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劫》 第一章 看着炉中的香燃尽,而皇帝仍然正襟危坐,像是还想看些折子,田公公便又小心地在炉中加了些安神养气的香。 田公公添完了香,忍不住道:「陛下,更深露重,要不要加件衣裳?」 「可以。」李玄忍不住用手按了按左边太阳穴。 这边耳朵依稀还能听到,他最近沐浴时十分注意,没有让水流进去,但仍然没有半分好转。每当想到那个人时,耳膜中更是仿佛巨锤敲击般的疼痛。 离毒发过去了三天,梦中的那个人如今也和现实重合,每夜都会看到对方嘲讽的笑意,对他吐露的尽是侮辱词句,令他几欲疯狂。 他忍不住去想,认识了七年,早就知道慕容必谦是怎样的一个人。只要他大节未失,纵是私德有亏,那也没有什么,朝中很多能臣都是如此。 可是自己却在七年中忍不住对他有了更多的苛求。 或许是过于亲近,才会忘记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其实他们之间算什么呢? 只不过是比君臣多了一层亲密,比挚友多了一些耳鬓厮磨,在慕容必谦心中,或许自已连林世安都不如。 总想着只要慢慢积累,就会有更深的感情,可惜最开始的感情都是错的,便如大厦基础不稳,慢慢往上累加,也总有一天会倾塌。 慕容必谦和梅妃亲热时他感到震怒,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为了皇室血脉正本清源的缘故,但在林世安和他牵扯不清时,却是连自己也无法骗过自己。 如今这段关系已似打了死结,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结越绞越紧,到最后绷断的那一天。 田公公给他拿来了鹤氅给他披上,他站起身来,对田公公道:「朕去一趟露寒宫。」 露寒宫的所在,就是口居那人的地方。 既然关系已经如此恶劣,他也只好破罐子破摔下去。 慕容必谦既然和他有过云雨,自然也就如他妻妾一般。妻妾不贞对于男人来说,没什么稀奇,身为帝王更没有这个闲心去伤春悲秋。如今慕容必谦在他手中,他就要让慕容必谦早些学会什么叫做认命。 田公公本想说夜深了,不如歇息,但看到皇帝面色阴沉,便止住了话,让人去准备銮驾。 到了露寒官,李玄摒退众人,进了宫中最里侧的阁楼。 自从上次离去后,他特意吩咐了几个年老的太监来服侍慕容必谦,慕容必谦再是花心,也不可能对老态龙钟的太监下手。 绮年玉貌的人,自然容易让人怜惜。 慕容必谦眼光极高,在年纪上也是十分苛求。而他早就过了让慕容必谦心动的年纪,如今撕破了脸,自然是再也不必容情。 今夜前来,多半是要被他羞辱了的,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只为平息身体的毒性,做完就走,也不必和他说话。 进了房间,他目光定了一定,看向被铁链缚在床上的那人。 许是被囚禁了半个月,慕容必谦精神有些委顿,但仍然俊美无俦,看到是他时,目光灼灼,竟然没有丝毫恨意,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慕容必谦叹息着道,「这半个月来,我心中委实想念你。」 这大半个月身边没个美人在旁,来来去去的尽是垂垂老矣的太监,他自然明白这是皇帝的心思,想要把他的眼睛彻底污染过了,到时皇帝再出现,在他眼里白然就成了天姿国色。就像天天吃清汤寡水蘸腌萝卜,忽然来一碗小米粥,就让人惊呼是人间美味。 这些太监丑得他双目酸涩,忍不住时时作呕,所以明知是皇帝的毒计,他也忍不住上当。今夜看到李玄时,发现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迷人性感。 反正打定了主愈要甜言蜜语让他心软,说一些赞美的话也不算违心。 「陛下如此尊贵气度,果然是无人可比,想想找真是眼瘸,才会看上林世安。」 李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却是没和他说话,直接解了大氅,放到一旁,手扶住了腰带的玉扣。 他动作不疾不徐,但慕容必谦看着却觉得口干舌燥。 必定是许久没碰到美人了,等到出宫后,定要和十几个美人大战三百回合。 他心中默想着,却见李玄褪下了衫裤,只穿了一件中衣,下体一丝不挂地上了床。 「等等!」 李玄挑眉看他。 他动了一动腕间的铁链:「陛下就这么锁着微臣,微臣怎么伺候陛下?」 「你不是能硬得起来么,又何必松开铁链?」 李玄缓步上前,伸手向他的下体摸去。 慕容必谦从未见过他如此主动,只担心他会不会用力一按,故意捏痛自己。 由于心生疑虑,他悄然绷紧了全身肌肉,连铁链也被拉扯得笔直。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李玄的手慢慢放在他的下体上。 李玄轻而易举地,隔着衣裳握住了他滚烫的欲望,缓慢抚摸着。他的手并不十分特别,但比起满是褶子的公公的手,却是温柔太多。 慕容必谦从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背脊上满是汗意。 「如果陛下把铁链松开一些,微臣能让陛下更尽兴……」 「然后掐住我的脖子逼我放你离开?」 李玄的声音很是冷淡,却是让他心中猛地一跳,干笑道:「微臣怎么舍得。」 「你要是再满嘴喷粪,我就让人往你嘴里灌。」 他脱口而出,问:「灌什么?」 「你说呢?」 慕容必谦知道他言出如山,说不定前脚出门,后脚就让那些死太监给白己灌黄白之物,当即脸色发青,暗道晦气。 早在多年前安乐王就替示过他,他却还小看了这个人。 他看普李玄帮自己褪下裤子,于是抬起腿,好方便他的动作。想说些别的话,却发现两人之间除了性事外,已经很少有交流。 最开始那几个月还下棋聊天,到最后每次见面,都以解黄龙珠为名,直奔主题,绝不废话。完事之后,他就找借口离开,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要在京城猎艳。 正因为帝京云集了无数官宦之女,王孙贵胄,所以他才能乐此不疲地往返龙宫岛和京城。 只有皇帝一人,还无法让他孜孜不倦地奔波。 可是现在想要和他说几句话,都不知从何而起。 发丝垂下,遮住了他的侧脸,也遮去了几分凌厉。 慕容必谦不由心里有些发痒,忍不住就想将他鬓发撩起,亲在他面颊上,苦于双手不能动弹,更觉心痒难耐。 李玄用手握住了慕容必谦的分身,套弄了片刻,直到硬物粗如铁杵,才倒了些香脂在掌心,擦在他的前端。 慕容必谦只觉得他掌心温热,摸得自己几乎是瞬间燥热起来,暗道自己果真是许久未近美色,对这样一个毫无柔媚之感的老男人都会硬得受不了。 看到李玄迟疑地扶着他的肉棒,对准自己的密穴就要坐上去,慕容必谦更觉得焦躁,只恨不能动弹,才会让对方慢吞吞地引诱自己。 眼看着肉棒几次都从他的臀部擦过,欲望再是坚硬如铁,也无法进入毫无润滑仍然紧密的密穴。 慕容必谦不由得苦笑,提醒了一句:「你就是要给我灌粪我也要说,你那里没扩张,是进不来的。」 李玄冷冷看了他一眼,随手挖了一大块香脂往自己私处抹去,慕容必谦无奈地看着自己伫立在冷风中的小兄弟,叹了一口气。 明明两人做的次数也不少了,怎么李玄还这么生涩,把他勾得欲仙欲死,却只能看,不能动。 这副景象看着虽然香艳,但对慕容必谦来说,无疑是一场酷刑。只能怪他太没耐性,从来没试过好好教他。 李玄这次却是转过身背向着他,双腿跨坐在他身上,对准那根直立的分身,慢慢坐了下去。 慕容必谦只能看着他裸露在外的大腿,蜜色的肌肤显出他十分健康,细腻的肌理渗出薄薄的一层汗水,灯光下反射出动人的光泽。 缓慢进入对方的密穴,那炽热得几乎快融化了的分身被紧紧包裹着,慕容必谦不由得因为极度的愉悦而叹息了一声。 坐在他身上的男人缓慢动了起来。 由于节奏完全为对方掌控,所以慕容必谦不由得把心思放在了了别处,比如想像对方的表情是快活还是痛楚,猜测这个人的心里是愉悦更多些还是羞耻更多些,而后注意力逐渐转移到对方断续的呼吸。 那听起来极为普通的喘息,对慕容必谦来说也极是性感。 短短十几天的拘禁让他仿佛困兽,从最开始的期待这人出现,再变成肆意辱骂,到最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所有的变化,对他来说无异于一次轮回。 他想,等到出去的时候,他一定珍惜世间所有的美好,不轻慢对待每一个美人。 皇帝虽然算不上美人,但单凭他今夜给他的感觉,还是值得他认真一些的。 在他身上的男人似乎有些累了,中衣的领口滑了下来,露出紧致的肩膀,让人忍不住猜测抚摸时是什么感觉。 这个男人误打误撞地让他激起了更深的欲望,却仍然保持着不紧不慢地律动,让他无法攀沿到高潮。 李玄发现后穴由于不断的摩擦开始感到疼痛,而慕容必谦的分身在自己体内也鼓胀得更大,让他的每一次动作都更为艰难。 同为男子的他自然知道慕容必谦快要濒临极限了,于是加快了动作。 当感到一股液体喷涌进自己的体内时,他将那变得垂软的分身从自己身体里退出,用早已准备好的帕子包住了慕容必谦的前端,以免体液四流,落到床单上,让宫侍猜疑。 随后,他强忍着下体剧痛,穿上亵裤,抚平衣裳上的细褶。 一切完毕后,他从床上起身,竟是向门外走去。 慕容必谦发现他什么话也不说地就要走,登时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用过我就想走了么?」 李玄一言不发,拿起了原先放在一旁的鹤氅。 「玄儿!」看他就要离开,慕容必谦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不开口说些什么的话,恐怕要到下个月才能见到这个人了。 半个月他都度日如年,一个月该是多么漫长。而自己,曾经让这个人等待了无数个月。 他看到那人停住脚步,心知说多少恭维话都不可能让他相信自己想留住他的心,只为了能多听他说几句话,甚至什么也不说,只笑一笑也好。 心中快速思索着,口中已道:「明天……能不能来看我?」 这句话几乎是软语相求了。 慕容必谦满心都是羞恼,三十余年他从未求过人,这回又是为他破了例。 这种囚禁的痛苦,不得不仰人鼻息的愤恨,只能隐藏在心,不能泄佩半分。暗暗发了誓,待到出去之时,必报此仇。李玄沉耿片刻,才道:「朕……会让他们松了链子,让你在方圆三丈自由来去。」 慕容必谦还要再说,李玄已出了门。 虽然不尽人意,总比之前困在床上好些。李玄出去后,很快就有太监来给他松了绞盘,在那太监要再锁上时,他一跃而起,拖过铁链,制住了那太监,却发现纹盘上的铁链总共不超过五丈,而所有太监身上都没有钥匙。 那太监战战兢兢地说,他杀了他们也没用,皇帝曾经说,若是他暴起伤人,就告诉他,除了纹盘,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控制机关,随时能将铁链绞死,让他在床上动弹不得。 慕容必谦的恼恨登时升到了顶点。 皇帝蓄谋已久,连他每一个想法都预料得到。他要逃离此处,只能等别人来救了。 可惜他向来行踪不定,又从来不喜欢告诉别人白己的去向,甚至经常以炼丹闭关为名,许久不见人影,其实是四处去寻欢作乐,要等到黄茂发现他不见了,然后察觉他被擒,而后找人来救他还不知要多久。 这么一想,就忍不住绝望。 他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发现他所在的这个阁楼是在一个重重楼阁之中,也就是太监们提到的露寒宫,听着都像是冷宫的别名,一股阴森森的寒意扑而而来。 这人真够狠毒的,竟会如此对他! 他几乎想拆了露寒宫,可恨的是,铁柱深入地底,即使拆了露寒宫他也无法离开,甚至连容身之所都没有了。 他自认对李玄还算不错,但凡在中原,每个月都会定期给李玄解毒,可是李玄竟然贪心不足,妄想自己只上他一个人的床。 他一定会把所有的痛苦还给他,让他尝尝后悔是什么滋味。 回到寝宫,李玄发现自己虽然不再做梦,可是头疼的毛病却不减反增,召了太医前来诊治,太医也不明其故。 他立时想起了当年被慕容必谦下毒时,太医也是这般反应。 头疼的毛病是那天慕容必谦出言不敬时开始的,随后慢慢加重。可是那一天慕容必谦并没有给他再下过毒,否则以他的恶劣性格,必定会告诉自己。 想必是因为做了多年春梦,少有抚慰,所以积久成疾。 即便是慕容必谦知道原因,他也未必会告诉自己。 唯今之计,只能从他的口中问出缘由,或是让潜伏在龙宫岛的密探慢慢打听。 这种毒药如此可怕,若是泛滥的话,探子自然会在线报中写出。可是传回的消息一次也未提及,只说龙宫岛仿佛仙山一般,人物俊秀,灵草遍地。 病痛来袭,他不得不感激自己练武多年才有个精壮的身体,才能支撑着挺下来,可是一天天的病痛折磨,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登基十余年,只刚刚够他除去帝国的沉疴。如今皇子年幼,若是他忽然死去的话,恐怕整个国家又要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正在沉思之时,太监忽然上前禀奏,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很是分明:「陛下,刑部的莫大人求见。」 李玄心念一动,便知是前些日子劫牢已有了下文,于是说道:「宜他进来。」 「是。」 过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进了书房,向他行过了礼,说道:「陛下,前些日子劫狱的刺客,如今身份已经查明,都是王家的余孽,甚至还有王祟义。」莫青躬身说道。 「他果然是个孝子。」明知是谷,还要冒险前来。 李玄不由得心中叹息一声。 时隔七年,所有人都以为王崇义已经消失,消除了戒心。但是对他来说,王素义如若不死,则是心腹大患。当年王家有从龙之功,许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但王家却是认为自己握有他的把柄。 纵是他问心无愧,世上又有几人肯相信?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身患奇疾时,再也等不下去,前段时间让人放了承平侯在牢狱重病的消息,果然等到了这人前来。 「他说了什么?」 「那逆贼说,死前想见见陛下。」 李玄沉默不答,莫青随即道:「他一个罪臣,哪有资格面圣?微臣已让人打了他一顿鞭子……」 「见见他也无妨。」李玄忽然开口,打断了莫青的话。 昏暗的地牢中,到处充满腐臭的气味。 王崇义被单独囚禁在一间牢狱内。 铁链将王崇义的四肢囚锁在柱子上,令他不能动弹,他浑身上下都是鞭痕,看到李玄时,双目迸射出精芒,锁链声不断响起。 「你还敢来见我?李玄,你这忘恩负义之徒!」 莫青看王崇义语出不敬,正要上前,却被李玄阻止。他便让随同的侍卫都出去等候,只留两个心腹在旁。 「王将军不是说有话要对朕说么?请说。」李玄语调平平地道。 「若不是你运气好,有个高手帮你,我王家岂能任人破门而入?」 莫说是王家,皇宫也是任那个人自由进出的。李玄的神情不由得有些自嘲:「你要对朕说的,就是这些?」 王崇义冷冷地道:「想我王家手握重兵,积累了儿世的财富,却被你这庸人占去,当真是天不助我!」 李玄脸上毫无异色,级缓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一针一线都是朕的。王将军,你身为臣子,说这些话可谓其心可诛。」 王崇义定定看了他半晌,才道:「成王败寇,我亦无话可说。如今想来,必是你离家气数未尽,否则当年连月干旱,又怎么会忽降大雨?」 李玄冷冷道:「事不成则怪天命,难道王家无过?或许王将军曾经想过,一旦君临天下,便要做个任君。王将军难道从来没注意到,你的族兄弟们在乡野里做了些什么?朕虽然是个庸庸碌碌之人,但这些年从未有过懈怠。朕曾经微服去了两江,所见所闻虽然不能令朕满意,但至少有了起色。将军出庙堂久矣,应该深有体会。」 「你害我王家贪墨不法,难道你任用的那些人,不也有许多是贪墨之辈?」 「比起清廉无能之人,贪墨有用之辈还是要好一些。朕用人,只在于听不听话,其实贪墨与否,倒是没那么重要。水至清则无鱼,王将军应该明白。」 「巧言如簧!」 「你我难以同殿为君臣,希望你在九泉之路上好好想想。」他叹息一声,正要离开。 「慢着!」王崇义忽道,「陛下就这么走了?难道不送一送罪臣?」 他自然是看到了同行的莫青和摆放在旁的鸩酒。 李玄沉默半晌,倒了一杯酒,走向他。 虽然他并不想亲自动手杀人,但他会满足将死之人的愿望。 正当他走到王崇义近前的时候,王崇义猛地倾身向前,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吃了一惊,要将王崇义推开,却觉对方的舌头已伸了进来,加深了这个吻。 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上,青绿色的毒酒洒落一地。 王崇义用的力气极大,李玄一时推之不动,唇舌被他咬住,若是用力挣脱,恐怕肉都会被扯下来。 好不容易挣脱了他,李玄退后一步,最觉得嘴唇高高肿起,脸上不由地现出怒容。 王祟义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苍凉懊悔之意:「可惜!可惜!」 莫青大怒:「王崇义,你竟敢行刺陛下?」 刚才那一幕,莫青并没有看到王祟义深入的动作,莫青还以为王崇义绝望之下,想咬伤皇帝。若是皇帝在天牢中受伤,他必定要倒大霉。当即慌忙让人带了皇帝离开。 第二章 李玄照了照铜镜,嘴唇上的肿还未消失,上唇仍然留下一个牙印。 他敬重王祟义英武绝伦,若无慕容必谦相助,或许如今已改朝换代。 可是为了这些,自己也付出良多。慕容必谦是双刃剑,伤手的下场,他是早就预料到的。可是,他并不后悔。 这种感慨或许王崇义会明白些许,他才想去和王崇义想见。没想到王崇义竟然会忽然暴起伤人。 那种疯狂地想要掠夺和占据所有的感觉传递到他身上,挥之不去,直到现在还感觉到对方的气息笼罩在身上。 已经这么明显,他自然不会错认王崇义的意思。没想到王将军心里竟是这样看他。 他自视并不十分俊美,从慕容必谦变得越来越嫌弃的表情也可以看出,甚至比之当年还不如。 早知如此,便不去见王崇义了。 倒不是因为受惊,而是因为留下嘴唇上这个明显的痕迹,恐怕会引起慕容必谦的猜疑。 虽是后宫娘妃三千,但他在对待这人时十分慎重,从不带着嫉妃们留下的痕迹去见他。 屈指算来,从上次离开露寒宫又有了一个月了。 可是他伤口愈合得越来越慢,特地拖了两天,齿痕仍然存在,不由得暗暗心惊。 耳朵也让太医再次看过。太医神色凝重,甚至还语意含糊地询问他是不是淋了雨,导致脓血不断,建议他往耳中涂抹治疗外伤的药汁。 他自然明白左耳的伤势越来越严重,有人在他左边说话,声音略微小声一些他就无法听到了。 病症不能再拖延下去,他看着今日无事,就让人备驾,前往露寒宫。 他到门外时,看到门虚掩着。 栏杆旁放着桌案,香炉的轻烟袅袅,一个男子正在桌前绘着一幅仕女图,图上十余个二八少女或是下棋或是钓鱼,表情不一,但都容颜绝丽。 宫中的女子都十分庄重,慕容必谦画的自然是龙宫岛的情景。 慕容必谦像是根本没看到他到来,腕间拖着长链,十分怡然自得地对着仕女图欣赏不止。 李玄心下起了妒意,面上却十分淡然:「想不到黄龙主今日居然有此雅兴。」 「丑八怪太多,触目所见,令本座眼疼不已。」他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托公公们去寻冰块敷眼,却听说宫中冰窖冰都用完了。本座不自得其乐,还能怎样?」 李玄移步到桌前,仔细看了看图中美女,却见美人的衣袍都空荡荡的,或是露出皓腕,或是露出大腿,偏偏神态天真,虽然不是春宫图,但却更引人遐思。 「皇上离本座这么近,就不担心本座核你为质?」慕容必谦语带嘲讽。 他抱着画意淫了大半个月,可惜都是水中花,镜中月,更让他痛苦不堪。如今皇帝竟然如约前来,令他十分诧异。 不过在不知对方后招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 「和阁下相交,自当舍生忘死。朕吩咐过了,让他们不必以朕的生死为念。朕若是遇到危险,乱箭齐射就是。想来黄龙主还记得硬弩的厉害,就不必朕提醒了。」 慕容必谦轻哼了一声。 李玄温言道:「朕听说,龙宫岛的龙主们纵欲太多,都是死得早的。黄龙主这些天在露寒官中修身养性,必然有所得吧。」 慕容必谦哈哈一笑:「哪有什么所得,不过胡乱写写画画罢了。皇上难得与本座闲聊,此次前来,是有话要说?」 既然被他看出,李玄也不掩饰:「朕想知道,你下在朕身上的毒应该怎么解?只要你给出解药,朕即刻就放了你,从此你自可逍遥自在,做你的黄龙主,也不必再来皇宫,与朕相看两相仄。」 慕容必谦轻笑了一声:「本座又何尝不想离开?可惜黄龙珠药性绵延不绝,即使有暂时克制药性之物,你也不会立时就放了我,以后复发时,自然也就暴露了。」 「黄龙珠是何毒物?」 「黄龙珠乃五色龙珠之一。不过五色龙珠是用于助兴之物,并非是毒,本座可没骗你。」慕容必谦笑道:「如今本座落于你手,若是真有可以一了百了的解药,恐怕皇上就要杀了本座罢?」 李玄沉默不语。 以为猜出他的心意,慕容必谦有些得意:「五色龙珠的存在,就是让龙主的姬妾不可仗着龙主的宠爱而对龙主有谋逆之心,你若杀了我,必定活不过三年。」 李玄面色阴沉地看了看他半晌:「无妨,朕不介意多养一个男宠在宫中。」 「纵是如此,皇上还是要小心些。」慕容必谦悠然道,「若是皇上爱上了本座,却又不得本座喜欢的话,会突发恶疾,暴病身亡。毕竟,不得龙主喜欢的姬妾,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是么?」他声音轻轻淡淡的,仿佛在云间。 他的恶疾已起,可见,他果然是……喜欢他的。 幸运的是,他没有把白己的病况告诉这个人,否则必定要遭到他耻笑了。 慕容必谦看到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中竟有些按捺不住,忽然将他拉到自己怀中,忽然发现他唇瓣上那个不明显的牙印,眸光一闪,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多天不见,你变了很多啊,嘴唇肿成这样,又去和你那些妃子们亲亲热热了罢?」 「此事似乎与阁下无关。」与他亲近时,尽管尽量屏气凝神,仍然会情不自禁地喘息。 慕容必谦抓住他的衣襟,猛地拉开,露出面鲜活的肉体:「不对,你身上有药昧,是治外伤的……」 李玄吃了一惊,他滴入耳中的药汁不过数滴,怎地还会被他闻出来? 慕容必谦却是轻易地想到了别的地方,冷笑道:「你该不会为了报复我,特意找了别的男人来」 慕容必谦最擅长的事恐怕就是脱别人的衣裳,李玄想阻止他,反而被他捉住了手,很快就被剥得精光。 感到下体被他手指冰冷的碰触,竟然不经过润滑就强行进入。 李玄扣紧他的手腕,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朕无礼?」 他后庭的干涩表明了近期并没有人进出过,慕容必谦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笑吟吟地道:「有什么敢不敢的,你身上还有哪里我没摸过?说起来,你也不能怪我误会吧,这药味别人不知,我还闻不出来?一闻就知道是用于止血愈合的,你身上的地方又无伤痕……」 「朕不慎被一个不长眼的宫女泼到了一身药,换了衣裳,想必还留着味儿。」 「那可真是晦气。」慕容必谦听他解释,虽然仍有些疑虑,但也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目光看到他漠然的面容,想到方才在被他用手指强行进入时那种惊怒的表情,不由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黄龙主既不情愿,那朕也不强求。」李玄的手在发颤,勉强从他怀中起身就要离开。 他早知唇上的齿印瞒不过慕容必谦的,没想到他只提了一提,更在乎的却是他的身体有没有被人用过。 「谁说本座不情愿?」慕容必谦笑吟吟地道,「有不花钱的主动送上门,不嫖白不嫖。」 慕容必谦口无遮拦地淫言秽语,气得李玄脸色发青,却知道若是搭理他,他必定更是兴奋,于是闭口不言。 慕容必谦知道李玄身上必然带了香脂,随手往他脱下的衣裳摸了摸,不多时就摸出了一个方形小漆木盒,打开了,用手指挖了一些,抹在李玄的后庭处。 李玄手扶着书案,屈膝跪在案台前,抬起臀部,任由慕容必谦用手指在自己甬穴处进进出出。 这张书案不过一尺多高,只作看书写字之用,此时桌上的画还没收拾,被李玄有意无意地一手揉了个稀烂。 慕容必谦看得分明,也不点出来。这画他看久了也就腻了,想打时再画就是,现在有活色生香在眼前,也不必画饼充饥。 两人准也奈何不了谁,如今又互有需求,自然不会装腔作势。 他轻轻楼着李玄的腰,似乎比以前细窄了许多,心中十分愉悦。无鱼虾也可,此人虽然称不上绝色,但仍然不是凡品。 这些年十二紫蛟慢慢凑齐了,然而有一部分是其他龙主强行塞进来,有的老有的丑,令他十分不满。 早知会是这样,还不如当年看着谁顺眼,就全拎回岛上,也省得这些年不痛快。 这人当初自己没看上眼,如今却给自己找了无数麻烦。 他慢慢进入他的身体,刻意地挤压着他体内最敏感的那一点,看着他因无法承受而俯下身,虽然呼吸乱了,但却没有吭一声。 慕容必谦心神荡漾,忍不住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玄儿,你明天会再来吧?我想你想得很,想每天都见到你。」 李玄只觉得左边耳侧被他温热的气息轻触着,耳边嗡嗡作响,空气钻过空荡荡的鼓膜,一阵尖锐的疼痛,却是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挣了一下,想转过身听清他的话,却被慕容必谦认为是抗拒。 从未有人拒绝过他,这人当真无情至极。他语气登时变得森冷:「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今天就不射了。」 这句话他却是刚好听到,不由一惊。 慕容必谦施施然道:「你忘了我教你的养生功么?要保持不射实在是轻而易举。」 李玄不由得声音发颤:「你要怎样?」 「其实要我射很简单。你多找几个美人来陪我,在我阳精泄出时,让人拿个瓶子接好,送去给你,不就省了许多麻烦?反正你后宫嫔妃这么多,又何必自己亲自来受我折磨?我看到你时,也倒胃口得很。」 慕容必谦双手按着他的腰身,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插着。他感到李玄的体内变得越来越热,几乎想要将他的分身融化了一般,让他兴奋莫名,口中也无意识地说了许多嘲弄的话。 「你不肯答应,难道是喜欢被操的这种感觉?」慕容必谦笑吟吟,「上我这张床的人,我也不是每个都会射的,陪你这么多年,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现在你想要我射,岂能什么也不做?至少也要打扮打扮。」 慕容必谦沉吟片刻,竟然一时想不出他有何要改进之处,于是随口道:「你肤色不够白皙,至少也要脸上抹点粉嘛。」 李玄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耳畔更是轰鸣作响。 慕容必谦以前嫌过他身子瘦弱,要他练武,如今却是嫌他皮肤不够白——不管怎样都不会令他满意就是了。 「慕容损,你果然人如其名,损人如此刻薄。」 「我名字中的损字,并非挖苦人的意思,你身为天子,怎么连这个也不懂?」 「你若是觉得过于舒坦,朕就让人重新将回龙索绞紧。」他阴沉沉地道。 慕容必谦哼了一声,他操弄得过于欣悦,竞然忘了还是这人的阶下囚。若是这人好言相求,说不定自己一软就射了出来,没想到他竟然威胁自己。 黄芪两个月没看到他回去,想必早把自己的消息告诉了其余四龙,自己早晚有一天会逃脱这个鬼地方,可是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 他狠狠撞击了几十下,肉刃不断进出,感到身下的男人气息越来越急促,先行到了高潮,不由心中冷笑。 纵是有双修功法又能如何?在他的技巧下,几乎没有不臣服的。 他按着这人进进出出地捅了不知多少遍,感觉男人的身体渐渐软倒下去,他扶住他腰部的手越来越沉,几乎承载了这个人浑身的重量。 慕容必谦心生疑惑,停住了抽插的动作,慢慢拔了出来,怀中的肢体慢慢软倒。 原来不知何时,男人已经晕厥过去。 才这么点力道就晕了,看来真是不中用得很。老了就是老了,即使练双修功法也是无用。 慕容必谦心中想着,有些扫兴。 他有点想要李玄明天气急败坏地再来找他,所以克制自己的欲望,将他平放在地上。 昏迷不醒的皇帝眉心不自觉地紧蹙,面颊仍是潮红,呼吸粗重,像是陷入一场梦魔。 只不过才昏倒,就陷入梦境了么? 慕容必谦不由得一怔。他知道五色龙珠毒性极强,没想到根本让人无法安眠,连昏迷不醒的时候都会做梦。 李玄对于梦境已是十分熟悉,但凡梦境周遭之物必然会模糊许多,所以任由自己陷入梦境之中不可自拔。 他每次入睡时,宫侍都不能进入他寝宫一步,所以他也放心地呻吟喊叫,甚至不自觉地用手抚摸着自己胸前的凸起。 慕容必谦看得目瞪口呆。 李玄一副禁欲的模样,他还以为他必定是个调教不出来的木头,没想到入了梦后会变得如此淫荡,让他忍不住想他梦中的自己究竞是什么样子,难道相貌会比自己本人更为俊美,技巧也更为高超? 这么一想,竟感到心中有些酸溜溜的,看来李玄有这个梦中人就够了,根本不必自己来帮他解毒。 慕容必谦面色有些难看,此时李玄情欲更是难耐,轻喘着呻吟:「不……不要,必谦。我受不了了,你饶了我吧!」 听他吐出自己的名字,嗓音说不出的温存多情,哪里像威严凌厉的皇帝? 慕容必谦不由得浑身轻颤,几乎立即射了出来。 看到那白浊的体液从自己前端渗出,,慕容必谦不由得叹了口气。双修功法要在情事前后都要守住一口真元,气息一泄,就立时前功尽弃。 没想到会因为他而走了神,也只好便宜了他。慕容必谦将自己前端的浊液接了,顺手抹入李玄尚未合拢的后穴。 后穴像是有反应一般缓慢收缩着,吞咽他的液体。 慕容必谦虽然炼制了五颗龙珠,但却不知龙珠的药性,不由得怔住。 若是每次病发时他都这么痛苦,那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此时李玄的梦境渐渐消停了,呼吸变得平缓了许多,双目紧闭,面上带着一层薄汗。 他看了许久,忍不住想用袖子给他擦去。手腕一动,登时响起金石之声,想起被俘的折磨,又不由一阵恼恨,收回了手。 这人满脑子都是江山社稷,委实无趣得很,又何必为他心软? 他不顾躺倒在地上的李玄,往床上走去,想着这人要是醒来,必定会自行离开。可是闭上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就是李玄困倦至极的睡颜。 他心中有些不快,干是走了回来,帮他穿了衣裳,唤了门外的太监,送皇帝离开。 帮他穿衣裳只不过是不想他在别人面前丢脸,并非是不想别人看到他的身体。黄龙岛上数不尽的美人,他要是独占欲这么强,哪里占得过来? 太监们看到皇帝昏睡不醒,惊骇莫名。他无从解释,只好说皇帝是忽然晕倒的,好好休息就没事了,若是不信还可以去叫太医看看。 他在宫中七年,自然知道太医得不到准许,是不能查看皇帝身体的,那些庸医诊脉,最多只能诊出皇帝纵欲过度。可是这一点,到底不宜宣扬出去,最多只会旁敲侧击地提醒皇帝几句,到最后这件事也只会不了了之。 随后的几天,皇帝都没有再来找他。 此人极端自私,暂时缓解了黄龙珠的药性,他便又不踏足此处。 想到他的绝情,慕容必谦更是恨之入骨。 当青龙主忽然到来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从今往后,再也不到帝京来了,要李玄受尽黄龙珠的折磨。 外面的宫人已被青龙主点了穴道,青龙主来时一副悠然之态。 用利剑斩断回龙索后,青龙主微笑道:「怎地你如此狼狈,难不成真是色迷心窍?我听黄芪传讯时,还以为自己听错。」 他摸了摸手腕,叹了一口气:「不必再提,我是阴沟里翻船。」 「要报仇么?」 「不去找他就是报仇了。」 「这是为何?难不成他对你魂牵梦萦,见不到你就会生不如死?」 见不到他,估计那人只会恨不得他早点死吧。 慕容必谦心中郁闷,脸上却仍然带着诚恳的笑意:「我相貌不俗,举止风雅,爱慕我难道不是必然的事么?」 青龙主反唇相讥:「那是因为那人没遇到我。」 慕容必谦心知青龙主向来自视甚高,但他的剑术的确在四人之上,也不反驳,说道:「幸好来的是你,会随身带利剑,要是遇到不着调的其他两个空手而来,这回龙索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斩断。」 他说的其他两个自然是玄龙主和赤龙主,新任的白龙主向来不管外事,恐怕他们都死光了,白龙主才可能会出岛。 青龙主大为惊讶,他也不隐瞒,约略说了醉龙草和回龙索会对五龙有所克制。 青龙主竟然没什么好奇心,反而道:「嗯,要是大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怎么?」 「岛上有点事,要赶回去,」青龙主有些心不在焉,「我先告辞。」 黄龙主从未见过向来温文尔雅的青龙主会如此急躁,心中讶异,还未来得及说话,青龙主就已翩然离开。 他将斩下的囚龙索拾起,准备带回岛上仔细研究,随后跟上青龙主脚步,与青龙主同船回去。 在船上,他问青龙主相同的问题,青龙主过了许久不答,反而问道:「大哥,你若是遇着一个人,明知他不是你心中所爱,却偏偏放不下,总是想着他,你会怎么办?」 黄龙主劈头问道:「那人很美?」 青龙主摇了摇头:「相貌平平无奇。」 「那就是床挤高超了?」 青龙主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甚肯定。 「既然那样逊色,你还要他何用?早些赶出岛去罢了。」 青龙主沉默许久,才道:「若是带他出来,必然会被兄弟们笑话,但我偏偏忍不住会想起他。」 黄龙主一听他如此不争气,就想把他踹进海里,但这次欠了他人情,也只好暂时忍住。 会为绝色美人惊艳是人的本能,但是这些人放着养眼是不错,却大多是带刺的玫瑰,要娇宠着才行。还是解语花比较善解人意,让人心情愉悦。 可是他时常会去光顾李玄哪里,又是为何?这人心狠手辣,还是一个老男人。 他心里忽然有些怪怪的。 这次回龙宫岛又是好几个月的时间,想这些也是无用了。 黄龙主到龙宫岛时,岛上的三位紫蛟带着宫中弟子出来迎接。 三位紫蛟都是自己亲手选出,言谈举止都是超凡出众,看着三位绝色,黄龙主心中大感欣慰。 虽然紫蛟中有不少良莠不齐之辈,但至少没在黄龙岛上碍他的眼。 黄龙主想到自己在皇宫中受气时发的宏愿,当天晚上就让十个弟子来服侍他。但当他们衣裳半解之时,黄龙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胃口。 大约是他在宫里清心寡欲惯了,一时不太适应。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于是先进了丹房。 这三个月他不在岛上,丹药又缺失了不少,于是忙了好一阵子,又快到了八月海市。 第三章 还是是龙宫岛上最盛大的节日,但凡在岛上的龙主们都不会错过。 其实十二紫蛟中还有玄蛟未选,他想帮玄龙主选个美人,可惜玄龙主早已信不过他,看到他就生气,他也只好不过这个好人了。但十二差一,感觉怎么都不对劲,害得他现在看到玄龙主就像抓起来揍一顿屁股。 可惜的是,玄龙主现在年纪渐长,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了,让他颇有种唏嘘之感。 光阴似箭,转瞬间他已过了人生的一半。而对于纵欲过度的龙主来说,他所剩的时间可能只有十年八载。 虽说要及时行乐,可越是纵欲,就越是感觉时间过得快。 八月十三快到时,岛上已有不少贵客驾临,入住岛上的精舍。 此时龙宫岛充作斥候的弟子快船来报,说是朝廷有战船前来攻打龙宫岛。 黄龙主得知这个消息时,震惊了半晌,随后竟然面露笑容。 在他身旁的橙叶登时有些不满:「人都要打到家里来了,龙主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黄龙主淡淡地道:「你相貌在龙宫岛上算是上乘,却没选你为紫蛟,知道原因么?」 橙叶神色有些不自然:「是因为属下常对龙主不敬,再者,龙主想多磨练属下。」 「不敬?」黄龙主嘴角弯了弯,「紫蛟中比你不敬的多得是。你所缺的,就是遇事不能冷静。」有什么事就没了主意,若是龙主不在岛上,其他弟子看你如此,整个黄龙岛都要乱了套了。」 橙叶嘟囔着道:「不是有橙琅大人在么?」 「她出自宫中,这件事还是别让她知道。」黄龙主看他半晌,「你这小子多半会泄露口风,这段时间就留在丹房做事。」 丹房中热浪逼人,只有低阶弟子才到这里驻守,橙叶虽不情愿,也只好答应。 朝廷有意攻打龙宫岛,黄龙主早在多年前就知道了。然而贵客上岛时都不能看到船上的牵星板,所以他并不以为意,更没有多加防范。及时有战船前来攻打龙宫岛,也无所畏惧,龙宫岛太平这么多年,并不是全无依仗。四个龙主都在岛上,可以用遮天大阵降下迷雾,甚至直接将龙宫岛生生移开。 前朝也不是没发生过这事,他也不以为意,即使和皇帝最是情浓之时,他也没在皇帝面前多提一句,没想到那人当真敢让人出兵。 那人身上黄龙珠之毒未解,就作此鱼死网破之事,难道就不怕他从此不去皇宫了? 黄龙主皱紧眉心,心下不知怎地,竟有些不安。 橙叶忍不住多嘴道:「龙主,你一直皱着眉,眉心会起皱纹的。」 「用你多事。」 他忽觉这句话十分熟悉,不由心口一跳。 和那人斗法多年,又是情绪为对方影响,难免会有相同的动作习惯,若是在这样下去,两人就都要在眉心起一道竖纹了。 本来都上了年纪,到了容易长皱纹的时候,若是再不注意,皱纹起得更快。 心平气和……他心中默念,随即让人去请四位龙主来黄龙岛议事。 四位龙主除了青龙主年纪比他稍小一些,其余三人不是青涩得什么也不懂就是完全不理世事。所以虽说是议事,但实际上都是他和青龙主讨论。 不过玄龙主似乎对青龙主很有意见,青龙主每说一句话,他都要出言反驳。青龙主脾气极好,竟不和他争吵。 开启阵法需要五人同时坐镇黄龙岛,过程中要五人盘膝而坐,不能起身不能进食,很是辛苦。 所以黄龙主先行找了密室,并让人不得打扰,房间中用明珠照明,以免油灯蜡烛起烟,令人情绪不稳。 他知道这次朝廷攻打龙宫岛的原委,不由有些心虚,想对四个兄弟解释一番,但他们竟然完全不纠结这个问题,少年冲动的赤龙主甚至说,龙宫岛这个大淫窟,早就该围剿了。 「你的龙血丹不想要了么?」黄龙主面带微笑,赤龙主登时道:「我错了,大哥原谅我,我给你跪下了!」话音刚落,登时双膝点地,跪在黄龙主面前。 其余三人目瞪口呆,青龙主问:「什么是龙血丹?」 「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啊!」赤龙主抱住了黄龙主的大腿,苦苦哀求。 黄龙主淡淡一笑:「不是什么丹,只不过是练功用的。五弟最近练功有些走火入魔,放一放血,登时精神了很多。你们要是哪天走火入魔,不妨来找我。」 其余三人登时不感兴趣,玄龙主还不给面子的「呸」了一声。 龙血丹是前些时候赤龙主求他暂时解赤龙珠毒性的药,五色龙珠唯一的解药就是龙主的体液,龙主对对方的感情越深,药效也就越强。 赤龙珠苦苦哀求,可见他对那人真是真情实意。 他其实不想管,但男的五弟求他一次,就死马当活马医地取了赤龙珠心口的血,调以几味温补的药材,练成龙血丹给他。 赤龙珠如获至宝地拿走了,过后也没反应,这次回来时还要他多练些,甚至在黄龙岛上就想宽衣解带要剜出心口上的血,把黄龙岛一群弟子们下的花容失色。 赤龙主对那人一片赤忱,又怎地回没有效用? 若是取黄龙主自己身上的血,要解李玄的毒,想必是绝无可能的了。更何况他才不会像赤龙主这么傻,宁可伤了自己,也不想委屈对方。 随后合上石门,死人各自找了个绣墩,据了一角坐下,黄龙主居中而坐。阵法各自有口诀,可在了四面石壁上,天顶按二十八星宿排列着明珠。 照理卓阵法几年就要配合演练一次,对敌时就不会发生差错,无奈这一代的几个龙主都有点不着调,青龙主还怪他枉为兄长,不提点他们几句,只会冷嘲热讽。黄龙主却十分无辜:谁又天生会做龙主了?不都是放纵本性来的么? ◇◆◇ 三天三夜过后,五人都已是十分疲累。 打开石门时,外面早有人等候在外了。紫蛟之一的黄庭面色沉重,对五位龙主禀明这三天岛上发生的事。 原来岛上的奸细比黄龙主预料的更多,战船找不到龙宫岛的方向,仍然放了火炮。当火炮声响起,奸细就立时开始里应外合,残杀弟子和客人。 如今已将大局控制住,弟子们身负武功还好些,客人们却是死伤无数。以后有胆子上岛淫乱的贵胄子弟估计没几个了。 黄龙主事先让人看押的橙琅反而是冤枉的,如今正帮忙救治伤者。 他在海市钱祝福过蟒部的弟子,一定认真筛选客人,不要让内奸混入其中,结果奸细早就混在岛上的弟子里了。可见这个局不知布设了多少年。 黄龙主不由心下苦笑:他是不是应该感谢李玄太看得起他?忍真么久才发作,可见那人的涵养已经够好了。 他正在沉思,一没注意,青龙主和玄龙主就打了起来,两人武功都不弱,几乎立时就是两败俱伤之局。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一问才知道,竟然是为了争夺一个叫床很好听的弟子。 他都不知道该赞美他们龙性十足还是痛骂他们同室操戈,于是各踢了一脚,让他们滚回自己岛上反省。 一事归一事,兄弟们虽不靠谱,责罚过了也就过了,那人对龙宫岛如此不敬,也应该掳到龙宫岛责罚一顿才是。 刚想动身,次日就开始下雨,连绵十几天的雨让黄龙主无法出海,登时就有了不妙的预感。 到玄龙岛一问,才知道玄龙主抢人不成,伤心欲绝,哭了好久。 他无可奈何,送了几个新上岛的弟子给玄龙主,仍然不能引起玄龙主的兴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涨潮,地势低的地方全淹没了。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去往中原,才惊觉又是小半年没有回帝京。 黄龙主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良心不安。 给人下了黄龙珠,结果又时不时地失踪,任凭是谁估计都受不了。 若是这次皇帝对他温柔一些,他就不计较他攻打龙宫岛的事情了。 黄龙珠非常大度地想。 潜入龙宫岛的死士都全部战死,无一人回来。 传来的战报上说,战船炮火只轰击到了零散游弋的斥候船只,但对于龙宫岛却是丝毫无损。 心术在两方实力相差不大时才有用,而当一方强得无可预估的时候,就显得螳臂挡车的可笑可怜。 羽锻的消息传回时,李玄沉默了许久,回到宫中,拿起长枪对着木质的假人疾刺,一招「长虹贯日」,枪杆没入木中。 他手中仍握着枪杆,木然而立,神情萧索至极。 此时正是午后,但秋风已起,寥落地卷起枯叶,日头也不再似中秋前的燥热。 「陛下不必伤怀。」在旁的田公公劝慰道:「这次船只未损,并非无可挽回……」 「破不了迷阵,始终是枉然,何况这方法可一不可再。」 下次慕容必谦有所防范,他再难让人混入龙宫岛。这么好的机会,还是错过了。 他试着将由木枪拔出,但技着震怒的一击灌入了极大的力量,他一时竟是取不出来。 田公公赞道:「陛下神勇盖世,枪法比上次又有精进!」 「若当真神勇,又岂会拔不出?」 他微微一哂,索性不再去管那支长枪,心知这件事多想无用。 既然已和那人决裂,他也早就做好了应对。 大皇子李麒如今以立为太子,他虽然觉得李麒的性格过于仁慈,但这段时间让他随同自己处理政务,还算可圈可点。二子、三子只有五、六岁,更不是一个好的人选。 若是他暴病而亡,遗诏便由他信任的宫侍共同宣布,着令太子登基。 既然阻止不了慕容必谦进入皇宫,他也不再防备,只按例行的禁军值守,身边也不带太多的官人。 回到寝宫,看到早已在里面等候的慕容必谦时,他竟然微微失神,还以为在梦中。 夜夜的欢愉让他不胜其扰,所以有时会出现幻觉,感觉白天的时候这个人也在自己身旁柔声细语地戏弄自己。 「我是太俊美了么,让你看得出了神?」慕容必谦微眯着眼睛,看着身穿常服的李玄仿佛失神一般看着自己,笑吟吟地问。 李玄这才反应过来,慢慢向他行去。 慕容必谦看他面色苍白,起色十分不好明海以为他是因为打了败仗而抑郁,于是笑道:「遇到我会战败是正常的,别气着自己了。」 慕容必谦起身相迎,对于皇帝默许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感到满意。 在调教人上,黄龙珠的确是十分厉害,纵是高傲如帝王,也不得不屈服。 他张开手,要将人拥到怀中。 李玄神色十分平静,但在离他只有一步距离时,猛然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向他刺去。 他心下一惊,人如游鱼一般,硬生生地向后弯折,抬手扣住李玄的手腕,微一用力。 手腕剧痛,李玄再也握不住匕首,任凭它掉落在地。 这一刺如此迅速,纵是慕容必谦神功无敌,匕首仍然刺破了衣裳,只是他早有防备,并没有流血,仍然让他恼怒至极。 他反手将李玄的手臂往后拧去,李玄虽然奋力挣扎,但他身体衰竭,竟是无力反抗,很快身上衣裳被剥得只剩下里衣,就连手上的扳指都被摘了下来。 刺杀他不成,李玄不由得失望,但连他自尽用的扳指都被夺去,他忽然有种万念俱灰之感。及时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是难以接受。 「我龙宫岛又没得罪你,你杀我这么多人,我还没和你计较,你竟然还敢刺杀我!」 「掳人妻女,迫人淫秽,朕受命于天,岂能不征伐龙宫岛?」 「龙宫岛自古就有,难道不也是受命于天?」慕容必谦很是不悦,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却不能做自己高兴的事,还要浪费时间在无聊的口舌争辩上,随手就拿了腰带缚住他双手手腕,低头吻住了他略显得苍白的唇瓣。 猛然间,慕容必谦只觉得舌尖一痛,竟是被他咬了一口,直咬的他怒过冲天,语气登时变得森冷:「你今天什么毛病?怎么开始装腔作势了?不想解你身上黄龙珠的毒性了么?」 「黄龙珠本来不是毒,又何必解毒?」 听他那自己的话来塞自己,慕容必谦一阵气恼。五色龙珠天下奇淫,春药自然算不上毒,可是奇淫无比的春药,也能致命。 他一字一句道:「本座没功夫陪你啰嗦,你要是想死,我就成全你!」 「衣冠禽兽,竟也知道成人之美么?」 他声音十分冷漠,音调也变得十分奇怪。所谓十聋九哑,聋了一半,听自己的声音便会开始感到怪异,怎么也不能平稳了,所以他平时能不开口时,一句也不多说。可是遇到这个人,却出于一时激动,忍不住多说了一些话。 慕容必谦怒极,抬起手掌,便要向他天灵盖拍去,却见他神色平静至极,看他抬手,竟还闭上双目。 毕竟曾经共赴云雨,慕容必谦其实下不了狠手,看他看如此表情,却不由得怒极攻心:「李玄!你真能挑衅我!」 将他狠狠推倒在床上,慕容必谦为了防他咬伤自己,或是咬舌自尽,于是在他口中塞了一枚玉魄胆,俯身再次吻在他的嘴唇。 他用舌尖顶着玉魄胆,然公主自在李玄口中转动,不断摩擦到上下颔,津液便不由自主地顺着唇角流出。 唾液黏在下巴上的感觉很是难堪,李玄不由得睁开双目,看到慕容必谦露出得逞的笑意。 这个邪恶的男子慢慢开口道:「我要亲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他心下一惊,才知慕容必谦看出他想借他的手自尽的想法,所以忍住了杀意,趁机羞辱他。 两人相识已久,慕容必谦虽然不了解他,他却是深知慕容必谦的习性,这次必定又像上次那般,百般挑逗深入,却又偏偏不射,让他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他只觉得身下一凉,亵裤已被慕容必谦扯去,滚烫的肉棒从他的股缝中进入,直接顶在他的穴口。 由于每天每夜的春梦,从梦中醒来时,他便会发现自己的穴口还在意犹未尽地收缩,这个地方在长久以来的锻炼中早就伸缩自如,甚至不用慕容必谦润滑,就能直接进入。慕容必谦自诩风流,以往每次都会准备香脂,这次确实一怒之下,黄龙直捣,进去了才想起来。 慕容必谦的俊美容颜不由露出一丝嘲讽:「装的多贞洁似的,这里这么松,我不在的时候,你找多少人上你的床了?」 内里的干涩让李玄疼得抽气,但口中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慕容必谦登时想到了上次李玄嘴唇被人咬的红肿,后宫中可没有这么大胆奔放的女人。即使如橙琅那般麻利泼辣,但在情事上仍然是放不开的。 会做这种事的,只可能是男人。 是他逼了别人就范,还是别人看上了他? 他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发现他面容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登基为时已久,渐渐锋芒毕露,初识那种令人毫不防备的感觉渐渐消失,也难怪会被人注意到。 他的五官变得更为深刻,森冷的气质也越发凸显出来。 一股怒意登时涌上,他不由得狠狠一顶,直入身下男人肉穴的最深处,听得那轻微得几乎像猫叫似的声音从男人的口中逸出,他才怒意稍减。 