的笑着道:“老爷子,恭喜您啦,俺的老妹子给您生了一个又白又胖的重孙子……” 话未说完,厅内人众早已兴奋的发出一阵脱口而出的欢呼! 这是大家郁闷紧张,积压了一整天的舒畅之气,加之“铜人判官”“独臂虎”,以及“黑煞神”几人俱是洪钟般的声音,这一声扯开嗓门的兴奋欢呼,几乎掩盖了厅外夜空中的霹雳。 话未说完,那边的“赛扁鹊”已继续望着江老堡主笑着道:“这位千金小妹妹,实在可爱极了,可爱极了……” 全厅人众一听,同时一楞,不少人“啊”了一声。 江老堡主一听反而震惊兴奋的道:“江门要想打破单传,子孙繁衍,头一胎必须生个女孩这真是太好了!” 邓正桐却猛的一拍秃头,迷惑的嚷着道:“什么?千金?女孩?不是说,是个铁秤坨似的胖小子吗?……” 话未说完,邓丽珠夫人已含笑嗔声道:“爹,您老人家总是慌里慌张的不听清楚,清儿是一胎双婴,先举一男,继生一女,生男孩时方才不是请薛女侠来禀报过了吗?” 邓正桐一听,脱口急呼道:“真的?” 而厅上人众,也再度暴起一阵兴奋欢呼! “赛扁鹊”立即望着有些惊喜发呆的江老堡主,笑着道:“老爷子,您说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江老英雄急忙一定心神,连连颔首兴奋的道:“是是,是天大的喜事,确是天大的喜事!” “飞蛟”邓正桐立即嚷着道:“快抬酒来,快抬酒来,我要为老哥哥得了重孙子喝个痛快,也为我秃头自己当了曾外祖父庆祝一番……”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于等人一听说拾酒来,早已是在那里振臂雀跃,欢呼不止。 酒席很快的摆开,先由江老堡主恭祭神明列祖,立即开坛畅饮。 五福大厅内,酒香满厅,菜香扑鼻,一片兴高采烈的举杯呼干声。 人人神情兴奋,个个欢笑举杯,唯独刚刚当了父亲的江玉帆,表面应酬,内心却苦闷! 因为佟玉清生产后,前往天南大蛮山“仙霞宫”就算有了定期。 他早巳下定了决心,不管他能不能找到搭配鸯剑的少女,他都要前去“仙霞宫”。 他要手刃“九玄娘娘”尉迟春莺,他要活捉她的女儿华馥馨和那个一身银缎劲衣的阎姓美艳少女。 他不但要去夺回被她们盗走的“万艳杯”,他还要杀了前来“九宫堡”闹事杀人的“霞煌”真人三个老贼! 在这样的心情下,江玉帆可说是,食而不知菜味,饮而不知酒辛! 就这样饮宴了将近一个时辰,个个酒足,人人饭饱,天近五更,一夜的暴风雷雨也停了! 江玉帆恭送走了满面祥笑,内心快慰的爷爷,和十分欢畅的父母,也在金剑英,宁道通,以及“小李广”钟清等人的恭送下,率领着一群“游侠同盟”,离开了“五福大厅”。 大家经中门,穿旁院,绕过“义阳楼”,经过十数精舍独院形成的通道和小花园,终于到达了一连七间,以飞桥相连的“连云阁”。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就分别住在七间丽阁的底层,外有堡丁警戒,内有小僮侍女伺候。 到达“连云阁”下,由于天色已很晚,纷纷停身止步,向着江玉帆躬身,同时道声“盟主晚安”。 江玉帆由于心情苦闷,的确有了几分醉意。 这时闻声止步,他的脚步已登上了合梯,他回头望着躬身肃立在阁梯下的“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心中突然升升起一丝凄然之感! 想想这些嫉恶如仇,纵横江湖的浑猛好汉,追随他江玉帆,扬帆远赴东海,一开始就挑了“毒鬼谷”。 继而西征玉阙峪,北烧黑虎岭,扬威龙首会,大闹过武当山,之后又荡平了瓦岗湖的天水寨。 如今,一想到如今,江玉帆不由叹了口气。 因为这一次远征天南蛮荒“仙霞宫”,他已预感到,再也不会像以前几次那样顺利成功了。 这些人中,很可能有三五人要丧生在大蛮山区,当然也包括他江玉帆自己和五位娇妻在内。 心念至此,蓦闻“悟空”等人同时恭声道:“盟主该安歇了!” 江玉帆缓慢的点点头,道:“诸位辛苦了一夜,也早一些安歇吧,明天见!” “悟空”等人再度同时恭声道:“盟主晚安,明天见!” 江玉帆见他们并无要走的意思,只得先转身向阁上走去。 守卫在阁上楼梯口的两名背剑少女,一见江玉帆走上阁楼来,急忙施礼呼了声“少堡主”。 江玉帆颔首为礼,并看了一眼飞桥相接的前面两座丽阁的里面。 他虽然见里面灯火依然明亮,但他却深信阮嫒玲和朱擎珠仍在佟玉清那边。 是以,他沿着回廊飞桥,直向中央合厅旁的豪华阁走去,那就是今夜为他先生了一男,继产一女的佟玉清的阁房。 越过阮嫒玲和朱擎珠的丽阁,尚未踏上第三座飞桥栏头,守卫在佟玉清合门外的两名背剑少女已急忙向内挥了一个手势。 江玉帆不愿惊动了辛苦了一夜的四位娇妻出迎,是以立即加快了脚步。 即使他走得快,当他走到佟玉清的合门前时,四位艳丽如花的娇妻,仍然由阁内急步迎了出来。 四位娇妻,一式云髻高堆,上插凤钗,也俱都着居家常服,罗衫长裙,系鸾带,佩玉佩,虽然辛苦了一夜,依然是雍容艳丽,未现疲惫之色。 陆贞娘着紫缎罗衫,淡紫长裙,韩筱莉着水红长衫,外罩鲜红无袖长襦,系猩红丝鸾带,缀翡翠叶形佩,显得格外艳丽。 原本喜欢着一身乌海绒劲衣短剑氅的朱擎珠,这时居家也换上了一身淡黄色的罗衫和长裙,若不是阮嫒玲穿了一身鹅黄绒,两人又都属娇小型,使已有了几分醉意的江玉帆,很难分辨出两人谁是谁! 陆韩朱阮四女,个个冰雪聪明,一看江玉帆的步履神态,知道他已有了几分醉意! 是以,纷纷娇靥展笑,万福一礼,齐声道:“恭喜你玉弟弟,佟姊姊给你生了一个麟儿,一个凤女!” 江玉帆一见四位娇妻高兴的迎出来,只得把烦恼暂时抛开立即愉快的含笑关切问:“佟姊姊呢?” 陆贞娘含笑回答道:“刚刚醒来不久,正等着你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匆促的道:“好,那我们快去看看!” 说话之间,急步走进合问。 阁内伺候的侍女们一见,纷纷裣衽施礼。 江玉帆进入阁门,直奔内室。 掀开室帘一看,江玉帆的目光不由一亮! 只见四名侍女,正将倒身床上的佟玉清的上身用绣被垫高起来。 另两名标致白净的少妇,各抱一个红丝绣被包裹着的婴儿,正坐在一角喂奶。 江玉帆知道那就是他的一儿一女,他虽然很想看一眼他和佟玉清的结合骨肉,但是他仍急奔向了佟玉清的身边。 他先双手握住佟玉清的柔荑,接着坐在床缘上,他的星日,一瞬不瞬的注视在佟玉清的娇靥上。 弯弯的柳眉,明媚的大眼,长长的睫毛,笼罩着黑白分明,闪闪生辉的眸子,也正以激动、甜蜜、幸福的目光望着他。 佟玉清白嫩的面庞上,有一层淡淡的脂粉,显然是怕他发现她憔悴了少许而匆匆忙忙的敷上了一些。 她挺直的琼鼻,呼吸微显些急促,艳红的菱形唇角,挂着一丝甜笑,微显蓬散的秀发,遮住了她的玉颈和半边娇靥,江玉帆看不出他最喜爱的妻子佟玉清有什么改变,即使是她香腮上的几颗白麻子,依然是那么浅浅的迷人可爱。 他如此的盯视着佟玉清,是出自他由衷的关切和爱。 但是,他却把佟玉清看得芳心狂跳不已,娇靥通红,不自觉的幽然道:“我老了是不是?” 江玉帆依然目光不移的望着佟玉清,但却缓慢的摇着头道:“不,姊姊没老,我觉得你比以前更美了!” 佟玉清芳心一甜,六七个时辰的痛苦和挣扎,听了夫婿的这一句话,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是,她却突然惊觉陆韩朱阮俱都站在床前静静的含笑望着她。 于是,娇靥一红,急忙撤出了江玉帆双手仍紧握着的柔荑,含笑嗔声道:“人都是越活越老,那有越活越美的?” 江玉帆憨厚的正色道:“真的姊姊,小弟可以对天发誓……” 佟玉清见江玉帆傻直的可爱,只得举手一指在两个少妇怀中喂奶的婴儿,笑着道:“你不去看一看孩子?”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立即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连声道:“我是要看,我是要看!” 说话之间,起身走向就近的一位少妇。 陆韩朱阮四女,立即陪在江玉帆的身后。 两个白净少妇也立即将两个婴儿凑在一起让江玉帆观看。 江玉帆探首一看,发现两个婴儿俱都白胖可爱,而且,面貌完全一样! 是令江玉帆感到十分惊异的是,两个婴儿的面貌轮廓,竟有些像他们的奶奶“彩虹龙女”。 一旁的朱擎珠立即笑着问:“玉哥哥,你看他们都像谁?”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道:“都像他们的奶奶!” 陆韩朱阮四女听得一楞,就是躺在床上的佟玉清也不自觉的轻“啊”了一声。 阮嫒玲却笑着道:“你为什么不说都像你?” 江玉帆这时才惊觉,两个孩子有八位奶奶,这样说法,显然有些不妥。 其实,他江玉帆的像貌,就十分酷肖他的生身母亲萧湘珍。 这时一经阮嫒玲提醒,赶紧改口道:“不错,的确都像我!” 陆贞娘突然关切的问:“不知爷爷给两个孩子命名字了没有?” 江玉帆微一摇首道:“没有,这要等两个孩子百岁满月那天才当众宣布……”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笑着道:“乳名由父母选,你和佟姊姊就分别为两个孩子起个乳名吧!” 江玉帆略微沉吟,望着体格较大的婴儿,含笑道:“男孩就叫他‘双玉’吧!” 陆韩朱阮四女一听,便知江玉帆是择取他和佟玉清俩人名字中相同的一个“玉”字而命名的。 是以,四女齐声赞好,又望着佟玉清催促道:“姊姊,你也为女儿选一个吧!” 佟玉清却笑着道:“四位妹妹都是她的娘,为何一定要愚姊取?” 陆韩朱阮四女芳心一甜,娇靥俱都红了。 朱擎珠则爽快的道:“还是姊姊自己取吧!” 佟玉清见夫婿江玉帆也一直含笑望着她,只得笑着道:“女孩的乳名就叫‘倩玉’吧!” “倩玉”两字一出口,不但陆贞娘神情一呆,就是江玉帆也楞了。 因为,听来一个高雅的乳名,但暗中却包涵了在武当山小绿谷茅舍中,暗施“神仙劫” 的甄小倩的“倩”字在内。 换句话说,也就是感激甄小倩的暗中施毒,因而才使她佟玉清蓝田种玉的意思。 但是,陆贞娘却不知道佟玉清的用心之苦,佟玉清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宽慰夫婿江玉帆,使他不要再为甄小倩为他削发为尼而不安。 不知就理的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嫒玲三人,尚不停的连声盛赞“好名字”。 佟玉清见江玉帆的目光茫然,知道他的思维早已飞到了正阳关“素心庵”的甄小倩的身边。 是以,含笑关切的问:“玉弟弟不喜欢这个名字?”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连连颔首道:“喜欢,喜欢!” 韩筱莉却以埋怨的口吻道:“那你为什么还失魂落魄的发呆?” 朱擎珠口快心直,立即抢先道:“准是又想到了前去‘仙霞宫’大蛮山的事!” “大蛮山”三字一出口,室内一静,气氛顿时沉闷下来。 佟玉清首先叹了口气,道:“半年我都过了,华馥馨要是肯来也早该来了,如今,只有火速派人前去请柳娴华柳姑娘前来和玉弟弟共同练剑了!” 江玉帆立即懊恼的沉声道:“不,柳姑娘远在太湖‘湖滨山庄’,往返费时,已经来不及了!” 朱擎珠听得心中一动,立时想起了在龙首大会上,曾与江玉帆在莲花椿上交过手的冷香谷女谷主云飞燕。 是以,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有了,我们幕阜山距离冷香谷仅有数日路程,而云飞燕擅使双剑之剑法又诡异精绝,请她来和玉哥哥共研‘万钧鸳鸯剑法’,一定会进步神速,收到预期成果?” 话声甫落,陆贞娘和韩筱莉,以及阮嫒玲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好。 但是,江玉帆却摇头道:“不可,她的剑法并非正宗,练起来必有相左之处,势必旷日持久……” 陆贞娘一听,不禁有些生气的问:“你到底预定什么时候动身前去‘仙霞宫’?”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沉声道:“佟姊姊满月之后,马上动身出发!” 陆佟韩朱阮五女一听,不由同时一呆,脱口惊呼道:“啊,这么快?” 江玉帆剑眉一剔,握拳恨声道:“我无时无刻不梦想着一步踏进‘仙霞宫’,杀了‘九玄娘娘’,夺回‘万艳杯’,活捉她的女儿弟子,亲自解往黄山,让师母老人家治她们扰乱‘仰盂谷’,连伤数人之罪!” 说话之间,目射寒芒,一脸的煞气。 佟玉清和陆贞娘自是体会到江玉帆这时的心情,因而同时道:“云姑娘的剑法虽非正宗,但她已有了良好的武功根基,只要我们将华天仁老前辈的剑路心法先行传授,不需多少时日,必可自行运用!” 江玉帆听了,依然摇头。 但是,韩筱莉却抢先正色道:“小妹认为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须知人家云姑娘肯不肯来,还在未知之数呢!” 佟玉清和陆贞娘听得悚然一惊,顿时想起了江玉帆已是有了五位妻室的人,试想云飞燕乃一谷之主,她岂肯再来“九宫堡”与江玉帆共同习武? 一旦生了爱情,她又将如何自处? 再说,即使她洁身自持,不为情动,完全为了协助“游侠同盟”大破“仙霞宫”,但是,一旦事成之后,她立即转回“冷香谷”,势必也被外间那些流言所苦。 到了那时候,即使她自认清白,恐怕也很难再得到时下少年英豪侠士的青睐。 这样一来,岂不害了人家云姑娘的一生幸福,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 心念至此,佟玉清只得勉强的道:“为今之计,只有请咱们同盟的简玉娥执事加强练剑了,好在我已私下里传了她几式惊险绝招,她的领悟力还算不低……”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再度摇头道:“简姑娘年岁已经二十六七……” 说此一顿,突然住口不说了! 陆佟五女彼此一对眼神,顿时似有所悟。 显然,江玉帆已怀疑简玉娥已不是处女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年岁到了二十六七的未婚姑娘便不是处女了,而是简玉娥曾为瓦岗湖“天水寨”的分寨主,在黑道上混生活,要想躲过那些情棍歹徒的魔劫,实在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 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世上仍多,这也不过是江玉帆几人的揣测。 可是,谁好意思开口向筒玉娥问呢? 如果掀开了这个秘密,迫使得简玉娥无颜再在“游侠同盟”待下去,那实在是不智之举了。 尤其,简玉娥的悄然离去,势必影响秃子,即使简玉娥不出走,万一事机不密让秃子听了去,也很可能因此影响了他们的婚姻。 心念至此,佟玉清和陆贞娘不由有些焦急的道:“这该怎么办呢?” 江玉帆冷冷一笑,剔眉沉声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管她‘九玄娘娘’的武功有多么高绝,也不管她的女儿弟子是多么厉害,一旦等佟姊姊坐褥期满,立即赶往大蛮山!” 陆贞娘听得神色一惊,再度焦急的道:“不可,一个月不行,佟姊姊的身体无法复原,至少需休养四十五天!” 江玉帆一听,沉声应“好”,同时断然道:“那我们就等佟姊姊的体力完全复原再上路!” 说罢转身,大步走出阁去。 佟玉清一见,本待喊住玉弟弟,但想到他一夜末得安歇,只得望着阮嫒玲,亲切的道: “玲妹妹,请你去陪陪他!” 阮嫒玲听得娇靥微红,应了声“是”,也转身走了出去。 佟玉清又望着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三人,忧虑的道:“我的身体用不了那么多天就可以复原……” 话刚开口,陆贞娘已正色道:“小妹多说半个月的时间,是希望在这多说的十五天里能有奇迹发现!” 佟玉清会意的点点头,黯然道:“但愿能有奇迹出现!” 口口口口口口 “九宫堡”的江老堡主,为他的两个重孙举办的弥月之喜,已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重孙取命“江霆雨”,以示那夜在雷霆大雨中诞生。 重孙女取命为“江霆凤”,以示“风”“凤”近音之谐。 这些天来,举堡欢腾,人人高兴,唯独五位孙少奶奶强展欢颜,苦闷在心头。 因为她们所期望的奇迹,一直还没有出现。 半个月又过去了,苍天依然没有如愿! 一阵艰涩声响,“九宫堡”门外的护河吊桥,正缓缓的放下来。 堡门开处,一阵马嘶蹄乱,一连一十八骑神骏快马,势如奔雷般街了出来。 当前白马上的英挺少年,正是刚刚做了父亲四十五天的“游侠同盟”盟主江玉帆。 江玉帆依然是头戴公子帽,身穿银缎衫,座骑白马,腰佩“天魔金剑”。 几乎和他并马飞驰的,即是刚为“九宫堡”接续了后代香烟的正室少夫人佟玉清。 佟玉清经过了四十五天的完善休养,依然是花容艳美,精神焕发,更显出了她的青春健美。 她身着银缎银花劲衣短剑氅,背插武林名器“青虹剑”。 紧临她身旁的是素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誉的陆贞娘。 陆贞娘仍着紫衣,背插她们“飞凤谷”祖传的“凤鸣剑”。 其次是一身鲜红,腰缠“腾龙剑”的韩筱莉和一身黑绒劲衣背插鸾凤双刀的朱擎珠,以及一身黄绒劲衣,背插“朱雀剑”的“朱雀玉女”阮嫒玲。 紧紧跟在五女左后的是,“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铜人判官”“母夜叉” 五人。 其右则是“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简玉娥五人,最后的两匹马上,则是傻小子“铁罗汉”和憨姑沈宝琴。 这一行一十八骑,人人精神抖擞,个个具有信心,他们深信,他们一定会再在天南蛮荒之地,做一番惊天动地,传遍江湖武林的惊人事迹。 江玉帆一马当先,直催胯下的“小白龙”,虽然明知距离蛮荒天南尚有数千里,他依然恨不得一步踏进大蛮山。 所幸这一十八匹神骏快马,具已饱食休息了一段长时期,一经放缰,不需鞭策,俱都狂驰如飞。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虽然个个信心十足,但他们也知道此番前去,“仙霞宫”的种种困难和艰钜危机,不过,他们历经风险,看淡了一切,只要他们死得其所,一条命又有何惜? 又何必一定把这堆老骨头埋在中原的黄土里? 是以,他们依然谈笑自如,斗嘴争胜,彼此嬉笑怒骂,从来没人想到,他们此番前去,正是一步一步的走近枉死城。 佟玉清本以机警多智,料事如神著称,她这时也有些乱了方寸。 因为,她根据那个银装背剑少女的数次出现,以及她和华馥馨配合盗走了“万艳杯”的事加以判断,对方的机智和胆识,实不输于她佟玉清和陆韩朱阮四位妹妹。 尤其,阎姓银装背剑少女的那手“穿云剑”,可在百步之内任意掷剑伤人,这的确是他们“游侠同盟”致命的打击。 因为,以掌力能够震碎这种三寸小剑的人,在同盟中只有她佟玉清和夫婿江玉帆两人而已。 如果,在双方打斗中,对方出其不意掷出,她和江玉帆是绝对无法兼顾到其他兄弟姊妹的。 因为,这种小巧精致的三寸小型“穿云剑”,是以浑厚的内力掷出,快如电闪,划空带啸,设非当面掷来,实无法扬掌将它震碎。 而华天仁前辈的这项绝技秘笈,偏偏落在“九玄娘娘”尉迟春莺的手里。 现在,夫婿江玉帆,去意已决,又没有发现奇迹觅到合适的用剑少女,只有希望沿途有所发现了。 此番离堡前去大蛮山,足令佟玉清心烦意乱的不止单是找不到剑术精绝的少女,配合江玉帆共练“万钧鸳鸯剑法”。 而另一件令佟玉清心情烦乱的是,“双玉”“小倩”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两个心头肉的白胖小影子,一直缭绕在她的心灵深处。 是以,使她无法静下心来一直判断前去“仙霞宫”的事,直到理出个头绪来! 伟大的母爱,使她乱了方寸,这便是女子不同与男子的可贵处! 陆贞娘是一位既美丽雍容又绝顶聪明的女子,她这时所想的,却是如何在到达“仙霞宫” 前,找到一位能和夫婿江玉帆搭配练剑的女子。 由于她和佟姊姊以及韩朱阮三妹都共同参与了研读“万钧鸳鸯剑法”,她虽然看不出何以一定要一位未出合的璧女共同练习的原因,但她们五人却没有一人敢冒险一试。 这并不是她们怕死,而是担心一旦冒险练剑,因而招致江玉帆走火入魔,这不能不使她们五人有所顾虑。 还有一点令她烦心的是,对方少女和江玉帆共练“万钧鸳鸯剑法”时,必须另居静处,别人不得窥视,这也是搭配对手难觅的原因。 因为根据常情而论,在这等情形下,双方必会渐生情愫,对方少女很可能成为她们五人的同室姊妹。 当然,再和江玉帆婚配的少女,不但不举行婚礼,也不张设筵席,仅在堂上叩见过公婆,就算完成了仪式。 正因为这个原由,才直到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搭配练剑少女。 现在,她们五女,也包括“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在内,俱都寄望于沿途有所发现。 当然是希望沿途数千里的路程中,能够发现一位适合为江玉帆作妾,而又擅长用剑的少女,与江玉帆共同研练“万钧鸳鸯剑法”。 韩筱莉虽然也关心江玉帆练剑的事,但她却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武功高固属重要,但用智取胜,也不可忽视。 想想半年前,姓阎的银装背剑少女和华馥馨,还有“九玄娘娘”本人,联手盗走了“万艳杯”,还不是完全凭着她们的机智和谋略。 是以,对前去天南大蛮山,大破“仙霞宫”,手刃“九玄娘娘”,活捉她的女儿和弟子,并未过份忧急和忡忡于心上。 朱擎珠个性爽朗,争胜好强,她的想法又自不同。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服气银装背剑少女的狂妄和嚣张—— 第二章 黔边大盗 是以,她也暗自下定决心,待等遇到姓阎的背剑少女时,她定要以她手中的一对鸾凤刀,和对方见个高下,拼个死活。 由于阎姓银装背剑少女,曾在黄山施展“穿云剑”掷击江玉帆,又留言恫吓,她已断定阎姓少女就是“九玄娘娘”的座前大弟子。 这时她只希望天公作美,少逢阴雨,早一天赶达“仙霞宫”。 阮嫒玲娇小温柔,她除了希望早些遇到一位能和夫婿配合练剑的少女外,再就是祈求上苍庇佑,早日夺回“万艳杯”。 她一直认为,“吉人自有天相”,如果大家命中注定该死在大蛮山区,就是遇到了合适的练剑少女,仍要丧命在“仙霞宫”中。 换句话说,如果命不该绝,“仙霞宫”就是油锅刀山,“九玄娘娘”就算武功盖世,大家同样的会大难不死!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母夜叉”等人,更没把生死放在心上,他们都认为“该死脸朝上,那儿死那儿埋”,到阎王爷那儿点个卯,轮回一番再回来! 而且,他们看惯了刀砍头,剑穿脸,张口呕血头开花的场面,对死早巳看淡了。 话虽这么说,他们却很重视他们的死,是不是应该,是不是该死,是不是值得? 现在,他们追随他们的盟主江玉帆,前去天南大蛮山,这是为武林追杀昔年被逐而瞻敢再回中原闹事杀人的“霞煌”真人老贼而前去的。 “九玄娘娘”虽不是武林公敌,但她却使她的女儿弟子,先闹“仰盂谷”,又盗“万艳杯”,不但愚弄了他们“游侠同盟”,也兼而蔑视了天下武林的规矩和尊严。 因为,当初各大门派和八大世家软禁“獠牙妪”时,曾有明文公告天下,凡未得许可,擅入“仰盂谷”的人,杀勿赦! 所以,他们此番前去,不单单仅为他们“游侠同盟”自己,也兼有为武林除巨害,为武林护法规的神圣责任。 因而他们觉得,虽然明知此番前去凶多吉少,九死而未必能够一生,但他们仍甘之如饴,欣然前去。 但是,这些人虽然都各有各的想法,却不知他们的少年盟主打的什么主意。 江玉帆自然明白此番前去的艰钜,因而使他下定了决心,届时到达大蛮山区,他要一人单剑,暗探“仙霞宫”。 他认为,他一人前去,如能杀了“九玄娘娘”固然好,即使办不到也可探得一些虚实。 当然,去时他会留下一封遗书,万一他不幸死在“九玄娘娘”的手下,佟玉清等人,也好有个尔后行动的准绳! 是以,他默默的日日趱赶,入夜宿店,绝早启程,他再也不想遇到什么用剑少女,他再也不希望有什么奇遇奇迹了。 这天,他们已不记得离开“九宫堡”是多少天了! 野风徐吹,满天阴霾,这是大家最高兴遇见的天气。 因为,他们自出了乌黔关,荒野千里,尽是山峦茂林,有时要走百十里才遇到一个镇甸,路上绝少碰到商旅行人。 天气炎热,人倦马疲,前进的速度,业已大不如前。 但是,他们前去天南的决心却没有丝毫动摇。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风雷拐”几人,武功高,内力厚,很少汗透衣服。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几人,不但嘴巴不停的说,而且也不停的喝。 是以,他们几人,经常是衣衫汗透,水壶喝干。 这时,满天阴云,野风徐吹,最高兴的要算秃子哑巴几人了。 “黑煞神”精神一震,放掉了手中的马缰,举起双臂舒了口气,哈哈一笑道:“奶奶的,这下可好了,今天晚上宿了店俺就可以睡觉了,又少洗一个澡……” 话未说完,“独臂虎”轻蔑的哼了一声,讥声道:“这话真他娘的说对了,为了下一辈子别再投生个傻瓜蛋,最好将撒出来的小便马上自己喝了……” “黑煞神”呸了一声,瞪眼道:“去你娘的,你撒了尿都是自己喝?” “独臂虎”正色道:“俺不怕下一辈子仍当傻瓜蛋,俺当然不喝!” 跟在秃子马后的“铁罗汉”,也最怕下一辈子仍是这么傻,不但要苦练“金钟罩铁布衫”,还娶不到老婆,断了香烟。 是以,一抖马缰,纵马跟上秃子,关切的憨声问:“秃子哥、黑哥和虎哥,干啥每天为洗澡斗嘴吵架?” 秃子见问,先向前看了一眼走在十数丈外的盟主和五位少夫人一眼,这才望着傻小子,压低声音,道:“你还不知道哇?歪嘴怕把水糟蹋多了,到了阴曹地府里要多喝好多迷糊药!” “铁罗汉”听得一楞,不由憨声问:“阴曹地府里还有迷糊药哇?” 秃子立即正色道:“当然有啊!要不,你转世投胎之后,你会一生下来就跑回老家去,硬是叫那些三四十岁的人喊你爷爷!” “铁罗汉”听得再度一楞,不由惊异的问:“那是为啥?” 秃子正色道:“那是因为你死后投胎时,在阴曹地府没有喝迷糊药的缘故!” 傻小子“铁罗汉”,听得用手一搔头顶上的“朝天锥”小辫,愁眉苦脸的道:“上一辈子的事,俺怎的一些也不记得了呢?” 秃子立即忍笑正色道:“傻弟弟,那就是你的迷糊药喝的太多了呀!” “铁罗汉”一听,立即懊恼的道:“俺当时为啥那么傻,为啥喝那么多?” 话声甫落,已和“独臂虎”争嘴完毕的“黑煞神”,突然哼了一声,沉声道:“牛头马面,小鬼判官,都在那儿看着你,你不喝成吗?” “铁罗汉”却自觉聪明的道:“咱们不会少喝一点儿吗?” “黑煞神”突然正色道:“那怎么行?你在阳世人间糟蹋了多少好水,阴司判官那儿都给你记得有账,统统喝光,少一滴也别想转世投胎!” “铁罗汉”立即懊丧的道:“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呀,不然,来世投胎,又是笨蛋一个!” 秃子见傻小子快要哭了,赶紧宽慰的道:“所以说,咱们死了都带一个破瓦碗到阴问去,而且特地在碗底戳一个大洞,一边慢慢的喝,一边让迷糊药在碗底下漏……” “铁罗汉”听得目光一亮,脱口兴奋的道:“这办法真是太妙了,俺死的时候,一定要俺师祖奶奶给俺买个没底的破碗!”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秃子,兴奋的问:“秃子哥,你现在这么聪明精灵,你投胎的时候,是不是就用的这个办法?” 秃子立即忍笑正色,道:“当然喽,凡是聪明的人都是用的这个办法……” “铁罗汉”举手一指最前面的江玉帆和佟玉清几人,继续兴奋的问:“这么说姐夫盟主和五位姐姐,她们投胎时也是用的这个办法了?” 秃子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脱口一声轻“啊”,顿时呆了! 傻小子继续兴奋的道:“俺去问问,看看他们是不是……” 话未说完,纵马向前,直向前面的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追去。 秃子吓得一定神,赶紧纵马疾追,同时,焦急的阻止道:“大聪弟,大聪弟,快点回来!” 但是,“铁罗汉”的黑马快,业已奔到了佟玉清和陆贞娘的座马之间。 秃子一见,只得急忙勒马,不由懊恼的自语道:“俺的亲娘祖奶奶,这是何苦?” “鬼刀母夜叉”不屑的白了秃子俩人一眼,哼了一声,讥道:“谁叫你们几个尽在那里胡说八道,吓唬人家大聪弟?” “黑煞神”一瞪眼,怒声道:“难道不是?那一个投胎转世不喝迷糊药?” “鬼刀母夜叉”不由气得叱声道:“你记得你投胎的时候喝了多少?” “黑煞神”被问得一楞,不由怒吼道:“就因为俺喝多了,俺才不记得了……” 话未说完,附近的几人都笑了,就是紧绷着脸的“鬼刀母夜叉”,也忍不住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群山峻岭中,突然传来一声“轰隆”炮响! 深山炮响,万峰齐呜,骤然一声,气势尤为骇人! 尤其那“隆隆”如雷的群峰回应声,更是声传数十里,历久不绝。 顿时,座马纷纷惊起,俱都昂首怒嘶,有的则倏然人形而立。 正待问话的傻小子“铁罗汉”身形一连几个摇晃,险些跌下马来,吓得他急忙抱住鞍头,早已忘了前来要问的是啥了?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也纷纷怒喝娇叱,急忙勒缰稳住马势。 大家凝目察看,只见前面绵延深入的群山万峰,就在数里外一座形似夹谷隘口的崖巅上,正有一股灰白浓烟升起来! “铜人判官”首先怒骂道:“那里是干啥的?吓了老子一跳!” 说罢转首,望着江玉帆,继续道:“盟主,待俺过去看看……”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挥手阻止,道:“慢着,根据今早店伙的表情判断,这一段山区中一定盘据着不肖强人!” 已经纵马跟上来的“独臂虎”,不由怒骂道:“死要饭的丐帮花子们,专在他奶奶人多热闹有钱的城镇上混,到了这百十里地看不见一个村镇的穷山僻乡地,别想看到他娘的一个鬼影子!” “悟空”立即沉声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他们跑到这里来要饭,吃啥喝啥?” “独臂虎”立即不服气的道:“那他娘的还说什么‘讨遍四海,吃尽天下’……”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趋近江玉帆马侧,恭声道:“盟主,咱们自出了“乌黔关’到现在,半个多月来,再没碰到一个丐帮弟子,因而也使咱们断了附近地盘形势的消息……”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怒声道:“什么地盘消息,地理形势,举鞭打马往前跑,谁他娘的敢挡老子们的路,老子们就将谁的头砍掉!” “铜人判官”“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立即齐声道:“既然有强人为祸地方,咱们也正好杀了他们为地方除害……” 话未说完,数里外的崖巅上,突然传来一阵“咚咚”鼓响! 江玉帆等人急忙循声一看,只见那股白烟已升上半空的崖巅上,这时突然又多了一金一红两面大旗,而且,有不少人马聚集在一起。 “黑煞神”“独臂虎”几人一见,不由气得同时怒声要求道:“盟主,人家那边都在击鼓叫阵了,咱们为什么还不街过去?”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仙霞宫’的尉迟春莺小弟尚且都不惧,何惧聚众为盗的强徒? 只因我们不知他们的素行,妄杀了无辜。走,稍时看小弟的眼色行事,莽撞者绝不宽恕!” 把话说完,疾抖丝缰,放马向前驰去。 朱擎珠一面纵马跟进,一面忿声道:“我们就是看昨晚店伙们的含糊其词,吞吞吐吐,就知道这帮歹徒不是好人!” 江玉帆立即解释道:“这也未必,也许前面的人众是附近百里村镇请出来的保护帮会,说不定人家还把我们当成强人呢!” “风雷拐”和“悟空”立即赞同的道:“盟主说的极是,咱们最好见机行事。” 佟玉清则沉声道:“如果这伙人果真是抢劫过往客商,扰乱地方安宁的强盗,就是迟到几日大蛮山,也应先将这伙强人除掉!” 江玉帆一听,毫不迟疑的断然道:“那是当然!” 说话之间,纷纷纵马疾驰,同时,俱都凝目打量仍在“咚咚”击鼓的崖巅。 随着大家的疾驰前进,以及山势的逐渐上升,大家渐渐看清远处看到的那座崖巅,只是夹谷隘口外的一座高仅数丈的大平崖。 只见那面金色大旗下的一匹黄马上,坐着一个一身黑缎劲衣,头戴壮士帽,背插钢鞭的威猛黑汉。 黑漠生得浓眉大眼,狮鼻海口,一脸的络腮胡,长相虽然威猛,却像大病初愈。 因为他左臂低垂,似是已经残废,而且,无精打采,看来十分萎靡。 鲜红大旗下的红马上,却是一个一身鲜红劲衣,长相十分狐媚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年约三十余岁,生得柳眉大眼,琼鼻樱唇,丰胸、细腰、肥臀,是个十足的尤物。 中年女子虽然长相狐媚,但她嫩白凝脂般的面庞上,肃然中却透着愤懑和忧急,似是有着满腹的怒火无处发泄似的。 这中年狐媚女子,一双杏眼中寒芒闪闪,编贝般的玉齿咬着下唇,这证明她心中充满了仇恨。 两人马后尚有男女数十骑,俱都携有兵刃,个个横眉怒目,一脸的怨毒。 但在那些人中,尚有十数人手中拉着载着物品的驮骡和马匹。 大家看了这情形,俱都迷惑不解,如果说对方人众是商旅,其中并没有一个是平民装束。 如果说他们是某镖局的镖客,又没见他们高擎着镖局字号。 再说,他们十一凶煞闯荡江湖这么些年,还没有碰到过保镖的镖局,以放炮擂鼓开道的。 而且,保镖要有趟子手,也没有保镖的等着强人去劫的道理。 江玉帆等人打量间,业已接近崖下一片较为乎坦的卵石空地前。 根据两崖边下的水流痕迹,显然是一条大雨时的山洪水道。 就在江玉帆等人到达卵石空地前的同时,崖上一声吆喝,擂鼓突然加剧,马上黑衣威猛壮汉和红衣中年女子,一催座马,率领着数十骑人众,沿着崖侧斜道,蜂拥般街下来。 江玉帆神色镇定,表情冷漠,继续策马向前驰去。 “悟空”“一尘”“独臂虎”等人,则个个怒形于色,决心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只见街下斜道的黑衣壮汉等人,就在崖下的一片沙地上停下马来。 江玉帆等人这才发现黑汉马后的大旗上,以金丝锦线绣了一个斗大的“孙”字。 而那个狐媚中年女子的马后大旗上,却绣着一个斗大的“仇”字。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看得神色一惊,恍然似有所悟,立即望着江玉帆,压低声音,恭声道:“盟主,属下等人想起来了,前面的黑汉可能是‘黔边大盗’孙延庆,中年女子就是他的妻子‘赛飞燕’仇兰英!”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顿时想起瓦岗湖天水寨的“翻江豹”前来向他们夫妻求援的事。 是以,不自觉的沉声道:“这么说起来,他们俩人也是‘霞煌’真人三个老贼的友人了?” “风雷拐”立即接口道:“是的盟主,‘翻江豹’那次就是在此地碰上的‘蛮荒五人妖’!” “铜人判官”“独臂虎”几人立即沉声道:“就这么几个酒囊饭袋,居然胆敢前来拦路挡道,真是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 话声甫落,距离十数丈外的黑汉,已在马上欠身朗声道:“大蛮山区兰英岭,大寨主孙延庆,奉了贵同盟使者之命,特遵江盟主上谕,率领各寨大小头目在此恭迎!”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听,俱都楞了,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就在沙滩边缘,距离孙延庆等人七八丈处勒住马势。 江玉帆一俟“悟空”等人众在两边并骑站好,立即望着孙延庆夫妇,拱手沉声道: “在下确是中原‘游侠同盟’的江玉帆,不知贤伉俪何以识得?何以事先在此等候?” 黔边大盗孙延庆夫妇听得一楞,后面的数十骑中,不少人发出轻“啊”! 中年红衣狐媚妇人仇兰英则沉声道:“江盟主乃一盟之长,当然不会出言儿戏,故弄玄虚,照江盟主这么说,显然有人恶作剧,藉此戏弄愚夫妇!” “风雷拐”立即马上抱拳道:“孙大寨主说,本同盟曾派来使者,向贤伉俪有所要求,敝盟主和五位盟主夫人,均愿闻其详!” 狐媚妇人仇兰英一听“五位盟主夫人”,特地又刻意的看了陆佟韩朱阮五女一眼。 但她却立即望着江玉帆,拱手道:“可否先请江盟主解开愚夫婿的左臂穴道?” 江玉帆等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黔边大盗”孙延庆的左臂悬垂,竟是被人点了穴道,并非是他的左臂残废。 生怕有变的“一尘”道人,立即和声道:“我家盟主尚不知前去贵寨闹事之人的来历像貌及衣着,如果冒然代为拍解穴道,万一不是同一手法,岂不害了孙大寨主?” “风雷拐”立即接口道:“并非我家盟主不肯,实因尚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万一不慎,岂不中了对方‘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 “黔边大盗”孙延庆和狐媚妇人仇兰英似乎深觉有理,同时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互对了一个眼神,由仇兰英解释道:“昨夜三更过后,前寨突然一阵惨叫大乱,愚夫妇睡梦中惊醒,急忙赶至前寨,只见一个银装持剑少女,正在那里挥剑杀人……” 江玉帆等人一听“银装持剑少女”,顿时想起前去“九宫堡”,盗走“万艳杯”,又在黄山以“穿云剑”掷击他的银装背剑少女。 是以,他不由剑眉一剔,朗目闪辉,切齿恨声问:“她可是自称姓阎?” 狐媚妇人立即忙不迭的连连颔首道:“不错,不错,她是姓阎,她这里还有一封信要小女子今天当面交给江盟主看!” 江玉帆早巳气得俊面煞白,这时一听,不由沉声道:“快拿过来我看!” 话声甫落,也是一身鲜红劲衣的简玉娥,业已纵马奔了过去。 狐媚妇人仇兰英,业已将信由镖囊里取出来,也纵马向前交给了简玉娥。 简玉娥拨马回头,立即将信交给了江玉帆。 江玉帆接遇信来,看也不看信封外面的落街,立即撕开封口挟指抽出了一张雪白素笺。 只见江玉帆展开素笺一看,俊面立变铁青,突然将素笺撕得粉碎,同时,切齿恨声道: “我不但要杀‘九玄娘娘’尉迟春莺,我还要杀了你以解我心头之恨!” “黔边大盗”孙延庆和他的狐媚妻子仇兰英看得一楞,不由既迷惑又震惊的急声问: “怎么?这么说,那个姓阎的银装少女,不是江盟主派来的使者……?”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怒吼道:“她不但不是我们盟主的使者,还是我们盟主要杀的仇人。” 狐媚的仇兰英一听,立即余悸犹存的道:“那位姑娘的武功实在高绝,而且手辣心狠,杀起人来,小妇人都自叹弗如……” “风雷拐”冷哼一声,沉声问:“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黔边大盗孙延庆则沉声道:“她自己扬言是你们‘游侠同盟’的使者,谁还再问她的底细?” “独臂虎”怒声道:“告诉你,她就是‘仙霞宫’九玄娘娘的首席大弟子……” 话未说完,孙延庆突然哈哈一阵大笑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连‘九玄娘娘’前辈的首席大弟子都不知道是谁,去了‘仙霞宫’还不是白白送死!” “铜人判官”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喝一声,纵身而出,同时怒骂道:“你娘的死在眼前还敢损人?” 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道:“丁堂主回来!” “铜人判官”一听,只得急忙勒住马缰,但却怒目瞪着“黔边大盗”孙延庆,怒哼了一声,神情悻悻的退回来。 岂知,孙延庆竟冷冷一笑,道:“你对一个左臂点了穴道的人神气什么,有胆子的可把本大王的穴道解开!” “独臂虎”立即怒骂道:“那是你他娘的没有真本事硬功夫,老子一只独臂,打遍了大江南北,号称‘独臂虎’,一根虎尾鞭鲜逢敌手……” “黔边大盗”孙延庆立即讥声道:“那是你侥幸大,如果早一天碰到了本大王,你早已死在本大王的乌金鞭下!” “独臂虎”一听,顿时大怒,暴喝一声,纵马冲出,右臂一抖,已将腰间的虎尾鞭撤下来。 但是,江玉帆依然怒声,道:“郭堂主回来!” “独臂虎”一听,急忙勒马,不由望着江玉帆,委屈的怒声道:“盟主……” 江玉帆虽在极怒之下,仍没忘了如何统率他的部下。 这时见“独臂虎”极端委屈,只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沉声道:“如果你自认你确有真本事硬功夫,就应该等小弟解开他的穴道后,再和他一分胜负!” “独臂虎”一听,朗声喝“好”,拨马奔回了原来位置。 江玉帆则望着“黔边大盗”孙延庆,沉声道:“孙延庆,听说你在黔边为盗,已扰民多年,根据本同盟的宗旨,一个是你能悔悟前非,从此洗手不干,重新作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话未说完,孙延庆已沉声问:“要是本大王不从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道:“那就得凭你的真本事,胜了本同盟的各位坛主堂主!” 孙延庆沉声道:“本大王并非专一在此落草为寇,而兼有为‘仙霞宫’把守山区门户的任务!”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等人已同时怒声道:“盟主!这厮原来就属于‘仙霞宫’的爪牙,难怪‘翻江豹’前来求他助拳,原来‘翻江豹’刘淳安早就知道这厮认得‘霞煌’真人等五个老贼……” 孙延庆一听,不由颔首恨声道:“不错,前年‘翻江豹’前来求援,目的就是要杀你们‘游侠同盟’的江玉帆,可惜,他受了‘霞煌’真人五人的自大自恃,丢了老命,毁了基业……”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冷冷的问:“你可是因为‘翻江豹’没有听从你的策略来对付‘游侠同盟’,一气之下,率领着你的妻子和高手跑回来了?” 孙延庆恨恨的颔首沉声道:“不错,当时本大王曾经预言,‘翻江豹’不听本大王的话,结果必定被杀!” 佟玉清冷冷一笑道:“看来你倒有几分先见之明,但不知你对本同盟前来大蛮山,有何看法?” 孙延庆毫不迟疑的道:“死路一条!” “悟空”等人一听,勃然大怒,纷纷怒叱暴喝。 陆贞娘却淡然问:“你可曾听到惶惶逃回大蛮山区来的‘霞煌’真人三个老贼,报告他们锻羽而回的经过?” 孙延庆反而哈哈一笑道:“‘霞煌’三人惶惶而回,只是故作姿态,另有图谋,其实现在告诉你们也不妨事,他们的计划业已完全成功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想起“霞煌”真人准备逃回“仙霞宫”向“九玄娘娘” 骗学更玄奇更高绝武功的事。 但是,“风雷拐”却沉声道:“霞煌真人,亡命逃回,尚洋洋自得,大言另有图谋,难道他们的老伙伴‘阴阳秀士’‘独角兽’俩人,身首异处,死在我们盟主和少夫人的剑下,也是他们故作的姿态吗?” 孙延庆和仇兰英听得神色微微一变,但旋即便恢复傲态,同时不屑的道:“据‘霞煌’真人说,他们留下‘阴阳秀士’和‘独角兽’,那是埋伏在中原的一支伏兵,而你们却说杀了他们,确难令本大王相信。” 佟玉清冷冷的问:“你何以如此相信‘霞煌’真人的话,而又何以不信江盟主和我曾挥剑杀了那两个人妖老贼?” 孙延庆一听佟玉清说是她杀了“独角兽”和“阴阳秀士”俩人中的一人,不由轻蔑的看了佟玉清一眼,突然仰面哈哈一笑,讥声道:“你们连一个武功阅历俱都不如‘独角兽’和‘阴阳秀士’的少女都无法制服,还谈什么杀了人妖中的两人?” 朱擎珠看不惯孙延庆方才尚垂头丧气,一旦听说了银装少女也是“游侠同盟”的敌人,突然又傲态毕露。是以,一俟对方话落,立即瞠目娇叱道:“她一直鬼祟躲避,暗施奸谋,始终不和我们照面,我们又怎样将她制服?” 孙延庆哈哈一笑,道:“造就是你们的智谋胆识不如她高之故!” “悟空”一听,顿时大怒,不由一横手中日月双铲杖,瞠目怒喝道:“孙延庆,你死在眼前尚敢逞口舌之能,惹恼了佛爷,一铲铲下你的头来……” 话未说完,孙延庆已傲然哈哈一笑道:“只要你们解开本大王的穴道,任何人胜了我,都可以把我的脑袋砍掉!”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脆声称“好”,同时沉声道:“我就是要亲眼看着你的头颅被‘悟空’大师砍掉!” “掉”字出口,玉腕已扬,只见“黔边大盗”孙延庆上身微一动,发出一声轻哼! 狐媚妇人仇兰英看得粉面一变,尚以为丈夫遭了暗算,一声娇叱,双腕齐翻,寒光如电一闪,她的一双玉手中,不知在何处已取出两柄弯形飞掷匕首来。 “黔边大盗”孙延庆突然举起他垂悬的左臂一拦,脱口急声道:“不可莽撞!” 狐媚妇人仇兰英一见,神情一喜,脱口急声道:“你的左臂!” “黔边大盗”孙延庆神色苍白,傲态全失,不由黯然颔首道:“是的,我的左臂穴道已被江盟主的夫人解开了……” 仇兰英神色一惊,急忙抬头,以十分惊异的目光望着佟玉清,突然怒声道:“原来你和那个姓阎的少女用的竟是同一手法!” 朱擎珠怒叱道:“施展同一功夫的人都是相识的吗?” 如此一问,仇兰英顿时无话可答了。 一直怒气未消,随时准备出手的“独臂虎”,立即怒声催促道:“现在你的穴道已经解开了,快撤出你的兵器来和俺分个胜负……” 话未说完,“悟空”已横铲怒声道:“慢着,方才盟主夫人已经说了,她要看着俺将孙延庆的脑袋铲下来!”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沉声道:“你们先退回来,小弟还有话问他们夫妇二人!” “悟空”和“独臂虎”一听,只得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则望着孙延庆,沉声问:“孙寨主,方才你自称尚有为‘仙霞宫’把守大蛮山区山口的任务,你可是自承你是‘仙霞宫’的人?” 孙延庆傲态全失,这时见问,只得含糊的道:“不瞒江盟主说,由此地开始深入,均为大蛮山区,‘仙霞宫’距此尚有干多里地,在下怎能算得是‘仙霞宫’的人?再说‘九玄’前辈也不会要我这个落草为寇的人!” “悟空”等人一听说这里就是大蛮山区,心襄自然高兴,但听说距离“仙霞宫”尚有一千多里地,又俱都懊恼的暗吃一惊! 因为他们没想到大蛮山区这么广大,而“仙霞宫”尚有这么远的距离。 尤其,群峰御接,万山相连,加之路径又不熟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目的地。 江玉帆继续问:“你们贤夫妇可曾去过‘仙霞宫’?” 孙延庆立即面带难色的道:“不满江盟主说,莫说‘仙霞宫’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他们‘仙霞宫’方圆百里之内,就是由此地深入两三百里就有食人的野人……” “独臂虎”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自语道:“胡说八道,天下那有人吃人的事?” 孙延庆看也不看“独臂虎”,继续道:“而且,不清楚的泉水不可饮,不知名的果子不可食,毒蛇猛兽,出没无常,既没村镇,也无部落……” “一尘”道人也从来没来过天南蛮荒山区,是以不解的问:“既无村镇部落,那野人宿住在什么地方?” 孙延庆道:“所谓野人,顾名思义可知他们完全是过着野蛮生活,在下也曾派人偷偷深入窥探,不少人被他们捉去杀了……” 傻小子“铁罗汉”突然不信的讥声道:“你派去的人都是饭桶吗?难道他们都不会武艺,都不会轻功?” 孙延庆只得解释道:“这些野人,天生神力,在丛山峻岭中奔走,身手矫健,步履如飞,普通庸手去了也是送死!” 朱擎珠却刁钻的道:“可是你们贤夫妇并不是普通庸手呀?” 仇兰英突然道:“我们俩人虽然说武功平常,但自觉还可以敌他们三五个,可是,对方人多势众,个个都不怕死,打到最后筋疲力竭,还是被他们捉去分食!” “黑煞神”则有些不服气的道:“你说这话俺就有些不信,难道‘仙霞宫’里的人外出,每次都成千上万的结队成行不成?” 孙延庆立即正色道:“‘仙霞宫’的人和我们又自不同,他们的人外出,即使是一个人也可以通行无阻!” 江玉帆不由“噢”了一声,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听中原的武林中传说,‘九玄娘娘’统治大蛮山区,深得野人崇敬,已被他们立为他们的女王了……” 话还未说完,仇兰英已正色道:“这完全是以讹传讹,因为野人女王的大公主拜在‘九玄’前辈座前学艺,女王特赐给‘仙霞宫’十个骷髅信符,所谓‘仙霞宫’的人可以到处通行无阻,那是因为他们持有女王的骷髅信符的缘故……” 阮嫒玲立即关切的问:“换句话说,如果‘仙霞宫’的人没有带着骷髅信符,同样的会被野人捉去吃了?” 仇兰英颔首道:“也可以这么说!” “独臂虎”立即摇摇头,蹙眉苦脸的道:“奶奶的,出门腰里挂个死人头,那该多恶心!” 孙延庆正色道:“你弄错了,所谓的骷髅信符,是用一种蛮荒山区特产的玉石雕刻成骷髅,五官嵌上不同颜色的宝石……” “一尘”道人突然插言问:“这么说,你们夫妇曾经见到遇这种女王特赐的骷髅信符了?” 如此一问,“黔边大盗”孙延庆夫妇神色微微一变,似乎发觉失言多嘴了! “鬼刀母夜叉”则望着“一尘”,讥声道:“你这老杂毛也未免多此一问了,他们都是‘霞煌’真人五个老贼的知己相好,他们能会没见过?没见过能知道五官上还嵌着宝石?” 孙延庆这时已经经揣出由中原返回大蛮山的“霞煌”真人“二皮脸”,以及“黑心豺狼” 三人可能是大言骗人了。 其次,“阴阳秀士”和“独角兽”的没有一同回来,显然是真的死在江玉帆和他的少夫人之手,这可由他的少夫人,扬腕吐掌,遥空解了他的穴道可以证实。 现在,“游侠同盟”浩浩荡荡的前来,当然是大兴问罪之师。 如果这时他们夫妇承认与“霞煌”真人五人是朋友,今天他们这几十条人命,势必丢在此地。 心念至此,夫妇俩人忙不迭的惶声道:“愚夫妇虽然与‘翻江豹’有些交情,但与‘霞煌’真人五人绝不相识……” 江玉帆立即淡然道:“你们和‘霞煌’五个老贼是否相识,在下已不愿追究……” 话未说完,“铜人判官”和“独臂虎”,已同时脱口恭声道:“启禀盟主,孙延庆身为‘黔边大盗’多年……” 但是,江玉帆已望着孙延庆夫妇,继续道:“不过,现在本人有几个问题,你们夫妇必须据实答复,否则……” 话未说完,孙延庆已忙不迭的连声道:“江盟主有话请尽管问,愚夫妇定据实奉告!” 江玉帆赞许的微一颔首,道:“‘仙霞宫’内的情形,据你所知,有多大范围,有多少门人弟子?” 孙延庆毫不迟疑的道:“这些情形愚夫妇的确不知,更不清楚‘九玄’前辈座前究竟收了多少弟子!” 佟玉清突然关切的问:“你们可知‘九玄娘娘’膝下共有几儿几女?” 仇兰英抢先回答道:“据他们‘仙霞宫’中出来的一位仆妇似的人说,‘九玄’前辈只生了一个女儿……”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惊异的去看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当然也以惊异的目光向他望来。 因为,他们根据仇兰英的话,愈加证实了一直避不见面的华馥馨,确是黄山“仰盂谷” 的“獠牙妪”的独生女儿。 也就在江玉帆等人惊异的同时,已听仇兰英,继续补充道:“不过,这是四五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来‘九玄’前辈有没有再生,小女子就不知道了!” “风雷拐”一听,不由忍笑问:“你可知‘九玄娘娘’的夫婿是谁?她今年已有多大年纪了?” 孙延庆回答道:“‘九玄’前辈究竟多大年纪,我们均不得而知,但我们只知道她的夫婿姓华!” 江玉帆故意惊异的问:“你们又怎的知道‘九玄娘娘’的夫婿是姓华呢?” 仇兰英毫不迟疑的一笑道:“因为她的女儿叫华幼莺嘛,她的夫婿当然姓华了!”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听“九玄娘娘”的女儿叫华幼莺,俱都暗吃一惊,脱口发出一声轻“啊”! 现在,他们真的闹糊涂了! 首先,他们不知道“九玄娘娘”究竟生了几个女儿,而前去“九宫堡”设计盗走了“万艳杯”的华馥馨,的确是华馥馨,还是伪装的华馥馨,还是就是华幼莺本人。 佟玉清和陆贞娘互对了一个眼神,望着仇兰英,关切的问:“你们可曾见过华幼莺本人?” 仇兰英毫不迟疑的颔首道:“见过,十分标致,一笑颊上有两个酒窝……” 陆贞娘一听,不由惊异的去看江玉帆和“风雷拐”等人,似乎在问,你们谁曾注意到,华馥馨那天晚上在“九宫堡”笑的时候,双颊上可曾有两个酒窝? 但是,江玉帆却望着孙延庆俩人,关切的问:“你们看昨夜前去贵寨闹事的银装持剑少女,可是‘九玄娘娘’的女儿华幼莺?” 仇兰英抢先正色道:“虽然说女大十八变,但也变得不能太离了谱儿,那位华幼莺姑娘最多也不过二十岁,而昨夜前去闹事的那位银装少女,看来恐怕不止双十年华!” “风雷拐”却关切的问:“以你们看,昨夜前去闹事的银装少女,可就是‘九玄娘娘’的首席大弟子?” 孙延庆毫不迟疑摇首道:“不,本寨在六七年前建寨之初,就听说‘九玄’前辈的首席大弟子,武功高绝,代掌‘仙霞宫’所有权责,尤其一手飞掷“穿云剑”是百发百中,一掷之下,可取数十丈外敌人的首级,听说尚无一次失手过!” 江玉帆等人对“九玄娘娘”首徒的武功之高,早在黄山“慈云庵”“慧如”老师太的口中听说过,是以,这时并不感到惊异—— 第三章 彩衣女子 但是,陆贞娘却一直认为银装少女,很可能就是“九玄娘娘”的首徒。 当然,这时听说早在六七年前“九玄娘娘”的大弟子就代师掌理“仙霞宫”,像这等重要的职责,她自是不会轻易离开大蛮山区而前去中原了。 不过,她仍忍不住问:“你们可是以年岁的多寡而论武功的庸俗高绝?” 孙延庆正色道:“我等在此多年,虽然不清楚‘九玄’前辈座前究竟收有多少名女弟子,但仅以昔年‘霞煌’真人被逐来此而被野人女王捉住交给‘九玄’前辈起,那时‘九玄’前辈座前就有了女徒大弟子,我们仅以此推算,那位代师掌理‘仙霞宫’的首席大弟子,恐怕也不止二十一二岁吧!”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俱都无话好说了。 因为“霞煌”真人五人被逐出中原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银装背剑少女,当然不是“九玄娘娘”的首席女弟子。 江玉帆心急赶路,立即一整脸色道:“好了,许多事情多承你们贤夫妇见告,现在就请先将驮骡水粮和一切应用物品拉过来吧,如果能顺利回来,敝同盟再登寨向贤夫妇拜谢!” 孙延庆一听,立即转身挥手,同时吆喝了一声。 只见他夫妇身后的数十骑中,立即有十数骑壮汉每人拉着一匹载满了两个大包的驮骡,迳自走了过来。 “风雷拐”一见,知道这必是那位银装背剑少女命令孙延庆夫妇事先准备的。 至于准备了些什么,他不知道,那封转给盟主江玉帆的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他这时也不便再问。 是以,急忙转首向着“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挥了个手势。 “黑煞神”几人见是盟主要对方送过来的,不敢违拗,只得向前拉了过来。 “黔边大盗”孙延庆一见,立即侧转身举手指着蜿蜒上升的干涸河道,解释道: “江盟主,由此地深入即是大蛮山区,沿河道前进虽然快速容易,一旦暴雨倾盆,山洪骤至,人员马匹均无处躲避,除非采取蛙跳方式前进,别无良策。” “悟空”突然问:“什么是蛙跳方式?” 孙延庆解释道:“蛙跳方式前进,就是天气良好时,迅即前进,到达一处两岸有宿营的安全地势时,再派人向前搜索,再发现有安全驻扎处时,才可以继续前进……” “独臂虎”立即不高兴的道:“这不是太麻烦太浪费时间了吗?” 仇兰英不由瞟了“独臂虎”一眼,冷冷的道:“有的河道两边,均是插天断崖,深长远达二三十里,一旦山洪骤至,人当然可以攀藤而上,马匹你可背不上崖去!” “独臂虎”见仇兰英以讽讥的目光望着他,而且,声调冷峻尖刻,不由气得两眼一瞪道: “头上有太阳俺就前进,头上云多俺就停下,难道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仇兰英轻哼了一声,继续冷冷的道:“大蛮山区方圆一千七百多里,此地出着大太阳,数百里外可能是倾盆大雨,但滔天的山洪,却必须经过这条河道流进南海襄!” 江玉帆觉得很有道理,万一山洪突至,如果不能找到避水之处,人虽没有危险,很可能街走了驮骡马匹。 是以,一俟仇兰英话落,立即和声道:“多谢贤夫妇的好意指点,河道前进虽然快捷,但也随时有山洪骤至的危险,本同盟仍决定由山道前进。” 孙延庆却面带难色的道:“山道虽然没有山洪之虞,但野人出没,猛兽突袭,加之毒虫瘴气,就算贵同盟能够到达‘仙霞宫’,恐怕也削减了一半的功力!” “悟空”也担心途中遇到山洪,不由怒声道:“我们盟主决定由山道前进,命令下达,任何人不敢不遵行,你坚持要我们走河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悟空”如此随便一说,立时引起江玉帆等人的警惕! 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黔边大盗”孙延庆,久与“霞煌”真人五个老贼交往,他们如今,一再强调河道容易前进,莫非存有什么奸谋不成?孙延庆夫妇听了“悟空”的话,不由面色一变,急忙分辩道:“愚夫妇的浅见,完全为贵同盟着想,如果贵同盟坚持由山道前进,也没有人会出手阻拦,再说,沿途情形如何,贵同盟即可亲临其困,如有不实,贵同盟胜利东返时,再找夫妇理论也不迟!” “独臂虎”的怒气尚未消,这时一听,不由瞠目怒声道:“到了那个时候俺就要杀你了……” 仇兰英突然冷冷一笑,道:“还有那句话,你是有去无回!” “独臂虎”顿时大怒,不由举手一指仇兰英,切齿厉声道:“若是俺真死了,俺就是变成厉鬼也要剥你这骚娘们的皮!” 江玉帆觉得“独臂虎”出口不雅,不由低叱道:“郭堂主!” 孙延庆气得面色铁青,双目圆睁,看来十分气愤。 仇兰英却满面通红,沉声道:“还真看不出,你竟在赫赫闻名的‘游侠同盟’中高居堂主之职,你的武功想必不俗……” “独臂虎”虽受了盟主的呵叱,不敢再声严厉色的怒吼,但他仍忍不住恨恨的颔首道: “哼,不错,俺自信还有收拾你的本事……” 话未说完,仇兰英突然剔眉怒声道:“好,为了你能活着回来受死,姑奶奶特将全寨唯一的骷髅信符交给你拿去……” “去一字出口,已在腰间取了一物,玉腕一扬,一道淡绿光芒,一闪已到了一独臂虎” 面前。 “独臂虎”曾在太湖“湖滨山庄”老庄主邓天愚的“千手飞花”小册上学了不少打暗器的绝技,对于收发均已有了十分火候。 但他因为自己是独臂,特别苦练口街收接暗器法,是以,这时一见暗器打来,哼了一声,右手虽然闲着,依然微一斜肩,张口甩头,顺势将打来的暗器用口咬住。 顿时大怒的孙延庆,正待怒叱妻子擅将野人女王特赐的人头骷髅交给“独臂虎”,这时突见“独臂虎”不用手,而仅用口就接住了骷髅头,着实吃了一惊,顿时将刚要怒叱的话给忘了。 同时,在这一刹那,他才突然警觉到,“游侠同盟”中,个个武功不俗,他们不到两年的时间,已打遍了大江南北,杀死了许多武功显赫的魔头,看来,这绝不是浪来的虚名。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领悟到狐媚动人的妻子仇兰英,似是已看出“游侠同盟”很有大破“仙霞宫”,杀了“九玄娘娘”再回来的可能。 是以,才藉着要手刃“独臂虎”为由,将野人女王特赐的信符交给了“独臂虎”,以讨好“游侠同盟”。 但是,“独臂虎”却“呸”的一声向地上吐去! 在场的所有人众看得一楞,不少人发出了惊“啊”声! 因为,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看清了仇兰英打给“独臂虎”的暗器,是一个雕刻精致,嵌有红白宝石的绿玉小骷髅头,大小也不过鸽子蛋似的。 但是,就在大家脱口轻“啊”的同时,江玉帆已微一招手,疾演“虚空摄物”,看看坠至地上的玉石小骷髅,又“嗖”的一声射进了江玉帆的手里。 “黔边大盗”孙延庆和仇兰英,以及他们身后马队上的数十名分寨主和大小头目一看,俱都惊呆了。 这时,他们愈加明白了想和“游侠同盟”一决胜负,不啻以卵击石。 江玉帆将玉石小骷髅头收至手中,略微看了一眼,除了由两耳孔中穿有一根金黄丝绳外,再就是五宫中除口是红宝石外,其余均为白宝石。 他仅看了一眼,立即抬头望着孙延庆夫妇,肃容沉声道:“本同盟既然前来大蛮山区自信任何困难均可克服,更无视于野人的蠢动与蛮击,不过,孙夫人的一番盛意,本同盟心领了,这个小骷髅不便退回,仍交回给郭堂主保存,在下保证他事毕前来贵寨比武,在下也敢大胆的说,贤夫妇俩人均不是郭堂主的对手!” 说罢,转首望着“独臂虎”,沉声道:“拿去!” “去”字出口,扬腕掷出,绿光一闪,小骷髅头已到了“独臂虎”的手里。 “独臂虎”恭谨的伸手将小骷髅头接住,同时在马上欠身应了声是。 江玉帆又望着孙延庆夫妇,继续道:“厚情归来再谢,贤夫妇可在贵寨静听本同盟的捷报佳音!” 说罢拨马,当先向盘曲上升的山道上驰去。 “黔边大盗”孙延庆夫妇,神情都有些木然的拱手道声“珍重”! 急急催马追向江玉帆的佟玉清和“悟空”等人,虽然看出孙延庆夫妇的神情有异,但又因两人的表情不同而更加迷惑! 在孙延庆的木然神情间是惶惧疑虑和无可奈何,而在仇兰英的神情问,却又渗杂着失望,落寞,和懊恼! 正因为两人的神情不同,而使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一尘”和“风雷拐”等人提高了警惕。 江玉帆等人沿着盘曲斜升的山道登上了断崖,大家的视界突然广阔,目光也随之一亮! 只见西南一座馒头形的圆丘大岭的中央,建筑着一座形如小城的巨石山寨,除了寨门上的碉楼插着和孙延庆夫妇相同的两面大锦旗外,看不到寨内的房舍。 由于天气阴沉,风渐强劲,只看到寨墙上的旗帜飘动,看不见喽罗巡逻的人影。 显然,那里就是“黔边大盗”孙延庆盘据多年的大寨。 大寨的位置并不险要,但大寨的四周由寨墙到岭角下,一片如茵青草,非但没有一块山石,就是一棵小树也没有。 正因为这样,站在寨墙上向下看,四周情景,一览无遣。 也就是说,要想悄悄接近大寨而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馒头岭下的四周,却依然是险崖峻峰,古木参天,枝叶之茂盛,阳光难以射透。 江玉帆等人既无心前去攻打孙延庆,又心急赶往“仙霞宫”,是以,对孙延庆大寨之形势,自是无心注意。 绕遇了馒头岭,山道开始崎岖,加之后有驮马十数匹,行动较前更为迟缓。 佟玉清等人俱都关心银装少女的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这时见马队已进入了高大密林,地势较为乎坦,可以并骑前进,加之地上枯枝落叶遍地,马匹只能缓行。 是以,佟玉清首先关切的问:“玉弟弟,方才那封信上怎么说?” 剑眉紧蹙的江玉帆,也正想着阎姓少女前去命令孙延庆夫妇准备驮马用具和水粮的用总和目的。 这时见问,又回头看了一眼已跟至马后的“悟空”“一尘”等人,才既懊恼又迷惑的道: “她在那封信上说,为了要我们得能亲目共睹‘九玄娘娘’的绝学,并证实她在黄山青石上的留言不假,特命孙延庆为我们准备了十日份的用水和食粮……” 唯恐挨饿的傻小子“铁罗汉”一听,不由得惶急的嚷着道:“盟主姐夫,由此地到‘仙霞宫’还有一千多里地,山道又崎岖,要像这样的走法,走半年也到不了目的地,黑哥虎哥和俺大聪弟,又都个个生了个大肚皮,一次要吃半斗米……” 朱擎珠知道夫婿心里烦,是以,未待傻小子话完,已回头低叱道:“在谈正经事的时候,你最好少插嘴!” “铁罗汉”一听,不由理直气壮的继续道:“俺这也不是等闲问题,你知道,俺若是吃不饱,不但浑身发抖,而且四肢乏力,七八十斤一对的大铁锤如何拿得起……” 朱擎珠见傻小子居然敢和她驳嘴,娇哼一声,杏目圆睁,拨马就待向“铁罗汉”马前奔去。 陆贞娘却向着朱擎珠一挥手,同时凝重的道:“慢着,大聪弟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由此地到‘仙霞宫’,即使是诸事顺利,也还需半月时日,何况还酷热多雨,山道崎岖?” “悟空”则迷惑惊异的道:“前面数十里外,不是还有三五个大镇甸吗?” 佟玉清冷冷一笑道:“我们再度被那姓阎的银装少女愚弄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啊”了一声,俱都不解的楞了。 朱擎珠首先一定心神,不由焦急的问:“现在我们还没走到数十里外,怎的知道前面没有村镇了呢?” “风雷拐”却回答道:“回禀少夫人,如果前面还有镇甸,那阎姓少女就不会命令孙延庆夫妇为我们准备十日份的水粮和帐蓬用具了。” 朱擎珠虽觉有理,但她却迷惑不解的道:“可是我们沿途打听的路径消息,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呀?” “一尘”道人则恭声回道:“只有一项消息不正确,那就是大蛮山区的确实位置和距离!” 如此一说,俱都恍然大悟,原来那阎姓银装少女,自黄山遁走后,依然一直跟踪着他们。 “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则切齿恨声道:“奶奶的,等俺大破了‘仙霞宫’,杀了‘九玄娘娘’那老虔婆后,回程时再去找那几个狗娘养的店伙出气!” “一尘”道人继续道:“就以今早的店伙来说,他还劝说我们不必尽早准备驮马和应用物品,以免行动迟缓,耽误了行程呢,而且,他也没有告诉我们,此地有“黔边大盗”孙延庆夫妇盘据为寇的事。” “铜人判官”不由怒声道:“可是那姓阎的妮子,又干啥要叫孙延庆为咱们准备驮马呢?” 韩筱莉突然忿忿地道:“问题很简单,她在故意要我们知道,我们一直都在受着她的愚弄,说穿了,也就是故意戏辱我们,使我们从现在起,再没有愉快的心情!” 江玉帆这时才淡淡的道:“到了十天之后,她自会再派人马为我们送些粮草和食水来,一定要我们死在‘仙霞宫’的殿阶下,绝不让我们饿在荒山中喂野兽……”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又是一片愤怒叫骂声。 “一尘”道人继续道:“以卑职来看,一直在暗中跟踪我们的,绝不止阎姓少女一个人!” 阮嫒玲立即关切的问:“右护法是说,还有‘九玄娘娘’的女儿华馥馨?” 朱擎珠不由冷哼一声道:“现在咱们不能再称呼她华馥馨啦,要称呼她华幼莺!”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这个名字才是华馥馨的真正名字,也正可证实,她确是‘九玄娘娘’尉迟春莺的女儿幼莺。” 陆贞娘接着道:“我们根据华幼莺前去‘九宫堡’时,故意改名华馥馨,完全是为了取得我们暂时的迷惑和信任,因此,我们也可断定,她们几人的确在黄山‘仰盂谷’内潜伏了不少时日。” 佟玉清赞同的微一领首,继续补充道:“还有一点,现在也被我们证实了,华幼莺自在‘九宫堡’匆匆遁走后,再没有敢和我们照面……” 朱擎珠立即愤声道:“她还敢和我们碰面?我第一个就不放过她,就算她的‘穿云剑’厉害,我也要和她分个高下!” 佟玉清继续道:“正因为她知道我们绝不会放过她,所以她才不敢和我们碰面,而也正因为孙延庆的妻子认识华幼莺,所以昨天晚上她们只派了姓阎的少女出头索取驮马食物!” 一提到孙延庆夫妇,“风雷拐”的目光一亮,不由忧虑的道:“盟主,方才孙延庆曾说‘霞煌’真人三个老贼,阴谋已逞,目的已达,不知指的什么……?” 江玉帆立即淡然道:“还不是回来骗学奇绝武功的事!” 秃子则忧虑的道:“以三个老贼一年前的武功,只有盟主和五位夫人可敌,如今,他们果真又学到了高绝武功,我们岂不是更不易将他们制服了吗?” “鬼刀母夜叉”不屑的看了秃子一眼,讥声道:“你秃子虽在简妹妹的教导下,学会了一些说话的技巧,但神情话意间,仍掩饰不住你的胆怯和怕死……” 秃子听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简玉娥已微红着粉面,抢先道:“小妹觉得孙延庆的话很有些令人可疑,就以‘九玄娘娘’在‘九宫堡’当场将‘霞煌’真人三个老贼喝跑来说,他们三人是否还敢回来呢……” “铜人判官”突然正色沉声道:“是呀,他们违反了‘九玄娘娘’的规定,回来岂不是他娘的自己送死?” “一尘”道人道:“这也未必,他们可以伪称听到外间传说,‘万艳杯’落在咱们盟主手裹,他们是前去夺‘万艳杯’的,而不是惹事寻仇!” 筒玉娥仍不以为然的道:“即使‘九玄娘娘’不责备他们,似乎也不可能再传授他们三人更高绝的武功!” “风雷拐”却十分迷惑的问:“那么孙延庆说他们三人已达到了目的,又指的是什么呢?……” 话未说完,蓦闻傻小子“铁罗汉”,脱口嚷着道:“盟主姐夫快看,那里好像有人从斜岭上滚下来!” 大家听得一惊,这才发现已穿出了高大茂林,浓云密布的天空已经昏黑,视界已不足一里,眼前是座狭长绿谷,尽头就是一座高峰下的斜岭,听了傻小子的惊呼,大家纷纷将目光集中在狭谷尽头的斜岭之上。但是,大家凝目罕看了许久,根本没看到有何人影! 朱擎珠立即低叱问:“你没有看花了眼睛?” “铁罗汉”立即愁眉苦脸的道:“怎么会呢?俺明明看到一个人由岭上滚下来,怎么会看花了眼睛?而且,俺还看清那人是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 话未说完,秃子已吃惊的道:“花花缘绿的衣服?那是野人呀!” “一尘”道人脱口道:“不错,大蛮山区的野人,大都穿花衣服!” 江玉帆立即命令道:“那我们过去看看!” 说罢,纵马谷底乱石杂树荒草间驰去。 佟玉清一见,脱口警告道:“玉弟弟小心,附近可能埋伏着大批的野人!” 说话之间,大家已纷纷纵马向江玉帆追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更是纷纷撤出兵刃,以防野人的突袭,和乱箭骤至。 “独臂虎”则切齿恨声道:“狗娘养的孙延庆,居然骗老子们深入二三百里才有野人的行踪!” 由于“独臂虎”的发话,“黑煞神”突然兴奋的嚷着道:“大家不要撤家伙,老郭不是有个骚娘儿们给的定情物吗?……” “鬼刀母夜叉”立即怒叱道:“什么骚娘儿们的定情物?话都不会说?” “黑煞神”正色道:“就是野人女王特赐的那个小骷髅头嘛!” 话未说完,大家已纵马到了谷底前。 只见前面乱石荒草中,彩影一闪,飞身跃起一个秀发披肩,一身精致艳丽花衣的青春女人! 紧接着“呛”的一声,寒光如电一闪,同时发出一声娇叱:“你们是什么人?” 江玉帆等人纷纷勒缰停马,定睛一看,俱都神情一呆! 因为,横剑立在数丈外的彩衣女子,秀发披散,神色萎靡,虽然双目冷芒闪射,那只是她强自拼出来的一点精力! 彩衣女子生得十分美丽,虽然是象牙色的皮肤,一望而知不是中土人氏,但她五官的端正和均匀,仍不失为是位绝色美女。 鹅蛋形的面庞,细而挺飞的眉,大眼,瑶鼻,鲜艳的菱形嘴,这时已闭得紧紧的。 尤其令江玉帆等人注意的,是她那身精致艳丽而不俗的彩衣。 彩衣和方形彩裙,俱是以菱形各色彩布组成,一看之下,红白紫绿、黄青橙黑、灰蓝褐棕金,至少十二三种颜色。 还有奇特的一点,她的肩袖腰裙上,都缀着许多串不同颜色而相连的丝穗和银珠,因而愈增她的美丽。 由于她的身上沾满了灰尘枯草,这可证实傻小子“铁罗汉”没有看错,的确她是由岭上滚下来的。 她的一双天足上,登着一双鹿皮剑靴,一双黑袜,高越膝上,看来另具情趣。 她的右股上,斜挂一只鹿皮镖囊,左腰问即是她半横的宝剑银鞘,在她的背后尚背着一个绿绒细囊,长约两尺,不知是何物体。 她的宝剑,长有三尺,寒光闪射,耀眼生辉,似乎有金星飞洒! 当陆佟五女看到她手中的宝剑时,不由目光同时一亮! 五女正待说什么,彩衣女子已再度剔眉叱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问话虽然严厉,但却显得中气不足,而有些娇喘气吁。 江玉帆自然也注意到了彩衣女子手中的金星银剑,形状、式样,似是和他的“天魔剑” 完全一样。 这时见彩衣女子再度发问,立即在马上拱手和声道:“在下江玉帆,乃中原‘游侠同盟’盟主……” “盟主”两字方自出口,彩衣女子似是已无力支持,或者是心情放宽之故,一声嘤咛,娇躯摇晃,双目一闭,剑尖指地,身体立即萎缩下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脱口急呼:“快去将她扶住!” 也就在江玉帆脱口急呼的同时,数声娇叱,纤影闪动,陆佟韩朱阮五女已同时飞身离马,迳向彩衣女子扑去。 佟玉清和陆贞娘终究轻功技高一筹,两人当先将彩衣女子扶住,同时,缓缓将她放在地上。 江玉帆等人早已纷纷飞身下马,同时涌了过来。 大家由于围至近前察看,这才发现彩衣女子虽然生得绝色倾国,但她的年龄却显然已到了徐娘年纪,至少也有二十八九岁了。 江玉帆立即望着“一尘”道人,吩咐道:“右护法,快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一尘”道人恭声应了声“是”,急忙走近彩衣女子的身旁,蹲下身去,伸手去叩她的脉门。 也就在“一尘”手指触及彩衣女子玉腕的同时,彩衣女子已梦呓般的断续而乏力的道: “水……水……给我……水……” 仍揽抱着彩衣女子上身的佟玉清,立即抬起头来,望着“鬼刀母夜叉”几人,急声吩咐道:“快拿水来。” 简玉娥首先应了声“是”,急忙将自己的鹿皮水壶,拔下壶塞送过来。 “一尘”道人略微一把脉门,即将简玉娥的水壶接过,并在自己的药囊里取出了一些白色的药粉,混在一个小银杯里摇了摇,立即望着微合双目,娇喘吁吁的彩衣女子,宽声道: “姑娘,你忧急悲愤,身心俱疲,加之连日的奔驰,吃不饱睡不足,真力损耗过钜,才会晕厥在此,请饮下贫道为你配的丹药,稍歇上片刻,睡上一觉,自会恢复大半了!” 彩衣女子也不答话,仅无力的点了点头,凑近“一尘”手中的银杯,细细的饮了一下去。 彩衣女子刚刚饮罢了杯中的丹药,立即便睁了一下美目,仅乏力的道:“要……下雨了!” 说罢,再度闭上眼睛,倚在佟玉清的怀里睡去。 江玉帆等人听说要下雨了,不由纷纷仰面望天。 只见满天阴云如前,除了风势稍强些外,看不出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 韩筱莉首先道:“不管下不下雨,在她没醒前我们都不能前进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吩咐道:“趁天还没黑,先将帐篷搭起来!” “风雷拐”恭声应了个“是”,即和“铜人判官”“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黑煞神” 等人向驮满了应用物品的驮马前走去。 简玉娥和憨姑以及“鬼刀母夜叉”三人也跟了过去,她们要去看看炊具用品,和如何准备晚餐的事。 傻小子“铁罗汉”自是不会关心彩衣女子的死活和来历,他所关心的是驮马上到底驮了多少好吃的东西。 陆贞娘一俟“风雷拐”等人走后,立即向着江玉帆施了一个眼神,并悄悄指了指彩衣女子手中仍紧紧握着的那柄剑。 朱擎珠一见,立即蹲身下去,伸手就待取剑! 江玉帆看得神色一惊,脱口阻止道:“不要动!” 由于江玉帆的出声,昏沉睡去的彩衣女子,立被惊醒,想是她太疲倦了,仅睁了睁眼睛,再度睡去。 江玉帆所担心的是,怕朱擎珠撤剑时而引起彩衣女子的误会,是以,只得望着朱擎珠,和声道:“让她多睡一会儿!” 朱擎珠一听,只得站起身来。 “悟空”则凑近到江玉帆身旁恭谨低声道:“盟主,这位姑娘手中的剑,除了是银剑金星银鞘之外,型式、尺寸,与盟主的金剑银星‘天魔剑’,可说完全一样,盟主不觉得……”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俯身凝目,仔细盯视着彩衣女子玉手紧握的剑柄上。 但是,由于彩衣女子的手紧紧握着,无法看清剑柄上铸着什么剑名,但江玉帆的目光,却被彩衣女子柔若无骨的玉手给吸引住了。 这并不是江玉帆贪色轻浮,而是彩衣女子的手,修长细腻,绝不像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女子的手。 而最令江玉帆的注意的,不知是彩衣女子有意而是无意,她的右臂也紧压着她的精致鹿皮镖囊。 当然,以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的磊落为人,自是不会偷看她镖囊内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江玉帆顺着彩衣女子的玉臂向上看,他发现她的两肩上,各缀一对用珊瑚精刻的雄狮戏绣球。 在彩衣女子颈下的领口上,却缀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翡翠绿麒麟。 彩衣女子紧闭着双目,鼻息均匀,显然已踏实的沉沉睡去。 长长的睫毛,挺直的瑶鼻,由于她已入睡,更显出她的小嘴儿诱人美丽。 黑棕而微带象牙的皮肤,细腻湿润,蓬散柔细的长发披散在她的娇靥上和佟玉清的怀裹,如果不是她的美目眼角上有两道细捆的鱼纹,这实在是一幅绝美的苗女春睡,而任何人不敢说,她已是一个接近三十岁的女人。 尤其,她身材娇小,纤瘦适度,柳腰酥胸,仍充满了青春少女的风韵和美丽。 江玉帆的目光一直盯视在彩衣女子的身上,而陆佟五女的目光,则一直盯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朱擎珠不自觉的问:“你看她怎样?” 江玉帆被问得一楞,玉面不禁一红,但他知道朱擎珠并无别意,是以,凝重的道:“她可能是野人中颇有地位的人!” 话未说完,阮嫒玲已不解的问:“你是说她精通汉语?” 江玉帆摇首,道:“不,我是指她两肩和领前的双狮和麒麟!” 朱擎珠立即不以为然的道:“那也不过是她爱美的饰物而已,怎能说那是代表她在野人中的崇高地位?” 江玉帆正色说道:“我认为女子爱美多饰珍珠宝石和佩玉……” 话末说完,“一尘”道人业已躬身低声道:“盟主,卑职也认为她的饰物与野人尊卑无关!”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关切的问:“何以见得?” “一尘”道人恭声道:“据卑职所知,苗汉严禁通婚,更不会容许与汉人所生的子女在他们的部落中有崇高的地位!”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同时一惊,不由看了一眼佟玉清怀里的彩衣女子,同时望着“一尘” 惊异的问:“你是说她……?” “一尘”道人恭声道:“这位姑娘必是汉人为父,苗女为母……”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目光一亮,不由郑重的问:“你说她还是位姑娘?” 朱擎珠却“噗哧”一笑,道:“她又不是咱们中原妇女,在她自己未说出已经婚配嫁人前,当然要称呼她‘姑娘’了!”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已恭声道:“不,回禀少夫人,她原就是一位姑娘!” 韩筱莉也惊异的道:“你说她这么美丽的姑娘,年近三十了还没有嫁人?” “一尘”道人不便说什么,仅恭声道:“不错!” 因为“一尘”道人的医理精明,实不输于“九宫堡”的神医“赛扁鹊”谢感恩,是以,陆佟五女虽感迷惑,但却不得不信。 江玉帆则有些惊喜的道:“你是说,她可以和我做练剑搭手?” “一尘”道人微一颔首,道:“这就要看她的身世来历和底细了。”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由关切的问:“你看她的伤势……” “这位姑娘并没什么外伤内伤,她只是悲愤过度,急怒攻心,加之饥渴交迫,身心俱疲,因而消耗真力至钜……” 江玉帆不由关切的问:“你说她悲愤过度?” “一尘”道人立即颔首,道:“不错,根据她的脉络和气色,确是如此……” 话未说完,蓦闻陆贞娘和阮嫒玲,同声道:“她醒了!” 江玉帆闻声低头,只见彩衣女子虽然没睁开她那双澄澈如海的美目,但在她长而柔密的睫缝中,正滚下来数颗晶莹泪珠。 显然,她是听了“一尘”道人谈到她急怒攻心,悲愤过度,想到了她的伤心事而落泪。 佟玉清首先关切的问:“姑娘,你觉得怎样?” 彩衣女子闻声睁开了噙满了泪水的美目,先感激的看了一眼佟玉清,这才撑臂坐起身来,温和的点点头,戚声道:“谢谢少夫人的照顾!-” 佟玉清知道彩衣女子已听到了他们几人的谈话,是以,对彩衣女子称呼她少夫人,并不觉得意外。 于是,一面站起身来,一面谦和的道:“同车共渡都是前生修来的缘份,何况咱们在此蛮荒深山相遇……” 话未说完,彩衣女子已起身收剑,施礼戚声道:“小女子血仇未报,急事在身,不克久留,就此拜别了,江盟主既少夫人诸位的大恩大德只有期诸来日再报了!” 话声甫落,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正待说什么,南面半岭上已传来“黑煞神”的吆呼声: “盟主,帐蓬搭好了,快请过来休息吧!”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看,只见谷南面的半岭上,一片突出的细草平地上,业已搭好了四个崭新大帐篷,和一个平顶棚,而乎顶棚内,烟雾飞腾,同时传来“鬼刀母夜叉”的喝止声。 显然,她和简玉娥憨姑三人正在准备晚食,傻小子“铁罗汉”嘴馋,又再乱拿东西吃。 看了这种情形,江玉帆只得望着彩衣女子,道:“姑娘玉体尚有不适,何妨稍歇息半日……” “日”字方自出口,天空已有雨点落下来。 江玉帆急忙改口道:“现在天已落雨,姑娘想走也走不成了!” 彩衣女子以柔弱的目光看了江玉帆一眼,只得无可奈何的道:“也许是小女子命不该绝,也许确如少夫人所说,我们的相遇,是前生注定的缘份!” 江玉帆一听,立即肃手说了声“请”。 彩衣女子却急忙施礼谦声道:“还是江盟主和少夫人先请!” 于是,大家一同向谷南的半岭上走去。 前进中,发现“铜人判官”“风雷拐”等人,业已将帐内陈设布置妥当,正都走出帐来相迎。 登上半岭,到达帐前,江玉帆立即把“风雷拐”等人介绍给彩衣女子,最后才介绍了陆佟五女。 这时,彩衣女子才不得不自我介绍道:“小女子乃怒江春花人氏,父为汉人,母为苗女,此番前去‘仙霞宫’报仇……” 江玉帆等人一听,面色同时一变,不少人脱口急声问:“姑娘已去过了仙霞宫?” 彩衣女子神情悲愤,娇靥透煞,恨恨的点了点头,切齿恨声道:“不错,可恨……唉…… 是我铸成的大错是我铸成的大错,我即使粉身碎骨也赎不过我的罪过来……” 话未说完,突然玉手掩面,娇躯急烈的颤抖,竞忍不住放声哭了! 江玉帆等人一看这情形,愈信“一尘”道人判断的不错,彩衣女子确是受了极大的沉痛刺激! “风雷拐”原本对彩衣女子存有疑虑和顾忌,这时见她如此痛悔,不由关切的问:“姑娘恨的是……” 话刚开口,彩衣女子已是悲痛的顿足哭声道:“我恨的是那禽兽不如的‘霞煌’老贼,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方消我心头之恨……” “恨”字出口,双手握拳,热泪进流,玉牙一咬,竟然又晕了过去。 这一次江玉帆尚未开口,阮嫒玲和朱擎珠已将她萎向地面的娇躯扶住。 江玉帆这才凝重的道:“快扶她帐内休息!” 韩筱莉一听,立即帮着朱阮二女将彩衣女子送进帐内。 “风雷拐”先看了一眼扶进帐内的彩衣女子,随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方才有没有问出她的来历底细?” 江玉帆凝重的摇摇头,道:“她苏醒后就要告辞,幸好方才落了几滴雨才把她留下来,小弟所知道的,也就是她方才说的那两句话,她是怒江春花人氏,父为汉人,母为苗女……”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迟疑的道:“盟主,她的来历奇特,到的突然,我们不能不提高警惕,有所防范!” 江玉帆蹙眉不语,他当然知道“风雷拐”的用心,因为“游侠同盟”已因两次坦诚信任华幼莺和阎姓少女而被她们骗走了“万艳杯”,并且遭到她们的愚弄。 当然,在大家刚刚进入大蛮山区的第一日,便遇到了这种事,而对方偏巧也是前去“仙霞宫”找“霞煌”真人报仇的人,自是不能大意轻心。 但是,嫉恶如仇,心地憨直的猛汉“黑煞神”,却倒有些替彩衣女子抱不平的沉声道: “刘老拐,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落井下石好不好?要想提防人也不是这么个提防法……” “风雷拐”立即低叱道:“你懂什么!” “黑煞神”一瞪双眼道:“就算俺没你懂得多,但发乎内心,形诸于外的道理俺还懂,你给俺装成面色煞白,热泪泉涌,一咬牙就晕倒在地上的动作,只要你真能流眼泪,晕倒在地上,俺歪嘴就趴在地上让你当马骑!”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挥了个手势,平静的道:“现在还没有问清她的来历和底细,还不能遽下断语,不过,以她只身单剑敢去‘仙霞宫’找‘霞煌’真人寻仇,除非她决心与老贼同归于尽,或者她的武功业已高达超凡人圣的境地,的确有令人可疑之处!” 如此一说,“黑煞神”又在一旁似有所悟的缓缓点头应“是”。 佟玉清则补充道:“小妹并不觉得她的悲哭晕厥是伪装出的,倒是她那柄银鞘金星剑,稍时倒要问个仔细……” 话末说完,一阵凉风吹至,大雨倾盆而下。 众人一声吆喝,依序奔进大帐内。 只见帐内的一张软榻上,正躺着那位彩衣女子。 朱擎珠、韩筱莉,以及阮嫒玲三人围在软榻的一侧,“一尘”道人的手里拿着“仙芝露” 的小玉瓶,似是刚刚给她服过几滴。 “一尘”道人一见江玉帆等人进来,立即趋前几步,恭声道:“盟主,这位姑娘受的打击刺激太深,如果不善加疗养,不但她的一身武功全毁,恐怕还有性命之忧!”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一面抖了抖公子衫上的雨水,一面向榻前走去。 只见仰面倒在软榻上的彩衣女子,娇靥已渐恢复红润,但她的两道黛眉紧蹙,双唇紧闭,虽在昏迷中,仍显示出她内心的悲愤和急怒。 想是大雨击在帐篷上的响声将她惊醒,她竞突然将一双冷芒闪射的美目睁开了。 江玉帆一见,立即宽慰的和声道:“姑娘不必悲怒,保重身体要紧,本同盟也是前去‘仙霞宫’找‘霞煌’真人三个老贼报仇的!” 岂知,彩衣女子竟目光呆滞,茫然乏力的道:“知道……”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独臂虎”不由沉声道:“什么?你知道?” 彩衣女子颔首,道:“你们‘游侠同盟’名扬四海,威震宇内,虽苗疆边陲,亦无人不知,你们此番前来,当然是找‘霞煌’老贼报仇,因为他们去年曾私报昔年之仇,扰乱了武林安宁,你们‘游侠同盟’当然不会放过这五个老贼……” “独臂虎”听得哼了一声,沉声道:“五个老贼中,已被我们盟主和佟少夫人各杀一人,现在他们已剩下三人了!” 已渐渐停止喘息的彩衣女子,但仍有些乏力的道:“这些我倒不太清楚!” “风雷拐”则关切的问:“请问姑娘尊姓芳名,令尊何人,令师又是那一位,可否见告?” 彩衣女子以柔弱的目光看了“风雷拐”一眼,缓缓的撑臂就要坐起来。 江玉帆一见,急忙伸手做着按抚之势,同时关切的道:“姑娘昏迷初醒,最好多躺一会!” 刚要坐起的彩衣女子,一见江玉帆作势要用手按她的肩,娇靥顿时一红,吓得立时不敢再动,美目低垂,看也不敢看一眼江玉帆和陆佟五女。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俊面一红,不由急忙收回了右手。 这时他突然警觉,对方虽是一位年近三十的女子,但她仍是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对异性的一举一动,自然仍怀着莫大的敏感和警惕。 就在这时,帐外平棚方向,突然传来“鬼刀母夜叉”的破锣沙哑声音,急声道: “盟主快出来看,那边的山林着火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神色一惊,急忙奔向帐口,但外面大雨倾盆,雨水如注,根本不能出去。 这时外面业已完全黑下来,但可以由远处的山峰树木上的雨水反映的红光,可以看出来,正东方果然发生了大火,而且火势相当猛烈! “悟空”不由迷惑的道:“这么大的雨,山林怎会起火?” “独臂虎”沉声道:“这一定是他娘的雷劈的!” 秃了则不以为然的道:“大雨刚下不久,而且由西边吹来,现在那边有没有下雨还不敢说呢,那里来的雷劈!” “风雷拐”嗯了一声,道:“不错,看这情形,这场大火恐怕至少已烧了个把时辰了,一开始绝不会这么猛烈!” 话声甫落,外边平棚方向突然传来简玉娥的声音,急声道:“盟主,我看那方向位置,很像是‘黔边大盗’孙延庆的大寨……”—— 第四章 疑云重重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急忙走至帐边,解开两根地桩索,立即由“黑煞神”和秃子的帮助,匆匆将帐篷东边高高的掀开一角。 江玉帆等人立即微躬着上身,向东一看,只见火光冲天,这边附近的山峰树木和岩石上,俱都涂上了一层火光。 “一尘”道人首先道:“盟主,简执事说的一点不错,很可能是孙延庆的大寨被人烧了!” 话声甫落,身后突然响起彩衣女子的惊急乏力声音道:“大家快看,雨里有人向我们这边奔来!”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本能回过头,只见彩衣女子已经走下床来,虽然精神仍显不振,但她不知何时,也站在陆佟五女的身后向帐外察看。 大家再循着她的指向一看,果然不错,只见十丈以外的林隙乱草中,正有一个矮细身影,冒着倾盆大雨踉踉跆舱,三步一扑,五步一跌的正向这边奔来。 佟玉清藉着闪闪火光看得很清楚,不由脱口道:“玉弟弟,那人已负了伤,赶快派个人去扶他!” 话声甫落,“独臂虎”已豪气热诚的脱口道:“俺去把他背过来!” 说话之间,飞身纵出,冒着大雨,直向那人迎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虽然目光望着冒雨奔出去的“独臂虎”,但心里却都迷惑的想着,“‘黔边大盗’”孙延庆的大寨怎的会被人烧了呢? 最初,的确有人怀疑是山林失火,如今,既有负伤的人奔来,显然是有厮杀放火。 只是,果真是孙延庆的大寨被人放火烧了,而放火杀人的人是谁? 为什么会发生了变故? 这正是大家关心的问题。 但是,江玉帆和佟玉清还关心着一件题外的大问题,那就是立在他们身后的彩衣女子的尖锐目力。 因为在如此黑暗的光线和大雨中,显然峰巅树梢上有一些淡淡火光,但地面上的景物,却依然漆黑一片。 但是,在人人的目光都惊急的集中在东天的那片冲天火光时,彩衣女子她却特别注重附近地面,而第一眼便发现了踉跆奔来的负伤人。 由此可以证实,彩衣女子不但经验丰富,通晓山区的种种变故,而最重要的,还是她深厚的武功和尖锐的目力。 仅此一点,江玉帆和佟玉清都惊觉到,彩衣女子的武功和内力,绝不输他们俩人,很可能,在智慧机谋上而有过之。 当然,这个彩衣女子如果是友,对他们前去“仙霞宫”必然大有助益,尤其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璧女。 反之,他们“游侠同盟”虽然业已提高了警惕,最后,终必失败在她的身上。 就在江玉帆和佟玉清俩人心念电转之间,冒雨奔出去的“独臂虎”已到了负伤那人的近前。 只是“独臂虎”奔至近前,先是一呆,接着大感意外的“啊”了一声,大声叫道: “原来是你这臊娘们儿呀?” 只见那道细矮人影,猛的一个踉跄,伸手扶在“独臂虎”的身上,同时传来孙延庆的媚妻仇兰英的惶急颤声道:“郭堂主,快,我负伤了!” 江玉帆一听,脱口厉喝道:“快扶仇女侠进来!” 心中怒火上街,正待挥手将仇兰英推开的“独臂虎”听得浑身一颤,那敢怠慢,吓得急忙伸臂将仇兰英的娇躯挟在肋下,飞身疾纵,仅两个起落已纵进帐内来。 江玉帆等人早已纷纷让开,只见挟在肋下的仇兰英,湿淋淋的秀发披散着,娇靥惨白,一身鲜红劲衣早巳湿透了。 佟玉清早在听到仇兰英的声音时起,便已警觉到,她的负伤前来,必有重大事情见告。 是以,一见“独臂虎”纵进来,立即吩咐道:“快把仇女侠放在软榻上!” “独臂虎”虽然满心不愿,但又不敢不听,只得挟着仇兰英走向软榻前。 阮嫒玲和朱擎珠,急忙过去伸臂搀扶。 这时,大家才发现在仇兰英的后肩背上,各有一道长达数寸的刀口,经过雨水的冲洗,伤口处的肌肉,已显得有些泛白了! 就在朱阮二女帮着将仇兰英放在软榻上的同时,仇兰英已惶急乏力的颤声道:“江盟主,快把那些水倒了,水里有毒!” 大家一听,不少人脱口惊“啊”! 江玉帆立即吩咐道:“快去通知薛执事她们,水里有毒!” “独臂虎”立即道:“反正俺的衣服湿了,俺去!” 说话之间,早已奔出帐去……。 陆贞娘和韩筱莉则同时道:“现在仇女侠的衣服湿透,刀口也进了水,必须尽快换下湿衣,立即疗治包扎。” 江玉帆立即颔首急声呼道:“那就快到后边的帐篷内换衣吧!” 秃子和哑巴已跑去他们放马鞍的帐篷内取来了雨衣雨具,立即交给了阮嫒玲和朱擎珠,同时恭声道:“后面帐篷内有薛执事和简执事她们的鞍囊行李,两位夫人可以随意取些衣服给她换上。” 阮嫒玲和朱擎珠一面接过雨具,一面扶着仇兰英,同时和声道:“仇女侠,我们快去换衣服,也好赶快治疗伤口。” 仇兰英一面感激的应着“是”,一面忍着痛苦走了出去-就在这时,“鬼刀母夜叉”手里拿了一根银簪,和“独臂虎”俩人,神情惊急的奔进帐来。 “风雷拐”首先关切的急声问:“水里可是有毒?” “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同时怒声道:“不错,水里果然下了毒……” 陆贞娘和韩筱莉庆幸的同声道:“这真得要感激仇兰英的冒死追来了……” 话未说完,彩衣女子突然焦急的道:“既然水中有毒,现在正值大雨,应该马上设法将雨水接下来呀!” 众人一听,十分有理,“铜人判官”和“悟空”等人众,纷纷放下兵器,齐声道:“好,我们快去接雨水!” 话声甫落,“鬼刀母夜叉”已挥动着手中的银簪,急声道:“先慢着,俺已用银簪试遇了,八桶水中仅有一桶放了毒药。” 说罢,走至江玉帆面前,继续道:“盟主请看,这半截银簪子都黑了!” 江玉帆“嗯”了一声,发现“鬼刀母夜叉”手中的银簪子果然乌黑了半截,不由恨声道: “可恨孙延庆,居然胆敢在水中下毒……” 话未说完,彩衣女子突然迷惑的问:“诸位方才不是说,那位仇女侠就是‘黔边大盗’孙延庆的妻子吗?”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是呀,怎么,姑娘不认识她?” 彩衣女子这时体力显然已经恢复,而情绪似乎也已平静下来。 这时见问,淡然摇首道:“小女子从来没见过他们俩人,不是你们方才谈起,小女子还不知道她就是孙延庆的妻子呢!” “风雷拐”立即关切的问:“姑娘的意思是说……?” 彩衣女子道:“小女子是说,除非他们夫妇反目成仇,她何以冒着这么大的雨,带着两处刀伤赶来向贵同盟报告她丈夫在水里下了毒呢?” 江玉帆本待说,也许是因为仇兰英将野人女王特赐绿石骷髅交给了“独臂虎”,因而使孙延庆不满而反目。 继而一想,这是有关一个女子的名节,绝不可随便说出,而且,另有其他原因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心念方动,已听彩衣女子继续道:“夫妇口角很平常,但何以演变到动刀杀人的地步? 再说,除非有仇女侠不可抗拒的魔力,小女子不认为她有杀了丈夫,烧了大寨,带着两处刀伤,冒着这么大的雨,拼了性命前来向贵同盟报告水中有毒的义气……” 江玉帆见彩衣女子的一双澄澈美目,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以清脆怀疑的口吻街着他解释,只觉得俊面发热,浑身的不自在。 彩衣女子对江玉帆的双颊微红视如未睹,却继续的道:“何况她还不知道贵同盟已走出了多少里,是否会因雨扎营,或是躲在一处悬崖下避雨呢?” 佟玉清和陆贞娘虽对彩衣女子的美目一直瞪在夫婿的俊面上而感到不满,但她们听了彩衣女子的判断,却由衷的佩服。 是以,佟玉清和陆贞娘,甚至“风雷拐”三人几乎是同时颔首,道:“姑娘判断的不错,这裹面一定有重大的恐怖压力,使她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跑来此地……” 话末说完,彩衣女子已含意颇深的正色道:“不,虽然她为了保命不得不冒死跑来找诸位,但诸位的侠义英名仍使她觉得你们诸位不该被毒死,甚或是为了某一个人,宁愿她自己死,也不愿这个人被毒死。江盟主,不知小女子的这个想法可对?” 说着,又特的将目光移至江玉帆的俊面上不动,似是立等他的答复。 江玉帆本待要说仇兰英可能是为了把绿石骷髅给了“独臂虎”的原因,这时一听彩衣女子的说法与他想的大致相同,不由兴奋的颔首道:“不错,姑娘说的不错,至于孙延庆的大寨突然发生了何种变故,稍时一问仇女侠便知道了!”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彩衣女子正色道:“倒是姑娘你,相见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尊姓芳名,令师何人……” 一谈到令师,彩衣女子的神色立变惨淡,刚刚在她娇靥上消褫的怨毒煞气,再度升上来。 江玉帆和陆佟二女看得神色一惊,心知有异立即肃手道:“姑娘想必骤遭惨变,快请坐下来说。” 由于彩衣女子娇躯渐趋颤抖,目中再度旋动着泪光,陆贞娘只得肃手示意她坐在软榻上。 彩衣女子也不推辞,一面缓缓地坐在软榻上,一面切齿恨声道:“‘霞煌’老贼,‘霞煌’老贼,我今生今世如不能喝你的血,食你的肉,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江玉帆等人纷纷找了一个折叠布凳坐下,“一尘”道人提起药囊悄悄的退了出去,想必是得到了朱阮二女的招呼,前去为仇兰英疗伤。 “风雷拐”首先关切的道:“姑娘,我盟主方才已经说过,我们都是找‘霞煌’老贼复仇的人,如果姑娘已经去了‘仙霞宫’,正该将全盘经过告诉我们盟主……” 话未说完,彩衣女子已举袖拭泪颔首道:“小女子先说一说我的身世来历,再谈与‘霞煌’老贼结仇的经过。” 说此一顿,目光望着帐口外面的黑夜和大雨,似是回想着往事,但她的一双美目之中,却仍缓缓的流着泪道:“小女子的母亲是苗疆某贵族的独生女儿,自小酷爱剑术,经常悄悄进入深山绝峰拜访名师,希望能学得一身不凡武艺。一天,她在怒江的上游遇到了一位汉族少年,两人因比武而相识、相爱,最后结为了夫妇。但是苗疆的规矩是严禁苗女与汉人结婚的,犯了这个戒条就要将两人同时处死,如果他们有了子女,也要将他们的子女一并处决。我娘当然知道她犯了族里的大忌,因而不敢再回苗疆,就在深山襄和那个少年汉人结庐度日……” 陆贞娘突然关切的插言问:“姑娘可知令尊夫人的姓氏和原籍何处?” 彩衣女子摇一摇头,道:“我娘只知道父亲姓陆,中原人氏……” 陆贞娘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望着江玉帆和“风雷拐”等人,急声道:“会不会是我三十多年前失踪的二叔?” 江玉帆觉得世间那有这么多巧合的事? 是以,不便说什么,只得望着彩衣女子,关切的问:“令尊大人现在何处?姑娘身上可带着他平素喜欢的小东西?” 彩衣女子见闻,神情突然变得愈加暗淡,微一摇头,黯然道:“先父早在我出生之前,便死在苗人的乱刀之下了……” 陆贞娘听得大吃一惊,花容失色,顿时呆了。 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风雷拐”等人,也不由大感意外的发出一声轻“啊”! 彩衣女子见陆贞娘如此震惊,似乎觉得她死去的父亲,也许真的与陆贞娘有渊源! 是以,正色道:“不过,先父死时曾留下一把佩剑!” 陆贞娘听得精神一振,不由急切的问:“令尊大人的遗剑呢?” 说着,伸手一指彩衣女子的银鞘佩剑,继续问:“可就是你现在佩的这把剑?” 彩衣女子急忙摇头道:“先父的剑一直留在家母的身边……” 听得有些入神的“黑煞神”,突然问:“你的母亲还没死呀?” 江玉帆听得一蹙剑眉,“鬼刀母夜叉”不由怒叱道:“你这是怎么问话法?” “黑煞神”也自觉把话问拧了,只得愁眉苦脸的解释道:“俺是听她说,苗女和汉人结婚两个人都要杀了,这一次为什么她父亲遭了乱刀分尸,她母亲到现在还活着?” 彩衣女子立即解释道:“这应该归功先父的爱心伟大,才保住家母不死,和小女子得以来到这个人世上……” 江玉帆等人一听,不由“噢”了一声,知道必是一个凄艳哀绝感人肺腑的伟大爱情轶事。 只见彩衣女子神情黯然但不悲戚的道:“先父和家母结缡不久,即被大批寻找的苗人发现,当时家母决心和先父誓死抗拒,要死两人就死在一起。但是,那时家母的身上已怀了我,父亲坚持反对,于是,趁机点了我娘的穴道,并将我娘捆在床上,并且严厉告诫我娘,将来生下我来,不管是男是女,都要抚育我长大成人,送还中原,去过文明的生活和日子。先父把话说完,立即仗剑街出屋去,将茅屋团团围住的苗人,也各挥苗刀,蜂拥而上,先父在众寡悬殊的情形下,终于死在乱刀之下!” 说至此处,她旋动着泪光的美目,才滚下两颗晶莹的泪珠来。 陆贞娘特别关心的问:“后来令堂怎样了?” 彩衣女子黯然道:“家母为了遵守先父的遗言,以及保全我的性命,只得向那些苗人哭述先父如何武功高超,惨遭先父强暴,无力抗拒,无法逃跑。在这样的情形下,是被容许我外祖父外祖母带回的,但是,尔后如果发现怀了身孕,除非立即嫁给苗人,否则,生下来的汉人子女,仍应立即处死。” 佟玉清不由关切的问:“姑娘又是如何逃脱这场厄劫的呢?” 彩衣女子黯然道:“我方才曾说遇,我外祖父是苗疆的贵族,很多苗人都是他的臣民部属,加之我娘回家后就宣布卧病,因而也就没有人敢打探我的消息和私下询问,因为,如果让我外祖父知道,他们要被砍头的,说来十分凑巧,就在我娘生我的前几天,怒江的春花突然来了一个看起来很狼狈的汉族的女子,这个汉族女子,就是我的授业恩师……”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自觉的一指彩衣女子的银鞘佩剑,道:“姑娘的这柄佩剑,可是令师的遗物?” 彩衣女子毫不迟疑的肃容颔首,道:“不错,这柄‘地巫银剑’是恩师临终时交给我的……” 江玉帆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得拱手激动的问:“姑娘,可否将你的佩剑让在下观瞻一下……” 话未说完,彩衣女子已拱揖摇首道:“非常抱歉,小女子奉有无师遗命,这柄剑不可以让任何男子拿在手中看!” 江玉帆的俊面一红,“噢”了一声,顿时一楞。 陆贞娘接口道:“我总可以看吧?” 彩衣女子依然摇首道:“结过婚的女子更不能碰它!” 陆贞娘被说得娇靥通红,神情十分尴尬。 韩筱莉强捺着上升的怒火,举手一指江玉帆腰际的“天魔金剑”,有些生气的道: “你看我们盟主的这柄金剑、造型、尺寸,可是和姑娘的极为相似?” 彩衣女子淡然道:“天下形式相同的剑很多,相似并非出自同一个人制铸的……” “风雷拐”却是含意颇深的道:“姑娘,你的银剑名‘地巫’,我们盟主的金剑名‘天魔’你不认为这两柄剑……?” 话未说完,彩衣女子已淡然道:“我认为这只是意外巧合!” 韩筱莉依然有些生气的道:“难道令师在世之时,就从没有对姑娘谈论过‘天魔金剑’的事?” 岂知,彩衣女子竟颔首,道:“有谈过‘金剑’,却没谈过‘天魔’!”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立即和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对了一个眼神。 显然,他们已开始怀疑彩衣女子,很可能是“仙霞宫”派来愚弄他们“游侠同盟”的人。 因为“天魔”“地巫”两剑,很可能是华天仁前辈保有的两柄宝剑,而这一柄“银剑金星”的“地巫剑”,就留在了仙霞宫“九玄娘娘”处。 由于三人有了这一想法,所以一直不敢以“传音入密”的功夫说话,怕的是彩衣女子具备了他们同一心法。 三人心念间,已听“悟空”关切问:“敢问姑娘,令师对你怎样谈论‘金剑’?” 彩衣女子毫不迟疑的道:“先师告诉小女子,遇佩金剑之人必须提高警惕,那人可能会害了你一辈子,必要的时候,可挥剑杀之……”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问话的“悟空”顿时大怒,不由同时大喝一声:“好个大胆的苗女人,胆敢侮蔑我家盟主?现在大雨已停,快快到帐外受死!” 说话之间,摘铜钩、横铲杖,“唰”的一声抖开了虎尾鞭! 江玉帆怕末摸清对方底细误杀了人,而且彩衣女子的师父这么说,也许其中另有隐情! 是以,俊面一沉,脱口喝止道:“不可以生事!” 正待提着兵器纵出帐外的“悟空”三人一听,俱都刹住了身势,同时,望着彩衣女子哼了一声。 岂知,端坐软榻上的彩衣女子,毫无惧色,反而冷冷一笑,道:“你们何必如此神气,贵同盟中,除你们盟主外,无人是我的对手,也包括你们五位盟主夫人在内!” 如此一说,韩筱莉首先大怒,不由厉叱道:“你凭什么如此狂妄自负?” 话声甫落,帐口人影连闪,朱擎珠、阮嫒玲,以及“一尘”道人,还有简玉娥傻小子,俱都闻声奔了过来。 朱擎珠见帐内气氛十分紧张,“悟空”等人个个面色铁青,而娇靥透煞的韩筱莉,正杏目圆睁的望着软榻上的彩衣女子。 看了这情形,朱擎珠不由惊异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韩筱莉忿忿的一指彩衣女子,解释道:“她先说奉她师父的遗命,对佩金剑的人提高警惕,必要的时候挥剑杀之,‘悟空’大师听了不服,邀她帐外交手,她又说除玉弟弟一人外,我们这些人无一人是她的敌手……” 话未说完,朱擎珠的娇靥已罩满了煞气,只见她冷冷一笑,道:“你根据什么胆敢发此狂言?” 彩衣女子毫无惧色,道:“那是因为你们率领了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前去‘仙霞宫’,论胆识,论武功,你们都不如我。” 韩筱莉不禁有点妒意的沉声问:“那你又根据什么说我们盟主的武功比你高?” 岂知,彩衣女子竟正色道:“我何曾说贵盟主可以胜我?我只是说他或许可以和我交手而不致落败……” 话未说完,手中仍提着药囊的“一尘”道人,突然凝重的问:“你又是根据什么知道我们盟主和你交手不致落败?” 彩衣女子立即望着江玉帆,和声道:“我是根据贵盟主瞳孔中的金线!”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噢”了一声,不少人颔首道:“不错,我们盟主的瞳孔中,有时会闪烁着丝丝金线!” 说话之间,不少人又将惊异的目光注视在彩衣女子的娇靥上。 彩衣女子哑然一笑道:“我没有你们盟主那么多疑虑心事,你们不容易看出来。” 由于彩衣女子的哑然一笑,紧张的气氛立时和谐了不少,加之大家也惊觉到,彩衣女子确是一个身怀绝学武功莫测的奇女子,在未摸清她的底细前,只有与她虚与委蛇。 是以,“风雷拐”再度接回前题,问:“敢问姑娘,你随令师学艺几年?由什么时候开始学起?” 彩衣女子一听谈到她的师父,娇靥上的笑容立时不见了。 只见她微一摇头,道:“什么时候开始学起,我已记不得了,因而也不知道学了多少年,不过,据我师父说,我出生不久便被师父抱走了,并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陆丽莎莎,这是因为我父亲姓陆,母亲的名字叫嘉丽莎莎,所以我就用父亲的姓,用了母亲的名,后来师父觉得不好听,就只喊我陆丽莎了……” 江玉帆的目的,在急于探听出陆丽莎莎的真正身份,和她那柄“地巫剑”的真实来历,对于她的身世已不太注意了。 是以,一俟彩衣女子陆丽莎莎话落,立即关切的问:“请问陆丽莎莎姑娘,你在和令师学艺期间,可曾听令师谈过一位华天仁老前辈的事?” 陆丽莎莎听得黛眉一蹙,不由迷惑的道:“华天仁老前辈?他是苗疆的人吗?” 江玉帆看了陆佟五女一眼,继续问:“令师可曾谈过这柄‘地巫剑’的来历?” 陆丽莎莎再度迷惑的摇摇头道:“从来没有谈论过!” 佟玉清插言问:“令师是中原侠女,何以会游侠到贵地去?” 陆丽莎莎略显迟疑的道:“据我师父说,她是为了找一个武功高绝的大侠,传说他去了怒江,但当她到达怒江后,又听说那位大侠已去了西城。” 江玉帆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有些激动的问:“令师可曾说出她要找的那位中原大侠是谁?” 陆丽莎莎微微摇头道:“从来没有说遇,我问她老人家也不说:据我事后揣测,可能是那位大侠亏负了我师父。” 目光一直瞪视在陆丽莎莎娇靥上的“一尘”道人,这时突然恭谨郑重的问:“敢问姑娘今年芳龄几许了?” 如此一问,不但江玉帆等人同时一楞,就是一身鲜艳彩衣的陆丽莎莎也不由涨红着一张绝美秀丽娇靥楞了。 因为,除非是尊长亲友外,一般人绝不敢动问一位姑娘的芳龄几何。 陆丽莎莎虽然娇靥涨得通红,尤其她的皮肤近乎象牙色,因而愈加显得分明。 但是,她仍微颔着头,笑着道:“说三十岁也可以,说二十九岁也无不可!” “鬼刀母夜叉”突然惋惜的道:“姑娘你长得这么标致,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找个人家呢?” 如此一说,陆丽莎莎的娇靥更红了,尤其帐角挂着一盏淡红色的纱灯,愈显得她娇羞动人。但是,她旋即一叹,道:“这是我师父临终时的交代,必须学成她无法完成的一种武功,我才可以事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同时敏感的对了一个眼神,本想问她是什么武功,又觉得这是人家的师门秘密,如果人家不答复,岂不是自讨没趣? 只见陆丽莎莎神色变得黯然悲戚的道:“很可能,就是为了这把宝剑,这种武功,而引起了‘霞煌’老贼的觊觎,气死了我师父,最近又挖了她老人家的墓……” 说至此处,突然浑身颤抖,泪如泉涌,双手握拳,悲愤至极。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风雷拐”“一尘”几人急忙对了一个眼神,看了陆丽莎莎痛心疾首的样子,知道她说的完全是事实。 因为,每当谈到她的师父,她便神情悲愤,痛哭失声,这绝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可以装得出来的事。 至于谈到她的父亲被杀而未见她有悲愤之情,那是因为她没有身历其境,使她无法这么敏感的触动她由衷的感情。 韩筱莉则关切的问:“‘霞煌’真人怎的会知道令师有这么一把名剑,收藏着一份武功秘笈呢?” 陆丽莎莎哭声道:“那是因为我师父在前来天南苗疆寻找那位中原大侠时,曾用这把剑御敌杀人之故……” 佟玉清却不以为然的道:“那你又怎会知‘霞煌’真人知道令师的身上藏有一份秘笈呢?” 陆丽莎莎悲愤的含泪解释道:“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把剑佩在我的身上,如今他们再挖我师父的坟,不是为了那份武功秘笈是为了什么?” 陆贞娘却不解的问:“你又怎知令师的灵墓是‘霞煌’真人挖的呢?” 陆丽莎莎立即悲愤的解释道:“因为春花附近的中年苗人,大都在十七、八年前见过‘霞煌’五个老贼合力搏辟我师父一人的一幕,所以这次他们前去挖墓,那些苗人都还认得……” 佟玉清故意问:“这次还是他们五个老贼?”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摇首道:“不,这一次那些苗人没有看见那个头上有个大疱的老贼,但多了几个女子……”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听得心中一动,正待要问什么,突然陆丽莎莎娇躯一战,面色大变,脱口焦急的道:“不好,有野人在附近窥探……”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各抚兵刃,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也急由布凳上站起来。 陆丽莎莎立即侧耳低声道:“你们听!这就是野人向我们接近的信号!” 江玉帆等人也曾听沿途的店伙说过,野人好战,性情栗悍,他们很少是三五人在一起,一旦遇上野人,至少数十人以上。 这时一听,纷纷侧耳,除了有一种“咕咕”的乌呜,听不见其他声音……。 阮嫒玲不由惊异的问:“你说的就是这种‘咕咕’的乌鸣声音?” 娇靥上仍挂着泪珠的陆丽莎莎立即点了点头。 “独臂虎”突然低骂道:“他奶奶的,那个骚娘儿们不是说要探入二、三百里才有野人吗?” 江玉帆一听,突然想起了仇兰英,不由望着朱擎珠和阮嫒玲,急声问道:“那位仇女侠呢?” “一尘”道人抢先低声道:“卑职给她敷了刀创药,又让她服了滴‘仙芝露’,已经睡着了!” 陆丽莎莎似乎很熟悉野人的袭击,这时一听,脱口急声道:“快去把她请过来!” “来”字方出口,帐门口黑影一闪,神情紧张,换了朱擎珠一身黑衣的仇兰英,已慌慌张张的奔进来。 仇兰英一见江玉帆等人众,立即惊急的低声道:“江盟主,五位夫人,他……他们来了……” 江玉帆一听,心知有异,不由急声问:“他们是谁?” 仇兰英奔至近前,自动的找了一个布凳坐下,喘了口气,道:“他们就是‘霞煌’真人五个老贼派在寨中卧底的人,寨主就是他们杀死的,大寨也是他们放火烧的……” 如此一说,大家也想起来了,直到现在还没有问清孙延庆那边为何发生了变故! 但是,说至一半的仇兰英,突然瞪大了眼睛,闭口不说了,同时侧耳静听! “独臂虎”觉得方才错骂了她,一看她的神情,知道她说的那些人快到了,立即殷勤的道:“奶奶的,还点着灯!” 说话之间,一个箭步纵至帐角的纱灯下。 但是,仇兰英却突然低声道:“不要熄灯!” “独臂虎”听得一楞,正待说什么,仇兰英又望着江玉帆,低声道:“江盟主,他们是来察看诸位是否中了毒了,如果一熄灯,他们就跑了……” 如此一说,大家恍然大悟,纷纷凝神静听,在这一刹那,每个人都觉得仇兰英不但长得狐媚艳丽,人也相当机警多智,只是不知道她的武功如何了! 仇兰英一看大家的神情,立即低声道:“他们距离此地还远,正在向我们这儿悄悄接近,这完全是学得野人的偷袭法!” 陆丽莎莎突然插言问:“你怎的知道不是野人前来偷袭?” 仇兰英转首道:“野人有野人的活动范围……” “围”字方自出口,突然惊异的“咦”了一声,同时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陆丽莎莎,吃惊的道:“你好像就是野人女王属下贵族似的!”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我是怒江苗族的贵族,但和此地的野人不是一个部落,文化生活,也比此地的野人进步文明了许多……” 仇兰英见陆丽莎莎坐在软榻上,好像是“游侠同盟”的上客,是以不敢多说什么,立即谦和的应了两个“是”。 蹲在帐角向外察看动静的秃子哑巴“独臂虎”几人,不由回过头关切悄声问: “喂,仇女侠,外边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动静,他们什么时候来?” 仇兰英立即低声道:“他们现在还远,只要我们这边一直没有动静,他们马上就奔过来。” 话声甫落,陆丽莎莎已关切的问:“仇女伙说‘霞煌’老贼派人去贵寨卧底;那卧底的人可是‘仙霞宫’的人?” 仇兰英立即颔首道:“那是当然,只是我和孙延庆直到两个多时辰前才知道他们是‘霞煌’老贼派来卧底的人,而且武功个个不俗,可怜孙延庆惨死在他们的手里……” 说到此地,不由伤心的流下泪来。 “风雷拐”不由惊异低声问:“原来孙寨主已被他们杀了?” 仇兰英不由痛哭失声道:“所幸我的飞刀连发,轻功较他们为快,加之中途大雨,才免了在他们的刀下做鬼!” 大家一听,这才想起仇兰英原有“赛飞燕”的绰号美名。 佟玉清则关切的低声问:“他们什么时候才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仇兰英止哭低声道:“诸位离开山口,我们回到大寨后,他们早已等候在‘聚义厅’上了!” 简玉娥则关切的问:“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仇兰英低声道:“一共三个人,其他都是他们平素收买的大头目和喽罗。” “鬼刀母夜叉”惊异的道:“他们仅仅三个人你们贤夫妇都不能将他们制服呀?” 仇兰英则正色低声道:“这位女侠你不知,如果不是我听他们说已在水中下了毒,急于前来报信,并令几位分寨主拼命的缠住他们,我早已在他们的刀下做鬼了!” 就在这时,远处那阵低沉的“咕咕”鸟鸣,再度随风传来,而且,似乎不止三、五个人。 仇兰英听得娇靥倏变,脱口悄声道:“大家注意,他们已向我们这边拢来了。” “黑煞神”立即豪气的沉声道:“你怕啥?他们果真胆敢过来,仅凭俺这双铁掌,一手一个将他们拿下!” 陆丽莎莎虽为客人,但却毫不客气的道:“何必凭你的铁掌,仅你的铁嗓门就把他们给吓跑了!” “黑煞神”听得心中倏冒怒火,但人家说得十分有理,对方怕的就是帐棚里有人活着,否则,他们也用不着在草窝裹观察这么久了! 大家摒息静听,那阵“咕咕”鸟呜,越来越近了。 渐渐已听到衣衫磨擦着小树声和脚步声。 最后,东方帐外数丈外,突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接着得意的道:“想不到威震中原的‘游侠同盟’,武功骇人的江玉帆,竟丧命在万里以外的大蛮山区里!” 另一个人不屑的道:“这就叫生死有地,他们该死在大蛮山区!” 一个沙哑的声音,惋惜的道:“江玉帆的那几个小娘子死了,可真叫可惜……” 首先大笑的那人讥叱道:“有什么可惜的?只要咱们把江玉帆那个小子的人头割下来,带回去献给真人,他身边的几个美女,都是咱们的!” 沙哑的声音立即正色道:“那还用得说吗?别说是真人身边的几个美女,就是整个‘仙霞宫’里的女弟子,还不是照样任由咱们选来作老婆?” 先前发话的那人,得意的道:“那是当然,如今整个‘仙霞宫’的大权……” 只听那人“大权”两字方自出口时,也在静听的陆丽莎莎,突然娇叱一声:“好个大胆的贼子还不束手就死!” 娇叱声中,纤影一闪,早已纵出帐去。 江玉帆等人正要听听来人说些什么,不知为何,陆丽莎莎竟娇叱一声纵了出去。 为了怕陆丽莎莎冒然有失,江玉帆等人不敢怠敢,一声吆喝,也纷纷纵了出去。 大家出得帐外,只见陆丽莎莎已傲然卓立在数丈外的一片草地上,而她的面前两丈处,也赫然惊立着三个彪形劲衣大汉,和五个形似仇兰英手下的小喽罗。 只见三个彪形大汉,除中央一人手提厚背大砍刀着一身青缎劲衣外,其余两人的装束,俱着一式土布衣裤,显然是潜伏在孙延庆大寨的卧底大头目,三个彪形大汉,神情虽然惊急紧张,但尚称镇定,而五个小喽罗装束的汉子,却个个吓得面色如上,俱都忍不住簌簌直抖。 因为,他们业已看清了,他们的寨主夫人仇兰英,就立在“游侠同盟”的男女诸位之内。 只见手提厚背刀的彪形大汉,咧着大嘴,瞪着环眼,不屑的瞟了大家一眼,冷冷一笑道: “没想到我‘屠叫天’玩鹰玩了一辈子,今天晚上却让鹰啄瞎了眼!” 话声甫落,陆丽莎莎已冷笑道:“如果你们若有眼睛,还会跑到此地来送死吗?” 右边黑面膛于思胡,穿着土布衣裤,手中提着一卷皮带的彪形大汉,突然瞠目望着陆丽莎莎,怒声道:“你是那里来的野女人,今天下午老子并没看见你在姓江的小辈他们之内?” 陆丽莎莎冷冷一笑,道:“姑奶奶是由‘仙霞宫’来的……” 话未说完,中间提刀大汉已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恍然道:“难怪你的话音听来耳熟,原来你是宫里来的?” 如此一说,其他两个土布衣裤的大汉也都楞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看了一眼陆佟五女和“风雷拐”等人。 只见陆丽莎莎不答反而问道:“你在‘仙霞宫’里见过我?” 提刀大汉摇摇头,道:“似乎没有见过!” 陆丽莎莎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仙霞宫’的?” 提刀大汉有些惊异的道:“大前天的早晨?” 陆丽莎莎突剔眉瞠目,怒叱道:“那你正好赶上本姑娘追杀‘霞煌’老贼和‘黑心豺狼’的一场热闹!” 提刀大汉满得面色大变,浑身一战,脱口一声惊“啊”,道:“原来你就是大闹前宫的苗婆子!” 子字出口,大喝一声,手中大砍刀,一式“力劈山关”,“呼”的一声,照准陆丽莎莎的当头砍下。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悟空”等人看得不由纷纷惊喝和轻“啊”! 但是,就在大家惊喝未落的同时,陆丽莎莎已是一声“大胆”,娇躯未见她如何移动,她的左手纤指一绕,已将对方砍下的刀背握住。 紧接着,左臂一收,前进半步,右手中食两指相并,闪电划向大汉的颈部。 身形踉枪前仆的大汉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张口发出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叫! 也就在彪形大汉惨叫出口的同时,陆丽莎莎的纤纤双指已划过他的颈部。 只听“噗”的一声,血喷如注,一颗头已飞向半空,大汉的无头尸体,又前扑了两三步,才“嘭”的一声栽倒地上! 蓦闻傻小子“铁罗汉”嚷着道:“快看,跑了!” 江玉帆等人正惊于陆丽莎莎快如电闪,以指杀人的惊人手法,这时一听傻小子的嚷叫,纷纷游目察看。 只见陆丽莎莎一声不响,右臂一甩,五个铜钱大小的闪光金环,分向五个转身狂逃的小喽罗射去。 但是,那五个闪光金环,就在射到五个小喽罗的背后不远,突然变成五道金线,一闪不见。 接着是那五个狂逃的小喽罗,也一声不响的栽进他们面前的草丛里。 陆丽莎莎一口气连杀了六人,只是她侧身上步,挥臂揭腕的刹那间,心够得上狠,手称得上辣,武功神奇,手法更算得上干净俐落。 江玉帆看得剑眉微蹙,陆佟五女知道陆丽莎莎有意炫露,显然,她的武功还不止于此。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看得神情一呆,这等曼妙的身手,这等诡异的武功,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当然,他们虽然惊叹陆丽莎莎的惊人身手,但他们依然确信,陆丽莎莎仍不是盟主江玉帆的对手,她的功力也未必有佟玉清的深厚。 就在大家心念电转间,陆丽莎莎已转首望着“黑煞神”,举手一指另两个吓呆的彪形大汉,道:“这两个呆瓜,就烦劳你的一双铁掌了……”—— 第五章 鸳鸯剑法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冷冷的道:“不必了,杀放但凭于你,我们概不过问。” 陆丽莎莎同样冷冷的问:“你可是怪我近乎喧宾夺主?” 江玉帆沉声道:“我们没有人这么说。” 陆丽莎莎冷冷一笑道:“我如果不如此做你们贤伉俪恐怕要永远以疑虑的心情对待我,因为据我在‘仙霞宫’追杀‘霞煌’老贼时,发现‘仙霞宫’的女弟子中,似乎也有一两人着苗女的服饰……” 江玉帆颔首沉声道:“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 陆丽莎莎立即正色道:“这也正是我要出手惩治贼子之前,要他们认证一下,我陆丽莎莎并不是他们‘仙霞宫’的苗婆子……”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沉声道:“你既然不是‘仙霞宫’的苗婆子,你就动手将他们两个杀了算了,何必再叫俺动手!” 两个发呆的彪形大汉一听,突然“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向着陆丽莎莎连连叩首哀求道: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陆丽莎莎看也不看,继续望着“黑煞神”,正色道:“不,我的目的在使诸位提高警惕,此前去‘仙霞宫’找‘霞煌’老贼报仇,贵同盟必须个个有一身惊人的武艺,否则,去了也是送死,反而不如不去。” 江玉帆听得神色倏变,“悟空”等人听得勃然大怒。 “黑煞神”早已怒吼一声,飞身纵进场内,同时瞠目怒声道:“好,俺就掂掂他们的份量,试试他们的武艺。” 说话之间,一对精钢特制的虎头护手钢钩已撤在手中。 陆丽莎莎一见,立即阻止道:“慢着!” “黑煞神”听得一楞,立即转首去看彩衣女子陆丽莎莎。 陆丽莎莎则沉声道:“你曾夸下海口,要以你一双铁掌擒下他们,是以,你们双方均不得使用兵器!” “黑煞神”一听,更是怒不可抑,大喝一声,丢了手中的双钩,望着地上的两个大汉,厉喝道:“快起来,你们是两人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两个彪形大汉,惶恐的跪在地上,浑身乱颤,那里敢起来动手? 陆丽莎莎则斥声道:“你们俩人如想活命,便应尽力施为,只要你们俩人之一能够胜了这位大侠,江盟主马上放你们离去,绝不难为你们,如你们死在这位大侠的掌下,那是你们该死,也怨不了谁,要死想活,但凭你们自己!” 两个大汉焉敢动手,依然跪在地上不起。 “悟空”和尚等人,打遍江湖,纵横大江南北,鲜少碰上敌手,他们当然自信“黑煞神” 收拾一个“仙霞宫”的喽罗人物绝无问题。 是以,这时一见两个大汉仍跪在地上不起,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怒火,不由大吼一声: “你们再不起来佛爷就一铲铲死你们!”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手中日月铲,挟着一道寒光,迳向两个大汉铲去! 岂知,就在“悟空”的日月铲铲前两个大汉的同时,两个大汉双手一按地面,竞以伏跪在地的原姿势,身形斜飞,暴退三丈。 两个大汉这一展露轻功,不但一铲铲下的“悟空”呆了,就是“一尘”等人也不由楞了! 两个大汉身形落地,立即脚踏子午,精神抖擞,双目闪闪生辉,同时,有力的一抱拳,道:“小的们谨遵上命,就请这位大侠赐招!” 其中黑脸于-胡子的大汉,继续朗声道:“小的武虎,愿无向这位大侠请教!” 说话之间,一个箭步纵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两个大汉的身手眼神,知道对方都有不俗的拳脚,“黑煞神”如果用双钩,还有致胜的把握,如果用掌,非输不可。 是以,一见大汉纵出来,立即沉声道:“不必动手,你们可以走了!” 陆丽莎莎听得黛眉一蹙,两个大汉也楞在当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真的可以走了。 “独臂虎”立即怒喝道:“我们盟主已下了命令,你们还不赶快跑?” 两个大汉一听,抱拳躬身,朗声应了个“是”,转身就待奔去。但是,陆丽莎莎却脱口娇叱道:“站住,你们既是‘霞煌’老贼的心腹,亦必是心黑手辣之徒,就由你们在水中下毒,杀了孙延庆,又烧了大寨一事可以证实,江盟主虽然赦你们不死,但本姑娘却不能你们全身而退……” 话未说完,两个彪形大汉已“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叩头伏身哀求道:“姑娘开恩,姑娘开恩!”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知道陆丽莎莎有意证实她不是“仙霞宫”的奸细,所以才要作得如此绝决。 是以,正待说什么,仇兰英已哭述道:“江盟主,这两个恶徒万万饶恕不得,小女子背上的两刀,虽然是方才那个持刀的恶汉所伤,但小女子的夫婿孙延庆,一定是他们俩人所杀!” 江玉帆一听,自是不便再说什么,而陆丽莎莎这时亦望着两个大汉,怒叱道:“现在本姑娘毁了你们俩人一身武功,毫不影响你们转回‘仙霞宫’向‘霞煌’老贼报信,你们告诉他,半个月之后,本姑娘陪着江盟主伉俪,一定前去取他项上的首级!” “级”字出口,纤指连点,两个跪在地上的大汉,连声闷哼,浑身微颤! 只见陆丽莎莎点完,继续叱声道:“七日之后,你们必会感到周身如坐针毡,那时你们只需泡在热水缸内,痛苦立减,待等全身舒坦,你们已失去武功,却保住了你们的狗命,去吧!” 两个大汉面色惨白,额角渗汗,这时听罢,倏然跃起,一声不吭,转身狂驰而去。 仇兰英一见两个大汉仍旧能施展轻功,不由望着陆丽莎莎,震惊的道:“陆姑娘,他们……?” 话刚开口,陆丽莎莎已冷冷笑着道:“如果他们不运功动气,可能还维持到七日以后发作,如今,他们最多三日,必感万蚁钻心,如芒在背!” 如此一说,“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个个面现怒容,俱都觉得陆丽莎莎虽然长得雍容美丽,却是一个蛇蝎美人! 陆丽莎莎似乎看出“悟空”等人的心意,不由冷冷一笑,道:“诸位也许觉得我的心肠太狠毒了,我们抛开他们水中下毒,杀人烧寨的罪恶不谈,仅就我们将来进攻‘仙霞宫’而论,如果放他们好好离去,将来在彼众我寡的情形下,势必又多了一份阻力,不客气的说,诸位中很可能就有一两位丧命在他们的手裹。” “黑煞神”“独臂虎”等人虽然听了不服气,但他们根据盟主江玉帆方才阻止动手一事,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仙霞宫”裹的高手,必然个个不俗。 陆丽莎莎见“悟空”等人没有异议,这才转首望着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继续道: “经过了这几个歹徒的一揽和,可能更增我们之间的同仇敌忾之气,江盟主,你是愿意率领贵同盟继续前去,还是和我合作,共杀‘霞煌’老贼,各达各的目的!” 江玉帆剑眉微蹙道:“和你合作怎样,不和你合作又怎样?”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和我合作,我们俩人共研一种武功,必可大破‘仙霞宫’,活捉那‘霞煌’老贼,如果贵同盟单独前去,还是那句话,贵同盟去了也只是送死……” “悟空”等人一听,顿时大怒,纷纷指指着陆丽莎莎,怒声问:“你是怎么从‘仙霞宫’活着跑出来的?” 陆丽莎莎毫不生气,依然神色自若的道:“那是因为我最初低估了‘仙霞宫’的势力,自以为以我的武功本事,只身单剑,必可将‘仙霞宫’踏为平地,但是一经进入到‘仙霞宫’,立即发觉情形不对,是以,立即改变主意,趁追杀‘霞煌’老贼之际,逃了出来。” 陆贞娘突然关切的问:“那么你杀了‘霞煌’老贼了没有?” 陆丽莎莎见问,不禁有些悲愤的道:“如果我杀了那老贼,还会那等狼狈的在此地遇上了诸位?” 江玉帆根据陆丽莎莎的谈话,以及再和“慧如”老师太与“獠牙妪”俩人的话加以对照,觉得“仙霞宫”的实力绝不能等闲视之。 显然,他原也有意和陆丽莎莎共研“万钧鸳鸯剑法”,既然对方要求和他另练一种武功,也许这种武功较“万钧鸳鸯剑法”更为有用,更具威力。 是以,一俟陆丽莎莎话落,立即关切的问:“但不知姑娘要在下共研的是一种什么武功?” 陆丽莎莎似乎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略显迟疑,不得不含糊的道:“学这种武功的条件非常刻苛,不过,以你的武功造诣,最多三五日即可习成,这件事,我还要和你的五位夫人共同商议,而且,还要选一个清静适宜的位置……一陆佟五女听说还要和她们五人商议,心中更感迷惑。 “风雷拐”老经世故,断定这位美丽雍容的汉苗混血姑娘,很可能要和江玉帆单独生活在一起,直到完全习成她那种功夫为止。 但是,他也曾想到,如果早些在中途遇到一位姑娘,共研“莴钧鸳鸯剑法”,前去“仙霞宫”,岂不是更有致胜的把握! “风雷拐”有监于此,深怕陆佟五女会反对,只得故意拱手正色道:“姑娘但请放心,只要姑娘提出来的练武要求不越乎礼,我们这五位少夫人一定会答应,更何况这关系着本同盟前来的主旨和这么些人的性命?” 陆佟五女何等聪明? 一听“风雷拐”的话便知在提醒她五人,不可因儿女私情,罔顾大局。 是以,五女正待说什么,陆丽莎莎已望着“风雷拐”羞红着娇靥笑着道:“听你这位老英雄的话意,好像我要和你们五位盟主夫人争宠似的,实在说,如果我能事人为妻,岂能虚度到这般年纪?” “风雷拐”被说的甚是不好意思,赶紧抱拳歉声道:“姑娘万勿误会,老朽所指,并非谨此!” 陆丽莎莎一直娇靥通红,这时一听,神情不由一楞,正待说什么,突然响起了傻小子“铁罗汉”的怒嚷声音道:“肚子饿瘪啦!你们还有完有了没有?” 如此一嚷,简玉娥和憨姑突然恍然急声道:“呀!糟糕,锅里还炖着一锅牛肉!” 说话之间,飞身向平棚那边纵去。 正待说话的陆丽莎莎,却望着傻小子,道:“小兄弟,你的肚子虽然饿瘪了,但现在煮的饭,未必一定能吃!”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惊得脱口轻“啊”! “鬼刀母夜叉”的脸一红,不由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饭是俺煮的,毒是俺验的,现在的饭为什么不能吃?” 陆丽莎莎淡然含笑道:“你薛女侠也是久历江湖的聪明人,你真的相信他们在八大桶水中,只有一桶水放了毒?” “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同时正色道:“的确不错,只有一桶水沾上银簪子才变乌!” 陆丽莎莎淡然一笑道:“我想那一定是那最后一桶有毒!” “鬼刀母夜叉”神色一变,脱口惊“啊”,顿时呆了! “独臂虎”则震惊的道:“你怎的知道最后一桶有毒?”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一听“独臂虎”的口气,不由吃惊的急声问道:“郭堂主,真的是最后一桶有毒?” “鬼刀母夜叉”焦急的道:“是呀,到俺试到最后一桶时,才发现银簪发乌!” 陆丽莎莎立即解释道:“那是因为你验得太快了,如果你每一桶多停一会,恐怕在试到三四桶的时候,银簪就乌了。” “风雷拐”却迷惑的道:“照说,银器是试毒的最佳金属……” 话刚开口,陆丽莎莎已淡然一笑道:“不,苗疆山区的有毒物,不下一百多种,并不是每一种毒物都可以用银器测得出来的!” 话声甫落,傻小子“铁罗汉”,突然惊恐万状的,似有所悟的瞪大了两眼急声问: “怎么着?你们说方才煮肉的水里有毒呀?” 江玉帆等人一听,心知不妙,因为傻小子“铁罗汉”是个出了名的馋猫。 朱擎珠首先吃惊关切的问:“大聪弟,你可是偷吃了什么东西?” 傻小子见问,突然“哇”的一声,张开大嘴哭了。 “黑煞神”和秃子也不由关切的问:“大聪弟,你吃了啥?” 傻小子“哇哇”大哭道:“方才俺偷偷去吃了两块肉!” 话声甫落,陆丽莎莎已惊异的问:“你真的偷吃了两块肉?” 傻小子“哇哇”大哭着点了点头。陆丽莎莎一见,立即解下背在背后的细长袋子,拉开绳口向外一倒,众人的目光一亮,陆丽莎莎的身前立即暴涨起一蓬耀眼生花的柔弱彩霞。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只见陆丽莎莎手中拿着的,竟是一只似石非石,似玉非玉,既像翡翠,又像珊瑚,而且,雕刻的极为精致的洞箫。 大家尚未凝目细看,陆丽莎莎已望着“鬼刀母夜叉”,郑重的道:“薛女侠,这是我们苗疆有名的‘摧毒箫’,请你拿去试一试,饭中确实没毒才可以食!” “鬼刀母夜叉”虽然觉得陆丽莎莎神情言词问有的傲了些,但由于她的如此关怀大家的生命安全,“鬼刀母夜叉”也不由对她起了几分敬意。 是以,急上两步,双手接箫,并恭声应了个“是”。 陆丽莎莎将箫交给了“鬼刀母夜叉”后,并继续叮嘱道:“如果水中是烈性毒药,箫管立变血红,次者变绿,轻微者变成淡棕色!” “鬼刀母夜叉”再度应了一声,转身向平棚飞身纵去。 陆丽莎莎一俟“鬼刀母夜叉”走后,立即望着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一笑道:“水中有毒也好,无毒也好,总不能因此我们就不去‘仙霞宫’了,现在,我想请江盟主和五位夫人单独在一个帐篷里谈一谈!” 江玉帆心中暗急前去“仙霞宫”,当然也急于想知道陆丽莎莎究竟要和他共研什么武功。 但是,尚未开口,已经会意的佟玉清,已关切的问:“姑娘可是要商谈和玉弟弟共习武功的事?” 陆丽莎莎立即颔首道:“不错。当然,我也知道不宜在此地进行演练,但是,这一带六、七十里地之内,还没有合适的练武场所……” 话未说完,仇兰英已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江盟主何不和我回到寨里看一看?那么大一片房屋,总不能烧得一间不剩吧?” “风雷拐”一听,立即躬身道:“启禀盟主,仇女侠说得不错,再说,我们也必须重新准备食水和食粮!” 就在这时,乎棚方向突然传来憨姑的脱口惊呼:“啊,血红色,剧毒!”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惊,不少人脱口轻啊。 接着,平棚方向已现出一蓬毫光,同时奔来三人,正是“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与简玉娥。 只见三人神色紧张,似乎也满腹怒火,一到近前,立即将洞箫血红的一端送至江玉帆的面前,同时急声道:“盟主请看,果然有毒!” 陆丽莎莎也看得神色一变,不由趋前急声问:“锅里的牛肉,可是用这一桶水煮的?” “鬼刀母夜叉”和筒玉娥同时紧张的点了点头。 但是,两人尚未开口,已经停止大哭的傻小子“铁罗汉”,又再度“哇哇”的大哭起来。 陆丽莎莎看了傻小子一眼,不由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惊异的问:“这位小弟可是有过什么仙缘奇遇?” 话未说完,哇哇大哭的“铁罗汉”已哭声道:“俺没事就偷喝一点儿秃子哥的‘仙芝露’,昨天晚上俺才把它喝完!” 秃子听得“啊”了一声,急忙打开自己的皮囊,拿出装“仙芝露”的小玉瓶急忙晃了晃,立即望着江玉帆无可奈何的道:“果然一滴也没有了!” 一旁的“黑煞神”和“独臂虎”却哈哈一笑道:“这一下子可好,就是花一千两银子也找不到人来试验吃毒药,现在已经由大聪弟证实,咱们的‘仙芝露’,的确是万灵仙丹了……” “了”字方自出口,佟玉清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看,大家快追!” 大家听得心中一惊,循着佟玉清的惊急目光一看,只见百十丈外的岭巅棱线上,正有一点亮影,快如星飞丸射般,正向西南电掣驰去! 尤其,正当孙延庆的大寨余火未熄,那道快速亮影看得格外清晰! 江玉帆一看那道快速亮影,目光一亮,顿时大怒,不由震耳一声大喝:“姓阎的女子站住!” 大喝声中,衫袖疾拂,身形电射而起,直向岭巅上追去。 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知道江玉帆已断定那点快速亮影,就是前去“九宫堡”盗走“万艳杯”,在幕阜山的北山口戏弄他们,而又跟踪至黄山滋事,复于昨夜肋迫孙延庆夫妇准备食水和粮食的银装背剑少女。 佟玉清等人一听江玉帆的大喝声音,声震耳鼓,谷峰回音,知道他已愤怒至极,起了杀机。 是以,大家不敢怠慢,纷纷起步,急急迫去。 陆丽莎莎一见那点快速亮影,也不由惊得娇靥一变,紧跟着陆佟五女,也展开轻功身法追去。 江玉帆这时是何等功力,由于他在黄山转回“九宫堡”后,苦练“天仁武功宝录”上所有武功要诀的心法,加之他习成了“银河泻地”剑法之精华,武功更是今非昔比,尤其轻身功夫,可说一日千里。 这时一经展开身法,加之他这次决心捉住阎姓银装少女,只见他身形如一道上升的喷烟银虹,直向岭巅上的银装女子追去。 陆丽莎莎一见,娇靥更形大变,不由望陆佟五女,惶急的道:“五位少夫人,绝不能让江盟主暴怒深入!” 说话之间,尽展轻功,身形突然加快,竞越过佟玉清和陆贞娘,身形宛如上升的彩虹,直向已达岭巅上的江玉帆,电掣追去。 陆佟五女一看,心中更加焦急,各自尽展身法,直向陆丽莎莎追去。 因为陆丽莎莎一经展开身法,倏忽问已超过了她们十数丈,她的功力如何,可说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境地。 一到达岭上,陆丽莎莎娇靥再度大变,因为江玉帆已用了“银河泻地”的身法,只是没有撤剑,距离的银装背剑女子,已不足五十丈了。 而在银装背剑少女的身前百十丈处,即是一道数峰拱围的畸形广谷,这时,谷中已布满了浓重大雾。 在前狂驰的银装背剑少女,只惊得频频回头,显然,她似乎已惊觉到,无论如何她亦无法逃脱江玉帆这一次的追及了。 但是,身法和江玉帆几乎相等速度的陆丽莎莎,突然嘶声娇呼道:“江盟主危险,快停止……” “止”字方字出口,娇躯一个踉舱,一个跟头栽在地上,一直向前翻滚了七、八丈,才仰面躺在地上。 也就在陆丽莎莎仰面静止的同时,陆佟韩朱阮五女也到了近前。 五女一面慌忙蹲身搀扶,一面举目前看,只见江玉帆已追至银装背剑少女的身后不远,但是,前面的不远,也到了畸谷的边缘! 陆贞娘和韩筱莉觉得陆丽莎莎如此的惊急万状,惶恐至极的嘶声阻止江玉帆继续前追,而且连呼危险,很可能是前面的畸形深谷潜伏着对江玉帆极为不利的危险。 朱擎珠和阮嫒玲也有同样的想法,是以,四女不约而同的惶急娇呼:“不要再追下去,快些停止。” 看看要追及前面银装背剑少女的江玉帆,原就听到陆丽莎莎那声嘶喊娇呼,这时再听了陆韩朱阮四女的阻止,不自觉的急忙回头。 当他回头发现陆佟五女俱都围绕在地下的时候,心中一惊,闹不清已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陆贞娘一见江玉帆回头望来,也急忙挥动着玉手,焦急的大声道:“玉弟弟快停下来,快停下来,谷中危险!”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前看,银装背剑女子已开始向谷下箭射般扑去。 而就在这时,陆贞娘再度发出了惊急娇呼:“玉弟弟,千万不要下去!” 江玉帆一听,心知有异,只得急忙刹住身势。 是以,眼看着银装背剑少女扑进畸谷中的浓雾里,眨眼失去了踪迹。 江玉帆心中自是懊恼万分,只得回身向陆贞娘等人身前驰去。 而就在这时,仇兰英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到了。 “风雷拐”先是看了一眼已经盘坐调息的陆丽莎莎,才望着江玉帆,急声问:“盟主,可是那个阎姓少女?” 江玉帆见问,不由懊恼的恨声道:“正是她,可是,再有二三十丈就追上了,她们偏偏慌急的要小弟停止,千万不要追下谷去!” 话声甫落,仍在盘膝调息的陆丽莎莎,已乏力的道:“谷中是浓重的雨后瘴,沾肤透衣后,浑身溃烂而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不少人惊异的“噢”了一声。 “风雷拐”则迷惑的问:“难道那个银装背剑的阎姓少女,她就不怕雨后瘴,她就不怕瘴毒浸湿她的衣服?” 陆丽莎莎依然乏力的道:“她如果事先没有涂上防护油膏,她同样的难逃一死!” 佟玉清则缓缓的站起身来,望着仇兰英,问:“仇女侠,你的大寨距此仅有二十几里地,这座深谷里的浓雾可是雨后瘴?” 仇兰英看了一眼深谷里的浓重大雾,不禁有些迟疑的道:“不瞒少夫人说,这种雨后瘴是经过白天酷热的阳光照射一天后,接着一场短暂的暴雨之后所形成。如果这座深谷经年无人进出,里面积了无数的毒蛇猛兽的腐尸,如果人在这个时候进入,当然会中毒,在整个大蛮山区,并不一定仅这一个谷中有毒,凡和以上所说的情形相同的深谷,都有毒!” “一尘”则迷惑的问:“雨后瘴真的能使人浑身溃烂?” 仇兰英不敢肯定的道:“人人都如此传说,凡是遇到这种雨后的大雾,没有人敢进去,所以不知道它的后果如何!” 话声甫落,盘坐调息的陆丽莎莎已由地上站起来,娇靥再度恢复了红润。 陆佟五女一见,立即关切的问:“姑娘现在觉得如何?” 陆丽莎莎有些生气的看了一眼江玉帆,不禁叹了口气道:“你是五位夫人热爱的丈夫,‘游侠同盟’敬重的盟主,以及我陆丽莎莎唯一握住的希望,我们能否报仇,大家能否活命,这些全系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怎能为了去追赶一个美丽的少女,而轻举躁进,置自己之重责大任于不顾呢?” 陆佟五女和“一尘”虽然听到陆丽莎莎说出江玉帆是她唯一握住的希望,但他们想到的是陆丽莎莎和江玉帆共研武功的事,而并未想及其他。 尤其,陆丽莎莎说的合情合理,万一江玉帆有个三长两短,那还了得? 但是,“风雷拐”却在旁补充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因为她是‘仙霞宫’的女弟子……”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正色道:“只要她是‘仙霞宫’的人,还怕跑得了她?与其今天冒着生命危险捉她,何不稍待数日捉她而更有把握?” 陆佟五女当然知道陆丽莎莎指的是学成她说的绝学武功之后,是以,由佟玉清道:“现在我们就由仇女侠带路迳赴大寨,马匹驮骡由郭堂主他们率领前去……” 仇兰英立即道:“由此地到大寨正是近路,请大家随我来!” 说罢,展开轻功,当先向前驰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俱都急切的想知道陆丽莎莎究竟要共研什么武功,如果不与“万钧鸳鸯剑法”相抵触,仍应两种武功同时学习,一旦和“九玄娘娘”交手,更能应付裕如。 于是,大家纷纷起步,紧随着仇兰英,直向正东驰去。 这时,孙延庆的大寨火光已熄,但仍不时有一股火苗飞起。 跟在陆佟五女身后的,仅“悟空”“一尘”“风雷拐二二人,其余人等均去照顾骡马和用具,由“铜人判官”率领前去。 仇兰英是出了名的轻功好手,所以,被人誉为“赛飞燕”,但是,这时肩后有两处刀伤,大大的影响了她的轻功火候。 二十几里地足足奔驰了半个时辰,但较之骑马仍不知快了多少倍。 大家到达馒头形的圆丘岭下,只见巨石寨墙依然是完好如初,寨门和寨楼也未被波及,但是大寨内的东西和北面,仍不时有浓烟升起。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陆丽莎莎看得出,仇兰英的美目中,一直滚动着泪水,她这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大家到达寨墙下,烟气浓重,但寨内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显然,那些分寨主和大小头目们俱已逃走。 大家纵上宽大寨墙,发现中央广场以南,数座精致石砌独院,依然完整,南面的一排房舍也未被火波及。 中央广场以北,断墙残垣,焦木乌黑,不少处仍还冒着白烟热气,业已成了一片废墟。 仇兰英看罢,首先流着泪道:“还好,宾馆和全寨的大伙房尚未被火波及,江盟主和五位夫人请自己前去,小女子想去找一找拙夫的尸体……” 说至此处,业已泪下如雨。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自然也代仇兰英神伤,立即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三人吩咐道:“就请左右护法和刘堂主陪同仇女侠前去,必要之时发啸为号,小弟自会赶过去。” “风雷拐”有些不放心的道:“可是盟主这边……” 话刚开口,佟玉清已宽声道:“你们尽管陪仇女侠前去。” “风雷拐”三人应了声“是”,即和仇兰英向北驰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六人,也纵下寨墙,迳向南面就近的一座精舍独院走去。 由于夜风迳由南方吹来,因而闻不到浓重的焦烟气息,这也许是广场以南未被大火波及的原因。 江玉帆一人在前,七人谨慎的进入精致独院。 这是两厢一厅的精致独院,小厅与两厢均有前廊相连,院中花草虽然整齐,但厅内桌椅陈设已经凌乱,显然已遭人抢夺过。 七人登阶进入小厅,先屏息默察了一番厅内,确定厅内和附近无人潜伏后,才随意拉正中央倒翻的圆桌,各自搬来一张漆椅坐下来。 不管怎么说,陆丽莎莎总算是客,是以,由她和江玉帆并肩正坐,陆佟五女则围桌相陪。 陆丽莎莎似乎很明了江玉帆六人这时的心意,她先凝重的看了一眼江玉帆六人,才颉首道:“把师门绝学拿出来给师门外的人学,这本是武林一大禁忌,但是,为了师尊深仇,为了手刃歹徒,在无计可施,无手可援的情形下,我也只有甘冒师门武学外流,武林之大忌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真诚的道:“姑娘既然有这么碍难,也不必勉强……”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断然道:“不,今夜在此地能遇到贤伉俪,这也许是师父英灵有知,冥冥中指我一条明路,现在我意已决,请那一位夫人将头上的纱灯燃起来?” 阮嫒玲和朱擎珠一听,同时站起身来。一个离位解绳放灯,一个打着火种。 火种二壳,小厅立时光明大放,而陆丽莎莎也扭转身去,背向着江玉帆等人,低头解开前襟。 江玉帆和陆韩佟五阮五女互对了一个眼神,显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急切和激动。 他们当然知道,陆丽莎莎正在解开她的内衣,要在贴肉的亵衣内,取出那本武功秘笈来。 而他们这时对陆丽莎莎疑虑渐失,只要她确实拿出一本奇绝玄奥的武功秘笈来,那不但证明了她的来历明正,也证明了她的合作诚意。 因为这不但关系着“游侠同盟”的安危,也关系着此番前去“仙霞宫”的成败。 在这样的重大前提下,江玉帆等人当然感到焦虑急切。 就在这时,陆丽莎莎已整理妥当前襟,神情肃穆的转过身来。 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一见陆丽莎莎的肃穆神情,也都端正了一下坐姿,以示郑重。 同时,六人的目光,一致注视着陆丽莎莎的娇靥。 陆丽莎莎双手捧着一个小簿子,紧贴着她的酥胸,同时,望着江玉帆六人,凝重的道: “先师临终时,曾经再三告诫我,必须找到一个品德高超,心胸明大,而又练武绝佳的奇才,始可以和他共研这本秘笈上的武学。……” 江玉帆目不转睛的盯视着陆丽莎莎双手抚在酥胸上的小簿子,看了又看,不禁有些激动的问:“请问姑娘,这本小册子上载的是一种什么武功?” 陆丽莎莎神情肃穆的道:“是一种剑法……” 江玉帆六人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同时急声道:“啊,是一种剑法?” 陆丽莎莎有力的一颔首道:“不错,这一种剑法是双人合璧……” 江玉帆一听“双人合璧”不由再度“噢”了一声。 陆丽莎莎继续有力的道:“这种剑法双人施展开来,不但可以破各种御气掷出的飞刀,还可以克制三人以上同时以身剑合一的威猛袭击……”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问:“姑娘是说,现在‘仙霞宫’的弟子中,已经有人具备了‘身剑合一’的精绝剑术?” 陆丽莎莎有些迟疑的道:“据我猜测,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人练达了这等境地。” 江玉帆一听,不由俊面罩煞,冷哼一声道:“那一定是‘九玄娘娘’的大弟子!” 陆丽莎莎听得黛眉微微一蹙道:“据我所知,‘九玄’前辈的大弟子不是‘霞煌’老贼……” 韩筱莉颔首道:“不错,据说是一个中年女子……” 陆丽莎莎“噢”了一声,有些迟疑的道:“中年妇人应是由三十岁到四十七八岁的女子,可是我此番前去‘仙霞宫’时,对方施展‘身剑合一’的却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听,俱都大感意外惊的呆了,阮嫒玲则忍不住急声问:“听说‘九玄娘娘’的大弟子不是个少女吗?” 陆丽莎莎微一摇头道:“那个青年是不是‘九玄’前辈的大弟子我不知道,因为我恨的是‘霞煌’老贼,我找的是‘霞煌’老贼,我要杀的也是‘霞煌’老贼!” 说到最后,娇靥凝霜,紧咬贝齿,浑身再度微微颤抖起来。 江玉帆一见,知道陆丽莎莎恨透了“霞煌”真人等人。 这时见她仍站着,立即肃手道:“姑娘请坐下来慢慢谈!” 陆丽莎莎却微摇螓首,道:“不,我给你们看过了这本小册子后,我还要暂时回避一下,给你们贤伉俪一个商谈的机会。” 说罢,立即将抚在胸前的小册子放在桌面上。 但是,当陆丽莎莎的一双玉手拿开时,江玉帆六人探首一看,脱口惊“啊”,面色大变,俱都楞了。 因为,那本薄薄的小册子上,赫然写着六个几乎盖满了皮面的朱砂隶体楷书,竟是“万钩鸳鸯剑法” 江玉帆六人的确楞了,由于小册子的大小,字体,以及纸质,无一不和江玉帆怀中的小册子相似,使他们六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陆丽莎莎却继续肃容道:“学习这种剑法鸯剑必是璧女,这也是我为什么至今年已二十九,还没有事人的原因……” 话未完,神情一惊,急定心神的朱擎珠,突然抬起头来,惊异的望着陆丽莎莎,脱口道: “这和玉哥哥……” 话刚开口,佟玉清已机警的咳嗽了一声。 朱擎珠相当机警,立时住口不说了。 陆丽莎莎则继续道:“学这种剑法,必须另僻静地,只我和江盟主俩人共处一室,这是我必须向五位少夫人事先说明的一点……” 佟玉清柳眉一蹙,故装不解的问:“练这种剑法,为什么一定要壁女呢?” 陆丽莎莎见问,只得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在秘笈的第一篇上便是如此记载着!” 说话之间,急忙去翻小册子的皮面,但是,纤指一挟,竟挟开第二页的剑法图形,一面是“分进合击”图式,一面是“两仪归一”图式。 陆丽莎莎一见,慌得急忙揭开册皮,露出了两行朱砂小字鸯剑必须璧女,鸳剑并不一定童男。 一揭开皮面,陆丽莎莎立即将小册了向前一推道:“五位少夫人请看,小册子的第一页便如此慎重的告诫着,我想这中间一定有原因,而先师在临终时,也一再叮嘱我,在未学成师门这项至高武学前,绝不可以嫁人……。” 话未说完,阮嫒玲突然关切的问:“你是说,你现在和玉哥哥练成了这套‘万钧鸳鸯剑法’后,就可以事人了?” 陆丽莎莎被问得娇靥一红,不由羞赧的笑着道:“我既不想皈依佛门当尼姑,我又不愿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少夫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阮嫒玲被说得也不由娇靥通红,只得有些焦急的解释道:“我是说,你结过婚后是否还可以施展这种绝高的剑术?” 陆丽莎莎微一摇头,道:“我想是不可能了……一话刚出口,朱擎珠突然伸手去取桌面上的小册子,同时不以为然的道:“我却不信有这种事!” 但是,朱擎珠虽然主动在先,却在她纤指刚刚触及小册子的同时,眼前一花,顿时不见,大家定神一看,小册子已回到了陆丽莎莎的手里了。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陆丽莎莎已望着微泛怒容的朱擎珠,谦和抱歉的道: “我知道少夫人是出于好奇,也觉得我说的话有些不太合道理,如果说,结了婚后,还能够施展这种至高剑术,那又何必在练这种剑法之初,一定要选一位未出阁的少女呢?” 陆丽莎莎的神态虽然谦和,但朱擎珠仍忍不住生气的问:“那辛辛苦苦学成了这套剑法不是白费了吗?” 陆丽莎莎淡然一笑道:“那也未必,如果我终身不出嫁事人,我就可以和江盟主一辈子联璧施展这种至高剑术……” 陆佟五女对陆丽莎莎“我就可以和江盟主一辈子”几个字非常注意。 但是,陆丽莎莎却微红着娇靥继续道:“不过,我可以坦诚的告诉五位少夫人,我已经有了我的心上人,我很喜欢他,一俟我杀了‘仙霞宫’的‘霞煌’老贼后,我们就成亲……” 朱擎珠立即生气的正色道:“就是呀,既然这样,我看看你这本小册子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也没有资格学习!” 说至此处,自觉自承已不是少女,不由娇靥一红,顿时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在这一刹那,也突然发觉苗疆少女和中原少女的不同处,也觉得陆丽莎莎在自承已有了心上人时,虽然香-上也浮上两片红霞,但在陆贞娘和佟玉清她们身为少女时,像这样的话,她们绝不敢出口的。 心念间,已听见陆丽莎莎正色道::逗是因为江盟主还没有和五位少夫人私下商量过,而我也还没有得到江盟主的确切答复之故,只要江盟主认为必须和我共同研练‘万钧鸳鸯剑法’及前去‘仙霞宫’后,我不但将小册子给五位少夫人看,也许和五位少夫人共同研究。”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现在我就代表其他四位妹妹答复你,你可以和玉弟弟单独相处,共练剑术,你现在可以把小册子拿出来,咱们大家共同研究了……” 陆丽莎莎一听,却又正色摇首道:“不,我暂时出去回避一下,你们贤伉俪还是慎重商议后再给我一个确切答复!” 说此一顿,略微一挥手中的那本小册子,继续正色道:“我可以向五位少夫人作保证,学成了这本小册子上的剑术后,江盟主就是这本小册子的持有人了,因为我留着它已无用处,而江盟主仍可以另觅少女共修。” 说罢施礼,继续道:“我先出去找一处适合练剑之处,半个时辰之后,我再来听候贤伉俪的答复!” 说罢离座,迳自走了出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不便挽留,任由陆丽莎莎走出小厅,飞身纵出院去,消失在黑暗夜色里。 一俟陆丽莎莎的纤影消失在院外,江玉帆立即望着朱擎珠,低声埋怨道:“方才珠妹也太欠考虑了,所幸她没有说什么,否则,很可能因此双方打起来。” 朱擎珠现在是江玉帆的妻子了,再也不敢发小姐时的脾气。 这时一听,只得懊恼的解释道:“小妹当时只想拿过来一看,也许那上面记载的另有出路,也许对练剑的禁条另有说明。” 话声甫落,院门处人影一闪,“风雷拐”和“一尘”俩人已机警的闪身纵进院来。 紧接着,一个飞纵已到了小厅的台阶上。 江玉帆一看两人神色,不由关切的问:“孙延庆的尸体可曾找到?” “风雷拐”和“一尘”,一面见礼,一面恭声道:“已经找到,还有另外几个分寨主的尸体,现在仇女侠和几个尚未逃走的仆妇侍女,正在掩埋处理!” 说此一顿,“风雷拐”突然压低声音问:“属下在广场上看到一道神速身影,直奔正南,可是那位陆丽莎莎姑娘?”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不错,正是她,她去寻找练剑场所去了。” “一尘”道人则关切的问:“盟主和五位夫人不觉得这位陆丽莎莎姑娘有许多可疑之处?” 江玉帆一肃手,道:“你们两位先请坐,让小弟先把方才的经过说一遍,然后再逐条分析,详加判断。” “风雷拐”和“一尘”落座后,由佟玉清把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一尘”听罢,首先惊异的道:“这么说,华天仁前辈,除了‘獠牙妪’和‘尉迟春莺’两侠夫人外,另外还有一位夫人了?” 佟玉清首先颔首道:“不错,我最初对她的确怀疑,现在我们当然仍不能对她完全信任,至少也得等到手刃‘九玄娘娘’和大破‘仙霞宫’之后……”—— 第六章 云奇绝技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正色道:“现在我们先以她真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来假设,似乎有许多地方不能成立……” 江玉帆立即赞同的颔首道:“不错,首先是她极度痛恨‘霞煌’真人,而又每逢谈到她师父的坟墓被毁时,神情悲愤痛心疾首的情形,这绝不可能是伪装的。” “风雷拐”也不由徐徐颔首,道:“不错,卑职也在想,如果她是‘仙霞宫’的人,傍晚追踪至帐篷附近的武虎等人,不可能都不认识她,就算他们事先约定好了彼此届时都装作不认识,但绝不能说,杀了人,要了命,临走还废了武功。” 佟玉清则凝重的道:“虽然她处处表现的坦诚可资信赖,但我们仍应注意防范,这并不是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是我们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本就该对她提高警惕。” 说此一顿,特别看了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眼,继续凝重的问:“大家对陆丽莎莎在听到武虎三人的谈话,突然冲出帐去打断了对方的话头,有何看法?” 如此一说,江玉帆几人不由彼此看了一眼,“一尘”道人则迟疑的道:“她是在武虎说到‘反正现在大权’时纵出去的,以下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陆贞娘会意的点点头,立即正色道:“如果说她是有意的,害怕我们听到太多有关‘仙霞宫’的事,当然也不无道理,可是,说她听出三人距离已近,为了表明自己不是‘仙霞宫’的人的身份而当先纵出去,也未尝不可,现在我们就把它列为一个疑点,继续往下分析……。” 佟玉清继续凝重的道:“另一点是当玉弟弟追赶那个阎姓少女时,她对玉弟弟的安危关切,似乎有些过份,甚至在玉弟弟看看即将追及之际,突然晕厥倒地,大家对这一点又有何看法?” 韩筱莉则迟疑的道:“这要看那座畸形深谷里是否真的有毒瘴,最糟的是没法子可以证实!” 江玉帆则凝重的道:“小弟以为在这大蛮山区中,雨后瘴是有,只是不知在那一座深谷里可以形成,不过,那座深谷中是否有毒瘴,连仇兰英都不敢肯定,可见毒瘴随时可遇。” “风雷拐”和“一尘”,同时颔首道:“盟主说的不错,由于仇女侠的没有把握,足证她在此建寨十多年,也不敢派人冒险一试!” 阮嫒玲则迷惑的道:“说也奇怪,她居然三番两次的惶急晕厥,实在说,我这一生中,还没有一次晕厥过……”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正色道:“不,她确是惶急过度而昏迷,这也是我将她揽在怀中的原因,她之所以能苏醒的快,完全由于她具有精纯深厚的武功和内力……” 说此一顿,特别又望着江玉帆,继续道:“这就要看她的晕厥是担心玉弟弟追及阎姓少女呢?还是担心玉弟弟追进深谷中了瘴毒!”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剑眉微蹙,不由去看“风雷拐”和“一尘”。 “风雷拐”立即正色道:“凡事由正反两面求证,总不会偏差到那里去,如果说陆丽莎莎姑娘是为了那位阎姓少女,当然,她就是‘仙霞宫’的人,而她所希望的应该是盟主追入深谷内……” 陆贞娘立即淡淡的问:“照刘堂主这么说,她的晕厥还是为了你们盟主?” “风雷拐”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不过,她的惶急完全是怕盟主一旦追入深谷,万一中了瘴毒,再没有机会手刃‘霞煌’老贼为她的师父报仇……一话未说完,“一尘”已颔首“嗯”了一声,接口道:“不错,卑职也是这样想,因为,除了盟主,再想找一位如此武功精绝,剑术惊人的搭手,谈何容易?就算她能够找到,也势必浪费时日,对于报仇之期,还不知要拖后多少年月!” “风雷拐”接口继续道:“在没有听到盟主和五位少夫人说出她也持有一份‘万钧鸳鸯剑法’的秘笈前,卑职俩人的确对她诸多怀疑!” 佟玉清立即关切的问:“现在呢?” “风雷拐”正色道:“现在就不同了,如果说她是‘仙霞宫’九玄娘娘的女弟子,她有很多下手杀我们的机会,就以水中有毒一事来说,既然薛执事和简执事都说煮饭的水中无毒,她大可以将计就计,让我们大家饱餐一顿,一一毒死!” 韩筱莉和朱擎珠听了,也不禁颇有同感的点点头。 “风雷拐”则继续道:“如果说她是有所为而来,可是她身上也有一份‘万钧鸳鸯剑法’秘笈,而且,盟主和五位少夫人都曾亲眼目睹,那本小册子的字体,纸质,以及她翻页时露出来的剑式,完全与盟主的相同,这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事。” 佟玉清看了陆贞娘一眼,不由迷惑的道:“这么说,我们应该由另一位华夫人的身上假设了?” “一尘一道人立即颔首道:“不错,属下也正是这个意思,而且,如果确如陆丽莎莎姑娘所说,那本小册子就是她死去的师父留给她的,她的师父当然就是华天仁老前辈最先结合的一位夫人,较之‘獠牙妪’前辈尤超前了七八年或六七年!” 佟玉清却蹙眉迟疑的道:“不过,小妹发现陆丽莎莎挚的那本小册子,似乎较玉弟弟的那本干净为新……” 江玉帆立即解释道:“这当然与妥善与否有密切的关系!” “风雷拐”则正色道:“保管良好固然对小册子的美观有关,但最令我们注意的应该是陆丽莎莎姑娘的师父已死,而她师父的坟墓已被挖掘的事……”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正色颔首,道:“不错,如果她是‘九玄娘娘’尉迟春莺的女弟子,她绝不会每当谈起她师父,她便痛哭失声,而且口口声声说‘霞煌’真人挖了她师父的坟墓……” 佟玉清颔首道:“当然,根据种种迹象显示,她似乎不像是‘仙霞宫’派来的,但是,我们回想华幼莺,也就是化名的华馥馨,她们几人公然前去‘九宫堡’贺喜,盗走了‘万艳杯’,以及在幕阜山北山口嬉戏,进而跟踪前去黄山惹事,都说明了她们一直在跟踪着我们,譬如说,阎姓少女强迫孙延庆和仇兰英为我们准备水粮和用具,我们又怎知不是武虎三人受了阎姓少女的指示而动的手脚呢?” “一尘”道人则迟疑的道:“如果说她们要想在食物中下毒,沿途她们有的就是机会……” 陆贞娘立即纠正道:“不,在途中下毒会连累店家或留宿我们的百姓,而且,他们在黄山夸下海口,大蛮山区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当然要等到进入大蛮山区后才向我们下手……” “一尘”道人迷惑的道:“照少夫人这么说,陆丽莎莎特别用苗疆至宝‘摧毒箫’试出毒性来,岂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陆贞娘正待说什么,朱擎珠已恍然道:“小妹想起来了,方才阎姓少女,可能在暗中发现了我们杀了武虎中的一人,及发现水中有毒,所以才故意现身,企图将我们引进那座深谷内……”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颔首道:“珠妹妹的判断,当然也极有可能!” “一尘”道人接口道:“果真如少夫人所说,那陆丽莎莎阻止我们追入深谷,岂不又和她们的初衷违背了吗?”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是以,佟玉清和陆贞娘都无法给予有力辩驳! 江玉帆只得道:“现在我们姑且相信陆丽莎莎说的话是实话,而我们也相信她是由‘仙霞宫’被追杀下来,她为什么从没有说过一句痛恨‘九玄娘娘’的话呢?” “风雷拐”毫不迟疑的道:“这可能是她一直都不知道‘九玄娘娘’是幕后主使人之故……” 佟玉清立即追问了句道:“那么她为什么口口声声恨‘霞煌’老贼入骨,而却称呼尉迟春莺为‘九玄’前辈呢?” 如此一说,“风雷拐”和“一尘”俩人,彼此一楞,顿时无话可答了。 江玉帆突然接口道:“我想这里面有两种原因!” 陆贞娘问:“那两种原因?” 江玉帆道:“一是陆丽莎莎的师父从没在她的面前谈到过华天仁前辈和尉迟春莺俩人,所以她不知道‘九玄娘娘’就是尉迟春莺,其次则是她只知道‘霞煌’真人挖了她师父的坟墓,却不知‘霞煌’真人是受了‘九玄娘娘’的主使。” 韩筱莉却不解的问:“说也奇怪,根据她手中的剑法秘笈,和玉弟弟的一本完全一样,这分明是华天仁老前辈手着的嘛,为什么她的师父却只字不谈华天仁和尉迟春莺的事呢?” 佟玉清分析道:“陆丽莎莎的来历果真如她说的那样,可能是她的师父哀怨命苦,不愿再谈及华天仁老前辈的事,根据陆丽莎莎的说法,她的师父结识华天仁老前辈尚在‘獠牙妪’前辈之前,她怎的会知道七八年后的‘九玄娘娘’呢?” 阮嫒玲则不解的道:“华天仁老前辈,为何每种武功都有两份以上的秘笈呢?” 江玉帆揣测道:“这可能是怕他老人家的绝学失传之故吧?” 就在这时,广场方向已传来了“铜人判官”“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的嚷叫谈话声。 “风雷拐”一听,首先起身道:“他们回来了,属下已看好了厨房位置,这就领他们前去。” 说罢,“一尘”道人也由座位上站起来。 江玉帆觉得寨内的环境他还不太清楚,而且,仇兰英冒险前去报告水中有毒的消息这份情义他内心非常感激。 尤其她现在新丧夫婿,正在料理后事,在情在理他都不能不理。 是以,也随之起身,望着陆佟韩朱阮五女,吩咐道:“你们五位不要离开,稍时那位陆丽莎莎回来,告诉她我可以和她共研那套剑法。” 陆佟五女纷纷起身应“是”,目送江玉帆和“一尘”“风雷拐”三人走出去。 朱擎珠一俟江玉帆三人走出院外,立即望着各自落座的陆佟阮韩四女,紧张的压低声音道:“三位姊姊和阮妹妹可曾看出来,那个苗女人对玉哥哥好像很有意思呢?” 陆贞娘惊异的“噢”了一声,道:“这一点我倒没有看出来!” 阮嫒玲却敏感的望着朱擎珠,道:“珠姊姊是说,陆丽莎莎是为了爱玉哥哥,所以不杀我们?” 心地爽直的韩筱莉却惊异不解的道:“她不是说她已有了心上人吗?一俟杀了‘霞煌’老贼,她马上就离开我们,而且,还要把那本剑法秘笈留给玉弟弟……” 佟玉清似乎不愿谈论这些事情,她认为江玉帆一定会应付那个看来实在令男人心醉的苗疆美女。 