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剑表雄风》 第一章 万籁皆寂,狂风怒吼,刮落了无数的枯叶,漫天飞舞…… 太行山千灵岩下,蓦地,一个黑影在蠕蠕移动…… 那是什么?是飞禽?抑是走兽?都不是,那是一个人。 他的口角上,血迹斑斑,苍白的脸上泛起痛苦的神情,但依然掩饰不了坚毅之色,他的表情是那么冷漠、傲然…… 他用小树干支撑着身子,勉强地移动着脚步,他从鼻里哼了一声,口角上,泛着傲然的微笑,心里忖道:“阴阳剑客并没有死,终有一天,第二个阴阳剑客会再找你们这些人算算这笔帐……” 千灵岩上,集聚了大江南北的十一位武林黑白两道顶尖人物,他们的脸上,泛着不同表情,这种表情里包含了忧虑与不安 他们都在想:“他大概不会来了吧?”虽然,这十一个人都这么想,但他们相信,这个人一定会依约而来。 从他们的忧虑与不安的神情看来,对方必定是个不寻常的人物,显然地,如果对方不是一个不寻常的人物,那么,这十一个武林高手也不会同时聚在一块儿。 蓦地,远处一条人影,急速如风,几个纵落之间,已经飘落在千灵岩上。 隐在千灵岩附近的十一位高手,霍然齐惊,同时忖道:“果然来了。” 来人约五十岁年纪,他向四野环视了一眼,冷笑一声,脸上泛着傲慢、轻蔑的神情,心忖:“难道你们就能奈何我?” 虽然,他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但心里也未免暗暗吃惊,他知道,怒山二怪、点苍三剑、钱塘书圣、关东乞侠、梅山庄主、绿面、天阳掌、地阴掌等十一个人,无不是正、邪两道出类拔萃人物。 他从鼻里重重哼了一声,不屑的道: “各位既然约李某人前来,何故学那鼠辈行为,躲躲藏藏,李某人倒要为你们这些大快感到羞愧了。” 这些人一听,脸上泛起尴尬神情,同时飘身在来人周围。 这个人好像根本没有事一样,脸上还是那么傲然与冷漠…… 绿面勉强哈哈一笑道: “阴阳剑客,你不要自鸣得意,你的行为,不见得比我们好到哪里呀!” 阴阳剑客狂然一笑,向绿面道: “毛宗泰,想不到为着李某一个人,就出动了你们这些大江南北的十一位高手,李某人倒是幸会了。” 绿面在江湖上辈分极高,武功为邪派之首,阴阳剑客这一激,他并没有发怒,他心里有数,阴阳剑客的武功,要比他高出不少。 就在绿面沉忖之际,关东乞侠打着哈哈道: “阴阳剑客,对于你这个卑鄙的人,我们也不必用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 阴阳剑客冷冷地斜视了关东乞侠一眼,微笑道: “哦!原来是萧堂,对,李某人是卑鄙的,那你萧堂倒是正派人物,但在我眼里,你萧堂连下三流的人还不如。” 钱塘书圣摆了摆手中铁扇,冷笑道: “阴阳剑客,请问你一声,舍弟金刀太岁与阁下有何仇恨,你竟对他下了毒手?” 阴阳剑客道: “令弟金刀太岁伊冲,以正派人物自居,暗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理该惩戒。” 阴阳剑客把自己的过失,用话掩饰了过去,他认为:他所要做的事都是对的,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一个人低过头,于是,他任性、骄纵、傲慢、冷漠,没有一点感情。 他不属于正派或邪派,他做事全凭个人高兴怎样便怎样,是以,他得罪了无数的武林人物,也做了很多错事。 “百剑尊阴阳”,阴阳剑客的阴阳剑法领袖武林,不知会过多少高手,也不知有多少成名人物丧在他的阴阳剑之下。 他自傲与刚愎,做事更是任性。 是以武林黑白两道人物,很早就想翦除这个武林魔头,但阴阳剑客的武功高不可测,深恐一击不成,反留后患,直到今天,才纠合了各派人物,准备一击而成。 阴阳剑客何尝不明白他处在危险的地位,但他那分骄傲的心,并没因处在危险的地位之下,减少分毫,他认为这些人的武功都微不足道。 点苍三剑的春雨一字剑董立俊朗声道: “阴阳剑客,敝派跟你有何过节,你竟大闹敝香堂?” 阴阳剑客冷冷道: “点苍派欺弱怕强,行如盗贼,我只不过给你们一点教训,叫你们点苍派知道利害,速改过错罢了。” 怒山二怪邱东喝道: “阴阳剑客,记得当初你跟咱们兄弟的一段过节么?” 阴阳剑客狂笑道: “怒山二怪,当初李某饶你们不死,想不到你们恩将仇报,李某人也要替你们两位感到羞愧了。” 天阳掌武剑生道: “阴阳剑客,舍妹与你何辜?你竟使出始乱终弃的手段?” 阴阳剑客傲然笑道: “你妹妹是自己愿意跟我走,而你们强要她离开我,这能怪李某人吗?” 阴阳剑客一件一件地辩论,他还是认为自己没有错。 其实,阴阳剑客以往所为是否有错?有,他做了很多错事,不过他自己不明白罢了。 千灵岩上依然是狂风怒吼,卷着枯叶漫天飞舞…… 这十二个武林顶尖人物,在此刻,便要展开一场生死决斗。 阴阳剑客情态安逸、镇静,好像根本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似的。 这十一个武林高手,却有点紧张,每一个都暗中提气,蓄势待发,好像阴阳剑客就会在刹那间向自己出手。 这里,只有梅山庄主石乾元沉思不语,他认为阴阳剑客不管过去的行为如何,他那身武功,普天下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如果丧命于此,总是可惜的。 虽然阴阳剑客以往所作所为是卑鄙与无耻的,但十一个人联合对付一个人,也是有欠光明行为,有违武林正义。 阴阳剑客是处在正、邪两派之间,他木管你正派邪派,凡有人犯在他手里,十个人有九个人没有命在,她不怕任何人向他寻仇,甚至今天,他也不在乎。 他脸上露着不屑的神情,冷冷道: “各位既然约李某人而来,有事不妨明言,李某洗耳恭听。” 绿面道: “阴阳剑客,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我们这些武林小卒想讨教你几招阴阳剑法的绝学。” 绿面这句话无疑指明自己来意,阴阳剑客傲然一阵狂笑,声震青云,百谷回鸣,随即把脸一正道: “你们既然看得起李某人,当使各位如愿以偿。” 绿面道: “那是最好不过。” 阴阳剑客瞄视了绿面一眼,冷笑道: “各位要如何比法,不妨说明,是一起上呢?还是车轮战?” 阴阳剑客也是聪明人,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在他周围的十一位,都是武林响当当的人物,如果这些人不守武林规矩,同时出手,自己纵然阴阳剑法出神入化,是否能敌得过这些人的围攻,还是一个问题。 是以,他先拿话制人,以防这些人围攻或车轮战。 点苍三剑的老二洒花一字剑冯文扬,人最暴躁,听阴阳剑客这么一说,再也忍不住怒火,大喝道: “姓李的,我先领教你几招阴阳剑法。” 阴阳剑客脸泛不屑之色,冷笑道: “冯文扬,你忘了我是百剑之首吗?我看还是点苍三剑一起上算了,否则你冯文扬自信能在我手下走过两招吗?” 阴阳剑客这句话说得轻狂至极,周围十一位高手,同时脸色微变,但他们明白,以冯文扬的武功,决非阴阳剑客的对手。 点苍三剑的“奔雷一字剑”荣雁,看了董立俊与冯文扬一眼,勉强忍住怒火,哈哈一声长笑,道: “好,阴阳剑客既然看得起咱们兄弟,咱们也不必客气。” 荣雁这一说,点苍三剑长剑同时出鞘,缓缓向阴阳剑客欺近,六只眼睛直盯在阴阳剑客的脸上,连眨都不敢眨一下,深恐在一眨眼之间,阴阳剑客就会出手向他们任何一个人攻来,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 董立俊、冯文扬、荣雁三个人,称为点苍三剑,以剑上功夫饮誉武林,董立俊的春雨一字剑疾如春雨,捷快无比,冯文扬的酒花一字剑施展起来,有如漫天酒花,疾如游龙,荣雁的奔雷一字剑疾如奔雷,每一挥出,带有清吟之声。 点苍三剑的剑法,自成一派,跟武林其他门派的剑法不同,“春雨”、“酒花”、“奔雷”三剑,聚点苍派剑术精华,三剑的用法各自不同,威力自是不同凡响。 点苍三剑一抖手中剑,齐喝道: “阴阳剑客,请亮家伙吧!” 阴阳剑客怒视着三人,缓缓的将阴阳剑抽出剑鞘。 周围十一位武林高手,心里霍然泛起一阵惊悸! 阴阳剑,真是名符其实,剑身半红半黑,红黑两道寒光,闪闪迫人,在剑柄上镀有三朵梅花。 阴阳剑客抖了抖阴阳剑,不屑道: “点苍三剑,发招吧!” 剩下的怒山二怪、绿面、钱塘书圣、关东乞侠、天阳掌、地阴掌与梅山庄主,衡量情势,也有同时向阴阳剑客攻去的可能…… 空气显得非常紧张,北风,依然在狂吼…… 阴阳剑客又环视了这八个人一眼,这眼光带有无上威力似的,每一个人的心里,又同样是一愣! 点苍三剑喝道: “好,请接招吧!” 吧字未毕,三人长剑猛递,分向阴阳剑客身上要穴袭至。 点苍三剑出招奇快,只见三支长剑如同三条游龙,招式各自不同,威力也各有异,如换常人,绝无法闪得了。 但阴阳剑客阴阳剑一抖,脚步一滑,身形一晃,也没有看清他用什么身法,点苍三剑的长剑全告袭空。 点苍三剑心里一惊,暗道:“果然名不虚传!”就在他们心忖间,阴阳剑客阴阳剑一招“阴阳相克”,直指董立俊当胸“中庭”穴。 阴阳剑这一招“阴阳相克”是阴阳剑法精奥招式,招式怪,出手更是奇快绝伦。 董立俊大吃一惊,就在刹那间,他自知已无法避招,猛一咬牙,手中长剑猛抖,“飞钹朝海”反点阴阳剑客“璇玑”穴。 董立俊这一招是拼命的打法,如果阴阳剑客不收回阴阳剑,也非教董立俊点上不可。 阴阳剑客冷笑一声,阴阳剑一沉,身子微曲,又向董立俊横腰挥扫一剑。 董立俊封剑接招,已存心拼命,阴阳剑客这一招更是出乎董立俊意料之外,他想不到阴阳剑客使出这个怪招,就在他吃惊当儿,只听“嘶”的一声。已被阴阳剑客划了两寸多长的裂口。 这一下,不但董立俊吃惊,就是场外八个高手,也惊得脸无血色,他们想不到以点苍派的剑法,竟无法在阴阳剑客手里走出两招,便告败落。 洒花一字剑与奔雷一字剑更是惊得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冯文扬与荣雁就在董立俊受伤之际,长剑猛向阴阳剑客点至,分取阴阳剑客前后“气海”与“灵台”两大死穴。 阴阳剑客抹步滑身,阴阳剑一抖,以招接招,反向冯文扬与荣雁要穴点至。 冯文扬与荣雁已知阴阳剑客厉害,不敢冒接,同时施展“酒花’与“奔雷”两剑精奥招式,向阴阳剑客点到。 点苍三剑以剑上功夫称霸武林,但与阴阳剑客一交上手,便相形见细,迫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而阴阳剑客闪招避招非常自如,一点不显得吃力。 场外八个高手,心里各自吃惊,明白点苍三剑决无法在阴阳剑客手下走过十招,必告再次落败。 这八个高手蓄势待发,准备在点苍三剑不支之际,出手向阴阳剑客围攻过去。 阴阳剑客好像根本没有把这些人的动作看在眼里。 蓦闻阴阳剑客一声长啸,阴阳剑一招“阴风狂扫”,冯文扬与荣雁的长剑竟被打落,两人同时退后了数步。 阴阳剑客横剑而立,泛起做漠的神情,不屑的道:“点苍三剑的武功不过尔尔,我倒以为有什么能耐,原来是徒负虚名而已,各位大侠还有什么本领使出来让李某见识见识,否则,李某可没有这个闲功夫在这里陪各位了。” 点苍三剑这一败下,每位高手均已吃惊,被阴阳剑客这一激,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齐向阴阳剑客攻去。 阴阳剑客冷笑一声,道: “想不到各位也会使出这下三流的手段,李某倒要见识见识大江南北的武林高手,有什么出色本领。” 余音未息,身子飘然而起,右手阴阳剑疾挥,又是一招“阴风狂扫”,只闻无数“锵啷”之声,已有五个人退了三四步。 阴阳剑客迫开数人之后,身子在空中一翻,使个“荣燕奔林”式,向场外飘落,横剑而立,神态安逸! 阴阳剑客这两手配合得只不过刹那之间,在场的每个人,无不心惊胆战。 须知名家动手,以快捷为主,阴阳剑客在出手之际,能以丹田之气,用轻功最高修为,在空中翻身,全凭他这身武功已是匪夷所思的了。 阴阳剑客双眉一挑道: “各位是否还要接几招试试?” 绿面强作笑容道: “百剑之首果然名不虚传,咱们已领教过绝学,但掌上功夫毛某还要领教一番,你阴阳剑客大概肯赏这个脸。” 阴阳剑客脸色一沉,冷笑道: “不到黄河心不死,姓毛的你既然有这个雅兴,李某倒还可以陪你走几招,免得叫你姓毛的,输得不服气。” 话落,还剑入鞘,静待绿面的动作。 绿面心忖阴阳剑客以剑法独步武林,掌上功夫自己相信不会比他差到哪里,如果能斗他到体力不继时,其余十位高手也可以一击而成。 阴阳剑客聪明绝顶,就在绿面沉忖之间,已看出他在想什么,心有所悟,冷笑一声,傲然道: “毛宗泰,你不必打其它念头,要么,一齐上算了。” 绿面脸色微红,怒喝道: “姓李的,你放心。我们动手,根本不要旁人插手。” 阴阳剑客冷笑道: “希望你姓毛的说话算话。”停了一下,又道:“好吧,你是要比拳上功夫呢?还是内力修为?” 绿面道:“随你尊便。” 阴阳剑客道:“好,那么请发招吧!” 绿面也不再客气,翻腕错掌,右掌急吐,一招“金豹探爪”,猛向阴阳剑客下盘抓来。 阴阳剑容低喝“来得好”,右掌疾吐,反扣绿面右腕。 绿面出招奇快,阴阳剑客出手比他更快。 绿面这一招原是诱敌之招,就在阴阳剑客吐掌之际,右掌急撤,左掌一推,猛向阴阳剑客推出一掌。 第二章 绿面这一掌聚他六七十年内力修为,奇势之猛,有如海啸山崩,直向阴阳剑客滚滚而至。 阴阳剑客右掌一抓空,心里暗道:“不妙!”身子微退,双掌平胸推出,将本身内力修为,迎着绿面撞到的掌风撞去。 他们这两人一交上手,只不过眨眼间的事,阴阳剑客制敌先机被抢,微落下风。 绿面武功为邪派之首,内力修为已臻化境,阴阳剑客以剑上功夫领袖武林,但内力修为还是高出绿面少许。 于是,他们两个人以真气耗拼,谁也不敢退让,如果这两个人哪一方不支或退让,必遭对方势如排山倒海的一击。 就在他们两个人斗到紧要关头之际,怒山二怪邱东,猛抖手中长鞭,猛向阴阳剑客背后挥去。 其余八个高手:点苍三剑、关东乞侠、阴阳双掌、钱塘书圣、二怪闻和等八个人也齐挥兵刃,往阴阳剑客攻去。 这些人决定翦除阴阳剑客,是以,也不顾到身份以及武林规矩,竟用围攻手段。 这里,只有梅山庄主还站在那里,他想阴阳剑客虽然以往做事有欠光明磊落,但究竟还不是大恶不赦之人。 另一方面,阴阳剑客的武功,已无人可敌,如在今天丧命于这些人手中,终是可惜的,由于他存有这分爱材之念,以至没有向阴阳剑客下手。 阴阳剑客正在与绿面对敌,尽量消耗真气与对方力拼,其余九个人再一出手,阴阳剑客更是处在危险的边缘。 阴阳剑容忽觉背后冷风袭到,心知不妙,倏又在掌上加了三成真力,猛向绿面推出。 他也在推掌之间,猛提丹田之气,勉强飘开五尺来远,即使如此,他也感到心血一阵翻涌。 这些人哪容阴阳剑客站稳身子,就在阴阳剑客一纵起之间,已向他猛扑过去。 阴阳剑客制敌先机一失,已处在被动地位,他一落下风,这几个高手又是连施辣手猛攻过去。 况且,他适才与绿面对敌时,内力消耗已自不少,出掌接招,自然缓慢。 他突感身上一阵剧痛,已中了怒山二怪邱东一鞭。 于是,在场除了绿面屏息运气及梅山庄主之外,均出毒手,疾出兵刃,猛攻阴阳剑客周身要穴。 阴阳剑客纵然身负绝世武功,也禁不起这些武林各派的顶尖人物的围攻。 另一方面阴阳剑客一落下风,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拔出背出阴阳剑,只是全凭一双肉掌与对方九个高手过招。 刹那间,他明白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无法退出。 他虽然明白自己无法冲出重围,但,生死对于他好像没有什么冀求,他认为:死,只要死得轰轰烈烈,也是值得。 他想:“在世,我已经是江湖闻名丧胆的人物了,没有白来一次人间,我死,又有何憾?”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得非常悲壮,脸上依然是那么傲然与冷漠…… 也在这刹那间,他的脑中,浮起一个丽影武翠莲,这就是武剑生与武剑德的妹妹。 这个纯洁的少女,他占有她的一切,甚至肉体,然而,他占有了她一切之后,把她遗弃了。 他还记得,她离开他时,还那么说,“我永远无法忘记你给我的一切……” 然而,阴阳剑客带给她的又是什么?阴阳剑客给她的,只是心灵的创伤罢了。 阴阳剑客还记得她要走时所说的那句话:“……我要带着你的亲生骨肉,好好地活下去,不管你对我的感情如何?……” 阴阳剑客想到这里,心里微泛慨喟,在这生死存亡之间,他无法忘记武翠莲给他的一切…… 不过,这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往事,也只有在他生死存亡之间,才觉得格外甜蜜…… 就在他思忖之间,突感肋下一麻,又被关东乞侠萧堂点了穴道,全身一阵奇痛…… 绿面也在此际飘身扑进,右掌倏伸,一招“推窗望月”,掌风挟着漫天尘沙,直往阴阳剑客立身处狂袭而至。 这一掌绿面聚他毕生功力而发,蓦闻“砰”的一声过后,阴阳剑客已被掌风震出一丈开外,口角溢出阵阵鲜血…… 阴阳剑客这一仆倒,十个人也同时猛扑过去 就在阴阳剑客生死存亡的刹那间,突闻梅山庄主喝道: “各位暂且停手!” 梅山庄主这一喝,十个高手下意识地停止脚步,用着疑惑与惊奇的眼光,望着梅山庄主石乾元。 梅山庄主心里感到极端复杂,他缓缓地踱着脚步,向他们走近,眼光带着痛惜的成分,望了仆倒的阴阳剑客一眼。 他默默地想:“一代名震武林的人物,已经在千灵岩殒落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悠然道: “各位朋友,阴阳剑客总算完了,各位不必再向他下毒手,他也没有活命的希望,他受毛兄全力一击,五脏已告离位,纵然不死,也最多不过能活三个月,何况又受萧兄一记独特点穴法? “萧兄点穴法独步武林,无人可解,我们就体念上苍有好生之德,留他全尸,未悉各位尊意如何?” 钱塘书圣、关东乞侠、阴阳双掌也黯然点头。 绿面却冷笑一声道: “这未免太便宜他了……”余音未息,双掌平胸推出,“呼!”的一声,竟将阴阳剑客的身子震落到二十几丈的高崖之下! 绿面这一手出得奇怪,众人阻止已自不及,眼巴巴看着阴阳剑客的身子,往岩崖之下飞落。 众人一看阴阳剑客往崖下泻落之后,同时黯然一叹! 梅山庄主石乾元道: “各位朋友,阴阳剑客终于完了,目的已达,咱们也该走了。” 梅山庄主话犹未毕,怒山二怪与点苍三剑齐道: “各位兄台后会有期,在下兄弟先走一步……” 余音未息,人已去得老远。 随后,关东乞侠与阴阳双掌兄弟也道: “乾元兄,咱们另有要事,也先走一步。”身影微晃,三条人影急速如风,已越出三丈开外。 关东乞侠与阴阳双掌兄弟去后,钱塘书圣与绿面,打个场面话后,也相继而走了。 阴阳剑客泻落的高崖上,突然变得静静的…… 这里除了梅山庄主之外,所能见到的,只有被风刮起的枯叶,漫天飞舞,这表示悼念一代江湖奇材殒落? 梅山庄主望了望崖下,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一代江湖怪客,已经在千灵岩殒落了……” 他自语方毕,双足齐点,几个起落之间,人已去得老远。 这里,依然是狂风怒吼,刮着无数枯叶漫天飞舞…… 在这静寂的荒山野外…… 蓦地,从千灵岩上,飞也似的泻下一条人影…… “啪!”地一声,那条人影落在一棵枝叶扶疏的大树上,片刻,“砰!”的一声,才落在地上。 也在“啪!”的一声过后,倏闻那人影闷哼一声,这个闷哼之声,几乎同“啪!”的声音连在一起。 这个从崖上飞也似的泻下的人影,正是被绿面用内家掌力震落崖下的阴阳剑客李逸民。 阴阳剑客受绿面全力一击,五脏全告离位,又受关东乞使一记独特点穴法,人已晕死过去! 关东乞侠的点穴法,独步武林,无人可解,阴阳剑客被震落崖下之后,无巧不巧,正好被树枝触在他的点穴上。 是以,他落在树上之后,才听到他闷哼一声。 如果阴阳剑客不是落在树上,减缓了坠落速度,也必定粉身碎骨不可。 落在地上几个时辰之后,他才悠然醒来…… 他没有露着痛苦的神情,脸上,依然是泛着骄傲与冷漠…… 他用着迷惑的眼光,环视了四野一眼,心里忖道:“难道我没有死么?” 他尽量回忆刚才的一切,然而,以往的事,已经太模糊了,此刻他对生命又存下了希望,他明白他没有死。 他屏息运气,倏然内脏感到一阵剧痛,他大吃一惊,只得作罢,刹那间,他又对生命感到黯然…… 他勉强用小树干支撑着身体,缓缓地移动脚步…… 他冷哼了一声,狠狠道:“阴阳剑客并没有死得了,终有一天,第二个阴阳剑客会找你们这些人算算这笔帐!” 但他明白,他的生命最多不过能活三个月,他要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培养第二个阴阳剑客赵亦秋。 赵亦秋,这是他刚收不久的唯一的徒弟,从现在起,他要把全身所学,倾囊传授,尤其是阴阳剑法。 他想:“我要让赵亦秋替我报这个生平的奇耻大辱。” 想到这里,他满足地笑了,还是笑得那么傲然…… 他极力地缓缓移动脚步,走出了千灵岩下…… 赵亦秋,这个从小失去人生温暖的孩子,的确有点像阴阳剑客,他孤独、冷漠与高傲…… 他是一个从小便失去家庭温暖的孩子,五岁时,他双亲便相继去世了,为着生活,便在街头向人乞食。 他九岁时,碰见了阴阳剑客李逸民…… 阴阳剑客李逸民一见到赵亦秋,如获至宝,认为赵亦秋天生一副上乘练武骨骼,便把他带到山西云中山的“迷云洞”。 赵亦秋从小失去温暖,如今有人要带他走,自是高兴非常。 他不管来人会对他如何,只要不在街上乞食,便心满意足的了,他认为有人要带他走,总比在街上乞食来得好。 由于他对人生发生了歧视,再受阴阳剑客的陶冶,他真正变成了第二个阴阳剑客,阴阳剑客所有的,他也全部具备了。 几天后,阴阳剑客终于带着残余的生命,回到了“迷云洞”。 赵亦秋一见到阴阳剑客这种神情,大吃一惊,忙问道: “师父,你怎么了?” 阴阳剑客报给他一个惨然的傲笑,才将约会比武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赵亦秋。 赵亦秋听后,剑眉一竖道: “师父,我若学会本事之后,一定找这些人替你报仇!” 阴阳剑客颔首笑道: “对!这才是阴阳剑客的徒弟。”他停了一下,问道:“亦秋,你师父带你到这里多久了?” 赵亦秋道:“快三个月了。” 阴阳剑客慨然一声轻叹,悠然道: “为师最多不过能活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之间,我要传授你各种内外功夫,尤其是阴阳剑法,希望你细心学习,不要枉费为师对你的期望。” 赵亦秋感到一阵黯然神伤,点头道: “弟子谨遵师训。” 阴阳剑客沉思片刻,又道: “你知道这把‘阴阳剑’的来历吗?” 赵亦秋恭敬地说道: “弟子不知,祈师父明言。” 阴阳剑客道: “‘阴阳剑’为战国时代一位江湖异客所铸,具有无上威力,为师行走江湖四五十年,未逢敌手,阴阳剑只有六招:‘阴阳交合’,‘阳风阴旋’,‘阳光普照’,‘阴气冲天’,‘阴阳相克’,‘阴风狂扫’等六招,阴阳剑法虽然仅仅六招,但实际上每招暗藏六式,六六三十六招,每招用法不同,第一遍用完之后,还可从头起式,剑鞘内有一张阴阳剑法招式图解,以后你可以照上面所载去练,将来你便是第二个阴阳剑客!” 说到这里,他的口角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忽然,他似有所悟,又道: “‘阴阳剑’虽然无人可敌,但闻天下还有一把‘梅花剑’可制,闻说这位江湖异客铸阴阳剑时,唯恐多造杀孽,又铸了一把‘梅花剑’,此剑专克阴阳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道: “但为师行走江湖多年,就没有碰到过用‘梅花剑’之人,此剑剑柄半红半黑,以后你行走江湖,多多注意。” 赵亦秋点头称是。 阴阳剑客沉思片刻,又道: “还有两件事不能不告诉你,第一件:离本洞不远的后山,最好你少去,因为那里住有一个‘千面独行客’,此人生性奇特,武功不在你师父之下,十年前,为师跟他有一段过节,十年前打到今天,从未分过胜负,此人行走江湖,每次均换一种面目,从来没有一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此人化装之术驰名天下,在眨眼之间,就可以换另一种面目,武功又高,故有‘千面独行客’之绰号,以后为师死后,你最好少去,免得多生意外。 “第二件:如你以后行走江湖,遇到一个叫武翠莲的女子,请你告诉她我的死讯,如果她有后人行走江湖,你不能跟他为敌,知道么?” 赵亦秋黯然地点了点头。 阴阳剑客又道: “好,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便教你阴阳剑法。” 赵亦秋恭敬的施了一礼,带着沉重的脚步往洞内去了。 阴阳剑客望着赵亦秋的背影,脸上泛起傲然的笑容…… 第二天,阴阳剑客便在洞口的广地,教赵亦秋阴阳剑法。 阴阳剑法虽然仅仅六招,每招暗藏六式,为战国一位江湖异客参悟天地精灵万物,再由阴阳剑客花费无数心血,蜕化而成,功力如何,可想而知。 赵亦秋起初学来,非常吃力,显然,像赵亦秋对武功毫无根基的人,学来自然吃力。 何况阴阳剑法暗藏无穷变化,跟其他门派剑法大为不同,赵亦秋学时,招式自是无法自如。 阴阳剑客在旁边细心加以指导,当然,目前的阴阳剑客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赵亦秋的身上,也只有赵亦秋才能替他报这个仇。 赵亦秋天赋奇材,聪明绝顶,在短短的两个月之间,已把阴阳剑法全部学熟,所差的只是火候而已! 对于赵亦秋进展如此神速,阴阳剑客也是非常骄傲,赵亦秋之聪慧,竟在他的意料之外。 赵亦秋学会了阴阳剑法之后,阴阳剑客又教他各种轻功,内外功夫,赵亦秋自是非常细心学习。 第三章 就在这时,阴阳剑客常感内腑奇痛如焚,他自知不久于人世。这天,他叫了赵亦秋到他的床边,黯然道: “亦秋,我恐怕不行了,为师死前,强敌太多,阴阳剑就是为师在江湖的记号,江湖各派人物无人不知,你以后行走江湖时,能不用此剑,最好不用,避免受人注目,多惹不必要麻烦,阴阳剑剑柄镀有三朵梅花,用布包起来。” 赵亦秋道: “弟子当铭记师训。” 阴阳剑客苦笑一下,颔首道: “为师已将各种功夫的口诀,全部教给你,希望你好好演练下去,当不难会有登峰造极的一天。” 赵亦秋点头受训。 几天后,一代江湖怪客的阴阳剑客,真正在“迷云洞”殒落了,他生前,是那么轰轰烈烈,死时却是那么静寂。 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赵亦秋这个孤独的孩子。 赵亦秋自从阴阳剑客死后,变得更孤独、寂寞…… 山中无甲子,然后,雪地的梅花开了又谢了…… 他每天勤练功夫,闲下来的时候,一个人便怔怔地坐在石头上,抬头望着天上白云飘飘…… 的确,他现在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甚至他的恩师阴阳剑客也死了,他的身边依然恢复了以前的空虚。 阴阳剑客虽然没有给他什么,他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过仅仅的六个月,在这六个月的时间,他认为阴阳剑客给他的,已经不少了,最低限度,他从阴阳剑客的身上,已经得到温暖。 他发誓把武功练好之后,一定找他师父的仇人,一个个报仇。 就在赵亦秋怔怔想着心事当儿,蓦地里,一条人影急速如风,只见那条人影微晃之间,已经飘落在赵亦秋身侧。 赵亦秋毫无所觉,是赵亦秋想入了神呢?还是此人轻功造诣已臻化境?显然两者都有,就凭此人飘落尘土不惊的身手看来,在轻功方面,显然有特别的造诣。 蓦闻那人发出苍老的声音道: “哪里来的娃儿,怔在这里想什么?” 赵亦秋倏然一惊,人霍然立起,往后退了数步,转眼望去,来者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那老人脸色非常冷漠,看了赵亦秋一眼又道: “你这个娃儿跑来这里干什么?” 赵亦秋见来人老气横秋,心里未免有气,朗声道:“请问老丈,我为什么不可以来这里?” 来人看了赵亦秋的神态,心里微然一震,自语道: “好,你在这里,我没有权利管你。”话犹未毕,人已腾空,直往洞内奔去…… 赵亦秋也在那人纵起之际,人也飘然而起,直往那人追去,大喝道: “老丈莅临敝洞,意欲何为,不妨明言。” 那人被赵亦秋一喝,停下了脚步,回头瞪了赵亦秋一眼。 赵亦秋被来人一瞪,心里霍然一惊,暗道:“这老人眼光怎么这般厉害?”思忖间已追上那人。 赵亦秋心里虽然吃惊,但睑上依然显露坚毅之色,朗声道: “老丈如不言明来意,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那老人一看赵亦秋只不过十一二岁年纪,竟有如此胆量,点了点头,问道: “你是阴阳剑客什么人?” 赵亦秋一听来人问起阴阳剑客,心里微然一震,答道: “阴阳剑客正是在下恩师。” 那人点了点头,思忖道:“有其师必有其徒,此子看来跟阴阳剑客一模一样。”忖毕又道: “你师父呢?” 赵亦秋一听那人问起阴阳剑客,一种黯然的神情,涌上心头,答道: “我师父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那老人霍然一惊,脱口问道: “死了?” 赵亦秋点了点头。 那老人自言自语道: “我说他为什么两年多不找我比划,原来是死了。” 赵亦秋听那人自言自语,似有所悟,道: “老丈尊讳能否见告,何以跟在下恩师相识。” 那老人哈哈大笑,道: “你师父十几年前便跟我打起,直到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赵亦秋心里一惊,脱口问道: “那您是千面独行客?” 那老人点点头,眼睛直盯在赵亦秋的脸上。 刹那间,赵亦秋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战栗,不由退了数步,千面独行客跟他师父阴阳剑客有过节,那么他今天是来寻仇?当赵亦秋的眼光跟千面独行客的眼光接触时,他的心里不觉泰然,因为千面独行客的眼光是那么慈祥,嘴上,泛着笑容……好像跟他师父所说不同。 千面独行客看了赵亦秋一阵,觉得赵亦秋跟自己非常有缘,蓦地里,他的脑中浮现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个想法他目前无法说得出口。 他看着赵亦秋怔在那里,道: “阴阳剑客已经死了,往事也可以作个了断,我也要走了,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到我那里坐坐,包你有好处。” 赵亦秋现在只要千面独行客快走,不跟自己过不去,已是满足了,忙道: “谢谢老前辈关爱,晚辈暇时,自当登门请教。” 干面独行客哈哈一笑,身形微晃,已消失踪影。 赵亦秋望着千面独行客的背影,倏然,他的脑海中泛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好像跟他以后报仇有非常重要关键似的,他想:“对,我有一天一定去找千面独行客……” 他思忖既罢,脸上泛起一丝笑容,他认为千面独行客根本不是一个可怕以及生性奇特的人。 此刻,他的脑中还盘旋着千面独行客临走那句话:“你有空可以到我那里坐坐,包管你有好处。” 想到这里,他又笑了…… 春去冬来,赵亦秋在“迷云洞”又经过了六年,他已由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他每日都在尽心勤练阴阳剑法,已慢慢领悟了阴阳剑法个中玄妙,知道阴阳剑客所言不虚,阴阳剑法的确含有无穷的变化与威力。 日久浸练,赵亦秋不但领悟了阴阳剑法的奥妙,而且在轻功及内功方面,在不知不觉之中,也进步得非常神速。 这样再经过一年,赵亦秋不但各种功夫已有很深造诣,尤其手中一把阴阳剑,每一挥出,都带有清吟之声。 几天后,赵亦秋决定下山行走江湖,找他师父的仇人报仇,他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含着满腔热泪,下了云中山。 他临走时,在他师父阴阳剑客的坟前,默默祈祷:“师父!弟子已经把您生前传教给我的各种功夫学会了,今天,我就要下山找您的仇人替您报仇,师父在天有灵,请保佑我……” 他走了几步,蓦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千面独行客。 他想:“对,我应该去找他,这对我以后行走江湖,有很大的关系。”想到这里,轻功一提,直往后山奔来。 赵亦秋的轻功,已经有很深的造诣,只见他在几个纵落之间,已经离“迷云洞”很远。 在后山的半腰,有一间用茅草盖成的房子,雾,整天弥漫着这间房子,如非赵亦秋眼力超人一等,决无法看见。 赵亦秋思忖:“这大概是千面独行客所居了。” 他放缓了脚步,直向这间房子走来…… 蓦地,人影一晃,从茅房的门里,飘出一个人来。 赵亦秋眼光过处,发现来者是一个十八九岁少女。 他发现这少女美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看得赵亦秋眼花缭乱,刹那间,他的心里不觉怦怦跳个不停。 那少女看了赵亦秋一阵,冷冷的道: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 赵亦秋一见少女冷言相问,道: “在下赵亦秋,有意来拜见千面独行客,不知姑娘能否代为引见?” 那少女冷冷说道: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赵亦秋一见这少女冰冷态度,心里微起反感,他摸不清这少女与千面独行客是什么关系。 他想:“为什么她人是那么讨人喜欢,而她冷若冰霜的态度,却让人厌恶?” 他想了又想,最低限度在目前,他还无法了解这个少女的身世,他想:“这会不会是千面独行客的女儿?” 他思忖间,这少女已经领他进了这间茅屋,倏闻那少女叫道: “爹,有人要找您啦。” 房内传来一个声音道: “来了……”余音未息,人影一闪,赵亦秋的眼前已经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 那中年书生看了赵亦秋一眼,哈哈一笑道: “原来是阴阳剑客的传人,真是稀客。” 赵亦秋思忖:“我师父真言之不虚,此人化装之术好高明。” 他思忖间,人已拜倒下去,道: “晚辈赵亦秋叩见老前辈。” 千面独行客忙扶起他道: “赵亦秋请不必客气,起来起来。” 赵亦秋只好站起,千面独行客看了赵亦秋一眼,思忖:“想不到在几年之间,此子内功竟有如此精纯,阴阳剑客九泉有知,也该含笑了。”思忖罢,他回头向身边的少女道: “萍儿!这是阴阳剑客的传人,以后你还得向他讨教阴阳剑的绝学,赵少侠,这是小女,请你多指教。” 赵亦秋忙拱手向那姑娘道: “姑娘请多多指教。” 那少女报给赵亦秋淡淡一笑,往内室去了。 就在这一笑之间,千面独行客的脸上,也同时泛起一丝笑容,但他很快就收敛了笑容。 赵亦秋感到非常疑惑,这个少女的确跟别人不同,但他无法说出这少女跟别人不同的道理。 千面独行客的脑中,并没减少他当初见赵亦秋时所发生的奇怪想法,奇怪的,这个奇怪的想法,反而在他的脑中更加扩大 就在他女儿王燕萍向赵亦秋淡淡一笑之中,他明白他女儿心中此刻所想的是什么,他觉得这也是在她母亲死后她所露出的第一次笑容。 他望了望赵亦秋,指着椅子道: “赵少侠请坐吧。” 坐下之后,千面独行客又道: “赵少侠想已把令师生前的全部武功学会了?” 赵亦秋谦虚道: “晚辈愚蠢,恩师生前所授之武功,只学得一点皮毛。” 千面独行客道: “赵少侠不必客气,令师之武功,天下无人可敌,阴阳剑法独步武林,打遍天下四十几年,未逢敌手,但令师生前做事过分任性,致树立太多强敌,赵少侠此后行走江湖,当体念上苍有好生之德,少造杀孽,以免激起武林共债。” 赵亦秋沉思不语,他在回味千面独行客这些话的含义。 他怔了一下,道: “晚辈谨记良言,晚辈闻恩师所言,老前辈之武功比我师父高出许多,尤其是化装术独步武林。” 千面独行客得意一笑道: “哪里哪里,只不过你师父客气,你师父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我们两个人打了十几年就未分个胜负,我施展生平所学,依然无法胜得一招半式,起初,我们两人打了三天三夜,我将生平绝招‘龙剑八招’施展完了,而你师父也把阴阳剑法全部施过,依然打个平手。但你师父却不服气,改为两个月比一次,两个月由某方想出一招,如果对方无法化解,便算输了,就这样又比了五年,还是无法分出胜负。后来由两个月改半年,再由半年改为一年,又由一年改为两年,两年想出一招,由对方化解,但依然无法分出胜负。” 赵亦秋一听,心里暗吃一惊,这真是怪事,这两个人竟肯在荒山住上十几年,互相印证武学,打出谁是天下第一剑,比斗了十几年,依然无法分出胜负,蓦然,他想:“如果能把他们两个人花上十几年所想的剑招学得,威力自然又要高出阴阳剑法许多了。”思忖至此,忙问道: “老前辈,您说您跟我师父印证了十几年,想了各种不同的精奥招式,都无法分出胜负吗?” 千面独行客得意道: “可不是,每次我想的招式,他都化解过去,他想的招式,我也把它化解过去。”他说到这里,像是非常有趣,接着又道:“有一次,我差一点输给你师父,你师父想出一招‘风吹骤雨’,这一招花去我差一天便两年的时间,才想出化解的招式,否则,我就输给你师父了。” 赵亦秋听得脸微动容,道: “老前辈,你记得你们两个人所想出的招式吗?” 千面独行客听赵亦秋这一问,蓦然间像是得到珍藏似的兴奋,伸手往八仙桌上一拍道: “对,算你聪明,我以前怎么忘了,如果能把我们两人所想的精奥招式演练成剑法,不是我夸口,天下必定无人可敌。” 也在这刹那间,千面独行客对于赵亦秋,泛起无限的爱材之念,觉得赵亦秋的智力,的确超人一等,如能将他与阴阳剑客花费十几年的精奥招式演变成剑法,以赵亦秋的武功及聪慧,当不难在几个月之间,全部学成。 本来千面独行客对于赵亦秋已存下一种奇怪的想法,是以他决定把赵亦秋造成一棵武林奇葩。 赵亦秋所学的阴阳剑法,被江湖称为百剑之尊,如再得当代两位奇人李逸民与千面独行客花了十几年所想出来的精妙剑式,无疑地,他的武功自是要在阴阳剑客之上。 千面独行客生性独特,实非虚言,在江湖上,他没有一个朋友,他独来独往,武功又高,化装术驰名天下,故有“千面独行客”之称。 在他第一次看到赵亦秋时,便对赵亦秋存下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这种奇怪的想法,对于目前他不敢祈求太多,他要等以后发展再说了。 千面独行客与阴阳剑客被武林称为一魔一怪,成名绝招“龙剑八招”独步武林,威力不在阴阳剑法之下。 这两个当代武林奇人,为争夺谁是天下第一剑,打了十几年,竟未分出胜负,由此可见阴阳剑客与千面独行客的奇特个性。 赵亦秋今天到干面独行客这里,根本不是想学两人花上十几年所想的精奥剑式,而是他的脑中盘旋着另外一种想法与期望,他明白这种想法与他以后为阴阳剑客报仇有很大的关系。 干面独行客自然不知道赵亦秋所想的是什么。 千面独行客看了赵亦秋那落漠的神色一眼,道: “赵亦秋,你我相逢,总算有缘,我本打算传授你一招半式,但令师阴阳剑客的阴阳剑法,独步武林,老夫也不敢以本身所学,加以传授,但我决定把我跟令师花十几年所想的剑招,花一两天的时间,想出来传授给你,作为我们相逢一个纪念,赵少侠是否愿意学?” 千面独行客这一说,赵亦秋自是非常高兴,他有机会学得当代两位奇人精心所创剑招,怎么不令他喜之欲狂? 他虽然内心非常兴奋,表面还是不动于色,忙道: “晚辈生性愚蠢,恐有负老前辈错爱。” 千面独行客笑道: “赵少侠不必客气,如果你肯在这里住下几个月的时间,我一并将化装术教给你。” 这一句话正中赵亦秋下怀,他今天到这里,无非是想学得千面独行客的化装术,因为这跟他以后为阴阳剑客报仇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他能学得化装术,以后行走江湖,自然方便多了。 他思忖至此,忙道: “既蒙老前辈见爱,晚辈自当遵命。” 第四章 从第二天开始起,千面独行客整整花了两天的时间,想出他与阴阳剑客所想剑招,命名为“双客剑法”。 “双客剑法”共有四十八招,每招都是干面独行客与阴阳剑客呕尽心血所想的精妙招式。 赵亦秋在剑法上造诣很深,学起来并不吃力,他学了“双客剑法”之后,又参悟其中的玄机,威力的确要比阴阳剑法强多了。 在这一段时期,他常跟千面独行客的女儿王燕萍在一起,在王燕萍那副冷若冰霜的态度里,赵亦秋却发现她那充满感情的眸子,凝视自己时,发出不同的光芒。 这个光芒是什么,赵亦秋自然看得出来,在她的眼光里,包含了少女的痴爱与喜悦。 然而,赵亦秋目前却不敢祈求王燕萍这分痴爱,他那冷漠与傲然的脸上,有时却发出一种厌烦与反感的神情。 这种厌烦与反感的神情,是赵亦秋第一次看见王燕萍时,便产生的。 赵亦秋目前只要学得千面独行客的化装术,他便要立刻下山,为阴阳剑客报仇,其他,他一概不想。 对于王燕萍的那分痴爱,他更不敢去想,在目前,他也不需要这东西。 千面独行客对于赵亦秋,却有另外一种想法,第一个目的,他希望赵亦秋会使他女儿快乐的生活下去。 但赵亦秋在这里已经两个月了,“双客剑法”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他从未见过赵亦秋跟他女儿谈过一句话。 而王燕萍外表虽然冰冷,内心恰与外表相反,她有一分少女的“欲望”,她希望赵亦秋会赐给她那分所谓吝啬的感情。 自从她见到赵亦秋之后,她便觉得赵亦秋是那么讨人喜爱,她明白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陌生人。 但她从来就没有向赵亦秋表示过自己的爱意,也许,她被少女的一种骄傲、矜持的心,所支持罢了。 三个月后,赵亦秋已把“双客剑法”全部学会,而赵亦秋梦寐所思的化装术,千面独行客却从未教他,这是赵亦秋感到不满的,有时,他想向千面独行客谈这件事,但他又不愿向人低头恳求。 这天,赵亦秋练过了“双客剑法”之后,决定向千面独行客告辞,下山为阴阳剑客报仇。 至于千面独行客的化装术,他不再苛求,他认为学不学也无所谓,如果千面独行客不教他,他自然不会向千面独行客求教。 赵亦秋见了千面独行客之后,躬身一揖道: “晚辈蒙老前辈传授‘双客剑法’,晚辈已学得一点皮毛,决定下山行走江湖,特来向老前辈告辞,授艺之恩,晚辈没齿难……” 千面独行客一听赵亦秋要走,睑上泛起一种黯然的神情,点头道: “天下无不散筵席,赵少侠既然要走,老夫也不便强留,老夫本来想将化装术一并教你,唯恐你在学‘双客剑法’时无法全心,故不便教你,现你决心想走,老夫无以为赠,就送你一副面具吧。” 话犹未毕,人已立起,往里面去了,片刻间,手里已经拿着一副白发苍苍,面如满月,栩栩如生,极为精致的面具来。 千面独行客坐下之后,向赵亦秋道: “赵少侠,老夫就以此为赠吧,希望你此后行走江湖,不要以技欺人,枉开杀戒。” 赵亦秋接过面具之后,道: “晚辈谨记良言。” 千面独行客看了赵亦秋一眼,道: “赵少侠,那你就走吧,否则一到天黑,行路唯恐不便。” 赵亦秋再向千面独行客深深一揖道: “晚辈把私事办完之后,自当再行拜答,晚辈就此告辞了……” 余音未息,双足齐点,直往山下跃去。 千面独行客望着赵亦秋远去的背影,幽然发出一声轻叹,这一叹好像带着无限的惆怅,未来的事,他也好像在这一叹之间,有所头绪与断定…… 赵亦秋奔了一程,放缓了脚步,他高兴在这几个月之间,又学到了一身绝学。 最令他满意的,还是千面独行客赠给他的那副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具,而这副面具却跟他师父一模一样。 就在赵亦秋抬头之际,蓦然,他发现离他不远,一个孤独的人影,向他缓缓走来…… 赵亦秋已经看出来者是什么人,那个孤独的人影,正是千面独行客的女儿王燕萍。 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直盯在赵亦秋的脸上,她明白,赵亦秋就要在刹那,从她眼中消失…… 她的脸上,依然是那么冰冷,嘴上,泛着丝丝的苦笑,然而她的内心,却有千言万语要向赵亦秋倾诉…… 她虽然跟赵亦秋相处只不过短短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之间,她已经把全部的感情系在赵亦秋的身上。 她痴痴地看着赵亦秋,幽幽的说道: “赵少侠……”以下,她竟说不出来。 赵亦秋心里猛然跳个不停,呐呐的道: “燕萍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王燕萍轻轻道: “赵少侠,我听父亲说你要走了。” 赵亦秋冷冷道: “是的,我要走了。” 王燕萍骤然眼眶一红,语带沙哑的道: “你还要回来么?” 赵亦秋本来对王燕萍有说不出的反感,但在这刹那间,他对王燕萍泛起了无限怜惜之意,从王燕萍的眼光里,他明白她已经爱上自己,心里不由一软,柔声应道: “我会再回来的。” 王燕萍的脸上,抹过一丝笑容道: “你回来的时候,会来看我吗?” 赵亦秋笑道: “会的,我一定会来看你。” 她笑了,笑得非常妩媚,这是赵亦秋第一次看到她最愉快的笑容,但刹那间,她的粉脸上,又抹过一阵寒霜。 她有说不出的难过,赵亦秋此刻就要别她而去了,相思之苦是难免的,而赵亦秋对自己是否有爱,她更不得而知!想到这里,叹息一声道: “希望你到江湖之后,不要忘记云中山有一个叫王燕萍的女孩子在想着你……” 余音未息,娇足轻点,已消失在树林之内。 赵亦秋痴痴望着王燕萍远去的情影,王燕萍最后那句话,此刻还盘旋在他的脑际,王燕萍中途示爱,的确出乎赵亦秋意料之外,他想:“我能爱她吗?” 他又想道:“不,我在还未替我师父报仇之前,我不能想到这个问题。” 他从远处收回视线,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然而,他还是笑得那么傲然与冷漠…… 他踱着缓缓的脚步,下了云中山…… 赵亦秋茫然地想着,他不知道他应该上哪儿,其实他没有家,哪儿又是他该去的? 最大的目的,他必须先找阴阳剑客的仇人,替他师父报仇。 他带着沉重的心情,脸上泛起傲然的神情,缓缓地踱着脚步黄昏,他已下了云中山…… 蓦地,远处十几条人影,向他而来…… 赵亦秋放眼望去,原来是镖局的镖车,镖旗上写着“天虹”两个大字。 他明白镖车所装的是金银财宝,他灵机一动,思忖:“我此后行走江湖,身边没有足够的金钱,我何不向他们先借一点,以后再行奉还?” 他思忖既罢,立刻带上那副白发苍苍的面具。 顾盼间,这些镖车已经来到他的身侧。 他打量了马上那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缥师一眼,冷冷道.“阁下大概是天虹镖局的镖师?” 这个镖师看拦阻去路的人,原来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在马上一揖道: “在下正是天虹镖局镖师马泰,老丈拦住去路意欲何为?” 赵亦秋道: “镖车里所装的大概是珠宝一类的东西吧?” 赵亦秋这一问,马泰暗吃一惊,思忖:“难道,他是为镖银而来?”但,看来对方又不像绿林响马,并且,他走这条路已不知几十次,就没有人敢动天虹镖车的一根毫毛,这自然是天虹镖局有极大的后台。 马泰想到这里,心胆为之一壮,道: “正是。” 赵亦秋道: “既是如此,那给我留下一千两银子,以后再行奉还,你马泰镖师大概做得到。” 赵亦秋指名要钱,大大出乎马泰意料之外,吃保镖这行饭的人,眼睛特别亮,心也最细,马泰忙道: “老丈既然要钱,本该按数给你,但马车镖银,并非在下所有,几十两之数,在下可以奉送,老丈意思如何?” 马泰这些话说得非常客气,对方既然有胆量指名要钱,来头可能不小,而且天虹缥局在江湖无人不知,绿林响马凡见“天虹镖局”四个大字,天大的事,也得到镖局再谈。 何况拦阻去路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河南开封“天虹镖局”的声威,必然清楚。拦阻去路要钱,其中必定不简单,他相信送他几十两,打发他走,自己吃一点亏,自认倒霉就算了。 但,赵亦秋却冷冷道: “我说一千两就一千两,分文不能减少,反正这个钱我是要还的。” 赵亦秋认为他言下一千两,对方必须如数奉上,如果对方不给,他不惜以阴阳剑客的身份,劫走全部镖车。 目前,他跟阴阳剑客生前一样,他认为他所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一定要弄到手才罢休。 马泰一听对方好大口气,脸上微愠道: “老丈尊讳能否见告?” 赵亦秋冷冷道: “我的名字你暂时不必问,到底给不给?” 马泰脸色微怒,道: “老丈是哪路的朋友?能否见告?” 赵亦秋脸露怒容,喝道: “什么名呀路呀,再问你一句,一千两到底给不给?” 马泰一听对方竟没有把天虹镖局看在眼里,气得脸色发青,大怒道: “老丈不看在下薄面,也应该看在‘点苍三剑’的分上……” 马泰话还没说完,赵亦秋已经截断了他的话,问道: “什么?‘点苍三剑’?你说天虹镖局就是点苍三剑所开?” 马泰一听对方认识点苍三剑,放心不少。他认为对方既然认识点苍三剑,当然不会跟自己为难,遂点头道: “正是,天虹镖局就是点苍三剑师任万天虹所开。” 赵亦秋听后,狂笑一阵,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道: “既然是点苍三剑门下弟子所开,就非将全车镖银留下不可。” 赵亦秋这话说得大大出乎马泰意料之外,想不到对方听了点苍三剑之后,竟从一千两加到全车之镖银。 赵亦秋这句话也无疑告诉马泰自己要劫走镖车之镖银。 马泰大怒道: “你是什么人,别家镖你可以去劫,天虹镖局可不是好惹的。” 赵亦秋冷笑道: “不管天虹地虹,反正这些珠宝我通通要带走,并且请你告诉点苍三剑一声,一年之内,我会找他们算帐。” 马泰大怒道: “口出狂言,先接一鞭试试。”话犹未毕,马鞭一抖,呼的一声,“横扫千军”,直向赵亦秋中盘挥到。 赵亦秋冷笑一声,不闪不避,俟马鞭挥到之际,身子倏地掠地,“穿云取月”,双指骈进如戟,指取马泰“将台”穴。 赵亦秋这一招快逾闪电,马泰暗吃一惊,他估不到来人身手如此快捷,身子往后一仰,才勉强闪过此招。 赵亦秋飘身落地,冷笑道: “马泰,我看你还是将镖银留下,乖乖滚回去再学几年,就凭你这副身手,还差得远了。” 马泰气得几乎炸破了胆,飘身下马,从腰际取下“九节连环鞭”猛地一抖手,“天山落雁”,又往赵亦秋罩头斜劈而下。 其余十几个镖伙,也在马泰出手之际,各亮兵刃,喝声“打”,直向赵亦秋立身之处猛扑过去。 赵亦秋思忖:“我何不抽出阴阳剑,让江湖各派人物以为阴阳怪客并没有死得了?” 思忖既罢,长啸一声,修地从背后抽出阴阳剑,一招“阳风阴旋”,蓦闻无数“锵啷” 之声,竟将这些镖伙的兵刃震了开去。 这一手快得马泰根本无法看清招式,他只觉得对方长剑一挥之间,自己竟退了数步,他的眼光一触到赵亦秋的阴阳剑时,心里不觉打了个冷战,脸上毫无血色,往后退了数步,呐呐道: “你……是……你是阴阳……剑客?” 赵亦秋傲然一阵狂笑,道: “对,我就是阴阳剑客,如果你不怕死,不妨过来再试试阴阳剑的厉害。” 马泰真是惊得在心里直打冷战,他估不到对方这个老人会是阴阳剑客,今天恐怕不但要失去镖银,可能还会丧命于此。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透,闻点苍三剑所言,阴阳剑客已死,何以会重在江湖出现?对方既然握着阴阳剑,必然是他无疑。 赵亦秋看着马泰恐惧的神情,得意大笑道: “马泰,你也不必多想,只要你把镖银留下,我便放你走。” 马泰心知以自己武功,决非阴阳剑客之对手,但他这样回去,又如何向总镖头万天虹作交代? 想到这里,他存心拚命,九节连环鞭一抖,直向赵亦秋猛扑过去,大喝道: “阴阳剑客,我跟你拚了。” 赵亦秋见他挟怒发招,迅如电光石火,不敢大意,身子一沉,阴阳剑一抖,第一招“阴阳交合”,只见他人影右一晃,又听马泰尖叫一声,两人已双双分开。 只见马泰额角汗下如雨,九节连环鞭已经落在地上,手腕鲜血汩汩而下,脸上极为难看与痛苦。 这一招马泰也没有看清自己被对方用什么招式所伤。 赵亦秋横剑而立,傲笑道: “马泰,如果你再不自量力,我阴阳剑下,再也不留情了,你还是保全了这条老命,赶快滚吧!” 这些镖伙一看马泰为对方所伤,不分好歹,猛攻过去,齐喝道: “打死这个糟老头子。” 嚷喊之声未息,兵刃有如雨点,直向赵亦秋环攻而下。 赵亦秋冷笑一声,思忖:“若不叫你们吃点苦头,你们也不知道阴阳剑客厉害。”思忖间:只见他人影快逾闪电,乍闻无数闷哼之声,这十几个镖伙竟通通躺了下来。 赵亦秋身影之快,令人咋舌! 原来这些镖伙竟被赵亦秋点了昏穴,还算赵亦秋手下留情,否则,这些镖伙不当场毙命才怪,即是如此,也要在十二个时辰过后,方自解开穴道。 马泰一见阴阳剑客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这些镖伙都被点了穴道,怪吼一声,喷出口鲜血,人便晕死过去。 马泰一倒下,赵亦秋哈哈一阵狂笑,然后,取下了面具,他的脸上,依然是那么冷漠,嘴上泛着傲然的笑容…… 他看了手中的阴阳剑一眼,自言自语道: “阴阳剑果然厉害。”于是,他又满足地笑了。 他看了这些镖伙一眼,轻蔑地笑了一声,将镖车内的全部珠宝,一取而空,然后又一阵狂笑,才走了。 云中山下,静静地躺着十几个人…… “天虹镖局”的镖旗,依然在随风飘舞…… 这是天虹镖局自创局以来的第一次惨败,这自然不能怪马泰,如果这次是点苍三剑亲自保镖,也无可奈何。 河南开封,“天虹镖局”便设在这里。 这时,蓦听门外无数马蹄声急驰而来,这些快马一到天虹镖局的门口,便停了下来,从马上跃下五个镖伙。 镖师神枪手简雄一看到这五个镖伙的神情,心里便觉得必定发生了事,这些镖伙一看到简雄,忙道: “简镖师,总镖头呢?” 简雄道:“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事?” 镖伙道: “正是,在路上被人劫走镖银。” 简雄也大吃一惊,忙道: “好,我带你们去见总镖头。” 话犹未毕,已领这五个镖伙直奔后院而来。 万天虹是一个年约三十的中年人,身体魁伟,面目清秀,略带威肃,武功得自点苍派掌门人令玄子真传,尤其剑上功夫,并不在点苍三剑之下。 万天虹这时正与点苍三剑聊天,忽见简雄带五个镖伙进来,神色慌张,心里微微泛起不祥预兆,忙问道: “简镖师,发生了什么事吗?” 简雄点头道: “马镖师所保的镖,在路上出了岔子。” 万天虹霍然一惊,忙问道: “在什么地方出的岔子?” 其中一个镖伙道: “在云中山下。” 第五章 万天虹又道: “是被何人所劫,知道吗?” 镖伙道: “是被阴阳剑客所劫。” 点苍三剑一惊,齐道: “什么,阴阳剑客?” 镖伙此语一出,不但万天虹吃惊,点苍三剑更是惊得面无血色,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阴阳剑客还有命在。 刹那间,每一个人的心里,同时泛起一阵战栗。 那个镖伙又道: “马镖师也被阴阳剑客所伤……” 并且将经过情形,一五一十向万天虹报告。 万天虹轻叹一声道: “师叔,你们不是说阴阳剑客已经死了吗,怎么会重现江湖?” 董立俊自言自语道: “阴阳剑客的确死了,为什么会重现江湖?” 这个问题点苍三剑无法回答,当初阴阳剑客受关东乞侠一记独特点穴法,又受绿面全力一击,打落二十几丈的高崖之下,何以会在九年后的今天,重现江湖?这的确是一个谜。 镖伙既然亲睹阴阳剑客,自然不会有假,所失的镖银,看来已是无法取回。 镖伙又道: “阴阳剑客声言在一年之内,找三位老前辈算帐。” 点苍三剑心里又是一惊,万天虹倏然道: “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简雄与镖伙道了一声“是”,纷纷退出。 点苍三剑与万天虹相顾片刻,董立俊道: “贤侄,阴阳剑客既然重现江湖,而且又先向本派下手,镖银看来已无法取回,未悉所失镖银大约多少?” 万天虹一叹道: “全部珠宝,价值总在三十万两银子以上。” 董立俊道: “这个数目,咱们大概还赔得起,赔完以后,暂时把镖局关闭,以后再作打算。” 万天虹悠然一叹道: “想不到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就这样毁在阴阳剑客的手里。” 说到这里,他几乎落泪。 董立俊又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点算什么,等你把镖局的事办完之后,我们无论如何也要跟阴阳剑客周旋到底。” 谈了片刻,三剑齐向万天虹告辞走了。 几天后,耸立在开封街道的天虹镖局终于倒闭了。 这自然与被阴阳剑客所劫走的镖银有关,万天虹如数偿还镖主,便自收了镖局,并决心豁出自己的性命,找阴阳剑客周旋到底。 天虹镖局这一倒闭,声誉一败涂地,而且还把点苍三剑的声誉带在里面,因为万天虹是点苍派掌门人的传人。 但点苍三剑心里有数,缥银既然被阴阳剑客所劫,根本没有讨回来的可能,只好自认倒霉罢了。 天虹镖局在江湖声誉极高,突然宣告倒闭,自然受各方注目。 而且阴阳剑客重现江湖的消息,很快的传遍了大江南北,以前跟阴阳剑客有关的人,也准备重现江湖,对付阴阳剑客。 半个月后保定的官道上,出现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然而他的脸上,却显现着忧郁、孤独与冷漠…… 这个孤独的年轻人,就是第二个阴阳剑客赵亦秋。 他不时回头望望背后,发出冷笑之声…… 在他的背后,出现了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在三天以前,便跟踪在赵亦秋背后,一点不放松。 不过这个年轻人跟踪得非常自然,他离赵亦秋背后非常远,好像在欣赏风光一样。 然而,这逃不过赵亦秋的眼光,他不知道对方跟踪自己是为什么。 据赵亦秋推测,对方武功也非弱者,这从他的脚程就可以看出来。 这个年轻人在三天前,发觉赵亦秋的行踪可疑,他想不透对方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何以剑眉深锁,脸色傲然? 在他第一眼看到赵亦秋时,好像赵亦秋跟自己非常有缘,然而赵亦秋那傲然的神色,又使他不敢跟他接近。 他估计赵亦秋是个会家子,武功可能还要高出自己,是以,他好奇心动,便直跟在赵亦秋后面。 赵亦秋目前也希望有人跟他在一起,然而他从小养成一种怪癖与乖戾个性,他不需要任何一个人跟他在一起。 尽管赵亦秋有这种反常的心理,但人类有“合群”的本能,他开始渴求一分友谊。 他已对那年轻人存下了好感,因为那个人跟自己年纪相若,所谓惺惺相惜,便是这个道理。 两个人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不远不近。 赵亦秋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又望了那个年轻人一眼。 这个年轻人,心里微然一惊,他马上装着若无其事,神态安逸,欣赏着路旁的花草。 赵亦秋冷笑一声,掉过头又走了…… 他们这两个人大约又走了三里路的光景,赵亦秋见对方还是紧跟不舍,再也沉不住气,停下脚步,看对方作何打算。 那个年轻人看赵亦秋停下来,也站立不动。 僵持了片刻,赵亦秋心里一气,冷笑一声,直向那人走去。 这个人见赵亦秋向他走来,心里暗暗吃惊,尽量装着若无其事,悠闲地看着四周…… 赵亦秋走到他的身旁,冷冷道: “兄台跟踪小弟,意欲何为?” 那人抬头望着赵亦秋那傲然的脸色,心里一震,拱手若笑道: “兄台大名能否见告?” 赵亦秋冷笑一声道: “你管我叫什么名字,先说你跟踪我三天,是为什么?” 那人还是满脸微笑道: “小弟跟踪见台三天,决无恶意,只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赵亦秋已经截断了他的话道: “只是什么?是不是觉得可疑?” 那人尴尬一笑道: “小弟并无恶意,只是兄台何以脸色忧郁,大概有不开心的事吧?” 赵亦秋道: “这是我个人的事,你大可不必管。” 那人苦笑道: “小弟不是想管,兄台如有困难,小弟当可帮忙。” 赵亦秋见对方说话彬彬有礼,谈吐文雅,自己又不能随便对那人如何,他想了一想,说道: “你走吧,我根本没有什么事,谢谢你关心。”停了一下,看了那人一眼又道:“如果你再跟踪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年轻人一听,心里不觉有气,心想自己一番好意,竟碰了一鼻子灰,自己几时受过这个气?他脸色微愠道: “兄台好大的口气,我就不相信我不能走这一条路。” 赵亦秋冷笑道: “那你是存心跟踪我?” 那人冷笑道: “是又怎么样?” 赵亦秋狂笑道: “那我就非叫你试试我的厉害。” 那人冷笑道: “我就不相信你有什么本领,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赵亦秋冷笑一声道: “那你就先接我这一掌试试。”试字未毕,错步翻腕,右掌双指骈进,指取那人当胸“巨阙”穴。 这一招快若流星,那人暗道:果然好俊身手。思忖间,赵亦秋双指已经点到,他不敢贸然一接,勉强闪开一招。 赵亦秋在出手之际,似有所悟,思忖:“我又何必炫耀自己的武功?多找麻烦?”顾盼间,那人已回身扑到。 赵亦秋心意已经打定,不以武功取胜,眼看那人双指点到他前胸时,他装似闪避不及—— 那人见赵亦秋无法闪招,以为赵亦秋的武功不过尔尔,心里一软,改点为划。 只听“嘶”的一声,赵亦秋的衣服已被划破了半尺来长的裂口。 那人见划破了赵亦秋衣服,看了赵亦秋一眼,思忖:“狂逞口舌,我若不手下留情,看你还有命在否?” 他泛着歉疚的神情,向赵亦秋一揖道: “小弟一时不慎,以至失手,尚祈兄台恕小弟唐突之罪。” 赵亦秋淡淡一笑道: “兄台手下留情,小弟感激不浅。” 那人沉思片刻道: “如兄台不弃,让小弟做个东道,到对面酒店畅饮一杯,以赎小弟失手之过,未悉兄台肯不肯赏这个薄脸?” 赵亦秋听对方这么说,觉得也不好意思推辞,送点头道: “既然兄台抬爱,小弟只好厚脸一扰了。” 那人哈哈笑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兄台何必客气?” 话落,两个哈哈一笑,直往酒店奔来。 真是不打不相识。 离保定城不远,有一个小镇北河店。 这个镇不大,仅住几百户人家,赵亦秋与那人来到一家酒店门口,店小二忙招呼道: “二位爷,请上边座。” 赵亦秋与那人也不答话,直上二楼,拣了一个靠窗口的座位坐下。 店小二打着笑脸问道: “爷,不知要什么?” 那人道: “来几样可口小菜和一瓶陈酒。” 店小二称是走了,很快就端上几样小菜和一瓶陈酒。 那人斟满了两杯酒,举杯道: “小弟先敬兄台一杯,以赎前过。” 赵亦秋勉强打着笑容道: “应由小弟先向兄台敬一杯,以谢手下留情之恩。” 两人哈哈一笑,各自干了一杯。 那人又斟满了两杯之后,开口问道: “兄台大名,现在能否见告?” 赵亦秋道: “小弟赵亦秋,兄台大名,是否也能见告?” 那人忙拱手道: “小弟石岳,以后尚请赵兄多多指教。” 石岳似有所悟,又道: “未悉赵兄府上何处?” 赵亦秋倏地剑眉一锁,黯然道: “小弟无家可归。” 石岳道: “赵兄既然无家可归,暂时先到小弟处一住如何?” 赵亦秋自下山以来,就没有一个人像石岳这样对待他,目前,他对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些怀疑,人有些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他悠然叹了一声,道: “未悉石兄府上何处?” 石岳道: “小弟家住中条山的梅山庄。” 赵亦秋心里微然一震,问道: “令尊大概就是梅山庄主石乾元老前辈吧?” 石岳得意一笑道: “正是,赵兄何以认识?” 赵亦秋的脸上,刹那间,泛起一阵寒霜,从鼻中轻轻地哼了一声,但,这声音非常轻,石岳也不会听出来。 他思忖:“石乾元也是我师父仇人,我何不先到他家里暂住几天,见机行事?”心意已定,脸上又泛起一丝笑容道:‘小弟到石兄家里暂住,恐怕有些不便吧?” 第六章 石岳见赵亦秋脸色喜怒莫测,心里微微一震,依然一笑道: “哪里哪里,如赵兄肯去,正是小弟求之不得。” 赵亦秋主意打定之后,含笑说道: “既蒙石兄不见弃,小弟只好厚脸一扰了。”停了一停,举杯道: “借花献佛,让小弟敬石见一杯,以报知遇之恩。” 石岳连说不敢当,举杯把酒一饮而尽。 石岳会过了帐,走出酒店,在附近购了两匹马,直奔梅山庄而来。 此刻,谁也不曾开口说话,马放开四蹄急奔,快如轻烟。 他们这两个英俊的年轻人,骑着快马,在官道上并肩而驰,引起不少行人回头顾望。 在沉默中,各人都在想着不同的心事。 此刻石岳的脑海中,闪电般地掠过一阵奇怪的想法,这个想法为什么会突然在他脑际浮现,他自己都无法说出来。 他想:假如我妹妹能跟赵亦秋结成夫妻,那才是郎才女貌。 他又想:我妹妹以往自负甚高,恐怕见了赵亦秋之后,也会他暗忖到这里,忍不住失笑出口。 但笑过之后,他的脸倏然抹过一种黯然的神情…… 他想:赵亦秋的武功,竟在我之下,何以能敌得过大江南北的年轻高手?想到这里,他又轻叹了一声,好像在替赵亦秋感到可惜,他下意识地回头侧望了赵亦秋一眼。 只见赵亦秋脸带坚毅之色,在坚毅的成分里,包含了一分傲然与杀机。 石岳心里又是一震,回顾了赵亦秋背上凸起的东西。 赵亦秋好像一无所觉,其实,他已经看出石岳脸带惊疑之色,只是他不开口说出来罢了。 秋风飒起,卷起尘沙,漫天飞扬…… 赵亦秋思忖:梅山庄主到底是个何等样人物,我师父说围攻他的人,只有梅山庄主没有出手,他大概不是坏人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冷哼了一声,狠狠忖道:“不管他是好人坏人,等见了他再讲,最少,我要让他见识见识厉害。” 两个人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谁也不愿开口说话。 大约奔了三十里左右,石岳似有所悟,把马放缓了脚程,侧过脸看了赵亦秋一眼,问道: “恕小弟唐突,请问赵兄师承何人?” 赵亦秋被石岳突然一问,微然一愕,冷冷道: “恩师名讳,暂难奉告,石兄大概不会见怪吧?” 石岳微微一笑,忙道: “哪里哪里,小弟不过随便一问,不谈也罢。” 短短的几句话,他们又开始沉默下来,在这刹那之间,他石岳,觉得他与赵亦秋之间,好像又把距离拉长了似的。对于赵亦秋这莫测高深的个性,他觉得非常奇怪,像他这种举动,好像超过常人所有。 想到这里,他又把视线放在赵亦秋的脸上,赵亦秋的睑上,依然泛露着高傲与冷漠的神情…… 他又把视线停留在赵亦秋背上突出的东西,他想:“这大概是把剑吧?” 突然 赵亦秋回过头来,脸上由傲然变成严肃,冷冷道: “石兄,你是否觉得小弟好多地方可疑?” 石岳被赵亦秋突然一问,脸色一红,忙道: “哪里哪里,小弟决无此意。” 赵亦秋冷冷一笑,说道: “那是最好不过。”他停了一下似有所悟,又道:“石兄,小弟现在有一言,不得不事先讲明,小弟的任何一件东西,你不能私自偷看,否则,到时候不要怪小弟无情。” 说完,面露杀机,眼睛直盯在石岳的脸上。 石岳对赵亦秋这种举动,虽然甚表不满,但他受了父亲石乾元陶冶,修养极深,依然含笑道: “这个赵兄请放心,如不得你允许,小弟决不敢偷看你任何一件东西,赵兄大可相信小弟的为人。” 赵亦秋微露笑容,对于石岳这个答复,他好象非常满意。 沉默良久,石岳想起一件事,开口又道: “赵兄,你出江湖多久了?” 赵亦秋随口答道: “大概半个月吧。” 石岳突然兴致勃勃,说道: “对于江湖近日最轰动的大事,赵兄是否有闻?” 赵亦秋随口反问道:“什么大事?” 石岳道: “听说八年前的阴阳剑客,又重现江湖。” 赵亦秋心里一震,淡淡应了一声:“哦?” 石岳看了赵亦秋一眼,又说道: “听说八年前阴阳剑客被武林各派高手围攻,我父亲目睹他受了关东乞侠独特点穴法,又受了绿面全力一击,打下了二十几支的高崖之下,何以会在八年后的今天,又重现江湖呢?” 赵亦秋傲然一声轻笑道: “石兄所谓近日最轰动的大事,大概就是这个了?” 石岳说道: “可不是,阴阳剑客出现之后,首先向点苍三剑寻仇,点苍三剑师侄所开的天虹镖局,遭了殃!” 赵亦秋只是笑笑,故作不答。 石岳又说道: “在云中山下,听说天虹镖局马镖师所保的镖,全被阴阳剑客所劫,看来点苍三剑是无法将这笔镖银讨回来了。” 说完,深深一叹,赵亦秋见他这种神情,故问道: “为什么没有办法讨回来?” 石岳说道: “赵兄大概还不知道,阴阳剑客武功高不可测,点苍三剑决非其敌,何况阴阳剑客不知往于何处,你说向谁去讨?” 赵亦秋傲然一笑,说道:“那点苍三剑是自认倒霉啦?” 石岳附和说道: “可不是,天虹镖局自被阴阳剑客劫走镖银之后,已经关门,对于这件事,江湖上也无人不晓。” 赵亦秋傲然一声长笑,又道: “石兄好像对这件事非常有兴趣?” 石岳傲笑道: “当然,我这次出来,就想找阴阳剑客的。” 赵亦秋不解道: “为什么?” 石岳脸上悠然泛起傲然之色,说道: “我就不相信阴阳剑客是三头六臂,我非会会他不可。” 赵亦秋突然冷笑一声,说道: “石兄恐怕不是阴阳剑客的敌手吧?” 石岳反问道:“赵兄何以见得?” 赵亦秋被石岳突然一问,不觉一愣,思忖:我又何必让他知道我是谁?念头一转,含笑说道: “石兄也不想想,阴阳剑容既让各派人物闻名丧胆,以你我之武功而言,哪是阴阳剑客之敌?” 石岳被赵亦秋一说,一想也是,不过他还是好强地说道: “不过我以后真要碰见了,也要会会他就是。” 赵亦秋在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在心里暗道:“好大的口气,不要说你一个石岳,就是十个石岳,我未见得就把你放在眼内。”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嘴上依然附和石岳道: “那当然,以后我们若真碰上了他,非看看他有什么出色本领。” 石岳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这一阵长谈,马又跑了七八里之远。 空气又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石岳一紧马缰,马鞭一挥,叭的一声,打在马的屁股上,马又放开四蹄,向前急奔,赵亦秋也一紧马缰,随后追到。 两匹马又快逾轻烟,在古道上急驰如飞而过。 蓦然 一条极快的人影,在两匹马的中间,擦身而过。 赵亦秋与石岳同时一惊,停下了马,回头看望刚才那条从马身擦过的人影但背后哪有人影? 赵亦秋与石岳又是一惊,以刚才那人武功而论,已臻化境,否则在刹那之间,何以连影子都见不到? 蓦然,赵亦秋抬头之际,倏然一条人影,在远处的林内消失,赵亦秋目光过人,已看出那条人影是个中年模样的书生,手里好像拿着一把银笛。 赵亦秋想,“这个人是谁?”自然,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答案。 他看了怔在马路上的石岳一眼,轻轻一笑。 石岳自然没有看到林内消失那个人影,自言自语道: “赵兄,这个人好快的身法!” 赵亦秋点了点头,突然问道: “请问石兄,江湖上有没有书生模样的人,以银笛当兵器?” 石岳根本不知道赵亦秋突然问这句话是为什么,思索了许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赵亦秋问道:“真的没有?你再想想看。” 石岳又想了很久,说道: “的确没有,据我所知,江湖上书生模样的人,只有一个钱塘书圣,不过钱塘书圣用的兵器是一把铁扇。”说到这里,他似有所悟,向赵亦秋问道:“赵兄问这个是为什么?” 赵亦秋淡淡应了一声:“没有什么。”他的脑中正在想着这个奇怪的人物,为什么突然擦身而过? 石岳的脑中,倏然闪过一个人影,不觉“咦”了一声。 赵亦秋被石岳“咦”的一声惊醒过来,问道:“是不是想到了?” 石岳的脸上泛起恐惧的神色,说道: “想是想到了,不过,是不是他?” 赵亦秋忙问道: “谁?” 石岳想了一想,说道: “赵兄,你想刚才那条擦身而过的人影,会不会是阴阳剑客?” 赵亦秋忍不住放声大笑,石岳被弄得莫明其妙,说道: “赵兄你笑什么?” 赵亦秋停下了笑声,反问道: “石兄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阴阳剑客?” 石岳说道: “我认为除了阴阳剑客之外,根本没有人有这身武功。” 赵亦秋几乎忍不住再笑出来,但他没有,只是说声:“大概不会吧?” 石岳自然想不到他所说的阴阳剑客,正是他身边的赵亦秋,是以,他认为刚才那个人影,就是阴阳剑客。 而赵亦秋却不明白刚才那一条人影擦身而过是为什么?这也不像在他面前卖弄武功,他想:“不懂的事又何必想?不想也罢。” 赵亦秋望着石岳那副脸色,说声:“走吧!” 就在赵亦秋吧字未落之际,蓦地又是一条人影,从两匹马的中间,擦身而过。 赵亦秋与石岳同时一怔,放眼过去,只见那个人健步如飞,赵亦秋一看便知道那个人以“踏雪无痕”的轻功走路。 赵亦秋冷笑一声,身形一展,人形闪处,已飘落在那人面前。 石岳看赵亦秋一晃身之间,便截在那人前路,心里一惊,暗忖:“他武功并不在我之上,何以轻功有如此造诣?”思忖间也忙向那人身侧跃去。 赵亦秋一见来人是一个年逾古稀的叫化子,不觉一怔。 蓦听那老乞丐说道: “未知阁下拦阻老要饭的去路,意欲何为?” 赵亦秋被老叫化一问,不觉哑口无言,怔怔站在那里。 赵亦秋以为这个人便是刚才在林中消失的人影,故拦阻去路,哪知这一看根本不是,人家一问,他怎答得出口? 石岳眼光突然触到那老叫化的脸,忙一揖道: “原来是萧老前辈,晚辈朋友对你唐突之罪,在此谢过。” 那老叫化白眼一翻,看了石岳一眼,哈哈笑道: “原来是石岳,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石岳忙道:“正是!”忙拉过赵亦秋道:“赵兄,这位就是我刚才所说,名满江湖,号称关东乞侠的萧老前辈!” 关东乞侠四个字一出口,赵亦秋的脸上,倏现杀机,狠狠瞪了萧堂一眼,思忖道:“原来是你这个贼乞!”突然间,师仇在他脑中浮现,他恨不得马上抽出阴阳剑,把萧堂劈死剑下,替阴阳剑客报仇。 但,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石岳,他不愿在石岳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知“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是以,他虽然满腔怒火,依然把它压住了。 他又狠狠瞪了萧堂一眼,思忖道:“暂时让你多活几天,到梅山庄之后,再收拾你。” 忖罢,他的脸上又恢复笑容。 石岳根本没有看到赵亦秋这种举动,含笑说道: “赵兄,萧老前辈点穴法独步武林,以后你得向他讨教几手。” 赵亦秋含笑向萧堂一揖道: “久仰老前辈大名,晚辈赵亦秋今日得睹尊颜,真乃三生有幸。” 萧堂见赵亦秋脸上喜怒莫测,心里大感奇怪,而且分明赵亦秋的内功,已有相当的造诣,含笑说道: “赵少侠不必客气,未悉赵少侠师承何人门下?” 赵亦秋主意打定之后,一扫冷漠作风,笑道: “晚辈恩师名讳,暂难奉告,老前辈大概不会见怪吧?” 萧堂被赵亦秋这么一说,也不便多问,他的脑海中,对于赵亦秋这种奇怪的个性大感不解,不过,他不便说出口罢了。 第七章 沉默片刻之后,石岳又开口说道: “萧老前辈你要上哪儿呀?” 萧堂哈哈大笑: “我要到梅山庄抢个老婆呀。” 石岳脸上一红,说道: “老前辈,你总是爱开玩笑,你是去找我父亲吗?” 萧堂点点头。 赵亦秋似有所悟,斜视了萧堂一眼,问道: “老前辈,当初阴阳剑客不是受你一记独特点穴法吗?” 萧堂心里微然一震,看了赵亦秋那冷漠的神情一眼,黯然道: “阴阳剑客当初确实受老叫化一记独特点穴法,何以八年后还有命重现江湖,这的确是个问题。” 赵亦秋又冷冷问道; “老前辈,晚辈斗胆请问阴阳剑客生前跟你有何仇恨?” 萧堂一叹道: “如果以阴阳剑客的人而论,并非大恶不赦之人,他做事全凭兴致所然,他任性、骄傲、冷漠,他认为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江湖各派人物没有一个不吃阴阳剑客的亏,他做了很多错事,却并不承认,他认为他要做的事都是对的,而且,老叫化的师弟,也丧命在阴阳剑客的手里。” 赵亦秋不平道: “阴阳剑客纵然不是,老前辈等以围攻手段,是否有违武林正义呢?” 萧堂脸上一红,呐呐道: “各派高手一致认为,对于阴阳剑客这种卑鄙的人,不需要用光明磊落的手段,何况阴阳剑客武功高不可测,如一击不成,反留后患。” 赵亦秋冷笑道: “那么,现在阴阳剑客又重现江湖了,难道不是后患?” 萧堂的脸上,罩上一层忧虑的神情,黯然道: “当然这是极大后患,不过,我们要尽力而为了,不管阴阳剑客是否会给江湖带来杀劫,我全力对付他。” 赵亦秋的脸上,杀机隐隐而现,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心里付道:“萧堂,多让你活两天,看你怎么对付阴阳剑客。” 萧堂突见赵亦秋脸露杀机,心里一愣,他已觉赵亦秋好像对自己不怀好意,但是他觉得根本不会跟赵亦秋相识,自然更不会有仇。 萧堂沉思了片刻,说道: “那么你们两位先走吧,我马上就到。” 石岳答声“好!”与赵亦秋双双向马匹走去,跨上马,马鞭一挥,吧的一声,马长嘶一声,又往前奔去。 赵亦秋又回头瞪了萧堂一眼,嘴上傲然一笑,才策马奔去。 萧堂见马去得老远之后,心里越想越觉得赵亦秋非常可疑,自然,他目前还摸不清赵亦秋的来路。 他思索片刻,微微发出一声轻叹,随即身形一展倏然在萧堂还未展起身影之际,眼前人影闪处,他的面前突然飘下了一个人 萧堂霍然一惊,下意识退了数步,放眼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根银笛。 中年书生脸色罩着一层寒霜,嘴上微露淡淡笑容,冷冷问道: “前辈大概就是名满江湖的关东乞侠了?” 萧堂被他突然一问,不觉一怔,思忖道:“此人轻功分明已臻化境,为什么会突然现身问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而且,江湖上根本没见这号人物呀!”他思忖至此,不觉多打量了那中年书生几眼,然后哈哈笑道: “不敢,不敢当,老叫化正是萧堂,阁下拦阻去路,不知有何指教?” 那中年书生冷冷又道: “在下有事相问,前辈能否相告?” 萧堂念头一转,说道: “阁下有事尽管说,如是老叫化所知,自当相告。” 那中年书生点了点头,思忖一下,又冷冷道: “刚才骑在马上那两位少年,前辈大概认识吧?” 萧堂也是聪明人,江湖上见多识广,知道大有蹊跷,说道: “认识,阁下问这个不知是何用意?” 那中年书生好像沉思一件事,也不回答萧堂所问,片刻之后,又冷冷问道: “前辈既然认识,大概知道他们住于何处吧?” 萧堂心里一震,心里连说怪,赵亦秋已使他觉得奇怪,而这个中年书生比赵亦秋更怪,怎么会中途相问石岳的住处?这事情大概不会简单,忙反问道: “阁下问这两个人住处,意欲何为,请先讲明。” 那中年书生又冷冷一笑问道: “我若不告诉你是为什么,那你是决不会告诉我他们两人住处了?” 萧堂说道: “当然!”停了一停,似有所悟,问道:“未悉阁下尊讳,能否见告?” 那人又冷冷说道: “既然前辈不肯相告,也就算了,在下名讳,前辈知之无用。” 刹那间,萧堂的脑中,突然闪电般地掠过一个人,他想:“这个人看来大有来路,是否与他有关?”思忖至此,他心里不觉打个冷战,把眼光又放在那中年书生的脸上,那中年书生的脸上,依然是那么冷漠。 那中年书生看了萧堂一眼,依然用冷漠的口吻说道: “前辈既然不肯相告,在下也只好走了。”话落,向前缓移而去。 萧堂望着那人背影,心想非把事情察个水落石出不可,怎么一天便碰到这两个怪人,心意打定之后,忙喝道: “阁下慢走!”余音未息,直向那中年书生追去。 那中年书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萧堂一眼,问道: “前辈,喊住在下,有何指教?” 萧堂满脸含笑说道: “阁下是哪路朋友是否能见告?” 那人冷冷一笑,说道: “这个,前辈也不需要晓得,既然你不肯相告他两人住处,也就算了。”话落,又向前缓缓移去! 萧堂脸色突然一沉,喝道: “阁下如不把身份讲明,老叫化就不让你走!” 那中年书生倏然冷冷一声长笑,声音划破长空,引得山岳回鸣,笑声停后,瞪了萧堂一眼,反问道: “前辈就以那独步武林的点穴法留住我?” 中年书生出言之下,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萧堂虽是顾忌对方武功,但,他是江湖成名人物,几曾被人此如奚落?气得脸色一变,喝道: “如阁下不讲明身份,老叫化也只好这样。” 那中年书生又是一声冷冷长笑,倏然,脸色一紧,道:“就以前辈那几手,未必就能留住在下吧?”言下不屑之极! 萧堂大吼一声,喝道:“那你就接我一掌试试!”试字未毕,翻腕错掌,一掌直向那中年书生劈击过去。 那中年书生讥笑声中,身形闪处避过四尺 只听砰的一声,萧堂一掌击在地上,激起漫天尘沙飞扬。 萧堂心里一惊,思忖:“果然好手,身影快得出奇……”思忖间,又连劈出两掌。 萧堂劈出三掌,只不过刹那间的事,但依然被对方几个晃身,全部避过,心里暗暗吃惊。 蓦闻那人说道: “在下已让你三掌,表示对你尊敬之意,如果你真要再打,可以,有个条件。” 萧堂喝道:“什么条件,快说。” 中年书生冷笑道: “我再让你三招,决不还手,如果你依然无法击中我,一个条件,告诉我他们俩人的住处。” 萧堂喝声“好”,一招“笑指天南”,双指骈进如戟,指点中年书生当胸“璇玑”穴。 这一招快捷无比,中年书生低喝:“来得好。”忙使个“鲤跃龙门”,横里闪出三尺左右。 萧堂见一招落空,身子倏地掠起,“云龙现爪”,又向那中年书生罩头斜击而下 这两指配合得快若电光石火,那中年书生身影还未站稳,萧堂第二招“云龙现爪”又已抓到 他在微微吃惊之下,一个“鲤鱼倒穿波”往后退出一丈来远,又闪过一招。 萧堂一见两招均告落空,心里吃惊,非同小可,他知道自己决非对方敌手,再一招必定也无法制了对方,自己又何必多出一招,丢这个大脸?念头一转,含笑拱手道: “阁下果然好俊功夫,老叫化真算开了眼界。” 那中年书生冷冷一笑,说道: “如果还有一招你不想出手,那么该履行诺言了。” 萧堂因有言在先,只得说道: “那两个人住处,我只知道一个……” 那中年书生笑着接道: “你就说你知道的那个吧。” 萧堂苦笑一下,说道: “骑着黑马的那个,就是梅山庄主石乾元的长公子石岳。” 那中年书生点了点头,一揖道: “谢谢前辈相告,在下走了……” 萧堂突然喝道:“阁下与阴阳剑客是否相识?” 中年书生听后,放声哈哈长笑,说道: “既然前辈相问,在下就告诉你吧,阴阳剑客的确是在下朋友……”余音未息,人影闪处,已消失在树林之内。 萧堂一见来人轻功,不觉吓得咋舌,而且对方自称与阴阳剑客相识,到底是为什么?这个中年书生又是谁?一连串的问题,顿时在脑际盘旋。 他想,既然对方相问住处,可能会到梅山庄,那么到梅山庄之后,又会如何?是敌?是友? 蓦然,他大吃一惊,思忖:对方既然是阴阳剑客的朋友,必定要到梅山庄寻仇。思忖至此,他下意识打个冷战。 他愈想愈奇怪,干脆不想,轻功一提,直奔梅山庄而去…… 梅山庄座落在中条山梅花岭不远处的一个村落,全村有一百户人家,村民皆以农为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民风朴素,平静的日子,真可称为世外桃源。 在这村落的南面,耸立一座以红砖砌成的院房,周围约有三十余丈,也均用红砖为墙。 这便是梅山庄主石乾元的住处。 时至仲秋,石乾元的住宅,显得比往常热闹,每天均有武林高手出入于此。 石乾元自从阴阳剑客重现江湖的消息传来之后,心里吃惊势所难免,显然,阴阳剑客重现,武林上又埋下一棵杀机的种子。 他相信,阴阳剑客直到九年后的今天,才又重现江湖,在武功方面,自是要高出八年前,当今武林,何人能敌? 但是,石乾元已不怕阴阳剑客向他寻仇,同时,他也要与阴阳剑客一较长短,这自然另有原因,暂且不提。 对阴阳剑客这一重现江湖,各派人物均与梅山庄主保持联系,商讨对付阴阳剑客的办法。 赵亦秋来到这里之后,石乾元对他也另眼相待,他觉得这个孤独的年轻人,有好些跟人不同之处。 石乾元这个年逾半百的人,他满脸沉毅之色,他被武林各派人物尊重,对于赵亦秋,他总认为赵亦秋的身世可能极为不幸,否则,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何以这等沉默寡言? 同时,在他心中,也同样泛起跟石岳一样的想法,这个想法是:“假如赵亦秋能跟他女儿石小黛结成连理,真是天生一对……”但是,他已从他儿子石岳口中,得悉赵亦秋的武功在他儿子之下,何以能抵得过大江南北的武林年轻高手? 原来,石乾元正为他女儿设擂招亲,日期在八月十五日,距今只不过十来天。 至于赵亦秋,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所以来到这里,只不过想找机会替他师父报仇罢了,何况,石小黛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他根本没有见过。 其实,他目前也不敢祈求娶妻养子之事。 石乾元更不会想到,他身边这个孤独的年轻人,正在梅山庄为武林埋下杀机。 萧堂与石乾元原是至交,萧堂一再探询赵亦秋的身世,赵亦秋只是闭口不谈,萧堂也只好作罢。 对于中途出现那个神秘的中年书生,石乾元颇表重视,而赵亦秋更是想不透是谁,而且对方又说跟自己相识,他就根本没有相识这个人呀! 但是对于这件事,赵亦秋目前不去想它,每天,他均在注意出入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找机会先向萧堂下手! 夜,带着丝丝微寒,笼罩着大地。 梅山庄,更显得异常静寂,在静寂之间,也笼罩着杀机,梅山庄的周围,派有无数高手把守,以防阴阳剑客与那神秘的中年书生。 至于中年书生是谁?依然是个谜。 蓦地 远处三条人影,急速如风。几个起落之间,已飘落在庄主住宅附近 蓦听一声暴喝:“是谁?” 那三条人影中一人说道: “烦请通报庄主一声,说点苍三剑来访。” 声音歇后,接着一声哈哈长笑,石乾元与萧堂已飘身而出。 石乾元一见点苍三剑突然来访,哈哈笑道: “点苍三友,近来可好?到里面再谈吧!”余音未息,引着点苍三剑进入小客厅,坐下之后,献上香茗。 点苍三剑的董立俊拱手道: “在下兄弟三人,深夜打扰,在此谢过。” 石乾元笑道: “说哪里话来,这样未免显得见外了。” 于是,五个人开始畅谈起来,自然是免不了谈到阴阳剑客的身上,董立俊叹了一声,倏然说道: “阴阳剑客又重现江湖,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石乾元也叹口气说道: “阴阳剑客既然先向点苍三友挑战,其余跟他有关的人,自然也难逃过他的毒手……” 说到这里,又把萧堂所见到的那个神秘的中年书生,告诉点苍三剑一遍。 点苍三剑自天虹嫖局关闭之后,到处约请能手,准备重新对付阴阳剑客。 他们今天到梅山庄,无非想与石乾元研讨对策,何况,阴阳剑客已有一年之约,上点苍山。 点苍三剑听石乾元说那神秘的中年书生,又是阴阳剑客的朋友,心里未免又多了一分顾忌。 于是,五个人都开始沉默下来,脑中都在思索那位中年书生。 萧堂的脑海中,突然又闪过赵亦秋那孤独的人影…… 赵亦秋,此刻,正被一股莫名的情绪,盘旋于脑际,使他无法入睡,在这股情绪里面,包含着师门恩情与朋友的友谊交织着…… 石乾元与石岳对待他的一切,使他感到人生的温暖,他曾反复思索着:“我师父是坏人吗?”这种想法使他在刹那间,不觉地对他师父的以往为人感到怀疑…… 但,突然,阴阳剑客带伤回来的情景,又在他的脑际一闪而过,他紧咬着牙,思忖道: “不,我师父是对的,我要替他报仇!” 从小客厅里,传来了点苍三剑、关东乞侠、石乾元的交谈声…… 赵亦秋从床上一跃而起,脸露杀机,缓缓走出大客厅…… 第八章 蓦然 就在赵亦秋要拐出大门之际,跟一个迎面而进的黑影撞个满怀,两人同时退了三四步。 倏闻那条黑影发出娇滴滴的声音,嗔骂道: “死鬼,走路也不看看,难到你没有长眼睛不成?” 赵亦秋冷笑一声,放眼望去,跟他撞个满怀的人,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玄衣少女。 那少女也抬头看了赵亦秋一眼,倏然,她芳心一震,脸上飞过一朵红霞,刹那之间,她竟呆呆望着赵亦秋。 这个玄衣少女,正是石乾元的女儿石小黛,她刚从外面回来,想不到她刚一进门,正跟迎面而出的赵亦秋撞个满怀。 她以为撞到她的人,大概是家里的佣人,于是她开口骂了一声,想不到她一看之下,竟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而这个陌生人那副沉毅的脸孔,在刚才刹那一瞥之间,使她的芳心之中,泛起了一丝涟漪……赵亦秋只是冷冷瞪了她一眼,连看也不再看她一下,便走出大门。 石小黛看赵亦秋一走,下意识的喊声: “喂!……”以下的话,她竟说不出口。 赵亦秋被她一喊,一转身,冷冷问道: “怎么?你还没有骂够么?” 石小黛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 “不,你能原谅我刚才的唐突吗?” 赵亦秋傲然一笑,道: “那没有什么,只要你不再骂我没有长眼睛就成了。” 石小黛急道: “我是无意的嘛,人家已经向你赔了不是,你为什么还生气?” 赵亦秋傲然轻笑一声,接着道: “姑娘,我并没有说不行呀?” 石小黛报给他一个嫣然媚笑,她觉得赵亦秋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似的。之后,轻笑盈盈,扭着娇躯进门去了。 赵亦秋怔了怔,然后,发出了傲然的笑容…… 石小黛进了小客厅,发现点苍三剑与关东乞侠均在座,忙福了一福,道: “黛儿叩见爹及四位伯伯。” 石乾元问道:“黛儿,你刚从外面回来吗?” 石小黛慢慢应了声“嗯!”她的脑海中,正在想着她家里为什么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 当她想到她与赵亦秋撞个满怀时,脸又是一阵绯红…… 萧堂白眼一翻,打着哈哈道: “黛姑娘,你吉星高照,可别忘了请我……” 石小黛脸又是一红,娇嗔道: “萧伯伯,您坏死了……” 石小黛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甜甜的。 萧堂哈哈笑道: “你要饭伯伯虽坏,可没有你小心眼那么坏,有话放在心里头不说出来,是不是?” 石小黛娇怒道: “萧伯伯,您再说我可不依您了。” 萧堂哈哈一笑,连嚷道:“好,我不说我不说。” 石乾元望了石小黛一眼,问道: “黛儿,你出去这么多天,打听到阴阳剑客的行踪没有?” 石小黛摇了摇头道:“没有。” 点苍三剑的春雨一字剑董立俊道: “阴阳剑客既然没有死,我们不得不重约各派高手,再来一次围攻,未悉两兄意思如何?” 石乾元摇了摇头道: “这倒不必,阴阳剑客如不改前非,我们为支持武林正义,迫不得已,再纠合各派人物也不迟。” 石小黛倏然又想到赵亦秋,脸上泛起红霞,问道: “爹,我们家里为什么突然来了一个古怪的年轻人?” 石乾元似懂非懂,随口问道:“什么古怪的年轻人?” 萧堂哈哈一笑,向石乾元道: “黛姑娘所说古怪的年轻人,就是赵亦秋呀!” 石乾元恍然大悟,笑问道: “怎么?你见了他吗?” 石小黛脸上又是一阵绯红,她怎么能将跟赵亦秋撞个满怀的事说出来?她只是点头作答,脸上一热,把头低了下来。 萧堂哈哈笑道: “我说嘛,黛姑娘只要你喜欢……” 石小黛满脸通红,嗔怒道: “我不来了……”话犹未了,人如小燕般地往内室去了。 点苍三剑与萧堂又被逗得哄堂大笑。 这一笑,倒把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点苍三剑的洒花一字剑马文扬道: “萧、石两兄,阴阳剑客已经言下一年之内,到点苍山找敝派寻仇,敝派也不惜全力对付……” 冯文扬话犹未毕,蓦地里,一声极刺耳的冷笑之声,破空传来,这笑声来得非常突然,五人霍然一惊。 萧堂身形一晃,直向窗外掠出,点苍三剑与石乾元也随后追出。 屋外,夜色苍茫,哪有人的影子! 这刹那之时,五个人的心里,同时泛起一阵颤栗。 他们都在想:“这是谁?会不会是阴阳剑客?”想到阴阳剑客,他的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恐惧。 “大概不会是阴阳剑客吧?”他们也反复地这么想。 他们又环顾周围片刻,四野依然是静静的。 石乾元似是自言自语道: “这个笑声是谁?” 萧堂接着道: “由这冷笑声音听来,对方的内功,分明已有相当造诣。” 突然,萧堂的脑海中,又想起了一个孤独、傲漠的人影赵亦秋。 对于这个行踪可疑的年轻人,他想:“他会不会是阴阳剑客的传人,也就是第二个阴阳剑客?”他越想越觉有理,脱口问道: “石老弟,你想赵少侠是否跟阴阳剑客有关?” 石乾元倏然一惊,反问道: “你说赵亦秋会是阴阳剑客的传人。” 萧堂沉忖片刻,说道: “我不敢断定他是阴阳剑客的传人,但他行踪有点怪。” 石乾元思索了一下,说道: “这个我想不会,当初根本没有听过阴阳剑客有收徒一事,至于赵少侠可能是一个身世不幸的人,才变得沉默寡言。” 石乾元这一说,萧堂才把怀疑的心,化作淡然。 董立俊说道: “刚才的笑声,会不会是阴阳剑客?” 提到阴阳剑客,每一个人的心里又是一惊,萧堂摇摇头道:“恐怕不会吧?……” 萧堂吧字未落,蓦地,又是一声刺耳的笑声,破空传来。 五个人同时打了个冷战,放眼向发声处望去 蓦地里 一条人影,快逾电闪,直向离梅山庄不远的一片松林泻去! 五个人大喝一声,身影纵起,直向那条人影追去! 刹那间,他们已到这片松林之外,不觉把脚步停下。 就在他们凝视松林的当儿,松林之内,又传来一声冷笑。 萧堂被逗得火起,大喝道: “朋友既然是有脸的人物,也应出来亮亮相。” 萧堂话声刚落,一声哈哈大笑,但笑声依然是那么冷峭,蓦地里,眼前人影闪处,已飘落一个人来 五人同时一惊,下意识的退了三四步,抬眼望去,萧堂心里又是一惊,又退了数步 来人,正是萧堂在路上所见到的那个神秘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会突然在梅山庄出现,的确是每一个人意料之外,石乾元不愧为一庄之主,在此场面下,依然含笑拱手道: “阁下夜临梅山庄,石某人等有失迎迓,在此谢过,如阁下不弃,进庄喝杯淡茶如何?” 那人好像似闻未闻,冷冷的眼光,环视五人一眼,然后开口向萧堂冷冷问道: “前辈,你喊出在下,是否想再留住我?” 萧堂脸上一红,喝道: “阁下夜探梅山庄,意欲何为?不妨明言。” 那中年书生道: “这是我个人的事,你们管不着。” 萧堂又道: “阁下到梅山庄,是否替阴阳剑客寻仇?” 那中年书生听后,又是一阵极长的冷笑,声划长空冰冷之极,笑声停后,脸色依然那么冷漠,说道: “哼!你们想找阴阳剑客,阴阳剑客已在你们身边多时了。” 五人又是一惊,环顾四周一下,深恐阴阳剑客真会在他们身边出现似的。 萧堂见石乾元、点苍三剑均在此,胆子为之一壮,冷笑一声,喝道: “阁下既然是阴阳剑客的朋友,不要说我与点苍三友不让你走,就是我们石庄主也不会让你走。” 中年书生又是一声冷笑,不屑的问道: “怎么,你又想以独特的点穴法留住我?” 萧堂被说得反羞为怒,暴喝一声,一掌便向那人劈击过去。 这一招快逾迅雷,又是挟怒而发,端的奇快已极。 中年书生身子一闪,也未见怎么做势,便避过了这一拳。 萧堂一掌落空,石乾元与点苍三剑暗喝:“好快身法!”就在他们思忖间,萧堂又连攻三掌。 这三掌聚萧堂毕生功力所发,萧堂恨不得在一击之下,便把对方毁在掌下,方出这口气,只见掌风过处松树吧吧应声而折,飞枝四落!这三掌威力如何,可想而知。 萧堂猛攻四掌,对方依然无伤,倏间中年书生道: “关东乞侠,就凭你这两手功夫,还差得远了。” 萧堂在石乾元与点苍三剑面前,竟被对方如此奚落,自己是成名人物,这个脸还往哪里去放?怪吼一声,喝道: “那你就再接我一招试试!”试字未毕,欺身而上,右手一招“双龙抢珠”,左手一招“大海捞针”,一招两式,分取那中年书生双眼与“中极”穴。 这一招两式奇快之极,中年书生身子一沉,出手奇快,双掌急吐,反扣萧堂双腕要穴。 萧堂见他以招接招,心里暗吃一惊,双掌急撤,长啸一声,身子腾空而起,右掌运足全力,一招“雪花盖顶”,猛向那中年书生罩头斜击而下。 这一招更是奇快,中年书生微一闪头,右腕双指骈进,反点萧堂足下“涌泉”穴。 萧堂一击落空,心里暗道:“不妙。”在空中急忙使个“云里翻身”才飘落下地。即是如此,脚上也微感一麻。 萧堂不愧为江湖上成名人物,功夫的确高人一等,在翻身落地的刹那,双掌已运足全身内力修为,平胸猛推过去。 中年书生双掌也平胸推出,“轰”的一声,两人不约而同退了数步。 萧堂见自己聚毕生四五十年的内力,竟被对方轻轻接了过去,心里不觉一寒,乍闻那中年书生道: “关东乞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还是去对付阴阳剑客吧。” 萧堂打出真火,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怒喝道: “先收拾你再讲……”讲字说到一半,又再欺身进招。 中年书生冷笑声中,挪步滑身,倏然,脸上杀机隐隐而现,出手极快,一招“白蛇吐信”,点向萧堂“关元”重穴。 这一招奇快绝伦.萧堂右掌未撤,中年书生双指已经点到,萧堂吃惊之下,“鲤鱼倒穿波”,往后退去 但中年书生好像知道他有这一招似的,就在萧堂还未退后之际,一招“饿虎扑羊”,又欺身击到。 这两手配合得有如电光石火,眼见萧堂已无法闪招 蓦地里,中年书生忽觉背后冷风袭到,心里一惊,猛点双足,横里闪开四尺来远,转眼望去,袭击自己的人,正是点苍三剑。 点苍三剑齐喝道: “阁下果然好俊的功夫,咱们兄弟陪阁下走几招。” 话犹未毕,点苍三剑一齐出手,三剑势若狂风暴雨,卷起三道青芒,分取那中年书生要穴。 萧堂也向那中年书生猛扑过去。 石乾元还是站在那里,他想不出这个中年书生与阴阳剑客有什么关系,而且对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恶意。 他沉忖良久,始终无法找出答案。 蓦闻一声长啸,石乾元抬头望去,那中年书生已拔出背后银笛,振腕一招“泼风八打”,“锵”的一声,竟将点苍三剑递出的长剑荡了开去。 点苍三剑心里吃惊非同小可,那中年书生神态安逸,眼光环了他们五个人一眼,冷冷说道: “各位的武功不过尔尔,还是回去对付阴阳剑客吧。”停了一停又道:“何况你们与我也没有大仇大恨,至于我是谁,你们也不知道,何必打这个冤枉架?” 说完,锐利的眼光,又环视了他们一遍。 五个慑于对方莫测高深的武功,不敢贸然再次出手。 那中年书生又道: “石庄主,在下得罪之处,等八月中秋自当登门谢罪,希望你们注意,在下走了……” 余音未息,猛点双足,人影闪处,已消失所在。 五个人又是一惊,身影展起,退出这片松林。 萧堂越想越气,不要说对方是什么人,就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还打了这场冤枉架,而且把脸也丢大了。 不要说萧堂心里满肚怒火,就是石乾元与点苍三剑心里也是满腔怒火,凭自己五个人的武功。竟让对方来去自如,传开出去,这个脸怎么丢得起?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真是心事重重。 五个人到梅山庄周围之后,才放缓了脚程,石乾元道: “这个中年书生的确有点怪,非察个水落石出不可,看他到底跟阴阳剑客有什么关系。” 萧堂狠狠道: “对方既然说八月中秋到梅山庄,大概不会言而不信,到时候再看吧,当然,我们无论如何也得问明对方是谁。” 沉默了片刻,董立俊开口向石乾元告辞道: “石兄,咱们兄弟三人,连夜诸多打扰,就此告辞了。” 石乾元道: “点苍三友,黑夜行路诸多不便,我看还是在小弟处暂住一夜,明天再开始查探,未悉意下如何?” 董立俊又道: “这个倒没有关系,阴阳剑客已对本派立下一年约期,本派也不能不早做准备,否则,到时恐措手不及。” 石乾元点了点头,说道: “点苍三友既然有事在身,小弟也不多留,希望以后还常到小弟处一走。” 董立俊笑道: “那当然,八月中秋咱们兄弟三人,再重到梅山庄。” 萧堂也说道: “点苍三友,回去请替我向贵派掌门人令玄子问个好。” 点苍三剑齐道: “兄弟当代萧兄禀告。” 石乾元又道: “小弟也不远送了。” 点苍三剑道声:“不敢当。”身形齐晃,几个纵跃之间,已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石乾元与萧堂望着他们走后,才走回小客厅。 点苍三剑奔了一程,蓦地里,又是一条黑影,急速如风,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消失。 点苍三剑霍然齐惊,下意识地停了脚步,环视周围。 在黑夜笼罩下,四野依然是那么苍茫。 点苍三剑的脑中,又打了个问号:“这是谁?是不是刚才那个神秘书生?还是阴阳剑客?” 想到阴阳剑客,他们下意识又寻视了周围一遍,深恐阴阳剑客真会在他们身边出现,此刻他们的心中,真有草木皆兵之感。 春雨一字剑董立俊道: “二弟三弟是否看到刚才那条人影?” 第九章 冯文扬与荣雁应道:“看见了。” 董立俊又道: “以此人轻功看来,均在你我之上,莫非是那神秘书生?” 这句话三个人根本无法解答。荣雁突然道; “是不是阴阳剑客?” 阴阳剑客四字一出口,三个人同时在心里打了个冷战。 洒花一字剑冯文扬狠狠道: “如果是阴阳剑客,难道咱们真怕他不成,我就不相信阴阳剑客这几年又学到了什么本领……” 冯文扬话还没有说完,蓦地里,又是一声冷笑之声传来。 点苍三剑齐惊,身形齐晃,直向发声处扑去。 但依然四野苍茫,哪有人的影子? 三个人相顾片刻,董立俊道: “此人好像是为咱们而来,不知是谁?” 奔雷一字剑荣雁强作镇静道: “不管是谁,如是有脸的人物,何必学那鼠辈行为?” 荣雁话声刚落,又听一声刺耳的冷笑。 冯文扬被逗得无名火起,怒喝道: “何方朋友。鬼鬼祟祟,有种的何必藏头露尾?” 冯文扬余音未息,乍闻一声哈哈狂笑,一条人影奇快无比,衣袂飘风之声未绝,已飘落下一个人来。 点苍三剑心里霍然一惊,飘退数尺,放眼望去 来者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点苍三剑惊得脸无血色,阴阳剑客四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刹那间,点苍三剑同时感到一种空前绝后的紧张。 出乎他们意料之外,阴阳剑客终于在这里出现了。 阴阳剑客看他们这副惊恐的表情,冷笑了一声道: “点苍三剑,近来可好,还认得李某人么?” 董立俊朗声道: “阴阳剑客,你跟踪咱们兄弟三人是何用意?” 阴阳剑客又是一阵狂笑,冷冷道: “点苍三剑真不愧为名门正派,真是快人快语,九年前的一段过节,咱们也得重新算算呀。” 冯文扬怒道: “阴阳剑客,那你是存心跟咱们兄弟过不去了?” 阴阳剑客冷冷道: “这不是过得去过不去的问题,点苍三剑既然先向李某施下辣手,李某人最讲恩怨分明。”停了一停,锐利的眼光,向他们扫视了一眼,又道:“三位不是向石乾元说不惜全力对付李某人吗?好,李某人倒要看看三位有什么不传之秘,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阴阳剑客这话简直轻狂到了极点,直把点苍三剑气得脸色铁青,不过点苍三剑心里有数,阴阳剑客九年后又重现江湖,武功必定要高出不少。 是以阴阳剑客虽然说话轻狂到极点,点苦三剑依然不敢贸然出手。 他们自然也想不到,站在他们眼前的人,正是第二个阴阳剑客赵亦秋。 赵亦秋目睹点苍三剑吃惊的神情,心里觉得从未有过的兴奋与骄傲,现在,他已经真正体会到他师父以往的声誉与地位。 他冷笑声中,带着不屑的口吻道: “点苍三剑,何必那么紧张,李某人当初没有死在你们十一个的手里,这是你们感到意外的事吧?” 他看了点苍三剑气得发青的脸色,又道: “既然三位不服气,快出手呀。” 点苍三剑被赵亦秋这一激,“锵啷”几声,长剑同时出鞘。 点苍三剑虽然长剑出鞘,依然不敢向赵亦秋攻去,这故然是点苍三剑存有一分忌惮,这分忌惮使他们不敢先贸然出手。 点苍三剑心里有数,以兄弟三人的武功,绝不是阴阳剑客之敌,但强敌之前焉有退缩之理?何况,点苍三剑均是武林出类拔萃人物,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便是这个道理。 如果对面所站的人,不是阴阳剑客而换上别人的话,点苍三剑怕不早动上手才怪,但他们慑于阴阳剑客的声威,却不敢贸然出手。 他们心里明白,点苍三剑若一出手,势必凶多吉少,说不定还会落个横尸梅山庄的地步。 赵亦秋神态安逸,不时发出冷笑之声。 尽管他外表装作十分安然,但内心却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武功,点苍三剑名满天下,自己如果不敌,势必败露身份。 他又冷笑一声,冷冷道:“点苍三剑,长剑既然出手,也该上呀,我看还是三剑一齐上算了,免得李某人多费手脚。” 冯文扬倏地一声哈哈长笑,这笑声包含愤怒,的确,点苍三剑几时受人如此奚落过?笑声停后,怒喝道: “阴阳剑客,你既然看得起咱们兄弟,咱们兄弟自当舍命奉陪,请亮家伙吧!” 赵亦秋狂笑一声,喝声“好!”锵的一声,阴阳剑已经出鞘。 只见阴阳剑在黑夜里,放出两道夺人魂魄的红黑光芒。 点苍三剑心里又打个冷颤。 赵亦秋抖了抖手中的阴阳剑,不屑道: “点苍三剑,快上呀!” 董立俊大吼一声,人已飘身扑进,右手长剑一抖,振腕一招“春雨淋花”,直向赵亦秋罩头斜劈而下。 董立俊这一招迅若骤雷,又是挟怒而发,功力的确不是一般江湖高手可比,如换常人,必定无法闪避。 但只见赵亦秋在稍一晃身的刹那,轻易闪过一招。 董立俊见一招递空,心里暗暗吃惊,错步振腕,“天外来云”、“八方风雨”两招杀手,又向赵亦秋猛攻而至。 赵亦秋见他剑力势着暴雨,不敢贸然硬接,滑步族身,堪堪避过两招,阴阳剑疾吐,“阴阳相克”,指取董立俊“章门”穴。 赵亦秋这一招快到极点,阴阳剑化作两道红黑光芒,已向董立俊当胸疾点而至。 董文俊见自己两招又告递空,心知不好,眼看赵亦秋阴阳剑又告点到,急忙使个“鲤鱼倒穿波”,才勉强闪过一招。 但赵亦秋的阴阳剑法暗藏无穷变化,在董立俊飘身后退之际,第二招又自点到。 赵亦秋这两招快逾电光石火,董立俊再撤剑避招已自不及,心里一横,手中长剑往赵亦秋递到的阴阳剑一迎 赵亦秋见董立俊挥剑接招,存心拼命,冷笑一声,长剑急撤,左腕疾吐,双指如戟,反取董立俊“幽门”穴。 赵亦秋这一出手,只不过在刹那之间,董立俊便告败落。 冯文扬与荣雁见状大吃一惊,两人长剑猛递,分取赵亦秋背后“命门”、“灵台”两大死穴。 赵亦秋忽觉背后冷风袭到,忙抹步滑身,横里闪开三尺。 他看了三人一眼,冷冷道: “对,一起上才像话嘛。” 董立俊大吼一声,喝道: “阴阳剑客,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话犹未了,欺身而上,手中长剑“天山落雁”、“疾风劲草”、“飞钹朝海”三招杀手,连环攻出。 赵亦秋忽觉董立俊手中长剑。化作漫天剑幕,分别递到,心中暗忖道:“果然不愧为剑上名家。”思忖间,阴阳剑连演精奥招式,已将董立俊的三招杀手化解过去。 赵亦秋让过三招以后,立即抢攻二剑。 董立俊的王剑不但没有伤他分毫,反而几乎伤在他的剑下。 冯文扬与荣雁也在董立俊出手之际,同时出手,施出洒花剑法与奔雷剑法,直向赵亦秋周身要穴点至。 赵亦秋力敌三人,自是稍感吃力。 在这宁静的夜里,四个人便在此地展开一场生死的决斗。 刹那之间,又互攻了五、六招。 蓦闻一声长啸,赵亦秋身子倏地一转,使出“阴阳剑”第二招“阳风阴旋”,“锵!” 的几声,竟将点苍三剑的长剑荡了开去,三人也同时往后退了数步。 点苍三剑大为吃惊,猛一咬牙,三支长剑若似三条游龙,直攻赵亦秋要穴,出手毒辣无比。 他们心里雪亮,如果今晚他们不是阴阳剑客之敌,也就没有活着离开梅山庄的可能。 点苍三剑虽然施展全力,依然还是非赵亦秋之敌。 所谓“名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四个人出手不过短短的十招左右,但双方心里已有数了。 赵亦秋阴阳剑快逾奔雷,疾如闪电,每出手一招,均暗藏杀手,招式各有不同,威力也各异。 如以武功而论,赵亦秋阴阳剑法未达火候,点苍三剑未必在短短的十几招,便告落败,这自然是点苍三剑慑于阴阳剑客的声威,以及那夺人魂魄的阴阳剑,无法贯注全力精神。何况名家出手,讲究以静制动,身剑合一,赵亦秋先声夺人,点苍三剑心存惧敌,出招自然不能随心所欲。 顾盼间,彼此又交换了七八招,赵亦秋逗得火起,长啸一声,身子腾空掠起,阴阳剑猛抖,振腕“阳光普照”、“阴风狂扫”两招杀手,分取点苍三剑。 这两招快如电光石火,蓦闻“锵啷”数声,点苍三剑的董立俊与荣雁的手中长剑,竟被赵亦秋挥落。 这一下,点苍三剑惊得面无血色,赵亦秋阴阳剑振腕一挥,剑光过处,董立俊与荣雁的肩背上,已被赵亦秋划破五寸余长的裂口,鲜血汩汩而下。 赵亦秋的眼触到两人身上的鲜血,不觉一愕! 血!使他开始愣住,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人身上的血,刹那之间,从他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难过与不安。 他的脑际倏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我为什么要置他们于死地?对,我要替我师父报仇,我师父就丧命在他们手中。” 想到报仇,他的脸上又泛起了冷漠与傲然,只要他现在再一出手,点苍三剑必然丧命在阴阳剑下。 