不论这男人如何威严强势,上了他的床,也都会变得服服帖帖的。 「你故意在我面前要脾气,难不成就是想玩情趣?」慕容必谦冷笑,「若真是这样,那你达到目的了。」 李玄苦于不能说话,只能任凭他胡言乱语。惩罚式的抽插让他感到疼痛得仿佛下体裂开,却是丝毫感觉不到快感。 没想到这个自诩风流的男人,竟会强迫与他交媾。 他心里苦笑地想,本来就没几天了,同样是死,死在床上可没什么光彩。 可是,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却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这一生,本来就不能允许有冲动的感情,无时无刻不需要可知自己。 虽说太子略软弱,而金陵的那位蠢蠢欲动,很让他担心会不会有异变。可是又能怎样呢? 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早就乱象纷起,能以微弱的能力,扭转到今天这个局面,实为难得,甚至在他身上律动的男人也是一个功臣。 耳畔的轰鸣声又响起,他头颅中的痛楚竟然胜过了下体的折磨,眼前渐渐漆黑,登时晕了过去。 慕容必谦看他晕厥,心想他是太久睡不好了,也不是第一次晕厥,于是不以为意,继续身下的动作,直到泄了身,才退了出来。 慕容必谦自然不是好心地放过他,而是为了他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毕竟一个人时时醒着,要带他出宫,就不那么容易了。 若是放任这个人在皇宫中,还不知以后会搞出什么来,这次损失的是龙宫岛的弟子,下次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命。 及时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日日夜夜都防着,一不小心死在他手上也不足为奇。 这种企业的危险感让他感觉到愤怒之中又有一丝兴奋。 天下间的所有,在他看来,不过只是囊中之物,纵是要取皇帝而代之,也是易如反掌。也正因如此,他在晚了同时,也会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厌倦。 好在还有四个兄弟陪着他,一个人无聊是无聊,看着别人也无聊,多多少少能感觉到妾慰。 不过这个人既然引起了自己的兴趣,不妨带回龙宫岛,反正十二紫蛟还差一人,终究是美中不足。这个念头一起,登时无法忍住。虽然刚开始时总觉得这人虽然长得还行,离紫蛟的要求还是差了许多,但现在看来却很合适。 不管怎样,总比那些被强塞进来的歪瓜裂枣好多了。 第四章 李玄醒来时,只觉得身下一阵摇晃,不由伸手扶住,这才睁开眼睛。 「龙主,他醒了。」身边一个少年清脆的嗓音喜悦地道。想必是守在他旁边许久,一看到他清醒,登时喜不自胜。 「这里是哪里?」他皱着眉头,似乎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得连之前发生的事都要想一想才能回忆起来。 「北橘,去弄些流食来。」黄龙主打发那名少年离开,抱着胸靠在门边上,似乎欣赏他的狼狈,「当皇帝的身体都这么弱么?你都昏睡了好几天了。定是你平日纵欲过度,没有好好保养。」 他不答,起身就要下床,却觉脚上沉重,低头一看,脚踝上系着一根三尺来长乌黑发亮的镣铐。 「这是回礼。」黄龙主没等他发问,先行解了他的疑惑。 李玄倒是不愠不火,整了整衣裳,坐起身,任凭铁链垂在地上,刮得脚踝一阵疼痛,口中淡然道:「男子本应大度,黄龙主又何必如此小气?」 黄龙主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没想到你挺厚颜无耻的。」 「我之厚颜,在黄龙主面前,却是贻笑大方了。」 此时船身稍稍倾侧,似乎有些不稳。李玄往黄龙主身后看去,却见大海茫茫一片,在日光下十分耀眼。极目之处,是海天尽头,仿佛云自那里升起。 「这是海上?」他吃了一惊。预料得到慕容必谦会杀他,会辱他,却是没想到他会将自己带出海。 杀人沉尸不必带这么远,以慕容必谦的本事,就算弃尸宫中,也没人能奈他何。 慕容必谦看着他面色微变,却是立时镇定下来,心下不由生出几分佩服。 「皇上就不问我带你去哪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要带我会龙宫岛,随后向大周索要巨额赎金,赔偿龙宫岛的损失?」 既然出了宫,他就不在担心会被礼部的人劝谏要遵从祖宗礼法,何况在宫外要小心谨慎,不可随意吐露身份,于是举止也随意了许多,单看外表和普通世家子弟没什么不同。 慕容必谦目光稍稍闪烁了一会儿,在赎金和「十二差一」之间想了想,觉得还是李玄的想法更符合实际。 赎金不一定只能所要钱财,还可以顺带要几个美人。 「你觉得你能值多少钱?」 李玄道:「不名一文。梅妃是太子生母,你也是识得的,她性格外弱内强,我若不在宫中,她第一步就会宣布我驾崩了,然后扶太子登基。皇帝被俘云云,只要没人看到,她是绝技不会承认的。」 慕容必谦摸了摸下巴:「所以我应该后悔带你离开之前,没把她杀了吗?你可真奇怪,明知她心怀不轨,还留着她在身边。」 「她是一个顽强的女子,做我那平庸孩儿的母亲正合适。」 「你这么欣赏她,怎么不册封她为继后?」 李玄露出一个蛋蛋的笑容:「慕容兄娶妻了就知道了。」 娶妻就意味着完全容忍一个人融入自己的生活。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坐起来难。及时天家夫妻没有感情,他也不想再次随意决定。 慕容必谦撇了撇唇:「娶妻就是自找麻烦。幸好我在带你离开之前,让我一个弟子留在宫中假冒你。要不想要赎金都拿不到了。」 李玄吃了一惊,虽然面色极力维持镇定,但声音已有些嘶哑:「他怎能冒充我?」 「冒充你不容易,但冒充你卧病在床就不那么难了。更何况,他身怀易容之技。」慕容必谦笑道,「怎么样?只要你答应给我一笔赎金,我即刻就送你回宫。」 「他能装病多久?病久了总是要死的。」 慕容必谦施施然道:「可以病几个月,然后再去避暑,再去上林苑围猎几个月,再去微服私访几个月,一年就这么过了。政事么,随意就好了,不必过于强求。不过多年以后,想必会有人说,这个君主初时励精图治,后来骄傲自满,倒行逆施,成了一个昏君。」 李玄气得面色发青。 「看你的样子,想必还没做好决定,就再给你几天想想吧。」 「你要多少?」他一字一句。 「什么?」 「赎金!你要多少?」他冷冷地瞪视着他,目中的锋芒锐利至极。 慕容必谦不由得心弦微颤,失神片刻才笑道:「我要一千万两,黄金。」 「你好大的胃口!」 「莫要生气。」慕容必谦连忙劝道,「人到中年了,还是心平气和为好。反正没几天就到龙宫岛了,不如到我的岛上看看,是否能请得动你这尊大佛。」 他冷哼了一声,心中却是更有些担忧。若是慕容必谦和他讨价还价,还可揣测得出他会为了赎金将他放走,但现在慕容必谦并没有这么做。而且若是普通的绑票,只需放在一个慕容必谦认为安全的地方即可,未必要带他到龙宫岛上来。 他这次不易脱身了。 门被敲了几下,原来那名叫北橘的少年端了饭食过来。 因他身体虚弱,多日未进食,所以北橘让船上的低阶弟子煮了一锅鱼肉粥,里面还放了许多姜末。鱼肉都去了骨和刺,虽然只加了一点酱油葱末,却也十分鲜美。 北橘为他舀了一碗粥,温言道:「龙主一路纵马带着你到海边,听龙主说,他用皮囊装了羊奶喂给你,你都喝不下了,所以我煮了些粥,看看合不合口味?」 他看了慕容必谦一眼,慕容必谦却是笑吟吟地,没什么反应。 「放下吧。」 北橘欠了欠身离去。 慕容必谦道:「龙宫岛因你之故,伤亡极大,你最好还是隐藏身份得好。」 李玄沉默不语,看着面前那碗鱼片粥,像是碗里能开出花来。 「怎么,吃不下?」慕容必谦哂笑道:既然出海,就只好入乡随俗了。我那海岛上什么都有,却是没有鲜肉。黄茂住在帝京久了,都不愿回去,要是去上林苑围猎几个月,估计他都不回宫了。」 「是他?」 「他随我在宫中住过许久,所以知道宫里的规矩,奏章断然不会胡乱批的。我告诉他了,让他渭南市就问问你身边的公公,你既然肯放那些老东西在身边,自然是能办事的人。」 听到慕容必谦语带安慰,李玄放心了许多,却又不免有些奇怪,慕容必谦居然对他闻言劝慰。 年轻时或许还会幻想一些不太可能的感情,但到了这个年纪,已然知道,所有人都会有自己的路,生来就不同的人,注定是要各不相干。 看他开始吃饭,慕容必谦便出了门。 他吃了一些粥,但究竟是没什么食欲,很快就放到一旁。睡了两个时辰,却是到了深夜。 忽然想到甲板上散心,于是披了一件厚衣裳出去。 前些年往南边微服私访过一趟,短短的大半个月,行事匆匆,所以并没有外出的感觉,如今才有羁旅漂泊之感。 除了船舱,只觉凉风习习,夜空上银河倒垂,繁星万点,海上风浪拍打着船身,卷起的浪便如墨色的琉璃,在夜灯的光芒中碎成了千万片。 眼前的美景让他失神,直到身后有人轻咳,他才回过神。 慕容必谦道:「在看什么?」 「在看这碧波万里,不知是否是银汉倾斜而出。」 「我还以为你夜观星象,屈指一算,算到了今年收成。」慕容必谦笑吟吟。 「星象之学博大精深,我未曾习过,如何能会?」 慕容必谦看他抱憾的神色,登时来了兴头:「这个我略有涉猎。你瞧那颗,便是你的紫微星,旁边那个很亮的,就是荧惑星。荧惑星逆行而范紫薇……」 那是帝星暗淡,帝王即将驾崩的征兆。 慕容必谦不由得脸上变色,连看了李玄几眼。 如今在船上,还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要害他不成? 「怎么?」李玄转过头,看着他俊美的面容。 「没什么,多半是我看错了。」他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你半夜不睡,该不会想游回去吧?此地离中原甚远,够你游三五个月的。」 李玄冷冷地道:「你既无诚意送我回去,又何必消遣我?」 「啧啧,翻脸像翻书似的,你那些臣子受得了你么?」 「慕容兄既然无事,那在下就告辞了。」他平素唤他名字,后来唤他黄龙主,如今在船上,看着整艘大船的船夫弟子对黄龙主恭恭敬敬,他也愈发感觉到,这个人掌控的权势超出他的相像。若也唤他为黄龙主,无形当中和那些弟子一般,屈居人下。 「等等!」慕容必谦拉住他的袖子。 「你要作甚?」 「你叫我几声『阿兄』试试?听着很是舒服。」 「你叫我『阿兄』还差不多。」 他挣脱了慕容必谦的手,却被慕容必谦拦腰一抱,拖到了船头,脚踝上铁链撞击声不断响起,和着海浪的声音,甚是悦耳。 李玄吃了一惊,慕容必谦的手从他的衣裳下摆探入,摸到他的大腿根部,握住了他的分身。 「你叫不叫?」 他的声音七分温存而又带着三分淫邪,李玄不由得心尖发颤,伸手按住他的,却觉得在他的掌心中,自己的那里迅速抬了头。 身体的敏感度变得如此明显,让他脸上微微变色:「你待如何?」 「这里海浪声这么大,叫一声既没人听到,又不会少块肉。但你要是不叫的话,我就把你这里拔下来,拿去钓螃蟹。螃蟹的钳子十分有力,所以饵食最好是你这根软趴趴又十分有韧劲的……」 他心中震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佯叹了一口气,似是表示屈服:「你放手,我叫就是了。」 尽管两人之间年纪相若,而慕容必谦甚至他看起来年轻许多,但他极擅伪装,当即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 慕容必谦虽然不太满意,但也凑合了,应付地亲他的面颊一下,靠近他时,鼻端却闻到一丝轻微的腥味。 他心知古怪,问道:「你身上是有什么不适么?我帮你看一看脉象。」 「多谢黄龙主好意,我身上并不无妥。」他礼貌地一笑,起身走回房间。 足上有脚镣只能拖动,不能随意行走,看他走路时怎么学不会拖铁链,如今必定是磨伤了脚踝,流了血,所以才会有腥气。 既然快到龙宫岛,他又没有逃跑的意思,那脚镣自然也就可以除下来了。 次日,慕容必谦让人送了钥匙过去。 李玄一看到钥匙,便知道慕容必谦的意思,从昨天晚上慕容必谦并未越过雷池来看,慕容必谦对他没了那方面的兴趣。 这种感觉他最明白不过。 当天下权势在手,可以掌控一切时,他时常会有种错觉,认为自己没什么办不到。一旦有人不受他控制,他就会有种狂热的欲望,想要让对方臣服。 可惜有些人即使倾尽所有,也未必能得到。对于自己来说,慕容必谦就是那个自己无能为力的人,而对于慕容必谦来说,自己最是容易征服,自然也就无视了。 波平浪静时,慕容必谦过软拿了网去钓螃蟹,用的饵是章鱼肉,看到他来,正在穿饵的慕容必谦不怀好意地一笑。 他不由有些无语。绕过他,做到北橘身旁。 在旁钓鱼的北橘看他出神地看着海面,问他要不要垂钓,他点头应允。 海面的浮子动了动,他正要提起鱼竿,耳畔微痒,左耳嗡鸣声响,他转过头,堪堪和慕容必谦柔软的唇瓣擦过,不由心神皆震。 「你刚才没听到我说的话?」 「……刚才出了神,没注意。」 浮子刚刚沉下时,是鱼在试探鱼饵,还没有咬钩。看他样子就知道他不会钓鱼,慕容必谦就怕惊了鱼,所以只在他旁边提醒。但他竟然毫无反应。 若真是出神,怎么还能注意到海面上有了动静? 慕容必谦将手指搭在他腕上,面色越发阴沉,过了半晌,次啊放开他的手。 「你耳窍出血多久了?」 「出血了么?」他浑身不在意,「或许是出海后有些晕船。」 「晕船?」慕容必谦冷冷地道,「我未见过晕船会晕倒耳窍出血的,到底怎么回事?」 从未见过他为自己的事动怒,李玄却知道,这并不是关心,只不过是不想被自己敷衍。 李玄微笑道:「你既然精通医卜星相,却来问我一个从未习医的人,岂非问道于盲?」 慕容必谦看了他许久,却见他神色依然不起波澜,心中如电光火石般的一闪:他神情如此镇定,显然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体有恙,只是不想自己知道。 他心中五味杂陈,想问他许多问题,但话到口边却还是改为:「有时还会流鼻血,是不是?」 李玄沉默半晌,才道:「不错。」 「纵是耳膜破了,也不应流血不止,除非是……」他停了一停,才慢慢道,「你爱上我。」 李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肯定地说出了这句话,一瞬间震惊慌乱,面上却是看不出半点异状。饶是如此,他也过了许久才能开口:「难道就不能是药不对症?」 「这点小伤,普通人即使不用药,也会自愈。」慕容必谦道,「除了你心中爱慕于我,导致黄龙珠毒性散发,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是么?」他淡然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海上风大,黄龙主,请恕在下失陪。」 慕容必谦看到他进了船舱,神色有些怪异。 没想到在炼丹时减缓了黄龙珠的药性,居然还会有后遗症。亏他自负医术高明,竟然半点看不出来。原来这人早就对他心生好感,只是一直不说。 北橘初时看到两人说话靠的这么近,心中大是疑惑,此时李玄转身进了船舱,神色颇为不悦,而自家龙主面容古怪,想必是有了争执,不由心中忐忑,只盼龙主莫要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可惜黄龙主发现了他缩在一旁的身影,轻踢了他一脚:「起来。」 「龙主,他是谁啊?居然敢对你无礼,要不要属下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是个人质而已,不用你多事。」黄龙主随口回答,「随我去取药,拿去煎了。」 他每次回龙宫岛,都会采买许多药材,这次穿上带的药材虽不齐全,但可以用别的药暂时替代。 北橘心中嘀咕,随同黄龙主到了仓库取药,让人煎药时,顺道让人蒸腊汁饭。因为这副药不能沾鱼腥,所以鱼肉自然是不能再吃了。 在龙宫岛住久的人都知道,猪牛羊肉是多么难得。每年冬天运送肉的船将向用冰覆盖住,送到玄龙岛的寒潭石窟中储存,但也最多只能吃几个月,平时都是主要吃鱼虾。 他把饭和药汤都送到那人房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人未曾蓄须,看得出年少时算得上英俊,但鬓边少许风霜之色,看着似乎比黄龙主年纪还大些,想来也不太可能是黄龙主的新欢了。 「先生有什么事,尽可吩咐。」 「嗯。」 李玄应了一声,只动了几筷饭菜,就不吃了,却将那碗汤药喝尽。 在被慕容必谦发现真相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几乎承受不了巨大的刺激,不断收缩着,让他感到窒息。 本以为可以一生一世都不会吐露的感情,如今却是被一颗珠子拨的干干净净,让他毫无遮掩地站在那人面前,可是那人还可以轻佻地说:「你爱上我了。」 纵是不承认,又能如何? 本来旗鼓相当的交锋,成了一场注定会败亡的战争。 他知道那人一定回来,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赢取这场胜利。习惯了蛰伏,他并不感到等待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让失败者多等些时间,是胜利者的自由。 不是没有败过,只是没想到,他的一生小心翼翼,从未败过,而倒最后,却是以失败为结局。 「你吃的好少。」慕容必谦进来时,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在目光扫过只吃了几口的饭时,有些怪异,「是嫌饭菜不合胃口么?」 「还好,只是没食欲。」 慕容必谦沉默许久,才道:「是因为我?」 「……」李玄面无表情看向他。 他干咳了几声:「大概明天就到龙宫岛了。」 「嗯。」 慕容必谦有些憋闷,向他表白的美人不知有多少,他从来没有过心理压力。这人身份再高,毕竟也是凡夫俗子,怎地能让他变得这么奇怪。 「好吧,其实我就想问问你,你既然喜欢我,为何还能攻打龙宫岛?」 要回答他这个问题,自然要先承认他喜欢他。李玄觉得无可回避,于是道:「龙宫岛这个大毒瘤,我必然要尽力除去。你如此能耐,龙宫岛毁了也不会身死吧。」 「你太看得起我了。」慕容必谦冷哼一声。 「朕身为天子,儿女私情是早已摒弃了。若是你死了,我也会……十分不忍,可是此事不得不为。」 听到他缓慢而无情的话语,慕容必谦俊美的容颜上登时覆了一层严霜:「原来你对我的感情,并不在你的预料之中。如果你杀了我,就能让江山永固的话,你也会下手吧?」 李玄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开口。 「你可真是个好皇帝!」慕容必谦冷笑一声,摔门而出。 李玄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不由得暗淡了许多。在出兵前,他曾发了密诏,让他们生擒首恶,不要诛杀五龙。 他心里无可自拔地喜欢这个人,即使要考虑到江山百姓,心里总有一部分为他保留,给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 可这个人并不在乎。 慕容必谦想必早就忘记了,他牵着林世安的手时,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第五章 到龙宫岛时,已是深夜。 慕容必谦似乎并不像让他知道龙宫岛的消息,让人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睛,塞进一顶轿子。 当轿子停下时,李玄被人扶着进了门,才扯下了他眼睛上的黑布。 环顾了一眼,发现这里雕栏画栋,金砖铺地,果然比皇宫更要奢靡华丽。 一个身穿皇椅的男子引着他,进了后殿,穿过一条回廊,带他进了一个房间,房内的布设一律是明黄,恍惚觉得,和他的寝宫有些相像。 他和慕容必谦爱好秉性南辕北辙,这是唯一相同之处。 「龙主说了,然给你先住在这里。丑话说在前头,在宫里最好守规矩,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宫里?」他疑惑地问。 「没错,这里是黄龙宫,五龙宫最富丽堂皇的地方。」橙叶神色满是傲然,「土包子,你一辈子也没见过吧?」 「还好。」 「别装了,谁刚来时不眯了眼?」橙叶哼了一声,「但黄龙宫不养飞舞,过些天等你习惯了,就去干活。只有干活才有饭吃!」 「可以。」 「你这什么语气?没规矩!」 李玄觉得他盛气凌人,但因容貌俊美的缘故,颇有些想他的皇兄弟,所以只当时重回当年受人欺凌的日子。但听到他教训的话时,不由扫了他一眼。 他为帝多年,气势已成,只一眼就让橙叶即将出口的话堵在喉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 黄龙主让药童把丹炉中的丹液倒出,搓制成丸旁边跟着絮絮叨叨的橙叶。 「龙主,这人桀骜不恭,留在黄龙宫恐怕滋生隐患,要不要先带去青龙岛用刑?」 「用刑是不是太重了?」黄龙主似笑非笑。 「那至少也要打一顿吧?」 「这件事你去问黄庭黄素不就可以了?」 黄庭和黄素均为十二紫蛟,两人正是一对孪生兄弟,心意相通,并称龙宫双壁,让其他龙主羡慕不已。 但对黄龙主来说,这两人过于显眼,带到中原几乎万人空巷,掷果盈车,很是麻烦,所以平日只留他们在龙宫岛坐镇。 他们朝夕相处,感情渐深,一同陪伴黄龙主时,眉目传情,弄得黄龙主倒像是夹在他们当中一般,所以也就不太管他们了。 「黄庭大人说吗,这人既不是奴,又没有位分,不知按那章岛规,让属下来请示龙主。」 「他们都不管了,你管这个作甚?我真是太宠你了,让你没轻没重的!」 橙叶虽说是二阶弟子,但因陪伴黄龙主多年,在黄龙岛中比四位紫蛟还风光,更不必说凌驾于其余人之上,此时被黄龙主斥责,却仍便着脖子道:「龙主若是要属下按客人之礼待之,属下便绝无二话,但若是客人,就要住在别院,宫中只能有被宠幸的弟子留宿。」 黄龙主不由得有些头疼,他把李玄带回宫,一时却表示不知怎么处置,原先是想要他向四位龙主赔罪,但在船上发生了那件事后,他甚至有些不想和李玄相见。 对他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有厌恶,有敬意,更有一种面对敌手时的兴奋感,但他能确信,和那种油然而生的倾慕爱意并不相同。 若是黄龙主毒性蔓延,李玄注定会死,而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算一算黄龙珠的毒性又要发作了,他和他难免要有肌肤之亲…… 黄龙主沈吟片刻,道:「那就按一阶弟子给他配饰衣裳,让他前来陪伴我。」 「龙主能不能认真点?」橙叶等着他,「刚上岛的人最多只能为六阶,怎么能立刻升为一阶弟子?」 「他虽然才上岛,但陪我也有十年了。按三年一次升龙会,他升任一阶不算太快吧?何况一飞冲天又不是没有先例。你莫忘了,老赤龙主当年力排众议,点了血蛟的事。本座只不过点一个一阶弟子,什么时候容得你说三道四?」 「十年?」橙叶脸色大变,「为什么属下一直跟随龙主,却从来不知道?」 「难道本座做什么事,还要只会你一声?」 听得黄龙主竟似动了真怒,橙叶连忙跪了下来,连称不敢。 黄龙主却是余怒未消:「你以后不必再来伺候我了!」 橙叶一听,面色苍白,几乎软倒在地上。 黄龙岛第一受宠弟子被龙主斥责的消息无声无息地传播了开去,许多人都对这个神秘人有了好奇心。只可惜不得允许,不能进入黄龙宫,只能从宫中侍卫口中探知一二。 据说这人终日不出房门,相貌比一阶弟子的橙影、金翡等人也差了一筹,和龙主见面的次数微乎其微,只不过是个人质,所以才得黄龙主重视。 多半是橙叶惹了黄龙主震怒吗,所以才怪罪得到旁人身上。 众人的疑心散去,也不再关注此事。 ◇◆◇ 李玄坐在桌前,看着桌上漆木盘中的赏赐。 同样是黄袍,这一件却不似龙袍盘领窄袖,双肩日月,让人感觉十分肃穆,而是普通交领,金线凤凰,尊贵之气少了些许,却多了三分风流。 黄龙岛上穿黄衫的比比皆是,乳黄鹅黄者多谢,金色次之,正黄则更是稀少。前些日子两个一般慕言过的俊秀男子来看他时,身上的衣裳就是正黄色,和这件制式相仿,制式衣袍上编着蛟纹。 和慕容必谦的爱侍没什么可说的,他态度十分冷淡,那两人便十分知趣地离开了。 一同送来的还有四个侍从,对他态度很是恭敬,想来是黄龙主事先吩咐过的,所以没有多嘴多舌,视图盘问他。 汤药并没有断,或许是黄龙主医术更高明,他竟感觉左耳没有那么痛楚,只是头疼的毛病更是严重,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慕容必谦在他申报说话的声音。 这似乎是的了疮症,但他却不想阻止。 既然和那个人成了死敌,那么有一个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柔情百转地对自己说那些温存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 「大人,龙主请你到他宫中伺候。」橙叶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因着差了一阶,他就不得不对这人恭敬一些,心中虽然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 李玄心知必然有这一天,没想到乐的这般快。微微一怔,才想到今日是入梦之期了。 他其实宁可和梦中的慕容必谦相见,也不愿和现实中的黄龙主说话。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道:「请阁下带路。」 橙叶看他行止,是自己永远及不上的威严仪态,一怔之下,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苦。 彼此相差不远,会感觉到嫉妒,但相差太远时,却让人感觉到沮丧,再也没有相争的心。所谓望其项背而追赶不及,自然再也不会去追赶。 ◇◆◇ 李玄进入前殿时,前殿上笙歌并没有停。 像是进到一个荒淫的国君殿前,即使看到酒池肉林,李玄也不会感到惊讶,何况只是一场歌舞。 上百名女乐在奏曲,烛影摇红,之间一个身着金鳞鱼摆的窈窕少女赤足在殿中舞蹈,仿佛即将幻化成龙,令人目眩神驰。 橙叶将他从侧门引入,但在席上坐着的高阶弟子却都纷纷看了过来。 黄龙主坐在主位上,一手端着紫金杯,怀中还抱着一个美丽少年。 那少年你穿着黄缎的女子肚兜,外着半透明的黄销,依稀能看到他四肢修长雪白,令男人血脉喷张。若非胸部平坦,喉结微起,几乎雌雄莫辩。 黄龙主的手不规矩地在少年胸前移动,看到李玄来时,上下扫了他一眼,似乎颇为满意,发现李玄面无表情地打量自己怀中的金锦,虽然毫无鄙视嫉妒之意,但他不觉有些尴尬,拍了拍金锦的肩膀,道:你去罢!」 金锦虽然不明其意,也只好整了衣裳,行礼告退。 「来,过来坐。」黄龙主随意地拍了拍原来金锦做的地方。 「生受不起。」 黄龙主似乎也注意到众人的注视的目光。 他不想自己私下去找李玄,于是就趁着今日召集弟子淫乐时,请他过来一见。想着人多不至于那么尴尬,却没想到这一幕却像是有些下马威,难怪他神色冷峻。 此时既然错了,索性厚颜无耻:「那就给本座倒酒。」 「你没有手吗?」 黄龙主听得出他声音虽低,却是十分严厉,于是也小声回了一句:「我的手暂时不能动了,快来倒!」 脸皮厚到这种程度,李玄也无可奈何,只得上前执壶,给他倒了一杯。 黄龙主看他衣襟口微露出的蜜色肌肤,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酒杯刚满,就一饮而尽。 此时一个黄衣弟子上前行礼道:「这位一阶弟子不知如何称呼?在下橙影,在黄龙宫中二十余年,未睹尊范,实是抱憾!」 李玄还未及说话,黄龙主已道:「叫他黄玄便可。」 橙影又道:「但凡高阶弟子,都擅长一技,不知黄玄大人擅长的是文才还是武功?」 黄龙主冷冷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本座会任命无才无德之辈为尊?」 橙影坦然道:「不敢。龙宫岛身居高位者,都是人间俊杰。每年升龙会,都是我龙宫岛弟子大放异彩之时,纵是未经升龙会而任高位的,也都是在中原有惊世之名。属下不才,愿和这位新任的一阶弟子比试六艺或是武功。」 「他身染奇疾,不能和你比试。」 「龙主医术冠绝天下,有何病症不能治?倒是龙主处处维护于他,莫非另有隐情?」 黄龙主冷冷道:「橙影,别以为本座不敢罚你!」 李玄所擅长的是帝王术,其余所学的都十分平庸,况且这等以色侍人之辈,他也不屑与之相比。不过听此人所言,龙宫岛上执事的都是颇有能耐的人,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龙主若是行事不公,属下可否请紫蛟大人评断?」 此时黄庭和黄素两人都在殿上,一看这局面,便知橙影是图谋已久,及时李玄今天不出现,他也会另外找机会挑衅。 两人对视一眼,作为兄长的黄庭起身道:「橙影刺眼甚是有礼,不过升龙会上比试的才艺甚多,不能单从温采或是武功评断,若是相貌绝美,或是雅擅床技的,都可以破格提升。恕我兄弟二人眼拙,不知这位大人擅长的是……」 黄庭打量着李玄,李玄一听话题歪倒了淫靡无耻的地方,这些人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讨论,不由一阵恍惚,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黄龙主想了想,李玄早就被自己传授过全本双修功,比其他弟子要强了许多,于是道:「他专精床技,纵使用尽技巧,也能一炷香的时间不射。」 橙影道:「除了龙主言之灼灼,其余无人得见。」 黄龙主冷冷道:「你不过是个一阶弟子,和他也是平阶,得不到允许,你不能碰他。」 黄庭看到事情闹僵,若是一定要争个是非曲直,或许会搅得龙宫岛一片混乱,于是道:「不如请各位弟子先行退下,有我们兄弟二人评断,橙影想必是信得过我们的。评断时不会与黄玄肌肤相亲,只借助外物刺激……」 李玄只觉得他们所说的话越来越让人不懂,但不妨碍他感觉到一阵危险气息,他沉声道:「你们想做什么?」 黄龙主知道他在情事上向来拘束,对荒淫之事很是抵制,但入乡随俗,他在龙宫岛上久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道:「没事的,黄庭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伤到你,最多只是看一看你。」 他伸手就要揽住李玄的腰,李玄却倒退了一步,一脚将桌上的酒菜掀翻,拾起一块碎瓷便要抵在喉间。 他才握在手中,手腕便被黄龙主扣住,只轻轻一抚,他便手腕剧震,瓷片掉落在地,。 黄庭提醒道:「龙主,若是点穴阻主气血运行,便不能作数了。」 「本座自是知道。」黄龙主冷哼一声,用要带将他的手反缚在身后。 李玄颤声道:「慕容兄!我是瞎了眼才……」 黄龙主微笑道:「只许你心狠,难道就不许我无情么?」 李玄只觉心中一片冰凉,却听黄龙主吩咐弟子拿器物进来。低于一阶的弟子都被驱逐了出去,就连橙影一额不能留在大殿,但器物却由他挑选。 因一炷香的时间不长不短,所以黄杨木盘中饭盒一瓶竹叶青,一支金松塔,一支粗如儿臂的玉势。 黄龙主脸上带着笑意,但心下不由皱眉。 他不是打发不了橙影,其实事态朝着这方向发展,是因他放任这件事发生之故。 可是,橙影的应对让他生出一种怒意。 橙影对橙叶爱护已久,从不掩饰他的感情。橙叶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如今失了宠,他为橙叶出奇本是无可厚非,但想要人命,未免过于恶毒。 这三样器物并不单纯用来刺激性欲。 金松塔是金鳞攒成的一串倒生的松果型,放进去时容易,取出时鳞片倒刮内壁,血肉模糊,人立时就要残疾。 那玉势这般粗大,倒弄一炷香的时间,穴口及时不撑破,恐怕也松了,不能再用。只有竹叶青勉强好一些,虽然也会伤身,但只要时候立刻用内功调养,还能慢慢回转。 他跳了竹叶青,对黄素道:「燃香。」 黄素将木盘中的一支线香点燃,插到香炉里。 他拨开木质瓶塞,空气中登时弥漫着一股浓烈得有些刺鼻的酒香——原来这竟是陈年烈酒,比烧刀子的更猛烈许多。 橙影果然狠毒,但他以前还不敢如此,想必是因为自己并没有明确地维护李玄的缘故。 他知道李玄在他心里并不重要,他又不想得罪一个强仇大敌,索性就将李玄废了。在龙宫岛上,身体无法再欢爱,便不可能再与他为敌。 黄龙主想来不反对别人揣测他的想法,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实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李玄看到黄龙主神色阴沉,拿了烈酒欺身而至。他虽然不知黄龙主要做什么,但不妨碍他猜到黄龙主不怀好意。 黄龙主俯身在他身上,他双腿被压在身后,不能动弹,只能屈膝去撞黄龙主腰眼。但黄素抢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腿。 他虽然不似兄长黄庭那般能言善辩,但身体敏捷许多,扣住李玄的脚踝,历史就让李玄不能动弹。 李玄又惊又怒,不由对黄龙主道:「慕容必谦!我岂能受别人所辱?」 此时女乐和一干弟子都退离了大殿,还有人抬了一架屏风过来,遮住了这片春光,以防人窥视。 此时大殿之上,除了他和慕容必谦外,也就只有黄庭和黄素,但黄庭黄素毕竟是外人。 黄龙主道:「不管你是何等身份,来我龙宫岛都只能按我岛规做事。你棋力平平,书画也不擅长,武功也不会,你要别人心服?」 「朕……为何要你龙宫岛的人心服?」 他不断挣扎,黄素没有用内劲,一时控制不了他吗,便说道:「黄庭,你去按着他右腿,好让龙主浇酒。」 黄庭一直袖手旁观,正觉得有些奇怪,此人身居高阶,居然对黄龙主如此无礼,对龙宫岛的岛规更不知情? 念头只一转,听到弟弟叫他,便去帮弟弟制住李玄的另一条腿,并将他的腰也提了起来,使得后庭朝上,与黄素一同除去他的裤子。 由于李玄的双手被缚,解开腰带后,扯开衣襟,衣裳只能退到肩膀处,露出锁骨胸膛一大片麦色肌肤。 黄庭的面色更是怪异。黄龙主的口味一向是喜欢金锦那类的白皙美人,此人肤色并不白皙,可见这人并不是黄龙主的新欢。 可惜那橙叶不明就里,平白喝了一壶干醋。 却听黄龙主笑道:「玄儿,若是忍不住,便要罚做下奴,到时人人可以上你了。」 其实岛规上并没有这条规矩,何况是他提出的技艺,李玄并没有应允,但是李玄若是做不到,却是大大丢了他的面子。 李玄幼年时虽受过兄弟欺凌,但也从未被人这般凌辱,和在大庭广众下被强暴几乎无甚区别,此时听到黄龙主威胁,不由浑身颤抖。 慕容必谦在他心中,无疑比所有人都重要,可是这个人却要当着别人的面羞辱他。 他登时感到耳畔忽然一阵轰鸣,口中涌起一股铁锈的咸腥气,却是勉强吞咽了下去。 在这龙宫岛上,他孤身一人,人人都有可能与他为敌,黄龙主更是罪魁祸首,他又何必在仇家面前示弱? 只可恨……这个人,竟然负了他。 黄龙主用之间抚弄了蜜穴片刻,蜜穴便开始蠕动着露出了缝隙,他便将酒慢慢注入他的后穴中。 酒浆极浓,浇入蜜穴时,竟拉出一道银丝。 柔嫩的肉穴碰触到烈酒,便如烈焰灼烧,让李玄一阵颤抖,黄庭和黄素险些住不住他。 那酒浆像是倾倒不完的一般,绵延不绝。他只觉得内壁火辣辣的刺痛,小腹微微隆起。 酒瓶的容量几乎有一大大碗公,他几乎无法容纳,只能不断喘息。 酒气蔓延全身,他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下腹却是极胀,像是要胀爆了一般。 若是即可身死,或可不用手这些零碎的折磨。 此时他头晕目眩,像是酗酒,浑身变得无力,烈酒在腹中,仿佛千万把匕首不断刺在肉穴里,辗转不能停止。 黄龙主将酒倒完,顺手将塞子塞到他的穴口,还往内顶了一下。及时黄庭和黄素放开他,他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只能靠在黄庭身上。 明明看起来十分强健的身体,此时却显得甚是虚弱,黄庭不由得有些错愕。从刚才到现在,此人竟然一声不吭,如此酷刑之下,不得不让人心中佩服。 「没想到玄儿的酒量这么大,整瓶都喝了进去。」黄龙主笑吟吟地道:「我以前真是小瞧了玄儿!」 他无声地喘息着,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些许鬓发黏在轮廓极深的面庞上,渐去了几分凌厉,露出他难得一见的弱势,可惜黄龙主并没有注意,只看着小穴在翕动着。 此时黄素取了一支孔雀羽,请卢瑟的翎毛落在他胸前的乳首上,轻巧地逗弄着。 下体的疼痛让他几乎注意不到乳首的麻痒,但他的身体却能先一步反应,他几乎是立刻看到褐色的乳首迅速的挺立起来。 他不由得视图挣扎,却是被黄土扣紧肩膀,无法动弹半分。 被调教得极为敏感的身体经不起半分逗弄,前段的分身几乎是立刻挺立了起来。 他喘息着,汗水顺着背脊滑落,淋漓如雨。 「真是没用,居然硬了。」黄龙主捏了他的分身一下,语带警告,「注意别射出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李玄已无力思考,分身疼痛,登时软了下来,聚集最后一分力气运起内功心法,让欲望慢慢消退下去。 明知黄龙主是作弊,黄庭和黄素并不插口。 他们早已明白,这一场所谓的考评并不由他们主导。 线香一点一点的燃着,空气中漂浮着混合了酒香的香味,浓郁的让人频频皱眉。 看到黄素不动,而李玄也闭上眼睛,像是不愿理睬自己,黄龙主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从黄素手上拿过了孔雀羽,逗弄着李玄平坦的下腹和双乳。 瞬间绷紧的小腹显示了李玄并不是毫无所觉。黄龙主唇角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羽毛轻落在他的马眼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 如此轻盈的挑逗,却是比简单的套弄更残酷百倍。 李玄感到自己的头颅疼痛莫名,他几乎无法呼吸,眼前渐渐漆黑,登时不省人事。 黄龙主看他闭目不语,便以为他未到极限,此时发现他头垂到了一旁,人已昏厥,不由一怔。 黄庭轻声道:「龙主,他的衣裳都湿了,还要继续吗?」 此时,一炷香还有一点没有结束。但这线香比普通的香要耐烧许多,其实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黄龙主闻言不由一惊,伸手一摸他的背部,果然衣衫一惊湿透。 他重病未愈,又出了这一身冷汗,怕是会有些不好。 黄龙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虽擅长岐黄之术,但其实毫无大夫所有的悲天悯人,只知李玄所患之疾因自身而起,只要断绝情思,便能不药而愈。 他断然不会爱上这个心中只有国家之念的男人,要断绝对方的非分之想,只有让他对自己心生反感。却没想到区区一次逗弄,给他造成的打击竟然如此之大。 他让黄庭让开,伸手托住了他的背部,让黄素取了金盆,拔掉木塞,使得酒浆溜出来。 李玄躺在他怀中,便如他将他带出宫时一般,毫无知觉,但却比那次更轻了些,背部的蝴蝶骨都凸显出来。 从他肉穴中涌出的酒浆中没有异味吗,可见他这些天是真的没食欲,而不是故意刁难别人。 黄龙主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摸他的脉象都觉得有些不准了。于是吩咐道:「你们出去吧。」 黄庭颇有些迟疑,这人看起来也只有一口气了,纵是黄龙主医术无双,怕也是难以救活,却遭黄素狠狠地剜了一眼。 黄庭心知黄素误会,只好随黄素出去了大殿。 此时李玄面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而下体红艳的蜜穴却被烈酒炙烧的发白,显然此处虽无伤痕,但却是受伤极重,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交欢,都会造成他极大的痛楚。 黄龙主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只觉得触碰的地方肌肤冰凉,而且他脉象混乱至极。 他从怀中拿了玉瓶,倒了一颗回春丹,放入他口中吗,心绪竟是十分不宁吗,于是将人抱起,往房中走去。 第六章 从京城到海上,一路上他都点了李玄的昏睡穴,连续昏睡不醒并不足为奇,但如今他呼吸极微,心跳时快时慢,若是这么昏睡下去,或许再也不能醒转了。 幸运的是在龙宫岛上丹药齐全,又会针灸,再重的病,只要生机未断,他都能挽救回来。龙宫岛上因为淫乱而病得比他还重的比比皆是,他经验丰富,初时惊慌了片刻,此时已镇定下来。 他施了针,在床边坐了片刻,听得床上的男人低吟了一声,便知他即将醒转。 此时是紧要关头,自然不能前功尽弃,最好让他对自己完全死了心。 他将金针交给药童,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李玄满含喜悦地问:「我这是在梦中么?竟又梦到你了。」 他吃了一惊,却见李玄拉住药童的手,轻声道:「必谦看来却是比前些日子要清减多了,难不成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这名叫黄柏的药童只不过七、八岁大些,张惶失措地挣脱了他:「公子,你……」 黄龙主让黄柏退下,走到李玄面前,冷笑道:「你发什么疯?连人都认错了?」 李玄迷茫地看了他半晌,神色恍惚:「莫要怪我,你知道的,我头很疼……」 「头疼?头疼你怎么从来不说?」黄龙主不由得吃了一惊,再次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脉象依然滑涩发虚,却只是亏了身体,头部并无血脉不通的样子。 「你是装病骗我?」黄龙主哼了一声,转身便行。 李玄呆了呆。 他在梦中他和慕容必谦亲近缠绵,慕容必谦也对他百般温柔,极少出言讽刺过他,这次这个梦中的世界却是十分古怪,慕容必谦忽而神色亲昵地在他身旁看他,忽而变色斥责于他,令他头部的某根神经仿佛撕扯一般疼痛。 他左手按住太阳穴,却见慕容必谦已走远,连忙下床追了上去,从慕容必谦的身后抱住他的腰:「不要走,是我不好,莫要生我的气了。」 「你哪里不好?」 李玄苦苦思索了片刻,却发现一切都想不起来,他像是沉浸在这个梦中,无法醒转。 「我不该乱吃飞醋,气你和林世安厮混?」他试探地问。 慕容必谦皱了皱眉,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他怎么还提? 莫非他把刚才在大殿发生的事完全忘记,甚至连自己羞辱过他的事也忘了? 慕容必谦仍然不能相信,这么理智的一个人竟然说疯就疯了,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说道:「那我以后和别人在一起时,你要心平气和地,对他们也要恭敬一些。」 李玄犹疑片刻,点了点头:「好,但你也不可再生我的气?」 「这是自然。」慕容必谦看他小心温存的神情,似乎真的担心自己恼了他,于是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却是被他轻抓住了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目光仍然痴迷地看着他:「既然梦到了你,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做那件事了?」 黄龙主目光一凝,往他下身看去:「你那里不疼?」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感觉到后庭传来的痛楚,倒抽了一口凉气,却是摇头道:「不碍事。」 「你又要骗我?」 「我从来不曾骗过你。」 黄龙主使了个眼色,黄柏就退了出去,顺手为他们掩上房门。 「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还骗我说,你是司天监的小官。」 「有么?」他皱眉苦思,却是越想越是面色苍白,「朕……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黄龙主看他焦虑的神色不似作伪,心里竟不由得有些发苦。 一直以为他的病没有那么重,也一直以为他对自己只是有些爱慕占有之意,却没想到患了心疾,这却是能令良医束手的病症。 想到今日召他前来,原意也是想和他一番亲热,借机缓了黄龙珠的毒性,谁知事发突然,倒是将这件事给忘了。如今他那里刚被烈酒灌过,恐怕是承受不了另一场欢爱。 这个人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就连他也以为,他对于自己的感情淡薄,早晚可收回去。却是不曾想,错待了他,竟然让他心神崩溃。 李玄凑近黄龙主的唇瓣,轻轻一吻,有些疑惑:「怎地好像比上次好像真实了许多。」 「本来就不是在梦中。」黄龙主颇为无奈。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李玄微微一笑,凑上前继续吻住了他。 黄龙主一直好奇李玄在梦中幻想出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如今却是解了他的疑惑。梦中的自己似乎没有多大变化,可是梦中的李玄却是抛弃了羞耻心,恣意放纵感情接近他。 李玄甚至用舌尖主动进入他口中,撩拨着与他缠绵。 黄龙主只觉得自己喘息声渐渐粗重,猛地抱住了他,将他放到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无声无息地承载着两人的爱欲。 李玄主动脱下裤子,分开双腿夹住他的腰,目光炽热而危险地看着他,似乎意味着若是黄龙主不迎合,他就要采取攻势。 黄龙主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你要是受伤了,可别怪我。」 「既是梦中,又怎么可能会受伤?」李玄迷惑不解,却是扭转着腰身磨蹭他的身体。 被黄龙珠七年调教过的身体敏感而多情,在解除了世俗和理智的枷锁后,他像是瞬间燃烧的火焰,掠夺一般要将黄龙主的身体占据。 黄龙主亦是不由得感到浑身血液奔流,但手指在碰触到仿佛一触即破的穴口时,却还是维持着仅剩的理智,托着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走到柜子旁摸了一盒销魂膏,他将脂膏均匀地抹在李玄的后穴上,李玄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 居然敢发出这么淫荡的声音,若他知道并非梦境,恐怕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黄龙主难得地有点正义感作祟,然而对着一个疯子做这种事,这还是第一次。 他抬头看了李玄一眼,却见他神采奕奕地看着自己:「必谦,快进来吧!我等不及了。」 黄龙主被他这么热烈地邀请,竟觉血脉贲张,再也克制不住,用昂扬的分身进了他的密穴。被烈酒灼烧过的地方滚烫得让他浑身颤栗起来,疯狂地想要进去得更深。 许是疼痛刺激到李玄,他的额上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却浑然无事地吻了吻黄龙主的唇:「世间男子,没一个及得上你好看。」 黄龙主不由得一怔。在龙宫岛上,所有人都知他喜怒无常,没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夸他俊美。 「你若是见着我那些兄弟,就不会这么说了。」 李玄皱眉想了一下,才道:「不,那些人不是你,所以不如你。」 这句话很明显地让人觉察到他脑子部分受损,使得他表意不清。 黄龙主紧紧抱着他,感到下体被缠得更紧,快感源源不断地涌上,冲破了他的理智,不由得抬起他的腿,疯狂抽插起来。 「啊……」身下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呻吟,声音里尽是欢愉快活,「好舒服,再用力一些……」 黄龙主担心伤到了他,留了几分劲,但被他叫得理智全无,忍不住抽插得更快,将身下一大片地毯都揉得皱了起来。 他的手摸过李玄的每一寸肌肤,都会得到他颤栗地回应。 「必谦真的再好也没有了。」李玄用手摸着他的面庞,目光中无限眷恋和怜惜,像是万分割舍不下。 黄龙主却觉得有些可笑:「我再好也及不上你的江山吧?」 他疲倦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江山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不属于我自己……」 他语义不通的解释在黄龙主听来更是狡辩,此时正是水乳交融之时,听这些令人扫兴的借口实在是没趣得很,不由迅速地抽插起来,不断刺激他的敏感之处。 李玄登时失神,忘了自己刚才还要说什么,「啊」地惊呼一声,开始呻吟不断。 