是以,故意宽慰的道:“咱们先不必为这些事而烦心,玉弟弟是一定不会受她的迷惑……” 朱擎珠却正色道:“这可说不定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俩人共居一室,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羞红着娇靥含笑道:“好了好了,快不要说了,如果珠妹妹不放心,届时咱们姊妹五人,以护法为借口,暗中监视他们俩人好了。” 韩筱莉则不以为然的道:“我认为大可不必,反正秘笈上说的清楚,也对她有了限制,到时候她施展不出剑法来,我们再杀她也不迟!” 阮嫒玲却不以为然的道:“到了那时候只怕玉哥哥已舍不得了!” 如此一说,陆佟韩朱四女也无话可说了。 女人善妒是天性,陆佟五女自然也不能例外,她们当然要防止江玉帆再娶偏室另纳妾,但是,如果因阻扰他的好事,而失掉了他的欢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以,佟玉清和陆贞娘听了阮嫒玲的话,芳心一沉,俱都想不出良好对策来,就在这时,一阵微风轻响,五女的目光一亮,厅门口已多了那位神彩焕发,娇靥绽笑的陆丽莎莎。 陆丽莎莎闪动着明目向小厅一看,不由愉快爽朗的一笑,道:“五位少夫人何事在这儿发呆?” 佟玉清怕朱擎珠出言顶撞,误了前去“仙霞宫”的大事,赶紧肃手含笑道:“姑娘请坐,我们正在等候你回来。” 陆丽莎莎再度爽朗谦和的一笑道:“贤伉俪可是已商量妥了?” 说话之间,以轻快的身法坐在她原先坐过的位置上。 陆贞娘则淡然一笑,道:“也没什么好商议的,玉弟弟已答应和你共同研习那套剑法,携手前去‘仙霞宫’,你帮着我们杀‘九玄娘娘’活捉她的女儿和女弟子,我们则帮着你手刃那个‘霞煌’老贼……” 陆丽莎莎未待陆贞娘的话完,却突然惊异的游目看了一眼小厅内,同时关切的急声问: “咦?江盟主呢?” 佟玉清只得道:“他去帮着仇女侠料理孙寨主的后事去了,马上就回来。”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问道:“姑娘觅找的练剑场所可曾觅到?” 陆丽莎莎见问,立即神情兴奋的一颔首,愉快的道:“找到了,而且非常合适,是一处最理想的练剑场所!” 说话之间,起身走至小厅门前,举起纤纤玉手指着正南。 陆佟韩朱阮五女看得柳眉微蹙,只得迷惑的起身离座,循着陆丽莎莎的玉指向正南的夜空望去。 只见陆丽莎莎所指的,竟越过了院外栉比的房面高大的寨墙,而是矗立夜空的一座形绝峰。 那座笋形绝峰远在数峰拱园之中,形势险峻,而且云气蒸腾,是大寨以南诸峰中最高的一座。 韩筱莉看罢,首先忍不住惊异的问:“你指的该不会是那座笋形绝峰吧?” 岂知,陆丽莎莎竟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是呀,就是那座绝峰的峰巅上!” 朱擎珠瞪大了一双杏目,十分不相信的问:“你是说,就在这么半个时辰不到的工夫,你已跑到那座绝峰上看了一下练剑的位置?” 岂知,陆丽莎莎竞微蹙黛眉,道:“自出了这座小厅到现在,究竟去了多少时辰我根本没有注意,总之,我已去过了那座峰巅上看了一下又转了回来。” 朱擎珠先看了神情镇定的佟玉清和陆贞娘俩人一眼,才望着陆丽莎莎轻蔑的摇头,道: “我不太相信!” 陆丽莎莎毫不介意的一笑,道:“少夫人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稍时咱们大家去了一看就知道,我已用剑在峰顶上做了记号,而且还平出了一片搭建帐篷的地方!” 阮嫒玲突然惊异的问:“你是说,我们都搬到峰巅上去住?”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摇首道:“不,五位少夫人只是去看看,只我和江盟主留在峰巅上练剑!” 朱擎珠一听心中便不禁有气,不由沉声问:“难道是说你们俩人不需要我们为你们护法?” 陆丽莎莎郑重的道:“以我和江盟主的功力,用不着烦人护法,而且,那上面也只能搭建一座帐篷……” 韩筱莉和朱擎珠,以及阮嫒玲三人一听,不由惊得同时急声问:“什么,峰上只搭一座帐篷?” 岂知,陆丽莎莎竟淡淡的道:“峰顶上只有我和江盟主俩人住,搭三座四座帐篷和搭建一座帐篷又有什么分别?” 朱擎珠和阮嫒玲听得娇靥一变,韩筱莉却忍不住气愤的道:“你们苗疆女子,真的不知……” 但是,“羞耻”两字总觉不便出口,是以,到了唇边的话,倏然住口不说了。 陆丽莎莎却正色道:“少夫人,我曾事先征求五位的意见,并不是我临时改变的主意,我曾经把剑术秘笈上的禁忌告诉了五位少夫人,你们大可不必耽心我夺走了你们的夫婿。” 紧蹙柳眉的陆贞娘,终于忍不住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古有明训,姑娘总应该知所回避,万一将来被你那位心上人知道了,即使他不介意,亦恐暗生芥蒂……”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摇首一笑道:“少夫人尽管放心,这件事莫说他永不知情,即使知道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师父之仇,深如沧海,岂能因为世俗浅见而令先师泉下含辱?” 朱擎珠由于内心气愤,加之忧急,不自觉的赧靥沉声道:“孤男寡女相处在一个帐篷里……哼,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定力?” 岂知,陆丽莎莎不答反问道:“这话正是我要请问五位少夫人的!” 陆佟韩朱阮五女被问得一楞,不由同时望着陆丽莎莎,惊异的问道:“为什么要问我们?” 陆丽莎莎道:“我很想在五位夫人的口中知道,江盟主他有多大的定力?” 陆佟五女被问得娇靥一红,芳心同时一沉。 她们深信江玉帆绝不会对陆丽莎莎存有非礼之心,但是,如果陆丽莎莎对他蚕食进逼一步一步的诱惑,她们五女实在没有绝对的把握。 因为陆丽莎莎虽然芳龄已经二十九,但娇美的面庞,象牙色的皮肤,长长的睫毛,澄澈的眸子,丰满而娇健的身子,仍充满了对男人的诱惑魅力。 陆佟五女都认为陆丽莎莎这一种特有的高雅雍容气质,如果她肯向江玉帆下工夫,江玉帆绝难把持得住。 是以,陆佟五女心里一阵迟疑,因而口裹都没有即时答出。 陆丽莎莎淡然一笑道:“五位少夫人虽然都是冰雪聪明之人,却没有我这个刚来半日的人对江盟主了解的清楚。” 陆佟五女被说得一楞,不由齐向陆丽莎莎的娇靥上望去。 陆丽莎莎胸有成竹的一笑道:“万一江盟主把我当作五位少夫人时,我会说,只要江盟主不想前去‘仙霞宫’,不顾贵同盟男女诸大侠的生死,我可以答应你!” 话声甫落,韩筱莉和朱擎珠已同时一跺小剑靴,齐声夸赞道:“这真是一记当头棒喝,对,只要你提到了全体男女大侠的生命,他绝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话声甫落,厢房上凌空落下一道亮银身影,接着是江玉帆的声音问:“谁不敢动一根汗毛?” 陆佟五女和陆丽莎莎一见江玉帆,娇靥俱都红了。 所幸“嗖嗖”连声,人影闪动,“悟空”“一尘”等人俱都纵落在小厅前,佟玉清急忙岔开话题问:“大家都到了吗?薛大姊和简执事呢?” 刚刚落地的“独臂虎”立即爽朗的道:“她们帮着一窝子贼婆子在拿饭,马上就来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发现陆丽莎莎也立在厅阶上,不由关切的问: “姑娘可觅妥练剑的场所?” 朱擎珠抢先举手一指正南方矗立夜空的那座笋形绝峰,道:“喏,那不是,就在那上面!” 大家循着指向一看,“黑煞神”首先惊呼道:“嘿,干啥跑那么远?” “独臂虎”脱口沉声道:“那还算远?最好跑到天边别让人家看见,你知道吗?人家和盟主练的是鸳鸯剑!”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惊,陆丽莎莎娇靥立变,不由望着江玉帆,惊异而不高兴的沉声问:“江盟主,这件事虽然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了,但你又何必向你的同盟属下谈及呢?” “风雷拐”立即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郭堂主如此说,完全是一种巧合,说句实在话,他心中不满,意存轻蔑,故而说成鸳鸯剑,如果姑娘和我们盟主共研的确是鸳鸯剑法,那你又何必介意呢?” “独臂虎”虽然知道自己说溜了嘴,弄糟了事,但他却嘴硬不认输,反而理直气壮的道: “这有啥稀奇的呢?男是阳,女为阴,公为鸳,母为鸯,若是男女在一块儿练的剑,不是名阴阳,便是叫鸳鸯,难不成……”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瞠目怒叱道:“少说两句吧,你惹的事还不够多吗?” “悟空”和尚也在一旁不以为然的道:“跑到那么高的峰顶上去研练剑法,的确远了些!” 傻小子“铁罗汉”也在旁咧嘴眨眼不满意的道:“就是嘛,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练剑,打更守夜都不方便,俺铁罗汉恐怕还爬不上去呢!” 陆丽莎莎望着江玉帆冷冷一笑问:“江盟主,你的意思如何呢?” 江玉帆当然知道那是最好的练剑场所,但他却不得不颔首道:“姑娘熟读秘笈,你选的场所当然不会错!” 话声甫落,院门外已响起“鬼刀母夜叉”的沙哑声音道:“来了来了,刚出笼的大麦磨!” 大家循声一看,只见“鬼刀母夜叉”和憨姑简玉娥,率领着七八个蓝衣妇人,提篮抬酒的正是进院门来。 于是,大家动手,就在小厅上将酒菜摆来,立即吃喝起来。 匆匆饭毕,江玉帆即命“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俩人,背负着帐篷等用具,由陆丽莎莎带路,率领着五位娇妻和“一尘”“风雷拐”俩人,离开了大寨,直向数峰拱围中的那座笋形绝峰驰去。 驰下大寨丘陵,进入一座畸形谷口,一连穿过两座密林和深谷,才到达那座笋形绝峰下。 陆丽莎莎身形不停,轻如彩蝶凌空而上,直飞峰顶。 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朱阮三女,虽然默不吭声,但她们却暗中计算着到达峰上的时间。 她们看得出,陆丽莎莎如果尽展轻功,由大寨出发登上峰顶再回去,至少也得半个时辰,而且,还要在峰顶上平出一片搭建帐篷的地方来。 大家随着陆丽莎莎飞身而上,而陆丽莎莎也没有故意经过天险之处而使“黑煞神”四人无法随着升攀。 这座笋形绝峰的确畸险,待等登至巅上,业已身手不俗的“黑煞神”四人,才刚刚升过峰半。 峰上方圆约百亩,除了嵯峨峥嵘的怪石矮松,仅有三五株数千树龄的参天古木。 陆丽莎莎身形不停,以极曼妙轻灵而极优美的身法,两三个起落已到了中央的一座广大乎岩上。 江玉帆几人紧跟而至,飞身跃落在广大干岩的中央,游目一看,广岩平坦,并不正方,大约六七丈,光滑如镜,藓苔不生,十分干净。 但在广岩以南的数十丈外,奇岩怪石中,尚参杂而生着二三十株松树,也可称得上是古木。 江玉帆看罢,首先问:“就是此地吗?” 陆丽莎莎颔首道:“不错,此处不但可以防瘴气,避雷雨,而且可以练剑运气,以那几株杉树作为练习鸳鸯剑的靶的!” “风雷拐”首先有些不太相信的问:“姑娘是说筝那些双人合抱的杉木作为练剑的靶的?” 陆丽莎莎微一颔首道:“不错,而且把它们斩断,甚至一气三五株!” 江玉帆虽然熟读了“万钧鸳鸯剑法”秘笈,却不知道其中的一招“双剑合璧”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风雷拐”和“一尘”的神色不信,陆佟五女却感到有些迷惑。 因为,她们五人也一直和江玉帆熟研剑法秘笈,只是因为她们已不是壁女,不敢按着秘笈上的心法去练习。 陆丽莎莎看在眼里,立即强调道:“诸位别忘了,我和江盟主共研的是“万钧鸳鸯剑法”,以我和江盟主的功力,按照心法剑诀,由此地按式分击,剑气过处,斩断的杉木,恐怕不止三五株!” 陆佟五女和“一尘”几人听了,自然暗吃了一惊,对前去“仙霞宫”手刃“九玄娘娘”,活捉她的女儿女弟子,以及夺回“万艳杯”自然愈增信心。 朱擎珠则忍不住问:“‘仙霞宫’的弟子高手中,真的需要用这种‘万钧’剑法来对付他?”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道:“不错,不过人数并不多……” 佟玉清不由关切的问:“大概有几人?” 陆丽莎莎道:“据我亲自目睹的,只有那个身穿苗疆贵族服饰的青年男士……” 韩筱莉突然不解的问:“据说‘九玄娘娘’的首席女弟子,武功高不可测,怎么又跑出来一个苗疆青年男士呢?” 江玉帆关切的是那个苗疆贵族青年究竟具有什么样的高绝武功,是以,未待陆丽莎莎回答,已急切的问:“请你先说说那个苗疆青年具有什么样的身手,习有什么样的奇诡武功?” 陆丽莎莎凝重的道:“他已习了‘身剑合一’的‘银河泻地’……” 江玉帆听得冷冷一笑道:“到时候我定要和他择地决闻,比一比两人的功力到底谁高谁低……”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冷冷的道:“即使你的功力高过他数十倍,一旦双主剑气相触,轰然一声,你同样的和他落个粉身碎骨,占不了丝毫便宜!” 陆佟五女和“一尘”两人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自觉的脱口啊了一声。 江玉帆也不由听得一楞,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浑厚的内力,同样的施展身剑合一中的“银河泻地”,仍可将“九玄娘娘”的首席女弟子击败。 没想到,这时经陆丽莎莎一点破,才知道双方剑气相触之际,竟会轰然一声,同归于尽。 在这一刹那,他也恍然想起,难怪在黄山“慈云庵”和“仰盂谷”,慧如老师太和“獠牙妪”,都曾经坦直的告诫他,仅凭“银河泻地”,去了“仙霞宫”也是去送死。 但是,他却有一点不明白,在华天仁的“武功宝录”上,为何没有记载着这项禁忌? 机智超人一等的佟玉清,也早已熟悉了“天仁武功宝录”上的武功,心中自然也有这个疑问。 是以,佟玉清首先问:“如果说对方施展‘银河泻地’是剑气,姑娘的这套‘万钧鸳鸯剑法’又是什么呢?”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道:“当然也是剑气,不过,只有用鸳鸯剑法的分进合击,上下交征,避其锋锐,攻其侧背,才能取他项上的首级!”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这是说,如果双方不能严密配合,运气进击不能一致,先与对方剑气相触的一人,仍要落得个粉身碎骨,同归于尽?”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道:“不错,所以共研这套剑法的两人,必须情同密友,爱如夫妻,如果其中一人心术不正,意图置对方于死,只须在分进合击时突然回飞他去,另一人便必死无疑!” 陆佟五女和“风雷拐”“一尘”等人一听,俱都呆了! 但是,陆丽莎莎却以宽慰的语气,继续道:“不过,五位少夫人尽可放心,我和江盟主虽然不是密友,也不是夫妻,但我们的敌人相同,目标一致,我深信江盟主不会害我,五位少夫人也应该相信我绝不会将江盟主置于死地!” 话虽然如此说,陆佟韩朱阮五女的心却依然不能因她的几句话而深信不疑。 陆丽莎莎见陆佟五女依然沉默不语,娇餍突然一红,只得郑重的道:“不瞒五位少夫人说,这也是我私下所担心的一点,所以我才要单独和江盟主相处几天!” 佟玉清立时恍然明白,不由吃惊的问:“若是一旦你们……?” 话刚开口,陆丽莎莎已羞红着娇餍正色道:“少夫人请放心,我已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我自然知道该如何作,当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是单独相处在一起的异性男女,但能因情相爱,爱不越礼,爱的纯正,进而以达超然之境,既不损五位少夫人,也不愧对我的心上人,并能和江盟主一志同心,共戮‘霞煌’老贼,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话说得剖腹露骨,坦荡超然,陆佟五女自觉不便再说什么了。 但是,一直游目察看峰上形势,如何和陆丽莎莎共练鸳鸯剑法的江玉帆,这时才发现六女正在那里谈她们的私事。 虽然说,“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俱是七旬年纪的老人,而且都是母亲“彩虹龙女一付与重托的人,但当着他们的面谈这些事,总不太合适。 但是,深觉责任重大的“风雷拐”和“一尘”,却正为陆丽莎莎和江玉帆的单独相处而忧急。 当然,以当前的形势和江玉帆的心情,江玉帆不可能和陆丽莎莎谈情说爱,进而结合。 但是,他们是年逾七旬,久经世事的人,对小儿女的奇妙事情见的太多了。 尤其,陆丽莎莎健美小巧,看来和佟玉清相若,而她的那种特殊风韵和气质,却是江玉帆在陆佟五女身上所发现不到的。 而真正令“风雷拐”和“一尘”担忧的并不是儿女私事,而是陆丽莎莎迷离的来历和她是否另有图谋和目的。 现在已成骑虎之势,而练成合壁剑法又是当务之急,为了大局,势必让江玉帆和陆丽莎莎在绝峰上独处下去。 就在这时,正北峰崖处,突然传来“黑煞神”和“独臂虎”的声音问:“帐篷搭在什么位置?” “风雷拐”循声一看,只见秃子哑巴四人都已经上来了,立即招手道:“快背到这边来。” 陆贞娘和佟玉清一见“独臂虎”四人上来,这才想起搭帐篷的事。 于是,游目一看,发现大家立身的岩石四周,已有不少处的小树被斩折枝,显然陆丽莎莎是要把帐篷就搭建在岩石上。 “黑煞神”四人一到,由陆丽莎莎指点着,就在平岩上搭建起来。 这时天色将近三更,夜空深远,满天繁星,除了峰腰云下传来的隐约兽关泉呜,听不见任何声音。 帐篷很快的搭建起来,帐内分别铺好两处绒毯鞍垫,并将一盏小纱灯燃亮起来! 就在一切已告完成之际,蓦闻哑巴在帐外“嘿嘿啊啊”的惊叫起来。 江玉帆几人心知有异,急忙奔出帐去。 大家绕至帐后一看,只见手中尚拉着一根帐索的秃子,正蹲身在岩下的草丛中,神情惊异的指着地下,嘴里不停的“嘿嘿啊啊”。 “黑煞神”首先急声问:“你嘿嘿啊啊的叫个啥?” 说话之间,飞身纵下岩石,俯首向哑巴的草丛中看去。 只见“黑煞神”探首一看,脱口轻“啊”,立即伸手草内,同时急声道:“盟主,草内有一把小剑!” 说话之间,寒光一闪,手里已多了一把全长约三寸有余的精致小剑。 陆佟五女一见,不自觉的脱口急声道:“‘穿云剑’?那是‘穿云剑’?” 神色一惊的陆丽莎莎,突然机警的翻开自己的鹿皮镖囊察看。 只见她仅看了一眼,立即抬头急声道:“那是我方才清理附近小树时弄丢的……” 如此一说,陆佟五女和“风雷拐”“一尘”等人,俱都瞪大了眼睛望着陆丽莎莎,同时,朱擎珠沉声道:“我们姊妹原本就对你的来历奇特怀疑,原来你果然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 陆丽莎莎看来丝毫不紧张,只见她冷冷一笑问:“少夫人根据什么断定我是‘仙霞宫’的人?” 朱擎珠哼了一声,举手一指“黑煞神”仍举在手中的精致小剑,怒声道:“我就根据那柄‘穿云剑’!” 陆丽莎莎淡然摇首道:“少夫人你误会了,那只不过是我的随身暗器,它的名称也不叫穿云剑!” 佟玉清接口问:“你叫它什么?” 陆丽莎莎淡然道:“并不是我叫它什么,而是我师父手着的秘笈上就这么写着,它的名字叫‘追仁刃’!”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何以不叫剑,而叫‘追仁刃’?” 陆丽莎莎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但秘笈上就是这么定的名称!” 陆贞娘突然要求道:“可否请你将秘笈孥出来证实一下?” 陆丽莎莎正色道:“师门武学怎可随便展示于人?” 韩筱莉立即生气的道:“你不能提出证明来,我们又怎能相信这柄小剑的名称确叫‘追仁刃’?”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道:“这很简单,那柄小剑上就铸有名称!” 说着,举起玉手指了指“黑煞神”手中的小剑柄。 岩下的“黑煞神”一见,即和哑巴双双的纵上来。 江玉帆立即由“黑煞神”的手中接过小剑来一看,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咦!果然铸着‘追仁’两个字!” 说罢,立即将手中的小剑交给了佟玉清和陆贞娘几人。 陆佟五女定睛一看,不错,果然在精致小剑的剑柄上铸着两个小篆字追仁。 佟玉清看罢,首先望着陆丽莎莎,惊异的问:“你可知令师为什么将这柄小剑命名为‘追仁’?” 陆丽莎莎摇首道:“她老人家从来没谈过!” 江玉帆不由郑重的问:“令师在世之时,也从没有谈过昔年有位武林异人华天仁老前辈?” 陆丽莎莎再度摇头道:“也从没听她老人家说过!” 江玉帆听罢,不由迷惑的去看“风雷拐”和“一尘”,似乎在说,陆丽莎莎的师父昔年所要找的中原大侠,一定就是华天仁老前辈。 “风雷拐”会意的点点头,正待说什么,那边哑巴,已望着陆丽莎莎“嘿嘿啊啊”的两手一阵乱比划。 陆丽莎莎不懂哑巴的手势,却神情迷惑,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想是觉得哑巴滑稽有趣。 秃子却代为解释道:“启禀陆丽莎莎姑娘,在下几人,都会乱打一两种暗器,不过打的都是袖箭背弩铁蒺藜,还没有见识过用剑作暗器……”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笑着道:“要我打一下小剑给你们看一看,是不是?” “黑煞神”“独臂虎”也正有此意,因为他们也都能擅打几种暗器,是以,两人同时抢先道:“是的是的,俺也正有这个意思!” 陆丽莎莎一听,不由以轻柔含情的目光瞟了江玉帆一眼,同时笑着道:“当着你们盟主的面我可不敢,在大行家面前施展掷剑,岂不落个班门弄斧,贻笑方家?” 江玉帆知道秃子和哑巴都自恃是打暗器的翘楚,觉得让他们开开眼界也好。 岂知,正待说什么,“独臂虎”已粗豪的急声道:“不管你是弄斧弄刀还是弄剑,你弄啥俺盟主都是喜欢!” 江玉帆听得俊面一沉,陆佟五女娇靥倏变,因为“独臂虎”的话说得太放肆太随便了些。 “风雷拐”虎目一瞪,正待说什么,岂知,陆丽莎莎竞娇靥一纡,“噗哧”笑了,同时,风趣的笑着道:“你们盟主真的对我那么好?” “好”字方自出口,陆丽莎莎目光一亮,娇靥倏变,转首望着西南峰崖方向,剔眉娇叱道:“什么人前来偷窥?” 娇叱声中,倏然转身,玉手一扬,三道寒光,疾如奔电,直奔西南峰崖!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风雷拐”等人看得一楞,都以为陆丽莎莎在故意表演掷剑绝技。 因为,大家在她转身扬手之际,并未看到她的手伸入皮囊内,而突然有三道寒光射出,自然都感到有些惊奇。 岂知,快如电射的三道寒光,一到崖边,竟在左边两道寒光一暗的一刹那,同时暴起两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惨叫! 但是,最右边的一道寒光,“波”的一声轻响,同时炸开一团火星,接着传来一声轻蔑轻哼。 也就在火花炸开,怒哼传来的同时,陆丽莎莎已身如鹰隼般,直扑西南崖边!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风雷拐”等人,也早在那两声惨叫声起的同时,飞身向崖边扑去。 陆丽莎莎和江玉帆几乎是同时到达,只见崖边的乱石荒草中,分别仰面倒着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分别穿着同一款式的棕色背心绿衣裤,质料俱是麻纱布,足上登抓地虎靴,徒手未携兵器,陆丽莎莎御气掷出的两柄小剑,分别射进两具尸体的颈部咽喉,因而使两具尸体的表情,张口瞪眼,神情十分恐怖。 但是,飞身到达崖边的陆丽莎莎,却连看也不看两具尸体一眼,立即纵至一处凸出部,纤手连挥,一道一道的寒星光点,随着她挥动的玉手,拖着尺许长的光尾,直向漆黑的峰崖下射去。 也就在陆丽莎莎发射到第七颗寒星时,崖下数十丈处,突然街上来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惨嗥。 这声惨嗥,声震山野,直上夜空,尤其叫声余音拖长,听起来更为骇人,显然是那人坠进了峰下深渊里。 陆佟五女和“风雷拐”等人看了这等声势,俱都惊觉到所有在场的人,除了盟主江玉帆外,任何人都不是陆丽莎莎的敌手。 这时,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感想,所幸陆丽莎莎不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果真那样,大家去了“仙霞宫”,恐怕都难活着全身而退。 只见陆丽莎莎吁了口气,抬头望着江玉帆等人,宽慰的道:“所幸将他逼下悬崖,否则,我和江盟主别想能安心在此练剑!” 韩筱莉不由关切的问:“你是说,你已杀了他?” 陆丽莎莎一笑,正色道:“数十丈下那有那么容易,只是以剑丸扰乱他,使他慌急闪逼,不慎失足,坠下深渊跌死罢了!” 阮嫒玲不由惊异的问:“你方才飞掷的不是小剑?” 陆丽莎莎含笑道:“喏,就是这些小银丸!” 说着,举起衣袖口给大家看。 陆佟五女和“风雷拐”等人,这才发现陆丽莎莎袖口丝穗上缀着的那些银色珠子,竟是她用以当作暗器的剑丸! “黑煞神”不由惊异的问:“陆丽莎莎姑娘,俺怎么没看见你摘它呢?” 陆丽莎莎一笑,道:“用手指一-就可以了嘛!”—— 第七章 绝峰奇研 说话之间,手腕一弯,中食拇三指已在下垂的丝穗上-了一个银丸。 同时,三指一-,趁势一抖腕,纤指一捻,一点寒星,应手而出,拖着尺余长的尾芒,直向峰下漆黑的深渊中电射而去,最后一闪不见。 “黑煞神”和“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四人,虽然看得好玩,觉得简单,但他们也知道,他们这一辈子也别想玩这种银剑丸。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盟主江玉帆,早已具备了这种掷飞剑捻剑丸的玄奥绝技,只是他不屑施展这种不见面就杀人的利器。 陆丽莎莎似乎很清楚江玉帆的心理,所以方才“黑煞神”几人要求她施展掷剑时,她会半玩笑半认真的说是班门弄斧。 江玉帆因见大家一直围着陆丽莎莎问话,不便插言,这时见大家望着那颗火花消失的漆黑深渊发楞,才望着陆丽莎莎,关切的问:“这两个人……” 话刚开口,陆丽莎莎已恍然道:“这两个人都是‘仙霞宫’的外宫武士!”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惊异的问:“你怎的知道他们是外宫武士?” 陆丽莎莎“噢”了一声,赶紧解释道:“这是因为我在追杀‘霞煌’老贼时,帮着老贼迎击我的,清一色的是这种装束男子,而那个苗疆青年由内宫赶来时,却又清一色的是女子!” “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几乎是同时沉声道:“既然他们都是外宫武士,那就叫他们同死同穴!” “穴”字方才出口,两人已同时飞起一腿,“嘭嘭”两声,两具尸体同时被踢下峰崖,挟着“呼呼”劲风,消失在深渊黑暗中。 “一尘”道人则不解的问:“既然他们都是外宫武士,何以其中一人能够击碎姑娘的‘追仁刃’?” 陆丽莎莎淡然一笑道:“那还用说嘛,那人当然是‘仙霞宫’的高手,武功远超过其他两人!” “风雷拐”有些迷惑的问:“说也奇怪,中央乎岩距离此崖边这么远,加之乱石杂草,姑娘怎知他们潜伏在此地偷看,而且确定他们一共有三个人?” 陆丽莎莎自然的一笑道:“这位老英雄可是在怀疑你们盟主都没有发现,而我何以能发现吗?” “风雷拐”被说中了心事,但他也毫不隐瞒,竟坦然颔首道:“不错,老朽正是这个意思!” 陆丽莎莎再度一笑道:“你们中原有句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何人留你到五更’,这三人就正中了这句话的意思。”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秃子和“黑煞神”几人,继续道:“当时这几位大侠不是要我施展一下掷剑给他们看吗?由于你们盟主并没有反对之意,我就在谈笑间暗找靶的,希望能表演的精彩一些不致在你们盟主面前丢丑!” 说着,似有意似无意的含笑瞟了一眼江玉帆,继续道:“待我游目一看,正好发现他们三人的六只目光,这不是正中了你们中原的那句俗话了吗?” 陆佟韩朱阮五女见她所说的合情合理,自是没有异议,但对陆丽莎莎轻柔含笑的目光,不时射向檀郎,五人的心坎里的确激起一涟醋意。 但是,想到她是苗疆女子,大都不和中原女子那样拘礼,尤其是夫婿马上就要和她在此单独练剑,也不得不将心情放宽,一旦大破了“仙霞宫”,可不能任由她这样美目轻盼,秋波送情了。 “一尘”道人则关切的问道:“陆丽莎莎姑娘,‘仙霞宫’中像方才能以功力震碎‘追仁刃’的高手,共有多少人?” 陆丽莎莎黛眉一蹙,微微摇头,道:“这一点我就不是太清楚了,据我所知,‘霞煌’老贼应该已达此功力,所以我和他交手时没有掷发‘追仁刃’。”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陆佟五女,正色道:“如果五位夫人也能习成‘追仁刃’,一旦和‘仙霞宫’的大批高手群殴,不但可收杀敌致胜之效,也可使我和江盟主一心对付那个苗疆青年的‘银河泻地’而不致分神吃亏!” 说话之间,顺手摘下斜披肩上的鹿皮镖囊,向着佟玉清的面前一送道:“喏,少夫人,这面有‘追仁刃’和银剑丸,皮囊的黄绒底布下面就是御气心法和秘笈,以五位少夫人的功力,最多三五日即可初步小成……” 江玉帆看得俊面微变,神情不禁有些激动。 “风雷拐”和“黑煞神”等人,更是个个面现惊喜之容。 佟玉清和陆贞娘五女早已惊喜的楞住了,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 是以,佟玉清不敢伸手去接,只惊异的问:“真的?” 陆丽莎莎看了这情形,美目神光数闪,不禁有些迟疑,显然有了收回之意。 “一尘”道人一见,赶紧急声道:“五位夫人虽然无此深厚功力,但能习得此一心法,便可期诸来日,也不辜负陆丽莎莎姑娘的这番美意……” 陆丽莎莎同意的一笑,道:“就是嘛!” 佟玉清业已看出来,良机稍纵即逝,因为陆丽莎莎神色问隐现悔意,是以,愉快的一笑,道:“那我们姊妹五人,就先苦读几日秘笈,等姑娘和玉弟弟练剑成功之后,再请你亲自指点我们姊妹五个的个中技巧……” 说话之间,伸手将鹿皮镖囊接了过去。 江玉帆见佟玉清将皮囊接了过去,而陆丽莎莎的娇靥上仍绽着一丝笑意,内心的激动情绪,才渐渐的平复下来。 是以,急忙望着佟玉清等人,吩咐道:“为了争取时间练剑,你们都下峰去吧,我们双方遇有紧急事故,仍以发啸为求援信号!” “风雷拐”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担忧的道:“在盟主练剑期间,万一‘仙霞宫’有大批高手来袭怎办?”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道:“尽量避免和他们照面,迅速移到峰下来!” 陆贞娘认为“风雷拐”的顾虑是非常有必要的。 因为万一来上几名具有“霞煌”真人同等功力的高手,一旦遭遇上,“游侠同盟”非吃亏不可。 是以,也不由关切的道:“万一他们突然掩至,而大家又走不脱呢?” 话声甫落,“黑煞神”已脱口怒声道:“走不脱咱们就他娘的跟他们拚了……” 江玉帆深知“霞煌”真人几人的深厚功力,果真是他们几人前来,除佟玉清和陆贞娘俩人尚堪自保外,其他人等绝难逃过被杀厄运。 是以,听了陆贞娘的话神情不禁有些迟疑,陆丽莎莎一见,赶紧宽慰的道:“方才的三人如未被悉数诛杀灭口,他们很可能前去丘陵大寨寻仇闹事,如今要想‘仙霞宫’再来人进犯,至少也得六七天后了……” 韩筱莉本待问“何以见得”,但陆丽莎莎又继续道:“一方面是那个叫武虎的两个人回去报告后,他们立即派大批的高手赶来,另一方面便是方才的三人至期未归他们派出大批的高手前来寻找……” “一尘”道人则不以为然的问:“姑娘又怎会知‘仙霞宫’只派了方才那三个人出来呢?” 陆丽莎莎听得黛眉一蹙,不由迷惑的问:“即使他们派了两三组人,难道五位少夫人和贵同盟的诸位男女大侠还应付不了吗?”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并非是本同盟应付不了,而我们讲究的是万全之策,即使将‘仙霞宫’的门人弟子悉数斩尽杀光,我们的人不但不会死一个,而且还要没有一人受伤……” 陆丽莎莎听得娇靥一变,但旋即恢复正常,只见她强自一笑,道:“我的想法则和江盟主的有所不同……” 江玉帆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太偏激了些,是以,立即插言问:“愿闻高见!” 陆丽莎莎看了江玉帆一眼,继续道:“我的想法是怨有头,债有主,切不可滥杀无辜,再说‘仙霞宫’的弟子并非都是十恶不赦之人,否则,那天苗疆青年追杀我时,我可以发‘追仁刃’射杀他身后的随从人员,至少可以迫使他不敢那样锲而不舍的放胆穷追,以致害得我那样狼狈。” 江玉帆立即解释道:“在下是解说本同盟的万全之策,并非进入‘仙霞宫’逢人便杀,遇人便砍,不问青红皂白的乱杀无辜……”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却微微摇头,道:“不过,贵同盟进入‘仙霞宫’后,打算一人不伤,一人不死的再退回来,我认为很难……” 江玉帆当然早已想到了这个问题,但他却不希望在别人的口里说出来。 是以,俊面微沉,剑眉一剔,道:“在下业已有了万全之策,姑娘用不着为敝同盟担心……” 说罢转首,望着陆佟五女和“风雷拐”等人,沉声吩咐道:“你们下峰去吧,遇有事故,发啸为号,我会尽快赶到!” 佟玉清等人应了声“是”,“风雷拐”等人躬身施了一礼,并向着强自绽笑的陆丽莎莎打了个招呼,迳向正北峰崖方向飞身驰去。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等人的身形消失在帐篷以北的黑暗中,立即望着陆丽莎莎,催促道: “我们也到帐篷里去吧……” 说话之间,这才发现陆丽莎莎塌眉垂眼,高嘟丹口,看也不看他一眼,显然在那里闹意见。 江玉帆一楞,不由迷惑的问:“你?你……” 话刚开口,陆丽莎莎已不高兴的道:“你在生气,我不进去!” 江玉帆一听,心中愈加有气,不由提高声音道:“谁说我生气来?” 陆丽莎莎立即委屈的道:“你用这么大的声音对我吼,还不是生气吗?再说,我又不是你的妻子部下,就是你的妻子部下也不能这么声严厉色的说话呀?” 说罢,索性倔强的扭身坐在就近的一座方石上。 江玉帆看得一楞,本待发作,继而无可奈何的道:“你,你怎么不走了?” 陆丽莎莎委屈的抬头看了江玉帆一眼,幽幽的自语道:“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怎么能和你进去?” 江玉帆听得再度一楞,不由无可奈何的急声道:“我们要争取时间,要读秘笈,要练剑……”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正色道:“是呀,秘笈在我身上,练剑由我主持,凡事应该以我为主,你却事事抢在前头……” 江玉帆想了想,这话也不无道理,自己身上虽然也有一奉秘笈,但陆丽莎莎却一直不知,有关练剑的事应该以她为主。 心念及此,只得作个伸手肃客之势,同时,无可奈何的道:“好好,你先请……” 陆丽莎莎看了他那份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由“噗哧”一声,掩口笑了,同时,急忙起身,又忍笑含嗔道:“你是一盟之主,我怎好走在你前头?再说,男为天,女为地,总不能地大压天呀?” 说至最后,娇靥突然红了。 江玉帆心中既急于练剑,又担心“仙霞宫”的高手真的骤然而至,前去丘陵大寨遇到了佟玉清等人,是以,根本没仔细思索陆丽莎莎的话意。 这时一俟陆丽莎莎话完,不由没好气的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陆丽莎莎再度嘟了嘟丹口,只得委屈的道:“那咱们并肩前进好了!” 说罢,即向江玉帆的身前走来。 江玉帆觉得陆丽莎莎是苗疆女子,习俗观念和礼数,各自不同,是以,也不能和她太拘泥。 果真严格的说,他和陆丽莎莎便不能单独居住在这座孤峰上。 但是,根据“万钧鸳鸯剑法”的秘笈,这座绝峰的确是一处绝佳的练剑场所。 当然,如果派人在四周远处暗中护法,并非不可能,只是,那样太辛苦了“悟空”等人。 而且,他和陆丽莎莎双驰双飞,加之陆丽莎莎又不太矜持,这让佟玉清等人看在眼襄,心中必然不是滋味。 有监于此,所以他才答应和陆丽莎莎单独在此练剑。 五位娇妻和“风雷拐”等人一走,他才发觉这位美丽而别具风韵的苗疆贵族女子,居然也有一付倔强脾气,而且还知道男为天,女为地。 这时见她向身前走来,只得和她并肩向帐篷前走去。 两人默默地前进,直达高大的平岩下,双双一长身形,同时纵落在中央帐篷的帘口前。 江玉帆正待掀帘进去,岂知,陆丽莎莎反而后退了一步! 这使刚要闪身进入的江玉帆的确大感意外,本能的一楞,放下帐帘又退了出来。 依然高嘟着丹口的陆丽莎莎,立即不高兴的道:“你还在生气,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这样进去有什么意思?” 追一次江玉帆真的楞了,不由生气而又惊异的道:“你说要怎样进去才有意思?”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道:“至少你的脸上要有一丝笑意,即使心里不高兴,表面上也要装出一付愉快的样子。” 江玉帆一听,不自觉的提高声音埋怨道:“你自己满脸的冰霜,一直嘟着个嘴,反而叫别人装出一付笑脸来!” “来”字方自出口,陆丽莎莎已“格格”的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说了半天,原来是怪我呀?” 江玉帆见陆丽莎莎一会儿生气一会笑,看她比陆佟五女的年龄都大,而她却偏偏像个孩子,心想,难道苗疆的女子都是这个样子的? 心念问,已听陆丽莎莎继续道:“现在我已经笑了,你也应该高兴啦?” 江玉帆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对你真是没办法!” 陆丽莎莎深情的瞟了江玉帆一眼,自语似的道:“麻烦还在后头呢!” 江玉帆一听,不由道:“姑娘……” 话刚开口,陆丽莎莎已正色道:“你怎么喊我姑娘?” 江玉帆被问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道:“那你要我喊你什么?” 陆丽莎莎正色道:“我有名字嘛!” 江玉帆立即恍然道:“噢,陆丽莎莎姑娘……” 陆丽莎莎立即不高兴的道:“你不觉得这么称呼绕舌头?” 江玉帆听得一楞,不由有些生气的问:“那你让我怎么称呼?” 陆丽莎莎蹙眉看了一眼满天繁星的夜空,“嗯”了一声道:“你可以喊我丽莎莎,或者莎莎,当然只喊一个字,既简单又节省时间,而且……” “又显得亲切”五字尚未出口,她的娇靥早已红达耳后,是以,以下的话倏然住口不说了,而且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知道那最简单最省时间的“莎”字绝不能喊。 是以,郑重的道:“丽莎莎三字喊来也不太顺口,我就喊你莎莎姑娘吧!” 陆丽莎莎抬起羞红未褪的娇靥,以柔和含情的目光望着江玉帆,仍旧有些不满意的道: “你不觉得姑娘那两个字也是多余的吗?” 江玉帆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道:“你要我直接喊你‘莎莎’?” 陆丽莎莎的娇靥再度一红,甜甜一笑,轻轻点头,一个愉快的转身,掀帘走进了帐内。 江玉帆看得心头不由得怦然一跳,也急忙掀开帘跟进帐蓬内,但他的口里却焦急的道: “这?……这样不是太不敬了吗?” 陆丽莎莎游目看了一眼帐内,一盏光线柔弱的小纱灯,悬在一角,两付鞍垫绒毯只铺好了一半,仍散乱的放在地上。 她一面打量着帐内,一面回答道:“恰恰相反,在我们苗疆的风俗上却不一样!” 江玉帆“噢”了一声,正待说什么,发现陆丽莎莎已俯身筝起了一条绒毯,于是,急忙改口道:“让我帮你铺……” 说话之间,伸手就要去筝绒毯的另一端。 但是,就在他伸手之际,陆丽莎莎已是娇躯一旋,闪开了,同时,深情含笑的道: “不,在我们苗疆风习中,男士是不许摸枕席褥被的。” 江玉帆看得一楞,不由尴尬的一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也不是完全的苗疆女子,令尊大人也是中原人嘛!” 陆丽莎莎一笑道:“你可别忘了,我是起小在苗疆长大的哟,万一在礼数上有失检的地方,你就把它认为那是苗疆的风俗,你就会不以为意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无奈,只得道:“好吧!我看着你铺!” 陆丽莎莎含笑睇了他一眼,立即将绒毯铺在了中央,并将两个鞍垫并放在上方。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不由焦急的道:“你怎么这样锈法?” 陆丽莎莎被问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你说应该怎么个铺法?” 江玉帆焦急的道:“应该你铺一个,我铺一个,你这种铺法在我们中原说,谓之同衾共枕……” 陆丽莎莎却摇头道:“你这种说法在我们苗疆行不通,我们苗族一家人,通常都是睡在一起,也没听说谁侵犯谁!” 说此一顿,突然认真的问:“你是说,你和我若睡在一条绒毯上,你会忍不住,欺负我?” 江玉帆一听,慌得连连摇手正色道:“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陆丽莎莎妩媚的一笑,道:“那你还怕什么?” 说罢,继续将鞍垫绒毯铺在了一起。 江玉帆看得暗暗叫苦,所幸现在已经三更过后,到时候盘坐调息个把时辰,天也就亮了。 心念问,陆丽莎莎已将绒毯铺好。 只见陆丽莎莎吁了口气,站起身来,极自然的道:“好了,我们去洗澡吧!”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再度吃惊的问:“什么?我们去洗澡?” 陆丽莎莎见江玉帆听说洗澡吓得那副样子,不由“噗哧”一笑道:“这么熟的天,你赶了一天的路,浑身的汗水,难道你不洗澡?” 江玉帆为了塞搪不和她一同去洗澡,只得勉强道:“我的武功虽然不算高绝,但自信还能驱寒避暑,遇炎热而汗不湿衣……”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笑着道:“我们苗疆地处热带,一年四季每天都要沐浴,一天不洗澡都过不去,尤其夏季……” 江玉帆赶紧摇头道:“我们中原没有这种男女同浴的风俗……”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的娇靥一红,“啐”了一口,笑着道:“谁叫你和我一块儿洗澡来?” 江玉帆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那……?” 陆丽莎莎笑着说道:“我洗的时候,你为我看着人儿……” 江玉帆立即不以为然的道:“这般时候那里还会有人来?” 陆丽莎莎不由有些生气的道:“这和方才发现‘仙霞宫’前来偷窥的三个人相隔了多久?” 江玉帆无言以对,顿时想不出应付之词。 陆丽莎莎一看,继续生气的道:“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洗,万一我被人暗算了,鸳鸯剑也用不着练了……” 江玉帆看得神色一惊,不同脱口急声道:“好好,我陪你去!” 说话之间,急步追了出去。 这时夜空显然更加澄蓝了,而满天的繁星,也显得特别明亮打闪眨眼。 江玉帆急步追上陆丽莎莎,焦急的问:“你到什么地方去洗?” 陆丽莎莎见江玉帆追了出来,心中自是欢喜,只见她举手一指帐后的乎岩下,道: “就在这儿!” 说此一顿,急忙回过身来,羞红着娇靥,伸手一推江玉帆,道:“好了,你不要再前进了,你就坐在这儿为我‘护法’吧!” 说罢,含笑睇了神情迷惑的江玉帆一眼,一个美妙的转身,飞身纵了下去。 江玉帆这时才听到五六尺高的岩石下,传来潺潺的流泉声。 只见陆丽莎莎纵下岩石,隐隐绰绰看到她的头顶和仰起脸来上看的一双美丽眼睛。 陆丽莎莎见江玉帆迷惑的探首下看,不由慌忙挥动着玉手急声道:“请你坐下去好不好?”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连声应“好”坐了下去。 这时对陆丽莎莎的身份来历,虽然觉得仍有许多地方令他迷惑,觉得过分的巧合,但对她的来意和危险性的确放松了不少。 诚如“风雷拐”等人所说,以她的武功和剑术,乘他江玉帆不备之际,猝施杀手,他是绝对无法防范和还手的。 但是,何以这么凑巧,偏偏在此时此地碰上了华天仁老前辈第一位妻子的女弟子? 而最令江玉帆感到惊异的,却是陆丽莎莎也有一份“万钧鸳鸯剑法”秘笈。 根据这一点,他断定陆丽莎莎一定也具有了“身剑合一”中的绝学之一“银河泻地”。 因为,如果不先具备了“银河泻地”,便不能共研“万钧鸳鸯剑法”! 江玉帆心念至此,突然一惊,不由暗呼道:“奇怪呀?她怎的知道我已具备了‘银河泻地’?她又怎的知道我可以和她共研秘笈?” 他想到了这一大疑点,不自觉的站起身来。 也就在江玉帆站起来的同时,岩下立即传来陆丽莎莎的惊惶尖叫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坐下去!” 江玉帆悚然一惊,也本能的急忙坐了下去,俊面一阵火辣辣,赶紧尴尬的急声道: “噢,你放心,我只是伸一伸腿腰!” 陆丽莎莎立即余悸犹存的“哦”了一声。 江玉帆坐下之后,双颊有火辣辣的感觉,一直不能平复下去。 但是,他这时也突然惊觉到,陆丽莎莎虽然匆匆的洗着澡,撩泼着“哗哗”的泉水响,但她的听觉依然是那么敏锐,她的功力实在不输他江玉帆多少。 当然,这也使他格外感到迷惑,她何以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不知她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奇遇。 其次令他感到不解的,陆丽莎莎的师父和“獠牙妪”同是华天仁老前辈的妻子,何以陆丽莎莎的师父保有“穿云剑”和“剑丸”的秘笈,而“獠牙妪”却没有。 当然,现在陆丽莎莎已将那份秘笈交给了佟玉清,这份秘笈必然会被陆佟五女熟记在心里,但是,陆丽莎莎何以肯把师门的武学交给一个见面仅一日的人去学习呢? 继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心想,莫非她认为陆佟五女中没有人可达御气掷剑的功力,而故示大方表示坦城,进而求得对她的信任? 要不,就是她早已看出江玉帆也学的是华天仁老前辈一生苦研的功力,在她以为,既然都是学的同宗武功,他江玉帆必然也有“穿云剑”和“银剑丸”这两份御气掷剑秘笈。 这的确不错,如果他江玉帆的确有这份秘笈,而五位娇妻直到现在还不会御气掷剑的功夫,那当然就是陆佟五女俱都没有这份深厚功力。 换句话说,果真是这样的话,她陆丽莎莎故示大方,挚出秘笈来让她们五人学,她们自知功力稍逊,自是不敢接取。 由于想到了这一点,他突然恍然想起,当佟玉清欣然答应而谦逊时,陆丽莎莎的表情,的确显得迟疑和有些悔意。 江玉帆心中一惊,目光一亮,不自觉的急忙转首向陆丽莎莎洗澡的岩下看去。 转首一看,心头猛然一震,差点惊得呼出声来,因为陆丽莎莎正爬在岩石边缘上,露出一张调皮的娇靥,含着甜笑,以含情的目光望着他瞧! 陆丽莎莎见他吃了一惊,不由“噗哧”一笑,头一偏,刁钻的问:“这么入神,你在想什么?” 江玉帆被问得俊面一红,立即支吾道:“噢,没有……没有想什么!” 陆丽莎莎依然刁钻的道:“你放心,我没有说你在想我洗澡,因为你真的一直在想我洗澡,水一停止响你便警觉了!” 江玉帆已想好了说词,立即道:“当然是计划一下如何前去‘仙霞宫’的事。”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问:“我现在可以站起来了吧?” 陆丽莎莎神秘的点头笑一笑,飞身纵了上来。 江玉帆定睛一看,目光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陆丽莎莎手中拿着她的“地巫银剑”,肋下挟着她的那套苗疆彩衣,而她身上却穿了一件宽大粉红上衣,下着同一色彩的落地长裙。 尤其令江玉帆惊异的是,她的左手还提着一个暗金小袋,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却有一丝诱人沁心而闻之欲醉的芬香迎面扑鼻的随风送过来! 陆丽莎莎看了江玉帆的惊愕相,不由“噗哧”一笑,道:“怎么,不认得我啦?” 江玉帆并不是闻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和她着了那身粉色衣裙而看傻了,而是对陆丽莎莎这些东西的来源大感意外!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陆丽莎莎的身上,除了一只镖囊一柄剑,再就是她身后的那个箫囊了。 由于他对陆丽莎莎的来历再度怀疑,因而也不自觉的问:“奇怪,你那里来的这些东西?” 陆丽莎莎被问的一楞,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裙,立即抬起头来,迷惑的问: “你是说我的这身寝装?” 江玉帆对“寝装”两字听来有点陌生,因而微一蹙眉,同时点了点头。 陆丽莎莎一见,不答反而迷惑的问:“难道你出门不带替换的衣服?” 江玉帆正色道:“我们当然有,我们有马匹鞍囊和行囊可放,可是你……”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恍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款步竟向江玉帆身前走来。 只见陆丽莎莎走至江玉帆身前,摆了一个曼妙姿势,侧身向江玉帆面前一送,道: “喏,你可看看我的寝装质料!” 江玉帆先是一楞,虽然不知她的真正用意,但他却凝目仔细的看一看。 只见陆丽莎莎的寝装质料其薄如纱,看来却不透明,因而他无法看出她的寝装内是否穿了亵衣。 对于一个女孩子的胴体,江玉帆不敢久看,尤其是她身上散发的那阵沁人心神的芳香,竟有些令他这个已有了五房娇妻的人,感到怦然心跳,神旌飘摇。 陆丽莎莎虽然娇小玲珑丰满健美,但她却更富成熟野性的魅力,尤其松放过的一双高耸玉乳,看不出轮廓,仅看到高隆的酥胸,因而更有一种神秘美。 岂知,陆丽莎莎竟大方的道:“你不妨摸一摸!” 江玉帆一听,急忙摇头道:“哦,我看不出是什么质料!” 陆丽莎莎一笑道:“这就是天竺紫竹锦做的‘天竺锦’!” 江玉帆只听说过武林中的高手大都希望能得到一付‘天孙甲’或‘天竺锦’,这种‘天竺锦’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因而迷惑的摇首道:“在下阅历不多,还从没有听说过‘天竺锦’的传闻和事迹!” 陆丽莎莎正经的问:“天竺紫竹你可听说过?” 江玉帆正色道:“当然听说过,不过紫竹要千年以上才能入水不湿,入火不焚,也可做刀剑不能伤的兵刃……” 陆丽莎莎插言问:“那么用千年紫竹的皮,火炼百日,煎熬成汁,然后再将这种汁喂天山的‘血蜘蛛’,再把它的丝加以药物处理织成丝绸,你说他有什么效用?”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惊异的问:“血蜘蛛身具剧毒,乎素皆以乌兽和人的腐尸为食物,不要说被它咬一口,就是人的皮肤碰上了它的丝,都会浑身溃烂而死!” 陆丽莎莎立即正色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它的丝还要经过药物处理以后才能织吗?” 江玉帆仍有些迷惑不太相信的问:“你是说,这样就没有了毒性,而且还可以织成绢绸制成衣服穿?” 陆丽莎莎颔首道:“不错,不但美观,鲜艳,而且入手有如无物。” 说着,再度将娇躯一侧,道:“如果你不信,你用手一试便知……” 江玉帆觉得这种举动不但不雅失礼也没有这个必要。 是以,急忙一笑道:“我当然相信!” 陆丽莎莎一见,娇靥上的欢笑立逝,不由生气的嗔气道:“哼!我又不是妖怪,吃不了你,你怕什么?” 江玉帆听得一楞,正待说什么,陆丽莎莎已继续生气的道:“你快去洗澡吧,洗完了澡也好研读秘笈!” 说罢,匆匆走进了帐篷内。 江玉帆不便再说什么,他所企求的只是尽快完成“万钧鸳鸯剑法”的演习,尽快赶往“仙霞宫”,事毕,尽快赶回“九宫堡”去。 想到洗澡,他觉得虽然昨夜在客店中已洗过了,而且今日也未大汗涔涔,但多洗一次总是没错。 于是,纵下岩下,这才发现就在岩石的下面有一个凹形的两尺小池,泉水潺潺,不停的流出,一道石隙,蜿蜒东北,不知流向何处! 江玉帆游目察看峰上,正待摒息静听,头上纤影一闪,陆丽莎莎已在岩石上出现。 也就在陆丽莎莎出现的同时,一件东西挟着一阵他所熟悉的芳香向他掷来,同时,也响起陆丽莎莎仍有些生气的声音道:“绒巾,香胰,孥去!” 去字出口,早巳转身离去。 江玉帆接遇一看,一条鲜红醒目的厚厚绒巾,依然水湿,显然是陆丽莎莎方才洗澡时刚用过的。 再看她说的香胰,正是陆丽莎莎方才手中所提那个暗金小袋子。 于是,拉开索口一倒,立即芳香扑鼻,一个大如鸭卵,色呈粉白色的润滑小球,立即滚了出来。 江玉帆哑然一笑,觉得陆丽莎莎虽然是个苗疆女子,但也有她的可爱之处。 这时,他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这种情调十分新鲜,刺激,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他无法形容这种情调,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他在心里想,这也许是传说中的小俩口辟气吧? 想到小俩口,他立即想到了陆佟五女。 陆贞娘婚后虽然仍保持着她那份表姐的尊严,但对他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也从来不敢逢拗他的意思。 佟玉清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她不但体贴入微,而且贤德淑慧,并为他们江家生了一儿一女。 他看得出,爷爷、父亲,以及八位母亲,虽然对陆佟五女看来没有任何偏心,凭心而论,还是对佟玉清偏爱几分。 韩筱莉和朱擎珠较任性,活泼,但她们俩人在他轮宿到她们房里的时候,也是百依百顺,唯恐不周慢怠而引起他的不快。 阮嫒玲的芳龄最小,柔弱玲珑,总是像只依人的小鸟那么温顺,逗人,有很多地方反而由他江玉帆来照顾她。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觉得陆丽莎莎的对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觉。 心念间,他已解下佩剑,脱掉衣衫,用着陆丽莎莎的鲜红绒巾,洗了一个清爽凉快的泉水澡。 但是,他洗完了澡,却仍把衣衫穿着整齐,佩上“天魔剑”,才飞身纵上岩石。 他孥着绂巾香胰袋,先看了一眼夜空时光,才匆匆掀帘进帐。 江玉帆掀帘一看,发现陆丽莎莎正含嗔忍笑,盘膝坐在绒毯上,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神情一楞,顿时停在帐口前。 陆丽莎莎一见,不由笑了,笑得很美,并有些抱歉的道:“方才我很不礼貌,你有没有生气?” 江玉帆“噢”了一声,含笑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陆丽莎莎竟毫无避讳的问:“为什么?可是已有几分喜欢我?”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神情一呆,望着陆丽莎莎那对含情而明亮的眸子,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在这一刹那,他才发觉到,他心中的那丝感受,可能就是陆丽莎莎所说的“可是已有几分喜欢”。 但是,陆丽莎莎旋即道:“你不必回答我,你的眼睛已经答复我了,现在我已经有了信心,遇到危险时,你不但不会逃避,将我的生死置之不顾,而且还会不顾一切的援救我!”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莫说我们同仇敌忾,目标一致,就是萍水相逢,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陆丽莎莎很满意的微微一笑,道:“你总是有一篇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让人家说不过你!” 说此一顿,伸手一拍身边的毯子,继续道:“过来坐,我们共研练剑的初步奠基功夫吧!” 江玉帆顺手将绒巾香胰挂在帐钩上,立即脱靴走上绒毯上。 但是,当他走至陆丽莎莎的面前,正待撩衣坐下的时候,却听陆丽莎莎,道:“你觉得衣衫整齐,身佩宝剑,适合吗?” 江玉帆看了看身穿粉红寝装的陆丽莎莎,不由得大为迷惑的道:“那……那我该怎么样?” 陆丽莎莎道:“至少也应该解下佩剑,脱掉长衫!” 江玉帆依言解下佩剑,脱掉长衫,但没坐到陆丽莎莎手拍的地方坐,就坐在她的对面。 陆丽莎莎并没有坚持,但却望着江玉帆,正色道:“你可知道研练‘万钧鸳鸯剑’的初步奠基功夫是什么吗?” 江玉帆见问,只得茫然摇头道:“我不太清楚!” 陆丽莎莎道:“那就是必须先习成身剑合一中的一种绝技‘银河泻地’。” 江玉帆一听,这才知道陆丽莎莎在和他共研鸳鸯剑法前,仍要先授他“银河泻地”的心法和秘诀。 换句话说,陆丽莎莎根本不知道他早已具备了这种剑术中的精绝境界了。 心念间,本能的点了点头。 陆丽莎莎继续道:“学成了‘银河泻地’,也就等于鸳鸯剑法的入门初步,只要双方按照秘笈上的图式演习,直到配合无问,便可前去‘仙霞宫’了。” 江玉帆不便再说什么,只是会意的点点头。 陆丽莎莎继续道:“根据你现在的功力,今夜读过了心法和剑诀,黎明实际演练,半日功夫,即可得心应手,御气旋飞,杀人于十丈以外了……” 江玉帆本待说,你看我成吗? 但又觉得这样问是不智之举,依然点了点头。 陆丽莎莎黛眉微微一蹙,继续道:“不过,根据我的观察,你所习的内功心法,虽然同为正宗,却与我的师门心法,略有不同……”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只得问:“这可有办法补救?”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道:“有,现在就给你补救,坐到我身边来!” 说着,她的右手再度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 江玉帆剑眉微蹙,神情迷惑,但他仍起身走了过去,并在她的身畔坐下。 陆丽莎莎立即正色道:“但你必须记住,在补救我们俩人心法一致时,你绝不准想入非非或心神旁骛!”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他觉得陆丽莎莎的话有些离谱,学武心法,何以谈得“想入非非”? 但是,他依然会意的点了点头。 陆丽莎莎肃容应“好”,立即命令式的正色道:“你先仰面躺下!” 江玉帆不解,却依言仰面倒地绒毯上,头部枕在鞍垫上,星目却一瞬不瞬而又迷惑的望着陆丽莎莎。 陆丽莎莎看也不看江玉帆,迳把她的右手和江玉帆的左手,掌心相对,紧紧的合在一起—— 第八章 暗情伤缘定冥冥 紧接着,依着江玉帆的左臂,也仰面倒了下去。 江玉帆心头怦然,神情迷惑、他虽是已有了五房娇妻的人,但对一个美丽的陌生苗女突然有如此亲密接肤的动作,他仍感到心惊震骇。 尤其,他清楚的看到陆丽莎莎的娇靥通红,鼻翅扇动,而她的玉手却冰凉,娇躯也有些颤抖。 心念间,陆丽莎莎的左手也把他的右手握住了,同时,强行拉住他面面相对,陆丽莎莎那张极富魅力的丹口,也呼吸急促的向前送来! 江玉帆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俊面一变,撑臂跳了起来,同时,急声问:“你要做什么?” 陆丽莎莎的娇靥,简直比熟透的大蜜桃还红,她也惊得神情一楞,但旋即就镇定一定心情,嗔声道:“你叫什么?这是练习‘银河泻地’和‘万钧鸳鸯剑法’的初步换气步骤……”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气得怒叱道:“胡说,我又不是没有练过‘银河泻地’和‘万钧鸳鸯剑法’,翻遍了秘笈,我就没看到上面记载着像你所说的这种换气心法?” 陆丽莎莎突然坐直了身躯,愤愤的在裙角拿出那本“万钧鸳鸯剑法”秘笈,生气的向绒毯上一丢,嗔声道:“你说的‘万钧鸳鸯剑法’可是跟我的一样?” 江玉帆心地淳厚,为了证实他没有说谎,也愤愤的在怀内取出那本‘獠牙妪’亲自交给他的‘万钧鸳鸯剑法’,同样的摔在陆丽莎莎的面前,同时生气的道:“不信你拿去看!” 陆丽莎莎看得目光一亮,娇靥立变苍白,她急烈颤抖的手,迫不急待的将江玉帆摔在她面前的秘笈拿起来。 同时,以十分颤抖慌乱的声音道:“真的?天下竟真的有第二本同样的秘笈?” 说话之间,她并不翻开第一页先看,却由最后一页向前看,同时,口里仍不停的念着: “鸳鸯戏水,鸳鸯潜踪,真的一样!” 说罢,继续向前看,并继续道:“殊途同归,划空双虹,完全一样!” 江玉帆觉得有些奇怪,她何以不由前面的第一页第一式开始看,却由最后的第六式第五式向前看? 心念方动,看完了第三式的陆丽莎莎突然将秘笈合起来,同时抬起头来,极为迷惑的问: “奇怪,你怎的也有这本秘笈?” 江玉帆不答反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神情渐趋镇定的陆丽莎莎被问得神情一呆,不由迷惑不解的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秘笈的最后一式的旁边不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中原华天仁绘着’吗?” 陆丽莎莎神情一惊,急忙再去翻阅最后一页的第六式“鸳鸯戏水”! 翻开一看,但她却继续细看第六式和第五式,江玉帆觉得奇怪,不由沉声道:“难道你的秘笈上面写的不是华天仁前辈?” 辈字出口,右手一招,陆丽莎莎原有的那本秘笈,迳向江玉帆的手里飞去。 陆丽莎莎一见,大惊失色,不由尖叫一声:“不要” 尖叫声中,玉手一扬,“噗”的一声轻响,竞在秘笈到达江玉帆手中的一尺前,竟被掌力震了个粉碎。 江玉帆脱口惊呼,顿时呆了! 但是,陆丽莎莎震惊的一双美目中,却突然涌满了泪水,继而像断线的珍珠般滚下来!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内心一阵惭愧,自然感到十分不安,不由黯然歉声道:“我只是…… 唉……没想到……” 陆丽莎莎木然的望着那些粉碎纸屑,不停的流着泪道:“你对我如此相信,而我却不能坦诚相见,这完全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江玉帆走至陆丽莎莎身边,缓缓蹲下身去,同时,歉声道:“我应该先向你请求察看,不应该未得你的允许前自动强拿……”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木然的缓缓摇首道:“不,这样倒好,因为你真的向我要求我也不会答应给你看!”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惊异的问:“这是为什么?” 陆丽莎莎这时才看了江玉帆一眼,道:“因为那上面有我师父的名讳!” 江玉帆意外的“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你的师父到底是谁?” 陆丽莎莎见问,不禁有些生气的道:“你总应该知道‘师命难违’的道理,如果我能告诉你,我不早告诉你了吗?” 江玉帆对于她的答复当然不会满意,正待说什么,陆丽莎莎目中的热泪已再度滚落下来。 只看她低头看了一眼江玉帆的那份秘笈,黯然一叹,道:“现在瞩目天下,‘万钧鸳鸯剑法’的秘笈也仅仅只有你这一份了,希望你能好好的保管它!” 说罢,竟将那本小册子还给了江玉帆。 江玉帆看了一楞,不由惊异的问:“今夜我们不再研练了?” 陆丽莎莎噙着泪道:“你想,我损坏了师父的秘笈,那里还有心情研练下去?” 说罢,仰面倒在了绒毯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帐钩上的那盏光亮微弱的纱灯。 江玉帆内心一阵愧疚,不自觉的道:“莎莎姑娘,请你不必为这事自责难过……”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转过头来,泪眼望着江玉帆,幽怨伤感的问:“你现在仍称呼我‘莎莎姑娘’?” 江玉帆一听,心里自然明白,“师姐”两字,他却始终呼不出口来。 只见陆丽莎莎缓缓流着泪道:“既然我们学的是同一心法,而又是华天仁老前辈的遗著武学,我想,先师很可能是华天仁老前辈的妻子,只是被华天仁老前辈遗弃了,因而绝口不谈她昔年悲惨不幸的遭遇……” 江玉帆立即黯然颔首道:“是的,师姊,我自看到师姊的佩剑时起,便联想到很可能是这样的!” 陆丽莎莎一听,缓缓伸出玉手,轻轻抚在江玉帆的手背上,流泪戚声道:“师弟,根据你们谈话的情形,姊姊看得出,华天仁老前辈酷爱武功,嗜武若命,因而冷淡了他的妻子们,使她们彼此怀恨,也造成了她们的弟子们对立仇视,甚至大打出手!” 江玉帆听得神色悚然一惊,不自觉的双手紧握着陆丽莎莎的玉手,急声地问:“师姊,你……” 陆丽莎莎一看那江玉帆的吃惊神色,立即“噢”了一声,急忙撑臂坐起身来,道: “这一点我是根据你们的神情变化和眼神,以及谈到‘霞煌’老贼前去挖掘先师坟墓而联想到的!” 这时的陆丽莎莎已是和江玉帆并肩而坐,她的螓首,几乎已枕在他的肩上,柔长的秀发,垂散在他的胸前,那阵由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芬芳,扑面袭鼻,使他惊得不自觉的企图将手撤回去。 但是,他的手已被陆丽莎莎的右手五指,和他的五指互扣在一起。 只听陆丽莎莎继续道:“我现在才想到,‘霞煌’老贼挖掘先师的坟墓,很可能是找寻方才被我震碎的那本秘笈!” 江玉帆这时突然感到心跳的厉害,由于那阵特有的芳香愈来愈浓,因而也使他的呼吸愈来愈急促。 但他听到那本秘笈时,仍不自觉的道:“师姊请放心,待等‘仙霞宫’事毕,小弟亲自为你再精绘一份!” 陆丽莎莎木然摇摇头,自语似的道:“我是一个女孩子家,留着那本秘笈又有什么用?我总不能终身不嫁呀?” 江玉帆立即宽慰的道:“待等此番前去报了师仇,姊姊就可以安心和你的如意郎君结婚了!” 陆丽莎莎一听,美目中的热泪再度簌簌的滚下来,同时,黯然一叹道:“我一生中只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可是为了师命,使我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结果,他现在已是美妻环伺,有儿有女了!” 江玉帆立即宽慰的道:“天下英武的男子比比皆是,姊姊何必只恋他一人?” 陆丽莎莎黯然一叹道:“莫说现在我还身负一项重要使命,不能离开苗疆,就是能离开,一旦使命来临,我仍要被召回去!” 江玉帆并未细想她的措词,因而直觉的道:“既然这样,姊姊何不就在苗疆选一个夫婿?” 陆丽莎莎幽怨的看了江玉帆一眼,突然将螓首枕在江玉帆的肩头上,同时,梦呓般的自语道:“你真是大事聪明,小事糊涂,呆的令人可爱,傻的令人可恨的人!”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惊呼一声“师姊”,急忙想推开陆丽莎莎站起来。 但是,陆丽莎莎却突然将他紧紧抱住,同时慌急而坚定,渴望而要求的道:“不,今晚上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绝不放你走!” 江玉帆大吃一惊,正待说什么,陆丽莎莎的炙熟丹口已印在他的朱唇上,而他的口中,也被陆丽莎莎的舌尖送进一粒清香满口的东西来。 江玉帆又惊又怒,正待运功挥掌,但他的酥麻穴已被陆丽莎莎以内功真气,凝聚掌心,紧紧的贴在穴口上。 他浑身一阵酥软,不自觉的吁了口浊气,两眼一闭,上身一仰,在陆丽莎莎的玉臂搀扶下,缓缓的倒在绒毯上。 片刻工夫之后,江玉帆已被陆丽莎莎滴在脸上的泪珠惊醒。 他睁眼一看,只见陆丽莎莎半抱着他的上身,一只手揽在他的颈后,一只手正抚摸着他的玉面双颊。 他觉得出,陆丽莎莎颤抖的玉手冰冷,当然也觉得出,他的玉面双颊火烫。 他见陆丽莎莎满面泪痕,哭得像泪人儿似的,这时他已没有了怒气,只觉得陆丽莎莎可爱,可怜! 他举起右手,伸出手指,轻轻为她拭着香-上的泪水,满噙热泪的陆丽莎莎,终于含泪笑了。 这一笑,是那么美,那么甜,那么的诱惑! 江玉帆忘了这时是在什么地方,忘了这个世界,也忘了所有的一切。 他现在所看到的,只有一张美丽娇好的面庞,所想到的,是需要她,他的双手,也本能有力的将半扑在他胸上的玲珑胴体抱起来。 蛮荒的夜色,同中原一样的美好! 一切的一切,都是一样的真、善、美! 江玉帆是一只百战常胜的威猛雄狮,陆丽莎莎则是遍体鳞伤的柔弱羔羊! 她惶恐,她战栗,但她也希望这样! 因为,她负有使命,她将来的一切,也全靠这一次的际遇。 这次的交合,也许是上苍的安排,因而使他们得到生命的延续,这也正是陆丽莎莎希望渴求的最高境地! 温暖如春的帐篷内,终于安静下来! 但由帐内的轻微鼾声中,传出了生离死别般的悲痛低泣。 当然,这是陆丽莎莎的伤心低泣,因为她舍不得离开她私恋了近一年的心上人,也是她少女的人生旅程中第一个真正喜欢的年轻人。 但是,她不得不走,而且,必须走,在今后的岁月中,直到她死,也许再不能见到她这位春风一度的英俊郎君了。 东方已现出了鱼腹白,天就要亮了! 帐帘掀处,满面泪痕,两眼业已哭肿的陆丽莎莎已服装整齐的走出来。 她拭了拭眼泪,再度依恋的看了帐内一眼,小心的掩上帐帘,以轻灵小巧的身法,摒息纵向东南,眨眼的工夫业已不见。 峰上依然是那么宁静,帐内也没有了轻微的鼾声,陆丽莎莎怀着满心的怅然,依恋和永远的怀念,也走得没有了踪影。 金霞万道,旭日东升,天光已经大亮了。 一阵衣袂风响,迳由正北峰崖处如飞升上来五道纤细人影,迳向中央乎岩上的帐篷前急急驰来。 迎着朝阳纵上峰巅的五道纤细身影,正是陆贞娘、佟玉清、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嫒玲五人。 只见陆佟五女,一见静悄悄的石上帐篷,毫无动静,原就有些忧急的神仟,更是暗吃一惊。 是以,五女加速身法,直向帐篷前扑去。 仍在梦境中的江玉帆,虽然仍眷恋着梦境的绮丽仙遇,但他早巳恢复了尖锐的惊觉和听力。 只是他在下意识中不愿意睁开眼睛。 这时一听帐外的急速衣袂风声,悚然一惊,急忙睁开眼睛。 睁眼一看,发现帐孔已射进了阳光。 继而一想,顿时想起了睡夜陆丽莎莎用香舌送进他口中一粒清香药丸的事。 但是,左右一看,帐内那里还有陆丽莎莎的倩影? 由于帐外传来急速的衣袂破风声,他虽然听出不止一人,但他仍忍不住撑臂坐起身来,同时侧首急呼道:“陆师姊?陆师姊?……” 急呼声中,方始发现陆丽莎莎昨夜穿着的那套粉红色寝装,整整齐齐的放在她睡遇的地方。 更令他感到迷惑的是,在寝衣的上面放着一个半月形翡翠玉佩,他立即惊觉到,陆丽莎莎可能已经走了! 他心中一惊,正待起身,帐外已传来陆贞娘的惊异声音问:“谁是陆师姊!” 姊字方自出口,帐口光线一连几闪,陆佟五女已匆匆掀帘冲了进来! 朱擎珠的身影尚未立稳,便一面游目四下察看帐内,一面略带着妒意的道:“哼,好香!” 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阮嫒玲,这时一见江玉帆,除了佩剑放在鞍垫旁边剑靴业已脱下,衣衫整齐,即使头上的公子帽带都没有解开,因而都放心了不少! 陆贞娘见江玉帆坐在绒毯上望着她们五人发呆,不由再度问:“谁是陆师姊?” 江玉帆似是在竭力回想着昨夜所发生的事情,急忙一定心神,道:“就是那位陆丽莎莎姑娘嘛!” 佟玉清立即关切的问道:“那么她呢?” 江玉帆一楞,不答反问道:“你们来时没有看到她?” 这时,阮嫒玲已将寝衣上的半个龙形玉佩拿起来,送至佟玉清的面前,迷惑的道:“玉姊姊,你看,这是什么?” 佟玉清接过来一看,柳眉一蹙,面色立变,不由吃惊的道:“这是中原当朝上国御赐之物,怎么会在陆丽莎莎的手里?” 陆贞娘也惊异的“噢”了一声,道:“难怪她说她是苗疆的贵族,这么看来,她在苗族中,也是极有地位的贵族!” 佟玉清立即不以为然的道:“这种上国朝廷御赐之物,按照化外四夷各族的法条,除了国王或有权继承国王大位的人才可以持有它……”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噢”了一声,这时才急忙站起身来,仔细察看佟玉清手中的半个龙形翡翠玉佩。 韩筱莉“嗯”了一声道:“不错,龙凤图形,只有咱们当朝的皇帝才可以使用,这的确是咱们中原皇帝的御赐之物,只不知是那一个朝代的……”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将半个龙形玉佩翻过面来,上面果然雕有字迹。 只见那些精细大篆,由右向左,共分两行,上一行字较大,下一行字较小。 由于中央切开了,上行只留下“宝五年”,下行是“辛仲夏”,其他则是一些细小荷花。 佟玉清看罢,不由抬头望着陆韩四女,道:“这可能也是前朝大唐御赐之物!” 朱擎珠不解的问:“她干什么把这个拿出来,还有,那一半呢?” 韩筱莉立即爽快的道:“俺的傻妹妹,这还用说嘛,当然是留下来作纪念的,那位贵族千金早已走了!” 江玉帆听得暗吃一惊,不由脱口道:“你们看到她走了?” 韩筱莉立即正色道:“这还用看到她走吗?我们来了这么久还没见她出现,当然是走了!” 江玉帆不自觉的道:“不,她可能在岩下的泉池边洗澡,你们来时没看到?” 说话之间,凝神静听,帐后根本没有撩水的声音,再说,这么近的距离,陆贞娘和佟玉清她们前来,她应该听得到,这么久也该赶来了! 继而看到那套折叠整齐的粉红寝装,不自觉的脱口道:“不对呀,她为什么没穿这套衣服?” 如此一说,阮嫒玲立即将那套寝衣拿起来! 陆贞娘望着江玉帆,有些不高兴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这里研读秘笈,双双练剑吗?” 江玉帆业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还不明白究竟,不过,在他的内心,却总觉得愧对五位娇妻,虽然过错并不在他。 由于内心的不安,不自觉的有些迟疑难以出口。 就在这时,蓦闻拿起寝衣的阮嫒玲,急声道:“玉姊姊快看,这上面写满了字。” 江玉帆心中一惊,定睛一看,不错,他方才发现衣上的那些鲜红花纹,竟是陆丽莎莎不知用什么东西写上的字。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希望陆丽莎莎不要将昨夜发生的事全部写出来,那样他即使想自编一套说法来骗五位娇妻也行不通了。 由于江玉帆担心陆丽莎莎把昨夜的种种写出来,他恨不得伸手将那套寝装夺过来。 但是阮嫒玲已把寝装交给了佟玉清。 他只得强捺着心中的焦急和怒火,凑至近前,和陆佟五女一并观看。 只见鲜红的字迹都写在她昨夜穿着的那袭长裙上。 长裙只是一块没有经过剪裁的布,而昨夜的陆丽莎莎,只是将这块布缠裹在她的裸体上。 由于绒毯上没有了那袭上衣,显然是被陆丽莎莎带走了。 细看那些字迹是:“受尊敬的玉师弟:千请不要生气,在你醒来之前,我必须离开你,这是我的不得已,而且,为先师报挖墓之仇的重责大任,也必须由你和五位贤弟妹来完成了……” 佟玉清看至此处,不自觉的看了陆韩朱阮四女一眼。 继续往下看是:“我想你最担心的是‘万钩鸳鸯剑法’未能找到合格联手人的事,其实,五位贤弟妹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练习……” 朱擎珠看至此处,不自觉的抬头望着佟陆韩阮四女,羞红着娇靥脱口道:“我们怎么可以呢?我们已是……” 由于大家都在继续看,话未说完,她只得也继续看下去。 “我根据五位贤弟妹的欣然接过‘追仁刃’的秘笈来判断,她们都已经具备了学习‘身剑合一’的功力……” 陆贞娘看至此处感慨的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但是,韩筱莉却不自觉的道:“她对我们似乎太高估了,其实,我们只有佟姊姊一个人……” 话未说完,目光仍注视在布上字迹的江玉帆,已向她挥了一个手势。 她立即继续往下看去! “提起‘追仁刃’来,算是我这个作师姊的见面礼,但我也有要求五位贤弟妹的,那就是绝不可用‘追仁刃’杀女子,更不可杀苗女,我也深信,依然五位贤弟妹现在的功力,对付苗疆的女子是绝对用不着施展御气掷剑绝技的。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绝对机密,那就是当初华天仁老前辈绘制‘万钧鸳鸯剑法’秘笈时,他特别在第一页上写上‘鸯剑必须壁女’,是有他的目的和用意的……”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看至此处,不自觉的同时“啊”了一声。 但是,他们头也没拾,继续往后看下去。 “……至于华老前辈有什么用意和目的,我不必在此点破,以你们诸位的阅历和智慧,是不难猜透的……” 阮嫒玲看至此处,不由抬头迷惑的问:“华天仁老前辈会有什么目的和用心呢?” 朱擎珠却哼了一声,道:“既然她知道华天仁老前辈另有目的和居心,她为何直到现在还未结婚呢?” 一直往下读的佟玉清,立即道:“她这里已有说明。” 朱擎珠和阮嫒玲“噢”了一声,急忙收回目光,继续看下去。 只见下面写着是:“你也许一定会问,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事人呢?难道不是为了这部万钧剑法秘笈?” “不错,最初我的确是为了这本秘笈,它虽然耽误了我的终身大事,消磨了我的宝贵青春,但同时也挽救了我几乎步入悲惨的命运,它也终于使我找到了心爱的人,获得满足,达成了使命。” 韩筱莉看至此处,却不自觉的抬头,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玉帆深怕韩筱莉敏感想到他身上,立即解释道:“她本身来得突然,去得迷离,留下的留言也是让人猜不透的谜。” 说话之间,只觉心跳脸熟,浑身的不自在,他只得继续看下去。 只见下面写着是:“‘摧毒箫’仍在那位薛女侠手里,留给你把玩吧,它对于你们前来苗疆可能很有用处,箫身上刻有曲谱,以你的功力吹来,如在深夜绝峰之巅,箫声可达数十里。 因为它是苗疆至宝,我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找你要回来,但不是我亲自前去。 至于什么时候,也许十五六年后,也许十七八年后,也许二十一二年之后。 那时,你对‘摧毒箫’也许爱不择手,天天把玩,也许早巳把它丢在脑后,但是,不管你是否喜欢它,届时你都会把‘摧毒箫’甘心情愿的交给我派去的人。 因为,我派去的人,如果是十五六年后,他是十六七岁,如果是十八九年后,他应该是十九岁或二十岁,以此类推。 不过,现在还没法给你一个肯定答复,是派一个少年呢?还是一个少女。 所以我用“地巫剑”斩断了你们上国天朝御赐的龙凤翡翠佩,那就是你交还“摧毒箫” 的信物。 当然,到了那时候,我会让派去的人将另一半凤佩留给你……” 朱擎珠看至此处,不自觉的抬起头来,既生气又迷惑的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嘛?为什么十五六年后,就派一个十六七岁的人,十八九年后就派一个……” 话未说完,恍惚有一丝猜透的佟玉清,已望着她,和声道:“珠妹,等我们看完了再逐条讨论!” 朱擎珠应了声“是”,继续往下看下去。 只见最后的几行写的是:“世间最悲哀的事莫退于同门相残,兄弟门墙了,据你所说,以及加上我本身的遭遇,我觉得这个责任应该由华天仁前辈来负。 华天仁前辈是否仍活在这个世上,或者是正在云游,还是躲在什么地方静修,我们都不得而知,如果他仍活着的话,他应该挺身出来收拾这个残局。 现在,我根据你的叙述,我已知道了先师将‘穿云剑’改为‘追仁刃’的意思,当然,我也知道了先师一直在追找华天仁前辈。 根据你我所学,以及‘仙霞宫’中的弟子们施展的武功路数,我们都是同门,那么‘九玄’前辈也必是华天仁前辈的妻子之一。 换句话说,你的授艺人,以及现在的‘九玄’前辈,说来都是你我的师母。 据你口口声声说,你要手刃‘九玄’前辈,岂不是要亲弑师母?难道你不承认‘九玄’前辈是华天仁前辈的妻子? 你说你一定要活捉‘九玄’前辈的女儿和首席大弟子,由于你说要活捉,也足证她们并没有令你恨之入骨。 不退,我可以告诉你,你这一辈子也许再也见不到‘九玄’前辈的大弟子了,即使见到了,她当然会用‘银河泻地’封付你,五位贤弟妹当然不会让你和她同归于尽,你们自然会施展“万钧鸳鸯剑法”杀了她,那时你捉到的,只不过是她粉身碎骨的一堆血肉尸体。 我不愿同门相残,我不愿发生门墙之争,这也是我离开你的原因,因为,我自信你和五位贤弟妹一定能代我报了挖掘师墓的深仇大恨。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恨我,在气我,甚至在卑视我,但是,我毕竟是你的同门师姊呀! 这套寝装的长裙,留给你做套内衫,最好在去‘仙霞宫’之前穿在身上,它不但入水不湿,入火不焚,而且防毒避震,百刃不侵,你如不信,不妨先试一试。 至于上面的字迹,你不必去理会,日久自会褪去。 别了,玉师弟,也许我们永无再见之日。 唤,还有,你不必煞费苦心的揣测我的来历,也不必想尽办法追寻我的踪迹,更不必胡思乱想苦恼自己,那会使我的心一辈子都不安的!” 最后的落衔竟是师姊陆丽莎莎泣别留书。 陆佟五女看罢,不由同时默默的抬起头来去看夫婿江玉帆。 江玉帆被看得心跳脸红,不由生气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是把我闹昏头了。” 韩筱莉淡淡的道:“你是个局内人都闹昏了头,我们这些局外人岂不是更感到莫名其妙?” 佟玉清立即平静而淡然的道:“不慌,我们先坐下来慢慢的谈。”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朱擎珠和阮嫒玲俩人,道:“两位贤妹请先把玉弟弟的早点拿出来……”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急忙道:“别慌,我去洗个手脸!” 说罢,急忙走了出去。 朱擎珠一俟江玉帆走出帐外,直到江玉帆走向帐后,纵下岩石,她才望着佟玉清四人,压低声音,机警的悄声道:“我看玉哥哥的神情不安,面颊发红,好像和那个叫陆丽莎莎的苗女有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佟玉清虽然也这样想,但她却不愿朱擎珠信以为真,是以,未待对方话完,她已淡然道: “那会有这种事!你们不要瞎疑心!” 但是,韩筱莉却正色道:“真的,方才我一进帐篷就有一股子那种事的味道……” 话未说完,娇靥已经红达耳后,以下的话也住口不好意思再说了。 阮嫒玲感于江玉帆特别疼爱她,虽然她心里也有这种想法,但她口里却正经的道: “没有哇,我只闻到香喷喷的味道。” 陆贞娘温静涵养,她即使亲自看到了也不会传说这种事情,这时只得肃容道:“该谈的正经事很多,何必把精神用到那上边去,何况都是揣测?” 话声甫落,帐后已有了江玉帆的脚步声。 紧接着,帐帘一掀,江玉帆已走了进来。 江玉帆一看五位娇妻的十道目光都静静的注视在他的俊面上,就像个偷吃了糖的孩子,心头再度猛的一阵狂跳。 因而,俊面一熟,不自觉的问:“什么都是揣测?” 佟玉清赶紧一笑道:“我们姊妹五个正在揣测那位陆丽莎莎师姊!” 江玉帆会意的“哦”了一声,走回原位坐下去。 陆贞娘首先不解的问:“你怎的好端端的称呼起她师姊来了?” 江玉帆一听,不禁有些生气的道:“我何曾称呼她,是她自己要我这样称呼,我有什么办法?” 陆贞娘立即正色问:“她是怎么要你这样称呼她的?” 江玉帆见问,立即把研究“万钧鸳鸯剑法”秘笈时,由于她说心法不同,因而震碎了秘笈,他才把自己的秘笈拿出来对照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他不会说出陆丽莎莎要他心对心,手对手,以及相拥相抱口对口的事也说出来。 陆贞娘一听说陆丽莎莎为了她师父的名字不让江玉帆看到,竞扬掌震碎了秘笈,实在感到惊异迷惑和不解! 因而极不以为然的道:“难道因为怕师父的名讳被泄漏,竟然将师门的武学秘笈损坏,这本秘笈也实在太不值钱了?难道说,她的那本秘笈是白纸不成?”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当然不会……” 话刚开口,一直蹙眉沉思的佟玉清,目光二兄,脱口急声问:“她的秘笈震碎后,可曾一直细看你的秘笈?” 江玉帆见佟玉清如此惊急,不由赶忙颔首道:“是呀,她因而也知道了秘笈是华天仁老前辈亲自绘着的……” 佟玉清不由焦急的问:“秘笈是否还在你身上?”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一摸怀中。 一摸之下,面色大变,不由脱口惊呼道:“啊呀不好,秘笈被她盗走了!” 陆佟五女一听,面色大变,俱都惊呆了,她们突然之间都有一种大祸即将临头的感觉。 佟玉清的方寸也乱了,但她却仍知道提示问:“你想一想,昨夜你们最后研读完毕时,她可曾还你,是什么样的情形下还给你的?” 江玉帆竭力镇定一下心里,他由陆丽莎莎交还他秘笈时想起,他似乎没有立即放造怀裹。 继而想列陆丽莎莎突然吻他,并用她的香舌送进一粒清香药丸在他口里时,他曾经准备用双手去推拒和还击……。 江玉帆一想到还击,星目不由一亮,顿时想到他当时曾将秘笈放在枕下的鞍垫旁。 于是急忙回身,同时急声道:“会不会在鞍垫下!” 说话之间,定睛一看,发现那本秘笈小册子就放在鞍垫的旁边,陆佟五女不由同时急呼道:“果然在这里!没有被她孥去!” 江玉帆这时宽心大放,不自觉的道:“她本来就没意思要盗走,这小册子就放在枕边,她走时如果想拿,不会看不见!” 佟玉清凝重的道:“那是当然,不过,她慌急间将她那本秘笈震碎,我总觉得这其中绝不是为了她师父名讳的问题,而蕴藏着另一种绝不能让你发现内容的绝大秘密!” 陆贞娘也颇有同感的道:“不错,我也正在如此想!” 韩筱莉目光一亮,突然道:“如果她师父的名讳并不重要,那就是她的小册子是空白的,而特的设计来参照偷看玉弟弟的!” 江玉帆一听,立即正色否认道:“绝对不会,我亲眼看到她翻动小册子时,露出了‘上下交征’和‘两翼加击’的剑式!” 韩筱莉不由沉声道:“要不就是她的师父的名讳是‘九玄娘娘’!” 如此一说,大家的心头同时一震。 朱擎珠首先吃惊的道:“不错,很有可能,你们看,她在留言的后面不是说世间最悲哀的事,就是同门相残吗?这显然有劝止玉哥哥之意!” 说话之间,再度铺开那块粉红色的丝布。 陆贞娘看了一眼,也赞同的颔首道:“不错,你们看,她每次谈到‘九玄娘娘’尉迟春莺的时候,一直都是称呼‘前辈’……” 说此一顿,特的用手一指,继续道:“你们看看这一条,她并且直接说明‘九玄娘娘’如果被杀,就等于玉弟弟以弟子的身份弑了师母,这应该是最明显的一个疑窦!” 江玉帆这时的心理是矛盾的,也是人类天性的自私,他并不满意陆丽莎莎用药物强迫他达到她的目的做出那件事。 但是,她事后却羞于再见他而离开了。 据她自己说,她有使命,她有责任,姑且不去管它,但她至少没有拿走他什么,也没有危及“游侠同盟”的安危和生命。 更使他感到安慰的一点是,陆丽莎莎并没有将昨夜一夕缠绵的事写在裙布上,这不但保持了他江玉帆的自尊,也维护了他们夫妻问的感情。 因而,他在私底下总有一些偏袒陆丽莎莎的矛盾心里。 这时一听陆贞娘把陆丽莎莎看成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不自觉的正色道:“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陆贞娘和韩筱莉几乎是同时问:“何以见得?” 江玉帆正色道:“小弟以为她的离去可能也与发觉‘九玄娘娘’与她师父同是华天仁前辈的妻室有关,所以才以同门弟子弑杀师母的话来警惕小弟。” 说此一顿,用手一指裙布上的另一条,继续道:“你们看,她在这儿不是明明白白写着,挖掘师墓之仇,要委托我们替她完成吗?如果她是‘九玄娘娘’的弟子,她斗胆也不敢诅咒她的师父已死呀?” 陆贞娘看了一眼韩筱莉和朱擎珠,以及仍在蹙眉沉思的佟玉清,没有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 江玉帆继续正色道:“再说,陆丽莎莎果真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她们用不着冒这个险,‘九玄娘娘’也不会答应她前来的……” 话未说完,一直蹙眉沉思的佟玉清,娇靥突然一变,恍然似有所悟的道:“不,只有一点,我认为‘九玄娘娘’会答应让她前来!”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不由同时一楞。 佟玉清继续忧急的道:“我一直仍在想着陆丽莎莎用掌力震碎那本小册子的事,因为这实在是一件令人起疑而费思解的事……” 陆贞娘和韩筱莉也颇有同感的急忙道:“不错,我也一直在如此想!” 佟玉清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竞望着江玉帆,郑重的问:“除了‘万钧鸳鸯剑法’她自己翻开的第一式和第二式外,你可曾看到她的第三式或第四式?” 江玉帆立即明白了佟玉清的问话用意,因而迟疑的道:“我没注意到,我似乎没再看到过!”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的急声问:“玉姊姊是说,她的那本小册子上,只有那两个剑式?”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如果她真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的话,她很可能是前来偷窥剑法的其他四式!” 陆贞娘和韩筱莉一听不由同时焦急的道:“果真这样,后果实在不堪想像……”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的问:“何以见得?” 韩筱莉抢先解释道:“很显然嘛,她窃走了其他四个剑式,便可以和他们的男弟子共同用鸳鸯剑法对付你,而我们这边,却只有你一人会‘银河泻地’……” 江玉帆听得剑眉微蹙,立即不以为然的问:“莉姊姊是说,她此次前来偷窥剑式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学成鸳鸯剑法将来好杀我?” 朱擎珠毫不迟疑的正色道:“那还用问吗?” 江玉帆却反问道:“她既然前来偷窥剑法回去苦练之后是为了杀我,她为何昨夜不杀呢? 那岂不省却许多麻烦?” 说着,又拿起自己的鸳鸯剑法秘笈,继续道:“如其默默记剑式,何不一并将这本小册子拿走?” 陆佟五女一听,深觉有理,顿时无话可答了。 但是佟玉清和陆贞娘俩人,却都有一种知其然而说不出其所以然的感觉和懊恼。 江玉帆继续道:“再说,她如果确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她为什么又把‘追仁刃’的秘笈和小剑银珠交给玉姊姊?难道她希望我们练成了御气掷剑和剑丸,好去杀她的师姊师弟?” 如此一分析,陆佟五女更无话可答了。 但是朱擎珠却不服气的道:“那她为什么偷偷的走了呢?” 江玉帆被问得一楞,不由无可奈何的道:“那我怎么知道?” 朱擎珠另具用心的自语道:“该不会是有什么人要欺负她吧?”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俊脸通红,不自觉的分辩道:“反正我没有欺负她!” 说着,举手指了指裙布留言的开头,继续道:“喏!你们可以看,她对我的称呼是‘受尊敬的玉师弟’呢……”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把自己的揣测,故意以朱擎珠的意思,婉转的道:“珠妹妹并不是说认定了玉弟弟和她有什么,这可能是因为陆丽莎莎在相约前去取‘摧毒箫’时,所派去的人年龄有关连……”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有什么关连?” 陆贞娘解释道:“当然是十五六年后,派去的人是十六七岁……” 江玉帆一听,立即漠然“噢”了一声,同时,不以为意的道:“那只不过是多少年后,派多少年纪的人罢了!” 韩筱莉却正色道:“既然有了龙凤翡翠佩为信物,何必再规定派去人的年龄呢?而且,派去的人总比年限大上一半岁?”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也不由蹙眉自语似的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佟玉清似乎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她也敢断定,即使江玉帆和陆丽莎莎缠绵了一两次,江玉帆也必是在陆丽莎莎的百般挑逗下才动的情。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陆丽莎莎藉重了药物,据她所知,苗疆王室或贵族中,碓有一种助兴药物,不输于大巫山“毒鬼谷”的“神仙劫”。 一想到“神仙劫”,她便不自觉的心跳脸红,同时,也立即想到留在“九宫堡”的一对爱儿爱女。 所谓母子连心,佟玉清自从离开了“九宫堡”一到夜深人静,或途中大家默默赶路的时候,一对儿女的可爱面庞,便立时浮上了脑际心头。 因而,也使她恨不得马上挑了“仙霞宫”火速赶回“九宫堡”去。 心念间,蓦闻阮嫒玲以有些忧急的声调问:“玉姊姊,你的意思是……” 佟玉清闻声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声道:“陆丽莎莎已经走了,对我们的日程也没有耽误太多,我认为仍照预定的计划前去‘仙霞宫’!” 陆贞娘立即提示道:“陆丽莎莎不是说,华天仁老前辈在第一页上的戒条是另有用意和目的的吗?大家想想看……” 佟玉清听得心头一震,她突然觉得又将有厄运祸事临到她的头上了。 因为陆丽莎莎那样说,不知道她是根据什么那么说。 现在她已听出陆贞娘的话意,显然是希望她能试一试,因为,五位姊妹中,只有她一个人具有最深厚的功力。 如照往昔,她会毫不迟疑的试一试,但是,她现在已是有儿有女的母亲,万一真的在练剑之时走火入魔,丧了性命,这一对可怜的小兄妹,又有谁来照顾?—— 第九章 芳颜失色 就在她神情微一迟疑问,已经开始进食早点的江玉帆,已关切的问:“你们五人学习御气掷剑的成绩如何?” 韩筱莉急忙道:“我们姊妹五个匆匆登上峰来,就是为了向你报告这件好消息的,可是……” 江玉帆知道她又要说陆丽莎莎离去的事,是以,急忙追问了句:“可是你们五人都学成了‘追仁刃’?” 朱擎珠立即嘟着小嘴不高兴的,道:“只玉姊姊学成了,我们虽然按着心法也将小剑掷出,看来却像打暗器!” 佟玉清赶紧宽慰的道:“只要会了心法,成功只不过是迟早的事,贞妹妹已算是入了门,而我也只是勉强可以……”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放下了饭盒,站起身来道:“好,就请佟姊姊施展一下给小弟看看!” 说罢,急步走出了帐外。 陆佟五女纷纷起身,也急步跟了出去。 这时旭日已升上了东方的峰巅,看来已是辰牌时分了,远山近岭,清朗可见,气温也渐渐开始熟起来。 江玉帆游目看了一眼峰上的岩石桥本,才转首望着佟玉清,问:“你现在一次可发几支?” 佟玉清竞有些不好意思的含笑道:“发一支剑,可以百发百中,两支可能有一支不中,三支就一支也不中了!” 陆韩朱阮四女一听,也忍不住笑了。 江玉帆则正色道:“那是因为你还不能达到‘心神交会,御气合一’的境界,你必须把心神全贯注在‘追仁刀’和剑丸上,并在发射的刹那问,将心神联想到目标的部位上,就像你的手指长及数十丈一样,任由你的心意指挥它!” 阮嫒玲不由惊异的问:“人真的能将一种暗器练至这等至高境界吗?”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道:“当然可以,你没看到陆丽莎莎连发三剑,其中有两支俱中咽喉吗?如果另一人不是用掌力震碎了‘追仁刃’,同样的也中在咽喉上!” 佟玉清则没有信心的道:“可是,我也曾是这样以心神贯注在小剑上,但是仍没有成功!”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那是因为你缺乏信心之故,其实你的功力并不逊陆丽莎莎多少,一定可以达到至高意境!”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手提鹿皮袋的阮嫒玲,吩咐道:“拿三支‘追仁刃’出来。” 阮嫒玲急忙应“是”,同时打开皮袋去取“追仁刃”,但是,当她低头一看,不由脱口急声道:“啊呀,只剩下三支小剑了!” 陆佟韩朱四女一听,俱都面色一变,不由齐声焦急的道:“啊,那怎么得了,没有‘追仁刃’如何前去‘仙霞宫’?” 江玉帆立即宽声道:“没关系,留一柄作样本,回到大寨重新铸制,而且,我想把它缩小一半,减薄半分,那样不但发射轻便容易,可能有更高的命中率。” 佟玉清则提议道:“如果重新铸制,我不希望剑柄上仍铸上‘追仁’两个字,我总觉得陆丽莎莎姑娘的师父如此作,乃是由爱生恨,暗含着杀华天仁前辈的意思!” 江玉帆则凝重的道:“这要看持用人的解释和说法如何,如果我们说它是为了追求仁义而刺杀恶贼,也未尝不可!” 说话之间,阮嫒玲已将仅余的三支小剑交给了佟玉清。 江玉帆一见,立即催促道:“你现在可以自选三个目标,假想三个部位!” 佟玉清一听,立即举目向前,望着三十丈外的一座山形岩石,道:“我就以那座岩石的三个尖尖为目标!” “标”字出口,玉手已扬,只见三道寒光,疾如奔电,在艳丽的朝阳照射下,一闪而逝! 就在三道寒光一闪而逝的同时,权当目标的岩石三叉顶上,同时溅起三缕石烟! 陆韩朱阮四女一见,不自觉的同时兴奋鼓掌欢呼道:“玉清姊姊成功了,玉清姊姊成功了!” 欢呼声中,纷纷向岩石前飞身扑去。 佟玉清见经过夫婿指点后,果然三剑全中,芳心自然大喜,欢呼一声,也飞身跟了过去。 江玉帆虽然并不满意,但有如此的成绩已经不错了,如果再细心指点一番,不难赶上陆丽莎莎的精纯手法和至高境界。 一想到陆丽莎莎,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怅然之感,他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悄悄的离开?他突然间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一夕缠绵之后,她竟说是为了使命,为了责任,看来,这一切的一切,还是她预作的安排! 一想到预作的安排,不自觉的又惊又怒,又暗自焦急…… 就在这时,三十丈外突然传来朱擎珠不高兴的娇呼道:“玉哥哥!” 江玉帆悚然一惊,急忙抬头,这才发现陆佟韩阮四女都迷惑的站在那座岩石前,惊异的向他望着,而佟玉清的神色似乎还有一些颓丧。 朱擎珠则生气的高嘟着小嘴,在那襄含嗔望着他。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噢”了一声,恍然笑声道:“我一直在想佟姊姊发射时的心境得失,如何纠正改进,因而忘了跟过来!” 说话之间,即展身法,话声甫落,业已到了五女的近前。 五女听说江玉帆正在苦思要如何纠正佟玉清发射时的错误,因而不自觉的吃惊问:“怎么,佟姊姊还有纠正的错误?” 江玉帆这时的心情已恢复镇定,立即一指岩石的三个尖顶道:“你们看,这是佟姊姊运功掷剑时,心境遇份迫切之故,以致石烟激溅,三支小剑俱碎!” 陆佟五女一听,纷纷惊异的看向岩石尖头,果然,三支小剑都是粉碎了。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知道吗?造就是过于急切,唯恐不中之故,如果心神意境交会合一,三支小剑不但可以穿钢贯石,而且锋刃丝毫不损!” 阮嫒玲和朱擎珠听得十分动容,不自觉的脱口问:“真能达到那等境界?”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阮嫒玲,伸手道:“玲妹请给我一粒银剑丸!” 阮嫒玲一听,立即在皮囊里取出一粒银丸交给了江玉帆。 江玉帆接过银剑丸,立即望着前面一片乱石杂树和一株参天古木,道:“小弟要这粒剑丸,越过前面的两座岩石,绕过那株古木,再向回飞来!” 说此一顿,又望着陆佟五女继续道:“不过,这粒剑丸可能会在中途坠落地上!” 说罢,健腕一抖,两指一捻,一道寒光,脱手飞出,看似慢,实则疾,就像一道灵蛇般,划成两道升降弧飞越过两座岩石上,最后绕过参天古木向回飞来。 果然,就在向回飞的同时,寒光一闪,顿时不见。 朱擎珠脱口急声道:“果然掉了!” 江玉帆立即凝重的道:“小弟要想将剑丸再收回手中来,如无特殊奇遇,至少还得苦练三四十年之后!” 陆佟五女听得神色一惊,齐声惊呼道:“还需那么久?” 江玉帆举目望向遥远的天际,有些向往的道:“到了那时候,我们必须归隐山泉,不食烟火,与世事尘嚣隔绝了!” 佟玉清听得芳心隐隐一沉,不由一阵心痛,不自觉的忧急道:“那我们的霆雨和霆凤呢?” 江玉帆一听,不由哈哈一笑,宽慰而风趣的道:“到那时他们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人了,也许你们都当了老祖母了!” 如此一说,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韩筱莉首先敛笑道:“现在我们姊妹五人中,只有玉清姊姊的功力最深厚,也只有她一人可以练‘万钧鸳鸯剑法’,就是两个人同演的‘银河泻地’,只是两个人联合攻击一个人,甚至更多的人,为什么练习‘银河泻地’没有戒条禁忌,何以研练‘鸳鸯剑法’时,一定要未婚的璧女?”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不自觉的关切问:“你是说玉姊姊已练成了身剑合一?” 江玉帆虽然对五位娇妻没有彼此之分,但也非常希望她们姊妹间彼此尊敬,和睦相处。 这时见问,立时正色道:“根据她目前的功力,似乎可以试试,不过你们五人可以同时研读‘身剑合一’的秘笈!” 朱擎珠首先不以为然的道:“我们读了又有什么用,还不知道要到那年那月才能练成‘身剑合一’!”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现在你熟读了秘笈,了然它的秘诀和心法,一直向着这个目标奔,必然加速你的成功。” 说罢,举手一指中央帐篷,继续道:“我们到帐篷中去吧!” 于是,六人同展身法,仅两三个起落已纵落在中央乎岩上。 由于气温已熟,六人先将五个帐角卷起来,立即进入帐内,盘膝围坐,江玉帆即在怀中将那部“天仁武功宝录”取出来。 这本“天仁武功宝录”,是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在前年冬天,率领着“万里飘风”赵竟成等人,亲自赶往“黑虎岭”交给江玉帆的。 那时这本“武功宝录”是和“万艳杯”包在一起的,而那时的江玉帆以及陆佟五女等人均不知道“宝录”在内。 但是,当他们到达西域,进入“雷音阵”,登上“纱帽峰”,发现了千年雪参王,在饮用参汁需要“万艳杯”时,才发现了这本武功宝录。 当时他江玉帆的武功虽然已极惊人,但却每当他施展惠山济公佛像暗示的“魔掌”时,便会因气血逆行而晕厥。 所幸他在“纱帽峰”上发现了千年雪参王,不但使他的功力精进数倍,而更使他获得了一部旷古凌今的“天仁武功宝录”。 但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华天仁所手着的这本“武功宝录”,只是华天仁全部武学的一部份。现在所知道的已经有“万钧鸳鸯剑法”和“御气掷剑”两门武功不在宝录之内,也许,再过几年后,又有新的华天仁武学出世。 江玉帆一想到在“纱帽峰”上的往事,就想到当时拥抱着佟玉清渴望她答应他的要求的事。 心念至此,江玉帆的俊面不由一阵发烧,不自觉的觑目去看爱妻佟玉清。 岂知,竟然这么巧,而娇靥有些红晕的佟玉清,也正闪动着一双澄澈明目,悄悄的向他望来。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灵犀一点通吧! 心念问,江玉帆已本能的将宝录翻开,并翻到“身剑合一篇”上。 朱擎珠和阮嫒玲自知功力尚逊,并没有太高太大的奢望。 但是,确知佟玉清绝对可以练成“身剑合一”的陆贞娘和韩筱莉,却希望她们俩人也能在今天的这个机会里,出人意料的获得成功。 是以,两人对宝录的研读格外用心,努力! 江玉帆在此时此地,面对强敌,当然更希望他的五位娇妻,人人都能学成“身剑合一”中的绝学之一“银河泻地”。 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功力的深厚与剑术的火候,绝不是一朝一夕或一蹴而就的事。 当然,意外的福缘奇遇,或世外高人的功力移玉又当别论。 江玉帆虽然明知陆韩朱阮四女的功力稍逊,但他仍对四女细心指点,暗加鼓舞,希望有奇迹发现。 在离开“九宫堡”之前,陆佟五女均学成了“天魔剑法”,由于心法已经习成,对于“身剑合一”的秘诀五女也一点即破。 江玉帆一俟五女了然透澈之后,立即命五女盘坐调息,细加体会。 片刻工夫五女已相继睁开了眼睛。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谁愿意先试一试?” 佟玉清毅然道:“我先来!” 说罢挺身而起,当先走出帐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五人,立即起身跟出帐外。 佟玉清凝神祛虑,卓然而立,目注眼前一片乱石矮树,缓缓举手,玉腕一翻,纤指紧紧将背上“青虹剑”的剑柄握住! 只听“喀噔”一声哑簧轻响,“呛啷”一声光明大放,一泓秋水已横在眼前! 陆韩朱阮四女摒息静立左右,俱都神情紧张,一瞬不瞬的望着佟玉清。 只见佟玉清柳眉一剔,蓦然一声娇叱,身形凌空而起。 紧接着,青芒暴涨,激射近丈,一道耀眼匹练,挟着“咻咻”轻啸俯冲而下,直向十数丈外扑去。 只见匹练过处,枝飞叶溅,无数矮树,悉被平头斩断! 陆韩朱阮四女虽然知道佟玉清的功力较她们高了一筹,但绝没想到已达御气仗剑,凌空而飞的境地。 是以,四女看得神色一惊,花容立变,不自觉的同时脱口惊呼! 也就在四女惊呼的同时,眼前电光一暗,雨眼一阵旋花,待等再看,佟玉清已回到她们的面前,而且,宝剑已收入鞘内。 江玉帆看得出,佟玉清神情兴奋,十分激动,因而急忙警告道:“竭力镇定,立即平心运气!” 但是,兴奋难抑的陆韩朱阮四女却一声惊呼,同时将佟玉清抱住,口里不停的欢呼着“姊姊”。 佟玉清再也无法抑制兴奋的心情,也忍不住抱着陆韩朱阮四女,放纵的欢呼起来。 一旦佟玉清欢呼发声,江玉帆的紧张心情也随之放下来。 这时,他突然觉得陆丽莎莎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华天仁老前辈在“万钧鸳鸯剑法”秘笈的第一页特注戒语,确是另有居心和目的。 因为“万钧鸳鸯剑法”的双双协同攻击敌人,完全是两个人同时施展“身剑合一”的各种剑式而制强敌,获致胜利。 如果佟玉清在施展“银河泻地”时没有走火入魔,而在施展“万钧鸳鸯剑法”时,何以会因不是处子而触犯禁忌? 江玉帆虽然这样想,但他仍不敢马上就让佟玉清和他共同练习“万钧鸳鸯剑法”。 就在这时,佟玉清已挣出陆韩朱阮四女的包围,伸手拉住他江玉帆的双臂,同时兴奋的道:“玉弟弟,我们俩现在马上就演练一次‘万钧鸳鸯剑法’吧?” 江玉帆愉快的一笑,但却郑重的道:“你刚刚才施展过‘银河泻地’,真力消耗过钜,不宜再继续演练更耗真力的鸳鸯剑法!” 佟玉清不由兴奋的道:“我并不觉得真力不继……”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笑着道:“那是因为你太兴奋之故!” 陆贞娘仰首一看天空,立即提醒道:“天快正午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刘堂主他们不放心会找了来!” 江玉帆立即赞同的道:“好吧,鞍垫绒毯带回去,帐篷暂时留在此地!” 于是,六人进帐各筝一件,展开身法,即向峰下驰去。到达峰下,天已正午,六人加速身法,直奔丘陵上的半毁大寨。 驰上丘陵,即见“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早已神情焦急的等候在南寨门下。 “风雷拐”几人见江玉帆随着五女提着鞍垫回来,却不见了陆丽莎莎,无不神情一楞。 几人一俟江玉帆六人到达近前,纷纷施礼,并向前按过绒毯鞍垫,由“一尘”道人关切的问:“盟主,那位陆丽莎莎姑娘呢?” 江玉帆淡然道:“她昨夜已悄悄走了!” “悟空”等人一听,无不大感意外的再度一楞。 “鬼刀母夜叉”则忍不住焦急的问:“她怎么走了呢?她的‘摧毒箫’不要啦?” 江玉帆含笑挥手道:“我们进去再详谈!” 于是,大家跟着江玉帆,进入寨门,沿着一条人工宽道,迳向大家居住的大院落走去。 由于火烧的是北半面大寨,是以,大家在前进中,虽然仍不时飘来一阵灰烬焦臭味道,但却看不见火烧之后的残坦断壁。 进入大家居住的精舍大院落时,发现秃子哑巴“独臂虎”以及“黑煞神”傻小子等人,正帮着憨姑简玉娥,以及仇兰英和三四个仆妇摆设桌椅,上好了两桌酒席。 大家一见盟主和五位少夫人回来了,纷纷迎出厅外。 “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虽然发现陆丽莎莎没有在内,但却没有人发问。 进入客厅,立即分两桌入席。 饮了两杯酒后,“风雷拐”首先关切的问:“盟主,那位陆丽莎莎姑娘为什么悄悄走了?” 江玉帆见问,只得把他今晨醒来已看到陆佟五女进帐,而陆丽莎莎已不见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只得凝重的继续道::逗件事小弟和佟姊姊她们虽然商议了个大概,还是请大家共同猜测一下她真正的来意和不告而别的原因。” 说罢,立即示意朱擎珠和阮嫒玲俩人将那方裙布和半个龙佩孥出来。 朱擎珠起身离席,刚刚将裙布展开,秃子和哑巴已经接过去,站在两席之间让大家看。 其实,这些人中,除了陆佟五女之外,仅“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简玉娥读书较多,秃子和哑巴,甚至仇兰英,看了也不过一知半解。 但是,仇兰英一见阮嫒玲拿出来的那半个龙形佩,却不由面色一变,脱口急声道: “啊,盟主,那位陆丽莎莎姑娘,可能是苗疆女王的大公主,王位的继承人……” 话未说完,全体震惊,不少人发出啊声! 江玉帆早在峰上已听佟玉清如此判断过,这时一听,仍忍不住震惊的问:“仇女侠是根据什么如此断定?” 仇兰英立即正色道:“小女子就是根据少夫人手中的那半个龙形玉佩,小女子如果记得不差,另一半应该是一只飞凤。” 江玉帆一听,对陆丽莎莎的身份已较前为肯定,因而颔首道:“不错,另一半确是一只飞凤,你可是见过?” 仇兰英毫不迟疑的道:“小女子的确见过,那时是悬在苗疆女王,也就是野人女国王的颈项下!”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你是怎么亲自见过的?” 仇兰英郑重的道:“那是小女子和先夫在此建寨的半年后,野人女王派使者来要小女子和先夫一同前去晋谒,当时先夫怕女王不怀好意,决定由小女子一人前去,那时就看到女王的项下,悬着这么样的一个圆形翡翠大玉佩。” “一尘”道人在旁关切的问:“事隔这么多年,仇女侠为何仍能记忆犹新,而且仅看了一半就能认出是野人国苗疆女王的龙凤佩?” 仇兰英见问,粉面不由一红,道:“不瞒盟主和诸位说,小女子当时看到女王那种权势和华丽,十分羡慕,尤其喜欢她项下的这方圆形龙凤佩,虽然事隔多年,但小女子仍萦绕在怀,记忆如新,加之那位陆丽莎莎姑娘是苗疆贵族女子,因而使小女子在下意识中,便能脱口指出。” 韩筱莉听罢,不由望着佟玉清和陆贞娘,迟疑的揣测道:“这么说,那位陆丽莎莎真的是苗疆女王的大公主和继承人了?” 佟玉清微一颔首,立即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凝重的道:“我是根据我们西藏王国的法治律例加以揣测,一般边疆夷国,对中原上国朝廷或皇后太后所恩赐的御物,大都不敢再转赐臣属,除了王位继承人,也没有人敢佩带或持有!” “一尘”道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吃惊的道:“如照佟少夫人这么说,陆丽莎莎既然敢将上国御赐的龙凤玉佩一分为二,她的权势岂不更驾乎女王之上了吗?” “鬼刀母夜叉”也在旁正色道:“就是嘛,俺也正这么想呢,苗疆至宝‘摧毒箫’她都舍得不要了,还在乎什么上国下国的一块玉?” 朱擎珠故意一指裙布上的一行字,道:“你没看到?薛大姊,人家十六七年后,十八九年后,还要挚着那半块凤佩去索回‘催毒箫’呢!” “鬼刀母夜叉”哈哈一笑道:“少夫人,你不知道?字认识俺薛金花,俺薛金花可不认识它吗?” 一直霜眉紧蹙的“风雷拐”,业已看完了裙布上的全部留言,不由望着仇兰英,凝重的道:“仇女侠,老朽记得你曾说过,‘九玄娘娘’座前的首席女弟子,就是苗疆女王的大公主……” 如此一说,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望向仇兰英。 仇兰英看得心头一震,未待“风雷拐”话完,已慌得急声道:“小女子只听说过女王的一位公主早年拜在‘九玄娘娘’的座前为弟子,究竟是那一位公主,小女子却并不清楚……” 佟玉清关切的问:“苗疆女王共有几位王子和公主?” 仇兰英毫不迟疑的摇头,道:“女王没有生王子,究竟有几位公主,外界人也很少有人确知!”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不由看了一眼低头沉思默然饮酒的江玉帆,然后关切的问:“女王没有王子,什么人来继承她的大统呢?” 仇兰英毫不迟疑的道:“当然是由她的大公主……” 久经世故,阅历渊博的“风雷拐”虽然不敢肯定陆丽莎莎的来历和身份,以及和江玉帆同宿一个帐篷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他已知道这件事已不能再继续谈论下去了。 是以,急忙向着仇兰英一挥手,正待说什么,“黑煞神”突然粗犷的问:“他们野人国的男人都死光了,还是男人都不中用,怎的苗疆也出了一个武则天似的女皇帝?” “独臂虎”也颇有同感的道:“是呀,怎的他奶奶的叫个女的当皇帝,那男皇帝去了那里?” 仇兰英似乎想笑,但没有笑出来,只得忍笑道:“如果他们这位女王的大公主当了女王,可以选夫婿,也可以不选夫婿……”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和“铜人判官”几人一听,不由哈哈笑着道:一没有女婿她怎么生公主王子,难道她要出去偷汉子呀,哈哈……” 这话正说中了“风雷拐”极不愿仇兰英说出的问题,这时一听,不自觉的瞠目怒声道: “大家在谈正经事,怎么可以胡扯玩笑?” “黑煞神”几人被喝得一楞,赶紧敛住了笑声。 他们本待发作两句,但看了低头不语的盟主,误以为江玉帆为他们的出言粗犷而不高兴,是以,俱都颔首应了声“是”。 气氛突然变得沉闷严肃,仇兰英吓得也楞楞的望着江玉帆不敢再说下去。 由于“风雷拐”的怒声发话,江玉帆也不觉由沉思中跌回现实来。 他只游目看了大家一眼,在恍惚中他也曾听见仇兰英正在谈论什么。 当然,由于陆丽莎莎强迫他苟合,显然与仇兰英说的不选夫婿有关,这也许是苗疆的风俗,任何女子都可以不嫁人同样的可以生儿育女。 因为,据陆丽莎莎自己说,她的母亲就是和一位中原青年同居怀孕而生下了她。 如照这样说,苗疆的女子都是可以不婚而儿女成群的。 由于心中的好奇,他不自觉的向着“风雷拐”一笑,淡然道:“边夷风俗,毕竟与中原文明上国不同……” 话未说完,仇兰英已正色道:“江盟主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他们苗疆野人,虽然迷信神明,但也竭力效法中原的礼仪风俗,只有他们的女王特殊罢了。” 说此一顿,特又郑重的道:“其实,他们的女王首倡,以中华文化为他们苗疆的学习规范,那是因为她特别向往中原的原因!”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俱都惊异的“噢”了一声,特别关切的问:“这是为了什么?” 仇兰英正色道:“小女子当年晋谒女王之时,就觉得她与一般苗疆野人中的女子有点不同。”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惊异的问:“你是说,她是中原人?” 仇兰英摇首道:“不,她的本身就是一位具有中原血统的人。” 陆贞娘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脱口问:“你是说她和那位陆丽莎莎姑娘一样?” 仇兰英依然摇首道:“不,她的肤色似乎较陆丽莎莎姑娘重一些,但和陆丽莎莎姑娘一样的美丽,高雅、大方!” 朱擎珠听得心中一动,不自觉的问:“你是说,那位女王和陆丽莎莎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仇兰英郑重的摇头,道:“不,完全不一样,女王的眉毛细弯如月,而那陆丽莎莎姑娘的眉毛却细长入鬓,女王的一双大眼睛妩媚,明亮,有神,而那位陆丽莎莎……”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哼了一声,轻蔑的道:“看你把她说的像个天仙似的!” 仇兰英却正色强调道:“她除了皮肤棕色较深一些外,的确要比那位陆丽莎莎姑娘漂亮!”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仇女侠直到今天仍记得那么清楚,很可能是她佩的这方龙凤玉佩给你的印象太深刻了!” 仇兰英神情略显赧然,含笑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的,因而我住在迎宾宫的时候,对女王的过去和事迹,也特别感到兴趣!”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你可曾打听到一些?” 仇兰英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当然是打听到了一些秘闻,那些在苗宫中的苗女,只要你给她们一些珍珠银两,向天发誓,保证她说出来的话不向任何人泄露,她们就会告诉你!” 说此一顿,特的又强调道:“我方才不是向盟主和五位少夫人报告过了吗,他们特别信奉神明,所以,连他们的女王未选夫婿的公主王子,都信为是上天神明赐的!” 这话一说出口,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便有了显著的不同。 江玉帆听得神情惊愕,不自觉的“哦”了一声。 陆佟五女似乎有些恍然似有所悟之感,五个人的目光不期而然的注视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曾受“彩虹龙女”萧湘珍重托的“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则在凝重的神情中,掺杂着一丝不安和懊恼。 但是,“黑煞神”和“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却忍不住哈哈笑了。 “鬼刀母夜叉”首先饮笑,愉快的问:“你究竟探听了多少那位女王的秘闻?”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道:“启禀盟主,卑职认为这是有关别人隐私的事,我们不宜在此公然讨论!” “鬼刀母夜叉”是最喜欢听故事的人,这时见“一尘”道人阻止讲下去,不由气呼呼的道:“嗨,俺说你这牛鼻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仁义道德了?” 江玉帆淡然一笑,正要说什么,“鬼刀母夜叉”已望着他,理直气壮的道:“盟主,人家陆丽莎莎姑娘自己都承认她的母亲和她的汉人老子,并没有成亲而生了她这位千金的,其实,在人家的地方来说,这是人家的风俗……” 岂知,一旁静听的仇兰英却突然道:“不,在他们族类中,这也是不被允许的,只有他们的女王才可以!” 如此一说,不少人“噢”了一声,俱都以惊异迷惑的目光望向仇兰英。 江玉帆却不解的问:“这是为什么?” 仇兰英郑重的道:“这是因为他们把他们的女王视为神明一样,普通人见了他们的女王头也不敢抬,眼也不敢直视,所以他们都认为只有天上的神才可以和他们的女王并枕同宿……” 陆贞娘不解的问:“那他们以前的男王呢?甚至他们以前的皇后也曾选过他们自己族里的夫婿又该怎么说?” 仇兰英道:“他们的国王当然由他们的王子继承,如果现在的公主选中了族中的青年,他们便说那个青年是上天派至凡问,特来辅佐未来的女王的神。” 说此一顿,特又加重语气道:“当时小女子也曾问遇那些宫女,他们的女王未选夫婿便生下了公主王子,她们怎会相信那是上天的神明所赐?” 江玉帆不自觉的关切问:“她们怎么说。” 仇兰英道:“她们说,她们的女王生下来的公主,和她们族中的女子完全不一样,她们当然会相信那是神赐的。” 说此一顿,特的又望着江玉帆,继续正色道:“盟主,小女子认为那位陆丽莎莎姑娘自称是苗疆贵族,而且留下这半个龙形玉佩为信物,小女子很怀疑她就是苗疆女王的大公主!” 韩筱莉缓缓的点点头后,又举手一指裙布上的一条留言,道:“她说她有使命,有责任,有不能告人的苦衷,诸位猜一下,她有什么使命,有什么责任……”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紧蹙剑眉,神情凝重的望着仇兰英,关切的问:“仇女侠,你确实记得清楚,这半个龙形玉佩是一个圆形的龙凤佩佩在那位女王的项下?” 仇兰英毫不迟疑的颔首正色道:“小女子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差。” 江玉帆继续凝重的问:“你也确知是有一位苗疆女王的公主拜在了‘九玄娘娘’的门下?” 仇兰英正色道:“这一点是小女子听‘霞煌’真人说的!” “风雷拐”似乎已了解江玉帆的问话心意,因而恭声道:“盟主,根据陆丽莎莎姑娘的狼狈奔逃,以及她叙述师墓被盗时的悲愤晕厥,并三番两次剑杀‘仙霞宫’的徒众来看,她似乎不像是‘九玄娘娘’座前的女弟子,何况她还留下了‘摧毒箫’和师门的秘笈。” 如此一说,不少人赞同的缓缓颔首称说“有理”。 “风雷拐”继续道:“如果只根据半个龙形玉佩,就断定陆丽莎莎姑娘就是女王的大公主,也不能视为是肯定的,因为这种玉佩当时唐朝也许赐给了他们一对,他们的国王赐给了他们有重大功勋建树的王子之一或贵族,也并非无此可能,属下以为,我们现在应该积极讨论,如何前去‘仙霞宫’,如何破除高手如云的强敌。” “一尘”道人接口恭声道:“属下也认为没有再继续讨论陆丽莎莎姑娘的必要了,如果她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将来我们到达‘仙霞宫’自会和她碰上头,到了那时候,也许彼此拚个她死咱们生也未可定……” 大家俱都静静的听着,不少人赞同的点了点头,“嗯”了两声。 “一尘”道人继续道:“如果咱们大破了‘仙霞宫’,活捉了‘九玄娘娘’的女儿和女弟子,甚至生擒了‘九玄娘娘’,仍没看到那位陆丽莎莎照面,事后咱们不妨亲自去拜谒那位女王,在必要的时候,咱们可以向那位女王要求,咱们还要见见他们的大公主……”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楞楞的问:“杂毛,你要干啥,去相亲呀?” “一尘”道人被问得一楞,不少人哑然笑了。 一风雷拐”立即没好气的沉声问:“你说干啥?当然是证实一下,看看他们的大公主是不是陆丽莎莎姑娘嘛!” 一黑煞神”立即不甘示弱的道:“要是女王看上了咱们盟主,硬是要盟主留下来招为驸马,那咱们不就惨啦?” 如此一说,不少人倒真的楞了,因为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江玉帆则俊面一红,也有些生气的道:“芮坛主,你胡说些什么?” 一黑煞神”一听,不由慌得急忙起身,恭声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打嘴巴!” 江玉帆立即又断然道:“现在暂时不谈这些,如前去‘仙霞宫’碰不上陆丽莎莎,我们就去拜谒那位女王,甚至跑一趟怒江春花,我一定要找到她!” 佟玉清由于心系爱儿爱女,急于想赶回中原“九宫堡”,自是不希望江玉帆再节外生枝。 再说,就是真的找到了陆丽莎莎,又有什么意义,万一找到了两人都不愿再分离,难道真的把她带回“九宫堡”不成? 是以,立即娇靥绽笑,竭力自然的道:“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今生今世不再和我们碰面了,就是我们找到了她住的怒江春花,她坚决不见我们,我们也不能强求她!” 江玉帆依然坚决的道:“不,我一定要找到她,并责问她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其实,她大可以和我说明了再走,何必要用药物对付我?” 陆佟五女和“风雷拐”几人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问:“她用了药物?” 江玉帆一指裙布和那半个龙形玉佩,怒声道:“她如果不用药物,她做这些事岂能瞒得过我?” 如此一说,不少人颔首应“是”,其实陆佟五女和“一尘”“风雷拐”等人,早已料到陆丽莎莎必在江玉帆入睡后动了手脚,只是双方各自想到的事不尽相同罢了。 由于气氛低沉,并没有继续再谈前去“仙霞宫”的事。 因为,根据陆丽莎莎的谈话透露,对方具有“身剑合一”功力的高手,绝不止那个苗疆英挺青年一个人。 有监于此,江玉帆已暗暗决定,为了保全“游侠同盟”全体兄弟姊妹的生命安危,只有让佟玉清冒险和他练剑了。 这天晚上,天朗气清,夜空无云,二更过后,江玉帆和佟玉清已悄悄离开了大寨,直向东南飞身驰去。 就在江玉帆和佟玉清俩人悄悄出去的同时,已被暗中担任警戒的简玉娥和憨姑俩人发现。 憨姑心直,误以为盟主和佟夫人去了“仙霞宫”,简玉娥则觉得既已发现,便有报告其余四位夫人和左右护法的必要。 于是,两人立即分头去拍敲各房屋的窗户,同时焦急的压低声音道:“你们快请起来,盟主和佟少夫人出去了!” 于是,各房之间,立即响起一片低呼轻啊声! 接着,闩门声响,人影闪动,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纷纷急步奔到厅前院中来。 陆贞娘首先望着方才拍她窗户的简玉娥,惊异的急声问:“简执事,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盟主和佟少夫人出去的?” 筒玉娥惶急的回答道:“就是片刻工夫之前!” “悟空”和“风雷拐”同时仰首一看夜空,只见繁星万千,缕云皆无,更次十分显明。 是以,两人神色一惊,不自觉的脱口惊呼道:“啊,已经二更过半了!” “一尘”道人突然问:“昨夜盟主是宿在那位少夫人的房里?” 如此一问,虽在焦急震惊的心情下,陆韩朱阮四女的娇靥,仍感到一阵火辣辣! 陆贞娘见韩筱莉三人都默不吭声,只得以揣测的口吻道:“可能就是宿在玉姊姊的房里!” 话声甫落,“风雷拐”已急声道:“那我们赶快到佟少夫人的房里看一看,看看可留下什么!” 大家深觉有理,纷纷向佟玉清的房间奔去。 “悟空”等人不便进入佟玉清的卧室,仅由陆韩朱阮四女和“鬼刀母夜叉”以及简玉娥等人进入! 陆贞娘几人一进佟玉清卧房,发现被褥整齐,没有睡卧过的痕迹。 但根据缎褥的痕折,显然江玉帆和佟玉清,都曾长时间的打坐过。 就在大家目注床上的同时,蓦闻“鬼刀母夜叉”哭声道:“这儿有张纸条,可能是老妹子留下的!” 陆韩朱阮四女一惊,陆贞娘伸手将纸条夺了过来,她仅低头看了一眼,热泪已涌满了眼眶。 在旁同看的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嫒玲三人,也跟着陆贞娘失声痛哭了! 立在房外的“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房内的哭声,俱都吃了一惊,心知有异,纷纷街进了房内。 “风雷拐”当先掀开内室门帘,只见陆贞娘正流泪看着手中的一张信笺,其他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嫒玲则围在陆贞娘的左右,望着那张信纸失声而哭。 筒玉娥神情惶急,而“鬼刀母夜叉”反而满眶的热泪,有泪无声。 因为她大字不识,还不知道白纸上写了些什么字,站在一旁望着信纸发楞。 “风雷拐”看了这情形,不由焦急的关切问:“四位少夫人,佟少夫人怎样了?” 陆贞娘想是已看完了留言,举起翠袖拭了一下眼泪,立即强抑悲戚,望着大家挥手道: “请大家到厅上坐!” 于是,拥在外问的“黑煞神”等人,俱都神情惊异,楞楞的急忙闪开。 大家跟着陆贞娘走出房外,客厅上已燃起了两盏大纱灯。 进入客厅,陆贞娘首先以宽慰的声调道:“请大家宽心,玉姊姊已去峰上练剑,她的留言只是对她的后事预作安排!” “悟空”等人一听“后事”,俱都面色大变,不少人脱口惊呼道:“这么说,老妹子真的有危险了?” “明明知道老妹子不合适,为什么还要老妹子去呢?” “那个叫什么陆丽莎莎的话怎么可以信得过?” “既然有危险,那我们赶快去把老妹子追回来呀!” 于是,你一言他一语,意见纷纷,乱成一团。 陆贞娘的美目,再度涌满了泪水,道:“大家请静一静,听我把话说清楚!” “悟空”等人一听,立时安静下来。 陆贞娘继续道:“这只是玉清姊姊为防万一的留言,信是留给我们姊妹四人的。” “鬼刀母夜叉”等人本待要求陆贞娘将留言公开念一遍给大家听,但怕信上涉及她们闺房之事,因而都不便开口。 但是,阅历渊博,颇通世故的“风雷拐”和“一尘”,却觉得有公开信中内容的必要。 因为现在佟玉清还没有因练剑丧生身死,陆贞娘有所顾忌,尚不致改变留言内容。 如果万一佟玉清因练剑走火入魔而致死,那时陆贞娘有所隐瞒大家也不得而知。 当然,佟玉清在瓦岗湖为救陆贞娘而险些丧了生命,陆贞娘也一直对佟玉清十分恭敬,而且一直尊称姊姊,但“风雷拐”则认为仍有将留言公布的必要。 “风雷拐”正待说什么,韩筱莉已流着泪道:“表姐,先把内容念一遍给大家听,然后再商议大家应不应该将佟姊姊请回来!” 陆贞娘立即赞同的点点头,并望着“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道:“玉清姊姊在信上说,她昨夜和玉弟弟研看‘万钧鸳鸯剑法’秘笈,并决定冒险一试,为了咱们大家的生命,为了‘游侠同盟’的声誉,即使她因练剑而丧生也是值得的……” “悟空”等人一听,无不目旋泪光,内心感动。 陆贞娘继续说道:“玉清姊姊说,万一不幸她死了,爷爷,父亲和八位婆母,还要请我们姊妹四人,多加安慰,多尽孝道……”—— 第十章 初试曼妙险亡魂 说至此处,“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和憨姑几人已经哭了。 “风雷拐”和“一尘”几人,也不禁热泪直流。 陆贞娘看了这情形,悲从中来,不由抽噎着哭声道:“最令我伤心的是,玉清姊姊要我们姊妹四人在她死后,好好宽慰玉弟弟并代她将霆凤霆雨抚养长大成人,她虽死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我们姊妹四人的……” 话未说完,她自己已泣不成声,其他人等再也忍不住哭了! 神色惊惶,闻声赶至的仇兰英,立即拉住在厅外抽噎流泪的简玉娥,焦急的暗中打听。 待等简玉娥将情形说了,她不由迷惑的道:“那位陆丽莎莎姑娘不是说,五位少夫人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练习那种剑法的吗?” 简玉娥戚声道:“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内中的原因!” 仇兰英惊异的“哦”了一声道:“可是,看看那位陆丽莎莎姑娘,长得那么美丽端庄,不像是个阴刁狠毒的人!” 简玉娥忧虑焦急的道:“当然不会,不过,那位陆丽莎莎姑娘也是根据一般武学道理加以推测的个中奥秘,她也不得而知……” 话未说完,蓦见游目看向东南方的仇兰英,神色一惊,花容大变,张大樱口,瞪大了明目,久久说不出话来。 简玉娥看得神色一惊,急忙转首,一看之下,也不由惊得大惊失色,脱口惊呼道:“少夫人们快来看!” 正在厅内哭泣谈论的陆贞娘等人一听,心知有异,纷纷惊异的飞身纵出厅来。 大家神情惊慌的循着简玉娥的指向一看,也不由齐声惊“啊”,目瞪口呆! 只见东南那座笋形绝峰上,两道剑光,恰似两道飞腾柔蛇,忽儿双双平飞,忽儿盘旋飞升,忽儿左右分飞,忽儿两相会合,不但壮丽美观,实在叹为观止。 “黑煞神”仍带着哭声,突然道:“俺的亲娘祖奶奶,那该不是俺的老妹子和咱那盟主吧?” 如此一嚷,不少人兴奋的高呼道:“老妹子成功了!” 陆贞娘不由热泪盈眶的道:“玉清姊姊福缘深厚,连遇奇缘,她虽然遭遇了许多次厄难,但也因祸得福,她实在是一位富贵贤德之人,所以才能屡获上苍的庇佑!” 就在这时,只见东南峰头上的两道平飞剑光,突然一上一下的闪电分开了,这一变化,实在太美妙,太壮观了! “黑煞神”“独臂虎”俩人,不由兴奋的嚷叫道:“俺的亲娘,咱们老妹子,这不是成了他奶奶的剑仙了吗?” 话声甫落,那道弯形下飞的剑光,寒芒一钦,突然直线垂向地面。 大家正在聚精会神的看,这时突然起了这个变化,不少人一楞,脱口“惊”啊! 傻小子“铁罗汉”,突然憨声道:“糟糕,玉姊姊走火入魔了!” 朱擎珠一听,顿时大怒,玉掌“叭”的一声在傻小子的大头上打了一巴掌,同时怒叱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聪明一点儿?” 傻小子两手一抱大头,立即愁眉苦脸的道:“俺说的是实在话嘛,不然,为什么在半空里突然掉了下来!” 傻小子这么一说,大家更加慌张,不少人急声道:“我们快到峰上去看看吧!” 陆贞娘毫不迟疑的颔首道:“好,事不宜迟,那我们快去吧!” 说话之间,当先纵上房面,直向东南驰去。 其余人等,纷纷腾身,直向陆贞娘追去。 出了大寨,直奔岭下,加速向东南绝峰前驰去。 大家这时的心情,真是焦急惶惧,唯恐去迟了一步,看不到佟玉清的最后一面! 这一次大家都有一个预感,果真是佟玉清走火入魔,由半空中坠下来,恐怕不再会像以前几次那样转危为安了。 换句话说,这一次很有可能应验了她的留言,再也看不到她的爱儿霆雨,爱女霆凤了。 因为,一个人的福缘是有限的,遇难呈样也是有限的,那能每一次都死里逃生,逢凶化吉呢? 由于大家的心情焦急,身法不自觉的快了许多,片刻工夫已到了峰下。 也就在大家到达峰下的同时,突然由峰上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娇叱! 大家听得心中一惊,不少人脱口惊呼:“不好,盟主和人打起来了!” “一定是那个叫陆丽莎莎的女人趁机跑回来暗算了老妹子!” 一片吆喝声中,大家纷纷向峰上升去。 大家向峰上飞升中,再度传来两声娇叱,而最后的一声娇叱,听来十分熟悉。 陆韩四女和“一尘”等人中,不少人脱口急声道:“怎么听起来像是我们玉姊姊的声音?” “怪呀,好像老妹子和人家打起来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反而觉得迷惑了! 由于听清了是佟玉清的声音,大家的心情立时安定了不少,断定是她和江玉帆在研练鸳鸯剑法时,突然发现了峰上有人偷窥,或有人登上峰去,是以才由半空中直泻下来。 大家登上峰巅一看,发现中央岩石上的帐篷依然完好的架在上面,由于帐内漆黑,显然没有燃起那盏小灯笼。 就在大家飞驰打量问,正南远处,蓦然传来佟玉清十分急怒的声音,厉叱道:“你们那个胆敢过去,我立即要你们溅血此地!” 陆贞娘一听,心知有异,不由急声道:“不好,我们快些过去!” 说话之间,大家已越过帐篷,直向南边驰去。 由于峰上乱石错综,矮树横生,乍然问还看不到佟玉清和江玉帆站在何处! “鬼刀母夜叉”首先高声道:“盟主,老妹子,四位少夫人已经率领着属下等人赶来了!” 话声甫落,突然传来了佟玉清惶急带哭的声音道:“大姐快来呀,玉弟弟遭他们暗算了!” 陆贞娘等人一听,大吃一惊,那句“玉弟弟遭他们暗算了”,简直如焦雷轰顶,每个人的神智,刹那间都麻木了。 但是,他们的身体却本能的飞身纵起,直向佟玉清发话的方向扑去。 也就在佟玉清话声甫落的同时,突然一个洪亮声音怒叱道:“放屁,那个暗算了你的玉弟弟?” 腾身飞扑的陆贞娘等人,循身一看,这才发现佟玉清手横“曰虹剑”,正立在一排乱石矮树前。 就在她身前一片草地的中央,赫然站着三个身穿绿衣,外罩褐色背心的人。三人一式背剑,中间一人年纪五十余岁,其余两个壮汉,俱都三十左右,显然,这又是“仙霞宫”派出的一组人。 根据常理判断,中间五十余岁的那人,功力必然不俗,因为在他的背心腰间,系的是一条亮银腰带,而其余两人则是一式黑色腰带。 陆贞娘等人无心打量“仙霞宫”的三个高手,飞扑中,纷纷惶急的问:“玉弟弟现在什么地方?” “老妹子,盟主呢?” 佟玉清依然目不转眼的盯视着面前的三人,嘴裹却悲戚的道:“就在我身后的岩石后面!” 陆贞娘等人一听,神情更显得惶急,纷纷向佟玉清身后的一排岩石后扑去。 “仙霞宫”的三个高手,虽然看到陆贞娘率领着“游侠同盟”的男女诸侠赶到了,依然神色自若,似乎未放在心上。 陆韩四女和“一尘”“风雷拐”等人,心中都有些埋怨佟玉清方才为何不紧急发啸求援。 但是,这时看了“仙霞宫”的三个高手气定神间,毫无惧意的神态,方知他们三人均非泛泛之辈。 换句话说,以佟玉清现在的功力,聚精监视,以静制动,对方即使企图三面进攻石后的江玉帆,她仍可在刹那问,一边挥剑阻止,一面发出御气剑丸。 如果分神发啸,真气分散,再想阻止对方三人的同时发难,可能就力不从心了。 “悟空”和尚和“铜人判官”,两人见陆贞娘等人纷纷扑向石后,立即分别站在佟玉清两边。 也就在两人身形刚刚立稳的同时,岩石后已传来陆贞娘和“一尘”、“风雷拐”等人的慌急惊呼:“没有哇?为何没有盟主?” 佟玉清听得娇躯一战,花容立变,脱口惊呼,转身向岩石中扑去。 只见陆贞娘等人个个神情惊惶,纷纷散开,急急察看石后和矮树荒草间。 佟玉清急忙转遇岩石一看,顿时呆了。 因为,由半空坠下来的江玉帆,竟真的不见了。 回头察看的陆贞娘等人,纷纷关切的问:“就在那儿吗?” 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连连颔首,噙着泪,悲愤慌急的一指脚下草丛道:“不错,就在这儿,是我亲自将玉弟弟倚坐在此地的!” 大家一听,心中更慌了! 就在这时候,前面草地上,蓦然传来“悟空”和对方三名高手的怒声暴喝。 佟玉清等人骤然一惊,纷纷向右前扑去。 只见“仙霞宫”的两个身系黑腰带的中年高手,正各挥宝剑,分向“悟空”和“铜人判官”扑去。 “悟空”和“铜人判官”也各白大喝一声,分别迎出。 陆佟五女和“风雷拐”等人,正值悲愤填胸之际,这时一见,齐现杀机,纷纷暴声喝止。 但是,飞身扑出的对方两名高手,并没有闻声收手,“悟空”和“铜人判官”自是继续搏辟。 傲然仍立在原地的老人,却仰面哈哈一笑道:“你们的靠山江玉帆已失踪不见,你们都将成为大蛮山区的孤魂野鬼,你们还有什么神气的?” 佟玉清柳眉一剔,瞠臼厉叱道:“住口,你不要忘形得意,告诉你,本同盟的江盟主就是不在此地,你们三人今天也休想离去!” 对方老人再度哈哈一笑道:“我们宫主曾经遍谕所属,“游侠同盟”中,除了江玉帆,俱是饭桶,均是不堪一击之辈!” “风雷拐”一听此言,顿时大怒,不由暴喝一声:“放屁!今夜老朽就要让你溅血此地!” 打斗中的“悟空”和“铜人判官”俩人,更是气得“哇哇”怪叫,尽出绝招,将手中的兵器挥舞得呼呼风响,声势惊人。 只见“悟空”的一柄日月双铲铁禅杖,施展的出神入化,猛不可当,“仙霞宫”的持剑高手,立即被迫得险象环生,手忙脚乱。 “铜人判官”这一边更形厉害,他的百斤大铜人,飞舞得如金轮明月,光影如林,对方持剑高手,立被逼得连连退步,只守无攻。 就在造时,蓦闻“悟空”大吼一声:“让佛爷超度你!” “你”字方出口,那边已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大家转首一看,只见“悟空”和尚的日月铲猛的一拨对方长剑,疾上一步,月牙铲顺势推出,在就对方惨叫的同时,已递到了对方的颈间。 对方老人一见,大惊失色,脱口一声暴喝:“住手!” 暴喝声中,飞身就待前扑。 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噗”的一声,鲜血激溅,人头飞空,那人暴退的无头尸体,“咚”的一声仰跌在地上。 也就在这紧张的一瞬间,那边也响起“铜人判官”的如雷喝声:“去你娘的!” 喝骂声中,“当”的一声金铁声响,同时一声闷哼,一道寒光直射半空。 陆贞娘等人再度循声一看,只见对方高手的长剑已被“铜人判官”的百斤大铜人击飞。 “铜人判官”正进步欺身,反抡大铜人,“呼”的一声迳向那人的天灵盖砸去。 对方老人一见,面色再度一变,厉喝一声,疾翻右腕,“呼”的一掌,迳向“铜人判官” 遥空劈出。 也就在对方老人劈掌的同时,佟玉清眼明手快,业已娇叱一声,玉掌已遥空迎去,同时,怒叱道:“卑鄙暗袭,令人齿冷!” 说话之间,两道掌风业已相遇。 只听“嘭”的一声大响,枯草旋飞,尘土激扬,对方老者,面色微红,双肩直晃,终于拿椿不稳,“蹬蹬”退了三步。 老者呆了,他惊异的瞪视着佟玉清,久久才冷冷一笑道:“好,好,‘游侠同盟’果然个个身手不凡!” 话声甫落,一旁已响起“铜人判宫”的怒骂声道:“你老小子方才不是还骂老子是饭桶吗?看,你的随员已被老子的大铜人,连头带肩砸进肚子里去了……” 大家一听,恍然转首,果见方才的那名使剑高手,业已被“铜人判官”的大铜人,砸成了一团血淋淋的大肉球,看来十分可怖。 “仙霞宫”的老者看得神色一变,突然面透煞气,目露凶芒,望着佟玉清,切齿恨声道: “老夫今夜不但要和你们见个高下,还要和你们拚个死活……” 说话之间,竟缓步向佟玉清身前逼去。 陆贞娘一见,深怕佟玉清今夜消耗真力过钜,立即举臂翻腕,“呛”的一声将背后的“凤呜剑”撤出来。同时,闪身纵至佟玉清的一侧,用剑一指老者,怒声道:“快撤出你的兵器来,让本姑娘来指点你几招?” 老者停身止步,愈显愤怒,不由仰面哈哈一阵大笑道:“好侗狂妄无知女娃儿,莫说老夫现在‘仙霞宫’中担任要职,就是昔年闯荡江湖之时,也从未携过兵刃!” 话声甫落,朱擎珠突然叱声道:“这里有一柄剑,快拿去,否则你死得更快些!” 只见她说话之间,脚尖一踢,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已应声飞向老者的胸前! 老者威棱的转首望着朱擎珠,对飞射而至的宝剑看也不看,右手一拾,已将剑柄握住! 佟玉清却突然一挥手,沉声问:“慢着,你说你在‘仙霞宫’身任要职,但不知担任何种职务?” 老者冷冷一笑道:“你们片刻之后,即在此地作鬼,即使知道了老夫在‘仙霞宫’中的职务,又有何益?” 佟玉清只得放缓声音道:“也许你自恃武功甚高,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如果你的武功自觉不如‘独角兽’和‘阴阳秀士’,希望你坦诚与我们合作,说出你们现在将本同盟的江盟主藏于何处……” 话未说完,老者已冷冷一笑道:“要想知道你们江盟主被藏身何处不难,但你们必须先胜了老夫手中的剑!” 陆贞娘一听,顿时大怒,剔眉怒叱道:“怕你不说!” 怒叱声中,飞身前扑,手中的凤鸣剑,绽出无数闪烁梨花,迳向对方老者的前胸罩去。 对方老者冷哼一声,微抬右臂,跨步旋身,手中长剑一式“大鹏展翅”,看似慢,实则疾,迳削陆贞娘的右肘“曲池穴”! 佟玉清一看对方老人的剑式,便知对方功力果然不俗,和“悟空”“一尘”“风雷拐” 三人应不分轩轾。 但是,仍不是陆贞娘的对手,是以,放心了不少,断定陆贞娘有赢无输。 就在这时,正北数十丈的中央帐篷处,突然传来哑巴的紧急“嘿嘿啊啊”声。 佟玉清闻声一惊,转身一看,只见在峰上到处搜找江玉帆的“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正纷纷向中央帐篷前飞身驰去。 “风雷拐”一听,立即望着佟玉清,急声道:“少夫人,方坛主找到盟主了!” 韩筱莉和朱擎珠,以及阮嫒玲三人,立即迫不及待的道:“佟姊姊我们快去吧?” 佟玉清自是恨不得马上先看到江玉帆的现况,但她也不愿抛下激烈打辟中的陆贞娘先走。 是以,颔首催促道:“好,你们几位快去,我和陆妹妹马上就来……” 话未说完,打闻中的陆贞娘已急声道:“你们快去看玉弟弟,我马上就去!” 说话之间,剑法大变,顿时如急风骤雨般遥向对方老者攻去。 对方老者却冷冷一笑道:“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再见你的玉弟弟了!” 说话之间,身法顿时加快,剑法也大起了变化! 陆贞娘心急前去察看江玉帆,急于将打斗尽快结束。是以,一声娇叱,拨剑抢攻,唰唰唰,就在一连攻出的三剑中,故意露出一丝破绽。 佟玉清和韩筱莉看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脱口急呼了一声“小心”! 岂知,对方老练狡猾,虽然看出陆贞娘有破绽却不递剑,而改削陆贞娘的香肩。 到了这时候,陆贞娘久战不下,只得连声娇叱,绵延出剑,一阵猛攻,立即将老者逼得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中央帐篷处突然传来了秃子傻小子等人的兴奋欢呼:“盟主在这里了,盟主在帐里面!” 对方老者一听,剑法更形慌乱,想是觉得找到了江玉帆更难脱身了。 是以,惊急问,大喝一声,奋力攻出一剑,逼退了陆贞娘,转身向南狂奔。 陆贞娘素以轻功超群著称,速度仅次于吃了千年石龙丹,和饮了千年雪参汁的佟玉清。 这时一见“仙霞宫”的老者转身逃走,正中心意,不由剔眉厉叱道:“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说话之间,飞身疾追,手中凤呜剑,幻成一道耀眼匹练,一闪已到了老者的身后。 狂奔的老者骤然一惊,大惊失色,不由一声厉嗥,急忙侧身反臂,长剑盲目的向身后挥来。 只听“嚓”的一声轻响,老者后挥的长剑已被陆贞娘“凤呜剑”斩断! 紧接着,寒光一暗,立即暴起一声苍劲凄厉,直上夜空的惊心惨嗥! 只见侧身挥剑,慌急狂驰的老者,连剑带人已被陆贞娘拦腰斩断! 佟玉清心急去看江玉帆,一见陆贞娘斩了对方老者,立即催促道:“陆妹妹,我们快走啦!” 说罢转身,当先向数十丈外的中央帐篷前飞身驰去。 陆贞娘花容罩煞,美目闪光,这时一听,一声不吭,急急向佟玉清追去。 这时,她才发现只有佟玉清一个人仍留在此地为她押解,怕她失手或遭人暗袭,因而,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敬佩和感激。 其实,陆贞娘何尝不知佟玉清也急于要看到玉弟弟,但她却因她担心陆贞娘的生命安危,硬是等到她打板结束才离去。 这时,更令她感到佟玉清不但品德高超,武功精绝,也确不愧是她们四女的同室大姊姊。 陆贞娘她自己心裹明白,如果是她陆贞娘遇到了这件事,她会不自觉的抛下所有一切,飞身去看玉弟弟。 心念问,已距中央帐篷前不远。 只见韩筱莉、朱擎珠、阮嫒玲,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站立在平岩下,而且将岩石团团围住。 陆贞娘见大家俱都站在石下而竟无一人进入帐篷,心知有异,是以,一个飞纵追上了佟玉清。 就在她和佟玉清双双到达的同时,“风雷拐”已是惶急的恭声道:“启禀两位少夫人,方坛主说,盟主现在帐内,似乎那位昨天离去的陆丽莎莎姑娘也在帐内,属下为求慎重计,是以请大家暂时不要进入帐内……” 佟玉清一面听一面盯看了石上的帐篷一眼,接着一挥手势,阻止了“风雷拐”的报告,同时,颔首道:“不错,方才帐篷的门帘开着,这时业已掩上,帐篷的门帘的确有人动过。” 说罢,并没有要去的意思,因为她断定陆丽莎莎既然将江玉帆移来此地,必是在帐内为江玉帆推拿顺气。 她为了证实江玉帆和陆丽莎莎在帐内,立即望着哑巴,问:“方坛主,你确定盟主和那位陆丽莎莎姑娘现在帐内?” 哑巴见问,立即指着帐篷口,正色颔首,并“嘿嘿啊啊”了几声,同时比划了两个手势。 “风雷拐”急忙解释道:“方坛主是以他的灵敏嗅觉,由那座大石后一直嗅追到此地,他发现在盟主的气味中,也有那位陆丽莎莎姑娘的浓重气味在内。” 佟玉清听罢,立即会意的点点头,同时望着在场的“悟空”等人,挥了一个手势,道: “你们暂时不要动,小妹先进去看看!” “风雷拐”一听,立即急声道:“少夫人,那位陆丽莎莎姑娘可能正在为盟主顺气疗伤!”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我知道!” 说罢,娇躯已轻飘飘的纵落在帐篷口前。 紧接着,摒息静气,微微躬身,将美目悄悄凑近帘缝向内一看,神色一喜,脱口急呼道: “玉弟弟,你醒来了!” 急呼声中,疾掀帐帘,飞身扑进帐内。 陆贞娘等人一见,心中一喜,也纷纷飞身纵上岩石,奔进帐内。 秃子哑巴傻小子和“黑煞神”等人一看,立即登上乎岩,纷纷挤在帐口向内探头观看。 只见他们的盟主江玉帆,盘膝坐在帐篷中央,双目启合间,冷芒闪射,显然没有走火入魔。 但是,帐内只有他一人,并没有哑巴说的那位陆丽莎莎在内。 佟玉清和陆贞娘等人见江玉帆是精神奕奕,端然盘坐在帐中地上,内心真是又惊又喜。 “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则忍不住纷纷趋前恭呼“盟主”。 江玉帆并未立即站起身来,仅淡然问:“你们方才好像在和人打斗?” “风雷拐”急忙恭声道:“是的盟主,是‘仙霞宫’的三个高手,已经被陆少夫人和左护法丁堂主三位给解决了!” “独臂虎”立即讥声道:“什么高手?三个饭桶!” 江玉帆则凝重的道:“那是因为你们的武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并非是他们的艺业平庸,据陆丽莎莎姑娘说……”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脱口关切的问:“那位陆丽莎莎姑娘呢?” 韩筱莉则惊异的问:“真的是她吗?” 陆贞娘也迷惑的问:“你没看到陆丽莎莎?” 江玉帆立即摇头正色道:“当时我在昏迷中,只觉得有人在背负我,恍惚问,我以为是佟姊姊!” 佟玉清立即解释道:“当时我把你持坐在石下,正待为你推拿行功,便听到一阵急速奔来的衣袂破风声……” 话还未说完,朱擎珠已迫不及待的问:“玉哥哥,你当时到底是怎么由半空中坠下来的?” 江玉帆见问,不由叹了口气,由于发现“独臂虎”“黑煞神”等人,俱都在帐外探头探脑,立即起身一指帐口,道:“我们到外头去谈。” 说罢,当先走出帐外。 佟玉清,陆贞娘等人也纷纷跟在身后。 但是,哑巴方守义却由帐后的篷角下爬进来。 朱擎珠正待问话,外面的江玉帆已望着“风雷拐”等人,感叹的道:“这一次给了小弟一个很大的教训,也是一个宝贵的经验,那就是,兴奋之际,切不可心神旁骛,尤其在动用真气的时候!” 陆佟五女一听,不由同时舒了口气,因为她们一直以为是由于佟玉清不是壁女而犯了练剑禁忌,以致使江玉帆走火入魔。 韩筱莉不自觉的关切问:“你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事,以致使你乱了心诀,险些闹出了大事?” 江玉帆顿时被问得俊面一红,但却正色道:“当然是和佟姊姊终于练成功了‘万钧剑法’!” 朱擎珠却刁钻的问:“那么又是什么事使你心神旁骛呢?” 如此一问,江玉帆的俊面更红了。 但是,他依然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当然是想到华天仁老前辈,何以要在那本小册子的第一页上,特别加注了那么一条的原因!” 佟玉清冰雪聪明,她根据江玉帆的言词神色,断定江玉帆必是在兴奋之际想到了陆丽莎莎,或是在空中发现了她。 心念方动,正待再说什么,韩筱莉已自言自语似的道:“我还以为你是看到了陆丽莎莎呢?”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她早已离开一天,怎么还会看到她?” 浑汉“黑煞神”却正色道:“盟主,可是哑巴方才还对俺比划,陆丽莎莎姑娘是在帐篷下爬出去的呢!” 江玉帆的俊面一红,同时“噢”了一声,不由望着佟玉清,解释道:“小弟的确没看到她,恍惚中一直以为是姊姊在给我行宫推拿!” 佟玉清赞同的一颔首,有意岔开话题问:“你现在觉得怎样?”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道:“完全没有事了……” 朱擎珠却迷惑的问:“那位陆丽莎莎是用得什么仙丹妙药,这么快,这么有效?” 江玉帆被问得神色迟疑,一阵支吾,只得两手一摊,道:“我也不知道她给我服了什么药?” 韩筱莉立即刁钻的道:“这么说,给你疗伤的还是那位陆丽莎莎姑娘了?” 江玉帆被问得一楞,只得有些生气的道:“是她也好,不是她也好,反正小弟都不知道……”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据我判断是那位陆丽莎莎姑娘的成份居多,不管方坛主的嗅觉是否真的那么灵敏,就以事实来论,也应该是她无疑!” 陆贞娘则揣测的道:“这么说,她一直没离开我们了?” 佟玉清颔首道:“我想是的,也许她也很担心我和玉弟弟在练剑时会有什么意外不测,所以她才没有离开,一直在暗中偷窥!” 阮嫒玲则神情幽幽的道:“照这样来看,她更不可能会是‘九玄娘娘’的座前女弟子了?” “黑煞神”“独臂虎”几人立即齐声道:“那是当然!” 一直认为陆丽莎莎疑点颇多的“风雷拐”和“一尘”道人,这时也忍不住同意的点了点头。 江玉帆这时也确定了陆丽莎莎了,因为他仍记得为他疗伤的女子,就是昨天晚上陆丽莎莎要和他互通心法时所用的心口衔接法。 也就是对方女子的两手掌心和他的掌心紧贴,心口相街,然后用舌尖顶开了他的牙关,徐徐吹气,她的一双掌心,却同时输出缓慢的真气,分别由他的任督二脉,推宫过穴。 这时想来虽然恍然大悟,但是当时他恍惚中确不知为他疗伤的是谁! 江玉帆心念间,蓦闻“一尘”道人,恭声问:“盟主托天之福,豁然而愈,现在是转回大寨,还是就在此地安歇?”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道:“当然马上回去,我想明天休息半日,午后即可出发赶往‘仙霞宫’了!” 韩筱莉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的问:“你不再和佟姊姊多练习一两次了?”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佟姊姊的功力原较小弟想像的深,这一次她没有走火入魔,倒是我险些丢了性命!” 佟玉清也不禁忧虑的道:“最后一式没有练成,我总有些不大放心,我看明天休息一天,晚上再练一次的好!” 如此一说,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也纷纷称“是”,俱表赞同。 但是,江玉帆却极有把握的道:“不必了,前进中,沿途如有适合的场所,再练一两次,足可得心应手了。” “风雷拐”则忧虑的道:“盟主,根据方才陆少夫人剑杀的老者身手来看,功力可能略逊‘黑心豺狼’和‘二皮脸’,但是,跟他前来的两名随员,看来虽然低了他一二等级,但属下等人要想胜他们,的确有些吃力,像那样身手的人,属下认为‘仙霞宫’中必然不在少数。” 话声甫落,“悟空”已豪气的道:“什么武功不凡的高手?他最后还不是让俺铲了他的人头!” “铜人判官”也豪气的道:“就是嘛,他是不凡的高手,也没能在俺的百斤大铜人下逃走!” “风雷拐”一听,立即有些生气的道:“豪气是豪气,不怕死归不怕死,一味的逞能,白白牺牲,都是蠢事情,你们俩人想一想,往日与人交手,总是三招两式的事,如今,你们的武功都曾经过盟主和少夫人们的亲自指点,武功精进,不可同日而语,但你们方才交手之际,直拖到三十多招之后,才施险招,卖破绽,险中取胜……” “悟空”和尚和“铜人判官”被说的两张脸通红,不由生气的道:“照你刘老拐这么说,‘仙霞宫’咱们不用去了?” “风雷拐”立即肃容沉声道:“你们俩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向盟主提出来,是让大家心中提高警惕,不可像往日那样马虎大意,闹不好,真的应了阎姓少女的话,大家都别想转回中原去……”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纷纷被气得面色铁青,齐声怒吼,就是“黑煞神”“独臂虎” 也忍不住怒声道:“刘老拐,你今晚是干啥?怎的他娘的尽长他人的志气,专灭自己的威风? 难道你那把老骨头,还真的一定要埋在你家的祖坟里?” “风雷拐”见大家误解了他的原意,不由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陆贞娘已凝重的挥了个手势,同时郑重的道:“诸位千万不要误解了刘堂主的意思,他之所以及时提出来,一方面是要盟主筹划进攻‘仙霞宫’之策略,另一方面是促使大家提高警惕。” 说此一顿,特的看了“悟空”和“铜人判官”俩人一眼,继续凝重的道:“我们兄妹三人都不可否认,方才力战他们都是故卖破绽,险中取胜,我们可以想像得到,除了‘霞煌’老贼三人不说,‘九玄娘娘’和她的女儿女弟子也不提,仅他们外宫的苗疆青年和外宫的武士就足够我们应付的了!”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颔首凝重的道:“不错,刘堂主及时提醒一下大家,原意非常正确,我们此番前去‘仙霞宫’绝不可像往昔火烧‘黑虎岭’和大战‘毒鬼谷’时那样马虎大意!” 说此一顿,游目看了大家一眼,继续肃容豪气的道:“但是,大家也不必要畏缩气馁,想想我们当初前去西域大雪山,在那等天寒地冻,狂风大雪中,面对强敌‘玉阙天尊’‘赤阳神君’以及‘黑风老怪’等人,我们还不是同样的将他们一一置于死地?” 如此一说,“黑煞神”等人的豪气愈盛,纷纷振奋的洪声道:“对,盟主说的对,俺一开始就没有把‘仙霞宫’放在心里!” 江玉帆继续道:“想想看,当时‘玉阙天尊’和‘雪山圣母’等人,在武林中被称为‘乾坤五邪’,誉满西域顶尖高手,不必谈‘金衣教主’受他们的挟持,就连天山、昆仑两大剑派都听他们五人的指使……”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无不恭声应“是”。 江玉帆继续豪气的道:“再想想我们大家那时候,武功虽不能说平平,较之现在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何况小弟现在和佟姊姊已学成了‘万钧鸳鸯剑法’,应该更有手刃‘九玄娘娘’,活捉她的女儿弟子,大破‘仙霞宫’的把握……” 话未说完,每个人的信心已倍增,豪气万丈,纷纷握拳洪声道:“对,我们这次前去‘仙霞宫’,一定会像以前大破‘天水寨’,血染‘大雪山’一样轰轰烈烈的战他一场!” 江玉帆见“悟空”等人士气大振,豪气万丈,信心已经再度建立起来,却又肃容正色道: “我们此番前去‘仙霞宫’,仍应坚守以往‘擒贼擒王,力殆智取’的原则,所谓树倒猢猡散,我们只要深入后宫,先擒住‘九玄娘娘’,便不惧‘仙霞宫’的高手众多了。” 话声甫落,又是一阵‘悟空’等人的豪气应“是”声。 江玉帆仰首看了一眼夜空,继续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都回去吧,明天休息半日,准备水粮驮马,下午即行出发……” “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一听,立即兴奋的振臂欢呼。 于是,在人人兴奋,个个充满了信心的心情下,驰下峰崖,转回大寨,迳自进入大家居住的精舍独院。 进入院门,仇兰英率领着几名仆妇仍在灯火明亮的小厅上等候。 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兴冲街的走进来,知道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也急忙愉快的迎出小厅。 口口口口口口 第二天,经过了一个上午的忙碌准备,饱餐一顿,上马出了西寨门,继续向西南深入前进。 仇兰英遣散了几个仆妇,也加入了“游侠同盟”。 有了仇兰英作向导,而且她还能说上一口流利的苗疆话,加之她地理熟悉,善观天候,“游侠同盟”的前进,非常顺利。由于仇兰英也不知道“仙霞宫”的确实位置,大家只是在万山丛林中节节前进,摸索而行。 有时要躲豪雨,有时要避山洪,有时要走山谷预防瘴气,这一行人众,座马一十九骑,加上粮水驮马十余匹,每日前进不足百里。 江玉帆等人心中自是焦急,而最令“风雷拐”和“一尘”几人担心的是食粮和水。 这天傍晚,天空布满乌云,山风强劲,似乎大雨就要来临。 江玉帆等人早在日落时分,已选妥了一处峰崖下的乎坦草地,搭起了帐篷。 像往常一样,由“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以及简玉娥与仇兰英四人重新煮饭,舒舒服服的吃一顿。 之后,研讨明天的路程,商讨寻找“仙霞宫”的位置。 最后,洗澡睡觉,轮班分头去找明天早晨煮饭的干柴禾。 秃子和哑巴是对老搭档,“黑煞神”和“独臂虎”是一组,傻小子“铁罗汉”则和“铜人判官”同进同出。 “黑煞神”和“独臂虎”虽然是三句话不投机就会吵起来,但江玉帆仍把他们俩人分在一起。 因为出外捡柴很可能碰上“仙霞宫”的高手和野人,“黑煞神”和“独臂虎”威猛骁勇,足可应付一阵。 “铜人判官”和傻小子,一个是力大如虎,一个是皮坚肉厚,遇上对手一时半刻不致吃亏。 秃子王永青和哑巴方守义,两人是出了名的猴灵精,又都擅长连发六七种以上的精确暗器,一旦遇上了“仙霞宫”的高手,即使不去支援他们,两人也有办法脱身。 这时天色昏暗,尚没有全黑,强劲的山风,吹得树木发出了“吱吱沙沙”的响声。 六人三组分别走出了各自的帐篷。 “黑煞神”望着“铜人判官”,向着中央大帐内一指,摇摇头道:“咱们盟主又在那里请教咱们的女诸葛了。” “铜人判官”和秃子几人回头一看,只见盟主江玉帆,和他的五位夫人,以及“悟空” 和“一尘”“风雷拐”三人,正在那里面向着仇兰英,似乎询问什么事情。 “独臂虎”看了,不由哼了一声,轻蔑的道:“这个骚娘们的话听不得……” “铜人判官”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为啥听不得?” “独臂虎”再度哼了一声道:“当初她对咱们盟主说,深入三四百里地就他娘的有野人,如今,每天百把里,一连六七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秃子一听,不由有些生气的道:“俺说‘独臂虎’,你是得了失心疯了是不是?咱们盟主一再的叮嘱咱们,不可大声喊叫,不可鞭打马匹,怕的就是发出嘶声,惹来了野人,消耗了体力不算,还耽误了咱们的行程,怎么着,你小子反倒因为没碰到野人发人家仇执事的脾气!” “独臂虎”一面前进一面瞪眼沉声道:“俺什么时候说喜欢见野人来?俺是说她胡说,她的话听不得。” 说着,探手怀中一掏,同时继续道:“喏,当初她故意向咱们盟主讨好,送了咱们一个小骷髅头,说什么野人见了会立即放行,碰不见野人,谁知道这个中不中用?” 说话之间,巨掌一摊,掌心里托着那个核桃般大小的绿石嵌宝石的骷髅头。 傻小子“铁罗汉”一见,立即咧嘴眨眼煞有介事的正色道:“虎大哥,这个小鬼头不是给盟主姐夫的,这是兰姐姐给你的……” “独臂虎”立即没好气的道:“胡说,给俺干啥?给俺俺也不要,要不是盟主命令俺孥着,俺早他娘的给她丢了!” 傻小子立即焦急的正色道:“你千万不能丢,薛大姐说,兰姐姐给你的小鬼头,八成是个……是个什么来着……” 傻小子说着说着想不起来了! 精灵猴秃子立即在旁提醒,道:“是个‘定情物’,是不是?” 蹙眉苦思的傻小子一听,立即恍然大悟的连连颔首,道:“不错不错,就是那个玩艺儿!” “铜人判官”“黑煞神”,以及秃子和哑巴四人一听,不由哈哈笑着道:“缺胳膊的,你真的能娶到那个标致的小寡妇,也是你家祖上有德,你小子前世修来的福气。” 哑巴方守义,笑得合不拢嘴,一阵“嘿嘿啊啊”,同时比划了几个手势,最后还竖了竖大拇指头。 岂知,“独臂虎”竟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什么福气?谁觉得娶她有福气你们谁就去娶,告诉你们,谁娶了她谁倒霉,你本来的阳寿应该活到一百零一,娶了她只能活到七十七……”—— 第十一章 误闯仙霞宫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笑着道:“老郭,以前俺舅舅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你小子能活到七十七,已经多活了七年了……” “独臂虎”一听,立即没好气的道:“又是你舅舅,你舅舅懂得个屁?”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铜人判官”已洪声道:“好了好了,该分头去捡柴了!” 秃子和哑巴停身一看,这才发现到了一处谷口的斜崖下。 “黑煞神”哼了一声,迳自走向谷口,“铜人判官”和傻小子,也双双奔向附近的松林。 秃子一看,只得望着哑巴,指了指斜崖。 哑巴一点头,两人展开轻功,直向斜崖上驰去。 两人飞驰中,捆看崖上,尽是矮松怪石。 由于山风强劲,矮树不停的摇动,传来“沙沙”的响声。 两人纵至崖上,发现遍地都是枯枝。 哑巴哈哈一笑,接着一竖拇指,同时“嘿”了两声! 秃子首先捡起两根枯枝,同时愉快的道:“快捡吧,早捡完了早回去!” 哑巴一听,立即作了个曼妙姿势,同时拍了拍心口,指了指崖下的帐篷营地。 秃子知道哑巴在笑他赶快回去见筒玉娥,立即正经的笑着道:“大敌当前,野人遍地,那里有心思去想女人?” 哑巴一撇嘴,正待说什么,不远处“叭”的一声传来了清脆的枯枝折断声! 秃子和哑巴同时一惊,迅即隐住了身形。 虽然山风较为强劲,但那清脆的断枝声,绝不是山风吹断的响声。 因为,那声音很像是巨兽踩断了什么,或是有人用力折断了枯枝。 那声音很像来至七八丈外的几方岩石后。 秃子和哑巴俱是伶俐机警之人,而且是专门以恶作剧捉弄别人的人。 这时一听,两人俱都心知有异。 于是,相互对了一个眼神,举手指了指七八丈外的几方乱石,悄悄潜了过去。 但是,直到两人欺近乱石前,石后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秃子和哑巴阅历丰富,断定附近没有人踪。 于是,两人直起身来,大胆的走向石后,并仔细的察看附近。 两人游目一看,几乎是同时发现不远的草地上丢着两截新折断的枯枝。 秃子和哑巴同时一惊,飞身扑了过去。 哑巴抢先捡起那两截枯枝一看,直径约有一寸有余,除非是功力不俗的人折断的,否则,即使是野兽也不易踩断它。 两人心中一惊,不由游目察看。 就在他们俩人游目察看的同时,蓦见西南方的茂林深处,突然燃起一点亮光,一闪而逝! 秃子一见,不由脱口低呼道:“老方,那是火种!” 哑巴方守义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秃子一见,立即提议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哑巴一阵迟疑,并用手势表示应该先回营地报告盟主后,由盟主决定,不可贸然轻进。 秃子立即不高兴的道:“我们一点头绪都没看出来,万一盟主问起究竟,我们如何交代?” 哑巴做事较慎重,神情不禁有些迟疑。 但是,秃子却催促道:“我们至少应该到那边瞧一瞧!” 哑巴无奈,只得点点头,指了指前面的茂林深处。 于是,两人再度展开灵巧的轻身功夫,相隔两丈左右,谨慎的双双向前潜进。 