赵亦秋一咬牙,阴阳剑猛挥,指向两人劈击过去。 冯文扬惊叫一声,他心里明白,自己再出手也是枉然,他闭上眼睛,暗叹道:“点苍三剑已经完了。” 眼看董立俊与荣雁就要丧命在阴阳剑之下 蓦地 赵亦秋的面门突觉滥风袭到,他吃惊之下,把递向董立俊与荣雁的阴阳剑收回,直向那袭到的暗器挥去 “锵!”的一声,已将那暗器击落,原来是一个小石子。 赵亦秋放眼望去,哪里有一个人的影子。 这刹那之间,赵亦秋的心里也不觉泛起一丝寒意,董立俊与荣雁也同时在赵亦秋一愣之间,拾起地上的长剑。 这刹那之变,点苦三剑根本没有看清什么,他们更不知道阴阳剑客为什么没有向自己下手。 赵亦秋冷笑声中,猛一咬牙,喝道: “点苍三剑,再接我一剑。”剑字未毕,挥剑进展,阴阳剑连演三招杀手“阴阳交合”、“阴气冲天”、“阴阳相克”,猛攻三人。 赵亦秋三招阴阳剑绝学,化作漫天剑幕,他存心将点苍三剑毁在阴阳剑之下,替阴阳剑客报仇。 剑光过处,几声惊叫,点苍三剑的身下被赵亦秋划破了一尺来长的裂口,点苍三剑的脸上苍白如纸,汗如雨下。 点苍三剑惨呼一声,同时仆倒下去,赵亦秋猛下辣手,疾若迅雷,又向点苍三剑劈击而下。 这刹那之间,点苍三剑明白已无生还之理,何况赵亦秋这一剑又是快捷无比? 倏然 赵亦秋突觉眼前人影闪处,“锵啷”一声,阴阳剑竟被弹震回来,不但如此,还把一只右臂震得酸痛。 他在吃惊之下,往后退开数步,抬头望去,袭击自己的人,正是赵亦秋在路上所见到的那个中年书生。 这突然之变,点苍三剑根本没有看清来人。点苍三剑双目紧闭,身下创口剧痛如割,额角汗如豆大,滚滚而下。 赵亦秋庆幸自己就要得手,倏然被中年书生所救,大吼一声,喝道:“阁下是什么人,竟敢管李某人的闲事?” 那中年书生好像闻所未闻,缓步向点苍三剑移去,探手入怀,取出三颗丹药,纳入点苍三剑的口中。 赵亦秋见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大吼一声,骤然发难,阴阳剑疾出如电,直向那中年书生背后点到,口里喝道: “阁下既然敢管李某人闲事,先接我一剑!” 赵亦秋突然发难,不过在瞬间,就在赵亦秋阴阳剑递到那中年书生背后寸许时,那中年书生身形一闪,赵亦秋的阴阳剑竟告落空,这一下,赵亦秋不觉心里暗暗吃惊。 那中年书生脸色冷漠,冰冷的眼光,注视了赵亦秋一眼,嘴角泛着淡淡的笑容。 点苍三剑在剧痛之际,突觉有人在他们口中塞下一颗东西,接着那东西便化液而下,直达四肢百骸,伤口剧痛,即告消失,在地下一跃而起,放眼望去,不觉感到一点迷惑。 中年书生会突然又告出现,又救了他们三条生命,的确在点苍三剑意料之外。 董立俊黯然一叹,向中年书生移去,躬身一揖道: “咱们兄弟三人蒙阁下出手相救,重生之德,没齿难忘。” 那中年书生回顾了点苍三剑一眼,冷笑道: “三位伤口未复,不宜多动。” 董立俊被中年书生这一说,又退了回去,此刻,点苍三剑的心中,突然感到无限的愧意。 几个时辰以前,自己三个人还跟对方排个你死我活,想不到中年书生就在自己三人要丧命在阴阳剑之下的时候,现身相救。 点苍三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味道,怔怔地望着那中年书生。 赵亦秋在吃惊之下,暴喝一声,又向那中年书生攻出一剑。 那中年书生,冷笑声中,不闪不避,手中银笛向赵亦秋的阴阳剑递出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两人同时退了数步。 由这一招看来,两个人的武功,实不相上下。 赵亦秋却又暗吃一惊,他以为自己的武功,当今武林无人能敌,想不到下山不到一个月,便碰到了这等高手。 他吃惊之下,怒喝道: “阁下果然有两手,报个名儿,须知李某人阴阳剑之下,不杀无名之卒。” 那中年书生听后,冷冷一声哈哈长笑道: “我的名字值三十万两金银,只要你拿得出来,自然相告。” 赵亦秋听得几乎气破了肚,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看在眼内,暴喝之下,阴阳剑又向那中年书生连攻三剑。 这三招是赵亦秋挟怒而发,奇快绝伦,只见漫天剑幕,分向那中年书生周身各处疾点而至。 中年书生见赵亦秋出招奇快,吃惊之下,不敢怠慢,错步滑身,避过赵亦秋快攻,银笛猛递,反向赵亦秋抢攻两招。 赵亦秋见三剑均已落空,知道遇上劲敌,眼前中年书生二招快逾迅雷,不敢大意,挪步滑身,才避得中年书生二招急攻。 赵亦秋与中年书生一交上手,不觉把一旁的点苍三剑看得英明其妙,心里就想不透他们为什么会交上手。 据中年书生所谈,阴阳剑客是他的朋友,为什么会跟阴阳剑客交下手,而又救了自己三个人的性命? 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把点苍三剑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 就在点苍三剑思忖间,赵亦秋又跟中年书生互攻了五六招,依然是无法分出胜负。 第十章 赵亦秋心里越想越奇怪,对方跟自己根本不会相识,何以跟踪到梅山庄,心想非问清楚不可,思忖既罢,避开对方猛攻,身形一跃,飘开数尺,横剑而立,喝道: “阁下手下功夫果然不弱,李某人非常佩服,但李某人自忖与阁下素无仇恨,阁下出手管这件事,不知为何?” 中年书生冷冷长笑,说道: “就凭你这种行径,每个人都应该管。” 赵亦秋大怒道: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口气,须知我阴阳剑客可不是好惹的。” 那中年书生放声长笑,脸色倏的一沉,说道: “对,你阴阳剑法虽为百剑之尊,但我却不把你看在眼内。” 赵亦秋被对方一激,大怒道: “好好,这是我生平见到敢在我面前卖狂的第一个人,不管你把我看在眼里也好,不看在眼里也好,但李某人与点苍三剑是私人恩怨,你阁下大可不必管。” 中年书生冷冷说道: “你这种赶尽杀绝的手段,谁都要管。” 赵亦秋怔了一怔,喝道: “当初李某人几乎丧命在他们手中,你说我不该报仇?” 那中年书生沉忖片刻,又说道: “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你懂么?” 赵亦秋心里又是一震,千面独行客在他要下山时,告诉他那句话:不要枉开杀戒,以勉激起武林共愤。突然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突然又被他报仇的意念冲淡,又向那人喝道: “李某人是最讲究恩怨分明,有仇不报,枉称大丈夫矣!” 中年书生又道: “如果你说仇,现在你已经报了,点苍三剑已被你所伤,过去恩怨,也该作个了断。” 赵亦秋大怒道: “那你阁下是存心跟李某作对?”说到这里,心里似有所悟,惊问道:“莫非你是……”他本来想问,莫非你是千面独行客老前辈或者王姑娘?但说到一半,觉得不对…… 因为赵亦秋现在是以阴阳剑客的身份出现,如果这么一问,必定受点苍三剑怀疑,所以他把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不过,赵亦秋一想也不像,如果是千面独行客或他女儿王燕萍,就根本不会跟自己为难。 赵亦秋想到这里,连连打着问号:“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跟踪自己到梅山庄来?” 那中年书生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赵亦秋举动,只是冷笑道: “我是谁,你不必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停了一停,又道:“你要说我跟你作对,也可以那么说,如果你不放过点苍三剑的话。” 赵亦秋怒喝道: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敢在李某人面前卖狂。” 那中年书生冷笑道: “你是百剑之首,但你别忘记,我的兵器是银笛。” 赵亦秋听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内,阴阳剑疾出,口里喝道: “那就再接李某人一剑试试!” 试字未毕,振腕挥剑,猛向那中年书生抢攻三剑。 赵亦秋连攻三剑,只不过瞬息之事,对方先机被克,不觉微微往后退了五六步。 赵亦秋三剑得势,胆子一壮,阴阳剑又使出两招“阳光普照”、“阴风狂扫”的杀手,连环急攻而出。 赵亦秋一阵紧攻,连出阴阳剑杀手,那中年书生暗忖:阴阳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思忖间,挪步滑身,不敢硬接。 赵亦秋连攻五招杀手,均告落空,不觉一愣。 中年书生就在赵亦秋停手之际,说: “那你也接我一招试试。” 话犹未了,银笛猛递,刷刷刷一连还攻三笛。 赵亦秋见对方出招快、准、辣,心里在吃惊之下,不敢贸然一接,往后退了五六步。 他们两个人一交上手,刹那之间,已互攻了十招,依然打个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赵亦秋虽然满肚怒火,连施杀手,无奈对方怪招迭出,笛法有时竟改为剑法使用。 顾盼间,两人又对抗了二十几招,两个人心里明白,假如要分出胜负,非要在百招之上不可。 蓦地里 远处四条人影,奇快无比,直奔而来,只见人影晃动,已双双飘落在点苍三剑身侧。 这四个人影正是石乾元、萧堂、石岳与小黛。 石乾元一见点苍三剑身上血痕未干,又见两丈开外,两个人正在动手,只见人影闪闪,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 石乾元不觉奇怪地问道: “点苍三友不知被何人所伤?” 点苍三剑余悸犹在,战战兢兢地说道: “阴阳剑客。” 点苍三剑此话一出,四个人同时一惊,齐道: “什么?阴阳剑客?” 点苍三剑点点头,将经过情形告诉四个人一遍。 萧堂奇怪问道: “你们说跟阴阳剑客动手的人,就是那个神秘的中年书生?” 点苍三剑点点头,并又把中年书生救自己的事告诉了四个人。 萧堂自言自语道:“不会吧……” 石小黛看了她父亲石乾元一眼,说道: “爹!让我去会会阴阳剑客,看我的剑法行不行,好么?” 石乾元道: “女孩子不可妄动,有事自有我出面。” 石小黛被他这一说,嘟着嘴,把头低了下来。 这时,赵亦秋与那中年书生已过了五十招以上,只见两人的额头上都微微出汗。 但此刻也不能放手,如果这两个人有一个撒手,对方必定会全力施为,情况十分危险。 是以,两个人谁也不敢罢手。 赵亦秋一见石乾元等一到,心里暗暗焦急,他这一急,剑法立见凌乱,中年书生乘隙抢攻四招。 这四招快逾迅雷,赵亦秋竟被逼得险象丛生,而且几乎丧命在那中年书生的银笛之下。 这一下,赵亦秋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石乾元一见两人动手招式,心里暗暗称好,这也是他自出江湖以来,所见到最精彩的决斗。 石小黛突然又问道: “爹!你看阴阳剑客会赢还是会输?” 石乾元道: “说不定,不过现在阴阳剑客稍落下风,阴阳剑法有些凌乱,那中年书生身手灵巧已极……” 石小黛接着道: “那阴阳剑客不是输了吗?” 石乾元摇了摇头道: “还不一定……” 石乾元话还没有说完,一声长啸之声,破空传来,放眼望去,只见阴阳剑客在险象环生之下,猛攻三剑。 这三剑以赵亦秋全身功力所为,威力奇大,三剑过后,竟把险象的局面拉了回来。 赵亦秋这三剑是拚命而为,威力虽然奇大,但,真力消耗甚巨,三剑过后,手中又开始缓慢下来。 如果赵亦秋不是急于取胜,也不致如此,但是他见石乾元一到,觉得非速战速决不可,以致弄得先机被克。 那中年书生见赵亦秋一急,冷笑道: “急什么嘛,我们再玩几招再让你跟他们去玩吧。” 赵亦秋一听对方窥出自己的心意,又气又急,这一气一急,倒把机智给气出来了。 “人急生智”一点也不假,赵亦秋一急,倒想出了千面独行客传给他的双客剑法来。 他想:“阴阳剑无法制胜,我何不使出双客剑法试试?” 思忖既罢,暴喝一声,阴阳剑法竟变为双客剑法,猛向对方急攻而出。 赵亦秋剑法一变,漫天剑幕,竟把那中年书生四面八方罩住。 石乾元在旁边看得一惊,他看不出阴阳剑客使出的是什么剑法,心里暗暗赞佩道:“阴阳剑客的剑法,几年之间,竟又进展得不可思议,江湖浩劫又起矣!”想到这里,暗叹一声! 石小黛奇怪又问道: “爹!中年书生赢了么?” 石乾元摇头道: “不,不出五招,中年书生必定落败!” 片刻之间,赵亦秋已向那中年书生攻出七招双客剑法,那中年书生吃惊之下,脑中念头一转,银笛拚命又攻出二招,身子一晃,已跃出赵亦秋的剑幕之外,冷笑道: “阴阳剑客果然名不虚传,我已经领教绝学,不陪了。” 赵亦秋见对方竟能闯出剑幕之外,又惊又气,大喝道: “阁下功夫也不弱,再接我一剑。”话犹未毕,又攻出一剑。 那中年书生闪开说道: “我已经没有这个闲功夫在这里陪你。”停了一停,又道:“天也快亮了……”余音未息,人形展起,已向来路泻去。 赵亦秋暴喝道 “往哪里走!”猛向那中年书生扑追过去 那中年书生轻功极高,几个起落之间,已离赵亦秋一里开外,蓦地,赵亦秋耳中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 “不要追了,如果你有兴趣,我随时都可以来找你玩玩,但有一句话要重新告诉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亦秋心里大惊,对方竟用至高内力的千里传音法把话送到自己的耳中,就凭这分内力,已是惊世骇俗的了。 千里传音法为武林至高内力绝学,赵亦秋虽然也会,但自信还没对方之造诣。 赵亦秋在吃惊之下,不觉怔了片刻。 丑恶与善良之念,同在他的脑中一闪而逝,他应该选择哪个? 赵亦秋在中年书生走后的刹那之间,他想到了很多事情,他明白这些人跟他没有仇,他为什么要置他们于死地?他应该放手么? 但阴阳剑客的人影,又在他的脑中浮现…… 他想:“如果我不替我师父报仇,我对得起师父于九泉之下?对,我应该报仇,不管后果如何。” 想到这里,他又往来路奔回,他又要与萧堂、石乾元、点苍三剑等,再一较长短…… 石乾元、萧堂、点苍三剑一见那中年书生也不是阴阳剑客之敌,心里暗暗吃惊不已。 在他们吃惊当儿,阴阳剑客又飘身而来。 赵亦秋望了他们一眼,放声哈哈长笑,说道: “石乾元、萧堂,想不到九年不见,你们都还健在,还记得九年前的李某人么?” 石乾元飘身而出,说道: “阴阳剑客,九年不见,你风采依旧,容光更为焕发了。” 赵亦秋冷笑声中,向萧堂瞪了一眼,说道: “萧堂,李某人非常感谢你九年前送给我一记独特点穴法,咱们也该算算老账。” 萧堂喝道: “阴阳剑客,如果你不怕九年前的教训,老叫化自当奉陪。” 赵亦秋冷笑一声,说道: “萧堂,你那两手李某人还没有把它放在眼内,依我看,还是一起上算了。” 石小黛在一旁,忍不住喝道: “阴阳剑客,我先会会你……” 你字说到一半,就要欺身扑进,但石乾元却把她拉回来。 赵亦秋冷冷说道: “好大胆的女娃儿,你有多大能耐?” 石岳再也忍不住,暴喝一声,长剑一抖,振腕一招“老树盘根”,猛向赵亦秋中盘劈击过去。 赵亦秋一见石岳出手,心里微然一惊,他怎么能对石岳下起辣手呢? 他思忖之间,石岳的长剑已经递到,大吼一声,又连攻二剑。 赵亦秋与石岳交上手,场外的人凝神注视,蓄势待发。 最不高兴的还是石小黛,想不到她要出场与阴阳剑客较个长短,却被她父亲给拉回来。 蓦闻一声暴喝,石岳的长剑,已被赵亦秋震落,人已退开数步。 赵亦秋冷冷说道: “你们不出面,难道叫这个小娃儿来送死不成?” 萧堂喝道: “阴阳剑客接我一掌。”话落掌到,直劈到赵亦秋面门。 赵亦秋见萧堂出面,脸上杀机突现,他明白关东乞侠是阴阳剑客的最大仇人,他决不放过萧堂。 他冷笑一声,阴阳剑疾出,直向萧堂劈来。 点苍三剑在萧堂出手之际,不管身负重伤,猛向赵亦秋围攻过来。 赵亦秋与那中年书生交手时,真力消耗不少,出招自是较前缓慢,同时他想必须速战速决不可,否则天一亮,事情就不好办。 他思忖至此,阴阳剑法改为双客剑法,漫天剑影,分向四人急攻而出。 赵亦秋在出手之际,目标最注重萧堂,阴阳剑均向萧堂要穴狂点而至。 萧堂突觉阴阳剑客均找自己要处下手,吃惊之下,赵亦秋阴阳剑倏挥,指向萧堂点到。 赵亦秋这一招奇快,乍闻萧堂惨叫一声,一只左手竟被赵亦秋削下三个手指头,人往后退了十来步。 点苍三剑猛吃一惊,赵亦秋阴阳剑一挥,直劈点苍三剑三人…… 蓦地里,一声娇叱,人影闪处,一柄长剑猛向赵亦秋点到。 赵亦秋吃惊之下,微退数步,放眼望去,竟是石小黛。 他怔了一怔,冷笑道: “好大胆的女娃儿,难道你想死不成?” 石小黛娇喝道:“阴阳剑客,再接我一剑试试。” 试字未毕,手中长剑舞成一道青芒,猛向赵亦秋狂卷而至。 这刹那之间,赵亦秋的脑中,突然闪过石小黛跟他撞个满怀的情形,想到这里,他心里笑了…… 他想:“我怎能对这个纯洁的少女下手呢?” 也在片刻之间,石小黛已向赵亦秋抢攻四剑,赵亦秋只是不还手,他想:“虽然,我不愿你会真正爱我,但是我为着你,今晚暂时要放过萧堂与点苍三剑。” 想到这里他决定以后再寻报杀师之仇,但突然,他的眼光触到石小黛的剑柄时,心里大吃一惊,“梅花剑”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第十一章 赵亦秋在他的心里,潜伏着一股欲望,这种欲望使他不忍心向石小黛下起毒手。 于是,他准备暂时放过点苍三剑、萧堂等人,当他倏然发现石小黛的长剑时,“梅花剑”三字几乎脱口而出。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师父所谈的梅花剑,会在梅山庄出现,而且还要跟自己为敌。 据他师父所谈,梅花剑专克阴阳剑,他想:“梅花剑的威力如何,我何不试试?” 心念一转,他决定要试试梅花剑的威力如何,他遂冷冷地向石小黛说道: “你这个女娃儿,难道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石小黛一听,娇叱一声,梅花剑猛递,振腕一招“雪梅吐蕊”,直向赵亦秋当胸“华盖”穴点到。 赵亦秋冷笑声中,阴阳剑化作两道红黑光芒,反点石小黛。 石小黛吃惊之下,往后退了数步,赵亦秋乘隙连攻三剑。 这三剑乃阴阳剑法最精奥招式,只见阴阳剑过处,剑光闪闪,清吟之声不绝于耳,威力的确不同凡响。 石小黛连施梅花剑精妙招式,将这三剑化解过去。 赵亦秋暗吃一惊,思忖道:“我师父之言,果然不虚。”他觉得石小黛所施出的梅花剑法,静柔,轻巧。 他暴喝之下,身子腾空而起,一招“阳光普照”,猛向石小黛凌空斜击而下。 石小黛猛一旋身,梅花剑一招“阑梅望露”,直向阴阳剑迎去。 赵亦秋见石小黛竟以招接招,阴阳剑急撤,改“阳光普照”为“阴阳交合”。 赵亦秋这两招配合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如换别人必定无法闪避。 但梅花剑法为战国时代一位江湖异人所创,按以柔制刚的道理,专克阴阳剑法的刚猛。 是以,赵亦秋虽连演阴阳剑法的精奥招式,依然无可奈何。 顾盼间,彼此已攻出七八招,赵亦秋依然无法将石小黛攻下,心里未免暗暗焦急。 萧堂被赵亦秋劈掉左手三个指头之后,忙吃下止痛的丹药,这时见石小黛与阴阳剑客交上手,心里未免暗暗吃惊,他看了石乾元一眼,倏然问道: “石老弟,黛姑娘恐怕不是阴阳剑客之敌吧?” 石乾元摇头道: “不一定,梅花剑法的确有意想不到之处,阴阳剑客虽然一连猛攻,小黛全都化解过去。” 石乾元说完,回顾点苍三剑一眼,说道: “点苍三友,你们三位看来伤势不轻,依我看还是在小弟处把伤势医好之后,再回点苍山如何?” 点苍三剑一想有理,颔首点头答应下来。 萧堂又问道: “点苍三友,阴阳剑客为什么会跟那神秘的中年书生动手?” 董立俊摇了摇头,说道: “咱们兄弟就要丧命在阴阳剑下时,中年书生突然出现,在我们口中各塞一颗丹药,我们醒来一看,他已跟阴阳剑客交上手。” 萧堂沉思了片刻,向石乾元问道: “石老弟,你认为那书生会不会是阴阳剑客的朋友?” 石乾元道:“以点苍三友说来,可能不是,显然,如果那中年书生是阴阳剑客的朋友,自然不会跟阴阳剑客交上手,也不会救了点苍三友。” 萧堂又奇怪问道: “那么,这个中年书生是谁?” 萧堂话犹未毕,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来,放眼望去,石小黛竟被阴阳剑客的剑光罩住。 石乾元等大吃一惊,缓缓向场内移去,准备在石小黛不支之际,向阴阳剑客攻去。 赵亦秋见阴阳剑连攻辣手,均被石小黛化解过去,吃惊与焦急之下,急忙施出双客剑法。 双客剑法为阴阳剑客生前与干面独行客呕心沥血,所想的精妙招式,以龙剑八招与阴阳剑的优点,再创造各种不同的招式揉合而成,威力自然有意想不到之处。 石小黛见阴阳剑客剑法一变,漫天剑影,大吃一惊,梅花剑拚命抢攻三招,想跃出剑幕之外。 但赵亦秋所施展的双客剑法,不但在石小黛拚命抢攻三招之间,没有露出一丝破绽,而且越施展越凌厉。 石小黛银牙一咬,梅花剑猛地里又排命攻出三剑。 这三剑是石小黛拼命所发,招式由静柔演变到猛攻,这三剑猛点赵亦秋周身要穴。 赵亦秋在微惊之下,双客剑法又攻出三剑。 石小黛虽然是以梅花剑法专克阴阳剑法,但赵亦秋使出的是双客剑法,石小黛自是无法化解。 赵亦秋在使出三剑之时,突闻一声惊叫,赵亦秋阴阳剑急撤,飘开数尺,只见石小黛的玉臂,竟叫自己划破了两寸来长的裂口,鲜血溢了出来。 这刹那之间,赵亦秋心里不觉泛起了一丝愧意,对这个纯洁的少女,自己竟出手伤了她。 她那苍白的粉脸,汗籁籁而下,然而她的眼睛,却在怒视着赵亦秋。 他微然一震,把眼光移开,然而,从他的心里,泛起了人类善良的本性,他想:“为着你,我决定放过石乾元与点苍三剑,但萧堂我还不能放过他。” 是以,他默默的念着:“师父!原谅我,我违背了您……” 倏然,他放声一阵狂笑,这声音好像在发泄着心中的怨气,声音过后,双足齐点,起落之间,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亦秋竟会突然而去,的确在他们意料之外,石乾元向石小黛走过来,问道: “小黛,你伤在哪里?” 石小黛把伤口给她父亲看了,石乾元默然一叹说道: “伤得不重,没有关系,阴阳剑客既然走了,我们也回家医伤去。”他回头向其他人说声“走”,已向梅山庄奔回。 石小黛站在那里怔了片刻,望着她父亲等远去的人影,悠然发出一声长叹,然后轻功一展,直往梅山庄奔去。 蓦地里 远处一条人影,直奔她而来,她心里微感吃惊,不觉把脚步停了下来,心里想:“会不会阴阳剑客又重新回来?” 她思忖间,那条人影已来到离她二丈以内,放眼望去,这条人影正是跟她撞个满怀的陌生人赵亦秋。 她想到这里,脸上又是一红,含情脉脉的样子,盯着赵亦秋,然后,才把头低了下来。 赵亦秋的眼光再触到石小黛玉臂被自己划破的伤口,傲然的脸色里,包含了无限歉意的成分。 当石小黛含情脉脉地凝视他时,人类本能的欲望,使他在石小黛含情脉脉的眼光里,寻找一些什么 虽然,目前他不敢祈求石小黛给他爱情,但是在他枯竭的心扉里,多么希望石小黛给他滋润呀。 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一个女孩子表示自己的爱慕,诚如他对干面独行客的女儿王燕萍一样,有时,他曾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是以,几个月之间,他的心里便充满了矛盾。 此刻,王燕萍冷漠的神情……期待的眼光……以及中途示爱,都在他的脑际一一闪过…… 他希望有人跟他在一起,使他的生命活跃与快乐,然而他的人生,却充满了孤独与傲然。 他喜欢王燕萍,他认为王燕萍的个性跟他非常酷似,他想替阴阳剑客报完仇之后,便回去找王姑娘。 但是未来与现实差得太远了,石小黛跟他在一瞥之间,他便趁现小黛已对他发生不寻常的情愫。 在今后的日子,他们见面的机会还要更多,那么,她又会对自己如何?他不敢再往下想…… 石小黛望着赵亦秋怔怔的神情,不觉叫了一声: “赵少侠……” 赵亦秋报给她一个苦笑,故意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说道: “石姑娘,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石小黛笑着说道: “刚才阴阳剑客在这里出现,我父亲他们几位老前辈也都来了,我也被阴阳剑客伤了,你看看我的伤口。” 说着,缓移脚步,向赵亦秋靠近…… 一阵芳香扑鼻,石小黛已站在赵亦秋的身侧,两个人之间距离只不过两寸许,赵亦秋的心里忽然怦怦跳个不停……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跟女孩子靠得这么近,他随便看了一下石小黛的伤口,说声:“痛吗?” 石小黛嫣然一笑,说道: “不痛了,刚才还有些痛,可是……现在不痛了。” 赵亦秋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现在就不痛了呢,你吃了药吗?” 石小黛脸上一红,说道: “没有吃药,不过,我看见你之后,就不觉得痛了。” 赵亦秋心里一震,含笑说道: “我不相信,怎么会你一见了我之后,伤口就不痛了呢?” 石小黛听赵亦秋没有听清自己的意思,叹了一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她的喉中突然好像被一个东西塞住,再也说不出以下的话。 然而赵亦秋何尝不明白石小黛所说那句话的含意,但是,他只是不作明显的答复,这也是他不向任何一个人低头的个性。 石小黛以前自负甚高,她认为男人都是平庸无奇的,曾有不少的武林年轻高手托人向他父亲石乾元说亲,但都被她婉拒了,但如今,赵亦秋却使她着迷…… 她喜欢赵亦秋的气质与坚毅,虽然她跟赵亦秋之间只不过仅仅一瞥的刹那,但她明白她已经对赵亦秋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人类的感情,往往是在无意中产生的,石小黛对赵亦秋便是“一见钟情”的了。 他们两个人站得那么近,晚风吹着石小黛散乱的秀发,赵亦秋嗅到阵阵芳香,他的心有些飘飘然…… 这刹那之间,他几乎无法再控制自己冲动的感情,他恨不得抱着石小黛……但他没有这样做,只是缓缓移开脚步…… 他的眼光又落在石小黛那期待神情的脸上。说道: “石姑娘,我们回去吧,天都快亮了。” 石小黛闪动了一下睫毛说道: “好吧,不过我要慢慢走回去,你愿意陪我慢慢走嘛?” 赵亦秋点点头,道声:“好。” 于是,他们两个人并肩而行,缓缓向梅山庄走去。 黎明前,大地依然一片黑暗,寒意袭人,石小黛不觉打个寒颤,赵亦秋问道: “石姑娘,你冷吗?” 石小黛点点头道: “嗯,有一点,不过不太冷就是了。” 赵亦秋道: “那么,我们赶快回去吧!” 石小黛看了赵亦秋一眼,说道: “不,我要慢慢地走。” 赵亦秋无奈,只好又跟她走,倏然,他觉得,石小黛又慢慢靠近过来,此刻,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响起…… 有节奏的脚步声,代表了他们的言语,他们要说的话,也好像在脚步声里已经传达出来似的……因为他们脚步是那么沉重…… 石小黛在想,八月十五已近,我就要在这十来天的时间里,充实自己的生命,她希望在这十来天的时间,赵亦秋会给她什么,让她往后会得到生命的真正意义。 她刚才从父亲的口中,已经知道赵亦秋的武功不过尔尔,怎么敌得过大江南北的高手? 然而,她希望赵亦秋到时会上擂台,不管赵亦秋胜负如何,她都心满意足了,这也表示赵亦秋在爱着自己。 如果赵亦秋不敌,她往后的生命里,也永远会惦念着这个她生命中第一个所爱的男人…… 赵亦秋却想着往后的问题,他想,我应该在梅山庄继续住下去呢?还是离开梅山庄? 他明白,留下与离去之间,对他有很大的关键,如果他继续留下的话,石小黛与自己两人便会陷入情网之中,对于为师报仇,可能会松懈下来,还有一个王燕萍姑娘,他明白自己也不能负了她。 如果他离开这里,他又应该上哪儿呢?于是,留下与离去之间,他要好好地考虑一番。 两个人并肩而行,而且又靠那么近,两个人的心情却不同。 慢慢地,他们消失在夜里……在宁静的夜里,只留下他们沉重脚步声的余韵…… 石乾元见赵亦秋突然不在,心里暗暗奇怪,此刻忽然又见石小黛和他一起回来,心里未免大感不解,问道: “赵少侠,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赵亦秋见石乾元的神情,撒了一个谎,说道: “刚才我在床上,窗外突然人影一闪,我便追了出去,但那条人影轻功极高,我始终追不上,在路上便碰到了石姑娘,听说阴阳剑客在梅山庄出现了是吗?” 石乾元听赵亦秋这一说,深信不疑,说道: “阴阳剑客的确在这里出现,而且我们都跟他交过手,点苍三剑与关东乞快四位老前辈都挂了彩。” 赵亦秋沉默不语,石乾元看了他一眼,温柔说道: “赵少侠,你先去睡吧,天都快亮了,你也累了。” 赵亦秋感激地看了石乾元一眼,退回卧室去了。 这一夜,赵亦秋始终无法睡着,他想到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在他脑中浮现…… 终于,他想过几天后,离开梅山庄,流浪江湖,替他师父报仇,至于石小黛,他也希望那只是个回忆。 不久,天亮了,然而梅山庄并没有在天亮之后,带走了恐怖气氛,反而派了更多的人把守周围。 石乾元正在忙于为他女儿设擂招亲,点苍三剑与萧堂便暂时住在梅山庄。 从此之后,石乾元发现他女儿跟以前判若两人,她变得沉默、忧郁……对于石小黛这一切,当然瞒不过石乾元的眼睛。 他明白石小黛暗地里喜欢赵亦秋,但是他又该怎么办呢?他又不能言而无信,把设擂招亲的事收回,这件事当时也是经过石小黛同意的,何况大江南北都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他关心地问了一声: “小黛,你有什么不舒服么?” 石小黛摇摇头,说道: “没有,爹!我不是很好么?” 第十二章 石乾元叹了一声,说道: “希望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别想得太多。” 石小黛脸上一红,把头低了下来,石乾元笑着说道: “我很喜欢赵少侠,你喜欢他吗?” 石小黛脸上更红,沉思了片刻,问道: “爹!赵少快好像非常孤独是吗?” 石乾元点了点头,说道: “赵少侠的身世可能是极为不幸,但我一再相问,他只是闭口不谈,这不知为什么?” 石乾元回头发现赵亦秋缓步走来,忙叫了一声: “赵少侠。” 赵亦秋走到石乾元的身侧,望了望石小黛,石乾元问道: “赵少侠,未悉你在老夫处住得习惯否?” 赵亦秋躬身一揖道: “谢谢老前辈关心,晚辈住得非常好。” 石乾元点了点头,说道: “小黛,你陪赵少侠一会,我马上就来。”说完,匆匆走了。 赵亦秋本来想把自己要离开梅山庄的事,告诉石乾元,但,当石小黛那祈求的眼光在看着他时,他又说不出口。 他心里充满了矛盾,他不敢再看石小黛一眼,他缓缓移开脚步,向前走去…… 石小黛忙也跟着走来,问道: “赵少侠,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赵亦秋淡淡应了一声:“没有。” 石小黛又问道: “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呢?” 赵亦秋苦笑道: “你要我说什么?石姑娘,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石小黛脱口问道: “你要走了?为什么?” 赵亦秋道: “不为什么,我还有很多事要办。” 石小黛心里实感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沙哑地问道: “你走了之后,还会再到我家里来么?” 在刹那之间,赵亦秋突然改变了以前的傲然个性,变成一个非常软弱的人,他看着石小黛发红的眼眶,心知再不能刺伤她的心。石小黛叹了一声,说道: “中秋节那天,你肯来么?” 赵亦秋心里一震,石小黛这句话在告诉他什么,他已经听得出来,他摇了摇头,说道: “不一定,也许我不能来。” 突然间,石小黛心里一阵刺伤,眼泪竟籁籁而下。 赵亦秋不敢再回顾石小黛,他明白,在这一看之间,便会在他往后的日子里,埋下一颗痛苦的种子。 他们并肩而行,向梅花岭而去,梅花岭高梅山庄不远,除有少数的松林之外,整山都是梅树。 秋天,梅花未开,这里非常萧条,枯叶在秋风吹拂下,片片飘落…… 赵亦秋与石小黛走到这里,放缓了脚步,石小黛又问道: “赵少侠,八月中秋你为什么不肯来呢?” 赵亦秋黯然道: “也许我会很忙,而且我来也没有用。” 石小黛道: “我却希望你会来。” 赵亦秋不语,抬头望着天上飘飘白云…… 蓦地,他突然感到一个柔软的身子,向他靠近过来,阵阵幽香,送进他的鼻中,他开始感到迷惑,爱恋…… 石小黛含着泪水的眸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此刻,赵亦秋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双腕一紧,把石小黛的娇躯抱得紧紧的…… 石小黛依偎在赵亦秋的怀里,这刹那之间,她祈求的东西好像在赵亦秋一抱之间得到了满足。 她含着眼泪的眸子,一动也不动,嘴上,泛着痛苦的微笑,她明白,往后,赵亦秋就要离她而去了。 她要在赵亦秋的身上得到片刻的温存,以后,她便无所苛求与希望了。 倏然,她感到赵亦秋烘热的唇瓣,凑到自己的唇边,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接受赵亦秋热情的一吻…… 石小黛的心里满足了,她所要的东西,在这一吻之间,全部带来了,她闭上眼睛,然而,幸福花朵却在她闭上眼睛之后,浮现了…… 他们依偎地拥抱着……宇宙间,也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 突然,赵亦秋推开了石小黛,难过地说道: “石姑娘,我对不起你……” 石小黛又靠近赵亦秋的身边,悠然问道: “你……喜欢我吗?” 赵亦秋悠悠说道: “是的,我喜欢你,但是我们以后会感到痛苦的……” 石小黛痛苦地说道: “我明白,我们以后会痛苦的,但是你愿陪我度过这十天么?十天过后,你再离开我吧……”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了,伏在赵亦秋的怀里,轻轻哭泣起来…… 她的哭泣之声,是那么悱恻缠绵,赵亦秋的心,被她的哭声溶化了,对于这个深爱自己的人,他能拒她于千里之外吗?终于,他点点头,说道: “那好吧,我答应你。” 石小黛苦笑地看了赵亦秋一眼,兴奋问道: “真的吗,你肯陪我十天吗?” 赵亦秋点点头。 倏然,赵亦秋猛地推开了石小黛,转身右手一扬,迎面劈出一掌,口里喝道: “何方朋友,鬼鬼祟祟?” “轰!”的一声,右侧一棵大树应声而折,赵亦秋也在轰的一声过后,身形一跃而起,直向林内追去。 一条人影急速如风,在赵亦秋前面不远的林内消失…… 石小黛也在赵亦秋纵身之际,娇足轻点,直向赵亦秋的背后追来,赵亦秋见无法追那人,不觉把脚步停下。 石小黛奇怪问道: “赵哥哥,你看见什么吗?” 赵亦秋道: “一个人。” 石小黛道: “什么人?你看见了吗?” 赵亦秋点点头,他在想:“这个中年书生为什么又突然在这里出现?这个人明明在跟踪我……” 就在赵亦秋思忖未毕之际,蓦闻一缕忧怨、凄凉的笛声,破空传来,这笛声好像是一个人在发泄心里的幽怨。 笛声越来越凄凉,如泣如诉,有如断肠的曲子,这根本不是在吹笛,而似把心里的痛苦,借笛发泄出来…… 赵亦秋也不觉被这笛声深深感动,约半个时辰后,笛声才停了,然而在天空里,仍飘荡着那凄凉的音韵…… 赵亦秋一回头,发现石小黛也被那笛声感动得泣不成声,只见她两眉还微微抽动,赵亦秋走了过去,问道: “石姑娘,你是听到那笛声而难过吗?” 石小黛说道: “是呀,不知是谁在吹着这么悲伤的笛子。” 赵亦秋一想:“我何不去看看是谁?”心念欲动,双足一点,直往那笛声发处,扑追过去。 石小黛也一提轻功,在赵亦秋的背后追来。 赵亦秋突然发现刚才那个中年书生,手中拿着银笛,交臂而立,抬头望着天上,脸上显露着冷漠与凄凉…… 赵亦秋已和对方交过手,知道他武功很高,但对方跟踪自己是为什么?如果点苍三剑不是他出面相救,我不就替我师父报了仇,想到这里,他不觉把对方恨之入骨,口里喝道: “你是什么人?跟踪在下到梅山庄意欲何为?” 那中年书生好似充耳不闻,眼光冷冷地瞪了赵亦秋一眼,问道: “是不是我的笛声,惊破了阁下的好梦?” 赵亦秋冷笑。声,说道: “你的笛声果然很妙,但我却问你跟踪我到梅山庄是为什么?” 那人纵声一笑,说道: “这个你不配管。” 石小黛这时也已经赶到,一见是中年书生,不觉一愣! 中年书生看了石小黛一眼,冷冷说道: “长得果然俊丽,难怪阁下着迷……” 赵亦秋接着喝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冷笑道: “哪有什么意思,我跑过大江南北,见过不少美女,但像石姑娘这种天生佳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阁下艳福不浅。” 那中年书生说话轻狂到了极点,也冰冷到了极点,赵亦秋气得剑眉一挑,喝道: “你说话还是小心点好……” 那中年书生接道: “有什么要小心的,石姑娘虽然长得闭月羞花之貌,但我并没有把她看在眼里。”停了一下,又道:“何况她又是阁下的爱人,我要也不敢抢呀。” 中年书生这话轻薄到了极点,但细听起来,他的音韵里带着无限的酸气。 赵亦秋慑于对方的武功,心里虽然气到极点,但石小黛站在自己的身侧,自己又不能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的武功,否则到时候又要闹出麻烦。 赵亦秋瞪了对方一眼,喝道: “你得放明白些,我可不是好慧的。” 中年书生纵声冷笑,道: “当然,我明白你不是好惹的,不过,现在你又不敢拔出背后的长剑跟我交手呀。” 这一句话听得赵亦秋一愣,中年书生这话明明告诉自己,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显然,石小黛在身边,他怎能抽出阴阳剑? 赵亦秋越想越奇怪,这中年书生到底是谁,倏然,他的脑中又闪过两个人 千面独行客与王燕萍? 他想:“莫非这中年书生就是千面独行客与王燕萍的化装?”念头一转,口里问道: “莫非你是千面独行客老前辈与王燕萍姑娘?” 那中年书生冷冷道: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千面独行客与王燕萍。”停了一停,又接道:“阁下在你女朋友面前,又提到什么王燕萍姑娘,难道你不怕石姑娘吃醋吗?” 赵亦秋被对方在嘴上耍弄个够,他就是弄不清这个中年书生是什么来历,但是对方言吐之间,却又明明知道自己来历。 石小黛站在一侧,忽然开口向那中年书生说道: “前辈,你为什么要跟我赵哥哥斗嘴呢?” 中年书生冷笑道: “这是他要跟我说的呀,石姑娘你能怪我不好吗?” 石小黛说道: “你不要气他吗,他会生气的。” 中年书生向石小黛一笑,问道: “石姑娘,你很喜欢他是吗?” 石小黛被他这一问,脸上一阵绯红,不觉把头低了下来。 中年书生又问道: “石姑娘,刚才你赵哥哥说到一位王燕萍的姑娘,你不生气吗?” 石小黛展眉向中年书生一笑,说道: “不,我不会生气的,只要赵哥哥喜欢的人,我都喜欢。”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幽怨之色,叹了一声道,“何况赵哥哥过十天后,就要离开我了,他再也不会来看我……” 石小黛说到这里,泪水滚滚而下,脸上露着痛苦的神情,突然,中年书生眼眶一红,几乎被石小黛所感染,但他把要掉下的眼泪又吞回到肚子里去,他苦笑一下,又问道: “他为什么要离开你呢?他不喜欢你吗?” 石小黛幽幽说道: “不,他说他喜欢我,不过赵哥哥还有很多事要办,所以他要离开我。”石小黛说到这里,似有所语,问道:“您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问我这些话呢?” 那中年书生心里一震,笑着道: “现在你不必问我是谁,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再问你一句,如果你赵哥哥走了之后,你想念他吗?” 石小黛的脸上,倏然泛起一阵红霞,点点头道: “我会想念他的,我父亲说赵哥哥是个不幸的人,他很好。” 那中年书生苦笑了一下,沉默不语,石小黛摸不清对方是什么人,但对方好像没有恶意,在冷峭语气之中,带着丝丝温柔。 他们俩人这一搭一唱,倒把满腔怒火的赵亦秋冷落在一旁,他心里满腔怒火,却没有地方发泄。 他目前还弄不清这中年书生是什么来路,问石小黛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好像对石小黛非常关心。 那中年书生又看了赵亦秋一眼,回头向石小黛问道: “石姑娘,假如你喜欢他,你应该叫他上擂台呀。” 石小黛叹了口气,道: “赵哥哥不行的,他的功夫不好,打不过别人。” 中年书生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武功不行?” 第十三章 石小黛看了赵亦秋一眼,说道: “我哥哥告诉我,因为赵哥哥打不过我哥哥嘛。” 中年书生听后纵声大笑,这一笑,倒把石小黛弄得莫名奇妙,不觉问道: “你为什么笑嘛?” 那中年书生也不回答石小黛所问,冷冷又看了赵亦秋一眼,道: “打扰了阁下很多宝贵时间,深为抱歉,我也不再让你讨厌,我要走了,你们好好谈吧。” 余音未息,身形展起,直向林内跃去。 赵亦秋也在中年书生跃起之际,身形比他更快,截在他的前路,喝道: “如果你不把来意讲明,我就不叫你离开梅花岭半步。” 那中年书生冷笑道: “阁下好大的口气,你想留住我,大概还做不到吧。” 石小黛已飘身在赵亦秋的身侧,拉了拉赵亦秋的衣角道: “赵哥哥,你就让他走吧,他也没有欺负我们。” 石小黛深怕赵亦秋不是中年书生的敌手,中年书生能跟阴阳剑客打个平手,赵亦秋怎能打得过中年书生? 石小黛自然想不到,他身边的赵亦秋,正是阴阳剑客。 赵亦秋轻轻推开了石小黛,说道: “石姑娘,你不要管,我要问问他跟我到梅山庄是为什么,否则,我就不让他离开梅花岭。” 石小黛就怕赵亦秋不是对方敌手,如果真动起手来,怎么办?她心里一急,向赵亦秋道: “赵哥哥,他不是坏人啊,我们跟阴阳剑客交手时,就是他救了点苍三剑老前辈呀,你就让他走吧。” 赵亦秋一听他救点苍三剑,又勾起了满腔怒火,怒道: “不管他是好人坏人,我就不让他走。” 中年书生纵声一阵冰冷长笑道: “石姑娘说的不错,要不看在石姑娘的面上,就凭阁下这副德行,我非教训你不可。” 赵亦秋暴喝一声,右手一扬,迎面向中年书生劈出一掌。口中喝道:“那你就先接我一掌试试。” 中年书生见他骤然出手,脸色微变,右手一吐,硬把赵亦秋排山倒海的一掌,接了过来。 赵亦秋见对方硬接自己一掌,长啸一声,身子一跃,直向中年书生猛扑过去,双腕齐翻,“仙人指路”,指点中年书生当胸“璇玑”重穴。 中年书生心里微吃一惊,身子一沉,右掌骈指如戟反点赵亦秋“丹田”穴。 但赵亦秋这一招可虚可实,身子突地一旋,左掌疾吐,掌力势若雷奔,已向中年书生狂卷而至。 赵亦秋这两招配合得快逾电光石火,中年书生先机被克,微落下风,就在他撤掌之际,赵亦秋的掌力已经卷到。’但他也非弱手,身子一个“鲤鱼倒穿波”往后窜开八尺,双掌一吐,忙推出一股掌力,又硬接了赵亦秋的一击。 两股潜力相互顶撞,发出轰的一声,折技四溅,那中年书生微微往后退了半步,赵亦秋却安立不动。 中年书生见掌力逊赵亦秋一筹,长啸一声,翻腕错步,猛向赵亦秋扑到,连续抢攻三掌。 这三掌是中年书生挟怒而发,功夫的确不同凡响,只见掌风过后,二丈以内的小树,吧吧应声而折。 他们俩人一交上手,把石小黛急得不得了,忙向中年书生道: “你不要跟赵哥哥交手吧,他打不过你的。” 那中年书生说道: “石姑娘,你放心,你赵哥哥功夫很好呀。” 石小黛又道: “你不要跟他打吧。” 中年书生又道: “是你赵哥哥要通我打的嘛,不过你放心,我打倒他就是。” 石小黛一听,突然她觉得奇怪,他哥哥石岳说赵亦秋的武功不行,怎么现在却跟这个中年书生打个平手? 而且她见赵亦秋有时候还把那中年书生追得节节后退。 现在她才知道赵亦秋的武功很好,只是不炫露出来就是了,她心里一喜,不觉怔怔地望着他们两个人动手。 片刻间,赵亦秋与那中年书生已互攻了十招左右,依然无法打出胜负。 赵亦秋暴喝之下,又向那中年书生劈击两掌。 中年书生冷笑声中,让过两掌之后,乘隙也向赵亦秋抢攻两掌。 于是,他们两个人,各展所学,点击对方要害。 赵亦秋存心把对方毁在掌下,所以一出手,便一连猛攻,出手快、准、辣,那中年书生拚命攻出三掌,迫出赵亦秋猛攻之后,身形横里闪开三尺,冷冷说道: “阁下果然好俊的功夫,不过我可没有闲功夫陪你了,他日有缘,再重领教益吧。” 赵亦秋大喝道: “如果你想闯出梅花岭,可没有那么容易。” 那中年书生冷笑道: “那就试试看。” 看字未落,人形一展,直向林内奔去。 赵亦秋双足齐点,人影闪处,又向那中年书生截去。 中年书生倏一旋身,右掌一扬,猛向赵亦秋劈出一掌。 赵亦秋一惊往后退了数步,那中年书生就在赵亦秋后退之际,拔出银笛,一招“横扫八方”又自扫到。 中年书生这两手奇快绝伦,赵亦秋身形还未站稳,中年书生第二招“横扫八方”又自横击而至。 赵亦秋吃惊之下,使个“鲤跃龙门”闪开一丈来远,避过一招。 但中年书生就在赵亦秋闪身刹那,人影闪处,已去得老远。 赵亦秋又想追去,但他明白无法追上对方,只气得怒视着中年书生远去的背影。 他心里狠狠忖道:“假如我以后再碰到你,非叫你丧生在我阴阳剑下不可。”他思忖间,石小黛已缓步移到他的身侧。 石小黛看了赵亦秋发怒的脸色,战战兢兢说道: “赵哥哥,你不要生气吧,他又不是坏人。” 赵亦秋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石小黛忽然问道: “赵哥哥,你的功夫很好嘛,怎么我哥哥说你功夫不行?” 赵亦秋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刚才跟中年书生交手时,已露出武功,他恨得咬了咬牙,口里说道: “我根本没有什么功夫,怎么你说我功夫好呢?” 石小黛说道: “你骗我,刚才我已经看见了。” 赵亦秋强辩道: “那是我在拚命,那中年书生不敢硬接,所以打个平手,如果真正打,我决打不过他,何况他看你的面上,不敢向我下起辣手,你大概没有看出来吧?” 石小黛被赵亦秋这么一说,深信不疑,含情脉脉地注视了赵亦秋一眼,说道: “赵哥哥,我们要回家了吗?” 赵亦秋点头道:“好吧,我们回去,你父亲大概又在找你了。” 他们并肩而行,缓缓向岭下走去…… 走了一程,赵亦秋似有所悟,问道: “石姑娘,听说你们家里有一把梅花剑是吗?” 石小黛点头道: “是呀,这是我父亲在三年前向一个樵夫手里买来的,听说梅花剑专克阴阳剑,适合于女子使用,在剑鞘之内,附有一张招式图解,我父亲便交给我,但是我跟阴阳剑客一交上手,还是败在他的阴阳剑之下。” 赵亦秋冷冷地应了一声“哦!” 石小黛从背后抽出梅花剑,递给赵亦秋。说道: “这就是梅花剑,你看看吧。” 赵亦秋的手有些发抖,他勉强接过梅花剑,只见剑身白光闪闪,寒如春水,剑柄果然半红半黑。 赵亦秋看了一阵,心里忖道:“果然奇珍,如非我再学得双客剑法,阴阳剑法真要被它所制了!” 他伸手把梅花剑递还给石小黛,说道: “果然是一把宝剑。” 石小黛突然又道: “听我父亲说,阴阳剑与梅花剑是对雌雄剑,如果一起出现,两个人就要结成夫妻。” 赵亦秋反问道: “那么现在你要跟阴阳剑客结成夫妻了?” 石小黛脸上一红,哼了一声道: “我才不会爱阴阳剑客呢。” 赵亦秋笑着问道:“为什么?” 石小黛天真地说道: “他那么老了,谁会爱他,何况阴阳剑客又是一个坏人。” 这话像针一样地刺伤了赵亦秋的心,他怔了一怔,反问道: “你怎么晓得阴阳剑客是坏人?” 石小黛道: “他怎么不是坏人,他杀了好多人,而且又跟点苍三剑、关东乞侠、我父亲等结仇,他还跑到梅山庄来寻仇。” 赵亦秋觉得必须向石小黛解释清楚,他不愿在石小黛纯洁的心灵中,为阴阳剑客埋下阴影。 他这个意念,不是希望石小黛爱上自己,而是他有为他师父辩白的义务,要让石小黛明白阴阳剑客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坏。 他看了石小黛一眼,说道: “石姑娘,假如你被人打得快死的时候,突然有人把你救了,你医好了伤之后,是不是会再找那个打你的人算帐?” 石小黛说道: “当然我要报仇的。” 赵亦秋笑着道: “阴阳剑客当年也是被人围攻,他们把他打下二十几丈的高崖下,如今他没有死,你说他不该找他们报仇?” 石小黛想了一想,说道: “就算他是好人,我一样不喜欢他。” 赵亦秋笑而不答,倏然,山上又传来那缕笛声,跟刚才一样的凄婉,直如杜鹃啼血,如泣如诉…… 石小黛不觉又被感染,两行泪珠,又夺眶而出…… 赵亦秋也几乎掉泪,直到那笛声慢慢远去……散去…… 时间过得太快了,眨眼间,中秋节已经到了。 梅山庄自从阴阳剑客出现之后,除了严加戒备之外,石乾元就在忙于他女儿招亲的事。 这一段时间,赵亦秋自然免不了跟石小黛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自然情话绵绵。 赵亦秋已决定在这十天之间,陪石小黛度过,他不愿过分刺伤她的心。 擂台设在梅山庄的广场,此刻不少风度翩翩的年轻高手,都相继而来。 石乾元都一一接见,但他却暗地里注意那位中年书生是否如约到来。 直到中午时分,梅山庄已集聚了大江南北七八十位年轻高手,但那中年书生却不见到来。 萧堂奇怪地问道: “大概不会来吧?” 石乾元摇头道: “不知道,大概不会来了。” 蓦地里,门口又走进了两个人来,这两个年轻人长得真是一表人材,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犹如人中之龙。 石乾元突然见两人其中一个,腰际系着一根银笛,心里不觉一震,但心里一想,不会是那中年书生。 石乾元接见之后,系银笛的叫王虚凰,背一把长剑的叫武怀民,这两个人向石乾元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走向左边的茅棚坐了下来。 眼看开擂的时间到了,中年书生依然不见到来。 在擂台的对面左座茅棚,坐满各派年轻高手,石乾元首先上台,报告这次比擂的目的,而且在比擂中不得使用暗器,点到为止,以免彼此间伤了和气。 台下一片掌声过后,石乾元飘身下台,走向右边的茅棚,右边茅棚所坐均是老一辈的高手,如点苍三剑、关东乞侠以及江湖成名人物,不下五十人。 蓦地里,眼前红影闪处,石小黛已飘身在右边茅棚,跟石乾元坐在一起。 这些年轻高手不觉回顾一望,几百只眼睛同时聚在石小黛的身上,心里称赞石小黛果然天生佳丽。 石小黛柳眉深锁,把头放得低低的,眼睛痴痴地望着地上,她没有勇气再回顾旁边的赵亦秋一眼。 台上已开始比武,石小黛也没有勇气把眼光放在擂台上,她的心,觉得在慢慢往下沉…… 她渴望赵亦秋会上擂台,不管他胜负如何,她已心满意足了,往后,她也不敢再祈求些什么。 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早跟赵亦秋相识,如果她早一点跟他相识的话,就不会弄出设擂招亲的事来了。 十多天来,她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赵亦秋,但是,她明白,她与赵亦秋之间,只不过是在她往后的生活中,留下美丽的回忆而已。 然而赵亦秋何尝不是与石小黛怀着同样的心情,他明白石小黛在深爱自己,但是他又不敢在此刻炫露自己的武功。 他想:“让她永远恨我吧……” 蓦地,一阵掌声把他惊醒过来,放眼望去,擂台上已经站着那个叫武怀民的年轻人。 武怀民一上擂台,就在石小黛与赵亦秋沉思间,已从台上打下八个年轻高手,引起台下一片如雷掌声。 武怀民站在擂台上,神态安逸,台下年轻高手慑于他一身武功,已没有人敢再上擂台。 武怀民在台上向台下的人,躬身一揖道: “在下武怀民,恭请各位兄台上台赐教。” 话声过后,台下鸦雀无声,依然没有人敢上台较量。 眼看一场比擂就要结束,蓦然,人影闪处,又有一个人纵上擂台,台下又响起一片掌声。 来人,正是那个腰系银笛的王虚凰,他上擂台之后,向武怀民一揖道: “在下王虚凰,特来领教兄台几招绝掌,尚祈手下留情。” 武怀民忙一揖道: “兄台不必客气,请发招吧!” 王虚凰道声“好”,出手一招“童子拜观音”猛劈对方前胸。 武怀民见对方起招以“童子拜观音”,心中觉得对方真是礼貌周全,笑声之下,让过对方一招。 王虚凰见对方让过自己一招之后,挪步滑身,右腕急吐,第二招“笑指天南”,袭击对方“天突”穴。 武怀民见对方出招奇快,暗吃一惊,身子一沉,急吐右腕,双指骄进如朝,直向王虚凰右腕扣去。 这一招奇快绝伦,王虚凰暗付:“果然好手。”思忖间,右手急撤,左腕一翻,“叶里偷桃”,猛点武怀民“关元”穴。 武怀民暗吃一惊,他估不到来人身手如此矫捷,吃惊之下,往后退开数尺,避过王虚凰一招急攻。 王虚凰就在武怀民后退之际,又抢攻三招。 武怀民这两招是拚命打出,其势如狂,掌风奇猛,王虚凰也不敢贸然一接,往后退了数步 武怀民也在王虚凰后退之际,乘隙劈击三掌。 这两个人一交上手,眨眼间,已各自抢攻八招以上,看得台下的年轻高手咋舌不已! 他们两个人心里有数,要分出胜负,决不是在几十招之内便能了结,除非要在百招以上不可。 赵亦秋也不觉被两个人的武功所动,久久才收回视线,当他回头之际,一双带着渴求的眸子,正跟他眼光互相接触。那就是石小黛,她渴望赵亦秋能上擂台,赵亦秋不觉心里一震,痛苦地低下了头。 这刹那之间,他好像觉得自己在安排着石小黛往后的命运,石小黛的痛苦与幸福,也好像完全操在他的手里似的。 他痛苦地咬了咬牙,他想:“我绝不应该再违背我师父的谕旨了。”想到这里,他宁愿石小黛恨他一辈子。 他再度回头望了石小黛一眼,在石小黛的眼光里,依然包含了一分渴求……期待……痛苦等极端复杂的神情。 赵亦秋迅速地收回视线,他没有勇气再凝视着石小黛,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他需要清静一下头脑。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之后,石小黛跟他在梅花岭的情景,又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 他痛苦地咬着牙,摇了摇脑袋,才缓缓睁开眼睛,突然,他的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使他喘不过气来…… 第十四章 此刻,他又变成了一个非常软弱的人,他几乎无法再压制自己冲动的感情,他几乎要疯狂了…… 他无法再坐在这里片刻,他要离开这里,使他不会在看到石小黛渴求、期待与痛苦的眼光……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子,直向屋内走去,自然,他不敢再回顾石小黛一眼,他只是痛苦地……缓缓地走着…… 倏然,他的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他想:“对,我应该这样做。”这个念头一动,他加快了脚步向屋内走去。 石小黛见赵亦秋突然一走,眼泪竟籁籁而下…… 她明白,事情已经完了,赵亦秋一走,自然不会上擂台,她祈求的,希望与期待的,也在赵亦秋一走之间,全部带走,啊!她痛苦地看着赵亦秋远去的背影…… 她的心碎了,眼睛模糊了,她好像觉得自己已在这世界消失…… 暴喝之声与掌声又把她惊醒过来,放眼望去,武怀民与王虚凰已打个难分难解,她明白,这两个人之间,有一个便是她未来的丈夫。 石乾元突然发现石小黛在哭泣,回头望了她一眼,问道: “小黛,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石小黛痛苦地摇摇头,答声:“没有。” 石乾元一见石小黛情形,心里已知大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转头望去,台上武怀民与王虚凰已攻出四五十招左右,只见两个额角微微出汗,掌力也没有先前刚猛。 王虚凰见久攻不下,心里暗暗焦急,思忖:“这个人是谁?招式怎么跟他大同小异?而且看来还比他更为柔密。”思忖间,猛地又抢攻三掌,劈、点兼而有之。 武怀民心里也暗暗佩服王虚凰武功高强,自己连施煞手,依然无法得胜,心里未免暗暗焦急。 刹那之间,王虚凰的三掌又自攻到,他也拚命攻出三掌,飘开数尺,向王虚凰一揖道: “兄台功夫果然不凡,小弟深为佩服……” 王虚凰笑着接道: “兄台不必客气,我们还未分出胜负呀。” 武怀民道: “小弟有个意见,在掌上我们暂难分出胜负,不如换个兵器较量,未悉兄台意思如何?” 王虚凰道: “听随尊便” 武怀民抽出背后长剑,说道: “请亮家伙吧!” 王虚凰道声“好!”已从腰际取下银笛,向武怀民道: “请赐招吧!” 武怀民也不再客气,长剑一抖,振腕一招“长虹贯日”,出手奇快,剑势如啸,点袭王虚凰“关元”穴。 王虚凰不闪不避,俟长剑递到时,身子飘然而起,银笛一招“天山落雁”,凌空猛向武怀民斜击而下。 武怀民暗吃一惊,滑开数步,长剑一招“穿云取月”反点在半空中的王虚凰。 王虚凰身子在空中,武怀民一招已经点到,他吃惊之下,使个“云里翻身”,才飘身落在台上,即是如此,也险被点上。 武怀民见对方能够飘然空中,在空中翻身接招,心里大为佩服,口里说道: “兄台果然好手,再接这一招试试!” 话犹未了,欺身而上,手中长剑连演三绝招:“推波逐浪”、“分浪斩蚊”、“金针渡海”,猛向王虚凰狂攻而至。 一霎时,剑光著漫天寒星,令人头晕目眩。王虚凰不觉暗暗吃惊,银笛舞成一片光幕,才将三剑化解过去。 武怀民不觉一愣,自己三绝招竟被对方轻易闪过,吃惊之下,不觉往后退了半步 王虚凰倏然向右棚的人环视一眼,脸上泛起疑惑的神情,但刹那间,脸上却浮起了淡淡笑容…… 蓦闻他暴喝一声,银笛猛递,反向武怀民抢攻三招。 眨眼间,彼此又互攻了十来招左右,看得台下人人惊心动魄,连大气都几乎喘不过来。 这的确是一场罕见的打斗,只见两人招式怪异,出手奇快,身形也矫捷无比。 萧堂与石乾元看了半天,就始终看不出两人所使出的是什么招式,萧堂不觉叹了一口气,说道: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咱们都不行了。” 石乾元颇有同感,说道: “以这两个人身手看来,你我均非其敌,的确是罕见高手。” 萧堂说道: “这两个人招式同样怪异,不知是何派门下,如要分出胜负,也非要在百招以上不可啦。” 石乾元一叹道: “我看还是不能分出胜负,说不定会弄个两败俱伤呢。” 萧堂笑道: “那怎么办呢……” 萧堂话犹未毕,暴喝之声传来,转脸望去只见两人额角汗如豆大,滚滚而下。 王虚凰暴喝之下,银笛快途飞鸿,猛点对方要穴。 武怀民也长剑猛递,点袭而至。 于是两个人各展所学,展开一场龙争虎斗。 顾盼间,两个已各出四五十招左右,剑光笛影,在台上翻飞,看得台下每个人眼花缭乱…… 萧堂看了石乾元一眼,说道: “这两个人真会打个两败俱伤,不过又不能叫他们停手啊。” 石乾元点点头,萧堂突感下部奇涨,非去松松不可,站起来向石乾元道: “石老弟,我去一下马上就来。” 石乾元奇怪道: “萧兄要去哪里?” 萧堂只得附在石乾元耳边,讲了几句话,石乾元不觉失声一笑,连嚷:“去吧!去吧!” 萧堂奔向一片离梅山庄不远竹林,就在那里发泄了…… 事完之后,当他回头之际 蓦地里 他几乎惊叫起来,阴阳剑客四个字几乎脱口喊出。 阴阳剑客会突然又在这里出现,的确是萧堂意料之外。 他往后退了数步,口中呐呐说道: “你是……” 阴阳剑客一阵狂笑,接道: “萧堂,我就是阴阳剑客,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又忘了?” 萧堂纵声一笑,说道: “老叫化怎敢把阁下忘记?” 阴阳剑客冷冷道: “前次饶你不死,咱们一点之仇,也该重新算算。” 萧堂虽然心里吃惊,表面依然装作镇静,他的眼睛盯在阴阳剑客的脸上,蓄势以待,口里说道: “阴阳剑客,如果你一定要重算当年过节,老叫化自当奉陪。” 阴阳剑客嘿嘿几声冷笑,道: “好,萧堂,李某人还要再领教你几招独特点穴法。” 话犹未毕,阴阳剑“锵!”的一声,已经出鞘! 萧堂不觉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读者当然知道这个阴阳剑客就是赵亦秋啦。 赵亦秋暴喝一声,说道: “萧堂,先接我一剑。”剑字未落,飘身扑进,阴阳剑振腕一招“阴阳交合”,化作漫天剑幕,猛向萧堂狂卷而至。 萧堂也在赵亦秋出手之际,右手一扬,迎向阴阳剑客劈出一记劈空掌力。 这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动,劲势奇猛,赵亦秋猛地一吐左掌,也全力向萧堂劈出一掌,接着阴阳剑已经点到。 赵亦秋发动较快,阴阳剑奇快绝伦,萧堂估不到阴阳剑客出招接招如此快速,往后暴退五尺来远。 但在萧堂暴退之际,赵亦秋凌厉的剑招又自攻到。 萧堂吃惊不小,猛地里,双掌平胸推出,这一推聚萧堂全身功力而发,其势之猛,有如山崩海啸。 赵亦秋不敢贸然硬接,双足猛点,拔起七尺来高,让过萧堂排山倒海的一击,阴阳剑再一抖,“阳光普照”猛向萧堂凌空劈击而下。 赵亦秋这一招快逾闪电,萧堂脚势还未站稳,赵亦秋的阴阳刻又已攻到,来势奇快,萧堂猛一咬牙,以招接招,双指骈进如戟,反点赵亦秋足下“涌泉”穴。 萧堂这一招以拚命打法,如果赵亦秋不撤回阴阳剑,势必叫萧堂点上不可。 赵亦秋冷笑一声,在空中猛一翻身,左掌疾吐,一道刚猛无比的掌风,直向萧堂堪堪追去。 须知萧堂硬接硬挡,最为危险,缺架接招,已是本路,而且硬接之人,脚势无法立即站稳,洪门自然大开。 赵亦秋这一招又快若雷奔,只听“砰!”的一声,掌风过后,萧堂的身子,已被弹震出一大开外,喷出一口鲜血,人已坐地不起。 赵亦秋一声狂笑,猛向萧堂扑去,口里喝道: “萧堂,再起来陪李某人走几招呀。” 萧堂受赵亦秋全力一击,内腑受伤不轻,坐在地上,屏息运气。觉得血道阻塞,提气之间,剧痛如割。 被赵亦秋这一激,大吼一声,喝道: “阴阳剑客,我跟你拚了……” 话犹未毕,聚起全身余力,猛向赵亦秋推出 赵亦秋冷笑声中,身形飘开一丈来远,避过萧堂一击。 “砰!”的一声,萧堂这一掌击在地上,激起漫天尘沙,蓦闻萧堂闷哼一声,鲜血再喷出一丈开外,人便扑倒下去。 赵亦秋阴阳剑猛递,直向萧堂劈去。 但在这刹那间,赵亦秋几乎无法向萧堂下手,他把递出的阴阳剑又收了回来,怔了一怔。 他无法使这个对自己没有半点仇恨的人,血溅阴阳剑下,丑恶与善良之间,又开始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着…… 蓦然间,阴阳剑客受伤回来的情景,又在他的脑际一闪而逝,他咬了咬牙,思忖道: “我应该报仇。” 他看了萧堂一眼,思忖道:“萧堂,当你在杀别人的时候,你有没有体会到别人的痛苦呢?” 他脸上杀机隐隐而现,阴阳剑疾挥 一声恐怖的惨叫!…… 接着,一声哈哈的狂笑…… 片刻之间,一切又恢复平静…… 在梅山庄外,一件惨事已经过去了,但庄内的擂台上,武怀民与王虚凰,正在打得紧张万分。 石小黛并没有抬头看台上一眼,台上此刻打得如何,她根本不得而知,她的眼睛含着泪珠,脑中浮现着赵亦秋的人影…… 她默默地问着自己:“他说他喜欢我?为什么不上擂台?啊!我明白了,他是不愿刺伤我的心,而敷衍我……” 想到这里,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她与赵亦秋之间,只是个梦罢了,但是她在梦中所损失的,已是她生命中的全部了。 她恨赵亦秋,不,她恨造物者,她恨造物者为什么让她跟赵亦秋相逢?而又跟他相识? 对的,“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句话可以拿来形容石小黛此刻的心情了,否则,她也不至于造成这许多烦恼呀! 她回心一想:“命运既然如此,我苛求也是枉然呀。”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才感到丝丝的慰藉,赵亦秋那句:我喜欢你的话,又盘旋在她的脑际…… 对于石小黛这种举动,石乾元都全部看在眼里,他不觉也深深叹了一口气,附在石小黛耳边温柔的说道: “小黛,把事情看开些,我知道你喜欢赵少侠,不过赵少侠的武功决非这两个人之敌,他也无能为力。” 石小黛痛苦地点了点头。 石乾元叹了一口气,又道: “只恨我们与他相识太晚,否则,也不至于造成你的痛苦。” 石乾元沉思了片刻,又道: “何况,婚姻也是前生注定,大概你们没有缘分吧。” 石小黛突然问道: “爹!赵哥哥说喜欢我,难道他骗我不成?” 石乾元苦笑道: “他没有骗你,也许他真的喜欢你,不过喜欢与爱之间,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这段距离决不是在一天两天之间,便可以走完,你们两个人之间,也没有把这段距离走完。” 石小黛似懂非懂地问: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完呀?” 石乾元慈祥地看了石小黛一眼,苦笑道: “也许你们永远走不完了。”说完,不觉又深深一叹! 石小黛不懂地说道: “爹!我与赵哥哥可以走得完的。” 石乾元难过地笑了笑,说道: “对的,你们都可以走完,不过那要在没有设擂台之前。” 石小黛又问道: “为什么在设擂台之后就无法走完?” 石乾元苦笑道: “孩子!你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你与赵少侠之间,已经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台上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 说到这里,他把话停了下来,看了石小黛一眼。 石小黛当然懂得石乾元的意思,沉默片刻,她又问道: “爹!赵哥哥如果喜欢我,为什么不上擂台?” 石乾元苦笑道: “他自知武功不行,上擂台也没有用呀。” 石小黛自言自语道: “我却希望他会上去。” 石乾元也好像自言自语道: “希望,希望,但希望与现实也差得太远了,从前我也有过希望,但,那是幻想,希望即是幻想,幻想即是梦,一切都是空的,不要存有希望之心,人,应该面对现实……” 石小黛突然又问道: “爹,难道说希望是永远不会实现了?” 石乾元道: “不一定,有时,可能会……” 石乾元话还没有说完,暴喝之声传来,转脸望去,武怀民在暴喝之下,长剑环绕,猛挥王虚凰中盘。 两个人在台上已经打到一百回合左右,只见额角汗下如雨,招式也变得缓慢无力。 王虚凰见武怀民剑走中盘,银笛反点,直袭对方“丹田”穴。 武怀民撤剑避招,大喝一声,长剑舞成漫天剑幕,“春云乍展”、“穿云取月”、“毒蟒出洞”三招杀手,连环而出。 这三剑奇快绝伦,分取王虚凰“期门”“璇玑”“中枢”三大重穴。 王虚凰倏觉漫天黑星疾点而至,大吃一惊中,念头突然一动,银笛招式一变,竟将武怀民三剑荡了开去。 王虚凰笛法一变,武怀民突觉四周全被笛影罩住,而且对方银笛,劈、点、扫兼而有之,其势奇猛。 武怀民暗佩对方武功,他就看不出对方是什么招式,这等厉害,吃惊之下,拚命抢攻三剑。 武怀民这三剑拚命所发,威力奇大,但王虚凰的笛法,并没有在武怀民的急攻下,露出一点破绽,反而越演越急。 武怀民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以为击出三剑之后,一定可以挽回败落的局面,出乎他意料之外,王虚凰就在自己攻出三剑之后,笛法越绕越紧,反向他周身罩到 武怀民暴喝之下,又拚命攻出两剑,就想跃出银笛光幕之外几乎同一刹那之间,只听极轻微“嘶!”的一声,武怀民与王虚凰已双双分开。 武怀民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角已被王虚凰划破了一寸长的裂口。 他脸上一红,知道对方手下留情,否则必是丧命于对方笛下…… 王虚凰忙一揖道: “承让,承让,小弟不慎失手,在此谢过。” 这刹那之变,台下的人,根本没有一个人看清,连石乾元、点苍三剑也摸不着是为什么。 武怀民这一下真是输得心服口服了,忙还礼道: “兄台武功,使弟开了一次眼界,留情之恩,没齿难忘。” 第十五章 王虚凰笑道: “兄台不必客气,小弟不过侥幸取胜。” 武怀民又道: “兄台暇时,请至太清教总堂一游,弟当尽地主之谊,小弟外号云中雁,请兄记住。” 武怀民此语一出,台下的人无不震惊,思忖:“原来是他,怪不得这般厉害。” 众人思忖未毕,武怀民已飘身下台,王虚凰在台上向台下一礼道: “小弟王虚凰恭请各位见台上台赐教。” 台下七八十位年轻高手,都思忖不是王虚凰之敌,谁也不敢上台,王虚凰在台下又喊了一遍……两遍……三遍。 石乾元看来事情已定,如果石小黛再不是王虚凰敌手,那么这次擂台已为王虚凰所得。 王虚凰在台上一看,又朗声道: “如果各位兄台不肯上台赐教,请石姑娘上台吧!” 台下响起一片如雷的掌声。 石乾元看了小黛一眼,说道: “小黛,上去吧。” 石小黛痛苦地咬着牙,她的眼光环视了周围一眼,她希望在人群中,再看到赵亦秋的影子,哪怕是最后的一瞥,她都心满意足了。 然而,她所接触的,是那些陌生的眼光,她失望了,诚如她父亲所说:希望与现实差得太远了,她明白赵亦秋是永远不会再来了。 她咬着牙,就要飘身上台 蓦地里 人影闪处,台上又飘上了一个人。 台下又响起一片掌声,放眼望去,台上已经站着一个人,但每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来人的面目,只除了王虚凰之外。 因为这个人把背向着台下,台下的人,自然看不清面目。 王虚凰一见来人,冷笑一声道: “老丈还有这个兴致不成?” 来者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读者当然知道这就是阴阳剑客赵亦秋啦。 赵亦秋以阴阳剑客的身份出现,而使石小黛不会跟任何人成婚,因为在他走离擂台的刹那,他的生命中,突然好像得到启示,他不能让她痛苦。 于是,他回到屋里之后,马上带上面具,也是萧堂活该倒霉,被他看见。 他就在石小黛要上擂台的刹那,抢先上了擂台。 他冷冷看了王虚凰一眼,纵声一笑,道: “你这个小娃儿,老夫要怎样就怎样,你能管得了?” 王虚凰也冷冷笑道: “这擂台订有规则,你不妨先看看。” 赵亦秋狂笑道: “我根本不要看,我爱怎样就怎样,你这小娃儿少管。” 王虚凰冷冷一声长笑,说道: “我不管,未必别人不管吧。” 赵亦秋哈哈一阵狂笑,转身向台下一看。 石乾元与点苍三剑一看阴阳剑客又重出现,大吃一惊,台下的年轻高手根本不认识阴阳剑客,还以为这老头子是个老色狼呢。 赵亦秋冷冷向石乾元道: “石乾元,还认得李某人么?” 石乾元大怒,就想飘身上台,赵亦秋大喝道: “石乾元,你不要动,你违背天意,阴阳剑与梅花剑是对雌雄剑,有夫妻之分,你妄自做主,设擂台招亲。”停了一停,锐利的眼光,看了台下一眼,又说道:“我就是阴阳剑客,石小黛谁都不能动,有人不服,我就要他血溅阴阳剑下。” 赵亦秋回过了头,向王虚凰厉声道: “你走吧,否则,我阴阳剑下可不留情了。” 王虚凰冷笑一声,脑中念头一转,飘身下台。 赵亦秋见王虚凰一走,冷笑一声,又道: “如果有谁不服,不妨先上来试上几招。” 赵亦秋此语一出,真是威震群雄,谁也不敢动,阴阳剑客的声威,江湖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点苍三剑、石乾元以及武林高手,只是怒视台上的阴阳剑客,谁也不敢出手。 赵亦秋得意一笑,说道: “李某人话说至此,各位可以走了,李某人不会再说第二句。” 年轻高手一听,都相继散去。片刻间,这里只剩下王虚凰、武怀民两个年轻高手。 武怀民的眼光,却在注视着阴阳剑客,脑海中正在回忆一件事……… 赵亦秋见人已散去,目的已经达到,又说道: “石乾元,李某人随时都可以来把你女儿带走,请注意,我走了!”话犹未了,已向梅山庄外那片松林窜去。 武怀民也在阴阳剑客纵身之际,轻功一提直向他背后追来。 石乾元不觉深深叹了一口气,阴阳剑客会又重在此地出现,而又让他来去自如,自己这个脸真算丢大了。 他看了站在一旁的王虚凰一眼,王虚凰对他淡淡一笑道: “老前辈,阴阳剑客既然如此说,我也只好走了,不是之处,改日再登门谢过吧。” 话犹未了,又看了石小黛一看,报给她一笑,走了。 阴阳剑客这一闹,倒把石小黛弄得高兴得不得了,说声: “爹,我们回去吧。” 石小黛认为只要她能暂时跟赵亦秋在一起,她便心满意足,她不管阴阳剑客是否真正会来。 其他高手也向石乾元告辞走了,擂台下,此刻,又恢复了静寂,石乾元、点苍三剑、石小黛已向门内走去。 赵亦秋奔走了一阵子。发觉有人追来,不觉停了脚步,转脸望去,追来的人,正是武怀民。 他冷笑一声,喝道: “你这个娃儿,追李某人而来,是为什么?” 武怀民道: “你就是阴阳剑客吗?” 赵亦秋哈哈一笑道: “怎么?你不服么?” 武怀民道: “既然你是阴阳剑客,那么,跟在下到太清教总堂一行如何?” 赵亦秋哈哈一笑道: “李某人没有这个闲功夫,太清教跟我也没有交情。” 武怀民道: “我却一定要你去一趟不可。” 赵亦秋道: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武怀民道: “我母亲一定要你去,如果您若不去,叫我就要杀死您。” 赵亦秋哈哈一笑,道: “好大的口气,你母亲是谁?” 武怀民冷冷一笑道: “我母亲就是武翠莲,你大概认识吧!” 赵亦秋心里一震,“武翠莲”这不是他师父告诉他的人么?他还记得他师父告诉他那句话: “如果你碰到一个叫武翠莲的女子,请你告诉她我的死讯,如果她有后人行走江湖,你不要跟他为敌。” 他明白他师父与武翠莲这女子,一定有不寻常的关系。面前所站这个武怀民也就是武翠莲的后人,一定认为他就是真正的阴阳剑客啦。 但他又怎能把自己化装是阴阳剑客的事,在武怀民的面前说出? 武怀民见阴阳剑客怔在一旁,说道: “您走不走?” 赵亦秋沉思片刻,说道: “请你告诉你母亲,我过几天再去吧!” 武怀民冷冷道: “我母亲叫我一碰到你,就叫您一定去。” 赵亦秋冷冷道: “我现在没有时间,你回去吧。” 武怀民道: “那您是不去啦?” 赵亦秋道: “我并没有说不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武怀民厉声道: “我知道你是我亲生父亲,我母亲却不要我这样叫你,我母亲对你有什么不好,你竟忍心让她痛苦?” 赵亦秋弄得莫明其妙,脱口说道: “我并没有对你母亲不好呀?” 武怀民冷冷道: “听我母亲说,在十八年前,你遗弃了她,如果你再不去见她,她叫我把您双足剁去,带去见她。” 赵亦秋知道武怀民一定是武翠莲与阴阳剑客所生,听武怀民所谈,好像阴阳剑客跟武翠莲发生关系之后,把她遗弃了。 对于这件事,阴阳剑客生前也没有详细跟赵亦秋谈过,赵亦秋自然不会知道内情。 而武怀民也自然不会知道面前这个阴阳剑客是假的。 武怀民又说道: “您快跟我去见我母亲吧。” 赵亦秋改口道: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跟你母亲,我以后自然会去看她,你先走吧,我也没有时间在这里多陪你。” 武怀民道: “好,那我就要照我母亲告诉我的话做了。” 话落,脸露杀机,眼睛直盯在阴阳剑客的身上。 赵亦秋冷冷一笑道: “看你敢对我如何?” 武怀民大吼一声,喝道: “那您也别怪我没有父子情分了。” 余音未息,长剑出鞘,猛向赵亦秋劈来。 赵亦秋冷笑一声,飘身让过一剑。 武怀民就在阴阳剑客飘身之际,长剑一抖,舞成无数寒星,分向阴阳剑客狂攻而至。 赵亦秋暗吃一惊,不得不收势拒敌,阴阳剑出手,急忙化解武怀民的招式,自然不觉吃力。 赵亦秋突然发现武怀民掉下两行泪珠,知他心里非常难过,古今以来,哪有子杀父之理。 这也难怪,武怀民受他母亲之命,他终于咬着牙,跟他认为是他父亲的赵亦秋交上手了。 虽然,他恨他父亲,但是子弑父的事,古今可是少之又少,这怎不叫他痛苦流泪呢? 赵亦秋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难过,他真恨不得告诉武怀民自己不是真正的阴阳剑客。 他又说不出口,他明白替阴阳剑客报仇的大任,还没有完成,否则,以后恐怕又要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他迫开武怀民一连猛攻,跃出一丈开外,喝道: “孩子,回去吧,告诉你妈,我以后会去看她。” 余音犹未毕,身形一跃,已向松林之内窜去。 武怀民大喝道: “如果你不去,我会有办法叫你去,我先告诉你,我要把石小黛劫去,看你去不去。” 赵亦秋再也不敢回头,武怀民说要把石小黛劫走,心想:“好,就让你劫劫看,看你是不是劫得了。” 武怀民追了一程,见无法追上阴阳剑客,只得停步,走出松林之外,恨得咬了咬牙。 蓦地里 面前人影一晃,一个中年书生飘身而来。 武怀民不觉一惊,下意识退了二步来远。 那中年书生看了武怀民一眼,冷冷道: “阁下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吧?” 武怀民正是满腹委屈,无处发泄,对方这一问,微温道: “你管我什么开心不开心?” 中年书生冷冷一笑道: “我不是管,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句话,事情假假真真,阁下也不必大认真。” 说完,也不待武怀民回答,人已去得老远。 武怀民怔了一怔,对方说“假假真真”是什么意思?他想不透,他想:“我一定要把石小黛劫走,看我父亲到不到太清教总堂来见我母亲?”思忖既罢,直向来路奔去不提。 赵亦秋奔了一程,见武怀民没有追来,才放缓脚程,取下面具,他的脸上显露着惆怅的神情,缓缓地走着! 这刹那之间,他的脑中,又泛起了很多事情…… 最奇怪的,还是他对石小黛的一切,他问着自己:“我是否真正爱上了她?没有,我只不过不让她难过罢了。” 但是,他的心中却暗地里在告诉他,他已经真正爱上了石小黛,他的心里开始矛盾起来。 于是他又想到了王燕萍,这个失去欢乐的孤独的女孩子,中途示爱,他又怎能把她忘却?不,他不能忘记她。 然而,王燕萍与石小黛之间,他又该选择哪个? 最后,他的结论是不能放弃王燕萍,他要忘记石小黛。不管石小黛是否恨他。 何况,他又要离开梅山庄了,他明日自己若不早离开山庄,他与石小黛便会陷入痛苦的爱情旋涡里。 他缓缓地走着,他从这片松林,又走到梅花岭上。 梅花岭,跟十几天前没有改变,依然是那么萧条…… 他看了他跟石小黛来过的地方,眼光带着无限的留恋,他想:“往后,我大概永远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他想到这里,不觉深深叹了一口气! 蓦地 他的身后突然一个声音说道: “阁下雅兴不浅,不过伊人未来,显得有点寂寞与单调了。” 赵亦秋转脸望去,中年书生又飘然而来…… 第十六章 赵亦秋见中年书生又飘然而来,心里旧怒复发,这个中年书生每每跟踪自己,他就不知对方在搞什么名堂。 赵亦秋大喝道: “你跟踪在下,是何用意,如果你再不讲。我可不客气了。” 中年书生冷冷一笑道: “路谁都可以走,未必我就是在跟踪你,如果你说要对我不客气,你不见得比我强到哪里,我们已经比划过几次了。” 赵亦秋正待发话,那中年书生又冷冷道: “伊人已来,我也不再打扰了。” 赵亦秋转脸望去,梅花岭下,果然一个人姗姗而来,那正是石小黛。 赵亦秋心里一震,石小黛又上梅花岭找自己,他明白石小黛的确深爱自己,于是他不觉深深叹了一口气! 中年书生奇怪地看了赵亦秋一眼,问道: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是不是你不喜欢她?” 赵亦秋大喝道: “你管我叹什么气,你再不把来意说明,可别怪我……” 中年书生冷笑截断了他的话道: “阁下,我已经说过,你的功夫并不比我强到哪里,何况你我素无大仇大恨,何必斗个你死我活?这对于你也许不大划得来吧?” 赵亦秋被对方这一说,自觉有理,心里的怒气也不好发作,瞪了那中年书生一眼,恨恨道: “那你跟踪在下到梅山庄,是什么意思?” 那中年书生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想照护你。” 赵亦秋冷笑道: “照护我?笑话,我几时受过你照护?” 中年书生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我现在虽然没有照护你,不过时日也快到了。” 赵亦秋微微一震,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书生也不回答赵亦秋所问,淡淡问道: “你喜欢石姑娘吗?” 赵亦秋喝道: “我喜欢与不喜欢,根本没有你的事,你不必多问。” 中年书生冷冷一笑道: “石姑娘心地纯洁,她已把一颗心系在你的身上,如果你不喜欢她,你知道后果会如何?” 赵亦秋沉默了,中年书生这句话正是对症下药,赵亦秋何尝不明白石小黛对自己跟中年书生所说的一样。 但是他又该如何?于是他决定离开石小黛,让她忘记自己,面前这个中年书生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冰冷的语气中,好像非常关心自己,而且中年书生好像也知道自己对小黛的一切似的,赵亦秋变得非常软弱地道: “不过,我就要离开梅山庄了。” 中年书生又问道: “你在逃避石姑娘?” 赵亦秋沉思不语,中年书生又道: “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叫王燕萍的姑娘,所以你不喜欢石姑娘?” 赵亦秋下意识地点点头道: “如果我不离开梅山庄,我们都会痛苦。”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说道: “你不能过分对石小黛冷淡,她的心地很好,虽然你不十分喜欢她,但不要使她痛苦呀,不过,这一点我相信你懂,也许有一天,我会见到王姑娘,看她到底是不是比石姑娘好。” 中年书生这些话说得非常亲切,赵亦秋先前对这中年书生的憎恶,不觉被他的语气,化为乌有。 而且这中年书生对自己说的话,不无道理,他叫自己不能对石小黛过分冷淡,这也是实情,否则,石小黛可能一时想不开,造成可怕的后果。 中年书生见赵亦秋沉默不语,又道: “好好对待石姑娘吧,她已经到了,我也要走了,改天我们再谈吧。”余音未息,人已纵起,直向林内奔去。 赵亦秋也猛地一纵身,截住中年书生前路,说道: “前辈慢走,能否见告尊讳?” 中年书生冷冷一笑道: “阁下要知道我的名字根本没有用呀。” 赵亦秋道: “前辈屡屡跟踪在下,如不把尊讳赐告,未免太……” 中年书生笑着接道: “如果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孤影侠就是我的外号。” 这时,石小黛已经飘身到他们两人身侧,一见赵亦秋跟那中年书生在一起,瞪了赵亦秋一眼,沙哑地喊了声:“赵哥哥……” 她又看了那中年书生一眼,道: “前辈,你是不是又在跟我赵哥哥打架了?” 中年书生淡淡一笑道: “石姑娘,没有呀,我正在跟你赵哥哥谈话,他说他非常喜欢你呢!” 石小黛幽幽一叹道: “赵哥哥根本不喜欢我……” 说到这里,两颗豆大泪珠,已滚下面颊…… 中年书生也一叹道: “石姑娘,你怎么知道你赵哥哥不喜欢你?” 石小黛说道: “假如他喜欢我,他为什么不上擂台去呀?” 中年书生纵声一笑,脑中念头一动,说道: “石姑娘,未必见得你赵哥哥不上擂台就不喜欢你,何况,你知道你赵哥哥功夫不行,假如他上擂台不幸受伤了,你会不会难过?” 石小黛忽然向赵亦秋问道: “赵哥哥,你是有了王燕萍姊姊,就不喜欢我了?” 说完,那对含着泪水的眸子,凝视着赵亦秋,好像赵亦秋一句话之间,便会决定她往后的命运似的。 赵亦秋见她楚楚可怜,黯然一叹道: “我也喜欢你。” 石小黛展眉一笑,这一笑有如百合夜开,但刹那间,一敛笑容,又幽幽说道: “王姊姊会不会喜欢我呢!她大概不会喜欢我吧?” 中年书生见石小黛胸无城府,是多愁善感的人,心里暗暗一叹,瞪了赵亦秋一眼,思忖道: “赵亦秋,你害人不浅也!”接着,向石小黛道: “石姑娘,你心地很好,我相信你赵哥哥的王姑娘,也一定会喜欢你,你放心好了。” 石小黛又向赵亦秋问道: “赵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王姊姊呀?” 石小黛这天真的一问,赵亦秋不知怎么回答,还是中年书生接道: “石姑娘,你现在不要急呀,你赵哥哥还有很多事没有办完,等事办完之后,他一定会带你去呀。” 石小黛点了点头,把眼光又放在赵亦秋的脸上。 中年书生沉思了片刻,又说道: “赵少侠,我要告辞了,后会有期,不过,别忘了我最后告诉你的那些话呀!” 赵亦秋下意识地点点头,中年书生又看了石小黛一眼道: “石姑娘,好好跟你赵哥哥在一起,他会喜欢你的……”的字说到一半,只见他在几个纵跃之间,已去得老远。 刹那之间,赵亦秋对这中年书生起了一种新的观念,但他说不出这观念是什么。 他转脸望了石小黛一眼,只见石小黛的眼光里,依然充满着渴求与期待,他的感情又要被柔情融化了。 石小黛突然问道: “赵哥哥,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赵亦秋淡淡说道: “从擂台下走出来的时候。” 石小黛又问道: “赵哥哥,你不喜欢我吗?” 赵亦秋苦笑地点点头,说道: “我喜欢你,不过我答应你的时间已经到了,明天我就要走了。”说到这里,他故意又问道: “擂台的事怎么样了” 赵亦秋这句话又刺伤石小黛的心,十天前,她要求赵亦秋再陪她十天,十天过后,她便让赵亦秋走。 时间,过去了,而且过去得那么快,如今,赵亦秋又在她面前提起要走的事,怎不令她心酸难过? 她含着泪水的晶莹眸子,凝视了赵亦秋片刻,幽幽问道: “赵哥哥,你真的要走吗?永远要离开我吗?” 他从石小黛充满期待神情的脸上,移开了视线,说道: “是的,我要走,是不是永远离开你,我也无法知道,不过,小黛,你为什么一定要喜欢我,比我好的人不知还有多少,你为什么不去爱他们呢?你应该去爱他们。” 石小黛再也忍不住,热泪有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下。 她喃喃地念着:“我真的无法走完这段距离嘛?不,我要走完它,希望,有时是会实现的……” 倏然间,她伏在赵亦秋的怀里,哭泣起来。 她的哭声,是那么哀怨欲绝,骤然间,赵亦秋不觉也掉下两行泪水,他搂紧她的娇躯,轻轻在她耳边说道: “小黛,你又使我难过了,你知道我是不喜欢看别人哭的。” 石小黛突然遏止了哭声,又说道: “赵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好吗?否则,我一定……” 赵亦秋咬着牙,说道: “小黛,我知道你待我好,不过,我又没有办法不走,你知道吗?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呀。” 石小黛痛苦地低下了头,凄然问道: “赵哥哥你爱我吗?” 赵亦秋被她突然一问,不觉沉默了片刻,才答道: “我已经说过我喜欢你。” 石小黛似有所悟,说道: “我爹说喜欢与爱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喜欢的终点才是爱,我爹说,我们无法走完这段距离。” 石小黛的话,使赵亦秋痛苦,他沉默了,他应该狠心告诉石小黛自己不能爱她,矛盾的心理,使他无法启口。 一张纯洁的白纸,他不忍心为她滴上墨水,但他又不敢想象他如果告诉她不爱她的时候的后果,终于他开口说道: “小黛,对的,喜欢与爱也许有一段距离,不过,如果我们走到终点之后,我们得到的一定是个苦的果子。” 石小黛不懂地问道: “赵哥哥,我不懂你的话。” 赵亦秋苦笑地说道: “你最好还是不要懂,否则你会烦恼的。” 石小黛又问道: “那你肯跟我走完这条喜欢与爱的距离吗?” 赵亦秋道: “也许我愿意跟你走,不过,我现在却没有时间走,小黛,我们以后再谈这个问题好吗?” 石小黛不懂地点了点头,赵亦秋又说道: “那么,我们回家吧。” 他们并肩而行,缓缓地向梅花岭下走去…… 两个人,带着不同的心情,石小黛的心里,好象突然预感到她与赵亦秋之间又拉长了距离。 赵亦秋要走了,以后她要去哪儿找他呢?如果他再不到梅山庄,她怎么办呢? 两个开始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石小黛突然又问道: “赵哥哥,你走了之后,会再来看我吗?” 赵亦秋答道: “会的,我会来看你,不过,要在我事情办完之后。” 石小黛展眉一笑,说道: “等你回来看我的时候,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嘛?” 赵亦秋岔开了话题说道: “小黛,擂台的事怎么样了?” 石小黛侧过头望了望赵亦秋,说道: “那个姓王的人赢了……” 赵亦秋故意接着道: “那你应该喜欢他呀。” 石小黛急道: “我还没有说完呀,那个姓王的赢了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上台,我就要上去,突然,阴阳剑客来了。” 石小黛回忆了一下情形,又道: “阴阳剑客出现后,每一个人都吓得不得了,那个姓王的一听是阴阳剑客,也跑了,阴阳剑客还说,我跟他有夫妻缘分,随时要来把我带走。” 赵亦秋笑了笑,说道: “那不好吗?” 石小黛娇嗔道: “你坏死了,谁会爱那个老头子,我才不喜欢他呢?” 赵亦秋哈哈一笑,说道: “那你不喜欢老头子,就应该喜欢那个姓王的呀。” 石小黛说道: “我也不喜欢他,你知道我喜欢谁吗?” 赵亦秋心里又是一震,他急忙改口道: “阴阳剑客来了之后,你爹他们没有找他算帐吗?” 石小黛笑笑说道: “根本没有人敢上去的,他的武功太厉害呀,后来他就走了。” 赵亦秋傲然一笑,心里感到非常舒适。 他们慢慢地走着!在他们背后的原来地方,却又出现了那个中年书生,他的脸上依然罩着一层寒霜,但在罩着寒霜的脸上,却显露了一层忧郁、孤独………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向林内再度走去…… 石乾元看见赵亦秋跟石小黛从梅花岭缓步而来,心里暗暗一叹,思忖道:“情,情使年轻的人迷恋了……” 石小黛深爱赵亦秋,他已看得出来,但是赵亦秋对他女儿又如何? 擂台的事,被阴阳剑客这一闹,也成了不了之局,对他女儿这门婚事,他一直便伤着脑筋。 赵亦秋的出现,的确使事情有些变化,最低限度,石小黛已经离不开赵亦秋。 但赵亦秋是否喜欢小黛呢?这是一个问题。 就在他思忖间,赵亦秋与石小黛已经来到他的身侧。 石小黛笑着问道: “爹!你在想什么呀?” 石乾元笑着答道: “我在想,希望与现实之间,到底还有多远。”说到这里,看了赵亦秋与石小黛一眼,又道: “你们是从梅花岭下来么?” 赵亦秋与石小黛点了点头,石乾元又道: “梅花未开,山上并没有什么可玩,不过,快了,也许快开了。” 石乾元这话有很深的意思,赵亦秋与石小黛没有听懂,然而,赵亦秋似有所悟,问道: “石老前辈,不知道江湖上有没有一个叫孤影侠的人?” 石乾元对于江湖各派人物,了如指掌,想了片刻,说道: “没有听过有这号人物。” 赵亦秋又奇怪了,中年书生明明白白告诉自己他叫孤影侠,那为什么江湖上没有这号人物?结论是:中年书生又向自己撒了一个谎。 第十七章 石乾元奇怪地问道: “赵少侠,未悉你问这个是做什么?” 赵亦秋淡淡答道:“没有。” 赵亦秋又开口说道。 “石老前辈,晚辈连日诸多打扰,想向老前辈告辞。” 石乾元奇怪地问道: “赵少侠,你想离开梅山庄了吗?” 赵亦秋点头道: “晚辈还有私事未了,不得不向老前辈告辞,诸多叨扰,日后,自当登门叩谢,祈老前辈见谅。” 石乾元哈哈一笑道: “赵少侠既然要走,老夫不便强留,连日来因为阴阳剑客一再扰乱,致对你招待不周,你也不要见怪……” 当石乾元回头之际,忽然他的眼光触到石小黛的脸上,石小黛的眼眶含着泪水,他不觉深深一叹,说道: “天下无不散筵席,少侠什么时候走?” 赵亦秋道: “晚辈明天就想走。” 石乾元道: “多住几天再走如何?” 赵亦秋坚决道: “不,晚辈还有很多事未了,不得不走,请老前辈见谅。” 石乾元沉思片刻,说道: “好吧,有空的时候,常到我这里来玩吧……” 石乾元话犹未毕,蓦地,从竹林的地方,一个人影蹒跚而来,那正是萧堂。 只见他满身血迹未干,一只左臂已经不见,成了独臂之人,石乾元大惊,忙迎了上去。 石小黛也惊得粉脸色变,忙说道: “萧伯伯,您怎么了?” 赵亦秋的脸上,泛起傲然与冷漠之色,把眼光移开。 石乾元不知道萧堂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回来,萧堂此刻已是筋疲力尽,摇摇欲坠,断断续续答道: “阴……阳……剑……客……”以下,是急促的喘气。 石乾元一听,心知萧堂被阴阳剑客所伤,气得眼睛一黑,几乎晕倒,大叫道:“阴阳剑客,我跟你有什么仇,你竟在梅山庄为我造了这个杀劫?” 石小黛问道: “爹,萧伯伯是被阴阳剑客所伤嘛?” 石乾元恨得咬了咬牙,狠狠道: “对,是被阴阳剑客所伤。”他看了萧堂一眼,说道:“萧兄,你既然是被阴阳剑客所伤,我无论如何也要替你报仇。” 萧堂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必……了,恩……怨……相报……何……日能……了……当初……老……叫化……也有……不是……之……处,以至……弄……成……唉……” 赵亦秋再也不敢看萧堂一眼,他的脸上泛起极端复杂的神情,缓缓地低下头。 他想:“萧堂,此刻,你应知道别人受伤的痛苦了吧。” 石小黛咬着银牙,说道: “阴阳剑客真坏死了,我以后再碰到他,非叫他丧命在我梅花剑下不可。” 赵亦秋冷冷一笑,思忖:“未必吧?” 石乾元看了萧堂的模样,说道: “萧兄,我扶你回去吧,把伤疗养好之后,再找阴阳剑客报仇,现在,我们不惜再以围攻的手段了。” 赵亦秋冷冷一笑,思忖:“看你们能把我如何?” 对于赵亦秋这种神情与动作,谁都没有看到,石乾元扶着萧堂进屋去了。 石小黛走到赵亦秋身侧,说道: “赵哥哥,你说阴阳剑客坏不坏,他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赵亦秋冷问道: “你认为阴阳剑客是坏人吗?我认为未必,萧老前辈当初几乎使阴阳剑客丧命,你说他不该报仇?” 石小黛说道: “那他也不应该到梅山庄来杀人,我父亲对阴阳剑客根本没有仇。” 赵亦秋怔了一怔,他在梅山庄找仇人报仇,的确太对不起石乾元,他对他师父根本没有仇,何况对自己有恩?刹那间,他又好像责备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他的心开始不安。 人,都是奇怪的,在愤怒之下,他能做出不可想象的事来,赵亦秋为他师父报仇,他有错吗?他杀伤了萧堂,如果说过错,应该算在阴阳剑客身上,赵亦秋没有错,他不能违抗师命,阴阳剑客给他一切,他为阴阳剑客报仇,那不能算什么,何况江湖恩怨,是非曲直,也非局外人能了解,赵亦秋与萧堂之间,也不过是江湖恩仇。 他不该在梅山庄杀人,这是真的,石乾元对他不薄,而他竟使石乾元名誉扫地,这是赵亦秋问心有愧的。 他的心里又开始矛盾了,他决定从此之后,决不在梅山庄范围之内杀他师父的仇人,如果有天大的事,石乾元在场,他也不跟他冲突。 他认为这样做,已是对得起石乾元了。 石小黛见赵亦秋怔怔出神,问道: “赵哥哥你在想什么?” 赵亦秋叹了一口气道: “阴阳剑客的确不应该在梅山庄杀人,不过,他以后会向你父亲道歉的。” 石小黛奇怪地问道: “你怎么晓得阴阳剑客会向我父亲道歉?你又不是阴阳剑客。” 赵亦秋笑道: “我不过这样想罢了。”停了一停,忽然问道:“小黛,假如我是阴阳剑客的话,你要怎么样?” 石小黛不解道: “为什么你会变成阴阳剑客?” 赵亦秋道:“假如我是呢?” 石小黛想了一下,说道: “假如你是阴阳剑客,我一样喜欢你。” 赵亦秋笑了一笑,又道: “你不是要把我杀死在梅花剑下么?” 石小黛道: “我怎么会杀你呢?”停了一下,忽然问道:“你会真的是阴阳剑客?” 赵亦秋笑了笑,反问道: “你说我像不像阴阳剑客?” 石小黛说道: “你不像,阴阳剑客是个老头子呀。” 赵亦秋点头不答,望着这位天真无邪的少女,他有说不出的感情,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也回去吧。” 石小黛见赵亦秋脸带愁容,心里一惊,问道: “赵哥哥,我说错了什么没有?” 赵亦秋知她误会自己,忙道: “你没有说错话,阴阳剑客是个老头子。” 石小黛这才展眉一笑,含情脉脉地注视了赵亦秋一眼。 阴阳剑客在梅山庄连续出现,的确轰动了整个江湖。 石乾元在江湖上声誉极高,让阴阳剑客在梅山庄惹事,的确把石乾元闹得发火,他决定重约旧人,重新对付阴阳剑客。 点苍三剑吃过阴阳剑客的亏,自然满口答应,代为筹划,石乾元对于阴阳剑客要把他女儿带走一节,也特别注意,派了许多的人,把守周围,一有动静,马上传讯给他。 这一夜,没有一个人睡得着觉,这里面包括石乾元、点苍三剑、赵亦秋、石岳与石小黛。 石乾元在小客厅与点苍三剑商讨对策,而赵亦秋与石小黛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赵亦秋决定明天离开梅山庄,他是否能重来,自然他不会知道,不过,他想他会重来这里,让石乾元知道一切。 小客厅传来石乾元沉重的声音道: “点苍三友,石乾元向来是抱着人不欺我,我不欺人的宗旨,想不到阴阳剑客却惹到我头上来,他既然不把石某人看在眼里,不给石某人留个余地,石某人也不惜用这条老命跟他拚了。” 董立俊摇了摇头道: “石老弟言重了,阴阳剑客的事,并非你个人的事,我们都应该重新起来对付他,至于我们是不是他的敌手,我们暂且不谈,阴阳剑客的所为,不要说你我,每个人都应该联合起来。” 但是,他们虽然要对付阴阳剑客,阴阳剑客住在哪里呢?石乾元与点苍三剑自然不会知道,石乾元问道: “不过,阴阳剑客的行踪不定,我们怎么找他?” 这是最大的问题,沉默了片刻,董立俊道: “这样吧,我们像上次一样,放出约会的时间地点,看他是不是还敢来,我们在这一段时间,约请各派人物。” 石乾元道: “也好,不过,我们不一定要他死,只要他改过非为,我们也就算了,三位老兄意思如何?” 荣雁道: “这个全由你石老弟做主好了。” 石乾元想了一想,又道: “就这么办,烦三位老兄约请各派人物,以梅山庄为集合地点。” 点苍三剑齐道:“好。” 赵亦秋笑了笑,对于石乾元所谈,他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他是否赴约,他还不能决定。不过,他有一股欲望,这股欲望使他希望看看这些人的本领。 他又想:“我该再住下呢,还是明天就走?”_他的结论是:决定走,他要访他师父的仇人报仇。 石小黛痴痴地睁着眼,一点睡意也没有,你说怎么睡得着,她的心上人明天天一亮就要离她而去了。 她想:“他会再来看我嘛?也许会的,赵哥哥说有空的时候,他就会来看我。”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才觉到丝丝的安慰。 一个纯洁的少女,掉进了爱情的网里,她无法自拔,她会永远沉醉在爱的芳香里,陶醉幻想的美梦。 石小黛对赵亦秋,也是如此,她认为除了赵亦秋之外,世界上再没有使她喜欢的东西。 这也难怪,在爱河的青年男女,有什么比“需要”更珍贵?石小黛她需要赵亦秋。 这时,天已三更过后。 蓦地里,远处人影一晃,直奔梅山庄而来!! 这条人影身形奇快,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来到梅山庄石乾元住处附近 把守在周围的庄丁,忽然发问道: “何……”何字还未出口,突闻闷哼一声,这庄丁已被对方点了穴,躺了下来。 这个人点倒一个庄丁之后,身子一纵,有如海燕掠波,上了屋顶,直向石小黛的房间而来。 石小黛此刻依然没有一丝睡意,就在她翻身之时,蓦然窗外人影闪处 她大吃一惊,身子一跃而起,但在她还没有跃起之际,突感身上一麻,已被对方点中穴道。 这个人的动作真可说是轻快、利落,他制服石小黛只不过瞬息间的事,也没有一点声音。 这个人点中石小黛的穴道之后,把石小黛挟在肋下,掠出窗外,又上了屋顶。 “啪!”的一声,也许是这个人肋下挟着石小黛,多了些重量,上屋之后,踏在瓦上,发出的一声! 这人暗吃一惊,轻功猛提,直奔来路泻去。 石小黛在昏迷中,只觉耳边呼呼风声,知来人武功极高。她心里又惊又急,她不知对方劫走自己是为什么。 赵亦秋蓦听啪的一声,知道事情有些蹊跷,从床上一跃而起,掠至窗外,跃上屋顶,放眼望去,哪有人影? 他想:“这是谁?深夜到梅山庄干什么?” 就在思忖未毕之际,忽见远处三条人影,直奔梅山庄而来,赵亦秋暗吃一惊,直奔三人截去。 眼光过处,原来是三个蒙面人,赵亦秋大喝道: “何方朋友,夜至梅山庄,意欲何为……” 赵亦秋话还没有说完,对方一个蒙面人冷笑一声,出手猛向赵亦秋助下点至。 赵亦秋见对方不答话便出手,怒火突发,冷笑声中,双指骈进如戟,反扣对方右腕。 那蒙面人暗吃一惊,笑道: “小娃儿果然有几手,再接我一掌试试。” 试字未落,翻腕错掌,一招“推山填海”,劲道奇猛,向赵亦秋立身处狂卷而至。 赵亦秋暗喝“好”,同样使出一招“推山填海”劈出一股掌力猛向那蒙面人迎面撞来的掌力撞去 那蒙面人见赵亦秋硬接,暗忖道:“真不知死活,看你接得起否?”思忖间又在掌上加了三成真力。 “轰”然一声,那蒙面人不觉退了数步,这一惊非同小可,思忖假如不是又加了三成真力,势必重伤不可。 吃惊之下,又向赵亦秋劈击三掌。 赵亦秋被逗得无名火起,暴喝声中,还攻两掌。 这两掌是赵亦秋挟怒而发,功力的确不同凡响,掌风过处,直把对方迫得后退三四步。 这三个蒙面人同时一惊,赵亦秋攻出两掌之后,身子一跃而起,右掌五指突张,又向那蒙面人斜抓而下。 这蒙面人,武功也非弱者,一屈身,身影未屈之际,出手一招“穿云取月”,点取赵亦秋“分水”穴。 赵亦秋更快,双腕急吐,左掌分扣对方右腕,右掌直抓对方头上要害。 赵亦秋一招两式,快若电光石火,对方估不到赵亦秋竟有如此功夫,吃惊之下,竟使出“懒驴打滚”的功夫来,才勉强避过一招。 赵亦秋冷笑一声,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还想接几招?” 赵亦秋话犹未毕,乍见五条人影直奔这里而来。 第十八章 放眼望去,来者竟是石乾元、点苍三剑、石岳。 石乾元一见赵亦秋与对方三个蒙面人交手,大感惊异,看了赵亦秋一眼问道: “赵少侠,你知道这三位是来做什么的嘛?” 赵亦秋摇摇头道: “晚辈忽听屋顶声音响起,便奔了出来,晚辈一再问三位来意,三位半字未谈,便逼晚辈动手。” 石乾元点了点头,问道: “三位夜临梅山庄,不知何为?” 这三个蒙面人充耳不闻,石乾元又道: “老夫自信与三位并无仇恨,三位能否请赐面目?” 蒙面人其中一个说道: “石乾元,要见我们面目不难,如果能胜得了在下。” 石乾元脸上泛起怒容,喝道: “那三位是有意到梅山庄来寻过节了?” 蒙面人又一个说道: “不错,石乾元,我们是来寻过节,怎么样?” 石乾元纵身哈哈一笑,说道: “老夫对江湖朋友,素无仇恨,三位既然言到梅山庄寻过节,下赐面目,能否报个万儿?” 蒙面人其中又一个说道: “这个也不必谈了,如能胜得了我们三个,自然会明白。” 石乾元大怒,喝道: “那三位先接我一掌!”话落掌到,一股刚猛的掌力,猛向蒙面人狂袭而至。 石乾元在江湖上极少跟人动手,他抱着人不欺我我不欺人的宗旨,今晚这三个蒙面人却硬逼着他动手。 他一怒之下,猛劈一掌,其中一个蒙面人暗喝好字,三个人不敢贸然一接,同时飘开一丈来远。 石乾元又喝道: “三位再不把来意讲明,可别怪石某人无情啦。” 蒙面人其中一个道: “石乾元,何必多说废话,接我一招。” 话犹未了,飘身扑进,双掌突伸,分点石乾元“璇玑”、“中极”两穴。 石乾元见对方出手奇快,抹步滑身闪过一招急攻,暴喝之下,刹那之间,连劈三掌。 那蒙面人让过三招急攻之后,冷笑声中,还击三掌。两个人攻出三掌之后,心里已经有数,武功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石乾元心里暗暗吃惊,对方是什么来路,竟有如此功力?吃惊之下,连环出掌,刹那间,又攻出五掌。 这五掌是石乾元挟怒而发,掌力万钧,对方微落下风,不觉也被迫退四五步。 蒙面人心里暗忖:“人言石乾元武功卓绝,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不过他若知是我,可能要笑破了肚子,我有命在身又不得不对你不起了。”思忖间,掌法一变,掌风呼呼直往石乾元还攻而来。 石乾元见对方掌法一变,走过六招之后,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飘身跃开数尺,喝道: “你是不是老褚?” 那蒙面人哈哈笑道: “什么老褚,不要问,再接我一掌。”话犹未毕,出手一掌,直劈石乾元前胸。 这一下,石乾元真是气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长啸一声,出手毒辣无比,招招抢攻对方要害。对方滑身而过,又不与他真打,像是在拖延时间。 两个人一交上手,其余几个人均在旁边不动,点苍三剑、石岳、赵亦秋也没有出手。 赵亦秋越想越奇怪,这三个人是什么来路,因为点苍三剑与石岳等均在场,他又不能出手。 蓦地 在赵亦秋回头之际,一条极快的人影从石乾元的住处飘出,往那松林之内泻去。 赵亦秋心里一惊,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又环视了当场一眼,越想越不对,大喝一声,就向跟石乾元交手的那个蒙面人劈出一掌。 就在赵亦秋劈出一掌之后,蓦听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蒙面人一惊,拚命向石乾元攻出一掌,飘身后退。 石乾元蓦听哨声,也是暗吃一惊,那蒙面人笑道: “石乾元,在下不陪了。”话落,向其余两个蒙面人喝声“走!”已向来路飞泻而去—— 石乾元大喝道:“往哪里走!”人已腾起,直向那三个蒙面人追去。 点苍三剑也在石乾元纵身之际,双双扑去。 只见赵亦秋人影一闪,截在石乾元与点苍三剑的前路,口里说道:“老前辈不要追了。” 四个人被赵亦秋一喝,不觉停下脚步。 赵亦秋说道: “老前辈,你们追上了也没有用,这里调虎离山,家里可能已经出了事。” 石乾元一惊,心里越想越奇怪,怎么突然间来了三个蒙面人,平白打了一次冤枉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刹那间就交上手了?想到家里可能出了事,心里不觉怦怦跳个不止。 赵亦秋又道: “老前辈,我们赶快回去吧,家里一定又出了事。” 石乾元脱口问道: “出了什么事?” 赵亦秋摇了摇头,说道: “我想会出事,我们赶快回去看看就知道,对方三个蒙面人也没有对我们怎么样,就先让他们去吧。” 石乾元一想有理,六个人直往家里奔去。 三个蒙面人奔了一程,见石乾元没有追来,哈哈一笑。 这时,从远处又奔出一个人来,与这三个蒙面人打过招呼。 其中一个蒙面人问道: “事情办妥没有?” 那个人说道: “遍寻不着,你们刚才交手时,见到没有?” 又一个蒙面人答道: “适才我们也没有见到,这怎么办呢?” 那个人沉思了片刻说道: “我们就回去吧,事情回去再说。” 三个蒙面人答声好,纵落之间,已消失在夜里…… 石乾元回到屋里之后,急忙查寻一切,但屋内一切都没有变动,之后,六个人又分别巡视周围一番。 蓦地里 石岳的脚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大吃一惊,放眼望去,原来是一个庄丁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石岳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被人点了穴道,急忙把这庄丁夹在肋下,奔回屋里。 石乾元与点苍三剑、赵亦秋这时也回到屋里,见石岳夹着一个庄丁,心里同时吃了一惊。 石乾元问道: “怎么回事?” 石岳把这庄了放下,说道: “被人弄了手脚。” 石乾元见庄丁口吐白沫,心里泛起不祥预兆,伸手往那壮丁“命门”穴拍去。 那庄丁一跃而起,见了石乾元等,眼中露出奇怪的光芒,呐呐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乾元说道: “你被人点了穴,你看到什么人没有?” 庄丁回忆了一下情形,说道: “大约三更过后,松林之内,突然飘出一个人,直奔我们这里而来,这个人身影奇快,一下子就到我们附近……” 那庄丁说到这里,又想了片刻,接着道: “我正待发问是何方朋友,何字还没有说出,只觉肋下突地一麻,便不省人事了,直到现在才醒来。” 石乾元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还看见什么没有?” 那庄丁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石乾元沉忖片刻,向庄丁道声:“那你去休息吧。” 庄丁向石乾元一揖,退了出去。 石乾元想了又想,事情很是蹊跷,检查一切,均无所失,那三个蒙面人来梅花山庄干什么? 