「必谦……好难受,好,好舒服……」他口中胡乱地叫着,「慢一些,我不行了……我要出来了……」 「不是教过你双修功法么?你要敢射在我前面,我就……」 他话没说完,一股白浊就从李玄的前端喷涌而出,让他将要说出的话咽了下去。 李玄浑身颤栗着,沉浸在极致的快感中,却是下意识地绞紧了肉穴。 听到他语带责备,李玄慌忙解释道:「我运功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用……」 委屈的声音让黄龙主不好苛责于他,而且就连他自己,被肉穴的收缩刺激得几乎要射了出来。 黄龙主在最后时刻忽然想到,如今李玄还在梦境之中,若是射了出来,导致他立时清醒,恐怕反手就是一巴掌,让自己滚出去,从此再也不会有这么激荡振奋的时候。 他对梦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居然态度完全不一样。 黄龙主不由得生出了一阵难以形容的嫉妒。不过嫉妒一个完全不存在的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若是他臆想出来的「慕容必谦」和自己不应该有差别,否则他必然早就从梦中惊醒了。 「下次我定会忍住。」李玄叫得嗓音有些沙哑,将他抱得更紧,「你再继续吧。」 黄龙主正要回答,却被他吻住了嘴唇。 不是没有人这么热情过,但从来没有人在和他欢爱时,即使处于被动的位置还试图掌控全局,甚至还真的影响到他。 只略一迟疑,李玄的舌尖就已撬开他的牙关,轻巧地挑逗他的舌尖,却只是轻轻一触,旋即滑过他的上颌。 如此精湛的吻技,自然是千锤百炼而来。 黄龙主几乎是立时想到了他的三宫六院,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愉,与他舌尖缠在了一起。 两人并非没有亲吻过,大多浅尝辄止,从未有这么深入纠缠。 一吻已毕,都是喘息不止。 黄龙主仍是意犹未尽,手掌托起他的身躯,和自己更贴近了许多。他能感觉到李玄的下体正一张一缩地逗弄自己的分身,让他只觉情欲汹涌而来,太阳穴突突地跳。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已然超出了黄龙岛许多人了。若是李玄当年就有这么精湛的技巧,自己断然对他割舍不下。 分身在他身体里进出得越来越快,在当他达到高潮时,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愉悦之感,令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对身下的男人无限满意,恐怕再也没有人似他这么让自己快活。 看来五色龙珠的传言不虚,可是早已去世多年的父亲却是未曾对他提起。他们黄龙一脉精擅丹术,但父亲却曾对他说,丹毒不可不察,须谨慎用之。 若是他没有减轻黄龙珠的药性,或许他早就能让李玄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但到今天这一步,却也经过无数次的巧合。 若是李玄硬气一些,受他凌辱之时想不开自尽,那也是万事皆休。他曾经鄙弃过这个人为了手中权势,怎么折辱都能忍下来,如今却觉得庆幸。 精关已开,体液不断地涌进李玄的肉穴中。 李玄神色虽然困倦,却是紧紧拉着他的手:「必谦,我不想和你分开。」 情事上的满足,让黄龙主对他的观感并没有那么苛刻,心中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温柔之感:「不必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不再担心李玄一场梦醒过来又恢复正常,若他只是做梦的话,此时黄龙珠毒性缓解,也早该恢复神智。 他唤了一个弟子进来,开了药方,让他去熬了可治痰迷心窍的旋覆代赭汤。 旋覆花吃了会让人气色变差,所以这一味药在龙宫岛不多,许多弟子宁死也不肯让自己的容貌稍有损伤,所以绝不碰旋覆花。 黄龙主赌咒发誓了自己绝不会趁他睡觉时离开,李玄仍然不肯信他,睡着了还抓着他的手不放。无奈之下只得陪着他睡。 过了几个时辰,他迷蒙间感觉有人在亲吻自己的唇,睁开眼睛时,却见李玄微笑看他:「你醒了?」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被囚龙索困住的那个时候,猛然间完全清醒过来:「我在哪里?」 却见李玄跪坐在自己身前,神情看似寻常,从他会亲昵地给自己拭汗就知道,他绝对没有清醒过来。 「必谦自然是在我的梦中。」李玄十分肯定地道。 慕容必谦一头冷汗,却见窗外昏暗,也不知是何时。让人传了巾帕温水清洗,用了些膳食,李玄却说自己不饿。 「不饿?你多久没吃饭了?」他有些气恼。 「既然是在梦中,又怎么会饿?若是当真饿了,梦中进食又岂能果腹?」 他一怔,实是不知怎么反驳,却见李玄笑道:「必谦不说话的样子,也迷人至极。」 他时间再多,也不能浪费在疯子身上,把碗筷一放,冷声道:「你到底吃不吃了?」 「若是必谦喂我的话……」 「要不要我嚼碎了喂你?」他欺身上前,作势要吻李玄,未曾想李玄一把将他抱在了怀中,先行吻了上去。 肢体一碰触,黄龙之就将吃饭的事忘记到九霄云外,和他好一阵缠绵亲吻。 彼此分开时,李玄却还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说道:「必谦的味道真好,若是必谦是女子就好了。」 「为何要我是女子?你是女子还差不多。」黄龙主立时感到有些不对,「你是女子于我也无益,我又不用你传宗接代。」 李玄也不说话,脚趾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他的大腿,神情也带着万分的诱惑:「必谦,你若是不成的话,要不让我试试?」 「谁说我不成了?」黄龙主很是不快。几乎没人胆敢在这方面质疑他,于是扑上去,上下其手了片刻,下体的欲火登时已被点燃。 「龙主,药汤熬好了……」一个弟子站在门外,看到两人又抱在了一起,不由目瞪口呆,连手里的汤碗都险些拿不稳了。 黄龙主看到连门都不关两人就开始云雨,这也怪不得自己打扰。于是从李玄身上爬起来,干咳一声:「放在桌上。」 那弟子目不斜视,端着药汤放到桌上,旋即退了出去。 黄龙岛上已有流言蜚语,说是黄龙主移情别恋在这个老男人身上,这老男人一无足取,单只有一样好处,就是能持久。 持久算是啥好处?龙主又不可能做被动的一方。 他有些愤愤不平,不过随即也是释然。想来黄龙主也只是一时兴起,多半久而久之就没兴趣了。 黄龙主却是顾不得被人看到会是什么想法,随手拿了两颗止咳丹弹在门边上,两侧的门发出绵延悠长的声音,慢慢合拢。 「来,把这碗药喝了。」 「为什么在梦里还要喝药?」李玄喃喃地道。 「不是做梦。」反驳了太多次,黄龙主都有些麻木了。 「每次梦中你都这么说。」 「你到底喝不喝?」 「不喝,好苦。」李玄十分坚决。 黄龙主哪有耐心慢慢劝慰,端了药碗含了一口,对准他的唇就吻了上去。他轻咦了一声,倒是没有拒绝,与他唇齿纠缠。 一吻过后,李玄又是有些情动,抱着他不肯放开,满是痴迷的神色。 黄龙主竟有些克制不住,又与他翻云覆雨。 李玄不断呻吟呼喊,到中途时口中冒烟,不断哀求着要喝水,黄龙主便把那一碗汤药都喂给了他。这次他却不再嫌苦,全都喝完了。 只可惜汤药入他口中,竟是浑然无效。 这一次缠绵,又到了半夜。 黄龙主让人烧了热水盛放在木桶中共浴。在水中李玄再次握住他的分身,逗弄起来。 黄龙主再是金枪不倒,也只好苦笑着按住他的手:「等吃完饭再说,上一顿还没吃,你不饿,我却是饿得很了。」 他虽然十分不愿,却也只好放开他。 黄龙主看他失落的神情,不由有些好笑。相识十年,偶尔看到他脸上有表情,却是虚伪造作至极,目的也是为了欺骗自己,甚至暗自猜测,他面上肌肉未曾下垂,是不是因为早就僵硬。如今看他对自己十分依恋,才知道他其实爱恋自己极深,不由亲了亲他的面颊:「吃完饭我们再玩。」 李玄登时欢欣喜悦,回吻了他:「你不可骗我。」 黄龙主自然答应。 就这般两人除了吃饭沐浴,就连睡觉也在一处。黄龙主也不知自己怎地竟能一直不出房门一步。他暗自猜测,想必是炼丹已久,他的耐性便好了许多,再加上他上了年纪,所以不再像年轻时浮躁。 第七章 也不知厮混了多少天,这一日有弟子来传讯,他便让李玄休息,自己披了衣裳出门。 李玄看他离开,也不阻止。数日的交媾虽然泄身的次数不多,但交合过久,摩擦得甬穴十分疼痛。两人习惯了累的时候就暂且休息,所以李玄也不怀疑他一去不回。他体力不如武功高强的黄龙主,只是被黄龙主抱着就有种莫名的激动兴奋,让他停不下来。 黄龙主出了门,那弟子却是玄龙岛上的,说是玄龙主请他到中原救一个人。 玄龙主相貌阴柔,性情难测,和黄龙主两人一向合不来,许是水土相克之故,不足为奇。 黄龙主没兴趣千里迢迢地去救人,于是对那弟子说自己在闭关,有事玄龙主自己想办法回来。 即使玄龙主在信中不提,他也猜得出必定是玄龙主伤心太过,以致于连日倾盆大雨,阻了自己行程。 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淹了龙宫岛的人也要付出代价。 那弟子十分失望,也只好怏怏去了。 黄龙主正要回转身,却见院落中跪着一个淡黄衣裳的青年男子,发梢带有露水,也不知他跪了多久,看到自己时,神色微微恍惚:「龙主……」 声音沙哑至极。 旁边一个守卫弟子似乎看出黄龙主有些不忍,小声道:「龙主,橙叶大人跪着有七日了,他是来道歉的,希望龙主原谅他无心之过。」 「起来吧!」黄龙主抬了抬手。 「请龙主把橙影大人的过错也一并饶了吧。」 黄龙主初时的心软,此时又有些恼怒,他在龙宫岛三十余年,争宠夺爱的什么心计未曾见过,这种苦肉计是他最看不上眼的,想让他心生怜惜,良心发现,这是最笨的做法。他良心即使有,也只是一个,这么多人都痴情于他,哪里分得过来? 面上却是十分温和:「他为你仗义执言,并没有过错,我怎么会怪他?」 橙叶登时大喜:「龙主!」 「快起来罢!」 橙叶跪得太久,膝盖酸麻,起身时站立不稳,正要摔跤,黄龙主登时上前,将他抱在了怀中。 橙也惊喜交集,讷讷道:「龙主还是降了属下的位分吧,属下毕竟是犯了过错的。」 黄龙主抱着他时,却觉他身体冰凉,想来是遇了寒气,于是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 橙叶知道黄龙主是想揭过此事,对房中那使了媚术迷惑黄龙主的男子恼恨未减。多半是知道自己在外面跪着,所以故意迷惑黄龙主,害得自己跪了这么久!如今黄龙主出门,定要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可再让他回去。 「龙主怜惜属下,属下好生欢喜。」橙叶柔声道,「属下愿意给龙主温酒赔罪,不知龙主可有空闲,到寒舍小坐?」 黄龙主原想拒绝,但看到橙也不经意地瞥了他的寝宫一眼,心下一沉。 他这段时间果然是临幸那人太久,连日子都忘了。过于沉迷一个人,实在不像自己的作风。于是笑吟吟地道:「你现在这样,哪里还走得动?我抱你回去吧!」 黄龙主没等橙叶拒绝,就将他拦腰抱起,往他住的院子走去。 橙叶为了求得他怜悯,故意素服散发,越发显得狼狈可怜,如今得了黄龙主垂爱,回到自己房中,借着沐浴为名,换了一身华裳,又邀了几个和自己玩得好的弟子,一同服侍黄龙主。 看到黄龙主眼中露出惊艳的神色,橙叶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若是不擅用些小心机,他不可能专宠这么多年。 黄龙主看他俊美的面容,小心翼翼地伺候自己,心中不知为何又想到那个男子。论华裳恐怕无人及得上龙袍在身,盘领的形制越发显得那人禁欲的气质。而那人对他的好,也是返璞归真地爱恋欢喜。 不过那人早晚有一天清醒过来,定会恨他趁人之危。 既然如此,倒不如自顾自地寻乐便是。 他念头一转,却见橙叶紧张万分地看着他,不由微微一笑,向他伸出了手。 ◇◆◇ 黄龙主在橙叶房中过了几天,又到其他弟子院子里过了十几天。并不单纯是云雨,有时听些小曲,喝酒弹琴,也是一种乐趣。 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很是空虚,但历代黄龙主都是这么过的,他若是忽然不这么做了,恐怕不但先祖要说他不孝,以后子孙后代也会嘲笑他。 一个弟子在他杯子中斟了酒,他赞叹地摸了摸那弟子的手背,笑道:「皓腕凝霜雪,你这手真正美到极致。叫什么名字?」 那弟子娇声道:「属下名叫黄雪,还是龙主当年为属下取的名儿。」 他已醉了三分,闻言笑道:「叫黄雪是大大的不妥,本座当时取错了,应该叫黄……」 他思索之时,微一转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男子,只披了一件艳黄的外裳,用一根带子系着腰身,前胸袒露了大部分,本来就不白皙的皮肤越发像是蜜糖一般隐隐流动,双腿也露了出来,和胸口的肤色一致,骨架十分匀称。 看他的样子,比没穿衣裳也好不了多少。 黄龙主一看,登时怒意上涌:「谁让你出来的!」 李玄怔怔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生气。 黄龙主知道自己和个疯子没什么可计较,慢慢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谁带你来?」 「我找不到你,就出来了。」李玄有些苦恼,「这梦里的地方好大,好多人,都不是你。」 「他们怎么允许你任意走动的?」 李玄奇道:「难道还有人胆敢阻拦我?」 黄龙主登时无语。他倒是忘了他是皇帝,要让人服从简直是他的本能,而自己还给了他极高的地位。 他不由得有些懊恼,粗声粗气地道:「你不好好休息,来找我做甚?」 李玄没有回答,只是痴痴看着他。 他竟有些心虚,甚至怀疑李玄的病症好转。这些天他有让人天天熬了药给他喝,毕竟这是个病人,随时都有可能出差错。 李玄忽然开口道:「我好饿,饿得肚子疼。」 他登时心里一松,却是骂道:「缺心眼啊你,饿了不知道吃饭。」 「刚刚饿的。」李玄轻声道,「好疼。」 他随口问道:「哪里疼?」 李玄伸手摸了摸,摸到自己左侧心房处,「一抽一抽的疼,疼得不能喘气了。」 黄龙主登时怔住。他张了张口,但却梗在喉间,一时竟是无法出声。 此时弟子们已看得出有些不对,一个弟子小声道:「身为一阶弟子却是衣冠不整,效仿贱奴衣不蔽体,实是令人齿冷。」 「就是。看不出来这人初来时还算正经,没过几天就开始原形毕露,用这种下贱招数来争宠……」 弟子们只是窃窃私语,人太多,一时也听不出是谁在说话。 黄龙主冷冷道:「够了!纵是他有错,也轮不到你们说话!」 众弟子登时噤声,看着橙叶的神色登时有些怜悯。 新欢终究胜过旧爱,即使橙叶比这个老男人年轻许多,也要甘拜下风。 橙叶忍着妒意,上前道:「龙主,这位大人若是饿了,我这里还有些点心,可以让他暂时果腹……」 黄龙主淡淡地道:「不必了,本座今日忽有要事,你们都散去了吧。」 他搂住了李玄的腰身,低声道:「玄儿,我们回去罢!」 李玄脸上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橙叶看他两人并肩而立,黄龙主对他的神色并不是像对自己一般宠溺包容,但目光中的温柔却是让人生出一股担忧。 黄龙主在他左侧与他说话,发现他听得吃力,便走到他的右侧,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有没有每天吃药?」 「有。」 「那以后不用吃药了,就这样吧。」 「好!」李玄十分欢喜,凑上前亲了他一亲,「必谦对我果然是极好。」 黄龙主心知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在梦中的他十分快活,胜过清醒时百倍。不让他吃药,其实是帮他做了选择。 如今的李玄必定是想要陪在他身边朝夕相处,既然如此,又何必要他清醒? 那一瞬间心神的失守,让他忽然明白,自己冷硬的心原来是可以撼动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其实仔细想来,他似乎很早之前就有了感觉,只是由于彼此动机都不纯的缘故,所以刻意忽视了心底的真正想法。 或许世间之事本无完美,所以以前的李玄所有心思都在江山社稷,如今爱慕他时,却是失心之人。人世间,本来如此。他也不能过于苛求。 ◇◆◇ 数月后,黄龙主忽然接到五弟赤龙主的消息,他竟意欲立血蛟为龙后。血蛟是当年老赤龙主亲点的十二紫蛟,算起来比如今的赤龙主高了一辈。不过赤龙主向来做事肆无忌惮,如此冲动之举也的确像他做出的事。婚宴之时看到血蛟俊美无俦,年少的五弟目中对他爱恋深情,竟脱口而出,自己意欲立黄龙后的话。 当四位兄弟各怀心思地向他恭喜时,他忽然感到说不出的愉悦。 和一个人厮守一世,其实是不坏的想法。如今合练双修功法,黄龙主更觉自己身轻体健,竟是回返年轻了许多。 只可惜……那人患了癔症,是不能再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了。 一种莫名的悔意,忽然入一股冷泉,自心底深处涌上。 若是自己当年对他多些耐心和体谅,若是自己不恶意地将他掳来龙宫岛,若是自己没有坏心地想用羞辱断绝他的爱意……事情终究能挽回,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只可惜的是,长年累月的欢爱让自己早就习惯游戏花丛,即使有偶尔的动心,也会被自己忽视。 船回黄龙岛时,灯光照在清冷的海水上,船桨声徐徐缓缓,如同迷茫的心行向那人所在。 赤龙岛上喜庆未停,几乎所有的高阶弟子都去道贺,此时还能听到饮宴的歌舞未曾停止。 别人的快乐终将是别人的。纵是沾上喜气,也只会反衬自身的凄凉。 ◇◆◇ 黄龙主心事重重地回返自己的龙宫,却见黄柏急匆匆地迎向他,话中带着哭音:「龙主,你总算回来了!」 黄柏是他临行事放到李玄身边的药童,医术虽然不高,但十分聪慧,若有不测,便可虽是回禀于他,黄龙宫中断然无人敢欺辱李玄。 黄龙主闻言登时一惊,抓住黄柏的手:「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他……」 心中惊慌失措,始知那人在自己心中占据的位置,远远比自己所以为的重要。 「他被带走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寝宫撒野!」 黄柏看到黄龙主狂怒的表情,心中更是害怕,完完整整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日黄龙主离去时,仔细安抚过李玄,说是自己会早些回来。李玄很是听他的话,待在房里与黄柏下了棋。 因他政事繁忙,乃至于棋力平平,和黄柏下倒是一对臭棋篓子,互相悔棋,辩解不休。 这次黄柏又悔棋,李玄瞪视着他道:「你活腻了吗,竟敢跟……跟我悔棋?」纵是失心疯,他也没忘了答应过黄龙主,不可随意泄露身份,但溶入血液中的强势是免不了的。 黄柏哼了一声:「一阶弟子又怎么样,准你悔棋难道就不准我悔棋?」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黄柏还以为是起风,于是要去关门,谁知刚起身,却被人从后面点住穴道。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穿着都是寻常弟子的淡黄衣裳,这种淡黄正是普通弟子的穿着。 黄柏抬头却见两人容貌皆是俊美至极,其中一人是黄庭,另一人却是一直在闭门清修的橙琅。两人都位列十二紫蛟,居然一同对他动手。骇得他几乎失声惊呼,却是被黄庭点住了哑穴。 黄庭苦笑道:「橙琅妹子,大事面前,你怎能如此大意?」 橙琅却是目光紧紧盯着李玄不放,忽然跪在李玄面前,语带哭音:「陛下!臣妾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李玄看了她半晌,奇道:「陈姑娘?你不是在龙宫岛上么,为何会在朕梦中?」 橙琅当年奉他命令假死潜入龙宫岛多年,传递不少消息,但在围攻龙宫岛时,李玄却是命她不可轻举妄动,黄龙主虽然怀疑她,但也舍不得迁怒于她,于是让她闭门清修。李玄在初上岛时便知橙琅形同拘禁,为了她的安全,也没设法联系她。 黄庭和橙琅是多年相识,因黄素曾经爱慕过橙琅,却是过于痴恋,担心自己在橙琅面前印象不好,于是让黄庭假装是黄素,向橙琅表白,被橙琅一眼认出来,并回绝黄素。橙琅还笑过他爱护亲弟,胜过爱护小情人。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知交。 黄庭在去探望橙琅时,提到李玄此人。橙琅听他描述,便觉十分担忧,于是请黄庭为他绘像。橙琅一看便知是谁,当即心内如焚,却因李玄住在黄龙主寝宫中,一直找不到机会。 如今黄龙主去参加婚礼,黄芪不在岛上,橙叶又遭冷落,龙宫岛上也只有他们兄弟做主。 由于黄庭每次在黄素面前提到李玄,都被黄素冷嘲热讽,说他是不是看上了李玄。黄庭无奈之下,事发之前灌醉了弟弟。 出海的船早已准备好,处处安排妥当,黄庭这才带了橙琅进入寝宫。 橙琅一看李玄竟然神志不清,不由更是难过:「陛下,这里就是龙宫岛啊!龙主怎么害得你……变成如此模样!」 李玄怔怔看了她许久,才恍惚地道:「这里不是在梦中么?」 橙琅泪如雨下,跪在他身前,抱着他的膝盖:「陛下,是不是龙主凌辱你,你才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李玄看着橙琅哭泣不止,轻拍了她的肩膀,似在安慰,但橙琅的话却让他将信将疑,失神的目光游移着,落到了黄庭身上。 看到这个男子的俊容时,李玄像是忽然记起了当日的事,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黄庭以为会是直接将李玄带走,所以并没有考虑其他,如今李玄的情状,不由有些懊悔。 他当然为李玄验身,心下并不觉得不妥。后来听说此人竟为此患了心疾,连黄龙主也束手无策,这才感到懊悔。 橙琅再是聪慧能干,毕竟是女人,一失态就忘了事情轻重缓急,在这当下叙旧。 黄庭不由轻咳了一声:「妹子,事不宜迟,快些带他走罢!」 橙琅拭了泪,站起身说道:「陛下,我们这就回中原去了。」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李玄张了张口,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神情更是恍惚。 「陛下!」 橙琅的惊呼他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一般,他仍然神志恍惚。 他一直以为这个梦既漫长又温暖,只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谁知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必谦在享受他的热情时,心下不知怎么笑他淫荡无耻,即使那样对他,他居然还爱着这个男人。 心口的疼痛愈发难受,纵是有橙琅搀扶,他也是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竟是不省人事。 橙琅大惊失色,好在有黄庭帮忙,带了李玄离去,竟然忘了还有黄柏这个弟子倒在地上。 第八章 黄龙主自然是看到了旁边的血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是李玄的缘故,只觉得那一滩血刺得他眼睛发红。 黄柏正要加油添醋,诉说橙琅和黄庭二人的恶劣行径,此时却有弟子在门外道:「启禀龙主,黄庭大人在门外请罪……」 黄龙主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当下大步走到门外,看到黄庭果然直挺挺地跪着,神色毫无悔意,当下更是恼怒,拔出长剑,便要向他斩去。 剑光落在他肩头时,他闭上眼睛。 在这刹那之间,剑尖凝在他脖颈。 此人终究是他最看重的弟子。他虽然不惧杀人,但面对容貌出众的人,总是下不了手。黄龙主更是生气,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黄庭,冷冷道:「你虽认错,但却不认为自己做错。」 黄庭看着他,温言道:「龙主,他已清醒了。」 黄龙主脸色微变。他虽然有了猜测,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却觉得十分不舍。究竟是舍不得让那个亲密情人离开自己,还是舍不得那个人不得不从美梦中醒来,面对事实真相,此时黄龙主的内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黄庭续道:「他并不想再留龙宫岛,所以属下自作主张,让他离开了。龙主若是怪罪,便责罚属下一人吧。」 「橙琅呢?你也放她走了?」 「橙琅与属下平阶,属下阻拦不得……」 「狡辩!」黄龙主恨恨道,「做下这等恶事,我绝饶不了你和黄素!」 「都是属下一人所为,和黄素无关。」 黄龙主哼了一声,他此时正在气头上,黄庭无疑是送上来给他出气。 「我要你废了你的武功,让你服下忘情丹,从此离开龙宫岛。黄素身为你同胞兄弟,没有劝阻你,至少要革除紫蛟之位,降为一阶弟子。」 黄素无事,他便没有后顾之忧。黄庭神色一松:「多谢龙主开恩。」 「你不是一向心疼黄素的么,怎地舍得下他,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黄庭沉默片刻,才道:「别人都以为我和黄素亲密无间,其实我们之间……一直是兄弟之情。」 黄素一直未曾放下对橙琅的感情,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两人之间虽然做了不少兄弟间的亲密举动,但在最后一步却始终逾越不过。如今他为了橙琅做这件事,想必黄素的心里,也很是喜欢。 黄龙主冷笑了一声,让人将他押下去,即刻处置。 李玄虽然离开,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皇宫还在帝京,他去到帝京,总能找得到人。 倒是要将黄芪召回。否则会遭那人毒手。 明明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怎地会在心里深爱自己,黄龙主就连此时也是有些不信。 龙宫岛如今大伤元气,他却没有怨怼,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四个紫蛟一下子去了三个,虽然有其余岛主不要的紫蛟送回他岛上,而那些人也是他精挑细选,但毕竟相处的时间不长,和他不甚亲近。 黄龙主的心口不停地滴血。那人果然是有些本事的,竟哄得他的下属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莫说他的下属了,就连他自己也很是割舍不下,想追随他而去。只可惜大海茫茫,难以追寻。 ◇◆◇ 黄龙主安顿好了岛上的所有事务,仍旧花了七、八天的时间。 没了紫蛟帮忙,的确十分不便,有些懊悔废了黄素的位分,想要将他提回来,却听到一个不妙的消息:黄庭被带回中原丢弃的消息传出去后,黄素就请调去了蟒部,到中原的分舵驻守。 紫蛟虽然不得自由出入龙宫岛,但其他弟子却能进入蟒部,只因高阶弟子嫌弃蟒部辛苦,不会请调去那里而已。没想到竟被黄素找到了漏洞,前去找寻黄庭。 黄龙主不由气结。若是黄素也背叛他逃往中原,他大可再将黄庭擒回,让黄素永远不得与他兄长相见。现下却只能眼睁睁地被黄素公器私用,用蟒部的人力为他寻人。 罢了,就让他找到又能怎样?黄庭也早就废了武功,没了记忆。 这些人看着对他忠心耿耿,其实一个个都各有私心,委实让他气极。 ◇◆◇ 三人逃离黄龙宫时,橙琅还想留下来,与黄庭一同负罪,但黄庭却是拒绝了,船上虽然都是双蛟的亲信,但李玄毕竟是外人,没有一个有威势的人守着,怕是会出意外。而且橙琅出自皇宫,黄龙主不可能再原谅她。 正争执时,李玄悠悠醒转,命橙琅与他同行。橙琅无话,自然领命。李玄对黄庭却没多说什么话。 当日的事,箭在弦上,原是怪不得黄庭,如今黄庭救他离开,已还了亏欠他的。 橙琅与李玄名为君妃,但其实更像是君臣关系。她本姓陈,并未婚嫁,在家中排行第三。当年李玄命人到处去寻与龙宫岛有世仇的几个美貌女子,并针对升龙会的比试做了训练。只因混入龙宫岛不容易,随时可能死在平日弟子们的勾心斗角中,倒不如坐实她的身份,让黄龙主并不怀疑她,于是设法让她入宫,再假死出宫。 陈三娘一上岛,得到黄龙主信任后练了武功,又得黄龙主指点,武功进境极快,在船上要号令这些船夫,自然十分容易。 李玄对于这颗棋子废掉很是可惜,但陈三娘毕竟是为了他,他也不会多加责怪。 当日命人攻打龙宫岛,也是因为慕容必谦挣脱束缚,弃他而去,才让他感到绝望,震怒之下才让战船起航。如今想来,若是还能在隐忍几年,或许还能一击而中。 只是黄龙珠毒性浸入骨髓,无法消停,这种情况下,即使黄龙主信誓旦旦地说黄龙珠不会置人于死地,他也不会相信。 他越来越孱弱的身体已经显露出征兆了。 多情而误国的皇帝历历可数,李玄并不希望自己成为其中之一。只是感情的事并不能轻易放下,每次想到时,便如钢针划过心口,疼痛不止。 踏足中原后,李玄带着橙琅纵马到了最近的州府,找到信得过的官员,命人速速送他们前去京城。 在他重返皇宫时,李代桃僵的黄茂已经消失。可见龙宫岛传讯之快,势力之广,远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到了宫中,他给了橙琅一些赏赐,让她暂时离开帝京,隐姓埋名,以免被龙宫岛的人寻仇。敌暗我明,此时并不是争锋相对的时刻。 黄茂果然不敢擅自处理政事,许多重要的奏折用一个木箱子装着,满满都是。 李玄忙得焦头烂额,把其他事情抛在脑后,只有在深夜噩梦缠身时,梦到那个人情意殷殷地看着自己,却是往自己心口捅了一刀时,才蓦然惊醒。 「玄儿,你出了好多汗。」 身旁的一个男子温言说着,用帕子擦了他的额头。 李玄当即大惊,往枕头下摸去。 慕容必谦转了转手中的匕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是在找它么?枕下放凶器,怪不得你要做噩梦了。」 「快从我梦中出去!」他赤足便要下床,找器物弄醒自己,却是被慕容必谦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神情更是温柔:「你现在不是在做梦了。」 李玄顿住,转身冷冷地望向他:「你还敢来!」 慕容必谦心知他恨极自己,心中不由得生出怜惜之意。比他更爱自己的不是没有,偏偏就记挂这个嘴硬心软的人,却也是无可奈何之至。 「我们分离也有一个月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 「滚出去!」李玄厉声喝道。 慕容必谦眨了眨眼,却是没想到李玄会对他展露帝王之威。这么多年来,他在自己面前居然一直忍耐,实是委屈了他。 「玄儿,你听我说……」 「我们之间,似乎已没什么可说。」李玄冷冷道,「纵是朕不能将龙宫岛斩尽杀绝,朕的子孙早晚有一天会将你枭首示众。」 慕容必谦苦笑了一声,他如何不知两人之间从来都是仇敌,只因自己色迷心窍,要攀了这朵山顶之花,弄到最后脱身不得,还为他动了心。最可悲的是,早在多年前就有好感,心里还不承认,惹了许多是非。 慕容必谦叹了口气,道:「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寝宫里的机关都废除了,外面的太监都被我点了昏睡穴,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呢?」 李玄看到枕下的匕首被他拿走时,就已明白慕容必谦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此时听他此言,神色登时有些颓然。 这样自得而又喜悦的慕容必谦,以往是他从心里羡慕喜欢的,可是现在却只能让他心如死灰。 看到他绝望的表情,慕容必谦却是心下一软,掌心轻轻摩挲着李玄的左手虎口,发现他要避开,于是捉住他的手,将他拉入怀中,在他挣扎之时,吻住他的唇。 颈后只觉一阵劲风,慕容必谦不得不放开他,避开他切向自己后颈的一掌,脚下一错,移到他身后,飞快地点了他的穴道。 李玄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却觉遍体生寒,今日注定要被他所辱,不由得闭上眼睛。 慕容必谦将他抱到床上,柔声道:「一月之期已到,你又何必与我倔强?」 李玄闭口不答。 慕容必谦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待我,又何曾表现出半分爱慕之意?要不是你梦中吐露心思,我可半点也不懂你的心。」 「既然说的是梦话,阁下又何必放在心上?」 他清醒后,梦境中的事却是仿佛烙痕,让他无法忘记自己种种羞耻求欢的行径。暗自下了决心,不管何时何地见着他,都不再理会他。 梦中那人再是温柔,也只是一个幻象而已。为了一个幻象而颠倒错乱,如今想来,仍然让他背脊生汗,羞惭无地。他的身份怎能容许他放纵自己?即使是在梦中,也是禁忌。 慕容必谦看他没理会自己,面上的笑容散去了几分。原先只想调戏他几句,此时见他冷漠如斯,却是忍不住生出绮念:「虽是梦话,但我却知道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让我心旌动荡,一时未敢或忘。玄儿,虽然我曾负过你,但你也做了许多对不起我的事。不如我们尽释前嫌,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难道阁下未曾听过覆水难收?」 慕容必谦苦笑了一声:「不如,看在我喜欢上你的分上?」 李玄冷笑:「你的感情很值钱么?」 慕容必谦想了一下,忽然发现这句话对无数人说过,自己都记不清有几个人了,对李玄么……似乎也是说过的,毕竟相处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云雨极乐之时偶尔也会意乱情迷。 无数次山盟海誓,真到想要证明真心的时候,却发现黔驴技穷。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终于无奈:「我的感情其实是很值钱的,只不过现在听起来不是那么值钱……要不你嫁给我,做我的龙后?」 李玄虽然不明白龙后什么意思,却不妨碍他面露不屑。 「我龙宫岛的历代龙主是很少册立龙后的,不像你们皇帝。我们只要龙主和龙后心意相通,随时都可以成亲。只可惜要两人同时在龙宫岛上拜祭天地……不如我们省略拜祭这一步,先把后面的事给办了吧!」 慕容必谦决心将这人视为一生伴侣,即使彼此之间的感情并不完美,彼此都未把对方置于首位,但他们年纪不小,不如试试像赤龙主那么冲动率性。 能得到这人的感情,已足够他得意好几年,所以在兄弟面前夸下海口,择日带李玄与他们见面,谁料变生肘腋,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 他看到李玄端坐着,虽是被点了穴道,但面色沉静,不由暗赞他果然龙章凤姿,并不是寻常之人。可惜以前的自己囿于成见,并不肯认认真真地看一看他。 他走到桌前,斟了两杯茶,闻了一闻,确定没有醉龙草后,端到李玄面前:「我们以茶代酒,尽释前嫌。」 李玄并不说话,慕容必谦却是习惯了自弹自唱,将茶杯放到他手中,将他的手包住,令他握紧杯子,却是突发奇想,端着杯子的手从他手中穿过,将杯中的茶饮尽,笑道:「现在我们喝了交杯酒了。」 「你还能更无聊点么?」 慕容必谦面上仍然笑吟吟地:「龙后怎地不喝酒?哦,是了,我忘了我的龙后是要人喂的。」就着他拿杯子的手,将茶水喂入他口中。 他抿唇不喝,水顺着嘴角滴落,尽数掉到衣裳上。 慕容必谦扶着他躺倒在床,解了他的腰带,将裤子褪下,叹息道:「想当年你对我情深意重,为了容得下我的尺寸,还肯戴着玉势上朝,怎知你今日对龙主我如此冷漠,让我好生伤心。」 慕容必谦伸指弹出数道劲风,将烛火弹熄,转瞬间房中一片黑暗。 李玄心口一跳蓦地圆睁双眼,却见一个隐约的黑影移到自己身边,卧在自己的身侧,轻轻搂住自己,温言道:「我们睡吧。」 他预感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不由浑身冰凉,却感到慕容必谦长臂一伸,将他抱在怀中,轻声道:「你的耳朵好些了吗?」 他吃了一惊,正不知如何回答,却听他声音放得大了一些,却还是这一句话,这才知道他是想测试自己耳力,于是回道:「好多了,不必阁下关心。」 似乎完全没感觉到他的冷言冷语,慕容必谦道:「好什么啊,根本没好。我给你开的药方你是见过的,难道没有让太医照着方子开?太医院的人我都见过,医术都稀松平常。不如你把他们都打发回家了,封我为太医如何?不过天师的品级要比太医高上许多,我再去当太医好像有点吃亏。」 「你那天师之位,朕已经下旨除掉了,从此我大周再无天师。」 慕容必谦怒瞪他半晌,可惜在黑暗中,李玄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几乎发出白光:「你怎能因私废公,除了我的天师之位?我纵然有诸多不是之处,但是做天师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至少这几年风调雨顺。」 「你都这么神通广大了,还要天师之位作甚?」 「我还要出入皇宫。」 「……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我以后不想看到你。」 「可是我想看到你。」 慕容必谦吻了一吻他的面颊,只觉得嘴唇碰触的地方轮廓分明,心中不由有些旖旎之意。虽是不如他岛上弟子冰肌玉骨,但却另有一番滋味,不由又抱得更紧了一些。 「玄儿……」 「这个名字,岂是你能叫的?」 「陛下!」慕容必谦柔声道,「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不想与我亲近,所以我也没有强求。不过今晚的确是黄龙珠毒发之期,你吃了这颗药,能保一个月无梦。」 李玄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身上更是带有黄龙珠的解药,不由目光中露出热切之意,在黑暗中能视物的慕容必谦不由得很是无奈,却是没和他计较,只是倒出一枚丸药,放入他口中,说道:「只有我的阳精能解你身体的毒,所以……」 李玄面色大变,只觉得一阵恶心,立时就要将药呕出,却是被慕容必谦抢先一步捂住嘴巴,不让他吐出来。 慕容必谦面上露出得色:「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丸药很快溶解在口中,顺着唾液滑下,李玄心知再也不能吐出来,不由面色苍白。 「吓吓你而已,居然就相信了。」慕容必谦笑道,「这不是阳精所制,而是我身上的血,炼制过后,没了腥气,还加了不少花蜜,免得你说苦。」 李玄这才发觉口中发甜,丹药中果然是加了蜜糖。 离开龙宫岛后,他已做好了准备毒性发作,甚至准备处理后事,没想到慕容必谦居然还会前来为他解毒,心中五味杂陈,无可言说。 慕容必谦卧在他身边许久,直到李玄以为他睡着,他却忽然开口:「从我十二岁继任时,我身边就有很多人。他们待我,便如同你的那些妃子待你一般,敬重,畏惧,想借着我的权势往上爬。至于他们心里到底有没有感情,谁又说得清?何况感情这种东西很是虚幻,纵然真的有深爱,却又能坚持多久?我最初遇着你时,以为你和我那些兄弟一样,既然有三宫六院,对感情自然不会认真,而且你一开始就有求于我,即使你对我有些好感,我也当你是作戏。却不知你竟是认真的。」 李玄心知却觉苦涩至极。为他甘愿在情事上毫无下限地将就,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地乱吃飞醋,甚至于毫无避忌地吐露爱语,在他看来,竟是自己的别有用心。 这许多年来,国势不如他刚登基时那般颓唐,天灾的影响降低了许多。慕容必谦每次在干旱时为他求雨,他固然很是感激,但若是知道他对自己怀着轻慢之心,根本不愿意帮助自己,他绝不会在他面前露出一丝忧色。 想到最开始那年,每次慕容必谦都说求雨实是艰难,缠着与他交欢,他却以为慕容必谦对他有几分情意,即使是在上龙宫岛时,他也认为,慕容必谦是曾经喜欢过他的,只是情到浓时情转薄。如今听他说了才知道,慕容必谦对他的好感,也只不过是新鲜感而已,满足他内心中潜藏已久的,征服一位君主的快感。 若是当真对自己有情,只会百死而不悔,却不会像慕容必谦一样,口口声声地对他说,为自己做了多少事。 他看多了朝臣的邀功,一直并不以为意,岂知感情的事却是和帝王心术完全无关。 他心中疼痛至极,眼中却是流不出一滴泪水,只因流了七年,早已在梦中流干。 而这无梦的一个月,也只是给他时间为自己的后事多做准备罢了。 他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慕容必谦说过的话。黄龙珠是不会致命的,可是一旦动了真情,对方却是没有回应的话,他就会死。 心口虽然平静地起伏着,他却能感觉到肺腑的血腥气慢慢涌上来。自己七孔流血的惨状,想必就在不久之后发生。 死得如此凄惨难看,慕容必谦心知仅存的怜惜和愧疚都会消失吧。可笑他还想保存在慕容必谦心中的形象,不管是无情也好,威严也好,总胜过丑陋不堪的死状。 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冷血的李氏皇朝,竟会生出他这样一个子孙。父皇驾崩前深恨那两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皇子,恨他们险些混淆皇室血脉,可是如今看来,反倒是自己不像他们。 慕容必谦似乎是没发现他在出神,仍然说着自己的过往:「我刚当龙主那一年,四位老龙主年纪都比我年长许多,没想到二十年倏忽而过,现在四位龙主都换了新的,偏偏是我最年长了。龙宫岛上有一个传说,若是龙主得到心爱之人,彼此两情相悦的话,合籍双修,便能登上长生大道。如今你既然心慕于我,我也对你颇有好感,不如你随我回龙宫岛,行完祭天的大礼,我们就可以合籍双修试试了,即使不能永生不死,能长命百岁也是好的。」 他说完,发现李玄毫无反应,还以为他是没听清楚,于是十分体贴地说得更缓慢了些:「陛下,随我回龙宫岛如何?」 李玄听他用敬语,立时便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慕容必谦的耐性渐长,居然还能再说一遍。 却听李玄冷冷地道:「没兴趣。」 慕容必谦一听,登时大惊:「你怎么能没兴趣?皇帝至高无上,什么都有了,你难道不应该求长生的么?求了长生,才能享这万世不灭的荣华富贵。」 万世不灭……又哪有这般容易。 他费尽心机,也只能让百姓有几年的安居乐业,不为天灾人祸所苦。可是有太多的变数无法掌控,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如今他死期将至,连本来的年岁都难以活够,又如何寄望于长生? 「万岁这两个字说得好听,历朝历代又有哪个皇帝真正办到?」李玄道,「你少来烦朕,有这身武功,去除魔卫道,去除暴安良,朕就感激不尽。」 慕容必谦没想到他竟会严词拒绝,十分苦恼:「可是……我和你认识了十年,还觉得对你不怎么了解。如果我们俩不长命的话,到死都不能相知,岂不可笑?」 「你现在立刻闭嘴,让朕多睡上半个时辰,朕就能长命半个时辰了。」 慕容必谦一怔之下才明白他所说的话,只好道:「好吧,你睡吧。」要他躺在一个已经发生感觉的男子身旁,却是什么也不能动,无疑是难为他。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不吵你了,明天晚上我再来。」 他说完,果然起身下榻,点了火折子,穿上鞋,逶迤着垂下的衣裳下摆,长发披散在身后,令人忍不住凝目注视。 却见他转过身来,微笑道:「若是你不答应我,我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来。」 这句话未免过于惊骇,让李玄更是忧心忡忡。他只想将慕容必谦气走,却是没想到,这人仍如当年那般死缠烂打。 他能感觉到慕容必谦有几分认真,但是他却是无力陪他了。 定要断绝他的心思才好。 他正在深思,却是没注意到慕容必谦深情无限,更显得俊美逼人,令人几乎难以呼吸。 第九章 次日上过早朝,李玄不愿回寝宫,便在御花园停留。 花园中有个鱼池,里面的红鲤已有一掌来长,几十余条,想必是平日宫女们喂食殷勤,所以并不怕人。 因他看着有心事,想装着巧遇而得他临幸的宫女并不敢接近。 到晚上时,慕容必谦果然又来,却是谨守他所说的话,并没有动手动脚,只是温言说着自己的事,自然不敢诉说自己在龙宫岛中的荒淫行径,所以说出来的也就有些干巴巴的。他问李玄问题,李玄却是闭口不答,只听他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 慕容必谦不敢再吵他,也只好怏怏离去。 到御花园中的鱼池旁批奏章似乎成了李玄新的癖好。渐渐地有嫔妃来接近,都被他身边的宫侍三言两语打发了。可惜今日却是梅妃带着太子前来问候。 太子已有九岁,仍然怯生生的,甚是柔弱,一看到他冷漠的表情,就往梅妃身后缩。梅妃倒是毫不在意。 梅家虽然没什么权势,但若是梅妃当了太后,恐怕是形势大变了。若是还能再活两年,他断然不会立长子为太子……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李玄面上露出了一抹无力神色,却是立时掩去,温言问了太子的功课。 太子虽然惧怕,但看到母妃严厉的表情,却也只能战战兢兢地回了他的话。 对答虽然没有大错,但仪容却无太子风范。善良仁慈又能如何,懦弱这两个字,就已让他愧为人君。 即使心中有了考评,李玄面上却是露出欢欣之意,赞扬了太子几句,还赏赐了一些文房四宝给他。 一个侍卫上前行礼道:「陛下,陆少箴大人求见。」 「宣。」 李玄知道是前些时日让他打探出了消息,神色一振,让太子和梅妃退了下去,就连身边的人也摒退了不少。 陆少箴是他定下的钦差,替天巡按,因他担心会被龙宫岛惦记,所以选的这人貌不惊人,却是十分沉稳勤奋。 陆少箴上前正要行礼,却被他伸手扶住:「长话短说。是不是朕要你所寻之物,寻到了?」 陆少箴道:「要瞬间伤人于无形之物,并不是没有,可是机关所发的毕竟是死物,若是对方武功绝高,很有可能会避过。倒是从江南霹雳堂寻来一种名唤『雷火珠』的事物,发于弹指间,三丈内足可夷为平地。」 「似乎是和战船所配的火炮相似。」 「陛下英明。」 「那珠子这么小,威力又如此之大,怕是要两败俱伤。」 「陛下可将『雷火珠』埋于对方必经的所在,可让他尸骨无存。」 李玄道:「霹雳堂这种东西很多?」 「这是新出之物,霹雳堂的堂主想货卖识家,所以开出了高价。」 李玄思索片刻,说道:「此物十分危险,把霹雳堂控制住,莫要再流传出去。」 「是。」 他和陆少箴又说了些话,才让人送了陆少箴出去,看着池塘中的碧波荡漾,心中却觉得有些失望。 他只想找到能控制住慕容必谦之物,只要逼他交出几颗解药,他一口气服下去,或许他就能苟延残喘些日子。可是慕容必谦如今十分小心,醉龙草又不是无色无味之物,再用这一招,必然是害不到他。 若是要两人同归于尽,他却是十分不舍。 在他心里,仍然希望慕容必谦好好地做他自己,永远逍遥自在地做一个龙宫岛的岛主,而不愿意他陪自己死去。 那个仿佛仙山的地方,出入的弟子都飘然出尘,即使他斥为淫窟,也不得不承认,那应该就是众口传说的蓬莱仙境。橙琅在未上岛之前,还是个世俗中人,若是她不呼唤自己,怕是自己也认不出那个仿佛仙子一般的橙琅,就是当年的陈三娘。 去过龙宫岛的人似乎都能脱胎换骨,而他注目池塘中自己的倒影,却是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想来自己终究是个俗物,所以才会让慕容必谦这么多年都看不上眼。 十余年的云雨痴缠,却只在对方心中留一个并不深刻的印象,如今他已虚岁三十又七,余生更是渺茫,又如何求得他的钟爱? 说「求」这一个字,未免过于卑微,可是他已用尽了一个帝王所能用尽的方法,几乎所有的自尊都为他折尽,和「求」也没什么不同。 他在池塘边站立许久,忽然手臂被人从旁挽住。他一抬头,这人羽衣星冠,一身道装打扮,正是慕容必谦。 「不要站太近了,若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办?」慕容必谦话中不掩关怀。 「你怎么在这里?」 「走进来的。」慕容必谦微微一笑,「那些侍卫看到我忽然出现,就像见了鬼似的。看来我法力高强,呼风唤雨,果然是人人服气。这个天师之位,不是你说废就能废的。」 对于他的自得,李玄却是没什么表情,只是不露痕迹地挣脱他的手:「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晚上才出现么,为何现在就露面了。」 