到达茂林边缘,凝神一听,毫无动静,两人只得各自撤出匕首蛾眉剑,摒息深入,缓步走进林内。 前进不足五丈,嗅觉特别灵敏的哑巴,突然“唔”了一声,并向着秃子打了一个手势。 秃子看得心中一动,知道哑巴已闻出了味道。 于是,飞身纵了过去,同时悄声问:“老方,怎么回事?” 哑巴悄声“嘿啊”了两声,并比划了一个打着火种的手势。 秃子当然十分相信哑巴的鼻子,但是,他仍忍不住怀疑的问:“这么大的风,你敢确定?” 哑巴一听,不由气得两眼一瞪,立即比划了一个手势,似乎在说,这么大的雨也没关系。 秃子点点头,关切的问:“你可闻出来是谁?” 哑巴摇摇头。 秃子继续问:“是男是女?” 哑巴立即生气的比划了一个手势,似乎在说,这么大的风,我怎么能闻出人味儿? 秃子一见,立即没好气的道:“那你方才说这么大的雨你也闻得出?” 哑巴一听,不由气得吼了一声,一连比划了两个手势,似乎在说,人身上的味道轻微,不易嗅出,而火折子的燃烧气味浓重,虽然风大,气味仍不易飞逝。 秃子见哑巴生了气,立即怂恿道:“咱们再到前面看一看,你敢不敢去?” 哑巴生气乱了方寸,是以毫不迟疑的拍了拍胸脯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再度展开小巧功夫,继续向深处摒息潜进。 但是,直到茂林的边缘,再没有发现火光和任何异样。 秃子正待游目察看,蓦见哑巴的神色一惊,目光一亮,同时惊异的指着西南方。 看了这情形,秃子心知有异,循着哑巴的指向一看,目光也不由一亮。 因为,就在前面十数座山峰拱围之间,苍茂浓郁的广大原始森林间,竟有一蓬极微弱的冲天亮光。 秃子心里明白,如果那里没有神兵重宝出土出世,便是房舍宫殿间所照耀的灯光反射。 哑巴看罢,立即向着秃子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说,由灯光的距离看来,距此至少还有十多里。 秃子同意的点点头,同时正色道:“老方,咱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定那里就是‘仙霞宫’……” 话未说完,哑巴已连连摇头,再度表示去向盟主报告。 秃子立即焦急的正色道:“万一那里不是‘仙霞宫’呢?报告了盟主他们前去看,岂不是空跑?” 哑巴蹙眉咧嘴的想了想,仍没有要去的意思。 秃子再度解释道:“老方,如果咱们现在就回去报告,盟主必然会率领着五位少夫人和左右护法刘堂主他们前去察看,结果到了那儿什么也不是,你想想看,大家再跑回来,一夜没有好好睡觉,大家心中的那份气恼,也就可想而知了!” 哑巴咬了咬嘴唇,摆了摆头,显然有些被秃子说动了。 秃子一见,立即怂恿道:“如果光咱们两个人前去瞧一瞧,就是任啥没有,也不过只是咱们两个人空跑,即使今晚一夜没睡,咱们明天还可以在马上补一觉,要是那里真的是‘仙霞宫’,就是咱们俩人的大功劳。” 想是“大功劳”打动了哑巴的心,只见他毅然的一点头,用手一指,表示“好,咱们走”。 秃子心裹高兴,立即笑嘻嘻的向哑巴竖了竖大拇指头。 于是,两人再不迟疑,展开轻功,直向十里外的群峰间驰去。 由于两人的兴奋和一心想发现前面群峰问的奇迹,这时也忘了方才的枯枝声响和那一闪的火光。 但是,直到两人驰进群峰之间,再没有发现特异现象。 地形愈来愈奇特,而山势渐渐上升,也愈来愈崎岖。 而那蓬微弱的光亮,也愈来愈近了。 随着山势的上升,这才发现那蓬微弱的亮光,就在数峰拱围的深谷大茂林中射出。 也就在秃子和哑巴进入谷口的同时,蓦然发现深谷的远处,有一角飞檐殿脊由高大茂密的林树问逸出。 哑巴看得一瞪眼,惊得急忙拉住秃子,用手一比划,似乎在说“仙霞宫”。 秃子虽然也看得心中一惊,但他却感到有些惊异迷惑。 因为,他不相信那里就是“仙霞宫”,他认为那里可能是苗疆的一处大庙宇。 最令秃子怀疑的是,“仙霞宫”高手如云,远在孙延庆的大寨附近,尚经常派有高手出外搜索,如今,到了他们“仙霞宫”的近前反而看不到一人,甚至连个暗桩明哨都没有,这不能不令秃子不解和迷惑。 是以,他望着哑巴摇摇头,悄声道:“不是‘仙霞宫’,可能是寺院庙宇!” 哑巴却不为然的一阵“嘿嘿啊啊”乱比划,似乎在说,寺庙那有这么大? 秃子凝目一看,果然不错,就在深谷的底部似乎另一谷口处,也有一角飞檐逸出。 因而,他不禁有些动摇的低声道:“如果说是‘仙霞宫’,为何直到谷口,尚未遇到一个明椿暗卡和巡逻小组?” 哑巴却也以发问的神态,望着秃子极慎重的比划一个手势,似乎在说,如果说是寺院,现在傍晚不久,最多是初更时分,为何没有听到寺内的僧道晚课诵经声。 秃子一听,心想也对呀,如果是寺院,何以没有听到诵经声? 现在应该正是晚课的时候呀?是以,已忍不住向前一指,俏声道:“老方,咱们过去看一看!” 哑巴本来遇事较为谨慎,但由于沿途十分顺利,因而也减低了警惕。 再说,既然来到了近前,好歹也得看个究竟,否则,回去盟主问起,说不出个所以然,岂不是和没来是一样的? 心念至此,毫不迟疑的作了一个手势走。 于是,两人再度展开小巧工夫,迳向深处纵去。 深入约数十丈,蓦见斜前方林隙间现出一点淡弱灯光。 秃子和哑巴心中三吾,知道前面就是了,是以,直向那点灯光处奔去。 渐渐藉着那点灯光,已发现林隙的远处现出一道巨石围墙,看高度至少三丈以上。 打量间,已到林树边缘,这才发现林的中心好大一片空地,而距离那道高墙和那片广大数百亩的灰石巨木,朱漆琉瓦混合建造的楼阁宫殿,还有一段近百丈的距离。 这一片空旷草地上,十分平坦,直到墙前没有乱石杂树,如果墙上有人警戒监视,要想接近墙下,十分不易。 这时,秃子和哑巴已看清了那点灯光是来自对面墙角上的更楼窗户内。 想是由于这片宫殿楼阁太大了,里面的灯光无法透出,但经验告诉他们俩人,里面的灯光必极明亮,只是被院内的高大茂盛树木给遮住了。 里面有动静,也有人声,只是在远处最大的一座宫殿处来,听不十分清楚。 秃子和哑巴看了这情形,心中十分迷惑,闹不清这是什么所在。 在他们看来,这地方不可能是“仙霞宫”。因为,根据两人闯荡江湖的经验,他们发现前面除了墙角更楼上有人外,其他墙内或角落似乎没有暗桩和警戒。 但是,他们俩人敢肯定,这么大一片宫殿楼阁中一定居住着不少人,这可根据里面的人声而断定。 根据那些人的谈话韵调,听来似乎不是野人,因而断定是远避世外的中原隐士或武林高人。 秃子早已拿定主意,今天晚上不看个究竟绝不回去。 哑巴这时也好奇心动,决心看个究竟,是以,两人不约而同的向着高大石墙一指,飞身向墙前驰去。 到达墙下,既无人喝问,也无人发现,但对墙内远处的杂乱谈话和吆喝声听得却更清楚了。 经验告诉他们俩人,此地似乎发生了重大的意外事情。 两人见没有暗桩和警戒,胆子更大了。 于是,秃子轻快的一指墙头,飞身纵了上去。 哑巴似乎也要一展他日偷百家,夜盗千户的绝技,也一长身形,轻飘飘的纵上了墙头。 就在他们俩人纵上墙头的同时,这才发现高踞墙角的更楼上,竟立着六七名身背长剑的壮汉。 而墙内的广院,空旷百多亩,俱是石桥雕栏曲池和层层段段的云石长阶。 而这些层层段段的长阶和一道一道的石桥雕栏,直达数十丈外的一座长形巨殿前。 巨殿工程浩大,气势磅礴,殿前一排巨树,殿内悬满了纱灯,殿内和殿廊上,不少人在匆匆走动,显然发生了事情。 而最令秃子和哑巴叫苦吃惊的是,由殿前到墙下不远,以及墙角上的更楼内,站满了身背长剑的彪形壮汉。 而这些壮汉却正是七天前的晚上,“悟空”和“铜人判官”花了三十多招才解决的绿衣棕褐背心的高手人物。 秃子和哑巴这一惊非同小可,两人的脑海里,同时“轰”的一声,心里也同时惊一声“仙霞宫”! 就在他们大吃一惊,心中惊呼的同时,两人本能的施展出“风吹柳絮”的绝技,身形就势斜倒,轻飘飘的坠进墙里的暗影内。 所幸这时巨殿上发生了意外事故,墙上墙下以及广院中的警卫高手,俱都惊异的向巨殿方向望去,否则,他们俩人早巳被发现了。 秃子和哑巴进入墙内,心中俱都十分后悔,他们觉得应该及时退出,回去报告盟主才对。 哑巴焦急的比划手势,埋怨秃子为什么没有退回去。 秃子自然看得也生气,不由也以手势比划说,他是看到哑巴往里跳,他才没有退回去。 两人一阵比划,同时察看了一下广院中的情势,许多警卫已开始低声交谈和走动,再想退出去已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巨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朗喝:“宫主驾到” 秃子和哑巴听得心中一惊,脑海里立即掠过一个人物“九玄娘娘”尉迟春莺。 只见墙上更楼内和院中各阶层的背剑警卫,一听“宫主驾到”的喝声,纷纷面向巨殿,肃立垂首,抱拳躬身。 哑巴觉得这是十载难逢的逃走机会,稍纵即逝。 但是,正待挺身纵起,秃子却急忙一拍他的手臂,身形却像一溜烟似的向前面的花丛间潜去。 哑巴耽心秃子有失,只得摒息提气,毫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就在两人到达的同时,巨殿方向业已传来了一声命令似的吆喝:“抬武虎魏松俩人上来!” 秃子和哑巴听得一楞,顿时想起九天前火烧了孙延庆的大寨,冒雨追杀仇兰英的那三个人。 哑巴首先一定心神,立即向着秃子比划了一个手势,似乎在说,这两个家伙怎的今天才到? 秃子当然也弄不清楚,但他今夜却要弄个明白,于是,一拍哑巴,悄声道:“走,咱们过去瞧一瞧‘九玄娘娘’长得什么样子,看看她向武虎魏松俩人问些什么?” 哑巴不禁有些迟疑,正待有所表示,蓦见秃子突然张嘴瞪眼的楞在那里,险些呼出声来。 顺着秃子的视线一看,心头也不由一震,因为就在他们俩人不远处的第二株花树低枝上,赫然悬着一张白纸,而白纸上潦草的写着两行字。 只见两行草字是:“你俩人好大的胆子,还不赶快退出去!” 哑巴的确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向着秃子一阵焦急比划。 想是过份震惊和焦急,两手一动,不慎带动了花枝,发生了“嗦嗦”响声! 秃子大吃一惊,正待伸手去稳住花枝,附近已传来数声暴喝:“什么人?” 暴喝声中,人影闪动,接着是寒光闪闪和宝剑“呛呛”的出鞘声。 秃子和哑巴游目一看,十数个怒眉竖眼,手持宝剑的彪形壮汉,纷纷向他们俩人身前急步拢来。 看了这情形,两人知道,再想逃走势比登天还难了。 秃子知道今晚两人是活不成了,是以,心头一横,大喝一声:“老方,咱们和他们拚了!” 大喝声中,躬背曲肘,甩臂踢腿,随着“嘣嘣”声响和“嗖嗖”连声,背弩袖箭柳叶刀,金梭银弹铁蒺藜,全部出笼。 哑巴方守义那敢怠慢,也是一阵手舞足蹈,暗器连发。 由于事出突然,距离又近,急步围拢过来的十数彪形壮汉,尚未见对方撤出兵器,随着对方的花招,暗器已纷纷射来。 十数彪形大汉心中一惊,同时暴喝,纷纷舞动手中的宝剑护身。 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一阵“叮当”金铁交呜声中,同时暴起数声“哎哟”和惨叫! 秃子和哑巴那敢怠慢,立即撤出了蛾眉刺和金弯匕,一个虎扑,迳向两三个大汉抚臂躬腰处杀去。 未被射中的几个大汉岂肯让秃子和哑巴逃走,是以,同时大喝一声,各挥宝剑,纷纷向秃子和哑巴刺去。 惊急问,哑巴和秃子各自大喝一声,奋力向当前的两人攻去。 也就在两人分别进攻扑过来的两个大汉的同时,身后大喝声中,寒光连闪,寒气已逼至身后。 秃子和哑巴顾不得再伤对方,只得大喝一声,反身后顾。 但是,两人身法虽然灵滑,依然觉得“沙”的一声,寒气透肤,肋肩和背后,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秃子和哑巴知道,两人的肩背已被对方的剑尖扫中了。 但是,两人心中虽然同吃一惊,却觉得出,两人的伤势并不严重,仅划破了一些表皮而已。 就在雨人反身扑击的同时,巨殿广阶方向已传来一声内力充沛雄厚的苍劲大喝道: “宫主有令,留住活口,要捉活的!” 秃子和哑巴一听,觉得嗓音有些熟悉,断定是“霞煌”真人的声音。 是以,秃子一面力敌两个持剑大汉,一面运功厉喝道:“‘霞煌’老贼,你别在那裹作梦,秃爷爷就是战至最后自刎,也不会让你们这些狗杂种捉活的,有本事你老小子就自己过来!” 说话之间,两人奋力猛攻,左冲右突,企图街出围去。 两人虽然拚死力战,怎奈对方人多,就这么几个照面的工夫,四周已经围满了近百人。 秃子和哑巴一看这情形,自知难逃一死,仗着对方要捉活的和自己俩人的不要命,奋不顾身,横闯直冲,决心与对方同归于尽。 由于秃子和哑巴的疯狂拚命,靠近高大院墙一面的十数壮汉,被逼得纷纷向墙脚下飞身暴退。 秃子和哑巴一见,心中暗喜,两人同时大喝一声,秃子则大声道:“再见了,两位大爷不陪了!” 大喝声中,两人同时向飞退的十数大汉身前扑去,脚尖趁势一点地面,猛提一口真气,准备长身纵上墙去。 但是,两人脚尖刚一点,接着“吱呀”一声,两人“呀”的一声,身形同时向下坠去。 秃子和哑巴心知中计,再想起身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两人两眼一黑,巨大的翻板已当头罩下来。 两人急忙凝目下看,只见下面尖刀密布,寒光闪闪,一张豹筋大网,正“嘎嘎”的向他们两人拢来。 秃子和哑巴这时的真气已溲,无法回升,“唰”的一声坠进巨网内。 一阵急密的警铃声响,豹筋巨网没有急剧下降,迅急向斜下方的洞门内滑去。 由于“霞煌”真人发布宫主捉活人的命令,这是秃子和哑巴早料到的。 否则,豹筋巨网以殒石般的速度一坠阱底,两人势必被底下的锋利尖刀刺个满身血洞。 就在两人心念间,巨网“沙”的滑落地下,而且紧接着打开了! 秃子和哑巴先是一楞,接着挺身跃起,因为不知为何巨网失效,他们突然脱困了。 这种机会真是千载难逢,两人那敢怠慢,管他东西南北,急急向洞门外奔去。 奔出洞门,警铃声业已停止,但却由左侧方的两个洞门内,传来了灯光吆喝和奔步声。 秃子和哑巴那敢怠慢,藉着远处的一点灯光,飞身奔进右前方的一座洞门内。 这时两人无暇去想这道洞门通向何处,只是本能的逃避身后敌人的紧追。 但是,两人前进不远,便听到方才落网处传来的惊急呼声:“啊呀不好,两个奸细逃跑了!” “奇怪呀!这两个小子怎的把豹网弄开了呢?” “是谁把他们滑到此地来的呀?” “快追,两个小子一定还没跑远!” 紧接着,灯光晃动,脚步蹬蹬,寒光闪闪中,不少人分头追来。 在这样的情形下,秃子和哑巴逃奔的这一条洞道自然也有人追来。 由于对方人多势众,洞道熟悉,而秃子和哑巴只是盲目奔跑,不一会儿的工夫便被发现了。 只听一人怒喝道:“快看,两个小子向毒蛇坑跑去了!” 又听另一人焦急的大喝道:“快站住,前面有七八十条大毒蛇会把你们吃掉!” 秃子和哑巴听得浑身一哆嗦,奔跑的速度立时慢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远处“轰”的一声大响,一道铁栅应声由上面掉下来,恰好将刚刚追到的十数壮汉阻挡在铁栅外。 十数壮汉一阵大乱,有的破口大骂道:“今天是怎么搞的,两个小子在机关洞道里随心所欲的跑,咱们自己却被机关挡住了!” 另一个也骂道:“宫里一定有了他们的卧底的……” 一个粗洪的声音,怒喝道:“少废话,快把栅门升上去……” 就在那人“去”字出口的同时,一阵“哗啦”声响,接着“嗖嗖”连声,无数羽箭,纷纷向栅门外的十数壮汉射去。 随着那阵“嗖嗖”声响,接着是一片惊呼惨嗥和哎哟惨叫声。 秃子和哑巴一看,顿时楞了,两脚也忘了继续向前逃命了。 就在这时,前面通道的拐弯处,火光一闪,只见十数仗剑壮汉,也纷纷如飞向这边奔来。 秃子看得心中一惊,顿时想到了赶快逃命。 于是,说了声“快走”,当先向斜前方的洞道内奔去。 刚刚进入洞道,前面火光一闪,另一批手持灯笼火把的壮汉们,也纷纷仗剑奔了过来。 哑巴一看,急忙一拉秃子,“嘿啊”两声,同时指了指方才前进的旧路。 秃子一看,不由焦急的道:“那里不是通向蛇坑的吗?” 哑巴一听,立即作了一个两手扑天,张口惨叫的姿势,同时指了指两面洞道扑奔过来的三十多名壮汉和身后未被乱箭射中,而掀起铁栅门,再度追来的数名大汉们。 秃子一看哑巴的手势,立即焦急的关切问:“你是不是说,咱们奔进去佯装坠进蛇坑里?” 哑巴立即点了点头。 秃子却不以为然的急声道:“万一咱们真的掉进蛇坑里怎么办?……” 话未说完,只见哑巴神色一惊,看了一眼三面追来的数十壮汉,伸手猛一拉他的右臂,转身向蛇坑方向奔去。 两人前进不足数丈,洞道迎面吹来流动微风中,果然有一阵腥臭味道。 秃子不禁有些迟疑,不由焦急的道:“老方,前面就是蛇坑了,与其被毒蛇活活咬死,还不如和他们拚死的好……” 哑巴不听,继续拉着秃子往前跑。 秃子话未说完,突然传来一阵“嘘嘘”的蛇嘘声,是以,心中一惊,急忙止步,本能的挣脱哑巴,怒声道:“老方,你真的……?” 话刚开口,已经停身的哑巴已张口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嗥惊叫。 这声惨叫,声长尖锐,加之洞道之中回音特重,令人听来,真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不由得你浑身不起鸡皮疙瘩! 秃子见哑巴已经叫了,无奈之下,也张口惨嗥了一声,而且,较之哑巴的惨叫尤为凄厉恐怖! 两人的惨叫声起,三面追来的数十壮汉中,不少人纷纷脱口惊呼:“他们掉进蛇坑里了!” “宫主命令要捉活的,他们掉进蛇坑里如何复命交代?” “那我们快过去吧,赶快想办法把他们弄上来,否则,宫主责怪下来,大家都保不住脑袋!” 秃子和哑巴一听,不由同时暗吃一惊,他们还真没想到,“九玄娘娘”对她的门人弟子处分的竟是如此惨酷厉害! 心念闾,已听另一个人不高兴的道:“坑里的毒蛇那么多,三个多月没喂了,等你把他们俩人救上来,恐怕也只剩下骨头了!” 秃子和哑巴一听,不由暗自念佛,心想,你们最好别来救我! 心念方动,蓦闻一个人惊异的道:“咦,怎的这两个家伙掉下去再没吭声了?” 另一个人得意的道:“吓都吓死了还吭什么?” 其他两三人齐声道:“不对,我们得过去看一看……” 话未说完,立即有不少人附议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说话之间,有的人已开始向这面走来。 秃子和哑巴一见,又气又恨,只得背贴着墙壁,急急向深处移去。 “嘘嘘咻咻”之声愈来愈近了! 阵阵扑鼻的浓臭气味,也愈来愈令两人嗯心欲呕,而最令两人震惊的是,前面不远的漆黑大坑内,竟有数百只闪烁如星的巨蛇眼睛。 说也奇怪,前面深坑内的无数毒蛇,看到了两人非但不向前扑,反而惊惧的翘起头来,“嘘嘘”的纷纷畏缩后退,俱都蜷集在深坑的后角内。 秃子和哑巴俩人一见,恍然大悟,顿时想起追随盟主前去东海长涂岛,盟主江玉帆用“金斗”屠了千年石龙的事。 事后,每人分了几颗龙珠,并用龙皮制了一套防毒面罩。后来大战毒鬼谷时,对那些毒蛇毒虫毒蜈蚣果奏奇效。 这时两人急中生智,福至心灵,加之数十壮汉已奔至三岔口会合处,两人已无暇多想,只得贴着坑边跃了下去。 两人造一跳入坑内,万蛇震惊,飞跳急纵,吱吱嘘嘘之声大作,所有毒蛇,风窜急躲,乱成一团。 就在秃子和哑巴俩人跳进坑内,万蛇震惊飞窜的同时,前面远处,突然警铃大作,接着是一片呐喊惊呼和暴喝! 急急奔来的数十壮汉一听,不少人脱口急呼道:“不好,又有人闯入前宫了!” 只听另一个人惊急的大声道:“蛇坑里的蛇正在争噬两个小子,我们救也救不了,快,快到前面去看看!” 说话之间,其他人等早已喝了声“走”,转身向来时的方向急急奔去。 秃子和哑巴俩人,脚下如踩着稀泥,薰人欲死的腥臭,虽然两人早巳摒住了呼吸,也忍不住张口欲呕,险些一头栽在坑内。 这时一听纷纷奔去的脚步声,两人顾不得数十壮汉是否去远,立即迫不及待的飞身纵上坑来。 两人纵上坑崖,发现“仙霞宫”的数十壮汉,业已去远,两人不敢怠慢,急急向右侧洞道内奔去。 由于脚下稀泥沾脚,腥臭难闻,是以,两人一面连连跺脚,一面急忙探手怀中拿出了“仙芝露”。 秃子拔开“仙芝露”的小瓶塞向嘴上一吮,只有一股子清凉异香的气味。 这时,秃子才恍然想起,他的“仙芝露”已被傻小子“铁罗汉”,隔几天偷喝一两口,早巳喝光了。 哑巴一见,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即把自己的小玉瓶交给了秃子。秃子也不客气,拿过来吮了一口又交了回去。 接着一指最后一伙人奔进来的洞道,道:“老方!这边一定是有出口,咱们就奔这边走!” 哑巴急忙将小玉瓶放进怀内,同意的点了点头,比了一个“要走快走”的手势。 两人饮了两滴“仙芝露”后,精神大振,吐意全消,脚下的腥臭味也闻不到了。 这时警铃声已经停止了,但吆喝声吵杂之声仍重,似乎没有发现闲进宫来的奸细在何处。 秃子和哑巴都是阅历丰富,十分机警的人,他们当然知道什么地方沉寂往什么方向跑,绝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两人急急前进中,蓦然发现脚下和左右都有异样! 只见左右洞道原是青石砌成,脚下也是铺着石板,而这时,不但左右洞壁光滑,而脚下也有了“咚咚”的悬空回声。 根据两人的经验,脚下和左右洞壁,俱是极厚的铁板。 两人急忙止步,而且几乎是同时奔向左右光滑的洞壁。 伸手一摸,不错,果然是平滑冰凉的铁板。 秃子急忙用脚一跺,“嘭嘭”有声,下面显然是空的。 哑巴也在铁板洞壁上用拳捶了两下,同样的有着内空反应。 秃子立即望着哑巴,悄声道:“老方,这一段洞道可能是山隙或涧崖,所以是用铁板衔接!” 哑巴同意的点点头,立即趴在底部铁板上,附耳静听。 只见哑巴神情一惊,急忙拾起头来,向着秃子“嘿啊”两声,同时用手作了一个流水姿势。 秃子看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兴奋的道:“真的?” 说话之间,也立即趴在铁板地上附耳听了听。 一听之下,果然有隐约可闻的深涧激流声! 秃子听得神情三吾,急忙跃起,立即望着哑巴,兴奋的道:“快把盟主的‘金斗’拿出来!” 哑巴方才捶打铁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想到以前在西域大雪山,由于暴风大雪被困在“玉阙峪”通道洞窟的事。 那时由于外面暴风大雪即将封闭洞口,而进入“玉阙峪”的出口又被“黑风老怪”放下铁闸门挡住,大家眼看就要被闷死在洞内。 当时盟主江玉帆就以这只战国神器“金斗”,贯注真气,将厚达近三寸的戳闸门划开了一个铁三角,大家才得以不死。 哑巴这时当然也希望用背囊内的“金斗”试一试。 但是,他又耽心他和秃子的功力不够,无法发挥“金斗”的神奇锋利。 这时见秃子向他索取“金斗”,只得一面解开皮囊,一面“嘿啊”了两声。 秃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以,宽慰的道:“就算功力不够,也得试一试,这是唯一逃命的机会,再说,当初盟主破铁闸时,铁厚度达几近半尺,此地的两壁厚度未必能有一寸……” 话未说完,眼前金光一闪,洞内顿时大亮。 秃子急忙刹住话头,立即将“金斗”接过来。 哑巴一见,急忙在左侧的铁壁上,依序向前用拳敲下去。 一俟铁壁有了坚实的回音,立即再往回敲了数步。 秃子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怕的是费了九牛二虎的气力,好不容易才弄了一个破洞,结果是深涧的中央,两崖都攀不过去。 于是,走至哑巴手指的地方,双手握紧了“金斗”,默默运功,暗提真气,“嘿” 的一声,猛向铁壁上刺去。 只“沙”的一声轻响,秃子上身猛的向前倾去。 哑巴一惊,急忙伸手将秃子的左臂拉住。 因为,“金斗”斗尾十分锋利,削铁如泥,秃子深怕功力不够,用力过猛,就像一把尖刀猛刺在豆腐上。 所幸哑巴及时将他拉住,否则,双手十指势必被分裂的铁板刺断。 秃子一见“金斗”如此锋利,精神大振,随着尖锐射进来的清凉山风,“沙沙沙”,一阵飞快划动,几下的工夫已划开了一个大洞。 那块被划破的铁板,挟着一阵轻啸,迳自坠下了山涧中。 哑巴和秃子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铁壁的厚度尚不及一寸。 再看破洞外面,果是一道深不见底一片漆黑的山涧,这时下面传来的水响,已有些“隆隆”如雷了。 秃子探首向外一看,发现破洞距离右边的涧崖最近,但看来至少仍有四五丈远。 当然,四五丈距离自是难不住秃子和哑巴俩人,所难的是距离崖巅尚有一段距离,而且,崖上树木密集,一片漆黑,看不见天空星辰,还不知道两人是否能够攀上去。 秃子打量间,哑巴已把“金斗”接过去放在皮囊内! 于是,哑巴一拍秃子肩头,让秃子把头缩回来。哑巴自己一看,也楞了! 因为崖壁虽然近,但上面生满了寸多厚的绿苔,而且,藤萝不生,奇滑如油,就是逃出去也未必能活命。 秃子一看哑巴傻了,也拍了拍他的肩头,同时举手一指,悄声道:“喏,你没看到那株斜松吗?” 哑巴循着秃子的指向一看,这才发现斜下方数丈外的崖壁上,果然有一株不太粗的斜松正在那里随着涧风摇曳。 看了这情形,哑巴不由望着秃子焦急的“嘿嘿啊啊”一阵比划。 显然,他觉得太危险了,如果纵落在那株斜松上,万一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呼天不应,叫地不灵,那可就惨了,非活活的饿死不可。 秃子立即不以为然的道:“如果里外都是死,俺宁愿死在外头,再说,天无绝人之路,出去了总比呆在这儿等着人家表演瓮中捉鳖要好!” 哑巴立即不以为然的一阵乱比划,同时挤眉弄眼,龇牙咧嘴的连声“嘿嘿啊啊”! 秃子知道他宁愿拚命街出去,死了算了,也不愿到那株斜松上活活饿死。 他知道哑巴的个性,如果他不同意的事,你就是说下老天爷来也行不通。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指了指哑巴背后的皮囊,焦急的道:“咱秃头并不是怕死,怕的是咱们死了,‘金斗’也落进了‘九玄娘娘’的手里,到时候咱们盟主和她交手时吃了大亏,你小子死了做鬼都不会安心的!” 说话之间,发现哑巴有些心动,赶紧继续道:“再说,咱们出来盟主并不知道,说不定这时已发觉了,正在率领着大家找来了,如果咱们能先出去,听到他们的动静咱们一叫,咱们就得救了!” 哑巴一听,却不以为然的拍了一下胸脯,“嘿啊”了两声,似乎在说,俺哑巴答应同你出去,不是为了得救,而是抱着宁愿和“金斗”同时坠涧而死,也不愿让“金斗”落入“九玄娘娘”的手里! 秃子一见,愉快的应了声“好”,并向着哑巴竖了竖大拇指头,同时,爽快的道: “有你的,看,俺先下去!”—— 第十二章 二进宫探魔议 “去”字出口,急蜷身躯,双足一蹬铁壁破洞,“嗖”的一声纵了出去。 只见秃子一展身形,一式“苍龙入海”,立变头下足上,挟着一阵衣袂破风声响,直向斜下七八丈外的那株斜松上扑去。 看看到达斜松上方,猛的一个“云里翻身”,身形立变头上足下,两臂一展,轻飘飘的落在树身上。 秃子双脚踏实,立即紧贴崖壁,即向探首外看的哑巴招了一个手势。 哑巴一看,也来了个依样葫芦画瓢,飞身遥向那棵斜松扑去,秃子一俟哑巴双脚踏实树身上,立即兴奋的举手指了指头上。 哑巴抬头一看,心头不由三吾,这真中了秃子的那句话“天无绝入之路”,因为,头上四五丈处就有数根粗如儿臂的枯藤! 秃子继续拍着哑巴的肩头道:“你小子先别高兴,到不到崖顶还不知道呢!” 说罢举手指了指,示意哑巴先上去。 哑巴也不迟疑,一长身形,飞身上纵,伸手握住枯藤,摒息提气,尽量减轻体重,直向崖上攀去,身法之快,捷逾猿猴。 就在哑巴攀上崖巅的同时,秃子也由另一条枯藤攀了上来。 两人游目四下一看,崖上尽是巨木茂林,而正东不远处就是“仙霞宫”的巨石高大围墙! 秃子一看,急忙一指西北,两人展开轻功,急急向前驰去。 前进不足数十丈,前面林中蓦然传来了“独臂虎”的叫骂声:“俺他娘的说不是秃子,你小子偏偏他奶奶的不信,怎么样,现在连他娘的鬼影子也没有了!” “黑煞神”似乎自觉理屈,因而传来他迷惑不解的声音,道:“真他奶奶的怪呀? 是谁用树枝打俺的头呢?” 接着是“独臂虎”气愤的声音道:“谁?你遇见了鬼!” 秃子和哑巴一听,不敢高声招呼,怕的是“仙霞宫”墙上的警卫听到。 这时直到看见数丈外的两道高大身影,才压低声音,低呼道:“嗨,芮歪嘴,你们怎么也来了?” 只见前面摸索前进的“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的目光一亮,先是一楞,接着是“黑煞神”的得意声音,大声道:“怎么样,俺说是秃子和哑巴吧?” 说话之间,秃子和哑巴已到了两人身前。 秃子急忙“嘘”了一声,同时将食指竖在嘴上压低声音,急声道:“别嚷嚷,前面百多丈外就是‘仙霞宫’!” 话未说完,“黑煞神”反而理直气壮毫无忌惮的大声道:“仙霞宫怕啥,他又不是阎王祖宗?” 哑巴一听,立即“嘿嘿啊啊”比划了一阵手势,似乎在说,他和秃子已进去过,差点儿丢了小命。 由于哑巴的发话两手乱比划,“独臂虎”立即发觉他和秃子俩人身上的奇腥臭味。 是以,猛的一掩鼻子,急退两步,同时厌恶的道:“怎么啦你们俩人了掉进大粪坑里啦? 怎么这么臭?” 秃子见问,立即正色道:“方才我们两个瞎闯盲撞,撞进了‘仙霞宫’,正待去看‘九玄娘娘’夜审魏松,却被里面的警卫高手发现了,一阵拚杀,不慎掉进了陷阱里,后来为了逃命,不得不跳进毒蛇坑里躲避!” 说着,转过身去给“黑煞神”俩人看后背,继续道:“喏,你们看,我和哑巴都负了伤!” “黑煞神”和“独臂虎”本不相信,这时一看两人的肩背上都有一道刀剑划破的伤口,只得惊异的齐声问:“后来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呀?” 秃子立即把跳进蛇坑,听见警铃,趁追赶的警卫们跑回前宫支援的时候,利用盟主的战国神器“金斗”,挖开铁壁逃出来的经过,简扼的说了一遍! “黑煞神”听罢,不由关切的问:“奶奶的,你们干啥跑到此地来了?” 秃子不答反而问道:“你们怎的也来了?” 如此一问,“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惊异的互望一眼,同时道:“奶奶的,莫非真他娘的遇见了鬼?” 秃子不由焦急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独臂虎”抢先解释道:“咱们在谷口分手去捡柴,突然有人用枯枝,射中了他小子的后脑袋!” 说着指了指“黑煞神”的后脑袋,继续道:“当时由于打的很疼,而且还起了一个疱,他小子断定是你小子弄的手脚……” 话未说完,秃子已指着自己的鼻子,忿忿的道:“什么?是我?我被人家耍了还没地方出气呢?” “独臂虎”立即接着问:“怎么着?你小子的后脑勺,也被人家打了一下子?” 秃子立即悻悻的道:“那倒没有,被人家耍一顿,心里总是不好受!” 说罢,即将奔上斜岭发现枯枝声响和火光的事说了一遍。 “黑煞神”不由懊恼的道:“奶奶的,这个人是谁呢?” 秃子则忿忿的道:“反正不是‘仙霞宫’的人!” “独臂虎”惊异万分的问:“依你小子看,会不会是那个陪了咱们盟主睡了一觉的苗女人?” 说罢,又两眼盯视着哑巴方守义。 哑巴一看,立即两手一摊,作了一个风大天黑,既没看见人影,也没闻出脂粉香味的动作表情。 秃子则继续道:“据我揣测,不管那人是谁,他的目的只是想把我们引来此地,看一看‘仙霞宫’的位置,回去好报告盟主,谁知道我们这两个楞头青,为了看个究竟就进去了……” “黑煞神”一听,不由生气的道:“既然把你小子俩人引来了,干啥还去逗俺?” “独臂虎”立即没好气的道:“现在还提那些干啥,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将此发现报告盟主吧!” 秃子一听,立即挥手阻止道:“不,咱们盟主再待个把时辰没见咱们回去,他一定会率领着五位少夫人和左右护法等人赶来,说不定引咱们前来的那人这会儿又去引盟主去了。” “黑煞神”不由兴奋的问:“你小子莫非是说,咱们四人来个先锋将军打头阵,冲进‘仙霞宫’去?” 秃子正色道:“我是说!方才我和老方跳进毒蛇坑避难的时候,听到前宫的警铃大响,怕的是引咱们前来的那人把老丁和傻小子大聪弟也引来了!”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立即赞同的道:“对,八成也被引来了,要不,警铃怎么会响呢?难道是盟主他们来了?” 于是,四人凝神静听,“仙霞宫”方向并没有吆喝打闻的声音。 秃子心中一惊,道:“不好,老丁和大聪弟准是被对方逮着了!”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不服气的道:“胡说,老丁是什么身手,那些人怎么能轻易的捉住他?何况大聪弟还有一身横练功夫!” 秃子立即正色道:“这不是身手功夫的问题,而是对方人多势众,处处机关翻板,闹不好他们自己人也会闹个血肉模糊,死上一大堆!” 哑巴见“黑煞神”俩人有些不信,立即“嘿啊”一阵比划,将方才洞道内突然乱箭齐发的事重新表示了一番。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不由吃惊的道:“真有这种事呀?” 秃子愈加得意的道:“所以说,咱们稍时前去,绝对大意不得!” “独臂虎”一指“仙霞宫”方向,毫不在乎的道:“你们是识途老驴,你们就头前带路吧!” 秃子一瞪眼,立即不高兴的道:“什么识途老驴?要说识途老马!” “独臂虎”却正色道:“你俩人真他娘的不识抬举,驴比马更有本事,八仙中的张果老,他就喜欢骑驴!” 秃子悻悻的看了“独臂虎”一眼,沉声道:“胡扯一气,跟着我走!” 于是,四人展开身法,直向正东驰去。 前进百数十丈,即看到旷场对面的“仙霞宫”石墙。 四人停在林缘处,游目一看,这才发现“仙霞宫”的范围极广,而且并不是一个正方形或长方形,似乎是一个多角形。 因为眼前巨墙凹凸,当面就有三座点着微弱灯火的巡更角楼。 再看墙内,高楼崇合,建筑华丽,似是后宫内院,但不知为何,一片漆黑,没有灯火。 秃子和哑巴看了这种情形,根据他们的经验,立即回头望着“黑煞神”和“独臂虎”,悄声道:“里面可能是‘九玄娘娘’住的地方,警卫一定森严,咱们绕到北边去,那边的岗楼少,方才我们好像就是由那边进去的!” 说罢,当先向北绕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只得跟着向北驰去。 四人刚前进不远,西北林深处,突然传来傻小子“铁罗汉”的埋怨声音道:“丁大哥,咱们回去吧,说不定他们扛着咱们捡的柴禾先回去了!” 秃子四人听得一楞,急忙刹住身势,不自觉的同时吃惊的道:“奇怪,大聪弟他们怎的才来?方才‘仙霞宫’中警铃大响又会是谁呢?” “黑煞神”和“独臂虎”精神一振,不由齐声兴奋的道:“会不会是咱们盟主他们也到了?” 秃子则不以为然的道:“如果真是咱们盟主和五位少夫人到了,里面恐怕不会这么静吧!” 哑巴指了指西北方,同时“嘿啊”了两声。 “独臂虎:止即道:“对,咱们先找丁疤和大聪弟去,不然他们转回去了!” 于是,四人再度展开轻功,迳向傻小子发话处飞身驰去。 四人前进中,只见前面林深处,黑影幢幢,俱是丛草怪石,看不见“铜人判官”和“铁罗汉”俩人身在何处。 看看驰至数堆丛草怪石前,蓦然一声怒吼,飞身纵出一人,挟着一道金光劲风,迳向秃子四人扫来。 同时,震耳一声大喝道:“果然是你们四个搞的鬼!” 秃子四人看得清楚,飞身跃出的正是“铜人判官”丁二疤,四人一惊,飞身暴退,近百斤的大铜人,就在他们四人的身前一尺处扫地。 “独臂虎”急忙立稳身形,首先怒骂道:“丁二疤,你这是干啥?吃他娘的大饼撑的呀?” “铜人判官”满面怒容,瞠目道:“干啥?你们四个心里明白,俺和大聪弟捡的柴禾呢?” 秃子四人一楞,不由迷惑的齐声道:“柴禾?谁拿你们的柴禾啦?” “铜人判官”依然生气的道:“别他奶奶的装孙子,大聪弟亲眼看见你们拿的,还他娘的赖?” “黑煞神”四人一楞,不由惊异的问:“大聪弟呢?” 话声甫落,不远处的怪石后,缓缓站起了一人,正是愁眉苦脸,神情胆怯的傻小子“铁罗汉”! “独臂虎”首先忍不住生气的问:“大聪弟,你看到我们拿你们的柴禾啦?” 傻小子被问得蹙眉咧嘴眨大眼,久久才期期哎哎道:“不是你们拿的还会有谁呢?用这么大的石头砸俺的天灵盖,还学女人的‘噗哧’笑!” 说话之间,还用两手四指恃的一比划! 秃子四人一看,傻小子比划的那块大石头,至少也有鹅卯大。 “黑煞神”首先吃惊的道:“用那么大的石头砸呀?” 傻小子“思”了一声,点了点头。 秃子凝重的看了“独臂虎”几人一眼,道:“今天晚上咱们又是被那两个丫头给愚弄了!” “铜人判官”仍在生气的道:“别他娘的装蒜了,只有你秃子会学女人的笑……”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正色道:“丁二疤,秃子说的是真的,他小子的狗头上被人用枯枝打了一下,俺才和他赶到此地来的!” 说着,还指了指“黑煞神”的后脑勺。 “铜人判官”似乎也觉得情形不对了,是以望着秃子几人,惊异的道:“这么说,你们也是被人家引来的了?” 秃子几人没有立即回答,却望着傻小子,郑重的问:“大聪弟,你是真的听到女人笑声了?” 傻小子咧着嘴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哑巴则似有所悟的“嘿啊”一阵,并比划了各种不同的手势。 秃子立即会意的点点头,解释道:“不错,用鹅卵大的石头砸大聪弟的女子,显然知道大聪弟习有‘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由于对方童心未泯,觉得好玩,加之大聪弟呆楞和莫名其妙,因而她忍不住笑了!” 如此一说,连“铜人判官”也深觉有理的连连颔首称“不错”。 “黑煞神”却忿忿的问:“你小子说的两个丫头,可是‘九玄娘娘’的女儿和那个阎姓的银装少女?” 秃子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当然是她们俩人!” 哑巴方守义一听,立即不以为然的“嘿嘿啊啊”了一阵,并摇头晃脑的比划了一阵手势。 秃子一看,也不禁迟疑的道:“我也是这样想,她们既然将咱们分批的引了来,当然是希望咱们一个一个的被活捉,她们为什么还在花树下留纸条,警告我们俩人赶快退出去呢?” “独臂虎”却不耐烦的道:“这些咱们先不去管他,咱们还去不去‘仙霞宫’看那‘九玄娘娘’?” “铜人判官”听得一楞,不由吃惊的道:“什么?‘仙霞宫’?” “独臂虎”举手一指正东道:“喏,就在束边的树林里面,距离这儿,最多两百丈距离!” “铜人判官”神色一惊道:“既然已找到了‘仙霞宫’,为什么还不赶快回去报告盟主?” “黑煞神”一指秃子,道:“他说要去救你们!” “铜人判官”听得一楞,不禁有些莫名莫妙的问:“什么,去救我们?” 秃子立即把方才在洞道内听到警铃大响,误以为他和“铁罗汉”被引进“仙霞宫”的事说了一遍。 “铜人判官”听罢,立即正色道:“俺和大聪弟都没被抓,现在咱们该回去啦!” 岂知,秃子依然道:“不,我们还是要进去探探情形,至少应该进去一人!” “黑煞神”却不解的问:“秃子,为什么呢?回去报告盟主后,大家商量商量再来不是更好吗?” 秃子断然道:“不,这是一个机会,方才‘九玄娘娘’在询问陆丽莎莎姑娘点了穴道又放走的武虎和魏松俩人……” 话未说完,“独臂虎”却不以为然的道:“现在至少已遇了半个时辰了,‘九玄娘娘’恐怕早已问话问完了,也许这时大殿上早已没有人了!” 秃子却正色道:“不,虽然已过了一段时间,但由于我和老方那么一闹,‘九玄娘娘’很可能没有心情问,即使问过了,他们这时必然仍在大殿上商讨对付我们‘游侠同盟’之策!” 说此一顿,特的游目看了“黑煞神”几人一眼,继续郑重的道:“你们想一想,如果我们先知道了他们对付我们的手段和方法,我们事先有了防范,岂不更好?” “黑煞神”立即连连颔首,赞同的道:“对对,俺舅舅说,两国交兵,贵在知己知彼,如果先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当然就百战百胜了!” “铜人判官”却皱着眉头道:“好是好,可是,谁去呢?” “独臂虎”毫不迟疑的道:“当然是咱们的‘神偷’老方了!” 岂知,秃子竟断然道:“不,老方不能去!” “黑煞神”几人听得一楞,就是自认非他莫属的哑巴也楞了。 只见秃子继续道:“这是九死一生卖命的事,老方不能去!” 哑巴一听,立即生气的“嘿啊”一阵,两手用力的比划了一番。 “独臂虎”立即解释道:“是呀,老方死了没啥关系,你秃头死了就多一个望门寡妇,那简玉娥就算不殉情上吊抹脖子,也得哭个半死……” 秃子听了毫不为动,依然正色道:“顾虑这么多,还能办成事?” 说罢,展开轻功,当先向东驰去。 哑巴一见,“嘿”了一声,飞身紧迫,猛提一口真气,伸臂将秃子拉住! “铜人判官”和“黑煞神”,以及“独臂虎”、“铁罗汉”,也都急忙飞身追了上去。 “黑煞神”见秃子和哑巴仍在争着前去,不由懊恼的道:“你们俩人这是何苦,干脆,咱们六人都去!” 秃子立即正色道:“不是我秃头逞能要去,而是老方背着盟主的‘金斗’,万一有个差池,那还了得……” 话未说完,哑巴已“嘿啊”两声,转身就待解下背后的皮囊。 但是,秃子手快,伸手已将哑巴的手握住。 同时,肃容郑重的道:“老方,咱们是同生共死多年的老弟兄了,这时用不着争,你知道我秃头不但会学使各种口技鸟叫,我还会仿用‘九玄娘娘’女儿华幼莺的嗓音说话,到了必要的时候,都可随机应用,而且,一旦我能回来,见了盟主报告的也会较祥尽些……” 话未说完,“铜人判官”已赞同的道:“好,秃子,就由你去!”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不过,你不可逞强深入,让我们在外头等的心急,你一个时辰不出来,我们就硬闯进去!” 秃子毫不迟疑的颔首道:“好,咱们一言为定,你们听到什么地方有狗打架,那就是我求救的讯号,你们就往什么地方冲!” “铜人判官”四人应了声“好”,秃子已飞身纵入前面的乱石中。 哑巴知道“仙霞宫”中的高手厉害,实在耽心秃子的安危,于是向着“铜人判官” 四人一挥手,立即追了上去。 前进约两百丈,即是“仙霞宫”高墙外的广场。 只见秃子早已到了巨石高墙的墙脚下,正隐身在暗影中。 墙内看不见房屋,但却突出了不少烟囱。 哑巴立即回头向着“黑煞神”四人比划了一个手势,似乎在说,秃子选对了地方,里面是大厨房, 隐身墙脚下的秃子,也正为自己的运气好而高兴,因为这些地方的警卫大都不太严密。 这也可以由墙上两座更楼的距离而断定。 秃子凝神听了听墙上的动静,接着一长身形,飞纵而起,伸手攀住了墙头,急忙摒息不动。 因为他知道,如果像第一次进入殿前高墙那样,墙内不远处便是背剑的警卫位置。 于是,他极小心的探首悄悄向内一看,发现里面厨房数座,水池相连,成排成排的干柴。 厨房内一片漆黑,但在前面的数间长房内尚亮着灯光,而且,传出了低声谈话的声音。 秃子见墙内没有警卫,趁左右更楼内的人转首他看之际,飞身纵进墙内。 紧接着,一个悬空翻滚,越过墙下的一片青草地,两臂一展,轻飘飘的落在相连的水池上。 因为,他怕墙根下有机关陷阱和翻板。 他双足一点池台,身形不停,一个飞纵已到了厨房前檐的阴影下。 秃子怕前殿的“九玄娘娘”询问过了魏松和武虎,因而错过了他们商议对付“游侠同盟” 的方法和机会。 是以,一看附近没有警卫,身形不停,沿着通道两旁的花树阴影,微躬上身,急急向前面发话的长房前走去,脚步轻灵,毫无声息。 他一面前进一面判断前宫大殿的方位。 看看将到数排长房前,蓦闻方才发话的那人,特的加重语气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现在可以睡觉了,‘游侠同盟’已死了两个在毒蛇坑里,他们得不到回报消息,绝不敢贸然前来……” 话未说完,蓦闻一声怯怯的声音问:“张炊目,听说‘游侠同盟’的盟主和他的手下…… 都很厉害……在中原杀了很多邪道高手……” 只听那个被称为“张炊目”的人,怒声问:“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依然是那人怯怯的道:“是蓝班的警卫弟兄……听牢房的内宫姑娘们说的……好像她们还说……咱们前宫的五位‘总司’之中的两个……都已经被‘游侠同盟’的盟主给杀了……” 那个被称为“张炊目”的人立即怒叱道:“胡说,两位‘总司’奉命留在中原,作为对‘游侠同盟’后路攻击的伏兵,谁说已经被杀了?” 蓦然有六七个人,怕道:“牢中那些内宫姑娘们,都这么说耶。” 只听那个“张炊目”继续怒叱道:“完全是造谣生事,这话要是传进了宫主的耳朵里,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别想活,快睡!” 房内一阵畏怯的应“是”声和一些“索索”动静。 接着是那个“张炊目”,哼了一声,道:“从现在起,出房门就要带着兵器……” 秃子无心听这些,继续急急向深处走去。 但他心中对“牢中内宫的姑娘们”的话却感到十分迷惑,他不知道那个“牢房”,是否监禁人的牢房,还是他们“仙霞宫”中另一种供人住宿的房舍特别称呼。 秃子以为一定是特别称呼,否则,“九玄娘娘”为什么把她的内宫弟子都关禁起来呢? 再说,根据那些炊饭煮菜人的口气,“那些内宫的姑娘们”显然不是一二人,何以要把这么多的内宫弟子给关起来呢? 心念间,不觉已到了数问花树环绕的青石矮屋前,根据窗上的铁条和低矮的铁门,令人一望而知这是监禁罪人的牢房。 秃子心中一动,决心攀上铁窗向内看一看。 由于内心急切,一时大意,“沙”的一声绊了脚下的一枝横枝。 秃子大吃一惊,闪身纵至一排浓密花树下。 也就在花枝声响,秃子飞快闪躲的同时,牢房的前面已传来两声惊急喝问声:“什么人?” 秃子再度一惊,赶紧学了声娇滴滴的猫叫声! 叫声甫落,在两声“呛呛”声响中,两名“仙霞宫”劲衣警卫,已各仗长剑,神情紧张的由前面屋角,缓步转过来。 也就在秃子叫声甫落的同时,石屋牢房的高窗上,同时露出了二三十个女人蓬首。 这些女子纷纷以急切的目光游目察看窗外,同时,也纷纷以兴奋急切的声音,急声尖呼道:“雪花!雪花?花花花?……” 两个仗剑搜索过来的警卫一见,不由怒目望着牢房的铁窗,怒叱道:“不要乱叫,下去!” 一群女子立即焦急的要求道:“快,请你们快找一找,那是西藏王送给公主的雪狸猫,它有一个多月不见了!” 秃子一听,暗暗叫苦,心说,学什么不好,偏偏学猫叫。 所幸两个警卫就在七八尺外的通道上停住了脚步,望着那些女子哼了一声,一脸的轻蔑。 但是,那些女子却依然纷纷要求道:“请你们找一找嘛,花花,雪花……” 一阵莺鸣燕叫,纷纷在找她们失落了一个多月的大狸猫。 两个警卫愤怒的用剑一指,低叱道:“闭嘴,当心宫主听到了剥了你们的皮!” 如此一叱喝,牢房窗上的女人顿时停止了喊叫! 但是,里面却有一人自语似的低骂道:“你们不用神气,等我们的公主和姑娘们回来,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这些黑心贼!” 秃子听得心中一楞,乍然间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些女子说等“宫主和姑娘们回来”,而两个警卫则说“当心宫主听到了剥了你们的皮”,心想,难道“仙霞宫”还有两位宫主不成? 心念问,蓦见立在前面通道上的两个警卫,同时耸着鼻子闻了闻,彼此对望一眼,道: “咦?怎么这么臭?” 秃子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想起两只脚上沾满了蛇坑里的泥水。 只见其中一个生气的问:“你放屁啦?” 另一个则瞪眼怒声道:“你小子才放屁呢!” 说罢“哼”了一声,悻悻的向屋前走去。 剩下的一个则轻蔑的道:“你没放屁你跑开?” 说话之间,忿忿的跟了过去,嘴里尚不停的嘀咕着,心里显然不服气! 秃子觉得耽误的时间不少了,再不赶快前去前殿,“九玄娘娘”真的把事议完了。 是以,趁两个警卫悻悻转向屋前之际,闪身而出,沿着通道,藉着暗影,急急向前奔去。 绕过数座牢房,高大树木增多,夜空几乎全被遮住了,而前面不远处,却是另一道高大石墙。 通道尽头是座红漆大门,双门关着,墙上没有门楼,也看不到有劲衣背剑的警卫把守。 看了这情形,秃子断定墙内即是“仙霞宫”的前殿或后宫。 于是,走至墙角,游目察看,确定没有暗桩和警卫之后,才一长身形,飞纵而上,伸手扳住墙头。 紧接着,悄悄探首向内一看,神色一惊,急忙又将头缩回来。 因为,墙内是一片广大花园,园中尽是花木荷池假山,而且,每一座小亭朱桥池栏处,都有成双成对的警卫把守。 秃子虽然仅看了一眼,但他却看了个清楚。 花园的对面,就是他和“独臂虎”等人,方才在墙外广场那面看到的那片楼板精舍大院落。 而这时花园的那边,正有六七名提灯侍女,引导着一大群人正由前殿方向匆匆的走过来。 他恍惚的看见当前一人是一个苗疆花衣青年。 但他却清楚的看见老贼“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二皮脸”等人,俱都跟在苗疆青年的身后边。 秃子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武功高如陆丽莎莎姑娘也不敢和那个苗疆的青年动手过招,那苗疆青年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了。 尤其,他已知道了盟主江玉帆和佟玉清,沿途勤练“万钧鸳鸯剑法”为的就是对付那个苗疆青年。 秃子虽然心中有所顾忌,但他却不愿失去到前殿偷听会议的结果,这时再失却观察动静的机会。 是以,他正待悄悄探首再看,蓦闻花园的那边有人朗声高呼道:“宫主到!” 秃子听得心中一惊,急忙探首,他断定“九玄娘娘”的突然到达,必然有了重大事情。 但是,他急忙探首一看,发现园中所有的警卫纷纷面向随在提灯侍女身后的苗疆花衣青年,并没看到“九玄娘娘”出现。 他急忙游目察看四周,包括那座楼阁精舍院落的高大宫门前,根本没有另外的人众出现! 秃子看了这情形,不由楞了,而且十分迷惑。 他不由在心中问着自己,难道方才那人高唱的“宫主到”,不是“九玄娘娘”而是这个身穿苗疆花衣,腰佩宝剑的青年? 但是,人人都知道“九玄娘娘”一直是“仙霞宫”的宫主,而“仙霞宫”也是她一手经营建立的,这时的宫主怎么会换了苗疆青年了呢? 这时八名提灯侍女已走上园中的曲桥,而每个人的眉目已看得十分清楚了。 秃子凝目一看,只见当前的苗疆花衣青年,浓眉大眼,皮肤微黑,目光炯炯,一脸傲气,年龄大约二十七八岁,厚厚的嘴唇,闭得紧紧的,显然正在懊恼生气。 其次是“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二皮脸”三人。 再后就是一个脸色黄青瘦削的中年黑衣女子,和另三个老人与十数中年劲衣背剑壮汉。 秃子见这些人当中并没有银装佩剑的美丽阎姓少女和“九玄娘娘”的女儿华幼莺在内,心中更加迷惑。 但是,他又认为“仙霞宫”中可能划分为几个宫,任命了几个人分别担任那一个宫的宫主。 因为,方才那些被禁在巨石牢房的女子们,不是曾对那两个持剑警卫说,等她们的宫主和姑娘们回来再找他们算帐吗? 继而一想,又觉不合道理,干么要把那么多的内宫女弟子禁闭在牢房里呢? 那么,那些被禁的内宫女弟子说的她们的宫主又是谁呢?她们的姑娘们又是谁呢? 莫非她们说的宫主就是“九玄娘娘”?而她们说的姑娘就是美丽的合姓少女和华幼莺。 果真他秃子判断的不错,显然,前去中原“九宫堡”,盗走“万艳杯”的“九玄娘娘: 迟没有转回“仙霞宫”来。 念及至此,心头猛的一震,脑际立即掠过一个篡夺的念头! 如果“九玄娘娘”和她的女儿弟子,还没有由中原回来,而她内宫的女弟子悉数被关入了牢房里,这会是什么原因呢? 心念至此,秃子他恍然大悟,这个重大发现,他必须尽快报告给盟主得知。 于是,他再不迟疑,飘身降落墙下,藉着浓暗黑影,沿着来时的路径,急急向外奔去。 秃子对牢房前后和大伙房附近的情形已经清楚,是以,急纵轻落,快闪疾避,很快的到了高墙下。 只见他登上水池,疾演“一鹤冲天”,就在空中一个“云里筋斗”,直翻墙外,闪电纵落在旷场草地上。 也就在他双脚踏上草地的同时,左边更楼上,蓦然暴起一声大喝:“什么人?” 人字方自出口,左右更楼上相继“哗啦”一阵大响。 紧接着,“嗖嗖”连声,划空带啸,无数机关短箭,密如骤雨般,分由左右,交叉射来。 秃子一听那声“哗啦”声响便知不妙,暗呼了一声“不好”,急忙撤出蛾眉刺飞舞着。 但是,已经迟了。 就在他飞舞蛾眉刺的同时,“嗖嗖”连声中,两腿和右肩已分别中了数支短箭。 隐身在树林边缘的“铜人判官”和“黑煞神”等,一见秃子安全的出来了,个个大喜。 这时一听左右更楼有人大喝,俱都忍不住惊得脱口急呼道:“秃子小心!” 但是,他们的呼声,已被那阵“哗啦”声响给淹没了! 这时一见箭如雨至,俱都大喝一声,各挥兵器,飞身而出。 也就在大家纵出的同时,秃子已中箭倒地! 当先纵出的“独臂虎”情急心慌,急伸握着虎尾鞭的唯一右臂,急忙将秃子挟在肋下。 但是,他忘了不挥虎尾鞭如何阻挡“嗖嗖”不断的箭雨? 是以,就在他挟起秃子,转身后纵的同时,肩背屁股和两腿,随着一阵火辣,均被射中。 所幸“黑煞神”傻小子和“铜人判官”三人及时纵至,各挥铜人铁锤护手钩及时将箭挡住。 哑巴见“独臂虎”向前猛的一个踉舱,知道他也中箭了,急忙踅身过去接应。 “独臂虎”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铮铮硬汉,他虽身中数箭,身形踉跆,非但没有栽倒,反而望着哑巴,大喝道:“当心中箭!” 大喝声中,藉着踉舱之势,一个箭步,挟着中箭的秃子,飞身纵进了林内。 机关箭虽然厉害。但却时间短暂。 “铜人判官”和“黑煞神”,因为“独臂虎”和秃子都中了箭,箭雨一停,急忙纵进林内。 “黑煞神”见“独臂虎”,身中六七箭,秃子身上也有四五支,立即脱口急声道: “大聪弟和老丁掩护,快走!” 说话之间,哑巴已背起了秃子,他自己也将“独臂虎”措了起来。 也就在“黑煞神”将“独臂虎”措起来的同时,数声大喝由更楼上跳下来的三个劲衣壮汉,已仗剑追进林来。 “铜人判官”又惊又怒,早起杀机,这时一见,顿时大怒,暴喝一声,疾挥铜人,飞身扑了过去。 傻小子“铁罗汉”向来遇事不急,这时见“铜人判官”如饿虎扑羊般迎了过去,他也用锤一指仗剑向他奔来的一人,憨声道:“小爷来送你归西!” “西”字方自出口,那人已大喝一声:“小辈纳命来!” 大喝声中,寒光如电,“噗”的一声已劈在傻小子巴斗般的大头上。 一剑劈下,虎口痛裂,右臂酸麻,长剑有如劈在铁石败革上,剑身应声被弹回来! 对方壮汉大吃一惊,一声厉喝,飞身暴退! 但是,已经迟了。 因为傻小子“铁罗汉”,就在他一剑劈下的同时,不闪不避,右手的八角大铁锤,“呼” 的一声,猛向他的前胸捣去。 只听“嘭”的一声,厉喝变成了惨叫,暴退的身躯,随着一道由口腔中喷出来的鲜血,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而那边神情如狂,奋不顾身的“铜人判官”,也将手中的大铜人,挥舞得像棒槌一样,一招紧似一招,招招向对方砸去。 那人本想捉住一个回去请功,没想到碰到了一个拚命的,而且,对方兵器沉重,仅带动的轻啸劲风足够骇人的了。 由于心中一慌,武功大打折扣,加之又听说“游侠同盟”中,俱是杀人不眨眼的煞星,这时才后悔不该出来逞能。 胆气一怯,招式顿乱,一个不慎,“当”的一声金铁交呜,虎口一阵裂痛,长剑已经脱手。 心中一惊,厉嗥一声,转身向墙前狂奔。 “铜人判官”本待用铜人飞掷过去,但他耽心“独臂虎”和秃子的伤势以及没人保护。 是以,情急之下,俯身捡了一个拳大鹅卵石。直身正待掷出,蓦闻傻小子急声道: “丁二哥,还有一个!” “铜人判官”闻声回头,只见趁机向“黑煞神”和哑巴追去的一个,想是发觉情形不对,又转身跑回来了。 这个壮汉一看同来的两个伙伴,死的死,逃的逃,心中愈加慌乱。 这时听傻小子一嚷,“铜人判官”正举目向他望来,心中一惊,不敢过来,转身向北驰去。 刚刚捡起鹅卵石的“铜人判官”一见,脱口大喝道:“那里跑!” 大喝声中,“呼啸”一声,手中的鹅卵石,已快如流星般,迳向那人的后脑射去! 狂奔的那人一听那声破风呼啸,便知有物体掷到! 于是,紧急间,急忙回看,发现一团黑影已到了面前,惊得脱口发出一声惊叫! 惊急问无暇多想,本能的仰面后倒,急忙挥动手中长剑! 只听“当”的一声,火星飞溅,剑身应声而断! 壮汉一声闷哼,臂痛如割,卵石迳由头上飞过,他也“咚”的一声仰面跌在地上,顿时晕了过去。 就在双方几个照面的转瞬间,宫墙两边的更楼已发出了吆喝呐喊声。 “铜人判官”怕被困无法脱身,望着傻小子“铁罗汉”,喝了一声“快走”,转身向前驰去。 就在两人转身的同时,左边的一个更楼上已传来了一个呵叱声道:“总宫监再三交代,遇到‘游侠同盟’的人前来,不可出宫追赶,他们三个还是出去了……” “铜人判官”和傻小子越跑越远,那人又说了些什么,已经听不见了。 两人继续追了一阵,发现背负着“独臂虎”和秃子的“黑煞神”和哑巴已到了东北谷口了。 频频回头察看的“黑煞神”和哑巴,一见“铜人判官”和傻小子跟上来,才算将不安的心放下来。 一俟两人跟至背后,立即开切的问:“丁二疤,怎样了?他们可曾追出来。” “铜人判官”见“黑煞神”和哑巴俩人的额角上见了汗,知道他们耽心“仙霞宫” 里的高手追来,拚命的跑了这一阵,是以,急声道:“没人追来,快放下来,让俺背老郭!” 说罢,又转首望着傻小子,催促道:“大聪弟,你快把秃头接过来。” 这时的秃子和“独臂虎”,每人身上带着六七支短箭,血流的不多,箭却不敢随便拔下来。 只见两人面色惨白,紧咬牙关,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就在这时,蓦见哑巴的目光一亮,脱口“嘿啊”了两声! “铜人判官”等人抬头一看,只见谷口外的杂树怪石间,十数道快速人影,正急急向谷内驰来。 当前一人,正是他们英挺盟主江玉帆。 “黑煞神”一见江玉帆率领着佟玉清陆贞娘,以及“悟空”“一尘”等人众急急赶来,有如茫茫大海中发现了巨舟,不自觉的脱口急声道:“盟主他们来了!” 傻小子“铁罗汉”也急忙招手高呼道:“盟主姐夫,我们在这里!”—— 第十三章 群侠强攻卜生死 就这说话之间的工夫,江玉帆等人已进了谷口。 神情焦急的江玉帆,一看“独臂虎”和秃子俩人身上带箭,分别背在“铜人判官”和傻小子的背上,神色一惊,面色大变,脱口急声问:“郭堂主和王坛主怎样了?” 说话之间,飞身前扑,箭一般的射过来。 “独臂虎”和秃子强自一笑道:“算不了啥,盟主请别耽心!” “心”字方自出口,风声飒然,人影闪动,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已到了近前!大家看这情形,纷纷脱口惊“啊”,俱都围住“独臂虎”和秃子察看伤势。 筒玉娥大吃一惊,花容失色,痛心的急忙将秃子的右臂握住,热泪顿时滚下来。 仇兰英却不自觉的握住“独臂虎”的手泪如泉涌的哭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独臂虎”先是一楞,接着面色一沉! 但是,突然一阵暖流经过了他的心房,本想抢白的话急忙咽了下去,立即一笑道: “俺还没死,你哭啥?”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这时虽然看出了仇兰英的心意,但已无暇去注意。 “一尘”道人先察看了一下两人的箭伤,立刻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请放宽心,箭上无毒,可能由于距离过远,箭创并不太深……”-秃子立即关切的问:“要多少天才可以痊愈?” “一尘”略微沉吟道:“最快也得六七天……” “独臂虎”和秃子一听,不由同时懊恼的道:“唉,要这么久?”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急声道:“快找一个避风地方起箭敷药!” 于是就在附近的一座高大怪石下,四周生满了荒草处将秃子和“独臂虎”俩人伏姿放下。 “一尘”道人已取出了药囊,立即蹲在秃子的身边。 秃子一见,急忙一指“独臂虎”,道:“先给老郭看,他是为救我负的伤!” 简玉娥一听,立即蹲至“独臂虎”的身边,感激的喊了声“郭大哥”。 “独臂虎”却望着秃子,沉声道:“什么你救我我救你?难道看着弟兄在箭雨里打滚楞着不去救的?” 话虽这么说,“一尘”道人依然先替秃子起箭疗伤,因为他中的箭虽然少,但却较“独臂虎”为重。 简玉娥见“独臂虎”如此义气,不由流泪感激的道:“郭大哥,小妹真不知道怎么感激你……” “独臂虎”见仇兰英一直握着他的手流泪,而简玉娥也不停的向他感激,这位铁铮铮的汉子,在骄傲得意中,心襄充满了蜜意。 他望着简玉娥微微一笑道:“大家本来就不让他进去,因为他是有老婆的人,死不得……” 简玉娥听得神色一惊,花容失色,不由“啊”了一声,脱口道:“什么?他是有老婆的人?” 趴在地上的“独臂虎”一看,不由无可奈何的道:“嗨,他的老婆就是你嘛!” 简玉娥听得娇靥一红,慌得赶忙去看盟主和五位少夫人。 转首一看,发现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风雷拐”等人,正在向“铜人判官” 几人询问他们遭遇的情形。 “风雷拐”和“鬼刀母夜叉”则帮着哑巴向盟主江玉帆解释他的手势,根本无人向这面注意。 再看看“一尘”道人,正在为心上人秃子起箭敷药,即使听到了,他也无心往心里记。 是以,趁机望着“独臂虎”,举手一指仇兰英,郑重的含笑道:“郭大哥,你今后也该特别注意,别忘了你也是兰姊姊的!” “独臂虎”先是一楞,接着去看仇兰英。 只见仇兰英流着泪,幽幽的道:“这可能是我害了你……” “独臂虎”一笑道:“这是啥话?箭又不是你放的!” 仇兰英觉得这位猛汉傻得可爱,不由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唉,你不会知道,我真怕我喜欢了你,将来会害了你……” “独臂虎”听得一楞,不由紧张的问:“怎么着,将来你遇到了好的会害死俺?” 仇兰英听得娇靥一红,不由失声笑了!接着娇靥一沉,佯装生气的道:“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独臂虎”被叱得一楞,一阵愁眉苦脸,正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尘”道人已走过来了。 就在这时,问过了全盘经过的江玉帆,也神情凝重的走过来。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先察看了一下“独臂虎”的伤势,接着又望着秃子,关切的问: “王坛主,你现在觉得怎样?” 秃子立即含笑恭声道:“敷上药已经不痛了!” 江玉帆继续道:“全盘经过方坛主和丁堂主他们都说过了,如果你不太痛的话,也请你把第二次的经过说一遍!”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即把第二次进入“仙霞宫”,由大伙房,经牢房,以及在大花园内看到的全盘经过,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江玉帆听罢,紧蹙剑眉,先肃手请大家坐下,自己也坐在一块青石上,舒了口气,才凝重的道:“首先我们可以肯定的说,‘九玄娘娘’和她的女儿弟子,自离开‘九宫堡’后,一直在注意我们的行动和跟踪着我们前进!”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凝重的点了点头。 “风雷拐”凝重的问:“盟主是说,‘九玄娘娘’和她的女儿弟子们,直到现在还没有转回‘仙霞宫’去?” 江玉帆有些迟疑的道:“不,小弟是说,她们可能是轮番跟踪我们,如果她们仍在宫里,方坛主和王坛主都是曾见过阎姓少女和华幼莺的人,为何两次进入宫中都没看到她们?” 佟玉清则凝重的道:“我觉得她们就在我们的附近……” 如此一说,大家一惊,不少人“噢”了一声,纷纷游目察看谷内。 佟玉清“哦”了一声道:“她们地形熟悉,随处可以隐身,我们就是分头去找也未必找得到,何况我们站在此地看!” 陆贞娘凝重的道:“玉姊姊说的不错,根据丁堂主和芮坛主他们所说的经过情形来看,引他们六位前来的,绝不止一个人,即使是轻功再精绝的人,也不可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往返营地跑了三趟,何况还要一步一步的诱导他们!” 如此一说,不少人颔首称“是”。 “黑煞神”突然怒声道:“这真是他娘的成了‘杀人谈笑间’了……”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讥声道:“你又要发表什么宏论?” “黑煞神”瞪眼正色怒声道:“可不是吗?用他奶奶鹅卵大的石头砸大聪弟的天灵盖,砸得人家晕头转向东看西瞧,她还在那里‘噗哧’发笑……” “笑”字方自出口,西南黑暗中的杂树间,竟真的“噗哧”传来一声娇笑!大家听得骤然一惊,“轰”的一声挺身由地上跃起来。 也就在大家跃起的同时,江玉帆已身形如烟,幻成一道蒙蒙亮影,直向西南那片娇笑声起的杂树问,直如箭射般扑过去。 佟玉清见江玉帆已飞身扑了过去,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是以,只得也随众追了过去。 因为她知道,江玉帆不可能捉到那个发笑的女子的。 只见江玉帆扑至乱石问一看之后,立即展开了“蝶穿花”的功夫,身形如穿花蝴蝶般,在数百座乱石上飞旋。 佟玉清知道江玉帆找不到,但她却不便阻止。 因为,这时的江玉帆已恨透了那个发笑的少女,显然就是“九玄娘娘”的女儿华幼莺。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自然也纷纷散开,搜查每座石后。 蓦见哑巴在靠边的一座石后,一阵乱嗅之后,立即“嘿嘿啊啊”的叫起来,并急急向大家招手。 佟玉清心知有异,即和大家奔了过去。 施展“蝶穿花”身法的江玉帆,亮影一闪,已到了哑巴身前。 江玉帆俊面铁青,脱口急声问:“方才那女子可是躲在此地?” 哑巴立即“嘿啊”两声,点了点头。 陆贞娘抢先问:“可知是谁?” 哑巴怯怯的看了一眼江玉帆,立即“嘿嘿啊啊”比划了一大阵,一会儿指指远处,一会儿指指正北,一会儿又指指眼前。 最后,摇摇头,摊摊手,做出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莫说江玉帆看了不懂,就是佟玉清也不知道他表示的是什么意思了。 “风雷拐”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道:“他最初说很有些像是陆丽莎莎姑娘……” 江玉帆意外的“噢”了一声,不禁神情一楞! 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几乎是同时不以为然的道:“绝不可能是陆丽莎莎姑娘,你一定是弄错了……”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继续解释道:“方坛主说,他觉得此地遗留的气味,很有些像在练剑绝峰上的帐篷内所留下的味道!”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听得眉头一蹙,但并没有说什么。 对陆丽莎莎印象颇好的“鬼刀母夜叉”,却不以为然的道:“很有些像也不一定就是陆丽莎莎姑娘呀?再说,俺敢大胆的说,以陆丽莎莎姑娘那等聪慧高贵中透着英明的姑娘,绝不可能作这种幼稚得像小孩子的事……”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有些懊恼的道:“你等老朽向盟主报告完了,你再发表高见嘛!” “鬼刀母夜叉”依然没好气的道:“不管你老小子,俺薛金花还是不会相信是陆丽莎莎姑娘干的,哼……” 江玉帆未待“鬼刀母夜叉”说完,已望着生气瞪眼的“风雷拐”,催促道:“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风雷拐”赶紧缓和一下脸上不快的神色,道:“方坛主又说,在绝峰帐篷内的气味,虽然有些像陆丽莎莎姑娘,可是又有一丝当初在‘九宫堡’‘连云阁’佟夫人床上遗留的味道……” 如此一说,不少人“噢”了一声! 轻“啊”了声的佟玉清,却望着哑巴,急声问:“方坛主,你敢确定真是这样的?” 哑巴方守义立即毫不迟疑的连连颔首,“嘿啊”两声,并比划了一个手势。 佟玉清“噢”了一声,并望着江玉帆,解释道:“方坛主说,他早在绝峰帐篷内便已发现了这个疑问,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确定那天晚上为你疗伤的恐怕并非陆丽莎莎姑娘,而另有其人!” 江玉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除了陆丽莎莎外,谁又会用香舌启开他的牙关,用心口相街法为他顺气疗伤呢? 心念至此,不禁有些慌了,不自觉的急声道:“不是陆丽莎莎姑娘又会是谁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呀!” 但哑巴却毫不迟疑的连连点头,同时,郑重的“嘿啊”两声,并比划了个手势。 “风雷拐”虽然看出盟主有些尴尬,但大敌当前,他也不敢隐瞒,因而,只得肃容恭声道:“启禀盟主,方坛主说绝对没有错,他敢孥性命担保,此地虽然遗有陆丽莎莎使用的脂粉味道,但方才发笑的绝不是陆丽莎莎姑娘……” 话未说完,刁钻的朱擎珠,瞟了一眼神情不安的江玉帆,冷冷的接口解释道:“换句话说,在绝峰帐篷里虽然仅有一丝那夜留在佟姊姊床下的味道,但却肯定就是那夜盗走‘万艳杯’的女人……” 话未说完,哑巴方守义已“嘿啊”的连连点了点头。 “黑煞神”发现神情迷惑的盟主江玉帆,一张英挺俊面没来由的红了,不由“哼”了一声,望着哑巴责备似的问:“你小子真的以为你的鼻子比狗还管用?” 哑巴一听,不由气得涨红了脸,理直气壮的“嘿啊”了两声,并指前指后的比划了一阵手势。 “风雷拐”却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方坛主说,大敌当前,随时可死,这么多人的性命很可能操在这几个少女手里,难道是好开玩笑的吗?” 江玉帆一听,神情立时肃穆下来,他觉得事情愈来愈严重,愈来愈迷离复杂了。 就在这时,为“独臂虎”敷好了药的“一尘”道人也走过来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首先关切的问:“郭堂主的伤势怎样?” “一尘”道人恭声道:“比王坛主的伤势轻一些,属下已请简执事和仇执事俩人留在那边保护和照顾着……” “铜人判官”关切的问:“盟主,咱们是不是把郭堂主两人背回去!” 江玉帆断然道:“不,营地目标太大,容易被袭,就请简执事俩人在附近觅个干净地方休息,小弟决定我们马上赶往‘仙霞宫’去……” 话未说完,憨姑已抢先道:“俺去通知她们两位去!” 说话之间,已一阵风似的驰去。 江玉帆继续有些生气的道:“‘仙霞宫’显然没有发生重大剧变,如果发生了重大变故,她们现在的心情还笑得出来吗?” 韩筱莉不禁关切的问:“你现在以为发笑的人是谁呢?” 江玉帆生气的道:“既然不可能是陆丽莎莎姑娘,当然是华幼莺和那个令人可恨的阎姓丫头了!” 朱擎珠则漫声问:“玉哥哥,当初藏在佟姊姊床下将‘万艳杯’盗走的人,你认为是谁?” 江玉帆被问得一楞,不由沉声道:“最大的可能,当然是那个阎姓丫头!” 朱擎珠立即逼问了一句:“可是,方坛主说,在练剑绝峰上为你疗伤的那一晚上,帐中遗留的气味,却是那位偷走‘万艳杯’的阎姓姑娘的气味为多!” 江玉帆俊面一红,不由生气的怒声道:“这是绝不可能的……” 刚刚问完了经过的“一尘”道人,急忙道:“盟主说的不错,绝不可能是那位阎姓姑娘,照道理讲,应该是那位陆丽莎莎姑娘!” 韩筱莉突然望着“一尘”道人,问:“要是不照道理讲呢?” “一尘”道人一听,顿时不敢答腔了。 因为他已看出来,由于事情的愈来愈迷离复杂,五位少夫人都有些开始怀疑江玉帆已见过那天晚上为他疗伤的人。 当然,这也难怪陆佟五女怀疑,因为在大家发现他江玉帆在帐中时,他正在那里盘坐调息。 而最令陆佟五女怀疑的是,大家进入帐中时,他也随即调息完毕,以他江玉帆的高绝功力,绝对已和疗伤的人见了面,自然知道是谁。 但是,大家却不知道,江玉帆在那人离去的刹那间,确已清醒,只是他碍于男性的自尊,略微迟疑,因而失去了看到那人的机会。 “铜人判官”见“一尘”道人被韩筱莉问住了,不由望着哑巴,低声问:“鼻子比狗还灵的老兄,该你啦?” 哑巴方守义见盟主发了脾气,自然内心气馁,这时见问,只得理不直气不壮的“嘿嘿啊啊”比划了一阵! “风雷拐”见江玉帆又望着他看,只得解释道:“方坛主说,那天晚上由绝峰回到孙延庆的大寨后,他曾经几次想向盟主提出报告,但因为有陆丽莎莎姑娘的脂粉气,他不敢肯定,因而作罢,如今,此地也弥留着陆丽莎莎姑娘的脂粉气息,他才觉得那夜为盟主疗伤的事,陆丽莎莎姑娘并不在场!” 江玉帆由于当时并没有睁眼去看为他疗伤的女子是谁,这时听了哑巴的再度解释,神情也不由凝重下来。 因为,在他的想像中,而且在一般常理上,为他疗伤的应该是陆丽莎莎无疑。 但是,哑巴却推翻了他的想像,而且,说的有根有据,这不能不使他重新去研判这件事。 是以,他以迷惑的目光先看了佟玉清和陆贞娘一眼,才自语似的道:“如果说是那个阎姓丫头,她为什么要救我?她为什么要守在峰上偷看我们练剑?” 话声甫落,“悟空”和尚已有些不耐的恭声道:“盟主,管他是谁给你疗伤,反正咱们马上就去‘仙霞宫’了,碰见了阎姓丫头和华幼莺,当面一问不就结了吗?” 听此一说,“铜人判官”“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立即同声道: “对,盟主,管他有什么目的,有什么图谋,咱们杀进‘仙霞宫’,活捉了那姓阎的丫头,是不是她,还怕她不承认?” 刚刚奔回来的憨姑道:“盟主,方才秃子不是说,那个苗疆青年和‘霞煌’老贼已去后宫见‘九玄娘娘’去了吗?咱们干脆前去后宫,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鬼刀母夜叉”立即道:“俺的傻妹子,你没听他们几人回来说,他们的人追出来都挨骂,早就布置好了等着咱们去入套呢?” “一尘”道人颔首道:“不错,如果他们不是设好了圈套,以逸待劳,咱们的行动尽在他们的眼中,他们早该来了!” “风雷拐”赞同的道:“这一点已由华幼莺和阎姓少女等人故意引诱王坛主和郭堂主他们分批前去可以证明,他们正在实施一个一个的捉!” 许久都没有说话的阮嫒玲,突然迷惑的问:“据方坛主方才表示,他和王坛主进入‘仙霞宫’后,是因发现了那张警告他们俩人的小纸条,他们才在惊慌之下触动了小树枝……” 韩筱莉一听,也恍然似有所悟的道:“是呀,如果说引导他们六位前去的是华幼莺和阎姓丫头,她们又为什么要警告王坛主俩人火速退出呢?” “风雷拐”急忙道:“老朽以为第一次引导王坛主和方坛主前去的可能是陆丽莎莎姑娘!” 佟玉清却微蹙黛眉,迟疑的道:“小妹的确也曾这样想过,陆丽莎莎姑娘见我们到达‘仙霞宫’附近尚不知‘仙霞宫’的位置,所以才引王坛主他们前去!” 说此一顿,突然迷惑的看了大家一眼,继续问:“可是,陆丽莎莎姑娘虽然去过一次‘仙霞宫’,可是,她又是怎样进去的呢?……” 话未说完,陆贞娘也以恍然的口吻道:“是呀,小妹也正为此不解,如果是陆丽莎莎姑娘,在那等匆忙的时间内,她又是怎样把那张纸条,悬挂在花枝上的呢?” “风雷拐”被说的缓缓颔首道:“嗯,两位少夫人这么一揣测,老朽也发觉这其中的疑点和矛盾之处太多了,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继续道:“还有一点大家可否曾想及?如果说陆丽莎莎姑娘一直在暗中跟踪着我们,而‘九玄娘娘’的女儿和阎姓少女以及‘九玄娘娘’的首席女弟子,也一直监视着我们的行动,难道这么些天来,她们在暗中就没有彼此发现过?” 如此一说,不少人“嗯唔”连声,连连颔首。 佟玉清继续凝重的道:“如果说陆丽莎莎姑娘引导王坛主他们前去是为了发现‘仙霞宫’的位置,为何这么巧,而华幼莺她们也在同一时间内去引诱芮坛主和丁堂主他们前去呢?” 如此一说,俱都沉默不语了。 陆贞娘则迷惑的道:“她们一个一个的引导我们的人前去,显然是企图一个一个的活捉,如果说是华幼莺她们警告我们王坛主和方坛主火速退出,就有些不合道理了!” “一尘”道人也迷惑的道:“如果照方坛主和王坛主所说,他们坠下翻板的网中,立即就被放开了,以及逃进洞道后,里面的栅门反而阻止了他们的人追击,乱箭突然齐发,反而射死了他们自己人,如果说不是他们自己人能办得到吗?” “黑煞神”突然忿忿的道:“总而言之,如果不是‘仙霞宫’有了重大变故,就是他娘的遇见鬼了!”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低叱道:“去你的,‘仙霞宫’有了重大变故,华幼莺还会‘噗哧’娇笑,用鹅卵大的石头砸人?……”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是华幼莺?” “鬼刀母夜叉”被问得一楞,气得一张胖脸通红,只得没好气的道:“是老娘自己断定的,她的年纪最小,只有她知道咱们大聪弟的大头是铁的……” 这话正和江玉帆的想法相同,是以,他立即忿忿的颔首道:“不错,就是她,我也断定是她!” 正待瞪眼反驳“鬼刀母夜叉”的“黑煞神”,一听盟主也这样说,到了唇边的话赶紧咽回去了。 由于江玉帆,俊面铁青,双目如星,紧紧咬着牙齿,恨声道:“不管你们如何的狡猾,不管你们如何设法来愚弄于我,只要和我江玉帆照了面,即使不能活捉你也定要杀了你!” 陆佟五女听了一惊,知道江玉帆已动杀机,看来他很可能杀了阎姓少女和华幼莺。 对于江玉帆下定决心手刃“九玄娘娘”一事,陆佟五女并不觉得严重,也并不认为江玉帆是弑杀了师母。 因为,“九玄娘娘”并没有把江玉帆看成是她的弟子,否则,也不会亲率她的女儿弟子前去“九宫堡”,设计盗走了“万艳杯”了。 再说,根据黄山“慈云庵”慧如老师太的话意,昔年她前来“仙霞宫”找华天仁老前辈时,华天仁老前辈已负气离去,而“九玄娘娘”正卧病在床,很可能华天仁老前辈是被她逼迫离去的。 因为,天下武林英豪,任何人都知道,“仙霞宫”是“九玄娘娘”一手经营筹划建造的。 如今,她盗走了“万艳杯”还不算,还授意她的女儿弟子,连番愚弄,沿途跟踪,丧尽了长者应有的风度,可说恩义情绝,江玉帆杀了她并不为过。 但华幼莺是华天仁的骨肉,在母命难违下,她不敢不从,如有违反,就是不孝。 所以,江玉帆杀了华幼莺便犯了武林禁忌,势必遭人非议。 有关这一点,江玉帆想必早已料及,是以,他在“仰盂谷”“獠牙妪”的面前,以及和“慧如”老师太闻气时,均曾誓言手刃“九玄娘娘”和活捉她的女儿弟子。 如今,江玉帆在盛怒之下,突起杀机,很可能杀了华幼莺,当然令陆佟五女心惊。 因为,万一江玉帆杀了华幼莺,不但武林豪杰会出面指谪,华馥馨也未必肯依。 虽然,华幼莺从未和她生活在一起,但终究是她的妹妹。 五女心念间,江玉帆已恨声道:“现在二更时刻不到,如果我们现在前去,两三个时辰不到,谁死谁活便可揭晓了!” 佟玉清听出江玉帆已有拼死之意,心中一惊,正待要说什么,“悟空”和“铜人判官” “黑煞神”等人,齐声兴奋的道:“对,现在去正是时候,该杀的杀,该剐的剐,该放的放,该捉的捉……” 由于“该放的放”是“黑煞神”说的,“鬼刀母夜叉”立即嗔声道:“你去了准备要放谁?” “黑煞神”说话向来是顺口而出的,这时见问,不由一楞,黑脸一阵涨红,只得沉声道: “当然是放那些关在牢房的姑娘们嘛?” “鬼刀母夜叉”气得狠一瞪眼,猛的举手指了一下“黑煞神”的天灵盖,切齿恨声道: “俺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 说话之间,发现盟主江玉帆已率领着大家转身向“仙霞宫”方向驰去,只得哼了一声,加速向前追去。 “黑煞神”被叱得一楞,急忙一定心神,也急急起步紧追,但他心里地骂道:“这个骚娘儿们!” 大家急急向前疾驰,由哑巴方守义在前带路。 由于江玉帆坚决反对由后宫偷袭,是以哑巴只得引导着大家向前面绕去。 前进中,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特别注意观察林内和左右前后,希望能发现跟踪他们的华幼莺和阎姓少女。 当然,如果在未进“仙霞宫”前,就先擒住“九玄娘娘”的女儿或女弟子,便不怕“九玄娘娘”不屈服。 可是,他们察看的结果,非常失望,竟连一丝跟踪的征候都没有,遑论发现可疑的人影。 显然,隐身远处华幼莺和间姓少女等人,发现他们“游侠同盟”连夜进攻,已经急急赶回“仙霞宫”准备迎敌去了。 这也许是江玉帆早已料到的事,所以他放弃了“兵不厌诈”的原则,改由正面公然强攻。 渐渐由树隙闾发现了高大石墙。 接着有数点灯光由枝叶间透出。 江玉帆知道,那就是哑巴他们方才报告的宫墙更楼位置。 前进间,蓦见斜前方有道笔直的巨石人工宽大山道。 大家的目光一亮,纷纷向斜前方扑去。 到达宽大山道的中央向右一看,尽头好大一片草坪旷场。 旷场的尽头,就是一座高阶五孔的大宫门。 只见五孔宫门紧闭,门楼高达两层,最高一层上透着灯光。 大家打量间,已到了山道和旷场的边缘。 站在广场边缘游目一看,宫墙高大,范围极广,每隔七八丈建一更楼,每座更楼内均透着一线微弱灯光。 江玉帆举目内看,竟看不到哑巴和秃子所说的那座气势磅礴的大殿,甚或飞檐和脊角,“仙霞宫”的范围之广,可想而知了。 陆贞娘一看这情形,立即忧虑的低声道:“玉弟弟,一般机关设施,警卫布置,正面最为严密,我们仍应先求进入宫内,再求向他们叫战!” 江玉帆断然道:“不,我们既然公然前来,就不强行进宫,我们要‘九玄娘娘’和那个苗疆青年,出宫应战,就在这片广场上决一死战!” 话声甫落,也不管大家同意与否,傻小子“铁罗汉”,自己做主张,一个箭步纵入旷场中。 朱擎珠看得大吃一惊,正待阻止,傻小子已取下一对大铁槌,望着门楼上方,用槌一指,大骂道:“嗨,大胆的王八龟孙子,有种有气的快出来,威震中原,名满天下的‘游侠同盟’的男女大侠们来活捉你们这些乌龟杂种狗娘养的来了……” 话未说完,飞身纵进场内的朱擎珠,举起纤纤玉掌,“叭”的一声打在他大头上。 傻小子被打的向前一踉跄,头顶上的“朝天锥”小辫子猛的一阵摇晃。 傻小子趁势向前跑了几步,但是他的嘴巴可没闲着,依然大声嚷骂道:“别看小爷挨了一巴掌,那是你家朱姑奶奶给俺抓痒痒……” 话未说完,宫门和左右更楼上,“哗啦”一声大响,“嗖嗖”连声,万箭齐发。 朱擎珠一声娇呼,急撤长剑,挥掉射来的短箭,飞身暴退了回去。 但是,傻小子“铁罗汉”,却大吼一声,飞舞双锤,不退反进,直向五孔宫门的高阶前奔去! 江玉帆等人一见,大惊失色,纷纷脱口急呼:“大聪弟回来,大聪弟回来……” 但是,傻小子理也不理,飞舞着一对大铁锤,继续向宫门前奔去。 同时,嘴里尚嚷着:“要你们龟孙子知道,小爷生了一付铜筋铁骨钢金皮……” 皮字方自出口,右脚已踏上了门阶。 也就在傻小子踏上门阶的同时,“噔”的一响,“呼”的一声,下面一丈多宽的三级门阶,突然闪电般弹起来。 只见傻小子“铁罗汉”,哼了一声,圆鼓肥胖的身躯,像风车似的一阵猛烈旋转,直向斜前方的树林中翻滚飞去。 大家再度一惊,脱口惊呼,纷纷向正南林中扑去。 由于事出突然,大家没想到傻小子会被猛的弹回来。 是以,大家尚未扑到,只听一阵“咔嚓”枝断声响,傻小子已莲哼带叫的由树上摔下来。 只见傻小子“咚”的一声,连人带锤把地上砸了三个坑。 傻小子想是跌昏了头,大吼一声,挺身而起,照准眼前的一棵大树挥锤打去。 同时,吐字不清的怒骂道:“好小子,好大的掌力!”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脱口急呼:“大聪弟……” 只听“嘭”的一声,“咔嚓”一响,大树虽然没有被砸断,但已半边碎裂,树身不停的摇晃。 就在傻小子一锤砸在树上的同时,随着大锤的弹回,傻小子也“咚”的一声连人带锤倒在地上,顿时晕了过去。 江玉帆等人扑至近前,即和朱擎珠俩人将傻小子扶坐在怀里。 “一尘”道人不等吩咐,立即打开药囊,筝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塞,凑至傻小子的鼻子前晃了几晃! 傻小子一张嘴,猛的打了一个喷嚏,立即睁开了眼睛,揉了揉鼻子。 朱擎珠一见,立即焦急的喊了声大聪弟! 同时,埋怨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能好强,乱闯一气?” “风雷拐”却凝重的望着缓缓站起的江玉帆,宽慰的道:“所幸是‘机簧阶’仗着大聪弟练了一身横练功夫,天生的皮坚肉厚,这是要‘千斤闸’‘万钧斧’,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江玉帆立即凝重的道:“小弟几人耽心的也正是如此!” “黑煞神”却摇头一笑感慨的道:“所幸有咱们傻弟弟打头阵,要是俺芮歪嘴被弹回树林里,哼哼,阎王老爷就是不要俺,小鬼们恐怕也不依!” 哑巴赞同的点点头。 “铜人判官”则正色道:“你小子这倒是真的,不摔你个魂归地府,也得摔你个心肝离位,断胳膊断腿的。” 这时“一尘”道人已给傻小子服了两滴“仙芝露”,同时,站起身,宽声道:“盟主,大聪弟鼻息均匀,脉跳已趋正常,稍歇一会儿就好了。” 江玉帆一听,自然宽心了不少。 佟玉清看了一眼静悄悄的更楼和“仙霞宫”内,也望着江玉帆,道:“玉弟弟,看情形我们如不硬闯,他们是绝不会出来应战的!” 江玉帆紧咬着朱唇,有力的颔首恨声道:“他们不凭武功取胜,仗恃着机关重重,步步陷阱,可谓鄙卑至极,实在令人可气……” 话未说完,哑巴已上前一步,“嘿啊”两声,同时比划了一个手势。 “风雷拐”急忙道:“盟主,方坛主说,现在机关箭群已经射过,要闯就马上闯,再迟里面的箭又装上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毅然沉声道:“好,小弟和玉姊姊在前,你们大家随后,随着小弟的脚步前进,不可乱闯乱奔!” 朱擎珠一听,不由焦急的道:“可是,大聪弟怎么办呢?”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正待要吩咐憨姑什么,傻小子“铁罗汉”已突然睁开一对鱼眼,精光四射,挺身跃起来,神气的道:“俺是好好的一个人,耽心俺干啥?别看他们的掌力大,俺‘铁罗汉’却一点也不怕!” “鬼刀母夜叉”立即笑着道:“俺的傻弟弟,天下没有人有那么大的掌力,那是弹簧机!”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宫门前高高弹起不动的一方长阶,继续道:“喏,你看,就是那个东西把你弹回来的!” 傻小子顺着指向一看,恍然道:“原来是那个东西,那更没啥可怕的!” 大家一听,俱都哑然笑了。 因为,根据傻小子的话意,嘴里虽说不骇怕,心里却已有了怯意。 江玉帆见傻小子已无事,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沉声道:“我们来了这久,大声叫骂,吆喝惊呼,触动他们的机关,更楼射出乱箭,里面依然静悄悄的毫无动静,显然施的‘以逸待劳’之计,而令我们疑神疑鬼,莫测高深,小弟原先的确判断错了,他们早已安排好了对付我们的毒计!” “一尘”道人忧虑的道:“如照这样耗下去,他们占着天时地利,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 “悟空”和尚突然怒声道:“谁来跟他们耗下去?冲进去杀他们个血流满地,鸡犬不留……” 话未说完,“铜人判官”“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也已怒吼道:“盟主,既然他们不敢应战,甘做缩头乌龟,咱们就杀进去!” 江玉帆本来有充足的信念,但是到了现在,他看了这些追随了他两年多的热血弟兄姊妹,很可能俄顷之间,片刻之后,就要血流五步,魂归地府,横尸在“仙霞宫”的庭院内。 如果他们是死在和对方拼间之下,还有话说,如果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就死在人工设置的机关下,岂不太冤枉了。 心念及此,俊面上顿时露出了迟疑之意。 因为,他不能让这些人跟着他去送死! “风雷拐”业已看出了江玉帆的心意,是以,故意恨声道:“真是想不到名重天下的‘九玄娘娘’,不但亲入中原设计骗走了‘万艳杯’,还留下她的女儿弟子,连番愚弄,沿途跟踪,不但企图一个一个杀了我们,待等我们到了,她又躲在里面不理……” 话未说完,江玉帆的俊面已满罩杀机,双目冷焰如灯,不由断然怒声道:“玉姊姊五人跟我在前,其余人等在后,各人兵器在手,进入墙内之后,小心翻板,直奔他们的大殿!” “殿”字出口,急按哑簧,“呛”的一声撤出了肋下“天魔金剑”。 就在江玉帆发话,撤剑的同时,陆佟韩朱阮五女,也在“呛呛”连声中,撤出了她们的刀和剑。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精神大振,也各自紧了紧手中的兵刃。 江玉帆一见大家俱都兵刃在手,立即用剑一指宫门左边的两座更楼,命令道:“小弟一登上宫墙,左右护法和刘堂主便分别攻占这两个更楼,先除了背后之忧!” “忧”字出口,挥剑一指宫墙,低声喝了声:“走”,身形掠地而起,直向宫墙上射去。 陆佟五女那敢怠慢,纷纷飞身前扑。 江玉帆身形如烟,飞上宫墙一看,裹面和秃子哑巴俩人说的完全一样,曲池雕栏,层层段段的长阶,直达那座宏伟的大殿前。 江玉帆虽然看了墙内一眼,但他在经过宫墙时,仅是足尖极轻微的一点,身形继续飞向院内。 但在他飞向院中的刹那间,却发现了长阶下的花树下,拱桥雕栏下的暗影,俱都埋伏着有人。 是以,就在飞行中,连忙沉声道:“找有人的地方落脚!” 说话之间,业已到了一段曲池雕栏的宽阶上。 隐身暗处的警卫高于,一见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凌空由宫墙上飞扑而下,俱都大吃一惊,不由纷纷起身大喝。 其中一人想是头目,大喝一声,飞身而起,一挥手中宝剑,迳向江玉帆扫来。 其余警卫一见,也纷纷飞身而出,齐声喊“杀”,向陆佟韩朱阮五女,挥剑杀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六人怎会把这些担任警戒的警卫看在眼内? 话虽如此讲,但也不能对他们手下留情。 因为,这些警卫高手,都是经过老贼“霞煌”真人等人苦心训练出来的,个个身手不俗。 所以,如果对他们宽贷,等于害了“悟空”等人,造成“游侠同盟”的最大死伤和威胁。 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俱有同一想法,是以,一与对方接触,身法如风,掌剑兼施! 顿时,“叮当”金铁交响,惨叫惊呼连声,人头肩臂齐飞,殷红鲜血满地! “仙霞宫”的这些背剑警卫,原先就听说“游侠同盟”中的每个高手,俱是武功独特,杀人不眨眼的煞星。 这时一见,果然不俗,飞身闯进来的一男五女,宛如虎入羊群,刀切豆腐!—— 第十四章 众侠齐上阵 当前的二十几名警卫,三招两式已被砍杀了十多个! 其余人等一见,惊嚷一声,转身狂逃! 中间两边及殿前的数十警卫,本待仗剑前来支援,这时一看,俱都大惊失色,个个发楞发呆。 就在这时,杀进左右更楼的“悟空”等人,也“叮当”声响,暴喝连声。 “悟空”“一尘”“风雷拐”,“铜人判官”“黑煞神”,哑巴憨姑傻小子,外加上手舞九环厚背刀的“鬼刀母夜叉”。 这一群凶煞俱是拼死奋战之人,威势猛不可挡,加之更楼出迎的警卫,看到院中尸体遍地,处处血渍,顿时慌了。 心慌意乱自然功力大减,惊急问纷纷去拉各处机关! 岂知,各处机关,俱都如泥牛入海,既听不到机簧声响,也不见飞刀弩箭射出来! 正因为他们纷纷抢拉机关,空门大开,“悟空”等人,个个眼明手快,各挥兵刃,直如削瓜切菜。 顿时,惊呼惨叫,暴喝连声,兵器相撞,尸体倒地,“悟空”等人的身上,刹那间溅满了血渍! 站在远处发呆的警卫一看,顿时惊得魂飞天外,一声吆喝,纷纷转身,迳向后宫亡命狂奔。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见,那敢怠慢,立即沿着狂逃警卫们奔驰的落脚点,迅即向殿前接近。 “悟空”等人居高临下,一见盟主已追向漆黑一片的大殿前,也大喝一声,纵进院内,直向江玉帆等人跟去。 就在这时,大殿内一声内力充沛的苍劲大喝,火光一闪,大殿内的灯光,立时亮起来。 这时江王帆等人,业已听出那声大喝就是“霞煌”老贼,是以,趁警卫奔向殿前之际,纷纷纵上了殿前的雕栏广台。 就在江玉帆等人纵上广台的同时,大殿内人影连闪,一连纵出了二十余人。 江玉帆举目一看,当前三人正是“霞煌”老贼和“黑心豺狼”“二皮脸”三人。 其余人等,有老人,有中年,也有彪形壮汉数人。 “霞煌”真人一纵出,看也不看江玉帆等人一眼,立即满面煞气,神色凄厉的望着左右惶惶乱逃的数十警卫,厉喝道:“站住,站住,都给我滚回来!” 四下逃窜的警卫一听,纷纷不安的刹住身势。 “黑心豺狼”也在旁厉喝道:“总宫监要你们都滚回来,你们听到了没有?” 话声甫落,手横日月铁铲杖的“悟空”和尚,立即望着那些惶惶的警卫,大喝道: “你们不要听他的,他们三人就要在佛爷的铁铲下断头作鬼!” “二皮脸”一听,顿时大怒,瞠目厉声问:“你是什么东西,要你在此多嘴?” “悟空”横跨一步,摆一摆手中的日月铁铲杖,怒声回答道:“佛爷‘悟空’,人称‘酒肉和尚’,是你们这些披人皮不做人事的鼠辈的煞星!” “二皮脸”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叱道:“好个无知小辈,你们死在眼前,尚敢对老夫出言不逊,老夫少不得要先教训你一顿,俾为辱蔑尊长者戒!” “戒”字出口,斜身跨步,右腕一拙,振腕劈出! 一道掌风,势挟轻啸,迳向横铲而立的“悟空”扑去。 佟玉清早已蓄势以待,一见老贼出掌,立即娇叱道:“无耻老贼,自恃功力,姑奶奶接你一掌!” 说话之间,左掌已翻,一道刚猛掌力,“呼”的一声劈出! 佟玉清发掌虽然较迟,但劈出的刚猛掌风却极迅速。 是以,就在佟玉清翻掌的同时,“嘭”的一声大响,两道掌风业已相触! 顿时,劲风激旋,划空生啸,双方人众的衣摆被震得纷纷飞飘。 佟玉清微觉左臂反震,急忙运功卸劲,香肩微微一晃。 但是,形貌狰恶的“二皮脸”,却双肩连晃,满脸通红,一阵咬牙扭嘴,终于拿桩不稳,“噔噔”退了两步! “霞煌”真人看得神色一惊! 其余老人和壮汉俱都呆了! “铜人判官”一见,立即一横手中的大铜人,望着那些远立发呆的数十警卫,大声道: “朋友,看见了没有?我们佟少夫人轻描淡写的一掌,就把你们的老家伙震退了两步,你们还不快跑呆在那儿等死不成?” 数十警卫虽然没有动,但他们却纷纷目闪惊急,显得格外震惊! 由于“铜人判官”的发话,“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俩人的目光一亮,神色立变狰恶。 同时,两人俱都怨毒的望着佟玉清,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问:“你可是那贱婢佟玉清?” 佟玉清有力的一颔首道:“不错,正是你家姑奶奶!” “黑心豺狼”突然厉声问:“我那五师弟和二师哥呢?” 佟玉清不答反问道:“你问的可是那‘阴阳秀士’和‘独角兽’两个老贼?” “二皮脸”被佟玉清一掌震退,心中又羞又怒,这时一听佟玉清呼“阴阳秀士”和“独角兽”是老贼,立即震耳一声大喝道:“闭嘴!” 大喝声中,寒光电闪,“呛”的一声把肋下的长剑撤出来。 佟玉清冷冷一笑,看也不看“二皮脸”一眼,继续冷声道:“他们俩人早已死在姑奶奶的‘青虹’宝剑之下了!” 如此一说,“仙霞宫”的所有人众,包括站立远处的警卫在内,不少人惊得脱口轻“啊”! “霞煌”真人一听,面目立变狰恶! 早已拔剑在手的“二皮脸”,却突然厉声道:“我且不信!” “信”字出口,寒光如电,手中长剑一闪已到了佟玉清的胸前。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见“二皮脸”突施偷袭,俱都大怒,纷纷怒喝厉叱。 就在“二皮脸”出剑的刹那间,早已有备的佟玉清,娇躯闪电般一旋,手中一青虹剑一,顺着对方剑势一滑,迳削“二皮脸”的颈肩,而且,神奇至极,令人莫辨虚实! 同时,出手旋身之际,剔眉娇叱道:“不信你就试试!” “二皮脸”事先拔剑在手,为的就是偷袭成功。 没想到,非但一举未中,而且,两眼一花,冷焰逼人,寒光一闪而至。 “二皮睑”这一惊非同小可,厉嗥一声,旋身后倒,手中长剑趁势上挑佟玉清的面门。 但是,他应变的动作虽然快,仍嫌迟了! 佟玉清却在说话未完,而他旋身后倒的一刹那,玉腕一沉,剑势下滑,“沙”的一声轻响,他宽大飞飘的肩布已被佟玉清的剑尖划了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 因而,他那声厉嗥拖得又尖又长,飞身暴退一丈! 佟玉清哼了一声,横剑而立,并没有追杀! 这时,“仙霞宫”的所有高手都楞了,包括“霞煌”真人在内。 “二皮脸”双足落地,面色惨厉,忙不迭的用手察看他的肩头。 低头一看,面色大变,脱口一声惊“啊”! “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俩人一看,神色悚然一惊,脱口急声问道:“四弟怎样了?” 急问声中,飞身纵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众,这时才看清,“二皮脸”的肩头上已有鲜血溢出,并非仅扫中了衣巾。 这样一来,非但“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大惊失色,闹不清佟玉清为何有如此高绝的剑术,就是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也楞了。 因为,江玉帆和陆贞娘,明明看到佟玉清施展的是一招“天魔剑法”中的“流水行云”,何以又突然施展出了母亲“彩虹龙女”昔年仗以成名的“龙女剑法”中的“点石成金”?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当然知道,母亲已把她的成名剑法私下里传授给了佟玉清。 而陆贞娘当然更清楚,婆母兼姨母的“彩虹龙女”萧湘珍,已特别宠爱她这位为江门生了一儿一女的儿媳妇。 陆贞娘当然不会嫉妒,而她反而由衷的赞服佟玉清运用的恰到好处。 但是,陆贞娘和江玉帆虽然知道佟玉清的剑式,及时活用,却不明白佟玉清的高招机智。 佟玉清早在动手之先便已想到了,“霞煌”真人等人施展的剑术,俱是华天仁老前辈“天魔剑法”中的剑式。 如果她佟玉清也施“天魔剑法”,非但不能取胜,必然徒劳无功,双方久战不下。 是以,她决定在适当的时机,混合运用婆母“彩虹龙女”亲授的“龙女剑法”,还要运用她佟玉清自己仗以闯荡江湖的“西域剑法”。 这时,一招见效,竟将“仙霞宫”的所有高手震住了,芳心自然高兴。 是以,横剑卓立,冷冷一笑道:“那晚在‘九宫堡’,是你们三个老贼逃跑的快,否则,哼,你们那能活到现在?” “霞煌”真人一听,顿时大怒,正待说什么,被扫了一剑的“二皮剑”,突然向前一步,厉声道:“大哥,小弟与她拼了!” 佟玉清知道“二皮脸”再度出手,必然如疯如狂,猛不可挡。 是以,故意冷冷一笑,道:“你这时心惊胆碎,真气浮躁,业已犯了用剑之大忌,不是本姑奶奶夸口,不出三招,定要你身首异处,血溅此地!” “二皮脸”被佟玉清说中了心中怯意,只得用剑虚作形式的晃一晃,同时气呼呼的道: “好个贱婢,你?……” “霞煌”真人自然也看出“二皮脸”色厉内荏,业已没有战胜的信心。 是以,用手一拦,沉声道:“且慢!” 江玉帆心急早些见到“九玄娘娘”和华幼莺以及她的女弟子闾姓少女等人,俾能速战速决。 是以,一见“霞煌”发话,立即沉声问:“你可是要出场与在下拼个死活?” “霞煌”立即恨声道:“那是当然!” 话声甫落,灯火已经大亮的大殿内,突然有人高声朗喝道:“宫主到!” “霞煌”真人等人一听,俱都神情恭谨,纷纷躬身闪开了殿门正道。 立身远处,神情不安的数十持剑警卫,这时也惊得急步向殿前跑近了一些,立即静立躬身。 江玉帆等人一看这情形,断定是“九玄娘娘”尉迟春莺到了。 当然,“九玄娘娘”的到达,自然会有华幼莺和那个阎姓少女在内,以及协助劫夺“万艳杯”的其他人在内。 陆佟五女的想法当然和江玉帆一样,她们自然也要看看“九玄娘娘”的身边,是否也有那位气质高贵,美丽聪明的陆丽莎莎在内。 不过他们又都耽心“九玄娘娘”避不见面,而派出来的宫主却是那个身穿花衣的苗疆青年。 因为,据哑巴和秃子回去说,“霞煌”真人三个老贼,也都尊称那个苗疆青年为宫主。 江玉帆等人举目向殿内一看,这才发现大殿内,设备豪华,金碧辉煌,在数十盏纱灯的照耀下,令人看来,耀眼生光。 非常令江玉帆等人感到奇特的是,在后殿门前没有高大锦屏,而是一座近似宠形的华丽小阁室。 华丽小合室,雕花贴金,内有金椅,外悬竹帘,内有黄幔。 这时,竹帘悬起,黄幔分开,因而台上小阁内的情形一目了然。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顿时恍然大悟。 因为,早在“天水寨”外的瓦岗湖湖面上,“霞煌”真人就曾说过,他们五人虽然拜在“九玄娘娘”的座下为徒,但多年来,只闻其声,未见其面。 这时大家才明白,当初“九玄娘娘”传授“霞煌”真人五人武功,以及指点他们心法,皆是坐在那座小合室内,垂帘指导,所以“霞煌”老贼五人,从未亲睹过“九玄娘娘”的真面目。 说也奇怪,既然“九玄娘娘”从未与她座前的外宫弟子们见过面,这时为什么要竹帘高悬,黄幔大开呢? 照这样看来,前来的宫主,必然就是那个身穿花衣的苗疆青年。 因为,如果真的是“九玄娘娘”亲自前来,这时小阁的竹帘应该有人上去放下来。 心念问,只见小阁室座台的后面,亮影一闪,一对提着金链精美纱灯的侍女已走出来。 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随着第四对纱灯侍女的身后走出一人,正是那个一身花衣的苗疆青年。 江玉帆等人定睛一看,只见苗疆青年,大约二十七八岁,果然生得浓眉大眼,微黑的皮肤,一张厚厚的嘴唇,闭得紧紧的。 苗疆青年,长发高挽,头额上戴着一道金箍,在金箍的右侧,悬着两颗龙眼大的明珠。 两颗明珠,摇摇晃晃,闪闪发光,但仍是没有他那两只炯炯目光明亮,他的功力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苗疆青年着长袖花衣短战裙,膝下缠着五彩绑腿,宽而厚的金质腰带上,斜插着一柄两尺有余的古色短剑。 只见他的神色阴沉,目闪冷辉,一脸的傲态,一望而知是个极为阴惊险诈的狠毒之荤。 由于对方穿的苗疆花衣和陆丽莎莎穿的极为相像,所以,江玉帆等人特别注意他的袖口。 一看之下,他的袖口丝穗上,果然也缀着不少闪闪银珠。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悟空”“一尘”等人特别提高了警惕,知道这个苗疆青年十分厉害,必须要格外小心谨慎。 因为,根据陆丽莎莎姑娘的口述,他已具有了“银河泻地”的奇技。 当然,这时再看了他袖口丝穗上的银珠,自然也知道他已具有了御气掷剑的功力。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这时看了苗疆青年后,又不禁暗自庆幸。 所幸“九玄娘娘”和华幼莺等人没有出来,如他们也在此时现身“悟空”“一尘”等人很难保住自己不被对方杀戮! 由于苗疆青年的身后只跟了一个面黄削瘦的黑衣女子,之后,再没有其他女人了,“九玄娘娘”显然不会来了。 跟在黑衣女子身后的是八名腰悬宝剑的彪形大汉。 八名佩剑大汉,个个目光炯炯,俱都精神饱满,身手武功,想必又比那些背剑担任警卫的人高了一筹。 那名黑衣女子,看她面黄削瘦,却也生得柳眉凤目,只是看不出她具有何等武功身手。 江玉帆等人打量间,八个提灯侍女已经分列两边,而苗疆青年也到了殿前。 “霞煌”真人,卑躬回答道:“中原‘游侠同盟’,江姓小辈等人,方才已经闯进宫来了!” 苗疆青年浓眉一蹙,显然有些意外,无用眼角斜了江玉帆等人一眼,继续沉声问: “宫前那些机关呢?” “霞煌”真人回答道:“均不能将他们阻止!” 苗疆青年惊异的“噢”了一声,正待要说什么,另一个穿褐色背心,腰系银带的老人,恭声道:“回禀宫主,除了宫墙更楼的‘万发箭’和宫门前的‘冲天阶’曾经发动外,其他机关,全部失效,均未发动……” 话未说完,苗疆青年突然瞠目厉声问:“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黑心豺狼”立即卑躬恭声道:“当然是那几个丫头搞的鬼!” 江玉帆等人一听,这才晓得“仙霞宫”内到处密布着机关,方才他们顺顺利利的街进来,原来是机关全被破坏了。 这时想来,难怪方才的院中警卫,以及“霞煌”真人等人,一见他们顺利的到达殿前,而俱都大感意外了。 可是,“黑心豺狼”方才说的几个丫头,究竟是谁呢? 江玉帆等人虽然不知,照常理推测,当然是“仙霞宫”中熟悉各处机关的人,尤其知道各处机关总枢的人。 由于后宫牢房里监禁着不少女弟子,这可能与那些被禁的女子有关。 心念问,气得一张脸铁青的苗疆青年,立即暴跳的大骂道:“混帐!混帐!她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没有去报告我?” “霞煌”真人三个老贼一见苗疆青年发了脾气,连连躬身,竞没有一人敢吭气。 苗疆青年的炯炯目光,神气的游目一看,蓦然发现了远远站立,躬身叩剑的数十警卫,再度举手一指,厉声问:“这又是怎么回事?嗯?快说!” “二皮脸”赶紧惶声回答道:“他们被‘游侠同盟’的人杀伤半数,功力悬殊,无力抵抗,纷纷四散逃命……” 话未说完,苗疆青年突然发现了他肩头上的血。 只见苗疆青年目光一亮,神情一呆,急忙上前两步,举手一指“二皮脸”的肩头,惊异的大声问:“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二皮脸”被问得满脸通红,赶紧躬身,道:“属下一时不慎,被‘游侠同盟’的佟玉清,出险招扫中……” 话未说完,苗疆青年已“噢”了一声。 这时,他脸上的傲气全逝,代之的是满脸的惊异,他立即以炯炯的目光向江玉帆等人望来。 只见苗疆青年的目光一接触到佟玉清和陆贞娘五女的身上,目光一亮,而且,不停的用贪婪炙热的目光一一打量。 “黑心豺狼”一见,立即躬身趋前,恭谨低声道:“启禀宫主,当前的五位女子,俱是‘游侠同盟’江玉帆的妻子……” 话还未说完,苗疆青年已兴奋的“噢”了一声,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丝阴刁难测的微笑,于是,他游目看了江玉帆等人一眼,轻佻的问:“你们之中,谁是那个艳福齐天的江玉帆呀?” 陆贞娘早巳看不顺眼这个狂妄色迷之徒。 是以,柳眉一剔,抢先怒叱道:“荒野蠢夫,你自己没有读过圣贤之书,难道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这一宫之主应当站立的位置吗?” 苗疆青年被叱得满面通红,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贞娘哼了一声,用剑一指,几乎指中苗疆青年的鼻子,同时,怒叱道:“把我的名字说给你这蠢夫听,对我自己是一种侮辱……” 话未说完,仰面闪躲剑尖的苗疆青年,突然瞠目厉声道:“好个大胆的贱婢,居然胆敢辱骂本宫主,论律罪该万死!” “死”字出口,横肘握剑,“呛”的一声龙吟,寒光如电耀眼,那柄斜插腰间的斑古短剑,已应声撤出鞘外。 接着用剑一指陆贞娘,继续厉声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自恃剑术高绝,功力深厚的佟玉清,你出来,须知我的古剑最喜欢饮美人血!” 佟玉清见苗疆青年独独将她的名字指了出来,立即冷冷的道:“佟玉清是姑奶奶的名字!” 苗疆青年听得忽然一楞,立即惊异的向佟玉清望去,同时“噢”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佟玉清手横“白虹剑”,淡然颔首道:“不错,你可是要与姑奶奶较量较量?” 苗疆青年仰面一声厉笑道:“那个与你们较量,我要叫你们死!” “死”字出口,猛的一挥手中寒芒暴涨的森森短剑,瞠目厉声道:“少废话,你们俩人一齐上!” “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两个老贼一听,浑身一战,同时大吃一惊,不自觉的齐声惊呼道:“宫主!” 苗疆青年听得一楞,急忙回头,不由沉声问:“什么事?” “霞煌”真人急忙上前紧走两步,神态暧昧,目光闪烁,欲言又止的恭声道:“宫主…… 请……请宫主务必息怒……” 韩筱莉一见,不由怒叱道:“无耻老贼,你有什么话不敢出口?告诉你,我们此番前来,杀的就是你们这三个老贼,找的就是那‘九玄娘娘’,快去叫那‘九玄娘娘’出来答话!” 苗疆青年一听,立即瞪了韩筱莉一眼,突然轻蔑的哈哈一笑道:“‘九玄娘娘’?哈哈,你们要找‘九玄娘娘’?” 江玉帆这时才有力的一颔首,沉声道:“不错!” 苗疆青年再度轻蔑的哈哈一笑道:“好,本宫主这就看在你们迢迢数千里赶来的份上,今夜就全部让你们见到她!” 说罢转首,望着“霞煌”真人,沉声道:“这件差事就交给你们几人办了……” 话未说完,“霞煌”真人和“二皮脸”三人的面色大变,不由惊得急忙上前二步,躬身惶声道:“宫主……属下等……” 看得脸色一楞的苗疆青年,突然瞪眼剔眉,哼了一声,怒叱道:“引导他们到后宫去算了!” “霞煌”真人面色难色,依然惶恐的道:“只怕后宫的各处机关……” 话未说完,苗疆青年已瞠目厉叱道:“一个小小的‘游侠同盟’,总共不到十几个人你都制服不了,你还当的是什么‘总宫监’?” 说罢转身,大步向殿内走去。 就在苗疆青年转身举步的同时,蓦闻傻小子“铁罗汉”,怒喝道:“穿花衣服的小子你站住!” 傻小子如此一吆喝,不但江玉帆等人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就是“霞煌”真人和苗疆青年等人也楞了,纷纷向傻小子望去。 朱擎珠见苗疆青年傲然离去,显然没把“游侠同盟”看在眼里,正好施展个个击破之计,没想到傻小子多事,又将苗疆青年喝住了。 心中一气,正待要斥叱他几句,回转身来的苗疆青年已沉声问:“你小子喊的可是本宫?” 傻小子“铁罗汉”毫不迟疑的一点大头,憨声道:“不错,你小子进去,告诉那个用这么大石头砸俺脑袋的两个姐姐,叫她们两个也出来,俺的盟主姐夫也要把她们一块抓回去……” 话未说完,苗疆青年已怒声问:“你小子说的是谁?谁是你的两个姐姐?” 韩筱莉怕傻小子胡说,立即低叱道:“大聪弟!” 傻小子突然倔强的道:“不,俺非要说,俺一定要咱盟主姐夫也把她们捉回‘九宫堡’去……” 话未说完,苗疆青年已再度怒声问:“我问你,你那两个姐姐是谁?” 傻小子也毫不客气的怒声道:“你听着,就是那个‘九玄娘娘’的女儿华幼莺,和一个一身银装的姓阎的……” 话未说完,苗疆青年已怒喝道:“胡说,她们将来都是本宫主的妻子……” 傻小子也毫不示弱的瞪眼大声道:“你小子才胡说,她们早已和俺姐夫盟主睡过了觉,现在已是俺姐夫盟主的小老婆了……”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听,俱都大吃一惊,脱口怒叱道:“大聪弟!” 朱擎珠也早已娇叱一声,“叭”的一声脆响,玉掌挥处,已在傻小子的大头上打了一巴掌! 傻小子大吃一惊,急忙举起双锤护头,同时连声高嚷“救命!” 也就在傻小子将两柄大铁锤举起的同时,“呼”的一声,一片琉瓦,迳由数丈高的大殿飞檐上闪电砸下来!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尘烟一旋,碎瓦飞溅,差一点没有击在朱擎珠的娇靥上。 双方人众一惊,纷纷脱口惊呼! 远处的数十警卫已有不少人高呼道:“是阎姑娘她们!” 就在大家惊呼的同时,亮影一闪,江玉帆已腾身而起,直向大殿飞檐上飞去。 也就在江玉帆腾身飞起的同时,苗疆青年已“呛”的一声再度撤出了短剑,也飞身向殿檐上纵去。 朱擎珠和阮嫒玲见苗疆青年也跟了上去,深怕江玉帆不知,不由同时惊呼道:“玉哥哥小心!” 也就在阮嫒玲俩人惊呼的同时,担心阎姓少女和苗疆青年夹攻江玉帆的佟玉清,也一长身形,紧跟苗疆青年之后,飞上殿檐。 江玉帆悄上殿脊一看,只见阴影幢幢,殿脊崇合相连,那里还有阎姓少女和华幼莺的踪影? 就在他游目一扫间,佟玉清和苗疆青年也同时飞了上去。 但是,江玉帆和佟玉清对华幼莺和阎姓少女的逃走,以及苗疆青年的察看,甚感迷惑不解。 因为,华幼莺和阎姓少女,原就是“仙霞宫”的人。 再说,苗疆青年纵上殿来,正好双方夹攻江玉帆,华幼莺何以要率领着阎姓少女逃走? 还有,根据殿前院中的警卫们,大声喊“是阎姑娘她们”,这显然不止华幼莺和阎姓少女俩人。 那么多出来的那些女子又是谁呢? 心念电转问,殿下广台之上,突然响起一阵大喝,接着是无数兵器的“叮当”交击声! 江玉帆和佟玉清低头向下一看,发现“霞煌”真人三个老贼,正在趁机向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攻击。 也就在两人低头下看的同时,苗疆青年已用剑一指江玉帆,以极怨毒的声音,恨声问: “江玉帆,我问你,你和华幼莺,阎霄凤她们到底有些什么瓜葛和暧昧关系?嗯?快说!” 江玉帆正耽心陆贞娘他们敌不过“霞煌”老贼人多势众,是以也无心和苗疆青年多扯。 但是,他和佟玉清已知道那个曾经设计盗走了“万艳杯”,又三番三次戏弄他们的银装阎姓少女的名字叫阎霄凤。 一想到阎霄凤,江玉帆心中更有气,是以,毫不迟疑的怒声道:“在下与她们有何瓜葛,与你何干?要你过问?……” 话尚未说完,苗疆青年早巳瞠目厉喝道:“她们将来都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不能过问?”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短剑寒芒暴涨,挟着一阵龙吟轻啸,迳向江玉帆刺到! 江玉帆不敢怠慢,但也未将苗疆青年放在心上,立即一挥手中“天魔剑”,旋身反臂,闪过对方刺来的一剑的同时,“天魔剑”也像电光石火般,斩向对方的面门。 苗疆青年冷哼一声,身法轻灵玄奥的一闪,非但避过了江玉帆的一剑,而他的短剑也闪电般刺向江玉帆的下盘。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惊,知道苗疆青年的剑术的确精奥不凡。 而且,根据他的身法剑术和诀步,似乎另有名师,并不像是学自华天仁老前辈的秘笈。 但是,她仍有信心,江玉帆胜苗疆青年绰绰有余,因为江玉帆并未施展杀手和真功夫。 就在这时,上面广台上,突然响起“霞煌”真人的厉喝道:“你们还不过来杀,难道等他们跑了你们被宫主处死吗?” “霞煌”真人如此一嚷,那些立在远处迟疑不决的数十警卫,立即齐声喊杀,挥剑扑了过来。 佟玉清一看,甚是焦急! 因为,仅“霞煌”真人三个老贼和几个老者,已经够陆贞娘和“悟空”“一尘”等人应付了。 而且,“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以及憨姑傻小子等人的身上,有许多地方三染上了血溃。 由于地上已倒下七八个负伤哀嗥及身首异处与血肉模糊的尸体,佟玉清闹不清他们几人身上的血,是自己的伤,抑或是被死者喷溅的。 只见陆贞娘敌住“黑心豺狼”,韩筱莉战住“二皮脸”,阮嫒玲和“悟空”和尚则施展昔年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与他的妻子“双剑无敌”柳长青所仗以成名的“杖剑合一”。 朱擎珠和憨姑,以及“铜人判官”和“风雷拐”等人,则分别敌住其余几个老者和数名中年劲衣持剑汉子。 这样的一场大混战,陆贞娘等人个个显得吃力沉重,只有傻小子“铁罗汉”,谁砍他一剑,他就砸谁一锤。 但是,那些壮汉吃亏几次之后,立即惊觉到傻小子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因而也就专找傻小子的要害下手。 这样情势“游侠同盟”已经势弱,如果再加上数十警卫加入,势必马上造成重大伤亡。 尤其,她已清楚的发现“黑煞神”和哑巴憨姑三人的肩背上已有鲜血渗出。 下边拼死血战,而她佟玉清怎可站在殿檐上? 是以,望着江玉帆,急声道:“玉弟弟小心,我下去支援他们……” 话未说完,空际突然响起“千里传音”的少女声音,急声道:“少夫人切不可离开江盟主!”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刹住即将跃下的身势。 正待循声察看,两道耀眼寒光,已由东北殿角下的花树黑暗中,划过广院中的曲池雕栏上方,挟着“咻咻”轻啸,直向数十警卫当前的几人射到。 佟玉清一见,心中脱口惊呼:“‘追仁刃’!” 就在她心中惊呼的同时,两道寒光一暗,立时暴起数声惨叫! 只见仗剑飞奔在前的六七名警卫,个个身首异处,俱都翻身栽倒! 佟玉清一见,顿时也想起了自己的“追仁刃”和银剑丸! 是以,急忙暗凝功力,默诵心诀,-指取下了一个银剑丸,振腕一抖,一道刺眼寒光,直向数十警卫闪电射去! 寒光过处,又是数声凄厉惨叫。 数十警卫一见,顿时亡魂丧胆,一声“跑哇”,纷纷转身,齐向宫外亡命逃去。 但是,东北角的黑暗之中,第二次发出的两道“追仁刃”,却在数十警卫的头上掠一过,并未造成伤害。 但是,打闻中的“霞煌”真人,发现佟玉清也发出“追仁刃”或剑丸,顿时大骇,不由厉呼道:“宫主!宫主……” 尽展绝学和江玉帆拼闸的苗疆青年一听“霞煌”真人的凄厉叫喊,顿时发现了东北角的两道“追仁刃”剑光! 只见他一招逼退了江玉帆,身法不停,口发厉啸,挟着一道宽约两丈的刺目寒光,直向东北角的花树问射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一见,心中同时急呼:“‘银河泻地’!” 因而,也同时施展“万钧鸳鸯剑法”,挟着两道耀眼匹练和轻啸,直向苗疆青年追去! 但是,两人虽是一步之差,却在两人扑飞追杀的同时,苗疆青年早已到了那片花树处! 只见苗疆青年的剑光过处,枝叶飞溅,“沙沙”有声,而剑光钦处,苗疆青年也失去了影踪! 挟着两道剑光疾泻而下的江玉帆和佟玉清,两道剑光,同时扑了个空。 江玉帆和佟玉清,飞掠问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被剑光斩乱的花树旁原来有一个翻板黑洞。 江玉帆和佟玉清一看花树下的翻板黑洞,断定苗疆青年业已追进翻板陷阱内去了。 显然,苗疆青年是追赶方才发射“追仁刃”的两人去了。 佟玉清根据那声“千里传音”的警告,断定发射“追仁刃”的两人,至少有一人是女子。 但是,由于事情来得突然,加之施展的是传音,她没有即时分辨出那人发话的嗓音是谁! 不过,她可以肯定两人中的一人,可能有一人是陆丽莎莎和阎霄凤。 因为这两人都是她曾亲眼看到她们具有御气掷剑的功夫。 当然,华幼莺也当然可能有此功力,不过,那只是想像,并没有那一个人亲自目睹过。 在江玉帆和佟玉清的脑海里,虽然有这么多的疑迷问题,但在这等紧张的一刹那,也无暇令他们去想这些。 两人一看花树旁的翻板黑洞,江玉帆立即望着佟玉清,焦急的问:“我们要不要追下去?” 佟玉清略显有些迟疑,尚未开口,殿前广台上已传来了“风雷拐”的凄声嘶喊: “盟主……” 江玉帆和佟玉清悚然一惊,急忙抬头! 只见“风雷拐”被两个使剑老者夹攻,肩背和前胸均负剑伤。 再看其他人等,哑巴方守义已倒卧在地上,“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身上均负有剑伤。 憨姑,“一尘”、“铁罗汉”等人,浑身血渍,完全和血人一样。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嫒玲和朱擎珠等人,也都遭到了两人或三人的夹攻或群击。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顿时大怒,杀机倏起,厉喝一声,飞身而起,直向激烈砍杀的广台上扑去。 佟玉清自是不敢怠慢,一声娇叱,跟踪而起,直向被夹杀的“鬼刀母夜叉”身前扑去。 江玉帆一到台上,左掌右剑,此起彼落,厉喝连声,神情如狂。 佟玉清一到台上,挺剑攻向一个老者,仅点拨之间,已在对方惨叫声中,将老者的左臂斩下来。 由于江玉帆和佟玉清的加入战辟,“悟空”等人精神大振,备奋余勇,力战敌人。 江玉帆和佟玉清,连杀九个中年壮汉和四个挥剑老者,优劣形势立即改观。 佟玉清一声娇叱,挺剑替下了韩筱莉,立即将“黑心豺狼”逼退! “黑心豺狼”一见佟玉清赶来,内心先起怯意,是以,瞠目厉喝一声:“贱婢佟玉清,老夫和你拼了!” 厉喝声中,剑法加快,专攻佟玉清的要害。 佟玉清这时头脑清醒,机智灵敏,不像陆贞娘等人,在群战中时时想着如何将对方刺死,而又步步提防左右打闻中的敌人突然施展偷袭暗器。 是以,这时一见“黑心豺狼”疯狂攻来,故意滑步旋身,露出肩背一片空隙来。 “黑心豺狼”和韩筱莉久战不下,加之苗疆青年业已不在现场,而“霞煌”真人又被“悟空”和阮嫒玲缠板着久战无力。 是以,他在急切想抽出身手去支援别人的情形下,恨不得一剑将佟玉清置于死地而称快。 这时一见佟玉清露出破绽,那敢怠慢,一声厉喝:“贱婢纳命来!” 厉喝声中,跨步旋腕,手中长剑,照准佟玉清的肩背,闪电切下! 但是,就在他旋腕下切的同时,佟玉清已一声不吭的疾展“丽星步”娇躯一闪已到了他的身后。 “黑心豺狼”两眼一花,立时惊觉上当,他虽然也具有“迷踪步”的玄奥功夫,但是,再想施展已经来不及了。 惊急问,一声厉嗥,躬背反身。 但是,他的那声厉嗥,终于变成了凄厉惨叫! 因为,佟玉清冒险取得的先机,自是不会轻易放过,是以,手中的“青虹剑”趁势一沉,寒芒一暗,立即将“黑心豺狼”劈为两片! “二皮脸”一见,神情如狂,厉嗥一声:“贱婢……” 竟舍了陆贞娘,连人带剑,迳由佟玉清的背后刺来。 但是,他的“贱婢”两字刚刚出口,身形尚未扑出,陆贞娘一声娇叱,手巾的“凤呜剑” 已刺进了他的后胸内。 由于“黑心豺狼”和“二皮脸”的两人被杀和惨叫,“霞煌”真人顿时吓坏了,其他人等也跟着纷纷失招。 只见“霞煌”真人精光闪射的三角眼,一阵游移,拂尘猛的一招逼退了“悟空”和尚。 紧接着,连人带剑,猛的一个翻滚,直撞阮嫒玲的小腹。 阮嫒玲不知是计,急忙娇躯一旋,长剑斜斜滑定,同时暗骂一声“下流”。 但是,她的娇躯一闪,“霞煌”真人已就地滚出了圈外。 紧接着,一个箭步窜出了打斗人群,展开轻功,加速飞纵,直向东南宫外逃去。 事情出现的太突然了,迫使得“悟空”和阮嫒玲都来不及拦截和追击。 这时,江玉帆正一人搏闻四名老者,韩筱莉和佟玉清,以及陆贞娘三人,也正分头支援“一尘”道人,“风雷拐”和“鬼刀母夜叉”等人。 其余如“铜人判官”,“黑煞神”以及傻小子“铁罗汉”几人,也各人有各人的打闻对手。 是以,“霞煌”真人的乘隙逃走,其他人等,均未发觉。 先被“霞煌”真人逼退的“悟空”和尚,正待配合出招,蓦见“霞煌”真人已窜出人群。 “悟空”先是一楞,接着如雷怒吼:“‘霞煌’老贼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第十五章 触目惊心 如此一吼,江玉帆等人纷纷觑目察看。 就是“仙霞宫”的高手,也不由一面进招避式,一面觑目寻找。 但是,就在“悟空”怒吼,大家察看的一瞬间,“霞煌”真人业已飞身越过中央石桥,直奔东南方的侧殿前。 江玉帆一见,大喝一声逼退了四个老者,打斗中的佟玉清也顺势摸出了一柄“追仁刃”。 但是,就在这时,大家头上的殿脊上,突然响起一声忿怒娇叱:“无耻老贼快快纳命来!” 大家本能的仰首一看,只见一道耀眼匹练,势挟轻啸,迳由殿脊上,划空而过,疾泻而下,直向惶惶狂奔的“霞煌”真人射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看得十分清楚,施展“银河泻地”的女子,正是曾和江玉帆一夜缠绵,悄悄离去的陆丽莎莎姑娘。 在前狂奔的“霞煌”真人,只吓得亡魂丧胆,频频回顾,武功高绝如他,竟也在飞驰中,一连跌了两个跟头。 就在他惶急爬起的第二次,耀眼如电的剑光已到了他的近前。 只见匹练过处,立即传来一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惊心惨叫! 狂奔如飞的“霞煌”真人,浑身颤抖的倒在血泊中。 他的头,已不在肩上,也没看到滚动在附近,喷泉般的鲜血,却由他的颈腔中,喷射出来。 大家的目光由于先去查看“霞煌”真人的生死结果,待等大家的目光本能的一暗,才突然拾起眼帘去看陆丽莎莎。 江玉帆等人急忙抬眼一看,只见陆丽莎莎的纤影,随着那道耀眼匹练,顿时消失在宫墙外。 佟玉清和陆贞娘急忙一定心神,不由脱口急呼道:“陆丽莎莎姑娘……” 虽然急切的呼了两声,墙外却一片寂静,并没有陆丽莎莎纵上墙头的倩影和回应。 就在这时,蓦闻傻小子“铁罗汉”憨声道:“姐夫盟主,他们都跑啦!” 江玉帆等人急忙游目一看,非但不知自己何时住的手,也未注意“仙霞宫”的高手是何时逃走的。 大家一阵察看,断定是由大殿内逃走。 浑身是血渍,大部份衣服被对方划破了口子的傻小子,一提两个大铁锤,忿声道: “俺去追那个老小子,他们两个老不要脸的,专用脚剑踢俺的‘鸟’,不知那个有什么好看?” 如此一说,大家本能的去看傻小子的下体。 一看之下,不少人忍俊暗笑,陆佟五女和憨姑的面庞都有些红了。 只见傻小子“铁罗汉”的裤裆处,果然被剑尖挑破了数道口子,只是他那只“鸟”并没有飞出来。 因为,“金狒盲尼”无忧老师太,监于傻小子缺了几个心眼,怕在江湖上吃亏,是以,自小苦练“混元童子力”,已将一对睾丸提练到锁骨里面去了,就是那个“鸟”,也只剩下两张皮了。 朱擎珠见傻小子提着铁锤往殿内奔,微红着娇靥叱声道:“大聪弟回夹!” “铁罗汉”闻声止步,回头一看,发现肩上也挨了一剑的“一尘”道人,正蹲在哑巴身边为哑巴疗伤。 再看“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以及“风雷拐”和“铜人判官”,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两处伤。 陆贞娘,佟玉清,以及喝了他一声的朱擎珠与阮嫒玲,正纷纷取出刀创药为他们几人敷。 韩筱莉则拿药粉轻轻撒在“一尘”道人的肩上。 “悟空”的小臂在渗血,他正在那里自己疗治,江玉帆这时已把哑巴揽在怀里。 哑巴大腿肩背和前胸均有剑伤,所幸是混战中被对方的剑尖划破或扫中,否则,早巳没命了。 傻小子看了这情形,除了盟主姐夫和五位姐姐外,没有一人身上没带伤,知道不能再打了。 他楞楞的提着大锤走了回来,无精打采的道:“所幸华幼莺和那个姓阎的姐姐没有来,她们来了还能打个屁?”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游目察看。 陆贞娘和佟玉清,以及韩筱莉等人,也不由机警的停止为“风雷拐”等人敷药,先游目看了一眼院中和殿内。 “风雷拐”忍着痛苦,低声道:“盟主,方坛主已经止住血了,请您务必注意突发事件……” “悟空”自己已上好了药,立即恨声道:“要来她们早该来了……” 话刚开口,“风雷拐”提醒道:“至少还有那个苗疆青年!”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他立即趁“一尘”为哑巴蹲身敷药之际提剑站起身来。 江玉帆和佟玉清觉得“风雷拐”的话很富经验,是以两人都提剑察看,注意防范。 这时广台上和曲池的栏阶上,躺满了尸体和流满了血,有的已死,有的晕厥,有的尚在呻吟,情形十分惨怖。 但是,能够走动的“仙霞宫”高手,一个也没有了。 在这等情形下,苗疆青年如果立身左右殿脊上,实施“银河泻地”偷袭,麋集在广台上的人,必然悉数被歼,无一幸免。 这时,陆贞娘和韩筱莉也提剑走了过来。 韩筱莉首先迷惑的问:“说也奇怪,华幼莺和那个叫阎霄凤的女子,为什么直到现在仍没见她们前来?” 江玉帆一面游目察看四周,一面恨声道:“不管她们躲在什么地方,我都要把她们找到,索回‘万艳杯’来……” 陆贞娘则不解的道:“奇怪的是,前面打斗如此惨烈,这么多高手和警卫被杀,吆喝喊叫,声震山野,难道她们在后宫听不到?” 朱擎珠突然走过来道:“会不会是她们偷了我们的‘万艳杯’不敢来见我们?” 韩筱莉立即不以为然的正色道:“那里会?她们三番两次的戏弄我们,故意引诱我们前来,希望的就是我们前来送死,还有什么敢见不敢见的事?” 朱擎珠却也不解的问:“可是她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前来?” 如此一问,韩筱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阮嫒玲这时也走了过来,道:“四位姐姐,以小妹看,这座‘仙霞宫’的确有了重大问题……” 和江玉帆一直游目观察,同时横剑戒备的佟玉清,这时听到阮嫒玲谈话,不由回头察看。 只见“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已包扎好了伤势,除了哑巴方守义的伤势较重外,似乎都无大碍。 但是,佟玉清看得出,要想叫他们再出手打斗,武功身手势必大打折扣! “悟空”等人,每个人都坐在那里调息,有的在怀中孥出“仙芝露”小玉瓶,啜吮一口提提元气和精力。 但只有浑身破洞,一身血渍的“铁罗汉”,他正坐在自己的一对大铁锤上啃馒头。 傻小子一见佟玉清回头看他,龇牙一笑,并向着佟玉清举了举手中的馒头。 佟玉清强自笑一笑,没有说什么,但她心里突然有了许多感触,她觉得傻小子无忧无愁,既不争名,也不争利,除了吃是他喜欢的再就是睡。 “唉……”由于她的突然感触,不自觉的叹了气。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回头,正待问什么,蓦闻朱擎珠,脱口急声道:“啊,简执事!” 如此一嚷,大家同吃一惊,就是闭目调息的“铜人判官”等人也睁开了眼睛! 大家循着朱擎珠的指向一看,只见筒玉娥和仇兰英,分别搀扶着一拐一拐的“独臂虎” 和秃子,正由高大的宫门口走进来。 这时,大家才发现,“仙霞宫”的大宫门,不知何时已打开了。 但是,每个人都看得清楚,简玉娥和仇兰英,甚至“独臂虎”和秃子都曾经激烈的打斗过。因为,简玉娥和仇兰英,秀发蓬松,靥有灰尘,情形十分狼狈,很可能遇见了厉害人物。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嫒玲四人一见,惊呼一声,飞身迎了过去。 四人到达近前,急忙先将“独臂虎”和秃子搀扶过来。 韩筱莉首先关切的问:“你们可是遇到了‘仙霞宫’的人?” 简玉娥和仇兰英双目有些湿润,尚未开口,“独臂虎”已恨声怒骂道:“碰见一个一身黑衣的骚娘儿们,带着两个死丫头……” 话未说完,仇兰英已用剑鞘敲了一下他的头。 “独臂虎”急忙回头一看,因为他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 只见仇兰英焦急的施了个眼神,看了一眼搀扶着他的朱擎珠。 因为,朱擎珠也是一身黑衣服。 “独臂虎”内心当然感激,但他却不以为意的道:“你怕啥?朱少夫人还不知道俺的嘴吃屎吃肉?俺是天生的一张臭嘴巴……” 话未说完,已到了广台前。 简玉娥和仇兰英见江玉帆和佟玉清双双横剑立在广台上,目光不时察看四周,知道“仙霞宫”内的威胁还没解除。 “黑煞神”等人见“独臂虎”四人到了,纷纷围了过来。 “独臂虎”和简玉娥四人先向江玉帆恭声呼了声“盟主”,才登阶向广台上走去。 陆贞娘四人先让“独臂虎”和秃子坐下,才请“一尘”道人察看两人震裂流血的箭创伤口。 “独臂虎”见哑巴侧卧在广台的雕栏底下,看情形伤势好像不轻,因而惊异关切的问: “怎么搞的哑巴?你小子也趴下啦?” 哑巴浑身痛楚减轻了不少,立即苦笑一笑,点了点头。 陆贞娘知道江玉帆和“悟空”等人都急切的想知道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是以,首先望着简玉娥,关切的问:“简执事,快把你们遭遇的经过说一遍!” 简玉娥恭声应了个“是”,道:“盟主和五位少夫人和大家离开后,属f就和仇执事轮流担任警戒和照顾郭堂主两位,大概半个时辰之后……” 正在接受“一尘”敷药的秃子,急忙补充道:“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样子。” 简玉娥同意的微一颔首,继续道:“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样子,突然慌慌张张的飞身驰来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削瘦女子,还有两个侍女装束的背剑少女……” “独臂虎”突然插言道:“就是俺方才说的那个臭娘儿和两个死丫头!” 佟玉清听得目光一亮,恍然似有所悟的道:“可就是跟在苗疆青年身后的那个瘦削女子?”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顿时大悟,不由彼此惊异的对望一眼,纷纷急声问:“你们谁的对手是那个黑衣瘦削女子?” 但是没有一个人曾和那个黑衣女子交手! “风雷拐”啊了一声道:“一定是双方一交手时,她就趁机跑掉了!” 韩筱莉关切的继续问:“先请简执事把方才的经过说一遍!” 简玉娥恭声应了个是,继续道:“属下一见,当时急忙向仇执事招手,并告诉她有人来了,当时因为郭堂主大声问:‘是不是咱们盟主回来啦?’所以才惊动了黑衣女子,并被她们发现……” “独臂虎”立即抱歉的道:“都是俺老郭不好,差一点把老命丢了。” 简玉娥则继续道:“黑衣女子一听郭堂主的话声,神色一惊,急忙煞住了身势,她首先撤出了了兵刃,先悄声向身后的两个侍女说了句话,立即向属下等隐身之处搜来。两个侍女装束的女子,也分别撤出长剑,紧紧跟在黑衣女子的身后,目闪惊急,左顾右盼,神情显得十分紧张。 属下见对方共有三人,而仇执事又断定对方是‘仙霞宫’的人,属下也担心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深怕她们伤了郭堂主,属下和仇执事立即撤剑先迎了过去。 属下两人一出去,黑衣女子神情不由一楞,立即停身横剑沉声问:‘方才说话的是一男一女,现在怎么是两个女的?那个男的呢?……’属下正待答话,隐身暗处的郭堂主,已接口大骂道:‘你爷爷在这里,干啥?好男不跟女开,好鸡不跟狗开,爷爷不想出去……’……” 说至此处,不少人哑然笑了。 简玉娥继续道:“黑衣女子一听郭堂主发话,面上倏然罩煞,立即望着身逞的一个侍女,低叱命令道:‘小莹,过去把他给揪过来!’其中一个侍女,恭声应了个“是”,仗剑向郭堂主发话处飞身扑去。 仇执事自然不会放她过去,娇叱一声,挺剑将她截住。 但是,郭堂主却倏的站起来大骂道:‘他们这是黄鼠狼专咬病鸭子,要她过来吧,俺和秃子自信还对付的了她!’ 把话说完,右手一抖,‘唰’的一声将腰问的虎尾鞭撤下来。 那个中年黑衣女子,一见郭堂主撤出了虎尾鞭,目光一亮,立即怒叱道:‘你可是那中原恶贼“独臂虎”?’ 郭堂主被她叱得一楞,立即怒声道:‘不错,正是俺郭大爷,你这个骚娘儿们可是要找俺这个缺胳膊的做夫婿?’ 黑衣女子一听,立即怒叱道:‘放屁,我的丈夫就是死在你这狗贼的手里……’郭堂主立即讥声道:‘老子杀的混帐王八羔子太多了,谁知你丈夫是啥东西?’话未说完,对方黑衣女子已怒叱一声:‘还我丈夫的命来!’那女子娇叱声中,飞身就向郭堂主扑去。 属下那能放她过去,立即挥剑和她打在一起。 黑衣女子一见,更是怒不可抑,转首望着另一个仗剑侍女,厉叱道:‘小琴,你过去,杀了他枭下他的首级,不要怕,他已负了重伤,他打不过你……’话未说完,郭堂主已沉声道:‘看你说的那么容易,难道俺老郭是豆腐做的?’话虽这么说,但是那个侍女,仍娇叱一声,飞身扑了过去。 这时仇执事和那个叫小莹的侍女打得十分激烈,由于仇执事耽心郭堂主的伤势,深怕他震破了伤口,所以一直无法将那个侍女制服。” 说此一顿,脸上突然升起一片红晕,继续道:“属下恩蒙五位少夫人时加指点,幸未辱命,仅和那黑衣女子打了个平手,也无法前去支援郭堂主和王坛主……”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笑着道:“还提你那位王坛主呢,等俺叫他用暗青子招呼那个死丫头时,他浑身上下十多种暗器,连个屁也没有了……” 秃子立即委屈的道:“以前打过的没有补充,方才在宫门那边和方坛主拼斗时发射光了,那里还有暗青子?剩在身上的,都是机簧空筒子。” 陆贞娘很想知道结果,因¨催促问:“后来呢?” 简玉娥继续道:“后来仇执事无法兼顾,企图接近郭堂主,几次都是被那个侍女逼退,而郭堂主不能纵跳闪躲,王坛主又是短兵器,因而,不出几招两人的创口都渗出了血水!”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沉声问:“照你这么说,你们不是不出片刻,就快要完蛋了吗?” 简玉娥娇靥一红,只得颔首道:“可不是,在这等情形下,小妹不得不设法靠近王坛主……” “黑煞神”一听,立即颔首道:“这样也不错,各人保着各人的那块肉……”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怒叱道:“你是吃屎长大的呀?能不能说句人话?” “黑煞神”一瞪眼,道:“怎么着?你现在就想管俺呀?” 如此一说,“鬼刀母夜叉”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风雷拐”见他们随时来打岔,趁机斗嘴,不由气得沉声道:“你们能不能都少说几句?” “鬼刀母夜叉”虽然涨得胖脸通红,但心里却无比的甜蜜。 因为,听了“黑煞神”的口气,显然已默认了将来要娶她为妻。 筒玉娥早已摸清了这些黑道闻名丧胆的煞星们的脾性,莫说现在身在虎穴,气氛紧张,就是刀口放在脖子上,他们照样嘻戏。 是以,一俟“风雷拐”把话说完,继续道:“由于属下要靠近王坛主,属下好几次险些被那黑衣女子的长剑刺中……” 说话问,却听“黑煞神”望着侧卧在雕栏下的秃子,低声笑着道:“小子,这下好啦,为了感恩图报,每晚上炕前,跪在盆前洗金莲吧!” 筒玉娥听得娇靥一阵发烧,装没听见,继续往下道:“这时郭堂主和王坛主俩人痛苦的额上已见了汗,属下和仇执事也只能自保不败,情势不利,十分危急。 但是,就在这时,数十丈外,树林内,突然响起‘千里传音’的功夫,是一个女子威严的沉声道:‘病娘子,你好大的胆子!’ 黑衣女子一听,大吃一惊,面色立变,挥剑逼退了属下,飞身纵出圈外,立即向着发话的树林,垂剑抱拳惶声道:‘不知公主在此,卑职该死……’只听方才以‘千里传音’发话的女子,冷冷的道:‘你本来罪不该死,现在却饶你不得……’ 黑衣女子一听,吓得‘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伏地惶急颤声道:‘卑职势非得已,并未违背公主的令谕……’ 只听那传音女子,沉声道:‘你现在已经违背了我的命令,参与迎击‘游侠同盟’的人……’ 话未说完,黑衣女子却突然直起上身来,望着数十丈之外的树林,悲愤倔强的道: ‘父夫之仇,不共戴天,夫妻之情,海深地厚,此等血仇,卑职如何能不报?’林中略微一静,才沉声道:‘你现在与郭堂主交手,就是犯了我的禁令,论律应即处死,我念你报仇心切,暂时饶你不死,赶快领着你的两名侍女逃命去吧?’那黑衣女子并没有起身,反而伏身痛哭道:‘卑职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没有刃报夫仇的机会了,万望公主……’ 话未说完,林中女子已怒叱道:‘莫说郭堂主身负箭伤,我不会允许你,就是我答应了你,简姑娘她们会让你得手吗?’ 说此一顿,突然又毅然道:‘好吧,我答应你,在他们‘游侠同盟’返回中原的途中,或回到中原后,你可以随时随地向郭堂主下手……’话未说完,黑衣女子‘病娘子’,立即含着泪悲声道:‘多谢公主开恩,多谢公主开恩!’ 说罢起身,率领着两个侍女,直向东北驰去…… 大家一听,俱都惊异的彼此对看一眼,迷惑的道:“竟有这等事?” “铜人判官”不解的问:“奇怪,这个‘病娘子’的丈夫是谁呢?” “独臂虎”立即无可奈何的沉声道:“谁知道他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一尘”道人立即怒声道:“现在不是扯这些事的时候,倒是那个林中发话的女子是谁? 她为什么帮着咱们‘游侠同盟’,而她又为什么知道缺胳膊是郭堂主和筒执事的职务……” 朱擎珠立即率直的道:“还不是那位陆丽莎莎……” 秃子立即正色道:“不,那发话的声音,很像‘九玄娘娘’尉迟春莺!” “独臂虎”和简玉娥也颔首道:“的确有些像‘九玄娘娘’的声音。” 江玉帆“噢”了一声,道:“这就怪了,如果说她是‘九玄娘娘’,她应该恨我们‘游侠同盟’入骨才对呀?何以还义伸援手,救助我们负伤的人员呢?” 如此一说,彼此对看一眼,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佟玉清分析道:“天下嗓音相似的人很多,但她既是知道咱们‘游侠同盟’底细的人,必然和我们曾经交往过,而那个‘病娘子’听了她的声音,竟吓得惶恐无地,跪地求饶,可见她是‘仙霞宫’中极重要极厉害的人物……”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是”。 佟玉清继续正色道:“既是‘仙霞宫’极重要极厉害而又被尊称为宫主的人,当然是‘九玄娘娘’无疑……” 话未说完,俱都颔首称“有道理”。 “风雷拐”却不解的问:“既然她是‘九玄娘娘’,她又为何下令规定她的门人弟子,严禁和咱们‘游侠同盟’的人,交手为敌呢?” 如此一说,大家更感迷惑不解了。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这就是说,凡和我们‘游侠同盟’为敌交手的人,都是‘九玄娘娘’的违令叛徒……” 话未说完,韩筱莉、朱擎珠,以及“悟空”等人,俱都惊异的道:“这么说,‘仙霞宫’真的发生了变故了?” 陆贞娘冷哼一声,道:“如果发生了变故,也是她率领着女儿和弟子,前去中原盗取‘万艳杯’的期间发生的……”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如果说‘仙霞宫’发生了变乱,难道以‘九玄娘娘’和华幼莺阎霄凤她们的武功造诣,还怕敉不平吗?” 陆贞娘冷冷一笑道:“怕的是一石二鸟,两虎相争……” 话一出口,大家俱都恍然大悟! “黑煞神”首先怒声骂道:“这个老不死的老虔婆,拿老子们的命为她除叛徒清理门户!” 朱擎珠继续冷冷的道:“这还不算,等咱们的人丧亡殆尽,筋疲力竭,她才出来一个一个的收拾咱们呢!” 话声甫落,“悟空”等人只气得纷纷挥拳暴喝,大骂“九玄娘娘”。 在这一刹那,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陆贞娘三人,似乎恍然明白,业已上了“九玄娘娘” 的大当。 但是,到了这般地步,好手大部分负伤,可说元气已伤大半,真的再想和“九玄娘娘” 正面决闻,江玉帆不但失去了信心,也没有了把握。 但是,当他想到“九玄娘娘”,设计盗走了“万艳杯”,以及连番的戏辱和愚弄,以及现在的“坐山观虎闻”,都令他怒不可抑,决心找到“九玄娘娘”拼一生死。 这时,剑眉一剔,目闪冷辉,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怒声道:“守株待兔不是办法,小弟和姊姊她们进去找‘九玄娘娘’理论,你们大家俱都留在此地等候……” 话未说完,“悟空”和“铜人判官”几人,已同时洪声道:“属下几人只是受了些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属下等都愿跟盟主前去……” 江玉帆断然道:“不,此地还需要你们保护……” 话刚开口,“铜人判官”已率直的道:“别说叫俺保护他们啦,若是‘九玄娘娘’真来了,恐怕俺自己也保不住俺自己,盟主,干脆,要死咱们死在一块,要活大家活在一起!” 江玉帆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为,这话虽然说得率直,但他的话意中却蕴藏着义气和道理。 就在这时,大殿的前檐上,蓦然响起一阵小物体的“格格”滚动声。 大家一惊,纷纷抬头,举目一看,随着那阵滚动声,“噗”的一声掉下一团核桃大的白影。 说也奇怪,落下的位置,正是江玉帆的头上方。 经验丰富的“风雷拐”和“一尘”一见,本能的同时脱口急呼:“盟主小心!” 但是,江玉帆非但不闪不避,反而伸手一招,将那件自然坠下的东西接住了。 江玉帆伸开手掌一看,发现竟是一方绢帕包着一块圆形小石。 尤其,那方绢帕一入他手,便隐隐有一丝他眷恋熟悉的似兰幽香扑鼻! 江玉帆一接帕在手,立即抬头上望,点足就要纵上殿檐去。 但是,一只温暖的玉手,已将他的肩头按住。 江玉帆急忙刹住上起之势,转首一看,正是深情关切,默默望着他的佟玉清。 佟玉清立即含意颇深的道:“她要想见你,早下来了!” 江玉帆一听,深觉有理,立即打开绢帕丢掉了小石头。 因为,在小绢帕上写有几行字迹,那块小石头显然是藉用它的重力而滚下殿脊来。 围过来观看的陆贞娘和“风雷拐”“一尘”等人,一看那方绢帕上的绢秀字迹,便知是出自陆丽莎莎的手笔。 只见上面写着: “玉师弟:苗疆青年已被我困在后宫的‘望江楼’内,我无法胜他,也无法将他置于死地,望你和玉清夫人,协力除了他,他才是掘我师墓的主使人……” 下面没有具名,但有两个紫罗兰色丝线绣的“莎莎”两个字。 几人看罢,“风雷拐”首先抬头道:“盟主,既然那个苗疆青年被困在后面的‘望江楼’,盟主应该马上前去,此人不除,终为后患!” 江玉帆颔首同意,尚未开口,“黑煞神”不解的道:“怎么搞的,她还没走呀?” “铜人判官”和“悟空”,不由同时问:“走到那里去?” “黑煞神”正色道:“回她的怒江春花呀?”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不少人齐声道:“是呀,她杀了‘霞煌’老贼,提走了老贼的人头,她应该赶快回去她师父的坟上活祭呀了” 如此一说,即是朱擎珠,阮嫒玲等人也深觉有理。 韩筱莉则揣测道:“可能是陆丽莎莎姑娘正待离去,恰巧遇到了那个苗疆青年,才设计将他困住‘望江楼’上!” 陆贞娘却不解的问:“她既不是‘仙霞宫’中的人,她又不熟悉后宫的地理建筑,她是用什么方法将那个苗疆青年困住的呢?” 如此一说,不少人迷惑的点点头。 佟玉清慨然道:“说来疑点并不仅此,如果说她不熟悉翻板下的地道情形,她又怎能在洞道口用‘追仁刃’阻止那些警卫对我们的扑击呢?” “一尘”道人立即颔首道:“佟少夫人说的不错,如果说方才飞掷‘追仁刃’的是华幼莺和阎霄凤俩人,或陆丽莎莎姑娘也是‘九玄娘娘’女弟子中的一人,她现在这么做,显然也另有图谋!” 如此一说,不少人颔首称“是”。 佟玉清目光较远大,因而断然道:“不管陆丽莎莎姑娘是否是‘仙霞宫’的人,也不管华幼莺和间霄凤施展的是什么计,这个苗疆青年绝对留他不得……”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正色道:“佟姊姊说的不错,即使华幼莺等人施的是‘一石二鸟’之计,我们也应该及时将苗疆青年除去,免除后顾之忧,甚或两面受敌!” 江玉帆听罢,立即望着“风雷拐”等人叮嘱道:“诸位在此稍待,小弟即去找那苗疆青年,如有事变,发啸为号,小弟和佟姊姊五人即会马上赶回来。” “风雷拐”立即恭声道:“盟主,卑职有个万全之策……” 江玉帆立即迫不及待的道:“请讲!” “风雷拐”继续道:“为防对方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属下等均随盟主前去,以免一旦发生变故,盟主心神旁骛,前后不能兼顾,易为奸徒所乘!”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纷纷称“好”。 秃子哑巴“独臂虎”,也都由地上站起来,由“独臂虎”豪气的道:“就是遇到了几个狗贼想咬俺这个病鸭子,俺挥起‘虎尾鞭’来,他们也休想近得俺的身!” 江玉帆也怕华幼莺等用的是“调虎离山计”,到了那时候,身陷重围,回援不及,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是以,略微沉吟,断然道:“好,咱们大家一起向后搜!” 如此一说,个个精神大振,除了哑巴需要人背负外,“独臂虎”和秃子,扶着均可走。 除了陆佟五女没有丝毫受伤,大都被刀锋剑尖划破了肌肤,其中只有傻小子“铁罗汉” 一人汗毛未损一根。 由于要找傻小子背人,大家急忙游目四顾,这才发现方才还在啃大饼的傻小子,这时正倚坐在廊柱上“呼呼”大睡了。 “黑煞神”急忙走到傻小子的身边,大声道:“这是谁掉的鸡腿呀?” 睡梦中的傻小子,急忙睁开眼睛,两手乱抓,急声道:“那是俺的!” 傻小子睁眼一看,见大家都站起来准备要走的样子,有的人还在微笑,大嘴一咧,懒懒的站起来,知道受骗了。 但是,就在他刚刚站起的同时,“鬼刀母夜叉”已笑声道:“喏,大聪弟,鸡腿在这里!” 傻小子有些不信,抬头一看,精神大振,只见薛大姐正将一只鸡腿向他掷来。 接过鸡腿,傻小子笑了,同时得意的道:“俺说是俺的吧?” 说话之间,急忙放进胯囊里。 “铜人判官”立即一指哑巴,含笑道:“大聪弟,来吧!” 傻小子一看,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嘟着大嘴,自语埋怨道:“俺说呢,怎么有这么好,原来是要俺背方哥哥!” 说话之间,已走到哑巴身前,由“鬼刀母夜叉”和“铜人判官”协助着将哑巴抬起来。 简玉娥扶着秃子,仇兰英扶着“独臂虎”,大家各提兵刃,紧跟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谨慎的向后搜去。 江玉帆怕遇上机关,因为负伤的人太多,一个闪躲不及,立即溅血当地。 回想他成军以来,东征西剿,无往不利,虽然也有人负伤中毒或被困的时候,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是以,心情懊恼,恨透了“九玄娘娘”和阎霄凤华幼莺等人。 同时,他也暗暗下定决心,假设陆丽莎莎果真是她们一伙的人,虽然她把女子最宝贵的献给了他,他仍将不放过她。 心念问,已绕过大殿,穿过了数重院落。 每个院落中,漆黑无灯,一片死寂。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等人步步为营,愈加谨慎。 “风雷拐”立即低声道:“盟主,依属下看,整个‘仙霞宫’中的机关总枢,可能真的被破坏了,否则,我们不会这么平静无阻的长驱直入!” 韩筱莉接口道:“刘堂主说的不错,看眼下这种情形,‘仙霞宫’中的人恐怕都跑光了!” “一尘”道人突然道:“盟主,王坛主不是说还有许多女子被关禁在牢房里吗?” “黑煞神”立即没好气的道:“自己的事还办不完呢,还去管人家!”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道:“如果把那些女子放出来,不但可以知道‘望江楼’在什么地方,就是‘仙霞宫’发生的变故,也可以由她们的口里问出来!” 如此一说,纷纷称“有道理”。 江玉帆立即望着秃子,关切的问:“王坛主,你可分辨出那几座牢房的位置?” 被简玉娥搀扶着的秃子,立即游目四下看了一眼附近楼阁房舍的形势,举手一指西北方,道:“可能在那个方向!” 傻小子“铁罗汉”一直背着哑巴方守义。 这时一听秃子口气不肯定,立即憨声道:“秃头哥,是东是西你说个肯定的,俺的屁股上不但挂着两个大铁锤,背上还背着个活人呢!” 傻小子自顾自的说他自己的,没有人把他的话听进耳里。 是以,他在说话的时候,江玉帆已率领着大家,沿着一条通道,迳向西北方的那片崇楼高合的精舍大院落搜去。 因为,大家都曾听秃子描述过现场,那片后宫广大的花园左边是“九玄娘娘”居住的地方,而右边隔了一道高大石墙,即是那几座牢房的位置。 现在,只要找到了那座花园,便不难找到那几座牢房。 大家继续经过数座精舍独院和穿堂通道,终于找到了秃子最先发现的那座大花园。 一进入那座宫殿式的穿堂园门,即是那座花园了。 秃子立即恭声道:“盟主,卑职当时就是在这儿看到那个苗疆青年和‘霞煌’老贼等人,由此地走出来的。”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立即游目察看。 发现整个的大花园内,业已没有了秃子当时发现的那些警卫了,显然,俱都闻风逃走了。 根据秃子的指引,大家沿着一座大鱼池旁的花树石径,迳向西北那道高大石墙前走去。 看看将到那座紧闭的大门前,蓦见佟玉清的目光一亮,举手一指正西方,脱口急声道: “玉弟弟,快看!” 大家闻声一惊,急忙停身止步,循着佟玉清的指向一看,不少人为之一呆。 因为,就在花园西边的精致花圃的一座朱漆大亭上,赫然竖着一座云石巨碑。 云石巨碑,下有龟座,高达八尺有余,上面刻的是金字迹,虽然如此黑暗的夜晚,仍闪闪生辉。 石碑的后面由大亭连接的雕栏甬道尽头,是一座形如观花的大敞厅。 但在那座大敞厅的中央,赫然有一座云石砌成的巨冢。 江玉帆等人看得俱都惊异不解。 “九玄娘娘”的后宫大花园里,何以有一座墓碑巨冢? 谁的灵柩可以安葬在“九玄娘娘”的寝宫附近的后花园里? 大家念及至此,目光同时二兄,一个相同的意念,同时掠过大家的心头那一定是“九玄娘娘”的夫婿华天仁老前辈的墓地。 不错,只有华天仁老前辈的灵体,才会被“九玄娘娘”允许安葬在她起居的楼板附近。 有了这一发现,江玉帆自然要去看个究竟。 因为,这可以证实华天仁老前辈,是否逝世在“仙霞宫”内。 果真如此,西域大雪山“玉阙峪”的纱帽峰上的华天仁墓地,便是“獠牙妪”前辈捏造的。 而且,由于这一发现,还可以证实华天仁老前辈的末期武学,大部分都留置在“仙霞宫” 内。 换句话说,“九玄娘娘”的武功,当然也超过他江玉帆多多。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必须和佟玉清联手方有致胜的把握。 但是,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阮嫒玲,恐怕就很难是华幼莺阎霄凤等人的敌手了。 江玉帆心念至此,一声未吭,踅身向那座八角大碑亭急步走去。 只见江玉帆前进两三丈,目光一亮,突然飞身向大碑亭前扑去-陆佟五女和“悟空”“风雷拐”几人双腿未曾负伤的,心中一惊,也纷纷向江玉帆追去。 几人到达近前一看,无不惊得脱口轻“啊”! 因为,在那座光滑如镜的云石巨碑上,赫然刻着四个斗大金字永映慈辉!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佟玉清等人,俱都呆了。 根据墓碑上的挽词,后面巨冢内安葬的人应该是一位母亲!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飞身纵上碑亭,绕过巨碑,迳向后敞厅的巨冢前奔去? 佟玉清和陆贞娘等人自不敢怠慢,这时“黑煞神”“独臂虎”等人也一拐一拐的赶到了。 于是,大家绕过巨碑,紧跟江玉帆身后,急步向巨冢前奔去。 由碑亭到敞厅数丈距离,中间有一道雕栏高台甬道直达敞厅前。 甬道的尽头是一方祭坛,之后,便是巨冢的墓碑了。 只见飞身扑至祭坛前的江玉帆,目光直盯着祭坛中央的祭斗,脱口一声轻“啊”,顿时呆了。 佟玉清等人惊异的奔至前一看,也纷纷惊啊! 同时,大家也俱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祭坛斗之中,正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而这颗人头,正是方才被陆丽莎莎以“银河泻地”斩首的“霞煌”真人的人头。 大家惊异的抬起头看向巨冢前的墓碑上,那上面清楚的刻着“先慈尉迟夫人春莺之灵墓”。 再看下方,竟刻着“不孝女华幼莺泣立”。 上面虽然没刻着陆丽莎莎和阎霄凤的名字,但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业已了然了—— 第十六章 真相大白 “风雷拐”叹了口气,道:“原来‘九玄娘娘’早已作古了。” 佟玉清接口黯然道:“我们早在黄山‘慈云庵’时,就应该听出‘慧如’老师太在话意中,已有暗示了……” 陆贞娘颔首道:“是的,老师太曾说,她十五年多前来此拜会‘九玄娘娘’,虽然只说尉迟前辈说话乏力,实则就是暗示,业已奄奄一息,病入膏盲了!” “一尘”道人接口道:“现在我们已完全明白了陆丽莎莎姑娘的真正身份和来历,她就是主谋盗走盟主‘万艳杯’的人……” “铜人判官”愤声道:“既然是这样,她也是咱们盟主发誓要捉回去见‘慧如’老师太的人之一了……” 话未说完,双手仍扶着祭坛的江玉帆,已懊恼的一拍祭坛,愤声道:“她为什么要这么作,为什么要这么作!” 佟玉清当然知道江玉帆这时爱恨交织的心情,是以,宽慰的道:“其实,她早巳暗示了我们,并说明她如此作的不得已和苦衷……” 江玉帆未待佟玉清话完,已倔强的怒声道:“不,不管她有什么苦衷,我也不会原谅她!” 说此一顿,继续自语似的恨声道:“难怪在露营地的纵岭上,我们发现阎霄凤时,她一直在后紧迫小弟,原来……” 朱擎珠冷冷的道:“如果被你追上了阎霄凤,以后的计划她还怎么进行?” 阮嫒玲则不解的道:“看她那副狼狈奔驰,晕厥倒地的样子,谁也没想到她会装得那么像,那么逼真?” “一尘”道人立即恭声道:“不,陆丽莎莎姑娘那天的确是急怒攻心,真气耗损过钜所致,据卑职判断,她可能就在那几天之前始返回‘仙霞宫’,才发现了‘霞煌’真人等人业已霸占了‘仙霞宫’……” “悟空”突然道:“这么说来,陆丽莎莎编造的那些话,除了她师父的灵墓被挖是真实的情形外,其他种种都是假的了?” “黑煞神”沉声道:“俺认为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风雷拐”淡然道:“不错,因为她师父的坟墓被挖是不错,但没有说明她的师父就是‘九玄娘娘’……” 话未说完,陆贞娘突然似有所悟的道:“诸位想起来了没有,那晚武虎和魏松三人前去追杀仇执事时,我们大家本来想多听几句他们三人说些什么,但是,当魏松说到,‘反正现在大权’时,陆丽莎莎却突然一声娇叱,飞身纵了出去,立时将魏松的话打断了……” “风雷拐”立即道:“不错,如果她若让魏松说出,反正现在大权已落入‘霞煌’真人的手里,她的全盘计划就马上付诸流水了!” 筒玉娥不觉迷惑不解的问:“可是那位陆丽莎莎姑娘的真正计划到底是什么呢?如果说……” 秃子立即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利用咱们盟主来为她清理门户……”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不,也不完全是这样的,以小妹的愚见判断,最初她是单独一个人先返回‘仙霞宫’来,而华幼莺和阎霄凤则继续在途中监视我们的行动……” 韩筱莉立即赞同的道:“不错,那天她遇到我们,全属意外……” 朱擎珠则不解的道:“如果说是意外,当她苏醒后就该急急离去呀?为什么还编出那么多故事来骗我们,为什么还故意拿出‘万钧鸳鸯剑法’的小册子来故弄玄虚?” 佟玉清解释道:“这一点我也曾揣想过,如果不是她的临机应变机智超人一等,就是她早已和华幼莺阎霄凤等人事先有了预谋……” 陆贞娘一听,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小妹想起来了,当我们在黄山离开‘仰盂谷’之时,立时碰见了阎霄凤的御气掷剑,既然有她出现,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必然也是在黄山……” 江玉帆淡然道:“那是当然,但当时我们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陆贞娘继续道:“既然陆丽莎莎和华幼莺都在黄山,她们的前去自然是暗中观察我们的行动,‘獠牙妪’前辈赠给玉弟弟‘万钧鸳鸯剑法’秘笈的事情必然也俱都落入她们的眼中……” 一句话提醒了“风雷拐”和“一尘”等人,立即恍然道:“少夫人揣的不错,陆丽莎莎那天碰上我们虽属偶然,但她的依计行事,确是预谋……” 韩筱莉接口道:“只是时机凑巧,被她碰上了,否则,她们也会在预定的地点,预设的圈套处对付我们!” 佟玉清感慨赞叹的道:“由此也可证实,陆丽莎莎姑娘的机智,的确超人一等,仅那天碰到阎霄凤,就在看看被玉弟弟追及的刹那间,她突然嘶声急呼,当场晕厥一事便可得到证明!” 朱擎珠哼了一声,道:“追上了阎霄凤不但当场揭开她们的阴谋,恐怕梦想多时的绝峰练剑也成了泡影……” 一提到“绝峰练剑”,江玉帆的俊面,便不自觉的红了。 陆贞娘赶紧岔开话题道:“现在小妹想起来了,那夜在仇执事的大寨中,陆丽莎莎曾借故外出寻觅练剑位置,以小妹这时判断,阎霄凤虽然被追进了那座浓雾深谷,但我们一离开她也就跟踪前来了!” 韩筱莉突然问:“表姐是说,陆丽莎莎的外出,就是和阎霄凤会合?” 陆贞娘颔首道:“不错,因而我也断定她是和间霄凤一起前去那座高峰上,寻找练剑位置和清理现场。” “一尘”和“风雷拐”几人立即赞同的道:“少夫人如此一说,属下等也断定阎霄凤当时在加速飞驰冲向浓雾深谷时,曾经频频回头,显然是发现了陆丽莎莎姑娘紧紧跟在盟主身后。” 阮嫒玲则接口道:“如果那天晚上陆丽莎莎是出去和阎霄凤会合前去寻找练剑的场所,当场方坛主在现场发现的‘追仁刃’,也很可能是阎霄凤失落的……” 如此一说,“悟空”几人立即纷纷颔首称“有理”。 “黑煞神”突然不解的问:“这位陆丽莎莎姑娘,既然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为什么还连番用御气掷剑杀死他们‘仙霞宫’里的人呢?” 佟玉清揣测道:“这问题小妹也曾想过,这些被杀的人,想必都是‘霞煌’真人的心腹,而且都是男子,可能都属于前宫的人……” “风雷拐”突然道:“对了,属下曾记得那位陆丽莎莎姑娘在那匹‘天竺锦’的留言上,曾经要五位少夫人,不要用‘追仁刃’射杀苗女和女子,当时属下虽觉奇特,但只想到她身为姑娘,自是偏袒女子,这时想来,才知道她是担心五位少夫人出手杀了她们后宫的那些女弟子。” 话声甫落,佟玉清突然懊悔的道:“对了,陆丽莎莎姑娘临去时,曾经要我们先用那匹‘天竺锦’,先为玉弟弟做好长衫并穿在身上后再来‘仙霞宫’,可是我们大家都忘了!” 韩筱莉却不在意的道:“现在‘霞煌’老贼等人都除掉了……” 话刚开口,“一尘”道人已插口道:“不,属下认为这不是‘霞煌’三个老贼的问题,而是‘仙霞宫’内的各处险要机关……” 阮嫒玲突然道:“小妹想起来了,‘仙霞宫’中,机关重重,现在所有的机关都已失效,想必是被陆丽莎莎姊姊给破坏了!” 朱擎珠立即轻蔑的道:“现在我们仍不可疏忽大意,说不定她现在又把各处机关放开了……”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脱口道:“这一点俺倒不怕,反正盟主到那俺到那……” “鬼刀母夜叉”知道“黑煞神”的话意是,反正有盟主在,陆丽莎莎姑娘就舍不得开。 但她耽心朱擎珠不快,赶紧瞪了他一眼,低叱道:“当心半空里有片瓦砸下来,你的脑袋可不是铁打的!” “黑煞神”听得悚然一惊,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由于“黑煞神”抬头去看夜空,“风雷拐”也发觉时间不早了。 是以,急忙望着紧蹙剑眉的江玉帆,恭声道:“盟主,现在既然真象已大白,我们应该……”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懊悔的道:“既然她是‘仙霞宫’里的一员,为何武虎魏松,以及连番被杀的那些人,竟没有人认识她!” “铜人判官”“独臂虎”也迷惑的道:“属下等也正为这件事不解!” “一尘”道人感慨的道:“陆丽莎莎姑娘一直未被我们深疑的最大原因,就是她对‘仙霞宫’的门人高手,斩尽杀绝,手辣心狠,而那些被杀的人,竟没有一人知道她就是他们宫主‘九玄娘娘’座前的女弟子!” “风雷拐”再度恭声道:“启禀盟主,现在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属下奉劝盟主不必再去想它了,我们还是……” 话未说完,江玉帆却懊恼倔强的道:“不,小弟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不可能不想它,现在‘九玄娘娘’业已作古,小弟无法实践誓言,但华幼莺阎霄凤,以及陆丽莎莎等人,小弟仍不能放过她们……” 佟玉清怕江玉帆在众多属下面前把话说绝了,赶紧插言道:“既然尉迟前辈早已作古多年,前去中原盗回‘万艳杯’的事,虽是她老人家的遗言,但华幼莺等人那么作,绝不是她老人家的主使……” 陆贞娘和“风雷拐”“一尘”等人,知道佟玉清的用意,既然陆丽莎莎身为苗疆贵族之女,而又和江玉帆在绝峰上春风一度,这段师门自残,最好能不了了之。 是以,几人同时宽言道:“不错,尉迟前辈乃华天仁老前辈的妻室之一,盟主理应以弟子之礼拜墓,并应根据陆丽莎莎姑娘的说法,应称师母!” 江玉帆本待说“不”,但他出身武林第一世家,知书达礼,而且,身为一盟之主,礼不可废,不能为属下留下不良的印象和坏样子。 是以,凝重的看了“九玄娘娘”的巨冢坟碑一眼,立即将剑入鞘,退后至祭坛的五步之处! 佟玉清等人一见,纷纷收起兵刃,并依序后退。 大家依序站立在祭坛前,江玉帆恭声道:“弟子江玉帆,率五媳佟玉清等人,特来叩谒师母灵墓,愿师母驾临瑶池,水乐西天!” 说罢俯身,叩了四叩。 佟玉清等人,各依礼节行礼。 “独臂虎”和秃子哑巴等人身负箭伤,不能下跪的仅微微躬身或抱拳行礼。 “风雷拐”一俟江玉帆起身,立即恭声道:“盟主,据陆丽莎莎姑娘说,那个罪魁祸首的苗疆青年仍困在‘望江楼’中,此人不除,必为后患,我们应该火速赶往牢房,放出那些被禁的后宫女弟子,由她们引导前去……” 韩筱莉迟疑的道:“如果陆丽莎莎和华幼莺等人俱在宫内,那些被禁的女弟子,恐怕早被她们放出来了!”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游目察看身后的广大花园内。 但是,花园内一片漆黑沉寂,看不见一丝人踪。 再看高墙下的那扇朱漆大红门,依然牢牢紧闭。 朱擎珠的目光一接触到那座大红门,心中一动,立即急声道:“如果那些女子被放出来,必定会有人飞奔走动,如今一丝形迹声息都没有,牢房里很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变故!” 话未说完,扶着“独臂虎”的仇兰英,突然道:“也许她们被那位陆丽莎莎姑娘带走了!” 一提到陆丽莎莎,江玉帆立即道:“我们先过去看看!” 于是,大家离开了“九玄娘娘”的巨冢,走下八角大碑亭,迳向那座朱漆大门前走去。 到达朱漆大门前,巨闩在内,“铜人判官”上前,举起铜人轻轻一拨,“喀”的一声开了。 “铜人判官”和“悟空”,各执一扇大门,分别拉开,立有一股阴森冷风吹进来。 江玉帆等人迈步进入门内,只见满院的巨树,树叶已完全将夜空遮住。 秃子立即恭声道:“启禀盟主,就在前面的房角就有警卫!” 江玉帆等人举目向深处一看,只见前面有数座巨石铁窗矮屋。 前进中,既未听到矮屋内有何动静,每个房屋的角落里也未看到人影。 看了这情形,佟玉清首先道:“担任警卫的人可能都闻风逃走了!” 说话之间,距离那几座矮屋已经不远。 但是,襄面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秃子继续恭声道:“启禀盟主,属下当时发现那些女子,是在后面靠近大伙房的那一间。” 江玉帆一听,即向最后一栋石屋走去。 前进中,发现每一座石屋房角下,均已没有了秃子所说的警卫。 当然,每一座石屋内,也寂然无声。 “鬼刀母夜叉”道:“韩少夫人意料的不错,牢房的那些女子已都被陆丽莎莎姑娘救走了!” 话声甫落,秃子突然尖声尖气的学了两声猫叫! “鬼刀母夜叉”听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最后那间牢房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尘”和“风雷拐”几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声道:“盟主,里面有人!” 说话间,秃子再度悠扬温柔的学了两声猫叫! 这一次牢房内立即有了声音,至少有两个女子,惊惧而胆怯的压低声音,低呼道:“花花,花花,雪花!” 一有了女子叫声,江玉帆反而停身不前了。 江玉帆回身望着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道:“这就怪了,既然她们也在宫中,为何没将这些内宫子弟们放出来?” 佟玉清等人当然知道江玉帆说的“她们”是指陆丽莎莎和华幼莺阎霄凤。 但是,这意味中,也显出连番受到她们三人的戏弄,处处遭受她们的蒙蔽,多少有了忌讳和疑虑。 佟玉清为了宽慰檀郎,只得以揣测的口吻道:“也许是因为苗疆青年尚未除掉,放出她们来怕遭杀身之祸!” 陆贞娘和“一尘”等人,深觉有理,纷纷颔首称“是”。 江玉帆听罢,继续举步向牢房前走去。 只见三十多个少女蓬首,俱都聚集在铁窗口上,闪动着明亮的眸子,焦急的东张西望。 当她们发现江玉帆等人时,先是一呆,接着纷纷惊呼,立即将头缩了进去。 江玉帆走至近前,只见低矮的铁门上有一把大铁锁。 四周一片寂静,但牢房内却传出一片戚戚喳喳的议论声。 根据里面那些女子的焦急惶恐和疑惧的情形看,陆丽莎莎和华幼莺三人,可能还没有到牢房来。 至于她们为什么没有来,以及为什么没有先把这些内宫的女弟子放出来,实在令人费解。 好心的“黑煞神”,一见里面的女子们紧张万分,立即温和的大声道:“诸位姑娘不要怕,我们盟主是你们陆丽莎莎姑娘,华幼莺姑娘,阎霄凤姑娘,还有其他等等姑娘的…… 的……的好朋友!” 浑汉突然不知如何措词,最好只好说个“好朋友”。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道:“你就不会说是几位姑娘的师兄,或是师弟?” “黑煞神”立即低声分辩道:“咱们盟主方才还说一定要把她们捉回中原去,怎么能说是她们的师兄师弟?……”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伸手-住铁锁,运劲一扭,“铮”的一声开了。 “铜人判官”顺势用铜人一顶,“嘭”的一声将门推开,同时,洪声道:“都出来吧,我们盟主救你们来啦!” 但是,门虽然开了,却没一人敢出来。 江玉帆立即和声吩咐道:“请她们出来一个人答话即可!” “铜人判官:止即洪声道:“胆子大的走出来,胆小的在里面蹲着!” “鬼刀母夜叉”立即沉声道:“你那么大的嗓门儿,耳朵都给你震聋了,谁还敢出来? 站到一边去,看俺的……” “黑煞神”一听,立即挥手阻止道:“算啦,你那付破锣嗓子更糟,不把她们吓昏了才怪呢!”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正待说什么,铁门内已躬身走出一个二十二一岁的绿衣少女来。 绿衣少女略具姿色,虽然秀发有些蓬散,但仍掩不住她气质的端庄淑雅。 只见绿衣少女头也不拾,向着大家一个万福,谦恭的问:“请问那一位是我们莎莎公主的友人?” 佟玉清和陆贞娘一听此言,不由大吃一惊的问:“你说陆丽莎莎是你们‘仙霞宫’的宫主?” 绿衣少女恭声道:“不,我们的宫主已在十五年前仙逝了,莎莎公主乃是苗疆女王的唯一女儿,也是苗疆女王的唯一王位继承人……” 江玉帆等人一听,不少人脱口发出一声轻“啊”! 陆丽莎莎是苗疆女王的唯一女儿,唯一王位的继承人,虽然早在她留下半个龙凤玉佩时,大家也曾想到过,但是,如今一旦真的经过绿衣少女的证实,大家仍忍不住震惊的呆了。 秃子首先懊恼的道:“当时俺听到你们喊宫主的雪花狸猫,还以为是指的‘九玄娘娘’尉迟前辈,谁知道宫主,公主,音同字异……”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也叹口气道:“正因为这一字之差,使我们思维错觉,在判断上发生了许多错误,以致于失去了许多大好机会……” “风雷拐”却懊恼的道:“错就错在事先不知道尉迟前辈早在十五年前已经仙逝作古了……” “悟空”则恨声道:“最可恨的还是‘慧如’老师太说话含糊没有把话说清楚!” 陆贞娘黯然道:“老师太乃佛门人,她也有她的苦衷,其实,她已经对我们有所暗示,只是我们的悟性不高罢了!” 大家一听,默然不语,因为“慧如”老师太虽然没有说明“九玄娘娘”已死,但大家至少应该揣测到是在十五年前,“九玄娘娘”尉迟春莺的健康就已经不佳了。 佟玉清知道了陆丽莎莎的真实身份后,知道这位苗疆王位唯一的继承人是绝不可能嫁给夫婿江玉帆了。 是以,以极关切的口吻,望着绿衣少女,问:“照姑娘这么说……” 话刚开口,那位绿衣少女已谦恭的道:“小女子姓林名益中,委任后宫总监司,请这位女侠直呼小女子林总司好了!” 佟玉清等人一听绿衣少女自称是“仙霞宫”的后宫总监司,俱都暗吃一惊!因为,根据她的职务名称,是和“霞煌”老贼的前宫总监司是相同的职位,因而断定她的武功必也不俗。 一直默默仰首望着夜空想心事的江玉帆,也不由注意的侧首看了林益中一眼。 佟玉清立即以致歉的口吻含笑,道:“原来是林总司,失敬失敬!” 林益中立即谦恭的道:“不敢。请问诸位中,那一位是我们莎莎公主的师弟?” 如此一问,大家的目光立即移向仰面望着夜空的江玉帆。 绿衣少女林益中一看大家的目光,立即望着江玉帆,裣衽一福道:“‘仙霞宫’后宫总监司林益中,参见少侠客!” 江玉帆依然仰望夜空,动也不动。 “黑煞神”一看,立即望着缘衣少女,沉声呵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们是干啥的,还是故意装糊涂?” 绿衣少女林益中听得一楞,立即谦和的问:“这位大侠是何意思?” “黑煞神”见大家毫不生气,依然谦和,只得也放缓声音,解释道:“俺是说,你是真的不知我们的来历,还是明知故问?” 绿衣少女立即正色道:“小女子当然不知,怎敢明知故问?” “一尘”道人和声问:“那么总监司又是怎样知道我们这些人中,有一位是你们莎莎公主的师弟呢?” 绿衣少女毫不迟疑的道:“这是方才在窗外的两个武士这么说的……” 陆贞娘在旁问:“是他们告诉你的?” 绿衣少女摇首道:“不,是他们两个人在逃走前谈话时,小女子等人听到的!” 韩筱莉问:“他们怎么说?” 绿衣少女道:“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前,前宫杀声正盛的时候,便听到远处突然急急奔来一人,焦急的惶声道:‘老牛,老实,还不快走,公主的师弟替公主报仇来了!’外面的两个警卫一听,俱都大吃一惊,同时急声问:‘真的?宫主他们呢?’只听奔来的那人惶急的道:‘还提宫主呢,他早跑啦!’两个警卫中的一人,急声问:‘那么总宫监他们呢?’只听那人不屑的道:‘总宫监?他的人头都不知到那里去了!’两个警卫一阵商议之后,接着便没有了声息!” 江玉帆这时才回身淡淡的问:“他们没谈到你们公主?” 绿衣少女恭声道:“没有!” 江玉帆继续问道:“你们的公主也没有来?” 绿衣少女再度恭声道:“是,我们一直还没看到公主回来!” 佟玉清看了陆贞娘和韩筱莉几人一眼,似乎在说,这的确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绿衣少女看了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眼,似乎关切又迷惑的问:“诸位是说,莎莎公主和我们两位姑娘也都回来了?” 江玉帆则淡然的问:“你说的两位姑娘是谁?” 绿衣少女被问得一楞,但仍恭声回答道:“一位是我们先宫主的女儿华幼莺,一位是先宫主的义女阎霄凤……” 说此一顿,不由又迷惑的问:“两位姑娘是和莎莎公主一块儿前去了中原的,少侠客你没有见到她们两位……?” 江玉帆不答,继续沉声问:“你们宫里的姑娘一共有几位?” 绿衣少女见一提到华幼莺和阎霄凤,江玉帆的神色突然变得深沉,而话声也变了语气,心知有异,只得恭声道:“就她们两位!” 江玉帆突然有些生气的问:“那么你们的莎莎公主又是什么人呢?” 绿衣少女似乎有些向江玉帆讨好,因为她根据方才“悟空”等人的目光,已断定他们莎莎公主的师弟,就是这位英挺俊拔的少年人物了。 是以,也有些得意的道:“莎莎公主职掌本宫之大权,为先宫主之亲传的首席女弟子,‘仙霞宫’中,事无大小巨细,皆莎莎公主一人策划主持……”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又恨又爱的哼了一声,立即转身望向别处。 绿衣少女看得一楞,急忙住口不说了。 “风雷拐”和“一尘”,根据绿衣少女的话意,业已知道前去“九宫堡”盗回“万艳杯”,皆陆丽莎莎姑娘一人策划主持的。 但是,“九玄娘娘”十五年前即已逝世,但在那天盟主江玉帆花烛之夜,用“千里传音” 功夫吓走“霞煌”真人等人的又是谁呢? 两人心念问,有意岔开话题的佟玉清,又恍然道:“噢,林监司,你们在牢房里想必被关了不少日子了,现在你可以叫她们出来舒展舒展筋骨,活动一下了……” 话未说完,绿衣少女已有些焦急的道:“哦,听说那个苗疆淫贼‘哈巴达’,诸位还没有把他逮着……” 陆贞娘立即不解的问:“你说的哈巴达是谁?” 绿衣少女道:“就是勾结‘霞煌’老贼,占据‘仙霞宫’,挖掘宫主墓的那个苗疆青年呀!”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诸位可能还不知道他的厉害,他的武功剑术,实在不输我们莎莎公主和两位姑娘,有的地方甚或过之……”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怒声道:“你可知道我们盟主和五位少夫人的厉害?” 说话之间,肃手指了指陆佟五女。 缘衣少女听得悚然一惊,急忙再度裣衽一福,恭声道:“原来是五位少夫人!” 佟玉清看了“黑煞神”一眼,似乎怨他多嘴。 因为,根据全盘情况的经过,她敢断定,绿衣少女林益中,不可能不知道大家的身份和来历。 换句话说,这等重大的事,陆丽莎莎和华幼莺和阎霄凤,也不可能不事先设法通知她这位身负后宫总监司要职的林益中。 是以,她淡然一笑,同时还礼道:“林监司少礼,你可以放心的请她们出来了,因为你们所怕的哈巴达已被你们的莎莎公主困在‘望江楼’内了……” 话未说完,牢房内突然传出一阵莺声燕语般的娇声欢呼。 紧接着,人影闪处,随着那阵娇声欢呼,一个一个的蓬发少女,纷纷由铁门内奔出来。 绿衣少女立即回身娇叱道:“保持安静,快回各人的住处更衣洗澡,一律佩剑,提高警觉!” 诸女欢呼一声,一阵风似的飞身奔走了。 绿衣少女这时才望着佟玉清和陆贞娘几人,恭声道:“‘望江楼’内机关重重,一时片刻哈巴达绝对无法冲出来,但是,时间一久……” 朱擎珠沉声问:“时间一久怎样?” 绿衣少女继续道:“因为哈巴达原是‘仙霞宫’的常客,加之他占据了‘仙霞宫’后,也许摸清了机关枢纽,时间一久,仍有逃出之虞!” 说此一顿,突然又宽慰的道:“莎莎公主和我们两位姑娘到现在没来牢房,很可能仍在那面监视,以防哈巴达破楼而出……” 江玉帆一听,突然转身道:“既然你们莎莎公主仍在那边,那就请你马上带领我们前去吧。” 绿衣少女有些畏怯的看了江玉帆一眼,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佟玉清还有许多话想要问缘衣少女,是以,急忙一肃手,谦声道:“请总监司在前带路。” 绿衣少女颔首应“是”,当先向前走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为了应付突发的变故,两人依然并肩前进,紧紧跟在绿衣少女的身后。 佟玉清趁机问:“听说自‘霞煌’真人五人逃来大蛮山的时候起,他们从没和‘九玄娘娘’尉迟前辈见过面?” 绿衣少女前进中,略微回头道:“听说只见过一次面,那时因为小女子还小,这些事很少有人谈起,一般人大都记不清了!” 陆贞娘突然问:“‘霞煌’真人等人武功都是由谁传授?” 绿衣少女道:“最初几年,每隔三月或半年由宫主亲自传授一次,后来宫主身体欠妥,就由莎莎公主代师传授……” 佟玉清听得黛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霞煌’五个老贼,俱是阴险狡黠之徒,他们岂肯甘心屈服?” 绿衣少女立即道:“少夫人有所不知,先宫主在见过‘霞煌’五人一面后,虽然每隔数月或半年授技一次,但都是在前宫的帘阁内……一韩筱莉立即似有所悟的道:“你是说‘霞煌’五贼只听到尉迟前辈的声音,看不见尉迟前辈的面容……” 绿衣少女立即道:“是的,因为竹帘里面还有一层薄纱……” 朱擎珠却不以为然的道:“可是,尉迟前辈和你们莎莎公主的面,他们固然是看不见,难道她们两个人的声音不同也听不出来?” 绿衣少女道:“不,我们莎莎公主的嗓音原就和先宫主相似,再加上莎莎公主有意模仿,说来十分相像,就是我家两位姑娘也辨不出真假来!” 阮嫒玲关切的问:“为何你们‘仙霞宫’的人见了你们莎莎公主会不认得?” 绿衣少女解释道:“那是因为先宫主有令,严禁任何男子进入后宫,不管任何人,犯者立斩,绝不宽贷!” 说此一顿,特的加重语气道:“有一次莎莎公主回都觐见女王,出宫不远便遇到了‘二皮脸’,那时‘二皮脸’出言轻佻,竟和莎莎公主打起来……” “鬼刀母夜叉”最爱听这些事,因而关切的问:“后来怎样了呢?” 绿衣少女道:“莎莎公主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把他浑身上下用剑划了数十多道剑口,一脚踢下了山沟里……” 佟玉清怕绿衣少女扯远了,立即拉回正题问:“尉迟前辈有令,不准男弟子进入后宫,因而不知道她病重,难道她老人家仙逝,‘霞煌’真人等也一些不知?” 绿衣少女毫不迟疑的道:“一些不知!” 阮嫒玲却有些不信的道:“难道方才那些侍女等也不知?” 绿衣少女道:“说来少夫人可能不信,方才那些侍女中,绝大多数还不知道先宫主是谁,加之公主宫主同音,即使有人问起来,‘宫主现在后宫吗’?她们也会毫不迟疑的道:‘公主正在后宫练剑……’?” 说话之间,已经进入广大花园,同时,距离那座八角大碑亭也不远了。 朱擎珠一指大碑亭,道:“你们先宫主逝世可以无人知晓,难道兴工动土,建筑这些‘碑亭巨冢’时,也没有人知道?” 绿衣少女道:“建筑巨冢碑亭时,完全由女王亲自驾临督工,‘霞煌’老贼等人尚代表先宫主远至十数里外欢迎,理由是前来为先宫主祝寿……” 韩筱莉却不解的问:“那么这些建筑用材和青石……” 话刚开口,绿衣少女已解释道:“俱是女王随同前来的苗疆男女武士带来的,理由是献给先宫主的华诞寿礼和建长寿亭。” 朱擎珠却有些不信的问:“难道‘霞煌’五贼以及前宫的那些警卫,真的没有人前来偷窥?” 绿衣少女毫不迟疑的道:“小女子可以武断的回答少夫人,绝对没有人胆敢前来此偷窥!” 江玉帆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虽然一直默默前进,但对陆佟五女的问话,以及绿衣少女的回答,却都十分注意。 这时听了绿衣少女的回答,当然相信,因为,可以由“霞煌”真人等人,前去“九宫堡” 闹事,当他们听到陆丽莎莎冒充“九玄娘娘”的声音喝止时,他们当时惊惶逃走的情形可以断定,“九玄娘娘”当初对偷窥后宫的人处分是多么的残毒严厉也就可想而知了。 几人心念间,已听陆贞娘,关切的问:“请问林监司,那位叫哈巴达的苗疆青年是何来历?‘仙霞宫’大权又怎的落在他的手里?” 绿衣少女见问,不禁有些迟疑。 佟玉清怕波及到“九玄娘娘”隐私,或牵出与陆丽莎莎的私情,只得提醒似的和声道: “如果有所不便,暂不深谈也可以……” 岂知绿衣少女立即正色道:“小女子觉得说来话长,乍然间不知先由何处说起,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佟玉清立即道:“那你就先谈一谈他的身世来历……” 绿衣少女应了声“是”道:“哈巴达是苗疆第一强人哈巴利行的独子……” 话未说完,朱擎珠和韩筱莉已同时问:“什么,强人?强人是什么意思?” 绿衣少女道:“强人就是中原的恶霸劣绅,因为他的武功高强,驼背躬身,人们又称他为‘驼背龙’……” “风雷拐”听得心中忽一动,不由关切的问:“这个叫哈巴利行的恶霸,对‘仙霞宫’可有什么利害企图?” 绿衣少女毫不迟疑的道:“当然有,他们父子不但严重威胁着我们‘仙霞宫’,也严重威胁着苗疆女王的王位……”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急声道:“盟主请止步……” 江玉帆一听,急忙和陆佟五女停下身来。 绿衣少女不知何事,也惊异迷惑的刹住身势。 这时已到了那片崇楼丽阁的精舍后宫大门前。 只见后宫门内,灯火明亮,已不像方才那么一片漆黑。 只听里面到处响起一片少女的欢笑和奔走声,已不像方才那等沉静死寂。 后宫内的少女欢笑和忙碌,显然是方才由牢房内放出来的数十名侍女造成的。 江玉帆不由迷惑的问:“刘堂主何事?” “风雷拐”坦直的恭声道:“盟主,陆丽莎莎姑娘三人,显然在施展她们另一次的阴谋,藉我们‘游侠同盟’之手,杀了哈巴达,进而和‘驼背龙’树敌……” 话未说完,“铜人判官”和“黑煞神”等人已忿忿的道:“对,盟主,咱们被她们骗得已经够惨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再上他们的当了。” 如此一说,“悟空”和“独臂虎”几人,也纷纷随声附和。 江玉帆一看,神情立时有些迟疑起来。 佟玉清和陆贞娘,这时自然明白江玉帆的复杂心情,他对陆丽莎莎虽然说恨,那只是说说而已,实在是爱在心里,何况还有一夜恩爱和师门关系。 现在陆丽莎莎很显然的在藉用“游侠同盟”的实力,为她清理门户,翦除劲敌。 但是,身为盟主的江玉帆,看了这些背的背,扶的夫,每个人的身上都染有伤痕血渍,怎还能命令这些部属为他的师门去卖命出力? 如果因此半途而废,虎头蛇尾,不但使中原武林耻笑,也违背了当初成立“游侠同盟” 的宗旨和意义! 是以,佟玉清抢先沉声道:“现在已不是陆丽莎莎是否在施诡计,或者涉及女王王位的利害关系,而是‘驼背龙’父子的素行恶迹,是否已触犯了咱们‘游侠同盟’的宗旨问题……” 话声甫落,“黑煞神”,已一挥铁拳道:“老妹子说的对,如果哈巴达那小子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他爹就是阎王老子,咱们也得剥了他小子的皮!” 如此一说,“铜人判官”和“独臂虎”等人,又异口同声的说有道理! 佟玉清见“悟空”等人已起了义愤,立即望着绿衣少女,沉声问:“你方才曾说哈巴达是淫贼?那是什么意思?” 绿衣少女娇靥微微一红道:“哈巴达仗着他爹的势力和他一身出类拔萃的剑术和武功,为恶苗疆,作歹为非,不知糟蹋了多少苗疆少女……”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恨声道:“俺这一生恨之入骨的,就是夺人贞操,败人名节的万恶淫贼,稍时待俺遇见了他,不管他的武功多么厉害,俺也不会放过他……” 话未说完,绿衣少女已经正色道:“这位女侠还不知呢?他们父子俩还打女王和公主以及我们两位姑娘的主意呢?” 江玉帆听得目光一亮,神色立变,不由剔眉“噢”了一声。 但是,他没有说什么,他似乎也不便说什么。 佟玉清却忍不住沉声问:“他们对女王和莎莎公主还存有什么野心不成?” 绿衣少女颔首正色道:“他们的野心可大着呢……” “铜人判官”立即沉声道:“你说说给咱们盟主听听!” 绿衣少女看了江玉帆一眼,继续道:“老驼龙哈巴利行,久有谋篡女王王位之意,但他父子却俱都畏惧先宫主的武功超群,迟迟不敢蠢动……” 被仇兰英搀扶着的“独臂虎”,突然怒声问:“他奶奶的打女王的主意,难道他还想娶女王当老婆不成?” 绿衣少女一听,立即望着“独臂虎”颔首正色道:“你这位大侠说的一点也不错,老驼龙不但想娶女王为后,他还想当苗疆国王呢,可是现在……” “黑煞神三止即关切的沉声,问:“现在怎样?” 绿衣少女道:“现在老驼龙已经老了,已没有再当国王的雄心,他只希望他的儿子哈巴达能娶到公主和我们两位姑娘……”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甚至身为和尚的“悟空”和秃子,几乎是同时怒声道:“简直是他娘的癞蛤蟆……” “最好叫他撒泡尿照一照他自己的德性……” 虽然心中也怒火上升的“鬼刀母夜叉”,却没好气的望着几人,沉声道:“少发脾气,当心金创崩裂,止不住血!” 话虽然这么说,“独臂虎”和秃子,仍忍不住气得挥了挥拳头,哼了一声! “鬼刀母夜叉”说罢,立即望着绿衣少女,用刀一指深处,沉声道:“‘望江楼’在何处,快带咱们盟主去……” 话未说完,西南方的黑暗远处,突然传来两声惊急娇呼和娇叱! 绿衣少女一听,面色大变,脱口急声道:“那是莎莎公主和我家姑娘的声音……” “一尘”机警的脱口急声道:“准是那淫贼哈巴达跑出来了……” 话未说完,亮影一闪,江玉帆的身影已消失在楼合间的黑暗中。 佟玉清怕他有失,飞身疾追,同时急声道:“等一等玉弟弟!” 陆贞娘等人自是不敢怠慢,能飞纵的纷纷起身纵上房面。 韩筱莉飞驰的同时,想起了江玉帆必须和佟玉清联合施展“万钧鸳鸯剑法”。 是以,加速身法追赶,同时急呼道:“玉弟弟,别忘了和佟姊姊在一起?” 话声甫落,西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愤怒至极的凄厉暴喝。 紧接着,一道耀眼匹练剑光,透过枝叶树隙,闪射而见,同时传来一声惶急娇呼! 接着是江玉帆的震耳大喝:“淫贼哈巴达,还不过来受死!” 陆贞娘和韩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嫒玲,一听江玉帆的震耳大喝,不由忧急的道:“不知道佟姊姊可曾赶到了” 话声甫落,身后已传来“一尘”和“风雷拐”的声音道:“不会那么快交手,双方至少还要骂一下阵!” 陆贞娘四人闻声回头,发现身后跟来了“悟空”“一尘”一黑煞神”,以及“风雷拐” 憨姑和“鬼刀母夜叉”几人。 本来任何事都少不了傻小子“铁罗汉”,这一次意外的没跟来,想必是因为背着哑巴方守义之故。 但是没有看到“铜人判官”跟来,陆韩朱阮四女,却不由心中纳闷,显然是腿上负了伤不能飞纵。 其实,身后飞驰的几人中,又有那一个身上不是血渍斑斑,没有伤口呢? 因而,使陆贞娘内心感到一阵感伤—— 第十七章 斩淫贼身中玄针 想想“游侠同盟”成军以来,只有这一次南征苗疆是最艰钜,最不顺利,也是最惨烈的一次了。 就在陆贞娘回头的刹那间,西南深处已传来苗疆青年哈巴达的凄厉哈哈怒笑。 接着是哈巴达厉笑道:“江玉帆,你这不知羞耻的家伙,你抢的大爷的头筹,先和陆丽莎莎阎霄凤她们发生了奸情睡了觉,如今反倒骂大爷我是淫贼……” 话声未落,已传来江玉帆的怒喝道:“哈巴达闭嘴,你休逞口舌之能,有本事你可以过来和在下一拼生死……” 话未说完,再度传来哈巴达的厉笑声道:“姓江的小辈,这么说,你是承认已和莎莎她们发生过奸情了,哈哈,我哈巴达恨不得食你的肉,饮你的血,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我当然不会放过你,我当然要和你拼!” 对方说话间,陆贞娘等人已驰出了“仙霞宫”的高大石墙。 几人循着话声和一团耀眼剑光一看,只见林外是一片十数亩大的平坦岭巅,细的草地尽头,正站着那个苗疆青年。 苗疆青年哈巴达,神色凄厉,双目如灯,他手中那把犀利短剑,更是寒芒暴射,耀眼生花,显示出他内心的暴怒已达极点。 再看林外的不远,即是并肩而立的佟玉清和江玉帆。 这时的佟玉清已将“白虹剑”撤出鞘外。 但是,神情也显得极为愤怒的江玉帆,却还没有撤出他的“天魔”银星金剑。 站在江玉帆一侧的佟玉清,似乎听到了陆贞娘等人到达了林缘。 是以,只见她并未回头,仅悄悄向后摆了摆她的左手,显然在阻止陆贞娘等人不要过去。 陆贞娘等人急忙刹住身势,分别立在树缘前的几株大树后。 只见江玉帆,一俟对方苗疆青年话落,立即有力的一颔首,道:“很好,今天在下一定和你拼个死活……” 苗疆青年哈巴达一听,立即切齿回答道:“那你算说对了,今天咱们俩人中,至少得死一个!” 说此一顿,突然又冷冷一笑道:“不过现在我可以大胆的告诉你,今天晚上你是死定了!” 江玉帆哼了一声道:“休逞口舌,片刻之后自会分晓!” 哈巴达已不像方才那么暴怒,他似乎已惊觉到他气急暴燥,又犯了练武人的大忌。 只见他听了江玉帆的话后,突然轻蔑的哈哈一笑道:“大爷可以告诉你,你生前奸污了我的三个未婚妻,你死后我也要你的五个妻子给我作妾!” 江玉帆听得又气又恼,俊面发烧,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恨恨的悄声道:“不要理他,‘左右回击’杀他!” 说罢,运功透劲,剑芒暴涨,明目注视着哈巴达,手横“白虹剑”,有力的缓步向左翼走去。 江玉帆也觉得陆丽莎莎三人必然隐身在附近,如果不先将哈巴达除掉,休想活捉她们。 这时一听佟玉清的提议,再不迟疑,横肘握剑,“喀噔”一声哑簧轻响,“呛”的一声已将剑撤出鞘外。 “天魔金剑”一出鞘外,三剑互映,彩华飞洒,十数亩大的一块草坪上,立时亮如白昼。 哈巴达一见江玉帆听了佟玉清的话,突然横肘出剑。 而且,一个向右,一个向左,有力慢步的缓缓分开,却不向他身前走来。 继而一想,面色大变,但却突然哈哈笑了。 只见哈巴达哈哈一阵大笑,接着轻蔑的道:“相传江玉帆,武功高绝,威震中原,今日一见,也不过是一个群打混殴的胆小鼠辈!” 说此一顿,左手潇洒的一指陆贞娘等人和他自己的身后暗处,傲然轻蔑的继续道:“喏,前有你的娇妻部属,后有你的小妾间霄凤和莎莎公主,大爷却是仅一人在此,哈哈哈……”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你自己心里明白,在下不是和你群殴……” 说话之间,他和佟玉清已各自走到自己的方位。 哈巴达一见,目光闪闪,鼻尖已经见汗。 但是,他依然仰面一笑,傲然沉声道:“姓江的小辈,我想你已经知道大爷曾经挖掘花园坟墓的事了……” 江玉帆立即恨恨的颔首道:“不错,仅此一点,足够将你碎尸万段!” 哈巴达冷冷一笑道:“你别以为施展了‘万钧鸳鸯剑法’,就可以将我置死,告诉你,大爷早已有了破此剑术之法,不信你们俩人便试试!”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怒声问:“置你于死,何需动用‘鸳鸯剑法’?……” 哈巴达立即道:“你们现在所站的方位就是‘左右迥击’的起始式,你道大爷我会不知?” 江玉帆听得心头再度一震,乍然间闹不清这个苗疆青年哈巴达,何以也知道“万钧鸳鸯剑法”中的剑式? 就在他心念问,哈巴达已继续道:“不过大爷可以告诉你,我不但知道你施展的是‘鸳鸯剑法’,而且还知道你怀中的那本小册子,只有前面两式,其他都是白纸……” 江玉帆听得俊面一变,心头猛的一震,脱口轻“啊”,顿时一楞。 因为,经过哈巴达这么一点破,他顿时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陆丽莎莎那晚在绝峰帐篷内的种种反常动作。 她惶急的将原有的小册子用掌力震碎。 当她翻看江玉帆的小册子时,却由最后一页的剑式开始! 原来,她的绝峰练剑,竟是前去偷窥他小册子上的最后四式……。 但是,就在他神情一呆,心念电转的刹那间,正西黑暗中,突然传来阎霄凤的惶急惊呼: “不可分神!” 也就在阎霄凤娇呼声起的同时,哈巴达已一声轻啸,腾身而起,挟着一道近丈宽广的耀眼匹练剑光,直向江玉帆射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见,只惊得纷纷暴喝娇叱! 佟玉清自然也是大吃一惊,惶急问知道无法再施展“左右回击”,只得急呼一声:“鸳鸯戏水!” “水”字出口,身形已挟着一道波浪形的耀眼匹练,直向哈巴达的头顶上方掠去。 江玉帆闻声一惊,急定心神,哈巴达已厉啸一声,挟着耀眼匹练向他飞扑而来。 这时再听了佟玉清的急呼,无暇多想,急运真气,力贯剑身,挟着一道波浪形的耀眼匹练,直向哈巴达的剑光下方掠去! 剑光快如奔电,眨眼形成一个交叉点! 三道耀眼匹练,突然形成一个交叉点。 一声裂帛轻响,溅起无数银星火花! 也就在那声裂帛轻响,火花飞溅的同时,一声闷哼,接着是一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声震山野的惊心惨嗥! 惨叫声起,光华大减,鲜血飞洒中,碎衣片片,同时响起了“当当”两支宝剑的坠地声。 凌空掠飞的佟玉清,身在空中,仍挟着波浪形的那道耀眼匹练旋飞,准备势尽落地。 但是,起步较迟的江玉帆,剑光一经和哈巴达的剑光接触,却随着溅起的火花,和哈巴达的剑光同时消失了! 也就在江玉帆剑光没有再飞起的同时,正西的黑暗处,再度响起阎霄凤的哭声急呼道: “师姐,他中针了!” 接着是陆丽莎莎的震惊惶急自语道:“他没有穿‘天竺锦’?” 说话之间,掠空回飞的佟玉清已飞回原处。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已纷纷扑向场中。 同时传来他们的惶急戚呼:“玉弟弟,玉弟弟!” “盟主,盟主!” 只见江玉帆,仰面躺在哈巴达血肉模糊的尸体附近,双目紧闭,似是气绝已死,或是晕死了过去。 手横“青虹剑”的佟玉清,震惊的瞪着地上的江玉帆,神情木然,她似乎完全惊呆了! 方才还轻啸怒喝的夫婿江玉帆,眨眼之间便倒地不起,什么话也不能说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 她木雕泥塑般的站在江玉帆的身边,对飞身扑至的陆贞娘和“一尘”等人,视如未睹。 对他们的哭声呼喊,也听如未闻! “一尘”道人已蹲在江玉帆的身边,先伸手试了一下江玉帆的鼻息,立即急声道:“盟主还有一丝鼻息!” 陆贞娘几人一听还有“一丝”鼻息,精神同时一振,但她们心中俱都乱了方寸,热泪夺眶而出,俱都哭了。 “一尘”道人在药囊内先拿出一个小玉瓶,拔开瓶塞凑至江玉帆的鼻前晃了晃。 但是,江玉帆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尘”道人一看,急忙在江玉帆的命门“气海穴”上拍了两下。 但是,江玉帆依然气如游丝,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一尘”道人的额角这时已是冷汗如雨了。 惶急之下,他又击出“仙芝露”在江玉帆的嘴内滴了两滴。 朱擎珠和阮嫒玲看了这情形,更是慌了,不由双双握住佟玉清的玉臂,惶急的哭声问: “玉姐姐,我们该怎么办,你快想个办法呀!” 由于朱擎珠和阮嫒玲的一摇晃,佟玉清的神志立时恢复过来。 只见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蹲身急声道:“‘一尘’不要推拿他的全身,方才我似乎听列有人说玉弟弟中了针!” 说话之间,伸臂将“一尘”准备为江玉帆推拿的手拨开了。 就在这时,纤影闪处,率领着“独臂虎”等人赶来的绿衣少女林益中,飞身纵落在近一刚。 只见林益中一看地上的江玉帆,神色大变,脱口急声道:“啊,这位少侠客一定是中了哈巴达那淫贼的‘玄罡针’……” 陆佟五女和“风雷拐”等人一听,同时惶急的望着绿衣少女,惊急的问:“你怎的知道是中的‘玄罡针’?” 绿衣少女焦急的道:“这种‘玄罡针’乃是佛门玄道各家中,最最歹毒最最霸道的暗器,专破各种护身神功和罡气,除非他穿有‘天孙甲’或‘天竺锦’,十二个时辰之后,绝对难逃一死!” 大家一听,脱口惊“啊”,俱都哭了! 一跛一拐赶到的“铜人判官”和“独臂虎”等人,一看躺在地上的江玉帆,也纷纷震惊惶急的哭喊“盟主”。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是亲受“彩虹龙女”萧湘珍重托的人,这时一见江玉帆中针倒地,更是忧急如焚。 “风雷拐”老泪纵横的哭声道:“当时在仇执事的大寨里,曾经向仇执事叮嘱过,尽快把莎莎公主留下的那幅‘天竺锦’为盟主缝成内衫……” 话未说完,仇兰英已流泪解释道:“小妹曾拿着‘天竺锦’向盟主请示过,盟主说等上面的字迹稍褪一些再说……” 阮嫒玲立即证实道:“仇执事确曾向玉哥哥请示过……” “一尘”道人懊恼的一跺脚,沉声道:“我们都忽略了莎莎公主特别强调的那句话了,必须穿上‘天竺锦’缝成的内衫后才可以前来‘仙霞宫’……” 话未说完,“铜人判官”早已哭声怒吼道:“你这时再说这些又有啥用?你赶快救人呀!” “一尘”垂头叹了口气,尚未开口,绿衣少女林益中已急声道:“现在要救这位少侠客的命不是没办法……” 如此一说,大家的目光一亮,不由纷纷脱口道:“有什么办法快说!” 绿衣少女道:“有一种宝器现在苗疆女王的王宫里……” 佟玉清立即关切的道:“女王京都距此有多少里地?” 绿衣少女毫不迟疑的道:“大概有六七百里……” 话未说完,不少人已愤怒的道:“往返一千多里,除了飞鸟,血肉之躯的人十二个时辰之内,怎么能赶得回来?” 但是,满眶热泪的佟玉清却断然道:“不,我现在马上前去,这是玉弟弟唯一活命的一线生机,我们绝不能放弃!”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说老妹子佟玉清要马上赶往女王宫去取宝器,内心俱都十分感动。 但是,遥遥数百里路程,而且是丛林山路,无论如何在十二个时辰,一天一夜的时间之内是无法赶得回来的。 当然,大家心里明白,这是佟玉清对江玉帆的沥血椎心痴情,她早已下定决心,江玉帆如不能活,她也必然殉情而死。 大家心里虽然知道,但仍忍不住道:“可是,往返干多里,你的功力再快也无法赶回来呀!” 佟玉清“沙”的一声将剑收入鞘内,同时悲愤果断的道:“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我们总不能让玉弟弟就这样闭目等死……” 话未说完,绿衣少女已正色道:“据小女子所知,‘玄罡针’虽然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活命机会,如果我们不掀动少侠客的衣服,把他放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屋子里,他便能多活个三五日……” 如此一说,每个人都不自觉的脱口兴奋的道:“真的?” 绿衣少女毫不迟疑的颔首道:“这件事诸位远在中原,也许不知,但是身处大蛮山区的武林侠士,可说无人不晓!” “风雷拐”等人一听,不由纷纷兴奋的道:“快,快将盟主拾进宫里去!” 说话之间,能够动手拾的,除了陆佟五女和“鬼刀母夜叉”以及简玉娥和仇兰英等人外,大多身上带有刀伤箭口。 有的用手,腿不能吃力,有的两腿完好,肩臂却不敢着力。 仇兰英和简玉娥搀扶着“独臂虎”和秃子,傻小子“铁罗汉”则背着哑巴方守义。 是以,“鬼刀母夜叉”立即帮着陆韩朱阮四女将江玉帆抬起来。 佟玉清见已将江玉帆抬起,立即请绿衣少女在前引导带路。 但是,转首一看,发现绿衣少女已将苗疆青年哈巴达的那柄寒芒四射的短剑捡了起来。 这时,正以焦急慌张的神色,去抽血肉中的古斑剑鞘。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动,立即沉声道:“把他的短剑给我!” 绿衣少女神色一惊,脱口轻“啊”,显然吓了一跳。 拾起江玉帆的陆贞娘等人,闻声停止,纷纷向绿衣少女望去。 佟玉清见绿衣少女林益中立在那儿发呆不动,只得再度沉声道:“快些把短剑拿过来,万一江盟主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用这把短剑手刃那罪魁祸首的‘驼背龙’。” 绿衣少女却慌急万分的摇着头,道:“不,不会的,江盟主绝对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一尘:丛即沉声问:“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绿衣少女急声道:“只要我们取来女王的宝器,江盟主一定可以得救……” “风雷拐”沉声问:“我们少夫人向你要剑,你为什么不给?” 绿衣少女见问,愈显焦急的道:“这柄‘三光剑’本来就是苗疆女王的,小女子捡起来,准备和少夫人前去取宝器的时候献上。” “风雷拐”继续沉声道:“这柄‘三光剑’虽然是苗疆女王之物,但诛杀淫贼哈巴达者,却是我们盟主和少夫人,论理已属我们的战利品,即使应该物归原主,献给苗疆女王殿下,也应该由我们少夫人献给……” 话未说完,绿衣少女已恭声应了个“是”,双手捧着短剑走向佟玉清身前。 佟玉清并未接剑,仅用手一指憨姑,道:“你把剑交给沈执事好了!” 绿衣少女一听,只得捧剑走至憨姑面前,将剑交给了沈宝琴。 “风雷拐”立即道:“请姑娘头前带路,找一间四周密不透风的房间!” 绿衣少女恭声应了个“是”,当即向前走去。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对了一个忧虑眼神,拾着江玉帆,跟着绿衣少女,急急向“仙霞宫”走去。 一行人众,拐的拐,瘸的瘸,无人身上没有血渍,措的措,扶的扶,绝大多数的人身上有刀伤剑口,每个人的脸上有泪痕,每个人的眉宇问有隐忧。 陆佟五人和“悟空”等人,抬着他们崇敬的少年盟主,默默的跟在绿衣少女的身后前进,除了脚下践踏的枯枝败叶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夜空漆黑,山风强劲,气氛是如此的凄冷。 他们往日的嘻笑听不见了。 这时刻,应该是他们“游侠同盟”最凄凉,最悲惨的时刻了。 这一行人前进,虽然没有声音,但他们的眼睛里,却人人含着热泪。 想想这些震摄黑白两道的十一凶煞人物,连他们自己都不曾想到他们这一生还会流泪。 但是,这时刻,他们悲愤填胸,为他们崇敬的少年盟主的中针不醒而哭了!“谁说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时!”,这话言来不虚,可说自古始然。 现在,这些铁铮铮的男女豪侠,包括“一尘”和“悟空”在内,他们却都伤心的哭了。 大家跟着绿衣少女,进入一道夹壁通道。 只见她在墙壁的暗处一按,通道尽头,立即响起一阵“轧轧”响声,一道窄门立时现出来。 窄门一开,立即传来两个少女的清脆喝问:“什么人?” 绿衣少女立即回答道:“后总监!” 佟玉清等人凝目一看,发现两个背剑女警卫,正分别立在窄门的两边。 显然,这两名女警卫,即是一个多时辰前由牢房里放出来的数十少女中的两人。 根据眼前情形看来,那数十名少女不但沐浴更衣完毕,佩带了兵器,担任了警戒任务,而且,所有各处的机关活动也恢复了。 换句话说,从现在起,进入“仙霞宫”后,就要随时提高警惕,步步小心,一个不慎,便有血溅当地之虞! 但是,这时大家想到的是如何救活盟主江玉帆,至于个人的生命安危,没有人去想到那些。 窄门之内,是一片小小的精致花圃,在花圃的尽头,即是花砖矮墙和圆形的金环朱门。 门内精舍独院,看来仅有房屋数问,由于宫中的树木高大,加之夜空漆黑,看不见那些高楼崇阁在什么地方了。 绿衣少女一推朱漆圆门,“呀”的一声开了。 圆门一开,这才发现独院很大,栽满了鲜花。 在院外看来仅有几间精舍,其实在中间的圆形精舍的八边,还有八个房间。 这时大家看得更清楚了,每间房内似是都燃着有灯,但却被厚厚的窗帘遮住,真可说得上密不透风。 每两个房间的凹进处都有一个小门,而每座小门的门阶上,均立有一个背剑少女。 佟玉清看了这情形,不由迷惑的问:“这是什么地方?” 绿衣少女道:“是用来招待贵宾的地方!” 陆贞娘和“风雷拐”等人“噢”了一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显得都有些迷惑。 到达当面凹进处的小门前,背剑的女警卫,举手一拉门檐上的一个索环,小门自动的开了。 门内是一道圆形通廊,中间的精致房间内,却亮着灯光,看来要比四周的八问房间至少大了一倍。 绿衣少女急忙推开中央的两扇漆门,同时侧身肃手,恭声道:“请将江盟主抬进房内,立即放在中央的床上。” 陆贞娘等人拾着江玉帆进入房内一看,四周是一圈明窗,分别形成衣橱,高柜,书架,桩台,而正面中央却是一张锦绣大床! 陆贞娘等人看得一楞,朱擎珠却忍不住沉声问:“这是谁住的地方?” 绿衣少女道:“任何人都可以住!” 韩筱莉立即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绿衣少女微躬上身,道:“方才小女子已对少夫人们报告遇了,这里是宾馆,用的人大都是莎莎公主和两位姑娘的友人……” 阮嫒玲立即道:“我说呢,怎的看起来像座闺房!” 绿衣少女继续道:“少夫人说的不错,这问宾房除了苗疆女王睡了几晚上,还没有别人睡过!” 说话之间,陆贞娘几人已将江玉帆放在中间的锦绣大床上。 由于大家心情悲愤慌张,都没有仔细观看江玉帆的伤势情况。 这时在灯光下一看,发现江玉帆的俊面苍白,紧蹙剑眉,微微泛青的朱唇,闭得紧紧的。 细看他的前胸的衣襟上,毫无针孔穿过的迹象,哈巴达用内力震出的“玄罡针”必然较之牛毛仍要柔微细小。 阮嫒玲在私下里是最被江玉帆宠爱的,因为她的年纪最小,也较天真文静之故。 她这时一看檀郎伤重到这般地步,再度失声哭了。 韩筱莉将香腮凑近江玉帆的俊面上试了试鼻息,似乎较之方才更微弱了,因而,热泪夺眶而出。 同时,望着佟玉清和陆贞娘,哭声道:“两位姊姊,你们看我们该怎么办呀?” 泪如泉涌的陆贞娘和佟玉清尚未开口,绿衣少女已恭声道:“五位少夫人请放心,只要江盟主不见风,至少可以支持三五日而不会气绝,以小女子看,江盟主功力深厚,说不定可以支持到七八日之久也未可知……” 陆佟五女听得同时止哭,几乎是同时眼望着绿衣少女,急声问:“你的确有这份把握?” 绿衣少女面带难色的道:“五位少夫人只在此地哭而不去宫都向女王求取宝器,就是小女子说有把握,又有何益?” 如此一说,佟玉清立即颔首道:“好,我们现在马上去宫都谒见女王!” 说罢,当先向室门走去。 陆韩朱阮四女见佟玉清马上就要走,立即急步跟在身后。 岂知,绿衣少女竟焦急的阻止道:“少夫人们请慢些儿走,走得快了同样会带动有风……” 陆贞娘几人闻声一惊,急忙止步,但却迷惑不解的问:“方才我们抬进来时为何不怕风?” 绿衣少女毫不迟疑的道:“什么原因小女子不清楚,反正一经进了房屋便不可以再见一丝流风,也不可以留人在旁看守。” 朱擎珠却忍不住含泪生气的问:“这是为什么?” 绿衣少女道:“小女子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究竟什么原因小女子也不知道,但是,以前确有人这么治愈过!” 佟玉清等人一听以前确有人这么治愈过,心情一畅,对绿衣少女的话愈加的深信不疑。 是以,五女只得轻灵的走了出去。 围立在门外通廊上的“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陆佟五女和绿衣少女出来,立即纷纷趋前,关切的问:“少夫人,盟主他……?” 话刚开口,佟玉清已拭了拭眼泪,挥手示意大家安静,道:“小妹现在马上和林总监星夜赶往女王宫都向女王献上‘三光剑’,并取回起针宝器……” 话未说完,反手将门关好的绿衣少女,已向着佟玉清,微一躬身,道:“小女子这就去沐浴更衣,携带兵器……” “悟空”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现在我们盟主命在旦夕……” 话刚开口,绿衣少女已正色道:“请这位大师说话小声点,江盟主虽然中了‘玄罡针’,但他在恍惚中仍有知觉和听觉,大师如此大声说话,很可能使江盟主的伤势发生恶化……” “悟空”听得大吃一惊,瞪了瞪眼,下边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但是,“鬼刀母夜叉”却压低声音,焦急的道:“可是,现在争取时间要紧,你姑娘怎可以去洗澡呢?” 绿衣少女立即正色道:“小女子已经说过,江盟主抬进这座密不透风的房间后,至少可以支持三五日,甚或……” “风雷拐”却焦急的低声要求道:“可是,时间急迫,我们如果能争得提前一刻,岂不更好?” 绿衣少女却有些无可奈何的道:“诸位大侠可曾替小女子本身想过?我在牢房里禁闭了数十日之多,浑身肮脏,皮肤奇痒,难道不应该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服?” 说此一顿,特又转首望着佟玉清,继续道:“再说,这位少夫人折腾了一夜,不但身心俱疲,想必腹中也有些饿了,我去派人准备些吃的,少夫人吃罢了饭,小女子也换好衣服了!” 陆贞娘等人一听,深觉有理,佟玉清从绝早起程,赶了一天的路,到达营地片刻未得休息,就来了此地。 根据她眼前的心情,饭食虽然吞不下,至少应该让她休息片刻,少许吃些东西。 有监于此,陆贞娘立即颔首赞同的道:“林总监说的不错,那就请你快准备去吧,当然是越快越好!” 绿衣少女恭身应了个“是”,同时周到的道:“由此地到女王宫都,小女子的路径最熟悉,往返最快也得两日两夜,所以小女子还得通知她们准备一些途中吃的东西!” 陆贞娘和“风雷拐”等人一听,俱都感激的道:“一切就烦神林总监了!” 绿衣少女愉快的笑一笑,才转身走出门去。 “一尘”道人一俟绿衣少女走远,立即懊恼的道:“像盟主这么严重的伤势,属下的确首次碰上,不是属下夸口,不管是怎么因伤晕厥的人,一闻我的‘苏生丹’,马上就会醒过来……” 话未说完,竟忍不住掉下两滴老泪来。 由于“一尘”的落泪,大家再度哭起来。 “一尘”立即流泪道:“属下只怕盟主中的这种‘玄罡针’截断了各穴脉络间的气血通达,不然,不会中针倒地,立时不言不语……。” 佟玉清流泪颔首道:“不错,这种‘玄罡针’十分的霸道歹毒,玉弟弟身具护身罡气,佛门神功,尚不能阻止‘玄罡针’的射入,它的厉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懊恼的恨声道:“这只怨陆丽莎莎没有把话说清楚……”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流泪道:“说来也不能怪她,她已经特别指出来,要玉弟弟必须穿上‘天竺锦’制做的长衫后,再来‘仙霞宫’……” “风雷拐”不由十分懊恼的轻叹了口气,道:“这一次我们又犯了大意自恃的老毛病了!” 佟玉清却流着泪道:“实在说,我们大家已经处处小心谨慎了,只是,我们仍不时失算失策,说来,还是她们的机智高出我们多多!” 朱擎珠虽然心里不服气,同时也恨得牙痒痒的,但是事实如此,她也不能不服。 她不由气得一跺小剑靴,恨声道:“现在玉哥哥命在旦夕,而我们眼看着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既不能唤醒他,也不能为他疗伤,而且,还要听信别人的摆布……” 阮嫒玲突然流泪哭声道:“只要她说的实在,能够取来宝器救活玉哥哥,任她们怎么摆布,小妹都心甘愿意,只怕她们……” 如此一说,佟玉清,陆贞娘,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不由同时一惊,脱口急声问:“你是说……?” 阮嫒玲哭声道:“怕的是她们说话不实,误了疗治时间,玉哥哥回天乏术……” 话未说完,秃子突然乏力的道:“是呀,哈巴达并不是‘仙霞宫’的人,林益中怎么知道‘玄罡针’的医疗救治之法呢?” 韩筱莉惶急迷惑的道:“哈巴达身为苗疆著名恶贼,大家俱都对他十分注意,也许不止林总监一人知道他的‘玄罡针’厉害和医疗之术!” “风雷拐”楞楞的插言道:“还有,她说的那种宝器,是啥宝器呢?俺到现在还觉得奇怪,是个筒?是个棒?还是个杯碗瓢勺呢?” 如此一说,“独臂虎”也恍然正色道:“是呀,俺也正他奶奶的纳闷呢,不管是个啥玩艺儿,总该有个名堂呀,是不是?” 佟玉清和陆贞娘一听也有些慌了。 因为几番被愚,皆是在自然的情形下形成,这一次事关夫婿江玉帆的生命安危,她们绝对大意不得。 是以,佟玉清和陆贞娘不由也迟疑的道:“那位林总监不是说,以前也有人中过哈巴达的‘玄罡针’,不是也是用女王的宝器救活的吗?” “独臂虎”却迷惑的道:“可是,那是个什么宝器呢?” “鬼刀母夜叉”向着门外一呶嘴,低声道:“把她们叫过来问一问!” 大家转首一看,只见门外斜阶的尽头两边,各自站着两个身背宝剑,面目向外的劲衣少女。 “黑煞神”立即道:“待俺喊她们过来!” 说罢走至门下,向着阶下,沉声道:“嗨,走过一个来!” 站在阶下的两个背剑少女,闻声回头,却迷惑的望着“黑煞神”俱都惊异不语!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瞪着“黑煞神”埋怨道:“你这是怎么个招呼人法?看俺的!” 说罢,望着阶下,和颜悦色的道:“小妹,请你们过来一位,我们少夫人有话要问你们!” “鬼刀母夜叉”虽然说要一位,可是两个背剑少女都过来了。 一俟那两个背剑少女走上阶来,“鬼刀母夜叉”立即肃手一指陆佟五女,和声道: “这五位都是我们的盟主夫人!” 两名背剑少女,双双上前两步,同时抱拳恭声道:“参见五位盟主夫人!” 陆佟五女同时还礼道:“两位姑娘请免礼!” 两名背剑少女,再度恭声道:“不敢,五位夫人召唤小婢,不知何事?” 朱擎珠首先问道:“我们问你,这座八卦形的绮丽精舍,是做什么用的?可是招待外来贵宾用的?” 两名背剑少女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道:“贵宾,不知女王是否可称为贵宾?” “风雷拐”和“一尘”等人一听,不由忙不迭的道:“女王当然是贵宾!” 其中一名背剑少女道:“这间房子就女王一人宿住遇!”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急声问:“那么其他人呢?” 两名背剑少女同时一笑,道:“这是我们莎莎公主和两位姑娘的闺房,别人怎么可以进来住呢?” 陆佟五女和“风雷拐”等人一听,脑际“轰”的一声,心头猛的一震,脱口一声惊“啊” 俱都惊呆了! “一尘”道人脱口一声惊“啊”,急声道:“五位少夫人不好,我们可能又被她们愚弄了……” 但是,话未说完,佟玉清突然目注门外,并挥手阻“一尘”道人,示意他不要胡乱说话。 大家神情一惊,急忙转首一看,只见七八外背剑少女,提着菜篮,抬着酒坛,正向门前走来。 看了这情形,大家自然明白,那位林总监特的命令厨下给大家送酒菜来了。 照这情形看来,林总监既派人送来酒菜,她故意把陆丽莎莎的香闰说成“宾馆”,很可能是让大家安心。 心念间,七八个背剑少女抬着酒菜已到了阶下。 只见这七八个背剑少女,个个神情愉快,俱都面绽娇笑,显得极兴奋的走上阶来。 只见当前的背剑少女,向着陆佟五女,躬身问:“请问五位少夫人,酒菜摆在什么地方?” 佟玉清只得和声道:“你们看什么地方合适就摆在什么地方吧!” 当前少女恭声应了个“是”,回身向着其余几个少女,举手指了指左侧的一个房间。 陆贞娘见当前少女手中并未拿什么东西,显然是个小有地位的人,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和声道:“请这位姑娘进来一下!” 背剑少女先是一楞,接着应了声“是”,举步走进门来。 陆贞娘含笑关切的问:“请问,你们林总监呢?” 背剑少女道:“她已换上新衣,正在进餐!” 阮嫒玲一听,立即望着佟玉清,恍然催促道:“佟姊姊,你也先去吃一些吧,吃饱了好和林总监上路!” 佟玉清则黯然道:“我这时忧心如焚,实在吃不下!” 说话之间,已听陆贞娘继续问:“你可曾听你们林总监说过,我们江盟主中了哈巴达的‘玄罡针’的事?” 背剑少女立即迷惑的摇摇头,道:“没有哇?” 韩筱莉突然问道:“她可曾说,她吃完了饭马上要陪我们前去向女王取宝器?” 背剑少女愈加迷惑的道:“宝器?什么宝器?” 陆贞娘有些心慌的解释道:“就是可以治疗‘玄罡针’的那种宝器!” 背剑少女迷惑的摇摇头道:“小婢没有听说遇!” 佟玉清听得娇靥一变,不由关切的问:“在此之前,你们‘仙霞宫’中,可曾有人中过哈巴达的‘玄罡针’?” 背剑少女摇摇头道:“没有人中过!” 佟玉清再度急切的问:“也没听说过有人中了哈巴达的‘玄罡针’,曾用女王的宝器救活过?” 背剑少女这一次仅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佟玉清一看,立即震惊惶急的游目看了大家一眼,发现“悟空”和“风雷拐”等人也都惊呆了。 背剑少女看了这情形,不由迷惑的问:“方才我们林总监司,可是曾说要带你们前去宫都向女王要什么宝器?” 简玉娥似乎也看出情势有些不妙,这时见陆佟五女震惊发呆,不由代为颔首,回答道: “是呀,她是这么说的呀!” 背剑少女迷惑的自语道:“这就不对了……” 仇兰英也急忙问:“什么不对了?” 背剑少女正色道:“她连宫都在什么地方她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会带你们去见女王呢?” 话声甫落,“黑煞神”闪身向前,伸手握住背剑少女的右臂,焦急的瞠目怒声道:“你说这话可是实话?” 背剑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花容失色,脱口娇呼! 佟玉清正待低叱“黑煞神”,一旁的“风雷拐”和“一尘”道人,却同时惶急的怒声道: “少夫人不好,我们又上当了!” 几乎在“风雷拐”和“一尘”道人怒声急呼的同时,身后憨姑沈宝琴也突然惶声惊呼道: “啊呀不好,床上的盟主不见了!” 大家一阵惊啊急呼,回头一看,发现憨姑沈宝琴,正神色震惊,面色苍白,推开一扇中央室门向里面看。 佟玉清等人在极端震惊中,本能的纷纷奔至门前,向内一看,俱都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因为,圆室中央的那张锦绣大床上,奄奄一息躺在上面的江玉帆,果真不见了。 佟玉清见室内陈设布置并无异样,立即回头望着“风雷拐”等人,惶急的吩咐道:“快把这座独院监视住!” “悟空”几人应了一声,纷纷奔了出去。 佟玉清继续焦急的大声道:“你们几位中,最好能去一两个人把那个总监司林益中找来!” 话声甫落,右手仍紧握着背剑少女手臂的“黑煞神”怒声道:“俺就带着她去捉那贱婢!” “鬼刀母夜叉”见“黑煞神”身上已有两三处剑伤,怕他一人势单力孤,因而沉声道: “俺陪你一起去!” 说罢,取下悬在腰上的一对九环厚背鬼头刀,紧跟着“黑煞神”身后,急步奔了出去。 佟玉清吩咐完毕,立即奔进了室内- 这时,陆贞娘已惶急的把每扇落地花窗,仔细的看了一遍。 韩筱莉打开两座高大衣柜,里面果然有一两套苗疆豪华女子的奇特衣服。 根据这些豪华奇特的苗疆女子衣物,不但证实了陆丽莎莎的公主身份,也证实了这座奇特的圆形卧室,确是陆丽莎莎的香闰住处。 朱擎珠和阮嫒玲俩人则一个用脚去跺房内的地板,一个仔细的察看那张锦绣豪华的大床铺。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立即关切的问:“可看出什么破绽?”—— 第十八章 痴心愈得游丝气 陆韩朱阮四女,知道察也察不出可疑之处,因而纷纷惶急的走过来。 陆贞娘首先流泪道:“门只有一个,而我们大家就站在门外,落地花窗都有闩,而且,开动都会发生声响,也不可能打开……” 朱擎珠也急声道:“地下都是实心的,下面不可能有地道!” 韩筱莉则含泪愤声道:“这问房子的的的确确是陆丽莎莎的,每个衣柜里都有她的衣物……” 佟玉清却含泪挥手道:“四位贤妹先冷静一下头脑,愚姊现在想起来了!” 说话之间,目注那张锦绣大床,缓步走了过去,同时,继续道:“毛病就出在这张大床上。” 说话之间已到了床前-阮嫒玲却正色道:“小妹也在怀疑这张大床,所以一进来就察看它!” 朱擎珠不由焦急的问:“你可看出什么来?” 阮嫒玲正待回答,佟玉清已将四周的床帷掀起来。 陆贞娘几人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床下四壁均用漆板围着,板上分别雕刻着精致的四季时花。 佟玉清看罢,立即懊恼的道:“毛病果然是出在了这张大床上,下面一定有暗道机关!” 话声甫落,房门口突然传来哑巴方守义“嘿嘿啊啊”的乏力招呼声! 五女闻声一惊,急忙转首一看,发现伤势较重的哑巴方守义,业已吃力的爬进房门口来。 陆贞娘和韩筱莉一见,脱口呼了声“方坛主”,两人双双奔了过去,伸臂将他扶起来。 朱擎珠知道傻小子“铁罗汉”一直在照顾着他。 这时也急忙奔了过去,生气的问:“大聪弟呢?” 已被陆贞娘和韩筱莉扶起来的哑巴方守义,没有吭声,仅摆头看了一眼门外头。 朱擎珠探头一看,只见傻小子“铁罗汉”,屁股底下坐着他的一对大铁锤,背倚着廊墙,正在那里呼呼大睡。 一看这情形,朱擎珠怒火倏起,急忙奔了过去,“叭”的一声,就在傻小子的大头上打了一巴掌。 同时,气得流泪怒声道:“姐夫已经不见了,你还蹲在这里睡大觉?” 傻小子被打得一楞,看了泪珠簌簌的朱擎珠一眼,反而不高兴的憨声道:“那还不是被人家背跑了,谁叫你们不看着,还好意思打俺?” 朱擎珠被斥得一楞,心中一酸,热泪再度涌出来。 “铁罗汉”虽傻,但他的傻话有时候也有他的傻道理。 傻小子眼见珠姐姐哭了,立即咧了咧大嘴,愁眉苦脸的宽声道:“珠姐姐,你别哭嘛,俺知道,姐夫盟主准死不了,一定是那被位莎莎姐姐措走了!” 朱擎珠一想到江玉帆,话也没答,转身奔进圆室内。 奔进室门一看,发现哑巴在陆贞娘和韩筱莉的搀扶下,已绕着锦绣大床嗅了一圈。 只见哑巴望着佟玉清,指了指床下,点点头,“嘿啊”了两声。 佟玉清立即焦急的问:“你是说,盟主是由床下被劫走的?” 哑巴再度点了点头,“嘿啊”了两声。 佟玉清一看,立即望着陆韩朱阮四女,道:“玉弟弟一定是陆丽莎莎利用床下的机关,将床降至隧道下,然后将玉弟弟背走了!” 话声甫落,哑巴已连声“嘿啊”,并点了点头。 朱擎珠流着眼泪叹了口气道:“我们还不如大聪弟呢,他都知道玉哥哥是被陆丽莎莎背走了!” 佟玉清较方才的神情镇定多了,这时只得道:“我敢断定她把玉弟弟劫走定是疗伤去了……” 韩筱莉却愤怒的道:“疗伤也不是这么个疗法,她尽可以大大方方的来……” 陆贞娘叹了口气,道:“她自有了绝峰练剑的事,她怎么还好意思前来和我们姊妹照面!” 阮嫒玲却忧虑的道:“怕的是她们将玉哥哥的针伤治好了,对我们‘游侠同盟’有什么要胁?” 韩筱莉立即愤声道:“那还用说,这种大好机会她们焉肯放过?” 朱擎珠则哼了一声,轻蔑的道:“怕不留在她的身边……” 话刚开口,佟玉清已低声阻止道:“珠妹妹!” 朱擎珠一听,顿时警觉到还有方守义在场,娇靥一红,急忙住口不说了。 佟玉清则继续道:“方才我还耽心是哈巴达的父亲,苗疆恶霸‘老驼龙’的人,将玉弟弟劫走了呢,如今,这间精舍既是陆丽莎莎的闺房,别人绝对进不来!” 朱擎珠则愤恨焦急的道:“可是,我们也不能不找哇?” 话声甫落,院中突然传来“黑煞神”的怒吼道:“她到底跑到那里去了?你再不说实话,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接着是“独臂虎”和“铜人判官”等人的怒声问:“歪嘴,怎么回事?可是那个叫林益中的丫头跑掉了?” 佟玉清一听,立即急声道:“我们早就该想到陆丽莎莎和她设好的圈套,她当然不会再来了!” 朱擎珠愤声道:“我们出去看看!” 于是,五人扶着哑巴,迳向室外走去。 走出斜阶门外,发现“悟空”“独臂虎”仇兰英等人,正向“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 俩人身前走去。 而“黑煞神”手中虽然也拉扯着一名背剑少女,但已不是方才他带走的那一个了。 被“黑煞神”拉在手中的背剑少女,神情紧张,花容失色,秀发已经有些蓬散,显然被“黑煞神”拉扯之故。 佟玉清看到这情形,加之“悟空”等人个个面带杀气,知道不及时阻止,背剑少女可能会吃亏。 是以,尚未走下斜阶,已沉声道:“芮坛主放开她,不干她的事!”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停身止步,并向佟玉清等人望来。 “黑煞神”却愤怒的道:“她们一定知道那个姓林的丫头躲到那里去了,奶奶的,俺差一点被她们耍了!” 说话之间,大家都到了近前。 这时“黑煞神”已将那个背剑少女松开。 佟玉清立即望着双目湿润的背剑少女,和声道:“你可以走了!” 背剑少女感激的躬身急急离去。 朱擎珠则望着“鬼刀母夜叉”道:“这好像不是你们方才带走的那一个吗?” “鬼刀母夜叉”立即愤愤的望着“黑煞神”,道:“都是怪他不小心,给那丫头溜掉了!” “黑煞神”立即生气的道:“那丫头实在太狡猾了,到了那座大花园的门前,她突然举手一指园中,愉快的道:‘好,我们总监司来了!’俺闻声举目一看,右肘一麻,再看那丫头已不在身边了,两边都是花丛绿竹,那丫头一闪身的工夫就不见了。” “鬼刀母夜叉”接口道:“俺当时也没想到那个小妮子那么奸滑,等俺发现园中没人,知道上当了,那小妮子的人也没影了!” “黑煞神”继续愤愤的道:“俺越想越气,非找到那个总监司不可,所以俺就在附近又抓了方才的那一个……” 佟玉清末待“黑煞神”话完,已挥了个手势,黯然道:“不必说了,也许她们并没有恶意……” 也闻声围过来的“风雷拐”,立即惊异的问:“少夫人是说……?” 陆贞娘立即回身指了指正盘坐斜阶前的哑巴,插言道:“据方坛主方才察看的结果说,盟主是被人利用床下的机关隧道劫走的……” 话未说完,“风雷拐”和“一尘”简玉娥等人已颤然道:“那一定是那位陆丽莎莎公主动的手脚,别人怎的知道她的床底下有机关隧道?” 朱擎珠愤愤的道:“我们早就断定是她,只是那个林总监司不见了,我们更加肯定罢了!” 老经世故的“风雷拐”,先看了一眼“一尘”之后,道:“果然是那位陆丽莎莎公主,很可能是为盟主疗伤去了!” 仍一肚子怒火的“黑煞神”却怒声道:“不管她是去干啥,她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法把盟主劫走,还是和以前一样,把咱们给耍啦!” 如此一说,“悟空”秃子“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憨姑等人,纷纷挥拳怒声道: “对,对,她这是诚心在戏弄咱们,从‘九宫堡’盗‘万艳杯’开始,一直都是这样的……” 佟玉清立即凝重的道:“大家先安静,事到如今,只怪我们自己粗心大意,陆丽莎莎公主临走时的留言上,曾经特别叮嘱我们,要我们给玉弟弟穿上‘天竺锦’制成的长衫后,再来‘仙霞宫’……” “铜人判官”哼了一声,忿忿的道:“她既然事先知道而不说明白,还是她的错,这笔帐还该记在她的身上。” 佟玉清继续道:“现在大家先到两边的厢房稍事休息等待,也许个半时辰后会有消息来……” 朱擎珠哼了一声道:“她们送来的消息一定是开出来的要胁条件,迫使我们‘游侠同盟’向他们低头就范!” 话声甫落,“悟空”等人已纷纷怒吼道:“她们敢,老子们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向她们低头!” “黑煞神”恍然大声道:“对了,俺去前殿放把火,再去烧她们的大花园,看她们出来不出来……”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怒声道:“大家安静,不可乱来,说不定盟主就在咱们地底下的机关密室内,你们放火烧房屋,烟往低处流,万一危及盟主,那还了得?” 如此一说,全场一静,没有任何人敢附议前去放火的事。 “风雷拐”说的不错,江玉帆就仰面躺在他们大家的脚下密室内的大床上,只是他此刻虽然恍惚有些知觉,却听不到他们的怒吼和谈话。 但是,他恍惚中知道他的身体是由现场被陆贞娘等人抬到一间房屋的一张大床上。 他已听见了五位娇妻和他的部属们的悲愤怒吼和哭声。 当然,他也想到他中针的原因,是由于自己的自恃身有护身罡气,而拒绝仇兰英为他用“天竺锦”缝制的长衫内衣。 虽然他中针倒地,恍惚昏迷,但他心中仍对陆丽莎莎暗存爱心和感激。 他这时已完全明白了陆丽莎莎的苦衷和用心,对她的一夜偷情,非但没有轻蔑卑视和气怒,而且,对她为传统责任的重大牺牲,有了更高一层的敬意。 现在,他不但不气恨陆丽莎莎,相反的,更急切的需要看到她,也许,他内心的气愤正是因为她避不见他的原因。 但是,每当他想到陆丽莎莎,或者是陆丽莎莎的倩影在他脑海襄挥之不去,拂之又来的时候,他就去想他热爱而也痴爱着他的佟玉清。 因为,只有想到这位贤德淑慧的妻子时,才由于内心的愧疚,暂时把陆丽莎莎的倩影驱逐出脑海以外去。 但是,就在他躺身床上,思维紊乱,恍惚听到五位娇妻和“风雷拐”等人在外面谈论前去宫都觐见女王时,他躺身的大床,突然徐徐下降。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下意识中似乎知道,他可能遭遇到危险了。 但是,他心中虽急,却苦于全身麻木,丝毫不能移动,即使是一双眼皮,也似乎有千斤沉重。 就在他心中又惊又急的一瞬间,大床下降已经停止了。 接着是一个惶急而带哭泣的少女声音急声道:“凤妹,莺妹,快!” 江玉帆恍然中听出少女的声音就是他渴望见到的同门师姊陆丽莎莎公主。 他心中当然又惊又喜,只是他苦于无法睁开眼睛。 当然,他也听出了被称为凤妹和莺妹的两人,必然是那个一再戏弄他而又掷了他一“穿云剑”的银装少女,美丽的阎霄凤和他的谪亲师妹华幼莺。 但是,他却没想到,他的师妹华幼莺,竟生气的道:“不,我恨他,我不抬他!” 只听阎霄凤焦急的央求道:“莺妹,快一些,再迟了就被她们发现了,床必须快些升上去,你没有看到莎莎姊姊哭得多伤心?” 话声甫落,陆丽莎莎已戚声解释道:“我是因为他是师父武学发扬最光大的弟子之一,师母如果在世,也会赞成我们救他的,何况,他还为我们‘仙霞宫’以及苗疆的无数苗女除了一害?” 江玉帆恍惚中也有些迷惑了,根据她们的谈话,陆丽莎莎的师父很可能是华天仁老前辈。 那么她说的师母,当然是“九玄娘娘”尉迟春莺了?这时候,他才明白,外界真正了解“仙霞宫”中情形的人,实在太少了,大家是以讹传讹。 心念间,已听华幼莺哼了一声,接着是六只温暖的手将他抬起来。 他不知道那两人抬双肩和头部,谁抬他的双脚和腿。 但是,在他的感受上,是舒适的。 前进了至少有七八丈距离,才把他放在另一张平坦柔软的大床上。 接着是陆丽莎莎的焦急声音,催促道:“快把他的长衫前襟解开!” 话声甫落,一双温暖的手已开始解开他的长衫襟带。 但是,却听华幼莺哼了一声,生气的道:“你们俩人和他都有肌肤之亲,你们俩人都有救他的责任,小妹恨透了他,小妹走了……”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他在下意识中仍知道陆丽莎莎的确和他有过一夜恩爱关系。 但是,间霄凤和他却没有一丝瓜葛,他不知道华幼莺为什么要这么说? 心念方动,已听阎霄凤委屈的泣声道:“莺妹,我奉莎莎师姊的命令监视他和佟玉清练剑,他突然走火入魔,由半空裹跌下来,当场晕厥……” 蓦闻华幼莺倔强的道:“不是有他最心爱的娇妻佟玉清在场吗?” 阎霄凤含泪解释道:“可是前宫的巡逻小组吴子欧三人也正巧赶到,佟玉清对付他们三人已感吃力,那里还有机会照顾他!” 华幼莺有些妒嫉的问:“他是谁呀?” 阎霄凤哭声道:“莺妹,不管怎么说,他终归是我们两人的师哥呀……” 话未说完,华幼莺已哼了一声,愤愤的道:“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欺骗了我姐姐华馥馨的感情,我恨他先和佟玉清五人结了婚……”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流泪哭声道:“唉,这也是造化弄人,如果不是佟玉清怀了身孕,他也不会那么匆促的举行大礼!” 只听华幼莺哼了一声,道:“我姐姐曾对我说过,她宁愿当一辈子尼姑也不做江玉帆的偏室,难道凤姐姐甘心为妾?” 话声甫落,阎霄凤已泣不成声了! 只听阎霄凤哭声道:“我当时只知道救他,恢复他的通畅气血,从没想到我终身的利害得失和悲惨的命运结果……” 江玉帆这时已完全明白了,那天晚上在绝峰帐篷内救他的并不是陆丽莎莎,而是在“九宫堡”他的洞房内,盗走了“万艳杯”而又一路戏弄他的阎霄凤。 回想当时在绝峰练剑时,一时不慎,走火入魔,当时虽然是爱妻佟玉清在场,却有‘仙霞宫’的巡逻高手缠住她。 当时,他的气血急遽逆转的情形下,如非阎霄凤及时抢救,即使不死,也会落个残废。 江玉帆这时想来,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愧意和感激,对阎霄凤的多次戏弄,以及在黄山驼背岭侧“仰盂谷”外掷了他一“穿云剑”的事,也早掷到九霄云外。 心念间,蓦闻陆丽莎莎哭声惊呼道:“啊,两位师妹不好,针头已游进皮下了,再有半个时辰他就没救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他突然觉得呼吸较方才困难多了。 这时他虽然不知中针的部位,但他已断定,他的长衫前襟和内衣已被解开,否则,她们不可能看清针头已进入皮肤内! 接着是陆丽莎莎的要求声音道:“莺妹,看在师父老人家的份上,你必须帮着我和你姐姐把他胸上的‘玄罡针’吸吮出来!” 江玉帆不知是由於呼吸困难,还是‘玄罡针’已进入皮下,他的知觉也开始由恍惚中进入昏迷状态了。 但是,他仍清楚的感觉到,三张温热的樱口,在他的前胸上吸吮,显然,她们三人是要用她们的樱口,吸吮出他胸上的针。 渐渐,随着他的神志昏迷,他感觉到三张樱口不停的吸吮,显示出她们三人内心的惶恐与焦急。 但是,他觉得出,陆丽莎莎和阎霄凤以及华幼莺三人吸吮过的地方,肌肉不但感到刺痛,也似恢复了知觉。 同时,他也感到胸部那片温凉的地方,不仅是她们三人樱口中留下了香津,也有她们那双美丽明亮大眼睛中流下来的热泪! 江玉帆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他终于在不觉中昏迷不醒人事! 但是,在他的眼角内,却缓缓的流下了两滴感激的泪……。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在他的耳畔响起了傻小子的震惊欢呼声道:“你们快来,你们快来,姐夫盟主又在床上了……” 话未说完,接着是一片脚步声和问话声:“真的?大聪弟!”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接着是奔进室内来的声音。 一阵惊“啊”和娇呼,纷纷向床前奔来。 首先是“风雷拐”的阻止声音道:“请五位少夫人先不要惊动盟主!” 接着是“一尘”道人的宽慰声音道:“根据盟主的脸上气色,针伤已经痊愈,而且并未损伤元气,这应该视为是一种奇迹!” 话声甫落,接着是陆佟五女喜极而泣的应“是”声,以及“黑煞神”等人兴奋声。 “一尘”道人继续道:“看这情形,这三天三夜盟主似乎还没有苏醒过来,醒来必定喊饿,那一位到厨房通知一声,请他们准备一些鸡丝米粥来……” 话未说完,已听“黑煞神”兴奋的道:“俺知道厨房,俺去!” “风雷拐”立即阻止道:“算啦算啦,‘仙霞宫’上上下下,男男女女,人人见了你都回避,还是请筒执事辛苦一趟吧!” 简玉娥应了声“是”,急急走了出去。 “黑煞神”不服气的沉声道:“以前是盟主被他们劫走了,俺当然见人就发脾气,如今,他们把盟主好好的送回来了,俺当然对他们客客气气……” 话未说完,已听“鬼刀母夜叉”不屑的道:“算了吧,你什么时候对人客气过?” 尚未听到“黑煞神”抗辩,却听傻小子“铁罗汉”嚷着道:“她们三天三夜不让盟主姐夫吃饭,她们的心肠也太狠了嘛!难怪姐夫盟主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恐怕是饿昏了……” 只听朱擎珠生气的道:“去去去,快出去睡你的大头觉去,没有人像你是饿死鬼投生的……” 朱擎珠虽然说的是不耐烦的语气,但恍惚中的江玉帆却听得出来,她内心却有掩不住的兴奋。 但傻小子却一面向外走,一面却不服气的道:“俺师祖奶奶说,人是铁,饭是钢,肚里没有东西,那里来的气力……” 江玉帆听得心里想笑,但他却使不上力气。 他在心里也觉得奇怪,他心里也神志明白,只是恍惚而已。 他曾昏迷过两三次,但每次醒来都有一双温暖的手为他周身按摩,显然是怕他躺的太久了。 但是,他的身体既然有了知觉,为何神志却不能完全清醒,为什么也无力将眼睛睁开? 就在这时,蓦闻阮嫒玲急声道:“四位姊姊快来看,这儿的衣襟上有个折好的纸条方胜!” 话声甫落,已有人用手在他的衣襟上解带。 随着“簌簌”纸响,接着是佟玉清的娇呼:“是陆丽莎莎公主写的!” 只听陆贞娘和“风雷拐”等人,纷纷关切的急声问:“那上面写些什么?” 只听佟玉清迟疑的道:“莎莎公主说,不可以给玉弟弟洗澡,因为他的身上涂有丹药,其次是……” “是”字出口后,突然不往下念了。 不少人急切的问:“其次怎样?” 只听佟玉清有些羞涩的道:“莎莎公主说,只要用舌尖拨开玉弟弟的牙关,将他的舌根压下,吸一口气,玉弟弟的眼睛就可以睁开了!” 话声甫落,憨姑沈宝琴突然爽快的道:“这还不简单!” “铜人判官”立即道:“简单你来!” 只听憨姑生气的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俺是说五位少夫人都在身边,这有什么难?” “鬼刀母夜叉”立即催促道:“五位少夫人也就别再迟疑啦,看样子,盟主这个样子恐怕也有两三天之久了!” 阮嫒玲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道:“薛大姐是说,她们一直让玉哥哥这样昏迷着?” “鬼刀母夜叉”颔首道:“至少她们不会轻易和咱们盟主照面!” “黑煞神”焦急的道:“照面不照面这都是些废话,等把盟主救醒过来不就知道了吗?” 阮嫒玲和朱擎珠立即望着佟玉清和陆贞娘俩人,焦急的催促道:“快一点儿呀,还迟疑什么?” 话说来简单,在众目睽睽之下,虽然是夫妻,也不便当众嘴对嘴的亲吻起来。 因而,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的娇靥,都不自觉的红达耳后。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望着“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不高兴的道:“老妹子给盟主解喉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赶快转过去!” 如此一说,“黑煞神”等人才恍然大悟,笑一笑转过身去,闹得“悟空”“一尘” “风雷拐”三人也觉得不好意思。 佟玉清一见“悟空”等人转过身去,看了陆韩朱阮四女一眼,再不迟疑,立即俯下身去。 虽然她这时是救人,而且是救自己的夫婿。 但是,她仍觉得娇靥发胀发烧,心儿狂跳。 在这等心情下,她只是照着陆丽莎莎的方法去做,急忙用舌尖拨开江玉帆的牙关,压下他的舌根猛的吸了一口气。 也就在她吸气完毕,樱唇刚刚离开江玉帆朱唇的同时,江玉帆突然喘了口气,急忙睁开星目,同时出声道:“噢,闷死我了!” 转身面向外的“悟空”等人一听,纷纷惊喜的转过身来,欢声道:“盟主终于醒过来了!” “悟空”等人转身一看,发现江玉帆已坐起身来,正两臂扑天,伸了一个懒腰。 再看佟玉清,娇靥通红,直达耳后,恰似熟透的大蜜桃。 江玉帆见五位娇妻都站在他的床前,而“悟空”等人也神情惊喜的正纷纷向他身前走来,不由游目看了一眼室内,迷惑的问:“这是什么地方?” 朱擎珠立即颇含妒意的拉长声韵道:“这是莎莎公主的香闰!”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道:“我恍惚中只知道你们把我抬动到什么地方,却不知道抬到此地来……” 话未说完,韩筱莉心中不觉有些不是滋味的道:“其实你也是刚刚被莎莎公主送回来的!”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关切的急声问:“她现在那里?她怎么说?” 说话之间,急切的左顾右盼,似乎渴望能马上看到陆丽莎莎似的。 朱擎珠一见,下由怒火上升,脱口生气的道:“你被她劫走了三天三夜,难道没和她会上一面,谈上一谈。”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道:“什么?三天三夜?” 说话之间,发现“悟空”等人俱都凝重的望着他,知道朱擎珠不是说气话。 再看秃子哑巴“独臂虎”,除了哑巴在肋下撑了个拐外,其他人等都已不用搀扶。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知道江玉帆的确不知道个中情形。 只见江玉帆举目望着“风雷拐”,惊异的道:“小弟真的在此睡了三天三夜?” “风雷拐”立即恭声道:“盟主不是在此地睡了三天三夜,而是被陆丽莎莎公主请去疗治针伤,疗了三日三夜!” 江玉帆微蹙剑眉,迷惑的“噢”了一声,他不便说不知,但又不便把详细经过说出来。 是以,迷惑的看了大家一眼,迟疑的道:“竟有这等事?” 佟玉清为了使江玉帆明了事情发生的全盘经过,立即把他中针倒地,林益中建议抬来地,并向女王索取宝器的事说了一遍。 江玉帆插言问:“她们又是怎样把我抬去的呢?” 佟玉清一听“她们”,断定江玉帆心中必有隐情,因为他说的“她们”,显然是指的陆丽莎莎,阎霄凤和华幼莺三人。 同时,她也想到林益中曾说过,江玉帆虽然中了“玄罡针”,根据他的雄厚功力,神志在恍惚中,仍知道外界的事情。 但是,她痴爱自己的夫婿,她当然更希望同室姊妹一直和睦,情同骨肉。 这时,她深怕朱擎珠韩筱莉两个性情急燥的妹妹再说什么,是以,赶紧接口把未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最后,她才婉转的和声道:“方才还是大聪弟发现你已被陆丽莎莎公主送回来!” 江玉帆把话听完,神色数变,似是在利用他清醒的脑子来衡量眼前的情势! 他应该当着五位娇妻的面,如何说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这时,他的神志已经很清醒,他当然更清楚陆丽莎莎对他的恩情,阎霄凤曾在绝峰帐篷内,用心口衔接法救过他的性命。 至于华幼莺,她不但是自己的谪亲师妹,而且为了挽救他的生命,竟用她的樱口,吸吮射进他肌肉内的“玄罡针”。 这等隆情厚义,他江玉帆如果置之脑后,岂不落个无情寡义的薄幸人? 但是此时此地,面当着五位娇妻和这么些忠心耿耿的部属,他怎能违背他以前的誓言而说得出口? 江玉帆到了这般时候,似乎也已穷于措词,苦于应付,不知如何向娇妻部属们开口了! 韩筱莉见江玉帆神色变幻,久久不语,不由催促的问:“玉弟弟,你倒是说说你现在的看法和意见呀?”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不由望着“风雷拐”等人,沉声道:“照佟姊姊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再度被她们愚弄了一次?” “一尘”道人老于世故,他不信盟主三天三夜没有见过陆丽莎莎公主。 是以,急忙在旁恭声道:“盟主中了‘玄罡针’,生命垂危,属下也不知如何救治盟主,陆丽莎莎公主一看这情形,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暗中设计,命令林总监司出头,将盟主在此劫走……” 江玉帆见五位娇妻除佟玉清之外,娇靥上都有不悦之色,只得佯装生气的沉声道: “她的身份既已了然,又是同门师姐弟,为何不公然出来为小弟疗伤起针呢?” 陆贞娘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关切的问:“不知她们是如何为你取出身上中的‘玄罡针’的?” 江玉帆没想到陆贞娘会有此一问,乍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措词答复! 紧急问,俊面一红,不由楞楞的双手一捂前胸,也迷惑不解的道:“唔?是呀,她们是怎么把我身上的‘玄罡针’取出来的呢?” 韩筱莉突然插言问:“你说的‘她们’,可是指的还有华幼莺和阎霄凤俩人?” 江玉帆被问得玉面再度一阵胀红,只得道:“有没有她们俩人我怎么知道?总之,陆丽莎莎一个人恐怕把我劫不走吧,也许有那位林总监司帮着她呢!” 朱擎珠见江玉帆到了这般时候,仍然一问三不知,心中一阵难过,双目中顿时涌满了泪水,不由生气的嗔声问:“你真的没有和她们见过面,谈过话……?”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理直气壮的大声道:“这二天三夜我要是睁一睁眼睛,我就不得好死,你们怎么连我的话也开始怀疑了?见就是见到了,谈话就是谈话了,说出来又有什么呢?” 如此一说,在场的人无不大感意外的“噢”了一声! 朱擎珠心里又愧又爱,不由流着眼泪,关切的道:“你三天三夜都没睁眼,想必肚子早饿了?” 江玉帆哼了一声,沉声道:“气都气饱了,那里还会饿?” 朱擎珠一听,立即低下了头,泪珠也不停的由她的明日中滚下来。 机警的仇兰英立即道:“属下去为盟主准备午膳!” 江玉帆一听“午膳”,这才发现天窗上射进来的阳光。 正待要说什么,佟玉清业已关切的问:“此地的事情已完毕,什么时候起程转回中原去?” 江玉帆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问:“回中原?‘万艳杯’还没夺回怎么能回去?” 陆贞娘也看出来,江玉帆如再在“仙霞宫”呆下去,必然会和陆丽莎莎等人越陷越深。 是以,也急忙宽慰的道:“万艳杯本是尉迟前辈之物,如今,尉迟前辈已经仙逝,我们可以把这边的实情告知‘獠牙妪’前辈……” 江玉帆却沉声问:“人呢?” 陆贞娘被问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什么人?” 江玉帆沉声道:“当然是小弟答应‘慧如’师太和‘獠牙妪’前辈的……”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宽声道:“陆丽莎莎公主乃苗疆王位的继承人……”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还有阎霄凤和华幼莺,她们俩人才是我真正要捉的人!” 佟玉清业已看出当前的情形,如果让江玉帆把阎霄凤和华幼莺带回中原去,到头来“九宫堡”必然又多了两位少夫人。 而且,她已看出江玉帆的真正心意来,他并不是真的要活捉华幼莺和阎霄凤,而是急于想见到她们三人。 由此而推定,这三天三夜为江玉帆疗伤,起针,在旁守护的,也必是她们三人。 有监于此,不自觉的道:“玉弟弟,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明白了莎莎公主和另两位师姐师妹的关系和身份……”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有些生气的断然道:“请你们不要再劝说了,小弟一定要捉住她们三人!” “风雷拐”不由忧虑的恭声道:“盟主,‘仙霞宫’是她们三位起小长大的地方,宫中各处机关,均由她们三位策划,地理环境比我们熟悉,男女弟子听她们指挥,咱们要想捉住她们,谈何容易?” 江玉帆听罢,依然断然道:“小弟心意已决,刘堂主不必再说了!” 大家见佟玉清和“风雷拐”都劝说不动,那个还敢再将意见提出? 江玉帆一看大家的神情,个个显得愁眉不展,只得继续道:“小弟既然说过活捉她们,便一定有活捉她们的把握!” “悟空”秃子“独臂虎”等人一听,立即兴奋的纷纷大声问:“盟主,您真的有把握活捉她们三人?” 江玉帆立即将食指竖在嘴唇上“虚”了一声,同时指了指床下,悄声道:“你们把耳朵凑上来!”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和傻小子几人最好奇,立即侧头将耳朵凑了过去。 江玉帆立即凑近他们的耳畔悄声道:“她们虽然各种条件都比我们优厚有利,但我们如果如此如此,不怕活捉不了她们!” 话声甫落,“黑煞神”“独臂虎”等人已兴奋的欢声道:“好,太好了,太好了,盟主一定能够活捉她们三人!” 口口口口口口 暮色将临,晚霞似火,震荡山林群峰的“荒荒”钟声,迳由深谷古林之中的“仙霞宫” 中破空街出,传向四野,直上苍穹! 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碧云殿”前,正纷纷奔来了两百多名身背长剑,一式劲衣的男女武士。 他们都以紧张惊异的目光互对一个眼神,立即静悄悄的依序肃立在大殿广台前的长阶下。 他们紧张的望着灯火明亮恍如白昼的碧云大殿前,不知道“仙霞宫”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他们都是惊弓之乌,大劫余生,想到二十多天前的那次浩劫,仍忍不住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他们望着大殿内的一百盏宫灯,耀眼生花,愈显得这座工程浩大,气势雄伟的“碧云殿”,美仑美奂,富丽堂皇。 巨钟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但那阵“荒荒”余音,仍在半空中,谷峰间荡漾! 就在这时,大殿内已匆匆走出来一群男女人众。 当前一人,正是“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一袭银缎公子衫,身佩“天魔银星剑” 的江玉帆。 只见江玉帆,剑眉微剔,朗目闪辉,朱唇绽着亲切而自然的微笑,走出殿门,迳向广台前缘走来。 跟在江玉帆身后的,是他的五位武功各异的美丽妻子,以及他的忠实属下“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伤势较重的哑巴已能举步自如,“独臂虎”和秃子的箭伤已早已康复,其他人等更是个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铜人判官”的百斤大铜人,金光耀眼,“鬼刀母夜叉”的九环厚背鬼头刀,更是寒气逼人。 傻小子“铁罗汉”的屁股上挂着两个八角大铁锥,憨姑双胯上悬着的则是一对多孔阴阳轮。 憨姑沈宝琴,是出了名的铁掌铜头飞毛腿,打辟向来都不用兵刃,她这对多孔阴阳轮,还是她昔年在太湖惠山破庙内结盟之初,得自“兴安五虎”阿穆尔教五人之手。 她自从得了这对多孔阴阳轮后,曾在“大战毒鬼谷”以及“大闹武当山”时,都曾发挥过它们的最大特长和威力。 这时,立在广台长阶下的二百多名“仙霞宫”中的男女武士,看了憨姑胯上的多孔阴阳轮,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他们看了仇兰英,“鬼刀母夜叉”以及简玉娥,又觉得“游侠同盟”中的诸侠像貌,相差的太过悬殊。 英俊美丽,狐媚庄淑,彪形魁梧,皮包骨头,有的让人越看越爱看,有的叫人看一眼,浑身就打战,实在有天壤之别。 但是,当他们想到二十多天前的那一晚,这些美若天仙的女娃儿们,瞠目剔眉,挥剑杀人的情形,都不由得气馁三分。 只见江玉帆走至广台前缘,向着肃立阶下的两百多名男女武士,含笑拱手道:“诸位辛苦了!” 话声甫落,阶下的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也纷纷抱拳恭声朗呼道:“江盟主暨诸位男女大侠好!”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也纷纷抱拳谦声道:“诸位武士好!” 话声甫落,中间当前的一位年约四十余岁,额下留短须的背剑武士,向着江玉帆,抱拳恭声问:“敢问江盟主,宫中可是发生了大事情?” 江玉帆亲切的一笑道:“事情并非十分重大……” 话刚开口,站在那人一旁的另一四十余岁,方面白皮肤的中年武士,立即抱拳恭声道: “启禀江盟主,小的等投效‘仙霞宫’将近二十余年,听到殿前的钟声,这还是第一次!”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剑眉一蹙道:“在下虽觉事体并非极端严重,但也关系着贵宫继亡绝续之大局,亦应算是十分重大之事,加之蓦然得来一桩惊人消息,急于要和诸位商议,为求争取时效,不得不以钟声召集诸位前来此地!” 如此一说,中间发话的两个中年武士,立即看了一眼身旁黑面皮蓄有络腮胡须的中年武士。 其他男女武士人等,也纷纷以惊异迷惑的目光,看了一眼左右身边的武士们,似乎在问,不知道宫里又生了什么惊人事情。 只见方才发话的那人,继续恭声问:“不知又发生了何等重大事情,江盟主可能谕之小的等人知道?” 江玉帆一笑,毫不迟疑的道:“当然可以,在下召集诸位前来殿前的目的,也正是为了此事?” 说此一顿,继续和声道:“诸位想必早已知道,本同盟远在中原,此番何以跋涉斡千里前来蛮荒的真正原因吗?” 说罢游目全场,阶下一片寂静,虽然每个男女都在注目静听,却没有一人答声。 江玉帆继续和声道:“诸位想必也早已知道,在下的师母仙逝安葬在后花园的事,直到‘霞煌’老贼逃回宫来,勾结淫贼哈巴达之后,诸位才晓得你们的先宫主早在十五年前已经莲驾西归了!” 说至此处,发现除了当前的三个中年武士肃立不动外,其他男女武士人等,俱都面现惊容,互递眼神。 显然,他们不是对“仙霞宫”的前宫主“九玄娘娘”尉迟春莺的死感到惊异,而是对江玉帆称呼他们的先宫主为师母而感到意外—— 第十九章 巧计觅芒踪 江玉帆突然叹了口气,黯然道:“诸位想必已经知道,你们的五位宫监,趁在下的师姐莎莎公主和阎霄凤师妹,华幼莺师妹前去中原参加在下的婚礼时,私自下山,潜返中原,杀人复仇的事……” 这件事想必太使那些男女武士震惊了,是以,不少人面色微变,互相私议,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声音。 显然,他们都震惊于“霞煌”真人五人原来是私自下山,而莎莎公主和阎霄凤华幼莺两位姑娘竟然前去中原,参加这位大家从来不知的师弟的结婚大典。 但是,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人人感到震惊意外,唯独当前肃立的三个中年武士,毫无所动。 江玉帆断定这三个中年武士,不但是时下“仙霞宫”中的武士领导人物,也必然知道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华幼莺三人现在何处。 换句话说,他们三人早已在暗中见过了陆丽莎莎三人,而且,也接受了新的任命和指示。 江玉帆继续黯然道:“诸位对这些事也许会觉得迷惑而不解,你们的莎莎公主和两位姑娘,既然是在下的师姐师妹,甚至把在下由机关隧道中救出去治疗针伤,二十多天来,何以至今未见她们前来与在下相见?” 这几句话正是两百多名男女武士所不解的,是以,江玉帆如此一说,悄声窃议和骚动立时静下来。 江玉帆继续道:“这是因为‘霞煌’五个老贼趁在下举行婚礼的那一晚,擅闯‘九宫堡’,乱杀无辜堡丁武师二十多人所造成的原因!” 说至此处,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中,再度掀起一阵悄悄议论声。 显然,他们都在怀疑,“霞煌”真人五人为何前去“九宫堡”闹事? 何以莎莎公主和间霄凤三人都在那里,他们五人还敢前去? 江玉帆自然知道他们为什么窃窃私议。 是以,继续道:“诸位也许不知道,‘霞煌’真人五人,是在二十年前被中原各大门派,八大世家,联合追杀,被迫才逃到‘仙霞宫’来的……” 如此一说,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中,果然大多数都面带迷惑之色和怀疑不解,再度惊异的对望起来。 江玉帆继续道:“在下可以坦白清楚的告诉各位,当年联合各大门派,八大世家将‘霞煌’五个老贼逐出中原的发起人之一,就有在下的祖父‘陆地神龙’江浩海江老英雄……” 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一听,再度掀起一阵骚动,显然,他们对“九宫堡”老堡主江老英雄,似乎早巳闻名。 江玉帆继续道:“‘霞煌’真人五人悄悄潜回中原后,先杀了太湖‘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邓天愚,又截击偷袭了少林寺的有道高僧数人,伤了‘洪善’,毙了‘洪缘’,还跑到洪泽湖‘水帘山庄’闹事,并在黄山‘仰盂谷’打伤了‘万里飘风’赵老英雄……” 江玉帆在说到前面的几件事时,阶下的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俱都神情安静,显出一付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是,当提到黄山“仰盂谷”时,即使是当前的三名中年武士,神色也有所动。 显然,陆丽莎莎三人,早已对“獠牙妪”存有敌视心理,是以,连他们的男女武士对“仰盂谷”也均有所闻。 江玉帆继续道:“‘九宫堡’是‘霞煌’老贼五人急切报复的对象,他们耽心不能顺利得手,特的选在本人结婚大典的那晚下手……” 说至此处,阶下雨百多名男女武士的目光,不停的在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阮嫒玲五人的身上扫来扫去。 显然都在刻意打量这五位美丽的“九宫堡”的少夫人。 江玉帆继续道:“当时‘霞煌’老贼五人,乱杀无辜,连杀堡丁武师二十余人,迫使在下与五位在新房饮合卺酒的妻子,纷纷赶到前堡向五个老贼还击……” 说至此处,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不少人哑然笑了,显然是觉得当时的情形必定很有趣。 江玉帆虽然是叙述当时的事情,但想到当时的情景,仍忍不住气得双眉微剔,星目闪辉,俊面上充满了煞气! 是以,他有些怒意的继续道:“当在下等人和‘霞煌’老贼等人交手时,在下的师姐,也就是你们的莎莎公主,曾以‘千里传音’的功夫吓走了‘霞煌’老贼……” 说至此处,当他准备接着叙说他和陆佟五女以及“一尘”“风雷拐”等人计划好的故事时,俊面一阵热辣辣,竟然住口不说了。 岂知,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中,竟有不少人像听故事听得入了迷。 这时见江玉帆突然住口不说了,竟有二三十人,纷纷问:“请江盟主说下去!” “启禀江盟主,我们自进入‘仙霞宫’后,就像聋子瞎子一样,请江盟主告诉我们一些中原武林的事好吗?” “以后怎样了,请江盟主说下去……” 就在大家纷纷要求之际,当前中央站立的三个中年武士,突然回转身怒吼道:“住口,江盟主正在叙述以往事情,你们这样胡乱插言,成何体统?” 如此一嚷,所有发话的武士都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则有些难为情的道:“这是在下师姊莎莎公主和两位师妹的私事,本不愿在此公开宣布,但在下在此苦等二十多日,仍未见她们三位前来相晤,内心十分痛苦,所以才呜钟召集诸位来此……” 话未说完,阶下立即掀起一片愉快的欢呼:“江盟主有话请吩咐,只要小的们能效力的,小的们一定愿意全力以赴……” “江盟主为我们‘仙霞宫’除了叛徒,杀了淫贼哈巴达,我们衷心感激,我们愿意听凭吩咐……” 江玉帆一看,心中暗暗欢喜,知道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华幼莺三人并没有在这些男女武士面前说出敌对之意。 根据当前男女武士的情绪,即使陆丽莎莎没有和这些男女武士一一见面,至少对三个中年武士说出师门的密切关系。 正在暗自欢喜,觉得已不必再说出谎编的故事,中间站立的一个中年武士,已回身怒叱道:“不要嚷叫,等江盟主说完了全盘经过,吩咐下工作来你们再发表各自意见也不迟!” 如此一喝,两百多名男女武士立时静下来。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心中不禁一阵迟疑,但想到日夜渴望一见莎莎公主和阎霄凤华幼莺的急切心情,只得继续道:“当时‘霞煌’老贼和‘黑心豺豹’‘二皮脸’三人,一听莎莎师姊的吆喝,大吃一惊,魂飞天外,立即亡命逃走……” 男女武士中,尚有不知内情者,又在那里悄声私议和骚动。 江玉帆继续道:“当时,‘阴阳秀士’‘独角兽’却被在下和内人佟玉清缠住无法脱身……” 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一听,纷纷向陆佟五女看去,因为事前没有公然介绍,他们绝大多数都不知道那一位是佟玉清。 但是,整个“仙霞宫”中被留下来的男女武士,以及由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华幼莺暗中截回来的男女武士,俱都耳闻听说过,江盟主的五位夫人中,以佟玉清武功最精绝,而以陆贞娘夫人最美丽。 因为,他们已知道,她是当今武林的第一位大美人。 江玉帆游目看了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一眼,以减轻他内心的愧疚和不安,是以,咳了一声,继续道:“当时,莎莎师姊曾警告在下,不要杀他们二人,但是,在下和内人佟玉清,没有听清楚,仍将他们俩人怒劈剑下……” 话未说完,阶下绝大多数的男女武士竟纷纷振臂欢呼道:“杀得好,杀得好!” 江玉帆见所有男女武士,群情激动,个个称快,知道“霞煌”老贼等人,平素作威作福,以致令这些男女武士,个个恨之入骨。 江玉帆当真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想那莎莎师姊和两位师妹,直到现在都不来相见……” 话未说完,阶下男女武士已纷纷高呼道:“我们公主会回来的,两位姑娘一定会回来的!” 江玉帆见群情激动,正是时候,立即黯然道:“现在她们都回不来了……” 话一出口,两百多名男女武士,纷纷脱口惊“啊”!全场一呆,顿时寂静无声! 江玉帆趁机黯然道:“据方才得到的消息说,莎莎师姊已回到了宫都,两位师妹也被强人‘老驼龙’劫走……” “劫走”两字方自出口,阶下两百多名男女武士,纷纷惊呼怒吼! 韩筱莉见时机已熟,立即激烈的怒声道:“这件事我们必须火速通知莎莎公主,尽快设法营救两位姑娘的生命,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宫都位在何处……” 话未说完,蓦闻激怒骚动的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中,一个愤怒的少女声音,高呼道:“少夫人,小婢知道!” 两百多名男女武士一听,顿时静下来。 当前站立的三个中年武士,听了江玉帆的话,既惊且疑,神情都感到十分迷惑,似乎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三人这时一听女武士中有人说知道宫都在什么位置,俱都大吃一惊,倏然回身就待阻止。 但是,机警的佟玉清早已经预防他们会出面干涉,是以,急忙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故意急声道:“不要阻止她!” 三个中年武士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纷纷游目四看。 佟玉清知道,他们三人正在察看陆丽莎莎、华幼莺,以及阎霄凤三人发话的位置。 就在三个中年武士神色震惊,游目察看的同时,一个一身绿色劲衣背插宝剑的女警卫,已由行列里挤出来。 江玉帆一见绿衣背剑女警卫走出来,立时觉得有些面熟,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 佟玉清和陆贞娘细看下走上阶来的绿衣背剑女警卫,柳眉大眼,白净皮肤,一望而知,是一个乖巧机伶的少年女子。 是以,亲切的招手欢迎道:“姑娘快请上来!” 江玉帆这时也想起来了,走上阶来的绿衣背剑少女,正是乎素负责警卫陆丽莎莎八角闺房门外的女警卫。 由于阶下两百多名男女武士,议论纷纷,十分吵杂,江玉帆立即朗声道:“此地业已事毕,诸位可以回去了。” 两百多名男女武士,立即高呼一声,各自三三两两的四散走去。 但是,他她们仍在继续讨论方才江玉帆发表陆丽莎莎不在宫中和阎霄凤华幼莺被劫持的事情。 这时,“风雷拐”突然走至江玉帆的身侧,低声说了几句话。 说话之间,目光一直望着缓步走去,相互低谈的三个中年武士。 江玉帆听罢,立即望着三个中年武士沉声道:“三位请稍待!” 三个中年武士,闾声一惊,急忙回头,同时,止步恭声道:“江盟主是……?”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不错,请三位随在下来!” 说罢转身,当先向大殿内走去。 这时,大殿内的灯火,显得较方才更明亮了。 陆佟五女和“鬼刀母夜叉”,简玉娥,仇兰英,以及憨姑等人,早巳带领着那个背剑的绿衣女警卫走进大殿内。 三个中年武士彼此互看一眼,不禁有些迟疑。 但是,当他们看到“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铜人判官”等人,仍虎视眈眈的立在那儿不动,知道不去不行,只得举步登阶,跟在江玉帆身后。 “悟空”等人一俟三个中年武士走过,立即跟在他们三人身后。 三个中年武士看了这情形,暗自心惊,如芒在背,看情形,江玉帆显然要对他们三人不利。 心念及此,心中愈加紧张,不自觉的东张西望。 显然,三人都希望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华幼莺三人能够及时出现。 但是,他们也知道,江玉帆等人在后宫住了二十多天,养息疗伤,俱都相安无事,今晚突然召集全宫武士,显然是真的已接到两位姑娘被“老驼龙”劫走的消息。 果真如此,今晚上是没有人会出面为他们三人撑腰的,也就是说,要全靠他们三人自己见机行事,营救自己。 但是,有一点却令他们不明白,方才是谁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命令他们三人不要出面阻止那个绿衣女警卫呢? 继而一想,顿时恍然大悟,江玉帆等人既是莎莎公主的同门师弟,他和他的五位娇妻,自然也会“传音入密”。 心念间,抬头再看,江玉帆已坐在大殿中央唯一设置的亮漆大椅上。 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简玉娥等人却率领着那名绿衣背剑女警卫,出了后殿门,走向了后宫。 三个中年武士,走至江玉帆身前,同时抱拳恭声道:“参见江盟主!” 江玉帆含笑一肃手,并望着“黑煞神”和秃子哑巴三人,吩咐道:“快给三位宫监看座!” 三个中年武士听得浑身一战,神情同时一呆,他们似乎在说,江盟主怎会知道他们三人的职务? “黑煞神”三人那敢怠慢,急忙为三人搬来三张亮漆大椅,放在江玉帆斜前方的客座上。 三个中年武士一见,赶紧抱拳躬身,谦声道:“江盟主座前,暨诸位大侠的面前,那有小的三人的座位?” 江玉帆见对方三人并没有反驳“宫监”的称呼,知道他的揣测没错,这三人果然受了新任命。 这时见三人推辞就座,立即含笑肃手道:“三位不必客气,坐下来好谈话!” 三个中年武士没想到江玉帆会对他们如此礼遇,自是不敢过份谦逊,只得恭声应了个“是”,依序坐在椅上。 江玉帆立即含笑问:“三位宫监的府上……?” 如此一问,三人自然显出他们的职务高低,和姓氏原籍来。 只见白净面皮,额下蓄着短须的中年武士,首先拱手欠身恭声道:“小的戚佑俊,原籍中原湘北人氏!” 话声甫落,另一黑面膛,满颊络腮胡子的中年武士,也立即欠身恭声道:“小的马德魁,原籍中原苏北人氏……” 另一个中年武士,颊下蓄有五绺黑须,这时才欠身恭声道:“小的黄继成,是辽东人氏!” 江玉帆听罢,颔首微笑,谦声道:“这些天来,承蒙三位宫监,照顾,在下内心十分感激……” 黄继成三人赶紧欠身道:“不敢,礼应如此!” 江玉帆继续技巧的问:“在下的师姊陆丽莎莎公主临走之时,对你们三位可有什么交代?” 三人同时恭声道:“公主临行时,仅命令小的三人,善加招待贵同盟男女诸大侠,并无其他事情交待!” 江玉帆佯装迷惑的“噢”了一声,趁机看了“风雷拐”和“一尘”道人一眼,继续问: “她没有说何时回来?” 自称黄继成和戚佑俊的两个中年武士,立即摇了摇头,简单回答道:“没有!” 但是,自称马德魁的黑脸武士,却同时道:“公主只说前去觐见女王,禀奏哈巴达被杀的事,并没有说何时回来!” 江玉帆一听,知道陆丽莎莎的确已去了宫都。 但是,坐在马德魁上首的黄继成和戚佑俊,却有些不满,但又不敢发作的望着马德魁,迷惑不解的问:“马兄,你是怎的知道莎莎公主已去了宫都觐谒女王?” 马德魁被问得神情一呆,接着已面色大变! 江玉帆一见,赶紧解释道:“不错,莎莎师姊确在宫都,方才送信的人就是由宫都赶来!” 黄继成三人“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敢问江盟主,不知莎莎公主在信上怎么说?” 江玉帆凝重的道:“莎莎师姊说,‘驼背龙’已经知道他的独子哈巴达被杀,十分震怒,立即派大批高手暗中将两位师妹劫走……” 话未说完,那叫马德魁的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这么说,‘老驼龙’他……” 说话之间,发现其他两个中年武士黄继成和戚佑俊都以懊恼的目光冷冷的望着他,心头一震,以下的话倏然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故意俊面一沉,冷冷一笑,道:“你们三人言语闪烁,含糊其词,分明没拿在下当自己人看,难道你们自信你们的关系比在下与莎莎公主的关系还亲密?” 三个中年武士听得悚然一惊,赶紧抱拳欠身恭声道:“小的们不敢!” 江玉帆继续沉声道:“现在我的两位师妹被劫,下落不明,你们三人也正该忧心如焚才是……” 话未说完,颊蓄五绺短须的黄继成,惶声道:“不是小的们有所隐瞒,而是小的们也确实不知我们两位姑娘,个个武功惊人,怎的会被老驼龙的手下劫去!” “一尘”道人突然道:“俗话说得好,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如果‘驼背龙’成心暗算两位姑娘,就是两位姑娘武功再高,恐怕也不难着他们的道儿?” 白净面皮的中年武士戚佑俊,道:“小的是说,既然江盟主接到莎莎公主的火急函报,急于赶往女王宫都,何以不跟着送信来的使者前去,而要呜钟召集后宫的男女武士加以询问?” 江玉帆似乎没想到对方有此一问,神情一呆,顿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足智多谋的“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一看江玉帆的神色,只得顺水推舟,懊恼的道: “是呀,盟主,我们当时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江玉帆经过了“风雷拐”俩人的缓冲,业已想好了说词。 是以,淡然的一笑,道:“三位对在下的话,可是怀疑不信?” 三个中年武士并不否认,但却欠身道:“小的们不敢!”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你们敢也好,不敢也好,没有将送信的那位姑娘留下来带路,这是在下的疏忽,原以为诸位武士中大都知道宫都的位置,没想到连问二三十位皆答不知!” 三个中年武士似乎深怕江玉帆来向他们询问,是以,急忙欠身道:“小的三人也均不知!”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现在已有一位姑娘引导在下等人前去,业已用不着三位烦神了,不过,在下却要向你们三位证实一下,你们的莎莎公主确曾派人送信来过!” 说罢转首,立即望着“悟空”等人,吩咐道:“快去取莎莎公主作为凭证的‘摧毒箫’来!” “悟空”等人都知道,“摧毒箫”是陆丽莎莎在兰英岭南端的绝峰上练剑时留给盟主作纪念的。 这时见江玉帆突然吩咐取来,知道他必定另有说法和用意。 “悟空”几人尚未开口,“黑煞神”已抢先道:“‘摧毒箫’在臊娘们儿那儿,俺去取来!” 说罢,如飞奔向殿后门。 江玉帆见三个中年武士俱都神情迷惑,因而不解的问:“你们难道从没听说过苗疆至宝?” 三个中年武士,连连颔首道:“小的们听说过!” 依然是那个蓄有络-胡子黑面膛的马德魁,继续道:“而且,我们也常常听到后宫传来的箫声,他们都说,那就是陆丽莎莎公主用苗疆至宝‘摧毒箫’吹的!”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知道更好!” 说话之间,“黑煞神”已两手捧着“摧毒箫”,如飞奔回来。 “黑煞神”飞奔至江玉帆面前,双手将“摧毒箫”一呈,恭声道:“属下将‘摧毒箫’取来了!” 江玉帆看了一眼“黑煞神”捧在双手上,色呈淡绿,雕刻精细,光泽柔润的“摧毒箫”,立即肃手一指三个中年武士,道:“请三位宫监辩证观看!” 黄继成三人久闻“摧毒箫”为苗疆至宝,一直都保存在莎莎公主的身边,这时一见“黑煞神”捧来,俱都瞪大了眼睛观看,似乎有些呆了。 戚佑俊伸出双手欲接,似乎要看个仔细。“黑煞神”急忙一躲,同时沉声道:“当心掉在地上跌碎了?” 戚佑俊神色一惊,急忙缩手,连声应了两个“是”。 江玉帆见三个中年武士已看过,立即望着“黑煞神”,吩咐道:“拿回去吧!” “黑煞神”应了声“是”,转身向殿后门走去。 江玉帆望着三个中年武士,和声问:“三位宫监现在总该相信你们两位姑娘被劫的事了吧?” 三个中年武士同时欠身应了声“是”。 但是,黄继成却不解的问:“江盟主,小的尚有一事不解,既然有莎莎公主的亲笔函和她身边的贴身侍女送来,何以还要亲持玉箫为证呢?”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答反问道:“请问三位宫监可识得公主的笔迹?” 三个中年武士被问得一楞,俱都摇头道:“小的们不识!” 江玉帆继续问:“那么莎莎公主身边的所有侍女和贴身女武士,三位也都见过?” 三个中年武士见问,俱都无话可答了。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三位俱是追随莎莎公主二三十年的忠实部属,尚且没见过公主的亲笔字迹,我这远在中原的师弟,又怎识得?” 说此一顿,一整面色,继续道:“再说,‘老驼龙’初闻独子被杀,十分震怒,万一用计将在下等人骗了去,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猝然向本同盟攻击,后果如何,不待在下赘述,三位理当深知……” 话未说完,三个中年武士已连连颔首称“是”。 江玉帆继续道:“在这等情形下,莎莎公主以苗疆至宝为凭证,派人前来向在下通报消息,才会获得在下的信任……” 说话之间,发现自称黄继成和戚佑俊的两人,微蹙双眉,似有疑问,因而改口关切的问: “怎么,三位可是听说‘摧毒箫’早已落在‘老驼龙’的手里?” 黄继成立即正色道:“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江玉帆立即迷惑的问:“那你是……?” 黄继成欠身恭声道:“小的是说,莎莎公主与我们两位姑娘,纵然与江盟主因杀了‘阴阳秀士’和‘独角兽’俩人而感到不快,但是,现在已经知道他们五人,私结哈巴达,图谋窃据,已是本宫叛逆,江盟主杀了他们五人,莎莎公主正应感激才是,何以至今仍在生气,迟迟不来相晤呢?” 话声甫落,早已经想好了说词的“风雷拐”,立即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埋怨道: “黄宫监业已年逾不惑,心思为何却仍是如此呆板,年轻人的事……唉!你叫老朽怎么说呢?” 三个中年武士一听,顿时恍然似有所悟,而那个叫黄继成的中年武士,心中犹为明白。 是以,黄继成连声应了两个“是”。 “一尘”道人接口正色道:“既然三位宫监已明白了公主和两位姑娘与我家盟主闹意见之谜,就应该协助他们双方和好……” 话未说完,那个叫马德魁的中年武士,已爽朗的正色道:“不行呀盟主,莎莎公主不能嫁人呀!” “呀”字方自出口,已经送箫回来的“黑煞神”,竟自觉聪明的沉声道:“你这家伙的脑袋怎的这么笨呢?她不能出嫁,俺盟主不会让她招为附马吗?” 岂知,黑脸络-胡子的马德魁,毫不相让的正色道:“你知道啥,娶过老婆的小伙子女王都不要呢,难道你让莎莎公主给你们盟主做小老婆?” “黑煞神”突然提高声音,理直气壮的道:“你懂个啥?你没听说过两头大?俺的老妹子在中原为大,你们的莎莎公主在这一边儿为大……”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怒叱道:“站远些,越说越不像话,不怕盟主甩你几个大嘴巴!” “黑煞神”一听说盟主,吓得急忙住口,怯怯的看了一眼江玉帆,立即退到“铜人判官” 的身后。 由于两人的这一闻嘴,反而把气氛渲染得轻松和谐了。 “风雷拐”叱罢“黑煞神”,立即望着三个中年武士,和声道:“现在我们盟主希望三位宫监,在敝同盟离开‘仙霞宫’后,要严加戒备,以防‘老驼龙’突然来袭!” 三个中年武士同时欠身恭声道:“莎莎公主和两位姑娘离宫时曾有面谕……”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插言问:“她们怎么说?” 黄继成回答道:“公主临去时交代,一旦贵同盟离开‘仙霞宫’,立即开放所有机关,恢复以前布置警戒!” 江玉帆一听,业已确定阎霄凤和华幼莺俱都去了女王宫都。 是以,看了“风雷拐”和“一尘”一眼,暗示道:“那就请三位宫监代我们……” “风雷拐”一听,立即会了意,即向三个中年武士,和声要求道:“所谓救人如救火,现在就请三位宫监尽速为我们准备沿途需用的食用水粮……” 话未说完,黄继成已正色道:“不瞒刘堂主说,此地到宫都究竟有多少里程,小的们的确不知,请堂主问过那位女警卫后,小的们依命准备就是。” 江玉帆知道黄继成三人确实不知,是以肃手道:“三位先行退下休息,知道了时日里程,在下自会派人通知!” 三个中年武士起身应“是”,立即躬身告退! 江玉帆继续道:“在下起程时,还要带几位女武士一同前去。” 刚待转身离去的三个中年武士一听,再度恭声道:“理应派几人随同去服侍五位少夫人!” 江玉帆赞许的含笑肃手,同时说了声“请”。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目注三个中年武士离去,直到他们走出殿门,才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既然已有了带路之人,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属下等认为,至迟明天绝早起程!” 江玉帆赞同的颔首道:“小弟正有此意,不过,我们先回宾馆与佟姊姊她们计议以后再行决定。” 说罢起身,即和“悟空”等人众向后殿走去。 江玉帆等人出了后殿门,各个通道门下,均有警卫桩卡,大家不便谈论前去女王宫都之事,怕的是泄漏了起程消息。 到达莎莎公主的香闰外厅前,只见简玉娥正立在门下焦急的等待。 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走进院门来,立即望着厅内道:“五位少夫人,盟主他们回来了。” 话声甫落,灯光明亮的外厅内,人影晃动,同时传出起身走动声。 紧接着,陆佟五女和仇兰英,以及“鬼刀母夜叉”与憨姑等人也依序迎了出来。 江玉帆举目一看,发现那个自称认识宫都途径的背剑女武士,仍旧立在陆佟五女之中,显然,佟玉清怕她离开后发生意外而一直留在身边。 一进外厅门,韩筱莉急忙一指那个女武士,愉快的介绍道:“玉弟弟,这位是林琳姑娘!” 那位自称林琳的背剑女武士,未待江玉帆开口,已先向前两步,施礼恭声道:“小婢林琳,参见江盟主!” 江玉帆赶紧含笑肃手道:“林姑娘请免礼!” 大家依序落座后,江玉帆立即望着简玉娥和仇兰英俩人,含笑吩咐道:“请你们两位陪林姑娘在其他女武士中,选四五名精干熟诚的姑娘陪同我们一同前去宫都!” 简玉娥和仇兰英俱是精明干练之人,一听江玉帆把“精干热诚”四字加重了语气,自然明白盟主的意思,是要挑选乐意前去而诚心合作的女武士。 当然,这时要她们俩人陪同前去,不但要防止林琳反悔逃走,而且要防止有人阻止或加害林琳而发生意外。 其次的原因,当然是江玉帆要和陆佟五女商谈前去宫都的事,有林琳在场也多有不便。 是以,两人同时恭声应了个“是”,并向林琳肃手说了声“请”,三人即退出去。 朱擎珠一俟简玉娥三人走出厅去,立即关切的问:“那三个中年武士怎么说?” 这句话也正是佟玉清和陆贞娘急于要问的。 江玉帆见佟玉清等人都目光急切的望着他,知道她们都很关切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华幼莺三人,现在是否隐藏在“仙霞宫”内,还是已去了宫都。 是以,简单扼要的道:“他们三人都是莎莎师姊临去时选出来的宫监,据他们三人说,两位师妹和莎莎师姊的确已去了宫都!” 阮嫒玲关切的问:“他们没有说莎莎师姊什么时候回来?” 江玉帆摇摇头道:“没有谈到这些!” 陆贞娘道:“对他们三人可有什么交代?” 江玉帆道:“他们只说等我们离开‘仙霞宫’后,要他们三人立即开放宫中所有机关,重新布置各处警戒!” 佟玉清柳眉一蹙问:“没有说如何通知她们三人回来?” 如此一问,江玉帆和“一尘”道人“风雷拐”,神情不由同时一呆! “一尘”道人脱口懊恼的道:“是呀,盟主,我们当时为何忘了这一点呢?” 江玉帆吁了口闷气,淡然道:“小弟以为,就是我们问他们也未必肯说!” 说此一顿,突然又抬头望着佟玉清几人,恍然问:“噢,那位林琳姑娘怎么说?” 佟玉清解释道:“她说她五年前曾随莎莎公主去过一次宫都,只知道个大概位置,究竟在什么地方,她也弄不十分清楚。” 韩筱莉接口解释道:“不过她曾说出,那次她和莎莎公主前去,第一天绝早起程,第三天傍晚就到达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四人,道:“你们四位辛苦一趟,告诉黄宫监三人,请他们火速为我们准备四天份的饮水和干粮……” 话未说完,“黑煞神”四人已恭声应“是”,转身奔了出去。 陆佟五女和“风雷拐”等人当然知道江玉帆的用意,为了预防意外,所以才派他们四人前去。 佟玉清迟疑的道:“不过,据那位林琳姑娘说,莎莎师姊每次前去‘宫都’大都是徒步前去。” 江玉帆略微沉吟道:“我看我们也徒步前去的好,山路崎岖,警而且险,骑马前去反而不便!”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看了一眼小厅内,立即望着陆佟五女,压低了声音道: “稍时那位林琳姑娘挑选同伴回来,两位表姐和佟姊姊必须说服她们,只要她们愿意合作,事情便算成功了一半!” 于是,几人继续悄声计议了一番说词,俱都觉得十分圆满。 正在大家欣喜高兴,深觉计划圆满之际,厅门外人影一闪,秃子王永青已神情紧张的飞身纵进厅内来。 江玉帆等人看得心中一惊,纷纷起身。 佟玉清首先问:“王坛主,可是发生了事情?” 秃子立即抱拳恭声道:“启禀盟主不好,属下四人到达黄宫监的院门一问,守门武士回答说,三位宫监已去了‘讯鸽台’!” 江玉帆等人一听“讯鸽台”俱都惊得脱口惊“啊”,面色大变。 朱擎珠恨声道:“这三个浑人果然暗自通报陆丽莎莎了。” 秃子立即焦急的道:“不过郭堂主已率领着芮坛主和方坛主赶去阻止了,属下特来报告盟主,火速采取对策。” 江玉帆不由焦急的道:“现在阻止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但我们仍要尽一切努力截下讯鸽,否则,全盘计划均成泡影了。” 佟玉清立即催促道:“事不宜迟,大家赶快登上房面和树顶,发现飞鸽立即用暗器将他打下来!” 大家纷纷称“好”,立即向厅外走去。 就在这时,院门外已传来简玉娥和那位林琳女武士等人的谈笑声。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悄声警告道:“大家千万沉着,务必不动声色!” 说话之间,已到厅外,而简玉娥仇兰英,以及林琳和另外四五名劲衣背剑的女武士也正走进门来。 简玉娥走进院门一看,不由神情一呆,急忙止步,脱口急声问:“盟主您们……” 江玉帆自然的含笑一指院外,道:“我们到外面看一看,你和仇执事就陪着林姑娘她们在厅内休息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仇兰英和简玉娥昔日俱是一寨之主的人,机智反应自然超人一等。 这时一看大家的眼神和表情,知道江玉帆等人突然外出必是发生了重大变故,再根据盟主的话意,显然要她俩人在厅内等候,并防止有人对林琳不利。 是以,两人急忙闪身一侧,躬身应了声“是”。 江玉帆微笑颔首,并以自然的口吻,望着林琳,问:“林姑娘,请问宫都是位在什么方向?” 林琳先急忙说了声“不敢”,接着转身一指西南,恭声道:“由凌霄峰角向南转,通过狭谷天崖,继续直奔西南。” 韩筱莉立即补充问了句:“这么说,女王的宫都仍在西南方。” 林琳立即颔首应了声“是”。 江玉帆听罢,随即肃手道:“你们进内休息吧,我们去去就回来!” 说罢举步,当先走出院门。 江玉帆等人一出院门,立即各自展开身法,形成一个扇面形,分向前面的参天巨木前纵去。 陆佟五女俱都身具弹指神功的功夫,是以,分别奔向正南,西南和正西三方面。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列参天古木前,不敢怠慢,各自一长身形,如飞向古木尖端升去。 就在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即将到达顶端的刹那间,“噗啦噗啦”一阵鼓翅声响,迳由前宫方向的夜空中传来。 这时,天上无月,繁星点点,只有几缕白云飘浮在天际,要想匆忙间看清鼓翅疾飞的鸽子,谈何容易?是以,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风雷拐”等人,无不暗自焦急,知道拦截已经不及。 就在大家暗自焦急之际,只见前官方向,一点黑影,势挟劲风,“嗖”的一声,呼啸而至! 由于方位距离陆贞娘不远,江玉帆不由脱口急声道:“表姐小心!” 心字方自出口,数丈外树端上的陆贞娘,已对准疾飞而至,正在爬升的灰色讯-,玉腕一扬,纤指已经轻灵的弹出。 就在陆贞娘纤指弹出的同时,疾飞而至的讯鸽,“噗啦”一阵鼓翅声响,“嗖”的一声栽向地下。 众人一见,俱都大喜,一颗焦急不安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因为,陆贞娘的弹指神功,终于把讯鸽给截下来了。 就在大家心中高兴,准备纵下树去之际,又一阵呼啸劲风,突然而至。 大家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只见第二只讯鸽“嗖”的一声,就在“铜人判官”的头上三丈处飞过。 因为,任何人都没想到,黄继成三人竟会连放两只讯鸽。 就在大家神情一呆,惊愕失措之际,只见佟玉清玉臂一扬,纤指一捻,一道刺目寒光,快如电闪,直向那只疾飞而过的讯鸽追去。 只见那道电光一闪而逝,那只疾飞升高的信鸽也直向数十丈外的地面街栽下去。 大家看罢,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人出声,没有人高兴,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惊魂甫定。 第二只飞-坠地后,大家久久呆坐在树上没动,俱都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前宫方向。 显然,唯恐还有第三只信鸽,会出奇不意的突然飞来。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江玉帆确定“黑煞神”等人业已找到了黄继成三人后,才示意大家下去。 到达树下,发现傻小子“铁罗汉”已憨笑满面的站在眼前。 “鬼刀母夜叉”首先问:“大聪弟你……?” 傻小子嘿嘿一笑,向着江玉帆双手一仲道:“姐夫盟主,鸽子脚上的信!” 江玉帆突然想起,兴奋的“哦”了一声,同时发现傻小子的手心里,果然有一个花生米大的小铅筒。 于是,急忙接了过来,同时赞道:“大聪弟真聪明!” 傻小子一听,立即得意的“嘿嘿”笑了。 “鬼刀母夜叉”故意一笑问:“大聪弟,怎的光有信没有信鸽呀?” 傻小子一听,笑意顿敛,不由胆怯的看了一眼朱擎珠,拍拍自己屁股后的大皮囊,讪讪的道:“在俺的干粮袋里!” 如此一说,不少人哑然笑了! 憨姑立即笑着道:“待会儿我和泥巴帮你烤!” 傻小子一听,立即高兴的抱住憨姑兴奋的道:“还是憨姊姊好!” 憨姑一听,瞪眼瞠声道:“你傻俺可不傻哟?” 如此一说,大家再也忍不住笑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在那个小铅筒里取出一张一寸见方的薄薄绵纸来!—— 第二十章 飞渡涧崖相思深 大家一见,立即围过去观看。 只见那张绵纸很薄,上面仅用浓厚的朱砂写了简单的七个字。 细读是:“江盟主明赴宫都”。 江玉帆看罢,立即展示着那张薄纸,道:“喏,就这简单的七个字,就可将我们的成功计划完全打破!” “悟空”等人,立即连声应“是”。 “铜人判官”则关切的问:“不知道方才那一只讯鸽上写些啥?” “风雷拐”立即正色道:“当然也是这两句话。他们发出两只信鸽的用意,就是预防山区的夜间枭鸟捕食,所以才连续发出两只,其实,我们早该料到才是。” 说话之间,大家已缓步前进,看看将至院门前,“黑煞神”“独臂虎”,以及哑巴和报告后又赶去的秃子,已由前面的通道间,急步向这面奔来。 四人尚未奔至近前,“独臂虎”已抢先焦急的道:“盟主,盟主,五位少夫人,属下一步去迟,他们已把信鸽撒手了,你们说糟糕不糟糕!” 说话之间,四人已到近前。同时施澧躬身,惭愧的道:“启禀盟主,属下等失职,请盟主打属下四人的屁股!” 江玉帆淡然一笑,问:“方才小弟叫你们四人去做什么来着?” “黑煞神”抢先回答道:“令属下四人通知黄继成三人,火速准备咱们每人四天份的食粮饮水!”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继续问:“那么你们办了没有?” “独臂虎”正色道:“属下办啦!黄宫监说,五更之前,一定为咱们准备好!” 江玉帆一笑道:“你们既然把小弟交代的事办妥了,已经达成任务,为什么还要请求处分?” “黑煞神”和“独臂虎”,俱都愁眉苦脸,满面羞惭的讪讪道:“可是,属下一步去迟到得晚,两只信鸽已飞上了半天……” 话未说完,陆佟五女都忍不住“噗哧”笑了。 “黑煞神”和“独臂虎”看得神情一呆,以下的话也倏然住口不说了。 “鬼刀母夜叉”则笑着道:“瞧瞧你们这两个大笨瓜,两只信鸽都被少夫人们截下来啦!” “黑煞神”四人同时三号,不由脱口欢声问:“真的呀?” 憨姑一见,立即将食指竖在嘴上“嘘”了一声,同时指了指院门内。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看,立即机警的看了一眼院内灯火明亮的小厅。 佟玉清突然似有所悟的关切问:“当你们看到信鸽飞走的时候,你们四人对黄继成三人可有什么表示?” “黑煞神”未言先脸红,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回禀老妹子,俺当时一见信-飞走了,恨不得过去狠狠揍他们三人一顿!” 说此一顿,转身一指哑巴道:“当时多亏老方及时阻止,要俺装没看到,俺和老郭就依着他的话做了!” 话声甫落,汁玉帆已在大家的称赞声中,连连颔首道:“好,好,假设你们真把黄继成三人打了,你们三人应受的处分可就大了!” 在大家的笑声中“黑煞神”和“独臂虎”,都不停的连声称“是”,并对哑巴表示感激! 江玉帆见属下愉快,也兴奋的道:“你们大家请放心,我们此番前去,不但一定成功,而且一定能擒住华幼莺与阎霄凤。” 第二天的绝早,山区大雾,数丈以外不辨景物。 江玉帆等人,早餐完毕,检点行囊,率领着林琳和其他几个热心合作的女武士,依序走出了院门。 一出院门,即见黄继成、戚佑俊,以及马德魁三人早已候在门外准备恭送! 江玉帆早已料到他们会来送行,立即谦和的一笑,同时道:“三位宫监早!” 黄继成三人一见,也纷纷抱拳躬身,恭声道:“小的三人特来恭送江盟主和五位少夫人暨诸位男女大侠!” 陆佟韩朱阮五女谦和的笑一笑,“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向着三人颔首称早! 紧跟后面的林琳和几个女武士,也纷纷向黄继成三人行礼,并同时恭声道:“三位宫监早!” 黄继成强自含笑,叮嘱道:“你们几人引导前去,一定要认明方向,千万不要迷了路途,并要好好服伺五位少夫人!” 林琳几人一听,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跟在最后的“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仇兰英三人,则同时含笑道:“林姑娘几人非常乖巧听话,做事又伶俐细心,你们三位用不着烦神,绝对给你们丢不了人。” 黄继成三人一见“鬼刀母夜叉”,打从心底里就有些畏惧,这时一听,三人赶紧哈腰应了声是。 走了几步的江玉帆,突然又回身望着黄继成三人,似有所悟的道:“黄宫监……” 话刚开口,黄继成三人已肃容恭谨的迎了过去,同时含笑恭声问:“江盟主您还布什么吩咐?” 江玉帆故意慎重的道:“如果三位有办法通知莎莎公主,最好代我们通知她一下,就说我们今早已经起程了……” 话未说完,一脸络-胡子的马德魁已抢先道:“江盟主您放心,我大哥……” 话刚开口,一旁的戚佑俊已机警的用手碰了马德魁一下,同时低声道:“大哥和江盟主谈话,你怎可随意插嘴?” 江玉帆佯装未见继续正色道:“当然,前来送信的那位侍女,回去自会报告,如果三位能再通知我师姊一声,她也许会更能把握时间派人前来迎接我们!” 黄继成较为镇定沉着,听罢之后,依然连连颔首,含笑恭声应“是”道:“小的回头马上照盟主的意思去办!” 江玉帆赞许的称了声“好”,陆佟五女也含笑颔首,即向西南侧门走去。 一出西南侧门,即由林琳和几个背剑女武士在前带路。 为了预防意外,仍由“鬼刀母夜叉”和仇兰英简玉娥三人随同林琳几人前进,再说,仇兰英能说得一口苗疆野人话,万一碰上了野人,也好立即向前答话。 穿遇一段树林,即是以“万钧鸳鸯剑法”斩首哈巴达的那片平岭地方。 大家一见此,俱有旧地重游之感,想到二十多天前江玉帆中了“玄罡针”,倒地昏迷,一直不醒,大家心中那份悲痛惶急,真是莫可言喻。 想想当时的心情,再看看现在大家的面容,说来真有天壤之别。 陆佟韩朱阮五女,由于夫婿康复,对陆丽莎莎俱都有一份无可忘怀的感激。 朱擎珠虽然妒性较强,对陆丽莎莎最为不满,但想到陆丽莎莎的处境苦衷,以及煞费心思的安排,当然也心存谅解,暗暗感激,只是她本性好强,不愿说出罢了。 一见这片岭巅平地,佟玉清立即想起了哈巴达夺自苗疆女王的“三光剑”。 是以,急忙回头,望着憨姑,关切的问:“宝琴妹,那柄‘三光剑’带好了吧?” 憨姑沈宝琴立即恭声道:“小妹包好了,正背在身上,喏,您看!” 说罢转身,把以黄绫绸包着的“三光剑”让佟玉清观看,俾使她放心。 佟玉清一看,立即宽心的点点头,因为,此番前去,能否见到女王,能否圆满达成计划,这柄“三光剑”是一个成功与否的最大关键。 当然,“摧毒箫”也是他们准备利用的一项重要东西,但“摧毒箫”背在前面的“鬼刀母夜叉”的背上,佟玉清一眼就看得到,所以不必查问。 由于岭巅面积广大,尤其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悟空”、“一尘”等人俱都跟了上来。 “黑煞神”突然耽心的恭声道:“俺说盟主,你方才对那三个浑蛋小子那么一说,他们要真的再放两只鸽子,咱们不就惨了吗?” 江玉帆淡然一笑,正待说什么,“独臂虎”已瞪眼沉声道:“亏你小子还跟你舅舅学过兵法,闹了半天,连盟主的‘欲擒故纵’之计都他娘的不懂,你还称得上什么现世孔明?” “黑煞神”听得一楞,不由又妒又气的沉声道:“嘿,我说缺胳膊的,你小子什么时也搞通了这一套专门学问?俺看,这满天的大雾,该不会是你小子吹起来的吧?” 秃子立即凑上两步,故意神密的压低声音,道:“歪嘴,你小子别忘了,‘士隔三日,刮目相向’,人家没有一套,能拴得牢那么标致的小寡妇吗?” 说罢,还向着前面数丈外的仇兰英呶了呶嘴。 秃子这句话里有语病,连“黑煞神”听了心里都不舒服,因为“鬼刀母夜叉”也是早年丧了老伴的寡妇。“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两人同时机警的向前看了一眼简玉娥,同时愤愤的压低声音道:“怎么着?你秃子就敢保证你那一位就他娘的准是黄花大闺女?” 如此一问,秃子的脸顿时红了,不由望着“独臂虎”,生气的道:“你小子怎的不知好歹呢?俺是帮着你小子阅歪嘴,你小子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倒打钉耙,合计着,我这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个东西了?” “独臂虎”自觉理屈似的一指秃子的脸,正色道:“既然你那位是货真价实的正牌子,你干啥脸红?所谓作贼的心虚,你心虚了是不是?” 秃子一瞪眼,还没开口,“黑煞神”已不以为然的道:“什么正牌子?你没他娘的长眼? 腰那么细,屁股那么大,两个xx子像秃子吹得似的……” 话未说完,哑巴已悄声“嘿嘿啊啊”,竖竖大拇指,指了指简玉娥,又指了指“黑煞神” 和“独臂虎”。 意思是道:人家简执事对你们都很瞧得起,见了你们都称呼你们郭大哥,芮大哥,你们背地里胡说人家,你们不怕人家笑你们是吃屎长大的呀?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看哑巴的手势,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得讪讪的道:“自己哥儿们乐子嘛!谁还会把这些狗嘴里的话传说给她们听?传这些话的就是婊子的儿子!” 说罢,两人还望着秃子,郑重的问:“秃兄弟,你小子说是不是呀?” 秃子知道两人要拿话堵他的嘴,正待说什么,跟在身后的傻小子“铁罗汉”,已不高兴的嚷着道:“你们还走不走哇?你们再不走俺可要睡觉啦!” “黑煞神”立即没好气的道:“你先走你的嘛!” 傻小子却很是理直气壮的道:“小弟年纪小,跟着大哥们后面跑,俺怎么好意思超前嘛?” “独臂虎”正待说什么,哑巴“嘿啊”一声,展开轻功向前驰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看,不由惊得“啊”了一声,同时急声道:“俺的亲娘祖奶奶,都是你们害的俺,盟主他们早走远了!” 说话之间,秃子早已向哑巴追去。 因为前面一片蒙蒙大雾,早已看不见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风雷拐”等人的影子了。 “黑煞神”和“独臂虎”那敢怠慢,一拉傻小子,说了声“走,兄弟”,立即展开轻功,直向岭巅头追去。 到达尽头向下一看,只见盟主江玉帆等人,刚刚进入半岭下的茂密森林。 “黑煞神”和“独臂虎”,身形不停,即和傻小子“铁罗汉”,迳向半岭下的茂林前驰去。 到达茂林前,秃子和哑巴早已进入林内。 三人一进林内,顿感眼前一片漆黑,前进十数丈,才渐渐看清了身边的人是谁。 手中提着百斤大铜人的“铜人判官”,一见“独臂虎”和“黑煞神”拉着傻小子,立即笑着道:“你们几个谈些啥谈的这开心了当心失掉连络迷了路,喂了山猪和老虎,最后变泡野猪屎!” 傻小子“铁罗汉”却神气的道:“俺才不怕山猪狮子和老虎呢?直到它们咬住俺的腿,俺才举手给它们一铁槌!” “铜人判官”赞声道:“你大聪弟当然是铁打的,可是,他们两个小子都是豆腐做的呀……” “独臂虎”一瞪眼道:“去你的,你小子才是豆腐做的呢!” 话声甫落,前面突然传来“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的焦急谈话声。 一旁的憨姑一听,脱口急声道:“不好,前面发生问题了!” 说罢,当先向前奔去。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心中也自然焦急,纷纷向前奔去。 到达前面一看,只见盟主江玉帆和五位少夫人,正围着“鬼刀母夜叉”和那位绿衣背剑少女林琳询问什么事情。 大家围至近前一看,只见那位绿衣背剑少女林琳,有些焦急不安的道:“以前莎莎公主到此时,都有一道三索涧桥,现在却不见了!” “黑煞神”和“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虽说都是浑猛大汉,但他们终究是闯荡江湖多年的老手。 这时一听,立即沉声问:“你可记得那座索桥的位置?” 林琳颔首道:“就在附近的崖边上。” 秃子一拍哑巴,立即望着林琳,道:“你带我们两个去找一找!” 林琳颔首应了个“是”,立即转身走去。 虽说是只带了秃子和哑巴,但是,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依然焦急的跟在身后。 因为,如果没这道索桥,大家虽然仍可沿着涧崖找,总有找到可渡的地方,但是,带路的林琳还能不能辨认道路,那就很难说了。 前进六七丈即是林缘,但也就是万丈深涧的崖边。 “黑煞神”等人举目一看,林外的雾更浓更重,根本看不见对崖的情形。 想到两人方才拉着傻小子急急飞驰赶来,林缘就是涧边,万一收势不及,三人一头栽下涧去,那还了得? 探首向崖下一看,更是雾气蒸腾,凉风嗖嗖,令人不自觉的浑身起层鸡毛皮。 大家正在探首打量问,蓦闻佟玉清吩咐道:“诸位分两批沿着涧崖搜找,前进的时候,特别要注意崖边的树根和落叶的下面……” “风雷拐”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的问:“少夫人是怀疑莎莎公主把索桥沉到涧底下去了?”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以小妹判断,莎莎师姊只是在防止我们偷渡前去宫都,她只是暂时将索桥隐藏,待我们转回中原,她再把索桥升上来!” 如此一说,陆贞娘和“一尘”等人也纷纷颔首称“有道理”。 于是,大家分开两个方向,沿着崖边仔细搜寻,凡是崖边有落叶和茅草的地方,均用兵刃将它们砍掉或清除,直到发现什么也没有时为止。 江玉帆站在原处,低头沉思,他不知道陆丽莎莎为什么拒绝他前去,为什么不命令“仙霞宫”的女武士,暗通消息,商量办法,而后合力将苗疆恶霸“驼背龙”除去? 陆贞娘和佟玉清看见夫婿在那裹沉思,知道他正在那里思念他的陆丽莎莎师姊,是以,五女也帮着“悟空”等人去找索桥的踪迹。 就在这时,蓦闻十数丈外,突然传来秃子的兴奋欢呼声音道:“盟主,盟主,索桥在这里了!” 正在沉思的江玉帆,悚然一惊,自是欢喜,立即飞身向秃子发话之处纵去。 因为,他渴望见到陆丽莎莎的心情,愈来愈急切了,他真耽心过不去! 这时一听发现了索桥,真是高兴无比。 他飞身纵至秃子处,只见“一尘”和“黑煞神”等人也正低头看向崖边,是以,急声问: “怎么样?可是沉下去了?” “一尘”和秃子等人几乎是同时道:“是的盟主,几乎全都垂直沉下去的!” 江玉帆低头向下一看,不错,只见一道三索软桥,由崖边直垂下涧内,由于涧中雾气仍重,即以他江玉帆的目力,仍无法看到索桥究竟有多长。 打量间,分头向西北寻找的“悟空”等人已闻声匆匆奔过来,“鬼刀母夜叉”首先关切的问:“怎么样?毁掉啦?” “风雷拐”立即道:“那倒不会,毁掉了莎莎公主她们怎么回来?再说,如果诚心毁,干脆砍断丢进涧里!” 把话说完,立即望着“铜人判官”“黑煞神”等人,吩咐道:“来,大家把索桥拉上来!” 于是,“风雷拐”和“一尘”,先伏身趴在崖边,两人用手各执一根粗索,用力一拉,竟然纹丝不动! 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跷首望着江玉帆和佟玉清几人,道:“好重,至少有二十丈长!” 江玉帆看了佟玉清一眼,道:“我们俩人试试!” 佟玉清尚未开口,“黑煞神”已沉声道:“慢着,这点芝麻大的小事,何劳咱们盟主和少夫人动手,只要用根绳子系住索桥,先拉上三两尺长,只要使上力气,三五个人一拉就上来!” 如此一说,“悟空”几人朗声喝“好”,立即把捆扎食水和干粮的绳子解下来,就由“风雷拐”将数股绳子系好,即由“悟空”“黑煞神”,“铜人判官”“独臂虎”等人在崖上拉。 “风雷拐”和“一尘”仍趴在崖边往上提。 这些人是何等身手功力,一声大喝,索桥呼的一声升上来。 大家一看,精神大振,一阵吆喝,眨眼的工夫已将十四五丈长的索桥全部拉上来。 但是,看看将要拉完,蓦闻“风雷拐”急声道:“小心,住手!” “悟空”等人间声停手,只见由崖边爬起来的“风雷拐”,手中尚提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雪白绒绳。 大家惊异的围过去一看,只见绒绳的一端系在索桥的尾端,而“风雷拐”正缓缓的收起绒绳,直到拉直为止,才发现另一端绳在对崖。 几个轻功较差的人,包括“独臂虎”“黑煞神”,以及傻小子几人俱都看呆了。 因为,要他们几人由这么一根手指粗的绒绳上飞纵到十七八丈外的对崖去,简直是逼着公鸡下蛋。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围过去一看,发现“风雷拐”手中的雪白绒绳内有许多很细的铜丝混合制成。 佟玉清用手一拉,份量很重,立即望着江玉帆,兴奋的道:“玉弟弟,你我和陆妹妹可以先过去,以我们三个人的功力,绝对可以将索桥拉过去!” 江玉帆过去当然有把握,但他对佟玉清和陆贞娘俩人的轻功更具信心。 是以,赞同的一颔首,同时判断道:“我想莎莎师姊她们转回‘仙霞宫’来,当然也是她们三人拉起……” 朱擎珠哼了一声,道:“她们有的是野人效力,还用得着她们自己动手?” 大家一听,俱都深觉有理。 但是,那位背剑的绿衣少女林琳姑娘,却恍然似有所悟的道:“启禀盟主,过了这道山涧就有野人出没,盟主过去之后,应当特别小心,随时提防他们用冷箭射人!”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心头一震,纷纷引颈凝目,竭尽目力向对崖望去。 这时阳光虽然已由树梢上斜射下来,但依然看不清对崖的情形。 “一尘”道人却耽心的道:“他们放冷箭,掷标枪倒不必为盟主耽心,怕的是他们有人守在绒绳的那端,一见盟主飞身过去,‘沙’的一声把绒绳砍断了。” 大家一听,更是个个面色一变,尤其是“一尘”道人说到“沙”的一声时,每个人的心头不由一紧,几乎发出惊呼。 因为,真的如他说的那样,江玉帆势必顺着那根被斩断的绒绳,直坠深涧之内。 但是佟玉清却宽慰的道:“除非碰到四出游荡的野人,否则,他们绝不敢随便发射冷箭伤人,如果说是陆丽莎莎师姐特派的野人,那更不敢轻易砍断绂绳了。”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望着佟玉清和陆贞娘,道:“我们过去吧!” 佟玉清微一颔首道:“我和陆妹妹先过去……”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断然道:“不,还是小弟先过去!” 陆贞娘则凝重的道:“你是一盟之主,大家的龙头,为了慎重计,还是我和佟姐姐先过去……”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已纷纷恭声道:“盟主,两位少夫人说的极是!”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不是小弟坚持,而是小弟只有一种飞渡方法,即使对崖有野人,待等他们发觉,小弟已到了崖上。” 话声甫落,韩筱莉已似有所悟的问:“玉弟弟,你可是要用疾驰飞渡去?” 江玉帆一笑道:“小弟正是这个意思!” 说罢,立即望着“铜人判官”,道:“丁堂主,请把你的铜人拿过来放在此地!” 说罢,指了指那堆索绳。 “风雷拐”和“一尘”立即会意,同时恭声道:“盟主,根据索桥,涧宽约十六七丈,盟主如飞驰而至,腾身而起,仅需中途点足一次,即可到达对崖,待等对面的野人发觉,任何措施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属下的意思,盟主仍应持剑在手……”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挥手道:“不必了,有剑在手,目标特大,野人极远便可看到宝剑的光华!” “风雷拐”和“一尘”一见,立即蹲下身来,双双将那根雪白的绒绳拉直。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纷纷退至两边闪开。 就在大家闪开的同时,已听深处的江玉帆,低喝道:“小弟来了!” 大家一听,心情同时一紧,只见浓雾弥漫的茂林深处,一点亮影,一闪而至! 佟玉清芳心一震,不自觉的脱口低呼:“玉弟弟小心!” “心一字方自出口,江玉帆已身如疾箭而至,足尖一点地上的铜人,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对崖如飞射去。 大家的视线,也随着江玉帆的身影,一直盯视着深涧上方的大雾! 因为,江玉帆的身影一闪,立即被浓重的大雾淹没,由于尚不知深涧究竟有多远,大家看得格外心惊肉跳,手心沁汗。 接着是“风雷拐”和“一尘”道人双双握紧的绒绳微微的一动,两人不由同时急声道: “盟主又起身了!”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听,俱都将一颗紧悬的心放下来。 因为,以江玉帆的高绝功力,只需足尖一点,略微藉力,即可腾身而起,继续向前跃进,尤其这一次点足,最为重要! 就在大家彼此面现些许笑意,相互对看一眼的同时,“风雷拐”和“一尘”道人,突然再度惊呼道:“咦?盟主又点中绒绳了!” 陆佟五女等人听得心中一惊,面色立变,不由同时急声道:“啊?这么宽?” 说罢,大家俱都紧张的注视着“风雷拐”和“一尘”手中紧握的雪白绒绳! 但是,大家摒息瞪视着,那根拉得紧紧的绒绳却再也没有颤动! 大家这一惊非同小可,朱擎珠立即忍不住要张口呼唤“玉哥哥”。 但是,迅即被韩筱莉阻止了。 佟玉清急忙回身,望着神情紧张的绿衣背剑少女急切的问:“林姑娘,这道山涧到底有多宽?” 林琳虽然神色迟疑,但她却郑重的道:“大概十六七丈,我记得没有一会工夫就走完了,有的野人可以把枪夹着给莎莎公主的信,一并掷过来!” 佟玉清等人一听,彼此对看了一眼,似乎在说,既然这么十几丈宽,为何要两次起步,过去了也没有回声和动静? 朱擎珠立即不高兴的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喊玉弟弟问一问?” 韩筱莉立即正色道:“怕的是玉弟弟一到对岸就发现了野人!” 阮嫒玲却不解的问:“如果发现有野人在对崖潜伏,发出声音怕惊动他们,我们可以施展‘传音入密’呀!” 一句话提醒了佟玉清,因而她断定江玉帆在对崖的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错,佟玉清虽然断定发生了事情,但她却绝想不到是多么悱恻哀怨,而又奇妙的事情! 因为江玉帆凌空跃起,第一次点足再飞的时候,突然发现那道雪白绒索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其实,当他第二次点中绒绳时,早已到达对崖了,只是因为崖边无树,大雾正浓,他只得将身形再度纵起。 但是,第三次业已纵入林内,他立即落下地面,急步向系着绳尾的大树奔去。 江玉帆尚未奔至大树近前,目光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就在大树上的绒绳系结上,赫然夹着一个白色信封,是以,他一个箭步纵了过去。 这的确令江玉帆大感意外,绒绳上怎的会夹一封信呢?在未抽出那信封前,他先低头仔细的看了一看,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因为上面的称呼,就是他江玉帆自己。 只见上面写着:“给玉帆师弟。” 江玉帆一阵激动,心中也顿时升起一阵温暖甜意和快慰兴奋的暖流。 他急忙取下封信,抽出素笺一看,他再度楞了! 因为,素笺上的第一个字竟是一个“人”字! 捆读之下,竟是:“人:我心已碎,不堪相思,望能怜我,勿来宫都,须知见汝如飞蛾之见火烛,我必勿视羞耻为何物,直扑汝怀,任汝拥吻,以慰夜夜相思之苦,但我实有难言之隐,望汝怜我,谅我,恕我,千祈勿来!千祈勿来!” 下面竟是“知名不具”四字! 江玉帆看罢,热情如火,内心激动,反而更增想念陆丽莎莎之心,恨不得她真的就在附近,飞扑过去,将她紧紧的拥抱在怀里!亲她澄如秋水的明目,亲她玲珑挺直的琼鼻,亲她鲜红欲滴的樱口,亲她吹弹可破的香腮! 但是,他根据信封上的风尘痕迹,他失望了,因为信封夹在绒绳结内,至少有半月以上了,当然,陆丽莎莎不可能仍待在附近。 根据这封留书,江玉帆愈发惊觉到,陆丽莎莎的智慧的确比他江玉帆高。 但是他更清楚娇妻佟玉清的机智绝不输于陆丽莎莎,只是佟玉清较涵蓄贤慧,为了他江玉帆的颜面,处处佯装不知,甚或代他圆场。 当然,佟玉清的优点绝不止这一点点儿,有很多地方和她在一起,他江玉帆就会觉得有极浓重的安全感! 心念未完,耳畔突然传来佟玉清的“传音入密”声音,问:“玉弟弟,你那边情形怎样?” 江玉帆听得悚然一惊,这才发觉一直看信,竟忘了佟玉清和陆贞娘要过来的事。 于是,匆匆把信放进怀内,同时也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回答道:“好了,你和表姐俩人可以过来了!” 话声甫落,接着是陆贞娘的惊异声音,问:“怎么?那边真的有野人吗?” 江玉帆的俊面一热,只得说道:“方才发现的一些可疑动静,现在已经没有了!” 韩筱莉和朱擎珠同时以“传音入密”的功夫道:“这么说,莎莎师姐真的派有野人在那里暗中看守了?” 江玉帆怕在陆丽莎莎和五位娇妻之间增加嫌怨,是以急忙道:“不不,只是些微征候,像是有些动静,但我已搜索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什么!噢……” 说此一顿,他本来要说请佟姊姊先过来一下的话,但是突然惊觉不妥,立即又接口道: “噢!你们可以过来了。” 只听佟玉清先应了一声,接着绒绳有了动静。 眨眼工夫,纤影一闪,佟玉清已飞身纵了过来。 佟玉清一纵落地面,立即发现江玉帆神情有异,急忙压低声音,关切的问:“什么事使你心神不宁?看你脸红红的?” 佟玉清如此一说,江玉帆的俊面更红了。 江玉帆只得黯然道:“小弟有件困难事想和姊姊商量,但环境又不许可……” 佟玉清立即关切的问:“什么事,现在可以先说个大概……” 江玉帆却断然道:“不,表姐马上就过来了。” 佟玉清一听,便知与陆丽莎莎有关,因而轻柔的正色道:“玉弟弟,今后凡是都要和我们姊妹五人一起商议,你如果总是这样的宠爱我一个,将来我们姊妹五人一定会丧失和气!” 江玉帆一直机警的望着绒绳,这时一听,只得依赖的道:“这件事我不想两位表姐知道!” 佟玉清听得柳眉一蹙,只得关切的问:“是什么事?” 江玉帆一听,立即讪讪的低声道:“是莎莎师姐留在这儿的一封信!” 佟玉清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机警的转首去看雾气中的绒绳! 一看之下,芳心不由一震,因为这么久都没看到陆贞娘过来! 是以,心中一急,立即大声道:“陆妹妹,你们怎的还不过来?” 接着由对崖传来陆贞娘的声音道:“马上来了,丁堂主和芮坛主把右护法和刘堂主换下来,他们拉了很久了!” 佟玉清一听,知道陆贞娘是运用一种方法,故意制造她和江玉帆密谈的机会。 是以,望着江玉帆警告道:“玉弟弟,现在你总该警觉到了吧!” 江玉帆自然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是陆贞娘故意躲避开,虽然说是一番好意,实则她心中已有了隔阂。 是以,向着佟玉清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佟玉清急忙低声道:“到时候你就把那封信公开筝出来!”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道:“那,那怎么成?” 佟玉清正色道:“你听姊姊的话,没错!” “错”字方自出口,雾气中的绒绳上已现出陆贞娘的纤纤身影。 紧接着,风声飒然,纤影闪动,陆贞娘已愉快的含笑站在俩人的面前,同时,关切的问: “可又发现什么动静?” 佟玉清风趣的笑着道:“动静倒是没有,却发现了一桩大事情!” 陆贞娘虽然不解,但根据佟玉清的神色和话意事情可能不会太严重。 但是,飞身而至的韩筱莉却笑着问:“什么一桩大事情?” 佟玉清一笑,风趣的道:“这事等咱们五位姊妹到齐了才能说!” 话声甫落,纤影闪动,朱擎珠和阮嫒玲两人也双双飞了过来。 朱擎珠和阮嫒玲见佟玉清三人俱都神情愉快,而脸上也笑眯眯的,因而齐声问道:“什么事你们这么高兴?” 佟玉清这才望着心事重重的江玉帆,纤手一伸,自然的笑着道:“拿来吧!” 如此一说,陆韩朱阮四女同时一楞,俱都惊异迷惑的望着江玉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玉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仍依言将那封信由怀里掏出来,顺手交给了佟玉清。 韩筱莉和朱擎珠一看,不由惊异的问:“这是什么呀?” 佟玉清接信在手,一面用中食两指在信封内将素笺夹出来,一面回答道:“莎莎师姊留给我们的信!” 江玉帆一听,本待解释,但又不便开口。 陆韩朱阮四女却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围了过去。 佟玉清自然的一笑道:“还是由我来念一遍咱们大家听吧!”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本待阻止,又觉不妥,只得愁眉苦脸,叹了口气! 而机警刁钻的朱擎珠,却先探首看了一眼,立即失声笑着道:“人?嘻嘻,这是什么称呼呢?咱们大家不是人,难道还是鬼不成?” 朱擎珠说话间,佟玉清已看了两行,她顿时惊觉这封信不宜念出来,而且也不宜让陆韩朱阮四女看。 是以,她也仅念出一个“人”字来,立即嘴皮牵动,没有一丝声音了。 陆贞娘和韩筱莉都是冰雪聪明的人物,一看这情形,便知陆丽莎莎单独留给玉弟弟一个人的。 阮嫒玲较为娴静单纯,她对于信中的内容根本不甚注意,她是抱着念出来她就听,不念她也不好奇的去问。 只见佟玉清看罢,匆匆将信折起,道:“莎莎师姊不希望我们前去宫都!” 说罢,将信伸出来,形式的问:“那一位贤妹要看?” 陆贞娘和韩筱莉一看这种情形,当然知道佟玉清只是礼貌的问问,以示尊重同室姊妹,因而摇头一笑道:“姊姊已说出信中的大意了,用不着再看了,倒是应该把索桥赶快拉过来!” 说话之间,两人立即动手去解系在树上的绳结。 朱擎珠本待说“我看看都是写些什么”,但是,当她想到方才紧紧瞄了一眼的第一句—— 我心已碎,她知道,她果真的坚持要看,佟玉清自是不会不给,但是,那么一来,势必惹得玉哥哥生气! 有监于此,她到了口边的话急忙咽了回去。 其次是她已惊觉到,玉哥哥虽然也按时到她的房里安歇,但已很少“欢合”,她不愿故意挑逗玉哥哥的兴致,因为,每每她卷卧在玉哥哥的怀里,她就会臊得不敢睁开眼睛。 其实,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肚子能像佟姊姊一样那么有办法,一下子就生了一男一女,而且都是那么活泼可爱。 想想爷爷对她朱擎珠的疼爱,实在远超过佟玉清,公公婆婆对她也是另眼看待,假设她再能为江家生个一男半女,岂不更加光彩。 一想到生孩子,她的娇靥不由一熟,轻轻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似乎觉得自己太不害臊了! 她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她却暗暗决定,今后只要有机会,还是要向玉哥哥多下工夫,没有他,一切愿望都将成空! 心念未完,蓦然响起“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的愉快欢笑! 朱擎珠心一惊,急忙转头,只见“游侠同盟”的人大都过来了,索桥已经拉好了。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这时才惊觉到她呆在那儿已胡想了一阵子了。 于是,心中一惊,急忙定神,迳向崖边迎去。 接着,最后的简玉娥和仇兰英也过来了。 通过了万丈深涧,大家都深深的舒了口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掩不住的笑意! 尤其令大家高兴的是太阳渐趋强烈,大雾已有极快消失之势。 “风雷拐”首无望着江玉帆,恭声问:“盟主,咱们是否马上前进?” 江玉帆立即道:“不,大家先坐下来休息片刻……” 兴致正浓的“黑煞神”一听,立即道:“盟主,咱们不能再休息啦,跑了半晌路,还不到七八里,要不是大雾未散,咱们还可以看到‘仙霞宫’的大殿脊呢!” 这话倒是真的,因而俱都不禁一阵迟疑。 江玉帆只得凝重的道:“佟姊姊还有话说?” 大家一听,纷纷向佟玉清望去。 江玉帆只得道:“陆丽莎莎师姊在系绳的大树上,早在十多天前便顶置留下了一封信……” 如此一说,不少人惊异的“噢”了一声,道:“这么说,莎莎公主早已断定我们一定会去宫都找她了?” 佟玉清颔首道:“不错,她在信上说的很恳切,希望我们原谅她有难言之隐,不要去宫都找她!” 如此一说,俱都默然无言,气氛立即低沉下来,纷纷向江玉帆望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有些紧张的断然道:“不,我们不能半途而废,就此转回中原,即使她一人有困难,我们还要为苗疆百姓除害,逐走‘驼背龙’……” 话未说完,“悟空”憨姑“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黑煞神”等人立即兴奋的欢呼起来。 “风雷拐”较为沉着冷静,他觉得既然陆丽莎莎坚决的表示她不希望“游侠同盟”前去宫都,不去最好。 因为他已看出,在苗疆待的时日愈多,江玉帆的情孽愈重,“游侠同盟”的是非也愈多—— 第二十一章 蛮荒野人 但是,这中间还有个最大的难题,那就是苗疆强人“驼背龙”还没除。 这时一听江玉帆果断绝决的口气,只得望着陆佟韩朱阮五女,关切的恭声问:“五位少夫人的意思?……” 佟玉清在看了陆丽莎莎的信以后,便看出了陆丽莎莎的相思较江玉帆尤为深厚。 陆丽莎莎所以这么做,也许她还有挑逗江玉帆的热烈情绪,使他更渴望见到她。 但是,“驼背龙”不除,终为苗疆之患,如果就这样的转回中原,不但大家有壮志末酬之感,江玉帆也必然感到十分遗憾,甚或再没有笑脸。 最大的顾虑还是转回中原后,武林同道问如何的批评法,如果除了“驼背龙”,敉平了苗疆乱源,“游侠同盟”返回中原,必然受到各大门派的刮目相看。 尤其,佟玉清业已看出来,江玉帆很怕大家赞成不去宫都,就此转回中原。 因为她这时早已掌握了江玉帆的心情,他急切的想见到陆丽莎莎,甚至奢望能说服陆丽莎莎和“游侠同盟”一块儿转回中原! 是以,这时一见“风雷拐”发话,立即挥了个“稍待”手势,郑重的道:“玉弟弟说的不错,如果莎莎师姊有难言之隐,我们可以避免她的隐痛之处,如果她不愿意和我们见面,我们也可以避免和她见面,但是,‘万艳杯’是由咱们‘游侠同盟’手里丢的,对这事的始末原尾,总应该弄个清楚,至少也应该向‘獠牙妪’前辈有个交代……”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是”。 佟玉清继续正色道:“其次是强人‘驼背龙’,如果我们不去找他,他很可能在我们的背后追来,传到中原武林同道的耳里,人家对咱们‘游侠同盟’又是怎么样的一种说法?……” “黑煞神”和秃子不由愤愤的道:“那人家还不要指着咱们‘游侠同盟’的脊梁骨骂,什么铩羽而归啦,什么被人家苗疆的‘老驼龙’赶回中原啦,反正他奶奶的没有一句好话……”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已愤愤的道:“对,杀了‘老驼龙’再回去,如果莎莎公主不希望咱们去宫都,咱们可以不去……” 佟玉清一听,断然道:“不,宫都一定要去,女王也一定要去觐谒,我们献上‘三光剑’,并请她协助我们去找‘驼背龙’……” 话未说完,“一尘”几人已赞声道:“少夫人说得对,女王如果听说我们前去是为苗疆除害,自然大喜望外,说不定由她降旨,命令莎莎公主和我们一同前去呢!” 江玉帆一听,目光一亮,大放异彩,立即命令道:“请林姑娘头前带路,大家加速前进,任何人不准再谈半途而废的事,此番前去,不达目的,绝不转回中原!” “悟空”等人一听,个个精神大振,同时欢喏了一声。 背剑的绿衣少女林琳,率领着其他几名女武士,仍由“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仇兰英陪同,急急向深处去。 这时太阳已高高升起,再有个把时辰就是正午了,大家心里也格外焦急。 因为大家只带了四天份的粮食和饮水,如照这样的走法,绝早起程,直到将近正午才走了七八里路,中途即使不饿死,也得渴死。 由于大雾已散,景物清晰,在前带路的林琳,似乎已记起以前的路径,走的特快。 再度绕过一座峰角,大家的目光二见,因为前面好大一片一望无际的山区平原,青草不高,而且无树无石,大家闹不清“九玄娘娘”在此住了这些年,为何没有开发这片广大草原! 大家一看,一阵欢呼,纷纷奔驰着散开了,大有舒展一下身心筋骨之势。 就在大家纷纷欢呼,心胸突然也随之开阔舒畅之时,蓦见绿衣背剑少女林琳,举手一指正南,欢声道:“盟主,五位少夫人,您们快看,那就是凌霄峰,我们今天必须赶到那里才可休息!” 大家正在欢呼奔驰,闻声举目一看,俱都楞住了。 因为,只见正南那座凌霄峰,朦朦胧胧,云气蒸腾,不但高插云上不知它的高度,看样子至少还有六七十里地的距离。 “黑煞神”一看,首先焦急的大声道:“盟主,咱们不加紧的赶不行啦!” 江玉帆也看出了事态严重,立即一挥手势,吩咐道:“大家紧赶一程……” 说罢,立即展开轻功,当先向前驰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起步紧迫。 大家一阵疾驰,迅即通过了广大草原,路程再度变成崎岖难行。 所幸绿衣背剑少女林琳发现了凌霄峰,促起了她的记忆,因而前进特别顺利,大家也感到非常高兴。 江玉帆心中虽然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因为如果照眼前的前进速度,最多第三天的中午便可到达女王的宫都了。 一天行来,果然十分顺利,红日尚未落山,已距离凌霄峰不远了。 大家前进中,仰首观看凌霄峰,只见高插云上,十分雄伟,据说凌霄峰就是大蛮山的最高点。 再看峰角下,俱是斜坡草原,而且,有许多溪流由峰下蜿蜒的流出来。 江玉帆看罢,觉得这么好的乎原没有人开发,实在太可惜了。 因而,他决定这次见到莎莎师姊,一定劝她建议女王把这片草原开垦出来,他认为光靠野人猎食是不足应付未来的。因为,山区的野兽有限,总有一天会被数以万计的野人捕杀殆尽的。 心念间,大家正待奔上峰下的那片高原,蓦见在前引导的绿衣背剑少女林琳,突然一声低呼,面色大变,同时也刹住了身势。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闻声一惊,纷纷围了过去,几乎是齐声问:“林姑娘,什么事?” 背剑少女林琳尚未回答,另一个女警卫已抢先惶急紧张的道:“峰角下有野人!” 江玉帆等人听得同时一惊,脱口轻“啊”,同时焦急的问:“野人在那里?” 林琳举手一指西南峰角下的一片乱石杂树间,焦急的道:“就在那片杂树林里!” 江玉帆等人循着指向一看,只见峰角下的乱石杂树问,并无野人活动,仅看到有一片蒙蒙如雾的淡薄白烟,随风飘向了西南! 大家打量间,又听另一个背剑女警卫紧张的道:“看情形至少有六七百人!”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憨姑傻小子等人众听得同时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道: “真的?” 江玉帆则镇定的问:“林姑娘,你说的那片烟雾就是野人?” 背剑少女林琳颔首道:“那些野人正在那里烤食兽肉,和野蔬菜果!” 江玉帆“噢”了一声,神情顿时凝重起来,他并不是怕遇到了野人或惧野人的人数众多,而是因为陆丽莎莎身为野人国的公主,女王王位的继承人,杀野人就等于杀她的子民。因而,他觉得这件事必须妥善处理,否则,由于造成无谓的杀戮而丧失了与陆丽莎莎之间的情谊,这是最不值得的事。 就在江玉帆迟疑问,那片杂树怪石间,忽然响起数声尖锐怪嗥! 仇兰英和几个背剑女警卫一听,同时一惊,花容立变,脱口急声道:“盟主不好,野人已发现我们了!” 话未说完,那片杂树乱石间,顿时一片大乱,嗥叫之声,不绝于耳。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立即镇定的道:“大家请注意,一切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可动手杀人!” “悟空”等人一听,同声暴喏了一声。 江玉帆立即望着仇兰英,吩咐道:“还是你们几人在前,继续向前进!” 仇兰英应了声“是”,即和几个背剑女警卫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那片怪石杂树间,嗥叫之声,更形沸腾,而且,林隙问已有了人影晃动。 江玉帆等人前进不足十丈,“嗡”的一声弓弦声响,一声尖啸,一支无羽杆箭已应声射来。 仇兰英一晃,立即停下身来,回身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恭声道:“盟主,他们已警告我们不可再前进了。” 江玉帆等人纷纷停身,正待商议什么,一阵尖叫乱嗥,人影乱闪,尘烟飞扬,无数花衣草裙皮背心的野人,纷纷由那片乱石杂树间飞奔出来。 大家一看,心情也不禁有些紧张,因为野人性烈蛮横,不懂礼数,加之言语不通,一个误会就可能拼杀起来,而这种结果正是盟主所不愿的。 这时,随着那种尘烟嗥叫,跑出来的野人竟有三四百人之多。 野人共分三路奔出来,分奔左右的人最多,中间直前的仅四五十人。 “黑煞神”一看这情形,不由焦急的道:“盟主,他们是在包围咱们呢,要等他们包围好了再想冲出去可就难了!” “独臂虎”也有些看得心惊肉跳,因而焦急的问:“依你小子的意思呢?” “黑煞神”毫不迟疑的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遭殃!” 说罢,尚用手做了一个切瓜之势。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低声道:“你少在那里充能耐,谁违背了盟主的命令,谁就当心脑袋搬家!” 说话间,野人已站好了阵势,并没有完全包围,后面还留有一个十数丈宽的缺口。 据说,这是野人自以为聪明之处,他们认为如果被围住的人想跑一定往缺口处跑,那时他们只消把所有的标枪杆箭射向缺口处就可将跑的人全部射死了,不但目标集中,而且还射不着自己人。 仇兰英未待中间一群野人站好,已高举双手,尽量以娇柔缓和的声音,脸带微笑的朗声道:“汝梅莫百娃盖伟,哇芽莫百鲁改为……” “独臂虎”一听,立即哼了一声道:“他奶奶的咭哩呱啦的这是什么玩艺儿……” 话未说完,那个背剑少女林琳已回头向着“独臂虎”嘘了一声,道:“仇女侠跟他们答话,说我们大家是‘仙霞宫’来的,是奉了他们莎莎公主的命令前去宫都谒见女王的……” 话未说完,对方野人中的一个中年魁伟壮汉,手中掌着一根雪亮长矛,听了仇兰英的话,立即也咭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套! 林琳立即望着江玉帆,解释道:“江盟主,那人说他们没有接到莎莎公主的通知,他们不准我们过去!” 江玉帆凝重的“噢”了一声,正待说什么,仇兰英已和那个魁伟野人再度说了几句话! 林琳再向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解释道:“仇女侠对他们说,莎莎公主是盟主的师姊,特的请盟主由中原赶来帮他们铲除强人‘驼背龙’的,那人说,他们知道……” “风雷拐”听得目光一亮,道:“盟主,莎莎公主已经有了交代,很可能不会对我们攻击,但却不会放我们过去。” 江玉帆紧蹙剑眉,同意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说话间,仇兰英再度和那个野人首领说了几句话,而且两手也不停的比划。 林琳立即翻译道:“仇女侠对那人说,现在我们已经将‘驼背龙’的儿子哈巴达杀了,并夺回了女王宫都镇宫之宝‘三光剑’,现在前去,就是将剑献给女王……” 话未说完,仇兰英听了那个野人首领的问话立即回身望着江玉帆,急声道:“江玉帆盟主,请沈姑娘快把剑捧来,他们要看剑!” 憨姑沈宝琴尚未等江玉帆吩咐,已将背后的“三光剑”解下来,并急步奔过去交给了仇兰英。 韩筱莉立即叮嘱道:“仇执事,剑可别让他们拿过去!” 仇兰英一面接剑,一面会意的恭声道:“属下晓得!” 说罢,已将包剑的绸布解开,立即回身望着中央的几个魁伟野人说了几句话。 林琳立即告诉江玉帆几人,道:“仇执事要他们过来验剑!” 说话之间,当前的几个野人中,果然大步走过来三个人。 其余数百野人一见,突然挥舞着弓箭长矛吆喝尖叫起来,似乎在大呼“小心”,又似乎在为他们的首领助威,以增声势。 只见三个野人首领来至近前,目光一直盯着仇兰英手中的短剑。 仇兰英也趁机轻按哑簧,将剑身撤出鞘外一半。 三光短剑的剑身一出鞘外,在夕阳彩霞的映照下,彩华飞射,耀眼生花。 三个野人首领一看,个个面现惊喜,彼此相对,嘿啊连声,并竖了竖大拇指头! 林琳立即向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翻译道:“他们三人认出‘三光剑’没有错,确是他们女王宫中之物,并佩服我们为他们夺回宝剑,杀了淫贼哈巴达……” 话未说完,仇兰英也向着三个野人首领竖了竖大拇指头,并咭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套话,还回身肃手指了指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林琳赶快解释道:“仇女侠对他们说,我们前去见女王,不光是交回短剑,还要去杀强人‘驼背龙’为他们除害,并说盟主就是他们莎莎公主的师弟!” 说话间,三个野人首领已向着江玉帆举起长矛,兴奋的说了几句苗语。 仇兰英立即回身向着江玉帆,笑着道:“他们非常尊敬盟主和五位少夫人,他们说盟主是天下的大英雄……” 江玉帆未待仇兰英话完,已向着三个野人首领,拱手含笑道:“多谢谬赞,在下急于前去宫都,还望三位能够放行,并派人带路前去!” 仇兰英立即将江玉帆的话意用苗语告诉给三个野人首领。 三个野人首领一听,俱都面现难色,同时望着仇兰英说了几句话。 仇兰英会意的点点头,立即望着江玉帆凝重的道:“盟主,他们说没有接到莎莎公主的命令,实在不敢把我们放过去!” 江玉帆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佟玉清望着仇兰英,暗示似的道:“你可用‘摧毒箫’为信物,就说莎莎公主说过由于不知何时可以将淫贼哈巴达置死,所以莎莎公主无法预先通知他们,就说莎莎公主已说过,如有急事前去宫都晋谒女王或找她,只要把‘摧毒箫’孥出来给他们看,他们一定会放我们过去,并派人带道引导我们前去宫都。” 说罢转过身,立即望着“鬼刀母夜叉”,吩咐道:“薛大姐,请把‘摧毒箫’给仇执事。” “鬼刀母夜叉”应了声是,即在背后连同丝袋将“摧毒箫”解下来,双手交给了仇兰英。 仇兰英接过“摧毒箫”双手捧着,立即把佟玉清的意思,向着三个野人首领照说了一遍。 三个野人首领听得神情震惊,瞪大两眼,盯着仇兰英手中的丝袋,显然有些不信。 仇兰英立即将丝袋解开,将“摧毒箫”由袋中取出来。 “摧毒箫”一从袋中取出,一蓬淡绿蒙蒙光华,顿时飞洒开来。 三个野人首领一见,面色立变,脱口轻“啊”! 