但他想不出原因何在,而且跟自己交手的一个,却又似自己一个朋友,出口相问,对方又不答。 石乾元望赵亦秋与石岳一眼,说道: “你们休息,既然没有失落东西,也就算了。” 赵亦秋突然问道: “石老前辈,跟您交手那个蒙面人您好像认识是吗?” 石乾元奇怪地看了赵亦秋一眼,想了一想,说道: “对方所出的招式,的确像我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 赵亦秋又问道: “老前辈,您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石乾元也不知道赵亦秋所问何为,说道: “这朋友叫褚云峰,以飞虎掌独步武林,这个蒙面人的招式有点像飞虎掌,不过这个朋友我跟他很久不曾见面了。” 赵亦秋沉思不语,石乾元奇怪地问道: “赵少侠,未悉你问这个是为什么?” 赵亦秋说道: “没有。”停了一下,说道:“老前辈,今晚的事,你认为是否有些奇怪?” 石乾元点了点头,说道: “事情的确有点奇怪,这三个蒙面人好像有意到梅山庄来。” 赵亦秋突然说道: “老前辈,东西既然没有失落,人是否有失?” 赵亦秋这句话问得非常突然,在场的人无不心里一震,石乾元更是一惊,突然,他想起石小黛不在这里。 他心里虽然吃惊,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向石岳道: “你去看看你妹妹是否在房内。” 赵亦秋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无道理,因为他觉得这三个蒙面人来得太过突然,而且在他回头之际,又发现那条人影,脑际突然想到武怀民告诉他那句话:“我要把石小黛劫走,看你去不去见我母亲。” 他想到这个问题之后,衡量情形,越想越对,武怀民叫三个人把守周围,他亲自去劫走小黛。 而他后来所看到那个人影,便是武怀民无疑。 于是他推测了情形之后,便告诉石乾元不必追那三个蒙面人。 石乾元听赵亦秋突然一问,暗暗吃惊,这时石岳脸色惊慌,匆匆走来,石乾元心里也越觉得事情严重。 他下意识脱口向石岳问道: “小黛在房内吧?” 石岳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 此语一出,石乾元、赵亦秋、点苍三剑,无不大吃一惊。 石乾元又问道: “梅花剑带走没有?” 石岳战兢说道: “没有,房门也没有开,窗户被人打开过。” 石乾元在心里打了个冷颤,直往后院石小黛的房内而来。 房门果然未开,石乾元一急,推出一掌,“砰!”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石乾元眼光过处,大惊失色,额角汗下如雨,房间内果然不见石小黛的人影,被褥零乱,梅花剑果然还放在枕边。 石乾元怔怔地,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而事情的发生,正是出人意料之外石小黛真被劫走了。 这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他,包括点苍三剑在内,实在想不通,石小黛又不是不会武功,何以竟让人轻易劫走。 是谁劫走小黛呢?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阴阳剑客。 他恨得咬了咬牙,思忖:“阴阳剑客,我跟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仇,你竟对我如此?”思忖至此,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石乾元认为除阴阳剑客之外,根本没有人能把石小黛劫走,而阴阳剑客擂台现身,又告诉他随时要把他女儿带走。 于是,他断定石小黛是被阴阳剑客劫走,但是读者是明白的,阴阳剑客是否劫走石小黛啦? 那么石小黛是被什么人劫走?笔者暂时不谈,下文自有交代。 再说石乾元见了房内情形之后,又对阴阳剑客恨深了一层,他缓缓地退出了石小黛的房间,走回大厅。 赵亦秋一见石乾元的脸色,知道自己所想不差,问道:“老前辈,小黛姑娘不在房内吧?” 石乾元愤怒之色,溢于言表,说道: “阴阳剑客我非要跟他拚了不可。” 赵亦秋心里一震,随口问道: “老前辈,您为什么突然说起阴阳剑客?” 石乾元纵声大笑,这笑声包含着愤怒的发泄,随即狠狠道: “对,阴阳剑客把石小黛劫走了。” 石乾元此语一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泛着不同的表情,点苍三剑与石岳均显出惊恐与愤怒。 赵亦秋却泛起一分不安的心情,他的确告诉过石乾元要把石小黛劫走。这不过是随口而谈,想不到石小黛如今真叫人劫走,石乾元自然认为是阴阳剑客无疑。 但他明白劫走石小黛的是什么人,那是云中雁武怀民所为。 他想了一想,向石乾元道: “石老前辈,您认为劫走小黛姑娘的人,一定是阴阳剑客?” 石乾元反问道: “你认为不是阴阳剑客?是谁?” 赵亦秋说道: “这不一定是阴阳剑客所为,今晚出现那三个蒙面人也有关系。” 这一句话又使石乾元沉默下来,赵亦秋这话不无道理,这三个蒙面人来得突然,但回心一想:“他们三个人根本没有进到这里,怎么会是这三个人?只有像阴阳剑客的武功,才可能把石小黛劫走,不是阴阳剑客是谁?” 石乾元所以会想到阴阳剑客,不无道理,但是,他想的完全错了,事实也离石乾元所想的太远了。 但他却认为他想的一定是对的,他看赵亦秋一眼道: “赵少侠,虽然今晚的三个蒙面人来得意外,不过,他们并没有来到屋里,何况小黛也并不是不会武功。” 赵亦秋知道自己再强辩也没有用,他们也不会相信石小黛是被别人所劫,而不是阴阳剑客。 他知道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能推测,也只有他才能把石小黛找回来,他认为只要自己去找武怀民便能做到此事。 赵亦秋淡淡说道: “我相信劫走小黛姑娘的人,决不是阴阳剑客。” 石乾元奇怪地问道: “你怎么会晓得不是阴阳剑客所为?” 赵亦秋笑了一笑,道: “阴阳剑客劫走小黛姑娘并没有用处。” 石乾元哈哈一笑,怒道: “没有用处,他要报仇呀。” 赵亦秋沉默了,本来想把武怀民所说的话,告诉石乾元,回心一想,觉得不必了,只要自己见了武怀民与武翠莲之后,事情便会迎刃而解,多说反而不好。” 于是他决定天亮之后,上太清教总堂,找武怀民。 石乾元真是气到了极点,现在他决定与阴阳剑客势不两立,阴阳剑客使他在江湖的声誉一败涂地。 如今,他认为阴阳剑客又把石小黛劫走,这的确使石乾元感到愤怒,他想:“他劫走了石小黛之后,又会如何?大概不至于做出想象不到的事吧?” 他越想越气,赵亦秋忽然问道: “老前辈,太清教总堂设在哪里,您知道吗?” 石乾元奇怪地望着赵亦秋,说道: “在九华山。” 赵亦秋又道: “太清教的情形您是否清楚?” 石乾元说道: “太清教创立不久,内部高手云集,听说教主是个女的,所有高手均是爱国之士,武功极高并非邪教,这个女教主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闻武功已臻化境,总监堂就是云中雁也就是那天上擂台的武怀民,赵少侠问这个做什么?” 赵亦秋摇了摇头,道声:“我不过随便问问。” 石乾元又道: “天都快亮了,你们去休息吧!” 赵亦秋觉得没有什么可谈,与石岳回房不提。 石乾元与点苍三剑再回到小客厅去了…… 不久,天亮了。 第二夭,赵亦秋向石乾元告辞,石乾元自是挽留一番,无奈赵亦秋心有急事,只得谢道: “晚辈有要事在身,不能久住,关于小黛姑娘的事,晚辈在江湖上自当留意,少则五天,多则半月,晚辈当回梅山庄一行。” 石乾元点点头道: “好,有空的时候,常到我这里来玩。” 赵亦秋感谢一番,翻身上马,马鞭一挥,银驹放开四蹄,快逾轻烟,顾盼间,已离开梅山庄几里了。 石乾元黯然发出一声轻叹,回庄不提。 从中条山至九华山东行约千多公里,中经撞关、洛阳、开封、合肥至九华山。 九华山位于今安徽省南部,与黄山山脉相连,九华山山高九百多公尺。 赵亦秋在第三天的黄昏,便离九华山不远了。他在贵池镇下马,准备在二更之后,再上太清教总堂。 在路上,他没有耽搁,三天的时间,已经赶到这里,他的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着急。 他明白那是为什么,如果不是为石小黛的话,他并不需要这么快就去找武翠莲或武怀民。 他曾反复思索:“我是爱上了她吗?”但是他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但最低限度他觉得他喜欢石小黛的天真无邪。 他在贵池下马,进了一家酒店,喂饱肚子,便在旅店休息,准备在二更之后,上九华山。 贵池镇至九华山不过百里之路,赵亦秋自信有一个时辰便能到达九华山。 吃过晚饭,便上床休息。 一更过后,蓦地里,一声金铁交鸣与叱喝之声,破空传来,赵亦秋暗吃一惊,推开窗子,放眼望去 只见对面的屋瓦上,三个中年人正在围攻一个年轻女子,打得十分激烈。 这女子一身素装,武功不弱,手中长剑舞成一片剑花,围攻的三人,虽一连猛攻,依然无法占到一点便宜。 但赵亦秋知道这女子存心拼命,所使招式,均是以招接招,暂时虽不至于落败,十招之内,必定落败无疑。 蓦听一声娇叱之声,那女子猛一抖手,长剑一绕,一招“狂风扫落叶”,横腰拦扫过去 其中一个人冷笑道:“你找死不成?”身子一跃而起,手中判官笔一招“飞钹朝海”,猛点那女子,“膻中”穴。 这一招又快又辣,那女子身子一沉,剑走轻灵,振腕一招“穿云拿月”,反点那人“气海”穴。 但这一瞬间,其余两人兵刃如涛,双双扑进,这女子虽是武功不弱,也非这三个人之敌。 眼看这女子就要丧命在这三个人的手里 只见人影闪处,扑向那女子的两个人,倏被一股刚猛的掌风,震得后退七八步。 这两个人暗暗吃惊,放眼望去,眼前已经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其中一个喝道: “你是什么人,敢来管你家陈大爷的闲事,难道你活得不耐烦了?” 赵亦秋哈哈一笑,傲然道: “李某人要管就管,你能奈何我?” 拿判官笔的那人喝道: “朋友报个万儿,需知周某判官笔下,不死无名之辈。” 赵亦秋哈哈一笑道: “我若说出名字,怕你们吓破了胆。” 这三个人大吼一声,兵刃齐挥,围攻赵亦秋。 赵亦秋冷笑声中,回环出掌,刹那间,已连续劈出五掌。 只见掌风过后,直把三个人迫得节节后退,这三个人大吃一惊,不觉飘身后退数丈,赵亦秋冷笑道: “快滚吧,否则,李某人手下不留情了。” 这三个人一见对方武功高深,知道讨不了便宜,齐喝道: “有种的请报个万儿,兄弟自当重领教益。” 赵亦秋傲然一笑道: “李逸民你们大概听过这个名字吧?” 李逸民三个字一出口,这三个人吓得面无血气惊问: “您是阴阳剑客?” 这三个人一说阴阳剑客,那少女也是一惊,娇足一点,也不感谢一声,便走了。 这三个人自知非敌,打个场面话也走了。 赵亦秋哈哈一笑,觉得非常有趣,他也不知四个人为什么交手,自己平白管了这件闲事。 这时天交二更,赵亦秋身影展起,直奔九华山而来。 只见他人如星泻,一个时辰之后,已至九华山麓。 九华山是太清教总堂,在一里之内,派有高手把守,赵亦秋一到九华山,太清教暗卡已经发现。 赵亦秋却直往总堂窜去,摹地里,人影闪处,他的面前已经飘下一个人来,来者是一个年约三十的中年人。 赵亦秋黑暗闯山,已连武林大忌,他也不懂,也不知投刺拜山,那中年人拱手一礼道: “老丈是什么人,夜闯本教总堂,意欲何为?” 赵亦秋见对方谈吐温和,也忙拱手道: “请问阁下,贵教是否有一个叫武翠莲的女子?” 那中年人想了一想,说道: “本教没有这个女子。” 赵亦秋不觉奇怪,武怀民不明明告诉自己,他母亲是在太清教么?怎么他说没有这个人?他想了一想,又问道: “真的没有这个人么?” 那人含笑说道: “在下决不打埋伏。” 赵亦秋又道: “有没有一个叫武怀民的?” 那人想了一想,说道: “也没有这个人。” 赵亦秋冷笑一声,知道对方向自己撒谎,武怀民是太清教监堂,怎么会没有这个人? 那人忽然问道: “老丈到九华山本教总堂,就是问这个吗?” 赵亦秋冷冷一笑,怒视对方一眼,说道: “对,我就是特来问这两个人,我不相信贵教没有这两个人。” 那人脸色微温,说道: “在下决不打诳语,老丈尊讳能否见告?” 赵亦秋冷笑道: “你不必问我是谁,我要上总堂看看是否有这两个人。” 说完,身影一展,直往山上总堂窜去! 那人见赵亦秋蛮横,好像是不把太清教放在眼里,暴喝一声,直往赵亦秋背后“命门” 穴点去。 这刹那之变,赵亦秋身形虽然奇快,但这人身手也是快极,在赵亦秋未跃起之际,那人双指已经点至。 赵亦秋喑吃一惊,猛一纵身,才勉强避过一招。 蓦闻那人说道: “老文想闯进总堂,并没有那么容易。” 赵亦秋冷笑道: “那就试试看。”看字来毕,猛点双足,又向山上跃去。 那人暴喝一声,右手一扬,向赵亦秋背后劈出一记劈空掌力,赵亦秋一旋身,回手一扬,同样一记劈空掌力回敬过去。 砰的一声,那人不觉被赵亦秋的掌力震退三四步远。 这人又惊又气,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到太清教总堂这里撒野,今夜来人,竟不把太清教放在眼里,这怎么不叫他气极? 这人在气极之下,又纵身向赵亦秋扑去,口里喝道: “老丈既然敢到九华山卖野,我王全倒要领教一番。” 话犹未了,九节连环鞭出手,猛向赵亦秋中盘挥去。 赵亦秋认为对方是向自己撒谎,心中愤怒不亚于王全,思忖:“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还不知厉害。” 思忖间,身形奇快绝伦,闪过一鞭之后,身子飘然而起,双指骈进如戟,点至王全“太阳”穴。 王全一鞭落空,心知不妙,一屈身,九节连环鞭往上一挥,第二鞭已扫到。 但赵亦秋比他更快,在王全第二鞭还没有扫到之际,左掌骈进如戟,点取王全“返魂” 穴。 一声闷哼,王全已经躺了下来,九节连环鞭已经斜飞落地。 赵亦秋哈哈一笑! 就在赵亦秋笑声未毕之际,蓦闻一声哈哈长笑之声,破空传来,声若洪钟,人影一晃,赵亦秋的面前又飘下一个人来,赵亦秋下意识退了数步,张眼望去,对方竟是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年人,两眼神光十足,太阳穴高高突起。 赵亦秋知道对方内功已有相当火候,那人注视了赵亦秋一眼,又看了躺在地上的王全,冷笑道:“老丈果然有两手。”话犹未了,伸手往王全被封穴位拍去。 王全吐了一口痰,人一跃而起,一见那人,忙一揖道: “原来是杨堂主……” 那人截断了他的话道: “你为什么跟对方交手?” 王全把赵亦秋来意向那姓杨的人说了一遍。 来人正是太清教内堂堂主杨百川,此人以穿杨掌独步武林,身为内堂堂主,深被教主所器重。 第十九章 杨百川一见对方竟敢在太清教总堂重地动武,心里已是不高兴,何况又把王全点倒? 他冷笑一声,说道: “老丈既然敢到九华山撒野,又打伤本教门人,功夫谅有独到之处,请报个万儿。” 赵亦秋强做镇静,哈哈笑道: “什么万儿千儿,贵教明明有这两个人,为什么说没有?” 杨百川冷笑道: “你夜间本教重地,已犯蔑视本教之规条,本教已下令不准你退出九华山半步,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 赵亦秋冷笑接着道: “免得多费手脚是不是?我看未必吧?” 杨百川也知道对方既然敢上九华山,手底下功夫自是不弱,但太清教创堂几十年来,根本没有人敢动一根毫毛,今晚对方不但蔑视太清教,而且还打伤了王全,这也是太清教创教第一遭,心里自是怒不可遏。 他大怒之下,一声暴喝,错步翻腕,一掌便向赵亦秋劈来。 赵亦秋横里闪开三尺,右掌急切劈出一股掌力,猛向杨百川立身处袭去 杨百川动作虽快,赵亦秋比他更快,劈出一掌之际,欺身扑进,眨眼间,又抢攻两掌。 这刹那之变,杨百川估不到对方身手如此矫健,受对方一连猛攻,不觉弄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杨百川愤怒之下,拚命攻出两掌,这两掌是他聚毕生功力发出,暗藏内力,两掌过后,赵亦秋也退了数步。 这一下,赵亦秋才知遇上劲敌,杨百川不但招式奇奥,掌力也非常雄厚,把轻敌之念一敛,展开一场猛攻。 赵亦秋本来不应该与太清教对敌,他急的是石小黛,此刻他惦念着石小黛的安危,对方又说没有武怀民与武翠莲两个人,才激起他的怒火。 其实,赵亦秋夜闯太清教总堂重地,不管来意如何,已存蔑视太清教的教规,况又动手打人? 但赵亦秋却认为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什么太清教不太清教,他一律不管,他的生性的确跟阴阳剑客生前一般无二。 蓦听赵亦秋长啸一声,身子腾空而起,一招“雪花盖顶”,直向杨百川凌空劈击而至—— 杨百川一声冷笑,身子一屈,左掌一招“笑指天南”,右掌劈出一记劈空掌力。 赵亦秋身悬空中,右掌一递空,已知不妙,“云里翻身”、“紫燕奔林”,飘落在一丈开外。 杨百川一抢到先机,焉肯放手,赵亦秋身形还未站稳,一股势若山崩海啸的掌力,又自卷到 赵亦秋一咬牙,双掌平胸推出,硬接了杨百川排山倒海一击。 杨百川见自己聚毕生功力所发的一掌,竟被对方硬接过去。心里不觉暗暗吃惊,后退三步多远。 赵亦秋此刻脸露杀机,缓缓向杨百川走来! 杨百川自出江湖以来,会过无数高手,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五招,想不到对方竟能硬接他全力一击。 赵亦秋暴喝一声,右掌猛向杨百川劈出一掌。 这一掌是赵亦秋挟怒而发,掌风挟着呼呼啸声,其势之猛,有如山崩海啸,已向杨百川撞来。 杨百川突觉对方掌力未到之际,一股潜力,已迎面扑滚而至,有如黄河决口,暗吃一惊,猛地推出一掌 赵亦秋见对方硬接,掌上用了十成真力,只听轰然一声大响,杨百川不觉退了五六步,才拿桩站稳。 杨百川退了五六步之后,赵亦秋冷喝道: “杨堂主再接我一掌试试!” 试字未落,一招“饿虎扑羊”,猛扑杨百川。 杨百川硬接赵亦秋一掌之后,震退五六步之远,赵亦秋第二掌又自攻到。王全大吃一惊,九节连环鞭猛抖,一招“老树盘根疾扫赵亦秋中盘。 赵亦秋忽觉冷风袭到,飘开五尺,冷笑道: “好,一齐上才对。” 杨百川大吼一声,回身扑进,猛地里劈出三掌。 这三掌是杨百川拼命所发,掌力万钧,赵亦秋也不敢硬接连让对方三掌,才又飘身扑进 赵亦秋虽然招式精奥,无奈对方拚命出招,所谓“一夫拚命万夫莫挡”,一时间,也无法制胜。 如果是在兵器上,杨百川决非赵亦秋之敌,赵亦秋阴阳剑独步武林,为百剑之尊,但此刻他并没有抽出阴阳剑。 他认为对方既然没有动用兵器,自己也不必如此。 于是,两个人展开一场龙争虎斗。 蓦地里 山顶上无数的人影,飘身而来。 这些人均是内堂高手,一共九个人,分别站在场外周围。 这些人见堂主非对方敌手,一齐出手,直向赵亦秋扑去,口里喝道:“哪里来的老头子,九华山是你撒野的地方么?” 赵亦秋见这些人一齐攻到,忙劈出一掌,迫开众人,跃出一丈来远,喝道: “难道太清教也会用这下流手段不成,不过李某人倒没有放在眼里,好!一齐上吧!” 杨百川喝道: “你蔑视本教,又动手打伤门人,夜间本教,来意不善,本教自当不必以礼相待,本教有权擒你回本教发落。” 赵亦秋纵声大笑,脸色一沉,冷冷道: “你们十几个人,未见得就能擒得了李某人吧?” 杨百川喝道: “今夜若让你安身退出九华山,也枉称本教总堂重地。” 赵亦秋冷笑道: “什么重地不重地,李某人爱来就来,爱去就去,凭你们就能管得了!那真笑话。”停了一停,又道: “不过,李某人是找人而来,不需要跟你们排个你死我活,那么,你们能代为引见总教主,李某人也就算了。” 赵亦秋根本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内,这十一个人脸色微变,觉得对方说话太过轻狂,其中一人喝道: “你这老头子也配见我们教主?” 赵亦秋冷笑道: “我为什么不配见你们总教主?难道你们教主喜欢年轻的小伙子不成?嘿嘿!可惜李某人老了!” 赵亦秋此语一出,在场的太清教的高手,无不气得脸色铁青。 赵亦秋这话不但把大清教看得一文不值,而且还把教主骂成淫妇,这的确有点太过分了。 其实,赵亦秋根本不知道太清教主是谁,从石乾元的口中,他不过知道是个女的,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赵亦秋夜间太清教总堂重地,已违大忌,而且还骂上教主,这些人怎不气得脸色发青。 如果赵亦秋以找人的态度,堂堂正正到太清教找人,太清教自当以礼相待,说不定还要帮他找。 但他做事任性、高傲,他认为太清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所以跟这些人交上手,还把教主骂在话内。 杨百川再也忍不住,暴喝道: “蔑视本教教主,理该割舌,兄弟们上呀!” 杨百川这一喝,九个人一起出手,猛向赵亦秋攻去! 赵亦秋冷笑一声“锵”的一声,阴阳剑出鞘。 这些人突见两道红黑青芒,环绕而至,吃惊之下,后退数步,杨百川眼光一触到阴阳剑,大吃一惊,脱口说道: “你是阴阳剑客?” 赵亦秋冷笑道: “怎么?是不是想试试阴阳剑的味道?” 杨百川在心里连连打着冷颤,其余高手一听是阴阳剑客,脸上更是惊得毫无血色,又退了数步。 杨百川心里忖道:“原来是阴阳剑客,怪不得如此妄为。闻此人在梅山庄出现,怎么一下子又跑到九华山?把本教教规视若无睹。此人以阴阳剑法打遍天下,无人能敌,九年后又重现江湖,又到本教惹事,看来又非要闹出一场血战不可。如果让他离开九华山,则太清教声誉扫地。但本教又没有他要找的人呀?总监堂虽然姓武,也不叫武怀民……” 杨百川怔怔地想,阴阳剑客在九华山出现,大大出乎杨百川意料之外。 阴阳剑客是出名的江湖魔头,骄傲、任性,爱怎样就怎样,谁也没有办法管,看来今晚非要闹出人命不可。 赵亦秋见杨百川脸露惊容,冷笑道: “杨堂主,如果你不怕死,不妨过来试试。” 杨百川纵声大笑,这笑声是怒极而发,脸色一沉道: “原来是阴阳剑客,怪不得有这么大胆子,本教与你没有过节,你竟大闹本教重地,杨某不才,倒要领教你几招阴阳剑绝学。” 赵亦秋冷冷笑道: “那最好不过,一齐上吧。” 杨百川怒道: “今夜若叫你阴阳剑客安全退出九华山,江湖算没有我这号人物” 话犹未了,欺身扑进,其余高手在杨百川扑进之际,齐出兵刃,狂攻而至。 这十一个人连王全在内,均是太清教内堂一流高手,虽然心里慑于阴阳剑客的声威,又不能临阵退却,让江湖上讥笑,只得强出兵刃,围攻而出。 一时间,兵刃有如漫天雨点,分攻赵亦秋各处要害。 赵亦秋何尝不心里暗暗吃惊,阴阳剑连演三绝“阴阳交合”、“阴气冲天”、“阴风狂扫”,剑芒过处,几声“锵啷”之声,这些高手的兵刃,竟被震荡开去 赵亦秋横剑而立,冷笑道: “是不是还想接几招?” 杨百川强颜一笑道: “阴阳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能领教阴阳剑绝学,真乃三生有幸!”回头向那些高手道: “阴阳剑客既然瞧得起本教,本教自当全力讨教他的阴阳剑法绝学,免得让他笑我们不够朋友,而且,我们也该留留这位天下奇人,在这里小住几天。” 杨百川这话是告诉在场高手,决不能让阴阳剑客离开九华山半步,赵亦秋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傲笑道: “各位想留住李某人,但我的伙伴,各位大概还留不住吧。” 说完,抖了抖手中阴阳剑,神色傲然! 杨百川喝道: “我就非叫你留下不可。” 余音未息,右手一扬,迎面劈出一掌! 其余高手也在杨百川出手之刹那,又围攻而至。 赵亦秋冷笑声中,阴阳剑连施精奥妙招,与对方十一个人过招。 这些高手武功均是不弱,拚命所为,倒也不可小视,一时间,打得人影闪闪,尘土飞扬。 蓦闻赵亦秋长啸一声,阴阳剑环绕,只见漫天红黑剑影,清吟之声不绝于耳,这些高手也不敢过分迫进。 赵亦秋暴喝一声,阴阳剑振腕,“阴阳相克”、“阴风阳旋”,二招杀手,连环攻出。 两剑过处,几声惊叫之后,太清教已躺下了三个人。 赵亦秋阴阳剑翻飞,势若游龙,又狂卷而至。 这些人暗暗吃惊,同时激起拚命之心,兵刃猛攻赵亦秋。 蓦地里 山上人影闪处,飘下了五个人来。 赵亦秋力敌八个高手,已是吃力,如果这五个人再加入,势必造成落败场面。 他一方面暗付大清教真是不好惹,如果自己还不打算退出九华山,再苦斗下去,希望取胜的成分自然更小。 就在赵亦秋思忖间,手中稍缓,已中了一鞭! 他打了个跄踉,几乎仆倒,蓦地里,又是一掌劈到,赵亦秋无法全身避退,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心血一阵翻涌! 他连受两伤,大惊失色,觉得自己若丧命在九华山,那才不值得呢,何不先保全性命,以后再图报复? 思忖既罢,暴喝一声,连环运掌,刹那之间,连攻四掌,只见掌风过处,直把这些人迫得后退五六步 赵亦秋在他们闪退之际,乘隙一展身形,直往山下窜去。 杨百川大喝道: “阴阳剑客,叫你来得去不得。” 余音未息,十几个人直往山下追去!_ 赵亦秋猛提最后余力,只见他在几个纵落之间,已经消失不见。 杨百川见阴阳剑客从容而去,气煞已极,自己连同十几位太清教一流好手,竟让阴阳剑客如入无人之境。 这真是太清教开堂以来,第一次受到惨败,也就是第一个能以功夫离开九华山的人。 阴阳剑客虽然带伤而逃,不过能冲出重围,武功的确已使太清教的每一个人咋舌。 就在杨百川气愤之际,倏然,山下又飞上四条人影。 杨百川喝了声:“谁?” 那四条人影中一人答道: “杨堂主,是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杨百川一听是监堂武广惠的声音,顾盼间,四条人影已双双飘身在他们身侧。 武广惠就是武怀民,为什么杨百川等在阴阳剑客出口相问时说没有这个人呢? 这不无原因,原来武怀民的真正名字,叫武广惠,怀民,只不过是武翠莲“怀”念李逸“民”,所取的小名罢了。 武怀民在江湖上一个外号叫“云中雁”,各派的人反而不认识武广惠,只知道“云中雁”是太清教的监堂。 武怀民到梅山庄比武,也是以“怀民”小名上擂台,后来他道出“云中雁”三个字,所有的人才知道是太清教的监堂。 赵亦秋到九华山来,问起“武怀民”这个名字,自然没有人晓得,何况他又出口蛮横,才惹起一场搏斗。 太清教总堂在江湖上声誉极高,足可与九大门派对抗,又属堂堂正派教会,极受武林道上人物尊重。 内中高手,均是知礼之士,如非赵亦秋生性傲然,出言相讥,太清教的人虽不知武怀民就是武广惠,也可能代为一访。 但赵亦秋却认为他们故意不代为引见,一激起无名怒火,不管太清教的声誉如何,先是大闹一番!闲话表过不提。 再说武怀民一见各位内堂高手兵刃在手,额角微汗,知道有人夜闯本教,开口向杨百川问道: “杨堂主,适才好像发生了事吗?” 杨百川叹了一声,道: “嗯,不但发生了事,而且还打伤本教三个门人。” 武怀民剑眉一挑,说道: “是谁有这么大胆子,竟敢如此蔑视本教?” “阴阳剑客。” 杨百川阴阳剑客四个字一出口,武怀民心里暗吃一惊,问道: “你说阴阳剑客刚才大闹本教?” 杨百川点点头,武怀民又急问道: “他人呢?” 杨百川说道:“带伤而逃!” 这一下武怀民心里冷了半截,想不到他要找阴阳剑客,而阴阳剑客却先到九华山太清教,而现在又走了。 武怀民又问道: “你们怎么会跟阴阳剑客交上手?” 杨百川道: “武监堂,阴阳剑客上本山之后,说要找武翠莲与武怀民这两个人,王全告诉他没有这两个人,他又不信,而且辱骂本教。” 武怀民一想,这也难怪,自己明明告诉他太清教,他找到这里,以为门人骗他,何况他做事向来任性,找不到人自然动怒,而门下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叫武怀民呀。 至于武翠莲,教下更没有人晓得她就是教主,武翠莲除了发布命令之外,所有大权均操在武怀民的手里,从来没有一个见过她的面目。 如非紧急大事,教主决不出面,如果一出面,脸上围着一条黑纱,从来没有一个人见她长的什么样。 武怀民一听阴阳剑客一走,心里一急,说道: “你们为什么让他走?” 杨百川苦笑道: “报告监堂,我们无法把他留下呀。” 武怀民一想也是,说道: “烦请各位在本教九华山范围之内,查寻一遍,一见到阴阳剑客,马上报讯给我,不必跟他动手。” 武怀民看了他们一眼,又道: “武怀民就是我的乳名,各位大概还不知道,如果以后阴阳剑客再找武怀民,各位决不能跟他动手。”停了一停,说道:“那么烦请各位查寻一遍,是否有阴阳剑客的踪迹。” 这些人应声“是!”分别往各处追寻而去! 武怀民叹了一口气,缓缓向总堂走来。 到了总堂,他觉得必须告诉他母亲武翠莲这件事,他奔到总堂后山的岩洞里,见了武翠莲。 在这后山一里之内,教上没有一个人敢跨进半步,这是教主静修福地,如有人不听教令,必定遭教规制裁。 除了监堂武怀民之外,可以说太清教自创堂以来,没有一个人走进这里半步。 教中均是知礼之士,教主待他们情同手足,义薄云天,他们自然也不会做出对不起教主的事来。 武翠莲是个约四十岁的女人,她的脸上,深刻着无数的皱纹,岁月带给她苍老,但依然掩饰不了她姣好的容貌。 这个从阴阳剑客身上失去一切的人,她把余下的生命,创造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开创太清。 多少日子以来,她怀念阴阳剑客,她为他付出一切,但阴阳剑客带给她的,只是心灵的创伤。 她渴求见到阴阳剑客,她又恨他,她的岁月里,便充满着这矛盾的心理。 她当初离开阴阳剑客之后,便在这山洞里住了下来,她又在这山洞里得了一本上古失传奇书,每天勤习奇书上记载的一切,不久武怀民出世了,她教他从阴阳剑客身上学到的阴阳剑法,再读和自己的武功,成为一套独特的剑法。 阴阳剑客被人围攻而死的消息,曾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不认为阴阳剑客的死是可惜的,她认为他死有余辜。 然而,她暗地里哭了,当然,哭是免不了的,一个她深爱的人死了,她会不伤心么? 现在,她又听到阴阳剑客重现,自然,人类一种本性的欲望,使她开始再祈求见他一面。 于是,她告诉武怀民所有的一切情形,叫他遇上阴阳剑客,一定叫他到这里来,如果他不来,可以把他杀了。_ 是的,她恨阴阳剑客,她恨阴阳剑客使她青春虚度,红颜自怜,阴阳剑客使她葬送了一切幸福。 一阵脚步声传来,使她从回忆中惊醒,来人正是武怀民。 武怀民忙跪了下去,叫了一声:“孩儿参见母亲。” 武翠莲轻轻叹了一口气,慈祥地看了他一眼,道: “民儿,你起来,妈有事问你,适才我听见金铁交鸣之声传来,不知为什么,教下跟何人交上手不成?” 武怀民点点头,武翠莲又道: “本教以礼待友,怎么会跟人交上手?” 武怀民眼眶一红,沙哑道: “对方是我父亲呀!” 武翠莲心里一震,说道: “是阴阳剑客吗?” 武怀民点了点头。 武翠莲的脸上肌肉,有些抽动,忙问道: “他人呢?” 武怀民道: “走了。” 一阵黯然神伤涌上了她的心头,眼泪如泉,从她眼眶里涌了出来,她又哭了。 第二十章 武翠莲一听到阴阳剑客又走了,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能控制教下任何一个人,唯独情之一字,就是无法控制。 终于她咬了咬牙,把眼泪又吞国肚子里去,语气沙哑地问道: “他为什么会到九华山呢?” 武怀民把自己上梅山庄,遇见阴阳剑客,以及阴阳剑客在九华山出现的事说了一遍。 武翠莲喃喃自语道:“对,他应该走,我为什么要再见他呢?” 在爱与恨的境域里,她遭受过许多痛苦的折磨,这些痛苦与折磨使她好像苍老几十年一样。 在痛苦的时候,她咬着牙,她明白过去已经过去,渴求也是枉然,但如今阴阳剑客的出现,好像又在她平静的心扉里,丢下了一粒石子,荡起了一丝丝涟漪…… 她又问道: “还有没有其他重要事情?” 武怀民黯然地摇摇头道: “没有,不过他打伤了我们三个人。” 武翠莲冷冷一笑,脸呈怒容,说道: “他大闹本教重地,已是不法,又打伤本教门人,这个债我一定要在他身上讨回来。” 停了一停,又道: “下令本教所有高手,分别追击他,一见他的行踪,马上报告给我,我要亲自出马。” 武怀民见他母亲声色俱厉,问道: “娘,你真要把我父亲置于死地么?” 武翠莲狠狠道: “我虽不至于要置他于死地,不过他打伤本教门人,我决不放过他。” 武怀民一阵黯然神伤涌上了心头,他几乎落泪! 武翠莲又道: “并且下令大江南北分堂,多加注意他的行踪,马上照办,你出去吧,有紧急的事,再来见我。” 武怀民点点头,移着沉重的脚步,退了出去。 武翠莲发出幽幽长叹,刹那间,心里一阵酸痛,眼泪又簌簌而下…… 赵亦秋中了一掌一鞭之后,心血一阵翻涌,他知道自己如不闯出九华山,必定生命不保,猛提余力,一连猛攻迫开众人,被他闯出重围,直向前狂奔而去。 黑夜里,他狂奔疾如寒星飞泻,快逾轻烟,他不知经过多少路,倏然,脑中一阵晕眩,鲜血喷出一丈开外,人便仆倒下去! 天上一阵雷响,不久,哗啦哗啦的倾盆大雨开始下起。 赵亦秋又被这阵大雨冲醒,他缓缓爬了起来,屏息运气一番,血脉畅通无阻,但过度疲倦,又使他仆倒下去!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所遭受的惨败,其实,这也是他自作自受,如果他做事不任性,哪会落得今夜的惨状? 他试想爬起来,但半途又倒了下去,因为刚才的狂奔,真气消耗大多,何况又吐了一口鲜血? 天上一连串雷声大作,雨猛然地下个不停,看来这场大雨决不是在天亮之前,便能停得了。 寒冷侵袭着他,雨淋湿了他全身衣服,他心想必须找地方避雨。 他咬着牙根,终于站了起来,望了望黑黝黝的四野,风雨呼呼之声,他心里不觉打了个冷颤。 一望无际的森林,他又能去哪里找躲雨的地方?还剑入鞘,取下面具,他的脸上并没有显露着半点痛苦之色,仍是那么傲然 一阵狂风疾扫而过,他又躺了下来,不久,他又爬了起来,满身泥水,狼狈不堪,但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似的。 踉跄的脚步,喘着大气,再加上呼呼风雨之声,这样凄凉的景象,赵亦秋不禁黯然。 他不知该上哪儿,其实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根本不知道,他只是带着踉跄的脚步,漫无目的地走着…… “呼”的一声轻风,又把他吹倒下去,此刻,他好像病了几十年的老人似的,武功也好像全部不懂。 其实,他也不敢再提余力,否则,势必又要再次溢血。 不久,他又爬了起来,抹去脸上的泥水,苦笑了一下,心忖:“连大雨跟北风也在欺负我,好……”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变得非常惨然。 不知又走了多少路,突然,他发现远处有一间破庙,心里一喜,加紧了脚程,直向前走去_ 这是一间破陋不堪的关帝庙,赵亦秋进到庙里,过度疲倦。又使他倒了下去。 外面,风雨并没有小下来,这庙虽破,依然是可以避雨,在疲倦下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呼!”的一声,被雨淋透塌下来的屋顶的破烂木板与灰尘,压在赵亦秋的身上。 又不知经过多久,一阵轻微的声音,使他惊醒过来,此刻,他已没有先前那样疲倦,精神畅然不少。 他想爬起来,当他抬头之际 倏然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觉得自己的视力并没有什么不对。 原来赵亦秋发现在这间破庙的内殿,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全裸的女人,正在火堆旁烤着被雨淋湿的衣裳。 也许她不知道这破庙里还有一个赵亦秋,的确赵亦秋此刻全身被木板及灰尘压住,对方也看不见。 只见这少女全身妙相毕露,一丝不挂,曲线玲珑,身材非常窈窕,全身肌肤白若雪玉,秀色可餐! 赵亦秋简直不敢再看了,此刻,他有点心猿意马,也难怪这种诱人的肉体,赵亦秋几曾见过? 雨,一点没有停,而且下得更大了。 这少女忽然回头,赵亦秋心里一惊,这不是晚上在屋顶上跟三个人交手,而让自己平白救了,不告而别的那个少女么? 这少女决想不到这里会还有一个人,所以她很安心地烤着火,望了庙外大雨一眼,又加了些小树枝在火堆上。 她不但身材长得极美,而且脸蛋长得比身材还要好,虽然她此刻没有开口一笑,则真可言为:“回眸一笑百媚生了”。 赵亦秋当初没有看清楚,这一下真算看清楚了,他看遍了她全身各处,突然,一种人类才有的欲望,几乎使他无法控制,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否则,他要疯狂了…… 无边的春色,被大雨包围在这破关帝庙之内,唯一饱餐这秀色的人,只有赵亦秋。 他又睁开了眼睛,那诱人的一切,又呈现在他眼前,他恨不得扑了上去,然后……但,他不敢,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电般地掠过王燕萍与石小黛的身影,他明白自己决不能这样做。 他咬着牙,尽量压制自己冲动的感情,他一不小心,压在他背后的木板,突然掉了下来,发出“哗”的一声,赵亦秋暗吃一惊,知道瞒不过对方,索性爬了起来…… 那少女倏然回过了头,惊叫一声,她做梦也想不到这破庙之内,还有第二个人在这里。 一时间,她竟手足无措,也不知先穿上衣服,竟望着赵亦秋发呆,她想,这会不会是鬼? 虽然她决不相信赵亦秋会是个鬼,不过赵亦秋此刻满身泥土,倒也真像个鬼。 她从地上拿起长剑,娇叱一声,便向赵亦秋挥来。 赵亦秋本能地闪身,吃力地闪过少女一招。 那少女一招落空,第二招又告扫至,赵亦秋此刻筋疲力尽,怎能让过这少女的二剑急攻? “嘶!”的一声,赵亦秋的背上,随剑芒过处,被划破了三寸来长的裂口,鲜血如泉,涌了下来,人便躺了下去。 乍闻那少女喝道: “你是人是鬼?” 赵亦秋淡淡一笑道: “姑娘,先穿上你的衣服吧!” 那少女又是惊叫一声,她才记得自己没有穿衣服,脸上一阵绯红,忙跑了过去,三把两把地穿上衣服。 刹那间,她竟呆呆地望着赵亦秋,她明白自己刚才的一切,全叫对方看个透彻! 突然,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赵亦秋也被弄得手足无措,他走了过去,拙笨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哭呀?” 那少女回过头,右手一挥,“啪!”的一声打了赵亦秋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打得不轻,赵亦秋踉跄着退了数步,脸上一阵火辣。 赵亦秋苦笑了一下,那少女哭着喝道: “你到这里干什么?” 赵亦秋怔了一怔,随口反问道: “你到这里干什么?” 那少女也是一愕,厉声说道: “无耻淫贼,跟踪本姑娘到这里干什么,如不讲明,可别怪我剑下再不留情啦。” 赵亦秋被弄得啼笑皆非,对方竟骂自己是淫贼,其实天才晓得,自己是先到庙里,怎么会跟踪她呢? 他明白这个少女以为自己不怀好意,跟踪她到这里,但他又怎么表白自己的一切呢? 那少女见赵亦秋怔怔站在一旁,又喝道: “你还不快说,难道等死不成?”说完,晃了晃手中长剑。 赵亦秋苦笑道: “你要我怎么说?我并没有跟踪你,而是……” 那少女又喝道: “没有跟踪我,那为什么会到这里?” 赵亦秋苦笑答道: “我来这里是为着避雨。” 那少女的哭声渐渐停了,瞪了赵亦秋一眼,又道: “你是来这里避雨,那么,你看到了……” 赵亦秋不解问道: “看到什么?” 那少女说道: “看到我的……” 她说得声色俱厉,但却显露无比娇羞的神态,她说到这里,怎么再能说下去? 赵亦秋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懂她之所问,但他不知怎么回答,想了一下,壮着胆子答道: “看见了。” 那少女又急又气,厉声道: “全部看见了?” 赵亦称幽默地说道: “惊鸿一瞥,没有全部看清楚……” 赵亦秋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女又是一记耳光,打在赵亦秋脸上,这一下打得比上次更重,他又踉跄着退了几步。 那少女脸上泛起怒容,喝道: “你这个淫贼,看你还有命离开这里没有……” 话犹未毕,手中长剑猛抖,直向赵亦秋劈击过去 赵亦秋勉强闪身,第一招还没有闪过,第二招接着攻到,眼看赵亦秋就要丧命在这少女的剑下 突然,那少女把手垂了下来,手中长剑锵的一声,扔在地下,只听她哇的一声,又放声大哭起来。 赵亦秋有些为难,她没有杀死自己,自己又不能安慰她几句,一时间,他竟呆呆地望着她哭。 一个少女,自己的肉体给对方瞧个够,不要说那时候的姑娘是守身如玉,就是现在的少女,恐怕也免不了一哭。 这少女一听自己的肉体被对方全部看过,怎么不大哭一场?你说她该怎么办?自己是一个清白女儿家,又怎么能让别人随便看到肉体?那除非是自己的丈夫。 但她却在不小心下,让赵亦秋看个清楚。 于是,她委屈地哭了,她恨不得把赵亦秋劈死在剑下,但她又不忍心杀他,她觉得他是那么让人喜欢。 雨声、风声、哭声,在这夜里,好像变成了一首交响乐。 赵亦秋觉得自己也有不是之处,偷看了对方,又何必让对方知道,她若不知道,自然不会惹上这个麻烦。 哭了片刻,她又停止哭泣,缓缓向赵亦秋移去…… 赵亦秋暗暗吃惊,但他此刻已无缚鸡之力,对方如果真要出手把他劈死,他也无法反抗,只是等着对方下手罢了。 那少女又厉声问道: “你真全部看见了?” 赵亦秋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 那少女一气,又想打他一记耳光,但她又不忍心,于是把手缩了回来,突然,她竟伏在赵亦秋的身上轻轻哭泣起来…… 这突然的动作,真使赵亦秋震慑住了,他安慰她又不是,抱着她又不是,只是像个木头人,任凭对方伏在怀里哭…… 她的哭声,又渐渐停了,双肩微微地抽动…… 突然,她抬起了头,眼睛里盈满着泪水,真似带雨梨花楚楚动人,赵亦秋下意识地一紧双腕,把她抱得紧紧的。 她突然又问道: “你看过多少女人的……”以下的话,她又说不出口。 赵亦秋知道她一定认为自己是个采花淫贼,所以会这么问,他笑了笑,道: “你真以为我是个采花淫贼?你错了,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 那少女怀疑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偷看我?” 赵亦秋苦笑道: “是你让我看的,我并没有偷看……” 赵亦秋话声未落,那少女猛地推开了他,厉声喝道: “你给我走,否则,我就把你劈死剑下……”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双手蒙住脸,又轻泣起来…… 赵亦秋被她一推,后退五六步,才拿桩站稳,其实他太不懂少女的心了,如果他此刻能说几句好话,不就可以把她安慰过去,而他却偏偏说是她要让他看,她自然生气了。 赵亦秋怔了怔,心想自己不走,而真要丧命在这少女的剑下不成?思忖既罢,只得说道: “姑娘,非常抱歉,不过,我应该说是无意的,而且我也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是个采花淫贼,好,我走了……” 余音未落,带着踉跄的脚步,向店外走去…… 庙外,依然是狂风暴雨,雷声隆隆…… 赵亦秋在大雨暴风下,勉强地移动脚步…… “呼!”的一阵狂风扫过,他又倒了下去 但他倒了一半,突然被人抱起,又回到了庙里,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少女。 “你不是要我走么?” 那少女突然变得非常温柔地,说道:_ “风雨这么大,你走不了,而且你好像受伤很重?” 赵亦秋冷冷笑道: “我的确受伤不轻,不过,我不能不走,你的剑下会不留情呀。” 那少女眼眶一红,嗓音沙哑的问道: “你以为我真会杀你么?” 赵亦秋点点头说道: “这是你亲口说的,因为你不相信我。” 第二十一章 那少女想了一想,说道: “我暂时先相信你,把你的伤医好,我要问你几句话。” 赵亦秋说道: “你有什么话先问,我的伤很重。” 那少女想了一想,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照实说来。” 赵亦秋答道: “我叫赵亦秋,无家可归。” 那少女看了赵亦秋身上的湿衣服一眼,又说道: “我不是残花败柳,身子既然叫你看见,你要怎么样?” 说完,一阵感伤,眼泪又循腮而下…… 赵亦秋一想,对方是个清白姑娘,让自己看了肉体,如果自己不理她,恐怕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而且说不定也会断送了她一生幸福,一时间,他竟答不出话来,片刻,才反问道: “姑娘要我怎么样?” 那少女低声说道: “我要你爱我。” 赵亦秋有些为难地说道: “不过……” 那少女冷笑着截断了他的话道: “不过怎么样,如果你若不理我,我就把你劈死剑下。” 赵亦秋郑重说道: “姑娘既然委身相许,在下并非无情之辈,不过在下有难言之处!如以后姑娘不忘在下,在下也自当不会负你。” 赵亦秋已在话里表明自己也是爱她,那少女听后,心里一喜,含情脉脉地注视了赵亦秋一眼,说道: “把湿衣服脱下来,我替你烤干再穿上吧。” 说完,也不待赵亦秋回答,伸手便要脱赵亦秋的衣服,赵亦秋心里一惊,如让她把衣服脱下,怀中的面具必然会让她看见,忙道: “姑娘不必了,穿在身上的衣服马上就可干了。” 那少女奇怪地望着他,以为赵亦秋怕羞,说道: “有什么关系,这里又没有外人。” 赵亦秋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穿在身上的衣服马上就可干了。” 少女拗不过赵亦秋,怜惜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不肯就算了……”说到这里似有所悟,探手入怀,取过一个小瓶,倒出一粒乌溜溜的药丸,塞进赵亦秋的口里道: “这是我母亲生前所采三山五岳灵草制炼而成的‘万生丹’,你服下之后,内伤即可复元。” 果然,一阵芳香扑鼻,接着化痰而下,循环四肢百骸,归纳丹田,精神霍然大畅,与未受伤前一般无二。 赵亦秋心里一阵感激,说道: “在下蒙姑娘救命,没齿难忘,在此谢过!” 说完,躬身一揖,那少女笑道: “谁要你谢,只要你以后不会忘了我就行了。” 赵亦秋说道: “不要说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就是没有,在下也答应决不负你。” 那少女一阵兴奋,依偎在赵亦秋怀里,享受到一种少女所需要的温馨,可笑她刚才还骂赵亦秋是淫贼,而此刻,她却乐意依靠在这她认为是淫贼的怀里! 她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挂满着丝丝的泪痕,粉脸上显露出少女一种天生的娇羞之态,这种娇羞是任何一个男人所无法抗拒的诱惑,何况这少女天生丽质,她脸上此刻的迷人神情,决没有一个少女可能跟她相比…… 赵亦秋虽然天生傲骨,但无法抗拒这迷人的诱惑,他不觉怦然心动……一种人类的本能,在开始渴求要占有这少女的一切……他望着她那颤动的唇瓣,他明白她开始祈求些什么,终于……他伏下了头…… 像火山爆发般的热焰,要把他们两个人融化了…… 本能、渴求、欲望……在他们两个人的心扉里升起,一样的需要……一样的祈求,他们忘了世界上的一切…… 吻!把他们带进了飘然的世界;吻!使他们忘记了一切,他们的感情被融化在这不可抗拒的力量之下…… 于是,一切想不到的事情,也可能在这情形之下产生,那无法抗拒,也无法避免,因为,人类还没有完全脱去兽性…… 一双粗野的手,慢慢移到她的酥胸,没有抗拒……更没有挣扎与惊呼……只是……只是从她的心扉里,打着快感的抖颤……这个抖颤足使她忘记一切…… 笑了!笑在心灵深处,甜蜜!兴奋!快慰!说不出的一切都在他们眼前浮现…… 男人藏在心灵深处的本能,此刻全部爆发,他那粗野的手,并不停在她的酥胸上,而是慢……慢往下移…… 突然,一声惊天闪雷,把他们惊醒过来! 一切开始平静……只剩下潮退的波浪,丝丝荡漾…… 赵亦秋咬了咬牙,心忖:“我差一点做出对不起王燕萍与石小黛的事了……”而她,却闪动着长长的睫毛,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她摸了摸唇瓣,好像还存在着无比的温馨,这个温馨足使她回味一生了,于是她又笑了,笑得非常妩媚…… 突然,她收敛笑容,幽幽说道: “你为什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 赵亦秋笑了笑道: “我几乎忘了,你愿意告诉我吗?” 那少女甜蜜一笑道: “我叫郑芳紫,不过人家都叫我‘辣手仙子’,你说难听不难听?” 赵亦秋笑道: “很好听,不过你好像不辣?” 辣手仙子郑芳紫展眉一笑道: “我就是对你辣不下去,我生平也就只有你这个‘淫贼’逃过我手里。” 赵亦秋大笑道: “我告诉你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你偏不信,如果我是淫贼,我怎么会……”说到这里,倏然止口 一阵雷声,挟着一阵哈哈狂笑之声,破空传来。 赵亦秋与辣手仙子同时一惊,倏闻辣手仙子说道: “又来了。” 赵亦秋问道:“是谁?” 辣手仙子道:“湘江三恶……” 转脸望去,这间破庙内,已飘进了三个人来,正是被赵亦秋吓跑的那三个人。 这三个人为湘江三恶,恶名远播,武功极高,大恶周云,惯使判官笔,二恶陈路,善用单刀,三恶黄退,精于打狗棒,三个人各都有一身独特的武功,均在五旬以上年纪。 周云纵声一笑,说道: “我以为辣手仙子跑到哪里藏起来,原来是藏到这里来跟小伙子干那消魂的事,嘿嘿,周某身经百战,决不亚……” 辣手仙子还没有听他说完,已气得粉脸发青,娇叱道:“无耻淫喊,给我住口……” 周云嘿嘿几声冷笑,接道: “年轻人临阵退却,而周某却越战越勇,不信你试试就知……” 辣手仙子再也听不进去这秽语,娇叱一声,长剑猛递,喝道:“无耻淫贼,先吃我一剑。” 周云避开一招,又嘻嘻笑道: “果然不愧为辣手仙子,不过你若尝到我的甜头,你就……” 辣手仙子郑芳紫气得银牙咬得格格作响,手中长剑一招“力扫五岳”,直向周云拦腰扫过去 辣手仙子这一招是挟怒而发,迅捷无比,只见一道青芒,已到周云腰际 饶你周云闪躲再快,也不能全身避过,嘶的一声,剑芒过处,已被划破两寸来长的裂口,鲜血溢了出来。 这一下周云不觉暗吃一惊,脸上杀机突现,大喝一声,判官笔急切点出,分取辣手仙子“玉乳”穴与“下阴”穴。 赵亦秋一见周云出手轻薄,杀机顿起,长啸一声,右手一扬。猛向周云劈出一记劈空掌。 周云飘开数尺,喝道: “你这小子是什么人?你想替辣手仙子卖命不成?” 赵亦秋冷笑道: “你管我是什么人?今夜若不惩戒你们这些淫贼,誓不姓赵!”余音未息,一探手,“白蛇吐信”,点取周云‘冲庭”穴。 周云见对方出手奇快,大吃一惊,身子一沉,判官笔反递赵亦秋中盘‘气海”穴。 赵亦秋冷笑一声,抹步后退半步,猛地推出一掌。 周云估不到对方换招如此快速,吃惊之下,身子腾空而起,避过赵亦秋一击 但赵亦秋比他更快,在周云还未纵身之际,右手急撤,左掌急切劈出,呼的一声,一股劲风,又自袭到。 周云身悬空中,随掌风过后,砰的一声,震出一丈开外,溢出一口血,人便仆倒下去。 赵亦秋制服了周云,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不但辣手仙子吃惊,其余两恶更是惊得脸无血色,两人怪吼一声,齐向赵亦秋攻到。 赵亦秋冷笑道: “好,在下就空手陪两位走几招。” 陈路一抢单刀,“力劈华岳”,疾向赵亦秋凌空劈下。 赵亦秋飘开数尺,避过一招,陈路一招落空,黄暹也急忙攻出一棒。 赵亦秋暴喝一声,双掌急切劈出,两股刚猛无匹的掌风,分袭陈路与黄暹。 两恶突觉两股海啸山崩般的掌风狂卷而至,吃惊不小,急忙飘身闪退,不敢贸然一接。 赵亦秋冷笑道: “是否还想接几掌试试?” 两恶怪吼一声,喝道: “若不将你这小子击毙,也枉称湘江三恶也!” 话犹未了,两人双向赵亦秋扑进,疾出兵刃,猛攻赵亦秋要害。 赵亦秋手中没有兵器,倒不敢大意,展开空手入白刃的上乘功夫,与对方周旋。 辣手仙子见赵亦秋出手奇怪,招式精奥,不觉暗暗佩服他的武功,在心里也暗暗自喜。 她做梦也想不到赵亦秋会有如此至高武学,在出手的一瞬间,便把周云制下,就凭他这身武功,已是惊世骇俗的了。 蓦闻赵亦秋长啸一声,身子倏然掠起,双掌平胸推出一股劲力,斜击而下。 两恶不敢硬接,飘身闪开 赵亦秋就在他们还未飘身站稳之际,人形闪处,乍闻锵的一声,陈路的单刀已经落在地上,人已直僵僵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赵亦秋这一招快到极点,不但两恶没有看清,就是辣手仙子也没有看清他是用什么招式点制陈路穴道的。 黄暹一见三恶去了两恶,气得脸色由青转紫,连声怪叫,打狗棒狂舞,疾如雨点,猛挥而至。 黄暹存心拼命,赵亦秋也不敢大意,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挡,只见黄暹打狗棒舞得呼呼风声,势若狂涛。 二十几招过后,黄暹已喘气如牛,额角汗如豆大,滚滚而下。 蓦听赵亦秋大喝一声:“躺下!”黄暹也真听话,乖乖躺了下去。 赵亦秋在举手投足之间,便把湘江三恶制服,辣手仙子在一旁不觉惊得咋舌不已! 赵亦秋望着辣手仙子吃惊的神情,傲然一笑,道: “交给你发落吧。” 辣手仙于展眉一笑,纤指急点,在三恶的身上,各点了一下,赵亦秋知道三恶被辣手仙子这一点,武功全废,这一生再也不能练武,如稍一用力,即告七孔流血而亡。 辣手仙子点了三恶穴道之后,说道:“还不快滚!”三恶在暴风雨下狂奔而去。她回到赵亦秋的身侧,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身好武功呢?刚才我还看不出来。” 赵亦秋笑了笑,问道: “郑姑娘怎么跟三恶结仇?” 辣手仙子道: “他们的一个徒弟在一次采花时,被我碰到,丧命在我剑下,所以三恶便找我算帐,如果一对一,我决不怕他们,他们偏用下流手段,在贵池镇我已经和他们交过一次手,而被阴阳剑客给吓跑了。” 赵亦秋笑道: “不但他们跑了,你也跑了。” 辣手仙子眼睛闪动着奇怪的光芒,问道:“你怎么知道?” 赵亦秋道: “我已经看到了,不过我没有出来就是。” 辣手仙子道: “我怕阴阳剑客不怀好意,所以我也走了。” 赵亦秋奇怪道: “阴阳剑客为什么会对你不怀好意?” 辣手仙子天真地说道: “阴阳剑客武功已臻入化境,阴阳剑法打遍天下未逢敌手,九年前被人围攻,听说死了,但九年后,竟没有死,又出现江湖,而把梅山庄主石乾元的女儿石小黛给劫走,那自然不怀好意!” 赵亦秋笑着截断了她的话道: “所以你也怕被阴阳剑客劫走,是吗?” 辣手仙子点了点头,赵亦秋道: “石小黛在梅山庄被劫,我也在那里,因此,我认为不是阴阳剑客所为。” 辣手仙子忽然道: “你在梅山庄,那么你一定见过石小黛了?” 赵亦秋笑着点了点头,辣手仙子又道: “你喜欢石姑娘吗?她人真好。” 赵亦秋道: ‘你怎么晓得她很好,你也见过她吗?” 辣手仙子点了点头,说道: “我跟她在一起过,她好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姑娘,心地纯洁,我真喜欢她,告诉我,你是否已经先喜欢她了?” 赵亦秋念头一转,说道: “是的,我已经喜欢她了,你嫉妒吗?” 辣手仙子眼眶虽然一红,依然说道: “不会的,我不会嫉妒,石小妹是先遇上你的呀。” 赵亦秋深深一叹,转脸望着庙外,大雨一点也没有停,但天却亮了。 他们被大雨困在这里,如果雨不停,他们就永远无法走。辣手仙子又在火堆上加了一些干柴,两人便坐在火堆旁轻谈起来,他们所谈的,自然离不了“情”,笔者也不多叙。 一夜大雨,造成了这段美丽的情债,也给他们今后留下了甜蜜的回忆…… 中午时分,这场大雨才停止…… 黄昏,贵池镇的街道,来了两个青年男女,这便是赵亦秋与辣手仙子。 他带她来到先前那家旅店,帐房一见赵亦秋突然在夜里失踪,现在又带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回来,自然感到奇怪。 赵亦秋也不管,上了楼,打开房门,叫帐房又开了一间房间,给辣手仙子住。 第二十二章 辣手仙子与赵亦秋因为昨晚一夜未睡,疲倦异常,回房就寝。 赵亦秋合上眼睛,始终无法入睡,他的脑中惦念着石小黛,他想,武怀民把她劫走后,又会如何? 对于这件事,他本来不会这么关心,只是这有关阴阳剑客的声誉,他不得不把石小黛带回梅山庄。 想到石小黛,她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又在他的眼前展开。 他无法忘记石小黛跟他在梅花岭上的一切,诚如那神秘书生所言:“石姑娘已把一颗心系在你的身上,如果你不理她,你知道后果会如何?” 他何尝不明白石小黛已经深爱自己,但是王燕萍呢?自己又怎么能不管?现在又出来一个辣手仙子。 一连串的情债,困惑着他,他无法理开…… 天交二更,他决定再上九华山太清教总堂一行,不管如何,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再说。 想到这里,他爬了起来,带上了面具,推开窗户,如飞而去,直奔九华山太清教总堂而去…… 太清教自阴阳剑客大闹之后,派出无数高手,追寻阴阳剑客的行踪,也下令各处分堂注意。 另一方面阴阳剑客在九华山出现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各处,梅山庄庄主石乾元自然也知道。 赵亦秋约一个时辰后,又到了九华山太清教重地,暗卡一见阴阳剑客又重在九华山出现,急忙传报总堂。 总堂武怀民一听到阴阳剑客重来的消息,带了杨百川,往山下奔到,果然远处一条人影如飞而来,一见正是阴阳剑客。 武怀民半惊半喜,他父亲终于来了,但后果不知会如何,他母亲对于阴阳剑客大闹太清教,打伤门人的事,非常震怒,如果她一见到阴阳剑客后,可能会发生些事情。 一时间,他竟呆呆地望着阴阳剑客赵亦秋…… 赵亦秋瞪了杨百川一眼,说道: “杨堂主,请问你身边这个人是谁?” 杨百川脸上一红,说道: “阴阳剑客,这是敞教武监堂。” 赵亦秋冷笑一声道: “你不是说没有这个人么?” 杨百川正待答话,武怀民说道: “你昨夜大闹本教,今晚又来干什么?” 赵亦秋冷笑一声道: “我要找你。” 武怀民一想,回顾杨百川一眼,说道: “杨堂主,你回总堂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杨百川还怕武怀民不是阴阳剑客的敌手,说道: “武监堂……” 武怀民笑着接道: “杨堂主,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交手的。” 杨百川奇怪地看了武怀民一眼,终于走了。 武怀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启口,终于说道: “你来了最好,我母亲正派出高手找你。” 赵亦秋一见武怀民,便想到石小黛,心忖:“武怀民倒是很聪明,劫走石小黛,嫁祸到我的身上,自然我会来找他……”思忖间,口里说道: “我问你,梅山庄庄主石乾元的女儿石小黛是不是你把她劫来?” 武怀民一愕,阴阳剑客怎么劈面就问这一句?片刻,才道: “你把她劫走啦,还来问我?” 武怀民此语一出,赵亦秋大吃一惊,武怀民说自己劫走石小黛,而武怀民却分明不曾把石小黛劫走,不过,他就不相信武怀民没有劫走石小黛,除了他之外,别人根本不会,赵亦秋冷笑道: “你很聪明,你想把石小黛劫来,我便一定会来找你是吗?” 武怀民越弄越糊涂,开口说道: “我去过梅山庄,的确想把石小黛劫来,不过,却叫你先劫了,这件事江湖无人不知。” 赵亦秋简直气昏了过去,大家公认他是劫走石小黛的人,而武怀民却说他不曾劫走石小黛,那又有谁,他又问道: “你真没有把石小黛劫到九华山来么?” 武怀民道:“绝对没有。” 赵亦秋不信道: “那么,那一天在梅山庄出现的三个蒙面人是谁?” 武怀民说道: “这是本教外埠分堂高手,本来我是想把石小黛劫走,叫他们三个人把守周围,他们三个人却先跟梅山庄主及一个年轻高手交上手,那时我已经到石小黛住的房间,我到窗口,发现窗户已被人推开,石小黛已经不在房内,我以为她也在那里跟我们三个高手交手,于是我吹了一声口哨,叫他们离开梅山庄,我现身相问,他们也说不曾见到石小黛,后来才知道被你劫走。” 武怀民这些话说得非常诚恳,赵亦秋在梅山庄所推测的,他全部猜对,只是武怀民已表明自己没有劫走石小黛。 那么赵亦秋一想:“谁又是劫走石小黛的人?” 他看了武怀民一眼,又道: “我知道你把她劫来,你却一定要嫁祸在我的头上是吗?” 武怀民脸色微温道: “我做事很不像你,也从不打诳语。” 赵亦秋知道武怀民的确是不曾把石小黛劫来,而劫走石小黛的,必定另有其人。 他想:“既然石小黛没有在九华山,我应该走了。” 思忖既定,向武怀民道: “你既然没有把石小黛劫来,我也要走了。” 武怀民截住他的去路,说道: “你两次上九华山,就是为石小黛的事吗?” 赵亦秋点点头,武怀民心里一阵难过,说道: “难道你不去见见我母亲?”_ 赵亦秋一想也好,见了武翠莲之后,把阴阳剑客的死讯告诉她,也好完了一件事情,思忖罢,向武怀民道: “好!你带我去见她。” 武怀民心里一喜,道声:“随我来。”便领着赵亦秋往后山而来。 赵亦秋似有所悟,停步问道: “你母亲在太清教里干什么?” 武怀民傲然道:“教主。” 赵亦秋心里一惊,他想不到太清教的教主竟是武翠莲,她能使太清教成为足与九大门派对抗的教会,成为女中英豪,智力定要超人一等。 而且她能把太清教整理得井井有条,教中均是知书达理之士,武功又好的英雄豪杰,他们都愿意投在大清教下,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武翠莲却在十几年之间便做到了。 顾盼间,武怀民已领他到了后山,武怀民停步向他道: “您等一下,我去禀告母亲一声。” 赵亦秋点了点头,武怀民如飞奔进岩洞,赵亦秋却站在那里想着武翠莲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思忖间,武怀民去又复返,带着落漠的神情,说道: “你进去吧,好好跟我母亲讲,别让她生气。” 赵亦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人已向那岩洞走去…… 紧张、激动、喜悦……一切都在武翠莲的心扉泛起,她的心已经可以称为枯井无波,但此刻,阴阳剑客的来临,使她静如死水的心扉,开始荡漾…… 她的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紧张、激动、喜悦……,情,使她的心跳跃,十九年不见了,此刻,他们又见面了…… 她虽然是个非常沉着的女人,她能应付任何天大的事,但,唯独情字,是她难于去应付去控制的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几乎从口里跳出来…… 她低着头,不敢凝视洞口,否则,她真会像从前一样,投进他的怀里,但此刻,她明白那美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脚步声……已经到了洞口……慢慢的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停了…… 喜悦……激动……紧张……她感到自己的眼眶红了,刹那间,她才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见到他了…… 她依然没有抬头,咬着牙,把喜悦的眼泪吞回肚子里…… 赵亦秋望着武翠莲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他也不知如何启口,蓦闻武翠莲声音激动地说道: “好,我们又见面了,想不到你会到九华山来……”说到这里,声音变为严厉道:“你到九华山之后,还敢打伤我的门人,我们先把这笔帐算清,再算咱们两个人的……” 话犹未了,突然在座下摸了一下 蓦闻隆隆之声大作,不绝于耳,武怀民的惊叫声,也破空传来道:“娘!你不应该那样做呀……”余音未息,已到洞口…… 武翠莲右掌一扬,劈出一股软绵绵的掌力,把武怀民弹震出二丈开外,口里说道:“你不要管。” 赵亦秋大吃一惊,武翠莲在座下一摸,隆隆之声响起,赵亦秋先前所站的地方石壁,全部动摇,四面八方无数的大石板,向他挤过来,这变动突兀,赵亦秋躲都无法躲。 赵亦秋估不到这山洞里,竟全是机关。武翠莲咬着牙,存心要把阴阳剑客用这些大石板挤死。 大石板徐徐靠近……赵亦秋心知大石板要一挤近他身子他的生命便要完了,暴喝一声,猛向靠近的大石板全力推掌。 “轰!”的一声大响,掌力过处,大石板被击了一个大后窿,依然没有倒下,缓缓又靠挤过来…… 赵亦秋这一惊非同小可,身上冷汗直冒,他想不到这石板竟有如此威力,自己的一掌,起码有千斤以上,竟无所伤。 一种求生的欲望支持着他,他要逃出这个山洞,于是心念一动,刹那之间,连续劈出五掌。 这五掌是赵亦秋全力施为,威力的确不同凡响,轰然之声大作,掌风击着碎石,满地飞泻 赵亦秋睁眼一看,依然无可奈何,他的掌力只不过是将石板多了一个窟窿而已,这片刻间,这些石板近身只剩一尺来远 赵亦秋这下才知道厉害,他要退出这个山洞真是比登天还难,但在石板还没有靠近的时间,他还有机会。 一尺的距离,便是一尺的生机,在这石板还没有靠近以前,总是还有些希望,他要在这最后的一刹那,全力施为。 不管是否真能逃得出去,总比站着等死要好,心念一动,全身内力,运足双掌,猛地平胸推出 赵亦秋心想只要能击倒一个石板,自己便能跃出重围,于是拼命推出全身内力修为,他想这一推之力,足可以把石板击倒 哪知赵亦秋这双掌推出之后,那对面的大石板只是斜了一斜,但掌力过后,依然又恢复原状…… 赵亦秋的求生欲望黯淡了,他知道自己再出掌力也是枉然,这些大石板根本动也不会动。 七寸……五寸……三寸,这些大石板徐徐挤近…… 赵亦秋伸手拼命一推,依然是动也不动…… 他叹了一口气,心忖:“想不到我会丧命在九华山……” 蓦地里,武怀民的惊叫声又告传来道:“妈!你为什么一定要父亲死呢?……” 武翠莲发出一声尖笑,这笑声有些激动……疯狂……刺耳…… 笑声很久方歇,但这刹那间,这些大石板已全部靠挤在赵亦秋的身上,又渐渐挤近…… 赵亦秋笑了,笑得非常惨然,想不到自己平白跑到九华山来送命,他恨自己失算…… 如果他听武怀民的话之后,知道石小黛没有在九华山,那么自己若走离九华山,便不至于在此送命了…… 他在这最后的片刻,脑中又浮起了三个人影……王燕萍、石小黛、辣手仙子…… 想到这里,他的口角上泛着傲然的苦笑,他明白,他就要离开她们了,他会活活被石板挤死。 王燕萍中途示爱的情景,他开始回忆,这最后刹那的回忆,好似足使他死无所憾的了…… 王燕萍的声音,好像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回来的时候,会来看我么?” 他神志有些昏迷,喃喃地念着: “会的,我会回来看你……不过……现在永远不行了……” 王燕萍的声音,好像又在他的耳边响道: “……希望你在江湖上,别忘了云中山还有一个叫王燕萍的姑娘想着你!” 他又喃喃念着道: “……不要想我,我永远再也见不到你啦……” 他在生死存亡之间,回忆着这些美丽的梦…… 王燕萍的影子消失,石小黛的影子接着而来…… 那天真的憨笑,美丽的梨涡,无邪的言语,含情的眸子……一切……一切……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石小黛的声音,好像又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赵哥哥你喜欢我吗……” 他喃喃地念道: “我喜欢你……” 石小黛的声音又响道: “赵哥哥……你爱我吗……” 他喃喃地,又念道: “我告诉你,我已经喜欢你……” 石小黛的幽怨声音,好似又道: “我爹说喜欢与爱的中间,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赵哥哥……你愿意跟我走完这段距离吗?”他又喃喃念道: “小黛……现在……我们永远走不完这段距离了……”想到这里,他又惨然地笑了…… 石小黛的影子,飘然而逝……辣手仙子的影子,又告浮现…… 第二十三章 她那一丝不挂,裸着身子……的情景,又一浮而现…… 玲珑的曲线……窈窕的身材……雪白的皮肤……在神志昏迷的脑海中,慢慢叠出…… 突然辣手仙子应声喝道: “你全部看见了?……” “如果你不理我……我便把你劈死剑下……” 他喃喃地,又道: “辣手仙子,你为什么不把我劈死?……如果我死在你的剑下,总比死在九华山好些……” 此刻,四面的石板,已把他挤得喘不过气来……额角上,汗如豆大,滚滚而下……脸色苍白…… 在他苍白的脸上,并没有显露着痛苦的神情,他依然那样冷漠……与高傲……他的脑中回忆着那美丽的梦…… 王燕萍、石小黛、郑芳紫……都在他生死存亡的刹那间,一瞬而过……他念着她们的名字,脑中浮着她们的笑容…… 然而,一切都过去了……他又喃喃道: “别了……忘记我……” 他还没有念完,口角上已经溢出一口鲜血…… 他的神志,此刻全告昏迷,口里溢着阵阵鲜血…… 武翠莲咬着牙,她要把阴阳剑客带给她的不幸,全部讨回来,但是,她怎么会知道石板所挤的,不是真正的阴阳剑客? 如果武翠莲不按回机关,赵亦秋必定丧命。 再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他必定没有活命的希望…… 他口角上的鲜血……依然溢着…… 蓦闻武怀民的声音哀求道: “妈!你原谅我爹吧……” 像针一样的话,刺着武翠莲的心。 她望着赵亦秋溢到脚下的鲜血,哇的一声,放声嚎哭…… 这当儿,人影一闪,武怀民飘身扑到,伸手在武翠莲的座下,接回机关。 武怀民一接回机关,石板慢慢移回到原来的地方…… “砰”的一声,赵亦秋随声音响处,躺了下来。 武怀民扑了过去,叫了一声“爹!”放声大哭。 武翠莲的心碎了,她哭得比武怀民更伤心,她虽然恨阴阳剑客,但此刻,她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些。 她强压自己的冲动与奔放的感情,望着阴阳剑客溢在口角的鲜血,伸手往怀中取过一包药粉,递给武怀民,道: “让他吃了这包‘九宫续命散’,就可以复元如初了。” 武怀民见他母亲肯将“九宫续命散”给阴阳剑客吞服,心里大喜,须知武翠莲视“九宫续命散”为异宝,从未轻易给人,“九宫续命散”系武翠莲据奇书所载之灵草药名,走遍宇内五岳大川,才找到这些药草,制炼而成,功能起死回生,比“千年何首乌”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亦秋眼下“九宫续命散”之后,人已清醒过来、精神大畅。屏息运气一阵,果党血道畅通无阻。只是稍感疲惫罢了。 他明白在自己昏迷中,武翠莲又把他救活,他想不出为何要把他救活过来? 这刹那间,他不觉对武翠莲起了一种反感,他认为他师父与武翠莲之间,根本谈不上怨仇,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本来,他想把阴阳剑客的死讯告诉武翠莲,但此刻,他觉得不必了,此事一传开,对他今后行动有些不利,而且,说不定武翠莲一个不高兴又把他用石板挤死。 心念一动,他决定不露自己的面目,抱着一错再错的心理,找机会马上离开九华山。 武翠莲望了阴阳剑客一眼,回头向武怀民道: “孩子!看在你的面上,我已经饶了他,你出去。” 武怀民黯然点了点头,缓缓退出洞外。 赵亦秋看了一下衣衫上的鲜血,不觉狠狠瞪了武翠莲一眼,武翠莲强忍心中痛苦,冷冷说道: “这是惩戒你打伤我们门人的一笔小帐,至于咱们俩人的事,也该算算!” 赵亦秋冷冷一笑,反问武翠莲道: “你要怎么算?” 武翠莲面对她深爱的人,她说不出心中的激动,但岁月的折磨,使她能够忍受一切别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何况她也明白,阴阳剑客跟她的美丽日子,已经过去了,那是无法挽回的。 但是人类的欲望,却是每一个人蕴藏在心头的本能,欲望使人开始渴求一切,是以,凡是人,没有一个没有欲望。 武翠莲对于阴阳剑客,也是一个欲望,这个欲望使她开始渴求以往所失去的一切,她希望阴阳剑客会永远伴在她的身边。 欲望,只是个幻想,是没有实际的,武翠莲明白自己决不能跟阴阳剑客重在一起,如果阴阳剑客又跟她重在一起,很显然地,在江湖上难免被人唾弃,何况她已是四十几岁的人了。 对的,她想自己不应该再无谓苛求一切,她应该让阴阳剑客马上离开这里,使她忘记以往的一切。 但她心里非常矛盾,她又不愿意阴阳剑客马上走,最低限度,她希望阴阳剑客会陪她三天,在这三天之内,她要跟阴阳剑客细谈过去的岁月,除此之外,她便一无所求了。 但是赵亦秋却马上打算离开这里,因为武翠莲刚才对他的所为,他非常不满,不过武翠莲是他师母,他又不能如何呀。 武翠莲心里打了几百转,她对阴阳剑客决不再存有希望,其实,她也明白,希望只是个梦,她已经做了一次梦,阴阳剑客断送了她一生的幸福,现在梦已经醒了,人也苍老了。 无法在渴求以往的岁月,以往只是增加她的痛苦回忆,如今阴阳剑客又站在她的面前,心灵的痛苦,自是无法避免。 她心里泛起无限感慨,她默默念着:“往者已矣!” 于是,她决定让阴阳剑客在这里陪她三天清谈,以后,她再也不会怀念他,也不再去想他。 想到这里,她的口角泛起凄凉的苦笑,问道: “你到九华山,是为着什么?” 赵亦秋冷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要我到九华山来干什么。” 武翠莲痛苦地笑了笑,说道: “我要你到九华山,算我们那笔帐。” 赵亦秋冷笑道: “刚才还你的,你认为还不够?” 武翠莲道: “你认为有那么便宜嘛?”停了一停,脸上突然泛起愤怒之色,厉声道:“你断送了我一生幸福,你能还得清嘛?” 赵亦秋是极端聪明的人,见武翠莲的这种异常神情与动作,知道阴阳剑客生前,的确有负武翠莲的地方,否则,武翠莲也不至于如此恨阴阳剑客了。 他察言辨色,听武翠莲的口气,必定是阴阳剑客生前,玩弄了武翠莲之后,而把她遗弃了。 对于这件事,阴阳剑客死时,并没有跟他详细谈过,他只是凭自己的推测,估摸出个一点情形。 如果他所猜不差,那么武翠莲是可怜的,她为他师父阴阳剑客付出一切,而得到的,只是“情场留恨”。 他脑中一转,说道: “过去不谈也罢,我现在到九华山了,你要把我怎么样?” 武翠莲冷笑道: “你不谈过去,我偏要谈,过去在于你,并不值得怀念是吗?但于我,却是永远无法忘怀,也许我对你付出太多了……” 说到这里,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眼眶一酸,几乎掉泪,但她总算把要掉下的眼泪,咽了回去,说道: “也好,我们暂时不谈过去,但我要你在这里陪我三天,三天之后,你便离开九华山。” 赵亦秋心里一想,如果自己陪她在这里呆三天,必定要败露真面目,显然,武翠莲要谈过去,他又怎么回答? 想了片刻,赵亦秋才说道: “我可没有这个功夫陪你,我就要走了。” 武翠莲对于这句话,好像不感惊奇,她明白阴阳剑客决不会陪她,但她却言出必行,冷笑道: “我明白你绝不会答应在这里住三天,不过我话讲出口,从无更改,如果你一定要走,哼!我再……” 赵亦秋冷笑接道: “再把我用石板挤死,是吗?” 武翠莲冷笑道: “我就不让你退出,看你有什么本领出去。” 赵亦秋一衡量情形,思忖武翠莲所言非虚,洞内全是机关设备,自己真要走,倒也不是简单的事。 他念头一动,又道: “你不让我走,我相信我便无法离开这里,不过,你要我在这里住下三天,并没有用处,倒不如让我走。” 武翠莲冷笑一声道: “我留下你自然有话跟你谈。” 赵亦秋道: “如果我不留下,你就非把我强留下来?” 武翠莲道: “只要你能出去,我也不强留,甚至不需要动一下任何机关,看你那点能耐,是否真能从我的手里走出去。” 赵亦秋一想,如果她不按动机关,我就不相信我不能退出。心念一动,冷笑一声,说道: “那就试试我是否能出去。” 去字未落,双足齐点,直向洞外跃去 武翠莲见阴阳剑客真忍心一走,气得娇叱一声,身子飘然而起,直扑赵亦秋背后,纤指骄进,点取脑后“哑穴”。 武翠莲出手奇快,赵亦秋突觉脑后锐风袭到,暗暗一惊,他估不到武翠莲身法、出招,竟是如此快速。 吃惊之下,身子一沉,脚步一错,旋身的刹那,双掌已运足力,右手一招“手挥琵琶” 猛向武翠莲斜肩劈去。 武翠莲冷笑声中,不闪不避,反而欺身扑进,右手一招“霸王举鼎”硬架赵亦秋劈来一掌,左手一招“画龙点睛”疾如雷奔,直取赵亦秋“天池”穴。 武翠莲这一招两式,快逾电光石火,赵亦秋不觉大吃一惊,猛地往后窜开三尺,才堪堪避过。 武翠莲冷笑道: “你果然有两手,再接我一掌试试。”人影闪处,堵在洞口,出手“移山倒海”,猛向赵亦秋打出。 武翠莲出手快得出奇,赵亦秋只觉眼前人影闪处,武翠莲的掌势已经挥到,他一咬牙,存心拼命,出手一招“真叩天门”,反打武翠莲前胸。 武翠莲冷笑一声,飘开数尺,冷笑道: “怎么?走不了五招,就拼命了?” 赵亦秋被武翠莲一激,气得脸色发青,虎吼一声,直扑武翠莲,左手一招“飞索缚妖”,右掌“雪花盖顶”,一招两式,暗藏毕生功力发出,分击武翠莲上中两路。 武翠莲虽是身形轻巧,招式奇奥,无奈赵亦秋出招奇快,饶她身负绝世武功,也未免暗吃一惊。 她吃惊之下,双袖一摆“风吹花动”,借势后退四五步。 赵亦秋见一招得势,胆子一壮,身子腾空而起,一招“天网罩雀”,劈击武翠莲头顶。 赵亦秋一抢到先机,焉肯放手,出手之快,奔雷骇电,何况这几招均是赵亦秋拼命打出,功力的确不同凡响。 武翠莲先机被克,赵亦秋抢功三掌,她竟未还一招,气得柳眉一竖,娇叱一声,“倒架金梁”,硬接赵亦秋全力一击。 赵亦秋一击力道奇大,武翠莲不觉往后退了数步。 武翠莲这一惊非同小可,手下再不留情,叱啸之声未绝,身形展起,刹那之间,猛向赵亦秋连劈三掌绝学。 只见她人影闪处,掌势有如狂飘,滚滚卷袭赵亦秋,掌力万钧,赵亦秋不觉被迫节节后退。 武翠莲冷笑之下,双掌平推,呼的一股劲风,力道奇猛,排山倒海的劲力猛向赵亦秋撞去。 武翠莲连攻出三招双掌,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赵亦秋才知道她的确身负武功绝学,出手招式精奥,掌力雄浑,自己决非其敌。 顾盼间,武翠莲的掌力已经推到,赵亦秋让过三招,身子还没有站稳,海啸山崩般的掌力已经卷到 赵亦秋闪身避招已自不及,一咬牙,双掌也平胸推出,轰然一声巨响,赵亦秋心血一阵翻涌,往后退开五六步。 武翠莲寸步未动,神态安逸,当她的眼光再落到阴阳剑客脸上的冷汗,心里不觉一痛,说道: “你决没有办法退出洞外,还是在这里留下三天,不信,你再试试看是否能走出去。” 赵亦秋生性傲然,自己虽知武功非武翠莲之敌,而武翠莲再一激,他就非退出这洞口不可。 但他心知武功不敌,必须用智取,脑中念头一转,说道: “想不到你竟有这身好功夫,非常佩服,功夫既然输给你,那么就在这里留下三天吧。” 说完,徐徐走向原来所站的地方。 武翠莲一听阴阳剑客肯留下来,心里一喜,表面依然冷冷道: “那你就别打逃跑的念头。” 赵亦秋心忖:果然不愧为一教之主,眼睛倒真厉害,思忖间,口里含笑道: “你放心,我无法退出这个洞口。” 武翠莲冷笑道: “既然明白没有办法退出,那就别打歪念头。” 赵亦秋一笑了之,武翠莲又走回,坐上原来的地方。 武翠莲看了阴阳剑客一眼,说道: “你真肯留下三天嘛?” 赵亦秋笑了笑道: “你难道不想留我……”我字未毕,猛向武翠莲劈出一掌。 赵亦秋这一个动作快逾电光石火,这一掌又是他全力施为,掌力奇大,劲道刚猛,武翠莲估不到赵亦秋有这一着,吃惊之下,身子一跃而起,赵亦秋这一掌正好击中石椅,把个石椅击得粉碎,块石飞扬。 所幸武翠莲闪得快,否则,不是丧命,也必重伤。 这一变动奇快,赵亦秋猛向武翠莲推出一掌之刹那,几乎同一时间,身形奇快,一个纵跃,已到洞外。 武翠莲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阴阳剑客会实施辣手,气得脸色铁青,再想扑去,阴阳剑客已退出洞外一丈多远,她这一气非同小可,她气阴阳剑客,真忍心对她下这个辣手。 假如不是自己门得快,焉有命在,望着阴阳剑客的背影,冷笑一声,恨恨忖道:“阴阳剑客,看你真有办法退出九华山否?” 心念一动,伸手在右边突起的岩石上,按了一下…… 赵亦秋退出洞外,发出傲然一笑,心忖道:“武翠莲,看我是否能退出洞口?”心忖之间,人影闪处,直向山下跃去。 突然,他心里一惊,武翠莲被自己全力击出一掌,不知是否丧命?不过回心一想,武翠莲武功已臻化境,当不会在自己突然发难一掌,便无法闪避,何况并没有听到她问哼或惨叫。 想到这里,他才比较安心,不过,向武翠莲出手,他的确有点不该,实际说来,武翠莲是他师母,他就不应该跟她交手,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赵亦秋此刻是以阴阳剑客的身份出现在武翠莲面前,当然,阴阳剑客与武翠莲交手,倒是没有什么,赵亦秋心想把仇报完之后,再告诉武翠莲真相…… 他心念未毕,一声尖锐的哨声,从太清教的总堂,遥传而来,声彻云霄,连绵不绝…… 哨声停后,接着一条人影飘泻飞来,喝道: “什么人,请留步。” 赵亦秋一听口音,竟是太清教内堂堂主杨百川的声音。 顾盼间,杨百川已截在赵亦秋面前,赵亦秋也不知刚才哨声是什么,一见杨百川,冷冷说道: “杨堂主,叫住李某人,不知何事?” 杨百川一见是阴阳剑客,怔了一怔,说道: “原来是阴阳剑客,能否请少待片刻再走?” 赵亦秋冷笑道: “你杨堂主想留下我?不容易吧?” 杨百川见阴阳剑客的狂傲之色,心里火起,喝道: “阴阳剑客,看在你与我们监堂相识的份上,我也不想过分为难你,不过,刚才本堂重地,发现有人昼夜探视本堂,而且,又接到我们教主令谕,任何人不能让他退出九华山。” 赵亦秋一听,心想刚才的哨声,大概发现有人夜探太清教,发出的警号,至于太清教教主命令任何一个人不能让他退出九华山,那自然是对付自己而言。 他不屑地看了杨百川一眼,冷冷道: “杨堂主,你听你们教主令谕,可是李某人却不是太清教教徒。” 第二十四章 杨百川听阴阳剑客不听自己劝告,而且还把太清教蔑视在内,气得忍无可忍,怒喝道: “阴阳剑客,你好狂傲的口气,如果你不听劝告,想妄自离开九华山,我们也就对你不客气了。” 赵亦秋笑道: “我偏不留下,看你们能奈何我?” 杨百川喝道: “那你就走走看。” 赵亦秋喝声“好”!人已往山下飞跃而去。 杨百川冷笑一声,也不追赶阴阳剑客。 赵亦秋对杨百川没有追赶自己,心里不觉奇怪,正在纳闷当儿,一声哈哈长笑,遥远传来,震得赵亦秋耳朵嗡嗡作响,人影闪处,赵亦秋的面前已飘落一位年逾古稀,头发斑白的老者。 赵亦秋暗吃一惊,来人能以丹田之气,揉合内力,发出长达数分钟的笑声,此人内功方面之造诣,可想而知。 那老者一见是阴阳剑客,脸色一收傲然之色,哈哈笑道: “阴阳老友,二十年不见,还认得谷某人嘛?” 赵亦秋突听来人此语说出,分明与阴阳剑客有所相识,他自然不会知道来人是谁,笑着道: “请恕李某眼拙,记不清……” 那老者哈哈一笑接道: “阴阳老友真是贵人健忘,小弟谷云龙,二十年前,咱们在关外的长白山,比划三昼夜,难道你忘了?” 赵亦秋一听对方所说,知老者与他师父生前有一面之识,再听到来人能和他师父比划三昼夜,心里不觉暗暗叫苦,想老者能和阴阳剑客比划三天三夜,武功自是了得…… 赵亦秋心忖未毕,倏听那老者又道: “二十年前,谷某人输你一招,的确是心服口服,阴阳剑法威力的确不同凡响,二十年后,咱们又在九华山碰面了。” 赵亦秋见对方说话和颜悦色,没有半点怒容,心知对方必定非常佩服阴阳剑客,如果自己不分好歹,再想妄闯出九华山,的确不容易。 但他又不能不走,脸上展起笑容,拱手道: “原来是谷老兄,二十年不见,想不到你容光更为焕发,不知谷兄几时到九华山?” 谷云龙哈哈笑道: “我到九华山五六年了,你一向可好吧?” 赵亦秋连说好!好!脑中又想自己所料果然不差,此人现在是太清教人物,看来想退出九华山,真是困难极了。 原来,此人在二十年前,以手中一支长剑,称霸关外,从未逢过敌手,被称为长白一剑,回风剑客谷云龙。 谷云龙以“回风剑法”独步武林,回风剑法的确含有无穷威力,不但关外无人能敌,中原一带,更是无人可敌。 于是在当时,阴阳剑客、千面独行客、回风剑客,并称为宇内三“客”,三个人同样以剑上功夫,饮誉武林。 回风剑客谷云龙住于关外长白山,很少涉及中原,阴阳剑客生性傲然,他就不相信谷云龙的剑上功夫,以及千面独行客的剑上功夫,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一气之下,上长白山找谷云龙比剑。 两个人整整斗了三天三夜,谷云龙终输给阴阳剑客半招。谷云龙虽败犹荣,他很佩服阴阳剑客的阴阳剑法奥妙。 阴阳剑客虽然勉强胜谷云龙半招,心里也非常佩服对方剑法,之后,他又找上千面独行客比划去了。 于是,从那时起,阴阳剑客与千面独行客便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他们两个人在云中山比划了十几年…… 谷云龙自输给阴阳剑客半招之后,再也不出江湖,每天勤练功夫,适时武翠莲采药经过长白山,遇见了谷云龙,便决定把谷云龙罗致大清教下,奈谷云龙矢意不允,武翠莲只好由邀请口吻,改为出言相激,找谷云龙比划武功。 谷云龙生平只服阴阳剑客一个人,如今一个女人竟在他面前卖狂,一气之下,答应如果输给武翠莲,便投入太清教下。 武翠莲武功,得自上古失传奇书,招式奇奥,于是他们两个比了一天时间,终于输给武翠莲一招。 谷云龙想不到自己十几年勤练,竟输给一个女人,心中大为钦佩对方武功,而且比武赌技,一言九鼎,自己再无法推辞。 而太清教所有的人,也只有谷云龙一个人真正见过教主武翠莲面目,那时太清教在江湖上的声誉,已极为显赫,教下人物均是知书达理、英雄豪杰之士,于是便答应武翠莲,投在太清教下,这便是谷云龙到太清教之经过,表过不提。 谷云龙一见阴阳剑客在九华山太清教总堂重地出现,心里不觉奇怪与惊喜,他闻言阴阳剑客被人围攻致死,何以在九年后,重在江湖出现,他心中虽然疑窦丛生,只不便出口相问罢了。 他也想不到对面所站的阴阳剑客,正是他的徒弟赵亦秋呀,不要说谷云龙不会认出来,就是武翠莲也没有认出来,原来是千面独行客所制的那张面具,跟真的阴阳剑客一般无二。 赵亦秋一听对方在当年能与师父比划三昼夜的时间,武功自是有独到之处,如他不让自己退出九华山,自己妄想闯出,除非拚命,否则,这是办不到的事。 就在赵亦秋思忖间:蓦地,又一声尖哨之声,临空传来,谷云龙脸上霍地一惊,赵亦秋奇怪问道: “谷老兄,贵教这哨声代表什么?” 谷云龙说道: “太清教以往从没有一个人敢昼夜闯山,想不到今晚却发现了一条人影,在这重地范围三里之内,故本教暗卡发出信号,而且,本教教主也下令不能让任何一个人退出九华山。” 赵亦秋冷冷一笑道: “难道你谷兄也想留下我?” 谷云龙强作一笑,道: “在本教还没有查清来人是谁之前,不得不委屈你一下。” 赵亦秋哈哈一笑,道: “未悉谷兄在大清教身掌何职?” 谷云龙说道: “弟在太清教下,蒙教主抬爱,授以刑司之职。”赵亦秋笑道: “原来谷兄在太清教身掌刑堂堂主,可喜可贺,不过小弟现在没有时间,否则,少不了打扰一番。” 说完话,不待谷云龙回答,一个纵身,直向山下跃去。 谷云龙见阴阳剑客一走,脸上泛起怒容,猛地一点双足,截在赵亦秋前路,含笑说道: “李兄,本教不让任何一个人退出九华山,是教主令谕,请李兄少待片刻,等本教将来人查出,李兄即可以离开。” 赵亦秋冷笑道: “夜探贵教总堂之人,与我无关,何以一定要我留在九华山?” 谷云龙被赵亦秋一问,不觉怔了片刻,心想也是,不过教主既然不让任何一个人离开九华山,自然另有用意。 思忖既罢,说道: “这是本教教主令谕,小弟不便违抗规条,这一点谅李兄必定清楚,看在弟的薄面上,暂时留在九华山片刻如何?” 谷云龙这话说得客气到了极点,不过赵亦秋知道武翠莲不让他退出九华山的真正用意,心忖道:“难道我在这里等死?” 心念一动,说道: “谷兄谅也知道小弟个性,小弟说走就走……” 谷云龙冷笑接道: “那你是决不赏小弟一个脸了?” 赵亦秋道: “这不是赏脸不赏脸的问题,而是我必须此刻就走。” 谷云龙脸色微愠道: “如果你一定要走,小弟不得不强留了。” 赵亦秋纵声一笑道: “谷老兄,咱们两个人的武功,各人心里有数,你不见得比我强到哪里,你要用强留,你是否真能留下我,倒还是一个问题吧?” 赵亦秋想用话把对方震慑,让对方走开,否则自己是否能斗得过谷云龙,倒还是一个问题。 谷云龙心里果然一愣,脸上显出犹疑之色,片刻,又道: “小弟是否李兄之敌,小弟自然清楚,如何李兄矢意要走,小弟也不得不再与你较量一番。” 赵亦秋心想对方不让走,难道自己也真留下不成?乃冷笑道: “那谷兄就试试是否真能留住我。” 话犹未了,右掌一挥,迎面向谷云龙劈出一掌。 赵亦秋发招奇快,第一招出手,第二招又自攻到,一瞬间,两掌回环劈到。 谷云龙虽吃惊阴阳剑客出手,但他终究是个成名人物,他自知掌上也许不是阴阳剑客之敌,不敢硬接,抹身错步,避过两招,右掌一招“冰河开冻”,点袭阴阳剑客“关元”穴。 赵亦秋见两掌均告落空,心里不觉暗暗佩服对方武功了得,心忖间,谷云龙第一招已经点到 赵亦秋滑开半步,堪堪避开一招,长啸一声,回环出掌,刹那间,抢攻三掌。 这三掌是赵亦秋毕生力量所聚,威力刚猛,谷云龙如果不是存心惧敌,不敢和阴阳剑客硬架接招,赵亦秋也不至于占得上风,掌上功夫谷云龙有五六十年火候,赵亦秋焉是其敌? 不过谷云龙把对方估计过高,不敢贸然接招。 瞬眼间,赵亦秋三掌连续攻至,他吃惊之下,后退四五步,才勉强让过三掌,猛一纵身,向赵亦秋扑进,出手还攻两掌。 于是他们两个展开了一场武林罕见的打斗,只见人影闪处,根本无法分出敌我,招式奇快绝伦。 这当儿,从山上又飘泻而下五条人影,分别站在他们的周围。 如以掌上功夫而论,赵亦秋决无法在谷云龙手中走过十招以上,但谷云龙心存惧敌之念,不敢与阴阳剑客硬接,于是赵亦秋才能勉强与谷云龙走了三十几招,不至于落败。 蓦闻一声金铁交鸣之清脆声音,破空遥传而来,每一个人无不心里一惊,知道有人与太清教动上了手。 谷云龙暴喝声下,存心与阴阳剑客拚命,出掌全是以招接招,掌力雄浑无比,猛向赵亦秋狂攻而至。 谷云龙这一拚命,倒把赵亦秋迫得险象环生,本来赵亦秋已不是谷云龙之敌,何况谷云龙这一拚命,他焉能接得下? 赵亦秋见谷云龙掌力刚猛,而又连环出掌,知非其敌,心里忖道:“如果再这样打下去,再不出五招,自己必告落败,何不用剑上功夫,与他见个高下?”心念一转,拼命攻出一掌。 这一掌是赵亦秋拚命打出,掌力势若奔雷骇电,谷云龙不觉闪退三步,赵亦秋乘隙跃开五尺来远,说道:_ “谷兄掌力,的确比二十年前增加不少,小弟深为佩服。在剑法上,谅也有不少增进,小弟还想讨教几招。” 谷云龙道: “李兄既然瞧得起小弟,自当拚命奉陪。” 赵亦秋见周围站着五位太清教高手,心里暗暗着急,如果自己再不赶快退出九华山,苦斗下去,便更觉困难。” 心念一转,也不打话,阴阳剑锵的一声出鞘,舞成两缕红一黑光芒,猛向谷云龙扑击过去 谷云龙不敢怠慢,急忙拔出金铜剑,避过赵亦秋一招急攻,金钢剑一绕,舞成一缕剑花,分点赵亦秋各处要穴。 赵亦秋见谷云龙的剑法,柔、软、准、辣,兼而有之,心忖果然是剑上名家,难怪能与我师父打了三天三夜,思忖间,阴阳剑连演三绝,这三招是阴阳剑法的精奥招式,回环出手。其势如剪,剑风呼呼,端的厉害已极。 谷云龙的回风剑法,威力不在阴阳剑下,赵亦秋虽然抢攻三剑,依然无法将谷云龙迫得下风。 谷云龙避过赵亦秋三剑猛攻之后,暴喝一声,金钢剑一振,“罡风扫叶”、“江河倒泻”,猛攻赵亦秋。 这二招是回风剑法最精奥的杀手,疾如狂风暴雨,绵锦剑,势,犹如江河堤溃,的确是精妙的剑式。 两招过后,不觉把赵亦秋迫得后退三步来远,赵亦秋一面吃惊,一面焦急,谷云龙见两招得势,胆子一壮,又疾攻三剑。 谷云龙攻出五剑,只不过是瞬息间的事,赵亦秋心里一急,出手自是无法随心所欲,何况名家出手,快捷无比,谷云龙一抢到先机,焉肯放手?一时间,赵亦秋也被迫得节节后退。 如果赵亦秋不存焦急之念,也不至于被迫得险象环生,他心里一急,暴喝之下,拼命攻出两招。 这两招是赵亦秋在险象环生之下,拼命打出,劲势奇大,谷云龙不得不一缓手势,赵亦秋乘势又劈击两剑。 四剑出手,倒把败势挽回,微占上风,不过,拼命出招,最耗真力,赵亦秋攻出四剑之后,剑招又开始缓慢。 谷云龙见阴阳剑客剑法竟没有二十年前厉害,心里不觉暗自奇怪,片刻间,彼此又对拆了二十几招。 赵亦秋越打心里越急,心里越急,剑法越乱,谷云龙却越攻越急,剑势连绵不绝,分击而至。 赵亦秋吃惊之下,剑法一变,阴阳剑法改为双客剑法。 双客剑法的确含有无穷威力,千面独行客与阴阳剑客花费十数年心血,所创精奥剑招,威力自是不同凡响。 赵亦秋一展双客剑法,不但挽回败局,而且在片刻之间,反把谷云龙迫得后退十来步。 谷云龙见阴阳剑客剑法一变,漫天剑影,罩身击到,心里大骇,虽然他一连施出回风剑法绝招,依然无法跃出剑幕之外。 他心里吃惊非同小可,他想不到阴阳剑客在二十年之间,剑法竟厉害到这个地步,如果当初没有再勤练回风剑法,恐怕无法在他手里走出十招。 谷云龙在太清教里武功仅次于教主,今夜如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阴阳剑客,那脸才丢大了。 心念一动,心里一横,存心拼命,回风剑法连演三招绝学,想跃出阴阳剑客的剑幕之外 谷云龙认为拼命攻出三剑之后,无论如何也能跃出剑势范围之外,哪知不然,阴阳剑客却越攻越急,毫无破绽。 他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赵亦秋却存心把谷云龙制在剑下,否则,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退出九华山,是以,他一点也不放手。 顾盼间,谷云龙的额角下,汗如豆大,滚滚而下。 赵亦秋叱喝一声,阴阳剑又劈攻三剑。 三剑出手,蓦闻谷云龙惊叫一声,踉跄退了五六步。 第二十五章 蓦闻谷云龙惊叫一声,踉跄退了数步。 放眼望去,他的左臂上,已被赵亦秋划破了二寸长的裂口。 赵亦秋傲然一笑道: “谷兄,请恕弟失手之过,改日自当负荆请罪,弟走了…… 了字尚未说完,身形一晃,就想跃去…… 太清教五个高手大喝一声道: “阴阳剑客,看你是否真能离开九华山?” 暴喝之下,兵刃疾出,同时向阴阳剑客赵亦秋围攻而至。 这五个人均是太清教杰出人物,武功极高,赵亦秋剑伤谷云龙,激起他们怒火,一齐扑攻过来。 太清教自从开堂以来,就未发生过像今晚的事阴阳剑客夤夜闯山。 因此,太清教在这一夜之间,如临大敌般,派出无数高手截击阴阳剑客及另外一个闯山的人。 赵亦秋念头一转,知道如不赶快退出九华山,再晚了,希望也就更渺小,思忖之间,暴喝一声,阴阳剑法连演三绝招。 三剑出手,四个高手被迫得歪歪斜斜,赵亦秋攻出三剑之后,双客剑法又使出两招精奥杀手,分击五人。 这五招是赵亦秋拼命攻出,威力自是不同凡响,太清教五个高手同时被凌厉的剑势,迫得跃开数步…… 赵亦秋五招得势,阴阳剑又虚攻二招,身形一跃而起,直向山下飞泻而去。 赵亦秋这几个动作,配合得快逾电光石火,太清教五个高手纵有一身独特的武功,无奈赵亦秋身手太快。 赵亦秋一走,五个高手并不去追赶,事实上他们也明白以自己五个人的武功,决无法追上阴阳剑客。 谷云龙左臂尚在溢着鲜血,这五个高手齐问道: “谷堂主,伤口不大要紧吧?” 谷云龙黯然一叹,说道: “没有什么关系,阴阳剑客虽然走过我们这一关,想退离九华山,也不容易……” 谷云龙话犹未毕,蓦闻赵亦秋冷喝一声,遥传而来。 又听到开堂三老的声音道: “阴阳剑客,今夜若再让你退出九华山,咱们三个人便引退江湖,从此江湖上算没有咱们这号人物。” 这三个年逾古稀的老者,即是太清教开堂三老,这三人从未和人交过手,武功极是了得。 三个人武功得自雪山一位异人所传,同样以龙头铁拐当兵器。 赵亦秋一见三老拦住去路,冷喝道: “三位雅兴不浅,如真想留李某人在九华山,想来武功自有独到之处,来来来,李某人陪你们走几招,看你们是否真有本事留住我。” 开堂三者其中一个喝道: “阴阳剑客,那你就试试看是否真能退出去。” 赵亦秋喝声“好!”阴阳剑一抖,一招三式,分袭三人。 在他出手劈剑之际,左掌一吐,劈出一记掌力。 赵亦秋这一剑一掌,快捷凌厉,几乎同一个时间,两招已自攻出。 开堂三老武功极为了得,赵亦秋二招攻至,也未免暗暗吃惊,心忖:“阴阳剑客的武功,果真了得,并非徒负虚名。” 思忖间,三个人同时避过阴阳剑客一剑一掌的凌厉攻势,长啸一声,三支铁拐疾攻而至。 赵亦秋见二招走空,心中一惊,思忖道:“太清教真不是好惹的,武功一个比一个强,如再纠缠下去,斗到身疲力尽,便无法走了。”心付间,一咬牙,阴阳剑回环攻出四剑。 赵亦秋心存速战之念,他并不一定要跟太清教结仇,他认为四剑出手,无论如何,也能跃出拐影之外。 但开堂三老在赵亦秋攻出四剑时,拐法虽有凌乱之势,但赵亦秋四剑过后,马上又恢复抢攻。 赵亦秋这一惊非同小可,见对方拐法舞得霍霍生风,出招暗藏杀手,这一下他不得不佩服太清教高手如云。 如果他想击退三老,倒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那除非要经过一段极长时间的搏斗不可。 蓦听赵亦秋暴喝一声,双客剑法又拼命打出两招。 双剑客法威力的确有意想不到之处,红黑光芒闪处,开堂三老不觉后退三四步。 开堂三者自出江湖以来,哪曾吃过这个亏,气得三个人连声虎吼,龙头铁拐势若游龙,又抢攻过来。 赵亦秋认为攻出这两剑之后,一定可以把三者迫退,然后乘隙跃去,哪知不然,开堂三老虽退了三四步之后,又回身扑到。 赵亦秋一衡量眼前情势,除非拼命,否则,真是要留在九华山了,心念一起,手下再不留情,连施杀手。 蓦地 一声冷冷的长笑,破空传来,人影闪处,一个中年书生飘身而至,伫立在场外三步之远。 这位中年书生来得非常突然,开堂三老与赵亦秋不得不暂时停手,乍闻那中年书生冷冷说道:_ “原来太清教也会施出这下三流的手段,不怕传出山去。被江湖朋友笑掉了牙么?” 开堂三老被中年书生这一说,脸上一阵鲜红,其中一个说道: “阁下是什么人?阴阳剑客夤夜闯山,有违本教规条,本教不得不将阴阳剑客擒回本堂发落……” 三老话还没有说完,中年书生接道: “你们规条值几个钱?就想把人擒回贵堂发落?” 中年书生这话轻狂到了极点,他不但未把开堂三老放在眼内,而且也没有把太清教当一回事。 开堂三者见多识广,心知中年书生武功可能不弱,否则,决不敢在太清教重地范围之内,出此狂语了。 另一方面,暗卡发现夜探教堂重地的人,便是此人无疑。 开堂三老虽是名满江湖人物,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这中年书生的来意,心中虽是极为气愤,但不得不暂时按下怒火。 其中一位老者又道: “听阁下口气不小,能否报个万儿,夜探本教,大概也就是阁下所为了?” 中年书生冷笑道: “不错,那就是我,至于我的名字,你们不必知道。”说到这里,冷视了赵亦秋一眼又道: “你真不知量力,敢闯九华山,须知太清教高手如云,纵然是阴阳剑法独步武林,恐怕也禁不起人家围攻吧?” 中年书生话里带刺,听得开堂三老脸色铁青,其中一个喝道: “好呀,我还没有见过像阁下这么一个敢在咱们面前卖狂的人,想来阁下武功必有独到之处,来来来,老夫陪你走几招。” 赵亦秋见中年书生又突然在九华山出现,心里不觉奇怪,好像自己走到哪里中年书生便跟踪到哪里。 照情形看来,中年书生跟踪自己并没有恶意,而且好像处处关心自己,原因何在,一时间,他自己也搞不清。 突然,他的脑中又想到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至于这个想法是否有十分把握,他目前不敢断定。 不过,他脑中所想的这个问题,倒有些道理…… 赵亦秋思忖间,中年书生纵声一笑道: “如果你们找我打架,在下自当奉陪你们几招,不过你们是要齐上呢?还是车轮战?” 开堂三老气得面无血色,一个飘身而出大喝道: “那我就先陪阁下走几招。” 话犹未了,铁拐一枪,一招“开天劈地”,猛向中年书生攻至。 中年书生冷笑一声,身子一沉,蓄势待敌,银笛急切点出“樵夫指路”,点袭对方“将含”穴。 对方出招奇快,中年书生出招更快,只见一缕银光,势若雷奔,银笛已递到那老者前胸五寸之远。” 这老者估不到对方身手如此快捷,心里暗吃一惊,铁拐一撤,忙劈出一掌。 开堂三老武功已臻化境,尤其是掌上功夫,都有五六十年火候,这一掌劈出之力,势若山崩海啸,中年书生哪敢硬接只见他一晃身,已跃出一文开外,避过老者凌厉一掌。 动手虽仅仅几招,但两人心里已经有数,老者与中年书生如欲分出胜负,除非在百招以上不可。 中年书生一跃开,开堂三者心里同时一愣,此人武功竟不在阴阳剑客之下,身于快得出奇。 首先跟中年书生交手的老者,吃惊之下,脸上一红,大吼一声,又向中年书生扑攻而至。 赵亦秋见中年书生跟对方一交上手,心里疑念丛生,蓦听那中年书生喝道: “站在那儿发什么呆,难道你不想走?” 中年书生这一说,赵亦秋不觉醒了过来,心想也是,自己为什么不赶快离开这里? 心念一动,暴喝一声,阴阳剑猛抖,扑击其余两个老者,出手奇快绝伦,迅猛无匹。赵亦秋发动奇快,其余两个老者不觉暗吃一惊,避过赵亦秋一招急攻,两者回身抢拐,扑击而上。 赵亦秋已打逃走念头,在两者回扑之际,阴阳剑乘势连演三绝,剑风虎虎,的确厉害已极。 两位老者不得不收势拒敌,微退数步,赵亦秋三招得势,又猛劈攻三招,然后身形一跃而起,直向山下跃去…… 赵亦秋这两手配合得快逾迅雷,两老者想截击,他人已去得老远。 中年书生见赵亦秋一走,也忙虚攻一招,避开对方攻势,一跃而起,直向赵亦秋背后追去……开堂三者见对方两个人竟能退出重围,心里又惊又气,大吼一声,猛向两人背后追下。 赵亦秋与中年书生的武功,均是武林罕见的好手,轻功造诣不在三老之下,三老追赶一阵,竟无法追上。 赵亦秋奔了一程,突然迎面一股强烈的掌风,迫得自己往后退了三四步,打个踉跄,几乎仆倒。 所幸赵亦秋发现得早,否则,必定无法闪避。 掌风过处,只见人影一晃,赵亦秋的面前,已经站着一个身材娇小、脸蒙黑纱的人。 赵亦秋心里一惊,他做梦也想不到太清教主武翠莲拦住去路,看来真是无法退出九华山了。 突闻武翠莲冷笑一声道: “阴阳剑客,武功果然不弱,能逃过回风剑客的手里,又闯三老围攻,好,你既然不肯留在九华山三天,我也不让你退出。” 赵亦秋已与武翠莲交过手,知她武功卓绝,自己决非其敌,但自己又不能真正留在九华山。 他看了武翠莲一眼,冷冷道: “我现在没有时间留在九华山,你何必一定强迫我?” 武翠莲冷冷一笑道: “不管你是否有时间留在九华山,你夤夜带人闯探本教,视本教于无睹,抛开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谈,先把你蔑视本教的事,算算清再走。” 赵亦秋说道: “我几曾带人夜探贵教?” 武翠莲怒喝道: “阴阳剑客,你不要装蒜,刚才跟本教三老动手的那个中年书生,难道不是跟你同道?” 赵亦秋心知武翠莲一定误认中年书生跟他一道而来,但他自己连中年书生为什么会在九华山出现,也根本不得而知,如果他在武翠莲面前否认,武翠莲必定不会相信。 他想了一想,终于说道: “中年书生的确不是跟我一道而来,至于他为什么会夜闯贵教总堂重地,我也不得而知。” 武翠莲冷冷一笑道: “鬼话,如果他不是你带来的,为什么会跟本教人交上手……” 武翠莲话还没有说完,中年书生飘身立在场中。 武翠莲打量了中年书生一眼,说道: “阁下功夫不弱,故敢夜探本堂重地,但本人自问本教与阁下素无仇恨。阁下夜探本教意欲何为?不妨明言。” 中年书生被武翠莲这一问,不觉一怔,夜探人家教堂重地,的确理亏,何况太清教在江湖上声誉极隆,势力足与九大门派对抗,自己夜深人家教堂,蔑视太清教,这不要说太清教不放过自己,就是任何一个派会,恐怕也未必让来人退出…… 中年书生在沉思的当儿,武翠莲又道: “本教向来以礼对待江湖各路朋友,阁下夜探本教,先不说来意如何,阁下当蔑视本教无能,不把本教放在限内,才敢如此狂为,本人不过分与阁下为难,如你真能从我的手里退出,本教从此解散。” 武翠莲这话说得声色俱厉,中年书生不觉暗吃一惊,但他自知理亏,沉思片刻才说道: “在下夜闯贵教,的确有不是之处,尚祈教主海涵。” 武翠莲说道: “本教自创堂十几年来,从未发生像今晚的事,如果让阁下这样轻易退出九华山,未免让江湖朋友笑……” 武翠莲话还没有说完,中年书生接着道: “那教主要在下如何?” 武翠莲道: “请你暂时留在九华山一夜,俟本教把阁下来意查明之后,自当叫阁下离开九华山。” 中年书生脑中念头一转道: “如果我不留在九华山呢?” 武翠莲纵声一笑道: “那你也就不能退出九华山。” 中年书生曾闻太清教教主武功极为了得,此刻见她拦住去路,心里也不觉暗暗着急。 不过他就看不出对方武功好在哪里,心头一动,说道:“在下已向教主赔了不是,自认有不是之处,教主难道一定不肯谅宥?” 武翠莲想了一想,说道: “好,那么你先站在一旁,我倒要看看名满江湖的阴阳剑客,是否真能退出九华山。” 赵亦秋知道武翠莲一出手,自己一定是被她所制,如果自己在中年书生面前输给武翠莲,算是第一次丢脸。 当然,他希望最好不要动手,但是,武翠莲决不会让他轻易一走。 一时,他竟拿不定主意,片刻才道: “我不愿再跟你动手。” 武翠莲道: “如果不愿跟我动手,那你就陪我留下三天。” 赵亦秋为难地说道: “我以后自当会来看你,你何必急在一时?” 第二十六章 武翠莲冷笑一声道: “你阴阳剑客并非一言九鼎之人,当初我还不是受你之骗,前车之鉴,我再不会上你当了。” 赵亦秋被她这一说,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 武翠莲回头向中年书生道: “阁下稍站片刻,我与阴阳剑客先算算我们一笔私帐,你大可不必管,也不必打逃走念头。” 中年书生对于阴阳剑客与太清教主之间,还弄不清怎么一回事,不过他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一听他们对话,心里已摸出一点头绪,他笑了笑,说道: “你教主是个极聪明的人,对于事情不必太认真,凡事真真假假,你强留阴阳剑客在九华山,并无用处。” 但她终究是个心细之人,想了片刻,反问道: “阁下与阴阳剑客什么关系?” 中年书生冷笑道: “我跟阴阳剑客根本谈不上关系两个字,不过,我倒是在这几个月之间,才认识他,你教主不知强留他在九华山有何用意?” 武翠莲冷笑道: “这是我们十几年前的一笔帐,阁下不必管。”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厉声说道:“阴阳剑客,你到底留不留在九华山?” 赵亦秋生性傲然,人家越要他留下,他就越不留下,他冷笑一声,说道:“我就不留下。” 武翠莲一阵伤感,她想不到阴阳剑客会对她如此寡情,她的一线希望,全部化为幻影,这怎不令她伤心? 但是赵亦秋也有难言之隐,他不愿以真正面目出现在武翠莲面前,是因为他还没有替阴阳剑客报完仇。 显然,如果他告诉武翠莲真正情形之后,弄个不好,事情张扬出去,倒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中年书生此刻站在一旁不说话,其实,他也没有说话的余地,不过,他已经推测到这其中大概情形。 他的想象跟当初赵亦秋碰到武翠莲的所想一样,但是他此刻也不能说出情形,他认为自己没有这个必要。 于是一时间,三个人怔站在那里,每个人同样带着一分不同的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武翠莲反复自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留他在这里陪我三天呢,其实,我应该让他走的。” 但是人类本能的欲望,使她平静的心扉,泛起涟漪,也使她心里矛盾,虽然,她不希望再见他,但她却希望他能在这里陪她三天,当然,这是她最后的渴求。 然而,阴阳剑客拒绝了,显然,这是使得她伤心的事,本来,她已不必再想到这个问题,但欲望却是她无法抗拒的呀。 她恨阴阳剑客如此待她,今夜,她决不让阴阳剑客退出九华山。 她心念一定,怒喝道: “阴阳剑客,那你就闯闯看是否能走得了。” 赵亦秋冷笑道: “那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话犹未毕,阴阳剑猛向武翠莲劈击一剑。 赵亦秋明白自己多说也无益,武翠莲决不会让自己轻易一走,是以,他攻出一剑。 武翠莲恨得银牙一咬,挪身滑步,避过阴阳剑客一招急攻,人形一闪,双指骈进如戟,点袭赵亦秋“璇玑”穴。 武翠莲出手快若电闪,赵亦秋阴阳剑还来不及攻至,武翠莲一招反而点到…… 武翠莲一招不过在极短的刹那之间,不但赵亦秋吃惊,中年书生也是暗吃一惊,心忖: “果然是武林杰出好手。” 就在中年书生思忖间,赵亦秋阴阳剑一撤,身子一沉,避过武翠莲电光石火的一击,阴阳剑施出双客剑法,猛地劈攻四剑。 这四剑乃是双客剑法最神奥招式,剑式快捷凌厉,剑风呼呼,端的厉害已极。 中年书生认为阴阳剑客四招出手一定可以把太清教教主迫得手忙脚乱,哪知太清教主却在极短的晃身之间,赵亦秋四剑绝招全部递空。 赵亦秋四剑走空,武翠莲娇叱一声,双腕齐翻,一吐双掌,一股绵绵不绝掌力,滚滚向赵亦秋卷到。 武翠莲出掌,也是在极短的时间,赵亦秋四剑走空,身形还未站稳,武翠莲狂猛的掌力已经攻至。 赵亦秋闪身避招已自不及,猛一咬牙,双掌平胸推出,硬接了武翠莲一击,人往后退了数步,汗下如雨。 所幸武翠莲真力未吐,否则,赵亦秋就是不丧命,也非重伤不可,但使是如此,心血也感到一阵翻涌。 中年书生见阴阳剑客在太清教主手下走不出五招,便告落败,心里吃惊并不在赵亦秋之下。 