「要是不现在露面,又怎知你起了杀我之意?」慕容必谦苦笑道,「龙宫岛那件事是我的错,可是也没怎么伤害到你,纵是你因此失去神智,不是也治好了么?」 李玄没想到他竟然把刚才他和陆少箴的话听入耳中,一怔之下,登时回转心神。他所要的,只是慕容必谦死心,眼下被他撞见,倒是可以将计就计。 「若是我没记错,朕会醒转是因为橙琅,而不是因为你医术超群。」 慕容必谦面色微微一变:「原来你真的要杀我?」 「杀你又如何?别人能死,难道你就不能死?」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慕容必谦忽然感到怒意上涌,看了他半晌,像是想从他面上看出些微痕迹。可惜这么多年,他都看不出这人心意,这次自然又是徒劳。 他猛地抓住李玄的衣襟,却是见李玄露出了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你没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放肆!来人!」 无数侍卫从暗处现身,向这个人间的皇帝躬身行礼:「卑职在!」 「将这个刺客给朕拿下!」 慕容必谦却是没有放开他,反而将他搂在胸前,将那支似曾相识的匕首从袖中取出,横在了皇帝的脖颈前:「谁敢上前一步?」 李玄心中更是冷寂,口口声声说对他有爱慕之意,一旦有危险之时,却是立时拿他的性命来脱身。 「不必理会朕,放箭!」 他口中下令,但侍卫却都是犹豫了一下。正是这一瞬间,慕容必谦抱着他的腰,一跃而起,宛如大鹏般掠到了屋檐一角,借力又是一跃。 李玄被他点了穴道,抱在怀中,口中却是说道:「你不必徒劳了,此时宫中戒严,你就是背生双翅,也不可能让你飞出宫去。」 慕容必谦神色已无昔日的柔情款款,冷冷说道:「若不是你,我早就出宫去了!你放心,我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你!」 李玄闭了闭眼,目中已是一片冷然:「鸡鸣狗盗之徒,除了奸淫掳掠,还会做什么好事?」 「说得好!」慕容必谦冷笑道,「本座今日不但要掳掠你,还要奸淫你。」 原来慕容必谦看到李玄如此决绝,心中却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更是想到,自己这几天一直陪他温言软语,只盼打动他的心,谁知郎心似铁,根本就是无动于衷,背地里还想着要杀他。不管怎样,这几天的辛苦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定要狠狠上过他一次才行。 想到龙宫岛时李玄的主动热情,他不由感觉到有些燥热,在宫里随意找了个无人的院子就跃了进去。 宫中这种地方本来就不少,但现在皇帝落入刺客之手,正是人心惶惶之时,自然会一间间屋子都搜寻过来。 慕容必谦自然也是想到这一点,抱着李玄进了房,游目四顾,看到神暴不大,并不能藏人,而且十分明显,定会被人找到。而此时人声鼎沸,已有人往此处寻来。 他看到李玄面带嘲讽之色,冷哼一声,点了他的哑穴,抱着他一跃而起,藏身到了头顶的牌匾后。 这个地方空间十分狭小,更何况是藏着两个大男人,更是十分不易。 慕容必谦让李玄紧贴着自己,横卧在牌匾之上。幸好这块匾写的是「和风细雨」,比别的地方什么宫什么院的多了一个字,牌匾也长了许多,却也只是刚好遮住头脚。 李玄本已动弹不得,又与慕容必谦局促在狭窄的空间里,四目相对,相距不过半尺。 慕容必谦的皮肤白皙如玉,隐约透明,越发显得俊美,李玄几乎是立时起了反应,只可惜经脉被点穴所阻,无法运起功法克制自身欲望。 两人下半身几乎是完全贴合在一起,慕容必谦听到一群宫侍蜂拥着,正要往这间屋子行来。若是进门时有人忽然往上一望,他就用手中扣住的一枚铜钱将人打晕,然后抱起伤人,夺路而去。 此时感觉到有硬物顶在自己腿上,不由眨了眨眼,目光移向怀中的人,却见他仍然目光冰寒,像是他自己产生幻觉。 这人口是心非的毛病自己早已知晓,又何必与他计较?慕容必谦这么一想,便忽地释然,心中暗道,「不管他如何待我,我只待他如他失心疯时一般好了。」 正在此时,院子的门被人推开,看到李玄张口欲喊,慕容必谦立时用唇堵住他的嘴巴,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压住他的舌头,不让他发出声音。 李玄蓦然被他吻住,瞳孔登时微缩,却是无法转头避开。舌尖被他用了柔劲吸出,酸麻之下不由得全身颤栗,竟是一阵酥软。 宫侍根本没注意到头顶不过文余的地方还藏着有人,为首的刘公公尖声道:「快,你们这些人平时是不吃饭还是怎么着?要是惊了圣驾,饶不了你们!」 纵是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刘公公也说不出「万一」的话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万一实在是令人心生恐惧。 众人进了房,房间里许久没有人,扬起无数灰尘,李玄张口险些呛咳,却是被慕容必谦趁势纠缠得更深。上颔被舔过的地方痒得让他忍不住发出细不可闻的喘息,慕容必谦也像是回应一般,用手摩挲他的肩背。 一行人翻箱倒柜地几乎将整间房找了个遍,一个太监道:「陛下会不会被刺客带到别的地方去了?」 刘公公气急败坏道:「你们两个,留下来继续找,其他人跟咱家走!」 众人当即又是拥着刘公公而出。刘公公虽已年老,走路却是一点也不慢。 两个太监搜了一会儿,也只好放弃,追随众人出了门。 慕容必谦却是浑然注意不到他们的动向,吻得浑然忘我,就连他们出门也没把李玄抱下来。 李玄被他吻得呼吸困难,但酥麻之中身体的反应更是明显。 过不多时,那两个太监竟是去而复返,其中一人左右张望,道:「果然没有人,走罢!」 原来这两人不敢耽搁,于是假意离开再回来,正是诱敌之计。 慕容必谦没想到太监之中竟然也有心细如发的人,若非他吻得忘了两人所处的位置,恐怕他们前脚离开,自己后脚就抱着李玄落地。只因他一生养尊处优,少年时比李玄更要荣宠,从未待过这种满是尘灰蛛网的地方,下意识地就会避开。 「侥幸!」慕容必谦放开他的唇瓣,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惧伤人,但这两名太监若是迟迟不回复那位统领太监,即刻就会有一大群人往此处而来。 李玄的嘴唇肿胀,舌头也是酸麻至极,但却顾不得斥责于他,胸膛起伏不平,正在喘息不止。 「陛下的味道好甜。」慕容必谦恋恋不舍地,又轻碰了他丰润的唇瓣,目光中尽是笑意。 李玄正要开口,慕容必谦却是抱紧了他,一跃而下。下坠之势飞快,但在慕容必谦足尖沾地的那一瞬间,李玄便感到下坠之势登时一缓。 慕容必谦把他放倒在地上,看了他半晌,忽地一笑:「可怜龙袍染尘灰,唉,我本应是一个爱花人,却是为君成了急色鬼。君当如何报答?」 「恬不知耻,居然还要朕报答?」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慕容必谦扬了扬空中的灰尘,忍不住呛咳了几下,却见李玄嘲笑一般看着自己,这般傲慢骄矜的神情竟然说不出的动人,心念不由得一动,柔声道:「在这地方真是委屈你了,但方才耳鬓厮磨,控制不了自己,想来你也是一般。不如我们今天把这件好事给办了吧!」 他没等李玄回答,便去解他衣带。龙袍的形制虽然和普通衣裳大不相同,但解了多年,自然已是熟门熟路。只是可惜弄脏了,洗衣局的宫女估计要洗得甚是辛苦,那一双双玉手又要饱受摧残。 他只心念一转,便将注意力移到面前这人身上。自从决定择他为龙后,他忽然发现这人虽然样样都只是中上,说不出有哪样特殊之处,但也没有任何缺点,作为人君来说,可说无可挑剔。若是做他龙后,也必然能母仪龙宫岛,令人心服口服。 慕容必谦越看越觉得他迷人,忍不住一亲再亲。 「朕早就知道你三番五次地到我寝殿之中,说那些信誓旦旦的谎言,绝没有半句真心,却是不曾料到,你连半个月都没坚持住,就已原形毕露。」李玄露出了鄙夷之色。 慕容必谦有些恼怒:「你有嫔妃可以泄欲解乏,我却只得一个人,守在你身边,夜夜相近不能相亲,你当我是太监么?」 「黄龙主说笑了,你招一招手,恐怕那些宫女为了你,死都甘愿吧!」 「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再去和你后宫的人勾搭。」慕容必谦脱了他最后一件衣裳,手掌包住了他的分身,像是惩罚似的一握。 李玄不由得闷哼了一声,面上却仍是淡然之色。 慕容必谦被他无动于衷的表情气得心头火起。他虽然决定要好好待他,可是也要他有同样的热情才是。这么点着穴道强上,还是从未有过。他自诩风流倜傥,万人爱慕,自然不会做这种下作之事。可是如今鬼使神差地,却是忍不住想要强上了他。 竟是被这人逼到这个地步了。 慕容必谦很是气恼,拿了助兴的媚药出来,原先还只是想在兴奋之时用上,此时也是顾不上了,当下用指甲挖出一些,抹到李玄的后庭处,细细抹开了。 慕容必谦每次与他交媾都做到细心体贴,润滑的脂膏都是随身携带,李玄早就习以为常,但却没有半分感动。 他岛上那么多弟子,每一个人都享受过他这种周到的伺候,这又能算得了什么?他乃是堂堂天子,若真的想要寻欢作乐,只需随手一招,就能有无数人心甘情愿地拜倒,任他亵玩。 但这盒脂膏却是色泽淡黄,如同琥珀一般透明。 他心知有异,却是并不开口相询。不过多时,便感到下体火热麻痒,竟有种无尽的空虚之感。 「你给我抹的是什么?」 慕容必谦道:「我精心炼制之物,专程给你的,香味也是你常用的香囊味道,想来你定会喜欢。」 「毒药?」 「如此珍贵的媚药,怎么可能是毒药?我那几个兄弟苦苦哀求,我也不会给他们一星半点。你看我多疼你,什么都给你用。」 此时李玄只觉得浑身虚软发热,背上汗水淋漓,而慕容必谦浅色的唇瓣一张一歙,竟是诱人至极。 「是么?」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声,却觉这句话嘶哑得有些陌生。 慕容必谦自是看出他药性发作,连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想到在岛上时李玄与他毫无芥蒂地交媾,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几乎再也没在别人身上感受过,他不由得从心底涌上一种激动,拍开了李玄的穴道,俯身吻住了他。 略薄的唇瓣看起来显得有些无情,可是含在口中时却是再合适也没有。 他吻了片刻,自己也有些意动,暂时放了他,解了衣裳。而此时的李玄乍然失了他的身体,支撑起身,竟是来抱他。 赤身裸体对慕容必谦来说司空见惯,但这人蜜色的肌肤中泛出血液的晕红,却是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他一手托着李玄的腰,另一只手却是飞快地脱了自己身上碍事的衣物,和这个男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玄儿,我还是喜欢你这么热情的样子。」慕容必谦激动难抑,手指摸到李玄的后庭处,果然此时柔软得让人心痒难耐,甚至被他的手指碰触时,还会蠕动着想要吞掉,更是让人心神欲醉。 慕容必谦再也不拖延,套弄了一下自己的分身,很快变得既粗且硬,狰狞得让人不得不服气。 他对准李玄下体的甬道就要进入时,李玄却是在这时忽然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推开了他:「黄龙主,请你……自重。」 「我为什么要自重?人家有哪对夫妻关起门来还要自重?」慕容必谦很是郁闷,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他胸前的一点,轻扯了一下,几乎是立时,李玄的乳头就已发硬,他不由得轻喘了一声。 「你看,你明明对我是有反应的,又为何抗拒呢?」慕容必谦趁着他失神时,对准他的穴口挤了进去。那柔软的穴口不断扩张着,容纳他的巨大。 「此处若是不为交媾而生,又为何被进入时会有感觉?」他振振有辞,手指在迎风挺立的乳头周围那一圈褐色晕点画着圈圈。 李玄的身体早已是敏感至极,被他这么爱抚,不由发出一声呻吟。 「别……别碰我那里……」 「要叫我夫君才是。」 「谁跟你是夫妻!」他喘息着,想要拉开慕容必谦的逗弄,但手抬起时都是软绵绵地,搭在慕容必谦的肩膀上,竟然忍不住想去抚摸他滑腻的肌肤。 「除了这张嘴,你别的地方都比以前令人心动十倍。」慕容必谦有些无奈。只可惜他这次没带玉魄胆在身,不过毫不讳言的是,他对他冷冰冰的一面也挺喜欢就是了。那种帝王的威严,相信在历朝历代的皇帝当中也是少见。 李玄不想听他胡言乱语,但身体已不听使唤,双腿不由自主地夹住他,想要他进入自己得更深。 「啊……」他呻吟了一声,感觉到慕容必谦顶在了他甬穴中那极致敏感之处。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么热情地对我,听到你的呻吟,我骨头都酥了。」慕容必谦口无遮拦地赞美,却是更让他心如死灰。他的本性并不热情,可是从慕容必谦的表现上看来,他会对自己第二次产生兴趣,想必就是那个得了失心疯的李玄。 这种晦暗的心境在炽热的情欲之中一掠而过,注意力很快就被慕容必谦拐到了情事上。 快感比起以往每次都要强烈,甬道中竟是隐约渗出液体,让慕容必谦的抽插更是畅通无阻。 「陛下的龙液真是让微臣喜不自胜……」慕容必谦惊喜之下,立时就想到这是黄龙珠的缘故。经过长久的酿制,这人的身体只会变得越来越合他心意。 「住口!」李玄又羞又怒,厉声让他不要再说。但在淫靡的此时,却像是调情一般不起用处。 「微臣遵命,陛下。」慕容必谦笑吟吟地应允,倒也从善如流,抱着他的腰九浅一深地抽插着,房间里只听得到淫靡的水声和彼此粗重的喘息。 这种安静让李玄更觉得难以忍受,他闭上眼睛,然而心思混乱至极,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去运转养生功。体内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总觉得慕容必谦的刺激还不够。 这媚药药性之烈,令人心生恐惧。 他分不出背上是热汗还是冷汗,开口道:「你能不能再用些力?枉你身为淫岛之首!」 他故意想要说得冷漠,但神情的狼狈和声音的颤抖早就泄露了他并不能冷静的秘密。 慕容必谦嘴角微微翘起,倒也不去戳破他,心中却是在懊悔怎地不早些用媚药,也省得前些天同他虚耗这许多时光。 他进进出出的每一次都顶在最深处,李玄终于忍不住呻吟:「嗯……」 「是不是很舒服?」 「你快些!没力气了么?」 慕容必谦听着他含怒却又轻颤的声音,心中暗自得意,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却听他压抑地喘息了一声,白浊的体液喷薄而出,人却是晕了过去。 慕容必谦下意识地搭了搭他的脉,不由愀然变色。 李玄的脉象虚浮无力,面上的血色像是随着他的高潮而消散,瞬间苍白如纸。 因龙宫岛发生的事在前,他一直随身带着能起死回生的回春丹在身上,担心出了意外。可惜李玄对他一直冷冰冰的,倒是让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这个人不可能喜欢自己。而他每天平安无事地去上朝,时不时地还能气自己一下,根本不像是会出事的样子。 没想到竟会忽然垮了下来。 他从自己解下的衣裳中取出回春丹,因为手抖的缘故,几次喂不到他的口中。 他将李玄的上半身托起,用掌力助他将药力行散开来,听到他呼吸不像方才那么微弱,才略略放了心。 明知他极擅骗人,没想到还是被他骗到。 慕容必谦不由得很是懊恼,但想到这人的心意确切无疑,又不由得暗生喜悦。 历经半生,他自是从不相信有什么情爱,纵是赤龙主苦苦哀求他时,他也只认为赤龙主是大梦一场,梦醒了自然规规矩矩地做他的赤龙主。但到后来看到赤龙主定要成亲时,他心知自己生出了嫉妒。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倾心相待,陪伴这看似绚烂实则空茫的下半生,也是人间一大幸事。 如今,自己也一样心无所憾了。 慕容必谦心知回春丹只能救他一时性命,要调养还是要进汤药,最好还是带他回寝殿去的好,出宫只会颠簸流离,李玄又要拿一张冷脸看自己了。 慕容必谦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但现在他从天师变成了刺客,自然十分不便,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抱起李玄往他的寝殿疾行而去。 第十章 接近寝殿时,已有太监看到了他,纷纷叫嚷起来:「刺客在那里!快!捉拿刺客!」 「谁是刺客?」慕容必谦沉下脸,「用你们的脑子想想,贫道若是刺客,岂会带陛下回来自投罗网?方才是有一个妖人变作贫道的模样,对陛下无礼,如今那妖人已然被贫道驱逐出宫,你们大可放心。」 这些太监有不少和他相熟,甚至还承过他的丹药之情,虽然口中说着捉拿刺客,但看到是天师时,又都不敢上前。 此时听到慕容必谦说话,登时有机灵的人道:「天师法力无边,有了救驾的大功,陛下定会好好赏赐的了。」 众人都纷纷称是,但大部分人都是将信将疑。只是皇帝就在他手中,若有一个不测,便会归罪于自己,他们都是听命行事的,眼下没有主事的人,自然是拿天师没有办法。 慕容必谦叹了口气:「陛下被妖人弄得昏迷不醒,只盼陛下洪福齐天,能度过此劫。谁去取纸笔来,我写张药方,你们快去煎药。陛下醒转,就指着这张药方了。」 他抱着人进了寝殿,将李玄放在床上,又对众太监解释道:「陛下受了阴气,需要贫道在旁护法,祛除阴邪。」 此时有人拿了文房四宝,他飞快写了药方,并让同来的太医看过。太医们向来不被皇帝重视,虽然嫉妒这个天师凭着妖言迷惑皇帝,对这个妖道偏听偏信,却也是无可奈何,但看了他的药方,的确是让人静养的药物。如今陛下昏迷不醒,看来又是那医不好的疑难杂症,若是天师愿意顶这罪名,倒是免了他们的杀身之祸。 当即一个个唯唯诺诺,都是毫不反对。 即便如此,慕容必谦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索性与李玄同榻而眠,即使有人想暗中下手,也会投鼠忌器。 过不多时,回春丹的药效行散开来,李玄慢慢睁开眼睛。 他面色仍然十分苍白,完全看不出前一日的生机。目光看到慕容必谦时,也毫无惊异之色,却是极为缓慢地一笑。 一个向来冷峻的人忽然露出笑意,惊呆了在旁伺候的所有宫人。皇帝年近不惑,却仍然坚持不肯蓄须,又与俊美的天师走得极近,宫中早就有了不少风声。可是皇帝是这么严厉的一个人,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嘴碎。 「你们都退去吧,朕与天师有话要说。」 「是。」 众人鱼贯而出,慕容必谦心潮激荡,忍不住轻握住他的手:「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 李玄没回答,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坐起来。 慕容必谦没奈何,只好拿了枕头让他靠着。 他看了慕容必谦,又笑了一笑:「若是在龙宫岛时,朕没有疯掉就好了,竟让你窥伺到了朕的心意。若非如此,你听到鱼池旁边的那些话,必定是要杀朕的了。」 「不要说了,我是绝不会杀你的。」 「多谢黄龙主厚待。」他语气十分平和,并没有平日的那种仿佛刀锋般的冷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秘密是注定瞒不过去的。如今想来,朕还是欠了你一句话。不过料想这句话说了也没有用,就让我把它带到棺材里去好了。」 他从未在清醒时对他坦白自己心里的想法,如今预感到死期已到,而这人恰好在自己身侧。 不是所有的人在死之前,心爱的人刚好守在身旁。 此时此刻,尊严荣辱似乎都已不再重要,该要面对的,也总要坦然面对。这三十七年经历的一件件往事,像流水一般纷至沓来。 他记得自己怎样步步为营,踩着皇兄弟的血登上皇位,再一步步剪除朝中势力,施行新政,这些事他没有一件后悔过,纵是死后会有无数仇家在九泉路上等待,他也浑然不惧。 这一生当中,他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听慕容必谦的告诫,全抛了一片心,以致身陨。否则的话,可有无数的时间让他拜倒在自己膝下。 因忌惮在金陵的安乐王在他死后篡位,他派人去试探安乐王,安乐王倒也光棍,直接服毒自尽。至于是真是假,却是无人得知。 其余后事,都已交给了总领太监,只有对这个人的话却还没来得及说。 慕容必谦看他仿佛释然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大是惊骇。这个向来冷漠无情的人,竟然真的会因为爱他而到了垂死之境。 他还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慢慢爱上这个人,治好他身上的恶疾,却是不曾想,再也没有这个机会。而这个人也明白这一点。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么长的时光,已足够无数人相互爱上,而他对他的,只有怜惜和亏欠罢了。 「玄儿……」 「朕有一份遗诏是给天师的,太医院中的药材,你可以任取。太子年幼无知,请天师有空闲时提点他一下……」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朕宫中的人,你看得上的,得到他们同意后可以带他们离开,朕不会再约束你了。」 他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让慕容必谦再也不怀疑,鼻端酸涩,竟是泪水滴落。 他三十年未曾落泪,早就忘记了落泪是什么感觉,不由怔住。即使亲手送别四位龙主和自己的父亲离世,他也只是稍稍感伤,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落泪的本能。 李玄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神情渐渐变得恍惚:「真像珍珠一般……必谦,你还记得么,那一年我送了你一盒珍珠。那是东海的岁贡,但后来你却随手抓了一把一把地赏赐给了和你亲近的人。如今想来,龙宫岛上遍地都是珠玉,你自然是不会在乎……」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像是陷入回忆的梦境,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凝成苦涩,再无声息。 「不!你不会死的!」他忍不住抱紧了他,颤抖着手放到他鼻端,发现他没了呼吸,登时泪如雨下。 有的亏欠总以为可以慢慢补偿,怎知骤然分别,再无亲近之日。而在这分别的一刻,这人也是带着遗憾而去。心中回忆起的,也只是他对别人的柔情。 习惯于对情人随心所欲的慕容必谦,即使是决定和他相守,也只是按着自己的步骤吐露衷肠,缠绵欢爱,却从未考虑过对方心里所想,而这个人偏偏是隐藏心思最深的人。 煎好药的太监端了盘子进来,看到天师背向着自己,抱着皇帝不动,登时呆愣在地,过了许久才意惊觉自己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慌忙退了出去,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药煎好了,要不要现在就喝?」 房中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慕容必谦从震惊中惊醒,他登时收敛了情绪,冷冷说道:「把药放在旁边,你可以出去了。」 那太监应了一声,把药碗放到桌上,倒退出门时,心神慌乱,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慕容必谦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个太监的神色,他此时心中疼痛得难以呼吸,只能刻意忽视这种感觉,可是也已经六神无主,纵是一个小角色来都可以杀了他。 他并不想对外面的人宣布皇帝已经驾崩,任何和「死」这个字相关的字眼,都会让他产生反感乃至厌恶的情绪。他忽然理解了受到打击时李玄为何愿意陷入梦境中。 「药煎好了,我们吃药吧。」慕容必谦用从未用过的温柔嗓音说着。他试过了药的温度,含了一口,哺给躺在床上的李玄,可是他已经丧失了吞咽的能力,药汁流入多少,就有多少从嘴角流出。 看着毫无生息的这人许久,慕容必谦轻轻将额头抵在他的,轻碰了他的唇,轻声道:「别任性了,你虽然是皇帝,可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快醒过来啊。」 他将他抱在自己怀中,忽然明白,自己即使可以救活所有人,这个人却是救不活的了。 忽然之间,他对于自己自信的炼丹术有了无比的厌恶,若是不炼五色龙珠,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他大概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炼丹了。 「乖啊,别睡了。是不是嫌药苦?等喝完了药,我让人去拿蜂蜜给你吃,好不好?」他像是完全没感觉到李玄变得越来越冷的身体,仍然执意一口口地喂他,从嘴角流出时,便用帕子擦去。 他抱着尸体坐了一夜,整整一夜他都没有换过姿势。 更漏声声,滴在他心上,纵是他不肯承认,他也是永远失去这个人了。 太监来请皇帝上朝,说是朝臣都等待许久。他登时生起气来:「他都病得这般重了,上什么早朝?滚,都给我滚出去!」 太监当即吓了一跳,但看到皇帝闭目不醒,也只好回到前殿告知朝臣,皇帝病重,今日取消早朝。 一切都似乎与慕容必谦无关,他仍然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低喃着道:「你会醒来的,对不对?你虽然未曾和我祭天,但也是我一言许之的龙后。你知道么,每代黄龙主的本性就是会一诺千金,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借此箝制我,可是你也只是让我许诺不许我碰你的后宫。」 他对自己是真的极好,而自己对他呢,却是连个十二紫蛟的位置都犹豫再三,最后让他做的也只是一阶弟子。虽说是因他自身资质所限,可是若是真要护住他,又岂会让别人碰到他一星半点? 即使后来答允他要他做龙后,也以他是皇帝什么也不缺为由,只给他甜言蜜语,而没有其他任何表示。 不是舍不得,仅仅只是疏忽了。 珍重爱惜并不像浅浅的好感,只要对方不生气就行了,而是忍不住用自己的所有来取悦对方。 就像李玄许他自由出入皇宫,许他对他不敬,许他与他在皇宫中任何一个地方阳台云雨,许他明珠千斛,许他一别数月不归…… 「玄儿,你是不是在惩罚我明白得太晚?」他低低地笑了几声,笑声中尽是自嘲,「是啊,来不及了,我总以为你会一直等我,没想到没过几年,我们就都老了。」他轻吻着他的唇,他口中却只有药液的苦涩。 今天仍然喂了药,可惜仍如昨天那般,毫无反应。 若是再等下去,恐怕就会出现尸斑,而后身体腐烂,被人发现。 「我不会让你葬在皇陵里的,我会带你出海,然后我们一起死在那里。」他恍惚了半晌,却是自失一笑,「原来,我竟然是愿意陪你同生共死的……可笑我直到今天才明白。」 他只觉得喉间血腥气上涌,竟是内息不稳,冲击到了肺腑,心中狂乱,看着怀中的人五官颇为英俊,忍不住低下头,在他唇上吻了许久,却是再也感觉不到这个人的痴狂。 「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了。你等我片刻,我去找两件衣裳给你换上,带你出宫。」 他说完起身就要出门。 「好吵……」 一个微弱的声音低低传来。 他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顿住,慢慢转过身。 床上那人睁开眼睛,像是有些迷茫地眨了一下眼。 断气是他亲自检视过的,以他医术之高,断然瞒不过他去,而尸体的冰冷也证实了这一点。 不管是死而复生亦或是成了鬼,都不能让慕容必谦有丝毫惧意,他几乎是忘我地上前抓住他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李玄有些不太适应他的激动,温言道:「原来朕还没有驾崩……」 「不要再说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从绝望而到喜悦究竟是怎样的转变,自然不愿意重回到那种窒息般的绝望中去。 李玄却以为自己只是一时未死,但也只是早晚的事,被慕容必谦抓紧的双手让他有些心神恍惚,却是说道:「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你记住就可以。以后我驾崩了,一样会生效。当然,记不住……也就罢了。」 慕容必谦摸到他的手时发觉他身体温度虽低,但无疑已有了呼吸和心跳,不由心神大定。 虽然他伤心太过而断气与他泉下相逢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活着还是比死了好,至少一切都是他熟悉的。 「闭嘴,我不要记住这种事!」 李玄怔了怔,却只是苦笑,敢对皇帝大呼小叫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也是自己纵容而成的就是了。 「来人!来人!快去熬些参汤来!」虽然参汤可以补元气,但药性十分猛烈,用内息助他将药性行散开来却是极好。 李玄却是以为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原先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缓解了些许,但浑身仍然是无力,只能靠在慕容必谦的身上,熟悉的气息不断传来,让他一阵晕眩。 慕容必谦自是发现他的虚软无力,扶着他躺下,盖好被褥,温言道:「喝些参汤润喉再睡。」 李玄发现他的目光炽热得令自己心中颤栗,只道自己身上的毒性发作,又开始发梦,只微微颔首,却不再多言。 慕容必谦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还想问他「你欠我的那句话,究竟是哪句」,但看他如此疲累,亦是不好出言询问。 ◇◆◇ 时隔半个月,李玄的身体奇迹般地好转,甚至还能开始下地,他才终于相信自己并不是在梦中。 他险些死于慕容必谦之手,纵是因他之故不死,也不必感激他。只是想到这人对自己竟然是有些真情,便不由感到难以置信。 不过就连梅妃、林世安、橙叶他们,都得过慕容必谦的青眼,自己吐露衷情时让他感动,似乎也并不奇怪。回想到那天竟然莫名其妙地以为自己会死去,说了那些大大有损他帝王尊严的话,他不由更觉难堪。 慕容必谦陪伴他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 他刚开始醒来时身体极弱,连吃饭便溺都要人帮忙,他忍不住自嘲像是死了很久,气得慕容必谦许久不说话。 天命有数,他向来不会太在意,但慕容必谦在意的话,他也就不再多提。 将养了半个月,他便重上早朝。只是慕容必谦不许他早朝太久,批奏折也让几个太监分门别类地分为重要到不重要的五堆,每天批完重要的那几本折子,就在他面前转悠,逼得他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到慕容必谦身上。 闲时他便在寝宫的院子里练剑法,慕容必谦却借着指点为名,搂着他的腰给他解说剑法要诀。一次两次的,他便明白慕容必谦的心思。 他对慕容必谦道:「朕在宫中,难道还要杀敌么?只练个把式罢了。你若是看不惯就不要看。」 这种不咸不淡的拒绝让慕容必谦更是郁闷。李玄对他的态度,有点像心死时的平静。 「我教你罢,定能让你一日千里。」 李玄但笑不语。 慕容必谦知他是敷衍,还想再说,一声清亮的鸣叫划过长空。他抬起头一看,一只玄鹰在头顶盘旋。 慕容必谦朝着玄鹰招了招手,对李玄解释道:「这是三弟豢养的鹰隼。」 李玄看那玄鹰俯冲之势坠落,稳稳地落在了慕容必谦的肩膀上。玄鹰浑身乌黑如墨,气势森然,一双爪子仿佛玄铁所铸。 慕容必谦从它身上取了竹管,抽出里面的一卷书信,「咦」了一声。 「我那间葫芦似的三弟竟要在这个月成亲了。」 「哦?」李玄目光闪动,轻笑道,「龙主成亲难道是龙宫岛的规矩?」 「龙宫岛上并没有这个规矩,不过这一代的几位倒是十分奇怪,不是册封了龙后就是有了意中人,没想到三弟居然也要成亲了。」慕容必谦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会允许他们专宠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毕竟雨露均沾才能让龙宫岛的灵气长久不灭。可是为了你,我以后也是要收心的了。没想到龙宫岛的基业就要坏在陛下手里,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李玄哼了一声:「朕已说过,只要他们是心甘情愿上岛,而不是被人拐骗,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朕不会再管你。」 「你要是不管我,我以后就天天赖在你身旁。」 「……胡言乱语,你当这附近没有人么?」 在两人不远处有不少护卫,声音稍大一些都会被人听到。 黄龙主不由得有些郁闷,又央求道:「三弟成亲是一件大事,你能不能陪我同去?不需出海,就在中原。」 「不去。」 李玄想也不想地拒绝,让他更是失落,却是强笑道:「不去也罢,三弟也真是的,要么就立后,成什么亲。」 李玄看他扫兴,便道:「政务繁忙,脱身不得,下次吧。」 「说到底,在你心里还是政事更重要些。」 李玄沉默许久,却是没回答。 慕容必谦拉了拉他的手,柔声说道:「我开玩笑的,你莫放在心上。我知道那是你平生志向,可是你为了黎民百姓付出了这么多年,就不肯为我付出几年么?看着你劳累,我很是放心不下。」 李玄看了看他,发现他面容仍旧俊美,但鬓发间已有星星之意,心毕竟软了下来,揽镜自照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道:「五年之后,我自然会随你同归于江湖。」 「五年……人一辈子有几个五年?」慕容必谦苦笑了一声,「你既然这么说,那我等你便是。」 他轻握住了李玄的手掌,李玄终于不再挣脱,冷漠的面容上终于现出些微红晕。 当晚李玄摒退了伺候的宫人,慕容必谦出现在他寝宫时,看到他房中一个人也没有,而他只穿了中衣靠在床头,头发披散在肩,柔和了面容的凌厉轮廓。 慕容必谦不由甚是欢喜:「玄儿,你终于想通了么?」 李玄十分尴尬,轻咳了一声。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那一刻说出的实话比得了失心疯的那短暂的一两个月更多,让他十分后悔。 于是后来醒转,面对慕容必谦亲昵的调笑,让他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对这个人。什么痴情的话都说过了,如今这人握住他把柄,以后要嘲笑他却是更容易。 似乎看出他谨慎犹豫的表情,慕容必谦上前轻捉住他的手温言道:「玄儿,你虽然不肯告诉我,你欠我的是哪句话,但有句话我却是早就想对你说。」 「什么?」 「我们认识的时间也有十二年半了,现在才说似乎有些晚。不过这是一定要说的。我以前对你有过诸多误解,也曾多次漠视心里的感觉,而且你我身份迥异,要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若非黄龙珠,恐怕我真的会错过你,如今想来,当真是谢天谢地,教我遇着了你,又这么多年没放弃你,直到爱上你。」 「……你这句话有点长。」 慕容必谦甚是无辜:「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现在好冷淡!」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好好忍受就是。」李玄哼了一声,「你三弟的婚期就在最近吧,远行在即,你还要花时间在聊天上?」 他声音虽然淡漠,但语意中的邀请却是让人不可错认。慕容必谦微微一怔,不由笑道:「你看我是这么蠢的人么?」飞快脱了衣裳,扑了上去,「小乖乖,快让我摸摸你!」 李玄哭笑不得,但这人性格如此,也是无可奈何之至。 ◇◆◇ 此后数月,慕容必谦甚少离开帝京,每次离开,也都不超过一个月,竟是连龙宫岛也不回了。 李玄初时不以为意,直到后来在宫中练剑时,遇到了那只黑鹰。 那黑鹰本来不和李玄亲近,但每次黑鹰来找黄龙主时,他都会让公公准备血食给它,以致于黑鹰看着他比黄龙主还要亲切,见到他就不再去找黄龙主了。 李玄让人去厨房拿块鲜肉,此时慕容必谦未到,他便帮着黑鹰解下竹管,抽出信笺,却见这封信并没有信封,上面寥寥数语,写着让黄龙主早些回龙宫岛,否则身上灵气缺失,人就会迅速衰弱下去。 他眉心紧皱,难怪慕容必谦最近气色不如往常,而他每年都要回龙宫岛一次,可是如今竟在帝京停留了那么久,就连他的兄弟也开始担心。 慕容必谦端了两碗甜汤出来,看到他在看信,也并不紧张,口中道:「三弟又危言耸听了是么?」 「原来这信你不是第一次收到。」 「前次成亲不成,白龙主还得罪了他师兄,怕是自己没脸回去,才想要我随他一起回去。」 「你每年都回去的,今年也回去吧。」 慕容必谦其实是想借机请他与自己一同回龙宫岛,却是怎么诱拐都不成。他心知李玄并不只是因为脱不开身,还因为有过那些不好的回忆,只好暂时放弃。 「那等我收拾好了龙宫岛,你下次陪我回去?」 「下次再说。」 「玄儿,既然我要回去了,那我们再来一场别离时的云雨吧?」 李玄面颊微微泛红:「等你回来再说罢。」 「回来也要,现在也要。」慕容必谦看他犹豫的表情,当即将人横腰一抱,心中欢喜无限,不由凑到他面颊上,亲了一亲。 <全文完> 第一章 看着炉中的香燃尽,而皇帝仍然正襟危坐,像是还想看些折子,田公公便又小心地在炉中加了些安神养气的香。 田公公添完了香,忍不住道:「陛下,更深露重,要不要加件衣裳?」 「可以。」李玄忍不住用手按了按左边太阳穴。 这边耳朵依稀还能听到,他最近沐浴时十分注意,没有让水流进去,但仍然没有半分好转。每当想到那个人时,耳膜中更是仿佛巨锤敲击般的疼痛。 离毒发过去了三天,梦中的那个人如今也和现实重合,每夜都会看到对方嘲讽的笑意,对他吐露的尽是侮辱词句,令他几欲疯狂。 他忍不住去想,认识了七年,早就知道慕容必谦是怎样的一个人。只要他大节未失,纵是私德有亏,那也没有什么,朝中很多能臣都是如此。 可是自己却在七年中忍不住对他有了更多的苛求。 或许是过于亲近,才会忘记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其实他们之间算什么呢? 只不过是比君臣多了一层亲密,比挚友多了一些耳鬓厮磨,在慕容必谦心中,或许自已连林世安都不如。 总想着只要慢慢积累,就会有更深的感情,可惜最开始的感情都是错的,便如大厦基础不稳,慢慢往上累加,也总有一天会倾塌。 慕容必谦和梅妃亲热时他感到震怒,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为了皇室血脉正本清源的缘故,但在林世安和他牵扯不清时,却是连自己也无法骗过自己。 如今这段关系已似打了死结,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结越绞越紧,到最后绷断的那一天。 田公公给他拿来了鹤氅给他披上,他站起身来,对田公公道:「朕去一趟露寒宫。」 露寒宫的所在,就是口居那人的地方。 既然关系已经如此恶劣,他也只好破罐子破摔下去。 慕容必谦既然和他有过云雨,自然也就如他妻妾一般。妻妾不贞对于男人来说,没什么稀奇,身为帝王更没有这个闲心去伤春悲秋。如今慕容必谦在他手中,他就要让慕容必谦早些学会什么叫做认命。 田公公本想说夜深了,不如歇息,但看到皇帝面色阴沉,便止住了话,让人去准备銮驾。 到了露寒官,李玄摒退众人,进了宫中最里侧的阁楼。 自从上次离去后,他特意吩咐了几个年老的太监来服侍慕容必谦,慕容必谦再是花心,也不可能对老态龙钟的太监下手。 绮年玉貌的人,自然容易让人怜惜。 慕容必谦眼光极高,在年纪上也是十分苛求。而他早就过了让慕容必谦心动的年纪,如今撕破了脸,自然是再也不必容情。 今夜前来,多半是要被他羞辱了的,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只为平息身体的毒性,做完就走,也不必和他说话。 进了房间,他目光定了一定,看向被铁链缚在床上的那人。 许是被囚禁了半个月,慕容必谦精神有些委顿,但仍然俊美无俦,看到是他时,目光灼灼,竟然没有丝毫恨意,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慕容必谦叹息着道,「这半个月来,我心中委实想念你。」 这大半个月身边没个美人在旁,来来去去的尽是垂垂老矣的太监,他自然明白这是皇帝的心思,想要把他的眼睛彻底污染过了,到时皇帝再出现,在他眼里白然就成了天姿国色。就像天天吃清汤寡水蘸腌萝卜,忽然来一碗小米粥,就让人惊呼是人间美味。 这些太监丑得他双目酸涩,忍不住时时作呕,所以明知是皇帝的毒计,他也忍不住上当。今夜看到李玄时,发现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迷人性感。 反正打定了主愈要甜言蜜语让他心软,说一些赞美的话也不算违心。 「陛下如此尊贵气度,果然是无人可比,想想找真是眼瘸,才会看上林世安。」 李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却是没和他说话,直接解了大氅,放到一旁,手扶住了腰带的玉扣。 他动作不疾不徐,但慕容必谦看着却觉得口干舌燥。 必定是许久没碰到美人了,等到出宫后,定要和十几个美人大战三百回合。 他心中默想着,却见李玄褪下了衫裤,只穿了一件中衣,下体一丝不挂地上了床。 「等等!」 李玄挑眉看他。 他动了一动腕间的铁链:「陛下就这么锁着微臣,微臣怎么伺候陛下?」 「你不是能硬得起来么,又何必松开铁链?」 李玄缓步上前,伸手向他的下体摸去。 慕容必谦从未见过他如此主动,只担心他会不会用力一按,故意捏痛自己。 由于心生疑虑,他悄然绷紧了全身肌肉,连铁链也被拉扯得笔直。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李玄的手慢慢放在他的下体上。 李玄轻而易举地,隔着衣裳握住了他滚烫的欲望,缓慢抚摸着。他的手并不十分特别,但比起满是褶子的公公的手,却是温柔太多。 慕容必谦从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背脊上满是汗意。 「如果陛下把铁链松开一些,微臣能让陛下更尽兴……」 「然后掐住我的脖子逼我放你离开?」 李玄的声音很是冷淡,却是让他心中猛地一跳,干笑道:「微臣怎么舍得。」 「你要是再满嘴喷粪,我就让人往你嘴里灌。」 他脱口而出,问:「灌什么?」 「你说呢?」 慕容必谦知道他言出如山,说不定前脚出门,后脚就让那些死太监给白己灌黄白之物,当即脸色发青,暗道晦气。 早在多年前安乐王就替示过他,他却还小看了这个人。 他看普李玄帮自己褪下裤子,于是抬起腿,好方便他的动作。想说些别的话,却发现两人之间除了性事外,已经很少有交流。 最开始那几个月还下棋聊天,到最后每次见面,都以解黄龙珠为名,直奔主题,绝不废话。完事之后,他就找借口离开,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要在京城猎艳。 正因为帝京云集了无数官宦之女,王孙贵胄,所以他才能乐此不疲地往返龙宫岛和京城。 只有皇帝一人,还无法让他孜孜不倦地奔波。 可是现在想要和他说几句话,都不知从何而起。 发丝垂下,遮住了他的侧脸,也遮去了几分凌厉。 慕容必谦不由心里有些发痒,忍不住就想将他鬓发撩起,亲在他面颊上,苦于双手不能动弹,更觉心痒难耐。 李玄用手握住了慕容必谦的分身,套弄了片刻,直到硬物粗如铁杵,才倒了些香脂在掌心,擦在他的前端。 慕容必谦只觉得他掌心温热,摸得自己几乎是瞬间燥热起来,暗道自己果真是许久未近美色,对这样一个毫无柔媚之感的老男人都会硬得受不了。 看到李玄迟疑地扶着他的肉棒,对准自己的密穴就要坐上去,慕容必谦更觉得焦躁,只恨不能动弹,才会让对方慢吞吞地引诱自己。 眼看着肉棒几次都从他的臀部擦过,欲望再是坚硬如铁,也无法进入毫无润滑仍然紧密的密穴。 慕容必谦不由得苦笑,提醒了一句:「你就是要给我灌粪我也要说,你那里没扩张,是进不来的。」 李玄冷冷看了他一眼,随手挖了一大块香脂往自己私处抹去,慕容必谦无奈地看着自己伫立在冷风中的小兄弟,叹了一口气。 明明两人做的次数也不少了,怎么李玄还这么生涩,把他勾得欲仙欲死,却只能看,不能动。 这副景象看着虽然香艳,但对慕容必谦来说,无疑是一场酷刑。只能怪他太没耐性,从来没试过好好教他。 李玄这次却是转过身背向着他,双腿跨坐在他身上,对准那根直立的分身,慢慢坐了下去。 慕容必谦只能看着他裸露在外的大腿,蜜色的肌肤显出他十分健康,细腻的肌理渗出薄薄的一层汗水,灯光下反射出动人的光泽。 缓慢进入对方的密穴,那炽热得几乎快融化了的分身被紧紧包裹着,慕容必谦不由得因为极度的愉悦而叹息了一声。 坐在他身上的男人缓慢动了起来。 由于节奏完全为对方掌控,所以慕容必谦不由得把心思放在了了别处,比如想像对方的表情是快活还是痛楚,猜测这个人的心里是愉悦更多些还是羞耻更多些,而后注意力逐渐转移到对方断续的呼吸。 那听起来极为普通的喘息,对慕容必谦来说也极是性感。 短短十几天的拘禁让他仿佛困兽,从最开始的期待这人出现,再变成肆意辱骂,到最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所有的变化,对他来说无异于一次轮回。 他想,等到出去的时候,他一定珍惜世间所有的美好,不轻慢对待每一个美人。 皇帝虽然算不上美人,但单凭他今夜给他的感觉,还是值得他认真一些的。 在他身上的男人似乎有些累了,中衣的领口滑了下来,露出紧致的肩膀,让人忍不住猜测抚摸时是什么感觉。 这个男人误打误撞地让他激起了更深的欲望,却仍然保持着不紧不慢地律动,让他无法攀沿到高潮。 李玄发现后穴由于不断的摩擦开始感到疼痛,而慕容必谦的分身在自己体内也鼓胀得更大,让他的每一次动作都更为艰难。 同为男子的他自然知道慕容必谦快要濒临极限了,于是加快了动作。 当感到一股液体喷涌进自己的体内时,他将那变得垂软的分身从自己身体里退出,用早已准备好的帕子包住了慕容必谦的前端,以免体液四流,落到床单上,让宫侍猜疑。 随后,他强忍着下体剧痛,穿上亵裤,抚平衣裳上的细褶。 一切完毕后,他从床上起身,竟是向门外走去。 慕容必谦发现他什么话也不说地就要走,登时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用过我就想走了么?」 李玄一言不发,拿起了原先放在一旁的鹤氅。 「玄儿!」看他就要离开,慕容必谦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不开口说些什么的话,恐怕要到下个月才能见到这个人了。 半个月他都度日如年,一个月该是多么漫长。而自己,曾经让这个人等待了无数个月。 他看到那人停住脚步,心知说多少恭维话都不可能让他相信自己想留住他的心,只为了能多听他说几句话,甚至什么也不说,只笑一笑也好。 心中快速思索着,口中已道:「明天……能不能来看我?」 这句话几乎是软语相求了。 慕容必谦满心都是羞恼,三十余年他从未求过人,这回又是为他破了例。 这种囚禁的痛苦,不得不仰人鼻息的愤恨,只能隐藏在心,不能泄佩半分。暗暗发了誓,待到出去之时,必报此仇。李玄沉耿片刻,才道:「朕……会让他们松了链子,让你在方圆三丈自由来去。」 慕容必谦还要再说,李玄已出了门。 虽然不尽人意,总比之前困在床上好些。李玄出去后,很快就有太监来给他松了绞盘,在那太监要再锁上时,他一跃而起,拖过铁链,制住了那太监,却发现纹盘上的铁链总共不超过五丈,而所有太监身上都没有钥匙。 那太监战战兢兢地说,他杀了他们也没用,皇帝曾经说,若是他暴起伤人,就告诉他,除了纹盘,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控制机关,随时能将铁链绞死,让他在床上动弹不得。 慕容必谦的恼恨登时升到了顶点。 皇帝蓄谋已久,连他每一个想法都预料得到。他要逃离此处,只能等别人来救了。 可惜他向来行踪不定,又从来不喜欢告诉别人白己的去向,甚至经常以炼丹闭关为名,许久不见人影,其实是四处去寻欢作乐,要等到黄茂发现他不见了,然后察觉他被擒,而后找人来救他还不知要多久。 