紧接着,三人倏然转身,望着数百野人,一阵惶急吆喝,接着回身伏跪在地上。 数百野人也齐声高呼,依序跪在了四周。 仇兰英一见,急忙侧身,将“摧毒箫”高高的举起来。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也纷纷退至两边,避免受礼之嫌。 但是,大家这时才惊觉到“摧毒箫”的确是苗疆的镇国之宝,即使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也没想到它是这么受到野人的崇敬。 大家根据眼前的情形看,即使野人们对他们的女王行礼,恐怕也不过如此。 因为,所有的野人,都神情肃穆的两手扑天口中欢呼,一连伏身三次才站起身来。 数百野人一经站起来,立即高举着手中长矛弓箭,又吼又叫,又蹦又跳起来,神情如狂,看来十分热烈。 “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惊疑的彼此对看一眼,相互一笑道:“奶奶的,都他娘的疯啦?还是吃饱了撑的力气没地方发?” 说话问,仇兰英和那几个背剑少女,业已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兴奋的道:“盟主,少夫人,他们已把我们当贵宾欢迎了,绝不会对我们攻击或怀有敌意了。”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傻小子几人一听,顿宽心大放,一阵哈哈大笑,也又蹦又跳起来! 四周野人一见,更加兴奋,吼叫和蹦跳的更热烈了。 “鬼刀母夜叉”一见,哼了一声,忍笑道:“俺看你们几个才着了魔呢!” 仇兰英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道:“盟主,少夫人,郭堂主他们做对了,假设我们也跟他们跳,他们更尊敬我们!” 简玉娥一听,望着“鬼刀母夜叉”,兴奋的道:“薛大姐,我们也跟着跳吧?” “鬼刀母夜叉”蹙眉为难的道:“那不咱们也成了疯子了吗?” 憨姑则兴奋的道:“薛大姐,他们不是乱跳啊,你看,他们又摆屁股又摇手,出腿也都一样呢!” “鬼刀母夜又”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道:“好吧,为了受到他们的尊敬,俺也只好装一次疯子啦!” 说罢,即和简玉娥憨姑,三人也蹦跳起来! 果然,“鬼刀母夜叉”和仇兰英几人一跳,那些野人各种动作和拍节,立即加快,嗥叫震天,峰谷齐鸣,简直要疯狂了。 六七百人扯开喉咙乱吼,声势实在惊人,令人竟有空气稀薄,呼吸困难的感觉。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碍于身份和地位,江玉帆只是满面含笑,向着四面的野人连连拱手,陆佟五女则高举着一双玉臂向着四周的野人娇靥绽笑。 蹦跳一阵,毫无歇停的意思,那些野人似乎真的都疯狂了。 江玉帆看得剑眉微一蹙,不由望着春青健美,明媚艳丽的仇兰英,关切的低声问: “仇执事,他们要跳到什么时候才停止?” 仇兰英一听,忙停止蹦跳,“格格”一笑道:“怎么搞的,属下也蹦起来没完了,真的是着魔了……” “风雷拐”无可奈何的道:“该停止啦,大家的肚子都饿啦,早些安歇,明天还要赶山路呢!” 说话之间,“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等人也停止了蹦跳。 仇兰英娇吁了一口长气,有些娇憨的笑着道:“好,我就请他们停止,真的,蹦一蹦,跳一跳,自己也觉得像小孩子了!” 说罢,又望着已经要停下来的三个野人首领,咭哩哇啦的说了几句。 三个野人首领会意的点点头,立即向着四周的野人,高举起双手,大声吼了几声。 四周欢蹦乱跳的野人一听,立即停了下来,但是,他们依然彼此愉快的欢笑着,似乎余兴犹未全尽。 江玉帆立即望着仇兰英,含笑问:“仇执事,问问他们三人,我们可否过去,还是由他们派人给我们带路?” 仇兰英一听,立即把江玉帆的意思用苗语说给三个野人首领听。 三个野人首领听罢,立即望着江玉帆恭谨的说了几句话,并指了指双手捧在一个背剑女警卫手中的“摧毒箫”。 江玉帆等人虽不懂野人说些什么,但根据那人的粗豪神情和态度,知道他们对“摧毒箫” 很尊敬。 只听仇兰英翻译道:“盟主,他们说,‘摧毒箫’就是莎莎公主的象征,见箫如见公主本人,我们都是他们族人的贵宾,他们不但要引导我们前去宫都晋谒女王,还要请我们吃他们的晚筵大餐……”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傻小子,早兴奋的欢呼起来! 傻小子“铁罗汉”尚忍不住关切的问:“兰姐姐,他们有没有酒哇?” 仇兰英立即顺口笑着道:“当然有!” 三个野人首领看了“黑煞神”等人的高兴样子,也忍不住得意的嘿嘿笑了。 江玉帆则向着三个野人首领一拱手,含笑道:“在下在此先谢过三位当家的了!” 仇兰英立即把江玉帆的话意转达过去。 三个野人首领愉快的笑了两声,立即举手指着那片怪石杂树处说了几句苗语。 江玉帆不待仇兰英翻译,立即举步向前走去。 仇兰英赶紧暗示道:“盟主,要让‘摧毒箫’走在先头!” 说罢,那位捧箫的背剑女警卫,早已大步当先走去。 当前的野人早已闪开一个缺口,江玉帆等人举目一看,这才发现那片怪石树林前,早巳立满了三四百名身穿花衣的苗妇苗女。 距离树林前尚有七八丈远,所有的苗妇苗女吆喝一声,纷纷向着玉箫伏跪了下去。 江玉帆看了,内心十分感动,越发觉得陆丽莎莎在她们族里的地位崇高,和受到她们族人的热烈爱戴。 想想那夜绝峰上的一夜恩情,如山之高,如海之深,她不但留下了天朝颁赐给他们的龙凤玉佩,而且还留下苗疆至宝“摧毒箫”供他赏玩。 当然,陆丽莎莎并不是没有机会将玉箫取回去,而是特的留下来给他保管几年。 她的目的何在,自然是要他江玉帆睹物思人,不要忘了她这个曾将少女最宝贵的献给他的未来苗疆女王。 由于想到了绝峰的一夜缠绵,继而想到了那天在“仙霞宫”为他疗伤起针的事,因而也使他想起了一直在愚弄他,而心里却最痴爱的阎霄凤。 当然,他也知道师妹华幼莺嘴里说恨他入骨,其实也只是说话而已。 因为,这由她说是恨透了他,而仍用她的炙熟樱唇,流着眼泪将他渗入皮下的“玄罡针”,一支一支吸吮出来可以证明。 她,即使不爱他这个父亲绝学继承的唯一师哥,但她仍有师兄妹之情……。 心念未完,蓦闻身后的“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同时欢呼起来。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定心神,定睛一看,原来已到了怪石杂树林的中央。 只见中央好大一片平坦草地,四周搭着许多低矮的皮布帐篷,草地的中央,数堆熊熊火苗的火堆上,分别烤着“嗤嗤”油响的山雉,野兔和整鹿。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不由笑了,心想,难怪他们几人笑了,就是他自己看了那些烤得焦黄流油的野味,也不禁饥肠辘辘,胃口大开呢! 三个在前引导的野人首领,先是命令几个野人砍来了两枝双叉树枝,插在草地的中央,然后命令双手捧箫的背剑女警卫,恭恭敬敬的放在两枝树叉上。 “摧毒箫”一放在树枝上,四周的男女野人,立时高举双臂和长矛弓箭欢呼起来。 欢呼完毕,三个野人首领立即向着江玉帆说了几句话,似乎是请大家坐下来。 仇兰英急忙翻译道:“盟主,他们请我们围着火堆坐,并已命他们的属下抬酒了!” “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一听,纷纷竖起大拇指头,大声赞“好”! 这种竖起大拇指头赞好的动作,好像是各民族惯用的夸耀动作,因而那三个野人首领看了,也俱都竖起了大拇指头来哈哈大笑。 江玉帆等人围着火堆旁盘膝坐好,十几个野人也将酒抬来了。 “铜人判官”等人一看,一个一个的竹篓子包着。外面仅露出一个坛口,坛口上尚密封着泥巴! 打量间,几个野人已将坛口的泥巴用尖刀启开,泥巴下面有一层兽皮。 几个身穿花衣的苗女,过来用刀割肉,分别送给陆佟五女和“鬼刀母夜叉”等人。 几个男子也以熟练的手法在烤鹿上割下上好的鹿脯送给江玉帆和“悟空”等人。 大家一看,不禁有些手忙脚乱,因为野人都是用手抓东西吃,尚都不知用筷子。 仇兰英一面用苗语请用刀送肉的野人等一等,一面急忙吩咐憨姑打开背囊拿出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的筷箸。 打开酒坛的男子,也抱着酒坛走过来,嘴里尚笑哈哈的咭哩哇啦说着话。 那位绿衣背剑的少女林琳,立即笑对江玉帆和陆佟五女,道:“盟主,少夫人,他们在请您们六位先饮第一口酒,因为您们是他们贵宾中的领袖!”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看,俱都啼笑不得,江玉帆还可以抱起峰子来喝一口,她们五人怎好也抱起坛来喝酒? 仇兰英一见,赶紧向着一群送酒过来的野人说了几句话。 这时,其他几个背剑女警卫,已将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携带的饭碗拿过来。 于是,由仇兰英简玉娥几人,代为倒酒送至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的面前。 “独臂虎”和“黑煞神”等人恨不得抱起酒坛来痛饮一阵,心里虽然埋怨仇兰英多事,但他们也知道爱护盟主的崇高地位。 是以,尽管望着酒坛流口水,也不得不碍于自己是中原文明人,在自己的皮囊里将碗拿出来。 但是,当几个野人将酒倒进他们的碗里时,竟是白白的像面糊! “独臂虎”首先“哇呀”一叫,道:“奶奶的,这是个熊呀!” 仇兰英的娇靥一红,立即叱声道:“少胡说八道,那是苗疆最好的糯米酒……”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用舌尖舔了一下,立即“哇呀”一声愁眉苦脸的道:“这是他娘的啥玩艺儿呀?甜不甜,咸不咸,倒有些像他奶奶的老奶水……” 江玉帆发现三个野人首领的脸色沉下来,立即沉喝道:“你们俩人不得无礼!” “黑煞神”“独臂虎”听得神色一惊,端着酒碗顿时不敢吭声! “悟空”“一尘”和“铜人判官”几人那里还敢发表意见,只是望着碗里的白白混汤发楞。 果然,三个野人首领中的一人,立即沉着脸,咭咭咕咕的问了一阵。 仇兰英立即含笑向三人解释一番,意思是说,中原人第一次饮贵原的酒,好像有些不对胃口。 另一个野人首领似乎有些生气的向着仇兰英说了几句,似乎在提出抗议。 绿衣背剑少女林琳望着江玉帆,低声道:“盟主,他们说,郭堂主和芮坛主不该把他们最好的酒吐在地上,而且态度也不好!” 这时,四周欢声倒酒割肉的男女野人也都静下来,纷纷惊异的向这边望来。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三个野人首领一拱手,含笑谦和的解释道:“三位头领有所不知,他们平素都喜喝中原酒,中原酒性酣醇,虽然辛辣,但饮来非常甘美,敝属乍饮贵帮之酒,可能有所不周,还请三位见宥!” 仇兰英立即把江玉帆的意思转达过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见俩人的一个不经意动作竟引起对方的不满,心里十分生气。 但是,盟主尚且委屈求全,他们两人也只有忍的份,低着头生闷气。 三个野人首领听了江玉帆的话,似乎仍有些不满意,但也没命令几个抱着酒坛的野人继续倒酒。 “风雷拐”一看这种情形,立即望着“黑煞神”和“独臂虎”,命令似的沉声问:“你们俩人身上谁带的有烧刀子?” “独臂虎”和“黑煞神”俩人身上虽然都有,却都不愿拿出来。 江玉帆业已明白了“风雷拐”的意思,立即望着“独臂虎”俩人道:“你们如果带有烈性的烧刀子,分给他们三人喝一口,也好证实小弟之言不虚!” “黑煞神”和“独臂虎”对江玉帆的话向来是如领圣旨,别说是酒,就是要头也没问题。 这时一听,两人几乎是同时恭声道:“属下带的还有,只是不多了!” 江玉帆一直不愿离开他的这群同生共死的伙伴,原因就在于此,他们虽然粗犷浑猛,但对他江玉帆真可说是忠心耿耿。 这时一听,立即含笑道:“快拿出来倒一碗给他们喝!” 话声甫落,仇兰英早巳拿了一个碗跑到“独臂虎”的身前! “黑煞神”一见,立即不高兴的道:“哎!俺说仇家老妹子,你这是啥意思?你就准知你老头子(丈夫)的壶拿是纯正的烧刀子?” 仇兰英被说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不由羞笑着道:“芮大哥,你怎么这么个说法嘛,小妹还不是希望你留着多喝一点……” “独臂虎”立即一堵瓶口,正色道:“你小子不是争着倒吗?俺让给你好了,俺正舍不得呢?” “黑煞神”一瞪眼,道:“嗨,俺正在跟仇家老妹子说话,关你个屁事,要你小子多嘴……”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怒声道:“少罗嗦,一个倒一半!” “独臂虎”和“黑煞神”无奈,只得两个人共倒了一碗。 烧刀子一出瓶口,甘美醇冽,香气四射,味道自是不同。 三个野人首领一闻到酒香,立时动容,不由瞪大了六只眼睛注视着仇兰英端向他们身前碗中的酒。 仇兰英也刁钻聪明,先咭哩呱啦的说着话,并将酒碗凑近三个野人首领的鼻子让他们闻了闻。 三个野人首领一闻烧刀子的酒香,个个大喜,俱都竖起大拇指头笑了,看样子,他们的口水,已流到了唇角。 “黑煞神”和“独臂虎”看了,心里虽然心疼,但也有一丝得意骄傲来安慰。 仇兰英让他们闻过了酒味,才将碗交给中间站立的一人。 那人接过来看也不看,“咚”的一声就是一大口! 这一大口下肚可不得了,只呛得他连声咳嗽,满面通红,想吐也止不出来,只在那里“哇哇”大叫。 其他两人一见,大惊失色,误认为他们的老大饮了毒药,赶紧把碗抢了过去。 但是“铜人判官”“独臂虎”等人看了,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仇兰英心知不妙,立即望着江玉帆,急声道:“盟主,不要让他们笑!” “铜人判官”几人也看出情形不对了,因为三个野人首领的神色都变了,而且,其余野人也“轰”的一声站起来。 仇兰英立即走了过去,一面和气的讲着苗语,一面将酒碗接过来,并作着样子,将樱唇凑近酒碗,轻轻的呷了一口。 其余两个野人首领见仇兰英也喝了,不但懂了她的意思,也明白了碗里的酒不是毒药。 于是,两人学着仇兰英的样子,轻轻饮了一小口,两人神色大喜,并连连点头。 两个野人首领,又端着酒碗让刚刚停止咳嗽的首领老大又喝了一口,品尝了一下,也连连摇动着大拇指头。 仇兰英笑嘻嘻的加以解释,并指了指“黑煞神”和“独臂虎”。 三个野人首领一听,立即有两人走至“黑煞神”和“独臂虎”的身前,极亲热的伸臂将他们俩人抱住!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看,非常生气,不由沉声道:“怎么着?喝醉了还是想摔跤?” 仇兰英赶紧焦急的道:“你们俩人可千万不要胡来,他们这是在表示向你们道歉和亲热!” 其余四周的野人,早已挥举着双臂高兴的叫起来。 两个野人首领热诚的抱了抱“黑煞神”和“独臂虎”,立即高兴的退了回去。 “独臂虎”和“黑煞神”俩人却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笑着道:“盟主,又腥又臭,属下实在吃不消,不晓得他们的老婆怎么受得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瞪眼笑着道:“受不受得了干你俩人的屁事?” 如此一说,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笑,是各民族的自然语言,三个野人首领虽然听不懂“黑煞神”等人说些什么,但大家的笑总是善意的。 是以,立即命令其他的野人,继续倒酒割肉。 江玉帆等人将野人割下来的鹿肉,再放进碗里用筷子吃,而野人男女,则俱都用手抓食。 苗疆的米酒乍喝一口,虽然淡然无味,但喝上几口也有它的甘美之处。 傻小子“铁罗汉”则大口大口的吃肉,大碗大碗的喝酒,看起来似乎十分对他的胃口。 其实,只有朱擎珠心里清楚,傻小子是除了狗屎不吃,都对胃口。 就在大家吃到酒将尽肉将饱的时候,蓦然听到南边一阵苗女男子的惊急尖呼声! 江玉帆等人心中一惊,急忙循声一看,只见三四道快速人影,正飞越过南边一群野人男女的头上,纵进场内,直向中央的“摧毒箫”前扑去! 由于中间尚隔着一个大火堆,江玉帆等人齐声怒喝,纷纷跃起,但是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而当前的一人已经扑到,伸出毛毛大手正待去抢“摧毒箫”。 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佟玉清一声娇叱,电光倏起,一闪已穿过了那人的头颅。 那人的头颅虽然离肩飞起,但他飞扑的身形和伸出的毛毛大手,去势仍然向着“摧毒箫” 抓去! 由于佟玉清的施展御气掷剑,陆韩朱阮四女也仓促屈指连弹! 想是大家都想阻止当前的一人,是以,两声惨叫,二三两人也应声栽倒! 第四人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一声怪嗥,转身狂逃! 而扑向玉箫的无头尸体,这时才两腿一软,“咚”的一声仆倒在玉箫的支架前,他的那只毛毛大手,仅有数寸抓不到玉箫! 江玉帆等人业已绕过火堆奔过来,憨姑沈宝琴的多孔阴阳轮,也挟着一阵刺耳慑人的尖啸,奔向了那人的后脑。 江玉帆转首一看,脱口急呼道:“留住他的活口!” 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那人闷哼了一声,脑浆四射,盖骨横飞,尸体又向前街了数步,一头栽进乱石中。 憨姑楞了一楞,只得飞身奔过去收起阴阳轮! 三个野人首领和数百野人男女,这才惊魂甫定,哇哇乱嚷,相互议论起来。 “风雷拐”则望着江玉帆,提议道:“盟主,附近可能还有他们的同党,属下等人要不要前去搜一搜?” 江玉帆一面走向三具尸体前,一面挥手道:“不必了,即使有也早跑远了。” 大家至来近前,发现三个尸体的衣着和形貌,似乎不像是大蛮山野人部落的人。 江玉帆正待要仇兰英询问三个野人首领,却发现三个野人首领正神情凝重的望着那具无头尸体在那里争论。 看了这情形,陆贞娘不由望着仇兰英,低声问:“仇执事,他们在争论什么?” 仇兰英似乎不愿意说,但仍有些迟疑的道:“要照他们部落的规矩说,夺得‘摧毒箫’的人,就是他们野人国的驸马……”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怒声道:“放他娘的屁,驸马就是咱们盟主,那里还有什么驸马……” “鬼刀母夜叉”立即低叱道:“你少在那襄胡说八道,当心五位少夫人甩你几个大嘴巴!” “黑煞神”心中一惊,不由有些胆怯的去看五位少夫人。 一看之下,果然不错,陆佟五女的娇靥上都没有了笑容。 “黑煞神”一看,的确暗恨自己多嘴,但他却不知道,陆佟五女心里担忧的是,陆丽莎莎故意将“摧毒箫”留下来,是不是就有招江玉帆为驸马的意思。 这时的江玉帆,不由迷惑的望着仇兰英,不解的问:“那人又没抢到‘摧毒箫’,他们三人又是为的什么争论?” 仇兰英道:“因为那人是为争夺‘摧毒箫’而死,应该视为是为爱慕陆丽莎莎公主而死的勇士,应该给与厚葬……” 江玉帆一听,不由生气的道:“荒唐,这真是荒唐!” 朱擎珠也忿忿的道:“这种人应该碎尸万段,居然还视他为勇士!” 韩筱莉则望着仇兰英,沉声问:“他们三个人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争执?” 仇兰英道:“他们三人在争论那个人的手是否已摸到了玉箫……” 阮嫒玲突然问:“摸到了玉箫又怎样?” 仇兰英苦笑一笑道:“那就得由陆丽莎莎看着那人下葬!” 大家一听,不少人气得哼了一声。 但是,大家也因而知道了“摧毒箫”的重要,它不但是野人国的国宝,也关系着陆丽莎莎的终身幸福和婚姻大事。 最后三个野人首领的争论结果是,那人是贼,应该丢到山沟里喂野兽去。 于是三人一声吆喝,立即奔过来七八人,拖的拖,拉的拉,直向正南奔去—— 第二十二章 赴宫都慰离情 这时,仇兰英才望着三个野人首领,问了问那三个人的来历底细。 三个野人首领分别都说了一段话,表示了他们的意思和看法。 仇兰英听罢,这才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道:“他们说这三个都不是他们族里的人,大概是天山一带的人……” 陆贞娘和佟玉清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问:“天山一带的人怎的会跑来此地?” 仇兰英道:“他们说,苗疆强人‘驼背龙’就是由天山过来的,他们可能也是揣测之语!” “风雷拐”则迷惑的问:“这么说,‘驼背龙’不是苗疆人?” 仇兰英尚未答话,“鬼刀母夜叉”已轻蔑的哼了一声,道:“根据他儿子哈巴达的矬相,‘老驼龙’也不见得是什么开化之人!” 仇兰英则正色道:“‘驼背龙’的长相小妹没有听说过,根据他的绰号当然是个驼背老头子,但他的武功高强,却是出了名的!” 陆贞娘由于她的闰中知友柳娴华是天山派的掌门师叔,因而关切问:“你是说‘老驼龙’是天山派的传人?” 仇兰英不知就里,微一摇头道:“这一点属下就不清楚了!” 江玉帆早已下定决心为苗疆除害,因而断然沉声道:“就是他‘驼背龙’确是天山派的嫡传弟子,我们‘游侠同盟’也要代天山派除掉这个不肖败类!” 陆贞娘一听,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三个野人首领见江玉帆等人也争论不休,不由望着仇兰英问了几句苗语。 佟玉清心中一动,立即望着江玉帆,提议道:“玉弟弟,如果我们心急赶路,这正是一个要求他们星夜引导我们前去宫都的好机会!” “风雷拐”和“一尘”道人,也颔首赞同道:“对,盟主,我们可以用‘驼背龙’派他儿子侵占‘仙霞宫’,‘老驼龙’自己可能偷袭他们女王宫都为理由,要他们星夜引导我们前去!” 江玉帆一听,不禁有些迟疑! 陆贞娘也提醒道:“玉弟弟,我们应该想到夜长梦多,迟则生变的道理,何况莎莎师姊早已断定我们会去宫都找她去呢?” 江玉帆渴望能早日见到一夜情深的莎莎师姊,和曾在绝峰为他疗伤的痴情师妹阎霄,凤,只是他碍于五位娇妻,不便出口。 这时既然娇妻们自动提出来,那有不赞成的道理,而且,他也真的怕足智多谋的莎莎师姊,另出谋略,想出别的办法来阻止他们前去。 是以,急忙望着仇兰英,急声吩咐道:“仇执事,请你告诉他们三人,此地既然发现了‘驼背龙’的属下,‘驼背龙’很可能配合他儿子哈巴达,同时进攻宫都,现在事不宜迟,我们最好现在起程,星夜赶去,或许减少一些损失!” 仇兰英听罢,立即用苗语把江玉帆的话转达给三个野人首领。 三个野人首领一听,面色大变,立即彼此咭哩哇啦的议论起来。 最后,三人中的一人,向着江玉帆郑重而紧张的连连点头,并说了几句话。 仇兰英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愉快的道:“盟主,他们答应了,他们说,由他率领十名部属,立刻出发前去宫都,而且决定走他们自己人走的秘密道路……”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听,俱都大喜,立即纷纷拾起自己的行囊和兵器。 三个野人首领中的另一人,也兴奋的指一指江玉帆,笑嘻嘻的说了几句苗语。 仇兰英立即笑着道:“他们说,盟主是他们公主的师弟,应视为他们的国宾,照规矩应该派四名最漂亮的苗女抬着前去……” 江玉帆一听,俊面通红,赶紧摇着双手,含笑道:“不可不可,在下乃粗壮男士,怎可坐女子的轿子!” 仇兰英听罢,又将江玉帆的意思翻译过去。 三个野人首领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最初发话的那个首领,立即走向场中,望着四周的数百名野人高声朗喝,他每喝一声,便有一个身体健壮的野人,手持长矛或弓箭奔出来。 江玉帆知道他在挑选精干的部属,一同随他前去。 正待转身吩咐大家准备起程时,仇兰英又已继续道:“盟主,方才属下的话还没报告完。” 江玉帆这时对仇兰英较前更为器重,因为她不但冒死前来通知水中有毒,而且还说得一口流利苗语,对他的“游侠同盟”实在有莫大的助益。 这时一听,立即亲切的问:“还有什么事,仇执事?” 仇兰英根据江玉帆的亲切神色,知道她已渐渐受到盟主的注意和器重,这使她心坎儿里感到非常兴奋和快慰。 虽然,她一直对这位英挺俊美,年少干练的盟主私心爱慕,甘愿为他效死,但是,她却不敢有丝毫表示,她当然知道江玉帆是一个十分英明正直的领袖,他也不会对她有丝毫的邪心,而她自觉有这样想法是对敬爱的盟主一种污辱。 但是,她在心坎儿里痴爱着盟主,那是她的权利,只要她不说出来,不表现在动作上,不作出越礼的事,谁又敢不敬重她?谁又敢对她稍有歧视? 这时见问,立即自然的恭声道:“他们说,盟主既是莎莎公主的师弟,自然有代他们保守秘密的责任,希望这条密道,不要由我们‘游侠同盟’的口里泄露出去!” 江玉帆一听,立即断然道:“请你转告他们,我们保证不将这项秘密泄露出去!” 仇兰英恭声应了个“是”,立即把江玉帆的意思转达给另外两个野人首领。 两个野人首领听后,非常高兴,几乎忍不住过来拥抱江玉帆。 想是他们也知道江玉帆的身份特殊,又是公主的师弟,跳了几跳,叫了两声,终于没敢过来拥抱。 这时,呼名召集部属的那个首领已率领着十个健壮野人走过来。 一到火堆前,立即指着火架上的半只烤鹿,命令似的吩咐了几句。 十个野人一听,立即蜂拥而上,各自拿出锋利弯刀,每人割了一块放进他们的皮袋内。 傻小子“铁罗汉”看得十分羡慕,不自觉的在干粮袋里撕了一条鸡腿吃!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惊异的问:“大聪弟,你要干什么?” 傻小子见问,立即满脸不高兴的道:“反正现在走秘密道路近的多了嘛!带了四天份的干粮累也累死个人,不如早些吃进肚里早些轻松!” 一旁的韩筱莉却低声道:“大聪弟,你听说秘密道路很近?” 傻小子却正色道:“如果不近,那还叫什么秘密道路?” 如此一说,不少人笑了,这话听来好像不怎么切合实际,实在说也确有些道理。 照理说,秘密道必是暗中捷径,因为人们由某一地到某一地,自然舍远而求近,近道为其求速,大有利用价值,既可争取时效,又可抢制先机,所以才会列为秘密道路。 “风雷拐”却关心的望着仇兰英,问:“仇执事,他们说的那条秘密通道,是不是很近?” 仇兰英立即颔首道:“当然,据说,明天傍晚就可达宫都!” 傻小子这一听,顿时乐了,立即大口大口的啃鸡腿。 但是,仇兰英却继续道:“不过,他们野人自己也时常迷失路途,一个不小心反而多走七八天日子!” 傻小子一听,大吃一惊,急忙停口不啃,那份懊恼神情,恨不得把吃进肚里的鸡腿再吐出来。 仇兰英一见,不由笑了,但却宽慰的道:“大聪弟,不要怕,兰姊姊保证你饿不着肚子!” 傻小子听得神色三吾,欢声问:“兰姊姊,迷了路,可是把你的那一份给我?” 如此一说,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仇兰英赶紧笑着道:“傻弟弟,你没看到他们选了十名部属吗,那都是他们数百人中掷枪最准,弓法最精的武士,即使迷了途也有你的山猪野兔虎狼豹可吃!” 傻小子一听,立即高兴的跳起来,刚刚放进胯囊的那只鸡腿,再度拿了出来。 就在这时,野人首领已要求江玉帆可以上路了。 于是,野人首领率领着他的十名精干部属在前,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在后,“摧毒箫”依然由“鬼刀母夜叉”背在身后。 数百男女野人欢跳嗥叫,表示恭送。 江玉帆等人个个心中高兴,没想到事情进展的竟是这么顺利。 但是,出了那片怪石杂树区,立即进入参天密林,林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在前面引导的野人,却飞腾纵跃,前进的特别快速。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几个功力较深厚的人还可以跟随前进,其他人就不由的慌里慌张,暗暗叫苦了。 尤其绿衣背剑少女林琳和带来的几个女武士,更是跌跌撞撞,不时跌跤发出娇呼。 江玉帆虽然心急早些到达宫都,但不能赶到了,大半部下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为了和野人通话方便,江玉帆特的让仇兰英跟在他的身后。 仇兰英的轻功极佳,素有“赛飞燕”的美名,所以她跟在江玉帆的身后,不但私心快慰,足弥相思,也表现得十分从容。 江玉帆听到后面不时发出跌跤声和娇呼,不由望着身后的仇兰英,低声问:“仇执事,能否请他们前面的人走慢些?” 紧跟仇兰英身后的佟玉清抢先道:“后面虽然有人跌跤,那是因为林内漆黑之故,如果我们都把宝剑撤出来,互相映辉,便可发生照明的作用!” 江玉帆却有些迟疑的道:“他们这是秘密通道……” 话刚开口,佟玉清已望着仇兰英,问:“他们前面的人,嘴里不停的‘嘿嘿’的叫什么?” 仇兰英立即解释那是他们吓唬野兽,怕的是和他们突然遭遇,立即向他们飞扑!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是呀,他们可以嘿嘿嗨嗨的吆呼,显然是不怕别人知道他们这条秘密道路,我们用剑照明,不但可以便利赶路,而且也可以吓走野兽……” 仇兰英一听此言,深觉有理,是以,未待佟玉清话完,立即道:“待属下和他们谈一谈!” 说罢,立即提高声音,以苗语和前面的野人首领说了几句话。 话声甫落,前面的野人首领立即兴奋的有了答复。 仇兰英一听,立即高兴的道:“盟主,他们说那样太好了!” 江玉帆却关切的问:“你有没有和他们说到密道的问题?” 仇兰英急忙颔首道:“属下有说,他说不碍事,这条密道他们沿途都留有记号,除住在他们部落的人外,即使外人知道,也无法利用这条密道前去宫都!” 陆贞娘接口道:“既然这样,咱们就撤剑照明吧!” 于是,江玉帆和陆佟韩阮四女,立即举玉臂,翻皓腕,“呛呛”的连声中,寒光电闪,纷纷将剑撤出来。 憨姑沈宝琴一见,也把苗疆镇宫之宝的“三光剑”由绸包内撤出来。 这六柄宝刃一出鞘,顿时光明大放,彩华飞洒,十数丈内,景物清晰可见。 前面引导的野人一见,纷纷嗥叫欢呼,前奔的速度更快了。 这时有了照明,大家才发现地下除了枯枝败叶以外,地势并不太崎岖,稍有光线,十分易走。 由于大家心情兴奋,加之每人都具有轻身功夫,又觉得那些全凭天生蛮力奔驰的野人速度太慢了。 大家仅在一处飞瀑流溪处坐下稍息,吃了些东西,继续前进,直到东方黎明,才在一处风景极美,白云掠过崖下的平崖上停下来。 野人首领兴奋的说了几句话,立即率领着十个部下,飞身向前面的森林内奔去。 仇兰英立即对江玉帆,恭声道:“盟主,他们到林里猎野味去了,要我们在此地最好先生上火!” 江玉帆一听,连声应“好”,转首一看,“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早已坐在草地上,有的啃鸡腿,有的吃麦饼,有的仰颈喝着烧刀子,看样子,他们那里还有心情等着临时去找的野味回来再烤火。 于是,只得望着五位娇妻和“风雷拐”几人,道:“如果我们带来的干粮有多,倒不如把他们喊回来吃了好休息……” 话未说完,仇兰英和那位绿衣背剑的林琳,同时正色道:“不,他们除了可以饮我们的酒外,吃不惯我们的大饼饭团和麦饼!” “铜人判官”则不以为然的道:“可是他们得到什么时候才能猎得野味回来呢?若是……” 话未说完,仇兰英已正色道:“很快,他们打猎另有一种心得方法……” 林琳接口道:“他们在部落以外狩猎办事或赶路,都是现食现去找野味,打得够了立时架在火上烤,吃不完的也不要了,任由那些野兽争食!”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悟空”,无可奈何的道:“既然这样,那就替他们找一些干柴来吧!” “悟空”一听,立即望着正在吃喝的秃子哑巴等人,沉声道:“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去捡柴禾,快!” “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一听,一声不吭,站起身来,一面吃着东西,一面向着崖边的荒草杂树问走去,彼此笑骂,毫无一丝不高兴的样子,这就是这些浑人猛汉的可爱之处。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简玉娥仇兰英,以及几个“仙霞宫”的背剑少女,则趁机跑到清澈见底的流泉处去洗手面。 几人在草莽丛林中,赶了一夜的路,自是耽心自己的娇靥上沾了污物,女人爱美,尤胜男人百倍,由此可以证明。 但是,这话也不尽然,“鬼刀母夜叉”薛金花和憨姑沈宝琴俩人,仅拿出面巾来擦了擦就算了事。 江玉帆和“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也至流泉处洗了洗手。 就在这时,一阵野人的兴奋嗥叫,迳由正南边的森林边缘传来。 江玉帆等人循声一看,只见引道的十一个野人,已提着山雉,野兔和一只小山猪飞步奔了回来。 看了这情形,不少人惊异的道:“这么快?” 仇兰英立即笑着道:“如果进林半天还打不着一只兔子,这么些个野人岂不早就饿死了!” 那边的“黑煞神”等人一看野人们回来了,也纷纷挟着枯枝干柴奔过来。 野人们奔回后,纷纷向着江玉帆欢呼着举起手中的野味炫耀! 江玉帆等人不会说赞美的话,只是笑哈哈的鼓掌以做表示。 野人一阵嗥叫,立即奔至流泉边,丢下野味,有的剥皮,有的包泥巴,动作熟练而敏捷。 江玉帆等人见野人做事,快捷如风,他们浑身上下,虬筋栗肉,充满了活力,好像有永远使不完的力气,水远不知道什么是疲累。 “黑煞神”几人一阵忙活,也把支架和柴禾燃起来。 野人们一见,立即把野味放在火架上,有的就丢在火堆上。 火苗越来越旺,刹那问只烧得“嗤嗤”油响,香味四射。 陆贞娘和佟玉清等人早已吃饱了,乘机坐到避风的地方盘膝打坐,假寐片刻。 野人们一见肉上发出冒油,立即请江玉帆等人食用。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下等人早已食过了,诸位请用吧!” 仇兰英立即笑着把江玉帆的意思转达给他们。 野人们一听,也不再客气,立即拿出锋利的尖刀,又戳又割起来。 江玉帆等人不便看着他们吃,也纷纷找一个地方盘膝调息,恢复精力。 待等大家调息完毕,红日已升上了东方峰头。 江玉帆一看,不由惊得倏然站起,脱口急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如此一问,“悟空”“一尘”等人也睁开了眼睛。 陆佟五女和简玉娥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也闻声赶了过来。 大家一看,这才发现那十一个野人,四腿大开,仰面朝天,就倒在火堆四周的草地上,呼呼大睡。 “黑煞神”“独臂虎”几人一见,不由生气的大骂道:“这真是一窝子猪,吃了就睡,喂,快起来上路了!” 说话之间,就待过去用脚去踢! 仇兰英一见,大吃一惊,脱口低呼道:“千万不要叫醒他们……” 江玉帆也觉得有些不妥,因而也急声道:“你们不可莽撞!” “黑煞神”几人见江玉帆也沉声阻止,惊得赶紧停身止步。 仇兰英立即解释道:“他们酣睡的时候最好不要叫醒他,除非有敌人偷袭即时发生战斗……” “铜人判官”则不高兴的道:“那么他们要是睡到上午时,咱们也得等到他们醒来再上路?” 仇兰英一笑,道:“我们当然不能等他们那么久……” 江玉帆也不由看了一眼东天的红日,有些焦急的道:“可是,我们必须马上启程,否则恐怕到不了宫都了!” 仇兰英立即谦恭的道:“我们几个女子可以唱歌……” “黑煞神”“独臂虎”几人一听,不由齐声惊异的脱口道:“什么?你们要唱歌?你们谁会唱野人的歌?” 话声甫落,绿衣背剑的林琳和背剑女武士竟同时欢声道:“我们几个都会唱!” “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等人一听,俱都楞了。 陆佟五女和简玉娥也忍不住笑了。 “悟空”和“一尘”则齐声催促道:“那就请你们几位快唱吧!” 于是,仇兰英把林琳几人召过来,并肩排成一个半圆形,由仇兰英喝了声“唱”,林琳几人立即清脆悠扬,急缓有制的唱起来。 江玉帆等人一听,除了音调有拍节,有抑扬外,歌词只有一个“了”字。 “黑煞神”一听,不由哼了一声道:“你们这是唤醒他们的歌呀?告诉你们,再唱下去俺都要睡着了!” 韩筱莉一听,不由望着江玉帆和佟玉清几人道:“真的,她们再唱下去,我的眼皮也要合上了!” 如此一说,佟玉清和陆贞娘几人都忍不住笑了! 说也奇怪,就在仇兰英她们“了了,了了了”的歌唱下,十一个野人都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野人首领睁眼一看,似乎吃了一惊,看了一眼高升起的太阳,挺身跳了起来,立即望着江玉帆咭哩哇啦的说了几句话! 仇兰英等人已停止了歌唱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他说要我们大家不要耽心,落日前我们仍可赶到宫都!” 江玉帆一听,自然高兴,立即向着野人首领笑了笑表示满意。 就这说话之间的工夫,其余十名野人已捡起地上的弓箭长矛,当先向前奔去。 江玉帆仍把仇兰英留在身边,大家依序跟在野人首领之后。 一经上路,大家才发觉这些不会轻功的野人,身手之矫健,绝不输于“独臂虎”和“黑煞神”。 只见他们在崎岖的山地上,飞腾跳跃,纵驰如飞,虽然险峻,却奔驰如履平地。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才深信仇兰英在第一次见面时言之不虚,因而对野人的身手,无不暗自佩服。 由于白天赶路,地势可见,虽然十一个野人身手敏捷,几个“仙霞宫”的背剑少女仍觉得轻松易行。 这天天气特别晴朗,加之山风徐吹,大家行来,毫不觉得疲累。 果然,红日尚未落山,前面的野人首领已回头望着江玉帆,神情兴奋的指着远处的一片连环崎峰,咭哩哇啦的讲了一阵。 仇兰英一听立即兴奋的道:“盟主,他说前面的崎峰下就是宫都了!” 江玉帆听得神情一振,不由凝目望去,只见那几座连环崎峰下,云气蒙蒙中,似有一座广大的城池。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也不由兴奋的道:“不错,那里果然是宫都!” 这时,陆佟韩朱阮五女也看见了那座广大城池,只是由于红日西坠,峰下暮色已起,所以看来朦朦胧胧,看不十分清楚。 由于发现了宫都,大家都精神抖擞,加速飞驰。 随着距离的拉近,俱都看清了这个苗疆女王临朝执政的宫都全貌。 宫都的城墙均由巨石砌成,城门不算宽大,门上以巨木搭建的门楼,看来和中原三等的小县城有些近似。 城墙上有箭垛,由于不时有寒光闪烁,显然有持长矛的野人在墙上巡逻。 城门楼上的高高旗杆上,悬着一方淡黄色的长形大旗,大旗的下面尚有一串五只红色大灯笼,由于城内暮色已浓,五个大红灯笼已都亮起来。 城门下的吊桥已高高升起,显然城门已经紧闭,而城的四周,想必有一道大河防护着城池。 距离愈来愈近,城上的情形也愈来愈看得清楚。 只见城上的野人警卫,一律手持雪亮长矛,有的手控金色长矛,头上戴着尖尖的铜盔,额前有一只红缨,穿的是黑色露臂铁甲,穿的是六叶铁片短裙,个个雄纠纠的在城墙上走动。 大家看罢,这才觉得女王宫都的警卫,毕竟与其他野人不同,文化、生活,想必也大有进步。 就在大家一面打量一面前进中,城楼上突然响起一声隐约可闻的暴喝,接着一支火苗熊熊的火箭,挟着“嗤嗤”响声,划空射来。 前面引导的十一个野人一见,立即刹住身势,并将双手高高的举起来。 江玉帆等人也急忙停身止步,彼此对了一个眼神示意大家小心。 前面引导的野人首领,立即回头望着江玉帆说了几句话。 也就在他话声甫落的同时,那支火箭,已“沙”的一声射落在前面的数丈以外仇兰英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他要我们在此等待,千万不要随便向前进,现在由他前去连络叫开城门。” 说话之间,那个野人首领,已趁火箭火苗未熄,一个箭步纵了过去,顺手将火箭拔起来。 火箭一经拔起,火苗再度熊熊的燃起来。 只见捡起火箭的野人首领,就用手中的火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摆动起来,似是在向城墙的警卫打记号。 摆动完毕,城墙上的那支火把,也上下左右的摆了几下,似是对野人首领的回答。 仇兰英赶紧翻译道:“盟主,城上的警卫要他率领着的十个部属先过去!”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噢”了一声,但仍没忘了向着野人首领拱手说了声“请”。 野人首领一看,立即向着十个野人一挥手,高举着火箭,大步向城门前走去。 这时,红日尽没,光线已完全暗下来,城墙上的情形和动静,业已无法看得清楚。 大步走向城门前的十一个野人,由于手中高举着一支火箭,尚能看到他们晃动的头部影子。 江玉帆这时神情激动,想到莎莎师姊和两位师妹就在城池内,不知道她们肯不肯接见,会不会出迎?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一尘”“风雷拐”几人当然了解江玉帆这时的心情,但却都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安慰他宽心。 阮嫒玲首先忍不住忧虑的道:“这若是女王不准我们进去,该怎么办?” 佟玉清虽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总是尽量宽慰玉弟弟的心,至少先使江玉帆不要太早焦虑。 这时一听,立即宽慰的道:“不会,女王乃是苗疆一邦之主,我们乃献剑而来的贵宾,她一定会降旨召见。” 话声甫落,朱擎珠已冷冷的道:“只怕的是咱们那位公王师姐,从中阻挠,暗下王旨,让咱们留下‘三光剑’转回‘仙霞宫’去!” 陆贞娘和韩筱莉,以及“风雷拐”和“一尘”道人,俱都听得心头一沉,没有敢参加言语,因为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佟玉清的想法又自不同,她认为陆丽莎莎虽不好意思与她们姊妹五人照面,但陆丽莎莎的内心却渴望一见玉弟弟。 不过,果真碍于国法风俗,她私下里派人暗中阻止,根本不让女王得知,这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为了让江玉帆在心理上先有个准备,是以,故意以迟疑的口吻道:“我想莎莎师姊不会那么做,除非我们的前来与他们的国法风俗相抵触!” 话声甫落,江玉帆立即有些生气的道:“我们是来归还他们的国宝‘三光剑’,礼应视为上宾……” 朱擎珠立即道:“女王根本不知道,怎么个将你视为上宾?” 佟玉清见朱擎珠也领略到了这一点,只得故意宽慰的道:“我想即使莎莎师姊不准禀奏女王知道,也会派一位宫中大臣前来接剑……” 话未说完,江玉帆业已哼了一声,倔强的道:“若不见到女王我就决不交出‘三光剑’!” “风雷拐”一听,突然似有所悟的道:“盟主,咱们总得再想一个万全之策,就是咱们预先计划的腹案,这时有了差池,恐怕实行起来也多有不便了!”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不由焦急的道:“是呀,在我们的想像中,宫都是位于丛林中的散乱部落,进入四通八达……”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断然道:“现在不是先为此着急的时候,现在是先求如何能够进入城内,至于见不见得到女王,那都是次要的问题,如果不准进城,你就是有了千般妙计,也无用武之地!” 大家一听,深觉有理,不少人称了声“是”。 江玉帆自然也知道爱妻说的是事实,准都不准进去,隔着城墙能使什么妙计?因而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阮嫒玲看着玉哥哥发愁,心裹难过,不由幽幽的道:“如果他们不让我们进去,小妹就去要求,让莎莎师妹准小妹一个人进去!” 江玉帆一听,立即怒声道:“她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也要进去,我不相信这一道小小的城墙能挡得住我!” 佟玉清知道江玉帆是深怕见不到陆丽莎莎在发小孩子脾气,因而低声警告道:“玉弟弟!” 江玉帆一听,俊面上立即现出愧意,因而没有再说下去。 陆贞娘和韩筱莉则揣测道:“如果我们说是奉还‘三光剑’而来,莎莎师姊也许会派一位女王驾前的大臣来接取!” 江玉帆哼了一声,怒声道:“如果不让我们晋见女王,谁来接剑我也不给!” 就在这时,蓦闻一直注视着走向城门野人行动的仇兰英,低声道:“盟主,城门已开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喜,急忙转首,凝目一看,果见高高吊起的吊桥,正缓缓的放下来。 “悟空”憨姑“黑煞神”等人一见,不由兴奋的欢声道:“盟主,咱们过去吧,他们开城让咱们进去了!” 佟玉清立即阻止道:“别慌,引导咱们前来的十一个人还没到达门前答话,我们最好别莽撞,免得他们起疑。” 如此一说,“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几人立即赞同的应了两声“是”。 就在这时,吊桥放下,城门大开,立即现出数十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和闪射着红光的雪亮长矛。 紧接着,数十头戴钢盔,身穿铁皮短甲的雄壮野人,一手持着长矛,一手擎着火把,共分两路,雄纠纠,气昂昂的大步走出城门来。 憨姑秃子傻小子几人一见,立即高兴的跳起来,同时欢声道:“盟主,他们列队出城来迎接我们了。” 江玉帆一听,也自高兴,因为他们对引导前来的野人首领问话,用不着开城。 仇兰英一见,也回头笑着道:“盟主,我们可以过去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愉快的应了声“好”,大步向前走去。 佟玉清虽然觉得还没有派人过来请,不便先行过去,但她不愿过份扫夫婿的兴头,因而没有劝阻,即和陆贞娘等人跟在身后。 前进中,只见走过吊桥的铁甲警卫,已分成雁行在两边相对而立。 跟在后面的野人身材高大,虽然也着铁皮短甲,但在他胸前和两肩上,都缀着大红彩球和绿色绸条,看来似乎是位守城的将校。 跟在那位将校身后的,尚有十数名佩有弯刀的野人战士。 引导江玉帆等人前来的野人首领和他的部属已到了桥头前,恭谨的站立,向着傲然立在桥上的那位将校,咭哩哇啦的大声报告,听他的声音,可知他是多么的兴奋,显然是他这次引导“游侠同盟”前来,建立了莫大的功劳。 岂知,野人首领报告完毕,那个将校突然震耳一声大喝,他身后的十数佩刀战士,立即一阵尖嗥怒吼,纷纷奔下吊桥,蜂拥般将十一个野人围住,立即拿出绳索来就要捆绑逮捕。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大喝一声“住手”,飞身向前扑去! 仇兰英一见,大吃一惊,不由脱口娇呼:“盟主回来,去不得!去不得!” 江玉帆见守城门的将校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将引导前来的十一个野人挚下,业已断定陆丽莎莎早已下令有了交代。 由于他内心气陆丽莎莎太过绝情,因而急怒交集,那里肯听仇兰英的喝止,是以,身形如飞,继续向城门前扑去。 陆佟五女一见,只得率领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飞身追了上去。 正在捉拿十一个引导野人的佩刀战士,听了江玉帆的那声大喝,和其他两边列队高举着火把的野人一样,纷纷向江玉帆望去。 那位傲然立在桥头的将校,闻声一惊,一见江玉帆扑来,立即用苗语大喝了几声。 两边的数十持长矛野人一听,一声怪嗥乱叫,纷纷用手将矛横举,企图将江玉帆挡住。 江玉帆那会将这些野人看在眼里,再度一声大喝,身形凌空而起,直向中央下令的那个野人中纵去。 佟玉清一看,知道江玉帆已是动了真怒,因而惊得娇声急呼:“玉弟弟千万不要伤了人!” 急呼声中,平伸双臂,急忙刹住身势。 陆贞娘,知道佟玉清不希望大家介入,是以也纷纷刹住身势,焦急的望着场中。 只见凌空纵落场中的江玉帆,一阵拳打脚踢,立即打翻了七八个佩刀野人战士。 那些野人战士一见,怪嗥一声,纷纷拔出弯刀,齐向江玉帆砍来! 江玉帆怒哼一声,疾演“丽星流云步”,身形一连数闪,满场都是江玉帆的影子。在场有数十野人战士,俱都大骇,纷纷惶声嗥叫,直退向场外。那位引导前来的野人首领,只急得在那里扯开喉咙大喊大叫! 傲然立在桥头上的将校,本来连声怒喝,拔出弯刀,但听了野人首领的大叫,神色大变,似乎也吓呆了。 江玉帆虽然仅将身形晃了几下,十数个企图捆绑十一个野人的佩刀战士,每个人手里都没有了刀。 仇兰英一见,趁机用苗语娇呼,同时挥举着一双玉手,急忙向江玉帆的身前奔了过去。 江玉帆连踢带打吓退了十数野人战士,救下了引导前来的十一个野人,并没有趁胜追击,也没有奔上桥头向那个守城将校评理。 是以,一俟仇兰英奔至近前,立即怒声道:“仇执事,将我们的来意告诉他!” 说着,举起右手来,愤愤的指了指立在桥头发呆的那个守城将校。 仇兰英先恭声应了个“是”,接着也瞠目怒声呵叱那个将校,并以苗语咭哩哇啦的说了好大一阵! 江玉帆虽然不知仇兰英说了些什么,但他断定必是将先前在凌霄峰下说的那一套,再度说了一遍。 果然,仇兰英说了一阵,立即回头望着远立数丈以外的佟玉清等人,大声道:“少夫人,诸位都过来,先把‘三光剑’拿过来给他们看!” 身背“三光剑”的憨姑沈宝琴,早巳应了一声,超越佟玉清等人飞奔至仇兰英的身边。 仇兰英由憨姑的背后取下“三光剑”,“呛”的一声撤出鞘外,立即有青红白三种不同颜色的光华飞洒开来。 围立四周,高举火把铁甲战士一见,纷纷肃立,急忙将横置的长矛竖直起来。 佟玉清等人这时才举步向江玉帆身前走去。 站在桥头的将校,见仇兰英,言词犀利,振振有理,这时又真的拿出了女王镇宫之宝“三光剑”,不知是否闯了大祸,楞楞的提刀站在那里,完全惊呆了。一仇兰英把话说完,又望着“鬼刀母夜叉”招呼道:“薛大姐,把莎莎公主的‘摧毒箫’拿出来给他们看!” “鬼刀母夜叉”早已知道仇兰英会让她取出玉箫来给他们看。 是以,未待仇兰英话完,早已应了一声,举臂翻腕,“唰”的一声在背后绢囊里将“摧毒箫”抽出来。 仇兰英怕“鬼刀母夜叉”拿着玉箫乱挥乱舞,以致惹起野人的群怒,赶紧双手接过来。 紧接着,双手捧箫,向前一送,尚未开口,引导前来的十一个野人已高呼一声,纷纷趴跪在地下。 其余数十野人一见,包括那个发呆的将校在内,看也没看,欢呼一声,纷纷跪了下去。 直到三呼三叩完毕,才敢抬头站起身来。 江玉帆等人游目一看,即使高居城墙上的警卫战士,只要目光能看得见玉箫的,纷纷跪了下去。 这时,才见那个守城将校,急忙收刀,奔至江玉帆面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嘴里不停的说着苗语,显然是在讨饶。 其余数十野人一见,再度纷纷跪下来向江玉帆高举双臂,怪声高呼。 仇兰英一看,不由望着神情有些莫明其妙的江玉帆,有些焦急的道:“盟主,他们都在高呼您‘驸马爷干岁’了!” 说罢,又转首去看佟玉清和陆贞娘等人。江玉帆一听,顿时慌了神,不由望着仇兰英,急声道:“这种称呼怎么可以乱喊的?仇执事,你快向他们解释一下呀!” 仇兰英一听,立即面现难色的道:“盟主,现在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只有暂时将他们安抚一下,等见了女王再说!” 江玉帆一听,立即焦急的道:“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仇兰英立即正色道:“盟主,他们野人头脑单纯,如果你这时加在否认,他们会恼羞成怒,认为我们在戏弄他们,而且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莫大侮辱!” 江玉帆不由焦急的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仇兰英急忙道:“现在您只要把双手高高举起,脸上带一些笑意就可以了,不必说什么!” 江玉帆无奈,只得将双手高高的举起来,但是,要他的俊面上带点笑意,他无论如何也挣不出来! 守城将校和数十野人战士一见,纷纷站起来又蹦又跳,连声怪嗥,就是城墙上的野人战士也嗥嗥怪叫起来。 仇兰英继续望着江玉帆,笑着道:“他们这是感谢您宽恕了他们该死的重罪,有了您这个手势,女王也没有权力再因方才的事治他们的罪,而您也不可再在女王和公主的面前谈起……” 韩筱莉却有些不高兴的道:“这么一来,玉弟弟不是真的成了驸马爷了吗?” “一尘”道人则忧虑的道:“真的成驸马爷也没关系,只怕因此惹得陆丽莎莎公主着恼生气!” 朱擎珠这时突然似有所悟的哼了一声,低声道:“你道那位莎莎师姊当真把‘摧毒箫’留给玉哥哥吹着玩的呀?” 如此一说,陆贞娘,韩筱莉,以及“一尘”和“风雷拐”四人,几乎是同时脱口悄声道: “这么说,咱们又一步步的走入莎莎师姊事先设好的锦囊妙计之中了?” 佟玉清见江玉帆已开始高兴的挥舞着双手,满面含笑的向着城上的野人战士答礼,趁机向着陆韩朱阮四女和“一尘”“风雷拐”俩人,悄声道:“这或许是诸般巧合,大家千万不要过早臆测,免得陆丽莎莎师姊难堪,玉弟弟不悦!” 岂知,朱擎珠竟哼了一声,向着仇兰英一招手,低声道:“兰姊姊,请你过来!” 仇兰英对朱擎珠一直呼她“兰姊姊”最为感动,这时一听,应了一声,赶紧奔了过来。 来至近前,立即谦恭含笑问:“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说话之间,同时游目看了神情惊异的陆佟韩阮四女一眼。 朱擎珠则压低了声音,问道:“兰姊姊,苗疆女子对什么人不称呼名字,而只称呼‘人’?” 佟玉清和陆贞娘一听,顿时明白朱擎珠是想到了深涧对崖陆丽莎莎留在桥上的那封信的事,那封信对江玉帆的称呼就是“人”。 只见仇兰英自觉有趣的一笑,道:“少夫人怎的突然想起问这个?” 朱擎珠立即催促道:“我叫你说你就说嘛!” 韩筱莉也关切的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仇兰英一听,只得愉快的一笑,道:“那就等于咱们中原妇女给她丈夫写信时用的‘夫君’,甚或较之‘吾爱’更为亲密的称呼……” 话未说完,陆佟韩阮四女“噢”了一声,同时也楞了。 朱擎珠神情淡漠,什么也没说,因为她早已悄悄的问过了绿衣背剑少女林琳,有关这个“人”的称呼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江玉帆已愉快的吆喝道:“仇执事快来!” 仇兰英清脆的应了一声,转身向江玉帆身前奔去—— 第二十三章 觐见盼倩影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循声一看,只见城门内,灯笼火把,又涌出了一批野人战士。 这些人一出来,所有欢蹦嗥叫的野人才静了下来。 佟玉清等人凝目一看,只见那些提灯野人战士的后面,尚跟着五名衣冠齐整,足下登着乌靴的老野人和中年人。 只见当前的三个老人,有的戴方型纱帽,而后边的两人则着盔甲,显然是武将,而前面的三个老人,显然是女王驾前的文官,根据他们黑袍上绣有风云蟒头,官位显然不小。 站立桥头的那个守城将校一见,立即跪在桥上用苗语朗声报告! 五个文武官员一听,浑身一战,面色俱都大变,不由纷纷震惊的举日向着江玉帆和“摧毒箫”望来。 一看之下,急忙加速了脚步,远在两丈以外,已纷纷跪在地上,并用生硬的大汉语言,朗声高呼道:“臣等谨奉女王圣旨,恭迎驸马千岁!” 江玉帆一听,顿时呆了,陆佟韩朱阮五女见女王驾前的大臣也这么称呼江玉帆,也不禁慌了。 仇兰英这时才知道她方才没有及时为江玉帆纠正,因而惊觉到这个祸越闯越大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也觉得这个祸越闯越大了,连女王驾前的重臣也这么称呼,如果到得女王面前再加辩白,恐怕就为时太晚了。 心念及此,慌得急忙双手搀扶,同时急声道:“诸位请起,诸位误会了……” 仇兰英听得大吃一惊,花容失色,惊得脱口急声道:“盟主千万不可以这么说!” 江玉帆悚然一惊,赶紧住口不说了。 所幸四周野人战士欢呼,几个老野人均伏跪在地,嘴里呼着“千千岁”,因而也没有听清楚。 否则,被对方误会对他们侮辱戏弄,这个祸可就闯大了。 佟玉清也觉得事态严重,不宜解释,因而向前低声道:“玉弟弟,目前不宜解释,我们应该先进去,然后再见机行事!” 江玉帆无奈,只得将当前的三个衣冠整齐的老野人一一扶起来。 当前头戴方纱帽的老野人,立即回身望着一个身短铁甲的披红中年野人,神情严肃的说了几句苗语。 身披红绸的中年野人一听,立即暴喏一声,转身向城内奔去。 仇兰英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压低了声音道:“盟主,他已命令那人去奏明女王去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的道:“为什么要这么紧急呢?” 仇兰英立即正色道:“您可是他们的驸马爷,在他们来说,您将来辅佐莎莎公主登基,掌生杀之大权,揽全国之政治,莎莎公主虽坐在王位上,还不是一切听您的……” 佟玉清未待仇兰英话完,立即沉声道:“仇执事,你把话扯到那里去了?” 仇兰英神色一惊,恭声道:“属下是说在他们心目中的看法,他们觉得盟主的地位崇高,必须由女王亲自降旨召见!” 说话问,前面的方帽老人已恭请江玉帆进城了。 于是,江玉帆在前,佟玉清等人跟随在后,头戴方帽圆帽的老野人则在左右相护,那些手提灯笼,或高举火把的持矛野人,则在最前面开道。 进入宫都城门,是一条近似中原城内的大街,两街多是用木桩建造的店铺。 由于城外扰嚷嗥叫了半天,这时一见大队人众灯笼火把的走进城来,两街店铺的野人,纷纷奔出来看热闹。 但是,当他们看到走在江玉帆前面的两个背剑绿衣少女,一个捧着短剑,一个捧着“摧毒箫”时,齐声嗥叫,纷纷跪了下去。 而走在最前面的野人,这时也开始了有节拍韵制,一声接着一声的嗥叫! 仇兰英这时走在陆佟五女的身后,等到江玉帆招呼她时她再到前面担任通译。 这时一听野人在前面有节制的一声一声的嗥叫,立即望着陆佟五女,压低声音道: “少夫人,前面开道的野人战士,在向他们的百姓高喝‘驸马爷驾到’了……” 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风雷拐”和“一尘”,这时才惊觉到,一开始就弄错了。 但是,现在悔之不及,不知如何收拾这个残局,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由于两街的野人越来越多,情形益形热闹,他们的衣着外表,较之在凌霄峰下看到的那些野人相比较,开化多了也文明多了。 “黑煞神”和“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向来是天塌下来有头顶着,这时东张西望,南看北瞧,还不知道他们的盟主等人,内心叫苦,暗自焦急,手心里都渗出汗来了。 “黑煞神”首先嘿嘿一笑,自语似的道:“到底是天子脚底下的一切都不同,就看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衣服穿着,就知道她们已经知道那些个地方该露出来,那些地方该盖着……”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经过去在他的屁股上拧了一下,同时哼了一声,道: “你长了眼睛不看前头,东溜溜,西瞅瞅,都溜瞅什么地方?” “黑煞神”被拧得一咧嘴,差点没有“哎哟”出来,回头两眼一瞪道:“俺又不动不摸她,难道看看也犯法?”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命令似的道:“只准往前看,不准东西瞧!” 秃子一听,立即抱不乎的道:“薛大姐,管人不是这么个管法,老天爷给人生了两个眼睛,就是给人专看漂亮东西的……”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哼了一声,低叱道:“你小子别在那里神气,你真惹火了俺,俺当着玉娥妹妹的面,还是照样会揍你的……” 话未说完,简玉娥已羞红着娇靥,低声笑着道:“薛大姐,要揍你狠揍,也好替老妹子我出出气……” “鬼刀母夜叉”一笑道:“老妹子,你真舍得呀?” 话声甫落,“铜人判官”和哑巴几人都笑了! 秃子缩缩脖子没有吭声! “独臂虎”却哼了一声道:“看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说得那么容易,好像俺几个人都是没娘的孩子似的……” 话未说完,几人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走在前面,内心焦急的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几人,闻声立即回头望来。 “黑煞神”一看陆佟五女的神色,心头一震,立即“嗨”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独臂虎”和哑巴等人闻声一惊,急定心神,举目一看,前面已到了一片广场,似乎就是宫都的中心。 只见广场的尽头,一片高大栉比的连环宫都房面,虽然一色棕木深褐颜色,但建筑的型式,仍近乎中原的宫殿,只是没有中原宫殿那么富丽豪华罢了。 根据那片宫殿的深褐颜色,建筑了似乎已有很多年代了,看来暮气沉沉,毫无一丝生气,也似乎正反映了这位女王的郁闷心情。 大家随着开道的野人战士,通过广场,进了灯火明亮的高大宫门,再穿过一个形如牌坊的五孔中门,广院的尽头,即是一座开阔的大殿。 由于殿前有一层一层的高阶,中有丹墀,形似中原皇宫金銮殿前的品级山,因而,只能看到殿内的灯火,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和陈设。 就在大家进入中门的同时,大殿的一角已有人撞起“荒荒”的巨钟声! 在前引导的短甲战士,立即跑步散开,分别肃立在各级长阶上。 在侧引导的方帽老人,立即请江玉帆等人停身止步,并请站在中间形似甬道靠左首的一边。 钟声甫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分由四面八方传来。 只见许多衣冠整齐的中年野人,以及身着铁甲的魁伟野人,纷纷向殿前奔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看了这情形,知道陆丽莎莎的母后女王就要临朝召见他们了,心里还真有点儿紧张。 因为,这虽不是朝见中原当今的天子,但也是蛮荒苗疆的女王。 也就在江玉帆等人站好在甬道一侧的同时,纷纷奔来的各级野人官员,也在殿内殿外依照他们的品位官位,分层分级的站好了。 紧接着,一阵从来没有听过,但听来却极悦耳的音乐立即由殿中响起来。 江玉帆等人彼此惊异的对看一眼,断定苗疆女王可能就要临朝了。 果然,清雅的乐声中,突然加进了银铃声,只见殿前各阶肃立的野人官员和战士,纷纷面向殿内跪了下去。 江玉帆等人一见,知道女王已经到了,但大家尊敬她是一国女王,加之又是陆丽莎莎的母亲,是以,也跟着跪了下去。 音乐戛然停止,银铃也随即不响了。 接着是一个宏亮的声音由殿内传出来。 跪在陆佟五女身后的仇兰英一听,立即向伏跪在前面的江玉帆,悄声道:“盟主,女王已经临朝了,方才迎接我们进城的是国舅,也就是女王的兄长,陆丽莎莎公主的舅父……”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悄声问:“说也奇怪,我们到达城外不久,那位国舅是怎么知道的呢?” 仇兰英悄声揣测道:“大概是城墙上的人看到,跑回来报告的吧?” 朱擎珠却哼了一声,悄声道:“那位莎莎公主就在宫里,说不定对城墙上的人早有交代,很可能阎霄凤或华幼莺俩人恰巧就在城墙上也说不定!” 话声甫落,仇兰英已悄声道:“少夫人不要说了,女王降旨,要他们的国舅出班启奏呢!” 朱擎珠急忙定神,向前一看,只见方才那个头戴方帽的老人,业已走上中央丹墀,伏跪在地,面向殿内朗声说了几句话。 阮嫒玲则关切的悄声问:“兰姊姊,那位国舅说些什么?” 仇兰英悄声解释道:“他正在向殿内的女王禀奏道,说有莎莎公主的同门师弟,手捧‘摧毒箫’,前来宫都,晋谒女王,叩请女王降旨,封为驸马,即选定吉期好为公主完婚……”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愤恨的俏声道:“这个老东西怎么可以这样禀奏……?” 仇兰英立即俏声道:“少夫人可别忘了,手持‘摧毒箫’的人,就是他们的国之驸马呀?” 朱擎珠再度哼了一声,恨恨的悄声道:“陆丽莎莎当初在‘天竺锦’上的留言说,她要等十几年后才派人到中原‘九宫堡’取回玉箫呢……” 话未说完,阮嫒玲已经幽幽的道:“那时她已是一国的女王了,权力更大了……” 朱擎珠立即生气的道:“她权力大怎么样?难道还能把玉哥哥捆了来不成?” 伏跪一旁的仇兰英,急忙悄声道:“两位少夫人,快不要争论了,现在女王已责怪下来,正在呵叱那位国舅……” 陆贞娘虽然听到上面不停的用苗语传来传去,听不懂话中的涵意,但根据传话者的声调,以及那位国舅的频频叩头,知道正受到女王的斥责。 这时一听仇兰英说女王正在呵叱国舅,立即侧首悄声问:“仇执事,殿里的女王怎么说?” 仇兰英悄声道:“女王责问那位国舅说,公主的师弟率众前来拜谒本王,虽持‘摧毒箫’,也许是公主赠以行动方便,俾可得到我国臣民协助,你怎可未经慎审根由,胡乱禀奏,干犯欺君之罪呢?” 如此一说,陆佟五女彼此对看一眼,由韩筱莉惊异的悄声道:“这么说,这位女王倒是满通事理的呢?” 陆贞娘悄声道:“莎莎师姊和两位师妹现在都在宫都,这件留赠玉箫的事,可能早巳向女王禀奏过了……” 佟玉清凝重的悄声道:“就是禀奏过,也不过说是咱们在苗疆行动方便之故,绝不会说出练剑和盗回‘万艳杯’的种种经过!” 阮嫒玲则关切的悄声问:“不知道那位莎莎公主和两位师妹可在殿上?” 仇兰英悄声道:“如果女王准备交出政权,让位给莎莎公主,那位莎莎公主就会在女王身旁另设御案,让她学习处理国事……” 话未说完,伏跪前面的江玉帆,已回头焦急的望着仇兰英,悄声问:“仇执事,你可听说女王有让位给莎莎师姊摄政的消息吗?” 仇兰英赶紧悄声道:“属下还没听人说过!” 江玉帆一听,似乎很有些失望,立即转回头去。 陆佟五女看得清楚,知道夫婿很希望看到那位曾经绝峰缠绵的莎莎师姊。 就在这时,殿内继续一个接一个的高声朗唱着传下殿来。 尚未传到丹墀阶前,仇兰英已微抬螓首,望着前面的江玉帆,悄声道:“盟主,女王降旨召见我们了!” 大家一听,个个紧张中透着兴奋,尤其是“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更是兴奋的彼此对望一眼道:“稍时上殿,很可能有御赐的老酒可喝哟!” 憨姑则哼了一声,悄声道:“你们又不是御笔亲点的武状元,马上登台挂帅,远征南蛮……” “铜人判官”则悄声道:“那可很难说哟,女王要是请咱们去杀‘驼背龙’,不要说喝御酒,就是那些成千上万的美丽苗女,说不定也会赏下来十个八个……” 话未说完,憨姑已气得哼了一声,伸手在“铜人判官”的大腿上拧了一下。 憨姑正待说什么,那位伏跪丹墀的国舅已起身向这面望来。 同时,就在原处,拱揖朗声,以生硬的汉语,道:“女王有旨,请江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与男女诸侠,上殿觐见!” 江玉帆等人一听,心中同时一惊,知道女王对他们这些人的来历底细早已知道的清清楚楚。 于是,纷纷起身,走上甬道,微躬着上身,迳向十数丈外的大殿前走去。 走至丹墀,正待继续登阶,蓦见肃立长阶两边的两个短甲披红武将,吆喝一声,立即将江玉帆等人拦住。 这时殿内的女王想必已能看到江玉帆等人登阶,是以,就在两个武将拦住吆喝的同时,殿内已朗声一个一个的传下来! 最后仍是国舅以汉语朗声道:“女王有旨,特允江少堡主暨五位夫人与诸位男女大侠,带剑上殿!”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大悟,这本是觐谒一国元首必有的措施,他们却都忽略了。 既然已蒙女王恩允,自是不便再卸下兵刃。 两个拦阻丹墀上的武将,早在殿内传旨时,早巳躬身退下。 江玉帆等人到达国舅立身恭迎之处,即由那位国舅引导继续前进。 殿外两边肃立的文武百官,一见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真是上国士民,毕竟不同他们夷邦。 尤其见到这等野人传统中的天上金童玉女的典型人物,真不相信天下的俗人中,会有这等英俊的男子,美丽的女人。 这些文武百官,一直认为天底下没有女人再比他们的女王美丽,再比他们的莎莎公主更漂亮。 但是,今天一见,他们才知道,中原上国的男子,个个英俊,女子俱都美若天仙。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遇,这些人又同时吓了一跳! 因为,跟在后面的“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还有那位“鬼刀母夜叉” 和憨姑,简直就是他们野人传说的地府阎罗。 由是,他们才知道,上国天朝的人,并不都是男子个个英挺俊拔,女子俱都貌美如花。 江玉帆微倾上身,恭谨前进,但在他的脑海里想的却是莎莎师姊和两个师妹是否都在殿内。 当然,如果她们三人都在殿上,而且见过女王之后又都能知道和他亲切相见,共叙别情,他当然便不能如计行事,一个一个的将她们擒住。 换句话说,如果她们三人,依然避不见面,他曾在心中发下重誓,一定要将她们一一擒获,甚至带返中原。 心念问已走至殿檐下,地下有了红毡,而辉煌的灯光,愈形耀眼。 江玉帆由于不便抬头张望,因而也不知道殿内两边站立的是些什么人物。 继续前进,已是殿内,他似乎已感应到高高在上的女王莎莎师姊的母亲,正以亲切慈祥的目光,刻意仔细的望着他。 前进中,蓦然发现了眼前鲜红的绒毡上放着一个锦缎黄绒大跪垫。 江玉帆一看,立即止步,深深一揖,恭谨朗声道:“中原幕阜山,‘九宫堡’老堡主江浩海之孙,武林第一异人华天仁之遗传弟子江玉帆,率妻佟玉清暨部属“悟空”等人,特来献还‘三光宝剑’,并恭请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至“千岁”之处,早已伏身叩首跪下。 佟玉清和“悟空”等人,包括傻小子和“仙霞宫”的几个绿衣背剑少女,也纷纷下跪,齐声高呼“千岁,千千岁”。 大家三呼完毕,立即响起一个中年妇女,以慈祥亲切的汉语,道:“江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与男女诸侠,连涉关山,万里南来,均为敝国贵宾,赐座,平身!” 话声甫落,殿内左右立即响起一片应喏之声,想是遵旨之意。 江玉帆等人一听,知道发话的必是陆丽莎莎的母亲,苗疆的女王,是以,纷纷伏身叩首,齐声恭呼道:“谢女王千岁,千千岁!” 果然,上面再度响起了方才发话的中年妇女的亲切声音道:“诸位请起平身!” 江玉帆等人遵旨站起,左右两边的殿上武士,已移来了十数形似中原锦墩的黄绒坐位。 于是,大家各自躬身后退,直到退至锦墩前才依序坐下。这时,“仙霞宫”的两个捧剑捧箫的背剑少女,已由那位国舅引导着走进殿来。 两个背剑少女,距离中央那个大锦垫尚有两三步处已双双的垂首跪了下去。 那位国舅深躬拱揖,立即向上说了一阵话。 话声甫落,大殿上面又响起了那个中年妇女的愉快的声音,亲切的询问道:“江少堡主……”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急忙欠身拱揖道:“晚生在!” 只听女王继续询问道:“乱贼哈巴达,武功高绝,苗疆无人可敌,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亲率贵属,迢迢万里,不避艰辛,前来敝帮除害,并收回镇宫宝剑,本王感激,敝邦臣民感戴……” 话未说完,殿里殿外的老少官员和野人短甲战士等人,纷纷吹呼嗥叫起来。 就在震入耳鼓的呼嗥叫声中,那位国舅已由那位捧剑少女的手中,将三光宝剑一捧起,迳向女王高坐的方向走去。 江玉帆等人,这才趁机徐徐抬头,随着那位国舅的身形,向上看去。 这时,江玉帆等人才发现,女王的座位就在他们的七八尺外。 那样子很像中原皇帝的龙阁,一个全银贴金花的雕栏高台,上面有金丝银纱罗幔,那位国舅捧着“三光剑”由一侧的梯阶走上,因为龙合的正面有雕花图案,无法上去。龙阁的台上中央,是一张围着银缎金花桌帷的御案,将女王自胸以下全都遮住了。 江玉帆等人不敢再抬头看,如果翘首张望,就犯了大不敬的重罪。 是以,急忙垂目低头,其他人等,根本就没敢抬头观看,只有傻小子“铁罗汉”,肆无忌惮,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束瞧瞧,西看看,一会咧嘴,一会蹙眉晃脑袋,在他看来,什么东西,任何事物,无一不奇异新鲜。 这时,傻小子“铁罗汉”自然也不会放过看女王的机会。 但是,他是五短身材,箩圈腿,坐在锦墩上脚不沾地,而头大腰粗脖子短,坐在最后又被人挡住。 是以,傻小子,索性由锦墩上跳下来看。 由于这是女王的银銮殿,两侧肃立的文武官员,虽然都看到了,却没有任何人敢出声阻拦。 坐在傻小子前面的是憨姑,坐在傻小子后边的是林琳。 憨姑虽有些憨,却不傻,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可以随便乱来的地方。 因为,这可以由盟主江玉帆和五位少夫人的恭谨态度上可以看出来。 这时一见傻小子由锦墩上跳下来,只急得她不停的向傻小子挤眉瞪眼。 林琳看在眼里,更是急得手心渗汗。 憨姑见傻小子伸长脖子瞪着眼,缓缓前进,已到了她的面前,再也忍不住用脚踢了傻小子一下。 傻小子想是由于大殿上鸦雀无声之故,因而也不敢大声说话。 但是,他却停身止步,瞪着低头端坐的憨姑,悄声生气的问:“你干啥踢俺?” 憨姑紧张的看了一眼前面的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焦急的一摆头,悄声道:“退回去坐着去!” 傻小子却理直气壮的悄声道:“你挡着俺,俺看不见嘛!” 坐在前面的朱擎珠最怕傻小子惹祸,是以也不时觑目偷看他一眼。 这时一见傻小子站起来,竟走到憨姑面前悄声谈话,立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低叱道: “大聪弟,滚回去,待会儿当心我揍死你!” 傻小子一听,大惊失色,吓得赶快跑回锦墩前坐下。 由于朱擎珠的运功讲话,江玉帆和陆佟韩阮四女自然也听到了。 是以,五人不自觉的同时悄悄转首向傻小子望去。 一看之下,发现“铁罗汉”,低头垂目,两手放在膝上,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 这时,那位国舅已将剑呈给女王验看完毕,并放置在御案上,两人悄声商议了好一阵。 仇兰英听得懂苗语,但却听不清女王和那位国舅说了些什么。 但她却听到女王谈及“摧毒箫”时,曾对国舅悄声呵叱! 仇兰英听得心中暗暗吃惊,听口气显然有些对江玉帆不利。 但是,她距离江玉帆尚隔着陆佟五女五个锦墩座位,又不便出声告诉江玉帆,因而只急得鼻尖鬓角和手心,都渗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女王突然以苗疆语言向下问了几句话,大家虽然听得一楞,但却断定是问的江玉帆。 果然,那位头上戴方帽子的老野人国舅,立即望着江玉帆,沉声问:“请问江少堡主,你这支‘摧毒箫’是怎么来的,可是莎莎公主亲授?”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也颇感迷惑,因而也不自觉的抬起了头。 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坐在御案后的苗疆女王,头戴嵌满了珍珠宝石的狼牙皇冠,秀发曲蜷,面容仍极娇好,只是两鬓已生了数缕华发,因而才显得业已进入中年。 女王的面貌和陆丽莎莎酷似,也可以说陆丽莎莎就是女王少女时的代身和写照。 女王穿的是一袭银缎绣满了金丝的龙袍,两肩和前胸缀了许多明珠和玉佩,看来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慑人天威。 而这时的女王见江玉帆突然惊异的抬头向她望来,她不但神色一惊,而且也暗含又喜又愧,又有隐忧的表情。 就在江玉帆抬头一楞的同时,佟玉清已转首望着仇兰英,低声道:“仇执事来!” 说罢起身,迳至中央的锦垫前跪了下去。 仇兰英一见,那敢怠慢,立即过去伏跪在佟玉清的左后方。 只见佟玉清跪在锦垫上,伏身叩首道:“本宫回禀女王,‘摧毒箫’乃莎莎公主,前去中原‘九宫堡’,参加本宫姊妹五人与夫婿江玉帆之结婚大典时,有事相托,亲手交与本宫,与夫婿江玉帆毫无牵连,谨请女王明察!” 仇兰英一听,立即以苗疆语言向上说一遍。 女王一听,十分动容,立即望着佟玉清,有些激动的问了几句。 那位国舅立即关切的问:“请问少夫人,你自称本宫,是何身份?” 佟玉清恭声回道:“本宫乃是西藏老王之孙女,现在藏王之表妹,天朝文成公主之后裔!” 女王一听,神情一变,未待仇兰英翻译,已急忙肃手谦声道:“请起平身,有话归座禀奏!” 虽然女王用汉语说了,仇兰英照样的用苗疆语言翻译了一遍。 全殿野人,十分震惊,立即“嗡嗡”的议论起来。 那位国舅沉声吆喝了一声,全殿野人才安静无哗。 女王一俟佟玉清叩首立起,立即亲切的道:“我昔年曾出使西域多年,不知公主可还记得贵国语言?” 佟玉清一俟那位国舅用苗语说了一遍之后,立即用藏语与女王交谈起来。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最初尚闹不清客气的女王,何以突然向审问犯人似的问起话来。 后来见佟玉清出去禀奏,而女王又特别用苗疆语言问话,才恍然似有所悟,必是为了“摧毒箫”到了江玉帆之手,而江玉帆已是个有妇之夫,已不符合该国招为驸马的条件,希望对该国的国法尊严有所挽回,特的有此一问。 由于大家想通了这一点,无不对佟玉清的机智之高,反应之快,而感到钦佩赞服。 这时,女王和佟玉清的相互对话中,突见佟玉清在怀内取出那方在西域“血染大雪山” 时用过的龙凤紫玉佩。 女王一见佟玉清取出那方龙凤紫玉佩,立即由她的锦墩上站起来,并用苗语说了几句话! 全殿野人官员及殿上战士一听,纷纷高呼,同时向佟玉清跪了下去。 除了女王身后高擎凤尾扇的两个苗女没有跪下外,连那位戴方帽子的老国舅也伏跪在龙阁上。 江玉帆等人一见,不便大剌剌的继续坐着,也纷纷由锦墩上站起来。 佟玉清先向两侧的文武官员还礼,才再度向女王伏跪谢恩。 女王再向起立的国舅说了几句话,国舅始命令全殿的人静下来。 这时,国舅已由龙合似的台子上走下来,向着佟玉清,施礼恭声道:“请少夫人把我们莎莎公主交给您‘摧毒箫’的经过,说一遍给敝国的文武官员们听。” 佟玉清颔首还礼,应了一声,立即游目看了一眼全殿的野人官员们,略微提高声音道: “诸位,现在请听我把莎莎公主将‘摧毒箫’交给我的经过,向诸位说明一下!” 说罢略停,一俟那位国舅用苗语翻译过后,立即继续道:“诸位都知道,贵国的莎莎公主是江少堡主的师姊,还有两位师妹是华幼莺和阎霄凤两位姑娘,而江少堡主的师母,就是贵邦‘仙霞宫’的先宫主‘九玄娘娘’。” 那位国舅一听,赶紧向全殿的文武官员和战士们翻译了一遍。 佟玉清继续道:“江少堡主举行婚礼时,曾派专人邀请‘九玄娘娘’尉迟老前辈前去观礼,由于路途遥远,江少堡主并不知道他的师母已经仙逝了,而贵邦的莎莎公主就率领着华阎两位姑娘,代表尉迟老前辈去了中原。” 俟那位国舅翻译后,佟玉清继续道:“贵帮的莎莎公主,就在江少堡主婚礼的第二天,就把贵帮的强人哈巴利行‘驼背龙’,以及他的儿子哈巴达,为害苗疆的恶事说了出来。” 说此一顿,继续道:“由于江少堡主拥有一批侠肝义胆的朋友,专为除暴安良而成立的‘游侠同盟’,加之与贵帮的莎莎公主乃是同师的师姐师弟,因而便断然答应了前来贵邦,为贵邦除害……” 佟玉清一面说,那位国舅一面翻译到此段时,立即引起了所有文武官员和战士的欢呼。 刚刚落座的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立即站起身来,连连抱拳或拱手。 佟玉清一俟欢呼歇落,立即继续道:“当时,贵邦的莎莎公主,为了江少堡主率众前来方便,特将她携带在身上的‘摧毒箫’交给了我来保管!” 一俟那位国舅翻译完毕,立即继续道:“诸位想必都知道,没有贵邦女王特赐的通行信物,很难在贵帮通行无阻。为了江少堡主遇到哈巴达或‘驼背龙’时,随地均可追杀,甚至还可以请求贵邦百姓协助,是以才把‘摧毒箫’留给我,也可以说是留给‘游侠同盟’。” 说此一顿,继续道:“现在乱贼哈巴达已经授首,贵邦的滇宫宝剑也已经江少堡主夺回……” 高坐台上的女王一听,立即将案上的“三光剑”拿起来举了举。 佟玉清继续道:“现在下一步的行动,就是铲除那老贼‘驼背龙’了……” 说至此处,全体野人官员,再度掀起一阵兴奋欢呼。江玉帆等人一看这情形,知道“驼背龙”给他们苗疆的残害是多么严重了。 女王一俟欢呼完毕,立即用苗疆语言朗声说了一段话。 那位国舅立即用汉语大声宣布道:“女王有旨,江少堡主尚要前去征讨强人‘驼背龙’,为了行动方便,决定‘摧毒箫’仍暂由‘游侠同盟’保管!” 佟玉清一听此言,立即向上谢恩,同时,命令“鬼刀母夜叉”将“摧毒箫”当众收起来。 “鬼刀母夜叉”恭声应“是”,即至跪在中央,双手仍捧着玉箫的背剑少女身前,将“摧毒箫”恭谨的装进原来陆丽莎莎留下的装箫袋内。 全殿文武官员和野人战士一见,愈发相信莎莎公主的确是将“摧毒箫”用于通行证物之用,而那位英挺俊逸,有如天上金童的江少堡主,并不是他们苗疆野人的驸马爷。 女王一俟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等人归座,立即用苗语说了几句话。 全殿文武官员和战士一听,再度掀起一阵欢呼。 仇兰英立即悄声翻译道:“女士业已降旨,马上在后宫花园,设国筵款待我们‘游侠同盟’,以示对我们为他们苗疆除害的感谢之意。” 话声甫落,女王已经站起,全殿文武官员和战士们一声欢呼,纷纷跪了下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见,也纷纷跪了下去。 一俟女王走后,那位国舅和另几位老人和武将,立即过来引导着江玉帆等人向大殿的左侧走去。 来至左侧殿内,立即有十数苗女分列两边恭迎。 那位老国舅一俟江玉帆等人众进入殿内,立即躬身施礼,谦声道:“少堡主一路行来,倍极辛苦,请先在此稍歇,御筵备妥,再来恭迎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及诸位男女大侠前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同时还礼恭声道:“国舅请便!”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面向国舅抱拳拱揖,目送他和其他两位老人两位武将走出殿去。 傻小子“铁罗汉”一俟那位国舅走出殿,立即高兴的拍手跳着道:“女王好漂亮,俺第一个先看到,她长得和陆丽莎莎姊姊一样……”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气呼呼的向他身前走去。 同时,生气的嗔气道:“哼,我还没有揍你,你这个时候又得意忘形了。”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笑着道:“珠妹,你就饶了大聪弟吧,他又没闯祸!” 说罢,并向着朱擎珠暗递眼神,看了一眼江玉帆。 朱擎珠转首一看,这才发现江玉帆,神情懊恼的坐在大椅上,正在那里低头不语。 聪明如朱擎珠的人那还有看不出来的,江玉帆的内心气恼,当然是为了方才在大殿上没有陆丽莎莎的芳踪之故。 因而,不自觉的脱口道:“说也奇怪,怎的没有看到莎莎师姊和阎霄凤华幼莺两位师妹在?” 阮嫒玲为了安慰玉哥哥,故意安慰的道:“看样子女王还没有让莎莎师姊摄政的样子,所以她是不能坐在大殿上,我想,待会儿在国宾御筵上,她一定会出来与我们大家见面。” 佟玉清和陆贞娘较清楚,只得含蓄的道:“如果她们三位果真在宫都,稍时晚筵上她们三位一定会出来相见。” 江玉帆一听,立即抬起头来,有些生气的道:“黄继成和马德魁三人的信鸽就是证明,她们一定在宫都……” 佟玉清微微一笑道:“当然,莎莎师姊在宫都那是最好,如果不在这一半天也会赶回来……” 韩筱莉却惊异的问:“姊姊,你是说莎莎公主不在宫都?” 佟玉清淡然一笑,道:“可是,黄宫监他们也没有肯定说莎莎师姊她们三位一定在宫都呀?” 如此一说,刚刚兴起一线希望的江玉帆,再度陷入了懊恼失望之中。 这时十几个花衣苗女已献茶完毕,而且,俱都静悄悄的退到殿外去。 “风雷拐”这时才恭声道:“盟主……” 江玉帆一听,立即抬起头来,期待的望着“风雷拐”,似乎希望“风雷拐”能给他个好消息似的。 “风雷拐”只得婉转的道:“即使莎莎公主和华阎两位姑娘时下不在宫都,至少她们在二十几天前曾来面谒过女王!” “一尘”道人立即赞同的颔首道:“那是当然,这一点我们可在女王未经我们自己介绍,她已经知道我们盟主是少堡主,以及有五位少夫人和咱们‘游侠同盟’的组织而证明。” 说此一顿,突然又看了一眼佟玉清,恭谨的赞声道:“最令我们赞佩的,还是佟少夫人的出班禀奏,否则,这件事不但使女王无法宽赦莎莎公主,很可能因此使她的储位动摇!”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称“是”。 佟玉清谦虚的一笑道:“当时女王和那位国舅验过剑后,却以忧急的目光不停的看捧在那位女武士手中的‘摧毒箫’,小妹便心知有异了……” 韩筱莉突然接口道:“那还不是为了玉弟弟已有了家室,不能招为驸马的问题!”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不错,我当时突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觉得只有我出面或许能挽回这个尴尬的局面……” “风雷拐”赞同的颔首道:“不错,第一,您是莎莎公主师弟的夫人,而且同为女儿身,其次,便是您是西藏老王的孙女,同为一国的公主,也不失莎莎公主的身份,这样,全殿文武官员和野人战士们也不得不同声景仰,表示信服,因而也保全了他们苗疆的国法尊严。” 话声甫落,仇兰英突然望着佟玉清,恭声问道:“少夫人,莎莎公主和华阎两位姑娘,有没有在宫都,我们何不问一问那些站在殿外的苗女?” 江玉帆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关切的问:“她们肯说吗?” 仇兰英略显迟疑的道:“如果当着这么些人的面问她们,她们一定不肯说……” 话未说完,阮嫒玲已兴奋的道:“兰姊姊,那你就到殿外去问她们好了!” 仇兰英一听,立即摇头正色道:“不行,她们好多人在一起不会说实话!” 佟玉清立即断然道:“这要看莎莎师姊有没有事先警告了,如果已经警告了她们,我想,不管我们怎么问,她们恐怕也不会说!” 江玉帆立即不以为然的道:“智者千虑,总有一失,我们不妨请仇执事问一问,也许莎莎师姊忽略了这一点,没有交代她们。” 陆贞娘当然了解江玉帆这时的心情,因而一笑道:“仇执事,你就想法子问一问她们,我想,我们突然前来宫都,莎莎师姊很可能有些惊惶失措,如果那位国舅的出城相迎是她安排的,这里负责招待的几个苗女,她可能一时无法顾及!” 仇兰英一听,立即望着阮嫒玲,恭声道:“少夫人,请您站起来一下,稍时跟我一块出去,我看只有用这么一个法子了?” 阮嫒玲娇靥微微一红,起身向仇兰英身前走去,只见仇兰英向着殿外一吆喝,立即奔进来三五个花衣苗女。 仇兰英一见,立即伸出一个手指头,同时说了几句苗语。 果然,其余几个止步退出,仅当前的一个苗女继续向仇兰英面前走来。 仇兰英一见立即望着阮嫒玲,恭声道:“少夫人,我们走吧!” 阮嫒玲不懂苗语,还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只得微蹙黛眉,神情迷惑的由后殿门走了出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风雷拐”等人,无不神情迷惑的望着阮嫒玲和仇兰英直出后殿门的背影,只有背剑绿衣少女林琳抿嘴笑了。 由于林琳的抿嘴偷笑,佟玉清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仇兰英是利用阮嫒玲“如厕”为借口。 大家心裹都明白,仇兰英拉着阮嫒玲去,一方面是有个证人,一方面阮嫒玲性情温和,人较亲切,有话也会照实说。 当然,这并不是说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会隐瞒什么,而是他们三人的地位似乎崇高,而有一种自然形成的威严。 朱擎珠常有对莎莎公主不满的言论,如果请她同去,万一她命令仇兰英有所隐瞒,她仇兰英势必感到棘手为难。 因而,她才决定请阮嫒玲扮演“如厕”的角色和证人。 由是,大家也同时警觉到,仇兰英也不失为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物。大家有了这一想法,因而也都不自觉的去看猛汉“独臂虎”,似乎都在暗赞他有艳福,娶到这么一个聪明艳美的妻子。 一俟阮嫒玲二人的背影在殿后门消失,大家立即收回了目光,一致望着江玉帆,似乎等待他的尔后指示。 但是,江玉帆却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风雷拐”一看,急忙道:“根据女王降旨召见,而又设国筵招待以示对我们感激来看,如果莎莎公主和华阎两位姑娘都在此地,属下以为,稍时她们三位一定会在国筵席上和我们大家相见。” “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两人为了安慰盟主江玉帆,心里虽然没有把握,却不得不笑着道:“刘堂主说的对,属下也是这样想,只要莎莎公主和两位姑娘在这儿,她们三位稍时一定会参加女王亲设的酬功筵……”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冷冷的问:“要是莎莎公主不在呢?” “鬼刀母夜叉”听得一楞,接着瞪眼怒声道:“这不是废话吗?公主不在她可怎么个参加法?” 说话之间,越想越气,不由愤愤的向着“黑煞神”的面前缓缓走去,同时,指着对方的黑脸,切齿恨声道:“你今天是不是饿疯啦?做什么事总得往有希望的方面想,心里才会舒坦高兴,你这个混球却专在人家的兴头上泼冷水……” 话未说完,神情有些紧张的“黑煞神”,一见“鬼刀母夜叉”来势汹汹,不由一面后退,一面强自正色道:“本来就是嘛,凡事总不能光往好的地方想,也得想到坏的一面嘛……” 秃子立即不高兴的道:“芮歪嘴并没有什么不对,你们只知道讨好盟主,骗盟主一时高兴,到了吃饭的时候,莎莎公主三人依然不见人影,盟主会更不痛快……”—— 第二十四章 傻小子国筵助兴 话未说完,气得黄脸发青的“鬼刀母夜叉”,已怒目瞪着秃子,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道: “好哇,你这个秃仔子,你今天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三番两次和老姐姐作对……” 秃子也吓得神色一惊,正待说什么,筒玉娥已望着他,埋怨道:“薛大姐和芮大哥谈话,你总爱插嘴,现在你又惹薛大姐生气了,还不赶快陪个不是……” 秃子有些懊恼的看了简玉娥一眼,只得望着“鬼刀母夜叉”,心不甘情不愿的道: “小弟错了,以后不敢啦,行了吧?” “鬼刀母夜叉”见好就收,但却又望着“黑煞神”,道:“你看,人家秃子老弟多听话,你要有人家的一半就念佛了……” 话未说完,不少人笑了。 江玉帆看了这些老部下们整天无忧无忧样子,心情一畅,因而也笑着道:“好了,大家都不要说了,莎莎师姊在不在,等仇执事回来就知道了。” 而这时的仇兰英却不知道殿内的人都在大赞她足智多谋,她这时一面和阮嫒玲跟着苗女前进,一面想着如何向前面引导的苗女开口。 殿后是一片花园,种满了红白黄粉的美人蕉。 仇兰英心中一动,立即望着阮嫒玲,道:“少夫人,我们现在不能问起她们公主的事,那样她会突然提高了警觉,也就一问三不知了。” 阮嫒玲则惊异的问:“那该怎么个问法呢?” 仇兰英正色道:“当然是您由厕所出来后,佯装观花,再突然说几句公主的名字,属下趁机向她打听,使她毫无防范,让她乍然来个措手不及。” 阮嫒玲乃是冰雪聪明的人,一点即透,因而颔首一笑道:“这样再好也没有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由衷的赞声道:“兰姊姊,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一位多才多智,武功也极高的女中豪杰!” 如此一说,仇兰英听了自然高兴,但也通红着粉面笑着道:“少夫人,您千万可别这么说,属下那比得上您少夫人,娇小可爱,心地善良,难怪盟主那么喜欢您……” 话未说完,阮嫒玲的娇靥已涨得通红,她不由机警的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压低声音道: “兰姊姊,你千万不要胡说,玉哥哥最喜欢的是佟姊姊!” 仇兰英也正色颔首道:“不错,盟主是比较喜欢佟少夫人,但盟主对您的喜欢与对佟少夫人的喜欢多少有些不同,您没有感觉出来?” 阮嫒玲终究还年轻,这时一听,立即羞红着娇靥,幸福的一笑,连连颔首道:“我体会得出来,我体会得出来……” 话未说完,前面引导的苗女已说了一句话。 阮嫒玲和仇兰英抬头一看,前面已到了高大内宫院墙的一角,一问较为简单的两问小房,就建在一株大树下,和数十株美人蕉中。 仇兰英看罢,立即低声道:“少夫人,那里就是了!” 说罢,即和苗女同时停下来。 小房的门上一共插着两盏明亮的纱灯,阮嫒玲顺手取了一盏走进门内。 仇兰英趁机和苗女搭讪,但绝口不提陆丽莎莎和华幼莺阎霄凤三人的事。 由于仇兰英的苗语说的极为流利,那位苗女对她感到十分亲切,而且,也觉得能和仇兰英交谈是一种骄傲和荣幸。 仇兰英趁机指了指茅厕的门,故意慎重的说,里面的阮嫒玲是江少堡主最喜爱的少夫人,她的武功多么高绝神奇,过几天就要去为你们苗疆除害,去杀“驼背龙”去了。 苗女一听,十分高兴,不自觉的说出,她们莎莎公主也曾这样的告诉遇她们国家的文武大臣们。 仇兰英惊异的“噢”了一声,正待说什么,阮嫒玲已提着灯笼出来了。 阮嫒玲一面将灯插在门上,一面笑着问:“你们俩人谈什么,谈得这么高兴?” 仇兰英立即兴奋的笑着道:“少夫人,机会来了,是她自动的谈起她们的公主陆丽莎莎……” 阮嫒玲一听,神情也十分惊喜,因而也兴奋的问:“她怎么说?” 仇兰英立即愉快的道:“她说陆丽莎莎已经对她们的文武大臣们宣布过了,她说我们就要为她们苗疆除掉哈巴利行了!” 苗女对陆丽莎莎和“驼背龙”的哈巴利行的名字似乎都听得懂,因而不停的含笑点着头。 阮嫒玲惊异的“噢”了一声,故意和苗女并肩前进,并亲切的问:“我和你们的陆丽莎莎公主是好姐妹,我们来了这么久,为什么没见她来欢迎我们?” 仇兰英立即把阮嫒玲的问话翻译了过去。 岂知,苗女毫不迟疑的举手一指西北方,同时正色说了几句话! 阮嫒玲一看苗女的神色和手势,心知有异,不觉急切问:“兰姊姊,她怎说?” 仇兰回答道:“她说陆丽莎莎不在宫都……” 阮嫒玲听得心头一震,不由焦急的问:“那……那她在那里?” 仇兰英凝重的道:“现在丽富行宫……” 话未说完,那位苗女想是阮嫒玲很关切她们公主的样子,医而自动的又说了几句苗语,而且神情也十分凝重! 仇兰英一听,立即紧张的望着阮嫒玲,焦急的道:“她说莎莎公主病了!” 阮嫒玲听得娇靥一变,脱口惊“啊”,愈加关切的问:“可知道是什么病?” 仇兰英立即望着苗女问了一句。但是,那位苗女却凝重的摇了摇头。 仇兰英只得望着阮嫒玲,失望的道:“她也不知道。” 阮嫒玲却望着仇兰英,焦急的问:“那么阎霄凤和华幼莺两位师姊呢?” 仇兰英立即望着苗女问。 那位苗女却毫不迟疑的再度举手指了指西北方,并点了点头说了两句苗语。 阮嫒玲立即会意的望着仇兰英,问:“她可是说也在丽富行宫?” 仇兰英颔首道:“是的,华阎二位姑娘都在行宫陪着莎莎公主!” 话声甫落,距离侧殿后门已经不远,只见简玉娥正站在后门下面向着这面张望。 仇兰英举手一指,继续道:“少夫人,我们快去吧,简执事在那里找我们了。” 阮嫒玲一听,立即加快了步子,便她仍关切的问:“兰姊姊,快问她一下,丽富行宫距离这里大概有多少里地?” 仇兰英急忙问了苗女一句,但苗女却摇了摇头。 恰在这时,简玉娥已催促道:“少夫人,兰姊姊!快,那位国舅已来催驾了!” 阮嫒玲和仇兰英应了一声,加速步子,登阶走进殿内。 进入殿内一看,发现那位国舅果然站在殿前阶上,而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大家都站在殿内等候她和仇兰英了。 阮嫒玲一看,立即不好意思的笑了。 江玉帆本来极想问一问阮嫒玲得到的结果,但那位国舅已等了一会了,只得先向着国舅一拱手,歉声道:“累您国舅久候了!” 老国舅也客气的一笑道:“不碍事,少堡主请吧!” 说罢侧身肃手,并引导着江玉帆等人,沿着大殿一侧的通廊,迳向后宫走去。 江玉帆随着国舅前进,很想找机会问一问阮嫒玲。 但是,所经之处,灯火明亮,警卫林立,无法回头向阮嫒玲开口。 不过,他听得见,陆佟韩朱阮五女,已在他的身后,低声议论起来。 江玉帆虽然听不清她们说些什么,但根据她们的话音急促来看,显然是感到惊愕和意外。 继而一想,心中不由一惊,暗道:“她们为什么交谈不施展‘传音入密’?而要这样低声窃议?” 心念及此,他恍然似有所悟,必定是有什么不可让他知道之处了,是以,立即施展“传音入密”的功夫,沉声问:“玲妹,你问的结果如何,为何到现在还不对我说?” 阮嫒玲一听,想是吃了一惊,略微迟疑才施展功力回答道:“四位姊姊正在问我,我还没有抽出时间来告诉你!” 江玉帆立即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说罢,耳畔也传来阮嫒玲的不安声音道:“陆丽莎莎师姊和华阎两位师姊,前些时候的确来了宫都……” 江玉帆立即问:“那么现在呢?” 阮嫒玲幽幽的道:“据那位苗女说,莎莎师姊已去了行宫……”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问:“什么行宫?” 阮嫒玲道:“听说是女王避暑之处,名叫丽富行宫……” 江玉帆继续关切的问:“那个丽富行宫在什么地方?距离此地有多远的距离?” 阮嫒玲回答道:“那个苗女只知道是西北方,多少裹地她从来没听说过……”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传音接口道:“如果她从来没听说过行宫的距离,我看她所指的方向也未必正确。” 江玉帆深觉有理,因而默默的点点头。 这时已穿过了数座大殿和精舍院落,前面已到了一道高墙宫门前,由于传来不少野人的议论,知道那座宫门内就是设筵的后宫花园了。 佟玉清一看,立即传音道:“玉弟弟,稍时和女王饮筵时,不妨以师弟关注师姊的情谊向女王打听一下莎莎师姊三人的下落,我想女王一定会说的!” 江玉帆本来抱着极大的希望,希望在酒筵上看到他思念已久的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华幼莺三人。 如今听说她们三人都在丽富行宫,自然感到极大的失望。 这时一听佟玉清如此提议,不由传音问:“若是女王也这么说呢?”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道:“那就是莎莎师姊她们真的不在此地!” 江玉帆有些怀疑的问:“你不认为女王有所隐瞒?”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道:“君无戏言,绝对不会,她虽然不是中原上国的当今天子,但也是苗疆的一国君主,你放心,尽可大胆的问,女王一定会答复你!” 江玉帆一听,精神一振,勇气大增,因而他也联想到,一个宫中苗女,未必尽知内宫的各种大事,说不定莎莎公主已赶回来她们还不知道呢!但是,他江玉帆却不知道,陆佟五女为了安定他的情绪,并没有把陆丽莎莎害病的事说出来。 这时,大家已走进了中央宫门,而那位国舅也用苗语说了几句话。 江玉帆等人一看,竟是一座大花园,花园中植满了各种鲜花,一座灯火通明的观花厅,就在紧临大荷池的边缘。 大荷池的荷叶大而油绿,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十分好看。 尤其那些淡紫、粉红、雪白、米黄,以及鲜红的花朵,更是艳丽夺目,十分可爱。 当然,荷池中也有枯黄败裂的荷叶,但却没有枯萎败谢的花朵,所以看来仍不碍观瞻。 这时,大观花厅上已站满了苗疆国的文武大员,观花厅的四周,也站满了佩刀持矛的短甲战士担任警戒,似乎防备有什么歹人偷袭。 在观花厅一角,坐有十数花衣苗女,这时俱都挚起手中乐器开始呜奏他们的迎宾曲。 由于一些文武大员已开始迎下厅来,江玉帆等人也立即加速了脚步。 只有走在最后的傻小子“铁罗汉”,好奇的走至荷池边,伸手摸了一下油光水滑的绿荷叶。 因为,他自从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可爱而绮丽的荷花。 但是,他摸了一下之后,神情十分惊异,正待摸第二下,朱擎珠已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娇叱道:“大聪弟!” 傻小子听得大吃一惊,急忙站起,赶紧跑进了行列裹。 这时,大家已登阶入厅,只见厅内最中央设着一张黄绸桌案,上面已摆好一付金杯玉箸。 江玉帆等人一见,知道那是女王的位置,因为那张桌案的后面,仅放着一张锦缎龙头太师大椅子。 其余两边的桌子,分成八字形,也早摆好了银质杯箸和碟皿。 在国舅的引导下,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依序入席。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则在江玉帆的身后第二列桌上就座。 对面的苗疆大员,也依序入席就位。 一俟双方坐好,无数花衣苗女,在悦耳的乐声中,各托银壶菜盘,鱼贯进入厅内。 酒菜上好,苗女退出,奏乐的十数苗女中,立即响起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银铃声一响,所有就座的人纷纷离位恭立。 江玉帆等人知道女王就要来了,是以也纷纷离座,退后两步而立。 这时,江玉帆等人才发现鲜红的绒毯上,每个人的脚前都放着一个黄缎锦垫。 就在这时,厅后门前的高大屏门突然开了。 同时,一个人用苗语,一个人用汉语,高声朗唱道:“女王驾到!” 朗唱声起,对面的文武大员已纷纷的跪了下去。 江玉帆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也撩起衫摆,跪了下去。 一阵脚步声响,接着是锦缎磨擦发出的“嗦嗦”声音。 江玉帆等人知道女王已到了,正在落座。 果然,接着是女王亲切的命令声音,轻微的道:“让他们请起!” 话声甫落,方才那两个高唱的人,立即朗声道:“请起,平身入席!” 江玉帆闻声起身,立即躬身走回自己的坐位前。 他一直微躬上身,不敢抬头,静候降旨赐坐。 只听身侧前方的女王,已向着他肃手含笑,以亲切而慈祥的声音道:“江少堡主请坐,五位少夫人请坐!” 江玉帆的目光已能看到女王锦缎金绣的衣袖,和她纤纤细长的左手,是那么细腻嫩白,一些也看不出是个中年妇人的手。 他这时一听,急忙和五位爱妻,同时恭声道:“多谢女王陛下赐座!” 说罢,躬身上前,谨慎的坐下去。 对面的苗疆文武大员,也同时恭呼一声,纷纷向前坐了下去。 接着苗女上来满酒,立即有一阵柔和甜美的酒气弥漫全厅。 “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一闻,真是垂涎三尺,恨不得马上一口喝下去。 但是,看看桌上比鸽子蛋还小的银杯,又都不禁暗自摇头了。 一俟满酒完毕,女王立即娴静亲切的说了声:“请!” 江玉帆知道女王赐酒了,赶紧和五位娇妻将银杯端起来。 饮酒之际,江玉帆目光本能的觑目去看女王,一看之下,浑身不由一战,险些脱口轻“啊”,顿时呆了。 这并不止江玉帆一个人感到意外,就是陆佟五女看了正座上饮酒的女王也惊得不知饮酒了。 坐在江玉帆身后席上准备替江玉帆翻译的仇兰英,这时一看他们贤夫妇六个人都楞了,也不由向中央独坐的女王觑目看去。 一看之下,仇兰英也不由吃了一惊! 因为,方才头戴皇冠,身穿龙袍的苗疆女王,已换了一身锦缎绣金常服,而最令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及仇兰英感到惊异的,却是她摘下皇冠,而挽上一支含珠飞凤金步摇。 尤其,她云发高挽,鬓插珠花,使人无法看清她那几缕华发,加之她又刻意的薄施脂粉,淡扫蛾眉,加上她那袭缀满珍珠宝石的锦缎绣金凤衣,那份雍容华贵,原就十分美好的面庞,这时看来更美了。 俗话说得好,“灯下观美人”,这话再恰当不过了,这位苗疆女王,的确仍是一个极为动人的大美人。 由此可以证明,当初她身为公主时,不知颠倒了多少苗疆的青年公子哥儿。 江玉帆的惊讶却不在此,他的发呆发楞,是因为几乎认定女王就是陆丽莎莎师姊的大姊姊! 由于女王穿着常服,而又细心的化桩了一番,而使江玉帆愈加渴望一见曾经和他一夜缠绵的师姊陆丽莎莎。 女王浅浅饮了少许的酒,放下金杯,却发现江玉帆正望着她发呆,因而迷惑的将两道黛眉立时蹙在了一起。 江玉帆悚然一惊,顿时警觉失态,因而急忙低下了头。 这时,陆贞娘,佟玉清,韩筱莉,以及朱阮二女一看这情形,深怕女王怪罪下来,俱都暗吃了一惊。 但是,上面高坐的是一国的女王,不是一般平凡人物,可以随便搭讪遮挡这个尴尬场面。 就在江玉帆低头,五女惊急的一刹那,高坐在上的女王已黛眉舒展,微一颔首,含笑亲切的问:“江少堡主……” 话刚开口,江玉帆赶紧欠身恭声道:“陛下!” 女王继续含笑亲切的问:“小女莎莎此番前来宫都,曾把你和她的亲密关系向我禀奏过……” 江玉帆有点作贼心虚似的,一听“亲密关系”,顿时想到了那夜和陆丽莎莎绝峰练剑的一幕! 是以,心头一震,不禁有些不安的惶声应了两个“是”,头垂的更低了。 陆佟五女一见女王和夫婿谈起话来,紧张的心情也自然平静下来。 因而,她们一听“亲密关系”,则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他们都是和华天仁老前辈学艺的事。 果然,女王一俟应“是”后,继续含笑道:“听说你和小女莎莎,虽然都是华天仁老先生的徒弟,但你们却一直没有在一起,可有此事?”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想起,同一个师父的师姊师弟,当然算是密切的关系,只是女王加上个“亲”字,也许更显得亲切。 他心里虽然在想,但嘴却没忘了恭声应“是”。 陆佟五女虽然知道女王问的是师姊师弟的关系,但谁又敢说,女王不是有意暗示江玉帆,她已知道了他和陆丽莎莎绝峰练剑那一夜的缠绵旖旎之事呢? 只见女王继续亲切的含笑问:“听你方才在前殿述说的话意,你好像一直都没有见遇华天仁老先生似的?” 江玉帆的心情已渐趋平静,这时见问,立即欠身恭声道:“是的,陛下!” 话声甫落,女王已慈祥的笑了,同时亲切的道:“你不要太拘礼,自然说话,听你莎莎师姐说,你们贤伉俪六人,剑术精绝,已是中原极著名的剑侠,此番前来,为敝帮除害,乃是指日可期之事!”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同时欠身恭声道:“陛下夸奖,实不敢当,‘驼背龙’乃为非作歹之徒,人人得而诛之,除恶敉乱,乃本同盟份内之事,不敢领陛下褒奖……” 话未说完,女王已笑着道:“你们太客气了!” 说话闾,已向着对面的文武大员挥了一个手势。 那些文武大员一见,立即放下手中酒杯,纷纷热烈鼓掌,嘴里并愉快的说着苗语。 坐在江玉帆身后的仇兰英,立即低声道:“盟主,他们向您和五位少夫人感谢!”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自然明白那些文武大员的意思。 是以,也急忙绽笑拱手,以示答礼。 于是,女王举起金杯,双方人众,相互干了一杯。 略微进食后,佟玉清见夫婿仍没有向女王询问陆丽莎莎的意思,因而面向女王,欠身恭声道:“启禀女王陛下,为何未见莎莎师姊前来一同饮宴?” 如此一问,江玉帆立即拾起头来,而且,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女王。 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都停杯向女王看去。 女王见问,自然的一笑道:“你们的莎莎师姊前几天才去了行宫,还有华阎两位姑娘也在那边!” 江玉帆一听,这才证实阮嫒玲听来的消息是确实的,而根据女王的表情眼神看,女王也是实话实说。 陆贞娘也关切的问:“不知那座行宫距此多远,可否派那一位官员前去请她们三位回来……” 话未说完,女王已亲切的一笑道:“远并不远,仅两个时辰的路程,不过莎莎恐怕不能前来……”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问道:“请问陛下,为什么不能来?” 女王依然含着亲切的微笑,自然的道:“因为她前几天病了……”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俊面立变,脱口一声轻“啊”,不自觉的几乎站起来。 女王看得十分动容,立即以慈祥宽慰的目光,望着江玉帆,亲切的笑着道:“不碍事,不必耽心,过几天自然会好的……” 说话之间,同时以宽慰的目光又看了陆佟韩朱阮五女一眼。 江玉帆这时也明白了方才陆佟五女在他身后何以悄声议论的原因,想必就是听到陆丽莎莎生病,而企图不让他知道的缘故。 但是,他却忍不住望着女王,焦急的问:“晚生等可否前去行宫探视一下莎莎师姊的病情!” 岂知,女王竟毫不思索的一笑道:“当然可以!” 江玉帆一听,神情惊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王竟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他们前去。 因而,他也愈加相信爱妻佟玉清的判断是对的,身为一邦之主的女王,绝对不会说话不实。 当然,这时他更觉得一路行来,大家都错怪了陆丽莎莎师姊。 因为,她既没有事先设法阻止他们前来也没有暗中交代隐密她们的行止,而女王更毫不考虑的答应他们前去。 但是,就在他心中高兴之际,却见女王以自然的神态,转首向着那位老国舅说了几句苗语。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心头一紧,暗自焦急,又耽心那位国舅说什么阻止之话,而坏了他前去行宫之事。 他本想回头问一问仇兰英,但又觉得这是一个极为失礼的动作。 就在他不知如何之际,女王已回头向他望来,同时,含笑亲切的道:“我已吩咐国舅,请他率人带领你们前去!” 江玉帆一听,大喜过望,直到五位娇妻齐声向女王谢恩,他才知道急忙拱揖欠身。 由于女王的笑意,江玉帆的心情是既兴奋又激动,也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 话头已告一段落,大家继续吃菜饮酒。 女王似乎很想知道陆佟韩朱阮五女的身世和家庭,由于她已知道了第一位佟玉清的身世了,是以又望着陆贞娘,含笑亲切的问:“这位少夫人的原府是姓……?” 陆贞娘见问,赶紧一欠身恭声答道:“陆,大陆的陆,也就是陆丽莎莎师姊的那个‘陆’字……” 女王听得一笑,立即会意“噢”了一声,而她那个“噢”字,余音拖的特别长,显然是觉得很巧合。 只见她继续亲切的问:“府上是那一个世家?” 陆贞娘欠身恭声道:“百丈峰飞凤谷……” 话未说完,女王的身躯一震,面色立变,不自觉的震惊失色道:“百丈峰?” 陆贞娘看得神色一惊,心智立动,顿时想起了她失踪多年的二叔。 这时一看女王的神色,不由故意的问:“陛下可是昔年去过中原……” 话刚开口,女王已强自镇定心神,摇首一笑,道:“没……没有……没去过……” 这时,对面的苗疆文武大员,俱都停杯不饮,停箸不吃了,个个聚精会神的注视着他们女王的神情交谈。 由于那些文武大员们的茫然和迷惑,断定他们绝大多数不懂汉语。 而且,更有一些人用惊异愤怒的目光向着陆贞娘瞪视过来。 女王的神色变化,使得席间气氛突然不和谐起来。 佟玉清看了这种情形,立即在桌下用脚碰了陆贞娘一下,以示阻止,令她不要再问了。 但是,陆贞娘却觉得二叔失踪多年,至今毫无线索,她虽然看到了对面文武大员的神情,但她却不愿就此失掉这个机会。 是以,她心中一动,特别绽唇一笑,而露出一付极愉快的笑脸,恭声道:“贞娘此番前来,尚有一事禀奏陛下……” 女王的神色似乎镇定多了,因而一笑道:“有话尽请讲,但不知什么事?” 陆贞娘恭声道:“多年前,我二叔陆天豪前来苗疆,至今未见他返回中原……” 女王一听“陆天豪”,神色再度一变,但旋即一笑,未待陆贞娘话完,已举手一指那位老国舅,道:“少夫人如果是寻找失踪的二叔,不妨请向国舅打听,凡外族男女进入本邦,如和本族发生冲突,或迳被本族擒获,均送交国舅处发落!” 陆贞娘一听,知道女王不愿再谈这件事。 但她根据女王的神情变化,女王以前确实曾与她的二叔陆天豪有遇一段不平凡的往还。 女王特的向她说明可找那位老国舅,也很可能是暗示她,这件事可向国舅打听。 因而,她决定明天那位老国舅带他们前去行宫探望陆丽莎莎时,再伺机向他打听。 就在她心念间,女王已向着国舅低声说了几句话。 紧接着,那位国舅恭谨颔首,并略微起身向着厅外挥了挥手。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循着方向一看,只见立有两个身材苗条,面貌娇好的花衣苗女,并肩走上厅来。 两个苗女登上厅阶,立即伏跪在地上,并向着女王恭声说了几句话。 那位老国舅,直到女王含笑颔首,才起身望着江玉帆等人,拱手笑着道:“江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以及诸位男女大侠,均是中原一流侠义高手,武功个个惊人,现在敝帮有两个宫女,虽无绝技在身,但却具有一身轻如鹅毛的轻身功夫,现在就要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以博一笑!” 如此一说,果然引起了“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的注意,俱都伸长了脖子向厅外望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早已注意了两个苗女的眼神,由于她们的炯炯眼神,轻功是有一些根基,但绝不会像那位老国舅说的那样“身轻如鹅毛”。 岂知,那位国舅竞举手一指厅阶下的那片大荷池,继续笑着道:“现在,她们俩人要为各位贵宾表演一项绝技,名为‘蜻蜓撼’,要在那些荷叶上纵跃如飞!” “悟空”等人一听,俱都暗吃一惊,因为他们之中,除了盟主和五位少夫人外,能在荷叶上纵跃飞驰的人,恐怕没有几人。 但是,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虽然感到有些迷惑,却也不敢不信。 因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那位国舅既然已公开宣布,当不是欺人之谈。 是以,都以真诚自然的神态和目光,望着伏跪在厅外阶口上的两个花衣苗疆少女。 只见那位老国舅说罢,立即又望着两个苗女说了几句苗语。 两个花衣苗女一听,立即应了一声,并叩首起立,转身向阶下荷池前走去。 “悟空”等人一看,的确暗暗吃惊,他们的确没想到,苗疆还有轻功如此高绝的少女。 因为,在他们的想像中,苗疆之中,除了陆丽莎莎公主外,恐怕再难找到比她武功再高的女子了。 岂知,现在竟有两个苗疆少女的轻身功夫,竟不比陆丽莎莎公主逊色多少,怎能不令他们震惊? 大家心念间,那两个苗疆少女已在荷池的两逞站好。 只见两个苗疆花衣少女,同时一声娇叱,娇躯凌空而起,双双纵落在大池中央的两个较大荷叶上。 紧接着,娇躯一转,双双面向厅内,就以童子拜观音之势,向着女王合什一躬!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看得眉头一蹙,觉得这两个苗女的起飞身形及下落姿势,看来均非正宗轻功,但她们却能伫立荷叶上不坠落水内,的确令人感到迷惑。 说来,她们下落之时,娇躯微晃,脚下的荷叶仅轻轻微抖而不下坠,实在也很难得了。 但是,看在“悟空”憨姑,“母夜叉”,以及“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众的眼里,却俱都忍不住高声喝采,同时不自觉的拍起手来。 那位国舅一见,立即起身拱手含笑道:“此乃席间余兴,旨在博诸位贵宾一笑。” 话声甫落,荷池上的两个苗疆少女,娇躯一个曼妙的旋飞,迳向七八尺外的另一片荷叶上纵落下去。 江玉帆看得目光一亮,发觉两个苗疆少女,所纵落的位子,虽是相反的方向,却是同一个距离,而又都是相似的位子。 陆佟五女虽觉蹊跷,但却看不出门道,是以,五女只是蹙眉而笑。 紧接着,两个苗疆花衣少女,又在其他荷叶上旋飞一阵,才一阵娇叱,双双飞上池边,向着厅内的女王跪了下去,并说了一句苗语。 女王颔首一笑,表示赞许。 那位国舅立即挥手说了句苗语,似乎命令两个苗女退下去。 “悟空”和“独臂虎”等人,少不得又是一阵鼓掌和热烈喝采。 对面的那些文武百官,见“悟空”等人喝采,也跟着吆喝鼓掌起来。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身为主宾,在礼貌上也轻巧的拍了几下掌心。 就在两个苗疆少女叩首谢恩,起身站立的同时,岂知,傻小子“铁罗汉”,竟起身朗声道:“女王大娘,这有啥稀奇,俺张大聪也要在荷叶上面蹦跳一阵博您老人家的欢心……” 说话之间,竟一扭一拐的走向了席前。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看得大吃一惊,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朱擎珠可不能让傻小子当着女王的面出丑,正待说什么,上面的女王已望着傻小子慈祥的含笑道:“很好,今天是大家饮宴,一切均是不拘小节,你能为大家助兴,我很高兴!” 朱擎珠见女王已经降旨允许,不便再加阻止。 但是,她怕女王不知,事后闹了笑话,会惹女王生气,觉得必须有所解释。 是以,急忙起身恭声道:“启奏陛下,张大聪头脑愚笨……” 话刚开口,傻小子已望着女王,正色道:“女王大娘,您可以问问莎莎师姊,她也最疼俺,俺这个大聪弟,一点儿都不傻,俺一点儿都不笨!” 说着,举手一指自己的大头,继续道:“女王大娘,您看,俺的脑袋都比他们的重了四五斤,俺还会笨?” 朱擎珠一看这般情形,心中更是焦急,不由望着女王,惶急的道:“女王陛下,请您看……” 话刚开口,女王已望着她,满面含笑的伸手示意她坐下,并亲切的道:“我知道,你请坐下!” 说罢,立即又望着张大聪,含笑问:“张大侠,你自信能在荷叶上纵跃如飞吗?” 岂知,傻小子竟毫不迟疑的点点大头道:“女王大娘您放心,俺绝对可以,而且,比您那两位花衣姑娘还棒!” 说此忽然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的正色问:“女王大娘,您可知道俺的祖师奶奶是谁?” 女王一听,故表惊异,失声一笑,又郑重的问:“是那一位高人?” 傻小子神气的一晃大头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金狒盲尼’,轻功冠绝天下的‘无忧’老师太,您别看她老人家的两眼全瞎,走起路来看不见啥,但她老人家施展起轻功来,虽在‘金刀峡’的天险绝巅上,依然是纵驰如飞,如履平地……” 江玉帆见女王的神情有点迷惑,深怕她也当齐东野语来听,那就对一代神尼失敬了。 是以,急忙起身,向着女王施礼躬身,正色恭声道:“启禀陛下,张大聪说的‘无忧’老师太,即家母朱彩鸾的恩师,贱内朱擎珠的师祖,张大聪的禀奏,确是事实,并无半句虚言……” 话未说完,女王早已悚然一惊,连声抱歉的道:“我相信,我相信!”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江玉帆和朱擎珠,惊异的问:“那位张小侠他的轻功……” 话未说完,那边的傻小子已急忙抢先道:“大娘您放心,绝对没问题,不过俺得先摘下俺腰里的这对七八十斤的大铁锤。” 由于傻小子的发话,女王立即向他望去,同时含笑颔首道:“当然可以!” 朱擎珠看了心里格外生气,而且也气江玉帆没有出声阻止傻小子下去。 只见傻小子“铁罗汉”,取下了腰上的一对八角大铁锤,向着女王一抱拳大声道: “女王大娘在上,小侄就献丑了!” 女王脸上一直挂着亲切慈祥的微笑,对傻小子的胡乱称呼看来也未放在心上。 这时一听,立即含笑颔首道:“好,我们都在等着欣赏!” 傻小子一听,十分得意,转身向厅下奔去。 “悟空”“一尘”“独臂虎”等人吞了,俱都惊呆了,他们甚至在怀疑这是否是事实。 因为,据他们所知,在“游侠同盟”中,上自盟主,下至执事,这些人中,傻小子的轻功是最蹩脚的一个。 但是,就在他们神情震惊,格外迷惑,俱都瞪大了两眼望着奔向池边的傻小子时,傻小子已到了池边,并回身向着厅上躬身行了一礼,神态十分滑稽。 大家一见,不少人失声笑了。 就在大家失声而笑的同时,傻小子已转身一纵迳向方才两个苗疆少女落足的荷叶上落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一见,每个人的心头一紧,一颗心几乎由口腔里跳出来。 因为,他们几乎敢肯定的说,傻小子向下一落,必然是“哗”的一声,水花高溅,圆鼓鼓的身体沉下池内。 是以,“悟空”和“铜人判官”等人,也随着傻小子身形下落之势,俱都惊得张口发呆,不自觉的欠身探首,几乎站起身来。 就在大家心头一紧之际,傻小子的矮胖身体已纵落在中央大荷叶上。 岂知,竟然微微一晃的立在荷叶上,并没有掉进池内。 “悟空”和“独臂虎”等人一看,这时才真的呆了! “黑煞神”尚揉揉眼睛,自语道:“他奶奶的,俺是喝醉了还是在做梦?” 话声甫落,傻小子已身形一旋,飞身而起,又向另外一个荷叶上纵去。 落身之处,也正是方才两个苗疆少女停身的位子。 这一次身法极为滑稽好笑,是以,对面的文武大员俱都忍不住拍手大笑了。 “铜人判官”和哑巴秃子,以及“黑煞神”“独臂虎”,这时也不由赞佩的拍掌喝起好来。 傻小子“铁罗汉”,更是得意,因而身法也越旋越快,飞腾纵跃,真的令那些文武大员们看得有些眼花撩乱了。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看傻小子越旋越快,有些得意忘了形,因而也顿感不妙。 朱擎珠由于内心较清楚,不由急忙起身,大声道:“大聪弟……” 话刚开口,只见在油绿荷叶上飞驰的傻小子,一脚已踏上了中间一片较枯的荷叶。 江玉帆大吃一惊,陆佟五女也心头一紧! 只见傻小子“啊呀”一声,接着“噗通”一响,水花高溅中,荷叶上的傻小子顿时无踪! 也就在水花高溅的同时,席间一灰一红两道快速人影,已如飞射出,直向荷池中扑去。 朱擎珠这时也悚然一惊,急声娇呼道:“他不谙水性!” 女王一听,也惊得急忙由御座上站起来。 就在大家震惊急呼的一刹那,池中已冒起了“咕咕”水泡,傻小子显然在水池底上大灌油瓶。 “刷刷”两声入水轻响,两道飞射而出的快速身影,以极优美轻捷的身法已纵入水内—— 第二十五章 智斗莎莎公主 根据这两声轻爽的“唰唰”水响,也可以证明这两人都具有了纯青火候的水功。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水功独步武林的秃子王永青和曾任“天水寨”分寨主的简玉娥。 只见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一入池中,眨眼之间,已将水中的傻小子“铁罗汉”架出水面来。 女王一见,神情十分关怀,不自觉的离席向厅门阶口走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那些文武大员一见,那敢怠慢,也纷纷离席跟在女王身后。 女王走至阶口,秃子和简玉娥已将兀自傻笑的“铁罗汉”拾架到池边上来。 朱擎珠虽然心疼急切,但有女王在前,不便逾越,只是焦急的望着傻小子,她心里当然也极生气。 女王一见“铁罗汉”安然无恙,而且一直愉快的傻笑,因而含笑问:“张小侠,还好吧?” 傻小子嘿嘿一笑,连连点着大头道:“还好,谢谢大娘,您的荷池里既没有泥巴,水也不脏……” 话未说完,女王再也忍不住笑了。 “悟空”等人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女王笑罢,立即望着秃子和简玉娥,关切的道:“你们两位就和张少侠一同至迎宾殿换衣去吧?” 秃子尚无所谓,但娇躯曲线毕露的简玉娥却一直羞得抬不起头来。 这时一听,恭声应了个“是”,即和傻小子行过了礼,迳向园门走去。 那位老国舅非常通明事理,立即向着静立一角的几个苗女挥了一个手势。 几个苗女一见,立即有两人引导着秃子和简玉娥三人,迳自走出园门。 女士一俟秃子三人走向园门,立即回身示意大家重新归座。 江玉帆觉得大家都吃饱了,席也该散了,是以,一俟女王归座,立即欠身恭声道: “陛下日理万机理应……” 岂知,话刚开口,女王似已会意的含笑做了个“宽慰”手势,同时亲切的道:“我还有事同贤伉俪商议!” 江玉帆一听,自是不便再说什么了。 只见女王先向着那位老国舅,神情略显严肃的沉声道:“叫他们静下来,我和江少堡主还有国事议论!” 老国舅一听,神情一肃,急忙起身应了声“是”。 接着转身望着那些仍在低声议论的文武大员,严肃的说了几句话。 话声甫落,全殿顿时静得鸦雀无声,俱都正襟端坐,神态恭谨的向着女王和江玉帆等人望来。 女王这时才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含笑关切的问:“有关强人‘驼背龙’……”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欠身恭声道:“此番前来,原就是为贵邦除害,此事不劳陛下挂怀!” 女王满意的一笑,继续道:“据你莎莎师姊说,哈巴利行的武功高强,绝非泛泛之辈,因此,你莎莎师姊和你的两位师妹,因而一直迟迟未曾下手……” 江玉帆立即欠身恭声道:“这事晚生已有所闻,至于个中详情,明日前去行宫,还要与师姊当面讨论!” 女王会意的颔首一笑,道:“这样最好。不过此番前去对付‘驼背龙’不许失败,只许成功,否则,他们必率众前来闹事。” 江玉帆听罢立即恭声应了一个“是”。 佟玉清思维敏捷,机警多智,虽然现在女王已一切坦诚相告,但她耽心的却是陆丽莎莎本人。 因为陆丽莎莎虽然已是二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有关那夜绝峰练剑的事,她未必真的肯一五一十的禀奏给女王听。 也就是说,陆丽莎莎见不见“游侠同盟”,并不决定于女王,而是决定于陆丽莎莎自己。 有监于此,佟玉清特的面向女王,欠身恭声道:“有关铲除‘驼背龙’以靖贵帮之事,‘游侠同盟’均愿全力效死,以报女王圣恩,但贵帮多为山区丛林,‘游侠同盟’均处天时水土不利之境,此事务必请莎莎师姊出面领导,躬亲前去……” 话未说完,女王已微蹙柳眉,有些迟疑的道:“你莎莎师姊正在病中,虽不甚碍大事,但却不适征战劳动……” 江玉帆只希望能看一看陆丽莎莎,并不一定要她一同去杀“驼背龙”。 这时一听,急忙欠身恭声道:“只要莎莎师姊在行宫共同会议,详细解说一下‘驼背龙’的师承来历,以及他的武功火候,与他目前的实力情形就可以了,并不一定她亲自前去!” 女王立即颔首道:“这一点她一定高兴合作,并会尽可能的协助你们前去,我会让国舅好好的嘱她们三人!” 说罢,立即转首望着那位国舅说了几句苗语,根据女王表情的严肃凝重和那位老国舅的唯唯应是“判断”,明天大家一定可以见到陆丽莎莎三人。女王说罢,立即回头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含笑宽慰的道:“你们放心,我已叮嘱了国舅,这种铲除强人‘驼背龙’的事如果有了差池,唯你莎莎师姊是问。” 江玉帆一听,真是大喜过望,不由兴奋的连声应了两个“是”。 女王说罢,已缓缓立起,并亲切的颔首展笑,游目看了一眼全厅。 全厅人众一见,缓缓由座位上站起来,并离席后退两步。 江玉帆等人自然知道女王要走了,是以也同时起身,退至地上的锦垫后恭立。 一个野人一声朗喝,音乐早巳响起,就在银铃声中,江玉帆等人,随着那些苗疆文武人员,纷纷跪了下去。 银铃声止,音乐亦停,那个野人才高唱一声,宣告可以站起。 江玉帆等人一起身,那位国舅立即朗声道:“欢送国宾回宫!” 接着又向那些乐队苗女挥了个手势。 音乐再起,江玉帆等人就在那些文武大员的纷纷躬送中,仍由那位国舅相陪,依序离开了观花厅。 这一次回到的地方是另外一处宫殿,里面有许多房间,间间灯火通明。 秃子简玉娥和傻小子“铁罗汉”,早巳闻声由里面迎出来。 大家一看,他们三人早巳换上了备用衣服,看情形他们还沐了个浴。 朱擎珠心里虽然仍在生气,但当着那位老国舅也不便瞪起一对明亮美目对傻小子呵叱。 一到院中,江玉帆立即请那位国舅止步,并谦和的向他致谢。 佟玉清却望着那位国舅,关切的问:“请问国舅,我们明天何时动身?” 老国舅立即正色道:“待老朽前去内宫向女王请示过……” 佟玉清一听,立即焦急的道:“国舅,我们‘游侠同盟’前来,途中已经和‘驼背龙’的手下遭遇过,如果不争取时效,恐怕夜长梦多,如果他们趁我们前去行宫之际,而先来宫都偷袭,这个后果可就严重了?” 老国舅听得神色一变,不由吃惊的道:“竟有这等事?” 韩筱莉则解释道:“如果引导我们前来的那位部落领袖还没走,国舅不妨去问问他们,如果不是我们发觉的早,下手的快,先杀了当前的四人,恐怕连‘摧毒箫’都给他们抢走了。” 老国舅听得脸色发白,浑身微抖,惊惧的连连颔首道:“好好,那么咱们明天绝早起程,只要两个多时辰就到了!” 说罢,急忙拱揖继续道:“诸位早些安歇吧,明天绝早还要赶路!” 把话说完,转身向外急步走去。 江玉帆等人再把老国舅送至宫门口,才回身向正中大殿上走去。 一进大殿,几个苗疆少女已献上茶来。 朱擎珠立即望着愁眉苦脸,早已准备挨骂的“铁罗汉”,怒叱声道:“每到一个地方,惹事丢丑,都是你!” 傻小子立即苦丧着脸道:“俺以为那些荷叶都是铁柱铁板的呢,谁知道,里面也有真的……”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已恍然震惊的大声问:“怎么着?大聪弟,那些荷叶原来都是铁的呀?” “风雷拐”哼了一声,道:“你们现在才知道哇?” “独臂虎”突然哼了一声,愤愤的道:“他奶奶的居然来这一套,耍这等花招,着实吓了老子一大跳!” “鬼刀母夜叉”这时已不承认她当时也确曾吃了一大惊,因而哼了一声,举手一指“黑煞神”和“独臂虎”撇着大嘴讥声道:“也只有你们这两个混人才会相信那池荷花是真的,你们没想到,如果要是真花真叶,咱们盟主和五位少夫人会让咱们的大聪弟下去吗?” “黑煞神”恍然大悟的一拍后脑勺,但却生气的道:“可是,那个老国舅不该弄这种玩艺儿骗人呀?” 佟玉清急待与江玉帆商议明天前去行宫见陆丽莎莎的事,因而笑着道:“是你们几个人急昏了头,人家那位老国舅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此乃席间余兴,旨在博诸位贵宾一笑,你们自己穷紧张,反而埋怨别人!” 说罢,举起玉手一挥道:“明天绝早上路,大家辛苦了一天了,快去睡吧!”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起身告退,依序走出殿去。 江玉帆一俟“悟空”等人走出殿门,立即望着陆佟五女,兴奋的道:“真没想到,此番前来宫都,竟会这么顺利。” 阮嫒玲却有些懊恼的道:“这一次有国舅陪同我们前去就绝对没问题了。” 江玉帆则有些忧急的揣测道:“奇怪,莎莎师姊功力深厚,怎的会病了呢?” 朱擎珠立即接口道:“再强壮的人也怕‘情愁’磨呀!” 佟玉清和陆贞娘听得神色一惊,深怕朱擎珠这句话惹恼了江玉帆。 岂知,口直心快的韩筱莉,也赞同的道:“这话倒是真的,所谓‘望眼欲穿,相思断肠’,就是这个道理!” 佟玉清与陆贞娘听得更是暗暗心惊,不由焦急的去看江玉帆。 一看之下,发现他正紧蹙剑眉,痴呆的望着殿外的夜空,一颗心似乎早巳飞到了数十里外的丽富行宫中。 就在五女同时望着江玉帆的同时,蓦见江玉帆的目光一亮,倏然起身道:“有了,我想马上就去一趟行宫……” 佟玉清和陆贞娘一听,脱口急声道:“绝对不可以,万万去不得!” 江玉帆神情一楞,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不能去?” 陆贞娘首先解释道:“第一,城墙上灯火明亮,警卫林立,万一被他们发现有道快速人影飞出去,必会立时引起一场大乱。那时女王知道了,必会派人请我们四出察看,甚或请你前去内宫保护她,那时你已出了城,你说该如何应付?” 说此一顿,略微放缓声音,继续道:“其次,就算你能安然出城,但也未必正确的找到行宫,想想,西北方向有多大?行宫是个大部落还是一座小城?抑或是深谷的一片精舍宅院?” 江玉帆似乎觉得陆贞娘的话很有道理,因而不停的缓缓点头。 佟玉清则接口道:“就算你能安然出去,要想再进来可就难了!” 江玉帆想想城墙上的情形,也觉得很有道理,因而只得道:“好吧,只有明天绝早随同国舅一起前去了!” 阮嫒玲一直对陆丽莎莎有好感,加之江玉帆私下里也很疼她,她也希望玉哥哥不要为莎莎师姊的事太烦恼。 是以,游目看了大家一眼,提醒似的道:“现在既然国舅随同前去,见到莎莎师姊她们已不成问题,我们的计划是否得取消了呢?” 韩筱莉毫不迟疑的道:“那是当然,我们和莎莎师姊,公开讨论一下‘万艳杯’究竟归谁持有的问题,只要她们三人能说的合情合理,我们当然转回黄山告诉‘獠牙妪’前辈!” 朱擎珠则迟疑的道:“可是玉哥哥曾在‘獠牙妪’前辈和‘慧如’老师太面前均发誓要把偷盗‘万艳杯’的人活捉回去……”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正色解释道:“彼一时,此一时,我们又怎知‘万艳杯’不是‘九玄娘娘’尉迟前辈的呢?” 如此一说,朱擎珠顿时无话好说了。 佟玉清则凝重的道:“这些事我认为都不重要,莎莎师姊明天见不见我们,我们事先也该料想到,如果她……”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的问:“姊姊是说……” 佟玉清立即宽慰的一笑,道:“我是说,在心理上我们也应该有这个准备……” 陆贞娘正色接口道:“那是当然,因为女王有很多事也许并不知情:如果莎莎师姊托病不出,我们也没有办法……” 江玉帆一听,立即哼了一声,忿忿的道:“没有办法,你们看我有没有办法?” 韩筱莉却故意的问:“莎莎师姊要是自动的派人送回‘万艳杯’呢?” 江玉帆依然倔强的道:“交回来也不行,我还要当面问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佟玉清知道在这个时候无法和江玉帆乎心静气的谈,只得一笑,道:“好啦,这些事也许是我们多虑,快睡一会吧,明天大家还要绝早上路呢!” 陆韩朱阮四女一听,道了声“明天见”,各自分头休息。 这一晚,江玉帆为了要和佟玉清商议明天前去行宫的事,就和佟玉清睡在一起。 两人宽衣上床,悄声商议了一阵,也就相拥着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傻小子的吆喝声将两人惊醒。 江玉帆和佟玉清睁眼一看,窗纸已经发白,远处也有了人声和动静。 两人匆匆穿衣下床,一切整理就绪,才到外问净面梳洗,只见殿外院中,许多苗疆花衣少女们忙来忙去。 俄顷工夫,陆韩朱阮四女已经走来,“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进来向盟主江玉帆请安。 那些苗疆少女显然早已经过交代,打过了净面水,立即摆上早餐。 大家的早餐刚刚吃完,迎宾宫的宫门外已有了沸腾的人声,有男有女,显然不止一人。 紧接着,那位头戴方形纱帽的老国舅,既兴奋又有些紧张的匆匆走进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迎至殿外,并同时拱手,齐声问早! 老国舅自是还礼不迭,并兴奋的笑着道:“江少堡主,老朽已向女王请得密旨,女王已责成莎莎公主全力协同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及诸位男女大侠,务必铲除强人哈巴利行,永除后患!” 江玉帆一听,自是内心欢喜,因而暗赞爱妻们有见地,没有让他昨夜赶去。 正待含笑说什么,佟玉清已望着国舅,谦恭的问:“有关‘驼背龙’的门人手下,蠢蠢欲动的事,国舅可曾禀奏过女王?” 老国舅立即正色道:“当然禀奏遇了,所以女王才命老朽携带王旨前去行宫的呀!而且,并命令各城严密防守,多备弓箭,这三五天内,严禁闲杂人等出入。” 说此一顿,突又催促道:“时间不早了,那咱们就快上路吧!” 江玉帆一听,正中下怀,立即示意大家出发。 依然是老国舅在前引导,迳向宫门外走去。 尚未到达宫门,先已听到那些咭哩哇啦的男女商议声音。 出了宫门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目光同时一亮! 只见宫门外,聚集了健壮的短甲持矛战士和花衣少女,竞有一百人之多。 尤其那些身穿花衣的苗疆少女,每两人都抬着一架形如敞轿的大椅子,竟有二十架之多。 江玉帆一看,不禁有些呆了。 于是,急忙一定心神,急声问:“请问国舅,这么些位姑娘……” 话刚开口,那位国舅已正色道:“当然是拾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前去呀!” 江玉帆一听,立即摇手道:“绝对不可,我们都坐不惯这些!” 老国舅却愁眉苦脸的道:“可是,老朽我走不动呀!” 佟玉清急忙插言问:“国舅,有马没有?” 老国舅毫不迟疑的道:“有,不过那些马都是给战士们骑的!” 说着,并举手指了指那些持矛挂箭,准备跟去保护的野人短甲战士。 江玉帆一看,立即提议道:“马匹让我等骑,国舅一个人坐轿,这些位战士就不用去了……” 老国舅一听,神情不禁有些迟疑的道:“这……万一中途……” 韩筱莉立即爽快的道:“有我们跟着您,没有人敢惊动您!” 老国舅一听,立即颔首笑着道:“我也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这样好了,大家俱都骑马,剩下多少马匹,就去多少战士!” 这些事江玉帆自是不愿说什么,他唯一的希望是越快越好。 于是,大家匆匆沿着左侧一条大通道前进,不久已到了宫外的那片大广场。 江玉帆等人一看,果然备了不少马匹,看来至少有六十匹之多。 大家纷纷捡一匹认错上马,由国舅分配,前面有二十位战士开道,后面有二十位战士随护,总共六十余匹。 一声吆喝,大队前进,直向城的西门驰去。 守城的将校早已在城上看到,城门大开,放下吊桥,六十余匹快马,如飞般驰出城外。 城外俱是丘陵茂林地带,但已有人工开辟的道路可供骋驰。 渐渐红日升起,马队也驰进了丛林崎险山区。 前进中,江玉帆细看沿途,发现两侧的深谷平原上,均有大小不等的部落,因而,愈觉五位娇妻判断的不错。 这时想来,才觉得昨夜是有些冲动了,果真昨夜出城,加之语言不通,又问不出路径来,必是乱找一阵,败兴而返。 由于在前引导的战士路径熟悉,不出一个时辰,陪着江玉帆前进的老国舅,已举手一指西北,含笑道:“喏,少堡主请看,那片云气蒙蒙的深谷里,隐隐有殿脊瓦影,那里就是行宫。” 江玉帆听得精神一振,循着老国舅的指向一看,只见西北七八里外,一处三个岭头拱围的蒙蒙深谷中,果然有琉瓦的反光和殿影。 看了这情形,知道不足半个时辰,便可到达行宫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数声吆喝,前面的马队也跟着停止了。 江玉帆等人俱都看得迷惑不解,闹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也勒缰将马匹停下来。 但是,随着前面的战士的吆喝声,马队纷纷向左右迅速的闪开了。 老国舅看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我们快闪开,行宫有火急奏褶!” 说话之间,当先拨马闪向道路一侧。 这时,跟在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后面的战士马队也纷纷闪开了。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动,急忙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急声道:“玉弟弟,这中间很可能有问题,我们最好能设法问出一些端倪来!” 说话之间,前面已有一匹飞驰快马,直向这面猛冲过来。 江玉帆听了佟玉清的话,立即回头向“悟空”等人施了一个眼神。 “悟空”等人见盟主和五位少夫人没动,这时一看江玉帆的眼神,立时会意,反而拨马将道路中央挡住。 老国舅一看,面色大变,不由惶急的道:“诸位赶快闪开呀,阻挡火急奏章者,杀勿赦,请诸位快些闪开……” 话未说完,急急飞驰的快马战士,虽见江玉帆等人挡在道路的中央,却依然连连挥鞭打马,只是嘴裹不停的怪嗥尖喝。 江玉帆未待老国舅说完,已将右手向着飞马驰来的野人战士高高举起来。 就在江玉帆将手举起,尚未挥动的同时,那个野人战士已到了近前! 江玉帆等人的座马一见,纷纷大惊不安,怒嘶蹄乱,加之“悟空”等人声若洪钟春雷的怒喝声,座马顿时乱成一片。 飞马驰至,口里不停尖喝怪嗥的野人战士,似乎没想到江玉帆等人俱都不将中间道路闪开。 这时一见,也不禁忙了,不由大喝一声,急忙收鞭勒马! 他的座马一声怒嘶,前蹄倏起,人形而立,“咚”的一声,那个马上战士顺着马屁股跌下地来。 只见那个野人战士,再度一声怪嗥,一个翻滚,挺身跃了起来,他的座马双蹄一落地,挟着怒嘶奔向了道边。 后面的野人战士,立即有几人纵马向那匹战马截去。 跌下马来挺身跃起的野人战士,一经立稳身形,怪嗥一声,“唰”的一声撤出了腰间弯刀,迳向江玉帆的马前奔去。 老国舅一见,大惊失色,赶紧用苗语厉声说了几句话。 那个野人战士一听,这时才发现老国舅正勒马停在路边。 是以,神情一呆,赶紧将弯刀插进腰间,“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嘴里咭哩哇啦不停的说着话,神情显得极为惶急。 江玉帆等人这才发现那个野人战士的身上披着一条大红绸,腰上束着一个大红布袋。 打量问,那位老国舅已极感迷惑的焦急道:“江少堡主,为何阻挡行宫的火急奏章呢? 如果误了行宫的火急大事,这是要杀头的呀!” 佟玉清淡然一笑,抢先问道:“请问国舅,这种火急奏章平素多不多?” 老国舅焦急的道:“少之又少,除非……” 佟玉清未待对方话完,立即正色道:“这就是了,现在突然来了火急奏章,显然是行宫方面发生了剧大灾患和变乱……” 老国舅听得神色一惊,脱门急声道:“少夫人定说……” 佟玉清凝重的回答道:“我是说,日前我等杀了‘驼背龙’的四名门人弟子,其中自然有一二名漏网之负逃了回去……” 老国舅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脱口急声道:“少夫人是说,哈巴利行已先向行宫下手了?” 韩筱莉则抢先道:“你最好先问一问那位战士!” 说着,指了指仍跪在地上的那个野人战士。 老国舅一听,这才恍然大悟,立即望着地上的野人战士,神情慌急的问了几句话。 只见那个野人战士闻声抬头,一面摇头,一面惶急的说了几句话! 距离江玉帆马后不远的仇兰英一听,花容立变,纵马向前,立即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急声道:“盟主,少夫人,莎莎公主已回‘仙霞宫’了……”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但他却突然忍住没有发作。 因为佟玉清已回头望着仇兰英,悄声问:“为什么回去?” 仇兰英焦急的道:“那个野人战士说,‘仙霞宫’遭人偷袭,莎莎公主和华阎两位姑娘必须火速赶回去处理……”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游目望着大家道:“现在将计就计,仍可实行我们最早的计划,只是我们要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位老国舅替我们办些事!” 传音甫落,那位老国舅已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惶急的道:“江少堡主,大事不好了,今天清晨莎莎公主接获‘仙霞宫’飞鸽通报,‘仙霞宫’已遭强人‘驼背龙’偷袭了!” 江玉帆一听,心里虽有气,但仍镇定的道:“老国舅,实不瞒您说,是‘仙霞宫’遭强人偷袭得逞后,我们才前来宫都的!” 老国舅听得大吃一惊,道:“损失的可严重?” 江玉帆黯然道:“前宫的大殿和一些精舍均遭大火……” 老国舅更感震惊,不由埋怨道:“你们昨夜为何只字未提呢?” 佟玉清回答道:“因为我们不愿终日为国事操劳的女王知道,以免曾加她的焦虑和不安……” 老国舅埋怨道:“可是你们总应该先和我老头子谈一谈呀?” 佟玉清淡然一笑道:“国舅既然非我辈武林中人,谈了也无济于事,反而增添您烦心,反正今天前来行宫,我们都觉得见了莎莎师姊再说也不迟,再说,事已发生,业已无法挽回,所以我们都不急!” 老国舅是个老好人,那里知道小一辈的正在绞尽心思暗闻机智,是以,懊恼焦急的道: “‘仙霞宫’我曾去过不少次,那么富丽堂皇的宏伟建筑,付之一炬,实在可惜,实在可惜呀!” 陆贞娘则关切的问:“事情业已过去,懊丧与事无补,倒是如何处理善后的问题为重……” 老国舅立即关切的问:“你们诸位准备怎么个处理善后?” 佟玉清赶紧道:“现在就是要看莎莎师姊的了,不知道莎莎师姊和两位华阎姑娘是否仍在行宫,还是已经……” 话未说完,老国舅已说明道:“公主和两位姑娘早已转回‘仙霞宫’去了!” 佟玉清立即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去了!” 老国舅立即赞同的颔首道:“好吧,那我们也赶快转回宫都向陛下报告吧!” 话声甫落,陆贞娘已断然道:“不,我认为只我们转回宫都去,老国舅仍应该继续前去行宫!” 老国舅听得一楞道:“为什么呢?” 陆贞娘解释道:“现在距离行宫已经不远了,快马片刻之后即达,国舅应该率领着这些战士,前去处理一下公主走后的事……” 佟玉清也赶紧接口道:“也许莎莎公主走时有所交代,否则,你随我们转回宫都,女王很可能派您再来,那岂不要多跑许多的冤枉路?” 老国舅一听,深觉有理,不由关切的问:“少堡主与少夫人?……” 江玉帆的情绪已渐趋乎静,立即含笑道:“我们自行转回宫都,这位战士可以让他火速先去宫都向女王奏明了!” 老国舅连连颔首应“好”,并向那个仍跪在地上的野人战士,吆喝了一声,并挥了一个手势。 那个野人战士一听,应了一声,立即跳起,迳向他的马前飞步奔去。 紧接着,飞身上马,一声吆喝,纵马如飞,直向宫都方向驰去。 老国舅急忙召集四十多名马上战士,准备立即赶往行宫。 但是,他又突然似有所悟的问:“老朽把战士们都带走了,你们诸位……” 朱擎珠一听,不由失声一笑,道:“您还怕我们遇到歹徒不成?” 老国舅一听,自觉他的关切有些幼稚了,急忙拱手谦和的道:“请恕老朽先走了,回头宫都大家再见!” 说罢,不待江玉帆等人还礼,已拨转马头,率领着全部马上战士,匆匆向行官方向驰去。 佟玉清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和“悟空”等人,急忙催促道:“我们也赶快离开此地吧!” 于是,大家拨转马头,沿着来时道路,迳向宫都方向,策马奔去。 前进约数十丈,后面的秃子已压低声音道:“盟主,老国舅的人马已走远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转首去看佟玉清和陆贞娘。 佟玉清游目一看,立即指着路左的一片茂林,道:“大家快到林里去!” 说罢,即和江玉帆当先拨缰,纵马向林前驰去。 进入茂林内,立即捡了块清爽地方停下来。 “悟空”等人见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并没有下马,知道说几句话后马上还要赶路,是以,也都坐在马上未动。 佟玉清一俟“悟空”等人在四周将马匹勒好,立即神情凝重的道:“现在我们可以肯定的说,莎莎师姊仍不愿和我们大家照面……” 阮嫒玲却迷惑的问:“姊姊是说,莎莎师姊现在仍在行宫?”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她们仍在行宫内。” “鬼刀母夜叉”却不解的道:“那我们为什么不和国舅一起前去呢?” 朱擎珠不以为然的道:“她们既然来这一套,我们去了难道她们就出来见我们?” “鬼刀母夜叉”则正色道:“只要我们进了行宫,就不怕她们三人飞上天去,我们大家可以分头去搜索!” 朱擎珠立即沉声道:“莫说行宫警卫如林,行动不便,就是可以任由我们搜寻,如果她们诚心不和我们见面,我们依然找不到她们。” “一尘”道人则忧虑的道:“佟少夫人的计策虽然好,就怕莎莎公主事先视破,恐怕我们就要空等了!” 佟玉清很肯定的道:“‘仙霞宫’被烧的事,如果是林琳姑娘她们几位去谎报,莎莎师姊一定会想到我们会不会使诈,如今由老国舅去说,情形又自不同了。” 陆贞娘接口解释道:“诸位别忘了,老国舅昨夜已问过引导我们前来宫都的那十一个野人和他们的首领了,而他已由他们的口中得到证实,我们来此途中,确曾杀了四个歹徒!” “风雷拐”则忧急的道:“怕的是莎莎公主她们虽然知道‘仙霞宫’已遭火劫,却仍不前去察看……”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断然道:“除非她已确定我们是施的计谋,否则她们一定赶返‘仙霞宫’!” 说此一顿,不禁有些忧虑的道:“如果莎莎师姊的确在害病中,她出来的可能性就小的多了。” 韩筱莉突然耽心的道:“佟姊姊,万一她们真的揣出我们是计策来个相应不理,那该怎么办?” 佟玉清颇具信心的道:“她们仍然会悄悄前去宫都察看我们的行动,譬如对‘驼背龙’是否已采取行动,我们仍有成功的希望。” 朱擎珠则有些不高兴的道:“我们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们既不愿和我们照面,我们又何必一定要见她们呢?!” 江玉帆突然有些生气的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难道你就甘心愿意的盘盘输棋?” 由于江玉帆质问,朱擎珠自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佟玉清正色道:“这并不是专为争一口气,也是一种智力和智力的比较,难道说,我们这么多个头脑,真的每次都输给她们三个人?” “黑煞神”首先豪气的道:“对,这一次我们也赢一次给她们瞧瞧!” 佟玉清立即淡然道:“那倒也未必一定能够成功,不过,只要我们大家耐心的等,总是成功的希望居多!” 悟空忧虑的道:“果真一切都料中了,会不会使盟主和那三位姑娘之间闹的意见愈深,愈绝呢?” 佟玉清正色道:“这也并非没有可能,造就要看玉弟弟的忍耐工夫和态度的真诚与否了?” 说话之间,并含意颇深的瞟了一眼正在那里蹙眉沉思的江玉帆。 江玉帆当然心里明白,但他却故意忿忿的道:“至少我得问问她们,为什么要这么三番两次的捉弄我们!” 这若是往常对别人,“悟空”等人中,至少也有两三人怒声插嘴。 但是浑人猛漠如“独臂虎”“黑煞神”者,也早学乖了,知道莎莎公主和华阎两位姑娘,均非等闲人物,乱吼不得。 佟玉清和陆贞娘俩人最了解夫婿江玉帆的脾气,这时听他这么一说可知未必是真的生气。 为了怕把事弄得无法收拾,因而两人同时正色道:“如果你不能忍一时之气,把事情弄成无可挽回之局,到了那时候,任何人都帮不了你,再说,身为师兄的,则有师兄的关爱容忍胸襟,做为师弟的,应该有向尊长认错的美德……” 江玉帆似乎也想到后果的圆满美好,闹僵即绝裂的情形。 是以,未待陆佟五女话完,又凝重的颔首道:“到时候我见机行事就是,做师弟的总不能冒犯师姐,做师兄的总不能和师妹一般见识-” 佟玉清一听,立即欣慰的道:“好,有你这两句话,事情已有一半算是成功了。” 说罢,又游目望着“悟空”等人,镇定的道:“现在时候差不多了,那位国舅也该到行宫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于是,大家纷纷拨转马头,就在林内,急急向着行官方向驰去。 前进片刻工夫,已到了与行宫迳相对崎的圆岭山麓。 江玉帆一挥手势,大家纷纷下马,留下“仙霞宫”的几名背剑少女和傻小子看管马匹,大家即向岭头上飞身驰去。 看看将到岭巅上,上面乱石杂树间,突然响起一个野人的尖声怪嗥!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听,几乎是同时脱口惊呼道:“啊呀不好,上面早巳有人在监视了!” “了”字方自出口,“噗啦”一声鼓翅声响,一只信鸽已由乱石杂树问突然飞起。 大家虽然惊急,但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聪明多智的陆丽莎莎,事先早已有了防范。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当然也急了,“悟空”等人更是惊呼一声,同时楞在当场! 只有佟玉清一人,心念电转,屈指疾弹,“噗啦”一声,刚刚冲起的信鸽,起飞尚不及三丈,已双翅一饮,一头栽向岭下林问。 佟玉清一招得手,脱口娇呼道:“大家快去捉人!” “悟空”等人一听,大喝一声,飞身向岭上扑去。 岭巅乱石中的野人突见施放的信鸽由半空中掉下来,“啊”了一声,俱都惊呆了。 这时听了“悟空”等人的大喝,才急忙一定心神,怪嗥一声,分向岭下逃去。 憨姑,秃子仇兰英,这都是轻功佼佼的人物,身形一闪,已到了三个野人的背后,伸手就向野人的兽皮背心抓去。 仇兰英就在伸手之时,嘴里尚娇喝着苗语。 “悟空”等人不知道有多少野人放哨,是以,分头向岭下急急奔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急忙察看乱石中的情形,发现地上还留有一个鸽笼,笼内尚留有两只信鸽,笼门虽然打开了,但信鸽却没有飞出。 简玉娥一见,急忙蹲身将笼门关上了。 这时,仇兰英和秃子憨姑已将三个野人捉了上来。 江玉帆立即焦急的问:“仇执事,快问他们一下,此地他们一共有几人。” 仇兰英立即颔首道:“属下已问过了,一共三个!” 佟玉清一听,急向“风雷拐”,吩咐道:“刘堂主,赶快设法把左右护法他们都给找来!” “风雷拐”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奔去。 于是,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就在野人开拓的地方,各捡一块石头坐下来。 被仇兰英三人扣住脉门的三个野人,浑身微颤,目闪惊急,六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江玉帆等人。 江玉帆向着三个野人,宽慰的挥了一个手势,同时望着仇兰英,道:“叫他们三人坐下,我有话问他们!” 陆贞娘正色叮嘱道:“但要告诉他们,他们如果不听话,或企图逃走,我们马上就杀了他们。” 仇兰英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向着三个野人,神情严肃的说了几句苗语。 三个野人连连会意的点点头,一俟仇兰英三人松开了脉门的手,立即顺从的坐了下去。 这时,“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尸相继奔了回来,远远的坐在三个野人的身后,以防对方逃走。 江玉帆这时才望着三个野人,从容不愠的问:“你们三个人在此地作什么?” 仇兰英立即望着三个野人问了几句。 三个野人中的一人似是他们三人中的首领,立即望着仇兰英咭哩呱啦的说了一阵! 朱擎珠已有些不耐的问:“他们都是说些什么呀?” 仇兰英又听了几句之后,才抬头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解释道:“他们是奉了莎莎公主的旨意到这儿来的……” 阮嫒玲插言问:“可是为了我们?” 仇兰英颔首道:“是的,莎莎公主交待他们,看到衣着华丽的一群男女,身上大都带着兵刃,如果前来行宫,立即放出信鸽通知她们……” 韩筱莉却迷惑的问:“他们三人为什么没带弓箭和长矛?” 仇兰英一听,立即又望着那个发话的野人问了几句。 只见那野人点点头,仅说了一两句。 仇兰英急忙抬头,道:“他们说,莎莎公主不准他们带兵器,莎莎公主说我们都是好人。” 江玉帆一听,不由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佟玉清立即望着“悟空”等人,含笑问:“你们身上谁带着有吃的东西,给他们三人一些。” 秃子和“铜人判官”以及“鬼刀母夜叉”三人,立即由胯囊里各自拿了一些卤菜分给三个野人。 三个野人一见,非常高兴,立即放在嘴里吃。 其中一人立即笑着说了几句苗语。 仇兰英一听,也不由笑了,同时,望着陆佟五女解释道:“他说,他们的公主说的一点也不错,你们都是大好人……”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仇兰英,低声道:“问问他们,莎莎公主现在可在宫里?” 仇兰英会意的点点头,立即望着三个野人说了几句苗语。 三个野人一听,同时郑重的点点头,其中一人,尚一面说着话,一面起身登上一方大石。 仇兰英一见,立即望着江玉帆,急声道:“盟主,他要指给我们看莎莎公主现在住的位置。”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听,立即起身纵上那块大石。 仇兰英为了翻译方便,因而也纵了上去。 野人一面吃着东西,一面指着岭下的一座小城,咭哩哇啦的说个不停。 江玉帆等人循着野人的指向一看,只见岭下的小城是以巨石砌成,四周的护城河,是利用正西半山的瀑布之水而形成。 护城河内的水,又经过一条沟渠,流向西北,伸进一座大林内。 四门紧闭,吊桥升起,城上有不少野人战士手持弓箭长矛在那里巡逻。 小城的中心是一片宫殿,看来极为富丽。 宫殿四周是空地,空地的四周则建了许多房屋,有许多野人妇女在街上走动。 这时,宫殿前的空地上散放着马匹,显然是方才老国舅等人乘的那一批,只是那些随来的野人战士都不知已去了那里。 江玉帆打量城内形势,蓦闻韩筱莉,道:“玉弟弟,你看!” 江玉帆闻声回头,立即发现了他们前来的那条道路上,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恰好对正这座岭头。这时,闻声回头察看的佟玉清和陆贞娘,立即侥幸的道:“所幸方才是由林中来此,如果沿着大道前进,虽然也会前来这个岭头等候,后果如何,也就不待言喻了,一定是空等一场。”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喜,不由关切的问:“姊姊是说现在有成功的希望?” 佟玉清一笑道:“至少一半以上,现在就看莎莎师姊的判断是否正确了!” 方至石下的“一尘”道人则凝重的道:“如果莎莎公主不在病中,此地的三个了望野人没有被截住,成功与否,很难论定……”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兴奋的问:“右护法,你也认为我们一定会成功?” “一尘”道人颔首一笑,有些得意的道:“很有可能,如果再不成功,那位莎莎公主,可真是再世的孔明先生了!” 江玉帆一听,真是无法形容他内心的高兴! 就在这时,蓦闻阮嫒玲脱口欢声道:“玉哥哥快看,北面的城门开了!”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突然回头,定睛向岭下一看,不错,小城的北门不但已经大开,而那座高高吊起的吊桥,也正缓缓的放下来。 紧接着,吊桥一放平稳,一匹快马,如飞冲出,沿着山道,直奔东北。 佟玉清看得目光一亮,马上坐的正是一身银缎劲衣背插宝剑的华幼莺。 于是,再不作迟疑,兴奋的一拍江玉帆的肩头,欢声催促道:“玉弟弟,还不快快追去!” “去”字方自出口,大石上亮影一闪,早巳没有了江玉帆的身影—— 第二十六章 情真意切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这时也纷纷纵上一块大石,翘首向岭下张望。 他们首先发现岭下山道上,纵马如飞的华幼莺,只见她只身单剑,手中不时挥动着马鞭,显得神情是那么恼怒和急切。 而他们的盟主江玉帆,却身形如箭,恰似掠地流星般,直向华幼莺的马前山道上截去。 看了这般情形,阮嫒玲首先道:“四位姊姊,你们快看,华师姊好像很焦急生气的样子……”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冷冷的道:“听说自己的‘仙霞宫’被人烧了,怎么不急,怎会不恼?”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凝重的道:“不,她的懊恼并不单单为了‘仙霞宫’被别人给烧了,很可能是在和莎莎师姊闹别扭!” 如此一说,韩筱莉首先惊异的“噢”了一声问:“姊姊可是因为她的身后没有跟着随从?” 佟玉清缓缓颔首,继续凝重的道:“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点就是阎霄凤并没有同行!” “风雷拐”突然似有所悟的道:“少夫人,这么说,陆丽莎莎公主不同意华姑娘出城赶往‘仙霞宫’了?”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正是这个情形,这我们可以根据华师妹在国舅到达行宫后的不久,她就单身匹马的街出城来可以断定。” 陆贞娘突然似有所悟的道:“果真这样,阎霄凤师妹很可能随后追来!” 佟玉清转首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城门和升起的吊桥,迟疑的道:“奇怪,我也是这么揣测的,怎的到现在还没见她追来呢?” 话声甫落,蓦闻阮嫒玲脱口急声道:“姊姊们快看,玉哥哥快到山道上了,他绝对可以截在华师姊的马前!” 佟玉清等人闻声转首,纷纷看向岭下,只见江玉帆距离山道已经不远,而急急催马的华幼莺尚在数十丈外。 就在大家转首的刹那闾,江玉帆已飞身纵立在山道的正中央。 急急催马飞驰的华幼莺,似乎正在低头沉思,待等她发觉道中央立着的江玉帆,距离已不足十丈了。 只见马上的华幼莺,哼了一声,急拨马头,那马痛嘶一声,折身再向正北绝壁前驰去。 江玉帆一见,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师妹,师妹,请你听愚兄解释!” 急呼声中,飞身向华幼莺追去。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脱口急呼道:“我们快去!” 说罢,立即望着仇兰英和憨姑俩人吩咐道:“仇执事和宝琴妹留在此地看住这三个野人,如果莎莎师姊和阎霄凤师妹追出城来,你们就放掉他们,立即和林姑娘他们到岭下会合……” 仇兰英和憨姑一听,忙不迭的连声应“是”。 佟玉清继续叮嘱道:“还有,如果只是阎姑娘一人追出城来,一俟阎姑娘飞马驰过后,再放掉他们三人,但要他们亲自去报告莎莎公主,就说华阎两位姑娘已被一群中原人劫住了!” 仇兰英和憨姑一听,再度恭声应了两个“是”。 佟玉清说罢,向着陆贞娘和“悟空”几人,急声催促道:“我们快去吧!” 说罢,当即展开身法,飞身向岭下驰去。 “悟空”等人知道这件活捉莎莎公主三人的事看来简单,实则一个不慎,后果十分严重。 是以,一俟陆佟五女起步,也纷纷展开轻功,紧紧跟在身后。 大家急急向岭下飞驰之际,俱都关切的注视着岭下江玉帆追逐华幼莺的事。 只见江玉帆一面急呼,一面在马后追赶。 华幼莺的座马虽然奔驰如飞,但怎能比得上江玉帆的施展轻功? 是以,江玉帆仅一个起落已挡在华幼莺的马前。 华幼莺娇靥惨白,看来十分气恼,再度怒哼了一声,拨马回头,再向山道上驰去。 江玉帆耽心的是华幼莺一气之下,跳下马来施展轻功,绝壁之上即是密林,一旦她进入林内,再想追上她就难了。 这时一见她拨马回驰,依然是一面急呼“师妹”,一面在后紧追。 但是,纵马驰回山道上的华幼莺,急驰间突然发现从圆岭上飞驰而下的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 是以,她不由气得急拨转马头,望着江玉帆,娇声叱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 娇叱声中,手中的马鞭,唰唰唰,不停的向着紧跟马后的江玉帆,当头抽去。 江玉帆一见华幼莺拨转马头,早已有了防备,是以身形略微一旋,闪开了。 华幼莺像是疯了般,她的马鞭依然不停的抽向江玉帆,恨不得真的狠狠抽他几下,出出芳心深处积压过久的郁闷之气。 但是,莫说她坐在马上,就是在地上交手,她的马鞭也未必抽得中江玉帆。 当然,她心里虽然有不少的怒气,但也有不少的爱意,如果她真的和江玉帆打,她大可跃下马来,拔剑猛刺,用不着拿着鞭子乱挥。 因为,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她的马鞭别想抽中江玉帆的一根汗毛。 但是,她又忍不住要这样去做。一方面是出出心中的气,一方面也有撒娇遮羞的意思。 因为,她本不应该出城,而且莎莎师姊也不赞成她出城,而且,莎莎师姊业已断定她出城,必被江玉帆等人在途中拦住。 如今,果然不错,当真的碰上了江玉帆,在她心中形成的混合情绪,那是可想而知的事。 但是,当她一看到了陆佟五女,心中那股又气又恨,又妒又急的怒意,突然爆发开来。 是以,突然不顾一切的挥起鞭向江玉帆抽去,同时,每抽一鞭嘴里必然说一声“我恨你”。 但是,当她看到江玉帆一直左闪右躲,嘴里不停的呼着“师妹师妹请听愚兄解释”时,她的心就渐渐的软下来。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总是她父亲武学唯一发扬光大的传人,她们师姊妹三人私心深爱着的师哥呀? 心念间,马前的江玉帆突然停止不动了。 但是,她手中的马鞭却仍在抽动着! “叭”的一声脆响,马后远处突然传来数声怒喝和娇呼! 因为,她手中的马鞭竟着实抽在江玉帆的肩头上。 华幼莺神情一呆,张口欲呼,她坐在马上,完全惊呆了。 但是,她仍没忘了震惊的回头看一眼远立山道上的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 当她回头一看的一刹那,发现陆佟五女正伸展开玉臂示意“悟空”等人不可乱动。 华幼莺看了这情形,美目这中立时涌满了泪水,不由望着江玉帆,既生气又焦急的问: “你为什么不闪躲,你为什么要站住?” 江玉帆只得神情黯然道:“愚兄自觉愧对泉下的师母老人家,能假师妹之手打愚兄几下,也好聊表愚兄未尽弟子之孝的歉意!” 华幼莺一听,不由得珠泪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脱口哭声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呀……” 话末说完,突然玉手掩面,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 江玉帆一见,反而慌了,不由慌急的道:“师妹,你不要哭嘛!” 就在这时,留在岭上的仇兰英,突然飞身而下,直奔佟玉清等人的身前!而佟玉清这时,却因为华幼莺的失声痛哭而飞身奔了过来。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也纷纷跟在身后。 仇兰英一见,不由脱口急呼道:“少夫人,少夫人……” 急呼声中,佟玉清等人也到了近前。 佟玉清一听仇兰英急呼,便知道被她料中了。 是以,急忙刹住身势,回头关切的问:“可是那样?” 仇兰英驰至近前,立即连连颔首道:“是的,马上就要到了!” 陆贞娘则关切的问:“沈姑娘呢?” 仇兰英道:“她去通知张少侠和林姑娘他们,要他们把马匹拉到此地来!” 佟玉清和陆贞娘立即赞许的点点头。 华幼莺已听到佟玉清等人到了附近,是以,立即止哭暗泣,低头掩面,抽动着香肩坐在马上,似乎在偷听佟玉清等人在说些什么。 江玉帆则迷惑的望着佟玉清,有些责备的道:“你们还不过来劝劝师妹,还在那里楞着干什么?” 