他想太清教主之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如果自己和阴阳剑客出手围攻,恐怕也不是她的敌手。 他想了一想,思忖:“我何必站在这里,何不一走算了?以自己的轻功造诣,退出大概不会有问题。” 心念一起,说道: “太清教主,在下先走一步,不是之处,来日……” 他话还没有全部说完,人已腾身跃出。 中年书生认为自己无论如何也能退走,哪知人影纵起的刹那之间,眼前速觉人影一晃,一股掌风迎面撞到。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晃退五步来远,放眼望去,劈击自己之人,正是太清教主,陡闻她说道: “阁下别想打逃走的念头,其实你也走不了。” 这一下,他才知道太清教主武功厉害,轻功造诣,不知远胜自己多少倍,看来要退出九华山,决不是如他所想那么容易了。 他吃惊的当儿,武翠莲又说道: “阁下还是好好站在一旁,俟本人跟阴阳剑客私事办完之后,决不为难阁下,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中年书生想了一想,终于说道: “好吧,我暂时不走。” 赵亦秋生平第一次栽了筋斗,既惊又气,同时又见武翠莲在出手的刹那,便把中年书生制服。 他在吃惊的当儿存心拼命,阴阳剑舞成两缕寒光,出手毒辣,猛向武翠莲疾攻过来。 武翠莲见赵亦秋回身扑进,冷冷一笑,身形有如蝴蝶穿花,赵亦秋虽然连演几招双客剑法杀手,依然无可奈何。 须知双客剑法是阴阳剑客与千面独行客呕尽心血所想各种不同精奥招式,揉合而成,威力奇大。每一出招,暗藏无穷变化,但武翠莲毫无所伤,她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武翠莲武功得自上古奇书所载,虽双客剑法含有无穷妙用,但奇书所载之武功,比双客剑法更高一筹。 这片刻之时,赵亦秋已攻出十招,武翠莲见阴阳剑客拼命出招,自是不敢大意,细心对敌。 中年书生吃惊武翠莲武功,他就看不出太清教主这身武功是属于哪一个派系。 武翠莲出招不但快、准、狠,而且每一招出手,后面还跟着一招难于预测的杀手,含有意想不到之妙用。赵亦秋拼命出剑,最耗真力,二十几招过后,额角汗已滚滚掉下,再不出十招,必定败在武翠莲手里。 中年书生见太清教主出手虽是极快,但均未下辣手,虽然赵亦秋会败在她的手里,但必定不会重伤。 可是对于退出九华山一节,倒是不必再妄想了。 在中年书生心念之间,赵亦秋改攻为守,剑招缓慢无力…… 就在赵亦秋将败在武翠莲的刹那间,一条人影势逾黑夜飞翔的蝙蝠,从总堂的山上飞泻而来,眨眼间,已到场外。 中年书生一见来人,微微一笑,又把眼光放在两人动手的招式上。 来人,竟是武怀民,只见他脸带忧黯之色,显然,他此刻的心情是非常痛苦的。 赵亦秋一见武怀民一到,灵机一动,拼攻一招,跃出武翠莲的攻势,身子飘退到武怀民的身侧。 武怀民望了武翠莲一眼,低下了头说道:“娘!您就让他走吧!反正他不会留在九华山的,您强留他何用?” 武翠莲冷笑道:“我偏不让他走。” 赵亦秋冷冷一笑,倏地一伸手,右手按在武怀民的“肩井”穴上。 武翠莲惊叫一声,赵亦秋冷笑说道: “武怀民,你就送我们一程吧。” 武怀民估不到赵亦秋会有这一着,如果他想妄动,赵亦秋按在他“肩并”穴上的手,便会毫不留情。 其实赵亦秋也不想向武怀民下辣手,他只是要武怀民送他退出九华山,显然,他此刻轻轻按在武怀民的穴道上,武翠莲必不敢出手。 武翠莲气得银牙咬得格格作响,怒喝道: “阴阳剑客,你真敢……” 赵亦秋冷笑接道: “如果你不出手相逼,我决不会向他下手。”停了停,向武怀民说道:“那么我们走吧。” 武怀民穴道被制,不得不跟阴阳剑客走。 武翠莲娇叱一声,便向赵亦秋扑去,赵亦秋忙劈出一掌,迫退武翠莲,口中喝道: “你再出手相逼,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赵亦秋这一喝,武翠莲再不敢动手,眼看赵亦秋与中年书生从容离去,心里一种莫名的痛苦情绪,涌上心头,她哭泣起来。 武翠莲虽是修养极深的人,也禁不起此时心情的冲动,一个使她日夜惦念的人,片刻之间,又非常寡情地走了…… 她痴痴地站在那里,这位统领无数大江南北高手的教主,此刻,心里变得非常软弱…… 情,带走了她的一切,甚至于生命也几乎丧在情字之下,本来,她不应该再多作苛求的,但是阴阳剑客却是她一生无法忘怀的人…… 见了阴阳剑客之后,她心里又充满希望,她祈求阴阳剑客会留下陪她三天,但是她做梦也想不到,阴阳剑客又跟从前待她一样,冷酷与寡情。 她缓缓地移动脚步,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的确,武翠莲是可怜的,她在人生旅程上,丧失了她所有的一切。 阴阳剑客从此一走,显然不会再上九华山,她默默念着:“我为什么苛求见他呢?对,他应该走,走得越远越好。” 虽然,武翠莲心里这么想,但是人类“欲望”与“苛求”的本能,却开始在她平静的心扉里翻涌…… 她无法使它平静下来,那比海潮来时还要汹涌几十倍,终于她咬了咬牙,喃喃地……轻轻地念着: “失去的已经失去,苛求,只是徒增你心灵里的痛苦,离开他吧,让你心灵得到片刻的安宁……” 是的,她应该如此,她想:“往昔我在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快乐?幸福?安慰?都不是,得到的只是心灵的创伤。” 于是她咬着牙,决不再存有苛求之念了。 她缓缓地移着脚步,孤独的人影,慢慢地消失在夜里…… 但她的脚步声,却留下了凄凉的音韵…… 走着……带着各种不同的心情,三个人影,缓缓踱下九华山,赵亦秋、中年书生、武怀民。 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心情沉重的移动着脚步。 但在这三个人之中,武怀民的心里算是最痛苦的一个。 他在这一夜之间,好像懂得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使他替他母亲感到可怜与孤独…… 阴阳剑客是他父亲,他母亲希望他会留下,但他却忍心一走,而且拿自己当挡箭牌,使他母亲不敢向他下手。 他体会到母亲心中此刻的痛苦,他母亲与阴阳剑客之间的事,他虽然无法全部清楚,但今夜他懂了。 他恨命运玩弄他,使他父母各持一方,势不两立,谁的错?他认为这是他父亲的错。 为什么他父亲会对他母亲如此寡情?他无法知道。 片刻后,他们已经来到九华山下了。 武怀民痛苦地看了阴阳剑客一眼,说道: “你知道我母亲心中的痛苦么?你为什么不肯留下呢?” 赵亦秋黯然一叹,放下了按在武怀民穴道上的手,说道: “回去告诉你母亲,我有空自会去看她,现在我没有时间,不得不暂时离开九华山。” 武怀民好像一个失去欢乐的孩子似的,痛苦地低着头,心里一酸,几乎落泪,声音带着沙哑地说道: “很久以前,我母亲便渴求见你,你来了之后,竟不肯留下三天,你对得起我母亲吗?” 中年书生与赵亦秋心里也同样痛苦,但目前,他又不能告诉武怀民真正的情形。 终于赵亦秋又道: “我对不起你母亲,你回去代说几句吧。” 不等武怀民答话,身形一跃而起,起落之间,已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中年书生看了武怀民一眼说道: “事情真真假假,阁下不必认真!” 话犹未了,直向赵亦秋背后追去。 武怀民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眼泪掉了下来…… 赵亦秋奔了一程,放缓了脚程,回顾一望,中年书生已飘身而来。 赵亦秋心里不觉暗自奇怪,中年书生夜探太清教总堂,意欲何为?是否跟自己有关? 他思忖一阵,始终想不出这中年书生在九华山出现的真意何在。 中年书生望了赵亦秋一眼,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伤感。脸上呈现一种黯然之色,瞪了赵亦秋一眼。 中年书生这个动作,只不过是刹那间之事,赵亦秋没有看出来。 赵亦秋心里在想着这中年书生行踪诡秘,是否与石小黛的失踪有关?当然,这是有可能的。 他虽然有此疑念,不过始终说不出口。 中年书生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夜上九华山,与石小黛失踪有关吧?” 赵亦秋心里一震,说道: “当然,这事与我声誉有关,李某人不得不上九华山。” “不光是声誉问题吧,难道没有别的隐情?” 这一句话问得赵亦秋一震,中年书生好像知道自己身份,而且把自己与石小黛的事,看得很清楚。 中年书生的行踪,的确是非常诡秘,赵亦秋无法知其来意,不过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倒是真的。 他想了片刻,反问道: “阁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年书生笑了笑,说道: “如果这里面只是涉及到你的声誉,我想你不会急在一时,再说,你也不是……”说到这里,突然止口,锐利的眼光扫视了赵亦秋一下。 这眼光好像带有无上的威力,赵亦秋心里一愣,中年书生这句话明白地表示他知道赵亦秋对石小黛的关怀。 显然,由这几句话的口气,也可以听出对方对赵亦秋的行踪,探得十分清楚,也就是说,他知道阴阳剑客就是赵亦秋的化装。 当然,这是让赵亦秋十分吃惊的,如果中年书生真正知道自己的身份,难免传开江湖。 那么,这个中年书生与石小黛的失踪是否有关呢?赵亦秋心中念头一动,冷笑道: “阁下对李某人的行动好像非常注意,是吗?” 中年书生笑而不答。 赵亦秋突然问道: “那么阁下必定知道石小黛是被何人所劫了?” 中年书生说道: “就是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中年书生这话明白地告诉赵亦秋,他已经知道石小黛被何人所劫,赵亦秋认为他适才所料不错,石小黛失踪与中年书生有关。 赵亦秋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知道自己再多问,中年书生也不会告诉他石小黛是被何人所劫的了。 他心里暗道:“我何不乘其不备,把他制下,不怕他不告诉我石小黛的行踪。”心念一转,缓缓向中年书生走来,说道: “阁下与李某人素无怨仇,如阁下能替李某人澄清是非,李某人自是感激不浅……” 话犹未毕,右手快逾电光石火,点袭对方“玉乳”穴。 中年书生估不到赵亦秋会突然向他下手,闪身避招已自不及,身上突然感到一麻…… 第二十七章 中年书生的武功本来不逊于赵亦秋,无奈赵亦秋出手突然,中年书生不曾戒备,故被赵亦秋所制。 如果男女动手过招,男子决不能点袭女方“玉乳”穴,否则被认为是男人轻浮,也可能激起女方拚命之心。 但赵亦秋与中年书生均为男人,点袭对方“玉乳”穴,倒无所谓,哪知赵亦秋一招点到对方“玉乳”穴时,心里一震,急忙撒手,中年书生冷漠的脸上,突然泛起一阵红霞。 这个动作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中年书生竟呆呆地站在那里。 赵亦秋心里一震,滑退三步,呐呐说道: “你……你是……”以下的话,他竟说不出口。 这件事情发生得突然,原来赵亦秋右手点到对方“玉乳”穴时碰到一颗坚硬的东西,赵亦秋不得不撤手,他想不到对方这个中年书生竟是女扮男装。 中年书生乳房被赵亦秋一点,脸上自然泛起一阵娇羞,于是在同一时间,两个人竟呆呆地站在那里……。 显然,两个人对于刹那间发生的事,都感到惊讶!…… 中年书生冰冷的眼光,刹那之间,突然充满了似柔水般的情意,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赵亦秋。 赵亦秋在吃惊之下,还带着一分疑念,这中年书生是什么人化装?蓦然,王燕萍的人影,又在他脑中一闪而逝。 他想:“这会不会是王燕萍呢?极可能是她,除了她有这化装术之外,别人便不可能了。”思忖间,脱口又说道: “你是王姑娘么?” 中年书生苦笑一下,说道: “赵少侠,我是不是你所说的王姑娘,你总可以听出声音来。” 赵亦秋又是一惊,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姓名,显然自己就不是阴阳剑客了!但对于对方所问是不是王姑娘一事,倒是颇费赵亦秋花一些脑筋想。 显然,对于王燕萍的声音,赵亦秋可以说完全记不清。他在千面独行客处学双客剑法时,从来就不曾跟王燕萍谈过一句话,只是他要下云中山时,王燕萍中途示爱的几句,而那几句话又是赵亦秋感到意外时所听,目前全无印象。 赵亦秋怔了片刻,才又说道: “那你是什么人,能否见告芳讳?” 中年书生笑了笑,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阴阳剑客,而你知道我不是一个男人,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问我叫什么?” 赵亦秋被对方莫测高深的身世,弄得莫名其妙,不过他不一定要知道中年书生是什么人,但中年书生既然知道石小黛的去处,他不得不问清楚,想到这里,又开口道: “那你既然知道石小黛的去处,能否见告?” 中年书生冷笑道: “你放心不下是吗?” 赵亦秋脸上一红,怔了一怔,才道: “这跟我声誉有关呀!” 中年书生冷笑一声,似自言自语道: “王燕萍、石小黛、辣手仙子郑芳紫三个少女……”说到这里,眼睛盯在赵亦秋的脸上,突然问道: “你喜欢哪个?” 这一句话问得非常突然,赵亦秋呆了半晌,无法回答。 其实他喜欢哪一个,连他自己恐怕都分辨不出来。 但是赵亦秋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对方一个少女,问这句话不无原因,难道……他想: “这不可能吧?” 中年书生看赵亦秋怔在那里,又说道: “你!三个人都爱,是吗?” 赵亦秋冷笑说道: “这个你不必管。” 中年书生黯然低下了头,喃喃说道:“我不应该管?”说完,她笑了,笑得非常凄苦! 赵亦秋又说道: “那你是真不肯将石小黛的行踪告知我了?” 中年书生想了一下,说道: “好吧,我告诉你她的行踪,不过,有个条件。” 赵亦秋说道: “有什么条件,你快说吧。” 中年书生道: “我告诉你她的去处,那你告诉我这三个人之间,你喜欢哪个。” 赵亦秋想不透对方问这个有什么用意,自己喜欢谁,跟她有什么关系,何况她又不是自己所喜欢的女人。 不过,为了石小黛的安全问题,他不得不分析一下,王燕萍、石小黛、郑芳紫在自己心目中所占的地位。 这三个人在他脑中经过一番分析之后,他已经得到了结论,他心目中最喜欢的,还是王燕萍。 也许,王燕萍是第一个闯进他心扉的人,于是,分量要比石小黛与郑芳紫强了几分,他终于说道: “我比较喜欢王燕萍。” 中年书生冷冷一笑,说道: “假如现在又有一个少女再想投进你的心扉,你接受吗?” 赵亦秋心里又是一震,他体会得到这中年书生所说的意思,她每次所问,均是要赵亦秋花不处的脑筋。 赵亦秋想了一想,说道: “也许我不会接受。现在你大概可以告诉我石小黛的去处了吧?” 中年书生也不回答赵亦秋所问,突然身影一跃而起,快逾垦泻,刹那间,已远去二十几丈。 赵亦秋见中年书生突然一走,的确感到意外,他不能让中年书生此刻就走,因为她还没有告诉自己石小黛的去处。 心念一动,猛向中年书生追去,口里喝道: “请你小停片刻。” 中年书生停下脚步,回头说道: “是不是要知道石小黛的去处?告诉你,你现在不必问,以后自然会知道,请你放心,她很好,可以了吧?” 赵亦秋冷笑道: “因为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阴阳剑客,所以我不能让你走。” 中年书生冷笑道: “那你要怎么样?” 赵亦秋冷笑道: “除非你保守我的秘密,否则……” 中年书生冷笑接着道: “否则,你阴阳剑下便不留情是吗?不见得吧?” 赵亦秋大喝道:“那你先接我一招试试。” 说话间,欺身扑进,阴阳剑化作漫天剑幕,点袭对方要穴,出手奇快无比。 赵亦秋骤然出手,中年书生一愣,银笛反点,进招反攻。 赵亦秋心知中年书生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如以阴阳剑法,决无法胜得对方,是以,他一出手,便施出双客剑法。 双客剑法有意想不到的威力,赵亦秋一招攻至,第二招又自出手,的确厉害已极。 刹那间,赵亦秋已攻出五招双客剑法绝学,只见漫天剑影,分向中年书生罩头劈击而下。 中年书生见赵亦秋阴阳剑过后,四面八方狂攻而至,心里吃惊之下,银笛一抖,银光闪处,反攻赵亦秋。 赵亦秋的双客剑法从未有人能过十招,中年书生在险象环生之下,竟能乘隙出招。而且赵亦秋觉得好像自己出手一招,中年书生即可猜想到他下面要出的一招。 是以,赵亦秋虽一连猛攻,连施杀手,依然无可奈何。 赵亦秋心里暗暗吃惊,长啸一声,阴阳剑化作两道红黑剑芒,“刷刷刷”又连攻三招。 这三招的确是非常厉害,中年书生暗吃一惊,银笛拚命攻出两招,身形一跃而起,直向林内飞奔而去。 中年书生这两个动作配合得快逾电光石人,赵亦秋在一怔的刹那,中年书生已经去得老远。 这一下赵亦秋不得不佩服中年书生的武功,他跟她交手两次,均被她跃出剑幕之外,武功之高,绝不在自己之下。 赵亦秋不去追她,他认为追上了也没有用。 这时,天已破晓,赵亦秋急忙奔回旅店,回到旅店天已大亮,赵亦秋推开窗户。 蓦地里,突闻惊叫之声,赵亦秋张眼一望,郑芳紫正在自己的房内,吃惊地望着自己。 赵亦秋不觉奇怪,为什么郑芳紫见了自己之后,会大惊失色,一时间,他不自觉怔了片刻。 蓦然,他想到自己还没有取下面具,对方认为自己就是阴阳剑客,他不自觉暗自好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意。 赵亦秋脑中念头一转,冷冷一笑,双指骄进,点袭郑芳紫助下垂穴。 赵亦秋这个动作奇快,郑芳紫在吃惊的当儿,未妨这一着,闷哼一声,人便躺了下来,正好躺在床上。 赵亦秋制服郑芳紫之后,取下了面具,才伸手拍了郑芳紫腰穴。 郑芳紫醒来余悸犹存,也没有看清眼前是什么人,出手一掌,便向赵亦秋劈下…… 赵亦秋冷笑一声,轻轻扣住她的右腕,说道: “郑姑娘,你好狠的心呀!”话落,放开她的手。 郑芳紫退了两步,放眼一望,才知道是赵亦秋,心里一阵喜悦,马上又泛起一阵疑惑的神情,呐呐问道: “刚才阴阳剑客又来,你到哪里去了?” 说到阴阳剑客,下意识地望了一下目己的身子,她意识到阴阳剑客在点倒她之后,可能发生的事。 她看了一遍,觉得没有异样,才放心下来。 赵亦秋心里暗自好笑,郑芳紫把阴阳剑客看作采花淫贼,这的确是可笑的,他看了她一眼说道: “阴阳剑客并没有把你吃掉,你怕他什么?” 郑芳紫脸上一红,说道: “阴阳剑客不怀好意,我刚才被他点了穴……” 赵亦秋笑着接道: “后来怎么啦?” 郑芳紫脸上泛起一朵红霞,说道: “我怎么知道,不过,他并没有把我……” 说到这里,满脸通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赵亦秋又道: “你为什么又到我的房间来呢?” 郑芳紫道: “天一亮,我想来看你,想不到我打了半天门,你竟没有答应,后来,我用力把房门推开,你竟没有在房内,你到哪里去了?” 赵亦秋沉思一下,撒了个谎,说道: “刚才我在睡梦中,忽然听到屋上有声音,我出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夜行人,我便追了出去,那个夜行人武功极高,我追不上,便折了回来,发现你躺在我的床上,我不知何故,仅伸手解开你的穴道。” 郑芳紫半信半疑,又问道: “你见到阴阳剑客没有?” 赵亦秋道: “没有呀,我只见到你在床上。” 郑芳紫一听自己被阴阳剑客点倒床上,心里真是气急,走了几步,觉得下体没有异样,才又放心。 这些动作,当然都瞒不过赵亦秋的眼光,他又说道: “既然没有什么,那你就回房去吧。” 郑芳紫看了赵亦秋一眼,才退出赵亦秋的房间。 赵亦秋见郑芳紫走后,心中不觉感到万分奇怪,武怀民说他并没有把石小黛劫到九华山,那么…… 谁又是劫走石小黛的人呢?中年书生?想到中年书生,他认为他的想法没有错,定是中年书生所为。 那么中年书生劫走石小黛,用意何在? 但中年书生说石小黛很平安,叫自己放心,那么自己此刻也犯不着多伤这个脑筋了。 他想:“这件事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心念至此,觉得此后应该是找他师父仇人报仇的时候了。 但是,你应该先去找谁呢? 虽然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但是,他认为目前这个问题也不必过分急迫,反正石乾元约到人之后,在梅山庄下手,自己总比到处去跑方便。 于是,他暂时也不去找这些人,反正群雄聚集到梅山庄之后,他在梅山庄暗中行事,倒是非常方便的。 那么,他想:“我是否应该再回梅山庄呢?” 他的答复是对,他应该赶快回到梅山庄。 第二十八章 于是在天亮之后,他便与辣手仙子取道奔梅山庄。 只见古道上,两匹健马,骈骑而驰,快捷无比,马匹过处,卷起一团飞沙,漫天飞扬。 赵亦秋觉得辣手仙子跟自己到梅山庄,事情有些不便,但自己又不能禁止她不到梅山庄。 他微微侧过头,只见辣手仙子脸上泛起阵阵喜悦之情,眼中含情脉脉,赵亦秋眼光跟她一接触,心里几乎要闭住气似的。 的确,辣手仙子比王燕萍与石小黛还要美,她有一副使任何男人无法抵抗的迷魂眸子,以及美丽的脸蛋。 她报给赵亦秋微微一笑,这一笑使赵亦秋又体会到辣手仙子更迷人之处不是眼睛,而是她的笑容。 赵亦秋心性傲然,但受过几次折磨之后,高傲之心,无形中也消去了大半,他承认自己有时非常软弱。 他无法抗拒辣手仙子迷人的诱惑,他不否认他喜欢她,但是他明白在目前还不应该有如此欲望。 与辣手仙子同到梅山庄,对自己的行动,倒是真有一些不便,他想了片刻,终于说道: “郑姑娘,难道你真的要跟我到梅山庄么?” 辣手仙子说道: “怎么?难道你不让我去么?” 赵亦秋笑了笑道: “我怎会不让你去?不过,我到梅山庄另有要事,你去……” 辣手仙子冷笑接道: “我去有些不方便是吗?” 赵亦秋点了点头。 辣手仙子一阵感伤,幽怨说道: “不会的,你跟石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嫉妒就是啦。” 赵亦秋明白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笑了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心。” 辣手仙子问道: “那还有什么?你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到梅山庄?” 赵亦秋道: “我并没有说不让你到梅山庄呀。” 辣手仙子沉默了片刻,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感伤,她抬头望了赵亦秋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赵亦秋突觉辣手仙子充满着诱惑的眸子,挂着晶莹的泪水,心里就想不出辣手仙子这是为什么。 突闻辣手仙子幽怨地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石姑娘……” 说到这里,心里一酸,豆大的泪珠,循腮而下…… 吃醋,是人的本性,尤其女人的醋劲特别大,赵亦秋无意一问,竟使她伤心掉泪。 但是这也无可厚非,男女间如果掉进爱河,怀疑的心特别大,虽然你说来无意,但,她听却有意了。 辣手仙子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以往,她见过无数男人,她认为男人是平庸无奇的,但是,她见了赵亦秋之后,竟深深爱上了他。 显然,爱情这东西是非常奇怪的,男女间的爱情,往往在无意中产生。 辣手仙子也在一瞥之间,对赵亦秋发生了爱,她无法自制,虽然,他们的相遇是那么突然,但是在突然里,爱已经生了根。 辣手仙子反复自问:“我什么会对他如此?也许,我生平第一次爱上了我要爱的第男人……” 石小黛,她曾见过,她那天真无邪的心地,想不到也会深爱上了赵亦秋。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矛盾,石小黛的憨笑,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明白当石小黛失去赵亦秋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从另一方面来说,赵亦秋是石小黛先遇上的,自己只不过在风雨之夜,才跟他无意间邂逅。 辣手仙子是个理智很强的少女,这刹那之间。觉得好像不应该插进赵亦秋与石小黛之间, 但自己又该如何?于是,她陷进矛盾里…… 她想了又想,她觉得最好的结论是离开赵亦秋,否则,石小黛与自己之间,都会感到痛苦。 女人的心思,特别敏感,辣手仙子认为自己不该夺人之爱,何况石小黛又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她不忍创伤她的心。 想到这里,她勒住了马,凝望了赵亦秋片刻,幽然道: “赵少侠,你自己上梅山庄吧,我不去了。” 赵亦秋见辣手仙子痛苦之情,溢于言表,心里一震,说道: “郑姑娘,你为什么突然不愿到梅山庄呢?” 辣手仙子苦笑了一下,说道: “是的,我不应该去,你自己去吧,见了石姑娘之后替我问个好,我要走了……” 这刹那之间,辣手仙子美丽的脸庞,突然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痛苦之色,赵亦秋不敢凝视着她的眼光。 他想了一想,觉得不应该过分刺伤她的心,何况,她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终于说道: “郑姑娘,我没有说一定不让你去梅山庄,走吧,我们走。” 辣手仙子摇了摇头,说道: “不,你自已去吧,我不应该去的。” 赵亦秋说道: “那么你要上哪里呢?” 辣手仙子幽幽一叹,说道: “我母亲死后,便无家可归,十七岁那年,我便在江湖闯荡,但愿你走了之后,我还照样的能在江湖上闯荡,也许,我会怀念你,但是我不应该刺伤石小黛的心。” 辣手仙子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性,她曾遭受过无数的创伤,她自信她对赵亦秋也可能永远忘怀。 环境养成她一种独特的个性,这种个性就是她遇到任何事情之后,都能沉静应付过去,同时她是个饱受过痛苦的人,她宁愿自己再受痛苦,也不愿别人受到一点痛苦。 她这种想法并没有错,但是她离开赵亦秋之后,是否真能把赵亦秋忘却,当然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人类的欲望是很奇怪的,虽然在心扉里产生了欲望,但欲望却是在无形中可以控制一个人的个性。 诚如辣手仙子,她爱上了赵亦秋,但那一股少女的欲望却控制着她,使她明白自己不应该作过分的渴求。 她明白,如果这里面不是石小黛的话,她可以插足其间,但是石小黛天性善良,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石小黛的心扉里,留下阴影,而使一个纯洁的少女,陷入痛苦的日子里。 也许,辣手仙子跟其他女孩子一样,有一颗多愁善感的心,否则,在目前她不应该想到这个问题。 但是,赵亦秋此刻反而不忍辣手仙子离他而去,他觉得辣手仙子的身世已够可怜,在目前他虽然不能给她什么,但往后,他不管辣手仙子是否跟自己在一起,他会好好保护她。 他凝视了辣手仙子片刻,说道: “郑姑娘,请你相信我,我非常乐意跟你在一起,你别多想,我们走吧,天色不早。” 辣手仙子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道: “你走吧!也许我以后会来看你。” 赵亦秋默然了,他想了一想,终于说道: “你暂时住在哪里,我把事情办完之后,会来看你。” 辣手仙子道: “不必了,我已经告诉你我无家可归,他日有缘,我们一定会碰面的,现在又何必苛求呢?” 赵亦秋黯然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吧,那我先走了,郑姑娘,请你保重……” 话犹未毕,马鞭一扬,马放开四蹄,飞奔而去。 他没有勇气再回顾辣手仙子一眼,他体会得到,辣手仙子此刻眼中所包含的是什么,好像此刻一顾,便会在他往后的日子里,埋下相伴怀念及痛苦的种子。 辣手仙子望着赵亦秋的背影,黯然发出一声长叹,她默默问着自己:“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他?” 她明白,显然,自己并没有必要一定离开赵亦秋呀…… 赵亦秋走了,他门相伴只是那么短促的两天,两天之间,赵亦秋终于离她而去了,那是她叫他走的。 两天,留下了美丽回忆,以及痛苦的相思,辣子仙子,因是她出手狠辣,但是,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她明白自己不能占有赵亦秋。她应该牺牲,让石小黛得到幸福。 就在辣手仙子沉思的当儿,人影门处,她的面前已经飘下一个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把赵亦秋与辣手仙子刚才的一切,看得很清楚,她对辣手仙子泛起爱惜与怜悯之心。 显然,女人都有同样的心,中年书生是女扮男装,她是女人,当然,她懂得女人的心情。 她觉得辣手仙子是个本性非常善良的女人,爱的本身是占有,而辣手仙子为了石小黛,宁愿自己痛苦,而不愿石小黛圣洁的心地,留下痛苦的种子。 中年书生看了怔在马上的辣手仙子一眼,说道: “你很喜欢这个男人是吗?” 辣手仙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中年书生苦笑了一下,又道: “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跟他走呢?” 辣手仙子疑惑地看了中年书生一眼,问道: “你是什么人?” 中年书生说道: “郑姑娘,你何必一定要问我是谁,反正,你知道了也没有用呀,郑姑娘,我问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跟他走?” 辣手仙子见对方不似有取笑之意,黯然一叹,说道: “我若跟他去梅山庄之后,也许我会比离开他更痛苦。” 中年书生笑了笑,说道: “你怕刺伤石小黛的心是吗?” 辣手仙子点了点头,幽幽一叹道: “石小妹人太好了,她不懂人与人之间的丑恶,自然,我不能使她痛苦。”说到这里,似有所悟,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问我这些话?” 中年书生笑道: “郑姑娘,我并没有恶意,请你不要误会,如果你喜欢他,我保管你以后会跟他在一起就是了。” 辣手仙子脸上泛起一层迷惑的神情,眼光直盯在中年书生的脸上,中年书生望着郑芳紫这种神情,轻叹一声,说道: “郑姑娘,不过他不只一个石小黛,还有一个王燕萍,你以后如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嫉妒吗?” 辣手仙子虽然对中年书生所问,大惑不解,而且中年书生身份,她也不知道,不过见中年书生并没有恶意,话中带着一分亲切之感,辣手仙子终于说道: “只要石小妹与王姑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才不会生她们的气呢。” 中年书生点了点头,说道: “我相信石小黛与王燕萍都愿意跟你在一起的。” 余音未息,身形一闪,直向路旁林内窜去。 辣手仙子又怔了一怔,她想:“这中年书生问这些干什么她思忖未毕,蓦闻失笑之声,遥传而来。 声音极为刺耳,辣手仙子霍然一惊,张眼一望,四野并无半个人影,辣手仙子不觉暗自奇怪。 蓦地里,辣手仙子突觉眼前人影闪处,迎面一股强烈的掌风,突袭而至。 辣手仙子暗吃一惊,纵身飘跃下马,放眼望去,她的面前已经站着一个非常可怕的老者,只见这老者脸上,无一丝血色,两眼高高突起,布满红丝,形如僵尸,非常可怕。 辣手仙子不觉大吃一惊,对方与自己素昧平生,何以不分青红皂白,迎面就一掌向自己劈下? 这老者看了辣手仙子片刻,冷冷一笑,说道: “果然不错,难怪我三个徒弟着迷,嘿嘿,我走遍天下,见过无数美女,就没有见过如此佳丽,看来我艳福不浅……” 这个形如僵尸的老者,似自言自语,辣手仙子一见老者来意不对,这话分明是为自己而来,说道“艳福不浅”四个字时,辣手仙子怒不可遏,脸上泛起杀机,喝道: “老丈是什么人,姑娘与你素昧平生,你乘我不备,劈了我一掌,意欲何为,你快说,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僵尸老者格格一笑,说道: “好好,人称辣手仙子心黑手辣,可是碰到我白鬼魔叟,看你是否能逃过?”说完,又是哈哈一笑。 辣手仙子一听来人报出“白鬼魔叟”四个字,心里大骇,此人二十年来,未出江湖,极喜女色,是湘江三恶之师。 湘江三恶被自己毁去武功,白鬼魔叟自是来找自己报仇,此人练就一身阴阳毒武功,厉害无比,三十年前绝迹江湖,想不到今天却碰上了。 辣手仙子心知对方来意不善,吃惊之下,凝神提气,蓄势待发。 白鬼魔叟格格笑道: “辣手仙子,我三个不成器的徒弟,毁在你的手下,你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嘿嘿,只要你跟我走,让本人享乐享乐,那么你打伤我徒弟的事,就此了断……” 辣手仙子听得怒火直冒,娇叱一声,一剑便向白鬼魔叟劈击过去,口里喝道: “不要脸的淫贼,吃我一剑。” 白鬼魔叟格格一笑,身形微晃,辣手仙子一剑便告递空。 辣手仙子暗暗吃惊,长剑一抖,“玉女穿梭”、“秋风扫叶”、“蜻蜒点水”刷刷刷一连抢攻三招,急如狂风骤雨,辣手仙子劈出四剑,只不过一瞬间的事,白鬼魔叟在几个晃身的刹那,辣手仙子四剑全告走空。 辣手仙子这一惊非同小可,乍闻自鬼魔叟哈哈笑道: “辣手仙子,何必多花这个气力,精力一散,玩乐就没有意思了……” 辣手仙子再也听不进去,银牙咬得格格作响,剑化绝招“金蜂戏蕊”、“天龙抖甲”、“金针引线”,化作漫天剑影,分向白鬼魔叟周身要穴点至。 白鬼魔叟并不还招,辣手仙子三剑攻至,微感吃惊,思忖:“这女娃儿武功果是不弱。”思忖间又连让三剑。 辣手仙子连攻七剑,依然无法将对方制住,满肚怒火,娇叱声中,剑走轻灵,又劈两剑。 白鬼魔叟冷笑声中,右手一扬,辣手仙子突觉一股阴森掌力,迎面攻至,心里大吃一惊,横里飘开五尺来远。 这一下,辣手仙子才知道白鬼魔叟武功了得,自己决非其敌,白鬼魔叟格格一笑,身影一晃,出手奇快无比,双指骈进,点袭辣手仙子“下阴”穴。 辣手仙子突觉指风袭到,白鬼魔叟点向下体的双指,只差寸许,辣手仙子见他出手轻浮,气得杏目圆睁。 她见自己无法避招,银牙一咬,长剑反递,点袭白鬼魔叟当胸“将台”大穴。 辣手仙子这一招是拚命打法,如果白鬼魔叟不撒手,势必叫辣手仙子点上不可,落个两败俱伤。 白鬼魔叟见辣手仙子挤命,右手急撤…… 辣手仙子就在白鬼魔叟撒手时,长剑一绕,振腕一招“玉带围腰”,猛向白鬼魔叟中盘挥至。 辣手仙子这一招快逾电奔,白鬼魔叟过分轻敌,只听嘶的一声,白鬼魔叟的右腹际,已随剑芒过处,划破了二寸余长的裂口,鲜血汩汩而下…… 这一下,激起白鬼魔叟的杀机,暴啸一声,声若鬼泣,听得人心惊胆颤,辣手仙子心里不觉一愣。 白鬼魔叟武功极高,练就一身阴毒无比的气功,江湖上一听白鬼魔叟四个字,无不吓得魂散九霄。 此人喜爱女色,如果他认为是他所要的女人,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他的手里,是以,多年来,在他手里丧失贞操的女子,不知多少。 此人在三十年前便绝迹江湖,行踪不明,想不到今天会在这里出现,辣手仙子剑伤他腰际,因此激起他怒火。 蓦听他暴喝一声,双掌急切劈出一记掌力。 这一掌是白鬼魔叟挟怒而发,力道阴森刚猛,势逾天崩地裂,掌风呼呼,端的厉害己极。 辣手仙子不敢硬接,身子飘然而起,避过白鬼魔叟全力一击,再一个“紫燕奔林”,飞落在二丈开外。 白鬼魔叟当辣手仙子避过一掌之后,猛向辣手仙子再度扑去,翻腕错掌,连环劈击三掌。 白鬼魔叟这三掌是毕生功力所聚,疾如电光石火,掌风呼呼,辣手仙子手中虽有一把长剑,怎奈白鬼魔叟掌力奇猛,一时间,她不觉被掌力迫得后退了十来步。 白鬼魔叟抢攻三掌之后,一招“饿虎扑羊”猛扑辣手仙子,同时,右手疾出“叶里偷桃”,指点辣手仙子“丹田”穴。 白兔魔叟这一招快逾闪电,辣手仙子被三掌所迫,身子还未站稳,白鬼魔叟这一招又已点到。 辣手仙子突感身上一麻,长剑“当”的落地,娇躯“砰”的一声,倒了下来。’白鬼魔叟制倒辣手仙子不过是在几个照面之间,武功之高,足已惊世骇俗了。 他点倒辣手仙子之后,格格怪笑一声,贪婪的眼光,直盯辣手仙子的酥胸,然后,抱起辣手仙子的娇躯,直向林内奔去。 他奔了一程,放下了辣手仙子,又是一阵格格纵笑,他一见辣手仙子双目紧闭,酥胸微微起伏颤动,看得他心中欲火高烧,再也忍耐不住,倏地一探手,直向辣手仙子胸前衣衫抓去。 辣手仙子此刻昏迷不醒人事,白鬼魔叟伸手一抓,辣手仙子前胸衣服已被撕下一大块,露出红色肚兜。 可怕的事情这刹那之间便要发生了,辣手仙子无法反抗,白鬼魔叟也不会放过她。 显然,一个色狼,怎么会放过这块嫩肉? 白鬼魔叟此刻再也禁不住欲火,他撕去了辣手仙子的上衫之后,左手又直往裤子抓去—— 这一个动作奇快,辣手仙子已无抵抗,任由对方摆布,想不到她生平最恨采花淫贼,而今却失身在淫贼手里。 就在白鬼魔叟的左手快要抓破辣手仙子的裤子的刹那,白鬼魔叟突觉背后冷风袭到,他大吃一惊,猛地飘开数尺。 第二十九章 “吧!”的一声,一粒指头般大的石头,击在一棵大树干上,深入三寸,白鬼魔叟不觉一惊,放眼望去,并无半点人影。_ 白鬼魔叟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所为,分明落在别人眼内,以自己武功,竟未发觉对方,可知对方也非弱者。 白鬼魔叟见四野并无半点人影,心里一面吃惊,一面奇怪,他又回顾了四周一遍,把眼光又落在辣手仙子的身上。 他不愿放弃这块天鹅肉,虽然自己所为已落在别人眼中,但他自以为武功高强,并不怕任何一个人。 心念至此,又探手往辣手仙子裤子抓去 倏地 一阵哈哈长笑之声,破空遥传而来。 白鬼魔叟心里一惊,身形跃而起,直向发声处猛扑过去…… 他这个动作奇快,他认为对方一定逃不过自己的视线,哪知扑到发声处之时,依然没有半点人影。 正在白鬼魔叟怔愕之际,前面又是一声冷笑之声传来。 白鬼魔叟被逗得无名火起,暴喝一声,又向前扑去…… 他这两个纵扑,已离开辣手仙子二十几支,他不但没有见到半个人,连对方影子都没有看到,他这一气真是非同小可。 自他闯荡江湖以来,就从来没有吃过这个亏,今天想不到却被人戏弄个够,这怎不叫他气破了胆?他大喝一声道: “有种的不妨出来亮亮相,惹得你大爷生气,把这片森林烧个精光,看你出来不出来?” 白鬼魔叟话还没有说完,一点寒星迎面扑到,白鬼魔叟吃惊之下,右手一扬,劈出一掌,将寒星震落。 白鬼魔叟也在挥掌之际,身形一跃而起,直扑过去…… 白鬼魔叟这两个动作,可以说同在一个时间内完成,奇快无比,但是在他纵起的刹那,又是一点寒光击到。 他动作快,隐在树林之内的人动作也是奇快,一颗石子已向白鬼魔叟打到。 白鬼魔叟自出江湖以来,哪曾吃过这个亏,连声鬼吼,猛向前面发石处拍出一记劈空掌力。 这一掌是白鬼魔叟挟怒而发,聚力万钧,掌力势逾河水倒泻,滚滚直迫过去,掌力过处,吧吧吧,几棵大树应声而折。 蓦地,随吧的几声过后,对面二十几尺远的地方,突然塔的一声,白鬼魔叟又向发声处猛扑过去…… 他这几个扑击与纵落,已离原来的地方二十几丈之远。 他眼光触到发声的东西是一堆泥土,心里大吃一惊,知道被人用“调虎离山计”骗了。 他心中一动,猛向原来地方扑回,哪知回到原来地方一看,自己所料果是不差,辣手仙子已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气得他连声怪吼,凭自己武功,竟不知对方是谁,戏弄个够,而且还把口角上的一块肉给抢走。 他在怪吼之下,身形一跃而起,飘落在一棵高约三丈的大树上,张眼一望,在原来的路上有两个极快的人影,疾飞而去。 白鬼魔叟大喝一声,直向来路追去…… 再说赵亦秋与辣手仙子分别之后,放马直奔,他不敢回过头,他怕看见辣手仙子的渴求眼光。 情,使他变成一个非常软弱的人,傲然之心,此刻已化作乌有,有人说,“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个性。 由赵亦秋此刻心情看来,此语似是不假,赵亦秋生性高傲、冷漠,自从他碰到石小黛与辣手仙子之后,他变了。 他变得非常矛盾与软弱,谁说这不是爱的力量? 他骑在马上,低着头,只听耳边马蹄之声,他不知跑了多少路。 他抬起了头,发出一声长叹…… 蓦地里他的对面一匹快马飞驰而来,赵亦秋并没有多去注意,这一匹快马即刻来到他的身边,又擦身而过。 这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本来没有多去注意,何况在这古道上,骑马飞奔的人太多了。 但是这个骑马的人,好像有急事似的,赵亦秋不觉勒住马,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擦身而过的那匹马,这一瞬间,已去了一里开外。 赵亦秋眼光超人一等,发现马背上骑的好像是一个少女,白衣随风飘舞,由背后看来,赵亦秋觉得有些眼熟。 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干脆不想,马鞭一挥…… 倏然,他的脑中想到了一个人,思忖:“这会是她么?不会吧?她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心念一动,转过马,直向前面那少女追去…… 赵亦秋这马行程极快,但对方的马也不慢于赵亦秋。 赵亦秋追赶了一程,依然追不上对方,赵亦秋一急,猛挥马鞭,马禁不起一阵剧痛,长啸一声如飞奔去…… 倏然…… 赵亦秋突觉眼前人影闪处,迎面一股强烈的掌风,迫得他几乎翻身落马。 赵亦秋不觉暗吃一惊,放眼望去,马前正站着一僵尸般的老者。 赵亦秋冷笑笑,喝道: “乘人不备,出掌偷袭,意在何为,也枉称江湖人物。” 白鬼魔叟格格一笑,道: “小娃儿,你把人带到哪里去,快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亦秋见对方这个僵尸老者怪样,心里已是大为不高兴了,又听他说话没头没尾,声势凌人,大为愤怒,喝道: “就凭你这副尊容,三分不像鬼,七分不像人,也配拦住我的去路,快让开,否则,被马踢死,可别怪我。” 白鬼魔叟是何等人物,他怎么会把赵亦秋放在眼内,何况他此刻又满腔怒火,以为赵亦秋就是劫走辣手仙子的人。 他纵声一笑,喝道: “你大爷也不跟你多说废话,快把辣手仙子交出来。” 赵亦秋一听他说辣手仙子,心里不觉一惊,听口气此人好似与辣手仙子有关,脱口问道: “你说辣手仙子怎地?” 白鬼魔叟道: “别装蒜,把人交出来,我也不为难你,你走你的路。” 赵亦秋越听越糊涂,心忖:“难道这个鬼样的人,是辣手仙子的什么人?”心念一动,又问道: “你跟辣手仙子什么关系?” 白鬼魔叟说道: “你管我跟她有什么关系,再不把人交出来,我一掌便把你劈死!” 赵亦秋心想不对,这老者根本不像正派人物,满脸邪气,他也懒得多开口,一紧马,直向前冲去。 白电魔叟一见赵亦秋不买帐,怪吼一声,一记掌力猛劈过去。 赵亦秋飘身下马,避过一击,落在一丈开外,脸上微露杀机。 他一见对方这鬼不像的老头子竟如此不讲理,激起心里杀机,缓缓向白鬼魔叟走去,口里冷笑道: “你既然出手相迫在下,也别怪我心狠。” 话犹未了,欺身扑进,一招“黑虎偷心”,猛向白鬼魔叟当胸扫去,赵亦秋这一招快捷凌厉。 白鬼魔叟见对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出手如此快捷,心里不觉暗吃一惊,凝神待敌,一招“烘云拱月”,使出内家真力,硬给了赵亦秋一拳。 赵亦秋一撤掌,退后数步,双腕齐翻,片刻之间,已向白鬼魔叟攻出二掌。这二掌系气极所发,端的不可轻视。 白鬼魔叟武功极为了得,赵亦秋虽占了上风,抢攻二掌,对方只是微退几步,赵亦秋不觉一愣! 赵亦秋认为这一掌虽未必一定能将对方毁在掌下,但至少也可以把对方弄个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就在赵亦秋一愣的刹那,白鬼魔叟暴喝声中,乘隙反攻三掌。 赵亦秋突觉对方掌力未之际,一股阴形的潜力,已先迫到,他微微吃惊,知道对方所练是一种阴毒的绝学。 想到这里,把轻敌之念一敛,避过白鬼魔叟一连三掌猛攻,白鬼魔叟见一个小伙子竟能在自己手下接过三招不至于落败,心里大骇,乘赵亦秋身形还未站稳之际,双掌平推…… 白鬼魔叟存心将赵亦秋毁在掌下,出手奇辣,赵亦秋身形还未完全站稳,白鬼魔叟海啸山崩的掌力已经推到。 赵亦秋猛一咬牙,双掌平推而出,硬接了对方排山倒海的一击,人退了五六步,踉跄之下,几乎仆倒。 这一下,激起赵亦秋杀机,伸手就要抽出阴阳剑…… 突然,他又把手缩了回来,他认为此刻不是以阴阳剑客的身份出现的时候,自不应该拨出阴阳剑。 在掌上论功夫,赵亦秋自然没有白鬼魔叟造诣高,他明白如果想在掌上胜过白鬼魔叟是不可能的。 就在赵亦秋这刹那沉忖之间,白鬼魔叟又自扑到,冷笑之下,双掌疾出,一招两式,分袭赵亦秋上、下两路。 赵亦秋大喝一声,右掌急切劈出,左掌反扣对方右腕。 赵亦秋同时一招两式,快途电光石火,白鬼魔叟暗自一惊,飘身撤掌,赵亦秋乘对方撤掌之际,疾劈两掌。 赵亦秋此刻挟怒而发,这两掌聚他毕生功力,掌力刚猛,白鬼魔叟先机被克,不觉也被迫连连后退。 赵亦秋见两掌得势,胆子为之一壮,又抢攻三掌。 五掌出手,掌风呼呼,白鬼魔叟被对方抢攻五掌之间,竟无法还手一招,激得他满肚怒火。 蓦闻他一声暴喝,竟在险象环生之下,拚攻两掌。 赵亦秋估不到对方竟敢在险象环生之下,拚攻两掌,怔愕之间,白鬼魔叟奇猛的掌风,已随身袭到。 赵亦秋见白鬼魔叟厉害,忙飘身后退。 在刹那间,两人已出手攻了十招左右,只见掌风过处,尘土飞扬,的确是一场凌厉无比的打斗。 正在他们两个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蓦地里,从树林内飞泻而来两条人影,眨眼间已到了赵亦秋与白兔魔叟身侧。 蓦闻一声娇喝,人影闪处,一缕寒光,劈点白鬼魔叟背后。 白鬼魔叟忽觉背后冷风袭到,吃惊之下,飘开数步。放眼望去,偷袭自己的人,正是辣手仙子与一个中年书生。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辣手仙子被中年书生所救,突然出现,但他自忖武功高强,并未把她放在眼内。 辣手仙子气得粉脸发青,喝道: “无耻淫贼,竟敢戏弄本姑娘,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看剑。”剑字未毕,刷刷一连两剑,猛攻过去。 中年书生冷冷一笑,望了赵亦秋一眼,身形一跃,银笛一招“怪蟒出洞”,猛向白鬼魔叟背后“灵台”穴点去。 中年书生这一招奇快,只见银笛闪处,已递到白鬼魔叟背后五寸来远。 白鬼魔娶冷笑声中,右掌一吐,迎面向辣手仙子劈出一掌,右手单掌回身一扬,一股掌风,劈向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武功不弱,银笛一撤,左掌同样一股掌力回敬过去,硬接了对方一掌,身子飘身而起,一招“天外来云”疾如电光石火,迅捷无比,银笛白光闪处,已向白鬼魔叟击来。 白鬼魔叟估不到对方身手如此矫捷,身子一沉,双指骈进如戟,猛点中年书生“分水” 穴。 中年书生身子飘飞落地之际,辣手仙子的剑也已递到。 赵亦秋见中年书生和辣手仙子一出手,毒辣异常,心知其中定有原因,否则,也不至于激起辣手仙子与中年书生围攻。 他心念之间,突听白鬼魔叟怪喝一声,回身劈掌,右手劈出一掌,左手骈进双指,直点辣手仙子“期门”穴。 白鬼魔叟这一招两式,快若疾雷闪电,眨眼的刹那,已要点中辣手仙子的要穴。 倏然,人影闪处,赵亦秋飘身扑进,把辣手仙子身子抱起,飘退五尺来远,白鬼魔叟两掌同时走空。 白鬼魔叟哈哈一笑,两只淫眼直盯在辣手仙子身上,辣手仙子气得粉脸发青,中年书生剑眉一挑,喝道: “老怪物,不要妄想,今天若叫你安身退出,誓不为人。” 白鬼魔叟纵声厉笑道: “你有多大能耐,竟敢在我面前卖狂,看掌。” 话落掌起,直劈中年书生面门。 白鬼魔叟这次出手,暗藏内家真力,掌力比适才更为刚猛,他恨中年书生冲破他的好事。 中年书生冷笑声中,左手劈掌,右手猛地点出银笛,一招两式,回环出手,也快得出奇。 白鬼魔叟武功确有超人之处,中年书生两招攻到,他收掌提气,双掌横里打出。 中年书生掌力虽没有他刚猛,但他手中一只银笛势若游龙,出手进招,快、准、辣,分袭而至。 中年书生与白鬼魔叟交上手,刹那间,已攻出十招左右,白鬼魔叟暗暗吃惊,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隐居深山苦练三十年的绝招,竟无法将对方毁在掌下,而且,中年书生与赵亦秋,几乎使他落败。 他惊呼之下,中年书生反手进招,银笛振腕“天山落雁”、“劲风拂草”、“风吹花摇”,连演三招绝学。 三招过处,只见漫天银光笛影,分向白鬼魔叟猛攻而至。 白鬼魔叟见漫天笛影,罩身疾点而至,吃惊与羞辱之下,回环运掌,掌力万均,猛劈过去。 赵亦秋看了辣手仙子一眼,问道: “郑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辣手仙子脸上一阵绯红,呐呐说道: “这个老怪物是湘江三恶之师,他找上了我……”说到这里,看了赵亦秋一眼,才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得赵亦秋剑眉倒竖,怒火中烧,辣手仙子又道: “假如不是他救我,恐怕我已经失身在这老怪物的手里。” 说完,望了动手的中年书生一眼。 赵亦秋气极一笑,声若龙吟,笑声停后暮闻一声暴喝,白鬼魔叟凌厉的掌风,迫得中年书生歪歪斜斜。 赵亦秋大吃一惊,抢过辣手仙子的长剑,猛向白鬼魔叟扑进,长剑连施阴阳剑法,劈击而下。 赵亦秋手中虽非阴阳剑,但威力也不同凡响,几剑过处,白鬼魔叟也不觉被迫得手忙脚乱。 白鬼魔叟纵然一身武功卓绝,也禁不住两人围攻。 蓦闻赵亦秋暴喝一声,手中长剑由阴阳剑法演变至双客剑法,一片剑芒过处,白鬼魔叟身上已被赵亦秋划了一寸来长的裂口。 蓦地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眨眼间一匹马已到场外停下,从马上飘下一个白衣少女来。 第三十章 白衣少女突然而来,赵亦秋、中年书生与白鬼魔叟打得十分激烈,倒也没有引起谁多大注意。 辣手仙子转脸一望,来者正是梅山庄主石乾元之女石小黛。 石小黛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容笔者下文交待。 辣手仙子心里一阵喜悦,走到石小黛的身侧,问道: “石小妹,你为什么来这里?” 石小黛展眉一笑,说道: “郑姊姊,我是来找赵……赵亦秋的。”石小黛本来想说赵哥哥的,但话到口边,觉得不对,又咽了回去。 辣手仙子怎会听不出来?何况她也从赵亦秋的口中已知道石小黛与他的关系。 她黯然叹了一声,凝视了石小黛片刻,说道: “你喜欢赵亦秋是吗?” 石小黛嫣然一笑,说道: “嗯,我很喜欢他。”停了一停,问道:“郑姊姊,赵哥哥为什么跟人动手呢?”石小黛将赵哥哥说溜了口,脸上不觉一红。 辣手仙子笑了笑,说道: “那个怪老头欺负我,所以他帮我打他。” 石小黛似懂非懂,笑道: “知道了,赵哥哥一定也喜欢你,是吗?” 辣手仙子被石小黛突然一问,怔了一怔,幽幽说道: “妹妹喜欢的人,我怎会要?” 石小黛看了辣手仙子一眼,说道: “郑姊姊,没有关系的,赵哥哥人很好,他喜欢的人我也喜欢,难道姊姊不喜欢他吗?” 天真的少女,天真的语言,深深地感动了辣手仙子,对于石小黛这个天真的少女,她觉得没有一处不让人喜欢。 是的,她曾经爱过赵亦秋,那是在赵亦秋还没有谈到石小黛之前,但是如今,石小黛的天真无邪她又怎能给她带来痛苦? 于是,辣手仙子心里非常矛盾,她在一瞥之间,付给赵亦秋感情,那是一个少女对一个她喜欢的男人,赤裸的奉献。 有人认为,“一见倾心”是没有可能的,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尤其男女间的“情” 字,往往是在一见之下产生的。 那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诚如辣手仙子对赵亦秋,她在第一次见面之下,便为他付出了少女的全部感情。 辣手仙子见过无数的哥儿公子,她不曾着迷,以往,她认为男人是那么平庸无奇,但是赵亦秋使她着迷了。 她反复自问,“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也许,他有一张让任何一个少女见之即爱的脸孔吧?” 当然,她否认自己的想法是错的,但是爱的本身是给予,不是占有,对于赵亦秋与石小黛之间,她愿意放弃自己的爱恋。 石小黛是天真的,她不像自己,在人生的旅程上,遭受到很多挫折,也受到很多心灵的创伤。 石小黛不懂,她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从没有想到后果,对于人生险恶,她好像根本不懂。 辣手仙子又大大不同了,她懂得非常之多,就是懂得太多了,她才觉得自己常常生活在痛苦的境城里。 她不愿石小黛跟她一样,懂得人世间的丑恶。 石小黛见辣手仙子怔在一旁,奇怪地问道: “郑姊姊,你在想什么?你真的不喜欢赵哥哥吗?” 辣手仙子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喜欢他,你会因此不高兴了。” 石小黛笑道: “我怎会呢?郑姊姊,赵哥哥还有一个王姊姊呢。” 辣手仙子问道: “什么王姊姊?你见过她吗?” 石小黛微微一笑,说道: “王姊姊人很好,赵哥哥也很喜欢她,我也见过她。” 辣手仙子幽然叹了一口气,才知赵亦秋除了石小黛之外,还有一个姓王的姑娘,至于王燕萍,辣手仙子倒没有见过。 石小黛望了正在动手的三个人一眼,说道: “有赵哥哥跟他一起围攻,一定可以将这个坏人打败的。” 说完,又看了辣手仙子一眼,说道: “郑姊妹,那个王燕萍说,假如赵哥哥喜欢什么人,她也会一样喜欢,她告诉我说……”说到这里,突然止口。 辣手仙子奇怪地问道: “告诉你什么?” 石小黛想了一想,说道: “我不能告诉你,王姊妹说不能跟任何人谈起赵哥哥的事,所以……所以我不能说,否则,王姊姊一定会生气的。” 辣手仙子被石小黛说得莫名奇妙,问道: “哪位王姊姊漂亮吗?” 石小黛笑道: “跟姊姊一样漂亮,只是她好像……”说到这里又停住口。 辣手仙子道: “好像什么?” 石小黛看了中年书生一眼,说道: “等以后见了她之后,就会知道,我也不说了。” 辣手仙子想了一想,幽幽说道: “我怎么有你那位王姊姊漂亮?” 石小黛说道: “我不骗你,你跟那位王姊姊一样漂亮。” 辣手仙子骄傲一笑,凝望着小黛。 蓦闻一声暴喝之声传来,辣手仙子与石小黛转脸一望,赵亦秋一抖,猛劈三剑杀手。 中年书生也在赵亦秋攻出三剑之际,银笛一递,连环出手,一缕银光,势逾电闪,点袭白鬼魔叟“灵台”穴。 中年书生与赵亦秋出手一样快捷,白鬼魔叟走了十来招,额角上汗如豆大,滚滚而下。 赵亦秋与中年书生武功不在白鬼魔叟之下,白鬼魔叟虽练就一身玄阴毒功,也禁不起两人活虎般的围攻。 何况赵亦秋与中年书生存心把对方毁在剑、笛之下,好为辣手仙子报仇。 白鬼魔叟自以为他三十年后,重涉江湖,虽不敢谈天下武功第一,不过他自信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的高手,必定无人,哪知今天却遇到这两个劲敌。 愤怒之下,存心拚命,怪吼一声,内力修为运聚双掌,暴喝声中,回环劈出三掌。 这三掌聚白鬼魔叟毕生内力修为所发,掌力万钧,掌风挟着一股阴寒之气,猛向中年书生与赵亦秋狂袭而至。 三掌出手,倒也把赵亦秋与中年书生迫退数尺,掌风过处,尘沙飞扬,功力的确非同小可。 白鬼魔叟见三掌得势,胆子一壮,又抢攻三掌。 六掌出手,始把败势挽回一点,赵亦秋大喝一声,左手劈出一掌,身子飘然而起,手中长剑一递,“天山落雁”猛向白鬼魔叟罩头斜击而下。 赵亦秋这个动作快逾雷奔,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掌力与剑芒均已劈到。 白鬼魔叟大吃一惊,回攻赵亦秋一掌,猛地一折身,避过赵亦秋势如电光石火的一剑…… 中年书生也在赵亦秋劈剑出掌之际,银笛一招“长虹贯日”,只见一道白光闪处,已点到白鬼魔叟背后五寸来远。 白鬼魔叟前后受敌,慌急之下,抹步滑身,虽然避过中年书生一击,但赵亦秋的一剑,他是无法全身避过,只听他一声惨叫,左臂已叫赵亦秋劈了一块二寸长向下来。 他痛入心肺怪吼一声,猛扑赵亦秋,一掌便向他劈去。 这一下是白鬼魔叟挟怒而发,全身功力在此一击,呼呼之掌风,夹着一团飞沙,猛击赵亦秋。 赵亦秋冷笑声中,暴退十步,避过白鬼魔叟全力一击,猛地再一抖剑,回扑过去。 赵亦秋的动作极快,白鬼魔叟一击未中,赵亦秋已回身扑到。 白鬼魔叟又猛劈一掌,赵亦秋冷笑喝道: “黔驴技穷,还不束手就缚?” 说话间,硬接了白鬼魔叟一掌,随即长剑已自攻到。 中年书生微然一侧头,发现石小黛,微微一笑。 石小黛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回头看了辣手仙子一眼。 赵亦秋正在拚命出招,石小黛来到场外多时,他始终没有回头一看。 石小黛看了赵亦秋一眼向辣手仙子说道: “赵哥哥功夫真好,除了……中年书生之外,谁都打不过他。” 辣手仙子笑道: “这个中年书生跟赵哥哥交过手吗?” 石小黛点了点头,说道: “他们打过好几次了。” 辣手仙子奇怪问道: “他们为什么会交上手呢?好像没有仇嘛?” 石小黛想了一想,说道: “我也不晓得,不,我知道的,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辣手仙子似有所悟,问道: “石小妹,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不是被阴阳剑客劫走了吗?” 石小黛神秘一笑,说道: “阴阳剑客才不会劫我呢,劫我的是别人。” 辣手仙子奇怪道: “江湖上都知道你是被阴阳剑客劫走的,那么还有谁?” 石小黛说道: “现在不能告诉你,你以后会知道的。” 辣手仙子问了大半天,就问不出一点头绪,也不再多问,沉默了片刻,辣手仙子突然问道: “石小妹,假如以后你赵哥哥不理你了,你怎么办?” 辣手仙子这句话问得石小黛怔了一怔,刹那间,她的脸上,泛起一层幽怨色,幽幽说道: “我也不晓得我该怎么办。” 说完,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竟滚下了两行泪水。 辣手仙子想不到自己无意一问,竟引起石小黛伤感,由此可见石小黛的确深爱赵亦秋,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石小妹,我不过随便问问,你何必当真呢!” 石小黛说道: “如果他以后不理我,我也不想活了。” 辣手仙子心里一震,安慰她说道: “石小妹,你放心,你赵哥哥告诉我,他永远喜欢你。” 石小黛听辣手仙子这一说,心里一阵喜悦,破涕为笑,说道: “郑姊姊,这是真的吗?” 辣手仙子苦笑一下,说道: “真的,我怎会骗你?” 石小黛展眉一笑,突然,挂着笑容的脸上又显出一阵幽幽之色,辣手仙子不觉奇怪,脱口问道: “石小妹,你又想到什么?” 石小黛幽幽说道: “郑姊姊,你说喜欢与爱之间,是否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辣手仙子被石小黛突然一问,怔了片刻,才说道: “也许是吧。” 石小黛不答,把眼光又移到正在动手的赵亦秋身上。 在这短短半个多月之间、无形中,她懂得烦恼,她常常无缘无故发呆,为什么?受困惑着她。 显然地,诚如她所说,赵亦秋假如有一天不理她,她也不会再活下去,她那颗赤诚的心,深系在赵亦秋的身上。 那是无可否认的事实,石小黛的确深爱赵亦秋。正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蓦闻赵亦秋冷喝一声,长剑化作漫天剑幕,猛向白鬼魔叟分袭而至。 赵亦秋一施出双客剑法,威力不同凡响,白鬼魔叟只觉对方长剑四方八面分袭而至,大吃一惊,回环出掌。 白鬼魔叟掌力雄浑,赵亦秋与中年书生也无法在一时把他制下,这刹那之间,彼此又交攻了三十招左右。 白鬼魔叟这一拚命,掌力的确要比刚才凶猛得多,只是拚命出招,最耗真力。 中年书生暴叱一声,银笛振腕,“劲风拂草”猛向白鬼魔叟中盘打出,赵亦秋也在中年书生攻出一招之际,喝声“躺下!”右手出剑,左掌两指骈进,点袭白鬼魔叟“分水”穴。 白鬼魔叟也真听话,乖乖躺了下来。 赵亦秋冷笑一声,长剑一挥,猛向躺在地上的白鬼魔叟斜劈而下。 赵亦秋这个动作极快,蓦闻…… 一声冷笑之声喝道: “阁下好狠的手段!” 声音过后,一股强烈的掌风,直劈赵亦秋面门! 赵亦秋倏然一惊,飘身后退数尺,放眼一望,来者竟是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少妇。 这少妇一身怪装,不伦不类,极为妖艳,眼光注视了白鬼魔叟一眼,然后又环视了周围片刻,脸上泛起傲然之冷笑。 辣手仙子在江湖上见多识广,一见这少妇之装扮,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心里大吃一惊。 石小黛看了这少妇一眼,脱口说道: “郑姊姊,你看这个女人穿得真难看……” 石小黛话还没有说完,辣手仙子拉了她一下,低声说道: “石小妹,这是百毒夫人,你不要作声。” 百毒夫人四字一出口,石小黛也暗吃一惊,问道: “那她是四蝶帮帮主了?” 辣手仙子点点头,中年书生冷冷瞪了百毒夫人一眼,说道: “你这妖妇是什么人?竟敢管这趟闲事?” 百毒夫人一声淫笑,说道: “好说!好说!阁下在江湖上也许是个成名人物吧?今天,我就要你放过白鬼魔叟,相信你阁下大概肯赏这个脸吧?” 第三十一章 中年书生冷冷一笑,说道: “你如果要管这件事,哼!我银笛之下,叫你跟白鬼魔叟一样。” 百毒夫人格格一笑,说道: “我百毒夫人自出江湖以来,还没有听到过有人像阁下这么大口气的,好,好,我百毒夫人倒想领教阁下几招绝学。” 中年书生暴喝一声,就想出招,突闻赵亦秋大喝道: “什么百毒千毒?我可不管这一套,什么人敢管赵某人的事,我就叫她血溅阴……”阴字说到一半,忙又咽了一下,才道: “我就要她血溅剑下。” 百毒夫人转脸一望,她的眼光落在赵亦秋的脸上,竟收不回来……她怔住了……。 起初她并没有多注意赵亦秋,想不到她这一看之下,竟呆若木鸡,她就不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标致的男人。 刹那间,她的血液开始一百八十度的循环,脸上泛起阵阵红霞,心里怦怦跳个不停。 赵亦秋见百毒夫人这个举动,冷笑道: “你这个妖婆注视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贴金子。” 百毒夫人格格一声娇笑,说道: “哎哟,小哥儿,你就叫赵亦秋是吗?” 赵亦秋傲然一声冷笑,说道: “你管我叫什么?你快给我滚!” 中年书生一见百毒夫人这一举动,心里说不出厌恶,他心知百毒夫人武功极高,生性奇淫,身掌四蝶帮帮主,恶名极赫,凡是年轻的小伙于一碰在她手里,没有一个人逃得过。 他思忖赵亦秋被她看见,将来难免又要闹出一场麻烦。 赵亦秋虽是武功不弱,能否逃得过四蝶帮之庞大势力,自然是一个问题。 蓦闻百毒夫人格格一声淫笑,向赵亦秋说道: “小哥儿,你住在哪里呀?” 赵亦秋被问得无名火起,大喝道: “你不配问我住在哪里,老实说,我不会告诉你。” 百毒夫人碰了一鼻子灰,并不生气,依然含笑道: “小哥儿,你别凶嘛,我问你是喜欢你呀。” 赵亦秋怒喝道: “谁要你喜欢,不要脸的淫妇……” 赵亦秋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人影闪处,石小黛已飘身在赵亦秋身侧,赵亦秋一见石小黛,不觉怔了一怔。 石小黛望了赵亦秋一眼,说道: “赵哥哥,你不要跟她争吗。”说到这里,回头向百毒夫人说道:“老前辈,你不要跟我赵哥哥吵嘛,他要你走,你就走吧,否则,赵哥哥会生气的。” 石小黛几声赵哥哥听得百毒夫人心里就要发火,但她不愧为江湖上极为难惹的女魔头,她一衡量情形,就知道这眼前少女与赵亦秋有很深的关系,否则,她也不会称他为赵哥哥了。 她心念一转,笑嘻嘻地向石小黛说道: “你这位姑娘还满懂人情,你叫什么名字?你跟赵亦秋什么关系?” 石小黛微微笑道: “我叫石小黛,我跟赵哥哥没有关系。” 百毒夫人一听是梅山庄主石乾元的女儿,吃了一惊,笑道: “原来是梅山庄主的千金,赵亦秋是住在你家的吧?” 石小黛点了点头,赵亦秋听得发火,喝道: “石小妹,你跟她谈什么,你让开,让我收拾她。”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 “想收拾我,不容易吧?” 赵亦秋纵声一笑,说道: “那你就试试看。”看字未毕,右手长剑一招“毒蟒寻”穴猛点百毒夫人“期门”穴,左掌双指骄进如朝,点取她“气海”穴。 赵亦秋这一招两式,快逾电光石火,在刹那之间,两招杀手同时攻到…… 百毒夫人暗吃一惊,不得不收势拒敌,玉腕一吐,分扣赵亦秋双腕,口里笑嘻嘻道: “小哥儿你好狠的心呀。” 赵亦秋估不到对方竟敢以空手接招,吃惊之下,身子微退半步,百毒夫人乘隙反攻三招。 这一交上手,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赵亦秋心里已经有数,百毒夫人不但出手奇快,而且招式怪得出奇。 百毒夫人三招迫退赵亦秋之后,飘开数尺,口里笑道: “小哥儿,怎么样?是不是还想接几招?” 说完,一双淫眼直盯在赵亦秋的脸上。 赵亦秋这一气非同小可,暴喝一声,长剑一抖,振腕一招“天山落雁”,猛向百毒夫人罩头斜劈而下…… 百毒夫人依然淫笑道: “小哥儿,看你是否忍心伤我?” 说完,静立不动。 赵亦秋长剑已经劈到,她依然没有还手。 这闪电般的瞬息间,眼看赵亦秋的剑锋已经到了她的头上…… 她依然闪也不闪,赵亦秋心里一软,微偏剑峰,只听嘶的一声,她一支右臂已随剑芒过处,划开了两寸余长的血口。 场外之人无不惊呼一声,百毒夫人不闪身避招,的确是出乎任何一个人意料之外,赵亦秋更是呆住了。 百毒夫人见赵亦秋呆望自己,倏地,身子猛向赵亦秋扑去。 她这动作奇快,场外的中年书生、辣手仙子、石小黛无不惊叫一声,认为赵亦秋一定无法闪避百毒夫人这一动作。 赵亦秋心里正在奇怪,百毒夫人突然纵扑,他倒真没有办法闪避,何况百毒夫人这一着又是出奇不意。 但百毒夫人并不是向赵亦秋下手,只见她扑向赵亦秋之后,双腕一张,把赵亦秋整个人抱在怀里。 百毒夫人这个动作,不但出乎赵亦秋意料之外,中年书生、辣手仙子和石小黛,更是看得脸上一红。 赵亦秋被她突然一抱,不觉弄得束手无措,怔住了。 百毒夫人抱紧赵亦秋之后,欲念倏长,两只淫眼半睁半闭,吐气如兰,双峰紧靠在赵亦秋胸膛上。 也许是结过婚的女人,尝试过性生活的人比一个未婚的少女,性欲冲动更敏感。 她在发泄心里欲念时,会像黄河堤决,滚滚而至,使你喘不过气来,好像要把你融化在她的热情里似的…… 显然,像百毒夫人被称为“天下第一淫妇”的女人,在情欲方面,自然要远胜任何一个女人。 她抱着赵亦秋的身子,也不怕在众目睽睽之下,其实,像她这种淫妇,根本不知羞耻是什么。 她的口角泛着得意的笑容,低声说道: “姊姊就死在你怀里吧,看你忍心不忍心下手?” 赵亦秋心念一急,用力一推,竟无法把百毒夫人推开。 百毒夫人淫笑道: “好弟弟,你就让姊姊死在你的怀里吧,姊姊需要你呀。” 百毒夫人秽语百出,急得赵亦秋大喝道: “谁是你弟弟,如果你再不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百毒夫人格格笑道: “姊姊就愿死在你怀里,你动手吧。” 赵亦秋急得乱了章法,虽然说动手,但他一双手竟被百毒夫人抱得紧紧地,根本伸不出来。 中年书生一见情形,大吼一声,银笛一招“樵夫指路”,猛向百毒夫人背后递去,口里大喝道: “不要脸的淫妇,吃我一招。” 语犹未毕,银笛势若电驰,已递到百毒夫人背后“志堂”穴。 百毒夫人口里说死,其实她真想死不成?那是不可能的,中年书生银笛递到,倏然,她把整个赵亦秋抱起,连闪数步。 中年书生一招走空,气得长啸一声,猛向百毒夫人扑去。 百毒夫人喝道: “如果你再出手,可别怪我对赵亦秋下毒手了。” 这一喝,倒收了效,中年书生不觉把递出的银笛收了回来,气得脸上发青。 不过赵亦秋落在人家手里,如果妄自出手,百毒夫人若一下辣手,赵亦秋必定没有活命的希望。 百毒夫人倏然心念一动,松开赵亦秋,但她的右手却扣在赵亦秋的背后“灵台”穴上。 “灵台”穴为身上三十六死穴之一,一经点中,必死无疑。百毒夫人右手扣在赵亦秋的“灵台”穴上,中年书生、辣手仙子与石小黛均是大吃一惊,再不敢向百毒夫人围攻过去。 显然,如果她们一出手,百毒夫人扣在赵亦秋“灵台”穴上的右手,说不定也真会用力一点。 赵亦秋气得热汗直冒,但他此刻也不能妄动,否则,这一条命真会丧在百毒夫人的手里。 赵亦秋傲然心性,没有减去分毫,蓦闻他纵声长笑,声若龙吟,响彻云霄,历久不绝。 百毒夫人格格淫笑道: “好弟弟,你放心,只要你不妄动,姊姊决不会向你下手。” 赵亦秋冷笑道: “你要把我怎么样,快说,否则,别怪我不留口德了。” 百毒夫人笑道: “我要把你带回天台山赏月岭住上一个时期,只要你乖乖听姊姊的话,包管你一生享用不尽……” 赵亦秋喝道: “住口,你别妄想,赵某并非怕死之人,只要你真的把我带走,我就跟你拚了。” 百毒夫人笑道: “好弟弟,姊姊怎么忍心你死?听姊姊的话,跟姊姊享乐去……” 赵亦秋大喝道: “放屁,谁是你弟弟。” 百毒夫人并不生气,娇笑道: “好弟弟,现在你不愿意,以后你自然会愿意啦。” 石小黛一见百毒夫人右腕扣在赵亦秋的“灵台”穴上,心里一阵难过,忍不住眼泪循腮而下,缓缓向百毒夫人走去。 赵亦秋恨得咬了咬牙,一见石小黛对自己的关怀,在心扉里突然泛起一种念头,这个念头就是决心要脱出百毒夫人的手,不管他是否会受伤。 石小黛带着泪水的眸子,凝视着百毒夫人道: “老前辈,你就放了我赵哥哥吧,否则,赵哥哥如果死了,郑姊姊和我都会难过的。” 百毒夫人一声淫笑,向赵亦秋道: “小哥儿,你艳福不浅,原来这么多女孩子在爱你。”说到这里,看了石小黛一眼,说道:“石小妹,你放心,我不会伤他的。” 石小黛又道: “他既然不愿跟你上赏月岭,你就算了,何必为难他呢?” 百毒夫人冷笑道: “我就非要他跟我走不可。” 赵亦秋怒喝道: “你这个淫婆,假如赵亦秋有一天活在世界上,非要把四蝶帮夷为平地,否则,势不为人。” 百毒夫人被赵亦秋东一句淫婆西一句淫婆,骂得心里火起,冷冷笑道: “你好不识抬举,如果你再骂,可别怪我心黑手辣了。” 赵亦秋哈哈纵声一笑,双掌运足全身内力,准备突下辣手,与百毒夫人同归于尽。 百毒夫人是何等人物,怎会看不出来,她冷笑一声,把右手又扣紧了一些。 倏然,赵亦秋冷笑一声,他存心拚命,他不愿这三个女人看着他被制,而为他感到痛苦,冷笑停后,倏然…… 手掌猛推而出,人往后窜去…… 赵亦秋这个动作快逾电光石火,百毒夫人估不到他会存心拚命,赵亦秋在推掌的刹那,她的右指,猛向赵亦秋“灵穴台”点下。 赵亦秋存心拚命,他这推出的双掌,聚他毕生功力,掌力万钧,百毒夫人立被震出丈外,溢出一口鲜血。 但百毒夫人按在赵亦秋“灵台”穴上的手,在赵亦秋飘身之际,突觉全身一阵剧痛,口中鲜血喷出一丈开外,人便躺了下去。 两个人这几个动作,说来很长,其实,只不过短短的一瞬间,落得两败俱伤。 以伤势看来,赵亦秋要比百毒夫人重多了,须知“灵台”穴”为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所幸赵亦秋动作奇快,否则必定要当场毙命不可,即是如此,他受内伤,也非同小可。 赵亦秋躺下之后急忙施出全身余力,乘势坐起,他自知伤势很重,屏息运气,想把血气运循一周天。 哪知他不运气还好,这一运气,一阵剧痛直刺心肺,血脉全阻,闷哼一声,人又躺了下来。 石小黛忙扑了过去,伏在赵亦秋的身上,放声大哭。 就在石小黛扑近赵亦秋的刹那,中年书生与辣手仙子双双扑向百毒夫人,出手猛攻过去 百毒夫人受赵亦秋全力一击,伤势颇重,中年书生与辣手仙子一扑到,她怎敢贸然接招?往后退开数尺。 在她勉强避招之际,心血又是一阵翻涌,心知自己如再苦斗下去,必会丧命于此,心里打定逃走念头,暴喝一声推出全身余力,猛一点双足,直向林内窜去 中年书生与辣手仙子估不到百毒夫人有这一着,大喝一声,直向百毒夫人背后猛造过去。 百毒夫人武功极高,全力施为提足轻功,眨眼间,已去了五大开外,没入林中。 中年书生与辣子仙子见百毒夫人一走,气得银牙咬得格格作响,知道追不上,乃折回到赵亦秋的身侧。 只见赵亦秋双眉紧闭,气若游丝,石小黛已哭得像泪人儿。 她的哭声,悱恻缠绵,凄婉欲绝,直如杜鹃啼血,听来肝肠才断,中年书生与辣手仙子也不觉被感染得掉下两行泪水。 石小黛,这个胸无城府的少女,她把赵亦秋当做她的第二生命,诚如她所说:赵亦秋不理她,她也不想活下去。 如今,赵亦秋弄到这个地步,怎不令她柔肠寸断呢? 第三十二章 辣手仙子拉起了石小黛,说道: “石小妹,你先别哭,赵哥哥并没有死呀。” 石小黛哭着说道: “赵哥哥假如死了,我一定要找这妖婆替赵哥哥报仇,然后,我便要一辈子守在赵哥哥的坟前……” 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了…… 中年书生黯然一叹,说道: “石小妹,你先别哭,让我试试赵哥哥是否有救。” 说完,把全身内力运于双掌,猛向赵亦秋身上三十六穴拿去。 中年书生想把本身真气,引导赵亦秋气血归丹田,这是一种至高内力疗伤法,疗伤人必定内力精湛方能做到。 约半盏茶的时间,中年书生的额角上,汗如雨下,脸色也转为苍白,精神颓丧。 拿遍赵亦秋身上三十六大穴之后,已汗流泱背,脸白如纸,睁眼看了石小黛与辣手仙子一眼,摇了摇头。 辣手仙子与石小黛一见中年书生摇头,有如晴天霹雳,两个人心知赵亦秋已没有救活的希望。 中年书生拿过赵亦秋穴道之后,真气消耗过巨,急忙坐在地上,屏息运气,打起坐来,让血气循环十二周天。 石小黛一见中年书生说赵亦秋没有救,哇的一声,喷出阻塞在心中的一口鲜血,脸上一阵苍白,也躺了下来。 石小黛一躺下,辣手仙子也几乎晕倒,但她终究是比石小黛要沉着得多,心里似有所觉,探手入怀,取出三颗“万生丹”,送进石小黛的口内,然后将两颗纳入赵亦秋的口中。 石小黛服下“万生丹”之后,悠悠醒来,痴痴地凝视了辣手仙子、中年书生一眼,然后把眼光停在赵亦秋的身上。 眼泪开始籁籁而下,她没有再哭,但此刻,她心情要比哭更为难过几十倍。辣手仙子拭去了眼泪,说道: “石小妹,你不要再哭了,我已经给赵哥哥吃了两颗‘万生丹’,说不定有救呢。” 石小黛痴痴地点了点头,喃喃念道: “赵哥哥是好人,上苍决不会让他死去的。” 辣手仙子的“万生丹”,是她母亲生前所采各种灵草制炼而成,功力不同凡响,她认为赵亦秋吃了两颗之后,无论如何也会醒来。 哪知赵亦秋服下两颗“万生丹”之后,依然无济于事,昏迷不醒。 一个时辰之后,中年书生已恢复元气,站起身子,环视了辣手仙子与石小黛一眼,幽然发出一声长叹,说道: “没有救了,他全身血脉凝结,如在三天之内,无法解开穴道,必死无疑。”说到这里,也掉下两行泪水。 辣手仙子痛苦地问道: “他真没有救了么?” 中年书生了摇了摇头,说道: “救倒是有,不过灵药来之不易,何况他只有三天的时间。” 辣手仙子道: “什么药才能救得活赵哥哥呢?不管这药在天边海角,我们一样要把它取到。否则,石小妹也没有办法活下去。” 中年书生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了,远水救不了近火,赵亦秋的伤势,普天下只有一种药可医,那便是‘千年何首乌’,否则,便办不到。” 辣手仙子一听只有“千年何首乌”才能救得了赵亦秋,把一股希望,又化作幻影。 “千年何首乌”是一种千百年来,难得之物,上哪里去找呢?如果真有人有,也不肯轻易给别人。 辣手仙子的“万生丹”,功力虽不同凡响,但“千年何首乌”有起死回生之效,“万生丹”只能医各种内伤。 但是在赵亦秋还没有真正死去之前,当然还有一线希望,辣手仙子又取过三颗“万生丹”,塞进赵亦秋的口中。 辣手仙子在片刻间,便给赵亦秋吞服了五颗“万生丹”,她希望赵亦秋距离死亡的时间,多拉长几天。 中年书生一见辣手仙子塞入赵亦秋口中的丹药,芳香扑鼻,心知非一般丹药可比,脱口问道: “郑姑娘,你给赵亦秋吃什么丹药?” 辣手仙子道: “这是我母亲生前遗下的‘万生丹’,我希望他不会在三天之内死去。‘万生丹’虽非‘千年何首乌’,但也非一般灵丹可比,我一下给他吃了五颗,却依然没有办法使他醒来。” 说完,深深一眼,把眼光又移到赵亦秋苍白的脸上。 石小黛痴痴地望着赵亦秋,她没有哭,只是眼泪簌簌而下。 石小黛曾几次回顾中年书生,欲言又止,终于开口幽幽问道: “赵哥哥真的没有救了么?……”随即她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眼睛直盯在中年书生的脸上。 中年书生一见石小黛这种失魂落魄的情形,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感伤,也不觉掉下两行泪水。 显然,中年书生与辣手仙子此刻心里的创痛,并不亚于石小黛,只是两个人要比石小黛较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罢了。 中年书生痛苦地摇摇头说道: “石小妹,郑姑娘已经给他吃了五颗‘万生丹’,等药力发作之后,我再以内力试打他一次血脉,如果他依然无法醒来,便没有救了,如果没有像‘千年何首乌’的灵药,纵然能醒过来,也最多不过能活十天半月。” 话犹未毕,缓缓向赵亦秋走去,内力运于双掌之间,疾向赵亦秋身上三十六大穴再度拿去 辣手仙子缓缓走到石小黛的身侧,四只失神的眸子,同时盯在赵亦秋与中年书生的脸上。 她们两个人在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石小黛侧过脸,看了辣手仙子一眼,突然问道: “郑姊姊,假如赵哥哥真的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辣手仙子痛苦地点了点头,说道: “会的,我会难过,因为赵哥哥是好人。” 石小黛痛苦地点点头,把眼光又移到赵亦秋的脸上。 蓦闻赵亦秋闷哼一声,人悠悠醒来。 石小黛心里一阵喜悦,奔了过去,叫声: “赵哥哥,你终于醒来了。” 赵亦秋迷惑地看了四周一眼,他苦笑了一声,问道: “石小妹,我还活着吗?” 石小黛高兴得展眉笑道: “赵哥哥,你还活着,你不能死,否则,郑姊姊;王姊姊和我都会难过的。” 赵亦秋苦笑了一下,当他回头之际,发现中年书生额角上汗如豆大,滚滚而下,正以本身真气,畅导自己血气归纳丹田,只觉手指尖处,一股电流似的热气,遍达各处。 他叹了一口气,心知中年书生不过枉费气力,自己全身血脉凝结,他自己认为醒来,已是出乎意料之外了。 他感激地看了中年书生一眼,说道: “你不必枉费本身真气替我打通血脉,我不行……” 说到这里,全身又是一阵剧痛,昏了过去。 中年书生经两次替赵亦秋打通血脉,真气消耗过巨,脸上一阵苍白,双目紧闭,摇了摇头。 赵亦秋在昏迷中,倏闻石小黛痛哭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他心里一阵感慨,眼泪竟溢了出来。 他在昏迷中,茫茫然忖道: “我就这样死去嘛?不,不,我还没有替我师父报仇,我不能死,还有石小黛、郑芳紫、王燕萍,我死了之后,她们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一股“求生”的欲望,在他心扉里泛起,他认为自己不应该死,他要活下去! 但是,他又怎样使血道循环?他开始凭一股求生的欲望,试想再运循血脉,但他稍一用力,又是一阵剧痛如割。 他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求生的欲望又变成泡影,他明白自己决对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蓦地,他的脑中又想到武翠莲,当初自己被她挤得快晕死过去时,她又把自己救活过来,她…… 想到这里,他最后的一点理智,又告昏迷…… 突然,他又感到一阵芳香扑鼻,有人在他口中塞了几颗东西,接着那东西便化痰而下,人又悠悠醒来。 赵亦秋看了辣手仙子一眼,他知道辣手仙子用“万生丹”把自己又弄醒来,但心里清楚那是无济于事的,他摇了摇头。 石小黛伏在他的身上,痛苦地说道: “赵哥哥,你不能死,我要你活下去……” 赵亦秋苦笑地点了点头,说实在,他何尝愿意此刻就死去?倏然,他又想起了武翠莲。 普天下能医好自己的伤势的,恐怕只有“千年何首乌”与武翠莲的“九宫续命散”,但他现在连说话的本能都已经失去了。 他想: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若无法把这件事告诉她们,自己一条命毫无办法可救了。 中年书生一见赵亦秋张着口,又说不出话来,心知有异,缓缓走了过去,俯下身子问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赵亦秋点了点头,苦笑地凝望着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说道: “你有话说不出口吗?” 赵亦秋又点了点头,倏然,一股“求生”的欲望又在支持着他,他咬着牙,翻过身子,非常吃力地取过一支小树枝。 他的手,颤抖不定,取过树枝之后,勉强在地上写着“武翠莲”,写完三个字之后,已没有办法再写下去了。 中年书生一见赵亦秋写武翠莲三个字,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突然,心有所觉,问道: “武翠莲有药可以医好你的伤是吗?” 赵亦秋点了点头,中年书生心里一喜,又问道: “这个人住哪里呢?她有什么药?” 赵亦秋又是极为吃力地摇了摇头,中年书生又问了半天,依然不得要领,心知再问也没有用。 片刻,药力过后,赵亦秋又昏死过去…… 中年书生痛苦地发出一声悠然长叹,回顾了辣手仙子与石小黛一眼,说道: “他既然告诉我们有一个武翠莲的有此解药,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东西弄到手?但是,谁是武翠莲呢?……” 中年书生自然想不到太清教主就是武翠莲,赵亦秋只写了武翠莲三个字,中年书生自然想不出。 何况武翠莲从来很少有人知道她真的名字的,江湖上根本不知道太清教主叫武翠莲,只不过知道教主是个女的。 想到这里,看了地上的白鬼魔叟一眼,冷笑了一声,辣手仙子更气得一咬银牙,娇叱一声,玉腕一吐猛向白鬼魔叟劈出一掌,掌力过处,白鬼魔叟脑袋粉碎,到阎王殿当风流鬼去了。 这也是白鬼魔叟平日好色之报。 中年书生又想了片刻,依然想不起武翠莲是什么人,叹道: “郑姑娘;石小妹,我们先把赵亦秋弄到旅店,然后再想办法打听武翠莲是什么人,她有什么解药。” 辣手仙子与石小黛痴痴地点了点头,把赵亦秋扶上马背,又折往贵池而来。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心里同样感到无比的沉重。 中年书生尽量在思索这武翠莲是什么人…… 赵亦秋伏在马背上,中年书生照顾着他。 辣手仙子与石小黛各有一骑,于是,三马四骑,直向贵池镇奔去…… 这里最难过的要算石小黛了,有很多事情,她都不懂,她的心非常单纯,她想到她与赵亦秋在一起的时间,是那么短促的十几天,如果他真有不幸的话,她应该怎么办呢? 她又想到与赵亦秋在梅花岭的一切…… 在那里,赵亦秋吻了她,她把少女的赤诚之爱,赤裸裸地献给了赵亦秋,这给她留下永远甜蜜的回忆。 她希望在打擂台的时候,赵亦秋会上擂台,但他没有,于是她恨他,恨他对自己对他的爱恋,无动干衷。 于是,阴阳剑客来了,擂台的事,也成了不了之局。 就在这一天晚上,她被人劫走了…… 她觉得耳边呼呼风响,已被人带起,她知道来人轻功极高。 一种恐惧涌上了她的心头,为什么要把自己劫走。 醒来,她躺在一张石床上,她睁着疑惑的眼睛,回顾四周,原来是个石洞。 她试想爬起来,但全身感觉无力,她又躺了下去。 不久,她又醒来,蓦然,她的眼光触到一个人影,是一个人的背后,她的心里泛起一阵从未感到的恐惧。 她尽可能想象这件事情的后果,这个人劫走自己,莫非是…… 想到这里,心里不觉泛起了一阵战栗。 显然,这可怕的事情是会发生的,否则,这人劫自己来到这个山洞是为什么?想到这里,一种本能的挣扎,她又试想爬起来,但全身仍然软麻无力。 她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她不敢想象这件事情可能发生的后果。 蓦闻那人冷冷问道: “你醒来,很好,我有话问你。” 石小黛睁开眼睛,映在她眼帘的,是那中年书生的脸孔。 石小黛疑惑了,中年书生劫走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中年书生望着石小黛那副惊恐与疑惑的神情,苦笑道: “石姑娘,你想不到我会把你带到这里来是吗?” 石小黛见中年书生说话时非常温柔,把一分恐惧的心,才化作淡然,点了点头。 中年书生苦笑了一下,沉思片刻,又说道: “石姑娘,我很早就想跟你谈谈,可是,找不到机会,于是,不得不用唐突的办法,把你动来,你不会见怪吧?” 石小黛微微一笑,她知道中年书生不是坏人,于是她安下了心,笑着说道: “不会的,我不会见怪的,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中年书生笑了一下,说道:“你喜欢赵亦秋吗?” 石小黛被他突然一问,怔了一下,说道: “嗯,我很喜欢赵哥哥。”停了一停,似是自言自语道:“你把我带来这里,赵哥哥不知道会不会想念我?”中年书生苦笑道: “会的,你赵哥哥一定会想念你,因为你人很好,不要说你赵哥哥一定喜欢你,我也非常喜欢。” 石小黛天真一笑,中年书生又说道: “石姑娘,你知道你赵哥哥是什么人吗?” 石小黛摇了摇头,中年书生想了一下,又道: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不过这件事可能有关你我,所以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赵哥哥就是阴阳剑客。” 石小黛吓了一跳,呐呐地道: “不会吧,我赵哥哥怎么会是阴阳剑客?你在骗我。” 中年书生笑着说道: “我告诉你,你自然不会相信,我不骗你,赵哥哥的确就是阴阳剑客。” 石小黛迷惑了,她睁着眼直盯在中年书生的脸上,好像对这件事感到决不可能的。 中年书生又道: “石姑娘,我若告诉你我是谁,你就会相信了。” 说完,回过身子,脱下那套儒服,取下那顶帽子,倏然又回过了头。 第三十三章 石小黛几乎惊叫起来,本来是一个中年书生,这刹那间,石小黛面前所站的,竟是一个千娇百媚的丽人。 石小黛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就不相信这中年书生会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少女,中年书生又道: “石姑娘,你感到奇怪吗?我就是王燕萍……” 石小黛一阵喜悦,脱口说道: “你就是赵哥哥的王姊姊嘛?我真喜欢见到你。” 中年书生笑了笑,说道: “现在,你大概相信赵亦秋是阴阳剑客啦?” 石小黛还是有些不懂地问: “王姊姊,阴阳剑客是个老头子,我亲自见过呀。” 王燕萍在回想很多事情,这些事情都应该告诉石小黛,她喜欢石小黛,何况这些事情都跟她与石小黛之间有很大的关系。想了一想,她又说道: “石姑娘,赵哥哥就是阴阳剑客的徒弟,阴阳剑客死了之后,他便把一身武功全部继承了下来。有一天,他到我们家里来,从那个时候起,我便爱上了他,我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而赵哥哥生性极为傲然,他在我们家里学了三个多月的双客剑法,我始终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但是,我明白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道: “三个月后,他便要替他师父报仇,我父亲就是千面独行客,在赵亦秋临走前,做了一个面具送给他。” 石小黛似懂非懂地问道: “这张面具就像阴阳剑客的脸是吗?” 王燕萍点了点头,又道: “这张面具做得跟阴阳剑客的脸一模一样,根本认不出来,于是他就下山了……在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于是,我认为,我应该向他表示自己的爱意。” 石小黛笑了笑,说道: “赵哥哥是不是说喜欢你?” 王燕萍苦笑了一下,说道: “没有,他只是说他会回来看我,便走了。” 石小黛吐了一口气,又问道: “王姊姊,那你为什么会跟赵哥哥交手呢?” 王燕萍说道: “他下山之后,我便跟着下来,我从我父亲的口中知道阴阳剑客的生前,我爱赵亦秋,我怕赵亦秋会跟阴阳剑客生前一样,多造杀孽,激起武林公愤,而又丧身于别人的围攻,他跟你哥哥到梅山庄之后,我也跟着来了,我怕他在梅山庄杀人,但他还是与点苍三剑交上了手,于是我便救了点苍三剑的生命。”停了一停,看了石小黛一眼又道: “我不愿他丧命别人的手中,于是,我处处告诉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听我的话,其实,他也不会知道我是谁。当时,你跟他交手时,梅花剑法虽然专克阴阳剑法,无奈他使的是我父亲与阴阳剑客花上十几年的时间,印证出来的精奥招式,所以你依然打不过他。” 石小黛突然问道: “那赵哥哥是坏人啦?” 王燕萍说道: “他不算坏人,他受他师父阴阳剑客的陶冶,变成了一个极为任性的人,他师父要他替他报仇,他不能违抗师命。” 石小黛点了点头,王燕萍又道: “赵哥哥也很聪明,我跟他交手时,他便猜到我是谁,可是我一再否认,我不希望他在此刻便知道我是谁。” 王燕萍说到这里,脸上泛起一层凄然之色,又道: “在梅花岭上,你跟赵亦秋的一切,我都看见了,我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感伤,当时,我真恨透了他,可是,后来我发现你是一个那么好的姑娘,我便不嫉妒了,说真的,我从那时候起,我便喜欢你。”她回忆着以往的事,又说道: “在你要设擂台招亲那天,我也去了,那个王虚凰便是我。” 石小黛恍然大悟,笑道: “我明白,你不愿我落在别人手里,因为你喜欢我,王姊姊,我说得对不对?” 王燕萍点了点头又道: “那个叫武怀民的人,一连打下了八个高手,我曾回顾赵哥哥几眼,我发现他的脸上泛起痛苦的神情,但他知道自己又不能上擂台,否则,他就要败露身份了,我上擂台之后,发现武怀民的剑法有点像阴阳剑法,我心里大感奇怪,我几乎打不过他,后来赵哥哥离开去,我便施出双客剑法的招式,勉强胜了半招,那个时候,阴阳剑客来了,那便是赵亦秋,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他也不愿意你落在我的手里。” 王燕萍把往事一条一条从头至尾又告诉石小黛一遍,于是石小黛相信了,相信赵亦秋就是阴阳剑客。 但她不为着知道这件事,而恨赵亦秋,她依然喜欢他,她看了王燕萍一眼,说道: “王姊姊,你会不会喜欢我呢?” 王燕萍笑着说道: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时,在梅花岭我不就告诉王姑娘一定也喜欢你嘛?” 石小黛展眉一笑,兴奋地说道: “王姊姊,你真好,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我呢。” 王燕萍报给她一个微笑,突然变得非常严肃,道: “现在你既然知道中年书生就是我,以后你绝对不能跟任何一个人提起,否则,我再也不会喜欢你。” 石小黛心里一愣,忙说道: “王姊姊,你放心好了,我决不告诉任何一个人就是啦。” 王燕萍点了点头,又道: “好,如果你真听姊姊的话,姊姊会更喜欢你。” 石小黛忙道: “我一定听姊姊的话就是啦。” 王燕萍笑了笑,又道: “同时,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赵亦秋就是阴阳剑客,否则,赵哥哥若知道了,他也一样不会喜欢你。” 石小黛点了点头,王燕萍又道: “今夜带你到这里,就是要告诉你这些话,还有,赵哥哥可能还会去找人报仇,你要盯在他的身边,不能让他多杀一个好人,否则,赵哥哥如再被人围攻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石小黛说道: “我当然会难过的,我非常喜欢赵哥哥。” 王燕萍又道: “你既然爱他,就不能让他死,不能让他死的办法就是不能让他多杀一个好人,知道吗?” 石小黛点了点头,王燕萍想了一下,又道: “今夜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碰到赵哥哥之后,跟往常一样待他,更要记住不能叫我王姊姊。” 说到这里,伸手解开了石小黛的穴道,石小黛一跃而起,投在王燕萍的怀里,娇声说道: “王姊姊,你真好,我高兴死了。” 王燕萍摸了一下石小黛的秀发,心里说不出的喜爱,这个天真少女的纯真无邪,的确非常讨人喜欢。 王燕萍感喟地叹了一声,笑说道: “我把你带来,你家里一定在着急得不得了,哦!对了,你父亲如果问你是被什么人带走,你也不能谈起呀。” 石小黛在她怀里点了点头,王燕萍忽然又问道: “石小妹,假如赵哥哥又爱上了别的姑娘,你怎么办?” 石小黛笑道: “赵哥哥喜欢的人,我都喜欢,王姊姊,你呢?” 王燕萍笑了一笑,随口答道: “我跟你一样,他喜欢的姑娘,我也喜欢。” 这两个心地纯洁的少女王燕萍与石小黛,同样爱上了赵亦秋,她们的心里,没有嫉妒,只有爱与关怀。 王燕萍比石小黛懂得很多,她认为她不应该独自占有他,她认为他喜欢的女人,她也会一样去爱她。 跟踪赵亦秋,就希望赵亦秋不会多造杀孽,否则,赵亦秋若重蹈阴阳剑客的覆辙,她的一切,也都完了。 对于一切,她跟石小黛一样,全部寄托在赵亦秋的身上,如果赵亦秋有不测的话,她也不想活了。 这时,天已亮了。 王燕萍看了一下石小黛,说道: “石小妹,那么我送你回去吧,记住别告诉任何人今晚的事。” 石小黛笑着说道: “王姊姊,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 王燕萍笑笑,说道: “那么,我穿上了衣服,化好装之后,马上走。” 说完,又穿上了那套儒衣,戴上帽子,摸了一下脸,一回头,又变成了一个中年书生。 石小黛也不觉暗地佩服王燕萍的化装术高明,于是,她们走出山洞。 在路上,王燕萍与石小黛分别了,石小黛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王燕萍一定要走,石小黛也不便强留。 石小黛在路上,突然听到阴阳剑客在九华山出现的事,于是,她心里一急,便取道向九华山而来。 她若是不在路上管了一件闲事,应该早一天便可以到九华山,可是她在路上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一天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常常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赵亦秋在短短的片刻间,几乎丧命在百毒夫人的手里。 石小黛带着满腔的希望,但是,如今在见面之下,赵亦秋竟变成这个样子,怎不叫她柔肠寸断? 她反复自问,她与赵亦秋难道也只有短短十几天的缘分? 十几天的时间,在石小黛说来是非常珍贵的,在这十几天的时间中,她留下甜蜜的回忆…… 往事,一幕一幕在石小黛纯洁的脑海里叠出…… 眼泪,使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一行四人,又来到赵亦秋先前与辣手仙子住过的那家旅店,帐房一见赵亦秋早上还好好的出去,中午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心里自是疑念丛生,但他心知跑江湖的人,在刀剑上过生活,难免有不测的事要发生。 中年书生(即王燕萍)叫帐房开了两个房间,把赵亦秋放在床上,赵亦秋脸色更为苍白,牙关咬得紧紧的。 三个人脸上同样带着极为痛苦的表情,眼光同时停在赵亦秋苍白的脸上,好像不幸的事情,在这刹那间便要发生。 王燕萍脑中正在思索赵亦秋所写“武翠莲”是什么人?但是,她始终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她父亲告诉过她各派人物,但就没有武翠莲这个人。 蓦然,她想起了武怀民,莫非这个人与武怀民有关? 武怀民把赵亦秋当做他父亲阴阳剑客,要赵亦秋去找他母亲,莫非武翠莲就是武怀民的母亲…… 同样姓武,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武怀民说阴阳剑客如果不去看他母亲,他不惜劫走石小黛。 想到这里,她越想事情越有可能,武翠莲就是武怀民的母亲,也就是太清教主。 她尽量在推测这个中详情,她认为她所想非常有理,如果是她,纵然她有解药,也未必一定肯给人。 何况,太清教主,恨透了阴阳剑客! 思忖至此,不觉叹了一口气,石小黛幽幽问道: “前辈,你想到这个人是谁吗?” 中年书生道: “石姑娘,你好好和郑姑娘看着他,我出去一下。” 说完,也不待两人回答,下楼去了。 辣手仙子与石小黛同时发出一声长叹,把眼光又移到赵亦秋苍白的脸上…… 九华山太清教总堂重地不远,此刻出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只见他双眉之间带着焦急之色。 总堂的暗卡,已经飘下一个人来,拦住这年轻人的去路,含笑拱手道: “阁下莅临敝教,不知有何要事?” 这年轻人说道: “烦请通报贵教云中雁武怀民一声,说王虚凰来访。” 这个人含笑道: “那阁下请少待片刻,我去代为禀告一声。” 话犹未毕,人影一纵,向总堂飞泻而去。 王虚凰发出幽然一声叹息,读者自然知道这个叫王虚凰的年轻人,正是易装的王燕萍啦。 虽然,她的心中想着武翠莲跟武怀民可能有关系,但事情是否如她所料呢,当然还是一个问题。 武怀民在梅山庄时,跟她有一面之交,武怀民一再邀她上九华山太清教,自己突然来访,自然也不算唐突。 她想,如果武翠莲是武怀民的什么人,事情总要好办一些,否则,在武怀民的口中,也许可以探出武翠莲是谁…… 在她思忖未毕之际,从总堂泻下两条人影,眨眼间,已到了王虚凰的身侧,来者正是武怀民与先前那个人。 武怀民一见王虚凰突然来访,心里自是非常高兴,含笑道: “真是稀客,什么风把兄台吹到九华山来?” 王虚凰也哈哈笑道: “想不到我会上九华山吧?唐突之过,在下谢罪了。”说完,深深一揖。武怀民忙道: “王兄,这未免太折煞小弟了,上总堂坐一会吧。” 王虚凰想了一想,说道: “不必了,小弟另有急事,马上就要走了。” 武怀民怔了一怔,说道: “王兄这未免太见外了,既然来了,好意思不到弟处一坐?” 王虚凰含笑说道: “武兄不必客气,你我虽是初交,但彼此性情相投,只是弟有一事相问,未悉武兄是否见告?” 说完把眼光移到武怀民旁边那个人的脸上,武怀民马上会意,看了那人一眼,说道: “陈三,你走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那人答声是,退回暗卡,武怀民问道: “王兄有何事尽管说,如弟所知,自当相告。” 王虚凰说道: “兄真乃热心之人,有一个武翠莲的人,兄台是否认识?” 武怀民心里一震,武翠莲是他母亲,王虚凰突然上九华山,开口便问武翠莲,其中不无缘故。 他乃极为心细之人,表面不动声色,口里却反问道: “未知王兄问这个做什么?” 王虚凰被武怀民一反问,不觉怔了一怔,笑道: “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得不告诉她,不过弟是受人之托,也不知武翠莲是什么人,武兄在江湖上,接近的人物比较多,当可以知道这个人是谁。” 武怀民被王虚凰这一说,不觉疑窦丛生,如果他问的是别人,他自然可以告诉他,无奈所问的人,正是他母亲,如果这其中有利害关系,他也不能不守口如瓶了。 不过,武怀民心念一转,王虚凰看来非邪派人物,说是受人之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告诉他母亲。 那么谁又是托王虚凰带话的人? 武怀民这一阵思忖,王虚凰一看他脸上神色,越忖他所料不差,武翠莲必定是武怀民的什么人,乃故意说道: “武兄既然有难言之处,弟也不便多问,就此告辞了,不是之处,来日自当登门叩谢。” 武怀民一听王虚凰要走,下意识地急忙说道: “王兄慢走。” 王虚凰哪有真走之意,只不过做做样子,武怀民一喝,她又停下了脚步,问道: “难道武兄肯将此人住址告知?” 武怀民想了一想,说道: “王兄能否将那人所托的话,告诉小弟一遍?” 王虚凰一想到自己所推测的,全部猜对,武翠莲必定是武怀民的什么人,在自己来意还未弄清以前,未便实言相告,想到这里,突然问道: “阴阳剑客你大概认识吧?”说完,把眼光放在武怀民的脸上,静观武怀民脸上的神情。 武怀民心里一震,脱口问道: “阴阳剑客怎么了?” 王虚凰故意说道: “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叫我告诉武翠莲,武兄既然知道她住址,烦请相告如何?” 武怀民说道: “武翠莲就是家母,也就是敞教教主。” 王虚凰心里一阵高兴,但,她的脸上又泛起一层黯然之色,武翠莲是太清教主,这件事可能又要麻烦了。 上次她夜探九华山时,亲眼见她跟阴阳剑客交手,而且看情形,还把阴阳剑客恨入骨髓似的。 但这其中原因,她也不得而知,她像是阴阳剑客生前,有对不起武翠莲的地方。想了片刻,又突然问道: “你母亲有‘千年何首乌’的灵药吧?” 武怀民一见王虚凰问话奇怪,听不出一点头绪来,知道其中必有原故,忙答道: “‘千年何首乌’倒没有,不过她的‘九宫续命散’却要比‘干年何首乌’有过之而无不及,未悉阴阳剑客怎么了?” 王虚凰脑中念头一转,叹口气道: “阴阳剑客快死了,他中了仇家一记点穴法,溢出一口鲜血,便昏死过去,适时我路过所见,替他打了一次血脉,但他全身血脉凝结,如在三天之内没有像‘千年何首乌’这种灵药解他穴道,他便要丧命,他告诉我天下只有一个叫武翠莲的人有药可医他的内伤,但他说武翠莲也许不会给他这种解药,他托我来告诉她一声,如果她真不给解药,趁便告诉她一个死讯。” 第三十四章 王虚凰这些话说得婉转动人,武怀民一听阴阳剑客会死,心里一急,当然,父子天性,他怎会看他父亲死而不救,但是他母亲的确恨死了他父亲阴阳剑客,也许她真不会给这种解药,不过他要尽力而为了。 他看了王虚凰一眼,幽幽一叹,说道: “我母亲恨死了阴阳剑客,她未必肯将这种药送给他,不过”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又道:“让我去试试看。” 王虚凰心里一喜,说道: “那么麻烦武兄一趟,如果能取得解药,不要说阴阳剑客要感激你,就是小弟也要感激武兄大德。” 武怀民道声:“王兄少待片刻,我去看看就来。” 话犹未毕,人影闪处,已向山上总堂窜去。 王虚凰一忧一喜,喜的是武翠莲这个人终于找到了,而且还有解药,不虚此行,忧的是,武翠莲未必肯轻易将此药送给阴阳剑客。 一个时辰过去了,在王虚凰此刻说来好像一年的时间一样,她的心里,焦急、不安、恐惧,接连涌起…… 一个时辰过去,下一个时辰又接着而来,见武怀民还没有下来,她柳眉深锁,好像不测的事情就要发生。 她祈求上苍,希望武翠莲会怜悯阴阳剑客,而送他一包“九宫续命散”,否则,她的希望将变成了泡影。 于是,她又开始想到,如果赵亦秋不幸死去的话,不但自己活着没有意思,就是石小黛与辣手仙子也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打了一个冷颤,接着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恐惧涌上了心头,此刻,几乎对自己的生命也有些心灰意冷。 她黯然一叹,不禁掉下了两行泪水…… 蓦地,从山上泻下了一条人影,她心里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紧张,伸手拭去了眼泪,张眼一望,正是武怀民。 她强忍心中激动的感情,开口问道: “武兄,未悉解药是否取到手?” 武怀民点了点头,说道: “取到了,我母亲本来不给,我说了半天好话,她依然无动于衷,后来我说如果她不救我父亲” 武怀民把话说溜了口,不觉倏然止住,看了王虚凰一眼,改口说道: “王兄也许不知道,阴阳剑客就是我父亲只是我父亲大对不起我母亲了,惹我母亲生气,后来我说如果她不救我父亲,我便死在她面前。”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泛起一层痛苦的神情,又说: “于是,我母亲叹了一口气,掉下了两行泪水,探手入怀,取过一包‘九宫续命散’,说道:孩子,就看在你的分上,我再救他一次,你出去吧。于是,我便来了。”说到这里,取过一个红色纸包,交给王虚凰,说道: “这便是‘九宫续命散’,你拿去吧。” 王虚凰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激动得她伸出接“九宫续命散”的右手。颤动不定,她勉强说道: “一俟弟把阴阳剑客救活之后,自当再次上九华山盘居数日,以叙别后之情。” 武怀民苦笑一下,又幽幽说道: “把我父亲救活之后,告诉他我母亲非常怀念他,叫他有空的时候,一定到九华山来看我母亲。” 王虚凰一闻武怀民所言,已知道阴阳剑客生前与武翠莲的关系,忙道: “我一定叫他来就是了。” 武怀民黯然点了点头:“小弟不远送了。” 王虚凰连说不敢当,已向来路泻去…… 武怀民倏然在这刹那之间,竟掉下了两行泪水。 他叹了一声,带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向总堂踱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赵亦秋慢慢醒来,他感到口中阵阵芳香,精神缓缓畅达起来…… 突然,他又感到全身奇痛如焚,人又昏了过去。 中年书生、辣手仙子、石小黛脸上同样泛起无比紧张的神情,眼光同时聚在赵亦秋的脸上…… 赵亦秋苍白的脸上,渐渐开始红润起来,身上热汗直冒,湿透了他全身的衣服。 赵亦秋发过一阵高烧之后,精神畅达不少,悠悠睁开眼睛,发出凄凉的苦笑,然后像是极度的疲倦,又睡了过去。 中年书生吁了一口气,说道: “他已经没有危险了,他全身凝结在一起的血脉,现在全部散开,不过精神还未恢复过来就是啦,让我再替他打一次血脉吧。” 说完,内力运于双掌之间,以本身真气,贯入赵亦秋的丹田,使他体力可以早点恢复。 半个时辰之后,中年书生的额角上微微出汗,一股热气似雾,在他的额角上冒出。 她不惜再度花费本身的真气,助赵亦秋伤势复元,当然,她的用心,也唯天可表了。 中年书生拿过赵亦秋身上三十六大穴之后,坐在地上打坐了片刻,才站起来,说道: “经我替他打了一次血脉,睡过一阵,便会醒来,郑姑娘,你再给他吃一颗‘万生丹’,他便可以恢复如初了。” 石小黛说道: “等赵哥哥醒来时,你再走不好么?” 中年书生苦笑道: “我不希望见到他,他醒来时,你告诉他一声就得了。” 中年书生说完,也不待他们回答,推开窗户,人影闪处,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在中年书生走后的一刹那,辣手仙子也觉得自己应该走了,她不愿意在石小黛与赵亦秋中间,留下不愉快的场面。 她虽然爱赵亦秋,但是她不愿刺伤石小黛的心,如果她与赵亦秋之间真有缘分的话,终有一天会碰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她探手入怀,取过一颗“万生丹”交给石小黛道: “石小妹,我也要走了,他醒来,你就给他吃这个药吧。” 石小黛一听辣手仙子也要走,心里一阵难过,说道: “郑姊姊,你为什么要走呢?” 辣手仙子苦笑一下,脸上泛起一层凄然之色,说道: “石小妹,我应该走的,你跟赵哥哥好好在一起吧。” 石小黛幽幽说道: “你们都走了,我应该怎么办呢?” 辣手仙子说道: “石小妹,赵哥哥已经没有事了,我们走也无所谓。” 石小黛挽留说道: “郑姊姊,你留在这里陪我吧,等赵哥哥醒来之后,你再走!否则赵哥哥会怪我不留住你。” 辣手仙子何尝不希望永远陪在赵亦秋身边呢!