这么一想,就忍不住绝望。 他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发现他所在的这个阁楼是在一个重重楼阁之中,也就是太监们提到的露寒宫,听着都像是冷宫的别名,一股阴森森的寒意扑而而来。 这人真够狠毒的,竟会如此对他! 他几乎想拆了露寒宫,可恨的是,铁柱深入地底,即使拆了露寒宫他也无法离开,甚至连容身之所都没有了。 他自认对李玄还算不错,但凡在中原,每个月都会定期给李玄解毒,可是李玄竟然贪心不足,妄想自己只上他一个人的床。 他一定会把所有的痛苦还给他,让他尝尝后悔是什么滋味。 回到寝宫,李玄发现自己虽然不再做梦,可是头疼的毛病却不减反增,召了太医前来诊治,太医也不明其故。 他立时想起了当年被慕容必谦下毒时,太医也是这般反应。 头疼的毛病是那天慕容必谦出言不敬时开始的,随后慢慢加重。可是那一天慕容必谦并没有给他再下过毒,否则以他的恶劣性格,必定会告诉自己。 想必是因为做了多年春梦,少有抚慰,所以积久成疾。 即便是慕容必谦知道原因,他也未必会告诉自己。 唯今之计,只能从他的口中问出缘由,或是让潜伏在龙宫岛的密探慢慢打听。 这种毒药如此可怕,若是泛滥的话,探子自然会在线报中写出。可是传回的消息一次也未提及,只说龙宫岛仿佛仙山一般,人物俊秀,灵草遍地。 病痛来袭,他不得不感激自己练武多年才有个精壮的身体,才能支撑着挺下来,可是一天天的病痛折磨,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登基十余年,只刚刚够他除去帝国的沉疴。如今皇子年幼,若是他忽然死去的话,恐怕整个国家又要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正在沉思之时,太监忽然上前禀奏,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很是分明:「陛下,刑部的莫大人求见。」 李玄心念一动,便知是前些日子劫牢已有了下文,于是说道:「宜他进来。」 「是。」 过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进了书房,向他行过了礼,说道:「陛下,前些日子劫狱的刺客,如今身份已经查明,都是王家的余孽,甚至还有王祟义。」莫青躬身说道。 「他果然是个孝子。」明知是谷,还要冒险前来。 李玄不由得心中叹息一声。 时隔七年,所有人都以为王崇义已经消失,消除了戒心。但是对他来说,王素义如若不死,则是心腹大患。当年王家有从龙之功,许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但王家却是认为自己握有他的把柄。 纵是他问心无愧,世上又有几人肯相信?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身患奇疾时,再也等不下去,前段时间让人放了承平侯在牢狱重病的消息,果然等到了这人前来。 「他说了什么?」 「那逆贼说,死前想见见陛下。」 李玄沉默不答,莫青随即道:「他一个罪臣,哪有资格面圣?微臣已让人打了他一顿鞭子……」 「见见他也无妨。」李玄忽然开口,打断了莫青的话。 昏暗的地牢中,到处充满腐臭的气味。 王崇义被单独囚禁在一间牢狱内。 铁链将王崇义的四肢囚锁在柱子上,令他不能动弹,他浑身上下都是鞭痕,看到李玄时,双目迸射出精芒,锁链声不断响起。 「你还敢来见我?李玄,你这忘恩负义之徒!」 莫青看王崇义语出不敬,正要上前,却被李玄阻止。他便让随同的侍卫都出去等候,只留两个心腹在旁。 「王将军不是说有话要对朕说么?请说。」李玄语调平平地道。 「若不是你运气好,有个高手帮你,我王家岂能任人破门而入?」 莫说是王家,皇宫也是任那个人自由进出的。李玄的神情不由得有些自嘲:「你要对朕说的,就是这些?」 王崇义冷冷地道:「想我王家手握重兵,积累了儿世的财富,却被你这庸人占去,当真是天不助我!」 李玄脸上毫无异色,级缓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一针一线都是朕的。王将军,你身为臣子,说这些话可谓其心可诛。」 王崇义定定看了他半晌,才道:「成王败寇,我亦无话可说。如今想来,必是你离家气数未尽,否则当年连月干旱,又怎么会忽降大雨?」 李玄冷冷道:「事不成则怪天命,难道王家无过?或许王将军曾经想过,一旦君临天下,便要做个任君。王将军难道从来没注意到,你的族兄弟们在乡野里做了些什么?朕虽然是个庸庸碌碌之人,但这些年从未有过懈怠。朕曾经微服去了两江,所见所闻虽然不能令朕满意,但至少有了起色。将军出庙堂久矣,应该深有体会。」 「你害我王家贪墨不法,难道你任用的那些人,不也有许多是贪墨之辈?」 「比起清廉无能之人,贪墨有用之辈还是要好一些。朕用人,只在于听不听话,其实贪墨与否,倒是没那么重要。水至清则无鱼,王将军应该明白。」 「巧言如簧!」 「你我难以同殿为君臣,希望你在九泉之路上好好想想。」他叹息一声,正要离开。 「慢着!」王崇义忽道,「陛下就这么走了?难道不送一送罪臣?」 他自然是看到了同行的莫青和摆放在旁的鸩酒。 李玄沉默半晌,倒了一杯酒,走向他。 虽然他并不想亲自动手杀人,但他会满足将死之人的愿望。 正当他走到王崇义近前的时候,王崇义猛地倾身向前,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吃了一惊,要将王崇义推开,却觉对方的舌头已伸了进来,加深了这个吻。 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上,青绿色的毒酒洒落一地。 王崇义用的力气极大,李玄一时推之不动,唇舌被他咬住,若是用力挣脱,恐怕肉都会被扯下来。 好不容易挣脱了他,李玄退后一步,最觉得嘴唇高高肿起,脸上不由地现出怒容。 王祟义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苍凉懊悔之意:「可惜!可惜!」 莫青大怒:「王崇义,你竟敢行刺陛下?」 刚才那一幕,莫青并没有看到王祟义深入的动作,莫青还以为王崇义绝望之下,想咬伤皇帝。若是皇帝在天牢中受伤,他必定要倒大霉。当即慌忙让人带了皇帝离开。 第二章 李玄照了照铜镜,嘴唇上的肿还未消失,上唇仍然留下一个牙印。 他敬重王祟义英武绝伦,若无慕容必谦相助,或许如今已改朝换代。 可是为了这些,自己也付出良多。慕容必谦是双刃剑,伤手的下场,他是早就预料到的。可是,他并不后悔。 这种感慨或许王崇义会明白些许,他才想去和王崇义想见。没想到王崇义竟然会忽然暴起伤人。 那种疯狂地想要掠夺和占据所有的感觉传递到他身上,挥之不去,直到现在还感觉到对方的气息笼罩在身上。 已经这么明显,他自然不会错认王崇义的意思。没想到王将军心里竟是这样看他。 他自视并不十分俊美,从慕容必谦变得越来越嫌弃的表情也可以看出,甚至比之当年还不如。 早知如此,便不去见王崇义了。 倒不是因为受惊,而是因为留下嘴唇上这个明显的痕迹,恐怕会引起慕容必谦的猜疑。 虽是后宫娘妃三千,但他在对待这人时十分慎重,从不带着嫉妃们留下的痕迹去见他。 屈指算来,从上次离开露寒宫又有了一个月了。 可是他伤口愈合得越来越慢,特地拖了两天,齿痕仍然存在,不由得暗暗心惊。 耳朵也让太医再次看过。太医神色凝重,甚至还语意含糊地询问他是不是淋了雨,导致脓血不断,建议他往耳中涂抹治疗外伤的药汁。 他自然明白左耳的伤势越来越严重,有人在他左边说话,声音略微小声一些他就无法听到了。 病症不能再拖延下去,他看着今日无事,就让人备驾,前往露寒宫。 他到门外时,看到门虚掩着。 栏杆旁放着桌案,香炉的轻烟袅袅,一个男子正在桌前绘着一幅仕女图,图上十余个二八少女或是下棋或是钓鱼,表情不一,但都容颜绝丽。 宫中的女子都十分庄重,慕容必谦画的自然是龙宫岛的情景。 慕容必谦像是根本没看到他到来,腕间拖着长链,十分怡然自得地对着仕女图欣赏不止。 李玄心下起了妒意,面上却十分淡然:「想不到黄龙主今日居然有此雅兴。」 「丑八怪太多,触目所见,令本座眼疼不已。」他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托公公们去寻冰块敷眼,却听说宫中冰窖冰都用完了。本座不自得其乐,还能怎样?」 李玄移步到桌前,仔细看了看图中美女,却见美人的衣袍都空荡荡的,或是露出皓腕,或是露出大腿,偏偏神态天真,虽然不是春宫图,但却更引人遐思。 「皇上离本座这么近,就不担心本座核你为质?」慕容必谦语带嘲讽。 他抱着画意淫了大半个月,可惜都是水中花,镜中月,更让他痛苦不堪。如今皇帝竟然如约前来,令他十分诧异。 不过在不知对方后招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 「和阁下相交,自当舍生忘死。朕吩咐过了,让他们不必以朕的生死为念。朕若是遇到危险,乱箭齐射就是。想来黄龙主还记得硬弩的厉害,就不必朕提醒了。」 慕容必谦轻哼了一声。 李玄温言道:「朕听说,龙宫岛的龙主们纵欲太多,都是死得早的。黄龙主这些天在露寒官中修身养性,必然有所得吧。」 慕容必谦哈哈一笑:「哪有什么所得,不过胡乱写写画画罢了。皇上难得与本座闲聊,此次前来,是有话要说?」 既然被他看出,李玄也不掩饰:「朕想知道,你下在朕身上的毒应该怎么解?只要你给出解药,朕即刻就放了你,从此你自可逍遥自在,做你的黄龙主,也不必再来皇宫,与朕相看两相仄。」 慕容必谦轻笑了一声:「本座又何尝不想离开?可惜黄龙珠药性绵延不绝,即使有暂时克制药性之物,你也不会立时就放了我,以后复发时,自然也就暴露了。」 「黄龙珠是何毒物?」 「黄龙珠乃五色龙珠之一。不过五色龙珠是用于助兴之物,并非是毒,本座可没骗你。」慕容必谦笑道:「如今本座落于你手,若是真有可以一了百了的解药,恐怕皇上就要杀了本座罢?」 李玄沉默不语。 以为猜出他的心意,慕容必谦有些得意:「五色龙珠的存在,就是让龙主的姬妾不可仗着龙主的宠爱而对龙主有谋逆之心,你若杀了我,必定活不过三年。」 李玄面色阴沉地看了看他半晌:「无妨,朕不介意多养一个男宠在宫中。」 「纵是如此,皇上还是要小心些。」慕容必谦悠然道,「若是皇上爱上了本座,却又不得本座喜欢的话,会突发恶疾,暴病身亡。毕竟,不得龙主喜欢的姬妾,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是么?」他声音轻轻淡淡的,仿佛在云间。 他的恶疾已起,可见,他果然是……喜欢他的。 幸运的是,他没有把白己的病况告诉这个人,否则必定要遭到他耻笑了。 慕容必谦看到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中竟有些按捺不住,忽然将他拉到自己怀中,忽然发现他唇瓣上那个不明显的牙印,眸光一闪,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多天不见,你变了很多啊,嘴唇肿成这样,又去和你那些妃子们亲亲热热了罢?」 「此事似乎与阁下无关。」与他亲近时,尽管尽量屏气凝神,仍然会情不自禁地喘息。 慕容必谦抓住他的衣襟,猛地拉开,露出面鲜活的肉体:「不对,你身上有药昧,是治外伤的……」 李玄吃了一惊,他滴入耳中的药汁不过数滴,怎地还会被他闻出来? 慕容必谦却是轻易地想到了别的地方,冷笑道:「你该不会为了报复我,特意找了别的男人来」 慕容必谦最擅长的事恐怕就是脱别人的衣裳,李玄想阻止他,反而被他捉住了手,很快就被剥得精光。 感到下体被他手指冰冷的碰触,竟然不经过润滑就强行进入。 李玄扣紧他的手腕,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朕无礼?」 他后庭的干涩表明了近期并没有人进出过,慕容必谦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笑吟吟地道:「有什么敢不敢的,你身上还有哪里我没摸过?说起来,你也不能怪我误会吧,这药味别人不知,我还闻不出来?一闻就知道是用于止血愈合的,你身上的地方又无伤痕……」 「朕不慎被一个不长眼的宫女泼到了一身药,换了衣裳,想必还留着味儿。」 「那可真是晦气。」慕容必谦听他解释,虽然仍有些疑虑,但也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目光看到他漠然的面容,想到方才在被他用手指强行进入时那种惊怒的表情,不由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黄龙主既不情愿,那朕也不强求。」李玄的手在发颤,勉强从他怀中起身就要离开。 他早知唇上的齿印瞒不过慕容必谦的,没想到他只提了一提,更在乎的却是他的身体有没有被人用过。 「谁说本座不情愿?」慕容必谦笑吟吟地道,「有不花钱的主动送上门,不嫖白不嫖。」 慕容必谦口无遮拦地淫言秽语,气得李玄脸色发青,却知道若是搭理他,他必定更是兴奋,于是闭口不言。 慕容必谦知道李玄身上必然带了香脂,随手往他脱下的衣裳摸了摸,不多时就摸出了一个方形小漆木盒,打开了,用手指挖了一些,抹在李玄的后庭处。 李玄手扶着书案,屈膝跪在案台前,抬起臀部,任由慕容必谦用手指在自己甬穴处进进出出。 这张书案不过一尺多高,只作看书写字之用,此时桌上的画还没收拾,被李玄有意无意地一手揉了个稀烂。 慕容必谦看得分明,也不点出来。这画他看久了也就腻了,想打时再画就是,现在有活色生香在眼前,也不必画饼充饥。 两人准也奈何不了谁,如今又互有需求,自然不会装腔作势。 他轻轻楼着李玄的腰,似乎比以前细窄了许多,心中十分愉悦。无鱼虾也可,此人虽然称不上绝色,但仍然不是凡品。 这些年十二紫蛟慢慢凑齐了,然而有一部分是其他龙主强行塞进来,有的老有的丑,令他十分不满。 早知会是这样,还不如当年看着谁顺眼,就全拎回岛上,也省得这些年不痛快。 这人当初自己没看上眼,如今却给自己找了无数麻烦。 他慢慢进入他的身体,刻意地挤压着他体内最敏感的那一点,看着他因无法承受而俯下身,虽然呼吸乱了,但却没有吭一声。 慕容必谦心神荡漾,忍不住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玄儿,你明天会再来吧?我想你想得很,想每天都见到你。」 李玄只觉得左边耳侧被他温热的气息轻触着,耳边嗡嗡作响,空气钻过空荡荡的鼓膜,一阵尖锐的疼痛,却是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挣了一下,想转过身听清他的话,却被慕容必谦认为是抗拒。 从未有人拒绝过他,这人当真无情至极。他语气登时变得森冷:「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今天就不射了。」 这句话他却是刚好听到,不由一惊。 慕容必谦施施然道:「你忘了我教你的养生功么?要保持不射实在是轻而易举。」 李玄不由得声音发颤:「你要怎样?」 「其实要我射很简单。你多找几个美人来陪我,在我阳精泄出时,让人拿个瓶子接好,送去给你,不就省了许多麻烦?反正你后宫嫔妃这么多,又何必自己亲自来受我折磨?我看到你时,也倒胃口得很。」 慕容必谦双手按着他的腰身,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插着。他感到李玄的体内变得越来越热,几乎想要将他的分身融化了一般,让他兴奋莫名,口中也无意识地说了许多嘲弄的话。 「你不肯答应,难道是喜欢被操的这种感觉?」慕容必谦笑吟吟,「上我这张床的人,我也不是每个都会射的,陪你这么多年,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现在你想要我射,岂能什么也不做?至少也要打扮打扮。」 慕容必谦沉吟片刻,竟然一时想不出他有何要改进之处,于是随口道:「你肤色不够白皙,至少也要脸上抹点粉嘛。」 李玄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耳畔更是轰鸣作响。 慕容必谦以前嫌过他身子瘦弱,要他练武,如今却是嫌他皮肤不够白——不管怎样都不会令他满意就是了。 「慕容损,你果然人如其名,损人如此刻薄。」 「我名字中的损字,并非挖苦人的意思,你身为天子,怎么连这个也不懂?」 「你若是觉得过于舒坦,朕就让人重新将回龙索绞紧。」他阴沉沉地道。 慕容必谦哼了一声,他操弄得过于欣悦,竞然忘了还是这人的阶下囚。若是这人好言相求,说不定自己一软就射了出来,没想到他竟然威胁自己。 黄芪两个月没看到他回去,想必早把自己的消息告诉了其余四龙,自己早晚有一天会逃脱这个鬼地方,可是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 他狠狠撞击了几十下,肉刃不断进出,感到身下的男人气息越来越急促,先行到了高潮,不由心中冷笑。 纵是有双修功法又能如何?在他的技巧下,几乎没有不臣服的。 他按着这人进进出出地捅了不知多少遍,感觉男人的身体渐渐软倒下去,他扶住他腰部的手越来越沉,几乎承载了这个人浑身的重量。 慕容必谦心生疑惑,停住了抽插的动作,慢慢拔了出来,怀中的肢体慢慢软倒。 原来不知何时,男人已经晕厥过去。 才这么点力道就晕了,看来真是不中用得很。老了就是老了,即使练双修功法也是无用。 慕容必谦心中想着,有些扫兴。 他有点想要李玄明天气急败坏地再来找他,所以克制自己的欲望,将他平放在地上。 昏迷不醒的皇帝眉心不自觉地紧蹙,面颊仍是潮红,呼吸粗重,像是陷入一场梦魔。 只不过才昏倒,就陷入梦境了么? 慕容必谦不由得一怔。他知道五色龙珠毒性极强,没想到根本让人无法安眠,连昏迷不醒的时候都会做梦。 李玄对于梦境已是十分熟悉,但凡梦境周遭之物必然会模糊许多,所以任由自己陷入梦境之中不可自拔。 他每次入睡时,宫侍都不能进入他寝宫一步,所以他也放心地呻吟喊叫,甚至不自觉地用手抚摸着自己胸前的凸起。 慕容必谦看得目瞪口呆。 李玄一副禁欲的模样,他还以为他必定是个调教不出来的木头,没想到入了梦后会变得如此淫荡,让他忍不住想他梦中的自己究竞是什么样子,难道相貌会比自己本人更为俊美,技巧也更为高超? 这么一想,竟感到心中有些酸溜溜的,看来李玄有这个梦中人就够了,根本不必自己来帮他解毒。 慕容必谦面色有些难看,此时李玄情欲更是难耐,轻喘着呻吟:「不……不要,必谦。我受不了了,你饶了我吧!」 听他吐出自己的名字,嗓音说不出的温存多情,哪里像威严凌厉的皇帝? 慕容必谦不由得浑身轻颤,几乎立即射了出来。 看到那白浊的体液从自己前端渗出,,慕容必谦不由得叹了口气。双修功法要在情事前后都要守住一口真元,气息一泄,就立时前功尽弃。 没想到会因为他而走了神,也只好便宜了他。慕容必谦将自己前端的浊液接了,顺手抹入李玄尚未合拢的后穴。 后穴像是有反应一般缓慢收缩着,吞咽他的液体。 慕容必谦虽然炼制了五颗龙珠,但却不知龙珠的药性,不由得怔住。 若是每次病发时他都这么痛苦,那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此时李玄的梦境渐渐消停了,呼吸变得平缓了许多,双目紧闭,面上带着一层薄汗。 他看了许久,忍不住想用袖子给他擦去。手腕一动,登时响起金石之声,想起被俘的折磨,又不由一阵恼恨,收回了手。 这人满脑子都是江山社稷,委实无趣得很,又何必为他心软? 他不顾躺倒在地上的李玄,往床上走去,想着这人要是醒来,必定会自行离开。可是闭上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就是李玄困倦至极的睡颜。 他心中有些不快,干是走了回来,帮他穿了衣裳,唤了门外的太监,送皇帝离开。 帮他穿衣裳只不过是不想他在别人面前丢脸,并非是不想别人看到他的身体。黄龙岛上数不尽的美人,他要是独占欲这么强,哪里占得过来? 太监们看到皇帝昏睡不醒,惊骇莫名。他无从解释,只好说皇帝是忽然晕倒的,好好休息就没事了,若是不信还可以去叫太医看看。 他在宫中七年,自然知道太医得不到准许,是不能查看皇帝身体的,那些庸医诊脉,最多只能诊出皇帝纵欲过度。可是这一点,到底不宜宣扬出去,最多只会旁敲侧击地提醒皇帝几句,到最后这件事也只会不了了之。 随后的几天,皇帝都没有再来找他。 此人极端自私,暂时缓解了黄龙珠的药性,他便又不踏足此处。 想到他的绝情,慕容必谦更是恨之入骨。 当青龙主忽然到来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从今往后,再也不到帝京来了,要李玄受尽黄龙珠的折磨。 外面的宫人已被青龙主点了穴道,青龙主来时一副悠然之态。 用利剑斩断回龙索后,青龙主微笑道:「怎地你如此狼狈,难不成真是色迷心窍?我听黄芪传讯时,还以为自己听错。」 他摸了摸手腕,叹了一口气:「不必再提,我是阴沟里翻船。」 「要报仇么?」 「不去找他就是报仇了。」 「这是为何?难不成他对你魂牵梦萦,见不到你就会生不如死?」 见不到他,估计那人只会恨不得他早点死吧。 慕容必谦心中郁闷,脸上却仍然带着诚恳的笑意:「我相貌不俗,举止风雅,爱慕我难道不是必然的事么?」 青龙主反唇相讥:「那是因为那人没遇到我。」 慕容必谦心知青龙主向来自视甚高,但他的剑术的确在四人之上,也不反驳,说道:「幸好来的是你,会随身带利剑,要是遇到不着调的其他两个空手而来,这回龙索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斩断。」 他说的其他两个自然是玄龙主和赤龙主,新任的白龙主向来不管外事,恐怕他们都死光了,白龙主才可能会出岛。 青龙主大为惊讶,他也不隐瞒,约略说了醉龙草和回龙索会对五龙有所克制。 青龙主竟然没什么好奇心,反而道:「嗯,要是大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怎么?」 「岛上有点事,要赶回去,」青龙主有些心不在焉,「我先告辞。」 黄龙主从未见过向来温文尔雅的青龙主会如此急躁,心中讶异,还未来得及说话,青龙主就已翩然离开。 他将斩下的囚龙索拾起,准备带回岛上仔细研究,随后跟上青龙主脚步,与青龙主同船回去。 在船上,他问青龙主相同的问题,青龙主过了许久不答,反而问道:「大哥,你若是遇着一个人,明知他不是你心中所爱,却偏偏放不下,总是想着他,你会怎么办?」 黄龙主劈头问道:「那人很美?」 青龙主摇了摇头:「相貌平平无奇。」 「那就是床挤高超了?」 青龙主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甚肯定。 「既然那样逊色,你还要他何用?早些赶出岛去罢了。」 青龙主沉默许久,才道:「若是带他出来,必然会被兄弟们笑话,但我偏偏忍不住会想起他。」 黄龙主一听他如此不争气,就想把他踹进海里,但这次欠了他人情,也只好暂时忍住。 会为绝色美人惊艳是人的本能,但是这些人放着养眼是不错,却大多是带刺的玫瑰,要娇宠着才行。还是解语花比较善解人意,让人心情愉悦。 可是他时常会去光顾李玄哪里,又是为何?这人心狠手辣,还是一个老男人。 他心里忽然有些怪怪的。 这次回龙宫岛又是好几个月的时间,想这些也是无用了。 黄龙主到龙宫岛时,岛上的三位紫蛟带着宫中弟子出来迎接。 三位紫蛟都是自己亲手选出,言谈举止都是超凡出众,看着三位绝色,黄龙主心中大感欣慰。 虽然紫蛟中有不少良莠不齐之辈,但至少没在黄龙岛上碍他的眼。 黄龙主想到自己在皇宫中受气时发的宏愿,当天晚上就让十个弟子来服侍他。但当他们衣裳半解之时,黄龙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胃口。 大约是他在宫里清心寡欲惯了,一时不太适应。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于是先进了丹房。 这三个月他不在岛上,丹药又缺失了不少,于是忙了好一阵子,又快到了八月海市。 第三章 还是是龙宫岛上最盛大的节日,但凡在岛上的龙主们都不会错过。 其实十二紫蛟中还有玄蛟未选,他想帮玄龙主选个美人,可惜玄龙主早已信不过他,看到他就生气,他也只好不过这个好人了。但十二差一,感觉怎么都不对劲,害得他现在看到玄龙主就像抓起来揍一顿屁股。 可惜的是,玄龙主现在年纪渐长,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了,让他颇有种唏嘘之感。 光阴似箭,转瞬间他已过了人生的一半。而对于纵欲过度的龙主来说,他所剩的时间可能只有十年八载。 虽说要及时行乐,可越是纵欲,就越是感觉时间过得快。 八月十三快到时,岛上已有不少贵客驾临,入住岛上的精舍。 此时龙宫岛充作斥候的弟子快船来报,说是朝廷有战船前来攻打龙宫岛。 黄龙主得知这个消息时,震惊了半晌,随后竟然面露笑容。 在他身旁的橙叶登时有些不满:「人都要打到家里来了,龙主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黄龙主淡淡地道:「你相貌在龙宫岛上算是上乘,却没选你为紫蛟,知道原因么?」 橙叶神色有些不自然:「是因为属下常对龙主不敬,再者,龙主想多磨练属下。」 「不敬?」黄龙主嘴角弯了弯,「紫蛟中比你不敬的多得是。你所缺的,就是遇事不能冷静。」有什么事就没了主意,若是龙主不在岛上,其他弟子看你如此,整个黄龙岛都要乱了套了。」 橙叶嘟囔着道:「不是有橙琅大人在么?」 「她出自宫中,这件事还是别让她知道。」黄龙主看他半晌,「你这小子多半会泄露口风,这段时间就留在丹房做事。」 丹房中热浪逼人,只有低阶弟子才到这里驻守,橙叶虽不情愿,也只好答应。 朝廷有意攻打龙宫岛,黄龙主早在多年前就知道了。然而贵客上岛时都不能看到船上的牵星板,所以他并不以为意,更没有多加防范。及时有战船前来攻打龙宫岛,也无所畏惧,龙宫岛太平这么多年,并不是全无依仗。四个龙主都在岛上,可以用遮天大阵降下迷雾,甚至直接将龙宫岛生生移开。 前朝也不是没发生过这事,他也不以为意,即使和皇帝最是情浓之时,他也没在皇帝面前多提一句,没想到那人当真敢让人出兵。 那人身上黄龙珠之毒未解,就作此鱼死网破之事,难道就不怕他从此不去皇宫了? 黄龙主皱紧眉心,心下不知怎地,竟有些不安。 橙叶忍不住多嘴道:「龙主,你一直皱着眉,眉心会起皱纹的。」 「用你多事。」 他忽觉这句话十分熟悉,不由心口一跳。 和那人斗法多年,又是情绪为对方影响,难免会有相同的动作习惯,若是在这样下去,两人就都要在眉心起一道竖纹了。 本来都上了年纪,到了容易长皱纹的时候,若是再不注意,皱纹起得更快。 心平气和……他心中默念,随即让人去请四位龙主来黄龙岛议事。 四位龙主除了青龙主年纪比他稍小一些,其余三人不是青涩得什么也不懂就是完全不理世事。所以虽说是议事,但实际上都是他和青龙主讨论。 不过玄龙主似乎对青龙主很有意见,青龙主每说一句话,他都要出言反驳。青龙主脾气极好,竟不和他争吵。 开启阵法需要五人同时坐镇黄龙岛,过程中要五人盘膝而坐,不能起身不能进食,很是辛苦。 所以黄龙主先行找了密室,并让人不得打扰,房间中用明珠照明,以免油灯蜡烛起烟,令人情绪不稳。 他知道这次朝廷攻打龙宫岛的原委,不由有些心虚,想对四个兄弟解释一番,但他们竟然完全不纠结这个问题,少年冲动的赤龙主甚至说,龙宫岛这个大淫窟,早就该围剿了。 「你的龙血丹不想要了么?」黄龙主面带微笑,赤龙主登时道:「我错了,大哥原谅我,我给你跪下了!」话音刚落,登时双膝点地,跪在黄龙主面前。 其余三人目瞪口呆,青龙主问:「什么是龙血丹?」 「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啊!」赤龙主抱住了黄龙主的大腿,苦苦哀求。 黄龙主淡淡一笑:「不是什么丹,只不过是练功用的。五弟最近练功有些走火入魔,放一放血,登时精神了很多。你们要是哪天走火入魔,不妨来找我。」 其余三人登时不感兴趣,玄龙主还不给面子的「呸」了一声。 龙血丹是前些时候赤龙主求他暂时解赤龙珠毒性的药,五色龙珠唯一的解药就是龙主的体液,龙主对对方的感情越深,药效也就越强。 赤龙珠苦苦哀求,可见他对那人真是真情实意。 他其实不想管,但男的五弟求他一次,就死马当活马医地取了赤龙珠心口的血,调以几味温补的药材,练成龙血丹给他。 赤龙珠如获至宝地拿走了,过后也没反应,这次回来时还要他多练些,甚至在黄龙岛上就想宽衣解带要剜出心口上的血,把黄龙岛一群弟子们下的花容失色。 赤龙主对那人一片赤忱,又怎地回没有效用? 若是取黄龙主自己身上的血,要解李玄的毒,想必是绝无可能的了。更何况他才不会像赤龙主这么傻,宁可伤了自己,也不想委屈对方。 随后合上石门,死人各自找了个绣墩,据了一角坐下,黄龙主居中而坐。阵法各自有口诀,可在了四面石壁上,天顶按二十八星宿排列着明珠。 照理卓阵法几年就要配合演练一次,对敌时就不会发生差错,无奈这一代的几个龙主都有点不着调,青龙主还怪他枉为兄长,不提点他们几句,只会冷嘲热讽。黄龙主却十分无辜:谁又天生会做龙主了?不都是放纵本性来的么? ◇◆◇ 三天三夜过后,五人都已是十分疲累。 打开石门时,外面早有人等候在外了。紫蛟之一的黄庭面色沉重,对五位龙主禀明这三天岛上发生的事。 原来岛上的奸细比黄龙主预料的更多,战船找不到龙宫岛的方向,仍然放了火炮。当火炮声响起,奸细就立时开始里应外合,残杀弟子和客人。 如今已将大局控制住,弟子们身负武功还好些,客人们却是死伤无数。以后有胆子上岛淫乱的贵胄子弟估计没几个了。 黄龙主事先让人看押的橙琅反而是冤枉的,如今正帮忙救治伤者。 他在海市钱祝福过蟒部的弟子,一定认真筛选客人,不要让内奸混入其中,结果奸细早就混在岛上的弟子里了。可见这个局不知布设了多少年。 黄龙主不由心下苦笑:他是不是应该感谢李玄太看得起他?忍真么久才发作,可见那人的涵养已经够好了。 他正在沉思,一没注意,青龙主和玄龙主就打了起来,两人武功都不弱,几乎立时就是两败俱伤之局。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一问才知道,竟然是为了争夺一个叫床很好听的弟子。 他都不知道该赞美他们龙性十足还是痛骂他们同室操戈,于是各踢了一脚,让他们滚回自己岛上反省。 一事归一事,兄弟们虽不靠谱,责罚过了也就过了,那人对龙宫岛如此不敬,也应该掳到龙宫岛责罚一顿才是。 刚想动身,次日就开始下雨,连绵十几天的雨让黄龙主无法出海,登时就有了不妙的预感。 到玄龙岛一问,才知道玄龙主抢人不成,伤心欲绝,哭了好久。 他无可奈何,送了几个新上岛的弟子给玄龙主,仍然不能引起玄龙主的兴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涨潮,地势低的地方全淹没了。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去往中原,才惊觉又是小半年没有回帝京。 黄龙主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良心不安。 给人下了黄龙珠,结果又时不时地失踪,任凭是谁估计都受不了。 若是这次皇帝对他温柔一些,他就不计较他攻打龙宫岛的事情了。 黄龙珠非常大度地想。 潜入龙宫岛的死士都全部战死,无一人回来。 传来的战报上说,战船炮火只轰击到了零散游弋的斥候船只,但对于龙宫岛却是丝毫无损。 心术在两方实力相差不大时才有用,而当一方强得无可预估的时候,就显得螳臂挡车的可笑可怜。 羽锻的消息传回时,李玄沉默了许久,回到宫中,拿起长枪对着木质的假人疾刺,一招「长虹贯日」,枪杆没入木中。 他手中仍握着枪杆,木然而立,神情萧索至极。 此时正是午后,但秋风已起,寥落地卷起枯叶,日头也不再似中秋前的燥热。 「陛下不必伤怀。」在旁的田公公劝慰道:「这次船只未损,并非无可挽回……」 「破不了迷阵,始终是枉然,何况这方法可一不可再。」 下次慕容必谦有所防范,他再难让人混入龙宫岛。这么好的机会,还是错过了。 他试着将由木枪拔出,但技着震怒的一击灌入了极大的力量,他一时竟是取不出来。 田公公赞道:「陛下神勇盖世,枪法比上次又有精进!」 「若当真神勇,又岂会拔不出?」 他微微一哂,索性不再去管那支长枪,心知这件事多想无用。 既然已和那人决裂,他也早就做好了应对。 大皇子李麒如今以立为太子,他虽然觉得李麒的性格过于仁慈,但这段时间让他随同自己处理政务,还算可圈可点。二子、三子只有五、六岁,更不是一个好的人选。 若是他暴病而亡,遗诏便由他信任的宫侍共同宣布,着令太子登基。 既然阻止不了慕容必谦进入皇宫,他也不再防备,只按例行的禁军值守,身边也不带太多的官人。 回到寝宫,看到早已在里面等候的慕容必谦时,他竟然微微失神,还以为在梦中。 夜夜的欢愉让他不胜其扰,所以有时会出现幻觉,感觉白天的时候这个人也在自己身旁柔声细语地戏弄自己。 「我是太俊美了么,让你看得出了神?」慕容必谦微眯着眼睛,看着身穿常服的李玄仿佛失神一般看着自己,笑吟吟地问。 李玄这才反应过来,慢慢向他行去。 慕容必谦看他面色苍白,起色十分不好明海以为他是因为打了败仗而抑郁,于是笑道:「遇到我会战败是正常的,别气着自己了。」 慕容必谦起身相迎,对于皇帝默许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感到满意。 在调教人上,黄龙珠的确是十分厉害,纵是高傲如帝王,也不得不屈服。 他张开手,要将人拥到怀中。 李玄神色十分平静,但在离他只有一步距离时,猛然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向他刺去。 他心下一惊,人如游鱼一般,硬生生地向后弯折,抬手扣住李玄的手腕,微一用力。 手腕剧痛,李玄再也握不住匕首,任凭它掉落在地。 这一刺如此迅速,纵是慕容必谦神功无敌,匕首仍然刺破了衣裳,只是他早有防备,并没有流血,仍然让他恼怒至极。 他反手将李玄的手臂往后拧去,李玄虽然奋力挣扎,但他身体衰竭,竟是无力反抗,很快身上衣裳被剥得只剩下里衣,就连手上的扳指都被摘了下来。 刺杀他不成,李玄不由得失望,但连他自尽用的扳指都被夺去,他忽然有种万念俱灰之感。及时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是难以接受。 「我龙宫岛又没得罪你,你杀我这么多人,我还没和你计较,你竟然还敢刺杀我!」 「掳人妻女,迫人淫秽,朕受命于天,岂能不征伐龙宫岛?」 「龙宫岛自古就有,难道不也是受命于天?」慕容必谦很是不悦,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却不能做自己高兴的事,还要浪费时间在无聊的口舌争辩上,随手就拿了腰带缚住他双手手腕,低头吻住了他略显得苍白的唇瓣。 猛然间,慕容必谦只觉得舌尖一痛,竟是被他咬了一口,直咬的他怒过冲天,语气登时变得森冷:「你今天什么毛病?怎么开始装腔作势了?不想解你身上黄龙珠的毒性了么?」 「黄龙珠本来不是毒,又何必解毒?」 听他那自己的话来塞自己,慕容必谦一阵气恼。五色龙珠天下奇淫,春药自然算不上毒,可是奇淫无比的春药,也能致命。 他一字一句道:「本座没功夫陪你啰嗦,你要是想死,我就成全你!」 「衣冠禽兽,竟也知道成人之美么?」 他声音十分冷漠,音调也变得十分奇怪。所谓十聋九哑,聋了一半,听自己的声音便会开始感到怪异,怎么也不能平稳了,所以他平时能不开口时,一句也不多说。可是遇到这个人,却出于一时激动,忍不住多说了一些话。 慕容必谦怒极,抬起手掌,便要向他天灵盖拍去,却见他神色平静至极,看他抬手,竟还闭上双目。 毕竟曾经共赴云雨,慕容必谦其实下不了狠手,看他看如此表情,却不由得怒极攻心:「李玄!你真能挑衅我!」 将他狠狠推倒在床上,慕容必谦为了防他咬伤自己,或是咬舌自尽,于是在他口中塞了一枚玉魄胆,俯身再次吻在他的嘴唇。 他用舌尖顶着玉魄胆,然公主自在李玄口中转动,不断摩擦到上下颔,津液便不由自主地顺着唇角流出。 唾液黏在下巴上的感觉很是难堪,李玄不由得睁开双目,看到慕容必谦露出得逞的笑意。 这个邪恶的男子慢慢开口道:「我要亲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他心下一惊,才知慕容必谦看出他想借他的手自尽的想法,所以忍住了杀意,趁机羞辱他。 两人相识已久,慕容必谦虽然不了解他,他却是深知慕容必谦的习性,这次必定又像上次那般,百般挑逗深入,却又偏偏不射,让他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他只觉得身下一凉,亵裤已被慕容必谦扯去,滚烫的肉棒从他的股缝中进入,直接顶在他的穴口。 由于每天每夜的春梦,从梦中醒来时,他便会发现自己的穴口还在意犹未尽地收缩,这个地方在长久以来的锻炼中早就伸缩自如,甚至不用慕容必谦润滑,就能直接进入。慕容必谦自诩风流,以往每次都会准备香脂,这次确实一怒之下,黄龙直捣,进去了才想起来。 慕容必谦的俊美容颜不由露出一丝嘲讽:「装的多贞洁似的,这里这么松,我不在的时候,你找多少人上你的床了?」 内里的干涩让李玄疼得抽气,但口中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慕容必谦登时想到了上次李玄嘴唇被人咬的红肿,后宫中可没有这么大胆奔放的女人。即使如橙琅那般麻利泼辣,但在情事上仍然是放不开的。 会做这种事的,只可能是男人。 是他逼了别人就范,还是别人看上了他? 他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发现他面容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登基为时已久,渐渐锋芒毕露,初识那种令人毫不防备的感觉渐渐消失,也难怪会被人注意到。 他的五官变得更为深刻,森冷的气质也越发凸显出来。 一股怒意登时涌上,他不由得狠狠一顶,直入身下男人肉穴的最深处,听得那轻微得几乎像猫叫似的声音从男人的口中逸出,他才怒意稍减。 不论这男人如何威严强势,上了他的床,也都会变得服服帖帖的。 「你故意在我面前要脾气,难不成就是想玩情趣?」慕容必谦冷笑,「若真是这样,那你达到目的了。」 李玄苦于不能说话,只能任凭他胡言乱语。惩罚式的抽插让他感到疼痛得仿佛下体裂开,却是丝毫感觉不到快感。 没想到这个自诩风流的男人,竟会强迫与他交媾。 他心里苦笑地想,本来就没几天了,同样是死,死在床上可没什么光彩。 可是,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却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这一生,本来就不能允许有冲动的感情,无时无刻不需要可知自己。 虽说太子略软弱,而金陵的那位蠢蠢欲动,很让他担心会不会有异变。可是又能怎样呢? 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早就乱象纷起,能以微弱的能力,扭转到今天这个局面,实为难得,甚至在他身上律动的男人也是一个功臣。 耳畔的轰鸣声又响起,他头颅中的痛楚竟然胜过了下体的折磨,眼前渐渐漆黑,登时晕了过去。 慕容必谦看他晕厥,心想他是太久睡不好了,也不是第一次晕厥,于是不以为意,继续身下的动作,直到泄了身,才退了出来。 慕容必谦自然不是好心地放过他,而是为了他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毕竟一个人时时醒着,要带他出宫,就不那么容易了。 若是放任这个人在皇宫中,还不知以后会搞出什么来,这次损失的是龙宫岛的弟子,下次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命。 及时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日日夜夜都防着,一不小心死在他手上也不足为奇。 这种企业的危险感让他感觉到愤怒之中又有一丝兴奋。 天下间的所有,在他看来,不过只是囊中之物,纵是要取皇帝而代之,也是易如反掌。也正因如此,他在晚了同时,也会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厌倦。 好在还有四个兄弟陪着他,一个人无聊是无聊,看着别人也无聊,多多少少能感觉到妾慰。 不过这个人既然引起了自己的兴趣,不妨带回龙宫岛,反正十二紫蛟还差一人,终究是美中不足。这个念头一起,登时无法忍住。虽然刚开始时总觉得这人虽然长得还行,离紫蛟的要求还是差了许多,但现在看来却很合适。 不管怎样,总比那些被强塞进来的歪瓜裂枣好多了。 第四章 李玄醒来时,只觉得身下一阵摇晃,不由伸手扶住,这才睁开眼睛。 「龙主,他醒了。」身边一个少年清脆的嗓音喜悦地道。想必是守在他旁边许久,一看到他清醒,登时喜不自胜。 「这里是哪里?」他皱着眉头,似乎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得连之前发生的事都要想一想才能回忆起来。 「北橘,去弄些流食来。」黄龙主打发那名少年离开,抱着胸靠在门边上,似乎欣赏他的狼狈,「当皇帝的身体都这么弱么?你都昏睡了好几天了。定是你平日纵欲过度,没有好好保养。」 他不答,起身就要下床,却觉脚上沉重,低头一看,脚踝上系着一根三尺来长乌黑发亮的镣铐。 「这是回礼。」黄龙主没等他发问,先行解了他的疑惑。 李玄倒是不愠不火,整了整衣裳,坐起身,任凭铁链垂在地上,刮得脚踝一阵疼痛,口中淡然道:「男子本应大度,黄龙主又何必如此小气?」 黄龙主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没想到你挺厚颜无耻的。」 「我之厚颜,在黄龙主面前,却是贻笑大方了。」 此时船身稍稍倾侧,似乎有些不稳。李玄往黄龙主身后看去,却见大海茫茫一片,在日光下十分耀眼。极目之处,是海天尽头,仿佛云自那里升起。 「这是海上?」他吃了一惊。预料得到慕容必谦会杀他,会辱他,却是没想到他会将自己带出海。 杀人沉尸不必带这么远,以慕容必谦的本事,就算弃尸宫中,也没人能奈他何。 慕容必谦看着他面色微变,却是立时镇定下来,心下不由生出几分佩服。 「皇上就不问我带你去哪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要带我会龙宫岛,随后向大周索要巨额赎金,赔偿龙宫岛的损失?」 既然出了宫,他就不在担心会被礼部的人劝谏要遵从祖宗礼法,何况在宫外要小心谨慎,不可随意吐露身份,于是举止也随意了许多,单看外表和普通世家子弟没什么不同。 慕容必谦目光稍稍闪烁了一会儿,在赎金和「十二差一」之间想了想,觉得还是李玄的想法更符合实际。 赎金不一定只能所要钱财,还可以顺带要几个美人。 「你觉得你能值多少钱?」 李玄道:「不名一文。梅妃是太子生母,你也是识得的,她性格外弱内强,我若不在宫中,她第一步就会宣布我驾崩了,然后扶太子登基。皇帝被俘云云,只要没人看到,她是绝技不会承认的。」 慕容必谦摸了摸下巴:「所以我应该后悔带你离开之前,没把她杀了吗?你可真奇怪,明知她心怀不轨,还留着她在身边。」 「她是一个顽强的女子,做我那平庸孩儿的母亲正合适。」 「你这么欣赏她,怎么不册封她为继后?」 李玄露出一个蛋蛋的笑容:「慕容兄娶妻了就知道了。」 娶妻就意味着完全容忍一个人融入自己的生活。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坐起来难。及时天家夫妻没有感情,他也不想再次随意决定。 慕容必谦撇了撇唇:「娶妻就是自找麻烦。幸好我在带你离开之前,让我一个弟子留在宫中假冒你。要不想要赎金都拿不到了。」 李玄吃了一惊,虽然面色极力维持镇定,但声音已有些嘶哑:「他怎能冒充我?」 「冒充你不容易,但冒充你卧病在床就不那么难了。更何况,他身怀易容之技。」慕容必谦笑道,「怎么样?只要你答应给我一笔赎金,我即刻就送你回宫。」 「他能装病多久?病久了总是要死的。」 慕容必谦施施然道:「可以病几个月,然后再去避暑,再去上林苑围猎几个月,再去微服私访几个月,一年就这么过了。政事么,随意就好了,不必过于强求。不过多年以后,想必会有人说,这个君主初时励精图治,后来骄傲自满,倒行逆施,成了一个昏君。」 李玄气得面色发青。 「看你的样子,想必还没做好决定,就再给你几天想想吧。」 「你要多少?」他一字一句。 「什么?」 「赎金!你要多少?」他冷冷地瞪视着他,目中的锋芒锐利至极。 慕容必谦不由得心弦微颤,失神片刻才笑道:「我要一千万两,黄金。」 「你好大的胃口!」 「莫要生气。」慕容必谦连忙劝道,「人到中年了,还是心平气和为好。反正没几天就到龙宫岛了,不如到我的岛上看看,是否能请得动你这尊大佛。」 他冷哼了一声,心中却是更有些担忧。若是慕容必谦和他讨价还价,还可揣测得出他会为了赎金将他放走,但现在慕容必谦并没有这么做。而且若是普通的绑票,只需放在一个慕容必谦认为安全的地方即可,未必要带他到龙宫岛上来。 他这次不易脱身了。 门被敲了几下,原来那名叫北橘的少年端了饭食过来。 因他身体虚弱,多日未进食,所以北橘让船上的低阶弟子煮了一锅鱼肉粥,里面还放了许多姜末。鱼肉都去了骨和刺,虽然只加了一点酱油葱末,却也十分鲜美。 北橘为他舀了一碗粥,温言道:「龙主一路纵马带着你到海边,听龙主说,他用皮囊装了羊奶喂给你,你都喝不下了,所以我煮了些粥,看看合不合口味?」 他看了慕容必谦一眼,慕容必谦却是笑吟吟地,没什么反应。 「放下吧。」 北橘欠了欠身离去。 慕容必谦道:「龙宫岛因你之故,伤亡极大,你最好还是隐藏身份得好。」 李玄沉默不语,看着面前那碗鱼片粥,像是碗里能开出花来。 「怎么,吃不下?」慕容必谦哂笑道:既然出海,就只好入乡随俗了。我那海岛上什么都有,却是没有鲜肉。黄茂住在帝京久了,都不愿回去,要是去上林苑围猎几个月,估计他都不回宫了。」 「是他?」 「他随我在宫中住过许久,所以知道宫里的规矩,奏章断然不会胡乱批的。我告诉他了,让他渭南市就问问你身边的公公,你既然肯放那些老东西在身边,自然是能办事的人。」 听到慕容必谦语带安慰,李玄放心了许多,却又不免有些奇怪,慕容必谦居然对他闻言劝慰。 年轻时或许还会幻想一些不太可能的感情,但到了这个年纪,已然知道,所有人都会有自己的路,生来就不同的人,注定是要各不相干。 看他开始吃饭,慕容必谦便出了门。 他吃了一些粥,但究竟是没什么食欲,很快就放到一旁。睡了两个时辰,却是到了深夜。 忽然想到甲板上散心,于是披了一件厚衣裳出去。 前些年往南边微服私访过一趟,短短的大半个月,行事匆匆,所以并没有外出的感觉,如今才有羁旅漂泊之感。 除了船舱,只觉凉风习习,夜空上银河倒垂,繁星万点,海上风浪拍打着船身,卷起的浪便如墨色的琉璃,在夜灯的光芒中碎成了千万片。 眼前的美景让他失神,直到身后有人轻咳,他才回过神。 慕容必谦道:「在看什么?」 「在看这碧波万里,不知是否是银汉倾斜而出。」 「我还以为你夜观星象,屈指一算,算到了今年收成。」慕容必谦笑吟吟。 「星象之学博大精深,我未曾习过,如何能会?」 慕容必谦看他抱憾的神色,登时来了兴头:「这个我略有涉猎。你瞧那颗,便是你的紫微星,旁边那个很亮的,就是荧惑星。荧惑星逆行而范紫薇……」 那是帝星暗淡,帝王即将驾崩的征兆。 慕容必谦不由得脸上变色,连看了李玄几眼。 如今在船上,还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要害他不成? 「怎么?」李玄转过头,看着他俊美的面容。 「没什么,多半是我看错了。」他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你半夜不睡,该不会想游回去吧?此地离中原甚远,够你游三五个月的。」 李玄冷冷地道:「你既无诚意送我回去,又何必消遣我?」 「啧啧,翻脸像翻书似的,你那些臣子受得了你么?」 「慕容兄既然无事,那在下就告辞了。」他平素唤他名字,后来唤他黄龙主,如今在船上,看着整艘大船的船夫弟子对黄龙主恭恭敬敬,他也愈发感觉到,这个人掌控的权势超出他的相像。若也唤他为黄龙主,无形当中和那些弟子一般,屈居人下。 「等等!」慕容必谦拉住他的袖子。 「你要作甚?」 「你叫我几声『阿兄』试试?听着很是舒服。」 「你叫我『阿兄』还差不多。」 他挣脱了慕容必谦的手,却被慕容必谦拦腰一抱,拖到了船头,脚踝上铁链撞击声不断响起,和着海浪的声音,甚是悦耳。 李玄吃了一惊,慕容必谦的手从他的衣裳下摆探入,摸到他的大腿根部,握住了他的分身。 「你叫不叫?」 他的声音七分温存而又带着三分淫邪,李玄不由得心尖发颤,伸手按住他的,却觉得在他的掌心中,自己的那里迅速抬了头。 身体的敏感度变得如此明显,让他脸上微微变色:「你待如何?」 「这里海浪声这么大,叫一声既没人听到,又不会少块肉。但你要是不叫的话,我就把你这里拔下来,拿去钓螃蟹。螃蟹的钳子十分有力,所以饵食最好是你这根软趴趴又十分有韧劲的……」 他心中震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佯叹了一口气,似是表示屈服:「你放手,我叫就是了。」 