话声甫落,朱擎珠已冷冷的道:“华师姊还在那里生气,马鞭子还拿在手里,抽在身上,疼在心里,那可不是闹玩儿的……”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焦急的沉喝道:“珠妹你?……” 马上掩面抽噎的华幼莺突然又痛哭失声道:“我知道你们仍在生我的气……” 说话之间,佟玉清等人早已涌到了马前。 佟玉清和陆贞娘赶紧笑着道:“傻妹妹,都是自家姊妹,怎会真生谁的气呢?快快下来吧,姊妹们还有好多话要问你呢!” 说话之间,不由华幼莺分说,两人立即扶她下马。 华幼莺也没有违拗,一面下马一面抽噎着道:“姊妹们最好不要问,问小妹也不会答复你们!” 韩筱莉笑着道:“不是问你,是和师妹你商议!” 华幼莺一面取出手帕拭泪,一面倔强的道:“要商议你们去找莎莎师姊商议,我决定不再回到行宫去了……”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焦急的问:“为什么?师妹!” 华幼莺一听,不由瞠目望着江玉帆,有些稚气的嗔声道:“还不是为了你!” 江玉帆听得一楞,不由微红着俊面,迷惑的道:“什么?为了我?” 华幼莺既委屈又生气的道:“我听国舅说‘仙霞宫’被哈巴利行给烧了,焦急的要命,决心马上赶回去看一看,莎莎师姊就是不肯……” 佟玉清故装不解的问:“那又是为什么?” 华幼莺高嘟着樱口,生气的道:“莎莎师姊说,我一出城就会被师哥截住!” 佟玉清一听,立即看了陆韩朱阮四女和“一尘”等人一眼,似乎在说,莎莎公主早已料到了,只是华幼莺太任性,才中了我们的陷阱。 只见华幼莺继续高嘟着小嘴,道:“结果,一到此地,果然碰上了!” 佟玉清到了这时候,不得不装糊涂,免得以后见了莎莎公主不好意思,气她佟玉清和她陆丽莎莎暗闻机智。 是以,故意迷惑的道:“可是,‘仙霞宫’被火烧的消息是由你传出来的呀?在此以前,我们根本不知道‘仙霞宫’已经发生了事情!” 华幼莺一听,不由望着佟玉清,哼了一声,忍笑嗔声道:“哼,莎莎师姊最耽心的就是你,还有陆姊姊,她常说,你们俩人是玉哥哥的‘智多星’最难应付,若是光玉哥哥一个人,她才不在乎呢……” 话未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却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江玉帆则微红着俊面,风趣的笑着道:“由此可见,我的心地是多么好,从来不耍心眼子!” 如此一说,“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的笑声更高了。 佟玉清见华幼莺说陆丽莎莎对她早已有了戒心,赶紧笑着道:“莎莎师姊未免太高估我了,其实,不论什么事,我都是提出来大家商议!” 说此一顿,肃手一指“一尘”“风雷拐”,继续笑着道:“师妹请看,真正你玉哥哥的‘智多星’是右护法和刘堂主……”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赶紧面向华幼莺,施礼恭声道:“华姑娘您好!” 华幼莺只得还礼谦声道:“右护法,刘堂主,你们两位好!” 说话间,佟玉清又肃手一指“黑煞神”,继续含笑介绍道:“喏,这里还有一位再世的孔明芮坛主,他不但通晓许多历史故事,并精研过孙子兵法,还可以运筹帷幄,许多惊人的智谋都是他出的……”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笑着道:“老妹子,快别说了吧,再说他几句,他恐怕不知道他姓啥子!” 照往常,“黑煞神”听了一定会光火,这一次浑汉似乎看出华幼莺的娇靥上充满了迷惑,是以,有些不高兴的道:“快别说了吧,说人家华姑娘也不会信!” 华幼莺一听此说,娇靥顿时红了,赶紧很不好意思的道:“谁说我不信,人不可貌相……” “黑煞神”突然接口道:“海水不可斗量。喏,现在你华姑娘总该相信,俺芮歪嘴有时也会有神来之笔吧?” 华幼莺觉得这本来是一句普通人尽皆知的俗语,“黑煞神”接上下一句便觉得很自豪,因而不自觉的“噗噗”一笑,连连颔首道:“我相信,我相信……”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惊急马蹄声。 华幼莺听得神色一惊,突然住口,立时凝神静听。 “黑煞神”立即道:“不要听,一定是阎霄凤姑娘不放心,前来追你来了……” 华幼莺听得娇靥一变,惊异的望着“黑煞神”,脱口急声道:“你知道?” “鬼刀母夜叉”一指佟玉清,含笑道:“不是他知道,而是老妹子早已断定阎霄凤姑娘不放心,马上会追出来!” 华幼莺再度惊异的望着佟玉清,问:“你真的知道凤姊姊会追出来?” 佟玉清自然的一笑道:“不是我知道,而是陆妹妹提醒我,我才这样猜测罢了!” 华幼莺惊异的“噢”了一声,又转首去看陆贞娘。 陆贞娘则失声一笑,道:“是佟姊姊见你华师妹一人单骑街出来,神情不悦,未带从员,一望而知是负气出城,并非经过莎莎师姊的允许……” 话未说完,华幼莺已颇有感触的道:“你和佟姊姊的智慧之高是莎莎师姊最佩服的,所以她凡事都会以正反两面,反覆的筹谋,看来,她这次完全是输在小妹的不听话上了!” 江玉帆立即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是这个道理……” 话末说完,华幼莺突然望着他,倔强的道:“不,莎莎师姊算事,从无一失……” 江玉帆一笑道:“可是,她对你这个淘气任性不听话的小师妹就没有计算到!” 华幼莺听得娇靥一红,不由嗔声道:“你?……” 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立即望着江玉帆,忍笑嗔声道:“玉弟弟,你是不是要把小师妹再气回去?” 江玉帆一听,立即笑着道:“她要是再生气,那就再打我一马鞭好了!” 一提这件事,娇靥通红的华幼莺,立即望着江玉帆,深具歉意的欲言又止,似是想问一问她那一下打的可厉害! 就在这时,前面山道的拐弯处,随着那阵清脆的“嗒嗒”急奔声,一匹快马,如飞驰来。 华幼莺神情一惊,随着江玉帆等人急忙一看,只见马上挥鞭催马的,正是一身银缎劲衣,背插长剑的师姊阎霄凤。 紧蹙黛眉,神情凝重的阎霄凤,一转过山道的拐角,立即发现了江玉帆等人立身之处。 只见她神色一惊,目光一亮,急忙拨转马头,再向来路驰去。 华幼莺一见,脱口娇呼道:“凤姊姊,凤姊姊,小妹也没有能过去!” 就在华幼莺娇呼的同时,江玉帆已快如脱箭般,直向阎霄凤追去。 佟玉清和华幼莺等人一见,立即也向山道上奔去。 但是,她们只是奔跑,并没有施展轻功。 这情形,就有些像方才让江五帆一人对付华幼莺一样。 不过,任何人都知道,江玉帆对付阎霄凤,要比对付华幼莺容易得多。 因为,阎霄凤曾在绝峰练剑时,为江玉帆疗伤,那时她是口对口,心对心的真气输导治疗,说来已有了接肤亲吻之情。 当然,江玉帆是她的师兄固是原因之一,但痴爱深情也是重要的一环。 这时的阎霄凤,拨马回驰,一方面是羞急难当,一方面也要试试檀郎是否追来。 她知道,这一天终归是要来的,何况师妹华幼莺已被他们说服了呢! 正在飞马急驰,心中想着檀郎之际,马后已传来江玉帆的焦急低呼道:“师妹,师妹,请听愚兄解释!” 呼声未完,亮影一闪,痴爱多时,夜夜相思的玉师哥已拉住了丝缰马鬃。 阎霄凤虽然手中有马鞭,她可舍不得抽,只是故意将头转向别处,任由江玉帆将马匹拉停下来。 江玉帆一俟将马匹拉停站稳,立即望着阎霄凤,激动的道:“师妹,你这样的对待我,不觉得心肠太狠了一些吗?想想,我这么锲而不舍的追你们,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吗?……” 话未说完,热泪已流满了香腮的阎霄凤,已伤心的道:“你只是为了我吗?” 江玉帆被问得俊面一热,只得坦城的道:“至少我会念念不忘你曾经对我的救命之恩呀……” 一提这件事,阎霄凤顿时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不由羞急的道:“不要再说了!” 就在这时,远处已传来了华幼莺的娇呼声:“凤姊姊,凤姊姊!” 江玉帆转首一看,发现佟玉清和华幼莺以及“悟空”等人还远,立即掏出手帕来递向阎霄凤,同时关切的道:“他们快到了,快把眼泪擦一擦吧!” 阎霄凤在马上,转首看了一眼佟玉清等人,立即幽幽的道:“我自己有!” 虽然简单的四个字,却充满了深情和宽恕之意,也使得江玉帆的心里感到甜甜的。 阎霄凤掏出手帕来,却翻身下马,藉着马身和鞍头挡住佟玉清等人的视线,偷偷的急急拭泪。 江玉帆这时才深情关切的道:“师妹,你比以前憔悴多了!” 阎霄凤立即望着江玉帆,幽幽的问:“丑多了是不是?”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急忙慌的摇手正色道:“不不,一点也不丑,愚兄倒觉得你有些病态柔弱美,不像以前那么凶巴巴的吓人!” 阎霄凤小嘴一嘟道:“你还在恨我是不是?” 江玉帆一听,慌得再度摇手正色道:“不不,这怎么会呢?我是说,今天看来你更美!” 阎霄凤听得娇靥一红,芳心深处立即升起一阵甜意,但她却故意高嘟着樱口,嗔声道: “废话,人比黄花瘦,还会美到那里去?” 说此一顿,突然又叹了口气,道:“倒是莎莎姊姊,她瘦多了,她也最想你!” 江玉帆听得心中不由一阵难过,不由黯然神伤的颔首道:“我知道,也许我真的不该来!” 说此一顿,他突然望着阎霄凤,关切的问:“莎莎师姊的病怎么样?” 阎霄凤见问,娇靥顿时通红,突然望着江玉帆,悄声埋怨道:“都是你害的!” 江玉帆尚以为是他前来大蛮山,以致闹得大家都不安宁所致,因而也未思索,立即连连颔首道:“我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阎霄凤只得羞红着娇靥,嘟着樱唇,轻轻的道:“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不由关切的问:“那是什么病?这与我何干?” 阎霄凤一听,知道江玉帆还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只得涨红了娇靥,又急又气的道: “她有了!” 这一次江玉帆懂了,不由震惊的瞪大了星目,脱口道:“这么巧?这真是令人太难相信了!” 说此一顿,突然一惊,急忙转首看一眼佟玉清和华幼莺以及“悟空”等人。 转首一看,发现陆佟五女正在围着华幼莺一面问话一面前进,似乎故意慢慢走来,给他和阎霄凤制造谈话的机会。 傻小子“铁罗汉”已率领着林琳等人,带着马匹紧紧跟在众人之后,人人步行,只有傻小子一人坐在马上,嘴巴不停,不知道在啃什么东西。 江玉帆看罢,立即望着阎霄凤,焦急的悄声道:“嗨,师妹,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她们知道!” 阎霄凤一听,立即不高兴的道:“你这么怕她们?” 江玉帆立即焦急的解释道:“话不能这么说……” 间霄凤立即嘟着嘴,逼迫的问:“那你说该怎么办嘛?你难道真的像那个傻小子说的,让我们做你的小老婆?” 江玉帆心思已乱,根本没听出阎霄凤的话中“我们”的含意,只是焦急的道:“你别急,让愚兄想个万全的办法!” 阎霄凤哼了一声,道:“你还会有什么万全的办法?”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焦急关切的问:“师妹,你可是有了好办法?” 阎霄凤娇靥一红,只得幽幽的道:“那只有求助于女王陛下了……”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俊面立变,脱口焦急的道:“那怎么成?” 阎霄凤立即正色道:“自莎莎师姊呕吐的那天起,便已密奏了女王,所以女王才命我们搬到行宫来居住,等候你们来到宫都再商议以后的事!”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女王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阎霄凤哼了一声,忍笑嗔声道:“你的一举一动,从来就没有逃过莎莎师姊的算计之中!”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立即有些不服气的道:“你们现在还不是也失着了?” 阎霄凤淡淡的道:“你又怎知不是莎莎师姊故意放华师妹出来的呢,唔?” 如此一说,江玉帆顿时无话可答了! 阎霄凤一见,不由又凝重的转首看了一眼已到十数丈外的佟玉清,坦城的道:“凭良心说,莎莎师姊最顾虑的就是佟姊姊,她的智慧是大智若愚的智,如果不是她故意为了讨好你,使你高兴,疼爱你,使你安心,莎莎师姊是斗不过她的,每次莎莎师姊和我们用计之前,都会先想到佟姊姊的心里会有什么想法,最后再想到她会为了你,故意让你们中了我们的圈套而使你快乐……”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惭愧的低下了头,道:“她对我实在太好了,在天下女子中,除了我母亲‘彩虹龙女’萧湘珍以外,就要属她了……” 岂知,话未说完,合霄凤已不高兴的悄声道:“哼,我对你不好哇?”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急声道:“你吃醋啦?” 阎霄凤一听,娇靥顿时通红,不由轻啐道:“呸!我吃醋我还会喜欢你呀……” 把话说完,才发觉自己说的太不知害臊了,不由羞得急忙抱住马脖子,一张通红娇靥,立时埋进雪白浓厚的马鬃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已响起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的欢笑招呼声:“阎师妹,阎师妹!” 阎霄凤这时脸上正胀得通红,不便招呼佟玉清等人,但是,她们偏偏这个时候赶到了。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只得愁眉苦脸的道:“阎师妹还在生我的气!” 说罢,又望着华幼莺,央求道:“师妹,就请你代愚兄劝劝她吧?” 一旁的朱擎珠本待说,哼,方才还见你们有说有笑的呢!但是,她想了想,这话说出来一定会惹得玉哥哥生气,因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华幼莺在陆丽莎莎和阎霄凤之中是最小的师妹,所以极受娇宠。 这时一听,立即走过去一拉阎霄凤,仍有些稚气的道:“凤姊,都是自家姊妹,快过去见个礼,陪个不是,就算了嘛!” 说话之间,发现阎霄凤低垂着螓首,娇靥通红,不由惊异的问:“凤姊姊,你是怎么了?” 陆佟五女一见,也急忙迎过来,笑着道:“阎师妹,自家姊妹,一时闻气,过了也就算了,你千万别放在心里?” 阎霄凤一听,立即深垂螓首,施礼恭声道:“霄凤特向三位姊姊,两位贤妹在这里陪罪……” 佟玉清几人一听,同时笑着道:“自家姊妹,还陪什么不是呢!” 朱擎珠和阮嫒玲俩人,也急忙上前两步,施礼谦恭声道:“小妹朱擎珠,阮嫒玲见过姊姊!” 阎霄凤赶紧还礼,歉声道:“谢谢两位贤妹原谅了我!” 所谓人有见面之情,双方一道歉,说上两句话,即使心里再有什么不痛快,也就算了。 朱擎珠一听,赶紧笑着道:“该向凤姊姊陪不是的是我……” 话末说完,佟玉清已笑着道:“自家姊妹,都不用客气了!” 说罢,立即望着“悟空”等人一招手,催促道:“诸位快过来给阎姑娘见礼!”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立即纷纷向前施礼洪声道:“阎姑娘您好!” 阎霄凤娇靥上的红晕已褪,而神情已趋安定,也大方自然的含笑还礼道:“诸位大侠辛苦了!” 朱擎珠见傻小子仍坐在马上吃啃东西,立即望着他,瞠目叱声道:“你为什么还不过来向凤姊姊见礼?” 岂知,傻小子竟倔强委屈的道:“她们已向你们道过歉了,可是还没有向我大聪弟陪不是呢?” 佟玉清和“悟空”等人一听,俱都楞了! 朱擎珠却怒声问:“凤姊姊为什么要向你陪不是?” 傻小子一听,立即两手比了个碗口大,同时憨声道:“她们拿这么大的石头砸俺的脑袋,还不该向俺陪不是呀?” 话未说完,大家俱都忍不住笑了! 因为,人人都以为“铁罗汉”傻,没想到两个多月前到半岭上捡木柴烧饭被砸的事情,还记着! 阎霄凤却再也忍不住天真的“噗哧”一笑,道:“那会有碗口那么大?最多只像个桃子……” 傻小子听得精神一振,立即理直气壮的一指华幼莺,有些生气的道:“那一定是华姊姊你?” 华幼莺笑着颔首道:“不错,在‘仙霞宫’前殿用瓦片砸你的也是我……” 话未说完,傻小子已急忙摇头道:“那件事俺早忘了!” 大家一听,刚刚歇落的笑声,再度掀起来。 因为,那一次傻小子曾当着许多人的面说陆丽莎莎,阎霄凤和华幼莺三人,都曾陪着江玉帆睡过觉,早巳做了江玉帆的小老婆了。 佟玉清自然仍记得这件事,因而望着傻小子,忍笑嗔声催促道:“大聪弟,还不快过来向两位姊姊陪不是?” 傻小子一听,不由一脸委屈的翻身滚下马来。 同时,一面前进,一面愁眉苦脸的道:“这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早知道是这样,方才在马上拱拱手不就算了!” 于是,傻小子就在大家的欢笑声中,走到阎霄凤和华幼莺的身前,抱拳一躬,心不甘情不愿的憨声道:“两位姊姊你们好,请原谅你们的傻弟弟这一遭,很是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话未说完,四周围观的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立即发现一阵出自内心的哈哈大笑。 阎霄凤含笑还了一礼,没有说什么。 但是,华幼莺却抚摩着“铁罗汉”的肩头,笑着道:“大聪弟,别忘了,莎莎师姊和凤姊姊还有我,都很喜欢你,告诉我,那天黄昏姊姊砸你的头?疼不疼?” 傻小子摇摇大头道:“疼是不疼,只是嗡嗡的……”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等人,再度哈哈笑了。 华幼莺有些抱歉的道:“大聪弟,非常对不起,姊姊希望你要一样姊姊拿得出来的东西,算是姊姊对你的歉意……” 话未说完,陆佟五女已笑声催促道:“大聪弟,快说呀!快!” 傻小子一听,心裹当然高兴,但是,这时经陆佟五女一催,反而一阵忸怩,不知道要什么好了! 朱擎珠不禁生气的嗔声道:“快嘛?你再不说我们走了!” 傻小子一听,立即悄声道:“鸡腿!” 华幼莺根本没想到这样东西,是以她也没有听清楚,因而认真的问:“什么?说大声一点儿!” 但是,“悟空”“判官”“母夜叉”等人,早已哈哈大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朱擎珠则早已气得娇靥通红,不由举手一指傻小子的大头,娇叱道:“你就是只知道吃!” 华幼莺一听“吃”,顿时恍然大悟,不由“格格”笑道:“原来是要鸡腿呀,好,待会到了宫里,姊姊要他们准备一筐来,任你吃个足!” 傻小子一听,顿时高兴的笑了,同时奔向了哑巴和秃子。 但是,阎霄凤一听华幼莺要去“行宫”,不由忧郁的道:“师妹,师姊她……” 话刚开口,突然又住口不说了。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听,神情俱都凝重下来。 江玉帆立即沉重的问:“你是说莎莎师姊可能不会答应我们进去,是不是?” 阎霄凤尚未开口,华幼莺已抢先道:“这样好了,我和凤姊姊先进去向莎莎师姊禀告一下经过,看她……” 话尚未说完,佟玉清业已笑着道:“两位师妹不用去了,我猜想莎莎师姊也许会迎出来!” 如此一说,阎霄凤和华幼莺都楞了。 阎霄凤和华幼莺彼此对望了一眼,由华幼莺惊异的问:“佟姊姊,你是真的这么有把握?” 佟玉清淡然一笑,尚未开口,韩筱莉已笑着道:“除非情形特殊,佟姊姊可称得上断事如神……”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笑着道:“莉妹妹,你怎么把话说的这么武断?遇事固然要照理推断,但多少也有几分运气凑巧!”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华幼莺和阎霄凤俩人,继续含着笑道:“方才我的确有几分把握,如今,经两位师妹这么一说,我的判断恐怕未必正确了……” 阎霄凤却惊异的问:“为什么?佟姊姊!你可是已经知道了……?” 佟玉清赶紧正色道:“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根据你凤妹妹的眼神和表情胡乱揣测罢了,不过……” 华幼莺急切的问:“不过怎样?” 佟玉清有些迟疑的道:“不过,照情理说,除非莎莎师姊病得不能起床,否则,她是会来的。” 江玉帆立即倔强的道:“不管莎莎师姊能否前来,咱们先去行宫城外等着,由两位师妹前去报告,她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进去,她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也要进去,反正谁也挡不住我!” 阎霄凤一听,不禁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佟玉清。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连和他们“游侠同盟”不常在一起的华幼莺和阎霄凤都知道佟玉清在江玉帆心目中的份量和地位。 佟玉清见阎霄凤以求助的目光望着她,她并不觉得骄傲和得意,她反而感到惶恐与不安。 因为,她不希望姊妹们都以为江玉帆是最宠爱她的,她认为这是祸源,而不是光荣和幸福。 是以,她急忙转身望着陆贞娘和韩筱莉以及朱阮二女,以商议的口吻道:“这样好了,我们就请两位师妹先进城向莎莎师姊说一声,如果不方便,那我们先去宫都进行翦除强人哈巴利行的事!” 陆贞娘和韩筱莉最钦服佟玉清的就是她处处体会到她们四人,因而,她们也特别对她尊敬。 是以,同时颔首道:“也好,那就请两位师妹辛苦一趟吧!” 江玉帆见五位娇妻已经决定了,自是不便再说什么,但他却满脸不高兴的看了一眼阎霄凤。 阎霄凤早已视江玉帆为终身服侍的夫婿,两人以前似是敌对,那也只不过是因妒闻气。 之后,绝峰疗伤,心目相对,即已决心身许,后又在“仙霞宫”的机关密室里为檀郎樱口吮针,再再都表示了她的痴爱之心。 现在,两情相见,匆匆数言,虽慰相思,但还不能实现她梦想的美满结局。 如今,檀郎以不高兴的目光望着她,显然有责怪她之意。 是以,急忙望着江玉帆,宽慰的低声道:“我和师妹会劝莎莎师姊的!” 佟玉清怕江玉帆说出什么使阎霄凤伤心的话,是以急忙含笑道:“大家上马吧,我们就在城外听候两位师妹的话!” 把话说完,背剑少女林琳几人已将马匹拉了过来。 这时,她们几人才走上前来向华幼莺阎霄凤俩人,见礼问好。 华幼莺俩人一见林琳几人,不由“咦”了一声,惊异的问:“你们几人怎的也一起来了?” 佟玉清赶紧笑着道:“是玉弟弟见她们几人机伶,特的请她们几个一块前来,沿途也好对我们几个人做些琐事!” 江玉帆正在气头上,不由生气的道:“怎么,你们的人我不能使唤是不是?” 阎霄凤赶紧圆场焦急的道:“哎呀,师妹只是觉得意外,问一问便罢了,她又没说什么……” 华幼莺才真是娇生惯养,自小宠大的少女,她的脾气比之朱擎珠不知要强烈了多少倍。 这时一听呵叱她的话,不由美目一瞪,嗔声道:“你别耍师哥的威风教训师妹,告诉你,惹恼了我,别想我替你说好话办正事,等你求我的时候,再向我说好听的就行不通了!” 江玉帆当然仍有大孩子的倔脾气,立即不高兴的道:“行不通又怎样?” 华幼莺一个字一个字的大声道:“我就不理你!” 说罢转首,望着阎霄凤,气呼呼的道:“凤姊姊,咱们走,告诉师姊说他如今很神气!” 把话说完,飞身上马,一拉丝缰迳向行官方向驰去。 陆佟五女一看,不由同时焦急的高声道:“师妹,师妹,你师哥说你几句,你何必认真呢!” 阎霄凤则望着江玉帆,幽幽的埋怨道:“师妹还小,我和师姊都处处让着她……”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怒声道:“都是你们惯的!” 阎霄凤一听,立即低下了头。 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立即叱道:“玉弟弟,你怎么呵叱起阎师妹来了了再说,华师妹还小……” 江玉帆立即望了一眼朱擎珠和阮嫒玲,沉声道:“珠妹妹和玲妹妹比她还小!” 话声甫落,纵骑驰出十数丈外的华幼莺,突然勒缰停马,回头大声道:“凤姊姊,他的教训你还没听够呀?” 阎霄凤一听,只得走至马前,拉住马缰,但仍回头望着江玉帆,幽幽的道:“你必须记住师妹对莎莎师姊有很大的左右力量,女王的旨意她有时可以违背,对师妹的话地却从来没有不依顺过,因为这是义母临终时的嘱托……”—— 第二十七章 悲喜交加始相见 尚未说完,话口哽咽,飞身上马,直向等在十数丈外的华幼莺纵马追去。 大家楞楞的望着阎霄凤纵马离去的背影,气氛十分低沉,方才的纵声欢笑,这时一丝也没有了。 “黑煞神”望着“独臂虎”,看了一眼远处的华幼莺,低声道:“嗨,真没想到,这么美丽的姑娘,脾气和骚娘儿们的一样坏!” 话声甫落,身后已响起“鬼刀母夜叉”的冰冷声音,问:“你说什么?” “黑煞神”听得浑身猛一战,不由望着“独臂虎”,焦急的问道:“嗨……缺胳膊的,咱们方才说什么来?” “独臂虎”立即轻蔑的一撇嘴,道:“俺看你吓糊涂了吧?” 吧字出口,飞身上马,抖缰上前走去。 “黑煞神”举目一看,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早巳上马向前走去。 于是,也急忙上马跟在“独臂虎”马后。 “鬼刀母夜叉”没有再说什么,她觉得很快乐,很满足,以前“黑煞神”理都不理她,现在不但喜欢她,还真有些怕她。 是以,她也就见好就收,做妻子的对丈夫有所约束是对的,但也应该有个分寸和时候,弓拉得太满了,反而不好松手。 江玉帆一人在前,并没有纵马疾驰,因为前面的华幼莺和阎霄凤也没有放马飞驰。根据她俩人的背影情形判断,显然正在谈论什么。 他看到华幼莺的苗条身影,立即联想到和她酷肖的华馥馨“獠牙妪”的独生女儿,她华幼莺同父异母的美丽姊姊。 自从在黄山天都峰上,为中秋夜的依约还杯,她愤而离开了她的母亲“獠牙妪”,再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如果不是为了“万艳杯”,也许她江玉帆直到现在还呆在“九宫堡”中当他的安闲少堡主。 就因为有了“万艳杯”,才结识了“悟空”等人,才在太湖北岸的惠山破庙里得到战国“金斗”,建立了和“十一凶煞”共组的“游侠同盟”。 这些事想起来,就像前几天发生的事一样。 回想这期间,他们去过东海,大战了“毒鬼谷”,火烧过“黑虎岭”,血染了“大雪山”。 之后,威震龙首会,大闹武当山,直到斩了翻江豹,回堡成婚,因而再度丢了“万艳杯”,才远离中原,前来这蛮荒之地。 这些事想来历历如绘,可是有许多人分离病死,惨遭杀害,可是也有许多人看破红尘,皈依佛门。 但是,人人都有消息可循,只有华馥馨的消息,杳如黄鹤。 虽然,那天在“慈云庵”,用心良苦的“慧如”老师太,曾经用计想骗她出来,但是,由于大家的疏忽大意,依然被她走掉了。 现在,已和莎莎师姊有过接触,也许不久的一两个月就可返回中原,“万艳杯”能否带回,就要看“万艳杯”的主人原就是那一位师母了。 不管怎样,中原总是要回去的,至少应该向“獠牙妪”前辈有个交待,那时,也许已有了华馥馨的正确消息……。 心念未完,耳畔蓦然响起朱擎珠的惊喜娇呼道:“玉哥哥快看,城门开了!” 江玉帆悚然一惊,急忙抬头,只见前面已是行宫城的北城门了。 这时他才发觉他思虑往事已有一段时刻了。 再看走在前面的华幼莺和阎霄凤,并没有放马飞驰,两人这时已停在前面的十数丈外,正回头惊异的向这边望来。 江玉帆举目向北城门一看,城门果然已开,而高高吊起的吊桥,这时也正缓缓的放下来。 打量间,已听陆贞娘和韩筱莉同时兴奋的道:“玉弟弟,我们快迎过去吧,可能是莎莎师姊迎出城来了!” 把话说完,江玉帆已纵马向前驰去。 一到阎霄凤和华幼莺两人停马之处,大家纷纷将马勒住。 阎霄凤和华幼莺则惊异的望着佟玉清,兴奋的道:“佟姊姊,你真是断事如神的现代诸葛。” 佟玉清谦声道:“我只是按照情理推断,再加上莎莎师姊疼爱你们,所以才能判断正确!” 朱擎珠见城门内涌出了不少高擎着长矛的野人短甲战士,因而迷惑的问:“你们不以为那是老国舅回朝?” 话声甫落,华幼莺已正色道:“绝对不会,老国舅那里有这么多仪仗队伍!”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城上,继续道:“你们看,城上的战士已没有几个了!” 大家游目一看,果然不错,方才还林立的闪闪银矛,这时已没有多少了。 就在大家打量间,城门内已涌出一百多个擎矛战士来。 接着是许多异样的兵器和银牌,浩浩荡荡的随后涌出来。 之后,是一顶银缎金穗,一圈绣着飞凤的大盖伞,还有两个银缎饰饬物跟在轿子后面。 大盖伞的下面,即是一个四名花衣苗女抬着的椅形无盖轿子,上面坐着一个银衣绣金,头上戴着狼牙宝石珠冠的女子。 那不是别人,正是江玉帆日夜渴望会面的莎莎师姊,苗疆国的陆丽莎莎公主。 但是,美丽多情的莎莎公主,却在珠冠的前面垂了一层薄薄的银纱,银丝闪闪,看不清她的面目。 跟在椅轿后的,是四名披红挂绿的武将,之后,尚跟着两三百名持矛佩刀的野人战士。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众,并不觉得怎样,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莎莎公主全幅仪仗的出巡过。 这时,虽然看见前呼后拥的出来了野人战士和花衣苗女四百多个,还以为苗疆的公主的出巡,就是这么多人呢? 但是,知道详情的阎霄凤和华幼莺,却彼此惊异的互看一眼,脱口轻呼道:“今天师姊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的问:“两位师妹是说,照苗疆国的规定,公主出巡用不了带这么多人?” 华幼莺有些紧张的颔首道:“是的,最多两百人而已!” 朱擎珠立即沉声问:“那莎莎师姊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 阎霄凤也有些不安的道:“我也不清楚,倒有些像出征打仗似的!” 佟玉清一听,深怕激怒了江玉帆,赶紧正色道:“我想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惊异的道:“佟姊姊快看,莎莎师姊的椅轿前,似乎还有两个女官拿着两个圆漆盒子。” 大家一听,也俱都发现了。 只见莎莎公主的椅轿前,两个身穿苗疆官服的苗疆妇女,她们的云发上,也同样的戴着一顶纱帽。 但是,阎霄凤和华幼莺却彼此对望了一眼迷惑的道:“奇怪,那两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说此一顿,华幼莺不由回头望着佟玉清,关切的问:“佟姊姊,你看师姊会不会真的在生玉哥哥的气呢?” 佟玉清淡然一笑,极肯定的道:“绝对不会,如果平常莎莎师姊外出没有那两个女官捧着那两个盒子的话,现在,我敢说,其中一个盒子里,一定有‘万艳杯’!” 阎霄凤和华幼莺听得神色一惊,齐声道:“姊姊是说,师姊是拿‘万艳杯’来赎我们俩人回去?” 佟玉清淡然一笑,道:“由于我还不能肯定另一个盒子里可能是什么,我还不能这么说。” 话声甫落,华幼莺又突然望着神情肃穆的江玉帆,催促道:“师哥,师姊落轿了,我们过去吧!” 大家举目一看,果见陆丽莎莎的椅轿已经落下,而那些野人战士,正纷纷向两边散开。 岂知,江玉帆竟倔强的道:“不,我要她先过来!” 华幼莺和阎霄凤一听,顿时楞了。 佟玉清听得悚然一惊,她觉得陆丽莎莎身为师姊,且为一国的公主,理应由江玉帆率领着大家先行过去见礼。 是以,急忙以责备和劝慰兼有的口吻,沉声道:“玉弟弟,师姊到了,我们做晚辈的礼应先行过去,再说,师姊待我们不薄,而且,她也曾留信阻止我们前来,可是,我们都违背了她的意思!” 江玉帆一听,心中立时软下来,想想莎莎公主在绝峰上的一夜恩情,和绝涧对崖的哀怨悱恻的留言,在在都表现了她的痴爱和内心的有苦难言。 想想他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他自己这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说? 也许那正是男性自尊下意识的反抗吧?而就在他神情迟疑之际,“风雷拐”和“一尘” 道人,也同时恭声道:“盟主,理应由我们先行过去。”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催马向前走去。 但是,对面的莎莎公主,也命令其中的一个苗疆女官,捧着那个圆形漆盒恭谨的走过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将马停下来。 佟玉清等人一见,自是不便再催江玉帆继续走过去。 阎霄凤和华幼莺一脸的迷惑,两人似乎也不知道那个圆形漆盒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两人回头看一眼佟玉清和陆贞娘,似乎希望她们有所进言。 但是,佟玉清仅向她们俩人宽慰的笑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就在这时,那个捧盒女官已到了近前,同时,迳自将漆盒捧至江玉帆的鞍头旁。 江玉帆无凝重的抬头去看一眼面罩银纱的陆丽莎莎。 但是,原本就看不清楚的娇丽面庞,这时的陆丽莎莎反而默默的垂下了螓首。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阵难过,他不知道他的前来行宫,是对了抑或是错了。 他没有去掀盒盖,却翻身纵下马来。 陆佟五女和华幼莺阎霄凤,以及“悟空”“一尘”等人,也紧跟着纷纷纵下马来。 江玉帆纵下马来,只是楞楞的望着陆丽莎莎。 他很想和陆丽莎莎谈话,但他知道,陆丽莎莎这时恐怕不会理他。 他如果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和她交谈,五位娇妻,两位师妹,都具有同一心法。 如果他施展“蚁语竹丝”功夫,佟玉清虽然不会嫉妒吃醋,也不会将话传给陆韩朱阮四女,但如果她们四人起了疑心,总不是一件好事。 也许从这时起,他便因这一举之差,而失去了闺房的乐趣,不可不戒,不可不慎。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间,佟玉清似乎也深怕他会运功交谈似的,立即催促道:“玉弟弟,可以把盒盖掀开了,也许盒内有莎莎师姊交代的话!” 江玉帆一听,只得将盒盖掀开了。 盒盖一开,霞光万道,每个注视着漆盒的人,都觉得两眼旋星飞花。 江玉帆凝目一看,果然是在他花烛之夜的那晚失落的“万艳杯”。 一见“万艳杯”,不但江玉帆神情激动,就是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也都为这只实杯而感慨万千。 就在大家心念方动的同时,江玉帆已伸手在漆盒内取起一张素笺来。 华幼莺和阎霄凤见盒内果然有莎莎师姊所附的素笺,两人不由同时关切的问:“玉哥哥,师姊怎么说?” 说话之间,不自觉的探首看向素笺。 只见素笺上只潦草的写着几个字,是:“一支万艳杯,换回两师妹!” 华幼莺和阎霄凤一看,热泪顿时涌出来,不由望着二十余丈外的陆丽莎莎,哭喊一声“师姊”,丢下马匹,飞身奔了过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见,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但是,阎霄凤和华幼莺尚未奔至陆丽莎莎的椅轿前,另外一个苗疆女官,已捧着另一个圆形漆盒走了过来。 江玉帆顺手盖上“万艳杯”的盒盖,正待走过去,佟玉清突然似有所悟的低声道:“玉弟弟,慢着!” 江玉帆心知有异,立即停身止步,立即以询问的目光望着佟玉清和陆贞娘俩人。 佟玉清立即神情凝重的道:“我觉得这两盒子送过来的方法有些蹊跷,而且也极巧妙……”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似有所悟的问:“姊姊可是觉得这第二个盒子,早不送,晚不送,直等到两位师妹将要跑到莎莎师姊轿前的时候,才命那个女官送过来?” 佟玉清颔首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江玉帆听得似有所悟的道:“难道说,莎莎师姊是怕我们看过了第二个盒子的东西后,就不放回两位师妹了?” 佟玉清立即不解的反问道:“既是两位师妹已经回去了,她再派人送来岂不是多此一举了吗?”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脱口低声道:“姊姊是说,莎莎师姊并不希望两位师妹看到第二个盒子里的东西?” 佟玉清望着已经伏在陆丽莎莎双膝上哭泣的华幼莺和阎霄凤,凝重的道:“也许是她们两位,也许是她们之中的一人!” 说话之间,另一个苗疆女官,已捧着漆盒走到了江玉帆的面前。 江玉帆这一次没有上一次那么迟疑,立即迫不及待的将盒盖掀开。 掀开盒盖一看,竟是一封已经拆阅过了的书信。 而上面写的竟是:“字谕莎儿,帆儿同悉”。 信封的旁边竟写着“黄山仰盂谷”五个字。 江玉帆先是震惊迷惑,当他看到“仰盂谷”时,面色大变,脱口轻呼道:“啊!这是师母‘獠牙妪’寄来的信!” 说话之间,立即抽出了封中的信纸。 阮嫒玲一看,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有人看过了?” 江玉帆一面急急展开信纸,一面回答道:“是写给师姊和我俩人的!” 佟玉清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转首去看陆韩朱阮四女,同时,脱口低声猜道: “这么说,莎莎师姊和两位师妹已经拜见过了师母‘獠牙妪’了!” 陆贞娘凝重的道:“照道理应该是这样的,不然,她老人家怎么会把信写给莎莎师姊呢!” 话声甫落,蓦见阮嫒玲神色一惊,万分惊讶的望着江玉帆,脱口急声道:“玉帆哥哥,你?……” 说话之间,迳自向江玉帆身前走去。 佟玉清和陆贞娘几人闻声一惊,只见江玉帆两手捧信,泪流满面,已在那里呆了! 一看这情形,佟玉清首先关切的问:“玉弟弟,怎么了?” 说话之间,同时拢了过去。 江玉帆见问,则木然悲伤的流泪道:“师母已经仙逝了!” 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心头猛然一震,脱口“啊”了一声。 韩筱莉却关切的问:“信上怎么写的?” 江玉帆没有回答,仅将信缓缓的递出来。 佟玉清见陆韩朱阮四女都不伸手去接,只得将信接过来。 她低头一看,发现开头的称呼竟是“莎儿,帆儿见字知悉”。 佟玉清神色悚然一惊,不由抬头望着江玉帆,惊异的问:“信的称呼是师母的口气嘛?” 江玉帆流着泪道:“信是师母弥留时口述,由‘万里飘风’趟老英雄代写的!” 陆佟五女一看,信上的字迹果然浑厚有力。 但是当她们想到“獠牙妪”一生悲惨可怜的遭遇,俱都忍不住抽噎着哭了。 只有佟玉清一个人一面流泪,一面往下看。 “一尘”道人则默然一叹,低声关切的问:“那位华馥馨姑娘呢?” 佟玉清流着泪道:“她已拜‘慧如’老师太为师,在‘慈云庵’祝发为尼了……” 话未说完,不但陆韩朱阮四女大吃一惊,就是“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也忍不住同时发出一声惊“啊”! 只听佟玉清流泪继续道:“不过,师母‘獠牙妪’仙逝时,她服侍在侧……” 陆韩朱阮四女听了这些话,几乎忍不住失声痛哭,以吐内心的悲伤情绪。 佟玉清也有些忍不住抽噎了,只见她抽噎着哭声继续道:“她老人家说‘万艳杯’既不是她的,也不是春莺师母的,它是属于华天仁老前辈的……” 陆贞娘立即关切的问:“她老人家可曾吩咐‘万艳杯’怎么个处置?” 佟玉清流泪颔首道:“有,她老人家说,华馥馨已遁身佛门,现在华天仁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肉就是华幼莺师妹了……” 大家一听,自然明白了“獠牙妪”的意思,“万艳杯”应该交由华幼莺来处置。 佟玉清继续流着泪道:“师母还特的叮嘱说,她已知道春莺师母已经去世,要玉弟弟特别善加照顾华师妹,师母似乎也知道,华师妹的个性很像华天仁老前辈!” 如此一说,不少人拾起头来向二十丈外的华幼莺看去。 但是,那边早巳起身立在莎莎公主身侧的华幼莺,正惊异迷惑的向着这边楞望着。 阎霄凤也是神情迷惑,目闪惊异,闹不清这边的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为什么望着一封信在哭。 看那情形,华幼莺显然已要求遇陆丽莎莎要过来看看,但是被陆丽莎莎阻止了。 “风雷拐”一看那边的情形,立即提议道:“盟主,我们该过去了,莎莎公主还在那边等着我们,信等进宫后……”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迅速的道:“最后是‘万里飘风’趟老英雄的附言,他说,师母‘獠牙妪’说完最后一句话,也就永别尘寰了,神态十分安详!”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再度失声哭了。 “一尘”道人一看,不由焦急的道:“盟主,我们再不过去,那位华姑娘可就要过来了!”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悚然一惊,抬头一看,果然,只见华幼莺正望着陆丽莎莎在那里争执。 结果,华幼莺倔强的一转身,陆丽莎莎一下子没有拉住,她竞倔强的向着这边大步走来。 只见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同时急声道:“师妹,师妹!” 但是,华幼莺理也不理,继续向这边走来。 佟玉清急忙将信叠好放进怀内,一面举袖拭泪,一面急声道:“我们快迎过去吧,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华师妹知道……” 话未说完,大家已匆匆向前迎去。 走至华幼莺碰头处,只见她望着江玉帆脱口嗔声问:“什么事嘛?看你们哭得呜呜的,让人家看得也想哭!” 江玉帆有了“獠牙妪”的遣嘱,觉得他这个师哥又多了一项抚孤的责任。 因而,两眼红红的强自一笑,惭愧的道:“没什么,只是愚兄觉得老人家们生前不谐,害得我们作晚辈的也差点儿翻脸……” 话未说完,华幼莺已有些稚气的嗔声道:“谁要和你翻脸?先是和你闻气,以后是和你逗着玩儿的,我们在暗处看见你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几乎笑破了肚皮,当时好好玩儿哟!” 把话说完,兀自高兴的笑了! 陆佟五女一看,也只得眼圈红红的跟着笑了。 同时,她们也明白了华幼莺的个性和处境,她虽然比朱擎珠大一岁,比阮嫒玲大两岁,但她的天真和稚气,却极浓重。 华幼莺把话说完,立即又神密的压低声音道:“玉哥哥,我告诉你们哟,莎莎师姊最多愁善感了,动不动就在那里偷偷落泪!” 说此一顿,特的又郑重其事的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吗?莎莎师姊的哀怨艳诗,写的好感人哟,我看了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掉泪!”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问:“你们是不是看了她自叹命薄,生为皇女身的哀怨诗而哭呀?” 说着,目光由江玉帆的俊面上一扫,而掠过陆佟五女的娇靥上。 陆佟五女一看华幼莺这么无邪天真,那里还忍心告诉她真象? 只得同时点点头,“嗯”了一声。岂知,华幼莺竟向佟玉清一伸手,含笑要求道:“佟姊姊,快拿出来让小妹看看,看看师姊怎么写的,竟把你们都写哭了!” 陆贞娘几人看得心中一惊,不由同时一楞。 但是,佟玉清却毫不惊慌,自然的一笑道:“现在此地人多,万一你也忍不住哭起来,这么美丽的大姑娘哇哇大哭,人家会笑话你的……” 话还未说完,华幼莺已稚气的笑着道:“我才不会哭呢,师姊的诗我看多了,什么‘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啦,还有什么‘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尽期’啦……” 话未说完,不远处已响起陆丽莎莎的低叱道:“师妹!” 华幼莺悚然一惊,定睛一看,大家一面走一面谈,不觉已距离陆丽莎莎的椅轿已经不远了! 于是,她望着面罩银纱的陆丽莎莎,不好意思的欢呼一声“师姊”,如飞似奔了过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也急忙含笑走了过去。 陆丽莎莎一见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虽然对望了半天,这时乍然近前相见,仍忍不住神情有些激动。 只见华幼莺向她的身前一扑,陆丽莎莎的娇靥突然一变! 机警的阎霄凤也急忙伸手将华幼莺拦住。 就在间霄凤将华幼莺拦住的同时,陆丽莎莎双眉一蹙,急忙举手掩口。 一旁的一个花衣苗女,急忙将一个雪白圆筒布袋递至陆丽莎莎的面前。 陆丽莎莎一见那个圆筒布袋,似乎再也无法忍耐,“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苦水! 华幼莺和间霄凤一见,不由同时急呼一声“师姊”,伸臂将陆丽莎莎扶住。 江玉帆一看,顿时慌了,知道陆丽莎莎已怀孕的事,再也瞒不过陆佟五女了。 陆佟五女一见,不由本能的迎了过去,同时关切的问:“城外风大,师姊何必亲自出来!” 陆丽莎莎娇靥通红,直达耳后,这时,她那里还敢抬头说什么呢!一旁的“一尘” 道人,偏偏挤到前面,摇头晃脑的在诸女的缝隙中凝神察看。 一看之下,瘦削的老脸顿时一变,不由转着望着江玉帆,震惊的道:“盟主,莎莎公主她……”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望着他赶紧竖起了一个手指头,同时“嘘”了一声,道:“不要叫!” 由于“一尘”道人的惊叫,立即惹起了朱擎珠的注意,急忙回身关切的问:“右护法,莎莎师姊的病怎样?” “一尘”道人已经过江玉帆的警告,赶紧正色急声道:“莎莎公主病体初愈,身体仍极虚弱,经不起这么个折腾法……” 朱擎珠一听,不由生气的道:“别废话,到底应该怎么样吗?” “一尘”道人赶紧一定神,急忙道:“应该马上起驾回宫,城外的风太大了!” 朱擎珠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道:“一句话的事,拖拖拉拉!” “一尘”道人被五位少夫人中的一人如此呵叱这还是第一次,他心里当然清楚,朱擎珠对他的含糊说词很不满意,但是,有了盟主的警告,也是没法辩白的事。 就在朱擎珠和“一尘”道人说话之间的工夫,陆丽莎莎的椅轿已被抬起,方才跟来的那些野人战士,后队改为前队,立即浩浩荡荡的向着城门前走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纷纷拉过自己的马匹,林琳几人,也急忙把华幼莺和阎霄凤的座骑送过去。 于是,大家纷纷上马,依序跟在陆丽莎莎的椅轿后前进。 分列两边,一直寂静无声的一百多名野人战士,这时依序默默的跟在最后。 进入城门,即是一条宽大街道,两街的商店林立,凡是看到莎莎公主銮驾的野人男女,立即纷纷伏跪在地。 城内情形江玉帆等人早已在岭巅上看了个清楚,知道街的尽头即是广场,广场的中央即是行宫。 到达行宫门前的广场上,江玉帆等人纷纷下马,立即有许多野人战士跑过来将马匹接过去。 但是,陆丽莎莎的椅轿却被四个花衣苗女抬着直入宫内。 华幼莺向江玉帆等人挥了个愉快手势,急步先跟了进去。 阎霄凤则留下来招呼江玉帆等人入内。 大家在阎霄凤的引导下,进入宫内,直向东侧殿前走去。 这时,侧殿的殿廊下,已有不少苗疆少女在那里准备面巾和面水。 大家登上殿阶,先弹尘,后净面,正待进入侧殿饮茶,蓦见华幼莺像只快乐小乌般的由大殿角门内奔出来。 只见华幼莺一出角门,立即望着陆佟五女,既风趣又兴奋的笑着道:“四位姊姊两位妹妹,要不要咱们的盟主大人,亲去觐见一下咱们的公主病人呀?” 陆佟五女见华幼莺顽皮的可爱,既淘气又天真,想到她还不知道她已是华天仁前辈的唯一后人时,大家不忍违拗她的意思,只得同时一笑,向着江玉帆一肃手道:“盟主大人,请吧!” 江玉帆当然早已希望见到渴念已久的陆丽莎莎,而且,恨不得一步奔到她的身边。 但是,如今经五位爱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大大方方的肃手请他前去会面,双颊热辣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站在角门下的华幼莺一见,立即刁钻的道:“玉师哥,你可不要玩小孩子放爆竹的把戏哟?心里头又喜欢又怕,告诉你,莎莎师姊一生气,悄悄又搬到别的行宫去,那时再想见她可就没有这么容易喽?” 如此一嚷,江玉帆的俊面更红了。 阎霄凤立即含笑催促道:“玉师哥,快去吧,我们等你回来共进午筵,今天可能还要赶回宫都去,方才女王已派人飞马将国舅召了回去……”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俱都面色一变,不由同时脱口急声问:“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阎霄凤却只望着江玉帆,笑着道:“详细情形小妹也不知道,稍时你进去最好问莎莎师姊!” 佟玉清知道阎霄凤在为江玉帆找台阶,因而也催促道:“那你就快去吧!” 韩筱莉则凝重的道:“也许是有关‘驼背龙’哈巴利行的事!” 江玉帆一听,立即颔首道:“好,小弟进去看一看!” 说罢转身,迳向大殿角门走去。 朱擎珠一见,立即含笑讥声道:“别让饭菜等凉了!” 江玉帆一听,赶紧回头一笑道:“我会很快的回来!” 佟玉清当然知道朱擎珠这时的心情,嘴上虽然挂着笑,但心里却不是滋味。 这时一见江玉帆回头欲待止步的样子,再度宽慰的含笑催促道:“快些去吧,我们会等你!” 江玉帆见五位爱妻个个望着他娇笑,这才放心的应了一声“好”,大步向华幼莺身前走去。 华幼莺一俟江玉帆登上高阶,立即刁钻的笑着道:“你已经耽误了一会儿了,脚下可要走快一点儿哟!” 说罢转身,立即以轻快的步法在前引道 江玉帆一面跟在身后匆匆前进,一面打量华幼莺的背形和身材。 他并不是贪看华幼莺苗条的胴体,玲珑的曲线,而是在她的背影上,突然想起了削发为尼,皈依佛门的华馥馨。 一想到华馥馨遁世,江玉帆的神情立变黯然,想到华馥馨这时正过着黄卷青灯,木鱼铜罄的生活,和朝夕诵经,日夜伴佛的枯燥日子,他前去后宫喜见陆丽莎莎的心情,立时由兴奋变得郁闷起来。 加之想到“獠牙妪”的去世,华天仁老前辈不知所终,心情更感惨然! 木然前进中,突见前面引导的华幼莺,回身挡在了面前。 江玉帆神色一惊,本能的身形一闪,要不是下意识的施展“丽星步”,势必和华幼莺撞个满怀! 刹身立稳,不由惊异的望着娇靥上也感惊异的华幼莺,迷惑的问:“师妹你……” 华幼莺见问,这才急忙一定心神,突然嗔声道:“我刚才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答理我?” 江玉帆被问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道:“师妹,你没有和我说话呀?” 华幼莺一听,更加生气的嗔声道:“我没有跟你说话你不会问我呀?” 江玉帆一听,这才知道华幼莺见他没有向她说话而着恼。 这时他心情虽然并不开朗,但也只得强自笑一笑,赶紧岔开分辩道:“愚兄正在欣赏…… 欣赏……这行宫的景色!” 话未说完,华幼莺已不高兴的玉手随意一挥,嗔声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几棵大椰树,几栋破房子,院子中间一个大泥池……” 江玉帆一听,这才加以注意。 游目一看立身之处,竟是一栋敞门广窗的木造厢房,对面房屋也是同一式样。 前面是后殿门,正面是一座中原形式的大敞厅,四周回廊相连,院中果然有一座大荷池,正值荷花盛放;散发着一种特有的芬芳。 四周十分清静,没有担任警卫的持矛战士,也没有宫中的苗女走动,说来景色十分宜人。 尤其,院角和房后,均有高耸半空,其大如盖的大椰树,荫影遮住了半个院子,令人不但觉得清幽宁静,而且令人觉得有清凉爽然之感,。 江玉帆看罢,不由赞赏的连连颔首,同时,口里不自觉的赞声道:“好,好,的确是一处纳凉避暑的好所在……” 话未说完,站在面前的华幼莺早已气得高嘟小嘴,连连跺脚,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倔强的嗔声道:“哼思,我早就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只有她们两个……” 江玉帆听得悚然一惊,道:“师妹,你……” 话刚开口,华幼莺已哼了一声,猛的一跺小蛮靴,转身向深处走去,同时嗔声道:“什么师妹,师妹,你也把我当成小孩子,告诉你,我已经不小了!” 江玉帆一见,顿时慌了,赶紧急步跟在身后,嘴里除了焦急的直呼“师妹”外,他业已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已是五个美丽妻子的过来人,难道还不知道华幼莺为了何事发脾气? 为什么单单选在这个环境清静而又没有警卫的地方兴师问罪?少女的心虽说难以捉摸,但有时候却薄得像张纸一样,一戳即破。 华幼莺倔强生气的在前走! 江玉帆焦急紧张的在后面追! 看看绕过一处清幽独院,前面的华幼莺突然刹住了脚步,但没有转过身来。 江玉帆也急忙站住,同时,焦急的道:“师妹……” 话刚开口,华幼莺业已不高兴的道:“你就只知道喊师妹?” 江玉帆只得焦急的解释道:“师妹,其实愚兄有好多话要向你说……” 话未说完,华幼莺已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要说方才没人的时候你还为什么不说?” 说罢,再度生气的向前急急走去。 江玉帆一见,急忙在后紧跟,同时,焦急的道:“师妹,你听我解释……” 话刚开口,前面急急前进的华幼莺,突然又刹住了身势,同时回身压低声音,稚气的恨声道:“我不要听!” 说罢,微微向前一指,愈加低声道:“你看到了没有?前面就到了!” 说罢,轻哼了一声,转身再度走去。 江玉帆举目一看,前面不远处已是一座小型花园,花圃间龙松下,分别有背插长剑的花衣苗女在那里担任警戒来回走动。 一看这情形,知道出了前面的月形圆门就是陆丽莎莎养“病”之所了。 于是,急步跟至华幼莺的身后,焦急的低声道:“师妹,稍时……” 话刚开口,华幼莺突然回身,也焦急的低声道:“小声一点儿好不好嘛!别这么亲热,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说罢转身,再度向前走去。 但是,前进没两步,突然又止步回身,望着江玉帆的俊面,焦急的道:“你别愁眉苦脸好不好?让别人看了,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江玉帆一听,真是啼笑不得,她使了性子发了脾气,还不能让别人带在脸上。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嘴里却连声应着“好”,俊面上也挂上了一丝笑! 但是,华幼莺却哼了一声,转身迳向园门走去,根据她轻快的步子,可以想像到她这时娇靥上的愉快表情。 两人进了园门,迳向中央一问精致玲巧,建筑奇特的小房前走去。 在花圃树下走动的花衣苗女,凡是看到华幼莺和江玉帆的,俱都停止走动,纷纷躬身施礼。 华幼莺则向她们愉快的挥一下手,同时以极轻松自然的声调说了句苗语。 江玉帆听不懂华幼莺说的什么,自己也不会说苗语,只得向那些警卫苗女,也含笑挥了个手势。 但是,他的口裹却笑着问:“师妹,你方才跟她们说什么?” 岂知,前面匆匆前进的华幼莺,竟哼了一声,理也没理。 江玉帆知道华幼莺仍在生他的气,是以,笑一笑,也没再吭声。 细看这间建筑奇特的三问相连小房子,中间三房建成品字形,而四周均搭有凉棚,棚下则放着石桌和铁条凳,显然是陆丽莎莎三人乘凉之处。 打量间,两人已登上了木梯。 因为这三间奇特小屋是高架在离地数尺的巨型木架上,所以看来十分奇特。 登上木梯,即是凉棚,江玉帆伫足游目,凉风果然较园中强劲。 房门垂着深褐色的大号大珠线帘,里面静得可以听到钉针落地声。 但是,在前引导的华幼莺,却毫无忌惮的挥帘奔了进去,同时愉快的笑着道:“师姊,快把眼睛捂住,你看谁来了!” 江玉帆一看,也急步前进,掀帘跟了进去。 门内是外问,有檀桌圆凳,三面雕花广窗,多数已拉开了一扇,由于房屋的四周俱是高大的椰子树,显得十分阴凉。 江玉帆一看,知道这是待客之处,而另一面木墙屏门处,必是陆丽莎莎的卧室,是以,急忙止步。 但是,口襄不停嚷着的华幼莺,却绕过屏门,直向内室奔去。 岂知,华幼莺刚刚绕过屏门,突然又回身望着江玉帆,愉快的吆呼道:“玉哥哥,进来呀?” 江玉帆一听,只得举步跟了进去。 进门一看,心中猛的一震,目光同时一亮! 他朝思暮想,渴望一见的陆丽莎莎,就坐在对面广窗下的精致藤椅上。 但是,她静静的望着窗外,既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华幼莺奔至陆丽莎莎的身后,摇晃着她的香肩,愉快的笑着道:“师姊师姊,你看看谁来了?” 但是,陆丽莎莎竟像木头人一样,动也没动。 江玉帆看得心头一沉,知道是华师妹自作主张把他找来了,其实,陆丽莎莎并没有说要见他—— 第二十八章 夙愿以偿心相悦 只见华幼莺撒娇似的嗔声道:“你爱理他就理他,反正我给你把他找来了!” 说罢转身,迳向室外走去。 江玉帆一见,顿时慌了,不由急声道:“师妹你……?” 话刚开口,华幼莺已刁钻的道:“我才不做讨人嫌的事呢!” 说话之间,在经过江玉帆身前时,尚狠狠的瞪了江玉帆一眼。 江玉帆看得一楞,一直望着她走出外问房门,才转首向陆丽莎莎望去。 只见陆丽莎莎依然坐在那儿望着窗外没有动。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只得走了过去,直到走到陆丽莎莎的椅后,那丝他所熟悉的似兰幽香扑进了他的鼻孔,他才恭谨的低声道:“师姊……” 话刚开口,陆丽莎莎依然望着窗外,已淡淡的问:“你们为何还是来了?” 江玉帆只得讪讪的道:“小弟忍不住不来!” 陆丽莎莎略微沉默才淡然问:“我怎的一些也不知道你们前来?”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知道她在责怪马德魁和黄继成三人。 但,到这个时候,他不能不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因而讪讪的道:“是小弟暗中把黄宫监俩人施放的讯鸽给截下了,所以姊姊才不知道!” 陆丽莎莎依然没有回头,但也没有再问什么。 江玉帆心中暗自焦急,只得坦城的解释道:“师姊,这不能怨他们,比智力、动计巧,他们一定会输的!” 陆丽莎莎微一颔首道:“我早已料到了,所以我才会在深涧索桥的这边给你留了一封信!” 江玉帆见陆丽莎莎一直不好意思转过脸来面对他,不得不用智谋逗她。 这时一听她谈到那封留下的信,心中一动,毫不迟疑的正色道:“佟姊姊已念给我们听了……” 果然,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脱口惊“啊?”倏然转身站起,瞪大了一双明目,紧张的道:“不是你第一个先过来?” 江玉帆听得暗吃一惊,这时才真的佩服陆丽莎莎,果然是断事如神,连渡过索桥是他江玉帆第一个过来,她都早已料到了,她的智慧的确高得骇人。 但是,这时她却在不知不觉中,知道已中了他的计。 俗话说,“事不关己,关己则迷”,正是这个道理,陆丽莎莎就犯了这个大忌。 江玉帆见花容憔悴的莎莎师姊,娇靥苍白,十分紧张,只得故作委屈的苦着脸道:“小弟不这么说,你怎么肯回过头来!” 陆丽莎莎一听,宽心大放,不由深情含嗔的睇着江玉帆,久久才嗔声道:“没想到你这么坏……” “坏”字出口,黛眉紧蹙,“喔”的一声,一口苦水,险些喷出,她惊得急忙将樱口闭住。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急忙将陆丽莎莎扶住,同时急声道:“姊姊你……” 说话之间,蓦然发现椅旁有个雪白的厚布袋,急忙过去拿过来。 陆丽莎莎一见布袋,再也无法忍耐,“哇”的一声,一口苦水吐出来。 一口吐罢,立即将娇躯扑进江玉帆的怀里,同时,乏力哀怨的道:“好难过……” 江玉帆放下布袋,立即将陆丽莎莎揽进怀里,同时,急忙在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来。 陆丽莎莎一见,明目一亮,立即关切的问:“这是什么?” 江玉帆一面拔开瓶塞,一面宽声道:“这是右护法方才偷偷塞给我的,好像是止吐的药,你赶快吃一颗!” 说话之间,已由小瓶内倒出来一个淡紫色的小药片,立有一丝酸中带甜的清凉味道散发出来。 陆丽莎莎精神为之一振,立即笑着道:“这药一定很有效,仅闻一闻气味就没有吐意了,这药可是那个老道……” 江玉帆赶紧颔首道:“不错,就是他,他的医道实在不输于我们‘九宫堡’的神医‘赛扁鹊’!” 说话之间,已将倒出来的一片,放进陆丽莎莎的樱口内。 药片一进口内,立即化成清凉酸甜的津液,顺喉流下腹内。 一颗药片入腹,果然吐意全消,陆丽莎莎明目闪着异彩,立即望着江玉帆,惊异兴奋的道:“玉弟弟,果然有效!” 把话说完,神色一惊,似有所悟的问:“你?你说那个老道他知道我?……” 江玉帆立即会意的颔首道:“早在城外姊姊呕吐时,他便已看出来了,而且,他也联想到那天绝峰练剑的那一晚……”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羞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一头埋进江玉帆的怀里,同时羞急的嗔声道:“好了,不要说了,我本来不要再见你们的,而你们偏偏找来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知道这就是陆丽莎莎为什么一直避不见面的原因。 如果说佟玉清五人都已知道她怀孕的事,她可能以此为由,一直拒绝和陆佟五女会面,这样一来,不但造成她们之间的隔阂,也是齐心共破“驼背龙”的一大阻碍。 心念及此,是以急忙正色道:“一尘精通医道,他当然第一眼就看出来……” 陆丽莎莎立即抬起头,望着江玉帆,惊异的问:“你是说,五位贤妹都不知道?” 江玉帆不敢说的太肯定,以免陆丽莎莎一旦发现佟玉清等人早已晓得了而不快!是以,正色道:“她们可能都不知道!” 陆丽莎莎一听,不由羞急的嗔声道:“什么叫可能都不知道,你在骗我,反正我已决定不再去见她们了……” 江玉帆心中一急,只得正色道:“因为她们都没有怀疑那夜你悄然离去的原因,所以她们也都没料及你会……” 话末说完,陆丽莎莎已哼了一声,同时不高兴的道:“你骗我,玉清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难道她会看不出来?” 江玉帆只得婉转的道:“她没向我表示过,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来,不过,她怀‘双玉’和‘小倩’时,从来没吐过……” 陆丽莎莎听得有些不信,不由迷惑的问:“她为什么会不吐呢?” 江玉帆只得摇摇头道:“这一点小弟也不清楚,也许并不是每一个有了喜的女孩子都会吐!” 陆丽莎莎一听,不由十分懊恼的道:“可是,偏偏我会吐,我要不吐那该多好,那我就可以见她们了……” 江玉帆立即道:“现在你有了那瓶药片你就不会再吐了!” 陆丽莎莎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怀疑的道:“你怎的如此肯定有把握?” 江玉帆心中一动,不由正色道:“是右护法,亲口对我说的嘛!” 说此一顿,特的一指陆丽莎莎的樱口,逼问一句:“怎样?现在你还想不想吐?” 陆丽莎莎凝重的摇了摇头,但却忧虑的道:“可是,那位‘一尘’护法一定会告诉她们……” 江玉帆一听,立即正色道:“绝对不会,那样他就不会把止吐的药片,偷偷的塞给我了!” 陆丽莎莎一听,深觉有理,不由点了点头,但她仍有些忧虑的道:“不过,我仍觉得不便见她们五位……”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问:“为什么?她们都很希望见到你,她们都尊敬你,而且你又是师姊?” 陆丽莎莎黯然道:“正因为我是师姊,所以我才不愿意见她们,也可以说不好意思见她们!” 江玉帆一听,不由有些生气的道:“你总不能就这样藏藏躲躲:水远不和她们见面呀? 再说,大敌当前,小弟已杀了‘驼背龙’的儿子,对方蠢蠢欲动……”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有恃无恐的道:“有凤妹莺妹协助你们足够了……” 江玉帆一听,顿时无话好说了,略微一顿,只得生气的沉声道:“不行,你可以一个人独自生活,我可受不了!” 陆丽莎莎黛眉一蹙,道:“不是有五位贤妹在陪伴你吗?” 江玉帆则倔强的道:“不,我想你,我要你一块陪我,大家天天见面,天天在一起生活!”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惊异的问:“你要我做妾为小?” 江玉帆愉快的一笑道:“当然不,不过我们‘黑煞神’芮坛主那天突然胡说了一个计策,那就是‘两头大’……” 陆丽莎莎故意惊异的问:“什么叫两头大?” 江玉帆虽见陆丽莎莎迷惑的问,但在对方美丽的眸子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光彩。 是以,很愉快的解释道:“芮坛主说的意思是,姊姊在这边为大,佟姊姊在那边为大……”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惊异的问:“你是要我放弃苗疆的王位和荣华富贵?” 江玉帆一听,突然离开了陆丽莎莎,俊面一沉,忿声道:“如果你不能弃贪念和权势,我们俩人间的所有经过会变得一分钱不值!” 陆丽莎莎听了并不生气,反而镇静的点了点头,同时,郑重的问:“你可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 江玉帆断然道:“我不管你多少岁,我也不希望知道你已多少岁!” 陆丽莎莎继续正色问:“你不嫌我老?” 江玉帆近乎盲些生气的断然道:“我若嫌姊姊老,我便不会千方百计前来宫都了!” 陆丽莎莎欣慰的应了声“好”,继续问:“你方才说的两头大,的确是那位芮坛主说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当然是芮坛说的!” 陆丽莎莎却关切的问:“五位贤妹有何表示?” 江玉帆认真的道:“她们五人都觉得这是个上上之策,最合适的一种可行方法,只是怕……” 陆丽莎莎立即含笑问:“只是怕什么?……怕我舍不得苗疆国的女王宝座?” 江玉帆只得讪讪的应了个“是”! 陆丽莎莎高兴的一笑,不答反问道:“你们可知道国舅已赶回宫都了?” 江玉帆颔首道:“方才听师妹说了!” 陆丽莎莎既神密而又有些兴奋的问:“你可知道为什么回去?” 江玉帆虽见陆丽莎莎的娇靥上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但他却不敢胡乱揣测,因而一笑道: “小弟不太清楚,听说是女王有急要大事召他回都面商!” 陆丽莎莎得意的微颔螓首,神密的一笑道:“这当然是一件急要大事,因为他们的公主决定要放弃储位,嫁给她最心爱的师弟了……” 江玉帆一听,真是大喜望外,不由得扑过去将陆丽莎莎抱进怀内,同时兴奋的道: “太好了,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好……” “好”字方自出,怀中的陆丽莎莎突然“哎哟”了一声,两道远山伏影般的黛眉也蹙在了一起!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顿时想起了陆丽莎莎是怀孕之身,不由急忙松开她的娇躯,同时震惊的问:“可是动了胎位?” 说话之间,不自觉的一手抚在陆丽莎莎的小腹上。 陆丽莎莎的娇靥一红,虽没有闪躲,但“叭”的一声,伸手打在江玉帆的手背上,同时含笑嗔声道:“不要动,那是王子!” 江玉帆并没有将手缩回来,他的手依然抚摸着陆丽莎莎圆润的小腹,但却笑着问:“师姊,你怎的知道是王子?” 陆丽莎莎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但却愉快的笑着道:“你不希望姊姊生个王子?” 江玉帆一笑,道:“我倒希望生一个像姊姊一样天仙美貌的公主!” 陆丽莎莎一听,不由风趣的蹙眉笑着道:“真的生个小丫头,姊姊就惨了,恐怕我们白首偕老的心愿也成了梦想,而我也要走上我母亲的同一命运!”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焦急的问:“为什么?师姊?” 陆丽莎莎并无忧急之色,只见她羞红着娇靥一笑道:“因为只有生个王子,才可以允许放弃王储的大位……” 江玉帆一听,宽心大放,不由笑一笑道:“那姊姊可以再生一个嘛……”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羞红着娇靥,蹙眉摇首道:“这一次就吓死我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压低声音,羞涩的道:“听说生产时能痛得晕死人,而且要折磨好几个时辰,等婴儿落了地,人也快断了气……” 江玉帆一听,不自觉的失声笑了,同时笑声道:“那有这么严重,果真这样,我们的母亲,我们的祖母,她们怎能至今仍生活的那么愉快!” 陆丽莎莎却忧虑的道:“痛苦总是有的吧?” 江玉帆正色道:“那是当然,但当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慈爱、骄傲、和满足,都使你忘记了任何痛苦……” 但是,陆丽莎莎却像个孩子似的愁眉苦脸道:“可是,我现在就怕得不得了!” 江玉帆立即笑着问:“你在恐惧中是否也有兴奋?”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含笑颔首道:“当然兴奋,尤其当我想到小王子生下来,像你一样的英挺俊拔,十八岁加冕时,百官俯伏,恭声三呼,想到这些,我就会高兴得忍不住仰天长啸!” 江玉帆却刁钻的笑着问:“那时你还会想到痛得死去活来吗?” 陆丽莎莎听得娇靥再度通红,但心却有无比的甜蜜,不由举拳槌了一下江玉帆的肩头,同时忍笑嗔声道:“坏死了,都是你害得人家,人家骇怕的要死,你却和没事的人似的!” 江玉帆一听,立即愉快的哈哈笑了。 陆丽莎莎见江玉帆笑声太大了,不由轻轻推了他一下,嗔声道:“小声点儿,当心园中的女武士们听到。” 江玉帆悚然一惊,顿时想起了陆丽莎莎的崇高地位,同时也想起了佟玉清等人仍等着他们前去共进午筵。 心念及此,不由恍然道:“师姊,我们快去吧!他们仍等着我们共进午筵呢!”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蹙眉为难的道:“还是你一个人去吧,我不想去了……” 江玉帆听得一楞,不由焦急的道:“为什么呢?你不去岂不要更加引起她们的猜忌和疑窦?” 陆丽莎莎有些羞怯的道:“我怕她们讥笑……” 江玉帆赶紧正色道:“她们只知道姊姊有病,绝不会想列其他!” 陆丽莎莎忧急的道:“可是……可是我会吐呀?”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可是你已有了止吐药了嘛!”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运气震动了一下胃部,果然没有了任何吐意。 于是,宽心一笑,举手一指广窗旁的一根金黄丝绳,含笑道:“请你拉一下铃!” 江玉帆知道陆丽莎莎已答应前去了,心中十分高兴,急忙过去将丝绳拉了一下。 丝绳一动,远处立即传来一阵清脆悠扬的小钟互撞声,接着有了急急的奔步声。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含笑道:“师弟,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江玉帆自然明白陆丽莎莎的意思,如果和他江玉帆并肩前进,必会引起行宫男女武士的非议,如果让他江玉帆跟在她的身后,她自觉已是他江玉帆的妻子,心里又不安。 有监于此,是以他毫不迟疑的正色道:“你是我的师姊,我理应随侍你的身后!” 陆丽莎莎很感动,但她仍深情的注视着江玉帆,同时甜甜的一笑问:“你不会觉得委屈?” 江玉帆一笑,道:“最好你走到那里我跟到那里!” 陆丽莎莎一听,十分动容,立即情不自禁的伸开了双臂,将江玉帆的肩颈抱住,同时,送上两片鲜红欲滴的美丽樱唇。 江玉帆反臂将她抱住,正待热烈拥吻,那阵急促的奔步声已到了凉棚下的梯口。 陆丽莎莎首先松开了双臂,羞红着娇靥,低声道:“我们快去吧!她们来了!” 江玉帆无奈,自恨丝绳拉得太早了,应了一声,只得跟在陆丽莎莎身后。 陆丽莎莎一面从容的前进,一面理了理鬓角的秀发,并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是否有皱纹。 江玉帆知道,陆丽莎莎在藉着整理衣发来稳定她兴奋激动的情形,就是以他江玉帆自己来说,也感到兴奋难抑。 两人经过外问,到达凉棚下,只见梯下已站立了十数个苗疆花衣武士。 这些个女武士,个个身材健美,一式背插长剑,在气质上也不同与其他女武士,显然是由陆丽莎莎一手训练的。 陆丽莎莎一到梯口,立即上来两个女武士,伸手相扶。 江玉帆看得出,陆丽莎莎下梯的动作,十分小心,搀扶的两个女武士,也显得格外谨慎。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认为这些女武士并不单单知道她们的美丽公主是在害病,很可能已看出陆丽莎莎已有了身孕。 同时,他也敢断言,女王最初命令陆丽莎莎前来行宫的目的,就是要她在此地秘密的生下孩子,如今,陆丽莎莎既然答应和他成亲,似乎不可能再在此地举行婚礼。 一俟走下屋梯前进,他立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力,关切的问:“师姊……” 话声刚传出,在前行走的陆丽莎莎已开口,道:“你尽可以出声交谈,她们都不懂汉语!” 江玉帆一听,只得谦声问:“师姊,你看女王会答应我们的婚事吗?” 陆丽莎莎微一颔首道:“会,只要你答应王子诞生,立即送往宫都,立为储君!”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师姊是说我们仍生活在此地?” 陆丽莎莎道:“不,自降旨废了我的王储后,我就得立刻离开宫都,但公主的名义仍有。” 江玉帆听得心中三骨,不由兴奋的问:“师姊可是要回‘仙霞宫’?” 陆丽莎莎却有些幽怨的道:“除了‘仙霞宫’,那里才是我的定身之所呢?” 江玉帆立即豪气的道:“天下之大,那里不能容下你我?” 如此一说,陆丽莎莎反而黯然一叹,神情有些凄凉的道:“可惜,你并不只属于我一个!”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沉,对方才的话不禁有些后悔,因而也默默不语。 前面有六名女武士开道,后面六名女武士跟随相护,前进的路线,和江玉帆方才经过的完全不同,因为每一处都有一对对的持矛武士。 穿过一条甬道,已能看到前面大殿的殿脊。 蓦闻在前行走的陆丽莎莎,幽幽的问:“你对凤师妹有何打算?”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只得讪讪的道:“一切由师姊作主!” 陆丽莎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自己又由谁来作主呢?” 江玉帆到了这时候,只得鼓起勇气道:“当然是由女王为我们主持婚礼!” 陆丽莎莎黯然道:“那时候我已不再是王储,她老人家能派国舅前去就已经格外施宠了!” 江玉帆听得默然不语,知道陆丽莎莎虏了爱他,受了不少的委屈。 又听陆丽莎莎有些忧虑的问:“有关凤妹的事,她们五位持什么看法?”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的急声道:“姊姊说的可是绝峰疗伤和密室吮针?” 陆丽莎莎一听江玉帆的口气,娇躯不由一战,显然吃了一惊,立即回过头来,惊异的问: “怎么?你没有告诉她们五位?” 江玉帆一看陆丽莎莎的神情,心中也不禁有些后悔,他这时才知道应该事先一步一步的让佟玉清等人,知道那夜绝峰上救他一命的人是阎霄凤。 心念及此,自是懊恼,但他只得宽慰的道:“这件事有哑巴方坛主的见证,佟姊姊她们心里早已有数,只是她们不敢肯定是姊姊,还是凤妹和莺妹……”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又似有所悟的问:“哦,还有,你们对莺妹有何打算?”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沉,他不敢把方才的事说出来,因为,陆丽莎莎也许还不清楚华幼莺的心意。 是以,依然讪讪的道:“这只有小弟返回中原请家父为师妹选一门婆家了……”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亏你还是娶了五房妻子的人!” 说罢转回头去,加速步子,迳向大殿后门走去。 江玉帆不便说什么,因为他根据华幼莺选择幽静通道引他前去见陆丽莎莎,而又藉机发挥来判断,知道她还不想让陆丽莎莎知道她的少女心事。 但是,很显然,陆丽莎莎早已洞烛了这位娇纵惯了的小师妹的心底秘密! 这时已听到“黑煞神”“独臂虎”等人的豪放欢笑的谈话声。 江玉帆一听,知道午筵已设在大殿上,因而也断定陆丽莎莎早巳知道这件事。 看看将至后殿门,立在后殿廊檐下的数名持矛战士中,突然有一名向着殿内朗声喝了一句苗语。 朗声喝罢,蓦然传来华幼莺、阎霄凤,以及仇兰英三人的兴奋欢声道:“莎莎师姊到了!” “陆丽莎莎公主驾到了!” 接着是一阵移椅欢笑声。 江玉帆知道,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以及阎霄凤、华幼莺,就要迎出后殿门来了。 但是,在前行走的陆丽莎莎一听,却突然神色迟疑,表情不安,终于止步不走了。 江玉帆一见陆丽莎莎停步不前,知道她乍然听到陆佟五女等人的谈笑而突然感到不好意思。 为了不让她转身回走,急忙趋前数步,同时以鼓舞的口吻,宽声道:“师姊,你根据她们的愉快谈笑,就知道她们是多么的高兴见到你!” 但是,陆丽莎莎却回身望着江玉帆,蹙眉不安的道:“玉弟弟,我是真的很怕见她们……” 江玉帆一笑道:“可是你早在城外见过她们了呀?” 陆丽莎莎立即蹙眉道:“可是我仍有些想吐!” 江玉帆立即一笑道:“那是因为你一直担心会呕吐的问题,小弟可向你保证,‘一尘’道长的医术高明,足可称之为药到病除!” 话声甫落,随着一阵欢笑,突然传来华幼莺的愉快笑声道:“什么药到病除呀?” 江玉帆抬头一看,立即望着陆丽莎莎,一笑道:“现在她们都出来了。” 到了这般时候,陆丽莎莎也只得神情不安,有些尴尬的转身向前走去。 只见华幼莺像只快乐小鸟般的展着满脸欢笑,当先向这边奔来。 阎霄凤则引导着陆佟韩朱阮五女急步迎下殿阶。 “悟空”“一尘”“风雷拐”,秃子哑巴“铁罗汉”,以及憨姑,母夜叉“铜人判官” 等人,则纷纷跟在身后。 陆丽莎莎见大家人人神情愉快,个个面带欢笑,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渐渐的平静下来,因而步子也不觉加快了许多。 华幼莺一见,立即风趣的笑着道:“你们大家快来看,还是玉师哥有办法,他的药方一送到,师姊的病就除了……” 话未说完,陆佟五女俱都谦谨自然的笑了。 浑汉“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不知谦虚为何物,立即扯开嗓门哈哈的笑了。 陆丽莎莎误以为大家已知道了“一尘”道人给江玉帆止吐药片的事,是以,尴尬的一笑,立即涨得娇靥通红。 江玉帆赶紧愉快的解释道:“师妹不要胡说,不是我的仙丹妙药,是我对师姊说,右护法医术赛华陀,她的病只经‘一尘’道长一看,保证马上药到病除……” 如此一说,俱都愉快的笑了,同时,不少人笑声道:“对对对,盟主说的不错!” “一尘”道长也急忙向前一步,煞有介事的向陆丽莎莎,稽首宣了声佛号道:“无量佛,公主请放宽心,公主的病一切包在贫道身上……”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哈哈笑着道:“今天可笑死俺了,俺和老杂毛鬼混了十多年江湖了,见他念佛号这还是第一遭……” 话未说完,“悟空”却哈哈笑着道:“看来他比俺强多了,俺还以为他杂毛念的佛号是俺师父常念的那种呢?” 话未说完,再度掀起一阵快意的哈哈大笑! 陆丽莎莎本来一直稳定心情,这时一听,也忍不住“噗哧”笑了!“黑煞神”和秃子几人笑得特别凶。 “悟空”不由涨红着大胖胸,嗔目怒声道:“你们笑什么?难道俺当了一辈子的和尚还不知道俺师父念的佛号是‘无量寿佛’?” 如此一说,笑声更是无法停止了,即使华幼莺阮媛玲也忍不住笑得掉下眼泪来! “悟空”和尚看得一楞,因为他们的盟主和夫人们都笑了,显然就有些不妙了,是以,游目看了江玉帆和佟玉清一眼,讪讪的道:“俺可是说错了什么?” 笑得眼泪汪汪的“鬼刀母夜叉”,立即笑着道:“老杂毛的牛鼻子师父才念无量寿佛或无量佛,你的师父是贼秃,应该念‘阿弥陀佛’……” “悟空”一听,不由楞楞的道:“俺方才说的是什么‘佛’来着?” 大家一见“悟空”和尚的傻呆像,忍不住再度哈哈笑起来! 就在这时,前殿突然传来一声悠扬朗喝! 陆丽莎莎和华幼莺阎霄凤,以及仇兰英四人听得神色一惊,立即倾耳静听! 江玉帆等人一看陆丽莎莎四人的神情,心知有异,立即停止了笑声。 仇兰英则望着江玉帆和陆丽莎莎,迟疑的道:“好像是女王的圣旨到了?” 陆丽莎莎和阎霄凤神色一惊道:“我好像也听到这样嚷的!” 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恭声道:“师姊,我们不妨就到前面去看一看吧!” 话声甫落,就在陆丽莎莎含笑颔首的同时,那声苗语朗喝再度传了过来! 陆丽莎莎和华幼莺四人一听,几乎是同时急声道:“果真是王旨到了!” 说罢,陆丽莎莎当先向后殿门前走去。 登上殿阶,两廊担任警卫的野人战士,纷纷躬身行礼。 进入殿门,即是一座高大扁竹屏风,殿中已摆好了十数张长桌相连的弧形大酒席。 十数花衣苗女,分列两边,躬身施礼。 只见两个女宫官肃立在前殿门外,恭谨的望着高阶殿下。 远处的中央宫门已经大开,一个头戴圆型纱帽的中年苗官,率领着两名肩缀彩带的短甲武将,以及四名佩刀战士,正神色匆匆,浑身风尘的向殿前走来。 江玉帆等人一看这情形,心中俱都吃一惊,闹不清官都方面发生什么紧急大事情。 但是,走在前面的陆丽莎莎却回头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和声道:“师弟,你们就在殿上听旨好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知道陆丽莎莎顾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是行道江湖的浑猛人物,不耐俗礼拘束,所以才叫他们在殿上听旨,免得一同前去听旨下跪。 是以,六人立即谦声应了声“是”。 只见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华幼莺,目注宫门走来的苗官,匆匆走出殿去。 陆丽莎莎一出殿门,肃立殿门外的一个女宫官,立即望着殿下喝了一声悠扬苗语。 立在简玉娥身旁的仇兰英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翻译道:“宫官宣布,公主殿下接旨!” 话声甫落,果见宫都来的苗官和武将,立即在殿前甬道上停身止步,并将手中拿着的典绻高高的举起来。 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华幼莺三人,走至近前站好,一俟苗官朗声说了句话,才急忙跪在地下。 苗官展开女王圣旨,立即以悠扬钝挫的声调,摇头晃脑的说了一阵苗语。 苗官读罢圣旨,陆丽莎莎立即俯首谢恩,并起身将王旨接过,转身交给了阎霄凤。 只见苗官武将以及四名野人战士,又高声朗呼,纷纷向陆丽莎莎见礼下跪。 陆丽莎莎肃手命起,并询问了一些事情,才见苗官率领着武将战士等人,转身走出宫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当然关心苗官宣读的旨意,因而回头望着仇兰英,低声道:“仇执事,女王怎么说?” 仇兰英立即趋前一步,恭声道:“女王降旨,要陆丽莎莎和盟主今晚赶回宫都,有国事议论……” 话未说完,朱擎珠立即沉声道:“就只有玉哥哥他们俩人呀?” 仇兰英急忙解释道:“旨上没有说明仅盟主俩人,但也没有说明不带我们前去!” 佟玉清立即低声道:“既然要玉弟弟前去,自然也有我们……”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韩筱莉看了一眼正转身走回殿来的陆丽莎莎三人,急忙望着仇兰英低声道:“方才莎莎师姊又问些什么话?” 仇兰英回答道:“莎莎公主向那个苗官问,今晚女王何时驾临国宴;那个苗官说,女王已有交代,傍晚酉未时分……”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三人已含笑走进殿来。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纷纷施礼恭迎。 陆丽莎莎立即游目看了“悟空”等人一眼,同时含笑道:“女王今晚在迎宾大殿国宴招待贵同盟,并有国事议论,我想可能是有关正式邀请诸位协助敝帮,铲除哈巴利行的事……” 话未说完,“风雷拐”和“一尘”等人众已纷纷躬身谦逊道:“承蒙垂爱,理应效力,再说,驱逐“驼背龙”也正是我等前来宫都的目的之一!” 陆丽莎莎一听,娇靥不由微微一红,这表示“游侠同盟”的前来宫都,并不单单是为了“驼背龙”,而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他们的盟主。 心念间,连声称“谢”,并请大家入席。 席桌摆成一个半圆弧形,每个人的目光都可顾及,正中央的一张椅子当然是陆丽莎莎的,但摆的却是和江玉帆佟玉清等人同样的普通太师椅。 照往常,陆丽莎莎和座椅要亮漆点银,银缎绣金锦帔,而且宽度也比普通椅子大了一倍。 如今,大家一式,她的座椅和傻小子“铁罗汉”的椅子毫无分别,这当然是陆丽莎莎早已有了授意。 因为,她已决心放弃王储大位嫁给江玉帆为妻,是以她要处处尊重自己的夫婿,而不要在每一件事上都要显示出距离。当然,聪明如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风雷拐”和“一尘”者,自然也明白陆丽莎莎的心意。 大家依序入席,苗女立即捧壶满杯。 为了避免谈论以往不愉快的事情,佟玉清一俟饮了数杯酒后,首先望着陆丽莎莎,道: “师姊现在可以趁大家都在席上,简略的把“驼背龙”哈巴利行的师承来历,以及武功路数,还具有那些厉害的功夫,先说一遍给“悟空”大师他们听一听,让他们在心理上也好有个准备!” 陆丽莎莎含笑应了声“好”,同时,游目看了俱都停下杯不饮的“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并谦和的一笑道:“诸位都是我玉弟弟的生死知己伙伴,我们也彼此了解的清楚,我也不必故作惊人之笔,或轻描淡写的有所隐瞒……” “悟空”等人俱是久历江湖的老手,而且也都经过无数的大阵仗,尤其对实力形势的判断,也较别人犀利。 他们原就知道,以陆丽莎莎和阎霄凤三人的武功,尚且不能一举将“驼背龙”除去,对方的武功之高,实力之厚,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时一听陆丽莎莎要介绍“驼背龙”的师承武功,事关“游侠同盟”的声誉成败,和苗疆无数男女老幼的生命,自然俱都郑重其事。 陆丽莎莎一见“黑煞神”等人俱都停杯落箸,因而含笑肃手道:“请大家一方面用餐一方面听!” 话声甫落,傻小子首先拿起筷子挟菜,同时,理直气壮的道:“就是嘛,公主姐姐讲她的,咱们大家吃咱们的,这才叫吃酒进餐,要是一谈事情就停下筷子来,何必叫吃饭,干脆把酒菜拿下去咱们谈好了嘛……”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嗔目低叱道:“大聪弟!”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望着朱擎珠,含笑阻止道:“珠妹妹,不要呵斥大聪弟,他说的也很在道理,如果一谈事情就停止了进餐,这餐饭恐怕两三个时辰也吃不完!” 傻小子神情十分紧张,这时一听陆丽莎莎帮他说话,不由得意的“嘿嘿”两声傻笑道: “就是嘛!” “嘛”字出口,一块大肉已塞进了张开的大嘴里。 朱擎珠本待不再说什么,但看了傻小子有所仗恃的样子,不由嗔目“哼”了一声,低斥道:“好,这时你神气,看我待会儿没人的时候收拾你……” 岂知,话未说完,“铁罗汉”已神气的道:“没有关系,从现在起,公主姐姐便一直跟着咱们大家在一起……” 陆丽莎莎是何等机变灵敏的人物? 她早看出陆佟五女中,朱擎珠是对她最不满的一人,她怎会因傻小子得罪朱擎珠? 是以,这时一听,赶紧以一语双关的语气,半玩笑的笑着道:“哎呀,大聪弟,你拿我做靠山可不行呀,我也是最怕你姐姐的呢!” 如此一说,傻小子完全呆了,塞进嘴里的肉顿时忘了咀嚼! 朱擎珠的一张如花娇靥顿时涨得通红,她当然知道,这是陆丽莎莎的一句双关语。 但是,其余人等却俱都哈哈笑了。 当然,这些人的哈哈大笑,有的是真的看了傻小子的呆相而笑,而有的则是免得场面尴尬,不得不笑。 朱擎珠也是刁蛮透顶的人,她知道陆丽莎莎对她已有了顾忌,今后决不能再正面计较什么,以免伤了和气。 是以,她趁大家发出哈哈大笑之际,故意望着傻小子“铁罗汉”,忍住笑嗔声道:“你听到了没有,连莎莎姐姐都怕我!” 傻小子一听,立即愁眉苦脸的点了点大头。 大家一看,再度掀起了一阵哈哈大笑。 这一次的大笑,却是大家看了傻小子的傻相,由衷而发的大笑。 笑声稍歇,陆丽莎莎首先举杯敬酒,大家也一饮而干。 落下酒杯后,陆贞娘首先关切的道:“师姊,听说‘驼背龙’哈巴利行是天山派的被逐弟了?” 如此一问,大家顿时一惊,俱都转首向陆丽莎莎望去。 只见陆丽莎莎微一颔首,但却迟疑的道:“一般人都是这么说,但得到的可靠消息是,‘驼背龙’和天山派仍有来往……” 如此一说,陆贞娘的神色一变,江玉帆也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 但佟玉清却有些不信的道:“这消息的来源可靠吗?师姊!” 陆丽莎莎先看了一眼殿内,才压低声音道:“早在四五年前我就安好几个人!” 佟玉清柳眉一蹙,道:“他们的地位是……” 陆丽莎莎道:“小有成就,但还不能参与机密!” 韩筱莉突然插言道:“那就得打个折扣!” 佟玉清缓缓颔首道:“小妹也正是这个意思!”陆丽莎莎赞同的道:“是的,由于他们不能参与机密,就不能明了个中真象,当然要打折扣,不过,常常有天山派的道长和弟子前来,这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事!” “风雷拐”则欠身恭声道:“请恕老朽冒昧进言……”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肃手谦声道:“刘堂主请勿拘礼,今后大家共商机宜的机会很多,有话请尽管说。” “风雷拐”恭声应了个“是”,继续道:“哈巴利行既是天山派的被逐弟子,根据他的年龄判断,应该是上两代的掌门所执行的……”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似有所悟的道:“刘堂主的意思是说,由于‘驼背龙’的年龄渐高,上两代的弟子也渐渐升了高职,双方因当初被驱逐时建下的深厚感情,这时没有了尊长管束而再度来往?” “风雷拐”一听,赶紧应了个“是”! 江玉帆也附和着道:“小弟也认为有这可能!” 岂知,陆贞娘竟断然道:“不,绝无可能!” 如此一说,不少人惊异的“噢”了一声。 陆贞娘立即正色道:“诸位可能认为小妹的话太武断了是不是?” 大家俱都静静的望着陆贞娘,没有人吭声。 显然,每个人心里都有这个想法,但却没人愿意说出口—— 第二十九章 少侠怒训娇师妹 陆贞娘继续正色道:“小妹可以告诉大家一个外问极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天山派的规矩不但严,也近乎残酷,轻者被逐出门墙,重者凌迟处死……” 江玉帆突然有所悟的道:“这么说,哈巴利行犯的错误并不严重了?” 陆贞娘颔首道:“也许是不致凌迟处死的过错,但他仍脱不了被刻名在祖师堂墙壁上的被逐弟子之列!” 如此一说,不少人吃了一惊,因为一旦被刻在祖师堂的墙壁上,世世代代的新进弟子,都会知道他的姓名,和逐出师门的卑劣事迹。 陆贞娘继续道:“而且,还以极严重的条款干诫派中弟子,不管他是什么地位和身份,擅与逐出师门的弟子来往者,一律处死!” 陆丽莎莎听罢,沉吟良久才迟疑的道:“可是,有人曾看到天山派的门人弟子前去看望‘驼背龙’,这也是千真万确的事!” 陆贞娘毫不迟疑的道:“那就是‘驼背龙’被逐出门墙之说不确!” 陆丽莎莎立即有些焦急的道:“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和两位师妹一直不敢贸然下手,怕的就是和天山派结下梁子?”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的望着陆贞娘,极关切的道:“贤妹对天山派派规那么清楚,可是有什么极要好的友人是天山派的门人弟子?” 陆贞娘微一颔首道:“有,她现在的辈份极高,已是天山派的长老……” 话未说完,阎霄凤已兴奋的道:“这样再好也没有了,‘驼背龙’是不是被逐的弟子,我们只要派个人去问一问那位长老就知道了!” 绝少讲话的阮媛玲,这时突然有些懊悔的道:“当初以‘九宫堡’出发之际,如果请柳娴华姊姊一起来就好了……”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华幼莺三人的娇靥同时一变,阎霄凤则脱口急声道: “那位柳娴长老今年多大年纪了?”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看陆丽莎莎三人的震惊神情,俱都暗吃了一惊,不由齐声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陆丽莎莎焦急的道:“据我派去卧底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前几天就由天山总坛来了一位青春貌美的女长老,好像就是柳娴华!”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俱都大吃一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更是惊得不少人脱口轻“啊”! 陆贞娘却急忙一定心神,淡然道:“我不相信是娴华!” 陆丽莎莎怕陆贞娘难堪生气,赶紧一笑道:“所以我说是好像嘛,也许音同字不同之误……”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冷冷的道:“天山派的长老只柳娴华一人是女人,而且是美丽少女……” 阎霄凤则不安的补充道:“据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位柳娴华长老,年轻美丽,一身绿缎劲衣背绿丝剑穗绿鞘剑……” 一身绿缎劲衣一出口,不但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脱口惊讶,就是陆贞娘也不由得一呆! 陆贞娘娇靥苍白,目光呆滞,久久才自语似的道:“真的会是娴华?” “风雷拐”突然起身郑重的道:“如果真的是柳娴华姑娘更好,我们可以派人请她前来行宫,并由莎莎公主对她说明‘驼背龙’的恶迹恶行……”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一捶桌面,起身愤声道:“对!看着那老贼犯的是天山派的那一条,该杀的就杀,该刚的就刚……” 对柳娴华颇有好感的“鬼刀母夜叉”,当然不希望柳娴华真的在“驼背龙”那边,这时一听“独臂虎”发话,立即冷冷的讥声道:“嗨,俺说缺胳膊的,你少在那儿吹胡子瞪眼睛的啊,俺告诉你,那个绿衣姑娘是不是人家柳姑娘还没有人有把握呢!” “独臂虎”一瞪眼,正待说什么,华幼莺已蹙眉嘟嘴的道:“你们说的这个叫柳娴华的姑娘长老,不知怎的,我听来似乎有些熟悉,就好像在那儿见遇她或听到过她的名字似的……”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突然似有所悟的一挥手,同时解说道:“俺的傻姑娘,你呀,你不说俺倒忘了,当初你去‘九宫堡’参加我们盟主的结婚大典时,不就是柳姑娘陪伴着你吗?”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想起来了,纷纷恍然道:“不错,不错……” 华幼莺也恍然想起的道:“对了,就是她,另外一位是什么谷的女谷主,叫什么燕的女子,她们俩都很美丽……”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解释道:“另外一位是‘冷香谷’的女谷主云飞燕!” 华幼莺稚气的连声说“对”,但是,陆丽莎莎和阎霄凤俩人神情忧郁,满腹心事的对了一个眼神。 “一尘”道人却似有所悟的望着陆丽莎莎和江玉帆几人,谦恭的道:“不知柳姑娘知不知道,那夜是公主取回来的‘万艳杯’?” 到了这时候,阎霄凤不得不忧急的道:“道长是说,那夜在玉哥哥的洞房中将柳姑娘点倒背到阁外的事?” “一尘”道人立即颔首道:“不错,贫道担心的正是这件事,如果柳姑娘业已打听出来,她的前来蛮荒就非常有可能了。” 如此一说,每个人的心头俱都一沉。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俱都想到了他们大喜日子的那天晚上,柳娴华进洞房察看,恰巧遇到了隐身床下的阎霄凤的事。 在当时的情形下,阎霄凤不得不将柳娴华点倒,继而由陆丽莎莎支援,将柳娴华移出阁外,直到盗得“万艳杯”离堡前,才把柳娴华的穴道解开。 殿内这时气氛十分低沉,而寂静得可以听到傻小子叭嗒嘴的声音。 久久,佟玉清才沉重的道:“我想柳姑娘应该已知道我们大家来了师姊这里。” 阮媛玲忧郁的道:“说不定也是‘驼背龙’迟迟未来侵犯宫都的原因……” 韩筱突然道:“玲妹是说柳姑娘一直不赞成‘驼背龙’前来?” 如此一问,陆丽莎莎阎霄凤以及“一尘”“风雷拐”几人,同时颔首道:“很有这个可能!” 话声甫落,江玉帆突然望着陆丽莎莎,忧郁的道:“师姊,‘驼背龙’的营地距此有多少里?” 陆丽莎莎和佟玉清几人听得神色一惊,几乎是同时急问道:“你要做什么?” 江玉帆毅然道:“我想我到‘驼背龙’的营地探视一下虚实!” 陆丽莎莎立即正色道:“那怎么可以?他的巢穴距此要四五天的行程,我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前去?再说,今夜我娘设国筵请你和五位贤妹,以及诸位堂主坛主,到时候你身为盟主的不在场,责问下来,谁能替你担戴?” 如此一说,江玉帆顿时无话可答了。 佟玉清则疑迟的道:“我想女王设筵款待我等,在商议国事之际,如没有另一方面的大事,很可能就是讨论前去征讨‘驼背龙’的事!” “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也纷纷附和应“是”。 韩筱莉则表示道:“这应该是目前苗疆国的当务之急,女王不是已把老国舅召回去了吗?” 江玉帆心里明白,老国舅不是女王召回去的,而是陆丽莎莎派回去向女王陈情放弃储位,决心下嫁他江玉帆的事。 但是,口快心直的华幼莺却脱口道:“老国舅回去恐怕有比征讨‘驼背龙’的事更重要……”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娇靥绯红,不自觉的低叱道:“师妹!” 华幼莺神色一惊,自知失言,顿时住口不说了。 陆佟五女看得一楞,心中不禁一阵狐疑,因为,现在大家误会冰释,又是同门师兄妹,还会有什么秘密? 五女都是冰雪聪明的人,继而一想,俱都似有所悟,如今,当前之急,除了是陆丽莎莎和江玉帆的婚事外,还有什么事比征讨“驼背龙”更重要的事。 阎霄风见华幼莺说溜了嘴,香腮也不禁一阵热辣发烧。 但是,场面冷寂,陆丽莎莎低叱后又不便解释,阎霄凤只得强自一笑道:“是有关征讨‘驼背龙’的事也好,其他重大的事也好,两三个时辰之后,女王一宣布,大家就知道了,还是请莎莎师姊,将‘驼背龙’的武功火候,以及他时下的实力,继续讲下去吧!” 华幼莺见她一句话立时将席问的气氛搞得尴尬别扭,不由倔强的嗔声道:“‘驼背龙’只不过是个糟老头,他有什么好讲的,一双‘金刚掌’,满身的毒暗器,论武功还不如他儿子,手下的几个歹徒,也并非什么扎手人物,我从来没把他们放在心里……”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华幼莺娇靥罩煞,目闪冷辉,说起来话也狂傲不羁,像这么艳美如花的小姐而有这么一付刚烈脾气,今天碰到还是第一次。 在他们十一凶煞的眼睛里,五位少夫人中,朱擎珠的个性应该算是最刚烈的一个,但凭心而论,如今一比较,朱擎珠逊色多了。 当然,这也是由于环境和娇纵所造成的,加之她很小就失去了母爱,个性自然未免偏激! 陆丽莎莎见华幼莺把话说的太满了,当着“游侠同盟”的这么多江湖好手,心中甚感不安,不自觉的沉声道:“师妹,在座的……” 话刚开口,华幼莺已倏然站起,望着陆丽莎莎愤声道:“怕我的脾气坏没人敢要我是不是?” 说罢离席,转身向后殿门走去。 阎霄风一见,大惊失色,急忙站起,脱口急呼:“师妹,师妹!” 说话之间,急忙离席向华幼莺追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看,也不由都楞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自觉身份有别,都是部属,没有任何人敢去将华幼莺拦住! 先是一呆的陆丽莎莎,这时急忙一定心神,极端震惊的望着江玉帆几人,惶急的颤声道: “快……快……快去把师妹拉回来!” 江玉帆本待起身追去,但一听说“拉”回来,又呆立不动了! 陆佟五女一听,这才急忙起身准备追去。 但是,就在陆佟五女起身准备离席的同时,后殿门外突然传来了阎霄凤的惶急哭声道: “师姊师哥不好了,师妹越房走了!” 陆丽莎莎一听,急忙站起,宛如焦雷轰顶,娇躯一连几晃,险些一头栽在桌上。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呼了声“师姊”,急忙将陆丽莎莎扶住。 陆佟韩朱阮五女一见陆丽莎莎险些晕倒,惊得“啊”了一声,又折身奔了回来! 因为,她们五人都已知道陆丽莎莎怀了身孕,万一震动了胎气,那还得了? 不管她腹中的婴儿是男是女,都是苗疆未来的君主。 但是,陆丽莎莎一手抚着前额,一手乏力的挥动着,同时哭声道:“快,快去追师妹回来……” 话未说完,陆佟五女已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后殿门奔去! 但是,陆丽莎莎突然又哭声道:“不,五位贤妹请快回来,仅玉师弟一个人前去就够了!” 陆佟五女一听,急忙刹住身势,心里也俱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陆丽莎莎又流泪满面的望着神情迟疑的江玉帆,哭声央求道:“师弟,别忘了,她已是恩师唯一的骨肉了!” 江玉帆听得悚然一惊,再不迟疑,转身向殿外纵去。 江玉帆一纵出后殿门,殿廊下震惊发呆的苗疆战士,立即急忙定神,十分紧张的指了指西北房面。 也就在这时,西北的房面上,也传来阎霄凤的焦急哭喊声:“师妹请回来,师妹,师姊不是真的呵叱你……” 江玉帆一听,再不迟疑,一长身形,凌空而起,直向西北追去。 飞驰纵跃中,江玉帆循声一看,只见就这么转瞬之间的工夫,在前疯狂飞驰的华幼莺,已由一片民房房面上,飞身纵上城墙。 阎霄凤的轻功本来也极惊人,但这寺地由于内心惶急不停哭声急呼,已使她的功力大打折扣。 是以,她远远被抛在数十丈之后,而且,几次在房面上险些跌个跟头,她内心是多么的疼爱华幼莺,她和陆丽莎莎是多么的苦心为恩师扶养起这块唯一的血肉,由此也就可见一斑了。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江玉帆也发觉陆丽莎莎和阎霄凤的错误,这样的宠爱她,反而是害了她。 想想他自己,江家数代单传,父亲娶了八个如花美眷,二十年来却只生了他江玉帆一人。 但是,他的父亲江天涛并没有娇宠他,他的母亲“彩虹龙女”萧湘珍,也没有溺爱他,当他在极幼的时候犯了过错,他们同样的对他呵斥责骂。 一想到前去塞北姥姥处学武功,姥姥给他吃尽了苦头,并没有因为他是“九宫堡”唯一的少堡主而对他马虎放纵。 这一点,他必须要对陆丽莎莎和阎霄凤俩人说清楚,否则,这样忍容下去,不会有良好的结局。 心念问,已驰上城墙,不觉由于持矛战士的“嘿嘿啊啊”他才急忙定定心神向前看去。 江玉帆举目向城外一看,发现在前急急疾驰的华幼莺,正向西北那片山区加速地奔去。 而阎霄凤却仍在华幼莺的身后,一面哭喊着一面惶急追赶。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心中也不禁突然焦急起来,由于他的一时想心事,居然也被拉了这么远。 而最令他担心的是,绝对不能让华幼莺奔进那片山区内,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山区内巨木参天,浓荫蔽日,一旦进入山区再想找就不容易了。 心念间,业已飞身纵下城墙,凌空越过护城河,尽展轻功,直向那片山区前追去。 江玉帆的身法虽然快如风电,但由于距离过远,待等他追至山口前,华幼莺和阎霄凤俱都失去了踪影。 驰进山口,果然浓荫蔽日,但却有一条经常有人行走的山道,直伸深处。 江玉帆再不迟疑,沿着山道飞身向深处追去。 前进二百丈,依然未见两人的影子,江玉帆立即停下身来游目察看。 一看之下,目光不由一亮,只见身后纵领的斜对面,赫然有一座三问石砌的小庙,很像是中原工匠所造。 心中一动,折身向小庙方向驰去,他认为两人也许奔进了小庙中。 前进二三十丈,突然传来华幼莺的愤怒娇叱声! 江玉帆听得精神一振,加速向小庙前驰去。 但是,前进不足十丈,他突然又变换了轻灵身法就像风吹的柳絮般,轻飘飘的向小庙前飘去。 因为,他决定先知道华幼莺的脾性和意向,才能劝她回去。 由于距离小庙渐渐近了,江玉帆的身法更加轻灵飘逸,前进中毫无一丝声息。 他首先听到阎霄凤哭声埋怨道:“师妹,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师姊难堪,你难道不怕伤她的心吗?” 只听华幼莺哼了一声,倔强的道:“我又不是对付她,她为什么要伤心?” 阎霄凤立即惊异的道:“你是为玉师哥?” “哥”字方正出口,蓦闻华幼莺娇叱道:“不要提他,我早就对你说过,我恨他!” 只听阎霄凤震惊的道:“师妹,你又改变主意啦?” 庙内一阵沉寂,显然华幼莺没有话好答。 江玉帆业已到了小庙外,四周的院墙早已坍塌,三间小庙的左右和庙后都没有了窗户,他不必藏藏躲躲担心华幼莺俩人看见。 只听霄凤继续暗然问:“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嘛!” 华幼莺哼了一声,愤声道:“谁稀罕了!这都是鬼话,他跟在我身后那么久,像个木头人似的,简直是个呆瓜……” 阎霄凤立即埋急道:“师妹,你不可以这样评论玉师哥……” 华幼莺突然怒声道:“说了你的心上人,你心疼了是不是?” 阎霄凤立即正经的阻止道:“师妹你……?” 华幼莺继续冷冷恨声道:“哼,我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阎霄凤一听,立即紧张的惶声道:“师妹,你千万不可任性乱来,须知,师父老人家一生苦研的旷世绝学,今后全仗玉师哥和莎莎师姊俩人来发扬光大了……” 华幼莺冷哼一声道:“用不着他们来发扬光大,从今天起,我要自立门户,开馆授徒……” 阎霄凤忧虑的道:“可是你并没有具备师父全部的武功……” 话未说完,华幼莺突然怒声道:“我可以把我爹的秘笈由他手里要回来,我有权这么作!” 阎霄凤忧急的道:“可是,恩师的全部武功,只有一部份适合我们女孩子学!” 华幼莺倔强道:“我可以四出云游,到处明察暗访,一定找个秉赋奇高的练武奇才来继承我爹的衣钵!” 小庙内略微一静,又听华幼莺淡然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她们仍在大殿上等你回去吃酒呢!” 阎霄凤似乎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只听她幽幽的道:“师妹,你真的不回去了?” 华幼莺淡然道:“我什么时候说了话不算数?” 阎霄凤立即黯然关切的道:“那么你现在要去那里呢?” 华幼莺毫不迟疑的道:“我马上转回‘仙霞宫’去……” 阎霄凤一听“仙霞宫”,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因而焦急的道:“师妹,女王今晚在“迎宾宫”设筵,就是为了咱们三人和玉师哥的事……” 话未说完,华幼莺已冷泠的道:“现在已变成你和师姊两个人的事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阎霄凤一听,不由惶急的道:“师妹,如果你不去……” 话刚开口,华幼莺已怒声道:“我再向你说一遍,我不去!” “我不去”三字不但说的有力,而且声韵也拉得特别长。 江玉帆一听,知道该是现身的时候了。 是以,他绕过残墙,缓缓向庙前走去。 只见前面庙檐已有一半残破下垂,庙门和两个小窗也全毁了,庙中除了一个石砌神台,上面已没有了任何神位。 华幼莺背向庙门,仰首望着露天的庙后檐,看来仍在那里生气,样子似乎已无法挽回的余地。 阎霄凤站在华幼莺的背后不远,正在那里低头流泪。 只见华幼莺,仰首望天,沉声催促道:“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回去?” 阎霄凤流泪哭声道:“师妹,你让我回去怎么对师姊和师哥他们交代呢?” 华幼莺毫不为动的道:“你就说没追上我好了!” 阎霄凤焦急的流泪道:“我怎么敢欺骗长辈呢?” 华幼莺立即毫不客气的提高声音道:“那你就说我不回去好了!” 阎霄凤一听,突然哭声央求道:“师妹,我求求你,你不回去我怎么好向师姊师哥交代呢?” 话未说完,华幼莺突然回转娇躯,嗔目瞪着阎霄凤,怒声叱道:“我告诉你,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谁说我也不回……” 去字尚未出口,她突然发现神情冰冷,俊面铁青,傲然立在庙门外的江玉帆! 是以,她惊得张口瞪眼,大感意外的吓呆了,已到了腔口的“去”字,竟然没敢说出来。 阎霄凤一看华幼莺震惊的望着庙门外,也不由惊异的转首外看,一看江玉帆,不由脱口哭声道:“玉师哥,你来得正好……” 江玉帆未待阎霄凤说完,已冷泠的道:“你回去!” 阎霄凤从来没遇见过江玉帆对待自己的人如此神色凄厉,满面杀气,这时一见,也不禁有些芳心震颤,浑身微抖。 是以,有些胆怯的颤声道:“玉师哥,你……” 江玉帆略微提高声音:“我叫你马上回去!” 阎霄凤似乎还没有被人这么严厉的命令过,也许江玉帆是她视为夫婿的心上人,也许为了江玉帆是她的师哥,因而,她打从心眼里就惊惧骇怕。 这时一听,连连颔首惶恐的颤声道:“好好,我走,我马上走……” 华幼莺一见,立即色厉内荏的阻止道:“凤师姊,不要听他的,你不要走!” 江玉帆一听,看也不看华幼莺,立即望着阎霄凤,举手一指庙外,厉声道:“走,马上走,如果我发现你在百丈之内停留,我立即用飞剑将你斩首!” 华幼莺听得娇躯一战,花容更加惨变,不由脱口惊叫道:“飞剑?……飞剑?他真的学成了爹的御气飞剑?” 说话之间,蓦然发现阎霄凤“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一低螓首,飞身纵出庙门,直向山下驰去。 华幼莺一见,不由大吃一惊,脱口惊呼道:“凤师姊回来,凤师姊回来……” 惊呼声中,飞身就待追去, 就在她准备起步同时,江玉帆已沉喝道:“站住!” 华幼莺神色一惊,不由胆怯的道:“你?……你要作什么?” 说话之间,神情紧张,同时缓步向神台前退去。 江玉帆剑眉飞剔,星目如灯,也注定华幼莺苍白的娇靥向前逼去,同时,冷峻的沉声道: “听说你要自立门户,觅才授徒?” 华幼莺已完全没有了对付阎霄凤的傲气和脾气,这时见问,但仍一面缓步退后,一面倔强的道:“不错,我有权这么作!” 江玉帆毅然颔首,切齿道:“好,我虽然身为师兄,但决不能和你争夺这个掌门宝座,但你的武功也必须胜过我!” “我”字出口,突然大喝一声,右掌闪电一挥,猛的向华幼莺的天灵劈去! 华幼莺大吃一惊,脱口娇呼,右掌也本能的出招疾封,迳切江玉帆的面门。 也许华幼莺因为江玉帆是师兄,也许华幼莺自觉理屈,也许华幼莺对江玉帆有着炽烈的爱意,因而使她的功力大大的打了折扣,当然,江玉帆的武技功力超出她多多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是以,她的玉掌招式尚未用实,圆润如羊脂的玉腕已被江玉帆的闪电手法扣住。 华幼莺大吃一惊,再度脱口娇呼! 但是,呼声方自出口,江玉帆振臂一扭,接着顺势掷出。 华幼莺的娇躯随着她的那声惊呼,悬空一个旋飞,直向墙角一堆枯草篙席处翻滚飞去。 想是江玉帆用劲极猛,华幼莺竟然无法运劲挺身在身躯着地前站起来。 是以“沙啦”一阵枯草篙席声响,华幼莺苗条玲珑的娇躯,已着实跌进枯草堆里,一连滚了两滚,才能撑臂坐起。 她神情震惊,目闪惶惧,秀发已经蓬散,如花的娇靥也沾满了柴灰,因为那地方正是苗人打鼠避雨或烤野味的地方。 江玉帆楞了楞,似乎要奔过去,但,就在华幼莺满眶热泪,拾起头来惊惧的向他望来的同时,他突然又沉声冷冷的道:“你的功力还差得远,还不配任掌门人,现在你有何打算?” 华幼莺强抑满眶的热泪不让它流下来,这时见问,只得倔强沙哑的道:“我要落发去当尼姑!” 江玉帆听得身形一晃,就好像心上被人剐了一刀一样,但他却咬了咬牙,倏然横肘,“呛”的一声龙吟,塞光如电,小庙内顿时一亮! 华幼莺急忙抬头,不由大惊失色,因为江玉帆已把她父亲华天仁的心爱宝刃“天魔剑” 撤出鞘外,看了这情形,她不自觉的惊惧惶急的哭声道:“玉师哥……你?你要作什么?” 江玉帆手提“天魔剑”缓缓向华幼莺身前走去,同时,冷冷的道:“既然你已决心落发为尼,我今天就成全你,先把你的头发削下来,以示你的决心……” 话未说完,华幼莺早已双手抱头,大声哭喊道:“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割!” 江玉帆立即止步,冷冷的道:“这么说,你又改变主意了?” 华幼莺依然双手抱头,就像受尽委屈的小女孩子一样,仰起泪痕满面的娇靥,望着江玉帆,哭声道:“师哥,不要这样嘛!你为什么这样欺负我?呜呜……” 江玉帆鼻孔一酸,热泪几乎夺眶而出,但是,他知道,只要他的眼泪一流下来,不但前功尽弃,这位被娇纵惯了的小师妹,水远以为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水远认为大家都应该听她的,她永远也改不了她一意孤行的倔强脾气。 是以,他强白忍了忍目中旋滚的眼泪,丝毫不假词色的沉声道:“好,既然你又改变了主意不想当尼姑了,那马上跟我回去!” 说话之间,发现华幼莺仍无要站起来的样子,只得又嗔目怒声道:“快起来,听到了没有?” 华幼莺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连连颔首,哭声应了个“好”,一面抽噎着,一面缓缓的站起来。 她胆怯的望着江玉帆,缓步向庙门外走去,走一步一抽噎,就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大孩子。 江玉帆不敢再看这位自小没有人敢呵叱一句的小师妹,他知道,只要他跟她的可怜目光一接触,他会情不自禁和华幼莺抱头大哭。 是以,故意低头横剑,“沙”的一声将“天魔剑”收进鞘内,直到华幼莺走过去,他才抬起头来,跟在身后。 出了庙门,华幼莺不时左顾右盼,显然,她很希望阎霄凤这时在附近出现。 但是,她失望了,附近连个人影也没有,想想阎霄凤当时对玉师哥畏惧样子,她绝不敢隐身在附近偷听或偷看。 由于她的绝望,只得沿着来时的山道向下走去。 江玉帆默默的跟在华幼莺的身后,想到方才他做的果敢决定,这时想来也的确太冒险了。 这样做虽然是给师妹一个残酷的教训,利用她的依赖无助而纠正她的一意孤行,万一她真的大打出手,招招拼命,街出小庙逃得无影无踪,那这个不可宽怒的罪过可就大了。 心念及此,内心一阵惶恐震撼,手心和额角顿时渗出一丝冷汗! 所幸托天之佑,师父师母的英灵庇护,总算师妹被吓唬住了,这时乖乖的走回行宫去。 当然,如果当时他不那么神色凄厉,下手毫不留情,即使呵叱走了阎霄凤,仍不会收到现在的效果。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华幼莺娇生惯养,从来没有离开过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当时,身边已没有了陆丽莎莎,再突然走了阎霄凤,由于她自小养成的依赖心理,乍然间就如同小孩子突然失去了母亲。 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当然会感到无助和惶恐,加之江玉帆又是唯一的大师兄,而又是芳心深处准备付托终身的丈夫,在都使她感到不安,恐惧,和失去了抗力。 就在江玉帆低头前进,默默神伤之际,蓦间前面的华幼莺,突然哭喊一声道:“师姊,师哥他欺负我!” 江玉帆闾声一惊,急忙抬头,只见秀发微显蓬散的华幼莺,正扑张以臂,飞身向前奔去。 定睛一看,只见陆丽莎莎和陆佟五女正站在山道中央,而面满泪痕的阎霄凤则立在陆丽莎莎的旁边。 显然,他离开行宫殿后,陆丽莎莎等人也紧跟着追来了,但是,正追到此地就遇到了下山的阎霄凤,因而也没有再向前进。 只见华幼莺像受尽了委屈看见母亲的孩子,一到近前,立即扑进陆丽莎莎的怀里哭了。 陆丽莎莎的热泪早已夺眶而出,她紧紧的搂着华幼莺,哭声道:“师妹,你现在大了,再不能不通事理了!” 华幼莺却一面哭一面跺着小剑靴,道:“我不管,我不管,师哥他欺负我!” 陆丽莎莎则流泪解释道:“师妹,他是师父的唯一衣钵继承人,他有恩师的佩剑,也是我们几人倚靠的支柱,师姊都怕他,都要听他的,你叫我怎么办?” 说罢,举袖为华幼莺拭泪,同时,宽慰的道:“快下山吧,再迟了赶不上女王的国筵了!” 说罢,揽着仍在抽噎的华幼莺,向山下走去。 陆佟五女和阎霄凤,俱都以难以形容的目光看了江玉帆一眼,也默默的跟着走去。 江玉帆的视线早已模糊了,他已分不清陆佟五女和阎霄凤的目光是赞服还是埋怨他糊涂。 由于她们六人也没有向他招呼一声,就转身离去,这显然证实了她们的心情也极沉重。 江玉帆楞楞的站在那儿,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停止,这也许是他内心的极度不安和惶愧所致。 但是,如果由于他的这番作做能够改变了师妹华幼莺的娇纵脾气,他认为,即使陆丽莎莎或陆佟五女对他有所不满,但也终会获得她们的谅解。 心念及此,黯然低头,举步向前走去- 走至山口处,发现“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拉着马匹等在山道上。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阎霄凤华幼莺正在上马。 华幼莺的椅轿已经抬起,正在向前走动。 秃子和哑马正焦急的转首向山口内望来。 江玉帆深怕秃子和哑巴出声,赶紧作了一个“阻止”手势。 目光一亮的秃子和哑巴一看,只得停止了出声并通知“黑煞神”“独臂虎”。 江玉帆目注陆丽莎莎等人的背影,直到她们走出近百丈后,才举步向山口外走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早巳发现了江玉帆! 这时也纷纷拉马向江玉帆迎来! 走至近前“鬼刀母夜叉”首先凝重的道:“俺说盟主,你和华姑娘交手啦?” 由于对“鬼刀母夜叉”心存几分尊敬,虽然满怀的不高兴,却不能不答。 这时见问,只得坦诚的道:“小弟见她太任性了,将来恐怕害了她自己,所以教训了她一顿……” “黑煞神”见薛金花和盟主说话没挨骂,胆子也突然大了,立即赞声道:“嘿,盟主,可真有您的,方才……” 江玉帆一听,不由望着“黑煞神”,惊异的“噢”了一声! “黑煞神”看得心中一惊,突然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道:“怎么回事,为何不说了?” “鬼刀母夜叉”白了“黑煞神”一眼,急忙含笑解释道:“是这样的,方才莎莎公主要华姑娘上马,华姑娘突然又使性子,说什么也不走了……”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由关切的道:“后来呢?” “鬼刀母夜叉”继续道:“后来还是阎姑娘以警告的口吻道:‘你快上马吧,待会儿师兄来了又不得了’,这样,华姑娘才吃惊的看了山口一眼,乖乖的上马走了!” 江玉帆听罢,不由凝重的举目看去,只见半里外的道路上,尘烟扬起,显然陆丽莎莎等人已加快了速度。 傻小了“铁罗汉”突然憨声道:“姐夫盟主,你……你是不是把华姐姐按在地上打屁股哇?” 江玉帆转身看向傻小子,尚未开口,憨姑用手碰了“铁罗汉”一下,同时低叱道: “大聪弟,别胡说!” 傻小子却不服气的道:“什么别胡说,要不是按在地上打屁股,为什么华姐姐的衣服也脏啦,头发也散了,脸上都是泥巴?” 一旁的“风雷拐”见江玉帆无上马的意思,立即恭声提醒道:“盟主,该上马了,再不走恐怕国筵开始前赶不到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道:“现在就去宫都?” “一尘”道长恭声道:“由于莎莎公主发现正在‘驼背龙’处的柳娴华姑娘是陆少夫人的闰中好友,因而对‘驼背龙’的攻击可能改变了计划,但莎莎公主还要去后宫面奏过女王之后,再作决定!” 江玉帆蹙眉“噢”了一声,却有些不太信的道:“那个前去‘驼背龙’处的绿衣女子,会真是柳娴华姑娘?” “风雷拐”立即神情凝重的道:“盟主总该记得柳姑娘被阎霄凤或莎莎公主点倒的事……” 江玉帆立即道:“这已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风雷拐”正色道:“可是在柳姑娘的心里却耿耿在心,久存胸怀呀!” 简玉娥也是当时在场人,因而迟疑的道:“小妹认为这其中可能有诈,如果柳姑娘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来?,”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道:“这一点简执事你就不懂了,最初咱们都以为盗‘万艳杯’的是‘九玄娘娘’尉迟老前辈,你想想,柳姑娘如果被前两代老前辈点倒了,她会有什么感想呢?” 筒玉娥突然似有所悟的道:“道长是说,柳姑娘现在已经知道是阎姑娘或莎莎公主将她点倒的事?” “风雷拐”立即正色道:“现在柳姑娘已经知道‘九玄娘娘’慰迟老前辈已在十五年前仙逝,她的心情和想法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如此一说,简玉娥的神情也开始凝重起来。 江玉帆也开始体会到事态的严重了,因而恨声道:“如果不是‘霞煌’真人五个老贼叛变,勾结‘驼背龙’的儿子哈巴达占据了‘仙霞宫’,师母仙逝的消息又怎会传到天山和中原去?” “风雷拐”继续凝重的道:“‘驼背龙’听说他的儿子被杀,迟迟没有向女王和我们动手,很可能就是等候天山派的支援高手……”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的道:“怎么?天山派还派了别的高手前来?” “一尘”道人和“悟空”同时道:“听莎莎公主在来此的途中对五位夫人说,好像天山派的现任掌门人‘古月’道长也来了!” 江玉帆听得更是暗吃一惊,不由焦急的道:“真的,会有这么严重?” 话声甫落,傻小子将江玉帆的马匹拉过来,同时,憨声道:“姐夫盟主,快些上马吧,莎莎姊姊他们早已走得看不见影子了!” 江玉帆一面本能的拉过马来,一面惊异的道:“这么说‘玄真’和‘玄洪’两位长老也来了?” 说罢,足踏马监,缓缓坐在鞍上。 “风雷拐”一面上马一面道:“据莎莎公主得到的报告说,柳姑娘和天山掌门人来时,曾带了不少身穿深色道袍的背剑老道!”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沉,缓缓策马向前走去。 “悟空”等人纷纷催马跟在身后和左右。 筒玉娥突然道:“问题果真出在柳娴华姑娘身上,就让阎姑娘出面向柳姑娘道个歉也没什么!” 江玉帆凝重的摇摇头,沉重的道:“到了这个局面再道歉已经太晚了!” “了”字出口,猛的一抖马缰,座马一声怒嘶,如飞向前驰去。 “悟空”等人纷纷催马疾追,但每个人的心情都极凝重,而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这一次前去铲除“驼背龙”,应该算是他们“游侠同盟”最艰巨也是最棘手的一次任务了! 苗疆国的宫都迎宾殿上,灯火辉煌,光明如昼,殿外的廊前和阶上,站满了手持长矛,腰佩弯刀的野人短甲战士。 在迎宾殿的附近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敢随便接近,气氛紧张,如临大敌! 但是,在灯火通明的迎宾殿内,却酒香四溢,菜香扑鼻,摆着一桌八字形的丰盛酒席。 因为,今天是女王亲设国筵,欢筵国宾,同时还要密议国事。 今晚女王欢筵的国宾,就是威震中原,名扬海外的“游侠同盟”。 看来好似中年的女王,雍容华贵,一人独坐在中央席桌上。 她今晚着滚龙银缎绣金袍,头戴珠冠,胸前和双肩,缀着两排大如蚕豆般的雪白大宝石,在明亮灯光的照映下,闪闪生辉,耀眼眩目。 右侧贵宾席上的第一位,即是头戴公子帽,身穿银缎衫,“游侠同盟”的少年英挺盟主江玉帆。 江玉帆以下则是他的五位美丽娇妻佟玉清,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五人。 紧接着阮媛玲相坐是“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 第二排的座次是“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八人。 左侧席位上的第一人即是苗疆女王的唯一爱女,年已二八岁的美丽公主陆丽莎莎。 陆丽莎莎着苗疆公主宫服,珠冠凤袍,薄施脂粉,艳光四射,美丽动人,看来芳华最多不过二十一二岁。 以下则是江玉帆和陆丽莎莎的两位师妹,一位是阎霄凤,一位是“仙霞宫”先宫主“九玄娘娘”的爱女华幼莺。 紧挨着华姑娘座位的,则是“游侠同盟”的两位女执事,憨姑沈宝琴和仇兰英,最后一名却是那位头戴方纱的老国舅。 除此,再没有其他宾客了。二十余名苗女,个个穿着宫廷规定的花衣,远远的肃立两逞殿角,未经招唤,没有那一个敢自动走过来。 根据“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四个人桌上放置的酒壶和傻小子“铁罗汉” 桌面上的空盘子空碗,显然席筵已开始了一会儿了。 只见雍容华贵的女王,又游目看了两边席位上的宾客一眼,目光才注视着江玉帆和他的五位娇妻,谦和的道:“事情既已计划妥当,事不宜迟,所谓夜长梦多,你们几位方才提的意思很好,我们应该先去找‘驼背龙’,不要等他们来找我们!”—— 第三十章 泪洒辞都诀别路 江玉帆颔着应了个“是”,道:“如果他们前来攻击我们,必然不在一处行事,这样可以造成我们顾此失彼,这也是莎莎师姊的意思!” 说罢,以亲切的目光看了一眼对面首位上的陆丽莎莎公主,女王一听,又转首望着爱女莎莎公主,关切的道:“这么说,你和你玉弟弟已经决定明天绝早出发前去了?” 莎莎公主微一欠身,立即恭声应了个“是”,但并没有说什么。 女王一看,立即凝重的点点头,同时,又望着敬陪末座的老国舅,关切的道:“他们既然不需要兵马,但跟随去的男佣女仆,必须是身健力强的才好!” 老国舅赶紧欠身恭身道:“老臣遵旨,不劳陛下关怀!” 女王会意的点点头,又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凝重的道:“你们方才提到的那位天山派的长老柳娴华姑娘,如果探得消息,她的确在‘驼背龙’那儿,最好先和她套套交情,打个商议……” 江玉帆赶紧欠身恭声道:“请陛下不必为此烦神……” 话刚开口,女王已不安的道:“听说尊夫人陆贞娘,与那位柳姑娘乃是多年的闰中知友,我不希望因敝国除奸之事,伤了她们之间的感情,那样会令我们更加不安的……” 话未说完,莎莎公主已欠身恭声道:“届时果真由那位柳姑娘出面,臣儿愿当面向她道歉,以释前嫌……” 女王一听,立即颔首“唔”了一声,道:“这样最好,化干戈为玉帛,既保住了友谊,大家也免伤了和气!” 敬陪末座的老国舅,再度满面难色的起身恭声道:“启奏陛下,如果那位柳姑娘以此要挟……”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断然道:“柳姑娘她不答应和解则已,一旦答应,绝不会有要挟的动议!” 老国舅却谦恭的道:“怕的是哈巴利行‘驼背龙’……” 话刚开口,女王也一蹙眉头,有所感触道:“怕的是柳姑娘为了顾全天山派门人弟子的利益,提出什么有利于‘驼背龙’的保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们不能不在心理上先有个准备!” 如此一说,陆贞娘也无话好说了。 因为,柳娴华虽然年仅二十三岁,但她的辈份高居长老,她为了保障“驼背龙”在苗疆的安全,提出有利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江玉帆望着女王欠身恭声道:“当年传说‘驼背龙’是天山派被逐的弟子,这话不知由何人传进宫都来的?” 女王听得柳眉一蹙,不由转首去看爱女莎莎公主。 莎莎公主立即望着江玉帆,轻柔的道:“这件消息还是十五前,师母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传进‘仙霞宫’的……” 话未说完,一直沉默寡言,满面委屈的华幼莺,突然幽幽接口道:“我那时还小,记得向我娘说这件事的人,好像是一位老尼姑……” 佟玉清听得不由目光一亮,立即关切的道:“可正是黄山‘慈云庵’的‘慧如’老师太?” 华幼莺依然幽幽的道:“是不是‘慧如’老师太,小妹已记不清楚了,因为那时我才六七岁,而且,娘也没有让我认识那位老尼姑!” 江玉帆经午前曾在行宫,为了华幼莺大发小姐脾气,而在山神庙教训了这位小师妹一顿,自从那时起,直到现在两人还没有对过话头。 这时见有搭话头的机会,立即关切的道:“去年你去黄山时,不是也曾去遇‘慈云庵’吗?你想一想,可是那位‘慧如’老师太……” 华幼莺对这位唯一的大师兄,心存畏惧,似乎余悸犹存,这时见问,仍有些怯怯的道: “小妹只去了‘仰盂谷’,没有再去别处……” 江玉帆见师妹华幼莺依然一付楚楚可怜相,知道今天在山神庙把她给吓着了,这时一看,心里老大的不忍。 但他不敢稍假词色,怕的是她故态复葫,以后凡事就不好办了。 是以,会意的“唔”了一声,立即转向女王,欠身恭声道:“届时到达之后,由莎莎师姊率领,先行深入探明虚实,‘驼背龙’是否天山派的弟子,以及柳姑娘是不是真的在那儿也就知道了……” 话未说完,柳眉紧蹙的女王已不安的道:“届时最好不要让你莎莎师姊进入,她的身体不适,你是知道的!” 江玉帆听得俊面一红,顿时想起陆丽莎莎怀有身孕的事,立即恭声应了个“是”,同时也觑目看了一眼莎莎公主。 莎莎公主早巳娇靥通红,直达耳后,缓缓的低下了螓首。 有关陆丽莎莎和江玉帆在兰英岭南绝峰练剑之时,曾经一度缠绵,因而怀孕的事,在座的所有人中,除了混吃猛睡的小子一人外,已经是每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但是,大家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对莎莎公主的尊敬,因为,在她们苗疆国来说,她有责任,也有义务,必须找一个王位继承之人。 当然,在这等情形之下,她会舍弃英挺俊逸,武功高绝的同门师弟,而去选择她们苗疆黑粗型的野人青年吗? 现在她已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不管是王子还是公主,将来容貌的英俊或艳美,那是意料中的事,而且,也必是练武的上上奇才! 由于大家有了这一想法,反而人人认为陆丽莎莎公主的选择是明智的。 大家心念间,又见女王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竟公然坦诚的道:“诸位当然业已明白敝国的世传风俗,所谓夷苗之邦,当然与上国不同,而敝国王室,历代单传,或男或女仅生一人,所以,我们对这件事特别慎重,对陆丽莎莎的健康也特别注意……” 话未说完,陆佟韩朱阮五女业已同时欠身恭声道:“请陛下放心,莎莎师姊如有差池,唯小女子五人是问!” 女王欣慰的含笑颔首道:“有五位盟主夫人的允诺,我就放心莎莎公主前去了。” 说此一顿,待的又关切的正色道:“有关莎莎公主和阎华两位姑娘,今后常年住在‘仙霞宫’的事,五位少夫人有何意见?” 如此一问,陆佟五女同时一楞,乍然间,俱都不知道女王为何将这个问题要征求她们五个人的意见?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因为有关和莎莎公主和两位师妹在“仙霞宫”举行婚礼,在南蛮另成家室的事,还没来得及和陆佟五女商量。 沉垂螓首的莎莎公主惊得急忙抬头! 阎霄凤和华幼莺也以焦急慌惧的目光望着江玉帆。 女王一看这情形,面色顿时沉下来。 佟玉清的确不愧是足智多谋,临机善变的侠女,她一看这情形,急忙欠身恭声道:“这是两全其美的决定,不劳陛下垂询,我姊妹五人均甚赞同!” 女王不知佟玉清是含糊之词,这段话可以孥许多事情来做解释。 是以,由于她的主观,因而满意的笑了,同时,连连颔首称“好”! 江玉帆暗暗吁了口气,内心对这位娇妻充满了无限感激,总算没有枉爱她。 莎莎公主的一颗心,有了佟玉清的这番话,也总算落了地。 阎霄凤和华幼莺一听佟玉清的话,当然就是公然答允了她们两个也随同陆丽莎莎嫁给江玉帆为妻。 因为,她们都知道,佟玉清是江玉帆最宠爱的一人,而且,她的年龄在五女中为最长,且已为“九宫堡”生了一男一女,同时,是人尽皆知的正室少夫人。 现在有了她这一句话,这件婚事就算已成了铁的事实! 但是,她们三人却不知,佟玉清说的两全其美,可以说成江玉帆在南蛮成家,既不影响她们五人,也解决了莎莎公主三人为妾的困惑。 这样两头为大,均是妻子,当然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可是,这话也可以解释成,“仙霞宫”乃是武林著名世家,不可因“九玄娘娘”的仙逝而偏废,如今有莎莎公主和阎华两位姑娘常年在那边支撑门户,而随时可以回宫都向女王请安,这当然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至于“我们姊妹五人均甚赞同”,这话更好解释,莎莎公主和华幼莺阎霄凤三人,代替夫婿江玉帆,掌理师门门户,她们五女感激尚且不及,那里还有反对的道理? 但是,佟玉清说这话,虽然含糊其词,但她也提着受到陆韩朱阮四女埋怨的危险。 当然,她可以按照以上的说词推拖,但是,她是一位绝顶聪明的女子,她当然也听出了女王问话的含意。 只是,她暂时圆场,把夫婿江玉帆,和莎莎公主四人的难堪解除,免得女王震怒。 不过,她相信,筵后江玉帆一定会对她们姊妹五人有所解说,她以为,陆韩朱阮四女没有那一个敢说不同意,因为事实已到了这一步田地。 如果说,陆韩朱阮四女中有那一个会反对,她首先要失欢于夫婿,而且,这也是防止师门绝学外传的重大问题。 譬如许多有名的大门派,在拜师学艺之时,便会严厉告诫他们的男女弟子,绝对不可以将师门绝技传给自己的妻子或夫婿。 但是,夫妇同命,息息相关,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呢? 因而,也就造成了欺蒙师长,阳奉阴违,暗地里依然传给了他们的妻子或夫婿,只是他们在要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施展出来。 之后,他们为了儿女的幸福和安全,又把自己的绝学倾囊相授,因而造成了一家儿女兼具两派绝技的事。 但是,这些小儿女长大成人,也很可以可能和身具两派武学的人结仇,甚至被别的门派的人找上该派的总坛,往往造成无谓的纷争。 各派有监于此,为了保存该派的武学,大都赞成同门师兄妹结为夫妇,以免绝技外流。 现在摆在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莎莎公主和华阎两姑娘面前的就是这个问题。 女王颔首赞“好”后,立即缓缓的站起来,同时,含笑谦和的道:“既然这样,你们大家再深刻的商讨一下好了,我就不再奉陪了……” 话未说完,江玉帆和莎莎公主等人早巳慌忙离位站了起来。 那位老国舅,却慌急的恭声道:“启奏陛下,如果那位柳姑娘愿意和解,对‘驼背龙’哈巴利行,占山结寨,扰乱苗疆,四出为恶……” 话未说完,女王已淡然道:“江盟主自会处置,我想那位柳姑娘,身为一派长老,为了他们天山派的清誉,当不致纵容哈巴利行胡作非为……” 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的道:“最近两个多月来,‘驼背龙’似乎很少再在各部落为非作歹了?” 老国舅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女王立即欣慰的道:“这就是那位柳姑娘前来之故……” 老国舅却焦急的道:“怕的是柳姑娘一走,‘驼背龙’再出来作乱……” 女王听得柳眉一蹙,立即望着江玉帆,迟疑的道:“如果那位柳姑娘走后,‘驼背龙’再四出扰民,那可该怎么办?” 江玉帆赶紧恭声道:“假如此番前去求得柳娴华姑娘的谅解,这一点玉儿等一定会提出来!” 女王一听江玉帆改了称呼,立即愉快而慈祥的笑了,同时,连声称“好”,并转首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女莎莎公主。 莎莎公主羞红满面,深垂螓首,但她的美丽娇靥上,却有掩饰不住的甜蜜微笑。 间霄凤和华幼莺感受又自不同,她人俩人就没有莎莎公主那么激动,因为女王并不是她们的生身母亲。 佟玉清听得内心焦急。 陆贞娘已开始有所警惕。 韩筱莉和朱擎珠本性爽直,对这个新改的称呼根本没注意。 阮媛玲对任何事都不愿过份用心思,她只知道,只要玉哥哥疼爱我,她就幸福她就满足了。 女王再度游目看了“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一眼,才转身走去。 江玉帆等人,纷纷高声朗呼,躬身施礼相送。 肃立一角的部份花衣苗女,有的在前提灯开道,有的紧跟女王身后拥护前进,迳向后殿门走去。 老国舅似乎还有要事面奏,也跟在众苗女身后走出了后殿门。 陆丽莎莎虽有了“一尘”道人的止吐药片,但腹部和胃里仍不如平素舒服,是以,略微和江玉帆等人重新计划一阵,也席散各归休息之处。 陆佟五女这一夜可说各有心事,其中最苦恼的的要算佟玉清和陆贞娘了。 佟玉清担心的是她傍晚在国筵上对女王说的话,希望江玉帆今晚睡在她房里,两人也好私底下先合计合计。 但是,她失望了,江玉帆直到深夜也没有走进她的屋里,她当然不会到陆韩朱阮四女房里去找,那该是一件极煞风情的事。 陆贞娘正为柳娴华前来蛮荒的事而懊恼烦心,她这时已无暇去深思研判女王和佟玉清俩人的话意。 万一柳娴华为争一口气,拒不接受莎莎公主或阎霄凤的道歉,那该怎么办? 那时是为了多年闰中好友开罪夫婿江玉帆和莎莎师姊呢,还是和柳娴华的友谊从此一刀两断? 陆贞娘为这件事,的确为难,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总觉得事情棘手难办。 因为,柳娴华既然明知她和夫婿江玉帆等人俱在南蛮,而且也知道陆丽莎莎和江玉帆的师门渊源,她依然听信“驼背龙”的话辛苦赶来,她的决心和内心的悲愤,也就可想而知了。 陆贞娘根据这一点,因而预料到,要想和解,恐怕很难。 由于陆贞娘为此事苦恼,她已无心去计较夫婿江玉帆今夜为什么没来她的房间。 其实,她在思念事情,还真有些怕玉弟弟前来纠缠,有时候不到筋疲力竭,没有个完。 而这时候的江玉帆却把“悟空”“一尘”“风雷拐”三人召到身边,仔细商谈。 因为明天开始前去的卡达哇山,不但地形复杂,山势险恶,而最感苦恼的还是天山派的现任掌门人“古月”和柳娴华在那边。 密议完了,已是深夜,江玉帆本来想去找佟玉清商议和莎莎师姊在“仙霞宫”举行婚礼的事,但又担心辛苦了一天的娇妻早睡了,因而作罢。 第二天的绝早,天光刚亮,王宫外的广场上已传来将校们和战士们的吆喝声! 江玉帆急忙起身下床,守候在外的花衣苗疆宫女,立即进来伺候。 宫外广场上的吆喝声,显然是老国舅分派前来随行的战士。 江玉帆对这些苗疆人的做事吆喝嗓门儿大,业已习惯适应,而对那些前来服伺的苗女,也学会了打手势,因为她们中俱都不会说汉语。 这些宫中苗女,虽然人人皮肤有些黑,但却个个长得俏美,一双明亮大眼睛,闪来闪去,显示出她们都有极高的智慧。 江玉帆整理完毕,佩好“天魔剑”,两个花衣宫女就像哑巴似的,神情恭谨,闪动着一双大眼睛,施礼指了指房外天空。 江玉帆看得一楞,只得挥挥手,指指天空,示意她们俩人头前带路。 两个宫女会意的点点头,转身向房外走去。 江玉帆随着两个宫女走出房门,守护在外面的佩刀战士,纷纷向他行礼。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朝阳尚未升起,但整个王宫的人,却都在匆匆走动,好像把他们“游侠同盟”的前去卡达哇山,视为一项最神圣的出征。 到达迎宾殿,陆丽莎莎,陆佟五女,以及“游侠同盟”的人都已就位,单等他江玉帆到达共进早餐了。 进入殿门,除陆丽莎莎一人外,纷纷起身相迎。 “悟空”“一尘”等人并施礼恭声呼了声“盟主”。 陆丽莎莎虽然端坐在主位上没有起来,但在她的娇靥上也挣出一丝笑意。 江玉帆含笑为礼,但他第一眼便看出殿内的气氛低沉。 只见陆丽莎莎娇靥微显苍白,神情也有些落寞和黯然。 阎霄凤和华幼莺呆板的站在那裹,神情也显得郁闷寡欢!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更是个个神情茫然。 显然俱都闹不清陆丽莎莎和华幼莺阎霄凤三人为何心情不快? 陆丽莎莎依然头戴珠冠,身穿凤袍,看来娇靥上薄施脂粉,借以掩饰她憔悴神态! 华幼莺、阎霄凤,俱已换上劲衣短剑氅,背插长剑,斜披鹿皮镳囊,衣边袖口上也都缀满了银光闪闪的银剑丸,充满了即将厮杀的味儿。 陆丽莎莎想是发现了心爱的玉弟弟神情有些惊异,她当然知道是为了她的黯然神色所致。 是以,强自一笑,肃手一指手边的宾位,和声道:“师弟,快些坐吧,就只等你一人了!” 江玉帆谦和的点点头,虽然匆匆入座,但神情问仍充满了迷惑。 阎霄凤则望着江玉帆,凝重的道:“现在女王正在早朝,稍时我们启程前去卡达哇山时,很可能降旨有什么重要大事颁布!”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顿时想起了宫外广场上的吆喝人声,因而断定必是颁布随行人等应行遵照的事情,是以也没有说什么。 大家匆匆饭罢,陆丽莎莎立即起身,凝重的道:“现在红日已经升起,我们也该上路了!” 江玉帆心中一惊,不由迷惑的道:“师姊,我们不要朝见?” 陆丽莎莎近乎戚然的一笑,微一摇首道:“不用了!” 说话之间,业已离位,当先向殿门走去。 由于陆丽莎莎的离开席位,江玉帆这才发现身穿公主官服头戴珠冠的陆丽莎莎,足下竟穿了一双丝丝绒剑靴。 这身装束看来虽然有些不相衬,但细想起来,万一突然发生了变故,为了自保,莎莎公主总不能束手被缚,任人攻击。 有监于此,大家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至于陆丽莎莎为什么要穿宫服不着便装,也没有人愿意问,好在她要坐椅轿,又是怀有身孕的人,穿什么都可以。 一行人众,离开了迎宾殿,出了宫侧门,江玉帆等人举目向广场一看,神情俱都为之一楞。 因为,广场的中央,不但有陆丽莎莎的椅轿和“游侠同盟”每一个人的马匹及随行的野人青年和苗女,而且有数百名持矛佩刀的短甲战士。 而最令江玉帆等人不解的是,广场边缘的商店门前和街口,竟然也拥挤了近千名的男女老少百姓。 根据他们脸上的神色和默然静立的情形,显然心情沉重,不像是百姓等待欢送公主等率兵出征。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不由趋前一步,望着陆丽莎莎,迷惑的道:“师姊,昨晚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不带兵马前去……”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强自含笑道:“他们不去?” 江玉帆一听,恍然似有所悟,断定这些苗疆兵马,必是奉命前来广场恭送公主出征的仪队! 但是,他却忍不住看了一眼广场边缘的近干名苗疆百姓,继续问:“那么,那些民众呢?” 陆丽莎莎见问,神情似乎有些激动,但她旋即蹙眉,故作不解的道:“大概是来看热闹的吧!” 这个回答江玉帆却不满意,看热闹的人是什么样子,江玉帆见的太多了,必然是熙熙攘攘,吵杂拥挤,大家乱作一团。 如今,那些百姓,个个愁眉苦脸,俱都神情黯然,这那里是看热闹? 说句不吉祥的话,倒有些像前来送丧看出殡。 但是,神情感到迷惑的陆佟五女和“风雷拐”“一尘”等人,却都觑目看到华幼莺和阎霄风的美目中,隐隐泛光。 就在这时,蓦闻数百苗疆兵马中,有人宏亮的大喝了一声! 喝声甫落,数百官兵,纷纷举矛致敬! 只见广场远处的近千民众,也都默默的向着这面,缓缓的跪在地上。 气氛哀伤而低沉,竟然没有惊天动地般的欢呼! 江玉帆越看越不对劲儿,正待问什么,陆丽莎莎已将她的纤纤玉手高高举起,并含着一丝戚然微笑,向着两边列队行礼铁的数干战士,以及远处广场边缘的近干民众游目看去。 到达椅轿前,陆丽莎莎才将高举的玉手放下,并在轿旁立定站稳。 一位苗疆将军,立即大声朗喝,战士们纷纷放下高举的长矛,近干民众也纷纷由地上默默的站起来。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也趁机在野人青年和花衣苗女的手中接过马匹,原先随同江玉帆前来的林琳女警卫几人,也拉马站在随行队伍之内。 就在这时,蓦闻中央正宫大门内,突然也传来一声宏亮大喝! 站在“鬼刀母夜叉”身旁的仇兰英,立即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低声道:“江盟主,女王旨到!” 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一听,也急忙面向宫门站好。 大家举目向前一看,只见那位老国舅,和另外两位苗疆老臣,以及四名佩红挂红身着铁甲的将军,正神情凝重的高捧王旨,大步走出了宫门。 但是,江玉帆等人对两个苗疆老臣,每人手中各捧一个上覆金边红绒布的漆盘是何用意,却俱都不知。 只见老国舅神情凝重的直走到距莎莎公主一丈之处,才用苗语朗喝了一句! 喝声甫落,陆丽莎莎即用苗语应了一声,当即跪了下去。 两边数百战士,以及广场近千民众,也纷纷伏跪在地。 女王为一邦君主,且是江玉帆同门师姊的母亲,即使以尊长辈份而论,江玉帆等人亦应下跪。 是以,江玉帆等人也随着莎莎公主跪在地上。 一俟大家鸦雀无声的伏跪在地,那位头戴方纱帽的老国舅,才高捧着王旨,朗声宣读起来。 江玉帆很想知道王旨的内容,因为他觉得今早的气氛特别不同。 但是,熟谙苗语的仇兰英,偏偏远跪在“鬼刀母夜叉”的身后。 此刻,正在颁读王旨,全场个个伏跪恭聆,江玉帆自然也不便出声相问。 但是,宣读完毕,叩首谢恩的陆丽莎莎,却神情戚然的双手摘下自己头上戴着的珠冠。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一个手捧红绒漆盘的苗疆老臣,已急忙恭谨的走过来,同时将绒盘送至莎莎公主的面前。 莎莎公主立即将自己的珠冠,恭谨小心的放在绒盘的中央。 江玉帆看得心中震动,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慌急的去看陆佟五女。 但是,五女中,除了佟玉清神情凝重,较为镇定外,陆贞娘和韩筱莉四人,俱都神情茫然。 不过,六人根据这个动作,当然知道是女王降旨把莎莎公主的“公主”免了,但却不知道王旨上说了些什么? 就在江玉帆震惊的转首去看陆佟五女的刹那问,华幼莺和阎霄凤已帮着陆丽莎莎脱下了那袭银缎绣金彩凤袍。 同时,另外一个苗女在椅轿上,捧起一顶白毛环形,上缀珍珠,罩有银丝面纱的女帽为陆丽莎莎戴在头上。 这时,陆丽莎莎脱了凤袍,江玉帆等人才看清陆丽莎莎早就穿妥了一身绿缎缀着金片的劲衣。 她的胯上有镳囊,缀满了银剑丸的腰带系的也不紧,显然是因为怀了身孕。 另一个捧盘老臣恭谨的将凤袍接过后,那位老国舅才向着陆丽莎莎黯然凝重的说了几句苗语,始转身向宫门走去。 陆丽莎莎的轿靥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看似目送老国舅回宫,实际上她是木然望着天空。 这时在场的人,没有人知道陆丽莎莎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是悲伤,还是高兴? 内心非常焦急的江玉帆,才回头望着仇兰英,近乎有些生气的口吻,低声道:“仇执事!” 仇兰英神色一惊,立即举目向江玉帆望去。 她一看江玉帆生气的神色,便知是命令她过去。 由于大家仍没立起,只得以膝跪行爬向江玉帆的身前。 佟玉清和陆贞娘一见,几乎是同时低声道:“稍时再问也不迟!” 江玉帆见仇兰英跪行爬过来,心中也觉不安。 恰在这时,场中一声朗喝,数百战士纷纷站起来。 江玉帆等人急忙起身,只见陆丽莎莎刚刚由一个苗女手里接过她的“地巫剑”,顺手佩在腰问,正举步走向椅轿前。 一到达椅轿前,陆丽莎莎立即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平静的道: “诸位请上马,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说罢,迳自坐在椅轿上,四个健美苗女,立即将椅轿抬起来。 江玉帆本待询问仇兰英,由于大家纷纷认镫上马,而陆丽莎莎的椅轿已开始前进,他只得一搭鞍头,飞身纵落马上。 也就在椅轿前进,江玉帆纵落马上的同时,数百战士中再支一声朗喝,刚刚起立的战士和民众,再度向着陆丽莎莎跪下来。 陆丽莎莎缓缓举手,由于她面罩银纱,脸朝战士和民众,江玉帆看不见她娇靥上的表情。 但由陆丽莎莎的动作上,可以看出来她竭力保持着情绪的自然和镇定。 江玉帆这时不便再说什么,只得趋马跟在陆丽莎莎的椅轿后。 接着数百战士中再度一声朗喝,所有战士,也吆喝一声,纷纷由地跃起来,一个转身,迳分两路,护卫着陆丽莎莎和江玉帆等人迳向西城门的街口前走去。 战士们一经站起,近千民众也纷纷由地上慌张的站起来。 近千民众一起身,竟有人戚声高呼! 这一声戚呼可不得了,立即全体相应,所有男男女女的苗民,纷纷向着陆丽莎莎招手,哭喊起来! 江玉帆等人看得暗吃一惊,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但大家心里明白,可能是为了陆免莎莎免去了“公主”头街之事。 但是,为什么会被免去“公主”? 这当然与陆丽莎莎怀有身孕的事情有关连。 就在大家迷惑惊异的同时,一阵哭喊之声大起,近千民众竞哭哭喊喊的向陆丽莎莎扑来。 数百战士中的几名披红将军,同时大喝一声,所有战士纷纷将长矛横持相阻。 只人头钻动,泪眼闪闪,无数悲切哭喊的面孔齐向这面涌来。 顿时,人潮汹涌,哭喊连声,凄云惨雾,天摇地动,因为,这股力量太大了,那些战士无法挡得住,而且哭叫之声,震耳欲聋。 由于许多苗民的涌向陆丽莎莎,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也渐渐被涌破防线的苗民挤得四分五裂,马嘶人喊,乱成一片。 江玉帆关心陆丽莎莎,只见陆丽莎莎被挤至十数丈外。 她已忍不住举起她戴着的白绒帽,向着一面哭喊一面涌向她面前的民众们挥舞着,她早已是泪流满面,但仍凄然含笑,向着那些民众不断的说着话。 由于苗民的疯狂涌来,江玉帆等人立被民众街散。 恰在这时,“仙霞宫”跟随前来的女武士林琳被挤到江玉帆的附近。 江玉帆一见此景,立即拨马挤了过去,同时,焦急的道:“林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身绿衣褐色背心的林琳,花容失色,看来有些紧张,也有几分焦急。 “他们都在哭喊,公主为什么抛弃了他们不管了,为什么要远离宫都……” 江玉帆一听,立即明白了女王方才的旨意,是宣布陆丽莎莎免除公主,远住在“仙霞宫” 去。 当然,陆丽莎莎的久住“仙霞宫”,他江玉帆自然是高兴看到成为事实,但他确实没想到,还要经女王降旨公布全民皆知,并且还贬了陆丽莎莎的公主身份。 心念未完,又听林琳微微红着粉面,道:“他们现在又高喊着要老天爷赶快赐一位王子给陆丽莎莎公主了……”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俊面立变,不由吃惊的道:“怎么?他们都知道公主已经怀孕啦?” 林琳还是一个少女,而且她并不知道陆丽莎莎已经怀孕的事。 这时一听,粉面顿时通红,不自觉的嗔声道:“公主还没有嫁人,盟主怎么可以这么说?” 说至此处,突然住口不说了,显然觉得一个女孩子家,怎可说女子要嫁了人才可以生孩子的事? 但是,心思纷乱的江玉帆,却正色道:“那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向老天爷祷告呢?” 林琳不禁又羞又急的道:“那是女王降旨命令嘛!” 江玉帆听得一楞,不由自语似的道:“女王的命令……命令?……” 自语着说,突然又望着林琳,焦急迷惑的道:“你是说,女王降旨命令莎莎公主一定要生一个男孩子呀?” 林琳听得又羞又急,娇靥上的红晕一直没褪,但是,江玉帆是盟主,他问又不能不答,而且,看他俊面上神情急切,已经见汗,显然是真的关心这件事,是以忙解释道:“方才宣读王旨的时候说,公主的王储已废,是经过今天早朝决定的……” 江玉帆接口道:“这么说,她的公主身份仍保有了?” 林琳失声一笑,有些懊恼的嗔声道:“盟主今天是怎么啦?公主是女王的女儿,她不管到什么时候,还是女王的女儿,女王的女儿,当是公主了……” 话未说完,附近苗民已少,而且大都是比较年长的妇孺,是以,蓦然传来了“风雷拐” 的声音道:“盟主盟主,莎莎公主已经派人传过话来,要我们赶快出北门,绕到西门城外和她会合!” 江玉帆循声一看,只见“风雷拐”在七八丈外的人群中,正在马上向他招手,并指了指正北。 往北一看,陆佟五女等正在那边等他,而“悟空”和“黑煞神”等人,也正纷纷催马穿过人群向佟玉清等人那边迎去。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立即对林琳,道:“我们过去再谈!” 说话之间,拨马向广场北面走去。 前进中,转首再看两街内,近干哭喊的民众,已把陆丽莎莎拥挤到西城门下了。 他在马上仍看到华幼莺和阎霄凤,奋力保护陆丽莎莎,不让那些神情激动的民众们街至陆丽莎莎的椅轿前。 由于街道不如广场,许多持矛战士已能将那些前扑的民众挡在外面。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愧意,华幼莺和阎霄凤都能不顾一切,奋力保护陆丽莎莎,不让那些民众接近,而他江玉帆却没有能够不顾一切的照顾她,万一出了差池,岂不又是一件悔恨终生的事? 心念未完,到了陆佟五女的身前不远。 只听佟玉清焦急的道:“师姊的身体仍在不适,万一被那些激动的苗民碰了撞了那可怎么得了?-恐怕她这一辈子也不能再回宫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虽然知道佟玉清是指陆丽莎莎万一被人撞到了小腹,但也不致于那么严重,一辈子不准回宫都呀? 心念及此,已到近前,不自觉的急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不准莎莎师姊再回宫都了?” 陆贞娘立即凝重的解释道:“女王方才降旨宣布,从现在离开宫都起,除非莎莎师姊送回一位王子,她将终生被逐,至死不准走进宫都一步……”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俊面立变,不由震惊的道:“为什么要这样残酷绝决?” 韩筱莉黯然道:“这是他们苗疆国的国法,因为是莎莎师姊,亲上奏折,自愿放弃国王储位……” 江玉帆一听,不由懊悔的叹了口气,他觉得陆丽莎莎的牺牲太大了。 “一尘”道人一看,立即提醒道:“启禀盟主,莎莎公主这样受到全民的拥戴,夹道哭送,她的神情必定也悲伤激动,这对她的身体健康很不适宜……”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噢”了一声,焦急的拍拍头望着“一尘”道人,道: “你是说?……” “一尘”道人继续凝重的恭声道:“激动情绪固然对她有影响,万一抬轿的四个苗女,后力不继,跌跌撞撞的……”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听,也突然惊觉到事态实在太严重了。 由于内心的焦急,江玉帆不自觉的埋怨道:“你方才该跟着莎莎公主去呀……” “一尘”道人一听,不敢分辩,只是躬身应是。 佟玉清则解释道:“你离开莎莎师姊最近还被苗民们给冲散了,右护法在后面,他更无法挤过去了!” 这话说的当然有道理,但江玉帆也听出佟玉清的话意中暗含责备之意。 其实,方才当他看到华幼莺和阎霄凤奋力保护陆丽莎莎时,便已有了愧意,只是这时经佟玉清一说,更觉得懊悔罢了。 是以,懊恼的看了一眼陆佟五女和“一尘”等人众,焦急的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一尘”道人立即恭声道:“现在只有先莎莎公主到达西门外,万一有什么,也好及时诊治!” “诊治”两字只是公开说出来好听而已,其实就是“万一动了胎气”也好及时挽救胎儿的性命之意。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陆佟五女也俱都急得冷汗盈鬓,是以齐声焦急的道:“那我们赶快去吧!” 说罢,一抖丝缰,迳向广场北面驰去。 大家催马绕遇王宫,只见北门街道上,商店关门,一片冷清。 江玉帆一马当先,疾驰如风,飞马进入北街口,直向北城门前驰去。 前进中,发现城门紧闭,而城上城下的守卫战士,看到江玉帆等人飞马驰来,俱都感到十分惊异。 仇兰英一见,即在马上以苗语高声吆呼,显然是要他们赶快大开城门。 那些门下的野人战士,虽然没有对他们不礼貌,但却傻呼呼的站在那儿不知如何处置。 江玉帆等人驰至门下,只得将马纷纷刹住。 仇兰英和林琳都催马向前和守门战士们用苗语加以解释。 所幸一个守城将校闻声由城墙上奔下来,才命令战士们将城门打开。 开城之后,又落吊桥,大家虽然焦急,也不得不耐心的等待。 吊桥一经落实,江玉帆立即抖缰冲了出去。 一行人众,个个飞马疾驰,沿着环城大道,直向西门外驰去。 刚刚转过西北城角,蓦见一马,飞驰而至。 大家举目一看,正是神情惶急,香汗涔涔的阎霄凤。 江玉帆一见,便知不妙,尚未开口,已听阎霄凤惶急的几近哭声道:“玉师哥快些去,师姊的情形好像有些不对!”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听,俱都大吃一惊,尤其江玉帆,骤然有如焦雷轰顶,浑身一战,面色大变,脱口急声道:“师姊现在那里?” 阎霄凤一面急忙拨马回头,一面惶急的举手一指西门方面,含泪急声道:“就在西门外的一座树林里面……” 话未说完,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几乎是同时催促道:“师妹快些带路……” 阎霄凤未待佟玉清三女说完,早已一抖丝缰,小蛮靴猛一催马腹,座马一声怒嘶,放蹄如飞,昂首紧鬃,直向正西奔去。 江玉帆等人均为普通临时备用的马匹,那里有阎霄凤的座马神骏快捷? 是以,大家虽然忧急如焚,也只能看着阎霄凤的座马和他们越跑越拉远了距离。 好在业已绕过西北城角,即使追赶不上也可以看到滚滚尘烟飞扬。 “一尘”道人则在马上一面急急催马,一面神情焦急的自语道:“这种情形是人人都料想得到的,那么个折腾法,好人也会搞得头晕眼花,何况她是有了……” “了”字方自出口,背上“叭”的声,突然被人用马鞭子抽了一下。 “一尘”一惊,急忙回头,原来是“鬼刀母夜叉”,手中提着一根破马鞭,一双铃眼正狠狠的瞪着他。 一看是“鬼刀母夜叉”,内心正感焦急的“一尘”道人立即怒声声骂道:“你打掩干啥?” “鬼刀母夜叉”立即瞪眼低声道:“你方才一个人在嘟噜啥?” “一尘”道人一想,咧了咧嘴,顿时尴尬的不说了。 因为他已想起来,他差一点说出莎莎公主已是有了喜的人。 虽然,这已经是大家每个人都知道的事,但任何人却都不愿说出口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沉道:“该不该打?” “一尘”道人苦笑一笑,忙不迭的道:“该打,该打!” “独臂虎”则哼了一声,沉声道:“你杂毛既然知道公主的身体不舒服,就该事先打个招呼,大家也好有个防范……” “一尘”道人一肚子火正没处泄,这时一见“独臂虎”接碴,顿时大怒,不由怒吼道: “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诸葛亮,这种事我怎么能事先打招呼?”—— 第三十一章 出征卡达哇山 话声甫落,“独臂虎”正待瞪眼说什么,蓦闻“黑煞神”,傻小子,“铜人判官”礼秃子,齐声惊异的道:“咦,宫都的老百姓怎么都上了城墙啦?” 如此一说,个个低头催马疾驰的人,俱都转向西城的城墙上看去。 一看之下,果然不错,近千苗民默默的站在城墙上,每个人都神情惶急,目光惊异的望着城外数百丈处的一片大树林发呆。 “独臂虎”忘了回敬“一尘”几句,这时一看城墙上的情形,不由惊异的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都站在城墙上没有跟出城来?” 仇兰英只得解释道:“那是因为以前女王有旨,没有上边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出城,擅自出城者,杀勿赦!” 秃子立即讥声道:“所幸女王有先见之明,否则,近千热情的民众闹烘烘的跟着咱们前进,别说公主受不了,就是俺王永青也被他们给整疯了!” “独臂虎”却依然不解的道:“他们在那里发呆是为了啥?” 秃子立即哼了一声道:“那还不是看到莎莎公主病得不能走了,吓傻啦?” 话声甫落,蓦闻数十丈外,突然传来华幼莺的焦急哭喊道:“玉师哥,你们快来,莎莎师姊都不能说话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真是个个如雷贯顶,俱都惊得脱口“啊”了一声!大家举目向前一看,这才发现飞逝的尘烟那面,即是官道那面的树林边缘。 只见阎霄凤刚刚神情惶急的飞身下马,迳向立在树林边缘的华幼莺说了句话,飞身纵进了树林内。 华幼莺神情惶急,娇靥苍白,香腮上已挂满了泪水,张着小口望着这边,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偏又说不出来似的。 一些跟随前来的几个野人壮汉,楞楞的散立路上,几个为莎莎公主抬椅轿的健美苗女,也痴呆的站在一边。 江玉帆一到近前,立即飞身下马,落脚处已到了华幼莺近前,同时急声道:“师姊现在那里?” 华幼莺哭声道:“就在林内的空地上!” 说话间转身指了指林内。 这时,马嘶蹄乱,尘烟激旋,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也纷纷赶到了。 江玉帆急忙向着飞身跃下马的“一尘”道人,招手急声道:“右护法,请快来!” 说罢转身,飞身纵进林内。 “一尘”道人那敢怠慢,应了一声,顺手在鞍囊里拿了一个小包袋,急急追去。 陆佟韩朱阮五女,也一面和华幼莺问着话,一面奔进了林内。 “悟空”“风雷拐”几人则留在林外照顾马匹,其实,他们也自知进去反而碍事。 江玉帆带着“一尘”道人,飞身纵进林内,前进不足十丈,却见陆丽莎莎的椅轿放在一片空地的中央。 只见椅轿的旁边,除了四名抬轿的健美苗女,再就是刚刚驰回的阎霄凤。 阎霄凤正惶急的弯着上身向着陆丽莎莎说话。 由于陆丽莎莎背向林缘,所以江玉帆和“一尘”看不见她的面孔,但根据她的背影蜷缩在椅轿内,显然感到痛苦万分。 江玉帆一在林空出现,阎霄凤立即眼望着陆丽莎莎,急声道:“师姊,玉师哥他们来了!”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到了近前。 江玉帆转首一看,只见陆丽莎莎已将绒帽取下,秀发微显蓬散,娇靥惨白,豆大的汗珠正一颗接一颗的滴下来。 陆丽莎莎一见江玉帆,久噙美目之中的晶莹泪珠立即滚下来,同时急促喘息着道:“玉弟弟,我们的孩子恐怕……” 话刚说到这里,江玉帆已惶急的蹲下身去,双手紧紧抱住她的玉手,同时嘶声道:“不,不会的……” 正待再说什么,“一尘”道人已神情惶急,满头大汗的将手指叩在陆丽莎莎公主的脉门上。 这时,人影闪处,华幼莺已引导着陆佟韩朱阮五女也赶到了。 但是,大家见“一尘”道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在把脉,俱都关切的向着陆丽莎莎默默的点了点头。 陆丽莎莎一见陆佟五女,珠泪再也忍不住得夺眶而出,她噙泪看了五女一眼,立即闭上了眼睛,大有临终孤之意,可惜腹中的孩子尚差六七个月才能落地,她内心的悲痛,是可想而知的事。 江玉帆也早已泪流满面,而且他已无须再避什么嫌,他依然双手紧抱着陆丽莎莎的玉腕,不让她撤出去,因为,他实在怕陆丽莎莎就这么丢下他们而逝去。 四周一片岑寂,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但是,每个人的目光,俱都在陆丽莎莎的娇靥上和“一尘”道人凝重的老脸上来回游移。 因为,陆丽莎莎的脸色变化可代表她的现况或趋于转轻,或趋向加重,而“一尘”道人的神情,更可断定陆丽莎莎是否仍可保住她的生命。 就在大家心情焦急,摒息等待之际,“一尘”道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江玉帆和阎霄凤几乎是同时关切的道:“怎么样?道长!” “一尘”道人吁了口气,凝重的老脸上神色一霁,目注江玉帆,低沉的道:“恭喜你盟主!” 如此一说,所有在场的人俱都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望着“一尘”道人,虽都没说话,但每个人要说的,也必然都是兴奋的三个字:“真的呀?” 但是,闭上一双美目,倚在靠背上的陆丽莎莎,一张娇靥却羞红直达耳后,她脸上方才的惨白,就由“一尘”道人的这么一句话给驱得一丝也不见了。 只见“一尘”道人突然望着神情惊喜,珠泪簌簌的阎霄凤,伸出干枯的右手,道: “请阎姑娘把‘万艳杯’拿来一用!” 阎霄凤尚未开口,华幼莺已急忙道:“‘万艳杯’在我这里!” 说话之间,匆匆解开锦囊,并在一个小铁盒内将“万艳杯”拿出来。 “万艳杯”在光亮的大白天拿出来,灰灰沉沉,并无可奇之处,看来只是近乎玉石之间的一个大酒杯,但是,一旦到了夜晚,尤其在明月当头的夜晚,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 华幼莺拿出“万艳杯”立即交给了“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却又望着陆佟五女,道:“请五位少夫人将您们的‘仙芝露’每人滴三滴在杯子里……”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抢先道:“小妹的自从在长涂岛分到一瓶后,直到今天一滴还没用,就用我的好了!” 