但她明白真正的爱是给予,而不是占有。 她强忍心中痛苦,凄然一笑,说道: “不会的,赵哥哥一定不会见怪的,他醒来你代我问候一声就是啦。”话犹未毕,娇足轻点,也向窗外泻去。 这刹那间的事,使石小黛突然感到一种空前未有的空虚与寂寞。 她幽幽一叹,禁不住又掉下两行泪水。 赵亦秋再度醒来,已是天交三更时分,显然,对于自己还会活在这世界,他感到意外。 在他醒来时,石小黛把“万生丹”送到他口里,说道: “赵哥哥,再吃下这个药,你便可以全部好啦。” 赵亦秋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服下“万生丹”之后,忙屏息运气,血脉畅通无阻,很快的循四十二周天。 他站起了身子,迷惑地凝视了四周,说道: “石小妹,她们两个人呢?” 石小黛见赵亦秋全部好起来,心里高兴得不得了,笑着答道:“她们都走了。” 赵亦秋淡淡哦了一声,他的脑海里,正在回忆着所发生的事,但是,往事太模糊了…… 他记得中年书生与辣手仙子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下又走了,他明白这条命又被她们三个人救活过来。 他慨然叹了一声,说道: “石小妹,你们用什么药把我救活过来?” 石小黛高兴地笑了,说道: “是……是那个中年书生把你救活过来……”随后,把中年书生上九华山,如何取得“九宫续命散”的事说了一遍。 听得赵亦秋跺脚道: “石小妹,你为什么让她们走?” 石小黛一见赵亦秋生气,心里一惊,呐呐道: “赵哥哥,她们两个人执意要走,我也没有办法呀。” 赵亦秋一想也是,但是人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又怎能不报? 石小黛战战兢兢问道: “赵哥哥,你在生我的气吗?” 赵亦秋不忍再伤她的心,苦笑说道:“我怎会生你的气?” 石小黛展眉一笑道: “赵哥哥,你真好……” 石小黛话还没说完,蓦闻一声哈哈之声,破空传来,笑声未停,又传来一个笑声,说道: “黄毛丫头,也会谈起恋爱来啦。” 话犹未毕,人影闪处,房里已飘下一个人来。 赵亦秋与石小黛下意识的退了数步,放眼一望,来者是一个年逾古稀、书生打扮的老人。 赵亦秋正待发问,石小黛已深深一福,说道: “伊伯伯,你老就爱取笑我。你要上哪里去呀?” 石小黛说到这里,看了赵亦秋一眼,说道: “赵哥哥,这位是钱塘书圣伊远老前辈” 石小黛说到这里,倏然止住,好像说错了一件事似的,显然,伊远是阴阳剑客的仇人,赵亦秋也一定会找他报仇,于是她又想到王燕萍告诉她那些话。 赵亦秋一听是钱塘书圣,脸上杀机隐隐而现,连连冷笑。 钱塘书圣伊远倒也没有注意,他看了石小黛一眼,奇怪问道: “石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家不都说你被阴阳剑客劫走了么?” 石小黛回顾一眼赵亦秋,说道: “伊伯伯,根本不是阴阳剑客把我带走,不过带走我的人,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钱塘书圣把眼光移到赵亦秋的脸上,只见赵亦秋脸如寒霜,望之生畏,他心里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问道: “石姑娘,这位是……” 石小黛接着道: “伊伯伯,这是赵哥哥赵亦秋。” 赵亦秋突然脑中念头一转,说道: “晚辈赵亦秋,老前辈大名,如雷贯耳,晚辈今日得睹尊颜,真乃晚辈一大幸事。” 伊远哈哈一笑,说道: “赵少侠不必客气,未悉师承何人门下?” 赵亦秋一抹脸上杀机,他已经打好主意,准备如何收拾钱塘书圣,忙笑着接道: “晚辈恩师名讳,暂难奉告,老前辈大概不会见怪吧。” 钱塘书圣连说:“哪里哪里!” 石小黛的心里却正在着急,她怕赵亦秋会跟伊远冲突起来,显然,赵亦秋一定不会放过钱塘书圣。 “你要盯在他的身边,不能让他多杀一个好人……”王燕萍告诉她的话,突然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她从心里泛起一阵抖栗。 她黯然一声轻叹,望了赵亦秋一眼,在这分眼光里,包含着渴求与希望…… 然后,她幽幽问道: “伊伯伯,你要上哪儿?” 伊远叹了一口气,说道: “为着阴阳剑客重新出现,在梅山庄使点苍三剑、关东乞侠几乎丧命之后,各派无不震惊,阴阳剑客果然没有改变从前所为……” 赵亦秋冷冷一笑,反问道:“阴阳剑客以前有什么不好?” 伊远苦笑道: “赵少侠也许还不知道,阴阳剑客使多少成名人物丧命在他阴阳剑之下,几年后,又重现江湖,在梅山庄杀人,石小黛的父亲梅山庄主石乾元非常震怒,听说还把石小黛给劫走说到这里,看了石小黛一眼,又道: “不过小黛已经在这里,她是否被阴阳剑客劫走,我们姑且不谈,但,石乾元的声誉已全部丧在阴阳剑客的手里了。” 赵亦秋听得默默无语,伊远又道: “于是,石乾元重约旧人,准备重新对付阴阳剑客,前天,我接到他的邀柬,准备赶往梅山庄。” 赵亦秋冷笑道: “老前辈,难道你们又想用围攻手段?阴阳剑客恐怕不会再上这个当了吧?” 钱塘书圣说道: “不管阴阳剑客是否上当,我们为维护武林正义,不得不全力而为。” 石小黛岔开了话,问道: “伊伯伯,就您一个人来么?” 伊远笑道: “正巧,在路上碰到了武氏兄弟,他们也是被你父亲所约,我们就住在对面那家旅店,明天一早便要赶路,刚才,我在对面一听到声音好熟,果然是你也来了,好,你们休息吧,我要走了。”说完,回顾了赵亦秋一眼,人形一晃,已飘出窗外。 钱塘书圣走后,赵亦秋冷冷一笑,石小黛却暗地里着急,假如赵亦秋真会去找他们报仇,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她回头一看赵亦秋,只见赵亦秋睑露杀机,面上罩着一层寒霜,他正在想如何向武氏兄弟及伊远下手。 他想:“我应该现在就去,否则,夜长梦多,可能又要出麻烦。”想到这里,回顾石小黛一眼,说道: “石小妹,你回房去休息吧,我要睡了。” 石小黛苦笑道: “我知道你睡不着,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出去办是吗?” 赵亦秋心里一震,含笑说道: “夜里还有什么事要办,我真要睡了。” 石小黛改口笑道: “既然没有事要办,我们就坐到天亮吧。” 赵亦秋心里一急,说道: “那怎么成?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便不喜欢你。” 这一句话果然收效,石小黛最怕赵亦秋不喜欢她,这比拿刀子割她的肉还要难过,终于她幽幽说道: “赵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听你的话就是啦。” 说完,退出了赵亦秋的房间。 赵亦秋好不容易才把石小黛弄走,压在心里的怒火,突然爆发,他非要去找这些人算帐不可。 他带了面具,直向窗外跃去 蓦地,一个声音喝道: “赵哥哥,你不是要睡了么?怎么又要出去?” 赵亦秋大吃一惊,一回头,石小黛已飘身而下。 赵亦秋马上恢复镇静,改口道: “谁是你赵哥哥,难道你也想来管我的闲事。” 石小黛故意说道: “你是阴阳剑客,那最好不过,我正要找你。” 赵亦秋脑中念头突然一动,双指骄进如戟,直向石小黛肋下点去 一声闷哼,石小黛已躺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石小黛估不到赵亦秋会聚然出手,身上一麻,便躺了下来。赵亦秋愣了一愣,发出黯然苦笑,轻说道:“小黛,暂时委屈你,等我报了仇,再解开你的穴道吧。” 话犹未毕,蓦然一声冷笑之声,破空传来,赵亦秋暗吃一惊,猛地一纵身,直向发声处扑去,但四野苍茫,并无半个人影。 赵亦秋发愣的刹那,人影闪处,一声暴喝,从他背后飞泻三个人影,赵亦秋一旋身 这三个人惊呼一声,下意识退了数步赵亦秋哈哈一笑,说道:“钱塘书圣,几年不见,一向可好?” 伊远大吃一惊,阴阳剑客会突然在这里出现,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强笑说道: “彼此,彼此,你阴阳剑客一向可好吧?” 赵亦秋冷冷一笑,说道:“很好,但是,伊老兄,几年前的过节,咱们也该算算啦。” 说完,冰冷的眼光,环视了钱塘书圣及其余两个人一眼,心里忖道:“这两位大概是天阳、地阴双掌,武氏兄弟啦。”思忖间,身子欺进半步,脸上隐露杀机……赵亦秋所料不差,这两个人正是天阳掌、地阴掌,武剑生与武剑德。 钱塘书圣见阴阳剑客屈身向前,下意识又退了数步,说道:“阴阳剑客,你既然看得起咱们,咱们自当舍命奉陪,不过,阴阳剑客,几年前的教训,你大概还没有忘记吧?” 说完,眼光从阴阳剑客的脸上,移到石小黛的身上。 赵亦秋纵声狂笑,然后一敛笑容,拔出背后阴阳剑说道:“钱塘书圣,李某人还没有把你们看到眼里,你以为用几年前的事,就能吓得了我?笑话。” 武剑生脸色一变,喝道:“阴阳剑客,你既然没有把几年前的事当做教训,还敢卖狂,武剑生不才,还要领教你在几年之间,又学到什么能耐。” 赵亦秋冷笑道:“武剑生,那最好不过,反正咱们的事,也不是在嘴上便能了断,你说是与不是?” 钱塘书圣虽胆怯阴阳剑客武功,但是事成骑虎,自己又不能一走了之,何况自己是江湖上成名人物。 如果对面说话的人不是阴阳剑容而换上别人的话,钱塘书圣受到如此奚落,怕不早就出手攻去才怪了。 钱塘书圣是个修养极深的人,不但武功极为了得,而且还满腹才学,精通诗书。 他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形,知道阴阳剑客决不会将以往的事随便了断,冷笑声中,从腰际拔出铁扇,喝道:“阴阳剑客,那么伊某就先接你几招阴阳剑绝学。” 赵亦秋喝声道:“好!”阴阳剑一绕,“阴风阳旋”,直向钱塘书圣中盘拦扫过去 钱塘书圣见两缕红黑寒光,疾扫而至,心里暗吃一惊,猛地一折身,后退半步,手中铁扇一招“云龙八海”,点向赵亦秋下盘。 赵亦秋冷笑一声,阴阳剑一撤,身子飘然而起,一招“阳光普照”,一片剑芒,疾向钱塘书圣罩头击下。 这一招快逾奔电,钱塘书圣一招落空,心知不妙,身子暴退半步,堪堪避过赵亦秋一招急攻。 赵亦秋两招走空,心里不觉暗自钦佩钱塘书圣武功了得,轻敌之念一敛,阴阳剑连演杀手,猛攻过去赵亦秋存心把钱塘书圣毁在剑下,刹那间,已攻出五剑绝学,直把钱塘书圣迫得连连后退。 赵亦秋见钱塘书圣招式精妙,出手快捷无比,暴喝声中,阴阳剑一抖,振腕又攻出三剑。 这三剑是赵亦秋挟怒而攻,威势奇大,一片清吟之声,三剑已分别击向钱塘书圣要穴。 钱塘书圣虽是身负武功绝学,无奈赵亦秋出手奇快,何况他心存惧敌之念,功力自比平时打了折扣。 赵亦秋三剑过后,钱塘书圣惊叫一声,踉跄退了数步。 放眼一望,他胸前衣服已被赵亦秋割裂一寸多长,深入向内,鲜血开始溢了出来。 赵亦秋冷笑道:“钱塘书圣,再接我一招试试。” 试字未毕,又向钱塘书圣猛攻过去钱塘书圣在后退之际,内力运足全身,此刻,他存心拚命,在赵亦秋扑到之际,猛地里劈出一掌。 赵亦秋没有估到在他纵身之际,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滚滚而至,其势刚猛无比。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身子一沉,双掌运足全力,急推而出,硬接了钱塘书圣骤然一击,踉跄退了数步钱塘书圣就在赵亦秋后退之际,再度回身扑到。 两个人交上手,在眨眼间,便攻出了七八招,名家出手,讲究快捷,赵亦秋在后退之际,钱塘书圣一抢到先机,铁肩疾如骤雨,狂攻而至。 赵亦秋一落下风,被钱塘书圣一连狂攻,迫得无名火起,暴喝一声,在扇幕之下拚攻两招。 两招是在险象丛生之下,拚力打出,威力不同凡响,钱塘书圣心里一愣,赵亦秋乘势再出二剑。 赵亦秋劈出四剑,挽回败势,脸上阴露杀机,暴喝之下,阴阳剑法一变,改攻双客剑法。 钱塘书圣忽觉漫天剑幕,分点而至,心里大惊,手中铁扇连施精奥招式,反点过去 双客剑法有意想不到之奥妙,经千面独行客与阴阳剑客花费无数心血融合而成,威力自要比阴阳剑法高出一筹。 五招过后,钱塘书圣额角上微微出汗,他-一觉得阴阳剑客每出手一招,下面紧跟着的招式难以预测。 他心里吃惊非同小可,阴阳剑客的武功真要比几年前高出不少,出手变幻奇诡。 赵亦秋暴喝一声,阴阳剑化作一道剑芒,“丁山射雁”。“青龙摆尾”、“蚊龙戏水”,连演三绝招。 赵亦秋再攻出三剑,钱塘书圣不但被迫得无还手之力,同时,还往后退了五六步。 天阳掌武剑生与地阴掌武剑德在吃惊之下,凝神提气,乞势待发,准备骤然出手向阴阳剑客攻去。 武氏兄弟自知钱塘书圣在阴阳剑客手里再走不过十招必告落败,两人直把眼光放在两个人动手招式上。 蓦地里,一声冷笑之声传来,接着一条极快的人影,猛向武氏兄弟身侧飘落,武氏兄弟下意识退了数步转眼一望,来者是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中年人,只见他冰冷的眼光环视了场内一眼,冷笑一声,倏地身形一跃而起,抱起地上的石小黛,身形一展,几个起落,已去得老远。 这个人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武氏兄弟心里一惊,猛向那人追去但眼前人影闪处,一声暴喝,道:“往哪里走!”迎面一股掌风,直逼过来。 武氏兄弟大吃一惊,张眼一望,正是阴阳剑客截在前路。 阴阳剑客赵亦秋冷笑道:“姓武的,事情还没有弄清之前,你们想打逃走念头,可没有那么容易。”说到这里,回顾了钱塘书圣一眼又道:“钱塘书圣,有什么不传之秘,不妨再使出来叫李某人见识见识。” 说完,缓缓向钱塘书圣走去,口里说道:“姓武的,把事情弄清了再走不迟,如果是怕死的,不妨跪下叩三个头,李某人可能还网开一面,饶你……” 武氏兄弟真是气得脸无血色,阴阳剑客狂傲口吻,根本没有把自己两个人放在眼里,大吼一声,扑攻过去。 赵亦秋飘开数步,冷笑道:“好呀,一齐上省得李某人多费手脚。” 气得三个人连声虎吼,钱塘书圣更气得脸无血色,猛地一纵身,铁扇如狂飙,猛攻赵亦秋要穴。 钱塘书圣一出手,武氏兄弟也齐翻腕错掌,凌厉的掌风,直袭赵亦秋。 赵亦秋表面虽故作镇静,但内心未免暗里吃惊,对方三个人均是武林极负盛名人物,武功自是非常了得。 他心念之间,修地一折身,阴阳剑一抖,“盘龙飞舞”,化用一片青芒,取攻钱塘书圣要害。 赵亦秋每一出手,暗藏一招杀手,“盘龙飞舞”攻出之后,后面一招“丹凤撩云”接着攻至。 钱塘书圣一招还未躲过,赵亦秋第二招又已攻到,招式快、怪,钱塘书圣闪身避招已自不及,一声惨叫,人便躺了下去。 钱塘书圣的胸前,已被赵亦秋划破了半尺来长的血口。 武氏兄弟在心里泛起一阵战栗,以钱塘书圣的武功,尚无法在阴阳剑客手里走过十招,如果自己两个人不敌,自然,今天便会丧命在阴阳剑客的手里。 思忖至此,武氏兄弟存心拚命,齐唱道:“阴阳剑客,你好残忍……”话犹未毕,两个人直向赵亦秋扑去,掌力如涛,呼呼风声,攻向赵亦秋。 赵亦秋冷笑一声,喝道:“几年前,你们对付李某人的手段,是否残忍?” 说话间,身子飘然而起,避过武氏兄弟掌势如涛的攻势,阴阳剑疾出,“闪电惊虹”,卷着一片红黑光芒,罩头击至。 武氏兄弟的天阳、地阴双掌,功力的确不同凡响,暗藏无穷变化,掌力奇猛,招式怪异。 赵亦秋凌空击至,身子一沉,两道掌风,滚滚向赵亦秋逼去。 赵亦秋身悬空中,出招自是无法自如,见武氏兄弟掌力攻到,急忙一个“鲤鱼翻身”,飘落在一丈开外武氏兄弟哪容赵亦秋站稳身形?猛地一纵身,直扑过来。 赵亦秋心存轻敌之念,故落下风,武氏兄弟一抢到先机,焉肯放手,一时间,赵亦秋不觉被迫节节后退。 赵亦秋被武氏兄弟一连猛攻,激起满腔怒火,暴喝一声,左掌劈出一掌,迫开武氏兄弟的攻势,阴阳剑连使双客剑法绝学,卷着两道红黑光芒,罩身狂袭而至。于是三个人在这宁静的夜里,展开了一场生死的决斗。 武氏兄弟心里有数,如果他们今夜败在阴阳剑客的手里,无疑地,他们将全部血溅阴阳剑下。 于是,他们两个人每一出手,均是以拚命的打法,因此,一时间,也无法分出胜负。 十几招过后,赵亦秋的额角上已经微微出汗,他觉得武氏兄弟出手不但奇怪,而且掌力雄浑无比。 他的阴阳剑法虽是出神入化,无奈在内力修为方面未达火候,掌上功夫没有武氏兄弟的造诣。 而巳武氏兄弟又是两人围攻,“双拳难敌四手”,赵亦秋在此情形下,不觉感到非常吃力。 蓦闻赵亦秋一声暴喝,双客剑法拚攻三招,左掌同样猛劈三掌。 赵亦秋这三剑三掌聚毕生功力打出,威力的确不同凡响,三剑三掌过后,武氏兄弟也不由被迫后退数步赵亦秋乘隙又攻出三剑他这一连猛攻,只是在眨眼之间的事,何况这出手的几招都是全力施为,攻力的确非凡。 一声闷哼,武剑德又躺了下去。 天阳掌武剑生一见弟弟躺下,怪吼一声,猛扑赵亦秋,口里喝道:“阴阳剑客,我跟你拚了。”话落,一股刚猛的掌力,直劈过去。赵亦秋冷笑声中,不闪不避,硬接了武剑生排山倒海一掌,两个人同时退了数步。 武剑生知道敌不过赵亦秋的攻势,但他又不能束手待毙,虽是黔驴技穷,但又不能不作最后挣扎。 眼看天阳掌武剑生又要丧命在阴阳剑之下蓦地里,一声冷笑之声,破空传来,笑声极为冰冷,赵亦秋飘退数尺,人影闪处,眼前又飘来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之突然出现,使赵亦秋心里大吃一惊,对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自不便跟他交手,何况救命之恩,至今未报,怎能跟他对敌?赵亦秋也不会想到,这个中年书生正是他梦寐所思的王燕萍。 一时间,赵亦秋竟呆在那里,中年书生冷冷一笑,瞪了赵亦秋一眼,冷冷说道:“阴阳剑客,你忘了‘得饶人且饶人’这句话么?” 赵亦秋念头一转,喝道:“这是李某人的事,阁下每每出手管这件事,李某人自信与阁下素无怨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阁下还是少管的好。” 赵亦秋听中年书生称自己为阴阳剑客,自己也就可以充当一下阴阳剑客,他以为中年书生一定不会知他就是赵亦秋。 中年书生听后冷冷一笑,说道:“别人不知道你的面目,可是,我……”话说到这里,锐利的眼光,瞪了赵亦秋一眼。 赵亦秋心里霍然一震,中年书生的话里,明白暗示着他已知赵亦秋的真面目。他征了一怔,但师仇又不能不报,如果他不替阴阳剑客报仇,何以能对得起他师父在九泉之下?但中年书生对自己有重生之恩,在师仇与自己的恩惠两者之间,他的心里开始矛盾起来。 他看了地上的钱塘书圣、武剑德一眼,发出一阵凄苦的长笑,猛地一点双足,消失在夜色里……中年书生望着赵亦秋的背影,黯然一叹,探手入怀,取过两颗丹药,分别纳入钱塘书圣与武剑德的口里。 天阳掌武剑生见中年书生出手相救,几句话之间,便把阴阳剑客弄走,心感自己三个人的老命是被中年书生所救,轻叹一声,乃拱手道:“蒙阁下出手相救,重生之德,没齿难忘,在此先谢。” 中年书生冷冷道:“不必了,等一下他们醒来,把他们扶到旅店休息一下,便可复元。”说到这里,身势一展,已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武剑生慨然一叹,武剑德与钱塘书圣,不久也已醒来……赵亦秋凄然一声长笑,放过武氏兄弟及钱塘书圣后,他便奔回旅店。 倏然,他想起了石小黛在场碍手,不得不先将石小黛点倒于地,现在突然想起,他怔了一下。 刹那间,他感到自己不该对石小黛如此,他又缓缓走回原来的地方,但地上已经没有石小黛了。 他愣住了,突然,他忽有所悟,石小黛必定又是被中年书生带走……他思忖未毕之际,远处一条人影姗姗而来……那正是石小黛,赵亦秋缓缓走了过去,突然,他又停住脚步,他想到自己还没有取下面具。 他想到这里,掉头就想再奔回旅店,突然石小黛一个纵身,截住他的去路,口里说道:“赵哥哥……”倏然伏在赵亦秋的怀里轻泣起来。 石小黛的赵哥哥三个字一出口,赵亦秋大吃一惊,他明白石小黛已经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黯然一个苦笑,抚摸着石小黛,说道:“谁是你赵哥哥,你弄错了……” 于是,他回过头来,他不敢再看石小黛的眼光,他不希望石小黛知道他就是第二个阴阳剑客。 他认为在石小黛还没有确定认为他就是阴阳剑客之前,他可以不作任何真实的答复。 然而,石小黛呢?刚才被赵亦秋点倒时,中年书生又把她带走,解开了她的穴道,她知道赵亦秋有难言之处。 幻想与希望,她一直祈求着,当她真正认识赵亦秋是谁时,她又开始痛苦。 王燕萍告诉她赵亦秋的一切,她与王燕萍这个纯洁的少女,同样希望把赵亦秋的个性改变过来。 他们不让赵亦秋枉杀一个好人,以免激起武林公愤,但在几个月之间,赵亦秋依然杀了人。 石小黛静如止水的心扉,又开始体会到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一件一件都困惑着她。 此刻,她凝视着赵亦秋缓缓移去的背影,眼泪又簌簌而下她在想是否在赵亦秋的面前指出他的一切?终于她又奔了过去,沙哑地叫了一声:“赵哥哥。” 第三十六章 赵亦秋痛苦地走着,他只是希望在石小黛与王燕萍还没有真正知道他就是阴阳剑客之前,替他师父报完仇,然后,他便回到“迷云洞”,不管石小黛与王燕萍是否会爱他。 尤其是石小黛,他以为自己不应该在石小黛圣洁的灵魂里,埋下一颗痛苦的种子。 石小黛亲切的叫喊声,使他心里怦然一跳,下意识停了脚步,回顾了缓缓而来的石小黛一眼,狠心说道:“石姑娘,你看错了人,我不是你的赵哥哥。” 石小黛幽幽说道:“赵哥哥,你不要骗我,我知你是带上面具,才这样狠心对我是吗?” 赵亦秋在吃惊之下,默默地想着另外一件事情……小黛痛苦地说道:“赵哥哥,我知道,假如有人知道你就是阴阳剑客,你会恨死那个人,可能还会把那个人杀死,然而,赵哥哥,你知道我爱你,还有王姊姊、郑姊姊,她们都不希望你会死。” 赵亦秋痛苦地低下了头,他体会得到,石小黛这话是出自肺腑,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石小黛凝视片刻,又幽幽说道:“赵哥哥,你说你喜欢我,虽然,喜欢与爱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但,我爱你,赵哥哥,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她心里泛起一阵莫明的酸痛,忍不住两行泪珠又循腮而下……她抑住悲伤的情绪,又开始说道:“赵哥哥,王姊姊说你没有错,错是在你师父阴阳剑客的身上,他叫你替他报仇。赵哥哥,你应该明白,我们都没有权利阻止你杀人,然而,我们不希望你多杀一个好人。” 石小黛的每一句话都是带着无限柔情、至情的流露,像针一样地刺着赵亦秋的心……但是从另一方面想来,他应该替阴阳剑客报仇,阴阳剑客给他一切,使他在人生旅程上得到温暖,他能违背他么?爱情与师恩,在他的心扉里成了强烈的对比,他应该选择哪个?显然,这是个非常困难的问题。 他是个理智与个性极强的人,当他仔细想到这个问题时,他知道自己应该去选择哪个了。 爱情,只不过是生命中的点缀,生平所需的东西,情爱不能给你带来,只是它可能会使你的身心愉悦罢了。 他能放弃任何一切,甚至爱情,他一定要替他师父报仇,他不希望任何一个女孩子去可怜他或怜悯他。 他理智地想完这个问题之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要放弃自己所能享受的东西爱情。 石小黛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女,他不希望拥有她的一切,他希望她石小黛,会永远恨他。 他不需要任何一个人去谅解他,在可贵的生命里,他会平淡地活下去,直到他的生命走完最后的一段……他抬头看了石小黛一眼,只见在石小黛的眼光里,包含了一分极端复杂的痛苦,他又开始默然……倏然,他发出一个很长的叹息,咬着牙,说道:“石小妹你既然知道我是阴阳剑客也就是你痛恨的人,我也就不愿再蒙骗你了,是的,我承认我就是阴阳剑客。” 说到这里,他几乎无法控制住情绪,他明白这事情可能发生的后果,他决心把话说完之后,永远离开她。 他承认自己不配得到石小黛的爱情,如果石小黛不知道他是阴阳剑客,那又自当别论。 但石小黛已全部知道了,无法再蒙骗下去。 于是,他抑住了悲伤的情绪,又开口说道:“石小妹,你知道了最好……武林人物都说我是个坏人,我不否认,然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与意念,我是否在人生的旅程上走入了歧途,也许,连我自己都无法答复……”他停了一下,伸手取下脸上的面具,在他的脸上,泛起从未有过的痛苦神情。 他报给石小黛一个凄凉的苦笑,又道:“石小妹,咱们在偶然之间相识了,认识得非常突然,你没有忘记吧?过去,我们在门口相撞时的情形?” 说到这里,他的口角上泛起傲然的笑容,又说道:“是的,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管往事是否能追回,但,我们最好不要去想它,不那样,我们都会感到痛苦。是吗?” 他望了一下怔在一旁的石小黛,幽然一叹,又道:“石小妹,我知道你爱我,但是你并没有想到后果,盲目的爱情,会断送你的一生幸福,你应该好好去考虑,现在还不晚,在你知道我是阴阳剑客之时。” 石小黛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呜咽地说道:“赵哥哥,你狠心对我这样吗?……”以下,是石小黛痛苦的哭声。 赵亦秋纵然是铁石心肠,也禁不起石小黛的痴情关怀,于是,他开始滴下了他生平第一滴宝贵的泪水……大丈夫不弹泪,这是欺人之谈,那要看在什么时候罢了。 赵亦秋哭了,不!他流泪了,他无法克制自己悲伤的情绪,缓缓闭上眼睛,把眼泪吞回肚子里的确,他此时心灵的创伤,并不亚于石小黛呀。 他含泪苦笑了一下,又道:“石小妹,对的,你该恨我,有时,我欺骗我自己,也许我真正爱上了你……”石小黛接着道:“赵哥哥,你既然爱我,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赵亦秋苦笑道:“我已经说过,我们处的立场不同,你不会明白,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愿意去做的,但是,生命的主宰,却在暗中安排了你的一切,使你无法反抗。”停了一下,又说道:“我,从小是个不幸的人,社会上的人没有一个可怜我,同情我,他们讥笑我,那时候,我只有几岁……” 说到这里,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要说的话,于是,他又开口道:“有钱人懂得自己本身去享受,他不会想到一个穷苦人的处境。现实的社会,使我对人生不满。在父母双双去世之后,我在街头向人乞食,我流浪于各处,没有一个人收容我,他们说我没有出息,于是,我憎恨任何一个人。后来,阴阳剑客把我带走,他传授我武功,使我获得再生,我岂能违背他,不替他报仇么?” 说到这里,他脸上泛起坚毅之色,又道:“那是不能的,石小妹我不能违背我师父临死之言,当然,我希望你知道情形之后,会恨我一辈子,我承认在人生的旅途上,可能走错了路,但,那不是出自我本意。” 他吁了一口气,又道:“石小妹,我话说至此,以后我们是敌是友,在于你,但我要告诉你,师命压在我头上,我无法反抗,当我报完了仇之后,如果你还喜欢我,也许,我会让你快乐。” 他苦笑了一下,又道:“那么,你可以走了,希望你忘记赵亦秋这个不幸的人,他不值得你爱,也不值得你去怀念。” 石小黛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猛然一个纵身,投在赵亦秋的怀里,叫了一声“赵哥哥!”便嚎哭起来。 赵亦秋闭上眼睛,他能体会得到石小黛心里的痛苦,他何尝不是一样呢?他搂紧了石小黛的娇躯,默默地念道:“让我们最后得到片刻的温存吧?以后,我将要永远地离开你……” 于是,他伏在石小黛的耳边,轻轻说道:“石小妹,你为什么要哭呢?我会难过的,往后我会怀念你的,石小妹,你不希望我以后会痛苦吧?” 石小黛抬起头,失神的眸子,挂满着珍珠般的泪水,眼光直盯在赵亦秋的脸上,幽幽说道:“赵哥哥,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我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那在我知道你是阴阳剑客之后,王姊姊也已经告诉过我,她叫我不能说,然而,我又不能不说。赵哥哥?我们都爱你。” 赵亦秋苦笑一下,说道:“我应该感谢你这样对我,不过,我决定远离你。” 石小黛怔怔地看着赵亦秋,幽幽问道:“赵哥哥,你不能走,我需要你呀,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呢?赵哥哥你不应该这样狠心对我。” 赵亦秋从石小黛的脸上,移开了视线,应该怎样答复石小黛呢?他找不到自己要说的话。 石小黛心里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赵亦秋无言地凝视着石小黛,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知道他离开石小黛之后,可能发生的后果。 但他又该如何呢?当然,他所得到的结论是:他应该离开石小黛,不管事情会发生到任何一个地步。 他念头打定之后,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一吻落在她的唇上诚如赵亦秋所说,他们要在这最后得到片刻的温存。 吻,几乎使赵亦秋的心被软化了,他把石小黛搂得紧紧的,欲念,疯狂,同时在他们心扉里泛起……蓦地里,远处人影闪处,一个冷冷的笑声遥传而来,把他们惊醒过来,循声望去,四野并无半个人影。 赵亦秋推开了石小黛,痛苦地说道:“石小妹,原谅我,你走吧,如果有缘,我们还会重聚的,我要走了,请你珍重自己,忘记我……” 余音未息,双足一点,已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石小黛见赵亦秋一走,失望地叫了一声:“赵哥哥……”脑海里一阵晕眩,溢出一口鲜血,人便躺了下来。 就在石小黛扑倒刹那,人影闪处,一个人把石小黛的娇躯抱住,使石小黛不至于躺下去。 来人,正是中年书生王燕萍。 她凝望着怀里的石小黛,口里喃喃念道:“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她黯然发出一声叹息,探手入怀,取过一颗丹药,纳入石小黛的口里,然后,把眼光停留在石小黛的脸上。 她的心扉泛起了很多难以形容的痛苦情绪,她凝视着石小黛天真无邪的脸庞,她是那么安详、那么天真……上苍却带给她痛苦的命运,使她爱上生性傲然的赵亦秋,而使她圣洁的灵魂染上了爱的阴影。 王燕萍想到这里,她心里也不觉黯然神伤,眼泪如豆般大,滚下了面颊……她也深爱着赵亦秋,虽然赵亦秋表明他爱自己,但赵亦秋莫测高深的个性使她担心将来的后果。 将来,是没有人敢推测或预知的,但每个人,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憧憬与希望,这憧憬与希望是每一个沉醉在爱河里的男女所具有的。 没有一个人能违背这个事实,除非,那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 王燕萍、石小黛,她们同样有着憧憬与希望,她们希望赵亦秋会爱她们,永远生活在一起……但事情是否会如她们所愿呢?自然,那是很难推测的。 在王燕萍怔怔想着心事的当儿,石小黛已悠悠醒来。 她看了一下中年书生,晶莹的眸子,又溢出了两颗豆大的泪珠,声音沙哑地问道:“王姊姊,他走了么?永远走了么?” 王燕萍叹了一口气,答道:“是的,他走了,但是他是否会永远离开我们,我们还无法知道。小妹,你不要难过,也许他会再回来的。” 石小黛看着王燕萍滚下的泪珠,叹口气道:“王姊姊,赵哥哥走了,你也非常难过是吗?” 王燕萍苦笑地伸手拭去脸上泪痕,说道:“我有点难过,但,我们不要想得太多,想,只有增加你的烦恼,也许我们想得太多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止口,脸上泛起一阵紧张的神情,凝神倾听,突然,她喊声“糟!” 人影一跃而起,直向前面泻去。 石小黛心里一惊,她不知道王燕萍喊糟是为什么,不过她知道一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就在石小黛思忖未毕之际,喜闻几声恐怖惨叫声破空传来,石小黛大吃一惊,玉足轻点,直向发声处奔去……这恐怖的发声处,正是钱塘书圣、武氏兄弟的房里,石小黛在心里打了一个冷颤,一种不祥的预兆,在她的心扉里升起,她黯然地念道:“一定是赵哥哥又杀人了……” 蓦地里,人影闪处,王燕萍一个纵身,已经落在石小黛面前,石小黛忙问道:“王姊姊,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王燕萍的脸上抹过一层痛苦神色,说道:“我们晚来一步,三位老前辈均被赵亦秋剁去左臂。” 石小黛呀的一声惊叫,脱口问道:“王姊姊,那赵哥哥呢?” 王燕萍苦笑了一下,淡淡答道:“走了”。 石小黛又问道:“那三位老前辈会不会死?” 王燕萍说道:“我已经给他们三个人吃下丹药,死倒不会,不过要变成残废了。”说到这里,发出一声长叹,又幽幽说道:“也许,我们真无法控制他啦……” 说到这里,脑中念头一转,看了石小黛一眼,说道:“石小妹,你赶快回到梅山庄,赵哥哥可能又要到梅山庄去杀人了,我随后马上就来。” 说完,也不待石小黛答话,人形一展,已去得老远。 石小黛一听赵亦秋可能又要在梅山庄杀人,心里浮起一阵惊悸,随即一个纵身,猛向旅店奔回。 阑珊、孤独,在这里浙东的古道上,出现一个神情落寞的年轻人赵亦秋。 以前,他从没有感到空虚与寂寞是什么?但如今在他离开石小黛之后,他开始体会到,他身边只有寂寞的气氛笼罩着他。 有时,他真的可能违背他师父阴阳剑客的遗言,没有勇气替他报仇,当他看到石小黛的眼光时……短短的一个月之间,他才发觉自己竟是那么深爱着石小黛,那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他心里明白! 他走着,显得那么孤独,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原来,他要先上天台山赏月岭找百毒夫人算那笔帐。 百毒夫人几乎使他丧命,他不能不报这个仇,他认为如果不是神秘的中年书生救了他,他此刻已到阎罗殿报到多时了。 离开石小黛时,他无法发泄心里的怨气,于是找上了钱塘书圣、武氏兄弟。 在那刹那之间,他几乎要疯狂,他无法向这几个人下手,最后,他咬着牙,终于做了…… 第三十七章 突然,中年书生又飘身而来,他心里泛起一阵愧疚,只得远离他,他不愿跟中年书生冲突。 他没有再次回到梅山庄,石乾元的恩情,使他感到生命中的温暖,他能又在梅山庄杀人吗?显然,这是一个极大的问题,他应该好好去考虑。 像石乾元如此对待赵亦秋,赵亦秋的确不应该再给石乾元带来声誉上的损失。 但是无意中,赵亦秋又在梅山庄留下更大的杀劫…… 几天后…… 钱塘书圣与武氏兄弟被阴阳剑客剁去左臂的事,便轰动了整个江湖。 各派人物此刻全集到梅山庄,这个消息的确使他们震惊,以钱塘书圣出神入化的扇法及武氏兄弟雄厚的掌力,竟不是阴阳剑客的对手。 石乾元望了望四座的高手一眼,这里包括点苍三剑,怒山二怪、崂山一笔余天华、关东乞侠及石岳。 这些人无不胜带忧虑,心里总认为阴阳剑客好像突然会在梅山庄出现似的。 石乾元自石小黛失踪之后,身受双重打击,他痛苦地说道: “几年前的一幕,可能真会在我梅山庄重演,阴阳剑客的妄为,使我们不能不施出这种手段。” 点苍三剑虽然一再约请能人,无奈这是关系他们自身的问题,阴阳剑客不是好慧的,于是有些高手婉言相拒了。 他们不愿参加这场是非之斗。 董立俊为点苍三剑之首,他在约请能人之时,又布下一个网,这个网几乎使赵亦秋丧命。 他看了石乾元一眼说道: “石老弟,对付阴阳剑客,我们不需以光明磊落的手段,现在我们既然放出比武的时间与地点,看阴阳剑客是否敢来。” 石乾元黯然一叹,怒山二怪的邱东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开口说道: “几天来,闻阴阳剑客在云南一带出现,劫去富豪财宝无数,闹得人心惶惶不安,各位是否有闻?” 点苍三剑的脸上,同时泛起一层淡淡的笑容,董立俊道: “阴阳剑客既然在云南一带出现,大概是向敝派挑战吧董立俊话声未落,一声娇笑之声,破空传来,笑声刺耳已极,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齐掠至窗外。 在梅山庄的松林之内,飞也似的纵出五个中年女人。 这突来之变,石乾元不觉心里暗吃一惊,这五个女人来得非常突然。 倏地,一声冷笑之声传来,眼前人影一闪,一个中年妇人己经飘落在石乾元的面前。 石乾元心里暗吃一惊,下意识退了数步,张眼一望,心里暗叫一声糟! 来者竟是四蝶帮帮主百毒夫人崔妙蓉。 百毒夫人突然在梅山庄出现,的确是出乎石乾元意料之外,他对百毒夫人素无好感,一见她那妖冶之态,心里就要作呕,但在对方未说明来意之前,自己又不便如何,乃含笑道: “原来是四蝶帮的龙头帮主,夜临敝庄,不知有何见教?” 百毒夫人格格长笑,说道: “石乾元,咱们几年前有巴山一别,想不到你依然健在。”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又道: “听说一个叫赵亦秋的人,是住在你这里吧?” 石乾元心里一震,百毒夫人出现于梅山庄相问赵亦秋,心知不妙,百毒夫人被称为天下第一淫妇,莫非…… 他一衡量情形,含笑说道: “崔帮主原来是问这个,赵亦秋几天前的确是住在这里,不过,他已经离开梅山庄多日了。”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回头望了同来的四个女人一眼,把眼光停留在石岳的身上,心里不觉一震 然后,她又一阵格格淫笑,脑中念头一转,说道: “不会吧?” 石乾元脸色微温,说道: “老夫从不打诳语,不信,你可以找找。”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 “石庄主,你跟赵亦秋关系可能不浅,既然他不在,那么说到这里,突然止口,把眼光停在石岳脸上,然后又是一声淫笑,说道:“那么,阁下一定知道赵亦秋的去处了?” 石岳被百毒夫人这一瞧,心中不觉有些怪怪的感觉。 百毒夫人这一说,石乾元不禁愣了一愣。 厅中静寂了一会。 石乾元道: “崔帮主,你找赵亦秋有事吗?” 百毒夫人怔了一下,说道: “赵亦秋打伤本帮门人,我不得不找他算算这笔账,你石庄主大概知道本帮不是好惹的,趁早把赵亦秋交出来。” 百毒夫人这话简直不把石乾元等放在眼里,石乾元脸色微泛怒容,思忖:“百毒夫人的确不好惹,赵亦秋惹四蝶帮倒是一个麻烦事,如能息事宁人,等赵亦秋回到梅山庄之后,叫他给四蝶帮赔个不是,也就算了。”思忖至此,忙道: “崔帮主,赵亦秋既然与贵帮主有这一点过节,个中情由,老夫不得而知,等赵亦秋回来之后,老夫自当带他到天台山赏月岭负荆请罪。” 石乾元这话说得非常客气,他认为百毒夫人无论如何也不好发作,哪知百毒夫人听后,纵声一笑,说道: “石庄主,你倒说得轻松,如果你不交出赵亦秋,那么,我一样有办法。” 说到这里,回头望了同来的四个女人一眼,缓缓踱回这四个女人身侧,附在四个女人耳边嘀咕了一阵,随即把眼光停在石岳的脸上。 这四个女人脸上浮起淡淡媚笑,百毒夫人又缓缓向石乾元走去,但她的眼光却盯在石岳的脸上。 石乾元被百毒夫人这一激,再也忍不住,口里喝道: “崔帮主,那你今天是有意到梅山庄来寻过节了?” 话说间,欺进三步、凝神提气,准备突然出手。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连看也不看石乾元一眼,突然,她一个纵身,猛扑石岳,出手向石岳点去 百毒夫人这个动作,快得出奇,骤然出手,不但出乎石岳意料之外,连石乾元等亦不曾想到。 就在百毒夫人双指点到石岳刹那,石岳大吃一惊,猛地一个纵身,只听嘶的一声,石岳的衣服已随百毒夫人的动作,被撕下一块。 点苍三剑之首的董立俊,忙疾掠在石岳身前与百毒夫人对峙。 百毒夫人道: “原来是三剑之首董立俊,你既然有这个雅兴,我先陪你走几招,看你们点书三剑到底有什么能耐。” 话落,缓缓向董立俊欺进。 其余四个女人也在百毒夫人出手的刹那,一字排开脸露杀机,凝神提气,移步逼进。 在场的高手除关东乞快外,无不脸呈怒容,石乾元暴喝道: “崔帮主,你未免欺人太甚,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竟借故到梅山庄来寻仇,难道,石某人是那么好慧的?” 石岳先吃了百毒夫人的亏,这一下哪能忍得住,剑周一挑,欺进三步,右掌一挥,便向百毒夫人劈下。 其余四个女人正是四蝶帮四蝶,年纪相若,见石岳一出手,冷笑声中,同时欺身扑进,出手攻向石岳。 点苍三剑长剑出手青芒卷起,势若三条游龙,分袭四蝶。 石乾元气得脸色铁青,暴喝声下,猛扑百毒夫人,右手一招“怒涛拍岸”,一股雄厚的掌力卷向百毒夫人。 石乾元骤然发掌,势若奔雷,何况这一掌又是他挟怒而发,力道奇猛,百毒夫人微退半步,右掌一吐,硬接了石乾元排山倒海的一击,两个人同时踉跄退了数步 石乾元见所发之掌力被百毒夫人轻轻接下,心里暗吃一惊,思忖:“百毒夫人果然武功卓绝!”瞬间,又猛攻三掌。 石乾元连攻三掌,只在短短一瞬间,这三掌暗藏他毕生功力所发,威力的确不同凡响,百毒夫人被迫后退数步。 百毒夫人受石乾元一连猛攻,激起满腔怒火,一声娇叱,拚攻三掌。 百毒夫人在险象环生之下,出掌发招,石乾元暗自一惊,顾盼间,百毒夫人三掌已自攻到。 石乾元吃惊之下,不敢怠慢,身形一展,双袖一拂,一股掌风,回敬过去。 百毒夫人武功已臻化境,就在石乾元身形展起的刹那,双掌运足全力,“推窗望月”,猛向身悬空中的石乾元击去。 这一击之力奇大,百毒夫人全力施为,她存心把石乾元毁在掌下,一掌击出,势若狂飙,直逼石乾元。 石乾元一拂不中,心知不好,一个翻身,猛向旁边泻去石乾元也在翻身的当儿,右掌拚命一击,硬接了百毒夫人的掌力,打个踉跄,后退三四步,几乎仆倒。 百毒夫人哪容石乾元站稳,猛地一个纵身,猛扑过去 蓦闻一声暴喝,一道鞭影,向百毒夫人扫去。 百毒夫人突觉背后冷风扫到,身影一跃而起,避过邱东一鞭,再一旋身的刹那,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石乾元仗着邱东的一鞭,才救了他一命,惊魂甫定,觉得血脉畅通无阻,才放心,转脸望去,点苍三剑与石岳已和四蝶打个尘土飞扬。 四蝶以身形灵巧见长,招式怪异,点苍三剑虽是剑上名家,剑势连绵不绝,也无可奈何。 这里面以石岳武功最弱,在对方雄浑的掌力与怪异招式抢攻下,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倏闻一声娇叱,攻向石岳的一蝶,在娇叱声下,右手一招“白猿献果”劈向石岳的面门,左掌双指骄进,“云龙入海”点袭石岳助下麻穴。 这一招两式,奇快绝伦,石岳一招还未闪过,第二招又自攻到,身上一麻,人便躺了下去 就在石岳还未躺下的刹那,攻向石岳的那个女人已把石岳的身躯托住,一把抱起,直向林内泻去 饶是她这个动作快若电光石火,然而人影闪处,迎面突有一股刚猛的掌力,直向抱住石岳的一蝶攻到。 这个女人不得不收势拒敌,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横里闪开三尺,张眼一望,四野并无半个人影。 瞬息间的事,石乾元一个纵身,截在抱住石岳那个女人前面,出手一掌,直劈过去 抱着石岳的这女人正是四蝶中的穿花蝶叶媚,她在石乾元劈掌的刹那,抱起怀里的石岳,直向石乾元拉来的掌力迎去。 石乾元大吃一惊,他这一掌之势奇大,如果击在石岳的身上,石岳怕不命毙当场才怪。 心念一转,一收掌势,左手双指骄进,点向穿花蝶叶媚“气海”穴。 叶媚冷笑声中,不闪不避,同样把石岳的身子,迎送石乾元的指锋。 石乾元见爱子石岳被对方所制,自己一再出手,对方只拿石岳当挡箭牌,这一来,势必伤了石岳。 他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穿花蝶叶媚冷笑道: “石庄主,再出手呀!” 石乾元暴一喝声,道: “四蝶帮,石某人跟贵帮素无过节,擒住犬子,是何用意?” 百毒夫人冷笑声中,迫开怒山二怪邱东的鞭影,身形一跃而起,落在石乾元的前面,冷冷说道: “本帮擒住贵公子并无用意,只是当做人质,如果你把赵亦秋交出来,本帮自当把他放回,否则……” “百毒夫人,如果你真要把犬子擒走,石某人不惜玉石俱毁……” 百毒夫人冷笑接道: “石庄主,那你不妨试试看。” 石乾元气得虎目圆睁,头发微微抖动,脸色铁青,一声暴喝,双掌齐发,直劈百毒夫人。 石乾元这一发动,心存拚命,掌力暗藏毕生功力,两道奇猛无比的掌力,狂卷百毒夫人。 百毒夫人一见石乾元拚命发掌,倒也不敢大意,凝神提气,蓄势以待,双掌平胸推出,又硬接了石乾元全力一击。 轰然大响,石乾无微退半步,百毒夫人屹立不动,石乾元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全力施为的掌力竟被百毒夫人轻接过去。 百毒夫人接了石乾元这全力一击,心里也未免暗吃一惊,她这一推之力,用足了十成真力,石乾元只退半步。 她心里暗付:“人言石乾元武功卓绝,果然不虚。” 思忖间,石乾元又发动攻势,掌势如涛,分击而至。 百毒夫人心知石乾元掌力纯厚,因此,她仍以先天条件身子灵巧,弥补自己的短处,跟石乾元过招。 穿花蝶抱着石岳,凝视了石岳片刻,脸上泛起一朵红云,心里一阵荡漾,欲火陡起…… 自她出道以来,哪曾见过如此标致的男人?四蝶生性奇淫,不亚于百毒夫人。 百毒夫人告诉四蝶,赵亦秋是如何如何的让人喜爱时,她们心里就不大相信,于是在第二天,四蝶全部出动到梅山庄找赵亦秋。 他们一听赵亦秋还没有回到梅山庄,本来打算离去,哪知石岳的人材,竟使百毒夫人一震。 她暗付:“怎么这几个年轻人都长得那么迷人?”于是她决定把石岳劫走。 百毒夫人心念一动,回头告诉了四蝶…… 穿花蝶叶媚怀里抱着这个粉面如玉的石岳,心里荡漾……激动,欲火从心扉里泛起…… 她把唇瓣凑到石岳的口角上,深深地吻着他。 可怜石岳此刻人事不知,全凭穿花蝶摆布。 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欲火,一声淫笑,人形一纵,直向松林之内奔去…… 突然,一股掌风袭来,穿花蝶没有注意,不觉被掌风震退五六步。 放眼望去,树林之内依然是空荡荡的…… 她知道暗中有人偷袭,乃全身功力运于双掌,再度纵起,实党人影一晃,一声哈哈长笑,声若龙吟,连绵不绝…… 叶媚暗吃一惊,眼光过处,对面已经站着一个中年书生,只见这中年书生神态安逸,交臂而立,背上插着一支长剑。 他那锐利的眼光,环视了周围一眼,冷冷一笑,缓缓向石乾元与百毒夫人走去。 这个中年书生来得非常突然,穿花蝶怔了片刻,她想不出这中年书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雄厚掌力。 蓦闻中年书生一声暴喝,一个“平分秋色”,竟将百毒夫人与石乾元挡开来。 百毒夫人与石乾元均是江湖上成名人物,掌力均有三、四十年之火候,而在拚斗之下,中年书生竟能把他们挡开来,不但石乾元与百毒夫人吃惊,就是在场动手的人也都暗暗一愣。 十几只不同的眼光,同时集在这中年书生的脸上,中年书生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冷冷说道: “崔帮主,请问你一声,石庄主在江湖上声誉极佳,跟四蝶帮从没有什么过节,你竟带了天台四蝶到此寻仇?” 百毒夫人慑于这中年书生的武功,而且他又站在石乾元那一边,因此不敢贸然出手。但她终不愧为帮主,纵声笑道: “阁下是什么人,谅是石庄主的朋友……” 中年书生冷笑接道: “你先不要问我是谁的朋友,四蝶帮恶名远播,大概毁灭的日子快到了。” 百毒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隐恻恻地笑道: “好大的口气,看谁敢动四蝶帮一草一木,我准叫他血溅……” 中年书生的狂笑声,淹没了百毒夫人的话,狂笑停后,又道: “百毒夫人,以你行径看来,终逃不过劫数,你们要找的人,此刻可能已将你们巢穴夷为平地了。” 百毒夫人心里一震,难到赵亦秋已经上天台山赏月岭?思忖至此,不觉打个冷颤。 她在思忖间,全身功力运集双掌,准备向中年书生突然一击。 她缓缓向中年书生走来,口角泛着媚笑,好像根本没有事一样。 但她已经运足全力,准备一掌之下,把中年书生毁去。 中年书生好似看都不看,回头向石乾元道: “石庄主,请你注意四蝶行动,希望贵公子不会被她们带走,否则,你一生声誉,即付之东流。” 一言甫毕,百毒夫人叱喝声中,一掌猛向中年书生劈到。 百毒夫人知道中年书生是个劲敌,所以这一掌运足了她毕生的功力所发,迅若雷奔电闪,威势惊人。 中年书生冷笑之下,身形滑退半步,“直叩天门”,硬接百毒夫人排山倒海一击 百毒夫人见对方硬架硬接,右掌急撤,收回发出掌力,再滑退三尺,双掌推出内力修为,狂卷中年书生。 百毒夫人这两手快途电闪,二招出手,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呼呼风响,排山倒海的掌力有如黄河溃堤,连绵不绝,卷袭而至。 中年书生存心试试百毒夫人有多深功力,不闪不避,双掌徐徐推出,又是硬接百毒夫人的掌力。 轰然一声惊天震响,两股潜力卷起一团尘沙飞扬在两丈开外,百毒夫人随掌力过后,踉跄退了五个大步。 第三十八章 中年书生冷笑道: “百毒夫人,武功不过尔尔,还是把人放下,快滚吧。” 百毒夫人站稳身形之后,脸上泛露杀机,隐恻恻地一声长笑,声若夜枭,冰冷已极,笑声敛后,喝道: “阁下先别夸口,看谁先能离开梅山庄?” 百毒夫人自出江湖以来,会过无数高手,今夜算是第一次栽了筋斗,来人武功竟高不可测。 她在脑中尽量思索这中年书生是什么人?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心里泛起一阵惊悸,把眼光又留在那中年书生的脸上,缓缓向四蝶走去。 她是一个心思很细的人,当她推测到这个人之后,心里已存下了顾忌,她想如果自己所料不差,今夜劫人离开梅山庄倒是一件困难之事。 场内,虽然充满了火药味,但依然没有人敢贸然出手。 百毒夫人在心里打了一个转之后,退到四蝶身侧,脑中正在考虑一件极重要之事…… 除穿花蝶之外,三蝶同时以疑惑的眼光,望着百毒夫人。 大蝶穿山蝶杨娟,突然问道: “请问帮主,不知来者是什么人?” 百毒夫人低声道: “你们先不要问来人是谁,如今我们想退出梅山庄,倒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这中年书生在江湖辈分极高。”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道: “四蝶帮自出江湖,从来没有栽过筋斗,但今夜来人武功大高,如果我们不能将石乾元的公子劫走,四蝶帮声誉从此扫地。” 说到这里,脸露杀机,又道: “叶堂主听令。”穿花蝶叶媚后退半尺,百毒夫人又道: “杨、蔡、沈三位堂主听令。” 三蝶同道:“弟子在此恭听帮主令谕。” 百毒夫人低声说道。 “今夜的事关系整个四蝶帮的声誉,如果棋错一着,全军覆没,因此我们不得不全力施为。”接着又道:“三位堂主把人带走,由我对付中年书生,我自信尚能接得起几招,这当儿你们与叶堂主可以把人带走先离开这里。” 三蝶同道:“听令。”百毒夫人又道:“如有人截住叶堂主,三位堂主必须全力施为,格杀无论,否则,当以本帮规条处置。” 百毒夫人说得声色俱厉,声音虽然很轻,但四蝶听得心里一震,须知四蝶帮自开堂至今,就没有发现百毒夫人像今晚的举措,由此可见对方中年书生必定是个不寻常人物。 百毒夫人平日沉醉在欲海里,但一旦推测到事情严重性之后,一点也不含糊,她用迅速的方法,分配了一切行动。 百毒夫人这一切举措,自然逃不过中年书生的眼光,他冷冷一笑,向石乾元说道: “石庄主,四蝶帮已经布好一切最快的行动,马上要离开这里,看来是无法截住她们……” 说到这里,回顾了点苍三剑一眼,说道: “三位大概是点苍三剑吧?” 点苍三剑心里一惊,中年书生知道三人外号,忙说:“不敢当。” 中年书生淡淡一笑,又道: “三位请注意四蝶行动……” 中年书生话犹未毕,暴喝之声响起,百毒夫人直扑中年书生,出手一掌直劈过来。 百毒夫人骤然出手,其势如雷,迅捷无比,中年书生微微一愣,只见他身影展起的刹那,已迅速地避过百毒夫人一招急攻。 百毒夫人一招走空,翻掌错步,一连抢攻三掌。 她这三掌是连环攻出,势若狂飙,掌风呼呼,端的厉害已极,如换常人,必定无法闪身躲过 中年书生果然身负武功绝学,在百毒夫人一连抢攻之下,冷冷一声长笑,口里喝道: “崔帮主,看你有什么能耐,敢在我面前卖狂。” 话声甫毕,蓦听他一声暴喝,双掌急切劈出。 百毒夫人只觉中年书生掌力未到,一股无形的潜力已迎面撞到。 她在吃惊之下,不敢贸然硬接,横里闪开,穿花蝶叶媚猛向怒山二怪虚攻一招,身形一跃而起,直向林中泻去 怒山二怪估不到穿花蝶有这一着,下意识退了数步。 暴喝之声响起,点苍三剑齐向穿花蝶截去。 在点苍三剑纵起的刹那,其余三蝶各攻出一掌,迫退点苍三剑。 这刹那之变,眼看石岳就要被穿花蝶劫走 倏闻一声长啸,人影问处,一条人影快逾星泻,直向穿花蝶截去,后面紧跟着一声喝叱,一掌已向前面那条人影劈到。 穿花蝶一个“锂鱼翻身”横里闪开三尺,放眼望去,面前已站着那个中年书生,只听那中年书生冷冷道: “有我在此,可没有那么容易让你们把人带走。” 中年书生话犹未落,百毒夫人一声暴喝,再度扑向中年书生,掌力势若海啸山崩,攻击中年书生。 这刹那间,穿花蝶已再次纵起。 中年书生纵然身负绝世武功,在百毒夫人拚攻之下,也无法两方面兼顾。 其余三蝶也在穿花蝶纵起的刹那,各自劈出一掌,迫开点苍三剑。突闻石乾元暴喝声起,猛向穿花蝶追去。 中年书生一打量眼前形势,知道拦不住四蝶帮联合的突击,势必叫四蝶帮把石岳带走。 想到这里,杀心顿起,身子微挫,两股排山的掌力,猛劈百毒夫人。 百毒夫人纵身避招,中年书生第二招又自攻到,一股软绵的掌力,堪堪推出。 这掌看来软绵无力,其实暗藏至高内力,百毒夫人闪身避招,银牙一咬,内力运足双掌,猛撞过去。 中年书生冷笑声中,在掌上又加了三成真力,砰的一声巨响,百毒夫人被震退五六步,喉咙一甜,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中年书生这一下真是打出真火,百毒夫人还未拿桩站稳,双掌齐挥,一股排山掌力,又自卷到 三蝶大吃一惊,同时出掌,掌力齐发,卷袭中年书生。 三蝶同时出掌,其势有如山崩地裂,三道呼呼的掌力,分袭而至。 百毒夫人受中年书生至高掌力一击,吐出一口鲜血,忙运气循回血脉,探手入怀,取出一颗丹药,纳入口中。 运气一阵之后,精神畅然不少,一声闷哼之声传来,放眼望去,穿山蝶杨娟,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 百毒夫人心里一惊,心知今晚再也讨不了好处,如果不打算离去,四蝶连同自己真会落得横尸梅山庄。 就在刹那之间穿花蝶已把石岳带进松林之内。 百毒夫人思忖自己所料不差,此人必就是那个人,否则一个中年书生,那有如此雄浑掌力? 思忖至此,她认为已不虚此行,虽然裁了筋斗,总算把石岳劫走,应该离去。 主意既定,缓步向中年书生走去,蓦听她一声娇叱,身子飘然而起,一招“龙虎风云”,双掌齐发,猛劈中年书生。 其余二蝶一见百毒夫人出手,胆子为之一壮,出手如狂,双双扑击过去。 中年书生武功的确有特殊造诣,不但石乾元为之震惊,就是在场所有高手,无不咋舌不已! 石乾元突然想到爱子被劫,心里一痛,泪如泉涌……石小黛被何人所幼,至今下落不明,而石岳又被四蝶帮劫走。他虽然是修养极深之人,也不觉老泪纵横…… 谁的过错?是赵亦秋,他给梅山庄带来杀劫? 正在石乾无痛心发怔的当儿,蓦闻耳边一个声音道: “石乾元,你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追人要紧。” 石乾元被这突然一唱,霍然惊醒,猛向林内纵去。 但在这片刻之间,穿花蝶已不知去向,石乾元黯然泪下,缓缓退出松林之外。 百毒夫人拚命打出三掌之后,迫开中年书生一连猛攻,回头向三蝶道:“快退出梅山庄,由我挡他一阵。” 话犹未毕,从腰际取下一支奇形兵刃,只见这支兵刃似铜非铜,长约四尺,猛地一抖手,“天外来云”凌空向中年书生斜击而下。 三蝶在百毒夫人这一喝之下,双双纵起,直向林内飞去! 点苍三剑暴喝之下,猛扑过去,三蝶同时劈出一记掌风,击向点苍三剑,然后再度纵起。 三蝶这几个动作快若电光石火,在点苍三剑一愣的刹那,已窜进林内。 中年书生叹了一口气,突又听他长啸一声,连环出掌,迅猛无比,蓦闻百毒夫人间哼一声,踉跄数步,溢出一口鲜血。 中年书生冷笑声中,再度扑进,“龙探虎穴”,猛抓百毒夫人前胸。 百毒夫人中了中年书生一掌,伤及内脏,吃惊之下,即探手取过丹药,塞入口中,中年书生这一扑到,她只得一咬牙,兵刃疾出,反点中年书生前胸。 中年书生微微一惊,滑退半步 百毒夫人乘隙扣了一把“七步追命砂”,振腕向中年书生打出。 “七步追命砂”为一种歹毒暗器,细如针尖,浸过百毒,见血封喉,而且每次出手多者千粒,少者几百,躲都不胜躲,百毒夫人之号,便自此来。 再说百毒夫人“七步追命砂”一出手,中年书生喝声“躲”,同时劈出一记劈空掌力。 中年书生知百毒夫人“七步追命砂”厉害,是以在百毒夫人探手的刹那,双掌运足全力,猛劈过去。几声惨叫,同时响起,放眼一望,百毒夫人随掌力过后,再溢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点苍三剑的荣雁,也中了百毒夫人一记“七步追命砂”。 荣雁打了个冷颤,突觉奇冷攻心,赶忙坐地运气,想把毒气逼出体外,哪知他不运气还好,这一运气,一声问哼,人已躺了下去。 中年书生大吃一惊,飘身在荣雁身侧,双指如朝,点向荣雁各处大穴,使毒气不至于攻心。 在每一个人眼光集在荣雁的身上刹那,百毒夫人强忍身受内伤,身子一跃而起,直向林内泻去。 一声暴喝,中年书生再度扑击过去,势如闪电,百毒夫人身受重伤,中年书生一扑到,一把“七步追命砂”再次击到。 中年书生知百毒之号,“七步追命砂”厉害无比,不敢大意,身子再滑退半步,劈出一掌,击落毒砂。百毒夫人乘隙已跃入松林之内了。 中年书生气得脸色微变,不过,他心里暗忖百毒夫人的武功真是了得,今天若不是自己在场,这些人怕不早伤在她手下才怪,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缓缓向荣雁走去。 石乾元痴痴地站在那里发呆,中年书生黯然一叹,说道: “石庄主,不必过分伤心,事情我已全部清楚,石姑娘虽被人劫走,但她此刻已经到云南去了,至于贵公子石岳,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回梅山庄,请你放心。” 中年书生说完,探手取过丹药一纳入荣雁口中,说道: “石庄主,请回家去吧,点苍三友,请你把伤者背回庄内让我检查伤势,否则,毒气攻心、就没有办法救了。” 董立俊忙扶起荣雁,首先向庄里奔去。 萧堂凝视了这中年书生片刻、他虽是见多识广之人,目前也无法猜透这中年书生来历。 这中年书生跟上次在梅山庄出现那个配笛的中年书生,一模一样,只是这个中年书生背后插着一支长剑。 以这中年书生武功看来,已有五六十年火候,不但自己无法望其项背,就是连百毒夫人的武功,也无法在他手下走过五招。 是谁?倏然,他也想到了一个人,思忖:“莫非是他?” 思付至此,忙向庄内奔去,他一定要问清这中年书生的来历。 再说穿花蝶叶媚抱着石岳,冲出重围,进入松林之后,心里一股欲火,使她无法克制。 她放下了石岳,一双淫眼直盯在石岳脸上,心里怦怦跳个不停,脸泛红霞,吐气如牛…… 女人,当她尝试过性生活之后,在性欲方面的冲动比一个还没有结过婚的少女,快逾千倍。 穿花蝶叶媚时适中年,乃虎狼之年她在性欲方面的渴求与冲动,那自然有如黄河溃堤,无法收拾。 何况石岳天生人材,叶媚几曾碰过这种人? 心里一阵冲动,乃把身子压在石岳身上,把嘴唇凑到石岳的嘴上,吻个不停…… 可怜石岳人事不知,全凭穿花蝶叶媚的摆布…… 叶媚取过一包春药,用唇把药送入石岳的口中,四蝶帮以淫欲着称武林,这春药称为“消魂丹”,比一般春药,强胜十倍,而且奇毒。 叶媚把“消魂丹”送入石岳的口中之后,伸手解开石岳的穴道。 石岳终于悠悠醒来,此刻,药性还未发作,他人事尚清,一见身上压着一个女人,不觉大吃一惊。 猛地挺身而起。但穿花蝶好像知道他有这一着,把身压得紧紧地,口里吃吃淫笑道: “小哥儿,你怕什么,来,跟姊姊玩玩乐乐……” 石岳大喝道: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伸手一挥,“吧”的一声清脆之声响起,穿花蝶叶媚的脸上,一阵火辣,被石岳打了一记耳光。 石岳这记耳光打得不轻,叶媚不觉一愣,石岳乘势跃起直向前狂奔而去。 “穿花蝶”叶媚估不到石岳有这一着,气得脸色发青,一声娇叱,猛向石岳扑追过去。 石岳这时药力已经开始发作,心里突然如焚,喉中干渴,欲火从心扉里泛起……脚下一软,人便躺了下去。 他再度跃起,他知道自己在昏迷中,被对方弄了春药一类的东西在口中,他强忍欲火,屏息运气。 他以本身真元之气,透过华盖,导纳丹田,循回血脉,想把毒气逼出体外。 但他这一阵运气,药力发作更速,他此刻再也无法克制欲火,反向穿花蝶扑去,伸手撕去叶媚的衣服…… 药物,使这个纯洁的少年,迷失了原来的本性,他犹如一只疯狂的野兽,撕去叶媚的衣服…… 两个疯狂的人,同时倒了下来,叶媚吃吃地淫笑,石岳把叶媚的衣服撕去以后,又开始抓住她的乳兜…… 他一只右手,已经抓在叶媚丰满的双峰上…… 一切可能想象得到的事情,快要发生了…… 叶媚吐气如兰,迷睁一双淫眼,喘着气道: “好弟弟,看你还打我不?……我的甜心,你要玩死我了 第三十九章 叶媚话声未落,蓦听一声暴喝之声传来,叶媚大吃一惊叶媚一推身上的石岳,身子一跃而起,石岳被她一推,头碰在一棵树干上,痛入心肺,理智为之一清。 他晃了晃脑袋,咬着牙,强忍心中欲火,踉跄爬起,直向前疯狂奔去。 身后的暴喝声,连绵不绝,挟着金铁交鸣之声,隐隐传来,由此判断,这片松林之内,已有人交上了手。 穿花蝶叶媚在推起石岳之刹那,穿好衣服,直向发声处奔去。 石岳不知奔了多少路,倏觉眼前人影问处,自己脚下一软,又仆倒在地。 他欲火无处发泄,心里再也忍受不住,先前的一点理智,此刻也全告消失……他再度撑起身子,眼光过处,他的面前已经站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如果他理智尚未昏迷的话,他一定认得这少女是谁。 这少女奇怪地看着石岳,叫了一声:“石少侠!你怎么啦?” 石岳再也忍受不住,一个纵身,直向那少女扑去。 这少女一声惊叫,刹那之间,石岳已把那少女整个娇躯抱住。 那少女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地挣扎着,但石岳粗大的双臂,已把她紧紧抱住,一时间,她竟无法挣脱。 石岳一只有力的右手,已撕去这少女的衣服……少女再度惊呼,全力想把石岳推开,但她仍然没有收到效果,片刻间,石岳一只右手,已把那少女的上衣全部脱下。 少女在吃惊之下,竟不知所措,呆看着石岳,石岳再一探手,这少女的一件紧身的红色乳兜,已被脱下。 他的一双手已经按在她在双峰上。这少女打了一个冷战,黯然一叹,滚下了两行泪水……石岳抱住她,倒在地上,这可怕的事情,已经无法避免发生……蓦然间!一条人影,直向石岳的身侧泻来,一见这种情形,脸上一红,暴喝一声,挥起一掌便向石岳劈下。 倏地,一股掌风,把劈掌之人,震退四五步,耳边一个声音道:“赵少侠,你怎么如此大意,你能把石岳毁在掌下吗?赶快回去对付敌人吧!事已铸成,我们无法挽回。” 劈掌之人,正是赵亦秋,他怔怔地望着地上的石岳与辣手仙子,他明白这可怕的事情已经要发生了。 当初一见石岳这种情形,怒火中烧,不分好歹,一掌便向石岳劈下,如果不是暗中有人把他震退,石备与辣手仙子在赵亦秋这一劈之下,早已没有活命的希望了。 赵亦秋为什么会在这梅山庄出现,笔者下文自有交待。 赵亦秋黯然发出一声叹息,缓缓走开……在这里,一幕丑恶的戏,已经展开了……辣手仙子是赵亦秋心爱的人,如今竟断送在石岳的手里,他自然要难过的,于是他又想到石小黛。 她也离他而去了,这些日子中的变化,都出乎他意料之外。 突然,他想到应该阻止石岳,如果他能把石岳的穴道点住,使石岳晕睡过去,事情便不会发生……想到这里,他再度折回,这刹那间,事情已经快要发生了他咬着牙,双指骄进如朝,直向石岳“睡”穴点去赵亦秋这一个动作快途电光石火,就在赵亦秋双指点到石岳肋下的一瞬间,耳边一声惊喝:“使不得。” 赵亦秋倏觉眼前人影闪处,自己身子竟被人凌空带起。 远处金铁交鸣之声与暴喝声,隐隐约约传来。 赵亦秋耳边呼呼风响,知道来人轻功极高,片刻,来人已把赵亦秋带离石岳五六十丈之远。 那人把赵亦秋放下,赵亦秋眼光过处,心里暗吃一惊,忙跪了下去,口里说道:“原来是老前辈驾到,晚辈不知……” 来人正是那个背剑的中年书生,也就是千面独行客,赵亦秋话还没有说完,千面独行客哈哈一笑,一敛笑容道:“赵亦秋,事情发生得太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你不必难过,石岳吃了四蝶帮至淫春药‘消魂丹’,如果你妄自出手,石岳无法借性欲把药力发出,他在三天之内,就要变成残废……” 千面独行客拉起赵亦秋,黯然说道:“前几天,小女王燕萍已经回过云中山,她告诉了我一切情形”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不怪你杀了很多人,阴阳剑客使你改变个性,你虽然喜欢辣手仙子,但你不能毁了石岳干面独行客话犹未毕,一声娇叱之声,破空传来。 千面独行客霍然一惊,说道:“你给梅山庄带来杀机,现在四蝶帮余党已全部结在梅山庄这片树林之内,我要去对付她们了。” 说完,也不待赵亦秋回答,猛向发声处扑去赵亦秋痴痴地站在那里,他没有把千面独行客的话听进去他只是在想,这五天时间不算太长,但事情发生得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他缓缓地走着……五天之间的事情,一幕幕在他脑际叠出他上了天台山之后,百毒夫人已经不在赏月岭,他一气之下,把赏月岭捣得天翻地覆,一把火把四蝶帮总堂烧了……于是他下了天台山,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孤独、寂寞,身边没有一个人跟他在一起。 于是他又想到了石小黛,他不希望石小黛爱他,其实,他在违背自己的良心,当他离开石小黛之后,他发现自己竟那么喜欢石小黛。 本能的欲望,使他开始渴望再见石小黛,他再度回到了梅山庄。 在他回到梅山庄外的刹那,突然瞥见几条人影,直向松林之内泻去,他心里不觉奇怪,直向那几个人影追去。 突然,又是一条人影,跟着向林内泻来赵亦秋回头一望,怒火陡起,那条人影正是百毒夫人。 “百毒夫人为什么在梅山庄出现呢?”赵亦秋脑中一转,已推测这事情发生的原因,他暴喝一声,猛向百毒夫人扑去百毒夫人受干面独行客一掌,以“七步追命砂”冲出重围纵入林内,陡见有人向她扑到,不觉大吃一惊。后退半步,放眼一望,心里暗吃一惊,她做梦也想不到赵亦秋会突然出现。 她不愧为极为沉着之人,顺手摸出丹药,纳入口中,吃吃笑道:“想不到你还有命在,小兄弟,你知道我是多么担心你么?” 说话间,已缓缓向赵亦秋走去,全身功力再度运于双掌,准备突然下手。 赵亦秋傲然一笑,喝道:“百毒夫人,想不到你竟跑到梅山庄来,才让你多活几天,咱们的仇,也该算算。” 此刻,赵亦秋根本不知道百毒夫人率领天台四蝶大闹梅山庄一节,否则,他早已出手了。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缓缓向赵亦秋逼去,口里吃吃笑道:“好兄弟,你竟那么忍心对我下手,好,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吧!”说话间,已走到赵亦秋身侧五步来远。 蓦地里,突闻一声暴喝之声,从远处传来,百毒夫人大吃一惊,双掌倏张,娇叱一声,猛向赵亦秋劈出。 百毒夫人突然发运攻势,赵亦秋脸上一变,身子一沉,硬把百毒夫人排山倒海的一台接了下来。 百毒夫人这一掌是全力施为,功力何止千斤,赵亦秋不觉后退三四步,才拿桩站稳。 这一下赵亦秋真是被激得满腔怒火,暴喝声起,一掌便向百毒夫人劈下,这一掌出得奇快绝伦。 百毒夫人刚才一掌是一鼓作气,她准备一掌便把赵亦秋劈毁掌下,哪知赵亦秋竟把自己排山倒海的一击接下。 她心里大吃一惊之间,赵亦秋的掌力已经攻到。 百毒夫人身受内伤不轻,这一下只好强忍伤痛,身形一展,直向前泻去,避过赵亦秋刚猛的一击。 赵亦秋一掌击空,身子一跃而起,猛向百毒夫人追去。 蓦地,百毒夫人一个旋身,右手一挥,一把“七步追命砂”飞出,赵亦秋突觉漫天白点分面击至,大吃一惊,双掌齐挥,才将暗器震落尘埃! 这刹那之间,百毒夫人已纵出五丈开外,赵亦秋这一气真是非同小可,双足齐点,快逾流星,再扑击过去。 倏地,眼前人影闪处,一个胖大女人一掌又向赵亦秋劈下。 赵亦秋气得一声虎吼,伸手一挥,又把那个胖大的女人一掌接下,退后半步,放眼一望,只见那胖大的女人一双淫眼,在眯视自己。 赵亦秋一见这女人之淫态,再也忍不住,暴喝道:“你是什么人?跟百毒夫人什么关系?” 这胖女人正是穿云蝶蔡莉,她看了赵亦秋一眼,竟无法收回视线,她就不相信世界上还有如此标致的男人。 赵亦秋这一喝问,她吃吃笑道:“小哥儿,你是什么人呀?到这里干什么?哦你大概就是赵亦秋啦?” 赵亦秋说道:“不错,你跟百毒夫人有什么关系?” 穿云蝶蔡莉说道:“百毒夫人是我们帮主,难道你已经看上了她?” 赵亦秋一听是四蝶帮人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剑眉一挑,冷冷说道:“四蝶帮,今晚就要叫你们四蝶帮全部死在梅山庄。” 一言甫毕,呼的一掌,猛劈那胖女人前胸。 赵亦秋骤然出手,其势如电,凶猛无匹。 穿云蝶暗吃一惊,焉敢硬接,抹步滑身,堪堪避过一招,但在穿云蝶滑身的刹那,赵亦秋第二招又自攻到。 穿云蝶见赵亦秋身手竟如此矫捷,抹步滑身已自不及,一咬牙,硬接了赵亦秋全力一击赵亦秋见对方封架接招,冷冷一笑忖道:“看你是否接得起?”思付间,这一击由七成真力加到全力施为。 轰然一响,穿云蝶竟被震出一丈开外,脸色一阵苍白,溢出一口鲜血。 赵亦秋冷笑一声,一展身形,身子飘然而起,“雪花盖顶”一掌猛向穿云蝶蔡莉凌空劈击而下穿云蝶一见赵亦秋一掌又劈到,强忍心中伤痛,身形一跃而起,全力再劈出一掌。 这一掌是穿云蝶全力施为,功力倒也不可轻视,两股掌风再次撞在一起,震得树木折枝四溅! 穿云蝶劈出一掌之后,鲜血又喷出一丈开外,人便躺了下来。 赵亦秋冷冷一笑,说道:“你不是要死在我的面前么?我就成全你啦。” 话犹未毕,一掌劈下,“噗!”的一声,穿云蝶脑袋粉碎。 在赵亦秋掌劈穿云蝶之间,金铁交鸣之声再度传来,赵亦秋双足齐点,再向发声处扑去。 赵亦秋不觉一怔,他发现辣手仙子正跟一个瘦小的女人交手。 他怔了一怔,辣手仙子为什么也到梅山庄来了?当他再抬头之际,辣手仙子展眉向他嫣然一笑。 赵亦秋心里一震,辣手仙子到梅山庄,可能为自己而来。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暴喝一声,直向那瘦小女人击去。 辣手仙子与那个瘦小女人同时飘退数步,辣手仙子含情脉脉地注视了赵亦秋一眼,叫了一声:“赵哥哥……” 这个瘦小的女人正是四蝶中的穿丛蝶沈玲,她看了赵亦秋一眼,心里不由一震,竟怔怔地站在那里。 赵亦秋报给辣手仙子一个苦笑,说道:“郑妹妹,想不到你也到梅山庄来了。”话落,回头看那个瘦小的女人一眼,狠狠说道:“你大概也是四蝶人物了,看你是否能退出这片松林之外?” 穿丛蝶沈玲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难道想替辣手仙子卖命不成?我看你还是走开,等我收拾了辣手仙子,咱们享乐去……” 赵亦秋不等穿丛蝶说完,冷笑声中,一掌便向她劈到。 沈玲见他一击之势奇大,不敢贸然硬接,暴退数步赵亦秋一招递空,第二招又自卷到,一股排山般的掌力,再度向沈玲击去。 辣手仙子一见赵亦秋跟穿丛蝶交上了手,在她回头之际,突见一条人影向前狂奔而去,她娇足轻点,猛追了过去。 赵亦秋连环攻出三掌之后,穿丛蝶再也禁不起赵亦秋一连猛攻,拼攻一招,直向松林之外窜去。 赵亦秋喝声“哪里走!”已向沈玲追去。 穿丛蝶的轻功,也有很深的造诣,赵亦秋一时间也无法追上。蓦然间,他听到一声惊叫,乃折回身,向发声处扑去。 他愣住了,他看到石岳在抱着辣手仙子……几天的事,此刻同时在赵亦秋的脑际浮起,五天的时间,不算长,但发生的事,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他缓缓地走着,心里慢慢地往下沉,突然,他感到眼眶一酸,几乎掉泪……但他把噙着的眼泪又忍了回去。 蓦地里,一声幽怨的叫声,把他惊醒过来,转脸望去,他的血液几乎又要冻结,辣手仙子迈着蹒跚的脚步,脸上挂着泪水,正向他缓缓走来…… 第四十章 赵亦秋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冲动,失声地叫了一声:“郑妹妹!”猛向郑芳紫扑去,伸手抱住了她的娇躯。 辣手仙子投在赵亦秋怀里放声大哭,她要把心里的委屈,借着哭声发泄出来。她的哭声是那么哀怨欲绝,修地,赵亦秋也淌下了两行泪水……昔日的情人,如今,已是名花有主,她被石岳占去少女的一切,这怎不叫赵亦秋伤心呢?是的,诚如他自己所说,命运安排一切,使他无法反抗。 他黯然泪下,抚摸着辣手仙子的秀发,低声叫了一声“郑妹妹……”喉中突党被一个东西塞住,他再也无法把要说的话说出。 辣手仙子呢?她此刻更是柔肠寸断,如今扑在昔日情人的怀里,怎不叫她感慨万干呢? 因此,她要在赵亦秋的怀里得到片刻的温存,往后,她明白将要永远失去这个她深爱的,毕生第一个爱恋的情人赵亦秋了。 陡然,她挣开了赵亦秋的怀抱,踉跄地退了数步,挂满着泪水的大眼睛,直盯在赵亦秋的脸上,连眨也不眨一下。 赵亦秋痛苦地低下了头,眼泪,使他感到眼前一片迷惘与模糊,他下意识的伸手拭去了眼泪,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双期待、痛苦、祈求的眸子,依然还盯在他的脸上。他叹了一口气,沙哑地叫了一声:“郑妹妹……” 辣手仙子痴痴地站着,连动也不动,她的脑际,泛起了过去跟赵亦秋在一起时的情景……在那破陋的关帝庙里,他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在那里,他们拥抱着……狂吻着……她第一次为她所爱的男人,付出生命中的全部感情……想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忍住悲痛,豆大的泪水,又滚下面颊……赵亦秋的影子,变得模糊了,往事,平添了无限愁意…… 往事,是美好的吗?是的,是非常美好,但辣手仙子在美好的回忆里,发现她损失太多了……她赤裸着身子,被赵亦秋看个够,如今,她受命运之神的捉弄,失身于石岳了,她对得起他吗?……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否则,她便要疯狂了……梦,往事像梦,在梦中,她尝到了一杯甜酒,这杯酒足使她回味一生,梦中,是那么多姿多彩,醒来,只留下美好的回忆,以及,流出悲伤的眼泪……辣手仙子的一生,遭受过许多痛苦的折磨,社会的现实造成了她那一副独特的个性,她能忍受别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对于赵亦秋,在几天的时间内,她为他付出了生命中的全部感情,赤裸裸地奉献,一点也不保留……她祈求赵亦秋会带给她幸福,但是事情发生得太出乎人之意料之外。 她恨命运之神为什么带给她这许多不幸的遭遇?在“爱”与“被爱”之间,谁都要选择“被爱”,被爱是幸福的,但偏有许多人选择了“爱”。 诚如辣手仙子一样,她不管赵亦秋是否爱她,她一样付出了她全部感情,为什么?她无法答复自己。 初恋是可贵的,人,无法忘却他的初峦,只有初恋,才是任何一个人都永远怀念的,不管初恋里他损失了什么,他一样引为生平的美梦。 辣手仙子在初恋里,只是带来一场美好的回忆罢了,她得到了什么?欢乐?愉快?幸福?不,只是心里的痛苦。 无法追回的往事,一幕一幕在她脑际叠出,历历如绘,她想着想着,眼泪滴湿了她胸前的衣衫……终于,她咬着牙,伸手拭去悲伤的眼泪。她再度地低下头,缓缓转过身子,向前移去……赵亦秋望着她的背影,黯然地叹了一口大气,陡然,他的脑中得到了一个新的启示,这个启示改变了他的伤感。 他觉得应该成全石岳与辣手仙子之间的爱情,何况,云中山还有一个王燕萍姑娘在期待他?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辣手仙子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她能得到石岳的爱情,也是幸福的了。 他应该成全他们,让他们得到幸福,他能看到他所爱的人幸福地活下去,他心里也是值得安慰的了。 他想到这里,脸上泛起凄苦的惨笑,缓缓向辣手仙子走去。 辣手仙子微微侧过了头,在她的眼光里依然带着期待的神情,赵亦秋难过地低下了头,然后又抬起头,说道:“郑妹妹,你不必难过,命运安排一切,事已铸成,只恨你我没有缘分,我们苛求也是无益。” 说到这里,他几乎再也无法克制心里的悲痛,他咬着牙,抑制住悲伤的情绪,又道: “希望、幻想,我们都渴求过,但希望与幻想,毕竟跟事实有一点距离,这个距离,在今世,我们永远无法走完。” 他看了辣手仙子一眼,又道:“我们都有过不幸的遭遇,我们懂得如何去应付这不幸的环境,虽然,我们渴求的希望变成泡影,但世界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让我们去渴求,那是—— 幸福。”他想了片刻,又幽幽说道:“幸福,这是人类最大的祈求,你我之间的幸福,已经被命运之神带走,但未来的幸福,你应该抓住它,石公子也许能弥补你我之间未能得到的幸福。” 辣手仙子突然问道:“赵哥哥,你在过去,曾否爱过我?” 赵亦秋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不否认我爱过你,郑妹妹,我答应我永远不忘记你 哦,郑妹妹,你原谅我说这些话,我不该再使你难过,从你的脑中,忘记我,石公子会给你带来幸福的。” 辣手仙子凄凉地报给赵亦秋一个苦笑,说道:“你认为幸福在人生的旅途上,会得到两次吗?不过,是的,我该忘记你,但是,我怎么忘记呢?……” 说到这里,她又滚下了两行泪水……赵亦秋叹了一口气,又道:“幸福虽然只有一次,但前者既然失去,我们就不能把后者也同样挥落,郑妹妹,你说是不是?” 辣手仙子说道:“赵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在片刻之间,我无法忘记我们从前的一切,赵哥哥,你记得我们在破关帝庙里的一切吗?在那里,生命之神,便已把我带进了痛苦的深渊里。” 说到这里,她的粉脸上,泛露着坚毅之色,自言自语道:“不,我这一生只有你一个人被我所爱,我为你付出一切的感情,我将对不起他……” 说到这里,脸色倏地变得十分难看,她变成一个极端者。 倏然,她右手高举过顶,猛向自己天灵盖击下辣手仙子欲运掌自毙,大出赵亦秋意料之外,何况她这个动作快逾迅雷,一声大喝,及一声惊叫,辣手仙子已躺了下来。 千面独行客面带惨淡的笑容,望着赵亦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来,正当辣手仙子右手即将击至天灵盖时,千面独行客疾如闪电的奔至,此时,他说道:“赵少侠,她已经被我点了穴,你解开她的穴道之后,好好劝导她吧。唉!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能叫她难过。” 话犹未了,双足猛点,又消失在松林之内。 赵亦秋痴痴地凝视着地上的辣手仙子,又滚下了两行泪水对于这个深爱自己的人,他明白,辣手仙子运掌自毙,是一种解脱,否则,她会永远痛苦下去。 诚如她自己所说,她怎能忘记他呢?除非死,否则,那是不可能的。 赵亦秋叹了一口气,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伸手解去辣手仙子的穴道。 辣手仙子一跃而起,她迷惑地注视了四周片刻,哇的一声,又放声大哭起来。倏地,她一个纵身,伸手一挥,“吧!”的一声,打了赵亦秋一个耳光,口里喝道:“你为什么不叫我死?你要让我永远痛苦下去吗?” 这一掌打得非常重,赵亦秋退了数步,脸上即时泛起五个指印,他苦笑了一下,说道: “郑妹妹,你不了解我,你认为死是一种解脱,如果你死了,你不但永远对不起我,也一样对不起石公子。” 他抑住心中痛楚的情绪,又黯然说道:“我们不必苛求我们的希望与幻想,在某一种情形看来,也许我们都会痛苦,郑妹妹,命运的安排,并没有错,你应该把爱我的心,转移到石公子的身上,好好去爱他。我已经说过,他会给你幸福,我们将会变成一对很好的兄妹……” 辣手仙子缓缓走了开去,赵亦秋又道:“郑妹妹,以后我将会永远这样叫你,你不能死,如果你还爱我,希望你会好好地活下去。” 辣手仙子痛苦地走着,浮现在她脑际的是那无法追回的往事,像梦一样地……显然,赵亦秋所说的话并没有错,幸福,只是前者与后者之别,前者既然失去,后者应该抓住。 此刻,她无法再运掌自毙,她明白赵亦秋依然在爱她,只是爱神,把他们拉长了距离。 她想:“我也许要永远忘记他,我应该好好去爱着石公子,让我们永远地相忘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开朗起来,她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了。 突然,远处一条人影,向她走来,那正是石岳。 石岳像一个病了几十年的人一样,他的脚步是那样沉重,脸色苍白得可怕,失神的眼光,直盯在辣手仙子的脸上。 倏然,他叫了一声“郑妹妹!”猛地一个纵身,扑向辣手仙子,口里道:“郑妹妹原谅我,我侮辱了你……” 她只是报给他一个淡然的苦笑,闭上了眼睛,然而,一种莫明的感触,她又滚下了两行泪水……她让石岳抱着她的娇躯,她依偎在他怀里,接受了石岳的拥抱。 赵亦秋感到自己的心,渐渐地往下沉……在他的脸上,带着一分从未有过的痛苦神情,缓缓地走了开去,他默默地念着:“幸福的神呀,你永远跟着他们吧。” 他默念已毕,双足齐点,直向林内泻去。 石岳缓缓推开了辣手仙子,咬着牙,痛苦地说道:“郑妹妹,请原谅我!都是四蝶帮害了我们。” 倏地,蓦听他一声长啸,猛地向前狂奔而去……辣手仙子失意地叫了一声“石哥哥”,猛向前追去。 蓦然间,松林之内,又传来一声暴喝之声,循声望去,赵亦秋正跟穿丛蝶沈玲交手。 赵亦秋脸露杀机,暴喝声中,回环连掌,刹那之间,连劈三掌。 赵亦秋此刻已把四蝶帮恨入骨髓,这一出手,手下再也不留情,连施辣手。 沈玲虽有一身独特武功,也禁不起赵亦秋一连狂攻,赵亦秋一声长啸,身子腾空而起,一招“云敌入海”,猛抓穿丛蝶沈玲前胸。 这一招快逾电驰,沈玲被赵亦秋一连狂攻,已经毫无还手之力,赵亦秋一掌抓至,她只得冒了一个险招,身子往后一仰,避过赵亦秋一掌。 赵亦秋一招走空,左掌急切劈出,掌力势若河流泛滥,直向沈玲当胸推到。 这一掌聚赵亦秋毕生功力所发,暗藏内力,沈玲身子还未站稳,赵亦秋排山般的掌力,已经卷到她一咬牙,双掌平推而出,硬接了赵亦秋一击,心血突感一阵翻涌,后退五个大步,几乎仆倒。 她强按要溢出的鲜血,迅速地让血液循回一周天……赵亦秋冷笑声中,再度扑去过去,口里喝道:“无耻淫妇,再接我一掌试试。” 一语甫毕,一股掌力,又自撞到一声娇叱之声传来,百毒夫人双掌齐挥,把赵亦秋一掌接下。 百毒夫人中了千面独行客一掌之后,奔进树林之内,眼下了三颗丹药,以真元之气,把内伤迫出体外,血气归纳丹田。 她经过一阵屏息运气之后,精神畅快不少,她开始发现事情的严重,如果不及早打算逃离梅山庄,天一亮,更无法走得了,又想到了一个退出这片松林的办法……她是一个极心细之人,她明白以自己的武功再加上天台四蝶的力量,决无法冲出这片松林之外。 其中赵亦秋和中年书生,武功均是武林第一高手,如果自己不身受内伤,功力大减,倒也可以跟赵亦秋打个平手。 她虽然有“七步追命砂”这歹毒的暗器,在危险时,可以救一下急,但想伤对方,倒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她思忖之间,暴喝之声传来,她猛地一个纵身,向发声处扑去,正是赵亦秋掌劈沈玲之际……赵亦秋一见百毒夫人现身,仰头一阵狂笑,一敛笑声,冷喝道:“百毒夫人,四蝶帮末日到了,这片松林就是你葬身之地。”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好兄弟,不见得吧!”吧字未落,呼的一掌,向赵亦秋劈到。 赵亦秋见百毒夫人骤然出手,暴喝声起,硬接了百毒夫人一击,随即极为迅速地劈出一掌。 赵亦秋出手快如电光石火,百毒夫人已经打逃走的念头,赵亦秋一掌劈到,她身子一翻,拔起一丈来高,一掌向赵亦秋凌空击下。 赵亦秋身子滑退三步倏然,人影闪处,穿花蝶叶媚也向赵亦秋扑到。 赵亦秋冷笑声中,很快地避过穿花蝶一招急攻。 百毒夫人飘退一丈开外,探手扣了一把毒砂,蓄势待发,口里喝道:“叶堂主,退回听令。” 穿花蝶忙退至百毒夫人身后,三人并排一起。 百毒夫人冷冷说道:“赵亦秋,如果你敢再跨进半步,我便叫你尝尝铁砂的味道……” 赵亦秋冷笑道:“那就试试你那玩意儿是否伤得了我!” 说话间,一个纵身,一掌直劈过去。 百毒夫人就在赵亦秋纵身的刹那,“七步追命砂”疾飞而出。 两个人发动几乎同在一个时间,百毒夫人一把毒砂出手,又极迅速地扣了一把……赵亦秋倏觉百毒夫人一挥手之间,漫天白点纷纷迎面而至,心里暗吃一惊,双掌齐挥,将百毒夫人第一把毒砂震落,但百毒夫人就在赵亦秋挥掌当儿,第二把毒砂又已飞到。 赵亦秋过分轻敌,不觉被百毒夫人两把毒砂迫退一丈来远,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 “赵亦秋,怎么样?是否还要试试看?” 赵亦秋脸色一变,杀机陡起,缓缓向百毒夫人逼去,功力全部运于掌间,准备突施辣手。 现在,赵亦秋真是气到极点,自他出江湖以来,哪曾受过别人如此奚落?只见他双目圆睁,剑眉倒竖。 百毒夫人低声道:“叶堂主听令。” 穿花蝶叶媚道声听令,百毒夫人又低声道:“今夜我们若不设法退出梅山庄,天一亮,我们再也没有退出梅山庄的可能,从此,四蝶帮便全告瓦解……” 说到这里,心有所觉,忙问道:“叶堂主,你把石乾元的公子劫到哪里去了?” 穿花蝶心里一惊,撒了一个谎说道:“被他逃脱。” 百毒夫人冷笑声中,倏地一伸手,一掌便向穿花蝶劈下倏地,她又缩回了手,银牙一咬,说道:“叶堂主,本帮主待你不薄,你竟敢做出违背我的事?石公子被点了昏穴,如不是你替他解开穴道,他怎么走得了?” 穿花蝶叶媚一见百毒夫人发怒之色,惊得直打冷颤。 百毒夫人又道:“这关系本帮整个声誉,石公子既然被他逃脱,这是你违反本帮条令,回帮之后,自当以本帮规条处置。” 第四十一章 百毒夫人说得声色俱厉,不但叶媚惊得脸无血色,就是穿丛蝶沈玲站在一旁也不觉暗自心惊。 百毒夫人又说道: “石公子既然被他逃脱,那么我们退出梅山庄的希望更为渺茫,说不定这片松林真的是我们葬身之地……” 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心里悲痛,竟掉下两行泪水。 这位纵横大江南北的女魔头,平日杀人如麻,生活在欲海里,如今处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也禁不住黯然泪下。 她抑住悲伤情绪,又道: “我们不能束手待毙,今夜我们若没有办法退出这松林之外,叶堂主应负全部责任。” 她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现在也不再多说,叶堂主、沈堂主请你们无论如何一定截住赵亦秋,不能叫他追上我,知道吗?……” 百毒夫人话犹未落,暴喝之声响起,赵亦秋双掌齐发,两股势若海啸山崩的掌力,已向三人袭到 百毒夫人及二蝶,急忙劈出一掌,三道掌力,顶住赵亦秋撞来的掌力,轰然一声惊天巨响,三人退了数步。 赵亦秋一掌击出,第二掌又自劈到,端的奇快绝伦。 百毒夫人及二蝶存心拚命,百毒夫人再扣一把毒砂之际,二蝶已双双出掌,反欺身扑进,硬接赵亦秋掌击之力。 赵亦秋见二蝶拚命出招,不觉一愣,微退数步,百毒夫人娇叱声起,一把毒砂,又告挥出。 赵亦秋见这突来之变,不觉微微一愣,百毒夫人毒砂再度出手,他又被迫后退一丈开外。 百毒夫人见逼开赵亦秋,又低声说道: “如果你们不再截住他,让他追上我,必定全军覆没。” 说完,莲步轻点,直向前面林内奔去。 赵亦秋也在百毒夫人纵起的刹那,身形一跃而起 二蝶哪容赵亦秋跃起身形,两人同时出掌,狂攻而下。 赵亦秋气得一声虎吼,脸色发青,疾切运掌,猛劈两人。 二蝶此刻存心拚命,赵亦秋每招出手,二蝶均是以招接招,逼得赵亦秋不敢丝毫大意。 二蝶的围攻,掌力势如狂飙,倒也不可轻视。 蓦闻赵亦秋一声长啸,身子腾空而起,一招“雨打横山”,一股排山掌力猛袭两人。 赵亦秋这一招虚实莫测,后面紧跟着一招难以揣测的“乌龙捣海”。 “雨打横山”出手,呼呼风响的掌力,来势如剪,只见一片掌风响处,又同时攻取二蝶 二蝶同时微退半步,平胸出掌,又是一招硬接硬挡。 赵亦秋冷笑声中,撤右掌,进左掌,“乌龙捣海”已经攻出。 这两招配合得快途电光石火,第一招“雨打横山”又同时攻到。 二蝶咬着牙,不避反进,硬把赵亦秋劈出之掌接下。 轰然一声巨响,二蝶同时退了数步,穿丛蝶脸色一阵苍白,溢出一口鲜血,穿花蝶却感到心里一阵翻涌。 赵亦秋暴喝声起,再度扑去。 二蝶强忍内脏痛处,又扑击过来。 再说辣手仙子深伯石岳会在理智清醒之后,做出不可想像的事来,于是她追了上去。 她在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之后,感到赵亦秋所说的话并没有错,她应该好好去爱石岳。 往事苛求也是枉然,她明白石岳是一个非常善良的青年,只是被药物所迷,才做出这种事来。 当他理智清醒之后,怕一时羞愤,而做出可怕的事来。 诚如赵亦秋所说,前者的幸福已经失去,后者的幸福,她不能把他放弃,所谓往者已矣,来者可追! 她明白事情如果再发生意外,一错不能再错,否则,她应该怎么办? 蓦地,眼前人影闪处,一个人影飘身而来,辣手仙子微退半步,放眼一望,顿使她柳目圆睁,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百毒夫人嘻嘻一笑,说道: “辣手仙子,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咱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呀。” 说话间,缓缓向辣手仙子走去,辣手仙子一想到自己的一生幸福,丧失在四蝶帮的手里,不觉把四蝶帮恨之入骨。 她一声凄厉的尖笑,笑得非常可怕,由这笑里,可见其气恨已极,然后脸上罩起一层寒霜,喝道: “百毒夫人,你断送了我一生幸福,这笔帐我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百毒夫人笑道: “辣手仙子,我几时断送了你的幸福呀?”说话间,再迫进三步。 辣手仙子娇叱一声,莲步轻点,一掌便向百毒夫人劈去。 百毒夫人也在辣手仙子出手之际,翻腕错掌,猛劈一掌。 两个人发动几乎同在一个时间,疾如闪电,辣手仙子出掌,百毒夫人凌厉的掌风,也已经卷到。 辣手仙子虽是气极出掌,无奈百毒夫人的掌力,有很深的造诣,辣手仙子一掌劈出之后,不觉被震退三步。 百毒夫人冷笑声中,再次扑向辣手仙子,出手奇快,一招“毒蟒寻穴”,点向辣手仙子“将台”穴。 辣手仙子脸色一变,不避反进,欺身扑去,右腕五指齐张,“金龙探爪”,反抓百毒夫人面门。 辣手仙子存心排命,这一招硬接硬挡,势如电光石火,又快又急,如果百毒夫人不撤掌,势必落得两败俱伤。 百毒夫人哪有不知之理,冷笑一声,猛地一个滑身,身子滑退三步,左掌推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 百毒夫人出招奇快,撤掌推掌,几乎同在一个时间,辣手仙子如非急于取胜,而又心意浮躁,也不致落得如此险象环生。 名家动手,讲究以柔制刚,心神合一,辣手仙子心气一浮,自无法全力对敌,故被百毒夫人所制。 如辣手仙子能心平气和,聚精会神,与百毒夫人走上十招,当不成问题,何况高手动手以快捷为之,辣手仙子一落下风,百毒夫人便一连猛攻。 掌上功力,辣手仙子逊于百毒夫人许多,百毒夫人一掌推到,她只得一咬牙,双掌平胸推出,硬接百毒夫人一击。 轰然一声大响,辣子他于一接之下,心头陡感一阵重压,当场被震退五个大步才拿桩站稳。 百毒夫人也在辣手仙子后退之际,身子飘然而起,再扑问辣手仙子,伸手便点。 百毒夫人这一出手,招招快逾奔电,在极短的几招之间,辣手仙于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百毒夫人这一招疾如寒星,辣手仙子哪能闪得了? 倏然,一声暴喝,突来一股掌风,卷袭百毒夫人。 这个变动奇快,百毒夫人不得不收掌避招,身子滑退三步来远,全力推出一掌,迎着突然撞到的掌风推去 这一推百毒夫人用了毕生功力修为,她认为这一推击之后,必可把对方掌势挡回,然后再全力击向辣手仙子。 哪知她这一掌推出这后,倏觉心头一阵重压,暗道不好,对方掌力不但刚猛,而且连绵不绝,滚滚而至。 百毒夫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如果她现在不及时撤掌,势必被对方刚猛的内力所伤。 百毒夫人思忖之际,猛在掌上施出全部功力,一展身形,飘开一丈来远,即是如此,也感到心血一阵翻涌。 百毒夫人强按心中血气,放眼望去,来人正是背剑的中年书生。 千面独行客冷冷一笑,说道: “百毒夫人,多造孽必自毙,看来你已恶贯满盈。”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 “阁下未免欺人太甚,本帮主自信与阁下并无丝毫仇恨,阁下出手管这件事,意在何为?” 千面独行客哈哈一笑,说道: “百毒夫人,除暴安良,是我辈中应有本色,你百毒夫人做事,均违武林正义,本人自当要管这件事。” 百毒夫人一声尖笑,笑声刺耳已极,一敛笑容,怒喝道: “阁下不必过份卖狂,本帮主怕过谁来?告诉你,四蝶帮不是好惹的……” 千面独行客截断了她的话道: “不过,百毒夫人,你拿四蝶帮去吓吓别人倒还可以,可是我并没有把你们四蝶帮放在眼内。” 百毒夫人被中年书生这一激,气得脸色发青,猛一纵身,扑向中年书生,一掌直劈过去,口里喝道: “那就接本帮主几招试试。” 百毒夫人何尝不知道以自己的武功,决不是中年书生之敌,但她是一个江湖成名人物,被对方如此一激,焉能按得怒火?于是,她不管后果如何,先攻出一掌。 千面独行客不闪不避,俟百毒夫人掌力劈到之际,右掌轻挥,顿时一股掌风,反攻百毒夫人。 这一下距离太近,两人均是高手,同时出掌,功力又比平时大为不同,百毒夫人虽是一个身负武功绝学之人,无奈干面独行客出掌奇快,掌力雄厚,百毒夫人一接之下,顿时一折身,横里闪开三尺。 千面独行客冷笑喝道: “百毒夫人,再接我一掌试试。” 话犹未毕,只见他身形一晃的刹那,极迅速地劈出一掌。 千面独行客一掌劈出,第二掌又自攻到,二招出手几乎同在一个纵身的刹那,身形之快,令人咋舌。 百毒夫人猛一咬牙,右掌一招“横架金梁”,硬接千面独行客一招之势,左掌反点,袭向千面独行客“丹田”穴。 但在百毒夫人左掌未吐的刹那,千面独行客的第二招已自攻到…… 百毒夫人大吃一惊,急忙使个“鲤鱼倒穿波”才堪堪避过一招。 干面独行客纵声一笑,右掌一扬,又劈出一记劈空掌力。百毒夫人身形还未站稳,劈空掌力已经卷到。 百毒夫人虽是武功不弱,无奈千面独行客的武功要高出百毒夫人太多,是以在他动手短短的几招,百毒夫人已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千面独行客本来不想与四蝶帮结上梁子,但是事情的发生,出乎他意料之外,何况他重涉江湖,是为某一件事而来,在事情没有办完之前,他又不能不管这件事。 如果他不存不结仇之念,百毒夫人不早伤在他掌下才怪哩。 再说百毒夫人已经知道这个中年书生是一个江湖隐侠,而且,她已经想到自己先前的判断如没有错,这个人必是绝迹江湖、不知去向十几年的千面独行客。 须知百毒夫人在江湖上见多识广,江湖各派人物,她了如指掌,这中年书生不是他化装,还是谁? 她心中虽然有这个想法,依然没有出口相问。 千面独行客劈出一记劈空掌力,百毒夫人哪敢硬接,忙又飘身后退,让过千面独行客一记劈空掌力。 百毒夫人此刻已存心拼命,衡量眼前形势,已不容她退出这片松林,如果她不作最后搏斗,难道等死不成? 百毒夫人心存此念,把生命置之度外,在飘身后退之际,已探手扣了一把“七步追命砂”,猛地一个纵身,回身扑到,喝声“着!”毒砂出手,漫天黑点,直奔千面独行客飞出。 百毒夫人再次出手,身形非常之快,毒砂出手,右掌运足毕生功力,猛向千面独行客击到。 百毒夫人这两个动作,配合得快逾电光石火,毒砂出手,掌力也自攻到,端的奇快至极。 “七步追命砂”是百毒夫人的成名暗器之一,不但浸过剧毒,而且每次出手干百粒不等。 千面独行客见百毒夫人毒砂掷到,倒也不敢大意,百毒夫人出手之辣,激起他满腔怒火,只听他大喝一声:“百毒夫人,你敢……”话犹未毕,袍袖一挥,卷起一股强烈潜力,将毒砂震落。 然而在千面独行客震落毒砂之际,百毒夫人聚毕生功力的掌力也同时攻到。 只见一阵狂飘,呼呼掌风,已撞到千面独行客的立身处。 这一掌之势奇大,千面独行客也不觉暗自吃惊,思忖:“人言百毒夫人武功卓绝,实不虚言。”思付间,身形微闪,极迅速地避过一掌。 百毒夫人一招走空,第二招又攻出。 她这一出手,招招是拼命打法,掌力凶猛,千面独行客也无可奈何。 再说辣手仙子强接百毒夫人一击,心血一阵翻涌,屏息运气一阵,以真元之气,导畅血脉归纳丹田。 见中年书生与百毒夫人动手,她知道没有她动手的余地,她只是狠狠瞪了百毒夫人一眼,缓缓走了开去。 她的命运,在这极短的时间内,起了很大的变化…… 她明白,在这种情形之下,应该去选择什么。她的脑海里,清晰地映出以前要离开赵亦秋的情景…… 那是她不能让石小黛的纯洁灵魂为爱情埋下阴影,她应该牺牲自己的爱情,让石小黛得到幸福。 何况命运已安排她的一切,她何必再作无谓苛求?她虽然失去幸福,但她能看到赵亦秋与石小黛之间的幸福,也是值得她去高兴的了。 然而,她又该如何收回对赵亦秋所付出的感情呢?她明白在短时间内,这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事。 她恨自己为什么会跟他相识,而又分别得那么快?是的,她与赵亦秋之间,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往事,只是在她往后的生命里,留下美好的回忆…… 她黯然地发出一声叹息,眼睛里又充满了晶莹的泪水。 她反复自问,往后,我会全心去爱石岳么?显然,她不敢断定地答复自己的这个问题。 想到石岳,她又不觉暗自心惊,此刻,他在哪里?会如何? 她想到石岳理智清醒之后,在羞愤之余,可能做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事。 她认为她应该全心去爱石岳,如果他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那么,第二次的幸福也将变成幻梦,在她的人生旅程上现在还有什么比他更为重要的呢? 就在辣手仙子思忖未毕之际,一阵凄然的尖笑之声,遥远传来,辣手仙子心里一惊,直向发声处扑去。 她在几个纵落之间,已经来到离发声处一丈余远,眼光过处,只见石岳脸色灰白得可怕,猛然发出可怕的狂笑。 这笑声听得辣手仙子心惊,她体会得到,石岳此刻的心中是极度的痛苦,这个痛苦是他感到自己毁去了一个少女。 他做了一件让别人不可宽恕的事,他觉得自己不但对不起辣手仙子,而且对不起家教清严的父亲。 第四十二章 如果这件事传开江湖,自己还有什么脸在江湖立足,不但他受人唾弃,他父亲的声誉,也从此扫地。 于是,他的脑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滋长,这个可怕的念头是他如何不让别人唾弃,那就是“死”。 他默默地念着:“爹!原谅你这不孝的孩儿吧!” 再听他一阵狂笑,倏地从背后拨出长剑,向自己的脖子抹去一声惊呼,辣手仙子一个扑身,投在石岳的怀里,伸手夺去了石岳的长剑,沙哑地叫了一声:“石哥哥……”心里一酸,豆大的泪珠,又滚下面颊。 她禁不住心里的酸痛,伏在石岳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石岳被她这突来的动作,不觉怔了一怔,当他发现怀里的人竟是辣手仙子时,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郑妹妹。” 辣手仙子只感到眼前一片模糊,她默默地念着:“第二次的幸福之神?你不要再离开我吧……” 石岳见辣手仙子这个举动,更是伤心到了极点,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然而当他闭上眼睛之后,灰白的脸上,竟掉下了两行泪水…… 突然,他挣开了辣手仙子,自己咬着牙,喃喃说道: “郑妹妹,请原谅我无心伤了你……” 辣手仙子感到从未有过的冲动,叫道: “石哥哥,我不怪你,你别折磨自己,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石哥哥我爱你……” 说完,再向石岳扑去。 石岳黯然发出一个凄凉的苦笑,喃喃说道: “郑妹妹,我应该感谢你能原谅我,是的,这是我感到意外的,郑妹妹,我不愿做石家的罪人,我以为应该以死求得解脱,也许,这是不值得的,但是,我却认为我应该这样做,我既然对不起你,我愿再作一次更对不起你的事……” 辣手仙子沙哑地接道: “石哥哥,你愿意让我痛苦下去吗,我说过我爱你呀……” 石岳惨然一笑,说道: “我希望你会快乐地活下去,但是,郑妹妹,你知道我的痛苦么?局外人不会谅解我……” 说到这里,他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倏然,脸上显露出坚毅之色,声色俱厉地说道: “郑妹妹,你走吧,离开我,忘记我,忘记我们的不幸……” 石岳已经决心以死来求解脱,他不愿让自己永远痛苦下去。 生命对于他,在此刻好像一杯水似的,是那么淡,世界上的一切,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他明白当他死了之后,别人更不会谅解他,但他又不能不走极端,那是一条使他无法不走的路。 他开始想到这个问题之后,他希望辣手仙子会永远恨他,他也不希望别人去谅解他。 辣手仙子缓缓向石岳立身处走去,她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伤感从心扉里泛起,她咬着牙,说道: “你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死在你的面前吧。” 说完,将从石岳手上夺来的长剑,猛向自己脖子抹去 辣手仙子这一个动作奇快,石岳不觉大惊,脱口叫道: “郑妹妹,你怎么能死!” 说话间,全身扑向辣手仙子,辣手仙子被他这一扑,剑锋由脖子歪到左臂,嘶的一声,随剑锋过处,已经划破了两寸来长的裂口,溢出一片鲜血…… 石岳估不到辣手仙子有这一着,在惊恐过后,他黯然地淌下一滴仟悔的眼泪,痛苦地说道: “郑妹妹你为什么要如此呢?……” 石岳话犹未毕,蓦闻一声暴喝传来,声犹未绝,眼前人影闪处,百毒夫人已经飘身而来。 只见百毒夫人左掌一挥,掷出一把“七步追命砂”,飞向后面追赶而至的千面独行客,右掌一探,猛向辣手仙子点至。 百毒夫人再飘身而来,不但辣手仙子感到意外,石岳也大吃一惊,倏然,他的脸上抹过一层杀机。 千面独行客一声暴喝,纵身避过毒砂,猛向百毒夫人扑去,在这刹那间,辣手仙子已堪堪避过百毒夫人一招急攻。 千面独行客这一下真是打出真火,在扑身之际,双掌运足全力,猛向百毒夫人推出,这一掌聚千面独行客毕生功夫所发,凶猛无比,掌势有如山崩海啸,连绵不绝。 百毒夫人此刻已是黔驴技穷,哪敢硬接?挪步滑身,横里闪开五尺,即是如此,也被掌力扫到一下,心头一热,这一下,她不觉惊出一声冷汗,思付:“果然好雄浑的掌力……” 思忖未毕,脑中灵机一动,又探手扣了一把毒砂,她开始想出如何退出这片松林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是否能如她所愿,那就要她自己所为了。 她心念闷,喝声“着”,毒砂再度出手 百毒夫人也在毒砂出手之际,猛地纵身,扑向辣手仙子。 这二个动作配合得快逾电光石火,毒砂出手,人也扑到。 千面独行客纵然有一身独特的武功,无奈百毒夫人的毒砂每一次出手,千百不等,迫得他不敢丝毫大意。 百毒夫人再次掷出毒砂,他不觉脸色大变,一声暴喝,在挥掌的当儿,猛向辣手仙子扑去,截击百毒夫人之来势。 千面独行客不愧为江湖上难见好手,他一扑一挥,只不过极短的刹那,百毒夫人击向辣手仙子的右手,已被千面独行客震开。 但百毒夫人身手也非一般江湖高手可比,何况她这一个动作原是虚招,就在千面独行客挡她一击之势时,猛一旋身,极迅速地扑向怔在一旁的石岳。 百毒夫人这个动作不但出乎辣手仙子意料之外,就是千面独行客也感到大吃一惊。 千面独行客估不到百毒夫人有这一着,自己纵有一身独特功夫,亦无奈百毒夫人出手太快,再想扑救时,百毒夫人在冷笑声中,已抱住石岳退出一丈开外。 千面独行客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他一见百毒夫人擒住石岳,已心知不妙,百毒夫人已留下逃生的一条路子…… 只见百毒夫人狰狞一笑,冷冷说道: “阁下,请你退后三步,我要走了。”说完,一双手已经按在石岳的背后“命门”穴上。 干面独行客纵声一笑,声若龙吟,听得百毒夫人心里一惊,对方分明是用至高内力发出笑声。 就在千面独行客笑声未毕之际,眼前人影闪处,辣手仙子猛一纵身,扑向百毒夫人,口里喝道: “你这淫妇,我跟你拼了,……”话犹未了,一掌便向百毒夫人劈到。 百毒夫人冷笑声中,飘身后退,口里喝道: “如果你再出手相逼,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辣手仙子一见百毒夫人抓住石岳,心里感到一阵黯然神伤,禁不住滚下了两行泪水…… 千面独行客缓步向辣手仙子走去,低声说道: “郑姑娘,你先别妄动,由我出手,看是否救得他。” 说话间,缓缓向百毒夫人走去,准备突然下手。 百毒夫人也是一个聪明的人,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冷笑道: “站住,如果你再走进半步,看他是否还有命在!” 说话间,右手按了一下石岳“命门”穴。 只见石岳的额角上,随百毒夫人按下之后,汗如豆大,滚滚而下,神情极为痛苦。 千面独行客真的停下了脚步,如果他再次出手,势必造成一个可怕的后果。 百毒夫人见这一喝生效,得意一笑,说道: “好兄弟,你就陪我走一趟吧,我不会忍心向你下手的。” 石岳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动也不动,对于眼前形势,他好像视若无睹,他觉得自己好像在飘渺之间。 他凝视周围,在他模糊的眼光里,映出辣手仙子那憔悴的人影,他倏然地发出一声凄凉的苦笑。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此刻他被百毒夫人用手按在“命门”穴上,他好似一无所觉,他已开始麻木了…… 对于世事,他已经没有渴求与怀念,甚至对辣手仙子,他也是一样,人生,也只不过如此。 百毒夫人把他一推,他只是跟百毒夫人缓缓地走着。 辣手仙子沙哑地叫了一声“石哥哥”,缓缓地跟在百毒夫人背后。 百毒夫人回头望了千面独行客一眼,冷冷一笑,说道: “本帮主不陪了,暇时请你到天台山赏月岭一游,本帮主自当稍尽地主之谊。” 千面独行客气得脸色发青,但是干面独行客心里有数,自己贸然出手,百毒夫人按在石岳“命门”穴上的手,就会乘势下击,自己不但不能救他,反而害了他。 千面独行客纵然身负绝世武功,在此情形之下,也无可奈何。 他只是眼巴巴地望着石岳被百毒夫人带走。 辣手仙子的举措,使他感到黯然神伤,王燕萍回云中山告诉他一切情形,使他感到辣手仙子的身世是可怜的。 他知道辣手仙子跟她女儿王燕萍同样爱上了赵亦秋,但是石岳被穿花蝶叶媚用淫药所迷时,本来他想点石岳的穴道,无奈四蝶帮淫药含有剧毒,如在三天之内无法解去药毒,石岳便会在三天之后死去。 于是他爱莫能助,让辣手仙子失身在石岳手里。 