尽管两人之间年纪相若,而慕容必谦甚至他看起来年轻许多,但他极擅伪装,当即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 慕容必谦虽然不太满意,但也凑合了,应付地亲他的面颊一下,靠近他时,鼻端却闻到一丝轻微的腥味。 他心知古怪,问道:「你身上是有什么不适么?我帮你看一看脉象。」 「多谢黄龙主好意,我身上并不无妥。」他礼貌地一笑,起身走回房间。 足上有脚镣只能拖动,不能随意行走,看他走路时怎么学不会拖铁链,如今必定是磨伤了脚踝,流了血,所以才会有腥气。 既然快到龙宫岛,他又没有逃跑的意思,那脚镣自然也就可以除下来了。 次日,慕容必谦让人送了钥匙过去。 李玄一看到钥匙,便知道慕容必谦的意思,从昨天晚上慕容必谦并未越过雷池来看,慕容必谦对他没了那方面的兴趣。 这种感觉他最明白不过。 当天下权势在手,可以掌控一切时,他时常会有种错觉,认为自己没什么办不到。一旦有人不受他控制,他就会有种狂热的欲望,想要让对方臣服。 可惜有些人即使倾尽所有,也未必能得到。对于自己来说,慕容必谦就是那个自己无能为力的人,而对于慕容必谦来说,自己最是容易征服,自然也就无视了。 波平浪静时,慕容必谦过软拿了网去钓螃蟹,用的饵是章鱼肉,看到他来,正在穿饵的慕容必谦不怀好意地一笑。 他不由有些无语。绕过他,做到北橘身旁。 在旁钓鱼的北橘看他出神地看着海面,问他要不要垂钓,他点头应允。 海面的浮子动了动,他正要提起鱼竿,耳畔微痒,左耳嗡鸣声响,他转过头,堪堪和慕容必谦柔软的唇瓣擦过,不由心神皆震。 「你刚才没听到我说的话?」 「……刚才出了神,没注意。」 浮子刚刚沉下时,是鱼在试探鱼饵,还没有咬钩。看他样子就知道他不会钓鱼,慕容必谦就怕惊了鱼,所以只在他旁边提醒。但他竟然毫无反应。 若真是出神,怎么还能注意到海面上有了动静? 慕容必谦将手指搭在他腕上,面色越发阴沉,过了半晌,次啊放开他的手。 「你耳窍出血多久了?」 「出血了么?」他浑身不在意,「或许是出海后有些晕船。」 「晕船?」慕容必谦冷冷地道,「我未见过晕船会晕倒耳窍出血的,到底怎么回事?」 从未见过他为自己的事动怒,李玄却知道,这并不是关心,只不过是不想被自己敷衍。 李玄微笑道:「你既然精通医卜星相,却来问我一个从未习医的人,岂非问道于盲?」 慕容必谦看了他许久,却见他神色依然不起波澜,心中如电光火石般的一闪:他神情如此镇定,显然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体有恙,只是不想自己知道。 他心中五味杂陈,想问他许多问题,但话到口边却还是改为:「有时还会流鼻血,是不是?」 李玄沉默半晌,才道:「不错。」 「纵是耳膜破了,也不应流血不止,除非是……」他停了一停,才慢慢道,「你爱上我。」 李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肯定地说出了这句话,一瞬间震惊慌乱,面上却是看不出半点异状。饶是如此,他也过了许久才能开口:「难道就不能是药不对症?」 「这点小伤,普通人即使不用药,也会自愈。」慕容必谦道,「除了你心中爱慕于我,导致黄龙珠毒性散发,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是么?」他淡然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海上风大,黄龙主,请恕在下失陪。」 慕容必谦看到他进了船舱,神色有些怪异。 没想到在炼丹时减缓了黄龙珠的药性,居然还会有后遗症。亏他自负医术高明,竟然半点看不出来。原来这人早就对他心生好感,只是一直不说。 北橘初时看到两人说话靠的这么近,心中大是疑惑,此时李玄转身进了船舱,神色颇为不悦,而自家龙主面容古怪,想必是有了争执,不由心中忐忑,只盼龙主莫要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可惜黄龙主发现了他缩在一旁的身影,轻踢了他一脚:「起来。」 「龙主,他是谁啊?居然敢对你无礼,要不要属下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是个人质而已,不用你多事。」黄龙主随口回答,「随我去取药,拿去煎了。」 他每次回龙宫岛,都会采买许多药材,这次穿上带的药材虽不齐全,但可以用别的药暂时替代。 北橘心中嘀咕,随同黄龙主到了仓库取药,让人煎药时,顺道让人蒸腊汁饭。因为这副药不能沾鱼腥,所以鱼肉自然是不能再吃了。 在龙宫岛住久的人都知道,猪牛羊肉是多么难得。每年冬天运送肉的船将向用冰覆盖住,送到玄龙岛的寒潭石窟中储存,但也最多只能吃几个月,平时都是主要吃鱼虾。 他把饭和药汤都送到那人房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人未曾蓄须,看得出年少时算得上英俊,但鬓边少许风霜之色,看着似乎比黄龙主年纪还大些,想来也不太可能是黄龙主的新欢了。 「先生有什么事,尽可吩咐。」 「嗯。」 李玄应了一声,只动了几筷饭菜,就不吃了,却将那碗汤药喝尽。 在被慕容必谦发现真相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几乎承受不了巨大的刺激,不断收缩着,让他感到窒息。 本以为可以一生一世都不会吐露的感情,如今却是被一颗珠子拨的干干净净,让他毫无遮掩地站在那人面前,可是那人还可以轻佻地说:「你爱上我了。」 纵是不承认,又能如何? 本来旗鼓相当的交锋,成了一场注定会败亡的战争。 他知道那人一定回来,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赢取这场胜利。习惯了蛰伏,他并不感到等待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让失败者多等些时间,是胜利者的自由。 不是没有败过,只是没想到,他的一生小心翼翼,从未败过,而倒最后,却是以失败为结局。 「你吃的好少。」慕容必谦进来时,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在目光扫过只吃了几口的饭时,有些怪异,「是嫌饭菜不合胃口么?」 「还好,只是没食欲。」 慕容必谦沉默许久,才道:「是因为我?」 「……」李玄面无表情看向他。 他干咳了几声:「大概明天就到龙宫岛了。」 「嗯。」 慕容必谦有些憋闷,向他表白的美人不知有多少,他从来没有过心理压力。这人身份再高,毕竟也是凡夫俗子,怎地能让他变得这么奇怪。 「好吧,其实我就想问问你,你既然喜欢我,为何还能攻打龙宫岛?」 要回答他这个问题,自然要先承认他喜欢他。李玄觉得无可回避,于是道:「龙宫岛这个大毒瘤,我必然要尽力除去。你如此能耐,龙宫岛毁了也不会身死吧。」 「你太看得起我了。」慕容必谦冷哼一声。 「朕身为天子,儿女私情是早已摒弃了。若是你死了,我也会……十分不忍,可是此事不得不为。」 听到他缓慢而无情的话语,慕容必谦俊美的容颜上登时覆了一层严霜:「原来你对我的感情,并不在你的预料之中。如果你杀了我,就能让江山永固的话,你也会下手吧?」 李玄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开口。 「你可真是个好皇帝!」慕容必谦冷笑一声,摔门而出。 李玄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不由得暗淡了许多。在出兵前,他曾发了密诏,让他们生擒首恶,不要诛杀五龙。 他心里无可自拔地喜欢这个人,即使要考虑到江山百姓,心里总有一部分为他保留,给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 可这个人并不在乎。 慕容必谦想必早就忘记了,他牵着林世安的手时,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第五章 到龙宫岛时,已是深夜。 慕容必谦似乎并不像让他知道龙宫岛的消息,让人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睛,塞进一顶轿子。 当轿子停下时,李玄被人扶着进了门,才扯下了他眼睛上的黑布。 环顾了一眼,发现这里雕栏画栋,金砖铺地,果然比皇宫更要奢靡华丽。 一个身穿皇椅的男子引着他,进了后殿,穿过一条回廊,带他进了一个房间,房内的布设一律是明黄,恍惚觉得,和他的寝宫有些相像。 他和慕容必谦爱好秉性南辕北辙,这是唯一相同之处。 「龙主说了,然给你先住在这里。丑话说在前头,在宫里最好守规矩,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宫里?」他疑惑地问。 「没错,这里是黄龙宫,五龙宫最富丽堂皇的地方。」橙叶神色满是傲然,「土包子,你一辈子也没见过吧?」 「还好。」 「别装了,谁刚来时不眯了眼?」橙叶哼了一声,「但黄龙宫不养飞舞,过些天等你习惯了,就去干活。只有干活才有饭吃!」 「可以。」 「你这什么语气?没规矩!」 李玄觉得他盛气凌人,但因容貌俊美的缘故,颇有些想他的皇兄弟,所以只当时重回当年受人欺凌的日子。但听到他教训的话时,不由扫了他一眼。 他为帝多年,气势已成,只一眼就让橙叶即将出口的话堵在喉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 黄龙主让药童把丹炉中的丹液倒出,搓制成丸旁边跟着絮絮叨叨的橙叶。 「龙主,这人桀骜不恭,留在黄龙宫恐怕滋生隐患,要不要先带去青龙岛用刑?」 「用刑是不是太重了?」黄龙主似笑非笑。 「那至少也要打一顿吧?」 「这件事你去问黄庭黄素不就可以了?」 黄庭和黄素均为十二紫蛟,两人正是一对孪生兄弟,心意相通,并称龙宫双壁,让其他龙主羡慕不已。 但对黄龙主来说,这两人过于显眼,带到中原几乎万人空巷,掷果盈车,很是麻烦,所以平日只留他们在龙宫岛坐镇。 他们朝夕相处,感情渐深,一同陪伴黄龙主时,眉目传情,弄得黄龙主倒像是夹在他们当中一般,所以也就不太管他们了。 「黄庭大人说吗,这人既不是奴,又没有位分,不知按那章岛规,让属下来请示龙主。」 「他们都不管了,你管这个作甚?我真是太宠你了,让你没轻没重的!」 橙叶虽说是二阶弟子,但因陪伴黄龙主多年,在黄龙岛中比四位紫蛟还风光,更不必说凌驾于其余人之上,此时被黄龙主斥责,却仍便着脖子道:「龙主若是要属下按客人之礼待之,属下便绝无二话,但若是客人,就要住在别院,宫中只能有被宠幸的弟子留宿。」 黄龙主不由得有些头疼,他把李玄带回宫,一时却表示不知怎么处置,原先是想要他向四位龙主赔罪,但在船上发生了那件事后,他甚至有些不想和李玄相见。 对他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有厌恶,有敬意,更有一种面对敌手时的兴奋感,但他能确信,和那种油然而生的倾慕爱意并不相同。 若是黄龙主毒性蔓延,李玄注定会死,而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算一算黄龙珠的毒性又要发作了,他和他难免要有肌肤之亲…… 黄龙主沈吟片刻,道:「那就按一阶弟子给他配饰衣裳,让他前来陪伴我。」 「龙主能不能认真点?」橙叶等着他,「刚上岛的人最多只能为六阶,怎么能立刻升为一阶弟子?」 「他虽然才上岛,但陪我也有十年了。按三年一次升龙会,他升任一阶不算太快吧?何况一飞冲天又不是没有先例。你莫忘了,老赤龙主当年力排众议,点了血蛟的事。本座只不过点一个一阶弟子,什么时候容得你说三道四?」 「十年?」橙叶脸色大变,「为什么属下一直跟随龙主,却从来不知道?」 「难道本座做什么事,还要只会你一声?」 听得黄龙主竟似动了真怒,橙叶连忙跪了下来,连称不敢。 黄龙主却是余怒未消:「你以后不必再来伺候我了!」 橙叶一听,面色苍白,几乎软倒在地上。 黄龙岛第一受宠弟子被龙主斥责的消息无声无息地传播了开去,许多人都对这个神秘人有了好奇心。只可惜不得允许,不能进入黄龙宫,只能从宫中侍卫口中探知一二。 据说这人终日不出房门,相貌比一阶弟子的橙影、金翡等人也差了一筹,和龙主见面的次数微乎其微,只不过是个人质,所以才得黄龙主重视。 多半是橙叶惹了黄龙主震怒吗,所以才怪罪得到旁人身上。 众人的疑心散去,也不再关注此事。 ◇◆◇ 李玄坐在桌前,看着桌上漆木盘中的赏赐。 同样是黄袍,这一件却不似龙袍盘领窄袖,双肩日月,让人感觉十分肃穆,而是普通交领,金线凤凰,尊贵之气少了些许,却多了三分风流。 黄龙岛上穿黄衫的比比皆是,乳黄鹅黄者多谢,金色次之,正黄则更是稀少。前些日子两个一般慕言过的俊秀男子来看他时,身上的衣裳就是正黄色,和这件制式相仿,制式衣袍上编着蛟纹。 和慕容必谦的爱侍没什么可说的,他态度十分冷淡,那两人便十分知趣地离开了。 一同送来的还有四个侍从,对他态度很是恭敬,想来是黄龙主事先吩咐过的,所以没有多嘴多舌,视图盘问他。 汤药并没有断,或许是黄龙主医术更高明,他竟感觉左耳没有那么痛楚,只是头疼的毛病更是严重,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慕容必谦在他申报说话的声音。 这似乎是的了疮症,但他却不想阻止。 既然和那个人成了死敌,那么有一个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柔情百转地对自己说那些温存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 「大人,龙主请你到他宫中伺候。」橙叶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因着差了一阶,他就不得不对这人恭敬一些,心中虽然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 李玄心知必然有这一天,没想到乐的这般快。微微一怔,才想到今日是入梦之期了。 他其实宁可和梦中的慕容必谦相见,也不愿和现实中的黄龙主说话。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道:「请阁下带路。」 橙叶看他行止,是自己永远及不上的威严仪态,一怔之下,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苦。 彼此相差不远,会感觉到嫉妒,但相差太远时,却让人感觉到沮丧,再也没有相争的心。所谓望其项背而追赶不及,自然再也不会去追赶。 ◇◆◇ 李玄进入前殿时,前殿上笙歌并没有停。 像是进到一个荒淫的国君殿前,即使看到酒池肉林,李玄也不会感到惊讶,何况只是一场歌舞。 上百名女乐在奏曲,烛影摇红,之间一个身着金鳞鱼摆的窈窕少女赤足在殿中舞蹈,仿佛即将幻化成龙,令人目眩神驰。 橙叶将他从侧门引入,但在席上坐着的高阶弟子却都纷纷看了过来。 黄龙主坐在主位上,一手端着紫金杯,怀中还抱着一个美丽少年。 那少年你穿着黄缎的女子肚兜,外着半透明的黄销,依稀能看到他四肢修长雪白,令男人血脉喷张。若非胸部平坦,喉结微起,几乎雌雄莫辩。 黄龙主的手不规矩地在少年胸前移动,看到李玄来时,上下扫了他一眼,似乎颇为满意,发现李玄面无表情地打量自己怀中的金锦,虽然毫无鄙视嫉妒之意,但他不觉有些尴尬,拍了拍金锦的肩膀,道:你去罢!」 金锦虽然不明其意,也只好整了衣裳,行礼告退。 「来,过来坐。」黄龙主随意地拍了拍原来金锦做的地方。 「生受不起。」 黄龙主似乎也注意到众人的注视的目光。 他不想自己私下去找李玄,于是就趁着今日召集弟子淫乐时,请他过来一见。想着人多不至于那么尴尬,却没想到这一幕却像是有些下马威,难怪他神色冷峻。 此时既然错了,索性厚颜无耻:「那就给本座倒酒。」 「你没有手吗?」 黄龙主听得出他声音虽低,却是十分严厉,于是也小声回了一句:「我的手暂时不能动了,快来倒!」 脸皮厚到这种程度,李玄也无可奈何,只得上前执壶,给他倒了一杯。 黄龙主看他衣襟口微露出的蜜色肌肤,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酒杯刚满,就一饮而尽。 此时一个黄衣弟子上前行礼道:「这位一阶弟子不知如何称呼?在下橙影,在黄龙宫中二十余年,未睹尊范,实是抱憾!」 李玄还未及说话,黄龙主已道:「叫他黄玄便可。」 橙影又道:「但凡高阶弟子,都擅长一技,不知黄玄大人擅长的是文才还是武功?」 黄龙主冷冷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本座会任命无才无德之辈为尊?」 橙影坦然道:「不敢。龙宫岛身居高位者,都是人间俊杰。每年升龙会,都是我龙宫岛弟子大放异彩之时,纵是未经升龙会而任高位的,也都是在中原有惊世之名。属下不才,愿和这位新任的一阶弟子比试六艺或是武功。」 「他身染奇疾,不能和你比试。」 「龙主医术冠绝天下,有何病症不能治?倒是龙主处处维护于他,莫非另有隐情?」 黄龙主冷冷道:「橙影,别以为本座不敢罚你!」 李玄所擅长的是帝王术,其余所学的都十分平庸,况且这等以色侍人之辈,他也不屑与之相比。不过听此人所言,龙宫岛上执事的都是颇有能耐的人,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龙主若是行事不公,属下可否请紫蛟大人评断?」 此时黄庭和黄素两人都在殿上,一看这局面,便知橙影是图谋已久,及时李玄今天不出现,他也会另外找机会挑衅。 两人对视一眼,作为兄长的黄庭起身道:「橙影刺眼甚是有礼,不过升龙会上比试的才艺甚多,不能单从温采或是武功评断,若是相貌绝美,或是雅擅床技的,都可以破格提升。恕我兄弟二人眼拙,不知这位大人擅长的是……」 黄庭打量着李玄,李玄一听话题歪倒了淫靡无耻的地方,这些人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讨论,不由一阵恍惚,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黄龙主想了想,李玄早就被自己传授过全本双修功,比其他弟子要强了许多,于是道:「他专精床技,纵使用尽技巧,也能一炷香的时间不射。」 橙影道:「除了龙主言之灼灼,其余无人得见。」 黄龙主冷冷道:「你不过是个一阶弟子,和他也是平阶,得不到允许,你不能碰他。」 黄庭看到事情闹僵,若是一定要争个是非曲直,或许会搅得龙宫岛一片混乱,于是道:「不如请各位弟子先行退下,有我们兄弟二人评断,橙影想必是信得过我们的。评断时不会与黄玄肌肤相亲,只借助外物刺激……」 李玄只觉得他们所说的话越来越让人不懂,但不妨碍他感觉到一阵危险气息,他沉声道:「你们想做什么?」 黄龙主知道他在情事上向来拘束,对荒淫之事很是抵制,但入乡随俗,他在龙宫岛上久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道:「没事的,黄庭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伤到你,最多只是看一看你。」 他伸手就要揽住李玄的腰,李玄却倒退了一步,一脚将桌上的酒菜掀翻,拾起一块碎瓷便要抵在喉间。 他才握在手中,手腕便被黄龙主扣住,只轻轻一抚,他便手腕剧震,瓷片掉落在地,。 黄庭提醒道:「龙主,若是点穴阻主气血运行,便不能作数了。」 「本座自是知道。」黄龙主冷哼一声,用要带将他的手反缚在身后。 李玄颤声道:「慕容兄!我是瞎了眼才……」 黄龙主微笑道:「只许你心狠,难道就不许我无情么?」 李玄只觉心中一片冰凉,却听黄龙主吩咐弟子拿器物进来。低于一阶的弟子都被驱逐了出去,就连橙影一额不能留在大殿,但器物却由他挑选。 因一炷香的时间不长不短,所以黄杨木盘中饭盒一瓶竹叶青,一支金松塔,一支粗如儿臂的玉势。 黄龙主脸上带着笑意,但心下不由皱眉。 他不是打发不了橙影,其实事态朝着这方向发展,是因他放任这件事发生之故。 可是,橙影的应对让他生出一种怒意。 橙影对橙叶爱护已久,从不掩饰他的感情。橙叶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如今失了宠,他为橙叶出奇本是无可厚非,但想要人命,未免过于恶毒。 这三样器物并不单纯用来刺激性欲。 金松塔是金鳞攒成的一串倒生的松果型,放进去时容易,取出时鳞片倒刮内壁,血肉模糊,人立时就要残疾。 那玉势这般粗大,倒弄一炷香的时间,穴口及时不撑破,恐怕也松了,不能再用。只有竹叶青勉强好一些,虽然也会伤身,但只要时候立刻用内功调养,还能慢慢回转。 他跳了竹叶青,对黄素道:「燃香。」 黄素将木盘中的一支线香点燃,插到香炉里。 他拨开木质瓶塞,空气中登时弥漫着一股浓烈得有些刺鼻的酒香——原来这竟是陈年烈酒,比烧刀子的更猛烈许多。 橙影果然狠毒,但他以前还不敢如此,想必是因为自己并没有明确地维护李玄的缘故。 他知道李玄在他心里并不重要,他又不想得罪一个强仇大敌,索性就将李玄废了。在龙宫岛上,身体无法再欢爱,便不可能再与他为敌。 黄龙主想来不反对别人揣测他的想法,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实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李玄看到黄龙主神色阴沉,拿了烈酒欺身而至。他虽然不知黄龙主要做什么,但不妨碍他猜到黄龙主不怀好意。 黄龙主俯身在他身上,他双腿被压在身后,不能动弹,只能屈膝去撞黄龙主腰眼。但黄素抢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腿。 他虽然不似兄长黄庭那般能言善辩,但身体敏捷许多,扣住李玄的脚踝,历史就让李玄不能动弹。 李玄又惊又怒,不由对黄龙主道:「慕容必谦!我岂能受别人所辱?」 此时女乐和一干弟子都退离了大殿,还有人抬了一架屏风过来,遮住了这片春光,以防人窥视。 此时大殿之上,除了他和慕容必谦外,也就只有黄庭和黄素,但黄庭黄素毕竟是外人。 黄龙主道:「不管你是何等身份,来我龙宫岛都只能按我岛规做事。你棋力平平,书画也不擅长,武功也不会,你要别人心服?」 「朕……为何要你龙宫岛的人心服?」 他不断挣扎,黄素没有用内劲,一时控制不了他吗,便说道:「黄庭,你去按着他右腿,好让龙主浇酒。」 黄庭一直袖手旁观,正觉得有些奇怪,此人身居高阶,居然对黄龙主如此无礼,对龙宫岛的岛规更不知情? 念头只一转,听到弟弟叫他,便去帮弟弟制住李玄的另一条腿,并将他的腰也提了起来,使得后庭朝上,与黄素一同除去他的裤子。 由于李玄的双手被缚,解开腰带后,扯开衣襟,衣裳只能退到肩膀处,露出锁骨胸膛一大片麦色肌肤。 黄庭的面色更是怪异。黄龙主的口味一向是喜欢金锦那类的白皙美人,此人肤色并不白皙,可见这人并不是黄龙主的新欢。 可惜那橙叶不明就里,平白喝了一壶干醋。 却听黄龙主笑道:「玄儿,若是忍不住,便要罚做下奴,到时人人可以上你了。」 其实岛规上并没有这条规矩,何况是他提出的技艺,李玄并没有应允,但是李玄若是做不到,却是大大丢了他的面子。 李玄幼年时虽受过兄弟欺凌,但也从未被人这般凌辱,和在大庭广众下被强暴几乎无甚区别,此时听到黄龙主威胁,不由浑身颤抖。 慕容必谦在他心中,无疑比所有人都重要,可是这个人却要当着别人的面羞辱他。 他登时感到耳畔忽然一阵轰鸣,口中涌起一股铁锈的咸腥气,却是勉强吞咽了下去。 在这龙宫岛上,他孤身一人,人人都有可能与他为敌,黄龙主更是罪魁祸首,他又何必在仇家面前示弱? 只可恨……这个人,竟然负了他。 黄龙主用之间抚弄了蜜穴片刻,蜜穴便开始蠕动着露出了缝隙,他便将酒慢慢注入他的后穴中。 酒浆极浓,浇入蜜穴时,竟拉出一道银丝。 柔嫩的肉穴碰触到烈酒,便如烈焰灼烧,让李玄一阵颤抖,黄庭和黄素险些住不住他。 那酒浆像是倾倒不完的一般,绵延不绝。他只觉得内壁火辣辣的刺痛,小腹微微隆起。 酒瓶的容量几乎有一大大碗公,他几乎无法容纳,只能不断喘息。 酒气蔓延全身,他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下腹却是极胀,像是要胀爆了一般。 若是即可身死,或可不用手这些零碎的折磨。 此时他头晕目眩,像是酗酒,浑身变得无力,烈酒在腹中,仿佛千万把匕首不断刺在肉穴里,辗转不能停止。 黄龙主将酒倒完,顺手将塞子塞到他的穴口,还往内顶了一下。及时黄庭和黄素放开他,他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只能靠在黄庭身上。 明明看起来十分强健的身体,此时却显得甚是虚弱,黄庭不由得有些错愕。从刚才到现在,此人竟然一声不吭,如此酷刑之下,不得不让人心中佩服。 「没想到玄儿的酒量这么大,整瓶都喝了进去。」黄龙主笑吟吟地道:「我以前真是小瞧了玄儿!」 他无声地喘息着,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些许鬓发黏在轮廓极深的面庞上,渐去了几分凌厉,露出他难得一见的弱势,可惜黄龙主并没有注意,只看着小穴在翕动着。 此时黄素取了一支孔雀羽,请卢瑟的翎毛落在他胸前的乳首上,轻巧地逗弄着。 下体的疼痛让他几乎注意不到乳首的麻痒,但他的身体却能先一步反应,他几乎是立刻看到褐色的乳首迅速的挺立起来。 他不由得视图挣扎,却是被黄土扣紧肩膀,无法动弹半分。 被调教得极为敏感的身体经不起半分逗弄,前段的分身几乎是立刻挺立了起来。 他喘息着,汗水顺着背脊滑落,淋漓如雨。 「真是没用,居然硬了。」黄龙主捏了他的分身一下,语带警告,「注意别射出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李玄已无力思考,分身疼痛,登时软了下来,聚集最后一分力气运起内功心法,让欲望慢慢消退下去。 明知黄龙主是作弊,黄庭和黄素并不插口。 他们早已明白,这一场所谓的考评并不由他们主导。 线香一点一点的燃着,空气中漂浮着混合了酒香的香味,浓郁的让人频频皱眉。 看到黄素不动,而李玄也闭上眼睛,像是不愿理睬自己,黄龙主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从黄素手上拿过了孔雀羽,逗弄着李玄平坦的下腹和双乳。 瞬间绷紧的小腹显示了李玄并不是毫无所觉。黄龙主唇角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羽毛轻落在他的马眼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 如此轻盈的挑逗,却是比简单的套弄更残酷百倍。 李玄感到自己的头颅疼痛莫名,他几乎无法呼吸,眼前渐渐漆黑,登时不省人事。 黄龙主看他闭目不语,便以为他未到极限,此时发现他头垂到了一旁,人已昏厥,不由一怔。 黄庭轻声道:「龙主,他的衣裳都湿了,还要继续吗?」 此时,一炷香还有一点没有结束。但这线香比普通的香要耐烧许多,其实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黄龙主闻言不由一惊,伸手一摸他的背部,果然衣衫一惊湿透。 他重病未愈,又出了这一身冷汗,怕是会有些不好。 黄龙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虽擅长岐黄之术,但其实毫无大夫所有的悲天悯人,只知李玄所患之疾因自身而起,只要断绝情思,便能不药而愈。 他断然不会爱上这个心中只有国家之念的男人,要断绝对方的非分之想,只有让他对自己心生反感。却没想到区区一次逗弄,给他造成的打击竟然如此之大。 他让黄庭让开,伸手托住了他的背部,让黄素取了金盆,拔掉木塞,使得酒浆溜出来。 李玄躺在他怀中,便如他将他带出宫时一般,毫无知觉,但却比那次更轻了些,背部的蝴蝶骨都凸显出来。 从他肉穴中涌出的酒浆中没有异味吗,可见他这些天是真的没食欲,而不是故意刁难别人。 黄龙主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摸他的脉象都觉得有些不准了。于是吩咐道:「你们出去吧。」 黄庭颇有些迟疑,这人看起来也只有一口气了,纵是黄龙主医术无双,怕也是难以救活,却遭黄素狠狠地剜了一眼。 黄庭心知黄素误会,只好随黄素出去了大殿。 此时李玄面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而下体红艳的蜜穴却被烈酒炙烧的发白,显然此处虽无伤痕,但却是受伤极重,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交欢,都会造成他极大的痛楚。 黄龙主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只觉得触碰的地方肌肤冰凉,而且他脉象混乱至极。 他从怀中拿了玉瓶,倒了一颗回春丹,放入他口中吗,心绪竟是十分不宁吗,于是将人抱起,往房中走去。 第六章 从京城到海上,一路上他都点了李玄的昏睡穴,连续昏睡不醒并不足为奇,但如今他呼吸极微,心跳时快时慢,若是这么昏睡下去,或许再也不能醒转了。 幸运的是在龙宫岛上丹药齐全,又会针灸,再重的病,只要生机未断,他都能挽救回来。龙宫岛上因为淫乱而病得比他还重的比比皆是,他经验丰富,初时惊慌了片刻,此时已镇定下来。 他施了针,在床边坐了片刻,听得床上的男人低吟了一声,便知他即将醒转。 此时是紧要关头,自然不能前功尽弃,最好让他对自己完全死了心。 他将金针交给药童,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李玄满含喜悦地问:「我这是在梦中么?竟又梦到你了。」 他吃了一惊,却见李玄拉住药童的手,轻声道:「必谦看来却是比前些日子要清减多了,难不成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这名叫黄柏的药童只不过七、八岁大些,张惶失措地挣脱了他:「公子,你……」 黄龙主让黄柏退下,走到李玄面前,冷笑道:「你发什么疯?连人都认错了?」 李玄迷茫地看了他半晌,神色恍惚:「莫要怪我,你知道的,我头很疼……」 「头疼?头疼你怎么从来不说?」黄龙主不由得吃了一惊,再次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脉象依然滑涩发虚,却只是亏了身体,头部并无血脉不通的样子。 「你是装病骗我?」黄龙主哼了一声,转身便行。 李玄呆了呆。 他在梦中他和慕容必谦亲近缠绵,慕容必谦也对他百般温柔,极少出言讽刺过他,这次这个梦中的世界却是十分古怪,慕容必谦忽而神色亲昵地在他身旁看他,忽而变色斥责于他,令他头部的某根神经仿佛撕扯一般疼痛。 他左手按住太阳穴,却见慕容必谦已走远,连忙下床追了上去,从慕容必谦的身后抱住他的腰:「不要走,是我不好,莫要生我的气了。」 「你哪里不好?」 李玄苦苦思索了片刻,却发现一切都想不起来,他像是沉浸在这个梦中,无法醒转。 「我不该乱吃飞醋,气你和林世安厮混?」他试探地问。 慕容必谦皱了皱眉,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他怎么还提? 莫非他把刚才在大殿发生的事完全忘记,甚至连自己羞辱过他的事也忘了? 慕容必谦仍然不能相信,这么理智的一个人竟然说疯就疯了,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说道:「那我以后和别人在一起时,你要心平气和地,对他们也要恭敬一些。」 李玄犹疑片刻,点了点头:「好,但你也不可再生我的气?」 「这是自然。」慕容必谦看他小心温存的神情,似乎真的担心自己恼了他,于是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却是被他轻抓住了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目光仍然痴迷地看着他:「既然梦到了你,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做那件事了?」 黄龙主目光一凝,往他下身看去:「你那里不疼?」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感觉到后庭传来的痛楚,倒抽了一口凉气,却是摇头道:「不碍事。」 「你又要骗我?」 「我从来不曾骗过你。」 黄龙主使了个眼色,黄柏就退了出去,顺手为他们掩上房门。 「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还骗我说,你是司天监的小官。」 「有么?」他皱眉苦思,却是越想越是面色苍白,「朕……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黄龙主看他焦虑的神色不似作伪,心里竟不由得有些发苦。 一直以为他的病没有那么重,也一直以为他对自己只是有些爱慕占有之意,却没想到患了心疾,这却是能令良医束手的病症。 想到今日召他前来,原意也是想和他一番亲热,借机缓了黄龙珠的毒性,谁知事发突然,倒是将这件事给忘了。如今他那里刚被烈酒灌过,恐怕是承受不了另一场欢爱。 这个人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就连他也以为,他对于自己的感情淡薄,早晚可收回去。却是不曾想,错待了他,竟然让他心神崩溃。 李玄凑近黄龙主的唇瓣,轻轻一吻,有些疑惑:「怎地好像比上次好像真实了许多。」 「本来就不是在梦中。」黄龙主颇为无奈。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李玄微微一笑,凑上前继续吻住了他。 黄龙主一直好奇李玄在梦中幻想出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如今却是解了他的疑惑。梦中的自己似乎没有多大变化,可是梦中的李玄却是抛弃了羞耻心,恣意放纵感情接近他。 李玄甚至用舌尖主动进入他口中,撩拨着与他缠绵。 黄龙主只觉得自己喘息声渐渐粗重,猛地抱住了他,将他放到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无声无息地承载着两人的爱欲。 李玄主动脱下裤子,分开双腿夹住他的腰,目光炽热而危险地看着他,似乎意味着若是黄龙主不迎合,他就要采取攻势。 黄龙主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你要是受伤了,可别怪我。」 「既是梦中,又怎么可能会受伤?」李玄迷惑不解,却是扭转着腰身磨蹭他的身体。 被黄龙珠七年调教过的身体敏感而多情,在解除了世俗和理智的枷锁后,他像是瞬间燃烧的火焰,掠夺一般要将黄龙主的身体占据。 黄龙主亦是不由得感到浑身血液奔流,但手指在碰触到仿佛一触即破的穴口时,却还是维持着仅剩的理智,托着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走到柜子旁摸了一盒销魂膏,他将脂膏均匀地抹在李玄的后穴上,李玄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 居然敢发出这么淫荡的声音,若他知道并非梦境,恐怕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黄龙主难得地有点正义感作祟,然而对着一个疯子做这种事,这还是第一次。 他抬头看了李玄一眼,却见他神采奕奕地看着自己:「必谦,快进来吧!我等不及了。」 黄龙主被他这么热烈地邀请,竟觉血脉贲张,再也克制不住,用昂扬的分身进了他的密穴。被烈酒灼烧过的地方滚烫得让他浑身颤栗起来,疯狂地想要进去得更深。 许是疼痛刺激到李玄,他的额上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却浑然无事地吻了吻黄龙主的唇:「世间男子,没一个及得上你好看。」 黄龙主不由得一怔。在龙宫岛上,所有人都知他喜怒无常,没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夸他俊美。 「你若是见着我那些兄弟,就不会这么说了。」 李玄皱眉想了一下,才道:「不,那些人不是你,所以不如你。」 这句话很明显地让人觉察到他脑子部分受损,使得他表意不清。 黄龙主紧紧抱着他,感到下体被缠得更紧,快感源源不断地涌上,冲破了他的理智,不由得抬起他的腿,疯狂抽插起来。 「啊……」身下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呻吟,声音里尽是欢愉快活,「好舒服,再用力一些……」 黄龙主担心伤到了他,留了几分劲,但被他叫得理智全无,忍不住抽插得更快,将身下一大片地毯都揉得皱了起来。 他的手摸过李玄的每一寸肌肤,都会得到他颤栗地回应。 「必谦真的再好也没有了。」李玄用手摸着他的面庞,目光中无限眷恋和怜惜,像是万分割舍不下。 黄龙主却觉得有些可笑:「我再好也及不上你的江山吧?」 他疲倦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江山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不属于我自己……」 他语义不通的解释在黄龙主听来更是狡辩,此时正是水乳交融之时,听这些令人扫兴的借口实在是没趣得很,不由迅速地抽插起来,不断刺激他的敏感之处。 李玄登时失神,忘了自己刚才还要说什么,「啊」地惊呼一声,开始呻吟不断。 「必谦……好难受,好,好舒服……」他口中胡乱地叫着,「慢一些,我不行了……我要出来了……」 「不是教过你双修功法么?你要敢射在我前面,我就……」 他话没说完,一股白浊就从李玄的前端喷涌而出,让他将要说出的话咽了下去。 李玄浑身颤栗着,沉浸在极致的快感中,却是下意识地绞紧了肉穴。 听到他语带责备,李玄慌忙解释道:「我运功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用……」 委屈的声音让黄龙主不好苛责于他,而且就连他自己,被肉穴的收缩刺激得几乎要射了出来。 黄龙主在最后时刻忽然想到,如今李玄还在梦境之中,若是射了出来,导致他立时清醒,恐怕反手就是一巴掌,让自己滚出去,从此再也不会有这么激荡振奋的时候。 他对梦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居然态度完全不一样。 黄龙主不由得生出了一阵难以形容的嫉妒。不过嫉妒一个完全不存在的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若是他臆想出来的「慕容必谦」和自己不应该有差别,否则他必然早就从梦中惊醒了。 「下次我定会忍住。」李玄叫得嗓音有些沙哑,将他抱得更紧,「你再继续吧。」 黄龙主正要回答,却被他吻住了嘴唇。 不是没有人这么热情过,但从来没有人在和他欢爱时,即使处于被动的位置还试图掌控全局,甚至还真的影响到他。 只略一迟疑,李玄的舌尖就已撬开他的牙关,轻巧地挑逗他的舌尖,却只是轻轻一触,旋即滑过他的上颌。 如此精湛的吻技,自然是千锤百炼而来。 黄龙主几乎是立时想到了他的三宫六院,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愉,与他舌尖缠在了一起。 两人并非没有亲吻过,大多浅尝辄止,从未有这么深入纠缠。 一吻已毕,都是喘息不止。 黄龙主仍是意犹未尽,手掌托起他的身躯,和自己更贴近了许多。他能感觉到李玄的下体正一张一缩地逗弄自己的分身,让他只觉情欲汹涌而来,太阳穴突突地跳。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已然超出了黄龙岛许多人了。若是李玄当年就有这么精湛的技巧,自己断然对他割舍不下。 分身在他身体里进出得越来越快,在当他达到高潮时,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愉悦之感,令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对身下的男人无限满意,恐怕再也没有人似他这么让自己快活。 看来五色龙珠的传言不虚,可是早已去世多年的父亲却是未曾对他提起。他们黄龙一脉精擅丹术,但父亲却曾对他说,丹毒不可不察,须谨慎用之。 若是他没有减轻黄龙珠的药性,或许他早就能让李玄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但到今天这一步,却也经过无数次的巧合。 若是李玄硬气一些,受他凌辱之时想不开自尽,那也是万事皆休。他曾经鄙弃过这个人为了手中权势,怎么折辱都能忍下来,如今却觉得庆幸。 精关已开,体液不断地涌进李玄的肉穴中。 李玄神色虽然困倦,却是紧紧拉着他的手:「必谦,我不想和你分开。」 情事上的满足,让黄龙主对他的观感并没有那么苛刻,心中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温柔之感:「不必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不再担心李玄一场梦醒过来又恢复正常,若他只是做梦的话,此时黄龙珠毒性缓解,也早该恢复神智。 他唤了一个弟子进来,开了药方,让他去熬了可治痰迷心窍的旋覆代赭汤。 旋覆花吃了会让人气色变差,所以这一味药在龙宫岛不多,许多弟子宁死也不肯让自己的容貌稍有损伤,所以绝不碰旋覆花。 黄龙主赌咒发誓了自己绝不会趁他睡觉时离开,李玄仍然不肯信他,睡着了还抓着他的手不放。无奈之下只得陪着他睡。 过了几个时辰,他迷蒙间感觉有人在亲吻自己的唇,睁开眼睛时,却见李玄微笑看他:「你醒了?」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被囚龙索困住的那个时候,猛然间完全清醒过来:「我在哪里?」 却见李玄跪坐在自己身前,神情看似寻常,从他会亲昵地给自己拭汗就知道,他绝对没有清醒过来。 「必谦自然是在我的梦中。」李玄十分肯定地道。 慕容必谦一头冷汗,却见窗外昏暗,也不知是何时。让人传了巾帕温水清洗,用了些膳食,李玄却说自己不饿。 「不饿?你多久没吃饭了?」他有些气恼。 「既然是在梦中,又怎么会饿?若是当真饿了,梦中进食又岂能果腹?」 他一怔,实是不知怎么反驳,却见李玄笑道:「必谦不说话的样子,也迷人至极。」 他时间再多,也不能浪费在疯子身上,把碗筷一放,冷声道:「你到底吃不吃了?」 「若是必谦喂我的话……」 「要不要我嚼碎了喂你?」他欺身上前,作势要吻李玄,未曾想李玄一把将他抱在了怀中,先行吻了上去。 肢体一碰触,黄龙之就将吃饭的事忘记到九霄云外,和他好一阵缠绵亲吻。 彼此分开时,李玄却还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说道:「必谦的味道真好,若是必谦是女子就好了。」 「为何要我是女子?你是女子还差不多。」黄龙主立时感到有些不对,「你是女子于我也无益,我又不用你传宗接代。」 李玄也不说话,脚趾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他的大腿,神情也带着万分的诱惑:「必谦,你若是不成的话,要不让我试试?」 「谁说我不成了?」黄龙主很是不快。几乎没人胆敢在这方面质疑他,于是扑上去,上下其手了片刻,下体的欲火登时已被点燃。 「龙主,药汤熬好了……」一个弟子站在门外,看到两人又抱在了一起,不由目瞪口呆,连手里的汤碗都险些拿不稳了。 黄龙主看到连门都不关两人就开始云雨,这也怪不得自己打扰。于是从李玄身上爬起来,干咳一声:「放在桌上。」 那弟子目不斜视,端着药汤放到桌上,旋即退了出去。 黄龙岛上已有流言蜚语,说是黄龙主移情别恋在这个老男人身上,这老男人一无足取,单只有一样好处,就是能持久。 持久算是啥好处?龙主又不可能做被动的一方。 他有些愤愤不平,不过随即也是释然。想来黄龙主也只是一时兴起,多半久而久之就没兴趣了。 黄龙主却是顾不得被人看到会是什么想法,随手拿了两颗止咳丹弹在门边上,两侧的门发出绵延悠长的声音,慢慢合拢。 「来,把这碗药喝了。」 「为什么在梦里还要喝药?」李玄喃喃地道。 「不是做梦。」反驳了太多次,黄龙主都有些麻木了。 「每次梦中你都这么说。」 「你到底喝不喝?」 「不喝,好苦。」李玄十分坚决。 黄龙主哪有耐心慢慢劝慰,端了药碗含了一口,对准他的唇就吻了上去。他轻咦了一声,倒是没有拒绝,与他唇齿纠缠。 一吻过后,李玄又是有些情动,抱着他不肯放开,满是痴迷的神色。 黄龙主竟有些克制不住,又与他翻云覆雨。 李玄不断呻吟呼喊,到中途时口中冒烟,不断哀求着要喝水,黄龙主便把那一碗汤药都喂给了他。这次他却不再嫌苦,全都喝完了。 只可惜汤药入他口中,竟是浑然无效。 这一次缠绵,又到了半夜。 黄龙主让人烧了热水盛放在木桶中共浴。在水中李玄再次握住他的分身,逗弄起来。 黄龙主再是金枪不倒,也只好苦笑着按住他的手:「等吃完饭再说,上一顿还没吃,你不饿,我却是饿得很了。」 他虽然十分不愿,却也只好放开他。 黄龙主看他失落的神情,不由有些好笑。相识十年,偶尔看到他脸上有表情,却是虚伪造作至极,目的也是为了欺骗自己,甚至暗自猜测,他面上肌肉未曾下垂,是不是因为早就僵硬。如今看他对自己十分依恋,才知道他其实爱恋自己极深,不由亲了亲他的面颊:「吃完饭我们再玩。」 李玄登时欢欣喜悦,回吻了他:「你不可骗我。」 黄龙主自然答应。 就这般两人除了吃饭沐浴,就连睡觉也在一处。黄龙主也不知自己怎地竟能一直不出房门一步。他暗自猜测,想必是炼丹已久,他的耐性便好了许多,再加上他上了年纪,所以不再像年轻时浮躁。 第七章 也不知厮混了多少天,这一日有弟子来传讯,他便让李玄休息,自己披了衣裳出门。 李玄看他离开,也不阻止。数日的交媾虽然泄身的次数不多,但交合过久,摩擦得甬穴十分疼痛。两人习惯了累的时候就暂且休息,所以李玄也不怀疑他一去不回。他体力不如武功高强的黄龙主,只是被黄龙主抱着就有种莫名的激动兴奋,让他停不下来。 黄龙主出了门,那弟子却是玄龙岛上的,说是玄龙主请他到中原救一个人。 玄龙主相貌阴柔,性情难测,和黄龙主两人一向合不来,许是水土相克之故,不足为奇。 黄龙主没兴趣千里迢迢地去救人,于是对那弟子说自己在闭关,有事玄龙主自己想办法回来。 即使玄龙主在信中不提,他也猜得出必定是玄龙主伤心太过,以致于连日倾盆大雨,阻了自己行程。 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淹了龙宫岛的人也要付出代价。 那弟子十分失望,也只好怏怏去了。 黄龙主正要回转身,却见院落中跪着一个淡黄衣裳的青年男子,发梢带有露水,也不知他跪了多久,看到自己时,神色微微恍惚:「龙主……」 声音沙哑至极。 旁边一个守卫弟子似乎看出黄龙主有些不忍,小声道:「龙主,橙叶大人跪着有七日了,他是来道歉的,希望龙主原谅他无心之过。」 「起来吧!」黄龙主抬了抬手。 「请龙主把橙影大人的过错也一并饶了吧。」 黄龙主初时的心软,此时又有些恼怒,他在龙宫岛三十余年,争宠夺爱的什么心计未曾见过,这种苦肉计是他最看不上眼的,想让他心生怜惜,良心发现,这是最笨的做法。他良心即使有,也只是一个,这么多人都痴情于他,哪里分得过来? 面上却是十分温和:「他为你仗义执言,并没有过错,我怎么会怪他?」 橙叶登时大喜:「龙主!」 「快起来罢!」 橙叶跪得太久,膝盖酸麻,起身时站立不稳,正要摔跤,黄龙主登时上前,将他抱在了怀中。 橙也惊喜交集,讷讷道:「龙主还是降了属下的位分吧,属下毕竟是犯了过错的。」 黄龙主抱着他时,却觉他身体冰凉,想来是遇了寒气,于是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 橙叶知道黄龙主是想揭过此事,对房中那使了媚术迷惑黄龙主的男子恼恨未减。多半是知道自己在外面跪着,所以故意迷惑黄龙主,害得自己跪了这么久!如今黄龙主出门,定要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可再让他回去。 「龙主怜惜属下,属下好生欢喜。」橙叶柔声道,「属下愿意给龙主温酒赔罪,不知龙主可有空闲,到寒舍小坐?」 黄龙主原想拒绝,但看到橙也不经意地瞥了他的寝宫一眼,心下一沉。 他这段时间果然是临幸那人太久,连日子都忘了。过于沉迷一个人,实在不像自己的作风。于是笑吟吟地道:「你现在这样,哪里还走得动?我抱你回去吧!」 黄龙主没等橙叶拒绝,就将他拦腰抱起,往他住的院子走去。 