岂知,“一尘”道人竟微微一摇头道:“不,一定得要五位少夫人每一个瓶里都滴三滴!” 陆佟朱阮四女早在韩筱莉说话之际,已将怀里的小玉瓶取了出来。这时一听,纷纷愉快的拔开瓶塞,依序在“一尘”手中的“万艳杯”里滴了三滴。 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暗自道:“这老杂毛在搞什么鬼?” 五瓶“仙芝露”同时滴向“万艳杯”,气味之清新芬芳,立即扑面迎鼻。 “一尘”道人一挨五女滴完,又在自己怀里取出一粒鲜红丹药放进“万艳杯”里,才望着陆丽莎莎,恭声道:“请公主快饮下去,略微调息,就会恢复体力,消除心底的压力……” 陆丽莎莎缓缓坐直上身,依然羞红满面的睁开眼睛,她一面接杯在手,一面望着陆佟五女,谦声道:“谢谢五位贤妹!” 陆佟五女赶紧含笑恭声道:“师姊的安好,就是我们姊妹五人的幸福!” 陆丽莎莎听了心里当然明白,如果她今天真的死了,江玉帆一定承受不了这份重大打击。 如果江玉帆失去了欢乐,她们做妻子的还谈什么幸福? 陆丽莎莎饮完了“万艳杯”中的“仙芝露”,仍把杯子交给“一尘”道人,同时谦声道: “多谢你,道长!” “一尘”道人双手接过“万艳杯”,又双手交给了华幼莺,才望着陆丽莎莎公主,恭声道:“不敢,公主现在可以进行调息了,好将周身热流纳入……集中……会会更有益处!” 陆丽莎莎冰雪聪明,怎会听不出“一尘”的话意? 当然是要她将“万艳杯”饮下的“仙芝露”的灵气,循循的诱导,纳入腹部,只是“一尘”不便说出罢了。 心念一定,微一颔首,就在椅轿上闭目调息起来。 但是,“一尘”道人却趁陆丽莎莎盘腿闭目,尚未调息之际,语意深长的急忙道:“公主今后再遇到这种事时,应该听其自然,自己小心就是,切不可内心紧张,运功相护,由于过份小心,反而会有害处!” 刚刚闭上眼睛的陆丽莎莎,再度缓缓睁开了眼睛,向着“一尘”道人感激的点了点头。 但是,自“一尘”道人向江玉帆说过“恭喜”后,她娇靥上的红晕就没有稍褪过。 佟玉清看了这情形,立即和声道:“大家到一边谈,也好让师姊静下来调息!” 说罢,留下华幼莺护法,大家迳向林外走去。 刚刚到达林空边缘,江玉帆突然挥手示意阎霄凤站住。 陆佟五女和“一尘”道人并未止步,继续自然的向林外走去。 但是,阎霄凤的娇美面庞却突然红了,而且,十分不安的看了一眼走向林外的陆佟五女,同时,又高嘟着小嘴,焦急的低声道:“玉师哥,什么事嘛?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真是的……” 话未说完,江玉帆似乎也发觉有些不便在这时间问,因而故作正色道:“我只是问一问莎莎师姊怎会突然间病得这么严重?” 阎霄凤立即不好意思的低声道:“还不是怕那些热情的百姓冲撞了她的腹部,又担心椅轿被挤翻了,随时提防着跌在地上,还得笑脸挥手向那些苗民应付!” 把话说完,不待江玉帆再问什么,只羞红着娇靥迳向林外走去。 江玉帆一见,只得和她并肩向林外走去。 到达林外,只见“悟空”和“风雷拐”等人,正围着“一尘”道人和陆佟五女询问陆丽莎莎的情形。 只听佟玉清婉转的道:“莎莎公主的身体原就不太舒畅,再加上那么多热情的百姓欢送,心情自然不免激动,加之昨夜可能也没睡得太多,身心过份疲惫,就会发生这种情形……” 韩筱莉接着道:“现在经‘一尘’道长给她服了些‘仙芝露’已经好多了,现在正在调息……” 傻小子“铁罗汉”则憨声问:“那么,咱们还去不去杀‘驼背龙’呢?” 如此一问,大家俱都凝重的去看“一尘”。 “一尘”道人正待说什么,蓦见憨姑提示道:“盟主和阎姑娘来了。” 大家纷纷转身,佟玉清首先道:“玉弟弟,你看前去卡达哇山的事,是否要稍后延几天?”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我看也只有休息几天再说了!” 说罢,同时举目去看“一尘”道人,显然要听听他的意见。 “一尘”道人立即会意,微一沉吟道:“如果事情不急,当然休息几天的好……” 江玉帆一听,不由关切的问:“你是说,如果事情紧急,也可勉强成行?” 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几乎是同时坚决的道:“不,就是能够成行也不要勉强!”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纷纷颔首称“是”。 但是,神情又趋黯然的阎霄凤,却幽幽的道:“现在不去也不行了!”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不少人惊异的问:“为什么?我们可以回去呀!” 阎霄凤却黯然摇头道:“不,诸位有所不知,莎莎师姊被自废了王储,也就等于被逐,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前去卡达哇山征讨‘驼背龙’,莎莎师姊在苗疆已经无立身之地……” 朱擎珠最爱抱不平,这时一听,不由愤声道:“照这么说,莎莎师姊连行宫也不能去了?” 阎霄凤神情黯然道:“行宫是女王的行宫,而且,那也是苗疆的土地,同样的不能前去!” 韩筱莉则不满的道:“可是,莎莎师姊究竟是女王的亲生女儿呀?” 阎霄凤则黯然道:“可是女王也不敢违反祖宗留传下来的国法呀?老实说,女王准许莎莎师姊前去久住‘仙霞宫’,已经遭到了一般老臣的物议,但因为玉师哥杀了哈巴达,夺回了苗疆国宝‘三光剑’如今又要冒死前去征讨‘驼背龙’,那些老臣是在感恩的心情下,才答允女王降旨废了师姊的储君之位,允住‘仙霞宫’……” 阮嫒玲听得花容大变,不由颤声问:“这么说,我们此番前来,一定要杀了‘驼背龙’才能使莎莎师姊有所交代了?” 阎霄凤一听,立即黯然点了点头。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脱口惊“啊”,不少人惊呆了! 因为‘驼背龙’那方面尚有天山派的掌门“古月”,以及陆贞娘的知友柳娴华在撑着,要说一定非杀“驼背龙”不可,这可就难了! 就在这时,四个健美苗女已拾着陆丽莎莎由树林内走出来。 大家一见,纷纷迎了过去,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几乎是同时关切的问:“师姊,我们现在……?” 话刚开口,陆丽莎莎已黯然颔首道:“现在只有一条路好走,去找‘驼背龙’!” 江玉帆听了咬牙不语! 陆佟韩朱阮五女则俱都楞了。 简玉娥则有些焦急的道:“可是,‘一尘’道长说,如果公主能休养几天,那是最好不过了,设非万不得已……”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业已神情凝重的挥了个手势,黯然道:“能不能前去我自己知道,而且,此番前去能否杀了‘驼背龙’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如果我把身体因过份疲累而闹成残废,我这一辈子恐怕也别想再回宫都见我的母亲了……” 话未说完,不禁低头啜泣起来! 阮嫒玲则关切的道:“既然这样,师姊,我们找一部落再多休息一两天不好吗?” 陆丽莎莎一面低头拭泪,一面挥手表示“绝对不可以”。 简玉娥则宽慰的道:“就是嘛,多少年都已等了,我们又何必急在这么一两天的时间呢?” 但是,陆丽莎莎依然拭泪,一面摇手一面摇头。 江玉帆狠吁了口气,看了陆丽莎莎一眼,立即向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挥了个手势道:“上马!” “悟空”等人一听,立即齐声应了个“是”。 于是,大家纷纷上了马,仍由四名野人壮汉在前开路,其次是“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随后。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华幼莺阎霄凤几人随护在陆丽莎莎的椅轿附近。 最后则是“悟空”等人和预备抬椅轿的苗女以及背负粮食的野人。 这一行众,冒着炎暑,穿行在崎岖的山路和蔽天的森林中。 好在前面有野人引路,加之陆丽莎莎和华幼莺阎霄凤三人都是起小在苗疆长大的,她们不但会看天候,识方位,而且会鉴别泉水。 想是由于陆丽莎莎被废了王储职位,还是因为陆贞娘的知友,大家都认识的柳娴华姑娘现在“驼背龙”那里,每个人的心情似乎都很沉重,因而也显得气氛特别沉闷。 一连三天行走,俱是走的野人秘径,所以一路行来,十分的乎静,并未碰见“驼背龙” 派出来的巡逻高手。 这天日落时分,陆丽莎莎突然道:“玉弟弟,你们看到前面那道凹形断崖了没有了回头我们就宿营在那里!” 说话之间,尚举起纤纤玉手,指了指西北方一片绵延山势和丛林。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举目一看,只见西北方数里外的两座横岭后,竟有一道形似手掌向前斜斜伸出的突崖,又像一座凹形屏风。 朱擎珠首先问:“师姊说的可就是那个斜斜伸出的大巴掌?” 陆丽莎莎立即颔首道:“不错,今天晚上我们就宿营在那里!” 阮嫒玲不由关切的问:“师姊不是说,我们今天就可到达‘驼背龙’老巢卡达哇山了吗?” 陆丽莎莎淡然一笑道:“那座畸形突出的山崖的后面就是那‘驼背龙’的老巢卡达哇山……”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几人立引高兴的嚷着道:“太好了,今天晚上咱们就可以活动活动筋骨儿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和筒玉娥已嗔声道:“你们几个小声点儿,当心‘驼背龙’的人听到了来个三更偷营……” 闾霄凤立即笑着道:“不碍事,再大点儿声‘驼背龙’也听不到……” 阮嫒玲突然关切的问:“为什么凤姊姊?” 华幼莺抢先笑着道:“因为那座突崖的后面还隔着一道很宽的川流河……” 阎霄凤继续含笑解释道:“过了河还有半个时辰的飞驰距离,除非芮坛主的笑声是打雷……”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俱都豪放的哈哈笑了。 韩筱莉和“风雷拐”则同时关切的道:“既然已到‘驼背龙’的势力范围以内,我们总是谨慎一点儿的好!” 陆丽莎莎也含笑颔首道:“莉妹和刘堂主说的不错,凡事谨慎一点的好,万一我们出发的那天城外潜伏着‘驼背龙’派出的暗探高手,也许我们的行动,早就尽落他们的眼中了!” 如此一说“黑煞神”等人俱都神色一惊,同时收敛了笑声,纷纷以机警的目光察看两边的力大原始森林,显然,由于陆丽莎莎的一句话,个个提高了警惕。 大家到达了那座畸形突崖下,天光尚未全黑。 只见这座突崖下,尚有一座四五丈高的斜坡平台,细草如茵,台上十分平坦,显然是多少年前,这座峭壁因故由腰部以上倾倒下来,因而形成了现在的平台。 大家登上平台,立即将帐篷搭起来。 埋锅的埋锅,做饭的做饭,取水的取水,捡柴的捡柴,人手多,做起事来自然也很快,半个多时辰已饱餐了晚餐,派出了警戒。 这时,夜空高远,满天繁星,凉风徐吹,暑气全消,大家沐浴更衣完毕,依序围坐在中央大帐前的绿茵草地上。 陆丽莎莎首先凝重的道:“现在我们虽然和‘驼背龙’仅有一水之隔,但根据四周的平静,我们可以断定,这老贼即使知道我们已经出发前来,但由于我们走的是苗民密径,他也未必知道我们已到了此地……” 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赞同的点点头,有的恭声应了个“是”。 陆丽莎莎继续凝重的道:“现在我带来的这些便装战士,都是些精通水性的人,当然,他们并不具备水功,但推木筏送我们渡过水流湍急的川流河则足足有余……” 陆贞娘因为与柳娴华是知己好友,因而首先关切的问:“师姊的意思是否还要先去‘驼背龙’的营地侦察一个虚实?”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颔首道:“当然要去!” 陆贞娘立即要求道:“师姊,小妹愿意先去一探虚实!” 陆丽莎莎立即正色道:“不,这一次你不能去……” 陆贞娘一听,立即又气又急的问:“师姊的意思是……” 陆丽莎莎和声道:“因为你和那位柳娴华姑娘是知己好友,一旦两人照面,必然彼此尴尬,遇事也较不易处置!” 陆贞娘却有些倔强的道:“小妹不觉得有什么不易处置之处!” 陆丽莎莎亲切的莞尔一笑,问:“你稍时前去‘驼背龙’处,如果能够顺利进入而不为对方发觉,你将在尽可能的情形下一定要见到那位柳娴华姑娘,是不是?” 陆贞娘一听,毫不迟疑的正色道:“那是当然,小妹既然去了,便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陆丽莎莎立即正色道:“这就是喽,如果贤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便一定会在发现不到的情形下,心情急切,便会节节深入,直到他们发现你为止!” 如此一说,正说中了陆贞娘心里所想的,以及她前去“驼背龙”处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因而顿时无话可说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也深觉有理,纷纷赞同的点了点头。 陆丽莎莎则继续道:“一旦贤妹深入后寨而被发现,如果那位柳姑娘亲自出面,不愿追问你夤夜暗探的事还好,万一那位柳姑娘避不见面,双方因而大打出手,事情不但尴尬,也伤了你们之间多年的友谊!” 陆贞娘虽觉陆丽莎莎的顾虑非常有道理,但她仍忍不住坚持道:“小妹以为,只要我发现了柳姑娘,她一定会出来见我……” 陆丽莎莎一笑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怕的是她避不见面,不出来见你……”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倔强的道:“她一定会!” 陆丽莎莎依然和颜一笑,颔首道:“好,就算柳姑娘会出面见你,但贤妹可曾想到她是一派长老,而且有天山掌门随行,如果本门业已决定的事,她会不会因和你私人间的感情,而徇私犯公呢?” 如此一问,陆贞娘在心里也不禁起了疑虑。 心想,这的确是一个可虑的问题,万一他们掌门已有所决定,她当然不会因一己之私,甚或以长老之尊而干犯派律! 心念问,已听陆丽莎莎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受害人是柳姑娘,而他们天山派如此劳师动众前来,为的是什么?除了为柳姑娘雪耻外,兼而也为了天山派的声誉。” 一直未曾发言的佟玉清,神情凝重,这时才舒了口气,郑重的问:“师姊,您派在‘驼背龙’处的人,最后一次的报告是什么时候?” 陆丽莎莎略微沉吟道:“算来有十多天了!” 佟玉清继续问:“通常是多少天有一次报告?” 陆丽莎莎道:“不一定,因为我怕他们进出不便,为了减少被对方发现的机会,除了有重大的消息,通常都不出来报告!” 佟玉清继续关切的问:“那位在‘驼背龙’处卧底的人,是否亲眼看见了柳姑娘和天山派的其他长老和掌门?”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道:“柳姑娘他们去‘驼背龙’的巢穴并非偷偷摸摸,而是盛大的欢迎情形下到达的……” 话未说完,阎霄凤已在旁补充道:“据说,‘驼背龙’还大摆酒筵招待那位柳姑娘和天山掌门人,而且,当场逐一介绍,所以他们才偷偷潜回行宫报告!” 佟玉清一听,立即望着陆贞娘,凝重的道:“这样看来不会错了,贤妹最好不要亲自前去,免得伤了和气!” “一尘”道人突然恭声问:“公主的意思是……” 话刚开口,陆丽莎莎已肃容郑重的道:“从现在开始,诸位不要再称呼我公主,一律称呼我‘莎莎姑娘’好了,就像我们在兰英岭第一次碰见的时候一样!” “一尘”道人赶紧恭声应了个“是”,继续恭声问:“您准备什么时候派人前去一探虚实!”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道:“我想现在就该前去了!” 韩筱莉和朱擎珠几乎是同时道:“小妹想先去探一探对方的虚实。” 陆丽莎莎立即和颜摇首道:“不,两位贤妹都不宜前去!” 佟玉清不由关切的问:“姊姊可是要派玉弟弟前去?”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依据玉弟弟的地位,家世,和当初你们前去大雪山,在‘玉阙峪’协助他们天山掌门‘玄玄’仙长的恩义情份上,即使他们发现了玉弟弟,而那位柳姑娘不愿出面相见,现任的天山掌门也不便公然决裂,很可能因玉弟弟的前去化干戈为玉帛……” 如此一说,正合佟玉清的想法,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颔首称“是”。 江玉帆剑眉一蹙道:“小弟一人前去,路径又不熟悉……” 陆丽莎莎立即和颜一笑,道:“我会让华师妹一起陪你前去,她既懂苗语,又去过‘驼背龙’的盘据地……” 岂知,话还未说完,神情慌急的华幼莺,已胆怯的看了一眼江玉帆,急忙摇首道: “不,我不去!我不去!”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的去看华幼莺。 但是陆丽莎莎却忍不住含笑问:“为什么?师妹!” 华幼莺又胆怯的看了一眼江玉帆,突然转过身去,倔强的道:“我不去嘛,我说不去就不去!” 陆丽莎莎含笑看了一眼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只得望着华幼莺,委婉的道:“师妹,我觉得你去最合适……” 话刚开口,华幼莺已不高兴的道:“为什么我去最合适?凤姊姊也去过‘驼背龙’的后寨密窟呀?” 陆丽莎莎正色婉转的道:“我是说,你在‘九宫堡’曾和那位柳姑娘同席进食,对面畅谈……” 但是,华幼莺依然倔强的道:“可是凤姊姊在‘九宫堡’也见过柳姑娘呀!” 江玉帆见华幼莺又犯了倔强任性的脾气,心里不禁有气。 本待说她几句,想想那天在行宫城外的山神庙裹,对她太过份了,这时实在不忍再说她。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此时华幼莺的拒绝和他前去“驼背龙”的盘据地,就是内心对他的畏惧仍未解除,这可以由她的眼神得到证实。 心念间已听阎霄凤凝重的道:“师姊,还是我陪玉师哥去好了!” 陆丽莎莎一听,不禁有些迟疑的道:“可是……” 话刚开口,阎霄凤已断然道:“当初在佟姊姊床下窜出来遇到柳姑娘是我,点了柳姑娘穴道将她挟到合外的也是我……” 陆丽莎莎立即埋怨道:“以前的事你还提它作什么呢?”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众这时才恍然大悟,当初藏在佟玉清的洞房床底下,盗走了“万艳杯”,点倒了柳娴华的,果然是美丽多姿的阎霄凤。 大家心念问,只听阎霄凤继续道:“今夜前去,如果事机不密被他们发觉了,我和玉师哥索性公然现身,指名会见柳姑娘……”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师妹要见那位柳姑娘做什么?” 阎霄凤毅然道:“小妹就向她公然说明,那天在玉师哥花烛之夜点了她穴道的人就是我……” 话一出口,陆丽莎莎和陆佟五女的娇靥俱都同时一变,几乎同时脱口道:“师妹,千万不可这么说!” 阎霄凤一听,反而理直气壮的道:“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大不了我当众跪在她的面前,向她陪罪就是了嘛!” 佟玉清焦急婉转的解释道:“师妹这么一来,很可能事情解释不了,反而把事情弄糟了!” 一直转身向外的华幼莺,这时也不由回转身望着佟玉清,惊异的问:“为什么?佟姊姊!” 佟玉清正色道:“凤师妹点倒柳姑娘的事,可说除了我们在场的几人外,很少有人知道,说不定柳姑娘被点倒的事,连她们天山的掌门以及长老们也未必知道……” 陆丽莎莎急忙接着道:“你这样公然点破,岂不是令那位柳姑娘更加难堪吗?” 华幼莺依然不解的问:“那她为什么率众前来?” 佟玉清解释道:“率众前来也许未必是柳姑娘的意思,这中间只是缘因有她被点倒的事牵涉在内,她没有力排众议加以阻止罢了……” 韩筱莉也在旁解释道:“是啊!果真是这样,凤师妹这么一当面点破,后果如何,这不是不言可知了吗?” 阎霄凤一听,立即会意的颔首道:“既然是这样,我和玉师哥去了,再见机行事好了,能不现身就尽量隐秘行事……”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颔首赞许道:“这样再好也没有了!” 说罢转首,又望着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俩人,谦和的道:“我已命令他们去伐木捆筏去了,稍时请你们两位送你们盟主和阎姑娘过河……” 话未说完,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早巳欣然恭声应了个“是”。 陆丽莎莎继续和声道:“由于河水太急,那些苗民推筏渡河堪称有余,如果水中遇到对方高手,恐怕就自顾不暇了!” “风雷拐”立即插言道:“姑娘请放心,我们盟主的水功也称得上是当代武林中的翘楚!” 陆丽莎莎深情含笑的看了江玉帆一眼,颔首道:“我知道,但有王坛主和简执事前去,我们大家会更放心些!”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问:“师姊是说,川流河中也常会有‘驼背龙’派出的水中高手?” 陆丽莎莎颔首道:“偶尔有人潜伏在对岸监视……” 佟玉清一听,立即凝重的道:“如今情势与前不同,对方可能派有水中高手暗中监视,为了慎重计,小妹以为应该请阮妹妹一同前去,她的水功丝毫不输于玉弟弟!” 陆丽莎莎一笑道:“不用了,川流河这一段的水流特别湍急,水功不够火候的人绝不敢在此搏斗,据我所知,‘驼背龙’的手下尚没有这等身手的干部,我想阮妹妹就站在河岸上监视就行了,万一发生事情,阮妹妹临时入水支援也来得及!” “一尘”“风雷拐”一听,也觉有理,立即望着佟玉清点了点头。 陆丽莎莎一见,随即起身道:“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到河边去吧!” 于是,一行人众,离开了营地,迳向畸断崖后的川流河走去。 大家一登上横岭,原先听到的那阵隐约激流声,这时听得更清楚了。 与目下看,河道迳由远处蜿蜒而下,到达畸形突崖的后面形成一个急转弯,因而水声尖啸,问有隆隆之声,震耳欲聋。 到达河边,水声尤为震耳,且有阵阵水气寒风,扑面袭衣。 四个野人壮汉,早巳找好了两根粗约两尺,长约一丈的巨木,并用拇指般的粗藤相并在一起。 陆丽莎莎一到,四个野人壮汉立即行礼,并说了几句苗语。 阎霄凤急忙挥手阻止,显然是要他们暂且不要推下水内。 大家一看,河宽近百丈,水势十分湍急,上面突崖后虽然浪花高溅,水势惊人,但大家面对的这一段,还算是水势较稳的一段。 陆丽莎莎转首望着江玉帆,道:“玉弟弟,稍时木筏一下水,你和凤师妹立即飞纵上去,到达对岸的适当距离即可离筏上岸。” 说罢,又回身望着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郑重的吩咐道:“这段河面的水流看似平静,下面却多是翻滚的汹流,两位等会下水斜推,希望在对岸下游的百十丈之内着陆,一俟你们盟主和凤姑娘上岸,你们两位再顺水势下推,我们在下面的两百丈处等候你们两位!” 秃子和简玉娥一听,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望着四个魁梧野人,用苗语吩咐了几句。 只见四个野人,恭谨的应了一声,四人用力一掀,“哗”的一声水响,木筏应声掀进水内。 秃子和简玉娥早已蓄势准备,也就在水花四溅的同时,两人已双双跃入水内。 木筏一入河水内,方始看出水流之急,那等重的两截巨木,立即顺势向下游漂去。 江玉帆和阎霄凤那敢怠慢,就在秃子和简玉娥跃进水内的同时,两人也飞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木筏上。 由于两人俱都精通水功,深谙水性,是以,两人都能趁着木筏倾斜摇摆之势而拿桩站稳。 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各展绝技,藉水势使功力,推动木筏,斜向对岸百十丈的下游推去。 陆丽莎莎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面望着斜刺前进的木筏,一面举目向下游走去,以便迎住秃子和简玉娥推回来的木筏。 因为,那条双木大木筏,必须大家拉上水面,再把它拾回现在出发的地点,以便将江玉帆和阎霄凤再接回来。 由于木筏前端发出的响声和溅起的水花,大家可以看出水流的汹涌,同时也可看出秃子和简玉娥的水功是如何的高绝。 站立在木筏上的江玉帆和阎霄凤,一面暗凝功力减轻体重,一面注意对岸的丛草树后,是否潜伏着有人,以及可疑的动静。 秃子和筒玉娥的水功果然精纯,木筏顺势斜进疾进如飞,转瞬之间已到了对岸的十丈以内。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看,立即准备跃起上岸。 也就在两人准备蓄势的刹那间,木筏已距离河滩不足五丈了。 江玉帆和阎霄凤再不迟疑,两人一声轻叱,双双凌空而起,直向河滩上纵去。 待两人落地回头,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已推着木筏奋力疾游,眨眼之间已到了十丈以外了。 江玉帆和阎霄凤打量问,秃子和简玉娥尚回头向他们挥了挥手。 阎霄凤不禁感叹的赞声道:“他们两人倒真是天生的一对!” 江玉帆领首道:“简执事对王坛主的倾心,完全是由于钦佩他水中的精绝功夫!” 阎霄凤突然问:“那么那位仇兰英执事呢?” 江玉帆不疑有他,是以,毫不迟疑的道:“我想她是钦佩郭堂主的独臂武技吧?” 阎霄凤“噢”了一声,转身向河岸上走去。 在这一刹那,江玉帆突然心头一震,他发觉阎霄凤的“噢”声余韵中,似乎有难言的秘密。 是以,神色一惊,急步跟了上去,同时急声问:“师妹,你是说……?” 阎霄凤却突然止步,神色一楞道:“我没说什么呀?” 江玉帆有些生气的道:“我听得出来,你那声‘噢’充满了疑问意味!” 阎霄凤一笑道:“我只是感到意外罢了!” 说着,举手一指河岸上边,继续道:“上了河岸就是‘驼背龙’划定的禁区了,不管任何人,未经许可擅自进入者,一律杀勿赦,从现在开始,如果不愿让对方发觉,便得一直保持缄默!” 说罢,向着江玉帆刁钻的一笑,转身向河堤上飞身纵去。 江玉帆虽然随后跟进,但他却断定阎霄凤必然有所发现,只是这些事又不便公然诘问罢了。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他在内心因而也提高了警惕,今后对仇兰英必须德威并济。 心念问已越过岸堤,前面的阎霄凤正展开轻功向前疾驰。 江玉帆凝目向前看,前面尽是丘陵小山,树木并不十分茂盛,而大部份却是果园稻田,这一片广大土地,显然是大蛮山中的一片平原。 前进二三里,蓦见在前飞驰的阎霄凤,突然“咦”了一声! 江玉帆心知有异,不由脱口悄声问:“师妹,可有什么不对?” 问话问,阎霄凤已刹住了飞驰身势。 两人立身之处是一座较高起伏乎岭,举目望去,在昏暗夜色下,仍可看到前面和左右许多形似部落的房脊和树影。 这些部落,一片漆黑,寂然无声,就像没有任何生物一样。 江玉帆也觉得情形不对,因而继续关切的悄声问:“师妹,这些部落小村,可就是‘驼背龙’的盘据地区?” 阎霄凤急忙一定心神,竟答非所问的道:“师哥,看这般情形,对方显然已经有了防范!”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问:“何以见得?” 阎霄凤有些焦急的道:“这些林中部落,大都是‘驼背龙’由各地强拉来的壮丁民夫,也有许多是自动投效的亡命之徒,他们再偷袭师姊苗疆的妇女,硬逼她们配成夫妻,然后做‘驼背龙’的奴役,供他鞭策驱使……” 江玉帆不由插言问:“师妹是说,此地还不是‘驼背龙’栖身的巢穴呀?” 阎霄凤举手一指正西远处,道:“正西那两道尖峰山口以内才是‘驼背龙’的栖身之地,说来这片土地都可以称之为‘驼背龙’的巢穴!” 江玉帆举目一看,只见二三里外再度形成崎险的山区,这真可称得上山中山,湖中湖,在这等绵延无际的高山上有起伏平原,而这高山平原上又形成了崎险的峰峦高山,说来也称得上奇观。 打量之间,已听阎霄凤继续道:“照往日此时刚刚起更,每个部落里都应该仍有灯火,而这时却一片漆黑!”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你的意思是说?……” 阎霄凤凝重的道:“小妹的意思是说,对方已知道我们会渡河偷窥,暗察虚实,这样我们再继续深入,即使有所发现,也未必确实!” 江玉帆深觉有理,但他却不愿就这么半途而废的转回去。 是以,略微沉吟,道:“我觉得即使他们有所准备,仍有深入一探究竟的必要,因为他们未必有严密的一丝不漏之处,总有可循的蛛丝马迹……” 阎霄凤立即解释道:“小妹是说,如果对方早巳有备,便会掩实呈虚,故布疑阵,我们也会因错觉而上了对方的圈套,中了对方的陷阱!” 江玉帆一听,深觉佩服,不自觉的赞声道:“看来你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诸葛,有你和师姊俩人的心计,难怪能不费吹灰之力把‘万艳杯’由我的手里盗走……” 话未说完,发现阎霄凤娇靥突然惨变,目中突泛泪光,心中猛一惊,脱口急声问: “师妹你?” 阎霄凤见问,泪珠立时滚下来,不由摇摇头,黯然叹了口气道:“不要再说了,为这件事我们师姊妹三个都快后悔死了……” 江玉帆一看,顿时慌了,不由焦急的道:“可是,愚兄并没有恨你们三个呀?” 间霄凤却流着泪道:“养母的巨冢被‘霞煌’老贼和哈巴达挖了,这还不应该悔恨终生吗?”—— 第三十二章 夜探驼龙巢 江玉帆一听,也不由神情黯然的低下了头。 但他却不得不宽言安慰道:“你和师姊师妹前去中原,也是恪遵师母遗训,那里会想到‘霞煌’五个老贼,恶性难移,回到‘仙霞宫’竟做出这种欺师灭祖,挖掘师墓的极恶之事。” 阎霄凤却拭拭珠泪道:“这件事本来只是对你的不满和私心妒嫉所造成的错误,师姊也经常因此澈夜不寐,现在师姊又因你而放弃了未来的王位……” 江玉帆突然不解的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若不放弃储位不是同样可以住在‘仙霞宫’那边吗?” 阎霄凤立即正色道:“师姊跟随师父师母,幼读诗书,崇尚礼义,凭良心说,她不太满意女王的做法,而使她到现在不知道亲生的父亲是谁!” 江玉帆不由问:“师姊为什么不苦苦哀求呢?” 阎霄凤黯然道:“谁说师姊没哀求过?只是女王她不肯说,而且,每次师姊诘问,女王都会痛哭失声,而且也跟着数日不理朝政,甚至生了一场大病,在这样的情形下,师姊那里还敢再问?” 说此一顿,幽怨的看了一眼黯然叹气的江玉帆,继续道:“现在她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不能再把自己亲身经历的痛苦经验加诸在自己的骨肉身上……”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黯然道:“我真不知道师姊那天晚上……” 说至此处,突觉不便出口,因而住口不说了。 阎霄凤娇靥微红,叹口气道:“这是因为‘万艳杯’到手后,使她在知道义母巨冢被挖之后的痛心之余所做的决定,她一方面要向你赎罪,一方面希望天能怜你,赐给她们苗疆一个王子,实在说,师姊本来下定决心不再见你了!” 说此一顿,黯然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刻骨沥血的相思,自身血肉结晶将来的幸福,在在都令她不能不和你结合在一起,现在,她唯一希望的是,十月临盆,喜获麟儿,才不负她这番苦心!” 江玉帆黯然低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在这一刹那,他虽然才仅仅是一个二十刚过的少年人,但看来,他的心却已到了中年。 只听阎霄凤继续道:“今夜你应该看得出来,师姊有意让师妹陪你前来……” 江玉帆突然抬头,迷惑的问:“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来?” 阎霄凤立即嗔声道:“还不是为了在山神庙的事……” 江玉帆立即辩白道:“我的苦心你和师姊难道不知道?” 阎霄凤正色道:“可是你把她吓坏了哇,你知道吗?直到现在,她在人多的地方才有说有笑,胆子才会大一些!”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江玉帆,嗔声问:“你难道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对你怕的不得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黯然道:“对这件事我也后悔的不得了!” 阎霄凤一听,又叹了口气道:“说来,有时候又觉得师妹实在太任性了,她总以为她还是个小女孩子!” 说此一顿,突然又有些羞涩的继续道:“譬如,她明明喜欢你,偏偏说是恨你,偏偏鼓励我和师姊和你作对,但是,一旦我和师姊故意要做给她看时,她又央求着代你圆场了!” 江玉帆黯然道:“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谪亲师妹,没想到却和我这唯一的师哥格格不入……” 阎霄凤立即正色道:“不,你弄错了,她并不是和你格格不入,而是她刚刚和你亲近,你便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其实,她方才没有跟你来,她这时不知道有多后悔,我和她自小长大,对她的脾性再清楚也没有了!” 江玉帆苦笑道:“果真是她和我来,这时恐怕早到了‘驼背龙’的老巢了……” 间霄凤听得娇靥一红,不由嗔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玉帆一笑道:“她性子较急,只知道做,很少去用心思想……” 阎霄凤立即嗔声问:“你是嫌我心眼儿多?” 江玉帆笑着道:“所谓智勇兼备才是上将之才……” 话未说完,阎霄凤已忍笑嗔声道:“谁要听你的!” 说罢转身,如飞向前驰去。 江玉帆看得一楞,立即展开身法疾追,急切的问:“怎么?师妹,我们还要去?” 阎霄凤头也不回忧急的道:“耽误了这么久,一无所获,回去怎么交待?你不怕说闲话,人家还怕呢!” 江玉帆立即望着阎霄凤高嘟的小嘴,紧绷的面庞,有些焦急的道:“深入虎穴,步步危机,这也是可以意气用事的吗?” 阎霄凤依然倔强的道:“既然来了,好歹也得进去察个虚实,即使是对方故布的疑阵,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江玉帆则忧虑的道:“只怕我们进了他们的陷阱,再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话未说完,蓦见加速飞驰的阎霄凤,突然挥了一下玉手,似乎示意他不要作声。 江玉帆举目前看,发现前面近百丈外,就是一个大部落,房屋大都建在大树下。 只见阎霄凤一指部落前缘的一片屋影,道:“小妹方才发现那片屋顶中间,突然闪了一下灯光,但是现在却不见了。” 江玉帆道:“我们是否该过去看看!” 阎霄凤毫不迟疑的道:“当然应该,不过对所见到的一切,都不要太认真,听到的当然也不能完全尽信!” 江玉帆见距离那片大树下的数间木屋已经不远,为了怕对方听见,只得改以“传音入密” 的功夫,道:“你是因为今晚这些部落的景象有些反常?” 阎霄凤也以“传音入密”的功夫,颔首回答道:“不错,小妹正是这个意思!” 把话说完,两人已到了屋前不远,同时听到阵阵男女笑声传出来。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听,立即改变飞驰身法,轻飘飘的向前接近,就像是被风吹的两团柳絮般! 前进中,两人发现那些木屋大多是圆形矮屋,成年人立身其中,伸手可及房顶。 但是,最令江玉帆不解的是,每一座木屋之间,都隔有一道石墙,这些石墙有的是一面,有的是两面,甚至屋的三面都围有石墙。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不自觉的运功问:“师妹!这些墙……” 话音刚入阎霄凤的耳鼓,她已回答道:“那是每个石墙隔开的木屋便是一家……” 话未说完,两人业已到了一座较大木屋的屋檐下。 因为,江玉帆早已察看了一遍四周,确无可疑之处两人才直抵屋下。 他们立足的屋檐下,距离石墙只有二三尺,为了免除后顾之忧,两人紧靠墙壁的一面。 就在这时,一阵男女的低声讲话中,尚挟着“咯啦啦”的响声! 江玉帆一听,知道屋里的人正在赌博。 于是,转首一看,这才发现以木板制成的阴阳窗户俱已关上,俱有一处裂着一条捆缝。 一阵轻响,很像是分送骨牌的声音。 接着有人紧张的低念道:“七七八八不要九,拐九来了虎头搂……” 另一人则兴奋的低念道:“不要么鹅二板,专来天地丁三……” 一个粗壮声音道:“天地跨虎,金瓶……大五……金……瓶……大……哈哈……天九,天九,老子是天九!” 粗壮声音的汉子大喝完了,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人等似乎都楞住了,因为只有那个粗壮汉子一个人的声音! 屋内略微一静,接着是一片怨言和自语的叫骂声,粗野,下流,低级! 阎霄凤听得娇靥通红,不由以埋怨的目光去看江玉帆! 江玉帆看得一楞,不由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含笑讥声问:“你瞪着我干啥?说脏话的又不是我!” 阎霄凤立即羞红着娇靥,也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嗔声道:“可是他们都是些中原人呀?” 江玉帆一听,此言几乎忍不住要失声笑出口来,因而不答反问道:“你难道不是中原人呀?” 阎霄凤竟忍不住举起了粉拳在江玉帆的胸脯上含笑捶了一下,同时嗔声道:“你坏死了!” 就在这时,屋内蓦然有人道:“金眼雕,你干什么去?” 接着一个粗犷的声音道:“老子去撒泡尿,你管得着?” 话声甫落,前面的房门已响。 接着一阵脚步声,迳向江玉帆和阎霄凤俩人隐身的这面走来。 江玉帆和阎霄凤俩人心中一惊,赶紧闪身隐在屋檐下的暗影中。 只见一个大汉,黑巾包头,走至一棵大树下,即在裤裆内掏起来。 阎霄凤看得大吃一惊,花容失色,吓得急转娇躯,正好撞进江玉帆的怀里。 江玉帆也本能的将阎霄凤的纤腰揽住,他当然也不希望间霄凤看见那个东西。 一阵“哗哗”小便声响之后,只见那大汉转身向屋内走去,看情形他似乎没有发现阎霄凤和江玉帆。 房门声响,阎霄凤并没有即时离开,她依然让江玉帆紧紧的揽在怀里。 江玉帆听得出她的心在跳,娇躯在抖,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 少女的情怀,当她第一次被心爱的人拥抱时,她会觉得四肢无力,天眩地转。 虽然,阎霄凤曾经在兰英岭南的绝峰上抱过江玉帆,也曾用口心衔接法救过他,但是,那时的江玉帆却因练剑而走火入魔,就像一个有气的木头人,对方并没有任何感觉和反应。 还有,上次心上人中了哈巴达的“玄罡针”,生命垂危,当时她的心已惊碎,只知救活他,那里还有心事去体会别的? 现在则不同了,他不但头脑清醒,而是一个运动自如的人,尤其是他有了反应,将她的纤腰,愈搂愈紧,使她感到呼吸有些窒息。 她这时忘了处身何地,对屋内的吵叫嘻笑也充耳不问。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微微张开了鲜红诱人的小嘴,她的确需要更多的空气进入她的肺内。 但是,久久,她所期待的却是一声叹息! 只是那两只揽抱着她娇躯的手臂,较之更有力了。 她在失望之余,缓缓睁开了眼睛,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一颗滚出了眼睫,滑遇她嫩白细腻的香-,滴落在她高耸的双乳上。 她看到玉哥哥满布愧色的俊面,闪闪生辉的眸子中,充满了歉疚之色! 她再也忍不住运功哀怨的问:“玉师哥,你不喜欢我?” 江玉帆黯然摇摇头,运功回答道:“不,正因为我太喜欢你,所以觉得内心愧对于你,凭良心说,我也自觉不配……” 阎霄凤哀怨的问:“为什么?” 江玉帆道:“因为我已是有了五房妻室的人……” 阎霄凤流着泪道:“请你不要这么说,我并不在乎这些,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有这样,我和师姊师妹才能终生生活在一起!” 江玉帆黯然道:“可是我自己觉得惭愧!” 阎霄凤微微摇摇头,道:“我不许你这么说,只要你抱着我时,不想任何其他的一个,一心一意的只爱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江玉帆惭愧的点点头,道:“我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我也一直在这么做!” 阎霄凤噙泪一笑道:“你果真能作到这些,小妹就是死也无憾了!” “了”字出口,小剑靴一翘,两片炙热的樱唇,已送到江玉帆的两片丹唇上。 久久,屋内突然响起一阵大喝大叫! 接着是拍桌打板凳的对骂声! 江玉帆和阎霄凤同时一惊,立即由甜蜜陶醉的境界里跌回了现实。 也就在两人离开怀抱的同时,蓦然屋内一个粗犷的声音,大骂道:“难怪老子一直输,把屋子闷得这么紧,整个屋子里都是屁……” “屁”字方自出口,另一人则怒喝道:“老实,你小子别去开窗户!” 方才喝骂的那人则不以为然的道:“怕什么,老子透透气就关上!,”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听,急忙闪在窗户的两边。 也就在两人闪开窗户的同时,“沙”的一声,里面的窗条已应声拉开了,立即现出一道一道的灯光来。 几乎是在开窗的同时,依然是方才怒声喝骂的那人,大喝道:“老实,快把窗户关上,你是不是想找死?连老爷子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被称为老实的壮汉趁机向着窗外吸了口气,同时笑着道:“怕啥,那有那么巧!” “巧”字出口,“唰”的一声又把条窗拉上了。 但是,那个被称为老宝的壮汉,却得意的“唔”了一声,得意的道:“好香,这味道就跟那位柳姑娘身上发出来的味道一样……” 只听另一个讥骂道:“去你奶奶的吧,这儿那有柳姑娘的味道!”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听,知道那壮汉已闻到了阎霄凤身上散发的清幽香味,因而也断定壮汉们说的柳姑娘,很可能就是指的柳娴华。 只听开窗的壮汉,正色道:“真的,我一开窗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香味儿……” 话未说完,全屋的人似乎都笑了,有男有女,至少有十人之多。 一个低沉声音的人,笑着道:“我看你小子准是想那位柳姑娘想疯了,你小子说说看,那位柳姑娘的身上有什么味道?” 方才开窗的大汉正色道:“什么?反正香喷喷的嘛!” 话声甫落,全屋再度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依然是那个声音低沉的人道:“凭良心说,那位柳姑娘的确称得上漂亮,就是腰身粗了些……” 阎霄凤一听,立即以眼神向江玉帆询问,似乎在问,那位柳姑娘的腰,为什么会变粗了? 江玉帆那里知道?只得摇了摇头。 只听屋内另一个壮汉笑着道:“女人结了婚,腰身当然会粗喽……” 阎霄凤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运功问:“那位柳姑娘结婚了吗?” 江玉帆淡然道:“不见她快两年了,那谁知道!” 只听另一人,讥声道:“和那位柳姑娘来的都是老道,老道娶媳妇倒真是天下新鲜事儿!” 好像是方才出外小解的壮汉道:“照你们这么说,那位柳姑娘的肚子里是个小杂毛了? 哈哈……” 于是,屋内再度掀起了一阵哈哈大笑!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他几乎忍不住大喝一声,挥掌将木窗击碎,纵进屋内,一掌一个,悉数将屋襄的壮汉一一击毙。 阎霄凤何等聪明,一看江玉帆突变犀厉的眼神,立即知道他已起杀机,急忙向他挥了一个手势,要他忍耐,不可造次。 就在此时,方才那个大声喝骂的人,再度怒喝道:“少废话,快来起牌!” 说此一顿,特的又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先警告你们,人家那位柳姑娘可是一派的长老,听老爷子说,连那位掌门人还尊称她师叔呢,你们这话如果让老爷子听到了,当心你们几个人的狗脑袋……” 话未说完,纷纷推诿道:“俺可没说什么,是老实说的……” 似乎是那个叫“金眼雕”的人道:“只要你小子不去向老爷子报告,老爷子怎么会知道?” 于是,不少人又齐声道:“就是嘛,大家兄弟们说两句玩笑,又何必认真呢?快起牌,该谁啦,快!” 接着一阵骰子声响,骨牌之声又响起来。 阎霄凤向江玉帆一施眼神,轻灵转身,当先向部落边缘飞身驰去。 江玉帆也觉得屋内不会再谈论什么了,立即飞身跟在阎霄凤身后。 间霄凤一直飞驰,直到登上一座小陵坡才停下身来。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师妹,我们不去‘驼背龙’的大寨啦?” 阎霄凤正色道:“听到这些足够了,再说,就算进入了‘驼背龙’的大寨,听到的恐怕未必比现在的多!” 江玉帆略微沉吟道,问:“你不觉得这其中有破绽?” 阎霄凤不答反问道:“你是说他们的谈话?” 江玉帆颔首道:“是呀!他们这些人应该都是供‘驼背龙’驱使的人,他们怎会闻到柳姑娘身上的香粉气味呢?” 阎霄凤也略微沉吟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是他们这些人至少都曾见过那位柳姑娘!”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正色道:“那是当然,要不那些人为什么会说柳姑娘的人长的漂亮,只是腰身太粗了一点儿呢?” 话声甫落,蓦见阎霄凤目光忽一亮,举手一指正南方向,脱口急声道:“玉哥哥,快追!” “追”字出口,娇躯已凌空而起,直向斜坡下飞扑追去。 江玉帆尚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回头游目一看,这才发现正南方那片荒草间,一道黑影,正向正西驰去。 一看那道黑影,江玉帆断定必是“驼背龙”派在这个地区担任偷窥的高手。 是以,疾展身法,迳向那道黑影,电掣追去。 虽然,根据那人的飞驰速度,称不上高手,但对方地形熟悉,如果被对方发觉有人追击,很可能迅即隐蔽。 江玉帆和阎霄凤俱是身具“身剑合一”“银河泻地”的身手,岂能容那人逃脱,是以,只是眨眼之间的工夫已追到了那人的身后十数丈处。 前面飞驰的那人突然惊觉有人追击,只见他一面频频回头,一面慌张加快速度。 江玉帆和阎霄凤这时已看清了前面加速狂奔的那人的衣着和相貌! 那人身材瘦削,生得獐头鼠脑,穿着一身黑衣,大约三十余岁,一望而知是个狡黠善变之辈。 就在这时,前面瘦削汉子突然猛的一个折身,突然加速向前面十数丈外的荒草堆中窜去。 江玉帆那里容他得逞,身形一闪,其快如电,只见幻起数十亮缎身影,业已挡身在荒草堆前。 瘦削汉子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两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也就在瘦削汉子跪在地上的同时,阎霄凤也飞身到了近前。 瘦削汉子跪在地上,看也不看,立即叩头如捣蒜,同时不停的惶声道:“少堡主饶命,少夫人饶命……” 阎霄凤一听,娇靥通红,不由举起小剑靴蹬了一下瘦削汉子的肩头,同时低叱道: “谁是少夫人,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睛……” 瘦削汉子被蹬的一个翻身,但急忙又爬跪起来,连连惶声道:“莎莎公主饶命,少堡主饶命……” 江玉帆一听瘦削汉子的称呼,便知对方不但知道他的底细,很可能也在以前曾见过他,至少曾被人提示过他的相貌衣着。 这时见娇靥绯红的阎霄凤仍要用剑靴踢那汉子,立即向她挥了个“阻止”手势! 阎霄凤一见,立即嗔声道:“你也信他这一套装疯卖傻?” 如此一说,倒有几分提醒了江玉帆。 阎霄凤说罢,“沙”的一声在小剑靴内抽出一柄全长不到四寸的金色匕首,立即望着瘦削汉子,怒声道:“你要再不正儿八经的答话,姑娘我马上要你变成哑巴,虽然这样,在问话前也要先给你留一点记号……” “号”字出口,金光一闪,一声嗥叫,一只耳朵已“叭”的一声掉在地上! 江玉帆一看,不由沉声阻止道:“师妹,你……” 那个嗥叫一声的瘦削汉子,双手抱头,放声大哭,同时惶声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哇……” 阎霄凤对江玉帆的喝止充耳不问,这时一听,再度怒声叱道:“好,你既然不说实话,留着舌头也没用,还是把它割下来的好!” 瘦削汉子一见金光闪闪的匕首,真的在他的下颚前晃动,吓得急忙埋首胸前,大声惶叫道:“阎姑娘饶命,阎姑娘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实话实说……” 阎霄凤得意的一笑,看了惊异赞服的江玉帆一眼,“沙”的一声将金匕首插进小剑靴内。 将金匕首插好,立即沉声道:“如果你一见面就规规矩矩,不胡喊乱叫,你的这只耳朵也不会被割掉!” 瘦削汉子依然双手抱头,连连惶恐的急声道:“阎姑娘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 阎霄凤娇哼一声道:“其实,也算你倒霉,今天正好碰见了我,而我又是进入老贼‘驼背龙’后寨次数最多的人……” 瘦削汉子一听,面色愈加惨白,不由抱着头连连惶声应“是”。 阎霄凤继续道:“你叫史悟义,是不是!” 瘦削汉子一呆,旋即惶声应了两个“是”。 阎霄凤继续道:“你在老贼后寨专办些杂务事,全凭一张利嘴,谄媚事主,搬弄是非,仗着老贼喜欢你的乖巧,而你也的确为他出了不少的坏主意!” 说至此处,瘦削汉子早已吓得一声也不敢吭了! 看样子,满头大汗的瘦削汉子史悟义,正在暗恨自己流年不利,晦星当头,偏偏遇到了这位洞知他底细的女煞星! 阎霄凤哼了一声,淡淡的问:“史悟义……”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喊他的名字,如梦初醒,急定心神,赶紧惶声道:“小的在,姑娘有话请吩咐!” 阎霄凤依然淡淡的问:“你还要不要活命?” 史悟义赶紧叩头惶声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 阎霄凤微一颔首道:“好,只要你实话实说,本姑娘绝不再动你一根汗毛……” 史悟义赶紧叩头感激的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小的绝对照实回话!” 阎霄凤继续问:“听说你们大寨最近来了不少高手,可有这么回事儿?” 史悟义毫不迟疑的道:“有,不过都是天山派的道长仙长们!” 江玉帆急忙关切的问:“一共有多少人?” 史悟义正色道:“一共有二十多位,一位是天山派的掌门人,一位是姓柳的姑娘,还有两位是老道人,其他都是三十岁和四十岁不等的道人!” 江玉帆继续关切的问:“那位柳姑娘多大年纪,她叫什么名字,是那里人氏?” 史悟义见问,不由愁眉苦脸的道:“那位柳姑娘看来二十一二岁,至于她叫什么名字,那里人氏,小的的确是不知道!” 阎霄凤立即瞠目怒叱道:“你不说实话当心姑娘我割你的舌头!” 史悟义一听,慌得赶紧惶声道:“小的的确不知,你就是杀了小的,小的还是不知。” 江玉帆觉得姓氏居处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因而向着阎霄凤挥了个手势,继续问: “听说那位柳姑娘是个孕妇?” 史悟义被问得一楞,旋即正色摇头道:“这一点小的也不清楚,由于我家老爷子称呼她师妹,大家称呼她姑娘,应该还是一位未出阁的闺女……” 江玉帆立即沉声问:“那为什么方才有人说她腰身粗,也有说她已怀了身孕呢?” 史悟义一听,立即闪动一对鼠目,机警的游目察看了一眼附近,接着压低声音道: “有关柳姑娘腰身显粗大的原因,那是因为她身上藏有许多的暗器……” 江玉帆一听“许多暗器”,脑际“轰”的一声,有如焦雷轰顶,因而不自觉的道: “果然是她,她是太湖‘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的表侄女,也是继承‘湖滨山庄’的第一主人,‘多臂瘟神’的‘千手飞花’绝技,也自然由她来继承!” 闾霄凤原不太相信柳娴华真的会来帮助“驼背龙”,这时一听,也不由楞了! 瘦削汉子史悟义见江玉帆和阎霄凤都楞了,趁机要求道:“少堡主,阎姑娘,您们要问的小的全都说了,现在小的可以走了吧!” “慢着,你的话中仍有许多可疑之处!” 瘦削漠子史悟义一听,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惶得叩头急声道:“小的句句实话,绝没半句谎言……” 阎霄凤理也不理瘦削汉子史悟义,迳自望着江玉帆,低声问道:“你看还要放他回去吗?” 史悟义一听,更是叩头如捣蒜,连连惶声道:“阎姑娘饶命,江少堡主饶命,小的绝没有说谎,绝没有说谎……” 江玉帆知道阎霄凤有意恫吓对方,希望对方在惊惶之下,露出一些口风和破绽来。 是以,也佯装凝重的道:“据我们所知,‘驼背龙’虽曾混进天山门派学艺,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绝不可能和柳姑娘同一个师父……” 话未说完,叩头如捣蒜的史悟义,突然直起身来,正色道:“小的敢以生命担保,我家老爷子的确称呼那位柳姑娘师妹!” 阎霄凤冷冷一笑道:“你既然说了这句话,我看你的这条狗命是死定了,须知少堡主和柳姑娘的关系很密切……” 史悟义听得神色一惊,赶紧改口道:“我家老爷子以前是不是真的和那位柳姑娘是同一个师父,小的的确不知,不过,我家老爷子称呼那位柳姑娘‘师妹’则是千真万确的事,至于……” 江玉帆见瘦削漠子语意迟疑,立即沉声道:“至于怎么?” 瘦削汉子史悟义道:“至于那位柳姑娘和少堡主的密切关系,我家老爷子似乎也已知道!”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道:“噢?他都知道些什么?” 瘦削漠子史悟义道:“小的不敢说!” 接着,尚鬼祟胆怯的觑目偷看了一眼神情已感迷惑的阎霄凤! 江玉帆心地坦城,毫无隐私,这时一见瘦削汉子的表情,反而迷惑了。 是以,坦城的催促道:“没关系,有话你尽量说。” 瘦削汉子史悟义,又迟疑了一下,才怯怯的道:“听说少堡主和柳姑娘原极恩爱,后来因某些人的反对……”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因为某些人的反对,而没能娶她为妻,是不是?……”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不禁有些胆战心惊,但仍忙不迭的连声应了两个“是”。 江玉帆淡然道:“你起来!” 史悟义惊异的看一眼江玉帆,似乎有些不信,因而起来的很迟疑。 江玉帆继续道:“‘驼背龙’有你这么一位忠心耿耿的部下,也应该满足了,在下念你各为其主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留个全尸”,顿时大吃一惊,“咚”的一声又跪在地上,放声痛哭哀求道:“少堡主饶命,少堡主饶命,小的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们大寨内的弟兄都知道这件事情……”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我又没有否认,这话当然不假,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点穴手法只有那位真正的柳娴华姑娘才会解,只要她真的在你们大寨中,你的小命就保住了!”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突然停止哭声,郑重的正色解释道:“少堡主,那位柳姑娘确实在我们大寨中!”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沉,也不由凝重的道:“那很好,那样你的命就算保住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不过,你回去告诉那位柳姑娘,我们明天绝早拜访,希望她能亲自出来答话!” 瘦削汉子史悟义赶紧应了个“是”。 江玉帆微一领首道:“你可以走了,不过,不能超过明天的正午,你必须见到那位柳姑娘,如超过了时限你便要气血逆心而死,七孔流血而亡!” 史悟义连连颔首惶声道:“那位柳姑娘在,那位柳姑娘在,少堡主的话,小的一定能转到!” “到”字出口,突然转身,尽展轻功,疯狂的直向正西逃去,而且,摇头摆尾,样子十分滑稽。 显然,他希望这样可以令江玉帆在施展“弹提神功”时不易点准穴道。 但是,江玉帆依然举手扬腕,屈指连弹,即见瘦削汉子史悟义的身躯一连两三次哆嗦。 阎霄凤一直默默不语,心里似乎充满了妒意。 这时一见江玉帆弹指点了史悟义的穴道,不由沉声问:“你真的以为只有柳娴华能解得开?” 江玉帆神情凝重的道:“如果柳娴华真的在,她会解开!” 阎霄凤淡淡的问:“你真的以为柳娴华在‘驼背龙’的大寨中?” 江玉帆凝重的道:“根据姓史的汉子的表情,我以为柳娴华很可能在‘驼背龙’处……” 阎霄凤也不禁同意的道:“我也是这么想,否则,那厮绝不会那么镇定,至少也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说此一顿,又举日望着江玉帆,淡然问:“我们走吧?” 江玉帆由正西那片漆黑的茂林前缘收回视线,突然发现阎霄凤的神情十分落寞。 于是,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什么,立即关切的急声问:“师妹,你怎么啦?” 正待转身离去的阎霄凤见问,立即强自一整脸色,正色道:“没有什么哇?” 江玉帆立即认真的道:“你不要骗我,我看得出来……” 阎霄凤立即正色问:“你看出什么来?” 江玉帆一笑道:“你把方才那厮的话当真了!” 阎霄凤被说得娇靥一红,不自觉的笑了,同时并不否认的道:“不知怎地,明明知道那厮说的不是实情,心里偏偏不是滋味!”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你不认为那个叫史悟义的歹徒有意要在我们之间企圈挑拨?” 江玉帆一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点他死穴的原因,我觉得这人的心地实在太狠毒了,这种人万万留他不得!” 阎霄凤却有些埋怨的道:“可是他回到‘驼背龙’的大寨后,那位柳姑娘仍会将他的穴道虽能解开呀?” 江玉帆淡然道:“穴道解开,武功已废,保住一条小命,也许以后就不敢再为恶了!” 阎霄凤点了点头,立即望着江玉帆,催促道:“我们回去吧!” 江玉帆颔首应“好”。 但是,提议回去的阎霄凤并没立即展开轻功,却沿着这道细草如茵的纵岭坡,向前漫步走去。 江玉帆一看,知道她为了方才的事,仍解不开心中的郁闷之结。 于是,一面缓步跟在她的身后,一面亲切的道:“师妹……” 阎霄凤本能的“唔”了一声,继续漫步前进,并没有抬头!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只得问:“你在想什么?” 阎霄凤娇靥微红,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江玉帆,有些幽怨的道:“玉哥哥,我真耽心,明天你见到了柳娴华,怎么向她解说这件事!” 江玉帆知道这不是阎霄凤心里真正要说的话,但仍正色道:“能合理解决就合理解决,否则,双方也只好在刀剑上见真章了……” 阎霄凤立即正色问:“你真的会这么做?” 江玉帆听得俊面微微一沉道:“师妹,我觉得你直到现在,还不太了解我!” 阎霄凤一听,突然哀怨的点点头,并举目看向遥远的夜空天际,低声道:“也许是的,至少我们在一块的时间太少了!” 江玉帆只得宽慰的道:“现在我们大家不是一直在一起了吗?” 阎霄凤幽怨的道:“我指的是只有我们两个!” 江玉帆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阎霄凤突然关切问:“‘驼背龙’的事情解决后,你准备在‘仙霞宫’住多久?” 江玉帆知道阎霄凤是指和她与华幼莺以及莎莎师姊结婚后,因而回答道:“最多一个月……” 阎霄凤不由止步望着江玉帆,意外的问:“只住一个月?”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我们离开爷爷很久了,老人家九旬高龄,自然希望我们终朝承欢膝下……” 阎霄凤不自觉的问:“你不再回来啦?” 江玉帆失声一笑道:“当然是要回来,到那时我们便可一路游览着各地风光名胜转回来……” 阎霄凤似有所悟的问:“你说的我们?……”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当然也包括莎莎师姊华师妹和你呀!” 阎霄凤一听,宽心大放,不由兴奋的蹦一下道:“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来来往往,大家一直形影不离,天天生活在一起……”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的问:“你以为怎样?” 阎霄凤兴奋的笑着道:“我以为到时候你就和佟姊姊她们五人走了,‘仙霞宫’里就留下我和师姊师妹三个人!” 江玉帆故意蹙眉道:“可是,有时候非得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不可呀?” 阎霄凤一听,笑容立钦,不由惊异的问:“为什么?” 江玉帆立即凑近阎霄凤的耳畔,悄声道:“譬如你和莎莎师姊现在一样……” 话未说完,阎霄凤早已满面绯红的“啐”声道:“我才不要娃娃呢!” 说话之间,早已展开轻功,直向正东河边,如飞驰去。 江玉帆哈哈一笑,也急忙展开身法跟了上去。 阎霄凤一见江玉帆追来,依然满面羞红的含笑低声警告道:“你现在吓唬我,将来你别想碰我!” 江玉帆的笑声尚未歇落,这时一听,笑得更响亮了。 就在这时,前面唯一的一棵小树后,突然缓缓的站起一人来,同时,满不高兴的幽幽道: “什么事你们俩人这么高兴?” 并肩飞驰的江玉帆和间霄凤,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 因为,他们俩人已看清了,由小树下缓缓站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谪亲小师妹华幼莺!阎霄凤想到方才的情形,知道全被小师妹看到了,至少听到了那两句话。 是以,娇靥通红,直达耳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玉帆当然也是俊面通红,微显不安,但他仍能强自镇定,关切的问:“师妹,你怎么也来了?” 华幼莺有些胆怯的幽幽道:“你们走后我很后悔,我怕你会生气,想了想,还是赶来了!” 阎霄凤看了华幼莺畏惧江玉帆的神情,心裹很难过,娇靥上的羞红刹那间不见了,同时,亲切的道:“师妹,我们回去吧!” 华幼莺却有些失望的问:“我们不去‘驼背龙’的大寨啦?” 阎霄凤颔首道:“是的,我们不去了!” 华幼莺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呢?凤姊姊?” 江玉帆解释道:“我们已查了个大概了,咱们回去再说吧!” 华幼莺怯怯的看了江玉帆一眼,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立即转身走去。 阎霄凤伴着华幼莺,江玉帆则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 江玉帆看得出,阎霄凤的娇靥上充满了惭愧之色,就好像做了对不起华幼莺的事一样。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在这么想? 只是他不明白,陆丽莎莎为什么答应华幼莺的要求,让她一个人过河来?—— 第三十三章 密计擒老魔 虽然说,华幼莺武功不俗,称得上一流一的高手,但她终归是个女孩子,所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如果她在此地碰不上他和阎霄凤,一个人深入,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那还了得? 心念及此,他不但埋怨陆丽莎莎,也有些埋怨佟玉清和陆贞娘等人了。 三人默默的直到河边,再没有彼此说过一句话。 当然,这样的前进,必然是每个人都想着每个人的心事。 江玉帆可以断定阎霄凤这时的心情,但他却不知道华幼莺一直在想些什么。 阎霄凤这时最感不安的不是“驼背龙”布的是什么阵,以及柳娴华会不会和解的问题,而是耽心华幼莺会不会把方才听到的和看到的说出来。 尤其那句“不要娃娃”和“别想碰我”。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既懊悔又羞急,她真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那么不害臊,竟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了。 华幼莺站在河堤上,回过头望着身后的江玉帆,依然胆怯而幽幽的问:“我们要过去吗?” 江玉帆一听,本待说“当然要过去”,但是他却婉转的道:“如果你累了,我们就坐下来歇一会儿!” 华幼莺柔弱幽怨的摇摇头道:“我不累!” 阎霄凤举目察看了对岸耸立半空的断崖和河岸,发现河边有隐约可见的目光在闪烁,知道陆丽莎莎和佟玉清等人仍在河边等候着。 正待说什么,华幼莺已纤指一捻,一颗银剑刃,挟着一道刺目寒光已射向下河面。 就在寒光在河面上消失的同时,河对面的沙滩上已传来隐约可闻的谈话声。 阎霄凤一见,芳心深处突然感到紧张和不安起来,就像一个偷了东西的孩子,不自觉的握着华幼莺的玉臂,焦急的俏声道:“师妹,方才的事情你不会说出来吧?” 华幼莺似乎被问得一楞,乍然间好像还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情。 只见她茫然望着阎霄凤,不答反问道:“什么事?凤姊姊!” 阎霄凤正色焦急的悄声道:“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两句话?” 华幼莺微摇螓首道:“小妹只听到你和玉师哥愉快的笑,其他什么都没听列……” 阎霄凤心中虽然稍宽,但仍忍不住悄声要求道:“师妹,你能不能连姊姊的笑也不要说?” 华幼莺虽然迷惑,但却像个乖顺的小孩子般,急忙点了点头。 江玉帆虽然觉得阎霄凤过于谨慎了,但以事实论,就觉得她并不过份了。 须知陆丽莎莎刚刚被废了王储,而柳娴华的到来,也使得陆丽莎莎和佟玉清等人懊恼烦心,大家都在为能不能除去“驼背龙”而焦躁忧愁,那里还有心情哈哈大笑,谁又真的有那份心情笑得出来。 当然,在他江玉帆说,身为一盟之主,而又是诸女争宠喜爱的丈夫,他即使有逾越的地方,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但是,阎霄凤就不同了。 她上有师姊,下有师妹,而且还有佟玉清和陆贞娘等人,说来,她只不过是诸女中的一份子,她当然要谨慎,而且,她也必须谨慎才能在诸女中处得融洽、和睦,不被轻视和孤独。 心念未完,蓦闻阎霄凤道:“王坛主他们过来了,我们快下去吧!” 江玉帆定睛一看,发现滚滚激流中,微微泛光的河面上,秃子和简玉娥俩人,奋力推着木筏正游过来。 于是,三人不敢怠慢,急步奔向河滩。 也就在三人到达水边的同时,秃子和筒玉娥推着的木筏也距离河滩不远。 秃子一见江玉帆,先兴奋的挥了挥手,急声道:“盟主和两位姑娘请上!” 江玉帆和华幼莺间霄凤,就在秃子话声甫落,木筏急转的刹那间,飞身而起,飘身落在了木筏上。 木筏顺流而下,有如奔马,直向对岸斜驶过去。 眨眼间,已看到移至下游河滩等候的陆丽莎莎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江玉帆三人可以看得出,等在河滩上的陆丽莎莎等人,一见他们三人安然回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展着一丝宽心的笑容。 一到河边,江玉帆三人飞身而上,陆丽莎莎等人立即迎了过来。 秃子和筒玉娥则顺势一推木筏,藉着水流之势将木筏推上沙滩,六七个健壮野人,立即奔过来将木筏拉住。 陆丽莎莎似乎也曾偷探过“驼背龙”的大寨。 是以,这时一见江玉帆和阎霄凤,神情俱都十分凝重,而华幼莺也是默默的表情,因而关切的问:“察探的结果如何?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玉帆见佟玉清和“悟空”等人的神情也十分急切,只得宽慰的道:“我们没有前去“驼背龙”的大寨,只是在中途遇到了一个人……”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迷惑的问:“你们是怎样和华师妹碰上的呀?” 华幼莺不待江玉帆回答,已抢先道:“小妹赶到时,师哥和凤姊姊也正由现场离开赶回来……” 于是,大家沿着沙滩向营地走去,并由江玉帆把过河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把话说完,大家也到了营地。 依序落座后,佟玉清首先迷惑的道:“现在我根据‘驼背龙’方面凡事都有布署和准备看,他是采取的守势……” “风雷拐”立即赞同的颔首道:“佟少夫人说的不错,既然是采取守势,必然有故布的疑阵!” 江玉帆赞同的颔首道:“小弟当时也觉得奇怪,‘驼背龙’何以要把他的外围部属们的住处工寮,一律将门窗紧闭起来?-” 一直沉默的陆丽莎莎突然凝重的问道:“师弟和师妹在那些人的窗外窃听他们谈话时,他们可曾发现你们俩人?” 江玉帆看了一眼阎霄凤,才微一摇头道:“小弟认为不可能发现,因为他们的门窗俱都关着,其次小弟曾仔细的察看过,附近都没有伏着暗哨……” 陆丽莎莎继续凝重的问:“是你和凤妹一到达他们正在谈论柳姑娘的事,还是你们偷听了一会儿,他们才开始谈……”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插言问:“师姊可是也在怀疑,‘驼背龙’那老贼,故意用疑兵之计来迷惑我们?” 陆丽莎莎微一颔首道:“如果是房里的人发现了什么征候再谈论柳姑娘,这就值得怀疑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恍然道:“小弟想起来了,待了一会儿有一个壮汉出外小解,回到屋里就谈房内太闷,顺手就把小弟和师妹隐身之处的一个窗户打开了……” 陆丽莎莎问:“那附近就那一扇窗户?” 江玉帆又看了一眼阎霄凤,才迟疑的道:“因为他们装的是凹凸木条窗户,又是木造房屋,除这一面,看不出其他方面是否还有窗户?” 佟玉清则关切的问:“可是那个壮汉开窗之后才谈他们大寨之内的事?还是又待了片刻之后才谈起……?” 江玉帆急忙回答道:“当时那壮汉一开窗户就道:“好香!就像那位柳姑娘身上的香味一样……” 话末说完,陆丽莎莎已挥了一个“阻止”手势。 大家一看,俱都楞了,闹不清陆丽莎莎为何阻止江玉帆说下去。 只见陆丽莎莎极凝重的道:“这里就有一个漏洞!” 大家一听,俱都神色一惊! 江玉帆只是觉得迷惑,但是,阎霄凤的娇靥上却充满了惶愧和不安之情。 陆丽莎莎立即望着阎霄凤,淡然道:“师妹……” 话刚开口,阎霄凤已急忙恭声道:“小妹在!” 陆丽莎莎依然神色淡然道:“你先把老贼‘驼背龙’的平素为人,述说一遍给大家听听!” 阎霄凤极度不安的应了个“是”,就像背书似的继续道:“‘驼背龙’为人多疑,善诈,对犯错的部属心狠手辣,处置极为残酷……”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挥手阻止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想一想,那位柳姑娘身为天山派的长老,老贼‘驼背龙’的师妹,试问那些畏老贼如虎狼蛇蝎的部属,有那一个敢以轻蔑下流的话大谈那位柳姑娘的事?” 如此一说,俱都恍然似有所悟。 但是,因前去侦察虚实,可能受骗的是以江玉帆为主,是以,没那一个敢称“是”或说“有道理”。 只见陆丽莎莎淡然望着阎霄凤,继续道:“这一点玉弟弟不清楚,但是你应该提出来,这中间的可疑之处……” 深深垂首的阎霄凤,以低得只有附近几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解释道:“小妹……当时曾告诉了玉哥哥……” 江玉帆也有些惭愧的急忙道:“师妹当时确曾以‘传音入密’警告过小弟,但小弟以为,老贼的属下多是一些亡命之徒,表面上看是对老贼畏惧尊敬,其实,内心未必真服……” 佟玉清急忙插言道:“师姊,玉弟弟说的也不无道理!” 陆丽莎莎知佟玉清不是说的真心话,旨在暗示她要顾到江玉帆的盟主尊严,是以,缓缓的点了点头。 江玉帆则继续道:“当时我和凤师妹都觉得可疑,所以才决定继续深入,因而又遇到了那个叫史悟义的歹徒!” 陆丽莎莎立即道:“那个狗贼的话也不可尽信!” 说此一顿,突然抬头望着阎霄凤和华幼莺俩人,继续问:“你们可是在老贼的大寨附近碰见的史悟义?” 阎霄凤抢先摇头道:“不是,就是在那些木屋的附近!” 陆丽莎莎淡然问:“史悟义是干什么的?” 阎霄凤低声道:“他是老贼的心腹,专在后寨替老贼办理些杂务事……” 话末说完,陆丽莎莎已沉声道:“他为什么跑到距河边不远的奴工寮来了?” 如此一问,阎霄凤顿时无话可答了。 江玉帆看得剑眉紧蹙,觉得陆丽莎莎对阎霄凤的问话就像审问犯人一样,心里很不舒服。 但是,当陆丽莎莎问列这一句话时,他的心头一震,不由恍然似有所悟,同时也暗暗赞服陆丽莎莎的智慧的确有超人之处。 想到当初她率领着华幼莺和阎霄凤,前去中原,混进“九宫堡”,趁他江玉帆洞房花烛夜的热闹之际盗走了“万艳杯”。 这时看来,全是陆丽莎莎一人策划,阎霄凤华幼莺只是按照她的指示去做而已。 那一次去盗“万艳杯”,实在发挥了陆丽莎莎的高超智慧,也正因为她知道如何利用“知己知彼”,所以他江玉帆才处处吃瘪,事事被她愚弄。 如今,她听了他江玉帆和阎霄凤的述说报告,即能立即研判出其中可疑之处,这不但证明她的智谋高,而且也能明辨事理! 的确,史悟义那厮既是老贼“驼背龙”的心腹,而又专司杂务,照他那样的人应该是狐假虎威的小人之辈,专爱作威作福之徒,他干什么深更半夜离开大寨跑到接近河边的工寮区来? 心念间,已听陆丽莎莎继续道:“其实,当时他见了你故意喊你少夫人时,你就该注意了……” 华幼莺突然道:“凤姊姊立时识破,马上割下他的一只耳朵……” 陆丽莎莎立即沉声问:“你以为割下他一只耳朵,他就说了实话?” 阎霄凤听得神色一惊! 佟玉清等人也不由个个神情迷惑! 江玉帆则忍不住急声问:“师姊是说……?”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正色道:“我是说,你们虽然割了他一只耳朵,他依然没有把实情告诉你!” 江玉帆一听,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他不但恨那个瘦削汉子史悟义骗他,也兼而气陆丽莎莎对事情的研判太武断了。 因而,不自觉的沉声问:“师姊,你是根据什么这么武断?” 陆丽莎莎一听江玉帆的语气,立即把声音放得缓和了。 只见她正色和颜分析道:“为什么,我先待一会儿再说,就说以史悟义在老贼心目中的地位,他能不知道那位柳姑娘的芳名叫柳娴华……?” 江玉帆却沉声道:“也许他真的不知道!” 陆丽莎莎正色道:“他连柳姑娘学了一身‘多臂瘟神’的暗器绝技他都知道,他能会不知道柳姑娘的名字?” 江玉帆继续沉声道:“他根本就没说过柳娴华的暗器绝技是得自‘多臂瘟神’邓天愚……” 陆丽莎莎立即道:“这就和说不知道柳姑娘的名字是同一个道理,说出来反而令你们起疑,他本人佯装一知半解,而让你们一点就想起来!” 如此一说,佟玉清、陆贞娘,以及“一尘”“悟空”“风雷拐”等人,几乎是同时由衷的道:“不错,有道理!” 江玉帆深知“旁观者清,当场者迷”的道理,这时一见佟玉清也说有道理,他也不禁觉得自己当真的是受骗了。 但他仍忍不住道:“可是,小弟曾问那厮,那位柳姑娘的腰为什么会粗,他才鬼祟的看了一眼左右,说出那位柳姑娘身上带了许多暗器!” 陆丽莎莎一笑,问:“师弟,你的贵属中,有那一位学全了‘多臂瘟神’仗以成名的‘千手飞花’绝技?” 江玉帆一听,不由转首去看哑巴和刚刚换上干衣的秃子俩人。 陆丽莎莎不等江玉帆回答,继续问:“你看王坛主和方坛主两位的腰,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吗?” 江玉帆一看,不由望着阎霄凤和华幼莺俩人,懊恼的道:“这么说,咱们真的被那厮愚弄了?” 华幼莺却幽幽的道:“可是,你点了他的死穴,他也没有跪地求饶呀?而且他连一点儿惶急的样子都没有就逃走了!” 如此一说,连佟玉清和陆贞娘等人都神情迷惑了,而且,俱都将目光注视在陆丽莎莎的娇靥上。 陆丽莎莎也微蹙黛眉,神情迷惑。 但她仅略微沉吟,即正色道:“这虽是一个可疑点,但也不难猜透,也许老贼‘驼背龙’的大寨里的确有这么一位身穿绿衣的柳姑娘……” 佟玉清突然似有所悟的道:“师姊是说,‘驼背龙’的确请了一位绿衣姑娘和许多道人?” 陆丽莎莎不敢十分肯定的道:“我只是这样揣测,而又因为老贼‘驼背龙’故布疑阵,故弄玄虚而联想到……”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断然道:“师姊说得不错,就是这样,即使有出入也不会相差的太多了!” 如此一说,所有人的目光,俱都游移在陆丽莎莎和佟玉清两人的娇靥上。 显然,大家都为陆丽莎莎和佟玉清俩人的判断而感到惊异和迷惑。 江玉帆见佟玉清也这么说,知道她的判断绝对不会错,这也是他对佟玉清许多料事准确的总汇结果。 是以,极关切的望着佟玉清,问:“姊姊是根据……” 佟玉清立即慎重的道:“现在我们由莎莎师姊的话里得知老贼‘驼背龙’是个性情暴躁凶残的恶魔,而他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哈巴达……” 江玉帆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姊姊是说,当老贼听说淫贼哈巴达的死讯后,没有即时前去找我们为他的儿子报仇的事?” 佟玉清微一颔首道:“不错,除非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以老贼的个性绝不会一直容忍到今天!” 简玉娥突然关切的问:“会不会是柳娴华姑娘从中阻止呢?” 佟玉清断然道:“绝对不会,如以老贼的个性来判断,柳姑娘一到,他会迫不及待的苦苦哀求柳姑娘和天山派的掌门人,火速为他的儿子报仇!” 阮嫒玲却忧虑的道:“姊姊真的不以为柳姑娘因我们在此,而有所顾虑……”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正色道:“柳姑娘原就知道我们前来‘仙霞宫’,而且,如果根据目前的情形说,她也早就该知道莎莎师姊是华天仁老前辈的什么人,与玉弟弟有何关系……” 一旁的华幼莺却突然幽幽的道:“可是那个叫史悟义的人却说,那位柳姑娘原本是很喜欢玉师哥的……” 江玉帆一听,不由怒声道:“那完全是他胡说!” 华幼莺听得浑身一哆嗦,吓得顿时不敢再往下说了。 但是,紧挨她站立的阎霄凤,这时已完全知道了,她和江玉帆的一举一动,华幼莺俱都一一看在眼中,由于华幼莺的一直没提,她内心自然有太多的感激。 心念间,已见佟玉清和颜望着华幼莺,亲切含笑婉转的道:“师妹,在‘九宫堡’婚礼上,那位柳姑娘曾和你同席交谈,相处半日时间,你回想一下,当时那位柳姑娘可有因妒含泪,暗带悲痛之色?” 华幼莺没敢说话,仅摇了摇头。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那个史悟义这么说,完全是受了老贼‘驼背龙’的授意,蓄意在我们之间加以挑拨!” 江玉帆恨恨的道:“那厮实在可恶,割了他一只耳朵,他依然按照他们事先编好的谎话说。这种人如果留他活在世上,真不知要如何为非作恶!” 陆丽莎莎则凝重的道:“现在老贼‘驼背龙’已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他唯一的希望是希望能撑到我和两位师妹回到‘仙霞宫’,你们诸位转回中原去!” “风雷拐”则惊异的问:“莎莎姑娘是说‘驼背龙’为了自保,就此蛰伏在他的大寨之内了?” 陆丽莎莎正色道:“那他肯甘心?他当然是趁机袭击宫都,大肆杀掳,即使同归于尽,他也在所不惜……” “一尘”则迷惑的问:“可是,他现在……” 陆丽莎莎立即正色道:“他现在自己势孤力单,技不如人,如果硬找我们拚,岂不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如此一说,俱都恍然大悟。 “黑煞神”这时才有机会恨声道:“这么说,‘驼背龙’这老小子不是施展的‘缓兵疑敌,待机反噬’之计吗?” 陆丽莎莎立即赞许的颔首道:“不错,完全被你芮坛主猜对了!” “黑煞神”一听莎莎公主赞美他,不由得意的“嘿嘿”笑了。 “独臂虎”不由生气的问:“说来说去,老贼‘驼背龙’的大寨里,到底有没有一位柳姑娘?”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道:“柳姑娘可能有一位,是不是我们大家熟悉的柳娴华姑娘可就不敢说了。” 韩筱莉则正色道:“根据我们的看法,柳姑娘为人爽直,明事通理,而且身为一派长老,又知道我们大家都在此地,如果真的是她,她绝不会任由‘驼背龙’如此故弄玄虚,这样也深深影响了他们天山派的名誉。” 陆丽莎莎立即谦和的一笑道:“好了,我们暂时不谈这些,那位柳姑娘是否在‘驼背龙’的大寨里,明天一早大家就知道了。” 说此一顿,转首又望着江玉帆和华阎二女,继续道:“你们三人不是让那个叫史悟义的汉子给老贼带信去了吗?” 说话之间,并将目光注视江玉帆、华幼莺、和阎霄凤三人的面庞上。 江玉帆三人见问,立即同时应了声“是”。 陆丽莎莎又谦和的转首望着陆佟五女,以及“一尘”等人,问:“那么诸位还有什么事?” 心情沉重,一直未曾发话的陆贞娘,这时见问,突然忧郁的道:“小妹认为,仍应去探一次‘驼背龙’的大寨,也许……” 陆丽莎莎立即和声问:“贤妹是说现在?” 陆贞娘颔首道:“是的,小妹以为那个姓史的漠子回去报告后,‘驼背龙’必然以为玉弟弟已经回来了,不可能再前去暗探他的大寨……”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插言道:“陆妹妹是说,那老贼可能会露出一些可疑迹象供我们参考?” 陆贞娘颔首道:“是的,我认为我们只要跟定那个姓史的汉子,就可以看到娴华妹妹是否在老贼那儿……” 话未说完,仇兰英突然道:“陆少夫人说的不错,假设方才盟主跟着那个姓史的汉子进入‘驼背龙’的大寨,很可能看到那位柳姑娘?” 阎霄凤立即问:“你是说为了解开那个姓史汉子的穴道,‘驼背龙’会领着他去见那位柳姑娘?” 仇兰英立即颔首道:“是的,我正是这个意思!” 阎霄凤尚未回答,陆丽莎莎已望着仇兰英,谦和的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老贼的为人之故!” “风雷拐”似乎也和仇兰英的想法相同,因而惊异的问:“姑娘的意思是说……” 陆丽莎莎一笑道:“我是说,‘驼背龙’那老贼,老奸巨滑,他不管对什么事都会防患于未然,也就是说,玉弟弟他们去了也是白去。” 朱擎珠不由忿忿的道:“照这么说,我们明天即使绝早去了不是也得不到预期的效果吗?” 陆丽莎莎道:“那也未必尽然……” “一尘”道人突然道:“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他‘驼背龙’再玩什么花样,也玩不出咱们莎莎姑娘的手掌心……” 如此一说,“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纷纷“嘿嘿”笑着道:“对对对,咱们莎莎姑娘是西天的如来佛,老贼‘驼背龙’就是那奶奶的孙猴子……” 话未说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陆丽莎莎也不由风趣的笑着道:“我可不敢自称‘如来佛’,那样就太罪遇了!” 憨姑和“鬼刀母夜叉”则笑着问:“姑娘您既然有了对付‘驼背龙’那老贼的锦囊妙计,那就请您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吧?” 陆丽莎莎一笑道:“今天大家辛苦一天了,我想还是明天绝早再说吧?”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不由齐声道:“俺的亲娘祖奶奶,您千万别等到明天,您如果现在不说出来,今晚不把俺憋死才怪呢……”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陆丽莎莎愉快的看了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眼,只得道:“我已经想妥了三个对付老贼‘驼背龙’的方案,而且都适合连环应用!” 如此一说,大家更是个个急于先听一听,是以,方才的哈哈大笑,刹那间变得寂静无声。 陆丽莎莎见大家个个聚精会神,俱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因而也特别认真的把她心中想好的三个可行方案,详细的逐一说了出来。 江玉帆等人听罢,无不颔首赞“好”。 佟玉清虽也是一位机智绝高的奇女子,但她对陆丽莎莎设想之周密,处置之方法,也不由暗暗佩服。 当然,陆丽莎莎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划,自然是由于她深知“驼背龙”的脾性和以往惯用的各种手法而获得的结果。 最后,又听陆丽莎莎谦虚的道:“所谓临敌情况,干变万化,万一是出了这三个范围,那时我们再临机制宜好了!”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是”。 于是,大家互道晚安,分别就寝安歇。 有了精明机智的领导者和顶尖的高手,大家不管对任何事都充满了信心,因而大家入睡也都会睡得舒坦安然。 佟玉清和陆丽莎莎并没有绝早把大家喊起来,而任由大家睡到了日上三竿。 因为,这完全是采取疲兵之计,而使对方疲惫焦急。 任何人都知道,当一个人知道他的仇家要来寻仇的时候,他的心里一定焦急紧张,尤其仇家是一个极厉害的高手时更甚。 当然,他们会在仇家约定好的时间之前就开始紧张的准备和期待!期待,等候,张望,打探,渐渐狐疑和不安,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他久候,焦虑和气怒之后,紧跟而来的便是疲惫。 但是,当他最疲惫的时候,敌人突然来了!他会在紧张的心情下,打起精神迎敌,可是,这股精神已是强弩之末了。 现在,佟玉清和陆丽莎莎都持的是同一谋略,虽然两人并没有事先说明,但却都这么做,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吧! 大家饱餐早饭,带些食水干粮,立即到河边准备渡河。 这一次推舟的却不是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俩人了,而换了四个健壮野人,并携带了一条近百丈的长绳丝索。 当然,第一次过河的是具有指捻剑丸功力的佟玉清和阎霄凤以及华幼莺等人。 由于对岸即是老贼“驼背龙”的势力范围之内,渡河时不得不防备他们以弓箭偷袭和阻止。 但是,这个顾虑是多余了,从开始到渡河完毕,没有任何动静,也没发现老贼“驼背龙” 派出来的巡逻高手。 大家渡河完毕,由野人拉回木筏,江玉帆等人则展开轻功迳向正西驰去。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面前进,一面再重新述说了一遍昨夜的经过情形。 但是,当众人赶到江玉帆和阎霄凤昨夜到达的工寮时,所有的木屋都空了,整个工寮一片寂静,看不到任何人影。 根据这情形,老贼“驼背龙”早已有了准备,江玉帆等人自然也提高了警惕。 由于这一发现,“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也开始对老贼“驼背龙”的估计为高了。 因为,昨夜他布置了那么多人,高谈阔论,深夜赌博,目的就是要散播编好的谎言给这边深入暗探的人偷听。 当然,老贼即使狡黠多智,他也不会想到渡河暗探的就是他们“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 如此,老贼把所有的工奴都调走了,变成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工寮。 老贼为什么要这样? 很显然,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些工奴虽然个个都是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但却都是血肉之躯,并非铁打的金刚,钢铸的罗汉。 老贼知道,今天“游侠同盟”再碰上了那些人,必然会捉住诘问大寨中的情形。 试问,那些亡命之徒,又有几人像史悟义那样,宁愿被人割去一只耳朵,依然不吐真象实情? 试问那些亡命之徒中,又有几人能挺得住“分筋错骨”之法而不把实话都抖出来? 那些亡命之徒中,恨他老贼入骨的恐怕还大有人在,又有谁肯为他老贼卖命? 老贼有此先见之明,所以一夜之间,便把工寮中的所有工奴给调走了。 根据这一点,陆丽莎莎更具信心的看了一眼佟玉清。 佟玉清也望着陆丽莎莎会心的笑了。 因为,根据眼前的情形看,正符合了她们事先所预计的腹案。 江玉帆首先望着陆丽莎莎,道:“师姊,看来不会错了,老贼‘驼背龙’的确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了!” 陆丽莎莎一笑道:“昨夜你和师妹一回去讲述过来的经过,我便料到几分了……” “黑煞神”却不解的问:“这到底是您公主的第几腹案呢?” “鬼刀母夜叉”立即抢先道:“这还用问?当然是第一个腹案!” 陆丽莎莎立即含笑道:“不,这是第二腹案!” “独臂虎”突然问道:“那么第一腹案是啥?俺睡了一个晚上,早已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陆丽莎莎含笑道:“第一腹案是那位柳娴华姑娘,的确在老贼的大寨里?”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同时一惊道:“这么说,那位柳娴华姑娘不在老贼的大寨里面了?” 陆丽莎莎微一微颔首道:“我早说过,老贼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只是他弄得巧妙罢了!” 说此一顿,特的又郑重道:“不过,我们大家稍时到达那边后,仍不可掉以轻心,免遭轻敌之蔽……” 江玉帆颔首道:“那是当然,老贼含悲忍气,煞费苦心,绝不会束手待毙就是。” 佟玉清也以警告的口吻道:“老贼负隅顽抗,早已准备做困兽之关,稍时到达老贼的大寨,大家一定要听命行事,切不可暴怒冲动,乱了师姊的步骤……” 话未说完,早巳响起一片应“是”声。 陆丽莎莎举手一指正西,道:“诸位请看!” 大家纷纷举目看向正西。 只见西边一片广大茂林的尽头,即是嵯峨的几座矮峰山头。 只听陆丽莎莎,道:“诸位看到了没有,老贼‘驼背龙’的大寨,就在那几座矮峰之中。” 傻小子“铁罗汉”突然憨声道:“可是啥也看不列?” 憨姑立即笑道:“俺的傻弟弟,那有人把房子盖在山顶上的?”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却正色道:“有,老贼有许多房子就盖在隘口的山顶上,只是不易被人发现罢了……” “黑煞神”突然道:“该不会和以前的‘黑虎岭’一样吧?” 间霄凤突然关切的问:“‘黑虎岭’怎样?” “黑煞神”道:“‘黑虎岭’的隘口两边就弄了许多的小房子,两边都留了个射箭口……”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笑着道:“你小子还记得这么清楚呀?” “黑煞神”一瞪眼道:“俺为啥记不清楚?俺只要洗澡一摸俺的屁股……” 说着,还真的去摸了一下他的右股,但是,他的黑脸一红,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华幼莺却天真的问:“你的右股怎样?” “黑煞神”见问,一张黑脸更红了,不由讪讪的一指秃子,道:“姑娘还是去问问他吧!” 华幼莺见憨姑“鬼刀母夜叉”等人都在捂着嘴笑,愈发好奇,因而望着秃子,问: “王坛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秃子王永青早已猴脸通红,不由望着“黑煞神”,埋怨道:“你他奶奶的是那一壶不热偏提那一壶,屁股上中了箭还是什么光彩的事?” 话未说完,不少人哈哈笑了。 岂知,陆丽莎莎竟颔首道:“不错,老贼‘驼背龙’在险要的地方,也建筑了不少那种发射冷箭的小房子,不过,我们随时小心就不会着了他们的道儿!” 但是,“黑煞神”却余悸犹存的道:“公主,您那里知道,有时候箭如雨下,跑都跑不赢啊!” 陆丽莎莎听得柳眉一蹙道:“遇到乱箭只有往上冲,怎么能往后跑?……” “独臂虎”和“鬼刀母夜叉”则同时正色道:“公主您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十分严重,您不跑也不行呀!” 说着一指江玉帆,继续道:“不信您问,是我们盟主发令叫我们‘快退’的……” 陆丽莎莎“噢”了一声,不由转首去看江玉帆。 江玉帆立即含笑解释道:“‘黑虎岭’地势险要,上堆木雷滚石和白灰,一声吆喝,有如山崩地陷,跑得不快就要落个尸首无存,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有后退。” 陆丽莎莎一听,神情突然变得凝重了! 佟玉清看得神色一变,急忙问:“师姊,老贼‘驼背龙’的大寨前,可是也设有滚石木雷?” 阎霄凤和华幼莺则同时摇首道:“我们以前去了很多次,好像从没有过这种设备迹象呀?” 陆丽莎莎却缓缓摇头道:“不,现在情形不同了!” 韩筱莉则关切的问:“师姊是说,现在可能有了?” 陆丽莎莎缓缓点头道:“不错。由于芮坛主的谈起往事,突然让我联想到老贼故布‘缓兵之计’的可疑……” 阎霄凤则恍然似有所悟的道:“师姊是说,老贼正在他的大寨藉机大修抵御工事,他散播谣言的目的,只是在争取时日?” 陆丽莎莎颔首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风雷拐”则关切的问:“请问公主,老贼的大寨进口处的地形山势,可是非常适合布置滚石和木雷?”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道:“再恰当没有了!” 说此一顿,游目看了大家一眼,同时有几分抱歉的道:“我虽然想妥了三个可行方案,独独这一招我没有想到……” 江玉帆立即豪气的道:“只要我们大家小心,总有登上大寨的机会,否则,仍采迂回……” “铜人判官”听得目光一亮,脱口道:“对,当初我们攀登‘黑虎岭’时,就是由他们的后头上去的!” 陆丽莎莎一听,突然颔首道:“好,现在我们不管老贼的前寨是否设有滚石木雷,我们决定由他的侧面接近大寨,仍照我们预先想好的三个腹案行事。” 大家一听,纷纷颔首称“是”。 于是,由陆丽莎莎和华幼莺阎霄凤三人在前引导迳向西北驰去。 穿遇一片茂林,即是“驼背龙”的大寨所在地的矮峰山区。 这是山中之山的形成,虽然不高,但形势却十分险峻。 山势虽然崎险,但处在白天,加之诸人个个身手不凡,前进速度并未稍减。 大家在一峰接一峰的半山艰难处跃进,深入约数里,在前引导的陆丽莎莎已挥了个“注意”手势。 接着在一处较能容下大家立足之处停下来。 前面的陆丽莎莎,举手一指前面的乱石,道:“诸位,前进到那边的乱石棱线,就可看到老贼的大寨,而且就在斜坡的下面,我想,我们就到下面向老贼叫阵,要他亲自出来……” 佟玉清则迷惑的道:“我们乍然在此出现,老贼如无所恃,恐怕不敢出来应战!” 陆贞娘立即沉声道:“他如果不敢出来,我们就叫他请娴华妹出来相见!” 陆丽莎莎道:“我们不说出名字,只请那位柳姑娘,也不必指名天山派……” 朱擎珠和阮嫒玲,同声问:“这是为什么?” 陆丽莎莎凝重的道:“我们总要给对方留些余地,给我们自己留个台阶……” 阮嫒玲则道:“我不懂姊姊的意思!” 陆丽莎莎一笑道:“因为你们和天山派的掌门和柳姑娘都有一些交情,万一他们真的在里面,这也并非没有可能,如果他们天山派真的有人出来了,我们这些访客在人家的大寨侧背出现,双方岂不都尴尬难堪?” 说此一顿,继续笑着道:“再说,我们佯装不知,万一天山派真的出现,我们也佯装不知……当然,这本是明摆着骗人的事,但双方却都有了后退台阶。”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称“是”。 于是,陆丽莎莎的玉手一挥,大家纷纷向七八丈外的乱石棱线上走去。 由于陆贞娘的极少发言,大家的心情也因而感到有些不安! 因为,陆贞娘是柳娴华的知心好友,而她也是最了解柳娴华的一人,她一直默然不语,也从来不敢说柳娴华绝不会前来此地,是以,大家也因而为此耽心,俱都认定,柳娴华现在老贼的大寨内,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大家来至乱石棱线,纷纷向下一看,不少人的面色一变,绝大多数的人都楞了,就是陆丽莎莎也不例外。 江玉帆等人举目下看,对下面好一片坚固的巨石大寨,并不感到意外,而大感意外的是宽厚的寨墙上竟立满了人。 显然,那些人都是在等候他们“游侠同盟”的大驾光临。 因为,墙上站了不下三百人之多,队形整齐,肃静无哗,但每个人的炯炯目光,却俱都怨毒的向上望来。 江玉帆等人虽然吃了一惊,但每一个人的目光,俱都急急察看,看看那些人中,有没有柳娴华,有没有天山派的人在内。 说也奇怪,在将近三百多人中,竟然没有一个是女性,更怪的是,在那么多人中,也没有一人是道人。 显然,这是一种巧合,也许是一种安排。 只见傲立中央的十数人,竟是个个身材魁梧,一式身穿红袍的高大喇嘛,人人浓眉环眼,个个虎头燕额,生像先已逼人三分。 这些红衣喇嘛,有的用铁杵,有的用惮杖,有的形式招魂幡,据说,这些都是喇嘛最常用的兵器,而且,重量也十分惊人。 陆丽莎莎看了这般情形,不由淡然一笑道:“好吧,我们也下去吧,别让他们等得久了!” “黑煞神”则不解的沉声道:“奶奶的,俺就是不相信,难道他们这里头,有个能掐会算的诸葛孔明不成?” “鬼刀母夜叉”立即没好气的道:“你满脑子裹装的好像就只有诸葛亮和诸葛孔明俩人……” 话未说完,不少人失声笑了! 这几声笑不但打破了沉闷寂静,也减低了不少紧张气氛。 陆丽莎莎则淡然一笑,风趣的道:“他们大寨里既没有诸葛亮,也没有诸葛孔明,却只不过是在前面的峰头上多放了几双眼睛!”—— 第三十四章 狂僧命丧青虹剑 如此一说,大家恍然大悟,不由纷纷转首向左侧的一座峰头上望去。 一看之下,果然不错,如果那座峰头上派两个人,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内,然后用记号通知老贼“驼背龙”,所以才把人移列这一面等候。 大家越过乱石棱线,并没有一直走向墙下,就在与墙头略高,一目可览寨内的地方停下来。 但是,双方相距的距离,却有数十丈远。 江玉帆等人见寨墙上的众人中,并没有一个驼背老人,知道老贼“驼背龙”并不在众人之内。 陆丽莎莎首先沉声道:“进去通报你们的老主人,就说威震中原,名扬四海的‘游侠同盟’来了……” 话声未落,蓦见十数喇嘛的身后,突然纵出一人,挺胸鼓肚,摇头晃脑,十分得意的大声道:“我家老爷子正和柳姑娘在大厅上恭候诸位,请诸位移驾前寨大门吧!”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看,俱都楞了! 因为,神气活现,大声发话的那人,正是昨夜被点了穴道的瘦削汉子史悟义。 换句话说,他的穴道能被解开,也就证实了现在柳娴华的确就在老贼“驼背龙”的大寨内。 瘦削汉子史悟义的出现,的确令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大感意外陆丽莎莎和阎霄凤更是迷惑不解! 因为,根据陆丽莎莎的依理推断,果真柳娴华前来蛮荒寻嫌,“驼背龙”绝不可能仍有这么大的耐性再耍花招、弄玄虚,而不急急怂恿着柳娴华尽速为他的儿子报仇。 寨墙上的瘦削汉子史悟义,一见江玉帆等人看到他出现俱都楞了,不由更加得意的哈哈一笑道:“姓江的小子,姓阎的丫头,现在你们没有什么神气的了吧?你们点了大爷的穴道,柳姑娘给解开了,你们割下大爷的一只耳朵,天山道长也给大爷补上了!” “悟空”等人听得虽然个个火冒三丈,但盟主江玉帆和五位少夫人以及陆丽莎莎正在商议事情,似乎都不便在旁边怒叱暴喝,影响思路,只在那里暗自磨拳擦掌。 陆丽莎莎看也不看瘦削汉子,迳自望着江玉帆,关切的问:“玉弟弟,你是用的什么手法?” 江玉帆立即道:“小弟用的是‘弹指法’,定‘海穴’,如以天山派的内劲‘反云手’法,应该解得开!” 陆丽莎莎不由蹙眉道:“老贼寨内不乏功力深厚之辈,即使解不开那厮的穴道,保命应该毫无问题……” 江玉帆立即道:“这样那厮的全部武功可能就废了!” 佟玉清突然恍然道:“武功废了照样可以大声讲话,当心那厮使诈!”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和陆丽莎莎,其余人等也恍然颔首称“是”。 瘦削汉子史悟义见江玉帆等人急急商讨,愈加得意的道:“诸位既然前来拜望我家老爷子,那就请移驾前门大寨吧!” 陆丽莎莎这才望着瘦削汉子淡然道:“不必了……” 岂知,瘦削汉子竟胆敢讥声道:“怎么?这里既没有梯子又没有门户,诸位可是要学狗爬墙?……”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傻小子等人一听,顿时大怒,纷纷指着瘦削汉子大骂龟孙狗贼王八蛋! 阎霄凤想到对方昨夜跪在地上讨饶时的可怜相,这时又狗仗人势的如此神气,不由气得恨声道:“狗才你小心,今天你是死定了,姑娘要想取你的狗头,仍像在镖囊里探手拿件东西那么容易!”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突然扮了个鬼脸轻佻的道:“你说什么?我的头生在你的裤裆里?” 话声甫落,寨墙上的人不由响起一阵哈哈大笑。 阎霄凤一听,娇靥通红,顿时大怒,不由脱口怒叱道:“狗贼找死!” 死字出口,-指在衣袖上取了一颗银剑丸! 但是,就在她准备凝力捻出的同时,佟玉清已出手如电,伸手将她的玉腕扣住,同时,急声道:“凤妹慢着!” 阎霄凤见是佟玉清拦阻,不便再发作,只得哼了一声,将剑丸放进镖囊里。 对面寨墙上的瘦削汉子一看佟玉清和合霄凤的动作,误以为阎霄凤要打暗器杀他,吓得赶紧躲进十数高大喇嘛的身后头。 佟玉清阻止了阎霄凤,立即转身望着江玉帆陆贞娘,以及陆丽莎莎和“一尘”“风雷拐” 等人,道:“我断定柳姑娘绝对不会在老贼的大寨里!” 江玉帆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佟玉清正色道:“柳娴华姑娘的为人如何,我们大家都晓得,如果她的确在寨内,她绝不会容许老贼的属下作出如此粗俗下流的动作!”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于是立即掀起一片纷纷应“是”声。 佟玉清把话说完,立即望着躲在喇嘛身后的史悟义,和声道:“请那位史当家的出来答话!” 瘦削汉子史悟义见佟玉清以和声发话,立即由喇嘛身后走出来,但经过阎霄凤方才的一吓,已不敢再像方才那样嚣张了。 但是,他仍傲然沉声问:“这位姑娘有什么话请说吧!” 佟玉清沉声问:“我问你,你的穴道的确被柳姑娘解开了!” 史悟义一挺胸脯道:“你看我像点了穴道的人吗?” 佟玉清继续问:“这么说,你们大寨里的确有一位柳姑娘在里面了?” 史悟义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 佟玉清毅然颔首道:“好,现在你由此地沿着寨墙施展轻功奔驰,如果你到达前寨门仍无异样,我们就相信你说的是实话,我们也就跟你到前寨大门去!” 瘦削汉子史悟义,两只三角眼一阵闪动,不由惊疑的问:“你们该不会是引我离开诸位佛爷,暗算我吧?”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要杀你只是举手之间的事,只要姑娘要杀你,莫说佛爷,就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如果你不依言去做,我们也绝不到前寨大门去!” 瘦削汉子一听,立即望着中间持招魂幡的一个高大喇嘛恭谨的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那个高大喇嘛,咧着大嘴,傲然“嗯”了一声,并呆板的点了点那颗大肥头。 瘦削汉子听罢,立即望着这边,欣然道:“好,你们好好的瞧清楚,我这就跑给你们看!” 说罢转身,躬身提腿,展开轻功,直向前寨大门方向如飞驰去! 前进不足十丈,突见史悟义的身形慢下来。 接着“哎哟”一声,急忙躬身,立即萎缩了下去。 墙上观看的喽罗歹徒一看,立即神情惊异的奔过四五个人去。 十几个高大红衣喇嘛,则俱都神情迷惑,紧蹙着浓眉向南寨墙上望去。 惊急奔过去的四五人,尚未到达近前,史悟义已开始就地乱滚,哀嗥惨呼,接着满口鲜血狂吐,待等四五个歹徒赶到,史悟义已张口瞪眼的躺在墙上不动了! “风雷拐”看罢,凝重的道:“看来这小子的穴道,可能是这几个番僧给解的!” 韩筱莉道:“很可能,否则,那厮不会这么快就断了气,如果是正宗手法,最多感到浑身乏力,失了武功而已,绝不至于死!” 十几个身躯高大,虎头燕额的红衣喇嘛一见,顿时大怒,纷纷挥动着手中兵器,望着这边哇哇大叫不止,似在喝骂什么。 江玉帆本待问一问佟玉清,这些个喇嘛在叫什么,但寨墙上又出来一个身穿灰长衫的中年人。 灰衫中年人四十余岁,身材适中,同样的黄皮瓜瘦,好似酒色过度的痨病鬼! 中年人先向十几个喇嘛说了几句藏话,十几个喇嘛尚十分不服气的向着中年人大声喝呼了一阵。 安稳了喇嘛,中年人才向着这面,抱拳拱手道:“小的黄巴章,忝为大寨的执事,斗胆敢问那一位是江少堡主?那一位是陆贞娘姑娘?”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 陆贞娘也显得有些神情激动! 江玉帆先一拱手道:“在下就是‘九宫堡’的江玉帆,这位就是陆姑娘!” 说罢,肃手指了指陆贞娘。 只见中年汉子黄巴章,强自挣出一个笑脸和声道:“不瞒江少堡主说,柳姑娘确在我们大寨里头……” 陆贞娘立即迫不及待的问:“那她为什么不到这儿来见我?” 中年漠子黄巴章道:“柳姑娘说,公然见面,彼此都很尴尬,所以请姑娘迳进大寨讲话……” 佟玉清末等对方话完,立即断然道:“不,柳姑娘和我们情同骨肉,没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讲的,如果柳姑娘不出来,那就请你们的老寨主出面答话!” 中年汉子黄巴章一听,一脸的无奈之色,只得望着手持招魂幡的喇嘛说了几句话! 只见手持招魂幡的喇嘛听罢,十分生气,立即望着江玉帆等人,哇哇大叫一声,并用长幡指了指大寨内! 黄巴章立即朗声翻译道:“朱嘉活佛说,有本事你们就进入大寨一决生死!” 佟玉清早已听清了番僧说些什么,是以她已先阻止了江玉帆和陆丽莎莎等人答话。 这时一听黄巴章翻译出来,立即淡然摇头道:“你告诉他,我们没有本事,我们也不进入大寨一决生死,他们要想死就叫他们到半岭上来!” 黄巴章一听,只得将话意告诉了十数高大喇嘛。 这些番僧个个粗暴专横,自恃武艺高强,神力惊人,向来不把中原豪侠放在眼内。 这时一听,顿时大怒,哇哇一阵怪叫,纷纷跳下高大寨墙,迳向江玉帆等人立身之处扑来。 佟玉清见只那十几个番僧纵下墙,其余人等俱都高立墙上不动,不由淡然道:“你们的老寨主花钱请你们来是看热闹的吗?至少也该来几个人为这些活佛收尸吧?” 经佟玉清如此一点破,中年汉子黄巴章,只得大声怒喝道:“大家统统下去,有十几位活佛顶着,怕什么?” 于是,一阵暴雷似的呐喊吆喝,仗着群胆人多,纷纷由寨墙上跃下来,齐向半岭上涌来。 半岭上这片地段尚称乎坦,只是乱石多了一些,十几个红衣高大喇嘛,就在七八丈外的乎坦边缘停下身来。 大寨上的喽罗将近三百人,这一涌来之势也相当惊人,而且,右翼的数十人,一直向身后岭巅奔去,显然企图将江玉帆等人围在核心。 陆丽莎莎一见,立即娇叱道:“退回去!” 娇叱声中,玉腕已扬,一道刺目寒光,挟着一声轻啸,直向奔上岭巅的当前几人闪电射去! 电光过处,鲜血飞溅,头颅肢体横飞,立即掀起一片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叫,当前的七八人,纷纷栽在乱石血泊中。 其余人等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一阵惶呼嗥叫,纷纷转身狂逃! 由于事出突然,后面奔上来的人毫无防范,你推他撞,顿时乱成了一片,加之斜坡上尽是乱石,不少人跌倒滚下坡去! 又是一阵鬼哭狼嗥的凄声惶叫,噤若寒蝉。 呆了,十几个高大红衣大喇嘛,看了这情形完全惊呆了。 江玉帆见陆丽莎莎适时一招,立丧贼胆,虽然收效甚伟,但他也耽心她动了胎气! 是以,急忙走过去深情关切的道:“你还是不要动用真力!” 陆丽莎莎娇靥一红,含情低嗔道:“大敌当前,不要这样,我会注意!” 说话间,已见佟玉清望着面色如土,也急急跑回寨墙下的黄巴章,淡然道:“黄当家的……” 话刚开口,黄巴章已惶急的浑身颤抖,结结巴巴的颤声道:“姑……姑……姑娘有话…… 有话……请吩咐……” 佟玉清淡然道:“你上来!” 黄巴章浑身颤抖的厉害,这时一听,更加惶急的颤声道:“不……不……小的……在…… 在这儿……也听得见……” “黑煞神”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该死吊朝上,你怕啥?脑袋砍下来也不过碗大的疤!我们少夫人要是想杀你,你他奶奶,就是逃上九重天,我们的少夫人同样的能将你揪下来,赶快滚过来……” 话未说完,浑身颤抖,面色如上的黄巴章竞“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抱拳哭声哀求道:“少夫人饶命!少堡主饶命!” “黑煞神”一看,气得两眼一瞪,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十几番僧一看,顿时又神气起来,纷纷哇哇怪叫,同时回头望着黄巴章等人大发脾气,似乎要他们不要怕,赶快上来拼的意思。 佟玉清则望着黄巴章,沉声道:“我是因为你会说几句番僧话,特的要你过来转达我们的意思,只若你诚实合作,不像方才的史悟义那样,我们绝不杀你!” 话声甫落,“风雷拐”已沉喝道:“还不过来!” 黄巴章一听,虽然宽心了不少,起身之后,但仍战战兢兢的走过来。 “独臂虎”突然自语的沉声道:“老贼‘驼背龙’,花了无数的冤枉钱,请了这么一大堆脓包戛杂种,他若是在这儿看了,不他娘的气疯了才怪呢?” 中年漠子黄巴章一听“驼背龙”三字,浑身一战,顿显惊急,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大寨内,同时也加快了步子,三脚并作两步的奔了上来。 江玉帆等人一看,断定“驼背龙”可能就在大寨内的某一暗处监视。 于是,大家凝目向寨内察看,这才发现许多石砌的巨屋阁楼中,唯独正西一座三层阁楼上,一式广窗,深垂着竹帘。 陆丽莎莎看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低声道:“如果我揣测的不错,老贼‘驼背龙’可能就隐藏在那座阁楼上。”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俱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蓦闻其中两个番僧,突然哇啦哇啦的厉吼起来。 大家定睛一看,发现手持招魂幡和另一个持铁禅杖的番僧,正向着已经到达的黄巴章怒声说话。 江玉帆一看,再也忍不住望着佟玉清,低声问:“他们在问什么?” 佟玉清也低声道:“番僧在骂老贼说话不实,究竟为了什么,现在还不知道。” 陆丽莎莎阎霄凤以及华幼莺三人一听,这才恍然想起,佟玉清原本是西藏老王的孙女,自然精通藏语。 但是,佟玉清一定要黄巴章来任翻译,她们断定必然另有原因,也许是怕她一说出藏语而暴露了她原来的身份。 心念间,已听佟玉清沉声问:“黄巴章,这些番和尚可是你们老寨主请来的?” 黄巴章想是知道“驼背龙”正在寨内某处监视着了,不得不强硬着头皮镇定的道: “是的!” 佟玉清继续问:“是花钱请来的了?” 黄巴章虽然稍迟疑了一下,但仍颔首道:“是的,不过,也供他们饮酒作乐,任玩女人……” 韩筱莉突然怒叱道:“没有问你的事用不着说!” 黄巴章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十几个番僧见黄巴章和佟玉清讲话没有向他们翻译,顿时大怒,个个瞪着黄巴章怒声吆喝! 黄巴章吓得一连后退了几步,不停的用藏语解释。 佟玉清突然提高声音,命令似的沉声道:“黄巴章,告诉他们马上滚,否则,此地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黄巴章听得连连惶声应“是”,立即望着十数番僧咭哩哇啦的讲起来。 佟玉清一听,立即怒声道:“照我的意思实话实说,客气什么?” 黄巴章听得神色一惊,这时他似乎突然惊觉到,这位少夫人可能也精通藏语。 是以,应了一声“是”后,再向十几个番僧讲起来。 十几个番僧,纷纷大怒,个个哇哇叫个不停。 其实,任何人看得出,如果方才不是陆丽莎莎无露了一手绝技,这些番僧的气焰必然更盛! 只见那个手持招魂幡的高大番僧,怒目望着佟玉清、似乎强耐着暴然性子,愤怒的说了一番话。 黄巴章一俟番僧话完,竟楞楞的向佟玉清望来。 佟玉清立即沉声道:“将他说的话,向江盟主报告一遍听听!” 黄巴章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接着面向江玉帆,朗声道:“朱嘉活佛说,久闻中原武学高绝,自幼立志东下拜访高人,顷闻江少堡主,家学渊源,自觉机会难得,特来一会,俾瞻绝学,不过,余等愿以真章实学以论高低,耻用左道旁门以求胜负……” 江玉帆立即问:“他们所说的左道旁门是什么?” 黄巴章一听,立即向着手持招魂幡的番僧说了几句藏话。 手持招魂幡的番僧,怪眼一翻,举手一指陆丽莎莎,似乎有些勉强的说了几句话。 黄巴章立即望着江玉帆,解释道:“朱嘉活佛认为莎莎公主方才的那一招,就不属于正统的武学功夫。” 阎霄凤不由生气的问:“什么才叫正统武学功夫呢?” 黄巴章道:“他们认为拳来足往,刀封剑挡,才是正统的武学功夫!” 江玉帆立即淡然道:“那就请他们派人出场吧!” 黄巴章神色一惊,急忙说了两句藏语,立即紧张的退了开去。 佟玉清脱口低叱道:“你不要走开,就站在场边好了!” 黄巴章再度吓得面色如上,额角渗汗,神情惶急的退到数丈外的一座大石旁。 陆丽莎莎一看黄巴章的震惊神色,立即望着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惊急的道:“莫非他们有阴谋不成?要不,那个叫黄巴章的人干么吓成那付样子?” 江玉帆一听,也颇有同感的道:“交手时大家多小心就是了!” 说话之间,手持招魂幡的番僧已望着一个手持雪亮兽头怪刀的番僧说了几句话。 只见手持兽头怪刀的番僧,阴沉着胖脸,咧着大嘴,提着怪刀,满面煞气的向场中走来。 江玉帆等人一看,这番僧圆胖如鼓,浑身肥肉,身高最多三尺有余,他应该是番僧中最矮小的一个。 只见他一脸胖肉,胡碴子青青,两只死鱼眼,动也不动,看来实在有些怕人,挺着个大肚子举步,真怕他一跟头栽下去,两头不着地。 “悟空”一看对方已派出人来,立即望着“铜人判官”“黑煞神”等人,沉声问: “谁先出去打这头一阵?” 话声甫落,“独臂虎”已欣然笑着道:“看俺先收拾这头驴!” 说话之间,飞身纵了出去。 仇兰英深知番僧的厉害,不自觉的脱口警告道:“千万不可轻敌!” 佟玉清也沉声道:“这人一身横肉,很可能有横练功夫,绝不可儿戏!” “独臂虎”毫不在意,右手在腰间一抖,“叭”的一声脆响,虎尾鞭已由腰里抖下来,全长一丈有余,得意的道:“他就是有‘金钟罩铁布衫’,俺也要抽他一层皮!” 说话之间,迎空一挥,鞭梢在半空中再度暴出一声清脆震耳的响声。 手提怪刀的番僧,对“独臂虎”的连连施威,理也不理,一双翻白的死鱼眼依然没有动,只是凶煞神似的望着“独臂虎”,说着相同的一句话! 一旁战战兢兢的黄巴章,立即望着“独臂虎”,惶声道:“这位提鞭大侠,尊者要你报上你的大名来!……” “独臂虎”哈哈一笑道:“怎么着?他准备到阎王爷那儿去告俺不成?……” 话未说完,那个黄巴章已继续道:“尊者说,他的灵兽刀下不死无名小卒……” “独臂虎”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望着黄巴章,一指番僧,厉声道:“告诉他,俺是他亲爹……” “爹”字方自出口,提刀番僧已一声不吭的飞身前扑,举刀就向“独臂虎”的当头砍下! “独臂虎”现在是何等身手,就在番僧身形一动之际,他早已有了警觉,也一声不吭的振腕就是一鞭。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虎尾鞭梢恰好抽在番僧的后肩上,一块红裟布,随着鞭梢飞起来。 番僧抽得身形一斜,“独臂虎”早已跃开,而番僧的怪刀也砍了个空。 “独臂虎”一招得势,第二鞭旋飞而出! 但,番僧一声不吭的反臂一扫,怪刀也到了他的小腹前。 “独臂虎”由于少了一条臂,对双腿的纵跃很下了一番功夫。 这时一见对方怪力扫来,身体往斜里一纵,鞭势毫未改变,依然是“叭”的一声脆响,又着实抽在番僧的前胸上,一块红裟布,再度抽下来! 其他番僧看得神情一楞,围立在寨墙跟前的喽罗歹徒更是看得变颜变色! 因为,番僧的前胸衣布一被抽掉,立即露出了毛茸茸的坚实胸脯,虽然没有血肉绽裂,但也有一道圈形的红痕,这要是换了他们歹徒中的任何一人,势必被抽下一块血肉不可。 番僧两刀未中,凶性大发,怪嗥一声,兽刀耍了两团大花,分向“独臂虎”的左右砍到。 “独臂虎”见两鞭抽中,虽然精神大振,但对番僧丝毫造成不了伤害,因而也提高了警觉。 因为,他已看出来,番僧果然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 有监于此,他决定用“窒息法”向番僧下手,是以,这时一见番僧的怪刀迳向左右袭来,也一个倒纵,虎尾鞭照准番僧的当头抽下。 想是番僧仗恃着自己有横练功夫,毫不闪躲,继续欺身,但是,“独臂虎”振腕一扭,虎尾鞭梢就像灵蛇般,“唰”的一声缠在番僧的脖子上。 其余番僧看得神色一惊,缩立寨墙下的三百多名歹徒也看得纷纷脱口轻“啊”! 就在“啊”声出口的同时,“独臂虎”已足尖一点地面,右臂奋力向后抖震。 但是,两刀尽皆砍空的番僧,却突然左手握住了虎尾鞭身,猛的向后头一挣,右手刀迳向“独臂虎”的握鞭右腕削去。 江玉帆等看得大吃一惊,知道“独臂虎”力气虽大,但由于番僧的身粗力猛,无法将番僧的身体拉倒,如今,如不及时松手,右腕必被削掉不可! 仇兰英早已惊的尖声急叫道:“赶快松手!” 也就在仇兰英娇呼的同时,“独臂虎”已大喝一声,急忙松开右手,飞身向前后暴退! 但是,番僧一刀削空,心犹未甘,怪刀又迎空一挥,厉嗥一声,手中刀迳向“独臂虎” 的前胸闪电掷去。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怒喝一声,扬腕劈去。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声响,怪刀就在距“独臂虎”胸前半尺处,应声被江玉帆的掌力震飞。 由于事出突然,动作也快的一眨眼,许多人的惊呼尚未出口,这一连串的动作已经结束了。 这时大家才想起来,方才“独臂虎”身在空中,正在向后退,番僧这狠狠掷出的一刀,正在飞退的“独臂虎”,万万难以躲过。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江玉帆及时遥空劈出一掌,“独臂虎”非死不可。 但是,如果番僧不是过于狠毒,企图将“独臂虎”刺个穿胸而出,而不在头上抡一圈再挥掷,恐怕江玉帆即使具备了“遥空掌”的神奇武功,也势必救援不及。 换句话说,如果番僧只想把“独臂虎”刀刺重伤,在一削不中的刹那,立即松手推送,“独臂虎”此时早已倒在血泊中。 这也许就是太贪、太狠、太毒者之戒。 由于江玉帆的施展“遥空掌”救了“独臂虎”,本想为“独臂虎”差点遇险而发的惊呼,这时纷纷脱口而出,同时变为对江玉帆的绝技而大惊失色! 番僧却愤愤的将“独臂虎”的虎尾鞭由颈上绕下来,恨恨的摔在地上。 娇靥罩煞目闪冷辉的佟玉清,突然飞身纵入了场中,并举手一指持刀番僧,望着手持招魂幡的番僧,竟以流利的藏语厉斥起来。 佟玉清的突然出场,并以藏语加以指责,不但十数番僧一楞,挤立在寨墙下的歹徒等众,更是大感意外。 江玉帆等人虽然不知道佟玉清在和那些番僧说些什么,显然是在指谪那个持刀番僧不该在“独臂虎”失掉武器,飞身后退之际,仍想将“独臂虎”置于死地。 手持招魂幡的番僧,态度傲慢,用低沉缓慢,咬牙切齿的声音说了几句藏语。 其余番僧,却微圈着双臂,神情怨毒的缓步向着佟玉清走来。 佟玉清一看,立即怒叱了一句藏话,同时,玉手反臂一挥,“叭”的一声脆响,立即遥空打了那个番僧一个耳光。 那番僧被打得一楞,上身竟然被打得晃了两晃,立时楞在当场。 其余番僧一看,顿时大怒,纷纷提动武器就要扑上前来,同时怒吼的更厉害了。 佟玉清突然喝了一声,立即在锦囊内将那方紫红龙凤玉佩取出来,并向番僧展示,威棱的说着藏语! 十数番僧一见,顿时静了下来,同时,每个人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惶急不安之色。 佟玉清依然神情威棱的举手一指掷刀番僧,并继续望着持幡番僧,命令的说了几句话,其余番僧一听,个个不安,俱都神情迟疑。 缩在一方大石后的中年汉子黄巴章,吓得赶紧用大声说了几句西藏话,显然是在阻止番僧什么。 果然,只见佟玉清顿时大怒,不由大声怒叱道:“你躲在石后我仍然可以要了你的狗命!” “命”字出口,玉掌遥空向黄巴章挥去。 黄巴章一见,吓得急忙缩至石下,同时哀嗥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呀!” 就在黄巴章缩头藏向石下的同时,“叭”的一声脆响,石上约一尺方圆的尖端,应声被击了个粉碎。 顿时,碎石四射,破空生啸,青烟激扬旋飞! 缩在石下的黄巴章,更是大声哭喊起“饶命”来。 瑟缩在寨墙下的喽罗歹徒人众,这时再看,十数番僧尽失傲态,更是吓得个个目瞪口呆,恨不得寨墙上变出个门来,也好悄悄溜开。 这时,佟玉清趁十数番僧焦急不安之际,再度命令似的说了几句藏语。 十数番僧一听,不由纷纷不安的回头看向大寨内。 江玉帆等人知道佟玉清再度勒令番僧离开“驼背龙”的大寨。 由于番僧纷纷向寨内看去,因而愈加断定“驼背龙”正在寨内某处监视着这一面。 只见佟玉清一指大寨内,望着十数番僧威武有力的继续说了几句话。 显然是告诉他们,“驼背龙”命在旦夕,他自己也顾不了他自己,你们还是赶快滚吧! 蓦见那个手持招魂幡的番僧,突然向着佟玉清,微一躬身,有些倔强似的说了几句话,并看了一眼方才掷刀的那个番僧。 佟玉清听罢,立即毅然颔首,并答复了番僧的谈话,这时,把乎中的紫红龙凤玉佩迅速放进锦囊内。 江玉帆一直不了解爱妻在和番僧们说些什么,陆贞娘和陆丽莎莎自然也表示的十分关切。 是以,江玉帆首先关切的问:“玉姊姊……” 话刚开口,佟玉清已挥了一个“稍待”手势。 陆丽莎莎急忙向江玉帆阻止道:“她马上就要成功了,千万不可令她分神!” 江玉帆一听,立即打消了念头,但他已有了方才“独臂虎”的经验,所以时时提高了警惕。 就在说话之间,其他番僧中一个腰佩戒刀的人,已将戒刀抽出,奔至场中交给了那个掷刀的番僧。 因为,他方才用以投掷“独臂虎”的那柄兽头怪刀,经过江玉帆遥空掌的震击,业已飞至坡下成了一个弓形。 江玉帆等人一看,这才恍然大悟。方才佟玉清出场向番僧们理论,是责备他们不该在对方失去兵器后,继续掷刀杀人,并命令他们的首领,手持招魂幡的番僧,立即加以处置。 番僧们碍于佟玉清的崇高地位,不敢犯抗,深怕被藏王获悉将他们逐出西藏,到那时,他们便成了无家可归的野和尚,因而也失去了雄厚喇嘛支持的力量。 虽在这等情形下,但他们又不愿亲自出手制裁他们的同伴,因而才要求佟玉清亲自出手处置,如此,他们回去之后,似乎也免被责难。 场中的番僧接刀在手,一双怕人的死鱼眼,依然怨毒的望着佟玉清,同时,运足了全身功力,一步一步的向佟玉清身前逼来。 佟玉清已知道了对方个性凶残,手法险毒,而且具有横练功夫,是以,一俟番僧接刀在手,也玉臂一翻,“呛”的一声将背后的“青虹剑”撤了出来。 番僧一见佟玉清撤剑,还未等佟玉清将剑横稳,他已怪嗥一声,举刀就剁。 佟玉清对西域秘宗武功,早已了解大部份,对这些番僧的为人品格,更是清楚。 是以,一见对方戒刀剁下,仅略微移动半步,“青虹剑”闪电点出,藉对方剁下之势,轻轻一拨,“当”的一声轻响,戒刀立即砍向就地。 但是,也就在番僧刀势稍斜的同时,佟玉清疾探玉臂,振腕一挑,“沙”的一声轻响,番僧肋肩的衣布,立被挑开了一个大洞。 也就在“沙”声轻响的同时,佟玉清挟着一道青蒙剑光已飞身退到两丈以外。 这一连串的动作,手法之快捷,动作之俐落,就在一进一退之间完成。 大家只见纤影一晃,剑光一闪,当佟玉清退至两丈以外时,番僧的僧衣已破了一个大洞。 那些喽罗歹徒看得变颜变色,其余番僧更是看得个个暗自心惊。 但是,一刀砍空的番僧,对他挨了一剑丝毫无动于衷,僧袍破了一大块看也不看一眼,只见他竟趁着佟玉清飞身后,立身未稳之际,一声怪啸,双手抱刀,飞身再向佟玉清扑去。 佟玉清一见,立即以藏语怒声警告。 但是,番僧神情如狂,凭仗着自己有一身横练功夫,飞舞戒刀,寒光片片,柬砍西砍,显然是和佟玉清拼了。 佟玉清一面还击拨点,一面飞腾纵跃,嘴里尚不停的以藏语警告。 其余十数番僧中,也有人大声说话了,但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番僧就像一头疯狂的野兽,连声怪叫,暴跳如雷,将一柄大戒刀,飞舞得风声呼呼,刀影如林,真可说泼水难进。 但是,杀机已起的佟玉清,一声娇叱,娇躯突然幻起三六身影,“青虹剑”芒立时暴涨三尺,也就在一送一闪的一刹那,“噗”的一声,一道血注激射而起,一颗肥大头颅随之飞上半空。 剑光没有了,刀影也不见了,“咚”的一声,番僧的无头尸体,旋了两旋,应声栽在地上。 佟玉清神色凄厉,娇靥惨白,用剑一指十数番僧,瞠目厉叱道:“滚!” 十数番僧早巳吓呆了,这时听了佟玉清的厉叱,才急忙收回心神来。 番僧们虽然不懂汉语,但却懂得佟玉清的手势。 这时一见,惶得纷纷施礼,嘴里不停的说着恭敬之词,转身向正南,飞身逃去。 三百多名喽罗歹徒一见,顿时大乱,一吆喝,纷纷逃窜。 有的沿墙奔向正北,有的转身奔向正南,有的飞身纵上墙头准备逃进大寨。 陆丽莎莎一见,突然运功娇叱道:“站住,没有你们这些人的事!” 由于陆丽莎莎是运功而发,人人均能听得清楚,想到公主的剑光厉害,纷纷惊得停下身来。 陆丽莎莎继续沉声道:“根据你们以往的所作所为,人人该诛,佃个可杀……” 只见那些喽罗歹徒一听,个个吓得面色如上,无不浑身冷汗直流、只见陆丽莎莎继续沉声道:“不过,江盟主体念上天好生之德,不愿多事杀戮,业已决定给你们一个自新向善的机会……” 三百多名喽罗歹徒一听,纷纷扑跪在地上惶声高呼:“谢谢江少堡主,谢谢莎莎公主,谢谢五位少夫人,谢谢‘游侠同盟’的诸位大侠英雄们……” 陆丽莎莎继续道:“现在,你们可以先到工寮听候分配工作和任务,你们在苗疆女王的庇护下,可以获得安居,可以选配苗女建立家室……” 话未说完,又是一片欢呼女王千岁,和公主千岁之声。 陆丽莎莎继续道:“凡进入大寨的,或仍停留在大寨的,一律杀勿赦,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了”字方自出口,三百多名喽罗欢呼了一声,纷纷起身,直向正东如飞逃去。 由于陆丽莎莎是运功而发,是以寨墙上和大寨内的喽罗人众,也个个听得清楚。 只见大寨四周的墙头碉楼上,惊呼连声,人影闪动,纷纷逃离大寨逃命。 陆丽莎莎对当前乱成一片的场面看也不看,立即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和声道:“那一位去把那个黄巴章拉过来?” 哑巴一听,应了一声,飞身纵了过去。 纵至大石后一看,立即望着这面愁眉苦脸的“嘿嘿啊啊”,两手乱比划了一阵! 陆丽莎莎看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问:“怎么?他死啦?” “风雷拐”急忙道:“不是,那厮已经吓晕了!” 说话之间,秃子已飞身纵了过去。 陆丽莎莎宽心的“哦”了一声道:“快把他架过来。” 阮嫒玲不解的问:“他可是姊姊派在这边卧底的人?” 陆丽莎莎一笑道:“正好相反,他是老贼‘驼背龙’的心腹!” 朱擎珠关切的问:“那么姊姊在这边的人呢?” 陆丽莎莎一笑道:“那是一支伏兵,非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出现的……” 话未说完,秃子和哑巴已将中年汉子黄巴章架过来,而且,就把他放在番僧无头尸体的不远处!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笑骂道:“你们这两个混球小子,他就是因为看到番僧掉脑袋才吓晕的,如今你们把他放那么近,你们这一辈子也别想让他醒过来……” 秃子立即不服气的问:“为什么?” “鬼刀母夜叉”似乎懒得解释,立即沉声道:“如果不信,你就不妨试试!” “独臂虎”今天吃了鳖,差一点儿没有把命丢了,心神一直在冒火。 这时一听,立即沉声道:“俺就不信救不醒他,除非他死了!” 说话之间,急步过去,照准黄巴章的腰眼就轻轻的踢了一脚。 中年汉子黄巴章,闷哼了一声,立即有了动静,本待睁眼,烈日当空,只得滚过身去,以手遮住眼睛! “独臂虎”和秃子一见,立即神气的望着“鬼刀母夜叉”,沉声问:“你不是说救不活吗?” 话声甫落,“鬼刀母夜叉”尚未开口,地上的黄巴章睁眼业已看到了眼前的无头尸体,“啊”了一声,头一低,又晕了过去。 秃子和“独臂虎”一看,顿时楞了! “鬼刀母夜叉”则仰首去看半天的白云。 “风雷拐”则怒声道:“不要恶作剧,盟主和公主还有重要的话要问他,快把他抬过来!” 秃子和哑巴一听,立即将黄巴章抬到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佟玉清等人的面前。 早已在药囊里拿了一个小磁瓶的“一尘”道人,立即拔开瓶塞,放在黄巴章的鼻孔前晃了晃。 黄巴章鼻翅一动,眼皮颤抖,立即呻吟了一声。 性子急的“铜人判官”,立即过去在黄巴章的“人中”处掐了一下,并把他扶坐起来,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加速他的清醒—— 第三十五章 天魔剑下横贼尸 黄巴章睁开眼睛,见自己面前站着江玉帆和陆丽莎莎等人,惶的立即跪在地上叩头惶声道:“公主饶命,少堡主饶命……” 陆丽莎莎立即道:“你不必怕,现在所有的人都逃命去了……” 黄巴章神色一惊,脱口惊“啊”,立即慌张的游目向身后左右看去。 一看之下,身躯魁伟,力大无穷的番僧一个也不见了,瑟缩在墙下的喽罗人众也走光了,连寨墙上担任警卫的人也走得没有了影子。 紧接着,他又直起上身,伸长了脖子看向寨内。 陆丽莎莎立即道:“不用看了,老贼也早逃走了,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只不知你是否还想活命?” 黄巴章一听,立即叩头如捣蒜,连连惶声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陆丽莎莎道:“可以,只要你实话实说,问什么,说什么……” 黄巴章早已忙不迭的叩头哀身道:“小的一定实话实说,公主您问什么,小的就说什么!” 陆丽莎莎道:“很好,你们大寨里可是有地道……” 黄巴章毫不迟疑的道:“有地道……” 陆丽莎莎看了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一眼,继续问:“一共有几条?” 黄巴章恭声道:“一共有两条!” 陆丽莎莎问:“这两条地道的出口都在什么地方?” 黄巴章道:“一个在西北角的山隙内,另一个就在岭下的一座大石后!” 说着,举手指了指江玉帆等人的身后。 陆丽莎莎回头一看,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佟玉清却向憨姑沈宝琴施了一个眼神。 憨姑沈宝琴是出了名的“铁掌铜头飞毛腿”,而且她还打得一手精绝无匹的“阴阳多孔轮”,这就是佟玉清派她到棱线上监视的原因。 但是,陆丽莎莎却望着黄巴章,赞声道:“很好,你的确很合作,大寨内的两个地道进口,可是东边的在东合角,西边的可是在花园的拱桥下?” 黄巴章听得大吃一惊,不由震惊的道:“公主您?……您……您都知道?” 陆丽莎莎淡然一笑道:“方才我们进入大寨找老贼没有找到,所以才想到转头回来找你……” 黄巴章信以为真,不由惶声哀求道:“公主饶命,那……那……他们一定都由地道逃跑了!”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一尘”等人,这时已恍然似有所悟,因而也知道了陆丽莎莎早已知道了老贼“驼背龙”的大寨内有两条地道。 现在,根据陆丽莎莎如此镇定,并说她以前派的人是一支伏兵,很可能那些人早巳控制了这两条地道。 也许,老贼“驼背龙”这时正被困在地道中。 但是,又令人不解的是,既然被困在地道中,为何不急急赶去,何以要在此拐弯抹角的诘问这个黄巴章? 心念电转之间,只听陆丽莎莎故装迷惑不解的问:“你说的他们,可是还有那位柳姑娘?” 黄巴章毫不迟疑的颔首应了个“是”! 这个“是”字虽然声音不高,但听在江玉帆等人的耳里却有如晴天霹雳,俱都面色一变。 因为,黄巴章这时的话才是千真万确的消息,因为,到了这般时候,黄巴章绝对不敢再撒谎了。 陆丽莎莎的神色很难看,因为,她自觉判断正确,而又一切顺利的计划,突然间成了泡影,而且,很可能遭到惨败。 但是,她仍蹙眉凝重的问:“这位柳姑娘是什么时候来到此地的?” 黄巴章道:“不是她自己来的,是我们老爷子亲自前去中原请来的!”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插言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黄巴章道:“就是上个月的事!” 佟玉清继续问:“不是说还有几位道长吗?” 黄巴章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是的,一共三位!” 佟玉清一听,不由望着陆丽莎莎,迷惑的问:“师姊,你得到的报告不是说他们自己来的吗?” 话声未落,黄巴章突然又连连颔首正色道:“是是是,是他们自己来的,我们老爷子还亲自到寨外去欢迎他们……” 陆丽莎莎一听,顿时大怒,脱口怒叱道:“黄巴章,你可是不想活了?” 黄巴章一听,吓得“啊”了一声,以下的再也不敢说了。 陆丽莎莎继续怒声道:“我老实告诉你,我已经代表女王降旨,赦了你们大寨所有喽罗奴工的以往罪恶,并给他们庇护,让他们自新改过,现在他们都去工寮待命去了,到了这般时候,你居然还敢助老贼为恶?” 黄巴章一听,懊恼万分,不由连连惶声道:“公主开恩,公主开恩……” 陆丽莎莎则望着“鬼刀母夜叉”,沉声道:“薛大姐,把他给剁了!” “鬼刀母夜叉”一听陆丽莎莎也尊称她叫“薛大姐”,真是受宠若惊,“啊”了一声,顿时呆了。 “黑煞神”一看,立即挺身而出,大声怒叫道:“用啥刀?让俺把他的心钩出来算了!” 说话之间,“叮叮当当”的摘下一柄护手钩来,过去一把抓住了黄巴章的头发。 黄巴章大惊失色,魂飞天外,早巳连声哭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小的一定说实话……” “黑煞神”并不是真的猛到一头撞在南墙上,他也知道在动手前先看一下盟主的眼神。 江玉帆给他的暗示,当然是轻轻摇头! “黑煞神”一看,只得把钢钩放在黄巴章的胸口上,磨来擦去,只吓得黄巴章连声哀嗥,屁滚尿流,口中不停的嘶声道:“那位姑娘不姓柳,是姓刘,三个老道也是伪装的……”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向着“黑煞神”,急声道:“芮坛主放了他!” “黑煞神”一听,松手向地上一送,低骂道:“早他娘的这么爽快,也用不着老子费劲了。” 黄巴章满头大汗,面色如土,拼命的喘着气,浑身剧抖,蜷卧在地上已进入了半昏迷状态。 陆丽莎莎趁机问:“你说那个姑娘姓刘,三个老道是伪装的,这是怎么回事?” 黄巴章这时已吓破了苦胆,一面喘着气,一面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的道:“刘姑娘叫刘飞娥,三个老道都是‘南海帮’的高手,叫什么小的实在不清楚!” 陆丽莎莎赞许的颔首道:“好,以后呢?” 黄巴章继续道:“之后,老寨主先回来,并宣称天山派的掌门人‘古月’仙长,和他们的长老柳娴华姑娘,就要前来协助我们为少寨主报仇了……” 江玉帆觉得时间急迫,必须赶快进寨搜索老贼,是以催促道:“这些情形我们早已知道了,我问你,你们老寨主到底和天山派有没有关系?” 黄巴章却恍惚中实话实说,道:“有没有关系小的不知道,如果有关系,天山派一定会派人来支援了。” 如此一说,江玉帆不由俊面一红,这话一点也不错,何必诘问? 佟玉清却不解的问:“你们老寨主何以会想到利用天山派来作幌子?” 黄巴章摇摇头道:“这一点小的就不清楚了,也许是老寨主一直以‘天山门人’自居的原因……” 陆丽莎莎觉得黄巴章仍有闪烁之词,立即哼了一声,怒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个鬼主意一定是你出的……” 黄巴章一听,大吃一惊,不由提高了声音哭号道:“不是小的出的主意,不是小的出的主意……” 阎霄凤在旁怒叱道:“那是谁出的主意,快说?” 黄巴章哭声道:“老寨主前去中原,本来是向邛崃派的掌门‘灵鹤’道长求援,后来听说‘灵鹤’道长已去了嵩山少林寺……” 大家一听少林寺,顿时想起了一件武林未决公案,那就是昆仑派的长老“金毛鼠”宇文通,在星子山“龙首大会”上,唆使甄小倩,劫持少林掌门“元台”大师致死的一件轰动天下武林,震惊四海江湖的大公案。 而这其中情形,以及全盘经过,邛崃派的掌门人老“灵鹤”也牵涉其中。 现在,听说“灵鹤”已前去了嵩山少林寺,显然是与共同会审“金毛鼠”宇文通有关,只是不知道老“灵鹤”什么时候去的嵩山。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虽极为关切这件事,但这时正在诘问黄巴章有关老贼“驼背龙”的事,六人也不便插言,更怕把话题扯远了。 心念间,已见陆丽莎莎惊异的问:“你说是一位邛崃派的长老给你们老寨主出的主意,你可知道那个长老是谁?道号怎么称呼?” 只见黄巴章惶急的摇摇头道:“小的真的不知,因为老寨主一直没有提过……” 陆丽莎莎立即望着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道:“这又是邛峡派‘一石二鸟’的借刀计!” 佟玉清则迷惑的道:“南海帮帮主‘闹海神雕’黄宫成,在东海长涂岛曾有一面之识,而且相处融洽,虽有前嫌,但已全释,何以又派高手来支援‘驼背龙’?” 陆丽莎莎立即宽慰的道:“稍时见了那三人一问便知道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黄巴章,沉声问道:“你可知道你们的老寨主现在藏在什么地方?” 黄巴章不知是计,立即回答道:“可能由地道中逃走了!” 陆丽莎莎故意放缓声音问:“方才他们在寨内什么地方监视着你们?” 黄巴章万没想到聪明绝顶的陆丽莎莎公主,拐弯抹角了这么久才开始追问真正要知道的问题。 是以,毫不迟疑的回身一指寨内的那座垂帘合楼,道:“他们方才就坐在那座阁楼帘后面!” 这时大家一听,俱都恍然大悟,老贼“驼背龙”果然隐身在那座阁楼里面。 只见陆丽莎莎和声道:“好了,黄巴章,你很合作,你现在也可以到工寮待命,准备重新开始你的新生活了!” 黄巴章一听,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叩了个头,说了声“谢谢”,拔起双脚来就跑,完全是脱网之兔,惊弓之鸟的惶急逃命相。 江玉帆未待黄巴章跑上横岭棱线,已迫不及待的望着陆丽莎莎,关切的问:“师姊,那老贼‘驼背龙’,可是已被我们的人困住了?” 陆丽莎莎却有些迟疑的道:“如按照我的指示,‘仙霞宫’的几名身手不凡的一级武士,应该有了反应啦?” 陆贞娘听说那个柳姑娘姓刘,不是她最要好的知友柳娴华,心情顿时开朗起来。 这时一听陆丽莎莎说出她的伏兵底细,不自觉的问:“姊姊派的人都是‘仙霞宫’的武士?” 华幼莺突然正色道:“老贼精明多疑,不是中原人他是不敢用的。” 佟玉清则关切的问道:“如果照师姊的计划,‘仙霞宫’的几位武士应该采取何种行动?” 陆丽莎莎毫不迟疑的道:“破坏地道进出口,监视老贼逃窜的行动!” 阮嫒玲则关切的问:“地道进出口俱是坚石洞口,如何能破坏的了?” 陆丽莎莎正色道:“两条地道的进口出口均以机关开启,人力无法开闭!” 江玉帆立即道:“既然已经知道‘驼背龙’等人隐藏在那座合楼上,我们为什么不过去……”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正色道:“老贼藏身之处,必然机关密布……” “黑煞神”突然道:“那您用不着烦心,我们这里头就有专破各种机关的贼!” “鬼刀母夜叉”立即低叱道:“你这是怎么个说话法?你说谁是贼?” “黑煞神”自觉说溜了嘴,顿时不好意思的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则望着陆丽莎莎解释道:“方坛主精通各种奇诡机关的破解之法……” 陆丽莎莎一直没有动静,再加上江玉帆等人的催促,精神已没有方才镇定。 因为她非常耽心那些前来卧底的“仙霞宫”武士,早已被“驼背龙”事先窥破业已先下手制服了。 韩筱莉也忧虑的道:“只怕时间拖得一久,老贼已逃远了,那时再追恐怕已来不及了!” 陆丽莎莎微一颔首道:“好吧,我们登上那座阁楼看一看也好,不过,据我判断,这边的情形以及我们的一举一动,老贼早已看了个清楚,照理推论,他们不可能仍呆在阁楼上等死!” 说话之间,即和江玉帆等人举步向坡下墙前走去。 就在大家举步的同时,站在岭巅棱线上准备转身跟进的憨姑沈宝琴,突然望着西北方,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盟主快看!” 江玉帆等人闻声回头,发现憨姑沈宝琴正惊异的举手指着西北方,才再转首向西北看去。 但是,大家再转首看向西北方时,一片峻岭茂林,云气蒸腾,什么也没看见。 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几乎是同时关切的急声问:“可是看到一支火箭?” 憨姑一听,忙不迭的连连颔首道:“是是,正是一支火箭!” 陆丽莎莎听得神色一变,脱口急声道:“不好,老贼果真逃走了!” 说罢,望着憨姑一挥手,急声催促道:“沈姑娘,快,快引导我们前去发射火箭的地方!” 憨姑应了一声,立即展开身法,迳向正北大寨墙角处飞身驰去。 于是,大家纷纷起步,紧紧跟在憨姑沈宝琴身后。 陆丽莎莎一面飞驰向前进,一面有些懊恼的道:“我该早些把这个信号宣布出来就好了!” 佟玉清只得宽慰的道:“如果早宣布,万一被神志恍惚的黄巴章听去了,找上几个歹徒到处发射火箭,那还得了?” 陆丽莎莎只得解释道:“我一直暗示两位师妹随时注意,就是要大家任何一人看到了,都会惊异的提出来,就像沈姑娘一样。” 阎霄凤和华幼莺则懊恼的道:“早也不发射,晚也不发射,竟这么巧,刚刚低头往坡下走……”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忧急的道:“火箭上面规定好了要带‘胡哨’,发射时会发现尖锐的声音,如今,一丝声音也听不见,显然老贼已逃离大寨很远了。” 话声甫落,远处突然传来一丝尖锐的哨声! 接着是“黑煞神”“独臂虎”等人的同时急呼道:“快看,又发射了一支!”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等人举目一看,只见就在两座峻岭之间的鞍部下面,距离最多一里多地。 这时大家早已绕过了大寨,沿着北寨墙,加速向正西驰去。 由于发现了第二支火箭的距离就在一里多地以外,同时也听到了哨音,因而断定方才那支火箭上的“胡哨”,很可能是失效了。 憨姑沈宝琴是中原武林著名的飞毛腿,由她在前引导,尽展轻功,其快如飞。 穿遇峻岭下的茂林,即是那座发射火箭的岭巅,同时,已隐约听到兵器相撞的金铁交鸣和吆喝声。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纷纷急声道:“就岭下了!” 说话之间,大家尽展身法,登上岭巅一看,只见岭下的一道山洪冲成的山沟内,正有十数个壮汉,各挥刀剑,怒叱暴喝,奋力围攻三个老道和一个绿衣中年女子,以及一个驼背瘦削老人。 但是,壮汉虽然十多个,却每一个人身上都渗出了血,显然每个人的身上至少都负了两处以上的伤。 江玉帆几人一看这情形,断定十数壮汉必就是陆丽莎莎事先逐一派来“驼背龙”大寨卧底的“仙霞宫”高手。 由于十数壮汉人人身上均带血渍,而老道等人的功力又较高一筹,尤其那个驼背老人更为厉害,是以,决定先出声阻止。 但是,和他并肩飞驰的陆丽莎莎,却脱口娇叱道:“马汉,不要放走了老贼!” 山沟内围攻的十数壮汉一听到陆丽莎莎的娇叱,精神大振,纷纷既兴奋又惶怒的高声疾呼道:“公主快来,属下等快支持不住了。” 由于说话之间已到了半岭,陆丽莎莎谅“驼背龙”等人已无法逃走,因而命令道: “支持不住就退下去!” 但是,十数壮汉并没有退缩,依然奋力围攻着“驼背龙”六人不放。 由于“驼背龙”的绰号特殊,因而大家一见被围在场中的瘦小驼背老人,便知那就是为恶苗疆多年的老贼“驼背龙”。 大家向岭下山沟飞扑中,业已看清了几人的相貌衣着。 “驼背龙”着一身淡灰银丝纱布衣裤,手中挥舞着一柄厚背大砍刀。 由于他驼背躬腰,看来身形特别瘦小,一双浓霜眉,两只小眼睛、勾鼻、尖嘴,目光炯炯,一柄厚背大砍刀,施展的出神入化,三个壮汉围攻他一人,依然受伤累累,不能近身,老贼的武功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老贼基业被毁,属众叛离,使他悲愤如狂,也是原因之一。 中年绿衣女子,身材健美,略具狐态,身下虽背着一把绿鞘剑,但手中却使的是一柄柳叶单刀,身手俐落,刀法不俗,显然一人也力敌三名壮汉。 三个老道,均届中年,其中一人的须发已有些灰花,三人一式用剑,每人的道髻上均插竹簪。 三个老道剑法不俗,而且,个个施展的俱是邛崃派仗以成名的“金龙倒转剑法”。 江玉帆等人俱都以为三个老道是南海帮的高手伪装的,如今看来,设非那个黄巴章说谎,便是黄巴章自己也受了骗。 三个老道力敌十个壮汉,依然毫无败象,因而证实他们在邛崃派的弟子中,均非泛泛之辈。 大家打量间,业已到了山沟东崖上。 这时,陆丽莎莎才娇叱一声:“住手!” 十数“仙霞宫”的高手,闻声奋力攻出一招,飞身疾退两丈,有的立即乏力的萎缩在地上。 “驼背龙”等人一见江玉帆和陆丽莎莎等人赶到了,神色也不由一变,六人立即拢在一起,个个怨毒的望着江玉帆等人。 只有老贼“驼背龙”,手横厚背大砍刀,怨毒的望着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俩人,发出一声由心底的痛恨冷笑。 陆丽莎莎对“驼背龙”睬也不睬,立即望着“一尘”道人,和声道:“请道长下去看看他们几人的伤势!” “一尘”道人恭声应了个“是”,迳向就近倒地的二三人身前奔去。 秃子一拉哑巴就待去帮忙。 但是,一拉之下,哑巴竟将他的手挣开了。 秃子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哑巴神色愤怒,目光炯炯,牙齿咬得紧紧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场中。 看了这情形,秃子神色一惊,说了声“你?”便立即转首看向场中。 一看之下,发现那个背插宝剑,手提单刀的绿衣狐媚女子,也正神紧张的的瞪大了一双眼睛望着哑巴方守义。 秃子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哑巴和那个绿衣女子,不是有过节,便是有瓜葛,也许马上就可看到好戏了。 而这时的陆丽莎莎,却望着一个精壮提剑中年人,沉声问:“马汉!” 被称为马漠的精壮中年人,肩臂上都有刀剑划伤之处,血渍早已渗到了衣外,但他依然毫无痛苦的恭声道:“属下在。” 陆丽莎莎继续问:“他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马汉叩剑恭声回答道:“回禀公主,老贼特别狡猾,他在这条暗道中,另僻支道,所幸属下发觉的早,否则,早被他们逃掉了!” 话声甫落,一直咬牙切齿,怒目瞪着陆丽莎莎和江玉帆的“驼背龙”,突然“呸”了一声,厉声道:“无耻蛮女,下贱女人,你利用色相,骗小儿入宫,答应终身以侍妾伺候小儿哈巴达……” “达”字方自出口,“叭”的一声脆响,老贼的头颅一偏,嘴角立即渗出了血水,同时响起了阎霄凤的怒吼道:“死到临头,尚敢满嘴胡说,你的狗子是什么东西,也敢大言不渐的要娶苗疆公主?……” 话未说完,“驼背龙”已举手一指阎霄凤,厉声道:“贱婢,还有你,你也是甘愿嫁给小儿为妾的一人!” 阎霄凤一听,顿时大怒,娇叱一声,玉掌疾挥,“叭”的一声脆响,“驼背龙”竟被打得上身猛的一晃。 “驼背龙”急忙一定心神,厉嗥一声,双目圆睁,立即举刀向前扑来,同时厉声喝道: “老夫和你们拼了!” 厉喝声中,业已到了近前,厚背刀猛向当前站立的陆丽莎莎砍下。 江玉帆原本不愿动手,由于他就站在陆丽莎莎的身侧,加之陆丽莎莎怀有身孕不便交手,是以沉哼一声,衫袖疾挥,“嘭”的一声,一道寒光直射半空,“驼背龙”的厚背大砍刀,脱手而飞。 “驼背龙”身形略微一顿,再度厉喝一声,猛一躬身,迳向陆丽莎莎的小腹撞去。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不少人惊得脱口发出惊呼。 江玉帆也一心想着陆丽莎莎怀有身孕的事,只知照顾陆丽莎莎忘了出手。 但是,心中也有些慌乱的陆丽莎莎早已不敢施展猛劲旋飞闪躲。 是以,惊急之下,一声娇呼,急忙侧身扑进江玉帆的怀内。 说来实在惊险,就在陆丽莎莎躲开的一刹那,“驼背龙”的肩头,已擦着陆丽莎的后裙角,“呼”的一声撞向身后。 站在江玉帆和陆丽莎莎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气功雄厚的酒肉和尚“悟空”。 只见“悟空”环眼一瞪道:“去你娘的!” 说话之间,跨步向前,大肚子向前猛一顶,立时“嘭”的一声,疯狂撞来的“驼背龙”,不偏不斜,一头撞个正着。 只是“驼背龙”哼了一声,原就形如弯弓瘦小身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向身后滚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见,这才将一颗提到腔口的心放下来。 但是,每个人都相信,经“悟空”这一记奋力一顶,“驼背龙”的脖子就是铁的,也非断不可。 岂知,翻滚到两丈以外,三个老道中的两个,正待向前伸臂搀扶,老贼“驼背龙”竟大喝一声,腾身跃了起来。 这不但使雨个神情惊慌的老道看得一愣,就是江玉帆等人也大感意外。 只见“驼背龙”腾身跃起,面如喷血,一双小眼布满了血丝,也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急忙探臂,呛的一声就近一个老道的背后长剑撤出来。 接着用剑一指江玉帆和仍紧紧抱着江玉帆忘了松开手的陆丽莎莎,厉声怒骂道:“贱婢……贱婢……你过来……” 江玉帆本来又惊又怒,这时一看“驼背龙”的猖狂的样子,以及他被撞出了数丈以外依然毫未受伤来看,断定对方的功力极为深厚。 当然,以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阎霄凤华幼莺等人的武功,任保一人足可将老贼置于死地。 但是,他这时突然怒火上冲,心泛杀机,觉得像“驼背龙”这样的人,绝不能让他再活在这个世上害人。 是以,轻轻推开陆丽莎莎,目注“驼背龙”,缓步向场中走去。 “驼背龙”一见,立即厉声问:“杀死我儿子的可是你?” 江玉帆一面前进,一面颔首道:“不错!” “驼背龙”继续厉声问道:“你可就是让老夫恨不得食你之肉,喝你之血,剥你之皮,嚼你之骨的中原淫贼江玉帆小子?”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你不妨试试!” “试”字方自出口,老贼“驼背龙”已挥剑前扑,同时厉声道:“小子纳命来!” 厉喝声中,身形一至近前,连人带剑,猛向江玉帆的前胸剌到。 江玉帆哂然一笑,急忙跨步旋身,“呛”的一声清越龙吟,寒光如电一闪,“天魔剑” 已撤出鞘外。 也就在“天魔剑”撤出鞘外的同时,剑身已挥向了老贼“驼背龙”的颈间。 但是,抱剑刺向江玉帆的“驼背龙”,一见江玉帆的身形方动,立即怪嗥一声,急忙向前躬身,而他自己的宝剑也砍向他背后高高鼓起的大驼背。 立在“驼背龙”背后的三个老道一见,大惊失色,张口欲呼。 但是,那个绿衣狐媚女子却娇呼一声,飞身纵开了。 陆佟五女和陆丽莎莎等人心知有异,尚未惊呼出口,而江玉帆挥出的“天魔剑”,已将老贼的半个头颅斩下来。 也就在“天魔剑”斩开老贼头颅的同时,老贼的宝剑也将自己的驼背斩开了! 只听“噗”的一声,无数黑水,势如骤雨,迳由老贼的驼背上喷射出来。 三个老道躲避不及,每个人的身上都喷了不少的黑水,同时嗥叫一声,立即倒地乱滚。 飞身避开的那个绿衣狐媚女子,一看这情形,粉面大变,顿时吓呆了! 由江玉帆旋身撤剑,杀了“驼背龙”,以及三个老道被喷上黑水和绿衣狐媚女子飞身纵开,几乎是同一时间进行的事。 江玉帆看得一楞,陆丽莎莎和佟玉清以及“悟空”等人也不由神情一呆! 一阵腥臭由三个嗥叫翻滚的老道身上散发出来,而且升起了丝丝白烟! “一尘”道人一见,脱口惶声道:“‘五毒液’!” 陆丽莎莎听得娇靥一变,不由急声问:“什么叫‘五毒液’?” “一尘”道人不答先惶声道:“请盟主公主五位少夫人快后退至五丈以外,如果确是‘五毒液’,莫说被溅在身上,就是嗅进体内,也会马上头晕目眩!” 如此一说,个个吃惊,俱都纷纷后退了两丈有余,所幸风是由西向东吹,每个人只闻到一丝丝腥臭气味。 也就是这说话之间的工夫,三个翻滚嗥叫的老道,几乎是同时气绝不动了。 “悟空”等人看得个个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这种“五毒液”竟是这等霸道厉害! 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道:“老贼处心积虑的使出这一招,原本就是准备和玉弟同归于尽的!” “黑煞神”则忿忿的道:“普通人背上加个大包,咱们看了还可以提高警觉,而他老小子偏是驼子!” 陆丽莎莎尤为惶恐震惊,因为这若是喷在江玉帆的身上,那还得了? 是以,她不自觉地望着娇靥苍白的阎霄凤华幼莺,不安的问:“你们俩人可看出老贼的驼背有什么异样?还是比平常大了许多?” 阎霄凤和华幼莺都紧张迷惑的彼此对看一眼,摇摇头道:“没看出什么来呀!” 阎霄凤则继续道:“我们虽然来探过两次老贼的大寨,看见的都是他的正面,根本没在注意他的驼背大小……。” 话未说完,蓦闻身后的哑巴方守义突然厉叫吼了一声! 大家骤然一惊,急忙转首,只见哑巴方守义,神情凄厉,目闪冷辉,正挤过秃子和傻小子“铁罗汉”身边,指着场中的绿衣背剑狐媚女子,愤愤的走向场中! 大家看得一楞,正待说什么,秃子已有些得意的朗声道:“老方吼着说,要想知道详细情形,可以问这个贱货!” 大家一听,更加糊涂了! 但是,场中的绿衣女子,却神情极度慌张的望着哑巴,“咚”一声跪在地上,同时流泪惶声道:“阿义,求求你,饶了我吧,一切都不是我的错,你是知道的……” 话未说完,哑巴已神色怨毒,厉吼一声,“沙”的一声将腰问的匕首拔出来。 江玉帆一见,脱口沉喝道:“住手!” 哑巴一听,倏然转身望着江玉帆“嘿啊”了两声! 大家这时才看到,哑巴虽然神色凄厉,但双目中却旋转着泪水。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陆丽莎莎等人看了这情形,对于绿衣狐媚女子和哑巴方守义之间的关系,也大概摸清了几分! 一旁的秃子则笑着道:“看样子,那个狐媚的老姑娘,以前不是老方的姘头相好,就是老方的老婆,准是嫌老方是个哑巴,跟着别的汉子跑了……”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怒斥道:“站远些,这里那有你说的话?” 那边跪在地上的狐媚女子已哭声解释道:“不,不,不是这样子的,是阿义太爱吃醋,是他抛下了我……”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憨姑傻小子等人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但是,哑巴却再度怒吼了一声,飞身纵到了绿衣女子的身前,一伸手抓住了女子酥胸,猛的将手中的匕首高高的举起来。 绿衣女子并没有反抗,只是泪流满面,仰面望着哑巴,哀求道:“阿义,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怪你,但是死前我要说一句真心话,我没有对不起你,不信你可以把我的心挖出来看……”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虽然见哑巴将匕首高高的举起来,但没有及时出声阻止;因为,他们已经看出来,在哑巴的双目中,已有了怯意。 同时,江玉帆等人认为,如果哑巴认为该杀,他会毫不留情的一刀插下去。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设非到了万不得已,那一个愿意亲手杀了和自己同衾共枕的了? 只见绿衣狐媚女子,双手抱住哑巴一双腿,仰面哭声道:“阿义,你想一想,你是不是冤枉了我?自你负气离家抛下我,我到现在还是等你,到处在找你,我还是你的妻子,我并没有嫁人,我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说至此处,哑巴突然向着地下“呸”了一声,同时“嘿嘿啊啊”的说了一阵。 岂知,那个绿衣狐媚女子似乎不需手势也能听懂哑巴的话意似的。 只见她未待哑巴话完,已郑重的摇头正色道:“不,绝对没有这回事,那是李飞骗你,你不应该相信他的……” 话未说完,哑巴再度恨恨的“呸”了一声,神情反而更显凄厉,刚刚放下一些的匕首,再度高高的举起来! 绿衣狐媚女子一见,不由有些生气的哭声道:“阿义,你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肯相信我,我要真是那么下贱,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改嫁别人,论说武功我也比你要高出多多……” 哑巴一听,顿时大怒,“嘿”的一声,匕首就待往下扎! 但是,绿衣女子却闭上眼睛,流着泪悲愤的道:“杀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哑巴原就没有太大的决心,这时一听,金光闪闪的匕首,就在绿衣女子高耸的双乳峰沟间停了下来。 绿衣女子却继续哭声道:“每次你逼着我动手,我总是选择逃跑,现在我再也不会跑了……” 哑巴楞了楞,突然转首望着江玉帆,悲愤的“嘿啊”了两声,似乎在问什么。 这时,大家才看到,哑巴旋滚在双目中的热泪,终于滚了下来、“盟主,方坛主问您是否还有话要问他的老婆?” 江玉帆一听,毫不迟疑的颔道道:“我有很多话要问她!” 哑巴虽哑巴可耳朵却不聋,这时一听,哼了一声,猛的一松手将绿衣女子推倒在地上。 为了变换一下气氛,佟玉清立即望着江玉帆,压低声音道:“我们可以转到峰坡下去谈!” 江玉帆颔首应“好”,即望着仇兰英和简玉娥俩人,吩咐道:“请她上边答话!” 简玉娥和仇兰英恭声应了个“是”,即向仍跪在场中哭泣的绿衣女子走去。 江玉帆又望着秃子和“黑煞神”“独臂虎”三人,吩咐道:“你们快去把方坛主劝回来!” 秃子三人恭声应了个“是”,也急忙向前走去。 “鬼刀母夜叉”则沉声警告道:“你们三个混小子可别再火上加油啊!人家好歹是两口子,用不着你们多嘴!” 秃子则回头一笑道:“说媒拉线,都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咱们能使他们夫妻破镜重圆,老天爷和阎王爷那儿都得给咱们三人记上一笔……”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笑骂道:“你最坏!” 把话说完,方始发现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正纷纷飞身纵上沟崖。 但是,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却正望着“一尘”道人问话。 只见“一尘”道人恭声道:“公主放心,除了其中一位较为伤重外,其余几位都是刀尖划伤,都无大碍!”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欣慰的望着那个叫马汉的精干中年人,吩咐道:“马汉,你们几个把老贼的人头割下来拿去工寮给那些工奴们看,要他们死了反抗的心思,乖乖的听候女王的宣抚,告诉他们,女王不会亏待他们!” 马汉恭声应了个“是”,迳和几个伤势较轻的同伴,割下“驼背龙”的人头,架着伤势较重的那人,仍沿着山沟走去。 “鬼刀母夜叉”陪着陆丽莎莎纵上沟屋,江玉帆等人早已立在峰上等候他们了。 除掉“驼背龙”乃是陆丽莎莎多年的心愿,如今,苗疆大害已除,消息传到宫都,上自女王,下至苗民,必然个个都兴奋,无不额手称庆,感谢她这位自愿放弃王储的公主,感谢有实无名的附马,以及“游侠同盟”的诸位大侠。 陆丽莎莎愉快的走上峰颠,见江玉帆等人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块石头,而在江玉帆的身后仍空着一块,显然是给她预留的。 于是,她一面感激的含笑颔首,一面坐了下去。 这时,陆丽莎莎才发现哑巴方守义,坐在数丈外的一块石头上望着远处山峦峰岭和原始森林发呆。 而她以前的妻子绿衣狐媚女子,却在简玉娥和仇兰英的劝慰下,正坐在当面七八尺外的一块石头上掩面而哭。 陆丽莎莎看了这情形,立即回头望着正在落座的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以目示意的低声问:“你们看,该如何个问法?” 佟玉清急忙道:“最好由姊姊问她!” 就在这时,面前的仇兰英已望着掩面哭泣的绿衣女子,和声道:“方家嫂子,公主来了,先见个礼吧?” 陆丽莎莎一听,急忙回头,发现绿衣女子已站起来了,而且正向她行礼。 由于绿衣女子是哑巴方守义的妻子,陆丽莎莎急忙欠身和声道:“不必多礼,快请坐下!” 说此一顿,一俟绿衣女子坐下,立即含笑问:“你的芳名是……” 话刚开口,佟玉清已代答道:“她叫丘美菊!” 陆丽莎莎听得黛目一蹙,不由迷惑的道:“那个黄巴章不是说……?” 华幼莺不由生气的道:“都是胡说八道!” 陆丽莎莎颇感迷惑的轻轻“噢”了一声,再度注目望着绿衣女子,和声问:“丘女侠是……” 绿衣狐媚女子一听,急忙拭泪欠身道:“小女是方守义的发妻,我们是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正式结发夫妻……” 陆丽莎莎似乎有些尴尬,也显得有些羞赧,因而有些迟疑的道:“那么就称呼你方夫人……” 绿衣女子丘美菊赶紧恭声道:“在家乡的时候大家都称呼我方嫂,就请公主,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和诸位也称呼我方嫂好了!” 佟玉清看出陆丽莎莎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因而谦和的继续道:“方嫂,有关你和方坛主的过去,以及为什么分开的,我们不想问,因为那是你们夫妻间的私事,我们也不想知道……” 话未说完,丘美菊已惶声道:“少夫人,求求您劝劝阿义,一切过错都不在我!” 佟玉清宽慰的点点头,道:“方坛主是个识大礼,懂道理的人,的确错处在他,我想他会原谅你的……” 缘衣女子丘美菊一听,赶紧颔首“哦”了一声,并怯怯的看了一眼数丈外的哑巴方守义。 佟玉清继续问:“请问你,你来蛮荒有多久了?” 丘美菊道:“快两个月了!” 佟玉清继续问:“可是‘驼背龙’请你来了?” 丘美菊摇首道:“不,小女子根本不认识‘驼背龙’……”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一尘”“风雷拐”几人都大感意外的“噢”了一声! 韩筱莉却不解地问:“那你怎的来了此地?” 丘美菊立即转身一指山沟中的三个老道尸体道:“是‘逸鹤’道长要我来的!” 大家听得一惊,纷纷转首看向山沟内。 只见那三个老道的尸体,就这片刻之间的工夫,浑身乌紫,已有很多地方溃烂了! 朱擎珠和华幼莺则同时问:“你说的那个叫什么‘逸鹤’的道长。可就是那个头发灰花的老道?” 丘美菊毫不迟疑的颔首道:“就是他!” 佟玉清柳眉一蹙问:“你怎么会认识他?” 丘美菊突然流泪道:“是我在江湖上到处打听阿义的下落,这个‘逸鹤’道长,自动到客栈襄找我,他说他知道阿义在什么地方?” 佟玉清问:“他说方坛主在什么地方?” 丘美菊神情戚然地看了一眼哑巴方守义,才戚声道:“他说阿义在‘驼背龙’的大寨里!” 阮媛玲却不解的问:“方坛主在‘游侠同盟’里,也算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真的不知道?”—— 第三十六章 亲人欢聚哑口开 丘美菊正色连连颔首道:“当然知道,小女子也曾星夜兼程赶往‘九宫堡’,据说,诸位已前来蛮荒了!” 江玉帆“噢”了一声问:“你可是根据这一点,才答应‘逸鹤’前来此地?” 丘美菊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是的,小女子已听说少堡主前来蛮荒寻访仇家,夺回‘万艳杯’,当时再听了‘逸鹤’的话,自然信以为真!” 江玉帆看了陆丽莎莎和陆佟五女一眼,认为丘美菊的话,可能没有说谎。 韩筱莉则在旁问:“于是,你就跟着‘逸鹤’老道长来了?” 岂知,丘美菊竟摇首正色道:“不,当小女子跟随着‘逸鹤’到达‘金霞观’时,‘驼背龙’已经早在那儿了!” “风雷拐”意外的“哦”了一声问:“老贼当时怎么说?” 丘美菊道:“老贼说,‘游侠同盟’的江少堡主就以他的大寨为根据地,时常外出查访仇踪,但三五天总回来一次,并且说,现在已经查出偷盗‘万艳杯’的人,就是苗疆的莎莎公主!” 陆丽莎莎娇靥微微一红,含笑问:“你相信吗?” 丘美菊不迟疑的道:“当时我当然相信!” 说此一顿,特的又补充道:“不过,到达此地后,我就觉得情形不对了……” 佟玉清问:“可是因为看不到我们这些人?” 丘美菊颔首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最令小女子可疑的是,一到此地,‘逸鹤’三人俱都冒充天山派的道人,其次是……” 陆贞娘立即道:“其次是要你冒充一下柳姑娘?” 