如今见辣手仙子落寞的凄苦之情,使这位生性极为奇特的隐侠,也不觉感到“情”之一字,真是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跨前几步,拉住了辣手仙子,叹了一口气,讲道: “郑姑娘,现在你不要急,我无论如何也要把石少侠带回梅山庄,谅百毒夫人现在也不会对石少侠如何。” 辣手仙子痴痴地回过了头,看了千面独行客一眼,喃喃念着: “我如果再失去他,以后我该怎么办呀?……” 倏然,珍珠般的眼泪,又滚下双腮…… 千面独行客也不觉被这儿女情长感动得摇头叹息…… 再说百毒夫人推着石岳,直奔先前与赵亦秋交手处,只见穿花蝶叶媚与穿丛蝶沈玲躺在地上,血流满地,早已气绝多时,看得百毒夫人杏目圆睁,蓦然发出一声厉笑。 蓦地,松林内,传来一声惊呼,百毒夫人循声望去,只见穿山蝶杨娟被赵亦秋劈出一掌,震退数步,溢出一口鲜血。 百毒夫人大吃一惊,口里喝道: “停手。”话犹未了,带起石岳,猛向场内扑去,赵亦秋被百毒夫人这一喝,下意识地停下了手。 百毒夫人的右手,依然扣在石岳的“命门”穴上,赵亦秋不觉一惊,见石岳灰白与落寞神伤之色,他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 “赵亦秋,放明白些,你打死了本帮三位堂主,这笔帐咱们不能不算,不过,暂时不谈咱们之间的事,我要把石公子带回天台山赏月岭,如果你有胆量,可以到天台山……” 赵亦秋纵声狂笑,冷冷说道: “百毒夫人,天台山已经变为……”赵亦秋本来要说,变为灰烬,但说到这里,突觉不妥,如果百毒夫人一知道自己一把火烧毁了四蝶帮总堂之后,可能对石岳下毒手,到那时辣手仙子一定不会再原谅自己。 百毒夫人也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一听赵亦秋口气,一时虽然不懂话中含意,但赵亦秋话里的蹊跷,她倒是听得出来。 百毒夫人正待发话,一声凄厉的哭声传来,转脸望去,千面独行客与辣手仙子飘身而来。 赵亦秋望着辣手仙子的凄婉之色,他心里升起莫名的感伤,他几乎再无法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终于,他咬着牙,把眼光移了开去-一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 “辣手仙子,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他如何的。”话落,看了身边的穿山蝶杨娟一眼,只见杨娟脸色苍白如雪,她知道杨娟内伤也不轻,开口问道: “杨堂主,你的伤势不大要紧吧……” 杨娟强忍一笑,道声:“谢帮主关心。” 就在杨娟话犹未毕之际,一声暴喝响起,一条人影捷如闪电,猛向百毒夫人背后“灵台”穴点去。 刹那之变,这人出手奇快,百毒夫人估不到有人会骤然出手,吃惊之下,猛地抱住石岳,向前窜去. 百毒夫人动作也非常之快,在她纵身的刹那,已把石岳的身子往背后撞去 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那人想再出手,但他怕伤了石岳,只得飘身撒掌,暗叹了一口气。 百毒夫人转脸一望,原来是中年书生,她冷冷一笑,说道: “阁下,难道你不想叫他活了?”说完,又是冷冷一笑。 石岳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人一样,也许,他是受了这一次重大的打击,神情变得十分颓丧。 对于眼前的情势他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他只感到眼前模糊,出现在他眼里的,只是几条模糊的人影,他分辨不出是谁。 一声“石哥哥!”的叫声,声若莺啼,凄婉欲绝,他拭去了眼泪,发现辣手仙子缓缓地向他走来…… 一种本能的、下意识的举动,他向辣手仙子走过去…… 百毒夫人冷笑声中,把他拉了回来,口里冷冷说道: “对不起,暂时让你们分开吧,我们要走了。” 说完,抱起石岳,猛向林外奔去。 顾及石岳的安全,千面独行客、赵亦秋,再不敢贸然出手,只好让石岳叫百毒夫人带走。 辣手仙子忍不住悲痛,哇的一声,喷出一口积塞在心头的鲜血,脸色一阵苍白,便倾倒下去。 辣手仙子不是一个圣人,她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在几种不同的心灵打击之下,使她无法承担得起。 在这一夜之间所发生的事,足使她一生的幸福毁灭,如今石岳又被人带走,怎不叫她痛心欲绝呢? 虽然,辣手仙子的生命过程中,曾遭受过很多痛苦的折磨,她也曾经忍受过这一切痛苦,但情的力量,要远超过这些痛苦之上,因此她再也忍受不住心灵的一再打击,使她晕死过去…… 千面独行客黯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塞了一颗丹药在辣手仙子口里,伸手向辣手仙子身上三十六大穴拿去。 赵亦秋再度淌下了一滴眼泪,他心里分辨不出所感到的是什么。 望着辣手仙子苍白的脸色,他反复自问:“是我带给她不幸吗?”他所得到的结论 是 他缓缓走了过去,辣手仙子被千面独行客推拿一阵心脉,人已悠然转醒,只是,她的神情,罩着一层无法形容的凄苦之色,充满看悲痛的大眼睛,此刻已变成失神与迷惑…… 她忘记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甚至于生命,她感到自己一命活得太无趣了,这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一切。 赵亦秋这个她所深爱的人,命运之神把他们拉开了,石岳又被四蝶帮劫走,她应该怎么办呢? 千面独行客功力甚深,他替辣手仙子打了一次血脉,并不感到疲倦,他看了赵亦秋落寞的神情一眼,又把眼光移到辣手仙子的脸上。 赵亦秋痛苦地叫了一声:“郑妹妹!”一种感触涌上心头,他对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眼泪几乎又夺眶而出。 他苦笑了一下,笑声也变成了一连串的狂笑,千面独行客走了过去,说道: “赵少侠,错既然铸成,你也不必过分痛苦,我们就回梅山庄吧。” 赵亦秋一敛笑容,喃喃自语道: “我不能再给郑妹妹更大的不幸,我无论如何要把石公子带回梅山庄,老前辈,您就带郑妹妹先回梅山庄吧。” 千面独行客点了点头,说道: “好吧,希望你会见机行事,明天我也就回云中山去了,本来,我不想再重涉江湖,但小女前几天回云中山,告诉我你在江湖上的一切情形,你也许还不知道她已经跟在你的身边多时,佩带银笛的中年书生,便是小女……” 赵亦秋不觉“咦”了一声,思付:“原来是她。”往事,又在他脑际浮起,王燕萍救他的情形…… 他的脸上展起淡淡的笑容,他虽然失去辣手仙子,然而王燕萍还在深爱着他,这是他感到快慰的。 千面独行客淡淡一笑,又道: “很多纯洁的少女,都在深爱着你,那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诚如小女一样,她们也在迷恋着你,她们都在憧憬着你能给她们幸福,爱情困惑着多少年轻男女,但毕竟憧憬与现实之间,还有些距离,就如辣手仙子一样……” 说到这里,他倏然止日,眼光带着一分歉疚,看了痴痴站在一旁的辣手仙子一眼,轻叹一声,又道: “我们不谈爱情的力量如何,一个人在失去爱情之后,他会觉得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似的,因此,每一个人对爱情都有着美丽的憧憬,她们不希望本身的幸福随爱情失去。她们都想抓住它,让它永远跟随在自己身边。” “石小黛、小女,她们都希望有美丽幸福的远景,虽然有很多事情不是出自你的本愿,阴阳剑客要你替他报仇,你杀几个好人,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我们没权利来干涉你,但是,每一个人都不希望你多杀一个好人,跑江湖的人,都应该记住一句格言‘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免让你步你师父的后尘,否则不要说小女要痛苦,就是石小黛也不想活了,因此,在很多情形之下,我们要阻止你的妄为与任性,希望不要多杀一个好人。” 赵亦秋下意识地点头,他体会得到千面独行客的意思,但,他是否能违背他师父阴阳剑客的遗言? 第四十三章 这个问题在他脑中一转之后,他已经又开始想到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诚如他以前所想,爱情只不过是生命中的点缀,仇不能不报。 但是面对千面独行客,他又不能过分表露。 千面独行客看了赵亦秋一眼,又道:“赵少侠,希望你会记住我的话。好自为之,我们先走了。” 话犹未毕,伸手提起辣手仙子,往石乾元住宅奔去。 赵亦秋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退出了这片松林,倏地,他一声长笑,笑声有些疯狂,随后一展身影,直向百毒夫人背后追去。 天亮了,它带走了黑夜的恐怖气氛,旭日东升,给大地带来温暖,万物欣欣向荣……梅山庄自四蝶帮帮主崔妙蓉带人大闹一场之后,石乾无非常震怒,梅山庄自阴阳剑客出现之后,便笼罩一片杀机。 千面独行客本来想把阴阳剑客的真正面目告诉石乾元,但回心一想,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 点苍三剑的荣雁受了百毒夫人一记“七步追命砂”幸经千面独行客取出毒砂,赠服丹药,才保全生命。 石乾元觉得这中年书生武功卓绝,行踪奇特,一时间,他也清不出这个中年书生便是当年与阴阳剑客并驾齐驱的千面独行客。 石岳被百毒夫人给劫走,很可能发生事故,这是石乾元感到焦急的。 一夜之间所发生的事,都在他意料之外,由辣手仙子的口中,他已经知道石小黛又平安在江湖出现,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石岳又被百毒夫人带走。 点苍三剑虽是江湖上极负盛名人物,但经过几次波折之后,已没有雄心称霸江湖了。 石乾元觉得辣手仙子神情不对,辣手仙子凄婉之色,使他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不过他依然想不出所以然来。 于是在这里,点苍三剑、关东乞侠、余天华、千面独行客、辣手仙子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心事。 石乾元见中年书生对自己等有救命之恩,不得不向他道谢,并挽留千面独行客在梅山庄住几日,千面独行客笑道:“石庄主,不必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应有本色,何谢之有?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需告诉你……” 石乾元道:“未悉阁下有何吩咐,请尽管说吧。” 千面独行客看了站在一旁发呆的辣手仙子一眼,缓向门外移去。 石乾元一见中年书生神色,心知有异,忙跟了上去。 到门外之后,千面独行客又道:“石庄主,四蝶帮已将令公子掳走,已由赵少快追赶上去,谅无多大事故发生,请你不必挂心,辣手仙子郑姑娘已跟令公子石岳有夫妻之实……” 石乾元奇怪地“咦”了一声,干面独行客只得将一切情形告诉石乾元。 千面独行客又道:“对于这件事,你也先不要张扬出去,郑姑娘的身世是可怜的,别让她再遭受心灵的痛苦,我也要走了。” 余音未息,身形一晃,已消失所在。 几天之后,两件足使武林震撼的事发生了……云南一带,连续出现阴阳剑客的行踪,劫去富豪无数财宝,闹得人心惶惶不安,江湖各派人物对此非常重视。 称霸江湖的四蝶帮,天台山赏月岭总堂一夜之间,被阴阳剑客放了一把火,烧个精光。 于是,对于这两件事,江湖上各派人物均非常重视,据判断,在云南一带出现的阴阳剑客,与火烧四蝶帮总堂的阴阳剑客必定是两个人。 显然,如果这阴阳剑客不是两个人,事情的发生。一处在滇边,一处在浙东,滇边与浙东路遥数千里,阴阳剑客纵然是有飞天适地之术,也不能在一天之内,从滇边又到浙东的天台山,又从浙东的天台山赶到滇边的云南。 那么哪一个是真的阴阳剑客?江湖人物莫不坠入五里雾中。 就在阴阳剑客在滇边出现的几天后,在黔北通往滇边的古道上,这时,驰来一匹快马,马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女。 在她那憨直与天真的面庞上,泛起一种痛苦之色,柳后深锁,神情极为颓丧。这个白衣少女正是离开赵亦秋两天的石小黛。 赵亦秋寡情的离她而去,使她好像在人生的旅途上,走上了黯然的末日,她好像觉得会永远失去他似的。 她觉得生命之神,好像把她与赵亦秋之间拉长了距离似的,当她再度离开他时,她几乎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她那圣洁的灵魂,为爱情埋下了阴影,当赵亦秋离她而去时,她曾想到死,但她不愿死,最低限度,她渴求再见赵亦秋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她都心满意足了。 只要赵亦秋向她表明是否爱她,如果没有,她就不想活。 女孩子的心是最痴的,当她爱上一个男人时,她会为你付出一切,甚至于生命。 石小黛这个纯洁的少女,她为赵亦秋付出了全部的感情,除了赵亦秋之外,她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她喜欢的东西。 情,困惑了无数青年男女,他们沉醉在爱河里,忘记了世界上任何的一切,的确,爱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诚如石小黛这胸无城府的少女一样,她爱上了赵亦秋,她被困惑在爱的力量之下,她变成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时间,好像带走了她的一切希望,她所憧憬的幸福,也好像在赵亦秋一走之间,全部随着他的人影消失一样……无可否认的事实,如果赵亦秋不理她,她会疯狂。 于是阴阳剑客在滇边一带出现的消息,传到她耳里之后,便决定再见他一面,她便赶往滇边而来。 她没有再回到梅山庄去禀告她父亲石乾元,她不知为什么如此?就在石小黛怔怔想着心事的当儿,蓦地里,远处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顾盼间,马已到石小黛身侧,她回头一望,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 马上坐着一个少年,这个少年是武怀民。 武怀民在打擂台时,石小黛已经见过,如今一见,她当然记得,只见武怀民脸上泛起一阵惊疑之色,随着“咦”了一声。 武怀民觉得这个少女在哪里曾经见过,一时间,他也想不起来,倏然,他想到了,口里说道:“原来是石姑娘。” 石小黛深锁着柳眉,报给他淡淡一笑,说道:“武少侠,你要上哪儿去呀?” 武怀民放缓了马,与石小黛并骑而行,武怀民见石小黛神情极为颓丧,必里微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笑了笑,说道:“我要去滇边一行,会会阴阳剑客。” 石小黛哦了一声,又道:“你要去找阴阳剑客?为什么?” 武怀民淡淡应了一声:“不为什么。” 于是他们开始沉默下来,武怀民再侧头望了石小黛一眼,说道:“石姑娘,我先走了,你是否也到滇边一行?” 石小黛点点头,武怀民一挥马鞭,如风而去。 阴阳剑客在滇边出现的消息,很快地传遍了各处,而众多高手,都集到滇边来。 但是真正的阴阳剑客赵亦秋,却在通往浙东的古道上出现了。 他跟在百毒夫人的背后,见机行事,他不能叫石岳有不测的事发生,否则,辣手仙子便遗憾终身。 他是个非常孤独的人,当他体会到孤独的滋味时,他不愿别人也会孤独与寂寞。 他的个性,再没有像先前那么傲然,在他心扉里,一股寂寞的根苗,在慢慢滋长,那是当他离开石小黛的时候。 他寂寞、孤独,他冷漠、惆怅……生命中宝贵的爱与情,他憧憬与渴求过,但是,他怕失去它,一生中缺乏的就是“它”。 辣手仙子,他已经失去了,石小黛,他不愿意她那纯洁的心扉里为阴阳剑客埋下一个恐怖的阴影;他毅然离开了她。 他明白自己在深爱着石小黛,然而,为着石小黛将来的幸福,他宁愿远离开她。 但是本能的欲望,促使他想再见到石小黛一面,即使以后他真会失去她,他也心满意足了。 他曾经想过,千面独行客告诉他的那些话,他承认那没有错,等他找到绿面报仇之后,他便要回云中山。 这样,他并没有违背他师父的遗言,他已经替他报了仇。 云中山上,他知道有一个叫王燕萍的姑娘在等待着他……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泛起一阵淡淡的笑容……随后,他又一敛笑容,把眼光又盯着二里开外的百毒夫人身上。 百毒夫人似是毫无所伤,依然向前狂奔……赵亦秋怕百毒夫人会对石岳下毒手,他思付:“这样跟着,跟到什么时候?不如乘其不备,把他抢过来算了。” 赵亦秋心念一动,轻功一提,真向百毒夫人背后赶去。 谁知,赵亦秋这一念,几乎使辣手仙子遗憾终身,石岳几乎丧命在百毒夫人的手里…… 赵亦秋几个纵身的刹那,已到百毒夫人背后二丈多远。 百毒夫人武功毕竟不弱,心知有异,突然侧过头赵亦秋就在百毒夫人还未族身之际,迅如奔雷,在纵身的刹那,猛扑百毒夫人,伸手便点。 赵亦秋出招奇快,百毒夫人旋身避招已是不及,惊叫之下,百忙中,把石岳的身子向赵亦秋掷去这刹那之变,两人出手同样快速,百毒夫人掷出石岳,赵亦秋不觉大吃一惊,身形滑退三步百毒夫人再一个纵身,伸手又接住石岳的身子。 百毒夫人这几个动作也快得出奇,接住石岳之后,飘退一丈开外,放眼望去,冷冷一笑,说道:“赵亦秋,你竟然敢出手抢人,难道不要他活了?” 赵亦秋估不到百毒夫人出手如此快速,骤然出手也没有抢到人,心里已经不好受。 他冷冷望了百毒夫人一眼,口里说道:“百毒夫人,石公子跟你何仇,你竟要如此对他?” 说话间,缓缓向百毒夫人移去,全身功力运于双掌,准备再次突然出手。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赵亦秋,你打死本帝三位堂主,这笔帐咱们留着,总有一天要算的,石公子我不过是要他作个人质……” 赵亦秋冷笑接道:“百毒夫人,那就试试看。”看字未落,呼的一掌劈去。 这一掌赵亦秋用了五成真力劈出,百毒夫人冷笑声中,不闪不避,把石岳的身子迎着赵亦秋的掌力撞去。 赵亦秋这一掌是诱敌之招,就在百毒夫人推出石岳之际。赵亦秋右掌急撤,身子飘然而起,猛点百毒夫人“太阳”穴。 赵亦秋这两个动作配合得快逾电光石火,百毒夫人估不到赵亦秋有这一着,纵然她有一身出奇的武功,也无法避过。 但她不愧为江湖成名人物,就在赵亦秋双指点到之际,身子往后一仰,右手忙推出一掌。 赵亦秋动作比她更快,百毒夫人还未出手,他已抓住石岳的身子。百毒夫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乘势抓住石岳的右臂。 赵亦秋一抓到石岳的身子,猛往后纵退。 但百毒夫人虽一时失手,被赵亦秋抓住石岳,但在这刹那之间,她的右掌,又非常迅速的扣在石岳的穴道上。 就在赵亦秋纵退的刹那,摹听她大喝道:“赵亦秋,你要他死不成?” 赵亦秋被她这一喝,真的放手。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赵亦秋,请你放明白些,如果你再出手相逼,我便把他毁在掌下,然后咱们再较量较量。” 赵亦秋被百毒夫人这一激,气得脸色发青,脸上顿时泛起一片杀机。 石岳受了几次震动,不自觉睁开了眼睛,一见到赵亦秋,嘴角上泛起淡淡的笑容,黯然地叫了一声“赵兄……”以下,他再也说不出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赵亦秋缓缓地走了过去,口里说道:“石岳兄,请你好好地想一想,一错之下,是否能再错下去?” 百毒夫人冷冷地望着赵亦秋,蓄势以待,以防赵亦秋再突然出手,所以,她的两只眼睛,直盯在赵亦秋的脸上……石岳缓缓地睁开眼睛,痛苦地说道:“赵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又该如何?我做了一件让任何人无法宽恕的事,别人不会谅解我……” 赵亦秋接着:“石岳兄,你的想法错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谅解你的,我们都希望你会好好活下去,尤其是郑姑娘……” 赵亦秋说到这里,突然止口,把眼光直盯在石岳的脸上,期待他的答复。 石岳怔了一怔,随后痛苦地摇头叹息一阵,说道:“我对不起她,我侮辱了她,我无面目再见她。” 赵亦秋说道:“你既然侮辱了她,你能再给她带来更惨痛的遭遇吗?你能让她抱憾终身吗?当然,你不能这样做,她谅解你的痛苦,难道你竟如此寡情对待她?” 石岳黯然一叹,低头不语。 赵亦秋又道:“石岳兄,你的想法完全错误,她一切被你占有,你可想到后果?当你永远离她而去时,你以死寻求解脱,但是郑姑娘幸福便操在你的手里,你是要她快乐呢?还是让她痛苦一辈子?” 石岳的心里,骤然开朗起来,他认为赵亦秋的话是对的,他应该在往后的日子里,好好地去爱辣手仙子,以弥补他心灵的创伤。 当他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后,他的心扉里,一股求生的欲望泛起,他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了。 他看了百毒夫人一眼,百毒夫人的手,依然扣在他的“命门”穴上。 赵亦秋一见石岳神色,知道石岳已开始有求生的欲望了。 第四十四章 他再度把全部功力运于双掌,准备再次出手,口里说道:“石岳兄,对于一个纯洁的少女,你不能毁去她一生的幸福,你应该懂得,生存的最大目的,是让别人幸福。” 石岳下意识地点点头。 赵亦秋又道:“你再好好地想想,如果你决心要葬送她一生的幸福,那我也不问此事,我马上离开这里,让你随百毒夫人走! 百毒夫人冷笑接道:“你认为你有办法把他从我的手里带回梅山庄,那你无疑是在做梦,否则,那便是石岳的尸体。” 赵亦秋听到百毒夫人所言,似是充耳不闻,口里又道:“石岳兄,也许你懂得我的意思吧! 话犹未毕,身形一晃,非常迅速地扑向百毒夫人,“金豹露爪”,出手奇快无比,猛向百毒夫人面门抓去。 百毒夫人见赵亦秋突然出招,冷笑声中,急忙劈出一掌,抗拒赵亦秋的攻势,左掌乘势带起石岳后退赵亦秋一招走空,第二招又自攻到,凌厉的掌风过处,击向百毒夫人头部。石岳被赵亦秋一番话,说得心扉豁然开朗起来,在赵亦秋出手攻向百毒夫人的一刹那,已将本身真元之气,运循一周天,准备冲脱百毒夫人的手。 在赵亦秋第二招攻出刹那间,他也同时发动,猛地向前冲去赵亦秋与石岳的发动,几乎同在一个时间,百毒夫人虽然是一个老江湖,但两方面无法兼顾。 她一发现石岳有异,猛然把扣在石岳“命门”穴上的手,突然下击,她准备先毁了石岳再说。 赵亦秋掌力卷到的一瞬间,也就是石岳向前冲去之时,百毒夫人的手,已经猛向石岳的“命门”穴击下。 三个人的动作,同时快得出奇,电光石火的一闪,石岳突然全身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鲜血喷出一丈开外,砰的一声,便躺了下来。 也在石岳仆倒之际,百毒夫人随一股狂飘之风过处,被赵亦秋的掌力震出一丈开外,喷出一口鲜血。 百毒夫人被掌力震退之际,伸手扣了一把毒砂,以防赵亦秋的突然下手,她又非常迅速地取过一颗丹药,纳入口中。 赵亦秋气得脸色发青,他想不到百毒夫人竟真的对石岳下这样毒手,摹闻他一声暴喝,出掌猛劈过去。 百毒夫人极迅速地运循一阵血脉之后,精神畅然不少,正在此际,赵亦秋的掌力已经卷到。 百毒夫人不敢贸然相接,她此刻内伤未愈,如再贸然一接,势必被赵亦秋所伤,弄得不好,又再次吐血。 是以,在赵亦秋掌力卷到的刹那,她挪步滑身横里闪出一丈开外,勉强避过赵亦秋排山倒海的一击。 赵亦秋正想再扑击过去,百毒夫人的一把“七步追命砂”已经出手飞去,直向赵亦秋掷到。 赵亦秋一声暴喝,虎目圆睁,左手剪掌,震落毒砂,再一个纵身,乘势又扑击过去 在赵亦秋扑身的刹那,百毒夫人的第二把毒砂,已告飞到。 赵亦秋忌于“七步追命砂”过于歹毒,不敢大意,百毒夫人第二把毒砂掷到,他不觉被迫退后五六个大步。 百毒夫人冷笑道:“赵亦秋你再走过来试试?” 赵亦秋一声狂然长笑,笑声极为刺耳,突然,他的脸上泛起一片铁青之色,显露无限杀机。 他望了地下的石岳一眼,只见石岳脸呈金黄之色,双目紧闭,奄奄一息,赵亦秋一咬牙,直向百毒夫人追去,他此刻真是气到极点。 百毒夫人心里暗暗吃惊,然而,表面毫不露声色,口里喝道:“你再走近一步,我便要出手了!” 赵亦秋冷冷一笑,猛地一声长啸,双掌平胸推出,这一推聚赵亦秋毕生功力发出,力道奇猛,滚滚迫去。 百毒夫人就靠着“七步追命砂”,勉强让赵亦秋不至于近身,否则,她怕不早已毁在赵亦秋掌下了。 赵亦秋双掌推出,百毒夫人已知厉害,哪敢硬接,她已打着逃走念头,她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好处。 如果她再不逃走,说不定真会丧命在赵亦秋的手里,心念间,赵亦秋的掌力已经卷到。 她乘势跃开,然后一点双足,直向前面一片树林泻去。 赵亦秋喝道:“往哪里走!”身形一跃而起,直向前面追去。 百毒夫人又掷出一把毒砂,口里说道:“赵亦秋你不要逞能,十天之内,本帮主自当率领海外三尊,赴梅山庄讨教你阁下几招绝学!……” 百毒夫人话犹未毕,一声冷笑之声,破空传来,眼前人影闪处,一个中年书生飘身而来。 百毒夫人吃惊后退数步,正是上次跟赵亦秋在一起,佩带银笛的中年书生。 赵亦秋一见这佩带银笛的中年书生,便想到千面独行客告诉他的话:“佩带银笛的中年书生,便是小女……” 于是,他的心里,骤然间感到从未有过的冲动,“王姑娘”三个字几乎脱口说出。 王燕萍对于赵亦秋的神情,好像未见似的,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把眼光放在百毒夫人的脸上,口里说道:“百毒夫人,几天不见,想不到咱们又在这里碰面了。” 百毒夫人一衡量眼前形势,思忖:“一个赵亦秋,我已经无法应付,这个中年书生武功不在赵亦秋之下,如两个人一齐围攻,我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们的手心。”百毒夫人思忖至此,不觉暗自吃惊。 蓦听百毒夫人盈盈一笑,缓缓向中年书生走去,口里说道:“阁下是什么人?本帮主与你没有什么过节呀,咱们何必打得你死我活呢……”呢字说到一半,猛地一抖手,一把毒砂已向中年书生立身处掷去。 百毒夫人突然出手,毒砂幻若漫天雪雹,直向中年书生罩头击至,出手奇快绝伦。 中年书生冷冷一笑,双掌一挥,一股潜力,已将毒砂震落。 中年书生也在挥掌之际,身形纵起,极迅速地扑向百毒夫人,一缕银光卷起,银笛已经击向百毒夫人。 这一瞬间,中年书生的招式非常迅速,挥掌出招。几乎同在一个时间,即是百毒夫人武功再高,也无法应付突来之袭。 顾盼间,百毒夫人不觉被迫得连连后退几步。 赵亦秋本来想出手攻向百毒夫人,但一见王燕萍已把百毒夫人迫得接连后退,他觉得没有出手必要。 他口头看了躺在地上的石岳一眼,只见石岳的脸色更为苍白,他知道石岳若不及时解救,一定会落个横尸荒山。 他缓缓向石岳走去,全身真元之气运于双掌,直向石岳周身三十六大穴拿去。赵亦秋想以本身真元之气,替石岳打通血脉,但是石岳被百毒夫人击中“命门”穴,全身血道阻塞,赵亦秋只觉手指过处,真元之气无法送出。 “命门”穴为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一经击中,势非当场毙命不可,所幸石岳动作极快,才不至于当场毙命。 赵亦秋花了无数真气,手指过处,石岳身上三十六穴全部阻塞,他知道不行了。 他想到上次受百毒夫人击中“灵台”穴时,几乎走上死亡边缘,所幸王燕萍取了“九宫续命散”,才救了他一条命。 如今如果要救石岳,也除非要武翠莲的“九宫续命散”,否则,石岳必定无救。 但是他又如何才能取到“九宫续命散”呢?就在赵亦秋思忖间,暴喝之声传来,放眼望去,百毒夫人在暴喝之下,极快地掷出三把毒砂。 这三把毒砂一经出手,有如漫天散花,中年书生也不觉被迫得退出一丈开外。百毒夫人在掷出三把毒砂之后,身形一展,向林内窜去中年书生暴喝一声,猛向百毒夫人前路截去。 在中年书生还未纵起的刹那,百毒夫人又掷出一把毒砂。 这刹那之间,百毒夫人几个起落之间,已窜入林内。 中年书生气得银牙一咬,思忖:“百毒夫人一走,势必留了后患。”思忖间,侧头望了赵亦秋一眼,只见赵亦秋怔怔地站在那儿。 她又看了地上的石岳一眼,缓缓地走了过去。 赵亦秋突然感到血液在心里奔腾,失口叫了一声。 “王姑娘!” 王燕萍心里一震,马上恢复平静,冷冷答道:“谁是你的王姑娘?请你别认错了人。” 赵亦秋淡淡一笑,说道:“也许我认错了人,但是你父亲千面独行客已经告诉了我,如果你不肯跟我相见,也就算了。” 说完,也不待王燕萍回答,伸手抱起地上的石岳。 王燕萍淡淡一笑,说道:“你已经有了石小黛、辣手仙子,难道还会想到云中山的王燕萍么?” 说到这里,她感到心扉里泛起一层酸意,几乎落泪。 于是她微微地仰起头,抬头望着天上的片片浮云。 赵亦秋已经听出王燕萍话里的酸意,他一回头,发现王燕萍脸上罩起一片凄婉之色,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姑娘,她们的确都爱过我,我不否认我也喜欢她们,但是,王姑娘你该明白,喜欢与爱之间,终有点距离,我爱你,也许,你是第一个闯进我心扉的女孩子……”他说到这里,口角上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之笑,王燕萍黯然地低下头,赵亦秋又道:“王姑娘,对于我的行动,你知之甚详,如果你不谅解我,我也就不必向你作多余的辩白。”说到这里,他抑住自己冲动的情绪,又说道:“石小妹就是因为她有一分纯洁的灵魂,所以我不忍心她为阴阳剑客而断送她终身的幸福,于是我离开了她,而且,郑姑娘也失身在石岳的身上……” 说到这里,他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痛苦,如果王燕萍再不谅解他,在人生旅程上,他将变成一个永远失去欢乐的人。 王燕萍睁大了眼睛,疑惑地望着赵亦秋,口里说道:“你说郑姑娘怎么失身在石岳的手里?” 赵亦秋黯然一叹,只得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王燕萍听后,不觉淌下了两行泪水,口里喃喃念着:“郑姑娘太可怜了!你知道吗?她也深爱着你。” 赵亦秋痛苦地低下头,王燕萍又说道:“你已经给辣手仙于郑姑娘带来不幸。石小妹的心地比郑姑娘更为单纯,她是一个胸无城府的少女,虽然她目前不至于走极端,但一旦你真的不理她时,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又黯然低声道:“你不能再使石小黛痛苦,你应该去爱她,否则,你将会再度毁去一个纯洁的少女,至于我们,那只有看我们的缘分如何了。” 说完,探手入怀,取过一颗丹药,塞入石岳的口中,说道:“他既然与郑姑娘有夫妻之实,那么你不能叫他死,为着郑姑娘,你带他到九华山太清教找武翠莲吧……” 赵亦秋接道:“武翠莲视‘九宫续命散’为异宝,她怎肯将药轻易给人?” 王燕萍冷冷说道:“那你就眼看石岳死去不成?”说到这里,脸色转为缓和,又道: “你应该向武翠莲表明一切,她可能会给你一包‘九宫续命散’。自你下山以后,便为梅山庄带来了一片杀机,百毒夫人声言十天之内,率领海外三尊上梅山庄找你算帐,海外三尊武功极高,你我均非其敌,如武翠莲送你‘九宫续命散’时,你可以求她助你一臂之力,以挽回这场武林浩劫。除她之外,别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说到这里,心有所悟,又道:“滇边一带,又出现了一个假冒的阴阳剑客,无数高手都云集到滇边去了,这件事你不能不去看看,石小黛也可能到滇边一行。那么你走吧,我也要回云中山请我父亲再到梅山庄,以应付海外三尊的来袭,十天之后,咱们在梅山庄再见吧,碰到石小黛之后,替我问个好。” 余音未息,身形一晃,直向前路泻去。 赵亦秋凝视着王燕萍背影消失在林内之后,怅惆若失,怔了片刻,黯然一叹,抱着石岳,直奔九华山而来。 王燕萍的话并没有错,赵亦秋应该向武翠莲表明一切,以得到武翠莲的谅解……几个时辰之后,赵亦秋已经赶到了九华山麓,他带上了面具。 这次,他没有贸然闯山,他直奔第一关卡。 第一关卡守卫王全,一见阴阳剑客突又在九华山出现,心里大吃一惊,思忖:难道阴阳剑客会飞天适地不成?怎么闻他在滇边出现,一下于又跑到九华山来了?思忖间,已经截在阴阳剑客前路,一见阴阳剑客背上背着一个垂死的人,不觉疑窦丛生。 他从腰际取下九节连环鞭蓄势以待,怕阴阳剑客像上次一样,大闹太清教。 赵亦秋一看王全神色,知道误会了自己,忙道:“烦请通报贵教刑堂堂主谷云龙一声,说阴阳剑客来访。” 王全一见阴阳剑客跟以前行径大为不同,而且对方既然投刺拜山,自己不能不代为禀告,答声“好吧!”已往山上跃去。 顾盼间,山峰上泻下了两条人影,赵亦秋一见谷云龙飘身而来,强作笑容道:“谷兄,几天不见,一向可好?” “迥风剑客”一见阴阳剑客跟以前判若两人,乃拱手道:“李兄太客气了,未悉找弟有何指教?”说到这里,向王全道:“你退回第一关卡吧。”王全答声“是”走了。 赵亦秋说道:“谷兄,前次弟对你有不是之处,在此先谢过。”说完深深,一揖,谷云龙一见阴阳剑客神情跟以前迥然不同,忙道:“李兄何必如此,往事不谈,而今你莅临敝教,不知有何教益?” 赵亦秋含笑道:“谷兄是否能代为引见贵教主?” 谷云龙心里一震,显得有些为难,片刻才道:“我们教主从来不接见任何一个人,何况是你阴阳剑客……”说到这里,突然止口,把眼光落在石岳与赵亦秋的脸上…… 第四十五章 迥风剑客谷云龙一想到阴阳剑客大闹九华山,冒犯教规,如今背人要见教主,他不觉有些为难。 赵亦秋何尝不明白武翠莲可能不会再见阴阳剑客,但是石岳的命他又不能不救,否则,再过一些时刻,恐怕无救了。 思忖至此,开口又道, “弟前次曾冒闯贵教,有不是之处,一俟代引见教主之后,如教主不谅弟所为,当由贵教发落。” 赵亦秋这话说得非常客气,他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客气的话,谷云龙可能不代为引见武翠莲。 谷云龙沉思了片刻说道: “好吧,我就代兄禀告,不过。事情如再发生意外,你老兄可能真难退出九华山。” 赵亦秋又道: “弟前事出于没心、如贵教主不肯谅,弟愿贵教以教规处罚弟之前为兄大可放心。” 谷云龙说道: “好吧,你就稍等一下。” 说完,身形一晃、已向山上窜去。 谷云龙回到总堂之后,先以最迅速的方法,求见教主。 武翠莲一见谷云龙求见,心知有非常之事,谷云龙身掌刑堂之职,被她十分器重。 她传迅告诉谷云龙到后山山洞来见她。 谷云龙接到武翠莲传迅之后,直奔后山而来,他知道阴阳剑客求见的事,教主可能不会答允。 但是阴阳剑客也是他生平所心服的第一人,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代为禀告。 顾盼间,谷云龙已到后山,跪在洞口地上,口里说道: “刑部谷云龙求见教主。” 武翠莲说道: “谷堂主请进。” 谷云龙立身款步进洞,见了武翠莲之后,口里又道: “谷云龙拜见教主。”说完,躬身一揖。 武翠莲说道: “谷堂主不必客气,不知有何重大事情商讨?” 谷云龙想了片刻,开口说道: “阴阳剑客投刺拜山,欲见教主,谷云龙不得不代为禀告。” 武翠莲心里一震,不觉泛起一丝荡漾,阴阳剑容再到九华山,找她有什么事? 自上次阴阳剑客大闹九华山走后,她已经决定永不再见他,虽然,欲望始终在渴求见他,但是阴阳剑客竟寡情地对待她,于是,她发誓决不再见他一面。 她认为往事已经过去了,何必多作过分的苛求,她有忘记他的理由与必要。 阴阳剑客再度来临,她想是否应该见他呢!当然,她所得到的答复是否,她不应该再见他了。 她应该忘记过去,他既然如此寡情地对她,那么自己有再怀念他的必要吗?显然,她不应该祈求见他。 她看了谷云龙一眼,淡淡答道: “阴阳剑客大闹本教,我尚未找他算帐,他竟敢再到九华山来,不过,我们也不必为难他,你就告诉他我不见他吧。” 武翠莲此语一出,谷云龙一点也不感到惊奇,教主不肯接见阴阳剑客,这是他意料中的事。 他想了一下,又道: “阴阳剑客此次重来,似无恶意,而且还带了一个垂死的人,定有缘故,教主就破例见他一次吧!” 武翠莲淡然一笑,说道: “这是他私人的事,与本教无关,我已经说过不见他。” 说到这里,似有所悟,又道: “闻阴阳剑客在滇边一带出现,怎么会突然到九华山?莫非有诈?” 谷云龙笑道: “此事我也想过,不过今天来的阴阳剑客,决非有假。” 武翠莲淡淡“哦!”了一声,又道: “那么必定有两个阴阳剑客。”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道:“不过,这不关我们的事,你去告诉他我不见他就是。” 谷云龙黯然一叹,躬身说道: “谷云龙遵教主令谕。”说完,退出洞外。 武翠莲心里一阵感伤,几乎使她再度无法忍受自己的心情激动,她明白,自己是多么渴望见他啊! 理智与感情在她的心里成了一个很强烈的对比。 她缓缓地合上眼睛,嘴上泛起淡淡的苦笑。 她认为自己不见他并没有错,她应该永远忘记他,甚至忘记自己以前的不幸。然而她心里?啊!此刻又像海潮涌来一样 她明白自己在欺骗自己,让自己心里痛苦…… 再说谷云龙退出洞口之后,心情也感到无比的沉重,他的意料不错,教主拒见阴阳剑客。 他直奔第一关卡而来,赵亦秋一见谷云龙脸上忧郁之色,已心知不好,忙开口道: “谷兄,未悉贵教主是否接见?” 谷云龙黯然一叹说道: “教主不肯接见。” 赵亦秋心里一怔,武翠莲不肯见他,自然不出他意料之外,可是,他又开始想到石岳的安危。 武翠莲不肯见他,事情并非是因他曾经贸然闯山所致,主要的,还是她怕再见到阴阳剑客,此中情由,赵亦秋不难想象得到,他明白武翠莲怕再见到阴阳剑客之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看了石岳一眼,只见石岳苍白的脸上,已转至淡黑,如再不施予救治,过几个时辰后,纵然有回生妙药,恐怕也无济于事。 思付至此,他的心里不觉焦急万分,他恐怕石岳有不测的事发生,而使辣手仙子抱恨终身。 谷云龙一见阴阳剑客神情,黯然叹道: “李兄,本教教主既然不肯见你,你就走吧。” 赵亦秋淡淡一笑,思忖:“她既然不肯明见,难道我就不可暗地里去见她不成?”思忖既罢,含笑说道: “弟有劳谷兄代为禀告,铭感五中,好吧,我就走……”说到这里,已缓步移去……倏然,他又停了脚步。 脑中念头一动,回顾了谷云龙一眼,说道: “谷兄,弟今天到九华山,实乃为救人而来,我背上之人,如在三个时辰内不施救治,那么……”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又道:“谷兄你我相交并非深厚,但谷兄之个性,弟知之甚详,看在弟的薄面,现弟有一个不是之请,请兄允准,弟拟再度闯山了。” 赵亦秋这话说得大出谷云龙意料之外,阴阳剑客所言非虚,如果自己让他闯山,怎么交代。 如果不让他闯山,他背上所背之人,便会如赵亦秋所言,那么他是应该让他闯山呢?还是阻止他呢? 一时间,他竟呆呆地站在那儿。 赵亦秋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谷云龙身掌大清教刑司之职,让自己闯山,自然没有这个道理。 但他又不能不如此,说不定谷云龙肯拚受教主一责,让他闯山亦未可知,如谷云龙真的不肯,自己再想办法闯山。 谷云龙沉思片刻,说道: “李兄,这样吧,你要闯山,弟是本教人物,不能不管,依我看还是由我带你到总堂,然后你再想办法潜进后山,但教主是否肯见你,还是一个问题,到那时候,如果我们教主不谅解,看来你是肯定离不了九华山。”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道: “这样我已尽了最大力量,祈李兄三思而行。” 赵亦秋一想谷云龙言出至诚,如果他为自己受教主责罚,自己也过意不去。 他心念一动之后,含笑说道: “弟决定闯山,如果你肯手下留情,弟当图后报,如果谷兄不肯,那么咱们……” 说到这里,看了谷云龙一眼。 谷云龙当然知道赵亦秋的意思,他想了一下,终于说道:“好吧!李兄就直接闯山去吧。” 说完,身子横里飘开数尺,让开去路。 赵亦秋庄重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泛起一阵感激之情。 他猛地一个纵身直向山上窜去。 谷云龙黯然一声长叹,一声暴喝,直向赵亦秋背后追去。 再说赵亦秋在几个纵跃之间,已跃出二里开外。 谷云龙无意追赶赵亦秋,他只是落在他背后远远的。 赵亦秋的行动非常小心,他专找树林茂盛之处隐身而上,片刻间,已到后山。 蓦然间,暴喝之声响起;一个人飘身截住去路。 赵亦秋放眼望去,冷冷一笑,说道: “杨堂主,想不到咱们又碰面了,这一向可好?” 话犹未落,身形疾如闪电,蓦闻一声暴喝,一掌便向杨百川立身处击过去。 赵亦秋动作奇快,杨百川估不到他会骤然出手,心里一震,百忙中使出一招“横架金梁”,左掌硬接阴阳剑客劈来之势。 赵亦秋见杨百川硬架接招,冷笑声中,一招“手挥琵琶”,又告劈到。 杨百川一招“横架金梁”,还未架开,赵亦秋第二招“手挥琵琶”又已击到。 这两招快得出奇,第一招出手,第二招已告攻到。 杨百川心里一惊,只得飘身后退数尺。 赵亦秋迫开杨百川之后,身形一跃而起,直向前面山洞泻去。 杨百川大喝一声,右手一扬,劈出一掌,只觉一股强猛的掌力,向赵亦秋背后卷到 赵亦秋猛一旋身,右手劈出一掌,顶住杨百川排山倒海般的一击,正想纵身跃走 倏然,几声哈哈冷笑传来,只觉眼前人影晃动,赵亦秋不觉退了数步,放眼一望,心里不觉一惊。 来人正是太清教开堂三老。 赵亦秋一想,三老再加杨百川,要贸然潜进后山,再进山洞,看来是没有多大希望了。 但是他认为机会还没有全部失去…… 杨百川冷冷一声长笑,缓缓向赵亦秋走来,口里说道: “阴阳剑客,你贸然闯山,已属不法,再敢潜进后山教主静修福地,本教决不容你阴阳剑客有退出九华山的机会。” 赵亦秋冷冷一笑,环视了四人一眼,说道: “九华山李某人已经来过两次了,说不让我退出,可能还做不到。” 开堂三老脸色微微一变,蓄势待发,缓缓向阴阳剑客走去。 赵亦秋一衡量眼前形势,如再出手,事情不好办,突然心念一动,口里大声喝道: “李某人到九华山是为救人而来,贵教主见死不救,致使李某人贸然闯山,如各位想拦阻去路,李某当不借以命相拚。” 赵亦秋这几句话说得声音极高,方圆几里之内,都清晰可以听到。 开堂三老一见阴阳剑客说话过于大声,怕有碍教主清修,一声暴喝,三老同时出手,各劈一掌。 三老各劈一掌,疾如奔电,三道狂飙,猛向赵亦秋卷到。 赵亦秋见三人同时出掌,心里微微一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自己不动手又不行。 思忖至此,口里说道: “各位既然逼李某人动手,也别怪李某人手下不留情。” 口喝间,挪步滑身,右掌一扬,劈出一掌,直向三老拍来的掌力撞去 三老的掌力已有五六十年之火候,赵亦秋内力修为未达火候,何况又是三老同时出掌,他怎接得起? 他劈掌之际,倏觉心头一热,已心知不好,三老掌力连绵不绝,有如黄河决口,滚滚迫至。 这一下,赵亦秋才知道厉害,强忍心头血气翻涌,掌上功力全部施为,身形横里闪开一丈,避开三老的掌力。 赵亦秋闪身的刹那,杨百川一个纵身,猛向赵亦秋扑去,一招“玉带围腰”,猛劈阴阳剑客中盘。 赵亦秋身形还未站稳,杨百川的招式已经扔到 如换平时,赵亦秋没有背着一个垂死的石岳,当不会在短短的几个照面之间,便告无法出招接报。名家出手,快捷为主,赵亦秋的掌上功夫,本来没有三老雄厚,一落下风,情况自是十分危急。 杨百川一招扫到,赵亦秋一咬牙,右掌一招“夜叉探海”,反向杨百川“气海”穴点至 杨百川冷笑一声,撤右掌,进左手,一招“秋风扫叶”。 杨百川这两招同样快速,赵亦秋纵武功不凡,也无法经受得住对方一连狂攻。 赵亦秋一个潜意识的动作,在“秋风扫叶”还本扫至的时候,身子飘身而起,全力推出一掌。 赵亦秋掌力犹未推出,嘶的一声,身上衣服已叫杨百川撕下一大块。 赵亦秋吃惊当儿,右掌已经劈出,他想拚受内伤,也不能叫石岳被对方击中,于是他在出掌的刹那,伸手已经从背后取出阴阳剑。 赵亦秋一掌推出之势奇大,杨百川也不敢贸然一接,飘身的刹那,赵亦秋暴喝一声,阴阳剑化作两道黑红光芒,直向杨百川卷去。 赵亦秋这一招之势,有如电奔雷驰,阴阳剑清吟之声响处,已到杨百川腰际。 开堂三老见状暗吃一惊,同时劈出一掌,向赵亦秋攻去。 赵亦秋一见三老掌力雄猛无匹,不得不收势拒敌,身子滑退一丈来远,堪堪避过三老攻势。 三老这一掌劈出,势如江河翻腾,方圆之内,尘沙飞扬,碗大树木应声而折,威力委实惊人。 赵亦秋身背石岳,动作较慢,三老劈出一掌之后,同时围攻扑进,掌力卷起一片狂飙,直攻赵亦秋。 赵亦秋顾及石岳的安危,他怕石岳再被掌风击中,使伤势更加恶化。 开堂三老因阴阳剑客一再贸然闯山,视太清教于无睹,于是激起他们怒火。 何况此次阴阳剑客又敢潜进教主清修福地? 一片清吟之声响起,赵亦秋阴阳剑连演三绝招“阴阳交合”、“阳光普照”、“阳风阴旋”,直向开堂三老劈攻过来。 这三招剑势着漫天剑雨,红紫光芒过处,已卷攻三老。 开堂三老一见阴阳剑疾走如电,在心里不觉暗暗吃惊,同时身子滑退两步 赵亦秋这次是拚命出招,在迫退三老之后,身形一跃而起,猛向洞内奔去。 开堂三老估不到阴阳剑客有这一着,暴喝一声,同时喝道: “阴阳剑客,你往哪里走。” 话声未落,衣袂之声响起,直向赵亦秋扑去。 第四十六章 陡然 一声“住手”响起,声音极轻,但却震得每一个人耳朵嗡嗡作响。 开堂三老霍然一惊,把攻出掌力收回,放眼一望,人影闪处一个身材娇小脸蒙黑纱的人飘身而来。 开堂三者及杨百川一见来人,急忙下跪,口里说道: “弟子参见教主。” 武翠莲说道: “四位请起。”她回头看了赵亦秋一眼,冷冷说道: “阴阳剑客,你三番两次贸间本教重地,本教未派人找你,你倒敢再次闯山,好,你既然来了,这笔账咱们不能不算。” 武翠莲虽说得声色俱厉,但是她的心里,也免不了激动,往事启开了她回忆之窗,一股莫名的感伤又从她心扉里泛起 赵亦秋黯然地低下了头,脑中念头一转,说道: “李某人几次贸然闯山,事出有因,并无半点蔑视贵教之意,如教主不肯谅宥,李某人也……”他停了一停,又道: “此次李某人再次闯山,是为救人而来,教主是位胸怀宽大之人,谅必不会见怪,如果教主不肯见谅,那么是要围攻呢!还是独斗,李某人舍命奉陪。” 武翠莲冷冷一笑,说道: “好,阴阳剑客,我倒要看你有什么能耐,敢到九华山卖野。”停了一下,回头看了开堂三老及杨百川一眼,说道: “三老及杨堂主请退回总堂,由我收拾他,免得让他说我们太清教以众欺寡,让江湖朋友笑掉牙。” 开堂三者及杨百川道声“恭听教令”,双双退出,往总堂泻去。 武翠莲一俟开堂三老及杨百川走后,冷冷说道: “阴阳剑客,你再度问山,潜进后洞,是为什么?” 赵亦秋已决定将自己的真面目,告知武翠莲,如果他再以阴阳剑客的身份相见,武翠莲是决不会救石岳的。 武翠莲这一问,他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 “我希望你会救他一命。”说完,放下了石岳,纳剑入鞘。 武翠莲冷冷一笑,说道: “阴阳剑客,你需要别人相助时,才会向人低头,你放明白,我武翠莲与你李逸民情断义绝,你阴阳剑客天下武功第一,一个人你都救不了,不会吧?” 赵亦秋如果在平时被武翠莲这一激,他一定会一怒而走,但是目前情形不同,他明白自己不能这样做。 何况阴阳剑客生前有负武翠莲之处,武翠莲痛恨阴阳剑客那是必然的,她不肯医石岳之伤,那是在他意料之中。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石岳死,否则很多人都不会谅解他,要将一切真情告诉武翠莲。他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只要让石岳活着,使辣手仙子幸福,即使会丧失他的性命,他也愿意。 他思忖既定,心神感到一阵黯然,低声叫了一声。“师母。” 突然,他伸手取下面具 武翠莲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退了数步,对于赵亦秋这突然之变,她不觉被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即使她武翠莲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物,对于赵亦秋这个动作也不觉感到迷惑。 这时,赵亦秋已伏跪于地,口里说道: “弟子赵亦秋拜见师母。” 武翠莲一听对方称自己为师母,心里恍然大悟,思忖:“莫非他是阴阳剑客的传人?” 思忖间,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伸手扶起地上的赵亦秋,口里说道:“你先起来。” 当她的眼光落在赵亦秋的脸上时,心里一震,爱材之念油然而生。 她端详了赵亦秋片刻,冷冷问道: “你是阴阳剑客什么人?” 赵亦秋黯然道: “阴阳剑客正是在下恩师。” 武翠莲又道: “你师父呢?” 赵亦秋道: “几年前死了。” 武翠莲几乎惊叫起来,阴阳剑容真的死了,第二次出现的阴阳剑客是他的徒弟,她的梦又告破碎了。 她所渴求的,由于赵亦秋揭开真面目而逝去了,她几乎黯然落泪,她所爱的人,真正永远离她而去…… 几次上九华山的阴阳剑客定是他的徒弟不是他,她很快地能推测到这事情的整个情形。 她凄婉一笑,哺哺自语道: “他死了……是的,他永远走了,真正带走了我的一切她凝视赵亦秋片刻,伸手取去面纱,赵亦秋一见武翠莲的黯然神色,也不觉把头低了下来。 无法掩饰的深刻皱纹,象征岁月带给她苍老,也带给她很多不幸的记忆。 有些时候,她渴望着阴阳剑客会重回她的身边,那是在赵亦秋第一次上九华山时。 但,赵亦秋的走,曾使她留下忏悔的眼泪,她渴望他会留下,她以为他还没有死。 终于,她决定不再见他…… 如今赵亦秋的出现又把她带进痛苦的境城里…… 她原有的一丝希望此刻又变成泡影。 她凝望着对面所站的这个阴阳剑客的传人赵亦秋,使她感慨万千,岁月也委实过得太快了。 她黯然发出无声的叹息,幽幽说道: “你把人背进洞内,看我是否能救他。” 说完,缓缓向洞内移去,她的脚步是那么沉重。 赵亦秋又背起石岳,跟着她身后走去。 洞内,依然跟赵亦秋十几天前来时一样,武翠莲落坐之后,开口说道: “阴阳剑客既然死了,往事我也不愿追究,你三闯九华山,我也不难为你,不过,你的行为跟你师父生前却有点酷似,前车之鉴,希望你不会重蹈你师父的覆辙。” 赵亦秋战战兢兢地答道: “谢谢师母良言教训,弟子当铭记心中。” 武翠莲苦笑,说道: “你就叫赵亦秋吗?” 赵亦秋点头应是。 武翠莲又问道: “你师父死时,告诉你什么没有?” 赵亦秋只得将阴阳剑客死时情形,告诉武翠莲一遍。 武翠莲忍不住自己心里的悲伤,终于掉下了一滴眼泪。 终于她又咬紧了牙,把眼泪又忍了回去,痛苦地说道: “赵亦秋,对于你师父生前之事,也许你不全部了解,他带走了我的一切,我的一生幸福便丧失在他的手里,我恨他,我不希望你会像他一样,我希望你会好好地为社会做些有益的事,知道吗?” 赵亦秋点点头,道声:“弟子恭听师母教谕。” 武翠莲看了石岳一眼,说道: “这个人是谁?所受内伤不轻?是为什么?” 赵亦秋又将四蝶帮大闹梅山庄的事说了一遍。 武翠莲又道: “既然是石庄主的公子,我就救他一命。” 说完,取过一包“九宫续命散”撬开石岳的牙关,把药倒进石岳的口中,然后把本身真元之气运于双掌,向石岳的穴道拿去。 “九宫续命散”有起死回生之效,石岳喷出一口淤血,人已悠悠醒来,终因过分疲倦,又睡了过去。 武翠莲推拿过石岳身上三十六穴之后,并无半点疲倦之色。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已经没有危险了,醒来之后,可能会再晕然入睡。” 赵亦秋感激地说道: “师母肯救石公子一命,不但弟子为之感激,就是石庄主也要感怀师母大德。” 武翠莲淡淡一笑,说道: “如果这次你师父亲自来,我无论如何不会救他,唉!往事不谈也罢,对于我和你师父的过去,我也不愿多谈。” 她看了站在一旁的赵亦秋一眼,又道: “千面独行客给你这张面具也委实太像你师父的面容了,连我都被你骗过。赵亦秋,你以阴阳剑客的身份重现江湖,又为武林埋下了一片杀机,他们都以为真正的阴阳剑客又重新出现了。” 她顿了一顿,又道: “以你的行为而论,的确太像你师父阴阳剑客了,你还年轻,做事不能太过妄为,替师父报仇,这是常理,但是你有远大前程,做事应该适时而止,得饶人处且饶人,知道吗?” 赵亦秋点点头。 武翠莲又道: “你我事实上有师徒情分,我们不谈你师父过去行为如何,但是我却希望你好,不要学你师父。现在,江湖各派人物对你极为不满,准备再来一次围攻,你已经使关东乞侠、钱塘书圣及我两位哥哥天阳掌、地阴掌变成残废,你已经算替他报仇了,不必再多开杀戒。” 赵亦秋又点头称是。 武翠莲又道: “听说滇边一带,又出现了一个阴阳剑客,你是否有闻?” 赵亦秋答道: “弟子已有听闻,本想及时赶往滇边,看谁冒充我师父的身份在滇边出现,无奈适时碰到百毒夫人到梅山庄寻仇,弟子拟把石公子救活之后,即到滇边一行。” 武翠莲点头说道: “这是对的,等你把事情办完之后,再到九华山来住如何?” 赵亦秋说道: “谢师母关照,弟子报完仇之后,便要回云中山去了。” 武翠莲想了一想,说道: “也好,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希望你以后会常来看我。” 赵亦秋突然想到百毒夫人说十天之内要勾结海外三尊到梅山庄寻仇的事,忙下跪说道: “弟子有一件事恳求师母助我一臂之力。” 武翠莲说道: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何必行这大礼。” 赵亦秋站起之后,把百毒夫人勾结海外三尊到梅山庄寻仇的事说了一遍,恳求她到梅山庄一行。 武翠莲听后也不觉一惊,海外三尊武功已臻化境,如到梅山庄寻仇,难免又要掀起一场武林浩劫。 她不问江湖是非已久,但如果拒绝赵亦秋所请,梅山庄势必被夷为平地,如果答应赵亦秋,又恐怕为太清教带来麻烦。 于是一时间,武翠莲也不觉怔在那儿。 赵亦秋见武翠莲犹豫之色,开口又道: “这事关系整个武林,万望师母体念上苍有好生之德,以挽回这场浩劫。” 武翠莲点了点头,答道: “好吧,到时候我助你一臂之力就是。不过,你决不能将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否则我就不管。” 赵亦秋一见武翠莲肯答应十天之内到梅山庄,心里自是十分高兴,忙道: “弟子恭听师母教训就是……” 武翠莲话还没说完,石岳已悠然醒来,他迷惑地看了四周一眼,又将眼光放在赵亦秋的脸上。 赵亦秋一见石岳神情,忙道: “石兄,赶快过来拜谢我师母救命之恩。” 石岳也是非常聪明之人,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一定是被对面这个女人所救。 听赵亦秋这一说,忙下跪说道: “蒙老前辈救石岳残命,重生之德,没齿难忘。” 武翠莲淡淡一笑,扶起石岳说道: “石少侠不必客气,你起来吧。” 石岳起身之后,又开口问道: “老前辈芳讳能否见告?以便……” 赵亦秋接道: “石兄,这位老前辈是太清教教主。” 石岳一听是太清教教主,忙又下跪,说道: “晚辈不知是教主芳驾,致有……” 武翠莲淡淡一笑,接道: “石少侠你不必如此,此事不谈也罢。” 石岳又再立起,端详了武翠莲片刻,他想不到这位统领大江南北无数武林高手的教主,竟是这么慈祥。 武翠莲望着赵亦秋与石岳,心中慨念丛生,这两个风度翩翩的武林奇村,使她又联想到她的以往…… 但是,现在她老了,时光带走了她的一切…… 赵亦秋是阴阳剑客的传人,她知道赵亦秋的个性有点像阴阳剑客。 她不希望赵亦秋会像阴阳剑客一样,这也是武翠莲对赵亦秋的关怀,她要阻止赵亦秋再去杀人。 她不愿看到赵亦秋美丽的前程为阴阳剑客而葬送掉。 她看了一下赵亦秋,又道: “亦秋,现在事情我已全部清楚,我不希望你的前程为你师父而葬送,等你到滇边一行之后,把这件事弄清楚,然后回到梅山庄,等这两件事办完,那么你就要回云中山。” 赵亦秋点头说道:“弟子当听师母良言相告。” 武翠莲说道: “那你就走吧,我送你们一程,有空可别忘了到九华山来看我。” 赵亦秋忙道: “弟子不敢有劳师母远送。” 武翠莲道。 “如果我不送你,你们两个人便无法走出九华山。” 第四十七章 赵亦秋一想也是,口里还是说道: “师母,只要你命令不必截击我们,我们便能退出,师母远送、弟子实担受不起。” 武翠莲答声:“好吧!”说完,按了一下坐下的机关,片刻间,便听洞外开堂三老的声音道: “未悉教主传令弟子,有何令谕。” 武翠莲说道: “请三老将这两个人送出九华山,再回来听令。”回头向赵亦秋及石岳道:“两位就出去吧。” 这片刻间,赵亦秋突然感到依依不舍,她对武翠莲不期然地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 对于这个为了阴阳剑客而失去一切的人,他能体会得到她的身世是够凄凉的。 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弟子把事办完之后,定再到九华山来拜候师母。” 说完,与石岳缓缓退出洞外…… 开堂三老一见突然出来两个年轻的人,心里虽是疑念丛生,但他不便开口相问。 于是赵亦秋跟石岳便在开堂三老的护送下,退出了九华山。 开堂三老返回听令不提。再说赵亦秋与石岳退出九华山之后,缓缓地走着…… 终于石岳开口说道: “蒙赵兄救了残命,没齿不忘大德。” 赵亦秋慨然说道: “区区小事,何必挂齿,只要你以后给郑妹妹带来幸福与快乐,我便心满意足了。” 石岳黯然无语,片刻才说道: “弟当聆听见良言相告,好好去爱她。” 赵亦秋苦然一笑,说道: “一错不能再错,如果再带给她不幸,那叫她怎么活下去?”说到这里,他不觉也黯然神伤起来,他苦笑了一下,又道: “这事不谈也罢,你是要回梅山庄呢?还是跟弟到滇边?” 石岳道:“弟想跟兄到滇边一行。” 赵亦秋说声:“那么,我们在附近购两匹马,即刻起程到滇边。” 于是他们在附近购了两匹快马,直奔滇边而来。 九华山与云南遥达数千里,因为赵亦秋急于探访那冒名的阴阳剑客是谁,所以在路上也没有耽搁。 几天后,赵亦秋与石岳已经来到昆明。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他们在昆明下马,喂饱肚子,便在旅店休息,准备第二天便探访那冒名的阴阳剑客的行踪。 回到房里,赵亦秋就始终无法闭上眼睛,他脑海里又泛起了很多往事,这些往事都是他无法去忘怀的…… 他自与石小黛分别之后,她上哪里去了?她既然没有回梅山庄,自然也是到滇边来了,也许他又可能跟她碰面了。 如果他们再次碰面之后……他不禁发出一声低微的叹息。 窗外,黑夜笼罩了一切…… 黑夜,使一切变得寂静,在寂静的夜里,也带着一分恐怖,离昆明约两百公里的镇南,因为黑夜的降临,一切更显得宁谧。 蓦然间,从西南面,泻来一条人影,只见这条人影,顾盼间,已经来到这个小镇上。 无法看清他的面目,因为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布。 他回顾了四周片刻,顿了一下,直向镇内一家高楼泻去。 这个人动作极快,几个纵跃之间,已向这家高楼灯光尚亮的窗口奔去。 他停在窗口往里面注视了片刻,然后推开窗户,一跃而入一声惊呼,再传来一个叱喝声:“你是谁?” 一阵狂笑,发自这蒙面人的口中,随后一敛笑声,说道: “识相的,请把银柜的钥匙拿出来。否则……” 带着抖悸与惊恐的声音,说道: “镇南并不是没有王法的地方,你竟敢打劫,难道……” 那蒙面人的声音又道: “少罗嗦,我阴阳剑客难道还怕什么王法,如果你再不交出来,我阴阳剑下绝不留情。” 一阵寂静,也许对方慑于阴阳剑客的声威,把钥匙交给了这个蒙面人。 一阵金铁磨擦声……停了,再听那蒙面人一阵狂笑,笑声历久方歇。 蓦地,这个蒙面人一个纵身,掠至窗外,直向前路泻去…… 就在蒙面人向前跃去的刹那,一声冷笑之声响起,一个人影直向那蒙面人前路截去。 这蒙面人对这刹那之变,微微一愕,下意识退了数步。 放眼望去,他的对面已经立着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 他冷冷笑了一声喝道: “你这女娃儿胆子不小,竟敢拦阻去路,难道你活得不耐烦了?” 这少女冷冷一笑,说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黑夜抢劫民宅。” 那蒙面人纵声一笑,说道: “我阴阳剑客爱怎么样便怎么样,难道你也想管?” 这少女淡淡一笑,说道: “你是阴阳剑客?很好,我总算找到你了。” 这自称阴阳剑客的蒙面人说道: “你找我干什么?” 那少女冷冷一声尖笑,笑声划破长空,历久方歇,娇叱喝道: “阴阳剑客,你记得在二十年前,几乎毁去一个叫黑蝴蝶庄慧珠的女人吗?我娘做事虽然有点妄为,但你也不应该对她下狠手,我娘中了你一掌,几乎丧命,从那时起我娘便叫我一定替她报仇。现在既然找到了你,纳命来。” 话犹未落,一声娇叱,银芒过处,一剑直向那蒙面人刺去。 就在这少女长剑卷向那蒙面人的刹那,又一声暴喝响起,一个人直向场内飘落。 这个人影动作奇快,蒙面人与少女不觉一怔,两人同时飘退数步,放眼望去,眼前已经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 这蒙面人一见来人,心里不觉大吃一惊。阴阳剑客几乎脱口喊出。这来人正是带着面具的赵亦秋。 他冷冷一声长笑,强作镇静问道: “老丈是什么人?难道你老人家也想过这趟混水不成?” 赵亦秋冷冷一笑,喝道: “你就是阴阳剑客吗?” 那蒙面人冷笑道: “正是,老支既知阴阳剑客厉害,还是走开为妙。” 赵亦秋纵声一笑,笑声极为冷蔑,随后一沉脸色,喝道: “看谁敢冒阴阳剑客之名,做些不法之事,真正的阴阳剑客在此。”说完,锵的一声,阴阳剑已经出手。 那两道慑人魂魄的红黑光芒,使对面那个蒙面人心里一愣,下意识地退了三大步。 赵亦秋冷冷一笑,直向那蒙面人走去,口里说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冒李某人之名,妄做不法之事,请把真正原因说明,李某人可能还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那蒙面人哈哈一笑,说道:“阴阳剑客,你别佛口蛇心,我万天虹找你多时了……” 万天虹话犹未完,娇叱之声响起,一缕剑光,直向赵亦秋背部刺去。 这个少女出招奇快,骤然出手刺剑,赵亦秋也不觉暗吃一惊,猛地一个纵身,横里跨出三尺 这个少女一剑走空,第二招“风卷残云”又自攻到,出手快准狠,长剑势苦奔电,迅捷无比。 赵亦秋第一招还未躲过,第二招又告击到,他不觉被逼得无明火起,阴阳剑一招“阴阳相克”,直向那少女长剑封去 这少女冷冷一笑,娇叱一声,身形飘然而起,由“风卷残云”改变为“天外来云”,猛向赵亦秋罩头击下。 这少女招不但快,而且招式诡异莫测,她一连攻出三剑,只不过在极短的刹那之间,身形之快,不但赵亦秋大为惊骇,就是站在一旁的万天虹,也为之一骇。 这少女会突然向阴阳剑客赵亦秋出手,赵亦秋不觉弄得莫明其妙,思忖:“我跟她素昧平生,何以突然向我下手?”思忖间,这少女的第三招“天外来云”已自攻到 赵亦秋估不到她出手如此迅捷,阴阳剑“阴阳相克”还未递出,他只觉头顶冷风袭到,这少女的一招“天外来云”,势如银星下泻,已到赵亦秋的头顶三寸来远 眼见赵亦秋已经无法避招,蓦地,一声惊呼之声夹着一声暴喝,一道掌风,直向那少女卷去 眼前人影闪处,两条人影,已飘落在场内一丈开外。 这少女正要得手,突觉背后一道奇猛的掌力卷到,不得不一缓手势,左腕轻挥,顿有一股绵软的掌力推出。 赵亦秋也在这少女一缓的刹那,飘开二支来远。 只见这少女左掌轻挥的刹那,刚才飘落的两条人影,随着掌力过处,堪堪被震退五大步。 这少女一见阴阳剑客正要被自己毁在剑下,却被别人一掌所救,气得一声娇叱,又向赵亦秋扑去,出手一剑直劈过来。 这个少女挥剑扑身,只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她的武功使在场的人为之震惊,眼看她弱不禁风,而竟有如此雄厚功力。 三招之内,几乎使赵亦秋丧命在她剑下,左掌轻挥,竟能把后面飘落之人,震退五大步。 她的这身武功,真是匪夷所思。 她在扑向赵亦秋的刹那,长剑振腕一招“金针定海”猛劈赵亦秋下路,口里说道:“阴阳剑客,拿命来。” 叱喝声中,长剑势逾奔电,点袭赵亦秋“气海”穴。 赵亦秋吃过她的亏,心知这个少女的一身武功,高不可测,也是他生平所见的第一个武功最高之人。 须知赵亦秋的阴阳剑法,打遍天下,朱逢敌手,被江湖人物称为“百剑之尊”,名满江湖,竟无法在这少女手下走过三招,由此可见这少女武功之高。 赵亦秋见这少女一招“金针定海”递到,他急忙中,身子滑退半步,振腕一招“扫尘清谈”直向这少女长剑截去。 赵亦秋这一招是双客剑法的奥妙招式,后面跟着一招难以揣测的“风吹骤雨”,他这一招出手,暗藏内家真力,想硬把少女一剑荡开。 这少女并不撤剑,长剑依然递出。 这一下出乎赵亦秋意料之外,他思忖这少女一定不敢跟他硬碰接招,如果这少女一撤剑,赵亦秋的“风吹骤雨”一招便可乘势攻出,虽非一定能取胜,最低限度也可以占到上风。 哪知道这少女创势如诗,直刺过来 “锵啷”一声,赵亦秋的一只右臂,竟被这少女用内家真力的反弹潜力,震得酸痛,人也退了数步。 赵亦秋这一惊非同小可,自他出江湖以来,哪曾碰过如此高手?不但出手快,掌力也雄浑无比。 赵亦秋一愣之间、只见这少女一脸铁青之色,银牙咬得格格作响,一声娇叱,一剑又向赵亦秋劈下。 赵亦秋暴喝一声,猛地劈出一掌,这一掌是赵亦秋挟怒而发,聚他毕生功力,在此击出,力道奇猛,掌力卷起一团飞沙。势如狂飙,直向这少女滚滚击到…… 赵亦秋突觉在他掌力发出之后,一股软绵潜力,反通过,来,心头一阵重压,心血几乎上冲。 他心里大骇,强忍心头气血,一跃而起,飘退到两丈开外,脸色一阵苍白,口里喝道: “你这女娃儿是什么人?李某人用你素无仇恨,你何以对李某人连施辣手?” 这少女眼见自己连施杀手,均无法伤得对方分毫,气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眼泪滚滚而下。 须知这少女闻她师父所言,以她武功,可以打遍天下,哪知今天阴阳剑客竟毫无所伤,怎么不叫她气煞? 她这一哭,倒把赵亦秋弄得丈二金刚,不知怎么回事。 他屏息运气,使血液循回一周天之后,精神为之畅达。 他环顾了四周一眼,眼光过处,他心里一震,一颗心几乎掉出口来,他发现石小黛正在凝视着他。 没有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们终于又碰面了。 石小黛的身侧,正站着那个武怀民。 于是在这片刻间,每一个人都带着一分不同的心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赵亦秋从石小黛那期待与痛苦的脸上,收回视线,他感到自己要闭住了气似的。 石小黛一见赵亦秋,在惊喜之下,心里突然感到一酸,豆大泪水,滚下双腮…… 她恨不得马上扑到他怀里,但她没有,只是痴痴地凝望着他…… 万天虹自天虹镖局被阴阳剑客劫去镖银之后,决心与阴阳剑客周旋到底,他约请了无数高手,准备对付阴阳剑客。 他连续以阴阳剑客的身份在滇边做案,使阴阳剑客到滇边来,好把阴阳剑客毁去。 万天虹心知如不用这个手段,阴阳剑客必定不会赴约,前车之鉴,他焉会重蹈覆辙? 赵亦秋当然不知是计,他的性命也几乎毁在万天虹的手里万天虹一见怔在一旁的阴阳剑客,冷笑一声,身影一跃而起,直向前路泻去 万天虹突地一走,赵亦秋霍然惊醒,暴喝一声,猛向万天虹前路截去,口里喝道:“万天虹,你往哪里走?” 暴喝间,已纵身截在万天虹的前路。 万天虹长剑出手,在赵亦秋还没有站稳身形之际,振腕一招“夜扫八方”,猛向赵亦秋中盘扫去。 万天虹骤然出手,疾若流星,赵亦秋微微一惊,拔起五尺来高,避过万天虹骤然一击。 但万天虹一招递出,第二招“回风拂柳”又自卷到。 这二招快捷无比,青芒卷起,已到赵亦秋足下。 赵亦秋身悬空中,阴阳剑使出一招“阳光普照”,反向万天虹罩头凌空击下。 万天虹出手虽快,赵亦秋比他更快,万天虹一惊,右手撤剑,左手一扬,迎面向赵亦秋劈出一掌。” 赵亦秋见万天虹出手奇快,心里未免暗赞一声“好身手”,万天虹一掌劈到,他也左掌一挥,硬把万天虹一掌接下。 两个人这一发动,其势如电,万天虹虽说抢到先机,无奈其武功非赵亦秋之敌,五招过后,不觉迫退十来步。 赵亦秋迫退万天虹之后,横里飘开五尺,横剑而立,口里喝道: “万天虹,想不到你是有脸面人物,也敢假冒李某人之名,到处做案,使李某人声誉扫地,今天若让你退出,也枉称阴阳剑客,不过,阁下是点苍派掌门人的衣钵传人,武功谅有独到之处,李某人倒要看看点苍派有什么不传之秘。” 说完,哈哈一阵狂笑。 万天虹被阴阳剑客这一激,脸色一变,喝道: “阴阳剑客,万某与你素无过节。你为何劫走我全部镖银,害得我几乎毁在你手里?有伙不报,何为丈夫?你阴阳剑客先使我声誉一败涂地,万某不得不以牙还牙……” 赵亦秋冷笑接道: “万天虹,点苍三剑先向李某人下手,我没有把点苍山踏为平地,已是格外施恩,想不到你万天虹倒敢假冒李某人之名,胡作非为,李某人若不把你教训一顿,你也不知道阴阳剑客是何许人也。” 万天虹冷笑道: “阴阳剑客,你先别得意,三天之内,你是否敢到无量山玉足峰?” 赵亦秋冷笑说道: “万天虹,你别用这缓兵之计,李某人不会上你的当,还是亮家伙动手吧,何必多费口舌?” 赵亦秋这话说得万天虹火冒三丈,阴阳剑客不但没有把他放在眼内,而且连点苍派也蔑视在内。 这不要说万天虹是个有血气的人,就是一个平常人,被赵亦秋这一激,也会被逼出三分火气来。 万天虹纵声一笑,声若龙吟,响彻云霄,四野回鸣,由这笑声,可判断他是气极而发。 笑声历久方歇,随即一沉脸,口里喝道: “阴阳剑客,你既然看得起万某,万某自当舍命奉陪。” 赵亦秋冷笑道:“这才是名门正派所为。” 万天虹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出手一剑劈出。 赵亦秋冷笑声中,阴阳剑振腕一招“阴阳相克”,直朝万天虹劈出的长剑迎会硬接万天虹出手骤然一击。 万天虹心知阴阳剑客武功高强,不敢与阴阳剑客的阴阳剑相碰,只得撤剑,左手双指骄进,点袭赵亦秋“章台”穴。 赵亦秋就在万天虹撤剑时,阴阳剑疾出如电,振腕一招“阳风阴旋”,红黑光芒过处,卷袭万天虹上中下三路。 万天虹陡觉满天红黑剑芒分别击至,心里大骇,身形暴退数步,手中长剑拚攻三剑,跃出剑幕之外。 赵亦秋在万天虹拚攻三剑之后,阴阳剑一抖,暴喝声中,再度扑向万天虹,“阴风狂扫”直向万天虹劈去。 第四十八章 万天虹这一交上手,才知道阴阳剑客的阴阳剑法含有无穷威力,变幻莫测,前一招出手,后面紧跟着一招难于揣测的杀手。 这一下,他才知道阴阳剑厉害,赵亦秋一招出手,他身形还未站稳,阴阳剑势若奔电,已自卷到。 万天虹一咬牙,不闪不避,手中长剑反使一招“樵夫指路”向阴阳剑客当胸“灵台”穴点去。 万天虹这一招是拚命的打法,如果阴阳剑客不撤回阴阳剑,势必被他点中,落得两败俱伤。 但赵亦秋的阴阳剑却含有意想不到之妙用,万天虹一招“樵夫指路”递到半途,“锵!”的一声,手中长剑竟被击中斜飞落地。 万天虹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手中已无兵刃,赵亦秋一个旋身的刹那,已向万天虹再劈出一掌。 赵亦秋这几个动作,真是快逾电光石火,在击落万天虹的长剑时,掌力也几乎同时推到 万天虹的剑上功夫,得自点苍派掌门人令玄子真传,想不到竟无法在阴阳剑客的阴阳剑下走出十招,便告落败。 他是一个江湖成名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筋斗栽在阴阳剑客手里,那才难受。 思忖至此,存心拚命,赵亦秋一掌推至,他不闪不避,事实上,他根本无法闪身,双掌平推而出,想把赵亦秋的一掌,硬接过去。 哪知他双掌推到一半,突感一阵翻涌 蓦地,一声娇叱,人影闪处,直向万天虹扑去。 万天虹突感不支之际,身子已被人带起,飞出一丈开外。 万天虹张眼一望,原来是先前与赵亦秋动手那个少女。 只见这个少女脸色铁青,缓缓向赵亦秋走去,口里说道: “阴阳剑客,果然好残忍的手段。” 赵亦秋心里暗暗吃惊,眼前这少女身世与武功莫测高深。就凭她纵身抱起万天虹的动作,轻功不知要高出自己多少。 这少女也许真的气到极点,只见她粉脸铁青,在铁青的脸上带着一分夺人魂魄的气质,使人望之生畏。 赵亦秋心知这少女身负绝世武功,自己以阴阳剑法竟无法在她手下走过三招,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如果他要向自己下手,倒是一件易如反掌之事。 他见这少女向他缓缓走来,心里一面吃惊,一面着急,思忖自己跟这位少女素不相识,何以向自己下起辣手? 突然,他想到也许是师父阴阳剑客曾跟这位少女有过什么过节,这少女认为自己是阴阳剑客,所以前来寻仇。 思忖至此,口里喝道: “你这女娃儿,难道真想跟李某人过不去?” 这位少女冷冷一笑,说道: “阴阳剑客,我母亲黑蝴蝶庄慧珠二十年前几乎毁在你手里,今日一见,你阴阳剑客果然心黑手辣,这位万前辈被你劫去镖银,你还存心把他毁在掌下不成?” 少女一番话说得赵亦秋哑口无言,怔了片刻,说道: “你这女娃儿叫什么名字?李某几时把你母亲毁在掌下?再说,点苍三剑先向李某人下辣手,李某人的命也几乎毁在点苍三剑的手里,你叫李某人不要报仇不成?” 这少女冷冷说道: “阴阳剑客,你别装蒜,我母亲说二十年前她有一次在开封做案,被你碰到,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她毁在掌下?所幸我母亲以歹毒暗器梅花针逃出你手里,我母亲做事虽然有些地方过于毒辣,但她与你阴阳剑客素无大仇,你为什么要把我母亲置于死地?今天,我就要跟你算算这笔帐。” 这些话说得声色俱厉,赵亦秋思忖果然不错,这些过节都是他师父生前留下来的,这真是一件麻烦事。 他师父在江湖上不知树了多少强敌,这少女便是一个例子,何况这少女武功高不可测,如果弄不好,说不定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 石小黛一看情形,她也知道事不寻常,她一个纵身,向这少女前面飘落,看了这少女一眼,口里说道: “这位姊姊叫什么名字,你一定要把阴阳剑客杀死吗?” 这少女一见石小黛截住前路,心里微泛怒意,口里说道: “阴阳剑客心黑手辣,我一定要替我娘报一掌之仇。” 石小黛黯然说道:“姊姊,你就放了他吧。” 这少女冷冷一笑,说道:“放了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石小黛叹了一口气,说道: “阴阳剑客纵然有不是之处,我就叫他给你赔个错算了。” 这少女冷冷哼了一声,道: “你这姑娘是阴阳剑客的什么人?为什么替阴阳剑客说话?” 万天虹打量了一下眼前形势,知道自己若再不走,等一下便无法走得了,思忖间,猛地一个纵身,直向前路窜去。 赵亦秋一声大喝,一点双足,人若星泻,已截在万天虹前路。口里说道: “万天虹,等咱们的事办完之后,你再走不迟。” 万天虹一声暴喝,一剑直劈过去。 他这一剑劈出之势,快逾电闪,一缕青芒卷起,已到赵亦秋前胸一尺来远,出手奇快绝伦。 赵亦秋冷笑声中,身影滑退半步,阴阳剑一抖,出手一剑,反攻过去 万天虹一剑走空,接着一招“百花献媚”,只见剑影有如漫天酒花,分击赵亦秋各处要穴。 赵亦秋阴阳剑递到一半,万天虹的“百花献媚”一招,已自攻到,百忙中,阴阳剑使出一招“阴阳相克”,硬把万天虹一剑格开。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万天虹跄踉后退数步。 赵亦秋一声冷喝,阴阳剑再抖出,“阴气冲天”,直向万天虹劈去,出手快得出奇。 万天虹被阴阳剑一剑震退之后,身形还未站稳,阴阳剑客赵亦秋的凌厉剑势,又自卷到。 就在这刹那间,只听衣袂飘风之声响起,陡觉一股掌力,来势如剪,赵亦秋心里一惊,飘退数尺。 张眼一望,那个少女又仁立在场中,这个少女飘身立在场中的动作,真是快得出奇,不但在场没有人看清,就连赵亦秋在内,也无法看清她的身影。 她那冰冷的眼光,瞪了赵亦秋一眼,狠狠道: “阴阳剑客,咱们的事先算清,再算你们的吧。” 说完,又缓缓向赵亦秋迫去。 赵亦秋气极一笑,口里喝道: “好好,李某人倒要见识见识你有什么能耐,敢在我面前卖狂。” 万天虹在这时,口里说道: “阴阳剑客,如果你有种,三天之内,请到无量山王足峰,届时,万某自当领教你阴阳剑客几招绝学。” 话犹未毕,一跃身形,向前路泻去。 赵亦秋大喝一声,就想追去口里喝道: “万天虹,看你是否走得了。” 就在赵亦秋喝声未毕之际,衣袂飘风之声响起,先前那个少女又截在赵亦秋前路,出手一掌直劈过来。 赵亦秋被这少女逗得火冒三丈,大喝一声,不闪不避,把这个少女劈出的一记掌力,硬接过去。 万天虹就在这少女挡住赵亦秋的刹那,口里喝道: “阴阳剑客,请别忘了在三天之内到无量山玉足峰。” 说完,人如夜枭蝙蝠,几个纵跃之间,已去得老远。 赵亦秋一见万天虹从容而去,气得几乎晕死过去,如不是这少女拦住去路,万天虹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 蓦听他一声狂笑,笑声震得树叶纷纷坠落…… 笑声未毕,阴阳剑一招“阳风阴旋”化作一道青芒直向那少女卷去。 这少女冷笑声中,手中长剑一招“泼风八打”不避反进,锵的一声,又将赵亦秋的阴阳剑荡开。 这少女也在挡开赵亦秋阴阳剑的刹那,娇叱声响起,一缕银光,势如狂涛,又攻到赵亦秋的腰际。 这少女接招出招,几乎是同一个时间便做到的事,赵亦秋阴阳剑还未撤离,狂飙般的剑势,同时攻到。 赵亦秋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阴阳剑使出双客剑法,一招“分浪斩蛟”硬封来势,左掌一吐,劈出一掌。 赵亦秋这一掌,其势如电,又是他全力施为,倒也不可轻视。 就在赵亦秋两招攻至的片刻,这少女在冷笑声中,极轻易的避过赵亦秋的两招抢攻,出手一招“劲风拂草”直劈过去。 两个人动手,同时在极快的刹那,赵亦秋出手快,这少女比他更快,青芒卷处,又自攻到。 赵亦秋的双客剑法,是千面独行客与阴阳剑客花上十几年,呕尽心血,所想的精奥招式,还无法在这个少女手下走过十招,由此可见对方剑招的精奥与高深。 这少女一招出手,紧跟着一招令人无法揣测的剑式,出手快、准、辣、巧兼而有之。 赵亦秋自出江湖以来,除了碰见武翠莲一个人之外,那么这个少女便是武功最好的一个。 但阴阳剑客在江湖上声誉极高,如筋斗栽在这少女手里,他这个脸还往哪里去放,更不必说还要在江湖称雄。 思忖至此,存心排命,双客剑法连演三绝,只见红黑两道剑影闪处,分击这少女各处要害。 赵亦秋这一拚命,剑势如飙,这少女纵有一身出类拔萃的绝世武功,在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石小黛与武怀民凝望着两人动手,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当然,他们两个人各带着一分不同的心事,但他们怀有同感,就是希望赵亦秋阴阳剑客不会死。 武怀民蓄势待发,准备在阴阳剑客不支之际,出手攻去。 石小黛心里更是惊得不得了,她希望这个少女不会把赵亦秋杀死,否则,她该怎么办呢? 虽然赵亦秋不一定会爱她,赵亦秋曾非常寡情地离她而去,但是,她并不恨他,反而更惦念他。 他们再次见面了,她的心上人以阴阳剑客身份出现,使她不能道破赵亦秋的面目,否则,赵亦秋决不会再理她。 她爱赵亦秋。爱得非常深刻。 她对赵亦秋痴心,痴心得可怜。 但石小黛却乐意如此,当然,爱的本身是苦的,而石小黛却乐意尝到这个苦果。 无怪有人说:“爱,迷惑了年轻人,使她(他)们忘记了一切,甚至于生命,也不知有多少人毁在它的迷惑之下。” 又有人说:“当一个人失去爱情之后,她(他)们会做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事情。” 无可厚非,爱的确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石小黛深爱赵亦秋,如果赵亦秋不理她,那她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她宁愿死…… 爱的力量,使她变成消极颓丧,曾有些时候,她觉得人生太平淡了,也许,那是她得不到她所喜欢的东西吧?否则,在她那纯洁的心灵深处,为什么会对人生感到厌烦与憎恨? 赵亦秋这个使她倾心爱慕之人,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寡情呢?她无法知道。 一切事情,使她无法了解,爱,困惑着她。 十几天的邂逅,使她心里开始活跃,十几天的时间,刹那即过,难道……难道十几天所发生的事,会带走她生命中的一切么? 她曾无数次的祈祷着,希望赵亦秋不会离开她,否则,上苍对她命运的安排,的确太残酷了。 她要赵亦秋明白地答复她,是否爱她,如果赵亦秋再表示不理她,她便要死在他面前,以表示自己的爱意。 唉!女人?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痴呢? 正在石小黛怔在一旁想着心事的当儿,蓦闻一声暴喝之声传来,举目一望,赵亦秋与那少女已双双分开。 第四十九章 石小黛眼光过处,赵亦秋脸色苍白,左臂已被那少女划破两寸长的血口,阴阳剑飞落在一丈开外。 石小黛大吃一惊,“赵……”赵哥哥几乎脱口喊出。 这少女娇叱声中,再扑向赵亦秋,出手一剑直劈而下。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一声暴喝声中,夹着一道奇猛的掌力,人影闪处,武怀民已出手攻向这少女。 这少女微微一愕,下意识退了数步,张目一望…… 她心里一震,一种不期然的潜意识力量,竟在她的心扉里泛起,这种不寻常的情绪,有如电光石火般地在她脑中一闪而逝。 奇怪!她自己在问自己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竟有如此让人喜爱的魅力?也许她还没有见过像武怀民这样英俊的人吧? 片刻后,她的心里开始平静,武怀民怒喝道: “你这位姑娘年纪轻轻,为什么这般毒辣,阴阳剑客纵有不是之处,自信与你这位姑娘还没有到不共戴天之仇的地步,你却一定要把他毁在剑下?难道你不觉得做得有点过火?” 这少女冷冷一声长笑,瞪了武怀民一眼,说道: “你是阴阳剑客什么人?杀死阴阳剑客是我母亲的命令,难道你想替阴阳剑客卖命不成?不过,我……” 我字说到一半,把话停了下来,本来她想说:“我不忍心伤你。”但话到口边,觉得不对,又把它咽了回去。 武怀民突见这少女“我”字还没说完,粉脸上陡然泛起一朵红云,他的心里一种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 这少女美若天仙,武功高不可测,对自己好像…… 想到这里,他不觉轻笑失口。他一敛笑容,口里说道: “姑娘能否见告芳讳?为什么你母亲叫你一定要把阴阳剑客杀死?” 这少女蓦然展眉一笑,说道: “我叫庄凌,我也不知道我母亲为什么一定叫我把阴阳剑客杀死,这是我母亲的命令,请你不要管,否则,我便对你 本来她想说:“我便对你不客气。”但她又说不出口,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片刻之间,变得这么矛盾。 难道说:这也是爱的力量? 武怀民冷冷笑道: “庄姑娘,你如果能放过阴阳剑客,在下自是感激非浅,如果你执意一定要把阴阳剑客杀死,那么在下不才,倒要陪你先走几招。” 说完,长剑出手,凝神待敌,把眼光直逼在这少女的脸上。 武怀民何尝不知自己的武功,决非眼前这少女之敌,连他父亲阴阳剑容尚无法在她手下走过十招,自己焉是其敌? 但是他又不能不管,阴阳剑客是他父亲,如果真死在这少女手里,自己又怎么向母亲交待。 于是,他也不分好歹,准备与这少女一拚。 庄凌冷冷一笑,问道: “你叫什么大名,踉阴阳剑客有什么关系?” 武怀民答道: “在下武怀民,外号云中雁,阴阳剑客是在下……”说到这里,突然止口,他怎能将阴阳剑客是他父亲的事说出? 他凝眼看庄凌,说道:“阴阳剑客跟我没有关系,不过,我希望你会放过他,在下自是感激不尽。” 庄凌犹豫了一下,依然说道: “不行,这是我母亲的命令,我虽然有意放他,可是我母亲却不肯,我怎么办?” 武怀民冷冷一笑,说道: “那么我就舍命陪姑娘走几招,因为我不能叫姑娘把他带走。” 庄凌好似非常不愿意和武怀民交手,她开始犹豫起来,沉思了片刻,冷冷一声长笑,口里说道: “你既然逼我,这就不能怪我了。” 说到这里,脸上又泛起一阵寒霜,长剑一抖,口里说道:“你既然找死,请发招吧。” 武怀民喝声“好”,手中长剑振腕一招“风摆残花”,一道青芒卷起,直向庄凌劈击过去,这一招奇快绝伦。 武怀民第一招出手,后面紧跟着一招“神龙摆尾”的精奥剑式,如果庄凌长剑递出,那么他这一招“神龙摆尾”便即攻出。 哪知这少女见武怀民剑走中盘,已测知他下面要出的一招,柳腰微顿,娇足轻点,身子飘然而起,手中长剑振腕一招“骤雨闷雷”,猛向武怀民罩头凌空击下。 武怀民这一惊非同小可,庄凌出手的确快达迅雷,他“风摆残花”攻出一半,清吟之声响起,庄凌剑势已到。 他百忙中,把“神龙摆尾”的一招,改为“卧看巧云”,长剑直向庄凌击到的剑迎去。 庄凌冷冷一笑,思忖:“我若乘势下击,你一只右臂怕不随剑落地才怪。”思忖间,撤右剑,左掌轻向武怀民助下点去。 武怀民心里还不知道真意,以为这少女不敢跟他硬碰,一见庄凌双指点至,他真是无法避招了。 动手只在极快的几招之间,武怀民便告落败,眼看庄凌左手双指已经点到 他一咬牙,左掌百忙中直向这少女抓去。 这少女好像知道武怀民有这一着,一撤手,武怀民这一抓,正好抓住她的一只纤手。 两个人心里同时一震,庄凌粉脸上泛起一朵红霞,武怀民不觉怦然心跳,一时间,竟忘记将这少女的手放开。 两个人在这刹那间,竟不知所措,呆呆站在那里 庄凌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她无法说出这感觉是什么。 僵持了片刻,庄凌一声嗔叱,急把被武怀民握住的左手撤回,长剑一抖,向武怀民虚攻一剑。 武怀民从另一个甜蜜情绪中惊醒过来,眼看庄凌一剑劈到,他竟不闪不避,呆站在那里向庄凌微笑着…… 淡淡的笑意,使庄凌又是一震,一个潜意识的动作、她竟把递出的长剑,收了回来。 她心里奇怪自问:“这是怎么搞的?……” 明眸一扫,武怀民依然在向她微笑着…… 她一颗芳心,怦然跳个不止…… 武怀民又道: “庄姑娘,看在下的薄面,你就放过阴阳剑客如何?” 庄凌银牙一咬,说道: “不行,我不能违背我母亲。” 话犹未毕,身子飘然而起,出手又是一剑劈去。 武怀民已经知道这少女不会向自己下手,庄凌一剑劈山,他依然不闪身进招,口里说道: “庄姑娘,你既然不放过他,那么我就替他死在你的剑下。” 庄凌一见他又是不闪不避,气得芳心中泛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后退了数步,口里嗔道: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真是要找死不成?” 武怀民微微一笑,说道: “能死在你手里,我也乐意……” 庄凌银牙一咬,口里说道: “好,我就让你如愿以偿。” 说完,一招“玉女投梭”,直向武怀民前胸劈去。 武怀民一见她来势凶猛,难道他愿真死不成?当然,他不会那么傻,猛地一个纵身,滑退三步,避过一剑。 庄凌并不是有意伤他,如要有意伤他的话,武怀民焉能躲过她这一招? 庄凌一见武怀民闪身避招,口里冷笑道: “我以为你真不怕死……”话犹未毕,身影闪动的刹那,出手连攻三招,漫天剑影,纷纷向武怀民击至。 武怀民虽是暗暗吃惊,但一见庄凌并无伤自己的意思,心里大为泰然。 再说赵亦秋被庄凌挥落阴阳剑,又中了她一剑之后,心里真是不好受,这是他出江湖以来第一次栽了筋斗。 最使他难受的是,如果败在一个江湖成名人物手里,这个气他还可以忍受下来,而今偏又是败在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手里。 他坐地之后,屏息运气,真元之气透过华盖倒纳血海,精神畅达不少。 当他睁开眼睛之际,眼光过处,他不觉急迅速地又闹上眼睛,然而,他的血脉却开始一百零八度的循回…… 原来,当他睁开眼睛时,他发觉一个孤独的人影,向他姗姗走来那正是石小黛…… 阑珊的脚步声,好像踩在他的心灵深处似的,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随着石小黛的脚步声,缓缓往下沉…… 一声娇滴滴的轻叫“赵哥哥……”在他耳边响起,声若夜莺轻啼,幽怨缠绵,如泣如诉,他几乎要闭住气似的。 石小黛心里一阵痛楚,她再也无法忍住悲伤的心情,心里一酸,眼泪如泉,滚下双颊……她又轻泣了。 幽怨的叫声,使赵亦秋睁开眼睛,他一见石小黛两眼发呆,粉颊垂泪,有如带雨梨花,他黯然叹了一口气! 第五十章 他叫了一声“石小妹……”喉中摹觉被一颗东西塞住似的,他再也没有办法把要说的话说出口,他只是凝望着石小黛。 他这一声。石小妹”,使石小黛心里泛起千言万语,只是有苦说不出口,同时也激起了她的伤感。眼泪又夺眶而出…… 赵亦秋叹了一口气! 石小黛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纵身,投在赵亦秋怀里…… 赵亦秋大吃一惊,此刻他以阴阳剑客身份出现,他不能让石小黛如此,于是双手一推,把石小黛推开。 石小黛被赵亦秋这一推,踉踉跄跄退了数步,赵亦秋乘势跃起,看了场中武怀民与那交手的少女一眼,又把眼光放在石小黛的脸上。 石小黛像是一个失了魂的人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的确,爱已把她折磨够了。 赵亦秋并不是不爱她,只是他不忍心石小黛纯洁的心灵深处,为阴阳剑客埋下阴影…… 他望着石小黛发侈的神情,他深深体会到,石小黛的心灵不知痛苦到什么程度,但他何尝不是一样呢? 他苦涩凄凉的一笑,抑住了悲伤情绪,幽幽说道: “石小妹,我们又碰面了,你一向很好吧?” 赵亦秋的声音放得很低,他怕武怀民与庄凌会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石小黛幽幽一叹,眼泪滚滚而下,凄婉地说道: “赵哥哥,我有什么地方对你不好,。你竟如此忍心待我?赵哥哥,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么?纵然有,你也应该告诉我呀,你为什么用这不理不睬的手段对我,赵哥哥我要说……” 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了…… 赵亦秋被他这一说,不觉哑口无言,石小黛如泣的幽怨之声,骤然间,他也感到心里一酸,几乎落泪。 然而,他咬着牙,把要掉下的眼泪,又吞了回去…… 他的心里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冲动,然而,他把这激动情感,硬生生地压了回去,惨然一笑说道: “是的,石小妹,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已经告诉过你,人各有志,我们无法强迫对方做他不愿做的事,况且,我们所走道路不同,虽然你爱我,但是我无法爱你,因为这个日子还没有到。”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如果你不恨我,将来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爱你,现在,我不愿你为我痛苦。” 石小黛摹地银牙一咬,伸手拭去眼泪,粉脸上罩起一阵恐怖的阴影,摹听她一声凄婉的尖笑,猛地一个纵身,伸手抓起落在地上的阴阳剑,脸上一阵铁青,厉声道: “赵亦秋,请你明白地答复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说完,眼睛直盯在赵亦秋的脸上,右手阴阳剑高举过顶,准备下一个动作…… 不难想象得到,她的下一个动作是可怕的…… 赵亦秋大吃一惊,他明白情形的演变会到什么程度,那是在他一句话的事,石小黛的生命也好像完全操在他手里。 他失声地叫了一声: “石小妹,你不能那么做。” 说完,就要向石小黛扑去,想夺取她手中的阴阳剑 石小黛冷冷一笑,厉声喝道: “赵亦秋,请你退回去,如果你再迈进半步,我便血溅阴阳剑下!”石小黛这一喝,赵亦秋真的稳住身形,不敢再迫进。 他只是痛苦地望着石小黛…… 石小黛脸上再没有半点痛苦之色,而且一片铁青,在这刹那之间,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又冷冷一笑,厉声问道: “赵亦秋,我为你付出一切感情,你竟视若无睹,你乐意让我痛苦,也好,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你的心目中根本没有我石小黛的人影,我不再苛求,只要你明白的答复我,你到底爱不爱我?快说!” 石小黛举剑威胁赵亦秋,他体会得到石小黛爱自己之深刻。 他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石小妹,我几时说过不爱你,你又何必对自己如此?石小妹快把剑放下,我永远爱你就是啦。” 石小黛又厉声道: “如果你真心爱我,请你发个誓。” 赵亦秋为难地说道: “石小妹,你又何必如此,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石小黛冷笑道: “你不必多说,我要你发誓。” 赵亦秋无奈,只得跪在地上,朗声道: “在下赵亦秋立誓,永远爱石小黛,如有口是心非,天神共鉴,五雷击顶而亡。”誓毕,立起身子。 就在赵亦秋起身的刹那,突然一声凄婉的尖笑,笑声越听越可怕,细听起来,竟变为可怕的哭声…… 赵亦秋眼光过处,石小黛哭得极为可怕,脸上一阵灰白,手中的阴阳剑锵的一声,落在地上。 石小黛的确伤心到了极点,赵亦秋心里不忍,他缓缓走了过去,拾起地上的阴阳剑叫声:“石小妹……” 石小黛又投进了赵亦秋的怀里,痛哭一阵,这一哭,正是发泄她心里的委屈,哭声历久方歇。 这次赵亦秋没有推开她,石小黛哭声停后,理智又已清醒过来,她抬头望了赵亦秋一眼,幽幽问道: “赵哥哥、我刚才做错了什么?” 赵亦秋黯然一叹,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 “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 石小黛又幽幽问道: “赵哥哥,你真不恨我么?” 赵亦秋淡淡一笑,说道: “我恨你做什么?我永远喜欢你。” 石小黛听赵亦秋这一说,破啼为笑,说道: “赵哥哥,你真好,我高兴死了……” 石小黛话犹未毕,一声娇叱之声响起,赵亦秋急忙推开怀里的石小黛,循声望去,武怀民背上又被庄凌划破两寸余长的血口,鲜血溢了出来,人也往后退了三大步。 赵亦秋大吃一惊,脸上又抹起一阵杀机,缓缓向场中迫去。 庄凌一见刺伤了武怀民,心里突然泛起一阵不安,呐呐道: “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伤你的。” 说完,探手人怀,取过一颗乌溜溜的药丸,递给武怀民道: “你服下这个吧。” 武怀民冷冷一笑,说道: “好意心领,这一点伤在下还承受得起。” 说完,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把眼皮合上。 庄凌心里一急,说道: “你这个人怎地这般不听话,快把这药服下。” 她这一气,几乎哭出声来,说话的声音也几乎有点颤抖,武怀民惨然一笑,接过药,服下了。 庄凌一见武怀民把药服下,才放下一颗忐忑的心,她眼光过处,发现阴阳剑容缓缓向她走来。 她心里一气,猛向赵亦秋扑去,口里说道: “都是你害了他……”话犹未毕,身形奇快,在扑身的刹那,狂飙的剑势,已向赵亦秋攻到。 赵亦秋阴阳剑一招“阴阳交合”硬封来势 但庄凌此刻满腹委屈,她认为她失手伤了武怀民,都是阴阳剑客之过,否则,她怎么会伤了武怀民? 于是,她一招出手后,在赵亦秋第一招“阴阳交合”还未攻出之际,她的第二招“蝶戏金蕊”,已先卷到 招式怪,出手更是奇快,青锋卷起,直逼过来,几乎使赵亦秋无法门招。 赵亦秋大吃一惊,阴阳剑疾出一招“阴风狂扫”,化作漫天剑影,锵的一声,硬把少女的长剑荡开。 庄凌就在阴阳剑客挡开她的长剑的刹那,娇叱声响起,身形飘然而起,出手凌厉无比,竟把赵亦秋罩在她的剑幕之下。 赵亦秋心念陡起,双客剑法拚攻三招,跃出剑幕之外,口里喝道:“姑娘暂且停手,我有话说。” 第五十一章 赵亦秋以双客剑法拚攻三招,跃出庄凌的剑幕之外,口里喝道:“姑娘暂请停手,我有话说。” 庄凌一见赵亦秋能跃出剑幕,气得粉脸发青,赵亦秋这一喝,无疑是火上加油,她哪里肯听,叱喝声中,猛再向赵亦秋扑去,振腕一剑又直劈过去。 赵亦秋这一下真是气得火冒三千丈,暴喝一声,阴阳剑振腕也直劈过去! 赵亦秋自出江湖以来,哪曾吃过这种亏,筋斗栽在一个女孩子手里已是脸上无光,何况自己一味求和,对方竟未当一回事。 须知赵亦秋是一个性情极为高傲之人,他向来没有求过人,如今这少女不但不把他放在眼内,而且受她一连猛攻,他哪能忍得下这口气? 赵亦秋暴喝声中,阴阳剑法绝学“风吹骤雨”、“暴雨雷鸣”、“浪卷尘沙”,化作漫天红黑剑影。 庄凌冷冷一笑,长剑疾出,晃身的刹那,连让赵亦秋三招绝学,娇躯微挫,猛地劈出一剑。 闪身出招,几乎同在一个时间,长剑已经递到赵亦秋面前。 赵亦秋一咬牙,不避反进,阴阳剑一招“仙人指路”,反点庄凌“灵台”大穴。 这一招赵亦秋又是以拚命的打法,如果庄凌不撒剑,势必落得两败俱伤。 哪知庄凌冷笑声中,长剑改点为扫,青锋卷起,“锵”的一声,又将赵亦秋的阴阳剑弹震开去! 这一弹震之势奇大,赵亦秋右腕一阵酸痛,阴阳剑几乎要脱手飞出! 庄凌就在一剑震退赵亦秋之际,身子飘然而起,在赵亦秋后退的刹那,振腕一剑“雪花盖顶”,凌空击下。 赵亦秋还未站稳,庄凌的长剑,已经点到 赵亦秋一闭眼,他明白,这一招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闪身避过,眼看庄凌的长剑已经劈到 暴喝之声响起,武怀民一纵身,反手一剑,直劈庄凌面门,口里喝道: “姑娘未免太心狠手辣了!” 庄凌一见武怀民出手,忙撤剑飘退一丈开外,赵亦秋才免去一剑之危。 庄凌本来就不愿与武怀民交手,这里面包括“情”的成份在内。 她怔了片刻,垂下手中长剑,淡淡一笑,说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管这件闲事?别以为我怕你,只是我……我……”,她“我”字说了半天,竟无法把下面的“我不忍心杀你”这几个字说出口。 显然,她自见到武怀民之后,无形中竟掀起她心中的涟漪如果不是武怀民在场,赵亦秋怕不早伤在她的剑下,她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一瞬之间,心理上出现了这许多矛盾情绪? 然而,她无法解答,爱的力量,暗中在困惑着她。 武怀民冷笑道: “我并没有说你怕我,不过,你对人也不应该如此心狠,阴阳剑客纵然有不是之处,他既然有话说,你就让他说完话再动手不迟。” 庄凌眼光一扫赵亦秋,回眸向武怀民笑道: “看在你的面上,我就听他有什么话说。”停了一停,又道: “阴阳剑客,你有什么话快说。” 赵亦秋对于生死,已不放在心上,他冷笑一声,回头望了石小黛一眼,只见石小黛出神地站在那里发怔…… 他发出一声叹息,缓缓向庄凌立身处走去,口里说道: “女娃儿,李某人与你本无过节,你母亲跟李某人既有前仇,当然,有仇不报,何以为人?不过,我要求你把我们的比斗延期三天,三天后的二更,如果李某人不死,自当在此候教,未悉姑娘是否能答应?” 庄凌冷冷一笑,说道: “你不要用这缓兵之计,你阴阳剑客并非信人,你如不履约,我到哪里去找你?” 赵亦秋脸色一变,喝道: “你未免欺人太甚,李某人说三天之后,在此恭候芳驾,难道还会失约于你……” 庄凌冷笑接道: “谁知道会不会失约!” 赵亦秋简直气炸了肺,仰天一阵狂笑,声震云霄,四野回鸣! 武怀民突然说道: “庄姑娘,如果三天之后,阴阳剑客不履行此约,在下愿以这颗脑袋作担保,这总可以了吧?” 庄凌一瞪武怀民,思忖:“又是你来说话。”思忖间,说道: “好吧,三天之后,我再来这里,如果见不到阴阳剑客,我可要使你身首分家。”话犹未毕,一纵身,已消失不见。 武怀民狠狠地看了阴阳剑客一眼,缓缓走了开去! 他的心情,是相当沉重的。虽然,他爱他的父亲,可是。他又恨他,他恨他父亲带给他母亲许多不幸。 此刻,他还不晓得这个阴阳剑客是赵亦秋的化身。 他走着……缓缓地走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石小黛回眸一望赵亦秋,幽幽地叫了一声:“赵哥哥。”人已向赵亦秋移去。 赵亦秋苦笑了一下,他不敢再凝望她,他移开视线,缓缓地走着……他的心里,已经担负了无比重压。 他负了辣手仙子一笔无法偿还的感情债,石小黛又在深爱着他,然而,他想:“三天之后,又将发生什么事呢?” 他已失去了辣手仙子,三天之后,他会再失去石小黛或王燕萍么?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石小黛突然纵身截在他的前路,口里说道: “赵哥哥,你又在生我的气吗?” 赵亦秋苦笑道: “小妹,不会的,我爱你,我怎会生你的气?” 石小黛展眉一笑,投在赵亦秋怀里,赵亦秋没有拒绝她,他们互相依偎着,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用心灵的呼声,传达了心扉的爱恋…… 然而,赵亦秋却开始在想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对他极为重要,三天之后他是否能重到这里呢?他不敢预料。 石小黛投在他的怀里,深情款款地凝视他,说道: “赵哥哥,取下面具吧!难看死了。” 赵亦秋伸手摸下了面具,插上阴阳剑,苦笑了一下,突然说道,“石小妹,你为什么爱我?” 石小黛怔了怔,说道: “我也不知我为什么爱你。” 赵亦秋又道: “那不可能的,一个人在爱另一个人,一定有个原因,比如说你是爱我的外表、内在或者行为?” 石小黛毫不思索地说道: “我爱你,因为你长得让任何一个女孩子见了都会喜欢。” 赵亦秋说道: “那么,你是爱我的外表了,如果有一天,我毁去了我今天的面目,石小妹,到时候你会对我如何?” 石小黛不解地说道: “赵哥哥,你是说假如你变成一个非常丑与可怕的人,我还会不会爱你?” 赵亦秋点了点头。 石小黛笑道: “赵哥哥,不会的,你为什么变成很丑呢?纵然会,我还是一样爱你,永不变的,赵哥哥,你相信我吗?” 赵亦秋淡淡说道:“我相信你。” 然而,他会相信她吗?当然,他不敢相信,事实上,谁敢相信世界上有不变的爱情呢? 赵亦秋也不例外,他不敢相信爱情,如果真有一天,他失去他那俊美的脸孔,石小黛还真会爱他?他不敢相信。 蓦地里,人影闪处,庄凌又飘身而来。 庄凌去而复返,赵亦秋与石小黛不觉暗吃一惊,赵亦秋推开石小黛,飘退数步,蓄势待发。 石小黛粉脸骤见红霞,自己躺在赵亦秋的怀里,让庄凌看到,怎不叫她脸红? 庄凌明眸一扫周围,当她目光停留在赵亦秋脸上的刹那,蓦然,心里怦然一跳,她震住了…… 奇怪?她想不透这是为什么,武怀民使她的心扉里泛起涟漪,赵亦秋的外表,使她震慑。 她不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美的男人,一时间,她竟无法收回自己的视线,她凝望着他…… 石小黛一望庄凌,笑着道: “庄姑娘你要找谁?” 庄凌霍然惊醒,粉腮骤红,说道: “他人呢?” 赵亦秋脱口叫道:“什么人?” 话毕,功运双掌,准备对方一有动静,即先下手抢攻。 庄凌被赵亦秋这种举措,弄得莫明其妙,思忖自己与这人素不相识,何以对方气势凌人? 思忖间,一抬眼,发现赵亦秋脸罩杀机,怒视自己,她心扉里又是猛然一跳,不期然地往后退开数步 她的心灵深处,潜伏了一种极端复杂的感情,她无法将这分情绪说出……_自然,她无法知道面前这个俊美的少年,正是刚才与她交手的阴阳剑客。 她站在那里,竟说不上话来。 赵亦秋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他知道对方不识自己面民是因为他已经卸下了那张阴阳剑客的面具。 他黯然失笑,觉得自己神经太过敏了。 思忖至此,一缓气,走向石小黛,他看也不看庄凌一眼;他恨透了这个女孩子。 石小黛喊了一声:“赵哥哥,我们要走了吗?” 赵亦秋沉想片刻,心念一动,说道: “小妹,你自己走吧,我有事待办,你哥哥也来了,你去找他吧,我要走了。” 石小黛黯然道: “赵哥哥,你不是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吗?为什么要走呢?” 赵亦秋笑道: “石小妹,三天之后,如果我没有意外事情发生,我一定会来看你,到那时候,我决不离开你,现在你走吧。” 石小黛心里一酸,几乎掉泪,问道: “赵哥哥,你要上哪儿?” 第五十二章 赵亦秋摇了摇头,说道: “石小妹,三天的时间,眨眼即过,但是在三天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我不敢预测,你走吧,如果没有意外事情发生,我会回来看你的。石小妹,希望三天后我能回来……” 话犹未毕,人影一展,纵跃间,已消失在一里开外。 石小黛失意地喊了一声“赵哥哥!”莲步一登,追向赵亦秋身后。 这里,事情已经过去,剩下的,是庄凌站在那里发怔,她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扉里骤然升起一片怅们…… 夜风飒然,拂过她的面庞,下意识地心灵里打了一个冷颤! 在往昔,她从未感到男女间的事是那么微妙,然而,如今,她发现了,矛盾的心理,使她联想到自己在渴求些什么。 一片寂寞的情绪升起在她的心头,她站在苍茫的夜色里,显得那么孤独。 她从未接近过任何一个男人,除了她母亲与师父之外,在深山沼泽里,她只是与飞禽走兽为伍。她纯洁得像一朵待放的白色牡丹。 她渴望一滴露水,使这朵牡丹很快开放!她渴望会有那么一天! 她自见到武怀民之后,竟发现自己对这素昧平生的男人产生了情愫,这种情绪的发展,她自己都无法说出。 赵亦秋的仪表,又使她怦然心动,她明白,这两个人已先后闯进了她心扉。 她的心地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如今,这张白纸已隐现了两个黑影武怀民与赵亦秋。 她在这两人之间,必定要选择一个,但谁在她的心扉里占着较重的分量? 她思忖片刻,她已经体会出来,在一瞥的刹那,她竟爱上了赵亦秋,于是,她想:“我无论如何要得到他!” 思忖既罢,只见她一晃娇躯,直向赵亦秋身后追去! 这念头只不过一瞬即逝,有如电光石火一般。 她轻功已是天下无双,纵跃的刹那,白影闪处,已追上了赵亦秋,而石小黛却落在背后数丈开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冲动,当她快追上赵亦秋的一瞬间,蓦然又停下了脚步,怔在当地!她问自己:“我怎么称呼他呢?”念头一闪即逝,她无法向赵亦秋启齿。 顾盼间,石小黛已来到她的身侧,石小黛不觉咦了一声! 庄凌一望石小黛,念头一转,问道: “喂!刚才那个叫赵什么呀?” 石小黛柳园一颦,樱唇一动,突然,她又住口,一晃身,又向赵亦秋背后追去! 庄凌见对方不答,心里黯然一酸,她不再追他,她莲步轻移,缓缓向来路走去希望她不敢苛求,她虽然在心扉里潜伏了一股无比巨大的希望,但是,她觉得生命中,自己不应该留下痛苦。 轻移着莲步,阑珊地走着……夜风吹散了她的秀发,她伸手拂开。 蓦地里,她发现远处一条黑影,在黑黝黝的夜里,孤独地走着…… 她一个纵身,扑向那黑影,眼光过处,心里不期然又是一震! 这个缓步的孤独人影,正是武怀民。 她站在那里,不觉又沉默下来。 武怀民抬头一望庄凌,微微一笑,问道: “庄姑娘,你在找什么人吗?” 庄凌道: “我正在找你。” 武怀民一惊,问道:“我?什么事?” 庄凌含情一睇武怀民,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哦!我想起来了,你叫武怀民是吗?” 武怀民不解地点点头。 庄凌晨眉一笑,抬头一望天上群星,自语道: “星夜太美了,你喜欢这夜色么?” 武怀民心里不觉纳闷,这少女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多年来,他没有爱上一个女孩子,如今,他发现了。 她正像一颗闪耀着光芒的小星星…… 他在一瞥之下,心里开始动摇…… 他想:“不管她会对我如何,如果能笼络她,我父亲之事,自可以少去一场不必要的麻烦。” 心念一起,缓缓又向庄凌走来,笑着说道: “是的,这星夜太美了,我喜欢这夜色,你呢?” 