橙叶为了求得他怜悯,故意素服散发,越发显得狼狈可怜,如今得了黄龙主垂爱,回到自己房中,借着沐浴为名,换了一身华裳,又邀了几个和自己玩得好的弟子,一同服侍黄龙主。 看到黄龙主眼中露出惊艳的神色,橙叶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若是不擅用些小心机,他不可能专宠这么多年。 黄龙主看他俊美的面容,小心翼翼地伺候自己,心中不知为何又想到那个男子。论华裳恐怕无人及得上龙袍在身,盘领的形制越发显得那人禁欲的气质。而那人对他的好,也是返璞归真地爱恋欢喜。 不过那人早晚有一天清醒过来,定会恨他趁人之危。 既然如此,倒不如自顾自地寻乐便是。 他念头一转,却见橙叶紧张万分地看着他,不由微微一笑,向他伸出了手。 ◇◆◇ 黄龙主在橙叶房中过了几天,又到其他弟子院子里过了十几天。并不单纯是云雨,有时听些小曲,喝酒弹琴,也是一种乐趣。 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很是空虚,但历代黄龙主都是这么过的,他若是忽然不这么做了,恐怕不但先祖要说他不孝,以后子孙后代也会嘲笑他。 一个弟子在他杯子中斟了酒,他赞叹地摸了摸那弟子的手背,笑道:「皓腕凝霜雪,你这手真正美到极致。叫什么名字?」 那弟子娇声道:「属下名叫黄雪,还是龙主当年为属下取的名儿。」 他已醉了三分,闻言笑道:「叫黄雪是大大的不妥,本座当时取错了,应该叫黄……」 他思索之时,微一转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男子,只披了一件艳黄的外裳,用一根带子系着腰身,前胸袒露了大部分,本来就不白皙的皮肤越发像是蜜糖一般隐隐流动,双腿也露了出来,和胸口的肤色一致,骨架十分匀称。 看他的样子,比没穿衣裳也好不了多少。 黄龙主一看,登时怒意上涌:「谁让你出来的!」 李玄怔怔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生气。 黄龙主知道自己和个疯子没什么可计较,慢慢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谁带你来?」 「我找不到你,就出来了。」李玄有些苦恼,「这梦里的地方好大,好多人,都不是你。」 「他们怎么允许你任意走动的?」 李玄奇道:「难道还有人胆敢阻拦我?」 黄龙主登时无语。他倒是忘了他是皇帝,要让人服从简直是他的本能,而自己还给了他极高的地位。 他不由得有些懊恼,粗声粗气地道:「你不好好休息,来找我做甚?」 李玄没有回答,只是痴痴看着他。 他竟有些心虚,甚至怀疑李玄的病症好转。这些天他有让人天天熬了药给他喝,毕竟这是个病人,随时都有可能出差错。 李玄忽然开口道:「我好饿,饿得肚子疼。」 他登时心里一松,却是骂道:「缺心眼啊你,饿了不知道吃饭。」 「刚刚饿的。」李玄轻声道,「好疼。」 他随口问道:「哪里疼?」 李玄伸手摸了摸,摸到自己左侧心房处,「一抽一抽的疼,疼得不能喘气了。」 黄龙主登时怔住。他张了张口,但却梗在喉间,一时竟是无法出声。 此时弟子们已看得出有些不对,一个弟子小声道:「身为一阶弟子却是衣冠不整,效仿贱奴衣不蔽体,实是令人齿冷。」 「就是。看不出来这人初来时还算正经,没过几天就开始原形毕露,用这种下贱招数来争宠……」 弟子们只是窃窃私语,人太多,一时也听不出是谁在说话。 黄龙主冷冷道:「够了!纵是他有错,也轮不到你们说话!」 众弟子登时噤声,看着橙叶的神色登时有些怜悯。 新欢终究胜过旧爱,即使橙叶比这个老男人年轻许多,也要甘拜下风。 橙叶忍着妒意,上前道:「龙主,这位大人若是饿了,我这里还有些点心,可以让他暂时果腹……」 黄龙主淡淡地道:「不必了,本座今日忽有要事,你们都散去了吧。」 他搂住了李玄的腰身,低声道:「玄儿,我们回去罢!」 李玄脸上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橙叶看他两人并肩而立,黄龙主对他的神色并不是像对自己一般宠溺包容,但目光中的温柔却是让人生出一股担忧。 黄龙主在他左侧与他说话,发现他听得吃力,便走到他的右侧,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有没有每天吃药?」 「有。」 「那以后不用吃药了,就这样吧。」 「好!」李玄十分欢喜,凑上前亲了他一亲,「必谦对我果然是极好。」 黄龙主心知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在梦中的他十分快活,胜过清醒时百倍。不让他吃药,其实是帮他做了选择。 如今的李玄必定是想要陪在他身边朝夕相处,既然如此,又何必要他清醒? 那一瞬间心神的失守,让他忽然明白,自己冷硬的心原来是可以撼动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其实仔细想来,他似乎很早之前就有了感觉,只是由于彼此动机都不纯的缘故,所以刻意忽视了心底的真正想法。 或许世间之事本无完美,所以以前的李玄所有心思都在江山社稷,如今爱慕他时,却是失心之人。人世间,本来如此。他也不能过于苛求。 ◇◆◇ 数月后,黄龙主忽然接到五弟赤龙主的消息,他竟意欲立血蛟为龙后。血蛟是当年老赤龙主亲点的十二紫蛟,算起来比如今的赤龙主高了一辈。不过赤龙主向来做事肆无忌惮,如此冲动之举也的确像他做出的事。婚宴之时看到血蛟俊美无俦,年少的五弟目中对他爱恋深情,竟脱口而出,自己意欲立黄龙后的话。 当四位兄弟各怀心思地向他恭喜时,他忽然感到说不出的愉悦。 和一个人厮守一世,其实是不坏的想法。如今合练双修功法,黄龙主更觉自己身轻体健,竟是回返年轻了许多。 只可惜……那人患了癔症,是不能再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了。 一种莫名的悔意,忽然入一股冷泉,自心底深处涌上。 若是自己当年对他多些耐心和体谅,若是自己不恶意地将他掳来龙宫岛,若是自己没有坏心地想用羞辱断绝他的爱意……事情终究能挽回,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只可惜的是,长年累月的欢爱让自己早就习惯游戏花丛,即使有偶尔的动心,也会被自己忽视。 船回黄龙岛时,灯光照在清冷的海水上,船桨声徐徐缓缓,如同迷茫的心行向那人所在。 赤龙岛上喜庆未停,几乎所有的高阶弟子都去道贺,此时还能听到饮宴的歌舞未曾停止。 别人的快乐终将是别人的。纵是沾上喜气,也只会反衬自身的凄凉。 ◇◆◇ 黄龙主心事重重地回返自己的龙宫,却见黄柏急匆匆地迎向他,话中带着哭音:「龙主,你总算回来了!」 黄柏是他临行事放到李玄身边的药童,医术虽然不高,但十分聪慧,若有不测,便可虽是回禀于他,黄龙宫中断然无人敢欺辱李玄。 黄龙主闻言登时一惊,抓住黄柏的手:「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他……」 心中惊慌失措,始知那人在自己心中占据的位置,远远比自己所以为的重要。 「他被带走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寝宫撒野!」 黄柏看到黄龙主狂怒的表情,心中更是害怕,完完整整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日黄龙主离去时,仔细安抚过李玄,说是自己会早些回来。李玄很是听他的话,待在房里与黄柏下了棋。 因他政事繁忙,乃至于棋力平平,和黄柏下倒是一对臭棋篓子,互相悔棋,辩解不休。 这次黄柏又悔棋,李玄瞪视着他道:「你活腻了吗,竟敢跟……跟我悔棋?」纵是失心疯,他也没忘了答应过黄龙主,不可随意泄露身份,但溶入血液中的强势是免不了的。 黄柏哼了一声:「一阶弟子又怎么样,准你悔棋难道就不准我悔棋?」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黄柏还以为是起风,于是要去关门,谁知刚起身,却被人从后面点住穴道。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穿着都是寻常弟子的淡黄衣裳,这种淡黄正是普通弟子的穿着。 黄柏抬头却见两人容貌皆是俊美至极,其中一人是黄庭,另一人却是一直在闭门清修的橙琅。两人都位列十二紫蛟,居然一同对他动手。骇得他几乎失声惊呼,却是被黄庭点住了哑穴。 黄庭苦笑道:「橙琅妹子,大事面前,你怎能如此大意?」 橙琅却是目光紧紧盯着李玄不放,忽然跪在李玄面前,语带哭音:「陛下!臣妾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李玄看了她半晌,奇道:「陈姑娘?你不是在龙宫岛上么,为何会在朕梦中?」 橙琅当年奉他命令假死潜入龙宫岛多年,传递不少消息,但在围攻龙宫岛时,李玄却是命她不可轻举妄动,黄龙主虽然怀疑她,但也舍不得迁怒于她,于是让她闭门清修。李玄在初上岛时便知橙琅形同拘禁,为了她的安全,也没设法联系她。 黄庭和橙琅是多年相识,因黄素曾经爱慕过橙琅,却是过于痴恋,担心自己在橙琅面前印象不好,于是让黄庭假装是黄素,向橙琅表白,被橙琅一眼认出来,并回绝黄素。橙琅还笑过他爱护亲弟,胜过爱护小情人。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知交。 黄庭在去探望橙琅时,提到李玄此人。橙琅听他描述,便觉十分担忧,于是请黄庭为他绘像。橙琅一看便知是谁,当即心内如焚,却因李玄住在黄龙主寝宫中,一直找不到机会。 如今黄龙主去参加婚礼,黄芪不在岛上,橙叶又遭冷落,龙宫岛上也只有他们兄弟做主。 由于黄庭每次在黄素面前提到李玄,都被黄素冷嘲热讽,说他是不是看上了李玄。黄庭无奈之下,事发之前灌醉了弟弟。 出海的船早已准备好,处处安排妥当,黄庭这才带了橙琅进入寝宫。 橙琅一看李玄竟然神志不清,不由更是难过:「陛下,这里就是龙宫岛啊!龙主怎么害得你……变成如此模样!」 李玄怔怔看了她许久,才恍惚地道:「这里不是在梦中么?」 橙琅泪如雨下,跪在他身前,抱着他的膝盖:「陛下,是不是龙主凌辱你,你才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李玄看着橙琅哭泣不止,轻拍了她的肩膀,似在安慰,但橙琅的话却让他将信将疑,失神的目光游移着,落到了黄庭身上。 看到这个男子的俊容时,李玄像是忽然记起了当日的事,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黄庭以为会是直接将李玄带走,所以并没有考虑其他,如今李玄的情状,不由有些懊悔。 他当然为李玄验身,心下并不觉得不妥。后来听说此人竟为此患了心疾,连黄龙主也束手无策,这才感到懊悔。 橙琅再是聪慧能干,毕竟是女人,一失态就忘了事情轻重缓急,在这当下叙旧。 黄庭不由轻咳了一声:「妹子,事不宜迟,快些带他走罢!」 橙琅拭了泪,站起身说道:「陛下,我们这就回中原去了。」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李玄张了张口,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神情更是恍惚。 「陛下!」 橙琅的惊呼他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一般,他仍然神志恍惚。 他一直以为这个梦既漫长又温暖,只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谁知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必谦在享受他的热情时,心下不知怎么笑他淫荡无耻,即使那样对他,他居然还爱着这个男人。 心口的疼痛愈发难受,纵是有橙琅搀扶,他也是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竟是不省人事。 橙琅大惊失色,好在有黄庭帮忙,带了李玄离去,竟然忘了还有黄柏这个弟子倒在地上。 第八章 黄龙主自然是看到了旁边的血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是李玄的缘故,只觉得那一滩血刺得他眼睛发红。 黄柏正要加油添醋,诉说橙琅和黄庭二人的恶劣行径,此时却有弟子在门外道:「启禀龙主,黄庭大人在门外请罪……」 黄龙主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当下大步走到门外,看到黄庭果然直挺挺地跪着,神色毫无悔意,当下更是恼怒,拔出长剑,便要向他斩去。 剑光落在他肩头时,他闭上眼睛。 在这刹那之间,剑尖凝在他脖颈。 此人终究是他最看重的弟子。他虽然不惧杀人,但面对容貌出众的人,总是下不了手。黄龙主更是生气,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黄庭,冷冷道:「你虽认错,但却不认为自己做错。」 黄庭看着他,温言道:「龙主,他已清醒了。」 黄龙主脸色微变。他虽然有了猜测,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却觉得十分不舍。究竟是舍不得让那个亲密情人离开自己,还是舍不得那个人不得不从美梦中醒来,面对事实真相,此时黄龙主的内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黄庭续道:「他并不想再留龙宫岛,所以属下自作主张,让他离开了。龙主若是怪罪,便责罚属下一人吧。」 「橙琅呢?你也放她走了?」 「橙琅与属下平阶,属下阻拦不得……」 「狡辩!」黄龙主恨恨道,「做下这等恶事,我绝饶不了你和黄素!」 「都是属下一人所为,和黄素无关。」 黄龙主哼了一声,他此时正在气头上,黄庭无疑是送上来给他出气。 「我要你废了你的武功,让你服下忘情丹,从此离开龙宫岛。黄素身为你同胞兄弟,没有劝阻你,至少要革除紫蛟之位,降为一阶弟子。」 黄素无事,他便没有后顾之忧。黄庭神色一松:「多谢龙主开恩。」 「你不是一向心疼黄素的么,怎地舍得下他,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黄庭沉默片刻,才道:「别人都以为我和黄素亲密无间,其实我们之间……一直是兄弟之情。」 黄素一直未曾放下对橙琅的感情,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两人之间虽然做了不少兄弟间的亲密举动,但在最后一步却始终逾越不过。如今他为了橙琅做这件事,想必黄素的心里,也很是喜欢。 黄龙主冷笑了一声,让人将他押下去,即刻处置。 李玄虽然离开,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皇宫还在帝京,他去到帝京,总能找得到人。 倒是要将黄芪召回。否则会遭那人毒手。 明明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怎地会在心里深爱自己,黄龙主就连此时也是有些不信。 龙宫岛如今大伤元气,他却没有怨怼,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四个紫蛟一下子去了三个,虽然有其余岛主不要的紫蛟送回他岛上,而那些人也是他精挑细选,但毕竟相处的时间不长,和他不甚亲近。 黄龙主的心口不停地滴血。那人果然是有些本事的,竟哄得他的下属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莫说他的下属了,就连他自己也很是割舍不下,想追随他而去。只可惜大海茫茫,难以追寻。 ◇◆◇ 黄龙主安顿好了岛上的所有事务,仍旧花了七、八天的时间。 没了紫蛟帮忙,的确十分不便,有些懊悔废了黄素的位分,想要将他提回来,却听到一个不妙的消息:黄庭被带回中原丢弃的消息传出去后,黄素就请调去了蟒部,到中原的分舵驻守。 紫蛟虽然不得自由出入龙宫岛,但其他弟子却能进入蟒部,只因高阶弟子嫌弃蟒部辛苦,不会请调去那里而已。没想到竟被黄素找到了漏洞,前去找寻黄庭。 黄龙主不由气结。若是黄素也背叛他逃往中原,他大可再将黄庭擒回,让黄素永远不得与他兄长相见。现下却只能眼睁睁地被黄素公器私用,用蟒部的人力为他寻人。 罢了,就让他找到又能怎样?黄庭也早就废了武功,没了记忆。 这些人看着对他忠心耿耿,其实一个个都各有私心,委实让他气极。 ◇◆◇ 三人逃离黄龙宫时,橙琅还想留下来,与黄庭一同负罪,但黄庭却是拒绝了,船上虽然都是双蛟的亲信,但李玄毕竟是外人,没有一个有威势的人守着,怕是会出意外。而且橙琅出自皇宫,黄龙主不可能再原谅她。 正争执时,李玄悠悠醒转,命橙琅与他同行。橙琅无话,自然领命。李玄对黄庭却没多说什么话。 当日的事,箭在弦上,原是怪不得黄庭,如今黄庭救他离开,已还了亏欠他的。 橙琅与李玄名为君妃,但其实更像是君臣关系。她本姓陈,并未婚嫁,在家中排行第三。当年李玄命人到处去寻与龙宫岛有世仇的几个美貌女子,并针对升龙会的比试做了训练。只因混入龙宫岛不容易,随时可能死在平日弟子们的勾心斗角中,倒不如坐实她的身份,让黄龙主并不怀疑她,于是设法让她入宫,再假死出宫。 陈三娘一上岛,得到黄龙主信任后练了武功,又得黄龙主指点,武功进境极快,在船上要号令这些船夫,自然十分容易。 李玄对于这颗棋子废掉很是可惜,但陈三娘毕竟是为了他,他也不会多加责怪。 当日命人攻打龙宫岛,也是因为慕容必谦挣脱束缚,弃他而去,才让他感到绝望,震怒之下才让战船起航。如今想来,若是还能在隐忍几年,或许还能一击而中。 只是黄龙珠毒性浸入骨髓,无法消停,这种情况下,即使黄龙主信誓旦旦地说黄龙珠不会置人于死地,他也不会相信。 他越来越孱弱的身体已经显露出征兆了。 多情而误国的皇帝历历可数,李玄并不希望自己成为其中之一。只是感情的事并不能轻易放下,每次想到时,便如钢针划过心口,疼痛不止。 踏足中原后,李玄带着橙琅纵马到了最近的州府,找到信得过的官员,命人速速送他们前去京城。 在他重返皇宫时,李代桃僵的黄茂已经消失。可见龙宫岛传讯之快,势力之广,远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到了宫中,他给了橙琅一些赏赐,让她暂时离开帝京,隐姓埋名,以免被龙宫岛的人寻仇。敌暗我明,此时并不是争锋相对的时刻。 黄茂果然不敢擅自处理政事,许多重要的奏折用一个木箱子装着,满满都是。 李玄忙得焦头烂额,把其他事情抛在脑后,只有在深夜噩梦缠身时,梦到那个人情意殷殷地看着自己,却是往自己心口捅了一刀时,才蓦然惊醒。 「玄儿,你出了好多汗。」 身旁的一个男子温言说着,用帕子擦了他的额头。 李玄当即大惊,往枕头下摸去。 慕容必谦转了转手中的匕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是在找它么?枕下放凶器,怪不得你要做噩梦了。」 「快从我梦中出去!」他赤足便要下床,找器物弄醒自己,却是被慕容必谦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神情更是温柔:「你现在不是在做梦了。」 李玄顿住,转身冷冷地望向他:「你还敢来!」 慕容必谦心知他恨极自己,心中不由得生出怜惜之意。比他更爱自己的不是没有,偏偏就记挂这个嘴硬心软的人,却也是无可奈何之至。 「我们分离也有一个月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 「滚出去!」李玄厉声喝道。 慕容必谦眨了眨眼,却是没想到李玄会对他展露帝王之威。这么多年来,他在自己面前居然一直忍耐,实是委屈了他。 「玄儿,你听我说……」 「我们之间,似乎已没什么可说。」李玄冷冷道,「纵是朕不能将龙宫岛斩尽杀绝,朕的子孙早晚有一天会将你枭首示众。」 慕容必谦苦笑了一声,他如何不知两人之间从来都是仇敌,只因自己色迷心窍,要攀了这朵山顶之花,弄到最后脱身不得,还为他动了心。最可悲的是,早在多年前就有好感,心里还不承认,惹了许多是非。 慕容必谦叹了口气,道:「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寝宫里的机关都废除了,外面的太监都被我点了昏睡穴,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呢?」 李玄看到枕下的匕首被他拿走时,就已明白慕容必谦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此时听他此言,神色登时有些颓然。 这样自得而又喜悦的慕容必谦,以往是他从心里羡慕喜欢的,可是现在却只能让他心如死灰。 看到他绝望的表情,慕容必谦却是心下一软,掌心轻轻摩挲着李玄的左手虎口,发现他要避开,于是捉住他的手,将他拉入怀中,在他挣扎之时,吻住他的唇。 颈后只觉一阵劲风,慕容必谦不得不放开他,避开他切向自己后颈的一掌,脚下一错,移到他身后,飞快地点了他的穴道。 李玄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却觉遍体生寒,今日注定要被他所辱,不由得闭上眼睛。 慕容必谦将他抱到床上,柔声道:「一月之期已到,你又何必与我倔强?」 李玄闭口不答。 慕容必谦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待我,又何曾表现出半分爱慕之意?要不是你梦中吐露心思,我可半点也不懂你的心。」 「既然说的是梦话,阁下又何必放在心上?」 他清醒后,梦境中的事却是仿佛烙痕,让他无法忘记自己种种羞耻求欢的行径。暗自下了决心,不管何时何地见着他,都不再理会他。 梦中那人再是温柔,也只是一个幻象而已。为了一个幻象而颠倒错乱,如今想来,仍然让他背脊生汗,羞惭无地。他的身份怎能容许他放纵自己?即使是在梦中,也是禁忌。 慕容必谦看他没理会自己,面上的笑容散去了几分。原先只想调戏他几句,此时见他冷漠如斯,却是忍不住生出绮念:「虽是梦话,但我却知道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让我心旌动荡,一时未敢或忘。玄儿,虽然我曾负过你,但你也做了许多对不起我的事。不如我们尽释前嫌,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难道阁下未曾听过覆水难收?」 慕容必谦苦笑了一声:「不如,看在我喜欢上你的分上?」 李玄冷笑:「你的感情很值钱么?」 慕容必谦想了一下,忽然发现这句话对无数人说过,自己都记不清有几个人了,对李玄么……似乎也是说过的,毕竟相处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云雨极乐之时偶尔也会意乱情迷。 无数次山盟海誓,真到想要证明真心的时候,却发现黔驴技穷。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终于无奈:「我的感情其实是很值钱的,只不过现在听起来不是那么值钱……要不你嫁给我,做我的龙后?」 李玄虽然不明白龙后什么意思,却不妨碍他面露不屑。 「我龙宫岛的历代龙主是很少册立龙后的,不像你们皇帝。我们只要龙主和龙后心意相通,随时都可以成亲。只可惜要两人同时在龙宫岛上拜祭天地……不如我们省略拜祭这一步,先把后面的事给办了吧!」 慕容必谦决心将这人视为一生伴侣,即使彼此之间的感情并不完美,彼此都未把对方置于首位,但他们年纪不小,不如试试像赤龙主那么冲动率性。 能得到这人的感情,已足够他得意好几年,所以在兄弟面前夸下海口,择日带李玄与他们见面,谁料变生肘腋,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 他看到李玄端坐着,虽是被点了穴道,但面色沉静,不由暗赞他果然龙章凤姿,并不是寻常之人。可惜以前的自己囿于成见,并不肯认认真真地看一看他。 他走到桌前,斟了两杯茶,闻了一闻,确定没有醉龙草后,端到李玄面前:「我们以茶代酒,尽释前嫌。」 李玄并不说话,慕容必谦却是习惯了自弹自唱,将茶杯放到他手中,将他的手包住,令他握紧杯子,却是突发奇想,端着杯子的手从他手中穿过,将杯中的茶饮尽,笑道:「现在我们喝了交杯酒了。」 「你还能更无聊点么?」 慕容必谦面上仍然笑吟吟地:「龙后怎地不喝酒?哦,是了,我忘了我的龙后是要人喂的。」就着他拿杯子的手,将茶水喂入他口中。 他抿唇不喝,水顺着嘴角滴落,尽数掉到衣裳上。 慕容必谦扶着他躺倒在床,解了他的腰带,将裤子褪下,叹息道:「想当年你对我情深意重,为了容得下我的尺寸,还肯戴着玉势上朝,怎知你今日对龙主我如此冷漠,让我好生伤心。」 慕容必谦伸指弹出数道劲风,将烛火弹熄,转瞬间房中一片黑暗。 李玄心口一跳蓦地圆睁双眼,却见一个隐约的黑影移到自己身边,卧在自己的身侧,轻轻搂住自己,温言道:「我们睡吧。」 他预感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不由浑身冰凉,却感到慕容必谦长臂一伸,将他抱在怀中,轻声道:「你的耳朵好些了吗?」 他吃了一惊,正不知如何回答,却听他声音放得大了一些,却还是这一句话,这才知道他是想测试自己耳力,于是回道:「好多了,不必阁下关心。」 似乎完全没感觉到他的冷言冷语,慕容必谦道:「好什么啊,根本没好。我给你开的药方你是见过的,难道没有让太医照着方子开?太医院的人我都见过,医术都稀松平常。不如你把他们都打发回家了,封我为太医如何?不过天师的品级要比太医高上许多,我再去当太医好像有点吃亏。」 「你那天师之位,朕已经下旨除掉了,从此我大周再无天师。」 慕容必谦怒瞪他半晌,可惜在黑暗中,李玄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几乎发出白光:「你怎能因私废公,除了我的天师之位?我纵然有诸多不是之处,但是做天师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至少这几年风调雨顺。」 「你都这么神通广大了,还要天师之位作甚?」 「我还要出入皇宫。」 「……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我以后不想看到你。」 「可是我想看到你。」 慕容必谦吻了一吻他的面颊,只觉得嘴唇碰触的地方轮廓分明,心中不由有些旖旎之意。虽是不如他岛上弟子冰肌玉骨,但却另有一番滋味,不由又抱得更紧了一些。 「玄儿……」 「这个名字,岂是你能叫的?」 「陛下!」慕容必谦柔声道,「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不想与我亲近,所以我也没有强求。不过今晚的确是黄龙珠毒发之期,你吃了这颗药,能保一个月无梦。」 李玄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身上更是带有黄龙珠的解药,不由目光中露出热切之意,在黑暗中能视物的慕容必谦不由得很是无奈,却是没和他计较,只是倒出一枚丸药,放入他口中,说道:「只有我的阳精能解你身体的毒,所以……」 李玄面色大变,只觉得一阵恶心,立时就要将药呕出,却是被慕容必谦抢先一步捂住嘴巴,不让他吐出来。 慕容必谦面上露出得色:「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丸药很快溶解在口中,顺着唾液滑下,李玄心知再也不能吐出来,不由面色苍白。 「吓吓你而已,居然就相信了。」慕容必谦笑道,「这不是阳精所制,而是我身上的血,炼制过后,没了腥气,还加了不少花蜜,免得你说苦。」 李玄这才发觉口中发甜,丹药中果然是加了蜜糖。 离开龙宫岛后,他已做好了准备毒性发作,甚至准备处理后事,没想到慕容必谦居然还会前来为他解毒,心中五味杂陈,无可言说。 慕容必谦卧在他身边许久,直到李玄以为他睡着,他却忽然开口:「从我十二岁继任时,我身边就有很多人。他们待我,便如同你的那些妃子待你一般,敬重,畏惧,想借着我的权势往上爬。至于他们心里到底有没有感情,谁又说得清?何况感情这种东西很是虚幻,纵然真的有深爱,却又能坚持多久?我最初遇着你时,以为你和我那些兄弟一样,既然有三宫六院,对感情自然不会认真,而且你一开始就有求于我,即使你对我有些好感,我也当你是作戏。却不知你竟是认真的。」 李玄心知却觉苦涩至极。为他甘愿在情事上毫无下限地将就,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地乱吃飞醋,甚至于毫无避忌地吐露爱语,在他看来,竟是自己的别有用心。 这许多年来,国势不如他刚登基时那般颓唐,天灾的影响降低了许多。慕容必谦每次在干旱时为他求雨,他固然很是感激,但若是知道他对自己怀着轻慢之心,根本不愿意帮助自己,他绝不会在他面前露出一丝忧色。 想到最开始那年,每次慕容必谦都说求雨实是艰难,缠着与他交欢,他却以为慕容必谦对他有几分情意,即使是在上龙宫岛时,他也认为,慕容必谦是曾经喜欢过他的,只是情到浓时情转薄。如今听他说了才知道,慕容必谦对他的好感,也只不过是新鲜感而已,满足他内心中潜藏已久的,征服一位君主的快感。 若是当真对自己有情,只会百死而不悔,却不会像慕容必谦一样,口口声声地对他说,为自己做了多少事。 他看多了朝臣的邀功,一直并不以为意,岂知感情的事却是和帝王心术完全无关。 他心中疼痛至极,眼中却是流不出一滴泪水,只因流了七年,早已在梦中流干。 而这无梦的一个月,也只是给他时间为自己的后事多做准备罢了。 他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慕容必谦说过的话。黄龙珠是不会致命的,可是一旦动了真情,对方却是没有回应的话,他就会死。 心口虽然平静地起伏着,他却能感觉到肺腑的血腥气慢慢涌上来。自己七孔流血的惨状,想必就在不久之后发生。 死得如此凄惨难看,慕容必谦心知仅存的怜惜和愧疚都会消失吧。可笑他还想保存在慕容必谦心中的形象,不管是无情也好,威严也好,总胜过丑陋不堪的死状。 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冷血的李氏皇朝,竟会生出他这样一个子孙。父皇驾崩前深恨那两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皇子,恨他们险些混淆皇室血脉,可是如今看来,反倒是自己不像他们。 慕容必谦似乎是没发现他在出神,仍然说着自己的过往:「我刚当龙主那一年,四位老龙主年纪都比我年长许多,没想到二十年倏忽而过,现在四位龙主都换了新的,偏偏是我最年长了。龙宫岛上有一个传说,若是龙主得到心爱之人,彼此两情相悦的话,合籍双修,便能登上长生大道。如今你既然心慕于我,我也对你颇有好感,不如你随我回龙宫岛,行完祭天的大礼,我们就可以合籍双修试试了,即使不能永生不死,能长命百岁也是好的。」 他说完,发现李玄毫无反应,还以为他是没听清楚,于是十分体贴地说得更缓慢了些:「陛下,随我回龙宫岛如何?」 李玄听他用敬语,立时便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慕容必谦的耐性渐长,居然还能再说一遍。 却听李玄冷冷地道:「没兴趣。」 慕容必谦一听,登时大惊:「你怎么能没兴趣?皇帝至高无上,什么都有了,你难道不应该求长生的么?求了长生,才能享这万世不灭的荣华富贵。」 万世不灭……又哪有这般容易。 他费尽心机,也只能让百姓有几年的安居乐业,不为天灾人祸所苦。可是有太多的变数无法掌控,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如今他死期将至,连本来的年岁都难以活够,又如何寄望于长生? 「万岁这两个字说得好听,历朝历代又有哪个皇帝真正办到?」李玄道,「你少来烦朕,有这身武功,去除魔卫道,去除暴安良,朕就感激不尽。」 慕容必谦没想到他竟会严词拒绝,十分苦恼:「可是……我和你认识了十年,还觉得对你不怎么了解。如果我们俩不长命的话,到死都不能相知,岂不可笑?」 「你现在立刻闭嘴,让朕多睡上半个时辰,朕就能长命半个时辰了。」 慕容必谦一怔之下才明白他所说的话,只好道:「好吧,你睡吧。」要他躺在一个已经发生感觉的男子身旁,却是什么也不能动,无疑是难为他。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不吵你了,明天晚上我再来。」 他说完,果然起身下榻,点了火折子,穿上鞋,逶迤着垂下的衣裳下摆,长发披散在身后,令人忍不住凝目注视。 却见他转过身来,微笑道:「若是你不答应我,我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来。」 这句话未免过于惊骇,让李玄更是忧心忡忡。他只想将慕容必谦气走,却是没想到,这人仍如当年那般死缠烂打。 他能感觉到慕容必谦有几分认真,但是他却是无力陪他了。 定要断绝他的心思才好。 他正在深思,却是没注意到慕容必谦深情无限,更显得俊美逼人,令人几乎难以呼吸。 第九章 次日上过早朝,李玄不愿回寝宫,便在御花园停留。 花园中有个鱼池,里面的红鲤已有一掌来长,几十余条,想必是平日宫女们喂食殷勤,所以并不怕人。 因他看着有心事,想装着巧遇而得他临幸的宫女并不敢接近。 到晚上时,慕容必谦果然又来,却是谨守他所说的话,并没有动手动脚,只是温言说着自己的事,自然不敢诉说自己在龙宫岛中的荒淫行径,所以说出来的也就有些干巴巴的。他问李玄问题,李玄却是闭口不答,只听他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 慕容必谦不敢再吵他,也只好怏怏离去。 到御花园中的鱼池旁批奏章似乎成了李玄新的癖好。渐渐地有嫔妃来接近,都被他身边的宫侍三言两语打发了。可惜今日却是梅妃带着太子前来问候。 太子已有九岁,仍然怯生生的,甚是柔弱,一看到他冷漠的表情,就往梅妃身后缩。梅妃倒是毫不在意。 梅家虽然没什么权势,但若是梅妃当了太后,恐怕是形势大变了。若是还能再活两年,他断然不会立长子为太子……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李玄面上露出了一抹无力神色,却是立时掩去,温言问了太子的功课。 太子虽然惧怕,但看到母妃严厉的表情,却也只能战战兢兢地回了他的话。 对答虽然没有大错,但仪容却无太子风范。善良仁慈又能如何,懦弱这两个字,就已让他愧为人君。 即使心中有了考评,李玄面上却是露出欢欣之意,赞扬了太子几句,还赏赐了一些文房四宝给他。 一个侍卫上前行礼道:「陛下,陆少箴大人求见。」 「宣。」 李玄知道是前些时日让他打探出了消息,神色一振,让太子和梅妃退了下去,就连身边的人也摒退了不少。 陆少箴是他定下的钦差,替天巡按,因他担心会被龙宫岛惦记,所以选的这人貌不惊人,却是十分沉稳勤奋。 陆少箴上前正要行礼,却被他伸手扶住:「长话短说。是不是朕要你所寻之物,寻到了?」 陆少箴道:「要瞬间伤人于无形之物,并不是没有,可是机关所发的毕竟是死物,若是对方武功绝高,很有可能会避过。倒是从江南霹雳堂寻来一种名唤『雷火珠』的事物,发于弹指间,三丈内足可夷为平地。」 「似乎是和战船所配的火炮相似。」 「陛下英明。」 「那珠子这么小,威力又如此之大,怕是要两败俱伤。」 「陛下可将『雷火珠』埋于对方必经的所在,可让他尸骨无存。」 李玄道:「霹雳堂这种东西很多?」 「这是新出之物,霹雳堂的堂主想货卖识家,所以开出了高价。」 李玄思索片刻,说道:「此物十分危险,把霹雳堂控制住,莫要再流传出去。」 「是。」 他和陆少箴又说了些话,才让人送了陆少箴出去,看着池塘中的碧波荡漾,心中却觉得有些失望。 他只想找到能控制住慕容必谦之物,只要逼他交出几颗解药,他一口气服下去,或许他就能苟延残喘些日子。可是慕容必谦如今十分小心,醉龙草又不是无色无味之物,再用这一招,必然是害不到他。 若是要两人同归于尽,他却是十分不舍。 在他心里,仍然希望慕容必谦好好地做他自己,永远逍遥自在地做一个龙宫岛的岛主,而不愿意他陪自己死去。 那个仿佛仙山的地方,出入的弟子都飘然出尘,即使他斥为淫窟,也不得不承认,那应该就是众口传说的蓬莱仙境。橙琅在未上岛之前,还是个世俗中人,若是她不呼唤自己,怕是自己也认不出那个仿佛仙子一般的橙琅,就是当年的陈三娘。 去过龙宫岛的人似乎都能脱胎换骨,而他注目池塘中自己的倒影,却是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想来自己终究是个俗物,所以才会让慕容必谦这么多年都看不上眼。 十余年的云雨痴缠,却只在对方心中留一个并不深刻的印象,如今他已虚岁三十又七,余生更是渺茫,又如何求得他的钟爱? 说「求」这一个字,未免过于卑微,可是他已用尽了一个帝王所能用尽的方法,几乎所有的自尊都为他折尽,和「求」也没什么不同。 他在池塘边站立许久,忽然手臂被人从旁挽住。他一抬头,这人羽衣星冠,一身道装打扮,正是慕容必谦。 「不要站太近了,若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办?」慕容必谦话中不掩关怀。 「你怎么在这里?」 「走进来的。」慕容必谦微微一笑,「那些侍卫看到我忽然出现,就像见了鬼似的。看来我法力高强,呼风唤雨,果然是人人服气。这个天师之位,不是你说废就能废的。」 对于他的自得,李玄却是没什么表情,只是不露痕迹地挣脱他的手:「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晚上才出现么,为何现在就露面了。」 「要是不现在露面,又怎知你起了杀我之意?」慕容必谦苦笑道,「龙宫岛那件事是我的错,可是也没怎么伤害到你,纵是你因此失去神智,不是也治好了么?」 李玄没想到他竟然把刚才他和陆少箴的话听入耳中,一怔之下,登时回转心神。他所要的,只是慕容必谦死心,眼下被他撞见,倒是可以将计就计。 「若是我没记错,朕会醒转是因为橙琅,而不是因为你医术超群。」 慕容必谦面色微微一变:「原来你真的要杀我?」 「杀你又如何?别人能死,难道你就不能死?」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慕容必谦忽然感到怒意上涌,看了他半晌,像是想从他面上看出些微痕迹。可惜这么多年,他都看不出这人心意,这次自然又是徒劳。 他猛地抓住李玄的衣襟,却是见李玄露出了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你没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放肆!来人!」 无数侍卫从暗处现身,向这个人间的皇帝躬身行礼:「卑职在!」 「将这个刺客给朕拿下!」 慕容必谦却是没有放开他,反而将他搂在胸前,将那支似曾相识的匕首从袖中取出,横在了皇帝的脖颈前:「谁敢上前一步?」 李玄心中更是冷寂,口口声声说对他有爱慕之意,一旦有危险之时,却是立时拿他的性命来脱身。 「不必理会朕,放箭!」 他口中下令,但侍卫却都是犹豫了一下。正是这一瞬间,慕容必谦抱着他的腰,一跃而起,宛如大鹏般掠到了屋檐一角,借力又是一跃。 李玄被他点了穴道,抱在怀中,口中却是说道:「你不必徒劳了,此时宫中戒严,你就是背生双翅,也不可能让你飞出宫去。」 慕容必谦神色已无昔日的柔情款款,冷冷说道:「若不是你,我早就出宫去了!你放心,我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你!」 李玄闭了闭眼,目中已是一片冷然:「鸡鸣狗盗之徒,除了奸淫掳掠,还会做什么好事?」 「说得好!」慕容必谦冷笑道,「本座今日不但要掳掠你,还要奸淫你。」 原来慕容必谦看到李玄如此决绝,心中却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更是想到,自己这几天一直陪他温言软语,只盼打动他的心,谁知郎心似铁,根本就是无动于衷,背地里还想着要杀他。不管怎样,这几天的辛苦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定要狠狠上过他一次才行。 想到龙宫岛时李玄的主动热情,他不由感觉到有些燥热,在宫里随意找了个无人的院子就跃了进去。 宫中这种地方本来就不少,但现在皇帝落入刺客之手,正是人心惶惶之时,自然会一间间屋子都搜寻过来。 慕容必谦自然也是想到这一点,抱着李玄进了房,游目四顾,看到神暴不大,并不能藏人,而且十分明显,定会被人找到。而此时人声鼎沸,已有人往此处寻来。 他看到李玄面带嘲讽之色,冷哼一声,点了他的哑穴,抱着他一跃而起,藏身到了头顶的牌匾后。 这个地方空间十分狭小,更何况是藏着两个大男人,更是十分不易。 慕容必谦让李玄紧贴着自己,横卧在牌匾之上。幸好这块匾写的是「和风细雨」,比别的地方什么宫什么院的多了一个字,牌匾也长了许多,却也只是刚好遮住头脚。 李玄本已动弹不得,又与慕容必谦局促在狭窄的空间里,四目相对,相距不过半尺。 慕容必谦的皮肤白皙如玉,隐约透明,越发显得俊美,李玄几乎是立时起了反应,只可惜经脉被点穴所阻,无法运起功法克制自身欲望。 两人下半身几乎是完全贴合在一起,慕容必谦听到一群宫侍蜂拥着,正要往这间屋子行来。若是进门时有人忽然往上一望,他就用手中扣住的一枚铜钱将人打晕,然后抱起伤人,夺路而去。 此时感觉到有硬物顶在自己腿上,不由眨了眨眼,目光移向怀中的人,却见他仍然目光冰寒,像是他自己产生幻觉。 这人口是心非的毛病自己早已知晓,又何必与他计较?慕容必谦这么一想,便忽地释然,心中暗道,「不管他如何待我,我只待他如他失心疯时一般好了。」 正在此时,院子的门被人推开,看到李玄张口欲喊,慕容必谦立时用唇堵住他的嘴巴,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压住他的舌头,不让他发出声音。 李玄蓦然被他吻住,瞳孔登时微缩,却是无法转头避开。舌尖被他用了柔劲吸出,酸麻之下不由得全身颤栗,竟是一阵酥软。 宫侍根本没注意到头顶不过文余的地方还藏着有人,为首的刘公公尖声道:「快,你们这些人平时是不吃饭还是怎么着?要是惊了圣驾,饶不了你们!」 纵是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刘公公也说不出「万一」的话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万一实在是令人心生恐惧。 众人进了房,房间里许久没有人,扬起无数灰尘,李玄张口险些呛咳,却是被慕容必谦趁势纠缠得更深。上颔被舔过的地方痒得让他忍不住发出细不可闻的喘息,慕容必谦也像是回应一般,用手摩挲他的肩背。 一行人翻箱倒柜地几乎将整间房找了个遍,一个太监道:「陛下会不会被刺客带到别的地方去了?」 刘公公气急败坏道:「你们两个,留下来继续找,其他人跟咱家走!」 众人当即又是拥着刘公公而出。刘公公虽已年老,走路却是一点也不慢。 两个太监搜了一会儿,也只好放弃,追随众人出了门。 慕容必谦却是浑然注意不到他们的动向,吻得浑然忘我,就连他们出门也没把李玄抱下来。 李玄被他吻得呼吸困难,但酥麻之中身体的反应更是明显。 过不多时,那两个太监竟是去而复返,其中一人左右张望,道:「果然没有人,走罢!」 原来这两人不敢耽搁,于是假意离开再回来,正是诱敌之计。 慕容必谦没想到太监之中竟然也有心细如发的人,若非他吻得忘了两人所处的位置,恐怕他们前脚离开,自己后脚就抱着李玄落地。只因他一生养尊处优,少年时比李玄更要荣宠,从未待过这种满是尘灰蛛网的地方,下意识地就会避开。 「侥幸!」慕容必谦放开他的唇瓣,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惧伤人,但这两名太监若是迟迟不回复那位统领太监,即刻就会有一大群人往此处而来。 李玄的嘴唇肿胀,舌头也是酸麻至极,但却顾不得斥责于他,胸膛起伏不平,正在喘息不止。 「陛下的味道好甜。」慕容必谦恋恋不舍地,又轻碰了他丰润的唇瓣,目光中尽是笑意。 李玄正要开口,慕容必谦却是抱紧了他,一跃而下。下坠之势飞快,但在慕容必谦足尖沾地的那一瞬间,李玄便感到下坠之势登时一缓。 慕容必谦把他放倒在地上,看了他半晌,忽地一笑:「可怜龙袍染尘灰,唉,我本应是一个爱花人,却是为君成了急色鬼。君当如何报答?」 「恬不知耻,居然还要朕报答?」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慕容必谦扬了扬空中的灰尘,忍不住呛咳了几下,却见李玄嘲笑一般看着自己,这般傲慢骄矜的神情竟然说不出的动人,心念不由得一动,柔声道:「在这地方真是委屈你了,但方才耳鬓厮磨,控制不了自己,想来你也是一般。不如我们今天把这件好事给办了吧!」 他没等李玄回答,便去解他衣带。龙袍的形制虽然和普通衣裳大不相同,但解了多年,自然已是熟门熟路。只是可惜弄脏了,洗衣局的宫女估计要洗得甚是辛苦,那一双双玉手又要饱受摧残。 他只心念一转,便将注意力移到面前这人身上。自从决定择他为龙后,他忽然发现这人虽然样样都只是中上,说不出有哪样特殊之处,但也没有任何缺点,作为人君来说,可说无可挑剔。若是做他龙后,也必然能母仪龙宫岛,令人心服口服。 慕容必谦越看越觉得他迷人,忍不住一亲再亲。 「朕早就知道你三番五次地到我寝殿之中,说那些信誓旦旦的谎言,绝没有半句真心,却是不曾料到,你连半个月都没坚持住,就已原形毕露。」李玄露出了鄙夷之色。 慕容必谦有些恼怒:「你有嫔妃可以泄欲解乏,我却只得一个人,守在你身边,夜夜相近不能相亲,你当我是太监么?」 「黄龙主说笑了,你招一招手,恐怕那些宫女为了你,死都甘愿吧!」 「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再去和你后宫的人勾搭。」慕容必谦脱了他最后一件衣裳,手掌包住了他的分身,像是惩罚似的一握。 李玄不由得闷哼了一声,面上却仍是淡然之色。 慕容必谦被他无动于衷的表情气得心头火起。他虽然决定要好好待他,可是也要他有同样的热情才是。这么点着穴道强上,还是从未有过。他自诩风流倜傥,万人爱慕,自然不会做这种下作之事。可是如今鬼使神差地,却是忍不住想要强上了他。 竟是被这人逼到这个地步了。 慕容必谦很是气恼,拿了助兴的媚药出来,原先还只是想在兴奋之时用上,此时也是顾不上了,当下用指甲挖出一些,抹到李玄的后庭处,细细抹开了。 慕容必谦每次与他交媾都做到细心体贴,润滑的脂膏都是随身携带,李玄早就习以为常,但却没有半分感动。 他岛上那么多弟子,每一个人都享受过他这种周到的伺候,这又能算得了什么?他乃是堂堂天子,若真的想要寻欢作乐,只需随手一招,就能有无数人心甘情愿地拜倒,任他亵玩。 但这盒脂膏却是色泽淡黄,如同琥珀一般透明。 他心知有异,却是并不开口相询。不过多时,便感到下体火热麻痒,竟有种无尽的空虚之感。 「你给我抹的是什么?」 慕容必谦道:「我精心炼制之物,专程给你的,香味也是你常用的香囊味道,想来你定会喜欢。」 「毒药?」 「如此珍贵的媚药,怎么可能是毒药?我那几个兄弟苦苦哀求,我也不会给他们一星半点。你看我多疼你,什么都给你用。」 此时李玄只觉得浑身虚软发热,背上汗水淋漓,而慕容必谦浅色的唇瓣一张一歙,竟是诱人至极。 「是么?」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声,却觉这句话嘶哑得有些陌生。 慕容必谦自是看出他药性发作,连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想到在岛上时李玄与他毫无芥蒂地交媾,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几乎再也没在别人身上感受过,他不由得从心底涌上一种激动,拍开了李玄的穴道,俯身吻住了他。 略薄的唇瓣看起来显得有些无情,可是含在口中时却是再合适也没有。 他吻了片刻,自己也有些意动,暂时放了他,解了衣裳。而此时的李玄乍然失了他的身体,支撑起身,竟是来抱他。 赤身裸体对慕容必谦来说司空见惯,但这人蜜色的肌肤中泛出血液的晕红,却是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他一手托着李玄的腰,另一只手却是飞快地脱了自己身上碍事的衣物,和这个男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玄儿,我还是喜欢你这么热情的样子。」慕容必谦激动难抑,手指摸到李玄的后庭处,果然此时柔软得让人心痒难耐,甚至被他的手指碰触时,还会蠕动着想要吞掉,更是让人心神欲醉。 