丘美菊急忙颔首道:“是是是,不但冒充一位柳娴华姑娘,而且还早在中途就要小女子换上现在的这身绿缎劲衣,便叫小女子背上一把宝剑!” “一尘”道人则迷惑的问:“你就没有问一问老贼,为什么要你这样做吗?” 丘美菊正色道:“当然问了,但是他说,到了此地就知道了。” 话此一顿,叹了口气,继续道:“到此地后,发觉情形不对,业已脱身不得了!” “黑煞神”突然问:“为什么?” 丘美菊道:“返回中原谈何容易,不但路径不熟,干粮食水,还有沿途的路人,就是小女子精通苗语也走不回中原去!” 朱擎珠不由有些生气的问:“你没有见到我们这些人,你就没有问一问老贼我们去了那里?” 丘美菊一叹道:“老贼早有预谋,小女子一到此地,那个叫史悟义的和黄巴章的人便说,‘九宫堡’的江少堡主率领着他的‘游侠同盟’已经返回中原了!” “风雷拐”迷惑的问:“老贼‘驼背龙’可曾对你谈到他即将迎战的敌人是谁?” 丘美菊毫不迟疑的颔道:“有,就是莎莎公主和苗疆的高手!” 江玉帆一听,立即看了陆佟五女和陆丽莎莎一眼,似乎在道:“看来这件事,完全是‘驼背龙’和邛崃派的‘逸鹤’俩人搞的鬼?!” 但是,佟玉清却关切的问:“听说老贼‘驼背龙’不是带了十多名道人前来吗?” 丘美菊急忙颔首道:“有,那些道人是那里来的小女子不清楚,三五天后也一个不见了,去了那里,小女子也不知道……” 话未说完,陆贞娘突然问:“方才‘驼背龙’突然一剑斩向他自己的背后,你吓得尖叫一声纵开了,可是你早就知道老贼的背后藏着毒液?” 丘美菊毫不辩白的颔首道:“不错,那是方才在敞阁上,隔着竹帘看到所有的番僧都逃走了,老贼就哼了一声,独自走进了另一间房内……” “鬼刀母夜叉”却听得浓眉一蹙问:“你可是马上跟了进去?” 丘美菊急忙摇首道:“没有。小女子那里敢?因他走进去时顺手掩门时留了一道门缝,我在位置上恰好能看到!” 阎霄凤问:“这么说,三个老道都没看到?” 丘美菊摇首道:“没有,他们三人见番僧们都吓跑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那里还有心去看‘驼背龙’溜进房子里去做什么?”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陆丽莎莎和佟玉清几人,揣测道:“这可能是怕我们发现他们三人并不是南海帮派来的高手……” 话未说完,丘美菊已插言道:“不,这话是‘驼背龙’对他内寨的执事史悟义和黄巴章俩人说的,‘逸鹤’三人可能并不知道!” 大家一听,不少人迷惑的问:“老贼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史悟义和黄巴章不都是他的心腹吗?” 江玉帆哂然一笑道:“这也正算是‘驼背龙’有知人之明,用人之能的聪明狡猾之处了……” 陆丽莎莎不由含笑接口道:“老贼早就知道这两个人在刀口临颈之下,绝不会守口如瓶,所以连他的心腹也不信任!” 韩筱莉突然似有所悟的道:“小妹想起来了,老贼‘驼背龙’在驼背上暗藏毒液,显然是用以对付玉弟的‘丽星步法’……” 话未说完,丘美菊已正色道:“不,老贼说是对付莎莎公主的!”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你曾问过他?” 丘美菊毫不迟疑的颔道:“是的,小女子曾在进入地道前偷偷问他,他说莎莎公主最厉害的武功是一种奇异步法,其他均不可怕!”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如果他说是对付江少堡主,我当然就知道寨外的那群人就是我要找的‘游侠同盟’了!” 朱擎珠却不解的问:“你站在敞阁上真的不认识你自己的丈夫?” 丘美菊见问,眼圈一红,热泪再度涌出来,同时,哭声道:“莫说距离远隔一层竹帘,就是没有竹帘我也不会认出阿义来…………” 江玉帆迷惑的“噢”了一声,脱口问:“为什么呢?” 丘美菊流着泪道:“少堡主认为阿义和当初加盟时的身材相貌和肌肤一样吗?” 如此一说,江玉帆、佟玉清,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啊”了一声,转首去看低头闷坐数丈外的哑巴方守义! 大家这时注意一看,用不着哑巴转脸,仅看他宽厚结实的背影,已和从前的瘦削身材完全不同了。 但是,江玉帆仍有些感慨的招呼道:“方坛主请过来!” 低头闷坐的哑巴,当然不敢违背盟主的话,急忙拭了一下双颊,才有些腼腆的起身走了过来。 这时大家才发现哑巴面庞鼓起,皮肤黑中透着红润,这和以前的哑巴,判若两人。 “黑煞神”急忙走向前去,靠着哑巴身边一站,两只虎目上下一打量,不由惊异的嚷着道:“嗨,俺还一直以为他小子仍是一只病鸭子呢!怎么着,这不是他娘的赶上俺了吗?” 大家一听,俱都忍不住笑了! 哑巴黑脸一红,仍有些泪痕的面庞上,也不由现出一丝既不好意思,又有些会意的微笑! 秃子却不服气的也跑过去比一比,不由望着哑巴,沉声道:“方守义,看你比俺长壮了,俺秃子怎么也不服气,咱们是同样的吃,同样的睡……”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懒懒的道:“你小子怎能跟哑巴比?他小子每天晚上一个人儿睡,你呢?有时候半夜里还来个作伴儿的……” 话未说完,刚刚稍歇的笑声,再度响亮的掀起来! 但是,一旁的简玉娥,却深垂螓首,娇靥通红,直达耳后! 简玉娥虽然娇羞不胜,但任何人看得出,她的鲜红唇角上,却挂着一丝甜甜笑意。 秃子更是涨红了一张瘦瓜脸,站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佟玉清深知男女问的事有很多人在场总不好解决,尤其是夫妻间的事,人多更糟。 是以,转首望着哑巴,含笑道:“方坛主,你在这儿和方嫂谈一谈,我们先走一步在河边等你!” 哑巴一听,满脸顿时一红,立即微含笑意的“嘿嘿啊啊”了几声! 仍站在那儿发楞的秃子,立即两手一摊,笑着道:“哑巴,既然她找来了,就将她留下来伺候盟主和八位少夫人好了!” 大家听得先是一楞,接着俱都恍然大悟的哈哈大笑了! 原来哑巴把莎莎公主、华阎两位姑娘也一并算上了。 但是,莎莎公主、阎霄凤,以及华幼莺三人,却微红着娇靥,俱都毫无恼意的绽唇笑了! 江玉帆听了虽然高兴,但也怕师姊师妹责怪下来。 是以,急忙含笑吩咐道:“现在大功告成,已为苗疆除害,方坛主伉俪也因而重庆团圆,这场庆功筵,只有等到转回‘仙霞宫’再补了……”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俱都声如洪钟般的哈哈笑了! 但是,只有傻小子“铁罗汉”没有笑!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解的笑着问:“大聪弟,你为什么不笑哇?” 傻小子立即不高兴的道:“待得回到‘仙霞宫’才开庆功筵,那得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大家一听,再度哈哈笑了,原来傻小子希望马上就吃! 陆丽莎莎立即笑着道:“好,一过了河我们先小筵,等回到‘仙霞宫’再大筵,好不好?” 傻小子一听立即跳起来,拍着小手道:“好!太好了,还是莎莎姊姊疼俺!” 于是,大家怀着兴奋的心情,在一片欢笑声中,迳向大河边驰去。 到达大河边,几个苗疆壮汉,早巳把木伐放过来在河边等候了。 于是,大家依序过河,转回营地,陆丽莎莎立即亲自写了一张奏表,派四个健壮苗人赶回宫都向女王报捷。 陆丽莎莎为了实践诺言,立即别具用心的分组要大家列林中去打野味。 “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一组。 “独臂虎”和仇兰英一组。 “铜人判宫”和憨姑一组。 秃子和简玉娥一组。 哑巴当然和重圆的妻子丘美菊一组。 “悟空”一看,立即望着“一尘”道人,催促道:“老杂毛,咱们也走吧?” “一尘”道人立即一摇头,不屑的道:“要去你一个人去,俺不去!” “悟空”听得一楞,问:“为什么?” “一尘”一扬眉毛,道:“僧道不同教!” “悟空”立即不服气的道:“嗨?怎么对卦啦,你杂毛不是早说好了吗?将来你我都老了,一起回到咱们结盟的太湖惠山破庙里过闲日子吗?”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笑着道:“那怎么成?……” “悟空”和尚一瞪眼,立即沉声问:“为什么不成?……” “鬼刀母夜叉”一指“一尘”,道:“不是老杂毛自己说的吗?你们僧道不同一个教嘛?” “悟空”一瞪眼,正色道:“都是胡说,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是一家人,他念他的经,我拜我的佛,他供他的太上老君,我奉我的释迦牟尼……”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不耐烦的挥手催促道:“好啦好啦,你们能配在一起就快去吧!” “悟空”一听,举手一指“风雷拐”,沉声道:“还有你!” “风雷拐”被问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我,与我何干?” “一尘:止即无可奈何的解释道:“贼秃说,你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老了也没人伺候,死后没人埋的家伙,你也跟我们一块去惠山庙,由我们俩人每天给你老小子讲经授课,最后由你老小子决定,愿意当和尚就当和尚,愿意当老道你就当老道……” 话未说完,已气得老脸通红的“风雷拐”,突然向着地下狠狠的“呸”了一声道: “我既不愿当和尚,也不愿当老道,更不愿天天听你们唠叨……” “悟空”立即正色道:“你还能有什么好留恋的呀?既已没有了妻子,也没有儿子……” 子字方自出口,“风雷拐”自己指着“悟空”大声道:“我可告诉你,我不但有儿子,连孙子都已娶了媳妇了……”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憨姑“母夜叉”等人一听,几乎是同时嚷着道:“真的呀,这真是第一次听到的新鲜事儿……” “风雷拐”立即道:“新鲜的事儿多着哪,说出来叫你们吓一跳!” 在一片欢笑声中,佟玉清已笑着道:“你们都不用为以后的这些事操闲心,你们盟主不会让你们离开他的……” 陆丽莎莎也急忙接口笑着道:“‘仙霞宫’里有的是房子,‘九宫堡’有有的是碉楼,你们爱住什么地方,就住什么地方!” 秃子愉快的哈哈一笑道:“干脆,咱们大家是,冬天南来‘仙霞宫’避冬,夏天就北返‘九宫堡’避暑,永远过着四季如春的好日子!” 大家一听,纷纷大声赞“好”,声音直冲云霄! “独臂虎”则大声笑着道:“那咱们不都成了大候鸟了吗?” 说话甫落,大家再度哈哈笑了! 由于中原武林平静,此地苗疆大害“驼背龙”也已翦除,大家心里都有一种预感,该平平静静的过一段安逸快乐的日子了! 这时大家再听了秃子的那番话,觉得果真那样,那真是太好了! 于是,大家高高兴兴地成双成对的分头进入林内去找野味去了。 最后,只剩下了“风雷拐”和傻小子“铁罗汉”俩人,这一老一少,也捉对走进了茂林内,惹得大家,又是哈哈大笑一阵。 这些憨直浑猛,心地坦诚的老部属们一走开,江玉帆和五位娇妻,一位师姊两位师妹,立即坐在一起,商议一下今后的大计划。 佟玉清首先笑着道:“现在这儿只有我们相依为命的九个人,生死荣辱,都有相系相连的密切关系,我们同室姊妹八人,也都会坦诚相处,情逾骨肉,彼此不妒不嫉,不存私心,天天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话未说完,发现陆丽莎莎和阎霄凤的娇靥都红了,而华幼莺则羞涩的低下了头。 于是,失声一笑,继续愉快的道:“这次回到‘仙霞宫’,先告慰师父和师母两位老人家的在天之灵,接着就尽快为师姊和两位师妹完成婚礼,了却一桩大事……”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抬起羞红的娇靥,极端不好意思的道:“我虽然身为大家的姊姊,总觉得愧对诸位贤妹,这一次没想到如此顺利的除了‘驼背龙’……” 阮媛玲急忙道:“说来也真感谢玉皇大帝,万一玉哥哥当时施展了‘丽星步’,喷出来的毒液范围那么大,这时想来,仍有些让人担心。” 韩筱莉一俟阮媛玲话完,立即望着陆丽莎莎,关切的问:“那道奏章,姊姊是怎么写的?” 陆丽莎莎一笑道:“除了报告除掉‘驼背龙’的经过,并告诉国舅如何安置那些亡命之徒的方法和计划!”说此一顿,突然娇靥一红,继续笑着道:“我想,女王接到报捷的奏章后,感激之下,很可能派老国舅亲带大批犒赏去一趟‘仙霞宫’!” 陆贞娘和佟玉清当然听出陆丽莎莎的意思,是指女王可能派老国舅或一二大臣前去“仙霞宫”参加她的婚礼。 韩筱莉和朱擎珠则正色道:“果真那样,师姊和两位师妹的婚礼,不能太简陋!” 江玉帆不安的道:“若是由父亲和八位母亲来亲自主持大典,那就好了……” 朱擎珠立即兴奋的道:“那我们请丐帮飞鸽传书嘛?” 陆丽莎莎知道自己的肚子已有异样变化,这时一听,惶得赶紧急声道:“不不,千万不要劳动九位老人家……” 阮媛玲有些想家想爹娘,因而提议道:“干脆,我们即日转回中原去好了!” 陆丽莎莎一听,芳心更急,但是,又苦于不便解释。 所幸佟玉清反应快,立即笑道:“我觉得还是在‘仙霞宫’举行大典,比较更具有意义!” 佟玉清当然早已看出这位小妹妹有些想回去,是以,又转首望着阮暖玲,继续道: “不过,我已和你玉哥哥商量过了,一面飞鸽向爷爷和爹娘报喜,一面在婚礼后准备启程回去!” 阮媛玲一听,立时笑了! 朱擎珠则幽幽的道:“我也真的想念爷爷!” 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立即齐声道:“那个不想念爷爷,再说,师姊和两位师妹还要回去给爷爷爹娘磕头嘛!” 江玉帆一笑,正待说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欢笑和吆喝,“黑煞神”和“独臂虎” 等人都回来了! 这些人是何等身手,只见个个都是满载而归,连傻小子“铁罗汉”也扛着一只小山猪回来! 大家通力合作,放血剥皮拔毛,不一会即已搞好,再加上“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等烹饪好手,烤炒煎出来,更是香味扑鼻,令人馋涎三尺。这一席小小的庆功筵,真是每个人的饭鲍,爱饮的人酒足。经过大家的赞成,乘兴启程,迳奔“仙霞宫”。 陆丽莎莎为了让自己肚中的王子或公主能够顺顺利利的生下来,决定尽量捡有道可循的路径走。 而且,让大家一面前进,一面欣赏沿途的雄伟山势和美丽风景,俾便自己趁机多一些休息的机会。 江玉帆来时,心情匆急,忐忑不安,可说是吉凶未卜。 如今,诸事如意,大功全竟,而且携得如花美眷归,内心的轻松愉快和惬意,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样一来,较之来时,便多走了一倍以上的日程,加之陆丽莎莎不敢再施展那等须要大量真力的轻功而飞渡那道天险索桥,特的绕向“仙霞宫”之前,因而又多走了一天的山路。 这天中午,午餐过后,刚刚转过一个峰角,不少人的目光同时一亮! 坐以马上的“黑煞神”,首先举手一指西北方,大声兴奋的道:“盟主,快看,那么一大片金脊琉璃瓦,该不会是‘仙霞宫’吧?”“独臂虎”则哈哈一笑道:“到啦,咱们到啦!”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举目一看,只见两三座斜岭耸峰的至隙问,一片浓郁的苍绿森林中,在当头艳阳的映照下,果然现出一片金闪闪的飞檐殿脊和琉璃瓦。 阮媛玲纵马奔至陆丽莎莎椅轿前,既迷惑又兴奋的问:“姊姊,我们可是到了?” 陆丽莎莎哑然一笑,道:“就是到了!” 阮媛玲不由惊异地问:“姊姊方才为什么不说?” 陆丽莎莎竞笑着道:“早告诉你们,你们吃得下饭吗?” 阮媛玲一听,立即兴奋的望着大家,朗声道:“莎莎师姊说,那就是‘仙霞宫’,我们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大家一听,再度发出一声兴奋欢呼! 群马似乎也知道就要到达地头了,因而也纷纷昂首欢嘶! 由于大家尽情的欢呼和马嘶,顿时谷峰同呜,远近回应,声音怕不传七八里。 抬着陆丽莎莎的椅轿的苗女们,也个个精神大振,俱都加速了步子前进。 半个时辰不到,大家已经到了直通宫前的宽大山道。 只见巍峨富丽的高大宫门前,早已立满了前后宫的男女背剑武士。 当前三个中年人,正是陆丽莎莎临走时新任命的三个宫监。 中立者为五柳黑须的黄继成,右立者为须留短须的戚佑俊,左立者则一个于腮胡子的马德魁。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一进入厅前广场,所有男女背剑武士立即纷纷振臂高呼起来。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在马上挥手示意。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诸女也含笑挥手,直到近前,才在黄继成等人向前施礼马下“一跃纵下马来。 这时,两边也纷纷奔过来二十名背剑武士,将“悟空”“一尘”等人的马匹接了过去。 黄继成三人先向江玉帆等人表示欢迎归来之意,而江玉帆也向他们三人道了声看守“仙霞宫”的辛苦。 双方略微寒喧,黄继成立即向着江玉帆和陆丽莎莎,肃手恭声道:“请盟主公主五位少夫人先至大殿上会一会远道而来的贺客!”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惊,不由齐声问:“可是女王已派国舅前来犒赏了?” 戚佑俊一笑,恭声道:“贵客交代下来,不准小的们道破!”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陆丽莎莎迷惑的彼此对看一眼,闹不清这位贵客是谁! 但是,陆丽莎莎却愉快的一笑就:“这样看来,恐怕不是老国舅了!” 江玉帆则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阎霄凤立即忍笑嗔声道:“你也真是的,公主虽放弃了王储,但公主的身份仍在,国舅即使不出来迎接,随行的大臣都应该在宫外恭候!” 朱擎珠和阮媛玲则同时兴奋的道:“那一定是女王驾到了?” 阎霄凤一笑道:“傻妹妹,王驾到达,仪仗卫队,这片广场上恐怕早已站满了人,再说,莎莎师姊不经宣召,不敢进去呀!”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迷惑的对看一眼,不少人迷惑的道:“那……这位贵宾到底是谁呢?” 黄继成向着江玉帆等人再度一肃手恭声道:“请盟主公主和少夫人们进殿一看便知道了!” 江玉帆等人无奈,只得举步登阶! 由于陆丽莎莎仍在椅轿上,四个苗女就待将椅轿抬起来。 但是,一旁的宫监戚佑俊,却突然向着陆丽莎莎微微摇头,并施了一个眼神。 陆丽莎莎看得面色一变,知道来了一位大人物,立即将苗女喝住,急步走下轿来。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间霄凤华幼莺等人,俱都知道陆丽莎莎身怀有孕,认为她坐椅轿进宫也无所谓,这时见她走下椅轿,也没有人坚持她再坐上去。 进入中央大开的宫门内,只见广院的层层长阶上,依序站着背剑的劲衣男警卫。 正中大殿的廊阶上,则是一式背剑少女。 江玉帆等人沿着中央宽大的甬道匆匆走向大殿前,由于殿阶较高,看不见殿内的情形,也听不见殿内有何动静。 前进过半,蓦见殿廊上的一个背剑少女,急忙转身面向殿内,显然在报告殿内的人说,江盟主等人进来了。 也就在那个背剑少女再转回身来的同时,殿门口人影一闪,已飞身纵出一个牛山濯濯,银须飘胸的老人来! 这位满面红光,神情愉快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江玉帆的外公,邓丽珠的生父,水功冠绝武林的“飞蛟”的邓正桐!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看得目光一亮,几乎是同时兴奋的欢声道:“外公,原来是您老人家呀?” 欢呼声中,同时飞身向前扑去。 “悟空”等人虽然也惊喜高兴,但陆丽莎莎没有向前扑去,大家不便超越。 这时的邓正桐,就像小孩子样的两手扑天,兴奋的嚷着道:“孩子们,你们终于都回来了啦!告诉你们,可把我老人家等苦了!” 说话之间,他也迎下阶来! 江玉帆等人深知邓正桐的脾气,他喜欢自然,随和,最讨厌人家向他叩头作揖。 是以,大家团团将他围住,你拉衣服,他扯袖子,纷纷像小孩子样的嚷着道:“外公您老人家前来蛮荒,真是叫我们太感意外……” 邓正桐早已哈哈笑着道:“让你们大感意外的事,还在后头呢!” 朱擎珠则笑着道:“三个宫监都说来了一位大人物,原来就是您老人家……” 邓正桐再度哈哈笑着道:“大人物不是我,大人物们还在殿里呢!” 说话之间,还横着大拇指头,指了指阶上的大殿内。 江玉帆等人听得神色一惊,急忙抬头,只见父亲江天涛,还有八位母亲随同着,这时恰好正走到殿口下。 走在江天涛身左边的是富丽英、汪燕玲、朱彩鸾,以及江玉帆的生身母亲“彩虹龙女” 萧湘珍。 右边的即是冷萍、雪丹凤、皇甫香,以及邓正桐的唯一爱女邓丽珠。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看得目光一亮,纷纷兴奋的齐声恭呼:“父亲母亲在上,请令孩儿们一拜……” 说话之间,正待屈膝下跪,江天涛已笑着道:“有你外公在此,你们怎可行大礼? 一律免!” 江玉帆等人知道,这是“九宫堡”的老规矩。 是以,只得齐声道:“多谢父亲母亲……” 邓正桐一笑道:“应该多谢我老人家,免了你们膝头触地之苦。好啦,你们都进殿去聊吧!” 江玉帆赶紧向着陆丽莎莎和闾霄凤华幼莺三人一招手,道:“师姊、师妹,快些向前见礼。 接着,趁陆丽莎莎三女向前之际,又向父亲江天涛和八位母亲介绍了一遍。 陆丽莎莎和闾霄凤华幼莺,知道第一次见公婆,马虎不得,是以,纷纷行万福道: “伯父伯母在上,请受愚侄女一拜!” 说罢,屈膝跪了下去。 江天涛早已知道了陆丽莎莎的公主身份,是以,慌得夫妻九人,急忙迎下来搀扶,同时,嘴里不停的道:“请免礼,请免礼,快些请起!” 说话之间,已到近前,但是,陆丽莎莎和阎霄凤,以及华幼莺三人已万福叩首完毕而站起身来。 江天涛见老泰山“飞蛟”邓正桐满面含笑的站在近前,立即望着陆丽莎莎三人,肃手一指介绍道:“这位是玉帆的外祖父,‘飞蛟’邓老英雄!” 陆丽莎莎和华阎二女虽然早就知道,但这时绝对不能先喊外公,只得恭谨的深深一福道: “邓老爷子您好!” 邓正桐一向游戏风尘,嬉笑于人间,这时一听,不由感慨的摇摇光头,一面急忙打躬,一脸苦笑着道:“还没举行过大礼,硬是马虎不得。” 如此一说,不少人愉快的哈哈笑了。 但是,陆丽莎莎三人却满面羞红,直达耳后,同时低下了头。 邓正桐一见,也哈哈笑着道:“你们爷儿俩好久没见面了,快到大殿上去聊吧,我老人家昨晚没睡好,现在要找个树荫凉爽的地方睡午觉去了!” 说话之间,举手指了指大殿高阶上,转身迳向左角门走去。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躬身施礼,朗声道:“恭送外公!恭送邓老爷子!” 举步走去的“飞蛟”邓正桐,头也不回,仅举起右手挥了挥,同时笑着道:“免了吧,你们那些目光,只盯的我老人家的脊梁骨直发烧!” “悟空”等人一听,俱都忍不住豪放的笑了。 江天涛一俟“飞蛟”邓正桐走出数丈以外,立即向着陆丽莎莎,含笑礼貌的肃手说了声“请”。 陆丽莎莎赶紧衽躬身,恭声道:“伯父伯母先请!” 说话之间,美目轻拾,发现八位雍容华贵,风姿依然的婆母们,正以注意的目光,望着她陆丽莎莎刻意打量! 陆丽莎莎一看这情形,娇靥通红,芳心狂跳,不由缓缓低下了头。 这时,她唯一胆心的是,八位未来的婆母娘,发现她的小腹微微鼓起,而知道她在婚前已怀了江玉帆的骨肉! 心中有念于此,不自觉的赶紧摒息吸了吸小腹。 但是,一经吸凹小腹,突然气闷不适,吓得花容一变,赶紧急忙停止。 陆丽莎莎算算日期,怀孕将近四个月了,腹内已经有了一块肉,绝对不可再运劲行功了,万出一有个差池,那还得了? 因为,腹中的婴儿,不管是男是女,他不但关系着她陆丽莎莎的命运,也关系着苗疆国全国百姓的命运和国运! 她的神色紧张深怕别人看见,低着头目光一游动,发现公公江天涛和八位婆母,正纷纷转身向秘殿阶前走去。 就在这时,檀郎江玉帆也悄悄扯了她一下衣袖,同时,以“蚁语竹丝”功夫,深情关切的笑着道:“娘看看你怕什么,也值得羞成这付样子……” 陆丽莎莎听得芳心一惊,她深怕公公江天涛和八位婆母俱有同一心法,不由悄悄把江玉帆扯她衣袖的手打了一下。 但她看到陆佟五女就站在她的身后等她前进,只得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举步向前走去。 大家登阶入殿,十数仆妇侍女们早已按照戚佑俊的指示重新摆好座位。 江天涛已知道爱儿要在最近几天准备和陆丽莎莎、阎霄凤,以及华幼莺三人举行婚礼,为了尔后的辈份,不便过份和陆丽莎莎拘礼,以便不使她为难不安。 是以,这时一见大殿的中央一字弧形摆了九张锦披大椅,立即示意八位爱妻依序坐下,而他自己也坐在了中央。 左右两边的大椅形成八字形,各自设了十八九张,显然是给江玉帆和陆丽莎莎等人坐的。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立即向着陆丽莎莎悄悄肃手指了指右边的第一张大椅子! 因为,那是除他八位母亲外,最高的座位。 江天涛一见,立即欠身肃手,谦和的道:“大家坐下来谈话。”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以及陆佟五女等人,再度施礼称“谢”后,才依序向椅前走过去,而江玉帆却走向左边的第一张大椅前。 这时,“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却早在内殿前缘站成了两排,一俟江玉帆等人走向两边,纷纷抱拳恭声道:“参见江堡主暨八位夫人!” 江天涛和八位娇妻一见,急忙含笑起身,还礼齐声道:“诸位辛苦了,快请坐下来谈话!” 说话之间,并肃手指指两边的大椅子。 肃立椅前的江玉帆,蓦然发现了仇兰英和丘美菊,急忙向父亲躬身介绍道:“启禀父亲母亲,那位身着玫瑰红劲衣的是仇兰英执事……” 说话之间,“悟空”等人早已闪开了,好让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都能看清仇兰英的面目。 仇兰英则怕江玉帆再继续介绍她是““黔边大盗””孙延庆的寡妇。 是以,未待江玉帆话完,急忙上前两步,躬身施礼恭声道:“晚辈仇兰英,参见江堡主暨八位夫人。” 江天涛和八位娇妻,纷纷含笑,肃手道:“仇女侠请免礼!” 江玉帆再肃手一指,已经闪开的丘美菊,继续恭声介绍道:“这位是方坛主方守义的夫人,他们失散多年,数日前才在‘驼背龙’的大寨外相聚……” 江天涛和八位娇妻一听,齐声惊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说话之间,丘美菊已向他们躬身施礼。 哑巴方守义见江堡主伉俪惊喜的神情,内心至为感激,因而也向前两步躬身施礼,以示谢意。 江天涛也急忙还礼,愉快的道:“恭喜方坛主伉俪重聚!” 哑巴方守义内心感激,神情激动,突然一张嘴,竟然脱口道:“那里那里,托堡主的洪福!” 话一出口,全殿震惊,不少人脱口惊“啊”,俱都张大了嘴巴惊呆了! 因为,哑巴居然会讲话了! 全殿一静,接着是骤然暴起的欢呼声:“老方会说话了!哑巴会讲话了……” 欢呼声中,“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憨姑“母夜叉”等人,一涌而上,纷纷将哑巴兴奋的团团抱住,又叫又跳,形如疯狂。 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娇妻也离座向前走了几步,以示高兴和庆祝!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也欢笑着走了过来! 但是,孤单立在一旁,惊喜发呆的丘美菊,却双手捂在胸前,目光望着夫婿,神情激动的泪下如雨了! 她当初就是为了方守义突然变成了哑巴而离开了他,这些年来,她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良知的谴责,费尽了千辛万苦,找遍了大江南北,她终于在蛮荒之地找到了她日夜思念的丈夫。 也许是她的苦心感动了上苍! 也许是诸天神明的见怜,不但指点他们夫妻团聚,也使她的哑巴能够张口发言。 现在,她已看到了光明的远景,幸福的将来,美满的生活再生了,这些,都是她日夜祈盼的,现在,都实现了。 但是,她对他们夫妇敬爱的盟主江玉帆,却有着比对苍天神明更多的感谢和感激! 因为,没有“游侠同盟”的创立,那里会有今天的日子? 因而,她下定决心,她要以毕生的心力来报答江盟主,即使抛头颅洒热血,也毫无反顾。 现在,她的丈夫方守义已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而从此也消除了她毕生感到最难堪的痛苦。 她决定要以至诚之爱来爱她的丈夫,她要以全心全力来体贴服伺自己的丈夫,以弥补因她而失散多年的罪过。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最快给夫婿生个孩子。 一想到孩子,她不自觉的流着泪水笑了。 这时,整个的大殿内,兴奋嗥叫,又蹦又跳,闹得人六神不宁,叫声震耳欲聋。 在这样的情形下,当然没有人去注意一旁因激动兴奋而流泪的丘美菊。 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娇妻,一直默默的含笑望着,他们都觉得,哑了十多年的人,这时突然会说话了,确是一件值得狂欢的事。 江玉帆最喜欢他这群浑猛憨直的坦率部下,他之所以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的原因,也就在此,无拘,豪放,喜就欢笑,怒就叫骂,兴奋的时候就疯狂的跳起来。 但是,当他们为忠,为义,为大家的事时,又拼命冒险,视死如归,抛头颅,洒热血,义无反顾。 “悟空”在那里揽仗合什,神情凝重的环眼望天。 “一尘”则垂首闭目,单掌竖胸,嘴唇不停的牵动,正在那里念念有词。 站在江玉帆身侧的佟玉清,娇靥绽笑,泪光闪动,两行热泪已挂在她的香腮上。 “风雷拐”是十一凶煞中年事最高的一人,他虽然觉得当着江堡主和八位夫人这样乱吵乱叫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但他也知道,这也是无法阻止的事,这是兄弟们多年来的感情升华与发泄,因为,他自己的老脸上,也挂了两行老泪! 虽然,在哑巴不会说话的时候,大家逗他,欺负他,有时以他不会说话而戏耍他,藉以博得大家一阵欢笑! 但是,十一凶煞中的每一个人,虽然并没有希望他,祈求他能讲话,一旦他真的能说话了,却每个人都表现了他们由衷的高兴和愉快。 多年来兄弟们相处的感情,就在此刻表露无遣了。 抱着哑巴最紧的“黑煞神”,突然停止了吼叫蹦跳,同时震惊的大声道:“啊呀不好,哑巴又不会讲话了?” 如此一嚷,全殿顿时一静,俱都瞪大了眼睛望着方守义。 哑巴方守义却有些生气的笑着道:“谁说俺不会讲话了?” “黑煞神”“独臂虎”兴奋的脱口道:“原来你会讲话呀?” 哑巴正色道:“俺本来就会讲话嘛!” 如此一说,大家再度兴奋的哈哈笑了! “风雷拐”这时才沉声吆喝道:“好啦好啦,大家快归座吧!”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憨姑傻小子几人一听,这才欢笑转身,纷纷准备就位! 但是,当他们转身一看,发现“酒肉和尚”悟空和“胡医道”一尘,一烟在那里仰面发呆,一个在那里低头念经—— 第三十七章 相叙仙霞喜添喜 “鬼刀母夜叉”急忙过去“嗨”了一声,道:“大殿梁上有什麽好看的呀?” 说话之间,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将“悟空”推了一个摇晃! “悟空”急忙一定心神,微红着胖脸,讪讪的道:“俺看到杂毛念经,俺也想起俺当小和尚的时候念的‘金刚经’来了……” “鬼刀母夜叉”急忙笑着道:“想起来了没有?” “悟空”立即愁眉苦脸的道:“可是……想了半天,俺怎麽也想不起来了!” 如此一说,四周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时“一尘”已抬头睁开了眼睛,也参加了大家的大笑阵容。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笑着道:“老杂毛,你呢?……” “一尘”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俺一直在念无量寿佛……” “铜人判官”突然道:“怎么?你在那里一直闭着眼睛念佛呀?” “一尘”见问,突然模样有些生气的一瞪小眼,怒声道:“俺只记得一个无量寿佛了嘛!” 如此一说,刚刚歇落的哈哈大笑,再度暴起来。 江天涛堡主和他的八位娇妻一看这情形,这才知道爱儿江玉帆依然是童心极重,所以也非常喜欢他这些“老来少”的部属。 这时,夫妻九人相视一笑,立即走回椅前坐下。 江玉帆等人也纷纷愉快的大笑着依序归座。 江堡主一俟大家坐好,立即笑着道:“方坛主痼疾豁愈,实是一大喜事,今晚大家应该好好的庆祝庆祝……”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立即兴奋的对了一个眼神。 但是,傻小子“铁罗汉”却拍着小手道:“太好了,太好了,俺又可以……” 话刚开口,突然发现朱彩鸾夫人望着他一皱眉头,吓得急忙住口不敢说了! 朱彩鸾夫人一俟傻小子住口,立即望着朱擎珠,以责备的口吻,轻声道:“怎麽,大聪跟你在外跑了一两年,还是那付傻呼呼的老样子?” 朱擎珠见姑姑责问,娇靥一红,赶紧由椅上站起来。 正待说什麽,傻小子已惶急的道:“师姑师姑,您……您……您不要骂珠姐姐嘛,回头她会揍我的!” 如此一说,江堡主和其他七位夫人俱都笑了! “风雷拐”为了缓和气氛,也和“悟空”等人愉快的笑了! 朱彩鸾本待责问朱擎珠:“你经常打他呀?” 但是,江堡主业已笑着道:“大聪,你可真是‘人’以食为天,如果不吃饭那又怎麽成?……” 傻小子一听,目光一亮,立即兴奋的笑着道:“江伯伯,您说的一点也不错,不吃饭这麽大的两个家伙那里能拿的动?” 说话之间,已把腰上插着的两柄大铁锤笔下来,同时,两手一掂,继续道:“看,六七十斤,不吃饭怎麽成?” 朱彩鸾夫人看得又好气又好笑,想想自己的大师兄张石头,十七八岁的时候是同样的呆头呆脑,现在的张大聪,又是傻裹傻气,完全是张石头少年时的写照。 心念及此,暗自叹了口气,刚要出口的话,只得不说了。 一阵欢笑之後,江玉帆才欠身恭声道:“爷爷他老人家可好?” 江堡主慈祥的一笑,道:“他老人家很好。每天都缠着你马爷爷和‘赛扁鹊’陪着他下棋聊天,心情也很愉快!” “风雷拐”一听“马爷爷”,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流! 因为,江堡主说的“马爷爷”,就是他的同门大师兄,“九宫堡”的老总管“铵拐震九州”马云山。 心念问,已听江堡主继续道:“不过,我和你娘她们是由嵩山少林寺赶来的!” 如此一说,全体震惊,不少人脱口道:“少林寺?” 江堡主微笑颔首道:“是的,这一次会审‘金毛鼠’宇文通,老‘灵鹤’在无计可施的情形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去少林寺参与!” 一提到“金毛鼠宇文通”,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立时想起了甄小倩受“金毛鼠”的唆使,而以迷香在少林营地,劫走了少林掌门“元台”的大师的事。 当时正值“龙首大会”开会前夕,由於“元台”大师的被劫,因而迫使大会流会,使很多应晋级的门派没有能晋级,“游侠同盟”就是其中受害的一个,不过,这个大祸也是由他们“游侠同盟”而引起来的。 这时一听江堡主说,才由嵩山少林寺赶来,不由齐声惊异道:“各大门派会审‘金毛鼠’宇文通,不是早在去年就发出武林帖了吗?” 江堡主颔首道:“不错,但由於邛崃派的‘灵鹤’掌门,串通崆峒昆仑各派,暗中阻止,均言派中有重大事故,不能准时参加,因而又延期了两次……” “风雷拐”恭声道:“昆仑新任掌门人‘道玄’道长,为人正派,为何也跟着盲目附和?” 江堡主正色道:“所谓同门情深,‘道玄’道长虽然明智,但他也不愿过份违拗师叔辈的长老,在他们来说,能拖一天,‘金老鼠’就能多活一日,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尘”道人恭声道:“这一次不知道老‘灵鹤’他们可会参与?” 江天涛颔首道:“这一次少林通牒强硬,而且有武当、峨嵋、华山、点苍等十多门派,以及现存的武林世家联合签名,不管他们三派列不到现场,均将依照既定日期提出‘金毛鼠’共同会审!” 话此一顿,游目看了“悟空”等人一眼,继续道:“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昆仑首先答复准时到会,崆峒派一向狡猾,何况‘金毛鼠’的师门已松口?立即也有了到会的回答……” 江玉帆立即恭声道:“孩儿认为,这件祸事的结束如此悲惨,邛崃派的老‘灵鹤’实在脱不了干系?” 江天涛捻须颔首道:“这一点每一门派世家都这麽说,因而在老‘灵鹤’勉强前去嵩山之前,更暗中无立好掌门接替的遣命和遗嘱……” “黑煞神一则不自觉地忿声道:“这老杂毛到有先见之明!” “鬼刀母夜叉一却关切的道:“堡主,老‘灵鹤’去少林寺,对他洞悉‘金毛鼠’的阴谋而未同少林寺提出警告预加防范的事怎麽说?” 江堡主一笑道:“老‘灵鹤’早巳断定此番前去,必死无疑,反而心情坦然,到了少林寺後,依然寒暄-旧,神色自若,别人看不出他有任何烦恼……” “独臂虎”突然好奇的道:“堡主,有没有人问那老杂毛,为啥知道了‘金毛鼠’宇文通的阴谋而不向少林寺通报?” 江堡主一笑道:“郭堂主你弄错了,光是知道了不向少林寺通报还没什麽,最严重的是,‘金毛鼠’宇文通向他提出时,他非但没有阻止,而且还参与了计谋……”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陆丽莎莎“悟空”等人,俱都大吃一惊,不少人惊异的“噢”了一声。 “一尘一道人首先关切的道:“这事是怎麽知道的呀?堡主!” 江天涛堡主凝重的道:“这是‘金毛鼠’宇文通当着各派掌门,名世家的领袖,以及各帮会的笼头,亲自指出来的……” 话未说完,“黑煞神”又忿忿地低骂道:“这种人最他娘的没出息,临死还要拉一个垫背的……” 江天涛正色道:“芮坛主有所不知,‘金毛鼠’如果没有老‘灵鹤’暗中支持,他那里有这个胆子劫少林寺的‘元台’大师?”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惊异的“哦”了一声! 江天涛继续道:“最可恨的一点是,老‘灵鹤’不但支持‘金毛鼠’可以下手,并且谎称武当,峨嵋,以及华山昆仑,均会暗中支持,‘金毛鼠’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放手去做!”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自语道:“这老杂毛实在可恶,该杀,该杀!” 秃子突然欠身恭声道:“请问堡主,不知後来各派对‘金毛鼠’和老‘灵鹤’如何处置的?” 江天涛堡主凝重的道:“‘金毛鼠’是给他一瓶毒药,自己服毒自绝,落一个囫圃尸首……”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懊恼的道:“太便宜这老贼了!” 江天涛堡主叹了口气,感慨的道:“少林寺的那些大师门,个个以慈悲为怀,他们长老之中尚有人认为,应该让‘金毛鼠’宇文通,终生监禁悔过,就像当年对付‘獠牙妪’女侠一样,有不少门派持异见,也就判‘金毛鼠’服毒自绝了……” “鬼刀母夜叉”关切的道:“堡主,那老贼临终时,可有什麽话说?” 江天涛堡主不由略钦笑容道:“正因为大会给了‘金毛鼠’一个囫图尸首,他在感激之余,才把老‘灵鹤’的阴谋揭发出来,并深悔一时糊涂,听了他的谎言……” “风雷拐”和“一尘”几人,俱都忍不住关切的道:“请问堡主,老‘灵鹤’当时怎麽说?” 江天涛堡主黯然一叹道:“他说,事到如今,他已百口莫辩,为了表明他的无辜,他愿当场举掌自毙……” “悟空”等人一听,不少人关切的道:“请问堡主,那老杂毛真的举掌自毙啦?” 江天涛堡主苦笑一笑道:“他自知无颜苟活於世,当然不会只说说就算了事的!” “悟空”等人一听,不少人以既痛快又惋惜的口吻,脱口道:“早知如此下场,当初何必那麽坏,不但自己留下骂名,即邛崃派的弟子们也跟着颜无光彩!” 江天涛堡主却感慨的摇头道:“老‘灵鹤’虽然举掌自毙了,但他在死前仍没放过武当和峨嵋两派……”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不由齐声道:“他怎麽说?” 江天涛堡主道:“他说他死毫不足惜,只希望那些寡信轻诺之人有所觉悟,他的死也就值得了!”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恨声道:“这老杂毛实在可恶,看来,他是死有余辜!” 江天涛堡主继续感慨的道:“他这样以来,使武当峨嵋两派很不光彩,因而对他们是否参与是项劫持‘元台’大师的阴谋,每个人的看法想法又自不同了!”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颔首称“是”! 江天涛堡主双眉一蹙,突然迷惑的道:“说也奇怪,各大门派世家以及少林寺,俱都派出高手多人,四出明察暗访,就是打听不到罪魁祸首的甄小倩……” “甄小倩”三字一出口,江玉帆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只听江堡主继续道:“大会也曾要求丐帮帮主‘四眼盲丐’发动各地丐帮弟子帮着寻找……” 江玉帆听得悚然一惊,又急忙抬头,不自觉的惶急恭声道:“爹,丐帮弟子可曾找到?” 江天涛堡主尚未发觉爱儿的神色有异,因为这时暮色将临,大殿深阔,光-暗淡,‘仙霞宫’的背剑女武士们,正在殿中点燃宫灯,是以,他并未看清江玉帆的神情。 但是,他却听出江玉帆的声音中有惶急的意味。 这时,他才发觉有异不由迷惑的转首望着江玉帆,解释道:“丐帮的各地弟子也没有访查到,有的门派判断,由於她和‘金毛鼠’的意见不合,曾起争执,很可能被‘金毛鼠’暗算了!” 话声甫落,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已同时颔首连声道:“是是是,一些也不错,去年……不,现在说来应该是前年的冬天,我们‘游侠同盟’前去‘大闹武当山’,小的三人被武当杂毛们活捉,就是甄小倩暗中将小的三人救出来的……” 江天涛堡主听得“噢”了一声,不自觉的迷惑道:“竟有这回事?” “黑煞神”连连颔首正色道:“有有,当时小的三人逃进一座山洞内,‘金毛鼠’主张用毒烟薰,甄小倩坚决不肯,先是发生口角,之後就交手打起来了!” 江天涛堡主听得“噢”了一声,不由迷惑的道:“这麽说来,甄小倩果然有被害的可能了!” 说话之间,不由转首去看佟玉清和陆贞娘俩人。 显然,江天涛是希望这两位贤德聪明的儿媳妇给他一个正确的答复。 佟玉清和陆贞娘看得心中暗吃一惊,自然都感到有些为难和不安。 因为,甄小倩的痴恋江玉帆,以及在武当山小绿谷施以乱性迷香,差点儿和甄小倩发生奸情的事,从来都没敢告诉给江堡主。 当然,在“天水寨”怒斩了“翻江豹”後,前去“慧真”老师太处去偷看落发为尼的甄小倩的事,更是不敢让江堡主知道。 现在虽然知道丐帮弟子,俱都说找不到甄小倩落身的位置,那只是因为丐帮感激江玉帆,在黑虎岭由恶丐“马脸无常”手中将他们镇帮之宝打狗棒夺回来之故。 其实,江玉帆知道甄小倩拜在“慧真”老师太座前削发为尼的事,就是丐帮弟子通的消息。 但是,佟玉清担心的是丐帮良莠不齐,万一走漏了消息,各大门派仍会很快的知道甄小倩遁世的住处。 这时见公公向着她看来,她既不敢说出甄小倩的行踪,也不敢肯定甄小倩已被“金毛鼠” 加害。 是以,只得欠身婉转的道:“回禀父亲,清儿认为,江湖上失掉了甄小倩的行踪,并不一定就认定她已经遇害,当然,她和‘金毛鼠’宇文通的意思相左,自然有被杀的可能,但她自知罪不可赦,或遁世或隐身深山大泽,只要终年足不出户,丐帮弟子虽遍布天下,仍发现不了她的下落行踪……” 江天涛堡主捻须颔首,深觉有理! 但他却转首望着富丽英、汪燕玲、皇甫香和冷萍,道:“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再入江湖,一旦被丐帮弟子发现,飞鸽通知了少林寺,各大门派绝不会放过她……” 话声说完,略知详情的“彩虹龙女”萧湘珍,已不以为然的口吻道:“迷香毒品可能是甄小倩的,但使用之人却未必是她本人,再说,‘金毛鼠’宇文通,乃一派长老,年逾花甲,又怎知甄小倩不是受了他的唆使与蛊惑?”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三人已同时赞同的道: “萧夫人说的有理,这件事也许出自老‘灵鹤’的主谋,也未可知!” 如此一说,纷纷应“是”。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仆妇,已向着江堡主,施礼恭声道:“酒筵齐备请堡主暨八位夫人入席!” 江天涛堡主一听,含笑立起,同时向着“悟空”等人肃了肃手,转身当先走去。 江玉帆一俟父亲和八位母亲走去,即和陆丽莎莎,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跟在身後。 进入中门,即是广院大厅。 只见大厅内,灯火辉煌,光明如画,高阶廊下,正立着二十几名仆妇侍女,宫监黄继成,正立身在厅门口。 大家登阶进入大厅,只见中央早已摆好了五桌酒席! 依序入座後,侍女们纷纷满酒! 江天涛堡主一俟每个人的杯中满好了酒,立即含笑举杯道:“今天方坛主痼疾豁然而愈,夫妇久别团聚,来,我们大家乾了此杯,以示祝贺之意!”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等人早已举杯欢呼起来。 哑巴方守义和丘美菊也已满面含笑,神情恭谨的举杯站起来,并向着江天涛堡主和八位夫人,恭声道:“谢谢堡主,谢谢八位夫人!” 江天涛和八位娇妻同时饮乾了杯中酒,并含笑示意方守义夫妇落座,不必拘礼。 於是,“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和秃子等人,一俟盟主江玉帆和五位少夫人以及莎莎公主依序敬过酒後,也争着和哑巴丘美菊俩人乾杯。 一阵热闹敬酒过後,江天涛堡主才望着爱儿江玉帆,关切的道:“我和你母亲几人在少林寺听丐帮帮主说,你们在此地很遇到了一些麻烦……” 江玉帆见问,赶紧欠身道:“托父亲母亲的福,一切尚称顺利,现在困境已过,全部解决了!” 汪燕玲突然凝重的道:“我们在少林寺听说‘驼背龙’武功不俗,而且请了天山派的长老柳娴华姑娘相助,因而放心不下,特的星夜赶来……” 江玉帆赶紧欠身道:“回禀母亲,所谓柳姑娘前来蛮荒协助,完全是邛崃派和‘驼背龙’共同策划的阴谋,柳姑娘就是丘美菊丘女侠扮演的!” 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娇妻一听,不由同时迷惑的“噢”了一声,纷纷转首去看坐在哑巴方守义身旁的丘美菊,同时惊异的道:“竟有这等事?” 丘美菊粉面通红,立即恭谨的将她寻夫江湖,与邛崃长老“逸鹤”相遇,受骗前去卡达哇山的经过说了一遍。 接着,江玉帆也把他率领着“游侠同盟”,协助陆丽莎莎翦除“驼背龙”的经过,也报告了一遍。 当然,他和陆丽莎莎绝-练剑,以及陆丽莎莎因与他结为夫妻而放弃了王储的事,自是删掉了没有说出来。 江天涛堡主听罢,并没有说什么,只觉得邛崃派多年来,一直缺乏明智的掌门人来领导,所以才有声誉日非,门户日衰的现象,说来实在令人惋惜。 由於江堡主顾念江玉帆和莎莎公主以及“游侠同盟”旅途劳顿,酒筵不足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酒筵完毕,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莎莎公主和华阎二女,立即恭送江堡主夫妇九人返回後宫。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则由宫监马德魁引导前去别宫安歇。 现在,一切叛乱敉乎,敌踪饮迹,加之“仙霞宫”警卫如林,有关盟主江玉帆的安全已用不着他们大家担心。 由於哑巴方守义和美丽的丘美菊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宫监马德魁,特的为他们俩人准备了一处精舍独院居住。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光头秃子三人看了当然羡慕。 因为,他们三人虽都有半公开的未婚妻,却不能双宿双飞,依然是和“悟空”“一尘” 等人一样,各自一室独睡。 但是,更困难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盟主江玉帆和他的五位娇美少夫人。 宫监黄继成曾以目光向陆丽莎莎探询,结果是全部宿在以前陆丽莎莎和华、阎两位姑娘的八卦连环宫合内。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将父母送进了後宫,告退辞出,尚不知今晚宿在何处。 但是,立在宫门外的背剑女武士们,却纷纷躬身恭声道:“公主和两位姑娘都在八卦行宫内恭候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听,知道女武士们说的八卦行宫,就是陆丽莎莎和华幼莺阎霄凤三人的香闰绣房。 那里恰好有八间凹凸不平的房间,被围绕在中央的一间特大精美的豪华圆形内室,也就是陆丽莎莎的香闰卧房。 那是一个给陆佟五女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她们五人当然不会忘记。 因为,那里就是江玉帆和哈巴达交手,中了“玄罡针”而被送进去的地方。 但是,也就在那问圆形精致的豪华大房间内,陆丽莎莎用计在地下机关中将江玉帆劫走。 她一共劫走了三天三夜才送回来,这其间,陆佟五女日无心进食,夜无法成眠,受尽了折磨煎熬和坐立不安的滋味。 但是,一旦将江玉帆安全的送回来,她们在兴奋宽慰和感激的心情下,一切痛苦也随着江玉帆的回来而不复记得了。 现在,五女听说陆丽莎莎在八卦行宫中等候,当然记忆犹新。 但是,这时她们却突然发现了一个极端的巧合,那就是八卦行宫中,恰好有九间精室。 而她们五人加上夫婿江玉帆,以及陆丽莎莎华幼莺和阎霄凤三人,也正好九人! 心念及此,五女不由对看了一眼,虽然觉得恰合,每个人鲜红的唇角上也挂着一丝笑意,但她们的芳心深处,却感慨更多。 因为,江玉帆的父亲江天涛,在极自然的情形,而又非娶八房妻室不可的情形下和富丽英八位美丽的少女结了婚。 如今,江玉帆虽然没有在第一次就娶了八个娇妻,但在现时的情形下,却也没有让他父亲专美於於前。 陆佟五女的心中虽然感慨,但却毫无怨尤,因为江玉帆和她们五人,以及现在的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华幼莺,没有那一个人是牵强附会而和江玉帆成婚。 正因为这样,她们五女心中觉得坦然,也都认定自己的命运就是如此,这是上天的安排,这也是神明的意思! 试问,从古到今,又有谁能抗拒过神的意旨? 又有谁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心念间,在两个背剑女武士的引导下,已到了八卦行宫的宫门外。 守在院乘,及门口的背剑女武士和侍女,一见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进来,立即望着门内高声朗呼道:“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到!” 江玉帆知道陆丽莎莎身体不适,必在室内休息,但是,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只见呼声甫落,华幼莺和阎霄凤已由里面急步迎出来。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未见陆丽莎莎,神色同时一惊,不由齐声道:“莎莎师姊呢?” 阎霄凤急忙道:“今天可能是累了一些…………” 诂未说完,急步前进的江玉帆,已关切的道:“现在怎样了?” 华幼莺宽慰的道:“正在房中歇着!”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登上门阶,急步走进房内,同时,急声道:“我们去看看!” 说罢,急忙转身的华幼莺已先过去掀开中央圆室的竹帘。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进入室内一看,陈设豪华,一尘不染,和以前的形势完全一样。 陆丽莎莎已换上一身较宽大的银缎绣金常服,正满面忧急,微蹙眉头的斜倚在床栏上。 江玉帆一见,呼了声“师姊”,急步走了过去。 陆佟五女也同时关切的走到了床前。 佟玉清是过来之人,知道怀孕期间的苦痛滋味,因而首先关切的道:“姊姊觉得怎麽样?” 陆丽莎莎蹙眉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总是郁闷发慌,不畅快…………” 江玉帆不由关切的道:“要不要请右护法来?” 陆丽莎莎急忙摇头道:“不用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佟玉清早对陆丽莎莎注了意,知道她又犯老毛病,就像她佟玉清自己一样,偷偷的怀了孕,对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特别敏感,只要有人看一眼,就唯恐人家已经知道她的腹中已有孩子。 想想她佟玉清,当初在甄小倩施毒,玉弟弟神情如狂的情形下,不得不服侍他,即使是为了救江玉帆一命,但事後想来,仍感到羞臊得无地自容。 这时见陆丽莎莎一路行来,神情愉快,在进了“仙霞宫”见公婆後,突然变得忧急不安起来,显然是怀疑八位婆母已看出她逐渐变粗的腰身来。 佟玉清虽然看透了陆丽莎莎的心事,但苦於无法向陆丽莎莎说出来! 就在这时,蓦见一个侍女立在室门口,恭声道:“启禀公主,五位少夫人的卧房俱已备妥,公主可要亲自检视一遍?” 陆丽莎莎一听,“哦”了一声,就待起身。 佟玉清一见,忙用手按住陆丽莎莎的肩头,同时亲切的笑着道:“姊姊身体不适,你就不要去看了……” 陆丽莎莎坚持道:“不,我不去看一下我不放心!” 华幼莺和阎霄凤急忙齐声道:“姊姊休息,我们陪佟姊姊她们去好了!” 陆韩朱阮四女也齐声诚恳的道:“有两位师妹陪着去就可以了,有不合适的地方再来向你讲!” 陆丽莎莎一看,只得颔首答应了。 七女走出室门之後,圆室内只剩下了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两个人。 江玉帆一俟陆佟七女走远,立即凑近陆丽莎莎的身畔,关切的低声道:“你到底觉得怎样?” 陆丽莎莎幽怨的看了江玉帆一眼道:“心里不舒服嘛!”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道:“可是想吐?” 陆丽莎莎道:“止吐药片还有……” 江玉帆立即道:“那我还是去请右护法来好了!” 陆丽莎莎一听,不由无可奈何的“哎呀”了一声,樱口启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有些不便启口!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动,道:“你可是因为今天八位母亲的目光,俱都一致的盯着你的缘故?” 陆丽莎莎见江玉帆猜透了她的心事,不由娇靥一红,焦急幽幽的道:“我看得出,母亲她们非常注意我的腹部……”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正色道:“绝对不会,那是你自己多心,母亲不单单只看你一人,她们八位老人家也刻意打量了阎师妹和华师妹!” 陆丽莎莎一听,不由宽心兴奋的道:“真的是这样的?” 江玉帆一笑道:“那还用说嘛……” 陆丽莎莎却有些不解的道:“她们八位老人家为什麽要这麽刻意的打量我和两位师妹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道:“当然是公公婆婆看媳妇,由头看到脚了……”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业已忧急不解的道:“这件事情可是你已经向九位老人家禀告过了?”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俊面顿时大变,不由脱口惊“啊”,道:“小弟真该死,怎的竟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陆丽莎莎一听,不由眼泪汪汪的道:“你说,我怎麽不急,怎能不怕?” 江玉帆剑眉一蹙,迟疑的道:“看这种情形,九位老人家好像已知道了我们的事似的?” 陆丽莎莎流着泪道:“就算九位老人家听到别人的传说,而你没有亲自禀报堂上,说来总是不孝,而且,现在与以我娘的外邦赐婚名义,已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 江玉帆一听,更加慌了! 因为,当初的做法完全是“天高皇帝远”的策略,在此地由老国舅代表女王赐婚,名份是两头大。 如今,父母亲都来了,情形又自不同了! 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要得到父母的首肯。 心念及此,江玉帆不由懊恼万分的道:“糟糕,这全盘的如意计划,突然变得行不通了!” 陆丽莎莎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只得望着江玉帆,鼓励道:“师弟,现在你就去见九位老人家,婉转禀告,苦苦哀求去吧!” 江玉帆一听,立即面现怯意,道:“父亲那边我不敢去,只有八位母亲那里我可以去碰碰运气!” 陆丽莎莎见檀郎为她受到了委屈,芳心甚是过意不去,不由黯然叹了口气。 因为,佟玉清的身怀有孕,是情非得已,不那麽做江玉帆便会终生残废,在江天涛夫妇来说,对佟玉清不但不卑视,而且心存感激。 但是,她陆丽莎莎就不同了,虽然说,她也是为了苗疆的王位绝续,但在泱泱上国的礼义之邦来说,总不被有识之士赞可。 因而,这也是她陆丽莎莎感到惶惧和不安的地方。 而她最担心的,就是怕被九位老人家看出她的少女腹部已有了隆起的变化。 而正感焦急不安之际,蓦闻蹙眉苦思的江玉帆,恍然的低声道:“师姊,小弟想起来了!” 陆丽莎莎立即抬头道:“你想起了什么来了?” 江玉帆兴奋的道…“我们可以用飞鸽禀奏女王,要求她老人家降旨赐婚,并告诉女王,就说家父家母均已赶到了‘仙霞宫’……”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淡然摇头道:“我母亲已违背了祖宗遗留下来的国法规矩,绝不会再做违反国法的事……” 江玉帆一听,不禁有些生气的道:“可是,向女王报知家父家母都到了‘仙霞宫’了,这总可以吧?” 陆丽莎莎道:“我方才已问过黄宫监了,他说前天九位老人家到达时,他已发过讯鸽了,虽然是发给我们的,但我母亲一定能看到!” 江玉帆一听此言,只得无可奈何的道:“现在只有先去求八位母亲,再去跪求父亲答应了!” 说罢转身,正待走出室门,院中已传来一个女武士的恭谨声音道:“启禀夫人,她们就在中央的圆室内!” 接着是“彩虹龙女”萧湘珍的愉快声音道:“不必引导,我自己去好了!” 江玉帆听得目光一亮,转首望着陆丽莎莎,脱口惊喜的道:“师姊,娘来了!” 陆丽莎莎一听,心中又惊又喜又慌乱! 因为“彩虹龙女”萧湘珍是江玉帆的生身母亲,在江堡主和老堡主江老英雄的心目中,她是最受宠爱的一人,在八位堡主夫人中,她的武功造诣,也是最高的一人。 这时一听,急忙下床,胃问一阵翻腾,“哇”的就是一声乾呕!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脱口呼了声“师姊”,急忙奔过来搀扶,同时,关切的道:“师姊,你觉得怎样?” 陆丽莎莎急忙吸了口气道:“心里一紧张,突然就有了吐意,所幸没有吐出来!”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道:“可要再服一粒止吐药片?” 陆丽莎莎摇摇头,正待道:“快些闪开,母亲就要进来了”。但是,室门口已多了一位身穿淡紫纱衫,外罩紫缎无袖长襦,高挽的秀发上,插着一支紫玉钗的雍容中年美妇人。 陆丽莎莎看得花容一变,再想推开江玉帆已来不及了。 江玉帆转首一看,俊面立变,急忙上前两步,深躬一揖,惶声道:“玉儿不知母亲驾到,有失远迎,尚望母亲勿怪!” 说罢,撩起衫摆,屈膝跪了下去。 陆丽莎莎娇靥通红,也急忙恭声道:“莎儿叩见伯母大人!” 说罢,也屈膝跪了下去。 一身雍容的“彩虹龙女”,一见陆丽莎莎大礼参拜,急忙过去亲切的一笑,慈祥的道: “你身体不适,快请起来!” 说话之间,急忙将陆丽莎莎扶起来。 同时,又转首望着江玉帆,淡然道:“你也起来吧!” 江玉帆一听母亲的口吻,便知不妙,怯怯的应了声“是”,迳自站起身来。 陆丽莎莎羞红满面,垂着而立,恭声道:“莎儿再待前去为伯父伯母请安,没想到您老人家到先过来了!” “彩虹龙女”一笑,含意颇深的道:“方才‘一尘’道长和‘风雷拐’刘堂主到後宫去面告他们前来此地的全盘经过,听说你身体不适,特地要我过来看看!”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一听,知道“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已代他们报告过了。 陆丽莎莎首先惶恐的道:“一切请伯母代莎儿作主!” “彩虹龙女”慈祥的一笑道:“你身体不适,坐下来谈话,坐下来谈话。” 说话之间,自己也在就近的一张大椅上坐下来。 陆丽莎莎恭声应了个“是”,只得依旧坐回到床缘上。 江玉帆见母亲没有命他就座,他那里敢坐,只得半躬着身子肃立在一侧。 “彩虹龙女:逗才慈祥的一笑,宽慰亲切的道:“在少林寺的时候,你江伯父就听到丐帮‘四眼盲丐’提起过你和玉儿的事……”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恭声道:“一过兰英岭便没有了丐帮弟子,不知丐帮帮主,怎知此地发生的事?” “彩虹龙女”见陆丽莎莎低着头,不由生气的望着爱儿江玉帆,但却放缓声音道: “我想,那一定是‘驼背龙’派人前去中原造的谣……” 陆丽莎莎听得大吃一惊,花容立变,不由抬头焦急的道:“不,伯母,这些话一定是毁谤之词,我想开明贤达的江伯父,绝不会相信的!” “彩虹龙女”赶紧慈祥的一笑,亲切的道:“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自己清楚,玉儿心地善良,绝不会做出有损‘九宫堡’和他祖父一生英名的事!” 陆丽莎莎一听,不由流泪哭了! “彩虹龙女”宽慰的道:“我和你江伯父远来蛮荒,一方面是看看铲除‘驼背龙’的情形,一方面是实际了解一下,外间传说的事实,当然,在情况许可的情形下,你们还是转回‘九宫堡’让爷爷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到了这时候,江玉帆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不,娘,师姊不适合走那麽远的路!” “彩虹龙女”轻轻叹了口气道:“听说你们原先是准备请苗疆国的老国舅来为你们证婚?” 江玉帆虽然没有把握,但也只得颔首道:“是的,女王可能派老国舅来!” “彩虹龙女”不由关切的道:“可知那位老国舅什麽时候到?” 如此一问,江玉帆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为,女王可能派老国舅来主持婚礼,只是一种揣测,派不派来,连陆丽莎莎也没有十分把握。 “彩虹龙女”见陆丽莎莎一直在那里垂首流泪,不由宽慰慈祥的笑着道:“莎儿,恕我这麽称呼你,你江伯父对你能嫁到我们江家来,非常高兴满意,最初听说你生下的男孩要送回去立为王子,他比较反对……” 陆丽莎莎听得娇躯一战,脱口惊“啊”,瞪大了泪眼望着“彩虹龙女”,震惊的流泪急声道:“伯母,後来呢?” “彩虹龙女”一笑道:“这是因为‘九宫堡’,历代单传,只生一男,而玉儿也只有‘霆雨’一个男孩子之故……” 陆丽莎莎一听,不由伤心的哭声道:“如果莎儿不能把这个孩子送回宫都去,莎儿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母亲了,而且我母亲也会受到老一代臣民的责难!” “彩虹龙女”一笑道:“不过,你江伯父现在已经答应了……”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一听此言,不由得同时兴奋的脱口急声道:“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 “彩虹龙女”也愉快的点点头,笑着道:“那是因为玉清又有了身孕……” 江玉帆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兴奋的道:“娘,玉儿怎的一些也不知道呢?” “彩虹龙女”立即望着爱儿,慈祥的忍笑嗔声道:“你除了整天都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你还会注意到什麽?” 如此一说,江玉帆的俊面顿时通红,想到佟姊姊又怀了孕,心里自然高兴,但想到这等大事情一直瞒着他,心中不禁有些生气! 继而一想,心中又恍然似有所悟,因为最近他每次到她房里,她都说今天太累,向她要求,她也会推拖拒绝,现在想来,娘骂得应该,这不能怪佟姊姊不说,而是自己太傻太呆了! 想想,有时被佟姊姊拒绝时,尚和她闹别扭发脾气,这真是大大的愚不可及,他怎的竟没有想到这件事呢? 心念间,已听陆丽莎莎兴奋的道:“伯母,可是玉清妹告诉了您?” “彩虹龙女”一笑道:“不是,是她前几天向‘一尘’道长要止吐的药片儿,‘一尘’道长才知道……” 江玉帆一听,不由又兴奋又生气的道:“好哇,这种大事他竟敢没向我报告?” “彩虹龙女”立即肃容沉声道:“既然是玉清不要你知道,‘一尘’道长怎麽会向你报告?其实,若不是他及时对你爹说出来,你和你师姊妹的婚事,你爹也不会顺利的答应下来!” 江玉帆一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陆丽莎莎却激动的低下了头,她觉得她自出生至现在,诸事总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看看有了难关,最後终能顺利通过。 现在,她这一生中的最後一次难关,却在佟玉清的二次怀孕下,迎刃而解了,她怎能不激动,她怎能不感激命运之神对她的降福? 心念问,一阵“嗦嗦”衣响,接着是陆佟七女涌了进来! 佟玉清七人一见“彩虹龙女”正坐在椅上,神色一惊,纷纷施礼恭声道:“叩见母亲! 叩见伯母!” “彩虹龙女”未待她们下跪,已慈祥亲切的笑着道:“免行大礼!” 长辈的话就是命令,佟玉清等自是不敢违背,齐声恭谨的应了声“是”,分别退至两侧站立。 “彩虹龙女”继续望着七女,笑着道:“听说你们的莎莎师姊身体不适,你公公不放心,特的让我来看一看!” 佟玉清等人自是不便说什么,纷纷恭声应了个“是”。 尤其佟玉清,她发觉婆婆说话间的目光有些异样,似是直在她的腰身上打量。 而最令佟玉清不安的是玉弟弟,他那双炯炯星目,一直盯在她的小腹上。 如今,再根据他俊面上的那丝神密笑意,更令她看了心里发慌! 就在不安之际,却听“彩虹龙女”既关切又慈祥地笑着道:“玉清,你以後也该小心注意,再不能蹦蹦跳跳的了!” 如此一说,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阮华阎四女,俱都惊异的瞪大了眼睛望着佟玉清。 佟玉清早已羞得满脸通红,急忙低下了头。 朱擎珠首先惊喜的道:“娘,玉清姊姊可是又有喜了?” “彩虹龙女”见问,立即愉快的点了点头! 陆贞娘几人一见,立即兴奋的叫起来,纷纷将佟玉清围住。 当然,她们兴奋之际,也会暗自埋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想想玉弟弟,也经常睡在自己的房里,同样的有鱼水之欢,但是,每次都希望送子娘娘光临,可是,最後依然丝毫没有徵候! 命运!这是上天注定的命运,就像公公江天涛一样,八房娇妻,只有婆婆“彩虹龙女” 生了一个玉弟弟! 爷爷江浩海常说,“九宫堡”必须生了女孩才能儿孙成群!—— 第三十八章 龙凤烛女王亲福证 这话果然被爷爷说中了,陆丽莎莎不但有了喜,而佟玉清也再度怀了孕,将来儿孙虽然成群,却没有一个自己的根。 就在大家欢笑兴奋之际,室门外突然奔进一个背剑女警卫。 陆丽莎莎一见,不由低叱道:“夫人在此,看你慌张的样子!” 背剑女警卫,先急忙向“彩虹龙女”行礼完毕后,才望着陆丽莎莎,恭声道:“启禀公主,黄宫监有要事,在门外求见!” 陆丽莎莎不由迷惑的道:“什么事求见?” 女警卫道:“黄监宫说,宫门了望楼上的弟兄发现一里外的山道上,有数十灯笼火把,正向我们这面奔来!” 陆丽莎莎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迷惑的去看江玉帆和佟玉清。 华幼莺则兴奋的道:“恐怕是国舅来了?” “彩虹龙女”一听,立即催促道:“很可能,因为明后两天都是大好日子,国舅星夜赶来,当然是为了给你们福证的事!” 佟玉清和陆贞娘,急忙道:“果如是老国舅,那我们小一辈的都应该出宫恭迎!” “彩虹龙女”一听,急忙起身,含笑催促道:“那你们快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迳自走向门外。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八女,纷纷紧跟在身后,直到宫门,才躬身施礼,同时恭声道:“恭送母亲,恭送伯母!” 大家躬身伫立,直到“彩虹龙女”走远,才望着也在躬身相送的宫监黄继成,关切的道: “黄宫监,那队人马还有多远,可看出多少人?” 黄继成恭声道:“卑职也曾登上了望楼察看,至少有一百多人,当时仅有一里多地远,现在恐怕离宫门已经不远了!” 韩筱莉立即催促道:“师姊,那我们快快去吧?-” 微一蹙黛眉,似在沉思的陆丽莎莎,急忙一定心神,颔首道:“好,那我们现在快去吧!” 说罢,即和江玉帆并肩向前走去。 佟玉清则望着黄继成,关切的道:“可曾派人去通知‘悟空’大师和‘一尘’道长他们?” 黄继成赶紧恭声道:“戚宫监已经去请了!” 于是,大家经后宫,过大殿,迳奔前宫大殿,到达宫门外时,“悟空”等人早巳列队恭候了。 “悟空”等人一见江玉帆和陆丽莎莎等人出来,纷纷躬身施礼招呼。 江玉帆等人急忙举目前看,只见一片灯笼火把,已到了笔直山道的尽头! “黑煞神”首先忍不住惊异的道:“好家伙,老国舅带了这么些人马来?” 华幼莺和阎霄凤看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道:“啊,可能是女王来了!”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转首去看陆丽莎莎。 只见陆丽莎莎,神情激动,双目中泪光闪动,已有数颗泪珠挂在了香-上。 这时见大家以惊异询问的目光向她望来,立即激动的点了点头。 也就在陆丽莎莎领首的同时,大队人马中,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音乐,和大家最熟悉悦耳的银铃声音。 江玉帆一听,不由急忙望着宫监马德魁,急切的吩咐道:“快些去禀报家父家母知道,就说女王亲驾光临了!” 马德魁急喏了一声,转身如飞奔进宫内。 就在这时,近百手持长矛的短甲野人战士,有的高举着火把和灯笼,已穿过茂林,走到了广场的边缘前面。 只见那些腰佩弯刀,手持长矛的野人战士,一进广场,立即向左右两边形成八字分开。 之后,是数名披经挂绿的铁甲武将,个个雄纠纠气昂昂。接着是女王銮驾,八人大抬。 那是一乘锦缎绣金椅轿,虽然后面装有孔雀开屏似的靠背,但轿后仍跟着两个健壮野人高撑着锦绣华盖。 端坐在椅轿上的女王,秀发高挽,头戴珠冠,身穿银缎滚龙绣金袍,缀玉佩、挂金环、薄施脂粉,更显得端庄大方,雍容华贵。 跟在銮驾后面十数匹健马上的,即是老国舅和其他文武大臣。 尤其那些武将,一式铁甲,肩缀红球,弯刀鞘上镶着珍珠宝石,在数十灯笼火把的照耀下,闪闪生辉,益见威武。 武将之后,又是一队百数十人的步行仪队。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以及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俟銮驾到达近前,齐声高呼女王千岁,纷纷屈膝跪了下去。 女王一见,即在椅轿上慈祥的含笑肃手,并降旨请起。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等人谢恩站起后,銮驾继续前进,迳入中央大开的宫门内。 銮驾一过,江玉帆和陆丽莎莎等人,又向跟在后面的老国舅拱揖行礼,同时跟在女王轿后。 进入宫门,即见大殿上早已燃了宫灯,且有不少人在殿内忙碌走动。 就在这时,江天涛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也由后宫闻讯赶到,急步走出大殿,降阶相迎。 高坐銮驾上的女王尚不知江堡主已到了蛮荒,这时见一个五绺长须,潇洒飘逸的中年人,率领着八位中年美妇迎下殿来,神情迷惑,柳眉微蹙,显然不知是谁。 陆丽莎莎算计一下日期,断定母亲早在讯鸽到达的两天前已经离开了宫都。 这时一见江堡主率领着八位夫人降阶欢迎,急忙跟上銮驾,并以苗语说了两句话。 女王听得神色一动,急忙轻喝一声,椅轿立即停下来。 就在女王落轿的同时,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已到了近前。 江堡主一俟女王椅轿停妥,即和八位娇妻,深深一揖,同时谦声道:“中原‘九宫堡’堡主江天涛,谨率内子富丽英八人,特来恭迎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女王早已离轿站立,满面含笑的以苗疆礼节还礼,同时,愉快亲切的道:“江堡主伉俪,远来敝邦,国之贵宾,怎敢当贤伉俪降阶相迎,哀家这厢还礼了!” 由于江堡主业业报过姓名,自是不必介绍。 但是,女王却命老国舅等人,一一向前为江堡主等人引见。 一俟寒喧完毕,立即登阶入殿。 一进殿门,即见灯光如画的大殿内,早已为女王设好了宝座。 马德魁和戚佑俊,率领着一群男女武士,肃立在左右恭候。 而在女王宝座的左右两边近侧,特为江天涛夫妇九人设了贵宾特座,以示崇敬。 其余人等,均依宾主地位次序,一律站立。 侍女一俟女五和江堡主等人落座,立即向前献上香茗。 女王虽然是乍来“仙霞宫”,但地处蛮荒,她却是一邦的女王主人。 是以,她首先举起茶杯,向着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含笑说请。 饮了少许茶,江堡主再度欠身,向女王表示未曾出宫远迎之罪! 女王亲切愉快的笑着道:“今后我们就已是儿女亲家了,彼此都更应该要多加亲近才是……” 陆丽莎莎一听女王的口吻,心中着实又惊又急,暗暗对“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俩人感激。 因为,假若不是半个时辰前,他们俩人先向江堡主夫妇报告了,此刻女王这么说,江天涛堡主虽然不致惊异不知,气氛尴尬是必然的事。 只见江堡主,谦和含笑,拱手欠身道:“小犬愚鲁,赋性迟钝,能与贵邦公主攀结良缘,实乃小犬有福,家门有幸……” 话未说完,女王已愉快的笑着道:“亲家公,你如此谦逊,实令哀家不安,小女得配令郎,实乃敝邦之庆,但愿她们诸姊妹,和睦共处,情逾一母,哀家也就放心了!” 富丽英这时也欠身含笑道:“女王陛下,但请放心,她们小儿女,均系名门儿女,艺出名师,深受良好之教诲,知书达礼,绝不会效那贩夫俗妇之事……” 女王一听,愈加高兴,不由愉快的赞声道:“亲家母说的对,玉儿在你们贤伉俪指导下,自是不同凡响,气质超人!” 说此一顿,特的又关切的道:“亲家公和亲家母,怎的有此雅兴,远离上国,前来这化外荒野之地?” 江天涛堡主赶紧欠身谦逊道:“陛下太自谦了,愚夫妇因小犬玉帆前来贵邦,有关铲除强人‘驼背龙’一事,中原传说不一,愚夫妇放心不下,特的星夜兼程赶来,俾能有所计划!” 女王一听,立即轻轻一福,认真的道:“贤伉俪热忱感人,为敝帮黎民疾苦,万里南来,哀家谨代表敝邦臣民,先行在此谢过。” 说话之间,肃立一侧的老国舅和文武大臣,也纷纷向着江堡主夫妇九人躬身行礼! 江堡主和富丽英等人一见,先向女王还礼,急忙再向老国舅等人拱揖,口中尚不停的道: “不敢”。 女王一俟江天涛堡主夫妇落座,立即以商议的口吻,道:“哀家接得玉儿和莎儿等人的捷报奏章后立即匆匆前来,一方面是为了犒赏‘游侠同盟’诸位大侠,一方面是为玉儿四人完婚,哀家今夜赶至的原因,正因明天就是大好日子,不知贤伉俪……” 江堡主夫妇未待女王话完,业已纷纷欠身,道:“一切均依陛下旨意办理!” 话声甫落,老国舅已用汉语朗声道:“向上谢恩!”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一听,即和陆佟五女,华阎两位姑娘,以及“悟空”“一尘”等人,纷纷伏地谢恩,同时高呼道:“女王千岁,千千岁!” 又是一个明媚晴朗的好天气。 “仙霞宫”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宫监仆妇,男女武士,一大早就开始了忙碌。 只见他们悬灯结彩,高搭喜牌,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彩带丝绸,疾走奔驰,到处布置,一望而知,必是一个临时决定而又急迫的大喜日子。 不错,正是这个样子。 因为昨晚才到达的苗疆女王,监于国中不可一日无主,必须尽快赶回宫都,经过江堡主夫妇九人的赞同,就决定今天午后吉时,即为江玉帆和莎莎公主,以及华幼莺阎霄凤四人完成结婚大礼,并由女王亲自福证。 女王心疼爱女,深怕莎莎公主在这桩婚事上受了委屈,不但星夜赶赴来亲为爱女证婚,并将“仙霞宫”方圆百里以内的地区,赐封给莎莎公主,作为她的属地。 这样以来,莎莎公主不但有了自己的土地臣民,而且也形同蛮荒地区的另一位女王君主。 陆丽莎莎对她母亲这等隆恩厚德的赏赐和爱护,真是感激无名,因而使她整夜无法成眠,通宵泪落枕边。 华幼莺和阎霄凤,对于女王的亲临福证她们的婚礼,内心更是既兴奋又感激。 由于女王亲自驾临,不但增加了她们的光彩,也提高了她们的地位。 假设,她们的婚礼,真的由一个苗疆老国舅来主持,虽然在蛮荒来说,已经算是风光的了,但在他们自视天朝上国的女子来说,仍感受了不少委屈。 而最令华阎二女高兴的是,她们的公公江天涛,和八位雍容华贵的婆婆居然也万里迢迢的赶来了。 虽然说,他们是听了中原江湖上的风信传闻而来蛮荒探视,但能赶上她们的婚礼仍是她们两个和莎莎公主的福气。 这样以来,她们不但是女王降旨赐婚,躬视福证,而且是公婆俱都在场的大典,说来尤为隆重,也可说是她们三人的福气。 这时两人偷偷藏在自己的房里,莫说不敢和檀郎江玉帆碰面,就是连陆佟韩朱阮五女,也不敢照面。 但是,五位热心的同室姊妹,偏偏在布置好了陆丽莎莎的新房后,又来她们的房里布置。 华幼莺和阎霄当然娇靥羞涩,内心甚感激,含着羞笑,看着陆佟五女铺红毯,结彩绸,桩台鲜花旁摆上一对龙凤花烛。 华阎二女的香闰经过一番布置后,立时焕然一新,充满了喜气。 朱擎珠先笑着道:“新房的布置,彩绸红灯固然很重要,小妹觉得,最能增添气氛的,还是这对龙凤花烛!” 韩筱莉却笑着道:“我觉得龙凤花烛只摆着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如果把所有的宫灯都熄掉,而独把花烛燃着,那才真正的有花烛之夜的情调…………” 话未说完,阮媛玲和朱擎珠已愉快的笑着道:“姊姊是过来人,你当然知道了,因为你已早体会到个中情趣了嘛?” 陆贞娘立即笑着道:“傻妹妹,难道你们两个人不是过来人?” 朱擎珠毫未思索的道:“那天晚上闹了一整夜,凭良心说,我都不知道那一夜是怎么过的……” 话未说完,娇羞满面的华幼莺和阎霄凤,立即惭愧的低下了头。 佟玉清知道朱擎珠说者无意,而华幼莺和闾霄凤则听者有心了。 因为,她们五女和江玉帆成婚大典的那天,无是“霞煌”真人闹事,接着便是华幼莺冒充华馥馨的妹妹,由陆丽莎莎、阎霄凤俩人暗中支援盗走了“万艳杯”。 在那等杀人打闻,事后又丢万艳杯的情形下,那里还有心情蜜度花烛,又怎能体会到花烛之夜的甜蜜滋味? 在朱擎珠说来虽是无心,但在华幼莺和阎霄凤俩人一直以此为憾的心情下,当然只要稍微涉及前事,就令她们懊悔无地。 聪明的佟玉清则赶紧一笑道:“当时虽然紧张忙碌了一夜,但那一夜给我们大家的印象却是最深刻,这时想来,姊妹八人捉了一次大迷藏,想来也实在有趣……” 话未说完,韩筱莉业已笑着道:“只因为谈到了龙凤花烛,才又翻出了以往的老帐旧事……” “事”字方自出口,院中突然有人焦急的道:“是嘛,就是为了一对龙凤花烛!” 另一个人则关切的道:“后来怎样了呢?” 首先说话的那人则继续焦急的道:“几个人争执不下,硬要再找人重画,所以得赶快请五位少夫人去看看……” 韩筱莉突然望着佟玉清一笑,道:“听来人的口气,为了龙凤花烛,前边似乎也发生了争执!” 于是,五女同时一笑,招呼了一声阎霄凤和华幼莺,迳自走了出去。 阎霄凤和华幼莺,亲自送五女到门口,发现走向前来的是前殿宫院的大执事。 大执事一见陆佟五位少夫人和两位姑娘走出来,慌得急忙上前两步,抱拳恭声道: “启禀少夫人,三位坛主,两位堂主,为了一对龙凤花烛,争不下,右护法和刘堂主,特命小的前来请五位少夫人前去处理!” 佟玉清和陆贞娘,两人柳眉一蹙,忍笑道:“为了什么事争执呢?” 大执事恭声道:“礼堂是由‘游侠同盟’的诸位男女大侠亲自布置的…………”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笑声催促道:“老天,我们快去吧,要他们这几位布置礼堂,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 陆贞娘和佟玉清四人一听,也忍不住失声笑了。 朱擎珠则笑对大执事道:“还不头前带路?” 大执事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前走去。 阮媛玲则一面前进,一面道:“你们三位宫监呢?他们为什么不带人布置礼堂?” 大执事侧身回答道:“三位宫监被‘游侠同盟’的诸位大侠给请出宫外去做别的事去了……” 韩筱莉神色一惊,立即不解的道:“为什么呢?” 大执事回答道:“诸位男女侠说,在‘九宫堡’人手多,都是大人物,江盟主的结婚大礼,他们只有看的份儿,这一次的礼堂,说什么也得由他们‘游侠同盟’的诸位男女大侠亲手布置……” 朱擎珠则忍笑道:“那又因为什么发生了争执?” 大执事焦急的正色道:“就是为了那一对巨型的龙凤花烛!” 韩筱莉关切的道:“龙凤花烛怎样?” 大执事愁眉苦脸的道:“小的们只见诸位男女大侠,大声吼叫,两手比划,不停的挥动着两支龙凤花烛,看样子好像要打架……” 陆贞娘一听,不由望着佟玉清,焦急的道:“姊姊,我们快去吧,别在这个时候闹出笑话来?” 佟玉清最了解十一凶煞每个人的脾性,因而淡淡一笑,点点头,并望着大执事,含笑道: “你没有进去问一问?” 大执事神色一惊,急忙摇头道:“小的们见他们比手划脚,大声怒吼,眼看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佟玉清含笑道:“他们打起来了没有?” 大执事被问得一楞,想了想,却恍然似有所悟的连连颔首道:“嗨,说也奇怪,看他们的样子马上就要动手打起来,但,却总是打不起来!真怪!” 陆佟韩朱阮五女见那位大执事说话滑稽,俱都忍不住失声笑了! 佟玉清则笑着道:“你尽可放心进去问一问,他们绝对打不起来!” 那位大执事却迷惑不解的道:“为什么?少夫人!” 佟玉清含笑正色道:“这么些人在一起,整天打架那还成?” 大执事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噢!一定是江盟主有了明文规定?” 佟玉清一笑道:“也不完全是江盟主的命令,他们自己也有一个规定……” 朱擎珠和阮媛玲却同时不解的道:“他们之间也有规定,我们怎的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佟玉清失声一笑道:“这个规定很久了,兄弟姊妹聚在一起时,除了开玩笑,真的动手打架时,谁先动手谁罚跪……”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恍然道:“我说呢,我和他们相处两年多了,从来就没有见他们真的动手互打过,原来他们早已有了自律公约……” 佟玉清认真的笑着道:“当然‘风雷拐’刘堂主的年岁最长,他的适时喝止也很见效,自从大家加盟后,他们非常敬重玉弟弟,加之大家同甘共苦,一直没有离开,当着玉弟弟的面,他们也不敢过份开玩笑……” 阮媛玲突然笑着道:“他们十位在一起,不要说每天开玩笑,真可以说,不出一个时辰,就有一个玩笑闹出来……” 话未说完,蓦然传来了“黑煞神”的叫嚷声:“不行,非重新画不可,你们说,这算个啥?龙不像个龙,凤不像个凤……” 陆佟五女闻声抬头,这才发现六人说话之间,已穿过花园,经过后宫,绕过巨厅,已到了大殿的后殿中门前。 只听“一尘”道人大声解释道:“你是北方傻子,你见过啥?我告诉你,这是苗疆画,苗疆的龙凤生的就是这般模样,这个形状的……” 接着是“独臂虎”的声音,“呸”了一声,扯开嗓门愤愤的嚷道:“这都是放屁的话,俺‘独臂虎’从小长到大,看到的龙都是张牙舞爪,两眼瞪的鸡卵大……” 话未说完,“悟空”已接口大声道:“老杂毛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是苗疆龙,不是咱们中原上国的龙……” 陆佟五女一听,俱都忍不住“噗哧”笑了。 韩筱莉则笑着道:“我和他们每天生活了两年多,芮坛主和郭堂主意见一致,这还是第一次!” 佟玉清也不由笑着道:“我也觉得这是一件新鲜事儿!” 说话间,又听“黑煞神”怒吼道:“不行,说什么也得重新画,这条龙是代表咱们盟主,咱们盟主是中原上国人,不能烧他们苗疆龙的龙凤花烛……” 话未说完,陆佟五女已急步进了后殿的高大后殿门。 那位大执事,当先绕过大锦屏,愉快的大声吆喝道:“诸位男女大侠,五位少夫人到啦!” 如此一吆喝,整个吵嚷不停的大殿立时静下来。 陆佟韩朱阮五女绕过高大锦屏一看,只见“黑煞神”和“独臂虎”俩人手中,各自紧紧抓握着一支粗如儿臂的巨型龙凤花烛,正在那里气势汹汹的面对着“一尘”道人和“悟空” 几人。“悟空”和“一尘”俩人,则在那里气得面色铁青,双目圆睁。 秃子哑巴傻小子三人,一听说五位少夫人到了,慌得赶忙伪装正在做事情。 “铜人判官”正站在一个四角梯上擦拭一盏宫灯丝穗上的大明珠。 “风雷拐”似乎气惨了,大概是吆喝也没有喝唬住,气得坐在一旁生闷气。 这时一见佟玉清五人含笑走进来,才由椅上无精打采的站起来。 但是,由“鬼刀母夜叉”率领的简玉娥、仇兰英¨以及丘美菊和憨姑,却正在那裹兴高彩烈的悬排喜幛和彩绸。 “鬼刀母夜叉”一见陆佟五女进来,一咧大嘴,立即不屑的一指“黑煞神”等人,讥声挖苦道:“这些都是无聊臭汉,放着正事不干……”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当先急步走至陆佟五女的身前,将手中的龙凤花烛向前一送,同时理直气壮的愤声道:“五位少夫人您们看……” “独臂虎”也不甘落后的将巨型红烛向前一送,怒声道:“五位少夫人您们说,这上面画的到底是啥?这能怨俺老郭找碴吗?” 说话之间,发现“黑煞神”望着巨烛楞了,也不由急忙低头。 低头一看,“独臂虎”也傻了! 因为,原本画得好好的龙凤花烛,经过两人的巨掌一抓,加之又拿着红烛乱舞劲,这时上面的油彩模糊,早巳分不出那一支是龙,那一支是凤了。 陆佟五女一看,每个人的柳眉都蹙在一起了。 “风雷拐”立即愤愤的一指“黑煞神”和“独臂虎”,同时怒声道:“你们看,原先还可以马马虎虎的用,现在怎么办……” “悟定”和“一尘”则同时讥声道:“现在怎么,正好合了他们两人的心意,重画两支吧?” 佟玉清蹙眉看了一眼“黑煞神”和“独臂虎”俩人手中的龙凤花烛,不由忍笑迷惑的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高立四脚梯上的“铜人判官”,立即冷冷的道:“怎么回事?拿着龙凤烛当棒槌耍,那还不一塌糊涂?” “风雷拐”则愤愤的道:“歪嘴说,龙不像龙,老郭说,凤不像凤,你指点,他拨弄,三两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佟玉清一听,立即望着“黑煞神”和“独臂虎”,嗔声道:“龙有个龙形,凤有个凤样就可以了,这只是图个吉利,你们两个干麻这么认真?” 在五位少夫人中,除了佟玉清,没有人敢这么喝唬“黑煞神”和“独臂虎”。 “黑煞神”和“独臂虎”自觉理屈,只得愁眉苦脸的道:“俺在老家的时候,看的龙不是这种样子的龙……” 佟玉清立即嗔声道:“龙分九种,种种不同,你知道人家画的是那一种龙?” 把话说完,自觉有趣,因而也不自觉的笑了。 就在这时,首席宫监黄继成已闻讯匆匆的奔进来! 黄继成一见陆佟五女在,先施礼恭声呼了声“少夫人”,才望着两支一塌糊涂的龙凤烛,十分震惊的急问道:“哎呀诸位大侠,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尘”道人立即讥声道:“这是我们两位曾经见过真龙活现的大侠,说你们画的不像,要你们重新再画!” 宫监黄继成一听,不由懊恼的一跺脚,道:“哎呀我的天,我这是派了三名快腿弟兄,往返跑了七八十里山路,才请人画的这对龙凤花烛呀……” “呀”字方自出口,殿门外的长廊下,“荒”然一声巨钟大响,声颤殿动,震耳欲聋。 “黑煞神”听得浑身一战,不自觉的脱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黄继成则懊恼的道:“吉时即将到了,通知女王和四位新人有所准备……” “不行啊!不能撞钟,还没有龙凤花烛这怎么成?” “悟空”则冷冷的道:“不成也没办法,就是飞鸟也没这么快,一眨眼的工夫飞去飞回七八十里,只有马虎些,将就着用吧!” “独臂虎”首先急得满头大汗,道:“这怎么成,这是啥玩艺儿嘛?i说着,尚把手中花红蓝缘一片模糊的巨型红烛向前送了送! “一尘”道人则冷冷的道:“啥玩艺儿?中原真龙本形,女王稍时为盟主福证的时候问起来?你们俩人就出班禀奏,这对龙凤花烛,是阁下两位亲手画的……” “黑煞神”和“独臂虎”并不怕什么女王,就是天皇老子他俩也不在乎。 但是,想到今天是盟主和莎莎公主的大好日子,把一对龙凤烛弄成这付样子,盟主那还有不生气的道理? 是以,两人不由懊恼的一跺脚,不由焦急的自语道:“俺的亲娘祖奶奶,这可该怎么办?” 说话间,彼此突然间对了目光! “独臂虎”首先一指“黑煞神”,怒声道:“都是你!” 一黑煞神”一看,更加怒不可抑,不由厉吼道:“你不埋怨你自己,你倒埋怨起俺来了!” “了”字出口,红烛高举,看样子马上就要一烛敲下去。 “独臂虎”更是满腹懊恼无处泄,这时一见,更是怒不可遏,巨烛一抡,怒声道: “怎么着?把事情弄糟了还想打人……” “风雷拐”呼的站在中间,怒喝道:“好了好了,把这对巨烛打断了,连红烛也没有了!”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吓得赶紧把红烛抱住,唯恐掉地上跌断了。 这时,几人才发现陆佟五女正向躬身肃立的黄继成,含笑问话。 只见黄继成连连躬身回答问话,恭声道:“有有有,巨烛油彩都有,卑职马上就送到后宫去!” 阮媛玲立即望着佟玉清,和声道:“姊姊,时间无多了,小妹就在这里画好了!” 佟玉清和陆贞娘立即愉快的道:“好哇,那我们就在这儿欣赏你大展彩毫了!” 阮媛玲娇靥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妹是迫不得已,不得不献丑罢了,说不定,画来画去画个四不像,反惹你们大家笑话!” 黄继成一听,早已躬了个身奔出殿门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立即惊喜的奔过来道:“老妹子,可是阮少夫人要重画一对?” 佟玉清立即颔首笑着道:“算你们俩人有运气,阮少夫人不但武艺高,剑术精,还画得一手好丹青……”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突然兴奋的忘了形,同时跳了起来欢叫一声,“嘭” 的一声将手中的巨烛摔在地上,同时大声道:“逗就好了……” 话刚开口,佟玉清却脱口警告道:“哎呀,可是红烛就这么一对了哇!” “黑煞神”和“独臂虎”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啊”,低头一看,完全吓呆了! 因为,两支粗如儿臂的巨烛,不但断为两截,而且有不少跌散的碎块,就是想接起来也接不成了。 朱擎珠眼见“黑煞神”和“独臂虎”俩人脸色苍白,汗珠如豆,心中有些不忍,不由望着佟玉清,笑着道:“姊姊,可别这样子嘛!看你把郭堂主和芮坛主惊吓成了这付样子?” 佟玉清娇靥微微一红,恍然道:“噢,你是说,宫里还有红烛是吗?” 朱擎珠立即含笑点了点头!佟玉清只得失声一笑,望着“黑煞神”和“独臂虎”,抱歉的道:“真抱歉,小妹听错了!” “黑煞神”和“独臂虎”俩人用手抹抹额角上的汗珠,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俺的姑奶奶,下回您千万可别再听错,这一次就把俺的苦胆给吓破了!” 话未说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已经布置完了的“鬼刀母夜叉”则讥声道:“这种人不狠狠的治他一次,这个世界早就被他们闹翻天了!”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瞪眼,正待说什么,后殿门人影一闪,黄宫监已慌里慌张的抱着巨烛彩笔等物奔进来。 “悟空”等人一见,情绪再度高涨起来,纷纷围过来观看。 这时秃子哑巴傻小子几人也布置好了,也相继急步奔了过来。 黄继成放下巨烛彩毫,接着打开一个圆盒油彩,依序摆在桌上。 但是,阮媛玲却让黄宫监先把巨烛安插在香案两边的古铜烛台上。 佟玉清和“悟空”等人一看,这才知道阮媛玲的丹青造诣已经很深了。 但是,阮媛玲却谦逊的解释道:“油彩画在烛上要好一会儿才干,为了避免安装时碰到,到不如先装上再画!” 大家一听,纷纷赞“好”说有理。 于是,阮媛玲两手挚了数支彩毫,由一个侍女为她捧着油彩瓷盘,就立在烛台前,运笔如飞的画起来。 盏茶的功夫已画好一条张牙舞爪,昂首穿云的金角点大龙,真是维妙维肖,栩栩如生,陆佟韩朱四女和“悟空”等人一看,无不心中暗暗赞服。 这真所谓是,真人不露相,一鸣即惊人! 这时,全殿男女武士和仆妇侍女们,听了钟声业已纷纷赶到大殿内准备观礼,一见“悟空”等人围住内殿香案前,也蜂拥般围了过来。 这些人一看是江盟主的少夫人当众画龙,俱都以惊异的目光注视着阮媛玲,暗赞称奇。 “黑煞神”最为得意,他望着围观的男女武士,傲然含笑道:“你们大家都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俺方才说的中原上国的龙,不是你们本地的那种土龙……” 话来说完,其中一位背剑武士,早已笑着道:“大侠请看清楚!这里都是中原上国的人……” 话未说完,不少人哈哈笑了。 就在许多人的哈哈大笑声中,香案前突然又响起一片赞叹声! “黑煞神”急忙回头一看,这就片刻之间的工夫,阮媛玲已在另一支巨型红烛上画好了三只彩凤,真是个个云游翱翔,双双街霄凌空,使所有围观的人,俱都赞叹不止。 也就在大家纷纷赞不绝口,阮媛玲含笑放下彩笔的同时,“荒”然一声,第二次钟声又响了。 围观的全殿男女武士一听,俱都欢呼一声,纷纷奔向左右两边的观礼长凳。 佟玉清悚然一惊,这才发觉午时已过,大礼就要开始了。 五女赶快察看礼堂布置,只见高大锦屏上高缀着“天作之合”四个斗大金字,左右两边则配着喜幛彩绸。 香案上的金鼎花烛,应有尽有,锦帔桌帷,俱都精绣着二龙抢珠。 香案上的上首是女王的宝座,下首是江堡主的锦披大椅子,左右两边,依序是苗疆国舅、文武大臣,以及八位堡主夫人。 一看到安置的椅位,佟玉清悚然一惊,恍然急声道:“啊呀,外公去访朋友到现在还没回来,他老人家恐怕赶不上参加玉弟弟的结婚大礼了?” 朱擎朱则有些懊恼的道:“据马宫监说,他老人家走时女王还没到,再说,他老人家也没想到这件喜事,这么快!” 说话间,“鬼刀母夜叉”已笑呵呵的走过来。 朱擎珠立即笑着道:“薛大姐,又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好笑?” “鬼刀母夜叉”愉快的笑着道:“所幸这一次碰到了丘家妹子,她和简执事仇执事正好每人搀扶一位新娘子,要不,还真得俺这个黄脸婆不可!” 如此一说,韩筱莉急忙游目一看,大殿内果然不见了丘美菊、仇兰英和简玉娥。 陆贞娘立即关切的道:“那谁去陪伴玉弟弟前来?” “鬼刀母夜叉”毫不迟疑的道:“当然是会说话的哑巴和秃子!” 说话之间,发现韩筱莉的黛眉微蹙,立即又正色道:“少夫人,你别看秃子的头上光光的,戴上顶帽子一盖,也就看不出来了!” 说话甫落,荒然一声大响,第三次巨钟又响了! 第三声巨钟一响,殿廊上的鼓手们,立即大吹大打起来。 陆佟韩朱阮五女游目一看,只见全宫三百多位男女武士和仆妇侍女们,俱都依序坐好了位置。 “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铜人判官”等人,也俱都在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的大椅后站好了两排。 佟玉清知道女王和公公婆婆们就要来了,是以,也依序站在第十位以下的大椅前。 这时,阮媛玲刚刚画好的龙凤花烛,已由黄宫监亲自燃上,古铜小鼎内也燃上了檀香。 由于内殿的近百盏宫灯也点上了,因而立时显得喜气洋洋。 满殿男女武士和仆妇侍女,个个笑逐颜开,俱都观赏指点礼堂的布置。 就在这时,前殿大门口下,突然有人高声朗唱道:“女王暨双方尊长驾到!” 满殿人众一听,“轰”的一声,纷纷由座位上站起来。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转首一看,只见女王一人在前,珠冠锦袍,雍容华贵,含着愉快亲切的微笑步进殿来。 江堡主落后半步跟在一侧,以示对这位一邦国君的尊敬。 其次,女王的身后是国舅暨文武大臣,江堡主的身后是八位堡主夫人。女王一进大殿,全殿轰然一声欢呼,纷纷跪地叩迎。 雍容含笑的女王一见,立即降旨请起!赞礼人立即高声朗唱道:“女王有旨,免礼请起!” 佟玉清和“悟空”等人,以及全殿观礼的男女武士和仆妇,纷纷叩首谢恩,肃立起身。 女王经过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面前,特的含笑颔首,神情慈祥,至表亲切。 但是,当她步至香案前,正待肃手向江堡主说“请坐”时,目光突然停在那支粗如儿臂的红烛上。 她转首去看另一支,发现江堡主也在注视着三只彩凤的一支红烛。 因而,不自觉的含笑问道:“这对龙凤花烛必系出自丹青妙笔之手,不知是礼聘何人绘制……” 话未说完,佟玉清急上两步,深躬恭声道:“这对龙凤花烛,乃媛玲妹为祝贺玉弟弟与莎莎师姊暨两位师妹连理大典,特别亲手精心绘成的龙凤呈样!” 女王一听,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转首去看立椅前的陆韩朱阮四女!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自然也十分意外的去看爱媳阮媛玲。 阮媛玲则急忙上前两步,微红着娇靥,向着女王深深一福。 江堡主立即十分高兴的望着女王,介绍道:“媛玲乃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伉俪的唯一掌珠,阮夫人柳女侠即是著名的丹青名家!” 女王一听,赶紧会意的笑着道:“哀家在宫都时已经详询过!” 说罢,又望着阮媛玲,含笑亲切的道:“在你们返回中原前,希望你能为我绘幅丹凤图,我要把它悬在我的寝宫内……” 阮媛玲一听,赶紧再度一福,道:“多谢陛下垂爱!” 女王亲切的含笑颔首致意后,才向着江堡主和八位夫人肃手示坐,自己也坐在特设的宝座上。 赞礼人一俟苗疆国的国舅和文武大臣坐定之后,立即朗声高唱道:“吉时已到,搀新人!” 朗唱甫落,殿外音乐大作,爆竹也劈劈啪啪的响起来。全殿所有人众,也纷纷转首向左右两边的侧殿大门望去。 只见江玉帆和陆丽莎莎、华幼莺,以及阎霄凤,俱着大红吉服,分由秃子哑巴,以及仇兰英、简玉娥和丘美菊等人陪伴着,迳由左右殿门外走进来。 跟在江玉帆前后的是八个童男,走在陆丽莎莎和华阎二女前后的是八个童女。 八个童男手中各提长链镂孔金灯,八个童女手中则提着长链珍珠篮,并肩齐步,踏着厚厚的红毡缓步走来。 江玉帆纱帽金花,玉带红袍,剑眉朗目,挺鼻丹唇,令人看来,的的确确是位天上下凡尘,英挺、俊美,直如玉树临风。 秃子和哑巴,也各自穿着纱帽吉服,陪在江玉帆的左右。 所谓,人饮衣衫马饮鞍,秃子戴上纱帽,果然盖住了秃头,乍然看来居然也是一号人物。 前进中,因而引起了不少男女武士的指点和注意。 “黑煞神”和“独臂虎”看在眼里,满腹的话却不敢说出来,因为女王和江堡主就在他们等人的身前大椅上。 陆丽莎莎和阎霄凤华幼莺,均戴凤冠,着霞帔,红巾罩头。 仇兰英、简玉娥,以及丘美菊三人,也各着大红锦缎吉服,每个人的脸上均薄施脂粉,鬓角上插一朵红花,因而也增了不少姿色。 一俟江玉帆和莎莎公主等人步进殿来,除了女王和江堡主伉俪外,纷纷由座位上站起来。 佟玉清和陆贞娘五女,因为尊重自己的夫婿和莎莎公主师姊,因而也都由椅上站起来。 外面的爆竹声一直未停,而二十几名吹鼓手也吹吹打打的走进殿内。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四位新人,一到女王近前,立即由赞礼人高声唱礼,依序跪拜! 全殿男女武士,纷纷鼓掌喝彩。 女王和江堡主夫妇,均欠身向四位新人答礼。 行礼如仪,交拜天地完毕,女王立即命老国舅将赐封给陆丽莎莎的地区图、玉印、珠冠,以及绣金锦缎袍,捧着一个大红漆盘交给了陆丽莎莎公主。 大家都知道,从陆丽莎莎接过女王封赐的印信、地图、珠冠锦袍时起,她已是“仙霞宫” 方圆百里以内,具有生杀予夺之大权的一邦女君主子。 当然,她仍受制于女王,她仍向女王效忠,仍要为苗疆效命! 女王虽然是封赐给莎莎公主,任何人都知道,实质就是赏赐给她的爱婿江玉帆。 当然,“游侠同盟”的诸位男女大侠,就是辅佐盟主和公主治理这方圆百里地区的大员和重臣。 而聪明的苗疆女王,有了这么一位爱婿,她的苗疆国基,必然是固若金汤,稳若磐石,代代江山,何愁不千年百世的!但是,女王也深信,有了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诸人,不怕苗疆不开化不进步!—— 第三十九章 正喜却洒失女泪 因为,苗疆百万臣民,在他们的领导指导下,必会吸收上朝天国的文明文化,学习中原古国的礼节风俗。 不出多少年,荒芜的苗疆,也将和中原上国的人一样过着文明开化的生活。 行礼完毕,女王命江玉帆将莎莎公主和华阎二女的红巾挑起来! 红巾一经掀开,满殿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烈彩。 陆丽莎莎和华阎二女,个个娇羞满面,俱都深垂螓首。 女王先命莎莎公主三人趋前向陆佟韩朱阮五女见礼后,才命四位新人并肩坐在香案前,接受全宫人众的行礼祝贺。 受贺完毕,喜筵立即开始。 片刻工夫,早已备好的酒席立即端上来。 刹那间,酒香扑鼻,菜香四溢,纷纷举杯向新人祝福。 酒筵完毕,已是午过末初时分,女王立即起驾转回宫都! 銮驾早巳在殿外备好,江堡主等人均降阶恭送。 女王走后,江堡主夫妇也回至后宫休息。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以及华阎二女,在陆佟五女和“游侠同盟”的簇拥护送下,返回了八卦行宫。 由于陆丽莎莎是怀有身孕的人,大家就聚在陆丽莎莎高燃凤烛的大圆室中,说笑欢谈,各发宏论。 当然,在这种场合,故事最多,最出风头的自然是首推“黑煞神”。 他的话头一开始,天南地北,论古谈今,由盘古至五帝,最后直谈到他的舅舅怀才不遇,一直没能考上个一官半职。 谈话声中再加上秃子哑巴傻小子,以及“鬼刀母夜叉”的帮腔斗嘴,争得脸红脖子粗,更是让人大笑不止,拭泪捧腹。 就这样,大家围坐在陆丽莎莎的宽大新房里,品茗笑讲着故事,不觉已是日落西山后。 晚筵已经送来,就摆在外面的客厅内。 江玉帆居中而坐,紧依着当然是莎莎公主和华幼莺间霄凤俩人、而陆佟五女和“悟空” 等人环坐作陪。 这些自结盟以来,生死与共,形影不离的患难兄弟,大家虽然同桌进食,但今天晚上的情形却与往日不同。 因为今天是盟主的花烛筵,“风雷拐”规定,说话不能骂人,一切都得图个吉利,酒可以尽情的喝,但不能闹事。 这样以来,可苦了“独臂虎”和“黑煞神”。 “黑煞神”首先起身举杯,向着江玉帆,恭声道:“启禀盟主,还有三位新夫人,早知你们今晚的花烛筵是这么严格,俺该先向老方请教一下秘法好了……” 如此一说,所有的人都忍笑楞了,闹不清“黑煞神”的话总是指的什么? 江玉帆丹唇含笑,神情也是十分迷惑。 哑巴方守义却脱口道:“你向俺请教什么秘法?” “黑煞神”立即正色道:“俺要向你学一学,怎样才能把自己弄成个哑巴嘛!” 如此一说,俱都恍然大悟的哈哈笑了。 “黑煞神”这才愁眉苦脸的道:“要是全按照刘老拐的说法,留着这个嘴巴干啥,干脆把它缝起来算了嘛?” 大家一听,刚刚歇落的笑声,再度掀起来。 就在大家的欢笑中,突见陆丽莎莎和佟玉清神情有些严肃的交谈了几句。 “悟空”等人自然注意到了,因而也渐渐歇了笑声。 由于大家的歇笑,这才听到佟玉清,连连颔首正色道:“待会儿给九位老人家请安时,要不要提出来请他们九位老人家主持?” 陆丽莎莎黛眉一蹙道:“方才听婆婆们轻声商议道,好像九位老人家也要走了!” 江玉帆这时才关切的道:“什么事?” 陆丽莎莎含笑道:“玉清妹说,稍时给公婆请安时,请九位老人家就便给芮坛主、郭堂主和冯堂主还有王坛主八位福证大礼……”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已同声鼓掌赞“好”。 仇兰英、筒玉娥,以及憨姑沈宝琴,俱都羞红着粉靥含笑低下了头,就是“鬼刀母夜叉”,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佟玉清却正色道:“可莎莎师姊说,公婆九位好像明天也要起程转回中原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意外的“噢”了一声! 韩筱莉立即正色道:“我认为王坛主八位的成婚大礼,还是由我们自己兄弟姊妹们办好了,自然,随和,无拘无束……” 话未说完,大家早已齐声赞“好”! 江玉帆迷惑的道:“小弟是说,父亲为什么没有让我们随他们九位老人家一起回去拜望爷爷?” 陆贞娘立即提议道:“稍时我们请安时,大家见机行事,也许九位老人家怕我们跟着他们在一起举止受拘束!”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是”。 晚筵完毕,已是起更时分。 于是,大家特的盥漱整衣,迳去后宫为公婆九人叩请晚安。 一群侍女前后提着明亮纱灯引导,到达后宫时,江堡主夫妇九人,正在敞殿上品茗谈心。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华阎二女先行向前叩安,接着是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 当“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向前请安时,江堡主夫妇九人,均含笑起身,并肃手说了声“请免礼”。 由于人数众多,大家依序在两旁肃立。 江堡主首先慈祥的含笑道:“此地诸事已毕,我和你母亲等人,明天绝早就转回中原去了!” 江玉帆立即躬身道:“为何不带孩儿一块回去?” 汪燕玲夫人正色道:“因为莎莎刚刚领赐封王,百事待举,你们最好诸事就绪后再回去,能在新年前赶回‘九宫堡’就可以了,此刻不用着急。” 陆丽莎莎一听,内心自然感激,立即裣衽万福,恭声道:“多谢爹娘关注!” 江堡主立即含笑颔首道:“女王有此心意,旨在要你们在此自主独立,你和玉儿他们,要善用‘悟空’大师这批干才,半年之内,必会显出一些成绩来!” 陆丽莎莎赶紧恭声道:“莎儿凡事自会与玉弟弟暨诸位贤妹商议,同盟中的诸位男女大侠,均有适当职务!” “悟空”也在旁洪声道:“堡主和夫人们请放心,我们这一辈子是不会离开我们盟主的了!”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一听,俱都高兴的笑了,同时,连连颔首赞声道:“好好,这样我们愚夫妇也就放心了!” 江堡主则继续正色道:“不过,女王的安危,宫都的绥靖,你们大家仍应要密切注意,并要有最快速,最妥当紧急的连络方法!”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等人一听,纷纷恭声应“是”。 富丽英夫人却突然望着佟玉清,含笑道:“清儿,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误以为是有关江玉帆再婚的事,因而急忙恭声道:“娘有话请吩咐!” 富丽英知道佟玉清有些误会了,因而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是你爹在离开嵩山少林寺时,根据听说的情形,断定你们返回‘九宫堡’还早,所以,特的派人回堡,通知他们先把霆雨和霆凤给你送来……” 话未说完,神情激动,满心感激的佟玉清,早巳明目旋泪,连声恭谨的道:“谢谢爹娘的关心!”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虽然说对五位媳妇都是一样的,但私底下总是特别关顾佟玉清。 这并不单单说佟玉清为他们江家生了儿孙后代,而她的贤德、聪慧、孝顺、懂事,也是一大原因。 江堡主则愉快的哈哈一笑,慈祥的道:“来此以后,听说你们一切就绪,就要转回中原了,心中不免有些懊恼,如今,你们至少半年以后才北上,又觉得他们把‘双玉’‘倩玉’送来是对的了!” “双玉”“倩玉”即是霆雨霆凤的乳名,“双玉”当然是说孩子是江玉帆和佟玉清俩人生的,因为两人的名字中间都有一个“玉”字。 至于“倩玉”,除了陆佟五女和“游侠同盟”的人外,即使是江堡主夫妇也不知内情。 那就是为了纪念在“慧真”老师太座前削发为尼的甄小倩所起乳名。 江玉帆身为父亲,乎素虽然很少想到这一对粉桩玉琢般的小儿女,但是,这时爹娘谈起来了,也不自觉的关切道:“不知双玉倩玉俩人现在长得如何了?” 皇甫香夫人微微一笑,神色愉快的道:“两个年头一过,他们都已经是三岁的孩子了,老爷爷常给他们-拿,“赛扁鹊”谢爷爷也经常到绝峰上采药为他们小兄妹两个洗澡……” 佟玉清心疼一对儿女,不自觉的道:“娘,两岁不到的孩子……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话一出口,又觉做媳妇的不该违拗公婆的意思,因而也显得吞吞吐吐的。 “彩虹龙女”萧夫人立即正色道:“这是你外婆‘塞上姥姥’的意思,她老人家认为,满月以后就该做练武必具的工作!” 佟玉清一听,赶紧俯首,并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自小就随外婆“塞上姥姥”学艺,这时一听,立即引起他的渴念孺慕之情,因而脱口关切的道:“外祖母老人家福体可好?” 江堡主含笑道:“她老人家的身体愈来愈硬朗了,她老人家去年传信来,叫你娘等霆雨霆凤满三岁时,马上送到塞外去,这也是我叫他们把两小送来和你们待一段时间的原因!” 佟玉清一听,自然是又忧又喜。 忧的是,儿女这么小就要远赴塞外,接受呆板艰苦的打基训练。 喜的是,“塞上姥姥”已是当今硕果仅存的前代高手,时下的唯一异人,两小能跟着她老人家习武,将来自然名震天下,高人一等。 佟玉清心里明白,不管是忧,不管是喜,也不管是否愿意,她上有老爷爷和公婆,她这个做母亲的根本做不了主。 是以,她只得欣慰的说几句感激之词,赞几句两个小儿女有福气的话。 辞出后宫,回到寝室,佟玉清的脑海里,尽是两个小儿女的影子。 她这时除了希望两个小儿女早日到来,已无心去注意江玉帆今夜的洞房花烛夜是怎个渡法了? 佟玉清一夜辗转,由于太兴奋,使她通霄难以成眠。 金鸡三唱,匆匆起床,她也是在恍恍惚惚中送走了返回“九宫堡”的公公和婆婆! 江天涛堡主和八位夫人走后,陆丽莎莎立即请夫婿江玉帆,召集“游侠同盟”的男女大侠和三位宫监,在大殿上商议治理“仙霞宫”方圆百里之大计。 在焦急不安的心情下,佟玉清渡过了第一天! 第二天,大家正在大殿上计划开垦平坦草原为耕地,以及如何教导苗民学习种田之际,蓦见高大巍峨的宫门外,突然奔进一个背剑武士来。 只见这个背剑武士,神色慌张,但面带惊喜,神智敏感的佟玉清,首先由座椅上急忙站起来。 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一看这情形,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们早巳派出四组武士出外巡逻,并在各隘口派出了了望哨。 朱擎珠首先兴奋的道:“可能是护送双玉小倩的人到了?” 如此一说,纷纷欢声应喏着站起身来。 佟玉清和华幼莺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早已忍不住离位迎向前去。 就在这时,那个背剑武士已奔进殿内。 只见那背剑武士一见佟玉清,立即抱拳躬身,兴奋的朗声道:“启禀盟主、公主、诸位少夫人,前面隘口负责了望人员,正率领着四名壮汉,两位妇人业已到了宫前不远了……” 话未及说完,佟玉清早巳兴奋的目旋泪光,脱口欢声道:“那一定是我的双玉和小倩来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和陆丽莎莎,以及陆贞娘“悟空”等人,也一面兴奋的欢笑着,一面奔了出来。 韩筱莉首先兴奋的道:“他们用的是什么交通工具?” 那位背剑武七兴奋的道:“四位武师装东的男子骑马,两位中年妇人是乘的本地敞椅轿子……” 话末说完,未擎珠和阎霄凤已兴奋的笑着道:“那不会错了,我们快去吧!” 于是,由前来报告的背剑武士在前引导,江玉帆一人在前,陆丽莎莎和佟玉清等人则紧跟在后。 “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秃子哑巴“黑煞神”等人,更是兴高彩烈的大步跟进。 因为,他们十一凶煞中,只有老妹子佟玉清有了后人,而且是盟主的公子和干金,自然更感到关切和亲热。 大家刚刚走下殿阶沿着甬道前进,蓦见两个“仙霞宫”的背剑武士,匆匆带着四个深蓝劲衣壮汉和两个坐在椅轿上的中年妇人迳由高大宫门外走进来。 江玉帆等人一看,四个深蓝劲衣,腰佩单刀的壮汉,俱是“九宫堡”的护堡武师,而当前一人,正是廖汉南。 陆佟韩朱阮五女,都知道廖汉南是“九宫堡”护堡武师中最杰出的人物,派他带人护送两位小少爷和小小姐来,是最好的人选。 但是,江玉帆等人却发现廖汉南四人,俱都神情焦急,惶惶不安。 再看椅轿上两个干净俐落中年妇人,一个眼泪汪汪,一个愁眉苦脸,而最令佟玉清和江玉帆大吃一惊的是,仅愁眉苦脸的中年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年约两岁半的蓝衣男孩,而另一个眼含泪水的妇人怀里,却没有他们所希望的小倩。 一见这情形,每个人的心里俱都掠过一个相同意念那就是廖汉南等人来此的途中,出事了。 佟玉清花容大变,首先脱口急问道:“小倩呢,可是出了事了?” 说话之间,双方已到了近前! 走在当前的廖汉南,首先向着江玉帆和佟玉清,“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懊悔痛苦的道:“小的们该死,途中把小姐给遗失了!” 佟玉清一听,心里虽然已有了不祥的准备,但仍忍不住“啊”了一声,顿时呆了。 椅轿放下后,那个眼泪汪汪的中年妇人,也“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哭声道:“都是奴婢不好,太相信那个道姑了!” 陆丽莎莎和韩筱莉等人,同时一惊,不由齐声道:“什么?道姑?” 另外一个伏跪在地的护堡武师,抬头道:“那个女子装束怪异,也不像道姑,也不像尼姑……” 陆贞娘则怒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丽莎莎宽声道:“大家沉着一点儿,先把他们请进殿里再谈!” 江玉帆这时才懊恼的道:“你们都起来,先到殿上再说。” 这时,另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妇人,业已将怀中抱着的英俊小孩,送至佟玉清的面前,同时逗着道:“少爷,喊娘,喊娘!” 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含着满眶的泪水,强展一丝悲痛的凄笑,伸出两手就要去抱她的爱儿。 但是,中年妇人怀中的小男孩,竟然疑惧的转身将中年妇人的脖颈抱住,同时,不高兴的道:“不要” 佟玉清一看,顿时楞了,眼泪也夺眶而出,不由哭声道:“双玉,我是你娘!” 岂知,白嫩美俊的小男孩,依然疑惧的道:“不要!” 佟玉清在惊闻爱女失踪,儿子又不认她这个亲娘的情形下,再也忍不住伤心的掩面哭了! 陆丽莎莎和陆贞娘几人则急忙扶住佟玉清,宽慰的道:“双玉还小,你们母子已经离开了一年多,他乍然间怎么会认得?再说,你离开时他才几个月,还是一个吃奶的孩子……”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摇头伤痛的哭声道:“我已经醒悟了,一个做母亲的有她做母亲的责任,一旦你有了儿女,就应该终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关怀他们,照顾他们,去爱他们……” 大家默默的听着,心中俱有同样的感触。 只见佟玉清,一面被朱擎珠和华幼莺搀扶着登阶进殿,一面继续哭声道:“从现在起,我再也不离开孩子们了,要不,小倩怎会丢了?” 陆丽莎莎立即宽慰的道:“玉清妹,你是因为母女连心,乱了方寸,所以不能集中思维,如果你能静下心来想一想,你就会发现小倩这次的劫难是有惊无险的!” 佟玉清听得轻“噢”了一声,急忙抬起头来,望着陆丽莎莎似有所悟的道:“姊姊是说……” 陆丽莎莎见已经进入了大殿,立即笑着道:“我们大家坐下谈!” 说罢,特的向着佟玉清瞟了一眼扶着她的华幼莺。 这时一看陆丽莎莎的眼神,顿时想起小倩乳娘方才说的话都是奴婢不好,太相信那个道姑了! 由于有了这句话,再加上陆丽莎莎的眼神,佟玉清立即联想到一个人。 那人,就是“獠牙妪”的爱女,曾传说拜在黄山“慈云庵”“慧如”老师太座前削发为尼的华馥馨。 华馥馨自从在天都峰上和她母亲“獠牙妪”离家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虽然,在江玉帆返回黄山“仰孟谷”探望“獠牙妪”时,“慧如”老师太曾企图设法将她激出来。 但是,由于大家对“慈云庵”的形势不熟,结果仍被她走掉了。 现在,小倩被劫,莫非真的会与她有关? 而她劫走了小倩又是为了什么呢? 心念问,大家已经依序坐定。 廖汉南和其他三个护堡武师,以及两个中年妇人,为了问话方便,就坐在长桌的前面。 江玉帆一俟大家坐好,首先问道:“廖武师,请你把小倩被人劫走的前后经过先说一遍!” 廖汉南欠身应是,接着道:“在堡中接得总管宁道通的吩咐,命小的率领李武师三位,随同两位乳娘,护送小少爷小姐前来与少堡主和少夫人们会面,没想到,离堡不到百里,就碰见了那位容貌清秀的道姑……” 陆丽莎莎立即迫不及待的道:“那位道姑有多大年纪?” 廖汉南见问,不由转首去看其他三个武师和两个中年妇人。 只见小倩的乳娘,眼圈红红的道:“大概有二十四五岁?” 陆丽莎莎继续道:“他的脸型如何?” 两个乳娘几乎是同时正色道:“很清秀大方,一派端庄,说话也极稳重,绝不像是个拐劫小姐的歹人……” 早巳不高兴的“黑煞神”却冷哼一声,愤愤的自语道:“可是,可是,偏他娘的劫走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低声叱道:“这些事情奥妙大的很,你最好少张你的嘴巴!” “黑煞神”立即恨恨的低声道:“他奶奶的,怎么着?抱走了老妹子的女儿,还不准俺骂?”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瞪起环眼,压低声音,怒声道:“你个猪,儿子比女儿更轿贵,你知道吗?” “黑煞神”一听,顿时楞了! “独臂虎”却恍然自语道:“是呀?她为啥单抱个丫头呢?” 话声甫落,一旁的仇兰英已在他的大腿上拧了一下,同时悄声道:“丫头也是你喊的呀?” “独臂虎”一听,反而理直气壮的道:“她娘是我的老妹子,我是她的老伯伯,我当然有资格喊她丫头!” 说话之间,伸起大拇指头竖了竖,正待再说什么,只见陆丽莎莎已望着两个乳娘,举手一指陆佟韩朱阮五女和华幼莺、阎霄凤,以及仇兰英和筒玉娥等人继续问:“你们两个人来仔细的看一看,看看七位少夫人和诸位女侠中,可有与那位道姑容貌相似的人?” 两个乳娘一听,立即由位置上站起来,依序仔细的看下去。 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风雷拐”和“一尘”,当然知道陆丽莎莎的用意。 因为,华幼莺和她的姊姊华馥馨,面貌酷肖,两个人几乎是一个人!是以,只要两个乳娘见了华幼莺举手一指说很像这位少夫人,劫走小倩的那位道姑是谁,便立即找到答案了! 但是,大家都失望了,因为两个乳娘看完了每一位少夫人和女执事,竟然同时摇了摇头! 江玉帆等人一看两个乳娘俱都摇了头,无不面色大变! 陆丽莎莎更是大感意外的急声道:“难道这些人中的脸型,没有一个人与那位道姑相似?” 小倩的乳娘则摇头焦急的道:“奴婢觉得她那种脸型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脸型,就好像…… 奴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 话声甫落,有些敏感的华幼莺,又迷惑的道:“师姊,为什么要叫两位乳娘在我们这些人中找一找有没有相似的人呢?” 陆丽莎莎急忙解释道:“我想,人们的面容大都有相似的地方,只要两位乳娘说出那位道姑的容貌,我们每个人就可以在他有过节儿的人中思索寻找!” 华幼莺本待再说什么,但是,护堡武师廖汉南已懊恼的道:“这都是卑职一时的大意,以致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不过,如果不是李嫂说认识那个道姑,卑职也不会答应她同行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惊异的“噢”了一声! 佟玉清立即望着倩玉的乳娘,焦急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被称为李嫂的乳娘见问,不由吓哭了,同时,哭声道:“奴婢觉得她那么好,那么喜欢倩小姐,所以才帮着她说好话,谁知道,她竟把小姐拐跑了呢?” 陆佟五女一听道:“她那么喜欢倩小姐”,不由迷惑而惊异的对了一个眼神! 但是,江玉帆却宽慰的道:“你不要哭,先把经过仔细的说一遍,也许还可以把小姐找回来。” 倩玉的乳娘李嫂拭了拭眼泪,才抽噎着道:“有一天在堡中没事,玉少爷和倩小姐都吵着要到堡外去玩,奴婢拗不过他们,就和张嫂陪着他们到堡外玩,就在到达谷口林缘的不久,那位道姑就出现了……” 韩筱莉关切的道:“那道姑穿什么衣服?” 李嫂毫不迟疑的道:“穿崭新的黑缎袍,头上也是戴着黑缎大风帽……”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俱都迷惑的对望一眼,显然都感到有些意外! “黑煞神”依然不高兴的低骂道:“道姑不带束发冠和朝天冠,却戴个他奶奶的大风帽,这算个啥玩艺儿嘛?这难道是从他奶奶的关外来的?”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 陆贞娘首先望着江玉帆,关切的道:“玉弟弟,你在‘姥姥’处练武多年,想一想看,可曾在塞外得罪过这一类的佛门人物?” 江玉帆剑眉微蹙道:“姥姥一生最信佛,常带着我去著名有灵的大庙去烧香膜拜,当时见到的也都是老和尚老道……” “独臂虎”则关切的道:“盟主,你想一想,当时可有道姑?” 江玉帆立即懊恼的道:“可是那时小弟还小,如果曾经遇到过道姑,这时算来也该四五十岁了呀!” 如此一说,大家深觉有理,不少人默默的点了点头。 朱擎珠则不解的望着李嫂,道:“你怎的知道她是个道姑?” 李嫂正色道:“因为她胸前挂着一患念珠!” 江玉帆等人听得神色一惊,脱口轻“呀”,不由彼此对望着,吃惊的道:“念珠?那应该是尼姑呀?” 双玉的乳娘却道:“不是,她手里又拿着一柄金丝拂尘!” 华幼莺一听,不自觉的失声一笑道:“拿着拂尘的并不一定是道姑呀?尼姑有时也拿拂尘呀!” 张嫂则继续道:“可是,我和李嫂,都把她当作道姑了!” 陆丽莎莎一听是尼姑,信心再增,因而郑重的道:“你们有没有看见她洗头和梳过道髻?” 李嫂和李嫂同时摇了摇头,道:“没有,她有时会自己出去走半天,或半个夜晚才回客栈!” 陆佟韩朱阮五女一听,当然知道那个道姑出去或半个夜晚,就是处理她自己的私事去了。 佟玉清则关切的道:“假设她现在突然换上俗家衣装,你们俩人是否还认得她?” 倩玉的乳娘李嫂一听,立即毫不迟疑的道:“她每天晚上都是和奴婢宿在一个客房里,她就是死了变成鬼,奴婢也认得她!” 如此一说,陆丽莎莎完全没有信心了。 因为,果真那个黑衣道姑就是华馥馨,华幼莺在场,万无指不出之理。 现在,她已经决定,这个劫走倩玉的神秘道姑,可能是另外有渊源仇嫌的人了。 一听这话,佟玉清突然心中悚然一惊,脱口急声道:“你们可曾问起过她的法号或道号?” 张嫂李嫂俩人,几乎是同时颔首道:“问过,问过……” 佟玉清不自觉的道:“她可是叫‘了空’?” 一提“了空”,大家心头一震,目光也同时一亮,每个人的心灵深处,立即掠上一个明媚健美少妇的影子,那就是甄小倩。 陆丽莎莎和华幼莺以及阎霄凤三人,根本不知道甄小倩在武当小绿谷用“神仙劫”迷乱了江玉帆本性的事。 这时一听,不由同时关切的道:“‘了空’是谁?” 陆贞娘见玉弟神情黯然的低下了头,不愿意再提往事。 是以,立即避重就轻的道:“是以前黑道霸主甄武能的女儿甄小倩,两年多前拜在‘慧真’老师太的座前为弟子……” 阎霄凤已经暗自觉悟到必是与檀郎江玉帆有些瓜葛的事,因而关切的道:“有没有祝发?” 如此一问,陆贞娘顿时无语可答了。 因为,当时进入庙后花园的,只有江玉帆一人,甄小倩当了尼姑,有没有剃掉三千烦恼丝,她和佟玉清等人俱都不清楚。 但是,黯然垂首的江玉帆,却立即拾起头来,黯然低声道:“有,我去时她已经祝发了!” 如此一说,陆丽莎莎和华阎二女都宽心的暗自舒了口气! 就在这时,蓦闻佟玉清恍然焦急的道:“不会错了,就是她!” 陆贞娘一听,不由惊异的道:“姊姊,怎么回事?” 佟玉清业已焦急的目旋泪水,这时见问,不由戚声道:“李嫂曾经问过她的道号是什么……” 韩筱莉和朱擎珠同时“噢”了一声,关切的道:“她怎么说?” 佟玉清流着泪道:“她说她没有道号,叫李嫂就喊她甄姑娘好了……” 陆贞娘脱口吃惊道:“这么说,她是诚心要把倩玉抱走了?” 佟玉清一想到爱女,不由哭声道:“你们想一想,她的父亲甄武能就是死在我的剑下,她把小倩抱走了,还会有什么好结果!” 陆丽莎莎和华阎二女一听,俱都面色大变,同时焦急的道:“这么说来,小倩恐怕没命了!” 话声甫落,倩玉的乳娘李嫂已哭声分辩道:“不,她绝对不会伤害倩小姐,她对倩小姐的爱护,绝不输于五位少夫人……” 陆丽莎莎大感意外的“哦”了声,不由关切的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李嫂流着泪道:“她在‘九宫堡’外第一次看到倩小姐时,就喜欢的流下泪来,并将小姐紧紧的搂在怀里。” “风雷拐”听得虎目一亮,脱口急声道:“你快把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说一说!” 李嫂噙泪道:“那位甄姑娘一出现,就望着玉少爷和倩小姐含笑打量了好一阵。才望着奴婢俩人道:“这两个小孩太可爱了,他们是兄妹吗?” 当时张嫂就道:“这就是我们佟少夫人的双胞胎……” 只见那位甄姑娘明目一亮,笑着道:“真的呀?他们叫什么名字?” 当时我就笑着道:“哥哥叫双玉,妹妹叫倩玉,我们少堡主和少夫人都喊我家小姐小倩!” 那位甄姑娘一听“小倩”两个字,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立即一面走向小姐的身前,一面惊喜的道:“这是谁给你们起的这么好的名字?” 当时奴婢和张嫂见她大赞少爷和小姐的名字,我们听了都很高兴,所以张嫂就笑着道: “少爷的名字是少堡主取的,小姐的名字是佟少夫人取的!” 那位甄姑娘这时已蹲下身去握住了小姐的两只小手,一听说小姐的名字是佟少夫人取的,立即将小姐搂在怀里,同时,激动的流着泪,道:“小倩,你才是这个人世上最幸福的小倩!” 当时我们倩小姐见那位甄姑娘哭了,还急忙伸出小手为她抹泪,并正经的道:“不要哭嘛!哭不好看!” 那位甄姑娘,立即举袖拭泪,连声笑着道:“我不哭!我不哭!” 就在这个时候,宁总管由山外回来,一见一个黑风帽的女子,手拿着拂尘抱着倩小姐,立即命令我们转回堡去……” 佟玉清立即噙泪关切的道:“那位自称甄姑娘的道姑呢?” 李嫂正色道:“当时奴婢和张嫂立即抱起小少爷和小姐走向堡门,但回头看见宁总管正神情凝重的向那位甄姑娘问话,好像是在盘问她的底细和来历似的!” 一旁的张嫂补充道:“第一次碰面时,奴婢俩人并没有问她的道号和法号!” 阮媛玲急忙道:“你们是什么时候问的?” 张嫂继续道:“是在奴婢们奉命离开‘九宫堡’,前来此地的第二天,又遇到她的时候,她才说她没有法号!” “一尘”道人突然道:“那天你们回到‘九宫堡’中,宁总管可曾警告你们,要你们以后再遇到甄姑娘时要小心?” 张嫂和李嫂,同时摇头道:“没有,什么也没说。” “风雷拐”道:“这就难怪了,如果宁总管回堡后立即警告两位一句,这件事虽然仍免不了发生,那只是迟早的事,至少廖武师四人在这一趟中会提高警惕!” 佟玉清不由噙泪叹口气道:“唉,如果甄小倩下定决心要抱走倩玉,就是我们大家都在场,同样的阻止不了她!” 陆丽莎莎的娇靥一变,因为她误以为甄小倩的武功业已高达化境。 华幼莺则有些不服气的道:“她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江玉帆似乎不愿谈起甄小倩是“毒鬼谷”的少夫人,而又专门使用各种剧毒的事。 是以,立即望着李嫂,催促道:“你把离堡后第二天遇到那位甄姑娘的经过,筒扼的说一说!” 李嫂恭声应了个“是”道:“当奴婢在途中再度遇见甄姑娘,自然也觉得高兴,尤其,她一见小姐就亲热的抱了过去!” 江玉帆一听,立即关切的道:“倩儿让她抱吗?” 李嫂连连颔首道:“让她抱,而且见了她也满高兴,一直……”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道:“她对双玉如何?” 李嫂正色道:“一样的喜欢,小少爷也高兴和她一起玩!” 一旁的张嫂立即望着怀中的双玉,亲切的道:“小少爷,甄阿姨好不好?” 小脸上一直没有笑意的双玉见问,突然愉快的笑着道:“好!好好……” 佟玉清一看,内心如割,她觉得有了孩子的母亲,不管你是多么有名气的侠女,都应该待在家里照顾自己的子女! 她认为,如果她不离开“九宫堡”,小倩不但不会丢,而她此刻同样的可以坐在这座富丽的大殿上与夫婿团聚。 心念闾,已听陆贞娘继续道:“之后呢?” 那位李嫂继续道:“当时奴婢便问她要去那里,她说她有一位同门师兄远在蛮荒边区,她要去找她那位师兄……” 韩筱莉淡然道:“于是,你就告诉她,你也是前去蛮荒边区的,奉命护送少爷小姐去的?” 李嫂见问,和张嫂两人同时惶愧的低下了头,低声应了两个“是”。 朱擎珠催促道:“她是在什么地方才把小姐抱跑的?” 廖汉南武师急忙道:“就在进入边区不远处的一个大圆岭上,据说以前是‘黔边大盗’孙延庆的大寨,现在里面还有不少人在开垦……” 朱擎珠立即望着仇兰英,道:“就在你的兰英岭上!” 陆丽莎莎突然道:“现在我已经判断出一个大概来了,那个叫甄小倩的道姑,仍在那里等着玉弟弟前去!” 如此一说,不少人“噢”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向陆丽莎莎望去。 江玉帆则关切的道:“师姊的意思是?……” 陆丽莎莎正色道:“首先,这个叫‘了空’的甄姑娘,无法摆脱尘念,一直还眷恋着她所喜欢的人与事物,所以才有今天的这件事情发生。” 大家一听,纷纷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是,江玉帆却黯然落寞的低下了头。 陆丽莎莎继续道:“虽然,玉清妹昔年曾经杀了黑道霸主甄小倩的父亲,但是,我敢确定,她不会以杀害倩儿为报复……” “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不少人低声应“是”。 因为甄小倩果真心存报复,早会在中途就下手了,而且,也不可能只杀女儿不杀儿子。 只听陆丽莎莎继续道:“根据李嫂和张嫂的说法,那位甄姑娘‘了空’师太,可能真的喜欢倩儿,这也许是感于大家都喊倩儿‘小倩’,而‘了空’师太的俗家本名又确叫小倩之故。” 佟玉清这时只得神情黯然道:“小妹当初起名‘倩玉’之时,也的确有纪念甄小倩之意……”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宽慰的道:“也正因为你这一念之仁,消除了甄小倩对你的仇恨,当然,她对玉弟弟的痴情不变,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江玉帆一听,急忙分辩道:“不,她早已落发为尼,而且,她取法号为‘了空’的意义,也就是‘恩仇了了,万念成空’的意思……”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淡淡的道:“你认为一个女孩子忘情一个她所痴爱的人是那么容易的吗?你真的以为入了佛庵,落了发,就一切烦恼都摆脱了吗?” 如此一问,江玉帆立即愁眉苦脸的无话可答了。 陆丽莎莎神情郑重的道:“现在我敢断言,甄小倩仍在兰英岭的大寨内等着玉弟弟前去!” 韩筱却忧虑的道:“小妹担心,甄小倩已经把倩儿抱走了!” 佟玉清立即摇首道:“不会,师姊说的对,甄小倩虽很喜欢倩儿,但真正的目的,还是迫使玉弟弟前去会面。” 陆贞娘也缓缓颔首道:“小妹也这样想法,因为她若是决心抱走倩儿,她早在中途就抱走了,也不必长途跋涉,远来边荒了!” “悟空”立即洪声道:“既是这样,还楞个啥?那咱们马上就去吧?别让她等得急了,一怒之下返回中原,那时候的麻烦可就大啦!” 大家一听,纷纷说有理,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江玉帆望去。 陆丽莎莎见江玉帆剑眉微蹙,神情显得有些迟疑,因而提议道:“兰英岭也在我们‘仙霞宫’地属之内,我们正好就便前去视察,就近拟定开发计划,还有,果真去迟了,出了差池,那时再追悔,恐怕就与事无补了!” 如此一说,纷纷盛赞“有道理”,江玉帆也立即同意即刻就赶去兰英岭,会晤甄小倩,抱回自己的心爱掌珠江倩玉。 回到后宫,江玉帆重新和八位娇妻计划一番,并决定抱回倩玉后,顺道转回中原“九宫堡”给爷爷拜年。 虽然离新年还远,但陆丽莎莎和佟玉清都有了身孕,因而他们决定,一面赶路,一面去胜迹名山游览。 他们计算了一下日期,陆丽莎莎要在“九宫堡”生下她的第一个婴孩! 其次,他们要在新年过后,亲去黄山“獠牙妪”的墓上恭祭,并前去“慈云庵”。 当然,他们的前去“慈云庵”,一定要事先和“慧如”老师太会面,得到她的许可后,才可以去看丧母之后,含悲落发的华馥馨。 计划已定,立即起程,“悟空”等人个个拉着自己的马,精神抖擞,早已集合在宫门外等候。 八女之中,除了陆丽莎莎坐椅轿外,又特的为佟玉清预备了一顶。 原先只有“一尘”道人“风雷拐”和“鬼刀母夜叉”三人知道佟玉清已经怀有了喜讯。 如今,浑汉“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等人一看,立即由衷的提开喉咙发出欢呼。 秃子哑巴傻小子和憨姑,更是又蹦又跳的吼个不停,纷纷齐声高吼道:“老妹子,有本事……” 这样一来,害得佟玉清羞红满面,直达耳后—— 第四十章 千全复得乐桃源 但她又不便娇嗔呵叱阻止,因为这是多年来兄弟姊妹们的一点情份。 不过,她也真正担心陆贞娘和韩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四女不高兴而影响了大家的感情。 陆丽莎莎已经怀孕数月,腹部早巳鼓起,她当然不会介意。 是以,她一直展着愉快的微笑,坐在椅轿上,欣赏着“黑煞神”等人的吼叫! 华幼莺和阎霄凤因为婚后不久,和玉哥哥才同床共枕没有几次,当然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是否已有了娃娃。 但是,两个人都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将来她们一定会做母亲。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虽然说是娇靥上也绽着笑,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多少含蕴着一丝凄然! 她们一方面怨自己的命苦,她们也都觉得上天注定玉弟弟该有几个孩子,那是人勉强不了的。 “风雷拐”终究是已经进入老年的人,因而趁机笑喝道:“好了,好了,留点力气吧! 往后欢吼的机会还多着哪!” 如此一说,大家都哈哈笑了。 但是,华幼莺和阎霄凤的娇靥却突然红了,她们似乎敏感的感觉到,下次被欢呼欢吼的人,应该是她们两个了。 吼声一停,纷纷上马,江玉帆一马在前,沿着山道迳向东北兰英岭方向走去。 廖汉南和四名护堡武师跟着秃子哑巴等人走在一起,张嫂李嫂的两顶椅轿则跟在陆丽莎莎和佟玉清的轿后。 于是,一行人众,浩浩荡荡的迤逦前进,拖拖拉拉的前后长达近一里地。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虽然此时的心情与来时迥然不同,但由于倩玉被甄小倩抱走,多少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虽然,在每个人的内心想像中,只要盟主江玉帆一到达兰英岭,甄小倩一定会把倩小姐交出来。 但是,因爱成恨的事太多了,何况佟玉清和甄小倩还有杀父之仇呢? 不过,根据张嫂李嫂的说法,甄小倩仍应该留在兰英岭上。 因为兰英岭上还有不少仇兰英留下的心腹部属,一面重建新舍,一面开垦上地。 如今,兰英岭成了“仙霞宫”的属地,将来派“独臂虎”仇兰英夫妇负责开垦这个地区,已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天午后,形状像个馒头的兰英岭,已经在望。 在这一刹那,每个人的心情自然会各有不同。 江玉帆的心中当然是想的稍时见到甄小倩的事,以及她可能提出的要胁问题。 佟玉清心情紧张,内心惶恐,唯恐甄小倩已转回了中原,以及她们母女再想见面可就难了。 坐在椅轿上的陆丽莎莎,却不时觑目看一眼矗立岭南的那座崎险绝峰。 因为,那里就是她借机练剑,和玉弟弟一度缠绵而有了腹中的这位王子或公主,不过,现在想来,仍有些心跳脸红。 想一想,这件事也真是太冒险了,所幸她这么做符合苗疆国的需要和迫不得已,否则,江玉帆等人必然会讥她不知羞耻。 其实,在她当初这么做时,何曾想到会有今天? 当初,她是下定决心,永远不再见江玉帆等人的。 谁知,天遂人愿,麒麟送子,她竟真的在和江玉帆春风一度之后而怀了孕。 这时,她觑目偷看那座绝峰,傲然矗立群峰之间,高耸入云,乍然看来,严然有如鹤立鸡群之势。 陆丽莎莎看了绝峰苍翠油绿,耸然雄伟之势,她突然有了一个预感,她和江玉帆两人造第一个心灵血肉的结晶,必是一位王子,而且,将来必是苗疆立国有始以来最伟大的国王。 陆韩朱阮四女以及华幼莺和阎霄凤,有的觉得时事变迁,有的兴起旧地重游之感。 但是,仇兰英的感触却比每一个人的感触都格外强烈。 她因为在这座圆岭上花费了许多心血,渡过了许多岁月,而且,她也就在这片土地上丧失了她的丈夫。 虽然,她现在又有了归宿,而并不是她真正希望得到的,但是,她已经觉得差强心意了。 这时看看原先被烧毁的大寨,业已全部恢复原状,当初肥沃的草地岭坡,这时也都变成了片片良田。 由于距离的拉近,每个人都看到,当初仇兰英留下的心腹部属,都在田中辛苦的忙碌着。 “悟空”等人看了这情形,俱都暗赞仇兰英也是一个有眼光有见地的侠女。 当然,由于想到了仇兰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独臂虎”。 虽然有人暗中羡慕“独臂虎”有艳福,到头来娶到这么一位美丽明媚而又能干的好妻子。 但是,真正了解“独臂虎”心思的人,却知道他真正喜欢的却是“鬼刀母夜叉”薛金花。 如今,“独臂虎”已经死了对“鬼刀母夜叉”的心,因为,她马上就要变成“黑煞神” 的老婆,他的盟弟媳妇。 “独臂虎”也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他认为老天爷该让谁成为夫妻,谁就跟谁成为夫妻,一些也勉强不得。 譬如他“独臂虎”,当初和十一凶煞纵横武林,作梦也想不到会到蛮荒来碰上一个强盗头子的青春寡妇,这能说不是命吗? 所以,自从仇兰英对他有了表示,而“鬼刀母夜叉”对“黑煞神”露了真意,他也就一心喜欢他的健美新人仇兰英了。 由于江玉帆等人行列壮大,尚未到达岭前已被田中工作的人发现。 那些人俱是见过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的人,加之他们又知道仇兰英也加入了“游侠同盟”,是以,一看江玉帆等人到达,一声吆呼,全体反应,纷纷向岭下迎来。 由兰英岭上各处田园中跑来的男女人众,竟有一百六七十人之多。 他们一见江玉帆等人到达,纷纷振臂欢呼! “欢迎江盟主,欢迎少夫人,欢迎‘游侠同盟’的诸位男女大侠!” 欢呼之声,响彻山野,群峰回呜,热情实在感人。 江玉帆等人早在马上含笑挥手,一到近前,纷纷下马向前道声“诸位辛苦”。 那些人见了仇兰英,虽然个个神情激动,倍感亲切,但却都没有特别涌上招呼。 因为仇兰英在离开兰英岭大寨时便有了叮嘱和交代,告诉他们,她在“游侠同盟”中,只是游侠中的一份子,礼节绝不可能超越盟主,这也正是仇兰英的聪明之处。 一阵寒暄之后,立即徒步向大寨前走去,因为每片田与田之间,都已有了路。 大家的马匹,也早已由兰英岭的人接了过去。 正在前进中,一个中年妇人,头戴竹笠,突然发现了倩玉乳娘李嫂。 只见她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李大嫂,你怎的倩小姐不带就走了呢?那位甄姑娘又回来了呀!” 如此一说,全体震惊,纷纷止步看向那位中年妇人。 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首先回身迎了过去。 那位李嫂早已兴奋的流下泪来,同时哭声道:“甄姑娘现在那里?” 这时,知道这件事情的其他男女,也纷纷的答道:“还住在你们原先住的那个大院子里!” 江玉帆听罢,不由“噢”了一声,立即惊异的去看陆丽莎莎和陆佟五女。 佟玉清早已迫不及待的道:“李嫂,那咱们就快去吧!” 陆丽莎莎急忙道:“贤妹慢着,既然她仍在,我们进入大寨后再去也不迟,不必急在此刻一时!” 佟玉清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母女连心,恨不得马上将自己的心头肉抱进怀里。 只听那个方才说话的中年妇人,正色道:“不慌不慌,她在院子里等你们!”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道:“她究竟在等谁?” 那位戴斗笠的中年妇人听得一楞,但仍迷惑的道:“当然是等这位李大嫂呀?” 就在这时,大寨方向再度传来了欢呼! 显然,大寨内的人众也闻讯赶了出来欢迎。 一位年长的老者则欢声道:“有话到寨内大厅上再谈吧!” 于是,一行人众,挟着此起彼落的欢笑声,迳向大寨门前走去。 佟玉清关心爱女的情形,一面前进,一面靠近李嫂和那位头戴竹笠的中年妇女,关切的道:“请问这位大嫂,你是怎样在那天发现甄姑娘又回来了?” 那位中年妇人神态谦恭的道:“李大嫂他们刚刚走后不久,她就抱着那位小妹妹回来了……” 一旁前进的李嫂,立即埋怨道:“你就该劝她赶快去追我们……” 话未说完,那位中年妇人已正色道:“谁说没劝她?她说不用追了,她说你们马上就会回来,她要在寨里等,你看,她不是说对了吗?你们真的回来了!” 佟玉清知道中年妇人头脑单纯,不知道什么心术机智,因而岔开话题,道:“你看那位甄姑娘,待那位小妹妹可好?” 中年妇人立即正色道:“好的不得了!” 李嫂含泪关切的道:“小姐没有要找我?” 那位中年妇人摇头道:“我看那位小妹妹和甄姑娘玩得满高兴的,好像没有吵着要找你!” 李嫂一听,噙在眼眶的泪水,立时滚了下来。 说话之间,蓦然响起一阵欢呼! 佟玉清定睛一看,发现业已到了大寨门下。 在近三百人的男女欢迎下,江玉帆等人被簇拥着进入大寨。 大寨内业已重建,新的大厅,新的房舍,当日被火烧得的痕迹,早已不见。 虽然大寨内的人非常热情,但江玉帆等人却无心到大厅上待茶。 仇兰英自然清楚江玉帆和佟玉清前来的原因和这时的心情。 是以,急忙吩咐几个主要的负责人留下招待,其余人等,立即去准备晚宴,全部集合在大厅中。 仇兰英的话在这些人中就是绝对命令,只听一片欣然欢呼,纷纷跑回各人的岗位去准备。 陆丽莎莎这时才望着护堡武师廖汉南,关切的道:“廖武师,你们住的独院是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片独院后,临近一座小花园的精舍独院内。” 说着,举手指了指东南数座独院之后。 陆丽莎莎等人举目一看,只见广场的尽头,一连数座独院,在那片房面后,果然有一些青竹花树逸出。 李嫂却有些忧急的道:“这里这么多人欢笑欢呼,那位甄姑娘不可能听不到,她为什么不前来此地呢?” 她的话显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甄小倩在起程前去“仙霞宫”的那天清晨,是故意将倩玉抱出去的,目的就是逼江玉帆出面,迫使江玉帆和她会面,她怎会再自动的前来? 只见陆丽莎莎望着江玉帆佟玉清俩人,宽慰道:“你们俩人快去吧,带着李嫂一块去,不过,最好先让玉弟弟一个人先进去。”江玉帆和佟玉清同时应了声“是”,带着乳娘李嫂,迳向示南那片精舍独院走去。 陆丽莎莎则望着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等人,宽慰道:“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到大厅上坐吧!” 但是,和江玉帆并肩前进的佟玉清却不这么想,她认为甄小倩这么做,必有她的企图和目的。 是以,她一面前进,一面低声道:“玉弟弟,我这时心情很乱,届时见了甄小倩,必须好言相劝,切不可羞辱她,或强行把倩儿夺回来,那样会吓坏了孩子!” 江玉帆也一直在想着心事,这时一听,只得道:“我知道,我自会见机行事。” 说话之间,三人已到了两座独院之间的通道前。 穿遇通道,蓦闻跟在身后的李嫂,道:“少堡主、少夫人,就在那座独院内!” 江玉帆和佟玉清举目一看,只见前面一座精舍独院,台高三阶的院门开着,院中十分寂静,听不见有任何声音。 独院的后面,果然是一片小型花园,由于院门前就植了无数花圃,独院看来就像建在花园中。 由于院内过份寂静,佟玉清首先吃了一惊,不自觉的道:“是不是她听到欢呼声又走了?” 江玉帆肯定的道:“绝对不会,果真那样,她又何必回来?” 佟玉清却忧急的道:“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丝声音,至少该有倩儿的声音呀?” 说话之间,三人已到了院门前。 李嫂立即迫不及待的道:“奴婢先进去看看!” 江玉帆一听,急忙伸臂将她拦住,道:“我们一起进去。” 说罢,举步登阶,迳自走进门内。 绕过迎壁,即是两厢小厅,院中阶前,均有花砖砌成的花圃。 两厅门窗紧闭,小厅上的门窗却都开着。 江玉帆先咳嗽了一声,示意有人来了。 但是,小厅内并没有回应。 佟玉清不由压低声音道:“李嫂,院中没有仆妇侍女?” 李嫂立即正色道:“原来有的呀,不知如何不见了?” 佟玉清不由焦急的道:“那一定是走了!” 李嫂道:“可是,方才迎接我们的那位大嫂还说甄姑娘在呀?” 三人登阶进入小厅,举目向内一看,江玉帆和佟玉清的目光同时一亮,飞身扑向厅内的八仙桌前。 因为,八仙桌上尚放着茶壶瓷碗,以及儿童喜欢吃的糖果! 江玉帆伸手一摸磁碗,脱口急声道:“茶水还是熟的!” 说话间,佟玉清和李嫂早已分别奔至两端的客室门前,掀开室帘向内察看。 江玉帆立即焦急的道:“在不在?” 佟玉清和李嫂俱都焦急的摇头道:“不在!” 就在这时,厅后花园中,突然传来一个清脆娇滴而又关切的声音道:“小倩,不可动花,花上有刺,痛痛哟……” 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李嫂三人一听,目光同时一亮,几乎是同时脱口兴奋的道:“她们在后面花圃里!” 说话之间,三人绕过竹屏,急步奔出后厅门。 厅后是一个小院,圆孔砖墙,红漆木门,由院中,可以见园中全部景致。 只见奔出后厅门的江玉帆,突然刹住身势,急忙平伸双手将佟玉清和李嫂拦住。 佟玉清急忙定睛一看,只见数丈外的花业之中,一个身穿黑缎袍,头戴黑风帽的女子,正蹲在花径上,拿起一个银衣小女孩的小手在察看着。 那个小女孩约两岁年纪,看来十分可爱,白胖胖的小脸蛋上,嵌着两颗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那里张着小嘴愉快的笑。 不错,佟玉清第一眼就看出来,那正是她的心爱女儿江霆凤。 那个黑衣黑帽女子,正低着头,察看小女孩的手,并用纤纤如春葱般的柔荑为她擦拭按摩,同时心痛的埋怨,道:“你看,小手弄脏了吧?好在没破,以后要听阿姨的话,哦?好乖!” 小孩立即天真活泼的“格格”笑了,显得十分顽皮可爱。 一听那女孩子的说话声音,江玉帆立即回过头来望着佟玉清,悄声道:“是她,甄小倩!” 佟玉清还没有和甄小倩交谈过话,仅在武当山匆忙间照过一次面,但却由衷的暗赞一声她的确称得上是个美人胚子。 这时一听江玉帆说出是甄小倩,为了怕对方看见,急忙和李嫂退进小厅内。 江玉帆则走下后厅阶,轻轻拉开后院门,迳向仍蹲在地上的甄小倩和爱女江霆风身前走去。 由于倩玉面向着后院门,江玉帆一出院门便被她发现了。 只见她小眼一楞,立即惊异的大声道:“阿姨,有人来了!” 身穿黑袍的甄小倩闻声一惊,急忙转首,目光一亮,依然清丽艳美的面庞上,立现惊喜之容,同时由地上站起来。 但是,就在她站起来的同时,双膝已被两只小手紧紧的抱住了,同时,响起倩玉的惶急声音,道:“阿姨,我怕!” 甄小倩悚然一惊,急忙俯下身将倩玉抱起来,同时,拍着倩玉的腰背,宽慰的道: “小倩,不要怕,他是你爹……” 岂知,倩小玉竟惶惧的一转身,坚绝的道:“不要!” 走至近前的江玉帆,俊面上显得十分尴尬。 但是,甄小倩却惭愧的低下了头! 江玉帆仔细打量甄小倩,发现她皮肤嫩白,不施脂粉,眉清目秀,樱口红润,她实在较以前更为清丽、成熟、艳美! 他很想赞美她几句,但发现她大风帽的内帽,黑带齐眉,显然仍是佛门弟子,并未还俗。 是以,将赞美的话,立即改口埋怨道:“你不该来!” 甄小倩一听,眼圈立时红了,同时幽幽的道:“‘慧真’师太圆寂了,我一个人,实在在那个小庙里待不下去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吃惊的道:“‘慧真’师太什么时候圆寂的?” 甄小倩低头流泪道:“就是我去‘九宫堡’的一个多月前!” 江玉帆不由淡然道:“你去‘九宫堡’作什么?” 甄小倩这时拾起早已噙满热泪的美目,哀怨的看了一眼江玉帆,幽幽的道:“去找你!” 江玉帆一看甄小倩哀怨凄苦相,心中早巳见怜! 但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甄小倩已是佛门弟子,而且,佟玉清和李嫂的四双眼睛,都在他的身后边。 是以,他只得淡淡的道:“你找我作什么?” 甄小倩默默流泪低声道:“告诉你,我要转投到黄山‘慈云庵’‘慧如’老师太的门下……”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脑海里顿时想起了也因他落发的华馥馨来。 在这一刹那,他觉得甄小倩不适合到“慈云庵”去修行。 但是,为了什么,他乍然间却说不出个原因来。 是以,心念方动,口中已说道:“不,你不适合去‘慈云庵’!” 甄小倩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道:“为什么?” 江玉帆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由有些生气的道:“我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何必要问!” 甄小倩被叱的立即低下了头,但却幽幽的道:“那我今后到什么地方栖身呢?” 江玉帆略微沉吟道:“你就留在此地好了!” 甄小倩听得神情一喜,道:“你是要我蓄发还俗?” 江玉帆断然道:“不,我要在此地给你建一座佛堂!” 岂知,甄小倩也断然道:“不,我不要待在此地……” 江玉帆立即低声道:“可是我每年中只有新年时才回‘九宫堡’去!” 甄小倩一听,立即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抱在怀中的倩玉嚷着道:“阿姨,回去嘛!” 甄小倩悚然一惊,急忙抬头,连连应着“好”。 由于她内心感于江玉帆虽然不可能再和她有进一步的感情发生,但她却感激江玉帆对她并没有忘情。 换句话说,至少江玉帆感于她的可怜身世和坎坷遭遇而富于对她的同情。 现在虽然还闹不清江玉帆何以不希望她前去“慈云庵”,根据他的终年常住在南蛮来看,他至少不希望她甄小倩离开他太远。 由于她内心的感激和激动,一双美目中,顿时涌满了泪水! 倩玉一看,立即伸出雪白肥胖的小手,胡乱摸着甄小倩的清丽面庞,不高兴的道:“不要哭嘛,阿姨!” 甄小倩一听,立即连连笑着道:“好,阿姨不哭!” 江玉帆一看,趁势向前一步,伸出双手,和声道:“小倩,过来,让爹抱!” 他之呼“小倩”,只是平时呼喊的习惯,但听在甄小倩的耳里,在感动之余,却激起了她内心的热情复燃! 是以,她也情不自禁的前迎了一步,将怀中的倩玉向前一送,同时笑着道:“去,乖,让爹抱……” 岂知,倩玉竟两只小手紧抱着甄小倩的玉颈不放,同时慌急的哭声道:“不,不,不嘛!” 江玉帆本想趁机将倩玉抱过来,却没想到倩玉竟不认得他这个老子,害得他俊面通红,十分尴尬。 甄小倩立即深情柔声宽慰道:“小孩子就要全靠时常亲近,只要你时常陪她玩耍,她自然就会喜欢和你接近!” 江玉帆望着她颔首应“是”,这才发现甄小倩的娇躯几乎可以说趁送孩子之势拥进了他的怀里。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惊觉到院内还有佟玉清和李嫂。 是以,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提议道:“噢,莎莎公主她们都来了,我们也到前面去坐吧!” 一提到陆丽莎莎等人,甄小倩娇餍上的欢容立逝,不由幽怨的道:“听说你和此地的莎莎公主,还有两位师妹,最近才由女王和江堡主在‘仙霞宫’主的婚?” 江玉帆不便说什么,只得应了个“是”。 甄小倩突然抬起头道:“你的五位少夫人答应你这么做吗?” 江玉帆只得道:“她们五位原都赞成!” 甄小倩一听,不由黯然低下了头,同时,感慨的叹了口气道:“她们为什么就不能多空我一个呢?”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赶紧正色道:“两情相悦,贵在知心,只要灵犀相通,心影相印,又何必一定要同衾共枕?” 如此一说,甄小倩的娇靥顿时红了! 她久久才拾起头来,认真的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你以前在塞外贝子庙说的话算数了?” 江玉帆一听,八九年前在塞外贝子庙和甄小倩相会的一幕,立时浮上了脑海! 一个清丽绝俗少女的影子,立时涌上了心头。 那时他大概十二一岁,但甄小倩却已是十五六了,当时甄小倩的母亲曾笑着问他: “把我们小倩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他仍记得,他当时曾毫未思索的欣然说了声“好!”当时的甄小倩曾深垂粉颈,娇靥通红,两手捻动着辫梢,用一双乌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情的偷望着他。 这时甄小倩再度提出来,因而使他再度毫未思索的道:“当然算数!” 甄小倩一听,神情格外的激动,不自觉的流泪哭声道:“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是苦死,也心甘情愿了!” 说罢,竟真的掩面哭了。 怀中的倩玉一见,小心眼里原就有些恐惶,这时一见,也不由“哇”的一声哭了! 甄小倩悚然一惊,急忙抬头止哭道:“乖乖,小倩乖,不要哭了……” 江玉帆趁机催促道:“我们到小厅上谈吧?” 甄小倩一听,突然惶惧的道:“我不去,她们一定在那里边!” 江玉帆一听,只得正色道:“没有人,只有李嫂!” 甄小倩不由有些不信的道:“真的?” 江玉帆听得道:“你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甄小倩虽然仍以怀疑的目光看了江玉帆一眼,但已开始举步前进。 江玉帆默默的跟在身后,尚未到达后院门口,人影一闪,李嫂已由院门内奔出来。 李嫂一出门口,立即伸展着双臂激动的含泪欢声道:“噢,小姐,小姐……” 说话之间,已到了近前! 甄小倩也面带愧色的望着倩玉,道:“哇,小倩快看,谁来了!” 乳娘终究是吃了两年多乳水的人,倩玉一见李嫂,立即哭叫了一声,急忙扑进了李嫂的怀里。 李嫂一将倩玉抱进怀里,立即迫不及待的转身奔进院门内,唯恐甄小倩再把倩玉抱走似的。 但是,甄小倩一见,突然花容大变,不由得脱口哭喊道:“李嫂,请你让我再看她一眼!” 但是,李嫂那里肯听,飞步奔进了小厅内。 甄小倩一看,不由伤心的掩面哭了! 江玉帆黯然道:“你很喜欢小倩?” 甄小倩掩面哭泣,双肩颤动,虽然哽咽的已不能说话,但却连连的点了点头。 江玉帆宽慰的道:“你今后仍有很多和她相处的机会……” 话未说完,甄小倩已伤心的哭道:“不会再有机会了,佟玉清不会再让她的儿女看到我!” 江玉帆一听,立即正色道:“这你就错了,果真这样,当初她便不会给她心爱的女儿取个乳名叫倩玉了!” 甄小倩只得道:“我是说,佟玉清虽然心肠好,但你其他的夫人未必就有这么大的肚量!” 江玉帆立即果断的道:“至少没有人敢反对我!” 甄小倩一听,不由惊喜的突然抬起头来,瞪大了美目,急声道:“你也同意让小倩经常和我在一起过活?” 江玉帆一听,两道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 甄小倩一看,立即绝望的黯然道:“我就知道……”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沉声道:“我并非不能答应你,但我上面尚有爷爷父母,如果你把小倩经常留在你的身边……” 甄小倩立即道:“你不是说,你和八位少夫人要经年留在南蛮的‘仙霞宫’吗?”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道:“但双玉和倩玉却不在此地……” 甄小倩立即正色道:“你们把这么小的两个孩子放在‘九宫堡’,你们放心吗?” 江玉帆则无可奈何的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姥姥的命令,谁也改变不了!” 甄小倩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你是说,双玉和倩玉都要送到姥姥那儿去学武功?” 江玉帆一听,想到当初自己所受的苦,不由有些心疼的点了点头。 甄小倩一听,神情大喜,立即兴奋的道:“我现在马上就赶往塞外姥姥处去!” 说罢转身,举步就待驰去。 亮影一闪,江玉帆已挡在她的面前,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甄小倩娇靥一红,立即惊异的道:“你要做什么?” 江玉帆正色道:“将双玉送往塞外姥姥处,那是遇了年以后的事,现在你用不着这么急!” 甄小倩一听,内心自然感激,知道江玉帆并不希望她急急离去。 但是,她却黯然一叹道:“我知道姥姥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我要在两小到达前的两三个月,先在姥姥附近盖好一座佛堂,先和姥姥建立了感情和信任,才可以每天看到双玉和倩玉……” 江玉帆却黯然道:“怕的是爷爷会派我的八位母亲轮番前去照顾……” 甄小倩立即道:“那也没有关系,八位堡主夫人都不认识我,也就不会知道我的底细……” 江玉帆不由神情忧急的道:“可是,万一是家母对你起了疑虑,或者阻止你和两小接近……” 甄小倩立即颇有信心的道:“我不是一个让人看了讨厌的人,我一定会讨得八位堡主夫人的信仰和欢心……” 话未说完,娇躯一闪,直向东北花园的矮墙前飞身驰去。 江玉帆不便用手拉她,只得关切的叮嘱道:“当心,少林武当各门派,仍在派出大批高手暗中察访你……” 飞驰中的甄小倩却立即欣然道:“我现在是‘了空’,当年的甄小倩,早巳被‘金毛鼠’宇文通给杀了……” 话未说完,业已飞身纵出花园矮墙。 紧接着,一个起落,飞身纵上大寨,纤影一闪,顿时不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门响。 江玉帆落寞的回头一看,竟是爱妻佟玉清,一脸关切的走过来。 佟玉清一见江玉帆回头,立即亲切的道:“她走啦?” 江玉帆黯然道:“她先到姥姥那里布署去了!” 佟玉清却宽慰的道:“两个孩子能多一个人照顾也多一份爱,你不是说,当初你一个人在那儿太孤独寂莫了吗?” 江玉帆一听,心头突然舒畅了不少! 于是,提一提精神,含笑道:“好了,我们到大厅上去吧!” 说罢转身,即和佟玉清双双向院门走去。 进入院门登上小厅,佟玉清才提醒道:“噢,我让李嫂把倩玉抱给莎莎师姊她们看去了。”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看看自己身边最心爱的妻子,想想她跟着他许多个形影不离的日子,以及为他生下了一个活泼的女儿,和一个英俊的儿子,她不但对他的情义多,就是对他们江家,也尽到了做媳妇的责任了。 但是,想想他自己,除她之外,还又多娶了七位妻子,这至少剥夺了她应得的爱,和她应得的权利。 心念至此,不自觉地感激道:“玉清姊姊……” 佟玉清轻柔的“唔”了一声,立即亲切的含笑抬起了头。 当她抬头一看,发现江玉帆的俊面上充满了惭愧之色,因而深情的笑着道:“什么事让你烦心?” 江玉帆不由讪讪的道:“姊姊,你给我的太多了!” 佟玉清一听,不由“噗哧”一笑,道:“这话正是我要说的,你给我的太多了!” 江玉帆立即强烈的正色道:“不,姊姊这样说是不公平的……” 话刚开口,佟玉清已正色道:“不,绝对公平,也许你觉得方才对待甄小倩太热情了,其实那正是你心地善良的表现,你同情她、怜悯她,但并不是爱她!” 江玉帆一听此言,不由坦诚认真的正色道:“不错,我觉得最了解我的就是我姊姊你……” 话未说完,前面突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那么我呢?” 江玉帆和佟玉清同时一惊,急忙抬头,只见小云雀似的阮媛玲,含着刁钻的甜笑,正站在数丈外的通道尽头。 一看是阮媛玲,江玉帆自然放心了不少,因而也风趣的笑着道:“你当然也是最了解我的一个!” 说话之间,已到近前,三个人都愉快的笑了。 佟玉清首先笑着道:“有什么事吗?玲妹!”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莎莎师姊不放心,让小妹来看一看!” 佟玉清“噢”了一声,立即望着江玉帆,催促道:“那我们快去吧!” 于是,三人并肩前进,匆匆向大厅方向走去。 这时红日已经落山,暮色已笼罩了大寨,大厅内已燃起了数十盏纱灯,光明如画,人声嗡嗡,显然已聚集了不少人。 前进中,阮媛玲突然关切的道:“咦?那位甄小倩呢?” 佟玉清恍然道:“噢!她已经走了!” 阮媛玲一听,不由惊异的道:“她为什么走了?” 佟玉清正待说什么,大厅上已经传来数声欢呼道:“盟主和佟少夫人回来了!” 江玉帆三人举目一看,只见灯火辉煌的大厅廊檐下,正站了十数名兰英岭大寨内的人。 接着一阵人影闪动,陆丽莎莎和“悟空”等人也纷纷由厅内迎了出来。 江玉帆和佟玉清阮媛玲,三人一到厅阶前,陆丽莎莎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等人便纷纷惊异的道:“那位甄姑娘呢?” 阮媛玲抢先道:“她已经走了!” 陆丽莎莎等人一听,俱都神情一呆。 进入大厅,全厅三百多人,纷纷鼓掌欢迎。 江玉帆游目一看,全厅摆了三十多桌酒席,酒菜已备,单等他到来开始了。 于是,他走到中央一桌特定的大椅前,举起早已满好的一杯酒,立即朗声道:“诸位辛苦了,让我们大家干了这一杯!” 话声甫落,欢声雷动,震耳欲聋,每个人都端起面前的酒杯,仰颈一饮而尽。 饮罢了杯中酒,仇兰英立即示意大家来向盟主和八位夫人敬酒。 但是,陆丽莎莎却朗声道:“诸位请坐下,盟主有重要命令宣布!” 全厅人众一听,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静静的坐下来,只有江玉帆一人仍立在原地。 江玉帆神情肃穆,一俟众人坐下,立即朗声道:“诸位兄弟姊妹们,我想大家已经都知道了,那就是女王已把‘仙霞宫’方圆百里的土地赐给我们,我们为了报答女王的恩宠,我们要把这百里之地的地区,建成一片乐土,一片世外桃源,而你们的兰英岭,却正是我们这片乐土的大门……” 话未说完,全厅立时暴起一阵欢呼! 江玉帆一俟欢呼稍落,立即继续道:“现在,我要派两位我同盟中最杰出的兄妹,也是你们最欢迎最尊敬的人来领导你们!” 说此一顿,特的一指“独臂虎”和仇兰英,继续以欢欣的声调道:“那就是这位郭堂主和仇执事,他们两位均被任命为本地区的正副总管事……” 话未说完,全厅人众,早已暴起一阵声震厅瓦的如雷欢呼! “独臂虎”和仇兰英,立即含笑起身,先向江玉帆和陆丽莎莎行礼,这才由“独臂虎” 洪声道:“俺不会说话,俺也不愿多说话,因为多说没用,俺只知道,不怕苦,不畏难,少说话,多流汗,记住这些就行了……” 话未说完,全厅再度暴起一阵如雷欢呼! 这阵震耳欲聋的男女欢呼,显然是对“独臂虎”和仇兰英的由衷拥护! 这席晚筵,就在这种极端愉快融洽而又亲切的气氛中,直狂饮到三更深夜,大家才尽兴而散! 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游侠同盟”却还有无数次的酒席等着他们宴饮! 现在中原和四海武林平静,江湖无争,业已呈现了升平远景! 但是,“游侠同盟”并没有就此结束,而他们却恰似日正当中,他们的宏伟大业,也恰恰刚刚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