庄凌盈盈一笑,道: “我也喜欢,我在家里的时候,每到夜晚,便倚竹窗远眺四野,以及天上的繁星。” 武怀民笑问道: “你喜欢牛郎与织女吗?” 庄凌高兴一笑,说道: “我娘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给我听,武……武少侠,你觉得他们二人可怜吗?王母娘娘为什么只让他们每年才相会一次? 武怀民笑道: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便不做事,他们高兴地恋爱着,因此违反天条,所以只准他们每年相会一次。” 庄凌笑道: “你说他们心里难过不难过?” 武怀民笑道: “当然难过,一对恋人,不能在一起,怎不难过?” 庄凌沉思片刻,倏又问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恋爱?” 武怀民几乎失笑出口,这少女的话问得太天真了,他想了一下,终于笑着说道: “因为他们一见倾心,所以便恋爱起来,他们都觉得对方长得太美了,两个人谁都不愿离开谁。” 庄凌笑着接道: “你谈过恋爱吗?” 武怀民轻轻一笑,道: “没有,庄姑娘,你呢?” 庄凌答道,“没有,我不懂什么叫恋爱。” 武怀民凝望了她一眼,轻问道: “庄姑娘,如果你在恋爱的时候,有人要把你与你男朋友分开,你怎么办?” 庄凌沉思片刻,答道: “那要看什么人,如果是我娘与师父要我们分开,我会难过而死,如果是别人,我会把那人杀死!” 此语一出,武怀民不觉吓了一跳,庄凌武功已臻化境,如一不慎,走上歧途,对武林将是一件不堪设想之事。 像她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女,如被人利用于不当,武林必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何况她此时情窦初开,在某方面有所需要时,如一旦失去,她可能做出别人所不敢做的事! 爱!困惑着多少青年男女呀! 武怀民心念一动,他决定要笼络往她,其实他也爱她,他要借爱的力量,使他父亲不至于丧命在她手里。 他缓缓向她移去,口角浅泛着那男性潇洒的笑容,这笑容会使无数的女孩子迷恋,如今,他又笑了,他想迷惑她…… 然而,庄凌,她不懂男女间的爱情,她只觉得对方非常讨人喜欢,虽然比不上赵亦秋,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无法忘怀他,第一次向她笑时……那迷人的笑容,使她无法向他下手,她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思忖间,武怀民已经站在她的身侧,那种本能的欲念,使他伸手握住她的纤手…… 一股电流似的热力,深深地冲入她的心扉,她打了一个无比兴奋的冷战,她心里笑了,她没有缩回手。 月光,从他们背后照过去,而形成了两个影子,只见那两个影子靠在一起……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影子…… 万籁俱寂,只有夜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之声,除此,便是一种极不正常的喘气之声…… 这这喘气的声音发自武怀民与庄凌…… 蓦然,一声鸡鸣,惊醒了这对青年男女,那影子又渐渐分开了…… 东方泛起乳白的曙光,月亮、星星渐渐开始隐去…… 他们互相凝望着……庄凌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樱唇,好像在她的脸上,留了一片享受不尽的温馨…… 她脸色红得像一只成熟的苹果,鲜艳已极! 他们不再开口说话,话在他们之间,也许是多余的…… 庄凌第一次尝到“爱”的芳香,她看了武怀民一眼,轻声问道: “武哥哥,我们在谈恋爱了吗?” 武怀民轻轻地笑道: “是的,也许我们是在谈恋爱啦。” 庄凌晨眉盈盈一笑,说道: “武哥哥,你是真喜欢我么?我们不会像牛郎织女吧?” 武怀民深情地说道: “庄妹,放心,我永远喜欢你,我们怎会像牛郎织女呢?谁都没有办法把我们分开,你说是吗?” 庄凌含情地凝睇着武怀民,点了点头。 武怀民又笑道: “庄妹,如果有一天,你自动离开我时,我怎么办呢?” 庄凌说道: “你可以把我杀掉。” 武怀民笑道: “我打不过你呀!” 庄凌急道: “武哥哥,不会的,我发誓永远不离开你。”说到这里,眼眶中几乎掉下了眼泪! 武怀民满足地发出微笑。庄凌又道: “如果要死,我们一定死在一起……” 武怀民心里已有所打算,他相信庄凌的话,他开口说道: “庄妹,我相信你,但你会永远听我的话吗?” 庄凌点了点头,武怀民又道: “真的永远听我的话,永不后悔?” 庄凌又点点头! 武怀民已经用爱的力量,把庄凌的心捉住,他能控制她,让她听他的话,那么他父亲阴阳剑客必定不会死了。 蓦地里,庄凌的脸上突然泛起紧张之色,举目四顾…… 武怀民不觉暗吃一惊,他不明白庄凌为什么突然有此紧张神情。 武怀民脱口问道: “庄妹,怎么了,你看到什么吗?” 庄凌倏然说道: “武哥哥,我师父来了,她在叫我,我要去了,她最恨男人,刚才她已经看到我们在……她好像在生气!” 话声甫落,一个纵身的刹那,已消失不见。 武怀民怅惘若失,凝望着庄凌远去的背影,幽幽一叹! 天亮了…… 他缓移脚步,向来路走去…… 蓦地,眼前人影闪处,两条人影飘身截在他的前路。 武怀民心里一惊,退后数步,抬眼瞧去,只见庄凌的身侧,站着一个满脸枯黑而又充满皱纹,头发雪白,手握拐杖的老婆子。 第五十三章 武怀民思忖:“这大概是庄凌的师父了,庄凌武功既然高得不可思议,这老婆子的武功,必然又要高出庄凌不少。” 思忖间,这老婆子已经缓缓向武怀民欺近,枯瘦而又充满皱纹的脸上,突然罩起一片杀机,厉声道: “你是什么人?胆子不小,竟敢动我徒弟的脑筋,哼!不管你长得如何美,我都要把你毁去!” 话落,欺身三步,蓄势待发。 庄凌一个纵身,截在这老婆子的前路,呜咽地哀求道: “师父,他又没有欺负我,你就放了他吧!” 那老婆子冷冷一笑,拐杖一抡,挥开庄凌,再欺身,冷笑道: “孽徒,男人中哪有一个好东西?” 武怀民朗声道: “老前辈尊讳能否赐告,在下与令徒并无越轨行为,纵有不是之处,也不应……” 老婆子冷笑接道: “住口,你倒训起我来了,好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武怀民眼光一扫庄凌,只见她脸现焦急与痛苦,他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感触,冷笑道: “在下武怀民,老前辈要对晚辈如何,不妨明言,这与今徒无关,有什么事情,在下一人担当。” 老婆子心里不欺然掀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下意识地一扫这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一眼,思忖:“这娃儿倒有几分血气!” 心念间,欺身向前,口里问道: “小娃儿,来悉你师承何人,让我找你师父算帐!” 武怀民泰然答道: “在下并未拜师,并无师号。” 老婆子脸色一变,喝道: “你没有师父,谁教你武功?在我面前竟敢撒谎。” 武怀民怒道: “在下从不打诳语,武功艺业均出自家母所教!” 老婆子冷喝道: “那你告诉我你母亲叫什么?” 武怀民思忖:“这老婆子毫无人情味,为这点小事,竟动了肝火,告诉她我母亲是谁,她也无法找到。” 心意既定,开口答道: “家母武翠莲……” 武怀民话犹未毕,那老婆子“呀”了一声,脸上骤现杀机,缓缓向武怀民移去。口里喝道: “很好,既是阴阳剑客与武翠莲的后人,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别想从我的拐上逃过性命。” 一话甫毕,拐杖一抢,呼的一拐直向武怀民抢去 发动奇快,武怀民倏觉对方拐杖一抢的刹那,一股无形潜力已向他撞来,心里大骇,正待避招,一阵拐风,已迅捷击至。 武怀民心知对方厉害,全力运掌,一咬牙,长剑竟使出一招“横架金梁”,硬封来势—— 庄凌大吃一惊,如果武怀民硬接她师父一拐,一条右臂,怕不当场折断才怪。 心念一起,一个纵身,人影闪处,伸手竟把武怀民抱起,纵身飘退一丈开外,武怀民才免一拐之危! 庄凌这一手,使老婆子大吃一惊,她心里不觉暗叫怪?她这一拐击出之势奇大,何以她徒弟能从拐杖下把武怀民抱走! 这一招武功,像是非出自她所授? 于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饶是这老婆子武功绝伦,心思极细,但也无法推揣这个原因…… 她开始怔住,心里忖道:“爱情?唉!给多少人带来不幸?庄凌与武怀民的结识怕也是一场梦吧!” 她不再向武怀民扑击,因为此刻,她的脑海正回忆着一件往事,那往事是可怕的……不幸的…… 她暗念了两声:“孽债!孽债!” 抬头一望庄凌,只见她满脸惊恐之色,莲步阑跚,向她轻移而来,她心中念头一起,喝道: “凌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庄凌战战兢兢地走到老婆子面前,跪了下去,滚下两行泪水,哀求说道: “师父,请你老人家放了他吧!凌儿喜欢的人,师父你忍心杀他吗?” 老婆子毫不动容,冰冷的眼光,一扫武怀民,喝道: “小娃儿,马上离开这里,以后你若再碰我徒儿一下,你就别想活着回去!” 武怀民冷冷一笑,他不走,他是一个极为倔强之人,他没有受过别人的气,何况又在他所爱的女人面前? 他生平没有爱过一个女孩子,除了目前的庄凌之外。 他愿为庄凌牺牲生命,他向那老婆子走去,脸上充满了愤怒之色,口里说道: “老前辈,别折磨庄姑娘,她没有错,都是在下之错,在下愿代庄姑娘受你惩罚。” 老婆子脸色一变,喝道: “孽障,我是为你们好,你知道你与凌儿的关系吗?” 武怀民怔了一怔,他开始回味老婆子这句话的含义?…… 老婆子倏然叹了一口气,伸手一扶跪在地上的庄凌,口里又道: “凌儿,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懂,我先问你,你母亲叫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庄凌伸手一拭粉脸泪痕,只得将前事说了一遍。 老婆子仰天一阵长笑,自语道: “报仇,孩子,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件事我迟早会告诉你。” 庄凌倏然问道: “师父,难道还有什么原因么?” 老婆子也不回答庄凌所问,低头沉思片刻,说道: “小娃儿,你走不走,如果你不走,我们要走了。” 武怀民忽然惊醒,老婆子的话,使他好像失去了魂一样,她的话里,分明还包含了一件什么秘密。 他不答话,凝望着那老婆子。 老婆子长叹一声,冷冷说道: “凌儿,人家既然不走,我们走吧。” 庄凌幽然说道: “师父,我不走,我要跟他在一起。” 老婆子怔了一怔,怒喝道: “孽徒,你敢违抗师令么?” 庄凌缓步向武怀民移去,幽幽问道: “武哥哥,你真的爱我吗?” 武怀民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庄妹,我永远爱你,好吧!我就走!” 话犹未毕,一个纵身,向前窜去! 庄凌正待追去,那老婆子已经截在她的前路,喝道: “孽徒,你找死!” 一语甫毕,一抢拐杖,呼的一拐,直劈过来。 庄凌两眼发痴,闪都不闪,眼看拐杖已经挥到 倏然,她师父把拐杖收回,幽幽说道: “凌儿,师父都是为着你好,忘记他吧!他不能跟你结合的。” 庄凌幽然问道: “师父,这是为什么?” “凌儿,回去我会告诉你的!我们走吧!” “不不,师父,我要追他,我要跟他在一起!……” 话犹未了,一跃身形,向武怀民身后追去! 这次,老婆子不再去追她,因为她与庄凌亲逾骨肉,她知道这件事的整个原因,她想这只好让她母亲黑蝴蝶去处理了。 思忖至此,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武怀民奔了一程,放缓了脚步,这时,庄凌已经来到他的身侧,武怀民望了她一眼,说道: “庄妹,你为什么不走?” 庄凌心里一酸,滚下两行泪水,反问道: “武哥哥,你要我离开你吗?” 武怀民默然了,他真要她走么?当然不。 对于庄凌是否会放过他父亲阴阳剑客一节,他目前也不向她提起,反正三天之后,再谈这件事不迟。 他们并肩而行,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他们才知道,这时已日上三竿了。 一夜未眠,两个人也感到疲倦了,庄凌侧头一望武怀民,问道: “武哥哥,如果有一天你不理我时,该怎么办?” 武怀民答道: “庄妹,不会的,如真会有那么一天,我愿先死在你的手里。” 庄凌点了点头,他们不再谈话,走向大街,庄凌又道: “武哥哥,我们先吃点东西好吗?”武怀民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走进一家酒店,上楼择位坐好。 这时,生意清淡,庄凌眼光一扫坐席,发现对面的桌上,正坐着赵亦秋,他一个人在那里独饮。 她心里怦然跳了一下,低声问道: “武哥哥,你认识那个人吗?” 武怀民顺指瞧去,沉思片刻,说道: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面?我想不起来了,怎么?你觉得这个人奇怪么?” 庄凌摇了摇头,手撑下颚,好像在沉思一件事。 武怀民不去打扰她,这个纯洁的少女却在无意间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烦恼中。 赵亦秋看也不去看她一眼,其实,他已知道他们进来,他恨这个少女,为什么会恨?他说不出来…… 那是没有理由的,但他心里却开始有这么一个意念。 对于武怀民,他是感激的,至于庄凌为什么会跟武怀民在一起,这一点,他则无法知道! 他也不愿去推测,显然,他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待办。 他站起身子,付过了帐,步下楼梯,蓦然,人影一闪,庄凌已经飘身站在他的面前。 他冷冷一笑,功运双掌,准备庄凌一有动静,先行出手。 庄凌倏然问道: “喂!我问你,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还有一位姑娘呢?” 赵亦秋冷冷一笑,答也不答,绕过庄凌的身子,下楼去了。 庄凌骤然间,好像失落了什么?这种感情的升起是非常自然的,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不懂男女间的微妙关系,只是在她的意识里,她觉得她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 这个意识以往她只是对物质所发生的,但对于“人”她目前也有此冲动。 武怀民她喜欢,她得到了,赵亦秋她更喜欢,她也要得到。 但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她不懂。 她怎能同时得到两个男孩子的爱情?这是梦想,其实,她根本不懂爱情,她觉爱情只是得对某一个人的喜欢。 赵亦秋步下楼梯,他没有再去回顾她一眼,他恨透了这个少女。 他走着……三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想:“我该去告诉石小黛一声么,我要去无量山玉足峰。”这个念头他想了又想,终于,他决定不去告诉她。 如果这三天之间有不测的事情发生,那么,就让他随不幸而去,他知道,万天虹在玉足峰可能埋伏了无数高手。 但他又不能失约,他是个极为高傲之人,纵然他知道自己此去会葬送性命,但为了阴阳剑客的声誉,他也顾不了这许多。 第五十四章 死!他并不怕,怕的,只是恐辜负了王燕萍与石小黛。 如果他在玉足峰不死,三天之后,庄凌也不会放过他。 对于这些,他已不放在心上,生死听其自然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上哪儿?目前也没有一定打算。 很快地,夕阳又要西下了。 他漫步走了一天,看看天色已晚,乃喂饱了肚子,带上面具,直奔玉足峰而来。 镇南距无量山玉足峰不过一百多公里,玉足峰位于无量山北麓。 无量山绵亘云南中部,长达数百公里,山势雄伟,海拔三千五百多公尺,为云南省一大山脉。 赵亦秋在天交初更已来到五足峰了。 玉足峰真是名符其实,两座山头形若女人两个玉足,相距约一公里,四面绝壁,极为险要。 赵亦秋举目四顾,四野静荡荡的,他心里忖道:“莫非有诈?”思忖间,一个纵身,直向右边的玉足峰飞落。 就在赵亦秋向峰上飘落的刹那,蓦闻一声哈哈大笑之声夹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阴阳剑客真是信人,果然来到这里,本派已恭候大驾多时了。” 赵亦秋举目望去,五足峰下,突然飘落下十几个人来。 这十几个人都是道士打扮,除了一个万天虹之外。 这十几个道士均年逾古稀,精神奕奕,目露杀机,其中一个头发斑白,面如满月的道士说道: “阴阳剑客,本派与你素无过节,你竟使本派声誉一败涂地,劫走犬徒全部镖银不算,还剑伤我几位师弟。阴阳剑客,有胆来到这里,令玄子少不得要讨教你几招绝学。” 赵亦秋飘身下峰,落在一丈开外,喝道: “好说,好说,你令当家身掌点苍派掌门,点苍派剑术为武林一绝,李某人能与你今当家一较武学,倒是生平一大快事。” 话落,欺身上前,阴阳剑“锵”的一声,已经出鞘! 红黑光芒,使点苍派人物为之一愕。 令玄子不愧是一派掌门,心里虽然紧张,外表依然强作镇静,回头用眼一扫门下之人,冷冷说道: “阴阳剑容既然肯赏脸来到这里,我们不能叫这位天下奇人扫兴而返,否则,必定让他说本派太不够意思了。” 令玄于这句话的含义,赵亦秋何尝听不出来,他冷冷一笑,说道: “令当家的,很好,李某人如能讨教几招点苍派不传之秘,死于玉足峰,又有何憾?” 说完,一阵狂笑! 令玄子眼光一扫派下高手,从背后取出金刚剑,口里说道:“阴阳剑客,不必客气了,谁不知道你阴阳剑法独步武林,三十年来未逢敌手。本派恐怕没有能力把你置于死地吧?” 话声甫落,赵亦秋接着道: “令当家的,你既然有这个雅兴,李某人恭敬不如从命,是要一齐上呢?还是车轮战? 听随尊便。” 令玄子冷笑道: “阴阳剑客,这都不必,咱们就开始吧!” 赵亦秋一扫在场点苍派高手一眼,神色间极为不屑,他思忖:“令玄子身为点苍派掌门,剑术领袖群伦,如斗到身疲力尽,其余之人出手抢攻,自己纵是身负绝世武功,也抵挡不了。” 心里思忖间,他已经知道事情非常严重,点苍派计引他至玉足峰,全力施为,准备把他除去,用心之毒,可想而知。 点苍派在场十几个除了万天虹之外,其余均是点苍派杰出人选,赵亦秋所料不差,令玄子心知阴阳剑客武功厉害,如不用下流手段,想除去阴阳剑客,倒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 于是令玄子思忖自己在阴阳剑客手里走出百招,当不会有问题,斗到他筋疲力尽,其余十几个派下门人,便可围攻,阴阳剑客必定无法逃脱性命。 赵亦秋虽感事态严重,但目前他已是孤掌难鸣,处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也只好走到哪里算到哪里了,自然,他恨自己失算。 思忖间,杀机倏起,欺进三步,冷笑道: “令掌门,请赐招吧!”一言甫毕,横剑而立,蓄势待发。 令玄子神色泰然,暗喝“好”,一纵身,一剑直劈赵亦秋。 赵亦秋见令玄子一出手,剑走偏锋,心知有诈,冷笑之下,不闪不避,阴阳剑一抖,硬封来势。 赵亦秋这次出手,第一招既用“阴风狂扫”,如果令玄子一撤剑,他既攻出双客剑法的一招“风吹骤雨”。 但令玄子身为点苦派掌门,武功自有独到之处,赵亦秋阴阳剑一出手,他手中长剑微微一抖,化劈为扫。 令玄子出手奇怪绝伦,在赵亦秋出手的刹那,金刚剑卷起一缕白光,势若闪电!来势极猛。 赵亦秋“阴风狂扫”攻出一半,令玄子的凌厉剑势已经卷到,这一下,赵亦秋才知道厉害,“鲤鱼倒穿波”,往后窜出五尺开外。 名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赵亦秋这一交手,才知道碰上劲敌,对方不但出手奇快,而且剑势凌厉无比。 他飘身后退的刹那,轻敌之念一敛,猛地回身扑进,阴阳剑使出双客剑法,反攻三剑。 这三剑为“云断巫山”、“雨扫梨花”、“雷贯双耳”,这三剑“云”“雨”“雷”为双客剑法中最精奥杀手,清吟之声响处,化作漫天剑影,分袭令玄子“期门”、“将台”、“太阳”三大要穴。 令玄子纵是身负绝世武功,在赵亦秋抢攻三招之下,也不觉被逼得只有勉强招架之力! 一连后退两步! 在场十几位点苍派门人,大吃一惊,动手还没有五招,令玄子即被对方迫得节节后退。 于是十几个点苍派高手,蓄势待发,准备在令玄子一有败势,即时出手,同时围攻阴阳剑客。 几十只充满着杀机的眼光,同集在两人的身上,连眨也不敢眨一下,深恐在一眨眼的刹那,阴阳剑客便会把他们掌门人制下。 一声暴喝,赵亦秋阴阳剑疾出如飚,红黑剑影闪闪,朵朵剑花,攻向令玄子周身各大要穴。 在这一刹那间,彼此已交攻三十招左右,令玄子先机被制,处于下风,迫得额角微微出汗。 出手均是极快,赵亦秋心里明白,如果他不速战速决,夜长梦多,一到筋疲力尽,哪能承受得起十几个人围攻? 心念一起,阴阳剑又疾出三剑“暴雨狂风”、“风卷残花”。“举火燎天”,劈、扫、挥兼而有之。 令玄子被对方一连猛攻,迫得毫无还手余地,不觉火冒三丈,自己身为点苍掌门,如果走不出百招即被阴阳剑客所伤,这不但有失掌门之尊,而且点苍派武学也难免被江湖人物所轻视。 心念一起,一咬牙,拚命之心油然而生,赵亦秋疾攻三剑,他竟不避反进,金刚剑急出“飞钹朝海”、“天外来云”。“穿云取月”,三招竟都是以招接招。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两人同时分开,赵亦秋也不觉被震得一条右臂发麻。 令玄子一振剑,暴喝一声,身子腾空飞起,金刚剑疾演一招“雪花盖顶”,暗藏一招“雷霆万钧”杀手。 这一招“雪花盖顶”是诱敌,如赵亦秋振剑接招,或以“横架金梁”打出,他的“雷霆万钧”即可乘势攻出。 “雷霆万钧”是点苍派的镇山绝招之一,内藏无穷变化,一剑出手,其势如电,巨力万钧,端的是奇奥武学。 赵亦秋一见对方“雪花盖顶”缓慢无力,心念一动,阴阳剑反出一招“阴气冲天”,随即撤手,竟又改使一招“天动地摇”。 几乎同在一个时间内,令.玄子的“雪花盖顶”、“雷霆万钧”攻到、赵亦秋的“阴气冲天”、“天动地摇”也告打出。 以身手快捷而论,赵亦秋当不是令玄子之敌,但赵亦秋所使的剑招,却是令玄子所不及的。 于是各有所长,但在剑式上,赵亦秋却占了绝大便宜,双客剑法是干面独行客与阴阳剑客花了十几年所想的精奥招式。 在同时攻出两剑的刹那,一声惊呼,令玄子的一只右臂,连道袍竟被赵亦秋挥去三寸来长,鲜血开始溢出…… 赵亦秋决不怠慢,一纵身,又向令玄子扑去,出手一剑.凌空劈击而下,这一剑出得奇快绝伦。 令玄子脚步还未站稳,赵亦秋一剑已经迅猛攻到 一声暴喝,夹着一股奇猛掌力,击向赵亦秋,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赵亦秋,先接我一掌试试!” 赵亦秋一撤剑,飘退一丈来远,横剑笑道: “点苍派的武学也不过如此,李某人已经领教过,今夜无暇,改日再重领教益吧!” 一言甫毕,一展身,猛向山崖泻去 赵亦秋心里清楚,此刻如不走,再过片刻,他便无法走得了,于是他打了一个场面话,便想走。 哪知他一展身的刹那,人影闪处,点苍派十几个人已经同时截住他的前路! 赵亦秋冷笑一声,杀机倏起,暴喝声中,阴阳剑一挥,连演三绝招。 这三剑威猛无比,他想乘势迫开众人之后,即打算逸去,哪知他三剑出手,十几个点苍派高手除少数人被迫开之外,其余又急攻而上,掌力势若山崩海啸,疾速卷至。 这一来,对于赵亦秋打算逃走一节,倒是难上加难。 走,既然走不了,也只好全力一拚了。 心念一动,杀机倏起,暴喝之下,双客剑法连演杀手,分击十几个围攻他的点苍派门人。 赵亦秋既存拚命,对于生死,已不放在心上,只要把这十几个尽诛剑下,他亦心满意足了。 令玄子中赵亦秋一剑,坐地运气一阵,精神畅达不少,蓦闻几声惨叫之声响起,转脸一望,阴阳剑客已剑毙他三个门下。 这只是在一瞬间的事,令玄子不觉暗暗吃惊,今夜如不将阴阳剑客除去,必将留下更大后患。 心念一动,再度扑向赵亦秋,出手猛劈一掌。 令玄子再度扑击,赵亦秋心里暗吃一惊,心愕的极短刹那,气血一阵上涌,竟中了点苍派门人一掌。 他打了一个踉跄,一阵黯然涌上心头,他对于自己的生命已存下极微小的希望。 他不是一个铁铸之人,先前与令玄子交手时,已消耗不少精力,此刻他又怎能禁得起十几个人同时围攻? 但他仍不放过求生的机会,暴喝一声,全力施招。 此刻,他像一只疯狂的老虎,出招均是全力施为,没有剑式,也没有章法,而是一连串狂打。 他连声虎吼,然而,这只是代表着一个垂死人的呻吟。 他的声音,是那么悲壮、激昂! 几声惨叫,点苍派又躺下了三四个人。 赵亦秋一阵乱挥,根本没有招式,只是一鼓作气,在作最后的挣扎! 顾盼间,他的额角已汗如豆大,滚滚而下,他再也忍不住翻涌于心中的血气,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脑海里一阵晕眩,他几乎仆倒下去,然而,他没有,他强行支住,眼前,是一片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接踵而来…… 石小黛的天真憨笑……是她……他黯然地想着…… “三天之后……石小妹不要期待了……短促的时间中……它会发生任何一个人意料不到的事……我先前不敢告诉你三天之内的事……但那是在我意料之中……” 他泛着那惨然的苦笑,又想道: “我不愿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之后……会难过……石小妹……无声息的离别……不也能减少心灵的痛苦么?现在,也许……我将要悄悄离开你……” 于是,他又想到了王燕萍…… “王姑娘,我不会忘记你是第一个闯进我心扉的人……你第一次给我爱情……黄泉之下,我会永远感激你……别了,永远忘记我这么不幸的人……” 一股狂飚的掌力卷起,他又着着实实挨了一掌,跄踉退了五六大步,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神智尚清,他对生命已经没有希望了,他能从这十几个人手中,逃过生命么?那是不可能的。 嘴角上泛起那惨然的苦笑,脑中,却在怀想着每一个他所深爱的女孩子……王燕萍…… 石小黛…… 月亮、星星都被乌云遮住了,大地,是一片黝黑,月亮与星星也不忍心看见这朵武林奇葩的殒落…… 是吧?否则,它们为什么隐去,使大地变得如此恐怖与阴森?…… 一掌……二掌……三掌……他一连挨了五掌,吐出五口鲜血。 点苍派的门人,一点也不放过他,依然在一连猛攻…… 蓦闻令玄子一声暴喝,全力推出一掌内力修为,这一推之力聚令玄子毕生功力所发,势若山崩海啸,一片狂飚卷处,砰的一声,赵亦秋的身子随掌风过处,被震落在玉足峰危崖之下。 这危崖深不见底,崖下,是一片阴森气氛,然而,这里却葬送了一个不幸的人……赵亦秋死了吗?阴阳剑的故事结束了吗?…… 玉足峰上,静躺着五六个点苍派的门人,令玄子的嘴上,泛起胜利的微笑,虽然他损伤了几个门人,但阴阳剑客却被他除去。 寒风刺骨,四野一片死寂,树叶片片地坠落…… 一代江湖奇材,难道也跟他师父阴阳剑客一样? 赵亦秋的命运真是如此吗?上苍对于持握阴阳剑的人是否太不公平了? 第五十五章 黑影在蠕蠕移动,点苍派的门人,扶着被赵亦秋击毙之人,已离开这里了。 令玄子缓步走到崖旁,探首一片漆黑的崖下,思忖:“阴阳剑客真正在玉足峰殒落了……” 于是他得意地笑了,身影一晃,已消失在远处的林外…… 这里再不会有人了,只是地上,遗留着一滩滩鲜血…… 那鲜血非常醒目,在这荒山之中,再加上这滩滩鲜血,怎不令人毛骨依然? 没有出乎赵亦秋意料之外,短促的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每每是可怕的…… 他跟他师父一样,同是被人围攻而被打落在危崖之下。 不同的,是千灵岩与王足峰之别罢了。 其余,荒山,景物,都非常酷似,狂风吹着枯叶漫天飞舞…… 天色,已快接近拂晓时分,但在天亮之前,这恐怖的气氛并没有消失…… 蓦地里 远处一个娇小的人影,缓缓向玉足峰而来…… 是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人到玉足峰来? 她凝望着四野,在寻找什么? 那滩滩未干的血迹,突然映进了她的眼帘,她惊愕了,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赵哥哥”! 来人,是那最痴心的少女石小黛。 一种恐惧与不祥的预兆,从她心扉里泛起,她打了一个冷颤! 她凝视着那滩滩血迹,眼眶中突然滚下了两行泪水,她几乎要昏了过去,眼前骤感一片迷惘…… 一切期待的幸福,也倏然在她的潜意识里消失…… 哇的一声惊呼,夹着那凄凉的哭叫之声,从石小黛的口中发出。 她知道赵亦秋来过这里,万天虹曾约他来的。 那滩滩鲜血,是打斗才有的现象呀! “难道他被他们杀死了吗?”对于这些字眼,她不知道想了多少遍! “死了!死了……不会的……”她像一只疯狂的野兽,狂奔急喊着……她狂奔于玉足峰的周围…… 她希望奇迹会突然出现,赵亦秋会突然在她身边出现…… 凄婉的“赵哥哥……”叫喊声,一遍……二遍……无数次在这宁静的夜里响起,那叫声是那么哀怨欲绝,直若杜鹃啼血,令人听来,也不觉有掩耳欲泣之感。 啊!痴心的女子! 你为什么如此疯狂的哭泣与叫喊?啊!玉足峰上,你将永远无法看到你那心爱的人啦?! 哭声,叫喊声……一刻也没有停,她依然在喊着…… 啊!痴心的女子! 任凭你喊破了喉咙,你所怀念的人,将永远听不到了。 久久!那哭声与赵哥哥的叫喊声,才慢慢停了…… 一个娇小的身躯,疲倦地伏在地上,她的身边有滩滩血迹,在她那苍白的脸上,泛着无限凄婉之色,口里哺哺地念着”她那熟悉的名字:“赵哥哥……” 呻吟的呼喊,死亡的分别,危崖之下是黑黝黝一片…… 玉足峰上,一个痴心的女子,却躺在那里…… 一切都已死寂,连那叫喊之声,也已归于沉静了。 那痴心的女子不再叫喊了,她的口角,溢出阵阵鲜血…… 她没有力气再呼喊那熟悉的名字,然而,她的唇瓣却在微微抖动……这代表什么?啊! 那是心灵里无声的低呼呀! 躺着吧!痴心的女子,玉足峰上,安静地期待着阳光给你温暖吧! 天亮了! 旭日东升,阳光照在那痴心女子的脸上,她的脸更苍白了不久,她缓缓地爬起来,坐好身子,失神的眸子,痴痴地凝望着危崖之下,危崖下,依然是黑黝一片。 她要永远坐在这里,等待赵亦秋的突然出现…… 然而,赵亦秋会在五足峰出现吗?谁也不敢去揣测。 夜又来临,星星、月亮又出来了,玉足峰上,依然坐着那个痴心的女子…… 她永远在期待着……她动也不动…… 美丽的星夜,陪衬着那凄凉的气氛,一片寂静,夜渐渐深了……她身边的血迹已经被太阳晒干了,然而,她的眼泪,在月光照射下,却变成了两颗闪闪的星星…… 在赵亦秋没有出现之前,她是永远不会离开这里啦。 砰! 宁静的夜里,这惊天价响的砰的一声,划破了长空! 玉足峰的危崖下一片湖泽,在砰的一声过后,溅起了一片水花,一个黑影正掉在这湖里! 水花变成了圈圈波涛,渐渐散了开去…… 片刻,湖中又恢复原来的平静,没有一丝波迹。 大约半盏热茶的时间,那黑影又告浮于水面! 这个黑影,正是被令玄子一掌震落在危崖之下的赵亦秋。 冷!冷!冷! 他感到全身一阵奇冷。 于是,他开始悠然醒来…… 他睁着疲而无力的眼皮,远眺四周景物,他发现自己躺在水里,心里忖道:“难道我没死?” 他没有死,这湖水保全了他的生命。 一种求生的本能与欲望,从心扉里泛起,他开始向湖边游去。 心里一种莫名的感触,使他不觉黯然掉下一滴英雄泪来。 用最大力气挣扎,他咬着牙,全身剧痛如割,但是他强提最后的余力,痛苦地挣扎着向那湖边游去。 终于,他游到了湖边…… 他筋疲力尽,心血上冲,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 澄清的湖水,紫红的血液,染起了一块红花…… 然而,那朵红色血花,又渐渐被稀释消融了…… 湖边,躺着那已近死亡的赵亦秋。 他的身子一半还浸在水里,那把闪耀着红黑光芒的阴阳剑,依然握在他的手里。 他昏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死神,已经笼罩在他的身上,紧紧地跟着。 湖水,轻微地冲击着他的身子。 倏然,一连串极轻微,而又幽怨的赵哥哥叫喊声,在那崖上响起,那是为他痴心的女子在呼喊…… 一遍又一遍…… 然而,他没有听到,他已经昏死过去。 直到那呼喊的声音停止,他依然还没有醒来。 阳光出来了,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显得那么苍白。 不知经过多少时间,他的身体挪动了一下…… 他睁开了眼睛,已是日正当中了。 他用着最后的余力,又撑起身子,向那湖边的林内走去。 踉跄的脚步,颤晃不定的身子,孤独地走着…… 他插上了阴阳剑,拿下了面具,他那苍白的脸上,没有显出一丝痛苦之色。 他惨然地发出苦笑,仰头望了玉足峰一眼,然后,一露头,又走了,他心里恨恨忖道: “我若不把点苍派夷为平地,誓不为人!” 于是,他踉踉跄跄地走着…… 他会知道吗?五足峰上,一个痴心的女子,却在永远期待他? 不,他不会知道的。 因为,他不曾听到那凄凉的痛苦呼喊呀! 走进了一片森林,倏然,他想:“我该上哪儿?” 心念一动,他不觉停下了脚步,放眼四望。 这树林方圆数十里,此刻他功力全失,思忖:“如出这树林之外,怕不要半天时间?” 他开始坐地运气,以本身仅存一点真元,发自丹田,循经“气海”、“期门”,上趋“华盖”,倒循“命门”直经“志堂”归纳“丹田”。 他功运一周天之后,精神畅达不少,只是他中掌之后,多次溢血,真元消耗过巨,此刻无法恢复。 他再次以本身真元疗伤,他内力虽未炉火纯青,但他受阴阳剑客陶冶,阴阳剑客死时,倾囊传授他各种功夫,对于疗伤之法,他也懂得不少。 这是一门颇为精奥上乘的武学,疗伤之时,必须以真元之气,揉合周身血液,运循三十六大穴,方能做到。 一盏茶的时间,赵亦秋的额角已微微出汗,脸上泛起红润,神色之间,已无痛苦。 他缓缓站起,死神已经离他而去了。 但功力仍无法全部恢复,他虽经过内力疗伤,无奈其连中数掌,想恢复全部功力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自然,现在要比刚才好多了。 他能提气走路,不再像刚才那么缓慢,一纵身,直向林外奔去。 现在,他感到肚子空空,非要喂喂它不可了。 一夜格斗,加上浸在水里半天,他怎不饿? 一阵奔跑,已走出这片树林,抬头瞧去,是一片旷野。 这旷野一望无际,没有一个行人。 他黯然地叹了一口气,仰望天色,已近黄昏! 倏然,他发现远处的林内,有一间茅房,他精神为之一振! 一展身形,直向那茅房奔去,他想那茅房大概住着猎户,要一点东西吃。当不会有问题。 顾盼间,他已伫立在这茅房的门口,这茅房周围,种着无数奇异小花。 他没有时间去欣赏,收回视线,望向门内,开口问道: “屋内可有人么? 赵亦秋话犹未毕,人影一晃,一个黑瘦,头发斑白,手握拐杖的老婆子已经站立在门口。 这老婆子来到他面前的身手,使赵亦秋一愕! 那老婆子冷冷问道: “小娃儿,你要干什么?” 说完,冰冷眼光一扫赵亦秋脸上,又冷冷一笑! 赵亦秋躬身一揖,含笑道, “晚辈唐突冒闯尊庐,尚祈谅宥,因晚辈一天未有进食,老前辈能否行个方便,给些食物充饥?” 赵亦秋表面虽是恭敬异常,心里却一百个不愿意,他是一个极为高傲之人,从来没有向人低头恳求过,如今处在这种情形之下,怎不令他感慨? 老婆子冷冷一笑,也不答话,往屋内去了! 赵亦秋脸上不由一红,升起一种潜意识的怒意,思付:“自己恭敬求食,却碰了一鼻子灰!” 他一个纵身,又向来路奔去! 他不愿意受到别人的冷落,他宁可饿死。 于是他一气而走,突然,眼前人影闪处,那老婆子又飘身截在他面前! 赵亦秋又是一愕! 老婆子冷冷问道: “小娃儿,你不是要食物吗,怎么走了?莫非另有企图。” 赵亦秋脸上一热,答道: “晚辈以为你不给,所以要走,决无不良企图。” 老婆子冷冷答道: “这不是我家,此屋另有主人,你去向她要吧,她会给你的。” 说完,身形一晃,已消失不见! 赵亦秋心里又是一愕,这老婆子身手,分明已臻化境,轻功不知要远胜自己多少倍以上。 心里思忖间,又向茅房走去,眼光过处,一个中年女人已经站在门口。 只见这中年女人一身玄装,身材窈窕,容貌极为姣好,只是神色间暗带一丝忧郁之情。 不难判断,这中年女人在年轻时必定是个人见人爱的绝世美人。 赵亦秋一揖,正待开口,那中年女人已先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要食物么?” 赵亦秋答道: “在下赵亦秋,夫人能否行个方便?” 那中年女人眼光一扫赵亦秋,沉思片刻,笑道: “好吧!你进来。” 赵亦秋说了一声感激的话,跟着那中年女人进入屋内。 他眼光一扫屋内陈设施,只见这屋内一切非常简单,但却干净异常,那中年女人倏然问道: “未悉赵少侠师承何人?” 赵亦秋心里一震,忙答道: “在下恩师名讳,恕难奉告,尚望不要见怪。” 那中年女人淡淡一笑,又道: “赵少侠内伤极重,大概是中了敌人掌击吧?” 赵亦秋心里大骇,思忖:“眼前这个中年女人,竟是一个身负绝世武功之人,否则,怎能在眼光一扫的刹那,看出自己伤势?” 思忖间,忙答道:“正是。” 第五十六章 那中年女人又道: “你能运气疗伤,功力已是不错,不过你本身功力未达炉火纯青,无法将伤势逼出体外,三天之内,难免要发作,如再一动手,一定要吐血,到时,纵是神仙下凡,也无法恢复你的武功。”停了一停,又道: “我隐居这断魂谷已逾二十载,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来过这里,你既能来,算是有缘,等你吃饱之后,我就赠给你一颗丹药,助你恢复功力。” 说完,也不待赵亦秋回答,向里走去。 赵亦秋刹那间对这女人疑念顿生,这中年女人不但身负绝世武功,而且还是非常神秘的人…… “断魂谷……”这名字多么奇怪?为什么她把这里叫断魂谷呢?这女人是谁?断魂谷与这女人有什么关系? 在赵亦秋思付间,那中年女人已端上一些干粮,说道: “赵少侠!荒山之中,没有好的食物,就委屈你用一些吧!” 说完,把食物置于桌上,又道: “不要客气,吃吧。”这声音有如母亲呼唤,是那么亲切、温柔,而且又带着慈爱的情怀。 骤然间,一种潜意识的亲切之情,从他的心扉里泛起,在人生旅程的记忆里,他没有享受过慈母的温暖。 有时候,对于母亲的容貌,他常常追忆,他想从追忆里,得到温情的安慰! 然而,那毕竟是有限的,他无法得到满足。 如今,从这女人的口中,好像对慈母升起了无限的回忆! 于是,他不再客气,低头吃着东西。 中年女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吃东西,像是母亲在欣赏着她的儿子,脸上泛着慈爱之色,口角在微笑着! 这一切使赵亦秋留下永远无法忘怀的眷恋! 吃过东西,那中年女人问道: “吃饱了?” 赵亦秋含笑答道: “谢谢你,再也装不下了。” 中年女人把东西收拾好之后,赵亦秋问道: “老前辈能否见告芳讳,蒙赐食物感激非浅!” 中年女人坐落之后,含笑道: “感激什么?至于我的名字?你又何必知道?” 一语甫毕,探手入怀,取过一颗丹药,递给赵亦秋,说道: “吃上这颗丹药,糅合你真元之气,把体内伤势逼出体外,也许可恢复你的功力。” 赵亦秋感激地说道: “谢谢老前辈关怀,晚辈没齿难忘。” 话落,接过丹药,纳入口中,顿觉芳香扑鼻,入口生津,化痰而下,循经四肢百骸,精神为之一畅。 他把全身功力,以真元之气,将伤势逼出体外。 这一阵疗伤,约整整花去一个时辰,中年女人看赵亦秋有如此功力,心里泛起一种爱材之念! 一种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她是一个不幸的女人,赵亦秋突然在断魂谷出现,使她回想到以往…… 往事,在她的脑际慢慢叠出,那往事带走了她一生的幸福…… 于是,她幽然发出一声叹息,回头望看窗外,夜已经降临,星星、月亮,开始出来…… 她此刻,心中蕴藏了一个极大的难题,这个难题,她必须自己去克服,她不能眼看不幸的事发展下去。 她回头一望赵亦秋,黯然地叹了一口气! 这叹气声非常低沉,但赵亦秋已经发觉了。脱口问道: “老前辈,你有什么心事么?” 中年女人摇摇头开口说道: “赵少侠暂时在此住一夜,明日再走如何?” 赵亦秋忙道: “不必了,蒙老前辈抬爱,赐予丹药,使晚辈伤势得愈,此情铭感五中,他日如有机会,当报此恩!” 说完,深深一揖! 中年女人笑道: “赵少侠太客气了,你我相逢,终是有缘,一月丹药算不得什么,我不远送了,从这里一直走,过一个谷口,约五十多里便可到达镇南。” 赵亦秋再三感激,一展身,只见人如黄昏蝙蝠,几个纵跃,已离开这茅房几里了。 中年女人慨然一叹,倏然,她又想起那个问题,那个问题必须她去解决,于是,她在赵亦秋走后的片刻,也离开了断魂谷…… 再说赵亦秋离开中年女人之后,心中突感依依不舍,这犹如多年离乡的游子,当他投进慈母怀抱时,而不忍心离去一样! 他无数次回头远顾那茅房,对那中年女人非常依恋…… 回到镇南,已是三更时分。 他徘徊于街头,一片静寂,除了几个更夫的零落脚步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能够生还,已在他意料之外,对于点苍派,他已恨之入骨,当然,他是一定要报仇的! 点苍派的势力庞大,他孤掌难鸣,他想等把全部事情办完之后,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与点苍派周旋到底。 他落寞地走着……他想回到昆明城里,看看石岳再说。 然而,他也想看看石小黛,他想她一定在那里,因为他已经告诉她哥哥也来了。 然而,他怎么会知道,玉足峰上那痴心的女子,并没有离开,而在期待他呢? 他缓缓地走着……修地 他发现远处两条人影,依偎在一棵大树之下,窃窃私语,情形十分亲热! 男的,他十分熟悉,女的他也认识,那正是武怀民与庄凌! 蓦闻庄凌幽幽说道: “武哥哥,你真的爱我么?不会离我而去吧!” 武怀民轻笑道: “凌妹,难道你不相信我么?我发誓:如果要死,我们一定死在一起!” 庄凌兴奋地点了点头,武怀民又道: “凌妹,夜深了,你回去吧!” 庄凌又道。 “不,我要多站一会儿,这星夜太美了。” 武怀民沉默,一切又告静寂! 赵亦秋抬头望着天上,蔚蓝的天空,衬托着星星与月亮的光辉,他不觉念道:“这星夜的确太美了……” 话犹未毕,双足猛点,直向昆明城方向飞泻而去。 这里,只剩下武怀民与庄凌,站在这美丽的星夜之下,享受这大自然的美丽夜景…… 四野依然是静静的! 突然间,远处一条极速的人影,直向武怀民与庄凌的立身处而来! 两人同时一怔,顾盼间,那人影已经伫立在他们面前。 蓦闻庄凌叫了一声“妈!”投向那人怀里。 武怀民举目观望,来者是一个身着玄装,容貌极为姣好的中年女人。 那中年女人抬头一望武怀民,淡淡一笑!然后,她抚摸着庄凌的秀发,脸上骤现痛苦之色! 孤独婆子的话没有错,庄凌已经陷入了情网,一眼前这个英俊的少年,大概就是武怀民了。 孤独婆子回断魂谷告诉她这件事,她有些不相信,此刻,她相信了,她目睹了他们亲热的情形! 这个中年女人,正是赵亦秋所遇到的、而赠他丹药疗伤的黑蝴蝶庄慧珠。 她也有一段不幸的往事…… 她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加深,向武怀民问道: “你就是武翠莲的公子,叫武怀民吗?” 武怀民恭身一揖,答道: “正是,伯母何以知道?” 黑蝴蝶也不回答武怀民所问,痛苦地低声说: “凌儿,你做错了一件让人无法宽恕的事,孩子,回头吧!否则,那网一收,你便丧失了一生幸福。” 庄凌问道: “妈!我做错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黑蝴蝶仰天一阵长叹,幽幽说道: “孩子,有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告诉你,我也不愿告诉你,那是不幸的,孩子,离开他,你们不能结合的,跟我回断魂谷去!” 庄凌滚下了两行泪水,呜咽道: “妈!我不能离开他,我要跟他在一起,妈!你不是告诉过我牛郎织女的故事吗?我不愿像他们一样呀!” 黑蝴蝶脸色倏地一变,厉声道: “凌儿,难道妈会害你吗?”停了一停,回头向武怀民道: “武公子,不是你们的错,错在于命运,回去可以向你母亲说:二十年前的黑蝴蝶问她好,你可以将一切情形告诉你母亲,如果你母亲说你可以与我女儿结合,那么你可以到无量山断魂谷找凌儿,否则,这个梦也该醒了。” 武怀民一时间也不知道黑蝴蝶的含义,忙问道: “伯母,这是为什么?” 黑蝴蝶痛苦地点头道: “武公子,你母亲会告诉你的,回去吧!” 武怀民点了点头,看了庄凌一眼,缓缓向前移去。 庄凌纵身截在武怀民前路,幽怨地问道: “武哥哥,你真要走吗?武哥哥不要离开我……” 说到这里,投在武怀民怀里,放声大哭! 黑蝴蝶痛苦地移开视线,抬头望着天上…… 武怀民沙哑地说道: “凌妹,伯母的话没有错,让我问过我母亲之后,我一定会到断魂谷去看你。” 一言方毕,伸手推开庄凌,向前飞奔而去 庄凌痴痴地站在哪里,凝望武怀民远去的背影发呆! 黑蝴蝶缓缓地走到她的身侧,痛苦地说道: “凌儿,别难过,这是孽债,这不幸的事,不应该在你们两人之间发生,否则,你们将会变成一对让人唾弃的人。” 庄凌疯狂地问道: “妈!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我要你说。” 黑蝴蝶痛苦地低下头,她憎恨上苍对她太不公平啦! 她摇了摇头,说道: “孩子,冷静些,回断魂谷后,我会告诉你的,乖乖听妈的话,妈不会害你的,你是妈唯一的好孩子,妈疼你、爱你,除了你之外,妈没有一个可获得安慰的人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庄凌见她母亲这一哭,心里突然感到无比的难过,打从她懂事起,她就没有见过母亲在她面前哭过。 她连忙说道: “妈!你不要难过,我听你话就是了。” 黑蝴蝶痛苦地笑着,她的脸上泛着无比的痛苦之色,眼泪滚下了她的面颊,然而,她的嘴上,在笑着…… 她的心灵又遭受了一次无比沉重的打击……她几乎要昏了过去。 片刻之后,她才开始问道: “凌儿,你看到阴阳剑客了吗?” 庄凌伸手一拭眼泪,将她碰到阴阳剑客的事说了一遍。 黑蝴蝶冷冷一笑,说道: “我几乎使你又做出了一件错事,凌儿,你先回断魂谷好吗?” 庄凌问道: “妈,你不回去吗?” 黑蝴蝶幽幽道: “我杀了阴阳剑客之后,便回去。” 庄凌点了点头,说道: “妈!那我先走了,杀了阴阳剑客之后,要马上回来呀!” 黑蝴蝶点了点头,庄凌一晃身,倩影已杳! 黑蝴蝶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着……她的心,感到无比的沉重……痛苦之极! 那不幸的事,难道应该让这一对年轻人去承当么? 她要在镇南耽搁一天,会会阴阳剑客。 她的人影,慢慢地消失在这夜色里…… 黎明的曙光,渐渐升起。 短促的一天,很快又过去了,美丽的星夜,又笼罩着大地…… 在那棵大树下,又仁立着一个黑色人影黑蝴蝶。 她举目四顾,看看天色,已是三更时分。 她想:“他也应该来了。” 她知道阴阳剑客决不会失约,他一定会来。 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她应该杀死他么? 正在她思忖间,摹地里,从东面,一条人影急奔而来。 她心里一震,莲足轻点,截在那人前路。 眼光过处,没有错,来人正是阴阳剑客。 她的心情激动异常,蓦闻她冷冷一声长笑,声若夜枭,刺耳之极! 阴阳剑客“咦!”了一声,退了数步 黑蝴蝶一敛笑容,脸罩杀气,欺身三步,冷喝道: “李逸民,还认得我么?二十年了,这时间不算短,但是二十年的岁月,你却带走了我一生幸福!” 一语甫毕,一掌劈过去! 赵亦秋大吃一惊,忙飘身让过一招。 对这突来之变,赵亦秋不觉被弄得丈二金刚。 黑蝴蝶一招走空,第二招接着攻到,掌力势若山崩海啸,卷起一片尘沙,直向赵亦秋攻去。 赵亦秋似有所悟,猛劈一掌,硬接来势,人再乘势跃开,飘退在三丈开外。 黑蝴蝶见二招落空,厉声道: “李逸民,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再接我一掌…… 赵亦秋忙喝道:“停手。” 第五十七章 赵亦秋这一喝,黑蝴蝶并没有停手,她伤心到了极点,也把阴阳剑客恨到了极点。 二十年前在开封,她为阴阳剑容而丧失贞操,她付给他少女的一切……然而,他走了,永远走了。 断魂谷这个幽伤的名字,是她取的,她在那里度过了漫长的二十年,生下了她与阴阳剑客的结晶庄凌。 她恨阴阳剑客,恨他弃她而去,于是,她命庄凌如遇到阴阳剑客即把他杀死,当然,这是极不合理的。 现在见面之下,往事一涌而起,怎不叫她柔肠寸断? 事实上,她也想不到,面前这个阴阳剑客,正是他的徒弟赵亦秋,也就是她在断魂谷所救的少年。 剑势如飙,在赵亦秋喝声之后,她长剑舞成朵朵剑花,连演三绝招“薰风拂草”、“分花拂柳”、“穿云拿月”。 三招出手,赵亦秋被迫得接连后退,阴阳剑法与双客剑法虽威力无穷,无奈黑蝴蝶招式也奥妙至极,何况赵亦秋感于她有救命之恩,不敢与她全力对敌。 顾盼间,赵亦秋与黑蝴蝶已交攻了二十招以上,赵亦秋暴喝一声,双客剑法拚攻三招,身形一跃而起,飘落在一丈开外,口里喝道:“停手!” 黑蝴蝶冷冷一笑,喝道: “阴阳剑客,你还有什么话快说!” 赵亦秋横剑而立,说道: “你说二十年前,你在开封做案,我几乎毁了你?……” 提起往事,黑蝴蝶心里不觉一酸,喝道: “阴阳剑客果然是健忘之人!难道你真忘了二十年前在开封的那一夜……” 说到这里,她倏然滚下了两行泪水,然后,她很快就拭去了。 赵亦秋对于眼前这位伤心人的往事,也不全盘了然,他还认为师父跟黑蝴蝶真有一掌之仇呢! 赵亦秋思忖:“既是有仇,只要自己低声下气向她道歉,事情总会一了百了,何况她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心念间,口里竟学庄凌的口吻说道: “当初李某人在开封,并非真有意向你下手,你利用五毒梅花针逃走,我并不存心追赶,你,否则以你那区区毒针,便能吓得了我吗?现已事过境迁,李某人向你道歉就是了。” 这番话本来是黑蝴蝶在庄凌临走之前,撒谎而说,哪里会有这回事,只不过骗骗庄凌罢了。 赵亦秋这话一出口,黑蝴蝶不觉睁大了眼睛,这使她莫名其妙,而赵亦秋却说得若有其事。 这一下,黑蝴蝶反倒糊涂起来。 赵亦秋以为黑蝴蝶愿意接受他的道歉,又道: “你黑蝴蝶不愧有脸人物,既原谅李某人当时之过,那我在此谢谢了。” 说完,真的拱手一揖! 黑蝴蝶心念陡起,感觉事情有怪,乃反问道: “阴阳剑客,请你说一说在开封那一夜的情形。” 这句话问得赵亦秋怔在当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阴阳剑客如何与黑蝴蝶结仇,他并未听他师父谈起过,前面编造的话只是他听庄凌所说而推测到的一点头绪。 哪知庄凌的话,均是黑蝴蝶所编造,根本没有其事。 赵亦秋那知就里,怔了片刻之后,也反问道: “那一夜在开封做什么?难道还要我说?” 黑蝴蝶喝道: “就是要你说,才问你!快说!” 赵亦秋故作镇静,冷冷一笑道: “那是一个夜晚!”赵亦秋想了一想,他想怎样把话说得好听以及真实,终于又说道。 “你在开封作案,黑蝴蝶是有名的心黑手辣人物……” 说到这里,又倏觉不妥,乃改口道: “恰好我从那里经过,当时,李某人曾一再劝你,你竟毫不动容,用黑蝴蝶的大名来压我……你说对不对?” 黑蝴蝶冷冷一笑,说道: “还有呢?说下去!” 赵亦秋心想:这个谎可得撒得天衣无缝。但他哪知根本没有这回事,他还暗地自喜呢。 他看了黑蝴蝶一眼,又道: “于是,便动起手来,黑蝴蝶武功果然不弱,我后来一气之下,连演阴阳剑法绝招,才把你制服,正想把你一掌击毙,不料竟被你使用成名暗器梅花针逃了性命,对不对?” 黑蝴蝶怒道:“还有没有?” 赵亦秋笑了笑,又道: “当时,李某人并没有追赶,以为逼你走就算了,否则你想:你那区区梅花针能吓得了我?唉!想不到李某人当时网开一面,饶你一命不死,却弄得今日恩将仇报!真是不识好人心!” 赵亦秋这番话说得好像真有其事,说完,还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黑蝴蝶心里恍然大悟,眼前这个阴阳剑客决不会是真的阴阳剑客,而是冒牌货 眼光一扫赵亦秋,心里又忖道:“没有错,脸一点没有变,只是苍老多了,而且他那把阴阳剑也不能假呀!” 她心里又想:“他所说的,怎地跟我撒谎向凌儿说的一样?这证明他非真正的阴阳剑客,否则,这些话决不会出自他口里。” 一时间,黑蝴蝶竟怔在那里。 即使她机警过人,也不觉被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赵亦秋见黑蝴蝶怔在一旁,还以为自己说的没有错,乃又说道: “黑蝴蝶,你也是一个成名人物,理该恩怨分明……” 赵亦秋话还没有说完,黑蝴蝶又冷笑道: “阴阳剑客,我再问你一句,当时还有什么人在场?” 这一问,又使赵亦秋怔在当地,久久答不上话。 黑蝴蝶越想越奇,对面这个阴阳剑客如是真的阴阳剑客,决不会将那一夜在开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最低限度也可以说出一点往事,哪知对方竟是只字未提,而且全是谎言。 心念一动,她决定试试这人阴阳剑客是否真的!她想了一个问题,只要这个问题一出,便可分辨出这个阴阳剑客是否真的。 思忖甫罢,欺身上前三步,口里问道: “阴阳剑客,我问你一个问题,一只蝴蝶,想停在一朵莲花之上,那朵莲花,是你心爱之物,你正要去采它时,那只蝴蝶刚好飞来停留在那朵莲花上,你是要把莲花采下呢?还是把蝴蝶赶跑?或者你让蝴蝶停在花上,你也不去采那朵莲花?” 这个问题一出,赵亦秋怎么回答? 黑蝴蝶这个问题,是以前与阴阳剑客常谈的,现在她又重说一遍,只要赵亦秋一出口,她便可以断定他是否真的阴阳剑客? 赵亦秋想了片刻,依然不知怎么回答。 黑蝴蝶道: “阴阳剑客,只要你能答复这两个问题:当时什么人在场看到?或者蝴蝶与莲花这个问题!我立即就走。” 赵亦秋这一下势成骑虎,下不了台,当时什么人在场,他怎么能知道?还是后面这个问题比较容易。 心念一动,又反说道: “我不知你问这个问题为的是什么?” 黑蝴蝶怒喝道: “我就是要你说才问你!快说!” 赵亦秋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说道: “莲花是可爱的,蝴蝶也是美丽的,莲花衬托着蝴蝶,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画面,有莲花没有蝴蝶,这便显得单调了,莲花与蝴蝶是一个对比,不能失去其一,我不去采下那朵莲花,也不赶跑那只蝴蝶,我要它永远停留在那朵莲花上。” 一语甫毕,蓦闻黑蝴蝶庄慧珠一声叱喝,长剑一抖,振腕一招“秋风扫叶”,直向赵亦秋劈击过来。 这一招发动得非常突然,赵亦秋大吃一惊,本能地一闪身,跃开五尺,阴阳剑出手,蓄势待发! 黑蝴蝶已从这句话里,探知对方这个阴阳剑客一定是个冒牌货,真正的阴阳剑客决不是这个答法。 一剑走空,叱喝声起,猛抖长剑,刷刷刷又连攻三剑。 三剑出手,势如狂飙,朵朵剑花直向阴阳剑客周身击至。 赵亦秋不觉逼得不能不还手,阴阳剑一招“阴风狂扫”,硬封来势 “锵”的一声,两人同时退后三步 赵亦秋一剑架开黑蝴蝶一剑之后,忙道: “黑蝴蝶,你如再出手相逼,可别怪我阴阳剑客心黑手辣了。” 黑蝴蝶突然喝道: “你是什么人,敢冒充阴阳剑客!快说!” 一语甫出,赵亦秋不由大吃一惊,他入江湖以来,还没有一个人在他面前指说阴阳剑客是假的。 黑蝴蝶竟能当面指出,不由心里一惊,脱口说道: “难道阴阳剑客还能假冒不成?何况我有阴阳剑。” 黑蝴蝶冷笑道: “告诉你,你绝对不是阴阳剑客,你所说的全是谎言,想不到竟有如此胆大之徒,冒充阴阳剑客之名,为非作歹。” 话落,又缓缓向赵亦秋欺进,准备出手攻击。 赵亦秋说道: “你说说看,我哪曾说过谎言?” 黑蝴蝶冷笑声中,也不回答赵亦秋所问,一声叱喝,人又扑向赵亦秋,剑势如虹,猛刺一剑。 赵亦秋一声暴喝道: “你苦苦相逼,那就怨不得我阴阳剑客心狠手辣了。” 暴喝声中,阴阳剑客连演三绝招“阴阳交合”、“阴风狂扫”、“阳风阴旋”化作两道红黑光芒,反击过去。 黑蝴蝶武功自是不弱,身形有如蝴蝶穿花,连让赵亦秋三剑,乘隙出手反攻三招。 黑蝴蝶是一个伤心人,当她从阴阳剑客身上失去一切后,断魂谷又埋葬了她二十几年青春,她曾恨不得将阴阳剑客一剑劈死。 她心碎、失望,然而谁叫她爱上了他呢? 她在二十年的岁月中,除了抚养庄凌成人之外,她便把其余的时间全部演练武功,准备报阴阳剑客之辱。 谁知今日遇上的这个阴阳剑客竟是冒牌货,因此她把满肚子的幽怨,发泄在赵亦秋的身上。 这一出剑,招招杀手,恨不得一剑就把赵亦秋劈死,方大快芳心。 赵亦秋觉得对方出手疾如流星,连绵剑势,犹如江河倒泻,直逼过来,他心里也暗自吃惊不已! 阴阳剑法威力无穷,但无法将黑蝴蝶制下,由此可见黑蝴蝶并非弱者,暴喝声中,他只得使出双客剑法。 赵亦秋剑法一变,黑蝴蝶的剑法也随之一变,白、红、黑三道剑芒,上下翻飞,好看已极。 赵亦秋一见双客剑法还是无法将对方制下,不觉大为焦急。 心里倏然忖道:“黑蝴蝶有恩于我,尚未言报,今与她对敌,赵亦秋啊赵亦秋!你还配称七尺之躯吗?” 念头一起,心里倏然泛起了无限愧意,一剑迫开黑蝴蝶攻势,飘出一丈二三,阴阳剑入鞘,说道: “老前辈暂请停手。” 这一声老前辈叫得黑蝴蝶怔了一怔,随即一声冷笑道: “你不是阴阳剑客么?怎地称呼我老前辈?” 赵亦秋轻轻笑了一笑,伸手取下了面具,还他本来面目。 黑蝴蝶眼光一扫赵亦秋,呐呐道:“你……你……” 赵亦秋躬身一揖,说道: “赠取灵药,晚辈铭感五中,与老前辈交手,实是出于无奈,在下恩师既跟老前辈有这段过节,晚辈愿代受罚。” 糊涂了!黑蝴蝶糊涂了!她睁大眼睛,不知所以然。 她虽知眼前这个阴阳剑客是假的,但是她不会想到,被她救了性命的赵亦秋,竟是阴阳剑客的徒弟。 她的脑海中,有如车轮般转了一百转,依然无法想出一点头绪:“为什么?”她只是想到这个问题。 赵亦秋又道: “在下恩师与老前辈如何结仇?晚辈不得而知,恩师死时,并未跟在下谈起……” 黑蝴蝶惊问道: “怎么?阴阳剑客死了么?” 赵亦秋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死了!我为了要替他报仇!所以,冒我师父之名。” 黑蝴蝶缓缓地侧过头,眼眶一红,滚下两行泪水…… 月光,拖着她修长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 断魂谷她将一生幸福埋葬在那里,而阴阳剑客却死了。 对于这个使他丧失一切的人,她虽然恨之入骨,但,她却无法忘记那一夜那缠绵的一夜。 她喃喃自语道:“死了,是的,他应该死,毫不可惜。” 于是,她伸手拭去了眼泪,脸上泛起无限凄婉之色。 这些都逃不过赵亦秋的眼光,他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从这些小动作中,他好像倏然又想到什么…… 黑蝴蝶苦笑问道: “赵少侠,你说阴阳剑客是你师父吗?” 赵亦秋黯然一叹,点了点头。 黑蝴蝶又道: “你师父怎么死的?” 赵亦秋只得将阴阳剑客的死告诉黑蝴蝶一遍。 黑蝴蝶仰望着美丽的星夜,沉思不语。啊!美丽的星夜,是与伤心人永远分不开的! 赵亦秋倏然问道: “老前辈,你为什么问了那个问题,便知道我不是真的阴阳剑客?能否一并见告?” 黑蝴蝶久久不语,幽幽说道: “赵少侠,你以为我跟你师父,只是有一掌之仇吗?” 第五十八章 赵亦秋怔了一怔,黑蝴蝶苦笑道: “赵少侠,你还年轻,你不懂这些事,虽然,我甘心下贱,爱上你师父阴阳剑客,在开封那一夜,我献给他少女的一切……”她停了一停,又道: “起初,他还常来看我,可是,后来,他永远走了,他又去爱上了一个叫武翠莲的少女,我也见过她……” 心里一阵伤痛,眼泪纷纷而下。 赵亦秋恍然大悟,开封做案的事原来是假的,一夜销魂倒是真的,而她骗庄凌说是在开封做案的话中,却暗示弦外之音。 自己刚才侃侃而谈,还以为真有其事呢! 想到这里,他几乎失笑出口,当他眼光落在黑蝴蝶痛苦的脸上时,他要笑的声音,改变成黯然的叹息! 思忖:“又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黑蝴蝶又道: “赵少侠,当时,我恨你师父,恨武翠莲,然而,我不强求他对我怜悯而施舍爱情,我柔肠寸断,我毅然离开了阴阳剑客,隐居在断魂谷……” 赵亦秋黯然说道: “老前辈,你太不幸了!跟武翠莲一样……” 黑蝴蝶倏然问道: “你见过武翠莲吗?阴阳剑客也离她而去?” 赵亦秋点了点头。 黑蝴蝶又道: “不久,我生了庄凌,她便是我与阴阳剑客所生,我爱她,然而,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赵亦秋也咦了一声,黑蝴蝶又道: “武翠莲所生的武怀民,竟跟庄凌相爱,天啊!他们是一对同父异母兄妹啊!这怎可以呢? 她疯狂地叫喊!显示着她是多么的伤心与痛苦! 诚然,自从她在阴阳剑客身上失去一切之后,她全部的希望便寄托在庄凌的身上,如今庄凌会去爱上武怀民,怎不令她心痛。 难道上苍对她的折磨还不够?或者上一辈的情债还要由这代偿还? 赵亦秋也惊得呆若木鸡,他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这个为阴阳剑客而丧失一切的伤心人。 这个女人的遭遇跟武翠莲一样,她身心的创伤也跟武翠莲完全相仿。 黑蝴蝶镇静了一下,又道: “赵少侠,他俩是不可以结成夫妻的!否则,这将贻笑江湖,伦常也不许可,可是上苍偏偏如此捉弄我!” 她缓缓走了开去,赵亦秋倏然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前辈,所幸这幕悲剧只是刚开始,我们还来得及阻止,否则,一到既成事实,结果将不堪设想,现在你也不必过分难过,过去之事忘掉也罢。” 黑蝴蝶沉思不语,忽然又说道: “赵少侠,你见过武翠莲吗?她住在哪里?” 想了片刻,赵亦秋说道: “武翠莲现在是太清教主,太清教设在九华山,你要去找她吗?” 黑蝴蝶点了点头,说道: “对,我要去找她,我要阻止这不幸的悲剧继续下去。” 赵亦秋说道: “老前辈……不,我应该叫你师母,武翠莲身掌太清教教主之职,没有一个人晓得,除我之外。以后你也不要跟任何一个人谈起,也不要将我易容阴阳剑客之事,传开江湖好吗?” 黑蝴蝶笑了笑,说道: “好的,你放心吧,只要他们这对不幸的年轻人,不发生更不幸的事,我便心满意足了。” 赵亦秋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走?” 黑蝴蝶想了一想,答道: “后天吧!我们后天走!我还得回去看看庄凌。” 说完,就想纵走!但赵亦秋叫住了她,她回头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谈吗?” 赵亦秋想了一想,问道: “师母,刚才您怎么知道我不是阴阳剑客?” 黑蝴蝶笑了笑,说道: “这没有什么,凌儿说的话全部是我捏造的,你只不过把凌儿的话从头说了一遍而已,因此我便生疑。”停了一下,又道: “我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你竟无法回答,我跟你师父在开封那一夜,凌儿的师父孤独婆子已经看到。” “蝴蝶与莲花的问题,这是我时常问你师父的问题,莲花代表武翠莲,蝴蝶代表我,你师父的回答是这样的,他说:‘不一定,如果将是一朵快要谢的莲花,我就不屑一顾,如果莲花正在盛开,我会把蝴蝶赶跑!否则蝶粉便会玷污了美丽的莲瓣。’这便是你师父每次的答法。” 赵亦秋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如此,黑蝴蝶又道: “后天的夜里,我们还是在这里碰头,我走了。” 黑影一晃,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赵亦秋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着,仰望着美丽的星星、银河及朵朵被风吹驰的白云,他发出无声的叹息。 突然,他心里一阵翻涌,心血来潮,砰砰震跳几下,打了几个冷颤! 这种陡然情绪,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是不应该有的,但发生得竟是这般突兀,赵亦秋不觉大吃一惊。 他急运足真元之气,想把这般跳跃不定的情绪压下去,但越是如此,心里越跳跃得厉害。 顾盼间,只见他额角微微出汗,神情极为紧张。 不久,他的心情才开始平静下来。 伸手拭去了汗水,对于这刹那发生的事,他余悸犹存,他不知这是为什么?似是象征着不祥的预兆。 他缓缓地走着,想着石小黛:“她上哪儿了?今夜怎么没有见到她?莫非回梅山庄去了吗?” 想到石小黛,他觉得自己对她有一分内疚,这天真而又纯洁的少女,却这样深爱着他。 王燕萍也是他深爱之人,将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选择哪一个,但他又不愿放弃这两人中任何一个人的爱情。 石小黛迷人、天真的憨笑……又展现在他脑海,他苦笑了一下,心里又忖道:“莫非她没有回梅山庄,还在镇南?” 他想:“我应该找找她,跟她哥哥石岳分头寻找。” 想到这里,他即刻奔回旅店,这时天已亮了。 第二天,他和石岳找了一天,并没有找到石小黛。 他急了,“她上哪儿了?”他无数次地念着。 晚上,他们又出去寻找,依然没有看到石小黛的影子。 赵亦秋开口问石岳道: “石兄,你想小妹会到什么地方去?” 石岳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大概是回梅山庄去了吧?” 赵亦秋沉思不语,石岳又问道: “赵兄,弟冒昧问你一句,你见到小妹时,曾否刺伤她的心?或者没有理她?” 赵亦秋略显愧然答道: “没有,我对她很好。” 石岳自语道:“既然如此,谅不会有不测之事发生。” 赵亦秋黯然地低下了头,他想:“我对小妹不起吗?也许是吧!我为什么逃避她,而不好好去爱她?” “一个纯洁的心,被你刺了无数的小孔,流下了血……”他想到这句话时,也不觉滴下了眼泪…… 他会知道么?玉足峰上,有一个纯洁的少女,还在哪里永远期待着…… 赵亦秋拭去了他那为石小黛而流的眼泪,他想:“以后,我会永远爱她,照顾她,决不让她离开我,以赎我以前对她的内疚,决不再刺伤她那纯洁的心……” 是的,他应该早就想到这个问题。 然而,以往他没有想到,他自私,寡情。 他对石小黛有无法补偿的罪过,往后,他应该好好去爱她了。 他回过头望着石岳,说道: “石兄,请你先赶回梅山庄去,我还有事,明天才能走,好好去爱辣手仙子吧!别再刺伤她的心……” 说到这里,他又侧过头,神情是一片凄婉与痛苦,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而黯然落泪。 辣手仙子,他跟她有缠绵难忘的邂逅,这个身世不幸的少女,终于……终于离开了…… 失身给石岳。 他对她感到更大的内疚,他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偿还那笔心灵上的欠债,那笔债是无终止的……永远的…… 天意使然,他不能再叫石岳带给辣手仙子更大的痛苦,否则,他心怎么能安? 石岳苦笑道: “赵兄既是如此关怀,弟当以诚心爱她!你可放心!我不会再自暴自弃!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小妹没有?” 赵亦秋摇头道: “不必了,我不日也要到梅山庄的。” 石岳点了点头,与赵亦秋分手,先回梅山庄去了。 赵亦秋自石岳走后,心里更是惶惶不安,当夜直奔与黑蝴蝶约好之处,准备到九华山,然后,回梅山庄,对付海外三尊及百毒夫人、绿面。 到约定地点时,黑蝴蝶已先在那里等他,赵亦秋躬身一揖道: “弟子因事晚来,致让师母久等,在此谢罪。” 黑蝴蝶含笑道: “亦秋不必如此,我们走吧。” “走……上哪儿了?” 赵亦秋奇怪地问谷云龙。 几天后,他与黑蝴蝶已双双来到九华山,谷云龙告诉他武翠莲已离开九华山住地。 赵亦秋回头看了一下黑蝴蝶,说道: “谷兄,教主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也不知道吗?” 谷云龙沉思片刻,说道: “这次教主外出,有点突然,这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而且带了教内开堂三老、杨堂主等一同走,将教内全部大事授于小弟,前天监堂云中雁回来时,她刚好走了半个时辰。” 赵亦秋倏然心有所悟,思忖:“莫非已经到梅山庄去了?” 思付间,口里问道: “那么云中雁武怀民呢?” 谷云龙答道: “当时他一听教主走了,马上追了出去。” 赵亦秋想了一想,觉得自己应该马上赶到梅山庄,武翠莲可能已到梅山庄去了。 心念一动,立即拱手道: “小弟一再打扰,心实不安,以后自当登门请罪,现在就此告辞了。” 谷云龙也不再挽留,送他们离开了九华山。 赵亦秋与黑蝴蝶离开了九华山之后,黑蝴蝶奇怪地问道: “亦秋,九华山你好像很熟?” 赵亦秋取下了面具,将大闹九华山太清教的事说了一遍。 黑蝴蝶又问道: “那武翠莲上哪儿去了,我们怎么找她?” 赵亦秋说道: “她可能到梅山庄去了!四蝶帮百毒夫人勾引海外三尊及绿面往梅山庄寻仇,我求她助一臂之力。” 黑蝴蝶点了点头,道: “那么咱们就即刻到梅山庄去吧!” 赵亦秋道声“是!”两个人影,急速如电,直奔梅山庄而去。 两个人各带着一分不同的心情,在路上没有耽搁,赵亦毛心里在惦念着石小黛,而黑蝴蝶却急着要找武翠莲。 两天之后,他们已经来到梅山庄了。 那正是百毒夫人走后的第十天。 赵亦秋来到梅山庄之后,门里已迎出来石岳,说道: “赵兄何以今日才到?” 说到这里,眼光一扫黑蝴蝶,问道: “赵兄,这位老前辈是……” 赵亦秋答道: “石兄,这位是小弟师母。” 石岳忙下跪道: “原来是伯母,在下石岳有礼了。” 黑蝴蝶忙扶起他,道: “石少侠这怎么使得,我承受不起这大礼。” 石岳站起,引入前院,赵亦秋倏然想起石小黛,忙问道: “石兄,小妹是否回来了?” 石岳摇了摇头,赵亦秋不觉大吃一惊!石岳说道:“还没有回来!我们正着急她不知到哪里去了呢?” 有如晴天霹雳,赵亦秋只觉脑中一阵晕眩,几乎仆倒。 “她上哪儿了?怎么没有回到梅山庄?”他痴痴地想着。 石岳一见赵亦秋怔在那儿,忙说道: “赵兄,回到屋里再谈吧。” 然而,他没有听到,怔怔地在想着,眼前一片模糊,脑中一片空洞,好像一切都在飘渺之中…… 不祥的预兆又倏然泛起,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第五十九章 一声娇滴滴的叫声,把他惊醒过来,放眼望去,他的心里怦然地震动了一下!叫他的人,正是辣手仙子。 他咽了一下口水,张嘴苦笑了一下,说道: “郑姑娘,你好……” 辣手仙子苦笑地看着他,她的后面正跟着石乾元、千面独行客、萧堂、点苍三剑、崂山一笔、王燕萍…… 他微微震了一下,王燕萍正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 石乾元与千面独行客一见黑蝴蝶,忙迎了上去,拱手笑道: “原来是庄女侠,二十年不见,一向可好?” 黑蝴蝶含笑福了一福,说道: “托福托福,一切很好。” 在场之人除年轻一辈之外,都与黑蝴蝶有一面之识,大家都感到黑蝴蝶之出现梅山庄,有点突然。 此人二十年来已不在江湖走动,何以会突然出现? 石乾元含笑说道: “庄女侠光临寒舍,增辉不少,请进。” 黑蝴蝶笑了笑,回头一望赵亦秋,只见他站在那里发呆,她也不知所以然,乃掉过头与石乾元等鱼贯进入大厅。 院中,只站着赵亦秋这个落寞的人,除此,便是辣手仙子,其余都往大厅去了,甚至王燕萍也走了。 凝视这位美若天仙、启齿难言的昔日情人,啊!那是一种多么伤感的场面…… 互相凝视着……没有说话,难道他们两个人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回已经失去的爱恋么?…… 或者,在寂寞中,他们已经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么? 久久,赵亦秋才霍然惊醒,苦笑了一下,缓缓向辣手仙子走了过去,口里说道: “郑姑娘,近来可好吧!” 辣手仙子轻轻一笑,但是,她却笑得那么惨然,答道: “你认为我会很好吗?” 赵亦秋震了一下,低下了头,说道: “我想你会很愉快和幸福。” 辣手仙子惨然一笑道: “是的,我很幸福!但是,那是后者,前者我已经失去了,你不是说幸福有前者与后者之别吗?” 赵亦秋苦笑了一下,说道: “但愿这后者的幸福,你会抓住它!郑姑娘!只恨我们无缘,而不必怨恨命运!石岳是一个非常善良的青年,你应该忘记我们的邂逅,让这位善良而美好的青年,得到快乐。” 辣手仙子幽幽道: “我会的,我已渐渐把你忘记……” 一阵莫名的感触,她几乎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能忘得了这位她初恋的情人吗?那是不可能的!初恋!人生只有一次,她在这次奉献了自己的全部情感…… 多彩多姿的“初恋”,只是昙花一现,瞬即幻灭…… 什么人能忘记他(她)的初恋? 辣手仙子想忘记赵亦秋,当然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然而,她将如此做,不管是否成功。 赵亦秋缓缓走了过去,说道: “能忘记最好,我也会的……” 他不敢再回顾辣手仙子,直向大厅走去…… 辣手仙子凄婉地发出无声的苦笑,望着他的背影,睫毛闪动了一下,豆大的泪珠,滚下了双颊…… 然而,她很快地拭去了,她不能在这时候流泪。 无法追回的往事,何必再作枉然的祈求? 诚如赵亦秋所说:“石岳是一个非常善良美好的青年,我应该好好待他,让他得到幸福快乐。” 心念至此,稍感安慰。 现在,她也知道以前的中年书生是王燕萍的化身。 她们谈过多次的话,从王燕萍的口中,她已经知道赵亦秋也爱着她,只是爱神把他们拖长了距离。 再说赵亦秋离开辣手仙子进入客厅之后,心里也沉重异常,为什么石小黛还没有回到梅山庄呢? 石乾元一见赵亦秋进来,忙说道: “赵少侠,怎么到这时候才回到梅山庄?在外很好吧?” 赵亦秋点了点头,问道: “老前辈,石小妹真还没有回到梅山庄来吗?” 石乾元一扫群雄,说道: “刚才我还跟几位老前辈谈到这个问题,不过,大概不会有什么意外事情发生吧?何况百毒夫人之约就在今晚,我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加以揣测,等把这件事办完之后,我们再分头去找。” 赵亦秋轻轻一点头,石乾元又道: “赵少侠,连日奔跑,谅已累了,到里面休息吧。” 赵亦秋摇了摇头道: “我不累,我想到外面走走。” 也不待石乾元回答,已向屋外走去。 夕阳,黄昏金色的晚霞,照射在每一个角落…… 晚霞,染红了梅花岭上的一切…… 梅花,还没有开 景物依旧,只是伊人却没有来。 顾景思人,他在这梅花岭上曾经吻过石小黛,占有了她那颗纯洁的心。 片片桔黄的叶子随风飘落…… 现在,石小黛会在哪里呢? 梅花岭上,为什么再也看不到她的人影呢?…… 他怔怔地站在那儿发呆,凝望着这些没有改变的景物,他感慨万千。 蓦然,他发现远处一个人影,缓缓向他走来…… 抬头望去,心里猛然震动了一下,他疯狂地扑了上去,伸手抱住了她,叫道: “王姑娘,你知道我想得你多苦吗?为什么你避不见我?” 王燕萍依偎在他怀里,像是一只羔羊,任由赵亦秋拥抱、狂吻,她闭上眼睛,享受着她毕生所梦寐以求的一刻。 她爱赵亦秋爱得最深,她用至高至诚的爱去爱赵亦秋,在赵亦秋的面前,她曾是一个冷若冰霜的书生,但她没有嫉妒赵亦秋去爱石小黛或辣手仙子,她明白真正的爱情是给予,而非占有。 赵亦秋更爱她,她是第一个闯进他心扉的女孩子,也可以说王燕萍是他的初恋之人。 吻着……吻着……他们享受着这美丽与甜蜜的温馨,王燕萍在这一吻之后,已经有所打算。 久久,他们才分开来,这个冷若冰霜的少女,倏然变得十分温柔,她把头放在赵亦秋的胸脯上,动也不动。 夜,渐渐深了,晚风吹散了王燕萍的秀发,她显得那么安详,美丽…… 她轻轻地问道: “赵哥哥,你真没有忘记我吗?永远爱我吗?” 赵亦秋坚决地说道: “王妹妹,我决不会忘记你,我时常想念你,只要我替师父报完了仇,我便回云中山迷云洞去找你……” 王燕萍说道: “赵哥哥,还有石小妹呢?” 赵亦秋低下了头,反问道: “王妹妹,你要我怎么样?她现在又不知去了哪里?” 王燕萍说道: “把百毒夫人及海外三尊这件事办完之后,你便即刻去找石小妹,然后,再到云中山来。” 赵亦秋喜道: “王妹妹,你真喜欢石小黛吗?” 王燕萍点了点头,突然说道: “赵哥哥,如果你真爱我,请再吻我一次,最后一次。” 她闭上了眼睛,赵亦秋终于又吻了她。 长长弯曲的睫毛,闪动了一下,倏然滚下了两行豆大泪珠…… 灼热的眼睛使赵亦秋怦然一跳,忙问道: “王妹妹,你怎么了?” 王燕萍挣脱了赵亦秋的拥抱,伸手拭去眼泪,幽幽说道: “没有什么,我太兴奋了!这片刻之间的事,已足让我回味一生,我永远满足了。” 她惨然而笑,倏然,远处一声叱喝传来,两人心里同时一惊,喝声处正是在梅山庄。 王燕萍自语道: “百毒夫人与海外三尊已经到了。” 赵亦秋脸色一变,向王燕萍道: “王妹妹,这事完毕之后,你便要回云中山去,你会在哪里等我吗?” 王燕萍惨然一笑,说道: “也许我会等你与石小妹一同来……” 话犹未毕,纵身向岭下泻去…… 赵亦秋慰然一笑,望着她那远去的倩影,随即一展身,向王燕萍追去。 果然没有错,百毒夫人、海外三尊及绿面已同时到梅山庄寻仇了。 海外三尊武功极高,同时现身梅山庄,倒也是一件非同寻常之事。 百毒夫人与海外三尊原有一段不寻常的关系,否则,海外三尊怎会帮百毒夫人向石乾元寻仇? 海外三尊均届古稀之年,一身黑袍,身材魁伟,满脸横向,太阳穴高高凸起,分明是内力极为深厚之高手。 石乾元与绿面毛宗泰原已相识,乃拱手说道: “毛兄一向可好?梅山庄与你素无过节,夜临敝庄,谅有所教益,不妨明言,兄弟自当洗耳恭听。” 绿面毛宗泰哈哈一笑,说道: “好说好说!石兄极得人望,兄弟何敢谈及‘教益’两字!不过崔帮主跟你石庄主有段过节,兄弟不过凑凑热闹。” 百毒夫人欺身上前,冷笑道: “石乾元,十天以前崔妙蓉已订下此约,现在也不必多费口舌,还是在手底下见个真章吧。” 石乾元哈哈一笑,千面独行客已欺身上前,说道: “百毒夫人,你既然有这个雅兴,我就陪你走几招。” 百毒夫人一见这中年书生又出面,思忖:“这中年书生一定是他失踪十几年的千面独行客。” 她心里抖悸了一下,海外三尊的伏龙尊者冷笑声中已欺身而上,冷冷说道: “崔帮主,你是主人,这一阵让给我吧!本人对中原武林之武功向往已久,今日得会高人,足慰三生。” 说完,纵声一笑,声若夜枭,难听至极。 千面独行客淡淡一笑,神色极为泰然,说道: “很好,王某也想讨教几招海外绝学。” 两方面的人,分成两排,空气充满了火药味。 大战一触即发,千面独行客与伏龙尊者已暗地运气,内力贯至双掌,蓄势待发。 石乾元这方面虽人数多于百毒夫人,但在武功上,除了千面独行客还可以与海外三尊对抗之外,其余均非其敌。 黑蝴蝶已暗自运气,也准备出手。 而赵亦秋所约的太清教教主武翠莲竟还没有到来。 暴喝声传来,伏龙尊者已抢先攻出一掌。 海外三尊,均有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这一掌劈出之势,力道奇猛至极。 千面独行客轻轻一笑,但也不敢贸然硬接,晃身避过,翻腕错掌,反攻一掌,直劈伏龙尊者面门。 这一动作奇快,电光石火的一瞬,双方已各抢攻一掌。 只见掌风卷起一片尘沙,飞扬四溅。 伏龙尊者暴喝声中,猛扑千面独行客,刹那间,连攻三掌,掌风呼呼,狂卷而至。 这三掌是伏龙尊者以毕生功力打出,连环相扣,内藏杀手,三掌之中,变化各自不同,威力也各异。 千面独行客武功也非弱者,见对方三掌攻出,乃功运全身,也以极快的身法,还攻两掌。 千面独行客两掌刚刚攻出,伏龙尊者的第四掌已告出手。 双方内家真力,凝结在一起。 千面独行客真元运贯全掌,急推而出,伏龙尊者也将内力修为使出。 他们二人均是内家高手,动手才只五招,便以内力相拚,这是一件极为危险之事,失之分毫,差之千里。 所以,双方施为,谁也不敢大意,如果此刻有一方不支或退让,对方以内家真力全部施为,如不当场毙命,也非重伤不可。 顾盼间,只见两人额角汗如雨下,这种以内家真力相搏,最伤真元,但谁也不肯退让。 黑蝴蝶武功卓绝,功力贯于双臂之后,已缓缓向场内移去,以防百毒夫人等出掌攻击。 这时,赵亦秋与王燕萍已迅快地飘身而来,百毒替人媚眼一扫赵亦秋,吃吃一声淫笑。 伏虎尊者歹念陡起,身影一展,猛扑千面独行客,一掌劈到。 伏虎尊者这一掌出手奇快绝伦,千面独行客此时正在全力对付伏龙尊者,如被伏虎尊者偷袭击中,怕要当场毙命。 叱喝声起,黑蝴蝶纵身劈出一掌,把伏虎尊者劈向千面独行客的一掌,硬接过来。 轰然一响,两人同时退后三步,黑蝴蝶冷笑道: “乘人不备,出掌偷袭,也配称武林有脸人物?” 伏虎尊者武功不在伏龙尊者之下,一掌劈出,后面跟着一招“龙虎风云”,准备同时攻出。 黑蝴蝶隐居断魂谷二十年来,参悟不少精奥武学,伏虎尊者一招攻出,她身影一闪,避开来招,玉腕一翻,出手一招“玉女扑蝶”以极迅速的手法,振腕打出。 伏虎尊者掌力极为雄厚,黑蝴蝶不敢贸然硬接,她以轻巧的手法、身法,反攻过去。 刹那间双方已各攻出五招以上。 其余,百毒夫人、绿面、伏狮尊者,也暗自凝神提气,准备出掌。 第六十章 再说千面独行客与伏龙尊者,以内力互相拚斗,只见两人汗涔涔下,脸色转为苍白。 千面独行客较伏龙尊者脸色苍白得多,汗水也比伏龙尊者要多,如以此时情况看来,千面独行客的内力,似乎要比伏龙尊者略逊一筹。 王燕萍看得神色紧张异常,她想她父亲不出半个时辰,必定会丧命在伏龙尊者的手里。 哪知事实大为不然,此刻千面独行客内力还没有全力使出,十成内力,他只用了六成,而伏龙尊者已全力施为。 他要出其不意,等伏龙尊者内力施完时,才全部施为。 暴喝声响起,千面独行客在喝声中,内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全部推出。 这一推,是千面独行客聚毕生功力所发。 伏龙尊者估不到对方此刻还有如此雄厚与刚猛的掌力,暴喝声过后,偌大一个身躯,被千面独行客的内力,震出一丈开外,嘴角溢出阵阵鲜血,晕死过去 千面独行客虽一掌震开伏龙尊者,但他内力也消耗过巨,而这一推又是全力施为,一掌推出之后,也张口吐出一口鲜血,眼前金星直冒,身形晃了两晃,摇摇欲坠,王燕萍纵身技住了他。 这一下是两败俱伤,但伏龙尊者要伤得比千面独行客沉重得多。 千面独行客赶忙取出一颗丹药,纳入口中,运气疗伤。 伏狮尊者一见伏龙尊者伤在对方一个中年书生手里,大吼一声,直扑千面独行客,一掌劈到。 蓦地 一声冷冷的笑声传来,人影闪处,一个面蒙黑纱的人,飘身而来,伸手把伏狮尊者的一掌接下。 一股反弹潜力,把伏狮尊者震退两步 伏狮尊者不觉大吃一惊,须知海外三尊武功极高,自负过人,全力一掌被人接下,怎不令他为之一惊? 这脸蒙黑纱之人,正是太清教主武翠莲,其余开堂三者及杨百川,也都隐在那片树林之内。 武翠莲冷冷一笑,回头一望百毒夫人,说道: “崔帮主,你身为四蝶帮帮主,不好自为之,竟兴风作浪,贻害武林,自作孽,不可活。百毒夫人,念在武林同道分上,饶你一次,赶快滚吧!”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 “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面前卖狂?” 武翠莲冷笑道: “百毒夫人,你再不听劝告,十招之内,叫你血溅梅山庄。如十招之内,我无法胜你,在场之人全由你处置。” 这口气大得惊人,梅山庄主石乾元、点苍三剑、峻山一笔、萧堂、石岳、辣手仙子都觉得来人口气太过狂傲。 但干面独行客、王燕萍、赵亦秋都认为是事实。 武翠莲一身武功高不可测,百毒夫人在十招之内,必定非要丧身不可。 百毒夫人尖声一笑,说道: “我就先接你十招试试!” 一语甫毕,飘身扑进,出手一掌劈去。 武翠莲一身武功得自上古奇书所载,身形轻如鸿毛,快逾闪电,百毒夫人一掌攻出,她一展身,已问到百毒夫人背后,出手反拍一掌。 这动作真是快得出奇,百毒夫人一掌递空,心里一愕,忽觉背后掌风袭来,猛一旋身,出手一招“回风打浪”。 这一招百毒夫人出手奇快,而武翠莲也顺手轻挥一招“歌姬拂裳”,击向百毒夫人前胸。 这一招看似软绵无力,但武翠莲是以毕生功力,糅合至高内功绝学打出。 百毒夫人哪知就里,冷笑声中,出手一掌想把对方一掌接下。哪知掌力刚一推出,一股绵绵不绝的掌力,已迫得她心里一震,赶快凝神全力运掌。 她只觉对方掌力越来越雄厚,似是一把刀,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叱喝声起,百毒夫人被武翠莲一掌震退三步,喷出一口鲜血,娇躯晃了两晃,但她顺手扣了一把毒砂。 当武翠莲猛扑过去时,百毒夫人的“七步追命砂”已告脱手掷出。 漫天寒星分向武翠莲周身击至,武翠莲冷笑道: “百毒夫人,这小砂子留着你自己用吧!” 说完,双袖一拂,那毒砂反向百毒夫人飞了回去。 百毒夫人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自她出江湖以来,哪曾碰到过这种手法,对方只双袖一拂,竟能将毒砂震飞回去! 通常之人,最多只不过能把毒砂震落,而对方竟有如此至高武学。吃惊之下,毒砂已向她回身击至。 身上一麻,已被震回来的毒砂击中数处 叱喝声起,武翠莲已在这刹那之间,呼的一掌劈去 惨叫声起,百毒夫人已随掌力过后,脑血飞溅,死了! 一代江湖女魔,终于如此下场。 武翠莲一掌击毙百毒夫人之后,不但海外其余二尊及绿面大吃一惊,就是石乾元等,也吃一惊。 这个脸蒙黑纱之人,武功竟高到如此地步! 武翠莲冷冷一笑,眼光一扫赵亦秋。倏然,一声叱喝之声传来,放眼瞧去,她心里不觉一震 她看到了黑蝴蝶。 为什么分别了二十年,她会突然在梅山庄出现,莫非牵涉到武怀民几天前所问的事吗?…… 心念间,黑蝴蝶已与伏虎尊者交上了几十回合,黑蝴蝶武功不在伏虎尊者之下,只是先天资质所限,无法持久,顾盼间,已斗得香汗淋漓。 如以武功而论,黑蝴蝶武功招式怪异,每出手一招,均是奇奥绝伦,当不难将伏虎尊者制下,无奈伏虎尊者掌力雄厚过人,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黑蝴蝶心里忖道:“如以这种打法,要打到什么时候?”心念一起,刹那间,连劈三掌。 这三掌是黑蝴蝶全力施出,掌力夹着雷霆万均之势,狂飙掌风,直逼过去。 黑蝴蝶这三掌出手,想把伏虎尊者先迫得手忙脚乱,然后,后面跟着两招“风卷残荷”、“飞绳缚妖”,便即打出。 果然,伏虎尊者被攻三掌之后,身形连退三步,叱喝声起,黑蝴蝶右手一招“风卷残荷”,左手一招“飞绳缚妖”,即告攻出。 招式快得如电光石火,伏虎尊者方自避过三掌,黑蝴蝶二招杀手已迅厉攻到。 伏虎尊者一咬牙,反手一招“云雾金光”硬封来势 黑蝴蝶这二招变化无穷,伏虎尊者“云雾金光”一施出,黑蝴蝶“风卷残荷”即改为“乌龙捣海”。 掌风过后,伏虎尊者闷哼声中,被震退五大步。 黑蝴蝶叱喝声中,又猛扑过去 伏狮尊者暴喝之下,一掌向黑蝴蝶劈来。 伏虎尊者中了黑蝴蝶一掌,伤势不轻,忙坐地运气疗伤。 伏狮尊者一掌劈向黑蝴蝶,救了伏虎尊者一命,但三尊之中,已去了二尊,余下的只有绿面与伏狮尊者了。 黑蝴蝶正待扑身,人影闪处,武翠莲纵身截在她的前路,口里说道:“庄妹,请你退下。” 黑蝴蝶被人这一喝,忙退后三步,放眼瞧去,她心里震了一下,心忖:“莫非这女人就是武翠莲吗?” 心里思忖间,武翠莲已向前欺进两步,口里冷冷说道: “伏狮尊者,你身居海外,与中原武林,原无过节,竟听凭百毒夫人指使,侵入中原武林,念你等均是极负声望的成名人物,赶快回海外去吧,否则,哼!到时后悔恐怕已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回头一望绿面,说道: “毛宗泰,你与石庄主原是知交,何以今天竟跟百毒夫人勾通一气,侵扰梅山庄?这是对朋友应有的作为吗?” 绿面被武翠莲这一说,满面鲜红,伏狮尊者一见二位哥哥均身受重伤,他哪里还听武翠莲的话。 暴喝一声,呼的一掌劈向武翠莲,口里喝道: “今日如不将梅山庄夷为平地,枉为人也!” 武翠莲冷冷一笑,不闪不避,玉腕轻挥,硬把伏狮尊者一掌接下,伏狮尊者竟被震得退了两步 武翠莲这轻描淡写的一掌,竟把伏狮尊者震退两步,看得在场之人,无不暗吃一惊。 武翠莲冷冷笑道: “伏狮尊者,如再不听劝告,可别怨我心狠手辣。” 伏狮尊者气得连声虎吼,猛扑过去,出掌如飙,疾攻而上。 武翠莲冷冷笑道: “既然如此,我倒要领教海外几招绝学了。” 说话间,人影一晃,欺身向伏狮尊者攻去。 这当儿,蓦闻一声暴喝,两缕红黑光芒,刺向绿面。 赵亦秋是在伏狮尊者扑向武翠莲之际,迅速地带上了面具,一剑刺向绿面的。 刹那之变,绿面不觉暗吃一惊,飘身后退,避过一剑,放眼瞧去,脸色大变,呐呐说道:“你!你!你是阴阳剑客?” “不错,十几年不见,想不到你毛宗泰还健在,一掌之赐,永记不忘,今晚,咱们总该算算了。” 赵亦秋说完,欺进三步,抖了抖阴阳剑,蓄势待发。 绿面做梦也想不到阴阳剑客会突然出现,吃惊之下,一种不祥的预兆泛自心中,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他强作镇静,纵声一笑,张口喝道: “很好,阴阳剑客,当初你既然没有死,今日就非得在手下见个真章不可了,毛宗泰也想再领教几招。” 说话之间,功力运贯双臂,蓄势以待。 绿面何尝不心里恐惧,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自己显得惧怕,难免被人讥笑,倒不如大方一些。 赵亦秋哈哈一笑道: “真不愧是有脸人物,就凭这句话,李某人就心眼了。” 阴阳剑客突然在梅山庄又出现,不但石乾元、崂山一笔、萧堂等大为震惊,尤其是点苍三剑更惊得脸无血色。 据其掌门人今玄子告称,阴阳剑客赴约玉足峰,已被打下几百丈的危崖之下,何以竟又未死? 点苍三剑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额角上冷汗直冒,阴阳剑客两次不死,点苍派将隐下一片恐怖杀机。 一声暴喝传来,转脸一望,阴阳剑客已向绿面扑去,阴阳剑疾出如狂,分击而下。 石乾元对阴阳剑客是恨到了极点,阴阳剑客的倏然出现,他除了吃惊之外,还显露了愤怒之色。 千面独行客微微一笑,缓缓向石乾元走去,口里说道: “石庄主,我问你,你是否把阴阳剑客恨之入骨?” 石乾元回头一望千面独行客,说道: “不错,阴阳剑客曾给梅山庄带来一片杀机,使我名誉一败涂地,我与阴阳剑客有不共戴天之仇。” 千面独行客沉思俄顷,说道: “此话果是不错,不过阴阳剑客对你倒是个恩人。” 石乾元冷笑道: “恩人?笑话!阴阳剑客几时施恩于我。” 千面独行客低声道: “石庄主,现在我不得不据实相告,这个阴阳剑客就是赵亦秋。” 石乾元惊叫出口,呐呐问道: “什么,这话当真?” 干面独行客点了点头,说道: “老夫一向不打诳语,赵亦秋就是阴阳剑客的徒弟……”随后将事实与全盘经过告诉石乾元一遍。又道: “赵亦秋替师父报仇,原无可厚非,现赵亦秋报仇之事即将结束,老夫可劝他改过前为,况他对令公子石岳有救命之恩。” 石乾元这一下真是怔得说不出话来,他万想不到赵亦秋就是阴阳剑客的化身。 他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罢了罢了,凡事都有天意。”说到这里,心有所悟,问道: “阁下莫非就是千面独行客前辈?” 千面独行客点头道: “前辈这两个字可担当不起,老夫正是千面独行客。” 石乾元忙含笑拱手道: “原来是前辈大驾,恕石某人眼拙,在此谢罪。” 千面独行客哈哈一笑说道: “石庄主不必客气,赵亦秋虽有不是之处,石庄主能否见谅。” 石乾元毫不犹豫地答道: “当然,当然!年轻人嘛,焉能无过?老夫决不计较。” 千面独行客与石乾元心里清楚,他们的女儿王燕萍与石小黛同时爱上了这个假的阴阳剑客,他们也不能不委屈一下。 叱喝与闷哼声传来,转脸瞧去,伏狮尊者已躺了下来,口吐鲜血! 伏狮尊者已中了武翠莲一掌,坐地不起。 石乾元回头向千面独行客问道: “前辈,未悉这位脸蒙黑纱之人是谁?” 千面独行客低声道: “此人是为协助赵亦秋而来,是太清教教主,但你只能感谢她一声,决不能当面指出她是教主。” 石乾元又是一惊,想不到名震大江南北的太清教主,已来到梅山庄,如此人不来,对于三尊之袭,将是不堪设想的。 心念至此,缓步上前,拱手说道: “石乾元感谢女侠相助一臂之力,使梅山庄免受劫杀之灾,石某人感激万分,在此先谢。” 说完,深深一揖。 武翠莲轻轻笑道: “石庄主德高望重,受武林人物敬仰,实非偶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应有本色,石庄主何必挂齿?” 回头一望赵亦秋已与绿面斗到二十招以上,只见赵亦秋额角微微出汗,绿面更是一片惊恐之色,招式零乱。 第六十一章 武翠莲淡淡一笑,思忖:“这笔帐也只好让他自己去算了。” 心里思忖间,口里微微笑道: “石庄主,此事已了,海外三尊也并非大恶不赦之人,只不过受百毒夫人勾引,我救醒了他们之后,让他们回海外去吧!” 一语甫毕,探手取过三包“九宫续命散”分别倒入三尊口中,顾盼间,三尊不但伤势痊愈,而且功力也大增。 三尊站起之后,满脸惊疑之色,武翠莲郑重说道: “海外三尊,念你们均是成名之人,重伤之后,赐予灵药,现伤势已愈,请即刻回海外去吧!” 武翠莲将“九宫续命散”赠给海外三尊服下,看得千面独行客连连点头不已。思忖: “真不愧为一教之主,果是慈善之人,难怪教中高手如云,受武林人物敬重。” 三尊此刻对石乾元不但敌意全消,而且,对这面蒙黑纱之人以德报怨的心境,大为感动,三尊齐向武翠莲下跪说道: “兄弟一时愚昧,致受百毒夫人之骗,侵犯梅山庄,既蒙女侠手下留情,再赠灵药,使我们兄弟三人不致横尸中原,见弟永忑不忘,如此后石庄主有事,只要片文只字寄到海外鲳鲸岛,即使今兄弟三人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只见海外三尊跪了一半,便被武翠莲劈出一股软绵潜力托住,再也跪不下去,她又显示了一手武林奇功。 石乾元忙拱手道: “海外三友何必客气,这真叫做不打不相识,如不嫌气,请在这里小住几天,再回海外如何?” 海外三尊的伏龙尊者拱手说道: “盛情心领,因有急事,兄弟三人非要赶回去不可,来日有缘,自当打扰一番。”说到这里,回头再向武翠莲说道: “女侠免兄弟三人不死,终生难忘,能否赐告尊讳?” 武翠莲淡淡笑道: “三友不必客气,我很久就不用名字了,你们知之无用,回海外之后,请好自为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海外三尊感激一番,一展身形,纵落间已消失不见。 武翠莲见海外三尊已走,事已告一段落,向石乾元道: “石庄主,事情已毕,我也要走了。” 石乾元正待答话,武翠莲已经走得很远了。 蓦地里,一个黑影,身形奇快,直向武翠莲追去,口里说道: “武姊姊请等等,我有话说。” 追向武翠莲的人正是黑蝴蝶,武翠莲并没有停下,依然向前飞奔而去,直到两里开外之后,才停下身来。 黑蝴蝶站在一丈开外,口里说道:“武姊姊……” 心里一阵难过,声音竟有些沙哑。 武翠莲取下了面纱,她的脸上,何尝不是罩着一片痛苦之色!她低声叫着:“庄妹妹………”也不禁滚下了两行泪水。 黑蝴蝶扑了上去,抱住了武翠莲的身子,两个人竟痛哭出声。 这两个不幸的女人,同为阴阳剑容失去了一切,她们遭受到同样不幸的命运…… 但黑蝴蝶跟阴阳剑客的事,除了一个武翠莲之外,江湖上可以说根本没有人知道。 此刻她们都互相怜惜着。 片刻后,武翠莲才轻轻地推开了黑蝴蝶,说道: “庄妹妹,往事已矣,我们也不必去想,何况他又死了。你一向住在哪里?一切是否还好?” 黑蝴蝶点了点头,幽幽说道: “很好,时间委实过得太快了,二十年不见,咱们已头发斑白,脸上已有无数的皱纹,唉!断魂谷埋葬了我二十年的青春,武姊姊却创下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实是难得。” 武翠莲笑着道: “庄妹妹,我们都是不幸的人哪!除了在这方面找些寄托之外,还有什么希望?庄妹妹!你今天找我!是不是为了武怀民与今千金的事?” 黑蝴蝶点了点头,仰天一阵长叹,说道: “武姊姊!想不到他们竞相爱起来,这怎么可以呢?他们是对兄妹呀!这个错决不能再继续下去啊!” 武翠莲说道: “这的确是件可怕的事!武怀民前些日子已回九华山问我为什么?我曾告诉他,如果是你生的孩子,那他俩便是兄妹,决不能一错再错。当时,他精神极为痛若,但我知道他是一个非常有理智的人,一定会想开的。” 黑蝴蝶道: “前天我们到九华山时,武怀民并不在。” 武翠莲惊问道: “什么?他会不在九华山?上哪儿了?……” 话犹未毕,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武翠莲心里忖道:“绿面已丧命在赵亦秋之手矣。” 思付罢,忙道: “庄妹妹,事情我们既然已经知道,当然应尽力阻止他们发展下去!庄妹妹!你回去吧!我会劝告武怀民的。”黑蝴蝶点了点头,说道: “好吧!那我就走了!暇时,请姊姊到无量山断魂谷来玩。” “你有空,也请到九华山来看我……” 武翠莲话犹未毕,黑影一晃,黑蝴蝶已去得老远。 她望着黑蝴蝶远去的背影,黯然一叹,随后双足一点,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这里,静静地躺着百毒夫人与绿面的尸体…… 一场恐怖的杀劫,竟如此简单的收场,实出石乾元等一般人的意料…… 石乾元抬头的刹那,赵亦秋已在一剑劈死绿面之际,纵身向林内奔去。 此刻赵亦秋怎能在石乾元面前暴露他原来的真正面目! 赵亦秋在奔向林内刹那,一条人影飞快地踉在他背后追来。 赵亦秋回头一望,微微笑了笑,叫声:“王妹妹。” 王燕萍盈盈一笑,款步走到赵亦秋身侧,说道: “赵哥哥,现在你已经报完了仇,该回云中山了吧?” 赵亦秋取下了面具,笑了一笑,说道: “工妹妹,我的确该回云中山了!不过,点苍派跟我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非报复不可……” 王燕萍接道:“为什么?” 赵亦秋只得将五足峰之约和被打下危崖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王燕萍一遍。 王燕萍听后,沉思片刻,说道: “赵哥哥,事情过去就算了,反正你没有死呀!点苍派虽有不是之处、但他们人多势众、如果你再有不测,我们该怎么办?石小妹会如何?” 说到这里,滚下了两行泪水,又幽幽道: “石小妹不像我们,能够承受得起一些痛苦,她是一个胸无城府之人,你能再给她更大的不幸吗?” 提起石小黛,赵亦秋又怦然心跳! 他看了王燕萍一眼,缓缓走到她的身侧,感伤地说道: “王妹妹!我听你的话就是啦!你别难过!” 他伸手抱住了她,她也乐意依在他怀里,接受这片刻的温存,最后的温存。他天真地问道: “王妹妹,你真不嫉妒石小妹跟我们在一起吗?” 王燕萍幽幽说道: “我怎么会?石小妹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呀!” 他幸福地笑了!他的眼前,展现了无数美丽、幸福的花朵…… 王燕萍突然抬起头,问道: “赵哥哥,我问你,你是否真的爱我?” 赵亦秋愕了一愕,说道: “王妹妹!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她笑了!笑得非常凄婉,幽幽道: “能得到你的爱与情,我心里已经十分满足了,我不会不相信你。赵哥哥,请再吻我一次。” 赵亦秋低下了头,拥抱着她的娇躯,热情的一吻落在她的唇上…… 月亮,悄悄地躲回云里去了…… 大地,是黝黑的一片…… 晚风,拂着树叶摇曳,吹散了王燕萍的秀发,散乱在她娇美如花的脸庞上…… 两棵豆大的泪珠,从她紧闭的眼眶里,消了出来…… 她是太过于兴奋呢?或者还有其他的打算呢?…… 四片灼热的唇瓣,两颗纯洁的灵魂,已经深深地结合在一起…… 久久,他们才分开,王燕萍迅速地拭去脸上泪痕,但赵亦秋已看见了,奇怪地问道: “王妹妹!你怎么了?你又流泪了?” 王燕萍惨然一笑,说道: “赵哥哥!我是太兴奋呀!在很多人之中,我能得到你的爱情,这是我感到安慰的!你别多心!”停了一停,又道: “石小黛既然在镇南那边出现,谅不会去得太远,你总可以找得到她…… 王燕萍话犹未毕,突闻衣袂飘风之声,千面独行客已飘身而来。 赵亦秋忙躬身一揖,叫道:“老前辈,您一向可好?” 千面独行客淡淡一笑,说道: “赵少侠不必客气,江湖之事已毕,老夫此刻要回云中山去了。萍儿!你可以陪赵少侠多玩几天再回来。” 王燕萍凄婉一笑,说道: “爹!我要跟您一同走。” 赵亦秋说道: “王姑娘既然要走,那你就先回吧,待我找到石小黛之后,一定会回去看你的。” 王燕萍不再答话,看了千面独行客一眼,说道: “爹!咱们就走吧!他们会到云中山来的。” 千面独行客微微一笑,一展身影,消失不见。 王燕萍回头凝视赵亦秋片刻,那眼光中包含着无限情意。不舍……以及痛苦的…… 她沙哑地说道: “赵哥哥!我先走了,你珍重吧……” 话犹未毕,一掉头,眼泪如泉,循腮而下…… 赵亦秋没有看见王燕萍再次流泪,她的背正对着他。他痛苦地说道:“王妹妹!你也珍重!我就会回去……” 她不再答话,娇躯一晃消失在夜色里。 赵亦秋痴痴地站在那里,飒然的夜风,吹落了叶子上的露水,滴在他的脸上。冷!使他惊醒过来。 是的!夜深了。 原野一片静寂,除了沙沙的树叶摇曳之声外,便是赵亦秋沉重的脚步声,他向梅山庄走去…… 想到石小黛,他觉得自己必须赶快去找她,她可能还在镇南。 回到庄内,石乾元已命人将百毒夫人及绿面的尸体埋葬了。一见赵亦秋落寞地回来,忙道: “赵少侠,夜已深了,进屋内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谈。” 赵亦秋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深深爱护他的人,他觉得心灵上好像欠了什么东西似的…… 往后,他会好好地去爱石小黛,以减少他对石乾元心灵上的欠债,否则,他又怎能对得起这位慈祥的老人家? 一夜无语。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盥洗已毕,走进客厅,石乾元已早在那里,赵亦秋忙过去见了礼。 石乾无微微笑道: “赵少侠真多礼,现在事情已毕,小女却仍未见回来,今天我们就开始分头去找她,石岳与你到滇边再看一看,我去托几位江湖老友代为一访。” 赵亦秋道了声“是!”石乾元伸手取过梅花剑,递给赵亦秋道: “赵亦秋!持有阴阳剑与梅花剑之人,原有夫妻之缘,找到石小黛之后请将梅花剑交给她。”这话弦外之音,赵亦秋当然听得出来。 赵亦秋点了点头,接过了梅花剑。 石乾元微微一笑,说道: “那么你们先走吧!” 于是,赵亦秋与石岳步出客厅,向庄外走去。石岳说道: “赵兄请等等,我去牵两匹马来。” 说完,向后院马棚走去。赵亦秋回头之际,辣手仙子轻笑盈盈,缓缓走来,口里说道: “赵少侠!你走了,还会到梅山庄来吗?” 赵亦秋笑道: “可能会吧!不过,也可能不会。” 辣手仙子不再伤感,而是愉快的,她又说道: “赵少侠,希望你还会来,眼石小妹一起回来。我不远送了!请你珍重。” 说完,不待赵亦秋回答,缓步进屋内去了。 赵亦秋歉然一笑,他想:“对她,我也负了一笔心灵上的欠债。” 几天后,赵亦秋与石岳又到了镇南。 他们找了一天,依然毫无结果。石小黛的影子依然没有见到,这一下,他们两个人更急了。 尤其是赵亦秋,石小黛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两个人一筹莫展,心事重重。 又是一天过去,依然毫无所获…… 赵亦秋一想:“她会上哪儿?……”对这个问题,他不知想过多少次,始终无法找出答案。 倏然!他想:“当初万天虹约我到玉足峰时,石小黛也在场,莫非她会到玉足峰去?……” 心念未毕,心里怦然又跳动了一下…… 他想,这大有可能,于是,他向石岳道: “石兄!小妹芳踪沓然,你在这里等我,或在附近再找一遍,我要出去一下,天亮之前,我便回来。” 赵亦秋离开石岳之后,直奔无量山玉足峰而来。 他一心惦念着石小黛,不知不觉他的脚步也快了不少。 断魂谷遥遥在望,他想:“黑蝴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何不乘此去看她一下,以后,我是否有机会再来,还不知道呢?” 心念至此,直向断魂谷奔去 那熟悉的茅房,已在望了。四野一片漆黑,一种凄凉、恐怖的气氛,好像笼罩了断魂谷的一切…… 他打了一个冷战…… 第六十二章 这种感觉,是赵亦秋以往所没有的,如今这阴森、恐怖的气氛,使他打了一个无名的冷战! 茅屋之内,空无一人,只是一片漆黑…… 赵亦秋喊了一遍……两遍……没有回声…… 他咽一口唾沫,张眼四望依然没有发现一个人。 他缓缓退出茅屋,心里忖道:“莫非她还没有回到断魂谷吗?” 心念之间,他决定先到玉足峰,然后再回来看看。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断魂谷口,一个人影阑珊而来。 举目望去,赵亦秋惊喜地叫了一声“师母!” 黑蝴蝶没有回答,赵亦秋不由一愕,奔了上去,眼光过处,使他大吃一惊,只见黑蝴蝶脸上挂满泪痕…… 赵亦秋吃惊地叫道: “师每,你怎么了?” 两颗豆大的珠泪,滚下了面腮,眼泪,代表她的回答! “师母,莫非凌姑娘已经走了吗?” 她痴痴地点了点头,喃喃念道: “是的,走了,永远走了,我失去了一切,凌儿别我而去,天啊!我还有什么呢?没有……我失去了一切……” 沙哑、疯狂的叫喊声,划破了这漆黑的宇宙,赵亦秋缓缓地侧过了头,对于这个从阴阳剑客身上失去一切的不幸女人,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庄凌的身上,如今庄凌不告而走,怎不令她柔肠寸断! 赵亦秋眼眶一酸,泪水几乎滚下了他的面颊。 他黯然一叹,说道: “师母,凌姑娘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黑蝴蝶似是受此打击,神经麻木,喃喃念道: “不幸的事发生了!也许还没有发生?然而凌儿已经去找武怀民了。天啊……这怎么办啊?……” 赵亦秋默默念道:“情疯狂了年轻人,使他们忘了一切。” 庄凌与武怀民原属一对兄妹,造化为什么偏偏如此捉弄他们? 黑蝴蝶伤心,势所难免,多年来断魂谷埋葬了她的一切,她与庄凌相依为命,如今庄凌一走,也就等于失去一切。 赵亦秋黯然一叹,安慰说道: “师母,你也不必过分伤心,她到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黑蝴蝶摇了摇头,说道: “可能到九华山,她留字说要去找武公子。” 说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赵亦秋,赵亦秋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妈!原谅我不告而别,我悄悄地走了! 他走后,我没有一刻安静下来,我永远地怀念他、想他,我觉得,他是我生命中一件不可缺少的东西啊!妈!你是知道我不忍心离开你的,然而,我不得不走。 我必须找到他,让他跟我到断魂谷! 我凝望着美丽的星夜,看着牛郎与织女星,他们是多么可怜啊! 妈!你不是说,王母娘娘为什么用那残忍的手段把他们分开来么?我爱武哥哥,所以我必须去找他,妈!你不会反对吧?我会再回来的,妈!请你不必难过! 你的凌儿留” 赵亦秋看完了留字,深深一叹,说道: “师母,难道凌姑娘还不知道她与武公子是一对兄妹吗?” 黑蝴蝶摇了摇头,说道: “她不会知道的,我没有告诉她。” 赵亦秋道: “师母,你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告诉她呢?她知道了,也许就不会发生像现在这种事了。” 黑蝴蝶幽幽说道: “是的,我该告诉她,然而我怕她会承受不起这种打击,我想只要我与武翠莲阻止这件事便行了,想不到……” 到字说到一半,又滚下两行泪水…… 赵亦秋侧过了头,他不敢凝望黑蝴蝶的脸,她那脸上所呈露的,是一片令人掩鼻的凄婉与痛苦之色。 赵亦秋沉思了一下,说道: “那么武怀民该会知道他们是一对兄妹了?” 黑蝴蝶道: “是的,武怀民知道,他母亲已经告诉过他。” 赵亦秋道: “这样说来,事情倒好办一点,武怀民既然知道他们是一对兄妹,就自然不会发生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 黑蝴蝶凄婉道: “不,这事情更见麻烦,如果凌儿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发生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来。” 