慕容必谦再也不拖延,套弄了一下自己的分身,很快变得既粗且硬,狰狞得让人不得不服气。 他对准李玄下体的甬道就要进入时,李玄却是在这时忽然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推开了他:「黄龙主,请你……自重。」 「我为什么要自重?人家有哪对夫妻关起门来还要自重?」慕容必谦很是郁闷,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他胸前的一点,轻扯了一下,几乎是立时,李玄的乳头就已发硬,他不由得轻喘了一声。 「你看,你明明对我是有反应的,又为何抗拒呢?」慕容必谦趁着他失神时,对准他的穴口挤了进去。那柔软的穴口不断扩张着,容纳他的巨大。 「此处若是不为交媾而生,又为何被进入时会有感觉?」他振振有辞,手指在迎风挺立的乳头周围那一圈褐色晕点画着圈圈。 李玄的身体早已是敏感至极,被他这么爱抚,不由发出一声呻吟。 「别……别碰我那里……」 「要叫我夫君才是。」 「谁跟你是夫妻!」他喘息着,想要拉开慕容必谦的逗弄,但手抬起时都是软绵绵地,搭在慕容必谦的肩膀上,竟然忍不住想去抚摸他滑腻的肌肤。 「除了这张嘴,你别的地方都比以前令人心动十倍。」慕容必谦有些无奈。只可惜他这次没带玉魄胆在身,不过毫不讳言的是,他对他冷冰冰的一面也挺喜欢就是了。那种帝王的威严,相信在历朝历代的皇帝当中也是少见。 李玄不想听他胡言乱语,但身体已不听使唤,双腿不由自主地夹住他,想要他进入自己得更深。 「啊……」他呻吟了一声,感觉到慕容必谦顶在了他甬穴中那极致敏感之处。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么热情地对我,听到你的呻吟,我骨头都酥了。」慕容必谦口无遮拦地赞美,却是更让他心如死灰。他的本性并不热情,可是从慕容必谦的表现上看来,他会对自己第二次产生兴趣,想必就是那个得了失心疯的李玄。 这种晦暗的心境在炽热的情欲之中一掠而过,注意力很快就被慕容必谦拐到了情事上。 快感比起以往每次都要强烈,甬道中竟是隐约渗出液体,让慕容必谦的抽插更是畅通无阻。 「陛下的龙液真是让微臣喜不自胜……」慕容必谦惊喜之下,立时就想到这是黄龙珠的缘故。经过长久的酿制,这人的身体只会变得越来越合他心意。 「住口!」李玄又羞又怒,厉声让他不要再说。但在淫靡的此时,却像是调情一般不起用处。 「微臣遵命,陛下。」慕容必谦笑吟吟地应允,倒也从善如流,抱着他的腰九浅一深地抽插着,房间里只听得到淫靡的水声和彼此粗重的喘息。 这种安静让李玄更觉得难以忍受,他闭上眼睛,然而心思混乱至极,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去运转养生功。体内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总觉得慕容必谦的刺激还不够。 这媚药药性之烈,令人心生恐惧。 他分不出背上是热汗还是冷汗,开口道:「你能不能再用些力?枉你身为淫岛之首!」 他故意想要说得冷漠,但神情的狼狈和声音的颤抖早就泄露了他并不能冷静的秘密。 慕容必谦嘴角微微翘起,倒也不去戳破他,心中却是在懊悔怎地不早些用媚药,也省得前些天同他虚耗这许多时光。 他进进出出的每一次都顶在最深处,李玄终于忍不住呻吟:「嗯……」 「是不是很舒服?」 「你快些!没力气了么?」 慕容必谦听着他含怒却又轻颤的声音,心中暗自得意,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却听他压抑地喘息了一声,白浊的体液喷薄而出,人却是晕了过去。 慕容必谦下意识地搭了搭他的脉,不由愀然变色。 李玄的脉象虚浮无力,面上的血色像是随着他的高潮而消散,瞬间苍白如纸。 因龙宫岛发生的事在前,他一直随身带着能起死回生的回春丹在身上,担心出了意外。可惜李玄对他一直冷冰冰的,倒是让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这个人不可能喜欢自己。而他每天平安无事地去上朝,时不时地还能气自己一下,根本不像是会出事的样子。 没想到竟会忽然垮了下来。 他从自己解下的衣裳中取出回春丹,因为手抖的缘故,几次喂不到他的口中。 他将李玄的上半身托起,用掌力助他将药力行散开来,听到他呼吸不像方才那么微弱,才略略放了心。 明知他极擅骗人,没想到还是被他骗到。 慕容必谦不由得很是懊恼,但想到这人的心意确切无疑,又不由得暗生喜悦。 历经半生,他自是从不相信有什么情爱,纵是赤龙主苦苦哀求他时,他也只认为赤龙主是大梦一场,梦醒了自然规规矩矩地做他的赤龙主。但到后来看到赤龙主定要成亲时,他心知自己生出了嫉妒。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倾心相待,陪伴这看似绚烂实则空茫的下半生,也是人间一大幸事。 如今,自己也一样心无所憾了。 慕容必谦心知回春丹只能救他一时性命,要调养还是要进汤药,最好还是带他回寝殿去的好,出宫只会颠簸流离,李玄又要拿一张冷脸看自己了。 慕容必谦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但现在他从天师变成了刺客,自然十分不便,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抱起李玄往他的寝殿疾行而去。 第十章 接近寝殿时,已有太监看到了他,纷纷叫嚷起来:「刺客在那里!快!捉拿刺客!」 「谁是刺客?」慕容必谦沉下脸,「用你们的脑子想想,贫道若是刺客,岂会带陛下回来自投罗网?方才是有一个妖人变作贫道的模样,对陛下无礼,如今那妖人已然被贫道驱逐出宫,你们大可放心。」 这些太监有不少和他相熟,甚至还承过他的丹药之情,虽然口中说着捉拿刺客,但看到是天师时,又都不敢上前。 此时听到慕容必谦说话,登时有机灵的人道:「天师法力无边,有了救驾的大功,陛下定会好好赏赐的了。」 众人都纷纷称是,但大部分人都是将信将疑。只是皇帝就在他手中,若有一个不测,便会归罪于自己,他们都是听命行事的,眼下没有主事的人,自然是拿天师没有办法。 慕容必谦叹了口气:「陛下被妖人弄得昏迷不醒,只盼陛下洪福齐天,能度过此劫。谁去取纸笔来,我写张药方,你们快去煎药。陛下醒转,就指着这张药方了。」 他抱着人进了寝殿,将李玄放在床上,又对众太监解释道:「陛下受了阴气,需要贫道在旁护法,祛除阴邪。」 此时有人拿了文房四宝,他飞快写了药方,并让同来的太医看过。太医们向来不被皇帝重视,虽然嫉妒这个天师凭着妖言迷惑皇帝,对这个妖道偏听偏信,却也是无可奈何,但看了他的药方,的确是让人静养的药物。如今陛下昏迷不醒,看来又是那医不好的疑难杂症,若是天师愿意顶这罪名,倒是免了他们的杀身之祸。 当即一个个唯唯诺诺,都是毫不反对。 即便如此,慕容必谦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索性与李玄同榻而眠,即使有人想暗中下手,也会投鼠忌器。 过不多时,回春丹的药效行散开来,李玄慢慢睁开眼睛。 他面色仍然十分苍白,完全看不出前一日的生机。目光看到慕容必谦时,也毫无惊异之色,却是极为缓慢地一笑。 一个向来冷峻的人忽然露出笑意,惊呆了在旁伺候的所有宫人。皇帝年近不惑,却仍然坚持不肯蓄须,又与俊美的天师走得极近,宫中早就有了不少风声。可是皇帝是这么严厉的一个人,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嘴碎。 「你们都退去吧,朕与天师有话要说。」 「是。」 众人鱼贯而出,慕容必谦心潮激荡,忍不住轻握住他的手:「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 李玄没回答,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坐起来。 慕容必谦没奈何,只好拿了枕头让他靠着。 他看了慕容必谦,又笑了一笑:「若是在龙宫岛时,朕没有疯掉就好了,竟让你窥伺到了朕的心意。若非如此,你听到鱼池旁边的那些话,必定是要杀朕的了。」 「不要说了,我是绝不会杀你的。」 「多谢黄龙主厚待。」他语气十分平和,并没有平日的那种仿佛刀锋般的冷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秘密是注定瞒不过去的。如今想来,朕还是欠了你一句话。不过料想这句话说了也没有用,就让我把它带到棺材里去好了。」 他从未在清醒时对他坦白自己心里的想法,如今预感到死期已到,而这人恰好在自己身侧。 不是所有的人在死之前,心爱的人刚好守在身旁。 此时此刻,尊严荣辱似乎都已不再重要,该要面对的,也总要坦然面对。这三十七年经历的一件件往事,像流水一般纷至沓来。 他记得自己怎样步步为营,踩着皇兄弟的血登上皇位,再一步步剪除朝中势力,施行新政,这些事他没有一件后悔过,纵是死后会有无数仇家在九泉路上等待,他也浑然不惧。 这一生当中,他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听慕容必谦的告诫,全抛了一片心,以致身陨。否则的话,可有无数的时间让他拜倒在自己膝下。 因忌惮在金陵的安乐王在他死后篡位,他派人去试探安乐王,安乐王倒也光棍,直接服毒自尽。至于是真是假,却是无人得知。 其余后事,都已交给了总领太监,只有对这个人的话却还没来得及说。 慕容必谦看他仿佛释然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大是惊骇。这个向来冷漠无情的人,竟然真的会因为爱他而到了垂死之境。 他还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慢慢爱上这个人,治好他身上的恶疾,却是不曾想,再也没有这个机会。而这个人也明白这一点。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么长的时光,已足够无数人相互爱上,而他对他的,只有怜惜和亏欠罢了。 「玄儿……」 「朕有一份遗诏是给天师的,太医院中的药材,你可以任取。太子年幼无知,请天师有空闲时提点他一下……」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朕宫中的人,你看得上的,得到他们同意后可以带他们离开,朕不会再约束你了。」 他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让慕容必谦再也不怀疑,鼻端酸涩,竟是泪水滴落。 他三十年未曾落泪,早就忘记了落泪是什么感觉,不由怔住。即使亲手送别四位龙主和自己的父亲离世,他也只是稍稍感伤,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落泪的本能。 李玄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神情渐渐变得恍惚:「真像珍珠一般……必谦,你还记得么,那一年我送了你一盒珍珠。那是东海的岁贡,但后来你却随手抓了一把一把地赏赐给了和你亲近的人。如今想来,龙宫岛上遍地都是珠玉,你自然是不会在乎……」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像是陷入回忆的梦境,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凝成苦涩,再无声息。 「不!你不会死的!」他忍不住抱紧了他,颤抖着手放到他鼻端,发现他没了呼吸,登时泪如雨下。 有的亏欠总以为可以慢慢补偿,怎知骤然分别,再无亲近之日。而在这分别的一刻,这人也是带着遗憾而去。心中回忆起的,也只是他对别人的柔情。 习惯于对情人随心所欲的慕容必谦,即使是决定和他相守,也只是按着自己的步骤吐露衷肠,缠绵欢爱,却从未考虑过对方心里所想,而这个人偏偏是隐藏心思最深的人。 煎好药的太监端了盘子进来,看到天师背向着自己,抱着皇帝不动,登时呆愣在地,过了许久才意惊觉自己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慌忙退了出去,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药煎好了,要不要现在就喝?」 房中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慕容必谦从震惊中惊醒,他登时收敛了情绪,冷冷说道:「把药放在旁边,你可以出去了。」 那太监应了一声,把药碗放到桌上,倒退出门时,心神慌乱,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慕容必谦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个太监的神色,他此时心中疼痛得难以呼吸,只能刻意忽视这种感觉,可是也已经六神无主,纵是一个小角色来都可以杀了他。 他并不想对外面的人宣布皇帝已经驾崩,任何和「死」这个字相关的字眼,都会让他产生反感乃至厌恶的情绪。他忽然理解了受到打击时李玄为何愿意陷入梦境中。 「药煎好了,我们吃药吧。」慕容必谦用从未用过的温柔嗓音说着。他试过了药的温度,含了一口,哺给躺在床上的李玄,可是他已经丧失了吞咽的能力,药汁流入多少,就有多少从嘴角流出。 看着毫无生息的这人许久,慕容必谦轻轻将额头抵在他的,轻碰了他的唇,轻声道:「别任性了,你虽然是皇帝,可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快醒过来啊。」 他将他抱在自己怀中,忽然明白,自己即使可以救活所有人,这个人却是救不活的了。 忽然之间,他对于自己自信的炼丹术有了无比的厌恶,若是不炼五色龙珠,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他大概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炼丹了。 「乖啊,别睡了。是不是嫌药苦?等喝完了药,我让人去拿蜂蜜给你吃,好不好?」他像是完全没感觉到李玄变得越来越冷的身体,仍然执意一口口地喂他,从嘴角流出时,便用帕子擦去。 他抱着尸体坐了一夜,整整一夜他都没有换过姿势。 更漏声声,滴在他心上,纵是他不肯承认,他也是永远失去这个人了。 太监来请皇帝上朝,说是朝臣都等待许久。他登时生起气来:「他都病得这般重了,上什么早朝?滚,都给我滚出去!」 太监当即吓了一跳,但看到皇帝闭目不醒,也只好回到前殿告知朝臣,皇帝病重,今日取消早朝。 一切都似乎与慕容必谦无关,他仍然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低喃着道:「你会醒来的,对不对?你虽然未曾和我祭天,但也是我一言许之的龙后。你知道么,每代黄龙主的本性就是会一诺千金,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借此箝制我,可是你也只是让我许诺不许我碰你的后宫。」 他对自己是真的极好,而自己对他呢,却是连个十二紫蛟的位置都犹豫再三,最后让他做的也只是一阶弟子。虽说是因他自身资质所限,可是若是真要护住他,又岂会让别人碰到他一星半点? 即使后来答允他要他做龙后,也以他是皇帝什么也不缺为由,只给他甜言蜜语,而没有其他任何表示。 不是舍不得,仅仅只是疏忽了。 珍重爱惜并不像浅浅的好感,只要对方不生气就行了,而是忍不住用自己的所有来取悦对方。 就像李玄许他自由出入皇宫,许他对他不敬,许他与他在皇宫中任何一个地方阳台云雨,许他明珠千斛,许他一别数月不归…… 「玄儿,你是不是在惩罚我明白得太晚?」他低低地笑了几声,笑声中尽是自嘲,「是啊,来不及了,我总以为你会一直等我,没想到没过几年,我们就都老了。」他轻吻着他的唇,他口中却只有药液的苦涩。 今天仍然喂了药,可惜仍如昨天那般,毫无反应。 若是再等下去,恐怕就会出现尸斑,而后身体腐烂,被人发现。 「我不会让你葬在皇陵里的,我会带你出海,然后我们一起死在那里。」他恍惚了半晌,却是自失一笑,「原来,我竟然是愿意陪你同生共死的……可笑我直到今天才明白。」 他只觉得喉间血腥气上涌,竟是内息不稳,冲击到了肺腑,心中狂乱,看着怀中的人五官颇为英俊,忍不住低下头,在他唇上吻了许久,却是再也感觉不到这个人的痴狂。 「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了。你等我片刻,我去找两件衣裳给你换上,带你出宫。」 他说完起身就要出门。 「好吵……」 一个微弱的声音低低传来。 他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顿住,慢慢转过身。 床上那人睁开眼睛,像是有些迷茫地眨了一下眼。 断气是他亲自检视过的,以他医术之高,断然瞒不过他去,而尸体的冰冷也证实了这一点。 不管是死而复生亦或是成了鬼,都不能让慕容必谦有丝毫惧意,他几乎是忘我地上前抓住他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李玄有些不太适应他的激动,温言道:「原来朕还没有驾崩……」 「不要再说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从绝望而到喜悦究竟是怎样的转变,自然不愿意重回到那种窒息般的绝望中去。 李玄却以为自己只是一时未死,但也只是早晚的事,被慕容必谦抓紧的双手让他有些心神恍惚,却是说道:「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你记住就可以。以后我驾崩了,一样会生效。当然,记不住……也就罢了。」 慕容必谦摸到他的手时发觉他身体温度虽低,但无疑已有了呼吸和心跳,不由心神大定。 虽然他伤心太过而断气与他泉下相逢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活着还是比死了好,至少一切都是他熟悉的。 「闭嘴,我不要记住这种事!」 李玄怔了怔,却只是苦笑,敢对皇帝大呼小叫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也是自己纵容而成的就是了。 「来人!来人!快去熬些参汤来!」虽然参汤可以补元气,但药性十分猛烈,用内息助他将药性行散开来却是极好。 李玄却是以为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原先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缓解了些许,但浑身仍然是无力,只能靠在慕容必谦的身上,熟悉的气息不断传来,让他一阵晕眩。 慕容必谦自是发现他的虚软无力,扶着他躺下,盖好被褥,温言道:「喝些参汤润喉再睡。」 李玄发现他的目光炽热得令自己心中颤栗,只道自己身上的毒性发作,又开始发梦,只微微颔首,却不再多言。 慕容必谦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还想问他「你欠我的那句话,究竟是哪句」,但看他如此疲累,亦是不好出言询问。 ◇◆◇ 时隔半个月,李玄的身体奇迹般地好转,甚至还能开始下地,他才终于相信自己并不是在梦中。 他险些死于慕容必谦之手,纵是因他之故不死,也不必感激他。只是想到这人对自己竟然是有些真情,便不由感到难以置信。 不过就连梅妃、林世安、橙叶他们,都得过慕容必谦的青眼,自己吐露衷情时让他感动,似乎也并不奇怪。回想到那天竟然莫名其妙地以为自己会死去,说了那些大大有损他帝王尊严的话,他不由更觉难堪。 慕容必谦陪伴他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 他刚开始醒来时身体极弱,连吃饭便溺都要人帮忙,他忍不住自嘲像是死了很久,气得慕容必谦许久不说话。 天命有数,他向来不会太在意,但慕容必谦在意的话,他也就不再多提。 将养了半个月,他便重上早朝。只是慕容必谦不许他早朝太久,批奏折也让几个太监分门别类地分为重要到不重要的五堆,每天批完重要的那几本折子,就在他面前转悠,逼得他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到慕容必谦身上。 闲时他便在寝宫的院子里练剑法,慕容必谦却借着指点为名,搂着他的腰给他解说剑法要诀。一次两次的,他便明白慕容必谦的心思。 他对慕容必谦道:「朕在宫中,难道还要杀敌么?只练个把式罢了。你若是看不惯就不要看。」 这种不咸不淡的拒绝让慕容必谦更是郁闷。李玄对他的态度,有点像心死时的平静。 「我教你罢,定能让你一日千里。」 李玄但笑不语。 慕容必谦知他是敷衍,还想再说,一声清亮的鸣叫划过长空。他抬起头一看,一只玄鹰在头顶盘旋。 慕容必谦朝着玄鹰招了招手,对李玄解释道:「这是三弟豢养的鹰隼。」 李玄看那玄鹰俯冲之势坠落,稳稳地落在了慕容必谦的肩膀上。玄鹰浑身乌黑如墨,气势森然,一双爪子仿佛玄铁所铸。 慕容必谦从它身上取了竹管,抽出里面的一卷书信,「咦」了一声。 「我那间葫芦似的三弟竟要在这个月成亲了。」 「哦?」李玄目光闪动,轻笑道,「龙主成亲难道是龙宫岛的规矩?」 「龙宫岛上并没有这个规矩,不过这一代的几位倒是十分奇怪,不是册封了龙后就是有了意中人,没想到三弟居然也要成亲了。」慕容必谦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会允许他们专宠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毕竟雨露均沾才能让龙宫岛的灵气长久不灭。可是为了你,我以后也是要收心的了。没想到龙宫岛的基业就要坏在陛下手里,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李玄哼了一声:「朕已说过,只要他们是心甘情愿上岛,而不是被人拐骗,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朕不会再管你。」 「你要是不管我,我以后就天天赖在你身旁。」 「……胡言乱语,你当这附近没有人么?」 在两人不远处有不少护卫,声音稍大一些都会被人听到。 黄龙主不由得有些郁闷,又央求道:「三弟成亲是一件大事,你能不能陪我同去?不需出海,就在中原。」 「不去。」 李玄想也不想地拒绝,让他更是失落,却是强笑道:「不去也罢,三弟也真是的,要么就立后,成什么亲。」 李玄看他扫兴,便道:「政务繁忙,脱身不得,下次吧。」 「说到底,在你心里还是政事更重要些。」 李玄沉默许久,却是没回答。 慕容必谦拉了拉他的手,柔声说道:「我开玩笑的,你莫放在心上。我知道那是你平生志向,可是你为了黎民百姓付出了这么多年,就不肯为我付出几年么?看着你劳累,我很是放心不下。」 李玄看了看他,发现他面容仍旧俊美,但鬓发间已有星星之意,心毕竟软了下来,揽镜自照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道:「五年之后,我自然会随你同归于江湖。」 「五年……人一辈子有几个五年?」慕容必谦苦笑了一声,「你既然这么说,那我等你便是。」 他轻握住了李玄的手掌,李玄终于不再挣脱,冷漠的面容上终于现出些微红晕。 当晚李玄摒退了伺候的宫人,慕容必谦出现在他寝宫时,看到他房中一个人也没有,而他只穿了中衣靠在床头,头发披散在肩,柔和了面容的凌厉轮廓。 慕容必谦不由甚是欢喜:「玄儿,你终于想通了么?」 李玄十分尴尬,轻咳了一声。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那一刻说出的实话比得了失心疯的那短暂的一两个月更多,让他十分后悔。 于是后来醒转,面对慕容必谦亲昵的调笑,让他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对这个人。什么痴情的话都说过了,如今这人握住他把柄,以后要嘲笑他却是更容易。 似乎看出他谨慎犹豫的表情,慕容必谦上前轻捉住他的手温言道:「玄儿,你虽然不肯告诉我,你欠我的是哪句话,但有句话我却是早就想对你说。」 「什么?」 「我们认识的时间也有十二年半了,现在才说似乎有些晚。不过这是一定要说的。我以前对你有过诸多误解,也曾多次漠视心里的感觉,而且你我身份迥异,要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若非黄龙珠,恐怕我真的会错过你,如今想来,当真是谢天谢地,教我遇着了你,又这么多年没放弃你,直到爱上你。」 「……你这句话有点长。」 慕容必谦甚是无辜:「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现在好冷淡!」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好好忍受就是。」李玄哼了一声,「你三弟的婚期就在最近吧,远行在即,你还要花时间在聊天上?」 他声音虽然淡漠,但语意中的邀请却是让人不可错认。慕容必谦微微一怔,不由笑道:「你看我是这么蠢的人么?」飞快脱了衣裳,扑了上去,「小乖乖,快让我摸摸你!」 李玄哭笑不得,但这人性格如此,也是无可奈何之至。 ◇◆◇ 此后数月,慕容必谦甚少离开帝京,每次离开,也都不超过一个月,竟是连龙宫岛也不回了。 李玄初时不以为意,直到后来在宫中练剑时,遇到了那只黑鹰。 那黑鹰本来不和李玄亲近,但每次黑鹰来找黄龙主时,他都会让公公准备血食给它,以致于黑鹰看着他比黄龙主还要亲切,见到他就不再去找黄龙主了。 李玄让人去厨房拿块鲜肉,此时慕容必谦未到,他便帮着黑鹰解下竹管,抽出信笺,却见这封信并没有信封,上面寥寥数语,写着让黄龙主早些回龙宫岛,否则身上灵气缺失,人就会迅速衰弱下去。 他眉心紧皱,难怪慕容必谦最近气色不如往常,而他每年都要回龙宫岛一次,可是如今竟在帝京停留了那么久,就连他的兄弟也开始担心。 慕容必谦端了两碗甜汤出来,看到他在看信,也并不紧张,口中道:「三弟又危言耸听了是么?」 「原来这信你不是第一次收到。」 「前次成亲不成,白龙主还得罪了他师兄,怕是自己没脸回去,才想要我随他一起回去。」 「你每年都回去的,今年也回去吧。」 慕容必谦其实是想借机请他与自己一同回龙宫岛,却是怎么诱拐都不成。他心知李玄并不只是因为脱不开身,还因为有过那些不好的回忆,只好暂时放弃。 「那等我收拾好了龙宫岛,你下次陪我回去?」 「下次再说。」 「玄儿,既然我要回去了,那我们再来一场别离时的云雨吧?」 李玄面颊微微泛红:「等你回来再说罢。」 「回来也要,现在也要。」慕容必谦看他犹豫的表情,当即将人横腰一抱,心中欢喜无限,不由凑到他面颊上,亲了一亲。 <全文完> 特典 五位龙主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清退了不少奸邪弟子,又让想离开的弟子服下忘情丹后回返中原,如今剩下的弟子,不是习惯生活在龙宫岛,就是不想放弃这段记忆。 其中有大部分都是互相为双修道侣的,由于习惯使然,岛上淫靡的气息不减,只有贱奴的规矩却是没了,也算是符合朝廷不得强抢掳掠的要求。 不知是何故,龙宫岛的灵气仍在,更比往日纯正了许多。升龙会并没有取消,仍旧定下三年一次。 可是十二紫蛟空了许多位置,岛上诸多事务都无人打理,乱成一团,有时候闹到黄龙主那里,黄龙主也甚是头疼。 若是在以前,黄龙主必然会多花心思整顿一番,但他尝到两情相悦的滋味以后,便时常往帝京跑,纵是龙宫岛有一座他最心爱的巨大丹炉,他也不想多待片刻。 自己的兄弟自己最是明白,青龙主醉心剑术,白龙主看似冷漠,实则是内向,玄龙主情绪神鬼莫测,赤龙主又甚是冲动,唯一能挑大梁的,也只有白龙主的师兄萧泽了。 黄龙主和萧泽是旧相识,知他为人甚是认真负责,于是约了萧泽见面,打算给他一个升龙会会长的名头,让他掌管龙宫岛所有事务。 萧泽听到他这个决定后甚是不满,当时就反对:「只顾着自己逍遥,却把麻烦扔我头上,你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要是早知道你不争气,连个白龙主也当不上,我在十年前就吃了你!」 萧泽神色登时有些不自在。 十年前他不过十五、六岁,和黄龙主臭味相投,两人在一起吃吃喝喝地厮混了蛮久。 黄龙主曾经酒醉时说,若他不是白龙主继任,那么十二紫蛟便有他一份。萧泽吓得脚底抹油,当时就溜了。 没想到黄龙主竟然真的想过对他下手。 黄龙主看他神色尴尬,说道:「以前就对你说,当不上龙主在龙宫岛很是危险,看你草木皆兵的,难不成最近被人轮了?」 萧泽听他语气尽是戏谑,松了一口气:「以后这些玩笑还是别开了,我那师弟不好应付。」 「我不是开玩笑。」黄龙主慢腾腾地道,「惦记你这块肥肉的又不独我一人。不过我现在打算收了心,不沾花撚草了,就把这话说给你听。你当不上白龙主,当白龙主后也扭扭捏捏地不肯在弟子面前明言,难道一直要外人错认老三为龙后吗?」 他叫白龙主为老三,自然也就是承认了白龙主在五龙当中的身分。而对于萧泽而言,自然处境更为尴尬。 萧泽叹了一口气:「大不了我以后不常上岛就是了。」 「你忍心让老三一个人在岛上?老三那种性格,不喜欢在江湖上闯荡,到最后还是会住在龙宫岛。」 萧泽愁眉苦脸了半天,仍然下不了决定。 黄龙主又怂恿道:「你看,如果你在龙宫岛有个身分,就能名正言顺地出入龙宫岛,又不用担心被人非礼,面子上也好看。升龙会的会长和龙主身分等同,你还有甚么可犹豫的?」 萧泽很不服气:「我总感觉被你下了套,自己还心甘情愿地往里钻?」 「你这么聪明,谁能欺负得了你?你忘了以前在龙宫岛私设赌局,让弟子们输得连裤子都不剩。老五倒是讲义气,还想为弟子们出气,结果输得游回赤龙岛的事了?」 萧泽呆了呆:「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哼,他年纪才那么点,哪里游得回去?若不是我和老二半途去捞了他,险些就沉了底,变成一条死龙了。」 「我只是运气好,绝没有出千!」 「那是当然,若是你出千,岂能不受罚?」 萧泽不由摸了摸鼻子。 十余岁时人是容易做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事,若是因他之故,鼻涕虫有甚么危险,他毕竟良心难安,如今是欠了黄龙主的一个人情,也只好答应了黄龙主的提议。 「我暂代升龙会会长之职,人手却是不足……」 「你可以再选些能干的弟子升任紫蛟。」 「只要能干就行?」萧泽怀疑地看黄龙主。 这人嗜美成狂,当年的十二紫蛟几乎都出自他一人之手,如今却是说放下就放下了,怎能让人不怀疑? 「你都决定就好。我将黄龙岛的信物给你,到时让其他人也给你一个,这样办事也方便些。」黄龙主急着出门,自然什么都肯答应他,又随口嘱咐了他几句,便要离开。 萧泽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海市取消的话,你下次什么时候回岛?」 每年的八月十三几乎成了五位龙主约定回岛的日子,如今彼此都有了道侣,这个习惯也逐渐在改变。 下了清退令后,白龙岛也没多大变化,一向清心寡欲的白龙岛剩余的弟子最多,以往都是以黄龙岛马首是瞻,如今黄龙岛日渐寥落,五岛当中隐隐有了白龙岛为首之势。 不过白龙岛是双龙驻守,自然比其他四岛的气运要强盛一些,这也是情理之中。 「回岛?」黄龙主沉吟片刻,「这个不急。」 「我听师弟说,黄龙后是帝京中人?」萧泽试探地问。 这么多年来众人都对黄龙主的那位有了诸多猜测,有人甚至怀疑根本没这个人,只不过是黄龙主打肿脸充胖子,要是真有人既尊贵又美貌,早就被他掳上岛了。 「唔,还没有祭拜过天地,不能算龙后。」黄龙主应付道,神色立时有些恹恹的。 「喔……」萧泽意味深长地回了一个字。 黄龙主有些恼羞成怒:「你喔什么喔?」 「搞了这么久还搞不定,不像你的作风啊!」 「这两年总会带他给大家见见,你急甚么?」 「我好奇啊,不知他是武功特别高,还是容貌特别美?你藏着他这么多年不给大家相见,一定是艳冠京华的了。」 黄龙主冷冷地道:「你再多嘴多舌,我就当着老三的面吻你了。」 「要不要这么狠?」萧泽吓了一跳。 白龙主自从和他在一起后,虽然以往的记忆没记起多少,但性格却是半点也没改,一旦阴郁起来就会幽幽地看他,看得他愧疚得乖乖躺上床给对方压,现在想起来都会感到后庭生疼。 「好了,有事就传讯于我。」黄龙主抛下最后一句话,随即飘然而去。 ◇◆◇ 这一年的八月中秋都没甚么人回龙宫岛,虽特例办了升龙会,但也甚是萧条。 黄龙主无心回岛,却是听说萧泽竟然真的集齐了新任的十二名紫蛟,又不由有些好奇,便特意传讯给萧泽说,有些稀罕的物事要运送回岛,所以顺带请两位紫蛟到中原采办。 皇帝每年都会有不少赏赐给他,诸如各地特产,时令水果,很多地方想得比他这个做黄龙主的更要周到。 他自然很承这份情,不但不去计较橙琅的背叛,还让蟒部的弟子打探情报,让皇帝深居宫中,却能对各地情形了若指掌。 萧泽自然明白黄龙主想见新任紫蛟的心思,于是让两位紫蛟带着他的书信来见黄龙主。 黄龙主一看那两名紫蛟,一个面颊上生了许多细小雀斑,一个肤色稍黑,当即吓得失色,颤抖着手打开信,信中居然还说这两名紫蛟是萧泽最得意的人选,举止颇有法度,五官也生得不错,只可惜白璧微瑕。其余十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比这两人还不如。 不过黄龙主当时嘱咐过,只要能干就可,他也谨记了黄龙主的嘱咐,想来黄龙主定会满意云云。 黄龙主一看,险些背过气去。 也不知萧泽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岂不是要他以后对紫蛟绕道而行?否则一看到他们容貌,他都要哭了。 但这两位紫蛟办事也甚是有条有理,他也寻不出错处,何况指派紫蛟一事还是他让萧泽决定的,也只好捏着鼻子忍了。若是此事交付别人来办,恐怕连一位紫蛟也选不出来。 皇帝看他神色不豫,便问了是怎么回事。他也不隐瞒,对皇帝说了。 皇帝闻言,不由莞尔:「你若是不满意,就从宫中选几个人回去如何?朕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答应,你就可以带回去。」 「多谢陛下美意。我看着这十二人就很好,不必再换了。」他哈哈一笑,寻思萧泽错有错着,竟是办了一件好事,若当真选出一个个鲜艳明丽的紫蛟,皇帝表面上笑吟吟,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李玄微笑道:「跟朕不必客气。」 「我只是担心他们新上任,又无人教导,做事不妥当。你若不信我,就陪我回去一趟,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你就当是微服私访,如何?」 黄龙主求李玄去龙宫岛多次,他都以政事繁忙脱不开身为由,拒绝了黄龙主。但黄龙主情意殷殷,他每次都拒绝的话,倒是显得他很是敷衍。 看他沉吟不答,黄龙主又道:「我那四弟看着好好的,但在面对他那位龙后时,却是被龙珠之毒所染,看不清对方模样。我新炼了颗药,想顺带拿去给他吃吃看,或许能破了他的迷神之障。」 李玄听他一说,很是好奇,问起了玄龙主的事,黄龙主绘声绘色地将自己兄弟的糗事都说了。 李玄听罢,神色变得很是奇异。 黄龙主忙问道:「怎么了?」 「早知道求雨的是他,我就不劳烦你了。」 「……」 ◇◆◇ 次年冬末,青龙岛上已然是温暖如春,桃花盛开。 听闻黄龙主会回岛,四位龙主都颇有默契地提前回岛。倒不是他们对黄龙主心存敬意,也只不过是听说这次黄龙主带了人回来。 众人一向好奇黄龙主珍藏已久的人是谁,这次总算是有了答案。 萧泽顺带提出可以在青龙岛上见一面,还可以打打牌,喝点小酒,泡泡温泉什么的。 萧泽种在赤龙岛上的一小块西瓜地已然熟了,放到玄龙岛冰镇过,拿到青龙岛上切好,又另烤了两只羊,整了十对鸡,连同几坛子酒,一同放在温泉边上,任人取用。 温泉边上又修建了不少石室,以供他们玩乐时起了兴致,消消火气。纵是下了雨,也有地方可躲。 来报讯的弟子说,黄龙主带着伴侣上了黄龙岛,稍后过来相聚。众人心领神会,定是带人去祭天了。 彼此交换了眼色,却听那弟子说,黄龙主有一颗药给玄龙主的,能给玄龙主惊喜,不过希望玄龙主在大家见面时能暂时回避,最好不要和他的龙后相见。 黄龙主素来看不起玄龙主,众人有目共睹,这次又提出这个古怪要求,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玄龙主冷笑道:「谁要他甚么惊喜?」随手便将那拳头大的药丸扔到温泉池子里去了。 这根本吞不下去,显然就是要整治于他,又会又甚么好意?玄龙主很是不悦,拉着墨寒道:「我们走!」 萧泽连忙拦住他:「四地且慢,不如当面问问他是个甚么意思?若是他当真是刁难于你的话,你这么一走,岂不是让他称心如意了?」 他一边说,一边对众人使眼色,让他们把那颗药捞出来。 白龙主向来不会推拒他的要求,先行解了衣裳,赤龙主向来是热心的,青龙主和龙后又是东道主,自然不会推辞,纷纷脱了衣裳下水。 温泉中雾气升腾,只看到众人在其中忙碌的身影。 墨寒小声道:「龙主,你的水性最好,也去帮帮忙吧?黄龙主若真是不怀好意,这么多龙主也都会为你做个见证,但若是坏了他的药,却是我们的过错了。」 玄龙主不愿拂逆他的意,也脱了衣裳下去摸了一通,过了半晌才从水里冒出来,冷冷道:「化了。」 赤龙主插嘴道:「不太可能吧,这么大一坨,吃下去都饱了,哪能说化就化?」 众人讨论了一番,皆是难以置信。不过化了就化了,大不了让黄龙主再炼制一颗就是了。 ◇◆◇ 「诸位兄弟真有雅兴。」 黄龙主携着一行人踱步到温泉池旁,想来了了一桩心事,他的语气很是愉悦。 雾气中隐约可见他身边那人容貌说不上极为出众,但身上却有一种久为人上的威势。 这种威势也只有安乐王等寥寥几人身上可见。 赤龙主扭头对徐元霆道:「奇了怪了,大哥不是说不做生意了么?怎么还带客人上岛?」 徐元霆轻咳了一声:「闭嘴。」 他们原本打算找完了药就赶紧上岸,谁知黄龙主竟然来得这般快,众人都在水里,登时有些尴尬。 「你们三个穿着衣服站在边上看,不觉得很奇怪么?不如也下来耍耍?」青龙主微笑道。 除了黄龙主二人外,第三个自然指的是盲了双目站在一旁的墨寒。 玄龙主一跃上岸,将墨寒抱在怀中,为他解了衣裳,柔声道:「你也来暖一暖身子。」 李玄一笑,高声道:「多谢青龙主好意。」 他神色坦然,走到一个石椅旁坐下,开始宽衣解带。彼此都是男人,又都用长巾围住下体,也没甚么不好意思的。何况水池甚大,又雾气弥漫,未必能清晰见到对面。 黄龙主看他似乎并不多加在意玄龙主的美艳,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看到李玄在水池的一角下了水,黄龙主才脱了衣裳,走近池子边,闻到空气中隐约有些熟悉的药味,他还以为是玄龙主在这里服了药,也不起疑。 「大哥,你刚才为何要四哥回避?」赤龙主问道。 「四弟容颜绝色,我怕你嫂子把持不住。」 玄龙主轻哼了一声:「你那龙后有甚么了不起,我岂会看他得上?」话虽如此,但方才的恼怒却已消散了七八成。 黄龙主恼他出言不敬,待要反驳,却听李玄对白龙主道:「听闻阁下铸剑术天下无双,在下甚是倾慕,不知是否有意到铸造监任职?朝廷若能得阁下相助,定能如虎添翼。」 黄龙主不由苦笑,这才明白李玄不是来陪他祭天,而是特地来挖人的。 「在下性情有些孤僻,怕是帮不是甚么忙。」接收到萧泽使过来的眼色,白龙主顿了顿,「不知阁下在朝中任何职?」 李玄似乎有些惊讶,黄龙主到现在仍然没说出他的身分,顿了一顿,才道:「阁下既然不肯答应,在下的身分说与不说,也不重要了。」 萧泽的好奇心早就被挠得心痒难搔,忙道:「他不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我打过铁,铸过剑,制甲虽然不会,但学学也就会了。」 「阁下也精通白龙铸剑术么?」 「这个……略有涉猎。」 黄龙主笑骂道:「少胡吹大气,你几时学过?」 萧泽讪讪一笑。 白龙主发了毒誓不能把铸剑术传授给别人,却是说过要自言自语一番借机传授给萧泽,被萧泽拒绝。 虽然是找了毒誓的漏洞,自言自语算不得传授,只能算萧泽偷师,可是毒誓毕竟是毒誓。 众人说了片刻的话,许是温泉水暖,皆是有些昏昏欲睡。好在青龙主就近设了休息的地方,里面的被褥床铺都是现成的。 李玄渐渐感到昏昏沉沉,像是熟悉的梦境重现,不由有些呆怔。他和黄龙主不久前才亲热过,怎地梦境竟会发生? 黄龙主看他神思不属,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 黄龙主连忙扶着他出了池子,让他坐在椅子上休息。 「有什么不妥么?」 李玄双目注视在他身上,只觉得此人的感觉十分熟悉,但相貌儒雅俊美,竟完全不像黄龙主。 「你是何人?」 黄龙主听他呢喃地问自己,不由呆住,却觉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对方模样,待要凝神细看时,面前这人竟是一个俊美无俦却又十分陌生的男子,而李玄却是不知身在何处了。 他心下一慌,闻到空气中那股越来越重的药味,想到两人在当中泡了大半个时辰,而此时手酸腿软,竟是十分无力。 好在衣裳就在附近,他取了一枚清心丹自己服下,又喂了身边男子一颗,发现他环顾左右,似乎想要寻找自己,心下一叹:「玄儿,怕是给四弟的那颗药出了事,让我们都产生幻觉了。你且休息一番。我去看看他们。」伸手点了他的昏穴,为他穿了衣裳。 黄龙主服了清心丹后,好转了许多,看着面前这人的容貌逐渐变成自己熟悉的模样,松了一口气,抱着李玄出到温泉外面,让人将李玄带回船上。 众人此时都从水池中离开,和伴侣相携向附近的石室走去,池边白龙主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正盘膝运功把毒性逼出。 徐元霆昏昏沉沉地躺倒在岸边,在他身边的却不是赤龙主,而是神情恍惚的玄龙主。 他摸了徐元霆的面容,半晌才道:「小乖,你怎么相貌变了?虽然比以前好看,可是……」 他又摸了摸对方的身体,「好不习惯。」 徐元霆虽觉得面前这人是赤龙主的模样,但却不像赤龙主那般爽利,随手扒开他,冷冷道:「摸甚么,滚开!」 「你为何大发脾气?」玄龙主很是委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你?」 张茗阳内功深厚,最先察觉有些不对劲,但在水池中找不到青龙主,便四处找寻,等到发现青龙主怀中搂着别人而去时,从水中出来,却是眼前一阵晕眩,好久回不过神。 此时看到玄龙主,在他眼中却是青龙主露出了受伤的表情,连忙伸手扶住玄龙主的肩膀,温言道:「龙主,你认错人了。」 玄龙主转过身来,又看了看他,神情更是迷茫:「咦,怎么还有一个?」 他抓住了张茗阳的手,只觉得墨寒的声音很熟温醇可喜,却并不是自己平日听到的那个声音,怔了一怔,忽觉手中的手掌带着几个厚茧子,不像自己平日摸的那般柔软。 受玄龙珠所制,他至今没有看到墨寒的真面目,但也从来没有认错人。他自认并没有变心,却不知为何竟然在此时分不清这两人的面容。可是这两人都和墨寒有些不同,让他心中一片慌乱。 黄龙主再也看不下去,大步上前,推了推玄龙主:「老四,醒来!」随即给三人各喂了一颗清心丹。 他又走到白龙主面前,将一颗丹药放在他手中:「三弟,这是安心凝神的清心丹。」 白龙主接过丹药,仰头服下,站起身来,连上衣也顾不上穿,一言不发地抓了长剑就向石室走去。 黄龙主快步跟上,看到白龙主双目赤红,满是戾气,不由有些担忧,却见白龙主一脚踢开了一扇门,门内却是一丝不挂的青龙主和墨寒。 ◇◆◇ 半盏茶前…… 墨寒与青龙主相携进了门,青龙主柔声道:「今天辛苦你了,总算是把他们打发了,让我们独处。」 墨寒眸光中尽是水意,看着青龙主,半是激动半是疑惑:「龙主从未如此恭谨温柔,今日怎地有如此兴致?」 「张家哥哥,你一向不是喜欢我恭谨温柔的么,难不成现在是嫌我太斯文?」青龙主笑吟吟的道。 「龙、龙主……原来你心里,还记挂着张大哥?」墨寒声音颤抖,伤心失望至极。 「我一直是记挂着他的……等等!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扮成他的模样?」青龙主声色俱厉。 正在这时,门被撞开。 黄龙主一看,发现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登时松了一口气,向他们解释了一通,又倒了两粒药,却见玄龙主分开众人,冲了进来,抱住了墨寒:「小乖!」 纵是他方才碰触到了曾经抱持过好感的那两个人,但心里所想的,却一直是这个人而已。 墨寒听得出是玄龙主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回抱住了玄龙主。 他向来是听声识人的,可是方才青龙主的声音却是像极了玄龙主,只除了语气有些不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那人却是太温柔了些,完全不像口是心非的玄龙主。 黄龙主分了药,有点受不了玄龙主夫夫的亲热,扭头对青龙主道:「张掌门在池边,你去看看吧。」 青龙主也不说话,夺门而出。 黄龙主摇头叹了一声,却见白龙主早就不在自己身侧,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追了出去,却见和自己相隔甚远的地方,赤龙主浑身赤裸地拔足飞奔在前,一边叫道:「救命!救命!」 身后紧跟不舍的,便是白龙主,手中紧紧握着那柄长剑,只等追上赤龙主,便拔剑向他斩去。 黄龙主心下要糟,连忙去寻萧泽,却见萧泽坐在地上,神情呆怔,连忙喂了他一颗清心丹,手掌按住他背部,为他行开药力。 过不多时,萧泽神情渐转清明:「大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你和五弟……没发生什么吧?」 要是他被丹药所迷,把赤龙主当成白龙主…… 似乎感觉到黄龙主狐疑的目光,萧泽忙道:「刚才我们进了房,他意图无礼,还说了很多调戏的话,我觉着有些不对……」 「嗯,三弟的确不像这么啰嗦的人。然后呢?」 「我以为师弟泡温泉泡得晕了头,就想和他玩几轮牌再说,谁输了谁脱衣裳,结果他就输个精光。」 本来身上也只有一条亵裤一条长巾,萧泽赌运超强,赤龙主还不够输两轮的。若是当年和白龙主争位是靠骰子来定的话,早没白龙主什么事了。 「然后呢?」黄龙主问道。 「你身为兄长,只能这么八卦?我师弟还拿着剑,擦着碰着不是好玩的,你真想看着五弟出事吗?」萧泽气愤难平,想到方才发生的事,红晕悄然过耳。 方才赤龙主输个精光,他便和赤龙主赌,谁输了谁在下面,赤龙主自然又是输了,很是坦荡地让他上,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师弟才不会这么干脆,即便是输了,也会幽幽看着自己,让自己心生愧疚,竟然仗着运势欺压他。 正在怀疑,赤龙主眼放狼光,抱住了他。 他挣扎不过,险些就要被赤龙主捅了进来,好在这时白龙主踢门而入,将赤龙主掀翻在地。 赤龙主再是色心大发,被兄弟拔剑砍来时也会记得躲避。 赤龙主绕了一圈又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叫:「大哥,救命啊!三个,我真没对萧大哥动心,他那调调的,也只有你才喜欢……」 原来那毒性并不重,赤龙主跑了一圈,冷风一吹,登时清醒了很多,忙说出自己什么也没来得及做的话。 「你还敢说!」白龙主此时也清醒了许多,脚步渐渐缓了下来。 他是十分冷静的人,若不是当真担忧害怕,断然不会对兄弟拔剑。他不由多看了萧泽两眼,发现他浑然无事,才放下心。 萧泽却很是不满:「鼻涕虫,我这调调怎么了?刚才不是你硬要扑上来的么?」 赤龙主神情甚是尴尬:「这个……这个……」蓦然想到什么,指着黄龙主道,「罪魁祸首不是他吗?若不是他给四哥送的那坨药,我们能变成这样?」 整个温泉池里都弥漫着药的香气,众人自然很快就明白了根源所在。这药味闻着自然无事,但他们都在温泉池泡了许久,药性入体,便产生了幻觉。 黄龙主很是无辜:「这是我给四弟治病的药,四弟是不是又不肯吃?」随即解释了那药是暂时克制玄龙珠的,不过显然毫无效果,玄龙主仍旧看不到墨寒的面容,还把旁人都当成了墨寒。 赤龙主一听,自家的龙后竟然也被人骚扰了,跺足道:「大哥你这混蛋,我饶不了你!」说完便向温泉池边飞奔而去。 黄龙主摊手道:「药有没有效总要试过了才知道,若只是四弟一个人吃药,我们断然不会出事。你们不好好看着他,让他把药乱扔,这回出事了吧?我早说了,四弟是个祸害。」 白龙主冷冷道:「你也是个祸害!」 「我也是一片好心。」黄龙主干咳一声,「我家龙后还在等我,我去看看他。」 要是再待下去,众人回过神来,定然不会饶过他,于是黄龙主抛下一句话,脚底抹油溜了。船也不必回黄龙岛,径直驶回中原。等过个几个月,兄弟们气消了再说。