赵亦秋沉思俄顷,说道: “那么,你该去找她,我们不能眼看悲剧发生。” 黑蝴蝶说道: “是的,我必须赶快去追她,如果凌儿有不测的事情发生,我也不想活了。” 赵亦秋把那张字条递给黑蝴蝶,说道: “师母,我也有要事待办,我必须赶到玉足峰,否则,我一定跟你到太清教一行。” 黑蝴蝶痴痴地望着蓝空皓月,突然问道: “赵少侠,你认为他们会有不幸的事发生吗?” 赵亦秋心里一震,愕了一愕,才说道: “不会的,上苍不会叫这两个美丽的生命……” 说到这里,他倏然止日,以下的话他说不出口,只是报给黑蝴蝶一个歉意的苦笑! 黑蝴蝶喃喃自语,道: “是的,他们是美好的,纯洁的,如果他们有不幸的话,上苍对我实在太苛刻了,我在人生的旅程上得到了什么,阴阳剑客夺去了我一生幸福,凌儿,难道也要葬送我唯一的希望?……” 她缓缓地移了开去,赵亦秋看到了她的神情……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黑蝴蝶是世界上一个最不幸的女人。 他寻不出适当的话去安慰这极度伤心的人。 黑蝴蝶缓缓走向茅屋,孤独而又窈窕的影子,衬托着她那沉重的脚步声,象征着她的人生旅程是多么坎坷! 赵亦秋黯然一叹,说道: “师母,你什么时候到九华山?” 黑蝴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 “明天,现在,天也快亮了。” 赵亦秋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一望黑蝴蝶的背影道: “师母,我也要走了,我必须赶到玉足峰。” 黑蝴蝶问道: “你到玉足峰做什么?这深夜?” 赵亦秋被黑蝴蝶这一问,心里一酸,石小黛的影子,倏然映进他的脑海…… 那憨直的笑容,似一把刀,刺着赵亦秋的心…… 他惨然而笑,说道: “玉足峰上,一个纯洁的少女,也许在那里期待着我。” “谁?” 赵亦秋凄婉地笑了笑,幽幽说道: “石小黛,她是石乾元的女儿。” 黑蝴蝶哦了一声,说道: “赵亦秋,你们都还年轻,然而,你们都在恋爱了,少女的心,是痴的、美的,别辜负了别人对你的感情……” 说到这里,她回头一望赵亦秋,说道: “阴言剑客,虽然他剥夺了我的一切,但是,我没恨他,有时,我还在怀念他,女人的心是最痴的,痴的可怜,希望你不会辜负别人对你的爱与情,像你师父一样!……” 赵亦秋喃喃自语道: “不会的,我不会辜负她,我找到她之后,我会永远爱她。” 黑蝴蝶凄然而笑,说道: “这是对的,人生被爱是幸福的,但有些人却宁愿放弃被爱。” “……”赵亦秋默默无语! 黑蝴蝶又道: “在情海里,我是一个不幸的人,我以少女的贞操向阴阳剑客作了一次赌注,但我输得很惨,他葬送了我一生的幸福 她停了一停,又道: “所以,我不愿天下的女性都跟我有着同样的命运,希望她们都有幸福的归宿,连凌儿在内……”凝望着赵亦秋片刻,又道: “但是凌儿会如何?我不愿上苍会捉弄我……唉,不谈吧,你找到石姑娘后,祝你们幸福。” 赵亦秋苦笑道: “师母,我似有了预兆,似是石姑娘已不在我的身边……” “她不是在玉足峰么?” 赵亦秋苦笑道: “我是说她好像已不在人世间,而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为什么?” “只是冥冥之中,我有这个感觉。” 赵亦秋说这句话时,心神一阵不宁,全身冒着冷汗。 他咽了一口唾沫,他似看到了石小黛粉脸挂着泪痕,缓缓向他走来…… 他打了一个冷颤,失意地叫了一声:“石小妹……” 黑蝴蝶的苦笑之声,使他惊醒过来,他下意识退了数步,望着黑蝴蝶,说道: “师母,石小黛会不会死呢?” 这无头无脑的一问,不觉使黑蝴蝶怔在当场! 赵亦秋说道: “师母,你告诉我,我好像知道只有你才知道石小黛有没有死?” 黑蝴蝶望着赵亦秋这紧张神色,说道: “赵亦秋,你紧张什么?我没有见过石小黛,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感情如何?你为什么说她会死,难道你辜负了她么?” 赵亦秋一缓神色,黯然说道: “是的,我辜负了她,冷落了她,她爱我,但是,我把她对我的感情视若无睹,我欺骗了一个纯洁的少女……” 黑蝴蝶心里一震,说道: “那么,她为什么在玉足峰等你?” 赵亦秋答道: “这是我的推想,她是不是在玉足峰,我还不知道,如果她不在玉足峰,她将已走向另外一个世界。” 黑蝴蝶说道: “赵亦秋,也许她不会死,上苍,不会剥夺一个美丽而又纯洁的少女的将来,也许她在那里等你。” 赵亦秋痛苦说道: “但愿她会在五足峰,找到她之后,我会永远爱她,让她幸福。” 黑蝴蝶一望天色,说道: “去吧,别让她等得太久。” 赵亦秋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我应该去,天亮后,你也应该上九华山,不要让这悲剧发生。” 黑蝴蝶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各带着一分痛苦的心情,默默无语! 星夜,拥裹着这两个伤心的人…… 月光,照着他们孤独的身影…… 一切都在沉寂之中…… 没有言语,他们都在担心未来可怕的事…… 断魂谷此刻的情景的确令人有断魂之感。 两个人影慢慢拉开了距离,赵亦秋缓缓向谷口走去,黑蝴蝶也缓步走向茅屋之内…… 漆黑,恐怖的黑夜,依然笼罩着断魂谷的一切,在这漆黑、恐怖之中,似是还包含了一分幽怨断魂的气氛…… 赵亦秋离开了断魂谷,一片怅惘,脑中空空洞洞的…… 他一展身,向玉足峰飞奔而去 就在赵亦秋离开断魂谷的片刻,断魂谷又来了一个黑影。 这条人影急速如风,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了断魂谷内。 此人似是对断魂谷内的一切情形,不大了然,他常停下脚步,凝望着四周,似是在找寻些什么? 到了断魂谷内,他张眼四望,思忖道:“莫非是这里吗?” 心念之间,见他向茅房飞奔而去! 探头一望屋内,口里说道: “屋内有人在吗?” “什么人?”喝问声中,黑蝴蝶飘身而出。 眼光过处,黑蝴蝶大吃一惊,呐呐说道: “武公子你……你……”她你了半天,依然你不出一些什么,的确,武怀民突然来访,确实令他吃惊! 武怀民凄苦一笑,说道: “伯母,我该说些什么呢?凌妹妹呢?” 黑蝴蝶暗吃一惊,说道: “怎么?你没有碰见她么?” 武怀民不解地摇摇头,说道: “没有,她去哪儿了?” 黑蝴蝶望着阴阳剑客的后人,她的心里泛起一阵感慨。 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 “到里边坐下再谈吧!” 武怀民摇了摇头,凄苦地说道: “不,伯母,我应该走,离开这里,凌妹妹去了哪里?” 第六十三章 一种无名的痛苦情绪涌上黑蝴蝶的心头,豆大的泪水,又滚下她那瘦削的面颊,显得非常可怜。 她拭去了眼泪,说道: “她也许上了九华山,找你去了!” 武怀民怔了一怔,他缓缓侧过头,他不敢看到黑蝴蝶的眼光,他感到心里一阵难过,也滚下了两行泪水。 他知道这不幸的事情可能会发生,他们以往都不知道其中的情形,如今知道了,他应该永远离开她,以免这不幸的事真的会发生。 他微微一叹,说道: “伯母,我们都没有错,往昔,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是一对兄妹,上苍捉弄我们,使我们相爱,这是事实,但现在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当初,我已经答应她到断魂谷来看她,所以我不能不来,我要让她知道,虽然,这事情是不幸的,但不是我们造成的,伯母,你说是么?” 这番话,给了黑蝴蝶不少的安慰,她想不到武怀民竟是一个明智之人,她慰然而笑,说道: “武公子,只要你知道这件事,不要造成可怕的后果,我与你母亲,心里就会感到安慰了。” 武怀民痛苦地点点头,说道: “伯母,我们之间不会演成悲剧,我们都是有理智的人。” 武怀民感到心里一酸,他侧过了头,泪水,使他视线模糊黑蝴蝶在情场上是一个过来人,她能体会此刻武怀民的心! 他钟情于庄凌,庄凌也深深地爱着他,如果不是兄妹,他们将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啊! 黑蝴蝶想到这里,有点黯然神伤,说道: “武公子,事情没有发展下去那就好了,同时,我相信你也不会那样做。” 武怀民不再说什么,仰望着美丽星夜,幽幽而叹! 在这美丽的星夜下,他与庄凌在镇南曾有过美丽的邂逅一相爱,但在那里,他却种下了痛苦的种子! 如今,面对着美丽的星夜,怎不令他追忆往昔的温柔! 他黯然一叹,说道: “伯母,我今天会到断魂谷,是实践诺言而来,我没有其他念头,如果凌妹妹在的话,我会好好劝她,现在她既然到九华山,我不愿再说什么,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黑蝴蝶欲启齿又止,她能体会得到武怀民此刻心情,是极端痛苦的,也是极为伤心的。 武怀民又道: “伯母,我要走了,你不必告诉她我来过断魂谷,我将远不再见她,免得我们都会痛若!” 黑蝴蝶问道: “那么你是要回九华山太清教吗?” 武怀民摇了摇头,说道: “不,我不会立即返回九华山,我要在镇南小住几天,我要弄明白以往我做了些什么。” 黑蝴蝶说道: “天亮之后,我要上九华山找凌儿,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武怀民黯然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必了,你也不必告诉我母亲这件事,几天之后,我会回去的,我只是要看看,想想,那已经过去的往事。” 一阵沉默,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两个人,都在想着这不幸的事。 久久,武怀民才开口说道: “伯母,我要走了,请你保重。” 话犹未毕,已向断魂谷谷口奔去! 黑蝴蝶凝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朦胧夜色之中,才重回屋内。 武怀民带着一颗怅惘的心,离开了断魂谷,他的心情,跟赵亦秋离开断魂谷是一样的。 他回头凝望断魂谷内,默默地念着:“这里有一个我毕生所惦念的女孩子,她永远住在这里,断魂谷也象征了她一切的不幸……” 他缓缓回过了头,他的脸上,是无限痛苦的神色,这不幸的年轻人啊!上苍为什么偏偏要捉弄他呢? 是的,他将终生无法忘记庄凌,虽然,他们是一对兄妹,但是在不知道是兄妹之前,他们有一段不平凡的爱啊! 这一段不平凡的恋情将永远烙印在他的心灵深处,而无法消逝,也无法忘怀,那是永远的…… 低沉的叹息,难以忘怀的往事,都在此刻涌上他的心头…… 是的,他是一个不幸的年轻人! 镇南在这个小镇上,他认识了她,他要在那里住上几日的时间,看看那棵大树,回忆过去…… 他知道睹物思人会引起伤感,然而,他无法忘记那一段时光,不管回忆将带给他幸福与痛苦,他将以忍耐去承受这些痛苦往事的回忆。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得非常惨然…… 他移动着蹒跚的脚步,依依不舍地遥望着断魂谷内,他终于走了……走向镇南,也走向那棵大树之下…… 断魂谷依然被漆黑。恐怖的气氛所包围。 两个年轻人赵亦秋与武怀民,他们相继地离开断魂谷,他们离开断魂谷都有着同样感觉,那是:怅惘若失,断魂欲泣之感! 一个走向玉足峰! 一个走向镇南小镇! 他们都在寻找过去,一个期待幸福,一个决心失去幸福。 赵亦秋怀念石小黛…… 武怀民怀念庄凌,也怀念那昙花一现的初恋。 人生是戏,但他们在人生舞台上,扮演了两个不同的角色! 相同的,他们均是一个不幸的人…… 武怀民离开了断魂谷之后,奔向镇南…… 天还没有亮,四周一片浓雾,寒意袭人。 那棵大树下,一个孤独人影,蹒跚而来………那正是武怀民。 景物如昔,但伊人芳踪已杏…… 诚如他自己所说,他要在这里寻找过去。 在那个美丽的星夜,他与庄凌曾在这棵大树之下,遥望着蓝空皓月,说着牛郎织女…… 往事,无法追回的往事,都在他脑际叠出…… 大树之下,他孤独的人影,久久没有移动。 寒意袭人,但他一无所觉,他麻木了……痴了…… 庄凌的笑容,泛在眼帘,那一颦一笑使他终生无法忘怀。 庄凌的声音似是在他的耳边响起: “……星夜太美了,你喜欢这夜色么?……” “是的,这夜色太美了,我喜欢这夜色,你呢?” “……我也喜欢,我在家里的时候,每到夜晚,从竹窗远眺四野以及天上的繁星……” “你喜欢牛郎织女星吗?” “……我娘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给我听,武……武少侠,你觉得他们可怜不可怜,王母娘娘为什么每年只让他们相会一次……”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便不做事,他们高兴地恋爱着,因此违反天条,所以只准他们每年相会一次。” “……武少使,你说他们心里难过不难过?……” “当然难过,一对恋人,不能在一起,怎不难过?” “………他们为什么要恋爱?……” “因为他们一见倾心,所以便谈起恋爱,他们都觉得对方太美了,两个人谁都离不开谁……” “……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庄姑娘你呢?” “……没有,我不懂什么叫恋爱……”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谈话,往事历历如绘,仍记忆犹新…… 于是,他吻了她,第一次在这里吻了她,他记得,当时庄凌又说道: “武哥哥……我们在谈恋爱了么? “是的,我们在谈恋爱……” 无法追回的往事,在他的脑际-一叠出,他们在这里相识,也在这里分别,别时依然是那美丽的星夜。 在这里,他们曾有过山盟海誓,他在她的面前曾说:“如果要死,我们一定死在一起……” 往事如梦,只留下了痛苦的回忆…… 想到这里,他胸前的衣襟,已经湿了一大片,他不知道那是被露水滴湿的,还是被自己的眼泪滴湿的…… 徘徊在这棵大树之下,追忆往事倍增凄凉…… 他怀念她,永远的。他将在这里小住几日,也要在这棵大树之下追忆几日。 但是庄凌呢?她是否也在怀念他呢?…… 是的,她比他怀念她更甚,她不能失去他。 纯洁的心灵,武怀民给她滴上了墨汁,那是无法洗去的,她毕生将无法忘怀这个她初恋的情人…… 她不能失去他,于是,几天前她离开了断魂谷上九华山去了。 她不知道她与武怀民是兄妹,纵然她知道了,恐怕也一样要占有他,她不懂人世间的一切。 她只认为她需要的东西,她就一定要得到,不能失去。 九华山上,一个孤独人影,姗姗而来。 暗卡守卫王全,见来了一个少女,乃飘身而出,眼光过处,只见她憨直的小脸蛋,一片迷惘。 王全微一拱手,说道: “姑娘请了,莅临敝教总堂,不知有何贵事?” 庄凌说道: “这是太清教总堂?” 王全答声:“正是。” 庄凌心里一喜,说道: “这里有个武怀民吧?” 王全心里一震,说道: “原来姑娘是找我们监堂,不错,本教有这个人,不过,好几天以前,他便离开了九华山,至今来归。” 这晴天霹雳几乎使庄凌昏了过去,心里一酸,沙哑说道:“什么?他不在?他上什么地方去了?” 庄凌的举措,使王全疑窦丛生,当下说道: “这就不知道了,本教教主也传令找他呢!” 庄凌一阵失望,两颗晶莹的泪水,滚下面颊。 这情景看得王全心里一动,开口问道: “姑娘莫非有什么重大之事找我们监堂?” 庄凌久久没有回答,她只觉脑海一片空洞,几乎晕了过去…… 从断魂谷到九华山,遥达数千里,想不到她赶到这里之后,武怀民却没有在,这怎不叫她难过呢? 几日之间,她开始懂得烦恼,也消瘦了不少。 她望着王全,久久不语,她觉得似是有很多人要把她与武怀民分开来! 这里面,包括她母亲在内,为什么?她不知道! 心念及此,她好像觉得王全在骗她,而不让她见武怀民。 心念一起,又问道: “武怀民真的不在吗?” 王全答道:“在下向来不打班语。” 庄凌心里忖道:“我既然来了,我必须找找他,说不定他们在骗我。”心里思忖间,说道: “我不相信他不在你们总堂,我非要上去看看不可。” 说话声中,就待纵身跃去,王全忙截在她的前路,说道: “姑娘且慢,武怀民确实不在总堂。” 庄凌倏然冷声一笑,说道: “不管他在不在总堂,我上去看看就会明白。” 王全心里暗吃一惊,心里忖道:“莫非此人与我们监堂有什么不对,而到九华山来寻过节?” 王全心念间开口问道: “姑娘与我们武监堂莫非有什么过节?” 庄凌双眼一瞪,说道: “什么过节我不懂,只是我非找到他不可。” 说话声中,已向总堂山上跃去 王全心里大吃一惊,心里忖道:“又是一个冒闯九华山之人。” 心念之中,开口喝道: “姑娘既然跟我们监堂没有过节,就不能冒闯本教重地。” 庄凌一停脚,说道: “我只是要见武怀民,什么冒闯不冒闯!” 王全一见她举措,以为这少女跟当初阴阳剑客一样,是到九华山来寻过节的,当下脸色一变,说道: “姑娘未免欺人大甚,我说我们监堂不在九华山,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再说,本教总堂,没得教主许可之前,决不能冒闯,否则便是蔑视本教,本教不会与你干休。” 庄凌倏然把满肚子幽怨,化作怒火,当下说道: “难道我上去找一个人也不行,什么太清教不太清教,我一样要找,如果你不骗我,一定会让我去找。” 王全见她辱骂太清教,脸色一变,九节连环鞭出手,喝道: “那姑娘是有意到九华山来寻过节了?” 庄凌怒道: “我说我不懂什么叫过节,我只是要找人。” 王全这一气真是非同小可,他以为对方有意卖傻,气极地纵声一笑,立在庄凌前路,说道: “姑娘也未免太不把本教放在眼内,念你无知,请即退出九华山,否则,纵是武监堂已在本教,你在没得到准许之前,也不能上去找他!” 第六十四章 王全这一句话无疑火上加油,庄凌冷笑道: “这样说来,武怀民是在你们教内啦?” 王全被庄凌这一气真是非同小可,当下怒道: “在教内又怎地?不在教内又怎地?我就不叫你上去。” 庄凌也听不出来王全这几句是气话,还以为武怀民真的在九华山,只见她粉脸一变,怒视王全一眼,说道: “你们都在骗我,要把我们分开,非先教训你不可!” 可字方自出口,只见人影一闪,两声清脆之声响起,王全竟被庄凌打了两下耳光! 这两下耳光打得王全无法闪避,敢情这两记耳光打得不轻,只见王全踉跄后退,伸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脸。 庄凌冷冷一笑,说道: “这耳光叫你以后别骗人!” 王全这一气,把一张脸也气得变成了猪肝色,一声暴喝,九节连环鞭一抖,猛向庄凌扫去,喝道: “好大胆的女娃儿,竟敢到九华山来撒野!” 鞭影过处,猛打庄凌中盘! 庄凌冷笑道: “我没有教训你,你倒先教训起我来了,我就接你几招。” 喝话声中,只见她身影快如闪电,白影一闪,王全一招已告走空。 这身手使王全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有看清对方用什么身法,闪过他这一鞭狂扫! 就在王全心愕间,庄凌身子已凌空击下,出手一招“雪花压顶”。 王全一招走空,已知不好,一届身,刚想闪过对方一招 这当儿,庄凌已大喝一声“躺!”只听王全一声闷哼,喷出一口鲜血,九节连环鞭“锵啷”落地,仰身栽倒。 庄凌已恨透了王全,以为王全骗她武怀民不在九华山,所以下了重手,还算是她手下留情,否则,王全哪还有命? 庄凌冷冷一笑,不屑道: “原来是不堪一击,也敢口出大言!” 冷笑声中,已飞身向总堂方向奔去…… 一阵冷笑之声,破空传来,人影闪处,一个人倏然立在庄凌的前路,来人正是内堂堂主杨百川。 杨百川一望地上口吐鲜血的王全,转眼一望庄凌,冷冷一笑,说道: “女娃儿胆子不小,竟敢跑到九华山来撒野,还打伤本教门人,杨百川也想领教几招。” 庄凌一望杨百川,说道: “他是一个坏人,怎么不能打他?” 杨百川身掌内堂堂主,专管九华山大清教一切大权,他最恨有人冒闯九华山,何况还打伤他们的门人? 当初阴阳剑客冒闯九华山,只点倒了王全,便激起杨百川玩命,如今一个黄毛丫头冒闯九华山,还打伤王全,怎不令杨百川气极? 当下纵声一笑,气极地喝道: “小娃儿强词夺理,非教训你一顿不可。” 庄凌冷笑道: “你也配教训我?笑话!现在我要找人,没有时间,否则,也非要给你两下耳光。” 杨百川这一下简直要气破了肺,想不到自己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竟受一个黄毛丫头在口头上轻薄。 对方如果是个成名人物,这倒罢了,庄凌只不过是个十八九岁小丫头,这气怎使他受得了。 这一气,气得他满脸通红,发须根根竖起! 庄凌一望杨百川气极的神情,冷冷一笑,说道: “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我又没有打你!” 杨百川几曾被人如此奚落,一声虎吼,喝道: “小娃儿真不知死活,先接一掌。” 话声甫落,呼的一掌,猛向庄凌击去 这一掌是杨百川气极而发,威力奇大无比,猛打庄凌前胸。 庄凌粉脸一变,在极快的晃身之间,杨百川一掌已告递空,叱喝声中,双指骄进如朝,点袭杨百川“期门”穴。 这身手令杨百川暗吃一惊,庄凌的身手,快通电光石火,避招出手,几乎在刹那之间,同时做到。 杨百川跃开五尺来远,冷笑道: “女娃儿果然有几手,难怪目中无人,再接我几掌试试。” 试字方自脱口,飞身扑进,刹那之间,连攻三掌。 三掌出手,以内家真力打出,威力奇猛无比,招招内藏杀手,以各种不同的手法,迅疾打出。 杨百川这一下真是气出真火,手下再不留情,掌力如诗,狂卷攻至。 庄凌这一来也是打出怒火,她以为这些人有意让武怀民不跟她见面,而不让她上九华山。 所以,庄凌也怒到极点,她遥遥从断魂谷跑到九华山,目的乃在找她的心上人武怀民,如今杨百川出面阻止,正好激起她的怒火,以为他们故意不让他俩见面。 她曾在武怀民的面前说:“如果有人把他们分开,我一定要把那人杀死!” 只见她脸色一变,泛起一片杀机,从掌影之中闪过杨百川急攻三掌,叱喝声中,猛打一招“风卷残云”。 杨百川三招杀手全合走空,心里已是感到吃惊,自己自出江湖以来,哪曾碰过如此强敌,对方一个女娃儿,招式、身法竟快得令人咋舌! “风卷残云”一攻出,他急身暴退,庄凌已在这刹那之间抢攻三掌。 这一来,杨百川才知道厉害,当下被对方三掌迫得后退五步。 庄凌三掌递空,气得几乎令她哭出声来,当下一声叱喝,掌法一变,出手抢攻一招“彩虹一现”。 也在庄凌攻出这招之际,他们四周,来了十几个太清教高手,把他们两人围在垓心。 再说庄凌递出一招,杨百川只觉一片掌影势如彩虹骤现,令人头昏眼花,不知掌势何来。 杨百川不愧为江湖成名人手,在此情形之下,已知不妙,当下不敢怠慢,纵身后退 但庄凌这一招内藏数招不同变化,出手不但快,而巨招式令人无法揣测! 杨百川纵身暴退,只见她身影一闪,右掌一招“雨打横山”,在杨百川暴退之际,迅即击出 一声闷哼,杨百川踉踉跄跄后退十大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额角汗如雨下。 这一掌打得杨百川不知被对方用什么手法所伤,他只觉心血一震,伤势已是不轻! 庄凌厉声一笑,说道: “原来是不堪一击,也敢口出大言!” “言”字方自脱口,无数暴喝之声响起,掌力如涛,猛向庄凌立身处卷来! 太清教十几个高手,已同时发动攻势,庄凌打伤杨百川,他们怎能不管,其中一个喝道: “打死这黄毛丫头,看她有什么能耐。” 太清教十几个人同时发动攻势,威力也非同小可,掌势如涛,四面八方围攻而至! 庄凌气得大喝道: “你们这些坏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见面?” 这一气,气得她滴下两颗眼泪,粉脸铁青,身子飘然而起,避过十几个人围攻之势,乘势拍出一掌。 庄凌这一来真是气到极点,手下毫不留情,她已存下凡是阻止她上太清教总堂的人,一定要把他们杀死之心。 由于她存有此念,因此,太清教也伤了无数高手。 只见她身影快如电光石火,在叱喝声中太清教高手,已经躺下了五个人! 其余之人,见庄凌在出手的刹那,便打伤了五个高手,心里都不由一愕! 庄凌泛起杀机,喝道。 “你们这些坏人,我要叫你们通通躺下。” 话毕,身如蝴蝶穿花,闷哼之声响起,所有之人已全部躺下。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下的,真是被打得不清不白。 庄凌冷哼道: “谁再阻止我见他,我就叫他跟你们一样。” 看也不看一眼,一展身,向总堂飞奔而去 庄凌这次闯山,比上一次赵亦秋闯山更为厉害,她不但打伤了无数高手,而且还存心要把阻止她的人,全部杀死! 庄凌打伤王全,暗卡已传报总堂,杨百川被打成重伤,总堂之人无不大为震惊! 十几个高手又伤在庄凌的手里,总堂所有高手,真是吓了一跳,来人竟敢大闹九华山大清教总堂重地! 开堂三者闻讯色变,三个人一齐飞出总堂,向山下跃去。 刑堂堂主谷云龙也吃惊不小,对方来意不明,便大闹九华山太清教总堂重地,情形显得有些严重! 当下不敢怠慢,急报教主武翠莲,以做定夺! 再说开堂三老乃太清教中帮助武翠莲创教之人。三人急孔向山下跃去。 三老就想不透一个女娃儿何以大闹九华山,而且打伤无数门人以及内堂堂主杨百川。 纵身飞跃间,一条人影,急速如风向总堂方向飞来。 三老一字排开,手中紧握铁拐,蓄势攻出。 庄凌一见三个老者拦阻去路,停下脚步,冷笑道: “三位请让开,否则我也要叫你们躺下!” 三老在对方来意未明之前,本想喝问,被庄凌先来一个奚落,脸色同时一变,气极而笑。 笑声甫敛,其中一人喝道: “女娃儿口气不小,先说你到九华山大闹本教,意在何为?” 喝问声中,三老已经欺进三步,铁拐准备攻出。 庄凌黛周一竖,说道: “我要找一个人!他们不让我找!” “什么人?快说!” 庄凌一望三老发怒脸色,说道: “你们何必凶?我要找武怀民!” “武怀民?”三老同时脱口应了一声。 这三个字对开堂三老是非常陌生的,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原因是武翠莲在宣布武怀民的名字时,开堂三老并未在场,如今庄凌问起,叫他们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这情景犹如赵亦秋当初上九华山时,问武怀民的名字时叫王全如坠五里雾中一样。 三老正待开口,庄凌已经说道: “怎么?你们也不让我见他么?” 三老其中一个说道: “女娃儿无事生非,本教根本没有这个人。” 庄凌冷笑道: “没有这个人?不会吧?” 三老脸色一变,左侧老者喝道: “女娃儿年纪轻轻,就敢如此目中无人,本教向来以忠实对待江湖朋友,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庄凌这一气非同小可,刚才王全已经告诉她太清教有武怀民,如今开堂三老竟说没有,这分明故意阻止她去见武怀民。 心念一起,粉脸骤变,喝道: “你们都在骗人,你们教内明明有这个人。” 中间那老者冷笑道: “女娃儿大概是有意到九华山寻过节的了?” 说话声中缓缓向庄凌欺进。 庄凌从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的话里以为对方故意阻止他们见面,要把他们分开。 倏然,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太清教之人,说有与没有,这中间大有蹊跷,莫非武怀民故意不见她? 思忖至此,心里微然一酸,说道: “我问你们,是不是武怀民不肯见我?” 右侧老者喝道: “本教根本没有这个人,怎么会说他不肯见你?” 庄凌冷冷一笑,说道: “这个人就在你们教内,没有错的。”停了一停,怒道: “只是你们这些人阻止我们见面,我要杀死你们这些破坏我们的人,如果是武怀民故意不见我,我一样要把他杀死!” 三老其中一人喝道: “女娃儿,你要找什么人,我们不去过问,但是你到九华山打伤我们门人这一节,我们倒要把你擒下发落。” 庄凌放声一笑,粉脸呈一片杀机,“锵!”的一声,长剑出鞘,缓缓向开堂三者迫来,冷冷道: “我相信他会见我,一定是你们不让我们见面,你们这些坏人,一定要我们分开,我一个一个的杀!” 开堂三老一望庄凌脸色,也不由心里微微一愕! 庄凌能在举手投足之间,打伤王全,掌伤内堂堂主杨百川,再打伤十几个门人,这功夫已是非江湖一般高手可比。 如今庄凌粉脸所呈露的杀机,使人望之心愕! 开堂三者心念及此,觉得三个人要无法将这黄毛丫头制下,太清教声誉,便会一败涂地。 心念之中,只听庄凌一声叱喝,长剑卷起一片青芒,化作无数的剑影,猛向开堂三者立身处击来。 庄凌已经在她纯洁的心灵之中,埋下了杀机,下手再不会留情。 剑势攻出,化作三朵剑花。三朵剑花,分击三老。 开堂三老大吃一惊,这剑势迅厉无比,三老齐声暴喝,铁拐同时出手,振腕打出! 开堂三老同时发动攻势,其势之猛,也非凡比。 三老在太清教里为武功最高之人,联合出手,威力何等之大? 但庄凌是一个身负绝世武功之人,以赵亦秋的阴阳剑法及双客剑法,均无法在她手里走过三招,如今开堂三老一齐出手,威力虽然奇大,庄凌却无动于衷! 这一场拼斗,确实精彩绝伦,庄凌的身法,精奥得令开堂三老咋舌,剑式之奇诡,超出武学常规。 一时之间,剑影如虹,拐影如山,上下翻飞好看已极! 第六十五章 开堂三老虽是内力精纯,无奈庄凌身法太快,一时之间,不但无法将庄凌制下,而且几次几乎被对方击中。 这一来开堂三老才知道厉害,对方确实身负奇诡武学,武功高得出奇。 心念之间,开堂三老倏然觉得事情严重,如果三个人再伤在对方手里,这事情简直令人不敢想象。 开堂三老心泛此念,存心拼命,连声虎吼,拐势如涛,疾如雨点,盘打横飞,迅疾攻出 开堂三老拐法一变,拼命之心已决,倒把庄凌迫退几大步。 这一场根斗,打得日月无光,尘土翻飞 庄凌心存杀机,见被对方三人迫得连连后退,气得银牙咬得格格作响,粉脸铁青。 叱喝声起,剑式一变,化作无数银虹,猛打直刺! 十招过后,只听几声惊呼,开堂三老随剑芒过处,均被庄凌挥开了三寸来长血口,鲜血如注,汩汩而下…… 三老脸色同时一白,心打冷颤! 他们飘身后退,呆呆地望着庄凌。 动手过招,只是在极短的一瞬之间,凭开堂三老的武功,也被庄凌伤在剑下。 庄凌一声叱喝,猛向开堂三老扑去,她存心把开堂三老毁在剑下,出手一招“横断巫山”,猛击过去 “锵!”的一声,庄凌只觉右腕一阵酸麻,长剑竟被弹震回来。 她暗吃一惊,下意识退了数步,放眼一望,又来了一个握剑老者。 来人,正是刑堂堂主,回风剑客谷云龙。 谷云龙见庄凌连伤数人,气得浑身发抖,冷喝道: “女娃儿好残忍的手段,本教与你有何过节,你竟敢大闹本教总堂重地,打伤本教开堂三老。” 庄凌怒喝道: “你们这些坏人,连你我也要杀!” 谷云龙再也忍耐不住,暴喝一声,回风剑法使出第一招“回风拂柳”,振腕打出。 谷云龙骤然发招,其势如电,一招出手,后面跟着一招“哪吒献环”,准备继而攻出。 庄凌冷笑喝道: “既然找死,就别怪我。” 话声甫落,长剑反打一招“穿云取月”。 这种不避反进的打法,大出谷云龙的意料之外,这超越武学的招式,竟使谷云龙暴退! 这当儿,一个极速的人影向场中飘落! 放眼望去,来者是一个脸蒙黑纱身材娇小之人。 来人,正是太清教教主武翠莲。 武翠莲一到,谷云龙躬身一揖,说道:“第子参见教主。” “谷堂主不必多礼,请站在一旁!” 谷云龙应了一声是,恭恭敬敬退了开去 武翠莲眼光一扫庄凌,看了受伤的开堂三老一眼,冷笑道: “你这位姑娘,是何人门下,打伤本教数十位高手,丝毫没有把本教放在眼内,是何道理?” 庄凌怒气未消,冷笑道: “打伤几个坏人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你想阻止我,我也会杀你,至于我师父是谁?你不配知道。”’ 武翠莲冷声笑道: “打伤本教门人这笔帐,我们先不谈,姑娘年纪轻轻,心黑手辣,情理难容,你到本教打伤数十位门人,是否有人指使?或另有原因?” 庄凌冷笑道: “我要找人,他们却不叫我找,而且阻止,骗我,我自然要打他们。” 武翠莲道: “那你要找什么人?” “武怀民!” “武怀民?”武翠莲暗吃一惊,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我只要见见他。” 武翠莲心里一动,脱口问道: “那你母亲一定是庄慧珠了?” 庄凌微吃一惊,说道: “是啊。你怎么会认识我母亲?” 武翠莲把原先的怒火压了下来,庄凌为武怀民而上九华山,他们告诉她武怀民不在,她自然不会相信。 情字,迷惑了无数的青年男女,她曾经是过来人。爱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促使她做出任何事情。 想到这里,她感喟地叹了一声,打量了庄凌一眼,她心里微微一震,庄凌娇美如花的脸庞,使她怦然心动。 而且庄凌一脸稚气未脱,人见人爱,武怀民会爱上她、迷恋她,实无可厚非,她的确能让任何一个男人喜欢。 然而,他们被造化捉弄了,他们是一对兄妹呀! 思忖至此,她微微感叹,人生不过几十寒暑,当他们得不到他(她)所需要的东西时,是一件多么不幸的事。 他们是不幸的,但这不幸的事,却在他们身上发生…… 正当武翠莲沉思之际,庄凌又开口说道: “你既然认识我母亲,大概不会不让我见他吧?” 武翠莲苦笑了一声,回头一望开堂三老及谷云龙,说道: “四位即请归国总堂,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 开堂三老忍着伤势,与谷云龙应了一声是,奔回总堂。 “庄姑娘,你到九华山,是你母亲叫你来的吗?” 庄凌被武翠莲这突然一问,不由怔了半晌,才道: “不,我母亲并不知道我要到九华山,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武翠莲又道: “那你母亲没有告诉你一些什么?” 庄凌摇了摇头,答道: “没有,我母亲应该告诉我一些什么吗?” 武翠莲凄然答道: “是的,她应该告诉你一件事,……也许她怕你承受不起。” 庄凌疑惑地望着这个脸蒙黑纱之人,她无法知道武翠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怔了片刻,说道: “这件事,跟我见武哥哥有关么?” 武翠莲答道: “是的,这关系你们一生的幸福。” 庄凌一时之间,也不明白武翠莲说什么,当下微微一笑,说道: “我不懂你的话,我只是要求你让我见武哥哥,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想念他!可他竟没有到断魂谷来看我。” 这话出自一个胸无城府的少女之口,听来令人倍感忧伤。 武翠莲望着她微颦黛眉,神色间,充满了焦急与期望,这情景看得武翠莲黯然情伤! 她默默地念着:“不幸的事,不应该在他们身上发生啊!” 是的,她想到了这个问题,黑蝴蝶庄慧珠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们都有同样的想法,都认为这对年轻人太过美好,不应发生不幸而又可怕的后果呀! 她黯然一叹,说道: “庄姑娘,你们正在恋爱!” 庄凌打断了武翠莲的话,接道: “我知道,武哥哥曾告诉我,我们在谈恋爱了。” 武翠莲苦笑道: “这是孽债,我知道,民儿也非常想念你,因为你非常让人喜欢。” 庄凌喜道: “这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武哥哥想念我?” 武翠莲望了一下四周,说道: “我自然知道,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啊!” 庄凌哦了一声,倏然扑向武翠莲的怀里,叫了一声:“伯母!”眼泪如泉,夺眶而出。 她似是见到了亲人那般兴奋,也似投在慈母的怀抱里的心情一样…… “为什么?难道有人要把我们分开?” 武翠莲说道: “没有人能分开你们,也分不开你们两颗结合在一起的心,然而‘命运之神’,却一定要把你们分开。” 庄凌粉脸骤变,说道: “‘命运之神’是谁?我一定要把他杀了。” 武翠莲苦笑道: “‘命运之神’是宇宙间的一切主宰,它能支配任何一个人,也能支配你我,所以,它有能力叫你们分开。” “为什么?伯母你告诉我,我不懂。” 武翠莲道: “是的,我应该告诉你,告诉你这件不幸的事,像你母亲告诉你一样……” 庄凌说道: “伯母,你说吧!我愿听你的话。” 武翠莲苦笑一声,启齿又止,她怕当庄凌听到这件事时,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不忍伤了这美丽而又纯洁的心灵。 “我应该告诉她么?”武翠莲无数次念着这些字,她终于决定不告诉她,以免伤了这完整的少女之心。 庄凌见武翠莲久久不答,又道: “伯母,你为什么不说啊?” 武翠莲叹了一声,改口说道: “我不敢告诉你,诚如你所想,武哥哥也许变心了。” 庄凌急道: “真的?你没有骗我?” 武翠莲道: “我没有骗你,他走了,永远不要见你。” 珍珠般的眼泪,滚下了她娇美如花的粉腮,她只觉得眼前一昏,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她是一个平凡的人,她无法承受这突来的心灵上的打击,她遥遥从断魂谷跑到九华山,目的乃一见武怀民,但是,这件事使她悲痛欲绝,她的心碎了。 她想象中的事终于来临,武怀民真的不理她了。 如果这是事实,她是不幸的,但,武怀民并没有不理她,只是,武翠莲恐怕发生可怕后果,才骗了她。 武翠莲一望庄凌口吐鲜血,她心里一痛,也流下了眼泪。 她伸手拍向庄凌“命门”、“还魂”两穴,手指过处,庄凌已倏然转醒,睁着无力的眼皮,眼泪簌簌而下…… 倏然,她伏在武翠莲的肩上,放声大哭! 少女的痛苦是多么哀怨欲绝、排恻缠绵。 武翠莲怕她伤心过度,啪的一声,打了她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打得她理智一清,哭声一敛,呆呆地望着武翠莲,她感情麻木…… 武翠莲说道: “庄姑娘,他知道不能爱你,所以他走了,永远走了,他永远不愿再见到你。” 庄凌喃喃念道: “他说过他永远喜欢我,爱我啊!” 武翠莲道: “但是他走了,我只能告诉你,他也许变心啦。” 庄凌喃喃道: “不会的,我要等他,问他……” 武翠莲道: “但你不应该等,你母亲也许正在着急,你等他也没有用,他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你回断魂谷去吧,我会叫他去看你!” 庄凌咬着牙,流着眼泪,说道: “想不到他会欺骗我……也好,我就走,离开他……离开所有的人,我会为他而死,他到断魂谷之后,也许我已经死了……” 了字方自脱口,哭声接着而起,随即展身向山下飞奔而去 武翠莲大吃一惊,正待纵身追去,但庄凌已经去远了,空中,只留下她哭声的凄凉音韵…… 武翠莲黯然落泪,庄凌带着满腔悲伤离开了九华山,她说要死,但希望她不会。 不说武翠莲悲伤,再说庄凌带着悲伤欲绝的心情,离开了九华山,返回滇边! 她的心碎了,希望灭了…… 她所憧憬的一切也随之逝去,幸福的花枯萎了…… 没有希望,她只有恨,她恨武怀民…… 她要杀死他,想不到他会骗了自己的感情,他答应她,如果变心,他要死在她的手里。 她要上哪里去找他呢?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她没有希望,生命像一张白纸,武怀民闯进她的心扉,只是一个点缀! 她要以死向武怀民抗议,痴心的少女,当她们初恋失败之后,她们便想到了“死”这个字眼。 这字眼是可怕的,然而,她们却宁愿走上这条路! 她们对生命没有希望,只有死才能解脱她们心灵上的痛苦。 这日黄昏,她已经回到了镇南,而她母亲却已经从镇南赶往九华山找她。 她们没有碰面,庄凌想不到她母亲会去找她,她曾经答应她母亲回断魂谷,否则她何必离开九华山? 她徘徊在镇南街道,回想着他与武怀民相识的情景…… 夜色渐渐黑了,彩霞,换上了美丽的星夜…… 她带着沉重的步伐,踽踽而行,月光映射她那窈窕的影子是那么的凄凉…… 她孤独地走着……走向了那棵大树之下…… 这里,留着他们美丽的初恋,如今,她又回到这里,追忆已经失去的往事! 珍珠般的眼泪,滴湿了她的衣襟。 用宝贵的眼泪,能换回以前的美丽与温馨么?那是不可能的…… 第六十六章 夜深了,四野静了…… 这里再不会有人影,除几个更夫零落的脚步声外,再也没有人…… 大树之下,独立着她的人影,夜风拂散她的秀发,散乱在带雨梨花的粉腮…… 顾物找情,仰望着美丽的星夜,牛郎织女星,使她不觉悲从中来,伏在树干上,悲痛而泣。 月亮,被一朵乌云遮去,大地骤成漆黑…… 漆黑的大地,衬托着凄凉哀痛的哭声,这场面是多么凄凉呀…… 正在此际,一个沉重的脚步,也向大树走来…… 沙沙的脚步声,使庄凌微然一惊,抬起头来,映在她眼帘的,是一个模糊人影,她分辨不出那是谁…… 她揉了一下眼睛,拭去了眼泪,她看清了,那是另外一个到这里追思往事的庄凌所恨的武怀民。 庄凌犹如梦中,飞身投向武怀民怀里,放声大哭…… 这场面是动人的,但没有语言,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武怀民估不到庄凌会来这里,他吃惊、怔愕,庄凌伏在他的怀中,悲痛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眼泪如泉…… 他抚着她的秀发,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其实,什么话又是他该说的呢?…… 他们依偎拥抱,享受这片刻温存,像生命中走到最末一页,虽然,这感情不能发生,但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久久,庄凌倏然挣脱出武怀民的怀抱,一挥右腕,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打在武怀民的脸上! 这耳光打得武怀民踉跄后退数步,呆呆地望着庄凌! 庄凌不再哭泣。她的粉脸泛起一片极为难看的神色,她瞪着武怀民。咬着牙,阵子里是一片杀机! 武怀民侧过了头,他不敢凝望庄凌! 摹听庄凌厉声一笑,声若夜枭,难听已极,笑声一敛,厉声道: “武怀民,想不到我如此待你,想你,爱你,你竟如此寡情对我,冷落我,你骗了我的感情,我要杀死你……” 武怀民凄苦长笑,说道: “凌妹妹,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我曾经爱你……” 庄凌粉脸一片铁青,厉声接道: “放屁,我不会再受你的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告诉你,我去过九华山,见过你母亲,她说你变心了,武怀民,我不会宽恕你,我要你死在我的手里,履行当初的誓言!” 武怀民暗吃一惊,问道: “你上过九华山,我母亲告诉你我变了心?” 庄凌厉声喝道: “武怀民,你别装蒜,这是你母亲亲自告诉我的。” 武怀民缓缓走了开去,他知道他母亲不忍伤了庄凌的心,而不愿将事情告诉她,以免刺伤了这美丽的灵魂。 她能承受这不幸的打击吗?她是承受不起的,他也不能告诉她这不幸的事,他宁愿庄凌认为他是一个负心汉!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说道: “凌妹妹,我不愿作多余的辩白,我愿你骂我、恨我,是的,我变心了,我无法爱你。” 庄凌厉声一笑,长剑出鞘,一缕白光,猛向武怀民扫去 武怀民闲着眼睛,他不愿闪身,他愿意死在庄凌的手里。 这一件惨绝人寰的事,眼看就要发生…… 倏然 庄凌一咬牙,一收长剑,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人,那是她母亲,她必须告诉她母亲一声,然后再死! 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在抖,粉脸是一片苍白。 她银牙咬得格格作响,喝道: “武怀民,我的生命为你而活,现在我要为你而死,请跟我到断魂谷。” 武怀民不说什么,其实,他何尝不是心痛如绞? 他苦笑一声,说道: “也好,我们到断魂谷去吧!” 断魂谷依然没有变,周围是阴森、恐怖…… 这间茅屋,来了两个人,武怀民与庄凌! 庄凌曾回到断魂谷,目的是告诉她母亲一声,但是此刻,她母亲黑蝴蝶已经上九华山找她去了。 她喊着她母亲,但没有回答,武怀民告诉她母亲走了。 庄凌冷笑道: “她走了也好,我留张字条告诉她!” 庄凌带着悲痛的心情,流着眼泪,终于提笔留字…… 武怀民站在屋外,他没有作任何表示,他的理智开始麻木,感情开始冻结! 片刻后,庄凌才缓步出屋,她右手所握的,不是笔,而是长剑,她要杀死武怀民,诚如她自己所说,她为武怀民而活,也要为武怀民而死! 她粉脸极为难看,厉声一笑,喝道: “武怀民,现在我要杀死你,如果你不愿意死,快亮宝剑。” 武怀民惨然而笑,幽幽说道: “人世间有伦理、道德,以及人们的耻笑、唾弃,黄泉之下,大概没有,也许,那是一片极乐世界……” 他闭上眼睛,涌出了无数的眼泪……滴在他的衣襟上…… 他的心情,是极端痛苦的,伦理、道德,使他们不能结合,黄泉之下,他们愿结合在一起。 庄凌喝道: “那么,我们就在黄泉之下,结为夫妇吧!” 吧字方自脱口,长剑一抖,猛向武怀民当胸刺去 惨绝人寰的事,终于在断魂谷发生了…… 一缕剑光,穿胸而过,武怀民惨叫一声,应声而躺! 鲜血,溅红了庄凌一身,她微微一愕,扑向地上的武怀民,叫了一声:“武哥哥!”便放声大哭。 武怀民微睁眼睛,断断续续说道: “凌妹妹……不要……哭了……黄泉之下……没有……伦理……道德……那是一片…… 极……极为……美丽的世界……那里……有比……这里更美丽……的……星夜……凌妹…… 妹我先……走……了……” 死了!他不再动了,他死在庄凌的手里! 天意如此,如果黑蝴蝶不上九华山,在断魂谷决不会发生这一件惨绝人衰的悲剧…… 一对青年男女,在断魂谷殉情! 庄凌缓缓立起,厉声惨笑,闭目喃喃念道: “妈妈!原谅我,来世我愿重做您的乖孩子,孝敬您一辈子……” 话毕长剑向自己颈子勒去 惨叫声中,鲜血喷出,娇躯躺了下来…… 她的口角泛着淡淡的笑容,脑中在想着:“黄泉之下,也许是一片美丽的世界……美丽的星夜……” 直到她想象模糊……笑容一敛,死了…… 断魂谷,一件极为悲惨的事发生了,一对不幸的年轻男女,他们被造化玩弄了,以致血溅断魂谷,双双殉情…… 生前,他们有过希望与憧憬…… 死后,他们丧失一切…… 天上,月亮,星星,被乌云遮去,四周一片死寂,死寂之中,带着一分阴森森的气氛。 场面令人惨不忍睹,造化为什么如此玩弄他们呢? 庄凌的心灵直到死后,依然是美丽的,她没有想到坏的一面,她所想的,是武怀民变心了,她不知道他们不能结合的真正原因。 她美丽,灵魂也是如此…… 两具尸体,静静地躺在断魂谷内…… 再说赵亦秋离开黑蝴蝶之后,他的心情,沉重异常,他认为黑蝴蝶的一生,已经够不幸了,上苍决不能再捉弄她了。 他无数次地回顾断魂谷,带着沉重的心情,奔向玉足峰! 去心如箭,他认为玉足峰上,一个纯洁的少女,永远在那里期待他! 他对石小黛,有无法宽恕的罪过,他觉得自己往后应该好好去爱她了…… 寒意侵入,月光如水,玉足峰上,景物如昔…… 赵亦秋的心,猛然震动了数下,似是泛起不祥的预感! 纵身奔向三指峰,眼光过处,一切均在静寂之中,没有石小黛的影子…… 他的心,几乎跳出口来,全身泛起寒栗…… “石小妹……石小妹……”赵亦秋的叫喊声,响彻云霄,然而,空谷只传来回音之外,石小黛再没有回答了。 他黯然一叹,眼眶里,两颗豆大的泪水在滚动着…… 他奔走在玉足峰周围,然而,依然没有石小黛的影子…… 倏然,在他曾被震落的危岩之上,他发现地上写着无数小字:“赵哥哥你走了吗?” “你上哪儿?为什么不告诉我呀?……”“赵哥哥你说过你爱我,难道你已经忘了我?……”“赵哥哥我永远期待你呀……”“赵哥哥……”“赵哥哥……” 他望着地上的字,眼泪如泉……夺眶而出…… 玉足峰上,没有石小黛的影子,但是石小黛会去哪里呢? 他以为石小黛会在玉足峰上,但是石小黛并没有在这里。 探头望向自己被震落的危岩之下,下面是一片漆黑,见不到任何东西…… 他心里忖道:“石小黛不在玉足峰,会去哪儿?她分明来过玉足峰,会不会上点苍山找我去了?” 思忖间,他自以为他所想的有理,石小黛可能会上点苍山,找点苍派人问自己下落! 心念一动,他决定到点苍山一行,而且点苍派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也非报不可! 他下了玉足峰,心中惦念着石小黛,他希望石小黛不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否则,他用什么向石小黛表白自己的罪过? 也许他早应该想到这个问题,如今…… 他又经过断魂谷,但他没有心情再去看黑蝴蝶,直奔镇南而去。 天亮之前,他回到镇南。 石岳见赵亦秋满脸丧气,心知不妙,含笑问道: “赵兄,你是否已经发现小黛?” 赵亦秋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石小妹去过玉足峰,但她又走了。” 石岳问道:“她会上哪儿?” 赵亦秋苦笑道: “这我也不知道,她可能会上点苍山,你这方面呢?” 石岳摇头道: “没有,一点影子也没有。” 两个人沉思片刻,赵亦秋才又说道: “天亮后,我再到点苍山去看看。” 石岳点头称好。不久,天亮了,赵亦秋打坐片刻,起程赶往点苍山。 风和日丽,点苍山来了一个人。 这条人影急速如风,眨眼间,已经到了点苍山下,举头一望无际的点苍山脉,冷冷而笑。 带上面具,第二个阴阳剑客在这里出现了。 赵亦秋带上面具之后,向点苍派主堂重地奔去 点苍山为点苍派道观重地,周围均有点苍派门下弟子把守,真是门户森严,想冒闯进入点苍派内部,实非易事。 赵亦秋上了点苍山,点苍派门下弟子已经发觉。 这当儿,三个道士飞身而来,立在赵亦秋前路,一礼道: “何方贵友?冒闯荒山,意在何为?” 赵亦秋一望这三个道士,年纪均在三旬以上,当下狂笑一声,说道: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告诉你们掌门人今玄子一声,说阴阳剑客来访!” 此语一出,三个道士脸色骤变,下意识退了数步,同惊道: “什么?你是阴阳剑客?” 赵亦秋傲笑一声,说道: “不错,请快通知令玄子。” 这三个道士吓得脸色发白,据掌门人今玄子所称,阴阳剑客已被他打落危岩之下,何以又出来一个阴阳剑客?难道这阴阳剑客是钢筋铁骨,否则两次被打落危岩之下,办什么均没死? 赵亦秋一望三个道士吃惊的神情,冷笑道: “三位不快去通报,难道想要找死不成?” 三个道士被赵亦秋一激,同时脸色微变,其中一人喝道: “阴阳剑客,那你是到点苍山来寻过节了?” 赵亦秋冷冷地答道: “不错,李某人正要找令玄子算这笔帐。” 这三个道士虽吃惊阴阳剑客,但一听阴阳剑客狂傲口气,也忍耐不住,大喝道: “阴阳剑客,你别狂傲,我们先接你几招。” 赵亦秋纵声大笑,傲然说道: “凭你们三个人也想架这梁子,真不知死活,李某人就空手陪你们走几招,同时,李某人今天要把点苍派捣得天翻地覆……” 赵亦秋话犹未毕,其中一人大喝道: “阴阳剑客,口出狂言,接我一掌再说!” 掌字方自脱口,三个人同时向赵亦秋扑攻过来,出手猛攻一掌,分击赵亦秋各大要害! 赵亦秋冷笑声中,微一滑步,三个道士掌力同时递空。 也在这极快的一瞬之间,赵亦秋已乘势拍出一掌。 一掌击出,三个道士大吃一惊,阴阳剑客的身法,的确快得出奇,在三人掌力递空之际,赵亦秋的掌力已经劈到。 三个道士同时暴退,但赵亦秋已在他们还未暴退之际,大喝道:“再接第二掌,第三掌。” 喝话声中,飞身扑进,回环运劈两掌! 这两掌是赵亦秋挟怒所发,威力奇大无比,出掌有如电光石火,惨叫声中,三个道士应声而躺! 这只是眨眼间的事,赵亦秋掌毙三个道士,只在举手投足之间。 赵亦秋放声狂笑,说道: “我说你们架不了梁子,你们偏要送命,这可怪不得我。” 话声方毕,直向点苍派总堂走去 蓦然,冷笑之声,破空传来,一个声音喝道: “何方贵友,竟敢到点苍山来撒野?元清子来领教一番。” 喝声未毕,赵亦秋的面前,已经飘下一个花甲道士来。 赵亦秋冷冷一笑,说道: “点苍派又不是阴司地府,李某人爱来就来,爱去就去,难道能奈何于我?” 元清子为点苍派杰出弟子,辈分在点苍派里极高,当下纵声一笑,眼光一扫赵亦秋,倏然脸色骤变,阴阳剑客三个字几乎脱口喊出! 第六十七章 元清子一见阴阳剑客倏然到点苍山,吓得脸色骤变,他估不到这不速之客,竟会倏然而来。 当下故作镇静,冷笑道: “我以为什么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到点苍派来撒野,打伤本教门人,原来是‘百剑之尊’,这倒幸会了。” 赵亦秋冷笑道: “不但要打伤人,而且还要把点苍派捣得天翻地覆。” 这狂傲口气,听得元清子脸色骤变,阴阳剑客简直不把点苍派放在眼内! 元清子心里自然有数。十几年前,阴阳剑客曾大闹点苍派,打伤无数门徒,前车之鉴,历历如绘…… 在玉足峰,闻阴阳剑客被掌门师兄震落危岩之下,何以没有死?此次挟怒而来,一场血战,势所难免。 心念及此,不由微微一骇,阴阳剑容乃出名心黑手辣人物,今日一战,点苍派不知又要伤亡多少门下弟子。 赵亦秋一望元清子吃惊的神情,得意一笑,说道: “元清子,李某人好几次几乎死在点苍派手里,所幸李某命长,天不绝于我,点苍派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李某人讲究恩怨分明,此仇当不能不报。” 元清子冷笑道: “阴阳剑客,点苍派对你阁下剑学,也想再领教几招,今日既然来了,少不得又要领教一番。” 赵亦秋冷笑道: “那当然,不过,我有事相询,间清楚之后,再打不迟。” 元清子道: “有什么话你先说说看。” 赵亦秋冷冷问道: “梅山庄主石乾元的千金石小黛,是否来过点苍山?” 元清子被赵亦秋这一问,不由微微一愕,说道: “没有,这跟你阴阳剑客有什么关系?” 赵亦秋心里一愣,急问道: “真的没有?” 元清子冷笑道: “贫道一向不打诳言,不像你阴阳剑客之流……” 赵亦秋冷笑道: “我阴阳剑客又怎么样?总不至于像点苍派以围攻出名吧!” 元清子脸色大变,喝道: “对付你这下三流人物,本教何必以光明磊落行为?” 赵亦秋纵声大笑,说道: “李某人是下三流人物,你们才是正派人物?不管我李某人是邪派人物也好,下三流人物也好,今天总要再领教你们这些以正派人物自居的点苍派几招不传之秘。” 元清子冷笑道: “本教自当舍命奉陪。” 说话声中,已缓缓向赵亦秋欺进,蓄势待发。 赵亦秋似是视若无睹,他的脑中,正在想着石小黛…… 石小黛不在点苍山,她会上哪儿呢? 这的确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玉足峰上,见不到她的影子,点苍山也没有她的足迹,她会上哪儿? 他开始着急、不安,似是……石小黛已不在人间…… 想到这里,从心扉里,泛起一股寒意,心里怦怦跳个不停“难道……难道她会死?不会的……”他无数次地念着……想着…… 抬头望去,元清子一脸怒容,正缓缓向他走来…… 赵亦秋倏然喝道: “元清子,石小黛真没有到过点苍山?” 元清子怒道: “阴阳剑客,你何必如此不相信人,我说没有就没有,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赵亦秋冷笑道: “光凭你说不足为信,我要找上一找!” 元清子怒喝道: “我倒要先看看你阴阳剑客有多大能耐。” 赵亦秋正待发话,从山上又飘下五个人来。 这五个人乃点苍派门下弟子,武功均是不弱,当下立在元清子背后,其中一人喝问道: “我们也想领教阴阳剑客几招阴阳剑法绝学。” 赵亦秋纵声大笑,说道: “那最好不过,我就叫各位如愿以偿。” 元清子一衡量眼前情势,已到了剑拔弩张之地步!血战一触即发,今日一战后果如何? 实令人不敢预料。 当下欺进三步,拂尘紧握在手,冷冷说道: “阴阳剑客,请亮家伙吧。” 赵亦秋冷笑道: “点苍派以围攻出名,李某人就再领教点苍派几招围攻手段。” 赵亦秋此语一出,点苍派之人,脸色同时一变,兵刃同时出手,缓缓向赵亦秋欺进!赵亦秋本来无意跟点苍派为敌,他已经答应王燕萍不找点苍派算帐,今日,情形闹得如此,也只好拼了。 况且令玄子跟他有生死之仇,他也想乘此机会了结! 心念一起,已陡起杀机,阴阳剑锵的一声出鞘,喝道: “很好,李某人就要将各位尽诛剑下。” 元清子回头一扫其余门下五个弟子,说道: “阴阳剑客为当代奇人,阴阳剑法为百剑之尊,既然到点苍山来了,我们也应留他住下,不能让他扫兴而走,现在由我领教他几招绝学,各位不必妄动。” 这弦外之音,赵亦秋自然听得出来,当下冷笑道: “想留住李某人,可能不是容易的事。” 阴阳剑紧握在手,心里伏下杀机! 元清子不再答话,一声暴喝,拂尘出手一招“风啸尘飞”,猛扫赵亦秋中盘! 骤然发难,其势如电,拂尘卷出之势,威力奇大,以内家真力,振腕打出。 元清子一发动攻势,其余门下五人,也缓缓向赵亦秋周围靠拢过来,准备出手攻向赵亦秋。 赵亦为见元清子一扫之势奇大,倒也不敢大意,微一滑步,避过元清子一招抢攻,口里冷冷喝道: “元清子,你也接我一招。” 话声甫落,阴阳剑出手一招“阴阳相克”。 一招击出,只见阴阳剑化作两道红黑光芒,势如电奔! 这身手确实令元清子大吃一惊,拂尘卷空,赵亦秋的阴阳剑已经夹着雷霆万钧之势攻到。 这一来,元清子才知道阴阳剑法的确名不虚传,阴阳剑客不但身手奇快,而且出招迅厉绝伦。 吃惊之下,把“风啸尘飞”一招,改为“内外拒客”。 这一招是硬接之招,赵亦秋一收阴阳剑、冷笑道: “元清子,怎么接不了一招,便拼命了?” 赵亦秋这一激,元清子气得脸色一片铁青,连声虎吼! 当下气极而笑,喝道: “阴阳剑客,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亡字方自出口,拂尘猛扫一招。 赵亦秋冷冷一笑,说道: “元清子,你既然找死。也别怪我。” 我字方毕,阴阳剑猛打一招“阳风阴旋”。 出手同是在极短的一瞬,元清子一扫击出,赵亦秋的阴阳剑也同时在这极短的一瞬之间,振腕攻出。 赵亦秋此刻已隐下杀机,出手再不留情! 阴阳剑一招出手,后面紧跟着一招“阴阳交合”。 元清子为点苍嫡传弟子,武功也自不弱,此刻他已存心拼命,拂尘击出之势,有如狂风暴雨,刹那间,连攻三招。 这三招以各种不同的手法打出,出手凌厉无比。 赵亦秋见元清子真的存心拼命,倒也不敢大意,这正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挡! 一时之间,赵亦秋也不能将他如何。 这一场狠斗,打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看得场外五个点苍派高手,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这场打斗也精彩绝伦,阴阳剑有如彩虹坠泻,上下翻飞,煞是好看已极! 蓦听赵亦秋一声暴喝,阴阳剑在元清子的拂尘狂扫下,疾攻一招。 这一招是赵亦秋在情急之下打出,劲为奇大,只听一阵金铁交呜之声,荡开了元清子的拂尘,喝道: “元清子,你也接我三招。” 话犹未毕,阴阳剑疾出三招,回环击出。 三剑击出,红黑剑芒化作六朵剑花,朵朵剑花,招招杀手,招内套招,的确是精奥武学。 元清子一连狂攻,已斗得精疲力尽,赵亦秋连攻三剑,一剑方自避过,第二剑又自攻到! 惨叫声起,元清子随剑芒过处,左臂即被削落,应声而躺! 惨叫之声,入耳心惊,惊醒了站在场外的五个点苍派门下弟子。 赵亦秋傲然笑道: “凭这点能耐,也敢在我李某人面前卖狂!这未免死得太冤枉了!” 说完,放声一笑,笑得极为做蔑! 点苍门下五个弟子同声暴喝道: “阴阳剑客,接我一招!” 喝声甫落,五个人同时飞身扑进,兵刃疾出如涛,分击而出。 赵亦秋一旋身,阴阳剑使出一招“阳风阴旋” 只听无数锵啷之声,五个人兵刃同时脱手,斜飞落地! 吓得五个点苍派门下弟子脸色骤变,他们根本没有看清自己手中兵刃是如何被阴阳剑客打落的! 这一惊,五个人同时退了数步 赵亦秋冷笑道: “凭你们也配跟李某人动手,还不快滚!” 点苍派五个弟子脸色一白,都答不上话来。 赵亦秋傲然一笑,说道: “如果再不走,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这五个人被赵亦秋这一激,哪能忍受得了,当下同时一声怪吼,又猛向赵亦秋扑来,齐劈一掌。 赵亦秋大喝道: “既然如此,就别怪李某人大开杀戒了。” 说罢,阴阳剑振腕打出三剑,发出无数清吟之声,扫打点苍派五个弟子,出手奇快!剑芒过处,已有几人应声而躺! 赵亦秋再一抖阴阳剑,猛打两招“阴风狂扫”、“阴气冲天”。 惨叫声中,五个人全都躺了下来。 赵亦秋剑伤五人,只是在极短的一瞬间,便告做到。 他看了地上的六个人一眼,冷冷一笑,说道: “各断一臂,略示薄惩,就凭你们这副身手,还差得远呢!” 说完,又是一声冷冷长笑,猛一展身,奔向点苍山顶! 顾盼间,道院已经在望,只见山腰道观林立,无数人影在走动…… 赵亦秋心里忖道:“点苍派不愧为名门正派,门户森严,只可惜有失空门中应有所为,作事过分毒辣!” 就在赵亦秋心念间,点苍派道院里,飞奔出五个人来。 赵亦秋上点苍山,点苍派门下弟子早已发觉,一除传报总院之外,并派几人先截住赵亦秋。 这些人还没有回报总院,便已经伤在赵亦秋剑下。 这下,监院五老不由得大感震惊,他们还不知道来人是阴阳剑客,还以为什么人,敢有这么大胆子。 点苍派掌门令玄子适功课未毕,不知道详情之外,其余点苍门人都已经知道点苍派来了强敌。 监院五老曾参加上次玉足峰围攻阴阳剑客,五条人影齐身而来,顾盼之间,已经立在赵亦秋前路! 五老一字排开,眼光过处,脸色大变,赵亦秋哈哈一声大笑! 监院五老估不到阴阳剑客没有死,这的确令他们震惊。何以阴阳剑客几次都没有死? 被震落百丈危岩,是他们亲眼目睹,难道此人已经练就一身钢筋铁骨、不坏之身不成? 监院五老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其中一人喝道: “原来是阴阳剑客,大闹本派,意欲何为?” 赵亦秋纵声笑道: “果然是名门正派,快人快语,贵派与李某人有三江四海之仇,各位谅也清楚!” 五老其中一人喝道: “那阁下是到点苍山来寻过节啦?” 赵亦秋冷笑道: “不错,李某人讲究恩怨分明,此仇当不能不报。” 其中一人又道: “阴阳剑客!你未免太不把本教放在眼内了,本派与你阴阳剑客虽有过节,你也不能数次大闹本派。” 赵亦秋冷笑道: “点苍派以正派人物自居,竟做伤天害理之事!……” 五老其中一人接道: “本派几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赵亦秋冷笑道: “贵派对李某人就是一个例子,千灵岩上,贵派出动点苍三剑,把李某人围攻,震落危岩之下;玉足峰下,贵派掌门人令玄子率领十几个高手,以围攻手段,把李某人震落危岩之下,但李某命长,否则,今天还有命在?” 赵亦秋这一番话,说得监院五老满脸通红,久久答不上话来。 赵亦秋又道: “身为玄门中人,也应该体念上苍有好生之德,就凭贵派所作所为,也配称为玄门道士?” 赵亦秋连说带激,只气得监院五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监院五老哪曾受人如此奚落?其中一人暴喝道: “阴阳剑客,记得当初你是无故大闹本派么?本派才如此对付于你,这能怪本派手段过于毒辣?” 赵亦秋傲然而笑,说道: “毒辣我倒没有说,不过,我对付贵派的手段,也不算毒辣吧?” 反唇相讥,气得监院五老须发根根竖起,脸色铁青…… 赵亦秋又冷冷说道: “五位跟李某人没有仇,我也不想为难各位,先问各位一件事!梅山庄主石乾元的千金石小黛是否来过点苍山?” 赵亦秋突然一问,监院五老不由一怔,其中一人说道: “这与你阴阳剑客有什么关系?” 赵亦秋听这口气,似是石小黛来过点苍山,当下喝道: “那么,她是来过点苍山啦?” 五老其中一人答道: “石小黛被你阴阳剑客劫走,江湖无人不知,为什么会到点苍山来?为此事,石庄主正要找你算帐。” 赵亦秋一听,他们答的牛头不对马嘴,石小黛被劫走,已经是好久的事了,他们还不知道她又已经出现。 赵亦秋一急,又道: “我只是问她最近来没来过?” 监院五老齐道: “没有,她没到过本派重地一步。” 赵亦秋一阵失望,不死心又问道: “她当真没有来过?” 监院五老齐声喝道: “没有就没有,难道还会骗你阴阳剑客不成?” 赵亦秋失望了,石小黛果然没有来过点苍山。 她芳踪何处?…… 她可能去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了,都没有她的影子…… 赵亦秋一阵沉思,说道: “既然她没有来过点苍山,也就算了,五位跟我没有仇,我不想与五位过不去,还是通报贵派掌门人吧。” 监院五老其中一人说道: “阴阳剑客,有话跟我们说也是一样……” 赵亦秋冷笑接道: “这件事各位担当不起,还是通告你们掌门人吧!” 监院五老齐声怒道: “我们不相信有天大的事,担当不了。” 赵亦秋这一来,又激起怒火,喝道: “各位既有意跟李某人过不去,可别怪李某人啦!” 喝话声中,阴阳剑一抖。 监院五老其中一人喝道: “阴阳剑客既然敢到本派重地寻过节,而又打伤本派门人,本派就不让你退出点苍山半步。” 赵亦秋纵声一笑,说道: “想留住李某人,李某人自求之不得,不过我的朋友阴阳剑你们可能留下?”说完抖了抖阴阳剑。 赵亦秋这一番话,简直不把监院五老放在心上!监院五老几乎气破了胆! 监院五老其中一人欺身而出,喝道: “阴阳剑客,我就讨教你阴阳剑几招惊人绝学。” 喝话声中,手中铁拐一抖,准备攻出。 赵亦秋冷笑道: “想死不难,李某人自会叫你早登极乐世界,不过”眼光一扫其余四人,又道: “贵派以围攻手段出名,各位应该联合出手。” 赵亦秋这话又气得监院五老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 其实,赵亦秋何尝不是心泛冷意,这五个人两眼暴射寒光,分明都是内家高手,自己是否其敌,还是一个问题。 于是他连说带激,拿话扣人,先气他们一番。 点苍派势力庞大,自己如果再不敌,决不会像玉足峰一样,只被震落危岩,必定乱剑分尸! 本来,他无意跟点苍派为敌,自己孤掌难鸣,如果不敌,他将永远没有机会退出点苍山了。 心念中,从心里打了一个冷颤,如果死在点苍山,未免太不明不白,如果一有败势,还是先走为妙! 心存此念,决定在一有不支之际,马上退出点苍山,反正石小黛是没有来过点苍山呀。 一抖阴阳剑,喝道: “兵刃出手,也应该联合上呀。” 握铁拐老者喝道: “我对付你足够了,不必旁人插手。” 赵亦秋也不再答话,暴喝声中,阴阳剑势如电奔,使出双客剑法第一招“阴龙三现”。 双客剑法由阴阳剑客与千面独行客研创而成,出手不但快,而且招式精奥无比。 赵亦秋因为知道如果不施出双客剑法,速战速决,否则想退出点苍山的希望便更为渺小。 “阴龙三现”以毕生武力振腕打出一招之内,暗藏数招不同变化。 那老道士为监院五老之一,武功自也不弱,当下一抡铁拐,使出一招“回风卷浪”,夹着一片拐影,猛击而至。 招式同样出得快极,阴阳剑递出,铁拐也同时攻到。 出招快如电光石火,赵亦秋已经知道碰上劲敌,当下一撤阴阳剑,把“阴龙三现’改为“风吹骤雨”! 双客剑法含有无穷的威力,在那道士还未撤拐之际,已经迅猛攻出三招双客剑法绝学! 这三剑不但快,而且内含无穷变化,连绵剑势,有如江河倒泻,滚滚迫至,红黑剑影,上下翻飞。 三剑过处,倒把五老之一的道者,迫退十大步。 这一来。其余四人,也不由大吃一惊,思付:“阴阳剑法果然含有无穷威力,慧元子谅不是敌手!” 就在其余四老思忖间,赵亦秋已经猛扑而上,阴阳剑又开始抢攻四剑。 只听赵亦秋冷笑之声响起,两人已双双分开。 赵亦秋冷笑道: “点苍派武学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有什么惊人之处,现在已经领教过了,今日无暇,他日再重领教益吧!” 眼光过处,只见监院五老之一的慧元子脸色苍白,胸前一件道袍已被赵亦秋划破三寸来长的裂口,鲜血汩汩而出。 赵亦秋打了一个场面话,便想走了,因为石小黛既不在点苍山,自己何必与点苍派斗个你死我活,还是去找石小黛要紧。 哪知他刚一纵身,其余四个监院老道,齐声暴喝道: “阴阳剑客,往哪里走?” 喝话声中,掌力如涛,猛向赵亦秋卷来。 四个监院老道,同时出手,其势如电,赵亦秋想走也走不了,当下纵身暴退,喝道: “点苍派果然以围攻出名,李某人又要领教一番了。” 走,既然走不了,也只好拼了。 心中,隐下了杀机,阴阳剑连演三绝招,横扫直剪! 四个监院老道,联合出手,威力也非同小可,一时之间,剑影、拐影、掌力,翻飞疾出! 掌力夹着尘沙,滚滚飞扬。 四个监院老道,已经存心把赵亦秋毁在掌下。 这一来,赵亦秋才感到吃力,监院五老在点苍派武功极高,辈分也极尊,令玄子还要称之师叔。 赵亦秋武功纵然再高,想在一时之间,把监院五老的其余四老毁在剑下,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监院五老之一的慧元子,一见事体重大,当下强忍伤势,向“三元观”奔去。 如果四老将阴阳剑客制下,那自然最好不过,假如被阴阳剑客所制,掌门人必定要加罪于监院五老。 “三元观”为点苍派掌门人静修福地,未经传令,门下弟子不得擅进一步,否则,即以违抗派令处之。 慧元子在点苍派的辈分极高,刚进入“三元观”,令玄子功课已毕,见慧元子满身鲜血,不由大吃一惊,问道: “五师叔何以如此模样?” 慧元子伏身下跪,说道: “慧元子参见掌门,请恕无令闯入之罪。” 令玄子慌忙扶起,说道: “五师叔与何人交手?身受重伤。” 慧元子答道: “与阴阳剑客动手,以致……” 令玄子吓了一跳,惊问道: “什么?阴阳剑客?……你说阴阳剑客到了点苍山?” 慧元子答道: “不错,他已经打伤数位门人,监院四老正跟他在交手,故不得不走合掌门,望掌门定夺!” 令玄子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阴阳剑客被他震落危岩之下,怎么没有死?而且还到点苍山来寻仇? 令玄子心里打了一个冷颤,自语道: “不会吧?……他已经被我一掌震落危岩之下,怎么会活着?……” 慧元子说道: “我不敢打诳语,请掌门移驾一看。” 令玄子这一来,不能不相信属实,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透,阴阳剑客被他一掌震落百丈危岩之下,何以还会有命在? 当下觉得事态严重,除传令门下弟子小心戒备之外,令玄子急向山下奔来。 暴喝之声隐约传来,令玄子闻声色变,心里打了一个冷颤,一紧脚程,飞奔而来! 顾盼间,已经来到动手场中,眼光过处,只见监院四老已经躺下两个,阴阳剑客左臂血流如注…… 在这片刻之间,赵亦秋虽然以双客剑法伤了两个监院老道,但他也受了重伤,左臂被挥开两寸来长的血口。 此刻,他已经精疲力尽,他心想如果不赶快退出点苍山,生命可能不保。 当下一声暴喝,双客剑法连演三绝招,迫开攻势,身影一跃而起,往山下跃去 这一跃之势,非常之快,令玄子叱喝声中,往赵亦秋面前截去,口里喝道: “阴阳剑客,请留尊驾!” 赵亦秋也不答话,两缕红黑剑影,猛向令玄子横腰打去…… 一剑打出,令玄子纵身暴退,赵亦秋再乘势向山下跃去…… 在这刹那之间,其余两个监院老道,已纵身截住赵亦秋。 这一来,走也走不成了,令玄子冷笑道: “阴阳剑客,既然敢到点苍山来,何必打算逃走?” 被令玄子这一激,赵亦秋脸色大变,狂笑说道: “李某人是有急事待办,才打算先走,你以为李某人怕你们点苍派?笑话!” 他是一个性情极为高傲之人,纵然豁出生命,也不能让别人如此奚落! 令玄子一看,果然是阴阳剑客,惊得脸色大变,当下强作镇静,纵声一笑,说道: “阴阳剑客,想不到你还有命到点苍山来……” 赵亦秋冷笑接道: “对,李某人今天到点苍山,就是找你报那一掌之仇。” 令玄子冷笑道: “报仇?阴阳剑客,告诉你,今晚如果想退出点苍山,令玄子就运掌自绝!” 赵亦秋傲然道: “老杂毛,我不要你运掌自绝,我要报一掌之仇。” 这一来,反唇相讥,各人心里同泛怒意,令玄子虽然吃惊阴阳剑客还有命在,但他并没有把阴阳剑客放在心上。 点苍山为点苍派大本营,派中高手如林,纵然阴阳剑客是铁铸之人,也承受不起联合出手围攻。 赵亦秋眼光一扫,监院五老虽然躺下了两个,连令玄子在内,一共还有四个人,如想轻易一走,实非简单。 此刻他已身受重伤,如果点苍派再以围攻手段,他想走,简直是难上加难,根本不要想! 心念及此,他有点心灰意冷,从心里打了一个冷颤! 他开始泛起一种不祥的预兆,似是,他真的会命丧点苍山他忘了眼前的危险,他的脑中,又泛起石小黛的影子…… 她天真的笑容……纯洁的语言,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坎上但此刻,她会上哪儿呢? 他出神地想着……忘了身边……也忘了令玄子等缓缓向他迫进…… 他此刻,有生命危险,他似是一无所觉…… 令玄子暴喝声中,呼的一掌,猛向赵亦秋击去,口里喝道: “阴阳剑客,接我一掌!” 霍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赵亦秋一声低喝,伸手拍出一掌,反击过去,人已乘势跃开一丈七八。 刹那之变,疾如电光石火,轰然一响,令玄子也跃开五尺! 令玄子冷笑道: “阴阳剑客,再接我几掌试试。” 话犹未了,飞身扑进,出手连劈三掌! 令玄子一发动攻势,点苍派其余三个监院老道也同时飞身扑进,各攻一掌,猛打赵亦秋! 赵亦秋已身受剑伤,左臂被划破两寸余长的血口,此刻鲜血汩汩而出,再出招避招,自然没有先前灵活。 当下一咬牙,喝道: “好极了,李某人就再领教点苍派的围攻手段。” 话声甫落,左掌拍击两掌,右掌阴阳剑劈出三剑。 现在赵亦秋已存心拼命,两掌三剑同时击出,威力也非同小可,一时之间,剑影如虹,掌力如涛! 这一场狠斗,在注定阴阳剑客的命运! 如果赵亦秋再走不出点苍山,阴阳剑客的性命,在点苍山便要了结了,当然,这后果赵亦秋是能体会得到的! “当!”的一声清脆之声,响彻云霄,接着一连串清脆钟声“当当……”地响个不停…… 这钟声是告警而发,表示点苍山来了强敌…… 一时之间,点苍山上,风声鹤唤,草木皆兵,无数的人影,往点苍山下窜去 再说赵亦秋被四人围攻,已是斗得难支,再闻警钟,心里自是万分着急,这当儿,无数的点苍派高手已经把他围在当中…… 这一来,赵亦秋已知道没有办法退出点苍山,当下拼命之心已决,一声暴喝,阴阳剑连攻三剑。 这三剑为阴阳剑法精奥杀手,三剑出手,惨叫声起,监院五老又有一人应声而躺! 也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一道奇猛掌力,狂卷而至,他心头一热,已经被令玄子打中一掌! 这一掌打得他踉跄后退数步,虎目一竖,又向今玄子扑来。 两缕红黑光芒,猛出一招“落英缤纷”,暗藏一招“阴阳交合”。 令玄子估不到阴阳剑客在重伤之下,犹能反身扑击,存心拼命,心头一惊,赵亦秋的“落英缤纷”已夹着毕生功力,振腕扫到。 招式快得令人咋舌,令玄子心里一骇,当下不敢怠慢,纵身暴退,但赵亦秋在这极短之刹那,“阴阳交合’已经攻出。 剑芒过处,令玄子的右臂已被赵亦秋划破三寸来长的血口,鲜血汩汩溢出,脸色苍白! 一声闷哼之声响起,只见令玄子张口喷出一口血箭,踉踉跄跄后退四五大步,几乎仆倒! 他剑劈令玄子之际,又中监院四老之一的白痴子一掌。 这一掌打得他伤及真元,口吐鲜血。 他想:完了,我将会横尸点苍山! 就在这当儿,点苍山下,飞也似的奔上四个人影来! 这四个人影来势奇快,顾盼间,已经来到场外不远! 点苍派门下弟子,已经有几个人飞向那四条人影截去 眼光过处,点苍派门下弟子恭身一礼,说道: “原来是三位师叔及石庄主,弟子有礼了。” 原来,来者正是点苍三剑与梅山庄主石乾元。 点苍三剑眼光一扫,说道: “派中是否发生了事?” “不错,阴阳剑客大闹本派已经打伤数位门人!” 阴阳剑客四个字一出口,不但点苍三剑大吃一惊,石乾元也暗自一骇! 董文俊急问道: “什么?阴阳剑客来到本派,打伤数位门人?” 那人答道: “正是,掌门人与监院五老也好几人受伤,不过,他也口吐鲜血,谅无法退出点苍山……” 门下弟子话犹未毕,摹闻石乾元大喝道: “快!我们快去看看。” 话声甫落,已当先向点苍山飞身跃去。 石乾元的紧张神色,不由使点苍三剑微微一愕! 石乾元会到点苍山,实乃托点苍派帮忙寻访石小黛,想不到突然碰见这件事,怎不令他大吃一惊。 这原因是他知道这个阴阳剑客是赵亦秋的化身呀! 暴喝之声,由远而近,这声音听得他心里打了一个冷颤。如果赵亦秋真的丧命在点苍山,石小黛便会丧失一生幸福。 是的,他能体会,赵亦秋关系着石小黛的一生幸福。 顾盼之间,他已经来到场中,眼光过处,使他大吃一惊。 只见令玄子猛推一掌,狂飙的内家掌力,卷向身子摇摇欲坠的赵亦秋…… 只见赵亦秋口吐鲜血,令玄子这一掌,他怎能闪避,砰的一声,他的身子已经随掌力过处,应声躺下。 他的口角,溢出阵阵鲜血…… 令玄子一咬牙,正待把赵亦秋毁在掌下,石乾元已大喝道: “掌门人手下留情!” 喝话声中,已经欺身立在场中,望了地上的赵亦秋一眼,一皱眉,向今玄子一拱手,说道: “掌门请了,看在石某人的面上,请放过阴阳剑客如何?” 令玄子一望石乾元,说道: “原来是石庄主,恕我怠慢迎接之罪,至于……”说到这里,看了地上的赵亦秋一眼,又道:“至于阴阳剑客,曾打伤本派无数门人,本派不能对其甘休!” 这时,点苍三剑也已经来到场中,向令玄子见过礼,双双站在一侧,石乾元说道: “掌门人,阴阳剑客对贵派确有不是之处,打伤贵派无数门人,理该受贵派处置,但他对我却有几次大恩!” 石乾元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但此事关系点苍派声誉,阴阳剑客打伤点苍派无数门徒,怎能轻易放过? 令玄子念头一动,说道: “石庄主德高望重,受武林各派人物敬重,实属不易,阴阳剑客跟你有仇,你尚如此袒护于他,由此可见石庄主为人,但阴阳剑客跟敝派有不共戴天之仇,本派决不肯轻易放过。” 令玄子这一说,石乾元已知道令玄子决定不放过阴阳剑客,当下心里一急,说: “掌门尊驾请了,阴阳剑客虽几次大闹贵派,打伤贵派无数门徒,但他此刻也身受重伤,掌门就放过他一次,以后我担保他再不会向贵派寻仇如何?” 令玄子道: “你一定能担保他再不向本派寻仇?” 石乾元道: “石某以人格担保,如果阴阳剑客以后有大同贵派之举,石某决定先与阴阳剑客周旋到底。” 这一来,令玄子亦不好说什么,当下一皱眉,心里忖道:“阴阳剑客数次大闹点苍派,打伤无数门人,如果这么轻易放过,未免太过便宜于他!但是,对石乾元又情面难却……!” 一时之间,令玄子竟怔立在当场。石乾元也知道不能凭自己的三两句话,便轻易放过阴阳剑客,他确实有难言之隐! 心忖中,开口说道: “掌门乃一派之尊,慈悲为怀,以上苍有好生之德为念,我们就放过他一次,以德报怨,相信阴阳剑客也会感怀大德,而石某人也感激大德。” 石乾元这一番话,说得令玄子默默无语,久久,才答道: “好吧,既然石庄主出面说情,贫道就放过他这一次!” 石乾元心里一喜,感激道: “果不愧为一代掌门所为,石某人佩服至极!”说完,深深一礼。 令玄子慨然一叹,说道: “他此刻已身受重伤,好人就做到底,我再给他一颗丹药!” 说完,真的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纳入赵亦秋的口中。 这种以德报怨的手段,使石乾元为之感动,事实上,令玄子何尝愿意呢? 不过,他又不愿意得罪石乾元,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相信阴阳剑客此后也不会用“以怨报德”的手段,再对付点苍派。 是以,他两方兼顾。再给赵亦秋服了一颗丹药。 令玄子给赵亦秋服下一颗丹药之后,回头向门下弟子说道: “这里已经没有事了,各位请即归山,不得有误。” 门下弟子答了一声听令之后,双双奔回不提! 再说赵亦秋服下一颗丹药之后,已渐渐醒来,当下糅合药力,屏息运气使血气循归正规。 这一阵疗伤,花去了不少时间,睁开眼睛一看使他心里怦然一震,他发现了石乾元立在场中。 当下从地上一跃而起,虽此刻他伤势未告痊愈,功力大减,但还能行动自如,一望石乾元,默默无语! 石乾元说道: “阴阳剑客,你几次大闹点苍派,打伤无数点苍派弟子,罪难宽恕,但掌门人依然没有计较,还不感谢掌门手下留情之恩?” 赵亦秋微微一笑,说道: “石庄主,我此次到点苍山,并无寻仇之意,而是点苍派门下弟子迫我动手,我会到点苍山,实乃为石小黛的事而来。” 石乾元道: “难道石小黛会到点苍山?” 赵亦秋一阵沉思,说道: “我感激掌门人手下留情,李某人重涉江湖,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而点苍派跟我结仇最深!” 眼光一扫令玄子,又道: “人生在世,为名为利,弄得身败名裂,江湖恩怨,何日能了?李某人看在掌门人给我一颗丹药之上,从此,与贵派化干戈为玉帛……” 赵亦秋话犹未毕,令玄子已经说道: “阴阳剑客能大彻大悟,实是难能可贵,贫道佩服万分。” 赵亦秋苦涩地一笑,说道: “这里面只有石庄主知道我真正面目,我也不能告诉贵派真正原因,当初我劫走天虹镖局的无数财宝,今日一并奉还!” 这话说得令玄子大喜过望,他估不到阴阳剑客一变初衷,性情改变得如此之快,赵亦秋这一番话,的确令他感到意外。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 “阴阳剑客既能痛改前非,贫道钦佩已极,至于那些镖银,本派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送给阴阳剑客吧!” 赵亦秋冷冷说道: “令当家,李某人说出算话,嫖银李某人更不放在心上,如今原数未动置于云中山百花岩一座古刹后殿之内,请你自己取回。” 说到这里,又道: “现在李某人也要走了。” 令玄子说道: “阴阳剑客,如蒙不弃,就在点苍山稍住几日如何?” 赵亦秋道: “好意心领,李某人还有私事未毕,以后再打扰吧。” 话落,已缓缓向点苍山下走去。 石乾元因石小黛的事,才到点苍山,如今突然发现赵亦秋,自然想要知道他寻访石小黛的经过。 当下开口说道: “那么掌门请回,我就送阴阳剑客一程。” 令玄子微一点头,说道: “也好,阴阳剑客,恕贫道无暇远送了。” 赵亦秋道: “李某人不敢有劳尊驾远送,还是请回吧。” 令玄子不再说什么,与点苍三剑奔回“三元观”不提。 再说石乾元与赵亦秋缓步下山,石乾元急道: “赵亦秋,你为什么会到点苍山?为小黛的事么?” 赵亦秋反问道: “老前辈,你发现石小妹的行踪没有?” 这话问得石乾元一愕,久久才答道: “没有,你呢!” 赵亦秋心里怦然一跳,摇了摇头,说道: “我与石岳找遍了整个镇南,连她的影子也没有。”这话一出口,石乾元才着了慌,也感到事态严重,急道: “怎么,你们也没有看到她?……那她在哪儿?……” 赵亦秋也不由泛起一种不祥预兆,似是……似是他从此之后,再也不能见到石小黛了…… 望着石乾元着急的神情,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深爱自己的老好人…… 他更对不起石小黛…… 如今她倩踪沓如黄鹤,会上哪儿呢?这个问题,他不知想了多少遍,然而,他无法找到答案。 石乾元又道: “那么你为什么会到点苍山呢?” 赵亦秋黯然一叹,泛起一种愧意,说道: “老前辈,我不否认,当初我曾对不起石小黛。”说到这里,他缓缓侧过了头,他不敢与石乾元的眼光接触! 他停了一下,又幽幽说道: “我接受万天虹之约到五足峰时,她曾在场,我以为她会上五足峰,我到了五足峰之后,果然发现她去过……” 石乾元急接道: “那么后来呢?” 赵亦秋说道: “于是,我找遍整个玉足峰,并没有发现她,我想她大约走了。” 石乾元一阵失望,说道: “那么她上哪儿?” 赵亦秋苦笑道: “我忽然想到她可能会到点苍山,问问我的行踪,当初我被令玄子打落危岩之下,她并不知道,我们并没有碰面。” “……”石乾元启齿又止,长叹一声。 赵亦秋又道: “我便到了点苍山,可是一问之下,石小黛没有来过,便跟点苍派门下之人动起手来。” 石乾元一阵沉思,说道: “我已经到处托人代为查访,现在你回到镇南,与石岳再看一看,我去托点苍派也代为寻访。” 赵亦秋黯然一点头,说道: “好吧,我就走了。” 话声甫落,直向点苍山下飞身奔去 石乾元也大为着急,石小黛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如有三长两短,如何是好?心念之间,急奔点苍山而去。 赵亦秋奔了一程,已经有些气喘,他原先受伤过重,真元尚未全部恢复,这一阵长跑,也相当吃力! 一缓脚程,蓦然发现一条人影,急向点苍山飞奔而来。 这条人影起势奇快,眨眼间,已经来到赵亦秋面前。 赵亦秋微微一愕,抬眼瞧去,他心里不由震动了数下! 来人,竟会是王燕萍! 王燕萍为什么突然会到点苍山?这是赵亦秋所不解的! 在他一愕之间,王燕萍已经来到他的身侧,他叫了一声: “王妹妹……”以下的话,他再说不出口! 王燕萍已经易装,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 赵亦秋望着王燕萍,他奇怪她为什么会突然来到点苍山。 王燕萍凄苦一笑,说道: “赵哥哥,你奇怪我突然来看你么?” 赵亦秋微微一笑,说道: “是呀,这确实出我意料,你没有回云中山?” 王燕萍嫣然一笑,然而这笑容里,却包含了一种令人见之犹怜的凄婉神色! 赵亦秋大感疑惑,为什么王燕萍会突然到点苍山?而又满脸幽怨与痛苦之色?这刹那间,竟使赵亦秋疑窦丛生。 王燕萍又开口说道: “我本打算回云中山,可是……倏然间,我好像记不起你的轮廓,所以我想再见你……” 这话使赵亦秋怦然心动,他似是感到些什么?但他又说不出这感觉的真正道理是什么…… 当下一愕,说道: “为什么?王妹妹!你为什么一定要再来看我?” 王燕萍笑了笑,说道: “我们边走边谈吧,我似是有很多话,想要向你再说一遍!” 赵亦秋不懂王燕萍说的什么,于是他们缓缓地走出点苍山。 他们并肩而行,只是两个人各带着一分不同的心情…… 王燕萍又道: “我自离开你之后,似乎觉得必须再看你一次,在这几日之间,我似忘了你的面容,于是,我又来了……”她看了他一眼,又道: “在镇南,我碰见石公子,他告诉我你已经上了点苍山,我大吃一惊,我以为你会有不幸,但现在你终于回来了。” 这关切之情,温暖了赵亦秋的心,这一刻,似赵亦秋以往听没有的,如今却享受到了这温馨! 他凄然而笑,说道: “王妹妹,谢谢你关心我,我会永远忘不了你。” 王燕萍笑了笑,说道: “赵哥哥,取下面具吧!让我再看你一次,使你的影子永远烙印在我的脑中。” 赵亦秋下意识地取下了面具,望着身侧的王燕萍,倏然他想到了些什么,说道: “王妹妹,你到这里,目的就是再见我一次?” 王燕萍点点头,说道: “我走后,似忘了你的轮廓,所以我必须再见你一次!” 这一句话使赵亦秋震惊,忙道: “王妹妹,是不是你要离开我?” 王燕萍凄婉一笑,说道: “没有,我不忍离开你,其实,我的心也离不开你。” 赵亦秋的心里,感到了安慰,说道: “工妹妹,我知道你待我好,爱我,一只要我找到石小黛之后,我会与石小黛回到云中山来看你,再不离开你。” 王燕萍幽幽说道: “赵哥哥,你这一生,真的不会忘记我?永远不?” 赵亦秋道: “不会的,我将无法忘记你这个我毕生初恋的情人……” 王燕萍的脸上,展起一片慰然的笑容,说道: “是的,能得到你的情与爱,我将是幸福的人啦! 说到这里,突然间,竟滚下了两行泪水…… 赵亦秋霍然一惊,忙握住王燕萍的纤手,说道: “王妹妹,你怎么了,生我的气吗?” 她没有缩回手,只是摇了摇头,苦笑道: “没有,我不会生你的气,我爱你。只是……只是我感觉自己太兴奋了,怎不叫我掉泪哟?” 赵亦秋虽对王燕萍的举措大感意外,然而,他没有想到别的问题,他相信王燕萍是爱他的。 当下苦声一笑,说道: “王妹妹,你别想得太多,应该好好珍重自己的身子。” 王燕萍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赵哥哥,你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石小妹的影子么?” 提起石小黛,赵亦秋心里不觉一阵难过,摇了摇头。 王燕萍又道: “难道连一点影子也没有?她去哪儿了?” 赵亦秋幽然说道: “我几乎找遍了整个滇边,依然一无所获!” 王燕萍说道: “石小妹是一个非常纯洁而又美好的少女,总不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赵哥哥,你说是吗?” 赵亦秋黯然答道: “是的,她不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上苍不会捉弄她美丽的生命。” 王燕萍道: “那你应该快去找她,以后好好爱她,让她快乐。” 赵亦秋道: “我上哪儿去找,王妹妹,我觉得好像石小妹已经不在人间!” 王燕萍心里一震,答道: “为什么,你怎么想到这个问题?” 赵亦秋仰天一阵沉思,脸上一片痛苦之色,久久才答道: “在冥冥中,我好像有这个感觉……王妹妹,你说石小妹会不会死?离开我们?” 王燕萍答道: “不会的,石小妹不会死,她还在人间。” 赵亦秋道: “那我们怎么找不到她?” 王燕萍一望赵亦秋脸上的痛苦之色,幽幽说道: “也许你们还没有找遍,你仔细想想看,她可能去的地方……” 赵亦秋黯然一笑,说道: “镇南、玉足峰、点苍山全找遍了,除非……还有一个地方……” 王燕萍急道: “什么地方,快去找她呀!” 赵亦秋沉思俄顷,喃喃自语道: “不会吧?……她怎么会去那里?……决不会……” 对赵亦秋这突然的神情,王燕萍不由一怔,急道: “什么地方呀?赵哥哥,你快说。” 赵亦秋道: “只有玉足峰危岩下那片湖泽……” 此语一出,王燕萍心里也怦怦跳个不停,说道“我相信小妹一定不会在那湖里,但你不妨去看看。” 赵亦秋道: “是的,我应该去看看,说不定她真在……”以下的话,他不敢说出口,他只是心里打着寒颤! 两个人也沉默下来,再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并肩而行,缓缓地移着脚步,衬托他们的,是美丽的黄昏…… 过了片刻,王燕萍才幽幽说道: “赵哥哥,我要回云中山去了,请与石小妹一道来找我!” 赵亦秋急道: “王妹妹,你为什么那么快就走,等我找到石小妹一起走如何?” 王燕萍摇了摇头,说道: “不了,你们一起来找我也是一样……赵哥哥……”倏然,她又投进赵亦秋的怀里,接受这片刻的温存。 赵亦秋没有让她失望,他终于又吻了她…… 这深深的一吻,似是生离死别的情景一样…… 倏然,王燕萍挣脱了赵亦秋的怀抱,说道: “赵哥哥,我会记住你这最后一吻二在脑中烙印着你的轮廓,我再也不会忘记,我走了。” 话犹未毕,一晃身,已当先纵身跃去。 赵亦秋怔了一怔,随即叫了一声:“王妹妹……” 然而,王燕萍已经去远了,再也没有回答! 王燕萍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存在赵亦秋的脑中的,是王燕萍的凄婉笑容,以及幽幽语音! 他幽幽而叹,望着天际的美丽彩霞,久久不语! 于是,他缓缓地走着,王燕萍的关爱之情,使他心中温暖,也将使他毕生无法忘怀。 石小黛失踪了,他不敢想象石小黛真会在玉足峰那片湖泽里…… 想到这里,他猛然地震动了数下。 “对的!”他想,“我必须赶快去找她,她不会在那里吧!” 回到镇南,已经深夜,他没有去看石岳,他想:“让我再到玉足峰一行之后,再来看他吧!” 心意既定,他取道经断魂谷,向玉足峰下那片湖泽奔去! 天亮之前,他已经来到了断魂谷,探首望向断魂谷,是一片漆黑、恐怖,跟昨天来时,并没有分别! 然而,他怎么会晓得,断魂谷内,武怀民与庄凌,已在刚才双双殉情。 他感到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取道断魂谷? 一种漆黑恐怖的气氛,似是包围了断魂谷的一切,在无形中,赵亦秋竟打了一个冷颤! 这冷颤打得赵亦秋更感不祥! 张眼望去,已经来到离茅房不远! 他叫了一声“师母!”然而没有人回答! 他暗自好笑,黑蝴蝶不是告诉他要去九华山么?怎么此刻就能回来?…… 他心念未毕,倏然一声惊叫,他发现了那两具尸体! 他脸色苍白,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走了过去,是的,没有错,映在他眼帘的,是武怀民与庄凌! 他们静静地躺在那里! 是的,他们将永远在断魂谷长眠了…… 赵亦秋怔站在两具尸体的身侧,这事情的发展,令人不敢相信,这两个美丽的灵魂,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他感到自己眼眶一酸,眼泪如泉,夺眶而出…… 这的确大不幸了,他喃喃自语道: “不幸的事发生了……没有出乎黑蝴蝶的意料之外……他们发生了不幸……悲剧不是开始,而是结束……” 他麻木了,他怔站在那里,望着这两具尸体! 断魂谷内,跟从前没有两样,然而这里,却埋葬了几个人的毕生幸福,黑蝴蝶、庄凌以及武怀民…… 短短的一天之间,突然发生了这令人不敢想象的事情,这两个阴阳剑客的后人,在断魂谷内,双双殉情! 人生本来就是戏,但他们在这戏里,扮演了两个不幸的角色,落得悲剧下场…… 赵亦秋动也不动,这不幸的事,震撼了他的心灵,他默默地念着:“上苍,您为什么剥夺这两个无辜的生命呢?” 然而地上的庄凌,在她的口角上,似是泛着浅然的微笑,象征着在她死后,她的心灵,依然是纯洁的! 她不知人世间丑恶的一面,她恨武怀民,她恨他而杀他,她死前,还以为武怀民骗取了她的感情…… 然而武怀民懂得很多,诚如他所说:九泉之下,也许没有伦理,道德……那里,也许是一片美丽的世界…… 他乐意死在庄凌的手里,否则,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是的,上苍捉弄了这两个不幸的生命…… 人活在世界上,他(她)对自己的生命,都存有无穷的希望,他(她)们曾憧憬一切,以及渴求一切! 没有一个人没有希望,除非他的生命已经了结。 武怀民也是如此,他对自己的生命,曾经抱着无穷的希望,但如今,他丧失一切之后,觉得人生淡然无味! 他的憧憬……希望……全部幻灭了,人世间,他还渴求什么? 人世间,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么?没有,他觉得自己所需要的,已经全部失去! 伦理、道德,人们的唾弃,使他们无法结合,而走上这极为不幸的道路殉情自杀! 人间,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为惨绝? 赵亦秋几乎不忍一睹,他们仰卧在血泊中,神色间,没有痛苦之色,而是慰然的笑容…… 赵亦秋缓缓向茅屋内走去,在屋内的桌子上,放着庄凌留下的那张字简,他取过一看,上面写着: 亲爱的妈妈: 当您看到我留给您的字简时,我与武哥哥已经离开了人间,走上了极乐世界。妈!您别难过,我是无法离开他呀! 妈!我曾偷偷地上了九华山去找他,然而,我没有找到,只是见到了他母亲!她告诉我,武哥哥变心了,所以,我恨他。在镇南我们又碰面了,我叫他到了断魂谷,他如果没有反抗,他便要死在我的手里。 我爱他,又恨他,我对他一片痴心,他为什么要变心呢?天下的男子,都是坏的,所以我要杀了这个欺骗我感情的魔鬼,然后,我就死在他的身边! 妈!别难过,我的确不忍弃您而去,然而在人生的旅程上,我第一次得到了“爱”,但那是死亡的“爱”! 我伤心、失望,在写这张字简时,我的手在发抖,眼泪也滴湿了信纸。妈!我的心是多么难过呀。 我碰见了他之后,我曾经有过幸福的撞憬与希望。但如今我失望了,他竟是一个欺骗我感情的人! 武哥哥曾说:“九泉之下,也许没有伦理、道德……那里是一片美丽的世界,以及比这里更美丽的星夜……” 因此在九泉之下,他也许会爱我,我们会在九泉之下,做一对夫妻! 妈!您曾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给我听,他们长久分开,不是太可怜了吗?我们死了之后,请将我们的尸体,安葬在一起,让我们在黄泉之下,也能互相安慰,妈,您答应吗? 妈!我走了,请您不必为我难过,拭掉了您的眼泪,原谅您这不幸的孩子吧!在来世,她愿做您的乖孩子,孝敬您一辈子,妈!您说好么?…… 看到这里,赵亦秋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滴湿了信纸,以下的字,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缓缓退出了茅房,望着那两具尸体,黯然泪下……” 武翠莲、庄慧珠,这两个不幸的女人,同在阴阳剑客的身上,失去了一切,如今,上苍为什么还要捉弄她们! 她们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武怀民与庄凌的身上,如今,他们在断魂谷内,却永远长眠了。 如果她们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如何伤心?…… 那是令人不敢想象的,断魂谷里曾埋葬了黑蝴蝶庄慧珠二十年的青春生命,如果黑蝴蝶知道这件事之后,叫她怎么活? 是的,黑蝴蝶是不幸的,她不能遭受更大的打击,他必须把庄凌与武怀民的尸体埋葬,而不让黑蝴蝶、武翠莲知道。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否则武翠莲与黑蝴蝶这两个从阴阳剑客身上失去一切的不幸女人,怎能承受这身心的打击呢? 心念一动,他的心里反而镇静地走向武怀民与庄凌,伸手扶起两个人的尸体,他的手,微微发抖,心情,依然是激动的…… 咬着牙,望着地上血痕斑斑的两人,他不觉神色黯然。 他心想不能在地上留有血迹,否则黑蝴蝶一定能猜测发生了什么。 心里思忖间,右掌运足全力,连续向地上的血迹劈出五掌。 五掌过后,只见尘沙飞场,地上已经没有血痕了。 当下一纵身,一手提着一个尸体,向一个山峰奔去 找到一个树林茂盛之处,把两具尸体埋葬在一起! 费了不少功夫,终于把两具尸体埋葬完毕,用一块长方的块石,做了墓碑,墓碑上没有写两人的名字,只是写着: “这里:长眠了一对不幸而纯洁的情人,他们活着,无法相爱;死后,愿能在九泉之下,互相安慰!” 赵亦秋用“一指神功”写完了这些字之后,站在墓前,默默无语。 他缓缓地走着,走高了这人迹罕到的荒山,黎明的曙光,已渐渐发白…… 寒意侵入,是的,是深秋了! 回头望去,满山红叶,衬托着那一堆凸出的青冢,倍增凄凉…… 赵亦秋黯然泪下,缓缓走离这里,奔向玉足峰危岩下的湖泽。 从此,武怀民与庄凌便失踪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死讯,武翠莲与黑蝴蝶曾找了半生日子,依然没有找到! 离开了断魂谷,赵亦秋真有黯然欲泣之感,他的心情,感到无比的沉重,一件不幸的悲剧,已经在断魂谷结束了。 唯一看到这悲剧终场的人,只有赵亦秋! 他不能将这悲剧告诉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武翠莲与黑蝴蝶。 此刻,他又来到了玉足峰危岩下那片湖泽边,他的心情,猛然地跳动了数下,他真不愿石小黛会在这里…… 阳光,照着这片湖泽,秋风,吹散了平静的湖水! 赵亦秋张眼望去,倏然 他一声惊呼,在湖畔上,正躺着一个人…… 不祥的预兆,突泛心头,他慌忙扑了上去,眼光过处,他愣住了,他停下了脚步……脑中一晕,几乎躺了下来…… 躺在湖畔之上的人,正是他日夜所惦念的石小黛呀! 他沙哑地喊了一声“石小妹!”然而,她没有回答,其实,她也不会回答了…… 赵亦秋的感情麻木了,他只是痴痴地望着躺在湖畔上的石小黛…… 湖水,轻轻地推动着她的身子…… 她的脸上,是安详的浅笑…… 她会知道么?她毕生所惦念的人赵亦秋,终于来到她的身边,站在她身侧…… 在玉足峰上,她曾期待了五天的时间,直到她的希望全部幻灭,她终于跳岩自杀,这片湖泽,埋葬了一切…… 她死了,永远死了,直到她的尸体浮出水面,飘到湖畔,她所期待的人,终于来了…… 然而她的灵魂,已经走了…… 这可怜而又痴情的少女,为什么也落得如此下场? 她渴求爱情,希望赵亦秋爱她,然而,赵亦秋并没有给她幸福,她死后,心灵上依然是空虚的。 她无法承受身心的折磨,终于以死了结此生…… 可怜的是,她所渴求的爱,她痴情地爱上一个人,她的生命,却轻易地为那人而付出…… 她没有恨他,直到她死。她在喃喃地念着她那熟悉的名字:“赵哥哥……”她曾无数次地呼喊他…… 她为什么如此痴情,痴情得如此可怜? 她在赵亦秋的身上,得到什么? 没有,她一无所得,只是她可贵的生命,却为赵亦秋而付出… 生前,她有希望,死时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期待赵亦秋会到玉足峰,她用毕生的忍耐去等待,但她失望了…… 人生,还有什么比期待更痛苦的事情?…… 她那天真的笑容……在朦胧中,倏然映进赵亦秋的脑际…… 他无法忘记他与她的相遇,门口相撞的情景…… “人家是无意骂你,已经向你赔了不是,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石小黛的声音,似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豆大的泪水,滚下了赵亦秋的双颊…… 湖畔,却静静躺着一个痴情的少女…… 赵亦秋的感情麻木了,他的脑中,显出石小黛的天真笑容……耳边,响着石小黛的声音。 梅花岭上,他们有过美丽的回忆,在那里,他吻了她…… “……赵哥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赵亦秋喃喃念道: “小妹……我永远喜欢你……” 石小黛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幽幽说道: “……赵哥哥,我爹说喜欢与爱之间,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也许我们无法走完这段距离……” 赵亦秋哺哺念道: “是的,石小妹,现在我们永远无法走完……” 他眼泪如泉,滴湿了胸前衣襟,眼前,是一片模糊…… 模糊之中,石小黛的一颦一笑,慢慢叠出…… 她的声音,犹在耳际、这使赵亦秋黯然落泪…… 她的笑容,犹在眼前,这使赵亦秋几乎晕倒…… 他的感情麻木了,一个纯洁的少女,为他而死…… 模糊中,蓦闻石小黛厉声喝道: “赵亦秋,我以生命中的全部感情来爱你,然而,你给我什么?你冷落我,把我的感情,视若无睹,赵亦秋,我永远恨你,我以死,作我最后的抗议……” 石小黛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但赵亦秋倏然惊醒过来,叫了一声“石小黛!”纵身向石小黛的尸体扑去。 赵亦秋双手触到的是石小黛冰冷的身躯,赵亦秋的血液,也开始慢慢冻结。是的,一个纯洁的灵魂为他而死。 他疯狂地、沙哑地叫着石小妹…… 然而,石小黛却永远静静地躺在湖畔,湖水,轻轻地推动着她的娇躯…… 赵亦秋疯狂地扑了上去,他哭着,叫喊着……他的眼泪,滴在石小黛苍白的脸上,一滴一滴…… 他吻着石小黛的脸,眉毛、酒涡、樱唇…… 石小黛的嘴上,泛着淡淡的浅笑,好像在说: “……赵哥哥,吻我吧……让我心里温暖……黄泉之下,是一幅多么凄凉的世界呀!只有你的吻,才能使我心灵温暖 是的,他疯狂地吻着她,吻遍她各处…… 他疯狂地叫喊着: “小妹……我做了什么?……我……我对你有无法补偿的罪过……小妹……我对不起你,请原谅我……啊……小妹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疯狂,一遍又一遍地叫喊…… 石小黛的声音,似在他耳边说道: “赵哥哥,我会原谅你的……云中山,还有一个王姐姐在期待你呀,好好爱她吧,黄泉之下,我会祝福你们……” 石小黛的声音,慢慢远去,然而,赵亦秋这一生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纯洁的、动人的声音…… 但黄泉路远,你永远再也见不到她了。 赵亦秋呀!你用什么向石小黛仟悔你的罪恶? 他的疯狂、沙哑的喊声,响彻云霄,缠绵、哀绝、凄婉…… 直到他精疲力尽,终于伏在石小黛的尸体上,晕死过去 第三天,这个湖畔不远的林内,多了一堆青冢墓牌,一个人站在墓前,黯然落泪……两眼无神…… 墓牌上没有写着名字,只是写着这几个字: “一个最纯洁的少女,在这里长眠了。她死时,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死后,栩栩如生。是的,她永远不会死,她的灵”魂,将永远活跃在人们的心灵深处……” 她的墓前,他为她插上了几朵盛开的百合,默默地念道: “小妹,百合象征你的生命,然而她凋谢得太快了……” 豆大的泪水,又滚下了他的双颊。他失去了往日的朝气,也失去了生命的乐趣,他两眼无神,神情落寞‘…—— 他缓缓地走着,回头望着那堆青冢,喃喃念道: “小妹,安息吧!愿我们能够结合在一起,以赎回我今世的罪过……诚如你所说,云中山上一个王姐姐在那里期待我,我不能再给她失望,我会与你的王姐姐来到这里,永远伴着你 赵亦秋失神地走了,他要与王燕萍再来这里,永远伴着这个美丽的灵魂,让她在黄泉之下,得到安慰…… 石小黛的一生,是不幸的。她生前,只是情海遗恨,死后,黄土埋骨! 如今,正是:黄沙漫漫风萧萧,青冢萋萋不了情。 北风刮落了无数枯黄树叶,片片飘落在她的坟墓上…… 她永远在这里长眠了……这里,埋葬了一位最天真、最纯洁的灵魂…… 赵亦秋拭去了眼泪,然而他的眼前,又展现出石小黛的憨笑…… 往事,使他无法忘怀! 他将永远怀念这个为他而死的纯洁少女。 他没有心情再到断魂谷去看黑蝴蝶,也没有勇气再到梅山庄告诉石乾元这件事,他想: “就让这纯洁的灵魂,像武怀民与庄凌一样失踪吧!” 他的脑海里,又浮起王燕萍在云中山期待他的神情,他想:“她知道这件事后,不知也要多么伤心?” 他黯然而叹,拭去了脸上的泪痕,落寞而又孤独地走离这里。 云中山述云洞的后山,千面独行客的住处,依然一片云雾。 那茅屋,被白雾笼罩着…… 一个孤独的人影,缓缓向那茅屋走来。 那正是赵亦秋,他脸色苍白而落寞。 正当他走到茅屋之际,一个人影已飘身而出,那正是干面独行客。 千面独行客一望赵亦秋脸色苍白,神情萎靡,忙道: “赵少侠,你怎么了?” 赵亦秋凄婉地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什么,老前辈,王姑娘在么?” 千面独行客惨然一笑,说道: “走了,她留下一封信给你,你看吧!” 话毕,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递给赵亦秋! 有如晴天霹雳,赵亦秋的心里,猛地一震,不祥的预兆,又告泛起,他接信的手,微微在发抖…… 他持信的双手在颤抖,信上,是这样写的: 赵哥哥: 当我离开这里之前,我还是轻轻地呼喊你这熟悉的名字…… 我走了,当你带着石小妹看我时,也许我已经走得很远了,你们不必找我,你们是找不到我的! 别了,我带着一分惨痛的心情,离开了云中山,走向坎坷的生命旅途! 赵哥哥!不必为我难过,我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然而我爱你,深深地爱着你,我的生命中只有你一个人被我所爱,我将永远无法忘记你这个我初恋的人,以及我们的初遇与相爱,虽然,我们的相爱是那么短促,然而,那将是我生命中无法忘怀的点缀! 赵哥哥,别了!我会带走我自己一生的不幸,为你们的幸福而祈祷,相信你会宽恕我的! 短促的相爱,只留下美丽的回忆,最后一吻,我会珍惜它,相信你也会珍惜那最后一吻吧? 然而,那已经过去了,就让那最后一吻,永记在我们心灵深处吧!直到永远永远…… 赵哥哥……我再呼喊你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如果你听到我的呼声,请你也叫我一声:王妹妹吧!我会永远想念你,家你……直到我走上生命旅程最后一刻! 赵哥哥,我答应不离开你,是的,我不会离开你,因为,我的一颗心,将永远属于你。 别了,不必为我伤心,好好爱着石小妹,她会给你更多的快乐与幸福,更不必挂念我,我不愿夺小妹所爱,所以我带着一颗创痛的心,离开了云中山,以及我毕生所爱的你。 别了,赵哥哥,宽恕我!原谅我!人生是戏,我们的戏终场了。 在另外一个地方,我会一样怀念你,爱你…… 我再也不会忘记你的轮廓……以及你那坚毅的笑容…… 以下的字,是一片模糊,豆大的泪水,滴在纸上…… 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全身无力,信纸,飘落在地上,一阵风过,把那张信纸,刮得无影无踪…… 不知什么时候,千面独行客也走了。 他一切的希望,全部幻灭了,王燕萍终又离他而去…… 这双重打击,使他身心麻木,他痴痴地站在那里,两眼发呆…… 还有什么人比赵亦秋更为不幸? 石小黛死了……王燕萍走了……辣手仙子失身给石岳……他还有什么?没有,他一切都已失去,永远失去……再也追不回来。 拖着蹒跚的脚步、麻木的身躯,缓缓地走进迷魂洞,他的心中欠下了石小黛、王燕萍、郑芳紫三个女孩子无法偿还的债。 他要在迷魂洞孤独地活下去,而对这三个女孩子作心灵上的仟悔。 他那孤独的人影,进了迷魂洞后平日再也不曾出来。 迷魂洞,被一片白茫茫的云雾所笼罩着,洞里深处,将永远住着一个孤独的人赵亦秋。 江湖上,再也见不到阴阳剑客,只是在五足峰危岩下的那片湖泽林内,石小黛的墓前,每年一次,他落寞的影子便在那里出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